《把我推给女将军后,女帝悔疯了》 第1章 哥哥,我还想要一次…… “阿奕哥哥,我还想要一次……” 一名漂亮少女伸出莹白如玉的足尖,轻轻勾住楚奕腰间,发出甜腻的声音。 他看著双眼含水,鼻尖微翘如精雕玉器的女子,按住她不安分的脚踝,触手冰凉。 不由得想起前世。 苏玉柔晚上提著灯笼等在他家门口,单薄肩膀被雨水浸透,却固执地扬起发白的小脸。 “璇璣姐姐性子冷,阿奕哥哥若娶了她,恐怕会后悔.....” 果然,他后悔了。 上一世,楚奕娶到了上京城第一清冷才女柳璇璣,本以为是幸福的开端。 可婚后,柳璇璣对他不闻不问,形同陌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也得不到她一丝的情意。 后来,楚奕去祭祖路上救下一个溺水孩童,自己却不幸淹死了。 再睁开眼,他又一次重生了,回到了五年前。 “老天让我从现代穿到大景,现在又让我重活一回,这或许是上天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 所以,这一世楚奕果断放弃柳璇璣,找到一直追求自己的苏玉柔,確定了心意。 两人,就此在一起。 楚奕在大景本是侯府世子,但父亲触怒先帝惨遭削爵抑鬱而亡,他也成为了一个庶民。 不过,女帝登基后,执金卫镇抚使多次邀他入职,愿意赐予高官厚禄。 可惜苏玉柔不要他跟官府打交道,两人平平淡淡最好,他只好屡次婉拒了。 “玉柔,我得去酒肆干活了,晚上再回来陪你。” 苏玉柔纤指勾著褪至臂弯的杏色肚兜系带,眼尾泛著春潮般的红,锁骨处几点曖昧红痕映得愈发清晰。 “阿奕哥哥,今天我要跟师父去义诊,晚上可能迟些回来。” 楚奕看著那张若桃初绽的圆润脸蛋,尤其是有著一双漂亮的桃眸子,不禁怦然心动。 再顺著她纤细娇嫩的颈项往下看去,那一抹雪白深沟,像是有著魔力深深吸引著自己。 不能再看了,不然就要耽误干活赚钱了! “好,我走了,你再睡会。” 说完,他穿好衣服,轻轻地吻了吻苏玉柔的额头,这才走出了这个略显寒酸的小屋子。 下午。 楚奕冒著大雨,骑驴车去醉楼送醃货。 但他却在门口,看到苏玉柔被几个穿著华贵的女子簇拥著,走进了一间豪华包间。 “玉柔,怎么会来这里?” 他不放心的走过去,恰好在包间外听到了几句尖酸刻薄的声音。 “苏姐姐,你不会真要一直跟楚奕那个庶民在一起吧?” “你可是户部尚书的掌上明珠,我大景財神爷的独生女,多么尊贵的身份,又岂是那个庶民配得上?” “哎,谁叫苏姐姐为了萧状元能顺利娶到柳璇璣,不惜以身入局,这一年假借在女观祈福,假意跟楚奕在一起,这才是真正的情种啊……” 主座上。 苏玉柔撑著香腮,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那柳璇璣多少清高的人,却愿意嫁阿……楚奕为妻,可见对他是不一般的。” “所以,为防止楚奕哪天反悔去找她,在云毅哥哥跟柳璇璣没成亲前,我必须要稳住他。” “我委屈一点没事,反正我也没暴露身份,只要云毅哥哥幸福就好。” 轰!! 楚奕如遭重击般呆在原地。 每天陪他过著清贫且甜蜜日子的孤女,竟是户部尚书的女儿?! 他这一年的付出跟爱意,不过是未婚妻跟其他男人的一场游戏罢了。 只是因为苏玉柔喜欢平平淡淡,他便放弃了飞黄腾达、发家致富的机会。 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又有其他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姐姐,那等萧状元跟柳璇璣成婚后,你跟楚奕怎么说?” 苏玉柔柳眉轻蹙,沉默了片刻,旋即开口。 “自然,是一刀两断。” “好了,来帮我看看这块我重金从西域採购来的九霄环佩,我想今晚送给云毅哥哥。” 她的声音中,透著一丝期待和兴奋。 呵呵! 楚奕嘴角突然咧开一抹笑容,眼角有泪。 这一刻,他的心里,似是莫名的解脱、释怀。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要为了女人耽误自己,蹉跎一生了! 等楚奕走出酒楼,却在门口见到了一名穿著蟠螭锦衣的熟悉中年人。 突然,他像是恢復了光彩,同时下定了决心。 “章镇抚使,我同意加入执金卫!” 闻言,那位执金卫的镇抚使又惊又喜。 “奉孝,你终於想通了啊?” “太好了!太好了!以你的能力,进入执金卫,必定会得到陛下赏识,位极人臣。” “但上次,你不是为了那位苏小姐,拒绝成为执金卫吗?” 执金卫,是女帝登基后成立的暴力机构,专门用来驾驭不法群臣,並赋予刑狱及巡察缉捕之权。 说白了,就是女帝剷除异己的黑暗部门。 差事不轻鬆,可权力极大! “呼!” 楚奕沉默了一下。 未来几年,整个朝野上下的官员,都將遭到女帝疯狂清洗。 他只有进入执金卫,成为帝王心腹,才能在未来掌握更多的权势,不再被任何人肆意玩弄…… 什么清河柳氏、尚书之女,统统滚开!! “之前是我没想明白,现在我已经决定了,加入执金卫!” 章镇抚使见楚奕態度如此坚决,满脸欢喜。 “好,奉孝,但后天林將军大胜漠北將凯旋迴京,执金卫多被调过去了,暂时不能给你办理入职手续。” “三天后,老夫亲自来接你进执金卫,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在我权限內全部满足你!” 楚奕点了点头,应下了。 好,就等最后三天,跟苏玉柔的一切都將结束了。 他,也將开始新的人生! …… 晚上。 苏玉柔破天荒喝酒了,还喝得酩酊大醉回来。 她一进屋,就眼眶泛红的抱住了楚奕,嘴里呢喃个不停。 “阿奕哥哥,我回来了……” 楚奕闻言,望著她醉醺醺的模样,眼神一凛。 “苏玉柔,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第2章 阿奕哥哥,我对不起你,我会给你生个孩子,你不要走 下一刻,苏玉柔伸出双手勾住了楚奕的脖子,温热吐息喷吐出来,曖昧又诱人。 “云毅哥哥,三天后,我会听你的安排,当著你的面,跟楚奕成婚,彻底断了他跟柳璇璣的念想。” “到时候,你就可以安心去娶柳璇璣了……” 楚奕的表情愈发的冰冷。 呵呵,萧云毅、苏玉柔,我的尊严,就这样,可以被你们隨意践踏是吧! 好,三日后,且看你们这如意算盘能否打响? 於是,他冷冷的推开这女人,狠狠擦过被她触碰过的皮肤,说不出的厌恶反感。 “滚!” 突然抽离的力度,让苏玉柔重重撞上床柱。 她摔在床上后,便渐渐昏睡过去了,只是嘴里还一个劲的嘟囔不停。 “阿奕哥哥,我嘴好干,我要喝水,你来餵我。” “阿奕哥哥,我对不起你,我会给你生个孩子,你不要走。” “楚奕……我,我爱你,我,爱你……” 楚奕只是冷冷的听著苏玉柔语无伦次的话,內心毫无半点波澜,这是將他跟萧云毅分不清了吧? …… 翌日清晨。 苏玉柔是被冻醒的。 她身上的衣服略显凌乱,就连被子也没盖,不禁瑟瑟发抖。 “嗯?阿奕哥哥,怎么没给我盖好被子?” 但眼下,她脑袋昏沉沉的没有多想,掌心按住绞痛的胃部,强撑著站起来,走向了厨房。 “厨房里怎么一点吃的也没有?” 以前,楚奕每天早上都会在厨房给她做好早饭,今天居然没有准备? 想到这里,苏玉柔鼻尖泛起酸涩,不高兴的踢翻矮凳,又忽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声响。 等她走过去,发现楚奕正在收拾东西。 她刚才还不悦的脸色瞬间一变,唇角扬起甜蜜弧度,从背后环住楚奕的头,捂住了他的双眼。 “阿奕哥哥,我好爱你啊~~” 楚奕愣了愣。 如果,他没在醉楼听到她和那些女人说的话,应该会天真的以为她一直爱自己! 但现在,他却是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她的爱意,只是依旧整理衣物。 苏玉柔疑惑的看向楚奕,今天他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阿奕哥哥,你怎么了?” 楚奕脑海中忽然浮现昨晚苏玉柔將他认作萧云毅的画面,只觉得一阵噁心。 隨即,他不动声色的从她双手中挣脱开了。 “没事。” 苏玉柔瞥了眼自己悬在半空的手,柳眉轻蹙,神色不悦。 大概,是平日里楚奕对她宠溺惯了,忽然遭到了这种冷落,显得怏怏不快。 不过,她压下了那一丝不满的情绪,又见到楚奕在叠衣服,露出了一丝疑惑。 “阿奕哥哥,你拿衣服干什么?要去哪里?” 楚奕淡淡道:“不去哪里,马上换季了,拿衣服出来晒晒。” 实际上,他是想收拾自己的东西,做好离开的准备。 苏玉柔鬆了一口气,又拿出一块玉佩,表情欣喜。 “阿奕哥哥,这是我攒了一个月的工钱给你买的玉佩,你看看喜欢吗?” “別人有的东西,我家阿奕哥哥也要有!” 楚奕看了眼那块玉佩,他好歹也在侯府呆了十余年,自然分辨得出好坏。 这一块玉佩,最多也就值一百文吧。 而昨天苏玉柔送萧云毅的九霄环佩,最起码价值千金,两者悬殊天差地別。 这一刻,他內心安静的很,只是毫不在乎的“嗯”了一声。 苏玉柔看著表现异常冷淡的楚奕,很是意外。 以前,不论她送什么东西,他永远都是第一时间抱著自己,既感动又心疼的啊。 今天,怎么回事? 难道,是昨晚自己喝醉酒回来,惹得他不高兴了? “阿奕哥哥,昨晚我去义诊的那户小姐很热情,非要拉著我喝酒,我这才贪杯了。” “但我保证,以后肯定不会再喝醉了。” “昨夜,我醉得糊涂,要是说了什么胡话,你可千万別放在心上啊……” 楚奕无所谓。 反正,以后她喝不喝醉,跟自己没半点关係了。 苏玉柔觉得今天楚奕怪怪的,又再次小心翼翼的询问一句。 “阿奕哥哥,你是不喜欢这块玉佩吗?” 楚奕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很喜欢这块玉佩,但一个月的工钱买它太贵了。” “我们还要攒著钱,去办婚事呢。” 原来是心疼钱了。 苏玉柔放下心的同时,鼻尖忽然泛起一阵緋红,透著些许娇羞。 “阿奕哥哥,大后天,我们成亲吧……” 第3章 呵,苏玉柔,我一定会给你一场终身难忘的婚礼! 楚奕声音平静道:“这么仓促吗?我们还有很多没准备……” 苏玉柔微微一笑,道:“阿奕哥哥,我们的婚事不需要大操大办,一切从简就行。” “这样就没人会说,我们两人一直无名无分的住在一起了。” 曾经,楚奕想著苏玉柔这么漂亮贤惠的女子,愿意將最珍贵的身子乾乾净净的给了他,自己肯定要好好对她的。 现在看来,只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好,就定在大后天成婚。” 想成婚? 呵呵! 送个惊喜,给你们这对狗男女!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萧云毅会是什么表情? 状元郎,希望你能多硬气点! 苏玉柔见楚奕答应下来,不由得展顏一笑。 “阿奕哥哥,刚好明天是乾娘孙子的周岁酒,我们过去吃酒的时候,请她来参加我们的婚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乾娘,其实是楚奕的乳娘。 侯府出事后,那年冬夜她顶著大雪送来被,生怕自己在外面冻坏了,他感动之下便认作当了乾娘。 前世,乾娘在周岁酒宴上吃蜜饯,不幸噎死了。 所以明天晚宴,他一定要早点去救下乾娘,决不能再让那一桩惨事再发生。 “阿奕哥哥,我先去药铺了,晚上给你买好吃的。” 楚奕看著苏玉柔急匆匆跑出去的身影,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他只是进屋去將这一年她送的所有“心意“,全收拾了出来。 一个褪色香囊,藏著几粒发霉的相思豆,是她去大佛寺为自己求来的生日礼物。 一块绣著扭歪鸭子的普通手帕,金线早已脱线,是她亲自绣的定情信物。 一个粗製滥造的大红色同心结,是她在城隍庙五文钱买下来的过年礼。 …… 大概有几十样小东西,实际上加起来,不到五贯钱,全是一些廉价的礼物,就像她廉价的爱。 楚奕隨手將这些廉价心意,收进臥房一处角落的柜子里,全留给她吧。 …… 傍晚时分,下雨了。 等苏玉柔走进屋子里,半边身子已经被雨淋了。 但她怀里油纸包却捂得严严实实,生怕被雨水浸湿了。 “阿奕哥哥,我特意买了你最爱吃的糕点,快趁热吃。” 楚奕接过梅酥时微微一怔,实际上,他並不喜欢吃这个。 她,似乎从未认真记过自己真正爱吃什么? 但既然,她要演痴情戏码,自己奉陪到底就是! “好,我吃。” 苏玉柔见楚奕吃著梅酥,眉眼间全都是安心的情意。 “阿奕哥哥,我刚回来的路上,看到街上都在討论林將军明天回来的事情。“ “她真的好厉害啊,居然可以將那些凶残的蛮子打的落流水,不敢犯我大景边境了。” 林昭雪! 本朝第一位女將军。 她年仅十八岁,便亲率三百死士,借夜色掩护,翻越山崖,直插漠北王庭大帐。 一夜间,连杀三部酋长,更將漠北太师钉死在狼头旗上。 自此,一战成名,威震草原! 但四年后,林昭雪遭琅琊谢氏出卖,被漠北大军困死在漠河,最后杀到力竭而亡。 这一世,这种惨案不该再度发生! 而明日有一件大事发生,谢氏公子在街上当眾想娶她为妻,反被杀了。 这件事,对於林昭雪影响还是很大的。 明天,楚奕决定去看看,决不能让她再杀了那谢氏杂碎,白白坏了自己的前程跟未来。 苏玉柔瞧著楚奕沉默不语的冷淡態度,心中莫名不安。 “阿奕哥哥,大后天我们就要成婚了。” “你,若是后悔了……“ “不悔。“ 楚奕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防止看出端倪。 苏玉柔心头驀然一松,又重新眉开眼笑。 “阿奕哥哥,成亲那天,我们请黄老板一家,还有医馆师傅他们,大概要办个两桌酒席……” 楚奕淡淡道:“办在紫云楼吧。” 苏玉柔蹙了蹙眉头,有些心疼的说道:“阿奕哥哥,紫云楼一桌酒席要一千文,太贵了……” 楚奕摇了摇头,同时目光一凛,低声道:“不贵,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成亲一辈子就一次,必须好好办!” 是啊,就一次。 我一定会给你一场终身难忘的婚礼!! 苏玉柔一怔,涌出几分复杂的酸涩,为什么跟她成亲的不是云毅哥哥? 但旋即,她压下那一抹复杂的情绪,嫣然一笑,眼神柔和。 “听阿奕哥哥的。” 迟些时候,等苏玉柔洗完澡出来。 她將那娇美的小脸贴近了楚奕,那对粉唇几乎要触在他的嘴上,双眸水汪汪的看著他,明显透著一丝渴望。 “阿奕哥哥,天黑了,我们该睡了……” 楚奕知道这是苏玉柔想要欢好的信號。 但他今晚毫无半点兴致,只是冷淡的说道:“今天有点累,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直接躺上床闭眼睡觉了。 只剩下,一脸错愕的苏玉柔,她愣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后,用著近乎微不可闻的声音。 “知道了,阿奕哥哥。” …… 第二天。 楚奕醒来时,鼻尖縈绕著阵阵髮丝清香,苏玉柔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他怀里。 “嗯~~” 苏玉柔揉著眼睛,发出一声嚶嚀。 隨即,她宛如一只猫咪慢慢爬到楚奕身上,薄被下的双腿轻轻晃动了起来。 “阿奕哥哥,你醒了?” 楚奕一把推开苏玉柔娇软的身子。 “我起床了。” 那一袭薄被轻易的从苏玉柔肩头滑落,展现出一副绝妙的诱人香躯。 她双腿併拢,如同雕琢般修长且丰腴,搭配著白皙无瑕、宛若凝脂的肌肤,一度让人看晃眼。 “阿奕哥哥,我来帮你~~” 第4章 八百玄骑,叩长街,敢叫皇帝俯首听! 说完,苏玉柔俯身弯腰,跪下帮楚奕穿衣服。 那一件桃红色褻衣下的嫩白肌肤,隨著呼吸浅浅起伏,十分诱人。 楚奕看著那一抹耀眼的雪白在挤压下,似呼之欲出,眼神稍微有些恍惚。 这具曾经让他极度沉迷的身体,现在却是提不起半点兴趣了。 不爱了,连碰她一点都觉得噁心。 “你继续睡吧,我出去干活了。” 苏玉柔还有些困意,也就“嗯”了一声,继续埋头睡了。 等楚奕洗漱完毕,先辞去酒肆的活,又来到了林昭雪进京的必经之路——朱雀大街。 他刚在一家茶肆二楼坐下,就看到八百玄甲骑兵的蹄铁,叩响整条长街。 “咚咚咚!!” 剎那间,旌旗猎猎作响。 整条街上所有的商铺幡旗都在震颤,彰显出一股气势磅礴。 紧接著。 一名年轻女將身披大红披风,单手控韁,骑著一匹汗血宝马,威风凛凛的出现在眾人面前。 她身上的甲冑折射出一抹冷光,腰间悬掛著锋利的佩剑,剑穗上染著暗红血渍。 在其背后,则背负著一桿闪耀的银枪,更显其威武。 那张面容如瓜子般尖俏绝美,却丝毫不见女子的温婉柔弱,反倒是散发著一股英姿颯爽之气。 这就是,大景第一女將军——林昭雪! “林昭雪……” 楚奕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她出身將门,祖上三代皆是大景忠良,父亲、叔伯跟五个哥哥全都已经战死沙场。 自她十八岁首战立下大功后,便代替父兄,在北境抵御漠北蛮子。 要说她真正封神之战,当属一个月前的天辽河战役! 漠北集结十二万雄师,扬言要生擒林昭雪祭天。 这位年轻女將迎战后,多次故意败退,最后诱敌深入至埋满火油的古河道用了火攻。 此役,镇北军斩首四万,抓敌两万余人。 適时! 人群中有人喊了起来。 “林將军,家父跟叔父在你麾下效力,他们这次回来了吗?” “他们要是没回来,我想跟著你去当兵杀蛮子……” 更有一名白髮苍苍的老妇人挎著一个篮子,一个劲的想要递给镇北军的士卒。 第5章 本將的膝盖,只跪战死的英魂。而你,只配舔蛮子的靴底! “哈哈哈……” 楚奕呵呵一笑。 这等废物,还敢娶本朝第一女將军为妻,痴心妄想。 若非他是谢氏子弟,否则连见林昭雪一面都没有资格。 谢成坤的脸色瞬间变了,愤怒与羞辱交织在他的脸上,眼中带著一股寒意。 “林昭雪,我乃琅琊谢氏三房嫡长子,你怎敢如此折辱我?” “而且,你不就是杀了一些漠北蛮子,但你斩杀的蛮子首级,只怕掺著农户头颅充数吧?” “什么女將军,徒有虚名罢了!!” 林昭雪眼中冷光闪过,距离渐近。 “谢成坤,正因为你此次剋扣下三万石陈粮,本將才迫不得已带七万將士背水一战,杀了个血流成河!” “本將这一次的不世之功,拜你所赐,你荣幸吗?” 谢成坤脸色微变,不过却是冷哼了一声。 “林昭雪,你別乱说。” “我可从未剋扣过军粮,你这是诬告。” “什么大败十万敌军,你不过是仗著祖荫才能有此大胜……“ 话音未落。 一头巨狼从阴影中跃出,猛地扑倒谢成坤,嚇得发出一声尖叫。 “啊?什么东西?” “滚开!別咬我,啊,疼死我了,快来人救我……” 对此,林昭雪只是冷眼旁观。 直到谢成坤的衣领被狼爪撕碎、脖颈见血,她才吹响骨哨喝止。 隨后,这位女將一脚踩住他颤抖的手,长枪抵住他喉咙,声音骤然低沉了下来。 “一个月前,苍牙的娘亲,为救本將被蛮子剥皮製鼓,你告诉我,它的'祖荫'何在?” “本將告诉你,我的'祖荫',是七万北境儿郎在天辽河垒的京观!” “而你这一次暗地里偷偷剋扣军粮,害死了我的將士,该杀!” 这一刻,谢成坤是真的感受到了林昭雪的赫赫杀心,显然慌了。 “林昭雪,你別乱来,我是谢氏子弟,伤我半分,陛下也保不住你。” “快来人,快救我……” 可周围那几个抬棺的人,早已被林昭雪暴烈的气息所震慑,根本就不敢上前半步。 这女人,怎么有如此可怕的气势? 林昭雪眼中杀机迸出,不再废话什么。 她打算出手杀了这个小人,来祭奠那些枉死的將士! “去阴曹地府,找你祖宗保护吧……” 但突然间。 楚奕从茶肆跃下,一脚用力的谢成坤踹进了那一口玉棺里,撞得他惨叫连连。 “谢公子既爱棺材,不如躺进去试试尺寸!” 他做完这一切后,又转头看向错愕的林昭雪。 “將军的枪该捅蛮子,杀这废物脏手。不如让他当街爬回谢氏大院,给上京添个笑话?” “更何况,有很多人要將军死,比如漠北几十万的蛮子,但你偏偏要比任何人活的好、活的久,才能气死他们。” “请林將军为自己、为社稷、为北境七万將士想想。” 林昭雪猛然回过神来,握枪的手微微僵硬,眼中闪过一抹极深的挣扎。 最后,她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终於收敛了杀机。 当街杀人! 重罪! 楚奕见林昭雪沉默不语,显然在进行一场天人交战,只好衝著从玉棺里爬出来的谢成坤喊了一声。 “喂!短命鬼,你娘给你生的两条腿,能不能赶紧动起来,可以滚了……” 这种废物以后最好別落到他手里,不然绝对没好果子吃! 可此刻的谢成坤,完全被林昭雪滔天的杀机所惊摄,两条腿更是嚇得都软了。 叫他爬出棺材已经耗尽了全力,再无力往前爬了。 好在,林昭雪终於冷静下来了。 她在权衡利弊后,最终选择放过这个废物,隨即从腰间取下一个令牌,扔给了楚奕。 “多谢,本將欠你一个人情。” “今后若遇到难事,持令来將军府找我。” 楚奕接住令牌后笑了笑,总算是拦下这位女將军当街杀人了。 “人情就算了,將军保护好自己即可。” 他很敬重这位保家卫国的年轻女將。 世上漂亮女人多的是,但巾幗英雄却是少有! 林昭雪一愣,隨即对此人多了几分好感,朗声答道:“你这人不错,等本將见过陛下,晚上来找你喝酒。” 说完,她长枪猛然刺穿谢成坤的衣摆,將其钉在地上,又一脚踢开已经嚇尿的废物,將那件破嫁衣甩在棺材上。 “此棺,还是赠你谢氏全族享用吧。“ 当嚇破胆的谢成坤尿骚味混著血腥气腾起时, 林昭雪终於露出归京后第一个笑,却是一道轻蔑的讥笑。 “废物!!” 谢成坤被羞辱得面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 他生在望族,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般侮辱,这笔帐记下来了! 必须要让父亲进宫告状! 最后,这些谢氏公子在旁人的搀扶下,踉蹌爬起,裤襠滴落腥臊液体,又忍不住嘶吼道: “林昭雪!今日之辱,本公子记下了,谢氏必让你跪著求死!” 林昭雪翻身上马,长鞭凌空炸响,嚇得谢成坤又神色慌张的跌回地上。 “呵,本將的膝盖,只跪战死的英魂。” “而你,只配舔蛮子的靴底!” 隨后,她望向远处巍峨的皇宫,轻声呢喃: “末將林昭雪,携漠北三千里河山,回来復命了。” 她眸光一凝,眼神陡然变得凌厉,长鞭一扬,暴喝一声。 “开道!” 第6章 谢氏告状,女帝赐死! 八百铁骑同时以刀背叩甲,金属撞击声,震得让人胆寒。 北境將士整齐有序地朝前走去,铁蹄声声,仿佛在狠狠践踏谢氏的顏面。 楚奕目光追隨著女將军策马离去的背影,心中掀起一阵波澜。 “好一个巾幗英雄……” 旁边有人见他站著发怔,好心提醒了一句。 “小兄弟,这位谢氏公子向来睚眥必报,你刚才跟著羞辱了他一番,恐怕会遭到报復。” 楚奕面对那人的好意,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五姓不除,国祚难续……” 从他选择加入执金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成为女帝手中一把最锋利的刀,斩向那些高门大族了。 这谢氏,正好成为他晋升路上的踏脚石! 要不杀个谢氏三房长子,来博取女帝的关注? 此刻。 一名年轻女官,走进御书房。 当她看到前方那一位身披金色龙袍的女子时,呼吸一凝,脸上满是敬畏。 “陛下,现在还是二月梅冬季节,你在御书房撤去炭火,恐伤了龙体。” “要不,让奴婢去唤人搬些炭火过来?” 那位龙袍女帝手执硃笔,正聚精会神地批阅奏摺,神色沉凝,眸光如炬。 “暖阁养不出硬骨,区区寒气,伤不得朕分毫。”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这陈郡太守既然这么喜欢贪污,就赐一个『贪』刺於额间,令其子孙三代不得洗去!” 女官心中一颤,连忙低头应下。 “陛下,谢氏来告状了。” “他们告林將军无端打伤谢校尉,需要一个说法。” 隨即,她便將朱雀大街上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女帝放下奏摺,微微扬起那挺拔修长的绝妙身姿,衣袂飘飘,尽显帝王之尊。 “一个剋扣军粮、差点延误战机的无耻小人,也敢来娶朕的爱將为妻?” “他这是在打朕的脸啊!” 她语气平淡,却透著刺骨的寒意。 “谢氏以为將证据抹除了,朕就奈何不了他?” “谢成坤当街衝撞林將军,羞辱本朝功臣,免去他校尉一职,永不敘用。” 她面无表情的拿起硃笔,在一张御纸上写下几个字。 “他不是受伤了,让他走的体面点。” 女官瞬间明白,陛下,是要他自杀谢罪! “是。” 女帝微微抬首,那双丹凤眸深邃如湖水,语调平静却透著一丝悵然。 “朕记得,林將军今年也二十三了。” “林家三代为我大景镇守国门,最后却落得个家中男丁尽战死,忠心不可被埋没。” “五天后的庆功宴上,召上京城的年轻俊彦都过来,让林將军自己选一个如意郎君!” …… 傍晚。 楚奕带著苏玉柔,踏入田家庭院时,发现宾客满堂。 虽然田佑只是一名小旗,但兵马司负责京城的治安维护、赌坊勾当等种种事务。 三教九流、富商等等,必然要与他这位“地头蛇”打好关係。 楚奕刚走进去, 便看到一位被眾人围簇的倨傲男子。 他一身华服,脸上带著得意的笑容,正是自己曾经关係最好的儿时伙伴田佑。 可惜自从侯府覆灭,田佑仿佛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正眼看他一眼,態度冷漠且疏离,判若两人。 “乾娘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势利眼……” 当田佑看到楚奕穿著一身灰扑扑的穷酸布衣,眼底顿时闪过一抹嘲弄。 “楚奕,今天来得这么早,酒肆没活了?” 话音一出。 眾人纷纷看向楚奕,发现这人穿著寒酸,身份肯定不高。 “田大人,这位是?” 田佑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冷笑,语气里带著浓浓的讽刺: “这位可了不得,以前是个侯爷世子呢!” “可惜啊,他爹得罪了先帝,爵位被剥夺了,现在就是个庶人。” 眾人很快反应过来。 听说过田佑以前是个侯府下人,眼前这人应该就是当年的小主子。 如今两人的境遇天差地別,这风水轮流转的戏码,自然让人看得津津有味。 有些人趁机拍马討好田佑,阴阳怪气地说道: “呦,这位世子大人,今日上门,想必是带了什么好东西送给田大人吧,莫不是侯府的宝贝?” 楚奕没理会,反而拿著一个木盒,朝著前面一名慈祥的老妇人走过去。 “乾娘,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雪蟾丸』,对你的咳疾效果很好。” 田佑瞥见盒角褪色的“一心堂“印鑑,嗤笑著將那个盒子隨手扔到了地上。 “楚奕,我早就给娘用上等的红参丹止咳了。” “你这种乞丐玩意,留著自己用吧。“ 顿时,那位田老夫人脸上露出心疼之色,连忙弯下腰去捡药丸,嘴里责备道: “佑儿,这是阿奕的一片好意,你怎么可以扔掉啊!” 田佑立马板下脸来,开口喝止:“娘,別捡了,莫沾了穷酸气!” “穷酸气?”田老夫人佝僂著身子,手指颤抖地捡起一颗药丸,眼圈微微泛红。 “阿奕是好孩子,他心里记掛著我,这就够了!” 楚奕也蹲下身,帮著一起捡药丸,脸上都是关切之色。 “乾娘,你腰不好,赶紧起来吧。” 田老夫人执意將那些药丸一颗颗捡起,又小心翼翼的塞回木盒中。 隨后,她伸手替楚奕整理衣领,偷偷將攒了半年的碎银塞进他的內襟,声音压得很低: “阿奕,你拿去用吧,別让人看到了……” 第7章 一骑玄甲破门来 闻言,楚奕一阵感动。 在这世上,就只剩下乾娘对他才是真心的好。 “乾娘,我有钱,你拿著……” 田老夫人眼角堆著细密的皱纹,满脸慈爱,道:“阿奕,以后来见我,不用带东西,你日子过得也不容易。“ 楚奕看见乾娘站起来了,只好將那些碎银暂时收下,想著日后再还回去。 隨后,田佑无视楚奕,又继续满面春风的招呼眾人。 “来,该给孩子抓周了。” 他说著,將一个圆润可爱的男婴放上案桌,笑了笑。 “泰儿,快去抓。” 男婴在桌上爬了爬,又从一堆抓周物中,抓住了一枚闪亮的铜钱。 田佑见状,立马放声大笑。 “我儿子跟我一样抓到了钱幣,以后肯定比我更有出息的!” 堂內眾人立即奉承起来,諂媚之声此起彼伏。 “田大人,你还正值壮年,以后肯定官运亨通,节节高升的。” “对啊,田大人深受於指挥使的器重,以后一定会被委以重任,前途不可估量……” 田佑听著这些阿諛奉承的话,脸上的得意之色愈发浓厚。 “哈哈哈,多谢各位吉言了,大家坐下喝酒。” 接著,他看向了站在楚奕旁边的苏玉柔,一张圆润的脸蛋上闪烁著暖玉般的光泽。 那一副清纯柔弱的姿態,让人忍不住抱在怀里呵护。 这种又纯又欲的女人,就將成为自己的禁臠! “楚奕,你跟苏姑娘跟我坐一起吧。” 他要不是想勾搭苏玉柔,才不会跟这个破落户同坐一席。 楚奕见田佑灼热的眼神紧盯著苏玉柔,心中泛起一丝冷笑。 这女人看似柔弱,实际心机深沉,岂是你能招惹的? 突然。 田佑的一个小妾捧著一盘晶莹剔透的蜜饯,笑吟吟地递到田老夫人面前。 “娘,尝尝这个。” 楚奕眼神骤然一变,语气骤然变得急切。 “乾娘,你现在年纪大了,吃这些不利於消化,容易伤了身子。” 田老夫人先是一怔,隨即慈祥地看著这个关心自己的乾儿子,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阿奕,以后我不吃这些了。“ 田佑见自家老娘如此听信楚奕的话,心中很是不快。 一名尖嘴猴腮的黑汉看出自家大人的不高兴,立马拿出一只白瓷大碗,倒满烈酒,重重推到楚奕面前。 “喂,小子,今天是大人的好日子,我跟你喝一杯。” 楚奕面无表情道:“不喝。” 黑汉表情直接冷了下来,语气不善。 “小子,你这是不给面子啊?” 楚奕懒得废话,直接无视。 黑汉恼羞成怒,伸手推了楚奕一把,以至於一块铁器不慎从他腰间掉落。 楚奕刚要去捡,却被黑汉给抢走了,还故意喊了出来。 “让我看看,你这破落侯爷世子藏著什么好宝贝,是个令牌啊。” “上面写著……镇北军,林?” 他当时就懵了,神色惊愕不已。 “这镇北军林家的令牌,你,你,从哪拿来的?” 剎那间,全场骤然一寂! 此时正值林昭雪大败漠北,威名赫赫之际,寻常人哪敢得罪镇北军的人? 一块令牌,足以震慑无数宵小! 就连苏玉柔也是惊疑不定的看向了楚奕,自家这位枕边人,怎么会有林家令牌? 楚奕神色淡然道:“林將军给的。” 田佑先是一惊,又当场发出一声冷笑。 “楚奕,你楚家跟林將军素无交情,她怎么可能给你令牌,你怎么不说林將军还要来找你喝酒啊?” 楚奕还真点了点头,道:“对,林將军等会要来找我喝酒。” 田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嗤笑不已。 “楚奕,你居然敢胡说八道,林將军此刻应该在皇宫面见陛下,怎么可能来找你?” “好,让我来给你验验你这块令牌的真假,这要是偽造林家令牌,可是重罪!” 他接过那一块令牌,隨意扫了眼,就轻蔑的扔了出去。 “假货罢了……” 就在这时! 大门外,突然传来北境战马特有的鑾铃响。 一骑玄甲破门而入! 只见林昭雪玄甲未卸,长鞭如电般卷回丟出去令牌,稳稳的接在手中。 未等田佑开口,她又一鞭击碎其身前桌案,碎片划破其脸颊,眼中寒光一闪。 “本將的令牌,你一个小旗,也能验出来是假货?” 第8章 你能接受,你最爱的人,从一开始就在骗你吗? 眾人脑子“轰”的一响,如有惊雷炸开,表情陡然凝固。 敢在上京城纵马闯入他人宅院,且穿戴甲冑彰显威武霸气的女將军,整个大景只有一个人。 镇北大將军——林昭雪! “嘶!” 苏玉柔也是惊了一下。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剜人心肝下酒的北境女罗剎? 她,怎么会来这里?! 田佑双眼发愣,神色慌忙的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得几乎破碎。 “西,西城兵马司小旗田佑,拜见林將军!” 这可是在北境一战杀了数万人,让山河都噤声的阎罗女將。 她隨便说上一句话,就能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復之地! 我,我真该死,怎么敢说那块令牌是假的?! 这一刻。 庭院內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在场眾人大气都不敢喘了,生怕惹怒了这位凶名昭著的本朝第一女將军。 林昭雪直接无视田佑这,又將令牌甩给了楚奕。 “有时间喝酒吗?” 楚奕下意识看向了乾娘。 叫他现在离开,仍然有些不放心。 田老夫人会意一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阿奕,去吧。” 楚奕知道这一次能跟林昭雪喝酒的机会很难得,旋即衝著田佑认真叮嘱道: “田佑哥,以后切记別让乾娘吃容易噎食的食物。” “比如鸡骨、坚果、大块肉类之类……” 此时,田佑脊背上早已冷汗如雨。 当朝军方新贵林昭雪居然认识楚奕,不但给了林家令牌,而且还主动过来邀请喝酒。 这关係绝对不一般,他再不敢对楚奕有半分不敬,諂媚的应下了。 “是是是,楚,咳咳,阿奕你放心。” “今晚开始,我就派人盯紧娘,严格控制她的饮食,绝对不会让她噎食的。” 就在楚奕准备离开时,一声轻若蚊吶的呼唤传来。 “阿奕哥哥……” 苏玉柔轻扯他的衣袖,眼波流转间儘是柔情。 像是往常这般娇弱作態,楚奕早温声哄她。 但现在,他却抽回衣袖,声音很是平淡:“田佑哥,麻烦你送玉柔回家。” 田佑连忙应下:“是是是……” 楚奕看向了马背上的颯爽女將,道:“林將军,走吧。” “好。“林昭雪简短应道。 田佑赶紧爬起来,活脱脱一个狗腿子,点头哈腰的示好。 “林將军、阿奕,你们慢走啊……” 当苏玉柔第一次看著楚奕跟著其他女人离开,不由得怔怔失神,心里莫名一紧。 她好几次想上前拦住这两人,可忌惮於林昭雪的赫赫威名,只能姑且作罢! “阿奕哥哥,你我每天同睡一张床上,你怎么会跟林昭雪认识的?” “既然认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她想到楚奕认识其他的女人,居然敢瞒著自己,心情更加不好了。 “呼!” 田佑等他们离开后,又羡慕的看向苏玉柔。 “阿奕这搭上林將军的关係,前途不可预测啊……” 苏玉柔心中很是不悦,可还是绽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田佑哥,后天我们要成亲了,你记得带乾娘过来。” 田佑意识到这是一个重新討好楚奕的机会,连连点头。 当然,他现在再也不敢打苏玉柔的主意了。 “一定来,一定来……” 別院外。 楚奕困惑的问道:“林將军,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当时也没说地址身份什么,一个久居边境的女將军居然这么快找到自己…… 林昭雪缓缓抬起眼眸,掠过前方那头守在门口的巨狼。 “苍牙记住了你的味道,是它带本將过来的。” 楚奕恍然大悟,隨即又问道:“按理说,今晚不是该举办將军的庆功宴,这么快就结束了?” 林昭雪解释道:“今天是先帝忌日,陛下在皇宫禁酒,庆功宴推迟至五日之后。” 楚奕瞳孔猛地一缩。 他想起来了,就是在那天庆功宴上,林昭雪被谢氏的人下了春药,欲毁了她的清白,让其沦为上京城笑话! 但林昭雪性情刚烈果决,她用烛台砸残了自己的左手,以此来维持清醒! 甚至,还將那位谢氏的人打成了重伤,这才避免了失身惨祸! 不过,事后林昭雪的左手,因此落下了残疾! 这一世,他肯定得找机会提醒一下林昭雪,想办法避免了。 “原来如此。” 林昭雪突然问道:“刚才那位姑娘,是你內人?” “本將刚才冒昧喊你出去喝酒,现在想想有些不妥,你不如回去跟她解释一番,我们改日再喝酒。” 她恩怨分明,若非此人在关键时刻提醒,今天恐將酿成一场大祸。 所以,林昭雪才会在离开皇宫后,第一时间策马找到他喝酒,来表示感谢。 只是没想到,他身边有个女子,事情似乎有些麻烦了。 楚奕表情平静的问道:“林將军,你骗过人吗?” 林昭雪摇摇头道:“从未。” 楚奕又问道:“那你能接受,你最爱的人,从一开始就在骗你吗?” 林昭雪目光如剑,斩钉截铁道:“绝不能!” 是啊。 楚奕也不能。 所以,他开口说道: “那我也不骗林將军,她不是我的內人,我跟她毫无关係!” 林昭雪看著眼前这个年轻男人,似乎有些懂了。 “走,去喝酒。” “但本將已经很多年没有回上京城了,你给推荐一家酒肆,酒得要烈!” 第9章 秦娘子,给你那么多天考虑,叫你陪本官睡上一晚,怎么样? 楚奕想了一下,道:“有一家酒肆,肯定会让林將军你喜欢。” “但將军穿著玄甲去喝酒,不太合適吧?” 林昭雪来的匆忙,忘记换衣服了,现在看著这一身玄甲,的確不適合去喝酒。 “走,去看看附近可有成衣铺子,本將去买件衣裳换上。” 楚奕道:“林將军,这个点,估计成衣铺子也关门了。” “若是林將军不嫌弃,先暂时穿我这件外袍披在身上,正好將玄甲给遮掩了。” 林昭雪在北境最危难的时候,玄甲俱碎,她都捡阵亡士兵的甲冑穿戴。 这等小事,自然不会在意。 “好。” …… 谢氏大院內,灯火幽暗。 谢成坤正在用鞭子,使劲鞭挞一名年轻侍女,已经將她抽的遍体鳞伤。 “林昭雪,贱人,拜你所赐,我被剥夺了官位,此仇不共戴天!” 恍惚间,他將这位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侍女当做了林昭雪,一脚重重踹在她的脑袋上。 “咔嚓!” 似是,头骨破碎了…… 侍女,也没了最后一丝呻吟声。 一名下人快步走进来。 “公子,查到那个取走林昭雪令牌的人了,他是昔日淮阴侯之子楚奕。” 谢成坤眼中闪过一丝阴鷙。 “原来是那个给先帝上书一条鞭法新政的蠢货之子,难怪敢跟著林昭雪那贱人羞辱我!” “他爹没脑子,他也没脑子,一窝子死种。” “这一次,我要让楚家绝后!” 下人又补充了一句。 “公子,据说他后天就要跟一医馆女子成婚了。” 谢成坤舔著舌头,眼中闪烁出一抹狠辣的杀机,十分浓烈。 “好,后天晚上,我亲自过去送一份贺礼!” “林家令牌我要了,你的女人和性命,哈哈哈,我也要了!” …… 不多时。 楚奕二人来到长乐街最负盛名的一家酒肆,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的吆喝声。 “林將军,这是镇北军一位遗孀开的酒肆。” “听说,她家男人是你军中的一名校尉,几年前战死了,只留下她跟个幼童。” 林昭雪英气勃勃的脸庞微微一沉,剑眉轻蹙,隱有一抹沉重之色。 这些年,镇北军战死的將士不少,留下许多孤儿寡母。 “老板娘,取两壶酒来,再上三盘酱肉,搞两个下酒菜。” 话音未落。 一位体態丰韵、极其嫵媚的沽酒美妇款款走出。 她虽著朴素宽鬆衣裳,却掩不住那丰腴的身段,周身散发著成熟女人特有的韵味。 妇人见是个气质高冷、身段高挑的英气女子来饮酒,虽有些诧异,却还是笑盈盈地应道: “好嘞,两位客官稍等。” 楚奕注意到她的脸颊带著一抹嫣红,宛如一朵嫵媚的芙蓉,愈发显得风情万种。 这位模样標致的美艷妇人,恰似长嫂如母、知温良人妻、闺中密友……满足了男人对年长女性的诸般幻想。 难怪这酒肆坐满了客人,来这里吃点生米、喝点小酒,偶尔看上几眼丰腴老板娘,比神仙还瀟洒。 “老板娘,我听说你家的炙羊肉也不错,也来一盘。” 妇人娇笑了一声,眼波流转:“好勒,客官稍等。” 说著,她腰肢轻扭,勾勒出一道诱人的曲线,惹得不少食客看直了眼。 有人趁机调笑道:“老板娘,我听说你脖子后面三寸有个桃胎记,给爷几个看一下唄?” 秦娘子不恼不怒,反而眯眼一笑,更添风韵。 “你要是能喝透一坛杏春三层泥封,老娘今儿就让你看个够,怎么样?“ 那名客官撇了撇嘴,不乐意道:“一坛杏春要五千文,看你一眼胎记就要这么多,忒贵了。” “老板娘,能不能便宜些?” 秦娘子正要答话,却听一道清亮声音响起。 “来一坛杏春。” 她诧异地看向说话之人,是方才那位俊秀的年轻人。 “唰!” 眾人的注意,全都集中到了楚奕身上,却见他看向了旁边的林昭雪。 “林姑娘,酒量如何?” 林昭雪也不在意他的称呼,道:“一坛酒,绰绰有余。” 楚奕直接高声道:“老板娘,上酒。” 秦娘子见这位年轻人只是要酒,嫣然一笑。 “好勒,老黄,赶紧去后院搬酒。” 前面柜檯处。 一名瘸腿的邋遢汉子咧著口大黄牙,憨笑了一声。 “好勒好勒……” 忽然,林昭雪面露难色,低声说道:“本……我这次出来的急,身上忘记带银子。” “你先垫上,明天我派人给你送来。” “啊?” 楚奕懵了。 我的將军大人啊,你这齣来请客喝酒,不带银子啊? 然后,他的语气也弱了下去。 “林姑娘,要是我说……” “咳咳,我也没带钱,我们现在不喝走人,还来得及吗?” 啪嗒! 秦娘子已经將两盘酱肉放到了桌子上,那张美艷的脸,分外勾人。 “客官,酱肉来了。” 楚奕跟林昭雪面面相覷,表情都变得异常复杂。 “两位若是不够吃,儘管说话。”秦娘子笑靨如,“店里,酱肉管够!” 楚奕刚想开口,却见到七八个士兵大步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马脸男人。 他眼神炙热的落在那个浑身熟透、丰腴美艷的妇人身上,语气淫邪。 “秦娘子,给你那么多天考虑,叫你陪本官睡上一晚,怎么样?” 第10章 吾常山赵子龙,安兴三十五年募兵,攒有贼头七十二颗 楚奕看了眼那马脸男人,那趾高气扬的神態,说明此人惯於欺压良善。 但你这么直白的当眾说这种话,过於肆无忌惮了吧? 而且,这是要坏了秦娘子的名声! 一个酒劲上头的醉汉,嚷了一句:“你奶奶的谁啊,凭什么睡秦娘子?” 同伴赶紧捂住他的嘴,低声呵斥。 “闭嘴!这是西城兵马司的陈副指挥使,不要命了?” 醉汉的红脸变得煞白,结巴道:“我,我……” 陈大牙没理会那醉汉,语气中透著几分嘲弄。 “今天老子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秦娘子,给个答覆吧。” 秦娘子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厌恶,又露出一丝苦笑。 “陈指挥使,我一个寡妇,真不值得你这般惦记,而且別人都说我命不好克男人……” 陈大牙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就好寡妇你这一口,关键我命硬,不怕你克。” “行了,今晚这酒肆不开了,我们现在就去你家后院洞房烛吧。” “知道你好些年没尝过男人滋味了,今晚,必须让你开开荤……” 周围的食客闻言,眼中有愤怒,也有惧怕,却没一个人敢站出来敢替秦娘子出头。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忽然衝出来,挡在秦娘子面前。 他抬起瘦弱的小身体,双手张开,眼神凶狠的瞪著陈大牙,稚嫩的脸上满是倔强。 “不准欺负我娘!” 陈大牙不耐烦的抬起一脚,想將男孩踹出去,却被楚奕一把徒手撂倒在地上,疼得直吸气。 “你身为朝廷官员,却当眾欺凌孤儿寡母,还动手打人,还算个男人吗?”楚奕的声音平静而冷漠。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林昭雪见状,微微一怔。 她原先凌厉的眼神稍许降低了些,对於楚奕挺身而出的行为,更是多了一丝好感。 最起码,遇到这种不平之事,会选择站出来! 就值得让人欣赏! 秦娘子美眸骤然扩大,很是惊愕。 在整个酒肆都没人站出来的情况下,竟然会有人选择帮自己,不由得生出几分感激。 只可惜,对方势大,绝不是这年轻人能应对的,而且恐怕会招惹来报復。 “这位客官,陈指挥使没欺负我,你快將手鬆开。” 陈大牙从地上爬起来后,又刚要对楚奕动手,却被对手一把牢牢握住了手腕。 顿时,他疼得满脸涨红,额头渗出冷汗。 “疼疼疼,你这个狗日的,找死啊。” “来人,给我拿下他!” 那些士兵立马朝楚奕衝过来。 那些食客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嘆了口气。 “这小子鲁莽了,怎么能对兵马司的指挥使动手,要吃苦头了。” “英雄救美,是要有代价的……” 秦娘子也急了。 她刚要开口再次劝说,却见到楚奕不慌不忙的掏出一块令牌,直接甩到陈大牙面前。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陈大牙低头一看,令牌上赫然刻著三个大字,立马怔住了。 “镇……镇北军?!” 这话一出。 整个酒肆一片死寂。 大景上下,谁不知道镇北军的威名?! 那可是镇守边疆的铁血雄师,所到之处敌军闻风丧胆,谁敢去招惹? 秦娘子双眸圆瞪,小嘴微张。 这位年轻人,竟然是镇北军的人?! 林昭雪有些意外。 这傢伙居然將她的令牌拿出来当虎皮了,有点意思。 “你是镇北军的士兵?” 陈大牙试探著问道,语气中带著几分颤抖,毕竟今天那位镇北大將军已经凯旋迴京了。 这要是得罪了她的人,自己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你可別拿假令牌糊弄我……” 啪! 楚奕用力將令牌狠狠抽在陈大牙脸上,力道之大,让他的牙齿混著血出来了。 “吾常山赵子龙,安兴三十五年募兵,军帐中攒有贼头七十二颗,现任镇北军忠武將军!” “就你一个小小七品的副指挥,也敢质疑本將的身份?” 第11章 跪下,磕头,磕到秦娘子说停为止 楚奕站在那里,背脊笔直,周身散发著一股凌然的气势,哪怕没有佩刀,也让人心生寒意。 “明日,本將会亲自去问问陛下……” “为何我镇北军將士在前线出生入死,他们的遗孀却在这里惨遭欺辱?!” 陈大牙瞬间神色一慌。 就这份履歷、气势,就算这小子看上去很年轻,可绝对没有胆子来这里冒充镇北军將军的。 “赵將军,这是个误会!” “秦娘子要是不愿意嫁我,我决不强求,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楚奕一步上前,冷冷挡住了他的去路。 “打了人,就这样要走?” 陈大牙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用力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右脸打得血丝都出来了。 “赵將军,这样,你可满意?” 楚奕直接冷冷道:“跪下,磕头,磕到秦娘子说停为止。” 陈大牙犹豫了一下,又憋屈的跪下来,磕了一个头。 楚奕冷笑道:“没吃饭吗?就这点力气啊,声音在哪里?” 陈大牙咬紧牙关,憋屈的加重了力气,重重磕下去,真的响起了很重的声音。 但同时,他脑门快要疼死了。 可迫於楚奕的威压,也只能继续使劲的重重磕头…… “砰砰砰!” 一连串的磕头声音,在整个酒肆响起。 眾人都看傻眼了。 秦娘子看著陈大牙脑袋都磕破出血了,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够了,陈指挥使,你走吧。” “谢秦娘子……” 陈大牙如蒙大赦般晃悠悠爬起来,脸上全都是血,哭著匆匆逃离了酒肆。 林昭雪神情冷峻,眼神中透著不满,声音低沉。 “就这样让他走了?” 楚奕走过去,低声解释。 “他今天所做之事,构不成什么大罪,请林姑娘放心,不超过三天,我肯定给你一个交代。” 等他当上执金卫,第一个就查陈大牙! 林昭雪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不过,她也知道这里是上京城,一切都要按照律法来行事。 即便自己是大將军,也不能隨意越矩行事! 秦娘子走了过来,看向楚奕满是感激。 “赵將军,多谢你出手帮忙,今天这顿酒,你们敞开了喝,我请客。” 楚奕微微一笑,道:“多谢老板娘招待了。” 秦娘子笑了笑。 当她看到儿子头上破了点皮,露出一抹心疼,又忍不住厉声呵斥 “昨儿吴先生才夸你听话,今天你就犯傻,谁叫你衝出来的?”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酒肆的事情你別管,安心在后院读书认字,娘会处理好的。” “下次再敢这么莽撞的跑出来,看老娘不打死你?!” 男孩却倔强地低下头,小声嘟囔:“反正我不允许那些人欺负娘,谁欺负你,我就跟他们拼命……” 秦娘子张了张嘴,最后推了他一把。 “去后院继续读书!” 这时,林昭雪问道:“老板娘,你那夫君叫什么名字?” 秦娘子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声音低了几分。 “秦南。” 林昭雪脸上露出了几分肃然敬意,沉声道:“我记得他,龙驤营参將秦南。” “鬼哭峡一役中,参將力战十八名蛮子,力竭而死,是个响噹噹的英雄!” 镇北军七万將士,所有人的姓名她都记著,因为他们都是自己的袍泽兄弟!! 秦娘子愣了愣,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早些年,他还活著的时候,每个月都寄家书回来,说这辈子无悔当镇北军將士,要誓死跟著林將军保卫疆土。” “是啊,现在他如愿了,真死在战场上了。” 说到这里,她猛地吸了口气,语气中带著几分苦涩。 “不说这些了,我去给你们弄羊肉。” 小男孩攥紧拳头,眼神倔强又坚定。 “等我长大,我也要去北境参军加入镇北军,抵御蛮子、保家卫国!!” 秦娘子脸色猛地一沉,直接扬起手来,做了个要打的动作。 “短命鬼,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秦小天,你要是敢学他去当兵,你现在就给老娘滚出去,死了別叫老娘收尸!” 小男孩直接跑到楚奕身后,满脸崇拜地看著他。 “赵將军,等我长大了,我来你手底下当兵好不好?” 楚奕看著他,语气认真地问道:“当兵没那么容易,上了战场,隨时都可能死。” “你,不怕死吗?” 小男孩摇摇头,脸庞坚决。 “我不怕死,我爹跟我说过,要是人人都怕死,那我大景就没有人上战场去保护更多弱小的黎民百姓了。” “我要去北境当兵,守住国门,才能让我娘一直在上京城过上好日子!” 这一刻,林昭雪的心骤然一沉,一股压不住的杀意自心底涌出。 “我还有事,先走了。” 楚奕看出林昭雪不对劲,立马冲秦娘子说了一句。 “老板娘,酒先替我封存,过两天再来喝!” 说完,他直接追了出去。 秦娘子看著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隱隱有些不安,自语道:“不会出什么事吧?” 酒桌上,有人故意说了一句。 “秦娘子,那位赵將军不会逃单了吧?” 秦娘子冷哼了一声,懟了回去。 “让他们逃,就冲他们刚才骨头硬,今后只要他们来我这边喝酒,老娘不收一文钱。” 一句“骨头硬”,呛得那名食客脸色涨红,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 刚才,这些人可没一个敢站出来说话,全都是软骨头。 …… 就在这条街的尽头。 陈大牙捂著流血的脑袋,骂骂咧咧的走著,嘴里没一句乾净的话。 “哼,什么狗屁镇北军?偌大的一个军队,居然让一个娘们来统领!真是笑话!” “那群男人,一个个都是没种的软蛋,听一个女人发號施令,还不如早点死了乾净!” “要是老子在,哪轮得到她一个女人来指手画脚……” “住口!” 一道暴喝如惊雷炸响。 陈大牙嚇得仓皇回头,只见一道身影纵马疾驰而来。 只见林昭雪冰冷的盯过来,声音中透著滔天杀意。 “你身为朝廷官员,却公然辱我镇北军將士遗孀——该死!!” 第12章 阿奕哥哥,你在抗拒我吗? 当陈大牙见林昭雪提枪而来,眼睛骤然瞪大,惊惧的大喊了起来。 “我乃朝廷命官!没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擅杀!” “更何况,我背后乃是清河柳氏,五姓贵门,你也敢得罪吗?” 其实,他亲妹妹只是给柳氏一个旁系当小妾罢了,但不妨碍拿出来当虎皮。 林昭雪直接扯下了那件外袍,展露出一身寒光凛凛的玄甲,杀意凌冽,让人无法直视。 “本將杀你,何惧柳氏?” “记住!杀你者!林昭雪也!” 这句话惊雷般炸响在陈大牙的耳边,让他脸色煞白如纸,难以置信。 “林,昭雪?你,是镇北大將军,林昭雪?” 他的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带著哭腔求饶。 “林將军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话音未落。 “唰!” 一点寒芒掠过。 林昭雪一枪挑死陈大牙,將他死死钉在地上,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瀰漫开来。 她冷冷的看著那具尸体,声音平静得可怕。 “林家的枪,专破天灵盖。” 其他人直接被嚇破胆子,纷纷落荒而逃。 楚奕终於追上来了。 当他看到陈大牙死不瞑目的惊惧脸庞,畅快之余,却嘆了口气。 “林將军,杀官乃是重罪,你衝动了。” 林昭雪缓缓收回长枪,脸上的表情依旧冷峻,仿佛眼前的杀戮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有些事情,你没有亲自上过战场,所以无法感同身受。” “若非那谢成坤暗中剋扣大量军粮,我镇北军就不会死那么多人,本將回来的路上就想杀人!” “现在一个狗官竟敢这般欺辱我镇北军的遗孀,本將这口气,再也忍不下去了。” 她的话鏗鏘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剑出鞘,直接戳在人的心口。 “本將敢作敢当,既杀了一个狗官,现在就去皇宫认罪。” 楚奕看著性情如此刚烈,容不得半点沙子的颯爽女將,心中也是生出了一股敬佩之意。 “林將军,我还是那句话,若是因为一个人渣,而坏了你的未来,那不值得。” “请林將军留著有用之躯,就算是要认罪,那也换个罪名吧。” 他顿了顿,目光微微闪烁。 “就换成陈大牙对將军见色起意,將军怒而杀之……” 林昭雪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摇了摇头,语气坚决。 “本將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林昭雪做事向来堂堂正正,从未说过半句假话。” “就因为他欺辱將士遗孀,该杀!” “今晚这酒喝不成了,等此事过后,本將若还能在上京城呆著,就找你去秦娘子的酒肆喝酒!” 她顿了顿,语气轻鬆了几分。 “这一次,本將肯定带银子,让你敞开喝。” 说完,她策马离开了。 楚奕看著行事如此坦荡的女將军,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咕噥。 “好不容易才阻止了你杀人,可你还是杀了,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啊?” 可事到如今,他也毫无办法,只能回家了。 …… 不久后。 等楚奕回到那屋子后,苏玉柔微笑的迎了过来,眨了眨眼眸。 “阿奕哥哥,你跟那位林將军是怎么认识的?” 楚奕隨口解释了一句。 “早上凑巧帮了林將军一个小忙,她就说要来找我喝酒。” 苏玉柔看著如此敷衍的楚奕,心头微微一紧。 她意识到楚奕对自己隱瞒了什么,这要是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咦?阿奕哥哥,你的外袍怎么没了?” 楚奕淡淡道:“刚才在酒肆喝酒,有人欺负老板娘,我上去帮了个忙,不小心將外袍给弄破就扔了。” 苏玉柔立马露出一抹担忧之色。 “阿奕哥哥,你有没有受伤?” 她伸出縴手,想检查一下他的身体,却在触碰到楚奕衣袖时发现他躲闪了一下。 当时,苏玉柔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微微发抖。 他,在抗拒我?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將手缩了回来。 “阿奕哥哥,你以后少管这种閒事,要是出点什么事情,你让我可怎么活?” 楚奕听著她的关切话语,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嗯,我知道了。” 苏玉柔许是觉得今天楚奕跟著林昭雪离开,莫名的出现一种危机感。 “阿奕哥哥,我永远都只爱你一个人。” “所以,你要永远陪著我,好吗?” 楚奕眼底闪过一丝冷笑,完全无动於衷。 再等等! 后天就要成婚了。 一切的恩怨,也將在那个晚上结束! “好。” 苏玉柔终於安心了,又小心翼翼的说道:“阿奕哥哥,成亲那天我想先去祭拜一下爹娘,我们直接在酒楼见面,可以吗?” 这个要求,其实並不合理。 但楚奕瞬间明白,她这是想要让萧云毅亲自送上轿,那就如了她的心愿。 “可以,一切听你安排就是。” 苏玉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眼底的光彩似能將人融化。 “阿奕哥哥,我给你烧了麵条,你趁热吃。” “嗯。” 很快。 苏玉柔將烧好的面端到楚奕面前,问道:“阿奕哥哥,好吃吗?” 楚奕埋头吃麵,心不在焉的回了声:“好吃。” 苏玉柔脸上立刻浮现出更加明媚的笑容。 她语气轻柔,仿佛在许下什么承诺:“阿奕哥哥,那以后,我都烧给你吃。” 楚奕面无表情的用筷子戳著碗里的麵条,心中却是一片冷寂。 苏玉柔,我们,再也没有以后了。 另一边。 当林昭雪步入女帝寢殿后,当即跪下,恭敬地一拜。 “陛下,末將林昭雪,前来认罪。” 前方,传来一道清冷而高贵的声音,像是三冬寒冰,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地上的文书,捡起来看看。” 第13章 成亲日,楚奕当眾悔婚,苏玉柔崩溃! “嗯?” 等林昭雪低下头, 这才发现,寢殿地上竟铺满了无数册文书。 当她拾起一本翻开一看,瞳孔骤然一缩,心头处泛起一股震颤。 “潘凤,安兴二十九年入伍镇北军,陇西临洮人,曾三渡冰河奇袭漠北,焚毁王庭粮仓十二座,最终葬身火海。” “华雄,安兴五年应徵镇北,龙驤营主將,率百骑夜破柔然千人阵,斩杀左贤王阿史律,战后不治而亡。” “邢道荣,安兴三十年戍边北境,孤军死守飞狐陘三十日,箭尽时杀蛮子三十人而死……” 林昭雪的手微微颤抖,纸上的字跡明明清晰,却仿佛化作一道道重锤,狠狠砸在她的胸口。 仿佛间,那些英烈的亡魂似站在她面前,凝视著自己。 “陛下……” 只见女帝赤著雪白玉足,走在这些文书上时,那双深邃的凤眸中,透著无尽的冷厉与肃穆。 “他们在替朕暖江山,朕怎能让他们的遗孀心寒?” “你,何罪之有?” “杀得好!” 林昭雪心中激盪,浮现出一抹感动。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再一次恭敬行了一礼。 这一礼,为镇北军战死的將士们,替陛下行礼! 女帝转过身来,看向这位立下不世之功的女將,难掩其中欣赏。 “既无罪,回去好好休息。” 顿了顿,她微微一笑,语气带了几分轻鬆。 “庆功宴上,朕给你准备了一份厚礼,定叫你的功劳让天下人知道!” 林昭雪心神振奋,眸中闪著光芒。 “谢陛下恩典!” 待女帝目送她离开后,眉眼间瞬间布满了寒意,整个人宛若笼罩在一层森冷的杀机之中。 “去告诉李正阳,朕要他这位五城兵马司总指挥灭陈大牙满门,好震慑一些宵小之辈!” “是,陛下。” …… 终於到成亲那天了。 紫云楼外面长街早已被红绸装点,朱漆牌楼下更是挤满翘首围观的百姓。 “苏家娘子,那可是我们永乐坊第一美人。” “想当年楚家落魄时,她亲自给楚郎君煎药,寒冬腊月典当了玉鐲替他请大夫。” “这般菩萨心肠,楚家小子能娶到她,当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快看那新娘子!” 二楼轩窗被风吹开的剎那,楼下爆出一阵惊嘆。 只见苏玉柔身披一袭大红嫁衣站在那边,身上那一件嫁衣绣工精致,金丝银线,衬得身姿纤细而典雅。 几个书生见到这一幕,忍不住酸溜溜的嘀咕。 “哎,这般仙子竟肯下嫁一介庶民,听说连婚书都是她求著楚奕写的……” 一旁挑夫灌了口水,拍腿大笑:“这要是换作我,有这等婆娘暖被窝,折寿十年都值!” 可,眼瞧著日头渐渐西斜,楚奕却迟迟未来。 田老夫人轻声嘀咕:“阿奕怎么还没来,难道路上耽搁了?” 闻言,苏玉柔绣鞋內的雪白足尖微微发颤,盖头下的贝齿,更是將胭脂染红的唇咬得泛白。 按理说,今天是成亲的大日子,楚奕应该早早就到,可吉时將过,他怎么还迟迟未来? 她压抑著心中的不安,轻声道:“云毅哥,麻烦你出去看看。” 旁边站著一名玉树临风的俊朗男子,正是萧云毅,这次以苏玉柔表哥的身份过来。 反正楚奕从未见过他,自然不会暴露身份。 唯有见到他们真正成亲了,自己才能彻底安心! “好。” 下一刻。 楚奕穿著身穿玄色劲装进来了。 今天,他背脊挺直,神情冷冽,周身散发著一股凌厉的气势,与往日那副低调沉寂的模样截然不同。 等到眾人目光聚集过去,却愕然发现他竟没穿喜袍。 这,是什么情况? 田佑儘管疑惑,但还是笑著说道:“阿奕,你怎么还没换衣裳,要是错过了成亲的大好时辰就不好了。” 哗! 苏玉柔一把掀开红盖头。 果真,见到楚奕没穿喜袍,心中那一股不安更加浓郁了。 “阿奕哥哥,你快去將喜服穿上……” 可楚奕却是神色冷淡道:“不用了,今天这个婚,不结了。” 眾人一愣。 他们面面相覷,不知道怎么了? 苏玉柔心头一震。 她,也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但今天决不能让楚奕离开,更不能在萧云毅面前食言! 所以,她快步跑过去,咬著唇苦苦哀求道:“阿奕哥哥,我们为了这一天已经等一年了。” “你不要闹了,先將喜服穿上,有什么事,等我们成完亲再说……” 可楚奕一把推开苏玉柔的手,表情冷漠。 “我说了不结,就不结,你爱找谁结就谁找去。” 苏玉柔慌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决然的楚奕,眼神一闪,便下了决心,刻意压低了声音。 “阿奕哥哥你別走,其,其实我骗了你,我不是孤女,我是户部尚书苏明盛的亲侄女。” “只要我们成完亲,我就带你回去见父亲。” “到时候,我去求叔父给你安排一个位置,让你走仕途,有一个光明前途,如何?” 她打算先暂时稳住楚奕,哄他成完亲再说! 但楚奕却是嗤之以鼻,都到这时候还在骗自己,旋即冷冷道:“不用了,我不稀罕。” 苏玉柔脸色一变,她瞬间颇为头疼了。 而恰好,这时候萧云毅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 “玉柔,是出什么事了吗?” 苏玉柔更加慌了,勉强一笑道:“没,没什么事,云毅表哥,你等会。” 她直接伸手抓住了楚奕,咬著唇楚楚可怜的开口。 “阿奕哥哥,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不能负我!” “我將清白给了你,你我耳鬢廝磨时,你答应过我,一定会跟我成婚,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的……” 楚奕只是面无表情的,將苏玉柔的手指一根根从自己身上掰开。 “这些话,你是否也跟萧云毅说过?” 第14章 从今往后,你与我再无关係 “嘶!!” 苏玉柔的呼吸陡然一滯,指尖几乎掐进了掌心,硌得生疼。 她又惊又慌的看著楚奕,他怎么会知道云毅哥哥的名字,难道他知道一切了? 可,这不可能啊! “阿奕哥哥……” 她轻声唤道,声音带著一丝颤抖,试图唤回楚奕以往的情分。 可楚奕看向苏玉柔的眼神不带任何感情,连一丝温度也无,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无话可说了?” “那,就別说了,苏大小姐!” 而萧云毅见机不妙,於是走上前。 “楚公子,我是玉柔的表哥。” “听说她今天成亲了,特意过来参加喜宴,我还准备了一份厚礼,祝贺你们大婚。” 他说话不疾不徐,语调沉稳而从容,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公子气势。 楚奕面无表情的看著这位贵公子,声音平淡的开口。 “萧云毅,出身南阳萧氏,祖上也出过宰相,但这些年家族式微,族中已经少有能才了。” “你是如今萧氏最优秀的年轻一代,在去年更是高中了状元,现在任太乐丞,从八品下。” 他冷冷一笑,视线落在萧云毅的脸上,声音低沉而冰冷。 “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可以互不干係,你却为什么要来惹我?” “就这么喜欢,去当柳家的一条狗吗?” “那你先狗叫一声,我听听!” 剎那间。 萧云毅的脑袋,就像被重锤砸了一下,很是愤怒。 这废物,怎么敢这样羞辱自己? 可这一刻,他的脑中却迅速闪过念头:楚奕,怎么能將自己调查得如此清楚? “楚公子,你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 楚奕从旁边拿起一杯合卺酒盏,毫不犹豫將酒泼在了他脸上! “我听说,你在柳璇璣面前的脊樑,折得比教坊司的舞姬,还要软啊?” “难道,这也是误会?” 萧云毅的手猛然一紧,指节泛白,怒意翻涌。 不过,他的脸上依旧保持著一副沉稳从容的微笑模样。 “楚公子,我不知道是谁对你说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他肯定不怀好意,你决不能相信。” 楚奕冷冷的看向萧云毅,轻轻挑眉,带著几分戏謔。 “的確不能信,可萧公子被柳璇璣那个女人调教的很好啊,都能睁眼说瞎话了,佩服佩服。” 饶是萧云毅脾气再好,现在被楚奕一而再的拿一个女人羞辱,也差点压不住一腔怒火。 “楚公子,说话注意点!” 楚奕只是继续冷眼看著他,仿佛在看一个笑话,又故意说话刺激。 “明日,我去柳氏重新当赘婿,你觉得如何?” 萧云毅的呼吸猛然一滯,他眼中的冷静瞬间被一抹慌乱取代。 但很快,他又带上那一副虚假的笑容,语气温和。 “楚公子,想去便去,没必要来问我。” 楚奕眯了眯眼,目光冷冽。 “好,明日我就去柳氏找柳璇璣商量入赘的事情。” “到时候,我一定请你来喝喜酒。” 萧云毅看著楚奕一脸认真的模样,心猛然一沉。 这傢伙,难道是在说真的? 那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要前功尽弃了…… “楚公子,你入不入赘跟我没关係。” “但今晚是你跟玉柔的婚事,玉柔对你那么好,你不可辜负她……” 楚奕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今晚,我就辜负了,你能奈我何?” 萧云毅心里瞬间很不爽。 他之前一直都瞧不起楚奕这个废物,居然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可今天,这废物居然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这种感觉很不好。 “楚公子,你今日敢悔婚,柳氏定不会要你。” 楚奕压根就没有在乎萧云毅的话,声音淡淡,带著一丝冷意。 “为何追求柳璇璣的那么多人,最后她却只给了我入赘婚书?” “这其中的关节,你真的知道吗?” 萧云毅心中一阵慌乱。 楚奕讥笑了一声,语气更加冰冷。 “萧云毅,我要去柳氏当赘婿,肯定比你更容易。” 萧云毅脸色愈发的难看。 至於苏玉柔,她也终於明白过来,楚奕可能真的知道了一切。 此刻,她顾不及多想什么,见软的不行,最后一咬牙,又跑到了窗边。 “阿奕哥哥,你今天要是敢悔婚离开,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她很快眼中迅速蓄满泪水,露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楚奕看著苏玉柔的举动,只是讥笑出声。 “你欺骗我被拆穿后,就寻死觅活,想要继续威胁我?” “你,真有这个胆子跳吗?” 苏玉柔不敢想像曾经爱自己入骨子里的男人,怎么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阿奕哥哥,我骗你是有错,可难道你就没有半点问题?” “还是说,我这一年陪你过的苦日子,都是假的吗?” “这一年,我可曾怨过你?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 楚奕气笑了。 他有个屁问题,这一切还不是你自找的! “活该你被萧云毅耍的团团转,你今天落得这个下场,纯粹是你倒贴你犯贱而已。” “你跳吧,我眨一下眼睛,算我输。” 苏玉柔如遭电击,一张脸突然苍白下来,以致於四肢都跟著冰凉了。 “阿,阿奕哥哥……”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不成声,带著一丝哀求与不可置信。 楚奕却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那位医馆师父见苏玉柔哭得那么伤心,甚至还要自杀,没忍住站出来和稀泥。 “阿奕,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玉柔爱你可是爱到眾所皆知的啊。” “如果玉柔做了一点小错事,你作为男人就大度点,原谅了吧,先把这个婚给结了再说。” 是啊,苏玉柔爱楚奕爱到骨子里。 会为了给他过生日,连夜从郊外几十里地赶回来,送他一个亲手缝的香囊。 会为了照顾生病的他,丟下医馆工作,好几天不眠不休的照顾自己。 她那么爱他……爱得让所有人都羡慕不已。 可,这一切全都是假的! 楚奕冷声说道:“她给萧云毅送千金玉佩,给我一百文的,这种爱你要不要?” 师父顿时噎住了。 这种爱,他这把年纪受不起啊! 萧云毅闻言,连忙自证:“楚奕,你在胡说什么,这件事我並不知道啊……” 第15章 楚奕,此人罪大恶极,先將他的嘴割了 “哦,对,你装清高,装什么都不知道。” 楚奕冷笑了一声,话语间全都是极致的嘲讽,疯狂践踏萧云毅的尊严。 “但自己做舔狗也就算了,还把自己的舔狗送我床上,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你萧氏百年名誉,全都被你丟尽了!” 萧云毅气得浑身发抖。 从来就没有人敢这样羞辱过自己,恨不得上去撕烂他这张嘴! 可就在这时! 谢成坤带著数名家奴闯上来了。 他抬起头,满脸戾气的叮住楚奕,声音沙哑得宛如地狱恶鬼。 “喂,小畜生,前天你说我是短命鬼,那你猜一下,你今晚会不会成为短命种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些人看上去很凶恶,楚奕怎么招惹来的? 楚奕却是神色自若,眼中还带著几分凉薄的讥讽。 “你全家死光了,我都能活的很好,想短命,短不了啊。” 谢成坤双目猩红的盯著楚奕,眼神阴鷙,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 “不知死活的小畜生,今天,我得教你好好做鬼了!” 田佑意识到这是一个对楚奕示好的机会,立马站出来大声呵斥。 “本官乃是西城兵马司的小旗,你们別在这里闹事。” “否则,本官就將你们送进兵马司大狱!” 谢成坤一巴掌狠狠抽在田佑脸上,声音森冷。 “一个芝麻大的小旗也敢来威胁我琅琊谢氏,滚一边去!” 田佑瞬间嚇得魂飞魄散,立马跪在地上,脸上写满惊恐。 “谢公子,小人有罪,求您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谢成坤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看向楚奕时,杀机浓浓。 “將林昭雪那贱人给你的狗牌交出来,再从我的胯下跨过去,狗叫几声。”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语气轻蔑至极,像猫戏老鼠般享受著羞辱对方的乐趣。 “叫得我满意了,今天就留你个全尸。” 忽然,谢成坤眼神骤然一亮,落到了苏玉柔身上。 那穿著红嫁衣的新娘子,美艷不可方物,让他眼中瞬间燃起了赤裸裸的贪婪,语气淫邪至极。 “你小子有艷福啊,居然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 “等会,我亲自替你试试新娘子的深浅,哈哈……” 苏玉柔脸上闪过一抹厌恶,又疑惑楚奕怎么会得罪谢氏子弟的? 至於萧云毅眸光微沉,眼底掠过一抹阴狠。 这废物不知死活的招惹了谢氏子弟,今晚正好去死! “哐啷哐啷……” 突然间,似有什么碾过青砖的声音,像钝刀刮骨般在楼梯处响起。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黑袍女人,被人推著进来了。 她身形纤瘦,有著一张寒玉般绝美的面庞,但脸色苍白,仿若没有一丝血色,肌肤如冰裂瓷般泛著冷光。 “啪嗒!” 谢成坤手下家奴们突然面露惊恐,本能的后退了半步。 只见数名身穿玄鸟服的男子从轮椅后面走出,衣袍上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黑色玄鸟。 他们脸色冷酷,立刻暴喝一声。 “执金卫办案,閒人退避!” 谢成坤见状刚要开口,等目光落到那坐轮椅的冷漠女子,却是表情骤变。 原本满脸的囂张与凶狠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忌惮和不安。 这个女瘸子,是执金卫的指挥使——萧隱若! 她是罪官之后,却因为冷酷无情、手段狠辣被女帝赏识,得以执掌执金卫,成为朝中人人闻之色变的酷吏。 仅三年时间,她製造数起惊天大案,亲手处置诸多朝廷官员。 最为骇人听闻的是,去年萧隱若破获“盐铁司白骨案”后,竟將正三品盐铁使罪臣的头骨製成酒器。 她甚至在眾目睽睽之下,留下了一句令人脊背发凉的话—— “张公用盐醃了百姓骨,本官便用他头骨盛狗官血。” 丧心病狂,令人闻风丧胆! 所以,就算是五姓子弟面对此人,非必要情况下,也不愿意招惹这条疯狗。 “原来是萧指挥使亲至,不知你过来这里要查什么案子?” 楚奕也是微微一愣。 按道理,现在该来的应该是章镇抚使,没想到来的竟是这个在上京城恶名昭著的酷吏之首。 萧隱若完全无视谢成坤,只是冷冷看向楚奕,仿佛一把尖锐的刀子,要將这人从头到脚彻底剖开。 “入了执金卫的门,那些所谓的风雪月可都要餵了豺狼,今后便是刽子手了。” 她的神情平静至极,但那股淡漠与疏离的气质,却让人不寒而慄。 “你,可想清楚了?” 正当眾人不明所以时,却见楚奕攥紧拳头,鏗鏘有力地开口。 “卑职楚奕,见过指挥使!” 楚奕心中清楚,萧隱若、顏惜娇,这两个女人是女帝身边真正值得信任的心腹。 一个执掌朝廷內政,一个掌控秘密机构,都是不容小覷的存在。 既选择了这条路,他索性铁了心去抱萧隱若的大腿! 眾人也是懵了。 尤其是萧云毅眼底儘是轻蔑。 好歹楚奕也是曾经的侯府世子,现在竟甘心去当一员酷吏,辱没门风。 苏玉柔一脸陌生的看著这般作態的楚奕,他居然自甘墮落加入执金卫,成为一名酷吏恶犬。 这一刻,她对於楚奕很是失望! 萧隱若眸子微微一眯,声音依旧冷漠,听不出任何情绪。 “恭喜你,加入了执金卫。” 谢成坤脸色一沉,眼底闪过一丝烦躁。 “萧指挥使,我跟楚奕有些恩怨……” 萧隱若的脸依旧苍白得可怕,却是骤然冷声开口。 “谢成坤,去年的鄴城賑灾银,你贪了三万五千两,本官替你算好了,一两剐一刀,正够凌迟之数。” “哦,还有云州疫药局,你往防疫汤药掺的大量观音土,积在你肠子里,能塑尊罗汉像。” “后来被你害死的七百条人命,也够剐你三日。” “楚奕,此人罪大恶极,先將他的嘴割了。” 第16章 谢公子可知?我前天就想杀你了…… “唰!” 萧隱若隨手拋给楚奕一柄弯月刃。 楚奕下意识接住了那柄刀,等他再抬眼,却发现这位上司神色平静,眼底却藏著一丝凌厉的寒芒 这位女阎罗,连琅琊谢氏都敢得罪,果然不简单! 谢成坤慌了。 自己那些不可告人的勾当,怎么会被这女人全然掌握? 他压下心头的恐惧,目光飘忽间露出几分心虚,但嘴上却硬撑著大声嚷起来。 “萧指挥使,我是琅琊谢氏子弟。” “你无凭无据就对我动手,只会给你惹来无穷麻烦!” “今晚,我看在你的面子上饶楚奕一命,此事到此为止,走!” 他强行做出一副不屑的虚张声势模样,说完脚步有些踉蹌的想离开。 至於楚奕这傢伙决不轻饶,事后找机会报復就是! 只见萧隱若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刺骨,如同宣判死刑的刽子手。 “既然本官说出这些罪名,自然是掌握了你的確凿罪证。” “楚奕,今天本官教你执金卫第一条规矩——见罪证,立行刑。“ 萧云毅陡然一惊,这执金卫的“女疯子”,竟敢对五姓谢氏的嫡子动手? 不过,他料定楚奕这废物绝不敢出手,否则便是自寻死路! “嘶!” 苏玉柔惊疑不定地看著楚奕。 就算他想討好萧隱若,也肯定不会蠢到去得罪琅琊谢氏。 毕竟整个上京城,从未有人敢真正伤害谢氏子弟! “嗡!” 楚奕握刀的手一震。 他明白,这一刻,萧隱若是在考验他。 不通过,前程尽毁! “田佑哥,带乾娘离开。” 此时,田老夫人眼神中满是担忧,忍不住颤声说道:“阿奕……” 楚奕衝著田老夫人温和一笑:“乾娘,过两天我来看你,你先回去吧。” 田佑眼神复杂的看了楚奕一眼,匆匆拉著田老夫人离去。 “娘,我们走……” 紧接著。 楚奕的手中的刀刃轻轻一转,刀锋直接贴上了谢成坤的嘴边。 这位谢氏大公子立马变得阴鷙,整个人又惊又怒。 “楚奕!你要是敢对我动手,只凭她一个执金卫指挥使,绝对保不住你的……” “谢公子可知?我前天就想杀你了……“楚奕手中的刀猛然发力,撕开了他嘴唇两侧的皮肉,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啊——!” 谢成坤悽厉的惨叫声,混著血肉模糊的咒骂骤然响起。 “楚奕!!我谢氏……定会將你碎尸万段……” 他还未说完, 整个人被楚奕狠狠摁在地上。 那张脸贴在冰冷地板上,血水顺著嘴角流下,染红了地面。 这个贱种,他,他怎么敢动手的?! 该死,真的该死啊!! “快救我,快来救我啊……” 那些谢氏家奴,终於反应过来,纷纷朝楚奕衝去。 十多名执金卫校尉齐齐拔出手中的绣春刀,寒光四射,杀气腾腾。 “阻执金卫办案者,杀无赦!” 眾多家奴被这股威势震慑住。 一个个脸色惨白,脚步停滯,再不敢上前半步。 萧隱若转动轮椅,缓缓来到谢成坤身旁,冷漠如冰,声音轻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陛下前几日赐你体面的走,你为何不听?” “君要臣死,臣怎能不死!” “至於你刚才说的报復,本官也想看看,谢氏以后还剩几颗能碎的脑袋,能替你碎尸万段?“ “再给他一刀。” 谢成坤眼眸猛地瞪大。 他刚想求饶,就见到楚奕迅速给了自己脖子一刀,疼得发出惊恐的哀求。 “唔唔……楚、楚奕別杀我,我给你荣,荣华富贵……” 萧隱若语气冷厉道:“楚奕,你这一刀斩得利落,但就是太像五姓驯的狗,不够狠!” 楚奕眼底爆出猩红血丝。 刀锋自下顎贯穿谢成坤而入的剎那,腕骨猛地发力上挑! 绣春刀带著碎骨声破颅而出,谢成坤半个脑袋如同被劈开的血葫芦,脑浆混著鲜血泼溅在苏玉柔裙摆上。 投名状,成了! “啊……” 谢成坤他到死都无法相信,这个眼中的“贱种”,竟真敢杀自己!! “嘶!” 苏玉柔惊呆了! 她下意识的捂住嘴巴。 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像见鬼一般! 那可是大景第一等门阀谢氏的嫡子,就这样被楚奕杀了? 这一幕,对她造成的衝击极其之大,仿佛自己才是今晚第一次认识这个陌生的男人! “轰!!” 萧云毅也是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雷劈了,彻底被眼前的一切给看傻眼了。 这个废物,他真敢杀人啊!! 不过这样也好,今夜之后,他將彻底被谢氏记恨上,没几天能活了! “走吧。” 萧隱若转动轮椅扶手,作势要离开。 楚奕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知道自己已经过了考验。 而且,他从萧隱若敢杀谢氏嫡子的行为中,察觉到那位女帝陛下登基三年后,终於要对五姓开刀了。 这第一刀,將是谢氏! “阿奕哥哥!” 忽然,一道娇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透著一丝急切与不安。 楚奕的脚步不曾停下,不受任何影响。 苏玉柔怔怔的注视著他如此决然的离去,眸中闪动著不易察觉的惶恐与挣扎。 她的双手紧攥著裙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神中似乎带著一抹哀求与不舍。 “你,別走……” 萧隱若指尖突然甩出一条金线缠住苏玉柔咽喉,將她拽得踉蹌跪倒在血泊中。 她冷冷的看过去,眼神如刀,仿佛能將人凌迟一般。 “再让本官听到你这样喊他,本官就割了你的舌头。” 她微微用力,金线骤然收紧,以至於苏玉柔嘴角溢出血线,嚇得对方惊慌失措。 “不信,去问问苏明盛能不能保住你?” 苏玉柔娇躯微微一颤,脸色瞬间煞白。 执金卫只受女帝单独统领,连封疆大吏三品盐铁使都敢杀,户部尚书自然也是敢杀的! 而且,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这个女人竟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其他事情,难道也知道吗? 萧隱若收回金线,任由苏玉柔倒地后,又抬起一只手朝萧云毅勾了勾。 “过来。” 萧云毅並不愿意得罪这位上京城酷吏之首,只能硬著头皮走过去。 “萧指挥使,有什么吩咐?” 萧隱若那双冷若寒潭的眼眸,没有一丝情感波动,声音中带著几分讥讽。 “萧状元,你就这样居高临下的跟本官说话?” 第17章 逼萧云毅跪地磕头认错,掌嘴、踩手、断牙,毁他尊严! 萧云毅感受到对方目光中压迫性的寒意,最后只能屈膝蹲了下去,姿態谦卑。 “萧指挥使,你请说?” 萧隱若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冷笑。 “本官不管你是怎么想攀柳氏的高枝,但既然算计了楚奕,现在过去给他磕个头道歉。”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带著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否则,本官叫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云毅的身体剧烈一颤,显然很是挣扎。 可他迫於形势,最终还是极其憋屈的,朝楚奕磕了一个头,还颤抖著发出让人羞耻的话。 “楚大人,我错了,请你原谅……” 今日之辱…… “啪!” 楚奕直接给了萧云毅一巴掌,鞋底猛地踩住他手腕,骨裂声清晰可闻。 “抱歉,我不原谅。“ 再接著,他又是反手连抽两记耳光,让萧云毅嘴里的血沫混著碎牙溅了出去,极其的屈辱。 “以后当官乾净点,別让我抓到你的尾巴,不然送你进詔狱做鬼。” 当然,他会將萧云毅的所作所为,全部告知柳氏。 这傢伙,想娶柳璇璣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而且,什么狗屁南阳萧氏,既然已经落魄了,那他不介意推上一把火,让其彻底成为一滩灰烬! 这上京城,他要这狗东西无立足之地! 瞬间,萧云毅满嘴是血,脸上浮现出数个鲜红的掌印,手腕疼痛不堪,这是何等的屈辱? 但他知道楚奕有萧隱若护著,自己暂时无法对抗,只能被迫將血水咽下去,低头应下。 “楚大人,说的是!” “云毅哥哥……” 苏玉柔见萧云毅被打的这么惨,心疼的跑上前,刚好触及楚奕的视线,顿时整个人一僵。 只可惜,楚奕眼中没有半点波澜,平静如一潭死水。 “从今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见。” 当苏玉柔听到这句带著决绝狠意的话,愣在了原地。 她突然意识到,曾经那个为她一句话甘愿做任何事情的少年,如今连一个眼神都不屑施捨。 这一刻,自己的心被狠狠刺痛了一下,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阿奕哥哥……” 酒楼外。 楚奕低声道:“指挥使大人,多谢你帮忙。” 萧隱若冷声道:“楚奕,有人说你爹写出一条鞭法新政,有辅宰之才。” “但谁又能想到的,那是你十三岁写的。” 楚奕这才明白,这位执金卫指挥使是被那条新政引来的。 可很快,他眼前浮现出那个待他极好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 “若是知道写出这个会害了家父性命,打死我都不会写。” 五年前。 淮阴侯將这份奏摺上奏给先帝,意图改革新政。 可惜先帝久病缠身,早已无心政事,便將这份奏摺压下了。 后来,此事传到五姓耳边,他们看出新政將极大打压自身利益,便施压给先帝,剥夺了他的爵位。 最终,淮阴侯鬱鬱寡欢之下,病重而亡。 “你爹不是病死的。” 萧隱若隨口一句话,让楚奕猛地抬头,变得又惊又怒。 “那是怎么死的?” 萧隱若神色淡漠,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本官在卷宗室发现一条情报,写的是有人频繁暗中接触了你侯府管家。” “后来,你爹就病死了,你觉得真那么巧?” “或者说,得罪五姓的,又有几人是善终的?” 楚奕呼吸一窒,胸口剧烈起伏。 他想到了那个从小看著自己长大的老管家,不敢想像,会是他下药害了父亲! “徐叔,他在哪里?” 萧隱若的眼眸如冰冷刀锋,看向楚奕,儘是强硬之势。 “你爹死后,他就藉口逃了,暂时没有下落。” “想查清楚这一切,你得向本官证明你的价值,本官才愿意动用执金卫的力量帮你查。” 楚奕毫不犹豫地跪下,眼底的仇恨却是燃烧得愈发炽烈。 “今后,请指挥使儘管吩咐,卑职愿效犬马之劳!” 如果说,之前他还想著在执金卫出人头地。 现在便多了一条,找出杀害父亲的真凶! 不管是五姓之中的哪一家,还是五家,只要跟父亲的死有关,他都要一一剷除! 萧隱若对於楚奕的態度还是比较满意的。 “今晚本该是章镇抚使来接你的,但临时出了一个案子,本官就让他先过去了。” “刚好案子发生在这边附近,本官就顺便来看看你这个有著宰辅之才的麒麟儿。” 楚奕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宰辅之才”这四个字听上去是褒奖,可从这女人嘴里说出来,总有一种让人无处遁形的压迫感。 “你刚才杀谢成坤的表现,勉强还算凑合。” 萧隱若话语轻飘飘的,仿佛含著几分漫不经心。 楚奕嘴角抽了抽,笑容中透著几分无奈。 放眼整个上京城,就算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都没几个敢得罪琅琊谢氏,更別说动手杀谢氏三房长子。 他这一举动,几乎是视死如归,却被评价为“凑合”,这位执金卫指挥使的眼光还真高。 当然,眼光高的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四天后,女帝给林昭雪办的庆功宴上,云集了上京各大家族的俊彦子弟。 只可惜,那位女將没一个看得上,前世至死也不曾嫁过人。 今生这位女將军在庆功宴上的悲剧,他要极力挽回,不该再一次发生了。 “能让章镇抚使亲自过去的,想必是个大案子。” 萧隱若冷声道:“执金卫,不接小案。” 楚奕一怔,也终於想起来了。 按照前世记忆线,最近会发生一场大案,女帝登基以来,第一个高中探的寒门子弟李非,被人剥皮杀死。 此案震动朝野,甚至对整个朝廷的名声造成极大影响。 上一世,这个案子最终不了了之,朝廷隨便找了个替罪羊结案。 可楚奕有次在柳家无意中偷听到,这桩案子的幕后黑手,正是五姓之一的琅琊谢氏。 而动手的人,是谢氏的一名管家。 “指挥使,现在是要去案发现场吗?” “卑职,想一起去。” 或许,他可以藉此破案,崭露头角,得到女帝跟新上司的重视。 至於跟谢氏翻脸,无所谓。 富贵,险中求! 萧隱若那双冰冷的眼眸微微眯起,眸光冷淡,几乎让人无法揣测她的情绪。 “上进心不错,半个时辰前,今年的探郎李非被人截杀剥皮,尸体倒吊在玄武街牌坊上。” “此案已经惊动圣上,背后牵扯肯定很多,你敢查吗?” 第18章 別人不敢查的案子,他敢查!別人不敢杀的人,他敢杀! 此时,楚奕看著萧隱若那张苍白的脸浸在红色灯笼下,泛著一抹冷光,衬得她宛如一尊修罗般冷艷。 他的视线下意识移到她被黑袍掩盖的腿上,可惜了…… 突然,一阵冰冷、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骤然响起。 “再盯著本官的腿看,本官就將你这双眼珠挖出来,炼成透骨钉!” 楚奕连忙垂下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尷尬。 “卑职失礼,请指挥使恕罪。” 但他顿了顿,眼神之中涌出一丝蠢蠢欲动。 “这个案子,卑职敢查!” 可以说,这个案子就算放到执金卫也没几个人敢查。 毕竟,敢杀当朝探的,凶手背景绝对惊人,乃至於牵扯到五姓,令人忌惮。 但別人不敢查的案子,他敢查! 別人不敢杀的人,他敢杀! 萧隱若冰冷如刀刃的视线划过楚奕的脸庞,未曾流露任何情绪波动。 “走吧!” …… 酒楼上。 萧云毅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攥紧了拳头。 “玉柔妹妹,这里的事情你处理下。” “我,先回去了。” 放在以前,苏玉柔肯定会想著多陪萧云毅安慰一下什么,但现在她身心俱疲,也没了心思。 “好,云毅哥哥,你慢走。” 隨即,萧云毅转身离去。 那张俊朗的容顏上,被一抹阴鷙的杀意所覆盖。 楚奕,今日之辱,我定要你百倍偿还! 另一边。 医馆师父眼神复杂地看向苏玉柔,带著几分无奈与惋惜。 “玉柔,阿奕对你那么好,你既然不爱他,又何苦这样骗他啊?” 苏玉柔紧紧抿住唇,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与挣扎,手指用力搓动著衣袖。 是啊,以前只要自己隨便皱一下眉头,楚奕都生怕她哪里不舒服,完全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碎了。 这样一个满心满眼全都是自己的人,从今天开始,就要没了吗? 旁边的中年师娘脸上同样浮现出一抹不满之色,语气中透著埋怨与愤怒。 “像阿奕这种好男人,你打著灯笼都找不到,居然还不珍惜。” “就刚才那个什么萧公子,明知道你喜欢他,居然叫你去骗阿奕成婚,我就没有见过这么噁心的人……” 苏玉柔脑中闪过萧云毅雨中为她撑伞的画面,而眼前这贱人竟敢詆毁他! 她从头上拔下一根精致的玉簪,锋利的刺进师娘的右眼! “啊!!” 师娘捂著血流如注的右眼,身子瘫软在地,痛得浑身抽搐不止。 “疼死我了,啊……啊……” 苏玉柔粉舌舔过唇边,那张纯美的脸颊上,闪过一抹病態的快意。 “来人,將这贱人扒光扔进乞丐堆,今晚不准她回来。” “敢詆毁云毅哥哥半句的脏东西,就该烂在泥里!” 她的声音轻柔,却透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冷意。 顿时,从外面进来了几个壮汉,將师娘给粗暴的往外面拽拉。 “当家的,救我,救我啊……” 苏玉柔冷冷的看向惊愕的师父,脸上笑意盈盈,却如同毒蛇吐信般令人心底发凉。 “师父,你若敢说出今天的事情。” “明日,令郎的脑袋,就会出现在你药箱里。” 她又忽的眨了眨眼,脸上的笑容天真无邪,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师父脸色煞白,恐惧的连连点头。 “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这个看似温婉娇弱的女人,不但心肠歹毒,而且心思深沉,太可怕了。 其他人也被嚇得不敢说话了。 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走进来,小心翼翼的开口。 “小姐,今晚这件事闹太大了,居然死了一个谢氏子弟,我们还是赶紧回府吧。” 苏玉柔眼尾微微上挑,红唇轻启,露出一抹病態的痴笑,声音柔软却森寒。 “不,我要先去跟阿奕哥哥的家看看。” “阿奕哥哥”这四个字,她咬得格外温柔,仿佛在诉说自己最虔诚的爱意。 …… 玄武街。 当楚奕两人抵达这里后,看到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呈“倒吊金莲“状,悬掛在牌坊之上。 旁边,掛著一张赫然以人皮为底的血旗,上面蘸著血写下了八个字。 “寒门贱种,也配金榜?” “呵……” 萧隱若眼底闪过一抹冷冽的寒意:“你怎么看?” 楚奕眯低声道:“这,是对陛下的挑衅!” “今年陛下刚力排眾议,大肆提拔寒门子弟进入朝廷,可今夜新科进士魁首探郎却死在这里。” “幕后之人,想断寒门子弟的科举之路。” 萧隱若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透露出一丝令人心悸的凌厉。 等她冷眼看向匆匆赶来的章镇抚使,语气冰冷刺骨。 “章渊,还不封锁现场,將尸体拉下来!” “以后再犯这种蠢,本官就把你嫁接到詔狱刑架上,当人肉卷宗,如何?” 章镇抚使深知自家指挥使手段狠戾,可不会看在陛下面子上网开一面,浑身不禁一阵颤抖。 “是,是。” 萧隱若微微眯眼,冷冷道: “抖什么抖?本官不过是骂你两句,可比剁你的刀温柔多了,不是吗?” 第19章 空荡荡的家,苏玉柔抓疯了 “是,下官这就去照办。” 章镇抚使赶紧將周围的执金卫喊过来,声音中带著急切。 “一个个別愣著了,快將尸体弄下来,封锁现场……” 楚奕这才发现萧隱若不仅毒舌,而且做事雷厉风行,手段狠辣果断。 难怪能以女儿身,坐上执金卫指挥使之位。 这女人,不好惹! 適时! 一群衣著华贵的公子哥,从旁边酒楼醉醺醺的走了出来。 他们就算看到那具悬掛的尸体,也丝毫不害怕,反而发出刺耳的嗤笑声。 “哈哈哈,一介寒鸦也想攀天宫丹桂,这就是下场……” 唰! 萧隱若隨手甩出一记飞鏢,瞬间削断那位公子哥的发冠,冷声道: “再敢聒噪一个字,断的便是头颅。” 同时,数名执金卫一拥而上將那公子哥按跪在地,令其余公子哥面色惨白。 “我可是……” 有人认出了萧隱若,眼神忌惮,声音压得极低。 “那是执金卫的指挥使萧隱若……” 那些公子哥脸上的傲慢消散了几分。 这女人是上京城出了名的疯子,行事手段狠辣,向来不留情面。 招惹她,只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楚奕声音冰冷道:“指挥使,卑职怀疑他们跟这一起凶杀案有关,要不將他们抓起来?” 一瞬间,这些公子哥嚇得骇然逃窜,连滚带爬的半点不敢停留了。 被执金卫抓了,那不是要吃尽苦头! 萧隱若倒是多看了眼楚奕,比章渊的脑子灵活点。 而这时。 楚奕突然走上前,开始仔细观察起这具尸体。 “指挥使,我检查一下尸体。” “尸体,很多时候,会告诉我们破案的线索。” 萧隱若看著他,微微眯起眼睛,没说话。 没一会后。 楚奕看著死者那一张面目全非的血脸,缓缓开口。 “指挥使,凶手剥皮是从百会穴开始,可见此人並不是第一次剥,而且他的刀工很精湛,堪比刑狱仵作老师傅。” “但探郎脸上的小伤口很多,这对於一个剥皮老手来说,是很不应该的。” “他剥皮时,很可能处於一个奔波状態,这才导致手有些不稳。” 萧隱若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表现的依旧冷淡。 楚奕眼中精光一闪,继续往下面说。 “我猜想探郎是被人绑上马车,然后在马车上被活剥的,所以才会造成脸上出现很多细碎伤口。” “至於探郎全身上下,只有脖子处有一处贯穿刀伤,並不致命,但流出这么鲜血,可以证实他是失血过多而死。” 章渊听到这话,忍不住惊愕的看向楚奕,多了几分欣赏。 “奉孝,没想到你还懂验尸啊……” 突然,一名执金卫匆匆跑过来了。 “指挥使,有人看到探郎从一辆马车上被两个蒙面黑衣人扔下来,然后掛上牌坊的。” “关於其他的线索,暂时就没了。” 萧隱若却只是抬了抬眼皮,对著楚奕嗤声道:“呵,就只验出这些內容吗?” “本官,要能抓到凶手的线索!!” 楚奕抓起了尸体右手,目光落在指甲缝里。 “探郎的指甲缝里有几根细小金线,散发著一股淡淡的贡院特供松烟墨,混著龙涎香的味道。” “以他寒门的身份用不了这个,只能是在哪里抓来的?” “最可能的结果,应该是刚才探郎在被人抓住挣扎时,不小心从凶手腰间抓到的。” “上京城喜欢將贡院御墨混著龙涎香当香袋消遣的,估计不超过十户豪门。”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松烟墨的味道这么香浓,说明是新烧出来的墨,时间不会超过十天。” 萧隱若转头看向章渊,冷冷道:“去查,十天內谁从贡院拿过松烟墨?” “这个案子,本官交给你查,限期三天。” 章镇抚使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无奈应下。 “是,指挥使。” 萧隱若又突然衝著楚奕冷然道:“有点本事,但下次再自作主张,手就別要了。” 楚奕心中一惊,这女上司有点难打交道哦。 等章镇抚使目送萧隱若的身影离开后,这才走到楚奕身边,低声说道: “唉,奉孝,这案子若查不出来,本官要被狠狠问责了。” 楚奕他爹跟章渊是旧识,他知道这位镇抚使没多大本事,中庸的很。 “章镇抚使,我们只要查到松烟墨被谁拿走了,很快就能锁定凶手破案。” 他知道动手的是谢氏的一个管家,如果松烟墨没查出什么线索,只好想办法將目標朝谢氏上面引! 章镇抚使重新恢復正常,笑著说道:“也是,你小子就那么一会工夫查出了松烟墨,有你帮忙,这个案子一定能破的。” 楚奕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假装隨口问了句。 “章镇抚使,我听说镇北军的林將军这两天回来了,这次要被陛下重赏了吧?” 章镇抚使倒是没有多想,道:“那肯定的,林將军大败十万蛮子,功劳太大了。” 楚奕见章镇抚使没有说,可惜林將军在这节骨眼上怎么杀了个朝廷命官之类的话。 看来她杀陈大牙的事情,被陛下压下去了。 这倒是一件好事! …… 另一边。 苏玉柔刚回到跟楚奕住了一年的院子,却愕然发现整个家里空荡了很多。 她快步冲向臥房拉开衣柜,发现里面只剩下自己的衣服,没有楚奕的了…… “怎么回事?” 第20章 发疯的苏玉柔,病態占有欲! 苏玉柔发疯似的翻箱倒柜,试图找到一点点证明楚奕还存在的痕跡。 直到,最后拉开臥房里那个常年不用的柜子。 “哗啦!” 香囊、手帕、同心结等小物件,如雪山崩塌般涌了出来,散落在地上。 “这……” 苏玉柔错愕的看著这些小物件,身体僵在原地。 她蹲下將这些东西一件一件捡起来,脑海中那些曾经忘却的记忆也缓缓浮现了出来。 这个小玉瓶,是自己从地摊上隨手买来赠给楚奕的,当时还隨口说了一句“愿君心似此瓶,寧折不弯。” 那一晚,他兴奋的格外用力折腾她,害得她第二天连床都下不了…… 还有,这个鸳鸯手帕。 她当时信誓旦旦地告诉楚奕“这是我熬夜绣制的真心”,实际上,那是丫鬟绣的残次品罢了! “阿奕哥哥……” 苏玉柔的声音哽咽了。 她拿著那些物件的手微微发抖,眼眶渐渐泛红。 “明明我们有那么多的美好回忆,不就是我骗了你一次,你怎么捨得就这样离开我?” 没一会儿。 苏玉柔將那些东西全都收拾好。 她又自顾自的倒了两杯酒,一个人笑了起来。 “阿奕哥哥,你今晚不乖,不过现在该跟我饮合卺酒了。” 这位尚书千金小口抿了一杯酒,脸上露出了一丝让人不寒而慄的笑意。 “阿奕哥哥,你逃吧,反正你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等她出去后看向门口的管家,那张宛如小白般的脸,隨之绽出了一股森森冷意。 “你去查他跟萧隱若的关係?” 管家头皮发麻。 那可是执金卫的指挥使,女帝陛下手里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叫他怎么敢去暗地里调查的? “小姐,就在刚才,今年的探郎死在玄武街了。” “这几天执金卫估计会很敏感,还是等这个案子结案了,再去查楚奕的事吧。” “不然,要是被执金卫发现,会给老爷惹来一些麻烦。” 苏玉柔深知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疯子不好招惹,现在也只能暂时先压下那一丝心烦意乱。 “也不知是哪个倒霉鬼,接下了这个案子。” “连探都敢杀的人,谁查谁去死,等案子结了,你第一时间就去查清楚!” 虽然如此,她还是按捺不住,决定明天去执金卫找楚奕施展苦肉计。 “这一年的日夜缠绵,就不信你能捨得让你著迷的这副身子!” …… 北镇抚使司,位於城西光禄坊。 当楚奕走进这一处朝廷重地,立马就见到大厅中央牌匾上掛著一行圣諭铭文。 “察奸於未萌,诛恶於未发!” 章镇看著那牌匾,眼中浮现出一抹崇敬。 “奉孝,这行字可是陛下亲笔赐予的,是我北镇抚使司的招牌。” “想陛下以女儿之身登基为皇,创下千古之举,我等能成为她的臣子,那是天大荣幸。” 说著,他又转头看向楚奕,满是鼓励。 “奉孝,我一直都很看好你,认为你有天纵之才,只是缺少一个机会罢了。” “当今陛下雄才大略,最关键的是有广阔胸襟。” “你爹之前的罪过並不会因此影响你,只要好好表现,陛下肯定会给你一个大好前程的。” 楚奕看得出章镇抚使对於女帝极为推崇,不过转念一想也对。 他作为第一个以勛贵身份加入执金卫的,女帝直接让他当上正四品的镇抚使,执掌北镇抚使司,成为实权大员。 这种知遇之恩,是属於皇恩浩荡了。 不过那位女帝的確很有人格魅力,被她提拔起来的人,无不感恩戴德,誓死效忠。 就说林昭雪能以女儿身执掌镇北军,其中不单单本身有本事,更多的还是女帝在朝堂上压下一切反对的声音。 因此,这位女將军至死都不愿背叛女帝,以命阻拦谢氏勾结叛军进入北境! 所以,楚奕也不希望这种悲剧再次发生,先从几天后的庆功宴改变林昭雪的命运开始吧。 “是,镇抚使,我会努力的。” 这时。 走出一个穿著宽鬆灰袍的女人。 她长得挺漂亮,乍一眼有种女秘书的气质,御姐型的。 当然最惹人注意的,还是这位姐姐的身段宛如葫芦一般,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大人,今晚的死者尸体带回来了吗?” 章镇抚使一脸无奈道:“带来了,就在后面。” 说著,就有两名执金卫將李非的尸体搬进来了。 那身材有些过於丰满的御姐,眼眸迫切的走了上去。 她对於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也没有半点恐惧,反而取出了一个琉璃瓶,放在了李非的嘴边。 楚奕也是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这女人有些夸张的绝顶身材,穿这么松的衣服都这么吸人眼球。 要是脱下来,那能想像多好吗? 而他看到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满脸疑惑。 “镇抚使,这位姐姐是在干什么?” 章镇抚使开口解释:“奉孝,这是我北镇抚使司的殮尸人兼机关圣手——墨鸦。” “她的验尸本事一流,製作机关更是厉害,不过有一个特殊癖好,喜欢收集死者最后一口气,存进琉璃瓶里,製成风铃。” “嗯,她没事就听听风铃,说这样有种跟死人们说话的感觉,整个人很充实。” 楚奕:“[?_??]” 很快。 等身材犯规的女殮尸人收集完死者最后一口气。 她注视著那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冰冷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艺术品,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兴奋。 “大人,这具尸体的肝火比活人还旺,要解剖验尸吗?” 章镇抚使摆手道:“不用,你叫人將尸体搬下去,別去碰他。” 墨鸦露出一副很遗憾的模样,又说道:“大人,我都好几天没解剖到合適的新鲜尸体赚到钱了。” “你这几天要是有新案子的话,带我去现场吧。” 她每成功解剖一次,就有赏钱拿。 章镇抚使看著镇抚使司里面唯一的女下属,一时间有些无语,又像是怕了她似的。 “行了,本官现在要去吃药,你来给奉孝介绍一下执金卫。” 说完,他就走了。 墨鸦瞧了眼相貌英俊的楚奕,能让章镇抚使亲自带进执金卫的,看来有点身份。 所以,她直接收回了视线,只是表现的有些冷淡。 “执金卫主要分为东南西北四大镇抚使司,这里是北镇抚使司,职责也很简单,主要督办陛下钦定的案件。” “北镇抚使司办案,可以直接跳过三法司,对朝臣进行逮捕、刑讯、处决,甚至在掌握確凿证据后,有立地处决的巨大权利。” 她说到这里,脸上生出了一丝嘲弄。 “为了这个权利,三年前百官可没少跟陛下吵,什么『这於法不合』,『有违祖制』等等,闹的事情很大。” 第21章 冷淡姐姐,很缺钱 楚奕知道那时候甚至有御史在朝堂上扬言要撞墙而死,来阻扰执金卫的执法权。 这要是换做一般的皇帝,恐怕就妥协了。 可她是大景建国以来第一个女帝,做出来的事情,自然也是出乎他人意料! 墨鸦脸上露出了一抹崇拜之色,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导致波涛汹涌的胸脯剧烈颤动,很是壮观。 “但陛下有魄力啊,暗中命执金卫查出了几个大官伤天害理的滔天罪行,直接扔到了朝堂上。” “当眾扬言刑部无能、大理寺昏庸、御史台瞎眼,谁能制裁贪官还百姓公道?” “那些人的嘴给堵死后,我们这执金卫的先斩后奏之权,也就彻底落定了!” 听到这里,楚奕也是想起了那位女帝的事跡。 她贵为大景长公主,自幼天资聪慧,性格强势,却又不失谋略,深得先帝喜爱,甚至曾放言——若她是男儿身,定能问鼎天下! 再后来,先帝病重不理朝政,三个儿子又相继去世,朝廷一片混乱。 先帝胞弟吴王带兵进京,妄图登上大宝! 关键时刻,女帝掌握北衙禁军,以谋反罪名诛杀吴王,更在先帝遗詔支持下登基为新君! 自此,大景变天了! “后面几年……” 这位女帝大开科举提拔寒门,血洗大量五姓官僚,踩著无数尸骨,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这条大腿太粗了,必须狠狠抱紧! “陛下若是没点本事,自然是坐不上这九五之位的。” 墨鸦见这位富家子弟称誉陛下,稍微少了几分冷淡,不过还是透著一丝疏远。 “你说得对,既然你进了这执金卫,以后干得好,肯定有机会见到陛下的。” 楚奕有些期待见到女帝的一幕。 而这时,章镇抚使也走过来了,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亲近。 “奉孝,以后私下里跟以前一样,喊我章叔就行。” “我是看著你长大的,在我心里,早把你当成了亲侄子,你我之间,可別生分了。” 章镇抚使的確待楚奕不薄,即便当年父亲被剥夺爵位后,依旧时不时来看望他们。 可惜前世,他入赘柳氏之后,两人渐渐失去了联繫。 今生,这一份叔侄香火该重新续上了。 “好的,章叔。” 章镇抚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墨鸦听到这两人的对话,果然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她底层出身,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走后门的二世祖。 突然。 一名执金卫校尉匆匆进来,面色沉重。 “镇抚使,最近十天內,只有谢家的一名二等管家谢奎,从贡院拿走了一盒松烟墨。” 章镇抚使脸色一变,上京门阀去贡院抢夺好东西,常有的事情。 “哎,这怎么查到谢氏了啊,这个事老夫做不了主。” “走,先去鹰扬楼请示指挥使。” 楚奕鬆了口气。 只要查到谢氏,那他就大有作为了! 墨鸦却是眼前一亮,道:“新案子都查到谢氏了,赏金什么的是不是特別高?” “大人,带我一起去。” 她一个女人开销大,很缺钱。 此刻,章镇抚使无暇顾及墨鸦,隨口应下。 “走走走……” 很快。 章镇抚使他们来到了皇城西侧,执金卫的总部——鹰扬楼。 那是一座青黑砖石垒砌的七层高楼,每片黑瓦皆鏨刻獬豸纹,在月色下泛著冷铁般的光。 至於內部,全是执金卫校尉巡逻,戒备森严。 即使是章镇抚使进来,也照样需要验明正身,同时卸下身上任何一件兵器。 等他带著楚奕进入萧隱若的书房,又將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指挥使,这个案子有些棘手……” 只见萧隱若面无表情的发出声音,语气中夹杂著难掩的嘲讽。 “章渊,在执金卫这么久了,连看谁的眼色吃饭都看不准,你的眼睛是夜壶吗?” “记住,执金卫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並进行不公开的审讯。” 章镇抚使脸色顿时一僵,连忙弯腰拱了拱手。 “下官,这就去抓谢奎。” 萧隱若冷冷看了他一眼:“下次再来问本官这种蠢问题,就把你剥皮绷成新伞面!” 章镇抚使眼皮猛地一跳,一阵心慌。 “是是是……” 说完,他赶紧拉著楚奕离开。 等这两人走出鹰扬楼后,章镇抚使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笑容,又小声说道: “我们这位指挥使骂起人来,可从不顾及人的脸面。” “別说我刚才被她骂的够呛,就连政事堂的那几个宰相,也全都被她骂过。” “可谁叫人家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就是有这个底气。” 楚奕听著他像是找补的话,微微一笑。 “章叔,今晚你被她骂了,明天將案子破了,来打她的脸。” 章镇抚使闻言,赶紧压低声音。 “奉孝慎言,要是让指挥使知道了,我们俩没好苦头吃。” 楚奕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但隨著他插科打諢了一句,刚才还有些沉闷的气氛陡然一空,而且两人的关係也在无形中亲近了不少。 一起吐槽上司,是很容易拉近关係的! 墨鸦站在门口说著悄悄话的两人,眼神疑惑,有什么话不能说,要背著人的? “大人,接下来去哪里?” 章镇抚使的表情,也终於变得凝重了。 “这大景开国以来,就没人查案子查到谢氏头上的,我们算是头一个了。” “唉,晚上刚杀了一个谢氏嫡子,现在又去抓人,待会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走吧走吧……” 楚奕看著这个絮絮叨叨的中年男人,心头却是闪过一丝火热,扬名立万就在今晚了。 谢氏大门,他今晚不惜一切手段,也要进去! 半个时辰后。 章镇抚使等人来到了一处极其气派的豪门大院,墙体整块用南山青冈石砌成。 就连那大门,也是用上等紫檀木雕琢而成,流露出家族累世显赫的底蕴。 眾多执金卫校尉看著这一座气派尊贵的丈高院墙,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去敲门。 毕竟,琅琊谢氏存在时间比大景都久,这可是真正的宰辅世家,位高权重,不可轻易得罪…… 墨鸦看著那群犹豫不前的眾多执金卫,暗想这门今晚不会没人敢去敲了吧? 但下一刻。 楚奕直接跨步上前,用力敲响了那道大门。 “执金卫查案,开门!” 第22章 夜闯谢氏,女殮尸吃惊了 “砰!砰!砰!” 在墨鸦略显惊愕中,那座尊贵的大门竟真被楚奕敲开了。 这傢伙倒是有几分胆气,比其他男人强一点! 一名身穿门房服饰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 他抬起下巴,眼神更是透著轻蔑,带著不屑的扫过眼前这群执金卫,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大晚上的,谁给你们执金卫来敲谢氏大门的胆子?!” “查案查到我琅琊谢氏头上来了,这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吗?现在马上给我滚……” 话音未落。 楚奕突然一脚踹出,將那名门房用力踹到了门上。 顿时间,他身后那厚重的紫檀木门,也被震得“嘎吱”一声,颤了几颤。 “啊呦,疼死我了……” 门房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他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怎么有人敢动手打自己的,同时扯开嗓子,喊道: “快来人!有人擅闯进来了……” 楚奕语见状,直接冷冷说道:“我执金卫查案,就算是皇亲国戚、当朝宰相,都有资格抓捕。” “区区谢氏,又算个屁!” 说完,他大摇大摆地走进谢氏大院,那作態简直囂张到了极点。 章镇抚使愣了愣,这小子真够狂的。 很快,从院內,不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喝令声。 “谁不知死活的,闯进来了?” 楚奕刚跨过一道门槛,便见长廊两侧火把骤亮,近百名家奴手持棍棒从暗处涌出。 他看著这些家奴个个身形彪悍,面相凶狠,显然都是经过精心挑选、训练有素的好手。 “大人,大景律明文规定,就算是王公之家,能蓄养家奴的数量也不得超过二十人?” “谢氏这阵仗,倒像养了支私兵,犯法了啊!” 章镇抚使脸色微变,低声咳嗽了一下。 虽然大景律是这样规定的,但这是高门贵族琅琊谢氏,养个上百个家奴,也没人查啊! “咳咳,家奴的事情先不说,我们查案要紧。” 楚奕没说话,远处忽地传来一声悽厉的哀嚎,夹杂著令人头皮发麻的咒骂。 “是谁杀了我儿,为娘一定要杀了他!” “我要將那小畜生抽筋拔骨,將他全身骨头敲碎,磨成粉末,製成药丸……” 楚奕挑了挑眉,这是谢成坤的老母在哭嚎? 他抬头看了眼阻拦的眾多家奴,见他们將棍棒握得很紧,眼神中透著浓浓的敌意,立即厉声呵斥。 “执金卫办案,閒杂人等速速离开!” 不过,一名带头的家奴却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带著几分轻蔑。 “大景律规定,诸夜无故入人家者,主人可杀之。” “你们这群不开眼的东西,夜闯我谢氏大院,是想找死吗?!” 楚奕眸子一凛,冷冷扫了他一眼。 不愧是站在世家金字塔的顶级门阀,面对朝廷查案,一介家奴居然还敢开口威胁! 如此蛮横强势的存在,对於女帝来说,就是一个必须剷除的大毒瘤! “执金卫办案,你们也敢杀,莫不是要对抗朝廷?” 突然,一名身穿锦袍的中年男子,从前院走了出来,眼中满是深深的厌恶。 “夜闯我谢氏,你们执金卫是越来越威风了啊!” 眾多家奴纷纷露出恭敬之色。 “三爷……” 墨鸦见楚奕一副不认识的模样,想著他刚才还挺有胆子的,便开口解释了两句。 “他是谢氏三房之主,也就是谢成坤的父亲。” “儘管此人没有官身,但他是琅琊谢氏放在上京城的话事人之一,不可小覷。” 突然,那位谢三爷又猛地提高了声音,满脸阴沉。 “你们来的正好,我儿谢成坤就在半个时辰前被你们执金卫杀了,罪名是什么?” “是谁允许你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擅自杀人的……” 楚奕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態度强硬。 “首先,我执金卫有先斩后奏职权,其次你儿犯罪证据確凿,罪无可赦,该杀。” “你要证据,等会我可以派人送过来,每一桩每一条全都是板上钉钉的死罪。” “这种人渣,死有余辜!” 谢三爷一时被噎住了。 他从未想过,一个执金卫的狗腿子,居然如此放肆! “小畜生,你倒是尖牙利嘴!” “你们执金卫今晚杀了他还不够,又这般架势过来,是要杀我谢氏满门吗?” 楚奕淡漠的看著他,道:“羞辱执金卫校尉,亦是大罪,我现在有权拿下你。” “若你谢氏犯下重罪,我执金卫就算杀你满门,也是情理之中。” 嘶! 墨鸦惊了一下。 杀谢氏满门,这话可不兴说啊! 这时候,她再看向楚奕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变化,是愣头青,还是有恃无恐? 至於章镇抚使也懵了,连忙找话补救。 “咳咳,谢三爷,我们此次过来,是要找你谢氏二等管家谢奎。” “他涉及探郎被杀一案,有些事情要对他进行审问。” 谢三爷原本额角青筋暴起,却在听到“谢奎”二字时瞳孔微缩,冷冷开口。 “你说谢奎啊,他已经返乡去了幽州。” “想找他,去北地找吧。” 楚奕眉头一皱,这是不打算交人了。 忽然,一名小廝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他指著楚奕,声音尖利地喊道:“三爷,就是他!是他亲手杀了大公子!” 第23章 执金卫的刀——专斩魑魅魍魎! “你叫什么名字?” 谢三爷立马死死盯住楚奕,仿佛要將他整个人生吞活剥。 楚奕轻描淡写的答道:“楚奕!” 既然杀谢成坤给萧隱若投了投名状,那他也无惧身份的暴露,正好可以拿谢氏作为晋身之阶! 別人恐惧谢氏,而他则是露出贪婪的光芒。 功劳簿上,要留下浓厚一笔了! 谢三爷脸上的青筋陡然暴起,一腔杀意再也掩藏不住,直刺人骨髓。 “小畜生,你可知,我谢氏大门口石板底下埋著什么?” 楚奕迎著他那恨不得择人而噬的眼神,神情淡定,语气隨意。 “埋你老母,麻烦你告诉谢奎一声,我会找到他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 只不过,那近百名家奴却一步未退,依旧將楚奕等人堵得严严实实。 “来我谢氏放肆完,就这样想走?” 楚奕站在原地,缓缓开口,吐出两个字。 “滚开!” 他的语气不高,却宛如一记闷雷,轰然炸响在眾人耳边。 谢三爷冷冷看著这一切,眼神之中透著一抹轻蔑。 “腿长在你身上,你想走就走,但叫別人滚开是什么意思?” 章镇抚使见机不妙,连忙走出来打圆场。 “谢三爷,本官是执金卫北镇抚使,今天这件事……” 话还未说完,谢三爷便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言语间满是讥讽。 “我道是谁啊,原来是章大镇抚使啊。” “莱阳侯要是知道他在嶗山战场七进七出杀出来的爵位,现在让后世子孙糟蹋成这样了。” “你说,他会不会从棺材里蹦出来啊?” 一个勛贵进了执金卫当狗,自然是要遭到眾人轻视的。 章镇抚使受到这般讥讽,却没有动怒,反而眯起眼笑吟吟回答。 “谢三爷,老太爷要是知道我当上了四品镇抚使,他肯定会很高兴的,又怎么会从棺材里跳出来呢?” 谢三爷见这狗东西脸皮居然这么厚,不禁冷哼一声,语气中的轻蔑愈发浓烈。 “章渊,本朝以来,从来没有朝廷中人闯进我谢氏大院抓人的。” “你们现在想平安无事的出去,那就一个个摘了官帽,像条狗一样爬出去吧。” 墨鸦皱了皱眉,很是不快。 面对宛如庞然大物般的谢氏,抗衡的代价是极其昂贵。 但今日,他们这些人若真的学狗爬出去,那执金卫的脊樑便彻底断了。 章镇抚使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几分苦涩,很是头疼。 “餵……” 一道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僵局。 只见楚奕缓缓拔刀,寒光一闪,冰冷的刀刃已经架在了谢三爷的脖子上。 “镇抚使惧你谢氏三分,但我楚奕不怕!” “今日这院里的血,要么染尽你谢氏的门楣,要么祭我绣春刀的锋!” 满院死寂中。 墨鸦指尖暗器倏地扣紧,眼底惊涛翻涌。 这靠走后门进来的富家子弟,居然还有这个气魄,敢挟持谢氏三爷! 自己,似乎看错他了? 至於那一道锋利的刀刃贴在皮肤上,让谢三爷意外之余,还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不过,他很快睨著楚奕,嗓音如毒蛇吐信: “楚奕,你以为挟持我就能活著出去?” “这谢氏大宅的每一块砖都浸过血,上一个敢在此拔刀的人,尸骨正垫在我儿灵堂的香炉下!” 章镇抚使顿时急了,赶紧上前劝道: “奉孝,將刀放下,放下!” 这要是杀了谢氏一房之主,那这件事就彻底闹大了! 此刻,楚奕手中刀锋压进谢三爷脖颈一寸,血线渗出,又挟持著他往里面走。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拦路家奴,厉喝震彻庭院: “不想他死,滚开!” 家奴们面面相覷,不敢轻举妄动。 “嗯?” 谢三爷也被楚奕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挟持著他往里走是什么意思? “让开,我倒要看看他要干什么,等会又该怎么收场?!” “章渊,你带出来的好狗,比你够有种!” “但有种,不代表有命!” 登时,那些家奴纷纷散开。 章镇抚使面露难色,这事闹的越来越难收场了。 墨鸦倒是起了一丝兴趣,想看看楚奕接下来会干什么? 很快。 楚奕抓著谢三爷走到前院,也看到了一名穿著华贵的妇人,正扑在谢成坤的尸体上,泣不成声。 “我儿,你死的好惨啊,我要找几个新娘给你陪葬啊……” 下一刻。 楚奕猛地推开谢三爷。 他当著眾人的面,朝著谢成坤的尸体,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绣春刀。 “唰!” 一抹刀光映在谢三爷的脸上。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目眥欲裂,声嘶力竭地大吼。 “楚奕!!你要是敢伤我儿的尸体,我必灭你三族!!” 但楚奕听而不闻,声音愈发的森然。 “谢奎敢缩头当乌龟,我就剁了他家主子的脑袋。” “执金卫的刀——专斩魑魅魍魎!” 咔! 楚奕一刀落下。 大量鲜血,溅在了谢夫人的脸上。 她满脸震惊的看著自家儿子脑袋滚了出去,双眼一翻,直挺挺地昏厥过去。 “夫人,夫人……” 几个丫鬟顿时慌了神,连忙衝上去检查情况。 但现场,更多的人还是惊呆了! 尤其是墨鸦不可思议的看向神色自若的楚奕,眼眸瞬间瞪大到极致! 这可是琅琊谢氏三房的长子,就算已经死了,可死后还被一个执金卫砍下了脑袋,太疯狂了!! 这,是常人能干出来的壮举?? “你,你……” 谢三爷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他猩红的眼眸中,交替闪过愤怒、惊诧、疯狂等种种情绪。 最后,他凶狠的看著楚奕,几乎是用尽全力,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来人,给我杀了这个小畜生!杀了他……” 第24章 小傢伙,挺有趣的,以后我有的玩了 此时,楚奕左手提著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右手执著寒光凛凛的绣春刀,整个人气势惊人。 “大胆!连陛下的执金卫都敢杀!” “你们,是想造反吗?!” 这一道声音宛如惊雷炸响,震得眾人心头一颤。 那些原本跃跃欲试的家奴们纷纷被震慑住,心生惧意,一时间不敢上前。 谢三爷气得脸色铁青,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这个小畜生,太猖狂了!! 但任何事情一旦牵扯到“造反”二字,便让人投鼠忌器,不敢再过多深入了。 章镇抚使惊愕的看著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后生可畏”。 楚奕冷冷紧盯谢三爷,语气冰冷得像是渗入骨髓的寒风。 “明天,我要谢奎,不然拿不回你儿子的脑袋。” 他转身要走,遇到有家奴拦著,一刀砍了过去。 “啊!”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肩膀被绣春刀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涌出。 他捂著伤口,满脸惊恐地倒退几步,目中充满恐惧。 楚奕再次喝道: “滚!” 这一次,所有家奴彻底崩溃。 他们面色煞白地纷纷退开,再不敢阻拦。 章镇抚使迟疑了一下,只好带著人匆匆离开了。 墨鸦再看向楚奕这位新入职的同僚,眼眸透著一丝微妙。 深夜敲开谢氏大门,砍下谢氏长子的脑袋,威胁谢氏三房之主,北镇抚使司要出猛人了! 今夜之后,楚奕这名字將在上京城彻底传开! 谢三爷好几次想发话杀了楚奕,可最终还是將话咽回去了。 杀执金卫,背负造反罪名,不好处理! 而且,他也看出那傢伙年轻气盛,真要是逼急恐怕会来杀自己…… “今夜之事,將嘴巴全部闭严实了,传出去半分,扒了你们的皮!!” 眾多家奴唯唯诺诺的应下。 隨后。 谢三爷匆匆来到一个戒备森严的院子, 他一改刚才的盛气凌人,站在门口,对著那几名护卫,脸上竟露出几分拘谨。 “劳烦进去通报一声,府上出了点棘手的事情,我想求见少主。” 护卫进去后,很快出来了。 “进去吧。” 谢三爷鬆了一口气。 他整了整衣襟,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又在书房见到了一名年轻公子。 那位公子漫不经心的把玩著手中一杯酒,语气透著一丝玩味。 “三叔,你看,这西域葡萄酒像不像是贱民的血?” “越是往死里践踏,就越是芬芳醉人啊?“ 谢御麟,琅琊谢氏一房的嫡长子,自幼天资聪慧,被族中长辈们誉为我谢氏麒麟子也。 因此,他一早被认定为谢氏未来的继承人,在整个谢氏有著极大的话语权。 谢氏主要势力盘踞在琅琊郡,而在上京城的几房谢氏,现在则是以他为主。 谢三爷连忙堆起一脸笑意,恭敬地说道:“少主,你这比喻还真是像。” “不过,那些贱民的血,可比不上你这葡萄酒的半分啊。” 隨后,他又將楚奕闯谢府杀人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说到后面,眼中的杀意便越浓烈。 “少主,从来没人敢这样在我谢氏放肆啊!” “还有成坤,那是我谢氏子弟,就算犯罪了,那也是要接受我谢氏族规处置,凭什么轮到他执金卫杀了?!” “请少主,为我做主!” 谢御麟静静听完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记住,我琅琊谢氏的人就要像淬毒的翡翠,谁敢冒犯,谁就要死!” “明日去告诉那贱民谢奎在哪里,然后设伏杀了。” “这一次,我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执金卫,我谢氏要杀人,女帝鹰犬也拦不住!” 谢三爷精神一振,脸上的愤怒瞬间化作兴奋,连忙应下。 “是,少主。” 谢御麟似又想到了什么,隨口说了两句。 “今早,台院的侍御史李卫,又在朝会上弹劾我谢氏官员。” “呵呵,那女人提拔上来的人就是这般的冒失,没有规矩,那我只好替她管教一下了。” 他顿了顿,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淡淡的寒意。 “三叔,我记得李卫的幼子,该满月了吧?” “你去库房取对纯金打造的长命锁送过去,我拿这换他幼子的命,他应该会很高兴。” 谢三爷听到这番轻描淡写的话,不由得打了一个寒蝉,这位谢氏麒麟子可不是什么善茬。 “是,少主。” …… 谢氏大院外。 楚奕对著章镇抚使,很认真的说道:“谢三爷那条舌头,我肯定割下来。” 就冲章镇抚使以前没少帮他家,这口气,他就必须出了! 章镇抚使一怔,旋即失笑了一声。 “奉孝,这朝野上下太多的人骂老夫是陛下的痰盂,却不知金鑾殿上那位,咳出的可都是金瓜子。” “所以,老夫被他们骂上几句没关係,不用去割舌头。” “更何况给琅琊谢氏低头,不丟人。” “像我们进了执金卫,看著风光无限,实际上那是在刀尖上走路的,有时候只是说两句软话就能避免麻烦,没必要强撑著脸面不说。” 楚奕听著章镇抚使这番真挚的话语,知道对方是在劝诫自己该低头的时候低头。 只不过,他前世在柳璇璣跟柳氏那边低了太多年的头了,重活一世,已经不愿意给任何人再低头了。 而且,执金卫那是女帝手中的刀,绝不允许给任何人低头的,否则就失去了做刀的资格。 他刚想劝告两句,只见章镇抚使语气骤然一正。 “不过这一次,你是彻底將谢氏往死里得罪了,麻烦大了,只能回去问问指挥使怎么办了?” “不行的话,老夫找人去说个情,看看能不能摆一桌酒,让你给谢氏赔个罪……” 楚奕一愣,下意识回道:“章叔,你想我明哲保身可以,但得明白陛下现在的眼中钉就是五姓。” “如果,你对谢氏低头,那將失去圣眷的!” 这下轮到章镇抚使愣住了。 不过,他很快就摇头说道:“你別瞎说,陛下跟五姓一直都在和平共处,以后这种话別说了。” “行了,走走走。” 楚奕见状,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至於墨鸦扭了扭腰,那葫芦般的身材便被勾勒的淋漓尽致,再看向楚奕的眼神透著一丝微妙。 “小傢伙,挺有趣的,以后我有的玩了……” 另一边。 詔狱大门轰然洞开。 一阵轮椅碾过青砖的声音,像钝刀刮骨,在阴暗潮湿的长廊响起。 萧隱若坐在轮椅上,把玩著一个新造的人骨骰子,黑金描边的裙裾淌过满地血洼,带出一股浓重的阴冷气息。 突然。 一名押解出来的死囚,猛地撞开了狱卒。 他像野兽一般嘶吼著,疯狂的朝著那位指挥使扑了过去。 “死瘸子,拿命来……” 第25章 她,是有多缺钱啊?这么拼命啊! 轮椅上。 萧隱若连头都没抬起来。 她只是碰了碰把手,一道劲风划破空气,三枚透骨钉迸射而出,瞬间贯穿进死囚的右腿。 “啊!” 死囚一声惨叫后重重摔在地上,又被反应过来的狱卒迅速制住,用力按在地上。 “別乱动!再动,杀了你!” 萧隱若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声音冷淡道:“拖下去,剐三百六十刀,少一刀也不行。“ 那死囚刚想破口大骂,却挨了狱卒狠狠一脚,下頜骨直接被踹碎,满嘴鲜血直流,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萧隱若扫了眼那两名狱卒,接下来的语气依旧平静,甚至带著些许冷漠的讥讽。 “连个死囚都抓不住,下去领五十棍。” 两名狱卒脸色大变。 这五十棍挨过,不死也要重伤。 但他们面对威压极深的可怕女人,却不敢吭声,只能惶恐应下。 “是,指挥使大人。” 楚奕跟著章镇抚使走进来时,刚巧看到这一幕,头皮微麻。 这女人对自己人,也够狠的! 萧隱若瞧见他进来,转动著轮椅碾过地上的血跡,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红痕。 “在谢氏受挫了?” 章镇抚使赶紧上前將事说了。 “大人,谢成坤的脑袋,要不送回去? 萧隱若脸上浮现出一抹讥笑,说出来的话更是透著嘲讽。 “割下来的脑袋再送回去,跟脱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別?” “再废话,本官就把你吊在朱雀街晒成肉乾。” 章镇抚使脸色一僵,露出訕訕的表情,不敢说话了。 萧隱若隨手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將它扔给楚奕。 “今晚的表现不错,送你的小礼物。” “这把匕首有毒,见血即死,以后用它杀敌或自裁,总之不能丟了我执金卫的脸。” 这话,像是在讽刺章镇抚使,好在他脸皮厚,对此熟视无睹,完全没受影响。 楚奕接过那把匕首,小心翼翼的拿好。 “谢指挥使的赏赐。” 只有做別人不敢做的事情,才能得到上面的赏识。 如今,他算是暂时入了这位执金卫指挥使眼,至於今后能走的多远,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萧隱若继续朝著詔狱深处走去,同时响起一道带著不容置疑杀意的声音。 “楚奕,继续往下查!” “这上京城,谁要是敢杀你,本官就杀谁!” “琅琊谢氏,照杀不误!” 章镇抚使眼皮猛地一跳,自家指挥使杀心可真重。 但这琅琊谢氏,是真不好惹啊! 这事,难办了。 楚奕看著萧隱若离去时的背影,心头一震。 要是换做其他人说这种话,兴许等出事了,他就会被扔出来当替罪羔羊。 但这腹黑女人却极为护短,三年后,她为救被陷害的心腹,不惜闯入柳氏祖宅以命搏命,险先把命给丟了。 难怪,前世执金卫有那么多人甘愿为她去死! 既然萧隱若开口了,那自己就相当於有了一块免死金牌,接下来做事就可以彻底放开手脚了。 “是,指挥使!!” 隨后。 两人离开了詔狱。 章镇抚使搓了搓脸蛋,颇为头疼。 “奉孝,接下来这个案子,你说怎么查?” “反正,老夫是毫无头绪了。” 他本来就不是查案的料,能坐上现在的位置,只是女帝的恩赐罢了。 而且,四大镇抚使司中,北镇抚使司破案率什么,一直以来都是垫底的。 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去邀请楚奕加入,目的就是想改变这一劣势。 楚奕眼神微冷,语气淡然。 “五姓之中,琅琊谢氏在外最为囂张跋扈。” “我今天杀了谢氏子弟,还摘走谢成坤的脑袋,明日他们肯定会要我的命。” “所以,安心等他们將谢奎的消息送过来就行,到时便是我们的机会。” 章镇抚使脸色微变,有些惊讶的说道:“奉孝,你的意思是,他们明天会设局杀我们?” “可杀官是重罪,就算是琅琊谢氏也无法承受的,他们应该不会吧?” 楚奕淡淡道:“会不会,明天等消息就行了。” 章镇抚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嘆了口气,道:“走吧。” …… 此时,御书房內烛火摇曳。 太医院的徐院使,特意献上一根六十年人参。 女帝端坐在御案前,漫不经心地拨弄著,一根泛著幽冷光芒的银针。 “鲜参虽好,可根须藏泥……” 突然,她將针尖刺进那根人参中,语气骤然一冷。 “就像徐爱卿族中不知道隱匿了多少田地,逃避赋税,怎么查也查不清,你说是吗?” 徐院使瞬间嚇得跪在地上,语气慌乱。 “请陛下明察!臣为官三十年,向来清廉,绝无隱匿田地之事!” 女帝像是没当回事,重新恢復风轻云淡的口吻,道:“哦?那看来是台院那边的御史弹劾有误。” “是朕误会你了,下去吧。” 徐院使如蒙大赦,连忙踉踉蹌蹌地退了出去。 女帝等他离开后,眼神便冷了三分,语气中更是多了一丝嘲弄。 “惜娇,朕都数不清这是五姓多少次安排太医靠近朕了,他们又想给朕下药啊。” 旁边的年轻女官刚想说话,就见到一名內侍快步走进,低头稟报。 “陛下,萧指挥使递上一封密函。” 女官取来密函,立马递给了女帝。 她拆开密函,迅速扫了一眼,凤眸中瞬间迸发出一道寒光。 “好一个琅琊谢氏,连朕钦点的探都敢杀。” “惜娇,去告诉执金卫,继续查!” “朕的探,不能白死!” …… 翌日一早。 楚奕便收到谢三爷递过来的消息——谢奎在平康坊商湖的画舫上喝酒。 章镇抚使眉头一紧,面露疑惑。 “这商湖是上京城有名的烟之地,每到晚上,就有无数画舫涌出来,供文人骚客们寻欢作乐。” “那地方人多眼杂,並不適合对付我们,谢氏这是什么意思?” 楚奕道:“章叔,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就只有谢奎,將他拿下才能继续往下查。” 章镇抚使一听也是这个理,只好点了点头。 “正好,老夫手底下有个人,最熟悉商湖那边的情况。” “让他带著我们去,也能有个照应。” 两人刚走出去,就见到一名穿著宽鬆大衣的绝妙御姐,迎面走了过来。 淡淡的阳光透过轻薄的布料,映出一段丰腴的身姿。 她的腰肢瘦削而笔直,继续往上看,可以看到一棵直树上结出巨大硕果,颤巍巍的横掛著…… 墨鸦看了眼这两人,打著哈欠道:“来线索没?赶紧带我去抓人,还等著这次赏金过日子呢。” 明明这只是殮尸人,却干上了抓人的活。 她,是有多缺钱啊? 第26章 阿奕哥哥,你说我满口谎言? 章镇抚使无奈的说道:“来线索了,走吧。” 隨后,他带著楚奕两人来到隔壁一间屋子,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轻佻的吟唱声。 “朱门精血养蛊王啊,白骨堆里睡鸳鸯呢~~” 这歌声,怎么听上去有些邪? 楚奕刚进去,就见到一个俊朗的红衣男子正半倚在桌案旁,摆弄著一只精致的酒壶。 他听见动静,抬头扫了楚奕一眼,唇角轻扬,笑吟吟地开了口。 “好生的面孔,新人吧?” “来,陪哥哥喝一杯。” 说著,他隨手掏出一包药粉,眉眼间透著几分邪气,將药粉洒进了那一只酒杯中。 “这一包断肠散,配三十年的女儿红,我取名叫做红顏薄命,味道肯定极好。” 楚奕人懵了。 断肠散配女儿红?剧毒之酒? 这玩意狗都不喝,还有喊他一声哥哥,又是什么鬼? 章镇抚使赶紧开口道:“奉孝,这是我北镇抚使司的毒医白鸟。” “他平日里就喜欢拿各种毒药掺和进酒水里喝,总之,你以后少吃他给的东西就行。” 说完,他又一脸无语的看向了白鸟。 “有个犯人藏在商湖的画舫里,你最熟悉那边的情况,带我们去一趟。” 白鸟眼神立刻一亮,连嘴角都勾起,显得很兴奋。 “商湖上的那些清倌人、魁,可全都是我的好姐姐。” “我在她们的肚兜上写满密码情报,她们都不会泄密的,而且还会主动帮著我抓人。” “那人躲哪里不好,非要躲到商湖去,那不是自投罗网?” 楚奕看著这人一脸兴奋的模样,立马明白这是个情场老手,估计没少混跡风月场所。 旁边的墨鸦直接“啐”了一声,讥笑道:“然后,你是不是又要吹嘘上京第一魁薛綰綰跟你很熟?” “一句话,就能让她出来给你弹琴唱曲,而且还不要钱啊,这套话术你能不能换换,我都听腻了。” 薛綰綰。 上京三姝之一。 前国子监祭酒之女,曾在国子监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女夫子,跟楚奕有一段师生情谊。 那位才情过人的女夫子,出身书香世家,又姿容绝艷,不知是多少国子监学生的白月光。 “外人都说柳璇璣是上京第一才女,但那不过是滎阳柳氏造势造出来的罢了。” “论才学、美貌,薛綰綰远超於她。” “不然,薛綰綰也不可能跟冠绝后宫的內舍人顏惜娇、弘农杨氏第一美人杨玉嬛並列为上京三姝!” 他这话下意识的说出口。 顿时,让墨鸦翻了翻白眼,昨晚对他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那点好感直接烟消云散了。 呸,也是一个馋人身子的下贱混蛋! 反倒是白鸟双眼都来光了,仿佛找到了知己。 “说得好,那柳璇璣我见过,长得是很不错,但比起薛綰綰还是差远了。” “而且,薛綰綰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还写的一手好字,引来不少大家称讚。” “哦,对了,她跳舞更是一绝,可称人间难得一见!” “关键,她那张脸长得天仙似的,身段更是勾人,要我说她是上京第一美人都不为过……” 只可惜。 红顏命苦。 薛綰綰被滎阳柳氏的贵公子柳乘风盯上了,上门提亲。 老祭酒深知他金玉在外、败絮在內的为人,果断拒婚了,不久后他被污衊杀人,鋃鐺入狱。 薛綰綰不愿屈服於柳乘风的淫威之下,转身去了背景雄厚的琉璃坊签下卖身协议当三年魁,换来百两黄金用赎金政策救出父亲。 可老祭酒何等清高之人?! 他得知女儿为救自己,居然要去青楼当魁还债,当晚便自杀了。 “唰!” 楚奕的眼神渐渐变了。 前世记忆里,就是这两个月內,薛綰綰假意向柳乘风妥协,色诱其进房间,伺机用簪子杀了他,事后自杀了。 当时,他多次去向柳乘风说情,可惜全都被拒了。 再等他好不容易说动柳璇璣帮忙时,惨案已经发生了,无可挽回! 当时在国子监,薛祭酒对自己多有照顾,甚至抱有重望,是个很好的老师。 “薛祭酒,我会去想办法救下薛老师的!” 墨鸦见白鸟说的这么起劲,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行了,別扯这些没用的话,还有,以后別在暗地里谈论顏舍人。”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绝对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顏惜娇如今的官职正是內舍人,那可是女帝身边最亲近的人,负责起草詔书、处理奏章等等,权力极大! 就算是章镇抚使见到她,也要毕恭毕敬的喊上一声顏舍人,可不敢拿来当做跟他人的谈资! 白鸟听完不置可否,显然没当回事。 隨后。 章镇抚使又带著楚奕等人来到一间密室,拿出一份画像,让眾多执金卫校尉依次轮流看过去。 “给本官记住这张脸,待会去了商湖,別让他跑了。” 楚奕有些意外,这里居然会有谢奎的画像。 於是,他衝著那位大熊御姐眨了眨眼睛,很是真诚的发问: “墨鸦姐,这些画像是怎么回事?” 呵! 墨鸦本不想搭理这傢伙,见他喊著一口姐,也就隨口解释道:“很早之前,指挥使就命执金卫暗中调查过五姓很多重要的人物。” “像谢奎这种稍微有点重要性的管家,也被彻查过,更被留下了画像。” 她又拿出了一卷卷宗,隨手递给了楚奕。 “这里记载了谢奎诸多犯法之事,不过他一直有谢氏护著,也就无法被定罪。” 楚奕看著暗宗里记载的诸多罪证,暗想其实执金卫早就在为剷除五姓做著准备。 或者说,那位女帝陛下从一开始就打算剷除五姓毒瘤了。 而这,也將是他飞黄腾达的大好机会! “好了,该走了。” 於是,章镇抚使带著一百名执金卫校尉出了门。 这么多人在,那琅琊谢氏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公然动手的。 这趟出行,应该没什么危险! 但没想到。 楚奕刚走出去,就在大门口遇到了撑著伞的苏玉柔。 这女人,居然能找到这里! 今天,苏玉柔穿著一件浅粉齐胸襦裙,看到楚奕出来,唇角下意识上扬,露出了一副温婉纯真的容顏。 她仰起头痴痴的看过来,那红扑扑的香腮轻动,透著几分让人心动的少女诱惑。 “阿奕哥哥,昨天的一切,全都是一场误会罢了。” 楚奕根本就无视苏玉柔,语气冷淡。 “谎言说多了,你自己都信了?” 苏玉柔闻言,眼角轻扬,眸光流转间似有潺潺春水荡漾,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嫵媚与娇柔。 “阿奕哥哥说我满口谎言?” “可每次唤你的名字时,我的心跳都比诵经虔诚百倍呢……” 她小脸微垂隱有泪水闪烁,声音带著一丝颤意,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让人怜惜。 “去年上元节在放鹤亭,阿奕哥哥,你不是答应过会永远护著我……” “难道,你现在要食言了吗?” 第27章 苏玉柔连苦肉计都用上了,好狠的心 呵呵! 楚奕看著苏玉柔这般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完全无动於衷,更多的还是讥誚罢了。 “就当我食言吧,苏小姐,你现在可以让开了吗?!” 声音冷硬,甚至浸著一丝寒意。 苏玉柔懵了。 才过去短短一个晚上而已,这男人怎么能变得这般无情无义了? 她望著这张再没有半点温情的冷酷脸庞,双手绞紧了衣袖,声音颤慄,带著一丝不可置信。 “阿奕哥哥,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墨鸦站在旁边看著那名女子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又看著楚奕一副铁石心肠,不由得心生疑惑。 忘恩负义郎? 但她不清楚事情真相,也就选择保持了沉默。 楚奕厌烦的推开了苏玉柔,语气愈发冷硬,甚至带上了一抹不耐烦。 “让开!” 苏玉柔怔怔的看著第一次主动推开自己的楚奕,眼神一片茫然,只觉得心慌意乱。 自己可是將最珍贵的清白之躯给了他,不就是骗了一些事情而已,就这么的不能原谅吗? 章镇抚使乾咳了一声,说道:“苏小姐,你还是回去吧。” 但下一刻。 苏玉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决定赌上最后一丝尊严。 她扔掉了手中的伞,又踢开绣鞋,赤著脚朝著雨幕中走去。 “既然阿奕哥哥不信我,我就用这双脚,在北镇抚使司的大门前,走出一个清白来!” 哗啦啦…… 豆大的雨水,落在苏玉柔那张精致的面容上,使得她鬢髮凌乱,衣裙湿透,显得愈发娇弱。 她暗想自己都做到这种程度了,楚奕肯定会心疼的过来! 不过。 楚奕的眼神依旧很冷漠。 他连看都没去看苏玉柔一眼,径直上了马车,语气平淡。 “走吧。” 墨鸦见状,於心不忍,衝著苏玉柔喊了一声。 “別走了,他已经上马车了。” 等苏玉柔回过头,还真看到楚奕坐上马车了。 她咬紧牙关,怒火涌上心头,眼中满是委屈与不甘。 他的心,怎么能冷到这种程度? 隨后,她从髮髻中抽出一根未开刃的银釵,放在自己的心口,大声喊道: “阿奕哥哥,柔儿把心剖给你看,以证清白,如何?” 可马车直接从苏玉柔的面前疾驰而过,没有一丝停留,很快就渐行渐远了。 这顿时,让她握著银釵的手僵住了,同时眼中燃起一股熊熊的执念。 “楚奕!你怎么能这么无情的,你的良心都给狗吃了吗?” “在你心里,我现在连一个孩童的玩物都不如吗?” “不,我今天非要等到你回来,非要將你的心重新抢回来,你摆脱不了我的!!” 马车上。 白鸟看著面无表情的楚奕,隨口说了两句。 “毒如美人,越艷的越要命。但有些女人,恰恰相反,越是纯的,却越要命。” “一个敢来臭名昭著的北镇抚使司,甚至以死相逼的女人,可不简单。” “我曾见过痴缠女子毒杀情郎全家,你既然不要她了,这般心软必酿大祸。” 楚奕脸上露出一丝意外。 果然,在青楼见惯女人的人,才能一眼看出苏玉柔的不对劲。 他回想著这一年跟苏玉柔的点点滴滴,基本上全都是美好的回忆,更何况还要了她的身子,所以到了现在才会更加的痛苦。 “杀就算了,真要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人,我跟她其实已经两清了,以后互不相干最好。” 但紧接著,他的目光微冷,话锋一转。 “不过,她要是继续来骚扰我,我不会放过她的!” 白鸟挑了挑眉,轻笑出声:“你这人倒是很有趣,很对我胃口。” “以后,你要是不忍心杀她,可以来找我拿药,无论是毒哑、毒瞎、毒残什么,我都有药。” 楚奕的眼神稍微变得有些古怪,就说能进执金卫的绝非常人。 “嗯,好。” 墨鸦则是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八卦了,顶著那一对广阔的胸怀,很是晃人眼球,立马问道: “所以,你们为什么分开?” 楚奕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道:“她一开始接近我,是因为其他男人。” 懂了! 墨鸦没再问了。 只是觉得这傢伙有点可怜。 与此同时。 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李正阳,冒雨来到了將军府。 他这几天天天过来为陈大牙的事情道歉,可惜都被士兵拦在门外,吃了不少闭门羹。 今天许是来得早,林昭雪终於肯见他了。 一会后。 李正阳发现这將军府的庭院不设假山流水,反而遍地都是倒插著断戟残剑,仿佛是一片废弃的战场。 当时,他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这北境回来的女將哪里懂什么贵族修养?果然是蛮子作风。” 但当他踏入正院,却见到林昭雪一身戎装,身姿笔挺如枪。 她眉眼冷峻,眉峰微扬,英气逼人,虽无脂粉妆点,却自带一股不容褻瀆的威严气势。 李正阳眼神陡然一变,这一刻,他似见到了一个沙场悍將,不免有些心惊。 於是,他略微弓著腰,连忙换上一副諂媚的笑脸。 “林將军,下官这次过来给你带来了剑南蒙顶石。” “这可是蒙顶茶中的珍品,以芽叶细嫩、香气高雅闻名,用来提神最好…” 林昭雪直接往前面一锅煮沸的水里扔进去三枚箭头,铁锈腥气混著蒸汽扑面。 “这杀完人的铁腥味,用来提神,比你的什么顶级破香茶有用的多。” “本將喝不惯这种,你拿回去吧。” 李正阳笑容一滯,眼底掠过一抹浓浓的轻蔑。 这个蛮子果然不懂半点茶,这么好的茶给她,也是浪费了。 “咳咳,林將军,之前的事情,是下官疏忽……” 突然,林昭雪拔出腰间长剑,寒光乍现。 旋即,她用剑尖挑起这位总指挥使的官帽,眼神下透著一股杀伐果断的锋芒。 “李正阳,本將北境战马踏碎过的头骨,能够铺满你五城的兵马司!” “你御下不严,放在北境,早就是死罪了!” “再有下次,本將就摘了你的脑袋!” 李正阳整个人僵在原地,双脚几乎发软,冷汗顺著鬢角滑落。 他从没见过一个女人能有如此凌厉的气魄,甚至让他生出一种窒息感,最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是是是,请林將军放心,绝对没有下次了。” 林昭雪收回了长剑,冷冷道:“出去吧。” 李正阳立马点头哈腰的往外面走,眼底却涌出一抹阴冷与恨意。 庆功宴上,陛下想给你选婿,就你这粗鄙蛮子,谁愿意娶你?! 另一边。 楚奕暗想等谢奎的案子破了,就去找林昭雪说庆功宴的事,让她做好对谢氏的防备。 很快,他们终於抵达了上京城最有名的销金窟——商湖。 此时,雨势渐歇,眼前一条大湖上画舫成群。 入目处,全是一盏盏红色灯笼高高掛起,將湖面点缀著如梦如幻。 上面还隱约传来一阵丝竹之音,夹杂著几声女子的娇笑声。 “哥哥,你快来追我呀~~” 第28章 她一个殮尸人,带把小刀不过分吧? 楚奕眼神微亮。 前世,他入赘进柳氏后,整日困在大院之中,过著百般无聊的生活,还从未来过这种烟之地。 上辈子,是真的白活了! 这一生,他发誓肯定要好好弥补过去的遗憾,勾栏听曲、流连风月,才是人生一大幸事! 但很快,他的眼神变了。 “谢氏说谢奎在一艘掛著红绸子的画舫,但这里画舫全掛著红绸,看来得一个个搜过去了。” 他知道谢氏想在这里分散执金卫的人数,然后再伺机对付自己。 但,他们怎么知道我会上哪一艘画舫? 还是说,这些画舫上全是陷阱,这可是大手笔,谢氏这么猛?! 白鸟在旁边说道:“得快点找到谢奎,等会这些画舫上的客人、女人们就要快活完上岸了。” “到时候,人山人海的想抓一个人,可不简单。” 章镇抚使颇为头疼的说道:“不管了,五人一组,一艘艘画舫迅速查过去。” “若是找到谢奎立刻大喊,其他的人迅速增援!” 隨后。 那一百名执金卫校尉迅速分好队伍,纷纷在岸边找来一只只小船,朝著各大画舫划去。 其中,楚奕跟白鸟墨鸦一组,他们刚坐上一艘小船,隨手指向一个方向。 “去前面那艘,掛著红绸子的画舫。” 那位船夫看见楚奕时忽的睁大了瞳孔,试探性的问道:“几位官爷,你们这是要抓人?” 楚奕隱隱觉得这位船夫有些不对劲。 “我简单给你描述一下那人的长相,你看看有没有见过他?” 隨即,他隨口扯了几句有关谢奎外貌的话。 只不过,墨鸦却是深深的看了眼楚奕,因为他描述出来的谢奎相貌是错误的。 就说这小傢伙,有点意思! 那位船夫结结巴巴道:“官,官爷,这人,我有点印象。” “他是上了一艘画舫,但我也不確定是不是他,我带你们过去看看吧。” 楚奕点头道:“好,开船吧。” 於是。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船夫连忙划船。 半路时,他却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暴起偷袭楚奕。 “咔!” 可楚奕反应更快。 他反手用刀柄击碎船夫的膝盖骨,更將其狠狠踩在脚下。 “早看出你有问题,还敢逞凶,找死!” “说,谢奎在哪艘船!” 他话刚问出口,却又一刀迅速砍断船夫的一根手指,惊得对方惨叫著招供。 “前,前面最右边那一艘就是……” 这一变故太快了,快到等到墨鸦反应过来,审讯已经结束了。 这位大凶姐愕然的看著哀嚎不止的船夫,只觉得这位出身不俗的世家子弟,手段怎么比执金卫还狠? “喊一下镇抚使他们?” “別打草惊蛇。” 楚奕直接带人登上那一艘画舫,又一脚將船夫踹入湖中,任其扑腾。 很快,等他推开舫门走进去时,一股浓烈的酒香和脂粉味扑面而来。 一个满脸粗獷的男人,正搂著一名体態腴美的歌姬喝酒。 “呵呵,人人都说能当上探郎的,那必须得皮囊好。” “但等老子剥开一看,其实也不过是二两烂肉罢了,你觉得呢?” 此刻,那位漂亮的歌姬脖颈、大腿上多处,全是刚被这男人用力粗暴捏出来的淤青。 她明明浑身都在泛疼,害怕的不行,却也只能强顏欢笑的应下。 “是,是……”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舱內响起,如同寒风刺骨。 “所以,你承认,是你杀了探郎李非?” 那粗獷男人抬起头,扫过闯进来的几人,视线最终停在楚奕身上,嘴角处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哦?你是说,那个穷酸探啊?” “对,就是本大爷亲手杀的他,我记得在马车上剥他皮时,他还神神叨叨的在背《洗冤录》呢。” “呵,果然是一个读死书的书呆子,以为背那些东西就能减轻痛苦了,迂腐的很。” 楚奕站在船板上,目光冷漠。 “谢奎,你一个谢氏的二等管家而已,居然还挺有学问,连《洗冤录》都知道。” “那你知不知,自己今天会被抓啊?” 谢奎嗤笑一声,將嘴里咬碎的肉渣吐在地上,透著一股轻蔑、不屑。 “执金卫的狗,也配查我琅琊谢氏干的事?” 他说著,却是突然將桌子给掀翻了,同时脸上狞笑陡现,暴喝一声。 “来人!送这条死狗,去商湖湖底醒醒脑子!!” 话罢。 从两侧舱房里,衝出来二十多名手持利刃的汉子。 他们一个个目露凶光,身形壮硕,显然是杀过人的狠角色。 整个舱房气氛,紧张了起来。 另外几名执金卫校尉也是瞬间拔出刀,但眼中难掩忐忑之色。 毕竟,对方人多势眾,他们才几个人…… 墨鸦更是连忙退到一边,摆著手,说道:“我一介女流,可不会武功,手无寸铁之力,你们別杀我。” 可她嘴上儘管说著慌乱的话,神情却一片平静,仿佛对眼前的危险毫不在意,只是双指却漫不经心的捏在了腰间的一把入殮刀上。 她一个殮尸人,带把小刀不过分吧? 但眼下这情况不好对付,楚奕这小傢伙明知道那船夫有问题还上船,不会没应对手段吧? 楚奕手握绣春刀上,眼中寒光闪烁,语气冷漠至极。 “拒捕、伏杀执金卫,罪上加罪,谁想死,儘管过来。” 谢奎见这傢伙身处劣境还敢口出狂言,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阵阵森然杀意。 “上,將他给我一段段砍下来,正好待会扔下去餵鱼吃。” 二十多名汉子挥刀冲向楚奕。 “轰!” 楚奕猛然暴起,一脚飞出,直接將一名衝过来的汉子踹穿了船舱门板,重重跌入湖水中,溅起无数水。 这一脚,怎么会有这么大威力? 墨鸦一愣。 她唇瓣处勾起一丝玩味笑意。 就说这小子没点本事,是绝不敢亲自以身冒险上船的。 看样子,这官家子弟也不是纯粹空架子,应该练过几年武,嗯,身体应该不错。 眾人看懵之余。 楚奕又挥刀劈砍而下。 那一抹刀光如银蛇狂舞,绣春刀,更是狠辣斩破三人咽喉,形成一条血线。 “啊!” 一声尖叫后。 那群人这才反应过来。 此子,好可怕狠辣的刀法,极不简单! “点子,扎手!” 呵! 真当楚奕是软柿子,可以隨意虐杀? 楚家先祖以军功封侯,后世子孙皆自小习武,他的功夫不弱,杀几个人不成问题! “今天,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第29章 我就是看你不爽,所以过来杀你,有本事你就杀我 墨鸦看向那几个愣住的执金卫,怒骂了一声。 “一个个愣著干什么,上去帮忙啊,真指望他一个人干翻全场啊?” 剩下那几名执金卫校尉立马反应过来,他们见楚奕这般生猛,也是信心大增,果断上前帮忙了。 “乾死这群狗日的杂碎!” 谢奎有些意外。 这条执金卫的狗居然身手不错,只不过依旧没有放心上,照样表现的有恃无恐。 “自古以来,双拳难敌四手,你们四个人又能杀几个人?” “用渔网阵,抓杀了他!” 一张大型渔网,瞬间被扔了出去,直接將楚奕给困住了。 但隨著他暴喝一声,他又一刀劈开了这张渔网。 “谢奎,拿命来!” 这一刻,他宛如疯魔一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横推杀过去,根本无人能挡。 甚至於,脚下的船板也迅速被鲜血染红了…… “你大爷的!!” 谢奎额头直接冒出了一丝冷汗。 他奶奶的,二十多个人杀一个人,还拦不住对方?! “一群废物!” 谢奎惊慌失措地抄起一把短刀,將刀架在歌姬纤细的脖子上。 “楚奕!你给老子站住,別过来!” “否则,我就杀了她!” 那名歌姬嚇得泪水都涌出来了,声音带著哽咽般的恐惧。 “谢爷,別杀我,別杀我……” 楚奕奇怪地看了谢奎一眼,这傢伙把自己当成什么善类了? 然后,他就毫无顾忌的衝杀了过去。 “啊?” 谢奎傻眼了。 这小子居然连个女人的死活都不顾,真够狠的。 所以,他只能一脚狠狠踹开歌姬,然后慌不择路地往外跑。 “嘭!” 他刚撞开舱门,就遇到了上船来看好戏的谢三爷。 “三爷,救我!” 谢三爷本来正在跟旁边一名灰袍男人有说有笑,冷不丁见到谢奎惊慌失措的跑过来,脸色一沉。 “怎么回事?” 他话音刚落,就见到楚奕提著刀追出来了。 “谢三爷,今天这场伏杀执金卫校尉的局,不会是你设计的?” “谋害执金卫校尉,可是重罪!” 谢三爷看著楚奕毫髮无伤的模样,心下一沉,暗骂那群废物怎么没能杀死这个狗东西? “楚奕,你別胡说,我只是听到这边有动静,才上来看看。” 楚奕当然知道仅凭几句话是拿不下谢三爷的,所以他又看向了谢奎身上。 “谢奎,乖乖跟我走一趟吧,別逼我动手。” 谢奎立马慌乱的看向谢三爷:“三,三爷……” 谢三爷的表情十分淡然,甚至还带著些许玩味。 “楚奕,他根本就不是谢奎,而是谢奎的弟弟,谢傻。” 谢奎立刻反应过来,故意咧嘴一笑。 “对,我是谢傻,我才不是谢奎。” 此刻,墨鸦正搀扶著那个歌姬从外面走出去,见到这一幕,不由得蹙了蹙眉。 谢氏顛倒黑白的本事,真不要脸! 楚奕见这两人公然胡说八道,直接语气冷了下来。 “我不管他是不是谢奎,但他刚才亲口承认杀了探郎,又意图谋害执金卫校尉。” “谢三爷,我现在需要將他拿下,请你让开!” 谢三爷眼下有恃无恐,直接冷冷开口。 “楚奕!你一个小小的执金卫校尉,连官身都没有,当著御史中丞的面,你还敢放肆不成?” 那位中年男人微微抬起下巴,冷冷看著楚奕,脸上满是傲慢之色。 “本官王琳乃是御史中丞,你一个小小执金卫校尉,在这里想干什么?” 御史中丞作为御史台的长官,有监察和弹劾之权,地位崇高,几乎没人敢轻易得罪他。 墨鸦想骂人了。 不就是抓个逃犯,怎么引出御史中丞了? 但楚奕根本不惧。 他们执金卫的存在,说白了,就是窃取了御史台很大一部分权利,重新成为女帝最锋利的爪牙。 这御史中丞,自己又何必要给面子? “有人刚才袭杀我执金卫校尉,我现在要抓走这位行凶者,请王中丞不要阻拦。” 王琳重重哼了一声,一脸的不悦。 “本官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行凶者,只见到你借著执金卫的权势在欺压良善百姓。” “你现在给本官滚出去,本官不想看到你!” 楚奕的眼神一冷,他正欲发作之际,章镇抚使匆匆赶到了。 “王中丞,你怎么在这里啊?” 论官位,两人都是正四品下,职权也大差不多。 但章镇抚使知道这王琳出自太原王氏,又跟谢氏关係匪浅,自然不敢过多得罪。 王琳瞥了眼这位在朝野闻名的“章狗”,眼中满是轻蔑之色。 “章渊,管好你的人。” “下次再来本官面前狗叫,別怪本官不客气!” 章镇抚使顿了顿,连忙说道:“是是是,请王中丞放心,我这就带人走。” 不过,楚奕却是不肯罢休。 他快步走进船舱內,揪出一个受伤的汉子,冷冷问道: “说吧,刚才是谁指使你来杀我的?” 那名汉子抬起头来,狠狠瞪著楚奕,声音沙哑却带著强硬。 “没人指使,我就是看你不爽,所以过来杀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谢奎一脸得意开口。 “楚大人,这人是自己要杀的你,跟我可没有关係哦。” 王琳露出满脸的讥讽,不屑道:“这件事已经很清楚了,谢奎,不,谢傻只是凑巧经过这里,一切跟他没有任何关係。” “本官现在要带他走,你们滚一边去。” 第30章 谢奎,你数罪併罚,依律,当梟首示眾! 墨鸦瞥了眼旁边一声不吭的章镇抚使,又生怕楚奕那愣头青似的傢伙衝上去胡来。 於是,她赶紧走过去,低声说道:“镇抚使不想往死里得罪琅琊谢氏跟太原王氏,你別给他惹麻烦了。” 虽然,她也很不甘心。 別看执金卫有著先斩后奏之权,威风的很,实际上,他们在那些百年氏族面前,还是没真敢肆无忌惮。 楚奕当然明白。 不然,以执金卫现如今的声势,想从一个御史中丞手中拿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谢奎却在经过楚奕身边时,特意压低了声音: “你这条狗连咬我都没资格,也配抓我?” 他大摇大摆离开时,又见那名歌姬只是稍微走慢了一步,便一脚狠狠踹了过去。 “死贱人,你他娘的走这么慢,找死吗?” 歌姬疼得发出一声痛苦哀嚎,脸色惨白,嘴唇颤抖,连忙哭著哀求。 “谢爷,我错了,我错了……” 但,谢奎根本不为所动。 他一脸狞笑著抓住歌姬的头髮,准备往地上砸时,却见楚奕的绣春刀突然闪电般抽在其手腕上! “咔嚓!” 一道骨裂声响起,谢奎面露惨色,大叫著鬆开手,疼得齜牙咧嘴。 “执金卫办案期间,谁敢动私刑?” 楚奕又一脚踩住谢奎后背,刀锋抵住他脖颈,目光扫向王琳:“御史台,总不会要包庇当眾行凶者?” “那好啊,我今天回去就记下来,永徽三年二月廿七,御史中丞王琳纵容谢奎虐杀平民,袭击执金卫校尉!” 当时,王琳的脸一黑,那自己的名声可就臭了。 至於谢奎现在疼得齜牙咧嘴,眼中满是怒火。 “楚奕!你个狗杂碎胆敢伤我?你將我琅琊谢氏当什么了?” “赶紧,將你的破刀从我脖子上拿开!” 楚奕冷冷一笑,懒得跟他废话,直接用刀背狠狠抽在了他的嘴上。 “啪!” 谢奎满嘴牙齿混著鲜血都被打掉了,疼得要死。 他挣扎著想要爬起来,却被楚奕一脚踩住胸口,动弹不得。 “你,你疯了……” 楚奕居高临下地俯视著惊惧不安的谢奎,眼神森寒,声音如同刀锋般冷冽。 “安兴八年,你强占渭北民田一千顷,私改鱼鳞图册!按律当徒三年,罚铜三千斤!” “安兴五年,截漕粮充私库,敛財三十万两,灭张二狗等十一人!按律该腰斩!” “安兴六年,你三年买通十六名讼师作偽,致使十八户家破人亡,按律该黥面流放!” “谢奎,你可知罪?!” 谢奎满嘴鲜血,疼得面目扭曲,可听到这些话,瞳孔猛然收缩,头皮发麻。 自己这些年犯下的罪行,居然都被人知道了?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自己背后站著谢三爷跟王中丞,又怕个屁! “楚奕!!你给老子听清楚了,老子叫谢傻,不叫谢奎。” “至於你刚才说的这些东西,老子一个都不认,你这是诬告!!” 登时,谢三爷的脸色阴沉下来了,声音低沉却充满威胁。 “楚奕!你身为执金卫校尉,却当眾肆意殴打良人,还……” 只见楚奕突然挥刀斩断他的发冠,发出一声厉喝:“执金卫办案,谢氏是要抗旨?!” 嚇得谢三爷面色发白,一时间有些懵了。 这小畜生,怎么敢对自己动刀的? 王琳见状,立马冷声呵斥道:“楚奕!本官现在命令你,立刻放开谢傻!” “否则,本官就要抓你回御史台受审!” 章镇抚也是头都大了。 他刚要上前劝说,却见楚奕突然俯下身子,压低声音冲谢奎说道: “探郎死前告诉我,你对他行凶时,说陛下不过是你们五姓推出来的傀儡皇帝罢了,只要谢氏想换就换……” 谢奎的笑容陡然一僵。 他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敛財杀人等等,那是因为谢氏不在乎这些,都可以替自己压下来。 但倘若自己对外说女帝是一个傀儡皇帝,这话可就犯了大忌讳,就算是谢氏也保不住他。 “没有,是李丰撒谎,我根本就没有说过这句话。” “不对,李丰下马车前就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跟你说这些……” 但他突然反应过来,又赶紧住嘴,可已经被楚奕拿住话柄了,当即暴喝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李丰下马车前就死了,你还敢说自己不是谢奎?!” “谢奎!你谋杀探郎李非,证据確凿,该杀!” 周围的人眼神惊疑的看过来。 这让谢奎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连忙矢口否认。 “不是的,我不是谢奎,我也没有杀李非,我……” 一抹刀光闪过剎那,楚奕踩住其头颅,大声喝道:“谢奎,你数罪併罚,依律,当梟首示眾!” 第31章 这一刀为皇权,为寒门,更为弱女子的公平! 咔!! 一刀落下。 一颗好大的人头,瞬间滚落在地,鲜血飞溅。 楚奕乾净利索的收刀,眼神冷峻,似是丝毫不受半点影响。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这一刀为皇权,为寒门,更为女子的公平!” 他冷冷地看向谢奎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冰冷的语气中,还透著一丝杀意未散的余韵。 “你,死不足惜。” 这一刻。 商湖整个码头的空气似凝固了。 现场人人呼吸沉重,气氛僵硬如铁。 那些青楼女子纷纷捂住嘴巴,眼睛浑圆,满脸的不可置信,竟真的有人愿意为她们出头? 她们像是被什么狠狠给震撼到了,以至於再看向楚奕的眼神,却是多了一抹激动与狂热!! “这位公子,好帅啊……” 墨鸦眼中掠过一抹惊愕。 眾目睽睽之下,怒杀谢氏管家,这魄力太足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將谢氏的脸面践踏到这一步的,不简单! “小傢伙性情烈的很,但今天这事,乾的够爷们!” 章镇抚使也被惊得瞠目结舌,先杀谢成坤,再杀谢奎,这是跟谢氏彻底结死仇了。 但等他回过神,不由得喃喃低语: “辅臣,你儿子,不像你啊……” 谢三爷的眼神逐渐从愕然变成愤怒,整张脸涨得通红,一股怒火从胸口直衝脑门。 “好你个小小执金卫校尉竟敢当眾杀人,你就去等死吧!” 楚奕缓缓转头,直接扯出一抹冷笑。 “难道谢三爷没听到他刚才已经承认自己是谢奎了,而且我说的那些罪责,在北镇抚使司全部有著记录!” “倘若谢三爷不信,我等会就去取那些罪证给你。” “这人,我没有杀错!” 就在这时。 从地上挣扎著爬起来的歌伎,捂著自己满是鲜血的脸,咬著牙大声说道: “对,他就是谢奎!”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而且,也是他亲自下令,在船舱里指使眾多凶徒去杀楚大人的!” 谢三爷的脸色骤然一变,多了几分阴沉。 “你说什么?” 歌伎被他恶狠狠的眼神盯得浑身发颤,双腿几乎站不稳,又咬著牙破罐子破摔了。 “我愿意替楚大人作证,这谢奎该杀!” 谢三爷眼中杀机涌现,但视野里却是突然出现了楚奕的身影。 “执金卫的规矩,见罪证,立行刑!” “难道,谢三爷这是在质疑陛下定下的规矩?!” 谢三爷愤怒的攥紧了拳头,但事到如今他也已经无话可说,只能衝著章镇抚使恶狠狠吼道: “章狗!今天这件事,你必须给我谢氏一个交代!” 楚奕直接冷冷的拿刀,走到了他面前。 “你喊镇抚使什么?” 谢三爷眉头紧皱,怒骂道:“你给我滚开!” 楚奕冷冷的拿著那把血淋淋的绣春刀,眸子如寒星般锐利,再一次怒声喝问: “我问你喊镇抚使什么?” “说!!” 谢三爷看著这愣头青一副要杀人的模样,再想著楚奕刚杀了谢奎,不禁心中发慌。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再也喊不出“章狗”这个称呼。 这小畜生,真该死啊! 至於旁边的御史中丞也没了刚才的威风,似一个鸵鸟般不敢吭声。 这敢当眾杀人的货色,现在去惹他干什么? 章镇抚使见气氛骤然紧张,赶紧上前劝说:“奉孝,把刀收起来!” 此刻,谢三爷也是不敢再继续硬气了。 他目光阴鷙的看了眼楚奕,像是想將这张脸深深记下,旋即便转身离开。 至於楚奕还想上前阻拦,却被章镇抚使拦住了,频繁用眼神示意。 “奉孝,够了!” 楚奕这才冷著脸,站在原地。 墨鸦则是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她稍微伸了伸懒腰,就展现出葫芦般让人羡慕的绝妙身材。 哎,前面涨的有点疼,回去洗洗…… 章镇抚使搓了搓脸蛋,无奈道:“谢家老三最是睚眥必报,今日这梁子……” “走,先回去找指挥使大人。” 但此时,他再看向楚奕的眼神,却是多了几分亲近与欣赏。 这小子莽是莽了点,但整个执金卫上下,谁又会像他一样,敢站出来拿刀威胁谢氏维护自己? 得,保住啊! 突然。 那名歌姬跪到楚奕面前。 她满脸血污,双肩颤抖,抽泣道: “请大人救我一命。” 这等身份低微之人,得罪了谢氏这尊庞然大物,若无他人庇佑,必死无疑啊! 楚奕只能看向章镇抚使,这位喜欢打太极的老好人,露出一抹无奈的神色。 “带走带走。” 墨鸦赶紧走上前。 她小心的搀扶起歌姬,说话语气也显得十分温柔。 “起来,別担心,我会將你安顿好的。” 歌姬满脸感激的点头:“谢谢……” 楚奕走的时候,看了眼谢奎的尸体。 父亲,当年你教我忠孝仁义,却落得个被人害死的悲凉下场。 如今,孩儿已经学会以恶制恶了,你可以放心了!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看向了章镇抚使。 “镇抚使,我有点事想跟你聊聊。” 章镇抚使道:“上马车说。” 隨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楚奕直接开门见山道:“章叔,你觉得陛下怎么样?” 章镇抚使微微一愣,旋即很快斩钉截铁的说道:“陛下雄才伟略,乃是少有的明君。” “假以时日,大景在她的带领下,肯定会更加富强的。” 对此,楚奕並无意外,而是问出了一个更加尖锐的问题。 “既然如此,当陛下看到大景现在的经济命脉、政治军权等等,全都被门阀世族所把控,她会怎么做?” 章镇抚使眉心微微一跳。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那些门阀存在时间比大景立国都久,陛下又能怎么办? “奉孝,老夫知道你的意思,但前面三位皇帝,不就是这样跟五姓大族们和平共处过来的。” “这以后也会继续这样,所以你没必要往死里得罪谢氏。” 没想到,楚奕直接摇了摇头。 “陛下跟他们不一样,她以女儿身登基,本身就可以看出其远大的抱负。”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篤定。 “她登基三年,便禁止各地进贡奇珍异宝,还允许各级官吏可以直接向上反映各种情况,又清退大量太监宫女等等……” “难道,章叔还看不出她的野心?” 第32章 陛下,她要对五姓动刀子了,第一家就是谢氏! 章镇抚使眉头紧锁,嘴唇微微抿起,道:“有野心的皇帝多了去,但能制约门阀氏族的又有几个?” “等陛下认清现实了,这天下该怎样还是怎样,你就別多想了。” 连大景的开国皇帝都没能解决这个问题,又怎么能指望一个本就备受爭议的女人解决? 只不过,楚奕却是直视眼前男人,开口说道: “章叔,你好好想想,昨晚指挥使命我杀了谢成坤,你不会以为她是在为我出气吧?”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她只是借著这个机会,在向整个执金卫上下传递一个信號罢了。” “陛下,她要对五姓动刀子了,第一家就是谢氏!” 他顿了顿,语气格外的坚定。 “所以,章叔,你作为北镇抚司的一把手,態度不该那么模糊,该表態了!” 章镇抚使眼神变了。 他像是在认真的思索楚奕说的话,透出几分迟疑。 主要,执金卫在这之前从未办过杀五姓子弟的案子,抓捕的也都是五姓门生罢了。 “指挥使代表的是陛下的意志,倘若陛下真要对谢氏开刀,那我执金卫將首当其衝。” 他停顿片刻,声音略显沙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哎,听你这么一说,老夫倒是有些反应过来了。” “接下来,执金卫怕是要捲起腥风血雨了,此事老夫得好好想想。” 楚奕“嗯”了一声。 他已经將该说的都说了,至於章镇抚使能不能想明白,那是他自己的事了。 大厦將倾,他也要趁势崛起! 此时。 谢氏一处別院。 谢御麟坐在一张雕檀木椅上。 他神色淡然,修长的手指,缓缓將几片茶叶放入沸水中,动作优雅从容。 “李兄,盐溶於水,就像权力溶於血,你说这壶茶该叫朱门雪,还是白骨霜?” 这两个名字看似雅致,实则充满对百姓的蔑视与冷酷。 那名是今年新科进士出身的年轻人,很快堆起一个諂媚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回话: “公子,这两个名字取得都很不错,不如叫朱门雪?” “啪”地一声。 谢御麟手中的茶杯应声摔在了地上,碎片四散。 “不好意思,手抖了。” 李进士毫不犹豫的俯下身子,去捡拾地上的茶杯碎片。 谢御麟低头看著他,隨口问道:“李兄,你可知越窑秘色瓷,为何名贵?” 李进士还未反应过来,就又听到他自顾自的说下去。 “因为,它碎裂时的声音……” “比寒门骨头的脆响,要更加的动听。” 说著,这位谢氏少主突然將一块碎瓷,按进李进士的掌心,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就像现在,你听……好听吗?” 李进士掌心一阵剧痛,冷汗从额头滑落,却不敢有半分的反抗。 他咬紧牙关,声音颤抖,依然发出討好的声音。 “好听,好听……” 谢御麟满意的將手中沾血瓷片,隨手扔到一旁。 他又拍了拍手,似是在驱散不小心沾上的血污,声音冷淡。 “既然你选择依附谢氏,就去当个翰林院检吧。” 李进士瞬间露出狂喜,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多谢公子恩赐,从今以后,我便是公子的一条狗。” “公子要我咬谁,我就咬谁!” 十年寒窗苦读,千辛万苦才考上进士,却因为出身贫寒,在参加吏部銓选后得不到任何官职。 如今才刚依附谢氏,就得到一个从七品的官职,做狗又如何? 別人想做谢氏的狗,恐怕还没机会!! 谢御麟看著他卑躬屈膝的模样,不禁讥笑一声。 这就是那女人费尽心思要提拔起来的寒门子弟,现在还不是愿意做自己的一条狗。 就说那女人,根本就没资格当皇帝! “滚出去吧。” “是……” 李进士眼珠一转,竟真像条狗一样,翻滚著离开了房间。 谢御麟看著他的背影,嗤笑一声,隨后他便见到谢三爷诚惶诚恐的进来了。 “少主,事情出了一点紕漏……” 等谢御麟听完后,脸上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那狗腿子是真没將我琅琊谢氏放在眼里,我倒是有些不捨得杀他了。” “嗯,我要將他製成『人烛』,照明书阁。”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估计不敢离开北镇抚使司了,先留他一命,等解决了林昭雪,再去对付他。” 说著,他从旁边暗格里取出了一壶酒,又將酒液倾入一口琉璃盏,瞬间泛起一阵桃红色。 “这酒叫『骨生香』,三滴可令贞洁烈妇,变成人尽可夫的荡女。” “庆功宴上,你安排让我们的林大將军喝下,我得告诉世人,这就是得罪我谢氏的下场!” 谢三爷立马应下。 谢御麟嘆了口气,似有些苦恼的说道:“三叔,如果这件事你也办不好……” “我只好学萧隱若,將你的头骨製成一件新的酒器了。” 谢三爷被嚇得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额头冷汗直冒。 “是是是。” …… 詔狱。 等楚奕他们找到萧隱若时, 这位指挥使大人正在解剖一具尸体,神情冷漠,唇色仿佛沾了露水的砒霜,美得令人胆寒。 “创口第三肋间隙,有倾斜角,是个惯用左手的凶手。” “而且,他的身高应该矮於死者五寸。” “至於伤口,很新鲜……” 她忽然抬起头,直直盯向旁边那名身材矮小的仵作。 “这刀,是你补的?” 那名仵作脸色大变。 他毫不犹豫的掉头想逃跑。 只见楚奕一步衝上去,轻鬆就將仵作给摁在了地上,不得动弹。 “別动!” 萧隱若转动轮椅来那名仵作面前,看著他那双惊恐的眼睛,仿佛看著一只即將被踩死的虫子。 “这双眼睛昨天还说要效忠於我,今天怎么就背叛了?” “那,就不要了。” 她直接將一把匕首插进了仵作的右眼里,鲜血喷涌而出,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詔狱。 “这是五姓第几个埋进来的鬼了?” “拖下去,严刑拷问!” 章镇抚使连忙指挥狱卒,將瞎了的仵作拖下去。 楚奕也意识到执金卫看似铁板一块,但实际上內部也是暗流涌动,不断有五姓的手伸进来拨动。 这未来的爭斗,会更加激烈! 隨即,章镇抚使又將事情说了一遍。 萧隱若抬起头看向楚奕,那副冷漠的神情中,透著一股与生俱来的凌厉与杀意。 “当眾砍下谢氏管家的脑袋,你倒是挺像一条疯狗的。” “但杀了就杀了,反正我执金卫不都是一群疯狗,不这样疯杀了谢氏的人,怎么让人害怕啊!” “谢氏那边,本官替你拦著,他们要是敢背地里暗杀你什么,本官就亲自上门宰了他们的脑袋!” 第33章 约林昭雪喝酒,共赴酒肆 楚奕发现,这位上司……有点疯。 但他也知道,自己杀谢奎的举动,得到了萧隱若的赏识。 尤其是此刻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仿佛像是在打量一件称手的兵器…… 不过,能当执金卫指挥使的刀,也是一种机遇了! “谢指挥使大人。” 很快,萧隱若的视线从楚奕身上移开,转而看向章镇抚使,语气冷淡。 “杀探郎者谢奎,写他跟探郎有私怨,这才犯下罪行,就此结案。” 章镇抚使立马明白过来,谢奎杀探郎,背后是谢氏指使。 再查下去,也就查个替罪羔羊出来罢了。 不如,就此结案! 难怪楚奕敢杀了谢奎,因为他也知道逼供不出什么,不如杀了结束。 这小子,倒是看的很透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是,指挥使。” 隨后,萧隱若又淡淡道:“本官向来奖罚分明,楚奕,你这次杀谢奎,没给我执金卫丟脸,算是立下功劳了。” “说吧,要什么奖赏?” 楚奕想了想,开口道:“三天后,是陛下给林將军的庆功宴,卑职想跟著大人一起进宫参加。” 萧隱若深深的看了眼楚奕,讥誚道:“怎么,你也听说陛下要在庆功宴上给林將军选夫。” “所以,你想娶林將军,好趁机少走二十年弯路?” 章镇抚使的嘴角抽了抽。 他眼神古怪地打量著楚奕,这小子还有吃软饭的性质?? “咳咳,奉孝,我听说这林將军生的虎背熊腰,胳膊比大腿都粗,你这身子骨受得了??” “呃……” 这下,轮到楚奕无语了。 他只是担心林昭雪在庆功宴上出事,所以想跟进去看看,若遇到突发情况还能帮个忙。 顺便,他想借著出现在萧隱若身边,从而被其他人错认为心腹,无形之中借个势。 但没想到,他被这两人误会了。 “指挥使大人说笑了。” “卑职只是想跟著你进宫开开眼界而已,绝对没有娶林將军的心思。” “若是指挥使大人觉得麻烦,卑职不去就是。” 萧隱若看著眼前不卑不亢的楚奕,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本官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 “三天后,你跟本官进宫参加庆功宴,没其他事的话,可以滚了。” 楚奕鬆了一口气。 他现在也渐渐习惯这位女上司的毒舌属性了,隨即跟著章镇抚使匆匆离开詔狱。 出去后。 章镇抚使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地笑道: “奉孝,等陛下的庆功宴结束后,老夫带北镇抚使司的同僚们给你接风洗尘,算是庆祝你加入执金卫。” “估计今天这件事最后是要传到陛下耳边,你啊,等著升官吧。” 他就说有著宰辅之才的楚奕绝不简单,这不刚进执金卫就侦破大案,未来前途不可估量。 最关键的是,萧隱若很赏识这小子。 至於琅琊谢氏,反正萧隱若发话会保著,那也只能先这样了。 楚奕沉声道:“章叔,谢了。” 忽然,章镇抚使嘴角勾起几分促狭的笑意,透著一丝八卦的意味。 “奉孝,老实告诉老夫,你不会是真想娶林將军吧?” 楚奕哭笑不得的说道:“章叔,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將军,怎么看得上我,你想多了。” 章镇抚使一想也是,林昭雪如今战功赫赫,身份尊贵,两人身份悬殊太大了。 就算是楚奕想娶,她也不可能嫁,是自己想多了。 “奉孝,那你接下来还住原来那地方吗?” 楚奕摇摇头,道:“不住了,章叔,我想暂住北镇抚使司一段时间,正好看看卷宗什么的,你看怎么样?” 章镇抚使爽快的说道:“行,你就趁这段时间,好好熟悉一下执金卫。” “老夫昨天一晚没回家,有些不放心夫人,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楚奕记忆里,章镇抚使跟那位夫人夫妻感情深厚,所以他就算夫人疯了,也不曾再娶其他女人,连纳妾也没有。 他想到前世有个名医叫张洪,针灸之术极其高明,过段时间会去南山。 到时候,自己去一趟,希望能找到张洪来给谢夫人治疯病。 “好,章叔,你慢走。” 隨后,他也准备去找林昭雪了。 …… 镇北將军府。 一名膀大腰圆的汉子扯了扯嘴角,大大咧咧的说道: “他奶奶的熊,这几天老有当官的请俺去吃饭,但那群人每次上门都要递什么名帖。” “俺一个大老粗哪里认得字,看都看不懂,不去了。” 说著,他就將几份鎏金请柬揉成一团,扔向了前面的炭盆里,瞬间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另一个体格魁梧的男子,却是看向坐在前面的年轻女將身上,话语中带著几分调侃。 “將军,我听说昨天礼部还专门派人过来,教你学习参加庆功宴的礼仪,你学得咋样了?” 林昭雪一听这话,头就疼大了。 “那些繁琐的礼仪事项比练枪还难,本將不学了。” “以后,谁要是再逼著本將学这东西,本將就跟他急。” 几位跟著林昭雪回来的战將,不由得哈哈大笑。 “难为將军了……” 一名面色略显苍白的黑衣文士,他轻咳一声,淡淡开口: “此番天辽河大捷,將军立下如此之大的功劳,陛下也该给將军封侯了……” 但听到这话的林昭雪,却显得满不在乎,语气带著几分隨意。 “本將从来就没在乎过封不封侯,只要能够让本將继续带兵打仗就行了。” 文士略显无奈,他刚想说话,却见到一名士兵快步走进来了。 “將军,外面来了个小孩,拿来一封给你的信。” 林昭雪疑惑的接过那封信,她打开后,只见上面写著一行字。 “將军欠我一顿酒,我在酒肆等你。” 她將信揉成一团隨手塞进怀里,想著反正今日无事,便站了起来。 “本將出去一趟,迟点回来。” 文士心生疑惑,忍不住问道:“將军,是谁给你寄的信,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昭雪淡淡道:“没什么大事,就一个朋友约本將去喝酒。” 文士的眼神更加困惑了。 自家將军年少离京,这些年基本上都在北境,在上京城还有朋友? “將军,是你幼年的髮小吗?” 林昭雪隨口道:“那倒不是,一个前几天刚认识的朋友。” 顿时,几人面面相覷,各自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將军,你去跟一个刚认识的朋友喝酒,他可靠吗?”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將军,让我们跟著一起去……” 第34章 又见秦娘子,良家少妇的朦朧诱惑感 “上京城能杀本將的,除陛下外再没人了,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行了,本將出去了,你们別跟著。” 说完,林昭雪直接迈步走出厅堂,背影乾脆利落。 这时,有个汉子瓮声瓮气的说道: “你们说,將军刚回来上京城,就跟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男人出去喝酒,这不对劲啊!” “要不,我们跟过去看看?” 旁边的男人直接翻了个白眼。 “你要是想挨揍,那就直说。被將军发现了,肯定揍死你。” 他又看向了那位表情凝重的黑衣文士。 “军师,这件事你咋说?” 黑衣军师沉默了一下,缓缓起身,语气淡然。 “將军自有分寸,你们別乱猜了。” 说著,他迈步往外走去,袖中的右手却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了几分。 另一边。 楚奕一个人先来到秦娘子的酒肆。 他刚走进去,就见到那位身材丰腴、极具成熟的美艷老板娘,正叉著腰懟一名食客。 “客官,你这眼珠子要是在盯著老娘的胸脯看,小心掉进酒碗里。” “到时候,我可要收你两份酒钱了,一份暖胃,一份洗眼哦……“ 那名食客闻言,直接咧嘴一笑。 “老板娘真小气,多看两眼,你也不会少一块肉。” “对了,老板娘,你听说没,西城兵马司副指挥使陈大牙前两天出事了。” “据说是得罪了镇北军的人,全家都被流放了,这东西平日里没少做坏事,活该出事。” 秦娘子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位年轻的將军,那般年纪就当上了忠武將军,果然不凡啊。 是他动的手吗? “流放好,总比没命强。” 她忽然看到楚奕走进来,那双眸子立马多了几分水润,扭动著性感的腰肢,快步走了过去。 “赵將……” “嘘!” 楚奕看到秦娘子今日穿著一身朴素的淡青色长裙,那婀娜的身材宛如一颗水蜜桃,增添了一丝良家少妇的朦朧诱惑感。 他眼神一亮的同时,又笑了笑。 “老板娘,今天这里可没有什么將军,喊我一声小赵就行。” “那可不行,得喊赵公子。” 秦娘子抿嘴一笑,那张漂亮的成熟脸蛋上,露出一抹盪人心肠的韵味,仿佛每一个弧度都能轻易撩动男人的心弦。 “赵公子,今天是一个人来喝酒吗?” 楚奕也没有去纠正这位沽酒美妇的称谓,轻轻摇了摇头,道:“等会林姑娘会过来。” “上次没能喝成,今天一定要喝个尽兴。” 这一位艷名远播的醇酒美妇笑容更深,眼波流转间,竟多了几分嫵媚的味道。 “赵公子,最近我新酿出一种新酒,叫『胭脂醉』,你要尝尝不?” 她眸光盈盈的凝视著楚奕,语气中带著几分期待。 这女人的眼神,太勾人了! 以至於,楚奕直接一口应下了:“好啊。” “赵公子等一下哦。” 隨即,秦娘子巧笑嫣然的转身离去。 没一会儿,她捧著一坛酒回来了,那一件青色衣裙紧紧贴合在她身上,勾勒出饱满而不失纤细的胸部曲线。 难怪,这酒肆天天都是爆满的生意,那些食客醉翁之意不在酒…… “赵公子,尝尝这新酒味道如何?” 她声音温柔,轻轻抬手,甚至主动的给楚奕倒了一杯酒。 旁边有几个食客见状,顿时起鬨打趣起来。 “老板娘,这胭脂醉,怎么给我们都是青瓷坛,给他就是红瓷坛啊?” “难道,老板娘,你见这小子长得俊俏春心荡漾,故意討好人家呀?” 秦娘子“呸呸”了两声,嗔怒地白了那几人一眼。 她双手叉腰,微微盪起一阵晃荡,胸口处斜襟的纽扣似不堪重负的,隨时会崩开,不由得引人注目。 “赵公子就该喝点带血性的烈酒,可不是你们这些软蛋能比的。” “这么烈的酒,就怕你们喝上两口就受不了。” 那名食客盯著她熟透了的腰臀,笑得更加放肆,调戏道:“受不了,那就让老板娘这葫芦身段帮忙泄泄火咯。” 秦娘子直接白了对方一眼,冷声道:“当日陈大牙也这么说,后来他那张官皮就被扒下来,垫到我儿子的尿壶上去了。” “你家是多大的官,能经得起被扒啊?” 这话一出,倒是让那名食客皱了皱眉,这市井之地喝酒吹牛是常有的事情。 可拿官府的人当做谈资,那是不敢的。 这秦娘子什么意思? 陈大牙出事,跟她有关係? 这种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否则,她要是被哪个大官瞧上做了禁臠,这时候得罪这位姑奶奶可就麻烦了。 “老板娘,我就隨口一说,你別当回事,我敬你一杯。” 秦娘子见对方怂了,笑容又回到脸上,眼波流转间带著几分別样的风情。 等她转头看向楚奕,语气不由得低了几分。 “赵公子,像我们这种做生意的,扯虎皮当大旗常有的事。” “但这件事,我也就这么提一嘴,以后不会拿陈大牙出来说了……” 其实,她刚拿陈大牙出来说事就后悔了,怕这位年轻的將军对自己產生什么不好的印象。 不过,楚奕深知一个美艷小寡妇,想在这里做好生意有多难。 要是能够扯几句让人忌惮的背景,震慑住那些地痞无赖等等,再好不过了。 所以,他並没有將这点事放心上。 “没事,老板娘,这张虎皮,你以后继续扯就是了。” “真要是遇到像上次那种麻烦事,你儘管来找我,我会替你解决的。” 好歹自己现在也是执金卫的校尉,连琅琊谢氏公子都敢杀,寻常官吏还真不敢得罪他! 这就是披著虎皮的作用! 这位美妇人忐忑的心,瞬间就落下来了。 那张脸庞绽放出如的笑容,眉眼间像水一样化开,娇媚动人。 “赵公子,先尝尝这新酒,要是不好喝就换了。” 她语气轻快,带著几分期待。 楚奕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顿时眼前微亮。 “这酒的確很烈,喝下去很舒服,老板娘的这酿酒本事厉害啊。” 秦娘子心中顿时甜滋滋的,那张嫵媚的脸庞更是绽开似的,增添了一抹美艷。 “赵公子爱喝就行。” 突然,从身后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怎么不等我就喝了?” 第35章 我挺想將上京规矩,劈成北疆的风沙! 楚奕立马扭过头,就见到一名身段高挑的妙龄少女,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她穿著一套蓝色劲装,贴身的衣裤勾勒出雌豹般矫健的身段,头髮高高扎成了马尾。 这一套乾净利落的装束,衬得她瀟洒又干练,整个人仿佛自带一股锋锐,让人眼前陡然一亮。 好漂亮的英气女子! 正是林昭雪! 楚奕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位美军娘,暗想这身装扮若是放在后世,怕是无数女人会喊她“老公姐”。 “渴了,就先尝尝了,林姑娘,来喝一杯。” 隨后,他便给林昭雪倒了一杯酒。 她接过酒杯,爽快地喝了一口,又点了点头。 “这味道不错,不过,要是用漠北风雪酿的酒,可以再烈上三分。” 漠北? 秦娘子美瞳微微一缩,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楚奕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秦娘子,道:“老板娘,我有一个蒸馏酒酿製法,可以酿出比你这新酒还要烈上好几倍的好酒。” “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就教你怎么酿。” 秦娘子闻言一怔,旋即掩唇轻笑,浮起几分惊讶。 “赵公子,没想到你还懂酿酒啊,好啊,那你给说说。” 楚奕道:“老板娘,你去拿一张纸过来,里面还涉及蒸馏器什么的,我也要给你画出来。” 秦娘子的笑容微微一滯,眼中掠过一丝窘迫。 “让赵公子笑话了,我不识字。” “不过赵公子你可以先写出来,我去喊小天来,他上好几年学堂了,认识不少字。” “好。” 等楚奕拿到纸笔后,这才开始写怎么蒸馏白酒了。 林昭雪看了眼那张纸上写出来的內容,略显意外的说道:“没想到你的字写的挺漂亮的。” 楚奕笑著说道:“林姑娘出身將门,字应该也写的不错。” 林昭雪脸色微微一僵,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隨即含糊地“嗯”了一声。 很快。 秦娘子带著小天过来了。 隨即,楚奕將那张纸递给了小天,说道:“老板娘,蒸熟粮食的步骤你应该知道。” “但这白酒的酿製的真正核心,在於怎么蒸馏,你们得先打造一个简单的蒸馏器……” 秦娘子听著楚奕的蒸馏办法,眸光露出了几分惊愕。 这种新奇的酿酒办法,她闻所未闻,不过见对方如此认真的讲解,心中就知道分量了。 “请赵公子放心,晚上我就照你这张纸,打造一个蒸馏器出来。” “赵公子,你住在哪里,等白酒酿好了,我也好来通知你过来尝尝……” 楚奕微微一笑,语气温和道:“老板娘,这几天我要搬家,等搬完了,再来告诉你新地址。” “不过以后我就是你家的常客了,不愁喝不到新酒。” 秦娘子这才展顏一笑,眉眼弯弯,露出一抹明媚的神色,轻声应下: “好,那赵公子、林姑娘,你们喝著,有事隨时喊我。” 说完,她带著小天离开了这里,直奔后院。 “小天,去將老黄喊来,得琢磨一下新酒了。” “知道了,娘。” 这位沽酒美妇等儿子走开后,倚靠在门框处,身段婀娜,曲线玲瓏,宛如熟透的蜜桃,韵味十足,令人不禁心生遐想。 “漠北,姓林,又生得这么英武不凡……”她低声喃喃,眉心轻蹙,表情愈发复杂。 “不会是……林將军吧?” 临窗处。 林昭雪重新倒满了一杯酒,却是全部倒在了地上。 “每次喝到新酒,我都会给父兄跟战死將士们喝一杯,让他们也尝尝。” 楚奕看著林昭雪那一张明丽的瓜子脸,唇红眸亮,眉尾微微上挑,带著一抹锋芒,英气勃勃,眼中不禁掠过一丝惊艷感。 但很快,他就收敛了神色,嘴角扬起一抹笑。 “现在我算是明白镇北军的魂为什么散不了,因为有你在。” 这句话的评价很高,也很让人受用。 只不过,林昭雪却微微摇了摇头,神色平静而严肃。 “不,镇北军的魂,是那七万精忠报国的將士。” “如今镇北军的一切荣耀,全都是他们自己拿命拼来的,他们才是大景当之无愧的军魂。” 楚奕看著神情认真的年轻女將,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感慨,难怪前世那七万镇北军隨她死战不退,最终尽数埋骨北境。 有如此主將,谁不愿意甘心赴死? 前世林昭雪跟七万將士的悲剧,他这一世会想尽办法去避免,就只为一句话。 “忠良不可被辜负!” 隨后,楚奕又端起了酒杯,语气郑重。 “林姑娘,我为整个大景百姓敬你一杯。” “没有你,边关不寧,不知道要死多少百姓。” 林昭雪直接说道:“敬什么敬,想喝直接上大碗喝就行了。” “唉,上京就是规矩多,喝个酒都要来一句为百姓,没意思。” 她又想到了那几位教自己礼仪的嬤嬤,顿时就是一阵头疼,眉宇间染上几分躁意。 “有时候,我挺想將上京规矩,劈成北疆的风沙,就没有约束了。” 楚奕看著如此豁达爽快的女子,不由得笑了笑。 “林姑娘,等参加完庆功宴,早些回北境去,就不会被这么多的规矩束缚了。” 前世,林昭雪因为杀了谢成坤,从而被免去功绩,事后送到南衙军中当了个左右卫的將军。 南衙军是上京的城防军,里面派系丛生,各种明爭暗斗的厉害,导致她在那边一直受到排挤,抑鬱寡欢。 后来,谢氏勾结漠北蛮子进犯大景,她才被重新调往北境,执掌镇北军对抗蛮军。 只可惜,那却是这位女將军的最后一战! 这话,倒是入了林昭雪的心坎里,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个想法,以后你要是有机会来北境,我肯定好好招待你。” “北境虽然苦了点,但酒够烈,也別有一番滋味。” “话说,你真的叫赵云?” 两人相遇至今,不过见了三面,她却连对方真实姓名也不知道,倒是有点意思。 楚奕眨了眨眼睛,低声说道:“我叫楚奕,当然,以后在这酒肆喝酒,我就是赵云。” 谁不想在外面披个马甲,暴露身份就没意思了。 “此次过来找林姑娘喝酒,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 隨即,他神色凝重的盯著林昭雪。 “庆功宴上,谢氏要对你下春药,欲坏了你的名声。” 第36章 北镇抚使司的门口,谁叫你来跪的? 林昭雪眼神一凛。 那张高冷的脸庞上,更是涌出一抹很深的锐利。 “消息可靠?” 楚奕重重点了点头,语气篤定。 “很可靠。” 林昭雪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丝疑惑,问道:“这么隱秘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楚奕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权衡什么,隨后语气低了几分。 “实不相瞒,我是执金卫的校尉。” 林昭雪一愣,眼神稍微变得有些古怪。 “那天在朱雀大街,你不会是来盯我的吧?” 不怪她这么想,执金卫的职权就是监视文武百官…… 楚奕摇摇头,说道:“我昨天刚加入的执金卫,那天就只是单纯来看看林姑娘罢了,你不要误会。” “你不相信我这话也没事,反正只要相信酒有问题就行。” 林昭雪盯著楚奕看了好几秒,最后说道:“我信你,这个谢氏是真的找死啊!” “既然执金卫知道了这件事,可否替我揪出下药之人?” 楚奕沉声道:“林姑娘请放心,这件事我会去跟指挥使大人说的,执金卫也一定会出手调查的。” “但谢氏势大,执金卫有时候也不可能完全能查到。” “所以,庆功宴上,林姑娘还是要多加小心。” 他打算匿名给萧隱若寄一份信,说出谢氏的齷齪手段,想必她应该会出手的。 林昭雪脸上的冷意稍稍散去,语气中夹杂著几分洒脱。 “好,不管如何,你又帮了我一次,来,干一碗。” 说完,她仰头痛快地將那一碗酒全部一口饮尽,动作乾脆利落,彰显大气。 “林姑娘,好酒量。” 楚奕夸讚一声后,也不甘示弱將那一碗酒给干光了。 就在这时。 小天又突然跑过来。 他满脸狂热的看著楚奕,声音稚嫩,却透著一丝坚定。 “赵將军,你可以教我学武吗?” 楚奕看著这位七八岁的小男孩,笑著说道:“小天,学武很苦的,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小天却是执拗的摇摇头,態度表现很坚决。 “我不怕苦,只要赵將军你愿意教我,再多的苦我也能吃!” 楚奕心中微微一动,目光中多了一丝欣赏,又故意逗他道:“不怕被你娘骂啊?” 小天倔强地挺起胸膛,声音清亮而坚定。 “我也不怕骂!” 楚奕见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眼神中透出几分无奈。 “想要练武前,先要站三年桩,我可以教你怎么练扎马步。” “等你什么时候將马步能够一口气站稳小半个时辰了,我再正式教你练武。” 光是长时间枯燥又累人的扎马步,就足以劝退无数人了。 这一关都过不去,又何谈真正习武? 小天迫不及待的问道:“好啊,赵將军,你什么时候有空教我扎马步啊?” 楚奕对著小天伸出一根手指,“嘘”了一声,轻声说道:“別叫我赵將军,喊我一声师傅吧。” “来,我现在就可以教你扎马步。” “可別小瞧马步,要学打先扎马,下盘不稳,蛮子隨便给你一刀,你拿什么挡?” 下一刻。 楚奕走到一边。 他当场扎起了一个马步,动作乾净利落,姿態沉稳如山。 “记住了,扎马步要脚分肩宽蹲要深,膝盖不过脚……” 林昭雪见他那马步扎得如青松般挺拔,稳如磐石,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异。 这般標准的马步,非十年之功不可得,就连她也没有这么稳的底子,这人太適合从军了。 他既然有这份本事,怎么会加入臭名昭著的执金卫? 恰好这时。 秦娘子慢悠悠的走过来。 她美目一瞥,便看到小天正在楚奕的指导下扎马步,不由得蹙了蹙眉。 “今天吴先生留下来的功课做完了吗?就知道出来玩?” 小天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脸无奈的看向了楚奕,透著一丝眼巴巴。 “师傅,那我先回去做功课了,下次你可以来看我吗?” 楚奕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笑著说道:“以后我隔三差五过来检验你的成果,但前提是你必须每天完成功课才能练。” “如果你学习扎马步耽误了功课,我以后就不来了。” 小天连忙拍著胸脯,坚定地说道:“师傅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耽误功课的。” 说完,他高兴的跑回后院了。 那位美艷的妇人沉默了一瞬,苦笑道:“都说我儿该学他爹挽弓,可有哪个当娘的,愿意让孩子去上战场跟蛮子搏命的?” “我已经没了一个男人,不再想没个儿子,就盼望著他能好好读书,好在上京城有个好前程。” “最起码,不用像我一样整日混跡在市井中,赚一点辛苦钱。” 林昭雪听得心头一颤,旋即心情略显沉重的说道:“老板娘说的对,没人喜欢打仗。” “將士们在战场上拼死拼活,为的就是让家里孩子能有个好的前途,不用再来拼命了。” “以后,让小天好好读书吧。” 秦娘子抬手撩了撩鬢边的碎发,柔声说道:“不说这些了,你们喝,我去招待一下其他客人。” 楚奕看著这位美妇人转身时,淡绿色的衣裙轻轻拂动,不由得勾勒出她浮凸丰腴的曲线。 他只觉得眼睛有些热,不敢多看,又將视线收了回来。 “林姑娘,干一个。” “好。” 这两人其实挺合得来的,聊的也畅快,喝酒气氛很好。 酒过三巡后,这顿酒才算结束。 儘管秦娘子说这酒她请,可林昭雪走的时候,还是留下了十贯钱。 “下次还来喝,多的当寄存在柜檯了。” 她冲老板娘爽快的说完后,又看向了楚奕,表现很热情。 “什么时候有空,隨时来找我喝酒。” 楚奕见这位女將军將自己当做了酒搭子,顿觉有趣,也就笑著答应下来了。 “好。” 秦娘子等那两人离开后,又看向桌子上的十贯钱,忍不住啐骂了一句。 “短命鬼,看看你教的好儿子,跟你一样脸皮厚,居然缠著一个將军要练武……” 她说著说著,突然笑了起来,嫵媚横生,风情万种。 “昨日,吴先生夸他『杀』字,写得很利落,但老娘就是死也不会同意他去当兵的。” “別怪我,老娘就是一个头髮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就这一个儿子,不能看著他去战场上送死……” …… 一盏茶后。 楚奕回到了北镇抚使司。 当他看到跪在大门口的苏玉柔,声音陡然冷了几分。 “北镇抚使司的门口,谁叫你来跪的?” “现在,给我滚!” 第37章 你女儿的身子很润! 这番话,说的是不留半点情面。 苏玉柔抬起头,那双眼眸中满是痛楚。 这个几天前还在床上对她百般柔情,说著“这一生唯你不可辜负”的男人。 如今却站在她面前,说著这般冷漠的话,就像一个冷血的陌生人。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的恩又在哪里? “楚大人,你既然已经斩断了情丝,那可否將一年前的那一碗腊八粥,还我?” 那是苏玉柔第一次给楚奕下厨。 儘管当时那碗粥烧糊了,十分难吃,而且她还差点將厨房给烧了。 但当他看著她捧著那碗粥,脸上一副期待的神情,手指被烫伤得触目惊心,顿时充满了感动。 可现在想想,一个医馆孤女不会烧饭,不懂得缝衣服,不会做家务……破绽太多了。 可惜,自己当时被蒙蔽了,哪怕曾经有所察觉,也不愿深究。 罢了,一切都过去了。 至於现在,他直接將所有的千言万语,全部匯聚成了一个字。 “滚!” 苏玉柔看著那张冷漠到毫无表情的脸,心臟骤然一痛,不禁伸手抓住楚奕的衣角。 “阿奕哥哥,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是別有目的。” “但隨著后面两人慢慢相处,我早就真正爱上你了,不然,我怎么甘愿將自己的清白交给你?” “这一年,我对你到底怎么样,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她那双漂亮的桃眸微微颤动,噙满了泪水,楚楚动人,仿佛一朵风雨中摇曳的白梨。 “阿奕哥哥,你回来吧,我们重新和好。” “从今以后,我只爱你一个人,我会好好待你,弥补我曾经对你的伤害……” 她此刻的承诺,和曾经的海誓山盟一样,听起来十分动听,却又那么的虚偽。 但楚奕清楚的记住,这个装模作样的女人酒醉后,抱著自己喊萧云毅的名字。 所以,他眼底闪过一丝深深的厌恶。 “麻烦你现在滚,以后別出现在我面前了。” 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砸在苏玉柔心上,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脸上的哀戚更添几分让人怜惜的意味。 “阿奕哥哥,我求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楚奕冷笑一声,语气中带著毫不掩饰的嘲讽。 “拿什么弥补?拿你所谓的悔过,还是你廉价的道歉?” 苏玉柔下意识攥紧了手心,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嘴唇颤抖著,挣扎著开口: “阿奕哥哥,不是的,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不该欺骗你,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改的……” 楚奕却毫不为所动,语气中带著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所谓的改,就是在我准备开始新的人生时,又来纠缠我吗?” 苏玉柔很不理解。 她都已经放下了所有的自尊与骄傲,为什么他还能如此铁石心肠? 於是,她改变了策略,取出一串佛珠递到楚奕面前,声音颤抖。 “也是,我这般心思不净之人,又怎么配得上你。” “阿奕哥哥,这串沉香佛珠,是我跪遍十八座寺庙求来的,你好好戴著,能让佛祖保佑你诸事顺利、平安无灾……” “唰!” 楚奕隨手就將那串佛珠打落在地上,表情冷漠。 “苏玉柔,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他直视她,眼神如刀锋。 “你要是再敢主动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去告诉你爹,你女儿的身子很润!” 苏玉柔的脸色瞬间惨白,眼中闪过慌乱和羞愤。 她看著楚奕乾净利索的转身离开,整颗心像是被狠狠刺穿了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两天前,你还不是这样的啊……” 苏玉柔的眼神骤然阴沉下来,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萧隱若。 肯定是那个贱人在挑拨离间! 隨后,苏玉柔咬著唇离开。 等她坐上马车后,看著对面战战兢兢的丫鬟,眼神渐渐变了。 楚奕的冷漠像一把刀,將她內心那份高高在上的骄傲,给割得粉碎。 现在,她需要掌控些什么,才能拾起那点可怜的尊严。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嫵媚而诡异,手指轻轻抚上丫鬟的脸颊,指尖冰凉得让人心颤。 “多水灵的眼睛,送去云毅哥哥的药庐,当药引可好?” 丫鬟嚇得瞬间脸都白了,连忙发出哀求。 “小姐,奴婢会乖乖听话的,求你不要挖掉奴婢的眼睛……” 苏玉柔笑吟吟的摘下了簪子,又捲起丫鬟的衣袖,立即露出了一截雪白的手腕。 “乖不乖,可不是靠嘴说的。” 话罢,簪尖狠狠的划了下去,鲜血立马涌了出来。 “嘶!” 丫鬟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她却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若惹得小姐不快,自己的眼睛,一定会出现在药庐瓷罐中的…… 最后,苏玉柔手腕动作优雅的,在那白皙的手臂上刻下“贱婢”二字,她才满意地停下。 她低头看著瑟瑟发抖的丫鬟,声音轻柔却透著一丝疯狂。 “阿奕哥哥,我拿不下你,我就去找乾娘。”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掌心?” 与此同时。 楚奕刚走进北镇抚使司,就见到白鸟在大厅处等了半天。 “那女人打发走了吗?” 楚奕点了点头,语气简短:“她以后不会过来了。” 白鸟也没多说什么,隨即换了个话题。 “刚才镇抚使叮嘱了我两句,说这两天让我带著你熟悉一下北镇抚使司。”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就行。” “对了,我就住在这里。” 楚奕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儘管他已经將那一份密信偷偷寄给了萧隱若,以她的性格肯定会提防谢氏,给林昭雪在庆功宴上下春药。 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还是打算多做一层准备,要是能从白鸟手中得到一种可以解春药的药就更好了。 “白兄,镇抚使说你精通毒药,不知道能否带我去你的毒药配置房间看看?” 白鸟顿时来了兴趣。 他这人没什么爱好,唯一的乐趣就是女人和毒药。 “可以可以,走,我一般在自己房间配毒药,这样最后毒死的也就只有我一个人。” 第38章 朕以天下为诊,苍生为脉,白骨为引,欲铸大景安康 楚奕:“???” 他现在说不去,还来得及吗? 但隨后,两人还是来到了白鸟的房间。 楚奕刚走进去,就见到从天板上方掛著几百根银线,上面则串著各色药瓶,透著一丝诡异。 白鸟乐隨手拿下来一瓶,笑吟吟的说道:“这瓶叫『温柔乡』,是我用西域舞姬的汗液,搭配上鹤顶红跟迷幻香混制而成。” “中毒者会仿佛沉溺於温柔乡中难以自拔,最终笑著把自己的皮剥下来。” 呃…… 楚奕头皮有点微麻了。 这傢伙看上去一副很温和的模样,私底下这么阴狠的吗? 白鸟见他表情僵硬,笑了笑,又掀开一块绣著春宫图的屏风,露出一株浸泡在血酒中的曼陀罗。 “这是我最得意的珍品,上面每一片瓣都沁过负心汉的心头血,我管它叫『红顏劫』。” “一旦用手触碰过这些瓣,三日內若找不到解药,手掌皮肉会一点点溃烂,最后连骨头都不剩。” 楚奕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儘量远离那个曼陀罗。 这要是不小心沾染上一点,绝对要吃尽苦头了。 “白兄,这等毒药,果然是妙绝天下。” 白鸟得意的说道:“那可不,我从小就泡在毒药堆里长大。” “整个上京城要论对毒药的研究,我敢称第二,绝对没人敢当第一。” “任何毒药到了我手里,我都可以很快配置出解药。” 楚奕听到这里,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询问。 “白兄,我听说春药无解,除了做男女之事外,你能否用药解?” 白鸟隨口说道:“我懒得研製这种没意义的药,不过有一玩意叫『冰肌玉骨丸』,专克那些下三滥的春药。” “任它是合欢散还是迷情香,吃下去,保管在短时间內恢復正常。” 楚奕眼中闪过一抹欣喜:“白兄,可否帮我搞一瓶这个药?” 百鸟漫不经心道:“行,但得等几天,药到了第一时间给你。” 楚奕虽然不想等,但当下也没办法。 只要药到手,那就算林昭雪真在庆功宴上中了春药,也有救了。 “白兄,谢了。” 白鸟摆摆手,大方说道:“就那药我都不带好好研究,你过来,我再给你瞧瞧一些我的得意之作。” 楚奕刚委託人家买药,现在离开也不厚道,只能硬著头皮过去了。 “好。” 另一边。 萧隱若来到了御书房。 她看著女帝正在批阅奏摺,鼻尖一动,忍不住將视线落到了那一支硃笔上。 “陛下这硃砂笔掺入了人血,是要提神?” 女帝闻言抬眸,唇畔勾起一抹笑。 “提神倒是说不上,刚处理了几个五姓埋入宫里的眼线,想著朕的江山,总要带点血腥味才稳,就用他们的血做成了笔。” “隱若,案子查出来了?” 她面对这位执金卫的指挥使十分隨和,而且还透著一股亲近。 萧隱若简单將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道:“案子查到这一步死个管家可以结案了,再查也查不到什么了。” “这一次,幸亏有执金卫校尉楚奕查出松烟墨,不然也查不到是谢氏乾的。” “谢氏如今明目张胆的杀探,是在激烈的反对寒门子弟出头,陛下得警惕。” 女帝神色骤然冷漠下来,声音平静道:“他们越是反对,越是说明朕是对的。” “从二甲名单中选个寒门子弟当探,今年的探,就必须是寒门子弟。” 说著,她看了眼旁边的女官。 “这一次的科举,谢氏中了几个进士?” 女官眸子低垂,恭敬回道:“五人。” 今年科举进士不过四十名,谢氏就占据了五个名额,可见影响力之大。 女帝轻描淡写的说道:“他们既然不给朕留脸面,朕又何必给他们脸,杀了。” “这一次,朕要告诉他们,敢杀朕的一名探郎,朕就要他们五名进士偿命!” “再有下次,全族灭之!” 萧隱若心神一凛。 她知道,陛下对於五姓的容忍度已经达到极点,已经不准备再隱忍了。 而这,也是自己一直希望的结果! “是,臣来做这件事。” 女帝微微頷首,又似想到了什么,隨即下令道:“楚奕破案杀贼有功,升小旗,赐黄金百两。” 从无品无级的执金卫校尉,一跃成为从七品的小旗,升了七级官。 这对於寻常人来说,算是天恩了。 萧隱若却深知女帝的用意。 这是在告诉下面的人,执金卫赏罚分明,只要你敢按照吩咐做事,就有破格晋升的机会! 等下一次执金卫的人再对上五姓案子,就更加积极了。 她应了一声后,目光中生出一丝寒意。 “韩老將军一死,整个南衙军十六卫群龙无首,是陛下整顿的最好机会。” “陛下,需儘快挑选一个合適人选,掌控南衙军。” 女帝放下硃笔,眼中掠过一抹冷光,沉声道:“隱若,朕欲让林昭雪去当南衙军的大將军。” “那一个烂摊子,也只有这位沙场悍將,才能更好的处理乾净。” 萧隱若想了想,道:“林昭雪性情太烈了,南衙军那边又全是五姓跟大族勛贵势力,情况错综复杂。” “陛下,不怕刚过易折,最后激起南衙军兵变?” 女帝面无表情道:“朕养的狼崽,爪牙就该锋利些,才能除掉那群畜生。” “隱若,朕以天下为诊,苍生为脉,白骨为引,欲铸大景安康,就必须下重药!” “现在不將南衙军內的毒瘤连根拔起,朕又如何才能放心腾出手来医治那个腐朽不堪的朝堂?” “为此,就算林昭雪將南衙军的天给捅破了,弄出一场兵变来,朕也在所不惜!!” 萧隱若已经明白她的决心,不再多说什么。 隨后,女帝又收敛神色,目光落在萧隱若身上,透著几分怜惜。 “朕最近寻来一部医书,正在研究上面的针灸之术。” “等学完了,给你针灸一番,看能不能治癒你的腿疾……” 萧隱若却神色平淡,甚至带著些许疏离,低声说道:“陛下,请不要將这些时间浪费在臣身上了。” “你的当务之急,是治理天下。” “臣,走了。” 女帝看著她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幽幽地嘆了口气,眼底的情绪复杂难明。 “你,还是不肯原谅朕啊……” …… 三日后。 林昭雪带著五人前往皇宫,参加庆功宴。 她步履沉稳,气势如虹,刚至宫门口,恰好遇到楚奕推著萧隱若入宫。 “嗯?” 林昭雪认出了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是有著判官之称的酷吏之首——萧隱若。 楚奕居然能跟著萧隱若一起入宫,可见他在执金卫的地位不低,难怪能探查到谢氏的阴谋。 於是,她便主动打了一声招呼。 “萧指挥使,楚校尉……” 第39章 老东西,你女儿干过的劣跡已经是我的把柄了 楚奕看著这位女將军面色冷若玄冰,今天儘管只是穿著一件深红朝服,周身却瀰漫著凛然英气,自有一番不怒而威的气魄。 好一个,颯爽女子! 而且,他也挺意外林昭雪居然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可见其光明磊落的性格。 “见过林將军。” 萧隱若微微挑眉,瞥了眼楚奕,隨口说道:“你既然跟林將军是旧识,不如过去敘个旧。” 楚奕心头一颤。 他跟林昭雪不过才见了三次面,而且每一次都挺隱秘的,没想到这样都被萧隱若查到了。 是自己身边跟著探子?还是林昭雪被监视了?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对萧隱若可怕的监视手段生出几分忌惮,隨即应了下来。 “是。” 说完,他就走过去了。 萧隱若:“[?_??]” 她就那么隨口一说,这傢伙竟然还真的过去了,呵呵…… 其他诸將见状,纷纷表情微妙。 將军在上京,还有男旧识? 那位文士军师更是眯起了双眼,意味不明的盯著走过来的楚奕。 只见楚奕走到林昭雪身边,低声道:“林將军,借一步说话。” “好。” 林昭雪一口答应了。 隨后,两人走到了一边,说起了话。 “將军切记,儘量別饮酒。” 儘管他已经將密函寄给了萧隱若,但那女人並未对自己说过今天的安排,所以还是得谨慎一些。 林昭雪点了点头,简单回道:“本將知道。” 军师看著这两人走出去说著不让外人得知的话,表情却是愈发的沉重。 萧隱若则是微眯著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很快。 楚奕提醒结束后,又回去推萧隱若的轮椅,继续往前走了。 军师眼见楚奕走远后,低声问道:“將军,他跟你说什么了?” 林昭雪想著现在毕竟还未跟谢氏撕破脸,现在也不宜多说什么春药,旋即摇了摇头。 “没什么,走吧。” 顿时,军师眉头一皱。 將军向来对自己从不藏著掖著,这是什么情况? 楚,校尉? 萧隱若等走了一阵后,声音冷淡的问道:“看不出来,你跟林將军关係还挺好啊?” 楚奕想了一下,道:“还行。” 萧隱若嘴角抿了抿,目光又忽然一凝。 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穿著绿裙、尽显柔弱之姿的女人。 当苏玉柔看到楚奕在给萧隱若推轮椅时,那动作熟稔得刺眼,似乎生怕她有半点磕磕碰碰,整颗心不由得猛一抽。 以前,下雨天他替自己撑伞时,也是这般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滑倒。 那时,他说“这双手今后只为你一个人扶“,可现在,他却在细心照顾另一个女人!! 这一刻,她只觉得属於自己的东西被其他女人抢走,心中嫉恨如焚,忍不住盯住萧隱若那双残疾的腿,活该你是个瘸子! 萧隱若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起眸,冷冷的看过来。 “再敢一直盯著本官的腿看,本官就將你的守宫砂位置画出来,需要本官画给满朝文武鑑赏一下吗?” 苏玉柔眼神微变,眼底掠过一丝慌乱与恼恨。 她知道,萧隱若在拿“守宫砂”藉机威胁自己,嚇得连忙收回视线,故意怯弱的躲到了父亲苏明盛身后。 那位大景户部尚书听到这话,心生不悦,语气不满。 “萧指挥使,小女不过是无意看了一眼你的腿罢了,你为何要有这么大的恶意?” 萧隱若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声音低沉而透著寒意: “苏尚书,本官以残躯为器,纳世间万恶,区区恶意又算什么?!” “就问你,要不要亲自体验一下本官的恶行?” 苏明盛皱了皱眉头,目光微微沉了几分。 他身为清流自詡正义,十分厌恶这位满身腥味的酷吏,向来不愿与之有过多纠缠。 所以,他冷哼一声,袖袍一甩,转身带著苏玉柔离开。 “萧指挥使,祸从口出,以后多加注意。” 苏玉柔临走时,忍不住看了一眼楚奕,只可惜他全程没看自己一眼,冷漠的很。 当时,她的心一凉,又忍不住猜测他跟萧隱若的关係? “难道,那死瘸子看上了楚奕?” 毕竟,楚奕长得的確十分俊朗,想到这里,她的心更是隱隱刺痛,生出几分难以言说的妒意。 不行,楚奕,你永远只能属於我一个人! 谁要是敢將你从我手里抢走,不管她是谁,我都要杀了她…… 萧隱若等这对父女离开后,淡淡说道:“知道去抱林將军的大腿,怎么不过去跟你岳父打声招呼?” “你岳父在朝堂的权势,可不比林將军差。” “要是有他帮你,哪里还需要在执金卫拼死拼活,直接可以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了。” 楚奕听著这番略带讥誚的话,一脸无奈。 这位户部尚书出身清流,平日里儼然一副清高名士的作派,最爱標榜自身正直,也最注重名声。 倘若被苏明盛知道自己睡了他女儿一年,怕是要连夜坑杀了自己,以此遮掩丑闻。 当然,他也看出来萧隱若是在故意消遣自己,只能低声回答: “入了执金卫,一天是指挥使的人,一辈子就是指挥使的人!” “若是要抱大腿,也肯定是抱指挥使的!” “而且,卑职喜欢双拳打破一无所有的困境,请指挥使明察。” 萧隱若听著这番虚偽的话,嗤笑了一声。 “本官最不喜欢听的,便是这种无用的废话。” “有说这些话的工夫,不如给本官多破几个案子。” 她说这话时,却是深深的看了眼苏明盛离去时的身影,眼神很冷。 老东西,你女儿干过的劣跡已经是我的把柄了。 你,还不知道吧? 楚奕立即站直身子,拱手表態。 “指挥使大人有吩咐,卑职立即就去破案。” 萧隱若收回视线,神情似笑非笑,脸上的冷意却渐渐收敛了一些。 她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哼,抬手示意。 “走吧。” “是。” 楚奕鬆了一口气,暗嘆果然女人不好惹,这只是刚才稍微有一点让她不舒服就要被训斥几句。 唉,哄女人可真是一门技术活,难哦! 前方宫道上。 苏明盛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问道:“玉柔,你什么时候得罪萧隱若了?” 第40章 林昭雪,免跪礼,拜镇北侯,辖三千户,世袭罔替 苏玉柔立刻摇了摇头,神色间带著几分无辜跟单纯。 “父亲,女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何谈得罪?” 苏明盛看著女儿坦然的模样,眉头稍稍舒展开来,语气中带著几分叮嘱。 “以后,你出门若是见到这疯女人,別去招惹就行。” “一个身体残缺的女人,心理扭曲也是正常的。” 顿了顿,他的眼神间浮上一抹寒意。 “但她树敌无数,自以为做了孤臣就能更加肆无忌惮,殊不知这是她覆灭的前夕罢了。” “她的好日子,不会太久的!” 苏玉柔巴不得萧隱若倒台,到时候要是落到自己手里,定要她好看! 她压下心中的快意,乖巧应道: “女儿知道了。” 不多时。 待楚奕推著萧隱若穿过三重宫门,也终於抵达麟德殿,有一阵鼓乐声隱约从里面传来,庆功宴即將开始了。 他扫了眼附近,只见文武百官携带亲眷陆续进殿,其中不乏各种青年才俊,全是衝著林昭雪来的。 但那位女將军心高气傲,心思全在战场上,能瞧得上他们吗? 就在这时。 林昭雪出现在大殿门口。 她眉目英气勃勃,眼中透著冷冽的锋芒,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尽显英武之气。 紧接著,从前方的御座之上,响起了女帝清亮威武的声音。 “我大景的女將军,来了!” 登时间。 眾人望向那位恶名昭著的“女阎罗”,神色间先是惊艷,隨即却浮现出一抹轻视。 这林昭雪长得倒是漂亮,但却偏偏学男子从军打仗,跟个粗鄙蛮子无异! 隨即。 林昭雪走上前,拱手朗声道:“末將林昭雪,拜见陛下!” 说罢,她单膝跪地,动作乾脆利落。 女帝微微抬手,高声道:“林將军为我大景重创漠北蛮子,立下了赫赫战功。” “从今以后,朕就免了你的跪拜之礼,你见朕可不跪!” 文武百官震惊,殿中陷入一片短暂的寂静。 这女蛮子还真是得女帝恩宠,居然享有不拜之权了! 林昭雪神色微动,心中涌起感激之情。 她缓缓站直身躯,抱拳说道: “末將,谢过陛下!” 再然后,女帝又扬声道:“自朕登基这三年来,漠北蛮子时常大举进攻北境。” “朕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生怕传来北境失守的噩耗。” “好在林將军爭气,天辽河一战彻底打垮了漠北蛮子,从今以后朕终於可以安心睡觉了。” “林將军立下如此大功,即日起册封为镇北侯,辖三千户,世袭罔替!” 全场譁然! 文武百官目光震动。 这是大景开国以来,第一个女子封侯! 而且,还是世袭罔替! 但偏偏这是林昭雪实打实立下的不世战功,这时候无论谁站出来反对,全都无效! “朝堂不正,竟让一女子窃据高位,可惜啊……” 楚奕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前世,林昭雪因为杀了谢成坤,这才错过了封侯。 今生,总算是弥补了遗憾。 “林將军,威武!” 这一刻,林昭雪也是心潮起伏。 但她更多感受到的,是陛下对自己的知遇之恩,无陛下,无以她至今日! 这份天大的恩宠,她只能替陛下守好国门,不让漠北蛮子进犯大景分毫,才能报答! “末將,谢过陛下天恩!” 然而,这一切还远未结束。 女帝再度开口,声音清冷,带著无可置疑的威严。 “近日,韩老將军因病离世,以至於南衙军群龙无首。” “朕唯恐南衙军出什么乱子,决定让林將军担任南衙军大將军,统御十六卫。” 话音一落,全场震动! 如今上京城有两支军队,一支是北衙军受女帝直辖统治,负责皇宫守卫宫禁。 另一支便是南衙军掌握在兵部手中,负责宿卫京城,处理日常宿卫与战时出征。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趁著韩老將军逝世,趁机染指南衙军的军权? “嘶!” 楚奕的眼神略显古怪。 前世,林昭雪因为杀死谢成坤,错失爵位,最后去南衙军当了一个左右卫將军罢了。 但如今,她不仅顺利封侯,还直接成为了执掌南衙军十六卫的大將军! “我的蝴蝶翅膀,煽动得有点大了……” 而这时。 一名身穿深緋色官服的文臣站了出来,他腰间悬掛玉佩,神情中带著几分倨傲。 “陛下,林將军不日就要返回北境,抵御漠北蛮子,断然不可继续执掌南衙军。” 他话音顿了顿,眉头微蹙,深深一躬。 “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唰!” 楚奕看著开口说话那人,瞳孔猛地一缩,这人他认识。 国子监司业谢文宏,他出身琅琊谢氏,以敢言直諫闻名朝野,曾多次在朝堂上指责先帝决策不公。 甚至,先帝有次偶尔得了一只鷂子把玩,也被他斥责为“玩物丧志”。 先帝因忌惮谢氏的影响力,只能隱忍不发。 因此,谢文宏声名大噪,在士林中颇具威望,有望成为九卿之一。 但此刻真正让楚奕眼神冷下来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在世人面前以高风亮节自居的名士,在前世趁林昭雪被下药欲行禽兽之事。 虽然,谢文宏侮辱林昭雪不成反被打成重伤,还遭到女帝重罚免去官职。 但不过一个月,他便官復原职,还摇身一变,成为了从三品的国子监祭酒。 这种道德败坏的人,也配掌儒学训导之政? “今天,你最好没机会去欺辱林昭雪,不然,老子將你的第三条腿给废了!” 至於现在,他则是在等女帝发作。 这位陛下性情强势霸道,可不似先帝那般软弱,决不会容忍有人当眾驳斥她的决定! 此刻。 那十二旒白玉珠帘轻轻晃动,遮住了女帝的大半神情,令人看不清她现在的情绪。 但很快,她似是不经意地开口,声音不轻不重,却威仪尽显。 “谢司业,你懂治军?” 谢文宏摇头道:“陛下,臣不懂治军,但……” 话未说完,女帝不容置喙地打断了他的话,骤然抬高声音,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那朕想问一声满朝文武……” “你们当中,谁能大败十二万蛮子凯旋而归,谁又比林將军更懂治军?” 第41章 林昭雪发飆了 眾臣面面相覷,没有开口。 林昭雪立下的赫赫战功摆在眼前,他们即便心中不满,也无人敢当眾质疑。 女帝的视线又扫过鸦雀无声的眾人,这才语气稍缓,却依旧锋利。 “既然诸位无话可说,这南衙军,朕就交给林將军了。” 楚奕虽然觉得女帝说的没错。 但按照大景现在的制度,南衙军大將军的任命,还需要由政事堂会议集体研究通过才行。 否则,这一道詔命极有可能被视为违法,文武百官完全可以不予承认。 以女帝的聪明才智,又怎么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谢文宏显然也抓住了这一点,眼珠一转,立即说道:“陛下,这件事是否该问问几位宰相的看法?” 与此同时。 一名佩戴金鱼袋的紫袍老者,缓缓走了出来。 “臣,无异议。” 这是尚书左僕射秦锋,大景宰相之一,同时也是先帝留下的託孤大臣,更是女帝的心腹重臣。 秦锋话音刚落。 右僕射、侍中等几位宰相纷纷表示支持:“臣,附议。” 这让谢文宏大吃了一惊。 政事堂內七名宰相,五人出自五姓,他们怎么可能同意这个荒谬的结果? “除非,女帝私下里与他们达成了某种利益置换!” 这事,他谢氏怎么不知道? 就因为,那政事堂里没有谢氏的宰相? 果然,隨著几位宰相的同意,女帝又继续说下去了。 “不过,林將军对於南衙军的情况还不甚熟悉。” “朕决定升陈中玉为兵部右侍郎、杨元昊为南衙军卫將军,其二人务必好好协助侯爷。” 顿时,有两人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谢恩: “臣,遵旨!” 楚奕看明白了。 女帝为了让林昭雪成为南衙军大將军,拿出兵部右侍郎和南衙军二把手的位置作为交换。 南衙军最高统帅那肯定是大將军,可这年头,谁掌握人事权和军餉分配,那才是真正的老大! 这南衙军內的中、低层武官升迁,都要经过兵部右侍郎跟兵部审查通过,最后才请皇帝批准。 至於军餉,没有那几个兵部大老爷点头,南衙军连一粒军粮都收不到。 这意味著,南衙军看似交到了林昭雪手中,但实际上依旧掌控在兵部之中。 “这就是女帝现在的处境!” 看似君临天下,实际上桎梏重重,所以,她才试图一步步打破这些钳制的枷锁,夺回属於自己的权利! 前世,女帝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掌握住南衙军,但那是三年之后的事情了。 可现在南衙军落到了林昭雪手中,后续到底会怎么发展,楚奕也不知道了…… 百官中不少人看穿了这个门道,因此並没有提出什么反对。 於是,女帝淡淡说道:“镇北侯,朕体恤你刚回京不久,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去南衙军任职。” 此时,林昭雪儘管高升为从二品的大將军,却並未露出太多喜色。 因为,她並不喜欢留在上京,更希望去镇守北境保一方太平。 “臣,谢陛下恩典。” 女帝微微頷首,旋即摆了摆手。 “诸卿,入座吧。” 於是,一阵丝竹声渐起,宫娥鱼贯呈上各种珍饈。 楚奕推著萧隱若进入了席位中,当然他是没资格坐的,只能站在自家女上司后面。 適时。 谢文宏忽然举起夜光杯,看向了林昭雪,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林將军,本官近来看书,发现五十年前李大儒在《游梦园记》写过一句话。” “女子执戈,乾坤倒悬!” “林將军,你觉得李大儒这话说得如何?” 一时间,满座鬨笑。 谁都听得出,谢文宏这是在贬低嘲笑林昭雪。 对此,林昭雪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冷说道:“这位大人,尔等笔桿子摆不正的乾坤,本將用枪尖来放正,有何问题?” “不如,请你拿枪去战场上杀个几万蛮子,定一下天下太平?!” 真当她是养在闺阁里的柔弱千金,肆意可欺? 第42章 楚奕:你们为难她,我不答应! 顿时,谢文宏眼中露出浓浓的轻蔑与嘲弄。 “镇北侯,本官是文臣,自然要在朝堂上运筹帷幄,你身为武將,註定要为国家征战沙场,岂可乱了规矩!” “等到真要我等文臣上战场,那还要你这个武將什么用?” 他话锋一转,懒得再与这女蛮子纠缠,语带轻蔑地挥了挥袖子。 “陛下,今天是个好日子,我等不如以『边塞』起头,来一场行酒令。” “说不上的人,就喝上一坛御酒,如何?” 他知道这位在北境威名显赫的女蛮子,不通文墨,是个標准的粗鄙武夫。 看自己,如何让她当眾出丑! 一时间,眾人纷纷附和,气氛骤然热烈了起来。 “如此盛宴,是该来一场行酒令助助兴……” 女帝坐在御座上,凤目微抬,淡淡开口。 “好!” 谢文宏听到女帝应允,嘴角一挑,直勾勾的盯住林昭雪,说出了第一句酒词。 “朔风卷旗裂帛声,流川埋骨马嘶鸣!” 登时,满座文臣意味深长的一笑。 这句词明面上在写战场壮烈,实则暗讽林昭雪父兄全军战死於流沙河的旧耻,字里行间全是奚落与嘲弄。 不少谢氏官员,立马称讚了起来。 “好词,谢司业不愧是国子监最具盛名的名士,这个词写的太好了。” “镇北侯,你觉得这词如何啊?” 林昭雪虽不懂太多诗词。 但她也听得出,谢文宏这句词中的讥讽之意。 她想到父兄为大景战死沙场,如今却沦为他人话里的笑料,不禁指尖收紧,硬生生將鎏金杯身捏出几道裂痕。 她抬起头,冷冷扫了谢文宏一眼,声线平静却透著寒意。 “好!词!” 楚奕见林昭雪神色有异,又想到她以一己之力撑起偌大的边疆防线,多少辛苦? 这般战功赫赫的將军,岂能被这群文臣用唇舌轻易折辱?! 御史中丞王琳也笑著说道:“这第二句词,本官来接。” “羌笛何须怨杨柳,血沃漠北草难生。” 这句词的意思更加直白,直接当眾暗指林昭雪在北境杀戮过多,造下杀孽,极可能遭受天谴! 话音落下,满堂一片附和之声,窃笑声此起彼伏。 “咔!” 楚奕握紧了拳头。 这群尸位素餐的狗官,没什么本事,尽会在朝堂上玩弄笔墨讽刺为大景立下大功的功臣。 王琳、谢文宏,等老子回执金卫就查你们,就算暂时弄不死,也要想办法扒下你们一层皮!! 谢文宏將目光从林昭雪身上扫过,嘴角扬起一抹奸诈笑容,又拍了拍放在桌前的一坛酒。 “这下面一句词,就请镇北侯来接了。” “镇北侯若接不上,这一坛罗浮春,你可要一滴不漏的喝光。” 楚奕再也按耐不住了,神色冷淡的说道:“行酒令,向来都是按照顺序依次接下来。” “谢司业,现在距离镇北侯接词还有不少人,怎么就轮到她了?” 谢文宏看了眼楚奕,一个执金卫的无名小卒,也敢来插嘴? “呵呵,本官想让镇北侯提前来一句行酒词给陛下助助兴,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镇北侯要是不敢接,直接认输也行的。” 他拿出了陛下作为说辞,倒是要看看这女蛮子如何应对? 林昭雪知道谢文宏在故意为难自己,但她若是此刻怯场,明日又该如何去震慑上京城內的宵小? 更何况陛下就在这里,她又怎么能不战就败? “不就是一句行酒词,本將想一下就接。” 她佯装陷入了深思中,实际上根本就不懂什么注重押韵和意境的营造,这还怎么接? 算了,隨便扯一句,输人不输阵,大不了就喝一坛酒! “呵呵……” 苏玉柔看著林昭雪被当眾为难,眼中满是幸灾乐祸之意。 一个粗鄙女武夫,等著狠狠出丑吧! 此时,楚奕已经看出林昭雪的窘境。 他眸光微动,低声对萧隱若说道:“大人,卑职想去给镇北侯倒一杯酒。” 萧隱若眼神深邃,语气平静:“去吧。” 楚奕快步走到林昭雪面前,弯腰为她倒了一杯酒,而这时,谢文宏傲慢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镇北侯,一个行酒词而已,你有必要想这么久吗?” “想不出来,乖乖將这坛酒喝光就是。” “认输也不丟脸啊,反正你出身北境荒漠,不通文墨,只知道舞刀弄枪也是正常的……” 林昭雪听到这番羞辱的话,刚要开口说话,却见到楚奕“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谁说,镇北侯没有想出行酒词?” “镇北侯刚对我说了一句行酒词,有请诸位大人鑑赏。” 眾人一愣,纷纷看向楚奕,这人谁啊? 下一刻。 楚奕目光清亮。 他发出了一阵鏗鏘有力的洪亮声音。 “胡笳十八拍未尽,已收王庭三百城!” 眾人眼前陡然一亮,好词! 只此一句,便可见气势恢宏,透出一股为大景开疆闢土的浩然之气。 他们本来等著看林昭雪出丑,现在全化作了一片死寂。 这女武夫,还有这般功底的文采? “嗯?” 林昭雪微微愣神,指尖一颤,美眸惊愕。 这一句行酒词气势非凡,彰显出一股横扫千军、收復河山的霸气,让她心中振奋不已。 可这词,根本不是自己作的啊!! 萧隱若把玩著酒杯,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掷地有声的楚奕,显得意味深长。 苏玉柔瞳孔剧烈一缩,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她错愕的看向楚奕,眼底藏著复杂的情绪,这么精彩的词,绝对不可能是林昭雪的! 难道,是你想出来的…… 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般让人惊嘆的文采? 谢宏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来,脸色涨红,声音中带著怒意与质疑。 “这句行酒词根本就不是镇北侯说的,谁叫你来这边胡说八道的? “你好大的胆子,敢在御前放肆,该当何罪?” 楚奕却神色不变,依旧镇定自若,语气平静却带著几分不容置疑的篤定: “那句行酒词,就是镇北侯想出来的,我只是帮她说出来罢了。” “这位大人若是不信,大可问一下镇北侯!” 第43章 苏玉柔的巨大震惊! 林昭雪抬眸看了楚奕一眼,意识到对方在为她解围,神色惊喜。 可,叫她说谎吗? 这时。 谢文宏咄咄逼人的声音,骤然响起。 “镇北侯,陛下面前可不要欺君,否则后果自负!” 这句话,惊醒了林昭雪。 她不愿看著楚奕为维护自己而问罪,於是只好硬著头皮开口。 “对,这句行酒词,就是本將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她这是第一次说谎,神色稍微有些不自然,只能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 “嗯?” 谢文宏眼底浮现出一丝不屑。 这女蛮子真不要脸,真要是有这等才华,哪里还需要藉助他人之嘴说出来啊? 他瞧见楚奕这一身玄衣是执金卫的服饰,更加恼怒,立刻呵斥了一声。 “你一个执金卫怎么进来这里的,还不快滚出去!” 还不等楚奕开口,萧隱若却冷冷一笑。 “谢司业,你若是觉得他碍眼,当然可以叫他滚,但等让你来推本官的轮椅了。” “现在,还不快滚过来伺候本官!”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 楚奕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自家女上司毒舌又护短,就你一个吃乾饭的狗官,也配来针对自己? 谢文宏忌惮的看了眼萧隱若,却是冷哼了一声,岔开了这个话题。 “镇北侯,你刚才这句行酒词,接得的確好。” “但本官又忽然想到了一句更好的词,你来听听……” 说著,他便阴惻惻的盯著林昭雪,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吐出了一句新词。 “歇马想报父兄血,庭前春闺梦不成!!”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剎那间,林昭雪双拳紧握,指节瞬间发白。 这句话,无异於当眾用匕首狠狠剜开她內心深处的伤口,將自己多年未能替父兄报仇的痛苦,赤裸裸的给撕裂出来了!! 谢文宏看著林昭雪此刻的愤怒反应,心中是愈发的得意。 这女人再凶又如何,等会被下了药,还不是要任由我肆意调教? “呵呵……” 想到这里,这位谢氏败类眼中闪过一丝淫邪之色。 这女人虽然粗鲁不堪,但那张脸蛋却是极美,胭脂马的滋味,倒是值得期待! “镇北侯。” 谢文宏语气越发轻佻,挑衅意味十足。 “要不要接一句行酒词啊?” 林昭雪眼中寒光乍现,杀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恨不得当场拔剑,將他斩於殿中。 突然,她耳边处却传来了一道低沉而温和的声音。 “侯爷若信我,就说这一句骂回去吧……” 这位年轻女將一怔,侧头看向楚奕。 只见少年眉眼沉静,说话温和,令人不觉间心绪平和了几分。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眼神却有些古怪。 这傢伙出口成章,其文采之高,丝毫不逊状元,怎么会甘心加入执金卫的? 紧接著,楚奕重新转过身,冷眼看著满腔得意的谢文宏。 “镇北侯,既然谢司业盛情相邀,那就接一句吧。” 谢文宏有些疑惑。 这小子脑子是不是有病? 还真敢叫这个没半点文化底蕴的女蛮子,接行酒词啊? “好啊,镇北侯,快接吧。” “这一次,可不准再假借他人之口说行酒词了。” 眾人见状,心中不屑。 他们,已经开始期待林昭雪出丑的模样了! 林昭雪深呼吸了一口气,最终扬声道:“铁甲寒光遮日月,不及文臣笔底腥。” 话音刚落。 殿中安静得可怕,落针可闻! 眾臣满脸惊愕,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这久居荒漠的女蛮子,竟能作出这般大气磅礴的行酒词? 更让人震惊的是,这句词竟然直指羞辱文臣,言辞犀利,锋芒毕露啊! “什么?” 谢文宏更是瞳孔骇然瞪大,仿佛不可置信。 这粗鲁的女蛮子,怎么可能有这么惊艷的文采? “嘶!” 苏玉柔惊讶的捂住嘴巴,眼睛瞪的又大又圆。 她刚才亲眼见到楚奕转过去跟林昭雪小声说了一句话,然后那女蛮子就作出来了。 那分明是他在口授! 楚奕,你到底对我隱瞒了多少? 为什么……为什么,我从未知道,你竟有如此让人惊绝的才华?!! 啪! 突然,女帝抚掌轻笑。 “好个笔底腥!” 她又眯著凤眸,看向了谢文宏。 “谢爱卿,朕现在兴致不错,也来接一令。” “金杯玉盏盛忠胆、魑魅魍魎现原形,下一句就由你来接吧。” 谢文宏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女帝的这一句分明是將他与林昭雪对比,极大的贬低了他的身份,这是一种极大的羞辱! 他脸色铁青的想了半响,咬牙道: “陛下,臣接不了。” 女帝淡淡道:“既然接不了,那就愿赌服输,將那一坛酒给喝了吧。” 谢文宏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只能不情不愿的埋头去喝酒。 他已经反应过来了,这女蛮子分明是在那执金卫的帮助下,才能说出那么好的词。 只要支开那人,再去为难林昭雪,她肯定没办法了。 就在这时! 楚奕突然上前一步,拱手一拜,高声道: “陛下,臣斗胆想跟谢司业来一场斗酒令,为酒席助助兴,请陛下允许。” 他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有机会第一时间反击报復,自然要狠狠来一下。 当然,最大目的,还是想在女帝面前露个脸,让她记住自己! 女帝眼中带著一丝兴味,红唇微勾,语气淡然:“允。” 眾人一阵错愕。 这执金卫还敢主动挑衅谢氏高官,这胆子可真大! 萧隱若依旧神色自若的喝著酒,像是一切都跟自己无关。 谢文宏一愣后,语气里更是带著压抑不住的嘲讽。 “就你,也配跟本官斗酒令?” 一个小小执金卫也想替林昭雪出头,报復自己? 痴心妄想罢了! 林昭雪向来独断专行,从不需要旁人为自己出头。 但这一次,她看到楚奕的举动,心中莫名升起一种说不清的滋味。 “呼!!” 苏玉柔死死盯著楚奕,不满与嫉妒交织在眼底。 这个女蛮子,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他为她做到这一步,越想心中越是难受!! 楚奕不屑多言,淡淡道:“输的人还是喝光一坛酒,谢司业,请先来。” 谢文宏真的要气笑了。 他身为国子监的司业,才高八斗,未来更是要去当国子监祭酒的! 这个低贱的执金卫鹰犬,现在不但要跟自己斗酒令,而且还让他先出题,这是多看不起他? 今天,他已经连番受挫,若是再败给这无名小卒,谢氏这张脸还往哪里搁? “好,既然要给陛下助兴,索性玩的大一点。” “待会接不上行酒词的人,就从这里像条狗一样爬出去,如何?” 第44章 林昭雪又又又为楚奕说谎了! 此言一出。 眾人脸上露出一丝讥笑。 这名小小执金卫前面做出来的行酒词,的確不错。 可要说真的跟这位博学多才的国子监司业斗起来,那绝对是必败无疑。 待会,有一场好戏看了! “好。” 楚奕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了。 此刻,他神色平静,仿佛根本没將这场小赌约放在心上。 林昭雪急了。 她虽然对於刚才楚奕的表现颇为惊讶。 可如果他等会输了当眾爬出去,今后在上京城可就直不起腰板了。 她並不愿意楚奕为自己去冒这个险,心中既焦急又担忧,连忙开口阻拦。 “楚校尉,你醉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这场赌约,到此为止!” 可谢文宏却不肯轻易放过这个折辱楚奕的机会,嘴角一扬,透出几分冷意。 “镇北侯,陛下面前哪有说了反悔的道理?” “更何况,他已经应下来了,赌约也正式生效了。” 说到这里,他漫不经心的扫了林昭雪一眼,语气中带著几分不屑与轻蔑。 “镇北侯,这里是上京城,可不是你的北境,懂点规矩吧!” 林昭雪脸色骤然一沉,怒意涌上心头,一双凌厉的眸子直视谢文宏,冷如冰霜。 楚奕转过身来,淡定从容的冲那位女將军眨了眨眼,显得很是无所谓。 “镇北侯,我不会输的,相信我。” 林昭雪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心头稍稍安定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 “哎……” 至於谢文宏见楚奕完全没將他放在眼里,眼中闪过一抹冷笑,嘴角的藐视之意更加明显。 小小执金卫,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是天壤之別?! “你我继续以边塞为题,我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你听好了,金戈扰梦玉门关。” 他一开口,便以精妙的词句震慑全场! “不错……” 眾人眼前一亮,连连点头称讚。 不愧是国子监的司业,这文学功底相当厉害! 林昭雪心头陡然一沉,眉头微蹙。 她忍不住看向站在旁边的楚奕,这一句行酒词,他能对得上吗? 苏玉柔轻轻攥紧手心,一直盯著楚奕。 阿奕哥哥,你怎么能跟谢文宏赌对行酒词啊。 这下,你要顏面扫地了,不免心中一慌! 只见楚奕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铁马惊鸿雁翅刀。” 席间骤静。 眾人面面相覷。 这小子,接的这么快也就算了,而且还对的如此工整。 看来,的確有几分才气。 不过,谢文宏可没那么好对付,待会才是见真章的时候! 林昭雪闻言,心中悬著的那块石头稍稍落下,不禁朗声赞道:“好词!” 谢文宏皱了皱眉,有些意外。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执金卫鹰犬,没想到竟真有几分真才实学。 但,才学再高又如何? 今日,他必让这小子顏面扫地,沦为上京城的笑柄! “残红犹胜塞上雪,我看你如何接?” 满座譁然! 这句词不简单,是在暗讽林昭雪靠美色上位,极具羞辱性! 不少文臣扫过那位冷艷的女將军,见她英姿颯爽,儘管气质冷冽,却掩不住那份难得一见的美貌。 这么烈的性子,放到床上肯定別有一番滋味! 林昭雪的脸色陡然变得十分难看,眼神冰冷如刀,死死盯著谢文宏,杀机勃发! 若非这是上京城,这狗官早没命了! 谢文宏却是毫无惧意,他还带著几分得意与挑衅,肆无忌惮地与她对视。 “镇北侯,对於本官刚才那一句,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林昭雪不屑跟这种狗官说话,只是有些担忧这句行酒词的难度骤然提升,楚奕还能接上吗? 其他人,皆是看不好这小子,认定他黔驴技穷了。 但很快,楚奕便面无表情的开口了。 “那便接,雪葬蛮骨筑京观!” 谢文宏脸色一僵。 他没想到自己那般贬低林昭雪,可这狗腿子隨口一句,便將那女蛮子重新拔高了形象。 心中暗暗惊骇,此人才学绝不简单! 执金卫,什么时候有这种人才了? 萧隱若也终於抬头看了眼楚奕,倒是小覷了他。 御座上的女帝看著眼前这一幕,凤眸微妙,声音清冷而威严。 “谢司业,轮到你接词了。” 谢文宏低头沉思,指尖略显焦急的敲击著案几,最后绞尽脑汁终於想出来了。 “三更烽火照妆檯!” 这句行酒词,是在预言林昭雪终究难逃妆檯焚於烽火的悽惨宿命,顿时让眾人眼神变了。 这谢文宏,说话太狠了! 而且,这一句词的难度瞬间拔高了不少,让在座眾人纷纷皱眉,顿时感到了一阵棘手。 “那小子,怕是要对不出来输了。” “毕竟,才学这种东西,可不是靠胆气就能撑起来的……” 苏玉柔自幼识文断字,对於诗词造诣不少,细细品味一番后,认为自己接不上这句行酒词。 唉,阿奕哥哥,你要输了…… 林昭雪儘管对於谢文宏屡次羞辱自己很是愤懣,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人才华的確很高。 这次,楚奕难了! 谢文宏见楚奕沉思不语,整个人愈发得意猖狂,冷冷说道:“若是对不上来,先滚过来將这坛酒喝了,再乖乖爬出去吧。” 这,就是跟他谢氏作对的下场。 我,要彻底断了你这小小执金卫的前途跟未来!! 下一刻。 楚奕微微仰起头,神色平静的来了一句。 “观天狼处悬谢颅。” 轰! 谢文宏脑袋一炸。 这句行酒词惊绝的很,彰显出一股无与伦比的霸气。 可转眼间他便脸色铁青,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更是指著楚奕怒声喝骂。 “小畜生,你胆敢羞辱我谢氏?” 楚奕丝毫不惧,眼神凛然。 他根本就没有面对这位四品高官的压力,反而轻描淡写的说道: “在北境,蛮子的脑袋也被称为谢颅,何谈羞辱?” “不信,你问镇北侯。” ??? 林昭雪表情略显复杂,又要叫我说谎吗? 儘管这违背她的性格,但最终还是硬著头皮说道:“对,谢颅正是代指头颅。” “谢司业,你不要过於激动的误会了。” 谢文宏自然看得出来,这两人在糊弄自己,当时气得不轻,肝都疼了。 “镇北侯,你別在这里信口雌黄了……” 没想到,萧隱若直接冷冷说道:“谢司业,废话別那么多,赶紧接下一句。” “若接不上,趁早去学狗爬,难道你还要陛下等你不成?” 第45章 羞辱琅琊谢氏,得天子赐座! 此刻,谢文宏脸上的从容神色早已不见,只剩下一些焦虑,因为一直想不出合適的行酒词。 这小兔崽子的词句,怎么能这么难? 楚奕看著脸色愈发难看的谢文宏,微微挑眉,嘴角扬起的弧度透著几分轻蔑。 “谢司业,一句行酒词而已,怎么要想这么久?” 谢文宏听著楚奕嘲弄的声音,心中越发焦躁,语速急促又不爽地回了一句: “急什么急,让本官……本官再想想!” 其余人也是低头沉思楚奕的行酒词。 这句词的难度竟远胜於上一句,眼神不免显得有些复杂。 一个执金卫出身的粗鄙鹰犬,还能有这么厉害的诗词造诣,怎么听上去那么荒谬啊? 良久之后。 林昭雪见谢文宏还是没有开口,眉梢间带著几分冷意。 “谢司业,你要是接不上就认输,別再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谢文宏眼神一阵变换闪烁,脸色驀然有些发白,额头处还冒出了一丝冷汗。 “吵什么吵,本官马上就要想出来了……”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显得底气不足。 但御座之上的女帝已经失去了耐心,道:“朕给你三息时间,若想不出来,算你输。” 谢文宏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这可如何是好? 苏玉柔盯著这位国子监的祭酒,不是才高八斗,不是博学过人吗? 怎么,区区一个行酒词,你也想不出来?! 很快。 三息过去了。 谢文宏面色惨澹了下来。 他嘴唇颤动几下,终於发出了颓然的声音。 “臣,臣接不上来……” 剎那间。 其他人全都呆住了。 整座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些人,哪里还有半点朝廷重臣的形象,一个个嘴巴张大,眼珠几乎要瞪出来了! 谢文宏,居然输给了一个名不经传的执金卫? 实在,是太离谱了! “呼!” 苏玉柔呼吸渐渐急促,堂堂国子监的司业输了? 等她再看向场中的楚奕,只见他面对这一场胜利,却是显得风轻云淡,仿佛完全没当回事。 这般镇定自若的气度,丝毫不逊於云毅哥哥,甚至更胜一筹,一度令她看眼。 “这,到底怎么回事?” 林昭雪心神一振,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喜色。 她还是低估了楚奕的才学,他分明胸有乾坤腹藏锦绣,很不简单! “谢司业,既然你认输了,还不赶紧將那两罈子酒喝完,再爬出去!” 之前谢文宏折辱自己的恶气,总算可以出了! 这话一出。 谢文宏很想张嘴反驳一句,却是说不出口! 可真叫他爬出去,那丟的可是琅琊谢氏的脸,自己还要不要命了? 一名朱袍文官起身,淡淡道:“林將军,琅琊谢氏世代为朝廷栋樑。” “今日,你若逼谢司业爬行出殿,岂非寒了天下士族的心?” 林昭雪看向那位求情的文官,气势凌然。 “若士族子弟皆如谢司业这般言而无信,寒心的该是陛下!” 眾人话语一噎。 他们意识到这女蛮子不通人情世故,过於粗鲁,不好沟通啊! 楚奕也冷淡道:“谢司业,输不起那就別赌,也省得辱没了琅琊谢氏这四个字。” “不知道的,还以为琅琊谢氏生的,全都是一群出尔反尔的阿猫阿狗。” 全场陡然一寂。 眾人目光惊愕的看向楚奕,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这小子,居然敢当眾羞辱琅琊谢氏? 女帝见楚奕面对谢氏威压仍敢开口抨击羞辱,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讚许。 当时,谢文宏气得浑身发抖。 他额角处青筋暴起,再也顾不上其他了,只是怒气冲冲的朝楚奕走过去。 “你安敢羞辱我琅琊谢氏……” 突然,萧隱若冷冷开口,声音如寒霜般刺骨。 “是你自己输不起,丟光了琅琊谢氏的脸,还有脸说羞辱?” “今日,本官的人就是羞辱你琅琊谢氏了,你又能奈何?!” 这句话掷地有声,令满堂文武心头一震! 这算是执金卫第一次跟琅琊谢氏当眾撕破脸,陡然就让在场眾人目光一阵惊疑。 谁不知道萧隱若是女帝的刽子手,她的態度,不就是那位的意志…… 那窃据皇位的女人,想干什么? 削谢? 楚奕见谢文宏跑过来,直接扯出一抹冷笑,想著既然不能直接殴打朝廷命官。 那,比如绊倒什么的,用来狠狠羞辱一番,那就问题不大。 此时,谢文宏心知今日之事,已经无法收场。 於是,他突然“啊”的一声,然后倒在了地上,假装出一副人事不省的模样。 “嗯?” 楚奕还未反应过来,就有几位大臣赶紧跑了过去。 “谢司业你这是怎么了,快去请太医……” 楚奕看著这一幕,暗想这狗官到底是真被他气昏了过去,还是在装晕想要躲过爬出去的惩罚? 但无所谓了。 反正,这狗官已经顏面扫地,连带著將琅琊谢氏的名声也给败坏了。 今后,看他还如何在官场立足?! 而且谢文宏闹了这么一出,也没脸继续在皇宫待下去,等会是不是也就不会去给林昭雪下春药了? “將谢司业搬过来。” 就在此时,萧隱若的声音冷冷响起,带著一抹不容抗拒的寒意。 “本官也学过一段时间针灸之术,在执金卫的詔狱,专治装昏逃刑的罪囚。” “谢司业若真昏了,本官自然能让他安然醒来。” 谢文宏的睫毛猛地一颤。 这个疯女人,真的脑子有病啊!! 那些官员可不敢將谢文宏交给萧隱若,否则没准被扎死都说不好。 “不用萧指挥使了,赶紧送谢司业去太医院就行……” 女帝指尖轻叩御案,似是漫不经心,道:“来人,送谢司业去太医院。” 谢文宏这才逃过一劫,被人送了下去。 女帝看了眼站在场中,身形挺拔,眉宇间带著几分英气的年轻人,朱唇一启。 “你叫什么名字?” 楚奕可算是得到女帝的注意了,立马拱手一拜,语气恭敬道: “臣叫楚奕。” 女帝唇瓣微翘,似是有一丝笑意,缓缓说道:“朕记得你,前几天破了探郎的案子。” “天子亲卫,就需要你这种刚正不阿的执法人员。” “来人,赐座!” 第46章 女將舞剑,嚇破狗胆,险变阉人! “臣,谢陛下恩典。” 楚奕一脸喜色,他的名字总算是被女帝记住了,这是一个好信號。 眾臣一脸疑惑。 这女帝,是什么意思? 鼓励执金卫今后可以继续对谢氏动手,还是单纯欣赏此人? 此时,那位容顏冷艷的黑袍指挥使,表情冷漠的宛如一座冰山,同时唇角处勾起一道冰雪利刃般的弧度。 “楚奕,坐本官身边。” 眾人皱了皱眉,露出一抹不快。 楚奕一个小小执金卫,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那不是乱了规矩! 可他们见女帝没有阻止,只能压下这股不满。 於是,楚奕这个从七品的小旗,得以跟一群五品以上的高官们坐在一起吃席了。 总有一天,他也会光明正大的坐在这里,不需要任何人的赐座了! 紧接著,一名年轻女官开口道:“传舞女,上殿,奏乐。” 一群身著轻纱的舞女,顿时翩然而至。 她们身段婀娜,容貌娇美,曼妙起舞,霎时將大殿的气氛给重新点燃了。 这才有,庆功宴的样子! 而此刻。 负责编排歌舞的太乐丞萧云毅,正站在殿外低眉顺目,屏息听著殿內传出的欢声笑语。 他一时没忍住悄悄抬眼,却惊愕瞥见了楚奕的身影,瞳孔骤然收缩,心生不甘。 这小畜生竟能跟公卿大臣们同坐一席,而自己堂堂一个状元,却只能在殿外侍奉…… 旁边一名官员见状立马瞪了眼萧云毅,低声呵斥。 “谁叫你抬起头的,给本官把脑袋低下去。” “要是让里面的贵人看到你偷窥,惹怒了他们,不要前途了?” 萧云毅脸色一阵青白交替,却不敢再有丝毫异动了。 “是,下官明白。” 適时。 御史中丞王琳盯著林昭雪,透著几分怨毒与恨意。 他用力的攥紧袖中暗藏的玉珏,那是自己亲外甥谢成坤及冠时,他亲手所赠。 可如今,外甥竟被这女蛮子当街折辱,还害了性命,这是何等怨仇? “陛下,年年都是看这些舞蹈,未免有些索然无味。” “本官听说镇北侯的剑耍的很不错,不如来一段剑舞,给陛下助助兴如何?” 大殿內骤然安静了一瞬。 隨即,眾臣脸上浮现出各异的表情。 让当朝正三品的大將军给眾人跳剑舞,这是一种极大的羞辱! 但谁叫王琳出自太原王氏,五姓之一,还手握一支边镇晋阳军。 所以,他才能猖狂到轻视一个手握兵权的女將军,轻蔑的视作为一个玩物。 但还有更深层次的一面,林昭雪是女帝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爱將…… 他这样折辱林昭雪,何尝不是在踩女帝的脸? “五姓不除,国祚难续……” 楚奕又想到了这句话,也难怪前世女帝疯狂剷除五姓,杀的他们近乎血脉断层。 有这种人在朝堂上,一再挑衅自己的帝王尊严,哪个皇帝能忍? 可这般轻贱一名实权大將军,那可是要付出重大代价的! “唰!” 林昭雪面带寒霜的站了起来,身上散发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慄的寒意。 “既然这位大人有如此雅兴,本將就隨了你的心意。” “请陛下,赐剑!” 女帝凤眸微微眯起,深深看了林昭雪一眼。 “好,给镇北侯赐剑!” 林昭雪第一次被陛下喊作镇北侯,不知为何,总觉得怪怪的,还是將军二字听著舒服。 很快。 一名太监取来一柄剑,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 “侯爷,请拿剑……” 林昭雪握住了那一柄剑。 那双冷若寒霜的眸子,立马锁定王琳官袍衣襟上绣的仙鹤补子,声音很冷。 “这位大人,你身上的这套官服,倒是比漠北的裹尸布还要鲜亮。“ “脏了,应该不可惜吧?” 王琳听到这话,顿露不喜之色。 这女蛮子真不会说话,真要是嫁进谢氏做妾,那也是要丟尽谢氏百年门楣。 “林將军,废话少说,陛下还等著你舞剑呢。” 其他人幸灾乐祸的看向林昭雪。 就算你打了胜仗,立下赫赫战功那又如何? 他们一句话,你这个所谓的大將军,还不是要当眾舞剑! 这就是,尊卑有序! 苏玉柔也是巴不得见到林昭雪出丑,只想著楚奕能够回心转意,別被这女蛮子给骗了。 “呵呵……” 楚奕看起了好戏。 你们这群蛀虫,小瞧了这位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女將脾性。 想要拿捏她,你们也配?! 下一刻。 林昭雪一个箭步衝到王琳面前,动作快得让人几乎来不及反应。 “本將的剑舞,须以血开刃。” “大人,借你血一用!” 话音未落。 那一柄长剑猛然下刺,在眾人惊呼声中,直接穿透七寸厚的黄梨桌案。 最后,那一小截剑尖贴著王琳胯下三寸,狠狠没入椅子。 “啊!” 王琳脸色煞白,惊呼声中带著无法掩饰的恐惧。 他很想张嘴怒骂一句,可看著刺穿自己下半身官袍的长剑,嚇得魂飞魄散了,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剎那间。 满堂陷入死寂! 这女蛮子,怎敢拿剑威慑王中丞? 林昭雪面无表情的看著嚇破胆的王琳,语气平静却透著一丝寒意。 “哦?剑偏了一点,倒是没弄出血来。” “今天这剑舞,看来舞不成了。” “大人,你觉得呢?” 王琳张了张嘴,脸上全是冷汗。 他此刻连动一下都不敢,生怕伤了自己的命根子,嘴唇颤抖半天,最终哭丧著脸挤出一句。 “林……將军,说得对,別舞了……” 林昭雪看著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御史中丞,现在却只能窝囊的示弱,眼中鄙夷更深。 一个孬货,罢了! 隨后,她將剑拔了出来,又迅速挑起王琳滚落的官帽,面带一丝讥誚。 “大人,你裤襠湿的这块,倒是要比江南贡墨还要黑。” 王琳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竟被嚇尿了! 他双手颤抖著抓住自己的官袍衣襟,试图掩盖这难堪的窘境。 “你,你……” 林昭雪拿著剑,眼神危险的看向王琳,带著一股压迫感。 “你,想说什么?” 王琳触及到她凶戾的眼神,原本即將出口的怒骂瞬间哽在喉咙,顿时訥訥不敢言了。 但很快。 那些文臣纷纷开口,话语中透著浓浓的责备与不满。 “林將军,叫你舞剑,你这是做什么?” “当著陛下的面,你难不成还想要对著王中丞行凶吗?” “陛下,林昭雪御前失礼,请治罪……” 第47章 林昭雪中了药,谢文宏来了!! “啪嗒!” 女帝修长的指尖,轻叩在御座之上。 她那双极具威严的凤眸,掠过林昭雪高挑曼妙的身影,忽然轻笑一声,带著几分嘲弄。 “诸卿,莫非忘记三年前在万寿节上,千牛卫王將军醉酒舞槊,碎了四五张桌子、打翻了十几坛酒。” “那会儿,诸位可都在称他豪迈呢。” “但今天到了镇北侯这边,她不过是一时没拿稳剑,险先误伤了王中丞而已,怎么就要问罪了?” 她的语气十分平淡,但殿中的人无一不感到一股凉意。 眾臣的脸色纷纷变了。 三年前的女帝诞辰日,太原王氏的一名將军故意以舞槊的名义,当眾打砸了一通,將宴会搞得一塌糊涂。 可当时,这些王公大臣却全部偏向了那位將军,不就是在欺负她刚登基,皇位不稳吗? 但时过境迁,这件事再次被拿出来作为例子。 顿时,就让他们无话可说了。 毕竟,那女人已经不像三年前那般势单力薄了,他们自然不能再轻易的顛倒是非、一手遮天了! 女帝懒得给这些人继续抨击的机会,淡淡道:“既然王中丞也没事,此事到此为止。” “镇北侯,你这剑舞既要见血,那就等著下次再舞吧,现在回去喝酒吧。” 下次,便是她的长枪,替自己杀进南衙军大营见血的时候了! 林昭雪见陛下特意维护自己,当下心生感激,应道:“是,陛下。”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隨即,她將长剑重新交给小太监,回到了座位。 “唰!” 其他人面面相覷。 但却没人站出来,直面跟女帝爭论。 没,这个必要! 至於王琳当眾丟尽了脸面,本想离开的。 但他却想到了谢三爷说过的隱晦话,今晚林昭雪必將身败名裂,他便咬牙继续留下来等著看好戏。 女蛮子,刚才你给本官的耻辱,本官会百般偿还的! “漂亮!” 楚奕在心里赞了一声。 就说林昭雪没那么好得罪,想去招惹,就等著狠狠丟脸吧。 不过,他看了眼王琳,这老东西受此大辱,还能稳坐如山,这脸皮倒是厚! 经过这一波小插曲后,儘管歌舞重新开始了,但场中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楚奕又自顾自的给女上司倒了一杯酒,目光微敛,语气恭敬。 “指挥使,卑职敬你一杯。” 萧隱若薄唇微启,吐出的话,带著一丝讥誚。 “这么喜欢出风头?正好本官埋在商湖百楼的暗桩清倌人白牡丹,三天前失踪了。” “去给本官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楚奕知道这是萧隱若因为自己刚才主动挑衅谢文宏略显不满,立马毫不犹豫的一口应下。 “是,指挥使。” 反正章镇抚使要替他开接风宴,不如索性定在百楼,顺便查个案子,也好给萧隱若一张漂亮的答卷。 而这时。 女帝端起一杯酒,看向林昭雪,语气郑重道:“镇北侯,乃朕之臂膀、国之柱石,朕今晚必须敬你一杯。” 林昭雪听到这话,心潮起伏,立马站了起来。 “陛下,这杯酒该是末將敬你……” 说完,她想到了楚奕的话,今晚的酒儘量別喝,但陛下敬酒,怎能不喝? 於是,这位女將军仰头,將酒一饮而尽。 “末將,干了。” 楚奕露出了一丝担忧,没想到这酒林昭雪还是喝了。 只希望,那酒没问题! 女帝看著这一幕,眼中生出一抹欣赏,声音清亮。 “不愧是朕的镇北侯,真豪迈。” “来人,再赐酒。” 一名宫女立刻上前倒酒。 但她手中的银酒壶忽然倾斜,不小心將酒水泼在了林昭雪的身上。 “啊,镇北侯恕罪!” 那名宫女惊慌失措的跪在了地上。 林昭雪却並未在意,只是摆了摆手,语气平静:“没什么事,起来吧。” 女帝看了眼那名宫女,道:“毛手毛脚的,还不赶紧送镇北侯下去换身乾净衣服。” 林昭雪本想说不必,但陛下既然开口了,自然不能拒绝。 那名宫女低眉顺眼道:“请镇北侯隨奴婢去更衣。” 楚奕看著林昭雪起身离席去换衣服,不免心生警惕之意。 “这名宫女弄翻酒水的太巧了……” 他想立刻跟上去查看情况,但奈何身份低微,没有资格隨便离席。 楚奕顾不上许多了,只能低声冲萧隱若说了一句。 “唰!” 萧隱若目光一凝。 她冷冷扫了楚奕一眼,语气森然。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如果是假的,本官会一点点敲碎你的脑袋。” 楚奕头皮微麻,轻声说道:“请指挥使放心,卑职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萧隱若抬起头来,看向了女帝。 “陛下,臣身体不適,想先行回去休息。” 女帝眼中露出一丝关切,道:“萧指挥使身体不舒服,赶紧回去休息。” 等楚奕推著萧隱若的轮椅走出德麟殿,却发现外面已经没有了林昭雪的身影。 他第一时间,低声询问伺候在殿外的几名官员。 “镇北侯,刚才朝哪个方向去了?” 被问话的官员赫然是萧云毅,他冷冷看了楚奕一眼,全都是嫉妒跟愤恨。 “镇北侯何等身份,哪是你能隨便窥伺探查其踪跡的?” 萧隱若眼神一冷,目光中泛起寒意。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拒绝本官的人问话?” 萧云毅被她冷厉的目光一震,顿时面色涨红,却又不敢反驳。 旁边的太乐丞赶紧討好似的说道:“萧指挥使別动怒,镇北侯她朝后殿方向过去了。” 楚奕现在没空搭理萧云毅,立马说道:“指挥使,我先过去吧。” 萧隱若淡淡“嗯”了一声,看著楚奕离去的身影,脸上透著一丝耐人寻味的深意。 送你一场富贵,看你能不能接住了! 旋即,她又冷冷看向萧云毅,招了招手。 “过来。” 萧云毅刚走过去,就被萧隱若一巴掌狠狠甩在脸上,声音清脆而响亮。 “这么不长记性,要本官替你找一下记性吗?” 萧云毅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但最终只能屈辱的低下头。 “下官……长记性了!” 与此同时。 林昭雪走进了一座偏殿。 那位宫女垂著头,恭敬开口。 “请镇北侯稍候片刻,奴婢去取衣服。” “嗯。” 可就在宫女离开不久,林昭雪的头忽然开始发晕,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谢氏的药……” 她咬牙低语,声音中透著一股愤怒与不屑。 “咳……比漠北的沙子还糙……” 此刻,一股撕扯般的燥热,让林昭雪几乎有种想扯下自己湿漉朝服的强烈衝动。 等她无意间看到不远处的一面铜镜,里面映出自己微微发红的脸颊,以及因为强行忍耐而紧绷的身躯。 还有,谢文宏那一张令人噁心的脸。 “本官,特来伺候將军更衣……” 第48章 你,轻,轻一点啊,我那里很疼…… “呸!” 林昭雪眼神锐利的死死盯住谢文宏,杀意几乎要喷涌而出,將她凌厉的气势衬托得更加摄人心魄。 “谢文宏,你敢对本將下药,是真以为本將不敢杀你?” 谢文宏却並未被她的气势嚇退,缓缓朝著林昭雪不断靠近,嘴角处的弧度越发的阴险。 “林將军,什么下药,本官一概不知情。” “本官只是凑巧经过这里,想好好伺候你一番罢了……” 他肆无忌惮的,盯著林昭雪那张渐渐红润起来的脸蛋上,透著几分娇媚动人的诱惑。 “林將军,你这张脸长得还真是漂亮,比本官玩过的很多美人都要美。” “本官现在很期待你这朝服下的身子,会不会更美妙?” 林昭雪强撑著身子努力站直,可额头处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浑身越来越重,乏力的很。 这药,好生霸道!! 而她听著谢文宏的这些污言秽语,杀机越来越浓了。 “谢文宏,本將,今日定要撕碎你这张臭嘴!” 谢文宏见她如此顽强,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愈发兴奋的舔了舔嘴巴,透著一股淫邪。 “林昭雪啊林昭雪,这骨生香可是谢氏的独门秘药。” “任你铁骨錚錚,等会也会乖乖趴下,变作一个荡妇,求著我宠幸你了。” “嘿嘿,当朝第一女將军的滋味,本官今天得好好尝尝。” “你的第一滴处子血,本官要了!” “就你这癩蛤蟆,也想碰本將?做梦!”林昭雪怒喝一声,声音中透著一股滔天的杀意。 下一秒,她突然暴起,脚下一个急踏,一拳重重砸向了谢文宏的胸膛。 “今日,便教你尝尝將军之怒……” 嘭!! 那一拳,儘管没能使出林昭雪全部气力,却依旧势大力沉,將谢文宏直接整个人打飞了出去。 “噗!” 谢文宏吐出一口鲜血后,满脸全是惊骇之色。 一个中了春药的女人,竟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太可怕了!! “扑通!” 林昭雪瞬间踉蹌跪地,满身力气也在这一拳后彻底耗尽,双手无力的只能苦苦强撑在地上。 该死,怎么没能打死这老畜生!! “呼!!” 谢文宏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儘管胸口疼得厉害,但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刻,他满脸全都是怨毒之色。 “林昭雪,你个贱人,老子要撕碎你的衣服,將你的褻衣扔到殿门口。”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你林昭雪不知廉耻的勾引我!” 林昭雪咬紧牙关,抄起身旁烛台,打算狠狠砸在自己的左臂上,以疼痛来维持理智。 “砰!” 楚奕一脚踹开了殿门。 他一把从林昭雪手里抢下了烛台,反手便狠狠砸在了谢文宏的左眼上。 “啊!” 谢文宏惨叫一声,趔趄著摔在地上。 他整只左眼被砸得鲜血直流,剧痛难耐,痛不欲生。 “啊,我瞎了,我看不见了,啊啊……” “林將军!” 楚奕赶紧扶住林昭雪。 当他看著她娇艷欲滴的脸蛋,此刻如同熟透的红苹果,带著一种致命的诱惑,不由得一怔。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压下那一丝异样情绪,伸手去拿药。 “我有一枚解春药的药,现在拿给你……” 然而,林昭雪根本听不清楚他说的话。 谁叫楚奕的手刚触及到自己,便惹来她娇躯一阵轻颤,浑身像是被火焰灼烧,满是挣扎与慌乱。 “滚……” 林昭雪靠著仅存的一点意识,反手掐住楚奕的脖子,那眼底的猩红好似漠北残阳。 可这份冷漠,渐渐快支撑不住了。 到时候,她不敢想像自己会做出何等荒诞的行为…… “再不走,本將……就剜了你的眼!!” 楚奕颈间的手指忽松忽紧。 他刚要说什么,可却发现前一秒还凶狠的女將军,转眼间便眼神迷离了。 此时的她任由髮丝黏在湿润饱满的唇间,眉眼之间,竟荡漾出了一抹嫵媚的笑意。 “我,我要……” 紧接著,林昭雪不受控制的伸出双手,勾住了楚奕脖子,直接亲了过去。 “轰!” 楚奕脑袋炸了。 林昭雪,在吻自己? 他还未反应过来,嘴巴一痛。 我去,这女人根本不知道怎么亲,完全是在乱“啃”。 別搞別搞,再啃下去,等你清醒过来,会没脸见人的!! 他想推开林昭雪,却发现她力气极大,一时半会推不开,整个人麻了。 “干!” 最终,楚奕无奈,只能咬破林昭雪的嘴唇。 许是那一丝痛疼,终於唤醒了这女人最后的一丝理智。 她倏地清醒过来,神色慌乱。 “你……” “赶紧將解药吃了。” 楚奕连忙將冰肌玉骨丸取出来,胡乱的塞进了她嘴里。 当林昭雪的唇边划过了楚奕的手指,让她的大腿紧绷了一下,喉间也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低吟。 “嗯~~” 再然后,她感觉自己又要难以自抑了,一发狠,说了一声“对不起”后,便一口重重咬在楚奕的肩头。 这女人,直接就著血腥味,咽下了解药!! “嘶!!” 楚奕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女人咬的真踏马疼,属狗的啊? “你,轻,轻一点啊,我那里很疼……” 咚咚咚! 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等楚奕抬起头,赫然见到女帝带著一眾臣子,匆匆出现在了殿门口。 “呃……” 女帝惊愕的看著楚奕双手扶著林昭雪,將她压在地上,而林昭雪咬著他的肩膀,看上去像是在拼命挣扎。 顿时,她脸色一沉,怒喝一声: “大胆楚奕!你安敢玷侮镇北侯?!” “来人,將他拿下!” 萧隱若出现在人群后面,眉目间带著一丝慵懒而疏离的冷漠。 “陛下先別急著拿人,这或许存在误会。” 就在这时! 谢文宏捂著那只瞎了的左眼,瞬间计上心来,直接恶人先告状,大声嚷了起来。 “陛下!楚奕他卑鄙无耻,给林將军下春药试图迷女干,还將臣打成重伤想要灭口。” “请陛下,现在下令,就地诛杀了他!!” 只要楚奕一死,就算等林昭雪清醒过来,她想要翻案也没用了。 第49章 谁要杀楚奕?本將,就杀他满门! 王琳故意露出义愤填膺的神色,当即大声呵斥。 “陛下,楚奕身为朝廷官员,却在皇宫犯下强女干罪,罪大恶极,请杀了他!” 他的声音在大殿內迴荡,引得不少同党纷纷附和。 “对,我镇北军的大將军怎能受此屈辱,必须杀了他,还林將军一个公道。” “请陛下,现在下旨杀了楚奕……” 这些人表面义正辞严,仿佛在为林昭雪主持公道,实则不过是想趁机利用这场巨大丑闻,打压执金卫罢了。 萧隱若这位执金卫的指挥使听到这些话,只是冷眼旁观,却是没有说什么。 狗叫什么的,听听就行了。 真要是因此能够撼动执金卫,她三年那么多人白杀了? “唰!” 楚奕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救人者,变成了施暴者,这群狗官倒打一耙真有一套! 就在他要为自己辩解时,一道道沙哑却凌厉的声音骤然响起,震惊整个大殿。 “谁要杀楚奕?” 全场陡然一静。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林昭雪缓缓抬起头。 此刻,她面色潮红,眉目间还残存著几分挣扎与痛苦,嘴角处更是染著一丝鲜血。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显然余毒未清。 但那一双凌厉的眸子,依旧如刀刃般锋利,足以震慑全场。 “本將,就杀他满门!” 楚奕能感受到她的虚弱,便轻轻扶住林昭雪的肩膀,让她能够靠在自己身上的更稳一些。 王琳眉头一皱,脸色阴沉,冷冷质问: “林將军,我们好心为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在北境待了那么多年,就学会了恩將仇报四个字吗?” 女帝眯著那双凤眸,目光掠过谢文宏染血的脸庞时,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冷意。 但她並未急著开口,而是另有打算,且看这场闹剧继续。 林昭雪只是冷冷回了句:“字面意思,这位大人听不懂人话?” 她现在对於这群窃据朝堂高位的狗官,没半分好感,只觉得他们虚偽噁心至极。 王琳被懟的一呛,脸色很难看。 而谢文宏见林昭雪居然都开口说话了,暗骂那骨生香怎么回事,药效这么快过去了? 他佝僂著身子,左眼窟窿里不断渗出的血已经將半张脸染红,此刻已经无暇再多想,大声喊了起来。 “林將军中了春药,快將她带去太医院解毒……” 林昭雪咬著银牙,冷笑一声,声音虽虚弱,却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 “谢文宏!刚才你给本將下药,怎么没见你带本將去解毒,现在又在装什么假好人?” “轰!” 这句话,如一块巨石砸入湖面,激起千层浪。 眾人面面相覷,目光惊疑不定,事態瞬间变得严重了。 当女帝听到『下药』二字时,凤眸微冷,眸底寒意如霜,令人心悸。 “谢司业,给朕跟侯爷一个解释?” “解释不清,朕亲自送你上路!” 这是,帝王震怒的前兆! 谢文宏脸色顿时一变,这个贱人真找死。 他试图用颤抖的右手捂住伤口,指缝间却仍有血珠滴落,痛不欲生,得儘快去太医院处理伤口。 “林將军,你是亲眼看到本官给你下药了?” 林昭雪没多想,只是摇头道:“不曾……” 谢文宏立马说道:“既然林將军没见到本官下药,那你信誓旦旦的污衊本官又是什么意思?” 此时,林昭雪脑袋还有些昏沉。 她听到这话,一下没能跟上思路,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楚奕却是冷声反驳道:“虽然林將军没见到你亲自下药,但请问谢司业,你不是去太医院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文宏心头一跳,脸色更加难看,立刻张嘴狡辩。 “当时,本官在太医院醒来后,过来一名宫女,说陛下要见我,所以我才出现在这里。” “但谁知一进来,就看到你在非礼林將军,本官衝过来想要救人,却被你打瞎了一只眼睛!”” 他想到自己以后瞎了眼仕途断绝,內心悲愤到极点,恨不得將这小畜生千刀万剐。 “陛下啊,臣的眼睛被这小畜生弄瞎了,请你就地诛杀了他,为臣报仇!” 女帝却是无动於衷,反而那凤眸眼底掠过一丝讥誚跟厌恶。 “所以,你的意思是,镇北侯在污衊你?” 林昭雪咬牙切齿道:“陛下明鑑,分明是这狗官,一进来就想要轻薄本將,这才被楚奕看到误伤的……” 但谢文宏这廝厚顏无耻,阴惻惻的说道:“林將军,你中了春药,意识模糊,分不清事实,才会误会本官!” “真正要欺负你的是楚奕,而我才是那个要救你的人!” 王琳立刻上前帮腔:“对,谢司业高风亮节,是上京赫赫有名的名士,绝不可能干出下药玷污林將军的丑恶之事!” “这件事,肯定是楚奕这卑鄙小人干的,请陛下拿下他,还谢司业一个清白!” “你……你们……” 林昭雪气得心头火起,怎么会有这种顛倒是非的无耻之徒? 儘管她现在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那双凌厉的眼睛,却透著令人胆寒的光芒。 “尔等,给本將听好了!” “本將的枪,挑杀过漠北十八个部落首领的天灵盖。” “你们儘管继续污衊本將的救命恩人,今日不介意多串一串葫芦!” 突然,殿外衝进来五六个人,赫然是她的北境部將。 他们身材魁梧,个个杀气腾腾,冷声喝道: “谁敢污衊我家將军的救命恩人,今天我等就杀了他们!” 王琳等文臣察觉到他们震怒的杀意,暗骂这群北境武夫太粗鲁了,却是没人再敢吭声了。 紧接著,林昭雪又看向了女帝。 她脸上带著几分倔强与不甘,咬紧牙关,声音沙哑却坚定: “请陛下,为末將做主!!” 第50章 谢文宏,借你全族性命,助我登天! 谢文宏意识到情况不妙,捂著满是鲜血的眼睛,发出悲愤的声音。 “陛下,臣在国子监兢兢业业多年,从未做过半点出格之事,今日断然是被人算计了。” “臣,请陛下明察,决不能被一个奸佞小人给矇骗了!” “我琅琊谢氏的名誉,更不允许任何人败坏!” 这是搬出琅琊谢氏在威压她啊。 女帝凤眸微沉,旋即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 “谢司业,朕的耳目跟大將军说你下药,你说朕该不该信?” 她拍了拍谢文宏的肩膀,忽然笑了笑。 “身子骨倒是结实,可惜……” “你以为自己做的丑事,能骗得过朕的眼睛,能遮住你骨子里的齷齪蛀虫吗?” “拖下去,入詔狱,彻查!” 两名禁军士兵当即上前,毫不留情的拿住谢文宏。 “啊?” 谢文宏傻眼了。 他这都拿出琅琊谢氏了,女帝怎么半点面子都不给? 而且,执金卫的詔狱那就是一个鬼地方,进去就没有人活著出来的…… “陛下!不要轻信他们的谗言,我是清白的啊!” 王琳大感意外。 女帝以前对五姓多有宽容,今天就因为一个林昭雪,行事如此激进强硬? 不过,他不可能坐视谢文宏出事的,立马站出来求情了。 “陛下,此事还有蹊蹺,不可轻易將谢司业问罪……” 女帝猛然回头,那双丹凤眸中寒光乍现,锋利的眉眼间更是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谁敢求情,论同罪!” 瞬间,將王琳的气势压得无影无踪。 他张了张嘴,几次欲言又止,可最终在女帝那强势的气场下,不敢吭声了。 这女人当了三年皇帝,怎么威压越来越深了? 整个大殿,一片死寂! 这可是朝堂上第一个谢氏高官被抓,琅琊谢氏怕是要很生气了。 女帝,难道不在乎他们的態度吗? “唰唰……” 就在谢文宏被拖下去,经过楚奕身边时,突然用力的挣开两名禁军士兵,衝上去攥住他的衣领。 此刻,他满脸是血,双眼赤红,状若疯癲,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吼声。 “小畜生,你以为害了本官,就能活得久吗?” “琅琊谢氏,绝不会放过你的!” “你的死期,不远了!” 楚奕眸子一凛,杀机浓烈。 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住谢文宏的手臂,將其狠狠砸在了地上。 “啊!” 谢文宏惨叫一声,声音悽厉得刺耳。 再等他满脸惊恐的低头一看,赫然发现胸口处插著一根尖锐的烛台,鲜血迅速瀰漫出来。 “啊啊,快救我,救我……” 楚奕立马低下了身子,眼眸低敛。 “好,我救你!” 说著,他用力的將烛台拔了出来。 剎那间,谢文宏的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大量鲜血喷射出来,染红了半片身子。 “你……你敢杀我?” 楚奕一脸无辜的说道:“不是谢司业叫我救你,不將烛台拔出来,我怎么救你?” 等他看著谢文宏迅速苍白下去的脸,意识到对方快要死了,便发出只允许两个人听到的声音。 “谢文宏,借你全族性命,助我登天!” “以后每年清明,我都会给你谢氏全族烧香祭拜的……” 谢文宏听得怒火攻心,双眼瞪得圆滚滚,一个小小执金卫还敢灭他琅琊谢氏? 他气得想要对楚奕动手,却是骤然吐出一大口血。 “小,小畜生,我……” 话未说完,他的头一歪,就此死不瞑目的断气了。 楚奕缓缓站起身,故意嘆了一口气,道:“谢司业,卒了……” 眾人仿佛被焦雷轰中,一个个呆愣住了。 那可是琅琊谢氏在朝堂上的一员高官,就这样死在了一名小小执金卫手里了? 这人,怎么敢的?! 萧隱若眉梢轻挑,似乎略显意外,但很快冰冷的脸上,却浮出一抹冷笑。 似是,很满意! 这才是狼崽子该有的狠性! 至於林昭雪也是愣了愣,美眸处露出一抹惊讶。 是误杀?还是蓄谋? 她倒是並不在意这一点,儘管杀了谢文宏让自己很快意,却忍不住担忧楚奕接下来的处境。 不该当眾杀的! 殿內,谢氏的几名官员瞬间大怒,纷纷站了出来。 “小畜生,你安敢当眾杀我谢氏子弟?” “这是谋杀,请陛下杀了他!” 章镇抚使立刻反应过来,额头冒汗,连忙开口辩解。 “不是谋杀,不是谋杀,就是单纯的误杀而已。” “刚才诸位大人也看到了,是谢司业突然袭击楚奕,他才自当防卫的。” “但谁也想不到地上有烛台,一场误杀而已……” 王琳死死攥紧袖中拳头,额角青筋暴起,冷声质问。 “別管其他,就问他为什么要將烛台拔出来,这分明是奔著弄死谢司业的。” “这,难道还不算是故意谋杀吗?” 楚奕站在原地,脸上看不出一丝慌乱,道:“当时谢司业叫我拔出来救他,我才拔的,怎么能算是故意谋杀?” 他做这事的確犯了眾怒,但会让女帝很高兴。 只要贏得了她的圣眷,自己杀再多的谢氏高官,也不会有事的! 王琳目光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冷喝道:“你这是强词夺理,我们这么多人都看到了……” 林昭雪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朗声道:“本將也听到了,是谢文宏叫楚奕拔烛台自救的,不算谋杀。” 话音刚落。 那几名战將也嚷了起来,声音粗獷中带著几分戏謔。 “对,我也听到了,那个短命鬼就是这样说的。” “这搁在北境,我们要是受伤了,也是这样拔出刀剑的,不然怎么治伤?” “你们这群大官,有没有一点急救常识啊?” 王琳的脸色骤然变得有些难看,刚想说话,又听到了萧隱若冷冰冰的声音。 “本官也听到了。” 王琳立马说道:“萧指挥使,你这是在故意包庇手下的人犯罪!” 萧隱若冷漠的说道:“王中丞,自本官执掌执金卫后,三年来从未错判过一桩案子,更没有包庇过任何一个人。” “本官若是知法犯法,会自领死刑,绝不劳烦你动手!” 她的声音骤然拔高,带著一股刺骨的冷意。 “但如果王中丞敢污衊本官的人,那不妨请你数数,你太原王氏有几族性命能让本官杀?“ 此话落下,王琳脸色一僵。 他当官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拿全族性命,威胁自己! 可偏偏,这人是女帝最器重的刽子手。 他动不得,也不敢动! 第51章 女帝赐婚,末將,愿意嫁给楚奕! 而这时。 女帝凤眸微微睁开,终於缓缓开口了。 “朕亲眼所见,楚奕非故意谋杀谢文宏,不过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罢了。” “此事,到此为止!” 她简单一句话,就给楚奕定性为无罪,瞬间激起了王琳等人的愤怒。 但还不待他们有所发作,却又听到了女帝的下一句话。 “楚奕,你今日救镇北侯有功该赏,想要什么,朕一概应予。” 这般赤裸裸的偏袒,甚至说赐下封赏什么,完全是一个极其强硬的对外態度。 女帝几乎是明牌告诉在场所有人,楚奕此人,她不仅要保,还很欣赏,並且打算重用! 至於原因? 就冲他敢当眾巧妙弄死琅琊谢氏的人,还不够吗?! 这无疑於,在狠狠的打五姓的脸! “嘶!” 王琳脸色陡然一僵。 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层,顿时感到很棘手! 今日就算再闹下去,怕是也不能拿这小畜生问罪了…… “嘿!” 楚奕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就说他摸准了这位女帝陛下的心思,谁只要敢杀五姓中人,她就大力庇佑提拔。 如今在人人畏五姓如虎的情况下,女帝就更需要他这种標杆,来吸引更多的人针对打压五姓! “陛下,救镇北侯乃是我执金卫的分內之事,卑职无所求。” “若陛下真要赏赐,请赏给萧指挥使吧。”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若非萧指挥使刚才察觉到镇北侯的情况不对劲,叫卑职过来看一眼,卑职也救不了镇北侯。” “这份功劳,应该属於萧指挥使!” 在官场会立功不算什么,要记得將获得的功劳分给领导,那才是真本事。 “呵……” 萧隱若那张冷艷的脸庞上嗤笑了一声,像是在讥讽楚奕此刻的虚偽,却也没有揭穿他。 不过,她的唇瓣却是微微上扬了一些,增添了几分冷意。 女帝深深的看了眼这位谦逊的年轻男子,隨意问道:“可曾成家了?” 楚奕摇头道:“不曾。” 女帝忽然又將视线转向了林昭雪,嘆息了一声,道:“今日之事,委屈镇北侯了。” 此时,儘管林昭雪脸色仍有几分苍白,却依旧显得英气逼人。 她微微垂眸,双手抱拳,语气沉稳。 “陛下言重了,谢文宏已死,末將这口恶气也已经出了。” 想到这里,她对於楚奕又多了几分感激。 刚才,若非有他及时出手,自己今天必將清白尽毁,后果难料。 女帝语气一转,又说道:“今天,朕是打算让镇北侯你在眾多年轻俊彦中,选一个如意郎君的。” “现在,你可有心仪之人?” “朕,可以替你做主赐婚!” 林昭雪眼底闪过一抹错愕,她倒是不知道这件事。 但这上京所谓的年轻俊彦,她一个都看不上,更何况自己现在极其厌恶世家子弟。 “末將,没有。” 女帝顿了顿,又说道:“楚奕此人坚毅果敢,相貌堂堂,以前又是淮阴侯之子,出身並不低。” “虽然他家被削爵了,可依旧是一个不错的良配。” “朕欲赐婚於你跟楚奕,你可愿意?” “若是不愿意也没事,朕另外再给他寻一门亲事以示恩赐罢了。” 一片譁然! 眾人目光惊愕。 这楚奕,竟是那淮阴侯之子!! 而且,女帝现在赐婚这两人,这又是什么意思? “嗯?” 林昭雪一愣。 难怪楚奕能写出那般出色的行酒词,原来出身不低啊。 但陛下赐婚,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她很快想明白了,自己刚才跟楚奕抱在一起的曖昧画面,几乎被眾臣尽收眼底。 儘管两人並未有其他出格之事,但仅仅是这一幕,就已经足以毁掉她的名声。 这要是换做其他名门贵女,除了上吊自尽维护清白,別无他法了! “可嫁给楚奕……” 登时,这位女將军心中五味杂陈,情绪十分复杂。 楚奕对於女帝知道自己身份並不意外,但对於这场赐婚很震惊,两人的身份差距也太大了啊…… 等等,这女人绝顶聪明,权谋过人,做出任何安排,必有深意! 一个手握兵权的女將军,如果嫁给了世族子弟,对於女帝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所以,女帝应该会给林昭雪找一个忠於自己的人成婚。 “唰!” 楚奕忽然看了眼前面坐在轮椅上的萧隱若,这女人冷著脸並未看自己,不过他心里却生出一丝明悟。 要知道,他很早就將那一份谢氏要下药的密函,偷偷寄给鹰扬楼了,那女人应该收到了。 既然如此,她应该会跟女帝说上一嘴做好防范。 可刚才林昭雪出事却没有一个人及时赶到,这太不应该了,不符合萧隱若的做事风格。 “可假如萧隱若早就將那件事告诉了女帝,然后女帝將计就计,等著谢氏乖乖下药再被抓。” “一方面可以趁机除掉一个谢氏高官,另一方面又可以將林昭雪彻底推到世家大族对面,成为一个孤臣,计划完美啊。” 至於女帝唯一没料到的,应该是他有解药吧? 不,不管楚奕有没有解药,但当眾臣看到自己跟林昭雪亲密的搂在一起。 其实,他就只剩下跟她成婚的唯一结果了。 而女帝將一个女將军嫁给自己,作为当事人,肯定是感恩戴德,这辈子都要为她效死力了。 至於林昭雪也嫁给了她安排的『忠臣』,军权牢牢握在其手中,一举两得! 所以,我只是刚巧赶上这场好事的幸运儿,还是说阴差阳错的抢了某个『忠臣』的好果子? 但这个计划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林昭雪不会答应…… “末將,愿意嫁给楚奕!” 当那一道清亮的声音,在楚奕耳边清脆的响起,直接將他整懵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林昭雪,只见这位年轻女將神色很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我勒个去,你怎么会答应的? 但如果说,女帝连林昭雪的答应都算好了,那这心机委实有些恐怖了!! 其他几名战將也是惊讶万分,彼此对视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至於王琳刚要开口反对,却猛然反应过来。 堂堂一个镇北侯,下嫁给一个小小执金卫,那將是上京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不但不应该去阻止,反而更要助这门亲事一臂之力。 “陛下,臣觉得镇北侯跟楚奕乃是天作之合,这门亲事,臣是极力赞成的。” 其他人也先是一愣,但纷纷反应过来,立马附和。 “臣也觉得他们郎才女貌,就该让陛下赐婚……” 女帝何尝看不出这些人的心思,只不过却是笑著说道:“既然如此,这门婚事,朕就定下了。” “徐郎中,现在给镇北侯选一个適合成亲的好日子。” 第52章 以婚姻为锁链,將镇北军与天子亲军彻底捆绑。 那位礼部司的徐郎中,立马道:“陛下,月底是个好日子,適合成亲。” “就定在那天成婚。” 女帝果断拍板,又將视线落在楚奕身上,透著一丝意味深长。 “执金卫小旗楚奕救镇北侯有功,封试百户。” 楚奕精神一振! 从七品小旗到正六品试百户,一跃八阶,这升官速度简直像坐了火箭,爽! 就说抱紧女帝的大腿,升官发財不在话下。 呃……还附赠了一个媳妇。 “卑职,谢恩!” 王琳等人对於楚奕连升八阶,很是不爽。 但想著反正也是执金卫的六品试百户而已,上不了什么台面,没必要过多阻扰。 呵,但北境狼与天子犬联姻,倒要看看能活过几时? 此时。 林昭雪也明白女帝的深意。 以婚姻为锁链,將镇北军与天子亲军彻底捆绑。 只不过,陛下待自己恩重如山,她最终只能微微躬身,低声道: “陛下,末將身上余毒未清,想先回去休息。” 女帝温声道:“去吧。” 萧隱若也淡淡道:“陛下,臣也先走了。” “好!” 楚奕赶紧推著萧隱若的轮椅朝外走。 就说自家指挥使在女帝面前说话这股隨意劲,满朝文武有几个人敢? 前世,他曾隱晦的听说过一个关於萧隱若身份的谣言,说是皇室血脉,应该不会是真的吧? 王琳心头却是忽的一跳。 从萧隱若突然回大殿状告有人给林昭雪下春药,再到女帝带著百官匆匆赶来,最后杀了谢文宏…… 这一系列事情,看似顺理成章。 但他隱隱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楚奕走了一段路后,低声说道: “指挥使,麻烦你在这里等一下,卑职有些话想去跟镇北侯说。” 萧隱若冷眸斜睨了他一眼,懒得作声。 但楚奕明白对方是在默认,便赶紧跑到林昭雪面前,沉声道:“侯爷,这两天我来將军府提亲。” 林昭雪一怔,神色复杂的点了头。 “好,本將先走了。” 楚奕看著她离去的背影,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一双修长紧致的双腿,步履如风,行走间不带半分拖泥带水。 这么长的腿,不去蹬三轮可惜了! 哎,前两天还一起喝酒的酒友,现在变成自己的未婚妻了,这叫什么事? 等楚奕略显尷尬的跑回来,萧隱若冷眼看过来,语气冷淡又不屑。 “本官就爱你刚才杀人那股狼崽子的狠劲,以后,就替本官好好去撕咬朝堂上的衣冠禽兽。” “所以,收起你这副不上檯面的表情。” “再让本官看到这张嘴脸,本官就把你製成活尸,省得浪费这身蠢力气。” 楚奕一听,顿时神色一改,试探性的问道:“指挥使,你觉得陛下怎么会赐婚我跟镇北侯的?” 萧隱若冷笑一声,直接开口讥讽。 “你从一开始,不就是奔著这个目的来的,现在成功了,还不知足?” “哦,对了,以后本官该称你为將军夫人,还是侯爷夫人?” 楚奕承认自己现在的身份过於低微了,但將军夫人这个称谓大可不必。 而且,他也发现,根本就別想从萧隱若嘴里挖出一句有用的话,反而会被讽刺的体无完肤。 “咳咳,指挥使,前面有几颗小石子,我们避开走。” 此刻。 女帝站在德麟殿的台阶上。 她看著王琳那些老臣结伴离去的背影,凤眸中寒芒一闪。 “惜娇,你看这群朝堂上的老朽,是不是像极了药柜最底层的僵蚕,自以为金贵。” “实际上,不过是一堆被蛀空的死物罢了。” 旁边,站著一名粉色齐胸襦裙的绝艷女官,乍一眼看上去显得温婉嫵媚。 “陛下说的没错,不过这群老东西每天上朝跪下来的样子,比陛下训的猎犬还要整齐。” “这也证明,他们比狗强一点,榨乾他们最后一丝价值后,就可以像谢文宏一样宰了。” 女帝唇角处勾起一抹冷芒,眉宇间的寒意更甚。 “谢氏,以为今天践踏的是林昭雪跟朕的脸?实际上,他们践踏的是自己的催命符罢了。” “接下来,就让朕的大將军,带著八百亲兵去处理乾净南衙军的蛀虫。” 她说到这里,眼眸骤然一冷。 “那些本该是朕的精锐之军,此刻却连佩刀制式都透著五姓门阀的徽记纹样,我秦氏皇族的尊严在哪里?“ “就等林昭雪將南衙军杀乾净了,朕也能彻底放开手来,对五姓那群老东西动手了。” 顏惜娇点点头,道:“陛下,如今朝野上下冗官严重,每月从国库支出的俸禄钱粮很多都是没必要的负担。” “朝廷是该好好整顿一番,为国库省钱了。” 女帝“嗯”了一声,又眯著凤眸,道:“今天本来商定让韩待詔娶镇北侯的,没想到隱若中途变卦,將楚奕推出来了。” “看来,此人,深得她心啊!” 顏惜娇低声说道:“萧指挥使一向有主张,看来楚奕比韩待詔更合適娶镇北侯。” 女帝看了眼这位心腹女官,知道她十分看重扶持上来的韩待詔。 “谢文宏一死,国子监司业空缺,安排李学士上位。” “你去安抚一下韩待詔,让他进国子监当国子监丞,別让他生了怨气。” “至於这皇宫还是不乾净,没想到谢氏还能藏进来几个老鼠下药,將那几个暴露的给杀了。” “是。”顏惜娇应下,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楚奕二字。 …… 而另一边。 林昭雪刚走出皇宫,几名北境战將立马围了上来,个个神情焦急。 “將军,你怎么就答应陛下的赐婚了啊?” “关键那人才只是一个六品的百户,身份太低了,怎么配得上你……” 林昭雪眉头一皱,厉声呵斥道:“住嘴!这是陛下钦点的婚事,哪里容得到你们指手画脚?” “更何况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楚奕救我两次於水火之中,本將就算嫁给他报恩,又怎么了?” 她说到这里,眸子一凛,严厉的扫视眾人。 “从今以后,本將不想听到这些议论,否则军法处置。” 几名武將顿时噤声,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不服气。 在他们眼里,將军可是天之凰女,怎么能嫁给一个位卑言轻的小白脸? 林昭雪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去前头等著,本將有些话要跟文衍说。” 诸將这才苦恼的朝前走去。 隨后,林昭雪看向了那名黑衣军师,道:“本將进京以来,谢氏多有为难,但別人怕他琅琊谢氏,本將不怕。” “文衍,你替本將想想办法,该如何报仇回来?” 这位镇北军的第一军师祭酒闻言,面色冷厉,暗藏杀机。 “请將军放心,这件事,我来办。” “不过,今日陛下让將军留下来整顿南衙军,绝非什么好事……” 第53章 如果跟人关係弄僵了,趁早將他杀了 林昭雪挑了挑眉,眼底浮出一丝疑惑。 “文衍,什么意思?” 那位黑衣军师斟酌了一下语句,开口解释。 “將军,这南衙十六卫,向来是五姓跟其他世家大族的后园,根本不允许任何人沾手染指。” “他们又暗中掌控著上京城十二座武库,我们在这里毫无根基,贸然插手其中,怕是要惹出不少麻烦了。” 没曾想,林昭雪听到这话后,却是目露不屑,隨即发出鏗鏘有力的声音。 “文衍,陛下於我有知遇之恩,本將必报圣恩!” “更何况,那南衙军本就隶属於朝廷,理当保家卫国,怎么能沦为世家大族的工具?” “这南衙军,本將去定了,你去查一下南衙军的情况。” 黑衣军师看著自家將军无所畏惧的豪气模样,不禁轻嘆了一声,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好,將军你先回去吧,我去做一些安排。” 对此,林昭雪没有多问。 自从五年前李成儒投奔到她麾下,自己就省去了动脑子的心思,可以专心带兵打仗了。 隨即,她昂首向外走去,步伐如刀削斧凿,带著一种无可撼动的气势。 哎,回去该怎么跟大嫂说,自己马上要成亲了? 黑衣军师原先脸上还掛著一丝温和笑容,可隨著林昭雪离开后,整张脸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他转身走到宫门口拦下了楚奕,声音略显沙哑。 “我叫李成儒,镇北军的军师祭酒,聊聊?” 他说话时將袖口掩在唇边,轻咳了几声,苍白指节在黑色布料上,显得格外醒目。 楚奕知道此人。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李成儒,落榜考生出身,因在上京城无门无路,便去了北境投奔林昭雪,从此成了镇北军的军师。 此人精於用毒计,曾在六马谷给数千牲畜下毒,诱引蛮子大军生啖其肉,最后被毒杀四千余人。 而最令人胆寒的,莫过於前世最后一战。 漠北蛮子联合谢氏设下“十面埋骨局“,李成儒为护林昭雪突围,自愿扮作她,引开追兵。 但这,同时也是一出殉葬计。 他將三万蛮骑引入大雪山谷,用火药炸毁雪山,引发雪崩,使漠北再无力攻打大景。 他又忽然闻到对方身上散发著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身体状况似乎並不好。 “指挥使,麻烦你稍等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这一次,萧隱若都懒得搭理,眼神间充斥著一丝淡漠,对於这小子有些不满了。 但楚奕还是跟著李成儒走到了旁边,那位黑衣军师单刀直入,表情阴冷道:“谢氏这样逼迫將军,你若是想当她的夫君,得帮她出了这口恶气。” 楚奕疑惑的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李成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语气森然道:“明晚,你提著谢成坤的脑袋去参加谢文宏的葬礼,再砍下他的脑袋,震慑他们,如何?” 楚奕眼角猛地一跳。 就说这人果然毒辣,真要是按照他说的做,那谢氏估计会发疯。 这毒士,確定不是顺便害他? “按照大景律毁坏死者尸体是重罪,我之前砍下谢成坤脑袋,那是因为他们先威胁的,事出有因,所以才没事。” “这一次,肯定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干了,不然我怕是要死在谢氏大院了。” 李成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道:“不敢就不敢,何必找藉口?” 楚奕没理会对方的嘲讽,只是继续说下去。 “换火烧吧,我给谢文宏的脑袋装作失手放把火,谢氏也拿我没办法,你觉得如何?” 李成儒直直盯著楚奕,仿佛要將他看透。 “好,你身为执金卫的百户,给我搞一份谢氏大院的地图,能做到吗?” 楚奕意识到李成儒明晚要去谢氏搞事情了,不过这也符合他的性格。 他能够甘愿为之去死的主將,今天差点被谢氏弄的身败名裂,这口气怎么能咽下去? “可以。” 李成儒又说道:“我还要一份关於南衙军近十年的全部信息,这是为將军要的。” “没问题。” 李成儒看著如此配合的楚奕,转身就走了。 等楚奕回到萧隱若那边,这位女上司倒是没问什么,只是眼神一如既往的淡漠。 “这李成儒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毒士,你嫁过去后,最好跟他打好关係。” “如果关係弄僵了,趁早將他杀了。” “否则,你迟早被他玩死。” 楚奕颇为头疼,那可是镇北军的军师,叫他去杀了,那林昭雪估计要宰了自己。 还有,什么叫他嫁过去啊,他只能弱弱的说道:“是娶,我娶她……” 萧隱若无视楚奕的话,冷呵了一声。 “滚吧,本官要回鹰扬楼了。” 周围,顿时有执金卫校尉上前代替楚奕,推著轮椅离开了。 楚奕刚转头,看到章镇抚使匆匆从皇宫出来。 这位领导二话不说,从官服里抽出一张纸,硬塞进了楚奕手里。 “奉孝,楚家老宅,老夫帮你赎回来了,刚好可以拿来当婚房,可不能委屈了镇北侯。” 楚奕低头看著被硬塞进手里的地契,心中五味杂陈。 “章叔,你买回来,了不少钱吧?” 他能想像得出,章镇抚使为赎回这处宅子,恐怕了不少心思,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感激。 忽然,从前面冒出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楚百户,西市那边十二家赌坊的乾股契约都有镇抚使的份,他可不缺钱。” 说话的,正是穿著一件灰袍,都掩饰不了妖嬈身段的女殮尸人——墨鸦。 第54章 墨鸦姐姐来借钱,我的女神偶像,要嫁给我的同事了? 楚奕忍不住在墨鸦身上的大葫芦看了一眼,以后的儿子有的吃了。 隨即,他忍不住说道:“章叔,赌坊的银子不太乾净,拿著会有点烫手吧?” 章镇抚使还未开口,就听到墨鸦又怪声怪气的说道:“银子烫手?那就多经几双手。” “今天叫刘主簿拿去买地,明天让黄千户拿去放贷,后天给屠百户拿去寺庙捐点香火钱。” “最后,等再回到镇抚使手里,不就变成了乾净的养廉银了?” 她说这些话,仿佛透著一丝仇富的不爽心理。 章镇抚使对此也没多解释什么,只是会心一笑:“墨鸦说的对,所以奉孝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楚奕涨知识了,又好心提醒。 “章叔,但你身为朝廷重臣,收赌坊的钱要是被发现了,小心被御史参你。” 章镇抚使刚要说话,只听见墨鸦又古里古怪的说道:“楚百户,参镇抚使的摺子越多,他这夜里才能睡得越香。” “可如果哪天要是没人骂镇抚使了,那就是轮到阎王点他卯了,他就算不拿钱,也没几天能睡了。” 楚奕一下子明白了。 章镇抚使这是在自污,故意给女帝留下把柄,好让对方放心用自己。 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执掌大权,哪个领导能安心? 所以,贪財好,收黑钱也好! “章叔,我知道了。” 章镇抚使无语的看了严旁边的墨鸦,一脸无奈道:“你怎么比老夫还懂我自己?” “还有,你这是过来干什么的,怎么都到皇城门口来堵老夫了,有什么事吗?” 闻言,墨鸦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副很哀伤的模样,道:“镇抚使,我三爷爷刚去世了,家里穷的连棺材都买不起。” “我得帮忙出点钱下葬,但我刚好手头有点紧,你借我点吧?” 章镇抚使纳闷道:“我怎么记得,两个月前你三爷爷就去世了啊?” 墨鸦面不改色道:“镇抚使,你记错了,那时候去世的是我四爷爷。” “等会,墓碑上我就刻你的名字,让我三爷爷记著你,行不?” 章镇抚使哭笑不得,说道:“回北镇抚使司拿钱,但你爷爷墓碑上別写老夫的名字了,老夫还想多活几年。” 墨鸦立马应道:“没问题。” 隨即,章镇抚使又看向了楚奕,神色郑重。 “后天老夫休沐,带你去將军府提亲。” “你爹不在了,老夫就是你的长辈,聘礼酒席什么的,我帮你出,肯定不会让外人看笑话的。” 顿时,楚奕心头一阵触动。 他以前就只有乾娘一个长辈,现在又要多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了。 “章叔,聘礼什么的,我自己能给……” 章镇抚使摆摆手道:“你给什么给?就你一个年轻人这两年能赚多少银子,怕是连办酒席的钱都不够。” “我这些年攒了不少积蓄,但除了给你婶治病外,也没地方。” “等老夫派人给淮阴侯府打扫乾净,你再进去住,我还得去给你买些奴婢……” 这一刻,楚奕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眼中满是感激。 “章叔,你帮我够多了,奴婢什么的就別买了……” 章镇抚使直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就你这糙小子,用个屁的奴婢。” “人家那可是大將军,还是个镇北侯爷,她才需要奴婢伺候,明白不?”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了。 “你以后的宅子牌匾叫什么啊?镇北侯府?还是將军府?” “奉孝,还得你是,嫁了个侯爷,以后儿子直接可以继承爵位了。” 楚奕就说娶的老婆跟自己的差距不能太大,不然容易闹笑话。 他想著这次结婚估计要不少钱,这就背上巨额房贷、彩礼贷了? 不行,得想办法搞钱了! 墨鸦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满是不解:“等等,楚百户要娶一个侯爷了??” “不对啊,我大景哪来的侯爷?” 章镇抚使解释道:“陛下刚册封林將军为镇北侯,还给奉孝赐婚了。” 墨鸦惊了。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楚奕,这傢伙何德何能可以成为林將军的夫君? 林將军,那可是自己的偶像啊!! 我的女神偶像,要嫁给我的同事了?? 楚奕没注意到墨鸦的异样,而是开口说道:“章叔,指挥使交给我一个案子,要去商湖那边的百楼查案。” “我想著请你去那边喝酒,再透露点风给那群御史,让他们可以有弹劾你的机会。” 章镇抚使隨即一笑,道:“可以,正好老夫说过要给你办场酒接风洗尘的,就定在百楼。” “明晚,老夫再去將北镇抚使司的一些千户百户喊来,让你认认脸,拉拉关係。” 楚奕一口应下。 接下来,他行事需要更加小心了,谢氏肯定会找机会杀自己! “行,章叔,听你安排。” 反正李成儒也没说明晚一定要哪个时候去谢氏大院,他完全可以喝完酒再去。 章镇抚使又补充道:“奉孝,你现在是百户了,老夫就將长乐坊交给你打理负责了。” 百户,可管一坊之地,辖百名执金卫校尉。 楚奕这也算是小有实权了,精神一振,但却是说道:“章叔,长乐坊我能先不去,继续留在你身边深造一段时间吗?” 虽然章镇抚使在办案上的能力有些中庸,不过他在官场上的见识远胜於自己,一些隱喻点拨深藏政治智慧。 楚奕现在並不急著出去坐镇一方,反而可以在章镇抚使身边多学点,对於未来仕途会有很大帮助。 章镇抚使立马眉开眼笑了。 在他看来,这是楚奕知恩图报不愿离开自己的表现,不枉费没有白栽培啊。 “当然没问题,反正长乐坊那边一般不会什么事,平时你就叫试百户替你盯著就行。” 楚奕应下了,又试探著问道:“章叔,北镇抚使司,有谢氏大院的详细地图吗?” 章镇抚使压低声音道:“奉孝,你比老夫聪明,所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很清楚。” “尤其是你现在有了这一份大好前途,可別轻易给毁了。” “地图有,老夫回去拿给你。” 楚奕知道章镇抚使在关心自己,点了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章叔,南衙军十年內的所有情报,能也给我一份吗?” 第55章 楚奕要成婚了,苏玉柔听气死了 章镇抚使嘆了口气,眼中隨即闪过一丝忌惮。 “奉孝,南衙军那一滩水,浑的很。” 楚奕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岔开话题。 “章叔,陛下刚登基那会,虽然掌握了北衙军,但手里也就一批老臣而已,在朝堂上势单力薄,话语权薄弱。” “再后来,陛下破格提拔诸多清流学士,又大肆提拔寒门子弟,渐渐在朝堂上安插进大量官员。” “这才让她得以掌握一股强大的权利,形成跟那些世家大族对抗的格局,从而坐稳了这把龙椅。” “这般破局手段,儼然算是厉害了。” 墨鸦正暗自神伤的时候,突然听到女帝,眼中立马划过一抹敬意。 要说她最敬佩的人,当属那位女帝陛下,格局之大、手段之强,几近堪比太祖皇帝了! 可惜,她诸多政令被五姓大族所桎梏。 否则,未来取得的成就,极可能远超歷代皇帝! 章镇抚使也是忍不住开口称讚,一个劲的夸奖。 “当今陛下,雄才大略,乃是真正的明主!” 楚奕也眼底低敛,继续说下去。 “章叔,陛下从一开始就想当一个对天下万民有生杀大权的真正皇帝。” “这一次,她留下镇北侯,就是想通过掌控南衙军,继而掌握整个上京的军权。” “所以,镇北侯这次进南衙军就是奔著去杀人的,她不得不杀。” “否则,被杀的就是她了。” 墨鸦眼神极为古怪的看了看楚奕,这傢伙政治嗅觉如此灵敏,將事情看的这么透彻吗? 看来之前,她小瞧此人了! “等等,楚百户,如果陛下真是这个想法,那南衙军,不,接下来上京城怕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不知道,到时候,又得死多少人啊?” 她想到了三年前,吴王带兵进京,最后整个皇宫都是血流成河,根本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这一次,也会这样吗? 楚奕摇头说道:“墨鸦姐,情况还没到那么差的地步。” “镇北侯跟其他人不一样,她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人,兴许可以很快就镇压整个南衙军。” “只要南衙军一易手,五姓大族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当然,他这话只是在安抚章镇抚使跟墨鸦罢了。 前世,南衙军被女帝拿到手的过程也是很血腥的,甚至发生了多次兵变。 最后,女帝用残酷手段镇压,斩杀了数千名南衙军將士,还流放了上万人,这才將那场暴乱彻底压了下去! 这一次,到底会怎么样,他也不清楚。 但,肯定会流血! 章镇抚使稍微鬆了一口气,又露出一丝无奈。 “唉,你现在跟镇北侯已经是一荣俱损的关係了,她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也不好过。” “罢了,待会老夫派人將南衙军的资料,详细整理一份给你。” “若是还遇到什么需要老夫帮忙的,儘管直说就是,至於你平日里出行都带著人吧,我怕谢氏要对你下手。” 楚奕露出一抹感激,章镇抚使对自己真的很好了。 “章叔,谢谢。” 章镇抚使摆摆手,满脸和蔼:“你爹不在了,老夫多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好了,老夫现在要回家一趟给你婶子擦背,有空你来家里见见她吧。” 楚奕想到那位婶子以前对自己特別好,等百楼的案子结束后,他就亲自去南山,打探那位针灸神医的下落。 “好的,章叔。” 墨鸦现在脑袋还是乱鬨鬨的,偶像要嫁人了啊,好惆悵。 “楚百户,你以前跟林將军认识吗?” 楚奕摇头道:“不认识。” 墨鸦又不死心的问道:“那陛下为什么要给你赐婚?” 楚奕眨了眨眼,很自信的笑了笑。 “因为,我帅!” ??? 墨鸦看著这傢伙如此不靠谱的表现,內心像是被什么扎了,最后咬著银牙说道: “楚百户,你跟林將军成婚那天,我能过来喝杯喜酒吗?” 楚奕毫不犹豫道:“没问题,葫芦姐。” 墨鸦一愣:“什么姐?” 楚奕心虚的扭过头去:“没什么,我先回去了。” 隨后,他暗想该派点人盯著將军府了。 明晚,李成儒你要搞多大的事情,才能让谢氏知道你的毒士之名? 当章镇抚使看著楚奕离去时的背影,眼神变得晦暗不定,发出了微不可察的声音。 “我的富贵……可会在你身上?” “所以,你可不能死啊!” 而此时。 苏玉柔刚坐上马车,迫不及待的问道:“父亲,刚才镇北侯被人下了药,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当时,她听萧隱若来到大殿上说林昭雪被下了春药,內心一阵窃喜,巴不得那女人被人污了身子…… 苏明盛摇头道:“那谢文宏胆大包天,居然敢在皇宫给镇北侯下药,最后並没有得逞。” “至於镇北侯,也被执金卫那个楚奕给救了。” 苏玉柔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满是失望,怎么就没能毁了林昭雪那贱人啊? 还有,阿奕哥哥凭什么救她?!! “谢司业,居然做出这种糊涂事,怕是要被陛下重罚了。” 苏明盛的表情骤然变得略显复杂,道:“他被抓后试图袭击楚奕,反被杀了。” 苏玉柔陡然一惊,瞳孔微微一缩,眼眸迫切的问道:“那楚奕怎么样了?” 那可是国子监的司业,当眾被杀,那可是重罪! 阿奕哥哥,你不能有事啊! 此刻,苏明盛心情也有些沉重,也就没察觉到自家女儿的异样,而是解释道: “说来也是他走了狗屎运,不但没事,反被陛下升为正六品的执金卫百户了。” “而且,陛下还给他跟镇北侯赐婚,就定在这个月底成婚。” 苏玉柔浑身剧烈一颤,妙目中儘是又惊又怒的神色, 她眼前闪过楚奕曾为自己折梅簪发的画面,指尖深深掐进了掌心里。 若是没有那场变故,那本该穿上嫁衣、嫁给楚奕的是自己,现在怎么要变成林昭雪那贱人了? 顿时,她心中布满怨恨、气愤、不甘…… “陛下她是不是糊涂了,怎么会让一个侯爷,嫁给一个执金卫的百户?” 第56章 百花楼喝酒,清倌人作陪 苏明盛脸色一正,立即提醒道:“玉柔,这种话以后你不准说了,龙椅上那位现在今非昔比了。” “如今镇北侯大胜漠北,举国同庆,已经让她在朝野上下建立了极大的威望,不可轻易非议她。” 苏玉柔心头一紧,旋即点了点头。 “是,父亲,女儿知道了。” 苏明盛眼神微微一沉,语气忽然变得意味深长。 “不过那小小执金卫看似拿到了一场泼天富贵,不但短短几天內升了十几阶官位,而且还要娶一个位高权重的侯爷。”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命娶到林昭雪了!” 苏玉柔脸色一僵,旋即露出一抹忧色。 “父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明盛淡淡道:“他是踩著谢氏尸骨上位的,而谢氏少主谢御麟暗地里的手段阴狠,他必不会善罢甘休。” “谢氏百年门楣,也不知怎么养出性格那么乖戾的继承人出来,偏偏那些族老还很喜欢,难怪谢氏在五姓中地位垫底了。” “反正就看谢氏什么时候动手了,楚奕,必死无疑!” 苏玉柔眼眸一阵闪烁,不免有些心乱如麻。 只是,当她想到楚奕要跟其他女人成亲了,心如刀割,脸上更是浮现出一抹歇斯底里的执念。 阿奕哥哥,你说过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的,怎么能够娶其他女人啊?!! …… “所以,你说那小畜生杀了我谢氏高官,还升官、得陛下赐婚要娶林昭雪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谢御麟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谢三爷,脸上布满了阴霾。 “好,那我谢氏丟的脸面,就选在大婚之日重新拿回来。” “我要楚奕在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丟失一切,像条狗一样去死!” 谢三爷立马露出一抹狂喜,透著一股迫切。 “少主,你说怎么做?” 谢御麟微微眯起眼,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为讽刺的冷笑。 “秦蒹葭那贱人既然喜欢赐婚,好,就让她亲眼看著新郎拜堂时,只剩下一个脑袋,会怎么样?” “对了,我们还得让新娘子满大街的去找新郎的手啊脚啊,那场面应该会很有意思吧?” 谢三爷听得头皮发麻,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到时候,他再去求少主,给自己將楚奕那小畜生分尸的机会,以报杀子之仇! 谢御麟又隨意的拍了拍袖子,道:“明天杨玉嬛要去南山探討道经,玉顏丸炼好没。” “取一炉过来,我好拿过去送她,上京的事情暂时交给你了。” 谢三爷恭敬答道:“少主,炼好了。” “最近这一批玉顏丸是最用纯净的货炼的,杨小姐肯定会喜欢的。” 谢御麟直接嗤笑了一声:“不满意,拿你去炼丹!” 谢三爷吞咽了一口唾沫,嚇得不敢出声。 第二天晚上。 楚奕来到了商湖边上的百楼,沿途一盏盏八角琉璃灯,將这里照得恍如白昼。 白鸟悠然自得的踏进这家青楼,像是回家了,隨意的喊了一句。 “人呢?” 一名身段丰腴的美妇人摇曳著腰肢,从前厅款款走来。 她一袭红色纱裙,步伐轻盈,脸上掛著一丝嫵媚的笑容,端的是风情万种。 “白爷,你可算是来了,三娘可想死你了。” 楚奕微微抬起头,就见到白鸟將一粒金豆子,弹进风三娘雪脯间的沟壑,动作很是嫻熟。 “三娘,我也想你啊,这不今晚带朋友过来光顾你生意了。” “找一间安静的厢房,要最漂亮的姐妹,还有最好的酒,晚上陪我这帮朋友好好乐乐。” 风三娘一脸媚笑著答应下来:“好好好,白爷,走。” “三楼临湖处最后一间包厢,安静的很,绝对不会让人打扰到你们,可以尽情快活。” “白爷,今晚想听折柳曲,还是玉树谣?” 她扭著水蛇腰贴上来,却被白鸟捏住腰间软肉转了半圈,嘴角还掛著一丝戏謔的笑。 “这些太正经了,我想听三娘亲自抚琴,最爱听你唱十八摸,如何?” 风三娘娇嗔著推开了白鸟,脸上绽放著嫵媚的笑容,笑得枝乱颤,很是撩人。 “白爷,今晚来的人可不少,妾身得先把那些客人安排好。” “只要抽空了,肯定来找你,行吗?” 白鸟手掌不老实的在风三娘腰间抓了一把,惹得她轻轻哼了一声,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美人发话,自然是行的。” 隨后,他便带著楚奕等人进了包厢。 这次,章镇抚使带来的人也不多,两个千户、十几个百户,全是他的心腹。 他入座后,便笑著向眾人介绍楚奕,目光之中透著几分自豪。 “楚奕,陛下钦点的百户,也是老夫从小看著长大的侄子。” “关於他的事跡,你们也都知道了,谢成坤、谢奎、谢文宏,全是他杀的,真够有种的。” “哦,对了,奉孝月底就要跟镇北侯成亲了,大家到时候全都过来討一杯喜酒喝。” 第57章 楚爷,奴家来餵你吃葡萄…… 眾人热情的跟著楚奕打招呼,纷纷示好。 楚奕也没有露出半分倨傲,反而更加谦逊的拱手说道: “各位可都是楚奕的前辈,以后我可要厚著脸来向诸位学习的,还请大家別嫌弃我烦就是了。” 顿时,眾人心里很受用。 一名胖乎乎的中年,笑眯眯的说道:“楚百户,不,我就喊你一声奉孝了。” “奉孝,今后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刚巧镇抚使不在,你隨时可以来问我。” 章镇抚使笑著介绍道:“奉孝,这是黄千户。” “老夫手底下有十个千户,其中八个外派出去了,留在上京城就两个。” “黄千户是跟著老夫一路走来的老人了,以后你多跟他亲近亲近。” 楚奕立刻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黄千户,今后还要多多仰仗诸位了。” 黄千户脸上笑意盈盈,点了点头,態度更显亲近。 “好。” “咚咚咚!” 隨著一阵敲门声响起。 风三娘亲自领著一群清倌人进来了。 一个个姿容靚丽,身段婀娜,穿著清凉,仅仅只是披著一件轻纱,也就不禁露出若隱若现的肌肤。 她们刚一进门,便齐刷刷的福身行礼,娇滴滴地喊了一声: “各位爷,晚上好。” 那声线婉转娇媚,像是小猫咪在挠你的心口,痒痒的,很是勾人。 楚奕眼前微微一亮。 他才刚露出笑容,就见到那群清倌人全冲白鸟过去了,一个个娇媚的笑著討好。 “白爷,好些日子没来了,奴家想你想的小胸口都疼了。” “白爷,这几天奴家可对你是茶饭不思,你来摸摸这里是不是瘦了?” “白爷,上次你给奴家摸骨之后,奴家那小腿又疼了,你再来给摸摸嘛……” 楚奕见到这一幕,也是颇为诧异。 之前白鸟说他在商湖这一块的青楼地界上,有著很大的影响力,他是半信半疑的。 现在,信了! 章镇抚使在旁边笑著解释道:“前年上元节,这小子抱著百楼的一个清倌人,告诉她只要今晚哄他高兴,就给一个大惊喜。” “然后,那清倌人使出浑身技数,还真把他哄高兴了。” “这小子就拿出了一万贯帮那清倌人给免费赎身了,事后还给了她一万贯当生活费。” “这种气派,你说她们能不捧著他吗?” 楚奕恍然大悟。 白鸟在这种风月之地一掷千金,这般豪气,当然会引得那么多的清倌人趋之若鶩了。 至於白鸟可真有钱啊,他上次研製的春药解药就很强,其他毒药但凡卖点出去估计就能大赚钱。 所以,男人啊,一定要有一技之长,才能在女人堆里混得开! 此刻,白鸟已经左拥右抱了,根本抱不过来,只好笑著说道:“別挤了別挤了,我有这两个够了。” “但今晚这屋子里有四个人,你们隨便哄高兴一个,就有你们的福气,还不赶紧去哄。” 说著,他伸手指向章镇抚使、两位千户,跟楚奕。 顿时,那些年轻貌美的清倌人,纷纷娇笑著朝四人围了过去。 风三娘见状,掩唇轻笑。 “白爷,那你们先玩著,妾身就不打扰了。” 很快。 一名穿著鹅黄衫子的少女,坐到了楚奕身边。 她身姿曼妙,腰肢纤细,肌肤如凝脂,宛如一小截新抽的柳枝般,青嫩美好。 “这位爷,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楚奕扫了眼她,虽然身段不及成熟女子丰腴浮凸,但胜在青春美好。 尤其是那一张粉嫩的脸颊,透著娇嫩的红晕,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养眼。 “我姓楚。” “楚爷,奴家来餵你吃葡萄……”少女眨了眨眼,唇角微微上扬,露出几分俏皮。 “好。” 只见黄衫少女伸出纤嫩的玉手,亲自剥了一颗葡萄含在唇间,含情脉脉的朝著楚奕渡过来。 这种餵啊! 楚奕有点错愕。 不过,当他余光扫到黄千户都在跟女人喝交杯酒了,还有人直接抱著在啃了,入乡隨俗吧。 所以,他笑吟吟的从少女唇边,將那颗葡萄咬下半颗,吞了下去。 “我爱吃半颗。” 少女掩嘴轻笑,柔软的唇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啄,瀰漫出一丝淡淡的胭脂香。 “楚爷,来喝酒……” 第58章 这些女人,我要了! “好。” 楚奕完全跟个老太爷似的坐在位置上,什么都不需要做,那名清倌人就会主动斟酒来餵。 “楚爷,慢点喝……” 楚奕应了一声,那只手也不由自主的搂在少女那纤细的腰肢上,指尖很快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温软。 耳边则是传开前方乐师的婉转音韵,可谓是相当享受。 此刻,清倌人们衣衫半掩,各自陪著执金卫的官员们。 一个个笑靨如,或低声细语,或轻声娇笑,氛围旖旎至极。 酒过三巡后。 有个清倌人轻轻依偎在白鸟怀里,娇声娇气的问道:“白爷,为何你每次来百楼,穿的都是红衣啊。” 白鸟伸出手指轻轻颳了一下清倌人的琼鼻,语气带著几分调侃。 “穿红衣的话,就算是有血溅上来了,也像绣了朵,不用去洗。” “不然,像你们白裙沾点灰,就要哭鼻子,多麻烦啊。” “来,现在给我哭一个,我大大有赏。” 那名清倌人眨了眨眼睛,吐气如兰,吐著舌头在白鸟的指尖上,轻轻舔了一下,嗓音娇柔无比。 “白爷,奴家哭不出来嘛~” “哈哈哈!” 而此时。 楚奕在跟清倌人调笑时,心思渐渐飘到了白牡丹身上。 他出来玩归玩,但重心还是要在查案上的。 更何况,等会自己还要去谢氏大院放火烧谢文宏的脑袋,时间有点紧。 所以,他站了起来,衝著白鸟使了个眼色。 “我出去解个手,有人一起吗?” 白鸟心领神会,笑著从清倌人口中抽出自己的手,道:“楚兄,走。” 说完,他就跟著楚奕走到一处角落。 楚奕见四下无人,低声说道:“白兄,玩的差不多了,该查一下案子了。” 白鸟慢悠悠的说道:“楚兄別急,这查案,就好像女子心,要一层层慢慢的剥。” “剥快了,是会死人的。” 楚奕看著慢性子的白鸟,一脸无奈:“行,那你说剥的怎么样了?” 白鸟这才正了正神色,道:“这白牡丹是半年前来到这里的,以口技厉害成名,之前也陪我喝过几次酒。” “其实,我那时候已经察觉到她是个暗桩,但不知道是哪家的,也就没多注意。” “谁曾想,是自己家的,早知道就多接触一下了。” “我是不怎么清楚她的事情,但屋子里那么多清倌人,她们肯定知道的,回去看我怎么问她们?” 隨后,两人又重新回到了屋子里。 白鸟刚坐回座位,就顺手搂住了旁边娇滴滴的女子,像是漫不经心的衝著楚奕说道: “楚兄,你这第一次来百楼,我得跟你说说这里的一个特色。” “这百楼里的姑娘们,全都是以为名字的。“ “来来来,一个个报名字,让楚兄听听。” 躺在他怀中的清倌人娇笑一声,声音婉转。 “楚爷,奴家叫芍药。” 给楚奕捏腿的少女抬眸一笑,嗓音如铃。 “楚爷,奴家叫水仙儿。” 楚奕摸了一把,的確挺水的。 其他的清倌人相继报出了名字。 “小桃红。” “玉兰。” “丁香。” “白牡丹……” 唰! 楚奕眸子一凛。 他循声看向在陪章镇抚使喝酒的女人,这张脸可跟萧隱若给自己的画像不符合。 白鸟也察觉到了问题,隨口问道:“咦?我怎么记得上次陪我的也叫白牡丹,但跟你长得不一样啊?” 那白牡丹解释道:“白爷,四天前,三娘说白牡丹被一个外地大户赎身了。” “所以,三娘就让奴家改成这个名字了。” 其他的清倌人闻言,也就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充斥著浓浓八卦意味。 “说起来,那白牡丹倒是好命,这不被人赎身后,连屋子里的东西都不要了,走的那叫乾净利索。” “不过,这白牡丹藏的真好啊,之前半点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外地大户。” “对啊,平日里她还一直说自己的贴身丫鬟绿珠是多亲的姐妹,这次走却根本就没带上她。” “看来,她是真的要跟百楼切割的乾乾净净,重头再来了……” 那水仙儿也在一旁说道:“绿珠现在来伺候我了,她说她也不知道白牡丹勾搭上的是谁,那白牡丹口风可真紧……” 楚奕听著这些话,隱隱察觉到问题了。 白牡丹,那可是执金卫培养出来的暗桩,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一个外地大户给勾走? 更何况,执金卫经过三年时间快速发展,影响力已经辐射大景十二州郡。 这白牡丹敢背叛执金卫,一旦被抓,后果极惨! 她,肯定不敢的! 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一群人。 带头的,赫然是一个醉醺醺的公子哥。 他面色红涨,身上酒气熏天,一脸紈絝囂张劲。 “呵,我就说是谁有那么大財力包了你们,原来是执金卫的臭水沟老鼠啊。” “那个,叫什么烂鸟的,带著你的老鼠们,滚出去。” “这些女人,我要了!” 楚奕把脸一沉,冷淡道:“这些清倌人,已经被我们包场了,先来后到不知道吗?” 那公子哥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讥讽道:“你爷爷在怡春院包场时,你们这群臭水沟里的老鼠还在刨乱葬岗呢!” “臭老鼠们,听不懂人话没事,会滚就行!” 章镇抚使显然意识到敢无视执金卫的公子哥,怕是有点背景,於是问道:“还不知道公子,是哪家的?” 那公子哥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语气狂妄。 “琅琊谢氏,这四个字,够你们滚吗?” 又是谢氏! 章镇抚使眼角一跳,心底暗自叫苦。 最近,他怎么老是跟谢氏的人过不去。 但会来这边玩的谢氏子弟,又这么目中无人,身份总归不会太高。 “本官乃是执金卫的北镇抚使,谢公子,可否给个面子,到此为止?” 那谢氏公子先是一愣,旋即直接破口大骂。 “原来是鼎鼎有名的章狗啊,但你他娘的在这群婊子面前当爷,可在我面前,你就是一条狗!” 他更是肆无忌惮的拿手指著章镇抚使,那神態更是轻蔑至极。 “章狗,我大哥是谢御麟,你拿什么破镇抚使的名头压我,你觉得我会怕吗?” “现在,带著你的狗,给我滚出去!” 第59章 楚爷,晚上留下吧,奴家还从未梳拢过…… 谢御麟! 那可是谢氏这一代的少主。 此人既然被他称作大哥,应该关係不浅。 再说,就算他本人紈絝不成器,可背后靠著谢氏少主,这身份那是相当显赫了! 章镇抚使儘管已经做好跟谢氏站在对立面上,可真到翻脸,还是差一口气。 “我们走。” 这三个字一出来。 其他人面面相覷,可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站起来了。 那谢氏公子瞧著这些人夹起尾巴做人,眼中是说不出的得意,语气更是囂张至极。 “记住了,以后你们这群执金卫的臭老鼠,瞧见我就要绕路走,听到没?” 此刻,现场之中只有楚奕一个人还坐著没有站起来。 “谢成坤,跟你是什么关係?” 那谢氏公子瞧著这人居然还坐著纹丝不动,装什么淡定,更加的轻蔑不屑。 “那是我亲哥,你一个小小执金卫,也敢直呼他的名讳?” “小子,爷爷我现在看你不爽,滚过来让我抽两个巴掌。” 水仙儿心中一急,连忙低声劝道:“楚爷,你可犯愣,快起来走吧……” 但楚奕却是突然將一杯酒,直泼向那谢氏公子的脸上,冷冷一笑,语气森然。 “那晚,我斩谢成坤时,他颈血也这般冒气,热腾的很。” “你现在问我敢不敢称呼他的名讳,你说呢?” 谢成宇被泼懵了。 他愤怒的想要发火,可看向楚奕那双泛著寒光的眼睛时,心里却猛然发毛。 同时,他隱隱想到了一个人,脸上的囂张与轻蔑立马消失一空。 “你,你叫什么名字?” 楚奕淡淡吐出两个字:“楚奕!” 嘶!! 谢成宇头皮瞬间发麻。 他是亲眼见过自家大哥的尸体,那副无头的模样,让自己至今噩梦不断。 而这几天,他听到最多的名字,便是楚奕这个杀人魔! 至於水仙儿瞧著这位谢氏公子刚才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可听到楚爷的名字后,怎么变得这么害怕了? 这楚爷的身份,难道比正四品的镇抚使还要嚇人吗? “唰!” 楚奕猛地站了起来。 当时,嚇得谢成宇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结结巴巴道: “你,你要干什么?” 他身后的那些公子哥们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可他们喝了不少酒,胆子都大了起来,纷纷上前指著楚奕叫囂。 “你奶奶的!一个小小执金卫,还敢来恐嚇谢少?” “今天有我们在,就算將你打死,你执金卫也不敢管,信吗?” 下一刻。 “嘭!” 谢成宇直接冲说话那人就是狠狠一脚,气急败坏的大吼了出来。 “闭嘴!再敢多说半个字,老子先弄死你们!” 这帮蠢货,根本就不知道楚奕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昨天,在皇宫连他三叔谢文宏都给杀了,这要是惹怒了这疯子,他今晚能不能活著走出去,都是一个问题! 这就是人的名,树的影! 如今,楚奕已经初步在谢氏內部积攒出一个凶名了,正好可以在上京震慑那群牛鬼蛇神! 那位公子哥被打懵了。 他疼得齜牙咧嘴,委屈的捂著受伤的脚。 “谢少,你是不是打错人了?” 此刻,谢成宇没空搭理这蠢货。 他犹豫了一下,硬著头皮,说道:“今晚就是一个误会,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刚要走,就听到一道冷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过来。” 谢成宇的脚步一顿。 他本想硬气的拒绝,但最终还是怕对方发疯,只能脚步沉重的走过去。 “有,有什么事?” 啪! 楚奕毫无徵兆的一巴掌抽在了谢成宇的嘴上,力道之大,直接打得他嘴里飞出几颗断裂的牙齿,鲜血喷涌而出。 “再让我听到,敢用狗这个字,称呼我家镇抚使。” “下一次,我就开了你的天灵盖,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现在,滚!” 谢成宇被打的跌倒在地。 可最终,这位只敢欺软怕硬的公子,还是怂了。 “走……” 其他公子哥都看傻眼了。 那可是百年谢氏家出来的嫡系公子,就这样被一个执金卫打了,还不敢吭声? 这个叫楚奕的,到底什么来头? “哗!!” 此刻,水仙儿心里已经泛起滔天巨浪,双眸更是震撼的盯住了楚奕。 楚爷,好爷们啊!! 以至於,她双腿不由得磨蹭了一下,呼吸都隱隱有些急促了…… 那些清倌人们也一个个眼神像是拉丝了一般,恨不得立刻扑到楚奕怀里。 当楚奕见到谢成宇带人离开后,又笑著说道:“大家都別站著了,接著奏乐接著舞啊。” 这话一出。 眾多清倌人们伺候的愈发卖力了。 她们现在倒是挺想跟水仙儿换个位置的,若是能伺候这位楚爷,那绝对是走了八辈子好运。 而黄千户等人看向楚奕的眼神,也是颇为复杂的。 谁能想到,连章镇抚使的名头都压不过的谢氏嫡系公子,竟然会在楚奕面前低头认栽? 不过也难怪他能够在短时间內飞黄腾达,升官发財,迎娶美娇娘,就冲敢掌摑谢氏公子。 够他们学一辈子了! 而这一次。 楚奕只是喝了几杯酒,便冲白鸟使了个眼色。 这傢伙立刻会意,嘴角一勾,笑道:“章镇抚使,时间差不多了,我带芍药先下去休息了。” 顿时。 那些人的裤襠,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章镇抚使见状,哈哈一笑道:“去吧,老黄,你们也问问身边的姑娘愿不愿意,愿意的话领下去过夜。” “今晚你们所有的开销,老夫出了。” “至於老夫就先回家照顾夫人了,你们玩。” 闻言,眾人大喜。 跟著这样的领导,哪个不高兴? 而那位水仙儿生怕楚奕今晚不留下,立马將整个身子贴了上去,娇声细语。 “楚爷,晚上留下吧,奴家还从未梳拢过……” 第60章 楚奕吃肉了!楚奕吃肉了! 只要男人够有身份地位,你都无法想像女人会有多主动? 楚奕迎著水仙儿渴望的眼眸,笑著应下来了。 “好。” 当然,他此举只是为了查案,需要製造一个合適的机会,去找白牡丹的贴身丫鬟绿珠问话。 瞬间,水仙儿眉开眼笑,媚眼如丝的娇声说道:“楚爷,去奴家的院子,那边清静。” 楚奕点了点头。 其他清倌人见状,心中充满了羡慕,好想今晚被楚爷狠狠折腾的是她们啊…… 至於章镇抚使倒是没多说什么,人不风流枉少年,趁著年轻该玩就玩。 等到老了,想玩也玩不动了。 总不能人家刚来感觉,你就说今天状態不好,那多扫兴啊? “你们玩,老夫先走了。” 而很快。 楚奕也来到了水仙儿的雅致小院,迎面走出来两个丫鬟。 其中一个丫鬟流露出一抹惊讶之色,这可是小姐第一次主动带男人进院子,这是要过夜? 楚奕扫了眼那两个丫鬟,神情淡然,语气里带著几分隨意的吩咐。 “水仙儿,你先去洗个澡,再喊人端盆热水过来,给我洗个脚。” 其实,水仙儿很想说,楚爷,奴家可以帮你洗脚的。 不过,她还是十分乖巧的应下了。 “是,楚爷。” “小荷,你服侍我去洗澡。绿珠,你去伺候楚爷洗脚。” 楚奕果然猜对了。 洗澡这种私事,那肯定是熟悉的侍女用著顺手。 而剩下的那个丫鬟,便会顺理成章的被安排来伺候他洗脚。 绿珠,找的就是你! 於是。 楚奕进入了闺房,大马金刀的坐下了。 一名颇有姿色的纤弱少女,端著一盆热水,服务意识很好的跪在了他脚下。 “楚爷,劳烦你高抬一下贵脚,让奴婢给你洗洗。” 楚奕“嗯”了一声,任由这位丫鬟脱去自己的鞋袜。 “嘶!” 绿珠的动作十分轻缓,显得有些笨拙。 她双手微微颤抖著將楚奕的脚放入热水中,不熟练的开始帮他揉搓了起来。 而后。 楚奕像是漫不经心的说道:“以前我没在这里见过你啊,刚来的?” 他现在打的就是信息差,赌绿珠不知道自己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过夜,所以问话也会显得很自然。 果然,绿珠就这样水灵灵的被套话了,低声说道:“回楚爷的话,奴婢是这两天刚从其他院子来的。” 楚奕捏了捏眉心,又隨口道:“哪个院子啊,我怎么记得只有院子的主人被赎身了,里面的丫鬟才会派给其他人。” “百楼这两天有哪个好命的小主,找到好人家了?” 绿珠的动作稍稍一停,又小声说道:“是白牡丹。” 楚奕“哦”了一声,像是恍然大悟道:“是她啊,陪我喝过几次酒,小嘴挺会吹簫的。” “是哪家的男人,那么有福气娶了她啊?” 闻言,绿珠的神色稍稍有异,摇头说道:“爷,奴婢不知道。” 楚奕將手指敲击在床铺上,故意说话里透著几分不耐烦。 “你不愿意跟我说没事,直接说一句你家小姐不让说不就好了,装什么不知道?” “好了,你走吧,换个人来帮我洗脚。” 绿珠立马慌了。 她那张圆润的小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安。 “不是的,我,我没有骗爷,我我…… 楚奕瞧著这小丫头惊慌失措的模样,不为所动,又猛地加了一把火。 “算了,我走了,你跟水仙说一句。” 说完,他便抬起脚,作势要穿鞋袜离开。 绿珠连忙跪直了身子,手足无措的说道:“楚爷,你可不能走啊。” “这要是被水仙小姐知道了,奴婢会被赶走的。” 最终,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 “楚爷,其实奴婢怀疑,我家小姐根本就没被赎身……” 楚奕眯了眯眼,目光微微一凝,语气微妙的问道:“怎么说?” 绿珠咬著下唇,像是鼓足了勇气,断断续续的开口。 “楚爷,百楼每隔三天,晚上就会有一艘船停泊在商湖上。” “我家小姐,前几天被三娘突然通知,叫她一番梳妆打扮上了船,就,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第二天,三娘说小姐已经被人赎身了,叫奴婢將嘴巴闭紧。” 楚奕眼神多了几分深意,这就有意思了。 所以,白牡丹上了那艘船后就出事了,风三娘这老鴇应该知道真正的隱情。 看来,他得找机会上那艘船调查了! 绿珠小心翼翼的看著楚奕,神色可怜,带著几分哀求。 “楚爷,奴婢知道的就这些了,这件事奴婢求你不要说出去。” “不然,奴婢就要完了。” 楚奕点点了头,他又问了一句。 “那白牡丹的院子,现在给其他人住了吗?” 绿珠忙不迭的说道:“是的,第二天,三娘就派人將整个院子都清理了一遍给其他人住了。” “至於小姐屋子里的所有东西,也全都被扔了。” 楚奕本来还想著去白牡丹的院子查一下线索的,现在看来估计连根毛都没了。 绿珠说到这里,又硬著头皮说道:“楚爷,能,能让奴婢继续给你洗脚吗?” “嗯。” 没一会后。 绿珠给楚奕洗完了脚,又小声说道:“楚爷,那,那奴婢先下去了……” “好。” 楚奕看著绿珠端著热水盆离开的时候,眼神之中带著几分意味深长。 隨后,他穿上鞋袜,准备去谢氏大院了。 而这时。 水仙儿嗲嗲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 “楚爷,奴家来了……” 此时,这位百楼的清倌人,穿著一袭轻纱睡裙走了进来。 她脸颊酡红,仿佛熟透的水蜜桃般,眼中波光流转,浑身都散发著一股勾人的嫵媚气息。 “咕嚕!” 楚奕喉结微微一阵滑动。 这女人,洗过澡之后,整个人透著一股少女的诱惑感。 再接著。 水仙儿娇笑著一步步靠近楚奕。 最后,她轻轻扑进他的怀里,还微微抬起一条纤细白嫩的腿,动作大胆又撩人。 “楚爷,抱奴家上床,好吗?” 楚奕一眼就看到这位清纯少女的丝足白嫩纤细,这要是摸上一把,那肯定很柔滑细腻。 他的呼吸渐渐有些粗重,又问了一句。 “现在,什么时辰?” 第61章 谢夫人,你喜欢哪一种玩法,我都可以满足你! “戌时一刻……” “来得及!” “啊!” 在水仙儿一声惊呼中,楚奕將这宛如精致小手办的娇俏女人给拦腰抱上床了。 这位清倌人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所以,她的双颊似多了些许红润,眼神里多了一丝羞怯,颤抖著从唇间溢出幼猫般的声音。 “楚爷,奴家还是处子,请,请疼惜……” “好!” 转眼间。 床帘被拉下来了。 只剩下两道抵死缠绵的身影,伴隨著低低的喘息声与呢喃…… 戌时六刻。 楚奕下了床。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以贤者的状態说道:“有件大事要去办,你先睡吧。” 此时。 水仙儿无力的瘫软在床上。 她的脸颊上带著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神迷离,嘴角带著无法掩饰的满足,透出一种慵懒而娇软的少妇风情。 她轻轻动了动双腿,紧致的玉腿微微摩挲著柔软的床单,满眼痴迷的望向前面那一具精壮的体魄。 “楚爷,等会,那你还会来吗?” 楚奕顿了顿,系好腰带,神色平淡。 “看情况吧。” 水仙儿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却很快恢復了乖巧的模样,轻声说道: “楚爷,你是做大事的人,奴家不会缠著你的。” “只要你哪天想到奴家了,可以隨时过来。” 楚奕穿好衣服了,淡然道:“以后遇到难事,来北镇抚使司找我。” 等水仙儿看著楚奕离去的身影后,不禁回想起方才的疯狂。 她那张脸红得宛如熟透的苹果,忍不住从喉咙发出一阵呢喃:“楚爷,楚爷……” …… 戌时的更鼓声,在平康坊迴荡。 谢氏大院灯火通明,大门前人流络绎不绝。 许多人都赶来弔唁,博个谢氏好感。 可不是谁都敢像楚奕一样,疯狂作死挑衅谢氏的,更多的还是逢迎討好。 李成儒站在一辆马车旁边,看了眼远处,露出一丝寒意。 一旁的壮汉呸了一声,满脸不屑。 “我早就说楚奕那小白脸就是个懦夫!就他那样,怎么配得上將军?” “哼,他不来拉倒,我们自己干吧。” 他说著,又看向前面的谢氏大院,露出一抹戾气。 “什么百年世家大族,敢来弄將军,我就敢將他们家祖坟给掀了!” 李成儒捂著嘴咳嗽了一声,低声道:“再等半柱香,若他真畏缩……” 话音未落,忽然有人低声说道: “看,楚奕,他来了……” 等李成儒抬起头看去, 果然见到楚奕提著一个盒子走进了谢氏大院。 李成儒眯了眯眼睛,道:“走,去看看,他敢不敢当眾放火烧谢文宏的脑袋。” 本来任何人想进入谢氏大院,肯定要先让门房进去通报的。 可那一位门房看到楚奕那张熟悉的脸,嚇得面色苍白,连阻拦的胆子都没有。 最后,他眼睁睁看著楚奕旁若无人的进去了,这才反应过来。 “不好,这祸害来了,要出大事……” 灵堂大厅。 谢三爷正在招待眾人,当他见到楚奕进来,顿时神色一变,目光里露出了警惕与恼怒。 “楚奕!!谁让你进来的?!” 这句话,他说的很大声,立马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眾人纷纷转头,疑惑的看向前面那一名气势凛然的年轻人。 这就是,昨天在皇宫亲手杀了谢文宏的楚奕? 如今谢氏设灵堂祭拜,他怎么还敢堂而皇之的闯进来,活腻了吗? 恰巧苏明盛父女也来礼节性的弔唁。 等苏玉柔瞧见楚奕后,心头猛然一颤。 明明两人只是分开才不过几天,却像是离开了很久很久,久到让她感到极不適应。 而且,他们每一次重新见面,他身上的陌生感就会多一分,为什么会这样? 楚奕隨手將那个盒子扔到了谢三爷的脚下,神色自若道:“我是来物归原主的。” 一颗高度腐败的脑袋立即滚了出来,散发出刺鼻的腐臭味。 “啊!!” 谢氏女眷见到这颗风乾的脑袋,当场嚇得容失色。 甚至,有人捂著嘴直接呕吐了出来。 就连谢三爷也被嚇了一跳。 但很快,他就认出了那颗脑袋是自己的儿子,瞳孔骤缩,眼中满是悲痛与愤怒。 “我儿,我儿啊!” “来人,快,快將我儿的脑袋捡起来……” 一旁的家奴哭丧著脸上前。 他战战兢兢的將那颗脑袋捡了起来,动作中满是嫌恶,好几次都差点吐出来。 “三,三爷,给……” 谢三爷咬著牙说道:“放盒子里。” 谢夫人目睹这一幕,撕心裂肺的尖叫了起来。 “坤儿,我那可怜的坤儿啊!!” “我要杀了你这个小畜生,来人,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但那群家奴知道楚奕这傢伙是个狠人,连在府上作威作福的谢文宏都被杀了。 他们上去,那还能活下来? 楚奕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说道:“谢夫人,我特意大老远赶来,就是为了给你们送回儿子的脑袋。” “要不是我,你儿子过两天下葬都不完整。 “这么大恩,你不想著嫁个女儿侄女什么的给我做妾,怎么能叫人杀我啊?” 他瞥了眼气急败坏的谢夫人,又是一笑。 “按大景律,唆使杀人,將被视为与直接杀人者同罪,轻则绞刑,重则死刑。” “谢夫人,你喜欢哪一种玩法,我都可以满足你!” 谢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青白交加,指著楚奕的手不停颤抖。 “你……你……” 谢三爷儘管心中怒火滔天,但眼下却不敢轻举妄动,不敢坏了少主的谋划。 所以,他死死压下胸中的怒意,上前安抚谢夫人。 “夫人,你身体不好,別动怒,息怒息怒……” 楚奕也没去理会他们,又朝前面一口紫檀木棺材走了过去。 谢三爷见状,立马大声质问道:“楚奕,你想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楚奕淡淡道:“眼睛是个好东西,希望你有。” “难道,你眼瞎了,看不出我要给谢司业上香祭拜吗?” 谢三爷气得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你他娘的亲手弄死了他,现在过来上香,不怕谢文宏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吗? “不用!你没有资格上香!” 楚奕挑了挑眼,似笑非笑的问道:“你確定要拦我?” 这下,反倒是將谢三爷给將住了。 你去拦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谁知道他会干什么疯事? 楚奕见谢三爷不吭声了,点燃三根香,对著棺材拜了拜,还很感动的一笑。 “热烈感谢谢司业以身入局,用死助我升官发財,抱得美人归!” “下辈子,再来让我杀一次,好吗?” 第62章 你知道在谢氏大院纵火,意味著什么吗? 谢三爷整张脸都黑了。 他怒目圆睁,恨不得立刻衝上前去撕了楚奕,可最终还是屈辱的咽下了这口恶气! “楚奕,香你也拜了,现在就给我滚!” “你別以为要娶镇北侯了,以后就可以一帆顺风了。” “这上京城的水深得很,你稍微走错一步,可就是万劫不復,镇北侯能救你一次,但又能救得了几次?” 楚奕面对他的威胁视而不见,从自己决心成为执金卫最锋利的一把刀起,就已经想好了…… 要么位极人臣,要么粉身碎骨了! 都特么死过两次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他又隨手从祭台上拿起一盏油灯,將棺材盖给推开了。 谢三爷见状脸色一变:“楚奕!你又要干什么?!” 楚奕笑道:“不干什么,就是想著谢司业也是我跟侯爷的媒人,想最后看他一眼……” 话音刚落。 他手一抖,那盏油灯就很凑巧的摔进了棺材里。 “唰!” 眾人看傻眼了。 这傢伙,將油灯扔进谢文宏的棺材里了? 臥槽,他怎么敢的? 苏玉柔都惊了。 別人面对琅琊谢氏避都来不及,可他却肆无忌惮的衝上来,他的胆子为什么越来越大了! “楚奕!你疯了啊!” 谢三爷心急如焚的吼了起来。 楚奕却露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摊了摊手。 “怪我平时缺乏锻链骨质增松,年纪轻轻手就抖了。” “快灭火,快灭火,別慌,我有水。” 说著,他从腰带上解下一个水囊袋,將里面的“水”全倒进了棺材里。 “哗!” 一大团火焰,突然从棺材里涌了出来。 楚奕故作惊讶道:“糟糕,我忘记里面装著油了。” “快去拿水,不然谢司业的脑袋要焦了。” 谢三爷见棺材被烧,暴怒之下,抄起一张椅子砸向了楚奕。 “唰!” 楚奕一个侧身闪避。 他先是將谢三爷一脚绊倒重重摔在地上,又反手將油灯扣在其衣襟上,逼其著急扑火。 “三爷,火烧眉毛了,还顾著死人?不如先救自己。” 谢三爷气炸了。 他只能先將自己身上的火苗给灭了,可已经狼狈不堪了。 眾人的目光变得复杂。 等他们再看向楚奕时,透著一丝厌恶、忌惮、不安。 这执金卫的走狗,报復心太重了! 谢文宏人都死了,还要赶到灵堂来毁尸,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 “水来了……” 一名家奴赶紧將一桶水倒进了棺材里,这才將火给熄灭了。 等谢三爷走上前去检查棺材,当时心凉了半截。 谢文宏的脑袋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了,只剩下焦黑的一团,这才叫真正的死不瞑目啊! 等少主回来,他肯定要挨罚了。 “楚奕!你个卑鄙无耻的齷齪小人,怎么敢公然毁尸的,你已经触犯了大景律……” 突然,从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大喊声。 “三爷!不好了!粮仓走水了……” 谢三爷赶紧跑出灵堂。 他一抬头就看到西侧方向冒出滚滚黑烟,还爆出不少青色焰火,整颗心都凉了。 “小畜生,这场火你放的?” 楚奕神色很淡定的说道:“不要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 “这样吧,我要是干了这事,我就咒你儿子烂屁眼。” “对了,三爷,你还有儿子吗?” 谢三爷被最后一句气的差点吐血。 他竟被一个执金卫出身的低贱鹰犬,逼到最器重的儿子都死了,还遭到了这般羞辱嘲讽! 这小畜生真该死,但眼下救火要紧! “所有人都去救火!留下十个人,盯死这杂碎!” “他要是敢跑,打断他双腿!” 这一次,那些家奴不敢再忤逆,只能將楚奕给围住了。 “啪啪啪!” 只见李成儒拍著手掌,带著几名壮汉走进来了。 他面容略显苍白,神色冷漠道:“你谢氏的门风,就是肆意打断人双腿?” “怎么看上去比我北境那边还乱,没有规矩啊?” 北境二字一说出口,顿时让谢三爷怒火稍消。 “你是谁?” “咳咳……” 李成儒咳嗽了两声,拿著一块手帕擦了擦嘴。 “在下李成儒,任镇北军军师祭酒。” “今夜,我凑巧获悉了一些事情,特来跟你谢氏说一声。” 谢三爷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脸色微微一沉。 “什么事?” 李成儒不疾不徐道:“有人说你谢氏既爱纵火构陷,便让他们尝尝猛火油的滋味。” “所以,有人在你谢氏大院內十处位置,藏入了猛火油,打算纵火点燃。” 楚奕看著外面的浓烟裹挟火星,窜上夜空,不由得笑了笑。 这场火,將掀开烧尽谢氏百年荣华的序幕! 今晚,三爷要遭老罪了。 谢三爷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剧烈起伏,几乎喘不过气来。 猛火油,那可是军中用来火攻的烈性燃料品,点燃后,火势凶猛,极难扑灭! 这要是在他谢氏內放入十处,整个大院那不是要毁了? 什么狗屁听说,分明就是眼前这人干的,这群北境来的烂丘八怎么敢的?!! “你知道在谢氏大院纵火,意味著什么吗?” 李成儒脸上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祸从口出不知道?” “若是没有证据隨便污衊镇北军的军师祭酒,那后果可不是让你死一个儿子那么容易了。” 谢三爷拳头攥得死紧,指节发白,咬牙道:“別废话了,將另外九处猛火油的位置告诉我!” 他其实对於这些藏火地址有些怀疑,毕竟谢氏大院戒备那么森严,但自己不敢赌啊! 李成儒慢悠悠道:“我这人喜欢射箭,就以谢文宏的棺材为靶子。” “若是我站在这里,没能射箭进去棺材內,就算你贏,我可以告诉你一处位置。” “但如果你输了,你砍下一根手指,如何?” 谢三爷脸上的怒意彻底爆发,眼眶充血,声音嘶哑。 “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给我拿下他!” 第63章 射不进,我给你两根手指,咋样? 顿时。 一名家奴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 “唰!” 一名壮汉骤然出手。 他单手宛如拎鸡崽般提起那名家奴,隨手扔出去了数十步,致其重重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只见此人身形高大魁梧,双臂肌肉虬结,脸上透著一股凶光。 “老子乃镇北军云麾將军王猛,战场上连那些蛮子尚不敢直视老子,就凭你们这些废物也敢动我分毫?” “不怕死的,儘管上来,让老子拧断你们的脖子,尝尝你们血的味道是不是比蛮子的淡?” 眾多家奴看得目瞪口呆。 甚至,有人惊恐的后退了几步,不敢向前。 楚奕看著这名將军足有近两米高,浑身肌肉如岩石般结实,宛如一座小山,气势逼人。 这体格太雄伟了,跟个典韦似的。 林昭雪麾下居然有这么一號猛將,放到战场上衝锋陷阵,怕是能活活嚇死漠北的蛮子。 谢三爷脸色立马变得僵硬。 但还未等他开口,忽然有人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三爷出事了,西苑那边也著火了……” 谢三爷眼神剧变。 那边可是女眷住的地方,顿时急坏了。 “那还傻愣著干什么?去救火啊!” “那些夫人小姐要是有半点闪失,我剁碎你们的脑袋!” 一旁的李成儒,却是慢悠悠的说道:“不止西苑,还有另外八处,谢三爷是真不想知道吗?” 谢三爷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脸色变得铁青,心里焦急如焚,可偏偏这打又打不过对方,威胁也没用。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 楚奕冷冷一笑,道:“谢三爷,这火可不等人。” “你要是再犹豫下去,等谢氏烧光了,这个责任你负吗?” 谢三爷听著这一番冷嘲热讽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两帮人摆明就是一伙的!! 他又扫了眼这里到棺材大概有个四五十步远,这个距离对於普通人来说,想將箭射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姓李的,是你射?” “咳咳……” 李成儒又咳嗽了一声,面色显得很苍白,没什么血色。 “对,我射。” 谢三爷上下打量著李成儒,看著他那羸弱的身子,就这副病懨懨的模样,怕是连弓都拉不开吧? “好,我跟你赌了。” 楚奕也看了眼病懨懨的李成儒,很想说一句,你能行吗? 不过,这位军师大人既然这样提出,那肯定是有胜算的,所以这是个深藏不露的射箭高手? 不过,这场射箭赌局挺有意思,他有些蠢蠢欲试…… 隨后。 身后的人取出一把弓,递给了李成儒。 这位黑衣军师声音略显沙哑的说道:“此弓,乃是陛下赐下的,可不算是私藏弓弩。” 说完,他便开始弯弓搭箭了。 谢三爷眼神轻蔑。 就一个病秧子还想將箭射进去,痴心妄想罢了…… “嗤!” 只听弓弦一声劲响,那一支箭矢如流星般穿空而出,直直射进了前面的棺材里。 而且,那箭杆都立起来了。 说明,那一箭射在谢文宏的脑袋上了…… “什,什么?” 谢三爷的瞳孔骤然放大,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这个病秧子的箭术,这么强? 李成儒许是射完一支箭了,显得有些吃力,又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君子六艺中就有射箭,我平日里没事时会练练。” “想著若是有朝一日身子康復了,也能骑马上战场杀敌。” “献丑了,献丑了。” 献你娘的丑!! 谢三爷听得脑袋嗡嗡作响,心態瞬间炸裂。 他的手指,手指…… 楚奕眼前一亮。 这位弱不禁风的毒士,果然不简单。 “谢三爷,来,剁一根手指吧。” “琅琊谢氏百年大族,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看看现场这么多人,你要是赖债了,明天你谢氏可就要丟尽脸了。” 谢三爷呼吸骤然变得粗壮。 他一下子进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又面目阴沉的看向李成儒,说出来的话更是透著浓浓威胁意味。 “你家將军,真要跟我谢氏不死不休?” 李成儒听到这话,快要笑出来了。 他引以为傲的將军,差点被你们这群杂碎弄的身败名裂,现在还敢说这种话? 若非这里是上京城,明面上的规矩太多了,他得为將军考虑,否则自己早就用计大开杀戒,血屠谢氏三千人了! “三爷,我再射一箭,若是没中,一笔勾销,而且还將所有纵火地址告诉你。” “但如果我中了,我要你两根手指,可行?” 谢三爷咬了咬牙,有些犹豫。 但他深知若此时退缩,谢氏百年威名將沦为笑柄! 而且,这病秧子刚射完一箭已经很显吃力了,下一箭未必能中! “好,我赌了!” “我倒要看看,你这病癆鬼还有几分力气能拉弓!” 再接著。 李成儒很是吃力的拿起那把弓,在一阵咳嗽声中,又是一箭射出,再一次的射进了棺材里! 登时间。 谢三爷天塌了! 他看著那个弱不禁风的病癆鬼,像是见鬼一样,手足无措了。 李成儒放下了弓,眼中寒光闪动,道:“知道三爷你怕疼,子满,你上去帮个忙。” 话毕。 王猛一步走上前,粗暴的拽住了谢三爷的右手。 “我的刀,很快的!” “啊?” 谢三爷又惊又怒。 他想从王猛手中挣开,却是根本推不动。 反倒是,看到了对方已经將一把匕首朝著自己的右手剁过来了。 “別,別剁,我,啊!” 一声尖叫后。 王猛乾净利索的將谢三爷右手的两根手指给剁下来了,让对方嚎的跟杀猪似的。 下一秒。 谢三爷疼得满头冷汗,身子蜷缩在地,断指处的鲜血更是迅速流出,染红了地面。 “小,小畜生,你们找,找死啊……” 在场不少贵人目睹这一幕,纷纷嚇得脸色发白。 一位夫人掩面尖叫,险些晕厥过去。 这可是五姓大族之一的琅琊谢氏,这群北境来的丘八,怎么敢如此大张旗鼓在灵堂行凶的? 粗鲁,放肆,蠢货! 李成儒低头俯视著跪在地上哀嚎的谢三爷,声音平淡,却透著让人不寒而慄的冷意。 “这两根手指算是谢氏两次挑衅侯爷的回报,再有下次,那就是剁手、剁头了。” “知道你谢氏人多,但巧了,我在北境杀过的人也不少,灭族的事也没少干。” “不知道你谢氏那么多人,够不够我杀?” 说完,这位黑衣军师准备离开了。 而这时。 楚奕却站出来,眼中带著戏謔之意,直勾勾的盯住谢三爷。 “三爷,说来也巧,我也挺喜欢射的。” “我想跟你来一局,要是我將箭射进去棺材了,也要你一根手指。” “射不进,我给你两根手指,咋样?” 第64章 楚奕这一箭很帅,苏玉柔看痴迷了…… 此刻,谢三爷屈辱的半跪在地上。 他死死捂著那只受伤的右手腕,听到这话,瞬间冒出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 当他谢氏是什么阿猫阿狗,谁都可以来踩一脚? “滚!” 现在,他只想去治伤。 也不知道,这两根手指能不能缝上。 但显然,楚奕並不想给谢三爷这个拒绝的机会,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你没得选择,必须来!” 谢三爷恼羞成怒了,他正准备再次拒绝的时候,突然又有人哭著跑进来了。 “三爷,南园也著火了……” 闻言,谢三爷的身形猛地一滯,整个人快要崩溃了。 少主,估计宰了他的心都要有了! 这一次,李成儒却是惊讶的回头,看了眼楚奕,目光之中透著一丝极为锐利的审视。 因为,他只在谢氏大院放入了两处猛火油而已。 那可是军中违禁品,自己这次带回来的不多,哪能全部浪费在谢氏,那多出来的一处著火点是怎么回事? 跟,你有关吗? 紧接著,楚奕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冰冷且咄咄逼人。 “谢三爷,其实我也知道几处猛火油埋的位置。” “你,確定不跟我来一局?” 谢三爷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死死盯著楚奕,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楚奕,你非要这般咄咄逼人是吧?” 楚奕不为所动,只是往后面退了十步左右,似笑非笑道:“我站在这里射,如何?” 他见谢三爷还没说话,又退了十步。 “这里射如何?” 还是没吭声。 楚奕的脸直接冷下来了。 “那就是没得谈了,那我走?” 谢三爷看著这里距离棺材都快六七十步了,心思一动,厉声喊道:“来人!將灵堂蜡烛给我灭一半!” 话音刚落。 不少家奴连忙行动起来。 很快,整个灵堂內的烛火被一一吹灭,光线瞬间变得十分昏暗。 这种距离,再加上视线如此阴暗,就算是军中神射手也难以精准的射进棺材里。 於是,谢三爷近乎挑衅似的问道: “楚奕,现在你还敢射吗?” 楚奕丝毫不惧,反而毫不犹豫的回答一句。 “有何不敢?!” 顿时,谢三爷心中狂喜,嘴角的笑容愈发狰狞,这小子过於狂妄要付出代价了! “好!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找死,就別怪我收下你两根手指了!” “来,去射吧!” 李成儒眉头一拧,这种视线极差的情况下,再好的射手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楚奕就算从小练习射箭,但侯府落魄后,也一年没碰过箭了,如今技艺生疏,又怎能在这种情况下射中? 他可以不在乎楚奕的脸面,但得替將军著想…… “楚奕,走吧,今晚的事到此为止。” 楚奕却笑著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射个棺材,没问题的。” 苏玉柔见状,不由得露出一丝恼意。 他现在为给林昭雪出气,就这般的不自量力了吗? 她才不信楚奕在条件这么恶劣的情况下,还能將箭射进棺材內。 等会可不止丟脸那么简单,还要丟两根手指啊! “阿奕哥哥,自从你认识林昭雪那个贱人后,怎么就变得这么不理智了?” 这位户部千金忍不住在心底嘆息了一口气,一时间也有些烦躁了。 至於谢三爷见就连李成儒都在劝阻楚奕,心中就更加有底了。 他直接强忍著手中剧痛,露出满脸的狞笑。 “楚奕!废话少说,赶紧射箭。” “等会,谁要是敢抵赖,那就別想著走出这个门了!” 楚奕没有再回应,只是从李成儒手中接过弓箭。 他缓缓拉开弓弦,动作流畅而沉稳,眼神专注,整个人宛如一张拉满的弓,散发出惊人的气势。 “如你所愿。” 苏明盛见状,嘴角处勾起一丝讥誚。 这小小执金卫果真是这几天升官太快,又要迎娶镇北侯,所以整个人都飘了。 这般距离想要射中,谈何容易? “无知小儿,真是自不量力,是该被长长教训了!” 在场眾人皆是不看好这个执金卫的得志小人,全在等看他的笑话。 “快射,別磨蹭了……” 下一刻。 楚奕拉动弓弦,奋力一射。 “嗡!” 弓弦震动的声音响起。 那一束箭鏃破空而出,在昏暗的光影中,凝成一道寒星,直射向棺材。 “砰!” 那一支箭精准无误的射进棺材內,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瞬间震惊全场!! 所有人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看著眼前这一幕,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 “啊?” 谢三爷猛然睁大眼睛,脸色涨红如血,难以置信。 他当时好不容易刚要爬起来,又两腿一软,惊得直接跌坐回了地上,嘴里还一个劲的呢喃。 “这,这怎么能射中的?” 这一刻,苏玉柔眸光收缩。 她此时的心情,已经无法用简单的语言描述了。 震撼、惊疑、茫然、激动等各种情绪疯狂翻涌,一度將自己给淹没了,以至於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这般箭术,不说冠绝上京,却也是难得一见,放入南衙军可以称得上一声神射手了…… 你为什么有这么惊绝的箭术,却从未告诉过我? 阿奕哥哥,我一定要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决不能被林昭雪那贱人给糟蹋了!! 李成儒也是错愕的看了看风轻云淡的楚奕,倒是低估了这小子。 不过,只靠这一点本事,还远远配不上將军! “你输了。” 楚奕收起了长弓,表情平淡。 许是两次重生,让他的五感一次比一次强,所以自己才有这个自信敢在这种视线下射箭。 隨即,他衝著失魂落魄的谢三爷喊了一声。 “自己剁手,还是我来?” 谢三爷立马回过神来。 他第一反应就是去他娘的谢氏脸面,再剁,自己三根手指要没了。 所以,他选择掉头就跑。 但,楚奕手疾眼快的一把衝上去,便將谢三爷给摁倒在了地上。 “想跑?问过你爷爷没!” “王將军,麻烦递个刀!” 王猛一愣。 啥,叫我递刀? 他当时就很不爽的將匕首递过去了。 谢三爷彻底慌了。 他满脸的狰狞转瞬化作惊恐,双眼瞪得滚圆,又大喊了起来。 “来人,快救我,救我……” 那些家奴闻声,欲冲入灵堂,却被王猛横拦在门外。 这位镇北军的猛將身形魁梧如山,双臂交叉在胸前,脸上的表情在烛火的映衬下透著一股渗人的凶光。 “不怕死的,儘管上来!” “自从来到这上京城,老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血了,我的拳头已经饥渴难耐了!” 第65章 我发誓,一定会把你从林昭雪那贱人的手里抢回来的…… 家奴们被嚇得浑身一颤,不敢上前,整个灵堂门口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寒意。 “咔!” 楚奕一刀落下。 又是一根手指被剁了。 谢三爷杀猪般的悽惨尖叫声,瞬间响彻整个灵堂,带著一股绝望和痛苦。 此刻,他整张脸惨白得毫无血色,汗水如雨般从额头滚落,浑身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老爷……” 谢夫人这位豪门贵妇看著手段如此狠辣的楚奕,嚇得惊惧万分。 她除了喊一声,也是不敢上前去救谢三爷。 其他贵人们更是眼里充斥著一抹忌惮、畏惧。 他们之前只听说执金卫出了个胆大包天的刽子手,敢杀谢成坤等谢氏子弟,行事狠戾暴虐。 可传闻又能信几分,直到今日亲眼所见,才深刻感受到楚奕的凶狠与霸道。 此子,简直是个恶鬼!! 楚奕料理完这老东西后,又冷笑著发出一声警告。 “林昭雪以后是我女人,你们谢氏再敢碰她分毫,我斩尽你谢氏三千口!” 隨即,他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去。 那身影透著一股桀驁与决绝,压根没將这百年大族的门庭当回事! 整个大厅陷入死寂,满堂近百人竟无一人敢阻拦。 可见,楚奕凶名之暴! 苏明盛眼神复杂的看著那如此猖獗的执金卫,谢氏百年积攒的名声全在这几天坏在此子手里了。 但他心里很清楚,楚奕与谢氏之间,终究只能活一个。 罢了,一个死人而已,让他一时逞凶去吧! 苏玉柔看著浑身透著一股锋锐之气的楚奕,心头不禁怦然一跳,不得不承认,这种神態下的楚奕很有魅力! 她既感到陌生、又生出一股钦慕,好几次忍不住想上前,可最终碍於身份只能留在原地。 “阿奕哥哥,你只能是我的。” “我发誓,一定会把你从林昭雪那贱人的手里抢回来的……” 与此同时。 谢夫人也终於反应过来,大声尖叫起来。 “快去找大夫……” 她赶紧將谢三爷搀扶起来,朝著后院走去,眼中充满了怨毒,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 “老爷,明天妾身就找一批亡命之徒,將楚奕那小畜生给碎尸万段了。” 此时,谢三爷脸色惨白,神情十分虚弱,却还是强撑著摇了摇头。 “不行,少主有安排,大婚之日会要他的命。” “他啊,那天会很惨的。” “夫人,你且再忍忍,到时候,我会將他的心挖出来,掛到坤儿的牌位前日夜祭奠的!” 谢夫人咬紧嘴唇,脸上闪过一抹疯狂的恨意,狠狠点头。 “好,那就再等等!” 很快。 等楚奕走出谢氏大院。 李成儒走上前,问道:“你也派人往谢氏大院,藏火油了?” 楚奕在知道李成儒秘密派人藏油进去,便知道其目的了。 火烧谢氏大院,百年来从未有人这样干过。 今晚,这傢伙乾的可不单单只是烧毁粮仓那么简单,而是是將谢氏的脸狠狠踩在了脚下。 “我看到你的人偷摸摸的溜进去將火油藏了两处位置,我就顺便也藏了一处。” 当然,他没有猛火油,只是从白鸟那边搞来了一桶秘制油,火焰虽不够猛,但足够耀眼。 为此,他欠下了一百贯的巨款。 反正楚奕已经不知道欠章镇抚使多少钱了,债多不压身,无所谓了。 到时候,一起还就是。 李成儒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这批执金卫的厉害,暗中跟踪他的人还能不被发现,有点意思。 至於楚奕放火烧谢氏,也很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並未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反而问道:“南衙军的资料,查的怎么样了?” 大婚结束,將军就要去南衙军任职了。 在这之前,他作为军师,肯定要將那边的情况全部摸透。 楚奕从腰间拿出一个袋子,递了过去。 “南衙军那边比较复杂,五姓、世家、勛贵进去的人太多了,杂的很。” “这里是南衙军目前一些核心將领的资料信息,剩下的我还在整理,弄好给你。” 更深层的机密资料,尤其是涉及到五姓的,北镇抚使司没有,他得明天去找萧隱若要。 那位女上司,可不好打交道! 但他已经想到了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筹码,必然可以拿到那些更机密的资料。 李成儒接过那一份资料后,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冷冷的盯著楚奕,语气不善。 “我就说你怎么这么迟没过来,原来是去跟其他女人鬼混去了。” “身上一股女人的胭脂味,袖扣处还沾了她的口脂,给我擦乾了。” 楚奕一愣。 这傢伙观察力这么敏锐的吗? 早知道,他先在水仙儿那边洗个澡再过来的。 “执金卫有个案子发生在青楼,我过去查了一下,顺便跟清倌人喝了点酒而已。” 嗯,採也属於喝酒的一部分,没毛病。 李成儒冷哼一声,眼神中多了几分危险。 “你既娶我家將军,今后若再碰其他女人,別怪我不客气。” “烟之地不准再去,能做到吗?” 其实,楚奕挺佩服李成儒的,虽然他行事偏激狠辣,毒死了很多人,但反正杀的都是胡人也就无所谓。 但一码归一码,一言不合就要剥夺他这一点小快乐,开什么玩笑? “抱歉,我做不到。” 李成儒盯著楚奕,声音低沉而阴冷。 “你既然做不到这一点,凭什么娶我家將军?” 楚奕也很老实的回道:“凭陛下赐婚。” 李成儒眼角凶狠的抽了一下,许是情绪波动过大,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这才渐渐收住。 “你,在找死!” 楚奕知道自己跟他不是同一路人,懒得多说什么,只是说了句。 “跟你將军说一声,明天我来提亲,走了。” 李成儒盯著楚奕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又很快恢復了平静。 “子满,你觉得他的箭术如何?” 王猛认真思考了一下,道:“白天说不好,但如果把他扔到夜晚下的战场上,镇北军中少有人能躲开他的箭!” “刚才那种环境下想要精准射进棺材里,难度极高,没几个神射手能做到!” 他说到这里,倒是没有像一开始对楚奕那般强的敌意了,反倒是透出了一丝欣赏。 “他若是去从军,太適合去夜袭执行斩首任务了。” 李成儒衣袖里的骨节捏的很用力,隨即又不动声色的问道:“《王甲钓鰲策》找到了吗?” “明日,我想拿给將军看。” 王猛应道:“找到了,还得是军师一直费心替將军找各种兵书,你对將军可真好。” 李成儒没说话,只是眼神缓和了不少。 …… 人生在世。 楚奕在上进和上水仙之间,选择回去上班。 但让他意外的是,自己刚走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一袭红衣的白鸟站在前面。 誒,这傢伙现在不是正应该躺在芍药的温柔乡吗? 这兄弟,也这么上进,感到压力了。 “白兄,你怎么在这里?” 第66章 上门提亲,侯爷要嫁人了 “还不是你从章镇抚使手里拿走谢氏大院地图,又从我这边拿了油。” “我刚才去水仙儿那边没找到你,就过来看看。” 当白鸟看到谢氏大院上空有不少火光腾起,浓烟滚滚,顿时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嘆。 “手脚乾净吗?可別留下什么痕跡,不然很麻烦。” 楚奕深知自己纵火是大罪,但白鸟既然已经知道了,而且也没有打算问罪的意思。 所以,他也没什么好隱瞒的,索性坦然的笑了笑。 “乾净的很,没留痕跡。” 白鸟听后,语气轻鬆了几分。 “那就行,你在水仙儿院子里见到绿珠没?” 此时,二人隱隱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倒是让双方关係亲近了不少。 “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 隨即,楚奕將从绿珠那边查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白鸟皱眉道:“我也算是商湖老熟客了,但百楼的船还从未听说过,这绝对有问题。” “明晚又到三天了,我们派人盯著百楼的人,看他们上的哪艘船就知道了。” “不过,如果我们直接去查封,假如那艘船没问题,容易打草惊蛇。” 楚奕眸中精光闪动道:“我打算先亲自上船调查一番看看情况再说,明晚还要白兄你配合我。” 白鸟爽快应下:“没问题,楚兄,接下来回百楼还司里?” 楚奕道:“回北镇抚使司继续看南衙军的卷宗。” 明天,他打算上门提亲结束后,就去鹰扬楼找萧隱若,要儘早將资料弄到手了。 不然,林昭雪贸然进入南衙军,会很麻烦。 白鸟哈哈一笑,语气里带著几分揶揄。 “哎呦喂,这就开始为未来媳妇操心了啊?” “说起来,我认识一个在南衙军任职的勛贵子弟,等得空了,介绍你认识一下。” 楚奕大喜道:“白兄,谢了。” 白鸟笑容中透著几分洒脱:“不用谢,以后你不死,在上京城肯定有一番大前途的。” “你到时候飞黄腾达了,多照顾点我就行。” 楚奕见白鸟说得如此直白倒是没半点反感,你要是一直对我示好別无所求,我倒是要担心了。 你有所求,我们这关係就能更加纯粹,处的更好。 “行,那保佑我长命百岁。” 第二天一早。 楚奕跟章镇抚使来到了將军府。 当他被士卒带到一处庭院时,刚好见到穿著一身轻甲的林昭雪正在练枪。 这位身材高挑、娇躯比例堪称完美、有著一双大长腿的年轻女將,旋身时枪风震落满树霜,尽显英武之气。 尤其是扎著高高的马尾甩出来的一瞬间,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又漂亮又帅气的美军娘! 姿色极品! 就林昭雪这一身打扮,可比什么jk、黑丝、空姐有诱惑的多。 楚奕暗想这要是拍下来发短视频,估计下面一群老色批会说姐姐好颯,我要给你舔汗…… “还不够快。“ 林昭雪对於自己的出枪速度並不满意,旋即收势,將枪桿迅猛的插入青石地缝,导致枪尖颤鸣不休。 她抬起头,便见到了楚奕,目光微微一顿,似有些不自然,但很快恢復平静。 “你来了。” 楚奕“嗯”了一声,略带疑惑的问道:“侯爷练枪的时候,怎么也穿鎧甲?” 林昭雪听到这个称呼有些古怪,但还是沉声道:“只有在不卸甲的情况下练枪,才能时刻维持好最好的状態。” “这样就算上了战场廝杀,也跟平日练枪没什么区別,可以最大程度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儘管这样负甲练枪会很累,但平日里多流点汗,总好过在战场上多流血。” 她说话间,接过一名侍女的毛巾开始擦脸上的汗。 楚奕看著林昭雪一缕柔顺的髮丝如瀑般淌下,黏在汗润的红晕玉颊上,更添几分生动。 正当他出神时,李成儒等人进来了。 这几个武將的目光在楚奕身上扫过,带著一丝毫不掩饰的敌意。 自家將军那么优秀,怎么就要嫁给这么一个小白脸? 楚奕像是没察觉到他们的態度,只是衝著林昭雪说道:“侯爷,我今日过来商议一下聘礼的事情……” 王猛立马按捺不住,大声嚷了起来。 “哼,你以为仗著有陛下赐婚,就能娶我家將军吗?” “你这种小白脸也就是运气好,不然根本就不配娶將军,我要是你,就主动去找陛下退婚……” 他话还未说完,就遭到了林昭雪的一声呵斥。 “出去!” 王猛瓮声瓮气道:“將军,我说的是实话……” 林昭雪声音骤冷,眼神如刀。 “本將说,出!去!” 王猛像是破罐子破摔了,咬牙道:“我不出去,反正就算將军是要揍我,我也……啊……” 他直接被林昭雪一脚踹了出去,当场將楚奕给看呆了。 这王猛怎么说也有两百多斤重吧,就这样一脚被踢出去,这女將的腿力太强了! “咕嚕!” 楚奕吞咽了一口唾沫。 现在去皇宫退婚,还来得及吗? 林昭雪面无表情道:“正好好几天没操练了,来,陪本將练练手。” 说完,她抄起长枪横扫过去,精铁枪身擦过王猛头顶,带起的罡风掀飞了他的头髮。 待这莽汉踉蹌后退时,枪尖又一下抽在了他的身上,疼得齜牙咧嘴。 “哎呀,將军,你下手轻一点……” 王猛还未来得及多说什么,就这样当眾被林昭雪拿著长枪暴打,毫无还手之力。 儘管不伤皮肉,但这枪枪抽在筋骨上,痛感也是相当之强。 “唰唰唰!” 一阵阵枪风,看得楚奕下意识朝章镇抚使那边退了退,没想到这位老人早躲自己身后了。 他看著楚奕,略显尷尬的一笑。 “奉孝啊,侯爷打了他,应该不会打我们了吧?” 楚奕沉默了下来。 应该不会? 前面,王猛被打的快要哭出来了。 “张嗣、陆炳,昨晚不是你们说的大家一起反对他娶將军,怎么就变成我一个人挨打了?” “你们別傻愣著了,赶紧替我说说情啊……” 话音未落。 那几个人掉头就跑。 没看到將军动真火了,谁还敢留下来说情? 林昭雪一拳震退王猛后,那张高冷的脸庞上,多了几分寒意。 “寒衣,拦著!” 第67章 未亡人,大嫂沈熙凤 “唰!” 一名身著灰青衣衫的女子,立马拦住了逃跑的几个人。 她眉目清冷,腰间佩著一柄长剑,气势凌厉无比,透著几分压迫感。 张嗣等人顿觉头疼,赶紧说好话。 “寒衣,你让让。” 下一秒。 这位侍剑少女拔剑了。 她面无表情的盯著这几人,似乎他们有所异动,就会出剑! 那些人麻了。 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站在原地没动了。 毕竟,这位將军身边的贴身女侍剑术一流,且素来以冷厉狠绝著称。 他们真要是乱动,会被她在身上戳出几个洞的。 就在这时。 王猛瞪了楚奕一眼,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自打这小白脸被定为將军夫婿,这莽汉便看他不顺眼,如今逮著机会,直接大声嚷了起来。 “將军,楚奕这混蛋昨晚去了青楼喝酒,这种浪荡子,怎么能娶你?” 闻言。 林昭雪蹙了蹙眉。 她握住长枪的气势也隨之微微一滯。 章镇抚使立马解释道:“我执金卫一个暗桩在百楼消失了,昨晚奉孝奉命跟几个同僚过去查案。” “而且,昨夜那几个同僚都在百楼过夜了,就他一个人回北镇抚使司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昨夜,奉孝在档案室查南衙军的资料查到深夜,本官可以替他作证。” 南衙军资料? 林昭雪一愣后,立马明白过来,楚奕是在帮她查的。 当时,她眉峰骤冷,反手一枪扫向王猛,將这个魁梧大汉给撞飞了出去。 “下次,再敢说些没依据的话,本將就免了你的职位,去给本將养马,別想著上战场了!” 砰! 王猛这么大一个身躯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虽然皮糙肉厚,但架不住將军长枪的一次次横扫,也是很痛的啊! “將军,我服了,我闭嘴了,我不说了,你別打我了……” 林昭雪这才收枪,又冷冷的扫向张嗣等人。 “这是本將跟楚奕的婚事,跟你们没关係,全出去吧。” 张嗣等人纷纷看向站在前面的黑衣军师,李成儒刚准备开口,忽然听到一道温婉嗓音自庭院外传来。 “昭雪,夫家都上门来聊亲事了,你怎么还拿著枪,赶紧放下。” 眾人回头。 只见一素衣美人款步而入。 她穿著一袭素色长裙,紧紧包裹著丰腴的身姿,整个人举手投足间透著成熟女性的温柔与优雅。 林昭雪冰冷的神色骤然消散了几分,旋即將枪放下了,还表现的十分尊敬。 “是,大嫂。” 这位素衣美人微微一笑,明眸善睞,眉眼间自有一股端庄与嫵媚交织的韵味。 她轻轻將视线转向楚奕,瞧见他身姿挺拔,相貌英俊不凡,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位,是楚公子吧?” 楚奕抬头看向了大嫂,只见她微微侧著头,一缕柔顺长发自一边披下,遮掩著眉眼的一粒美人痣。 她双颊微微泛红,似妆非妆,平添了几分温柔艷色。 他感到惊艷之余,也瞬间想起了这位美人的身份——林昭雪逝去大哥的遗孀,未亡人沈熙凤。 据传,当年沈熙凤刚嫁入林家,林家大郎便接到北境告急的军令,连夜赶赴北境。 再后来,林家大郎就战死沙场了,只留下她一人守寡,倒是令人惋惜。 “楚奕见过大嫂。” 沈熙凤左眉藏著一粒硃砂痣,看著楚奕彬彬有礼的模样,嘴角处露出一抹浅笑。 “楚公子,妾身也不瞒著你说,如今偌大的將军府,昭雪就只剩下我一个长辈了。” “既然妾身身为大嫂,自然要多操心昭雪的婚事,我们来聊聊聘礼吧。” 楚奕点点头,说道:“聘礼方面,请大嫂说就是,我一定满足。” 李成儒忽然眯著眼开口:“將军乃本朝第一位女將军,又是第一位女侯爷,她的婚事不能含糊,更不能丟脸。” “我们聘礼要的不多,就五十万贯铜钱,绢一千百匹……” 林昭雪几乎是本能的一怔,又满脸惊愕的看向李成儒,语气中带著几分压不住的不悦。 “文衍,本將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要这么多的聘礼?” 李成儒咳嗽了两声后,拿著一块手帕捂嘴道:“这多吗?五姓嫁女要的更多。” “难道,以將军显赫的身份,还比不上一个五姓女?” 楚奕沉默了一下,刚准备开口,却听到章镇抚使说话了。 “的確不多,我家侄子娶侯爷本就是高攀了,聘礼不可少。” “五十万贯铜钱我们出,至於其他还要什么,一併说出来,我们都可以给。” 那可是五十万贯! 真正的巨款! 楚奕眼神复杂的看著,眼前这个应下这么多聘礼的中年男人。 或许,他在外面给人软弱无能的固有印象,有很多人骂他能不配位,只是女帝身边乞尾摇怜的老狗而已。 但那又如何? 有他在,谁敢骂章叔一句,他就弄死对方全家,杀到无人敢说不就行了! 至於这一份天价聘礼,他並不打算接受! 而这时。 沈熙凤忽然抬手理了理鬢角滑落的一缕青丝,动作温柔且从容,道: “楚公子、这位大人,李军师在跟你们说笑呢,你跟昭雪的婚事,不需要这么多聘礼。” “林家人这些年戍守北境,不似世家大族奢靡,一昧追求高价聘礼,充当脸面。” “而且,妾身也听昭雪说了,楚公子救了昭雪两次,这都是大恩,可不能辜负。” “所以我们不要聘礼,而且陛下这次赏赐给昭雪不少银子,这两家的酒席也全由我们来操办,给楚公子你减轻压力。” 楚奕大感意外。 他看著如此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温柔大嫂,心头微微一暖,大好人啊! “大嫂,这……” 章镇抚使在旁边直接说道:“林夫人,此言差矣。” “老夫膝下无子,视奉孝如子。若给侯爷的聘礼寒酸,岂非让天下人笑话? “聘礼那肯定要给的,侯爷既然太多不要,那就五万贯吧。” “然后,酒席什么的肯定要我们男方来办,而且也一定要最高规格的,这场婚事必须风光大办。” 沈熙凤张了张嘴,还想劝说几句,但章镇抚使却已经不容置疑的接著说下去了。 “林夫人,此事就这样商定了。” “我们再来聊聊婚事的其他细节,现在距离月底也没多少天了,请帖喜喜服什么的都要赶紧操办起来了。” 沈熙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与章镇抚使討论起婚事的细节。 楚奕和林昭雪,这对明明是婚事的当事人,却只能站在旁边,仿佛成了局外人一般,插不上嘴。 最后,楚奕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侯爷,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第68章 你家將军都同意嫁给我了,你还在这里搅合什么? 林昭雪迟疑了一下,道:“好。” 於是,楚奕看向了那位素衣美人,语气温和。 “大嫂、章叔,你们聊,我跟侯爷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 沈熙凤瞧了眼这对年轻男女,轻笑了一声,满眼全都是温柔之色,宛如体贴的知心大姐姐。 “去吧。” 隨即,楚奕跟著林昭雪走出去了。 李成儒想跟上去,但最终还是留在了原地。 沈熙凤瞧著这两人的身影,嫣然一笑道:“章叔,你看昭雪跟楚公子,郎才女貌,这两人站一起多般配啊。” 章镇抚使也是欣慰的笑了笑,道:“那是自然……” 至於李成儒听到这些话,下意识攥紧袖中所藏兵书。 他喉头泛起一丝苦涩,脸上的神情渐渐冷淡下来,旋即面无表情的走出去了。 一会后。 等楚奕跟林昭雪走到一处长廊下时,那位年轻女將停下了脚步,原先高冷的绝美脸庞上少有的露出一丝纠结。 楚奕察觉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侯爷要是有什么想说的,那就说吧。” 其实,他现在跟林昭雪单独相处,还是有些彆扭的。 林昭雪目光微微闪动,仿佛在心中权衡著什么,最终开口了。 “楚奕,还记得本將跟在你酒肆说过的话吗?” “本將不喜欢上京,所以也並不打算在这里久呆,沙场才是本將的归宿。” “等本將处理完南衙军的事,就会向陛下提出辞呈,返回北境。” 楚奕愣了愣。 他隱隱明白林昭雪的意思了。 这女將心繫天下,有著一番保家卫国的远大抱负! 林昭雪忽然看向了楚奕,眼神稍许复杂。 “你若是愿意跟本將回北境,本將便为你生儿育女,在北境共度一生。” “但如果你不愿意,本將也不会成为你的束缚跟累赘,你我继续成婚,本將想跟你要一个孩子。” “不过这个孩子,本將要带去北境,而且让他姓林,未来继承镇北侯的爵位。” 她知道这对於一个父亲来说,是一个挺残忍的决定,不由得心情沉重了下来。 “所以,你可以去纳妾,本將不会来干涉。” “而且,有本將在北境,你在上京城也能有个依仗,其他达官贵人若是想动你,也得想清楚有没有胆子承担本將的怒火!” “至於本將走后,也会去求陛下恩待你的。” 楚奕看出了这位直爽女將的纠结,她跟自己相识不过几日,並无感情,更多的还是想偿还恩情罢了。 有恩必报,是她林家的规矩! 而且,她跟其他女子不一样,还是希望走上战场保家卫国,並不想被困於深宅大院当一介妇人。 所以,他坦然一笑,正好自己本来也不想成亲,怕伤害这位女將,双方能达成共识就很好。 “侯爷,你放心,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若是有朝一日,你要去北境,我绝不会阻扰,而且会很支持。” 林昭雪看著如此坦诚的楚奕,冷峻的脸庞微微一松,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愧疚。 她的身份,註定是无法像寻常女子一样留在家里,相夫教子。 “此身既许国,再难许君,是本將愧对於你。” “不过既然你我將成为夫妻,无论你今后遇到什么事,本將都会帮你。” “本將能给你的不多,一份前程还是可以的!” “在此,本將可以立誓,定拼尽全力让你成为二品官,这是本將对你的承诺。” 也是,她对他的补偿。 不就是一个二品官,大不了她就再远征一次漠北,杀几个大汗,用那些军功来换楚奕的前程! 楚奕其实挺理解林昭雪的。 她自小在军营长大,深受忠君爱国的思想薰陶,所以才会舍小家顾大家。 因此,他对於她还是很敬重的,並没有生出了芥蒂隔阂。 “侯爷,不用这么麻烦,我要的前程,我自己会去挣的。” “嘿嘿,到时候我要是官拜二品坐镇朝堂,侯爷驻守边疆,你我双剑合璧,也是一桩美谈。” 林昭雪见楚奕如此坦率自然,知道两人已经达成“互不束缚”共识,心情倒是轻鬆了几分。 “好,那本將就在北境听你的好消息。” “不过,本將对你有一个要求,你去青楼查案喝酒可以,但儘量不要去碰那里的女子。” “本將麾下曾经有个偏將,就是去了勾栏,染病而死。” 楚奕一点都不心虚。 因为他不碰別人碰过的,就直接避免了染病的机率。 “没问题,对了,侯爷,昨天那个案子还没查好,今晚我还要去一趟百楼,但晚上不会喝酒的。” “嗯,我准备暗中潜入一下调查楼里的情况,先跟侯爷打声招呼,免得被人看见到你这边来说閒话。” 其实,他这也是故意说这么一句话,就是在提前给林昭雪打预防针。 以后,要是有人来说我去青楼了,估计就是在说閒话。 林昭雪“嗯”了一声,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旋即说道:“楚奕,你方便晚上带本將一起去吗?” 楚奕一怔,隨即挑眉一笑,故意打趣道:“侯爷这是不放心我,想亲自盯梢啊?” 林昭雪摇了摇头,道:“本將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若是不行,那也没事。” 她跟楚奕相处的其实挺自在的,並没有太多的约束,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她对其更加愧疚。 所以,想著能帮就帮一下。 楚奕爽快的说道:“方便啊,那晚上我来找侯爷。” 林昭雪鬆了口气,道:“好。” 踏踏踏! 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著,李成儒带著王猛等武將走过来了。 他目光冷淡,径直越过楚奕,走到林昭雪面前,低声说道: “將军,昨日找到一部前朝兵书,忘记给你了。” 林昭雪眸光一亮。 她自幼就喜欢钻研各种兵书,研究兵法布阵。 等她接过那部兵书,看到上面写著《王甲钓鰲策》,不由得精神一振。 “没想到是前朝末年大將王甲所写的兵书,此人军事才能极高,以三千残兵硬生生打残叛军八万,堪称奇才。” “只可惜末主不信他,怕他在外养兵自重,断其军粮,以至於被活活困死在孤城,落得个自刎的淒凉下场。” “他的兵书,很有研究价值。” 楚奕瞥了眼李成儒,这是故意带人来打扰他跟林昭雪相处。 这毒士,到底是几个意思? 你家將军都同意嫁给我了,你还在这里搅合什么?! 等等,不会是情敌吧? 这就有意思了! 而后。 王猛在旁边说道:“將军,这是军师废了好大的工夫,才帮你找到的。” 第69章 楚奕说计,林昭雪怔住了 林昭雪听到这话,露出一丝感激,道:“文衍,辛苦你了。” 李成儒微笑道:“不辛苦,只要將军喜欢就行。” 对对对,不辛苦,你命苦行了吧? 楚奕翻了翻白眼,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但他见林昭雪现在沉浸於看兵书中,想著兵书自己多的是,隨便拿出一本都够她研究好久。 没一会儿。 林昭雪就看完了,隨即露出一丝惋惜。 “可惜这是一份残卷,若得全本,本將的布阵或可更精妙。” 楚奕沉吟了一下,道:“侯爷,我看过一部旷世兵书,名《三十六计》。” “你若熟读此书,可抵千军万马!” 林昭雪听闻这话,蹙了蹙眉,认真思索了一下。 “这歷朝歷代的有名兵书,本將基本上都知道,但还从未听说过有兵书叫三十六计的。” “你先说上一计,让本將听听,到底何等內容,可以得到你这么推崇?” 李成儒却是不屑一笑道:“將军,这什么三十六计,我也从未听过,一看就是无名之辈写出来的兵书。”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民间总有人闭门造车,自以为熟读几本兵书,就能写出天下第一兵书,实际上写出来的只是一团狗屎罢了。” “这等野书听多了,只会污了耳朵,还不如不听。” 他从昨晚就认定此人言行轻浮,不愿一心守著將军,如此行径跟林家將门之风格格不入,不禁出口反驳。 楚奕见这军师故意针对自己也就算了,还敢贬低三十六计,今天非要给他点顏色看看。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反驳,就听到林昭雪不满的声音。 “文衍,我朝开国十大將军之一的徐遇春將军,他从未上过学,更没有读过兵书,可他却凭藉自己摸索出一套军法,替我大景打下了无数城池!” “此等人杰,断然不能用常理揣测,所以就算民间照样存在能人异士,他们所写的兵书未尝没有用!” “什么野书正书,只要那书有用,我们就该好好去学习,而不是带著偏见的眼光去看待它们。” “这,才是真正的闭门造车!” 李成儒听到这话,其实是有些不服气的,这几百年下来,有几个徐遇春? 不过,他並不想跟林昭雪起一丝爭执,旋即歉声道: “將军,是我眼光狭隘了。” 林昭雪又继续看向楚奕,神色缓和了不少,道:“楚奕,不管那是不是野书,你大胆说就是。” 李成儒瞧著这位向来不苟言笑的镇北军主將在面对楚奕时,態度竟然十分的友好,甚至隱隱透著一丝亲近。 顿时,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因为,他要成为你的夫君了吗? 楚奕点了点头,又微眯著眼睛,看向李成儒。 “李军师,既然你瞧不上野书,不如你我来打个赌。” “就赌我等会说出来的野书內容,到底够不够资格去跟王甲钓鰲策相提並论?” 李成儒眼中掠过一丝轻视。 这王甲钓鰲策已经隶属於当世兵书第一流,区区名不经传的野书也配去比? 这小子既然主动挑衅自己,有何不敢赌? “赌什么?” 楚奕想了想,道:“输的人,绕著將军府跑上三圈,如何?” 他知道李成儒身体不好,跑上三圈不会致命,但会要小半条命,得告诉这位毒士,自己可不好惹! 以后,他们打交道多了去,再来招惹自己,后果自负! 李成儒一眼看穿了楚奕的心思,也就答应下来了。 “好!” 等会真正丟脸的,应该是你小子! 林昭雪哪里还看不出这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很浓,立马说道:“一部兵书而已,有什么好赌的,就此作罢。” 不过,李成儒却是摇头说道:“眾目睽睽之下,赌约已成。” “將军是知道我的性格,不用再劝了。” 林昭雪欲言又止,但最终保持了沉默。 其实她並不是很看好楚奕的兵书內容能有多好,罢了,等会就算他输了,自己再出面將这场赌约化解就行。 王猛等人则是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军师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这小子待会要吃点苦头了。 紧接著。 楚奕认真思索了一下,便开口了。 “这三十六计其实也可以用一首诗来概括,金玉檀公策,藉以擒劫贼。” “鱼蛇海间笑,羊虎桃桑隔。” “树暗走痴故,釜空苦远客。” “屋樑有美尸,击魏连伐虢。” 这首诗一出,便让林昭雪眸子一亮,倒是有几分意思。 “这词挺好的,楚奕,你继续说。” 对此,李成儒却是並没有当回事,且看这傢伙如何拿一本野兵书来糊弄自己。 待会,定要拆穿他可笑的把戏! 跟我赌,你註定要输的…… 楚奕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道:“我就隨便抽个魏字来说,这一计为围魏救赵。” “此计是指假如敌军实力强大,各方面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我们没必要白白跟他硬碰硬,白白损失兵力。” “不如避开跟强敌正面决战,反而採取更加灵活的迂迴战术,想尽办法逼迫敌人不得不分散兵力。” “最后,我们再抓住敌人露出的弱点,发动攻击,致他於死地!” 王猛听得一愣一愣的,总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但又不是特別明白。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问道:“能举个例子说的再清楚一点吗?” 楚奕点了点头,道:“可以,话说东汉末年,北方霸主曹操欲南下攻江东政权孙权,西凉军阀马超联合韩遂直逼长安。” “最后,迫使曹操放弃原计划,只能回援关中,这就是以分敌之势破解困局,其中还有更多诸多精妙之处……” 起初,李成儒脸上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態,但渐渐听到后面,嘴角的讥笑凝固在脸上。 再等他细细思索这个故事暗含的兵法真义,瞬间睁大眼睛,眼底深处被惊讶填满。 导致,他的表情变得十分僵硬。 这傢伙说出来的东西,很有一套,甚至颇为精绝,绝非是什么野书之流…… “嘶!” 王猛呼吸一急,表情极为惊诧、难以置信。 他只觉得这小子说出来的东西精彩绝伦,而且还很有章法,这可比其他兵书有意思多了。 “糟糕,军师有麻烦了……” 至於林昭雪则是怔住了! 她素来冷静的绝美脸庞,这一次罕见的涌现出了一抹不可思议的震惊! 整个大景论打仗,没几个人比她更懂了,所以她瞬间就领悟到楚奕这一则故事里暗藏的真正兵法之道! 此法,若应用於军中,堪称一份无价之宝! 所以,她美眸灼灼,目不转睛的盯著楚奕,十分认真的聆听他的讲解,不愿意错过一个字。 直到最后对方住口了,这位年轻女將还显得意犹未尽,不由得发出衷心感慨。 “好一记围魏救赵,当真是千变万化,令人惊嘆,如此绝妙的兵法定出自一代大家之手啊!” “楚奕,这个东汉末年是哪个王朝?还有曹操又是谁?还有,能麻烦你再说说其他几计吗?” 第70章 李成儒的震惊,你管这,叫野书? 当楚奕看著这位漂亮的女军娘满脸期待的望著自己,这心里是相当的受用舒服,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这个东汉跟曹操都是书里编造出来的,侯爷不要当真。” “既然侯爷还想听,我就再说一计,假如有一处关隘,敌军重兵盘踞此天险,当如何破敌?” 林昭雪立马凝神思索:“待本將想想。” 这一刻,李成儒目光中涌现出了一抹复杂。 他好几次想要指责楚奕说的计策內容不行,但终究还是被那围魏救赵之计给深深惊嘆了。 不过是一本野书而已,怎么会有这般精妙的言论內容? 不过,他暗想那名著书之人估计只是瞎打误撞,所以才能写出这么好的一计,不然怎么乱编什么东汉、曹操? 那人后续的计策,肯定不会如第一策这般惊绝! 等会,输的肯定是楚奕! 就在王猛等人也陷入沉思中时,楚奕又慢悠悠的开口了。 “侯爷,我觉得可以用调虎离山之计。” “此计,讲究的是如果我们在战场上遇到暂时不可战胜的强敌,要擅用假象来促使敌人离开驻地。” “我们只要让他丧失战场等等优势,迫使他寸步难行,进退两难,就能化主动变被动。” “最后,我们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击败强敌,取得胜利。” 他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见眾人都屏息凝神,便又再一次举例了。 “我们这次还是继续讲东汉末年,蜀国丞相诸葛亮计诱司马懿上方谷之战。” “丞相以粮草为饵,诱老而不死贼司马懿深入险地,可惜因为一场雨而功败垂成,这里展现的是以利诱敌,从而脱离有利地形的策略……” 等李成儒听到后面,不禁死死咬紧牙槽,险先咬牙欲碎。 他不得不承认,这“调虎离山”之计比之前的“围魏救赵”还要精妙几分,让自己胸腔里翻涌的震撼几乎要衝破喉咙! 你管这,叫野书? 就算是千古名策,怕是也不及也…… “呼!” 林昭雪双眸猛地扩大了几分,明显带著一丝兴奋。 她彻底被这一计给深深惊撼到了,直接解决了困扰自己很久的军事问题。” “本將自以为阅过无数兵书,领兵作战也算內行,但今日听你一言,才知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要学习的地方多了去。” “这部兵书,蕴含著极其丰富的斗爭经验,若能熟读运用,必將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若早得此术中调虎离山之法,去岁朔方河畔,本將断不会无功而返,错失良机!” 她越说越激动,如遇珍宝,整个人神色焕然一变,透著一丝压不住的浓浓喜色。 “楚奕,此部兵书,可否借本將一观?” 王猛等人听著將军如此之高的评价,皆默然无语。 他们原先脸上还充斥著对楚奕的轻视,认为这傢伙在班门弄斧,过会要丟脸了。 可一连两计博大精深,细细品味全是满满的军事知识,让这些人无话可说了。 楚奕笑著说道:“侯爷,我家被抄后,这书就找不到了。” “但我记著全部內容,等我回去默写出来,再送过来供侯爷观摩。” 林昭雪振奋道:“好。” 李成儒看著林昭雪这般兴奋的反应,心头一沉。 他也已经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王甲钓鰲策》,在这《三十六计》面前,竟像孩童摆弄的竹马般稚拙。 “我,输了……” 他每个字都似从齿缝间,艰难的挤出来,相当的憋屈。 “我现在就绕著將军府跑三圈。” 林昭雪这才反应过来,神色稍许有些古怪。 没想到,最后输的人,是李成儒! “楚奕,文衍他身体不太好,常年吃药,这样跑三圈会受不了的。” “本將向文衍替你求个情,这次赌约就此作废,可否?” 然而,李成儒却猛的停下脚步,转身回望,脸色铁青,直接拒绝了。 “將军,你不用求他,不就是三圈,我受得了,也死不了。” 这时,楚奕却是衝著林昭雪微笑道:“侯爷,既然你开口了,这场赌约作废便是了。” 林昭雪鬆了口气,正欲开口感谢,却听李成儒冷声说道:“不用!我今天就算跑死在路上,也一定要跑完这三圈!” “今天,谁拦我,別怪我翻脸!” 说著,他指节死死扣住衣袖几欲抓碎,面目阴沉的朝外面跑去了,只留下一道倔强而孤寂的影子 “哎……” 王猛等人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了。 但他们知道军师向来说一不二,如果自己真上去劝阻,他真的会翻脸。 “將军,现在怎么办?” 林昭雪嘆了口气,无奈的对王猛等人说道:“你们跟著点,別让他出事。” 王猛等人这才赶紧跟上去。 林昭雪转身看向楚奕,神色中带著几分歉意。 “楚奕,让你看笑话了,是本將没管好他,但文衍这人心思不坏,只是性格有些执拗。” “所以,他有时候做事就显得很偏激,等会本將去劝劝他。” 楚奕笑了笑,道:“將军以女儿身统辖七万镇北军,能让这些虎狼之士服服帖帖,已是极为不易。” “我並未看到什么笑话,我只看到一个让人尊敬的錚錚女將,大景有將军,是万千百姓的荣幸。” 林昭雪一怔。 从来,就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 而她其实也从来没有在乎过这些话,只是今天由楚奕口中说出,不知为何,却让她感到分外舒心。 “楚奕,你言重了……” 同时,章镇抚使跟沈熙凤有说有笑的走过来了。 “奉孝,老夫跟林夫人聊好了,你是要继续留在这里陪侯爷,还是跟老夫走?” 楚奕看到章镇抚使促狭的笑容,略显尷尬。 “章叔,我们走吧。” 他转身冲林昭雪与沈熙凤拱手告別。 “侯爷、大嫂,我们就不打扰,先回去了。” 沈熙凤微微一笑,那张玉靨泛著一丝红润,右下唇的一颗美人痣更显嫵媚,整个人温柔知性,宛如邻家大姐姐般亲切动人。 “楚公子,路上注意安全。” 林昭雪道:“一路走好。” 楚奕点了点头,便跟著章镇抚使离开了。 那位体贴的大嫂继而看向林昭雪时,声音温和道:“昭雪,我跟章叔基本上都谈好了。” “他的意思,还是要让这场婚事办的风光……” 第71章 大嫂,你若是想要改嫁,我同意! 林昭雪摇了摇头,声音平静中透著一丝篤定,道:“大婚,关於婚事,我就一个要求,不用办的太风光。” “我不在乎这些虚礼,也不在乎上京城其他人的看法。” “一切儘量从简吧,有那些浪费的银两,我不如拿去抚恤给上京城的將士遗孀们。” 沈熙凤看著態度这般坚决的林昭雪,轻嘆一声,语气中带著几分无奈和宠溺。 “你总说別人性格执拗,你又何尝不是?” “不过,公公跟你大哥他们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的成就,肯定会很欣慰。” 林昭雪没接这个话,只是神情稍微黯淡了几分。 但很快,她就恢復了正常,又发自肺腑地说道:“大嫂,这些年你一个人住在这將军府孤苦伶仃,是我林家对不起你,委屈你了。” “你若是想改嫁,我肯定同意,而且大哥他也肯定希望你能过得好……” 但沈熙凤却是扭过头去,咬著唇说道:“好了,昭雪,这些话你以后別说了。” “我既嫁入了林家,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 “这辈子,我都不会改嫁的。” 听到这话,林昭雪抿了抿嘴,心中骤然变得沉重。 “反正我还是这句话,无论哪天大嫂改变了主意,我都会祝福你的。” “大嫂,你先去忙,我出去看看。” 隨即,林昭雪走到了將军府门口,也看到李成儒已经在跑了,於是跟了上去。 李成儒听到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咳嗽了几声,闷声道:“將军,你不要劝我了,回去吧。” 林昭雪淡淡道:“没准备劝你,你跑你的,我跑我的。” 李成儒知道林昭雪在埋怨自己刚才一再针对楚奕,於是咬著牙愤懣的说道: “楚奕他在撒谎,既然他如此重视那部兵书,还將它熟读了,怎么可能任由弄丟?” “所以,他是故意藏起来,想下次接近將军,他这人就是居心不良!” 林昭雪听著他的指责,眼神变得微妙起来,带著几分古怪。 “七天后,本將就要跟他成亲了。” 李成儒脚步一滯,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对自己的媳妇居心不良,似乎没什么毛病? 林昭雪沉吟了一下,带著几分不確定,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那三十六计,根本就是他自己写的。” 李文儒的眼神瞬间变得惊疑不定,忍不住喃喃道:“不,不可能吧?他才多大,更没有上过战场……” 林昭雪沉声道:“这世上,並没什么是不可能的,这件事,本將会弄清楚的。” 她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满。 “文衍,你在北境一直以沉稳著称,怎么最近到了上京城,做事越来越乱了?” 李成儒没吭声。 因为这一桩婚事,他才乱了方寸…… 另一边。 楚奕在回去路上,问道:“章叔,这次筹办婚礼大概要多少银子,陛下赏的一百两黄金,我回去拿给你。” 章镇抚使摆手道:“你不用操心这件事,那一百两黄金自己留著用就行了。 楚奕却是坚决的说道:“不行,而且这次婚礼章叔用的多少钱,都要一笔笔写出来。” “以后,等我有钱了,肯定要还给你。” “不然,章叔,这婚我不结了。” 章镇抚使拗不过他,只得点头道:“行行行,听你的写欠条。” “但这钱你慢慢还,老夫不催著你要。” 隨后。 楚奕看了章镇抚使好几秒,突然跪了下来,神情郑重而严肃。 “章叔,你没有孩子,我的父母死得也早,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想给你养老。” 章镇抚使浑身一震,双手微微颤抖。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又赶紧將楚奕搀扶起来。 “哎,起来,起来。” “好好好,老夫以后就指望著你给我养老了。” 楚奕重重点头,道:“章叔,以后我照顾你跟婶子,你不用担心了。”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语气中带著几分担忧。 “章叔,至於赌坊那边的钱,你以后还是別收了。” “就算是要自黑,但赌坊太容易出事了,会牵连到你,没这个必要,我们不如合伙做生意吧。” 章镇抚使略显意外,透著几分怀疑。 “奉孝,你还会做生意?” 楚奕点头道:“章叔,我们开一个酒楼,专门做各种炒菜。” 他知道大景主要是蒸、煮、烤这三种烹飪方式为主,炒菜很少,这就是一个很大的市场。 章镇抚使皱了皱眉,带著一丝犹豫。 “奉孝,这市面上根本就没几个会炒菜的师傅,这门生意不好做啊。” 楚奕眼中带著一抹自信,道:“章叔,我会的炒菜样式多,而且味道好,完全可以教那些师傅做菜。” “到时候,生意肯定会爆火的,我们就躺著赚钱吧。” 章镇抚使还是有些迟疑。 楚奕看出了他的顾虑,又继续劝说:“章叔,我们到时候就走高端路线,打造全长安最好的酒楼。” “我这手里掌握著不少食谱,每隔一段时间就上新菜,別人想学都学不去。” “我还叫人去酿新酒了,也绝对会成为上京城第一烈酒,搭配上炒菜,我们想不赚钱都难。” 章镇抚使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你既然都这样说了,老夫就跟你掺和了。” 楚奕见他答应了,脸上露出一抹轻鬆的笑意,道:“章叔,我们这酒楼,还要再加个人。” “谁?” “指挥使。” “?” 章镇抚使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奉孝啊,你是怎么敢去叫指挥使跟我们一起开酒楼的?” 楚奕拍著胸脯说道:“章叔,走,我现在回去炒几个菜,然后拿给指挥使尝尝。” “她肯定会被这几个菜折服的,到时候自然就会同意的。” “有指挥使这块招牌在,这上京城以后谁敢不开眼的过来酒楼闹事?” 最后,章镇抚使还是同意下来了。 楚奕又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章叔,北镇抚使司有没有什么人皮面具啊?” 他已经去过百楼估计被不少人认识了,要是有个人皮面具换张脸,那今晚再去那边调查就方便多了。 章镇抚使想了想,说道:“你去找一下墨鸦,她可能有。” 当时,楚奕脑海中便浮现出了那名有著葫芦般身段的大凶女人,想著等会去找她。 没多久。 楚奕炒了几个菜,来到了鹰扬楼。 当他提著食盒走进书房,视线刚好落在萧隱若毫无血色的唇上,苍白如冷玉。 再等他抬起头来,只见铁轮椅上的身躯明明纤瘦单薄的很,却隱隱透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压感。 这玉面判官,气场太强大了! “指挥使,卑职听说你每日案牘劳形,但却只吃些清粥小菜,长久下去怕是会伤了身子。” “所以,卑职特意做了几个特色炒菜,想请你尝尝。” 第72章 卑职,想看看指挥使的腿…… 萧隱若正在翻阅卷宗,听到这话,唇色处扯出一抹讥笑。 “案子没破几个,献媚倒是先学上了。” “章渊,你教的可真好,马上就可以让他成为第二个你了。” “本官倒是想看看,他的爪牙,会被你磨平到哪种程度,等咬不动畜生了,就可以咬你了。” 章镇抚使幽怨的瞥了一眼楚奕,还说不会被骂,这不是又挨了,我信你个鬼哦! 楚奕不以为然,只是笑著走上前,恭敬道: “指挥使,这是卑职的一份心意,你不如尝尝,味道方面绝对不会差的。” 他二话不说打开食盒,拿出了一盘红烧肉丝,香气顿时瀰漫开来了,给人食慾大振的感觉。 “今儿还真巧了,有头牛出门撞墙上死了,卑职就买了一点牛肉,做了这道红烧牛肉丝。” 楚奕献媚似的抽出一双筷子,递给这位冷酷无情的女上司。 萧隱若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下属敢来自己书房送菜吃的,她接过筷子,面无表情的戳进了肉里。 “好好的牛肉,被你烧烂成这样,也好意思拿来给本官吃?” “你当本官,是猪?” 她儘管挑著刺,却还是夹起一筷子吃了口,突然喉咙微动,眼眸掠过一丝愕然,隨即连夹了三筷入口。 楚奕见状,嘴角微微扬起,问道:“指挥使,你觉得这味道怎么样?” 萧隱若冷呵了一声:“不怎么样,倒適合给詔狱里的耗子当断头饭。” 话是这样说,她又夹了一筷肉塞进嘴里,脸上却是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当时,就把章镇抚使看懵了。 所以,这到底好不好吃? 楚奕对萧隱若的毒舌讥讽已经习惯了,隨即从食盒里又取出一盘新菜,递到她面前。 “指挥使,来尝尝这道冬笋炒肉。” 萧隱若夹了一筷子,入口的瞬间,她喉咙吞咽的更快了,只不过很快又开始挑刺了。 “盐放多了,放少了,烧的什么玩意?” “本官警告你,下次再敢这样糟蹋冬笋,就把你醃成腊肉,掛在鹰扬楼牌坊上。” 她说著刁钻的话,可嘴巴却一直没停下来。 对此,楚奕心知肚明,脸上笑意更深。 果然,想要征服一个女人,得先拿下她的胃,祖师爷诚然不欺我也。 “指挥使,卑职跟章镇抚使想开一个酒楼,专门卖这些炒菜。” “当然赚钱是一部分,主要是可以藉助这家高端酒楼用来网罗打探上京各处的情报什么。” “我们想拉指挥使一起入股,我四,你跟镇抚使各三,意下如何?” 虽说商人在大景地位低下,但各家豪门其实都私底下派人在经商大肆敛財。 执金卫开个酒楼,只要做的稍微隱晦点,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就算被弹劾,反正有这位指挥使挡著,问题不大。 “咕嚕。” 章镇抚使喉结一阵蠕动。 反正,他已经做好再次被上司训斥的准备了。 哎,就不该答应奉孝…… 萧隱若刚咽下一片冬笋,冷冰冰道:“赚不到钱,自己將脑袋摘下来,拿过来当本官的垫脚石。” 章镇抚使立马认错道:“指挥使,下官错了,嗯?” 他突然反应过来了,答,答应了? “好好好,请指挥使放心,一定能赚到钱,我可以作为担保……” 他话音未落,就被萧隱若冷冷打断。 “你的说话声吵到本官了,需要帮你缝上嘴,去当个哑巴吗?” 章镇抚使訕訕闭嘴,不敢再多言。 萧隱若又甩出一份案卷,扔到了章镇抚使的脚下,冷声道:“拿回去重写。” “你交上来的文书,蠢到能治本官一年的失眠。” “太医院很適合你,不如去当个太医吧?” 章镇抚使悻悻然捡起那份案卷,赶紧答道:“指挥使说笑了,下官这就拿回去写。” 萧隱若又冷冷说道:“以后有什么新菜,第一时间拿过来,本官先尝尝难不难吃。” 楚奕一口答应了下来。 “是,指挥使。” 他又看了眼章镇抚使,低声说道:“镇抚使,麻烦你先回去,我有点事想跟指挥使单独聊。” 章镇抚使知道他要问南衙军的事,就拿著文书走出去了。 楚奕站在桌子前,拱手一拜,態度恭敬。 “指挥使,卑职想请你帮个忙,了解一下南衙军中有关五姓核心將领的案卷。” 萧隱若仍在吃著牛肉丝,头也没抬起,冷冷道:“楚奕,你一个小小百户,还没这个资格看那些。” “就算你求本官也没用,真想求,还是去叫你家侯爷过来吧。” “还有事没?没事就滚!” 楚奕想到林昭雪的性格,寧折不屈,她肯定不会过来求人的。 当然,他今天给萧隱若准备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东西。 “指挥使,卑职幼年遇到过一个游方郎中,跟著他学过几年针灸之术,恰好是治疗腿疾的。” “卑职,想看看指挥使的腿,来进行针灸治疗。” 啪嗒! 萧隱若將筷子摔在了桌子上。 她仰起头来,冰冷的看向前面那个不卑不亢的年轻人,透露出几分讥讽。 “楚奕,你知道有多少太医、民间神医来给本官诊断后,说这条腿彻底废了,这辈子都站不起了。” “你才学过几年针灸,也敢来班门弄斧?” “现在,滚出去!” 楚奕却不退缩,目光丝毫不惧的,直视向这位气质冷艷的玉面判官,说出来的话更是掷地有声。 “难道,指挥使不想站起来吗?” 他早就想给萧隱若治腿了,倘若真能治好,对於这女人来说无疑是一场再造之恩。 那从今以后,自己在执金卫算是彻底站稳脚跟,更在朝野中有著天大的靠山了。 这句话直戳萧隱若內心的痛点,她嗤笑了一声,眼神中透著自嘲与讥讽。 “想啊,怎么不想。” “但你在本官面前收起你的小聪明,本官能推你上去当侯爷夫人,也能拖你下来当一具尸体!” 楚奕眼神微变。 其实,他早就怀疑庆功宴上,萧隱若跟女帝之间有著谋划。 而他之所以能娶林昭雪,也是这位女上司突发奇想,顺手推了一把而已。 他见萧隱若既然说破了这件事,深吸口气,声音显得格外的坚定。 “卑职既然敢说这件事,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 “还请指挥使告诉卑职,你这腿是怎么弄伤的,卑职才能对症下针。” 他在现代乡下的时候,还真跟一名赤脚老医生学过六年针灸,刚好出师了。 第73章 萧隱若的脚趾……动了! 萧隱若冷冷看了楚奕一眼,沉默片刻才开口,声音低沉幽冷。 “十岁那年,本官去找一名姐姐玩,她见本官饿了,將刚从厨房送过来的一盘糕点拿给本官吃了。”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如刀锋般锋利。 “呵呵,那糕点被人下毒了,本官命大侥倖活了下来。” “但这双腿……却废了。” 楚奕心头一震生出几分哀怜,凝视著她,又继续问下去。 “指挥使,还记得当时的症状吗?详细说说。” 萧隱若垂下眼帘,语气平静,甚至冷漠道:“那时候吃进去没多久,先是嘴巴有一阵阵的灼热感,舌尖也很快麻了。” “再后来,本官下肢沉重感越来越重,直至彻底动不了,也一併丧失了任何一点痛觉。” “就算你拿热水烫这双腿,本官也感受不到半点疼。” 她的语调,始终如冰。 可楚奕却能透过这些平静的字句下,看见一个十岁小女孩,从欢笑中到绝望的整个过程。 倘若换作其他人,经歷这样的事,恐怕早就崩溃。 所以,萧隱若的性情才会如此阴戾,这是以冷漠与坚韧,方才铸就了今日的铁血之姿。 “指挥使,我想试试,请叫人取一套银针来。” 他又犹豫了一下,低声补充道:“指挥使,针灸需褪衣裙,恐有冒犯,这跟礼教有些衝突……” 要知道在古代,女孩子的腿被视作隱秘部位,除了丈夫,任何男人都不能看的。 萧隱若要是不愿意,那今天这次针灸只能作废了! 闻言,萧隱若嗤笑一声,眼神轻蔑而嘲讽。 “礼教?本官若信这些,早该在瘫了腿时,就投井自尽!” “楚奕,本官可以给你这个针灸的机会,但如果待会让本官发现你根本就不会,呵呵……” 她唇边扬起一抹冷笑,笑容里带著杀气。 “明天,本官就让镇北侯换个夫君!” “所以,本官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想针灸吗?” 楚奕毫不犹豫的说道:“想!” 萧隱若也不再废话,伸出一只纤细如玉的手,拉动了旁边悬掛著的银铃。 “叮铃铃……” 顿时,一名执金卫校尉快步进来了。 “指挥使,有何吩咐?” 萧隱若淡淡道:“取一套乾净的银针过来。” “是。” 那名执金卫校尉迅速出去,没多久就取来了一套银针。 “砰!” 当房门关闭后。 萧隱若弯下腰,用修长白皙的手指,將漆黑色的长裙缓缓往上提。 很快,一条雪白小腿,暴露在空气中。 由於她常年瘫痪,导致那条小腿十分纤细。 上面肌肤苍白异常,几乎透明,隱隱可见淡青色的血管,有一种琉璃般的脆弱感。 “唰!” 等到楚奕蹲下身子。 他仔细端详了起来,其实她的腿型很好,没有明显的萎缩,但肉眼可见的瘦弱,还是令人心生怜惜。 如果以后保养得好,渐渐圆润饱满起来,绝对称得上是极品美腿! 而这时。 一股淡淡药香从那条小腿处飘过来,看来她是每天都在用中药汁浸浴,儘量保持肌肤柔润。 难怪,这腿瘫痪这么多年,还能维持这个状態! “指挥使,得罪了……” 楚奕直接伸手在萧隱若的小腿上轻轻按了按,检查肌肉与经络情况。 幸好肌肉尚未完全坏死,有治好的机会。 他认真思索了一下,打算按照《黄帝內经》中『治痿独取阳明』理论,进行针灸。 前人只知活血,却不知需先通胃经,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啪!” 当楚奕温热的手指,突然压上萧隱若的小腿外侧,隨即张嘴问道: “指挥使,可有一丝的酸胀感?” 萧隱若表情冷淡道:“没有。” 於是。 楚奕在这里下针。 他將针尖缓缓刺入足三里穴,手法还是很专业的。 萧隱若冷眼注视著楚奕的一举一动,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她看得出来对方並不是纯粹的乱扎,而是认真选过穴位后,才下手的。 而且,楚奕扎针时的手很稳,这很考虑天赋,同时没个五六年工夫,练不出这份扎针本事。 没想到,他真的懂针灸。 楚奕一边扎著,一边询问:“有什么感觉吗?” 萧隱若细细感受著,脸色却是毫无波澜,语气中带著几分嘲弄。 “没感觉,本官为治这条腿,早些年差点將腿都给扎烂了,可结果呢,一无所获。” “楚奕,哪怕你能让本官的腿痛上一下,本官都得向你说一声谢谢……” 突然,萧隱若浑身猛地一僵,仿佛被雷击中,多年来第一次失態,更是第一次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因为,她十年未动的脚趾,竟在刚才微微颤慄了一下…… 这看似微不足道的颤动,却是自己枯守十年来的,一道光! “呼!!” 这位执金卫的指挥使呼吸略微急促,双手更是死死抓在了轮椅把手,整个上半身剧烈颤抖了起来! 楚奕已经察觉到了萧隱若的异常,关切的询问。 “我刚才那一下,让你来感觉了?” 这位冷麵判官短暂停顿了一下,带著一丝难以述说的颤音,吐出了一个字。 “有!” 她咬了咬银牙,目光透著一抹很难压下去的惊撼。 “你,继续!” 楚奕也是精神一振。 只要萧隱若被自己弄出感觉了,那就说明针灸有用。 但隨后,他露出一丝迟疑,说道:“指挥使,接下来,我要去扎一下伏兔穴。” 那是,大腿前侧。 也就意味著,萧隱若掀开的裙子要再上去一点,而他看到的也就更多了…… 其实,双方针灸到这一步,已经属於很大胆的越矩行为了! 所以,楚奕短暂沉吟后,又低声道: “请指挥使放心,今日之事,不会有第三人在知道。” 萧隱若冷笑了一声,不屑道:“楚奕,你莫不是以为本官和那些闺阁蠢妇般,会为一条腿被男人看了,就要死要活,或者非你不嫁?” “放心,本官不受这些狗屁礼教束缚,那些狗屁虚无的清白,跟重新站起来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你安心娶你的镇北侯就是,但你得注意了,如果本官將裙子都掀开了。” “你最后要是还治不好,你这辈子,就得困在本官脚下了。” 说完,她毫无羞怯与迟疑,直接掀开了裙子,瞬间露出一条雪白的大腿…… 第74章 是我好看,还是你家的镇北侯好看? 楚奕没有作声。 他只是低下头,在萧隱若的大腿处,精准找到了伏兔穴,隨后一针扎了下去。 “嗤!” 萧隱若毫无感觉,只觉得这一针没什么用。 但下一刻,她猛地睁大双眸,身体骤然一僵,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因为就在刚才,她又一次清晰感受到了一阵久违的痛感! 这一刻,这位冰冷无情的玉面判官百感交集,眼神复杂的看著全神贯注替自己针灸的年轻男人。 这些年,她不知道看过多少名医? 可那些人,一个个对外自詡是药到病除的杏林圣手,但面对自己的腿疾却是无能为力,叫她认命,好好活著。 可,萧隱若却偏偏不认命! 她就是要一直死死熬著,想尽办法恢復自己的双腿,终於熬到了现在,见到了希望。 以至於,她那张冷艷的脸庞上,渐渐涌出了一抹病態的红润。 “继续!给本官扎!” 当楚奕终於將这一条大腿针灸结束后,抬眼说道:“指挥使,得换一条腿了。” 这一次,萧隱若毫不犹豫的將另一侧的裙子给掀起来,还透著一丝急切。 而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楚奕无意间瞥见了一抹绸裤的顏色。 白色…… 嗯,白色好,零磨损,没瑕疵,安全可靠,官方认证,你值得拥有! 楚奕迅速收回目光,敛去心神,再度投入针灸。 终於,在一番时间后,他收针了。 “指挥使,接下来每三天就要进行一次针灸,然后还要配合中药熏蒸,这样能最大程度的刺激肌肉收缩,大概需要半个月左右。” “等这一步成功了,我们就开始主要来恢復基础肌力,只要指挥使恢復的好,一个月后,我们就能进行步態训练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笑著说下去。 “或许只要三到五个月,指挥使就能重新站起来了。” 萧隱若的眼神骤然一颤,迅速掠过一抹难以遏制的惊喜。 她垂眸凝视著银针刺过的肌肤,那些细小的红点仿佛在提醒自己,这一切全都是真实的。 但很快,她就恢復了正常,眉眼间染上了惯有的疏离与漠然。 “你最好没在骗本官,不然镇北侯保不住你的。” 楚奕知道萧隱若由於这双腿的缘故,以至於她对人对事全都充斥著一抹浓浓恶意。 所以,他也基本习惯她的说话语调了,甚至连威胁也觉得稀鬆平常。 反正,他有把握,那慌什么? “是,指挥使,卑职再跟你讲解一些关於穴位知识,你没事可以去按摩一下,可以促进恢復。” “比如这秩边穴通膀胱经,可改善坐骨神经痛……” 萧隱若面无表情的听著楚奕认真的话语,目光沉沉,竟渐渐听入了神。 最后直到对方讲完了,她才冷冷说道:“出去吧!” 楚奕小心翼翼的提了一句:“指挥使,那南衙军的卷宗……” 萧隱若冷冷道:“滚!” 楚奕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这女人怎么有种穿上裙子就不认人的感觉啊? 哼,臭渣女! 还说什么要是我让你感到痛了,就要感谢我的,怎么没见你说啊? 哎,这女领导真不好伺候。 “是。” 等楚奕刚走出去, 却见一名执金卫校尉恭敬的拦住了他。 “楚百户,这是指挥使让卑职交给你的档案。” 楚奕一愣,接过那一大叠档案,打开一看,直接笑了。 里面,全都是南衙军的详细资料。 所以,那女人早就准备好要给他的,非要对自己冷言冷语,摆出一副生人勿进、不好打交道的恶劣形象。 女人心,海底针哦! 楚奕摇头轻笑。 隨即,他拿著档案朝外走去,该为今晚夜探商湖做些准备了。 书房內。 萧隱若低下头,看著这双腿。 她看著看著,却是突然大笑了起来,很快竟笑出了眼泪,看上去宛如一个女疯子。 最后,这位上京城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的酷吏之首,擦乾了眼泪,又拉动了银铃。 很快。 一名执金卫校尉,推门走进来了。 此刻,萧隱若已经恢復了正常。 她那张冷艷苍白的面容,唇线清晰,透露出一股仿佛站在雪山之巔上、高高在上的漠然气场,令人无法忽视。 “即日起,將安排在楚奕身边的五名【夜梟】,提升至十名。” “本官就一个要求……” “就算那十名夜梟死绝了,楚奕也不能死!” 那位校尉神情一震,惊骇的瞪大了眼。 夜梟,是执金卫隶属於萧隱若的秘密暗杀部门,成员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顶尖杀手。 没想到这位指挥使竟对一个百户如此重视,不惜下如此血本保护他的安危。 今后瞧见楚奕,可得万分恭敬了。 “是!” 萧隱若看著校尉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令人胆寒的冷意。 “在治好本官的腿之前,本官不允许任何人杀你,就算是琅琊谢氏也不行!!” …… 没多久。 楚奕回到了北镇抚使司。 他直奔后院过去,刚好看到那位女殮尸人,正在一口水井便打水。 只见她穿著一件灰袍衣,那饱满的胸部,在身前撑起一道完美的弧度。 她弯腰时,那姿势正好勾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度,完全掩不住自己水蜜桃般的性感身段。 媚肉生香! 这四个字,瞬间出现在楚奕脑海中,一时间很难挥洒出去。 而这时。 墨鸦也打完水了。 她刚一扭头就撞见楚奕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立马把脸一沉,冷笑著问道: “好看吗?” 楚奕下意识点点了头:“好看。” 嘭! 墨鸦直接將水桶放在了地上,溅起了不少水。 “那你说,是我好看,还是你家的镇北侯好看?” 她一想到自己的偶像,立下赫赫战功的女將军,很快就要嫁给楚奕,就说不出的惆悵。 反正在自己看来,楚奕就配不上林將军。 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楚奕面对这个死亡问题,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我家侯爷好看,我家侯爷是天下第一美!” 墨鸦脸色瞬间冷得像冰。 她懒得再搭理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转身就要走。 忽然,她停住脚步,冷哼一声,面不改色的说道:“侯爷夫人,最近有没有任务,让我赚点钱啊?” 第75章 我听说有些男人就喜欢女人穿过的肚兜,说什么追求原味? 侯爷夫人…… 楚奕听到这个称谓,已经无力去反驳纠正了。 不过,他没忍住好奇,张嘴问道:“墨鸦姐,每次看到你都说著缺钱,你真的很缺钱吗?” 墨鸦双手叉腰,一眼就给人一种大凶之兆,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帮忙化解。 “当然缺钱了,我一个女人开销大,这脸上涂的胭脂、口脂等等,可全都是要用白的银子买的。” “我要是指望著执金卫的那份俸禄,根本就不够。” “所以,我才要经常接点活,赚点赏金啊。” 楚奕只能说还是他们男的省钱,平日里不钱,爭取將每一分钱都合理的在勾栏这种刀刃上。 於是,他直接开门见山道:“墨鸦姐,你手里有没有很逼真的那种人皮面具,我要两张,可以钱买。” 毕竟,这可是北镇抚使司的机关手,应该会有吧? 墨鸦一听到钱买,態度瞬间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楚百户,我还真有人皮面具,戴上去完全就跟真人没什么区別。” “走走,去我房间拿给你。” 楚奕看著这女人为五斗米折腰,直接將称呼从侯爷夫人变成楚百户了,也是无语了。 “好,走。” 他又看著墨鸦提著那一桶水,上前说道:“墨鸦姐,我来帮你提。” 没想到,这位女殮尸人却忽然警惕的瞪了他一眼,语气中透著几分防备。 “你不会是想借著帮我提水,好让人皮面具的价格便宜点吧?” “那可不行,一码归一码,我卖出去的东西那都是好东西,不讲价的。” 楚奕哭笑不得的说道:“墨鸦姐,我不讲价,我是看你一个女人提这么多水太累啊。” 墨鸦立马眉开眼笑,说道:“楚百户,你人可真好,那麻烦你了。” 楚奕看著这女人上一秒能冷眼骂你,下一秒就可以笑著说娇滴滴的话,不禁感慨女人就是天生的戏精。 隨即,他將那桶水提了起来,又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墨鸦姐,你拎这么多水回房间干什么?” 墨鸦头也不回,隨口回答道:“我爹死了,我给他打点水擦擦身子。” 楚奕的眼神,瞬间变得惊疑不定。 “墨鸦姐,你说真的假的?” 墨鸦却是没有解释,反而神秘一笑。 “跟我进房间看看就知道咯。” 楚奕只好压下心头处的疑惑,继续跟著墨鸦往前走,而目光也渐渐落在了…… 这位大姐姐仗著得天独厚的妖嬈体態,让她在走路时不自觉扭著小腰,倒是没有半点风骚感。 反而,她一摆一动间,嫵媚中带著一丝优雅,看著很养眼。 楚奕大饱眼福了好一会儿,这才跟著她走进一个房间,一股异味混著脂粉香扑面而来。 他发现这屋子很乱,摆放著各种瓶瓶罐罐,还有一些木料盒子等等,反倒是像一个小仓库。 这样乱鬨鬨的环境,和墨鸦那张精致的脸蛋完全不搭。 所以,美人在外面都是光鲜亮丽的,其实家里乱的一塌糊涂? “墨鸦姐,你这房间可以收拾一下了,这要是传出去这么乱,对你的名声不太好。” 古代女子从小就教育三从四德,整理家务更是基本要求。 如果连基础都不过关,肯定会被人说閒话。 但墨鸦却是无所谓的摆摆手,嘴角还掛著一抹轻笑。 “我都进执金卫当殮尸人了,你觉得还会在乎什么名声吗?” “搁以前,倒是有不少人来我家上门提亲的,现在听说我这双手整天都在摸尸体,都没人敢来了。” 楚奕这才意识到这女人选择这职业,的確在古代会受到无数的指指点点,而且很影响嫁人。 所以,她才会住在北镇抚使司吧,免得回家遭受街坊邻居间各种流言蜚语。 他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隨意的扫了眼,却突然注意到前面衣架子上掛著一件大红色的肚兜。 这肚兜鲜艷夺目,看起来还挺大的…… 而这时。 墨鸦也注意到了楚奕的眼神,连忙上前將肚兜收了起来,又没好气的白了眼这傢伙。 但很快,她眼神忽然一变,说话语气更是透著一丝玩味。 “我听说有些男人就喜欢女人穿过的肚兜,说什么追求原味?” “你若是想要,十贯钱卖你。” 顿时,楚奕满脸黑线。 “墨鸦姐不用了,你自己留著穿吧。” 墨鸦许是觉得这样逗楚奕颇有意思,咯咯一笑,又带著几分撩人的味道。 “好了,你去將水放到床头。” 楚奕这才赶紧拿著那桶水拎到床边,却惊愕的发现上面放著一具尸体,瞳孔剧缩。 还真的死爹了? 墨鸦站在梳妆檯前,笑吟吟的说道:“喏,楚百户,这就是我爹,刚死一年,新鲜著呢。” “你可以再凑近一点,听听我爹的心跳。” 楚奕刚想说不用,忽然意识到这具尸体有问题,於是將被子一把掀开了。 果然,这只是一具蜡尸罢了。 “墨鸦姐,你这玩笑可够瘮人的。” “你这好端端的,在自己床上放一具蜡尸干什么?” 墨鸦拿著两张人皮面具走了过来,道:“閒得无聊,就做了一具蜡尸,不行吗?” “看到我这手艺没,是不是很好?” “以后等你死了,我也给你做一具跟真人一模一样的蜡尸,供给你子孙后代欣赏,价钱我们可以商量,怎么样?” 呃…… 楚奕能说拒绝吗? 他没接话,只是接过墨鸦手中的人皮面具,又抽了一张戴上去。 等他走到一面铜镜前,发现自己直接换了一张脸,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不由得嘖嘖称奇。 “墨鸦姐,这张人皮面具,你做的好逼真啊。” 谁叫墨鸦吃吃一笑,眨著水润的眼眸,说道:“当然逼真了,因为这就是我从一名罪囚脸上扒下来的啊。” 楚奕:“[?_??]” 他瞬间僵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立马撕下那张人皮面具,烫手山芋似的扔到了桌子上。 “哈哈哈……” 墨鸦见他反应过激,笑得枝乱颤。 许是她笑的过於激动,导致脖颈下方裸露出一抹雪白的春光,丰硕饱满颤颤巍巍了起来,说不出的成熟性感。 “楚百户,別怕,我跟你闹著玩的,这是我用猪皮做出来的,可不是人皮。” “按照北镇抚司的规矩,剥人皮得先报备,我这等小吏,哪有胆子私藏?” “我的確喜欢解剖尸体,但並不喜欢剥皮,那种行为太噁心了。” 第76章 带將军上船,见到美人尸 而此时。 这位身材好到犯规的女人,见楚奕仍然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眼中掠过一丝促狭笑意。 所以,她索性从旁边的抽屉里,掏出一份案牘记录,扔了过去。 “瞧,上月我刚买的猪皮二十斤,全在这儿了。” “楚百户,你不信就看看?” 楚奕迅速扫了眼那份记录,確定真买了猪皮。 他这才鬆了一口气,这要是真人皮,这心里不知道多少膈应。 “墨鸦姐,你说个价吧?” 墨鸦那张笑脸里带著几分狡黠,道:“楚百户,你也看到了,这张人皮面具跟真人基本没什么区別,而且戴的也很舒服,一看就是精品。” “我当初用了一年时间,费了不少材料才做出两个,说一句有价无市也不为过。” “但我今天就交楚百户你这个朋友,两张面具,你给个二十贯就行。” 上京城普通百姓一年收入,也才十贯钱。 楚奕面对这个价格无法接受,只好打起了友情牌。 “墨鸦姐,这二十贯有点贵啊,看在我们一起去踹过谢氏寡妇门的份上,便宜点吧?” 墨鸦见楚奕討价还价,顿时就不乐意了。 “楚百户,刚才在外面就说过了,我的东西不讲价。” “你这年纪轻轻的都升百户了,分明是个有钱的主儿,就別跟我一个穷人杀什么价了。” 楚奕苦笑著摇了摇头,道:“这不是一码事,我现在的钱全都拿去给镇北侯当聘礼了,手头很紧,没多少余钱。” “不过,我今晚有个任务,是指挥使亲自吩咐的一个大活,你要是同意便宜点卖我,晚上我带你一起去,让你做一个奇兵的机会。” “以后还有这种任务,我肯定带你一起赚钱。” 墨鸦立马露出了一丝意动。 旋即,她又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最后假模假式的嘆了一口气。 “楚百户,我这人原则性特別强,就算是章镇抚使过来,我也不会破例的。” “但今天就给你一个面子,算了算了,当是给你的大婚礼物了。” “两个面具十贯钱,赔本价了,你要就拿走。” 楚奕摸著手中的人皮面具,材质的確很不错,以后暗中出去做事,有它帮忙的確省事不少。 “成交,但我暂时没钱,可以先给墨鸦姐打个欠条。” “等过段时间我有钱了,第一时间还,怎么样?” 反正只要他將酒楼开起来了,赚钱很快的,十贯钱也就不算什么了。 墨鸦想了想,料定楚奕不会赖帐,一口答应下来了。 “行,就这样定了。” 隨后,她赶紧找来纸笔,写下一张欠条,又让楚奕签字画押了。 “楚百户,晚上什么奇兵任务啊?” 楚奕道:“墨鸦姐,你跟白兄一起出去就行,我在商湖等你们。” 墨鸦见他不愿多说,也就很识趣的没有再问,又笑靨如的说道:“楚百户,以后要什么外面搞不到的东西,你可以来找我。” “我就算手里没有,但我有鬼市的渠道,啥都能帮你买。” 鬼市? 楚奕前世听说过,那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传闻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买到。 “嗯,行,我走了。” 墨鸦等楚奕离开后,漫不经心的打开了旁边的抽屉,露出满满一叠的人皮面具,不由得抿嘴一笑。 “这傻孩子竟真信了,一百文成本的面具,含泪赚十贯钱,这钱真好赚。” “以后,我的东西就只卖给你咯。” …… 晚上。 楚奕带著女扮男装的林昭雪来到商湖,跟白鸟等人匯合。 这位年轻女將穿著一身男装,腰间束著一条宽腰带,看上去英姿颯爽。 再加上,戴著一张人皮面具,根本看不出是个女人。 白鸟並没多去注意偽装过的林昭雪,反而低声说道:“楚百户,刚来消息了,有一批公子从百楼走出来,已经在陆续上船了。” 楚奕立马说道:“白兄,你现在组织一帮人过去闹事,好让我跟林兄趁乱混上船。” 白鸟有些担忧道:“你们就两个人上去,要是有危险怎么办?” 楚奕看了眼旁边的林昭雪,笑道:“林兄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区区小船又算得了什么?” 林昭雪倒是没吭声,不过眉宇间却展露出一股强大的自信。 这是,女將军的底气! 对此,白鸟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没一会儿。 几个穿著便衣的执金卫在一处岸边,假装喝醉酒撞在一起了。 “你瞅啥?” “我瞅你咋地?” “瞅我就干你!” “给我干他……” 这几人一言不合,瞬间扭打成一团。 旁边的那些公子哥见状,反倒是纷纷起鬨了起来,看的很起劲。 “打得好,就给我往死里打,打死刚好扔商湖……” 不过,那些执金卫打著打著,就打到了船头,以至於场面一度变得混乱。 登时,衝出来一群持棍带棒的打手,他们赶紧大声呵斥。 “闹什么闹?滚下去。” 趁著他们在赶人。 楚奕跟林昭雪偷偷混进去了。 他们俩还顺势跟著前面那些公子,若无其事的装作是客人,一起朝船舱內走去。 很快。 楚奕两人便走进了船內大厅,这里灯火辉煌,透著一股奢靡的气息。 一名老鴇打扮的中年女人,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她年纪已经不轻,所以脸上用著一层厚厚的胭脂水粉遮掩,看上去倒是有些滑稽。 这位老鴇扫了眼眾人,笑呵呵的说道:“各位公子晚上好,今天船上可是上了一个好货,叫『美人尸』。” 她翘出一个兰指,在前面一个竖立起来的玉棺前敲了敲。 “这可是用了大量珍贵药玉封存的活尸,可以三年保持尸身不化,依旧是这般模样。” “想炼製成功,首先要將活人弄昏迷,然后养在玉棺里活活毒死,再用三日时间精心灌入秘制磁粉硃砂,维持活体状態。” “其中工序十分复杂,颇为不易。” “今夜竞价拍五百贯起,各位公子,谁先开个好头?” 楚奕一眼看到那玉棺里躺著一名漂亮女子,皮肤雪白,面色红润,眉眼间似乎还残存著一丝娇媚的笑意。 她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身上穿著一袭红色薄纱,紧贴著玲瓏曲线,看起来竟像是刚刚入睡的活人。 他第一时间就,认出这就是消失的白牡丹。 “畜生!!” 没想到这位执金卫的暗桩不但死去了,而且还被做成了这副鬼玩意,心中顿时怒不可遏。 但谁特么的有病,回买一具尸体回去? 下一秒。 那些公子哥纷纷喊价购买。 “五百贯,我要了,我玩过不少鲜活的美人,还没有玩过死的,必须拿回去好好享受。” “我出五百五十贯,谁也別跟我抢,这女人以后拿出来招待客人,那是相当有面子……” 第77章 我,我很脏的,我身上有花柳病…… 林昭雪目睹这些公子哥那些病態的兴奋与贪慾后,满眼全是浓浓反感跟厌恶。 等她的目光又落在那具被竞拍少女尸体上,眼中更是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悲凉,还有一股凛冽杀意!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人性的恶,在这里展现得如此淋漓尽致,以至於內心杀气几欲压不住了。 “这些人,不是人!” 楚奕同样冷冷道:“畜生不如!” 而老鴇见那些公子哥为一具美人尸爭的头破血流,那双涂满胭脂的嘴角弯得像月牙一般,透著一股令人作呕的恶意。 抢吧,抢吧,你们抢的越是激烈,我就赚的更多! “我出八百贯,谁要是再加价,我就不要了。” 最后,白牡丹的尸首,被一个胖公子用这个高价竞拍走了。 楚奕看著这一幕,心中冷笑连连。 八百贯,相当於八十个普通百姓一年辛辛苦苦的收入,现在却这样轻描淡写的被一个公子拿来买一具尸体回去。 正好印证了那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贵人的钱,隨便拨出一点零点,都是普通人穷极一生都赚不到的所有积蓄。 今晚,我倒是要看看,谁能將这具尸体搬回去作践? 一名公子哥满脸兴奋的问道:“还有什么新货色女人,赶紧上来!” 老鴇笑得眉不见眼:“公子別急,我这边特意培养了一个蛇女,她的舌头被一分为二,特意做成了一条独特的叉叉舌。”。 “至於她那舌头有什么诸多妙处,就等著买回去的公子,自己好好品味了。” 登时,那些公子哥眼神愈发炽热,激动了起来。 “快去將这个蛇女喊来,让我们瞧瞧啊……” 楚奕已经看明白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艘船,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专门进行各种骯脏的卑劣勾当。 船上的女人,则是完全被当作货物贩卖,甚至还有各种变態的手段,只为供这些公子哥取乐。 难怪这艘船不被外人知道,一旦泄露出去,朝廷必定要以重罪论处! 他已经不想看下去了,该收网了。 就在这时。 一名年轻曼妙的女子,突然从船舱下面,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救救我,救救……” 话音未落,从后面衝出来两名大汉將她给抓住了。 “小娘皮,还敢跑,看爷爷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楚奕惊讶的发现那个女人居然就是绿珠,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名年轻公子漫不经心道:“既然要教训,那不如在这里教训。” “我提议,去取一桶油过来,撒到她身上,將她活活烧死,怎么样?” 当时,楚奕一步上前,单手扣住叫囂最凶的锦衣公子咽喉,將其凌空举起,爆喝一声。 “谁还想看火刑?” 顿时,那人脖颈被捏的浮现出一道紫黑指印。 全场公子哥惊恐后退,酒壶玉器摔碎一地,暗想这是哪里混进来的莽夫? 楚奕又隨手將那公子扔到地上,冷冷的看了眼老鴇,声音冷漠而强硬。 “这女人我要了,你出个价格吧。” 老鴇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楚奕:“既然公子诚心要这女人,就给个一百贯吧,如何?” 楚奕一口应下:“好。” 反正,他也没打算付钱,白嫖不好吗? “现在给我找个房间,我要去调教她。” 老鴇低声说道:“好,公子先下去吧,这边我来安抚。” 转而,她又笑眯眯的看向了其他公子哥。 “各位爷莫著急,后头还有更刺激的玩意儿,保准你们今晚玩得尽兴……” 然后,楚奕两人跟著那两个大汉朝船舱底部下去,很快被带到一间布置奢华的房间里。 绿珠惊恐的看著这两个男人,嚇得蜷缩到墙角,双手抱膝,浑身颤抖不已,眼中满是泪水。 “我,我很脏的,我身上有柳病。” “两位公子,你们要是碰我的话,会染病的……” 楚奕眨了眨眼睛,说道:“没事,我也有病。” 绿珠“哇”的一下哭出来了,整个人显得无助又绝望。 林昭雪复杂的看了楚奕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你……真有病?” 楚奕急了,赶紧解释:“我跟她开玩笑的,我没病,我身体健康的很。” “不信,等我们回去去找个大夫检查。” 林昭雪这才鬆了一口气,又没好气的白了眼楚奕。 “那你没事嚇小姑娘干什么?” 楚奕悻悻然的一笑,隨即撕下了那张人皮面具,衝著绿珠温声说道: “绿珠姑娘,別哭了,是我。” 等绿珠瞧见楚奕的真面目后,立马惊喜不已,收住了眼泪。 “楚爷!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奕轻声安抚她:“我是来查案的,你又怎么出现在这里?” 绿珠脸上立刻带著几分惊恐。 “楚爷,奴婢是今早突然被抓进来的,小姐她也肯定在这里。” “对了,底舱还有很多被抓来的姑娘,我,我听她们说,这船上是在做买卖女子的生意,专门卖给那些公子哥变態玩弄的。” 她抹了一把眼泪,语气中带著浓浓的哀求。 “我跑出来的时候,有不少公子哥还在折腾她们,她们快要被那些畜生害死了!” “楚爷,你能不能救救她们?” 第78章 林昭雪:我一个人要打你们十个! “你带路吧。” 楚奕眸子一凝,杀气逼人。 他们刚走出去没多久,就闻到从附近舱房里飘出一股股血腥味与脂粉气混杂的刺鼻味道。 可见,这艘船到处都是罪恶。 等会,全都清理掉! 没一会后。 绿珠带楚奕他们来到了一个舱房前。 “砰!” 林昭雪一脚將舱门打开。 当她看到昏暗烛光下,地上散落著一条条带血铁链,却空无一人,瞬间心生不安。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刚扭过头,就见到那名柔弱少女绿珠,將一把匕首架在了楚奕脖子上。 “楚百户,惊不惊喜?” 那道声音中,透著几分得意与阴冷。 同时,二三十名持刀大汉从周围舱房衝出,將他们给团团围住了。 情况,骤然变得危急! 楚奕斜睨著冷眼的绿珠,神色不见丝毫慌乱,更是隨口问了句。 “绿珠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绿珠冷笑了一声,道:“我早就怀疑白牡丹有问题了,所以才亲自过去当她的奴婢进行调查。” “可惜,她做事谨慎,我一直都查不出什么。” “所以,我只好亲自送她上船,也给过她机会的,只要她说出身份,以后乖乖听话就放她一马。” “但那小贱人居然要杀我,既然如此,我只好將她炼成一具美人尸了。” 林昭雪眼神骤然一寒,想上前救人,却被楚奕眼神示意,只好留在原地,又听到绿珠继续说下去。 “我本以为,她只是哪家派过来的小探子。” “直到你昨晚出现在水仙小院查探消息,我才意识到她是执金卫的暗桩。” “我百楼真是好面子,居然能让你执金卫安排暗桩进来,呵呵……” 楚奕看著那位给自己洗过脚的怯弱少女,现在变成了一副冷酷无情的女人,语气依旧很平静。 “看不出来,你还挺警觉的。” “所以,昨晚我来问你白牡丹的事,你跟我说有这么一艘船,是故意想引我上船?” 绿珠微微一笑,脸上带著几分冷意。 “对,既然百楼已经被执金卫盯上了,这艘船迟早会暴露,不如索性引你上船。” “楚爷,你別害怕,今天会有很多人陪你死的。” “执金卫百户楚奕查案过程中,引发火灾,烧死了大量贵公子,这件事会震动朝堂。” 她说到这里,嘴角的笑意更深,眼中满是算计。 “接著,许多高官会上疏弹劾执金卫,到那时,你家指挥使就无暇再顾百楼的事情了。 “楚爷,你说这个计策,好不好?” 楚奕笑了笑,道:“这的確是个不错的计策,为了验证我有没有上船,你还故意假装自己被抓,从而诱引我走出来。” “不得不说,你这个女人心思够细腻谨慎的。” “所以,你才是百楼真正的主事?” 绿珠眼中多了几分嘲弄,道:“虽然楚爷你马上就要死了,但我还是不想让你知道的太多。” “楚爷,你若真想知道,等下了黄泉,我会到坟头告诉你的。” 楚奕神色平静,似乎完全不受威胁影响,道:“最后一个问题……” 绿珠毫不客气的打断道:“楚爷,留著遗憾去死吧!” 她说完,便用力抄起匕首,刺向了楚奕的脖子。 “唰!” 但,楚奕的动作比她更快。 他左肘猛然向后撞去,精准击中这女人娇软的胸口,只听“咔嚓”一声骨裂声传来。 她惨叫一声,身体快速后退,险些摔倒。 楚奕又极快扣住绿珠纤细的手腕,手指用力一捏,夺下了那一把匕首。 “是梁静茹给你的勇气,让你敢近身挟持我的?” 对於一个五感超强的人来说,周围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惊动。 若非自己想套出幕后主使,这般拙劣的挟持,怎么可能近得了他身? “混蛋!” 绿珠胸口被撞的剧痛,冷汗直流,隱隱感觉骨头裂开了。 她咬紧牙关,还想反击,却被楚奕一脚踹在小腹处,重重撞在旁边船舱门上,后脑勺瞬间泛起一阵剧痛。 楚奕眼神冷厉,匕首反手一抹,放在了绿珠的脖子上。 “你觉得我割破你喉咙的速度,比你动手要快吗?” 林昭雪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似没料到楚奕的身手这么好,在被挟持的同时还能反击。 这可不单单只靠著胆识就行,还有更强的反应能力! 绿珠只觉得脖子处一凉,那混蛋竟真的割破了她的肌肤,心中一惊,却是不敢再动弹了。 “楚奕,你挟持我有什么用?” “你们就两个人,根本就逃不出去的,如果伤了我,你的下场只会变得更惨!” “但你如果现在放开我,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 林昭雪直接冷冽的说道:“一群土鸡瓦狗而已,我要带楚奕走,谁能拦的住?” 她更是目光轻蔑的看向那群大汉,全是不屑。 “就凭你们?” 绿珠眼神一厉,大声喝道:“上,拿下他们!” 那些大汉怒吼著挥刀衝来,动作迅猛,杀气腾腾。 “唰!” 林昭雪眼底掠过一丝血色。 她仗著这些年在漠北沙场上磨礪出来的杀伐本能,下意识便猛地一衝,迅速从对方手中夺过朴刀。 她又使出一记旋身横斩,宛如雷霆般砍下了那人的手腕,瞬间鲜血横飞。 “啊!” 在一道悽厉尖叫声中,那人惊慌失措的朝后面摔去了。 下一刻。 这位年轻女將又高抬起一脚,像是寒光如流星,狠狠踹在对面大汉的膝盖上。 “咔嚓!!” 关节断裂的声音,清脆的在舱房响起。 那名大汉轰然一下跪地,再也站不起来,只剩下一个劲的哀嚎。 林昭雪一击得手后,又趁热打铁,连续挥出霸道三刀,接连三人被活生生砍死。 再等她迈出一步, 剩下那群大汉肝胆俱裂的纷纷后退。 一个照面连续砍杀五人,这份强横狠辣的可怕实力,谁还敢再衝上去送死? 绿珠看傻眼了。 眼前这人手起刀落之间,便已斩杀数人,如此杀伐手段,乾净利落得让她心生寒意。 难怪楚奕敢两个人上船,原来身边带著一个顶级高手! 至於楚奕早料到这一幕了。 那可是真正上过战场不知道杀过多少人的將军,杀几个打手根本不算动手。 最多,算是热身罢了。 突然,从船舱前面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冷笑声。 “哦呦喂,看不出来,你们两个执金卫的臭老鼠,还挺能打的啊?” 第79章 撩人大御姐的愤怒! 当楚奕抬起头, 赫然见到那名涂著厚重胭脂的老鴇,满脸狰狞的將一个油桶踢翻,还有七八名大汉也推著油桶照做。 转眼间,地上出现大了量菜油。 那老鴇拿著一个火摺子,脸上掛著一抹阴冷。 “执金卫的臭老鼠,你要是再敢动手,老娘就將这火摺子扔下去。” “到时候,看你们还能不能活下去?” 顿时,林昭雪皱了皱眉。 如果地上这么多的菜油全被点燃,整个船舱底部恐怕会很快化为一片火海。 她虽然可以带楚奕跑出去,不过两人身上多半要受到很严重的烧伤,情况棘手啊! 绿珠脸上露出一抹阴惻惻的笑意,看向楚奕的神色满是挑衅。 “楚奕,我说过你挟持我没用的,要是不想死就放了我。” 老鴇一听也隨之囂张起来,手中的火摺子轻轻摇晃,火苗忽明忽暗,很是嘚瑟。 “对,给老娘將绿珠儿给放了,老娘就考虑饶你们一条生路。” “不然,老娘要你们今天就死在火里!” “来,给老娘跪下说话!” 绿珠得意的扬起下巴。 她想从楚奕脸上看到惊慌的表情,但他至始至终都保持著平静,似乎没什么能撼动他的情绪。 这种反应让她心里很不爽,当然也只是认为这傢伙在装腔作势罢了。 看你,能装什么时候?! 楚奕看了眼老鴇身后,又似笑非笑的说道:“叫我跪下,就你这个千人骑万人射的老贱货,还不配吧?” “跟我说话前,將你脸上那一份麵粉给擦乾净,不然我看著想要吐了。” 老鴇先是一愣,旋即气得怒不可遏,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小畜生!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敢跟老娘嘴硬?” “好好好,等会,老娘要亲手將你的嘴给撕下来,贴到盂盆上,日日夜夜被老娘尿淋!” 绿珠看著楚奕故意激怒老鴇,像是在拖延时间,可执金卫全安排在岸上,根本就赶不过来。 所以,那也只是他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 “嘶!” 林昭雪很是头疼。 眼下这种情况,继续僵持下去,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 她朝四处瞟了几眼,並未找出其他地方可以逃生…… 那不如,赌一把! 这位年轻女將看似將体態放鬆下来,实际上却是在蓄势,若是能一刀甩出,斩杀那名老鴇,那还有一线生机! 唯一的缺陷,就是必须在那个火摺子落地前,一把抢下来。 “楚奕,放开她吧……” 她话是这样说,却是衝著楚奕眨了眨眼睛,想暗示对方配合自己,牵扯老鴇的注意力。 只见楚奕笑了笑,道:“你们,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 “我说过,今天要销毁这艘船上的一切罪恶,你的威胁对於我没有半点用。” “想要我手里这个女人,你有本事就上来抢,没本事就放火啊。” 老鴇听著他这般气人的话,脸上表情骤然一僵。 这条臭犬,没想到还是个硬骨头,就真的不怕死吗? 突然,从自己身后传来了一道冰冷的声音。 “嘿,老妖婆……” 老鴇下意识回头,一道矫健的身影猛然窜出来,从她手里一把抢下了火摺子。 同时,那人还十分粗暴的拽住她的脑袋,狠狠撞向地板,导致那张脸脸直接贴到了满是菜油的地面上! “老妖婆,同样是女人,你奶奶的为什么要这样作践她们?” “將一个活人做成美人尸,你可够缺德的,真不怕半夜鬼敲门啊!!” 说话如此气愤的,正是有著大凶之兆的墨鸦姐姐,她就是楚奕安排的那个奇兵。 “噗!” 老鴇脸朝地后疼得要死,而且那一副妆容也给毁了,脸上满是油渍,跟个丑八怪似的。 她怒不可遏的,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来人,给老娘弄死她,弄死……” 噠噠噠!! 二十多名执金卫校尉冲了出来。 他们面目阴沉,直接拔刀虎视眈眈的看向那群大汉。 “执金卫办案,阻扰者,杀无赦!” 那群大汉瞬间慌了神。 他们连刀都不敢握紧,面面相覷,手足无措。 这下,老鴇人都傻眼了。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显得惊慌失措。 “啪!” 这位有著葫芦身段的撩人大御姐,提著绣春刀的刀背,用力抽在了老鴇的脸上,瞬间抽出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什么玩意还敢弄死老娘,就你也配?” 老鴇被打的憋屈,却是不敢吭声了。 绿珠脸色大变,目光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这些执金卫,什么时候上来的?” 楚奕一脚將绿珠踹倒在地,声音冷然且平静。 “真以为自己偽装的很好吗?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有问题了。” 绿珠满脸恶毒的瞪著他,挣扎著爬起来,咬牙道: “你別说屁话了,我的偽装连白牡丹都骗过去了,就你怎么可能从一开始就识破?” 楚奕缓步逼近,靴底碾过地上油渍,唇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你给我洗脚时,我清楚的感受到,你那些指节处分明有长期握刀留下的老茧。” “一个只需要伺候百楼清倌人生活起居的奴婢,不需要砍柴、做菜等等,手上哪来这么多老茧?” “而且,你作为一个奴婢,但那晚伺候我洗脚时动作生涩,像是根本没有服侍过人,你觉得说得通吗?” 林昭雪一怔,脸上露出一丝错愕。 仅仅只是一个洗脚,楚奕就能看出这么多內容? 她又想到楚奕前天晚上去青楼,果真是奔著查案的,身处烟之地还能保持本心恪尽职守,十分难得! 绿珠瞳孔骤缩,喉头一阵滚动。 她没料到,楚奕竟能通过这些细枝末节察觉到自己的问题,可还是不甘心。 “就凭这些,你就断定我有问题,这根本就只是你在胡说八道罢了!” 楚奕没理会她的嘴硬,又继续说道:“上面两点,只是让我对你產生了一点怀疑。” “所以,我当时开始观察你的面部表情,却发现你微表情很多,隱隱透著一丝急迫,像是赶著將那艘船的事情告诉我。” 绿珠冷哼了一声,道:“什么微表情,你又在胡说了。” 楚奕呵呵一笑,沉声道:“喂,绿珠,如果说那艘船真的存在,还有存在很大的问题。” “我假设是百楼的人,为確保消息不泄露出去,连白牡丹这样的清倌人都处理了,顺手將你这个奴婢一起杀了,又有谁知道?” “可你不但还活的好好的,还能留在水仙的院子里伺候,这么大的问题,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他看著脸色骤变的绿珠,又笑了笑。 “而你之所以去水仙的院子里,是想以自己为诱饵,钓出白牡丹身后的人罢了。” “所以,我这次特意调来一百名执金卫校尉,任你在这艘船上有再多的布置,照样没用!” 第80章 闭嘴!再敢吵到楚百户,我弄死你! 隨著楚奕一字一句的陈述出来,绿珠的神情渐渐苍白下去,可心有不甘,还是强撑著说道: “楚奕,你调这么多人上船来,就不怕查错,打草惊蛇吗?” 楚奕淡然的扫了绿珠一眼,道:“这就要感谢,我大白兄友情贡献出来的子母青蚨虫了。” “子虫只要在袖子里被我捏死了,他那边的母虫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所以,当我在大厅见到你跑出来,我就通知他带人上来了。” 说到这里,他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多了几分戏謔。 “哦,对了,我也是以身入局,亲自上船,目的就是看看能不能逼出你,其实我也在钓你哦。” “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 剎那间,绿珠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停止了运转,最后踉蹌著跌坐在地,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自以为自己谋算过人,今日之计,不但可以弄死楚奕卖谢氏一个好,而且还能大力抨击执金卫討得背后主子欢心。 可谁能想到,从一开始,自己就被楚奕反算计了,早早被逼入死局,顿时目光呆滯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 林昭雪美眸闪烁,目光略显诧异。 楚奕这傢伙看上去没做什么,实际上却心思縝密,暗中早已布局妥当,层层算计,滴水不漏啊! 这般过人的谋算,倒是可以跟军师有的一拼! 墨鸦一时怔住。 她双眸圆瞪,小嘴微张,惊愕的看著楚奕,这傻孩子心机城府这么深? 不过,她一想到他下午被自己骗了十贯钱,心情不由得大好,不管,该骗他钱还是得骗! 不然,他被其他坏女人骗走了钱,那多亏啊!! 就在此时。 前方一间舱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衣衫不整的公子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他嘴里一个劲的骂骂咧咧,脸上满是烦躁。 “你家女人不经玩啊,就这么容易被玩死了,赶紧给我换一个啊……” 但是,当他看到门外聚集了大批持刀执金卫,登时一愣。 “这,什么情况?” 那名满脸油光、口鼻都沾著菜油的狼狈老鴇,忽然眼前一亮,尖声嘶喊了起来。 “王公子快跑,他们是执金卫的,不能被他们知道你刚杀了人啊……” 那位王公子一愣。 不知道为何,隱隱觉得老鴇这话好像不对劲,但一时半会没想出哪有问题? 楚奕没理会老鴇想趁乱搅局的小心思,他缓缓挑起眉头,眼底却寒芒乍现 “你刚才在船舱內杀人了?” 那位王公子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抹狂妄之色。 “哼,小小执金卫算个屁,就算小爷我杀人了,那又如何,你们还敢管我不成?” 这般作態,可谓是肆无忌惮! 老鴇整个人激动了,赶紧装腔作势的煽风点火。 “对,我们王公子那可是御史中丞最喜欢的小儿子,你们要是……” 但她话还未说完, 就被楚奕直接一脚狠狠踹在了那张脸上。 那一脚之重,竟直接將这老女人踹得向后翻滚,而她的牙齿混著鲜红的血液掉落出来,看上去十分悽惨。 楚奕冷漠的骂出一句话。 “我草擬老母!” 嘴很臭。 但心里很爽! 林昭雪目睹这一幕,並没有觉得楚奕暴戾什么,相反感到很解气! 这种禽兽不如的畜生,就该这样狠狠的报復。 而且,这看似散漫的执金卫百户,快意恩仇的脾性跟自己很像,就连骨子里也透著边军才有的几分狠厉。 以至於,她看向楚奕的眼神多了不少欣赏! “唔唔……” 那名老鴇大半嘴牙齿被踢碎了,鼻樑骨断裂,满脸鲜血,疼得哀嚎不止。 “疼,疼死我了……” 楚奕又是一脚重重踩在她的脑袋上,使劲摩擦船底,动作相当的残忍。 “再敢妄动舌根,下一脚,便是踢爆你的天灵盖!” 老鴇满脸惊恐,哭嚎著求饶。 “楚爷,楚大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求你,饶过我吧,我就只是一个被摆到明面上的人而已,真正做事的是绿珠儿啊……” 楚奕“呵”了一声,又一脚踢开拼命求饶的老鴇,转而喊来一名执金卫校尉。 “进去查,看这位王公子是不是杀人了?” 很快,那名执金卫校尉衝进舱房,又立马衝著外面喊了一句。 “楚百户,死了个姑娘。” 楚奕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如寒冬般刺骨。 “带走!” 王公子丝毫不惧,却是大声嚷了起来。 “家父御史中丞,又是太原王氏,你们谁敢抓我?” 那些执金卫校尉目目相覷,却是没人敢上前。 太原王氏,这个名头太响了,压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楚奕有些不快。 这群执金卫校尉,抓普通朝臣很积极,碰到五姓就怂了,这样不行。 他需要想个办法,刺激刺激这些人的狼性。 同时,也將视线落到了墨鸦身上,透著一丝鼓励。 “咳咳……” 这位大凶姐当即偏过头去装作没看到。 叫她去抓王氏子弟,疯了啊? 她就只是一个小小的殮尸人,今晚过来充当人头,拿拿站台费的,別搞! 王公子冷哼一声,打算有恃无恐的走出去,却突然被一名执金卫校尉拦住了。 “你要干什么?” “抓你!” 只见那人一把將王公子给粗暴的按住。 王公子震惊的大喊:“你干什么?一个低贱的执金卫,也敢抓本公子?!” 那名校尉攥紧刀柄,指节泛白,眼中泛起血丝,咬牙切齿。 一年前,他妹妹便是被个世家子弟凌虐致死,却因为证据不足草草结案,自己早就想对这些畜生动手了。 “楚百户有令,我就敢抓你!” 这句话,让楚奕眼中闪过一丝精芒,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立刻站直身子,朗声道:“回楚百户的话,卑职叫燕小六。” 楚奕点了点头,沉声道:“好,燕小六,你抓人有功,本官记下来了。” “以后,你就跟著本官,等功绩攒够了,本官上奏指挥使,举荐你为小旗。” 这话一出。 燕小六整个人身子一震,激动得红了眼眶,立刻大声应道: “是,楚百户!!” 他刚说完,见王公子还在骂骂咧咧,直接给了一个大嘴巴子。 “闭嘴!再敢吵到楚百户,我弄死你!” 王公子被这一巴掌打得懵住了,整个人呆若木鸡,捂著脸不可思议道:“你,你敢打我,我我……” 但他被打怕了,一时不敢再说了,只能將这股恨意深深埋下。 至於其他执金卫校尉则是咽了咽唾沫,眼中纷纷露出艷羡之色,心中悔恨不已 小旗,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七品朝廷命官,多少人求而不得啊? 早知道,刚才自己就出手了! 什么狗屁太原王氏,能有前程重要吗? 楚奕已经感受到这群执金卫校尉的眼神变了,旋即果断下令。 “全体执金卫听令,彻查这艘船。” “凡是有人干了违禁之事,不论身份地位,一律抓捕,反抗者杀无赦!” “就算天塌了,也有本官替你们顶著!” 第81章 楚奕用刑,林昭雪的惊喜 “是!!” 登时,那群执金卫校尉士气大振,纷纷领命而去。 这一次,他们卯足了劲要给楚奕好好表现,爭取留下一个好印象。 燕小六能干的,他们也能! 燕小六不能干的,他们更要能干! “砰砰砰!” 一阵踹门声激烈响起。 伴隨著的,是一阵阵惊愕的怒骂声。 “我干你七舅姥爷,知道本公子是谁吗?谁叫你们碰我的!” “你爹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我也碰你,把屁股撅好,不是,把衣服穿上!” “你们这群执金卫的臭老鼠,別碰老子,我要找我爹去告你们……” 但这会儿,那群执金卫却是毫不客气的拿人,根本不在乎对方的身份。 他们动作利落狠辣,眼神中透著一股狠劲,很是强势! “咦?” 林昭雪目光掠过一丝惊诧。 她能感受到这批执金卫校尉的狼性,在一瞬间,被楚奕给极大的调动了起来。 这倒是跟她在带兵时破格提拔士卒上位,激发士气有著异曲同工之妙。 楚奕此人,非池中之物! “唰!” 就连墨鸦也是不禁多看了楚奕一眼,那双眸子多了几分探究。 这傻孩子三言两语就让这群执金卫校尉干劲满满,这份收拢人心的本事確实有些厉害。 而且,看燕小六那副激动的模样,怕是今后要成为楚奕的死忠了。 这就,收下一个心腹了? 有意思哦! 而这时。 楚奕再一次看向旁边的绿珠,冷声说道:“你比谁都知道,自己犯下了多重的罪。” “你要是不想死,那就赶紧交代背后的老板是谁?” 百楼这么大的盘子,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支撑起来的,背后之人定是一条大鱼。 而他,恰恰最喜欢的就是吃大鱼! 绿珠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怨毒与冷笑,那张俏丽的脸庞,也扭曲起来显得有几分狰狞。 “不过就是一死罢了,有什么好说的?” “来来来,楚奕,你如果是个男人,就杀了我!” “你要是没种,那就滚一边去!” 她说著,还故意朝著地面吐了一口痰,唾沫星子落在楚奕脚边,看上去十分囂张。 楚奕知道绿珠在故意挑衅自己,他的眼神渐渐冷下来了,又转而衝著墨鸦说了句。 “墨鸦姐,你抽一部分人,先去將百楼给查封了。” 墨鸦点了点头,道:“好。” 绿珠眸光闪烁著一抹疯狂,又继续说道:“楚奕,你別真以为执金卫可以在上京城无法无天?” “有些人,是你绝对惹不起的!!” “你儘管可以杀了我,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而且,你如果是不趁著现在杀我,待会是没有机会的,我只要活下来,就一定会要你的狗命,哈哈哈……” 楚奕听到这话,暗想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难道,等会幕后老板会来救她? 但很快,他收敛心思,又喊来一名执金卫:“去船上找一些纸过来,再搞一桶菜油。” “是。” 那名执金卫校尉现在对於楚奕的吩咐格外听话,赶紧跑出去找了。 林昭雪双眉微蹙,有些困惑的问道:“楚奕,你要做什么?” 楚奕想了一下,道:“林兄,我接下来打算对这女人用刑了,嗯,过程可能有些残忍。” “要不,你先出去?” 林昭雪倒是摆了摆手道:“我在漠北沙场上见过几万人死伤的血腥场面,那才叫真正的残忍。” “而且,文衍专门设置了一套酷刑,用来拷问一些漠北间谍,等会我也可以帮你。” 李成儒发明的那套酷刑何止残酷,简直让被折磨者痛不欲生。 不过,对於那些奸细来说,那是应得的报应! 楚奕笑了笑,果然这上过战场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又说道:“那等会,麻烦你去按住绿珠的身体了。” 林昭雪“嗯”了一声,但也暗想楚奕才刚加入执金卫没多久,估计不是很懂得用刑。 刚好,她可以帮忙。 只要自己隨便拿出一点审讯招数,估计这女人就受不了了。 而且,她还能趁机教一下楚奕怎么审讯! 至於那绿珠见楚奕要对自己用刑,更是讥笑了一声,目光中满是嘲弄与不屑。 “我七岁就开始对各种不服管教的女孩们用刑了,论用刑,我是你祖宗!” “来来来,正好让我瞧瞧你这执金卫的百户大人,到底有多少本事?” “待会,我要是喊一声求饶,我就跟你姓!” 楚奕看著绿珠这般狂妄自大的表现,知道她是破罐子破摔了,不过也没在意。 不一会儿。 那名执金卫校尉將一大叠纸跟一桶油拿过来了。 林昭雪走上前按住了绿珠的身体,她力气很大,只是稍微用力,就让其无法动弹了。 “用刑,开始!” 楚奕先是將一张黄麻纸浸泡在油桶里,然后取出朝绿珠走了过去。 绿珠到现在还是不明所以,直接嗤笑道:“楚奕,你拿一张破纸,就想对我动刑?” “你要是没这个用刑本事,可以跪下来求我教你几招,保准你够吃一辈子了……” 林昭雪也有些疑惑不解。 难道,楚奕还想用一张纸纸审讯,这能让对方招供吗? “啪嗒!” 楚奕已经將那张黄麻纸贴在绿珠的脸上,闷住其鼻腔。 剎那间,绿珠瞳孔骤缩,有些错愕。 她只觉得自己口鼻间被黏稠的油纸给死死贴住,急的大口张开。 “唔唔唔……” 她刚想用牙齿咬破那张纸,但第二张浸油的黄麻纸又贴下来了。 瞬间,那两张湿纸已黏住绿珠的舌尖,让自己呼吸堵塞,十分不畅…… “啪嗒!” 当楚奕將第三张纸覆盖上去。 顿时,就让这位嘴硬的女人,脖颈青筋犹如毒蛇般狰狞暴起。 她开始奋力挣扎,十指拼命的抓挠著船板,指甲抓破,鲜血顺著指缝滴落,却是无济於事。 “唔唔……” 当楚奕將第五张黄麻纸糊上时,绿珠覆满湿纸的脸庞,极大的凹陷出挣扎的嘴型,似在嘶喊求饶。 很快,她就浑身泛起一阵阵的抽搐,大小便也跟著失禁了…… “哗啦!” 楚奕又一口气將所有的黄麻纸给撕掉了。 “呕……呼……” 绿珠得以大口喘息,又一个劲的乾呕,像是刚从溺水中脱离出来,满眼全都是惊恐的神色。 这一刻,她再没有刚才那般狂妄的囂张气焰了…… 楚奕站在旁边的油桶旁边,又將一张黄麻纸给放进去了,脸上依旧掛著一抹笑。 “第一轮结束了,我们来进行第二轮。” 绿珠嚇得魂飞魄散,差点又要尿出来了。 她从未想过有一种酷刑根本就不需要重刑拷打什么,就只是这么简单的流程,却能让自己痛不欲生。 刚才那种滋味,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歷一次了。 “我,我招供,是是渔阳公主的夫君,駙马都尉,张弦……” 第82章 执金卫从不妥协,挟持者当死! 登时。 林昭雪愣住了。 她震讶的看向招供的绿珠,那张脸上全是惊魂未定的浓浓恐惧,跟刚才视死如归的表现截然相反。 而这一切,全都拜楚奕几张薄薄的纸所赐! 这还没怎么上刑,也没给这女人造成多大的伤势,刑罚就已经结束,她也招了?? 说好的硬气呢? 她懵了! 但楚奕听到这话,却是透著几分疑惑。 “渔阳公主,是先帝六弟誉王唯一的女儿,这百楼背后的主人居然牵扯到她的駙马爷?” “可我怎么听说张弦为人谦逊,处事低调,很少在上京城生事,如何能暗中掌控百楼?” “绿珠,我感觉你在骗我啊?” 他低下头,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声音却骤然冷了下来。 “所以,我们还是得进行第二轮,希望你玩得开心。” 绿珠闻言脸上血色尽褪,浑身剧烈发抖,她不停的摇头,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楚。 “我说的是真的,百楼真是张弦开的。” “他,他,啊……” 啪嗒! 楚奕又將一张黄麻纸贴上去了,黏黏的,很沾手! “唔唔……” 那种让人窒息的酷刑痛苦,再一次淹没了绿珠的理智,让她双眼一翻,最后活生生被嚇昏过去了。 楚奕撇了撇嘴:“就这点承受能力啊?” “哗啦!” 他直接將那桶油倒在了绿珠的脸上,带著一股刺骨的凉意。 “啊!” 绿珠猛然被冷醒,迷迷糊糊的喘著粗气。 她又万分惊恐的看著楚奕,仿佛是看著一个从地狱爬出的魔鬼,內心一阵不安。 楚奕无视这女人的可怜模样,依旧冷声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还是乱说,我们就进行第三轮。” 第三轮? 绿珠內心直接崩溃了。 这一刻,她的眼中只有无尽的恐惧和绝望,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倔强与偽装。 “楚百户,我没骗你,真的是张弦。” “整个百楼最大的主事人是风三娘,她是张弦养在外面专门为自己敛財的女人。” “而我是风三娘一手培养起来,专门管教那些不听话姑娘,跟处理船上的一些脏事。” “我没有说谎,不信,你去抓风三娘就能知道一切了……” 楚奕看著绿珠这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暗想多半是没说谎了。 涉及到皇族,这个事大了! 而这时。 墨鸦快步走进来了。 只见她柳腰轻扭,那一双丰腴修长的大腿隨著步伐轻轻摆动,带起傲然挺拔的胸怀,让人不由的多看一眼。 “楚百户,这百楼的老鴇风三娘跑了,而且我们还发现了很多被囚禁起来的女子。” “但看守的一些凶徒挟持了她们,非要我们给他们准备马车逃跑,不然就杀人。” 楚奕听完,眉心皱得更紧了些。 “这些女子,我怀疑极可能是被拐卖来的。”墨鸦继续说道,“不然他们不会干出挟持的事情。” “挟持,也是大罪!” 大景对於拐卖人口的刑罚极为严苛,一旦定罪,必判绞刑。 那些凶徒显然知道自己逃不掉死罪,所以才会狗急跳墙,企图挟持人质爭取一线生机。 楚奕瞥了眼惊魂未定的绿珠,隨即冷声吩咐:“先將她带出去,走,我们去百楼。” “我倒是要看看,那群凶徒到底有多凶狂?” 墨鸦紧隨其后,轻声提醒道:“楚百户,执金卫成立三年以来,可从未有过这种妥协。” “一旦传出去,那必將影响执金卫的名声,而且还会遭到朝堂上的弹劾。” “但如果不妥协,真被他们杀死不少人,估计朝堂上会弹劾的更凶。” 这就是执金卫的处境,无论乾的好,还是不好都会遭到针对。 楚奕沉默不语,当然明白这件事情的棘手。 林昭雪忽而冷声道:“有弓吗?” 墨鸦一怔:“有,但……” 林昭雪打断她道:“给我一把,百步之內,我箭无虚发。” 墨鸦微微一怔,似在怀疑她的口气:“楚百户……” “给她。” 楚奕已经明白林昭雪的意思了,的確,用箭射死他们救人,是最高效的办法。 他的箭术还不错,可以射杀一个。 林昭雪也能杀一个,剩下几个就只能找其他射术好的了。 “这次过来的执金卫校尉里有射术好的吗?让他们躲在暗处,能射杀那些凶徒吗?” 墨鸦摇头说道:“那院子挺大的,没地方藏人,他们要是带著弓箭进去,直接就会发现。” “到时候,那些凶徒发狂直接杀人了,情况会更复杂。” 楚奕头疼之余,便听到了林昭雪乾净利索的开口。 “不需要其他人去射杀那些凶徒,交给我一个人就行了。” 墨鸦看著这人戴著自己的人皮面具,暗想她到底什么来路,说话这么狂? 难不成,要以一己之力,射杀七八人? 真的,假的? “弓在门口,你自己去拿。” 林昭雪大步流星的朝外面走去,身形显得十分矫健,还透著一股不凡的英武之气。 墨鸦立马察觉到了异样,低声问道:“楚百户,你从哪里找来当过兵的?” “还有,这人的箭术可不可靠啊,要是她出什么紕漏,那些凶徒发疯杀人,这个责任谁承担?” 楚奕毫不犹豫道:“我来承担!” 墨鸦也就闭嘴了。 前面。 当林昭雪听到楚奕斩钉截铁的话,唇瓣处微微勾起一丝上扬的弧度。 楚奕出去的时候,忽然想到了那位上京三姝之一的薛綰綰。 等这边处理结束,他得去琉璃坊找一下那位魁了! 前世没能救下她,这一世该弥补遗憾了! 很快。 楚奕一行人疾驰至百楼的一处院子,院內顿时传来女子哭喊与凶徒的叫骂声。 待他们走进去,见到七八名虬髯大汉,各自拿刀挟持著一个少女。 而在身后,还有十多个女子抱在一起。 带头的黑脸汉子瞥见他们,眼中凶光一闪,竟当眾挥刀砍死了一名少女! “噗!!” 那一抹鲜血喷溅出来,洒在旁边女人脸上,嚇得她尖叫著瘫倒在地。 黑脸汉子一脚踩在她身上,大声怒骂:“闭嘴!” 那女子浑身颤抖死死捂住嘴巴,眼泪汹涌而下,甚至下身早已湿了一片。 其他少女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 黑脸汉子目光凶恶,冷冷的盯著楚奕等人:“马车准备好了没?” “不然,我们就將她们全部杀光。” “到时候,你们执金卫要背负这么多条人命,看你们怎么跟朝廷交代?!” 林昭雪扫了眼那位被无故残杀的女子,心头充斥著一股无名怒火。 她缓缓抬起弓,声音冷若寒霜。 “我给你们三息时间放下兵器,否则我一个个射死你们!” 黑脸汉子肆无忌惮的將一名少女抓起来,挡在面前,狞笑著挑衅:“来啊!有本事射死她啊!” 那少女惊恐的掉下眼泪,颤抖著哀求:“我不想死……” 林昭雪屏息凝神,目光如炬,死死锁定凶徒从少女肩头露出的半寸额角。 墨鸦心生不妙,赶紧低声冲楚奕说道:“楚百户,让你朋友住手。” “这一箭射出去,真要是射死人质就麻烦了……” 她话音未落,只听见“嗡”的一声。 弓弦震动,箭矢破空而出! 第83章 林昭雪三箭破人心!(老公威武!!) “嗖!” 当那一支箭破空出去,转瞬间射穿进黑脸汉子的额头时,那位少女的泪珠还尚未落地。 剎那间,空气似凝固了。 所有人几乎胸口一堵,觉得要窒息了。 他们满脸震骇的看著黑脸汉子,轰然一声倒下,大量鲜血在地上缓缓蔓延开来。 “死,死了?” 墨鸦猛地睁大眼眸,陡然一惊。 她似没料到这傢伙的箭术如此惊人,这般刁钻的角度,竟也能一箭毙命? 这要是放在军中,绝对是神射手! 楚奕眼前一亮,心中一阵激盪,又骤然听到林昭雪低沉的声音。 “第二个!” 只见这位年轻女將手腕微转,再一次迅速拉弓射出一箭。 “嗤!” 那一支铁箭擦著前面一名被挟持女子的耳畔,疾驰而过,瞬间没入另一名凶徒的咽喉里。 他却连惨叫都没来不及发出,便直挺挺的倒下了。 “啊?” 一名凶徒脸色骤变,眼底闪过一抹疯狂,情绪失控的想挥刀砍死怀里的女人。 可第三支铁箭,已经以雷霆之势钉穿了他的喉咙。 “嘭!” 又是一具尸体,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那些凶徒们如遭重击般呆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骇然的看著眼前这一幕,彻底被震慑住了。 他们从未见过,有人的箭术,可以这么恐怖?! 太快!太准!太凶狠了! “好!!” 楚奕双眼陡然放光。 他看著箭术一绝的林昭雪,差点忍不住要喝彩一声。 这女將军別说是箭无虚发了,就算是百步穿杨也绝对没问题。 这等强將,不愧是国之柱石! 转眼间。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林昭雪已经连续射出三箭。 可她的右手虎口却未见一丝颤抖跟影响,甚至还稳健的搭上了第四支箭。 那傲然的身姿如青松般笔直站在庭院口,瞬间透出一股让人胆寒的气势。 “按照我北境的规矩,绑人的留全尸,杀人的餵狼。” “尔等,有种再杀个人试试?” 声音冰冷,且带著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彻底击碎了这些凶徒仅存的胆量。 “哐噹噹……” 他们手中朴刀接连坠地,一个个惊慌失措的跪地,连连磕头求饶。 “大人饶命,大人別杀我们……” 楚奕见状,再也没忍住,称讚道:“太帅了!” 就冲这份男友力爆棚的帅气,放在后世大荧幕上,绝对会让无数女人疯狂尖叫,直呼“老公姐”! 他很快回过神来,当即下令。 “来人,將他们抓走!” 而此时,燕小六忽然瞥见角落处,一名脸上长著黑痣的凶徒悄悄靠近窗边,显然是想趁乱逃跑。 他顿时凶猛的衝上去,一把將男人扑倒在地了。 “再跑,老子弄死你!” 黑痣凶徒挣扎不休,眼中凶光毕露,想要反击。 “砰砰砰!” 燕小六毫不留情的抬拳砸过去,给了几拳后,才让这傢伙勉强老实下来。 “过来个人,绑住他!” 楚奕看了眼燕小六,对於他的灵敏反应还是很欣赏的,自己是该培养个能干的下属了。 隨后,他低声冲林昭雪道:“侯爷,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来查。” 林昭雪蹙眉道:“如果说这个案子背后涉及到渔阳駙马都尉张弦,恐怕不好查。” 楚奕倒是並没有感到过多烦躁。 因为皇族跟女帝的关係很微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皇室中人,並不认可她这个皇帝。 前世,这些人就一直在给女帝添乱拖后腿,最后被她杀了不少,剩下的才安分下来。 他对於这渔阳駙马都尉倒是没什么印象,不知道是死是活,不过没事,遇事不决问隱若。 对了,据说这个渔阳公主姿色美艷,自从女帝称帝后,她就被誉为大景第一美人公主了。 “这件事,我得先回去请示一下指挥使,再做决定。” 突然,白鸟匆匆跑进来了,面色凝重。 “西城兵马司来了上百號人,將外面的兄弟们给围住了。” “而且,五城兵马司总指挥李正阳亲自过来了,他们正在准备抢走绿珠。” 林昭雪眼中闪过疑惑之色:“兵马司的人,怎么会过来的?” 楚奕目中精光一闪,立刻明白了。 “刚才绿珠说我要是不趁早杀了她就没机会了,所以这就是她幕后的老板安排了兵马司过来收尾。” “这女人这么重要的消息没说出来,多半是想著能被李正阳救走,呵呵。” 林昭雪沉声问道:“难道李正阳跟张弦有所勾结?还是绿珠刚才说谎了?” “这李正阳,才是百楼真正的幕后之人?” 楚奕摇摇头,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应该没说谎,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侯爷,我出去看看,你就別出去了,被太多人发现你在这里影响声誉。” 林昭雪一怔。 但她见楚奕在关心自己的名声,也就不想再平添什么麻烦,旋即“嗯”了一声。 隨后,楚奕迅速带人衝出去, 百楼外。 现在很热闹,聚集了不少看戏的人。 其中,田佑这位西城兵马司的小旗也在。 他看著自己的上司一名百户,现在正在大声呵斥那群执金卫校尉。 “叫你们將这个女人交给本官,没听到吗?” “这是我家总指挥使要的人,你们执金卫抓著干什么?!” 那些执金卫校尉儘管不明白今晚的西城兵马司怎么这么囂张,可还是挡在绿珠面前,態度很强势。 “这是我执金卫抓到的重要罪犯,你们西城兵马司的人没资格插手。” “现在退出去,一切还能好说……” 可那位百户今天像是吃了枪药一样,整个人显得很高亢,直接冷笑一声。 “这里是西城地界,受我西城兵马司管辖。” “你们执金卫就算是要抓人,也要经过我家总指挥的同意允许才行。” “现在赶紧將人交出来,不然后果自负!” 登时,数十名兵马司的士兵围了上来,显得气势很凶。 绿珠披头散髮的看著眼前这一幕,心头总算是鬆了一口气,她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怨毒。 楚奕!今日之辱,我记住了! 等我出去,一定要百倍偿还给你,你就等死吧!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楚奕从百楼走了出来。 他拨开人群,走到那名囂张的百户面前。 “一个小小百户,谁叫你这么狂的?” 那名百户刚要说话,就见到一巴掌狠狠抽了过来,打得他半张脸瞬间红肿,嘴角甚至渗出了鲜血。 他瞬间勃然大怒,气得直接將腰刀给拔出来了,恶狠狠的质问。 “你他奶奶的什么东西,也敢打本官?” 楚奕面无表情的看著这个百户,透著一丝轻蔑与寒意,声音冷冽的开口。 “本官乃是陛下钦赐的执金卫北镇抚使司百户,兼镇北军大將军、南衙军大將军、镇北侯的夫君。” “你现在,问我是什么东西?” “直视我!崽种!” 第84章 楚奕当眾杀官,罪无可赦,將这个狂徒给本官拿下 “啊?” 这番话,简直是晴天霹雳,砸得那位百户措手不及,当场呆愣住了。 楚奕杀谢氏高官的事,已经让他凶名在外,再加上这位爷即將迎娶本朝第一个封侯的女將军——这等身份,谁敢惹? 所以,他脸色瞬间青一阵白一阵的,又赶紧低声下气的道歉。 “楚百户,是我一时冒犯,请你恕罪,恕罪……” 场面,陡然一寂! 眾多西城兵马司的士兵,看著平日里趾高气扬的百户大人,此刻竟像个孙子似的点头哈腰。 这般前倨后恭的態度变化,让他们感到解气之余,更多的是对楚奕身份的敬畏! 陛下钦赐百户不算什么,但能娶到一个大將军,那才是真本事、真男人! “哎……” 绿珠见那位跋扈的百户刚才还囂张得不可一世,现在在楚奕面前却怂得像条狗,心里顿时又气又急。 她低估了楚奕镇北侯夫君的身份,对於这些底层官员来说,是有著泰山压顶般的震慑力! 不好,难道情况要有变? 只见楚奕冷冷扫了那百户一眼,语气森然:“敢抢我执金卫抓的罪犯,你们西城兵马司活腻了?” “信不信,今晚本官带人拆了你们的官署?!” 一股寒意直逼百户心头,脸上全都是冷汗,让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 人群外一顶青呢官轿,轿帘被微掀出半角。 李正阳板著脸走出来了,他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俯视向楚奕,话语间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楚百户,本官是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使。” “今晚这事是个误会,你將这女人跟百楼的案子交给本官。” “本官承你的一个情,如何?” 论官职,他是从五品上,远超楚奕。 论身份,他是皇亲国戚,更是楚奕无法比擬的。 而且,他还主动示好,给对方一个人情,按道理这位走了狗屎运的小子,就该给自己一个面子! 但,楚奕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李总指挥使,若遇重大案子,执金卫凌驾五城兵马司、京兆府等官署上。” 他语气冷漠,字字鏗鏘。 “今天这百楼的案子,我执金卫接手了,你们可以走了。” 这番话说的相当不客气,根本就没有给李正阳这位总指挥使半点面子,也让他隱隱下不来台了。 “嘖嘖嘖……” 顿时,周围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嘆声。 这位执金卫百户,真是硬气! 田佑望著昔日玩伴的身影,喉头苦涩。 谁能想到,那个之前在满月酒上还被自己百般嘲笑的落魄子弟,转眼间竟成了连皇亲都敢对峙的狠角色? 这一刻,他內心充满了羡慕嫉妒…… “唰!” 李正阳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怒火。 林昭雪不给他面子也就罢了,人家毕竟是镇北侯,位高权重,且战功赫赫。 但你楚奕一个小小的执金卫百户,又怎么敢如此囂张? 可他很快压下了心头的怒意,语气中透著一丝阴沉:“楚百户,借一步说话。” 若是平时,他肯定不愿意得罪执金卫,毕竟那个坐轮椅的女疯子不好惹。 可今天惹怒执金卫最多被陛下罢官,过些时日就能回来了。 但如果不能將百楼的事情压下去,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只不过,楚奕却是面无表情的说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不想说的话那赶紧滚。” 墨鸦站在旁边,瞧著他这般冷酷不近人情的表现,不得不称讚一声,傻孩子你是真有种。 皇亲国戚都不放在眼里,太给执金卫长脸了! 李正阳气死了。 这个执金卫的百户,太猖狂了! “楚百户,你或许不清楚本官的另一层身份,本官乃是先帝李贵妃的族弟。” 他说这话时,脸上带著几分倨傲,仿佛在等楚奕露出不安的表情。 可楚奕却是毫不客气的反问了一句: “那又如何?” 李正阳脸色立马铁青,直接翻脸,猛然挥手,厉声喝道: “楚奕,今天本官非要带走她跟百楼的人,你若是执意阻拦,別怪本官不客气了。” 眾多西城兵马司的士兵立刻动作起来,抽出兵刃,將楚奕等人团团围住。 场面,变得剑拔弩张! 楚奕冷冷看了眼李正阳,继而转身走去。 这让李正阳鬆了一口气,眼中又浮过一抹鄙夷、不屑,就说这小子刚发跡没多久,还不敢得罪自己。 待会,他要儘快將百楼的尾巴全清理了…… 但下一秒。 楚奕从一名执金卫校尉手中拿过一把弓。 对准了李正阳。 “李总指挥使,本官就只数三个数,你若是不带人走,后果自负!” 他脸庞冰冷的吐出了第一个数。 “三!” 李正阳看到楚奕这样,当场气的发笑,却丝毫不惧,反而一副肆无忌惮的模样。 “楚奕!杀官乃是重罪,更何况本官乃是从五品的高官,乃是朝廷重臣!” “呵呵,本官就不信你眾目睽睽之下,敢杀本官!” “来,本官就在这里不动,等著你来杀,本官要是动一下,就是你孙子!” 楚奕不为所动。 他只是直勾勾的盯著有恃无恐的李正阳。 “二!” 当李正阳看到楚奕居然真的拉动了弓弦,脸色瞬变,他倒是不相信这兔崽子真的敢射。 只是,这弓弦一旦拉久了,要是楚奕没控制住力道,不小心射出来了,弄死自己怎么办? 他还在努力维持著自己的强硬姿態,语气却微微发颤: “楚奕!本官最后给你一句忠告,你要是再不收手,明日本官一定去太极殿向陛下告你的状。” “到时候,就算是你家镇北侯也保不住你……” 他话音未落, 楚奕已经喊出最后一个数了。 “一!” 嗖!! 一支箭擦著李正阳的额头飞过,將他的官帽射落在地,让他直接冷汗涔涔,满是惊魂未定。 “楚奕,你、你奶奶的疯了吗?!” 他惊慌失措的踉蹌退后,喉咙发紧,却强撑著最后一丝威势。 “楚奕!!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你敢弒……” 楚奕再次搭箭,弓弦绷紧的“咯吱”声,打断了他的话。 “看偏了,这一次肯定射准。” 李正阳瞳孔骤缩,猛地拽过一名士兵挡在身前,嘶声道: “西城兵马司所有人听令,楚奕胆大妄为,当眾杀官,罪无可赦,將这个狂徒给本官拿下!” 正当眾多士兵打算动手之际,却从百楼內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谁敢动他?!” 第85章 本將的姓名,你得用三万六千个蛮子的头颅,来报! 林昭雪手持长刀,跨门而出。 数十名执金卫校尉紧跟其后,看上去气势惊人。 她冷眼扫过李正阳,那般恐怖的威势,竟压得这位总指挥使喘不过气来,一时间没敢说话。 之前那名百户不敢得罪楚奕,现在逮到一个机会想要表现,立即指著林昭雪破口大骂。 “你又算什么东,啊……”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林昭雪狠辣出手,卸下了整条右臂,疼得嗷嗷乱叫。 “你,大胆,你竟敢殴打官员,敢报出你的名字吗?” “噹啷”一声。 那位百户被林昭雪一记刀背抽在脸上,力道之大,直接让他整个人砸在台阶上,脸上瞬间血肉模糊,发出痛苦哀嚎。 “本將的姓名……” 这位年轻女將撕下了那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尖俏的瓜子脸,眉目间充满了凌厉的英气。 她的靴底,重重碾过那百户的脸,声音低沉,却透著一丝极深的威严。 “你得用三万六千个蛮子的头颅,来报!” 一瞬间,全场陷入一片轰动!! 整个上京城只有一个女子,敢自称本將,唯有横刀立马大將军——林昭雪! 那些人猛地瞪大了眼睛。 一个个情绪激动的看向林昭雪,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甚至於,有百姓激动的跪在地上,喃喃自语:“是林將军啊……真的是林將军!” 下一秒。 百户浑身一僵。 他用力的咬住了自己牙齿,感觉都要崩碎了。 我,我得罪了镇北侯? 完了! “林,將军?!” 墨鸦彻底惊呆了! 这个跟在楚奕身边的箭术高手,竟然就是她的偶像——林昭雪!! “啊啊啊啊!” 这位女殮尸人满脸变得狂热、疯狂。 尤其是,听到林昭雪刚才霸气凛然的话,更是恨不得扑上去亲她一口! “林將军,太帅了,太帅了!!” 至於楚奕望向林昭雪,见她五官精致美丽,可偏偏透著一股英武,给人一种与世为敌的豪迈大气感。 不愧是大景第一女將,气势太强了! 什么狗屁黑丝白丝,包臀裙后妈裙,都没这位英姿颯爽的姐姐一身军装,来的更加有吸引力!! 很快。 林昭雪持刀朝面目僵硬的李正阳走过去,那一股锐气,更是势不可挡,给人无法匹敌的惧怕感。 “李正阳,我们又见面了!” 李正阳嚇得赶紧大喊:“来人,拦住她!” 那些士兵面面相覷,面对这位立下不世之功的当世第一女將,根本就不敢阻拦。 一个个站在原地没动,就这样任由林昭雪走到了李正阳面前。 “你不知道,楚奕跟本將的关係?” 李正阳嚇得双腿发软,他想后退,却不料撞到身后的轿子上,这下彻底无路可退了。 所以,他只能连忙降低了自己的姿態。 “知道,知道……” 林昭雪直接冷笑一声,凛然气势轰然爆发。 “知道……那你还敢动手?” 李正阳支支吾吾的说不话来,满脸全是冷汗,连去擦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林昭雪看著这位皇亲国戚窝囊的模样,眼中全是鄙夷之色,冷声呵斥: “滚吧。” 李正阳却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否则,百楼藏著的那些齷齪事,就要被执金卫知道了。 “镇,镇北侯,今晚这事……” 林昭雪直接一声怒骂:“別逼本將在人最多的时候,杀你!” 李正阳嚇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比谁都知道,陈大牙就是被林昭雪一枪挑死的。 这女人,不但在漠北杀人无数,就算回到上京,也是真的敢杀官! “是是是,下官这就走。” 说完,他狼狈不堪的带人离开。 楚奕知道林昭雪是怕他镇不住局势,这才暴露身份现身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侯爷,谢谢了。” 林昭雪倒是没在意这点小事,只是说道:“赶紧回北镇抚使司吧,今晚这个事越来越大了。” 而这时,她忽然注意到一些执金卫校尉,从船上將数具死状悽惨的女尸搬出来,眼神骤然一寒。 那年在漠北草原,从蛮子营帐中拖出十八具女尸时,自己也是这般的想杀人!! “楚奕,本將能跟你一起去北镇抚使司吗?本將想参与这个案子。” “不为別的,就想为那些无辜被害的女子,討回一个公道。” 楚奕点了点头,道:“好,走吧。” 隨后,他又下令將百楼上至魁,下至刷马桶的大娘,全都给带回去。 当他看到绿珠畏缩不前的躲在一名执金卫后面,冷笑了一声。 “跟我耍心眼,等会回去,看我怎么陪你玩。” 绿珠嚇得脸色迅速惨白,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了。 突然。 墨鸦急匆匆的跑到了林昭雪面前。 她完全不復在楚奕面前的那股精明狡黠劲,反倒是十分的扭捏,不过脸上全是一股浓浓的炙热崇拜。 “林,林將军,我叫墨鸦,我是你的偶像,哦,不是,不是,你是我的偶像。” “我,我觉得你上战场保家卫国,做到了很多男人都做不到的壮举,是,是我们女人的骄傲……” 林昭雪早已习惯这种过来夸讚她的女子,那高冷的脸庞顿时缓和了几分,语气也多了些许温和。 “墨姑娘,你能进北镇抚使司,说明你也很厉害了,以后好好干,肯定会有一番不错的前途。” “今后若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可以先找楚奕,他若解决不了,再来將军府来找本將。” 同为女人,自然要帮衬一把。 登时,墨鸦高兴坏了。 她胸脯剧烈颤动,惹起一阵波涛汹涌的起伏,让人忍不住將眼珠子塞进去看。 “好的好的,林將军……” 楚奕看著墨鸦这一副兴奋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 “墨鸦姐,刚才你骂老鴇的时候,不是挺猛的,现在怎么说话都不利索了?” 墨鸦听到这句调侃,耳尖瞬间涨红,连脖子都染上了一层緋色,差点想要抬脚去狠狠踹他。 她没好气的瞪了眼楚奕,有机会一定將这傻孩子的天灵盖旋开,做成一具蜡尸。 “我咬舌头了,不行吗?” 说著,她又衝著楚奕眨了眨眼色。 可以闭嘴了,別影响我在偶像面前的形象!! 楚奕见状,也就没继续逗墨鸦,转而带著大队人马回去了。 这次抓的公子哥足有三十多位,每一个都在舱房虐待女子,可谓是罪行斑斑。 待会,章叔有的头疼了! 远处,一处阁楼上。 站著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那张脸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眉眼间露出几分媚意,美得像个祸水。 而她的纤腰、圆臀曲线,似三十多岁的少妇妖嬈浮凸,太美、太娇艷了。 一看,就是当情妇的料。 当她娇嫩指尖挑起一缕青丝,动作慵懒的望向楼下时,顿时一怔。 “是你啊,小楚奕……” 恍惚间,这位漂亮女人想起当年国子监青石路上,那名青衫少年捧著一本书,气喘吁吁的追在她轿边。 “先生,学生以为我大景该实施平准法,採取『贵时拋售,贱时收购』的策略,从而保持物价的稳定……” 第86章 花魁小娘子,是谁? 正当这漂亮女子陷入回忆中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丫鬟的声音。 “娘子,也不知道这百楼犯了什么罪,看著像是全楼的人都被执金卫抓走了。” “好在我们琉璃坊家大业大,就算是执金卫的恶犬也是不敢过来的。” 那位魁娘子回过神来,抬起一张宛如狐媚般的脸,唇瓣处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透著几分嘲弄。 “小环,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口中的这群恶犬已经成为陛下手中最锋利的爪牙了。” “前两天,他们连谢氏大门都敢踹进去,这普天之下,已经快没有它不敢咬碎的地方了。” “区区琉璃坊,又算得了什么?” 小环有些不忿,嘟囔道:“那,那反正我们琉璃坊总归是商湖上第一大青楼。” “那些王公贵戚也不敢来闹事的,不是百楼能比的。” 魁娘子没回应。 她猜想估摸著是百楼的醃脏事漏了,但后面,小楚奕你可就难查咯,要帮帮你吗? 这位被誉为上京三姝之一的娘子,慢慢褪下身上的轻薄纱衣,露出一副肌肤凝如滑脂的雪白玉体,转身朝前面的浴池走去。 她跨起一条修长白皙的玉腿,不经意间释放出一股魅人心魄的光芒,足以让无数男人產生衝动。 “小环,来替我擦背……” 同一时刻。 李正阳因为百楼被查而焦头烂额,又忍不住將火发泄在身边的兵马司士兵上。 “一个个全都是废物,上百號人,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敢去拦住那女阎……咳咳。” 话到一半,他猛地停住,出於对林昭雪的忌惮,还是强行咽下了后半句。 “一群废物,还跟著本官干什么?” “全都给本官去盯著楚奕啊,看看他们从百楼带走了多少人?!!” 那些士兵,顿时一鬨而散。 西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於正立即走上前,低声说道:“总指挥,百楼被端无所谓,就算被抓了很多人也不重要。” “现在最关键的是只要星云门没暴露出来,那就一切平安,案子也就最多查到百楼为止。” “但如果很快要暴露出来了,那星云门就是一个雷,得排除啊。” 李正阳烦躁的揉了揉脸,语气中带著几分不耐道:“你先盯著楚奕他们,我现在去找张弦处理星云门。” “我看刚才执金卫也抓了不少公子,你赶紧派人去通知他们的父辈,让他们去北镇抚使司闹,好给我爭取时间。” 於正立马应下:“是,总指挥。” 没多久后。 楚奕一行人刚抵达北镇抚使司,章镇抚使匆匆的跑了出来。 “奉孝,不是去查个暗桩而已,怎么把事闹这么大,都跟兵马司对峙了?” 当他看著那群被抓回来的人里居然还有王中丞、给事中等高官的儿子,其中有一个居然还是户部尚书苏明盛的小儿子。 他在执金卫三年抓的人,都没有楚奕一晚上抓的多,你这是出去进货了吗? “这么多犯人,这是什么惊天大案啊?” 黄千户见状瞳孔一缩,嘆了口气,有些头疼道:“奉孝,你今晚抓的人身份都不一般,这是捅了一个马蜂窝啊。” “你確定没有抓错吗?不如我们先核实一下身份信息,要是抓错的赶紧放了。” 林昭雪冷冷看了他一眼,不悦道:“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染了无辜女子的血,绝对没有抓错,根本不需要核实。” “接下来,执金卫只需要公事公办就是。” 黄千户被她的目光扫过,心头一惊,同时纳闷这谁啊,怎么敢来北镇抚使司指手画脚的? 章镇抚使赶紧上前恭声道:“下官,见过镇北侯。” 黄千户脸色大变,连忙站直了身躯,恭敬的拱手行礼。 “参见镇北侯。” 他在心里埋怨了一句,这楚奕带著镇北侯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害的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楚奕皱了皱眉,说道:“镇抚使,这个案子牵扯很大,请你现在赶紧去通报一声指挥使。” “时间紧迫,我现在还要去审查百楼的要犯,就先进去了。” 章镇抚使看著那群公子哥,又见这一次案件连镇北侯都卷进来了,只好无奈的喊来白鸟。 “带他们进詔狱,找个稍微舒服一点的牢房,別出什么乱子。” 白鸟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我的房间就挺舒服的,安排几个进去?” 章镇抚使没好气的说道:“滚滚滚,今晚要是被你毒死一个,等本官回来就宰了你。” 说完,他赶紧离开北镇抚使司。 楚奕则看向林昭雪,沉声问道:“侯爷,我打算去审问绿珠,要一起吗?” 林昭雪轻轻頷首,声音冷清:“好。” 然后,楚奕又对著黄千户吩咐道:“黄千户,麻烦你安排一下审讯,要审的人很多,你费点心。” 黄千户看著对自己下命令的年轻百户,脸上立马堆起笑容:“好,我这就去安排,你陪好侯爷就行。” 就在楚奕准备带林昭雪进詔狱时,那位葫芦身段的女殮尸人却是殷勤的拿出了一个小玉瓶。 “林將军,詔狱那边血腥味什么的太重了,我怕熏著你。” “这小玉瓶里是我收集的一些香料,闻上一口就能隔绝那些臭味,你拿著用。” 林昭雪直接扬声道:“不用,本將打仗紧急的时候,在死人堆里都睡过觉。” “一些血腥味什么的,根本算不了什么。” 墨鸦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是崇拜。 “林將军,你好厉害哦。” 楚奕听著墨鸦的马屁,忍不住隨口说了句:“墨鸦姐,玉瓶给我闻一口。” 没想到,墨鸦表情一板,眼尾挑起,毫不客气的说道:“林將军一个女人都闻得了血腥味,你一个男的就受不了?” “闻一口,二十贯,还要闻吗?” 楚奕没去理会这个双標的女人,很快就来到了一间审讯室,也將绿珠抓过来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著她,目光冷得很。 “聊聊你到底还有什么瞒著我?” 此时,绿珠双手被反绑,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她將头低垂著,髮丝凌乱,遮住了脸,嘴唇一直颤抖,看上去很可怜。 “楚百户,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我死罪难逃,我求你给我一个痛快,求你了……” 第87章 哎,好想也被將军大人偏爱啊! “呵……” 楚奕目光微微眯起,寒意如刀般透出。 他慢慢俯下身,双眼与绿珠的视线平齐,暗藏杀机,让人不寒而慄。 “给过你机会不好使,看来是贴加官还不够刺激,得给你上强度了。” 绿珠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惨白,仿佛血液都被抽乾了一般,嚇得浑身都在哆嗦。 “別,別碰我……” 就在这时。 黄千户推门进来了,身后跟著一个狱卒。 “奉孝,本官看你以前也没有审讯经歷,怕你审不出来,就將詔狱最厉害的审讯高手周国俊带来了。” “老周,上去给奉孝跟侯爷露一手。” 那位审讯高手立马提著一个厚重的布袋上前,將里面的刑具一件件摆出来,还煞有介事的介绍。 “楚百户,这是夹棍,这是拶指……” 楚奕却摆手道:“这些刑具已经过时了,取一张凳子和十块砖块过来就能让她开口。” 周国俊一愣,疑惑的问道:“楚百户,这些可都是当下最新的刑具,怎么可能过时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而且,你这是打算用砖块殴打犯人审讯吗?” “这种粗暴的办法,才是过时的。” 他嘴角微微一扬,儘管话语中带著几分客气,但那隱隱的轻视却藏都藏不住。 墨鸦並没有见过楚奕之前审讯绿珠的过程,对於他提出的“板砖审讯”,实在提不起多少信心。 “楚百户,你要不还是让老周试试吧。” “他在詔狱待了三年,几乎没怎么失手过,最適合来撬硬骨头。” 林昭雪对於楚奕刚才在船上的审讯手段印象深刻,以至於饶有兴趣的开口。 “楚奕,你说的这个凳子加砖块,具体怎么审?” 墨鸦闻言一愣,心中顿时有些酸涩。 林將军对这位未来夫君还真是偏爱,这胡乱说的都能相信啊? 哎,好想也被將军大人偏爱啊!! 黄千户斜睨了楚奕一眼,嘴角掛著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侯爷,你还是跟著奉孝往旁边站站,最多一盏茶时间,老周肯定撬开这女人的嘴。” 周国俊也露出几分蠢蠢欲动,似乎迫不及待的想展现自己的手段了 楚奕却不为所动,笑了笑:“周师傅,你先等一下,我跟你说些新的刑罚,你听著。” “我们可以將犯人的双腿,绑在凳子上,然后在她的脚下垫上一块块石砖。” “一直垫到犯人的双腿肌肉被一寸寸粉碎折断,那种痛苦,我想再硬的铁汉也吃不消。” 绿珠脸色骤然僵硬,身体如同筛糠抖个不停。 她死死咬住嘴唇,几乎咬出了血,却依然无法掩盖眼中的恐惧。 这种痛苦,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楚奕,太狠了!! 不过,周国俊却是撇了撇嘴,道:“单凭垫砖就能碎骨?” “楚百户,你怕是不知有些真正的硬汉,是可以能忍断筋断骨之痛的。” 楚奕面对周国俊的质疑,也不反驳,继续道:“也是,断筋断骨这种刑罚太简单了。” “我们换一个刑罚,可以取一个铁笼来,將其打造成一种人形铁框,並且在里面装满各种尖刺。” “哦,对了,再將这个笼子用火烧烫,等將犯人关进去后关闭铁门,让烧得滚烫的尖刺,刺入犯人的身体。” “这种滋味,应该足以让她招供了。” 话音刚落。 整个现场瞬间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目光震惊的看向楚奕,不禁打了一个寒蝉。 这,是人能够想出来的酷刑? 黄千户瞳孔剧烈收缩,呼吸急促,显然是被这个刑罚震讶到了。 周国俊也是眼神剧变,甚至感觉脊背发凉,像是被一股彻骨的寒意攫住。 “这种刑罚,我倒是闻所未闻,而且也的確比碎骨什么的,更加能够逼疯罪犯。” 林昭雪的眼神瞬间变了。 这何止是逼疯,怕是能活生生嚇死一个人。 这么变態的刑罚,楚奕怎么想出来的? 至於墨鸦也听得瞳孔微有放大,面容略微有些呆滯,但更多的还是匪夷所思。 这傻孩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怎么能研究出如此残忍的刑罚? 这要是真的用来审讯犯人,谁能承受? 这不,绿珠乍一听完,整个人嚇得毛骨悚然。 她一想到那些火灼过尖刺刺入自己的身体,差点又要再一次尿出来了。 “你,你別说了,我,我招供……” 黄千户懵了。 不是,楚奕这都还没动手,就只是说了两个比较残忍的刑罚而已,你就招供了?? 他当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嚇坏罪犯招供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楚奕似笑非笑的看著绿珠,戏謔道:“招什么招,我还没有说完呢,等会我就派人去取铅水。” “你有福了,我会將熔化的铅水,一点点灌入你的嘴里跟谷道中。” “等那些铅水在你体內慢慢的凝固,最终导致內臟一个接著一个的破裂。” “到时候,箇中滋味有多好受,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下一秒。 绿珠直接崩溃了。 她的身体瘫软在地,眼中满是绝望与恐惧。 “我真的招供,你问什么我答什么,错一个字,我就不得好死……” 墨鸦目瞪口呆的看著楚奕,仿佛见了鬼一般,心中震惊得无以復加,这就逼得罪犯跟条狗一样听话了?? 前段时间,那个被周国俊足足审了三天都没鬆口的汪洋大盗,最终是生生疼死在牢房上。 可他,竟能用三言两语就嚇得对方直接招供,楚奕这手段骇人的很啊! “嘶!!” 周国俊死死盯著楚奕。 他眼中先是不可置信,隨后便是浓浓的敬畏,再没有半点轻视。 “楚百户,你这几个刑罚太厉害了,以后我就学你的方法,这样去拷问罪犯。” 楚奕笑著说道:“其实我还有好几种刑罚,有机会一一告诉你。” 周国俊眼前一亮,眼中涌现出浓浓的期待。 “楚百户,以后请多多指点!” 黄千户忍不住瞟向楚奕年轻的面庞,眼中浮出一抹忌惮。 他当官多年,见过狠人无数,但像楚奕这样,还是头一回见到。 这般狠辣手段,实在是令人心惊! 楚奕收回目光,又看向嚇坏了的绿珠。 “说点真正有用的,比如可以证明百楼是张弦掌控的证据,或者说那么多少女的来源?” “说出来了,我就给你一瓶鹤顶红,让你走的体面点,如何?” 第88章 今日本將既撞见了,便容不得那群人贩子如此猖狂 绿珠沉默了一下。 半响后,她喉咙苦涩的缓缓开口。 “张弦很少来百楼,想要直接证明他跟百楼有关係,唯一的线索是风三娘。” “所以,你问我要其他证据,我也没有。” “但百楼每个月都会从一个人贩子组织星云门那边进货,他们经常拐卖外地的漂亮女子进来,逼迫她们签下卖身契,送到我们这边来。” “而且,星云门的老大李星云一直都爱慕著风三娘,如果风三娘跑了,不是去找张弦,就是去找他。” 楚奕的眼神一凝,目光如刀,沉声问道:“星云门在哪里?有多少人?” 绿珠面如死灰的说道:“在汝阳坊,我跟著风三娘去过一次,有近百號人,多是亡命之徒。” 楚奕冷声说道:“能在上京城养出上百號人,说明这个人贩子势力很大了。” “李正阳,又是怎么回事?” 绿珠已经將最重要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也就不在乎这一点了。 “楚爷,张弦是駙马,坐在云端上的人,怎么可能经常过来处理百楼这边的醃脏事情。” “所以,百楼明面上要有个能处理各种麻烦的人,於是张弦便拉了李正阳入伙。” 楚奕又问道:“还有其他入伙的人吗?” 绿珠摇了摇头:“我的层次能接触到这些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再上去,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说著,她又满眼泪汪汪的望著楚奕,再没有一开始在床上那般阴狠了。 “楚爷,这一次,我该说的都说了,求你杀了我吧!” 楚奕面无表情道:“等我从汝阳坊回来,如果你没有说谎,我可以给你一瓶鹤顶红。” 绿珠如释重负的鬆了一口气,感激的磕了一个头。 “楚爷,谢谢你,谢谢,你是个好人……” 楚奕脸色凝重的看向了黄千户,道:“黄千户,只靠著这女人的口供还抓不了李正阳,我认为这个案子的突破口就在星云门上。” “现在北镇抚使司大概有三百执金卫校尉,除狱卒外,黄千户,我们该全部带出去抓人。” 黄千户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为难。 一个青楼背后牵扯出一个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一个駙马都尉,全都是皇亲国戚啊! “奉孝,这么大的人力调动,还是要等镇抚使回来再说。” 楚奕却挑了挑眉,语气锋锐道:“如果我是张弦知道百楼没了,第一时间肯定是转移星云门的人,或者將对方灭口。” “无论是哪种结果,我们都不能拖下去了。” “黄千户,请你现在调动我们北镇抚使司的执金卫校尉去汝阳坊抓人吧。” 黄千户暗想他要是带上百號执金卫出去,稍微出点闪失或者惹出什么事,自己这顶乌纱怕是保不住。 “奉孝,镇抚使估计很快就回来,要不我们再等等,不差那一会儿……” 林昭雪直接不悦的开口打断了他,道:“黄千户,这么大的事情,还要犹豫不决,就不能果断点吗?” 黄千户面对这位凶名昭著的镇北侯也是不敢有任何的反驳,只是唯唯诺诺的说道:“侯爷,也不能因为那女人说什么,我们就信呀……” 林昭雪冷冷的盯著他,眸子中寒光凛冽,语气陡然拔高,斩钉截铁道: “三年前,漠北狼骑劫掠边镇,不少可怜女子被掳走,卖入了腌臢地受尽折磨!” “今日本將既撞见了,便容不得那群人贩子如此猖狂。” “行了,你现在赶紧去调人跟本將出去抓人,出了事,本將一力承担。” 嘶! 黄千户下意识攥了攥手,掌心渗出冷汗。 他还想再推辞,可林昭雪刀锋般的目光正死死盯著他,让他如芒刺在背。 最后,他无奈的咬了咬牙。 “下官这就去点兵!” 楚奕看了眼林昭雪,透著一丝感激,知道对方其实是逾权了,可眼下也只能事急从权了。 没多久。 黄千户便將人手召集完毕。 上百號人也隨之浩浩荡荡的准备出去。 但当楚奕刚走出去大门,却看到王琳带著一干人过来了。 墨鸦低声说道:“楚百户,那可是太原王氏的御史中丞,他过来捞儿子了,有些麻烦了。” 太原王氏作为五姓大族之一,其地位不亚於琅琊谢氏,甚至隱隱还高一点,可不是好惹的。 林昭雪对於太原王氏没什么好感,她很瞧不上王氏的晋阳军,认为那就是一支乌合之眾。 晋阳军出了名的每次跟漠北蛮子打仗逃跑是第一名,但抢战利品却是第一名。 不过,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太原王氏手里掌握著一支军队,所以在上京城的话语权还是很不弱的。 只见王琳趾高气扬的走上前来,长袍一甩,满脸阴沉,目光中透著不屑与傲慢。 等他看到站在门口的执金卫校尉们,脸上的冷色愈发浓重,隨即大声呵斥: “本官乃是御史中丞王琳,尔等也敢拦本官的路?” “混帐东西,还不让开!” 那些执金卫校尉面对这位御史台的二把手,不由得露出一丝忌惮,但还是拔出刀了。 “这是北镇抚使司,任何人不得擅闯,否则格杀勿论!” “王中丞,请不要再前进了!” 王琳抬起下巴,神色更加傲慢,语气愈发咄咄逼人道:“今晚本官就是擅闯了,你有本事就杀我一个试试?” 至於他身后那群中年人个个面色倨傲,也大声嚷了起来。 “本官乃是给事中,你们这群执金卫鹰犬,谁敢杀我?” “本官是吏部员外郎,杀本官一个试试……” 这群人全都是被抓的公子哥父辈,一个个皆是身居高位,地位不凡凑在一起,更是气焰滔天。 所以,那些执金卫校尉不敢轻举妄动,进退两难了。 王琳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缓缓走上前一步,更是將脖子主动伸了过去,声音尖锐且充满挑衅意味: “来来来,有本事就朝这里砍。” “今晚你们要是敢一刀砍下本官的脖子,本官想看看你们家里有多少亲族,可以承受我太原王氏的报復?” 顿时,执金卫校尉们头皮发麻,握著刀的手心渗出了冷汗。 就在这时,楚奕冰冷的声音从大门內传了出来,冰冷刺骨,瞬间让所有人都不由得为之一震。 “擅闯北镇抚使司,杀无赦!” “本官现在警告一次,退出去!!” 第89章 第二次警告,擅闯北镇抚使司者,杀! 王琳没听出那是楚奕的声音。 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神轻蔑,神態倨傲,语气显得更加囂张。 “本官今夜就是要擅闯,你们能奈我何?” 下一刻。 楚奕迅速掠至王琳面前。 他一刀乾净利索的砍飞其帽子,刀锋划过之处,甚至连同头髮也削断了不少。 “你,说什么?” 王琳先是陡然一惊。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束好的头髮全部散开,大量断髮滑落,脑袋轰然一炸,整个人几乎要昏厥过去了。 “啊,啊,我的头髮!” “身体髮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也啊!” “楚奕!!!你个小畜生,你是怎么敢毁我的头髮,我要杀了你,我要……” 啪! 一柄冰冷的绣春刀,架在了王琳的脖子上,让他顿时呼吸一窒,愤怒的咆哮声也戛然而止。 在死亡面前,有几个人能坦然面对? 只见楚奕身姿挺拔如枪,面容冷峻,眼神如刀锋般盯著王琳,冰冷无情。 “第二次警告,擅闯北镇抚使司者,杀!” 最后这个“杀”字咬的格外之重,带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哗!” 全场一阵震怖! 所有人呆滯的看著一刀削断王琳头髮的楚奕,这人实在是太生性,太生猛了!! 太原王氏,在这位爷面前,似乎也不过如此? 这等胆魄,当真令人震撼! 墨鸦美眸不由得扩大,眼底充满意外与震惊。 她一直以为自己胆子够大的,毕竟一个女儿家整天跟尸体打交道,胆量还不够吗? 直到遇到了楚奕! 这位女殮尸人的胆气,一次次被他给刷新了。 下一次,你不会要砍王氏子弟的脑袋了吧,她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呸呸呸,乌鸦嘴,不兴说这些…… 燕小六眼见楚奕如此霸气,心生振奋,热血上涌,忍不住大喊一声。 “杀!!” 眾多执金卫校尉们受到感染,齐声怒吼: “杀!杀!杀!” 剎那间。 杀喊声震天动地。 那群朝廷大员嚇得脸色惨白,身子发颤。 明明刚才这群执金卫还不敢动手,怎么楚奕一来,他们看上去变成了虎狼一般,要择人而噬啊! “唰!!” 林昭雪目光雪亮的看著挟持王琳的楚奕,那双眸子中闪烁著一股由衷的欣赏。 大男儿,就该行事果断利落,才能雷霆之势,震慑诸多宵小! 楚奕此人,太適合当兵了! 可惜了…… 楚奕冷冷看著面如土色的王琳,刀锋微微一压,再次吐出一个字。 “滚!” 话罢。 他就握紧刀,蓄势待发,一副要杀人的可怕模样。 甘霖娘! 王琳內心充满了憋屈。 可他知道这个疯子是真敢杀人的,不愿將性命交代在这里,只能强忍怒火,咬牙切齿的说道: “楚奕!你今晚贸然抓走了我儿,必须给一个交代,不然本官现在就进宫告御状!” 楚奕冷笑一声,语气讽刺:“你儿杀人了,我抓他有什么问题?” “我现在有事,懒得跟你废话,再不滚,送你进去陪你儿子殉葬,你信不信?” “你……”王琳被这话刺得面红耳赤,额头青筋暴跳,可最终还是只能將满腔怒火憋在胸中。 “楚奕,我警告你,要是敢將我儿屈打成招,定要你这小畜生的狗命。” 说完,他扭头就走了。 其他人满脸怨毒的瞪了眼楚奕,记恨於心,跟著离开了。 同一时刻。 李正阳刚跟张弦见过面回来,就见到於正急匆匆的跑过来了。 “总指挥使,我看整个北镇抚使司好像倾巢出动,全朝汝阳坊去抓李星云了,这群狗查太快了!” 李正阳也没想到执金卫查这么快,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別慌,张弦已经派人去处理星云门了。” “等等,你刚才说北镇抚司倾巢出动了,是吧?” 於正点点了头道:“我看著像,北镇抚使司今晚在这里的,也就几百人。” “刚才那架势,我估计全出去了。” 李正阳想到半年前执金卫当街抓捕他的亲信,不就是杀了几个庶民而已,怎么就非要处死? 这口气,他一直憋在胸中,始终咽不下! 再加上今晚跟执金卫的衝突,他跟那群疯狗之间只能活一个,眼神渐渐变得阴狠。 “走,带我去找王琳他们。” 李正阳在於正的带领下,找到了王琳那群人,开门见山。 “王中丞,北镇抚使司的詔狱是个什么鬼地方,你比谁都清楚。” “如果今晚你不能將令郎带出来,明天被他们屈打成招那很正常,你到时候想翻案也翻不了。” “我刚才注意到北镇抚使司的人大部分都出去了,现在里面空虚,我愿意带兵马司的人助你进去抢人,意下如何?” 王琳知道李正阳说的没错,却是深深的看了眼这位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使。 “李总指挥使,你知道带兵闯入北镇抚使司,意味著什么吗?” 李正阳深呼吸了一口气,道:“王中丞,今晚要是能將事情闹大,你再去找些大人通气,明早可以去弹劾执金卫没证据就肆无忌惮的乱抓人。” “到时候,你要是能趁机將执金卫取缔了,我想朝中应该会有很多人感谢王中丞。” “而且,我也会说动一些勛贵跟渔阳公主府的人,一起上疏声援王中丞,一起绊倒执金卫。” “我五城兵马司头上,不该被一个小小执金卫压著。” 王中丞当然知道李正阳不怀好意,但弄垮执金卫却是自己一直都想做的。 皆是,自己做到了其他人办不到的壮举,必將极大的增加威望。 更何况还有李正阳帮忙,何乐而不为? “走,去北镇抚使司抢人!” 此刻。 汝阳坊。 一名魁梧大汉看著给自己倒酒的丰腴美妇,眼中带著几分炽热与贪念。 “三娘,你今晚怎么特意过来了?” “你放心,我这次抓到的新货色,比上次的要好,肯定优先给你,剩下的才给普济观。” 第90章 他爱我,他不会杀我的…… “啪嗒!” 那位百楼的风情老鴇风三娘放下酒壶,眼波流转,指尖更是带著一丝挑逗性的划过大汉粗糙的手背。 “李大哥,你对妾身这么好,妾身只好敬你一杯酒了。” “这可是用普济观用舍利子浸泡十年之久的女儿红,味道香醇让人难以忘怀。” “平日里妾身可捨不得给人喝,但如果是给李大哥喝,那没事了。” 她娇媚的声音十分软糯,仿佛能勾人魂魄,荡漾心神。 李星云只觉得自己右手胳膊上泛起一阵阵的酥麻感,恨不得现在就將这韵味十足的美妇给搂在怀里。 只可惜,对方是那位駙马的禁臠,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所以,他一边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一边笑著打趣: “三娘,上个月普济观失踪的十二个鼎炉,不会也这般被你餵过舍利酒吧?” 风三娘亲眼看著李星云將那杯酒全部喝光了,一滴不剩,又媚笑著將手指划过他颈间跳动的血管。 “李大哥,喝的这么爽快,不怕妾身在酒里下毒啊。” 李星云大大咧咧道:“无所谓,只要是三娘你亲自倒的酒,就算有毒我也喝,大不了就死在你手里……” 话音未落,他脸色陡然一变,喉头猛地涌上一股腥甜,整个人更是轰然倒在了桌子上,满是难以置信。 “你、你真的下药?三,三娘,我,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为什么要杀我……” 风三娘转过头去,神情低敛,轻轻嘆息了一声。 “百楼事发了,你知道的太多,做的脏事也太多了。” “下辈子,別干这种缺德的事了,好好做人……” 噗! 李青云嘴里喷出大一口黑色鲜血,眼中满是悲愤和不甘,又断断续续的说道: “三,三娘,他他好狠心,你不跑,他,他也会杀你的。” “离,离开上京,找找个好……” 话未说完,他彻底气绝了。 风三娘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眼中流露出一抹柔情与复杂的情绪,喃喃自语: “他爱我,他不会杀我的……” 说完,她重新披上斗篷偷偷离开了。 当楚奕带人匆匆赶到汝阳坊最后一间大院,刚准备下令闯进去,却听到黄千户谨慎的声音。 “奉孝,我们对於里面的情况还不熟悉,也不知道具体藏了多少人。” “反正我们都已经堵到大门口了,本官先去通知汝阳坊的执金卫,等他们的人到了,我们再衝进去……” 林昭雪素来厌恶官府拖沓作风,曾在边关以奇袭闻名,眼下见他还在拖延,忍不住扬声道: “行军打仗最注兵贵神速,抓人也是这个道理。” “再等下去,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 “黄千户若是不敢衝进去,本將先替你打头阵!” 话毕,她便抡起手中的刀,身形迅捷如风,翻墙而入,动作乾脆利落。 顿时,里面传来一声惊呼。 “是谁?” “执金卫查案,反抗者杀!” “啊!” 吱嘎! 林昭雪迅速將大门打开,身后躺著两名被砍伤的男人。 楚奕见这女人眉眼冷厉,身姿挺拔,愈发衬得英气逼人,眼神陡然变得古怪。 我们俩,到底谁是执金卫啊? 但很快,他提刀衝进去了,还不忘喊了声。 “兄弟们,跟我冲!” “黄千户,麻烦你去封锁这栋院子的退路。” 黄千户嘴角狠狠一抽,暗骂这对夫妇全是莽夫,一言不合衝进去,就不怕情报有误,抓错人吗? 但当他看到从里面衝出一大批人,拿著棍棒还敢对著楚奕他们动手,眼神就变了。 这些果然是凶徒,面对执金卫居然还敢动手!! “抓吧……” 登时,大批执金卫校尉,如狼似虎的冲了进去。 那些人的確是亡命之徒,干贩卖人口的都是在刀口上舔血,凶狂的很。 “杀死这些朝廷鹰犬……” 可,她是林昭雪啊! 大景第一位女將军,什么凶人没杀过? 当她一口气连杀数名凶狂之徒,阵阵哀嚎声骤起后,剩下的人便抱头鼠窜一拥而散了。 “就这?” 林昭雪不屑一笑,粗暴的抓住一人,一声喝问。 “李星云在哪里?” 那人扯著脖子,嘴硬道:“要杀就杀,但叫我出卖大哥,绝不可能的。” “呵,不就是脑袋掉个碗大疤,十八年后,我又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啊……” “好汉?”林昭雪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向他的襠部,似乎听见什么碎了。 “一群贩卖无辜女子的无耻人渣,也配称这两个字?” 砰!! 那名硬汉立刻疼得满脸扭曲。 他捂著命根子倒在地上,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哀嚎。 林昭雪冷冰冰的道:“再不说,本將现在就剁了你的孽根,看你还怎么当好汉?” 硬汉额角冷汗涔涔,喉结滚动数次,急忙说道:“我说我说,继续往前走,右转到尽头有个院子,大哥在里面跟人喝酒。” 楚奕看到这一幕,隱隱觉得下身一凉,反正以后两人相敬如宾,应该不会有什么家暴吧? 他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挥手道: “侯爷,走!” 这行人又迅速来到那处小院。 当楚奕踹门进去,一眼便看到院中躺著一个一动不动的男人,脸色铁青,嘴里满是鲜血。 他上去摸了摸男人的鼻子跟心臟,蹙眉轻嗅,鼻翼微动,道:“死了。” “那硬汉,过来看看这是你家大哥吗?” 硬汉一瘸一拐的走上前,他立马扑到尸体旁,抱著李星云的头嚎啕大哭。 “大哥,你怎么死了啊?” “是谁杀的你,我要替你报仇,杀光他全家……” 啪! 墨鸦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骂道:“当著执金卫的面说杀人全家,你咋想的?” 硬汉很委屈,但等他看到这女人胸脯异常饱满,仿佛要呼之欲出,喉结忍不住动了动。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命根子一下子疼起来了。 想岔了,疼,戒色!!! 林昭雪忽然问道:“你刚才说李青云在跟人喝酒,跟谁喝的?” 硬汉缩了缩脖子,摇头道:“不知道,是大哥亲自接待的。” “那人穿著斗篷看不清脸,但身材看上去像是个女人……” 楚奕脱口而出:“是风三娘。” 林昭雪疑惑的问道:“楚奕,你怎么知道的?” 楚奕立马解释道:“这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里面掺杂佩兰香、沉香、茉莉香三种香气,我只在风三娘身上闻到过。” 同时,他赶紧下命令。 “燕小六,你现在带人赶紧去附近严查,看看能不能找到风三娘离开的踪跡。” 第91章 萧隱若怒懟林昭雪,女修罗场? 当即,燕小六领命跑了出去。 墨鸦眼珠一转,笑得有些促狭:“哦呦喂,楚百户,风三娘身上的香味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啊?” “你啥时候趴风三娘身上去了,有细节嘛,说说……” 林昭雪神情如常,不过眸色稍稍一动,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楚奕。 这一刻,楚奕十分淡定,坦然道:“我这人嗅觉特別灵敏,所以前天去百楼,风三娘从我身边经过,被我记住了香味。” 林昭雪眸光微亮,没想到他嗅觉这么厉害。 但其中最为让人惊嘆的还是楚奕的观察力,倘若平常没有多对身边事物时刻上心,就算再闻到同一种香味也闻不出。 他能进执金卫,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 墨鸦也是大感意外。 这傻孩子似乎会的本事有点多,又问道:“楚百户,那你能闻著这股香味,找到风三娘吗?” 楚奕摇头说道:“做不到。” 这时,白鸟疾步走了进来。 “楚百户,在后院发现了数十名被拐的少女。” 楚奕的脸一沉,道:“先將她们带回去,等查明身份,再一一送回原籍。” 交代完后,他转头看向了那名硬汉,目光锋锐如刃。 “带我去李星云的房间。” 路上。 楚奕又拉著硬汉询问:“你大哥背后的恩主是谁知道吗?或者有什么线索,你可以跟我说。” “想替你大哥报仇,就別藏著掖著了。” 不过,硬汉却是哭丧著脸说道:“大哥待我们不错,不过做事一向谨慎,根本不会告诉我们过多消息。” “別说他背后的恩主是谁,就连他將抓来的少女卖去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楚奕皱了皱眉,隨即来到了李星云的房间,开始四处翻找起来。 突然,他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了一张盟誓文,这是一份有关成为道观记名弟子的文书凭证。 “普济观?一个人贩子头目,居然还是个道观的记名弟子,罪孽造太多,心虚祈求保佑?” 墨鸦在旁边说道:“这普济观是上京城很有名的一家道观,平日里的香火很旺,风评也很好。” “而且,他们没事就开斋施粥救济穷苦百姓,深受不少达官贵人喜爱。” 楚奕继续检查下去,却没发现其他可疑线索,心中略有些失望。 他刚走出去,就见到燕小六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 “楚百户,外面车轮碾过的痕跡太多了,根本不知道哪个是最新的。” “卑职无能,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踪跡。” 楚奕捏了捏眉心,线索就此中断了? 那位駙马爷,直接採取灭口方式,手段可真狠啊! 突然,黄千户心急火燎的跑进来了。 这一刻,他再没有对楚奕的半点和气,反而满是埋怨跟不满,语气急促又愤怒。 “完了完了,王中丞跟兵马司的人,闯进詔狱將那些个公子哥全抢走了。” “奉孝啊,本官这次真要被你害死了,出现这么大的紕漏,指挥使肯定要杀人了!” 执金卫,那是陛下拿来制约百官的一把利剑,如今却被人公然闯进詔狱,还抢走了人,可谓是顏面丧尽! 这对於执金卫来说,是极其严重恶劣的影响! 楚奕心头一沉。 他万万想不到王琳居然敢带兵马司的人闯詔狱,这相当於跟执金卫彻底开战啊! “不对,带兵衝击是大罪,王琳没那么傻,这件事应该是李正阳怂恿的。” “所以,这百楼除人口贩卖外,还干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然,李正阳不可能將事情闹这么大。” 黄千户却没有心思再听楚奕分析,脸色焦急,连连催促:“行了,走走走,赶紧回去!” 林昭雪上前一步,语气不容置疑道:“楚奕,本將跟你一起回去。” “这件事跟本將也有关係,这个责任本將来承担。” 燕小六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楚百户,上回王百户丟了个嫌犯,指挥使命人抽了他三十鞭,差点没命了。” “这回可是被劫了詔狱,怕是要见血了。” 楚奕没吭声。 但今晚的事情,已经很难轻易善了了! 隨后。 眾人回到了北镇抚使司。 当楚奕走进衙门前厅,便看到满地跪著密密麻麻的执金卫校尉。 那场面乌泱泱的,格外压抑。 大堂中央。 萧隱若一身绣金黑袍,端坐在轮椅上。 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宛如冰山一般令人心寒。 楚奕硬著头皮,跪了下来。 “参见指挥使。” 黄千户等人纷纷跪下,除却林昭雪还站著。 萧隱若微微抬起头,那唇色似凋零的曼陀罗瓣,声音却仿佛寒刃一般响起。 “黄千户,你带这么多人出去,连家都不要了,脖子上顶的是脑袋,还是恭桶?” “还是说,你天灵盖下,塞的是泔水啊!” 再接著,她骤然提高声音,宛如雷霆炸响,嚇得跪著的眾人齐齐一抖。 “滚过来!!” 黄千户嚇得浑身发抖。 他连站都不敢站起来,只是匍匐著爬了过去。 “是是是……” 楚奕张了张嘴,解释道:“指挥使……” 萧隱若冷冷打断他的话:“本官在跟他说话,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百户插嘴?” 楚奕陡然沉默了下来。 此刻,黄千户已经是满头大汗,声音颤抖道:“指挥使,是……是楚奕审出百楼暗中养著一个人贩子组织。” “然后,他非要將全北镇抚使司的人全带出去抓人,卑职劝过他了,说等章镇抚使回来再说。” “但,但镇北侯说她……” 林昭雪不等他说完,开口道:“萧指挥使,是本將逼他带人出去的,一切责任,由本將一力承担。” 萧隱若面对这位大景第一女將军,依旧冷著眼,態度强硬,不惧分毫。 “镇北侯,你女武神的威风,少来我执金卫这边抖,还是留著震慑你营里那些士卒吧。” “今晚的事情要是最后没解决好,你自己去陛下那边请罪。” “但从今以后,没本官允许,你再敢踏足北镇抚使司半步,呵呵,可別怪本官没警告过你……” 楚奕听得头皮发麻。 这位执金卫的指挥使向来说一不二,之前连林昭雪都敢算计,自然是真敢对她动手的。 这两人要是吵起来,可就是龙爭虎斗了! 女修罗场? 千万別吵,千万別吵…… 林昭雪並不喜欢这位指挥使的说话態度,只是今晚自己理亏,也就没去爭锋相对什么。 旋即,她沉声道:“本將犯的错,本將来弥补。” “说吧,要本將怎么做?” 萧隱若没搭理林昭雪,反而將目光骤然转向楚奕,冷冽如刀锋,透著凛凛寒意。 “过来。” 楚奕赶紧小跑过去,又重新老实的跪在萧隱若面前。 “指挥使……” 第92章 楚百户,怎么心跳一下快了这么多,难道在怕本官杀了你? 唰! 一道寒光闪过! 萧隱若將一把匕首架在楚奕的颈动脉上,那苍白的唇瓣处勾起一抹冷笑,眼神森冷而凌厉。 “楚百户,怎么心跳一下快了这么多,难道在怕本官杀了你?” “你的胆子不是一直都很大,原来也怕死啊?” 林昭雪见状,眸色微沉。 她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攥紧了一瞬,又很快鬆开,脸上重新恢復了一派冷静的表情。 楚奕自知今晚的確闯下了大祸。 这种时候,他肯定不能去跟女上司爭辩什么的,只能將態度降到最低。 “指挥使,卑职有罪,请严惩!” 萧隱若冷冷盯著楚奕,眼中几乎没有一丝温度,说话语气中更是透著刻骨的寒意。 “执金卫三年的威慑力,全都被你弄没了,还有明日,那群狗官绝对会上疏弹劾执金卫仗势无罪乱抓人。” “甚至,强逼陛下,废除执金卫!” “楚奕!你说这笔帐,本官该怎么跟你算?” 楚奕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鏗鏘有力道:“指挥使,卑职愿意將今晚逃出去的人,全部抓回来,將功赎罪!” 他双目如炬,直视萧隱若,毫不退缩。 “执金卫丟掉的威名,卑职会替指挥使重新拿回来,半点不少,而且更多!” “若是做不到,请指挥使取了卑职的脑袋!” 萧隱若在他决然的脸上停留片刻,忽然嗤笑了一声,寒意逼人。 “楚奕,你知道,自古以来,刑名之道,在於分寸吗?” “就像此刻……” 她忽然低笑,手腕一转,將匕首稍稍刺破了楚奕脖颈处的皮肤,血跡顺著锋刃缓缓滑落。 “本官一刀割破你的喉咙,可以说是过失杀人。” “若再深上半分,便能说是故意谋杀!” “所以,今晚,本官让你在这上京城没有分寸,只要將这詔狱给本官满了,明白吗?” 楚奕自然明白萧隱若的意思,这是要真正的大动干戈,得罪诸多高官,成为一个血淋淋的刽子手。 同时,稍有不慎,他也將粉身碎骨。 可倘若做好了,那便是自己平步青云的一块巨大跳板! 他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抹炽热的火光,写满了上进的意味。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指挥使,卑职斗胆借用整个北镇抚使司,必將詔狱填满!” 萧隱若收回了匕首。 她半眯著双眼,手指捏著匕首一端,將上面残留的的鲜血抹到另一端弄乾净了。 “章渊,配合他!” 章镇抚使连忙应声,额头微微见汗。 “是,是……” 萧隱若把玩著那把匕首,声音森然道:“现在是戌时,子时之前詔狱满不了……” “明日,本官上朝就带你的脑袋去谢罪。” “现在,滚吧!” 楚奕沉声道:“是!” 说完,他起身朝外面走去。 林昭雪作势要跟上去,却听到萧隱若冰冷的声音。 “镇北侯,执金卫的家事,就不劳烦你了。” 林昭雪脚步一顿,旋即扬声道:“本將是楚奕的未婚妻,现在要跟著自家男人去重新將命挣回来,可以吗?” 楚奕愣了愣,余光扫过林昭雪,却没说话,只是心头多了一抹感动。 萧隱若看著这般態度果决的女將军,语气透著几分讥讽。 “当然可以!” 隨后,林昭雪毫不犹豫的迈步跟上楚奕,背影果断而乾脆。 萧隱若目送他们离开,目光却愈发深沉,冷声吩咐。 “龙三,进宫告诉陛下一声。” “今晚执金卫要杀人重立威了,让她准备好名单,提拔一批新的官员上位。” 一名体形精壮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拱手应声。 “是,主子。” 他犹豫了一下,又低声道:“主子,今晚这事不好办,要是楚奕他搞砸了……” 萧隱若嗤笑了一声,语气讥誚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本官还养著他干什么?” “趁早死了,也省得本官浪费口粮。” 龙三不敢吭声,只能匆匆离开。 萧隱若摸著那把匕首,声音愈发森冷。 “本官给你的登天梯铺好了,就看你有没有本事爬上去了。” “爬不上去,本官就阉了你……” 不过,她向来不会將希望只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又唤来一名心腹,低声吩咐两句。 “通知东镇抚使司的人,做好隨时进场的准备。” “若楚奕办砸了,交给他们处理,確保今晚的事情顺利进行,不能出半点差错……” 此刻。 镇抚使司大门口。 章镇抚使眼中带著几分复杂与忐忑。 “奉孝,既然指挥使说叫本官全力配合你,接下来你安排吧。” 楚奕想了一下,声音冰冷道:“白鸟,去將刚才抓捕的公子哥名单拿出来。” “大景有句古话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既然那些狗官敢闯詔狱,我们就闯他们的家院去,直接一家家抓过去!” 说话间,一名执金卫校尉快步过来匯报。 “报,西城兵马司的人,现在全聚集在兵马司衙署。” 楚奕的眼神瞬间迸射出一丝寒芒,语气冷冽道:“先拿兵马司开刀!” 章镇抚使看著楚奕一副凛然杀意的模样,好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今晚,指挥使就是要他们去捅天。 那他除了去捅,別无其法! “去吧。” 咸宜坊。 兵马司衙署內,气氛紧张而压抑。 於正坐在大厅上,周围聚集著近百名士兵。 这些人在衝动之后,已经冷静下来了,脸上全是掩不住的惶恐。 “指挥使,刚才我们那算是劫狱吗?” “执金卫,不会来抓我们吧?” 这话一出。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眾人面面相覷,也全都慌起来了。 毕竟,执金卫这三年在上京城可谓是臭名昭著,宰了不少大官。 他们这些底层士兵,自然是心生惧意的。 於正脸色一沉,露出几分忧色,但还是强壮镇定。 “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执金卫那群疯狗没有证据就乱抓人,我们不过是解救无辜的人罢了,算个屁的劫狱!!” “而且,这里是兵马司的衙署,我们有一百多號人在,他们怎么敢来抓人?” 说到这里,他像是重新找回底气,又显得有恃无恐了。 “他们真要是敢过来,今晚就让那群杂碎全都趴著滚出去,呵呵……” 眾多士兵听到自家指挥使的话,顿时心安了不少。 忽然,於正又张嘴问道:“总指挥去茅房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派个人去看看。” 砰!! 一道巨响在外面重重响起。 像是大门被撞破了! 第93章 攻破兵马司衙署,杀穿西城!(加更1) “什么情况?” 於正刚要质问,就见到楚奕带著大批执金卫校尉闯进来了。 这位百户大人將手按在刀柄上泛出青白,目光扫过那群错愕的兵马司士兵,声音宛如惊雷般炸响。 “尔等擅闯北镇抚使司,劫走罪囚,已经犯下死罪。” “若是乖乖束手就擒,本官还能为你们求情!” 话音未落,他拔刀一步上前,刀光寒彻,语气更加凌厉。 “尔等父母妻儿尚在家中等你们,三息內弃械者不杀,否则明年今日让他们给你烧香吧!” “这话,我只说一遍!” 於正眼神骤然一变,脸色阴晴不定。 他没想到执金卫来得这么快,却是不相信对方真的敢杀人,不禁冷笑了一声。 “楚奕,你別在这里虚张声势!你当老子是嚇大的……” 一支铁箭瞬间射入他脚前三寸,尾羽震颤不休。 惊得这位指挥使面色驀然发白,下意识往后缩了一步,又强自镇定的大喊。 “是谁射的?本官乃是……” “是本將射的!” 林昭雪迈步而出。 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她手持一张大弓,冷冷看著於正,眼神犀利如鹰般盯著猎物。 於正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镇北侯,她怎么还没有走,跟著执金卫在胡闹什么? 就这么要帮自家男人吗? 这贱女人! “一!” 楚奕的瞳孔映著火光,冰冷吐出一个字。 登时间。 全场,陷入一阵骚动中。 那些兵马司士兵握著刀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们慌了,不知所措。 而执金卫校尉们已经弯弓搭箭。 场面,变得剑拔弩张! “咦?” 墨鸦惊疑的看了看神情冷峻的楚奕,心头莫名有些不安。 这傻孩子就算想快刀斩乱麻的处理这批兵马司士兵,但也没必要用这么过激强硬的手段吧? 等会,要是逼得他们动手了,双方拼杀起来,那后果將难以预料! 反倒是林昭雪对於楚奕先声夺人的做法很是讚赏,唯有强势出击,才能最快的震慑住对方。 “啪嗒!” 一滴汗顺著於正的额角滑落,让他不由自主的心口一跳,这楚奕难道真疯了不成? “咳咳,楚奕,你最好叫他们將弓箭放下,不然你今晚吃不了兜著走的。” 他又看向那群士兵,咬牙直接高喊。 “执金卫不敢真动手的!真要是敢动手,你们就隨我杀出去!” “这里是兵马司衙署,还能任一群外人翻天吗?” 闻言,有士兵刀尖下垂,眼神飘向同僚,犹豫不决。 更有人喉结滚动,冷汗浸透后背,內心挣扎,真要跟执金卫拼杀吗? 楚奕看著这些士兵眼神犹疑,极可能被煽动反抗,迟则生变,顿时陡然暴喝了一声。 “放箭!” 眾多执金卫一愣。 不是说好的数三个字吗? 但很快,他们反应过来,毫不犹豫的鬆开了弓弦。 “嗖嗖嗖!” 十余支铁箭,疾风般飞了出去。 “啊啊啊!” 七八名兵马司士兵当场被射死,还有数人被射伤,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整个现场,顷刻间炸开了锅! 那些士兵完全没料到楚奕不按套路出牌,而且这些执金卫是真的敢杀人啊! “我投降!我投降……” 瞬间,就有人扔掉兵器,立马跪在地上。 有人带头后,剩下的人也纷纷丟下兵器,跪地求饶,不敢反抗。 转眼间。 就只剩下於正一个人尷尬的站著。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四肢冰凉的愣在原地。 完了,一切都完了! “嘶!” 墨鸦震惊的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她亲眼见过楚奕杀谢奎,可这是第一次见到他下令杀这么多的士兵,这手段太果决了…… 这傻孩子以后恐怕要改名叫,狠崽子了! 她隱隱意识到楚奕在兵马司杀人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或许会杀的更多。 今晚,上京城真要血流成河了? 等楚奕走到於正面前,看著他那张铁青的脸,直接冷冷说道:“今晚闯北镇抚司的,有你一个是吧?” 於正刚要开口,就被楚奕一拳砸断了鼻樑骨,鲜血喷涌而出,又被狠狠踹在了地上哀嚎。 “今晚,你得遭老罪了,我会让狱卒好好伺候你的。” “来人,带走!” 登时,两名执金卫上前,將於正如同死狗般拖了下去。 “楚百户,別抓我,我错了,你放过我……” 只可惜。 楚奕听而不闻。 他扫了眼其他惶恐不安的兵马司士兵,质问道:“李正阳,在哪里?” 一名士兵颤抖著答道:“去……去茅房了……” “燕小六,去查!” “是!” 林昭雪走到楚奕身边,眼神略显复杂,低声说道:“本將本以为你放箭只是威胁他们而已,没想到真下令了。” “这里不是北境,你一口气杀这么多士兵,会有大麻烦的。” 楚奕停顿了一下,开口道:“今晚这一关我要是过不去了,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还在乎什么麻烦?” 林昭雪沉默了一下,忽然说道:“等会你要是再准备杀人,让本將来。” “本將有这一身军功在,还能替你杀不少人,担下那些罪名。” 楚奕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嘴角扯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谢了,侯爷。” “但杀人的事情,肯定要我一个男人来。” “我啊,没有叫一个女人替自己承担杀人后果的作风!” 林昭雪一怔,再看向楚奕的眼神,不似以前那般凌厉,倒是柔和了不少。 “好,那本將今晚陪你杀!” 没多久。 燕小六跑过来了。 “楚百户,没在茅房找到李正阳,其他地方也找了,没有他的踪跡。” “他有可能听到这里的动静,第一时间就跑了,这傢伙属狗的啊,跑的可真快。” 楚奕微微蹙眉,眼中掠过一丝冷意。 他也没想到李正阳跑这么快,又转而看向了章镇抚使。 “镇抚使,麻烦你將这些人全部带回去,我带剩下的人,去王氏大院抓人。” 章镇抚使明白楚奕的好意,现在护送人回去,实际上就是避开了接下来最激烈的衝突。 “唉,奉孝,一切要注意安全啊。” 楚奕“嗯”了一声,旋即便带人离开。 黄千户本想主动请缨送俘虏回去,但抬头看了眼楚奕的背影,只能颓然的咬牙跟了上去。 楚奕走出衙署后,语气郑重的冲林昭雪说道:“侯爷,你不如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跟你无关。” 他等会要做的,是得罪大量高官,没必要让林昭雪一起承担。 只不过,林昭雪却是很乾脆的拒绝了。 “我北境將士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为的是保身后万里疆土的安危。 “但这些世家大族公子哥的良心,比马粪还稀碎,竟在船舱上虐杀了那么多的可怜女子,简直禽兽不如!” “那些畜生干出这些事,如何对得起埋在北境的十万忠魂?” 此刻,她眸中透出愤怒与不屑,声音更加锐利。 “本將,想去问问他们,我们这么多年保家卫国,保的是一群畜生吗?” 第94章 此太祖皇帝御笔亲书,擅闯王氏大院者,皆可杀无赦 “啪啪啪!” 墨鸦双眼骤亮,用力的鼓掌。 那高耸的胸脯,隨著动作大波起伏,將衣裙高高撑起一个完美弧度,很难让人移开目光。 “林將军说得好!” “对,就该去问问那些畜生,怎么能那么残忍的?” “走,我们现在就去!!” 楚奕看著这好端端的大熟女,现在变成了林昭雪的脑残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他知道林昭雪嫉恶如仇,今夜之事已经触犯到她的底线。 当下,他不再多说什么。 “走吧。” 一段时间后。 兵马司衙署的茅房深处, 一个狼狈的身影正挣扎著爬出粪坑。 等他露出一张满是污垢和粪便的脏脸,赫然是这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李正阳。 他抬手想擦去脸上的污物,却是越擦越脏,鼻端充斥著令人窒息的恶臭,最后彻底气急败坏了。 “狗日的执金卫,你们害我钻粪坑,害我吃屎!” “啊啊啊!!老子一定要弄死你们!!” 他打算先赶紧洗个澡,然后再去找王琳商议对策。 眼下这执金卫的阵势,有点令人害怕了! 同一时刻。 女帝首席秘书顏惜娇,款款走入御书房。 她扬起那张娇媚的容顏,不施粉黛,一双秋水般的美眸盈盈含笑,自带几分慵懒。 “陛下,北镇抚使司出了点事,萧指挥使很生气。” 此时,女帝穿著一袭便服,那简单系起的束腰衣带,却勾勒出一副令人惊羡的绝世好身材。 等她翻到毒经的最后一页,视线也隨之落在上面的一行黑字上: 【以仇人之血为引,可医世间一切顽疾】 这位大景皇帝眸光微闪,指尖轻轻摩挲著那一行字,似有深意。 “何事惹得隱若生气了?” 顏惜娇微微一笑,那两片轻抿的红唇,更是泛著一丝诱人的光泽,犹如娇熟的草莓,让人忍不住想品尝一口。 “楚奕破了个案子,牵扯出王琳等人的儿子……” 等女帝听完之后,放下毒经,起身站了起来。 她下身衣摆微微扬起,露出一小截光滑细腻的小腿,又赤著玉足走到窗边,裸露出的雪白脚趾圆润如珠,更显玲瓏性感。 “那些王公贵卿们,总说女子心软。” “那今夜不妨好好看看,到底是他们祖祠的百年樑柱硬,还是朕新铸的绣春刀硬?” “还有这楚奕,朕也想看看,他今晚能给朕掀起多大的风浪?” “风浪越大,鱼越贵,朕能吃的也越多!” 顏惜娇掩唇轻笑了一声,眼波流转,媚態天成。 “那就是个狼崽子,刚在西城不分轻重的杀了十几个士兵。” “陛下,真要是由著他闹,今晚死的可不止这个数。” “到时候,五姓那些人可不知道怎么会编排陛下,说你放任他胡作非为,要被史官狠狠添上一笔了。” 女帝闻言泛起一丝冷笑,素手一挥,便服上绣著的五爪金龙似在暗夜中腾跃翻卷,宛若要吞噬山河。 “都说史笔如刀,那不妨让它再利些!” 她的声音透著一股铁血与决绝,“最好刻的再深三寸,让千百年后的掘陵者都摸得到这女子江山的骨相!!” “朕,不怕被人戳著脊梁骨骂,就怕百姓的脊樑被五姓踩断了,这辈子都直不起来,那才是真正让朕痛心的!” “上京城安静三年了,该让个狼崽子乱咬一痛,替朕狠狠的剜去一大块腐肉了!” 顏惜娇眸光一凝,深知陛下的心意了。 “陛下,那我们来商议一下,换个御史中丞等官吧……” 平康坊,王氏大院。 前厅中,七八名五品以上的緋袍官员,十多名七品以上的绿袍官员正聚在这里。 他们俱是王氏子弟与门生,今晚收到消息后,匆忙赶来。 也正因事情紧急,来的官员不算多,否则,这堂上必定座无虚席。 这就是太原王氏的底蕴! “王中丞,是有什么要事吗?” 王琳扫过眾人,语气低沉且带著几分森然,道:“明日,本官打算上疏废除执金卫。” 眾人一愣。 这件事不是已经吵了三年,全失败了。 今晚,怎么又要提起来了? 突然。 管家匆匆赶来,低声匯报: “二老爷,门外来了不少执金卫,气势汹汹的想闯进来。” 嘭! 那位王氏二房之主,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满是阴狠之色。 “执金卫的那群疯狗真当我太原王氏的宅院,跟谢氏一样好闯?” “你们且在这里等著,本官去去就来。” 话毕,他整了整衣袖,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没一会儿。 王氏大门打开了。 王琳神態倨傲的走了出来。 在他身后跟著近百拿著棍棒的家奴,气势凶恶。 他看了一眼阵列整齐的执金卫,也是丝毫不惧,反而拿手指向头顶上的鎏金牌匾。 “楚奕!睁大你的狗眼,看到这块牌匾没?” “此乃太祖皇帝御笔亲书,更曾赐下一句话,擅闯王氏大院者,不论是谁,皆可杀无赦!!” “今夜,你们谁敢闯进来,本官就敢杀了!” 说到这里,他更是有恃无恐的斜睨向楚奕,声音中透著得意与囂张。 “就算將你们全杀了,明日告到陛下那边,她也奈何不了本官,你们全都是白丝。” “来人,一个个瞪大狗眼,待会谁敢闯进来,直接杖杀了,听到没有?” 身后的家奴们齐声回应,声音震天。 “听到了!” 楚奕眼神微变。 没想到这王氏大院还有一块太祖皇帝赐下的牌匾。 关键是闯入者杀,真的假的? “黄千户,你知道这件事吗?” 黄千户犹豫了一下,眼神躲闪,小声说道:“我,我好像听说过这件事……” 林昭雪冷冷瞥了他一眼,不满道:“真的就是真的,什么叫好像?” 黄千千户被她的话逼得露出窘迫,低声冲楚奕小心翼翼道:“奉孝,如果太祖皇帝真留下这句话,今晚这王氏我们可不能乱闯了。” “要不,我们去抓其他几家吧,反正他们肯定没有太祖皇帝赐的牌匾。” “少一个王氏,没什么问题。” 林昭雪冷冷道:“若因一块牌匾,就放过虐杀无辜少女的施暴者跟擅闯詔狱者,那执金卫与跪著的狗有何区別?” 她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不愿让楚奕惹上麻烦,不如自己进去亲自將王琳那老贼抓出来! 至於他们要杀自己,那就试试看! 黄千户被她的话刺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垂下头不敢再吭声。 王琳將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的笑容越发猖狂。 “行了,本官这金贵的腰酸了,就不陪你们在这里耗了。” “你们想替我王氏守门,那就跟条狗一样继续站著吧,关门……” 第95章 王琳天塌了:快来人,救我,救我啊…… 楚奕的手指摩挲著绣春刀的刀柄,脑海中不断闪过太祖御赐的威压与百姓脊樑的残影…… 最后,他猛然抬起头,眼中寒光一闪,声音低沉而有力,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执金卫的烙铁,专治你们这种狗屁簪缨大族的风湿骨痛。” “王琳,你身为御史中丞,却伙同西城兵马司擅闯北镇抚使司,抢劫囚犯,知法犯法,罪大恶极,请跟本官走一趟!” 王琳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抹阴鷙。 他盯著楚奕,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语气中满是不屑。 “楚奕,你听不懂人话吗?还是你要置太祖皇帝的话,如无物?” 说著,他往前跨了一步,拔高了声音。 “你若是有本事,就进来啊!” 眾多家奴全都目露凶色,手握棍棒,杀气腾腾。 墨鸦见状心生不妙,连忙低声劝说,语气急促:“楚百户,你可千万別犯傻。” “你这要是真的进去,会被他们弄死的……” 她见过太多前途无量的人,悽惨的死在这群大族手里了! 可楚奕面对这位大凶姐姐的好心提醒,却是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直视王琳。 “王琳,你口口声声说太祖皇帝赐下口諭,给你王氏闯门可杀无赦的权利。” “那我问你这等御赐……” 他手中绣春刀微微抽出一寸,寒光流转,刀锋隱隱泛著冷意。 “可有詔书?” “可有铁券?” “可有密函?” 等这位年轻百户说完,绣春刀已经悍然拔出,刀光如霜,杀气凝结成冰,令人窒息。 “若你能拿出来,今夜我便不进你王氏半步。” “可如果拿不出来,那你就是偽造太祖皇帝口諭,当诛!!” 王琳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太祖皇帝的確说过这句话,但却从未留下半份詔书等凭证,却忍不住说的疾言厉色。 “哼,楚奕,如此重大的事情,你觉得本官会在这里信口雌黄吗?” “你別胡搅蛮缠了,这道口諭乃是百年前传下来的……” 但这一刻,楚奕已经握紧绣春刀,眉宇间杀意骤起,如修罗临世,令人胆寒。 “王琳,本官记性不好,最听不得半点陈年旧事。” “所以,你有罪,本官当抓!” 他又直接振臂一呼,厉声暴喊,震得眾人心神俱颤。 “诸位,尔等吃的是陛下的皇粮,是在给陛下当差,那就该秉公执法。”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区区小贼,也敢撼动我执金卫抓人?” “请诸君,隨我进王氏大院抓人!” 话罢。 这位被女帝誉为狼崽子的百户,毅然持刀衝进了王氏大院。 “嘭!” 墨鸦心头剧烈一颤。 她双眸中倒映出楚奕决然的身影。 任王琳出身顶级豪门、权势滔天,在他面前却依旧没有半点尊贵可言,照样敢衝杀过去。 “这,才是真正的狠人啊……” 王琳瞳孔猛然收缩,额头冷汗直流。 他打死都想不到,这个愣头青真敢无视太祖皇帝的口諭,就这样衝进来了! “来人,给我杀了这个狗东西,本官赏黄金百两!”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吼出这句话,声音带著歇斯底里的疯狂,那就给自己去死吧!! 眾多家奴纷纷冲了上去。 对此,楚奕临危不惧,反而露出一抹狠戾杀机。 “挡我者,死!” 他骤然挥出一刀,刀锋如惊雷般斩向迎面而来的家奴,直接將那人劈倒在地,鲜血飞溅。 但这一幕,却並未引来眾多家奴的惧怕,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杀心。 “弄死他!!” 一群家奴提棍挥棒,嘶吼著朝楚奕扑了过去。 “嗤!” 一道弓弦劲响,在楚奕耳边响过,当场有一名家奴胸口中箭,直挺挺的倒下。 再接著,又是两道箭矢从门外疾射而出,精准穿透左右两侧家奴的喉咙,让他们当场暴毙而亡。 “想杀他?” 只见林昭雪身姿挺拔的站在门口,长发束起,眉眼间儘是肃杀之气,颯爽干练。 “诸位,可曾问过本將答应没?” 她淡漠的抬手,又搭上一箭,瞬间贯穿了一名家奴的头颅后,便提刀衝进大院。 那悍勇之势,令人胆颤心惊。 “啊?” 黄千户彻底傻眼了。 这一眨眼功夫,这对夫妇怎么跟蠢货一样杀进去了? 完了完了,天塌了! 只见燕小六看著楚奕两人身先士卒,胸中久被世家压迫的鬱气,骤然化作了一声怒吼: “杀!” 他当即咬著牙杀进去了。 白鸟將眾人护至身前,也大喊了一声。 “冲啊!” 墨鸦眨了眨眼,也跟著喊了起来。 “杀!!” 黄千户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到数十名执金卫校尉也跟著衝进去,跟王氏家奴们拼杀在一起了。 当时,他直接就嚇坏了。 “这这这,別別杀別杀,那是太原王氏啊!” “全部给本官回来,回来……” 可人都是从眾的。 更何况眾多执金卫校尉瞥见上官这般懦態,最后那点顾忌也烟消云散。 一个个热血上涌,爭先恐后的杀进去。 “嘶!” 王琳笑容瞬间凝固住了。 他完全想不到执金卫的校尉,怎么有胆子衝杀进来的? 那可是太祖皇族的口諭,你们也不管? “全部给我杀了杀了……” 但当家奴的棍棒,对上执金卫校尉们的刀刃,很快纷纷折断,惨叫连连。 更何况楚奕夫妇宛如杀神似的,一口气连杀十余人,直接杀红眼了,更加击溃了他们的胆气。 “快跑……”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那些家奴当即嚇得丟下棍棒,转身就跑。 这下,王琳彻底慌了。 他也顾不得去骂那群废物了,也跟著人群跑了。 而此时。 庭院中的青铜香炉不知被谁撞翻,香灰漫天飞扬,遮住眾人视线。 大家很快失去了王琳的身影。 楚奕一步跃上一座石雕贔屓,迅速扫了眼四周,很快锁定前面的迴廊处,大喊了一声。 “前面迴廊,穿红袍的是王琳!” “抓王琳!” 燕小六带著一批执金卫校尉闻声而动,提刀追了过去。 “王琳老匹夫,休跑!” 王琳嚇得脸都白了。 他情急之下,只能一边跑,一边將外袍给脱了。 那狼狈的,哪里还有正四品大员的半点威仪? 楚奕追赶的时候,又大喝了一声。 “戴一顶高帽子的是王琳!” “给我抓他!” 王琳现在听到楚奕的声音,直接嚇得打了一个哆嗦。 所以,他又只能屈辱的將帽子扔了,不想,那一头短髮立马披散了下来。 但骤然间,耳边又响起了楚奕宛如魔鬼般的声音。 “披头散髮的,是王琳!” 啊!! 王琳崩溃的大叫了一声,脚步踉蹌,差点摔倒在地。 再加上,他跑的太急,连鞋子都跑丟了都没空管,只能拼尽全力,疯狂地朝前方逃去。 “快来人,救我,救我啊……” 第96章 太原王氏,百年门楣,五姓高族,不过是待宰羔羊罢了 前厅。 那些緋袍高官,正悠哉悠哉的说著话。 其中有个中年叫王海,是王琳的族弟,同时也是一名侍御史。 御史台下设台院、殿院和察院三院,其中台院侍御史儘管只有从六品,但却可以对五品以上官员进行弹劾,位卑却权重。 所以,他也就敢当眾开口讥讽: “萧隱若那女瘸子自以为前几天派人闯了谢氏大院,就误以为我王氏也能闯,那就是一个笑话。” “女子当官,何其荒谬,本官迟早要將她那一身官袍给扒了!” 其他人纷纷附议,脸上带著得意的笑容,声调渐高。 “我王氏外有晋阳军虎踞太原兵锋赫赫,內有王相高坐政事堂统御百官,区区执金卫妄图夜闯我王氏,简直是以卵击石!” “对,他们只要敢进我这王氏大院,便要他们人头落地,成为那路边枯骨,哈哈哈哈……” 就在眾人哄堂大笑之际,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声,隱约夹杂著僕役的惊呼。 王海刚要开口询问,却见到王琳披头散髮的冲了进来。 他一脚踏空,狼狈不堪的摔在地上,更是惊慌失措的大呼了起来。 “救我救我……” 眾人满脸愕然,內心震动不堪!! 这,这连头髮都没了一半的男人,是,是王中丞?? 等等,这可是百年王氏大院,谁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在追杀王氏中人?? “快去扶……” 但话音未落。 王海等人就见到一群身穿玄鸟服,手持绣春刀的执金卫校尉,如狼似虎的闯入厅內。 为首之人,正是执金卫百户——楚奕。 他双目如刀,带著冷峻的杀气,厉声暴喝了一声。 “王琳老贼!哪里跑?!” 剎那间,数十道绣春刀齐齐挥起,寒光阵阵,浓浓杀气冲天而起。 当场,嚇得王海等人肝胆俱裂。 他们这些人平日里养尊处优,就算是南衙军的士兵见到自己都要毕恭毕敬,何曾见过这般骇人的场景? 手无缚鸡之力,拿什么去跟刀剑斗? 一时间。 厅中乱作一团。 眾人爭先恐后的往后逃,再没人去管王琳了。 这群执金卫,疯了啊!! 而此刻。 王琳胸腔处有著一股剧烈爆炸感,实在是跑不动了。 所以,他只能强装镇定,竭力保持大族气势。 “楚奕!你別乱来,本官是御史中丞,是王氏嫡系,是你……” 唰!! 楚奕二话不说,直接一刀砍了下去。 “啊!” 王琳嚇得目眥欲裂,瞳孔骤然放大。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王氏的顏面和骄傲,彻底崩溃,发出撕心裂肺的哀求声。 “別杀我,別杀我,求你了。” “楚奕,老夫愿用王氏力量,助你位极人臣,得一世荣华富贵……” 可楚奕却充耳不闻。 那凛冽的刀光,宛如一抹惊雷乍起,劈砍了下去。 王琳彻底绝望了。 他浑身一阵剧烈抽搐,老泪纵横,哭嚎不止。 “吾命休矣……” 但预想中的剧痛並未袭来,耳边却传来一声巨响,震得他耳膜剧痛。 王琳颤抖著睁开双眼,只见楚奕的绣春刀,正插在自己左脸旁的青砖地上,刀刃深深嵌入砖中。 就差一点,他的耳朵就要没了…… 那位年轻的百户大人,脸上掛著一抹轻蔑,讥笑著看著卑微如一条老狗的王中丞。 “呵,堂堂太原王氏就这点胆子,怎么还嚇出尿来了?” “王中丞,丟不丟脸啊?” 王琳这才猛地察觉到下身已经湿透。 可他羞愤之余,却不敢表露分毫恨意,生怕触怒这尊肆无忌惮的杀神。 楚奕见他被嚇得沉默不语,又冷笑著將绣春刀拔出来了。 “別怕,虽然你拒捕,但我不会杀你,真要杀你,也得我家指挥使下令。” 他深知今晚萧隱若已经动了杀机,这王琳活不了,但自己得將这人带回去让女上司杀了泻火才行。 “去,將那位逃回来的王大公子抓出来。” 此刻,燕小六看著自家上官以一己之力嚇跑御史中丞的胆子,內心充满敬佩与崇拜。 “是,楚百户。” 林昭雪亲眼目睹楚奕一路砍死进来,那份果决狠辣的手段,足以惊撼任何人。 而她,也不例外。 太原王氏,百年门楣,五姓高族,那又如何? 在他一刀之下,不过是待宰羔羊罢了。 “上京城委屈了你,若你从军,必能挣得一份泼天前程,封候拜將,不在话下!” 她愈发惜才! 要不,想办法游说一下? 这一念头刚一萌生,便一发不可收拾! 楚奕又瞥了眼无地自容的王琳,冷淡道:“来人,取一副枷锁来,给王中丞套上。” “哦,对了,得给太原王氏一点体面,再去找个黑色头套,让他戴上。” 王琳狠狠咬住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儘管他又被楚奕狠狠羞辱了,可他现在真不敢轻易激怒这个完全不讲上京城规矩的疯子。 自古以来,所有世家高门都严格恪守明面上的规矩,彼此之间即便有仇怨也不会撕破脸皮。 可这疯子倒好,不管不顾的就提刀杀进来,这还怎么玩? 莽夫,真该死啊!! 等黄千户匆匆跑进来,就看到高高在上的王中丞竟被套上了枷锁,当即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他一想到明日朝堂的弹劾奏章,膝盖不由得发软,连忙喝道: “快给王中丞的枷锁解开,解开……” 一旁的执金卫校尉们却纹丝不动,这可是楚百户下令套上的,怎么能轻易解开? 黄千户怒了。 他立马大声呵斥道:“本官叫你们解开,没听到吗?” 那些执金卫校尉这才看向楚奕,寻求这位百户的意见。 就今晚楚奕带他们破兵马司衙署、闯王氏大院,这种壮举早已深深烙印进了心底。 別说黄千户了,就算是章镇抚使现在过来,估计威望也没有楚奕高! 黄千户见状,怒火更盛。 他刚要再次开口,却见楚奕缓缓转过头来,隨口解释了一句。 “黄千户,王琳触犯了大景律法,理当套上枷锁,给他解开叫什么事?” 突然,林昭雪冷冷的也看了过来。 “黄千户,你要通贼?” 黄千户一愣。 但当他触及到林昭雪那冰冷的眼神,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立马挤出一个笑容。 “不敢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闭嘴!” 林昭雪毫不客气的懟了一句,若非因为这是楚奕的上司,她早一拳砸过去了。 面对罪犯还唯唯诺诺,那进个屁的执金卫? 这下,黄千户不敢吭声了。 很快。 那位王大公子也被抓出来了,同时还在高声叫囂。 “家父王琳,御史中丞,你们敢抓我,活得不耐烦了吗?” 等他看到自家老父亲屈辱的跪在地上,头髮凌乱,浑身脏污,完全没有了往日威风八面的模样。 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爹?” 第97章 倒霉的李正阳,又被狗咬了(加更2) 此刻,王琳恨透了这个蠢儿子。 若不是他在外惹出事端,自己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被人羞辱至此? 所以,他咬著牙扭过头去,不再看其一眼。 正当王大公子还搞不清楚状况时,又听到了楚奕冰冷无情的声音。 “带走。” 燕小六闻令而动,熟练的给王大公子戴上了枷锁。 黄千户只觉得头大,眉头紧锁,眼底全是藏不住的忧虑。 “奉孝,接下来怎么做?” 楚奕薄唇微启,淡淡道:“去安仁坊,抓剩下的大官。” 这最难啃的王氏都被啃下来了,剩下的还敢放肆? 正在这时,白鸟走上前来。 他看了眼林昭雪,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楚百户,名单上有一户你看看。” 楚奕扫了眼,发现上面出现一个名字——苏玉琦。 这是户部尚书苏明盛的幼子。 也是苏玉柔的亲弟弟。 但苏明盛刚才没去夜闯詔狱,是不知道幼子被抓?还是单纯没胡来? 白鸟是知道苏玉柔跟楚奕的关係,因此打算帮一下。 “要不,我跟小六过去,你去抓其他人?” 楚奕却果断摇头,声音十分冷硬:“不用,下一户,就去户部尚书家。” 白鸟见他態度坚决,也不再多言。 林昭雪在旁边听到连户部尚书的小儿子都参与了这些腌臢事,只觉得这上京城的官场烂透了。 一个个高官教育出来的儿子,跟畜生有什么区別? 她心中堵著一口气,想杀人! 就在楚奕他们刚离开王氏大院不久,李正阳匆匆赶到,他瞧见大门敞开,心生疑惑。 等他再跑进去,便见到王海等人已经重新聚在一处,似是在商议什么对策。 “王御史,王中丞在哪里,本官有要事跟他商议。” 王海闻言脸上涌起怒气,重重一拍桌案,厉声道:“家兄,已经被执金卫的疯狗抓走了。” “那群不懂规矩的畜生,就是仗著王相不在,不然怎么敢闯进来的?” 王承运,太原王氏现如今在上京城的掌舵人,乃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御史大夫,也就是宰相。 前些日子,这位王相生了病,去樊川那边的庄园休养。 王海又咬牙切齿的说道:“明日,本官就派人去请王相回来,主持大局。” “本官定要那楚奕来我王氏负荆请罪,將王中丞安然送回来。” 李正阳却是嘴角狠狠一抽,额头冷汗密布,他打死都想不到执金卫已经疯狂到这种程度了。 那可是太原王氏的御史中丞啊,这就抓走了? “来不及了,如果今晚救不回王中丞,那明天你们是绝对不可能活著见到他了。” 王海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大怒道:“难道,萧隱若那死瘸子,还敢杀我兄长不成?” 李正阳深吸一口气,眼神忌惮道:“他们都敢抓走王中丞,还有什么干不出来?” “我们必须现在去皇宫告状,请陛下出面,才可能救回王中丞。” “若是王御史你觉得可以,本官现在去找渔阳公主,让她请皇族中人连夜进宫营救王中丞。” 此刻,王海额头青筋暴跳,又惊又怒。 不过,他清楚的知道一点,王中丞决不能有什么闪失,否则无法跟王相交代。 “好,本官现在就带人进宫告状!” 李正阳鬆了一口气,又赶紧离开王氏大院。 但他刚走出去一段路,却被几个执金卫看到了。 “是谁鬼鬼祟祟跟著我们?” 李正阳没想到那群执金卫还在前面,嚇得赶紧朝右侧胡同里跑,又忽然发现左下角有个低矮墙洞。 这位皇亲国戚一发狠,迅速钻进了狗洞。 那狗洞狭窄,泥土里混著恶臭,颳得他锦袍破损,狼狈不堪,太憋屈了! 而那两名执金卫追至此处,见四周无人,便离去了。 “那傢伙属狗的吗?跑这么快!” 李正阳刚鬆了一口气,突然看到前面一条凶猛大狗,正恶狠狠的盯著自己。 “你,你別过来。” “我告诉你,我杀过狗的!” “我跟你拼了!” “……” 一番激烈爭斗之后,李正阳在被咬了十几口后,屈辱的爬出狗洞,內心一阵淒凉。 “明天!!我一定来报仇!剁了你!吃狗肉!” “还有执金卫的那群狗杂种,老子就算是死了,也要弄死你们!!” 隨后,他一瘸一拐的准备去找张弦,现在只有那位駙马能救自己了。 另一处大院。 谢夫人正以泪洗面的看向谢三爷:“老爷,我这几天又梦到坤儿了。” “他,他没有脑袋,一直看著我,我好难受啊。” “老爷,我想给坤儿找十个乾净的女孩,送下去陪他,免得他一个人孤苦伶仃。” “你看,怎么样?” 谢三爷犹豫了一下,嘆道:“做的隱蔽点,別让人发现了。” 突然,有人跑进来大喊。 “三爷,出事了,王中丞被抓了。” 谢夫人脸色陡变,急声问道:“在这上京城,还有谁敢抓我大哥?” 下人赶紧说道:“不知道啊,就有人看到执金卫的人,抓著王中丞刚经过我们大院门口……” 谢夫人听到这话,心头“嗡”地一声响,连忙跑了出去。 等她衝出大院,果然看到王琳戴著枷锁,身形狼狈的被人驱赶著往前走。 这一幕,实在是悽惨!! 那可是她太原王氏的领头羊之一,朝堂之上威名赫赫的御史中丞,现在居然被这样对待,这是奇耻大辱! 谢夫人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尖声大喊,语气越发狠厉。 “是哪个杂毛贱种,敢抓本夫人的大哥?” “你们这群瞎了狗眼的贱种,也配碰我大哥一根毫毛,现在赶紧將枷锁给本夫人解开。” “不然,本夫人要將你们全家老小全都不得好死……” 忽然,在她身旁响起一道低沉而冷漠的声音。 “御史妹妹,你睁大眼睛,看看我……” 谢夫人下意识扭过头去,就见到楚奕拿著一块执金卫令牌用力的砸了过来。 “嘭!!” 谢夫人大半牙齿被瞬间打碎,口水混著鲜血不断流下,痛让她几乎崩溃,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 “啊啊啊,我我唔唔的牙……” 楚奕慢条斯理的擦拭掉令牌上面的血,声音冷淡,不近人情。 “夫人可知,上月工部左侍郎的夫人,因当著指挥使的面骂执金卫,被她活生生拔掉了十根指甲?” “本官现在只是要你几颗牙齿,不过分吧?” 谢夫人终於回过神来了。 她一手捂著嘴,眼中满是怨毒,死死盯著楚奕,声音含糊不清,却依旧尖锐的嘶吼。 “你,你个朝廷鹰犬,打我,你……” 楚奕眼神陡然一变,凭空生出了几分戾气。 “朝廷鹰犬?错了!我可是悬在尔等这群乱臣贼子颈上的……铡刀。” “谁敢乱动,我就杀谁。” “现在,跪下!” 他悍然拔刀,一刀压在谢夫人的肩膀上,只是稍微用力,就逼得这位谢氏贵妇当眾跪下了。 第98章 豪门贵妇,也跪在楚奕刀锋之下 这一刻,墨鸦秀美的脸庞倏然凝固。 她从未想过,像谢夫人这种不可一世的豪门贵妇,有朝一日,竟也会跪在楚奕刀锋之下。 之前,她还在想楚奕是祖上冒青烟了,才能得陛下赐婚,去迎娶林將军。 现在看看,他的確是有几分资格,勉强配得上林將军吧! “整个执金卫,就你有男子气概!” 她轻笑著哼了一声,再看向前面楚奕的眼神,多了一丝神采变化。 更,想骗他钱了! “住手!!” 一道暴喝,突然从前面响起。 谢三爷面色苍白的衝出来,在看到楚奕的瞬间,右手指猛地一颤。 那一根手指,到现在还痛著,全拜这个小畜生所赐啊! “楚奕!快將你的破刀,从我夫人身上拿开。” “谁叫你在这里公然行凶的,你这是在滥用职权,我要去告你……” 楚奕抬眼看向谢三爷,眼中闪过一抹冷冽的不屑。 “谢三爷,纵是亲王阁老,我执金卫亦可先斩后奏,你再敢往前半步试试。” “你看我,斩不斩你?!” 谢三爷瞬间僵在了原地。 他喉结上下滚动,却是不敢再向前走出半步了。 换做別人这般说,他肯定选择无视,可这小畜生是真的敢!! “呵!”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楚奕看著被自己將住的谢三爷,嗤笑了一声。 “管好你的泼妇,再让她跑出来撒野,別怪本官一刀活劈了她,送她去阴曹地府陪儿子。” “哦,你儿子是不是还没娶妻?” “我记得草原上有父妻子继的习俗,送你夫人下去,陪谢成坤做个恩爱夫妻,省得他寂寞,如何?” 噗!! 谢夫人这些天本就吃不好睡不好,现在又经歷大哥被抓、自己被打,甚至还惨遭人格上的羞辱。 她当场气急攻心,吐出一口鲜血后,昏死了过去。 “誒……” 林昭雪的眼神稍微有些古怪,楚奕这张嘴也挺毒的。 就刚才那番话,对於任何一个名门贵妇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羞辱,但她却觉得很解气! 谢成坤该死,养出那等心性儿子的谢夫人,自然难逃其咎! 她回来上京城多次受挫,但唯独跟楚奕呆一块的时候,每一次都很舒服快意。 这人不为权贵而折腰,不因位卑而倨傲,品行高洁,洒脱大方不拘谨,真性情也! “夫人,夫人啊……” 谢三爷哭嚎著扑了上来,又赶紧大喊。 “快来人,去请大夫过来……” 楚奕见状,全然没有半点气死人的愧疚感,只是似笑非笑的说道: “看来谢夫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通了,如此恩爱的母子情,太让人羡慕了。” 噗嗤! 墨鸦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饱满丰腴的胸脯,隨著笑声一颤一颤,令人眼繚乱。 很快,她意识到不妥,连忙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们执金卫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我都不会笑!” 但她看著楚奕那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欠揍相,就是忍不住想笑,便將身子转过去了。 而在偏转挤压的过程中,也让楚奕无意间看到了一道雪白耀眼的深邃沟壑,让人有股剥下来的衝动。 他心猿意马之际,猛然想起林昭雪在旁边,隨即收刀入鞘,转身对执金卫眾人喝道: “户部尚书幼子今夜也在狎妓虐民,定要將其连根拔起,出发!” 谢三爷抱著夫人,眼神怨恨的死死盯著楚奕离去的身影,满是化不开的狠毒。 楚奕!大婚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我,会將你身上的肉一点点割下来,再扔给野狗一口口啃食。 等死吧,小畜生!! …… “砰砰砰!” 一道激烈的敲门声,骤然打破了安仁坊的平静。 “谁啊,敲这么重干什么,赶著去投胎吗?” 砰砰砰! “別敲了,催命鬼啊,不知道这是户部尚书的家吗?” 当门房骂骂咧咧的刚打开门,就被燕小六一脚踹翻在地,表情说不出的狰狞凶恶。 “执金卫查案,你家小公子在哪里?” 这一夜,他亲眼见到楚奕那位百户如何以雷霆手段镇压权贵,胸中热血翻涌。 若能追隨此人,何愁前程? 现如今,他自然要好好在楚奕面前表现一番,前怕狼后怕虎的,终不能成事。 豁出去,才有一线未来! “再不说,宰了你!” 当他乾净利索的拔出了刀,瞬间嚇得门房脱口而出。 “在,在后宅……” 燕小六又立马带著一批执金卫校尉,朝后宅衝过去。 林昭雪看著这般迫不及待的燕小六,忽然低声冲楚奕说道:“这人,是个不错的苗子。” “你在执金卫势单力薄,也该培植一些心腹下属了。” 她又扫了眼四周,见眾多执金卫校尉都散出去没人了,这才继续说下去。 “本將知道你手头暂时有些拮据,回头支点银子给你,你拿去拉拢一些下属,培养成自己人。” “不要过多爱惜钱財,出去的钱,那才叫钱。” “否则一直藏在家里,只是一堆废铜罢了。” 她不爱钱財,每次获得封赏,全都分给底下將士,不得不说,镇北军凝聚力高,这也是其中一个小原因。 所以,林昭雪也不希望楚奕在乎那点蝇头小利,最好能够將眼光放的长远点。 楚奕看著林昭雪那双明亮的眼睛,能感受到对方真心在为自己著想,心中用过一丝感动。 但,用女人钱算什么事? “侯爷,我搞了门生意,到时候我就不差钱了。” “嘿嘿,以后,我赚钱给侯爷。” 林昭雪微微一怔,显然没有当回事。 她估计楚奕的生意应该只是一场小打小闹,倒不如自己直接送一笔银子给他。 就在这时! 从前方走出一名中年儒士。 他面容清俊,看似瘦弱,实际上却隱隱散发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正是大景的户部尚书——苏明盛。 他眼神平静的看著这群宛如虎豹般的酷吏,声音更是轻淡的开口询问: “尔等,是奉了陛下的命,要来抄家吗?” “没,没有。” “那肯定是政事堂几位宰相下的詔令,要抓本官?” “不是……” “哦,诸位可有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司下的公文,用来逮捕本官?” “也没有。” 这位户部尚书猛地抬起头,眸中寒光如刀,直逼眾人,流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与愤怒。 “既然什么都没有,那谁给你们的胆子,擅闯户部尚书府邸?” “尔等,全都给本官跪下说话!” “否则,明日本官拼著这顶乌纱帽不要,也要將你们全都送入天牢,做那断头鬼!” 第99章 林昭雪骂苏玉柔,双女爭锋! 燕小六以前终究只是一个小吏,立马便被这位官场大佬震慑住了,支支吾吾的不敢吭声。 至於其他执金卫,也是偃旗息鼓,不敢放肆了。 原先大好局面,硬生生被这位尚书以一己之力压制,可陡然间外面响起了一道淡漠的声音。 “哦?苏尚书,好大的官威啊。” “那你可知你那不成器的幼子在商湖上,將一个青楼女子用鞭子抽的浑身是伤,还往身上滴滚烫的蜡油?” 当楚奕面无表情的走进来,眾多执金卫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他们眼神骤然一变,立即挺直了腰板,身上重新涌现出了一股杀气腾腾的气势。 太好了,是楚百户来了,我们可以屌起来了! “嗯?” 苏明盛一眼便察觉到这群执金卫的敏锐变化,只是来了一个区区百户而已,便让他们底气十足,又敢重新变得囂张起来。 看来这楚奕,御下有一手! 但,那又如何? 不过,是一个將死的酷吏罢了,上不了台面! 他眼神凌厉的看向楚奕,语气中带著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压制。 “楚奕,你別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儿绝不可能干出这种下作之事。” “想要构陷朝臣之子,你们这群执金卫的手段还嫩了点,现在趁早滚出去。” “否则,待会本官亲自进宫去找陛下要个说法,看你们如何还逞凶?!” 楚奕丝毫不惧,反而目光更加的锐利望过去,突然有人急匆匆的跑过来了。 正是,苏玉柔! 当她看见这位昔日的情郎后,面容瞬间僵住,瞳孔微微一缩,转而忍不住脱口说道: “阿……楚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舍弟,绝不是那种人!” 林昭雪看见苏玉柔后,眼神微微一变。 那晚在田府见到的楚奕恋人,竟是户部尚书的千金,这上京城可真够小的。 “咦?” 墨鸦认出了苏玉柔,脸上闪过一丝惊诧。 她古怪的看了眼楚奕,最后又看向了林昭雪。 呃,有点乱,说不出的感觉…… 楚奕直接无视苏玉柔的话,只是神色冷淡的开口。 “是不是误会,將他喊来一问便知。” 林昭雪也不紧不慢的开口,声音中带著几分压迫。 “若苏尚书真的问心无愧,可敢叫苏玉琦出来,接受审问?” 苏明盛见状,不由得暗想林昭雪怎么跟著楚奕一起来抓人,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很快收敛心思,神色自若道:“好,本官这就派人去他喊来。” “可楚奕你给本官记住了,如果你无法拿出確凿证据,证明我儿有罪。” “明日,本官上朝定会扒了你这层官皮,叫你连官都做不成!” 楚奕不为所动道:“苏尚书,大可试试。” 苏明盛哼了一声,旋即便派人去请苏玉琦过来。 苏玉柔眼睁睁看著曾经的那位酒楼小廝,现如今却已经敢跟一个户部尚书针锋相对,甚至不落半点下风。 这等凛然的气势,到底是短短数日內有了一个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还是他从始至终就是这副桀驁不驯? 她只觉得睡在自己身边一年之久的枕边人,陌生的像是另外一个人! 阿奕哥哥,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唰!” 林昭雪不露声色的瞥了眼前方的苏玉柔,果然见到这女人一直盯著楚奕。 她轻微蹙了蹙眉,莫名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舒服,应该是这女人以前骗过楚奕的缘故。 好端端的户部千金,为何要伤人心? 墨鸦则是开始打量起林昭雪跟苏玉柔进行了对比。 论相貌,那狗屁小姐长得那么娇弱,是有几分姿色,但比起將军还是差远了。 论身段,得了吧,將军生的那么高挑,就那腿比自己的都长,没见过谁比將军还长了。 哎,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腿短,但好在自己胸大,少有人能比,呸呸呸,扯远了。 再来论家世,军功赫赫的镇北侯,岂是一个深闺小姐能比的? 所以,这位有著葫芦身段的大姐姐眼神便有些幽怨的看了看楚奕,便宜这傻孩子了。 很快。 苏玉琦便来到了眾人面前。 他看到苏明盛的时候明显露出了几分惧意,立马低著头,唯唯诺诺的解释。 “父亲,孩儿冤枉啊。” “今天晚上,孩儿就没有离开过房间,怎么可能出去虐待伤残女子的?” 他又猛地抬起头,看向楚奕,全是咬牙切齿的恨意。 “父亲,他誹谤我呀,我要告他誹谤!” 楚奕讥笑道:“苏玉琦,你身上那么重的酒味,还说没出去?” 苏玉琦气势一滯,隨即反应过来,强装镇定道:“我在家里喝酒,身上有酒味怎么了?” “大景有哪条律法规定,我在家里喝酒也犯法了?” 苏明盛直接板下脸来,不悦道:“楚奕,够了!” “我儿你现在也见过了,他也说了自己从未离开过府邸,自然没做过那种伤天害理之事。” “你现在给本官滚出去,若是还敢继续胡闹,別怪本官对你不客气。” 他冷冷的盯著楚奕,全都是一股浓浓寒意。 “来人,送客!” “若是恶客不愿走,打出去就是。” “他们要是敢还手,本官明日定送他们进刑部大狱!” 一时间。 十多名家僕便作势要赶楚奕离开。 只不过,林昭雪站在原地,当即冷冷道:“苏明盛,你儿子是本將亲眼见到从商湖船舱上抓出来的,你却还在这里包庇他!” “呵呵,就你教出这种混帐畜生儿子,你也配称是清流?” 这番话,直接是跟苏明盛撕破了脸皮,也瞬间激怒了苏玉柔。 这位户部千金,立马不甘示弱的懟了回去。 “镇北侯,这种浊水泼天的拙劣把戏,你怎么也敢往清流砥柱上撞的?” “我父练笔用的硃砂里隨便拣一粒,都比某人的心肝要乾净百倍千倍!” “至於清流养出的儿子,岂能容阴沟蛆虫攀污?请侯爷注意言辞,莫在北境呆过几年,就忘记了礼数,切记別给你林家丟脸!” 楚奕目光一冷,他不允许苏玉柔这般詆毁林昭雪,刚准备反击,却听到那位女將森冷的话语。 “苏小姐,你这金丝雀的嗓子倒是亮堂,可惜本將的军营,从来不养只会乱叫唤的野鸡。” “而且,你话里行间里怎么透出一股深闺怨气,苏小姐到底是在为你爹说话,还是在趁机发火?” “哦?总不能是因为,你在怨本將抢了你的……” 第100章 苏小姐,可不要来挑拨我跟侯爷之间的夫妻情分! 苏玉柔脸色骤然一变,差点就慌了。 去年整整一年,她能廝混在外,是借著“为母亲去道观祈福”的名义,这才得以寄住在道观不被发现。 倘若被父亲知道自己名节已毁,那绝对会將她逐出家门的! “侯爷,你在胡说什么,我不过是见不得你侮辱父亲罢了,这才说话有些过激。” 她忽然抬眼看向楚奕,那双桃眸里带著些许委屈,试图挽回局势。 “但侯爷这般凶悍,不怕楚公子生畏吗?” 楚奕却神色淡然,轻描淡写的说道:“侯爷哪里凶了?我觉得侯爷这样很好啊,我为何要生惧?” “苏小姐,可不要来挑拨我跟侯爷之间的夫妻情分!” 林昭雪一怔,但很快恢復正常。 她的表情依旧高冷,不过唇角却是微微上扬了一丝弧度,又旋即被“夫妻”二字给牵绊住了心神。 但好在,她並未露出什么异样来,依旧很是镇静自若! “嘶!!” 苏玉柔却是心口剧烈一痛。 她从未想过,曾经视自己为珍宝的男人,现在却居然在维护其他女人!! 而且,还对著自己说,他跟其他女人有夫妻情分…… 那,我们这一年的情分,又算什么? 不该是这样的! 她故意红了眼眶,模样楚楚可怜,带著哭腔说道:“侯爷,刚才是奴家失礼,请侯爷不要与我这弱女子计较……” 林昭雪最见不得见女子刻意装出一副惺惺作態的模样,眼底最后一丝耐性终是耗尽了。 她长腿一迈走上前,用力扯下苏玉柔的一丝青丝,漠然开口。 “苏玉柔,按照我北疆的规矩,那些凡是扮兔子的恶狼,是要扒去三层皮的。” “今天,本將给你一个面子,只断你一根青丝。” 可下一秒,她语气陡然转冷,犹如刀刃,划过苏玉柔的耳畔。 “但下一次,如果你还敢再这样,本將可就要剥了你的皮。” “人皮,本將也在漠北剥过不少。” 她最后一句话,近乎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瞬间就让苏玉柔面色变得惨白。 这粗鲁女蛮子眼中的杀机,几乎要喷涌出来了。 这一刻,她確信,对方是真的敢杀自己! 这位户部千金后背一冷,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一下子说不出半个字来了。 苏明盛则是沉下脸,语气中带著压抑的怒火道:“镇北侯,当著本官的面,你这般欺辱我的女儿是何意思?” “莫不是以为打过几场胜仗,就能在这上京城耀武扬威了?” “陛下赐你侯爵,是要你坐镇北境,保家卫国的,而不是叫你深夜闯入宅院欺辱大景忠良百姓的!!” 闻言,林昭雪眉眼间的冷意更甚,毫不客气的回懟道:“苏尚书也说了,本將保的是大景忠良,而不是什么畜生。” “一介畜生,本將就算是欺辱了,那又如何?” 苏明盛气得不轻。 他刚要发火,却见到楚奕將绣春刀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泛起一道金石相击的锐响。 “苏尚书先別废话了,待本官去喊王氏大公子过来作证,等会就帮你斩了家里的那头畜生。” “小六,去请进来。” 苏玉琦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连忙说道:“父亲,孩儿可能是晚上吃坏了东西,现在肚子有些不適,想去出恭一下……” 楚奕眼神一冷,手握刀柄,侧身挡住了他的去路,刀锋微微倾斜,折射出森冷的寒光。 “急什么?等確定完你是不是一个畜生,再去我北镇抚使司的詔狱出恭,也来得及。” 苏玉琦不禁冷汗涔涔,双腿瑟瑟发抖,正当他犹豫不决之际,王大公子已经被带进来了。 楚奕直接冷声道:“王大公子,今晚跟著你去商湖当畜生作孽的,有这位苏公子吗?” 你全家才是畜生! 可王公子已经见识出楚奕的狠辣手段,当下不敢隱瞒。 “苏玉琦,晚上你去打那贱咳咳,那女人的时候,还是我给你递的鞭子,你乖乖认罪吧。” 苏玉琦的脸庞霎时变得煞白,惊慌失措的狡辩道:“我,我没去。” “父亲,你相信我,我真的没去,他们污衊我……” 王大公子不乐意了。 “我堂堂太原王氏的公子,难道还会骗人?” “苏玉琦,你每个月跟著我去那边七八次,被你糟蹋至死的女人也有六七个,你装什么清白?” 苏玉琦手指不自觉的揪住袖口,额角渗出细密汗珠,语无伦次的说道:“我,没有,我没干,我……” 楚奕眼神冰冷,语气陡然加重道:“苏玉琦,需要本官再去將今晚被你凌辱过的女人,也带来作证吗?” “按大景律,故意伤害他人,將被判以从徒三年至流三千里不等,你问问你这身子骨经得起流放吗?” 苏玉琦再也撑不下去了,连忙哭丧著脸看向苏明盛。 “父亲,我、我就是一时糊涂才跟著他们上去的,然后他们给我喝了很多酒。” “我当时脑子意识不清楚,就,就拿著鞭子胡乱抽了那女人几下。” 他低垂著头,声音越来越小。 “就真的只是几下,不算残忍虐待……” 苏明盛眼神骤变,脸色变得铁青。 他自詡是清流代表,可自己的儿子,竟私底下干出如此有辱门风的荒唐之事! 关键,还落下了把柄! “逆子!看看你干的好事,你……” 未等他说完, 楚奕冰冷的声音已经响起:“抓走!” 燕小六眼中闪过一抹兴奋,动作利索的抓住了苏玉琦。 没想到,他有一天还能抓户部尚书的儿子! 娘,我出息了! 苏玉琦慌了,还试图挣扎哀求:“父亲!救我……” 但很快,就被燕小六粗暴的拖了出去。 楚奕神色冷淡的看了眼那位眼色阴晴不定的苏明盛,只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苏尚书,你家门风不正,养出了畜生,该好好反省了。” 苏明盛眼中掠过一抹寒芒,杀机乍现。 小畜生,安敢羞辱他!! 尤其是当他亲眼看著这小畜生抓走自己的儿子,更是恨意满满。 这笔帐,等著吧! 苏玉柔著急道:“父亲,小弟他这现在该怎么办啊?” 苏明盛顿觉头疼道:“明日,为父托人去找萧隱若聊聊,想办法让被虐女子松嘴,爭取会让你弟弟平安出来。” 他决不允许这件事传出去,不然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好名声,就要受到严重影响了。 那逆子,是真该死!! 忽然,这位户部尚书想到了一件事,方才林昭雪似在故意针对自家女儿,不由得心生一抹疑惑。 “玉柔,你跟镇北侯以前认识?” 第101章 阿奕哥哥,你很久没有陪我睡了!(加更3) 苏玉柔心头一阵心虚,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无辜。 “父亲,女儿跟她並不认识,算上德麟殿那一次,今晚也只是第二次见面而已。” “她这种人自以为立下了一点军功,竟然连父亲这位户部尚书都没放在眼里,太可恨了。” “此等女人,如此粗鲁不堪,居然也能当上镇北侯,实在是有失国体!” 苏明盛脸上的表情瞬间阴沉了几分。 今夜这林昭雪半点不给他面子,那今后他们镇北军的军费拨款什么,以后的手续可就要更加完善了。 “玉柔,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父亲。” 没一会后。 苏玉柔刚回到房间,就將屏风给推倒了,眼神中透著一抹癲狂与不甘。 “啪嗒!” 但没想到,她无意间碰碎了手腕上的玉鐲。 这女人先是一愣,隨即赤脚踩过满地碎玉,毫不在意锋利碎片刺入白皙如玉的脚掌涌出阵阵剧痛,脸上反而泛一抹病態的痛苦笑容。 “听,这碎玉声多动听啊,像极了阿奕哥哥心臟开裂的调子……” 但很快,苏玉柔的笑意逐渐僵住,又想到楚奕刚才冷漠转身的背影,心臟像是被一把利刃深深刺穿。 “怎么碎了,怎么碎了啊?” 她抓起瓷片狠狠划破手腕,癲笑道:“阿奕哥哥的血也该是这顏色吧……” 话音未落突然暴起,竟用染血瓷片在墙上刻出林昭雪名字,每刻一笔便咒骂一句: “夺夫之仇,我要你拿命来偿!” 这些天,苏玉柔每天一个人睡觉,根本就不习惯楚奕没有睡在身边,愈发的痛苦。 她终於一点点记起楚奕的好,每一次想到便心如刀割,恨不得重新跟他在一起。 “阿奕哥哥,我错了,我不该听萧云毅的,你很久没有陪我睡了!” 她喃喃低语,声音里满是化不开的痛苦与执念。 “你一定要重新回到我怀里啊……” 尚书府外。 楚奕扫了眼充满干劲的眾多执金卫,淡淡下令:“去下一家,直接进去抓人!” 然后,他又补充一句: “你们先去,我跟侯爷有点事要说。” 哦? 那位前凸后翘的大凶姐姐闻言,立马故作漫不经心的东张西望,仿佛自己並不存在,试图偷听八卦。 然后。 楚奕面无表情的看过来了。 “咳咳……” 墨鸦悻悻然的离开了。 很快,这里就只剩下楚奕跟林昭雪两人。 他稍作犹豫后,还是將跟苏玉柔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 “之前,柳氏想招我为赘婿,我拒绝后,认识了苏玉柔,本以为她是真心待我,没想到却是一场欺骗而已……” 林昭雪听完,眉头微微蹙起,那张俏丽的瓜子脸上涌出一抹嫌恶。 “这清流养出来的女儿,也不懂什么礼义廉耻,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愿意委身於其他男人,她这脑子到底是怎么生的?” “就该让苏玉柔这女人去漠北呆上三个月,好好喝些马尿,来去去那些歪门心思。” 说著,她微微抬起头,目光直视楚奕,语气坚定而乾脆。 “既然这事已经过去了,以后也別提了。” “你那名单上还有十多家的人抓,时间紧迫,赶紧去吧。” 楚奕见林昭雪这般落落大方的表態,不禁心生好感。 就说北境回来的人就是明事理、做事爽快,也不会跟其他女人一样暗藏欺骗。 这位女將军,就跟她的枪一样,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好。” 再接著。 上百名执金卫校尉明刀执杖的,闯入一家家朝廷大员府上。 他们的行动迅速而果决,根本就不给这些高门大户反应的机会,直接动手抓人。 “大胆,我家大人乃是给事中,是潁川郭氏,啊,別动手,別打我脸!” “郭大人的指甲,保养得挺精细。” 楚奕一把踩住官员扒门框的手,靴底缓缓碾压,表情阴狠。 “正好詔狱的刑具,缺个活靶子。” 当这位绿袍官员被拖出去后,楚奕又隨手扯过床幔裹住其下身。 “留著遮羞布,明日午门游街时才好看。“ 那位郭大人狼狈的失去了半分往日的威仪。 “本官要面圣!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本官要面圣……” 仅仅只是一个时辰,整个安仁坊鸡犬不寧。 那些平日里锦衣玉食、高居庙堂的大人们听说后,人人自危,心慌不已。 等他们派出去的管家回来匯报消息,直接就震惊了。 “那群执金卫发什么疯?谁给他们的胆子,今晚抓这么多人的?” “什么?他们连王中丞都抓了,这怎么敢的?” “明日,朝堂上怕是要炸了……” 没多久, 等楚奕听完燕小六的匯报后,便看向了林昭雪。 这位年轻女將身姿挺拔,眉眼冷峻而凌厉,仿佛连这一片夜色,也无法掩盖她身上的锋芒。 “侯爷,人也全部抓完了,你先回去吧。” 林昭雪犹豫了一下,道:“好,若是还要什么帮忙,隨时来找本將,” 至於墨鸦等偶像离开后,便凑上前来,对著楚奕小声问道:“楚百户,那女人怎么回事?” 一股浓烈的女人成熟体香,瞬间出现在了楚奕鼻尖处,让他不由得动了动。 再等瞧向身旁的女人,那张脸很漂亮,是典型的熟女脸,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风情万种。 她笑起来时显得亲切可爱,不笑时却是透露出一股御姐风范,气质多变,颇为撩人。 “污衊上官是大罪,墨鸦姐,请你谨言慎行。” 墨鸦“切”了一声,神情颇为不以为然。 “楚百户,你要是这样,那我可要去跟林將军说了哦。” “比如,这个女人曾经来北镇抚使司找过你哦,还跪在地上求你什么……” 楚奕扫了眼墨鸦,发现她的嘴唇,看上去略微偏厚一些。 可这种肥美的厚感,反而让这女人的整体五官,释放出一种让人深深著迷的“小性感”。 隨后,他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 “好。” ??? 墨鸦一愣。 她又眨了眨眼,道:“我真去了哦。” 楚奕淡淡道:“我跟侯爷已经说过了。” 墨鸦又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楚奕,语气仿佛半真半假的说道: “楚百户,那你既然要娶林將军了,以后可別在外面沾惹草哦。” “以后,我要替林將军盯著你,你最好別被我看到,不然我就去找林將军告状哦。” 楚奕直接无视了这女人的话,转而將所有罪官全部带回去了北镇抚使司。 等他回到大厅,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女上司,那是一个气质冰冷到极点的女人。 她的侧顏完美得如同雕塑,冷艷且无情,整个人浑身上下更是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势。 要是生在后世,那肯定是手腕强硬的冰冷女总裁。 “指挥使,今夜凡是擅闯詔狱的犯官,跟逃出去的公子,基本上全都抓回来了。” “目前,就还差一个李正阳在逃。” “卑职,来请罪!” 第102章 萧隱若:今夜王琳畏罪自杀,嗯,上吊吧 “啪嗒!” 萧隱若那苍白的修长玉指轻叩轮椅扶手,声音冰寒似铁,刺得人心头微颤。 “他,逃不掉的。” 隨即,她又冷冷看向被带进来的王琳,瞧著那没了一半头髮的滑稽模样,唇角处勾起了一抹讥笑。 “王中丞,这是什么造型?挺別致的啊。” 登时,王琳那张脸气的涨红。 他今晚顏面扫地,对这死瘸子更是恨之入骨。 若不是她放纵楚奕这条疯狗乱咬人,自己何至於此? “萧指挥使,本官乃是御史中丞,就算有罪,那也是要御史大夫来定罪处置,你无权派人来抓本官。” 他强行压下那一腔怒火,又挺直腰板,试图用朝廷规制,来压制萧隱若。 “本官现在要你送我回去,还不快叫人解开本官身上的枷锁!” 闻言,楚奕眼底儘是嘲弄,立马开口讥讽了几句。 “王琳,御史大夫是你堂兄,那些个殿中侍御史,多是你的族弟子侄门生。”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御史台大半全是你王氏的人。” “叫御史台去定罪,最后能定什么卵东西来?” 王琳表情阴鷙的狠狠瞪了眼楚奕,今晚,他所有的顏面与尊严全都毁在了这狗东西手上! 等今晚逃过这一劫,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弄死他! “楚奕!本官在跟萧指挥使说话,你一个小小百户也敢插嘴,你眼里还有没有你家指挥使?” “还是说,你可以代表整个执金卫?” 突然,一句淡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对,本官说的,他楚奕可以代表我整个执金卫,王中丞,你是有什么意见吗?” 王琳嘴角不由得狠狠一抽。 这个死瘸子,居然这么护著楚奕,真是该死! 萧隱若无视这蠢货,又看了眼那群被捕的高官,发出了冷冰冰的质问: “谁给你们的胆子,衝击北镇抚使司詔狱的?” 那些官员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王琳,就说不是什么地方都能乱冲的,你看这叫什么事? 今晚,他们还能平安走出去吗? 王琳却是暗想这死瘸子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不经过三司会审就杀自己,更何况自己背后还靠著太原王氏。 有了这个念头,他的底气就更足了,显得更加的有恃无恐。 “萧指挥使,今晚这件事,你只要將楚奕交出来抵罪,一切就都好说。” “本官在这里做主,肯定不会连累到你。” 他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得意。 “否则,等王相回来了,本官看你怎么收场?” 楚奕直接冷笑了一声,並无半分惧意,反而目光更加锐利。 “你犯了罪,本官抓你,有什么问题吗?” “交我抵罪,抵你妈个头!” “你这么能,怎么不把你妈从坟里挖出来,给你儿子去抵罪?” 王琳被骂的恼羞成怒,差点想上去弄死这狗东西。 但很快,他又摆出了一副王公大卿的倨傲模样,十分的趾高气扬。 “哦,你是说我擅闯詔狱这件事对吧,但若非你们执金卫污衊我儿伤人,本官怎么可能进去?” “对了,你们执金卫现在抓人都不讲究证据,本官还要去陛下那边弹劾你们!” “证据?” 萧隱若听到这两个字,驀然发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声有些冷。 “我执金卫一旦决定抓人还需要证据?本官说给你听的话,便是尔等的催命符!” “更何况,如今证据確凿,你们父子两死罪难逃!” “正好,黄泉路上有个伴,也不孤单!” 王琳愣了愣,又露出了一副很愤怒的模样。 “萧隱若,我王氏门生故旧遍天下,今夜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手指,明日整个御史台都会参你……” 就在这时。 章镇抚使快步走进来了,低声稟告。 “指挥使,王海等人已经去皇宫找陛下去告御状。” 王琳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 “萧指挥使,现在我王家人已经去找陛下,估计陛下谴责你的旨意也马上要下来了。” “你现在放了本宫还来得及,不然真等到你被陛下责骂了,可別怪本官没有提醒你。” 楚奕眉头一皱。 那群人倒是胆子真大,大晚上的就去找女帝告状。 但,有用吗? 他深知女帝巴不得自己抓了王琳这些人,好將他们的罪名钉死,来让朝堂空缺,趁机安插进人手。 这王琳,终究是想的太美了! 萧隱若听著王琳喋喋不休的声音,神色冷淡的拿出了一张纸。 “这是认罪书,你自己签下,签字画押吧。” 王琳没想到萧隱若居然敢叫他签认罪书,她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死瘸子就是有病。 “萧指挥使,本官无罪。” “你就算打死本官,本官也绝不会签这一份认罪书的!” 萧隱若看了眼楚奕,淡淡道:“那就打死再签吧,今夜王琳畏罪自杀,嗯,上吊吧。” 楚奕心领神会。 他直接从前面桌子上,拿起一根布满血污的绞绳,脸上笑容透著一丝冰冷。 “王中丞,詔狱一百零八道刑,你猜这绞縊排第几?” 王琳先是一愣,又看著楚奕目光不善的走过来,心不由得一颤。 他死死咬著牙齿,还是认为萧隱若只是在虚张声势,目的只是逼自己签字,自己绝对不能认怂。 “呵呵,萧隱若,你这是要威胁本官啊?” “我大景的大好江山,迟早要被你们这些屈打成招的酷吏,啃成白骨!” “我王琳,乃是太原王氏子弟,寧死不屈!” “什么狗屁皇权鹰犬,不过是构陷忠良时多分一杯血羹的豺狼,见不得光的脏东西,我呸!” 他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尖锐,仿佛是在用这些话给自己壮胆。 “楚奕小畜生,你今晚敢杀我,明晚王相定要你的狗命!” 说到这里,王琳甚至眼神囂张的看向了章镇抚使、黄千户等人,大声喝问。 “你们,谁敢逼杀?” 墨鸦这些人触及到对方凶恶的眼神,一个个神色很不自然,纷纷低下头。 杀王氏子弟,他们是真不敢! “我,敢!” 楚奕直接將那根粗大的绳子套进了王琳的脖子,动作乾脆利落,带著几分令人胆寒的决绝。 “瞪大你的眼珠子看清楚了,取你狗命者,执金卫楚奕!” 第103章 亲手勒死王琳,逼眾臣签下认罪书! 嘶! 绳子瞬间绷紧。 王琳的脖子传来一阵剧痛,呼吸瞬间变得困难。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与惊愕,不由自主的开始露出恐惧,拼命挣扎了起来。 “楚!楚奕你,你,松鬆开,啊。” “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著浓重的喘息。 章镇抚使惊呆了。 这楚奕居然真的动手了。 他头皮微微发麻,又偷偷的瞥了眼萧隱若,见这位指挥使大人面色平静,毫无半点情绪变化。 自然,不敢吭声什么。 “啊!” 至於王琳此刻越是挣扎,那套在脖子上的绳子就勒得越紧,眼睛也被瞪得滚圆,表情更是逐渐扭曲成一副痛苦而丑陋的模样。 恍惚间,这位太原王氏子想到了幼时族中长老教导,『我太原王氏不可辱』,顏面比死都要重要! 所以,他拼尽全力高呼了起来,带著绝望的哭腔。 “我,我错了,別杀我,我,认罪,我,签,字……” 萧隱若体態放鬆的坐在轮椅上,那张冷艷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令人发毛的寒意。 “王中丞,你说本官是嗜血豺狼,本官怎能让你失望啊?” “楚奕,没吃饭嘛,就这点力气?” “速速,送王中丞登天!” 咔嚓! 楚奕手中猛地一用力。 那王琳的喉咙中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嘶鸣,口中瞬间涌出大量鲜红的血沫。 他双手死死抓住楚奕的手腕,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还有求饶。 “楚,楚奕,我我女儿,美,美若,天仙,给,给你做妾,別杀我……” 哗! 当楚奕再次鬆开手时,这位王氏的四品大官,宛如一滩烂泥般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再无半点动静。 然后,他转头看向萧隱若,语气平静的,像是匯报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琳,死了。” 轰! 全场惊怖! 所有人不禁目瞪口呆! 这一刻,他们似是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重磅消息,那么的震撼人心! “啊?” 黄千户的嘴张得大大的,满脸都是骇然 他第一次见到楚奕亲手勒死一个朝廷重臣,脑袋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一片空白,完全反应不过来。 “王,王中丞,死了??” 登时。 墨鸦瞳孔微缩。 一阵阵茫然错愕的情绪,瞬间翻涌而上。 她今晚前不久还在心里腹誹过,说楚奕不会要杀个王氏子弟祭旗什么,现在他就真的將一个王氏高官活活勒死了。 这,简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那可是一个个高高在上的五姓大族,你当猪玀一样给弄死了? “先是谢氏,再是王氏,你下一次难道要杀柳氏、杨氏不成?” 我呸呸呸! 老娘这张嘴,可什么都没有说!! “我的爹啊……” 王公子亲眼见到父亲惨死,哭嚎得撕心裂肺。 其他官员兔死狐悲,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萧隱若眉头微蹙,冷声道:“尔等婆娘似的哭嚎声过於聒噪,再惹本官心烦,要你们去受其他的酷刑哭个够。” “现在,来,一个个签字画押认罪。” “当然,你们不签的话也没事,下去陪王中丞即可。” 眾多官员哭声一滯,没人再敢出声,可见这女判官之威。 只见萧隱若顿了顿,又骤然拔高声音,带著森然的杀意。 “但本官丑话先说在前头,这一旦签下了认罪书,那这罪名你就得背到死为止。” “如果中途有人突然改口什么的,那你们最好能够一口气弄死本官。” “不然,本官定要杀光你们全家,连条狗都不放过!” 剎那间,那些官员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狠辣杀机,浑身像筛糠似的剧烈颤抖著。 “我,我签,我签……” 那些人一个个哭丧著脸,右手颤抖的签下了认罪书。 最起码,今晚暂时不用死了。 至於明天,再说吧! 萧隱若见眾人乖乖配合,脸上泛起一股讥誚,目光又骤然凌厉,倏地抬头道: “是谁说的衝击北镇抚使司?” 这一次,立马有人迫不及待的攀咬了起来。 “回萧指挥使的话,是李正阳。” “哎,全都是这个狗东西,我们本来都打算回去了,就是他过来劝王中,咳咳王琳狗贼的。” “萧指挥使,你赶紧派人去將他抓来,一定不能被他跑了,一定要弄死他……” 要不是李正阳那狗东西,他们怎么会沦为阶下囚? 他们,现在巴不得李正阳一起进来! 楚奕沉声说道:“指挥使,卑职已经派人去李家找过了,並没有他的身影,还留了一些人在那边盯著。” “但卑职认为李正阳极可能跑去渔阳公主府了,毕竟涉及到駙马……” 萧隱若淡淡道:“本官已经派人去公主府盯著了,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但王海那些蠢货去皇宫惊扰了陛下,你拿著认罪书去一趟,替本官平息这场闹剧。” 楚奕见萧隱若不问责了,总算是鬆了一口气。 “是,指挥使。” 正当他离开镇抚使司,策马疾驰向皇宫之际,李正阳也狼狈的逃至兴道坊了。 这位总指挥正准备跨过一条街去渔阳公主府找张弦,忽然见到前面出现了一个艷丽的美妇人。 李正阳认出这是张弦养在百楼的玩物风三娘,眯眼打量起这女人,袖中匕首紧握。 “三娘为何在此?张駙马何在?” 风三娘低声解释:“駙马在哄公主睡觉,等会就过来,请李总指挥先去前面的客栈等等。” “对了,几位皇族中人也在来的路上了,待会大家可以一起商议怎么对付执金卫了。” 她走著走著,忽然从李正阳身上闻到一股难闻的屎尿味,这位总指挥干什么了,总不能掉进粪坑了吧? 李正阳闻言心头一松,这才跟著风三娘走进附近的一间客栈。 风三娘低眉顺眼的倒了一杯茶,双手端到李正阳面前。 “李总指挥,先喝水润润嗓子。” 她说话语气温柔,很容易蒙蔽人的警惕性。 李正阳看著这张娇媚的脸布满妇人韵味,绝不是那些青涩少女能比,心头一热。 他又暗骂张弦家里有那么一个漂亮的公主,还在外面养个美妇人,很是嫉妒。 隨后,他也因此放鬆警惕,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水,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奶奶的,执金卫那群疯狗胆子太大了,连王中丞都抓了,但王氏已经派人去皇宫求见陛下了。” “只要駙马再去说动一些皇族中人去助阵,然后我再去找一些勛贵进宫,彻底將今晚的事情闹大。” “那陛下为平息眾怒,肯定会惩治执金卫的……” 忽然,他感觉脑袋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起来。 “誒?三娘,怎么有两个你?这是你双胞胎妹妹?” 第104章 红裙女相,专掌制命,形同宰相——顏惜娇 嘭! 李正阳直接重重昏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风三娘幽幽的嘆了一口气:“李总指挥,就算这件事闹的再大,可总是要有人站出来背锅的。” “駙马那么金贵的人,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没了命?” “所以,麻烦你替駙马去死!” 说话间,又走进来两个人。 “將他偽装成上吊畏罪自杀的假象就行。” 风三娘又留下一封偽造的李正阳亲笔认罪书,她临走时,对那两个人说道: “去跟駙马说,今晚,我一定要见到他!” 那两人皱了皱眉,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 此刻。 皇宫脚下。 当楚奕赶到这里时,正好看到王海带著近二十名官员,跪在地上高呼。 “朝中有奸佞,蒙蔽圣听,我等请陛下还上京城安寧啊……” 所以,楚奕的手当时就有些痒了,修长的手指,习惯性的搭上腰间的绣春刀上。 甚至,透著一抹蠢蠢欲动! 突然。 一口篮子从皇墙上缓缓吊了下来,隨后走出一名红装宫裙的女子。 她的妆容明艷,红唇宛如鲜艷欲滴的樱桃,让人很难移开视线,很想啃上一口。 再接著,她脚踩一双红色宫靴,步步生莲,髮髻间插著大红簪子,身姿妙曼的走了过去。 “诸位大人好兴致,跪在皇宫门口,这是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是让王海等人心头一跳。 毕竟,眼前女子专掌制命,独揽负责起草女帝跟中书省的所有詔令。 她可起草的詔书內容,涵盖人事任免、政策制定等核心政务。 其权柄之大,形同宰相! 故称为“女相”! 王海见到来人明显闪过一丝忌惮,可想到自己身后还跪著二十余朝廷官员,重新变得理直气壮了。 “顏舍人,你久居掖庭宫,並不知道执金卫今晚干了什么!” “那群执金卫假借陛下给的巨大权力,他们无凭无据,先是抓了王中丞、徐给事中等人的儿子,然后又上门抓走了王中丞他们。” “他们,这是滥用职权,为非作歹啊!” 他的声音越说越高,似乎想用气势压倒对方,又拿出了一份奏摺,递向顏惜娇。 “我等今晚死諫,弹劾执金卫十大罪!” “请顏舍人,將这份弹劾书拿给陛下,让陛下为我等做主!” 楚奕见到这一幕只觉得可笑至极,就这群软骨头还敢死諫,也就是虚张声势罢了。 他直接走了过去,该教这群狗东西做人了! “死諫?” 顏惜娇笑著接过了那一份弹劾书,隨意的打开看了几眼內容,便淡淡开口。 “王御史,可否给我一个面子,先带各位大人回去。” “明日,陛下一定给几位做主,如何?” 可王海根本不听。 他直接扬起下巴,很是强硬的说道:“顏舍人,今晚我们必须要陛下给一个交代。” “否则,我们就不走了!” 剩下的官员也是纷纷附和,显得气势汹汹。 “对,今晚陛下不去將萧隱若那女人给严惩,再放出王中丞他们,我们就不走了。” “我等死諫不退,今夜就要陛下做主!” “难不成,陛下还要偏袒萧隱若那毒妇,置我大景律法於无物吗?” 顏惜娇见群情汹涌,只是话语平静的说了起来。 “王御史,令郎在国子监作的《大景礼註疏》错洞百出,倒比你在乐江坊写的艷曲更拙劣点。” “但那一份註疏要是出现在陛下的桌上,陛下想必会夺了他的国子生学籍,今后也別想再进入仕途了。” 王海表情陡然一僵,手指紧紧攥住衣袖,指节微微发白,眼底满是惊惧与不安。 这两件事,怎么会被这女人知道的? 顏惜娇没有理会王海难看的脸色,只是又看向了前面一名王氏官员。 “王判使,你上个月从商湖私下买的清倌人,要我从揽月坊那边给你揪到你那善妒的夫人面前吗?” “杨氏妻性悍,不好正夫纲啊,也是难为了你。” 那位王判使立马瘫坐在地上,眼神一阵变幻,显得极为不安。 顏惜娇又抬起眼眸,微微歪了歪头,继续看向左边的官员,轻声说道: “刘御史,你家那位亲弟弟多次打著你的名义在外面放贷。” “但官府有规定,民间私贷最高利率为六分,可他的价格都达到月息七分了。” “这要是去打官司,你能保得住他的命吗?” 刘御史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喘息变得粗重,不禁胆颤心惊。 这女人的软刀子,太伤人了! 顏惜娇又缓缓看向其他官员,这些人无一例外的低下头,目光闪烁,不敢与她对视。 这位说话客客气气的年轻女官,自始至终脸上都掛著一抹温和娇甜的笑容。 “这些事若摆在檯面上,诸位有几条命够赔?” 这群人看著顏惜娇明明有著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怎么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的让人畏惧啊。 场面,骤然僵住了! 就在这时。 楚奕的刀鞘已重重磕在地上,泛起一阵巨响。 官员们惊惶回头,只见他带著数十名执金卫校尉,面无表情的走过来,那一番气势透著浓浓杀意。 “顏舍人给你们脸,我可不给。” “再敢跪在这里惊扰陛下,我便彻底打断你们的骨头,让你们这辈子只能跪在地上乞活!” 官员们彻底慌了神。 这些人可是见过楚奕差点杀死王中丞的,这就是一条疯狗! 別看这是皇宫脚下,他就算不敢明著杀他们,也动手肯定是敢的,没必要吃这个苦头。 “我,我们这就走了……” 顏惜娇看著王海等人匆匆站起来,露出的那一副惧怕如鼠模样,也是微微一怔。 这楚奕的凶名,现在都能震慑侍御史等中高级官员了? “站住!” 楚奕看了眼王海等人,突然暴喝了一声。 “谁叫你们结伴的,全部给我一个人走,听到没?!” ??? 眾人一脸懵逼。 我们现在都打算要离开了,你还要管我们是不是结伴? 这就过分了! 此时,王海脸色的变得很铁青。 毕竟,他是这一次的领头人,现在若不站出来说点什么,岂不是要让人看轻了? “楚百户,你够了。” “我们都要回去了,你还要故意挑刺,是什么意思?” “这里可是皇宫脚下,我们就算结伴走,你难道还要因此对我们行凶不成?” “正好当著顏舍人的面,让她看看,你们执金卫是多少的囂张跋扈……” 顏惜娇站在旁边,似笑非笑的看著楚奕。 她想看看这位最近风头最盛的年轻百户,面对王海的挑衅,会怎么应对? 真要是动手了,那可就令人失望了…… 第105章 楚百户,你唤我什么?——阿姐! 对此。 楚奕连头都没抬起。 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半盏茶前,王中丞畏罪自杀了,其他大人也签字认罪了,我正准备给陛下送上认罪书。” 他说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直勾勾的看著王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这位大人,你刚才说什么?” “我有些没听清楚,麻烦你,再说一遍!” 这一刻。 王海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像是被无形的恐惧攥住了喉咙。 那可是王氏宗族今后准备举荐入政事堂拜相的砥柱啊,又怎么可能畏罪自杀? 除非,是被逼死…… 王海喉咙滚动了一下。 他强压下那一抹惊恐不安,乾笑著连忙改口。 “咳咳,本官,不,我,我没说什么,楚,楚大人说得对,就该分开走。” “走走走,全部分开走!”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像是被嚇破了胆一般,慌不择路的匆匆离开了。 闻言,顏惜娇倒是毫不意外。 她早料到萧隱若递奏摺进宫,就决定要杀王琳了。 陛下与五姓之间三年来表面维繫的平衡,也终於要被打破了。 不过楚奕这人倒是有几分急智,並非只懂得一味杀戮的莽夫,看来是个有分寸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懂得如何借势! 借北镇抚使司抓人,借执金卫威慑各大高门,借王琳之死逼退王海等人。 手段虽然很粗糙,却也勉强称得上有些脑子。 萧隱若,这一次真被她养出一头还算不错的狼崽子了,想必很得意吧? “嘶!!” 其他官员却是惊惶不安。 这群执金卫的疯狗,怎么敢杀王琳的啊?! 那可是太原王氏的嫡系子弟,真正站在上京城金字塔的大人物啊! 可当他们再看向楚奕那张冷峻至极的脸时,心中却陡然生出一股寒意,浓烈的忌惮与惧怕在胸中翻涌。 “走走走,分开走……” 楚奕瞧著这些所谓的朝中重臣,平日里一个个自恃高高在上,根本不屑看下面底层一眼。 可现如今,在他一句威胁话语下,却如同被攥住脖子的鵪鶉一般,怂成了一团,何其可笑! 当他忽然看到有一个人跟上王海的脚步,顿时厉喝一声。 “谁叫你跟在王御史后面的?” 声音如平地惊雷,震得那位緋袍官员猛地一个激灵,他回过头,满脸惊恐的急口解释。 “楚大人,下官是跟王御史住一块的……” 楚奕冷冷打断他的话,声音如刀锋般冰冷。 “分开!” 今夜,他就是要狠狠的打压,这些狗官的囂张气焰! 那位五品大官面对楚奕这位六品下官,却是不敢有半分反驳的念头,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是是是……” 顏惜娇看著楚奕如此咄咄逼人,倒是不置可否,看来他对於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清楚的。 不惜一切代价,站在五姓对立面,疯狂打压他们! 这,才是他平步青云的登天路! 楚奕等那群人离开后,终於看向前面的女官。 她一袭红裙,肌肤雪白,像是雪山上的绝世冷玉,透著一股不染尘埃的高贵,给人一种很想捧在手里褻玩的衝动。 而她整个人的气质,像极了跟在总裁身边的贴身秘书。 如果换上一件白衬衫、包臀裙、黑丝,还有那双红底高跟鞋,简直就是人间尤物…… 可下一刻。 这位年轻百户满脸惊喜的盯著这位秘书小姐姐,激动的脱口而出。 “阿姐……” 霎那间。 顏惜娇瞳孔骤缩,呼吸一滯。 但很快,她重新调整了情绪,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仿佛刚刚的动容只是错觉。 “楚百户,你唤我什么?” 声音清甜柔和,完全没有半点锐气,很容易给人好感。 只可惜,这女人就是喜欢用最温柔的语气,向来说著最令人害怕的话。 楚奕立刻低下了头。 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波动 “卑职失言,只是卑职乍一眼看到顏舍人,实在是像极了我年幼时走丟的阿姐。” 他自然是没有阿姐的。 但如果说,萧隱若是女帝手中最锋利的刀。 那眼前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漂亮女官,就是女帝手中最锋利的笔,杀人於无形之中! 而顏惜娇年少时曾丟过一个弟弟,这件事颇为隱秘,基本没人知道。 后来,有人来冒充是其弟弟,直接被顏惜娇被一步步升迁至三品高官,可见她对这个弟弟的爱惜。 但那人最终被顏惜娇发现是假冒的,落得一个千刀万剐的下场。 所以,楚奕打算以此作为突破口,想认这位制詔无数的女相为阿姐,那样宫外、內廷皆有靠山。 自己这仕途,才算是稳如泰山了!! “丟了……” 这两个字落在顏惜娇心头,让她指尖猛地掐入掌心,连骨节都泛了白。 但她很快面上笑意愈甜,又看向了这位年轻俊朗的百户。 “可我怎么听说楚百户你是家中独子,何来的姐姐?” “总不能是楚百户见到一个女子,就喊阿姐吧,这样不好哦。” 她的语气不疾不徐,恰到好处,柔中带刺,像一朵带毒的玫瑰。 楚奕知道顏惜娇起了疑心,直接嘆了一口气。 “幼年家母收养过一个孤女,她待我极好,形同亲姐。” “可在卑职十岁那年,跟著她出去看杂耍,全怪卑职哭著闹著要吃葫芦。” “阿姐去给我买的时候走丟了,就再也没有找回来。” 顏惜娇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恍惚。 她也是十岁那年,带著幼弟出去玩,可却因为自己贪玩,弄丟了弟弟…… 但朝中上下,鲜有人知道这件事。 看来,这楚奕是真的因为丟过姐姐,才將她看错成了阿姐…… 她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转而又笑意盈盈的看向楚奕,依旧錶现的很平和。 “王琳等人的认罪书,给我吧。” 楚奕看了眼这位脸色很平静的漂亮女相,自己刚才的话,看上去像是並没有对她產生半点影响。 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在她这边埋下了一个同病相怜的好印象。 今后,再继续製造增进两人关係的机会即可,不急。 “是,阿……顏舍人。” 顏惜娇像是没有听到那个“阿”字,很隨和的接过那份认罪书,简单看了几眼。 “你回去吧。” “是。” 就在顏惜娇走出吊篮,踏上皇墙的瞬间,像是心有所感。 她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楚奕还站在下面,一直注视著自己…… 第106章 传朕旨意,明日宣楚奕进宫用膳 顏惜娇走下了皇墙,来到甘露殿。 她步入殿中后,看到女帝正静坐案前,执笔练字。 那一份宣纸上,已经写完一行杀气腾腾的字句。 “埋谢氏血三百坛、王氏骨千斤、柳氏皮九万丈,配以杨氏、陈氏泪为引,可医天下不平。” 这位女帝首席秘书笑了笑,又將那一份认罪书呈了上去。 “陛下,王琳畏罪自杀了。” 女帝放下了硃砂笔,只是简单扫了眼那一份认罪书上的內容,脸上隱隱透出三分寒意,语气却带著一丝决然。 “既然朕隱忍了三年,也是时候亮出屠刀了。” “明日早朝,朕要去从那群衣冠禽兽口中夺食,好让朕培养多年的北门学士们一一躋身於朝堂之上了。” “朕失去的权利,也该一点点拿回来了!” 她隨手將那一份认罪书给扔到地上,用来垫那双如雪般纯净的娇嫩玉足,又似想到了什么。 “楚奕近日查案颇有手段,明日宣他进宫用膳。” 顏惜娇眸光微沉,並不意外,点点了头。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是,陛下。” 另一边。 楚奕等顏惜娇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这才转身离开,同时暗想果然不愧是上京三姝。 那姿色、身段,简直绝了! 他见过不少女人,但从未有一个人皮肤比顏惜娇更白了,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白玉美人。 最上等的羊脂美玉,不过如此…… 突然,燕小六跑过来了。 “楚百户,在平康坊找到李正阳的尸体了。” “什么?” 楚奕没想到李正阳居然死了。 他立马跟著燕小六来到平康坊的一间客栈,等看到那老贼真的吊死在房樑上,神色骤然一沉。 “渔阳公主府在兴道坊,怎么会死在平康坊,转移了尸体?” 忽然,楚奕鼻子一阵耸动。 他又闻到了一丝很淡的混杂香味,还是出自於风三娘身上的体香。 那女人,太狠了! 她为了张弦居然能连杀两人,那駙马到底有什么魅力,可以令那女人这么疯狂? 燕小六又兴冲冲的拿来一张纸,面露喜色道:“楚百户,你看,这是李正阳写的认罪书。” “上面写著他承认自己是百楼的真正老板,也是星云门暗中的掌控者,这下案子可以结了。” 楚奕压根没去看那份认罪书。 区区只是一个开设青楼跟人口贩卖的罪责,还不至於让一个皇亲国戚去畏罪自杀。 只能说,人口贩卖之下,还藏著更深的勾当,才会不惜杀掉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来平息事端。 “先回去吧。” 楚奕刚带著人回到北镇抚使司门口,却看到了骑著高头大马的林昭雪。 她那张漂亮的瓜子脸上带著冷意,寒风吹动高高束起的马尾,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与世为敌的豪迈气势。 这位年轻女將,太颯了。 “侯爷,你过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林昭雪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本將只是担心萧指挥使会为难你,就过来看看。” “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儘管直说就是。” 楚奕心中一动,感受到林昭雪的关心,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侯爷,王琳畏罪自杀了,李正阳也上吊认罪了,其他大人都相继签下认罪书了。” “这个案子,估计要结了。” 明面上会结案,但私底下,他打算继续调查。 谁叫自己有个侯爷夫人,那肯定要多多上进,儘量让官位升的再高点,最起码少让人说閒话吧! 林昭雪眸子微凝,神色间掠过一丝意外,似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那好,本將先回去了。” 楚奕道:“侯爷,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但楚奕却是坚持:“侯爷,我送你吧,正好有点事要跟你聊聊。” 林昭雪略一犹豫,最终点头。 “好,走吧。” 燕小六看著这两人並马离开后,不禁生出了一抹羡慕。 “还得是楚百户,能娶到大景第一女將兼侯爷,太给我们男人长脸了。” “以后,我得多跟他学习,不求娶个名门贵女,也要娶个官宦小姐……” 走了一段路后。 楚奕见四下无人,这才开口。 “侯爷,我从指挥使那边搞来了一份南衙军的详细情况,本来想今晚给你的。” “但晚上事情太多了,明日我来府上找你细聊吧。” “那南衙军的水挺深的,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只能说那是一个火坑。” 他顿了顿,又说下去。 “但以侯爷的性格,应该无所畏惧,敢於会跳进去。” “所以,我们得想想,该怎么將这一件祸事,变成幸事。” 倘若林昭雪掌握了南衙军,那可就真的是大景第一大將军,不,可以称为是最高元帅了。 那接下来,他们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林昭雪听到这里,忍不住瞥了眼楚奕,见他一副凝重的模样,本想说一句南衙军的事情你別插手。 可想到两人就快要成亲了,双方一荣俱损,南衙军的事情处理不好,也会祸及楚奕。 所以,她还是点了点头,又发自肺腑的说了声。 “楚奕,谢谢你。” 楚奕笑了笑,扬声道:“你我之间,无需再说谢谢二字。” 林昭雪迟疑了一下,还是“嗯”了一声。 曾孤身一人的自己,现在要多一个夫君,想想还是挺彆扭的。 没多久后。 当这两人回到將军府时, 却见到李成儒一个人在门口焦急如焚的等待著。 这位军师看到楚奕的出现,不由得皱了皱眉,隱隱有些怏怏不快。 “李军师,晚上好。” 楚奕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又跟林昭雪告辞,策马离开了。 林昭雪看著楚奕离去的背影,一想到过两天就要嫁给他了,莫名產生一种不真实感。 “將军,你今晚去哪里了?” 李成儒的声音,在林昭雪耳边响起,也拉回了她的思绪。 “哎,將军就算晚上要出去,怎么也不说一声,让我……我们很担心。” 林昭雪朗声道:“文衍,今晚发生了很多事,本將挑些重要的跟你说。” “正好,你来帮本將分析一下,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会不会牵连到楚奕?” “本將,又该怎么帮他?” 当她將事情快速说了一遍后,直接就把李成儒干沉默了,不禁抿了抿嘴,咬紧了牙关。 只见林昭雪还不等他说出解决方案,又继续说下去。 “明日上早朝,本將先发制人,主动去弹劾那些狗官教子无方,擅闯詔狱,怎么样?” “不行的话,本將在上京城也有几个林家旧识,现在去找他们,让他们跟著本將一起弹劾,无论如何也要保下楚奕。” “文衍,你平日里不是最足智多谋,能言善道的,现在怎么不说话啊?” 第107章 指挥使,卑职求你……足部按摩一下 一瞬间,李成儒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他跟隨林昭雪多年,深知其性格要强,从不曾主动求过人。 此刻,她竟为了一个认识不过没几天的男人,决意去求林家旧识帮忙援助,为此不惜欠下一份沉重的人情。 他眼底掠过一丝无奈,最终声音沙哑的开口了。 “侯爷,別担心,虽然萧隱若性格古怪,为人做事心狠手辣,可她却极其护短。” “你別看她今晚动輒就在为难楚奕,但实际上,那是因为她十分看重楚奕罢了。” “所以,她断然不会轻易放弃楚奕的,你什么都不用做,才是最好的。” 林昭雪还是很信服这位军师的,隨即神情稍缓,眉间的忧虑也散去几分。 “好,那本將先进去了。” “文衍,你身体不好,別大晚上逗留在外了,赶紧回去休息。” 李成儒看著林昭雪离去的身影,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像是想拼命抓住什么,却又无从抓起。 他脸上掠过一丝自嘲,低声喃喃:“楚奕,你何其幸运,竟得侯爷如此关心啊!” …… 至於楚奕刚踏入北镇抚使司森冷的大厅,迎面便撞上萧隱若讥讽的目光。 “镇北侯一过来,你这位侯爷夫人就屁顛屁顛的滚过去送回家了,怎么不送到床上去,还回来干什么?” 萧隱若坐在轮椅上,身后灯火摇曳,映得她眉眼阴冷,唇角的嘲讽意味更浓。 楚奕假意没听到这番话,只是將李正阳的认罪书呈了上去。 “指挥使,这个案子还另有隱情,这李正阳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罢了。” “接下来,还要继续查吗?” 萧隱若见楚奕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冷哼了一声,眼中寒意涌动。 “明结暗查,就由你继续负责。” “直觉告诉本官,这个案子再查下去,会很有意思。” “反正你的查案速度,比尸体腐败还快,应该不需要本官用招魂香帮你去问问死者进度吧?” 楚奕也是摸清楚了这位女上司的心思,她要是还会拐弯抹角的挖苦奚落你什么,那其实是好事。 如果说,等到她对你什么话都没有了,那才是真正的祸事了。 多半,要走不幸了! “是,指挥使,卑职一定儘快查到。” “卑职想问问,西城兵马司的上下官员跟士兵,最后会如何处置?” 萧隱若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誚,道:“怎么,你现在杀人的刀已经钝得切不开豆腐了,那需要本官给你那泛滥的善心放放血吗?” “他们是生是死,跟你有何干係?” “朝廷大事,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百户来过问?!” 楚奕低下头,语气低沉道:“西城兵马司有个小旗叫田佑,是卑职乾娘的亲儿子。” “今夜,卑职斗胆想向指挥使求他一条命!” 萧隱若神情未动,只是眼神愈发冷漠,语气冰冷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跪下,求我!” 楚奕一脸无奈,但还是跪下了。 “指挥使,卑职求你……” 萧隱若忽然一把扣住楚奕的脖子,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嗤笑一声,带著几分阴冷的嘲弄。 “楚奕,你知道你今天给本官捅了多大的篓子,怎么还有脸来求情的?” “现在对著本官摆一张菩萨脸?需要我帮你,將那点可笑的慈悲刻成墓志铭吗?” 楚奕只觉得脖颈处的力道微微加重了,他只能仰起头,目光坦然的直视向这个喜怒不定的女上司。 “足部按摩可以促进血液流通,让双脚有更好的康復机会。” “指挥使,你现在想试试效果吗?” 萧隱若抓住楚奕脖子的玉手微微一僵,旋即那苍白的唇瓣处,扯出了一丝冷笑。 “要是没效果,呵……” 她没再说话,只是鬆开了手。 这,就叫拿捏! 楚奕从一开始就不怕自己求情会惹得萧隱若不快,因为他有致胜法宝,就显得万无一失了。 “卑职,这就去泡一盆热水过来。” 隨后,他匆匆出去,又很快端著一盆热水回来了。 这一次,楚奕有了经验。 他轻车熟路的蹲在地上,利索的脱下萧隱若的鞋子跟白色罗袜。 这位女上司的玉足十分白嫩,尤其是当他握住的一瞬间,就清楚的感受到那足弓也很光滑。 更別说上面的肌理很嫩,完全没有一丝瑕疵。 而隨著他握住这只玉足准备放进热水盆里时,也无意间瞥见萧隱若的足心绵白中,微带软红。 真不错! “哗啦……” 楚奕將那两只玉足放进热水盆中后,又用热水泼洒了上去。 “指挥使,这个水温可以吗?” 萧隱若冷冷的看著他,露出一抹像是看白痴般的神情。 “你觉得本官能感受到水温吗?” 楚奕略显尷尬,倒是忘记了这一茬。 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右脚,开始细致清洗,又觉得那蜷缩起来的秀趾,仿佛如珍珠串呈,很是赏心悦目。 突然,萧隱若冷声问了一句。 “本官的脚,跟苏玉柔的相比,谁更好看?” 楚奕开始了足部按摩,渐渐发起力来,同时回了声。 “指挥使的好看。” “呵!” 萧隱若发出了一声嘲弄的笑声。 “楚奕,你可真够虚偽的,一个瘸子的脚,有什么好看的?” 楚奕没吭声。 他按摩一阵后,在涌泉穴处用力。 “指挥使,你要是被我弄疼了,你就跟我说,我再调准力道的深浅。” 嘶! 某一个瞬间。 萧隱若身子猛地一僵。 她喉间溢出一声闷哼,惊喜之余,却又咬牙忍住。 “楚奕,你是没吃饭吗?就这个位置,给本官,用力按!” 隨后,楚奕开始不断加重那个穴位的力道。 渐渐的,萧隱若双手忍不住用力抓住了轮椅,上面青筋全都狰狞的暴出来了。 可她就是想要充分感受那一股多年未曾出现过的痛意,越痛越让自己感到快意。 “你就这点力气吗?” “给本官用力!” “弄!!” 楚奕直接使出了吃奶的劲,超级用力。 萧隱若苦苦支撑之下,眼角渗出了一丝泪光,似是痛到极致,却又笑意隱隱。 “停下!” 楚奕鬆开了手。 这女上司,可真不好伺候。 “啪嗒!” 萧隱若忽地倾身扣住他下巴,指尖冰凉。 “你现在的眼神,倒是比上次给探郎验尸时还要专注三分。” “既看了本官的脚,跪著给本官穿鞋,有问题吗?” 第108章 楚,楚爷,能,能让奴家去洗个澡吗? 楚奕缓缓跪下,细致的用乾净布巾,擦拭萧隱若那双雪白玉足上的水滴。 他又帮忙穿好鞋袜,这才结束这项磨人的活。 “指挥使,好了。” 萧隱若眼眸微垂,神色冷淡道:“陛下,叫你明日进宫用膳。” 楚奕前世今生还未曾跟那位女帝陛下有过私下接触,不由得有些心潮起伏。 不过,他很快压下了內心的欣喜。 “指挥使去吗?” 萧隱若淡淡道:“不去。” 楚奕只好又一次问道:“指挥使,那田佑的事情……” 萧隱若的眼神骤然冷了几分,语调更是如寒冰般刺骨,道:“本官要的是能砍人的刀,不是菩萨庙里的烂泥。” “你想要慈悲,本官可以给你一次。” “但若再有下次,本官会让你去詔狱当地藏王菩萨的。” 楚奕悄悄鬆了口气,直接选择忽视对方的警告,说道:“请指挥使放心,没有下一次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那些被抓的清倌人该怎么处理?” 萧隱若唇角还未扬起,眼底先闪过一抹讥讽之色,又带著一丝冷意。 “怎么,想替她们赎身,带回家充实后院啊?” “这件事,你问过你家夫君同意吗?” 楚奕乾笑了一声,解释道:“指挥使说笑了,卑职是在想,她们也没罪,正常情况下肯定是放出去的。” “不如,我们招揽她们去新酒楼当服务员,让她们来吆喝上菜什么的。” “有这么多养眼的美女在旁边伺候,肯定会极大促进生意的。” “到时候,我们再时不时的安排那些清倌人歌舞表演什么,自然可以碾压其他的酒楼。” 萧隱若深深的看了眼楚奕,似没想到他还有这一番经商头脑,又不耐烦的说道: “你自己看著办就是,別来烦本官了。” 楚奕又试探性的问道:“指挥使,我想给新酒楼取名叫萧亚轩,如何?” 萧隱若冷笑了一声:“什么破名字,滚吧。” 楚奕却从她微扬的眉梢读出默许的意思,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笑意,旋即端著热水盆离开了。 “是,指挥使。” 等萧隱若看著他离开,手指不由自主的敲击在轮椅上。 “萧亚轩?” “呵!”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晦暗不定,最后才幽幽的吐出一句话。 “本官,想养狗了……” 与此同时。 楚奕进入詔狱,找到了田佑。 这位小旗今晚衝击过北镇抚使司,又被执金卫像猪玀一样抓回来,此刻早已慌的一批。 他一见到楚奕,当场跪了下来,眼中满是惊恐和祈求。 “阿奕,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娘就我一个儿子,你就当是帮她,求求你救我……” 楚奕伸手將他拉起,语气低沉道:“我已经替你向指挥使求过情了,明天你將被剥夺官身成为庶人,但没什么事了,可以回去了。” 田佑如释重负的鬆了口气,他又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表情中带著劫后余生的庆幸。 “阿奕,太谢谢你了。” “不当官好,我以后再也不当官了。” 身份高如於指挥使,还不是照样被楚奕一拳打进詔狱生死不明,这当官风险太大了。 楚奕又语气平静的说道:“我要开个酒楼,你过来帮忙吧。” 他没时间去照料乾娘,只能希望让田佑日子过得好些,也能更好的照顾好乾娘。 田佑忙不迭的点头应道:“好好好,我一定过来帮忙。”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楚奕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以后安心靠著这位侯爷夫人,当个富家翁就行。 楚奕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又来到了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见到了水仙儿。 那位百楼的清倌人,基本上凝聚了季少女所有的美好,清纯、俏丽、乖巧。 纵使身处陋室,依旧让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此刻,她粉唇轻咬,一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模样,更加让人心动。 这要是放在后世,就是大学城的清纯校,不知將多少无知学弟钓成翘嘴。 “水仙儿,你跟我过来。” 那位惶恐不安的清倌人,听到楚奕的话后,立马跟了上去。 很快。 两人来到一个审讯室。 水仙儿直接扑了上来,一把搂住楚奕,声音娇柔而急切。 “楚爷,百楼到底怎么了?” 一瞬间,楚奕感受到一具富有青春活力的娇躯入怀,立马想到了那一晚两人的抵死缠绵。 那滋味,还是很让人回味的! 他温柔的摸著水仙儿粉嫩脸颊,解释道:“百楼涉及到了贩卖人口案,基本上算是毁了。” 水仙儿一惊,又忐忑不安的问道:“那,那奴家以后可怎么办?” 楚奕开口说道:“我打算开个酒楼,你愿意来当大堂经理吗?主要接待客人,处理投诉,地位仅次於掌柜” “当然,一开始的收入,可能不如你在百楼赚的多……” 他话还未说完,那水仙儿已经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 “奴家愿意,就算楚爷不给钱也没事的,只要能帮到楚爷,你要奴家做什么都愿意的。” “奴家自知身份低微,亦不敢奢求什么,但此生奴家这身子,只留给楚爷你一人。” “楚爷不论什么时候想要了,奴家都会好好伺候的。” 楚奕的目光落在她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眸上,满是化不开的柔情,却是没有过多的触动,很是平静。 在外面养个听话又漂亮的校级小女人,似乎也很不错。 “好,那你以后还叫水仙吗?” 水仙儿嫣然一笑,如同春风融雪般明媚。 “奴家本名就叫白水仙,家里也没有亲人了,今后就跟在楚爷身边了。” “若是哪天楚爷厌倦了奴家,你只要说一声,奴家会自行离开,绝不给楚爷惹出半点麻烦的。” 楚奕对於白水仙的懂事很满意,笑著说道:“行,那以后还是叫你水仙儿。” 水仙儿忽然咬住了下唇,眼神中带著一丝羞涩,又夹杂著几分隱隱的娇媚。 “楚爷,奴家,现在想伺候你……” 楚奕摇摇头说道:“这里就算了,等过两天你出去了再说。” 扑通! 水仙儿忽然跪在了楚奕面前,衣领微微滑落,露出一片细腻如玉的雪白肌肤。 “楚爷,奴家前两天看了本书,学,学了一招……” 她的话语未完,就已经开始动作了。 “窸窸窣窣……” 楚奕低下头,看著那一张无比清纯的娇嫩脸庞,莫名涌出一股罪恶感来。 但不多! 毕竟,她早就成年了,只是稍微长的稍微幼態了点而已。 一会后。 水仙儿依旧跪在楚奕脚边,整个人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楚,楚爷,能,能让奴家去洗个澡吗?” “奴,奴家,这里,有些……” 第109章 水系大魔导师啊,你拿这个,考验男人? 楚奕看著水仙儿微红的面颊和略显窘迫的神情,再低头瞥见她那两条微微颤慄的玉腿,明白了。 他伸手將这清倌人搀扶起来,调笑了一声。 “这么敏感啊?” 水仙儿的脸蛋瞬间泛起一片緋红,羞得几乎抬不起头。 她咬了咬唇,低声囁嚅道:“不,不是的,奴家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可,自从那晚跟楚爷欢好后,奴家这体质就一下子变得很敏感了。” “平日里,只要想到楚爷就,就要去洗澡了,哎……” 说到这里,她羞耻的再也说不下去了,双手绞著裙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楚爷,不会將自己视作是很轻浮放荡的女人吧? 楚奕看著这位清倌人脸上又浮现一层薄薄的红晕,那是一种清纯与娇弱相结合的绝美姿態,让人忍不住怜惜。 过几天抽时间,重新感受一下这位大魔导师的厉害! 奕儿,永不言败! “哦?那你想我的时候,最后又是怎么解决的?” 水仙儿一愣。 当她看到楚奕促狭的笑容,心中暗暗庆幸,还好楚爷没有因此嫌弃她。 但很快,那一张小脸又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满是羞涩,声音更是细的像蚊子哼哼。 “哎,楚爷,奴奴家就就夹……” 楚奕看著这位清纯校级女孩那羞得满脸通红的模样,也就没有继续逗她了。 “好了,走吧,我派人给你安排一下。” 水仙儿这才稍稍放鬆下来,眼中满是感激与信任,又跟著楚奕双腿彆扭的走了出去。 隨后,楚奕喊来燕小六,特意叮嘱了一句。 “给她单独安排一个舒適的房间,再搞个浴桶过来,让她洗个澡。” 燕小六看了眼那位年轻貌美的漂亮少女,瞬间心领神会,咧嘴一笑,点了点头。 “是,楚百户。” 再接著,楚奕又压低了声音,开口吩咐。 “我在殮尸厅三號房准备了五百贯,你去取来,分给今晚北镇抚使司的兄弟们,就当是犒劳他们。” “还有晚上受伤的兄弟,你也每人多给半贯当药费。” 就这些,已经耗费了自己五十多两黄金,要被榨乾了。 但,这却是最简单的收买人心。 要知道,银子跟雨水似的,存著很容易发臭,只有洒出去,才能长出青苗。 当然,得浇在自己的田垄里! 这一次,楚奕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北镇抚使司的人,跟著他出去做事的,绝对有钱拿。 下一次,看谁还不积极? 燕小六立马明白过来,很是激动的应道:“是,楚百户。” 楚奕又想了一下,道:“你去选一些办事能力强、有胆子,却一直没机会表现自己的执金卫校尉,把他们调过来。” “这些人不需要太多,但必须有一点要求,那就是忠诚!” “对我忠诚!” 这四个字,很直白,却也展现出了他毫不遮掩的的野欲。 北镇抚使司,这位年轻百户要正式插旗了! 燕小六深知这些意味著什么,更知道自己已经入了楚奕的法眼,心潮起伏,连忙抱拳道: “请楚百户放心,小人一定干好!” 楚奕“嗯”了一声,便让燕小六下去了,这也是对他的一次考验。 倘若这小子办的漂亮,那自己可以继续著重培养他了。 不然,他就只能呆在自己身边,做些小事了。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內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楚奕此刻的心情不错,他哼著这句楚歌,慢悠悠的返回自己的院子。 忽然,他在前面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性感大姐姐正挽著袖子,露出一小截雪白的手腕,在洗衣服。 她弯腰时,一身贴身衣裙,將那丰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前凸后翘,肉感十足。 尤其是,那纤细的腰肢与挺翘的圆弧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人一眼看去便热血沸腾。 “嘖嘖嘖……” 楚奕完全是抱著欣赏的目光,很认真的打量起了墨鸦大姐姐。 她的这一副好身材十分匀称,该瘦的瘦,该胖的胖,完全没有多一丝累赘。 这种微胖天板,要是能抱在怀里,那手感绝对爆炸! “墨鸦姐,怎么大晚上的还在洗衣服?” 墨鸦刚將最后一件衣物洗好,隨即放进脸盆里,又看了眼楚奕,哼了一声。 “还不是每次白天洗,太多人围观了。” “北镇抚使司的男人,一个个跟没开过荤的牲口似的,老娘隨便洗个衣服,都能跟头狼似的把眼睛看绿了,没出息。” 楚奕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墨鸦裙摆下若隱若现的长腿,那裙摆贴在丰满有肉感大腿上的一抹痕跡,令人遐想连篇。 你拿这个,考验男人? 哪个男人,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墨鸦完全没注意到楚奕的目光,反而站起身来端起脸盆,胸前的傲人曲线隨著动作轻轻一颤,愈发饱满圆润。 “对了,今晚的事情,最后指挥使怎么说?” 楚奕收回视线,神色如常。 “基本上没事了。” 墨鸦眼神微微一变,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 “今晚的结果就只有两个,不是你被问罪,就是你要升官了。” “所以,明天楚百户你升官得了赏银后,记得还我钱哦。” “对了,以后有新案子,还继续找我。” 楚奕知道墨鸦吃住全在这里,身上戴的首饰什么,其实很都便宜,她怎么就那么缺钱? 当然,他也没有过多去深问,而是说道:“今晚跟著我出去做事的,我叫小六去分钱了。” “墨鸦姐,你也记得去拿一贯钱,剩下的我会还你的。” 墨鸦双眼顿时亮了起来,眉开眼笑的说道:“楚百户大气啊,活该你升官这么快。” “还有件事,你这抓了苏玉柔的弟弟,她来找你闹怎么办?” 楚奕抬眼看她,轻描淡写的说道:“那找墨鸦姐帮忙唄,你替我赶出去。” 墨鸦嘴角一扬,笑得狡黠:“好啊,赶一次,一贯钱怎么样?” 楚奕斜著眼看著这狮子大开口的女人,就说给她一点顏色,就要开染坊。 “墨鸦姐,我们两今晚也是共同经歷过生死的亲密战友,你这样把我当猪杀,是不是过分了?” 第110章 楚奕,呸,下流! 墨鸦只是站在原地,那葫芦般的绝顶身材,便被勾勒的淋漓尽致。 至於那骨子里的成熟风情,更是不需要需任何刻意的动作,便酣畅的展露了出来。 “那,八百文?” 楚奕淡淡道:“一口价五百文,不能成交,我去找白鸟。” 墨鸦眨了眨眼,似是故意露出一抹无奈,轻嘆一声。 “那么麻烦的女人,偏偏身份又敏感,这要是换做其他人肯定不帮你去解决。” “我勉为其难答应了,就五百文。” “楚百户,去晾衣服了,回见。” 楚奕看著她朝房间走去,好奇问道:“放这里,不是乾的更快?” 墨鸦呵呵一笑:“放这里晾,明天早上就没了,丟的难道楚百户你赔给我?” 说完,她扭著那圆浑的弧度,朝前走去,很是撩人。 “啪嗒!” 从脸盆里,不慎掉下一件贴身衣物。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当时,楚奕就是单纯的有个本能,有人掉了东西,然后他就下意识的捡了起来。 嗯,是一条大红色的褻裤,顏色挺正的,布料摸起来也挺柔软,手感还不错。 此时,墨鸦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视线落在楚奕手中的红色褻裤上时,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给我!” 楚奕悻悻然的拿给她,眼神尷尬的瞥向一旁。 “那啥,它自己掉下来的,我就……” 墨鸦“啐”了一声,狠狠瞪了楚奕一眼,冷冷丟下两个字。 “下流!” 楚奕挠了挠头。 好心捡个东西而已,不感谢也算了,还骂人,真比竇娥还冤。 “不想了,回去洗洗睡……” 他刚要离开,就见到章镇抚使匆匆过来了,脸上带著几分急色。 “奉孝啊,你才將谢氏得罪死了,现在又惹怒了王氏,这处境越来越危险了。” “最近一段时间,你別出去了,安心等到大婚吧。” 楚奕摇头说道:“章叔,百楼的案子虽然已经结了,但还有不少疑点,指挥使让我私底下去查。” “我打算以张弦为突破口,出去调查一番。” 他有预感,这个案子查出来,是可以让自己再一次升官的。 小小试百户,已经满足不了自己了。 至於太原王氏的报復,无所谓,反正债多不压身,想要弄死自己,也没有那么简单! 章镇抚使见楚奕態度如此坚决,也就没再多劝什么。 “那你出去调查,身边得有人跟著,去找小墨保护你吧。” ? 楚奕眉头轻轻一挑,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她?” 章镇抚使点了点头,道:“奉孝,上京城会殮尸的人也不少,你以为老夫为什么要招一个女人进来?” “这女人不简单的,老夫怀疑她遇到过什么江湖高手,暗中教了好些年,刀法一流,而且还精通机关术。” “真要拼生死,整个北镇抚使司,没几个人会是她的对手。” “关键有个女人在你身边,也容易给外面的人误导,那样可以更好確保你的安全。” 楚奕倒是很意外。 就那个性格多变、能屈能伸、还贪財的大凶姐姐,原来真的很凶啊? “好,章叔,明天我去找她聊聊。” 明天,他要做的事情也好多,要去皇宫跟女帝吃个饭,还要去將军府跟林昭雪聊聊。 男人,就是忙! 章镇抚使见他答应,神色鬆了几分道:“反正她贪財,你直接僱佣她就行,那些钱老夫替你出了。” “明白,章叔。” 待楚奕离开后,他的目光渐渐低沉了下去。 “北镇抚使司的荆棘路得用人血浇,等你的靴底浸透那些陈年血痂,才能看见登云阶。” “所以,你得活下来啊!” “我,可是將什么都赌你身上了……” …… 此刻。 渔阳公主府。 一名年轻俊朗的锦袍男子快步走到走廊,他的步伐急促,眉宇间带著几分不安。 “许司马,情况怎么样了?” 那名在公主府任职司马的男人,神情显得有些疲惫。 “駙马爷,风三娘已经杀了李正阳,她也被送到普济观了,基本上案子到这里就断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中带著几分隱忧。 “但风三娘说,明天要见駙马爷。” 这位駙马爷张弦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中透著不快道:“这个节骨眼,还怎么见?” “不见,等避过这段风头再说。” 许司马抬眼看了看他,语气愈发凝重。 “駙马爷,今晚的事情闹太大了,她一口气杀了两个人,百楼又没了,现在心里很慌。” “最关键的是,帐簿还在她手里,为了夜长梦多,駙马你得去儘快拿回来。” “一旦泄露出去,会很麻烦。” 张弦听到这里,脸上顿时浮现一丝烦躁之色。 “但现在,我不知道绿珠有没有招供,如果招了,公主府外面肯定有执金卫的人盯著。” “我要是轻易出去,极可能被他们盯上。” “你去詔狱,把绿珠除掉。” 许司马脸上写满了疑惑与为难:“???” “駙马爷,执金卫詔狱那边戒备森严,很难除掉啊。” 张弦咬著牙,眼中闪过一丝狠意,语气中带著压迫。 “我不管她好不好杀,但你必须让她死,不然死的就是你!” 许司马脸色变了变,嘴唇微张,却最终只嘆了一口气。 “是,駙马爷,本来星云门有一批新货要送到普济观的,但那批货已经被执金卫劫走了。” “还有,这个月本该给那几个公主的玉顏丸,也全被谢氏拿走了。” “观主现在没了炼丹材料,那些公主那边不好交代啊。” 张弦只觉得一个晚上而已,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糟心的事情? “明天下午,你安排一下,带公主去普济观上香。” “我躲在马车里,去道观里跟观主聊聊,再从风三娘手里把帐簿拿回来。” “这件事要是办砸了,你得去死!” 许司马抿了抿嘴,神情复杂,最终低下头。 “是,駙马爷。” 翌日。 楚奕刚出门,就遇到了墨鸦,眉眼间带著几分慵懒的笑意。 这位大凶姐姐像是忘记了昨天的事情,还主动的將一袋包子递了过来。 “刚新鲜出笼的包子,吃不?” 楚奕倒是有些饿了。 他接过那袋包子,发现还是滚烫的,便拿出一个开啃。 墨鸦见状,摊开手,语气轻飘飘的说道:“一个包子,两百文,给钱。” 第111章 楚百户,我奉陛下令,前来迎你入宫 “夺少?” 楚奕张了张嘴,显得不可思议。 “墨鸦姐,一文钱的素包子,你要我二百文,你不去户部当贪官简直屈才了。” “你现在开班,以后就是祖师爷,到时候两腿一开躺床上就能赚钱。” “而且,这包子不是你送我吃的吗?” 墨鸦理故意无视楚奕嘲讽的话,反而理直气壮的挺了挺胸口,透著一丝波涛汹涌。 “谁说送你的,反正你已经吃下去了,不行,快给钱。” 楚奕想到自己有求於她,也不好再爭论什么,反正他也没打算给钱,先忽悠过去。 “好好好,我给你两百文,现在没带钱,记帐行不?” 墨鸦立马眉飞凤舞,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眼神中透出一丝精明狡黠。 “可以啊,我还是很相信楚百户的人品。” 楚奕看著这位成熟大姐姐那一副小財迷的模样,也是哭笑不得。 “再给我一个肉包子。” 墨鸦懒洋洋道:“没有肉包子,我吃素。” 楚奕深深看了眼墨鸦丰硕的胸前,吃素长这么大,你吃的是激素吧? “墨鸦姐,我想招募你作为我最近的保鏢,出个价吧?” 墨鸦略显惊讶,但很快明白过来了。 “楚百户,不好意思,你树敌太多了,一个比一个猛。” “我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家里还有一群老小等著我养,我不想为保护你送了命。” “我娘喊我回家收衣服,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作势欲走。 “一个月二十贯。” 当听到楚奕的这句话,顿时让墨鸦脚步一顿,又咬牙摇了摇头。 “这不是钱的事情……” “四十贯。” 墨鸦眼中闪过一抹挣扎,呼吸渐渐有些急促,可最终还是被理智战胜了。 若接了这差事,怕是有钱赚没命。 “楚百户,我在鬼市上也认识不少高手,要不帮你找找?” “六十贯。” 墨鸦精神陡然一震。 六十贯,抵得上寻常人家六年不吃不喝积攒下来的家业了。 就算是她,也得干好多年才能赚到…… 楚奕见这女人没吭声,淡淡道:“既然这个价格不行,麻烦墨鸦姐去鬼市帮我找几个高手过来。” 墨鸦急了,连忙说道:“呸呸呸,就鬼市上的全是一帮酒囊废物,指望他们你必登天。” “就六十贯,我保护你一个月,这样说好了。” “但这钱,你得先付,不能打欠条。” 楚奕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道:“可以,但墨鸦姐你现在先陪我去皇宫一趟,回来去问章叔去拿钱。” 墨鸦知道章镇抚使出手大方,那这钱肯定不会赖她的,又好奇的问道: “楚百户,你去皇宫干什么?” 楚奕轻描淡写的说道:“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陛下请我一起用膳。” 干!!! 墨鸦表情管理差点崩了。 那可是君临天下的女帝陛下,现在居然要请楚奕吃饭,这是多大的殊荣啊! 你说这不是什么大事?? 说话真够欠的! 如果是她有这个机会,那肯定要烧香祭祖了。 哎,这傻孩子昨晚表现过於耀眼了,连陛下都忍不住见上一面了,未来前途还能差? “咳咳,楚百户,我长这么大还未去过皇宫,你等会回来后,跟我说说皇宫长什么样唄。” 楚奕微微一笑,道:“好啊。” 隨后,他朝大厅走去,路上见到的执金卫校尉立刻挺直腰板,面带恭敬的行礼。 “楚百户好。” “楚百户,早上好……” 他们不少人手里攥著昨晚新得的赏钱,望向楚奕的眼神愈发的炽热,多是感激跟敬畏。 楚奕扬了扬手中油纸包,笑著说道:“你们吃早饭没,我手里有几个包子,你们拿著吃。” 墨鸦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等等,那两个大包子是我的……” “我买了。” 墨鸦不吭声了。 她又看著楚奕熟络的跟这些执金卫校尉回应,仿佛是熟识多年的好友,但实际上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她暗想这傻孩子对上有能力,对下有尊敬,这种人似乎就是天生混官场的,不想升官也难啊! 很快。 楚奕在一片热烈的眼神中离开这边,又找到燕小六,冲其招呼了一声。 “小六,挑十个人,跟我出去一趟。” 话音刚落。 院子里的执金卫校尉,全激动地站了起来,纷纷毛遂自荐。 “六哥,选我,选我,我人大器好……” 跟著楚百户出次任务不但乾的舒坦,而且还能拿一贯钱,这种美差肯定要抢著去。 別说这一趟没钱,只要能跟在楚百户身边混个脸熟,比什么都重要。 最后,燕小六选了十个身强力壮的校尉,其他人则是露出可惜的神色。 “大家別急,下次一定……”楚奕安抚道。 路上。 燕小六得知楚奕要去跟女帝用膳后,更加激动不已,脸上全是止不住的笑意。 “就楚百户这身份,小人想等会出宫来接的,最低也肯定是七八品的女官或者宦官。” 墨鸦隨口打趣道:“就不能是五六品的女官吗?” 燕小六眼前一亮,拍著大腿道:“还真有可能。” 等眾人刚抵达皇城,便见到执戟卫兵冷著脸查验鱼符。 忽然,楚奕见到一个极其漂亮的年轻女官站在前面的汉白玉阶上,像是等待许久。 那女官穿著一件粉裙,身段婀娜,肌肤雪白如凝脂,仿佛晶莹剔透的水豆腐。 她眉眼如画,眼波流转中带著一丝勾人心魄的嫵媚,整个人看上去宛若一朵盛开的娇。 很娇,很嫩,也让人为之神魂顛倒。 “咕嚕!” 燕小六等人下意识吞咽了口口水。 “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以后哪个男人能娶到她,那祖上必须得去烧高香了……” 墨鸦也盯著那精致的脸颊看了许久,忍不住讚嘆道:“真美,那皮肤也太好太白了,跟一朵似的。” 她自认为自己也挺白的,淡跟这位女官比起来,就掉了一个档次还不止。 唯一能比的,也就是自己胸前的几两肉了。 下一刻。 那位年轻女官体態优雅的走到楚奕面前,声音清婉如潺潺流水。 “楚百户,我奉陛下令,前来迎你入宫。” 第112章 楚奕入宫,封执金卫副千户,从五品上 楚奕面对这位绝世尤物有过一瞬间的恍惚,却又很快回过神来。 “下官,见过顏舍人,劳烦你带路了。”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燕小六等人更是瞬间收敛起各种心思,重新变得敬畏、凝重。 这位可是伺候在陛下身边的绝对心腹,更是掌握宫內宫外的詔令,一言可断无数人生死。 今日来迎楚百户入宫的,竟然会是这位顏舍人! 楚大人,太有面子了! “见过顏舍人……” 墨鸦那双美目光彩熠熠,射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位女官虽然只有正五品下,但陛下授予她五品才人的身份,名义上是后宫妃嬪,身份地位何其之高? 某种意义上来说,一个妃嬪来迎接楚奕进宫,这足以见得陛下对他的绝对重视与恩宠! 她啊,还是低估了楚奕在陛下心里的地位! “这是,玄鸟上青天,前途无量了!” 隨后。 楚奕跟著顏惜娇朝朱雀门进去,又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顏惜娇微微侧目,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语气轻柔道:“楚百户,你若是有什么想说的,直说便是。”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楚奕能察觉到,这位女帝首席秘书看似很平易近人,实际上透著一丝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远。 不过,他並未在意,只是低声问道:“顏舍人,我带了一颗,味道挺好的,你要尝尝吗?” 这位顏舍人在皇宫多年,什么没经歷过,但应该没人给她送过。 所以,体验一下新奇的事,有利於增进双方关係。 旁边的禁军士兵见状无不侧目,这位执金卫在胡说八道什么,顏舍人怎么可能要他的? 顏惜娇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么多年来,还从未有人请自己吃过,倒是有点意思。 隨即,她伸出一只白皙水嫩的右手,五指纤细修长,不施蔻丹的粉白指甲整整齐齐。 尤其是上面的皮肤嫩白细腻,没有半点瑕疵,称得上是顶级手模。 “呢?” 楚奕立马从怀中取出一颗精心包装的果。 他双手奉上,动作小心翼翼,仿佛这是某种珍宝一般,十分重视。 “顏舍人,给。” 那些北衙禁军士兵见到这一幕,全都大跌眼镜,几乎怀疑自己眼了。 这男人谁啊,不仅让顏舍人亲自出来迎接,还主动要他给的果,心里酸溜溜的。 顏惜娇接过那颗后,放入了衣袖中。 “回去吃。” 楚奕点了点头,又跟著她穿过朱雀门时,余光瞥忽然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位状元郎萧云毅,正低声下气的求著一名绿色官袍的官员 “黄员外郎,太常寺两个月前的乐器单子,户部这边看能不能批了?” 黄员外郎语气淡淡的说道:“那批单子有问题啊,帐目不清楚,我户部不能隨便签。” “这样吧,你先回去將单子好好核对一遍,没问题了,再来找本官。” 萧云毅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他心中叫苦连连,这都已经核对五遍了,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对方显然在故意刁难自己。 突然,黄员外郎脸色一变,快步朝前方快跑去,神態恭敬至极。 “下官,见过顏舍人。” 顏惜娇微微頷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原来是黄员外郎,近来户部忙吗?” 黄员外郎大吃一惊。 没想到,他半年前只跟顏惜娇见过一面,就被这位女相大人给记住了,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不忙,不不,挺忙的。” “下官这是要去大理寺查一下,上个月的一些器具损耗帐簿……” 顏惜娇和气道:“那我不耽误黄员外郎了,先走了。” 黄员外郎连连点头,弯腰行礼。 “顏舍人慢走!” 当黄员外郎点头哈腰的目送她走后,又盯著旁边的楚奕看了看,嘀咕道: “这一个小小的执金卫,居然能让顏舍人亲自出来迎接,是什么来头啊?” 不行,他得记住这张脸,下次遇见好討好。 萧云毅攥紧拳头,盯著楚奕的背影,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最近,先是柳璇璣不再见他,然后是顶头上司时不时的针对自己,以至於前途一片渺茫。 反观楚奕从一个酒楼小廝,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执金卫的试百户,官职竟在自己之上! 而且,他还要迎娶镇北侯,更让顏舍人亲自出来接进宫,估摸著是陛下要见他,心中极为不甘。 “是你,偷走了我的前途吗?” 此刻,他心中怒火翻涌,嫉妒、不甘、愤恨交织在一起,几乎要衝垮理智!! 正当顏惜娇带著楚奕走上一段路后,她忽然也取出一颗,眼中带著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楚百户,我也有一颗,你要尝尝吗?” 楚奕毫不犹豫的接过那颗,吞了下去:“真甜。” 顏惜娇听后,笑吟吟的微微抬起下巴,眉眼弯弯,明眸中透出一丝戏謔。 “吃这么快,也不怕我害你?” 楚奕不假思索道:“我相信顏舍人不会害我,放心大胆吃就是了。” 顏惜娇轻笑了一声,道:“一个月前的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如果吃坏了肚子,要记得去看大夫。” 楚奕眼角一僵:“好,那以后如果顏舍人还有这种,记得全留给我吃。” 顏惜娇又从袖中取出一颗,递到楚奕面前,透著一丝期待。 “吃吧。” 呃…… 楚奕又一口吞下去了,大不了拉肚子。 拉不死的,终將使他变强大。 顏惜娇深深的看了眼看似坦率真诚的楚奕,笑了笑,语气轻快了几分。 “走吧,可不能让陛下久等。” 不多时。 楚奕穿过九曲迴廊,来到了一座巍峨宫殿——神龙殿。 他刚走进去,就见到身著玄色龙纹帝袍的女帝站在前面,她身姿挺拔如松,往那一站,便有君临天下之势。 那修长的身段,像是九头身般的完美比例。 他不敢多看,连忙低头跪下。 “卑职楚奕,叩见陛下。” 女帝看向了楚奕,笑著说道:“楚卿来了,赶紧起来。” 於是,楚奕站了起来:“谢过陛下。” 女帝凤目微挑,语气温和道:“楚卿,昨夜你立下了大功,有功就该赏,就封执金卫副千户吧。” 从五品上。 这短短数日,又升了五阶。 楚奕心头一喜,同时深知女帝的恩宠越盛,就越像一柄悬於头顶的双刃剑。 可他若是不接下这一道封赏,又如何能借皇权之力,撕开那些世家大族的铁幕? “卑职叩谢天恩,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女帝对於楚奕的表现很满意,又露出了一丝惋惜。 “楚卿,朕听说淮阴侯曾上书过一份奏疏,內容十分精妙。” “可惜,等朕想要去看看时,却已经被毁了,那些包藏祸心之人,真该死啊!” 那双狭长凤眸中,瞬间透出一丝冷冽寒光,很是凌厉。 楚奕知道这是五姓乾的,那时候皇宫到处都是漏洞,帝王全无隱私,皇权不正啊! 他心念电转,女帝此刻提及被毁之事,是要借他这把新刀剜去腐肉,所以在表明剷除五姓的態度? “陛下,臣还记得奏疏的大致內容,可以默写出来!” 第113章 天子赐女,姐姐餵饭 “哦?” 女帝凤眸一亮,略感意外。 “惜娇,取笔墨来。” “是。” 顏惜娇微微欠身。 她亲自取来一份笔墨,放到了楚奕面前。 一股如兰似麝的幽香扑鼻而来,像是处子清香,又像是山间幽兰。 反正,楚奕从未在一个女子身上闻到过这么好闻的香味。 他心头微微一盪,又很快定了定心神,开始全神贯注的默写一条鞭法。 “嗯?” 顏惜娇看了眼楚奕的字,眼前一亮,那些字跡如龙蛇游走,笔力遒劲,锋芒暗藏。 尤其是笔锋起落间尽显深厚功底,令人赏心悦目。 “这一手好字……”她心中暗自感嘆,“倒是適合用来写詔令。” 不多时。 楚奕便將那一份稍加修改过的內容写好,小心翼翼的递给顏惜娇。 “顏舍人,劳烦你递给陛下过目。” “好。” 顏惜娇接过那张纸,拿给了女帝。 “唰!” 当女帝缓缓展开上面內容,凤眸一扫,原本平静的神色,竟在瞬间发生了变化。 她的眸光骤然睁大,眼中渐渐闪过一抹惊讶、欣喜与激动,甚至连呼吸都微微一滯。 许久。 女帝终於將整篇內容看完。 她才算是回过神来,指尖落在『计亩征银』字样时,忍不住微微颤抖,脸上难掩震撼之色。 “合併税目、折银徵收、官收官解……这一桩桩一件件,太合朕的心意了。” 她的语调渐渐高昂,仿佛有一股情绪在胸腔內翻涌,很难压抑。 “这满满的全文內容,只写著两个字——改革!” 整个神龙殿,陡然一寂。 眾人愕然的看向那位年轻的千户大人,到底写了什么內容,竟能让陛下如此动容? 改革,那是意味著朝野上下动盪,將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 成功者,將名垂青史。 失败者,则是万劫不復、粉身碎骨! 顏惜娇也是露出颇为诧异的神色,一篇小小內容,竟能让陛下如此惊撼? 还不待她多想什么,女帝已经將那张纸递过来了。 “惜娇,你看看。” 顏惜娇接过那张纸,玉指捏的极稳,认真看了起来。 当她看到“抑制土地兼併”几个字时,指尖竟不由自主的用力,直接將那宣纸掐出了细微的裂痕。 可见,她的情绪波动有多大了? “倘若我大景真推行这等新政,不但能大大提高税收效率,为朝廷增加財政收入。” “而且,还能大幅度促进商业经济跟白银的流通,大力促进民间经济发展。” 说到这里时,这位女相大人忍不住抿了抿唇,神態间显然被极大惊讶到了。 “同时,这新政,还对当下世家豪强们的土地兼併,起到了很大的抑制作用!” 这些,全都是困扰陛下多年的心病。 可就在今天,全都被楚奕一纸文书给解决了,如何不让人感到难以置信?! “淮阴侯,国之栋樑也!” 如此之高的评价,落在楚奕耳中倒是没什么变化,毕竟那可是一代明相张居正想出来的新政。 那位说『我非相,乃摄也』的內阁宰辅,正是靠著这一改革,硬生生给明朝强行续命七十年! 如此良策,自然是极好的。 女帝今天原本只是单纯想见见楚奕,再略微施点恩,笼络住这位新晋之秀罢了。 却不料此子竟献上如此惊世良策,实在是意外之喜,让她心情大好。 “可惜淮阴侯去世的早了,不然就是朕的肱股之臣。” “此书,可为国策啊!” 她越说越可惜,最后將目光落到了楚奕身上。 “楚卿,你楚家於社稷有大功。” “但朕现在不能明著赏你,这一切朕都记在心里。” “朕知道你府上没几个趁手的下人,镇北侯这次带回来的也都是些粗人,家里不能没个主事的。” “南枝。” 隨著她一声呼喊, 顿时走出一名鹅蛋脸的漂亮宫女。 她鼻樑秀挺,嘴唇如同带露的瓣,微微上翘的眉眼,带著些许嫵媚,是个难得一见的绝色美女。 “奴在。” 女帝看著这位跟隨自己多年的贴身宫女,道:“待会,你跟著楚卿回去,今后替朕好好照顾他。” 南枝微微一怔,但立即恭谨答道:“是,陛下。” 楚奕懵了。 这是女帝赐女啊? 他匆匆看了眼,发现那位宫女体態曲线流畅,身量頎长,双腿笔直丰润,气质温婉动人。 大美女! “臣,谢过陛下恩赐。” 女帝笑了笑,凤眸流转,语气中带著一丝难得的轻鬆。 “楚卿,镇北侯乃是良配,今后你得好好待她。” “大婚之日,朕会过来喝上一杯喜酒。” 楚奕连忙应声:“是,陛下。” 隨后,女帝又简单的跟楚奕聊了几句,言辞间多了几分和暖与勉励。 最后,她將那张纸收好,眸色一凝。 “楚卿,朕还有点公务要处理,你先在这里吃吧。” “南枝,伺候好楚卿。” 那位身材极好的宫女盈盈跪下,垂首答道:“是,陛下。” 女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龙袍曳地,衣袂翻飞间,带起一丝浅浅的香风。 南枝轻移莲步来到楚奕身旁,眉目温柔的拿起筷子,递到了楚奕手中。 “楚千户,请用膳。” 楚奕看著这位说话温声细语、宛如邻家大姐姐的漂亮宫女,微笑道:“谢谢。” 再然后。 她又轻轻夹起一块菜,递到楚奕嘴边,动作细腻的不容拒绝。 “誒?这位姐姐,我自己吃吧,不用餵。” 不过南枝微微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温柔:“楚千户,这是陛下亲自下的命令,请不要为难奴。” 楚奕无奈,只好任由这位温柔大姐姐餵食。 有一说一,有一个温柔的漂亮姐姐餵饭吃,貌似也挺享受的。 “楚千户,慢点喝,这里有汤,奴来餵你喝。” “好的好的姐姐……” 神龙殿外。 女帝拿著那张纸,凤眸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薄唇微启。 “是个好东西,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用,得等朕將朝堂清理乾净,才能试行这一份新政。” “惜娇,隱若將南衙军资料给朕的侯爷了吗?” 第114章 多了个姑姑,以后尽情宠我(加更1) “陛下,应该给了。” 顏惜娇轻声道:“萧指挥使做事,一向让人放心的。” 女帝一步步走下白玉台阶,威仪天成,又似是隨口问了一句。 “楚奕此人,你觉得忠心如何?” 顏惜娇想了想,答道:“能被萧指挥使看重引为心腹,自然是对陛下忠的。” “这楚家,出的儘是忠良。” 女帝淡淡道:“可惜,朕要的不单单只是一条忠犬,而是要能撕咬任何猛兽的恶狼。” “就让他们夫妇,替朕在这上京城撕开一个天大的口子,杀个血流成河吧!” 顏惜娇眸光一闪,又低声说道:“陛下,谢氏最近没对楚奕动手,看来是有大谋划。” “谢御麟这人量小而猖,必会在大婚之日,毁了这场婚礼用来报復。” 女帝唇角微勾,凤眸之中透著一抹寒意。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让他儘管去报復吧,你说,大婚之日,朕能灭谢氏几房?” 顏惜娇道:“那就看他的胆子了,不过陛下既要以楚奕为刀,是否要暗中提点一下大婚之局?” 女帝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目光穿过殿外重重叠叠的宫墙。 “不必,他若是连这点敏锐都没有,便不配做朕的恶狼,你且看,他自会嗅到血腥味。” “昨夜落马了不少官员,可惜拿下的官位不多,但对於朕来说也是赚的。” “先让王海当一段时间的御史中丞,朕要趁著他鬆懈之余,再將他拉下来,这个位置朕要了!” 御史台,是王氏的一言堂,她一直都在想办法安插人手进去。 顏惜娇似想到了什么,说道:“今晚,苏尚书的幼子也被抓了,怕是要被判流放了。” 五姓大族下面是各大世家,还有诸多派系。 这苏明盛就是一支清流的党派代表,人数不多,但所在位置都挺关键的。 不过,他能坐上这个位置,是魏王在暗中支持。 魏王,乃是先帝亲大哥,也是女帝的亲大伯,如今上京城最有名的贤王。 可贤王,不过是表面贤罢了,暗地里却並不安分! 女帝的眉眼间泛起了一丝讥讽。 “这苏明盛自詡清流,看似忠君爱国,实际上却跟朕离心离德,別有用心。” “既然他不为朕所用,那就毁了吧。” “將这件事爆出去,一点点毁掉他的名声,看他还有何顏面继续在朝堂上当这个户部尚书?” …… 楚奕终於吃饱喝足了,又看向南枝问道:“姐姐既然要出宫,有什么行李要搬吗?” 南枝温声道:“楚千户,去掖庭宫拿些陛下赏赐的东西就行。” 楚奕起身,笑道:“好,我陪姐姐过去吧。” 隨后,两人朝掖庭宫过去。 一路上,很多宦官宫女见到南枝,全都恭敬的喊上一声“魏姑姑”,可见其威望很深。 其中一名老太监靠在墙根处,低声感慨: “魏姑姑掌掖庭十年,救下的宫女宦官比慎刑司杀的都多,有此声望,太正常不过。” 楚奕在旁边疑惑的问道:“姐姐,他们怎么喊你魏姑姑?” 魏南枝答道:“奴平日里除服侍陛下外,还负责教导新宫女一些事宜,她们便喊奴为姑姑了。” 楚奕若有所思的笑道:“那以后,我也喊你姑姑了。” 魏南枝轻轻一怔,隨即摇了摇头:“这可不行,楚千户,你喊奴名字即可。” 楚奕嘴角含笑道:“好的,姑姑。” 魏南枝看著他,年纪轻轻便已是副千户,未来前途不可估量。 只是,性格似乎还稍显轻浮,少了些沉稳…… “楚千户,前面就到了。” “奴去喊几个宦官帮忙搬一下东西,请你稍等片刻。” 楚奕道:“走,我帮姑姑一起搬。” 魏南枝也说什么,又唤来几个宦官开始搬东西了。 周围不少宫女见到这一幕,连忙跑过来,围著魏南枝询问。 “魏姑姑,你这是要去哪里?” 魏南枝微笑道:“陛下將我赐给楚千户,我这就要出宫了。” 那些宫女面面相覷,神色间满是惊讶,然后全跑出去了。 楚奕暗嘆这皇宫也是个世態炎凉的地方,这些宫女一听说魏姑姑要出宫了,居然全走了。 对此,魏南枝倒是神色如常,只是进屋整理行李。 楚奕跟进去后,忽然瞥见一口箱中露出一支断裂的木簪,隨手拿了起来。 魏南枝见状,轻嘆一声:“这是紫萱那丫头初入宫时磕坏的,那孩子哭了一宿,后来就放在了我这边……” 但突然。 那群宫女又折返回来了。 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拿著一些碎银铜钱,直接將楚奕围住。 “楚千户,魏姑姑是个好人,我们这些钱全都给你,只求千户大人好好对待魏姑姑。” “千户大人,这钱你拿著……” 楚奕一时间愣住了。 他一直以为皇宫是个没有人情味的凉薄之地,没想到此处竟也有真情。 “这些银子你们拿回去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魏姑姑的。” 魏南枝站在门边瞧著红著眼圈的小宫女,取下腰间荷包,將几枚银瓜子分给她们。 “楹,往后给御膳房送冰酪时,记得用银簪试过,再端给尚寢局的嬤嬤查验,千万可別马虎。” 一名小宫女抽泣著拽住魏南枝的手:“姑姑,你真要跟千户大人走吗?” 魏南枝伸手將小宫女发间歪斜的珠给戴正,淡笑道:“紫萱,在尚服局当差,要谨记三不。” “不问贵人衣饰去处,不碰妃嬪妆匣暗格,不接外朝递来的绣样。” “如此,可保你平安无事。” 小宫女低下头,哽咽著说道:“魏姑姑,我知道了。” 魏南枝对著她们叮嘱完几句话后,便跟楚奕搬著四五箱东西朝宫外走去。 “魏姑姑,你以后一定要过得好啊……” “我会的。” 等楚奕两人刚走出皇宫,墨鸦快步走了上来。 “楚百户,有个小孩送来一封信,是给你的,检查过了,无毒。” 楚奕接过信,眉头微蹙,似是有些疑惑:“怎么会有人给我寄信到皇宫门口的?” 他拆开一看,上面写著一句话,瞳孔不由得一缩。 “张弦申时去普济观。” 真正让楚奕感到震惊的是,这封信上的笔跡,出自他昔日的国子监女老师,薛綰綰之手。 那位在琉璃坊的魁,怎么会给他寄来这么一封信? 薛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而后,他又发现这封信下面,还有一张关於普济观的详细地图。 “我记得李星云是普济观的记名弟子,现在这张弦又去普济观,像是在引我过去。” 墨鸦一愣,隨即露出一丝担忧。 “昨晚的事情刚平息下来,就有人给你寄信诱引你去普济观,我怕有人要害你。” 楚奕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假如我要的线索真在普济观呢,一旦错过了,再想查清楚昨晚的案子就麻烦了。” “这普济观,还是得去一趟。” 第115章 什么?给你说了多少遍,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墨鸦面上浮现一抹忧虑,好心提醒道:“楚百户,这普济观背后靠著不少达官贵人,而且在百姓间的名声极佳。” “我们要是没有確凿证据就贸然闯进去查,最后要是什么都查不出来,那情况就麻烦了。” 她顿了顿,又颇为头疼的说下去。 “但如果只靠我们这十几个人去暗中调查,要是那边真是一个陷阱,那情况会很糟糕。” 楚奕眸子一沉,还在思考对策。 忽然,魏南枝轻声开口了。 她唇角带著浅浅的笑意,语调温婉道:“若是老爷去普济观调查,不想打草惊蛇,也不想身陷难境。” “奴可以扮作名门千金假装去上香,身边跟著十余家僕,老爷可以混在其中。” “到时候,奴引普济观的观主过来接待,老爷再偷偷离开人群溜进去暗中调查。” “倘若老爷没查到什么,那就暗中出来。” “可要是遭遇了危险,可安排一伙执金卫守在道观外面,隨时接应,如此可好?” 楚奕先是一愣,但旋即眼中便透出了讚许的光芒,道:“姑姑,你想的太周全了,就照你说的做。” 能伺候在女帝身边的女人,就算只是一个宫女,那也是不简单的。 这一次,他捡到宝了。 墨鸦诧异的瞧了眼魏南枝,咦,这楚奕进宫一趟怎么就收了个喊自己为老爷的宫女? 关键这宫女不仅长得温婉漂亮,关键气质超群,举手投足间竟有一种难以掩饰的贵气,像是真正名门望族里养出来的贵小姐! 相比之下,她貌似就有点俗气了。 以前这位女殮尸人,就没见过这么多漂亮女人。 但自从认识楚奕后,一个个大美人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快把自己整自卑了!! 不行,珍爱生命,远离楚奕! 魏南枝微微一笑,语气依旧温柔道:“老爷,现在距离申时还有一段时间,奴得去偽装一下。” “身上的衣服要换换,不然扮不出大族小姐的尊贵,我们先去成衣铺买点好衣服。” 楚奕想到自己没钱,只能眼巴巴的看向了葫芦大姐姐。 “墨鸦姐,你身上带钱没,先借我一点,回去还你。” 墨鸦立马警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抱住大胸,一口回绝。 “楚百户,我是过来给你当保鏢的,不是给你当奶娘的。” “我没钱,你可別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 魏南枝在旁边说道:“老爷,奴有钱,你可以拿去用。” 楚奕现在对於这个蕙质兰心的邻家大姐姐,愈发的有好感了。 “好,反正这个钱可以去报销,待我向镇抚司申领办案钱粮后,定如数归还给姑姑。“ 魏南枝微微垂眸,眼中带笑,温声纠正道:“老爷,可不能这样再喊奴为姑姑,尊卑有序……” 楚奕却摆了摆手,直接打断她的话:“別尊什么了,就这样喊,你也別喊我老爷,喊公子吧。” 魏南枝见楚奕態度坚决,只能轻声应道:“是,公子。” “公子,光有行头还不够,奴进宫去借几个嬤嬤宫女出来,將这个贵小姐的排场撑起来。” 楚奕问道:“从宫里借人,这行吗?” 魏南枝微笑道:“奴去试试吧。” 楚奕也就答应下来了,又目送魏南枝重新入宫了。 墨鸦小声问道:“这是你宫里拐出来的啊,你家侯爷知道吗?” 楚奕淡淡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什么?给你说了多少遍,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还有,我现在是副千户。” ??? 墨鸦诧异中带著震撼。 五品的副千户,距离绿袍换緋袍就只差一步了! 她本以为楚奕这次出来最多也只是升个百户,没想到直接升到副千户了,这也匪夷所思了。 “楚千户,你这官运太亨通了,马上就要踏雪至山巔了。” 燕小六也是瞬间惊得瞠目结舌。 他再看向楚奕,眼眸瞪大到极致,巨大激动之余,又猛地抱拳恭贺。 “小人恭喜千户大人高升。” 楚奕神色淡然道:“以后將千户去了。” 燕小六先是一愣,但很快欣喜若狂,因为这种称呼只会出现在楚奕的亲信间。 “是,大人!” 楚奕又看向墨鸦说道:“等会我进去调查的话,墨鸦姐你肯定要跟著的。” “但另一张人皮面具在侯爷手里,你不用戴也没事的吧?” 墨鸦直接从怀里掏出来一张人皮面具,很大气的说道:“没事,我自己有。” 楚奕的眼神立马变得古怪起来:“等等,墨鸦姐,你当时不是说,你就只有两个人皮面具吗?” “那你现在掏出来的这个,又是什么?” 墨鸦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卖品就只有两个,这是非卖品,有什么问题吗?” 楚奕只觉得无语,但也没再纠缠这个问题。 燕小六立马说道:“大人,你待会带小人一起进去调查吧。” 楚奕摆手道:“不用,你接下来的职责。是在普济观保护好魏姑姑。” “魏姑姑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以后別来见我了。” 燕小六虽然有些可惜不能跟著楚千户调查,但深知这个任务的重要性,赶紧重重点头。 “请大人放心,就算小人命没了,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魏姑姑的。” 要是抓不住楚奕的大腿,这辈子他死都不安心! “嗯。” 没多久。 魏南枝出来了。 她还真带出两个嬤嬤跟四个宫女,好一个神通广大的女人。 “公子,顏舍人听说是你要查案用,她立马同意了。” “看来,顏舍人对公子还是很重视的。” 楚奕也很重视那位阿姐,要是能將顏惜娇认作阿姐,那仕途才算是真稳。 “出发,普济观!” …… 申时。 普济观外,一辆七香车缓缓停下。 车身雕精致,檀木香气扑鼻,周围跟著十余名剽悍的护卫,排场极大。 很快,走下来两个嬤嬤,直接趾高气扬的喊来一名年轻道士。 “去,喊你家观主出来,迎接我家小姐。” 那道士看著这嬤嬤一副高高在上的作態,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家小姐,是何身份……” 嬤嬤脸色一沉,冷哼一声。 “你一个小小道士,也配问我家小姐身份?” 就在这时! 魏南枝从容走下。 她一身华服,气质端庄,面上带著几分淡雅的笑意,声音温柔。 “容嬤嬤,出来一趟,別为难人家了。” “道长,妾姓柳,劳烦你去通报一声观主,就说妾通晓一些道经真义。” “倘若观主有空,可以过来探討沟通一番。” 说罢,她轻轻一笑,转身对嬤嬤说道:“容嬤嬤,走吧,我们先去上香。” 第116章 魏姑姑懂的东西好多啊,还会坤道稽首礼 “请柳小姐稍等片刻,贫道这就去通报观主。” 说完,那名年轻道士赶紧跑到后殿,见到了一名正在焚香打坐的中年道士。 “观主,外面来了一位坐七香车来的名门大小姐。” “她身边跟著两个气派的嬤嬤,隨身有四个漂亮的侍女服侍” 他话语里难掩几分惊嘆,稍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还是当属那位柳小姐最美,跟天仙似的。” “我感觉跟上次过来的渔阳公主相比,也是不逞多让。” “还有,她身边跟著近二十名大汉,看上去全是练家子,这等排场太大了。” 观主的脸色立刻凝重起来。 他站起身,顺手理了理袖袍,將拂尘搭在臂弯上,颇有几分气势。 “难道是那位清河柳氏的大小姐,柳璇璣?” “走,贫道去见见她!” 很快。 那位观主便来到了大殿,只一眼,便被魏南枝惊艷到了。 一身素雅却不失华贵的衣裙,眉目间自带一股清冷高贵之气,仿佛不染尘世烟火。 此等美貌,绝非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这种矜贵气度,愈发证明了她的身份非同一般。 就在他打量之际, 那贵族女子已经朝著三清神像行礼,屈膝跪地,左手按在右手上,將双手拱於地面,行了一礼。 “坤道稽首礼!” 这分明是古礼中贵族女子对三清行礼的尊敬仪態,与寻常信徒的跪拜礼,截然不同! 眼前女子,必是清河柳氏小姐无疑。 “贫道玄真子,见过柳小姐。” 楚奕藏身於人群后面,看了眼这位中年道士,面容和善,脸上带著几分从容淡定的气韵。 这身卖相倒是不错,就不知道跟贩卖女子是否有什么重大关联? 而此时。 魏南枝也已经重新起身。 她看向那位观主,声音柔和,却带著几分不容忽视的贵气。 “观主,昨夜抄经,见『上药三品,神与气精』一句。” “妾想到熏衣时的三重香龕,龙脑醒神、苦艾凝气、鹅梨帐中香养精,似乎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观主脸色骤然一变。 这可是道教经典《高上玉皇心印妙经》,非寻常人可知,没想到这女子年纪轻轻竟能有这么深的见解。 他一念及此,愈发敬重了。 “柳小姐,看来对我道家经典颇有研究啊。” 魏南枝微微一笑,神色从容淡雅道:“观主,妾读《南华经》中养生主篇时,有些不解之处,可否请教一番?” 观主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立刻答道:“当然可以,请柳小姐移步去內院。” “好。”魏南枝頷首,笑意浅浅。 楚奕没想到魏南枝居然还懂道家经典,见她成功將观主给骗走,立马向墨鸦使了个眼色。 隨后,他们悄然离开人群,向留客院潜去。 一会后。 楚奕来到薛老师留给自己地图上,標註的一处偏僻院子外,发现门口有两个人守著。 他又看了眼附近,似乎並没有什么埋伏,但不可大意。 “墨鸦姐,能解决吗?” 墨鸦瞥了楚奕一眼,道:“我一个保鏢,现在活脱脱变成你的金牌打手了。” “算了,拿人钱財、与人消灾,交给我吧。” 说完,她摘下那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嫵媚动人的脸庞,直接扭著水蛇腰,朝前面过去了。 “哎呀,两位好哥哥,奴家想去找观主解签,但半天找不到人,你们知道他在哪里吗?” 那两人,本来很警惕。 可当他们,看到墨鸦那勾魂的身段与娇艷的容貌时,眼神顿时变得炙热起来。 “小娘子,这里是留客院,观主应该在前殿。” “你是哪家的娘子,来解什么签文啊?” 这两人淫、邪的目光在墨鸦身上来回打量,眼神露骨,多是不怀好意。 这一看,就是水多,润! 真正的床伴尤物! 墨鸦像是没有见到对方眼里的邪念,反而笑盈盈的走上前,袖中悄然摸出两根银针。 “两位好哥哥,劳烦你们帮奴家瞧瞧……这针痛不痛?” 她手指一扬,两根银针如闪电般刺入两人脖颈。 “你……” 两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轰然倒地,昏迷不醒。 楚奕惊嘆之余,又快速上前,將两人拖到假山后藏好。 “墨鸦姐,你去外面替我望风,我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好。” 楚奕刚趴到门口,忽然听到身后枯枝断裂的声音,心头一惊,立刻扭头检查。 待他看到只是一头野猫躥过,这才继续透过门缝偷窥。 只见房间內,一名风韵犹存的美妇正依偎在一个年轻男子怀中,神色娇媚又略带几分不安。 “张郎,我昨晚杀他们的时候,好害怕啊……” 张弦伸出手在风三娘白皙娇嫩的肌肤上缓缓滑过,眼中闪过一丝沉迷,又轻声安抚。 “三娘,別怕,昨晚委屈你了。” 他边说边摘下腰间的玉佩,塞入风三娘掌心。 “等这段风头过了,我给你买一栋高档宅院,我们再办一场婚事,做一对快活夫妻。” 风三娘握著这块玉佩,心中又惊又喜,眼角微微泛红,语气中带著几分颤抖的欢喜。 “张郎,你说真的吗?” 张弦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是真的,若违此誓,定叫我受利箭穿心而死……” 风三娘立刻慌了神,连忙伸出纤纤玉手,捂住他的嘴巴。 “呸呸呸,这种不吉利的话,以后可不准再说了。” “张郎,你心中有我,我就很满足了,更別说可以让你娶我,我,我真的好爱你啊。” 张弦又低声又说了一堆情话,哄得风三娘满脸羞红。 “三娘,帐簿什么的都带了吗?” 风三娘点了点头,从旁边抽屉里取出一本帐簿,递了过去。 “张郎,百楼没了,青云门被灭了,货源也没了,观主这边怎么交代啊?” 她的声音有些发虚,显然对观主颇有忌惮。 张弦接过帐簿,翻开隨意看了几眼,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这件事,我会跟观主说的,你不用操心。” 风三娘犹豫了一下,表情复杂,声音又压低了几分。 “张郎,我昨晚回来的时候,看到几个丫头被拉去了丹房,瞧著怪可怜的。” “张郎,那人丹,你要不劝劝观主,別炼了吧……” 门外,楚奕眼神一变。 他的目光冷得如刀锋般锐利,透出一股深深的杀气。 拿活人,炼丹? 这群畜生,真不怕遭天谴?! 难怪李正阳不惜衝击北镇抚使司也要压下这件事,原来百楼背后在拿无辜女子炼丹。 这件事捅出去,就是死罪! 第117章 駙马行凶,打断他的腿! “嗤!” 张弦不知什么时候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闪,突然一刀扎进了风三娘的心口。 “啊?” 风三娘满脸错愕,双眸瞪大,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张……张郎,为什么?” 她的手轻轻抓住了张弦的衣袖,声音带著颤慄,仿佛想从他嘴里听到什么解释。 张弦的脸上满是挣扎与痛苦。 他咬著牙,眼眶隱隱泛红,一个劲地道歉。 “三娘,对不起,公主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她说我不杀了你,就要去杀了我娘。” “三娘,你知道的,我就只有我娘一个亲人,我不想她死,是我对不起你。” “下辈子,你早些遇到我,我一定赎罪,一定好好待你……” 风三娘眼中闪过一抹痛楚,隨即苦涩一笑,仿佛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 “张,张郎,其实你可以直说的,我,我可以为了你去死的……” 嘭! 忽然,房门被狠狠踹开,一声暴喝震耳欲聋。 “张弦!安敢行凶杀人!” 张弦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嚇得魂飞魄散,第一时间拿住帐簿就往外面跑出去。 “唰!” 楚奕身形一闪,快如猛虎,一把从张弦手中抢下帐簿,隨即抬腿狠狠一脚,將他踹倒在地。 “狗,狗东西……” 张弦摔得四仰八叉,捂著胸口呻吟,疼得酸水都快吐出来了。 但他深知情况危急,只能忍痛逃了出去。 楚奕当即大喊了一声。 “墨鸦姐,抓住他,放烟,关门抓狗!” “收到!” 只见墨鸦手腕一抖,朝天扔出一个烟丸,“砰”的一声,一股黄烟瞬间冲天而起。 同时,她朝著张弦追了过去。 楚奕又转过头来。 他看向躺在地上的风三娘,饱满的胸口处插著一把匕首,鲜血如泉涌出。 瞧著,是没救了。 “关於那个负心汉,你有什么要说的?” 此时,这位百楼的老鴇脸色惨白,搭配上那张风韵犹存的脸庞,倒是有几分让人怜惜的悽美。 “你,你过来……” 於是,楚奕走过去,蹲在了风三娘面前。 “说吧。” 风三娘那涣散的瞳孔突然聚焦了起来,像是迴光返照般,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与执念。 “你……是来抓他的?” 她喉头涌血,眼底泛起癲狂,毅然决然的拔出胸口处的匕首,竟砍向了楚奕。 “休想!张郎不能死……” “咔!” 楚奕隨手扭断风三娘纤细的手腕,夺下那把匕首,毫不犹豫的扎进她的脖子里。 他面无表情的用力扭转一下,活生生扎死了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 “恋爱脑,死有余辜!” 楚奕乾净利索的拔出匕首,將风三娘死不瞑目的脑袋直接踢到旁边,又走了出去。 而此时。 墨鸦身形如燕,几个起落便追上了张弦,一脚踩在他背上,將他死死摁在地上。 “別乱动!” 张弦痛的脸色扭曲,嘴里破口大骂。 “大胆!你们是哪来的贱民,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抓我?!” “鬆开!快鬆开!谁允许你们碰我?找死啊!” 砰! 楚奕上去就是一脚,正中张弦的脸,直接將他的鼻樑骨踢得断裂,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啊啊、啊啊!我的鼻子,我最得意的鼻子,啊啊啊!” 张弦捂著脸在地上打滚,哀嚎声悽厉刺耳。 楚奕却冷冷的盯著他,眼中寒意更浓,声音低沉如地狱修罗。 “再敢哭嚎半个字,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张弦抬起满是鲜血的脸,正好对上楚奕那冰冷刺骨的目光,仿佛看见了一尊可怕的杀神。 他浑身一颤,嚇得双手紧紧捂住嘴,连一丝呻吟都不敢再发出。 “嘖嘖嘖……” 墨鸦看到这一幕,竟然没觉得意外,反而有种习以为常的感觉。 毕竟,谢氏、王氏楚奕都杀过,打个駙马又算什么? 下次就是杀公主了,她也会喊一声: “楚爷,铁血真汉子!” 就在这时。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 很快,衝进来十多名拿著棍棒的道士。 为首的青袍道士认出了张弦,立马发出声嘶力竭的声音。 “全都上,救回駙马!” “否则,观主一定饶不了我等……” 楚奕眉头一皱,冷冷开口:“墨鸦姐,拦住他们。” 墨鸦翻了翻白眼:“我是你的打手吗?” 儘管嘴上抱怨,但她还是看向了那群蠢蠢欲动的道士。 “第一次警告,全部安心留在原地,不然我待会下手没轻没重的,说不好会伤人。” 可那些道士还是衝过来了。 墨鸦只好拿出一个袖筒,接连激射出两根毒针激射,顿时將两名道士给射晕过去了。 “第二次警告,你们再敢上前,我要伤人了。” 她的声音慵懒中透著一丝凌厉,仿佛一只藏著利爪的猫。 可那些道士红了眼,哪听得进去? “嗤嗤嗤……” 墨鸦抬手如电,袖中短箭接连射出。 转眼间,那些箭矢射穿了三名道士的大腿,他们惨叫著摔倒在地,鲜血染红了地上。 “哦?” 楚奕这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机关手了。 这女人浑身上下太多机关暗器了,完全让人防不胜防。 不知道她有没有暴雨梨针这种顶尖杀人暗器,没有的话,自己倒是可以告诉她。 墨鸦看著那群道士,眼神也冷了几分,不耐烦道:“第三次警告,我要杀人了。” 那些道士,终於不敢动了。 他们额头冒出冷汗,显然是被墨鸦的暗器手段震慑住了。 “快去內院请观主!” 张弦急了,大声喊道:“这位姑娘,我给你两百贯钱!你帮我拿下这个凶徒!” “我是渔阳公主的駙马,我府上多的是银子,你不用担心我说谎。” “而且,我很看重你的暗器本事,想招揽你做我公主府的客卿,让你给我和公主效力,你觉得如何?” 墨鸦闻言,轻轻嘆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 “两百贯,我得赚多少年啊?” “但我这人讲诚信,既然收了別人的钱,那肯定要將事情给办妥。” “所以,那位駙马爷,你要是这一次之后有命能活下来,你可以再来僱佣我。” “现在……” 她微微一笑,目光冷冽的扫过那群道士,声音中透著寒意。 “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请诸位不要乱动,否则我真的会杀人了。” 那群道士面面相覷,最终没一个人轻举妄动了。 张弦见没了希望,转身作势要跑,却被楚奕一脚狠狠踩在右腿膝盖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这位駙马爷脛骨碎裂,腿,断了! “啊,我的腿,我的腿……” 楚奕没理会他的鬼哭狼嚎,只是残暴的拖著他,朝著丹房过去。 第118章 贫道要开坛做法,请五丁五甲下凡,將你打入无间地狱 內院。 观主端坐在茶案前,悠然注视著眼前的魏南枝。 他只觉得此女如此精通道法,气度优雅,不去当道姑实在是可惜了。 “柳小姐……” 他刚要开口,却见到一名小道士心急火燎的跑进来了。 “观主,出,出事了!!” 观主脸上露出一抹不悦之色,冷淡的扫了小道士一眼。 “何事?” 道士连忙凑到观主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迅速说了几句话。 观主的神情骤然一变,连忙起身,一脸的不好意思道:“柳小姐,劳烦你在这里先喝会茶。” “贫道现在有点急事要去处理,很快便回来。” 魏南枝动作优雅的小抿了一口清茶,神色平静如水,语气温柔道: “嗯,奴家知道有两个人闯入了留客院,还挟持了渔阳駙马。” 观主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满是诧异与不可思议。 “柳小姐,你这怎么知道的?” 魏南枝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道:“奴家学过唇语,刚才瞧见那位道长的口型,自然读出了其中內容。” 观主忍不住夸讚道:“柳小姐果然博学多识,贫道佩服,但贫道现在得先去查一下那两人……” 魏南枝放下茶盏,神情淡然道:“观主,不用调查,他们是我的人。” “小六,拿下他们!” 话毕。 燕小六带著十多名执金卫校尉衝进来,现场控制住了观主。 观主惊呆了。 前一秒还跟他谈笑风生的柳小姐,下一秒居然挟持自己,这到底怎么回事? “柳小姐,你要干什么?” 魏南枝语气一变,不见半分温和,反而直接雷厉风行道:“小六,带上他,我们去见大人。” “你再放烟联络外面的人进来,决不能让大人有半点闪失!!” 燕小六见状,暗嘆不愧是陛下赐给大人的女人,果然气度非凡,谈吐间竟有一股压倒眾人的气势。 “是,魏姑姑。” 与此同时。 楚奕刚抵达丹房, 就看到两个道士拦在门口。 他直接奔雷般衝上前,將这两人打伤在地。 再等他回头,却发现张弦居然拖著断腿,用肘部在地上,一个劲的往外爬。 “这都残了,还乱动,是不是只有將你钉在墙上才能老实啊?” 不说张弦贩卖女子,还杀了那么多人,光是这狗东西拿活人去炼丹,就已经罪无可恕。 所以,楚奕又抬脚重重踩下,將他的另一条腿也踩断,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啊啊!” 张弦的惨叫声响彻四周。 他的断骨刺破皮肉,鲜血顺著伤口流了一地,极为悽惨。 想自己身为天潢贵胄,当朝駙马爷,却被一个贱民弄断了两条腿,奇耻大辱啊!! “痛,太痛了……” 墨鸦眼神微惊,表情复杂。 这好端端的駙马腿都被打断了,渔阳公主估计要气炸了。 得罪完五姓,再冒犯皇族? 整个上京城,这么狂的事情,估计也就只有楚奕一人敢干了。 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 以后,谁还能制约? “吱嘎!” 楚奕解决完张弦后,推开大门走进丹房,大殿里是有几个丹炉,却空无一人。 而且,他仔细检查一通后,发现里面没半点问题,奇了怪了。 人丹,又在哪里炼? 等楚奕疑惑的走出去,听到远处传来隱约的打斗声,很快数十名执金卫校尉闯到了这里。 “楚百户。” “楚百户……” 张弦怨毒的盯著楚奕,声嘶力竭的怒吼。 “你一个小小执金卫百户,也敢打伤我这个皇族駙马,你是喝多了马尿,疯了吗?” “我告诉你,渔阳公主也在这里。” “等她过来,你就完蛋了,等著去死吧!!!” 楚奕眼神一沉,脸上的冷意更甚。 他最见不得这种嘴臭之人,尤其是这种双手沾满鲜血的畜生。 他毫不留情的又是一脚,狠狠踩在张弦的断腿上,用力的拧转,力量很重。 “说,你们在哪里炼的人丹?” 咔嚓! 张弦只觉得右腿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鲜血瞬间涌出,將他的裤腿染成了鲜红。 “痛痛痛,快走开,走开啊……” 楚奕低头俯视著他,声音冰冷至极。 “张大駙马,好骨气。” “让我看看你的嘴,到底能硬到什么时候?” 他抬脚又狠狠踩下,张弦痛得几乎昏厥过去。 此刻,他已经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如纸,拼命挣扎,也无济於事。 “別踩了,我是真不知道,那些人丹,全都是观主他炼的。” “我,我就只负责来拿啊……” 楚奕没吭声,只是一昧的踩,踩得张弦痛到全身都在痉挛了。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你去抓观主就知道了。” “啊,別踩了,我我要死了,要死了……” 楚奕这才住脚,转而看向那两名守门的道士。 “人丹,在丹房里吗?” 那两名道士见到楚奕这般手段,嚇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地求饶。 “大人,我们不知道什么人丹,我们平日里只负责守在这里,不准任何人进入。” “但有些时候,观主会叫我们离开。” “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这丹房里面的情况,求你饶过我们,別打我们啊……” 楚奕看著这两人没有说谎的痕跡,抬手一挥,冷声下令。 “留一部分人在这里,其他人彻查整个道观。” 那些执金卫校尉立马四散而去,开始彻查每一个角落。 墨鸦凑到了楚奕身边,惊疑不定的问道:“楚千户,你说的人丹,不会是他们拿活人炼丹吧?” 楚奕眼中闪过一抹寒意,点头道:“对,这群畜牲,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真该死。” 墨鸦立马变得气愤不已,又气呼呼的给了张弦一脚。 “真该死。” 反正楚奕都將对方打成这样了,自己补上一脚,应该没啥事吧? 咳咳,莫名有点小心虚! 这时。 魏南枝带著观主过来了。 观主看见这么多人围聚在丹房面前,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声质问。 “好你们这群执金卫,居然无端闯入我普济观,还打伤我门人,这是天理不容。” “贫道,要去宗正寺告你们,定要將你们这群凶徒绳之以法,绝不纵容你们逍遥法外……” 啪嗒! 楚奕直接將一本帐簿狠狠甩在观主脸上,力道之大,將他的脸抽得高高肿起,十分悽惨。 “狗邪道,每个月都有妙龄女子送到你道观来,那些人去哪里了?” 观主捂著脸,眼神慌乱的躲闪,嘴上却依旧强撑著: “什么妙龄女子送进道观来,你不要信口雌黄,你这是在毁我普济观的百年清誉。” “你个贼子这样血口喷人,贫道要开坛做法,请五丁五甲下凡,將你打入无间地狱……” 楚奕准备打死这个装神弄鬼的老登时,忽然从外面响起了一道尖锐的声音。 “渔阳公主驾到!” 第119章 渔阳公主驾到,被楚奕气坏了 一名脸蛋圆润的漂亮少女,在数名奴僕簇拥下走了进来。 她身著一袭红艷长裙,上面纹繁复华美,还掛著各种琉璃珠宝、玉石,宛如一个精致无暇的富贵古典美人。 这,就是大景如今皇族第一美人公主——渔阳公主。 一般来说,王爷的女儿只能是郡主,可她因深得先帝与太后的宠爱,就破格提升为公主。 “駙马!” 当渔阳公主见到张弦躺在地上,双腿都是血,气得那双水汪汪的桃眼里盛满慍怒。 可惜,她这张脸搭配那双眸子,哪怕气得咬牙切齿,依旧让人觉得多情勾魂,仿佛在嗔怪,极为勾人的。 “你们这群狗奴才,怎么可以打伤本公主的駙马……” 她一边骂著,一边往前跑来,裙摆飞扬,玉饰叮噹作响,別有一番味道。 楚奕看了眼这位身负艷名的漂亮公主,的確很有姿色,却还是冷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拦住!” 咔! 燕小六拔刀了。 他横刀挡在渔阳公主面前,声音低沉有力。 “渔阳公主,请止步。” “若再敢往前一步,休怪小人动刀!” 话音未落,十多名执金卫校尉齐刷刷拔出腰间长刀,刀光如林,寒意逼人。 那一份肃杀的气势,直接震慑住了渔阳公主。 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跟惊怒,“啊”的尖叫一声,脚下的金丝绣鞋狠狠跺在地上。 “你们这群狗奴才,睁大眼睛看看,本公主是渔阳公主!” “让开!快將駙马交出来!!” 可燕小六等人完全无动於衷。 他们依旧錶情冷厉的盯著渔阳公主,似对方只要稍有异动,就真敢一刀砍过去! 谁叫他们背后,站著楚千户! 渔阳公主真的气坏了。 她从未见过有朝廷的人,敢这样拿刀威胁自己的,太可恨了! “你们、你们一个个都给本公主等著!本公主,要把你们统统抓进大牢!” 墨鸦看著眼前这一幕,也是嘖嘖称奇。 以前的执金卫校尉的確很强势,但总归来说,面对这种公主还是会避让三分的。 可现在,一个个果真如狼似虎的,无所顾忌了。 她真怕楚奕叫他们去杀公主,这群人没准真的会干,那傢伙的蛊惑力,太强了! 至於魏南枝也是露出颇为惊诧的神色。 这位千户大人连渔阳公主都没放在眼里,这份魄力倒是有些惊人。 楚奕站在原地,身形挺拔,冷冷道:“张弦涉嫌贩卖人口、杀人灭口,甚至拿活人炼丹,已经犯下了重罪。” “我现在要將他带走,请渔阳公主不要妨碍公务!” 张弦彻底慌神了,迫不及待的大喊起来。 “公主,他们血口喷人!这是污衊,这是陷害!” “他们这群执金卫的疯狗,根本就没有把皇族放在眼里,你快救我……” 渔阳公主眼中露出了一抹疑惑。 但很快,她叉著腰,露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隱隱有几分奶凶奶凶的气势。 “你个执金卫別在这里胡说八道,駙马绝不可能干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情。” “別人怕你们执金卫,本公主可不怕。” “你现在立即放了駙马!否则,本公主就进宫告状,让陛下治你的罪!你等著脑袋搬家吧!” 嗒嗒嗒! 很多执金卫校尉跑过来,接连稟报。 “西院无发现!” “东院亦无异常……” 魏南枝蹙眉低语,露出一丝忧色:“若无证据,接下来可不好收场了。” 她目光一沉,隱有一个大胆想法。 偽造一个证据,如何? 墨鸦也是低声道:“千户大人,我们搞这么大的阵仗,最后只抓到张弦杀人,罪名还不够大啊。” 毕竟,皇亲国戚杀人,最后全都要交给宗正府处置。 而且,也不会被判死罪…… 楚奕想著风三娘刚才的话,她那时候完全没有必要说假话,炼人丹绝对是真的。 “进丹房!再查!” 渔阳公主见楚奕完全无视自己,气得眼眶发红,尖声喊道:“你这狗奴才,本公主要去进宫告你,你没听到吗?” 楚奕脚步未停,背对著她冷笑一声。 “公主请便。” 说罢,他一挥手,眾多执金卫隨之踏入丹房。 “將所有的药盒、药架全都挪开,看看后面有没有密室什么?” 他认为,这座大殿极可能藏著真正炼丹的密室! 燕小六也高声喊道:“快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密室。” 眾人热火朝天的找了起来,可却是一无所获。 魏南枝快步走到楚奕面前,小声道:“千户,若真查不出其他证据,就一口咬死有人密报这里有大案。” “你只是正常过来查案,恰好碰见张弦杀人,再以他要灭你口,以袭击执金卫千户为由,拘进詔狱。” “先严刑问出口供,让他直接认罪,再偽造相应证据,就能將此案定死。” 毕竟,她已经被赐给了楚奕,两人一荣俱损,自然要多为这位新主子考虑。 至於其他人,自己有心无力,顾不过来! 楚奕不由得多看了眼这位姑姑。 伺候在女帝身边的宫女果然心思縝密,甚至出手有时候更狠。 他点点了头,默许了这一办法,可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拿著刀继续往前面地砖上一路敲击过去。 “咚!” 等到楚奕突然敲到某一块地砖时,眼神陡然一变。 “等等,这块砖有问题!” 他蹲下身子,用刀背再次敲击,听到砖下传来的空心回音,不由得一喜。 然后,楚奕扫了眼周围,发现前面放著一尊祖师爷神像。 他走上前伸手去搬,神像却纹丝不动,又狐疑的朝著左右转了转。 “咔嚓!” 神像应声而动,地砖轰然洞开。 一个幽深的地下密室,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嘶!” 墨鸦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万万没想到,居然真被楚奕查出一间密室了。 这份侦查能力,好生厉害! 就连魏南枝也是忍不住惊讶的看了看楚奕,这位千户大人敏锐性可真强。 这么隱蔽的密室,他竟然也能找到,这可不简单。 难怪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 燕小六立马提刀上前,正色道:“大人,先让我进去探探情况,唯恐有什么危险……” “不用。” 楚奕已经一步踏入地下密室,绣春刀映出他冷硬的侧脸,透出几分凌厉。 “对於那群畜牲来说,我,才是他们最大的危险!” 他刚走进去狭长的通道,便有一股阴风扑面而来,挟杂著一股浓浓的腥臭血味。 而此刻,幽深的通道尽头,传来了一道冷冰冰的喊声、 “取血时辰到了,赶紧取血。” “那些上品的少女血,可不能耽误一分一毫,否则药性全无……” 第120章 將刀架在公主脖子上,渔阳要哭了 楚奕心头一沉,继续朝前走去。 很快,他就走到一处大厅,骤然瞳孔收缩,生出了一股难以遏制的沸腾杀意。 只见两侧墙角堆著几十具蜷缩的乾尸,皮肤乾枯发黑,仿佛被人生生抽走了所有的血。 而她们的天灵盖上,全部插著一根根银针。 像是,被取走了什么…… “吱嘎!” 楚奕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咬牙欲碎。 他的指节捏得吱嘎作响,青筋暴起,刀柄险些被捏碎。 但,只见前面的场景,更加让人胆寒。 一个大池子映入眼帘,上面竟悬掛著十几具少女的尸首,鲜血顺著她们的身体缓缓流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下面,有几个道士正拿著铜盆接血。 “这一批货的血看上去比上次的纯净不少,就说这种漂亮少女的血才算是上品。” “也就只有这种上品血,才能炼出更好的冰肌丸。” “就是挺可惜的又祸害了一批少女,下次有机会得藏一个玩玩,不能浪费了……” 这些人说笑间,完全没將那些无辜女子的性命当做是命,倒像是什么贱不可言的货物罢了。 “畜牲!” 楚奕的眼眸骤然一寒,杀意沸腾。 突然,有人注意到了闯进来的楚奕,立马大喝了一声。 “你是谁,怎么闯进来了?” 那道士的话音还未落,便看到表情狰狞、杀意滔天的楚奕一刀劈砍了过来。 “咔!” 那一刀,势大力沉。 刀锋落下的瞬间,鲜血飞溅,活生生將那道士的脸给劈开了,逼得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你……” 楚奕又一刀捅进了他的小腹处,刀锋破体,硬生生杀穿透到后背,只露出一截血淋淋的刀尖。 “痛吗?” 那道士满脸全都是惊骇、恐惧之色,他口吐鲜血的发出颤抖哀求。 “別,別杀我,求求你……” 楚奕死死盯著这个人惊恐的眼神,冷声道:“她们在求你的时候,你放过他们了吗?” “下辈子,好好做个人,別做畜牲了!” 话毕。 他乾净利索的將那一刀拔了出来,再次挥刀,刀光如匹练,当场砍死了这个道士。 下一刻。 楚奕戾气横生,满身杀意滔天。 他又目光森然的看向那群肝胆俱裂的道士,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轮到你们了!” 他提刀衝上去,一刀接著一刀,將那些道士一个个开膛破肚,手段狠辣的弄死! “別杀我,饶命。” “我错了……” 可惜,他们的求饶声,落在楚奕耳边,只是最大程度的激发了他的怒气。 以至於,他下手更狠了。 “求我有用?” “去求你们的三清祖师爷吧!” “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来救你们这群畜牲?” 一名濒死的道士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发出哀求。 “这一切全是张駙马和观主合谋,是他们逼我们炼丹的,我们是被迫的……” 楚奕闻言刀锋一顿,隨即狠绝斩下。 “咔嚓!” 一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滚到了那些死去少女的乾尸面前。 像是,在谢罪! 墨鸦愣愣的看著大开杀戒的年轻男子,这一次却是没有丝毫觉得他的手段暴戾。 相反,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男人,其实有著极强的正义感。 这些道士完全可以暂时先不杀,等著当做证据。 但,他还是杀了! 只为,吐胸中那一口恶气! 更为,那些无辜惨死的少女们,狠狠报一次仇! 没一会后。 楚奕满身是血的转过身来,声音显得格外的冰冷。 “墨鸦姐,你处理一下这里,將那群尸体一具具全部搬出来。” “小六,去派人通知指挥使,告诉她这里的事情。” 那两人看著这位仿佛杀神般的男人,散发著骇人的戾气,清楚的感受到他极具可怕的压迫感,不由得呼吸一滯。 “是,大人。” 等楚奕走丹房,刺目的阳光直射而来,可依旧还是没能衝散心头的那三分恶气。 他,还想杀人!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著渔阳公主尖锐的呵斥。 “狗奴才,那丹房里面是不是什么证据都没有,你就是在污衊駙马……” 楚奕烦躁的闭了闭眼,又想到那些惨死的少女,胸腔內翻涌的杀意,瞬间如岩浆般灼烧。 “本公主要治你的罪……” 渔阳公主的喊声逼近,楚奕猛然睁眼,眸中戾气迸现。 他直接將沾满腥血的绣春刀尖,抵住她的喉间,刀刃的寒意刺得渔阳公主浑身一颤。 “殿下,要证据?” “那些被抽乾血的姑娘,可都在丹房里等著你超度。” “你,可要去听听她们怨恨的哭声吗?” 渔阳公主惊呆了。 她难以置信的瞪向眼前这个粗鄙的男人,一个狗奴才,怎么敢將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狗奴才,你……” 咔!! 楚奕却骤然转身,刀光如电般劈向了观主。 “这一刀,为她们枉死的冤魂!” 那一整条右手臂应声而断,血淋淋的掉在了地上,伴隨著观主的惨嚎响彻整个庭院。 “我的手,我的手啊……” 楚奕盯著疼得满地打滚的观主,抬脚碾住断臂,鲜血从脚底溢出,触目惊心。 “观主,你不是最爱以人血入药吗?” 他的声音森寒,直刺人心。 “今日便让你尝尝,自己的肉是什么滋味!” “来人,將这条断臂剁碎,餵给他吃!” “现在,立即!” 登时,一名执金卫校尉衝上来照做。 “啊?” 渔阳公主被嚇得踉蹌著后退,浑身战慄。 她目光震骇的死死捂住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四肢冰凉,整个人呆若木鸡了。 此时,她不但被嚇到,还被嚇傻了…… 楚奕目光冷漠的看著面无人色的观主,声音森然:“你那丹房被我找到了,里面的道士也全被我杀光了。” “说吧,想怎么死?” “被我砍断四肢,挖掉五官,做一个人彘?” 观主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死灰、 他再也撑不住了,哭嚎著说道:“大人饶命,全都是张弦那畜生的错。” “是他给我的炼丹配方,也是他逼著我拿那些少女炼丹的。” “我早就劝过他很多次,叫他別再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他不听啊。” “我这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觉,內心很受谴责啊,我真的是被逼无奈的……” 第121章 萧隱若来了:此人试图谋杀本官,楚奕將他杀了,有什么错 其实,张弦也早嚇坏了。 可当他听到观主在疯狂咬自己,顿时大怒,立刻脱口而出: “玄真子!你个狗东西,不要血口喷人!” “我从来就没给过你什么炼丹配方,全都是你自己炼出了丹,然后非要卖给我的。”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用活人炼丹的,你不要污衊我……” 渔阳公主也懵了。 她看著这两人互相攀扯,一时间陷入了困惑之中。 不知道,该信谁的话? 楚奕冷眼旁观这一场狗咬狗的闹剧,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不过,是两个死人罢了。 “派人通知附近的执金卫百户所,让他们调人过来,封锁普济观。” 密室里的尸体太多了,需要大量人手帮忙清理。 这群畜牲,是真该死! 渔阳公主也回过神来了,只是看向张弦的眼神,却是透著一丝惊疑不定。 “駙马,到底怎么回事?” “你,你怎么牵扯到杀人炼丹的事情上了?” 虽然她刚才很生气,可涉及到杀人,还是冷静下来了。 只见张弦立马大声说道:“公主,你现在快派人去府上调卫兵。” “我是被冤枉的,你我夫妻一场,难道你不肯相信我吗?” 渔阳公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张弦的话,这事应该跟他没关係。 “好,駙马,我这就去调兵。” 楚奕听到这话,只觉得这个公主不大聪明,居然被一个蠢货骗的团团转。 他无意间扫到那张圆润的鹅蛋脸,线条优美,桃眸子嫵媚水灵,智商全点到美貌上去了? 不过,她乍一眼看上去,像个新婚小娇妻,有一点女人味,但更多的还是少女感。 她若想彻底变成那种信少妇,恐怕还需要有人,更深一步的调教才行。 “殿下想要请救兵,那就赶紧滚吧!” 渔阳公主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脸上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 她长这么大,从未有一个男人敢如此粗暴的驱赶自己,甚至还敢威胁的! 可她气归气,却也看得出楚奕眼中的杀意,心里有些发怵,便冷哼一声,朝外走去。 “駙马,你再等会。” “等卫兵到了,我就救你出来。” 张弦张了张嘴,带著几分哭腔喊道:“公主,你记得派人去將铁券拿来……” “好。” 渔阳公主连回头都不敢,匆匆快步走出了院子。 魏南枝走到楚奕身边,拿出一块贴身手帕,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带血的手掌。 然后,她又有些笨拙的,將那给手掌包扎了起来。 “冷宫老嬤嬤教的,包扎的不好,千户大人別嫌弃。” 墨鸦从丹房走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嘖”了一声。 这女人像是水做的,太温柔了。 再暴怒的男人,估计都会被她安抚下来,宫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前有林將军,后有魏姑姑,这也太坐享齐人之福了! 楚奕看著那被包扎起来的手掌,眉宇间的冷意稍稍散去一些。 “姑姑,我没受伤,这些都是那群道士的血。” “不过,姑姑包扎的很好看。” 魏南枝嫣然一笑,显得格外明媚动人,自有一股温婉的柔美,令人不由得怦然心动。 “大人没受伤就好。” 楚奕看著她温柔的笑容,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个词。 贤妻良母! 只是,还不待他多想什么,就听到张弦虚弱的声音。 “楚千户,劳烦你找个大夫给我治治腿吧,再不包扎医治,我血都要流干了。” 楚奕刚有些缓和的脸庞,瞬间紧绷了起来,眼神再次变得锐利如刀。 “帐簿上写著,你將炼出来的人丹,卖给了不少世家大族,还给了几个公主啊?” 张弦面对楚奕咄咄逼人的锐利眼神,下意识感到了一抹惊惧。 “楚千户,你既然看到了帐簿上的名单,你就该知道,这件事如果捅出去,你会得罪不少世家跟皇族中人。” “你现在完全可以將所有责任都推给玄真子,让他背锅。” “死他一个人,放过我,那大家就能相安无事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声音低沉而威胁。 “这件事到此为止,再查下去,你会死的!!” “而且,我张家有太祖钦赐的保命铁券,便是陛下也需给三分薄面,你杀不死我的!” 楚奕眯了眯眼,態度强硬的开口。 “张弦,我死之前,你肯定会先死,你信吗?” 张弦被楚奕的眼神看得心头髮颤,面色越发苍白,不敢与之对视。 没多久。 渔阳公主带著五十名卫兵,气势汹汹的来了。 那些卫兵个个身著鎧甲,手持兵器,气势逼人,踏在青石地上,鏗鏘有力,仿佛要將地面碾碎。 这一次,她充满了底气,双手叉腰,脸上带著得意之色。 “狗奴才,你现在赶紧放了駙马,本公主看在你在查案的份上,就勉强可以开恩,饶你一命!” 楚奕握紧了绣春刀,他的目光如寒冰般,直视向渔阳公主,眉宇间杀气腾腾。 “谁敢抢人,就杀谁!” 顿时,燕小六等人纷纷拔出了刀,不甘示弱的对向那群士兵。 双方剑拔弩张,瀰漫出一触即发的肃杀气息。 渔阳公主看著態度如此强硬的男人,那双水润的桃眼中涌动著怒火,红唇微微颤抖,气的跺了跺脚。 “所有人,给本宫衝上去。” “谁要是敢阻扰你们带走駙马,直接打断他们的腿!” 那群士兵作势便准备衝刺,却突然听到了从身后传来,轮椅碾过青石的吱呀声。 还有,一道极其冷漠的威严声音。 “敢打断本官下属的腿,你们试试?” 萧隱若来了。 她坐在轮椅上,被人缓缓推出来。 那张冷艷脸庞上的青筋在苍白皮肤下若隱若现,像是冰层下封著毒脉,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 一名士兵看著这病弱的女子,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隨即怒骂出声。 “你个死瘸子,滚一……”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一道暴喝声从人群中炸开。 “你敢骂她?纳命来!!” 那名士兵耳膜嗡嗡作响之余,刚扭过头,就见到楚奕一刀劈了下来,根本躲避不及。 “啊!” 他的脖子,瞬间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整个人轰然倒地,便没了声息。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可是公主府上的卫兵,你说杀就杀,这胆子忒大了! 魏南枝也是知道自己的新主子胆气很足,可公然当眾杀死公主卫兵,倒是意想不到。 这个祸,是不是闯太大了? 下面,不好收场啊! “呸!” 楚奕杀完人后,又朝那名士兵的尸体,吐了一口唾沫。 “就凭你,也配辱我上官?” 渔阳公主先是一愣,满脸惊愕之色。 旋即,她被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大声尖叫了起来。 “那是本公主的卫兵,你怎么敢杀的?” “你个狗奴才,本公主要杀了你……” 但等到萧隱若抬起眼时,那眸光比淬毒的袖箭更冷,眉眼间更是透著一抹嘲讽跟冷意,令人头皮发麻。 “此人试图谋杀本官,楚奕將他杀了,有什么错?” 第122章 免死金卷,能赦洗冤魂?本官,不信! “嗯?” 渔阳公主脸上写满了疑惑,但很快便是浓浓的愤怒。 “萧隱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明明是你的人主动杀了本公主的卫兵,怎么变成了他谋杀官员?” “现场这么多双眼睛看著,你当他们全都是瞎子吗?” 可当她触及那双冰冷如寒潭的目光时,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惧意,声音立刻便弱了几分。 “呵呵……” 萧隱若冰冷的唇角又微微勾起,语气中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霸道。 “本官若是想让他们变成瞎子,他们就得变!” “还有,挡在本官前面的那群蠢货,全都滚开!” 她的声音骤然拔高,冷冽如冰锥,刺入在场每个人的心底。 “不然,本官送你们去见佛祖,让他用慈悲来超度你们的亡魂!” 那些士兵被萧隱若的气势压得心慌,握著刀的手微微发抖,脚步竟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渔阳公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势气场震住了。 她本就胆子不大,而眼前这个女人又是陛下的第一宠臣,更是朝中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女疯子,心头惧意又多了三分。 半点公主气派,都耍不出来了! 萧隱若冷声道:“楚奕,还愣著干什么?推本官过去!” 楚奕立马收起绣春刀,小跑到萧隱若身后,推著轮椅朝前走去。 自家女上司,就是霸气! 这一次,那群士兵再不敢阻拦,纷纷退开,让出了一条路。 萧隱若神色冷淡,带著几分不耐。 “案子多大?” 楚奕心头一沉,道:“指挥使,请抬头往前看。” 当萧隱若抬起头,看到的是执金卫校尉不断从丹房里搬出来的一具具尸体。 有乾尸、有腐尸,也有刚死没多久的新尸,但这些人无不例外,全都是女子。 一时间,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萧隱若唇角勾出一抹寒意逼人的冷笑,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证据確凿,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將凶手抓走,送进詔狱!” 张弦顾不上许多,直接大喊起来。 “我是渔阳駙马都尉,我就算犯罪了,也是需要三司会审,最后交给宗正府裁决的。” “你们执金卫,没有职权抓我走!” “这个案子,你们得交给三法司来处理……” 楚奕声音冷厉的说道:“三法司?张大駙马,我执金卫的驾帖,便是阎罗的生死簿!” “你搬出那几个名头没用,抓你,我执金卫还真有这个资格!” “就算闹到陛下那边,你问问她帮谁?” 张弦彻底慌神了。 他深知自己要是进了执金卫的詔狱,那就彻底完了。 “公主……” 至於渔阳公主目光扫过尸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向来养尊处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尸体,险些当场呕吐出来。 这一刻,她脑子就算再迟钝,也有些反应过来了,忍不住颤声开口询问: “駙马,这普济观,怎么会有这么多女尸?” “这,这一切跟你,到底有没有关係,你,你不要骗我,你告诉我……” 张弦神色一僵,强笑道:“公主,你別听那狗奴才乱说,这些全都是玄真子乾的,跟我没关係。” “平日里,我在府上连杀鸡都不敢,怎么敢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好了,你不要被他们骗了,你將丹书铁券拿来了吗?” 渔阳公主仍然有些半信半疑。 可她想著张弦平日里的確待人友善,而且还时不时的救济贫苦百姓,按道理是不可能干出这种坏事的。 “駙马,拿来了。” 她从嬤嬤那边拿来一份金卷,递了过去。 等张弦拿到手后,欣喜若狂的大喊了起来。 “哈哈哈,我手里有太祖皇帝爷赐下来的丹书铁券,上面写著,卿恕三死,子孙免一死。” “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 “你们就算是执金卫那又如何,照样不能抓我!” 渔阳公主听到这话,却是愣住了,好像后知后觉的终於反应过来了。 “駙马,你要是没罪,那你为什么要用丹书铁券啊?” 张弦却是大声说道:“公主,那是因为现在执金卫的奸贼们,故意栽赃陷害我。” “所以,我只能用丹书铁券自保!” 话是这样说,可渔阳公主的疑心却是更多了,隱隱有些不安。 隨即,张弦狂笑著展开金卷。 只见那暗红绸面显形出“万世永昌”的篆文,像是在证明这份免死詔书的真实性。 他直接將丹书铁券高举起来,得意的衝著楚奕疯狂挑衅。 “楚千户,睁大你的狗眼,好好数数看,这份铁卷能抵丹房里多少条命?” 墨鸦气得直咬牙。 这个畜牲,居然有免死铁卷在手! 只要不是犯了谋反大罪,其他死罪皆可免死。 她看著那么多具女尸搬出来,莫名生出一股淒凉,好想动手上去杀了张弦! 楚奕用力攥紧绣春刀的刀柄,喉头滚动,眼底猩红。 “指挥使,此獠恶贯满盈,不配苟活!” 萧隱若眯著眼,流露出一丝危险,只是將修长手指轻扣在轮椅上,不知在想什么? 张弦见状,心中愈发快意。 “既然楚千户不打算抓我了,我就先回去了。” “但你记住了,以后在上京城走夜路得多小心点,免得哪天飞来横祸,就死在街头被野狗啃食了。” “公主,我们走!” 渔阳公主又扫了眼那些尸骸,脸色愈发苍白。 她不敢再多看,只是心头莫名涌过一抹阴霾,怎么也挥之不去。 但魏南枝忽然说了一声:“千户,若是奴没记错,太祖爷赐给张氏的丹书铁券上还有一句话,此书可保三代免死。” “三代之限过了,就无效了。” “张駙马,不知道你是张氏第几代子孙了?” 说著,她冲楚奕眨了眨眼,嘴型更是吐出一个字。 “杀!” 楚奕猛地反应过来了。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从一名校尉手中抢来一把弓箭。 萧隱若声音冷淡道:“巧了,张駙马刚好是张氏第四代,免死无效了。” 张弦当场愣住,满脸的疑惑不解。 “什么,丹书铁券上还有三代免死这句话吗?” “等等,我怎么不记得了……” 他刚要低头去看,却听到了一道响彻整座普济观的怒喝。 “张弦!你贩卖人口,杀人灭口,拿活人炼丹,罪大恶极,不配活著!” “啊?” 张弦下意识抬起头。 等他见到楚奕衝著自己作势拉弓了,惊得脸色大变,又咬著牙嘶声竭力的大喊。 “楚奕,你要做什么?”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弒皇亲,这铁卷上的『赦』字,便是你的催命符!” “嗖!” 那支箭,电光火石般激射了出去。 瞬间,穿透张弦的心口,刚好射中铁卷正中的“赦“字。 哗!! 现场陷入一片压抑、沉闷,令人不安。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楚奕又快步衝上前,將那染血的捲轴硬生生扯断,拋向尸堆。 “免死金卷,能赦洗冤魂?” “那本官,今日就用那些冤魂的血,给你写张新赦令!” 他硬生生將那支箭拔出来,蘸著当朝駙马的血,在地上写下一个字。 “死!” 第123章 谁胆敢伤指挥使一分,卑职便屠他满门! “嘶!!” 全场陷入死寂! 眾人露出匪夷所思的震惊目光,表情呆滯的看向那位杀人的楚奕。 大景立国以来,就没人妄杀过当朝駙马! 你,是头一个! 那些公主府的卫兵下意识按住刀柄,却没一个人敢拔刀,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生怕,惹怒对方被砍了…… “呼!” 墨鸦眼睛瞪得浑圆,指尖微微颤抖。 但这一次,她再看向楚奕时,眼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欣赏、敬佩,甚至是讚许。 不过,同时又多了几分忧色。 指挥使,会保下你吗? “噗!” 张弦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他满脸惊骇的盯著地上那个用鲜血写出的“死”字,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般,彻底瘫软下来。 “別……別……杀我,楚、楚千户……饶命……” 但这位尊贵的駙马爷刚卑微的求出口,又接连吐出好几口浓血,身体抽搐几下,最终脑袋无力的垂了下去。 就此,断气了! 魏南枝眼神骤亮。 她不过是稍微提示了一下,这位千户大人便心领神会,果断出手,毫不拖泥带水。 这份机敏、果决,以及狠辣的手段,实在令人嘆服。 或许,跟著这位前途无量的年轻新主子,似乎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渔阳公主瞬间瞪大了那双桃眸子,眼中布满了惊愕、茫然与不可置信。 几秒之后,她浑身一颤,终於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瞬间裂开,一片惊慌失措。 “啊啊啊!” 她尖叫著扑向地上的张弦,双手颤抖著摸向他鼻息,眼中逐渐涌出了绝望的泪水。 “駙马!駙马!你不能死,你別丟下我一个人。” 她从未想过,一个小小的执金卫千户,居然敢当眾杀了自己的駙马。 这位大景公主瞬间红了眼,哭著扑向楚奕。 “狗奴才,你杀了駙马,你还我駙马……” 渔阳公主高高抬起手,狠狠朝楚奕的脸抽去,却被对方轻鬆握住,一把扣住她那只娇嫩的小玉手,令其无法动弹。 “啊!” 渔阳公主娇声痛呼。 她的力道一时收不回来,整个人踉蹌著撞进了楚奕的怀里。 美人在怀…… 楚奕的目光微微一动。 他原本一直觉得苏玉柔的身子柔软得像一块糕点。 但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这位娇滴滴的小公主才是真正的身娇体柔,软得像一块海绵,触感温暖绵软,令人心头一盪。 “啊啊!疼!狗奴才,你弄疼本公主了……” 渔阳公主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铁钳钳住了,剧烈的疼痛使她泪眼汪汪,眼泪再次簌簌落下。 “啪!” 楚奕鬆开了她的手,这位小娇妻公主趔趄了一下,差点直接摔倒在地。 “渔阳公主,你这算是无端殴打执金卫千户,本官是可以去告你的。” “告我?” 渔阳公主差点气笑了。 就算她此刻哭的梨带雨,依旧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美感。 “你杀了駙马,弄伤了本公主,现在还要告本公主,你个狗奴才,怎么不去死啊?” “好好好!你这样欺负人是吧!” “本公主现在就进宫,去找陛下告状!” 楚奕看著渔阳公主哭哭啼啼的跑出去后,倒是表现的依旧很平静。 这一幕,落在燕小六等人眼里,只觉得自家千户大人好定力,太沉稳冷静了,难怪敢杀駙马! 而此时。 萧隱若淡淡瞥了眼魏南枝,隨口询问了一声。 “丹书铁券上,真写著三代免杀?” 魏南枝微微低头,道:“駙马已死,那丹书铁券上,就该写著那几个字。” 萧隱若眼中掠过一丝冷意,淡漠道:“楚奕,捡起那块铁卷,推本官出去。” 楚奕又重新捡起那一块丹书铁卷,迅速扫了眼,上面果然没有写著那句话。 他不动声色的走到萧隱若身后,推著那个轮椅出去。 至於断了一臂的观主,刚想开口哀求,就被燕小六重重踢了一脚,厉声暴喝。 “大人叫你吃肉,你必须一口不剩的吃完!” “敢吐出来半口,老子就阉了你的命根子,让你一口口嚼碎了!” 观主內心一片绝望,满是崩溃。 “我,真错了……” 出去一段路后。 萧隱若看著楚奕右手掌上包扎了一块女人用的贴身手帕,直接冷笑一声。 “这块手帕被人包扎的比腐尸还噁心,需要本官用烙铁给你烫合伤口?” “还是,直接锯了这截废手?” 楚奕乾笑一声,岔开话题道:“指挥使,接下来这案子,你看怎么办?” “怎么办?” 萧隱若那张冷艷的绝美脸庞上,扯出了一丝讥笑。 “你刚才那么威风的射杀张弦不是很威风,现在又来问本官怎么办,干什么?” “反正你现在身边不是有个女军师了,她叫你杀人就杀人,你那么听话,去问她怎么办呀!” 楚奕听出了萧隱若话里的讽刺,也明白她看穿了一切,低声说道: “因为她知道,我今日不杀张弦,明日那狗贼,就会联合诸多皇室中人害我。” “既然已结下了死仇,不如先弄死对方。” “只要张弦一死,我就有机会將这个案子做实,从而减少很多麻烦。” 楚奕早就知道魏姑姑除明面上那般温柔可亲外,实际上的手段还是很厉害的。 但刚才那么短的时间內,她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合理杀人的理由,还劝说他当机立断杀人。 这份縝密的心思,极为罕见! 好在这女人从一开始就在为自己著想,不然真要是招惹上这么一个春风拂面之下暗藏杀机的女人,以后有的头疼了。 这一次,女帝给了自己一个宝啊! 萧隱若目光冷冽的说道:“丹书铁券上並没有写著那句话,你这是擅自妄杀。” “谋杀当朝駙马,你等著下狱被问罪吧。” 楚奕低声说道:“丹书铁券上到底有没有写那句话,其实就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 “陛下说写了,那就写了。” 萧隱若讥笑道:“楚奕,真以为今天见过陛下之后,你就能让陛下替你撒谎了?” “你好大的面子,真將自己当成什么香餑餑了?” 楚奕没有再说话,反而忽然蹲下来,认真的替萧隱若擦拭裙摆上沾染的几丝鲜血。 萧隱若看著楚奕的举动,冷声道:“楚奕,你这般有恃无恐,是觉得本官一定会保你?” “那你这个如意算盘,可要打错了!” 楚奕沉默了一下,沉声道:“卑职从来没有没想让大人保护我,相反我想保护大人。” “保护我?” 萧隱若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笑话,直接冷冷一笑。 “可笑,你知道这朝野上下有多少人恨本官,谩骂詆毁本官,要杀本官吗?” “就凭你一个小小千户,怎么保护本官?!” 楚奕抬起了头,目光坚定的重声道:“从今以后,谁敢詆毁谩骂指挥使,那他一定是错的。” “他若是胆敢伤指挥使一分,卑职便屠他满门!” 第124章 萧隱若:「肩膀都按摩了,脚不按?」 萧隱若一怔,不过很快恢復如常。 她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容上,又重新扯出一抹嘲弄的嗤笑。 “话是说的真好听,但倘若天下人都要杀本官呢?” 楚奕神情决绝,目光炽热,语气掷地有声。 “这天下人,若是敢损指挥使一毫,我便杀尽天下人!” “卑职,愿为指挥使,与天下为敌!” 这种土味情话,倘若是在后世,早就烂大街了,没几个女人会信。 但萧隱若这位冷麵判官却是第一次听到,她儘管看上去像是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可楚奕知道,这已经足以打动她了。 “呵……” 萧隱若似笑非笑地瞥了楚奕一眼,泛起一丝讥讽的冷意。 “楚奕,皇宫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本官认识净身房的总管,要不让他亲自操刀,绝对不会让你有半分后遗症的。” “就你这张嘴,肯定会哄好陛下,一步一步往上爬,最后做到一个位高权重的大太监,你意下如何?” 臣妾,做不到…… 楚奕倒是不慌,反而很靦腆的一笑。 “卑职,捨不得指挥使。” 萧隱若懒得跟这傢伙扯些无用的嘴皮子,目光中又闪过一丝轻蔑。 “渔阳,就是一个骄纵愚蠢的女人罢了,她仅存的那点脑子,也全都长那张脸上了。” “现在,我们得给她一点时间。” “让她用仅剩的脑子,去找宗正卿跟皇族中人一起进宫告御状,这样等会我们进宫才会更有意思。” 对此,楚奕深以为然。 那女人智商真心不高,不然也不会被张弦耍的团团转。 但同时,他也感受到了萧隱若对皇族公主的轻视,这女人似乎並没有將这所谓的公主放眼里,真够大气的。 “那待会,卑职只需要將实情,如实告诉陛下即可?” 萧隱若神色冷淡,语气显得极其平静,却又隱隱带著几分警告。 “別在陛下面前耍小聪明,对她说谎,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你的运气不错,这个案子,只要陛下听完真相,她就不会包庇张弦。” “唯一麻烦的是,太后很喜欢渔阳那蠢丫头,陛下不帮她,她应该会去找太后。” 她又瞥了眼楚奕,似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微微舒展了不少。 “不过,太后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得清,最多就是找你过去指责一番,你做好被骂的准备就行。” 楚奕眸子一眯,想起了一段很重要的往事。 先帝当年病重,於是娶范阳的东平郡王之女为后冲喜,也就是如今的安太后。 这位安太后,曾被誉为北方第一美人。 大概一个多月后,这位年轻貌美的俏寡妇会被人暗中下毒而死。 后来,有宗室联合群臣逼宫,又拿出一份偽造的先帝遗詔,指控女帝为掩盖罪行毒杀太后,甚至谋朝篡位。 当时,儘管女帝是用血腥手段镇压下宗室跟群臣,將那场变动消弭下去,可后续影响还是很严重。 女帝的名声不但极大的受损,而且后续反对她的宗室跟臣子越来越多,导致血案不断。 最关键的是,东平郡王更是在四年后造反,他前世去世前,双方还在大战中,胜负难定。 这一次,楚奕一定要阻止太后惨案发生,更要挫败那群宗室的阴谋。 “反正卑职脸皮厚,就算被太后骂上几句也没事。” 正好藉此机会,跟太后接触一下。 “指挥使,来看看这本帐簿吧。” 当萧隱若接过那本帐簿,看到上面的记载內容,也只是冷笑了几声罢了。 “自太宗皇帝优待宗室起,再到先帝过分厚待,所以才导致他们现在是得寸进尺,越发的恃宠妄为了。” “现在都吃上活人炼的丹了,陛下,真该將他们全送到詔狱来,让蟑螂啃食一下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楚奕深知这个话题有些敏感,只好转移萧隱若的注意力,又开了口。 “指挥使,卑职想给你按摩一下肩部,可以活络筋骨。” 萧隱若闻言,语气不冷不热道:“走吧。” 隨后,楚奕推著轮椅,来到了普济观的外面。 门口停著一辆马车,有一块木製横板斜搭下来,正好可以让轮椅推上去。 龙三刚准备走过来推萧隱若的轮椅,就听到了自家主子轻飘飘的一句话。 “楚奕,推本官上去。” 龙三:“???” 一直以来,都是他推主子上马车的,这怎么换成其他男的了? 隨后。 楚奕小心翼翼的,將萧隱若推上了马车。 龙三站在外面,迟迟不见楚奕下来,不由有些疑惑。 他正准备探头查看时,又听到主子冷冷的声音,从马车內传来。 “龙三,你是蠢货吗?一直愣在外面不赶车是什么意思?” 啊这? 龙三脸色僵住。 这还是第一个男子,居然能跟著指挥使坐在同一辆马车上。 他一头雾水的连忙上了马车前座,挥鞭驱车。 “是,主子。” 很快。 马车动起来了。 车厢里。 楚奕先是將大拇指压住萧隱若后颈处的一处穴位,渐渐用力按了下去。 “指挥使,您常年伏案,寒湿淤积在肩颈处,得將它疏通出去。” “中医一直以来都有通则不痛、痛则不通的说法,如果气血畅通,那身体就不会出现疼痛的感觉。” “反之,一旦出现疼痛,那就说明你身上的气血不通。” “指挥使,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萧隱若冷冷一笑:“本官连锥心蚀骨之刑都能嚼碎了咽下,区区皮肉痛,也配叫痛?” “你儘管按就是……” 她话还未说完,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差点让自己没忍住溢出几声轻喘。 这混蛋,找死啊! 按这么痛! 不过,萧隱若很快咬住了银牙。 她任凭那一阵阵痛意席捲而来,身躯也渐渐颤抖了起来,显然是经受著极大的忍耐。 很痛,但同时夹杂著一股亢奋的异样感觉! “继……续……” 然后。 楚奕又缓缓按压到萧隱若的耳后三焦经,那不断呵出的热气,让她的耳廓渐渐染上了一抹浅红。 “换个位置。”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依旧是一贯的冷淡。 不过,似乎隱隱间带著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颤慄…… “好。” 楚奕又在她的肩部处捏了起来,手法嫻熟,颇让人享受。 “指挥使,按好了。” 萧隱若冷漠道:“肩膀都按摩了,脚不按?” 她微微抬起下巴,冷冷地吐出一句,带著几分压迫。 “跪著,给本官按!” 第125章 卑职,想掀起一场大案,或许可以覆灭谢氏 楚奕对这个女人毫无办法。 他只好半跪在车板上,將手搭在女上司穿著长裙的小腿上,触手柔软,带著一丝弹性。 当他的指尖按压穴位,在那圆润的玉腿上依次划过,很快呈现出一份极佳的手感。 “指挥使,这个力道,有感觉吗?” 萧隱若语气冰冷,几乎没有一丝起伏道:“没有。” 楚奕稍作犹豫后,低下了头。 “指挥使,卑职要逾矩了。” 说完,他便把那一袭黑色裙摆稍微提起来一些,也露出萧隱若穿著白色薄裤的小腿和绣鞋。 “这样,可以按得更加深入一点,有利於更好的刺激腿部穴位。” “有外物遮挡,效果总归是有些差强人意。” 这话,他说得一本正经,毫无邪念。 至於萧隱若却也只是“呵”了一声,嘴角处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按,就是了。” 那没有绸裤裹著的晶莹小腿,肌肤白净光洁,展现著玲瓏纤细、优美曼妙的诱人线条。 楚奕只是稍微按下去,就没有了任何的停滯阻碍物,也更加的得心应手。 过了一段时间后。 萧隱若闭著眼,声音平淡地问了一声。 “酸吗?” “不酸。” “好,继续按。” 楚奕暗骂自己嘴贱。 说实话,他这手的確按得有些酸了,可女上司不肯停下来,莫得办法。 所以,他只能开口说话,藉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指挥使,今天卑职去普济观,是有人暗中透露消息给我,此人不知是敌是友?” 他儘管当年挺信任敬重那位薛老师的,可眼下情况不明,自己也不知道那封信到底是不是出自她之手。 所以,遇事不决,就该问萧隱若了! 这位女上司许是对楚奕现在的表现还挺满意的,语气淡然的说道: “不管此人是敌是友,但今日你除掉了普济观这个毒瘤,那便是好事。” “那人若是就此销声匿跡也就罢了,可如果还想对你有所求,自会露出马脚。” “届时,再將那人揪出来就是!” 楚奕一听也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是。” 他暗想等过两天大婚结束,就找个时间去琉璃坊,见见那位魁老师,看看是不是跟她有关係? 一代清贵之女沦为风尘女子,想来也是不好受的! 萧隱若似想到一件好玩的事情,微微睁开眼睛,审视了楚奕一眼。 “苏明盛派人来找过本官了,想叫本官对他幼子网开一面,这就是所谓公正廉明的清流,呵呵。” “若是直接来见本官,本官还能念他爱子深切。” “现在却是找人来说情,这跟当了婊子立牌坊,有什么区別?” 楚奕也极为討厌这种道貌岸然的狗屁清流,对外標杆处处清正廉洁,实际上教子无方,虚偽的很。 “那指挥使,打算如何判决苏玉琦?” 萧隱若眼神一冷,声音更加犀利道:“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想学菩萨低眉,替你那小舅子说情,先去佛寺,將脑袋上这头烂发剃光再说吧。” 楚奕对於自家上司犀利的毒舌打击早已习以为常,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只是很自然地岔开了话题。 “指挥使,谢氏这几天按兵不动,不是他们的做事风格。” “卑职猜想,他们准备搞一个大的,不出意外,会在大婚日对我动手。” 萧隱若看著在给自己按摩小腿的年轻男子,唇角勾起一抹讥笑。 “害怕了?” “不怕。” 楚奕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抹冷光。 “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卑职,想掀起一场大案,或许可以覆灭谢氏。” “呵……” 萧隱若慵懒的靠在靠椅上,姿態显得放鬆了几分。 “覆灭谢氏,好大的口气,今天不过是杀了个駙马,骨头就轻了?” “来,说说看,得是多大的大案啊?” 楚奕低声吐出了四个字。 “厌胜之术!” 即巫蛊! 萧隱若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更是透著一抹难以言说的锐气。 “楚奕,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 楚奕继续声音低沉的说道:“卑职知道,反正想掀起这场大案的前提是,有陛下愿意兜底。” “卑职也不知道什么太大的道理,只知道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 “如今这世道,世家大族的命,就只配做我执金卫茅厕的踏脚石,不听话的,一条条践踩过去就是。” 萧隱若目光低垂,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隱有一抹凶光掠过。 “乱世重典?你可知先帝曾经也是这样想的,然后死了多少颗脑袋吗?” 楚奕毫不犹豫道:“卑职所求不多,只是想用谢氏全族的头颅,来为指挥使垫个脚。” “若指挥使愿意,卑职愿做你手中最锋利的铡刀,让谢氏全族这一次溺死在婚宴的血泊里!” 萧隱若眸子一凛,目光变得愈发的锋利,却保持了沉默。 楚奕也没再说话,只是一味按摩小腿。 …… “一群只会满脑子想著按摩伺候人的贱婢,连自家主子都照料不好,养你们有何用?” 当谢御麟带著人来到谢三爷的院子,一进去便对那群奴僕一顿臭骂。 那些奴婢闻言,纷纷颤抖起来,不安的跪到了地上。 “少主,恕罪……” 谢三爷也是心头一惧,低著头,语气慌乱又自责道:“少主,是我没本事,没將家里看好,我……” 谢御麟拍了拍谢三爷的肩膀,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 “三叔,你已经尽力了,要是换做旁人,我早杀了。” “所以,大婚之日,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最后给你一次杀楚奕的机会。” “你要是杀不死他,跟著他一起死就行了。” 谢三爷脸色陡然一变,额头上的汗珠顺著脸颊滑落,只能又惊又惧的重重点头。 “是,少主,这一次我一定杀了那个小畜生。” 谢御麟又看了眼那些家奴们,嘆息道:“你们护主无力,每个人断三根手指吧。” “喊出声的,直接砍断四肢,扔到乱葬岗餵乞丐。” 奴婢们身子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只不过,他们再害怕,也没一个人敢抬头,更没人敢开口求饶。 一时间。 整个院子,儘是一片血腥味。 却,没有半点惨嚎声。 谢御麟看著眼前这一幕,脸上带著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 “杀楚奕只是一个添头罢了,我要借著这一次机会,推二叔进政事堂。” “我谢氏,该出个宰相了。” 谢三爷一愣,小心翼翼的说道:“少主,这三年那女人一直將宰相控制在七人內,决不允许再增加一位。” “我谢氏想要拿下一个宰相位,她应该会极力阻挠吧?” 第126章 公主,请自重! “知道先帝怎么死的吗?他竟想用寒门制衡我五姓……” 谢御麟的眼神渐渐变得癲狂起来,仿佛一个游走在灰暗边缘的疯子。 “所以,这一次我打算在大婚日让二叔立下一个大功,顺水推舟的进入政事堂当宰相。” 他冷笑著看向谢三爷,那目光阴沉得让人不寒而慄。 “你以为,我是在跟那女人商量?” “不,我是在给她一个活命的机会,否则大不了重演前朝旧事!!” 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嚇得谢三爷头皮发麻,后背瞬间浸满了冷汗。 这么隱秘的事情,是他能听的吗? 儘管坊间有几分传言,说先帝是被毒死的,但那始终是捕风捉影的流言。 难不成,真的是谢氏…… 不敢,想了! 但谢御麟的眼神却越发阴狠,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发毛的笑意。 “所谓皇权,就该泡在我谢氏的屎尿里。” “到时候,等我谢氏出现一名新的宰相,就跟她处处作对。” “直到,叫她乖乖听话为止!” “你说,是吗?” 谢三叔擦了把额头处的冷汗,忙不迭的点头应下。 “是是是,做女人就该要听话!” …… “陛下,渔阳今天要任性,要不听话,要你为我那惨死的夫君做主,抓了楚奕那个狗奴才!” 那位穿著艷红长裙的漂亮公主带著一群宗室公主,兴冲冲的跑到了女帝面前大肆告状。 “陛下,我父王、母妃都死了,现在唯一的夫君也死了,你让我一个人可怎么活啊……” 女帝挑了挑凤眸,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楚奕,杀了一个駙马? 这,怎么回事? 就连顏惜娇也是露出了一抹疑惑。 那傢伙不是刚离开皇宫没多久,怎么会去杀駙马的?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蹺? 突然。 一名紫衣官员站了出来。 他叫秦忠,太宗皇帝的兄弟后裔,现在也是宗正府的宗正卿,负责管理大景皇室一切宗族事务。 “陛下,区区一个执金卫的千户而已。” “他今日敢大逆不道的杀駙马,明日是不是就敢公然杀公主,杀我们这些皇族中人了?” 他此刻的脸色阴鷙,目光凌厉,似是要用言辞將楚奕给生生钉死。 几名公主也纷纷站出来附和,带著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陛下,往日执金卫擅杀朝廷官员也就算了,可现在都杀到我皇族駙马头上来了,这是忤逆的死罪!” “张弦平日里谦逊待人,多好的一个好人啊,现在居然被一个执金卫给当眾妄杀了,太可恨了。” “我们这几个姐妹,今天就请陛下诛杀那冒犯皇族威严的逆贼……” “啪啪啪!” 大明宫外,响起了一阵鼓掌声。 再接著,楚奕推著萧隱若缓缓走了进来。 那位冷麵判官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极美的脸庞。 只可惜,那张脸冷意太甚,眉宇间带著些许杀伐之气,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诸位公主泼脏水的本事一绝,比护城河还脏,真叫本官好生羡慕。” 眾多公主见到这疯女人,瞬间浮现出几分忌惮之色,却是不敢像刚才那般放肆了。 至於渔阳公主看见楚奕,下意识一惊,眼中浮现几分畏惧。 可转瞬间,她想到这里是大明宫,自己身后站著陛下跟眾多公主,又挺直了腰身,仿佛是给自己壮胆般。 “楚奕,你这个狗奴才,本公主要打死你,替駙马报仇……” 她刚衝过去扬手欲打,却被楚奕精准扣住手腕,那雪白的腕间金釧叮噹作响,衬得指尖丹蔻愈发猩红。 “公主,请自重!” ??? 渔阳镇被这句话气得不轻。 可她力气小,面对楚奕这个粗糙的臭男人根本挣脱不得。 所以,她只能转头对宗室哭诉。 “王叔,你们就看著这狗奴才欺辱本公主吗?” 萧隱若冷冷说道:“楚奕,执金卫那是陛下的脸面,有人打你,就是打陛下的脸。” “你,又该怎么做?” 渔阳公主儘管面对这个女疯子有些害怕,可眼下还是鼓足勇气,忍不住讥笑了一声。 “这个狗奴才,难道还敢当著陛下的面,打本公主不成?” 就在楚奕果真要动手之际,秦忠阴著脸走上前来,冷声训斥。 “执金卫当眾挟持公主,按律当斩!” 说著,他便伸出手,试图强行將楚奕的手从渔阳公主的手腕上掰开,却反被扣住了手腕。 楚奕只是微微一用力,这名从三品的高官右手便疼得齜牙咧嘴,更是连声喝骂。 “本官乃是宗正卿秦忠,你一个小小千户,怎么敢冒犯本官的,还不將將手鬆开!!” 秦忠? 楚奕想起来了。 这人奸臣啊,没想到自己跳出来了。 一个多月后,就是这老贼伙同一群宗室老臣,毒死安太后,偽造先帝遗詔,来逼女帝退位。 最后,他却落得一个被女帝五马分尸的下场! 今生,肯定不会让你死的太轻鬆。 千刀万剐,如何? “好!” 楚奕笑著鬆开手,由於之前握著的力道太大。 等到他乍一下鬆开,导致秦忠重心不稳,直接踉蹌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哎呀,本官的屁股,你你个混帐东西……” 渔阳公主见状,她赶紧趁机用金丝绣鞋,作势踢向楚奕膝弯。 “本公主,要踢烂你这狗奴才的脚……” 楚奕眼底寒光骤现,反手一记耳光,甩向了渔阳公主。 “这一巴掌,替被駙马害死的女子还你!”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大殿中响起。 那渔阳公主的身体被这一巴掌打得微微踉蹌,头上的珠釵坠地,髮丝凌乱。 她捂著火辣辣的脸颊,眼中蓄满了泪水,那双桃般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与羞怒。 这世上,竟然还有男人敢打自己?! 关键,对方还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千户而已! 他,怎么敢的啊?! “呜呜呜……陛下,他打我,打我,你看到了吧,他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凶徒……” 渔阳公主终於忍不住哭出声来,那娇滴滴的模样,看得人又气又怜。 不过,萧隱若那双冰冷的眸子中涌出一丝笑意,似是对楚奕的做法极为满意。 顏惜娇这是第一次见到楚奕动手,没曾想是掌摑公主,眉梢不禁上扬了些许。 还真是,一条疯狗啊! 不过,她平日里也见不惯渔阳这个蠢货,白长一张脸了,是该被好好教训,长长记性! 这天下,可不是所有人都遵守规则,给公主面子的! 可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却是炸了。 当朝公主,怎么能被一个贱民殴打? 天家顏面,在哪里? “放肆!” “大胆!” 秦忠更是从地上爬起,气得脸色铁青,厉声暴喝: “反了!禁军何在,速速將这狗贼拿下,就地处决……” 第127章 那朕的龙椅,要不要也让给你来坐?」 “啪!” 突然,女帝掷出茶盏,瓷片在秦忠脚边迸裂如惊雷,险先嚇坏了他。 “朕的禁军,什么时候轮到宗正你来下令了?” “那把龙椅,要不要也让给你来坐?” 秦忠脸色骤变,连忙跪在地上,额头重重叩在冰冷的青石砖上。 “陛下息怒,是臣失言。” “请陛下,治罪!” 他的声音里带著颤意,却掩饰不住那眼底深处的怨毒与不甘。 这位人间帝王一发火,就算是渔阳公主也不敢再哭闹了,只是又气又恨的瞪了眼楚奕。 那位年轻千户却泰然自若的將她的手鬆开,软的跟浸过水的海绵,这娇滴滴的小娇妻没骨头吗?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嘶!” 渔阳公主看著右手腕上的一道红痕,眼圈迅速变得红肿。 而她那张雪白的小脸上还残留著些许泪痕,却越发衬得那双桃眸子楚楚动人,仿佛一只被人欺负的小猫。 真是,我见犹怜! 女帝冷冷扫了眼秦忠,又看向身姿挺拔的楚奕,问道:“楚卿,这到底怎么回事?” 楚奕上前一步,神色恭敬,拱手行礼。 “陛下,昨夜百楼、星云门一案,臣已查清,这一切全都是駙马都尉张弦所为。” “他不但杀了李正阳、李星云等人灭口,更命普济观的观主暗中拐卖大量外地女子,用活人炼丹……” “你胡说!” 渔阳公主情急之下打断了他的话。 “駙马心性纯良,平日里从不曾打骂过府中下人,还经常带著我去给那些贫苦百姓施粥救济。” “他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干出这些惨案的……” 然而,不等她说完,女帝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 “给朕闭嘴!朕要听楚卿说!” 渔阳公主从小就怕这位堂姐,自从她登基成为皇帝后,那就更加惧怕了。 当下,她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楚奕扫了眼那一脸怯弱、却不见丝毫囂张的小娇妻公主,不知为何见到她被欺负,也有种想上手欺负一把的感觉。 不行,人家刚死了丈夫,还是他杀的,又被自己打了一巴掌,人怎么能这么坏? “陛下,臣有人证跟物证,现在可以请普济观的观主过来,一问便知实情。” 女帝冷冷道:“让他进来。” “是。” 片刻后。 两名禁军拖著一名浑身血污的独臂道士入殿。 只见那位观主此刻面色惨白,右袖空荡,左臂被铁链紧缚,显然受苦不少。 他被粗暴地推跪在大殿中央,身形踉蹌,几乎扑倒在地。 “陛下,小人是真的受駙马都尉张弦的胁迫,才去拿活人炼丹的,小人有罪。” “求陛下饶小人一命,求陛下……” 女帝冷冷注视著他,声音如冰霜般刺骨道:“將你跟张弦的勾当,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出来。” “若有半句虚言,朕赐你死罪!” 观主心中一阵哆嗦。 於是,他便將早几年认识张弦,又拿到一张养顏美容的丹方开始炼丹,还卖给了不少公主跟世家,全部说了出来。 “回陛下,还有每个月卖给那些公主跟大族的帐簿,可以证明这一切……” 他说话语速飞快,生怕说得慢了,就会立刻被拖出去处决。 那些公主闻言脸色骤变。 她们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被直接捅了出来。 最重要的是,那些平日里被视作至宝的保养圣品“冰肌丸”,竟然是用活人血炼製而成。 “呕……” 寿阳公主猛地捂住嘴,身子一阵摇晃,差点要吐出来。 “太噁心了!” 平乐公主更是踉蹌后退,脚步不稳,撞翻了案几,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我竟吃了人血丸子,呕……” 渔阳公主听得茫然无措。 她的小脸惨白,小嘴微张,几次想要开口反驳。 但面对观主言之凿凿的供词和帐簿证据,却找不到任何能爭辩的理由。 駙马,你,你私底下是这样一个人吗? 还有那个冰肌丸,难怪她第一次吃到就吐出来了,从此再也没有碰过,原来是用…… 而此时。 楚奕眼前闪过密室中那些乾瘪的尸体,腐臭腥血味道,似仍然縈绕在鼻尖。 所以,他双膝重重叩在地上,声音因压抑而沙哑: “陛下,那从密室来挖出来的尸体,足足有七十三具之多。” “但实际上,有更多的尸骸早被他们弃尸荒野了。” “臣,实在是不敢想像,这几年,张弦这等恶贼到底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的性命?” 他用力的握住手掌,指节因紧握而发白。 “臣自知僭越,不该妄杀駙马。” “但倘若再重来一次,臣依旧无悔,照样要亲手斩了那畜生!!” “请,陛下责罚!” 他的声音鏗鏘,字字如铁。 现场眾人心头一震,皆被这番慷慨陈词震撼得一时无言。 顏惜娇忍不住多看了眼楚奕,这一番似是发自肺腑的言辞,倒是让人耳目一新。 此子虽胆大妄为,但爱憎分明、嫉恶如仇,颇有几分骨气! 闻言,萧隱若则是打了哈欠,显得有几分慵懒。 最起码,没丟她的脸。 当时,女帝眸子也是掠过一丝诧异跟怒意,旋即冰冷的下令。 “將此邪道推出午门,五马分尸,立即执行!” 顿时,两名禁军士兵衝上去,抓起肝胆俱碎的观主朝著外面拖去。 “陛下饶命,陛下,小人会炼丹,能养顏美容……” 可女帝的脸色却更加冰冷,凤眸中的杀机更深了。 “先阉了,再杀!” “是!” 女帝又收回目光,看向前面失魂落魄的渔阳公主,隱有几分不悦。 “渔阳,过来。” 渔阳公主这才如梦初醒,柔柔弱弱地走上前,连声音都显得有几分颤抖。 “陛下……” 女帝盯著她,问得乾净利落。 “你知道张弦做这件事吗?” 渔阳公主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陛下,我,我不知道……” 啪! 女帝眯起凤眸,太阳穴突突直跳,直接给了她一巴掌,让她的脸瞬间红肿。 “这一巴掌,打你识人不清,辱没天家顏面!” “现在,清醒了吗?” 渔阳公主瞬间撅起粉嫩小嘴,露出了幽怨委屈的可怜表情。 不过,她强忍著泪水,怯声道:“清,清醒了。” 女帝继续冷声道:“你取十万贯出来,抚恤那些被残害无辜女子,可否?” 渔阳公主张了张嘴,却最终不敢拒绝,只是怯懦的小声道: “陛下,十万贯有点多,能不能少一点?” 女帝冷笑了一声:“你那公主府有没有钱,你当朕不知道?” 渔阳公主被这话一噎,只能应道:“是,陛下。” 女帝又转而看向那些个脸色惨白的公主,满是厌恶跟反感。 “每人拿五万贯出来,赔偿那些女子。” 眾公主不敢拒绝,只能被迫应下。 “是,陛下。” 秦忠却是突然走上前,沉声说道:“陛下,这件事终究不光彩,还是不要传出去了。” “就说张弦喝酒失足落入水池,不慎溺亡吧,也免得影响皇室脸面……” 第128章 朕要天下人看著,敢触我大景律者,纵是皇亲,朕亦戮之! “呵!” 女帝忽的冷笑一声,脸上掛著一抹淡淡的嘲弄。 “秦宗正,你倒是顾全大局。” “但当朝駙马既然犯下如此错事,为何要维护?” “有错就改,又何须要遮掩?” 秦忠心生不妙,刚要开口,就见女帝话音一顿,语气陡然凌厉,仿佛带著一股无上的威压。 “也就是张弦现在死了,否则,朕定要將他碎尸万段,方能泄愤!” “传朕旨意,將张弦罪状誊抄千份,张贴至上京城各坊。” “朕要天下人看著,敢触我大景律者,纵是皇亲,朕亦戮之!!” 一瞬间。 大殿中鸦雀无声。 空气似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压抑。 “呼!!” 秦忠的表情骤然凝固,隨即露出几分愤懣之色。 这女人,不识大局,竟將秦氏皇族的脸面,置於何地? 如此心性,如何能当这天下帝王?! 可他迫於淫威,不敢反对! 不过,楚奕眼中却浮出一抹敬佩。 不管这女帝是惺惺作態还是真心实意,这般做法,还是贏得了自己的尊重。 而且,此举能在民间为她斩获不少民心。 此女,不愧为帝! 女帝下完那道旨意后,缓缓转身。 那一件身上的龙袍也隨之微微摆动,金线刺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透著一股令人心惊的威严。 “河东张氏,朕记得也有几个小官吧?全部罢黜了!” “还有,告诉张氏家主,將张弦革出族谱,皇族也废除其駙马身份。” “拿一席烂稻草,將他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去,任何人不准为他立碑下葬,更不准立牌位祭祀。” 她每说一句,语气便冷上一分,仿佛连空气都被冻住了。 “违者,杀!” 渔阳公主根本不敢忤逆女帝半个字,只能无奈的低下头。 再然后。 女帝的目光扫过楚奕,凤眸中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又刻意放缓了嗓音。 “楚卿,此次你破案有功。” “但朕今早刚给你升官,这要是再升,怕是明天朝堂要吵翻天了。” “不过有功必赏,渔阳,你再出五万贯,择日送到楚卿府上。” 渔阳公主先是一懵,继而脑子没转过弯来,以至於脱口而出。 “凭什么?” 女帝笑脸一沉,立马带上了几分不悦。 “就凭你男人造的孽,叫你来还,你有什么意见?” 渔阳公主喉头一哽,正欲反驳,却瞥见女帝眼底寒光凛冽,只能生生咽下这一口不甘。 “没,没意见。” 她不敢去迁怒於陛下,只能故作凶狠的瞪向楚奕。 而楚奕看著渔阳公主那副凶巴巴的模样,只觉得这张脸温润的宛如一块无瑕的美玉。 更別说,那桃眸子嫵媚如丝,就算摆弄的再凶,可依旧是一个秀色可餐的古典美人。 唉,他要是一拳下去,不得哭好久? 他很快收敛了心思,正色拱手道:“臣,谢过陛下恩赐!” 隨即,女帝看了眼那群公主,声音冷漠。 “再有下次,朕定不轻饶,全散了。” 秦忠临走时,恶狠狠的看了眼那小人得志的楚奕,这笔帐记下了。 至於其他几位公主被陛下警告后,看向楚奕的眼神也颇为不善。 此人,已被宗室拉入黑名单! 萧隱若看了眼朝自己走过来的楚奕,淡淡道:“去大门口等本官。” 楚奕很快明白,自家女上司估计要跟陛下说那一件大案了,立马走了出去。 至於女帝注视著秦忠等人离去的身影,终於不再掩饰脸上的那股厌恶跟反感。 “皇族多蛀虫,朕多想將她们一锅端了!” 顏惜娇在旁边低声劝说道:“陛下,再等等,最起码也要等镇北侯掌握了南衙军才能动手。” 女帝眉眼间的寒意渐渐收敛,又转头看向萧隱若,语气中带著几分讚赏。 “楚奕此人心思縝密,做事雷霆风行,且有忠贞之心,是个可造之材。” “隱若,你这一次给朕提拔上来了一个好苗子啊,朕越来越期待他今后的表现了。” 萧隱若忍不住挑了挑眉,似有些不快,又迅速压了下去,转而岔开了话题,不想继续討论下去。 “陛下,楚奕献上一计,说可诛谢氏。” 顏惜娇一愣,目光之中出现狐疑之色。 那傢伙好大的口气,怎么敢说出如此大话? 但,她更多的还是不相信,那可是五姓大族之一的百年谢氏,哪有隨便一计就可灭全族? 女帝有些意外,也是不相信的成分居多,但还是耐心的询问一声:“何计?” 萧隱若坐在轮椅上,寒声道:“以厌胜之术诅咒陛下,当属十恶不赦之罪,按律处以极刑!” “若谢氏出现了诅咒陛下的人偶,叫他们如何解释?” “此罪,可灭谢氏全族上下!” 女帝下意识攥住了纤纤玉手,那张饱满的红唇上,更是不禁扯出一抹惊撼跟复杂。 “此等毒计,真是他想出来的?” 顏惜娇美眸一惊,露出几分愕然。 她又蹙了蹙眉,似是深思这一计的可行之处。 似乎,真可行? 萧隱若声音低沉的再次开口。 “陛下,这座煌煌江山其实早已病入膏肓,朝堂上跪著的袞袞诸公,皆是庸医罢了。” “这世道的种种痼疾,既然全都拜他们所赐,那不如来下一记猛药!”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女帝凤眸眯了眯,继而陷入沉思之中,但很快眼中掠过一抹滔天的杀机。 “朕守了三年的朝堂规矩,已经守够了。” “从今往后,唯朕手中量天尺,可定这乾坤法度!” …… “陛下,採纳你的建议,决定灭谢氏了。” 楚奕推著萧隱若走出宫门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他心头一喜,就说当今圣上对於权力有著极强的掌控欲,对五姓大族弄权也早就忍无可忍了。 所以,自己这一道毒计献上去,自然会深得她心。 这一波,稳了! “指挥使,燕小六最近帮了卑职不少,办事能力强,也立下了不少功劳,能否升为小旗?” 只有让第一个投靠自己的人拿到官身,才能给其他人盼头,从而吸引更多的人依附。 萧隱若冷冷瞥了他一眼,语气冰冷。 “向本官给他人求官,你好大的面子啊!” 楚奕却早有准备,连忙笑道:“指挥使,卑职最近研究了一道菜,叫醋排骨。” “明天烧给你尝尝,那味道,绝对美味。” 萧隱若喉咙忍不住动了动,却是冷声问道:“为何是明天?” 楚奕挠了挠头,道:“卑职昨天答应过镇北侯,等会要去给她送南衙军的情报……” “滚吧!” 楚奕愣了愣,但立马说道:“指挥使,卑职先送你回去,再去镇北侯府。” 萧隱若听他张口闭口皆是旁人,脸直接冷了下来,语气更是恶劣。 “本官说叫你滚,听不懂人话?” “龙三,你跟个木头似的怵在前面,天灵盖是不是被积水堵住了,还不滚过来推本官回鹰扬楼!!” 第129章 大嫂,不用了,太麻烦你了 “啊?哦哦。” 龙三冷不丁的被骂了一嘴。 他茫然之余,还是悻悻然的跑过去推轮椅。 楚奕察觉到萧隱若的一丝不爽,乾笑了一声,急忙补救道:“咳咳,指挥使,我说错了。” “不是明天,是每天一道菜。” 可萧隱若对此根本无动於衷,只是任由龙三將她推远了。 直到身后再没有楚奕的身影后,这位玉面判官才缓缓开口,声线冷如寒霜。 “去调燕小六的档案出来,没问题的话,提拔到小旗。” 龙三更加懵逼了,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弯。 只不过,他还未反应过来,又听见萧隱若自言自语般的低喃。 “距离大婚没几天了,你说谢御麟到底会干什么?”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让埋在谢氏的暗桩,动起来。” 说到这里,她眸底寒光一闪而过,声音更是冷了一分。 “普天之下,没有本官发话,谁也不能杀楚奕!” …… “駙马这个人太坏了,为什么要做那种坏事,活该他被杀!” 那位漂亮的小娇妻公主回到府邸后,眼眶微红,哭著將瓶什么的全都打碎了。 可她打砸结束后,却又想到了张弦平日里对自己疼爱有加,什么都顺著自己,又是一阵难受。 “府上也有钱,你怎么偏偏要去赚这个黑心钱啊?” 想她自幼金枝玉叶长大,受尽宠爱。 可就在今天,不但死了一个夫君,而且还被当眾掌摑,丟尽了脸面,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许司马,你能不能帮我想办法,好好教训一下楚奕那个狗奴才,给我出气啊!” 许司马的眼神稍加复杂。 他不过是出去了一趟,回来自家駙马就被杀了。 好在,普济观的事情结束,自己也终於不用一直昧著良心帮张弦了。 至於那畜生,早该死了! “殿下,这楚奕如今深得陛下恩宠,更何况他背后还站著萧隱若跟林昭雪,怕是不好教训。” “况且,我们要是真將他教训了,会惹出大麻烦的。” “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渔阳公主一想到女帝那张威严的脸,就嚇得哆嗦了一下,更何况萧隱若也不是个善茬。 哦,还有个女修罗林昭雪。 听说她在北境生食人血,还挖人肝的,想到就一阵毛骨悚然,更加害怕了。 “呸呸呸!那个狗奴才,他身边怎么竟是一群女疯子?” “许司马,本公主不管,你必须得想一个办法出来,反正本公主一定要让楚奕受到很严重的教训!” “不然,这个司马你就別当了。” 说著,她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嘴唇一抖一抖,看起来像是一头既委屈又可怜的小猫。 “本公主长这么大就没被人打过,那个狗奴才居然打了本公主一巴掌,这口气我咽不下!” 许司马看著公主那张红肿起来的脸,眼神里逐渐涌出一抹阴冷。 “殿下,臣倒是有一计,可让这楚奕在大婚之日,身败名裂!!” 渔阳公主一听立刻止住了眼泪,双眼一亮。 “什么计?” 许司马低声说道:“大婚那晚,我们找人將楚奕引到后院,然后安排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告他意图不轨。” “到时候,我们再將他趁著酒意轻薄欺辱女眷的罪名做实,让他百口莫辩,必定会鋃鐺入狱!” 渔阳公主擦了擦眼泪,露出了一丝沉思。 “不行,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宦小姐,怕是还不够分量。” “我们得换一个身份更重要的,得让他们想平都平不了,换谁好呢?” 突然,她灵机一闪,想到了一个合適的人选。 “哼,就换本公主过去!” “酒后侮辱公主,那可是大不敬之罪,楚奕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许司马立即脸色大变,连忙摆手拒绝:“殿下万万不可!” “你乃千金之体,怎么能以身犯险?万一楚奕真欺辱了你,你可该怎么办啊……” 渔阳公主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只要你及时带人赶到就行了,本公主才不会让那个狗奴才碰一根汗毛的。” 许司马见她態度坚决,虽有些不安,但最终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殿下,那时你务必带上一把匕首,若楚奕真敢对你不敬,你就直接动手。” 渔阳公主小鸡啄米般点点了头,眼里也有了一丝报復楚奕成功的快感。 “哼,到时候,那狗奴才胆敢多看本公主一眼,本公主就挖掉他的眼睛。” …… “侯爷,你在看什么?” 李成儒微微抬头,望著今天的林昭雪时不时朝外张望,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林昭雪先是一怔,旋即淡然道:“没什么。”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侯爷,楚公子来了。” 林昭雪眼神微亮,忽然起身,朗声道:“文衍,你们先坐会,本將出去接他。” 这下,轮到李成儒发愣了。 等他再看著这位向来以沉稳著称的女將军,出去的脚步明显加快了几分,瞬间明白过来了。 他喉头泛苦,自嘲的一笑,眼中的黯然愈发之多了。 “嗒嗒嗒!” 当楚奕进去时,正好瞧见林昭雪快步走出来。 这位年轻女將今日即便在家,也穿著一套深色软甲,將那饱满的事业线衬得更加立体,腰肢纤细,双腿修长。 乍一眼看去,英姿颯爽中透著几分冷艷,如同一名高冷的女教官!! “侯爷,我来迟了,主要后面出了点事。” “嗯,张弦被我给杀了。” 林昭雪眸光微凛,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怎么回事?走,进去说。” “好。” 两人並肩走进大厅,恰好见到沈熙凤端坐在椅子上,身著一袭白色长裙,神情专注的翻阅著一本书。 尤其是,她此刻將一双丰润细腻的大腿轻轻抬起。 那交叠起来的双腿无意间將裙摆轻轻撑起,不由得勾勒出一道圆润的曲线。 想要俏,一身孝,古人诚不欺我也! 当时,楚奕眼睛瞬间看直了。 这位未亡人眼下的动作看似是无意的,却在无形间充斥著透著一股无法言喻的诱惑力。 不过,他连忙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唤了一声“大嫂”。 沈熙凤下意识抬头,清澈的眸子扫过楚奕时露出几分惊喜,唇瓣处不禁勾出一抹温柔的浅笑。 “楚公子,你过来也不早说一声,妾身好出来迎接。” “妾身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待会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吧。” 楚奕瞥见她翻书时滑落的孝期白,心中暗暗一嘆:这大嫂守寡五年,倒比新妇更懂得如何不经意撩人心弦。 不过,这可是林昭雪的亲大嫂,不可多想其他。 “大嫂,不用了,太麻烦你了。” 第130章 我有一计可助侯爷拿下南衙军,拉勛贵、稳世家、打五姓 沈熙凤抬眸看了眼楚奕,嘴角含著一抹温柔的笑意,语气十分自然亲近。 “楚公子,只是多做一两个人的饭菜而已,没什么好麻烦的。” “你先跟昭雪说话,妾身现在去做饭。” 而这时,她看到楚奕身边跟著一名颇具风情的成熟女子,像是下属,又露出热情的笑容。 “这位姑娘,你也一起留下来吃吧。” 顿时,墨鸦受宠若惊。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还能让偶像跟著我一起吃饭。 “那多不好意思啊,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奕见状只好答应下来。 “大嫂,隨便整两个家常便饭就行。” “好的。” 隨即,他跟著林昭雪走进客厅,发现李成儒、王猛等人全在,也就礼貌性的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李军师、王將军、李將军……” 这些人稍作犹豫后,又想起侯爷之前的暴力叮嘱,最终还是一个个回话了。 “楚公子好……” 李成儒则是直接转过头去,假装当做此人不存在,这已经是自己能做的最大程度了。 对此,楚奕並未在意。 隨即,他將张弦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砰!” 王猛气炸了。 他一拳重重砸在面前的茶桌上,直接將整张桌子给打烂了。 “杀得好,这等人渣就该杀。” 他说完后,忍不住多看了眼楚奕。 这傢伙倒是挺有胆魄的,连当朝駙马都杀了,真令人刮目相看,是个汉子! 林昭雪瞥了眼满地狼藉,抬手召来下人。 “去换一张新桌,再给王將军备碗降火茶。” 王猛登时有些訕訕,挠了挠头:“侯爷,末將失礼了。” 林昭雪倒是没计较,只是眸光微寒,语气带著几分冷意。 “若是本將也在现场,定要亲自抽出张弦的血,看看是不是比牡丹更艷!” “还有那群买丹药的公主,什么金枝玉叶?不过是一群吸食民髓的蠹虫!” “若不是她们一直想著去买那狗屁药丸养顏美容,断不会有这么多女子遇害。” “可惜,没能將她们重重惩治!” 谁叫寿阳公主跟平乐公主是陛下同父异母的妹妹,真要是叫陛下痛杀了她们,也不现实。 不过,好在魁首已死,解气不少!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记得喊上本將,本將不介意杀几个蝇蛆!” 楚奕知道林昭雪嫉恶如仇的性格,深知她对待这种事那绝对是深恶痛恨的,也就笑了笑。 “好在张弦已死,陛下又下令全城通报,也能震慑皇族中人,让他们以后收敛一些。” 等林昭雪再看向楚奕,眼神比从前更加的明亮,也掺杂进了更多的欣赏跟好感。 “若没有你一直追查下去,那这上京城,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女子要为此没了性命。” “本將,替她们谢谢你!” 楚奕不卑不亢的沉声道:“我身为执金卫,自有查明真相,保卫百姓之职。” “侯爷,这本就是我的分內之事,並不需要你说谢谢。” 这番话,说的林昭雪对他更加钦佩了。 “若是朝廷上下,能多一些像楚奕你这样秉公执法、不惧权贵的正直好官。” “试问,这天下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骯脏事发生?” 为此,楚奕毫不犹豫的说道:“其实,这天下要是也能多一些像侯爷这般仗义执言、刚正不阿的好將军。” “就算四方来敌,我大景也照样可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林昭雪眸子骤亮,这句话说的深得她心,面色一喜道:“楚奕,你言重了。” 不是! 你们这是商业互捧?? 李成儒的內心想法,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你们两人现在说这种话,都不背著人了? 好在楚奕点到为止,又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林昭雪。 “侯爷,上次的三十六计我已经默写完了,你看看。” 这位女將军只是简单的翻开瀏览了几页,便满是掩不住的喜色。 “楚奕,你这三十六计,对於本將来说极为重要,本將真要好好谢谢你了。” “对了,上回你说的『兵形似水,避实击虚』,可在这册中?” 楚奕摇头笑道:“侯爷,那是孙子兵法的谋攻篇,待你熟读此册,我再献上。” “除此之外,还有几本新兵书,並不逊色於三十六计,以后全送给侯爷。” 林昭雪听闻这话,精神陡然一振。 她只觉得跟楚奕相处越久,这人给自己的惊喜也是越来越多了。 “好。” 李成儒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 就这一部三十六计已经实属兵家巨作了。 你说这样的还有好几本,你难不成是兵仙转世不成? 他很想来一句你別吹牛有本事说几句出来,又生怕对方真的说出来,最后只能憋屈的继续闭嘴。 隨后,楚奕又拿出了一叠纸,递给林昭雪。 “侯爷,这些是南衙军的情报。” “先帝大权旁落这些年,五姓、各大世家,还有诸多勛贵混杂南衙军其中,错综复杂。” “而且,执金卫还查到这南衙军存在大量喝兵血的情况,明面上有著十五万军队,实际上可能要大打折扣。” “甚至,这南衙军还牵扯出很多买卖军官职位的严重问题。” 林昭雪目光一沉,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隱隱有几分不可思议。 “这南衙军曾经可是跟著太宗皇帝南征北战的大景第一强军,现如今才过去几十年罢了,就变成了一个这样的烂摊子?” 楚奕点了点头,语气严肃:“对,尤其是在侯爷前几年稳定住北境情况后,整个南衙军上下贪污腐败什么更加严重了。” “我想过那些五姓高层应该认为反正北境有镇北军抵御著,上京平安无事,不如使劲在军队里大肆搞钱。” 林昭雪的脸直接垮下来了,透著几分怒其不爭的火气。 “將军权交到一群文臣废物手中,实在是害苦了那些大好士兵!” “既然这南衙军已经从上至下烂掉了,不如將那些废物全部清理出南衙军,只留下一部分劲卒,重新募兵重练。” “南衙军的赫赫威名,不该败在那群杂碎手中!” 楚奕点了点头,道:“不过,当下侯爷你得先彻底掌握南衙军的军权之后,才能做重新募兵练兵之事。” “而且,就算要裁兵什么,那肯定也要一步步来,一旦操之过急,极可能引起大乱。” “我有一道计策可助侯爷拿下南衙军,拉勛贵、稳世家、打五姓。” 此言一出。 顿时,让现场几人全都目光惊诧,隱有几分错愕。 这三步走,听上去貌似很厉害? 尤其是林昭雪的表情相当微妙,但更多的还是好奇跟期待。 “楚奕,你来仔细说说。” 第131章 將大嫂哄的心花怒放,情绪价值拉满 “侯爷,当年陛下刚登基时,靠的就是北衙军。” “这北衙军多是太宗皇帝时期开始慢慢提拔起来的新起勛贵子弟,至於南衙军皆是开国之初的老牌武勛,双方互相看不上。” “而当年这些老牌武勛更是蔑视陛下以女子身登基,觉得陛下迟早会下台,也就一直保持中立看戏。” 说到这里,楚奕语气一转,带著几分不屑冷笑。 “但他们没想到陛下这把龙椅越坐越稳了,反倒是这三年来,他们被五姓跟世家们联手打压,日子愈发不好过了。” 林昭雪撇了撇嘴,眼神之中满是鄙夷。 “他们身为开国武勛,世受皇恩,本该是陛下脚边的堂下虎,却不想著在危难之际帮衬陛下,反而还坐壁旁观,活该他们被打压!” 其实,楚奕也挺瞧不起那群老牌武勛的,吃著皇家的粮,不帮著皇帝,看什么戏呢? 不过,成年人不讲对错,只讲利益。 现在他需要这批老牌武勛,那就只能压下那些恶感,露出一个笑脸。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武勛过得愈发艰难,所以我们这时候只要伸出橄欖枝,他们肯定会欣然答应的。” “而我们这一次,要是能为陛下收復这批老牌勛贵,也能壮大陛下的声势跟影响力。” “至於以后的事情,那以后再说。” 林昭雪听著楚奕侃侃而谈,將其中利弊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感慨。 如果换做在北境,她肯定会用铁血手腕,直接强势镇压一切反对的声音。 但这里是上京城,不能那样搞。 恰好楚奕对於这种政治博弈看的十分透彻,直接弥补了自己这一块短板。 “楚奕,你说得对,这三年陛下过来的也很艰难。”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好局面,倘若可以得到那群老牌武勛的帮忙,也能更好的对付五姓了。” “不过,这些武勛可不好拉拢。” 楚奕刚才还在担心林昭雪不答应,现在见说动了她,微微一笑。 “侯爷,以利拉拢即可。” “白鸟刚好认识虎威伯之子徐贺,他如今就在南衙军內任职。” “到时候,我们去见见这位小伯爷,可以通过他说服虎威伯,拉拢在南衙军內的所有勛贵。” 林昭雪没想到楚奕想的这么周全,只是仍然有一丝担忧。 “楚奕,可那虎威伯与武安侯素有旧怨,想要同时拉拢他们,叫他们联手去对付五姓,怕是有些困难。” 李成儒闻言,也皱了皱眉:“何止这两家有仇不对付?梁国公府至今不肯与长信侯府通婚,皆因先帝朝那桩换防案。” “你当那些老牌勛贵全是铁板一块?这里面有恩怨的武勛太多了。” “拉拢一两个容易,拉拢一群同心难!” 楚奕轻笑一声:“正因不是铁板,才好分而治之,到时候逐步拿下即可。” “至於具体操作,我借著执金卫的调查,已经有些想法了,一切等见过虎威伯之子再说。” 林昭雪见楚奕说的言之凿凿满是自信,想到他为自己的事情如此上心,不免有些感激。 “楚奕,辛苦你了。” 楚奕朗声道:“帮侯爷也是帮我,不辛苦。” 李成儒眉头皱的更紧了。 之前,他还是侯爷身边的第一军师,可以出谋划策。 可现在楚奕谋算之术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在情报、人脉上面远胜一筹,他这军师还能干什么? 此时,沈熙凤在外面轻叩门扉,温声道:“诸位辛苦一日,饭菜已备好,不妨先用饭再议。” 眾人这才暂时停下议论,转而去了隔壁吃饭。 楚奕一进门,就见到满满当当一桌饭菜,香气扑鼻,看上去十分丰盛。 沈熙凤更是亲手盛出一碗羊肉羹,递到他面前,笑意盈盈地说道: “楚公子,尝尝妾身烧的合不合你口味?” 楚奕接过那碗羊肉羹,低头尝了一口,立马开口称讚。 “汤汁浓郁,羊肉鲜嫩,大嫂,你烧的可比北镇抚司的厨子要好吃太多了。” “那些厨子要是有你三成功力,我何至於每天就吃一点点。” 沈熙凤闻言,眼中笑意更浓,又掩唇轻笑道:“好吃就行,来尝尝这一道去骨鲜鱼膾。” 楚奕夹了一筷子鱼肉,细细品味后,再次讚不绝口。 “鱼肉鲜美,关键入口即化,大嫂,你是怎么將一条鱼烧到这个水平的?” “大嫂,我中午进皇宫吃了御膳,其中烧了一条鱼,味道好到我以为是这世上最好吃的鱼了。” “但现在,我吃到大嫂烧的鱼,这才是天下第一最好吃的鱼,不行,我今晚得多吃点。” 沈熙凤被楚奕夸得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眉梢间全是化不开的浓浓喜色。 “哎,楚公子你说的太夸张了,妾身这点厨艺,怎么能跟宫廷御厨相提並论的。” “你啊,別夸妾身了,来尝尝这个炙鸭点椒盐。” “好。” 林昭雪听得有点懵了。 大嫂的厨艺,什么时候突飞猛进了? 她尝了一口鱼肉,味道虽然不错,但也没楚奕说得那么惊为天人啊? 王猛在旁边听得心里痒痒的,也赶紧满心欢喜的尝了一口鱼肉,却露出了几分疑惑。 “楚奕,这鱼肉味道就那样,也没有御厨烧的好吃啊,你是不是在骗大嫂?” 沈熙凤笑容微微一凝,但语气依旧温柔。 “王將军,你没事的话,多吃两碗饭,或者你也可以端著饭碗去门口蹲著吃。” 林昭雪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立马瞪了眼王猛。 “去门口蹲著吃!” “啊?” 王猛一脸茫然。 但他也不敢违背侯爷的吩咐,只好作势去夹几片鱼肉下饭,耳边却传来了沈熙凤轻柔的声音。 “王將军,楚公子爱吃这鱼肉,你就不要跟他抢了。” “你还在长身体,少吃菜,多吃米饭就行。” 最后,王猛捧著一碗白米饭,蹲在门口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沈熙凤又淡淡的看了眼林昭雪:“昭雪啊,以后少让无关紧要的人上桌吃饭,我怕影响你的胃口。” 林昭雪:“……” “嗯,好的,听大嫂的。” 王猛暗想大嫂说的无关紧要的人,是不是楚奕啊? 很快,沈熙凤脸上重新掛上了一抹温柔笑意,又亲自给楚奕倒了酒,语气热情。 “楚公子,你爱吃什么菜,就多吃点。” “要是不够吃,妾身待会再去烧几个菜。” 李成儒看著待人从未如此殷勤温柔的沈熙凤,那颗心又是一沉,凭什么大嫂对楚奕也这么好? 楚奕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一抹淡笑,道:“大嫂,以后你別喊我楚公子了,叫我奉孝就行。” 第132章 大景魅魔楚奕,男女通吃! 沈熙凤那张嫻雅如兰的面容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显然对於楚奕的话颇为受用。 “好,奉孝,那妾身以后就这样称呼你了。” 那声音轻柔如水,带著江南女子特有的婉转柔和,十分悦耳。 楚奕看著这一张婉约古典的国泰民安脸,一顰一笑都透著端庄,看著就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好的,大嫂。” 林昭雪见状,心中顿时鬆了口气。 这两人要是相处不好,那麻烦的还是自己。 如今看来,倒是省心了。 “大家快吃饭吧。” 这时,从门外跑进来一名小丫鬟,低声说道: “夫人,青山居排队的人太多了,奴婢没能买到诗集。” 沈熙凤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轻嘆一声道:“罢了,再等三个月,看看青山居还出不出新的诗集吧。”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楚奕见她眉间的惋惜之色掩都掩不住,显然对那诗集颇为在意,笑著问道:“大嫂,你喜欢诗集啊?” 沈熙凤声音柔和道:“也就是閒来无聊时,偶尔也会看看诗集。” 毕竟,她一个寡居的未亡人平日里没太多事,也就看看诗词这个唯一的小爱好了。 楚奕心中一动道:“大嫂,我家里也有一本很不错的诗集。” “要不,我说几句里面的诗词,看看大嫂喜不喜欢,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大嫂。” 沈熙凤喜欢的是那种上品诗集,可不是寻常诗集能比。 但这既然这是楚奕的好意,也就欣然接受了。 “好啊,奉孝你说。” 楚奕含笑凝视著她,语气不疾不徐:“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掛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沈熙凤杏眼瞬间瞪大。 她的目光之中透出一股震撼与惊喜,反而衬著那张素脸,更加美得令人目眩。 “好一副雄奇壮丽的景色,竟被短短几句构造出来了,这首诗实在是精彩啊。” 她再望向楚奕的眼神,愈发的温柔,像是一汪春水,似乎能將任何男人都融化了。 “奉孝,这首诗是谁写的?” “妾身,怎么从未听说过有哪位大家写过这么一首诗?” 楚奕见这位大嫂杏眼似春水的望过来,並没有刻意的展现,便有一种端庄中带著一丝嫵媚的成熟感。 就这种未亡人的气质,加上穿扮美脸,对於热血青年来说,那就是绝杀。 “大嫂,这是一个名號青莲剑仙的游方诗人李白写的。” “早些年,我无意间得到了他写的青莲诗集,里面的诗词皆是不被外人道也。” “大嫂,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明天就派人送过来。” 沈熙凤听罢连连点头,玉顏上满是欢喜之色,眉眼弯弯,又带著几分期待。 “喜欢喜欢,奉孝,你能再说一首诗吗?” 楚奕略一沉吟,隨即笑著说道:“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顿时,沈熙凤忍不住抬手掩住嘴唇,仿佛生怕自己失態。 片刻后,她放下手,轻轻吐出一口气,脸颊上却泛起了一抹诱人的红晕。 那是因为,她对这一首诗极为喜爱,过於激动导致的! “天门碧水,如此美景,还真是令人嚮往。” “李白此人才学之高当世罕见啊,若他接下来的每首诗词都有这么高的造诣,上京城第一才子非他莫属。” 这位蕙质兰心的大嫂毫不吝嗇的夸讚结束后,她又轻轻执起酒壶,为楚奕倒了一杯酒,动作温柔而细致。 “奉孝,今天你是第一次来府上吃饭,若是什么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楚奕微笑道:“没有,大嫂招待的很好。” 沈熙凤对於这位自始至终礼貌待人、谈吐不凡的年轻男子,好感是越来越多了。 至於林昭雪对於诗词了解的不深。 但她想到上一次庆功宴,也是因为楚奕解围才避免了被谢文宏羞辱,便端起了一个酒杯。 “楚奕,本將敬你一杯。” “好。” 王猛突然弱弱道:“其实,我也想敬楚公子一杯酒,大嫂……” 他眼巴巴的看向了沈熙凤,很想回桌吃饭。 沈熙凤刚得了两首上品佳作,心情大好,此时也不愿跟王猛计较什么。 “回来吧。” 王猛大喜,立马跑了回来。 而此刻。 楚奕忽然站起身。 他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目光灼灼地看向王猛,声音清朗之中带著一丝敬佩。 “王將军,我听说你在朔方一战,单骑破千人阵时,连关外的朔风都追不上你的刀光。” “王將军,你可真是我大景天下第一猛士也。” “今日得见英雄,当以酒敬之,我先干为敬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仰头將酒一饮而尽,动作乾脆利落,透著几分豪迈之气。 这话直接夸的王猛这大傻个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摸了摸后脑勺,咧嘴一笑道:“哎,还行吧,其实我也觉得我挺猛的。” “楚公子,之前对你多有误会,我这人嘴笨,其他也不说了,话都在酒里了。” 说罢,他仰头將酒一口闷下 楚奕微微一笑,又重新倒满一杯酒,目光转向张嗣,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张將军,你在野狼谷用敌尸设陷阱,最后將那群漠北崽子们的肠子绕成绊马索,我可听说月亮都嚇得躲进你箭囊里哆嗦了!” “论驍勇善战、有勇有谋,还有这份血染沙场的豪情,大景十大良將,必有將军一席之位。” “所以,我得敬你一杯!” 张嗣冷峻的脸庞微微一变,那张仿佛刀削般的脸上,隱隱透出几分藏不住的傲色。 他本就自詡为沙场驍將,此刻听楚奕这番夸奖的话,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认同。 “楚公子,言重了,我也敬你一杯。” 接下来,楚奕依次给其他几名將军敬酒,每一杯酒都伴隨著对他们沙场功绩的夸讚。 很快,这些人便放下了对他的成见,一个个显得无比热情。 “楚公子,整个上京城,我就觉得你才是真男人,以后谁得罪你,我拿刀砍他全家……” “哈哈,大景有诸位,方得山河无恙!我这一杯,敬英雄!” 眾將听得心怒放,轰然应诺,举杯共饮。 李成儒看著楚奕谈笑间就跟这群桀驁不驯的武將打成了一片,眼角忍不住狠狠抽了一下。 再加上,大嫂又百般殷勤的给楚奕夹菜,不禁暗想:此人,好会蛊惑人心! 而沈熙凤见这些武將刚才是多么不待见楚奕的,可转眼间便已经跟他称兄道弟了。 这般人物,竟连沙场莽夫亦能折服,难怪能得陛下赐婚,果然绝非常人…… 她下意识看了眼林昭雪,却发现这位女將军虽然没有说话,却是一直温和的看著楚奕。 那眼神除充斥著一抹欣赏之外,似乎还多了点什么? 酒过三巡后。 楚奕见天色不早,便提出告辞。 沈熙凤起身笑道:“奉孝,妾身跟昭雪送送你。” 第133章 楚千户,全都怪你,將人家弄的累死了 “大嫂、侯爷,你们回去吧。” 楚奕衝著这两位美人挥了挥手,隨即跟著墨鸦上了马车。 沈熙凤目送马车走远后,又一脸笑意的看向林昭雪,忍不住生出一丝感慨。 “昭雪,陛下给你找的夫君文采之高,若是去考取功名,怕是能中个状元。” “啊?” 林昭雪略显茫然的看向沈熙凤,生出了几分困惑。 “大嫂,你说什么?” 沈熙凤抬手捋了捋鬢边垂落的髮丝,神色从容。 “你嫂嫂我出身书香世家,三岁识字,五岁诵文,七岁就看完了家里的书楼。” “这些年,我不说才学渊博,可歷朝歷代但凡有才气的诗人,纵使是隱士,我也略知一二。” “但唯独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青莲剑仙李白,此人怕是更加不存在。” 林昭雪疑惑道:“可楚奕又为什么要编造一个假的人?我想他许是什么不出世的隱士吧。” 沈熙凤不禁伸出纤长的雪白手指,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一个能写出那两首足以流芳千古诗词的人,就算再怎么是隱士,也绝对不可能如此默默无名。” “若我没猜错,这两首诗怕是出自奉孝之手。” “当然具体是什么情况,只要让我见到那本诗集就能知道了。” 说著,她又瞥了眼还有些错愕的林昭雪,嘴角噙著一抹揶揄的笑意。 “正好你这些年读书少,让他婚后教你好好读书,也正好將那丑字给练练。” “一个大將军,字写的那么丑,你羞不羞人?” 一瞬间,林昭雪耳根破天荒地微微泛红,她不自在地別过头,神色彆扭地低声反驳。 “我才不要他教我读书!” ……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顏如玉,墨鸦姐,你认我做师父,我教你做顶尖暗器。” 楚奕坐在马车软垫上,似是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啥玩意?” 此时,墨鸦脸颊旁垂下的几缕髮丝微微黏在肌肤上,愈发衬得她那成熟风韵的脸庞多了几分嫵媚。 “切,论製作暗器,我才是祖宗。” “楚千户,你不行。” 楚奕带著几分不以为然道:“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墨鸦姐,你知道暴雨梨针吗?” 墨鸦语气淡淡道:“没听说过,一听就是小门小户的暗器,不用知道。” 楚奕却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这暴雨梨针內藏二十七枚银针,每一次发射將所有银针集中於一点爆发,其威力是任何暗器的十倍以上!” “若是再淬上毒,那基本上就是见血即死!” 唰! 墨鸦懒散的眼神骤然一正。 那张成熟的脸庞上,更是露出了一抹凝重。 “楚千户,你说真的?” 楚奕扫了一眼这个有著葫芦身段的大凶姐姐,见她目光中多了几分好奇,微微一笑。 “孔雀翎,此件暗器形似孔雀开屏。” “不过,在它里面內藏三百六十枚毒针,一经打开,便是漫天暴雨,任你本事再大,也挡不住它的袭击。” “中者,必死无疑!” 此刻,墨鸦已经彻底坐直了身子。 她那笔直浑圆的双腿併拢在一起,腰臀在轻薄外衫的包裹下,勾勒出一道光滑圆润的弧线,显得尤为诱人。 “孔雀翎,好名字啊。” “这件暗器真要是有这么大面积的杀伤力,近距离下,的確无人能挡。” 楚奕见她表情愈发炽热,又说了子母追魂钉、龙鬚针等暗器,待最后嘴角却是勾起一抹狡黠笑意。 “墨鸦姐,这些暗器我都懂得如何製造,想知道的话,替我按摩一下脑袋。” “刚才喝多了,有点头晕。” ??? 墨鸦正听得起劲,你跟我说,叫我给你按摩? 不是,老娘我是这么没有骨气的人吗? “好的,楚千户,你快躺好。” 下一秒。 楚奕舒服的躺在软垫上,任由墨鸦给他按摩头部。 而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胸口处的丰润轮廓,十分翘挺,宛如熟透的水蜜桃。 这,很考验老干部! 所以,楚奕只好选择闭上眼睛。 他一边继续跟这位大姐姐聊杀人不见血的暗器,一边想著琉璃坊的薛綰綰最近过得怎么样? 给我寄信的,真是你吗? “娘子,你这脚也太美了,就该涂的漂漂亮亮。” 此刻,那位容月貌的魁娘子正穿著清凉的纱衣,躺在床榻上,伸出了一只晶莹剔透的雪白小脚。 小环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涂抹脚趾上的蔻丹,雪藕似的,十分丰腴匀称。 尤其是那弯美的足弓微微起伏,十颗玲瓏的趾珠紧密排列,宛如敷了雪粉般滑腻。 “以后,也不知道哪个男的,可以看到娘子这双玉足。” 魁娘子浅浅一笑,声音慵懒:“小环,有人成婚,你说我该送个什么礼物好?” 小环一脸疑惑:“娘子,谁成婚啊?” 魁小娘子目光中浮现一抹恍惚,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是我的一个学生。” “不过,这个学生顽皮,得罪了不少人,我想大婚之日,他肯定有麻烦。” 她只是稍微伸了伸腰,不经意间露出了更多雪白莹润的肌肤。 “罢了,去看看他吧。” “毕竟,自父亲死后,那些所谓的三千学子,却唯独只有他一人年年去上坟。” “不过,他看到我,应该不会很高兴吧?” 这位魁小娘子低垂著眼眸,手指轻轻拨弄著衣袖,语气自嘲而冷淡。 “毕竟,以前受他爱戴敬重的老师,现在变成了一个青楼妓女,呵呵……” 小环听到这里,很是难受,咬了咬唇。 “娘子是天仙儿,他,他肯定会很想见到你的。” 与此同时。 当楚奕刚抵达北镇抚使司,走下马车,便见到苏玉柔站在不远处。 她今晚穿著一袭月白色长裙,亭亭玉立,仿佛一株清冷的白梅。 “阿奕哥哥……” “我不想见到你,现在滚!”楚奕的声音冷硬得仿佛带著刀锋。 苏玉柔也是没想到这位昔日的情郎哥哥,如今对自己竟是这样的恶劣態度。 她刚要开口,却突然见到一个女人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只见墨鸦衣衫不整,髮釵斜乱,脸颊也微微染上了一抹红润,整个人更是愈发的诱人。 只不过,此刻她的眼神却带著一丝化不开的幽怨。 “哎呀,楚千户,全都怪你,將人家弄的累死了。” “下次,你可別叫我在马车里做这种事了。” 苏玉柔脸色瞬间大变,眼中涌上一抹急切与愤怒。 “你们大晚上的,为什么会在一起?” “还有,你们刚才做了什么?” 第134章 苏小姐,有个好消息通知你一下,我要做楚千户的小妾了 墨鸦看见苏玉柔时,也是一愣。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了,自己可是要替偶像看好楚奕的,可不能被什么脏女人坏了身子。 於是,这位大凶姐姐故意拿捏著嗓子,娇滴滴的出声。 “孤男寡女同坐一车,你说我们能干什么呀?” 她还故意冲楚奕拋了一个媚眼,全无技巧,却偏偏多了几分让人无法忽视的深情。 “嘶!” 楚奕被那一眼,看得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这女人装出一副含情脉脉的嫵媚模样,竟真有几分说不出的诱惑力。 “咦~~” 苏玉柔听见这女人矫揉造作的腔调,浑身就不舒服,像是被什么噁心的东西糊了一身。 这女人,一看就是个不要脸的骚狐媚子! “阿奕哥哥,这是真的吗?” 可她见楚奕居然不但没有解释,反而也一直盯著那骚狐狸看,心中顿时一片冰凉。 要知道,以前阿奕哥哥跟自己在一起时,可从来不会多看其他女人一眼的! 一想到这里,苏玉柔就说不出的生气和委屈,胸口憋闷得像是塞了一团火,却又发泄不出来。 只见墨鸦瞧著苏玉柔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又故意“呵”了一声,火上浇油道: “苏小姐,有个好消息通知你一下,我要做楚千户的小妾了。” “什么?” 苏玉柔惊愕得瞪大眼睛,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更是快气炸了! 楚奕娶林昭雪,那是陛下赐婚,她无话可说。 可这个骚狐狸,凭什么来做他的妾? “这件事,林昭雪知道吗?” 墨鸦继续拿著那股子说话嗲嗲的语调说道:“侯爷知道啊,我跟楚郎刚从侯府吃完饭回来呢。” “以后侯爷做大,我做小就可以了。” 苏玉柔瞬间如遭重击,不可思议地看向楚奕,眼里噙著泪。 “阿奕哥哥,她说的全是假的,对不对?” “就她这骚狐狸,根本就配不上你,也没资格做你的小妾……” 还不待楚奕要开口骂上两句,墨鸦姐姐就毫不客气地懟了回去。 “谁说没有资格?老娘我身家清白,长得漂亮,胸又大,皮肤白,屁股大好生养,也没有为了男人勾引別的男人的特殊爱好。” 说著,她还刻意挺了挺自己异常饱满的胸脯,目光又上下扫了苏玉柔一遍,脸上满是嘲讽。 “再看看你,没胸没屁股,腿又短,別在这里碍眼了。” 她说完后毫不避讳地扑到了楚奕怀里,还发出娇媚的声音,嗓音甜腻得像要滴出蜜来。 “楚郎,我们不要理她,走吧。” “晚上,人家还想要……” 苏玉柔被打击的体无完肤,神色变得极其不舒服。 她刚想反驳,就见到楚奕当著自己的面,搂著那骚狐狸朝北镇抚使司进去了。 这一刻,她心如刀割,整个人快要碎掉了。 “阿奕哥哥……” “滚!” 楚奕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只冷冷吐出一个字。 这个字宛如雷霆,狠狠砸在苏玉柔心头。 她踉蹌后退半步,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颗颗滑落,差点就要崩溃了。 可最后,她想到了自己此行过来的真正目的,只能怯生生的发出哀求。 “阿奕哥哥,我求你放过玉琦这一回吧。” “他还年轻,只是不小心干了一点错事,而且也没有將那个女子给打死啊。” “我们愿意赔钱,她要多少钱都可以的……” 楚奕只觉得眼前女子愈发噁心,他真是瞎了眼,竟会曾经与她有过一段情。 他不屑说话,只是不耐烦的將她给推开了。 “啊?” 这是苏玉柔第二次被楚奕无情推开了,整颗心像是被捅了个窟窿,痛得无法呼吸。 可她还想追上去,却被墨鸦冷冷开口喝止。 “你要是再敢跟上来,等会我就去詔狱,好好折磨你弟弟。” 这一句话让苏玉柔顿时投鼠忌器,不敢再往前一步,只能发出颤抖的声音。 “阿奕哥哥,求你看在我们之前的情分上,在牢中好好善待玉琦。” 但下一刻。 苏玉柔眼睁睁看著那骚狐狸居然將手伸出来,轻轻捏了捏楚奕的屁股,气得整个人几乎要抓狂。 啊啊啊啊!! 该死!混蛋!贱人!骚狐狸! 你怎么不去死啊? 最后,她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去,低声呢喃。 “阿奕哥哥,今晚好冷啊,像极了你说爱我那晚的月光。” “可我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回心转意啊?” “玉柔知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而此刻。 楚奕则是目光复杂的,看向了偎依在他怀里的女人。 “你捏我屁股干什么?” 墨鸦笑吟吟的看著楚奕,轻声道:“不是在帮楚千户你赶人,等会记得给我八百文哦。” 楚奕眉梢一扬,似笑非笑地说道:“墨鸦姐,你现在占我便宜,还要我给你钱?” “你人长得这么美,就別想这么美了。” 说话间。 两人已经走进北镇抚使司。 墨鸦见楚奕好像要赖帐,哼哼唧唧道:“楚千户,你也可以占我便宜,只要你敢。” “反正,这八百文你必须得给……” 嗤! 墨鸦突然瞪大眼睛。 她身躯一颤,脸色瞬间涨红,恼羞成怒地瞪了楚奕一眼。 最后,这女人一脚狠狠踩在他的脚上,啐骂了一句。 “登徒子,死!!!” 她咬著唇快步离开了,同时感觉某个部位一阵酥麻,更加生气了! “嘶!” 楚奕被那一脚踩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上面似乎还残留著一丝淡淡的香味,露出了无奈一笑。 今晚喝多了,喝酒误事啊,怎么就手贱了一把? 而这时。 燕小六从角门疾步而来。 他在这里等待许久,当然也坚决的告诉自己没看到刚才那一幕,但以后在北镇抚使司要对墨鸦多加示好了。 隨后,这位青年校尉,情绪激动的跪在楚奕面前。 “大人,鹰扬楼那边传来消息,叫小人这几天准备接受调查,若是没有问题,要提小旗了。” 从吏到官,多少普通人穷极一辈子,也跨不过这道天险! 而他没有靠父母亲戚,更没有靠兄弟朋友……只靠楚千户做到了! “我娘身体不好,没想到大人还送来了一支五十年份的老参,这可是市面上也买不到的珍品。” “审查的人还说为我安排了一栋安兴坊的房子,我做梦都没敢想过,这辈子还能住进里面。” “大人,从今以后你要我杀谁就杀谁,就算要我的命,我也毫无怨言,只求你能照顾我娘就行!!” 最后,他弯腰狠狠磕了一个头,顿时从地面发出了一声闷响。 楚奕也是没想到萧隱若替他招揽人心,都做到这份上了。 “小六,现在去给我整一份排骨,再搞点醋跟,还有乾净的剪刀跟銼刀。” 燕小六愣了愣,下意识问道: “大人,你要用剪刀给排骨修剪一下?” 楚奕揉了揉脑袋,人家都做到这一步了,他要是什么表示都没有,那以后就別想著再上进了。 “不是,我现在要去为你的前程哄人了。” 第135章 给萧隱若修脚 书房內。 萧隱若正低头翻看公文。 她肌肤白皙,神情冷漠,眉间带著几分天生的威严与疏离,令人不敢冒犯。 当她听到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眼中瞬间闪过一抹不耐,冷冷开口。 “本官不是说过今晚別来打扰,当本官的话是耳旁风吗?” “指挥使,是我。” 萧隱若眼神一冷,语气更为森然。 “滚。” “好勒。” 然后。 楚奕推门进去了。 他看著前面那位容顏绝美的女上司,有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冷,像是一座冰山,又冰又冷。 “指挥使,我给你烧了几个菜,想让你尝尝给点意见。” 说著,他走上前,从食盒里取出几道刚炒的菜,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萧隱若完全无动於衷,冷冷道:“本官过了戌时就不吃东西了,丟出去。” 说到这里,她嘴角处又勾起了一丝布满的讥誚。 “喝的一身酒气,看来跟你家侯爷喝的很开心,但你的酒味熏到本官了,滚吧。” “好勒。” 楚奕放下那几道菜,转身就走了,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萧隱若一愣。 她等楚奕身影彻底消失后,不由得咬了咬银牙,本想將那几个菜给扔出去。 但最终,她还是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呵,狗东西…… 没过一会儿。 那扇门又被人推开了。 “啪嗒!” 萧隱若猛地將筷子摔在桌上,声音清脆而凌厉,眼神如刀般扫向门口。 “本官的书房,不敲门就进来,是有几只爪子可以剁?” 但进来的,却还是楚奕。 此刻,他端著一盆冒著热气的水,目光坦然,仿佛丝毫不在意萧隱若的怒火。 “指挥使见谅,卑职前天看见你的脚指甲有些长了,想给你修建一下。” 萧隱若见这男人已经蹲在她面前,眼神冰冷的问道:“你以前给苏玉柔剪过吗?” 楚奕摇了摇头,答得乾脆利落:“没有。” 萧隱若轻“呵”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却冰冷如霜。 “剪出血来,本官就要你也跟著见血了。” 楚奕动作轻巧而熟练地褪下了她的鞋袜,將那双白嫩秀巧的玉足,浸入了热水中。 萧隱若指尖无意识攥紧,指节发白,却在被他触碰足踝时,骤然鬆了力气。 不再,抗拒! 没多久。 楚奕就將女上司玲瓏的雪足擦乾净。 他又將脚踝虚拢在自己掌心,仿佛捧著一尊羊脂玉鼎。 而眼前,这一双纤足的確仿佛艺术品般玲瓏剔透,十年未沾地的足跟更是透著一丝病態的莹润,淡青色的血管也隱约可见。 “咔嚓……” 楚奕小心翼翼的,用一把银剪慢慢修建萧隱若的一片片趾甲。 “呼!” 修剪完毕后。 楚奕又下意识俯身衝著萧隱若的玉足吹了吹,將那些趾甲碎屑全部吹乾净。 “这样,就乾净多了。” 他又开始轻轻按摩起那柔软精巧的足踝,手法嫻熟,力度恰到好处。 自己要是去当技师,肯定是王牌技师。 最起码,也要四五百一次吧? 突然。 萧隱若的足弓轻微地痉挛了一下。 儘管只是一瞬间,却让她忍不住重重地喘息了一声,也陡然生出几分激动! 这狗东西的按摩手法,果然越来越有效果了。 “指挥使若是觉得痒,那是气脉初通的徵兆。” “看来这几天我们的康復手段,做的很好。” 萧隱若望著楚奕的侧脸,脑海中荒谬的產生一个念头,只希望刚才那阵钻心的痒,永远不要消退。 但她很快压下了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语气恢復了冷漠。 “大婚日,做好准备了吗?” “正在做。” “嗯。” 两人默然无语。 但很快。 楚奕体贴的又替萧隱若將鞋袜穿上了,临走时,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只玉足。 “指挥使,卑职先回去了。” 其他关於对燕小六提拔拉拢的事情,他倒是没说。 毕竟,萧隱若也是个聪明人,自己只需要將態度放正、把事情做好就行。 “滚吧!” 等萧隱若看著楚奕的身影彻底消失后,眼中掠过一丝寒意。 “谢御麟,让本官来看看,你到底有几分本事,能在大婚日又掀起多大的风浪?” “本官的狗崽子,已经准备好灭你谢氏满族了,呵呵……” 就在楚奕刚走到楼下。 一个执金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楚千户,指挥使说已经宵禁了,她先將金鱼袋暂借你便於夜间行走,记得明日再还回来。” 那可是象徵著三品重臣的凭证,更何况还是执金卫的指挥使金鱼袋,那些巡逻的士兵谁敢阻拦? 眼前这位千户大人,还真是深得指挥使的器重! 楚奕眼前一亮,这可是好东西。 但借了,那就不一定要还了,就说那女人心思縝密,万事都想得周到。 “请大哥替我谢过指挥使,对了,还不知道大哥叫什么?” 能伺候在萧隱若门外的执金卫,那绝对是属於心腹的,很有必要搞好关係。 那人也知道楚奕身份特殊,態度和气道:“我叫李信。” “李大哥好,那我先回去了。”楚奕抱拳道別。 …… 这一次,楚奕仗著萧隱若的金鱼袋在宵禁的情况下,畅通无阻的抵达了北镇抚使司。 他刚踏进门,却猛然发现房內竟然有人。 一道略显丰腴的身影,正弯腰整理床上的被褥。 那雪白的衣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形,而下摆处的弧度饱满圆润,仿佛一轮满月,又像是磨盘般大小,透著一丝性感的魅惑。 “咕嚕!” 楚奕喉咙微微一动。 他的眼神有些移不开了,但很快就见到那女人转过身来了,赫然是魏南枝。 “哎,魏姑姑,我去皇宫后,又紧急去了镇北侯府,不好意思忘记安置你了。” 他今天將这位姑姑给忘记了,我真该死啊! “魏姑姑,我错了。” 魏南枝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之色。 眼前这位,那可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没曾想会对自己一个奴婢认错,倒是极为罕见的。 以至於,她看向楚奕的眼神,不经意间又柔和了几分。 “公子无需向奴道歉,公子可曾用过饭,若是没有,奴可以现在去下厨。” 楚奕看著如此温柔体贴的姑姑,心头歉意更深了。 “我吃过了,姑姑,这两天我的府邸估计快清理好了,到时我们可以去那边住。” “今晚就先委屈姑姑睡这里,我去旁边的房间睡。” “姑姑,今天的事情,我还得谢谢你。” 今天若是没有魏南枝故意提醒了一句,他恐怕还真杀不了张弦。 只能说这女人胆大心细,是个宝。 魏南枝温声细语道:“奴是公子的人,自然要为公子考虑。” 楚奕对於这位姑姑是愈发满意了。 “姑姑,那你先休息。” 第二天。 这位楚爷刚醒来,就见到魏南枝端著热水毛巾进来了。 “奴以前在皇宫是伺候陛下的,从今以后就来伺候公子的饮食起居了。” “请公子张嘴,奴来给你漱口……” 第136章 大婚日,杀机起,楚奕救乾娘,女將破闺房(加更) 楚奕是很抗拒的!! 他是红旗下长大的阳光孩子,怎么能被这样腐败? 所以,他很义正言辞的就接受了魏姑姑的贴身服侍,將自己弄的神清气爽,才走出去。 “砰砰砰!” “谁啊,再砸老娘的门,今天將塞狗肛门的毒粉给你试试,让你去跟野狗作伴。” “是我。” “登徒子!!你敢进来,老娘就弄死你!” 楚奕看著拒不开门的墨鸦,直接使出了杀手鐧。 “我画好了暴雨梨针的设计图纸。” “吱嘎!” 那位曲线前凸后翘的成熟女人,打开了门,双眼更是跟拉丝一样,含情脉脉。 “楚千户,早上好,看看图纸!” 楚奕看著这个变脸贼快的女人,直接將那一份图纸递了上去,任由她聚精会神的瀏览下去。 他閒得无聊,便打量了几眼墨鸦。 她长髮及腰,身形窈窕,胸部饱满,纤腰盈握,举手投足间透著一种成熟的韵味。 嗯,有些女人天生就有一种很大的风情。 对,真的很大! 好像比36d稍大一点? 具体,要亲自测量一下,才能得到更加准確的数据! “这件暗器,墨鸦姐,你能造吗?” 墨鸦原先对於楚奕说的这种暗器是抱著半信半疑的,可现在见到真正图纸后,立马涌出了一股难以掩饰的浓浓兴奋。 “能造!这件暗器,要是被我造出来,威力绝对很强。” “三五天內能锻造出来吗?” “试试。” 楚奕又问道:“墨鸦姐,你的人皮面具能不能按照一个人的真实相貌来做,比如一个老妇人?” 墨鸦沉吟了一下:“如果要做到完全一模一样,最起码要半年时间。” “只是七八成的话,三个月吧。” 楚奕摇头说道:“五六成就够了,我给你十贯钱,五天內必须做好。” 墨鸦微微皱眉,显然有些为难道:“五天太赶了,这是个精细活,你得加钱,十五贯。”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而且,你还要叫那位老妇人过来,我得好好观摩才能做出来。” 楚奕“呵呵”了一声。 墨鸦疑惑道:“你笑什么?” 楚奕斜著眼看她,语气带著几分戏謔。 “我怀疑你在坑我钱。” 墨鸦顿时冷哼一声。 她挺了挺胸口那“极具风情”的大葫芦,问道:“那这门生意,你还做不做了?” “做!” …… “奉孝,你赶紧坐上马,该去迎亲了!” 曾经的淮阴侯府门口,章镇抚使满脸堆笑,更是亲自將楚奕扶上了马。 “沾沾你这个新郎官的喜气。” 楚奕穿著那一身大红喜袍,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抖擞,说不出的俊朗。 “章叔,我先去迎亲了。” 章镇抚使笑著点头道:“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但就在这时。 田佑气喘吁吁地跑到楚奕面前,声音颤抖。 “阿奕,我娘被一伙歹人抓了。” “他们说要你一个人去崇化坊,不然就杀了她。” 楚奕脸色一沉,低声问道:“我不是派一队执金卫保护了,怎么回事?” 田佑哭丧著脸说道:“就刚才,我带著娘走过一条街,突然从前面涌来一群百姓,把局面搅得一片混乱。” “接著,又窜出来一伙人,把我娘抢走了!” 说著,他直接跪在楚奕面前,几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奕,我求你了,救救我娘。” “老夫人去世的早,你是我娘一手带大的。” “她对你怎么样,你比谁都清楚,我求求你,救救她……” 楚奕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起来,夹杂著一丝杀气。 章镇抚使立马说道:“奉孝,应该是谢氏出手了,你別去,那崇化坊肯定有问题。” “老夫现在派人去救你乾娘,你先去將侯爷迎过来……” “我不去,乾娘怎么办?” 说完,楚奕毫不犹豫的一夹马腹,策马向崇化坊的方向疾驰而去。 章镇抚使急得跳脚,大吼道:“老黄,你快带人去追!” 黄千户立刻招呼一批执金卫追了上去,可前面却突然衝出一大群乞丐,將路堵得水泄不通。 “老爷们,给点赏钱,討个福气……” 黄千户顿时怒不可遏。 “一群混帐东西,再敢拦路,直接杀无赦!” 执金卫们纷纷拔刀,寒光闪烁。 乞丐们立马四散逃窜。 可章镇抚使再往前看,哪里还有楚奕的身影? “快快快!传本官的命令,调整个北镇抚使司所有执金卫,全体出动去崇化坊!” “今日!奉孝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官就是拼著不要这身官皮了,也要闹个天翻地覆!” 前面一些胡同暗处,似有人影闪动…… 而此刻。 镇北侯府。 沈熙凤看著坐在铜镜前的女人,嘴角噙著姨母般的笑容。 “我家昭雪多俊的人儿,现在穿上凤冠霞帔,更是漂亮的跟天仙似的。” “我听说有好事人排了个上京三姝,昭雪,你这姿容绝对排的进去,以后要叫上京四姝了。” 说到这里,这位寡居多年的嫂夫人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低了下去。 “昭雪,你父兄那边,我也算是可以交代了。” 林昭雪看著沈熙凤眼神黯然,一把握住她的手。 “大嫂,以后你別一个人住在將军府了,跟我一起搬进楚家,我去跟楚奕说。” 沈熙凤隨即摇头失笑道:“哪有寡居大嫂,住进妹夫家的?” “你可別去跟他乱说,到时候坏了他的风评就不好了。” 砰! 一名执金卫校尉,急匆匆闯进来了。 “镇北侯,不好了。” “有人抓走了楚千户的乾娘,现在大人一个人去崇化坊救人了,情况危急……” 林昭雪整个人的气势猛然一变,恢復了身为武將的冷峻锋利。 同时,她瞥了眼校尉腰间的令牌,瞳孔微缩,又很快收回了视线,只是沉声问道: “你知道崇化坊在哪里吗?” 执金卫连忙回答:“知道。” 林昭雪毫不迟疑的从旁边武器架上,取下一桿长枪,隨之冷冷说道:“带本將去。” 沈熙凤连忙上前一步拦住她,语气中带著几分急切。 “昭雪,你是新娘子,不能出门啊。” “我们先去將这件事通报给萧指挥使,让她定夺……” 林昭雪摇了摇头,目光中透著一抹决绝。 “来不及了,谢氏那群杂碎想让本將守寡,得先问问本將的枪答不答应!” “大嫂,你在这里等著,我去將我的夫君带回来!” 说完,她疾步冲了出去,又迅速下楼从马厩骑出一匹马,跟著那名执金卫疾驰出去了。 但没过多久。 林昭雪却是被那位执金卫,带到了一个胡同里。 “律律律……” 周围,传来几道急促的马蹄声,同时出现了十名骑兵,堵住了林昭雪的前路跟退路。 那名执金卫转过身,取出了一把刀。 他冷冷的看向林昭雪,脸上全是不带掩饰的讥誚。 “別人都夸你林昭雪智勇双全,但你这般冒失的被我骗出来,不过是一个有勇无谋、没脑子的莽夫罢了!” 第137章 二叔,你说楚奕会选哪个死法? “莽夫?” 林昭雪抬起下頜,目光冷冷扫过对方,带著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你是不是忘记了本將的夫君是执金卫千户,你带著一块假执金卫的破腰牌,当本將没发现端倪?” “不过无所谓,本將既然敢跟著你出来,就是想杀几个人。” “正好,拿你们的人头,来警告上京城的鼠辈们,这就是敢碰本將男人的下场!” 那名执金卫似没想到这女人看穿了自己的偽装,神色阴沉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了冷笑。 “林昭雪,你接下来会为自己的狂妄自大,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 “来人,送我们这位大將军上路!” 霎那间,那十名身披轻甲的骑兵,开始朝林昭雪过去。 他们这些人,相继手持刀盾、短柄双斧、长柄鋮,更有弓箭手在后方拉弓待射。 这种配置,分明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队十人小队! 可见,杀林昭雪之心多强烈! 这位久经沙场的颯爽女將,却是丝毫不惧。 她眼神如锋,字字带著威势,洪声道:“尔等身为军人却贸然出营,欲杀將军,已犯死罪,该诛!” 那名执金卫舔了舔嘴唇,满是张狂之色。 “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给我宰下这贱人的脑袋!” “今日,我要將她的头颅悬掛到旗杆上,看从今以后,谁还敢以这贱人为榜样?” 林昭雪的眼神愈发凌厉,手中银枪微微一抖,锋芒直指前方。 “既然敢让本將骑马持枪了,你们便该备好两口棺材,一口盛你们主子的头颅,一口装尔等鼠辈的肝胆!” “本將的马蹄踏过之处,连阎罗殿的生死簿都要抖上抖!” 她的声调陡然拔高,宛如一声霹雳炸开。 “鼠辈,还不滚过来受死!” 当她挥动银枪横扫间血溅五步时,楚奕已经抵达崇化坊,迎面过来几个黑衣大汉。 “来这么慢,没將你乾娘的命当命吗?” “赶紧从马上滚下来,还有,让我们搜身,要是没带兵器,就跟我们进去。” 楚奕没理会他们恶劣的態度,任由搜身,隨后便被粗暴推著进入坊內了。 等他穿过几条狭窄的小巷后,来到了一处小广场,又嗅到一股异域焚香的味道。 同时,还有不少胡语低吟声若隱若现。 “ey khodāvand-e bozorg, be har yek az mā dah hamsar-e zibā atā farmā!” 前方聚集了七八百名深目高鼻的异服人,正围著一个高大的祭坛,像是在进行一场祭祀。 “拜火教!” 楚奕心下一凛。 大景海纳百川,所以有不少异国他乡的人,不远万里来到上京城定居。 而有一批波斯人正好供奉的就是拜火教,谢氏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 谢三爷走出来了。 他眼神阴鷙的站在远处,像毒蛇一样盯著楚奕,带著一丝疯狂。 “小畜生,你不是很喜欢赌吗?” “好,我们今天就大赌一把,以你跟你乾娘的性命为赌注。” “就赌你会不会上去杀了拜火教的祭司,如果你杀了祭司,我就放了你乾娘。” “如果你不动手,我现在就杀了你!” 话音未落。 四个持弩的壮汉立刻上前,齐齐对准了楚奕的胸膛。 周围十余名手持尖刀的男人也缓缓靠近,將他围困起来,不给半点逃脱的机会! 儼然,是一场死局! 楚奕明白了。 上个月,京兆府才因拜火教信徒焚烧活畜祭祀,与胡人爆发过一场剧烈衝突。 女帝为显怀柔这才平息下来,现如今谢氏逼他当眾杀拜火教祭司,分明是要点燃一场隨时可能引爆的大祸端! 眼下,他又该如何破局? “我乾娘呢?” 谢三爷拍了拍手,从他身后被带出一名嘴巴被塞住的老妇人,正是田老夫人。 楚奕见到乾娘並没有事,鬆了一口气。 只是,他眼神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呵呵呵……” 谢三爷抚上残缺的右手,脑海中浮现出那日楚奕刀光闪过、还有爱子脑袋被砍的画面,杀意瞬间沸腾。 “小畜生,从你亲手杀了我儿子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最近,你不但升官发財,而且还要迎娶娇妻,仕途婚姻两圆满,这世上怎么可能所有的好事都被你一个人占了?” “今天,不管你赌不赌都是死,但如果你赌的话,最起码还能让你乾娘活下来!” 这位满脸全是狠戾的中年男子即將大仇得报,整个人说不出的猖狂跟快意。 “我的千户大人,请选怎么死吧!” …… “二叔,你说楚奕会选哪个死法?” 谢御麟坐在马车里,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坐在他旁边的是一名紫袍大臣,正是礼部尚书谢晋,也是谢氏如今朝中最大的官。 “执金卫四大镇抚使司现如今都在自家衙门呆著,暂时还没有大规模的人员调动。” “而且,就算他们动起来,一时半会也赶不到崇化坊。” “那小畜生无论怎么选都是死,一个螻蚁而已,不用放太多心思在他身上。” 谢御麟闻言也是笑了笑:“也对,一介死人,隨他了。” “呵呵,那群拜火教的胡人近年来屡因祭祀等问题跟官府发生衝突,秦蒹葭为显新君仁德,一味纵容。” “若今日楚奕杀了他们的祭司,那群蛮夷必成暴民,祸乱上京。” “届时二叔主动请缨平息这场祸端,既能安抚好胡人,又替她平息一场大乱。” “她啊,还有什么脸阻止二叔入政事堂当宰相?” 谢晋闻言也是露出了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入主政事堂当宰相,就在今日! 他谢氏时隔数年再次出个宰相,就能將最近的所有负面影响全部消弭下去了,继而重振门楣! “对了,我听说北衙军前些天调动两千人去了皇陵,说是那边出现了什么骚乱。” 谢御麟冷笑道:“一个女人得位不正,牝鸡司晨也就罢了,偏要学男人握玉璽。” “瞧,这祖宗皇陵都出问题了,那龙椅现在烫得那贱婢坐不安稳呢,就该滚去后宫缝些婴孩肚兜安心当男人的玩物。” “走,进去参加楚千户的婚礼,我要看秦蒹葭那贱婢待会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等他走下马车,跟著谢晋等人走进楚家后,看到百官云集,权贵不少。 毕竟,这是女帝打过招呼的,他们不得不来! 至於其他人看见谢御麟进来后,眼神变得玩味起来,今天怕是有一场好戏要看了。 “陛下驾到!” 只见女帝身穿龙袍,满脸威严的走了进来。 眾人纷纷行礼:“参见陛下……” 女帝淡淡道:“免礼。” 渔阳公主也特意过来了。 她看了眼外面,皱眉问道:“吉时都快到了,那狗……楚奕怎么还没回来?” 谢御麟淡淡道:“殿下不用心急,反正今天就算等不来活人,死人也照样可以拜堂。” 顿时,场中气氛变得凝重。 萧隱若坐在轮椅上,直接冷笑了一声。 “哦?原来谢公子喜欢这种啊。” “好,本官现在派人去詔狱,选十具尸体送来给你拜堂。” 第138章 萧隱若的辱骂,谢御麟气死了! 全场一寂! 眾人看著说话如此犀利毒舌的萧隱若,不满之余,却是透著一丝忌惮。 这女人,就像是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稍微得罪了她,说不好哪天就跳出来咬你一口。 若没必要,儘量別招惹为妙! “啪啪啪!” 谢御麟突然击掌,眼神中却藏著一股让人不寒而慄的寒意。 “萧指挥使说得好,我虽然不好这一口,但你既然都这样说了,也不好违背你的好意。” “请你现在就派人取尸,最好要新鲜的美人!” 忽然,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萧隱若,脸上满是挑衅的意味。 “对了,我听说最近上京城不安全,就怕楚千户去迎亲路上会遇到什么袭击。” “萧指挥使,你觉得这种袭击,会是猛虎所为,还是家犬反噬?” 萧隱若神情不变,嘴角却泛起一丝讥誚的笑容。 “本官觉得是畜生,是吧,畜生!” 谢御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眸中隨即闪过一抹恼怒之色,还有一丝杀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你他娘的,才是一个畜生! 突然,章镇抚使快步走了进来,对著女帝低声说道:“陛下,迎亲路上出了点事情,可能会耽误一会时间,还请陛下稍等……” 谢御麟冷哼一声,语气冰冷。 “一个不入流的小小千户而已,你让陛下等?” “他楚奕好大的面子啊!” 然而,女帝却只是淡淡地说道:“朕愿意等,谁不愿意,儘管可以走。” 一句话,掷地有声,却带著一抹不可置疑的威严。 天子不走,谁又敢离席半步? 谢御麟挑了挑眉,似有些意外这女人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有些不快,但还是压下来了。 “好,草民一起陪陛下等,就看那新郎官到底能不能回来了?” 大厅內,气氛陡然变得凝重,宛如暴风雨前的沉闷压抑。 渔阳公主那双嫵媚多情的桃眸子轻轻眨了眨,扭头小声冲许司马问道:“楚奕,他是不是出事了?” 许司马点了点头:“多半是,再看看吧。” 渔阳公主想著若楚奕真出了事,她便不用以身犯险了。 同一时刻。 楚奕转过身,朝著祭坛那边走去。 “呵……” 谢三爷见楚奕选择去杀祭司,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就说这个小畜生根本就没的选。 但下一刻。 楚奕突然脚步一顿。 他將脚尖插入泥土中,紧接著一记铁腿横扫,將不少泥土扫向了身后的两名持弩者,搅乱他们的视线。 “我选你妈个头!!” 伴隨著这一道暴喝声,他更是空手夺下距离最近者的弩机。 “嗤!” 一记扳机扣下。 楚奕射出一支短弩,瞬间射穿对面一名持弩者的咽喉,鲜血如泉涌出。 “近战?老子怕你们啊!” 谢三爷笑容一僵,迅速阴沉下来,满是滔天杀机。 “小畜生!你果然不老实,给我杀!” 他一声厉喝,声音中带著疯狂的恨意。 正当楚奕打算一个疾冲,先擒拿下谢三叔时,却听得半空中突兀响起一道劲响。 “嗖!” 可,楚奕毫髮无伤。 但他身后,却是轰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呼声。 “祭司遇害了!” 楚奕心生不妙。 他猛地回过头,就看到那位拜火教的祭司已经倒在血泊中,胸口处插著一支短弩死了。 谢三爷却突然指著楚奕,大声喊道:“是这个小畜生,杀了祭司!” “他是朝廷鹰犬,是官府派来杀我们的人……” 唰唰唰! 无数拜火教信徒齐齐转头看向楚奕,眼中燃烧著仇恨的火焰。 “尼玛!” 楚奕嘴角狠狠一抽,平日里栽赃惯了,没想到今天被人陷害了,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谢三爷,我草擬祖宗十八代!” 那群拜火教信徒的情绪迅速变得高涨,一个个目光赤红,似要將楚奕撕成碎片。 “抓住那个褻神者……” 谢三爷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冷到极致的笑容,心中涌起一种久违的快意。 “小畜生!我儿在黄泉路上等你,你去给他抬轿做生生世世的奴隶吧!!” 转眼间。 楚奕便被眾多信徒包围了。 就在他们要动手之际,却突然听到了一句古波斯语。 “athravan nām kartam.” 意思是,祭司,不是我杀的。 声音不大,却像是一记惊雷,在眾人耳边炸响。 那些信徒们动作齐齐一顿,眼中满是错愕与怀疑。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著楚奕,因为这个大景人,居然精准地说出了他们的母语。 楚奕见他们住手,不禁鬆了口气,好在他以前大学追过一个波斯语专业的学姐。 然后,他就学了这些。 以前学姐没哄上,今天倒是可以用来哄这群男人了。 谢三爷一愣。 这些人怎么停下来了,又一个劲的大声催促。 “快杀了他,替祭司报仇!” 只见楚奕抬起左手,掌心向上平托,右手食指与中指併拢竖立。 这个手势,跟刚才祭司在主持仪式时反覆做出的火焰纹章手势,一模一样。 他目光如炬,指尖猛地指向谢三爷的袖口,厉声喝道: “haxāmani? x?ayaθiya magu? kari” 大意:此人杀害了祭司,他才是最大的褻神者! “mādar xwam pārsi ast” 意思:我的母亲也是波斯人。 这两句话,瞬间震住了所有信徒。 而且,对方还使出了唯有高阶祭司才会的祭祀手势。 一边是会说母语、懂得祭祀术的“同胞”,另一边是一个喊打喊杀的景人。 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楚奕的不尊重! “呼!” 信徒们的目光缓缓转向谢三爷,眼神中逐渐燃起了熊熊怒火。 谢三爷心头一颤,隱隱感到不妙。 他刚准备开口,却见到那些信徒朝自己疯狂衝过来了。 “啊?你们要干什么?” 楚奕又嘴角一扬,直接大声喊了起来。 “patiy magush!” 大意:为祭司报仇! 谢三爷又惊又怒的大声质问:“小畜生!你到底在说什么鸟语?” 楚奕冲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哦,我说的是波斯语!” 谢三爷满脸全都是不可思议,震惊的问道:“你怎么会那群胡人的语言?” 楚奕没有回应,只是冷冷道:“老狗,今日我替你爹好好教你,何为绝境翻盘!!” 第139章 小哥哥们,来尝尝老娘新研製的暗器 谢三爷被气的差点吐血。 他再顾不上了,撒开腿便朝外跑,又恼羞成怒的大喊起来。 “將那小畜生的乾娘,给我杀了!!” 一名魁梧汉子挥起手中的长刀,眼神凶狠,径直朝田老夫人砍去。 却见那老太太手腕一转,似有一抹寒光闪过。 “呲……” 那大汉只觉喉咙一凉,隨即鲜血喷出。 他“砰”地一声倒在地上,当场气绝身亡,被割喉了! 只见那老太太一把扯掉塞在嘴里的,露出一抹轻蔑冷笑。 “三十年前,老身『千手观音』的威名,岂是你们这些小辈能辱?” 谢三爷懵了。 你一个看上去风烛残年的老太太,怎么突然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大高手了? “墨鸦姐,拦住他!” 待楚奕的声音飘来后,那位老太太才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成熟嫵媚、妆容精致的俏脸。 正是,北镇抚使司的机关手——墨鸦。 “得令!” 她手中袖箭微微一抖。 “嗤!” 谢三爷的右小腿登时中箭,整个人踉蹌著重重摔在地上,满脸全是不可思议。 “小畜生,你早料到我们会抓你的乾娘?” 楚奕神色平淡如水道:“我没亲朋好友,唯一能被你们对付的就只剩下乾娘了。” “所以,我很早让墨鸦姐换成乾娘了,就等著你们动手。”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墨鸦闻言,也是微微有些感慨。 这傢伙心思縝密、做事严谨,一早就为今日做好了准备。 看似是谢氏在算计他,又何尝不是他在算计谢氏? 谁要是成为他的政敌,可什么没好果子吃。 “哈哈哈哈……” 谢三爷儘管心头震惊欲裂,可很快肆无忌惮的大笑了起来。 “少主一早叮嘱过我,你这等贱民有时候会跟个螻蚁一样难杀。” “所以,我还给你准备了一批杀手!”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铜哨,嘴唇贴上,立即吹响。 转眼间。 巷道两侧涌出十多名黑衣人。 他们手持利刃,身形矫健如猎豹般,朝著楚奕扑杀过去。 “小哥哥们,来尝尝老娘新研製的暗器。” 墨鸦轻笑一声,娇媚的语气中却透著浓浓的杀意。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精巧的小铜匣,指尖轻轻一按,二十七道寒光如暴雨般激射而出。 “噗噗噗!” 最前方的黑衣人当场被银针刺穿成筛子,血四溅。 那些银针甚至穿透了他的身体,又余势不减,继续射穿身后的第二人、第三人。 直到,最后一根根血淋淋的钉在地上,森然颤动! “轰!” 现场一炸! 那些黑衣人脸上写满呆滯和恐慌。 这是什么暗器,怎么能连杀三人,如此可怕的? “呼!” 墨鸦的美眸中也闪过一抹震撼之色。 她紧握手中的小铜匣,激动得手指微微颤抖,忍不住看向楚奕。 这件暗器的杀伤力远超乎自己的想像,太强了! 这傢伙,竟然对暗器有著如此之深的研究,完全可以开宗立派,成为暗器之王了! “什,什么?” 谢三爷看著眼前这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小畜生身边怎么还有这种顶尖的暗器高手,明明只是一个螻蚁而已,怎么这么难杀? “全傻愣著干什么,她就一个人,能有多少暗器?” “上去,先杀了楚奕这个小畜生!” 黑衣人们这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正欲再度衝杀,却忽然听到一声高喝。 “休伤我主!!” 燕小六带著上百名执金卫校尉杀了出来,整齐的脚步声仿佛铁流滚滚,势不可挡! “不好,有埋伏!” 那些黑衣人猝不及防之下,就被那些执金卫团团围困了。 “杀了!”楚奕冷冷下令。 双方立即拼杀在一起。 可那些黑衣人势单力薄,没一会儿便落入下风,死伤过半,剩下的被杀只是时间问题。 拜火教的信徒见状也是一阵慌乱,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执金卫,怎么来了?” 楚奕却衝著他们说道:“那人杀了你们的祭司,你们理当报仇。” “执金卫什么都没看到,你们儘管做你们该做的事。” 说完,他挥了挥手,眾多执金卫纷纷让出一条路,可见其在北镇抚使司的威望了! 那些信徒一愣,似没反应过来楚奕话中的意思。 不过,其中一部分人很快醒悟过来,立马怒火中烧的朝谢三爷衝过去了。 “啊呦喂……” 谢三爷的门牙被人一脚踹掉,嘴里满是鲜血,混著断牙碎片,狼狈不堪。 “別打別打我,我是琅琊谢氏,谢氏……” 他试图挣扎著喊出几句,但脑袋却被人狠狠踢了一脚,剧烈的疼痛让自己眼冒金星。 “打的,就是谢氏!” 没一会儿。 谢三爷的哀嚎声渐渐从悽厉变得微弱,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而这时。 一名红袍老者走出来了,正是拜火教的领袖大萨宝。 “住手!” 隨著他一声令下。 那些信徒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 此刻,谢三爷躺在血泊中,浑身是伤,奄奄一息了。 大萨宝面色凝重的看向楚奕,开口问道:“阁下,可是执金卫的上官?” 楚奕刚要开口,却见到一骑势如闪电的疾驰过来。 “来者何人?” 眾多执金卫立刻警觉起来,纷纷拔刀。 “律!!” 那匹骏马骤然停下,伴隨著一声嘶鸣。 只见,背上赫然坐著一名身穿大红喜袍的新娘子。 她头戴凤冠,珠玉叮噹作响,红袍隨风舞动,明艷的俏脸上却没有一丝娇弱,反而充满了英姿颯爽的气势。 而最令人胆寒的,是她手中那杆银枪上,穿著六七颗脑袋,鲜血顺著枪尖滴落下来,触目惊心。 “林昭雪!” 这三个字,瞬间让四周陷入一片死寂,仿佛被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力笼罩。 “是修罗女……” 那些信徒嚇得纷纷跪倒在地,额头抵著地面,心中充满了惊惧与不安。 这可是大景第一女將军,杀死数万蛮人的沙场修罗! 就连大萨宝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立即跪下,声音颤抖而恭敬。 “见过大將军!” 林昭雪却恍若未闻。 她第一时间下马,待看清楚奕似並没有受什么大伤,紧绷的肩头才微微鬆了下来。 “可有哪里受伤?” 楚奕看著这个本该在家中等他的新娘子,竟然披著一身喜袍持枪杀到这里来救自己,心头涌出了一阵感动。 “我没事,侯爷,你怎么会来这里的,这几个脑袋又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林昭雪其实是有几分杀性的,但现在將这么多脑袋穿在一起,就稍微有点,嗯,其实也没事,挺好的。 这是自己娶的媳妇,杀几个人穿成葫芦,咋了? 第140章 楚奕的报復来了,谢氏,你准备好了吗?(加更) 等林昭雪將事情简单说完,眉梢微挑,语气中带著几分不屑与轻蔑。 “十个披甲的骑兵杀本將,最后被本將反杀六人,重伤四人,但估计活不久了。” “这上京城军队里的士兵,真不经杀。” 楚奕听得汗顏,嘴角抽搐了下。 一个无甲打十个披甲,还能尽数杀光,这女將军得有多强啊? “侯爷,那不是还有一个假冒的执金卫,他跑了吗?” 林昭雪眼中闪过一抹锋利的寒光。 “他的確想跑,但被本將打断四肢,掛到旗杆上去了,希望能活到明天。” 楚奕愣了愣,又立马称讚道:“侯爷杀得好,这种鼠辈就该杀。” 隨即,他目光一转,落在那位诚惶诚恐的大萨宝身上。 “大萨宝,我是执金卫北镇抚使司千户楚奕,也是镇北侯的夫君。” “今天,谢氏故意派人杀了你们的祭司,你想报仇吗?” 大萨宝抬起头困惑地问道:“我们拜火教跟谢氏从未有过恩怨,他为何要杀我们的祭司?” 林昭雪脸上也露出几分疑惑:“对啊,楚奕,本將也好奇,谢氏要杀你,怎么来拜火教的地盘了?” 楚奕眼底闪过一抹精芒:“自然是为了,能够让他谢氏在朝堂上更进一步。” “侯爷,今天谢氏杀我只是顺手而为罢了,其实另有一番真正的谋划。” 他看著林昭雪愈发迷糊的表情,儘量说的通俗易懂。 “侯爷,如果我刚才被迫杀了祭司,再趁乱逃出去,那拜火教的信徒们会怎么样?” 林昭雪先是一怔,旋即答道:“那些信徒盛怒之下肯定会追杀你的,那等他们冲入大街上,必將引起很多骚动。” “近几年,朝堂高官对於胡人定居在上京城本就不满,肯定会趁此对陛下发难。” 楚奕给出了一个讚许的眼神,笑著说道:“侯爷果然机智聪慧,一下子就想明白的问题的核心所在。” “如果这时候有人站出来平定这场祸端,那將斩获大量民心跟政绩,你说这个大功劳谁想要?” 林昭雪还是第一次被人夸机智聪慧,心情陡然好了几分,又迅速反应过来了。 “本將知道了,礼部负责管理宗教事宜,偏偏如今谢氏在朝廷上最大的官,就是礼部尚书。” “所以,谢氏今晚是故意打算挑拨拜火教闹事,再让谢晋出面平定,最后藉此攫取政绩,谋求入政事堂当宰相!” 她长眉一扬,冷哼一声,语气中透著浓浓的怒意。 “谢氏这群人为一己私慾,就没有想过拜火教真要暴动起来,会趁乱伤了多少百姓吗?” 楚奕看著在自己循循诱导下给出最终答案的林昭雪,目光渐渐变得阴狠。 “无所谓,我会出手。” “谢氏明天想出个宰相,我今日先宰他们全族,断其拜相之梦!” 隨即,他又看向大萨宝,语气冷冽如刀。 “大萨宝,谢氏这般算计你拜火教,你甘心什么都不做吗?” 大萨宝也听明白了,眼中既有愤怒又有犹豫。 “可那毕竟是琅琊谢氏……” 林昭雪直接冷声道:“琅琊谢氏那又如何?这里是上京城,杀人偿命!” “他们敢杀你们的祭司,难道你们这么多人,还不敢去报仇?” “有本將替你们撑腰,大胆去报仇就是!” 楚奕见大萨宝还有些犹豫,轻叩刀柄,声音低沉且意味深长。 “大萨宝可知,若今日拜火教无所作为,你得罪的可就不单单只是谢氏了。” “还有,我执金卫跟镇北军……” 大萨宝瞳孔骤缩,脸色难看。 他终於意识到今天拜火教捲入了一场巨大风波中,只能被迫选择站队了。 “大將军,那我们怎么该报復啊?” 林昭雪“唰”的看向了楚奕。 这位年轻千户眼中闪过一抹寒意,笑著说道:“麻烦大萨宝信徒衝击谢氏大院,將里面的所有东西打砸了即可。”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跟侯爷来解决,这样可行?” 大萨宝本以为楚奕会让他们去杀人,如今不过是打砸大院,倒也不算太难。 “好,光明神见证!我这就带信徒们去报仇!” 隨后,他振臂一呼,连说了几句话,便带著群情激动的信徒们,冲了出去。 等到楚奕再去看看谢三爷,他已经遍体鳞伤,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三爷,还活著吗?” 谢三爷挣扎著睁开了眼睛。 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掛著浓浓的恐惧与痛苦,又颤抖著声音发出求饶。 “楚!楚爷爷,我,错了,不该跟你为敌,以后你是我爹。” “求,求你,救,救我……” 楚奕直接点了点头,很热心肠的说道:“没问题,但三爷,你得先借我一件东西,行不?” 谢三爷见楚奕这般直白的同意了,只觉得这个狗东西真没脑子,连忙应下。 “给,我给……” 楚奕很是满意道:“今天我大婚,见血不吉,就用你谢家三百口冲喜吧。” “再借你头颅一用,给我这婚宴添个彩头!” 他说完,毫无徵兆地一刀暴烈砍下,刀刃斩进谢三爷的脖颈,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可,这老东西的脖子竟然出奇地硬,居然没死。 他浑身颤抖,声音沙哑而悽厉: “我,我不想死,楚楚爹,我帮你杀谢御麟,我……” 楚奕笑著转动刀柄,寒刃在谢三爷脖颈处用力的旋出半圈血痕,又乾净利索的割下了他的脑袋。 等他甩去刀锋血珠,转头时已换上温润笑容,这下舒服了! 林昭雪也早习惯楚奕杀人,更何况杀的还是这种败类,完全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楚奕,只是让拜火教去衝击谢氏大院,似乎也不能重创谢氏吧?” 楚奕开口解释道:“谢氏大院遭难,我身为执金卫千户,理当带兵过去援助。” “至於待会从他家里翻出什么违禁之物,那就不知道了。” 林昭雪眼前一亮。 她虽然不喜欢栽赃陷害的手段,可如果施展对象是谢氏,那没问题了。 “好,就听你的。” 有楚奕在身边,倒是省去了她很多思考的心思,挺轻鬆的。 至於墨鸦在旁边犹豫了一下,道:“楚千户,这样会不会耽误成亲,现在已经过了吉时……” 林昭雪却摆摆手,扬眉道:“本將十四岁披血甲阵前杀敌,何时在意过所谓的黄道吉日?” “今日本將既已穿上了嫁衣,不管误不误时辰,我皆是楚奕之妻。” “更何况,本將的良辰,只在仇敌颈血喷溅之时!” 她眸中寒光乍现,声音鏗鏘有力,透著一股杀意。 “现在,本將要替夫君报仇去了!” 第141章 萧指挥使,你说楚奕要是被歹人杀了,谁会替他报仇啊? “萧指挥使,你说楚奕要是被歹人杀了,谁会替他报仇啊?” 谢御麟悠哉地坐在一张椅子上,似是漫不经心的,衝著萧隱若隨口说了这么一句。 但其中的火药味,很浓! 厅中眾人神色微变。 难道,楚奕真的已经死在半路上了? 今天喜事,变丧事? “咚咚咚!” 一名执金卫快步跑了进来,行至萧隱若面前,俯身低语了几句。 这位冷麵判官微微抬起头,冷眼看向满脸笑意的谢御麟。 “执金卫刚传来消息,崇化坊的拜火教死了一个祭司,那群信徒现在暴乱了。” 谢御麟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了。 果然,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走,他谢氏要出新宰相了。 “拜火教信徒可是有著上千人,这要是发生暴动,影响可就大了,不知道要祸害多少百姓?” 谢晋直接起身,朗声道:“陛下,本官乃是礼部尚书,理该处理这件事,请命平息此次祸端!” 女帝凤眸微微一抬,目光落在谢晋身上,透著几分耐人寻味。 “那么多没规矩的东西,是该好好管管了。” 谢晋自以为得到圣諭,刚要出去一展宏图实现宰相梦,却听到萧隱若冷冽的声音。 “谢尚书,那群拜火教信徒,去你谢氏大宅了。” “什么?” 谢晋瞬间大惊失色。 他一脸震惊的看向萧隱若,脖颈青筋暴起,失声问道: “你说什么?” 萧隱若神色冷漠,毫不留情地嘲讽。 “谢尚书,你这么糊涂,连一句话都听不清楚,还想妄图去当宰相?” 她听到拜火教那边出事,瞬间就明白谢氏的谋划。 可惜,谢氏没这个宰相命了! 谢晋脸色铁青,没空多深究什么。 他现在一想到谢氏大院前些天刚被一场火烧过心就痛,眼下绝不能再让门庭受损了。 “本官现在就去……” “谢尚书,你不用去。”萧隱若冷冷打断,语气不容置疑,“本官部下楚奕,已经带执金卫赶过去了。” “有他在,肯定会保护好你谢氏大院的每一寸土地的。” 谢御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面目迅速阴沉下来。 “萧指挥使,胡人暴动,跟执金卫有什么关係?这件事,理该是兵马司该去处理的……” 萧隱若表情直接冷了下来,说话更是透著一丝漠然。 “此事,当然跟我执金卫有关。” “就在刚才,你谢氏三爷掳走楚奕乾娘,逼他去崇化坊,又杀了拜火教的祭司,这才引起胡人暴动。” “还有镇北侯被人骗出府,遭遇十名披甲骑兵埋伏,险些殞命。” “若非侯爷运气好,我大景恐怕要痛失一员大將了。” 说到这里,她骤然提高了音调,满是狠戾杀气。 “谢御麟,本官问你,你谢氏意欲何为?” 谢御麟猛地一震,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起身说道:“此事定有蹊蹺,我现在回去……” 萧隱若眼神凌厉如刀,极其强势道:“今日外面的事情,在楚奕没解决前,谁都不能走。” “谁敢动一下,本官杀谁!” 剎那间。 数十名执金卫持刀鱼贯而入。 他们个个目光如炬,杀气腾腾,气势凶狂。 场面,一度变得僵硬! “嘶!” 眾人都惊呆了。 这萧隱若当著陛下的面,怎么敢说出如此张狂的话? 还敢调兵进来,就不怕,陛下生怒? 可下一刻。 从高位之上,传来了女帝不容置疑的威严声音。 “所有人坐著,等楚奕回来。” 眾人眼神惊疑不定。 女帝,这是在给萧隱若站台,可见圣眷有多浓了! 谢御麟急了。 被楚奕带兵进大院,唯恐出大事啊。 “陛下,我谢氏跟楚奕有仇,他兴许会做出胡来之事。” 萧隱若神情漠然道:“本官以性命作为担保,楚奕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谢御麟气死了。 他拳头紧握,咬牙欲碎道:“陛下,楚奕从未跟胡人打过交道,就怕处理不好这件事。” 萧隱若轻描淡写道:“若楚奕解决不了,本官提头给你。” 谢御麟脸上布满寒意。 此刻,他恨透了这个女瘸子,楚楚你个死人头!! 列祖列宗庇佑,决不能让一个小畜生逞凶,坏我谢氏百年基业!! “我今日,要掘了谢氏根基!” 当楚奕抵达谢氏大院,看著院內已经乱成一团,怒吼声、哭喊声不绝於耳,隨口说了这么一句。 “一群蛮夷,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是谢氏大院,你们怎么敢来这边放肆的?” 有谢氏家奴大声喊了起来,却被数名信徒打倒在地了。 “光明神,会保佑我们的……” 楚奕站在门口,淡淡吩咐道:“封锁谢氏大院各个出口,不准任何一个谢氏人逃出去。” “小六,去找谢氏族谱。” “谢氏的桩桩血债,我今日必要按名索命!” “是!” 林昭雪隱隱意识到了什么,心潮未免有些起伏,今日谢氏或將间接葬送在她的手里了! 墨鸦见到这一幕,也是百感交集。 上一次,她跟著楚奕闯进谢氏大院,当著谢三爷的面剁下谢成坤脑袋,扬长而去。 而今日,这般兴师动眾的过来,这男人不会真要踏破谢氏百年门楣吧? 隨后。 楚奕带著林昭雪她们进入了谢氏后院,突然从前面传来一阵悽厉的哭喊声。 “夫人,饶了我们吧,我们不想死。” “能让你们成为我儿的十房妻子,那是你们这些贱奴的荣幸,来人,將她们关进棺材里,送到我儿的坟地去……” 楚奕眼神一变,当即踹开前面院子大门。 正好见到十多名家奴,將数名穿著嫁衣的少女,强行拖进一口口棺材里。 甚至,有家奴还在一口棺材上钉钉子,这是要闷死里面的新娘子。 而那位谢夫人站在一旁冷笑著,眉眼间满是阴毒的得意。 “我儿別急,马上就会有好多妻子来陪你了,你再也不会孤单寂寞了……” 楚奕盯著那名打穿庸俗的谢夫人,杀心已起。 “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真要是捨不得你儿子,自己洗乾净送下去,给你儿子做死妻,怎么还敢滥杀无辜?” 谢夫人听到这话,猛地转头。 当她看到楚奕竟然没死,反而带著执金卫闯了进来,脸色骤变,眼中露出更加怨毒的恨意。 “楚奕!给本夫人滚出去!” “还有,这些全是本夫人买来的奴婢,她们的卖身契在我手里,我就算杀了她们,也跟你无关。” 楚奕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声音一片森冷。 “没文化不可怕,法盲才可怕啊。” “你他娘的忘记大景律规定,主人不得擅杀奴婢?” 他微微一顿,目光冷冷扫过她满脸厚重的妆容,嗤笑一声。 “看见你这张丑八怪的脸,我就觉得辣眼睛。” 他说著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了谢夫人脸上。 “啪!”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直接將谢夫人打得踉蹌后退。 她那精致的妆容瞬间被扇得稀里哗啦,露出满脸皱纹,活像一个滑稽的丑八怪。 楚奕已经缓缓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寒光阵阵。 “今天,本官很想看看你这老妖婆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来人,给本官按住她,本官要剜心!” 第142章 拿著谢氏族谱,我要开始阎王点卯了 登时,眾多执金卫校尉一拥而上。 谢夫人捂住火辣辣的脸,怨毒的目光中透著惊怒,又恶狠狠瞪著那群家奴,声音尖锐得刺耳。 “你们一个个愣著干什么,还不拦住他们!” “本夫人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那群家奴听闻这话,只能硬著头皮衝上来。 楚奕直接冷冷下令,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杀意。 “就你们这群为虎作倀的东西,活著也是浪费粮食,全杀了!” 那些执金卫毫不留情地朝著那群家奴挥刀,一时间哀嚎四起,血溅三尺。 谢夫人终於慌了。 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后退,又衝著里屋大喊一声。 “李教头,救我!” 一名中年男子闻声走出。 他手持一柄雁翎刀,刀锋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光,狭长的眼眸中透著一抹寒意。 “退者,平安无事!” “再敢进半步者,后果自负!” 可两名执金卫校尉压根没將这男人放眼里,作势衝上去抓谢夫人。 “噹!” 李教头雁翎刀横扫而出,带起一片寒光。 那沉重的刀势,硬生生撞飞了一名执金卫校尉,让他嘴角涌出鲜红的血,挣扎几下后却站不起来了。 “大胆!” 另一名执金卫怒目圆睁,冷喝一声,提刀直衝李教头而去。 “呵!” 李教头眼中寒光一闪。 他挥舞著雁翎刀划出一道弧线,竟瞬间將迎面劈来的绣春刀斩断。 “还差点!” 他又猛的抬脚横扫,力道如山,將那名执金卫重重踹翻在地,痛得对方连连吐血。 眾多执金卫眼神忌惮,没敢轻易向前了。 这,是个硬茬子! “哦?” 楚奕没想到谢夫人还金屋藏著个耍刀高手,又隨口问了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打伤朝廷中人,拒捕执法,你有几条命可以还?” 李教头微微抬头,冷冷地盯著楚奕,语气沉稳道:“我本就是一个江湖人,幸得夫人救助,这才侥倖活下来成为护院教头,每活一天都是赚的。” “朝廷律法与我,並无太多约束!” “今日,我不开杀戒,便是在给你面子。” 他说到这里,语气愈发森冷,手中雁翎刀微微一震,刀尖直指楚奕。 “你若是再咄咄逼人,別怪我一刀劈了你,现在带人离开吧!” 楚奕直接看向林昭雪,笑了起来。 “请侯爷出手,杀了吧!” “好!” 林昭雪一口应下。 她握紧手中银枪,只是抬头冷冷看了眼前面的男人。 “都说江湖中人嫉恶如仇,最重公道正义。” “那本將问问你,眼睁睁放任这恶妇欲残杀十名无辜少女,你又是作何感受?” “杀你这种人渣,其实也嫌脏了本將的枪,但楚奕要你死,你就去死吧……” 话音未落,她掌中银枪如白蛇吐信,骤然暴烈刺出。 “狂妄!” 李教头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女子耍枪,不伦不类!” “今日,我便好好替你父兄长辈,好好管教你!” 他暴喝一声,雁翎刀化作寒光,直劈林昭雪面门,速度极快。 “鏗!” 可林昭雪的枪更快。 枪尖精准点中,刀刃七寸弱处。 那所谓精钢锻造的雁翎刀,竟从裂纹处应声而断。 “什么?” 李教头虎口崩裂,鲜血从指缝间流下。 他踉蹌后退,后背狠狠撞在石墙上,闷哼一声,似有几根骨头断裂。 对方这一枪的威力,怎么能这么厉害? 他眼中轻蔑转为惊骇,但还未及摸出袖中暗鏢,忽见一抹银光破空而来。 “啊!” 枪头瞬间穿透李教头右肩琵琶骨,竟將他狠狠钉在青砖墙上。 这位江湖好汉惨叫一声,脸色扭曲,冷汗顺著额角流下,很快语气急促,声音沙哑。 “住,住手,我其实早就还清谢夫人的恩情了,我不愿再跟朝廷为敌。” “你若饶我一命,我愿为你马前卒,供你驱使……” 林昭雪冷笑一声,攥紧枪桿,猛然下压,听著对方骨骼碎裂声与惨叫混成一片,语气冰冷。 “原来你的恩情,竟是这般廉价!” “可惜,本將不养畜生,下辈子做个好人!” 再等她猛然抽出银枪,便將这李教头捅了一个透心凉,让对方当场气绝身亡。 楚奕看著林昭雪乾净利索的强势击杀,暗嘆不愧是能够无伤1v11的猛人,拿著枪的她太生性了! 隨即,他又看向惊慌失措的谢夫人,声音冷漠。 “拿下这毒妇!” 两名执金卫当即衝上去,將谢夫人死死摁在地上。 谢夫人根本没想到平日里无往不胜的李教头,这么轻鬆就被一个女人杀了,嚇得大声尖叫。 “楚奕!我乃是谢氏的三夫人,你若是无端杀我,我家老爷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楚奕一步步走到谢夫人面前,將藏在身后的脑袋,拽到了前面。 “你说的老爷,是他吗?” 当谢夫人看到谢三爷那一颗惨不忍睹的头颅,面色瞬间惨白如纸,整个人如坠冰窖般僵硬。 “老,老爷……” 楚奕不再废话,俯身朝谢夫人逼近。 “嗤!” “你怎么敢……” 谢夫人癲狂的嘶吼,再被楚奕一刀刺入胸口后,变成了痛苦的哀嚎。 “啊,痛死我了,楚奕,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楚奕听而不闻,手中的刀没有丝毫停顿,动作乾脆利落,宛如屠宰牲畜一般精准冷酷。 “別挖我的心,我不想死,我是王氏女,我是谢氏夫人,我身份尊贵,我不能死啊……” 当楚奕用刀尖挑起那颗仍在微微抽搐的脏心,冷冷一说。 “果然是黑的。” 他隨手扔了出去,又一脚踩爆,继续朝外面出去。 只留下,谢夫人趴在地上,濒死的喘息声沙哑而微弱。 “我是王氏女,我是谢氏妇,我不能死……” 渐渐的,便没了声音。 就此,死绝! 林昭雪还是第一次见到楚奕如此狠戾决绝的手段,但想到谢夫人那些丧尽天良的恶行。 她冷冷地吐出一句:“恶人,有恶报!” 隨后,楚奕找到大萨宝,说道:“事情差不多了,带著你的人回去吧。” 此刻,大萨宝那颗心也是怦怦直跳,没曾想自己一个外国胡人,现在还能打砸了大景顶级大族谢氏的家。 “是是是。” 说完,他带著拜火教的信徒,匆匆离开了。 很快。 燕小六兴冲冲地跑过来,手里抱著一本厚重的族谱,满脸兴奋。 “大人,我找到谢氏族谱了!” 楚奕接过族谱,翻开看了几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森寒。 “去將谢氏所有族人抓到庭院来,我要开始阎王点卯了。” 第143章 你们这样逼供,就不怕事后被陛下清算吗? 不多时。 上百號谢氏族人,被强行带了过来。 这里面有老有少,男女皆有,他们或忐忑不安,或愤愤不平。 但无一例外,全都带著一种根深蒂固的高傲之气。 一名锦袍青年看向执金卫时,满是冷漠与不屑,隨即破口大骂。 “尔等身为执金卫,见到那么多蛮夷在我谢氏作乱,为何不去抓他们,反而要抓我们?” “我琅琊谢氏一句话,就能要你们全都人头落地!!” “你们,一个个全都活腻了吗?” 楚奕见对方態度如此激烈,只是隨手拿出一个桐木偶人,目光似寒芒般扫过那群谢氏族人。 “这是本官刚从你们后院找到的。” “谢氏好大的胆子啊,竟敢行厌胜之术,诅咒陛下不得好死!” “你们,有多少条性命够杀啊?” 霎时间。 整个庭院寂静无声。 眾人脸上的表情,全都凝固住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自古以来,行巫蛊之术诅咒皇帝的,无一不是灭族大罪! 锦袍青年一愣,隨即大笑起来。 他眼中儘是轻蔑与不屑,怒声反驳。 “好你个小小执金卫鹰犬,竟敢拿厌胜之术来陷害我谢氏。” “你他娘的给小爷我记住,明天我谢氏定会將你挫骨扬灰,灭你满门……” 楚奕轻轻抬了抬眼皮,隨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锦袍青年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著楚奕,语气愈发囂张。 “你爷爷我,叫谢明羽。” “小畜生,你现在跪下来毁掉这个人偶,再给我们谢氏每个人磕一个头,爷爷我兴许可以饶你一命。” 楚奕拿起手中的谢氏族谱,隨意翻看了几页,漫不经心道:“不是嫡系子弟,杀了吧。” 谢明羽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到燕小六一刀劈砍了过来。 “啊!” 这位谢氏公子临死前,怎么也想不到,这群执金卫敢当眾杀自己? “什么?” 谢氏眾人惊得面色大变! 尤其是一些年幼的少年少女,嚇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这些执金卫怎么跟疯了一般,敢杀谢氏子弟的? 一白髮族老气得踉蹌走出,嘶声道:“尔等今日敢屠谢氏血脉,明日我谢氏执掌的南衙军左右领军,必踏平你执金卫的衙门!” “今天闯入谢氏的执金卫,一个都活不了!!” 楚奕没理会对方的话,他这边既然已经动手了,那萧隱若安排的人估计已经去左右领军抓人了。 今日,谢氏註定在劫难逃。 他站在庭院中央,继续翻看族谱,隨即开始点名。 “谢御封,抓。” “谢成宇,抓。” “谢正,抓……” 一个又一个名字被念出,最后谢二十三名氏嫡系从人群中揪了出来。 剩下的人,更是满脸惶恐。 曾经高贵如云的谢氏,此刻仿佛失去了一切依仗,沦为了一头头待宰的羔羊。 楚奕合上了那本族谱,声音如寒冬的冷风般刺骨。 “咒杀陛下,原本你们全都该是死罪。” “但我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你们之中,谁能招供这咒杀物是谁弄的,谁就能活下来。” 林昭雪听闻这话,心中暗想,这般威逼之下,谢氏族人又怎会轻易招供? 毕竟,这些人从骨子里就看不起执金卫,岂会向楚奕低头?! 果然,楚奕又继续往下补充了两句。 “本官还等著回去成亲,时间不多,我数三个数,没人招供就杀一个人,直到招供结束。” 他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眼神森冷。 “你们真要是嘴硬,大不了,全部杀光。” 眾人譁然。 谢氏族人面面相覷,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群执金卫竟然如此凶残,还敢以死逼他们做假口供,实在是罪大恶极! “爹……” 一名少年胆怯的看了眼对面中年,只见那人摇了摇头,示意儿子別说话。 “你们这样逼供,就不怕事后被陛下清算吗?” 楚奕看了眼那中年,隨意伸手一指。 “我要是怕死就不会来当执金卫了,就从三房这个男人开始杀。” 燕小六立马从人群中揪出此人,乃是谢三爷的亲弟弟,满脸兴奋的一刀砍死了。 他一个底层出身,今天居然能杀琅琊谢氏的嫡系子弟。 回去,必须得单开一页族谱了!! “爹!” 那名少年嚇坏了。 他哭著扑到了中年的尸体面前,满是恐惧。 而此刻。 谢氏族人再不復之前的高傲。 一个个脸色煞白,浑身颤抖,满是恐惧。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谢氏嫡系子弟,你一个执金卫说杀就杀了?? 这在谢氏歷史上,可从未发生过! “百年贵族?呵……” 墨鸦第一次发现,这些所谓的谢氏大族,平日里再怎么高高在上,可在刀剑之下,跟畜生又有什么区別? 她侧过脸,看向神情始终平静的楚奕,暗想他是怎么做到心性如此沉稳的? 这人,不会要开创覆灭五姓大族的先河吧? 她既有不安,又有激动,但更多的还是兴奋,只觉得跟著他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那名白髮族老怒不可遏,又大声说道: “狗贼,今日你就算杀光我谢氏族人,他们也绝不会替你做假口供,害我全族的。” “来,老夫不怕死,你现在就杀老夫吧!!” 林昭雪眉头一紧,倘若这谢氏族人皆跟他一样不怕死,楚奕拿不到口供,会很麻烦。 既然都杀两人了,真要是拿不到…… 那自己,不如索性將谢氏全族上下给屠了,定不给他们报復楚奕的机会! 楚奕没理会那名大义凛然的族老。 他將手指向一旁嚇傻的谢成宇,这位曾在百楼被他打过脸的坤弟弟。 “我记得你,没想到第二次见面就要杀你,正好你下去陪你大哥父母吧。” “杀了。” 燕小六再一次举起刀来。 “楚奕,不,楚大人,別杀我……” 这一刻,谢成宇嚇得直接跪地,又砰砰作响的磕头。 在所谓的死亡面前,什么身份地位全都是虚的,能活下来才是真的! “楚大人,我知道是谁弄的这个诅咒人偶,我愿意招供,我愿意当你的证人……” 那位白髮族老气坏了,怒目圆睁的瞪向谢成宇,直接衝过去了。 “混帐东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为了自己一个人独活,要害我谢氏全族吗?” 楚奕淡淡道:“聒噪,杀了。” 第144章 来人,將谢御麟这狗贼拿下! “啊!” 一声尖叫后,那位白髮族老惨死在谢成宇面前,鲜血四溅,染红了地砖。 嚇得,他双腿一软,裤襠瞬间湿透,一股腥臭味隨之传来。 “呜呜呜……” 几名幼童少女更是被嚇破了胆,哭声此起彼伏,场面一时变得十分吵闹。 所以,楚奕扭过头来。 他露出一抹笑容,衝著他们很友善的说道:“小朋友,我们来玩个游戏,一二三木头人,不准哭。” “谁要是哭出声,我就割掉他的嘴巴,拿去餵猪。” “游戏,开始!” 登时。 夫人们脸色惨白地捂住孩子嘴巴,生怕再发出半点声音。 毕竟,眼前这个人太过凶残了! 林昭雪眸底却流露出几分古怪,怎么感觉楚奕现在有种小儿止啼的恶名了? 但转念一想,她在漠北蛮子那边以杀伐立威,恶名赫赫,两人名声相差无几。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至於墨鸦看了眼楚奕,又望向林昭雪,低声嘟囔道:“女修罗、男酷吏……嘖,全家恶人。” 楚奕让庭院安静下来后,又將目光落到已经瑟瑟发抖的谢成宇身上。 “你继续说,是谁对陛下行厌胜之术?” 谢成宇听到楚奕的声音,浑身猛地一抖,连忙点头哈腰地回话。 “是,是二叔谢晋,对,就是他,他作为礼部尚书对陛下心怀怨恨……” 楚奕直接打断他的话:“不不不,不是他,应该是谢御麟,你觉得呢?” 谢成宇怔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 他脸上的恐惧迅速被諂媚取代,连连点头。 “对对对,就是他!” “我亲眼看到他製作了这个人偶,还看到他在上面写满诅咒陛下不得好死的恶毒话语。” “这,这个人,太坏了……” 楚奕看著谢成宇的表现还算是满意,语气却陡然转冷。 “你现在站出来替我作证,就算今天谢御麟没事了,以他睚眥必报的性格,也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他暗地里的手段,你应该知道吧?” 谢成宇浑身一震,冷汗顺著额头滚落,艰难地点了点头。 楚奕再度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 “我既然敢干这么大的事情,背后自有人撑腰,你想想整个大景有谁敢灭你谢氏?” 谢成宇一愣,很快想到了萧隱若,不不不,她背后是陛下,所以是女帝要灭他谢氏。 那女人,太疯狂了!! 楚奕见他应该想明白了,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待会当眾得一口咬死谢御麟,只有他死了,我才能让你活。” “否则,你要是敢当眾改口什么,绝对活不过今晚。” 谢成宇脸色瞬间变得一片煞白,重重点头:“是是是,楚大人叫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楚奕又看向了其他的谢氏旁支,冷声道:“本官还要五个人证,谁愿意做,可保你跟全家的性命。” “一人救一家,还是全家去死,自己选!” 顿时,人群中骚动了起来。 十几个人爭先恐后地冲了出来,生怕慢一步,就错过活命的机会。 “楚大人,选我,我愿意做人证。” “楚大人,我早就恨透谢御麟了,我实名举报他冒犯陛下……” 楚奕见状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笑意,又让燕小六从中选出五个人。 “我安排了人在这里,你们要是对谢氏忠心,可以的,待会去陛下那边儘管推翻口供。” “但你们会死,你们的家人也全会死。” “墨鸦姐,给他们服毒药。” 哦? 墨鸦眨了眨那双卡姿兰大眼睛,又满脸茫然的看著楚奕,我有个屁毒药? 然后,她拿出一根银针,在那六人身上扎出了血。 “这是老娘行走江湖时得到的断肠一根针。” “今晚子时前,你们要是得不到解药,將全身溃烂,五臟爆裂,肝肠寸断而死。” “嗯,也就疼上一个时辰死吧,你们应该能接受吧?” 那几人听到这番话,嚇得面无人色,跪倒在地,拼命磕头。 “楚大人!我们不会作假供的!不,不是,我们会乖乖指证谢御麟的,绝不会翻案!” 林昭雪看著楚奕连恐带嚇的威胁住了这些人,不禁暗嘆他这手段还真是厉害,几句话就掌控了全场。 “楚奕,那我们现在去楚家吗?” 楚奕抬起头,看著这位穿著红色嫁衣的漂亮女人,笑了笑。 “现在,请夫人回府,等我来迎娶!” 林昭雪一怔,那双锐利的眸子微微闪动。 她虽然生性果敢,但此刻却有些猝不及防,又被楚奕那灼热的目光盯得心底莫名发慌。 她下意识移开视线,掩饰般垂下眼帘,神色透著几分不自然,又胡乱应了一声。 “嗯……好!” …… “那狗奴才到底有没有將事处理好了,怎么还不过来,他这婚还要不要结了?” 那位容貌极美的渔阳公主隨口抱怨著,但眉眼间却似流露出一丝多情的嫵媚,很是勾人。 就在这时! 楚奕大步流星的进来了。 他脚步沉稳,身影挺拔,神色淡然,眼底却藏著一丝冷意。 “臣楚奕,拜见陛下。” 女帝凤眸瞬间一凝,隱有几分期待跟兴奋,事成了? “平身。” 谢御麟见到这个小畜生,迫不及待的质问道:“楚奕,我谢氏大院的情况现在如何?” 楚奕看著这人趾高气扬的態度很不爽,语气中带著几分不屑。 “你算哪根葱,也敢当著陛下面前质问本官?” “你,是何官职,报上名来。” 谢御麟嘴角狠狠抽动了一下。 他从小便是谢氏的天之骄子,何曾受过这种顶撞,眼神骤然阴狠了下来。 而隨即,萧隱若语气冷淡的开口道:“楚奕,这可是谢氏的麒麟子,平时说话就透著一股虫蛀味,你少惹晦气上门。” “唉,也不知道麒麟子的脑浆是不是比蠢货的更新鲜,刚好可以拿来让本官去跟母狗配一下种,看能不能生出凶猛的恶犬。” “谢公子,有机会试试?” 谢御麟狠狠的剐了眼萧隱若这个死瘸子。 就算长得那么漂亮,却暴殄天物的坐上轮椅,肯定是这张嘴太毒了缘故! 楚奕似恍然大悟道:“那也就是一介白身,呵呵,这么大的威风,猪鼻里插大葱装什么大象啊?” “不过,就是你叫谢御麟啊,正好本官有件事要找你。” “来人,將这狗贼拿下!” 燕小六立刻从门口冲了过来。 他动作乾脆利落,直接抓住谢御麟的手腕,將其按在地上,刀已经架上去了。 “別动!动一下,砍死你!” 谢御麟身为谢氏少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他的脸色涨得通红,眼底燃烧著熊熊怒火,语气森冷。 “砍我?你得想好后果!” 谢晋立即站出来,面色铁青,大声呵斥。 “楚奕!你这是什么意思,赶紧叫你的人,放开本官侄儿,否则后果自负!” 楚奕缓缓抬起眼,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又是谁啊?” 谢晋一脸倨傲道:“本官乃是礼部尚书。” 楚奕丝毫不给面子的说道:“我执金卫办案抓人,关你一个礼部尚书什么事?” “等等,你是不是谢晋?” 第145章 牝鸡司晨终招天谴,暴君秦蒹葭必遭五雷碎顶之刑! 谢晋瞬间摆出一副紫袍三品重臣的傲然作態,冷声呵斥,语气中满是居高临下的威严。 “大胆楚奕,你不过是一个千户,五品官员而已,又是怎么敢直呼本官名讳?” 不远处,渔阳公主坐在椅子上,手中扶著茶盏,粉唇微勾,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就该这样,狠狠骂这个狗奴才一顿! 她那双桃眸子流转间,满是欣喜,甚至连心底的窃笑都快压抑不住了。 然而下一刻,这位小娇妻公主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只见楚奕眸子一凛,爆喝一声。 “来人,將谢晋这条老狗,给本官拿下!” 声音如滚雷般炸响,震得眾人耳膜发麻。 两名执金卫校尉如猛虎般扑出,一左一右將这位礼部尚书架住,按得动弹不得。 谢晋懵了。 他为官三十载,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之人! 他拼命挣扎了起来,可挣不开,最后只能怒不可遏地吼道:“放肆!放开你们的狗爪!” “本官乃是当朝礼部尚书,岂是你们这些小吏能抓的?” 眾人错愕的看向楚奕,透著一抹不解。 这傢伙是失心疯了,还是纯纯没脑子,抓谢御麟也就算了,三品朝廷大员也抓? 当时。 一名紫衣老臣走了出来。 他阴著脸看向楚奕,那双眼里满是厌恶与反感。 “一个小小执金卫千户,没三司法批文,更无圣上諭旨,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抓捕礼部尚书的?!” 他的话语暗藏火药味,目光更是转向一旁的萧隱若,冷声质问。 “萧指挥使,你手底下的人就是这样无法无天,无视王法了?” 萧隱若冷冷回应,语气中隱隱透著几分嘲弄道:“整个大景,谁不知道本官最遵纪守法?” “就算是你太原王氏的人全部死光了,这王法,本官都是照样放心里的。” 这话一出,顿时就让不少人感到不爽。 你前几天还活生生弄死了王中丞,又逼迫他们朝臣认罪,这叫遵纪守法? 论目无王法,你萧隱若就是头一號! 楚奕斜著眼看向那名紫衣大臣,完全没放眼里,语气轻慢的问道:“你又是谁啊,这么跳?” 王海那位新任的御史中丞立马跳了出来,厉声呵斥。 “楚奕,你別放肆,这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御史大夫,当朝王相!” 楚奕“哦”了一声,又隨意说了声:“你没在谢氏族谱上,本官不抓你。” 渔阳公主眼神透著一丝古怪,这狗奴才真狂,面对当朝宰相都敢说这种话。 她又想到这狗奴才杀駙马、打自己时更狂,气得直咬牙! 王承运气得脸都青了,他直接冷笑出声。 “就你还想抓本相?本相就站在这里,看看你有没有胆子抓?” “够了,叫你的人將谢尚书放开!” “本相,不想再说一次了!” 楚奕直接无视这狗宰相,反而恭敬的看向前面的女帝。 “陛下,谢三爷今日设局,將臣诱至崇化坊,又试图逼臣杀拜火教祭司。” “臣不愿后,他们果断杀了祭司,直接掀起一场大祸!” “而他死前供认,这一切皆是谢晋所指使。” “目的,是藉此机会挑起胡人暴乱,再让其以平乱之功谋求入政事堂,最终当上宰相!” “所以,谢晋该抓!” 此言一出,满堂譁然。 不少人是知道谢晋一直都想当宰相,所以做出这种事,似乎也很有可能。 谢晋目光微微一变,似没想到他的谋划竟被这小畜生看穿了,不过很快镇定下来。 “楚奕!当著陛下的面,你怎么敢如此血口喷人的?” “你既然说本官如此布局,可有什么证据?” 楚奕直接拿出了一个桐木偶人:“说来也巧,那拜火教信徒在衝击谢氏大院时,却意外从谢御麟房中取出了这么一个东西。” “请,陛下过目!” 待谢御麟看清楚楚奕手中拿著的是一个偶人,眼神剧变,心中更是陡然一惊。 偶人,向来是作为诅咒物的存在! 这东西,诅咒的是谁? “陛下,这个偶人不是草民的,你不要听信楚奕的一面之词。” 顏惜娇快步走到楚奕面前,从他手中接过那个偶人,快步回到女帝身边,双手呈上。 “陛下,请看。” 女帝指尖抚过偶人上面的血色刻痕,凤眸渐凝寒霜。 再等她抬眸环视眾人,语气却是冷然,甚至带著一丝隱隱的杀机。 “诸卿家都在,朕来给你们念念这上面的话。” “牝鸡司晨终招天谴,暴君秦蒹葭必遭五雷碎顶之刑,七窍渗脓血,龙床化坟冢。” “千针贯喉锁秦魂,万蚁噬心墮无间!” 她念至最后,又看向面色惨白的谢御麟,声音直接冷了下来。 “谢御麟,你的文采,不去当一个探可惜了。” 至於现场眾人,仿佛“轰”的一声响彻耳畔,惊得他们难掩其中骇然之色! 这,是巫蛊之术! 甚至,还是如此恶毒的咒杀女帝,今天要出大事了! 剎那间,谢御麟脑袋仿佛被一柄巨锤狠狠砸了一下,嗡嗡作响。 他双目圆睁,死死盯著那个桐木偶人,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了个乾净,当场声嘶力竭地大吼了出来。 “这是假的,这是污衊!” “陛下明察,我从来没有写过这种话,这是污衊。” 他一边说,一边指著楚奕,目光中透出掩盖不住的怨毒与惊惧。 “对,楚奕跟我谢氏有仇,是他故意將这个偶人放到我房间的,他这个人太毒了!” “陛下,请即刻拿下楚奕,他才是真正的罪人!” 谢晋也再没有刚才的沉稳傲气,额头冷汗涔涔,嘴唇紧抿,隱隱颤抖。 “陛下,臣以谢氏百年名声担保,我侄儿谢御麟从来没做过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这一切,全是楚奕在栽赃陷害!” “此等卑鄙小人,居心不良,是要害我谢氏啊!” 啪啪啪! 楚奕拍了拍手掌,谢成宇几人便唯唯诺诺的进来了。 “既然两位不信物证,我们来听听人证怎么说的?” 他又看了眼谢成宇,透著一丝威胁。 “谢公子,当著陛下的面,你好好想清楚,到底是要死还是要活,再来说这件事。” 谢御麟见到谢成宇等人进来,整颗心“咯噔”一声,心头隱隱有些不安。 谢成宇,好歹也是谢氏子弟,应该不会乱说吧? 只见谢成宇深呼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大声喊了起来。 “陛下,小人愿意作证,这个人偶……乃是谢御麟亲手製作的!” “而上面的血字,更是他亲自用人血写上去的!” 第146章 我谢氏怎么就养出你们这群白眼狼? 顿时。 针落可闻。 整个大厅一片死寂! 谢御麟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谢成宇,脸上满是震怒与难以遏制的气愤。 “谢成宇,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难道,你也敢跟著楚奕一起污衊我吗?” 谢成宇见谢御麟大怒,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可突然,楚奕一个跨步站了出来,挡在他面前,眼神冷冽如刀,不甘示弱的盯著谢御麟。 “谢成宇,陛下仁厚,她不会滥杀无辜的。” “所以,只要你將事情如实说出来,那陛下断然不会治你罪的!” 高位之上,女帝的凤眸微微眯起,寒光一闪而过,那张绝美面容却依旧冷静淡漠。 “说吧,朕赦你无罪。” 谢御麟面色阴狠的看向谢成宇,大声警告。 “谢成宇,什么该说,什么不该,啊!” 只见楚奕反手一个嘴巴子狠狠抽在他脸上,让他侧脸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跡。 “陛下发令让谢成宇陈诉口供,你再敢插嘴半个字,我就拿刀给你的嘴开瓢了!” 谢御麟惊怒交加,双拳紧握,浑身发抖。 他长这么大,从未被人打过,更別说当这么多人的面被抽嘴了,屈辱与怒火在胸腔中翻滚。 这笔帐,我们以后好好清算! 谢成宇得到女帝的亲口赦令后,顿时胆气一壮。 “陛下,一个月前的晚上,我从外面喝完酒回来,就见到谢御麟找来一个偶人,用自己的血在上面写下了诅咒的话。” “我当时不知道他是在诅咒陛下,如果知道,我拼著这条命不要,也要毁掉他大逆不道的行为!” 他又似想到了什么,再次硬著头皮说下去。 “还有,他私底下对陛下极其不满,甚至说过一些忤逆的话。” “他,他说龙椅上染著月事血是何等晦气,还有那九鼎重器陛下你抱著不嫌烫手,我们谢氏看著也嫌脏了眼!” 至於其他几名谢氏旁支族人闻言,连忙爭先恐后地说道: “陛下,我也作证,这谢御麟甚至还大言不惭的说今日秦氏女僭越称帝,怕是要在史书里落个『牝鸡啖龙』的千古骂名!” “陛下,谢御麟有次酒醉,更扬言我谢氏祠堂里供著八百年前的族谱,秦蒹葭若想改姓入籍,他榻边还缺个端夜壶的婢子……” 当这些七嘴八舌的说出口,直接让谢御麟汗毛直竖,血液几乎凝固。 他的脸色先是惨白,隨后又变得铁青,最后双眼充血,满是怨毒,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 “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谢氏怎么就养出你们这群白眼狼?” “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这些话,你们该死,你们真该死啊!!” 谢成宇这些人没敢吭声。 至於其他人,则是眼神各异。 因为这谢御麟性格乖张,的確有可能说过这些话。 儘管他们也看不起那女人坐皇位,可你將这些话,说给家里人听是什么意思? 女帝听到这些话,神情冷淡如霜,並未动怒。 她看了楚奕一眼,唇角微微勾起,这些罪词不会是谢御麟说的,所以都是出自你之手? 这般犀利狠毒的话,倒是跟隱若有的一拼! 此刻,楚奕还殊不知自己已经被女帝盯上了,还理直气壮的说道: “谢御麟,你既然死鸭子嘴硬,我这边还有证据。” “来人,將那些字帖拿上来。” 谢御麟一愣:“什么字帖?” 等楚奕从一名执金卫手中拿到一叠字帖,又隨便抽出一张字帖,表情骤然冷下来了。 “这张字帖上写著的是,都说传国玉璽要男子掌心温度才养得出龙气。” “可就算那女人日夜摩挲,可摸到底下的到底是『受命於天,既寿永昌』八个字,还是摸到些女儿家不该碰的硬物?”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神或震惊或复杂,纷纷投向谢御麟。 这些不管是不是你写的,你都难以脱罪了! 今天这事,捅破天了! 楚奕的声音未停,又抽出一张字帖,冷笑更甚。 “狗屁女帝,你给本公子看清楚了,这万里河山从来都是男人胯下的战马!” “你既爱骑,不如试试我谢御麟这匹烈马?” “谢御麟,这些全都是从你书房拿出来的,而且上面还是你的字跡,你又作何解释? 一瞬间。 现场鸦雀无声! 谢御麟惊的目瞪口呆了。 他满脸骇然,双眸中翻涌著惊怒的赤红,大口喘息道:“陛下,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女帝敛了唇角的弧度,目光幽冷地盯著暴怒的谢御麟,眼底寒冰涌动,透著一抹讥誚与不屑。 “朕登基三年来,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精彩绝伦的內容。” “谢公子文采斐然,朕也想亲眼看看你的墨宝。” “惜娇,取拿笔墨来,让他现场撰写这些內容,看到底是不是他的笔跡?” 楚奕冷声道:“陛下,不用墨,谢氏麒麟血,可做上等好墨。” “来人,抓住谢御麟的左手,放在桌子上。” “本官,来给他放血!” 两名执金卫应声而动,立刻將谢御麟的左手,强行压在桌案上。 “楚奕!你別胡来!” 谢御麟眼见情况不妙,猛地挣开那两名执金卫的钳制,一口血沫啐向楚奕,眼中满是怨毒与疯狂。 “执金卫的走狗,也配碰我谢氏血脉?” “今日,你若是敢砍我的手,你……” 噗嗤! 楚奕眼底戾气骤起,刀光闪过,砍断了这位麒麟子的两根手指,溅出了不少血。 “啊!” 谢御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悽厉得令人头皮发麻。 今天,他竟被一个小畜生砍断两根手指,这是这辈子洗刷不掉的奇耻大辱! 我,我要你死…… 楚奕神色淡漠,目光冰冷,只是淡淡吐出一句。 “这不就来血了,赶紧拿笔蘸一下上面的血,可以写了。” 现场眾人纷纷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 这楚奕怎么跟一条疯狗一样,还没给谢御麟定罪,就动手行凶了? 但不得不说,他们再看向那位年轻千户,眼中厌恶反感的同时,却多了一丝忌惮。 “嘶!!” 渔阳公主捂住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之色。 那可是未来的谢氏家主,你一刀断他两根手指,实在是令人惊悚! 萧隱若见状,那一副冷艷的容顏上,却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谢氏,也有今日啊! 至於女帝见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却是视而不见,更不曾问罪於楚奕半分。 相反,她缓缓开口,声音中带著一丝冷意。 “谢御麟,你既擅文墨,便用这断指残血,替朕把『牝鸡啖龙』四字补全吧。” 第147章 楚奕,就凭你一个小小五品官,也敢斩本相?(加更) 谢御麟那满是血丝的眼眸死死盯住萧隱若,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萧隱若,好谋划,今天这一出,还真是好谋划啊!” “但你身为执金卫指挥使,却用这种齷齪手段害我谢氏……你这女人好狠的心!” “今夜之后,你这贱人,能睡得著觉吗?!” 在他看来,今天这一切,全都出自这死瘸子之手。 至於楚奕,一把刀罢了! 萧隱若听到这话,却只是轻蔑一笑,不带一丝温度。 “本官以贪官头骨做酒杯,以他们的骨骸做床,更要將他们的脊骨悬於堂前,听其风吟如泣,这才能夜夜安眠。” “单今夜之后,本官会剜你双目嵌於灯台,剥你谢氏族人麵皮覆於枕头上,方觉酣畅!” 谢御麟看向萧隱若的眼神中满是怨毒与愤怒,像是要將这女瘸子活活撕碎,旋即突然大喊了起来。 “请陛下明鑑,草民冤枉……” 话音未落,他便猛然“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溅在地面,刺目非常。 “冤,冤枉……” 等女帝看著谢御麟接连吐出好几口血后昏迷过去,凤眸微闪,面色冷然如霜。 “来人,送他去太医院。” “朕不管他为何吐血,总之要他活著上刑场。”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天下人面前!”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威严的语气,震得满堂皆沉寂。 当楚奕看著这位谢氏麒麟子宛如一条死狗般被禁军士兵拖出去,不禁摇了摇头。 就这点承受能力,小老弟你不行啊! 那等几天你全家一个个死在你面前,你不是要吐更多血了? “唰!”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女帝缓缓起身,威仪四射。 她睥睨环视满堂群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誚。 此刻,这群世家官员脸上惶恐的神色,正是自己等待多年的破局良机! “楚卿,谢御麟今犯下了何罪?” 楚奕神色一肃,上前一步,声音洪亮而鏗鏘。 “回陛下,谢御麟行厌胜之术,已犯下咒诅罪,属於十恶不赦的重罪。” “理当处以极刑,其亲属同罪,当齐诛!” 瞬间,就让现场眾人大惊失色,皆是透出一抹震骇的神色! 那可是传承数百年之久的五姓大族,你说灭族? 你这小畜生,是真该死啊!! 女帝目光锐利,扫向群臣,威严不可侵犯。 “楚卿!” “臣在!” “传朕旨意,调执金卫,即刻全城抓捕谢氏全族,勿让一人走脱!” “臣,领命!” “不行!” 王承运急匆匆地站了出来,双手高举,神色焦急。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 “根据我大景朝的八议制度,有八类权贵人物犯罪后,皆可减免刑罚。” “其中,死罪是可以降为流罪的!” “谢氏一族,该免罪!” 他话音未落。 半数朝臣已如提线木偶般,纷纷高呼“望陛下三思”。 楚奕见状,不禁冷笑一声。 这满殿朱紫大臣,倒是有七成是五姓的应声虫。 所以,他清了清嗓子,继续洪声说道:“诸位大人要是眼瞎心盲了,记得早点退仕,滚回家去种田餵猪。” “尔等是不是忘记了,按大景律,若犯“十恶”罪者,不得享受八议特权。” “谢氏一族,不得降罪,当夷族!” 群臣哑口无言,气氛瞬间凝滯。 他们何尝不明白? 但还是选择站出来,不过是在威逼女帝罢了! 可恨这小畜生非要將纸捅破,真该死! 王承运眼底掠过一抹杀意,脸色阴沉得可怕。 “陛下,此案疑点重重,需要三司重审。” “切记不可污衊一个好人,让忠良寒心啊!” 楚奕听罢,冷冷逼问道:“王相,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何来的疑点重重?” “照你这个说法,我待会去你府上,女干杀了你女儿。” “就算有人看到,还有人证,我只要来一句我根本就没进去、只是蹭了蹭,就可以脱罪了吗?” “好好好,王相,大声告诉我,你有几个女儿?” 王承运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指著楚奕怒喝。 “陛下,楚奕此等微末小官,竟敢当眾侮辱本朝宰相,该判徒刑流放三万里!” 女帝压根懒得回应他,这老东西平日里没少驳斥她的政令。 她需要楚奕这把刀,现在去狠狠撕裂世家的威严与脸面。 哪怕此刻被羞辱的是当朝宰相,自己也毫不在意,甚至还要故意放纵,推波助澜! 楚奕耸了耸肩,语气轻佻道:“王相,你不说没事,本官自己派人去查你女儿好了。” “对了,此案证据確凿,你就不要想著翻案了。” 王承运越发愤怒,语气愈加激烈,义正言辞道:“陛下,你不要听楚奕的妄言。” “本相愿意担保,谢御麟决不会干出这种事,他是被冤枉的。” 咔! 楚奕的绣春刀骤然出鞘,刀光凛冽,直指王承运。 “王承运,你既然主动为罪犯担保,那就是共犯,本官可以斩了你!” “再敢偏袒谢御麟,今日便拿你项上人头,祭我绣春刀!” 王相像是听到了一个荒谬的笑话,驀然发笑。 “楚奕,就凭你一个小小五品官,也敢斩本相?” “陛下面前,你敢行凶试试?” 那一抹刀光,比答话更快。 楚奕手中的绣春刀自下而上斜劈而出,挟裹著凛冽刀锋,径直劈开了王承运的官帽。 又继续,劈下去! “住手!” 女帝与萧隱若同时开口,硬生生止住了楚奕那一刀。 此刻,刀尖距离王承运的头颅,仅有半寸! “啊?” 王承运骤然瞪大双目。 这一刻,他整个人仿佛被闪电劈中,表情呆滯,不敢置信! 直到数秒后。 这位王氏宰相才缓缓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的指著楚奕,心中如惊涛骇浪一样翻滚。 “你,你,怎么敢的?” 就差一点。 他,就要被砍死了…… 群臣心中震骇! 那些文武百官仿佛见鬼似的看著楚奕,满是匪夷所思。 大景开国以来,就没有一介莽夫,刀劈宰相的,这是要翻天啊? “疯,疯子!” 渔阳公主狠狠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她的心臟仿佛被重锤一般,滋生出震撼、惊讶、疑惑…… 她看著那个差一点就要將当朝宰相砍死的楚奕,內心陡然变得极其复杂! “呵!” 女帝的凤眸微微一眯,掠过一丝欣赏。 她忽然觉得此人颇有意思,纵观满朝上下,谁敢当眾就杀宰相? 唯,楚奕一人也! 第148章 楚奕升千户,封男爵,屠谢氏,收女眷! “呵!” 楚奕冷笑一声,依旧將绣春刀横掛在王承运脑袋上,刀锋寒光凛冽,让这位宰相始终处於命悬一线。 “谁敢咒杀陛下,我必诛之!” “王承运,本官最后问你一次,你是否是谢御麟的同党?!” 他猛然提高声音,刀锋往下压了一分,几乎贴著王承运那白的鬢髮,杀气凛冽。 我是你大爷! 这位太原王氏家主气得浑身发抖。 他从未见过有人敢刀劈宰相的,这人比愣头青还愣,明显就是纯杀种!! “楚卿,收刀!” 终究还是女帝开口打了圆场。 纵使她再百般厌恶王承运,也不能坐视楚奕,当眾杀了一个宰相。 这样,朝廷上就要乱套了! 就算要杀,也得循序渐进,慢慢杀,先杀谢氏,再杀王氏,不急! “朕相信王相不会跟谢御麟那逆贼,暗地里咒杀朕。” “王相,你说是吗?” 王承运面色铁青,喉间滚动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但他余光扫过楚奕手中的绣春刀,又瞥见女帝眼底的冷意,终是將满腹怨毒生生咽下。 他双膝一软,跪地叩首,声音沙哑如钝刀磨石。 “陛下明鑑!臣对天家忠心可昭日月,岂敢行此悖逆之举?” “臣若有此心,定教太原王氏灭族!” 这誓言,不可谓不重! 可女帝撇了撇嘴,眼中带著几分嘲弄,並没有將这老匹夫说的放心上。 她若是信了,那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王相,你对朕关於谢氏的处置有何异议?” 王承运嘴唇微微颤动,像是在权衡著什么,最终憋屈地说道: “臣,无异议。” 女帝见这老匹夫鬆口,又凤眸一转,看向其他人。 “诸卿,可有其他异议?” 楚奕朝前迈出一步,刀光一闪。 他那凶狠的目光扫过眾人,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似乎只要有人稍有异议,便会扑杀上去。 一时间,群臣沉寂。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们肯定提出反对。 可如今,女帝身边出了一个不守规矩的嗜杀疯狗,他们暂时不敢正面反驳。 “臣等,无异议。” 女帝眸光一闪,隱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愉悦。 第一次,她下达一道旨意,是如此迅速地通过,而这一切全拜楚奕所赐。 你们说他是乱臣贼子,可唯有朕知道他的忠诚! “楚卿,此案,就全权交由你负责处理。” 楚奕拱手高声应道:“是,陛下。”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不会放跑谢氏一人,就算是家中的一条狗也缉拿归案!!” 王承运眼角狠狠一抽,这小畜生是真要灭谢氏一族啊! 他再三犹豫后,只能硬著头皮说道:“陛下,如此大案交给他一个副千户,未免不够资格。” “不如,让三司一起加入调查。” 只要御史台大理寺涉及此案,他们就有翻案的机会! 女帝似是陷入了思索中,继而淡淡道:“王相言之有理,楚卿的身份的確低了点,並没有资格查这种大案。” 王承运心中一喜,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彻底凝固住了。 “楚卿平息拜火教暴乱有功,即刻封为执金卫北镇抚使司千户。” 眾人心中不爽。 这狗贼,怎么又双叒升官了。 正五品上,对於官员晋升来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了。 只需要再前进半步,就能升至四品以上,进入中央的决策层,成为影响朝野上下的核心朝臣了!! 这小畜生,如此升迁速度,比大族子弟还快啊! 到底,谁才是五姓出身? 可,这远远还没够! “今楚卿又破琅琊谢氏咒诅大案,揭其僭越谋逆之恶,彰我大景刑律之威,朕特封其为淮阴县男,食邑五百户。” 当女帝將这一道旨意说出口,全场一阵震动!! 他们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这楚奕年纪轻轻的,啥事没干,就封爵了?? 而且,一般县男这个爵位食邑只有三百户,可女帝今天却破格恩宠给楚奕五百户,天杀的!! 王承运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急忙说道:“陛下明鑑啊,楚奕並没有立下什么大功。” “他刚才甚至还试图谋杀当朝宰相,已经犯下了死罪,怎么能封爵啊?” 就算是最低一等的爵位,也绝不能给这个小畜生!! 楚奕看了眼极力阻挠的老匹夫,眼神杀气愈发浓烈,下次一定劈了你的狗头! 但此时,女帝要的是能撕咬五姓咽喉的疯狼,你越是阻挠,她越是坚定! 只见女帝面无表情的反问一句道:“楚卿今日之功,岂止一县男?” “若按《大景律》,揭谋逆者可擢三级!” 她忽地一声冷笑,目光如刀剜向王承运:“还是说……王相觉得朕的命,连个爵位都抵不得?“ “既然王相觉得区区县男还不够格,朕就再往上提一提,封楚卿为县子如何?” “县子不行,那就县伯,或者说县侯!” “王相,你选哪个?” 王承运人麻了。 但他也看出来了,女帝今天是铁了心要给楚奕封爵。 就算自己再反对也没用,反而会激怒对方。 最后,这位宰相只能低下头。 “就依陛下所言,封楚奕为淮阴县男。” 女帝又看向了群臣,声音冰冷:“还有谁赞成?谁反对?” 秦锋这位女帝心腹宰相,第一个表態。 “臣无异议。” 接著,帝党官员纷纷赞同。 “臣附议。” 五姓官员们面面相覷。 但他们见几个丞相都默不作声,迫於无奈,也只能应下。 “臣无异议。” 女帝眼神扫过全场,带著居高临下的威压,又故意问道:“那此案,他可查?” 眾人不敢再多言,只能低头附和。 “陛下圣明,楚千户,可查此案。” 至於楚奕心头一热,毫不犹豫的跪倒在地,满是恭敬之色。 “臣,叩谢天恩!” 王承运也彻底意识到谢氏这一次完了。 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保住王氏嫁入谢氏的族人。 谢氏长房夫人乃他亲侄女,更別说其他几房都有王氏血脉,两家亲缘早已盘根错节。 “陛下,此罪皆在谢御麟一人身上,纵使谢氏满族要受到牵连,但族中女眷还请网开一面。” 其他三姓官员也是相继开口,想要保住自家女眷。 女帝冷冷看著眼前这一群低声下气的臣子,唇边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凡是谢氏嫡系官员,判车裂,后天行刑,尸体悬天桥三日,以儆效尤!” “谢氏嫡系子弟,三日后处以斩刑,头颅传送琅琊故里示眾。” “至於谢氏女眷幼童,一概免死,全部没入掖庭为奴!” 话音落下。 大厅中一片死寂。 王承运等人眼神一变,欲言又止,可最终只能嘆息一声。 这个结果,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最起码,保住女眷了。 再接著,女帝继续强势下达一道旨意,语气冰冷,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奉孝,將此刻厅內谢氏子弟,全抓了!” 第149章 禁军开道,百官伴隨,天子迎亲,楚奕好生威风! “来人!” 楚奕一声厉喝,震得眾人心神一颤。 他手中展开谢氏族谱,神情肃杀,宛如寒冬的霜刀,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酷与决绝。 “將国子监太学博士谢伟斌,国子监主簿谢严……” 他一边念著族谱上的名字,一边扫视群臣,每念出一个名字,目光便在大厅內某人身上停留一瞬。 那种眼神仿佛刀锋,带著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威压,如虎豹之势,气场逼人! “南衙军左右领军卫大將军谢东来、谢东民……” 等这位新起的年轻贵族念到最后,猛地抬头,直直盯向角落中几位瑟瑟发抖的官员,声音陡然拔高。 “全部,拿下!” 顷刻间。 数十名如狼似虎的执金卫如潮水般涌入,粗暴的將那些谢氏大臣拽了出来。 甚至,谢晋这位谢氏重臣还被拉的踉蹌倒地,他挣扎著站起身来,眼中透著恼怒与羞愤。 “本官乃礼部尚书,三品大员,有功名在身,尔等岂敢这样对待本官……” 闻言,楚奕却冷笑一声。 他手中的绣春刀一扬,刀光如雪,直指这位谢氏重臣的面门,寒意逼人。 “行巫蛊者,谈何功名?” 他一步步走到谢晋面前,声音低沉,更添几分森然。 “谢氏一族,满门皆罪!” “你这狗屁礼部尚书,若是再敢多言半句,本官现在便割了你的舌头!” 而这时。 厅內,又忽然响起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楚千户。” 楚奕听出是自家女上司的声音。 “卑职在。” “记得待会將谢尚书的舌头捡回来。“ “为何?” “餵狗。” “是!” 谢晋瞬间噤声。 他脸色煞白,敢怒不敢言。 楚奕瞧著这位高高在上的谢氏重臣,如今惶恐不安的模样,忽然想到了一句很应景的诗词。 “內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他嗤笑了一声,又催促燕小六將剩下的谢氏官员武將全部抓出去。 得益於谢御麟今天想来看好戏,谢氏重臣几乎悉数到场,正好直接一锅端了。 至於朝堂上的其他谢氏门生,不急。 反正没了谢氏这棵大树,他们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女帝自会慢慢清算。 很快。 楚奕又走到萧隱若身边,低声稟告。 “指挥使,还有一些谢氏子弟在上京城其处,卑职已经派人去抓了。” “至於琅琊祖地的谢氏族人,跟其他州郡做官的子弟……” 萧隱若神色冷然道:“此刻,各地执金卫也应该已经动手抓捕了,一个谢氏子弟都逃不掉。” “前些天,陛下借皇陵有乱,调出两千北衙军將士,现在也已经抵达琅琊,在抓捕谢氏族人了。” 楚奕精神一震。 果然女帝和萧隱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奔著灭族掘根去的。 这下,所谓的百年贵族,琅琊谢氏也將成为过去了! 而这一次。 他们之所以能成功,其实还是打了一个猝不及防。 主要五姓大族跟皇族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了,根本没人想到女帝会將谢氏灭族这么狠。 但接下来,剩下四姓大族也將彻底警惕,跟女帝对上了。 而这,就是自己的机会。 五姓不灭,楚奕他又如何升官进爵? “指挥使,南衙军那边还有一部分谢氏中层將领跟心腹,若是不抓起来,怕是会惹出一些乱子……” 萧隱若冷冷的瞥了眼楚奕,眉宇间似有些不耐烦。 “你当本官不知道?这件事,北衙军的人已经去干了。” “新郎官,好好去成你的亲,別在本官面前碍眼了。” “莫不是当了个爵爷,就要骑在本官头上耍威风,教本官做事了?” 楚奕隱隱察觉到对方的心情不太好,立马低著头,恭谨答道:“卑职不敢。” 萧隱若冷“呵”了一声,眼神却透出一丝异样。 “本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待大婚结束后,亲手送给你。” 楚奕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什么。 “是,指挥使。” 而此刻。 女帝见一切尘埃落地,龙顏大悦,转而看向楚奕,凤眸中带著一丝笑意。 “奉孝,朕听说民间接亲,多要呼朋唤友,热热闹闹的。” “今日,你为朕除去巫蛊之忧,朕决定隨你去接亲!” 顿时,群臣愣住了。 这从楚卿变成奉孝,可见这位女帝陛下对楚奕的厚爱了。 更別说天子要帮忙迎亲,这又是何等殊荣? “誒?” 楚奕也是受宠若惊。 他没想到女帝愿意屈尊,去帮自己迎亲。 这要是换做其他臣子,只怕是感激涕零,愿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臣,叩谢陛下。” 萧隱若扫了眼前面的女帝,莫名掠过一丝烦躁。 女帝又看了眼群臣,淡淡问道:“可有爱卿,愿隨朕一起去侯府迎亲?” 陛下开口,谁敢拒绝? 更何况,不远处,楚奕的刀还没有放下来。 还是专业捧哏宰相秦锋第一个站出来,躬身说道:“臣愿意。” 王承运等人没好气的瞪了眼这老东西,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这样巴结女帝,简直没一点骨气! 可秦锋一开口,其他人已经没了选择,只能纷纷被迫同意。 “臣,愿意!” 渔阳公主见状气死了。 这狗奴才怎么这么好命,不但平安无事,而且还封爵了!! 哎,看来,自己还是要施展美人计了。 狗奴才,继续逞凶吧,等著晚上,哼! …… 镇北侯府门口。 林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族,但也有一些旁系族人自己主动过来,帮忙操持婚事。 他们在这里已经等待许久了,不免生出一些埋怨。 “这都远远超过吉时了,那楚奕还不滚来迎亲是什么意思?” “对啊,就他一个五品副千户,祖坟冒了青烟能娶我家侯爷,他居然还敢迟迟不来?” “就说楚奕这等破落户,根本就配不上我们镇北侯府,他今天有种就別来,不然我肯定得好好教训一番……” 就在他们纷纷议论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府內传出。 “谁叫你们在这里,乱嚼未来姑爷舌根的?” 沈熙凤走出来了。 她今天特意换上一套淡青色的长裙,愈发显得素雅端庄。 那裙子轻薄贴身,將自己的身材衬得玲瓏有致,衣襟处鼓胀胀,腰间则充满张力曲线,身段风韵。 她冷冷瞧了眼那群林家子弟,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威严。 “若不想在这里待著,各自回家去!” “今日是昭雪的大喜日,妾身不允许你们詆毁姑爷的半句不是,一个个听到没?” 眾人登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 但他们心里有几分轻视,不过是一个没男人的寡妇罢了。 要不是林昭雪敬重你,你又算个屁? 而远处。 苏玉柔出现在一处墙角下,时不时望向前面。 难道,今天楚奕出什么事了? 突然。 有人大喊了一声。 “报信官来了。” 第150章 侯爷,我来娶你了! “哼,我倒是去问问那个报信官,楚奕为什么这么慢才来迎亲?” 那位族人刚走出去一步,就见到那名报信官居然是骑著马过来的。 而且,他身上还穿著一件浅緋袍官袍…… “啊?” 那族人愣住了。 你家报信官,真是官啊,还是一名品级不低的正五品官员? 等等,这什么鬼? 楚奕他一个副千户也不过五品,报信的人,也是五品? “咳咳……” 那名初次当报信官的五品官,略显尷尬。 以他的身份参加酒席都是坐上座的,但今天也就只配做个跑腿,就这还是自己抢来的。 隨即,他清清嗓子,露出满脸笑容,高声说道: “执金卫北镇抚使司千户,淮阴县男楚奕,特来迎亲!” 眾人纷纷愣住,表情错愕。 淮阴县男又是什么情况,楚奕,他封爵了? “什,什么?” 苏玉柔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呆呆愣在原地,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 阿奕哥哥,你怎么突然成爵爷了? 再然后。 前方,出现了数百名全副武装的披甲卫士,整齐有序的朝侯府过来。 那些卫士军容肃穆,杀气腾腾,气势逼人。 “这,这是北衙军,天子禁军……” 沈熙凤惊愕的看向前面那大阵势,忍不住暗想天子禁军,来给楚奕迎亲? 可很快,她瞳孔剧烈扩大,满是震撼之色。 因为,这位林家主母看到北衙军士兵纷纷让出一条路,从中走出了一群朝臣。 这些人大多穿著浅緋、深緋袍,意味著皆是五品以上的官员,甚至不乏很多四品官!! “一、二、三……这,这么多四品、五品大臣。” “难道大半个朝堂都来了,这不可能吧?” “谁家迎亲,这阵仗?” 那群林家子弟也全看傻眼了。 北衙军开道,四品、五品官员齐聚迎亲,简直闻所未闻! “快看,紫袍!!” 这一声大喝,顿时引得眾人纷纷抬头。 下一刻,他们如遭雷击般瞠目结舌,脸色变得无比复杂。 那一支迎亲队伍中,竟接连走出十多名紫袍大臣。 “那,那是吏部的陈尚书?” “还有兵部的王尚书。” “杨相也来了……” 沈熙凤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股荒谬之色。 三省六部的高官几乎都来了,就连几位宰相也赫然在列! “这是半个朝堂,不不不,整个朝堂的人来迎亲了?” 李成儒这些人也已经走出来了。 当他们见到这一幕,一个个大感意外。 按道理,我家侯爷的面子没这么大啊,那他们全冲楚奕来的?? 那,更加让人匪夷所思了! 当苏玉柔望向前面浩荡仪仗,满眼全都是羡慕嫉妒恨。 陛下,为什么会將亲卫与朝堂重臣悉数拨来撑场? 她上次跟楚奕成亲时,还是偷偷摸摸的,迎亲的更只有萧云毅一人,哪有今天这般风光煊赫? 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忽闻礼乐声变,北衙军立即分列两侧。 一抹明黄鑾驾,自远处徐来。 “陛下驾到……” 伴隨著一道公鸭嗓的响起,整个现场又是一惊。 “天子,接亲?” 这…… 林氏族人彻底惊呆了。 一个个手无足措的站在原地,隨即猛然反应过来,赶紧跪了下去。 “参见陛下……” 只见女帝身著龙袍,从鑾驾中缓缓走出。 她此刻心情不错,目光扫过眾人,带著几分隨和。 “免礼,今天的主角是奉孝,朕只是陪他来迎亲的。” 话音刚落。 眾人这才看到一道眉目英朗的身影,策马而出。 今日,楚奕穿著一袭崭新大红喜袍。 他骑在马上,那般英俊瀟洒的姿態,衬出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温润气质。 苏玉柔怔怔的看著那位春风得意的新郎官,再看著天子、百官为他撑起来的风光排面。 她踉踉蹌蹌的瘫软在地上,脸上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了。 “这,这一切,本该是属於我的,是我的,呜呜呜……” 沈熙凤回过神来,也第一次意识到这位妹夫竟是这般俊俏有气势,暗想跟昭雪倒是郎才女貌。 “奉孝,我镇北侯府不爱诗词,所以想接走昭雪,那得用北境的法子。” 她抬手指向门內几张摆满酒杯的桌子,眼中含著一抹调笑之意。 “这里足有一百杯酒,寓意百年好合。” “奉孝,不管是你喝,还是其他人喝,总之要將这一百杯酒全部喝完才能进去接新娘子哦。” 女帝瞥了眼王承运等人,直接扬声道:“新郎官晚上还要敬酒,不能在这里喝醉。” “正好百官都在,劳烦眾卿家一人一杯吧。” 天子发话,谁敢拒绝? 王承运这些人嘴角一抽,很是不爽。 但他们还是板著脸上去喝了一杯,这都叫什么事? 隨后,楚奕稍稍上前一步,对著眾人,微微拱手,语气真挚。 “楚奕,多谢各位替酒了。” 秦锋这些帝党官员面对这位上京新贵,还是很有好感的,笑著点头。 “楚千户,不用如此客气。” “再去问侯府还有什么节目,本相等人替你去过关。” 王猛立马喊了出来:“接下来你们每个人,都需要將前面这个石锁子举起来绕侯府跑……” 沈熙凤脸色一变,急忙开口打断他:“王將军!你快去看看昭雪新妆化好了吗?” 王猛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啊?哦哦,那你们等我回来,再搬石锁子……” 沈熙凤没好气的白了眼这个愣种,这现场百官你叫他们来搬大几十斤重石锁子跑,那不是要他们老命? 隨即,她又微笑的看向面目僵硬的群臣,语气柔和。 “诸位大人,王將军在跟你们说笑呢,喝酒就是侯府的唯一节目。” 说完,她转头看向楚奕,微微一笑。 “奉孝,去后院接昭雪吧。” “大嫂……” 王猛似还想说什么,却被沈熙凤瞪了一眼:“王將军醉了,还不送他下去休息?” 张嗣等人一把架住王猛,连拖带拽地往外走,同时小声呵斥。 “你个憨货,没瞧见那几个丞相脸都白了?若累死他们,你就完了……” 楚奕见状也是笑了笑,隨即跟著沈熙凤来到林昭雪的闺房楼下。 他抬高声音,语气响亮,带著掩饰不住的欣喜。 “侯爷,我来娶你了!” 第151章 送入洞房! 没一会儿。 沈熙凤陪著一名身穿红色嫁衣的新娘子,缓缓走出屋来。 “奉孝,妾身可就將昭雪交到你手里了,以后你得好好待她。” 说著,她便將林昭雪的手,轻轻递给了楚奕。 “啪嗒!” 这是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 楚奕的眼神微微恍惚。 当朝第一女將军,就这样要成为自己的老婆了? 等他再回过神来,看向那个戴著红盖头的高挑新娘子,忽的用力握住了她的玉手。 “我会的!” 那一剎,林昭雪的手微颤了一下。 她这是第一次任由一个男子抓著自己的手,那种炽热的触感,不禁让心跳骤然加速,隱隱有几分羞涩。 “接到新娘子咯!” “回府!” 隨著楚奕高喊一声后,整个镇北侯府热闹了起来。 当李成儒望著渐渐远去的迎亲队,恍惚间仿佛看见是自己著了一身喜服握著林昭雪的手。 片刻,终是俯身长拜,轻声道:“祝侯爷此生觅得良人,与千户百岁不相离,往后平安顺遂……” 当楚奕接走林昭雪,再次返回楚府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新人,准备拜堂……” 田老夫人被推出来,坐上了主母位。 此刻,她既是高兴,又手足无措,任谁看见堂下坐著女帝陛下,还有文武百官都拘谨不安。 “阿奕啊,要,要不让老身下去吧……” 楚奕却是微笑著说道:“乾娘,你比谁都有资格坐这个座位,你就当是替母亲看著我成亲吧。” “哎……” 田老夫人那双浑浊的老眼,渐渐浮出一层泪光,隨即抬手擦了擦眼角。 “好,那老身就替夫人看著你成亲。” 侯爷、夫人,阿奕有出息了,娶了个侯爷,还让陛下亲自来参加婚事,你们可以瞑目了。 再接著。 楚奕又將章镇抚使给拉了出来,温声道:“章叔,麻烦你上去坐著。” 章镇抚使一愣,隨即一个劲摇头,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陛下他们都在这里,我……我不行,我不能坐那个位置……” 不过,楚奕还是强行拉著章镇抚使坐上去了,眉宇间带著一抹执拗跟感激。 “没有章叔你,亦没有我今日!” “我能加入执金卫,第一个感谢的是指挥使,第二个感谢的就是章叔你。” “章叔,你放心坐好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真切,直击人心。 章镇抚使万万没想到在如此重要的日子里,楚奕居然让他做代替父亲的主位,这是何等信任啊? “章卿,既然奉孝都这样说了,你就坐吧。” 女帝发完话后,再看向楚奕时则是多了不少讚赏,能在自己发跡后,还不忘领路的长辈,依旧视作恩人。 此子,知恩图报,可大用! 所以,她也愿意成全这段师徒情谊,换这两人的感激。 章镇抚使见陛下都这样说了,终於不再推辞,缓缓坐了下去:“是,陛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楚奕和林昭雪齐齐转身,衝著座上的田老夫人和章镇抚使重重一拜。 “夫妻对拜!” 等楚奕看向对面的新娘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旋即弯腰鞠躬。 此时,林昭雪盖头下的脸颊上,出现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忐忑。 这成亲拜个堂而已,怎么比自己雪夜冒死杀蛮子还紧张? 但很快,她便压下那一抹复杂情绪,弯腰还礼。 爹,女儿,嫁人了! “送入洞房!” 喜婆赶紧上前搀扶著新娘子,將她送入新房。 稍后,楚奕开始逐桌敬酒。 第一杯酒,自然是敬给女帝陛下。 只见女帝微微一笑,道:“奉孝,太后长於北方,对於镇北侯亦是十分钦佩。” “原本,她今天也想过来祝贺你们夫妻大喜的,但这两天她偶感风寒身体不適不宜外出,只好送来一份礼物。” 顏惜娇从身后取出一个紫檀木匣,轻轻递了上来。 “楚千户,是一对血髓玉雕的龙凤鐲。” “这可是太后当年的嫁妆,她平日里极为喜欢,以后就送给镇北侯戴了。” 眾人闻言,又是一阵羡慕。 儘管那位太后久居后宫不过问任何事,却没人敢小瞧她。 且不说她的身份之尊贵,单是其父东平郡王在北方领范阳军,抵御奚族和契丹族?,便不敢隨便轻视。 就算是女帝,对於那位年轻的母后,也需礼敬三分。 而那些五姓大族之所以敢轻贱林昭雪,是认为她一介女子,不过是个无根之萍,就算掌控镇北军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东平郡王不一般,他素有凶名,在北方动輒就灭族屠城,是个极不好惹的狠角色。 这些蠢货就该去漠北问问蛮子,谁告诉你们林昭雪好惹的? 今日,太后亲自送礼给楚奕,分量之重,已让人无法忽视,此子赫然成为上京新贵了! 待楚奕接过木匣后,立马表示感谢。 “臣跟夫人,谢过太后恩典。” 他又想到大概一个多月后,安太后会被下毒身亡。 根据记忆,那毒发的徵兆跟乌头硷中毒极为相似,那自己就有办法了。 等到第一次病发,女帝在民间寻医,楚奕届时可以进宫看看,暗中帮忙解毒。 呵呵,这一次针对安太后、女帝的死局,为何不能变成针对秦忠那些皇族之人的死局? 都说红顏薄命,可这位年轻太后的命,他保了!! 女帝迎上楚奕热忱的目光,又笑著说道:“至於朕,没什么好送的,就送你一张丹书铁券。” 登时,大堂內一片寂静。 这可是本朝女帝发出来的第一张免死铁券,想想就让人嫉妒恨! 萧隱若却是冷“呵”了一声,像是对此嗤之以鼻。 “免死?真能免吗?” 她收回视线,只是冷冷扫了眼那个狼崽子,目光不明。 楚奕心头一震,很是感慨。 谁叫女帝给的太多了,这让自己以后砍五姓也只能更卖力了。 他双手作揖,再次深深一拜,声音鏗鏘有力。 “臣谢陛下隆恩。” 隨后。 楚奕又去给秦锋等人敬酒,最后敬到王承运那边时,又笑了笑。 “王相,刚才都是误会,你我喝一杯,当是一笑泯恩仇了。” 王承运没说话。 谁要跟你这个生死不共戴天的小畜生,泯恩仇? 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个! 楚奕依旧笑吟吟的盯著他:“哎,小六,我的刀呢?” “你放哪里了,记得拿去洗洗。” 王承运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咬紧牙关,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最终不情不愿的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王相好酒量。” 楚奕微微一笑,没再说话,转身继续敬酒。 一杯杯酒敬下来,他没多久后,终於膀胱爆炸了,藉口走出去如厕。 突然,一名年轻貌美的侍女跟了上来。 “楚千户,渔阳公主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聊聊。” 第152章 你,你,你怎么敢,敢这样对本公主的? 楚奕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此刻小腹传来的胀痛感愈发强烈,眼中带著几分不耐。 “我没空……” 侍女愣了愣。 这个小小千户,怎么连殿下的面子都不给? 但她还是不依不饶,继续说道:“殿下说你如果不过去,肯定会后悔的。” 楚奕暗想自己今晚大婚,那小娇妻可別搞什么么蛾子出来,隨即夹紧裤襠跟过去了。 “走走走,赶紧走。” 很快,他就在一座假山前,见到渔阳公主了。 那年轻女子穿著一袭红色纱裙,裙摆曳地,绣著精致的金丝云纹,整个人如火焰般明艷动人。 她微微扬起雪白下巴,勾勒出高耸的胸口曲线,桃眸中带著一抹娇媚。 “狗奴才,本公主美吗?” 这一道声音似笑非笑,散发著一种撩人的气息。 楚奕眸光微闪,眼底掠过一丝惊艷。 不过,他知道这是一个小御姐型的美人。 那双水汪汪的眸子就算看一条狗都是深情的,所以他直接绕过这女人去了假山后面。 渔阳公主原本期待著这狗奴才会露出一脸痴迷的模样,甚至连接下来的台词都想好了。 然而,他走了??? “狗奴才,你干嘛去?” 楚奕头也不回的准备去尿尿了。 渔阳公主见状,立马就急了。 许司马他们马上要过来了,他要是走了,还怎么告对方轻薄自己? 所以,她踩著金丝绣鞋,跺了跺脚,赶紧追了上去。 “狗奴才,你別走。” “嗯,本公主有很重要的事情给你说,你停下啊。” 楚奕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別跟著我,滚滚滚。” 渔阳公主气死了。 想她身为金枝玉叶,哪个男人看到自己不是百般逢迎? 可怎么到这个狗奴才面前,就感觉自己毫无尊贵身份的影响力了? 到底是我没魅力了,还是这人脑子有问题? “不行,你不不准走,你……” 楚奕儘管今晚喝了不少,但最起码的警惕还是有的。 他很快敏锐的发现这座假山上插著一根黄金珠釵,还有不少红色丝绸碎片掛在枝头,那跟渔阳公主的衣裙顏色是一样的。 这里,显然是一个精心布置过的现场,有问题! 突然,假山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隨著急促的喊声传来。 “殿下在前面吗?” “楚奕也在……” 渔阳公主眼底闪过一抹兴奋,正欲开口呼喊,却被楚奕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 她瞬间瞪大双眼,眸中满是震惊与愤怒,同时用力挣扎,嘴里发出“呜呜呜”的抗议声。 可楚奕二话不说,直接將这女人扛在了肩膀上,大步离开。 渔阳公主懵了。 她没想过楚奕反应这么快,居然捂住了自己的嘴,还將自己给抗走了??? 从未有人,如此粗暴的对待过自己!!! 这狗奴才,是不是有病? “呜呜呜……” 她拼命拍打著楚奕的背,双腿乱蹬,裙摆扬起,露出一截白皙似玉的娇嫩小腿。 可,无济於事。 没多久。 楚奕扛著不断挣扎的娇小身躯疾步穿过后园,进入一间西厢房,將她放下来了。 “呼呼!” 渔阳公主站稳后,气得直跺脚。 她眼眶含泪,拿著纤细的手指指著楚奕,声音又气又急。 “狗奴才!你怎么敢那样碰本公主的,你已经放下了冒犯大罪!” “本公主,要將你治罪!” 明明是在说著狠话,可她的声音却是娇媚软糯,字字酥骨,反倒是给人一种別样的诱惑感。 楚奕这才终於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宫装小美人。 那张明艷的圆润脸蛋上,有著一股说不出的美,並非是来自五官相貌,而是神韵。 一种,让人慾罢不能的勾人气质! 未亡人属性,加成? 而此刻,他的酒劲也渐渐上头,以至於再看向她的眼神,透著一丝危险了。 “你刚才故意派人来找我,然后又喊来了其他人,是不是想告我欺辱你?” “呵呵,你说你这张脸长这么好看,怎么会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没脑子手段?” 渔阳公主第一反应是这个狗奴才有眼光,就说本公主长得好看,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 等等,他骂我没脑子?? 好气哦! “哼,你个狗奴才胡说八道什么,就你也配本公主色诱你?” “滚开,本公主现在要出去。” 可楚奕却一把拦在渔阳公主的面前,神色冷淡的看著她,似乎在打量一只恼羞成怒的小猫。 “你有种將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渔阳公主被他的目光盯得发毛,心里莫名有些慌乱,嘴上却不甘示弱。 “本公主乃是先帝御封的渔阳公主,你现在拦著本公主,难道还敢做什么不轨之事不成?” “哼,敢碰本公主一下,你就是死罪,还不滚开!” 楚奕没理这女人,只是自顾自的解开裤腰带了。 “嗯?” 渔阳公主愣了愣,但旋即回过神来。 她那张脸瞬间变得又气又怒又羞,只能咬著银牙,故作凶巴巴的啐骂道: “狗奴才!冒犯公主,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啊?” “你现在赶紧给本公主让开,不然,今晚让你喜事变成丧事……” 说完,她一阵心慌的撒腿作势欲跑,没想到却被楚奕抓住了手腕。 “哎呀呀,疼疼疼,狗奴才,你弄疼本公主了,鬆手,鬆手……” 这位小公主只觉得右手腕像是被什么铁钳夹住了,疼得瞬间就眼泪汪汪了。 她是真的那种稍微磕磕碰碰,就会疼哭的人。 “呲!” “呲……” 渔阳公主见这狗奴才完全无动於衷,正生气的时候,忽然感觉她的裙身处好像有点热流? 等等,这里哪里的热水,溅自己身上了? 下一秒。 当这位小公主低头看了一眼,那张脸瞬间涨红,羞恼到极致,大声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你个狗奴才!” “你,你,你怎么敢,敢这样对本公主的??” “混蛋,无赖,王八蛋,混球,坏东西,呜呜呜,本公主要杀了你,杀了你,呜呜呜……” 楚奕看著渔阳公主气急败坏的模样,语气轻佻。 “这就是你敢算计我的惩罚,再有下次,可就不是呲你了。” 渔阳公主气得宛如一头炸毛的小猫,咬牙怒吼道:“再有下次怎么了,你还敢怎么对本公主?” “你说,你说啊!!” 第153章 气死渔阳公主,又见花魁小娘子薛綰綰 “唰!” 楚奕在渔阳公主胸前微露的雪白软腻处看了眼,有点不浅的沟壑啊。 小公主平时的伙食,吃的很不错啊。 “下次,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系好裤腰带走出去了。 渔阳公主看著这狗奴才这般欺辱过自己后,穿上裤子就要走了,气得胸口一阵剧烈起伏,既羞又怒。 突然,她拔下鬢间金簪抵住喉间,泪光盈盈,声音微颤,却极力压抑著情绪。 “狗奴才,你现在不跪下来求饶,本公主就当场血溅给你看。” “到时候,等许司马他们赶到,看到的可不止轻薄之罪,而是你弒杀皇族的铁证……” 楚奕看向脸上还沾染著泪痕楚楚动人的女人,轻蔑一笑,根本就无动於衷。 “无所谓,你有本事真自杀给我看。” “反正,我如果没有当场被抓住,你觉得陛下会信吗?” “陛下知道你我有仇,她只会觉得是你在故意诬陷我,到时候你少不了一顿惩罚。” 渔阳公主被呛的无言以对,她第一次发现怎么会有这么討厌的男人的!! 这狗奴才,是自己的克星吗? 不,我才是他的克星! 然后,她就看到楚奕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了,还轻飘飘的传来两句话。 “殿下,你还欠我五万贯,记得主动给钱。” “不然,別怪我上门来討债。” 渔阳公主气得浑身发抖,狠狠將金簪掷在地上,又用力踩了几下,仿佛这样才能稍稍泄愤。 “狗奴才!!” 最后,她眼中带著几分羞恼,转身朝外走去,很快碰到了许司马带人匆匆过来。 “殿下,你去哪里了?” “楚奕挟持了你吗?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渔阳公主一听这话,顿时羞愤交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说不出口楚奕对她撒尿的事实。 最后,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气恼说道:“没有,他发现事情不妙就跑了,本公主没追上他。” “算了,今晚这件事不行了,先回府。” “许司马,你回去再帮本公主想一个办法,看看怎么才能对付那狗奴才?” 许司马不知为何,隱隱觉得事情没公主说的那么简单。 可那楚奕再胆大妄为,也不敢真轻薄公主吧? “请殿下放心,臣一定想办法整死……咳咳,整顿一下楚奕。” …… “我,一定要整死楚奕那小畜生!” 当谢御麟满身狼狈的躺在车中被送往太医院时,神情怨毒,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 但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喊杀声。 “救少主。” 谢御麟猛地睁开眼睛。 他立即掀开车帘一看,只见外面不少黑衣人正和禁军拼杀,场面一阵混乱。 儘管疑惑这批人哪来的,但这是自己逃跑的好机会! 很快。 就有黑衣人杀到了车门口。 “少主,你快跑,我们替你拦著……” 谢御麟不顾一切地从车中跳下,头也不回地逃向一旁的阴暗巷子里,渐渐逃出去了。 至於那些替他断后的黑衣人,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为自己死,那是他们的荣幸! 远处,一双冷漠的眼睛注视著谢御麟狼狈逃窜的背影,低声吩咐。 “去稟告陛下,鱼儿脱鉤了。” 没多久。 谢御麟一路逃到皇城的一处隱秘私宅,找到家奴玄七。 “我说三件事,你立刻去照做。” “一,通知上京城內谢氏所有族人全都隱藏起来,没我的吩咐不准妄动。” “二,秘密联络谢氏所有门生,告诉他们明日聚集起来,去午门伸冤,弹劾楚奕陷害无辜,必须整死这个小畜生。” “三,明天一早派人去琅琊,通知族老们,让各地谢氏族人跟门生全部闹起来。” 他说到这里,眼中戾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那头下贱彩羽野雉占了龙椅三年,胆敢对我谢氏动手,简直活腻了!” “想灭我谢氏一族,做梦去吧!” “接下来,我要她这个龙椅,坐不稳!” 玄七见到自家主子手一直在流血,心中发紧,连忙上低声劝说。 “主子,我先去给你找个大夫治一下伤吧。” 谢御麟刚才当眾一直咬破自己的舌头,偽造出大量吐血都无所谓,区区断指小伤又算什么? 但突然,他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北衙军真的是去皇陵了吗? 如果他们突袭琅琊,那整个谢氏可就要遭遇一场灭顶之灾了! “派人找到王承运,就说我要见他!” “事关,五姓生死存亡!” 玄七立马应下:“是,少主。” 另一处。 楚奕亲自出门送女帝离开。 隨行的禁军护卫整齐肃立,隨时警戒四方。 等这位陛下坐进鑾驾后,眉目间儘是几分慵懒与从容,语气轻淡却带著一丝讽刺。 “惜娇,那些人不是说谢氏门庭千年不灭?” “可他们所谓的『百年望族气节』,还不是变成了自家人狗咬狗……多可笑啊?” 顏惜娇微微一笑,语调清脆,却暗藏锋芒道:“五姓暗地里说陛下是鳩占鹊巢,错了,陛下是凤凰衔著黄连筑巢!” “这一次,谢氏全族的骨头,正適合让陛下当筑巢的垫脚石。” 女帝听罢,忍不住轻笑出声,纤细的手指轻轻挑开车帘,凤眸微眯,目光投向窗外。 “瞧,连这风都急著给谢氏送终。” “惜娇,你猜猜,下一阵风该吹灭哪家的香火了?” 顏惜娇试探性地吐出一个字。 “王?” 女帝笑了笑,没回答。 顏惜娇顿了顿,转而又继续轻声道:“陛下,谢御麟已经被故意放跑了。” 女帝闻言,眼神未有丝毫波澜,只是微微点头。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这上京城还有不少谢氏残留势力,让他去调出来。” “正好,一网打尽。” “既要灭族,那就灭个乾净!” 大门口。 楚奕望著那远去的鑾驾,心底忽而泛起一丝悵惘。 这满城风雨中,谁不是棋子? 而他能做的是,先有资格坐上棋盘成为棋子,再渐渐从棋子,逆转成棋手! 突然,他看到一辆马车经过府邸门口,而车帘处则是露出了一张祸国殃民的侧脸。 即便只是一瞬,楚奕却猛然愣住,怔在原地。 “薛老师,是你吗?” 马车停了下来。 里面的女子彻底將车帘掀开,再次露出那张令无数男人趋之若鶩的绝代容顏。 正是,琉璃坊的魁小娘子。 前国子监祭酒之女——薛綰綰! 她看著眼前这位满脸激动的年轻男子,却是勾唇一笑,剎那间百媚生,勾人心魄。 “楚千户,恭喜你今晚大婚,给你送了礼物,希望你喜欢。” 当楚奕时隔数年,再次看著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酸涩。 “薛老师,你过……” 他本想问一句,你过得好吗? 可转念一想,家破人亡,沦落青楼,如何过得好? 想这里,楚奕心头一堵,眼中多了几分沉重,又继而问道:“薛老师,那张纸是你写的吗?” 第154章 萧隱若送楚奕的大婚礼物——黄金镣銬 薛綰綰那张娇艷如的脸庞,微微一侧,红唇染笑,眼波流转间透著一丝柔媚。 “没想到,楚千户还记得妾的字跡啊。” “哎,过几天,有个红袖居的魁要来找妾挑战音律。” “这女人师从公孙大家,极擅长歌舞,声名远扬,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劲敌。” 说到这里,她眉间浮出一丝浅浅的忧色,轻嘆一声。 “妾正在苦恼有没有新的曲目可以胜出一筹,楚千户,你可有办法助妾呀?” 楚奕知道对方只是找一个藉口,想跟自己好好见一面聊聊罢了。 “明天下午,学生来琉璃坊找老师,教你唱苏州评弹,定能技压全场,贏下任何人。” 薛綰綰嫣然一笑,娇声说道:“好啊,妾就在琉璃坊等你了,那妾先走了。” 她说罢,手指轻轻一抬,放下车帘,驱使马夫朝前行驶。 小环坐在旁边看向自家娘子,暗嘆这身材实在过於完美。 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偏偏又有似欲裂衣而出的傲人曲线,令人挪不开眼。 明明她每天吃的也不少,还用了不少良方,怎么就是没有娘子的大啊? “娘子,这苏州评弹是什么呀?” “奴婢怎么从未听过,听这位楚千户的话,似乎很有把握?” 薛綰綰轻轻伸了个懒腰,一抹雪白娇嫩的春光若隱若现,带著一丝勾人心魄的诱惑。 “呵呵,男人討好你时的嘴,比裤腰带解开还松。” “你要是真信了,那以后可有你哭的时候,將这句话给我记到骨子里去。” 小环心中有些不服,撅起嘴,小声嘟囔。 “娘子,那他要是真有本事呢?” 薛綰綰轻嗤一声,伸手拨弄了一下垂落肩头的青丝,动作隨意,却极尽风情。 “能將仇人的颅骨铸成叩首的阶,教漫天菩萨低眉,令十殿阎罗让道,那才是真本事。” “其他,都是虚的。” 她的目光渐渐暗淡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做得的呢,所以当我在痴心妄想就是,呵……” 楚奕站在原地看著那辆马车渐渐远去后,不禁揉了揉脑袋,略显烦躁。 以薛老师的態度来看,那张纸似乎真是她写的。 但薛老师身在青楼,又怎么会知道张弦乾的丑事? 不想了,明天去一问便知。 他正欲转身回府,忽见龙三的身影从暗处匆匆闪出,眼神略显古怪的开口了。 “楚千户,指挥使在房间等你。” “好。” 隨后,楚奕跟著龙三进入一间屋子。 他刚走进去,便看到萧隱若端坐在轮椅之上,身姿挺直,眉眼间透著一股迫人的冷意。 那一副娇躯虽有残缺,却仿若被风雨击打的玉雕菩萨,自有一种冷艷不屈的美感。 “三天针灸的时间了,你忙著娶侯爷,就不管本官了?” “本官的脚可比你的命金贵,明日开始,每天从你身上剜块心头肉来养,怎么样?” 楚奕听著对方故意恐嚇的话语,没有反驳,反而降低了姿態。 “没忘,指挥使,今天事情多,等一切处理好,卑职本就想来给你针灸的。” 萧隱若看著眼前这个在人前锋芒毕露、杀伐果断的年轻新贵,在自己面前却敛起了杀气,態度恭敬。 她心中那一抹无名之火,不知为何,竟莫名消了几分。 “现在得空了,还不滚过来。” 楚奕听出女上司的语气微妙变化,知道哄好她了,旋即走上去,开始从旁边的银盒中取针。 萧隱若微微眯起眼睛,冷冷注视著他,苍白的唇抿成一线,忽而嗤笑一声。 “针灸前,送你个大婚礼物。” 她说著,隨手將一件物件,丟在了楚奕脚边。 “嗯?” 楚奕低头一看,嘴角不由狠狠一抽。 那竟然是一副黄金镣銬,光泽耀眼,分外刺目。 “指挥使,你的眼光可真好。” “这礼物……我,很喜欢,你有心了。” 萧隱若看著他尷尬的神色,唇瓣微微扬起,心情似乎大好。 “这玩意儿,可比婚约更適合拴你,要不戴上试试?” 呃? 楚奕弯腰將那一副黄金镣銬捡起来,放到了旁边。 “指挥使说笑了,卑职要开始针灸了。” 他俯身掀起萧隱若的裙摆,露出那一条修长的大腿,白的让人炫目。 这要是再养养,將上面的肌肤滋润得娇嫩起来,那摸起来的手感,可就一级棒了。 “咳咳……” 楚爵爷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开始银针入肉。 “嗤嗤嗤……” 一段时间后。 楚奕扎针结束,又慢慢褪下萧隱若的罗袜,握著她雪白柔软的脚踝施力。 “指挥使,要是受不了,你可以跟卑职说。” 萧隱若冷冷道:“这世上,就没有本官受不了的痛。” “你儘管按就是,跟个娘们似的,別再磨磨唧唧了,本官听著心烦。” 哦? 娘们是吧? 好好好! 楚奕不再多言,手腕一转,开始用力按压穴道。 没一会后。 萧隱若的眼神便变了。 她双手指甲抠进轮椅扶手,更別说那指节因苦苦压抑颤抖,而渐渐泛白了。 “还不够痛,再用点力……” 这冷麵判官喉间泄出半声闷哼。 那一根根暴起的青筋,渐渐从脖颈蔓至眼尾,转而在最后,化作了一道癲狂低笑。 “呵呵呵……” 但突然,她伸手抓住楚奕的肩头,很用力!! 楚奕挑了挑眉,但没吭声。 他只是继续,按那一只雪白的小巧玉足穴道…… “痛吗?” 萧隱若一边狠狠抓著楚奕的肩膀,一边俯身吐气如兰的问道。 “不痛。” 楚奕眼神低垂,掌心骤然发力。 那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瞬间让萧隱若硬生生咬破嘴唇,渗出了一丝鲜血。 她那染血的唇,旋即扬起了快意的弧度,愈发的疯狂。 “对,就是这样……” 呼! 当楚奕最后长吐出一口气,这一次的足道按摩才算是结束。 萧隱若那张苍白的脸色上,透著一股病態的红晕,又扫了眼楚奕在给自己穿袜子。 “看够了,就剜目谢恩。” 楚奕没在意的笑了笑,暗想哪天来给这脚指甲涂个色? 很快,萧隱若眸光渐冷,恢復了往日的威严,声音低沉而冰冷。 “陛下故意找人劫谢御麟演了一齣戏,他现在已经被放跑了。” “执金卫也查到有人在秘密联络谢氏门生,让本官想想,他要做什么?” 她冷笑一声,眼中透出一抹杀机。 “若是不出意料,明天谢御麟估计会让他们去午门告状,將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好站在在所谓公道大义的制高点上。” “以前,他们就是靠著这一招,逼迫过前面几位皇帝,也全都得逞了。” 第155章 谢御麟布局,五姓联手,明日逼死楚奕 楚奕的眼神微微一寒。 儘管这是老掉牙的招数了,可对於皇帝来说,的確很有胁迫力。 但凡遇到一个顾忌自己名声的君主,那肯定要被迫重审此案,甚至反將他定罪,打成乱臣贼子了。 谢氏,安然这样翻身? “谢氏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指挥使,若是这一次没能將他们摁死,陛下会有大麻烦。” 萧隱若唇角掠过一抹冷森的笑意,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 “你当陛下看不到这一层?此次陛下磨刀三年,既已出鞘,自然不会半途而废。” “这一次,谢氏跟陛下之间,只能活一个!” “陛下不死,则谢氏亡!” 楚奕鬆了口气,但倘若谢御麟真的联合了谢氏门生动手,怕是还会带上其他四姓。 那明日场面,怕是会很大。 陛下,真能抗住吗? “明日,若是有什么需要做的,请尽情吩咐卑职,指挥使。” 谢氏对他这把刀现在已经是恨之入骨,所以出於自保,他肯定要彻底弄死那群杂碎。 萧隱若面对楚奕此刻的態度还是很满意的,道:“陛下今日给你赐爵了,明日,你去替她解决那群杂种。” “本官已经想好对策,你去执行,隨机应变即可!” 楚奕不怕死磕五姓大族,就怕没机会立功,目光中多了几分狠决。 “是,指挥使。” 他对於萧隱若的谋划,还是很认可的。 这位女上司隨即淡淡道:“当千户统辖千人了,这么大一摊子,你也没有什么可靠的人帮衬。” “明天,本官让李信过来帮你。” 楚奕倒是不认为萧隱若是故意安排个人来监视自己,他现在起势太快,急缺得力能手。 李信能过来,他求之不得。 “谢指挥使,卑职定不负所托。” “今日,燕小六也立下了大功,你看能不能攫升为总旗?” 毕竟,这是他收的第一个心腹干將,自然要想办法升官上来,帮衬自己了。 萧隱若听到这里,语气倏然一冷。 “谢晋手里掌握著这些年谢氏埋起来的暗桩名单,还有各种收买的人员资料。” “他进詔狱后受了刑,却还未招供,看不出来那把老骨头挺硬的。” “听说你挺会逼供的,明日一早,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去问他拿到手。” 她顿了顿,深深看了楚奕一眼。 “名单到手,燕小六升总旗。” 楚奕一口答应下来:“是!” 萧隱若又似想到什么,心情陡然变得很差,冷嗤了一声。 “一股子臭烘烘的喜酒味,滚吧,找你的夫君洞房去!” 夫君??? 楚奕脸上闪过一丝尷尬。 整个上京城,尤其是谢氏族人都知道他脾气好,所以自己才不屑跟一个女子计较。 “卑职,告退!” 萧隱若待他离开后,又取来一根银针,刺破自己的大腿,甚至还流出了一丝血。 可她脸上表情却毫无变化,没有半点痛觉,嘴角处不由得浮现出一抹自嘲的讥笑。 “非要你,才能让本官感到痛吗?” 这位冷麵判官深呼吸了一口气,旋即面无表情的推著轮椅出去了。 她看向前面,守在门口的李信,冷冷开口。 “明日起,你升百户。” 李信瞬间大喜过望,激动得脸上泛起红光。 他本来是总旗,这想要升百户,尚不知道要多少年,如今竟然天降喜讯。 “卑职,谢指挥使提携之恩!” 萧隱若冷冷道:“明日,你去楚奕那边,帮他將千户所的架子搭起来,別整废了。” “以后,他每天干什么,全都如实匯报给本官。” 李信一愣后,很快低头应道:“是,指挥使!” 萧隱若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信:“本官只对你说一句话,你的前途,应在他身上。” “他不死,你腾达。” “他死,你亦死!” 李信心头一震,当即抱拳。 “卑职,定为指挥使跟楚千户效死力!” 萧隱若挥手驱退了李信,又眯著眼看向楚宅后院方向,心情透著几分烦躁,最后呢喃了一句。 “本官將戏台给你搭好了,能不能封侯拜相,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与此同时。 谢御麟秘密见到了五姓的四位宰相,分別是右相中书令杨玄、左相侍中陈渊。 剩下的,是次相柳普、王承运。 他的眼神阴鷙,眉头紧皱,几乎掩盖不住杀意。 “今日楚奕敢斩我谢氏,明日就敢查封诸位四家,还望四位叔伯早做打算啊!” 王承运慢悠悠的问道:“贤侄,你可有什么想法?” 谢御麟缓缓道来,语气中带著一丝狠劲。 “明日,国子监千名太学生会备好血书,跪在午门,痛陈楚奕构陷谢氏忠良!” “还有我谢氏门生跟礼部官员会一起敲登闻鼓伸冤,南衙军左右领军的左、右郎將,会调兵一千进城,打出清君侧诛楚奕的旗號。” “只要五姓合力,定能逼秦蒹葭斩了楚奕,继而打压执金卫,推翻今晚大案,重创她的威望跟势力。” 那位百官之首杨右相闭目沉吟片刻,缓缓睁眼,喉间发出沙哑笑声。 “少年人血气盛,不知天高地厚,明日就送楚奕上路!” “本相添五千市井泼皮混在学子中,將声势彻底哄抬起来,教那女人不杀楚奕认罪下不了台来!” 谢御麟重重点头,连声道:“妙极!杨相此举甚好!” 却见王承运忽然扬手摔碎茶盏,语气不疾不徐,却透著森然的杀机。 “明天一早,御史台三十封奏摺会准时送到秦蒹葭案头。” “本相,要亲眼看见楚奕的头颅滚出午门,以祭我侄儿在天之灵!” 陈左相眼中闪过一抹阴冷的光,冷声道:“既然如此,我门下省的官员会备好百份檄文,大肆弹劾楚奕跟执金卫为非作歹,一扫乾坤。” 柳相同样在旁边附和道:“我尚书省十二司郎官也会联名上书,彻底断了楚奕的活路……” 很快,眾人达成共识,灭楚斩执金卫,断女帝一臂! 几人又商量了一下后,才相继离开。 王承运坐在马车里,喊来了王海。 “明日,你这样做……” 王海一愣,面露忧色道:“相爷,这事闹太大了,我怕最后不好收场啊?” 王承运手轻轻掸了掸袖口,语气平淡,却让人不寒而慄。 “谢御麟已经到穷途末路,他既然要闹,那就让他去闹吧,反正最后就算情况有变,也有他当替死鬼收场。” “至於谢氏没了就没了吧,本相对於礼部跟国子监也有几分兴趣,正好趁机拿下,壮大我王氏势力。” 王海刚露出喜色,同时又露出了几分担忧。 “唉,相爷,我们今天本想浑水摸鱼,將林昭雪暗中除掉,再嫁祸到谢氏头上。” “可惜,那批兵披甲都杀不死那女人,太废物了。” “这件事,不会查到我们头上吧?” “那女將,有点猛……” 第156章 你先背过身去,本,本將脱一下衣服 “呵呵……” 王承运瞥了眼一脸不安的王海,知道对方是被林昭雪一力破十甲嚇到了,目光中带著些许不屑。 “慌什么慌?不过是一个莽夫罢了。” “十个人杀不死她,那就一百个人,本相就不信她真能万人敌!” “接下来,先杀楚奕,再剷除萧隱若,最后宰了林昭雪。” 这位太原王氏在上京城的宰相,目光又幽幽的看向皇宫,嘴角勾起的冷意更深了一分。 “哦?差点忘了你。” “这乾坤顛倒、日月不正的岁月,也该被本相拨乱反正了!!” …… 新房。 红烛摇曳中。 林昭雪端坐在铺满喜庆红缎的床榻上。 待她听见一阵脚步声停在面前时,背脊条件反射般一绷,仿佛沙场上临战的姿態。 直到盖头被掀起时,映入眼帘的,却是楚奕惊艷到失语的模样。 “侯、侯爷……” 之前的林昭雪,美则美矣。 只不过,气势却过於凌厉肃杀,总让人下意识忽略其绝艷的姿容。 今晚,这张白皙乾净的瓜子脸上施了淡妆,双眼宛如黑珍珠般清澈,眼尾微微上翘,带著一丝不经意的勾人魅意。 那薄薄的朱唇,更是在烛光下,透著一抹诱人的光泽。 “嗯?” 林昭雪原本还有些忐忑。 只是,当她瞧见楚奕似看呆的眼神,却是怔了怔。 这要是放在以前,有个男子敢这般放肆的盯著自己看,那肯定要给他一拳。 可眼前这人,是自己愿嫁的男人,是她的夫君! 或许,因为他是楚奕,所以她心底似乎並不抗拒他这样…… “楚奕,你在看什么?” 她开口时,语调微扬,似嗔非嗔,眉眼间竟带了几分难得一见的娇俏。 楚奕这才回过神来,目光慌乱地移开,却又忍不住再次落回她脸上,更是透出了一丝炙热。 “侯爷可知,你此刻的模样,比朱雀街最烈的胭脂还灼人。” 林昭雪愣住了。 自小长於军营的她,从未听过这样的话。 身边的粗獷军汉们只会夸她枪法厉害、骑术高超,没人会用这样的语气夸讚她的美貌。 这位年轻女將虽然从不在意自己的长相,可此刻听著楚奕如此真诚的话,心中竟泛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夫……” 她刚吐出半个音节便抿住朱唇,喉间似被什么堵著。 作为三军阵前横枪立马的主將,此刻却要唤出这般旖旎的称谓,直叫自己耳尖处悄然染上了一抹红晕 可最终,林昭雪还是说出了那个让她羞涩难耐的称呼。 “夫君,我们喝合卺酒吧。” 剎那间,楚奕只觉得这两个字是世间最好听的天籟之音。 “好,夫人。” 他顺势应下,声音中带著压抑不住的笑意。 那两个字,也同时让林昭雪心尖猛地一颤,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琴弦被拨动,盪起了一阵细微的涟漪。 “哗啦啦……” 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酒,勾著对方的手喝了一杯交杯酒。 “咕嚕!” 合卺酒入喉的剎那。 楚奕掌心的温度也透过薄绸衣袖传来,激得林昭雪心神一晃,二十年沙场锤链的定力,险先溃不成军。 一时间,她只觉得有些恍惚,自己从此刻起,便嫁作人妇了! 而此时。 楚奕也是第一次正大光明的,开始打量起了林昭雪。 没有了那一套厚重甲冑,也正好的展现出她的身材,前凸后翘,笔直的大长腿更是活力满满。 他也算是阅女不少了,可至今还未见过有人的腿比她还长的…… 她这双大双腿完美契合这一副高挑身姿,比例极佳,既显得十分笔直,又是那么的玲瓏浮凸,令人浮想联翩。 “咳咳,夫人,我们上床……休息吧?” “嗯……好!” 林昭雪察觉到对方的眼神在她身上不断游离,又想到了接下来的事情,不由得全身紧绷了起来。 楚奕看著这位年轻女將曾三箭杀人,纵使遇到诸多不甘压迫,却始终都是一副冷静的模样。 可现如今,她却是紧张得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也是不由得一笑。 “夫人,你我之间感情尚且浅薄。” “我也不喜欢强求你做不愿意的事情,反正来日方长,很多事情也不急。” “今晚,你好好在这里休息,我去书房睡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 林昭雪驀然一怔。 她从楚奕刚才那番话中,感受到了对方满满的尊重。 这种尊重不夹杂一丝轻浮,也不带任何试探,而是从容的、坦荡的! 而这时。 这位年轻女將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些被长枪挑落的敌军旌旗、被铁蹄踏碎的蛮子头颅……等画面。 那时的自己,每一次进退都果断坚决,毫无半点犹豫。 可如今,这方寸红帐里的进退,却让她的心,比千里奔袭更为摇曳不定。 “本將既嫁给了你……” 这一刻,林昭雪霍然抬首,眸光如淬火银枪般决绝,尾音却泄露一丝轻颤。 “断没有让夫君独守书房的道理。” “夫妻……自当共榻。” 当这句话说出口后,她那张脸已经红得好似烧透一般,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急促了几分。 “你先背过身去,本,本將脱一下衣服。” “你我既然已经拜堂成亲,就是夫妻了。” “本將,会,会替你生儿育女的。” 楚奕笑了笑,那笑容里带著几分宠溺。 隨即,他转过身去,背对著她,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催促,也没有出声。 “窸窸窣窣……” 楚奕耳朵一动,想到这位当朝战功赫赫的女將军,此刻背对著自己脱衣服,心潮不由得翻涌。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一下,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思绪,免得失了分寸。 “你,你上来吧。” 当林昭雪指尖抚过那一床大红衾。 她又想起战场上摩挲冰凉枪桿的感觉,心头一阵恍惚。 只是这一次,她要降服的,已经不是敌军,不是战场,而是自己那擂鼓般的心跳。 “好。” 楚奕轻应一声。 他缓缓转身,看著林昭雪已经钻进了被褥里,只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脸颊处的红晕在烛光下越发醉人。 他的心,不爭气跳了一下! “呼!” 很快。 蜡烛被吹灭了,屋內也陷入一片漆黑。 当楚奕的体温透过锦被传来时,这位曾单骑破阵的女將军,竟生出一种比面对千军万马更甚的惶然。 她常年握枪的指节,此刻竟无意识地揪紧了床褥,指尖微微发颤。 “楚,夫、夫君……” 第157章 洞房花烛夜 “夫人,我在!” 楚奕知道,拋开女將军的显赫身份外,她其实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罢了。 放在后世,才是一个刚步入社会的女大学生。 就这样突然嫁人了,林昭雪自然会紧张。 於是,他犹豫一下,便主动伸手握住了这位年轻女將的柔荑,同时將脑袋微微偏转过去。 目光所及之处,即是一张白皙漂亮的瓜子侧脸。 再下面,雪白的肌肤衬著一件红色褻衣,红白相交间,撑起了一抹香艷的高耸弧度。 明晃晃的,非常吸引人! “咳咳,这一次谢氏嫡系大宗跟琅琊祖地被一锅端了,基本上没翻身机会了。” “其中,谢氏很多门生、姻亲也会受到牵连,但其他四姓多半会保著他们,趁机吞併收为己用。” “接下来,陛下在朝堂、州郡要跟这些人周旋爭斗很久了。” 他主动开口,声音低缓温柔,试图缓解林昭雪的情绪。 起初,林昭雪被楚奕握住手有些紧张。 但听著他侃侃而谈,她心头处的慌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了。 “陛下,这三年能够撑起这么大一座江山,太不容易了。” “对了,夫君,这一次南衙军少了两个大將军,本將打算扶持勛贵的人上位。” 她的语气慢慢恢復了平日里的冷静与干练,虽然那“夫君”二字依旧有些生疏,却已不再像最初那么羞涩。 “不过,谢氏刚被抓,估计南衙军也会有很多风波。” “趁著这段空档,本將该儘快跟勛贵的人接触了,避免夜长梦多。” 楚奕盯著那一抹雪白饱满挺拔,始终不愿意將视线离开,下意识点了点头。 反正是自己媳妇,不看白不看! “嗯,这几天我安排一下,我们先去跟虎威伯梁羽之子见一面。” “夫人,你也不用过於担心,我其实说起来也是武勛,也认识几个武勛子弟。” “虽然跟他们属於泛泛之交,但我如今得势,想必会有人主动过来靠拢的。” “还有虽然章叔被武勛圈子排挤出去了,但他暗地里肯定也有交好的,这些资源人脉也全都可以利用起来。” 林昭雪听著他的话,眉眼间也缓和了几分,也並未发现对方的一些小动作。 “夫君,麻烦你了。” 楚奕吞了口唾沫,就说这年轻女將的身材绝对一级棒,果然让人要流鼻血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夫人没事,这几天叫你接触的南衙军寒门將领,如何了?” 此刻,林昭雪还並未发现自己春光乍泄,也就自顾自的说下去。 “接触的还行,这些人多是有本事的,不然也坐不到这个位置。” “只可惜,中上层全都是大族子弟,他们上升无望,平日里没少受欺凌剋扣。” “这一次,本將打算让他们填补谢氏將领的缺。” 楚奕自一开始便劝林昭雪去掌握中下层的基层將领,只要做到这一步,那等同於掌握了南衙军的根基。 至於上面烂掉的无所谓,等军权在手后,连根拔除就行。 “南衙军十六卫,有十六位大將军,便是十二座山头,情况不可谓不复杂。” “而其中,以弘农杨氏最为势大,执左右卫、左右驍卫四卫府军,是块硬骨头。” 说到这里,他才稍微从那一抹雪白肌肤上收回一点视线,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我的想法是先借这次机会,慢慢蚕食谢氏的左右领军,再去打掉王氏掌控的左右金吾卫。” “毕竟,左右领军现在群龙无首好拿捏些,至於这金吾卫负责皇城治安,没人比他们消息更灵通了。” “所以,我们得拿下王氏的耳目,让他们以后在皇城变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瞎子。” 林昭雪深知上京城的局势与北境完全不同,很多事情无法像以往那样简单粗暴地解决。 幸好,这一次身边多了楚奕帮忙。 她一向不喜欢动脑子搞政斗,这些复杂的决策,便乾脆全权交给他。 “好,听你的,我们先夺谢氏、王氏的兵权!” 楚奕又继续说下去:“等夫人拿到四卫军权后,就可以对柳氏、陈氏的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动手了。” “至於那些老牌武勛掌握的左右千牛卫、左右监门卫,看似手握四卫,可位置就那么点,根本分不过来。” “只要我们拿出一些新的官职,他们肯定不会拒绝的。 林昭雪看著楚奕已经做好了縝密的计划,暗想他如果真去北境从军,只要锻链几年,其才能完全不亚於任何一名优秀將领。 甚至,会更强! 要不,抽时间试探一番,看看楚奕有无从军的心意? 而紧接著,她忽地攥紧被角,指尖微微发白,欲言又止。 “夫君,有一件事,本將想跟你商量一下……” 楚奕语气中带著关切问道:“何事?夫人直说就是。” 林昭雪长长嘆了一口气:“我林家其实是愧对大嫂的,她跟大哥,就只在新婚之夜见过一面。” “而当晚大哥连交杯酒都没来得及喝下,就被一道紧急军令派往北境御敌了。” “大哥战死前叮嘱本將,若是以后大嫂遇到良人,一定要让她嫁了,切记不可为他守活寡。” 她的声音渐渐沉重了起来。 “这些年,大嫂一个人住在府上,其实也挺孤单的。” “夫君,你可以让大嫂住进来吗?最起码,她不用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侯府了。” 楚奕想到了那个宛如丁香一般、暗藏隱晦哀愁的悽苦女人,隨即笑了笑。 “没问题,一切听夫人安排就是。” 林昭雪见楚奕这般好说话,对他的好感愈发之深。 “夫君,谢谢你。” “夫妻间不该这么客气,夫人明早还要去南衙军卫衙坐班,睡吧。” 林昭雪却是突然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才声音有些颤慄的开口。 “本將成亲前,大嫂给我看过一本春宫图,嗯,夫君你现在应该很难受吧?” “啊?” 楚奕迟疑了一下,道:“我,我嗯,不难受,啊……” 可他突然声音变了,浑身一颤,因为林昭雪挣开了手…… “夫,夫人,这是要干什么?” 此时,林昭雪那张脸早就红了。 幸好房间昏暗,这才避免被楚奕看到自己的羞赧,想想就有些羞人。 “我,我……” 她说话有些乱了。 哪里还有半分驰骋沙场的女將军风范? 而此刻,楚奕的呼吸瞬间变得很急促,双眼都透著一抹炙红。 “夫人,你在玩火!” “啊?” “请让为夫,来替夫人,宽衣!” “好……好……” 林昭雪的尾音带著一丝颤抖,双手紧张的抓住了床单,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轻点……” “遵夫人將令!” 而同一时刻的宰相府內。 一名相貌英俊的年轻人衝著回来的秦锋,好奇的询问了一句。 “父亲,晚上这酒,喝的咋样?” 隨后,这位帝党宰相语气悠然地,將今晚的事情娓娓道来,最后眼中多了一丝冷意 “这上京城很多人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就忘记三年前陛下是怎么上位的了?” “一日血洗吴王大军三万人,时至今日,那皇城、皇宫还有不少地方腥味不散呢。” “谢氏灭族,算轻了。” 他说完后,又看向站在旁边,穿著一件老旧道袍的中年道士。 “殷先生,今夜之事,你怎么看?” 第158章 將军穿上黑丝高跟鞋,可以加速攻,暴击! 此人叫殷城子,从小好读书,才华横溢。 只可惜出身寒门,科举屡试不中,后因家贫无以为继,被迫入道观修行。 十年后再出山,便成为了秦锋身边的幕僚。 而他以深谋远虑著称,擅长揣摩人心,分析局势一针见血,几乎从未有过失算,是秦锋十分倚重的心腹。 殷城子沉吟了一下,语气平静,却意味深长道: “每逢大变,既是危险,却也是天大机遇,就看接下来怎么选了。” “相爷,是准备下注楚奕了?” “知我者,殷先生也。” 隨后,秦锋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年轻人。 “子廉,明天,你去楚奕手下当个百户。” 秦宣脸上写满了惊讶和抗拒。 “父亲,我一个宰相之子,去给一个千户当手下,不太合適吧?” 秦锋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有什么不合適的?你扔掉宰相之子这个身份,还剩下什么?” 秦宣一时语塞,试探著说道:“父亲,但下注给一个千户是不是太早了?” 秦锋轻轻嘆了口气道:“老夫今年六十八了,还能活几年?” “再不下注,等老夫死了,靠著你大哥那蠢货,我英国公府怕是要没活路了。” “以后,这个家的未来,还是要靠你啊!” 秦宣眉头紧蹙,语气中透著一丝担忧道:“可选楚奕是不是不太靠谱,孩儿怕他前路难继。” 秦锋摆摆手说道:“陛下登基前,谁看好一介女子?可现如今,她坐在那把龙椅上三年了!” “也就是楚奕现在刚起势,身边可用之人不多,你现在过去那就是雪中送炭,以后的心腹。” 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语气愈发坚定。 “可等过些日子投奔他的人多了,要你这锦上添又有什么用?” 秦宣沉思良久,终於抬起头沉声道:“孩儿信父亲的眼光,愿意投他。” 秦锋眼中闪过一抹欣慰,又特意叮嘱道:“既要下重注,你身边聚著的那帮人一起带过去。” 那可是一群背后都有父辈势力的顶级官二代。 秦宣一愣后,点了点头:“是,父亲。” 秦锋安置好儿子后,又看向了殷城子。 “殷先生,你素有本事,这些年委屈你做老夫的幕僚了。” “这一次,你也过去吧,好好辅佐楚奕。” “他,將是你的乘风梯。” 殷城子拱手一拜,神色肃然,语气中带著一丝感激。 “明公之恩,定不相忘!” …… 翌日。 楚奕神清气爽的醒来。 隨后,他又发现身边女子的异样,似是在偷看自己? 他故意打了个哈欠,等到对方收回视线,这才缓缓睁开眼。 “夫人,我要去詔狱审讯谢晋,先起床了。” 昨晚,谁能想到在外面那么凶名昭著的女將军,没想到动不动就害羞,完全任由自己胡作非为。 不过她虽然很青涩,但有一说一,女將军体力是真好。 嗯,等適应了,体验感可以更加拉满! 不急,来日方长! 而这时。 林昭雪也假装刚醒来,下意识“嗯”了一声。 “哗啦!” 楚奕起身穿衣,动作乾脆利落。 就在他准备离开房间时,鬼使神差地回头瞥了一眼,瞬间瞪大了双眼! 只见林昭雪掀开被子,露出了一双修长笔直的白皙美腿。 她身高一米七多,长腿比例惊人,线条完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更別说那紧致的小蛮腰和川字马甲线性感无比,这双腿要是再穿上这黑丝跟高跟鞋。 绝对,加攻速、暴击了!! “咕嚕!” 楚奕本能的吞了吞唾沫。 隨后,他强迫自己回过头,转身离开。 这大清早的,整这一出,火气有点大,但做事要紧。 没曾想。 楚奕刚走出去, 就见到一个俏丽的成熟美人,婀娜多姿的走过来了。 魏南枝端著一盆清水,穿著一袭紫色长裙,裙摆隨著步伐微微晃动,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材。 她肩若削成,腰肢纤细而柔美,裙布被身后的高挺弧度撑起,曲线优雅且富有韵味。 她微微一笑,声音柔柔地说道:“阿郎,奴来服侍你和娘子。” 那软糯的声音,仿佛能软化任何一个男人的心。 “咳咳……” 楚奕有些口乾舌燥了。 这府上一大早怎么全都是美人,叫血气方刚能够顶穿钢板的他,怎么办? 不行,得去杀几个人,平息一下这个火气。 “姑姑,我还有要事去办,你进去服侍夫人吧。” 魏南枝放下脸盆,取出一块毛巾,走上前,柔声说道:“阿郎,奴先服侍完你,再去伺候娘子。” 奴婢一般称呼家中主子为阿郎,主母则为娘子。 当楚奕看著她前倾身子下,唇瓣处掛著的浅浅笑容,越发使得她柔媚成熟,风韵迷人。 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夫人昨晚说了,她以后忙著去军营,家里事务就全交给姑姑你打理了。” 魏南枝微微一愣,隨即郑重的点了点头:“阿郎放心,奴会尽心尽力操持好家中事务的。” “阿郎,昨晚宾客们送了不少贺礼,奴连夜清点出来了,足有铜钱七万贯,黄金两千两,白银四万两。” “至於礼物有三只鎏金小羊、十二扇紫檀木屏风、天青釉合卺杯字画等等。” 楚奕双眼骤然放光:“姑姑,咱家有钱了,我记得我可以娶平妻吧?” 魏南枝轻笑了一声,目光中带著几分狡黠与温柔。 “那阿郎你得再多升几阶官职,那样来送贺礼的人也会越多,给的也更多。” “当然,前提是娘子同意哦。” 楚奕也就隨口那么一说,刚成亲就娶平妻,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我就开个玩笑。” 魏南枝又柔声说道:“阿郎,这些钱財礼品,需要你一个个查验过去。” 楚奕语气爽快的说道:“姑姑,你验吧,我相信你,反正这掌家大权,全权交给你了。” 魏南枝神色一怔,隨即连忙说道:“阿郎,奴只是暂管这掌家大权,日后娘子开口要了,定是要给的。” “还有,阿郎,这批铜钱、黄金等钱財,三分之一皆出自魏王之手。” 楚奕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昨晚,魏王好像没来吧?” 这老东西,这么大手笔,欲招揽他? 魏南枝温声道:“是的,魏王妃最近得了病,他在日夜照顾也就没过来。” 魏王妃? 楚奕的眼神微微一变,目光中透著一丝玩味。 “魏王今年五十多了,但魏王妃才刚满三十,两人相差二十多年。” “而且那魏王妃还是他一手养大的故人之女,据说五岁就养在膝下了,然后魏王妃说要报答,不惜以身相许。” “魏王多次拒绝,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两人现如今成为了上京城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魏南枝见楚奕颇有兴趣,轻声补充道:“京中还有传闻,魏王妃美貌不输上京三姝,甚至更美。” “但少有人见过,也就无从而知了。” 楚奕低头笑了笑,笑容中却透著几分莫名的冷意。 可惜,这位贤王有著狼子野心,安太后被害,就是他暗中乾的。 宗室逼宫,更是他一手策划的。 而且,此人三年后联合五姓,在皇陵祭祖时兵变造反,差一点就要將女帝的皇位推翻了。 关键时刻,是林昭雪率八百亲兵杀进皇陵,亲手摘下魏王的脑袋! 有机会,楚奕打算去接触一下魏王。 今生,他所求不多,也想摘一下大景亲王的头颅,看看能不能封个国公? “姑姑,你去將魏王府的礼单收好,这般厚意……本官总要抽空,亲自登门过去道谢。” “对了,姑姑,小六他们来了吗?” 第159章 谢氏兵变,挥舞屠刀,楚奕又要杀疯了 魏南枝柔声应道:“阿郎,燕小旗一大早就来了,在大门口等很久了。” “奴叫他进来等,他说不进来麻烦了。” 楚奕笑了笑:“这小子,行了,我出去了。” 他刚要走出去,便见到一个身穿黑衣的女人扭著腰肢过来了。 她標誌般葫芦形的身段隨步伐轻轻摇曳,双眸如丹杏,透著一丝媚意,红唇似朱漆鲜艷,仿佛画中走出的美人。 虽穿著素雅,却依旧掩不住那波涛汹涌的大凶气势,令人不由自主地多看几眼。 墨鸦瞥了眼那年轻俊朗的男子,眼眸间透著一丝幽怨,自家偶像这就成为他的夫人了。 “千户,侯爷醒了吗?” 楚奕不动声色地將目光从那令人心猿意马的某处移开,神情十分淡然。 “醒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进去陪你家偶像吃个早膳……” “我选一!!” 墨鸦兴奋的连声呼喊了出来。 楚奕又一脸戏謔的说道:“第二个选择,陪我去出任务,今天有大单子。” 墨鸦毫不犹豫道:“钱不钱的不重要,但我既然拿了千户的银子,那肯定要保护好千户的。” “千户,你今儿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主要你开心就行。” 昨晚,楚奕可是真真切切的给了自己十贯钱打赏!! 她现在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楚奕早就摸透了这女人的脾性,唇角微微扬起,旋即说道:“走吧,今天会很有意思。” 他们刚走出楚家大门,就看到燕小六一个箭步衝过来,跪在面前。 “小人,见过大人!” 墨鸦瞧了眼这么激动的燕小六,就算要討好楚奕,也用不得这么諂媚吧? 然而下一秒,她的表情就微微凝固了。 “大人!今早鹰扬楼通知小人,叫小人准备一下,等待当总旗的通知。” 燕小六满脸感激,眼中几乎泛起泪,声音颤抖。 “大人之恩,小人此生难忘!” 墨鸦惊讶的看著这个半个月前还是一名普通执金卫校尉的男子,现如今要成为正七品总旗官了。 这,就是跟对人的巨大回报吗? 选择,很多时候大於努力! 这一刻,她也想给楚奕跪一个了,跪出一个总旗官不香吗? 楚奕暗想看来萧隱若是坚信自己能问出谢晋口供,所以直接下达命令了。 他又扶起燕小六,笑道:“起来吧,都快要当总旗的人了,以后在我面前別称小人了。” 燕小六躬身一拜,恭敬道:“是,大人,卑职领命。”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李信迈步走来,身边还跟著两个人。 “大人,卑职李信奉指挥使之命,前来麾下做事。” “今后,还请大人多多指教。” 他眼神有些复杂,这位爷才一个月不到时间就当千户、封爵了,人比人气死人哦。 楚奕笑了笑,目光中带著几分亲切。 “李大哥,没想到以后我们还能一起做事。” “今后,私底下我还继续喊你李大哥,但外人面前,我可就要喊你李百户了。” 这一番话,既拉近了关係,又点明了上下级的界限,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李信心中一凛,毕恭毕敬道:“是,大人。” 隨即,他转身指向身后的两人,郑重介绍。 “大人,这位是秦相家的五公子秦宣,也是千户所新任的百户。” “以后,秦百户也跟在你麾下任由调遣了。” 墨鸦惊呆了。 宰相的儿子,居然愿意放下身段,来当楚奕的下属? 这位爷,现在已经真的成为上京城炙手可热的新贵了,这未来的前途完全不可估量! 她心中百感交集,自己似乎要见证一尊大权贵的冉冉升起! 楚奕眼神微变,没想到连秦相的儿子也来他手底下了,但这件事萧隱若也没跟自己说啊。 不过,既然是李信带过来的,那说明是萧隱若默许的,隨即朗声一笑。 “五公子,委屈你来我这边了” 秦宣扫了眼楚奕,身形挺拔,相貌英俊,颇具气势。 他微微一笑,牵著一匹高头大马上前,表现的十分尊敬。 “大人,父亲回家后对你称讚有加,说跟在你身边能学到很多东西,特命我隨侍左右,这怎么能算委屈啊?” “这匹康国马,是卑职恭贺你高升的贺礼,请你一定要收下。” 楚奕看著那匹骏马,心中掠过一丝惊讶。 这康国马可不便宜,市面上最少也要百来贯钱,而且还是有价无市,这份诚意相当之重。 但既然这是秦宣的好意,他也就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好,等过几天,我去府上拜访一下秦相。” 帝党那位重臣,是该去接触一下了。 秦宣见对方收下礼,脸上笑意更甚,温声道:“大人有时间隨时过来,父亲见到你肯定很高兴。” 隨后,他又向楚奕介绍殷城子。 “大人,这位是殷城子殷先生,曾是我父亲身边的幕僚。” “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三教九流无所不知。” “大人,你若是方便的话,可以让他在你身边帮忙做事。” 他的语气中带著几分推崇,可见对方是个有本事的。 楚奕定睛看过去,发现此人身形瘦高,穿著一袭洗得发白的朴素道袍,衣摆略显磨损。 但,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却透著一股与眾不同的气韵。 能当一朝宰相的幕僚,此人不简单。 “殷先生,不如你进我千户所当经歷如何?” 从七品经歷,掌千户所文书及行政,负责詔令传达、钱粮管理等等诸多日常事务。 这不是绝对心腹,可做不到这个位置。 殷城子见楚奕毫不犹豫给了他这个职位,眼神微微一闪,旋即恭声道: “明公如此厚待贫道,贫道定不让明公失望。” 楚奕目光一亮。 在大景,倘若幕僚称呼上级为“明公”,就跟认主差不多了。 这道士有点意思,多看看是不是有个本事的? “好。” 燕小六见对方张嘴就是明公,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这啥意思,回去问问別人。 他现在隱隱觉得大人身边人越来越多了,有些危机感了。 不行,得多杀几个別人不敢杀的,奠定大人身边的绝对位置! 李信见楚奕安置好秦宣两人,又將一份信函递了过来。 “大人,有消息传来,今早城外左右领军大营有躁动似谢氏提拔上来的心腹將领已经带兵一千直奔城来。” “这是指挥使给大人的信,请大人过目。” 楚奕接过信函,扫了一眼后,冷笑道:“果然被指挥使算中了,谢氏贼心不死,这是在自取灭亡。” 紧接著,他目光如锋,沉声下令。 “李信,你亲自去一趟,將谢氏左右领军兵变將领的家属,全部抓过来!” “他们敢大逆不道的兵变,我就敢屠他们满门正皇权!” 第160章 小畜生!拿开你的脏手!別碰本官的夫人!(加更) 李信脸色一肃,立即抱拳道:“卑职领命!” 闻言,秦宣心中猛然一震,眼中透出一抹难以置信的惊愕之色。 自己投奔楚奕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南衙军一次兵变?? “大人,左右领军真有人带兵进城了?” 楚奕眼底寒光一闪,语气冷冽。 “对,这件事本官待会亲自去处理,现在本官要去一趟詔狱找谢晋问点东西。” 秦宣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殷城子却已抢先一步开口。 “大人,可否带我等一起过去?” 他既已选择效忠楚奕,自然想多跟隨此人行动,亲眼见识一下这位朝中新贵的手段与本事,看看是否真如相爷那般推崇? 楚奕没有多言,只是微微頷首:“走吧。” 等一行人抵达詔狱后, 楚奕也在一间监牢见到了披头散髮的谢晋。 此时,他遍体鳞伤,衣衫早已被血汗浸透,破烂不堪,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青紫与伤痕。 这位谢氏的礼部尚书,受刑了。 但,抗住了! 所以,楚奕看向此人的目光时,眼底划过一抹意外之色。 “看不出来,谢尚书这一把老骨头,居然能扛住詔狱一夜刑罚,厉害啊。?” 谢晋抬起头,那双带血的眼睛死死盯著楚奕,目光中儘是恨意,声音沙哑中透著一丝凌厉。 “小畜生,本官既落到你手里算栽了,但想从本官嘴里问出一个字,你休想!” “明日,本官就要被车裂了,你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可以继续严刑拷打我,来啊!” “我谢晋若是向你低半点头,就算是辱没了我谢氏八百年的声誉!!” 秦宣看著如此刚烈的谢晋,心头不禁五味成杂。 这样的人到了礼部尚书这品级,未来本该是在排队当宰相的,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真令人唏嘘不已。 楚奕听完谢晋的话,却不怒反笑。 “硬的不行,那我们来软的。” “你说吧,那一份暗桩名单,你要怎么样才能给我,开条件吧。” 谢晋驀然“呸”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一抹轻蔑的冷笑:“想要那份名单,做梦吧。” “有本事,你今天就杀了我,但本官告诉你,那些人很大一部分是深受谢氏大恩。” “而且,他们跟谢氏牵扯太深了,一旦暴露出来,肯定会被秦蒹葭那贱人弄死。” “所以,我只要不说出来,他们藏在暗处不死,就一定会报復你!” 他说到这里,脑海中似乎浮现了楚奕被残忍报復的画面,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小畜生,本官先在黄泉路上等你!” “很快,你也会下来陪我的,並且,你会死得比本官还惨!” 秦宣眼神一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寒意,立马说道: “大人,殷先生曾炼过一枚养生丹,但炼错了,所以那丹药吞下会让对方一直拉稀。” “嗯,可以拉一整天,拉到你虚脱为止,那滋味是个人都受不了。” “不如叫殷先生回去拿那颗丹药给谢晋服下,就让他在这里一直拉,看他招不招?” 殷城子脸黑了。 那段黑歷史,你能不能闭嘴啊! “那药的確挺厉害的,若大人想用,贫道可以去取。” 谢晋却是嗤笑了一声:“这招数的確很噁心。” “但本官一个將死之人,你就算餵本官吃屎,本官也照样吃给你看。” “这种侮辱,太不入流了!” 秦宣刚想说那行,却听见楚奕开口了。 “小六,去將谢尚书家的女眷带过来。” 燕小六立即过去照办。 秦宣眼前一亮:“大人,你是想让他家里人,看著他吃屎吧?” 楚奕嘴角抽了抽,哥,你好歹也是个宰相之子,说话別动不动吃屎啊? “咳咳,不用,我有其他办法让他招供。” 秦宣露出了一副很可惜的神色。 谢晋恶狠狠的瞪了眼楚奕,顿了一瞬,嘴角微微扬起,眼中寒光乍现道。 “小畜生,想拿女眷威胁本官,死了这条心吧!” “她们既是我谢氏女,那早就已经做好去死的觉悟了。” “你就算当著本官的面,將她们一一杀死,本官也不会说半个字。” 秦宣皱了皱眉,不禁低声嘀咕了一句:“这么狠,这招供有点难了……” 楚奕没理会谢晋的话,只是等了起来。 很快。 燕小六带著一群女人过来了。 她们一个个神色惶恐,目光中带著浓浓的惊慌与无助。 楚奕走到一名白髮苍苍的老妇人面前,又看了眼谢晋。 “谢尚书,你当然可以不配合,不过我也可以送她们进教坊司当官妓,每天都喊人来招待她们。” “你娘六十岁,正是闯的年纪,一天接客五十名可以吧?” 唰! 那位老夫人脸瞬间就白了。 她的身子一晃,,隨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瑟瑟发抖的哀求。 “求大人开恩!我谢氏满门忠烈,岂能受此折辱啊!求您给谢家留一条生路啊!” 秦宣表情古怪的看了眼那满脸皱纹的老妇人,这真的会有人去吗? 谢晋目眥欲裂,喉头滚动,却是冷冷道:“小畜生,本官还偏偏不信你会干出如此道德沦丧之事。” “你这张脸,还要不要了?是想受万人耻笑吗?” 楚奕声音平静的说道:“本官这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更不爱惜自己这张脸面。” “所以,你不用拿话激我,本官是真的可能干出来的。” “你,也不想你娘成为上京名妓吧?” 谢晋被呛的无言以对,一时间竟不敢出声了。 隨后,楚奕又看向旁边风韵犹存的妇人,愣了愣。 这女人身形窈窕,容顏极美,沉淀著成熟美妇独有的韵致。 此时,她身上那件深红色的丝绸长裙,因仓促被带来而並未繫紧,领口松垮敞开,露出一片细腻白皙的肌肤,格外引人注目。 “谢尚书,早就听说你夫人出身王氏,是上京城声名在外的极品贵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王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便突然听到楚奕冰冷的声音传来。 “王夫人,你要是敢退半步,本官今晚会做出什么事,可就不敢保证了。” 王夫人面色煞白的僵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著那年轻男子,將手搭在了自己的香肩上。 此刻,她美眸中布满惊恐与羞愤,呼吸急促,想抬手推开楚奕,却最终只是挣扎著偏过头。 “大,大人,罪不及家人,请大人,別这样……” 她的声音颤抖,带著一股无法掩饰的惶恐与屈辱。 谢晋见到这一幕的,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他双眼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冲向楚奕,大楚大声怒吼: “小畜生!拿开你的脏手!別碰本官的夫人!” “敢碰她一下,我杀了你……” 第161章 这,才是精心娇养的名门贵女! “砰!” 那位礼部尚书,被燕小六一脚狠狠踹倒在地。 他又揪住谢晋的头髮,像拎著一条死狗般,把其死死地按在地上,模样狼狈至极。 “怎么跟我家大人说话的?” “別说我家大人碰你夫人一下肩膀,就算今天將全身给碰了,你又能怎么样?” “再敢口出半句狂言,叫你亲眼看著你家夫人,是怎么在我家大人身下承欢吟叫的!” 此言一出。 全场气氛骤然一沉。 谢晋满脸涨红,双眼喷火,恨不得將楚奕生吞活剥。 但这口气他却是强行忍下来了,那小畜生真要是做出那等禽兽之事,自己恐怕当场就得崩溃。 “唰唰唰!” 秦宣和殷城子对视了一眼,却啥不敢多说一句。 王夫人满脸惊恐,娇躯微颤,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甚至隱隱要哭出来了。 “大,大人,求你饶了妾身……” 她声音颤抖,几乎要碎了,更別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又不敢落下。 呃! 楚奕的手搭在王夫人肩上,动作略微僵硬了一下。 但实际上,他真没有小六说的那么变態,自己怎么能做这种事情的? “谢尚书,你说將这么漂亮的一个夫人送到教坊司,每天会有多少人闻风而来啊?” “一百,还是两百?” 王夫人听得小脸瞬间惨白,唇色失血,双手无助地攥紧裙摆,眼中满是绝望。 她可是谢氏、王氏两族贵女! 真要沦落到那种地步,还不如死了算了! 谢晋气得青筋暴起。 可他又不敢激怒楚奕这小畜生,最终只是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 “无耻!” 突然,一名谢晋的妾室,跪倒在楚奕脚下。 同时,她还微微扯开衣领,露出其中一抹丰腴雪白。 “妾室求大人怜惜!求大人收我为妾,不不不,不用,做奴做婢即可。” “妾身,不想去教坊司,不想去接客,呜呜呜……” 她似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身后一名胆怯的少女,咬著唇招手。 “团儿,你过来,跟为娘一起跪下!” 那位被唤作“团儿”的少女,怯生生的也跪在了楚奕面前。 柳姨娘抬起头,满脸全都是討好,声音娇媚得如同蜜。 “大人,妾室会梳双仙髻,擅弹各种曲目,妾室跟团儿,愿意一起伺候大人。” “我,我们俩,定比那些木头美人知趣……” 偶买噶! 楚奕看著这对模样十分相似的大小美人,狠狠的动了一下。 这,这这,不太好吧? 可,谢晋气得几乎要炸裂。 他再也忍不住,指著柳姨娘破口大骂。 “你个贱妇!亏本官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你竟敢说出如此噁心放荡的话!” “自己下贱也就算了,还要拉著女儿一起,本官要將你浸猪笼,將你杀了……” 柳姨娘被骂得满脸通红,却咬著银牙回懟。 “老爷,谢氏覆灭在即,明日你也要被车裂了,为何要断团儿的活路?” “团儿还那么小,你捨得叫她去日夜接客,成为那万人骑的娼妇吗?” 她又红著眼,看向人群中的一名雪色襦裙少女。 “灵蕴,似你这般的贵女,也肯定不想去教坊司受辱吧,你也一起过来啊……” 前方,站著一名相貌清丽脱俗的少女。 她肌肤如初雪般白皙,微微透著一丝淡粉,而发间玉簪已歪斜,却仍將脊背挺得笔直如竹,漆黑的眼眸中透著冷傲与倔强。 此刻,她冷冷地看著柳姨娘,声音清冷如霜。 “柳姨娘,自打你入我谢氏门府,父亲、母亲,包括我,可曾半点亏待过你?” “如今,你做出这般丑事,怎么还有脸活下去?” “还有,你口口声声说为团儿跟我著想,你捫心自问,到底是谁想活?” “你想做那下贱的荡妇,可別將我带上!” 楚奕看了眼那少女,没曾想长得相当漂亮。 儘管年纪不大,但眉眼间却透著一丝与生俱来的矜贵与清高,犹如一枝临寒而开的寒梅,竟自带一股令人不敢褻瀆的冷傲气势。 这,才是精心娇养的名门贵女! 柳姨娘听到这番话,羞愧万分,却露出几分刻薄与怨毒。 “大人,您瞧,这位谢氏嫡女如今都沦为阶下囚了,还端著空架子呢。” “谢灵蕴,你若真这么自恃其高,有本事现在去死,保全你谢氏顏面啊?” “不然,你就別在我这边耍威风了!” 没曾想,那位谢氏大小姐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柳姨娘,你记住了,我谢氏女儿便是死,脊樑也得撑起三丈清议台!” 她又极其轻蔑的,瞥了眼楚奕这个执金卫的无耻鹰犬,满是属於贵女的不屑。 “你这朝廷走狗,若要收破瓦,不妨先碾碎我这块灵堂玉!”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朝前面那堵墙撞了过去,青丝如瀑散落,却遮不住其眼中灼灼火光。 “臥槽!” 楚奕没想到这位谢氏大小姐性子这么烈,真敢撞墙自杀。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直接將她抓了回来。 “好个贞烈大小姐,但本官想看看,待会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烙铁烫?” 谢灵蕴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如此粗暴地抓住手腕,疼得她轻轻嘶了一声。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倔强地扬起雪白的下巴,眼神倨傲冷冽,像是一枝带刺的寒梅,毫无畏惧地直视楚奕。 “我谢灵蕴此身可碎,此血可涸,寧葬豺腹,决不饲鬣狗,你若有本事就杀了我!!” “折磨一个弱女子,你有什么好逞凶的?!” “你,也配当一个男人吗?” 谢晋被刚才那一幕,嚇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焦急得几乎要跳起来。 他挣扎著向前一步,大声吼道:“小畜……楚奕!你放开我女儿!你有什么冲我来!” 楚奕没理会他,只是余光瞥见谢灵蕴紧並的双腿,忽然想起她从昨晚关到现在,怕是有十几个时辰没去如厕了吧? 忽然,他奇怪的吹起了口哨。 “嘘、嘘嘘、嘘嘘嘘……” 眾人不明所以,这位爷搞什么? 现场之中,唯有殷城子知道楚奕在干什么,眼神渐渐深了起来。 而此时。 谢灵蕴原本还在拼命挣扎,试图从楚奕的手中挣脱开来。 可当她听到这些口哨声后,整个人骤然僵住了。 “你……你个混蛋!” 这位谢氏贵女低垂下螓首,脸色飞快涨红。 至於,那裙裾下雪白修长的玉腿则是微微曲起,紧紧贴在一起,姿態显得十分难受。 她咬著牙,声音里带著羞怒,努力压低了声音。 “快住嘴,住嘴啊!!” 第162章 楚奕,我要你纳我女儿灵蕴为妾 “说奴错了。” 楚奕看向整个身子微微颤慄的清丽少女,他就是要接著欺辱谢灵蕴,来逼谢晋低头。 “休想!” 谢灵蕴抬眸怒视向楚奕,眼中满是倔强与怒意。 楚奕並不恼,眸底反而透出几分玩味。 他继续发出一阵“嘘嘘”声,尾音拉长,充满挑衅意味。 看,你能坚持多久? “呼!!” 谢灵蕴整张脸迅速爆红,羞恼与愤怒交织,连耳根都红透了。 她紧咬著唇,整个人憋得十分难受,身子因为极度压抑而微微颤抖,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雏鸟。 渐渐地,那一整副娇躯更是极其不自然的扭动起来,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最后,一丝鲜血从她咬破的唇角淌下,可却依旧不肯向楚奕这个混蛋低头! “嘶……” 突然,在那一瞬间。 一滩温热的液体从谢灵蕴的腿根漫出,她浑身一僵,整个人如遭雷击,羞愤欲绝。 自己是谢氏嫡女,自小接受最为严格的礼仪教育,平日里端庄典雅,矜贵自持。 可如今,她竟然当眾失禁!! 这,是奇耻大辱! “混蛋!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位谢氏大小姐慕然发狠,拼命將额头撞向冰冷的墙壁…… 只可惜。 楚奕的双手宛如铁箍一般,牢牢钳制住了谢灵蕴,根本不给她自杀的半点机会。 “有我在,你今天想死很难!” 谢灵蕴抬起头,死死盯著楚奕,眼中满是浓浓的憎恨与厌恶,仿佛要將他千刀万剐。 此生此世,她从未有过像今天这般,恨过一个男人!! “混蛋!似你这种人,今后绝不会有一个好下场的!” 楚奕却毫不在意,反而笑吟吟地用手指勾起她白皙如玉的下巴,语气轻佻。 “礼部尚书的嫡女当眾失禁……嘖,明日上京的头条有了。” “唰!” 谢灵蕴猛地偏过头,狠狠甩开他的手,仿佛那是一条毒蛇般令人噁心。 自己冰清玉洁的身子,决不允许被这个卑鄙的男人触碰分毫! 但突然,她脑海中浮现出及笄之日的情景——那日,全上京的闺秀都羡慕她尊贵的身份,人人称讚自己是天之骄女。 可现在,她们,还会羡慕吗? “够了!” 当谢晋看到自己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被楚奕这小畜生折辱到这一步,整个心都在滴血。 曾几何时,谢氏嫡女何等尊贵,如今竟被逼至当眾失禁…… 家族荣耀已碎,至少要保住血脉——哪怕是卑躬屈膝。 “楚奕!让灵蕴重新去换一身乾净衣裙,叫其他人离开,就我们两个人,重新聊聊吧。” 墨鸦美眸中涌出一丝无法言喻的惊愕。 就吹了个口哨,逼得谢氏嫡女当眾尿裙子,然后那位寧死不屈的礼部尚书就扛不住压力要招了? 这世上真的会有硬骨头,能扛过楚奕各种层出不穷的招供手段吗? “咦?” 秦宣显然也是大感意外。 貌似楚奕似乎也没有干什么呀,就说了几句话什么,这样还能击垮了一名三品高官的心理防线? 此子,有点本事! 楚奕得到这个满意的答覆,扭头冲墨鸦招呼一声。 “墨鸦姐,带她下去换衣服。” “你多盯著点,別让她去寻死。” 墨鸦微微点头,上前抓住谢灵蕴的手腕,带她离开。 很快。 王夫人她们全都走出去了,只剩下楚奕跟谢晋。 “谢尚书,你想怎么聊?” 谢晋从嘴中吐出一口血沫,但整个人却是完全冷静下来了,也没有最开始那般暴躁抗拒。 “我可以將名单给你,但你得將我家中女眷全带到你府中……” 楚奕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开尼玛的玩笑,这些都是谢氏嫡系女眷,要送进掖庭宫的。” “你一句话,就想让我把这么多人带回家?当我是王爷还是太子?” “哥只是个稍微高级点的打工仔,真没这么大面子!” 谢晋的脸又一次冷下来了:“你若不答应,我们不用谈了。” 楚奕嗤笑一声,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犹豫。 谢晋看著他的背影,嘆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討价还价的资格,毕竟现在全家女眷都落在楚奕手中。 “选三个,进你府上。” “你若是连这一点要求都不答应我,老夫寧可將名单带进棺材,也绝不招供。” 楚奕停下了脚步,抱臂斜睨向谢晋:“谢尚书可知,掖庭宫的嬤嬤,最喜调教名门贵女?” “尤其你那位刚要寻死觅活的好女儿,我想她的琵琶骨应该嫩得很……” “住口!” 谢晋听得目眥欲裂,可半晌后,他却颓然垂首。 “至少两个。” 楚奕拂袖转身:“我的底线是一个!” “你选吧?” 態度,强硬! 谢晋陡然沉默了下来。 谁能想到曾经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礼部尚书,如今想保住自己的家人是如此的艰难! 最终,他终於开口,声音沙哑。 “我女儿灵蕴。” 楚奕挑了挑眉头,不过还是答应下来了:“好。” 谢晋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脸上复杂的神色一闪而逝,道:“我要你纳她为妾!” “不可能。” 楚奕又一次拒绝了。 他想要纳妾,首先会去跟林昭雪商量,而且更不会纳一个死敌之女为妾。 再者说,就谢灵蕴刚才那一副决烈模样,假如以身饲他、在最嗨时给自己来一刀。 那死的,可比竇娥还冤! 谢晋气死了。 那可是谢氏嫡女啊! 不管去任何大家族,那都是做主母的资格。 一个小小千户而已,居然还不肯纳自己那么尊贵的女儿为妾,简直欺人太甚! 可他捏紧拳头,面露悽苦,幽幽嘆了一口气。 “罢了,那就做奴婢。” “等灵蕴换好衣服,你喊她过来,当眾签下卖身契,然后你待会就带她走。” “今后,你也替我照看一下我娘跟夫人她们,不求过得有多少舒服,但求別让她们在宫里受尽折磨。” 他顿了顿,拋出了一份楚奕无法拒绝的筹码。 “为此,我不但可以告诉你那份暗桩、棋子名单,还可以告诉你你,我私藏的几处財库。” “那些钱,足够你在上京城骤然暴富了!” 楚奕笑了笑,道:“好,那份名单,你藏哪里了?” 谢晋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藏这里了,去取纸笔过来。” 隨后,楚奕派燕小六去取纸笔,同时去问问谢灵蕴换好衣服没。 没一会儿。 燕小六便匆匆赶来,神色为难地稟报。 “大人,谢灵蕴不肯换衣服。” 楚奕没有多言,大步走出去,隨即来到了一间监牢。 他扫了一眼角落里的谢灵蕴,眼神淡漠,带著一丝不耐。 “谢小姐,你是要现在自己將这套新衣裙换上去,还是要被我扒光你的衣服,然后喊一群狱卒来观礼?” “回答我 look in my eyes!” 第163章 立契人谢氏嫡女灵蕴,今自甘为奴! 谢灵蕴瞳孔骤缩。 若是自己被扒光衣服,任由一群粗鄙的男人围观,想到浑身就忍不住颤抖如筛糠。 所以,她死死攥住新裙,咬著银牙冷声开口。 “你出去,我换!” 楚奕双手抱胸,神色平淡而冷漠道:“我怕你自尽,所以,你现在脱了赶紧换上去。” “当然,你可以背过身去,我也不会走到你正面偷看的。” 谢灵蕴从未听过这么无礼的要求,她一个尚未出阁的谢氏贵女,怎么可以当著一个男人的面换衣服? 那双眸子几乎喷出火来,死死盯著这个无耻的男人。 但对方根本没在乎她的眼神威胁,反而更加不屑的看过来。 “就你这小胳膊瘦腿的有什么好看的,我家夫人身材好到爆炸,哪是你这种青涩少女能比的。” “我多看你一眼,你还得支付我看的费用。” “行了,你爹要见你最后一面,交代后事,你確定不过去,让他死不瞑目?” 谢灵蕴气得浑身发抖,脸颊涨得通红,几乎要被这羞辱的话语气炸。 只不过,当她想到父亲,眼神不禁露出有些犹豫了。 楚奕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待会还要去杀你谢氏的人,没时间跟你耗在这里。” “更何况,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就凭你也能反抗?” 闻言,谢灵蕴眼中生出一丝倔强的冷傲,嘴上不甘示弱的说道:“你大可试试,最多不不过是得到一具尸体罢了。” 楚奕轻轻鼓起掌来,嘴角的笑意越发冰冷。 “谢小姐这口伶牙俐齿真不错,刚好教坊司最近缺个嚼舌的魁,我送你过去吧。” “最后问你一次,换不换?” 谢灵蕴从未见过如此厚顏无耻的男人。 可最后,她还是心繫父亲,只能屈辱地转过身去,双手颤慄著解开衣裙。 恍惚间,想到母亲往昔为自己系上鸞凤腰带时说的那句“谢氏女,当如松柏立世”,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 而今松柏折腰松,又是何等的悽苦与屈辱? “嘖嘖嘖……” 当楚奕看到这谢氏大小姐,那流畅曼妙的雪白背部。 不得不称讚,这细细的鸳鸯肚兜系带,勾勒出的后背尤其纤细,很容易激起其他男人满满的保护欲。 不过,为啥他跟其他男人不一样,想的却是狠狠作践? 哦,糟蹋一个倔强的小白,似乎更有意思? “呦呵,也挺翘的,就是小了点。” 谢灵蕴听到这般侮辱的话语,羞愤交加,脸颊涨得通红。 但她眼下別无他法,只能用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迅速换好了衣裙。 可,自己清誉已毁,再难见人了! 同时,她脑海中又想到一道清俊瀟洒的身影,却是心如刀割,不敢再妄想半分。 “走吧,小白。” 嗯? 谢灵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到这么一个轻贱的称呼。 等见完父亲最后一面,她就果断自杀,绝不苟活,继续受这无耻男人的胁迫、羞辱! 一会后。 当谢晋看见女儿进来,眼中闪过一抹苦涩,隨即眼神复杂的看向了楚奕。 “楚千户,將刀给我一下。” “你杀人无数,应该不怕我一个文臣拿刀吧?” 楚奕隨手將绣春刀递给谢晋,这傢伙要是做出一些蠢事,那他今天要遭老罪了。 谢晋接过刀后,割开手指,然后开始写血书了。 “父亲……” 谢灵蕴看到这一幕,心疼地唤了一声。 “没事,很快就写完了。” 没多久。 谢晋將一份血书递给谢灵蕴,语气中多了一丝威严。 “灵蕴,將这份契书內容,一字不差的全念出来。” 谢灵蕴接过血书刚看了一眼,便露出震惊之色。 “父亲,这,这……” 谢晋的目光中带著一丝痛苦,但语气却坚定:“念!一字不差的念!” “难道,父亲临死前的话,你不听了吗?” 谢灵蕴心头一震,她用力捏著那一张沉甸甸的血书,颤抖著开口念出声。 “立契人谢氏嫡女灵蕴,今自甘为奴!” “一、弃簪缨血脉,舍谢氏宗祠,此后为楚门贱籍,生死皆属楚奕私產。” 她的呼吸一滯,手指几乎將血书捏得变形,內心翻涌的震撼与屈辱几乎將她压垮。 可,还是继续念下去了。 “二、主命即天命,违逆视同弒君。令跪则跪,令笑则笑,不敢有半分怠慢。” “三、主可赐死不可自戕……” 读到最后,这位谢氏大小姐脸上血色全无,仿佛遭到了巨大的衝击,整个人全是失魂落魄。 “呃?” 楚奕也是目光惊愕。 谢晋这老狐狸,竟能写出如此狠辣而决绝的契书。 他隱隱觉得有问题,这老狐狸不会在暗中谋划什么吧? 不確定,再看看! 只见谢晋攥著拳头,又咬著牙说道:“灵蕴,还有最后一句,你念出来。” 谢灵蕴沉默了一瞬。 她低选头看著那一张触目惊心的血书,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 “契成则天地共戮,违者谢氏歷代先祖魂飞魄散,尸骨炼灯油照楚氏家庙,魂魄永錮奴鼎镇宅。”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悲戚的看向谢晋,全是痛苦。 “父亲,女儿就算死,这辈子也绝不会去给这个奸贼做奴婢的!!” 谢晋的身影微微一颤,脸上满是哀苦与痛楚。 “灵蕴,你是为父最爱的女儿,为父何时害过你?” “谢家已无退路,唯有你能活。” “你听为父一句劝,安心去做他的奴婢……” 可谢灵蕴却是倔强的摇头道:“父亲,女儿不知道他是怎么胁迫你写下这份血书的。” “但女儿,誓死不从!” 谢晋颤抖著手抚摸女儿的发梢,最后却是跪在了她面前,声音沙哑的开口。 “难道,要为父跪下来求你,你才肯答应吗?” 谢灵蕴脸色骤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可是自己从小到大视作骄傲的父亲啊!! 她双手颤抖著扶住谢晋的手臂,想要將他搀扶起来。 “父亲,你不可跪女儿,快起来,快起来啊。” 谢晋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缓缓抬头:“灵蕴,只要你能答应,就算为父给你磕头也无妨。” 说完,他重重磕了一个头。 谢灵蕴呆呆地看著父亲那高山般的身影俯伏在地,胸口像被一把钝刀狠狠地割开,痛得无法呼吸。 刚才,她被楚奕那般被折辱都没哭,现在却再也忍不住,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 “父亲,你別磕,你別磕。” “女儿听你的,听你的,这就签下血书,给楚奕为奴……” 说著,她接过谢晋的刀割破了手指,然后重重在血书上留下了自己的血印。 “父亲,你快起来,呜呜呜……” 谢晋这才鬆了一口气,又心情沉重的看向楚奕。 “楚千户,你也来签一个手印。” 楚奕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语气中满是嫌弃。 “我有病啊,割自己的手,整点你的血吧。” 第164章 拿我借种生子,再篡夺镇北军军权,真不愧是礼部尚书啊 “唰!” 楚奕一把粗暴抓过谢晋的手指,抹过其指缝间渗出的鲜血,又按在了契书上。 但等他按完后,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不对,你卖女儿,又不是我卖,我画个屁押?” 不过,这男人还是將那张卖身契收起来了。 “行了,我也不跟一个死人多计较了。” “谢尚书,你交託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我的名单该写了吧?” 谢晋脸色苍白,手指微微颤抖著,但依旧勉强维持著最后的平静跟脸面。 “楚千户,你先出去,让我跟灵蕴最后说几句遗言。” “你也別担心我会自杀什么,我就这样死了,你肯定不会放过我全家女眷的,我没必要害她们。” “呵。” 楚奕嗤笑一声,语气更加阴冷。 “口说无凭,你先写一半的名单,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谢晋看著心思如此狡诈的年轻人,长嘆一口气。 片刻后,他终於写下了一长串人名,將那纸名单交给了楚奕。 “你隨时可以去查证这里面的人,没有一个是假的。” 楚奕目光扫过名单上的名字,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 徐州刺史王琮虚开黄河堤坝修缮帐目,刑部提牢厅主事赵汝成多次死囚调包牟利钱財。 工部水司郎中崔衍私吞漕船龙骨走私贩卖、户部度支主事李文谦篡改鱼鳞…… 这哪是什么暗桩棋子名单,分明是一份索命的生死簿! 难怪这上面的人,会跟谢晋站在同一条船上,这些罪责一旦暴露出去,他们必死无疑。 “有意思,朝廷就是多了你们这种蛀虫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灭你们谢氏不冤。” 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去,影冷峻。 谢晋待楚奕离开后,脸上的冷静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愧疚与痛苦。 “灵蕴,別怪为父狠心,而是如今谢氏已经完了。” “你祖母都六十高寿了,她平日里对你最是宠爱,你忍心看她在宫里受尽折磨吗?” “还有你娘一辈子养尊处优了,叫她去宫里干各种粗活,这如何吃得消啊?” “你妹妹今年才五岁,她自小就最黏你,你也不想她这么年幼就吃尽苦头吧?” 谢灵蕴看著已经是老泪纵横的父亲,心中百般难受,却也意识到他说的都是对的。 谢氏,要亡了! 这一家子女眷,也没有了依靠,后果可想而知…… 谢晋看著眼神动摇的女儿,又继续说下去。 “宫里那群人肯定不会放过谢氏女眷的,所以必须要有一个足够分量的人,才能保住我们这一房的人!” “若是为父在外面,肯定將你託付给可靠之人,但如今情况危急,也只有將你交给楚奕了。” “灵蕴,只有你成为他的女人,才能保住你祖母她们啊。” “我琅琊谢氏,也该留下一点血脉啊。” “当父亲求你了。” 此刻,谢灵蕴心中一片淒凉。 可当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祖母、娘亲、妹妹的脸庞后,指甲已深深掐入掌心。 血珠顺著指缝滴落,恰如她此时破碎却不得不强撑的心。 “父亲……女、女儿不寻死了,听,听你的,去给楚奕做奴……” 谢晋心头那块大石头这才落地,又猛地抓住女儿腕骨,说道:“灵蕴,为父现在还要教你如何重振谢氏。” “你跟他回府后,收起所有仇恨,想办法爬上楚奕的床,为他诞下一个子嗣。” “然后,你去怂恿他跟林昭雪儘快离开上京,去北境从军,想尽办法让楚奕將镇北军熬成自家私兵!” 谢灵蕴满脸愕然,显然对父亲这番话毫无准备。 “父亲,你说什么?” 谢晋的脸色却越发冷峻,目光中带著一抹深沉的算计。 “灵蕴,林昭雪一介女流掀不起北境的风浪。” “可如果楚奕要是有儿子,那些將士就有了盼头,是可以在那边割据一方称王称霸的。” “你到时候怀的,不仅是谢家血脉,更是撬动七万铁骑的王令!” “我谢氏能否崛起,就全看你了!” 谢灵蕴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没想到父亲的谋划竟然如此惊人,甚至可以说是疯狂。 “父亲,去,去掌控镇北军,这,女儿能做到吗?” 谢晋双眼灼灼地盯著女儿,脸上充满了期待与野心,斩钉截铁道:“你是我谢晋的女儿,就一定可以做到!” “但为了谢氏以后能够重新崛起,还要替谢氏报仇外,你必须立一个毒誓……” 等他对著谢灵蕴说完那番话后,这位谢氏嫡女毫不犹豫的开始发誓,满眼全都是化不开的浓浓恨意。 “皇天后土在上,若我谢灵蕴日后,为楚奕这恶獠动半分情念!” “父亲棺槨遭野狗刨掘,曝尸荒野永世不得超生,母亲不得好死,且泉下蒙尘,双目永浸忘川!” “更教我肠穿北邙土,骨碎南洛河,三尺白綾绕颈而亡!” 谢晋终於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仿佛看到一件完美的棋子,即將踏上他设计好的棋盘。 “灵蕴,附耳过来,为父接下来告诉你几处谢氏暗藏宝库的位置。” “以后,你可以慢慢拿出钱財资助楚奕掌控镇北军,这样既能防止他冷落你,还能让他对你越来越重视。” “待多年后时机成熟,你再杀了他,为我谢氏报仇,继而让你的孩子成为北境之主……” 这对父女的谋划可谓是相当惊人,但基本上全都落入了这间监牢后面的暗室。 楚奕坐在太师椅上,通过一根隱蔽的铜管,正听得津津有味。 除了最后宝库位置没听到,略显可惜。 “我就说他没安好心,拿我借种生子,再篡夺镇北军军权,真不愧是礼部尚书啊。” 燕小六在旁边暗藏杀机道:“大人,我现在就去杀了那狗贼。” 楚奕淡淡道:“不用,等我从谢灵蕴嘴中,將那些宝库全都骗出来再说。” “而且,白玩的谢氏嫡女不玩,那不是浪费了。” 一会后。 楚奕重新回到监牢,见到了谢晋。 这位礼部尚书手指抽了抽,决定先一步先声夺人,开始表演最后的戏码了。 “楚奕,我一直以来都没有看好你,认为你只是秦蒹葭那女人用完就扔的刀。” “毕竟,你这一次听从她们的安排,干了这么脏的事,以后更脏的活肯定还会叫你去做。” “呵,这两个女人倒是狠,居然能想出栽赃陷害灭族的事情。”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著楚奕的反应。 可让人失望的是,楚奕依旧面无表情,仿佛他刚才那些挑拨离间的话,根本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甚至於,还被他骂了一句。 “你,在狗叫什么?” 第165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摄政为隱帝,如何? 谢晋面露不喜,对於楚奕恶劣的態度颇为不满。 但他终究懒得理会,没必要跟一个蠢货过多计较,隨即语气陡然变得更加阴沉。 “楚奕,接下来我说的话,你暂时听不懂也没事,记在心里就行。” “以后你慢慢去找灵蕴琢磨,她心细縝密,能成为你的贤內助,帮你一起商量事情的。” 楚奕略微偏头,目光从谢晋身上扫过,像是在看一只滑稽的猴子,也想看他又要进行什么表演了? “有屁快放。” 谢晋瞥了他一眼,只觉得这蠢货明明出身淮阴侯府,却不懂半点礼数,淮阴侯怎么教的? “楚奕,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 “你就算不为现在考虑,也得为以后的活路好好想想。”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拉萧隱若成为你同一条船上的人,最好让她成为你的女人!” “残疾,无所谓了。” 他眼中闪烁出一抹阴险的光芒。 “大丈夫能屈能伸,最好先借著她一步步往上爬,成为执金卫幕后之主。” “这样,你就能掌握整座上京城的情报,对未来极有益处。” 闻言,楚奕脸上的冷笑更深了些,甚至带著一丝挑衅。 “谢尚书,你连女儿都能卖,倒教起本官床笫之事了?” 一句话如同利刃,直刺谢晋的自尊心。 他脸上闪过一抹恼怒,但最终还是强压下怒火。 “不说这个,我手里还有一批朝廷官员的罪证也给你,你別抓他们,可他们挟制帮你做事。” “我待会给你两份名单,你一份交上去,另一份自己留著。” “但最重要的是,你务必哄好林昭雪,最好儘快脱离上京城这一摊泥潭,去北境。” “我有预感,上京城接下来会越来越乱,秦蒹葭跟另外四家怕是要斗个天翻地覆了。” 楚奕摸著自己的下巴,隨口问了句。 “去北境看戏啊?” 谢晋瞥了眼这蠢货,但继续耐心解释: “我要你去北境从军,一点点从林昭雪手中,抢下镇北军的军权。” “到时候,你手握七万镇北军,就是北境的无冕之王。” “就算是秦蒹葭那女人,也需要仰仗你……” 楚奕看著谢晋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突然一脚踹翻案几,木屑飞溅中,一把掐住他的咽喉按在墙上,指尖几乎陷进那鬆弛的皮肉里。 “老狗听好了……” 他俯身靠近,眼底翻涌著猩红的光芒。 “厌胜案是本官亲手做的局,你谢家上百口人的脑袋,我三天前就刻好了砍头木牌!”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败家之犬,来教我做事了?” 谢晋瞳孔骤然紧缩,冷汗顺著白的鬢角滑下,喉间发出“嗬嗬”气音。 如此惊天大案,居然出自楚奕一人之手,而非那两个蛇蝎女人? 他,怎,怎么敢的啊? “你以为陛下为什么纵著我?” 楚奕猛地鬆手任他滑落在地,靴底狠狠碾上对方颤抖的手掌,声音如冰。 “因为,老子敢把你们五姓全族都做成踏脚石!” “至於你,明天午时,记得在断头台上冲你女儿笑好看些。” 谢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脸上写满震恐,一口吐出带血的牙,嘶声吼了出来。 “疯子!没有世家大族支持,你早晚会被五马分……” 一抹寒光闪过。 楚奕手腕轻转,匕首精准钉入谢晋胯间三寸,堪堪擦过命根,直直贯入地砖。 他漫不经心转动刀柄,听著砖石碎裂声,笑得十分温柔。 “没了世家支持,我才能彻底放开手脚做事。” “哦,对了,你个没脑子的东西,陛下能如此信任侯爷,那是因为她一个女儿身,根本做不出什么拥兵自重的大逆举动。” “我若是提出去北境,三日內,我必暴毙而亡。” 谢晋终於回过神来了,他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尽,身躯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 “其实,想要平安离开上京城的办法多了是,你只要听我的,就能夺镇北军的军权……” “夺你老母啊夺!” 楚奕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中满是嘲讽与不屑。 “你爷爷我从未打算去北境,因为,我可以在上京城旁造一个北境出来,招兵买马。” “然后,嗯……” 他的嘴角缓缓扬起,又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毫不掩饰地展露出自己的野欲。 “挟天子以令诸侯!” “摄政为隱帝,你觉得如何?” 这番话,震得谢晋心神俱颤。 他谢氏再跋扈,也没有取而代之的胆量与想法。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表现出来的野心,却比任何人都要更可怕。 “你,你……” 楚奕突然揪住谢晋髮髻將人提起,力道之大,让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同时,他隨手抄来一支沾著墨汁的毛笔,狠狠戳进对方鼻孔。 “赶紧的,將名单写出来。” “敢少写一个名字,老子今晚就把你夫人,送进教坊司掛牌当魁去。” “我可以给你最后一个保证,我不死,你妻女在掖庭宫不会过得太苦。” “至於信不信,隨你咯。” 谢晋被墨汁呛得涕泪横流,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痛苦。 可他在短暂平復好自己的复杂情绪后,最终双手颤抖的写下了两份內容,声音中带著一丝祈求。 “我,我还想见灵蕴最后一面。” “有机会再见吧。” 当谢晋看著楚奕龙行虎步的走出去,心中莫名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外露草莽之相,內藏蟒雀吞龙之志!” “人人都將他当做了刀,却殊不知,他才是真正的操刀手。” “不管他未来能不能成功,此人都不可小覷啊!” 倘若灵蕴待在楚奕身边,一旦暴露出真实想法,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可如何是好? 楚奕出去后,喊来了秦宣。 “子廉,下午帮我去一处金银铺秘密取一笔钱,別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秦相。” 他抬眸看向秦宣,眼中浮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若是为难,这件事就算了。” 他很欢迎有人投奔自己,但那人得有投诚的心思,不然养著干什么? 所以,这算是自己对秦宣的第一次试探。 听话可用,那就大用! 秦宣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旋即毫不犹豫的应下:“不为难,大人儘管安排就是。” 楚奕笑了笑,隨即说出谢晋给的一处藏钱位置后,低沉道:“我先去安排点事情,等会我们出去干一波大了。” 秦宣“嗯”了一声,目送楚奕出去后,又低声询问:“殷先生,你观他如何?” 第166章 女帝的不妥协! “狡如狐,狠如狼。” 殷城子眼中掠过一抹精芒,拍了拍身上的老旧道袍,捋须轻笑。 “我们跟著他,怕是要搅得这上京城天翻地覆了。” “但自古以来,唯有富贵险中求。” “不拼一把,如何上位?” 这位十余年抱负不得施展的落魄道人,在此刻展现出来的决心,远超任何人! 秦宣脸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旋即重重点头。 “那就先替他尽心做事,若真的有一个锦绣前程……” “我这个宰相之子,替他鞍前马后又何妨?” 殷城子刚想说话,却猛然听到从远方传来一阵闷雷般鼓声,眼神骤变。 “自陛下登基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午门敲登闻鼓伸冤,再联繫刚才楚千户说的谢氏带兵入城。” “贫道明白了,谢氏欲借登闻鼓煽动百官百姓,待民怨沸腾,再以清君侧之名起兵,届时內外呼应。” 说到这里,这位中年道长胸膛微微起伏,神色间竟然露出一抹兴奋。 “五公子,我们的前途来了!” …… “今日!我等就是断送自己的前途,也要控诉酷吏楚奕七大罪!!” 一名穿著深緋色官袍的中年官员,带著数十名大臣,神情激昂的敲响了登闻鼓。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位礼部右侍郎吴檜,乃是谢晋门生。 他的夫人,更是谢晋的妹妹。 这层师徒关係、加上姻亲纽带,使得他今日成为了这场大乱的领头羊。 “咚咚咚!” 一道接著一道的鼓声,如雷贯耳般开始响彻整个皇城,继而引出了大量三省六部九寺五监的官员。 其中不少人加入吴檜的伸冤队伍中,以至於看上去气势极大。 此时,萧云毅这位微末小官也听到动静走出来,当即便见到吴檜声泪俱下的大声控诉了起来。 “臣吴檜!今日要为无辜谢氏伸冤,更要弹劾楚奕七大罪!!” “一罪,楚奕残害忠良,构陷谢氏子谢御麟用厌胜之术,致其满门將被抄斩,罪大恶极!” “二罪,此狗贼擅改祖制,毁《大景律》另立执金卫私刑,残害御史中丞、给事中等十多名朝廷官员,令人髮指!” “三罪,他为酷吏,大兴杀戮,肆意妄为,箭杀渔阳公主駙马,残害宗室,侵损皇室名誉,理当处死……” 最后,当萧云毅听到那位礼部右侍郎又来了一句“楚贼不除,国无寧日”,瞬间像是被进心坎了。 他,差一点也要加入这个队伍中了。 但幸好理智尚存,如今事態严重,尚不知如何变化,且静观其变。 “不过,今日楚奕怕是难逃一死了!” 再接著。 数以千计的太学生混杂著大量百姓,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午门外,齐呼『诛楚贼』,声浪震天。 “这泱泱大景朝,如何轮得到一个酷吏逞凶,定要將他抽筋拔骨,悬掛於午门之上……” 很快。 消息传到女帝耳边。 这位陛下丝毫不慌,自登基起,她便知这龙椅下埋著无数白骨。 今日若退半步,明日便是万丈深渊。 “朕若向他们妥协,连自己亲手提拔上来的爵爷也保不住,谁还愿意为朕卖命?” “他们,太小瞧朕了!” 顏惜娇服侍在旁边,低声说道:“陛下,一千名左右领军也已经顺利进城了,打的旗號是清君侧、诛楚奕。” 女帝目光冷冽,凤眸中寒光闪烁:“清君?朕故意放他们进来,就是要清了这群叛逆!” “既然已经瓮中捉鱉,朕便再加一把火!派人去给楚奕送一道手令,命他杀无赦!” “等处理完那群叛军,朕要在皇墙上,看他来午门如何將那群所谓的进諫『忠臣』,一个个杖毙!” 她缓缓起身,龙袍曳地,声音冷厉中透著杀意: “他们以为朕在乎名声,那不过是锦灰堆里,一把蛆虫啃剩的烂线头罢了。” “朕,不需要!” “就算杀个血流成河,朕也不在乎,朕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同一时刻。 一名身段丰腴的美妇,正在酒肆柜檯,低头忙活。 她儘管穿著一件略显粗糙的布衣裙,可腰肢丰腴,肌肤白皙,举手投足间带著几分嫵媚的成熟风情。 顿时,一名酒客盯著那位沽酒美妇饱满的胸口,忍不住发出一阵淫笑。 “老板娘,你身上这两团雪球子,可比盐粒要值钱,哪天让我尝尝咸淡啊?” 角落里,更有一名酒客放下酒杯,醉眼迷离在秦娘子腰肢上贪婪扫过,咧嘴嘿嘿直笑。 “这小腰扭起来,怕是能把阵亡將士的魂给勾回来吧?” 两人的污言秽语,引来一阵鬨笑。 只见那位身段丰腴的美妇人,反手抽出柜檯下的剁骨刀,刀背拍得案板上的猪头骨咯咯作响。 “昨儿,有军爷给老娘託梦说缺个引路的,正愁找不到舌头打卷的醉鬼当祭品!” “要不,就请你们两位去黄泉路走一遭啊?” 两名醉汉被她这番话嚇得酒醒了大半,面面相覷,不敢再多言。 可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快看,好像是南衙军的士兵进城了!” “看著,要发生大事了!” 等那位秦娘子疑惑的走出去一看,就见到近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卒,正沿街而来。 他们甲冑森然,刀枪映著阳光,寒光凛冽,气势骇人。 但忽然,她又看到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从长街尽头走来,心生疑惑。 “咦?那不是赵云將军吗?” “他,往前走,这是要干什么,拦军?” 楚奕的確是来拦军了。 他骑著一匹骏马,身后带著数百名执金卫,朝著对面乌泱泱的左右领军將卒走去。 远处。 那些左右领军士卒私自打开武库,披掛甲冑,刀枪齐备,神情凶狠,杀气腾腾。 而此次策划兵变的,正是一个中郎將,唤作苟齐。 他深受谢氏大恩,今日便是来报恩的,同时也想为自己的前途更进一步。 此刻,他身披重甲,手持长刀,骑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上,神情桀驁。 “楚奕,不过是一个一朝得势的小人罢了,待会拿他天灵盖当夜壶。” “毕竟,谢氏祠堂还缺个镇邪的腌臢物……” 眾人瞬间哄堂大笑,只是笑声还未持续多久,便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只见对面,赫然出现大批执金卫。 他们已经列好阵,剎那间刀枪林立,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而楚奕则是缓缓策马向前。 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走在队伍最前方,身影挺拔如松,神色冷峻。 苟齐的笑容渐渐僵住。 他没想到会有执金卫的人前来阻拦,这跟计划不符啊? “来將,何人?” 第167章 李信,你这廝不讲武德,抢人头! “你爷爷我,楚奕!” 楚奕微微抬头,眼神犀利宛如寒冬刀锋,令人心底发寒。 “原来,你就是执金卫的那条狗啊。” 苟齐眯起双眼,眼中迸发出浓浓的杀机。 他策马向前几步,浑身煞气瀰漫,声音如同沉雷一般压下。 “听说你这疯狗很精通刑罚,但本將军是个粗人,懒得用那些酷刑。” “所以,只消三刀。” “本將军,就能让你跪在地上,吃著屎求饶!” 周围的將领与士卒纷纷哄然大笑,笑声中带著轻蔑与狂妄。 “哈哈哈哈哈……” 而此刻。 渔阳公主听说大批朝臣在午门伸冤,控诉楚奕,想去看一场好戏,没想到半路上竟撞见两军对峙的场景。 另一方,居然还是楚奕。 这要是放在以前,这位小公主肯定会很高兴,巴不得楚奕吃瘪,狠狠被教训一顿。 可眼下这个情况,她就算再傻,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了。 “许司马,这南衙军怎么能带兵进城的,他们这要造反吗?” 许司马的脸色也变了,额头见汗,语气中带著慌乱。 “这南衙军无詔进京就是造反,殿下,我们快走。” 渔阳公主看了看骑在骏马上的楚奕,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说道:“再等等,本公主想看他怎么解决?” 许司马却是著急说道:“殿下,那楚奕的执金卫说白了就是一个特务机构罢了,怎么能跟南衙军將士对拼的?” “等会,他们执金卫就会一触即溃。” “到时候,要是南衙军士兵们失控发疯,在这里伤到殿下就不好了。” 渔阳公主摸著雪白下巴,很是疑惑。 “对啊,你也知道执金卫不是南衙军的对手,那楚奕有点小聪明,应该也知道啊。” “可,他为什么还要过来阻拦?” 许司马一愣。 他刚才是当局者迷,现在跳出来,似乎有些道理? 楚奕能封爵、娶到镇北侯,绝不是一个蠢人,自然不会干蠢事。 等等,自家殿下什么时候长脑子了? “殿下……” 渔阳公主不耐烦道:“你別嘰嘰喳喳了,我们离那么远,真要出事,第一时间跑就是了。” 许司马不吭声了。 “三刀?” 楚奕停下马,带著一丝漫不经心的嘲弄。 “苟將军,好大的口气啊!” 苟齐见状愈发猖狂,大声说道:“对,小畜生,你给本將军听清楚了。” “第一刀,本將军剁碎你这朝廷鹰犬的爪,第二刀剜了你构陷忠良的眼。” “嘿嘿,至於最后这一刀嘛……” 他挥了挥手中的长刀,刀身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 “就割下你的狗头,去给谢氏的英魂们垫尿盆,这辈子好好赎罪吧!” 那几个左右领军卫郎將也纷纷叫囂了起来。 “楚贼,你欠下的血债九万担,还不够谢氏骨一缕!” “且看你这狗娘养的烂头颅,能不能让我等铁骑踏碎,赶紧跪下来求死吧……” 苟齐脸上扯出一抹寒意,直接挥起手来。 “来人,准备衝锋,拿下这个狗贼,赏黄金百两,官升一级!” 那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既敢来阻拦,那就宰下他的脑袋,送给谢御麟作为礼物!! “期间,谁敢阻拦,直接杀无赦!” 左右领军卫士兵们闻令,纷纷握紧武器,杀意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狗贼,拿命来!” 远处。 秦娘子脸色一变。 她暗自揪心,恩公这下要出事了,这可怎么办? 渔阳公主不知为何,心中陡然一紧。 哼,狗奴才,只有本公主一个人可以欺负你,你可绝对不能被其他人给欺负了啊!! “说完了?” 当楚奕看到数百名士卒已经作势衝出来,忽然笑了,將马鞭轻轻拍打掌心。 “那就来,听听他们的哭声。” 很快,燕小六亲自带队,將一群人质家眷拉到了执金卫的前方。 “苟將军,来,睁开眼看看,认不认得他们?” 苟齐只是看了一眼,便嚇得连忙冲那群士兵大声暴喝。 “全部停下来,先別冲,先別冲!” 士兵们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停下脚步。 苟齐的脸色阴晴不定,咬牙切齿地盯著楚奕,强装镇定。 “楚奕,你赶紧放了本將军的家人。” “否则,本將军就活撕了你。” 其他几名將领也变了脸色,没想到自己的家眷,竟全被挟持到了这里。 “楚奕!你要是敢碰我全家一根汗毛,我待会一定不会放过你。” “还有你们这些执金卫,还不赶紧放开我家人……” 楚奕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无视这些人的威胁,忽然瞧见远处巷口有甲冑反光一闪而逝。 不过,他並没有在意,只是冷淡的说了声。 “下马,缴械投降,不杀。” 苟齐死死盯著他,握紧长刀,声音阴冷。 “楚奕,你別以为拿我家人,就可以威胁本將军。” “本將军现在一个口令,上千左右领军卫的將士就会一拥而上,將你砍成肉泥。” “你现在放了我等家人,我还能饶你一命!” 秦宣眉头紧锁。 这楚奕果真是艺高人胆大,挟持將领亲属,是极容易炸场的。 稍有不慎,对方不管不顾过来,就他们这些执金卫,怕是不够对方一个回合衝锋的! 略微,有点小慌了! 而人质中,有一名老头主动走了出来。 他虽然双手被绑,却依然站得笔直,看向楚奕时,脸上带著一抹刻薄且倨傲的冷笑。 “老夫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但我儿贵为中郎將,断然不受你这种卑鄙小人的胁迫。” “而且,老夫就站在这里,还將脑袋伸出来了,就问你敢不敢杀?” 说著,他甚至还往地上啐了一口,满是不屑。 “畜生就是畜生,还不滚回马厩去!” 这一幕,让周围的执金卫们眼神一冷,燕小六更是面露杀机。 对此,楚奕只是淡淡吐出一个字。 “杀!” 燕小六等的就是这句话,瞬间拔出了刀。 “老畜生,辱我大人,该杀!” 但他刀光尚未落下,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先从苟齐的喉咙里衝出。 “不要,爹!!” 这一声惨叫,让渔阳公主浑身一颤,指节发白。 她的呼吸陡然停滯,心跳快得几乎无法控制,耳边仿佛只剩下那一声“杀”字的迴响。 又,要杀人了?! 而此刻。 李信这廝不讲武德,先一步衝出去,刀已抢先劈下,將那位苟老爹当场砍死了! “噗!!” 那老头瞪大了双眼,似不相信自己竟会死在这里…… 血雾喷溅中。 燕小六瞥见这位新进同僚咧开的嘴角,满是疑惑。 小老弟,你咋回事? 李信似乎也意识到抢了燕小六的人头不太好意思,便露出一个靦腆的笑容。 “下一个人头,给你。” 燕小六这才勉为其难的,不去追究对方抢人头的无耻行为了。 “小畜生!!” 苟齐的怒吼,陡然卡在喉间。 他双眼猩红,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握著长刀的手不断颤抖。 “你竟敢杀我爹,我要杀了你!” 楚奕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继续下令。 “再杀!” 第168章 原来,你就是娶了镇北侯的楚阎王…… 这一次,燕小六生怕李信抢人头,第一时间从人群中拽出一名老妇人,同时亮出了刀。 “別怨我,要怨就怨你生了个蠢货儿子!” “真要索命,找我燕小六即可!” “放开我娘!” 当苟齐看见母亲被拽著头髮拖了出来,而那老妇人髮髻散乱,浑浊的眼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娘……” 他握刀的手,第一次发抖。 老妇人瘫坐在地,满脸惶恐,浑身止不住哆嗦,最后无助的喊了一声。 “儿啊……” 这一声,像是利刃狠狠扎进苟齐的心。 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幼年病重时,母亲背著他大晚上跑出去求医的画面。 “別杀我娘,別杀,有话好说……” 可楚奕见这傢伙话是这样说,可却还没有卸刀,他手中的绣春刀突然一挥,刀刃寒光乍现! “唰!” 那老妇人一缕白髮骤然被斩断,飘落在地,嚇得她魂飞魄散。 “苟將军,本官的耐心只够数三声。” “三!” 再接著,那雪亮的刀锋贴著老妇人瘦弱的脖颈,微微下压,血珠瞬间渗出皮肤。 “二!” 苟齐的眼睛死死盯著那把刀,心弦绷到极致。 他再也撑不住,疯狂下马,扔掉长刀,膝盖重重砸在地上,溅起尘土。 “我降!別杀我娘!” 全场士兵骇然,看著这个军中悍將竟磕头出血,浑然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燕小六见状,又看向了楚奕。 “大人……” 楚奕瞥了他一眼,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里传出来的: “换一个杀。” “得令!” 燕小六立刻从人群中揪出一名中年妇女,却是惹得对方朝著左右领军卫那边破口大骂了起来。 “宋老三!老娘我都要被杀了,你还不救我?”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是不是等老娘被砍死了,你好重新找个漂亮媳妇?” “忘记你当年饭都吃不起,是老娘从家里偷东西给你吃吗?” 那位左郎將闻言嘴角狠狠一抽,但手中的兵器“咣当”一声砸在地上,隨之跪倒重重磕头。 “我愿降,別杀我夫人……” 这左右领军卫的两个带头大哥都投降了,剩下的將领面面相覷后,也相继投了。 楚奕扫了眼那些站在原地懵逼的士兵,又冷冷看向苟齐,声音冷厉。 “叫你的兵,全丟了兵器。” 此刻,苟齐彻底没了心气,毫不犹豫衝著那些士兵大吼了起来: “一个个傻猫似的,杵著干什么?” “赶紧全將兵器扔了,我娘要是因为你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活劈了你们!” 那些士兵顿时如梦初醒,哪敢再犹豫,纷纷丟掉兵器。 “我投降。” “我降……” 秦宣目睹这一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看著楚奕只杀了一个人,就將近千士兵震慑得俯首投降,忍不住后背发凉。 这份冷酷狠辣、把控人心的本事,自己远不及! 父亲,你的决定是对的! “呼!” 秦娘子站在不远处,美眸微微闪烁,神情中透著惊嘆与震撼。 以一己之力镇压千军,这般气魄,整个上京城又有几人能及? 只是,原来,你就是娶了镇北侯的楚阎王…… 渔阳公主桃眸子扑闪扑闪的,下意识攥紧裙摆,低声啐骂了句:“狗奴才,还算有点能耐。” 可就在这时。 一名身披甲冑的將领策马而来,身后跟著一大批金吾卫士兵,来者不善。 他的坐骑高大,鬃毛飞扬,浑身散发著威压。 这人正是金吾卫左中郎將王守军,脸庞硬朗,眉宇间透著几分傲气。 他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左右领军卫將士,目光又掠过那些扔在地上的兵器,脸上闪过一抹轻蔑与厌恶。 “一群废物!” 这位王氏將领在心中冷哼一声,幸好叔父早就安排了他作为这次的后手。 他当即抬起马鞭,指著楚奕,语气森然: “好你个楚奕,竟敢唆使下属,当眾杀人。” “你可知,你已经犯下了知法犯法的死罪?!” 楚奕坐在马上,背脊挺直,神色如常。 他隨意的看了眼来人,便认出其身份,毕竟整个南衙军十六卫的將领画像,全在执金卫的档案库里。 女帝这三年看似表面与五姓和平相处,实则暗中让执金卫广布眼线、搜集世家情报。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掀翻这张烂桌子,重开一桌! “王將军,刚才这群叛兵进皇城了,没见你们藏在巷子里出来。” “我刚杀完人平息这场兵变了,你就出来。” 他微微一顿,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语气陡然转冷,如同刀锋划过空气。 “王將军,你属狗的,闻著味来了啊?”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位楚阎王说话,还真是不客气! 王守军脸色瞬间铁青,他握紧韁绳,指节泛白,眼中满是羞辱与怒火。 “楚奕,你別在这里胡说八道!” “这些左右领军卫的兄弟们之所以进城来,还不是因为你做出了天怒人怨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不是兵变,只是清君侧……” 楚奕听到这话,忽然冷笑出声,笑声低沉而讥讽。 “別磨磨唧唧了,他们就是兵变,而这些人,也是案犯家属。” “本官身为执金卫千户,自然有权处置斩杀!” “你,有什么意见吗?” 王守军见对方態度强硬,便直接改变策略。 “楚奕,就算他们是案犯家属,可你有就地斩立决的手令吗?” “若是没有,你就是私自滥杀无辜,犯罪了!” 他说到这里,舔了舔舌头,更是握紧了手中佩刀。 “那本將军,有权將你拿下!” 苟齐见状,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只要金吾卫牵制住楚奕,他便有机会救下母亲,甚至趁机反杀楚奕! 於是,他的手一点点握紧掉在地上的长刀…… 没想到,楚奕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张空白状。 他又在那张纸上,用从谢晋那边沾来的血,写下一个『令』字,隨手扔给了王守军。 “这,就是我执金卫的手令,可先斩后奏!” 王守军愣了一下,隨即整张脸阴下来了,更是愤怒的扯烂了那张纸。 “楚奕,你当眾偽造手令,现在本將军要將你拿下。” 他猛然拔出佩刀,刀光一闪,寒芒四射,又扫向执金卫的校尉们,怒声狂吼: “本將军只抓楚奕此恶贼,尔等不要问罪,全都退下!” 那些金吾卫士兵纷纷握紧兵器,长枪齐刷刷对准了执金卫眾人,杀气瀰漫。 在他们看来,这些游兵散勇面对自己这群正规军,肯定不敢乱动了。 但,楚奕冷喝一声,声音如雷: “李信!” 第169章 楚奕以下犯上,假號陛下手令,给本將军杀! “是!” 李信迅捷挥手,执金卫校尉中一百把手弩瞬间竖起,同时两侧房屋二楼窗处出现大量弓箭手。 霎那间,无数寒铁箭矢,齐刷刷地对准了那些金吾卫士兵! “大人从未亏待弟兄们,所以今天不管是谁想抓大人,得先问问我等手中的箭,同不同意?” 燕小六正要举刀呼应,却见秦宣已抢先一步,挥刀直指对面的王守军,语气冷冽至极。 “我执金卫的千户大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中郎將来抓了?” “收起你的破刀,否则,今日休怪我叫你血溅三步!” “我的刀,也未尝不利!” 燕小六脑袋嗡嗡的,没时间多想了,连忙不甘示弱的也將刀指向王守军。 “俺也一样!” 与此同时,数百名执金卫校尉也相继拔刀,刀光森然,杀气冲天。 “谁敢抓我家千户大人,大可试试!” 这,就是此时此刻,楚奕在执金卫內部的威望跟影响力。 叫他们跟自己造反他们未必敢,但叫他们砍人,三十秒给你砍下一个脑袋,信不信? 渔阳公主看著这一刻的楚奕,一声令下,居然有这么多人响应,双眉微蹙。 “哼,这狗奴才,挺得人心的,难怪敢这么狂。” 许司马暗嘆这何止是得人心,完全是上上下下掌控住这一批执金卫校尉了。 难怪能成为上京城如今炙手可热的新贵,这手腕、胆量太足了,断不可小覷! 楚奕看了眼瞬间骑虎难下的王守军,轻蔑一笑。 “王將军,你还要抓本官吗?” 王守军脸上青筋微微跳动,暗想要不趁此机会拿下楚奕,將其再推到苟齐面前任其宰杀了。 那,自己不就没有任何责任了…… 就在他暗暗思忖时,远处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楚千户,陛下詔令,速速接旨。” 楚奕见状,立刻翻身下马,转向面对来使,拱手肃声道: “臣楚奕,接旨!” 王守军这下动不了手了。 那女人偏偏在这时候传送圣意过来,真是晦气! 当那名北衙军士兵递上圣旨时,在场所有人全都集体下跪。 “楚千户,陛下命你处理完此间事后,速速前往午门,平息祸端。” 楚奕接过圣旨,发现竟是一份加盖玉璽的“杀无赦”金字密詔,阳光照射下金线折射出耀眼光芒,更加具有威慑力。 旋即,他一把粗暴揪住王守军的领口,將其拽到面前,厉声喝道: “来,王將军,瞪大你的狗眼,给本官念出来,陛下手令写著是什么?” 王守军被楚奕的气势震住,脸色霎时难看。 再等他看清楚手令內容后猛然一愣,眼里闪过一抹惊愕,半响说不出话来。 “本官问你,陛下手令上写著什么?你他娘是眼瞎了,还是不识字?” 楚奕双目如炬,声音如雷,震得王守军耳膜发痛。 “念出来!” 王守军满脸涨红,支支吾吾了半天,终於不情愿地低声念出。 “杀……杀无赦!” 那女人脑子是不是有病,怎么会给楚奕这么一道手令的? “砰!” 楚奕一脚將王守军踹翻在地,冷冷扫视那些左右领军卫士兵,咬字如刀。 “陛下给本官的手令是,杀无赦。” “但本官念及你们也是被人蛊惑,所以给你们一个將功赎罪的机会。” “现在,你们全都捡起兵器,隨本官去午门捉拿逆贼,不想死的赶紧照做!” 苟齐握著长刀的手猛然一颤,额头渗出冷汗。 他只觉得眼下的事態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只能连忙高喊: “快快快,將兵器捡起来,隨著楚千户去平叛……” 楚奕不屑地扫了苟齐一眼,语气冰冷至极。 “来人!將苟齐和左右领军卫的將领,全部拿下!” 话音刚落。 燕小六一马当先,直接衝上去抢下苟齐的刀,又將这位中郎將给摁在了地上。 其他执金卫相继上前,將那些將领一一拿下。 那些士兵见状,再没有半分犹豫,纷纷拿起兵器,齐声高喊。 “我等愿听楚千户调遣!” 苟齐见大势已去,长嘆一声,脸色惨白,仿佛失了魂。 楚奕又转向看向金吾卫士兵,语气不容置疑。 “你们,现在也全部跟著本官去午门。” 但王守军却不愿意了。 他要是帮著楚奕带兵过去镇压午门那群人,回去还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楚奕,本將军的职责是巡视皇城,无詔不得擅自带兵去午门,请恕本將军不能从命。” “本將军还要要务在身,先走了。” 说完,这位王氏將领转身准备带兵离开。 呵呵,楚奕小畜生,午门那边群情激昂,你就过去等死吧! “站住!” 楚奕目光森然的盯著王守军,语中杀意凛然。 “午门那边都乱成一锅粥了,刁民闹事、逆臣作乱,你身为金吾卫中郎將,本就有平乱的责任。” “如今还敢无视本官的命令,你是不是忘记了,本官手里还有一道陛下的手令,可杀无赦!” “你若是敢走,后果自负!” 王守军回过头,冷笑连连。 “楚奕,一道就杀无赦三个字的手令,还真让你当成是可以调兵遣將的虎符不成?” “本將军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今天有我在,你一个兵都调不走。” “本將军现在要走,谁敢拦?” “拿下!” 楚奕漠然下令。 李信、秦宣二人如猛虎般扑上去,直接將王守军按倒在地。 王守军大怒,拼命挣扎,怒吼道:“放肆,本將军乃是金吾卫中郎將,我族叔是王相!” “尔等,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抓本將军的……” 远处,渔阳公主见到这一幕,疑惑的问道:“许司马,那狗奴才靠著一道陛下手令,真能调动金吾卫吗?” 许司马擦了擦额头冷汗,小声回道:“正常来说不能,但楚奕这样闹下去,说不定会逼得金吾卫兵变。” “殿下,这边不安全,我们先走吧……” “行了,你闭嘴,现在听见你说话好烦。”渔阳公主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只是一瞬不瞬的看向前面。 这狗奴才,等会又该如何解决这场祸端呢? 不知为何,她隱隱有些期待…… 只见王守军看著楚奕面对自己的威胁,根本无动於衷,也就彻底动了杀机。 他脖颈青筋暴起,突然振臂高呼:“金吾儿郎!难道要眼睁睁看著这群鹰犬,折辱本將?! 他腰间腰牌在日光下泛起冷光,近千金吾卫顿时骚动,前排士兵的矛尖微微抬起三寸。 “全体金吾卫听令……” “楚奕以下犯上,假號陛下手令,给本將军杀!” 第170章 楚奕,你脖子上顶的是夜壶吗? 闻言,楚奕却嗤笑一声。 他猛地將那一份圣旨抖开,金线织就的『杀无赦』三字,竟在空气中泛起一道抹冷冽的光芒。 “诸位都给本官看清楚了,陛下许我杀无赦之令!” 他又一脚將王守军踹倒在地,狠狠踩在对方厚重的鎧甲上,声音如惊雷炸开。 “今日,谁敢违背本官命令者,杀无赦!” 王守军一声吃痛后倒地,却怒极反笑,满脸轻蔑地挑衅道: “区区一个执金卫的鹰犬,也敢妄称陛下旨意?” “你……” 他话音未落, 下一瞬,自己那一颗头颅已经高高飞起,带著温热的鲜血冲天而起,洒满一地。 “咕嚕”一声。 王守军的头颅,滚至眾多金吾卫士兵脚边,他们本能慌乱后退。 “啪嗒!” 楚奕走上前,踩著那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冷声道:“金吾卫上下,若有人效此獠,便同此下场!” 这一刻! 全场震怖、轰动!! 所有人张大嘴巴,四肢冰凉,呆若木鸡,不可思议的看著神情冷峻的楚奕。 但很快,他们的眼神逐渐从惊惧,转为敬畏、忌惧,甚至恐惧…… “那可是一名中郎將,就这样被杀了?” “坊间传闻这位楚阎王杀人不眨眼,皇亲国戚、五姓大族都敢杀,原来是真的……” 当时,秦娘子脑袋一片空白。 她这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楚奕杀人,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 但不知为何,自己整颗心却是怦怦直跳,似是觉得这一刻的年轻男子,说不出的威武雄壮…… 与此同时,一名王氏副將怒吼一声,拔刀而起,高声喝道: “楚贼矫詔,为將军报仇!” “唰!” 只见楚奕反手掷刀贯穿副將咽喉,同时执金卫弓弩齐发,將数名反抗者射成刺蝟。 这位年轻的千户大人,踩著血泊前行,低头將绣春刀从对方脖颈上拔出,鲜血顺著刀刃滴落。 “还有谁,要试本官的刀?” 他目光宛如利剑般,直射向那群惊慌失措的金吾卫,又一次发出洪亮的声音。 “三息內,跪者生,站者死!” 那些平日里勇猛无比的金吾卫兵,竟被一人气势压得膝盖发软,纷纷跪下求活。 “嘶!” 渔阳公主看著那个男人抬手间,就让那些暴乱的士兵,如被无形巨手按住的兽群,俯首跪拜。 这等本事,令她一时间无法从楚奕身上移开目光。 这狗奴才,似乎也挺厉害的…… 待楚奕镇压下金吾卫士兵后,又走过去,冲苟齐俯身耳语:“兵变是诛九族的罪,但你若配合……” “本官可送你妻儿去岭南,做个富家翁。” “你可以选择答应,也可以选择现在去死。” 苟齐脸色大变,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眼神颓然,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 “罪將,愿听上官安排。” 楚奕目光抬头,望向皇宫方向。 他的声音骤然升高,带著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 “眾將士,隨本官——去午门!” 剎那间,执金卫在后,金吾卫、左右领军卫拥护两侧,兵甲的碰撞声匯成洪流,杀气冲天。 如此之大的阵仗,舍楚奕其谁? 渔阳公主呆呆的看著楚奕一声令下,便带著两三千士兵浩浩荡荡的朝著皇宫方向过去。 “许司马,你说,他一个才五品的小官,拿著一张杀无赦的手令而已,怎么就能调动南衙军两支卫兵了?” 许司马想一下,低声说道:“有些人,天生適合做领袖。” “而他,恰好就是这种人。” 他顿了顿,再三犹豫后,还是好心提醒。 “殿下,这人绝非善类,以后你別去招惹他了,就当是之前被狗咬了一口。” “真惹上他,殿下你会有大麻烦的。” 渔阳公主沉默不语,隨即冷哼了一声:“本公主是公主,才不怕一个狗奴才。” “走,去午门。” “那边聚集了群臣,本公主看他有本事再杀试试,看会不会激起民变。” 许司马欲言又止,只能跟上去。 而此刻。 一名官吏匆匆跑到皇城內政事堂,对著几位宰相说了午门的事情。 王承运端坐在堂上,手捏一杯清茶,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一旁仿佛泥塑般寂静的秦锋。 “秦相以为,楚奕今日可能活命?” 別看秦锋是宰相,可以参与朝堂最高决策。 但因为他没在三省六部里担任重要实职,实际上却已成为几位宰相中最无发言权的一个,沦为列席之流。 所以,他才会將儿子下注给楚奕,自己真的帮不了秦家太久,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新贵上了。 “谁知道呢?” 王承运见他不回答,又眯著眼问道:“秦相,现如今谢晋入狱,这礼部尚书的位置空出来了。” “本相觉得你最適合做这个尚书,不如就將这位置兼过去吧。” 他这句话,表面上仿佛抬举了秦锋,实则却是一次试探。 没想到秦锋摇摇头道:“本相不喜礼部事务,这尚书一职还是交给其他人吧。” 王承心中运冷笑一声,脸上闪过一抹冷弄之意。 他自然知道秦锋说的是假话,但那礼部还有谢氏的人在,就你这泥塑想要染指绝无可能。 关於这一点,王承运是真误会了秦锋,这位老宰相的確没想当礼部尚书。 因为,他盯上的是王承运的御史大夫一职。 一个统御御史台、掌握监察权的实权职位,远比一个小小礼部更加重要。 他已经老了,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只能將每一步都走得精准无比。 “楚奕,今日,希望你能给本相一个惊喜。” …… 楚奕惊不惊喜,倒是不知道。 因为,他现在忙著在给萧隱若推轮椅。 这位女上司穿著一袭黑色长袍,周身散发著一股高贵冷艷的气质。 更別说她那张脸,绝对堪称冰冷风格里的,极致冰山美人。 而此刻,她却是透著几分不耐和冷意。 “楚奕,你脖子上顶的是夜壶吗?本官都將人质扔到你手里了,解决那群人还需要这么久?” “本官等你这么久,时间全浪费在你的身上了!” 楚奕也不反驳,只是低声安抚道:“让指挥使久等了,是卑职的问题。” “不过,午门那边的醃脏事,卑职去处理就行,没必要劳烦指挥使亲自来一趟。” 萧隱若冷笑一声,脸上透出一股森然杀意。 “呵,放以前他们闹腾,本官懒得管,但那些窃据庙堂上的废物,现如今也敢动本官的人?” “那本官就要给他们两个选择,要么自己跳进炼人炉,要么看著族谱上的名字一个个变成詔狱尸牌!” “楚奕,你觉得本官说的,有没有错?” 楚奕停下脚步,看著阳光洒在那张略显苍白的绝色脸庞上,却无法消解她眼底的寒意。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加张扬,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指挥使说的从来都是对的,就算是错的,那卑职也会让它变成对的!” 第171章 萧隱若:昨晚,跟你家夫君睡得可好? “呵!” 萧隱若薄唇微微上扬,冷芒从她眼中一闪而过,声音却如同寒冰碎裂般冷冽刺骨。 “午门那群老狗,你杀一半,本官埋一半,如何?” 楚奕立於轮椅后,身姿如松,沉声道:“谨听指挥使吩咐。” 隨行的龙三嘴角狠狠一抽,这傢伙为了討好指挥使,什么疯话都敢接。 这午门聚集了百官,你还真敢杀一半啊? “本官就喜欢你这股狼崽子的劲……” 萧隱若修长的手指摩挲著轮椅扶手,余光却无意间扫过楚奕颈侧那一抹淡淡的红印——抓痕?吻痕? 这一瞬,她眸色陡然阴沉,声音也隨之冷了几分。 “昨晚,跟你家夫君睡得可好?” 咯噔! 楚奕瞬间意识到这个话题的死亡性,大脑疯狂运转,表面却恢復平静,声音沉稳。 “睡得不好。” “哦?” 萧隱若的眼神像寒潭一般深不见底,一直盯著楚奕这张脸,像是想看穿是否在说假话? “如何,睡不好?” 楚奕面色坦然,毫无波澜,恭谨道:“卑职一直记掛著今日谢氏要做的事情,生怕弄出什么大乱,想替指挥使分忧。” “所以,一整晚寢食难安,无心做其他。” 萧隱若看了楚奕好几秒,见他神色自若,並没有说谎的痕跡,这才收回视线。 “倒是难为你了,那等会,拿出你的狼崽子劲来。” “让本官看看,你是怎么去对待,那些让你寢食难安的朝堂狗东西?” 楚奕鬆了口气,算是瞒过这一头了。 他应了声,又从怀里掏出两份谢晋写的名单,递了上去。 “指挥使,这是谢晋招出来的。” 萧隱若接过那两份名单看了起来,声音凉薄,带著一丝浓浓的讽刺。 “呵呵,国库空虚,原来是全餵给这群蛀虫吃饱了。” “苦一苦百姓,骂名陛下来担,他们就坐享其成。” “这世上最一本万利的生意,就是当官。” 楚奕倒是没接这话,而是斟酌了一下,小声说道:“指挥使,谢晋给出这两份名单的要求是……” “嗯,叫卑职带他女儿回府做奴婢,顺便照看一下他家女眷。” “他女儿现在还在詔狱,想出来的手续,得经过你同意。” “这件事,你看……” 萧隱若握住名单的手微微一硬,那一张薄薄的纸张,在她手中微微皱起。 “谢晋那老狐狸,將谢灵蕴卖给你了吧?” “谢氏第一贵女,而且还跟王承运的嫡长子有婚约。” “他,这是给了你一个烫手山芋,不如將她杀了吧,你觉得如何?” 楚奕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斩钉截铁道:“卑职,这就派人去杀了她。” 说罢,他转身看向燕小六,声音冷冽:“小六,你现在去詔狱,杀了谢灵蕴。” 燕小六虽然有些诧异,还是立马说道:“是,大人。” “回来。” 他在听到萧隱若的声音后,第一时间看向了楚奕,徵询意见。 从这里,可以看出燕小六,是知道自己在吃谁的饭? 而这一幕,其实也落入萧隱若眼里。 但她並没有在意,而是將视线转向楚奕,嘴角微微勾起,声音含著一些许凉。 “那娇滴滴的小美人,你说杀就杀,捨得?” 楚奕神色不变,语气平静道:“不管指挥使要卑职杀谁,卑职都杀。” 萧隱若冷笑一声,脸上带著几分玩味,道:“你这张嘴本官是越来越想做成一道菜,好好尝尝到底是什么滋味了!” 楚奕默然不语,只是偷偷瞥了眼她娇嫩的唇瓣上,应该很软吧? 紧接著,萧隱若满是寒意道:“谢晋这人,明面上高风亮节,实际上也是个巨贪,暗地里不知道贪敛了多少钱財。” 说到这里,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楚奕。 “他既然让你留下谢灵蕴,想必也会告诉她一些藏钱地点。” “带回去,好好替本官撬开她的嘴!” “等什么时候撬乾净了,再送回掖庭宫。” 楚奕心头一跳。 他的確隱瞒了谢晋,也给自己钱的事情。 而他也隱隱发现萧隱若可能看穿这一点了,但她故意没说破,是在默许自己贪那笔钱? “是,指挥使。” 萧隱若不再废话,冷声道:“谢御麟將车马炮都架上了,本官怎么也得帮他平军灭马斩炮了!” “好戏,登场了!” …… 与此同时。 午门,在那一片乌泱泱的人群中。 谢御麟则是做好偽装,藏身其中,又暗自猜想楚奕会不会过来? 无所谓了,今日,他將军马炮全放上棋桌了,那狗贼必死! 不然,秦蒹葭如何平息眾怒? 突然。 前方的人群,泛起一阵骚动。 “快看,那好像是南衙军的左右领军卫来了。” “他们是来清君侧、诛楚贼的,快让开……” 那些百姓跟太学生们相继让开一条道,但率先出来的,却是楚奕推著萧隱若的轮椅。 谢御麟看到这一幕,脸色陡然一变,眼底划过一抹惊疑。 “左右领军卫带过来的,怎么会是这两人?” “苟齐,人呢?” 不知为何,他隱隱有些不安,但很快压下那抹情绪。 前方百官、太学生齐聚,声势浩大。 就凭楚奕、萧隱若这两个不上檯面的酷吏,难不成,真的敢在这里杀人不成? 那秦蒹葭,可就捅了一个马蜂窝,这个皇位也別想再坐稳了! “吱嘎……” 楚奕推著萧隱若,缓缓来到跪著的群臣面前。 他目光淡漠地扫过那群狗官,眼底波澜不惊,仿佛正看著一滩骯脏的烂泥。 “静一静,我是楚奕,听说你们找我?” 唰!! 全场先是一寂。 再接著,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楚奕,充满了愤怒。 “这就是,那祸国殃民的国贼!” 人群之中,一道身影猛地站起,正是吴檜。 他神色狰狞,怒不可遏,指著楚奕声色俱厉的破口大骂。 “楚贼!你来的正好,本官要控诉你七大罪……” “五罪,你这恶獠私营青楼,贩卖人口,取活人血作药引炼丹,乃是惨绝人寰。” “六罪,你私蓄甲兵郊外田庄暗屯重弩三十……” 楚奕越听越离谱,这是將什么屎盆子,全扣他头上了? 只能说,这群文官笔桿子是真的脏,完全顛倒黑白,不去做酷吏可惜了。 他漫不经心地听著吴檜声嘶力竭的控诉,一边想著待会去琉璃坊见薛老师,要带礼物吗? 两人都那么熟了,应该不用吧。 不行,还是要尊师重道,买点她爱吃的糕点过去。 听著听著,楚奕突然发现没声音了,又抬起头来看向口乾舌燥的吴檜,疑惑的询问。 “说完了?” 第172章 你好像惹我家指挥使不高兴了,能麻烦你过来给她磕一个头 吴檜皱了皱眉,心中一阵恼怒,但还是冷声说道:“对,楚奕,本官已经將七大罪都给你说清楚了。” 他目光如刀般逼视向楚奕,口中话语冷硬,带著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你认,还是不认?” 不认,那就等著被百官弹劾致死。 就算弹劾没用,他还在人群中安排了一些无赖,会趁机衝出来,宰杀了这小畜生。 且看这恶贼,今日如何血溅午门! 楚奕收回视线,眸光透著一抹冷冽。 “指挥使,你看到了吧,奸臣已经自己跳出来了。” “吴檜是一个,还有地上跪著的也都是。” “请指挥使,为我做主!” 咔咔咔…… 萧隱若的轮椅碾过青砖时,发出一阵刺耳声响, 周围的太学生见到她,纷纷目露忌惮之色,竟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三步,可见其凶名在外。 她扫过在场的百官时,仿佛带著一种凌驾眾生的漠视,精致的唇角缓缓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冷笑。 “既是奸臣,那便全杀了。” 吴檜的脑袋猛然一怔,整个人如遭雷劈,瞳孔剧烈收缩。 这死瘸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荒谬绝伦的话吗? “萧指挥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隱若低垂的眼眸掠过吴檜,仿佛在看一个已经被定罪的死尸,显得有些不耐。 “吴侍郎,是本官说的你无法理解,还是你的脑子有问题?” “本官,向来不喜欢一件事说二遍,就算是死人也不例外。” 楚奕只能说论胆子大还是自家指挥使猛,当著百官的面也敢说这种疯话,太屌了。 但既然萧隱若都这样说了,他作为执金卫第一金牌杀手,那肯定要帮上司將场子热起来的。 所以,他缓缓拔出了绣春刀,阳光在刃口折射出七尺寒芒…… 臥槽! 吴檜心中猛然一惊,喉咙不爭气地滚动了一下。 不是,你萧隱若就算有皇权特许,可怎么敢当眾威胁要杀自己这个正四品官员? 而且,更过分的是,你说两句狠话也算了,可你旁边的走狗怎么还拔刀了? 他看著楚奕那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別看表面稳如老狗,实际上內心慌得一批。 “萧指挥使,这里百官跟太学生们都在,你可千万別肆意妄为!” 这位礼部右侍郎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些许颤抖,试图藉助场面的压力威胁她。 “到时候,就算是陛下也救不了你……” 萧隱若抬眸冷笑,一字一句地回道:“那就別救了,一起死!” 谁要跟你一起死!! 这一次,吴檜是真的慌了。 因为,你不能和一个疯婆子爭论,保不准她真的会发疯宰了你。 不怕硬的,就怕横的。 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就在吴檜心惊胆战时,有几位朝臣站出来大声抨击萧隱若。 “萧指挥使,以前你纵容楚奕这奸贼胡作为非也就算了,可现在竟然连构陷谢氏忠良都出来了,断不能再姑息他了。” “今日你正好也来了,就请你交出楚奕,让他在这里自裁,谢罪於天下人……” 这些人的声音一高一低,仿佛在用舆论压制萧隱若,企图让她妥协。 那女人目光冷冷扫过他们,眼中带著一抹刺骨的寒意。 “呵呵,李侍郎想叫楚奕自裁?信不信,本官先让你九族跪著爬完朱雀街,一个个吊死在安化门城墙上?” “还有,张郎中的牙口倒是硬气,就是不知《大景律》第三百二十条的拔舌刑,能不能撬开你这满嘴忠义?” 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压在眾人心头的巨石,令一片诛杀之声瞬间寂静。 这,就是执金卫指挥使的威慑力! “尔等宵小,给本官听好了……” 萧隱若双手紧握轮椅扶手,整个人的气势仿佛从地狱爬出的判官,森冷如然。 “楚奕的命,是本官刑典上的硃批,谁敢乱点!” “本官,就一刀劈开你们祖坟的棺材板,让里面的列祖列宗曝尸荒野,再送你们登天!” 这话一出,现场陡然一寂。 吴檜等人脸色一僵。 萧隱若竟然偏袒维护楚奕到这一步,瞬间让他们头大如牛。 接下来,事情有些麻烦了。 “哎!” 楚奕嘆了一口气。 这就是他为什么一天到晚被萧隱若训斥,却还毫无怨言的留在她身边做事。 因为,她护犊子,可以说护到了天际! 甚至毫不夸张的说,想要杀他,可能你先得踩著她的尸体过去才行。 如此上司,谁不要? “餵……” 这位年轻爵爷衝著吴檜招呼了一声。 再接著,他就彻底拔出了刀,面无表情的刀指对方。 “你好像惹我家指挥使不高兴了,能麻烦你过来给她磕一个头,让她消消气吗?” “如果你嫌得麻烦,我可以割下你的头,这样可以磕的更方便!” 吴檜看著对方极其认真的表情,心跳如擂鼓,手心的冷汗几乎浸透了衣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这到底是什么恶魔组合?? “你,这里是午门,皇宫脚下,你別乱来,杀了我,你也活不了的……” 就在这时! 有人大喊了一声。 “顏舍人出来了。” “看来是陛下听到我们的冤情,要来给谢氏伸冤了。” 等吴檜扭过头,果然见到顏惜娇款款从皇宫里走出。 今日,这位女官穿著一袭华贵的深紫凤尾裙,裙摆隨著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尽显那窈窕绰约的身姿。 她那一头如墨的长髮,更是用紫金玉冠步摇挽起。 而那张原本柔媚的容顏,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掩去了一抹诱人的风情,於端庄中展露些许锋芒,令人心生敬畏。 这,才是女相的真正姿態! “陛下口諭……” 当这句话说出来,顿时牵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他们都觉得,女帝肯定迫於巨大压力,要抓楚奕了,那小畜生再没有逞凶的机会了! 谢御麟心头也是十分振奋。 什么狗屁执金卫指挥使,今日定叫你保不住楚奕那廝! 顏惜娇微眯起那双狭长的眸子,透出一股高贵与傲气,无形中让人不敢直视。 她扫了眼吴檜等人,声音清冷而鏗鏘。 “尔等身为朝臣,却顛倒黑白,污衊朝廷忠良,实属不得宽赦的大罪!” “今,將聚啸此地闹事的朝臣,尽皆赐杖责,以儆效尤。” “楚千户,命执金卫即刻执行!” 第173章 萧隱若跟顏惜娇对上了! 全场譁然! 吴檜脑中一片嗡鸣。 他脸上的得意瞬间被惊恐取代,双腿更像是被灌了铅一般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这,怎么会这样的?” 谢御麟眼中的狂喜,顿时被一股骇然取代。 “那女人,疯了吗?” 这里聚集了两百多名官员啊,你一口气杖责这么多,这是要彻底撕破脸皮吗? 而且,你半点帝王名声也不要了?? 闻言,楚奕眼中掠过一抹寒意,没曾想女帝比他想像中更狠。 “臣,谨遵皇命!” 他转而朝身后大喊一声:“执金卫何在,速速取廷杖,將百官杖责!” 身后的执金卫校尉立刻齐声应命,声势震天。 “是,千户大人!” 紧接著,他们立马去从前面宦官手中,取来廷杖。 吴檜终於反应过来了。 他满脸通红,暴怒如雷,衝著顏惜娇大声吼道:“顏惜娇!你竟敢假传口諭!” “你给本官让开,本官要进宫去见陛下,本官要……” 啪! 楚奕果断用刀背,一瞬间重重拍碎了吴檜的膝盖骨,令他踉蹌著摔在地上。 这位礼部右侍郎,刚好面朝著萧隱若,做出一个极为屈辱的下跪姿势。 “啊,疼死我了!” “楚奕!你怎么敢这样殴打本官?” 这一刻,吴檜满脸扭曲,仿佛被剥去了所有的尊严,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本官要去面见陛下,要去告你……” 楚奕冷漠地俯视著他。 待会,自己准备亲自动手,三杖打碎他的尚书梦! 而此时。 谢御麟见机不妙,混在人群中大喊了起来。 “楚奕狗贼!你以绣春刀劈碎谢氏满门忠骨还不够,现在竟敢当眾对朝廷命官行凶,罪该万死!” “就你这种不知廉耻的鹰犬,不过是萧隱若裙下摇尾乞怜的獠犬罢了。” “我们不怕你,请诸君隨我一起衝上去,手刃这个朝廷败类……” 太学生们听到这番话,情绪更加激动,纷纷高举拳头,向午门方向涌去。 “冲啊!!” 楚奕看著那些受过儒家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三言两语就被人挑拨起来,不禁冷笑一声。 这些人,书都读到猪脑子上了。 而远处,渔阳公主刚赶到这边,就见到那么多人开始衝击午门,顿时玉手攥紧衣袖。 “那狗奴才,玩火玩过头了,许司马,你说怎么办啊?” 许司马:“???” 我就只是一个公主府的中级官吏而已,这么大的场面暴动,我能怎么办? “殿下,这边太乱了,臣怕伤……” “把嘴闭了。” “好勒。” 渔阳公主死死盯著楚奕染血的背影,喉间发乾。 狗奴才,赶紧跑啊! 至於萧隱若见到那么多热血沸腾的太学生衝过来了,丝毫没有半分惧意。 她將修长的手指,轻扣在轮椅扶手上,扯出一抹不屑冷笑。 “楚奕。” “卑职在。” “镇他们,镇不住就杀。” “是!” 噹! 楚奕大步流星的走上前。 他重重將那一把绣春刀钉在地上,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杀气,声音如同滚雷般炸响: “越过此刀者,一概杀无赦!” 李信眼疾手快,立刻拔刀而出,满脸肃杀之色。 “杀!” 燕小六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心中虽有一丝紧迫危机感,但也立马咬牙爆吼。 “杀!” 再接著,执金卫、左右领军士兵纷纷拔刀,杀喊声震天动地。 金吾卫们见势,最终也加入喊杀行列中。 “杀杀杀!” 剎那间,午门前杀声震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太学生们再怎么年轻气盛,此刻也不免慌了,再不敢轻举妄动。 谢御麟看著好不容易造出来的声势,就这样被楚奕轻描淡写的镇压了,心头恨意满满! 於是,他捏著嗓子,又藏在人群中叫唤了起来。 “他不敢杀读书种子!冲啊……” 楚奕转动绣春刀,刀光阵阵,直接冷声道:“第一个衝上来的,必死无疑。” “谁……想当这个带头死大哥?” 第一个去死,谁肯? 在这位酷吏强势威压之下,这才彻底压下了太学生们的蠢蠢欲动。 谢御麟见那群太学生没了动静,气得直咬牙。 这些人太不成器了,你真的一股脑衝上去了,他们怎么敢真杀的? “哼!” 渔阳公主看著这一幕,那双桃眸子眼尾微微上扬,泛著一股浓浓的勾人气息。 “哼,这群太学生可真没用,没两句话就被那狗奴才给镇住了,胆子忒小了。” 许司马古怪的看了眼她,要说胆子,你也不大啊,可能比他们还小,別笑他们了。 楚奕镇住场子后,又高喊一声。 “李信、小六,替本官按住吴侍郎,本官要亲自杖毙他。” “不是,杖责他!” 那两人一左一右,將吴檜死死按在地上。 “砰!” 当楚奕第一杖打断吴檜的屁股尾椎时,隨著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他疼得惨嚎出声,像一头被宰的猪,尖锐而刺耳。 “啊!楚奕!你胆敢这样殴打本官,本官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嘭! 第二杖,当场击碎了吴檜的盆骨。 楚奕一脚踩上去,直接泛起一阵冷笑道:“这一杖为你身为朝廷命官,却甘为谢氏爪牙,污衊我这等正直清官,该打!” 吴檜被打得眼睛都直了,仿佛看见太奶了。 紧接著,他浑身一阵抽搐,只觉得天旋地转,疼得快要昏死过去了。 “你,你,別打了,我错了……” 当楚奕的第三杖凌空劈下时,脊骨碎裂声清晰可闻,吴檜下身喷出腥臭液体,引得不少太学生惊恐后退。 “不,你没错,你只是知道要被本官打死了!” 吴檜被打得意识模糊,嘴唇颤抖,断断续续地哀求道:“別打了,別打了……” 那些执金卫校尉,见自家千户大人打得如此起劲。 一个个摩拳擦掌,毫不留情地挥动廷杖,將一眾官员打得哀嚎不止。 “啊啊,疼死我了,別打了……” 一时间,午门下充斥各种痛苦嚎叫,和骨肉被杖击碎裂的声音…… 这一幕,嚇得那群太学生彻底噤声。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他们,此刻全都脸色煞白,身子僵硬地站在原地。 而此时。 顏惜娇走到萧隱若身边,轻声说道:“萧指挥使,陛下在皇墙上,请你上去一趟。” 萧隱若抬起头看了眼,果然看到一道穿著明黄色龙袍的高挑身影,正站在墙头,俯瞰著这一切。 “本官畏高,且双腿残疾就不上去了。” “不如,请陛下,挪步?” 顏惜娇一怔,眯了眯眼,语气隱隱有些不善。 “萧指挥使,你这已经不是一次二次了,算是恃宠生娇吗?” 萧隱若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波动,声音依旧冷漠。 “你说是就是,大可將本官原话一字不差的告诉陛下。” “若陛下要治罪,本官一切担著就是。” 顏惜娇“哼”了一声,眸光微沉:“萧指挥使,这大景朝,只有一个人可以呼风唤雨,那就是陛下!” “而陛下身边,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帮忙遮风挡雨……” 第174章 顏惜娇,本官,现在就能让楚奕斩了你 “你吗?” 对此,萧隱若不屑一笑,嗓音中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恕本官直言,你和你用的那些人,这些年可没有在替陛下遮风挡雨。” “相反,这些年吹向陛下的恶风疾雨,本官真真切切替她遮挡了足足二十年!” 顏惜娇眉间微蹙,眼中怒意渐显,却又迅速压下,重新恢復了那副优雅从容的模样。 “萧指挥使,我承认你对陛下有功,可这不是你居功自傲的理由!” 她微微抬起下巴,语气虽柔,却无半点退让。 “若无陛下一手扶持,何以有你今日之风光?” 正如她自己一样,若非陛下救她於水火之间,早不知死在何处了。 因此,她决不能容忍任何人逾越,冒犯陛下! 萧隱若低头冷笑了一声,右手重重捏紧那条毫无知觉的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隱隱有些发颤。 “是啊,没有陛下,怎么会有我今日,呵呵……” “但你给本官记住了,本官的作用,是你跟其他人无法代替的。” 她的声音更沉了,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而出,尾音里多了一丝锋利。 “就跟这廷杖百官一样,除去本官外,你们谁敢打?” “別在本官面前嘰嘰喳喳了,儘管去找陛下告状,现在就去,本官听烦了。” 顏惜娇眸光冷静如初道:“萧指挥使,在陛下面前除了杀人关人外,还要学会用人。” “如今陛下手下那些官员,哪一个不是我一手举荐上去的?” “他们能帮陛下的,不比你少!”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透著一股无形的锋芒。 “萧指挥使,莫太得意了。” “否则,是会失意的!” 萧隱若冷笑一声,右手骤然扣住绣春刀鞘,指节在上面碾出一阵刺耳鸣响。 “你信不信……” 她推著轮椅逼近顏惜娇,刀鞘直抵对方的咽喉,力道不重,却带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威胁。 “本官,现在就能让楚奕斩了你?” 顏惜娇眉头微挑,嘴角依旧掛著笑意,伸出纤细的手指,缓缓將那刀鞘从自己颈侧移开。 “萧指挥使,大庭广眾之下,莫对我动刀,免得让人看了以为我们伤了和气。” 隨即,她又深深的看了眼楚奕,眸光一阵闪烁。 “若是以前,我倒是没什么想法,但现在,呵,我倒是想试试了。” “楚奕!” 萧隱若嗓音陡然提高,带著几分冷戾。 “嗯?” 楚奕停下了杖责吴檜,转而將疑惑的目光,望向了身后的女上司。 “指挥使,嫌卑职打的不够用力吗?” “好,那卑职再用点力,定叫你满意!” 那吴檜此刻已经面如死灰,身体因剧痛止不住颤抖,听到这话,悲愤交加地哭喊起来: “別別用力了,你太猛了,我,我要被你弄死了……” 楚奕听著这话怪怪的。 但他又继续看著那位冷艷判官,准备听她怎么说? 顏惜娇眯起眼,神色渐渐凝重,目光不甘示弱的直视萧隱若,心底却莫名涌上一丝不安。 她深知对方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可倘若楚奕真的不顾一切呢? 那结果,可就有些不妙了! 萧隱若捕捉到了顏惜娇眼中的一抹迟疑,嘴角微微勾起,嗤笑了一声。 “呵,顏舍人,別紧张,逗你一下,但下一次就是真的了。” “楚奕,继续打你的吧。” “哦!” 楚奕隱隱觉得这两个女人之间气氛不对,像是有点火药味? 不管了,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吴侍郎,我就喜欢听你这种高官哭喊起来的声音,喊得越大声,我越兴奋。” “来吧,老宝贝,继续给我喊!” 嘭! 又是一杖砸下去。 疼得那老宝贝双眼一白,当场昏死过去了。 “取水来,泼醒!” 至於顏惜娇被萧隱若耍了一通后,又一次將目光落到了楚奕身上,却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与此同时。 有人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政事堂。 王承运脸上顿时堆起笑容,眉眼间儘是得意:“陛下,是不是已经下旨去捉楚奕,要將他就地正法了?” “本相就说,这袞袞诸公一起午门陈冤,断不会让一介宵小继续为祸朝纲的。” 他一边说,一边从椅子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袖,语气愈发篤定。 “杨相、陈相,走,去看看那小畜生的脑袋怎么掉下来的……” 他话音未落,那名小吏已经急忙开口,声音里带著一丝颤抖。 “不是的,王相,陛下大怒,廷杖群臣。” “现在跪在午门的两百名官员,全在被执金卫杖责。” “我跑回来的时候,看到吴侍郎都被楚奕打的快要断气了……” 王承运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僵住了,眼中的得意被震惊取代。 “杖责百官?这可是大景自开国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啊!” 他转头看向杨相和陈相,眼中充满了慌乱与不可思议。 “陛下,她到底在做什么?” “走走走,去午门!” 这几个宰相意识到大事不妙,匆匆跑了出去。 这政事堂,一下子走了四个宰相。 另外两名宰相看向秦相,其中一名问道:“秦相,不过去看看?” 秦锋虽然內心震撼,却强行压下了这股情绪,语气平静而淡然。 “做错了事,站错了队,自然要罚,这有什么好看的?” “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这一次,他赌对了。 就说陛下杀心早起,一旦对谢氏动了手,便跟另外四姓再无缓和余地。 那袞袞诸公,既然不顺应天命,索性全拉去地府吧!! 当王承运他们心急火燎赶到午门,就看到楚奕在打吴檜。 “別打了,別打了……” 而这一刻,吴檜像是突然迴光返照,骤然暴起挣扎,布满血丝的眼球凸出眼眶。 “楚奕!你这等奸贼,必遭天……” 话音未落,楚奕手中廷杖“咔嚓”断裂,带刺的木茬深深扎入吴檜血肉之中。 而那飞溅的鲜血,混著碎骨,在他皂靴上绽开猩红牡丹。 “哦?吴侍郎的屁股还挺硬,居然连本官的廷杖都给打断了。” “但你今日就算死了,也要赔钱!” 只不过,这一次吴檜却是彻底没了动静,直愣愣的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了。 再接著,秦宣颤抖著探向吴檜颈脉,目光有些复杂。 “大人,吴侍郎,死了。”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四品朝臣,未来是有极大机率当礼部主官的。 可这般大人物,就这样死在楚奕手中。 爹啊爹,你这是给儿子我找了一个活爹啊! 楚奕隨手將断裂的廷杖扔到地上,目光扫过秦宣,语气冷漠。 “大声点,本官听不清。” 秦宣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直接气沉丹田,喊出了吃奶的劲。 “回稟大人,吴侍郎死了!!” 第175章 禁慾女帝,目视楚奕:朕的獠牙,终是养成了 “什么?” 晴天霹雳!!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些人脸色倏然僵硬,错愕、惊骇、恐惧,各种情绪接连闪过,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我的天,吴侍郎,被,被活生生打死了?” “我大景开国以来,从未有朝臣被杖毙啊,更何况还是一个四品高官,天要塌了……” 萧云毅喉结滚动,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目光中满是恐惧。 那楚奕,短短大半个月未见,竟凶狂至此? “又死了?” 渔阳公主怔怔地盯著楚奕,绝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茫然,脑袋嗡嗡作响 此刻,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迴荡:“这世上,还有他不敢杀的人吗?” 那待会,自己还要不要去跟他说,明天太后宣他进宫? 去,必须去! 一定,要让太后好好治这个狗奴才!! 皇墙之上。 女帝身著龙袍,眉眼间带著天生的冷傲,绝色面容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脖颈微微扬起,雪白锁骨透著莹润光泽,整个人如同一幅高贵禁慾的画卷。 即使在美女如云的上京城,也堪称绝色中的极品! 而这位皇帝陛下,看著前方满是血跡的楚奕,红唇微勾,似笑非笑,眼中却泛著一丝凌厉的光芒。 “朕的獠牙,终是养成了。”她轻声一笑,语气中带著几分欣赏与冷意。 “只怕今日之后,这上京城再没几个人能治他了。” “不过,这朝堂上,也该换种声音了。” 顏惜娇目光复杂地盯著楚奕看了好几秒。 儘管,她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凶狠果决,活生生杖毙一名侍郎。 从今以后,凡是陛下看不顺眼的官员,只怕都要留给此人去对付了。 此刀,可斩天下人了! “楚奕!!” 王承运的脸色因为愤怒而扭曲,怒目圆睁地瞪过去,面容狰狞,声音中带著浓浓的恨意。 “谁叫你一个小小千户,敢当眾打死吴侍郎的?!”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是咆哮著怒吼。 “你,得偿命!” 今日之事,若是开了先河,那秦蒹葭的权威,可就要彻底被竖起来了! 所以,他必须將罪责全部推到楚奕身上,先將这个小畜生打死,再进一步打击秦蒹葭的帝王权威! 可楚奕却是神色淡然,目光冷冷扫了王承运一眼,透著一丝意味深长。 “王相,谁跟你说打死的,只有吴侍郎啊?” “礼部司郎中周元,还活著吗?” 一名执金卫立刻心领神会,眼神一冷,抡起廷杖狠狠砸了下去,鲜血四溅,硬生生將那位郎中打断了气。 “回楚千户,周郎中刚不小心被杖毙了。” 一句话,令王承运脸色大变,额头青筋暴起。 他死死盯著楚奕,眼中满是愤怒与恨意,这小畜生分明是在公报私仇,涌现噁心啊! “楚奕,你……” 楚奕却不等他说完,又冷冷问道:“御史台的监察御史,还活著几个?” 又有执金卫闻声而动,廷杖接连落下,血腥气瞬间瀰漫整个广场。 “楚千户,张御史没抗住死了!” “王御史没气了……” 短短片刻,足足有三十名大臣当眾被杖毙,鲜血染红了地砖,触目惊心,骇人听闻。 这,已经是一场官场地震了!! 王承运怒不可遏,在心里愈发记恨秦蒹葭那女人,手段如此狠辣,哪里有半点人君模样? 更可恨的是,眼前这小畜生故意针对礼部跟御史台,一口气杖毙这么多官员,简直不当人子!! “好好好!尔等这些朝廷鹰犬,竟敢杖杀这么多朝臣。” “今日,本相定要將你们全部拿下治罪!” 楚奕冷笑一声,目光中讥讽之意更甚。 “杖杀朝臣算什么?我还杀了个金吾卫的中郎將,哦,好像叫什么王守军?” “王相,他死前还喊是你族人,你认识那个叛逆吗?” 说著,他从身后取出那一颗血淋淋的脑袋,一脚踩碎王守军的头颅,任由脑浆沾满靴底。 “什,什么?” 王承运看著这个胆大妄为的人,惊得目眥欲裂,眼眶泛红,多年养成的城府都快要被他给破了。 “你,你怎么敢杀一个金吾卫中郎將的,你这恶獠……” 萧隱若听著这些话,极不耐烦的说道:“楚奕,跟他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要本官说,那王守军大逆不道,意图袭杀手持皇令的你,形同叛逆,多半是王相指使的。” “你问问王相知不知道这件事,知道的话,拿下就是。” 只见楚奕將手搭在还插在地砖处的绣春刀刀柄,歪著脑袋,看向王承运。 “王相,我家指挥使让我问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麻烦你,回答我!”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王承运只觉得胸口一股怒火直衝脑门。 想他身为太原王氏在上京城的掌舵人,又是当朝宰相,何曾被一个恶犬这般威胁过? 可偏偏,两名执金卫一步步靠近自己,刀锋寒光闪烁,切断了他的退路。 “真该死啊!” 这位王氏宰相死死咬著牙,最终却只是沉默了下来,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这笔帐,他记下了! 而谢御麟躲在人群中,眼瞼微垂,掩盖住眼底翻涌的阴鷙情绪,冷冷地望著场中央的楚奕。 “还真是时无英雄,竟让一竖子成名逞凶了!” 幸好,他在太学生中还安排了后手,只待时机一到,便可借势发酵,彻底扳回局面。 果然。 一名太学生突然走了出来。 他身穿青衿儒服,眉宇间写满了愤慨之色。 他咬牙切齿的怒视向前面的楚奕,又发出了掷地有声的控诉。 “我周浩,知楚奕者,乃豺狼其性,虺蜴其心。”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句话刚出口,便如惊雷一般炸响在人群中,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连楚奕也扭过头去,就见到一名太学生一副大无畏的模样,声音洪亮,语调鏗鏘有力。 “此子心怀不轨,以绣春刀为笔,蘸忠良血写升迁录,持执金卫令为幡,招魑魅魍魎乱乾坤。” “昨日,他构陷谢尚书,今日杖杀吴侍郎,他朝必效奸贼事,乱我大景社稷,祸害百姓……” 他越说越激动,完全是想用一篇长篇大论,將楚奕钉死在舆论的耻辱柱上,试图再一次激起民变。 直到最后,周浩的手指猛然指向楚奕,充满仇视与愤怒,几乎是咆哮著问道。 “楚贼!事到如今,你万死不能赎其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第176章 萧隱若当眾审讯,手段之绝! 楚奕见对方说的脸都涨红了,笑著说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来人,將苟齐他们拖上来。” 很快。 燕小六便压著苟齐等將领上来了。 谢御麟见到这些人的出现,心头顿时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苟齐这狗东西平日里在左右领军卫吹嘘自己有多猛,怎么真进城了,却被人抓得像条死狗一样? 敢情,你吹牛的时候最猛?? 苟齐站定后,竟是根本不待楚奕开口,抢先大喊起来。 “我叫苟齐,乃是南衙军左右领军卫中郎將。” “今日,我受谢氏嫡子谢御麟蛊惑,大逆不道的带兵进城,打著清君侧的名號,实则是威逼陛下诛杀楚奕。” 他说到这里,面色涨红,重重跪下,声音愈发悽厉。 “我有罪,我认罪!我不该听信谢御麟的鬼话,更不该今日跟著百官和太学生们一起来逼迫陛下!” “尔等不要执迷不悟,不要继续受谢御麟唆使酿成大祸,还不赶紧一个个认罪!!”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令在场眾人愕然。 那些將领也纷纷跪下,一个接一个地开口。 “对,今日这一切全都是谢御麟在暗中布局,我们都是被胁迫过来的。” “那谢御麟根本就不冤枉,他平日里就多有詆毁陛下,说她窃据帝位,天理不容,乃是一个罪恶滔天之人。” “对对对,谢御麟还说要推翻皇位,自己当皇帝……” 这些將领越说越离谱,言辞间將谢御麟描绘成了一个罪大恶极的反派大魔王。 谢御麟听著这一番“控诉”,气得浑身颤抖,目光中满是怨毒。 平日里,这群狗东西不知道受了自己多少恩惠,没有他,怎么会有他们的今日,现在怎么敢反水的? 一群不可靠的废物,我定要將你们家眷全部杀光!! “啪啪啪!” 就在这时,萧隱若拍手而笑,语气冰冷: “好一个谢御麟,今日竟能鼓动左右领军、百官、太学生威逼陛下。” “尔等,是真的觉得陛下可欺?” “来人,抓一个礼部官员过来,本官要亲自审问!” 话毕。 秦宣眼疾手快,抓出一名满脸惊恐的礼部郎中,將其摁在萧隱若脚下。 “指挥使面前,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那郎中眼神躲闪,不肯说真话。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隱若认出他的身份,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冷笑,突然拔刀,刀锋毫不犹豫刺入他胯下三寸! “噗嗤!” 刀刃破体的声音清晰可闻,紧接著便是郎中的惨叫声。 “啊,好疼……” 萧隱若不为所动,只是冷笑著说道:“原来是徐郎中,本官只问你一次,今日是谁叫你来这边控诉楚奕,为谢氏伸冤的?” “你可以不说,但听说你新纳的扬州瘦马怀孕了,需要本官派人去她肚子里取胎骨作证么?” 她的语气渐渐森冷,刀锋也缓缓上移,血顺著刀刃滴落,染红了地面。 “或者,先把你族学里那个私生子的喉骨雕成更漏,让你在那滴答声里,数著九族断气的时辰?” 徐郎中嚇得面如死灰,终於崩溃,哭喊著招供。 “是,是谢御麟,他昨夜威逼我等礼部官员必须来午门敲登闻鼓,肆意污衊楚奕杀人!” “下官迫於无奈,这才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求指挥使饶命,饶命啊……” 这都已经被当眾杖毙三十多名大臣了,他还有个屁的骨气! 再嘴硬,全家不保啊! 萧隱若冷笑著看著他,目光中满是蔑视。 “好一个个口口声声公忠体国的忠臣,竟敢为了一个叛贼,来污衊忠良。” “看来,你们是真的不知道天威何在了?” “楚奕!速速將今日掀起动乱者,全部拿下,一个不留!” 楚奕一个箭步,便衝到面色发白的周浩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得他头晕脑胀。 “区区一个太学生,不好好在国子监读书,还敢过来为虎作倀,死了都活该。” “今日,本官便让你这无官无职的庶民,也尝尝廷杖的滋味。” “小六,给本官拖过去,往死里打!” 燕小六毫不犹豫一脚踹倒周浩,朝掌心吐了口唾沫,抄起廷杖便是狠狠一击! “砰!” 那一杖,彻底打碎了周浩的满腔正气,疼得浑身抽搐,哭嚎著求饶: “別打了,別打了。” “我说我说,全都是谢御麟威逼我过来的,我真不想来的。” “那檄文也是谢御麟写的,跟我没关係啊……” 这话一出,全场震动! 尤其是那些太学生,他们是听说楚奕这恶贼故意残害谢氏这才过来的,你现在说这只是一个阴谋? 而他们只是一把杀人的刀而已,无法站到正义道德高点了,这搞什么? 燕小六抬头看向楚奕,似在徵询是否要继续动手。 楚奕抬了抬手,示意先停,冷冷地问:“就你一个人,能鼓动这么多太学生过来闹事?” 周浩痛得冷汗直流,只能將一切全盘托出。 “是,是蔡祭酒在暗中帮我,还有我几个同窗好友,杨伟、韩鈺、黄少杰等人皆出力了。” 楚奕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去指出来。” 周浩从地上爬起来后,撅著仿佛要裂开的屁股,在人群中指了一个人。 “拿下。” 那名太学生头也不回的跑了,同时破口大骂。 “周浩你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我弄你老母……”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李信凌空一脚踢断脊骨摁在地上,惨叫响彻全场。 这一幕,嚇得其他心中有鬼的太学生,纷纷跪地求饶。 “全都是周浩怂恿我们来的,我们就只是帮忙喊了点人而已……” 楚奕转头对秦宣下令道:“秦百户,即刻带人去抓蔡祭酒。” 秦宣脸上闪过一丝兴奋,知道这是楚奕在给自己立功的机会,立刻抱拳应道:“是!” 突然。 有三名刺客混跡在人群中,暴起持刀,同时从不同方向袭杀楚奕。 “小畜生,拿命来!” 楚奕反应灵敏,侧身避过一刀。 一瞬间,他抓住对手的手腕,用力一扭,夺过对方的刀,手起刀落,寒光反刺入那人的咽喉! “嗤!” 萧隱若拿著一把手弩,一箭贯穿右侧扑杀过来刺客的手腕,让他踉蹌著摔在地上。 “別急……” 楚奕已经一步跨到那人面前,抬脚將他死死踩在地上,从其手腕中拔起那根箭矢,立刻捅入他口中。 “我这就送你去重开投胎!” 那一根箭矢从刺客口中贯穿到后脑勺,带出一股鲜血,当场死绝! 另一边。 李信暴吼一声,手中长刀一展,刀光如匹练般横扫而过,直接將第三名刺客拦腰斩断! 继而,他紧握绣春刀,紧紧挡在楚奕面前,目光警惕地环视四周。 “保护大人!” 眾多执金卫闻声一拥而上,迅速將楚奕围在中间。 不过,楚奕在断肢与鲜血飞溅中,踩住一具尸体冷笑一声,又抬头扫视全场,带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喂,谢御麟,你就只剩这点能耐了吗?” 第177章 楚奕所为,即朕之意! 人群中。 谢御麟脸色一僵。 他微微低头,將身形彻底隱藏於数千人中。 难道,自己被发现了? 不可能啊! 楚奕扫了眼乌泱泱的人群,眉间冷意未散,又很快收回视线。 他本来一直派人盯著谢御麟的,没想到这人今早混入东市,趁著人多弄丟了。 但他怀疑谢御麟就藏在这里,想欣赏自己一手掀起的乱局。 待会,將这些人一个个检查过去,非要將这狗东西揪出来不可。 “如今真相大白,尔等还要成为谢御麟这等奸贼的手中利刃,平白断送自己的性命吗?” 当这句话说出来,现场一片寂静。 那些太学生跟百姓再傻,现在也不敢再乱来了。 王承运暗骂那小畜生怎么就没被刺客弄死,反而给了他逞凶的机会,眼下这情况有些棘手了。 楚奕冷冷扫视了一圈,继续大喝道:“谁还要清君侧?不清的,速速退出去!” “否则,一概以谋反大罪,定刑!” 登时,眾人纷纷萌生退意,纷纷转身离去。 楚奕见状,又接著补充一句:“李信、小六,上去將这些人一个个验明正身,看谢御麟有没有藏在里面?” “是,大人!” 那两人赶紧上去检查。 谢御麟嘴角一抽。 这小畜生的心思,怎么这么细? 不过,他脸上化过妆,基本上没人能认出来。 只是,一想到自己今天苦心制定的计划,却被楚奕以一己之力破坏,心头布满了恨意!! 此子不除,他心不安!! 王承运见大势已去,忽然抬高声音,喝道:“楚奕,你让开,本相几人现在要进宫面见圣上!” 忽然,从皇墙之上,传来一道极具威严的声音。 “朕在这里,王相有什么想说的?” 王承运等人一抬头,赫然见到一女子穿著一袭明黄色龙袍,立於皇墙之上。 她面容冷峻,眉眼间威仪尽显,风华绝代,女帝之姿! “参见陛下。” 楚奕等人也相继跪下。 王承运目光中带著几分急切,直接大呼。 “陛下,这楚奕胆大妄为,竟將吴侍郎等数十名大臣当场杖毙,影响恶劣,坏我朝廷尊严。” “他这是公报私仇,罪大恶极,理当將他问罪下狱!” 女帝闻言,冷冷一笑,凤眸中带著一丝讥讽。 “楚奕所为,即朕之意!”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差点將王承运道心干碎,这包庇与偏袒,未免过於明目张胆了! 女帝陛下威武!! 楚奕忍不住在心里吶喊一声。 我为女帝举大旗,看谁敢与她为敌?! 与此同时。 女帝的声音再度响起,透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奉孝,將今日礼部、国子监带头诬陷官员,尽数下詔狱!” 楚奕立刻上前一步,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名单,冷声道: “礼部膳部司田郎中,何在?” 人群中一片死寂。 无一人回应。 楚奕眼神一凛,跟他玩不在是吧? “楚千户……” 顏惜娇步履轻盈的走过来了,带著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 她微微抬起手,一根修长的白玉手指,指向人群中的一名绿袍官员,声音柔媚却不失从容: “他,就是礼部膳部司的田郎中。” 唰! 那官员脸色瞬间煞白,身形微微发抖。 楚奕目光一凝,冷笑一声,隨即下令。 “抓了他!” 一名执金卫如猛虎般扑了上去,將那官员牢牢控制住。 “啪啪啪……” 萧隱若眯著冰冷的眸子,看著顏惜娇站到楚奕旁边,指尖叩击在轮椅扶手的速度不禁加快了。 楚奕看了眼顏惜娇。 只见这位內廷女相身形如柳,一张脸白皙如玉,肌肤细腻而无暇,仿若上好的瓷器,十分精致。 “多谢顏舍人。” 顏惜娇无意的瞥了眼萧隱若,稍稍抬起下巴,嘴角含著一抹浅笑,似是带著若有若无的挑衅意味。 “楚千户,你儘管报名单上的名字,我来替你指人。” “是,顏舍人。” 楚奕又继续拿起名单,开始索命了。 “抓礼部主客司员外郎……” 萧隱若眼神虽然波澜不惊,却藏著一股刺骨的冷意。 有了顏惜娇配合,楚奕很快就將这些谢氏门生一一抓了出来。 这女相的记忆力真不错,这么多朝廷官员名字长相,她居然一个不差的记下了。 “顏舍人,全部抓好了。” 顏惜娇微微一笑,阳光洒在她身上,更显得肌肤细腻如雪,宛若凝脂玉瓷,润泽通透。 “楚千户,你今日做的很不错。” 萧隱若目光一沉,似有什么在流转酝酿? 楚奕低头谦逊道:“若非指挥使指挥得当,卑职绝不可能如此轻鬆的做好此事。” 萧隱若那张冷艷的脸庞倏忽散去了几分冷意,转而唇瓣勾起,隱有一丝快意。 顏惜娇深深的看了眼楚奕,笑道:“萧指挥使的確指挥的很好,但楚千户不要妄自菲薄。” “你很多时候,做的远比计划的要好!” 说罢,她转身离去,身形摇曳间,衣裙上沾染的一丝猫毛被楚奕捕捉到了。 养了猫? 不会是个猫奴吧? 皇墙之上。 女帝见局势已定,冷冷看向王承运等人,声音愈发冰冷。 “王相,今日谢氏作乱,百官伸冤,你可知道?” 王承运低下头,声音低沉:“臣不知。” “右相,那你可知?” “臣不知。” “左相呢?” “臣也不知。” 女帝的眉眼渐渐冷了下来,仿佛寒霜覆雪。 “一问三不知,你们可真是朕的好宰相啊。” “那你们说,朕该如何处置,今日陷害忠良的这批官员?” 群臣跪在地上,惶恐不安,不敢吭声。 “陛下,自行决断即可!” 王承运显然是个不粘锅。 反正今日出来闹事的官员多是谢氏门生,他们几个宰相就算出了一点人,那也是低级官员而已,损失完全不受影响。 你有本事,就一口气將他们全部罢黜了,这几个老狐狸巴不得女帝这样干。 那,他们可就有文章可做了! “呵呵……” 楚奕是很想將这些蛀虫全部罢黜的。 反正大景存在大量冗官的现象,別看今天来了两百名官员,可实际上这些人很多都是多职下的產物。 就比如一个礼部郎中的官职,是由多人同时担任的。 那么多的郎中,就算全罢免了,也根本不会对朝廷运转造成丝毫影响。 但这样干,对於女帝的名声影响不太好…… 突然,女帝的声音冰冷的在皇墙上响了起来。 “那就,全罢黜了吧!” 第178章 女帝出手,来人,扒了这群官员的官服! “什么?” 这几个老狐狸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一时间,他们竟分不清女帝是故意这样说的,还是当真如此决绝? “啊?” 趴在地上的群臣更是如遭雷击,脸上写满震惊。 他们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口气將两百名官员全部罢黜?! 这消息若传出去,必定掀起轩然大波,整个朝堂风云变色! 楚奕也是微微一怔,看来女帝对於五姓的忍耐果然到了极点,一逮到机会就狠狠削他们的势力。 看,那几个老狐狸怎么应对? “呵!” 王承运很快回过神来。 他当然巴不得女帝做出这种昏庸之事,到时候可以惹来无数非议跟抨击。 眼下,他身为宰相,自然不能装作无动於衷,於是作出一副忠心为国的模样,故意开口劝諫: “陛下,各位大臣不过是受吴檜等人的誆骗,这才过来伸冤。” “如今,他们既然已经被杖责过了,此事不如揭过。” 几位宰相听罢,连忙低声附和。 “臣等以为,確实如此。” 那群官员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纷纷开口。 “陛下,我等知错了!” “请陛下饶我等一回,绝无下次了……” 女帝立於皇墙之上,凤眸冷冷俯瞰这群跪在地上的朝臣。 三年来,她何曾见过他们这般卑躬屈膝地哀求?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罢了,从今以后,你们要哀求的次数,將多了去! “王相,朕且问你,今日之事,是否是他们误信他人谣言,这才冒失跑到午门伸冤?” 王承运本能觉得这句话有问题,可女帝既然都这样当眾问了,他总不能来一句不是? 否则,这群官员被名正言顺罢官,就是他的罪责了。 “是,但……” 可女帝根本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眼神凌厉如刀。 “好,可你御史台今日上了三十封弹劾奏疏,其中更有七人言辞激烈的说若不能將楚奕严惩,便辞官回乡。”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朕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楚奕无罪,决不严惩!” 说到这里,她的凤眸骤然寒光乍现,语气愈发冷厉 “朕,准他们七人辞官,让他们回乡!” 这话一出。 王承运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好傢伙,敢情在这里等著他啊? “陛下,那些监察御史只是公忠体国……” 女帝显然已不屑与他多费口舌,转而冷冷看向其他几位宰相。 “还有门下省、尚书省也有一些官员上书弹劾楚奕,甚至扬言辞官。” “今日,朕一併许了!” 那两位宰相眉头一皱。 儘管上书的只是一些低级官员罢了。 可这样光明正大的被女帝削官了,更多的还是他们脸面上过不去。 “陛下……” 此刻,女帝微微一动,身姿高挑挺拔,身上的凤袍隨风微动,金丝绣纹在光影中熠熠生辉,显得威严而不可抗拒。 “来人,扒了这群官员的官服!” 这句话宛如惊雷炸响,震得眾臣心神俱裂。 剎那间,上百名执金卫校尉便一拥而上,將那些官员的官袍一件件给脱了下来。 那些官员像是被抽走了最后的尊严,一个接一个瘫软在地,发出哀求。 “陛下,请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此时,女帝指尖划过皇墙坚硬的砖块,想起先帝临终前反覆强调的“忍”字,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冷笑。 朕,已经忍了三年,实在是不愿再忍了! “至於左右领军卫这些叛兵,罪无可恕,全部杀了!” 话音刚落。 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令人心惊胆战。 上千名北衙军士兵涌入午门,手持弓弩,弓弦拉满,寒铁箭矢在阳光下闪著冷光。 “准备,放箭!” 这一幕,顿时让楚奕瞳孔一缩。 要知道这些北衙军並不是从皇宫里出来的,所以他们其实一直潜伏在皇城里。 或许,如果他没能解决那些左右领军卫,就轮到这些禁军出场平叛了。 就说女帝心思縝密,做事周全。 那些左右领军卫士兵见状,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大喊了起来。 “楚千户,你刚才说过恕免我们罪责的,你快帮我们求情啊。” “楚千户,你答应不杀我们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这下,轮到楚奕头疼了。 是啊,他前不久刚答应过他们不死,现在女帝就要杀光他们,这会让他在上京城的信用大打折扣。 酷吏,也是要有信用的啊! 可现在,他若开口求情便是僭越,但眼看近千条性命…… “陛下……” 萧隱若忽然开口,打断了楚奕的话。 “陛下,臣承诺过楚奕只要能平息这场叛乱,可免那些兵卒一死。” “臣今日以萧家百年忠魂立誓,若这些士卒再生异心,臣自当提头来见!” “请陛下留这些士卒性命,发配北境做苦役,莫要让臣失信於人!” 楚奕一愣,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萧隱若根本没有承诺过什么,她將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无非是为了替他解围。 若女帝不同意,那么失去信用的人,也只会是她,而不是自己! 唉,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不为你效死力,你才是真正收买人心的高手! 顏惜娇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萧隱若,樱般的唇瓣微微上扬,似是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皇墙上。 女帝沉默了一下,凤眸微垂,缓缓说道:“既然隱若跟奉孝答应了免他们一死,朕就恕他们死罪。” “但活罪难逃,除去兵籍,发配北境做五年苦役,终生不得踏入上京城半步。” “违者,灭族!” 那些左右领军卫士兵如蒙大赦,连连磕头。 “谢陛下开恩!谢陛下开恩!” 楚奕感觉他要重新估量萧隱若在女帝心里的地位了,估计高的离谱。 就说自家上司这条大腿,白得耀眼、大得结实,得抱紧了! 隨后,女帝的目光缓缓转向王承运几人,声音透著一丝威严。 “今日之过,有你们这些宰相的失职,可认?” 这一次,王承运短暂沉默之后,无奈应道:“臣认。” 那女人刚才差一点就要杀死一府的士兵,现在还有北衙军在后面虎视眈眈盯著,叫他们怎么敢不认? 这以前,秦蒹葭从来不会用如此过激的手段,这段时间怎么越来越偏激了? 他们,似乎正在逐渐失去对这个女人的掌控! 女帝见他们认了,语气变得更加平静,却又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王相,即日起,你们回去闭门思过十天,这些天就不用去政事堂处理事务了。” 王承运惊了:“陛下,这我们不去政事堂,那么多的政务堆积起来,怕是会影响朝廷……” 女帝冷冷看了他一眼,那种上位者的威压,让王承运瞬间噤声。 “政事堂还有秦相他们三人,足以应付十日的政务,此事就这样定下。” “尔等,还有什么异议?” 第179章 陛下忘记臣是个瘸子,上不了城墙吗? 登时,王承运整个人烦躁不已。 虽然,女帝只要求他们离开政事堂就十天。 可今日她罢黜百官、贬斥宰相、平息民乱诸多等等,直接建立起了巨大的威信。 而一旦秦锋在政事堂得以接手处理政务,必然会剥夺宰相们的一部分权力。 这女人,算计得好啊! 偏偏,他们还不能反对,这个哑巴亏,吃得憋屈! “无,异议!” 但王承运想到楚奕竟敢当眾诛杀王氏血脉,若再忍气吞声,太原王氏脸面何存? “臣,要控告楚奕擅杀金吾卫中郎將王守军,那是臣的亲侄子。” “请陛下,为臣做主!” 楚奕本来刚处於被自家女上司感动的状態中,你这老六突然就朝我开火了? 怎么,现在没本事硬刚女帝,只能刚我这个小虾米? “王相,你是老眼昏,还是智商不够用了?” “麻烦你动用那点为数不多的脑子好好想想,金吾卫放任那群叛兵进入皇城,已经犯下严重瀆职之罪!” “而且,王守军明知有叛军入城,居然还要阻拦我,此乃罪上加罪!” “陛下,臣严重怀疑王守军跟他们有勾结。” 他说到这里,眼神突然变得阴险起来,转而看向还跪在前面的苟齐,使了使眼色。 “你说,是不是王守军放你们进皇城的?” 苟齐愣了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回陛下,昨晚,御麟曾亮出金吾卫中郎將的虎头银符,说王守军已打点好皇城戍卫。” “叫罪將儘管进城,不会有任何人阻拦!” 这下,轮到王承运绷不住了。 他太原王氏名声赫赫,岂能出一个接应的叛將? “你放肆!你一个罪將,嘴中没有半句实话。” “请陛下明察,他是在血口喷人!” 女帝看著楚奕居然又来栽赃陷害,只觉得此子脑子是当真活络。 而自己手底下缺的,就是这种胆识与谋略兼备之人。 “王相,且不说有人证,光是金吾卫让叛军进城,就已经是大罪了吧?” 王承运感受到女帝凌厉的目光,硬著头皮说道:“是有失职之罪,但就算如此,那也不是楚奕可以擅杀王守军的原因。” 楚奕冷声说道:“王相,我欲带金吾卫来午门平息祸端,他不但不来,而且还要杀我。” “我杀他有何错,更何况我还有陛下手令,可杀无赦!” 女帝见王承运还要狡辩,懒得废话,直接说道:“奉孝说的对,是朕给了他杀无赦的手令,就算当场杀了王守军,那也是朕杀的。” “朕杀人,王相,你觉得要判罪吗?” 王承运气得嘴都要歪了。 你们这对狗男女一唱一和,叫老夫怎么反驳? 女帝见他哑口无言,又说道:“今日当值的金吾卫全都除去兵籍,不得再入军中半步。” “还有,这金吾卫巡城有严重失职,朕会从北衙军中调一得力干將顶替王守军的位置,进金吾卫整顿上下。” 王承运脸色一变,连忙说道:“陛下,北衙军將领职责乃戍守宫禁,插手金吾卫恐违祖制!” “臣举荐右武卫中郎將……” 女帝毫不留情的打断:“王相倒是熟知祖制,那朕就將他革出北衙军编制,编入金吾卫,这样可是顺理成章?” 同时,她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一名青年將领。 “秦牧,你意下如何?” 那將领立即恭声道:“末將,愿离开北衙军,进入金吾卫。” 王承运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骂这女人太狡诈了!! 可谁叫今天金吾卫出现这么大的紕漏,还被她拿捏住了痛脚,已经没合適理由拒绝了。 “臣……遵旨!” 楚奕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暗嘆女帝的手腕之高明。 今日一番谋划,不仅引谢御麟勾出谢氏残余势力一网打尽,还顺带打压了王承运等几个宰相。 同时,顺利攫取了政事堂的一小部分权力,最后更將北衙军渗透进金吾卫。 这一局,当真漂亮至极! 蛰伏三年的女帝陛下,展露出来的锋芒,就算是五姓大族也要暂避几分! 而这时。 燕小六匆匆跑到楚奕身边,低声说道:“大人,那些百姓全检查过了,並没有谢御麟。” 楚奕皱了皱眉头,这贼小子没来? 女帝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即刻起,全城通缉谢御麟!” “如有线索者,赏黄金万两!窝藏者,夷族!” “奉孝,明日你亲自监斩谢氏!” 楚奕拱手领命:“臣领旨。” 女帝又看了眼王承运等人:“各位宰相若是无事,回去好好休息吧。” 王承运等人只能阴著脸离开。 女帝目送他们离去后,目光转向下面,笑著说道:“奉孝,你跟隱若上来,朕有些话跟你们说说。” “是,陛下。” 楚奕刚准备去推女上司的轮椅,就听到对方冷淡的声音。 “陛下忘记臣是个瘸子,上不了城墙吗?” “有什么话,不如这里说吧。” 她说这话时语气淡漠,眼神低垂,带著几分自嘲和疏离。 顏惜娇瞪了萧隱若一眼,心中极为恼火,不禁出声呵斥。 “萧指挥使,你说什么?” …… “我说,悔不该听谢御麟那竖子的话,如今礼部、国子监遭殃,还连累我御史台被罢免了几个御史,更丟了一个金吾卫中郎將。” “那竖子,误我等啊!” 几个宰相里,就属他王氏这次损失最重,以至於王承运现在气死了。 “如今,她正在风头之上,暂避其锋芒就是。” “不过,那女人自以为这般逞凶,就能把持朝政,痴心妄想罢了。” “让那些被罢官的官员四处散布不利谣言,毁她名声,看她那把龙椅坐著还烫不烫?” “对了,林昭雪今天去了南衙军卫署,此人治军有一手,不会坏我们里面的买卖吧……” 王承运眉头微皱,语气中带著几分不屑。 “这里不是北境,秦蒹葭又將北衙军握得死死,日夜守著皇宫,不可能给出太多兵力给林昭雪调动的。” “她就带回来八百骑兵,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將她架空就是。” 这时,有人话锋一转,语气中带著几分杀机。 “谢御麟,怎么办?” 第180章 明日,等臣监斩完谢氏一族,自会进宫面见太后 陈右相淡淡道:“现在他比我们更恨秦蒹葭等人,这条疯狗,我们得好好利用。” “派人保著他,价值未榨乾前,不能死。” 眾人点了点头,又有人低声问出了一句:“我们家中跟谢氏联姻的那些女儿……” 陈右相面无表情,眼中没有一丝情感。 “谢氏都没了,就当我们家里没生过那些女儿。” 眾人陡然沉默了下来,却没人反驳。 “秦蒹葭这次抄谢氏家直接调动北衙军,还只让大理寺、刑部出了一点人,也不知道多少家產被她侵吞了。” “本来国库空虚,这一次怕是要让她缓过气来了。” “不急,谢氏还有很多资產藏於暗处,我们想办法从谢御麟嘴中挖出来就是……” 皇墙之上。 女帝听到萧隱若的这番话后,却是没有动怒,反而露出一丝歉疚。 “是朕没有考虑周到,你且等著,朕这就下来!” “萧指挥使!” 顏惜娇瞪了眼萧隱若,语气不善。 但旋即,她连忙快步走向宫门口,准备迎接陛下! “呃?” 楚奕挠了挠头,神色稍许复杂。 这年头,敢叫女帝从皇墙上走下来见自己的,估计也就自家上司头一號了。 偏偏,女帝还答应了。 尼玛,我家女上司,好像过於囂张了,不会成为第二个被杀的年羹尧吧? “咳咳,指挥使,真不过去吗?” 萧隱若冷冷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得像冰。 “你现在可以滚过去接驾,博陛下一笑,好明日得个『景武』諡號,如何?” 諡號,那是给死人的! 楚奕现在还不想让林昭雪守活寡,正欲开口,忽闻宫道尽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一袭红裙明媚的身影,走了过来。 只见渔阳公主肤若凝脂,鹅蛋脸上,那双桃眸透著几分少女感的娇俏。 此刻,她瞧见楚奕,不由自主地撅了撅樱桃小嘴,显得有些不满,却別有一番勾人滋味。 放在后世的话,这就是那种成绩一塌糊涂,却长得漂亮的女学渣,很受男生喜欢。 渔阳公主刚要开口,却被萧隱若一声冷冽的质问打断: “殿下,过来干什么?” 渔阳公主想著这女人刚才一箭射穿一名刺客的手腕,这狠辣手段比楚奕不逞多让。 她眼中闪过一抹惧意,但又硬著头皮,怯声说道: “太后宣楚奕,明天去仁寿殿见她。” 她许是怕对方凶自己,又神色慌乱的解释了一句。 “我没有告状,就是……就是太后想见见他,跟我没关係的。” 楚奕眼前一亮,正愁没机会去接触那位年轻太后,如今正好有了藉口。 “殿下,臣知道了。” “明日,等臣监斩完谢氏一族,自会进宫面见太后。” 渔阳公主听到这话,鬆了一口气。 那张小脸上紧张的表情渐渐散去,隨即又露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像个被惹恼的小仓鼠一般。 “哼,狗奴才,明天本公主会来带你进宫的。” 萧隱若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说完了?” 渔阳公主“嗯”了一声,就又遭到了对方一声呵斥。 “那还不快走!” “哦哦……” 渔阳公主提著裙角刚跑出几步,忽地顿住,不对啊,我是公主,我怕什么? 不过,她却是回头冲楚奕哼了一声。 “狗奴才,明日等著瞧!” 话音未落,萧隱若一道眼风扫来,嚇得她缩了缩脖子,几乎是落荒而逃,一溜烟消失在宫墙拐角。 萧隱若看著她一路小跑的身影,神色间多了几分嗤笑。 “太后既召你,你就去。她做事有分寸,不会故意为难你。” “如果说是其他公主有张弦那么一个駙马,本官是断然不相信她什么都不知道的。” “但就渔阳那脑子,想要被张弦瞒住,轻而易举。” 她顿了顿,又想到了什么。 “说起来,那蠢丫头虽然骄横,却也可怜。” “母妃生她难產而死、誉王又早逝,找的駙马更是一个天阉的骗子,她在皇族的地位还是有些尷尬的。” “幸好,太后十分恩宠她,不然她的小日子过得可没现在这么舒服。” 楚奕还在感慨那蠢丫头身世蛮惨时,听到后面,当场就惊了。 “那张弦身体不行,又是怎么当上駙马的?” 萧隱若淡淡道:“了重金,骗了当时过来验明正身的嬤嬤。” 楚奕一愣:“那嬤嬤要钱不要命啊,在这种事上都敢做假?” 萧隱若冷冷一笑:“所以,她被活埋了。” “但这门婚事是先帝赐的,若是传出去,那会坏了先帝顏面,所以渔阳便主动要求遮掩下来。” “那张弦对渔阳也的確很好,可惜是个披著人皮的畜生罢了,死不足惜。” 楚奕明白了,渔阳公主从小缺爱,张弦对她好,所以她也不介意对方是个阉人。 正当他还在浮想联翩时,忽然看到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缓缓走来,威严而不失从容。 “奉孝,今日你乾的不错,朕没有看错你。” “自今日起,朕赐你可自由出入宫禁,再予你一件麒麟紫服,配金鱼袋。” 楚奕心中一震。 这一份赏赐还是很不错的。 一旦自己可以自由出入宫禁,会有诸多便利性。 而那紫服与金鱼袋,更是三品以上官员才能拥有的殊荣。 这番赏赐,有个说法,叫“赐金紫”,寓意未来必定位列三品朱紫重臣之中。 “臣,谢过陛下!” 萧隱若却撇了撇嘴,神色显得十分平淡。 “给一件衣袍袋子,除了拿回家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又有什么用?” “陛下若真想赏赐一些有用的,不如给钱给田更实在。” 这一次,顏惜娇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毫不客气地斥道:“放肆,怎么跟陛下说话的?” “萧指挥使,你过分了!” 没想到女帝压根没有半分不快,反而摆摆手,淡然一笑。 “隱若说的没错,立下大功就该重赏。” “以前,朕內库空虚,自然给不出太多的赏赐。” “但现在抄了一个谢氏,的確充裕了,是不该这般小气。” 第181章 臣替夫人,谢过陛下恩赐了 说到这里,女帝的眼神渐渐变冷。 “这谢氏抄家都抄一整夜了,现在还在抄,还远远没有抄乾净。” “这其中涉及到的房契田契等等更是不计其数,有好些日子可以慢慢抄了。” 对此,楚奕表示很认可。 自古以来,抄家向来都是最好的资本原始积累。 这一波,估计能让女帝直接肥起来,她的势力也將得到一个飞跃式的突飞猛进。 接下来,再去剷除王氏四姓,將方便很多了。 以至於,女帝此刻看向楚奕的脸上,带著几分毫不犹豫的欣赏笑意。 “朕就在赏奉孝黄金三千两、白银五万两、铜钱十万贯,除此之外,朕再给你拨食邑五百户。” “还有,也给镇北侯的食邑补到两千户。” “惜娇,这件事你去办。” 因为,她抄出来的很多谢氏田地,大部分打算纳为己用,不打算进国库,所以要单独秘密赏赐了。 顏惜娇立即领命:“是,陛下!” 楚奕这下赚大发了。 两夫妻明里暗里的食邑加起来竟已达三千户,这已经是堪比国公的规格了! 再加上金银铜钱什么,发財了发財了! “臣替夫人,谢过陛下恩赐了。” 他语气诚恳,神情间恭敬之余,更带著几分感激之意。 萧隱若见状,则是没再说什么了。 女帝看著楚奕的表现还是颇为满意的,又特意叮嘱。 “奉孝,南衙军情况复杂,镇北侯一人独木难支,你多上点心。” “这些年,朕在南衙军也拉拢了几个將领,待会朕让惜娇將那一份名单给你,你跟镇北侯看著用起来。” 楚奕就说前世她之所以能掌控南衙军,虽然是靠著血腥镇压,但在军中一定也有心腹协助,里应外合。 如今看来,这些人早已布下,只是一直隱藏得极深罢了! “是,陛下。” 与此同时,女帝更是眯著眸子看了眼楚奕,说出来的话更是別有深意。 “奉孝,在处理南衙军的事宜上,朕许你跟镇北侯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又被称为先斩后奏之权! 这是君王赋予下属臣子,在特定事务中灵活处置、无需请示的特殊特权。 可见女帝在南衙军的事上,是完全任由楚奕放手一干。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就算为此杀个血流成河,她也在所不惜。 “臣,领旨!” 女帝吩咐完此事后,又喊来那名身形极壮的青年將领。 “秦牧,你入金吾卫后,就跟在镇北侯身边做事。” “侯爷跟奉孝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那位叫做秦牧的將领立刻恭声应下,又转而满脸恭敬的看向楚奕,声音沉稳。 “楚千户,今后若有安排,儘管吩咐末將就是。” 楚奕眼神一缩,这就是秦牧啊。 此人乃是太祖皇帝堂弟平王的曾孙,虽说是宗室旁支,却早就衰败多年。 但在前世,就是他跟著林昭雪一同镇压十六卫,並成为南衙军的大將军,深受女帝器重跟信任。 这等良將,他自然要好好交好。 “秦將军言重了,谈不上什么吩咐。” “总之,今后南衙军的事,你我跟镇北侯一起商量著来就是。” 秦牧目中闪过一丝意外的神色。 他这些天在北衙军內听到的,皆是关於这位楚千户如何跋扈、如何狂妄的传言。 没想到,本人竟如此温和谦逊,果然传闻不可信。 同时,他表现的也愈发恭敬温逊。 “是,楚千户。” 而这时,萧隱若却突然说道:“陛下,左右领军卫已经破了一个天大的口子,正是渗透的好机会。” “苟齐那几人虽犯下大罪,却在左右领军卫多年,深知很多隱秘情况,而且在军中还有不少人脉关係网。” “不如免他们死罪,让他们暗中为镇北侯所用,戴罪立功。” 女帝沉吟了一下,方道:“非常之时,便用这非常之人。” “奉孝,这几个將领,你明日派人领回去吧。” 楚奕顿时大喜过望。 这样,自己在南衙军上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多了,想拿下那十六卫更加有信心了。 他在感谢女帝的同时,也忍不住多看了眼萧隱若。 还是自家上司想的周全! 隨后,女帝再次开口:“惜娇,你带奉孝去拿名单,朕跟隱若说些话。” “是,陛下。” 顏惜娇轻声应下,隨即带著楚奕来到皇城內一处衙署,又从柜中取出一份名单递了过去。 “谢过顏舍人。” 当楚奕翻开名单一看,只见上面出现了一行名字。 驍骑尉周衍、左监门卫王錚、兵曹参军李暮……皆是寒门中层將领。 看似人不多,但他们可都是实打实的掌握了一批兵卒,真要是利用的好,关键时刻是可以发挥出大作用的。 这三年,不,或者说,女帝在登基前,也许早就在上京城各处暗中落子布局了。 而如今,隨著她的强势崛起,这些棋子也渐渐暴露出来,开始替女帝扭转乾坤,操控局势! 这位女帝陛下胸怀天下,城府深不可测啊! 顏惜娇轻声说道:“楚千户,陛下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然,她已经將南衙军的事情全权交给了你跟镇北侯,那不会再过问过程,只要结果。” “再差的结果,想必也比现在南衙军的情况要好。” 她眸中掠过一抹深意。 “所以,你回去告诉镇北侯,放手干就是。” “就算天塌了,也有陛下替你们夫妇撑著,不需要有什么顾忌。” 楚奕从顏惜娇的这番话语中,感受到了女帝用人不拘一格的极大信任,活该她当皇帝。 “是,顏舍人。” 顏惜娇又补充了两句道:“当然,楚千户真要是遇到什么问题,不方便跟陛下说的,可派人来宫里告诉我。” “我会帮著一起出一下主意,看能不能解决。” 楚奕清楚意识到对方在给自己释放善意,当然要欣然接受。 “我在这里,谢过顏舍人了。” 毕竟,他现在深受女帝恩宠,背后又站著执金卫指挥使跟镇北侯两尊大佛,向自己示好实属正常。 顏惜娇知道楚奕是个聪明人,也就点到为止。 不过,她又缓缓开口说道:“至於食邑的事,等我將谢氏田地清点出来,再派人来通知你,肯定给你们夫妇上好良田的。” “楚千户,你先不用忙著谢,我现在有个忙想请你帮……” 第182章 不如我给你五万贯,你替我拿去给薛綰綰赎身(加更) 楚奕现在也挺想跟顏惜娇建立一个不错的关係,毫不犹豫道:“顏舍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说就是。” 顏惜娇轻轻点头道:“楚千户,可听说过赵敬文?” 楚奕想了一下,道:“听说过,此人在诗坛颇负盛名,士林声望极高。” “早几年,我在国子监读书时,也跟他见过一面,知道他与薛祭酒关係极好。” 顏惜娇勾了勾娇嫩的唇瓣道:“对,他那时候任职先帝时期前太子少保之身,风头一时无两。” “可惜前太子离奇暴毙而亡,他心灰意冷之下返乡,多年不曾返京。” “但这一次,他在陛下的游说下回来了,过两天也將担任礼部尚书一职。” 对此,楚奕是有些惊讶的。 这种声望极高的东宫潜邸旧臣,现在也都愿意出山来辅佐,足以证明,女帝如今势力已成,真正站稳了脚跟! 未来,更是一片光明!! “这就是陛下深得人心的福报,天下能才將如鯽鱼一般,涌入她麾下。” 顏惜娇眸光一亮,忍不住多看了眼楚奕,说话倒是蛮好听的。 “楚千户说得对,陛下是人心所向,天命所归。” “那赵敬文跟薛祭酒是多年故交好友,刚回京一得知薛家惨案,便赶到琉璃坊想给薛綰綰赎身。” “可惜,那薛綰綰闭门不见。” 闻言,楚奕心头一黯。 曾经的清贵之女,现在沦为青楼女妓,哪里还有顏面去见父亲故友? 顏惜娇又继续说下去:“而且,昨日赵敬文又递摺子欲为薛家鸣冤,陛下也需要他在礼部制衡五姓。” “此人未来,在朝堂分量將极重。” 她顿了顿,目光中透出几分篤定与期待 “楚千户,我想请你想办法,將薛綰綰从琉璃坊赎出来。” “如此一来,你可以卖他一个人情,今后朝堂上也好有人替你说话。” “当然,这件事做好了,我也欠你一道恩情。” 楚奕知道,顏惜娇是故意给他这么一个机会去交好赵敬文的。 如此一来,他在趁机交好那位旧臣的同时,也会对她心生一份感激。 而顏惜娇自己也趁著这一次,又让赵敬文欠了自己人情,如此一举三得的谋划,令人自嘆不如。 难怪,这女人能做到女帝首席秘书,被誉为內廷第一女相,心思太縝密了! “顏舍人,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將此事办妥的。” 前世,薛綰綰红顏薄命,命运多舛。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一世,他是决计不可能再让这一切重演了! 闻言,顏惜娇脸上绽放出一抹嫣然笑容,又柔声道:“这一次,陛下也赏了我不少钱,但我久居宫里,也没地方。” “楚千户,不如我给你五万贯,你替我拿去给薛綰綰赎身,如何?” “你替我做事,我肯定不能让你自己出这个冤枉钱的。” 既然要马儿跑,就要多给马儿草! 顏惜娇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毫不犹豫给出了五万贯,甚至给出的理由还让楚奕无法拒绝。 可偏偏,她的操作还不止这一点,又继续说下去。 “楚千户,陛下还赐给我一批珠宝,但我不喜这些奢侈品,劳烦你帮我去卖了。” “这其中利润,你我五五分成就是。” “还有,如果你去琉璃坊给薛綰綰赎身,发现赎金不够,可以来问我拿。” 太他娘的阔气了!! 富婆、饿饿! 楚奕儘管明知道对方在故意交好自己,可你给的也太多了吧? 而且,这种交好方式根本不让人反感,反而十分的让他感到心生愉悦。 这种財大气粗的富婆,给我来一打好吗? “顏舍人,那五万贯,我拿去给薛綰綰赎身,若是有多的,我也就厚顏收下当跑腿费了。” 说著,他微微一笑,语气里带著几分轻鬆和坦然。 自己不收钱,怎么促进双方关係? “不过,那批珠宝要是卖出去,还是得一九分成。” “顏舍人九我一,拿个辛苦费就好。” 顏惜娇看著这位做事有分寸、又极懂事的的年轻千户,明白为何萧隱若如此重视此人了。 “楚千户,我之所以要跟你五五分成,那是因为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楚奕毫不犹豫,语气乾脆地说道:“能替顏舍人做事,是楚某求之不得的荣幸,谈不上麻烦二字。” “顏舍人,请说?” 顏惜娇面对如此坦陈认真的楚奕,不由得一笑,目光中带著些许欣赏之意。 “楚千户,我小姨母有个儿子叫汤鹤安,自幼武勇过人,我便將他放到了北衙军。” “没曾想,我这表弟斗勇好狠,在禁军中惹出不少事端,这天子眼边不可再留他了。” “我想让他来千户所跟著楚千户一起做事,你看如何?” 楚奕一口应下:“好啊,明日喊他过来就是。” 瞧瞧这位女帝秘书长办事,安排表弟过来任职,还將钱给到位,漂亮的让你没话说。 今天这人,我要定了,耶穌也拦不住我! “至於顏舍人执意要五五分成,楚某却之不恭,但日后必以十倍回报!” 顏惜娇知道此子手段胆识皆非凡,正是培植势力的绝佳人选。 他既这么说,自然不会让自己失望。 “好,楚千户,我那表弟若是不服管教,你儘管教训就是,不用顾忌我的面子。” “真要是不听话,赶他走即可。” 楚奕笑著说好,隨后便在顏惜娇的带领下,往外面走去。 同时,他暗想李信萧隱若的,秦宣、殷城子相爷的,魏南枝女帝的,汤鹤安顏惜娇的,就燕小六是我的啊? 无所谓,不管是谁,就算是血统再高贵的人来我这里,终將被我所征服! …… “隱若,太原王氏自詡血统高贵,可巧了,朕跟你偏偏最爱杀这些高血统的人。” 女帝站在萧隱若身边,身著明黄龙袍,身影在阳光下显得威严而冷峻。 “接下来,朕在朝堂上跟那群蛀虫斗,就让林昭雪夫妇去南衙军斗。” “奉孝此人不错,可大用!” 她目光微转,落在萧隱若身上,语气中带著几分难得的温和。 “你的眼光一直都不错,朕是相信你的……” 萧隱若原先冷淡的神色骤然多了几分变化,手指微微蜷缩,似是不愿听这些话,有些心烦地岔开了话题。 “之前有很多人还处於观望,但今日起,將会有很多人来投靠效忠陛下。” “臣,先在这里,恭喜陛下逐渐掌握天下大权了!” 第183章 大人,这大早上你的去押妓,不太合適吧? 女帝闻言,不过是嗤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轻蔑。 “一群墙头草罢了,谁强就帮谁,最无耻的就是这群人。” “让朕先用之,待羽翼彻底丰足,以后逐一斩之即可!” “朕的永徽朝,不养趋炎附势之辈!” 萧隱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唇角也勾起了一抹冷意罢了。 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一直忠心不变? 楚奕……算一个吧! 女帝凤眸一转,满是诚恳的看著萧隱若,语气显得格外认真。 “隱若,朕之江山,有你的一份。” “就让你我一起联手肃清寰宇,重振大景山河!” “我对江山没兴趣……” 萧隱若冰冷的眸子,渐渐被一抹冲天而起的恨意覆盖,继而愈发的浓烈! “我拖著这副残躯,拼命活著,就是想亲手覆灭五姓,將他们那些嫡系子孙的哭嚎声,渗进《氏族志》,让天下人捧著书卷都能闻得见焦肉味!” “我要他们引以为傲的郡望,从今日起,便是一处处炼狱刑场!” 她的情绪陡然变得愈发激动,双手十指死死扣住轮椅,青筋暴起,仿佛要將扶手捏碎。 “我要他们每代人的生辰,都变成忌日!” “我更要他们祖坟里的尸首,按族谱排辈挨个凌迟,用来赔我这十年饱受折磨的伤残之苦!!” 字字泣血,恨意彻骨! 这位人间帝王罕见的露出一股黯然痛楚,甚至连声音都带著一丝颤慄。 “隱若,你受苦了,是朕对不起你,朕……” 萧隱若发泄完这一通怒火后,却又迅速平復下心情,声音略显沙哑。 “陛下,臣失態了,请恕罪。” “若无事,臣先走了。” 说著,她推著自己的轮椅,离开了这里。 女帝悵然若失的站在原地,不禁嘆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了,就算是在私底下,可你还是不愿意重新喊朕一声,唉……” 当她见到顏惜娇从远处走过来,很快收敛表情,又重新变成了那位君临天下的威严帝王。 “名单,给奉孝了?” 那位女相衣袂轻摆间,走到面前,神色恭敬。 “回陛下,已经给了。” “有件事要告诉陛下,渔阳公主请了太后的口諭,明天要在仁寿殿召见楚千户。” 女帝神色平淡道:“那奉孝有点小麻烦了,明日,朕亲自去一趟看著点,被骂几句什么也就算了。” “其他惩罚別搞出来了,不可让朕的爱卿丟了顏面。” 顏惜娇知道女帝很看重楚奕,但没想到已经重视到这一步。 这,也愈发坚定了她拉拢楚奕的心思! “陛下,那渔阳公主……” 女帝凤眸轻转,淡淡道:“要不是朕知道她向来胆小,这些个开府的公主里,就她没干过欺压百姓的恶事。” “不然,朕早就厌恶她了。” “明天朕过去,让她跟奉孝喝一杯酒,之前的恩怨就到此为止了,谁也不准再提了。” 她说著,又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惜娇,山阴县那个被当地百姓称作『封青天』的知县,还有几天到上京?” 顏惜娇略作停顿,回道:“差不多还要五天。” 女帝轻轻眯起凤眸,语气意味深长道:“听说那是个刚正不阿的直臣,连越州刺史、別驾都被他骂过,偏偏还拿他没办法,有点意思。” “我大景朝如今风气歪斜,就让这个直臣来正一正!” “擢,山阴县令封吾卿升侍御史,让他去御史台,跟王承运打擂台!” 她转身离开,身著明黄色龙袍的身影显得威严而冷峻,声音中带著几分不容置喙的寒气逼人。 “就问他敢不敢舍不捨得一身剐,把那几个宰相拉下马?” …… “我敢,反正今天这件事肯定有那几个宰相参与,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將他们拉下来!” 楚奕重新回到宫门口时,萧隱若已经走了,便衝著秦宣几人说了一下自己的中心思想。 秦宣第一个双手赞同。 “大人,那几个五姓宰相没少在政事堂欺负我爹。” “不为別的,就为给我爹出口气,我也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必须绊倒他们!!” 李信手按著腰间佩刀,毫不犹豫道:“大人,你一句话,別说什么王氏大院,就算是政事堂,我都衝进去杀了那几个宰相。” 燕小六大眼瞪小眼的看了看这两个人。 最后,他憋了半天,只能大声说道:“俺也一样!” 唰唰唰! 这几个人表完態,纷纷將目光移向了,还在低头摆弄自己漂亮美甲的墨鸦。 那染著鲜红蔻丹的十指,如玉珠般圆润剔透,十分馋人。 这位葫芦姐被眾人看得浑身不自在,抬起头,水润的眼眸中带著几分无奈。 “都別看我啊,我就一个小小殮尸人,你们还指望著我去杀宰相?” “那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 楚奕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便对著李信吩咐。 “昨晚不是监控了谢氏的几处窝藏据点,只要谢御麟回去,第一时间来找我。” 李信眼神一凛,立刻点头:“是,大人!” 说完,他下去照办了。 墨鸦见状,又隨口问了句:“大人,待会回北镇抚使司吗?” 楚奕扫了眼对方珠圆玉润的身段,低声道:“去琉璃坊。” “啊?” 墨鸦那张成熟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诧异。 “大人,这大早上你的去押妓,不太合適吧?” 楚奕一本正经道:“张弦寄来的信件,出自琉璃坊的魁薛綰綰之手,我得去调查清楚。” “不然,背后一直有个人盯著我,我於心不安。” 墨鸦的神情稍稍缓了缓:“那我一起进去?” “不用。” 楚奕张嘴说道:“小六跟我进去就行。” 燕小六立马挺直了腰板,就说我才是大人最信任的心腹爱將! 那些妖艷贱货,动摇不了,我在大人心中的地位! 墨鸦反倒是生出几分狐疑了。 不过,楚奕表面功夫做得很好,根本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墨鸦姐,孔雀翎打造的怎么样了?” 顿时,墨鸦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又忍不住瞪了楚奕一眼,语气中带著几分抱怨。 “哎呀,大人你別催。” “这孔雀翎结构复杂,想成功锻造出来,有点难,再给我一点时间。” 楚奕当日將暴雨梨针设计图给墨鸦,其实是想验证一下她的锻造水平如何? 现在,他已经知道此女机关锻造术实属一流,就可以搞火器了。 “墨鸦姐,那孔雀翎你先別搞了,我有个新东西想跟你聊聊,叫火銃。” 第184章 火銃设计,提上日程,先从摸索火药开始 “啥玩意?” 墨鸦自认自己对天下暗器了如指掌,可自从遇到楚奕,她的认知便被一再刷新。 这个男人的脑袋,究竟怎么长的,为什么懂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绝世暗器? 这火銃,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楚奕见吸引了这女人的注意,又继续说下去。 “这火銃不是暗器,但反正是一个很吊的东西,我回去给你画设计图。” “而它想要发挥出巨大威力,得要用到一种由硝石、木炭、硫磺混合而成的火药。” “但具体火药配方我忘记了,所以需要一次次试验。” 他说到这里,满脸诚恳的看向这位葫芦姐。 “这个伟大而艰巨的活,我只能交给墨鸦姐你来搞了。” “要是等火銃搞出来了,你就是一个大功臣,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谁叫大景火药如今相当落后,想要搞火器,他也只能从零开始,慢慢找人摸索了。 这一过程可能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可一旦成功,那是可以改变整个大景格局的可怕武器! 墨鸦的確被楚奕说的心动了,不过却问道:“誒?我要是专职搞这个,谁来保护你?” “先说好,你给的十贯钱,我不退的。” “不对,我凭什么一直帮你无偿搞研究??” 楚奕现在有钱了。 所以,他说话就显得十分的財大气粗。 “墨鸦姐,接下来一年,我给你一千贯,你留在我身边造这个,如何?” 火銃要是说真能被墨鸦造出来,他能靠这玩意掀起一场场灭国大战。 那最后从各国掠夺回来的钱財,不知道是多少万个一千贯了! 这点性价比,还分不清大小王吗? 墨鸦摆弄著指尖的动作顿住了,瞬间眉开眼笑,那笑得比桃还灿烂。 “楚爷,你说什么时候开始研究,奴家就陪你研究。” “就算研究到明天早上,奴家也肯定不会说半个不字,一切听你摆弄就行。” 財帛动人心,更何况一千贯? 这火銃研究,她就是死也要去做,谁来都没用! 楚奕就喜欢墨鸦这种態度,给钱就办事,很爽快。 “墨鸦姐,我先叫小六给你去郊外安排一处隱蔽的宅院,然后再给你搞点人。” “后续,你主攻器械锻造,火药一事我另寻方士研究。” “子廉,你待会叫殷先生来见我一面。” 术业有专攻,既然火药是道士炼丹失败炸出来的,让他们有经验的多去炸炸,应该就能配置出来比例。 秦宣一口应下:“是,大人。” 楚奕眼神一闪,又拉著秦宣低声说了句:“子廉,等会,你就去那间金银铺,將里面的钱全取出来。” 这一次,秦宣没有半点抗拒。 他明知道这批钱有问题,可还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大人,我办事,你放心。” 只有替领导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两人关係才能更近一步。 而此时,楚奕其实也发现他身边很缺人手,先去问章叔调白鸟到自己身边来。 “墨鸦姐,我想招揽一批江湖人,可靠,有本事的,你有认识不?” 第185章 刚沐浴好的花魁小娘子,又香又软 墨鸦抬起头,眼中多了几分认真,整个人看起来既美艷又透著几分精明。 “大人,还有什么要求不?” 楚奕想了想,道:“首先人品肯定要过得去,比如没滥杀无辜、欺辱过百姓什么的,有点小毛病倒无所谓。” “当然,他要是之前杀过贪官恶奴什么的,我也不在乎。” 墨鸦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大人,地下城那边,我倒是认识几个有本事的江湖人士。” “他们叫木何曦、水云天,但这几人桀驁不驯,不好招揽。” “而且,他们全都是有案底的……” 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像是在试探楚奕的反应。 对此,楚奕却毫不在意,语气依然云淡风轻。 “只要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一些案底,我给他们销了就是。” 说起这个地下城,他也有所耳闻。 据说,那里没有律法,没有捕快跟官府。 而维持此间秩序的,是行走於黑暗中的暴力,反正那是个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地方。 有机会,可以去那边看看。 “总之,你先去联络,等我忙好最近这段时间,再去跟他们见见。” “我可以给他们一个官身,还能替他们洗涮案底,让他们光明正大的做人,乾的好还能光宗耀祖。” “我想,这些诱惑应该没几个人能抵得住吧?” 墨鸦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拍了拍自己饱满丰腴的胸脯,也就点了点头。 “明白,大人,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楚奕“嗯”了声,又瞥了眼天色,低声道:“该去琉璃坊,见见我那位阔別多年的老师了。” 旋即,他带著燕小六来到了琉璃坊。 儘管现在还是大白天,可作为上京城第一青楼,依旧有很多嫖……游客进来观赏美景。 一名龟公立刻小跑到楚奕面前,脸上堆满了諂媚的笑容。 “这位爷,是来听点小曲,还是要去见薛魁?” 楚奕衝著燕小六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直接掏出一贯钱塞到对方手里。 “我家公子,想见薛魁,你看怎么样才能见到她?” 那龟公接过钱,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爷,薛魁就在琉璃小院。” “我可以领你们过去,但具体能不能见到她,就看爷你自己的本事了。” “就刚才那一会儿,已经有十多名公子去琉璃小院了,但一个都没进去,或许爷有机会呢。” 楚奕神情淡然,语气平静:“走吧。” “好勒,爷,这边请!” 龟公连忙在前头引路,殷勤地朝著后院走去。 而此刻。 琉璃小院前,果然聚集了不少人。 一群公子哥在门前爭相展示自己的礼物,纷纷想博得薛魁的青睞。 “麻烦里面的婢女姐姐替我通报一声,我特意派人从万里之外的崑崙运来了一个玉榻,想送给薛魁。” “崑崙玉榻算什么,我这里有一块飞仙镜,那是用整块水玉雕琢出来的,最適合给薛魁化妆照镜子的时候用了……” 更有一名锦衣公子闻言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朗声说道: “薛魁,在下从江南费重金,买下一尊血玉髓观音像。” “据说,只要將这尊观音像供奉在房间,就能事事平安,还请薛魁打开院门……” 只可惜,纵使这些公子哥將自己的礼物说得再怎么天乱坠,院门始终没有为他们打开。 “哎,这薛魁,怎么这么难见啊?” 而这时。 楚奕拎著一包用油纸包好的桂糕,径直走到人群前,高声说道: “薛魁故友楚奕,特来拜访,还请传达一声!” 那些公子哥见到他只拿著一包桂糕,周围立刻响起一片鬨笑声。 “你这傢伙哪来的,怎么还敢大言不惭的自称是薛魁故友,拿个破桂糕就想进去,先等个三辈子再说吧!” “对对对,我们送的礼物那可是价值千金,你这个才几文钱,要是薛魁愿意见你,我就把那尊观音像吃了……” 就在眾人笑声未止之时,院门却忽然吱嘎一声打开了。 薛綰綰的贴身魁小环探出头来,她眼神惊疑地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楚奕身上。 楚奕当即说道:“这位姐姐,我想见一下薛魁。” 嘭! 门关了。 那些公子哥见状,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就说你拿个破糕点,薛魁怎么可能见你的。” “行了,你赶紧站一边去……” 然而,没过多久,院门又一次打开了。 只见那位有些娇憨的漂亮丫鬟又走出来了,轻声对著楚奕说道:“娘子要见你,跟我走吧。” 楚奕微微一笑,彬彬有礼道:“多谢姐姐了。” 小环见他言语温和,神態从容,心中更添好感。 她又悄悄瞥了一眼楚奕的脸,发现他俊朗非凡,眉宇间透著一股阳刚之气,与往日那些阴柔的紈絝子弟截然不同。 而且,他官拜从四品,还是个爵爷,却对自己这个小丫鬟也如此客气,不由得心中一动。 “大人,我比你小呢……” 楚奕轻笑,温言说道:“我听外面的人说你叫小环,那我以后唤你小环妹妹吧。” 剎那间,小环整颗心不爭气的跳了跳,脸颊微微泛红,却没有吭声。 待楚奕隨小环进入院內,那群公子哥全都傻眼了。 “不是,他就拿了一份桂糕就进去了?凭什么啊?” “定是这廝与魁早有私交,竟被他走了狗屎运!” “快,速去城南桂香斋买糕点……” 几个机灵的已夺门而出,余下者仍不死心的继续留在这里,希望薛魁能见他们一面。 “噔噔噔!” 等楚奕上了二楼,刚进入一间房间,便看到薛綰綰刚沐浴完毕,正坐在床边。 她香肩半露,脖颈修长,身上罩著一层粉丝薄纱,香肩和胸脯上掛著点点晶莹的水珠,整个人如一尊精雕细琢的玉人,魅惑至极。 两个丫鬟伺候在旁,一个帮她擦头髮,一个捧著毛巾轻轻拭去她脚上的水珠。 如此香艷的画面,让楚奕愣了愣。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这样贸然进入薛綰綰的房间,看著她刚洗完澡,估计薛祭酒会拿著戒尺打断自己的腿。 但眼下,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后,楚奕微微侧过身子,避开看薛綰綰的视线,语气恭敬而低沉。 “薛老师,这是学生给你带的桂糕。” 第186章 那两个丫头怕是以为,楚大人与那些急色之徒並无二致呢 这话一出,反倒是让楚奕自己有些恍惚。 年少时,他经常被薛祭酒留在薛府学经,自己便总是趁机溜进厨房偷拿薛綰綰做的桂糕。 彼时,她是名门才女,端庄清冷,令人敬仰,而今…… 那坐在床上的薛綰綰拢了拢纱衣,眼波流转,媚笑了一声。 “难为你还记得妾爱吃这个,等妾擦完身子再吃,麻烦你稍等一会。” 声音软腻如春水,给人听得骨头一酥。 这柔媚的嗓音,与楚奕记忆中那道略带威严清冷的声音判若两人,让他心中百感交集。 “好。” 他转过身去,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在自己心里,薛綰綰就算沦落青楼,也始终还是那个端庄自持,受自己尊重的老师! 薛綰綰余光扫了眼背对自己的楚奕,唇边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没一会儿后,她轻启朱唇,淡声吩咐:“你们下去吧。” “是,娘子。” 两名丫鬟微微躬身,匆匆离开房间,临走时偷偷看了楚奕几眼。 娘子一向洁身自好,从未轻易让男子踏入院中,今日却破了例,还是在刚洗完澡时…… 这两人的关係,怕是不简单! 下一刻。 薛綰綰穿著那件粉色轻纱,坐到了楚奕旁边的椅子。 她那薄薄的衣料贴在玲瓏有致的身子上,朦朧间,更显勾魂摄魄。 “那两个丫头怕是以为,楚大人与那些急色之徒並无二致呢。” 她忽然倾身,带著桂甜香的气息,拂过楚奕的耳际。 “不若……我们坐实了这猜想?” 酥软的声音仿佛落在心头的羽毛,挠得人心神浮动。 楚奕身子一僵。 但不等他反应过来,又见薛綰綰已经將身子移开,伸出雪白玉指拈起一块桂糕,放进樱桃小嘴里。 “唔唔……是东市那家老字號吧,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个味道。” “还记得妾每一次想吃的时候,你都会去买。” “楚大人现如今高升至千户,位高权重,没想到倒还记得这市井滋味。” 楚奕看著她一副刚调戏完自己,又浑然自如的表情,心绪愈发的复杂。 “啪嗒!” 一块糕点掉了下去。 薛綰綰弯下腰去,捡起那块糕点。 这个动作,使得她薄纱粉裙的下摆微微上移,露出一截雪白纤嫩的小腿。 楚奕眉心微蹙,目光不由得闪动了一下。 他起身走到旁边的衣架处,取下一件深色外袍,动作温柔地披到了薛綰綰身上。 “天气凉,別冻了身子。” 薛綰綰微微一怔,隨即捂唇轻笑,笑声清脆柔媚,似珠玉落盘。 “进我这琉璃小院的男人,每一个都想將妾身上的衣服扒光。” “楚大人,你倒是第一个给妾披衣服的。” 她微微吐出一点红嫩的舌头,舔了舔水润的唇瓣,动作自然却透著一股致命的诱惑力。 “所以,是妾不好看吗?” 楚奕从未见过这样的薛綰綰,明知她此刻的举动蕴含著挑逗,却依然不可否认她的吸引力。 他最近也见过不少美人,从未有一个像眼前女子这般娇艷勾人的。 可他稍作沉默后,便將话题岔开。 “薛老师,你这小院平日进来的客人多吗?” 薛綰綰见楚奕避而不谈,眸中闪过一丝揶揄,又將那块吃了一半的桂糕递了过去。 “你吃了,妾就告诉你。” 楚奕看著那一块被青葱玉指夹住的糕点,嘆了口气。 “薛老师,这样戏弄学生,很好玩吗?” 薛綰綰歪了歪头,笑意愈发深浓,唇角的弧度带著调侃与几分戏謔,媚態天成。 “以前,大人还是个见到妾就会红脸的少年,现在竟能一本正经地叫妾不要调戏你了。” “看来,这几年你的变化也很大。” “不过也是,现在整个上京城谁不知道执金卫出了一个楚阎王,砍谢氏、砍駙马、砍大官,好威风哦。” 楚奕沉声道:“造化弄人罢了。” 薛綰綰轻笑,重新將那块糕点塞进娇艷欲滴的嘴里:“造化弄人,这个词说的好。” “好了,妾来回答你吧,妾好歹也是这琉璃坊的魁,当然多了。” 楚奕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薛綰綰靠在椅背上,姿態慵懒而优雅,眼角的嫵媚笑意更添几分撩人。 “楚大人,你接下来是不是想问,他们进来都干些什么?” “你说,这男人,哪有不好色的?” “你以为他们要做什么?” “又想做什么?” 她扬起那张天生风情万种的脸庞,嗓音娇滴滴得,仿佛能让人溺死其中。 “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罢了。” 楚奕的指节在袖中攥得发白,喉结上下滚动著。 那双在杀谢氏高官都未曾颤抖的手,此刻却因眼前人自轻的话语,微微战慄。 他忽然想起昔日在薛府书房, 她执卷而立时衣袖间沾染的墨香,与此刻縈绕鼻端的脂粉香相交重叠著,更加的刺人心肺。 继而,这位年轻千户斩钉截铁道:“薛老师,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但从今以后,就由学生护著你,绝不会再让你委屈,做任何不愿意的事了。” 薛綰綰怔了一瞬,隨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水媚惹火的容顏令人更加心神不寧。 “楚大人,妾就隨口那么一说,你还真信啊,妾是在逗你啊。” 楚奕鬆了口气,可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又见薛綰綰笑得愈发开心。 “楚大人,你又信了啊?” “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好骗,妾可是魁,不开张做生意,怎么给琉璃坊赚钱?” “你当琉璃坊是慈善斋,白养著妾啊?” 楚奕当场愣住。 他自从重生后,就算是面对萧隱若、女帝都没有像今天这般闹心过。 明明还是那个人,可行事作风跟以前截然相反,让他很是头疼。 “薛老师,能对学生说一句真话吗?” “要听真话啊?” 薛綰綰忽然用染著蔻丹的指尖划过楚奕喉结,在颈侧留下硃砂似的细痕,动作曖昧而撩人。 “真话入耳时,此处会开出曼陀罗般的血。” “楚大人,请问你可备好了银针验毒?” 她娇艷的舌尖轻轻舔过唇瓣,这不经意的动作,却是透著一股致命的魅惑。 “否则……听了真话,会死人的,你还想听吗?” 第187章 薛老师,让学生给你赎身吧 楚奕很难想像,曾经那位清贵之女,如今竟会变得如此难以捉摸,言行真假难辨。 而她现在也的確更美、更娇艷了,更透著一股烟视媚行的勾人风情,可也让他更加心疼了。 这两年,她到底吃了多少苦? 他心中隱隱作痛,目光凝在薛綰綰身上,满是疼惜与爱怜。 “想听。” 薛綰綰敏锐察觉到他的眼神变化,闪过一丝不自然,却很快恢復成那一抹嫵媚笑意。 她微微偏头,朱唇轻启,笑得妖嬈。 “真话就是,你猜?” 楚奕忽然就清醒了过来。 那杂种柳乘风视薛綰綰为禁臠,想来也不会让其他男人在琉璃坊染指半分。 柳氏的名头,还是可以震慑不少上京权贵的。 更何况,薛老师儘管沦落风尘,可心气之高,也决不允许她自甘墮落。 关心则乱啊。 想楚奕进屋见到薛綰綰后,心就乱了,这才会从一开始就被她牵著鼻子走。 旋即,他再一次郑重其事的说道:“薛老师,让学生给你赎身吧。” 薛綰綰隨意的打了个哈欠,斜睨了他一眼,娇笑著调侃。 “楚大人,你知道给妾赎身要多少两黄金吗?” 她伸出了一根青葱玉指。 “一万两黄金。” “你有吗?” 楚奕没有丝毫迟疑地回答道:“薛老师,学生还真有这一万两黄金,也愿意拿出来给你赎身。” 不就是十万贯,他现在真不差这点钱。 再者说,拋去两人之间的浓厚师生关係,光是將薛綰綰赎身,未来得到的就远不止这十万贯。 薛綰綰迎著楚奕灼灼的目光,很是惊讶对方居然这么有钱了。 而且,她看得出他是真的想给自己赎身。 这位魁小娘子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忽又掩唇一笑,將话题轻轻带过。 “楚大人,且看你今日的评弹教得如何?” 楚奕见她避而不谈,不由得皱了皱眉。 按道理,薛綰綰一刻都不会愿意呆在这里的。 现在她有机会可以赎身,怎么会拒绝,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隱情? 他突然想到半个月后,薛綰綰设计杀了柳乘风,然后自杀。 所以,她之所以在自己面前表现的这般放浪形骇,也不肯跟自己走,是在等机会杀柳乘风! “楚大人,你怎么不说话了,不会是故意誆骗妾吧?” 薛綰綰柔媚的声音,打断了楚奕的思绪。 他深知,若自己此刻直接说会帮她去杀柳乘风,薛綰綰为不想连累他,定会拼死反对。 如今之计,先暂时稳住她再说。 “薛老师,取一个琵琶过来。” “今天,学生要教你苏州评弹中的经典开篇曲目,叫《鶯鶯操琴》。” “此曲,是以崔鶯鶯跟张生的爱情故事为蓝本的……” “好啊。” 薛綰綰赤著雪足,足踝上绑著一根红绳,从旁边取来一把琵琶,隨手抱在怀中。 她抬眸,笑得嫵媚:“楚大人,开始吧。” 她的动作十分轻盈,仿佛一朵风中摇曳的。 楚奕的目光,也被薛綰綰不经意间裸露的雪白足踝吸引了一瞬。 但他又很快恢復正常,继而开口。 “薛老师,你这抱琵琶的手势不对,得换一下……” 他刚开始纠正她抱琵琶的姿势,却见薛綰綰忽地后仰,发梢扫过楚奕的喉结,带著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楚大人,这《鶯鶯操琴》的『操』字……” 薛綰綰唇角微扬,雪白的指尖故意划过楚奕的掌心,嗓音低柔,透著一丝挑逗。 “是弹奏,还是摆弄?” 这一刻,楚奕的心骤然一跳。 他,从未跟薛綰綰有过这般亲密接触,更別说对方还是自己一直尊重的老师。 他心绪紊乱,急忙后退了一步,试图与她保持距离。 “薛老师……” “呀!楚大人,你现在的心,怎么跳得比板鼓还急啊?” 薛綰綰却笑得越发娇媚,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向他的胸口,语气调侃。 “这儿,难道藏著张生跳粉墙的梯子?” 她眸中带笑,仿佛一只戏弄人的猫。 楚奕一把抓过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薛老师,你接下来好好听学生讲解这一曲目。” 薛綰綰却忽然伸手抓过他喝过的茶杯,轻轻含住杯沿,红唇在上面留下淡淡的水痕。 又有几颗水珠,顺著她雪白的脖颈缓缓滑落,映著烛光,格外撩人。 “楚大人,你是在紧张吗?” 楚奕握著拳,竭力压下心底的躁动,正色道:“薛老师,你还要不要学了?” “学啊。” 薛綰綰见状,掩唇轻笑,这才终於收敛了些许戏弄的意味,重新开始认真听讲。 楚奕见她安分下来,这才专心致志的讲解这一曲目。 薛綰綰自幼聪慧过人,琴棋书画更是一绝,学这苏州评弹也很快就掌握了诀窍。 正当两人学到一半时,楚奕却忽然问道:“薛老师,你是怎么知道张弦在暗地里拿活人炼丹?” “还有,你又是怎么知道,张弦那天刚好那么巧就去了普济观?” 薛綰綰一边拨动著琵琶,一边说道:“普济观的事,妾之前並不知道,是琉璃坊的老板叫妾给你写那张纸条的。” 楚奕就说薛綰綰在琉璃坊没这么大的能量,可以知道这些隱秘之事,背后果然有人。 能將琉璃坊在上京城做到第一青楼,其幕后老板背景肯定很惊人。 “薛老师,你知道那个老板是谁吗?” 忽然,薛綰綰的外袍从肩头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她却不急著拢衣,任由轻纱堆在腰际,反而笑靨如的看著楚奕。 “妾在这里两年,从未见过他,从来都是管事嬤嬤,过来跟妾商量事情的。” “所以,也就不知道他的身份?” 楚奕暗想看来要查一下这个老板了。 他的余光扫过薛綰綰那一具火热的浮凸娇躯,又伸出手將外袍给她披上了。 期间,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对方那如丝的肌肤,心头微微一颤,但还是竭力保持下平静。 “薛老师,我们继续吧。”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后,又传来了小环的声音。 “娘子,外面来了个执金卫校尉叫李信,说是有急事要找楚千户。” 楚奕眼神一凛,知道谢御麟有消息了。 他起身告辞,临走前郑重道:“不论以前还是未来,你在学生心中,永远都是那个薛老师。” “你若是遇到任何难事,隨时可以派人来找学生。” “时至今日,就算是清河柳氏,学生亦不惧对方三分!” “柳乘风敢为难薛老师,学生就为难整个清河柳氏,叫他们知道薛老师如今有人护著了!” 第188章 他们那叫喜欢吗,那是馋我的身子,一群下贱东西罢了 楚奕走了。 薛綰綰也低著头,继续拨弄著琵琶。 可她刚才还弹得好好的曲子,此刻指间拨弦的动作几次停滯,连音律也变得生硬而破碎。 直到小环又走进来,手里捧著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 “娘子,这是平道坊的吴公子托兰嬤嬤送来的。” “哎,兰嬤嬤非要给,奴婢拒绝不了。” 琵琶声,戛然而止。 薛綰綰隨手打翻了那个盒子,滚出一粒粒雪白的珍珠。 她赤著玲瓏玉足,踩著满地的珍珠,脚心被珠子磕得微微泛红,但自己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 再抬眼时,那双原本盈满媚色的眼眸,已然褪尽柔情,只剩下彻骨的冷意。 “那群男人想要的,不过是能弄脏的白雪罢了。” 她轻声冷笑,声音如琉璃碎裂,带著几分自嘲与讥讽。 “他们那叫喜欢吗,那是馋我的身子,一群下贱东西罢了!” 小环怔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试探性的询问。 “娘子,那楚大人,也是吗?” 薛綰綰一愣,忽觉喉间发涩,又咬住了那一片唇瓣,笑了笑。 “谁知道呢?” …… “我已经知道谢御麟藏在延安坊,就等大人过去一趟了。” 楚奕出去后,听见李信的稟报,目光微沉。 “走,抓人。” 路上。 墨鸦懒散地靠在车厢內,体態放鬆,眉眼间带著几分慵懒。 “大人,那封信查的怎么样了?” 楚奕沉声道:“那封信是琉璃坊老板写给我的,关於此人,你们有了解吗?” 墨鸦摇了摇头,眉梢微挑。 “不清楚,或许可以去问问白鸟。” 李信倒是露出一丝思索,隨即说道:“大人,卑职听说过这琉璃坊的老板跟宗室有一点关係。” “但具体情况,不是卑职这个层次能知道的。” “指挥使,应该知道。” 又是宗室! 楚奕打算先抓住谢御麟后,再去找萧隱若,打探一下这个琉璃坊老板的背景。 或许,薛綰綰的事情,在他那边会是一个突破口。 不多时。 眾人便抵达一处宅院门口 时至今日,楚奕已经过了要自己衝进去喊打喊杀的原始阶段。 他一声令下,燕小六、李信便带著大批执金卫校尉,如狼似虎的衝杀了进去。 很久,院中传来刀剑交击的声响,隱约夹杂著惨叫与怒吼。 至於他自己,则跟墨鸦站在大门口晒太阳。 “律律律……”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巷子传来。 楚奕目光微凝,转头看去。 只见一辆马车从巷口疾驰而来,车厢摇摇晃晃,像是疯了一般,直直朝他冲了过来。 “楚千户,快躲开!” 墨鸦毫不犹豫挡在楚奕前面,袖中飞出一支短箭,直取骏马头颅。 “唰!” 那匹骏马中箭后惨嘶一声,轰然倒地,连带著马车重重摔在地上,碎木四散。 “楚贼!拿命来!” 楚奕瞳孔紧缩,六道黑影从车厢里衝出,带起的木屑如暴雨倾盆。 他们手中各自抡著一把狼牙棒,动作迅猛,气势汹汹,当场便將几名挡在前面的执金卫击杀,鲜血四溅。 远处。 谢御麟骑著马出现。 他目光阴鷙的死死盯著深陷重围的楚奕,满是浓浓恨意跟杀机。 “楚奕,我知道自己的行踪被人盯上了,又想著你如今在亲自督办此案。” “所以,我这才故意现身,目的就是引你过来。” “蠢货,没想到你还真过来了,那你就先去死,正好来祭奠昨日我谢氏被杀的那几条无辜性命!!” 他声音阴冷,带著几分得意与疯狂,双眼猩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给我杀!!” 一名刺客挥出狼牙棒,劲风呼啸,力道骇人,十分可怕。 瞬间,逼得墨鸦后撤几步,眼神却骤然一寒。 “吃老娘的子母追魂钉!” 唰! 寒芒乍现。 一枚母钉先行,一枚子钉隨后。 “噹!” 那名刺客先是砸开了母钉,可却来不及避开身后的子钉,直接被贯穿心臟而亡。 另一名刺客狞笑著冲向楚奕,狼牙棒横扫而来。 “砰!” 楚奕后仰避开横扫的尖刺,铁腥味擦著鼻尖掠过。 “看鏢!” 刺客下意识挥棒格挡。 楚奕趁机欺身而上,顺势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扎进那人脖子上,当场暴毙。 “大人当心!” 墨鸦的尖叫与破空声同时响起。 楚奕猛然回头,一柄狼牙棒已近在咫尺! 他甚至能看清铁刺上掛著的碎肉,心中忽的一跳,本能地侧身翻滚躲开。 “砰!” 那一个狼牙棒重重砸在那名死者脑袋上,直接砸出了无数脑浆混著鲜血。 可见,威力之强! “楚贼休跑!” 刺客再次势大力沉的挥棒。 楚奕却听见“嗤”的一声,那人整个身子便扑倒在地,是墨鸦的短箭贯穿了他的脖子。 “杀那女人!” 一名刺客双目赤红,抄起狼牙棒,直奔墨鸦杀去。 与此同时。 另外两名刺客从左右包抄而来,狼牙棒在手中舞动得虎虎生风。 他们封死了楚奕所有的退路,逼他不得不硬碰硬。 谢御麟见到这一幕,脸上透著浓浓的恶毒与嘲讽,他冷笑著开口。 “小畜生!你终究还是要死在我手里!” 此刻。 楚奕握著匕首,面对如此困境,心头一震。 他顾不得多想,只能拼死一搏了。 就在这时! “嗖!嗖!” 两只箭矢狠狠贯穿那两名刺客太阳穴,鲜血喷涌而出。 楚奕微微一怔,喘息著望向箭矢来处,瞥见屋檐残影一闪而过,是谁救了自己? 而另一边。 墨鸦也是利用暗器之便,迅速解决了那名刺客。 等她看到楚奕没事,连忙拍著胸脯,道:“嚇死老娘了。” “大人,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指挥使保准要送我去登天陪你。” 但她隨即皱了皱眉,心有疑惑。 “大人,你暗中还藏著人啊?” 楚奕没回答,而是冷冷看向前面的谢御麟,那狗东西见机不妙第一时间就跑了。 他啐出口中血沫,突然从死去的执金卫校尉怀里掏出一把手弩,对准了前面策马的身影。 “谢御麟,听说你娘臀上有块硃砂胎记?” “等她从琅琊抓到上京城来,我要亲自给她开苞,日夜叫她伺候我!” “哦,还要当著你爹的面……” 果不其然,前方的谢御麟猛然勒住马韁绳。 他扭过头,双目血红,声音嘶哑地怒吼道:“小畜生!我定要將你碎尸万段!” 嗖! 楚奕扣动扳机。 那一支箭矢破空而出,直刺而去! 第189章 父精母血,不可弃也! “啊!” 谢御麟那一回头, 便被一支冷箭直直射中了他的右眼! 剧痛瞬间袭来,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让自己几乎窒息。 但也就是在那时候,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股近乎疯狂的狠劲。 “父精母血,不可弃也!!” 接著,他竟然咬牙硬生生拔出了那支箭,连同眼珠一併从眼眶中夺了出来! 下一刻,谢御麟扬起头,將那带血的眼珠一口吞下。 一股血腥的气息瀰漫开来,他满嘴鲜血,宛如一头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他又怒吼一声,將那支箭狠狠插在马屁股上。 “律!!” 那匹骏马吃痛,嘶鸣不止,发疯般朝前狂奔而去。 “楚奕!我若不死,你將寢食难安,註定被我抽筋拔骨,不得超生!” 对此,楚奕根本无动於衷,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怕这种威胁? 他看著逃窜出去很长一段距离的谢御麟,想著再追上去,也来不及了,不过丧家之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全城通缉之下,还能藏几天? 隨后,楚奕又看向那位身段妖嬈的大凶姐姐,语气诚恳且感激。 “墨鸦姐,刚才幸亏有你,回去我再给你十贯钱作为犒赏。” 墨鸦轻轻抬了抬下巴,红唇微勾,声音中带著一丝娇媚。 “大人客气了,保护你是我的天职。” “任何人想要杀你,必须踩著我的尸体过去才行!” 楚奕笑了笑,这女人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这时,外面的喧闹声也惊动了李信等人,他们匆匆跑了出来。 “大人,你没事吧?” 楚奕望著地上蜿蜒的血跡,摆摆手说道:“命执金卫在上京城各大药铺布防,我看他眼睛都瞎了,没药还怎么活?” 燕小六第一时间应下:“大人,卑职这就去照办。” 楚奕又转头看向李信,语气郑重:“这几个牺牲的执金卫,每个人给五十贯抚恤金,这钱我出。” “还有,他们的家人也一概由我出资抚养了。” “有父母的,我来给他们养老,有孩子的,我送他们免费上学,一直到长大成人为止。” 他的话鏗鏘有力。 周围的执金卫校尉全都怔住了,眼神中透出震惊和动容。 执金卫的確有抚恤金,可哪里有楚千户给的这么多? 关键,妻儿老小也全都被楚千户给赡养了,这份恩情放在这里,你以后如何不为他死战? 他们的眼神逐渐变了,再看向楚奕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敬佩、尊重,还有振奋。 李信深知楚奕是在收买人心,却也乐得帮忙促成此事。 “是,大人,卑职待会亲自去落实这件事,一家家走访过去,肯定不会委屈他们。” “也会告诉他们,这都是大人的恩惠。” 可楚奕却神色平静道:“不用说是我给的,毕竟他们是为我而死,就说是执金卫给的补偿就行。” “真要说,你就说是指挥使给的就行。” 李信原以为楚千户是故意收买人心,但现在看来,楚奕不仅不邀功,反而推功於上。 不得不说,这番作態,的確让人心生好感。 当下,他脸上的神色愈发恭敬。 “大人,卑职明白了。” 可这一幕,落在眾多执金卫校尉眼中却是变了味道。 他们看到的,是一个不邀功、不敛私、真心爱护下属家属的好领导! 今后,只要自己活著,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楚千户! 这时,一道身影匆匆而至。 “明公!” 殷城子一见到地上躺著的几具尸体,神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这是遇刺了?明公可有哪里受伤?” 瞧瞧人家说的话,一上来就是明公,听著多顺耳? 楚奕刚还有些阴霾的心情,陡然少了几分,再看向这位老道士也是缓和了几分。 “没受伤,谢御麟在这里摆了本官一道,差一点就阴沟里翻船了。” “可惜,被他跑了。” 殷城子顿时鬆了口气,又很关切的说道: “这谢御麟心思乖张,本就行为阴狠手辣,如今谢氏被灭,他成为无根之鬼,藏於暗处,行事怕是会更加偏激。” “明公日后出行,身边得加强护卫。” “要知道明公安危干係重大,整个四镇抚司一十八千户所都在你肩上担著,切记不可有任何闪失啊!” 楚奕自认为也很会拍马屁了,但没想到这老道士功力深厚,丝毫不逊於自己。 反倒是,將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殷先生,你可別胡说。” “这执金卫的天都是指挥使撑著的,本官不过是帮著托一托而已。” 他现在对於殷城子愈发的亲近,说话也就轻鬆了几分。 “殷先生,本官喊你过来,是想问你以前在道观,是否有认识的会炼丹的道长?” 殷城子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神色。 “大人,我倒是有个师兄精於炼丹,只是,他性情孤傲,想请他下山很难。” “除非大人手里有一卷炼丹的经典之书,那我倒是有几分把握说动他。” 楚奕不慌不忙地说道:“正好我手头有一卷《抱朴子》,劳烦殷先生寄过去请你师兄看看。 殷城子迟疑了一下,谨慎的说道:“大人,可否说一段这一篇书的內容,让我看看是否能打动师兄?” 楚奕站在原地,背负双手,语气悠然:“我命在我不在天,还丹成金亿万年。” “长生之道,不在祭祀鬼神,不在导引屈伸,唯在服食金丹。” 殷城子听罢,眼中顿时亮起一抹异彩。 他目光炯炯,脸上浮现出几分讶然,显然被这几句话击中了心神。 “大人,如果说是这种內容,我师兄肯定会过来的。” 他在道观中潜修十年,自问已经將道家经典看了个通透,但这两句却是从未听闻。 这位新主子,看来的確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楚奕声音轻快道:“好,我回去写出来,到时候交给殷先生寄过去。” 隨后,他將事情安排妥当后,这才前往鹰扬楼。 殷城子看著楚奕的背影,眼中不禁多了一抹期待之色,自顾自的呢喃了一句。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啊……” 与此同时。 谢御麟伏在马背上,右眼血肉模糊。 那一匹疯马冲入一处暗巷,他整个人也从上面重重摔下来,面对衝过来的几名下属,竭力嘶声道: “去地下城……找黑医……”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少主。” 那几名下属连忙扶著谢御麟,朝某个不见天日的地下世界过去。 …… 不多时,楚奕来到了鹰扬楼,喊来一名执金卫。 “指挥使,在书房吗?” “楚千户,指挥使在房间休息。” 隨后,楚奕又来到了萧隱若的房间,敲了敲门。 “指挥使,是我。” “卑职,有要事求见。” 第190章 楚奕,你偷看本官洗澡,准备好去死了吗?(加更) 房间內先是安静了一瞬,隨即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等著。” 楚奕便耐心等在门口。 他想著等会问完话就赶紧回家,也不知道侯爷回来没? 昨晚的事情,让自己食之入髓。 今晚,必须好好跟林昭雪在床上深入沟通一下,促进夫妻感情。 昭雪宝宝,等我!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重响,像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指挥使……” 楚奕心头一紧,情急之下直接冲了进去。 可他刚走进去,顿时目瞪口呆,仿佛被一道闷雷劈中,僵在了原地。 “指、指挥使……” 因为此刻,萧隱若正光著身子侧摔在地,周围满是被溅洒的水渍。 而她前方不远处,是一个还冒著热气的浴桶。 显然,这位冷艷的女上司刚才在洗澡,然后不慎摔倒了…… “咕嚕!” 楚奕的目光,下意识落在那一片雪白皎洁的美背上,无法移开。 那细腻如瓷的肌肤上还沾著几滴水珠,晶莹剔透,隨著微微起伏的呼吸轻轻滚落。 而一头披散的黑色秀髮贴在那雪白肩头上,黑白交映,更添几分撩人的诱惑。 更別说那纤细的美妙曲线,堪称完美! “闭眼!滚出去!!!” 萧隱若在楚奕闯入的剎那浑身僵冷,第一时间就將一块皂角朝楚奕重重扔掷过去。 “砰!” 楚奕偏头躲过,眉骨被擦了点。 他被打得一个激灵,连忙转身將房门关好。 隨后,他隨手扯下旁边一块幔帐蒙住自己双眼,迅速脱下外袍,快步走上前披在萧隱若那一丝不掛的雪白娇躯上。 “嘶!” 突然,楚奕颈间出现一抹刺骨寒意。 只见萧隱若拿出一把湿漉漉的匕首,已经架在他喉间,浴水混著一股处子的气息也隨之缠绕在他鼻尖。 “谁叫你进来的?” 眼下,这位玉面判官脸色冷如寒霜,几缕湿发贴在脸颊上,水珠顺著下頜线滑落,掩不住眼底的恼怒与羞恼。 突然,她发现楚奕蒙眼的幔帐缝隙间渗出几缕血丝,那是方才自己慌乱中误伤的痕跡。 这一刻,她指尖微微发颤,本该刺下的刀刃,终究僵住了。 “数到三不滚,本官就割了你舌头,去餵野狗。” “三!” 那冰冷的刀锋,也隨著萧隱若的喘息轻轻一颤,显然对方的心情波动也极大! “啪嗒!” 楚奕却一把扣住她持刀的手腕,动作既快又稳,又將那只带著水渍的冰凉小手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指挥使,卑职,得罪了。” 说著,他俯身一下將萧隱若整个人横抱起来,又朝著床上走过去。 “混帐东西!放下本官!谁允许你抱本官的?” 此时,萧隱若被他抱在怀中,又羞又怒,声音都因恼火而颤抖。 而她的內心,竟不可抑制的泛起一抹惊惶跟慌乱。 尤其是,当眼前男子灼热的掌心隔著覆上自己肩头时,那具从未示人的躯体竟可耻地泛起一阵战慄。 她咬紧嘴唇,目光森冷,试图用更冰冷的语气,掩盖那种异样。 “楚奕!你有几个脑袋能被本官剁,还不鬆手?” 楚奕无视对方的威胁,抱著那一具轻得像是被碾碎的玉雕美人,小心翼翼走到床边,將她放了上去。 他又一把扯过衾被,体贴的裹住那具颤抖的香躯。 “指挥使,卑职在外面候著。” 说著,他转身匆匆出去了。 萧隱若看著那一扇被关上的门,神色复杂。 她咬了咬银牙,这才开始穿衣。 门外。 楚奕颇为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谁能想到这位指挥使竟会在里面洗澡,还让他撞见了最不堪的一幕。 待会,有大麻烦了。 以死谢罪? 难绷! 突然,一道极其冷漠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起来。 “滚进来!” 楚奕推门进去,又將门给关上了。 这一次,他是半点都不敢抬头了,全程低著头走过去。 “指挥使,刚才卑职……” “跪下,求死!” 楚奕直接跪在床前,目光下垂,也刚好看到了萧隱若那一双光裸的纤巧雪白小脚。 此时,萧隱若穿著一件外袍,乌髮披散,脸色冷若冰霜。 “楚奕,你是真以为本官不敢杀你?” “是什么,让你產生了这种错觉?” 楚奕心头一震,继而开口解释。 “卑职刚才以为指挥使在屋子里出了什么事情,心急则乱。” “但卑职终归是冒犯了指挥使,请指挥使责罚!” “无论什么惩罚,卑职都愿接受!” 萧隱若冷笑一声,眉梢微挑道:“把眼珠子挖了吧,正好放到本官的西域葡萄里泡酒喝。” 楚奕听得嘴角狠狠一抽,仍是低声说道:“非是卑职不愿意,而是这双眼睛,得留著替指挥使纠察逆贼。” “逆贼?” 萧隱若那张绝美的苍白脸庞上,泛起了一抹讥誚。 “刚才看清楚了吗,你看本官像逆贼吗?” 她很想甩过去一巴掌,可最终变成了一把抓住楚奕的左手腕,一口咬了上去。 “嘶!” 楚奕倒吸一口冷气,却任由她咬著。 不就是被自家的女上司咬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血腥味漫入萧隱若口中时,她脑海中想到楚奕愤而斩杀辱骂自己的卫兵,还有他在马车內说过的那些话…… 她眉眼处的冷意渐渐消了下去,最后鬆了口,语气一贯的冷淡。 “右手边有个药箱,里面有金疮药。” “自己,滚出去处理伤口。” 楚奕没第一时间处理伤口,而是去桌子那边先倒了一杯水。 然后,他將杯子递给了萧隱若。 “指挥使,漱一下口,洗一洗嘴里的腥味。” 萧隱若愣了一瞬,下意识接过茶杯漱了口,却一口吐在了楚奕身上。 楚奕丝毫不在乎,反而还取来一块毛巾,又递了上去。 “指挥使,擦擦嘴。” 这服务,简直无微不至。 任凭萧隱若刚才有多少生气,但现在,心中那股怒火也还是平息了几分。 她冷哼一声,一把拽过那个药箱,从里面翻出一瓶烈酒,狠狠泼向楚奕伤口,却在听到对方压抑的闷哼时瞳孔微缩。 旋即,她又取出一瓶金疮药动作粗暴的涂了上去,最后又掏出一块丝绸给他包扎伤口。 “痛吗?” “不痛。” 於是,萧隱若更加用力了。 这下,是真疼死人了! 楚奕只能干笑著说道:“咳咳,指挥使,有点疼,你轻一点……” “疼死你最好!” 萧隱若目光扫过他求饶的神色,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隨即恢復冷漠。 同时,手中缠绕的力道不自觉地鬆了三分。 “楚奕,你偷看本官洗澡,已经触犯奸非罪,该被判处绞刑。” “所以,你准备好去死了吗?” 说著,她用匕首的刀尖挑起楚奕下頜,扫过他喉结处隨吞咽滚动的几滴水珠时,微微一怔。 这该死的逆臣,此刻低眉顺目的模样,倒比平日里插科打諢时,更让她心口发紧! 第191章 楚奕,记住,你现在欠本官一条命 楚奕听著对方不近人情的话,苦笑著低下头。 “指挥使,且不说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但就算是真犯下这罪了,按照大景律最多也就笞刑、杖刑、徒刑,而且我情节轻……” “闭嘴!!” 萧隱若没好气的冷冷打断他的话:“你是执金卫指挥使,还是本官是?” “你这么喜欢卖弄自己懂大景律,明儿这指挥使让你来当,如何?” 这话,楚奕暂时肯定是不敢应下的,只能老实回话。 “卑职,不敢。” 萧隱若见他这般顺从,唇角似有一抹冷笑划过。 “那本官判你死罪,可有异议?” 这一次,楚奕毫不犹豫道:“指挥使若要卑职死,卑职绝无怨言。” 萧隱若唇瓣微动,这才將匕首轻轻一转,收回腰间,冷声一说: “你本来罪无可赦,但本官出於惜才,所以不杀你。” “楚奕,记住,你现在欠本官一条命,知道吗?” ??? 楚奕一脸的懵逼。 我这就欠下你一条命了? 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迫於领导淫威,点了点头。 “卑职知道。” 萧隱若注视著他,冰冷而凌厉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满意。 “说吧,滚进来什么事?” 於是,楚奕將自己刚才遇刺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萧隱若听完,眸中凭空生出一抹戾气,语气冷得像是结了冰,令人不寒而慄。 “楚奕,记著,现在谢氏祖宗十八代,都欠著你凌迟的债!” “等会出去,你派人去將谢氏这百年葬在上京城的坟全都挖了,再將他们的祖宗尸骨全部曝尸荒野。” “去將这个消息发散出去,看谢御麟能不能忍住?” 她顿了顿,仿佛仍觉得不够解气。 “他要是还能忍,再派人去琅琊祖地,將他的列祖列宗一个个挖出来送到上京城来。” “他敢来杀你,本官就敢让谢氏祖宗死不安寧!” 楚奕虽然觉得挖人祖坟挺缺德的,但偏偏他就是这么一个缺德的人,摊上一个缺德上司再妙不过了。 “是,指挥使,待会卑职出去就照办。” 隨后,他又將顏惜娇说的那些话,例如赵敬文等等,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隱若。 这位女上司听完之后,眉宇间的冷意又散去不少,最终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那女人既然想投资你,那隨便她,白拿的金银珠宝不香吗?” “至於薛綰綰,你去替她赎身即可。” 她从楚奕这里感受到了忠心,自然懒得计较顏惜娇的一些小动作。 跟自己爭男人? 痴心妄想! 楚奕眼珠一转,又態度诚恳的说道:“指挥使,这一次卑职能从陛下跟顏舍人那边拿到这么多钱財,理当分你一半。” “明日,卑职便派人送到鹰扬楼来。” 领导给你爭取到的利益,你要是傻乎乎的就一句感谢,没其他表现,那你等著没下次吧。 萧隱若瞥了眼对方丰神俊朗的脸庞,意味深长的问道:“今日你拿到的,可有一半是你家侯爷的。” “你都没去问她,就分给本官一半,不怕回去被她骂?” 楚奕朗声道:“没有指挥使,就没有卑职,就算指挥使要全部,卑职也愿意给。” “至於侯爷就算反对,在我这里也不好使!” 这时候不坚决表態,等著吃屁吗? 萧隱若终於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心情也彻底顺平了,甚至隱隱还有几分愉悦。 “呵呵,当本官瞧得上你那点破钱?” “陛下这次从谢氏抄出不少银子,也给了执金卫很大一部分。” “你去给薛綰綰赎身的钱,別说一万两黄金,就算是五万两黄金,本官全替你出了。” 一个谢氏死,万家发大財! 楚奕现在已经清楚感受到,他身边出现好几个顶级大富婆了,羡慕啊! “指挥使,薛綰綰的事,卑职觉得似乎可以用其他方式解决,不用出那么多的黄金。” 萧隱若脑子活络,很快就明白楚奕的意思,隨之淡淡开口。 “那琉璃坊的背后老板,是中山郡王秦泰。” “此人是太宗皇帝族弟的子孙,他的风评不佳,在上京城就喜欢养一些斗鸡、骆驼、豹子等,所以有著豹王之称。” “你想找他给薛綰綰赎身,首先就得投其所好,让他开心了才行。” 她话语中的信息,让楚奕心中一震。 他原本以为琉璃坊不过是权贵们的销金窟,没想到背后竟然还牵扯出一位郡王。 “赎身的事情先放一边,卑职此刻倒是有了新的疑问。” “指挥使,秦泰暗中命薛綰綰给卑职寄信,从而曝光了张弦的恶事。”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秦泰肯定会被皇族宗室所排挤、针对。”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隱隱透出几分玩味,似乎觉得事情越发有趣了。 “而且,他特意叫薛綰綰给我寄信,就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萧隱若闻言,目光微微闪动,唇边依旧掛著那抹淡淡的冷笑。 “別小看了这琉璃坊,它能在上京城当这么多年的青楼魁首,背后只靠一个没有实权的郡王是撑不起这么大的盘子。” “本官怀疑,他背后还有人。” “薛綰綰是线索,你继续抓著往下查。” 楚奕也是这个想法,立马应下。 “是,指挥使。” 而这时。 萧隱若却忽然逼近楚奕一步,眼神微眯,语气骤然冷了下来。 “公事既毕,该算私帐了。” “你当本官的沐浴汤池是詔狱刑堂,你想进就进,想偷看就偷看?” 楚奕顿时背后一凉,连忙摆手。 “指挥使,卑职没有偷看,是误看,而且也没有看到……” “嗯?” 萧隱若眯起眼睛,眼神中透出一丝危险。 楚奕面对她的逼视,只能无奈低头,认命般地说道:“是的,卑职偷看了。” 他顿了顿,又硬著头皮转移话题。 “话说,指挥使,刚才有人在暗处救下卑职,你知道会是谁吗?” 萧隱若面色一冷,淡淡道:“不知道。” 楚奕看著对方严丝合缝的口风,只好重新將话题引开。 “指挥使,卑职打算扶那些老牌武勛,来抗衡南衙军內的五姓世家。” “但目前,卑职想不明白该如何完全笼络那些人?” 他其实早有对策,但要捧著领导,给她表现,展现自己聪慧的本事,这样就能让对方有成就感。 第192章 你的意思是,大嫂勾引你就行了? 萧隱若略一思索,目光冷然,声音如淬了冰的刀锋。 “就这点小事也还要问本官,你的脑子这几天被镇北侯榨乾了吗?” 楚奕被这句话呛得略显尷尬,但还未等他开口辩解,萧隱若已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製造外压即可,倘若这些武勛都被五姓欺辱到顏面全无,甚至连半点利益都保不住了。” “最后威胁到性命,自然会放下再大的恩怨,为求自保,从而结盟。” 楚奕立马捧了一句:“指挥使英明,但具体又该怎么做?” 他的想法是直接杀个武勛来立威,但这件事还需得到萧隱若的首肯。 萧隱若深深的看了眼楚奕,也不知是不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语气直接变得森然。 “先杀个武勛吧。” “反正这些狗奴才吃里扒外,不值钱,死就死了。” “不用怕將事情闹大,有本官给你兜著,闹就是了。” 话音刚落,她的表情忽然一滯,眉心微微皱起,下意识將手按在小腹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像是在强撑著什么? 楚奕听到这里,不禁怔了怔。 不知为何,他隱隱有种这些武勛是萧隱若家奴的感觉,但很快便点了点头。 “是,指挥使,卑职明白怎么做了。” “指挥使,那卑职先下去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他低著头时,又无意间瞥见了床下那一只露出的天然雪足。 那只脚小巧玲瓏,白皙如雪,在微弱的烛光下泛著莹润的光泽。 那弧度优美的足弓、纤细匀称的脚趾……无一处不美,直让人心神晃动, 好一只极品美人足,会给一些孩子馋哭的,是谁我不说。 可他还未来得及多看几眼,便听见萧隱若冷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楚奕,你给了沈熙凤一本诗集,日照香炉生紫烟,写的很不错啊。” 她语气讥誚,目光如锋,直戳楚奕的心窝:“你的文采,全都卖弄在勾搭大嫂的本事上了?” 呃! 楚奕闻言,心头一惊,忙不迭地解释:“指挥使,这不是卑职写的,卑职可没这么好的文采,那是李白写的。” “而且,天地良心,卑职怎么可能勾搭大嫂,这要是传出去,会坏了大嫂的名声。” “请指挥使放心,卑职一定不会勾引大嫂的!” 他语气诚恳,目光真挚,生怕萧隱若误会。 但心中却暗暗纳闷,自己送诗集一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萧隱若竟然也能得知? 身边,有內鬼? 萧隱若不为所动,冷冷一笑:“哦?你的意思是,大嫂勾引你就行了?” “???” 楚奕请苍天辨忠奸! 这又是一个坑,这女人是真的好难应付。 “指挥使,你可別瞎说,大嫂怎么可能勾引我,这话题真的不能聊了。” “卑职可以不在乎名声,但大嫂的名声,不能毁在我身上啊。” 萧隱若盯著楚奕看了好几秒,见他一副坦诚无辜的模样,终於冷哼一声,暂时放过他。 “楚奕,不管你是用李白,还是李黑,总之现在给本官写一首诗。” “让本官满意,你就可以走了。” “不然滚去刑房,自领三十透骨钉,开始吧。” 臣妾做不到啊! 楚奕內心高呼这不是为难我胖虎? 所以,他义正言辞的便果断开口说道:“指挥使,多的想不出来,但有个叫李贺的诗人曾经写过两句诗,就献给你了。” 说著,他目光灼灼地盯著眼前这位冷艷的漂亮女上司了。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这,便是卑职的心意。” 这一刻,萧隱若芳心剧颤,呼吸一滯。 她竭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才没有让那张冷艷白皙的脸庞露出剧烈的情绪波动。 最终,她抿了抿嘴,神色依旧冷淡。 “勉勉强强吧,写的也不是很尽人意。” 楚奕听著她口是心非的话,嘴角掠过一抹浅笑,又低声说道:“指挥使,萧亚轩这几天准备开业了……” 话未说完,萧隱若的眉心骤然拧紧,她按著腹部的手微微僵硬,脸上闪过一丝极力隱忍的痛楚。 哪怕如此,她依旧强撑著一口气,冷冷吐出两个字: “滚吧!” 楚奕一眼就看出萧隱若的身体不適,要知道这女人很会抗痛,能让她有这番表现,可见情况相当严重。 “指挥使,肚子疼?旧疾,还是新病?” 萧隱若没有回应,只是冷冷道:“本官不重复第二遍,当然死人例外。” “你,想当个死人?” 楚奕没吭声,转身就走。 萧隱若那根一直紧绷的弦终於鬆了下来,她无力地趴在床上,大口喘息著,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良久之后,那腹部的绞痛才渐渐缓解,而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她从桌上拿起纸笔,面无表情地写下那句诗: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真的愿意为本官死吗?” “呵呵……” 与此同时。 楚奕走出萧隱若的房间后,腰板渐渐挺直起来,身上有一股让人不敢冒犯的威势。 周围的执金卫校尉纷纷低头恭敬行礼: “见过楚千户。” “见过楚千户……” 试问整个执金卫內部,谁是指挥使最器重的人? 非,楚奕莫属! 鹰扬楼的门口,墨鸦看著那么多执金卫校尉对楚奕如此恭敬,心情也是颇为复杂。 初见时,他也只是一个执金卫校尉而已,这人现在却已是千户、又是爵爷,加官进爵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有些人,天生就是这个时代的主角! “大人,问的怎么样了?知道那琉璃坊的背后老板身份了吗?” 楚奕却是直勾勾的盯著这位面容成熟的嫵媚大姐姐,带著一种莫名的审视意味,看得对方莫名有些心慌。 “有內鬼。” 墨鸦眨了眨眼,脸上露出几分茫然之色:“大人,什么內鬼?” 楚奕直接笑了笑,像是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没什么,那琉璃坊的背后老板是中山郡王。” “中山郡王涉及到宗室,只能交给子廉去调查了。” 也不知道秦宣现在有没有拿到谢晋留给自己的遗產了,有点期待那个数额了。 墨鸦挑了挑眉,神色自若的鄙夷道:“一个郡王开青楼,真是想赚钱想疯了。” “大人,刚才白鸟传来消息,说他约了虎威伯之子四天后去琉璃坊喝酒,问你是否有时间?” 第193章 记住了,以后你得喊主人,喊错一次,一天没饭吃 “有时间。” 楚奕低头拍了拍衣袖,又喊来李信。 “指挥使,平日里有没有肚子疼的习惯或者病症?” 李信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大人,指挥使每次来月事,肚子疼得厉害,找过不少大夫也没用。” “而且那几天,她的脾气极差,大人最好注意点,別惹她生气。” 楚奕脸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他知道有些女子来月事肚子会疼得厉害。 巧了,他刚好知道怎么缓解腹痛,回去做些准备。 明早,给萧隱若送过去! 隨后,他收回心思,十分郑重的看向李信。 “李大哥,我平日里还有很多事要去处理,所以千户所就交给你跟殷先生打理了。” “如今,我能真正信任的人不多,你算一个。” “这个千户所的家,就得交给你帮我守了。” 李信看著楚奕如此信任自己,心中驀然涌出一股感动。 “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会替你看好千户所的。” 对此,楚奕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轻轻拍了拍李信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又坚定。 “李大哥,我不给你画饼,我这个位置以后就是你的。” “但你的眼光也不要只局限於一个千户,我走的越高,你未来也站的越高。” “你我齐心协力,共勉即可!” 李信心头一震,透著几分激动。 “是,大人!” 隨后,楚奕看著他离去的背影,脸上多了几分沉思。 “李信曾经是萧隱若心腹,对於四大镇抚使司的重要人物都熟识。” “有他在千户所坐镇,可以很好地替我守家。” 他目光闪过一抹锋芒,脑海中开始细致地分析身边的每一个人。 “至於殷先生,处理內务后勤一流,可作为幕僚智囊,以后方便问计。” “秦宣身份高,善於交际,上流圈子广,能替我打探不少情报消息。” “燕小六,则是我手底下最快的一把刀!” 一个班底雏形,成了! “接下来慢慢补充就是,抽空还得去將那些江湖人士招揽起来,还有封吾卿……” 楚奕已经看过此人的资料,对他愈发感兴趣了。 他身边该有一个御史台的直諫之臣跟自己打配合,到时候针对打压王氏等大族会更加得心应手。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等楚奕回到楚府,刚踏入前院,便见田佑早已在等候多时。 “楚千户,萧亚轩的开业日子定了,你看到时候要过来一趟吗?” 楚奕摆了摆手,语气隨和,却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田佑哥,我就不来了,酒楼以后全权交给你经营了。” “以后,你在外可以大肆结交三教九流的人,最好混一个仗义疏財的好名声出来。” “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上京城培养大量耳目,遇到任何紧急、重要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隶属於他自己的私人情报网,也该慢慢建立起来了。 至于田佑,他会暗中派人盯著,但凡有半点不轨心思,自有手段制他,只希望他別自误就行。 田佑忙不迭的点头答应:“楚千户,请你放心,小人一定將这件事做好。” 隨后,楚奕又说了几句將乾娘接到府上住的事,这才让他离开。 “阿郎……” 门外,传来一道邻家姐姐般温柔的声音。 一身素装淡抹的魏南枝缓步走了进来,仅用一根朱釵点缀,便让她的气质显得更加温润。 她盈盈走近,將手中的茶杯递了过来,声音温婉。 “阿郎,你忙一天了,先喝一杯茶水,润润嗓子吧。” 她递茶的动作轻柔,透著几分慵懒的美感,眉眼间的温柔如水,更是宛若邻家贤妻。 顿时,楚奕心情大好。 他接过茶杯,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姑姑,麻烦你了。” 忽然,他注意到魏南枝身后站著一个人,正是谢灵蕴。 此时,她双唇紧抿,那双清眸中隱隱透著一股不甘跟恨意,目光游移间始终避开楚奕,像是在极力抗拒与他的对视。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楚奕今天忙一天了,都忘记去詔狱接这女人了,没想到她先出现在家里了。 魏南枝温声说道:“是萧指挥使派人送过来的,说是她已经卖身为阿郎奴了。” “阿郎,你看今后她如何安排?” 话音刚落。 谢灵蕴垂在衣袖间的手指,倏地收紧。 就连她连发间那支象徵谢氏嫡女身份的嵌玉朱釵,也跟著轻颤起来,可见其情绪波动之大。 “抬起头来。” 楚奕漫不经心的命令像一柄薄刃,直直刺入谢灵蕴的耳中。 最终,她缓缓地抬起头,动作僵硬而不情愿,宛如一头被迫听命的宠物。 “呵呵……” 楚奕看著她光滑细腻的肌肤如冷玉般清透,雪颊到下頜的线条精巧细致,从而勾勒出一张清冷而嫻雅的面容。 即便身穿奴婢衣服,这女子身上那份与生俱来的高贵与清绝,依旧令人移不开目光。 可她似乎还没认清自己的位置,一直抿著唇没有开口称呼他。 “姑姑,这是谢灵蕴的卖身契,你收好。” 说著,楚奕从怀中掏出一张卖身契书,隨手递给身旁的魏南枝。 “今后,她就交给你好好调教成一个好奴婢了。” “哦对了,以后她在府上,就叫小白。” 一朵任他肆意摆弄的小白。 谢灵蕴闻言,眼中掠过一抹悲哀与气愤。 想她贵为谢氏嫡女,琅琊谢氏的掌上明珠,何曾受过被赐贱名的这种屈辱? 可父亲临別时那句“活著才有翻盘之日”在耳边炸响,逼得她只能缓缓低下头,声音微颤。 “奴……奴婢,谢阿郎赐名。” 琅琊谢氏的凤凰,终究是折翼在了,这个男人的脚边!! 楚奕看著清贵如谢氏嫡女,此刻也不得不自称奴婢,脸上闪过一抹兴味。 “小白,你还不配喊阿郎。” “记住了,以后你得喊主人,喊错一次,一天没饭吃。” 谁叫这女人怀揣狼子野心,就该好好调教! 这一瞬间,谢灵蕴清眸含怒。 可她深呼吸一口气后,还是缓缓伏身叩首,额头抵著冰冷的地砖。 那一头散落的长髮垂下,遮住了那一副绝美的面容,也掩盖住自己眼中的隱忍与不甘。 “主人,奴婢……遵命。” 魏南枝见状也差不多明白了,又笑著说道:“阿郎,秦百户在外厅,运来了好几口大箱子。” 楚奕神情恢復平静,道:“喊他进来。” 第194章 主人,奴婢既入了楚府,自当忘却前尘往事,安心做楚氏婢 很快。 秦宣满脸兴奋的走进来了。 “大人,那一间金银铺子存放的钱可真不少,足有八万贯。” 楚奕也是眼前一亮。 只能说谢晋那老东西,是真有钱。 关键,谢晋还给自己说了好几处藏宝的地方,加起来怕是有个几十万贯了。 隨后,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谢灵蕴。 那老贼真正的大部分积蓄,估计全秘密告诉她了,找机会慢慢撬开她的嘴。 “子廉,待会你回去拿一万贯走,当是给你今天取钱的报酬。” 秦宣愣了愣,刚要拒绝却忽然反应过来,笑了笑。 “正好我最近看上一栋院子还差三千贯,就当是大人资助了。” 有些见不得光的脏钱一旦拿了,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大人,卑职这边有些御史台、兵部、户部的朋友,俱是帝党官员。” “这一次,朝廷空出不少位置,估计他们会升官了。” “你看哪天有空,卑职新居乔迁就定在那天,正好请他们过来一起喝个酒。” 谢灵蕴看著这位曾经见过几面的宰相之子,居然主动在给楚奕铺路,心中多了几分不齿。 堂堂相府中人,却甘心沦为一酷吏爪牙,丟人现脸! 楚奕现在的確需要补足人脉这一块短板,尤其是帝党官员,自然欣然接受。 “好,等忙过这段时间,等子廉安排了。” “子廉,你可认识粮商?” 秦宣点头:“认识几个,大人打算买粮?” 楚奕淡淡说道:“对,我打算酿酒,也不是酿太好的酒,主要是打算跟指挥使开几家酒楼。” “你安排一下粮商,再去拜火教递个消息,告诉他们,我这两天抽空过去一趟。” 秦宣当即应下,又问道:“大人,你是想跟对胡商做酿酒生意?” 楚奕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一点就通。 “嗯,我想跟拜火教合作酿酒,打好关係,再慢慢打通跟上京城胡商的商贸渠道。” “他们很多从西域运过来的东西,稍加运作,可以赚取大量钱財。” 靠別人恩赐、抄家总归是无根之水,得自己生財才是王道! 谢灵蕴听著楚奕这般娓娓道来,心中忍不住一震。 此人所图甚大,再加上有秦宣这位宰相之子帮忙,未来在上京城將站得更稳一些。 她眸光微沉,暗自打定主意,必须先在楚府立足,再慢慢劝说他前往北疆夺兵权! 秦宣跟楚奕接触的越久,越是发现此人不简单,心藏猛虎,不是一味只知道杀戮。 未来跟著他,大有作为! “卑职,明白了。” 楚奕似是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子廉,我还有一批珠宝过几天会到,你想办法帮我脱手。” 秦宣毫不犹豫道:“大人放心,我绝对会卖出个好价钱的。” 楚奕笑了笑,就说秦宣这人朋友多,能替自己解决很多问题。 “小白,给子廉上茶。” 谢灵蕴一愣,隨即反应过来。 这位谢氏贵女咬著唇,低著头走上前,动作僵硬地倒了一杯茶,递到秦宣面前。 “秦、秦公子……请喝茶……” 她的声音低若蚊蝇,明显带著一丝难以掩饰的屈辱。 秦宣看著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谢氏嫡女,现在变成这般模样了,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但很快,他想到王氏那位嫡子爱煞了此女,以后怕是要生一番风波了。 “大人,有件事,卑职要跟你说一下。” 魏南枝闻言便要带谢灵蕴离开,却听到楚奕笑著开口。 “子廉,有什么直接说吧。” “姑姑是自己人,至於小白,呵,谅她也出不了我楚府。” 魏南枝心中涌出一丝感激,看向楚奕的眼神,更是多了一抹温柔。 至於谢灵蕴只觉得一阵悲凉从心底涌上来。 从今以后,她便是这奸贼养在府上的金丝雀奴了…… 秦宣见状,索性直言不讳:“大人,谢姑娘有一个未婚夫,是王承运最为喜欢的儿子,叫王彦昌。” “此人现任都察院台院知杂事侍御史,未来是要执掌御史台,甚至入政事堂拜相的。” “而且,他很喜欢谢姑娘,怕是今后会来针对大人,得多加注意。” 谢灵蕴脸色一变。 她一想到与王彦昌的婚约已成泡影,便心如刀绞。 可下一刻,此女立即跪在地上,低眉顺眼道: “主人,奴婢既已入了楚府,自当忘却前尘往事,安心做楚氏婢,绝不会记掛其他人。” 秦宣眼神一变,心中震撼不已。 不是吧,就一天时间而已,这高高在上的女神,就被自家上官调成这样了? 搞得,他也想去楚奕那边取个经了! 楚奕却根本没有正眼看谢灵蕴,只是冷冷一笑。 “我连王承运这个宰相都没放在眼里,还怕他儿子?” “他最好別来主动惹我,不然,我当著他的面,做一些事情,直接让他道心崩溃。” “小白,你说是吧?” 谢灵蕴心头一颤,脸色惨白如纸。 她自然清楚楚奕所谓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如果,自己当著王彦昌的面被肆意羞辱,那,那…… “是,是的……” 秦宣忽然觉得王彦昌有点可怜了,要不有空送几顶绿帽子给他戴戴,免得他著凉。 隨后,他与楚奕喝了会儿茶,这才告辞离去。 而这时。 魏南枝站在旁边缓缓开口了。 “阿郎,今早奴派人在后院修缮了一个马厩,又找来了十个人看养。” “如今府上阿郎和娘子都有马,再加上还要买一辆马车以供出行,养马的人就要多一些。” 楚奕知道这年头想要养好一匹马,比养二十个僕人都要贵,但这种出行工具又不可避免。 “没事,反正现在府上有钱,不差这点费用。” 魏南枝又柔声道:“阿郎,祠堂里楚家供奉的祖宗牌位,奴也全部做了新的。” 说著,她瞥了眼谢灵蕴。 “以后,每天就交给小白去擦拭牌位。” 谢灵蕴心中一阵屈辱。 这女人,不仅要折辱她,更要诛尽谢氏尊严,太狠了。 “奴……奴婢知道了。” 楚奕都忘记祖宗牌位这件事了,罪过罪过,便说道:“姑姑,你做的好,听你的。” 魏南枝又温声细语道:“阿郎,奴想给眾多奴婢们討个盼头。” “虽然,他们都已经卖身楚家,但如果阿郎愿意每个月给她们一点银两。” “奴想,他们会记著阿郎的恩德,更加尽心尽力的做事,但具体还是要阿郎决断。” 第195章 魏姑姑,人间理想,娶到就是赚到 这一刻,楚奕只觉得魏南枝蕙质兰心,做事处处到位,太適合管家了。 “姑姑,反正现在府上不差钱,就听你的安排。” “不过,你得告诉他们,这件事是你提出来的,我不要恩,这份恩就给姑姑。” 魏南枝忍不住多看了眼楚奕,自家阿郎以诚待人,处处替人考虑,让她心中生出不少信任与安心。 “那可不行,这是阿郎施恩,跟奴没半点关係。” “还有,奴想在后院准备弄一个练武场出来,专门给娘子练武用。” “阿郎,你觉得如何?” 楚奕也没有想到这一茬,人家堂堂大將军嫁到自己府上,练武场自然是不可或缺的。 “可以,姑姑,你多点钱造的好些,十八般兵器也全安排上。” 有这么一个大管家,他不知道可以省心多少。 这个家交给魏南枝,交对了。 魏南枝脸上笑靨如,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阿郎,还有四十三家官员寄来了拜帖,想请你去赴宴。” “这里面有秦相,还有几位大臣,皆是陛下的人。” 上京城官多。 楚奕如今是新贵,有些人想拉拢示好,也属正常。 “別管其他的,先回秦相的拜帖,等我忙下来就去相府赴宴。” 魏南枝点点头,敛容道:“阿郎,还有七封拜帖,是朝中几个武將找娘子的。” 楚奕知道林家以前也有一些故交將领,这倒是一个重新续上关係的好机会。 尤其是这一次他们夫妇要去掌控南衙军,更加需要这些武將帮忙。 “嗯,我知道了,夫人回来了吗?” 魏南枝低声回道:“娘子回来了,跟李军师他们在屋子里商议事情。” “但娘子脸色不太好,有些不高兴。” “奴去问过林夫人,她说娘子爱吃甜食,奴已经派人去买糕点了。” “等会,阿郎你拿著糕点进去给娘子,就说是你买的。” 谢灵蕴听得眼神变了。 这女人,怎么能將这么多事情处理得如此妥帖,而且还这么如人心意? 这份掌家的本事,比谢氏那几个管家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楚奕,哪里找来的? 楚奕想了一下,道:“不用了,走,姑姑,陪我去厨房做汤圆,保准比外面买的糕点好吃。” 魏南枝略微一愣,隨即顺从地应道:“好。” 她的神色温婉如水,丝毫没有因为楚奕要亲自下厨而多说什么,反而显得格外贴心贤惠。 得女如此,夫復何求? 楚奕走在前面,语气轻快道:“姑姑,给我准备一些糯米粉、猪油、黑芝麻……” “是,阿郎。” 谢灵蕴见状,心底暗暗腹誹。 这奸贼还会做糕点,怎么看都不像啊?! 到了厨房后。 魏南枝忙著招呼下人寻找材料,忽然注意到楚奕左手腕上包著一块丝绸,眼中顿时生出一抹关切。 “阿郎,你受伤了吗?” 楚奕隨口说道:“小伤,没什么大碍。” 魏南枝又轻声道:“阿郎,如果娘子问你这块丝绸是谁的,你就说是奴给你包扎的。” “奴不愿,娘子因一些琐事与阿郎生隙。” 楚奕很快反应过来。 这块丝绸显然是出自女儿家之物,真要是被林昭雪看到,確实不好解释。 魏南枝的心思,竟细腻到连这种小事都能考虑周全。 女帝,这是给了自己一个宝! “好。” 谢灵蕴再看向楚奕的眼神多了一丝鄙夷,多半是在外面勾搭了什么骚狐狸! “你愣著干什么,赶紧去烧水……” 楚奕见这小女奴居然不干活,这成何体统? 谢灵蕴咬了咬牙,心中虽满是不情愿,却还是低著头应道: “是,主……主人……” 她走到灶台边,將木柴一根根放进灶里,心中不免有些酸涩。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干这种粗活! 小半个时辰后。 楚奕终於將一锅汤圆煮好了。 他用汤勺捞起一个,轻轻吹了吹热气,隨后递到魏南枝面前。 “姑姑,来,张嘴,小心烫。” 魏南枝连忙说道:“这可是阿郎亲手做出来的,第一颗应该给娘子吃。” 楚奕微笑道:“姑姑今天在家做了那么多事辛苦了,第一颗肯定要给你吃。” “好了,姑姑不要推辞了,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魏南枝见他態度坚决,最终微微张开嘴,那粉嫩的唇瓣轻启,將那颗汤圆吞入口中。 等她咬开里面馅料,甜香在唇齿间瀰漫,心里也像是被甜蜜填满了一般。 “阿郎,你这汤圆好好吃。” “奴从未尝过这么好吃的糕点,就算是御膳房做的,也没有你的美味。” 夸张了,夸张了! 楚奕被夸得心中一阵舒坦,嘿嘿一笑。 “好吃就行,走,给夫人送汤圆去。” 很快。 楚奕端著一碗热腾腾的汤圆来到院子,轻轻敲了敲门。 “夫人,在忙吗?” “进来吧。” 等楚奕推门进去, 就看到林昭雪端坐在上座。 此刻,她眉峰微蹙,脸上隱隱带著一丝冷意,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质。 等这位年轻女將瞧见楚奕端著一碗什么东西进来后,表情缓和了几分。 “嗯?夫君,你手里端著的是什么?” 李成儒听到“夫君”二字,轻微的嘆了口气,眼中也多了一抹释然。 魏南枝跟在后面,柔声道:“娘子,奴刚才见你有些不高兴就跟阿郎说了。” “然后阿郎亲自下厨做了这个甜点,叫汤圆。” “阿郎手里拿著的是刚出锅的第一碗,他说第一碗一定要给娘子先吃。” 楚奕没忍住看了眼魏南枝,差点想要竖起一个大拇指,喊上一声义母了。 这姑姑,绝对是强有力的助攻! 林昭雪那张紧绷的瓜子脸,又瞬间散去几分冷意。 等再看向楚奕时,语气也骤然轻了下来。 “麻烦夫君了。” “不麻烦,先尝尝味道喜不喜欢?” 等林昭雪吃了口汤圆,表情立马变了,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满足。 “嗯,这个汤圆很甜很好吃,比本將在北境吃过的所有糕点,都要好吃。” “夫君,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楚奕还未来得及说话,又听见魏南枝在给自己加戏了。 “娘子,阿郎就算手受伤了也要给你做吃的,阿郎对你可真好啊。” 林昭雪执勺的手,驀地顿住。 她目光如电扫向楚奕手腕,上面出现一方水绿色丝绸缠著,应该是女子贴身之物。 不过,她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隱隱透著杀气。 “夫君,是谁伤了你?” 第196章 楚千户,我其实有一毒计,就看你敢不敢用? 楚奕感受到林昭雪对自己的关心,连忙摆出一副轻鬆的神態,解释了一通: “轻伤而已,幸亏有姑姑替我包扎,没什么大碍。” 魏南枝立马接了一句:“奴包扎的不好,要不奴再去喊个大夫,重新包扎一下?” 楚奕笑道:“不用了。” 林昭雪这才鬆了口气,只是略一沉思后,將那双锐利的眸子转向一旁的王猛。 “王將军,反正最近你没事,暂时麻烦你陪在夫君身边,护卫一下他的安全。” 王猛听到此话,壮硕的身躯猛地一震,铜铃般的大眼睛更是瞪得滚圆。 “啊?我一个堂堂从三品將军,给他当护卫?” “不行不行,那不成了看门的老王?” 林昭雪面无表情道:“不当,就回北境去。” 王猛脸色一喜,粗声大笑道:“真的啊?我早呆够了,好,那我回去……” 当他看到自家大將军的眼神越来越冷,隱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挠了挠络腮鬍,眼神飘向了陆炳等人。 “侯爷,我虽然跟楚千户私交不错,但好歹手底下也管著五千个兔崽子,被他们知道我去当一个护卫,太丟人了。” “不信,你问问陆炳他们愿不愿意?” 陆炳毫不犹豫道:“能给楚千户当护卫,是我的荣幸,我怎么会不愿意?” 张嗣也连连点头,笑著说道:“老王,你不愿意別扯上我们,反正我们是愿意的。” 其他几名武將更是憋著笑应下来。 只剩下王猛满脸错愕。 他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林昭雪冷声发话。 “寒衣!取本將的枪来!” 王猛瞬间人麻了。 他每次跟將军对练都不敢用全力,结果每次都被死死压著打,那滋味太憋屈了。 “当!谁说不当!” “我老王,最擅长的就是护卫!” 楚奕看著王猛一脸认命的模样,心中暗自发笑,但面上却带著几分郑重。 “王將军,我听说你有一次回家看望母亲,中途遇三千蛮子袭击。” “可你身受十处重伤却依旧死战不退,硬生生逼退了敌军。” “这份战绩拿出来,整个大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你真不愧是当世第一猛將!” 王猛眼里顿时多了一抹光彩,神態间也少了几分不情愿。 他挠了挠脑袋,咧嘴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也没重伤,其实都是轻伤,那都不叫事。” “以后,我跟在你身边,叫他们来一百个刺客,我全给你手撕了。” 楚奕笑著拱手道:“那就劳烦王將军了。” 李成儒看著王猛被这对夫妇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哄得团团转,不禁摇头苦笑。 “侯爷,再从城外八百玄甲骑兵中调二十名精兵进城,跟在楚千户身边吧。” 楚奕微微一怔,转头看了一眼李成儒。 见对方神色坦然,目光中没有丝毫杂念,顿时明白了。 这人拿得起放得下,是个汉子。 对此,林昭雪颇为高兴。 她当然很希望,军师能跟楚奕关係变得和睦。 “私自调兵进城不行,等本將先给陛下说一下,我想陛下应该会答应的。” 楚奕只能说自己娶了一个好媳妇,又在旁边问道:“夫人,说说今天在卫署的事?” 林昭雪眸中闪过一丝不快。 “今天本將去卫署,十二个大將军就只来了五个,其中两个还是老牌武勛那边的。” “他们还提名了谢氏左右领军空缺下来的所有將领位置,至於本將想提一个郎將,却被否决了。” “这群人压根就没有將本將当成是大將军,明摆著想架空我。” 儘管她身为南衙军大將军,可武官升迁流程繁琐。 首先,需要经过其他大將军提名,再由兵部审查通过,最后呈请女帝批准。 楚奕眸中寒意顿生,又轻轻拍了拍林昭雪的手,安抚道:“夫人莫急,他们既然反驳你的提名,你也驳回他们的就是。” “就算他们绕过你,从兵部审核通过,最终还不是得落到陛下案头?” “以前,陛下无暇顾及南衙军,所以对他们安排將领升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到这里,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可现在,他们敢卡夫人,陛下就敢卡他们,索性最后大家一个位置都別安排了。” 李成儒也在旁边附和道:“侯爷,楚千户说得对,说白了,现在南衙军这一块大肥肉里所有的官职都是利益置换。” “我们可以先让出两个大將军的位置,但作为交换条件,中层將领的位置必须归我们几个。” “然后,我们再放出消息,就说原本提名了十多名將领升官,却被他们故意卡著不放。” “如此一来,底下的將领必定对他们心生更多不满,也有助於我们更好地收拢人心。” 林昭雪听著两人的分析,脸色稍缓,点了点头。 “本將知道了,只是那个右金吾卫大將军王守兵,今天故意找了本將好几次麻烦。” “估计,是因为夫君你杀了他大哥,记恨上本將了。” 楚奕目光一沉,声音低冷:“这人,我记住了,没几天好蹦躂了。” “夫人,最近一段时间,你就先在南衙军卫署熟悉一下情况,不急著动手。” 他顿了顿,转而说道:“四天后,白鸟晚上约了梁羽去琉璃坊,夫人你跟我一起过去。” “我们先拿下虎威伯府,再去对金吾卫开刀。” 林昭雪只觉得身边有楚奕,干任何事都觉得很舒心:“好。” 楚奕又拿出了几份拜帖,递了过去。 “夫人,这里有几份你的拜帖,我觉得夫人该跟林家故交走动一下巩固好关係,对我们以后也有帮助。 林昭雪虽不喜欢这种人情世故的往来,但想到楚奕在上京城中的处境,也就將拜帖接了过来。 她翻看了几眼,皱眉道:“从明晚开始,每天都有一场宴席。” “夫君,去见梁羽那一晚也有,我去推了那晚的宴会吧。” 楚奕摇头道:“不用推,免得让对方多想什么,我那天晚上带著王將军跟李军师过去就行。” 林昭雪又感激道:“夫君,辛苦你了。” 李成儒却在此时开口。 “王將军既然去了,我就不去了。” “最近,我要帮侯爷招揽不少南衙军的中低层將领,只怕脱不开身。” 他略一停顿,目光灼灼地看向楚奕,闪过一抹狠戾。 “楚千户,我其实有一毒计,可以迅速让那些武勛整合在一起,就看你敢不敢用?” 第197章 给女將军推背 毒计好啊! 楚奕这人一点都不毒。 所以就需要一名毒士,来帮他出谋划策。 “李军师,什么毒计?” 李成儒目光一寒,冷然道:“杀一个国公全家嫁祸给五姓,再去那些老牌武勛那边离间,让他们感到人人自危。” “到时候,再去整合他们,便会事半功倍。” 誒? 这简直跟楚奕想的不谋而合啊。 就是灭门,似乎不太好吧? “可以这么干,但国公身份太高了,而且杀全家容易搞砸。” “我其实有一个合適的人选可以杀了,但还需要接触一下,不急。” 李成儒从这句话中,其实已经敏锐地意识到,对方想的计策跟自己如出一辙,甚至已经在暗中布局了。 他不禁感慨,此子心思縝密、手段狠辣,丝毫不逊自己。 但最起码,对侯爷是真心的,也就无所谓了。 而这时, 楚奕的目光转向林昭雪,见她时不时地扭扭脖子,语气带著几分关切。 “夫人,应该是你每天高强度训练,导致颈椎跟后背肌肉过度使用,而出现酸痛等不舒服。” “待会吃完晚饭,我给你推个背。” “啊?” 推背? 林昭雪有些茫然,微微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 楚奕又很热情的说道:“诸位,走,先去吃饭吧。” 眾人这才相继走出,共进晚餐。 与此同时。 一名相貌跟谢灵蕴有几分相似的清丽少女,正跪在铜盆前,將眼前老人枯树皮般的脚捧入温水。 “阿郎,水温可还合適?” 那位脸上长满老年斑的白髮老人,看著这位貌美如的少女,只觉得赏心悦目。 “合適,娇娇这双手,可比当年临摹《田序》时更巧了。” 老人枯枝般的手指摩挲著一串犀角佛珠,忽然用力扣住了少女的下頜,拇指重重碾过她涂著胭脂的唇。 他的笑声带著一丝痰音,浑浊眼底,却清明如深潭。 “今天这般討好老夫,是想要老夫如何料理那个姓楚的酷吏?” 谢娇娇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却迅速换上一副甜腻的笑容,声音柔软得仿佛要滴出蜜来。 “阿郎,若是可以,最好是將他杀了,替我谢氏冤魂报仇。” “再者就看看,能不能救下二叔他们。” 她说著,又露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娇弱模样。 “天下谁人不知阿郎是上京大儒,门生遍布天下,就连如今新任的御史中丞王海也是你的学生。” “只要明日阿郎去了刑场,自然可以將这一切做到的……” 突然,老人指甲重重掐进谢娇娇的耳后嫩肉,她很疼却是不敢显露半分,只是继续赔笑。 这位已经八十岁的文坛大儒,瞧著这少女低眉顺眼,仿佛一只乖巧的小鹿,最终还是满意的鬆开手。 “看在我家娇娇如此听话的份上,老夫明日就去会会这头疯犬!” “秦蒹葭这一次做错了,怎么能將谢氏定为叛逆,老夫得好好將这扭转的乾坤给摆正回来!” “好了,娇娇,你先去泡阴枣,免得耽误了时辰。” 谢娇娇眼睫微颤,低垂的脸上露出一瞬间的僵硬,仿佛听到了什么令她恐惧的事情。 可她却仍然维持著恭顺的姿態,低眉顺眼地点了点头。 “是,阿郎。” 因为许大儒重视养生之道,不知从哪里听来一个偏方,说是服用阴枣可以延年益寿、返老还童。 於是,他要求谢娇娇每日泡三颗阴枣,进自己体內。 待一夜之后,再取出供他空腹食用。 许大儒抬眼看著她,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意。 他伸出枯树枝般的手,轻轻抚了抚谢娇娇的头顶,动作看似慈爱,却带著一种令人窒息的掌控感。 “娇娇真是乖,听话的孩子,老夫最喜欢了。” …… 一番酒足饭饱后。 楚奕夫妇送走了李成儒等人。 “夫人,我去给你准备一下精油。你先去洗澡,记得將身子擦乾净了。” 这话一出。 顿时,让林昭雪心跳加快了不少。 就算她已经跟楚奕成亲了,但在夫妻相处之事上,总归是有些放不开。 “知道了。” 小半个时辰后。 林昭雪披著一头湿发,走进了臥房。 当楚奕抬起头,看见几粒水珠顺著发梢滴落,滑过她雪白的脖颈,隱入交领之间,喉结不禁微微一动。 “夫人,將衣服全脱了,去床上趴好。” “我用野生茶油给你推个背,活络一下筋血。” 林昭雪闻言,神色瞬间有些不自在,低著头婉拒道:“夫君,不,不用了吧?” 楚奕一脸认真,拿起一瓶茶油,语气坚决:“夫人,安心去躺好。” “放心,我是专业的,保准你待会被推的舒舒服服。” 林昭雪见状无奈,又想著楚奕是一番好意,只能咬著唇低声说道:“你先背过身去。” “好。” 楚奕看著这个在人前豪迈大气,在闺房里却扭扭捏捏的女將军,反差感拉满,实在是有趣极了。 身后,又很快传来了林昭雪不自在的话。 “本將脱好了,但,但你能不能將蜡烛给熄了?” 楚奕摇头失笑,语气带著几分无奈道:“夫人,那我黑灯瞎火的啥都看不到,待会茶油倒床上了,我们晚上还怎么睡?” 他稍微退了一步,试探著说:“我留个两盏,行不?” “好!” 等楚奕將蜡烛吹灭了大半,迫不及待的转过身去。 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片白皙的后背肌肤,隨著呼吸起伏,带著一种別样的美感。 他的喉结再次滚动了一下,目光顺著优美颈线向下落去, 只见那双浑圆修长、线条极美的大长腿……绝了! 人的腿,怎么能这么长,貌似可以尝试很多知识了。 顿时,楚奕心头浮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是不是可以搞一间裁缝铺,將各种丝袜研究出来,然后亲手给她穿上黑丝……” 而此刻。 林昭雪见楚奕站在原地没过来,知道他在看自己的这副娇躯了。 这是,她第一次將自己的身子,暴露在一个男人面前。 儘管对方是自己的夫君,可还是忍不住羞怯。 那一双绝世大长腿更是绷得笔直,紧紧併拢,愈发显出惊人的弹性。 “哎,你再不过来,不推背了!” “哦哦,来了。” 楚奕连忙回过神来,赶紧过去。 “呼!” 林昭雪忽觉自己腰上一沉,心中不禁生出一股羞赧之意,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推背了? 哎,其实,现在她已经有些后悔了。 可目前根本容不得再反悔了,只能將脸埋入被子里,希望这过程能儘快结束。 “啪嗒!” 楚奕將沾著药油的掌心顺著林昭雪的脊骨滑落,慢慢在腰窝处收力。 “夫人,待会酸疼的话,你就忍忍。” “你越酸疼,说明那一块问题越大,等我將那一块揉的不痛了,那基本上就好了。” 第198章 你知道『宝宝』怎么写嘛,让为夫手把手教你! “嗯!” 那一瞬间,林昭雪攥紧的锦衾泛起了细褶。 尤其是,当那些药油的灼热感,混著楚奕虎口薄茧摩挲过她琵琶骨时,一阵阵酥痒与刺痛感迅速涌来。 这位年轻女將美眸微睁,脸颊已经全部红透了。 至於那一双雪白大长腿,隨著剧烈的痉挛立马绷得笔直,更別说那圆润的十根足趾忍不住捲曲而起。 “楚,楚奕,要不停了吧……” 她尾音未落忽地绷紧,因楚奕的拇指,正抵住她肋下三寸箭伤,伴隨著的是一道低沉的声音。 “夫人,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好辛苦啊。” 林昭雪整个人怔住了。 好像,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这句话? 而,她也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不都是自己一个人咬牙前行,扛起整个镇北军的重担! “其实,也不辛苦……” 楚奕心疼道:“夫人,在我这边,你不用说这种安慰人的话,辛不辛苦,我还不知道吗?”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扛起一切了。” “因为,我们是夫妻!” 林昭雪心尖猛然一颤。 彼时,她只当这婚事是枷锁,如今却觉得……若余生与此人並肩,或许也很不错。 她犹豫了一下,有些忐忑地小声问道: “那处伤口,很丑吧?” 放在以前,她不会计较自己身上受伤留下的疤痕,可今晚却头一次破天荒的在意起了。 只因为,这位女將开始在意起后面那男人! 楚奕声音无比温柔的说道:“夫人,它不丑,它是你保家卫国的功勋跟荣耀。” “而且,夫人很美,真的很美。” 林昭雪埋入被子里的脑袋更深了,更多的是不想让楚奕看到自己滚烫的脸颊。 “继……继续吧……” 楚奕便笑著给她推背。 “夫人,身体放轻鬆,別那么僵硬。” “好。” 过了一会。 “嗯哼~” 许是林昭雪被按摩得极度舒適,以至於下意识发出了一道闷哼声。 当时,她整个人都傻眼了。 天吶,自己还能发出这种声音??? 太羞耻了! “哦?” 楚奕也是没想到。 自家如此拘谨的女將军,还会发出这么一道销魂的声音。 当然,他瞧著林昭雪红透了耳根,就知道她已经害羞了,也就当做没有听到。 “夫人,天色已深了……” 林昭雪全身一僵,隨即脸颊迅速泛红,连耳根都滚烫得像要冒烟似的。 “哎,你別压著我的头髮……” 话音未落。 楚奕忽然將她的身子翻了过来,瞬间睁大了双眼,目光里炙热的慾念几乎要將她吞没。 这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这也太诱惑了! “啊!” 林昭雪一把扯过被子,遮住了那一片雪白的肌肤。 那常年握枪的指节,忍不住微微发颤起来。 “不、不准看,快闭上眼!” 楚奕这才回过神来,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自家媳妇,还不准看吗?” 林昭雪向来豪爽,可眼下却是娇嗔的白了眼楚奕,又將这臭男人给轻轻踢下了床。 “你,你快去將蜡烛吹了,不,不然不让你上床。” 眼前这一副小女儿的窘態,简直让楚奕看得心头一阵酥麻。 他赶紧屁顛屁顛的去將另外两根蜡烛吹灭,又迅速钻进被窝,深吸了一口气。 “告诉为夫,大嫂给你的图册,里面还有什么?” 林昭雪羞得恨不得钻进被子里,她咬著牙,声音带著颤意:“哎,你別说了!” “嗯,那我去问问大嫂,她送你的是哪一本?” “別,不准去问!” “那以后,为夫喊你宝宝。” “不准喊!” 林昭雪抬起手臂,想要捶他,却被楚奕一把抓住,按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呜呜呜……”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这场交锋,竟比漠北夜袭更难防守。 当然,等到事后,女將军咬著锦被,羞愤地撂下狠话:“明日校场,定要你求饶!” 那大胆楚贼笑著吻去她眼尾湿意,轻声细语。 “你知道『宝宝』二字怎么写嘛,让为夫手把手教你!” …… “父亲,我知道你想多替陛下做些事,但你这么迟才回来,孩儿怕你累坏了身子。” 秦宣等到深夜回来的秦锋,连忙上去搀扶。 “第一天处理政务,这么忙吗?” 秦锋摆了摆手,声音中透著疲惫。 “事情不算多,很多人还没把政务拿上来。” “但为父坐镇到这个时辰,是因为接见了一些人。” 秦宣心中一动,立刻问道:“那些墙头草?” 秦锋点点头,摩挲著案上镇纸,那方青玉还是先帝赐下的。 “对,如今朝堂就像这玉纹,看似浑然一体,细看之下,却暗藏无数裂痕。” “五姓之下,还有很多势力藏於其中。” “总有些人想要投机,现在我就要替陛下一点点收拢这些人。” “如此,才能抗衡五姓世家。” 隨后,秦宣又將他今天跟隨楚奕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当然,关於拿脏钱和洗珠宝的事情被略过了。 出来混的,诚信最重要! 秦锋听完沉吟片刻,问道:“子廉,你觉得楚奕,可辅佐否?” 第199章 陛下说先將你爹车裂,然后尸首掛天桥,你叫我收敛尸骨? “可辅佐。” 这一次,秦宣毫不犹豫地回答。 秦锋眼中掠过一抹精芒,语气低沉而有力。 “那就好好辅佐,大风將起,你挣前程的机会就在眼前。” “以后你在楚奕身边看到的事,不用向为父匯报了。” “为父,不可能给你拿一辈子的主意。” “你长大了,该自己做决定。” 秦宣心神一震,同时感觉到了一股压力,可还是郑重点头。 “父亲,孩儿知道了。” 秦锋又想到一件事,特意叮嘱。 “以后跟在楚奕身边,忘记自己宰相之子的身份。” “收起你那股傲气,未来为父想要绊倒王承运,还要靠他。” 秦宣神情肃然,脸色凝重。 “是,父亲。” 翌日。 楚奕醒来时,看著林昭雪背对著他,像是羞於见人。 昨晚两个人廝杀了很久,自己不得不承认,女將军的体力是真的好。 可,那又怎么样? 架不住,他样多啊! 不过,女將军那先天羞答答圣体,太让人上头了! “宝宝……” 这一声刚喊出口,林昭雪不再装睡了。 她猛然一翻身,直接掀起被子盖住了他的脑袋,语气慌乱又带著几分恼羞。 “本將,现在要去练枪了!” 语毕,她一跃而起,动作利落地从楚奕身上跨过去。 可就在双脚落地的那一瞬间,那身子竟微微一晃,双腿不自觉地软了一下。 林昭雪的脸“唰”地红了起来,又想到昨晚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立马羞得连头都不敢回。 她一边迅速穿上便服,一边匆匆提起长枪,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哈哈哈……” 楚奕看著她落荒而逃的高挑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这还说今天要好好教训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被狠狠教训了。 適时。 一个婢女端著清盆走了进来,没想到是谢灵蕴。 今天的她打扮得极为素净,淡粉色的衣裙,包裹著窈窕身姿,十分动人。 她低垂著眼帘,整个人如晨曦间薄雾般清淡雅致,既不惹尘埃,却又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而此刻。 也是这位谢氏嫡女,生平第一次服侍人。 她將一口清盆放在桌子上后,抬起手臂,袖口自然滑落,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小臂 她动作轻柔的將毛巾打湿拧乾,隨后又双手捧至楚奕面前,语气轻轻颤颤。 “主……主人,请擦脸。” 楚奕接过毛巾洗了一把脸,又从她手中接过杨柳枝,开始刷牙 等有空了,得搞一把猪毛刷,这杨柳枝用得太硌嘴了。 还有,也不知道秦娘子的酒,酿的怎么样了? “扑通!” 谢灵蕴突然跪倒在地。 她抬起那张素净清贵的脸,五官清丽如画。 此刻,她的语气却带著浓浓的哀求,整个人显得格外卑微。 “主人,奴婢有一事相求,想求主人待会帮忙在刑场收敛一下父亲的尸骨……” 楚奕漱完口,神色显得十分淡漠。 “陛下说先將你爹车裂,然后尸首掛天桥,你叫我如何收敛尸骨?” 车裂! 谢灵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对於楚奕的恨意几乎要喷薄而出。 若非是他栽赃陷害谢氏,父亲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可此刻,她要仰其鼻息而活,也只能继续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哀求。 “主人,陛下可否说过要悬掛几天?” 楚奕语气冷淡道:“不知道。” 谢灵蕴的肩膀微微一颤,眼眶中已经涌出了泪水。 “那,等悬掛结束,求主人將父亲的尸骨收敛回来……” 楚奕突然俯身,伸手捏住她的下頜,声音如寒冰般冷漠。 “可陛下要野狗刨你爹的坟,將他曝尸荒野。” “这样,如何收敛尸骨?” 这一瞬间,谢灵蕴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 她的脸色变得呆滯,双眼涣散,好似一尊失去了所有灵气的玉美人。 怎,怎么偏偏是这种死后还如此悽惨的下场? 她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立下的血誓,父亲真的要如自己违誓那般暴骸荒野了…… 不不不,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所以,谢灵蕴长而翘的睫毛又颤了颤,那一尊玉美人便好似重新活了过来。 “主人……” 隨著那一声颤慄的轻唤后。 这位谢氏嫡女颤抖著抽下头上的簪子,那一头柔顺的青丝,如流水般倾泻而下。 “哦?” 楚奕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了,饶有兴趣的看著她。 “就这?” 谢灵蕴死死咬著粉唇,目光中满是痛苦与挣扎。 最后,她那素白指尖颤抖著手,开始解开衣领的盘扣。 每解开一颗,似乎都像在她身上剜下一块肉,眼底的屈辱和恨意越发浓烈。 彦昌,对不起了…… 没一会后。 出现在楚奕面前的。 就是一个只穿了件桃红色褻衣的极品少女。 那光洁无瑕、细腻如脂的纤腰盈盈一握,曲线优美,仿佛是神工雕琢的一件完美艺术品。 “啪嗒!” 谢灵蕴忽然想到及笄那日,父亲赠予《女诫》时叮嘱自己要谨守礼教,守住谢氏百年的清贵家风。 可眼下,那些象徵著礼节的文字,却是仿佛化作了一只只毒蚁,在她的皮肤上屈辱爬行。 “只要主人愿意帮奴婢拿回父亲尸首,奴婢愿献此身。” 此时,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声音,竟是那般陌生得可怕。 “嘶!” 当楚奕靠近时。 这位谢氏嫡女本能绷紧了腰肢,背脊挺直,仿佛是在极力压抑自己的羞辱与恐惧。 这一具,曾被母亲赞为“姑射仙子”的冰清玉洁身体,如今却像祭坛上的牺牲品,等待著被人肆意享受。 她喉间泛起一股苦味,却强迫自己仰起脖颈,努力逢迎討好眼前的男人。 至少,该让父亲完整入土。 至少,该守住谢氏最后这点体面…… “啪嗒!” 楚奕在谢灵蕴光滑雪白的脸蛋上摸了一把,点评了一句。 “身材很不错,比百楼的清倌人水仙要好上不少,挺嫩的。” 然后,他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了。 就她跟谢晋的谋划,足够死无数次了。 所以,现在他要一次次彻底击垮对方的骄傲跟自尊,尽情的折辱,才能好好的让她乖乖听话,慢慢交出谢晋的庞大遗產! “呼!!” 谢灵蕴脸上满是浓浓羞愤。 她死死咬住舌尖,血腥味混著屈辱吞入咽喉。 她终於读懂对方眼底的恶意,想要折断谢氏百年清贵的风骨,原来只需让嫡女主动褪下罗裙就行…… 就在这时! 魏南枝缓缓走了进来,她一袭素雅长裙,走路姿態优雅,目光却冷漠如刀。 她看著地上那一丝不掛的少女,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这身段养的可真好,难怪王氏那位嫡子为了你要死要活,还特意打造了一座金屋,要將你养进去。” 第200章 姑姑,我错了,求求你不要拿走我的衣服…… “姑姑……” 谢灵蕴的脸色越发苍白,羞愧得几乎无地自容。 她慌乱地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捡起散落在地的衣裙,紧紧遮住自己雪白的酮体。 但更多的,是想遮住自己支离破碎的嫡女尊严跟顏面! “呵!” 魏南枝居高临下地看著眼前这位曾经矜贵、清高的谢氏嫡女,此刻如此不堪入目的一面,冷淡的神情中没有一丝怜悯。 “谢小姐此时捧衣的姿势,倒是比抱著《女诫》时更加风流体面。” 谢灵蕴的心尖猛然一颤。 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愤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谁叫,对方是楚府里仅次於楚奕夫妇的高位之人,现在的她,暂时还不敢得罪。 但若是,等自己做上了楚奕的侍妾…… “啪!” 魏南枝反手给了谢灵蕴一巴掌,打得她满脸错愕,更多的还是不可思议。 “谢小姐,可知这缠枝莲纹的讲究?枝蔓过妖易折,倒不如青竹空心,方能撑得起骤雨。” “可你现在,这心太满太杂了,最终只会祸事临头。” 她的目光扫过谢灵蕴狼狈的模样,冷若冰霜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既然阿郎给了我掌家大权,那今日,我便教教你什么是尊卑?” “在这楚府,阿郎和娘子是尊,而你谢灵蕴是卑!” “奴婢不知廉耻,勾搭主人,按大景律,当判处绞刑!” 谢灵蕴大惊失色。 她第一次感受到一个女子竟能有如此威势,丝毫不逊於谢氏掌家主母,甚至更胜一筹! 以至於,她的心头浮现出几分惧意,慌乱地连连磕头。 “姑姑教训的是,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姑姑开恩。” 魏南枝看著她,眼中没有丝毫波动。 “都说金屋锁得住孔雀翎,却锁不住北邙山的鷓鴣啼,那你又是什么?” “还真把自己,当做是谢氏大小姐了?” 谢灵蕴身体猛然一颤,紧紧抿著唇,没有回话。 魏南枝淡淡道:“你既然这么喜欢脱衣服卖弄姿色,那你就一直光著吧。” “等到中午,我再给你拿衣服过来。” 说完,她就从谢灵蕴手中抢走了那些衣服,朝著外面走去。 “姑姑,我错了,求求你不要拿走我的衣服……” 谢灵蕴拼命地哀求著,声音带著哭腔。 可魏南枝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偌大的房间里。 很快,只剩下谢灵蕴一个人光著身子,瘫软在地,双手抱膝,缩在雕屏风下。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楚奕面前那般温柔的女子,私底下的手段如此之狠!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掐出血痕,却抵不过心头那刀绞般的痛楚和屈辱。 “父亲,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保住你的尸骸……” 另一边。 楚奕刚走出大门,便迎面遇到一个身材健壮的少年。 那少年背著两把长柄金瓜锤,大大咧咧地喊道:“哎!这位小哥,你帮我进去通报一声。” “就说顏舍人的表弟汤鹤安,前来投奔楚奕楚大哥!” 楚奕目光扫过对方魁梧的身形,眉头微挑。 “我就是楚奕,你怎么喊我大哥?” 没想到,汤鹤安顿时双眼放光,脸上满是激动之色,仿佛见到了自己的偶像。 “大哥,我汤鹤安从小到大谁都不服,但就服你大哥敢杀了谢氏那么多人,还灭了他们族!” “哦对了,我昨天听姐说,大哥你当街杀了王氏的一个金吾卫中郎將,真爷们!”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说著,他抡紧了那两个金瓜锤,满脸全是狂热。 “大哥,今天我们去杀五姓哪家?” “你只要一句话,別说五姓家主,就是五姓的宰相,我都敢杀。” 楚奕看著杀性如此之重的少年,暗想这个年纪本就是热血最足的时候,没准叫他杀女帝也敢! “我现在要去刑场,处决谢氏的一干嫡系高官子弟,你要去吗?” “去!” 汤鹤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答应,一脸振奋。 “大哥,我早就看谢氏那帮人不顺眼了,待会能让我杀几个高官吗?” 楚奕迎著他炽热的目光,忍不住笑了笑。 “行的,没问题。” 汤鹤安立马感动得满脸通红。 “大哥,你对我真好!” 楚奕哭笑不得,只能领著他朝刑场走去。 旁边的王猛看著眼前这虎背蜂腰、螳螂腿的少年,眼中浮现一抹惜才之色。 “喂,小子,杀谢氏算什么?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北境杀蛮子?” “那种蛮子杀起来,才叫痛快。” 汤鹤安瞥了眼王猛,虽然有些惊讶对方体格之大,但目光中却带著几分轻狂。 “你丫的刚才耳朵聋了啊,我说了,以后大哥叫我杀谁就杀谁,你没资格指使我。” 王猛愣了一下。 他怎么觉得这小子一根筋? “我没说指挥你,我的意思是杀蛮子过癮,你知道我是谁吗?” 汤鹤安直接不搭理对方了,反而满脸崇拜的凑到楚奕身边,活脱脱一个小迷弟。 “大哥,以后有机会,你带著我去杀蛮子啊?” 楚奕笑著点头说道:“可以。” 汤鹤安登时欣喜若狂:“大哥,你对我太好了。” 王猛:“……” 他瞪了汤鹤安一眼,下次给他见识一下自己的本事,肯定能让他惊得目瞪口呆,乖乖听话。 此刻,刑场。 前方空地上,跪满了谢氏的三十七名官员。 一个个垂著头,面如死灰。 谁能想得到,百年谢氏高门,竟会沦落到这一步? 附近,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议论声此起彼伏。 “没想到琅琊谢氏也有被砍头的一天,真是想不到啊。” “可我听说,这谢氏是被执金卫的酷吏楚奕故意陷害的,那些人可都是朝廷的忠良!” “对对对,谢氏一直对咱们老百姓不错,怎么可能诅咒陛下?肯定是楚奕栽赃陷害……” 忽然,人群中爆出一道泼辣女声。 “这可是朝廷亲自定的罪,怎么可能是假的?” 一袭石榴红裙摆扫过青砖,只见那位酒肆美妇秦娘子,柳眉倒竖的推开挡路者。 她的腰间银铃鐺鐺作响,又径直快步出现到前面,揪住那个说“诬陷”的青衫书生前襟。 “你这样为谢氏说好话,是不是有什么真实证据,可以证明他们是清白的?” 第201章 监斩谢氏,怒贬谢晋,许大儒到了 那名青衫书生冷不丁被揪出来。 等他抬头一看,抓住自己的,赫然是一个成熟嫵媚的妇人。 那身材丰腴的美妇人一身红裙,腰间繫著精致的银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明明凤眼含笑,却透著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以至於,他虽然感到惊艷,却不愿意跟她过多纠缠,转身想跑。 “你这妇人这是要干什么,还不赶紧鬆手,跟我一个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可秦娘子却是半分不为所动,反而冷笑一声,素手一扬,指甲几乎戳到书生的鼻尖。 她又抬脚踩住对方欲逃的布鞋,还重重转了三圈,疼得那名书生齜牙咧嘴。 “跑什么?方才,你编排楚大人的利索劲儿呢?” “现在你要是当眾说不清楚,咱们就去京兆府说道说道,看你这诬陷朝廷命官的罪重不重?” 书生听到这话,顿时脸色惨白。 他哪里还有了方才的气焰,连连摆手解释。 “我,我也不知道,就听周围人都这样说,就……就附和了两句。” 秦娘子这才轻哼一声,鬆开了手,任由对方踉蹌著摔在地上。 “亏你还是个读书人,下次再敢跟著其他人一起胡说,你看老娘撕不撕烂你的嘴?” 那名书生丟了脸,只能以袖遮面狼狈的离去。 一时间,围观眾人鸦雀无声。 刚才还在低声议论楚奕的人纷纷闭了嘴,生怕自己也被这妇人揪出来,当眾丟人现眼。 与此同时。 渔阳公主也来了。 她露著一张明艷张扬的漂亮脸蛋,鬢边斜插著一支点翠金凤釵,整个人显得趾高气扬。 “许司马,那狗奴才在哪里?” “本公主,现在要带他进宫去见太后!” 许司马幽怨的看了眼自家殿下,低声提醒。 “殿下,小点声,这要是被楚大人听见了,怕是又得挨骂了。” 渔阳公主不乐意地扬了扬眉:“本公主会怕他?” 她正说著,忽然听许司马压低了声音说道:“殿下,看前面,楚千户来了。” 嚇得渔阳公主神色微变,露出几分紧张。 再等她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楚奕从远处走来,距离自己还有不少距离。 而他今天穿著一身玄鸟服,腰间挎著绣春刀,步伐稳健,气势凌然,行走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那双嫵媚的桃眸,瞬间绽放神采,又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狗奴才,穿上那身衣服,还挺人模狗样的。” 许司马一脸无语。 就这一身玄鸟服,都被对方穿出三品紫衣大臣的可怕威势了。 此子,其势已成! 至於楚奕抵达刑场后,並没有將监斩当回事,反而想著待会杀完人就去给萧隱若缓解一下腹痛。 嗯,他要渐渐成为那位女上司必不可缺的掛件,不是,存在。 此时,那些谢氏官员一个个目眥欲裂,满脸愤恨,仿佛恨不得將楚奕生吞活剥。 他们齐声高喊,声音中充满了怨毒和诅咒: “楚奕!全都是你这个卑鄙小人故意害我们谢氏,你天理不容啊!” “但你这个不得好死的狗贼记住了,我们的今天,就是你的明日。” “我们谢氏一族,全都在黄泉路上等著你……” 楚奕冷眼看著,丝毫不为所动。 他隨手接过燕小六递来的罪状捲轴,展开后目光扫过,从容不迫地开口: “谢晋,你贵为礼部尚书,虽然表面上提倡节俭,以维护礼法为名。” “但实际上呢,你却经常借褒奖『忠贞烈妇』之名,逼迫地方诸多富商的遗孀强制守节。” “最后,你又暗中收受商户巨额『免节银』,默许其改嫁,行为真够无耻的。” 他又瞥了眼前面失魂落魄的谢晋,继续说下去。 “河东曾经有位夫人拒交银两,被你以“失贞”罪名抄没家產,田產尽归其侄儿名下。” “你这个礼部尚书,倒是將礼法玩的太明白了。” 百姓们听到这里,纷纷吸了一口凉气。 有人惊愕,有人愤怒,更多的人则是露出一种厌恶和鄙夷的神色。 “什么狗屁礼部尚书,忒不要脸了……” 谢晋闻言满脸愕然。 这些事,他这些年一直做得极为隱秘,从未留下任何把柄。 没想到,今天却被楚奕给查出来了。 而后。 楚奕又接著往下说: “谢晋,你的恶行还不单单是这些。” “你曾还借考绩之名索贿,明码標价,其中刺史缺八千两,別驾缺三千两……” 他的话音未落,台下已经一片譁然。 “八千两!这哪里是考绩分官,分明是明码標价的买卖官职啊!” “堂堂的礼部尚书,居然干出这种事,真是枉为官员……” 谢晋整个人陷入了呆滯中,显得难以置信。 这执金卫,成立才三年,怎么会查到自己这么多的罪证? 除非,执金卫很早就在查自己了! 秦蒹葭那女人,隱藏太深了! “谢晋,你还以『冬日炭火费』名义收受贿赂……” 等楚奕说完谢晋的诸多罪名后,又看向了那群气愤填膺的谢氏官员。 “別急,虽然你们是犯了谢御麟的株连之罪。” “但本官现在已经查证清楚,尔等每一个身上都不乾净,背负著大量血案。” “现在,我要將你们的罪责一一呈现出来,也好让上京城的百姓们看见,你们谢氏都是一群什么醃脏玩意?” 其他谢氏官员也懵了,心底开始发寒。 这楚奕要是真的掌握了他们大量罪证,那今日只会让谢氏彻底蒙羞,沦钉死在耻辱柱上。 这小贼,杀人诛心啊! 就在这时。 人群中忽然引起一阵骚动。 一顶青布轿缓缓而来,轿帘掀开,露出一个鬚髮皆白的老人。 他身著一身浆洗得发白的青衫,袖口打著补丁,显得极为朴素,又由两名文士搀扶著下了轿。 当他被几名执金卫校尉拦住后,身旁的文士立马大声呵斥。 “放肆!这是许大儒,谁叫你们拦住的?” “让开,我家老师,要上去见楚奕!” 此言一出,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喧譁,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惊讶和敬仰的表情。 “这可是文坛巨匠许大儒,他熟读史书,还曾经教过先帝一段时间,亦有『帝师』之称。” “他编纂的《五经正义》,至今仍是科举必读,连当朝宰相见了都要执弟子礼。” “他当年跪諫先帝时,满朝朱紫皆一起伏地,最后先帝更是下了罪己詔……” 楚奕站在上面瞥了眼那名来头不小的老人,还未来得及开口,又听见那许大儒中气十足的鏗鏘声音。 “楚奕!陛下命你监斩,可不是叫你来这边肆意捏造罪名,羞辱詆毁谢氏的……” 第202章 小汤!上去,给他们两人,一个巴掌 这是,来者不善? 但楚奕的眼神,很快透出一丝寒意。 在別人眼里,这一位是德高望重的文坛大儒。 可他却心知肚明,此人明面上清正廉明,实则暗地里纵容家人侵占百姓农田,甚至没少打死人,犯下了诸多恶行。 所谓,大景的道德標杆,不过是一个烂透了的恶毒偽君子罢了! 只见秦宣凑了过来,小声说话。 “大人,我前两天听人无意间说起过,这许大儒半年前偷偷摸摸新纳的小妾,竟是谢晋的亲侄女。” “他对那十八岁的谢氏妾室爱得不行,估计这次是被她说动了过来,想要为难大人。” 楚奕直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將他当做软柿子来捏,想要为难怕是不容易哦。 秦宣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忌惮。 “大人,许大儒在上京城的声望太高,不宜跟他牵扯过多。” “卑职这就过去,带他离开这边……” 楚奕的眼底骤然一冷,摆摆手,声音冷漠又果断。 “不用,就让他上来,我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论名声,他在上京城早就烂透了,根本就不怕一个大儒的詆毁。 “来人,放许大儒上来。” 许大儒见那位凶名昭著的酷吏听到自己的身份后,还是乖乖放行,眼中闪过一抹轻蔑跟傲然。 以他在上京城的声望,连皇宫都能自由进出。 区区一个刑场,还不是来去自如? 想到这里,他轻轻一挥手,示意身旁两名学生扶著自己往前走。 “走!” 这一次,女帝故意安排了几个五姓官员一起监斩。 他们见到许大儒纷纷迎了上去,个个脸上堆满諂媚的笑容,言辞中满是討好与奉承。 “许大儒,你老可慢点走,切记不能有什么闪失。” “许大儒,这般醃脏的地方,您老还是少来为妙啊,免得伤了身子……” 许大儒看著他们,脸上笑容愈发满意,眼角皱纹都挤成了一团。 “好好好……” 楚奕目光冰冷,带著些许讥誚,看著这一幕群偽逢迎的场景,心中只觉噁心。 “啊?” 谢晋眼神变得慌乱起来了。 这许大儒,不会是被娇娇说动过来的吧? 可別去惹那一尊楚阎王啊,不然容易出事,头疼啊!! 而这时。 许大儒又偏偏猛然走上前,掀开谢晋身上衣服,立马露出了那满是血跡触目惊心的鞭痕 当时,他满脸气愤的瞪向楚奕,全是怒意。 “《礼记》有云,刑人於市、与眾弃之,其目的是通过公开处刑,从而威慑那些百姓,抑制犯罪现象。” “可楚奕,你竟將谢尚书拷打成这般模样,確定不是严刑逼供的结果?” “现在,老夫严重怀疑,你滥用死刑,公报私仇,打压谢氏,欺辱这些朝廷高官,必须暂缓此次行刑!” 而后,隨著他一声冷笑挥袖,刑场外突然涌入数百白衣学子。 他们手持大量白布条,齐声高呼: “楚贼虐儒、天理难容!” 那一道道声浪,竟盖过了法场铜锣。 那两名搀扶许大儒的学生,更是掏出纸笔,冷冷一笑。 “我等,今日就要將现在的场景传遍天下文社。” “届时,让天下所有的读书人,都知道你楚奕是个什么样的狗贼?!” 楚奕冷冷看著许大儒和那些学子闹出的这一阵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为个小妾来大闹刑场,你还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 “滚!別人敬你,喊你一声大儒。” “但在本官面前,你就只是一介庶民,根本没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质疑朝廷!” 他语气骤然变冷,目光犹如刀锋般,扫过许大儒。 “本官现在给你机会滚下去,否则,你这狗屁大儒,今天怕是要回不去了!” 他故意说这些话,其实就是在刺激许大儒。 这种人最注重脸面,被自己一个酷吏当眾辱骂,如何受得了? 这样,自己就有机会,狠狠惩治这个老东西了! 人群中。 秦娘子看著楚奕连一代大儒的面子都不给,心中不禁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个人,真的百无禁忌,无所顾忌,简直无法无天。 明明行为过分猖獗,可她却生不出半点恶感。 这,就是少年意气吗? 至於渔阳公主则是撇了撇嘴,道:“许司马,这狗奴才太囂张了,居然连许大儒都没放在眼里。” “但这个许大儒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明明是谢氏的人恶意诅咒陛下,对他们动刑怎么了?” “这一次,本公主是为了大义,所以要站在狗奴才这边打击这个许大儒,你觉得呢?” 许司马连忙神色慌张的看了眼周围,幸好大家的的注意力全在楚奕身上了,连忙低声提醒。 “殿下,慎言慎言。” “那毕竟是一代大儒,门生遍布朝野,你可別乱说话了。” 渔阳公主瞥了眼一脸紧张的许司马,暗嘆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了。 与此同时。 许大儒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显然是气得不轻。 要知道,以自己如今在朝野的声望,就算是五姓也得给一点面子。 这个小小酷吏,居然敢叫他滚下去,无疑於是一种奇耻大辱! 他还未开口,旁边两名学生便已经跳了出来,目光愤怒,指著楚奕大声训斥。 “楚奕!你怎么敢对许大儒这般不敬,你赶紧向许大儒磕头道歉。” “对,不然,我等定要在上京城无立足之地……” 楚奕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抬起头,冷冷地扫了那两人一眼,眼中满是嘲讽与不屑。 “上一个这样威胁我的人,现在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他说得风轻云淡,却让人不寒而慄。 “你们两个,读书读傻了吧?来之前,就没好好打听过本官的杀人事跡?” “小汤!上去,给他们两人,一个巴掌。” 汤鹤安眼前骤然一亮。 长这么大,可从未有人主动叫自己去打人的! “好勒,大哥!”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转身向那两名学生走去。 那两个学生先是一愣,但表现的更加愤怒了,也显得有恃无恐,认为对方只是在声张虚势罢了。 “楚奕!大庭广眾之下,你怎么敢叫人打,啊……” 啪! 汤鹤安咧嘴露出森白牙齿,蒲扇大手抽了过去,当场將那名学生半张脸给打烂了。 对,就是打烂了! 他那半张脸瞬间塌了下来,像是被重锤击中一般,皮肉爆裂,鲜血喷涌。 以至於,那名学生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直接昏死过去。 刑场上,气氛骤然凝滯! 第203章 我管你公道母道,看见那些磨刀石上的血槽了吗? “啊?” 另一名学生当场看懵了。 他颤抖著搀扶著许大儒的手,指尖抖得像筛糠,显然被嚇坏了。 “我,我是许大儒的学生,你不能打我,啊……” 汤鹤安根本不管他是谁,什么学生不学生。 他心里只记得大哥的吩咐,使命必达! “啪!” 又是一耳光。 响亮得让周围所有人心头一颤。 那名学生只觉脑袋嗡嗡作响,鲜血顺著脸颊流下,耳边空空荡荡,什么都听不清了。 紧接著,他眼前一黑,仰面倒地,昏死了过去。 那些五姓文官,看到那两个学生两张脸变得血肉模糊,顿时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这人,下手怎么这么狠? “誒?” 楚奕也是略显惊讶。 汤鹤安的手劲居然这么大,这手臂力量很不错啊。 王猛看得两眼放光,嘴角一咧。 就说他看中的苗子不错,太適合去当兵斩將夺旗了。 “小汤啊……” “滚滚滚!” 汤鹤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满脸嫌弃。 “你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你也配喊我『小汤』?” “整个大景,只有大哥能这样喊我!”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王猛这小暴脾气,听得差点想动手。 但顾忌这是刑场,这才忍下来了,哼,等回去再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许大儒看著自己两个学生,就这样被一个酷吏打残了,胸中怒火直衝脑门。 他死死盯著楚奕,声音沙哑,布满恨意。 “好你一个小小千户,竟敢当眾派人行凶,简直无法无天!” “老夫要进宫,去告御状,向陛下陈诉你的罪行……” 楚奕面无表情道:“许大儒,本官现在要对谢氏叛贼一一进行车裂了。” “你不想跟著他们一起被开裂了,赶紧滚。” 许大儒听罢,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大步上前,厉声喝道: “苛政猛於虎!老夫绝不相信,陛下会弄出这般残酷的刑罚!肯定是你这酷吏私自篡改的!” “楚奕,你背著陛下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还敢侮了陛下的名声,该当何罪?”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字字句句都带著威压。 他这是想用大义压迫楚奕,逼他停止行刑。 只要楚奕停止杀谢氏官员,许大儒就能顺势进宫,以此逼迫女帝斩了他,来肃正朝堂名声! 他心里篤定,自己的声望摆在这里,女帝绝不会为了一个小小酷吏而与自己作对。 “哈哈哈……” 楚奕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透著一股冷意。 “许正,你这套说辞若是遇到其他人,或许会被你得逞。” “只可惜,你今天遇到的是我。” 他语气一转,声音陡然高亢起来。 “按《大景律》第七卷四十三条,凡阻挠皇差者,可將其拿下,打入詔狱!” “小汤,拿下!” 汤鹤安立刻跨步上前,像猛虎扑食般一把抓住了许大儒的手腕,力道之大让他疼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 许大儒全身颤抖,挣扎著,咬牙切齿道: “楚奕!先帝曾赐言,不准任何人对老夫动刑!” “你这小儿,你要是敢试试,便是抗旨不尊!你有几条命,可以被斩?” 楚奕目光冷厉,毫无半分动容。 “本官奉的是当朝《大景永徽律》,听的是当今陛下之令。” “先帝之赐,你去地下找他免罪吧!” “你……” 许大儒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青紫。 他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人,居然连先帝之言都敢不遵从。 而这一边。 那些白衣学子见许大儒被抓,顿时骚动了起来。 一个个面红耳赤,挥舞著拳头大声喊道: “你个酷吏竟敢抓许大儒,还不赶紧將许大儒给放了。” “不然,今天,我等就要衝上来,將你打死在这里……” 楚奕眼神中闪过一抹寒意,猛然暴喝。 “衝击刑场,乃是大罪!” “尔等这些腐儒若再聒噪,本官便敲断你们的脛骨,让你们这辈子趴在地上求活!” 声音如雷,震得周围学子一阵心惊胆战。 “执金卫,何在?” 话毕。 燕小六便亲率近百名执金卫校尉,拔出了绣春刀。 他们冷冷地盯著那些白衣学子,杀意铺天盖地,压得眾人喘不过气来。 一时间。 那些学子声音渐弱,满脸惊恐地向后退去。 场面,又重新陡然一寂! 许大儒见状,咬紧牙关,眼中满是不甘。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腹间墨写的“公道”二字,声嘶力竭地喊道: “楚奕,老夫今日拼著被梟首,也要替圣贤討个——公道!” 他这一举动,再次鼓舞了那些学子的胆气。 场面,又渐渐骚动起来。 楚奕只是冷笑了一声,突然揪住许大儒白须,迫使他看向刑场外森然列阵的执金卫。 “我管你公道母道,看见那些磨刀石上的血槽了吗?” “昨夜,是本官刚用谢氏家奴的血餵饱的。” 他语气一顿,声音愈发冰冷。 “许大儒,你要不要猜猜,陛下赐我的先斩后奏权……” “今天斩几个道德先生,才算物尽其用?” 许大儒气得浑身发抖,眼神中满是怨毒,他强撑著怒吼道: “这里有学子一百,老夫也想看看,你到底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杀光他们!” “你现在只要敢动手,不消半刻,就是你的死期!!” 楚奕冷冷一笑,目光如刀。 “好教许大儒知晓,本官麾下的这些鹰犬,最擅將圣人门生拆成三百六十五块。” “头颅作酒器,脊骨当笔桿,血肉拼浓墨!” “来人,先当著许大儒的面,將谢晋车裂了,期间有人敢衝击刑场,將他当眾剁了!!” 一名执金卫校尉,立刻將谢晋拖到前面。 同时,五匹骏马被牵上来,分別套住了他的四肢与头颅。 眾人看到这一幕,头皮一阵发麻,心臟仿佛被人攥紧,再无人敢轻举妄动。 而此刻。 谢晋躺在地上,面如死灰。 他意识到死期將至,於是要为谢氏女眷再留一份善待保证,嘶声大喊了起来。 “陛下乃是难得一见的大好明君,她待谢氏恩重如山,我谢氏悔不该以下犯上。” “此次车裂酷刑更是我主动提出要求的,至於我身上这些伤痕,也全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的。” “楚千户刚才诉说的种种罪状,也全是我亲手犯下的,我有大罪啊!” “望后人谨记,不可学我谢氏作孽,忤逆陛下啊!” 第204章 你这八十岁的老骨头都漏风了,还学人金屋藏娇? 眾人闻言,脸色纷纷变了。 他们刚才的確在质疑谢氏有些无辜,可堂堂礼部尚书都这样说了,哪里还能有假? 毕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啊! “嗯?” 许大儒当场懵了。 他脸上的表情一阵青一阵白,眼皮直跳。 谢晋,你这老东西脑袋被打傻了嘛,怎么能当眾將一切罪责揽过去的? 你这样,置我於何地啊? 至於谢晋心甘情愿地认罪后,目光又如鹰隼般,冷冷地扫向刑台上的许大儒。 “许正,你今日过来闹事,不过是我那侄女鼓动你,故意来詆毁楚千户和陛下罢了。” “亏你还是一代大儒,被一个十九岁的弱女子玩弄於股掌之间,实在是愚不可及!” 楚奕看著谢晋说出这些话,於是挥了挥手,示意那些执金卫校尉暂缓行刑。 因为,马上还有一齣好戏,即將登场! 果然! 许大儒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不知道谢晋在发什么失心疯,只是绝不能再任由继续说下去了。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好你个谢晋,为求活命,竟敢当眾污老夫清誉……” 谢晋却不为所动。 他嘴角牵出一抹冷笑,直接扬声道: “我没有污衊许正!告诉诸位,就在半年前,这位许大儒八十岁还纳了我亲侄女为妾……” 瞬间,全场一片轰动! 围观的百姓睁大了眼睛,全都难以置信地看向许大儒。 一代德高望重的文坛大儒,竟然做出这种事,这简直是为老不尊! 渔阳公主气得鼓著腮帮子,怒声道:“许司马,他都八十岁了,还要纳十九岁的少女为妾,那不是害了那女子?” “就他这种的,凭什么当大儒?” “我呸,本公主最看不起这种道德败坏、不知廉耻的人!” 许司马急了,连忙低声提醒:“我的小祖宗啊,你別说话了,別说了……” 可渔阳公主哪里听得进去,跺了跺脚,金丝绣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脸愤然。 “我不管,我就要说!” “什么大儒,根本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罢了!” 许大儒听到这些话,脸色瞬间铁青,血压噌噌噌地往上飆。 他的一世清名,將在今天严重受损了! 不行!他必须儘快离开,然后回去编写一篇与小妾的“美好爱情故事”。 这样就能扭转自己的名声,甚至还可能反而变成一桩美谈。 “一派胡言!老夫的声誉,不容尔等玷污!” 说完,他一甩袖,便作势要离开。 只可惜,却被楚奕拦住了。 “许大儒,先別走,你还没看谢晋被车裂呢。” 他最后看了眼谢晋,这也是个人物,只可惜生在谢氏了。 “来人,行刑!” 隨著他一声令下。 那几个执金卫校尉立刻驱使骏马。 谢晋真到最后一刻,整个人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临死前替女帝跟楚奕正名,这两人肯定会宽待自己的家人。 哎,灵蕴,以后的路…… “咴!!” 五匹烈马扬蹄的剎那。 谢晋双臂青筋如蚯蚓暴起,脖颈血管在皮肤下疯狂跳动。 “咔咔咔……” 剎那间,眾人清晰的听见肩胛骨碎裂的脆响。 与此同时,大量鲜血如同喷泉一般飞溅而出,甚至溅到了前排百姓的脸上。 不过,谢晋的头颅被绳子拽著悬在半空。 他怒睁著独眼,死死地盯著满脸惊惧的许大儒! 嚇得对方瞳孔骤缩,双腿一软,裤襠瞬间漫出一股腥臊味,几乎站立不住。 “啊!” 现场有百姓发出尖叫声。 更多人被嚇得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前方血腥场面。 “哎呀!” 渔阳公主更是嚇得尖叫一声,转身跑到楚奕身后。 她低著小脑袋,双手紧紧拽著那狗奴才的衣袖,根本不敢再看一眼。 “这……这也太可怕了!” 她声音微颤,带著哭腔,小脸煞白,整个人都躲在楚奕的身后瑟瑟发抖。 “早知道就不来刑场了,晚上肯定会做噩梦!” 楚奕瞥了眼身后的渔阳公主,倒是没驱赶什么。 许司马看著第一时间跑到楚奕身后的公主,眼神复杂,透著一丝古怪,莫名生出一种羊入虎口的错觉。 他张了张嘴,想喊渔阳公主过来,可看到楚奕那双漆黑冰冷的眼睛后,最终选择闭嘴。 而此时。 许大儒已经后悔万分,肠子都快青了。 他现在只想逃离这里,可楚奕的绣春刀却是冰冷的架在自己的脖颈上,锋利的刀刃甚至压出了一丝血线。 “许大儒,来当著大家的面,告诉所有人,你真纳了谢晋的十九岁侄女为妾吗?” 许大儒浑身僵硬,满脸惊恐。 这个执金卫的酷吏,竟然敢拿刀伤害自己,太可恨了! “没有!老夫从未乾过这种事,你不要听谢晋死前胡言乱语……” 可秦宣反应很快,立马张嘴说道:“许大儒,不就是纳了个十九岁妾,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我可以作证,当时我还去你家喝酒了,那小妾长得也的確容月貌啊……” 许大儒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胡说!当时老夫根本没有请人办酒席……” 话刚出口,他脸色猛地一变,连忙住嘴。 这下,麻烦了! “唰!” 楚奕冷冷一笑,用刀背毫不客气的拍打许大儒满是褶皱的脖颈,语气中满是嘲讽。 “许大儒,你这八十岁的老骨头都漏风了,还学人金屋藏娇?” “你纳的那姑娘,喊你祖父都嫌辈分低!” 隨即,他一刀劈开许大儒胸口外衫处的公道二字,没曾想劈出一个贴身佩戴的鸳鸯荷包。 “这是什么?” 许大儒急了。 他想抢回来,却被楚奕一把夺走。 “你还给老夫!” 楚奕直接当眾从荷包里抖落出一缕青丝,还有一首艷诗。 “红烛帐暖怜卿小,白首尤爱楚宫腰。” 他冷笑著念完,目光中满是鄙夷。 “哈哈哈,许大儒,你这个『白首』其实可以换成『禽兽』,更加贴近!” “你啊,就是喜欢幼女,真够下贱的。” “这下算是彻底坐实你偽君子的面目,一代大儒的香艷丑闻,明天必將传遍整个上京城。” 全场譁然。 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著许大儒,似是不可思议。 许大儒那张老脸瞬间被气得涨红了。 他从未受过如此羞辱,更何况是在大庭广眾之下!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楚奕,你若是有本事就杀了老夫,一味的羞辱算什么东西?” 楚奕眸光一凛,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小六,告诉他,我都杀过哪些人?” 第205章 殿下,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家大人,杀过谢氏三爷全家,还杀过国子监司业,駙马都尉张弦,金吾卫……” 当燕小六將一连串的名字爆出来,许大儒呆立当场,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你,杀星转世吗? 怎么,这么能杀啊,这这这杀的也太多了吧! 而且,一个身份比一个高…… 突然,楚奕揪住许大儒的髮髻,拽得他生疼。 “许大儒,这下听清楚了吧,你觉得我有没有本事敢杀你?” 这一次,许大儒浑身一颤,嘴唇哆嗦著再不敢出声。 他倒吸了一口气,生怕对方一怒之下砍了自己,毕竟自己还想著靠服用阴枣,多活几年呢! 楚奕看著他这一副窝囊认怂的模样,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倨傲,只觉得可笑。 “我想起来了,令夫人当年被休因无子。” “而她守节吞金那晚,许大儒还搂著青楼妓女喝酒呢……” 许大儒先是一愣,隨即猛地回过神来,大声矢口否认。 “你不要胡说,老夫一生清正,从未去过青楼。” “今日,你为了败坏老夫的名声,可谓是不择手段啊!” 楚奕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辩解,反而又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 “对了,我听说那妓女给你生了个儿子,但你不认。” “这孽种如今在青楼唱你写的《贞妇吟》,要不要本官送他上你的喜床助兴?” 许大儒听得头晕目眩,身子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 “你,你胡说,这这都是假的……” 楚奕冷哼一声,声音忽然拔高: “许大儒,你那新纳的谢氏女怀孕了,可惜腹中胎儿,按脉象,该叫你曾祖!” “毕竟,贵府三代单传都爱钻灰堆扒灰。” “你那孙子上月,不是刚收了你乳娘当通房,你府上的人可都知道。” 这些全都是子虚乌有,可现在经过他的嘴说出来,那將极大的败坏许大儒的名声。 因为,百姓全都是盲目且从眾的。 而人群中。 秦娘子眼珠一转,故意扯著嗓子尖声喊道: “各位街坊邻居,可听清楚了。” “这位大儒表面装圣人,背地里连自家乳娘都不放过!” 她抬手指向许大儒,添油加醋地说下去。 “上月十五,老娘亲眼见许家小公子把一个肚兜塞给许大儒的小妾,两人在巷口搂著叫『心肝儿』!” “还说什么等许大儒死了,就將她扶正为妻……” 人群顿时炸开锅,几个泼皮趁机起鬨,嬉笑著叫嚷。 “许家,这是祖传的扒灰手艺啊!” “许大儒,你老快回家闻闻你小妾的肚兜味道,是不是孙儿屋里的味道?” “爷爷不行,孙子上,也是一桩美谈了……” 许大儒听得气血攻心,双眼充血。 他极力想要反驳,只可惜喉头咕嚕作响,最后硬生生被气的吐血。 “噗!” 那一口血沫喷涌而出,甚至带出半颗牙齿。 楚奕冷眼看著他狼狈的模样,抬脚踩住那颗牙齿,眼神冰冷。 “许大儒,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瞧瞧,连自己吐出来的血都是脏的。” “可见,你许家门风不正,將是我本朝第一丑闻之家!” 许大儒今日之后,將彻底名声扫地了。 他整个人半瘫在地上,满眼怨毒的盯著楚奕,可嘴上嘟嘟囔囔的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几名学生见状,面色大变,情绪激动地大喊起来。 “楚奕!许大儒何等高风亮节,他家里怎么可能干出这种醃脏事,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够了,赶紧放开许大儒,让我们带他回去看大夫。” “难道,你这恶贼,要当眾逼死他吗?” 就在这时。 秦娘子一个箭步上前,突然揪住为首学生的头髮,將其拽到刑台旁。 “小相公这般护主,莫不是也钻过灰堆?” 那学生神色慌张的连声辩解道:“没有,我没有……” 秦娘子又厉声喝问:“那你说的言之凿凿,难道你整天住在许家,跟他们家人一起扒灰?” 这学生遇到这么一个不讲理的妇人,硬生生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脸都涨红了。 楚奕看著站出来的丰腴美妇,儘管举动泼辣,带著几分蛮横,却让人觉得颇为痛快。 隨即,他表情冷淡的扫了眼那几个学生。 “你们想救许正这个老不正经?” “好啊,只要你们跪下来求我,本官就放他走!” 此话一出,那些学生面面相覷,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浓浓的羞耻和犹豫取代。 他们要是当眾对著一名酷吏跪下来,那將顏面扫地。 可如果不跪,他们的名声也將受损。 这狗贼,好奸诈啊! 楚奕看著那几个沉默下来的学生,双眸瞬间迸出一抹凶光。 “什么玩意,也敢来扰乱法场?” “小汤,打断他们的腿,將这些人扔出去!” 反正,动手的是顏舍人的表弟。 有本事,你们去告啊? 汤鹤安早就看这群酸儒不顺眼了,眼下有机会,自然疾冲了上去。 “狗贼们,拿腿来!!” 那些酸儒学生嚇得脸色大变。 “你不要过来啊!” 那些学生嚇得连连后退,却哪里躲得过? 汤鹤安抬腿就是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一名学生的膝盖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他的腿骨瞬间断裂,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我的腿!我的腿啊!” 其他人见状,嚇得扭头就跑。 “快跑!” 但汤鹤安眼中的兴奋更甚,却是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伴隨著一阵阵惨叫,鲜血渐渐染红了刑台下的土地。 那些围观群眾,看得胆颤心惊。 这个人,太生性了! 楚奕又看了眼脚边的许大儒,此刻已经彻底內心崩溃,昏死了过去。 他朝著那张老脸吐了口唾沫,又朝著秦宣喊了一声。 “將剩下的谢氏叛贼,一个个拉出来,先陈诉这些年犯下的罪行,再慢慢车裂。” “是,大人。” 秦宣早有准备,提著几张卷宗,声音洪亮地喊了起来。 “安兴二十七年,谢文秉以『破损重铸』名义熔毁铜簋等礼器,实则偷运至江南售卖,换得白银五万两……” 没一会后,人群中有人大喊起来。 “这谢家简直胆大包天!怪不得要杀,真是作恶多端啊!” “就说嘛,陛下圣明,绝对不会滥杀无辜的!这群谢氏高官死有余辜,活该……” 秦宣先是一愣,但恍然间全明白了。 难怪楚奕要杀这些谢氏高官之前,还要公诸他们的罪行。 如此一来,不仅摧毁了谢氏几百年积攒下来的声誉,更是极大提高了陛下的威信与声望。 一举两得,好手段啊! 隨后。 当楚奕转过身去时, 渔阳公主故意將鎏金步摇甩出清脆声响。 一抹阳光,穿过她鬢边的金丝珍珠帘,在圆润的精致鹅蛋脸上,映出一抹艷丽的美感。 今天,这位未亡人公主精心打扮过,身上佩戴了很多繁杂的华丽首饰,整个人透著一种无法言喻的吸引力与诱惑性。 楚奕在这一刻有几秒钟的失神,又很快恢復过来,声音淡漠。 “殿下,你来这里干什么?” 第206章 你看能否赏脸,去尝一下味道如何? 此刻,这位年轻千户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著一种天然的威压,仿佛天生自带不容置疑的审问气势。 “嘶!!” 渔阳公主被那森然的气势震慑得倒吸一口冷气,甚至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然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显得太过懦弱,仿佛真的怕了这个男人。 不行、不行! 所以,这位小公主明明心里有些发虚,却壮著胆子,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小步。 “哼,狗奴才,本公主是奉太后口諭,来带你进宫的。” 楚奕“哦”了一声,眼底却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 听说,那位安太后现在也才三十出头风华正茂。 “殿下,你先进宫,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这位小御姐型的美人公主,立刻不乐意了。 她那一张娇嫩的粉唇微微撅起,漂亮的桃眸子盛满了气愤,却毫无半点杀伤力,反倒更显可爱,令人忍不住想上手欺负一番。 “什么事情,比见太后重要?” 楚奕差点脱口而出,要去给自家女上司治疗月经。 当然,他也懒得解释。 “殿下,你先去吧,我自己会进宫的。” 渔阳公主还想再说两句。 可当她触及到楚奕那冷漠的眼神时,莫名地心头一颤,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她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声嘀咕: “让太后久等,你完了,哼!” 楚奕看著那一道红裙明媚的身影渐渐离去后,目光微微下移,扫过那纤细的腰…… 嘖嘖,小屁股还挺翘。 隨后,他一脚將昏死过去的许大儒踹开,声音冷淡而乾脆。 “来人,把他送到詔狱去。” “再找个大夫治伤,別让他死在里面,太晦气了。” 那几个五姓官员听得心惊胆颤,这可是教过先帝的帝师大儒,就这样被关进了詔狱啊。 这楚阎王,还真是胆大妄为!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忌惮。 与此同时。 渔阳公主坐上马车,越想越气。 “我才是公主,这个狗奴才凭什么用那种语气对我说话,气死我了!!” 她气得直跺脚,脸颊因为生气,而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突然,马车一颤,猛地停了下来。 “吁!” 渔阳公主差点被摔倒。 她气呼呼地掀开车帘,俏脸满是怒意。 “怎么赶的马车,惊了本公主,不知道吗?” 那马夫连忙说道:“殿下,是有个小孩突然跑到路中央,这才惊了马车。” 渔阳公主皱了皱眉,隨即看向前方,果然看到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摔倒在地。 他衣衫襤褸,满身污垢,像个小乞丐,此刻正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对不起,公主,我不是故意跑出来的,对不起……” 渔阳公主望著男孩跪地的身影,恍惚想起去年深冬路过城郊时,曾见一具蜷缩在雪中的幼小尸骸。 当时,她嫌晦气,命人匆匆掩埋了事。 此刻,那画面却像一根尖锐的刺,扎进了自己的心里。 渔阳公主抿了抿唇,怒火其实已经消散了大半,但语气依旧趾高气扬。 “你一句对不起就行了啊?喊你爹娘过来,本公主要问问怎么他们照顾的你?” 小男孩低下头,声音细弱蚊蝇,透著一股哀伤。 “我爹娘在半个月前就冻死了。” 渔阳公主神色微微一变,竟一时无言。 可很快,她又哼唧唧的说道:“就算你爹娘死了,本公主也不放过你,月嬋拿金豆子来。” “本公主,要砸他出气!” 旁边的侍女月嬋神色平静,显然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恭敬地递了过去。 渔阳公主抓出一把金豆子,隨手朝小男孩扔了过去。 可那些金豆子並没有砸中男孩,只是零零散散地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哼,解气了,走。” 马车缓缓驶离。 而一名嬤嬤则走上前,低声对男孩说道:“赶紧把金豆子捡起来,这是殿下赏你的。” 她又喊来一名奴婢,开口吩咐。 “陪他把金豆子当了,再给他买一身新衣服,好好安置。” “今天算你走运,遇到了我家殿下。” 小男孩反应过来,立刻跪下,朝著远去的马车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声音带著哭腔。 “谢谢公主殿下,殿下好人一生平安!” 车厢里,渔阳公主托著香腮,神情罕见地带著几分落寞,再没有半分骄横之气。 “这都开春了,还有人冻死吗?” “月娥,从府上拿点钱出来,去救济一下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就,当做是给张弦赎罪了,他生前仗著駙马身份残害百姓,我既嫁过他,好歹夫妻一场,总得替他补些罪孽……” 另一边。 楚奕杀完第一波谢氏高官后,掸了掸衣袍上的血跡,正准备翻身上马离开。 忽然,他的目光,被一道胭脂色的裙裾吸引住了。 那是一名丰腴美艷的妇人,身形玲瓏有致,腰肢纤细,腰胯曲线圆润,浑身散发著一股成熟的韵味。 是,秦娘子! 这沽酒美妇素以泼辣闻名市井,曾在酒肆中操起擀麵杖,追打闹事地痞半条街。 此刻面对楚奕,却连耳坠都不敢晃动太甚,生怕显得轻浮,更略有忐忑的说道: “楚大人,新酒已经酿好了。” “你看能否赏脸,去尝一下味道如何?” 楚奕知道,若非秦娘子之前在眾人面前站出来詆毁许大儒,事情恐怕不会这么顺利。 这个女人有胆识,也有分寸。 “好啊,正好刚才的事情,我也要跟老板娘你说一声谢谢。” 秦娘子脸上的紧张一扫而空,展顏一笑,连忙说道:“好的,楚大人,请隨我来。” 不一会后。 秦娘子带著楚奕走进酒肆。 今天的生意不错,坐著不少客人。 其中,一名醉汉盯著秦娘子饱满的胸脯,便是一阵嬉笑。 “老板娘,你胸口这两坛『胭脂醉』,可比酒窖里的还晃眼。” 说著,他还故意伸出手去,想揩油占便宜。 秦娘子眉头一挑,瞬间恢復泼辣本色,冷笑一声。 “呵,客官这手要是再往前半寸,今晚可就得请大夫来挑指甲缝里的碎骨头了。” “上次想摸老娘的那老无赖,如今还在护城河里捞假牙呢。” 第207章 「往后,谁再喊我老板娘,老娘把他剁成八瓣醃了下酒! 只不过,色壮人胆。 那醉汉还是淫笑著伸手要摸秦娘子,却被楚奕一把握住手腕。 他手指微微一用力,便听得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立即让对方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滚!” 简单的一个字,透著一股浓浓杀气,嚇得醉汉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其他客人见状,脸上或惊或惧,却无一人敢吭声。 这人穿著玄鸟服,是执金卫,杀人如喝水的主儿,谁敢惹? 秦娘子瞥了眼维护她的楚奕,分明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以至於眉眼间竟多了几分不自知的温柔。 “楚大人,酒在后院地窖。” “好。” 两人又走进后院。 隨后,秦娘子让楚奕在上面等会。 她则是掀开铺著的木板,提著裙摆,小心翼翼的下去了。 那圆润丰满的身段,隨著动作轻轻摇曳,十分诱人。 楚奕等了好一会,却见秦娘子迟迟没有上来,赶紧跑到洞口喊了一声。 “老板娘,要我下来帮忙吗?” 地窖里一片死寂,没有半点回应。 楚奕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踩著木梯往下走。 一股异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顿觉脑袋一阵发晕,不得不咬破舌尖保持清醒。 不好,是地窖里的二氧化碳太多了,容易让人中毒! “老板娘?” 等楚奕再看到秦娘子,她已经躺在地窖里人事不省。 他赶紧將对方背起来,朝著梯子往上爬,却因为秦娘子不断滑落下来,最终,导致施救失败。 不行,自己再多待会,估计也要中毒了。 “老板娘,事出紧急,得罪了。” 楚奕一边喘息,一边解下他和秦娘子的腰带,再將两条腰带打了个结,牢牢地將她捆绑在自己背上。 他终於可以双手抓紧梯框,用尽全力往上爬,才將两人拖出了地窖。 “呼!” 楚奕长吐出一口气。 他又背著秦娘子踉蹌著走进前面一间厢房,將她放在床上,解开绳子,又赶紧检查状况。 只见秦娘子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青紫,鼻息微弱,就连心跳都没了。 情况,很危急! “老板娘,冒犯了!” 楚奕迅速解开秦娘子的外裙。 此刻,他倒是无暇顾及那些雪白晶莹的肌肤,以及那绣著牡丹的大號红肚兜。 总之,先进行人工呼吸跟心臟按压再说! “老板娘,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恍惚间。 秦娘子只觉有一股温热的气息渡入唇齿。 而很快从胸口传来的按压力道,透过薄薄的肚兜,不断震颤著她的心脉…… 一番折腾下来。 秦娘子的脸色终於好转,呼吸顺畅,心跳再次恢復了跳动。 等她睁开眼,目光有些迷茫,却很快注意到自己的衣裙有些鬆散,脸色一红,迅速低下头整理衣衫。 楚奕见状,赶紧开口解释:“老板娘,刚才多有得罪,无意冒犯。” “是因为你在菜窖里中毒,然后没呼吸了,我只能给你做心臟按压。” “那个是急救法,並非我故意轻薄占你便宜的,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找个大夫问一下……” 秦娘子抿了抿唇,脸颊烧得滚烫,却轻声说道:“楚大人,我信你,你不用解释了。” “我虽只是一个市井小民,却也懂得『恩义』二字怎么写。” “若是没有楚大人出手相救,我早死在地窖下面了,断不会恩將仇报的。” 楚奕鬆了一口气,又摆手说道:“別说什么恩情不恩情了。” “真要是有恩,你丈夫为大景保家卫国战死,这才是真正的大恩。” 说到这里,他露出了几分犹豫。 “老板娘,其实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秦娘子一脸疑惑的问道:“楚大人,什么事?” 楚奕顿了顿,又满脸诚恳的看向秦娘子。 “老板娘,你要不以后別开酒肆了。” “我最近搞了一家酒楼,你不如去我那边专门酿酒跟管理厨房,工钱什么肯定比你在这里赚的多。” “主要是我觉得这酒肆开著,老是会让老板娘你遇到一些刁客,实在是难为你了。” “楚大人,我……” 秦娘子喉头一哽,心中多了几分苦涩。 这破店自己早就开腻了,若不是为了生计,谁想整日对著一群刁客笑脸相迎啊? 隨后,她又倏然想起地窖里他捆缚自己时滚烫的掌心,还有厢房中他急救时的画面…… 若她应了,这双手便能替她挡下所有腌臢,可自己凭何受这恩惠? 楚奕似是看穿她的挣扎,索性態度强硬道:“老板娘,酒楼缺个掌酿,非你不可。” “你要是不来,我那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掌酿。 不是施捨,是聘贤。 “明儿就闭店……” 秦娘子眼中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抬眸一笑。 “楚大人,以后请你多多照顾了。” 楚奕微笑道:“好,我给你个地址,明天你就去那边。” “我先回去了,你今天可以先將酒肆的事情安置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隨时来找我。” “好!” 秦娘子等楚奕离开后,一个人怔怔坐在床榻边。 此时,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胸口衣裙被扯开的褶皱,那牡丹肚兜上残留的掌温,灼得自己心口发烫。 那是自丈夫战死后,再无人触碰过的禁区。 “哎……” 这位酒肆老板娘不知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的伸出那小巧的香舌,舔舐著微张的樱唇,像是在回味什么? 可『寡妇』二字,却又突然如枷锁般勒进血肉,让她猛的一回神,將险些溢出的嘆息又咽了回去。” 最后,她深呼一口气,恢復正常,重新走到了大堂。 “今天这酒钱免了,以后这酒肆也不开了,老娘也不伺候你们了。” 眾人闻言,纷纷愕然,酒杯停在半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秦娘子。 “怎么,老板娘要被刚才的执金卫校尉拐走了?” 这些年,秦娘子一直守著『老板娘』的称呼,如同守著坟前未熄的香灰。 可香灰终会冷,她却在这声『老板娘』里,活成了一块冷寂的牌位。 突然,她嫵媚一笑,道:“往后,谁再喊我老板娘,老娘把他剁成八瓣醃了下酒!” …… “就该將这个欺世盗名的大儒阉了!” 女帝收到顏惜娇的消息后,微微抬起下頜,冷笑一声,眼底杀气凛然。 “许正不是一直自称是清流?呵呵,清的是人血!流的民膏!” “纳妾、占地、剥削农户,他哪一件没干?” “就说他府上祠堂樑柱里嵌的冤魂牌位,比太庙的香灰还要呛人!!” 顏惜娇自然也是看不起许大儒这般虚偽之人,又低声问道: “陛下,他毕竟年纪、身份摆在这里,还有几分声望,现在被楚千户捉进了詔狱,会有不少非议。” “反正他今年都八十了,也没几天能活了,这次又近乎身败名裂,估计气坏了身子,不如让他回去等死吧。” “这样,也省得再给楚千户平添麻烦……” 第208章 给女上司调理月事 女帝现在並不是將楚奕当做用完就丟的刀,所以也就要为他考虑,便应承了下来。 “惜娇,派人去隱若那边送道口諭,送那老不死的回去。” 说到这里时,这位女子帝王的神色却陡然一冷,一抹狠戾之光从那双凤眸中迸射而出。 “等这段风波过去后,朕只容许他活一个月!” 顏惜娇低垂著眉眼,心中早已明白陛下的意思,恭敬应道:“请陛下放心。” “下个月,必传来他的死讯。” 女帝脸色这才舒缓了几分,又继续说道:“那谢晋倒是个明白人,知道死前卖朕一个好。” “奉孝不是收了他女儿为奴,那给他最后一点面子,叫掖庭宫的人別为难他家的女眷。” 顏惜娇惜娇点了点头,唇边的笑意如绽放。 “陛下,这一次楚千户做的不错,借著公布诸多谢氏贪官的罪行,给陛下的名声增加了不少。” “哎,如今这朝廷,可惜就是贪官太多……” 女帝冷冷地一笑:“那些五姓大族的狗官脖颈比麦秆脆,头颅比猪鬃轻,早该剁碎来餵朕的獒犬了!” 隨即,她眸光微敛,语气稍转和缓。 “奉孝今天的確干得很不错,明里不要赏他,暗里给他奖点什么吧?” “待会,他不是要去见太后,你去从谢氏宝库里面,选十口箱子出来,让他带回去。” 顏惜娇应道:“是,陛下。” …… 等楚奕来到鹰扬楼时,就像是回到家一样,甚至连执大门口的金卫校尉都未曾阻拦,更无人验明正身。 他沿著熟悉的迴廊,轻车熟路般行至萧隱若的书房前,敲了敲门。 “指挥使,卑职有事找你。” 很快,从里面传来了一道冷漠的声音。 “敲什么敲,再敲將你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著多少烂水,滚进来!” “好勒。” 楚奕听到这熟悉的训斥,嘴角一扬,仿佛挨骂是件愉快的事情,立马推门走了进去。 此刻。 萧隱若正端坐在书桌后。 她眼眸冰冷如水,眉目精致间,透著一股说不出的冷艷气质。 更別说她处理公文,那一副专注的模样,仿佛有一种慑人心魂的异样魅力。 “那批谢氏高官,杀光了?” 楚奕回过神来,收起心中那一丝异样,恭敬应答。 “杀光了,但中间出了点乱子,来了个酸儒……” 他一边將刑场上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一边掀开自己带来的鎏金暖笼,从中取出一盏冒著热气的四物汤。 “指挥使,卑职今早特意给你燉了一碗养血的补气汤药。” “这里面,是以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四味药材为核心,被誉为『妇科第一方』。” “它对於调理女子月事方面有显著功效,你快趁热喝吧。” 萧隱若瞧著那一碗热汤,却是忍不住开口讥讽: “呵,这么懂女人。” “看来没少在胭脂堆里呆著,还是说以前没少给苏玉柔煲汤喝。” “整个大景第一號贤夫良公,非你莫属。” 好在楚奕脸皮厚,只要自己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 “指挥使,这汤需要趁烫饮下,这样效果会更好点。” 萧隱若表情冷淡道:“本官不喜欢喝烫的,吹凉了再说。” 楚奕只能对著汤口轻轻吹了起来。 “呼呼……” 萧隱若看著眼前这个男人吹汤的模样,唇瓣微扬。 等楚奕吹得差不多了。 他又一次將汤碗递了过去,语气温和。 “指挥使,可以喝了。” 萧隱若这才接过汤碗喝了下去,很快又皱了皱眉。 “这什么破汤,下次不准再拿这么难喝的烂东西,给本官喝了。” “本官闻到这股味,就想吐。” 话虽然这样说,但她还是將整碗汤喝得乾乾净净,一滴不剩。 “拿著你的破碗,赶紧滚吧。” 楚奕一边收拾那个碗,一边问道:“指挥使,今天肚子还很痛吗?” “不痛。” 萧隱若头也不抬,冷冷吐出这两个字。 可楚奕看著她比昨日更加苍白的脸色,可见痛的不轻。 这张嘴,什么时候才能不硬啊? “指挥使,我来给你针灸一下,好让你的身子恢復的更快点。” 萧隱若不耐烦道:“本官没事,你不是要去见太后,还在这里干什么?” 楚奕却是很认真的看著这个女人,语气诚恳。 “卑职觉得,见太后,没有给指挥使针灸更重要。” 萧隱若一怔,旋即冷冰冰的说道:“本官还有要事要处理,你还愣著干什么,还不赶紧针灸。” 楚奕微微一笑,大胆的伸出指尖,划过了萧隱若腰间的那一条束带。 “指挥使,《外台秘要》云,『隔衣灸效减三成』。” “请指挥使,褪一点腰部的衣物。” 当时,萧隱若眼皮猛地一跳,又迅速拍开他的手,只觉得这傢伙现在越来越放肆了。 “再敢隨便碰本官的腰封,便剁了你的爪子!” 她的指尖在系带上停顿两息,忽而抬眸冷笑。 “若你敢乱看分毫,本官正好可以將你的这对眼珠挖出来,嵌在箭楼上。” 说著,这位冷麵判官面无表情地解开那一根漆黑的系带,动作利落,隨后將衣裙稍稍捲起。 黑裙褪去一角,露出的肌肤如雪,又完美勾勒出她傲人的上围,跟纤细的雪白小蛮腰。 一时间,差点看了楚奕的眼。 “呵,看够了吗?要去將你家侯爷喊来,一起看吗?” 楚奕立刻收起心神,將艾绒铺满掌心,隔著衣料贴上萧隱若的小腹,开始针灸。 “嘶~~” 萧隱若只觉得腹部渐渐升起一股暖流,那种极不舒服的感觉,也隨之散去几分。 这逆臣,针灸本事真不错! 她抬眸看著近在咫尺的楚奕,见他全神贯注的模样,不由得眯起眼睛,竟忍不住一直看著…… “指挥使,好些了吗?” 楚奕的声音忽然响起,將萧隱若从思绪中拉回。 她立刻收起视线,装作若无其事,语气冷淡:“没感觉。” “哦。” 然而就在这时。 萧隱若忽然轻轻咬住下唇,喉间没忍住,溢出了一声极轻的闷哼。 这个该死的逆臣,故意的吧? 楚奕捻针的手顿了顿,抬头关切的问道:“指挥使,可是烧灼感太强?” “闭嘴!” 萧隱若耳后緋色迅速蔓延,逐渐漫过黑裙领口,仿佛雪地里绽开的红梅,隱约间还透著一抹羞恼。 “別废话,继续,就是!” 第209章 就当是本官奖励你的,养狗嘛,总要给点甜头…… “是。” 楚奕无声的笑了笑。 而他的指尖刚悬在银针上,目光却无意间,掠过萧隱若微敞的领口。 刚才他施针时动作略显急切,竟未注意到她锁骨下,透出一抹胭脂色的细带。 那一股艷色与冷白的肌肤相映成辉,刺得自己喉间一阵发紧,胸口隱隱涌上一股燥热…… “指挥使,请放鬆些。” 说话间,他故意將掌心贴上她的后腰。 那掌心的温热,顺著薄薄的衣料传递过去,果然触到了一片紧绷的肌理。 “寒邪入骨最忌僵持,你越是抗拒,这针便越容易走偏。” 萧隱若微微蹙眉,显然对他的动作有些不满。 但她终究强压下情绪,渐渐放鬆了体態,很快那张冷艷精致的脸庞一点点舒展开来。 甚至,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舒服的表情。 一会后。 楚奕针灸得差不多了。 他轻轻收起银针,语气依旧从容淡定。 “指挥使,《诸病源候论》说,寒邪盘踞此处最久,所以最需要注意……”” 话音未落。 他不容分说地,伸手去脱萧隱若的鞋袜。 “你做什么?” 萧隱若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却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楚奕置若罔闻,手法极其自然而熟练,很快便看到了一截雪白如玉的脚踝。 那肌肤莹润剔透,宛如冰雕,偏生踝骨处泛著一抹淡淡的粉色,仿佛雪地里落了一瓣娇嫩的海棠。 真,好看啊! “嘶!” 等萧隱若察觉到他指尖触到冰玉般的足弓时,本能地瞳孔一缩,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隱隱察觉到自己的足心,被温热的掌心擒住,竟让她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暖意。 这些天的针灸真的有用,这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以至於,她心中一阵激盪,也就暂时忽略了楚奕眼下的僭越行为…… “呼!” 於是,楚奕將萧隱若冰凉的娇嫩足心贴到自己的丹田处,低声说道: “指挥使,焐一会儿就好了。” 而这姿势,却导致萧隱若的裙摆,微微露出一小处雪白的小腿肌肤。 那线条流畅匀称,腿根处微微绷紧,勾勒出优美的弧线。 可,真诱人! 楚奕轻抚上那一处圆润的娇软脚踝,触感如雪瓷般细腻温润,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碎裂。 “指挥使,这里卑职帮你按一按……” 萧隱若起初没多想,可渐渐地,她便察觉到不对劲了。 儘管她对小腿的知觉感知不大,但摸和捏这两个动作的区別,自己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这个逆臣,是真当她眼瞎了? 所以,楚奕很快从头顶听到了一声讥笑。 “楚奕,你可记得,『足三阴交』主治何事?” 楚奕指尖一顿。 那穴位能调妇人经痛,她分明在讥讽他借医行私。 他索性屈指划过那雪白的足心,抬眸看向她,眸底的笑意深了一分。 “指挥使明鑑,卑职只记得……阴交主情志不遂,鬱结於心。” “呵!” 萧隱若嗤笑一声,声音冷冽如冰。 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寒光一闪,堪堪擦过楚奕的喉结。 这一刀,本该將他的脖颈割开一条血线,可最终却虚虚停在他颈侧,仅透著一丝威慑。 “就当是本官奖励你的。” “毕竟,养狗嘛,总要给点甜头……” 她的声音冷冷的,带著几分居高临下的傲然。 可突然,话语戛然而止,甚至嘴角忍不住狠狠抽搐了一下。 因为,这个逆臣的手,不安分地往上滑了! “找死?” 楚奕依旧是那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还故意问道:“指挥使,你刚才说什么?” “你,想要养狗?” 他唇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缓慢而淡然。 “巧了,卑职其实也挺喜欢狗的。” “比如狗胆包天,你说是吗?” 萧隱若看著楚奕的冒犯始终裹著恭顺的皮,嬉笑试探间逐步蚕食她的防线。 让她忍不住眸光如刀,似要將他剜个对穿! “你,再说一遍?” 楚奕见好就收,狼性下属的挑衅试探到此为止。 “指挥使,焐好了。” 说著,他又细心地替她重新穿上鞋袜。 期间,这傢伙忍不住弹了一下女上司雪白的脚趾头,眸中闪过一丝揶揄的笑意。 萧隱若见到这一幕,差点想对他动手了。 这个逆臣,现在越来越胆大妄为了,自己得好好警告一番了! “楚奕……” “指挥使,这是卑职自製的一方药灸月事带,缠在腰上,会让你一直都暖洋洋的。” 楚奕说著,从怀中取出一块月事带,低下头替她缠绕在腰间。 此刻,他稍微一抬眼,便是那秀美的脖颈下,被黑色长裙包裹的曲线玲瓏有致,尽显曼妙的线条。 那盈盈一握的腰肢纤细柔弱,衬得胸部的曲线愈发傲人,仿佛细枝结硕果,美得令人心颤。 自家指挥使,虽然在轮椅上坐了好多年,不过貌似並没有耽误发育啊! “缠好了。” 萧隱若原本想要发作。 可腰间不断传来的热量,让她那句训斥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最终咽了下去。 此刻,楚奕目光微深,隨后低声问道: “指挥使,卑职將许正抓进了詔狱,会有事吗?” 萧隱若冷冷扫了楚奕一眼,语气如冰:“会有什么事?” “那个老东西家里隨便买的一颗东珠,够买三城饥民的口粮。” “就他这种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寧可將珠子碾成粉给小妾敷脸,也不捨得救人,就该去死。” “你要是將他弄死了,本官还得对你说一句谢谢,你现在可以滚了!” 楚奕知道自家女上司没礼貌,但他是红旗下长大讲礼貌的人。 他低头,面上恭敬,声音平静。 “卑职,告退。” 等萧隱若目送楚奕离开后,手指无意识地摸上了腰间那一条暖洋洋的月事带,脸上的冷意也渐渐消散了几分。 可转眼间,她整个人又恢復了惯有的冷漠威严。 “龙三!” 龙三立刻推门进来,恭敬地垂首立在一旁。 “主子,有什么吩咐?” 萧隱若冷冷道:“过两天,找个合適时间將许正给弄死了,別跟楚奕牵扯上关係就行。”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似是在吩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龙三眼中闪过一抹惊愕。 那可是名满天下的一代大儒,说杀就杀啊? 而且,听自家主子这语气,貌似是在为楚奕出头,这就很难评了…… “是,主子。” “主子,还有一封密报,需要你过目。” 隨即,他將一封密报递了上去。 萧隱若拆开那封信看了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本官,也挺想去青楼逛逛。” “龙三,你觉得呢?” 第210章 顶级贵妇,见到安太后 “啊?” 龙三一头雾水。 一个女的去逛青楼? 这…… 萧隱若突然抬起来头,冷冰冰的盯著龙三,眼神凌厉得像寒霜覆雪,语气不善。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本官一个女瘸子怎么逛得了青楼,是吧?” 龙三心里顿时一咯噔,神色慌乱地解释: “没有没有,请主子明鑑,我没有……” 萧隱若却懒得理会他,只是隨手碾碎那张信纸,任由纸屑如红綃帐里的香灰般,簌簌而落。 “女的就去不得青楼吗?本官,还偏偏要去琉璃坊喝酒……” …… “我后天晚上去琉璃坊喝酒,小六、小汤,你们跟我一起去。” 楚奕走出鹰扬楼后,面色冷然,对著自己的哼哈二將说了一句。 顿时,这两人表现得很是高兴。 “是,大人。” “是,大哥。” 楚奕又隨口问道:“小六,没谢御麟的消息吗?” 燕小六立马站直了身子,回道:“大人,全城的大小药铺都监控了,但没有可疑的人去请大夫治外伤,更没有可疑者去买伤药。” “这谢御麟,卑职猜想是不是被五姓藏起来了?” “等他老娘到了,看看能不能做文章。” 楚奕略显惊讶的看了眼燕小六,长脑子了啊。 “嗯,小六,你最近出门身边多带点人,再去提醒一下秦宣他们,別被谢御麟给暗地里搞了。” “別看他谢氏势力基本上被毁了,但暗地里还是有一点残部在的,不可大意。” 燕小六听了这番话,心头一阵感动。 “是,大人!” 他又扭头瞥了眼身旁的汤鹤安,眼神里满是炫耀的意味。 看吧,我才是最受大人重视的! 汤鹤安却毫不在意,只是低头思索著別的事。 跟著大哥果然刺激,不但可以杀人还能逛青楼,姐怎么不早点把我送过来啊? 隨后。 楚奕来到皇宫门口,见到了渔阳公主。 那一张娇俏圆润的脸蛋,因为盛装打扮,而显得更加明艷动人。 还有,那嫵媚多情的桃眸流转间,透著几分骄矜。 她一见到楚奕,立马轻哼一声,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娇蛮而倨傲。 “狗奴才,你居然让本公主跟太后等了这么久!” “待会,太后肯定会不高兴,然后狠狠惩罚你的。” “你要是现在求本公主,那本公主就在太后面前帮你说几句好话,如何?” 说著,她眼神期待地看著楚奕,似乎相信他会妥协。 楚奕听著这般娇滴滴得诱人嗓音,若换其他男人,怕是早就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了。 “不求。” 渔阳公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她贝齿轻咬著唇,唇上的口脂微微晕开,气得直跺脚,眉间鈿如火,愈发显得娇美动人。 这个狗奴才,说话好气人! “好好好!你不求是吧,那等会你自求多福吧。” “现在,跟本公主进宫。” 说完,她气呼呼的在前面走著。 楚奕看著渔阳公主那纤细的腰肢,目光不禁微微一凝。 此时,她腰间缠著一条红色丝带,正隨著步伐轻轻晃动,与那翘臀的扭动节奏一致,勾勒出曼妙的弧度。 他眼神不由得炙热了几分,却很快收敛,迈步跟了上去。 突然。 渔阳公主走著走著,似意识到了什么。 她不禁轻轻咬住了自己的粉唇,那张明媚动人的脸蛋,也渐渐泛起一丝红晕。 她咬了咬唇,故意放缓脚步,莲步轻移,动作摇曳生姿,像是在刻意挑逗般。 “嘖嘖嘖……” 楚奕目光微闪,心中暗嘆:好一个磨人的小妖精。 有机会,不得狠狠抽上几巴掌! 直到走到仁寿殿门口,楚奕才收回视线。 等他进去后,也终於见到了那一位如今大景朝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安太后。 此刻,安太后半倚在紫檀鸞纹榻上,手中捧著一个青瓷盏,轻轻送到唇边,微微小饮,动作优雅从容。 她那头长髮挽成独特的髮髻,几缕流苏点缀其中,浅紫色內衫衬得脸庞愈发成熟而嫵媚,眉眼间满是雍容华贵的气韵。 更別说搭配身上那一袭深青织金褘衣,少了嫵媚,却多了些不可侵犯的威严尊贵感。 这位娘娘仪態万千,像个风娇水媚的顶级贵妇,更加勾人心思。 “臣楚奕,拜见太后!” 楚奕感到惊艷之余,立马便下行礼。 渔阳公主见状,立刻眉开眼笑,哼,这下看你还敢不敢囂张。 有本事,你也在太后面前凶一个试试? 安太后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楚奕,放下茶盏,轻声开口。 “渔阳那丫头跟哀家说,要让你多跪一会儿。” “但哀家想著你是有功之臣,更是镇北侯的夫君,而且那件事也的確是张弦的错。” 她语调温柔,却带著一丝威严。 “所以,哀家也不为难你了,起来吧。” 楚奕心头一凛,立马站了起来:“谢过太后恩赐。” 渔阳公主愣了愣。 她幽怨地看了安太后一眼。 来之前不是说好的嘛,怎么就把我给卖了? 安太后似是察觉到了渔阳公主的一丝不满,轻咳一声。 “哀家也不说张弦死有余辜了,可你身为臣子,却打了渔阳一巴掌,总归是让一个公主脸面无光。” “你就当给哀家一个面子,受点小罚,让渔阳出口气吧。” 楚奕心中暗嘆,这位太后说话有分寸,讲究情理,確实让人挑不出错处。 正当他准备应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高喊: “陛下,驾到!” 下一刻。 女帝走进来了。 她穿著的玄色十二章纹龙袍,愈发衬得自己身量頎长。 那玉革带紧贴著劲瘦的腰身,勾勒出干练而英气的线条,行走间龙涎香混著一股铁血气息扑面而来。 她凤目扫过楚奕,眼底掠过一抹星芒。 “母后,朕特意来给你请安,没想到奉孝也在这里。” 安太后听著女帝如此亲昵的称谓,立即明白她是为了楚奕过来。 没想到,这位陛下如此看重此人。 “正好陛下来了,哀家也不兜圈子了。” “渔阳是哀家最喜欢的公主,她受了委屈,哀家替她做一点主,应该没问题吧?” 女帝笑道:“自然没问题。” 安太后腕间翡翠鐲碰著瓷盏,发出『叮』的清响,温声道:“那今天,就让楚奕喝醉离开,以示惩戒,如何?” 哦? 楚奕原本还在想,安太后会给出什么样的惩罚? 只是喝个醉而已,貌似很轻了。 太后,人还怪好嘞。 第211章 哎呀,太后,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女帝凤眸一转,唇角微扬,笑道:“这般惩戒倒是不错,可惜奉孝酒量不好,很容易醉。” “罢了,反正今天奉孝能喝多少是多少,让他醉著回去就是。” “来人,去取一坛御酒来。” 楚奕知道这是女帝故意为自己找的说辞,象徵性地惩罚一下,偏袒之意不用太明显。 所以,他也很识趣的说道:“臣,谨遵陛下、太后旨意。” 安太后听著“御酒”二字,喉头不自觉地动了动,葱白指尖轻轻摩挲著青瓷茶盏边沿。 待楚奕话音甫落,她便微笑著截过话头。 “陛下,取个五坛酒来吧。” “喝不完的,就赐给楚卿,当哀家给他的补偿。” 楚奕看著这位太后做事如此有分寸,又见她目前身体情况还很不错,看样子魏王还未下毒。 这一世,魏王想毒死你对女帝逼宫,可得问问我手中的绣春刀,同不同意了! “臣,谢过太后。” 此事,他得秘密告知萧隱若,继而在宫中布防,再设计一出请君入瓮的好戏来。 绞杀宗室,何其不快哉? 安太后看著至始至终表示十分得体的年轻男子,又见他相貌俊朗不凡,不由得心生一点好感。 难怪,此子年纪轻轻就能娶到镇北侯,可见是个有本事的人。 女帝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喊人取酒来。 至於渔阳公主明艷的面容上,浮现几分得意之色。 她想著今日终於能让这“狗奴才”喝醉回去,也算是一种惩罚,顿时心情大好。 很快。 五坛御酒被太监们抬了上来,酒香瀰漫,沁人心脾。 女帝瞥了眼渔阳公主,眸光一转,淡淡道:“渔阳,你过去跟奉孝喝一杯。” “以后,两人不准再记著这件事了。” 渔阳公主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旋即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撅起小嘴,哼唧了一声。 “狗……咳咳,楚千户,本公主就勉为其难的跟你碰一杯。” 楚奕看著这位未亡人公主举手投足间,儘是矫揉造作。 但偏偏是那种天生的媚態,让人心底一阵酥麻,难以生出厌恶之情。 “是,殿下。” 他仰头將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乾净利落。 渔阳公主也举杯饮下,却不料这酒烈得她嘴巴发麻,下意识伸出香舌,舔了一下红润的嘴唇。 “这酒好烈好烈啊……” 楚奕盯著那条湿润的小香舌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隨即便一杯杯酒下肚。 他一边喝,一边暗想待会出宫去见一下大萨宝。 关键是可以通过那位拜火教大头目,可以慢慢联繫起整个上京城的胡人、胡商。 可別小瞧这些人,关键时刻,是有大用的。 没一会儿。 楚奕就假装喝多头晕了。 “陛,陛下,臣,臣好像……” 他话未说完,身子一歪,假装“醉倒”在地。 女帝目光扫了他一眼,道:“母后,既然奉孝已经喝醉了,那送他回去吧。” 安太后却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道:“陛下,楚卿都醉成这样了,暂时也不適合出宫。” “不如,暂时让他去偏殿休息会。” “吴嬤嬤,你去给他烧一碗醒酒汤,等清醒了,再送出宫吧。” 女帝蹙了蹙眉,外臣一般都不適合来仁寿殿见太后,更別说住下了。 不过,这三年来,她与安太后相处尚算和睦,也不该因为这点事而拂了对方的好意。 “好,母后,朕还有事就先走了。” 安太后微微頷首道:“陛下有事就先忙,哀家留下渔阳说点话。” 等女帝走出去后,又冲顏惜娇低声叮嘱了一句。 “惜娇,待会你多注意著这边,等奉孝醒了,亲自送他出去。” 顏惜娇立马应下。 “是,陛下。” 隨后。 安太后又遣退殿中的太监宫女,还派人將楚奕送下去休息。 她那一副母仪天下的姿態,待周围脚步声渐远,瞬间烟消云散。 再接著,她就闪电般掀开御酒的坛封,鼻尖凑近深吸一口,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满足之色。 “渔阳,你快去门口盯著点。” 渔阳公主一脸无奈地提起裙摆,快步走到门口。 等她回头望了一眼,就见那位平日里端庄威严的太后娘娘,已经在偷偷喝御酒了。 安太后只是小抿一口,便忍不住伸出粉嫩的小舌,如同小猫般,將嘴唇上的酒渍轻轻舔著,模样十分诱人。 这一刻,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安太后,而是范阳城里那个爱在梨树下偷喝青梅酿的安氏么女。 “哎,自上次被吴嬤嬤发现私藏酒后,哀家已经整整十七日未尝一滴酒,馋死哀家了。” “这没酒的日子,哀家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渔阳公主看著这一幕,忍不住扶额,低声道:“哎呀,太后你少喝点。” “待会等吴嬤嬤回来闻到酒味,你就麻烦了!” 安太后摆摆手,毫不在意道:“知道了知道了,別催,哀家听见有人催就头疼。” 说著,她將楚奕未喝完的酒,又装进了一个小巧的酒壶里。 渔阳公主见状,连忙惊呼:“太后,你偷喝也就算了,怎么还装酒了?” “万一楚奕发现酒少了去跟陛下说,那就糟糕了。” 安太后隨口说道:“没事,少半坛酒而已。” “恐怕连楚奕自己也不知道刚才喝了多少,他更加不会去跟陛下说的。” 闻言,渔阳公主眯了眯桃眸,露出一抹疑惑。 “太后,你不会是早就想趁机偷酒,才故意提出让楚奕喝醉这个惩罚吧?” 安太后心虚地瞥开眼,但语气仍旧十分镇定。 “哀家没有!哀家是真心实意帮你出气,你居然这样冤枉哀家!” “哎,哀家以后再也不帮你了!” 她嘆了口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渔阳公主想著对方好歹也是一国太后,应该不会骗自己,也就悻悻然的道: “好了,太后,我也就隨口一说,你別计较。” “太后,你快装,吴嬤嬤太凶了,被她发现我们这样干,我有点害怕。” 安太后毫不犹豫道:“別怕,大不了哀家就说是你怂恿我乾的,肯定不会让渔阳你出事的。” 渔阳公主一脸感激道:“太后你对我真好,誒?等等,你说什么?” “没什么?” 安太后又连忙岔开话题,问道:“渔阳,哀家將酒装好了,今天的杂书带了吗?” 第212章 公主的袜子没了 “带了。” 说著,渔阳公主从衣裙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很快就被安太后拿到手了。 “《乡村风情》,这书名听上去是真不错,等哀家看完了,再来找你找新书看。” “这年头,能找到一本合適的好看小说太难了,也是难为那些作者了。” 渔阳公主眨了眨桃眸,盈盈道:“太后,要不你去跟陛下说一下,让她给你找?” 安太后翻了翻白眼:“哀家是当朝太后,一国之母,天下女子之模范,怎么能看这种不净之书?” “小渔阳啊,你可別想著去陛下那边泄密。” “反正最后要是暴露,哀家肯定不会保你的,第一个就把你招供出来。” “哎呀……” 渔阳公主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满脸委屈。 “可是,太后,每一次都是你威逼我,给你带这种书的啊!” 此刻,安太后却已经恢復了那副端庄雍容的模样,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故意逗她一下。 “渔阳啊,哀家,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猜陛下信不信?” 渔阳公主那叫一个气,最后哼了一声。 “太后,我回去了。” 安太后微微抬眸,眼神中似有几分不舍,终究没有开口挽留,只是任由渔阳公主离开。 “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隨即,她一个人端坐镜前。 看著镜中的自己眉目端庄威严,髮髻高耸,凤釵摇曳,如同庙中供奉的神像。 这一刻,安太后忽觉这华贵寢殿冷得刺骨。 她倏地扯散髮髻,青丝垂落肩头时,才觉呼吸畅快了几分…… 另一边。 渔阳公主走出去后,特意端著一碗醒酒汤,来到了楚奕休息的偏殿。 “喂,狗奴才,醒醒,快起来喝醒酒汤。” 嗯? 楚奕闭著双眼没有睁开。 他担心这个娇蛮的公主殿下,在醒酒汤里加了料。 於是,他装作被吵醒的样子,手臂一挥,毫不客气地將那碗醒酒汤打翻。 “嘶!” 汤汁洒了出来。 正好打湿了渔阳公主胸前的衣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显出玲瓏曲线。 再等她看著楚奕还翻了一个身,朝里面卷进去了,气坏了。 “狗奴才,本公主好心给你送醒酒汤,你还弄湿了本公主,看本公主怎么惩治你!!” 她气得咬牙切齿,又看了眼紧闭的殿门,偷偷脱掉绣鞋,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 “哼,狗奴才,你总算是落到本公主手里了吧!” “今天,看本公主怎么教训你?” 忽然,一道戏謔的声音,从下面响了起来。 “你想怎么教训我?” “当然是……” 渔阳公主声音一顿,愣愣地看著楚奕睁开了眼睛。 她嚇得心慌意乱,想要逃走,却因为动作太大,身子一个趔趄,整个人朝著床下摔去。 这要是砸地上,自己这张小脸恐怕要毁容了,呜呜呜…… “嘭!” 渔阳公主的小脑袋撞在了楚奕结实的胸膛上,疼得她泪眼汪汪,委屈巴巴地抬头看著他。 “好疼啊……” 她这一抬头,才发现楚奕那清瘦的身形下竟然藏著如此强健的力量,透著一股浓浓的男人味。 登时,让渔阳公主心头一颤,脸颊瞬间红了。 “狗,狗奴才……放开本公主!” “本公主可是金枝玉叶,不是你能够碰的……” 楚奕低头看著怀中这娇小的笨蛋美人,喉结微微滚动,眼底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我今天就是碰了,殿下,你能奈我何?” 他一把握住那纤细的脚踝,指尖瞬间陷进白色罗袜下的肌肤,细腻得像浸了晨露的绸缎。 “嘶!” 渔阳公主瞬间绷紧了雪白足弓,脚趾无意识地蜷起,满脸通红,惊愕又羞恼。 “啊啊啊,你!!!”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从未想过这个狗奴才,竟敢对自己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 忽然,楚奕喉间溢出一声低笑,炙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垂。 “殿下的脚,比醒酒汤烫多了。” 他这一句话,让渔阳公主羞得脸颊红得滴血,整个人如烫了水的虾子般蜷缩起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这跟褻瀆公主有什么区別? 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 “殿下,怎么了?” 楚奕的拇指忽地摩挲渔阳公主的脚心,让她腰肢一软,差点发出声来。 “殿下若出声……” 他退开半寸,眼底暗潮翻涌。 “明日整座上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你在我榻上……湿了衣裙。” 这一刻,渔阳公主宛如受惊的小鹿般,喉间发紧。 若这狗奴才真將今日之事抖出去,她打了个寒颤,嗓音虚了几分,又对著外面说了句。 “没,没事……” 待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渔阳公主羞红著脸,想推开楚奕,却发现自己完全推不动。 “你、你再不放手,本公主就去告诉太后,说你欺辱我……” 楚奕低笑一声,眼中满是戏謔。 “我这还没怎么开始呢,你就说我欺负你?” “那,我可真的要给你点顏色看看……” “呜呜呜……” 一会后。 嘭! 渔阳公主香汗涔涔的地跑了出去。 她两腿虚软,匆匆跑到了一间寢房,那是太后特意留给自己平时住的。 铜镜前。 当这位小公主看到脖颈上的吻痕如硃砂般刺目,羞恼地想要擦掉,指尖却鬼使神差地抚了上去。 那里分明被他咬得发痛,此刻却像染了烈火般,烧得自己心口发紧,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狗奴才……” 她將脸別过去,咬了咬唇,嗓音闷得像呜咽。 “本宫要剐了你……剐了你……” 突然,渔阳公主想到了张弦,又想到了刚才小腹处的炙热,那,那个就是…… 呸呸呸,不准想!! 渔阳公主猛地摇头,双手捂住脸,回头一看,右脚处的袜子也没了,脸倏地更加红透了。 “狗奴才,你就是一个无耻之徒……” …… “那许正就是一个无耻之徒,楚千户,请你放心,陛下会给你一个满意交代的。” 楚奕离开仁寿殿后,很快就遇到了顏惜娇。 这位女帝秘书长给出的答覆,让他觉得许大儒估摸著会有一个很惨的下场。 “顏舍人,我知道了。” 顏惜娇目光落在他身上,微微一笑,那双眸子中隱藏著一丝审视与欣赏。 “陛下对你这次的事情很满意,所以命我赏给你十口装满珍宝的箱子。” “还有我给你的那些珠宝,你也一起拿回去吧。” 第213章 假如,你变成了我的人,萧隱若会发疯吗? 楚奕大喜过望,语气诚恳道:“顏舍人,替我谢过陛下恩赐。” 就说,跟著女帝富婆有钱。 顏惜娇又问道:“楚千户,鹤安跟著你怎么样,有没有惹事?” 楚奕想到汤鹤安杀人时那极度亢奋的模样,道:“鹤安人挺好的,很听话,也没有给我惹事。” 顏惜娇自然知道自家表弟的性子有多让人头疼,听楚奕如此说,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气。 “楚千户,我原先是想叫户部,先从谢氏抄没的田地中抽一部分出来给你跟镇北侯,剩下的我再补上去。” “但户部那边,却以各种手续问题卡著了,怕是一时半会分不出田来。” 楚奕目光中多了几分寒意,像是一把冷锋乍现的刀刃。 “多半是苏明盛那老东西,记恨我將他小儿子流放出去了,所以故意卡著我跟侯爷的田。” “顏舍人,你直接告诉他,再敢拖著,本官跟侯爷亲自上门要田!” 顏惜娇点点头,道:“楚千户,过两天有个山阴县令会到上京城,他將进御史台跟王承运打擂台。” 楚奕顿时来了兴趣,眉梢轻扬:“什么身份?” 顏惜娇解释道:“寒门出身,萧指挥使手里应该有他的资料,楚千户可以去看看。” 楚奕心中一动,顏惜娇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人,看来那县令必定是个人才。 “他要是跟其他人打擂台我可能不在乎,要是跟王承运,我一定亲自去接他进京。” 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事,这才分开。 顏惜娇的目光追隨著楚奕的背影,眼中露出一丝玩味的意味,低声自语: “假如,你变成了我的人,萧隱若会发疯吗?” …… 楚奕离开皇宫后,便来到了崇化坊。 那位拜火教的领袖大萨宝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满脸堆笑,表现的十分热情。 “楚千户,走,快进去喝茶。” 他打砸谢氏大院后,一直心怀不安。 可没想到,女帝陛下不但没惩罚他们,而且还听到谢氏被灭族的消息,自此对这位年轻千户充满了敬畏。 “好的,大萨宝。” 楚奕笑了笑,却突然见到大萨宝旁边,还站著一名金髮碧眼的异域女子。 一袭黑色长裙,腰肢纤细,胸前高耸,两条修长笔直的大腿在裙摆下若隱若现。 她看上去整个人显得高挑窈窕,散发出一种神秘而高级的御姐气质,让人眼前一亮。 大萨宝见状,立刻笑著介绍。 “楚千户,这是我拜火教的圣女瑟薇婭,还不快跟大人打招呼……” 他的话音刚落。 那位御姐圣女的指尖便深深掐进了掌心,还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整个人看上去拘谨。 “我……我……” 她张了张嘴,声音细若蚊蝇,尾音还未落下,便被大萨宝凌厉的一瞥截断。 瑟薇婭猛地低下头,脖颈几乎折成直角,额前一缕金髮垂落,堪堪掩住她因羞怯而涨红的脸。 “见,见过,楚、楚千户。” 她的声音细小而颤抖,像是怕被人听见。 楚奕看著她这般侷促紧张的反应,怎么感觉对方像是社恐,白长这御姐身材了啊! “圣女你好,走,进去吧。” 几人便一路进了一间宽敞的院子。 那位圣女又亲自走上前来给楚奕倒茶,但全程低著头,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出什么差错。 隨后,她又迅速退到大萨宝身后,像是想將自己藏起来,目光始终不敢与楚奕接触。 楚奕对此並没有多在意,只是跟著大萨宝聊起了有关酿酒的事。 “大萨宝,我提供粮食跟技术,你们负责出人来酿。” “这只是我们开始的第一个生意,以后,我们需要合作的地方会越来越多的。” 大萨宝现在巴不得跟楚奕合作。 今后,拜火教要是靠上了这位上京新贵的大腿,那他们行事也能更加方便了。 “好,一切都听楚千户安排。” “以后,我们之间的合作,就交给瑟薇婭跟大人你对接了。” 那位御姐圣女一听这话,顿时浑身一僵,双手下意识地攥紧裙摆,显得愈发不安。 她欲言又止,可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楚奕倒是无所谓,只是暗想这位社恐圣女到时候別过於紧张了。 隨后,他又跟大萨宝聊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告辞。 “楚千户,我们送送你……” 楚奕刚走出大堂,忽然发现有几个胡人搬著几筐农作物回来,便停下了脚步。 “那是……” 瑟薇婭原本如影子般跟在几人后面,此刻见他们驻足,立刻屏住呼吸贴向廊柱。 她將黑纱裙摆悄悄拢成一束,仿佛这样便能將自己缩进墙缝里。 大萨宝看著楚奕露出了好奇的模样,立马扬声介绍: “楚千户,此物可不简单,叫金薯。” “它生长於红海之滨的炽热沙丘,这一次,我麾下的西域商队死伤十余人,方得此三筐。” “贵邦若能育之,当胜过十座金山!” 楚奕笑了。 红薯就红薯,你扯什么金薯? 不过,他的心中却激起了一阵波澜。 今年下半年,关中会有一场大旱灾,而这红薯,或许可以救下无数百姓的性命。 “而且……” 楚奕之前跟谢晋说过造一个北境,不是假话。 他早就看上上京城西面一百里外的武县,想借著这一次的灾情,从而收拢大量灾民,將那边作为根据地发展起来。 现在有了这个红薯,那他的可成性將提高很多了。 “这个金薯,以后就叫红薯。” “大萨宝,这东西替我留著,再找会种植的人,到时候安排他们去播种。” 大萨宝愣了愣。 他这还没有开始介绍,这金薯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就说要种植了? “楚千户,这金薯是个好东西……” “嗯,我知道这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楚奕打算等户部那边的田拿到手,自己再去多买点地,就能大肆种植红薯了。 一旦等他种成功,再传播出去,大景以后会饿死的百姓能少很多。 大萨宝满脸疑惑地看著楚奕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看来,这楚千户,远比我想像中的要博学啊。” 瑟薇婭听著楚奕的脚步声渐远,她才从袖口探出半截手指,虚虚指向箩筐,用气音对大萨宝道: “金、金薯……要不要给楚千户送一筐去?” 话音未落,她已触电般收回手,仿佛那筐红薯是烧红的炭块。 大萨宝看著自家圣女这般胆怯的模样,无奈地嘆了口气。 “瑟薇婭,你是我拜火教的圣女,以后要承担起振兴拜火教的重担。” “你得好好改改惧怕生人的性格了,以后要好好跟楚千户接触,这是我们拜火教在上京立足的机会。” “为了拜火教,你,能做到吗?” 瑟薇婭下意识想摇头,可最终只是紧紧抿著唇,眼中闪过挣扎,生涩地点了点头。 “我,我能做到的!” 大萨宝也没有过多为难,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可惜圣女是神的奴僕,终生不得嫁人,必须要保持纯洁性。” “不然,送给楚大人,也是一个好的结果……” 第214章 干这点事都干不好,养你养条狗都比你强 至於瑟薇婭如释重负的离开后,便提著裙裾疾步穿过长廊。 直到走进自己的房间,她用后背死死抵住门板,才终於敢鬆开紧咬的下唇。 突然,从窗外传来一阵商队驼铃的叮咚声,她连忙捂住耳朵蹲了下去,蜷缩成小小一团。 “要和楚千户说话……每一次都要给他……” 这位社恐的圣女盯著地上的青砖喃喃自语,喉间溢出一声呜咽般的抽气。 “神啊,请赐予您卑微的僕人勇气……或者一场及时的热病。” …… “琉璃坊,只要是个健全没病的男人,都该来一趟的。” 白鸟见到楚奕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他又瞥了眼旁边跟著的一名锦衣青年,隨口问了句。 “梁世子,你说是吧?” 青年正是虎威伯之子梁羽,他在南衙军十六卫的右千牛卫,担任从七品的千牛备身。 本来,这个官职是很有前途的。 但因千牛卫如今早已失去拱卫皇宫的职责,也就成了寻常官职。 而他除去世子身份外,外公还是卫国公,在武勛二代里面还是有点身份地位的。 梁羽深以为然的点了头,又瞥了眼楚奕。 “呦,这是个面生的,白兄,介绍下啊?” 白鸟並没有暴露楚奕的身份,隨即说道:“他叫赵云,是我最近认识的一个酒友。” “今天晚上,我们只谈风月,其他就別管了。” 梁羽见白鸟没有过多介绍,知道此人应该身份不高,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行,那走吧。” 恰在此时。 从琉璃坊外涌进来一大群公子哥,喧闹声瞬间充斥了整条走廊。 一名蓝衣男子瞧见梁羽后,扬起手冲他招了招。 “梁世子,走走走,今晚一起喝酒。” 梁羽认出了来人是太原王氏嫡系子弟——王世容。 他爹王守兵乃右金吾卫大將军,仗著这个身份,这货没少在上京城胡作非为,是有名的一方小霸王。 他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脸上却还带著勉强的笑,试探著说道: “王公子,我这边还有两个朋友,要不你们去喝……” 王世容却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上前勾住了梁羽的脖子,声音里透著几分强势。 “正好,人多才热闹,一起玩吧。” “梁世子,今晚我养的一条狗死了,我现在很难受,你陪我喝几杯酒,如何?” 梁羽嘴角抽了抽,心里暗暗叫苦。 表面上看这是王世容在盛情邀请,实际上是將自己当冤大头,今晚的消费显然是要他买单。 因为,这种情况出现好几次了…… 可他的確不敢得罪王世容,只能硬著头皮答应下来。 “好,没问题,王少。” 他又无奈的看向楚奕两人,嘆了口气。 “赵兄、白鸟,一起吧。” 楚奕在王氏档案库里见过王世容,心中有了其他的想法,自然也就答应了。 “好的。” 隨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了一间大包厢。 王世容一入主座,便兴致高涨地嚷了起来。 “大家想喝什么好酒就点什么,还有去点一群最漂亮、最会玩的红牌过来!” “反正,今晚所有的消费,由梁世子买单。” 他话音刚落,包厢里响起一片欢呼声。 “梁世子大气啊!” 梁羽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可他进都进来了,只能强顏欢笑,勉强维持著面子。 “好说,好说。” 没过多久,十几名身姿婀娜的红牌女子鱼贯而入,个个衣著华丽,十分漂亮。 “来来来,玩起来……” 梁羽却没有心情参与。 他朝白鸟使了个眼色,又对王世容说道:“王公子,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王世容倒是不怕梁羽逃单,他没这个胆子。 只是,等他们三人离开后,他的眼神忽然变得诡异了几分。 “这么玩没意思,將带来的五石散拿出来。” 登时,有人取出几袋五色矿石粉末,又將香炉生了起来。 很快,空气中瀰漫著一股奇异的气味,浓烈而令人不安。 “王公子,你尝尝啊……” 只见王世容拈起玉匙一点粉末,轻轻舔了舔,脸上露出一种病態的兴奋。 隨后,粉末入口即化,化作一团火直衝喉头。 他又猛灌一口冷酒,喉结剧烈滚动,酒液混著药渣滑入腹中,整个人仿佛吞下一块烧红的铁。 “舒服啊!” 他一声狂笑,目光转向那些红牌女子。 “餵给她们吃。” 那些红牌女子一听这话全傻眼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目光中儘是惊恐。 五石散这种东西喝多了,不仅能让人神志不清,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王公子,我们不喝这些……” 但那些公子哥根本不听,直接伸手抓住她们的胳膊,硬生生拖了过来。 女子们挣扎著,尖叫声隱隱传出。 甚至,有人因害怕哭了出来。 “不喝就打死你们……” 一名年纪稍长的红牌被粗暴地推倒在地,壮著胆子喊了起来。 “不行!王公子,我们是琉璃坊的人,你们不能做这种事……” 王世容俯下身,捏住那名女子的下頜,手指用力掐得她脸颊发白,语气森然而残酷。 “贱婢,能喝老子的五石散,是你的福分!” 说罢,他抓起一把药粉洒进酒壶,强行灌入女子喉中。 当那名女子因药性抽搐倒地时,王世容一脚踩在她背上大笑。 “瞧这模样,可比唱歌跳舞有趣多了!” 他狂笑著回头看向其他女子,目光中带著兴奋和病態的狂热。 “来,继续给她们灌!” “好戏,要开始了!” 包厢內的气氛,隨著他的狂言变得更加诡异。 那些女子的哭喊与挣扎声此起彼伏,却根本无法阻止这些人。 一名年轻公子脸上带著几分犹豫,咬牙说道:“王公子,这灌的太多了,就怕待会她们吃出毛病来……” 王世容缓缓转头看向那名公子,语气中带著几分不屑。 “方庆之,你爹送你来这里,是叫你陪我玩的,不是叫你多嘴的。” “你,滚过去喂!” 方庆之脸色一僵,甚至带著屈辱,却根本不敢违抗。 他爹是京兆府下的同州別驾,別看有从四品下,可在太原王氏面前根本不够看。 “是……” 他低头拿著那壶酒时,却故意手抖弄翻了,直接被王世容踹了一脚。 “干这点事都干不好,养你养条狗都比你强。” 方庆之瑟瑟发抖发抖,喉结不断滚动,却不敢出声,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 包厢外。 梁羽脸上带著几分尷尬。 “咳咳,白兄,你也看到了,今晚发生了一点情况。” “我这身上带的钱不够多,你看能不能先借我点,明天我就还。” 楚奕在旁边微笑道:“梁世子,今晚的帐我来结就行。” 反正,他也没打算结,等会直接逼王世容给钱就行。 梁羽连忙拍了拍楚奕的肩膀,语气热切。 “赵兄仗义!你这个兄弟,我梁羽今天一定要结交了!” 楚奕笑了笑,又故意说道:“梁世子,但我有句话,不吐不快啊……” 第215章 薛老师?学生?你们俩什么情况?(加更) “这太原王氏的人是不是过於蛮横了,他们这分明是白白拿梁世子你当钱袋子在使啊。” 楚奕站在旁边,话里话外充满了挑拨离间。 “梁世子,我可是听说你不但在南衙军任职,而且以后要当伯爷的,这样不行啊。” 梁羽听到这话,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眼底掠过一抹烦躁。 “赵兄,我內急,先去如厕一下。” 说完,他匆匆离开,暂时结束了这个尷尬的话题。 白鸟微微皱眉,语气略带低沉:“大人,他对太原王氏还是挺畏惧的。” “毕竟,整个上京城敢肆无忌惮杀王氏的,估计也就大人你了。” “看来,我们想要拉拢他有些困难。” 楚奕倒是毫不在意,隨意地摆了摆手,语气轻鬆。 “没事,今晚先接触一下再说。” 白鸟忽然眉开眼笑,眼中多了几分促狭的神色。 “大人,你今天好不容易来一趟琉璃坊,待会我给您引荐一下薛綰綰。” “我跟她关係还可以的,算是知己。” 楚奕眼神稍微有了些许变化,隨意一问。 “怎么个知己法?” 白鸟倒是没注意到他的变化,而是脱口而出。 “我跟其他男人不一样,每次来琉璃坊,就只听她唱个曲,出手又大方,自然关係不错。” “薛綰綰的琴,的確弹的很好。” 楚奕也记起了少年时,薛綰綰在府中练琴,自己则坐在一旁聆听,嘴上美名曰“陶冶情操”,其实却是藉机偷懒,少背点书。 “薛老师的琴声,的確很好听。” 白鸟没注意楚奕的话,而是嘆了口气。 “柳乘风的存在,算是她的一个挡箭牌,替她挡下了大部分上京城的麻烦。” “只不过,他其实才是薛綰綰最大的麻烦,也不知道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楚奕收回思绪,眸中闪过一抹杀意,语气冷然。 “柳乘风,的確是一个毒瘤。” 儘管那傢伙曾经当过他的小舅子,但这些年在外面也没少干缺德的事情,不如找个机会宰了? 这件事得好好筹划,不然很容易被甩锅到薛綰綰身上。 白鸟又继续说道:“大人,据传柳乘风一直在跟琉璃坊背后老板交涉,想要买下薛綰綰,说是不惜出十万两黄金。” “如果薛綰綰真被他赎走了,那她怕是要生不如死了。” 楚奕攥了攥拳头,沉声道:“有我在,就不会有这一天的!” 白鸟还想说话,却见前方一袭粉衣款款而来,又惊又喜。 “薛魁……” 来人,正是薛綰綰。 她面容娇俏,巴掌大的脸蛋线条柔润,腮如新桃,莹白雪腻,眼尾微微上挑的狐媚眼中透著几分水灵与勾魂。 再加上,那粉菱般的嫩唇,轻启之间更添几分诱人。 她行走间裙摆轻摆,步履轻盈,曼妙的起伏,无一不显出其娇柔妖嬈的体態。 “白公子,好巧啊。” 这位魁娘子虽然在与白鸟打招呼,可明眸却落在了楚奕身上,带著一丝探寻的意味。 “楚千户,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 楚奕也算是见过不少绝色丽人了,可每一次见到薛綰綰,依然忍不住为她的容貌与气质所惊艷。 “薛老师,学生来跟朋友喝个酒。” 誒? 白鸟目瞪口呆地看著这两人,脑袋有点犯迷糊了。 “薛老师?学生?你们俩什么情况?” 而这时。 梁羽也恰好回来了。 他看到薛綰綰时,脸上瞬间浮现出几分討好的笑意。 “薛魁,什么风將你吹出来了?” 薛綰綰轻笑一声,语气柔婉。 “出来走走,正好遇上了两个朋友。” 梁羽心头一动,连忙殷勤道:“那不如一起进去喝一杯?” 薛綰綰眼波一转,目光落在楚奕身上停留了几秒,旋即嫣然一笑:“好啊。” 楚奕犹豫了一下,也就默许了。 几人重新回到包厢,刚一踏入,一股胭脂香骤然混入血腥气扑面而来。 “嗯?” 再等楚奕定睛望过去,脸色一变。 只见王世容掐住一名红牌女子的下頜,病態地舔了舔嘴唇,眼神中透著病態的兴奋。 “本公子特意找人改良的方子,要用处子血调和,才够劲道。” “所以,你可別学怡红院那个蠢货,被灌了三壶就肠穿肚烂了,哈哈哈……” 当她因药性发作撕扯衣衫时,王世容又一脚踩在抽搐的女子背上,发出摩擦声。 “大家来瞧,这红梅踩得多妙!” “你们几个,来把剩下的药粉塞进她们指缝,本公子最爱看美人抓烂自己的皮肉。” 楚奕先是皱眉看了眼方庆之,又一把上前抓住王世容的衣领,厉声喝问: “你给她们喝了什么?” 此刻,王世容服了不少五石散,整个人轻飘飘的,竟一下打开了楚奕的手,癲狂地笑著: “当然是五石散了……” 他说著,又扑到前面的女子身上,將她翻过来检查,见她已经断了气,一脸晦气地踹开。 “这么不经玩,怎么就死了啊。” 这一刻,楚奕心中杀意冲天而起。 等他看到一名猥琐公子哥拿著一壶酒,正强行餵一名红牌女子喝下五石散,直接衝上去將其提了起来。 “餵?你奶奶的要干什么?鬆开老子,我……” 那人还没来得及骂完,便被楚奕一记重拳,狠狠砸在腹部! “砰!” 一声闷响,那人被打得弓起了身体,嘴里发出一声惨叫。 “啊,好疼……” 楚奕又一口气连续三次拳击对方腹部,力量之大,直接將那人打翻在地。 “呕!” 那人重重砸在地上,捂著肚子不停吐血,疼得浑身抽搐,像一条翻过来的死鱼一般。 “嘶!” 这是薛綰綰第一次见到楚奕动手打人。 他的动作乾脆利落,毫无拖泥带水,拳拳到肉,带著一种凌厉的压迫感。 每一拳,似乎都砸在了她的心头上,带著一丝快意。 这种人渣,就该被狠狠揍上一顿! 再接著,楚奕眼神凶狠的看向王世容。 “按大景律,二人以上共同谋杀致人死亡者,判处斩刑!” “尔等,全都要被判死!” 王世容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又肆无忌惮的大笑了起来,透著一种蔑视。 “你他娘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判我死?” “梁羽,你的狗居然敢打伤我的人,叫他现在跪下来舔乾净我的尿,我就放过他。” 说著,他神色癲狂之下,居然直接扯开裤腰带撒尿了。 梁羽一脸埋怨道:“赵兄,这跟你没关係的事情,你非要强动手干什么?”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已经给足了楚奕面子,语气中甚至带了几分命令。 “你现在,就委屈一点,先过去嗯,舔一口王公子的尿。” 楚奕盯著梁羽的眼神,透著一丝冷漠。 “你叫我去舔一个废物的尿?” 梁羽对上楚奕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颤。 但他很快生出几分恼火,暗骂这傢伙是不是脑子有病,怎么敢骂王世容是废物的。 可別,给自己找麻烦啊。 楚奕懒得理会这窝囊,直接冷冰冰的转头冲白鸟吩咐一句。 “去通知琉璃坊的人,再叫小汤他们进来!” 第216章 太原王氏,从从今日起改叫,舔地野狗氏! 白鸟刚要走出去,却被梁羽拦住了。 他嘴角含笑,眼神中却透著一抹阴鷙跟威胁。 “白兄,你別出去惹事。” “真要是去了,我们以后,可就做不成朋友了。” 白鸟停下脚步,冷冷地看著他,脸上满是厌恶,语气淡漠却凌厉: “那就別做了。” 梁羽的笑意瞬间僵住,脸色一沉,眼底掠过一抹怨毒。 “不过几个贱籍女子,白兄若喜欢,明日我送你十个处子,又何必……” 嘭! 话音未落,楚奕突然一脚踹出,力道凶猛,直接將梁羽踹倒在地。 “你……” 梁羽摔得像虾米一般蜷缩著,脸上瞬间涨红,痛得冷汗直冒,又咬牙切齿地低吼了一句: “贱种也敢伤我!” 他猛地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寒光一抹,直刺楚奕咽喉。 “咔!” 楚奕反手扣住梁羽的手腕,骨骼在他掌中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同时匕首“噹啷”一声坠地。 “就凭你这病猫世子,也敢动刀?” 他又一脚猛踹梁羽膝盖,直接將对方踹得跪倒在地,瞬间苍白如纸,冷汗涔涔。 王世容见状哈哈大笑了起来,拍手叫好:“狗咬狗,太有意思了,继续。” “梁羽,你快爬起来,两个人继续打啊。” “今天,你们两个之间只能有一个活著离开这里,贏的人,我送他十瓶五石散!!” 此刻,梁羽对楚奕心中充满了恨意跟杀机。 他缓缓直起身子,强撑著被踢得半跪的狼狈模样,声音中透著一丝阴狠: “我乃是千牛背身,朝廷命官!你殴打本官,是找死吗?” “还有,我爹是虎威伯……” 楚奕根本不等他说完,抬脚就將他一脚踹开,毫不留情。 他冷著脸,又一步一步朝著王世容走去,步伐沉稳,周身散发著杀意。 今晚的罪魁祸首,不该继续活著! 可薛綰綰一步迈出,拦住他的去路,刻意压低了声音。 “这件事交给妾来处理,你別暴露身份。” “堂堂镇北侯的夫君出现在琉璃坊,不管是哪种理由传出去影响都不好……” 楚奕感受到了对方的关切,却是笑了笑。 “薛老师,我说过,我现在已经有能力,不让你做不喜欢的事情了。” 他顿了顿,目光中寒意再现。 “至於影响?我要是遇到这种事还想著让一个女人解决,今晚回去,只怕要被我家镇北侯赶出房间了。” 他说完,轻轻推开薛綰綰,继续朝王世容走去。 偏偏这时候梁羽已经爬起来了。 他脸色狰狞,眼中满是恨意,猛地又伸手朝楚奕抓去。 “小畜生,你给老子……” 啪! 楚奕一个过肩摔直接將他狠狠摔在地上。 这一次,梁羽的惨叫更加悽厉,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啊,好疼……” 楚奕一步衝上去,粗暴地拽起王世容的脖子,將他大半个身子悬空吊在二楼窗外。 “喝了那么多五石散,现在我给你醒醒脑子。” 其他人见状,惊恐地围了上来,纷纷叫嚷。 “混帐东西,快放开王公子!” 王世容更是极其囂张的说道:“你有本事就鬆手,啊……” 楚奕手掌一松,王世容的身子迅速下坠,嚇得对方发出悽厉的尖叫声。 关键时刻,他又再次抓住其脖子,拽了回来。 “啊啊啊!” 其他人更是看傻了。 “王公子……” 啪嗒! 楚奕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得王世容脸上鲜血飞溅。 他俯视著这个作践女子的紈絝子弟,语气冰冷:“喂,现在清醒了吗?” 这一次,王世容的確清醒了几分,甚至脸色都变得苍白了。 “你,你別乱来……” 楚奕又扫了眼身后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冷笑道:“来,你们继续往前半步,看我敢不敢鬆手?” “反正这里也只是二楼罢了,只要不是脑袋落地,那就死不了。” “真要是脑袋落地,也就跟个西瓜一样碎了而已,无所谓的,是不是?” 他语气平淡,但每个字都透著森然寒意,嚇得那些人僵在原地,没人敢再上前。 方庆之见状,倒是巴不得楚奕鬆手弄死这个祸害。 他又暗想这人谁啊,这般得罪太原王氏怕是没活路了,很是惋惜。 薛綰綰看著昔日温文儒雅的少年郎,现如今做事果决、狠辣,眼眸轻轻一闪。 “变得何尝只有我一人。” “你也变了啊……” 不过,这样的你,变得更好了! 不像我…… 王世容此刻也有几分慌乱了。 但他强作镇静,舔了舔沾血牙齿,显得格外狰狞道:“我是太原王氏子弟,我爹是右金吾卫大將军。” “你趁著现在还没有酿成大祸,赶紧放开我。” “不然你今晚弄伤我,会死的很惨。” 楚奕只觉得聒噪,又一次鬆开了手,那王世容冷不丁又掉下去,嚇得尖声大叫。 “救命啊!!!” 再等楚奕抓住他的脖子,却是闻到了一股尿骚味,一脸嫌弃的甩到了地上。 周围的人见状,一个个目露凶光。 “上去弄死他!” 而这时。 汤鹤安等人也匆匆赶到了。 “谁要弄死我大哥?” “九族不够小爷杀!直接给你们凑满十族如何?” 有人蛮横地回头,怒骂道:“凑你祖宗,啊……” 啪! 汤鹤安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力道之大,直接將那人半张脸抽得血肉模糊,当场昏死过去。 “我呸!什么玩意?” 他啐了一口,满脸不屑,大步向前,目光如刀,扫过面前那些头皮发麻的人。 “大哥,这些人怎么杀?” 语气中透著浓浓的兴奋,像是迫不及待地想动手。 楚奕扫了一眼瘫在地上的王世容,语气冷漠且平静。 “既然这杂碎这么喜欢喝五石散,刚好前面有壶倒在地上,叫他用自己的那根狗舌头亲自舔乾净。” “我,要他一滴不剩!” 王世容一听,脸色瞬间惨白,紧接著涨得通红。 “你敢这样作践我?我可是太原王氏 楚奕直接踩著王世容的脑袋,发出闷响,对眾人宣布。 “作践又如何?太原王氏,从从今日起改叫,舔地野狗氏!” “小汤,动手!” 汤鹤安猛地將王世容的脑袋按在地板上,像是要把他的脸嵌进去一般,动作粗暴且毫不留情。 “大哥叫你舔,你赶紧舔!” 王世容拼命挣扎,双手在地板上乱抓,指甲甚至嵌入了木板的缝隙,鲜血淋漓。 “你找死,你找死,知道嘛……” 汤鹤安见得恼火,这个小任务都解决不了,还怎么成为大哥手中最厉害的拳头? 所以,他直接给了王世容一脚。 “咔!” 骨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那一脚,直接让王世容的身体猛地一颤,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地板。 “疼,疼死了……” 汤鹤安弯腰再次將他的脑袋死死摁在地板上,声音中带著几分凶狠。 “最后问你一次,舔不舔?” “再不舔,老子今天將你身上的骨头,全都一根根踹断了!” 王世容浑身颤抖,脸上青筋暴起,满是屈辱和不甘。 他的眼眶通红,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终於崩溃的哭喊了起来。 “我……我舔!別打了……!” 第217章 累了,楚千户,妾要休息会 “快舔,別磨蹭了!” 汤鹤安这才露出满意笑容。 就说跟著大哥做事,实在是太爽了! “呼!” 王世容浑身颤抖地趴伏在地。 他的舌尖刚触到混著五石散的酒液,这一次却是呛得涕泪横流。 汤鹤安一脚踩住他的后颈,狞笑道:“舔乾净!这可是我大哥赏你的福分!” 王世容被迫无奈。 他只能带著屈辱和怨恨,继续舔下去。 等自己离开这里,定要叫这些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泄心头之恨! “唰唰唰……” 二楼雅间帘幕微动,几道窥探的视线悄然缩回。 谁不知王氏嫡子的跋扈? 可如今,这不可一世的紈絝竟如狗般匍匐舔地,可谓是惊得满楼贵人屏息噤声。 有人低声呢喃了一句:“这下,要祸事了……” 適时。 梁羽正欲借著混乱溜走,忽觉脖颈一凉。 原来是楚奕的匕首已经抵住他的咽喉,在琵琶骨处,狠狠一剜! “白兄且看,这等宵小,连脊樑都是歪的。” 隨后,他將带血的肉皮隨手甩在梁羽自己的脸上,痛苦和屈辱几乎溢於言表。 “不如,你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好!” 白鸟接过匕首,凌空一划。 那梁羽束髮的玉冠应声崩裂,头皮都被削去了一层,惨叫著跪倒在地上。 “啊,好疼,好疼啊……” 薛綰綰见到这一幕,倒是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只是暗嘆难怪楚奕现如今得了一个楚阎王的恶名。 这般疯戾行径,简直跟活阎王没什么区別了。 同时,她心中一紧,想著楚奕行事如此猖狂,是好事,却也是坏事…… 倘若,哪天失去了圣眷。 那,他的下场不会好,待会得提醒一下了! 一会后。 王世容极其屈辱地將地上的那些酒水全舔乾净了,眼底满是浓烈的怨毒。 但他很快收敛了起来,又低声下气的说道: “这位公子,今夜之事到此为止……” “到你妈个为止,死人了,这件事大了,知道吗?” 楚奕冷冷打断对方的话后,又衝著汤鹤安吩咐。 “將他衣服扒了,从二楼扔下去!” 汤鹤安直接就上头了。 他一想到自己以前不过跟人干架就沾沾自喜,再来看看大哥做的事情,这才叫真正的刺激! “是,大哥!” 说完,他就开始撕扯王世容的衣服了。 王世容彻底慌了。 他拼命挣扎,声音都带著几分破音。 “不行!不能脱我衣服!我不能给王氏抹黑,我……” 可他这身子骨小鸡仔似的,哪里是汤鹤安这小虎驹的对手,没两下就被扒光了。 “走你!” 汤鹤安一把拽起光著身子的王世容,毫不留情地从二楼直接踹了下去。 “砰!” 王世容如破麻袋般砸落大堂,断腿骨刺穿皮肉,血溅三尺。 他蜷缩在地上,嘶嚎不止,表情扭曲得如同厉鬼一般,却被汤鹤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再嚎一声,老子割了你的舌头餵狗!” 王世容只能咬紧牙关,死死憋住,別提有多痛苦了…… 楚奕又看了眼其他人。 “將这些走狗,全部扔下去。” 燕小六等人立马衝上去,动作凶狠,嚇得那群走狗惊慌失措,连连哀求。 “不行,不行……” 而其中,方庆之却是主动站起来,眼中血丝密布。 “我自己跳!” 话音未落,他已纵身跃出栏杆,从二楼跳了下去。 “啊……” 一声惨叫之后,他的身影重重砸在地上,剩下的人更是嚇得魂飞魄散。 “別扔我,我……” 可燕小六这些人丝毫没有半点怜悯,直接將他们一个个从二楼扔了下去。 一时间。 整个琉璃坊大厅里哀嚎遍地。 最后。 就只剩下一个梁羽了。 他眼神惊惧,声音带著哭腔,发出恳求。 “赵兄,赵兄!我们可是好兄弟,真的好兄弟!” “你饶过我这一回,別扔我,我必有大谢……” 楚奕淡淡道:“將他带拿下,去通知虎威伯过来赎人。” 梁羽鬆了一口气。 他迅速藏起眼底的一丝杀意,这小畜生,等著吧! 而很快。 一名琉璃坊的管事匆匆来到楚奕这边,脸色明显带著几分不悦。 “这位公子,將事情闹这么大,当我琉璃坊是胡闹的地方吗?” 楚奕声音淡漠道:“本官,执金卫千户,楚奕。” “今夜之事,我执金卫接手了,你们琉璃坊別管,一切干係,本官承担!” 那名管事脸上的不悦,瞬间被惊惧取代。 要说如今上京城最让人谈及色变的人,非楚奕莫属! 灭谢氏、斩中郎將,一桩桩一件件,那可是实打实的人命堆出来的,谁敢惹? 他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道:“楚千户,这件事我做不了主,需去请示一下。” 楚奕摆摆手:“去吧。” 隨后,他又喊来燕小六。 “去给秦牧传信,按计划行事!” 燕小六立刻抱拳应道:“是,大人。” 楚奕的目光又转向汤鹤安:“小汤,你亲自去下面盯著,不准任何人带走他们。” “谁敢抢人,杀无赦!” 汤鹤安眼中闪过一抹狠劲,立刻挺直腰杆,大声道:“是,大哥。” 白鸟在旁边问道:“大人,准备钓鱼?” 楚奕的唇角缓缓扬起一抹冷笑,笑意中透著几分嘲讽与狠辣。 “是啊,打了小的,將老的一锅端才叫畅快。” “你亲自去金吾卫衙署一趟,给王守兵递个消息,就说他儿子快要死了,叫他多带点兵来。” 他啊,很记仇。 你一个右金吾卫大將军敢为难我老婆,我今晚就弄死你儿子,连带著整死你,想怎么样? 白鸟眼底透著一丝会意的笑意。 “行,我这就去。” 至此,事情告一段落。 楚奕缓缓收回目光,又落到了薛綰綰娇艷的脸上,神情稍缓,语气温柔。 “薛老师,趁著鱼儿还未来,出去走走?” 薛綰綰轻捂朱唇,嫣然一笑。 “好啊。” 隨后。 两人来到琉璃坊后院一处湖边。 薛綰綰直接坐到了一块石头上,微侧身子,轻声娇笑。 “累了,楚千户,妾要休息会。” “好。” 楚奕就这样看著薛綰綰,当著自己的面,脱下了绣鞋。 那穿著白色罗袜的玉足婷婷尖翘,又微微蜷曲收拢,將尖端勾出了一个诱人的浅皱。 “唰!” 薛綰綰又轻轻將白色罗袜褪了下来。 那雪白的玉足彻底显露出来,五颗如珍珠般的足趾由大到小,整齐排列,透著淡淡的粉色。 她將纤纤玉足伸进湖水中,水波轻盪,湖水滑过足背,溅起点点涟漪。 “楚千户,別站著,坐著啊。” “几年不见,楚千户跟之前的少年性格已经截然相反了。” 楚奕瞧了眼那双浸在湖水中的雪足,又很快收回视线,坐到了薛綰綰旁边。 “人总会变的,薛老师,不也变了吗?” 薛綰綰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將其浸湿,然后转身靠近楚奕,抓住他的手掌。 “擦擦手,刚才你伤人,沾了点他们的血。” 第218章 楚千户,可以帮妾將脚擦乾净吗? 楚奕没有拒绝,只是任由薛綰綰温柔擦拭。 他又只是稍稍低头,眼角余光便不经意瞥见了她那齐胸襦裙的领口微微垂下,似有些呼之欲出。 此刻,一股发间幽香,混著颈间那一抹柔腻饱满的雪色,一道盪进他鼻腔,让人心猿意马。 “刚灭了谢氏……” 薛綰綰的指尖缓缓划过楚奕的手背,那冰凉的触感,激得他喉结微微滚动,目光也变得更深了几分。 “就跟太原王氏对上了,楚千户真要跟这些大族,拼个你死我活吗?” 楚奕强迫自己收了收心思,语气平静,却透著一股无法撼动的坚定。 “薛老师,学生如今是帝党,职责就只有一个。” “凡是妨碍陛下的,剷除即可。” “王氏、柳氏,该杀就杀!” 薛綰綰瞧著楚奕认真的模样,眉宇间透著坚毅果决,早已不是那个略显青涩的少年郎了。 “楚千户,你平日里擦脚的抹布,会用来洗脸吗?” 楚奕摇摇头道:“自然是不会的。” 薛綰綰清亮的眸子微微一闪,透出几分落寞的意味,又轻声说道:“做人亦是如此。” “谁不喜欢乾净的,太脏了,用过就会扔了。” “望楚千户,別成为那一块脏兮兮的擦脚布,做事留有后路。” 楚奕听出她的好意,心中微微一动,却只是沉声答道:“请薛老师放心,学生做事一向有分寸。” “但学生现在有能力拉薛老师出泥潭,你可愿意离开此地,重新开始一个新的人生?” 薛綰綰似笑非笑,仿佛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掩唇一笑,跳过了这个话题。 “楚千户,可以帮妾將脚擦乾净吗?” 话音未落。 她便微微抬起了修长紧致的白腻小腿,足踝纤细优美,足背圆润秀美,仿佛一整块洁白的脂玉雕琢而成。 楚奕眼中,浮现出一抹犹豫。 但当看到她那只湿润的玉足已经抬到自己的面前,他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楚千户,你还真要替妾擦脚啊?” 薛綰綰“噗嗤”一笑,带著几分促狭的味道。 不过,她却在缩回右脚的瞬间,指尖微微揪紧了一下裙摆,又很快鬆开手。 “你,替侯爷擦过吗?” 她仰起脸,眼尾处晕开了一抹緋红,连嗓音都带著一丝轻颤的甜腻。 顿时。 楚奕有些尷尬。 想他在外面都是敢欺负公主的人,如今倒被自己老师这般戏耍,实在有些无奈。 “薛老师……” 突然,那一只白玉似乎足弓,轻轻地压上了他的膝头。 那凝脂般的脚背上,还带著一丝未擦净的水痕,映著光泽分外诱人。 “麻烦楚千户帮妾擦乾净了,这么一点小要求,楚千户应该会满足妾吧?” 那位魁小娘子故意轻咬著粉唇,睁大眼睛,羞涩又怯怯地看著他,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咚!!” 楚奕的心头猛地一跳,但很快,他便恢復了冷静,低下头看向那只白皙的雪足。 那整齐的趾尖泛著一丝淡润的酥红,玲瓏秀美。 至於趾甲晶莹剔透,没有涂抹任何艷丽的顏色,却透著最自然的樱粉色。 这只脚去当极品脚模,完全没问题! 可此刻,楚奕手里没有擦脚的东西,便见到薛綰綰从怀里掏出一块贴身手帕,递了过来。 “楚千户,用这个擦吧。” 第219章 楚千户,你替妾擦脚,侯爷姐姐不会吃醋吧? 楚奕接过手帕时闻到一股处子般的清香,又握住了那雪白的足踝,掌下肌肤比想像中更温软。 “嘶!” 薛綰綰的足弓在他掌心骤然绷紧,呼吸乱了一拍,脚趾不自觉蜷起,又在男人带茧的虎口蹭出一丝淡红。 她借著撩发的动作偏过头去,耳垂上一粒珊瑚坠子晃得凌乱。 “楚千户这些年……替几个女子擦过脚啊?” 最后一个字险些咬碎在齿间。 楚奕抬眼时,正撞见她仓促垂落的睫毛,像棲在玉兰蕊的黑凤蝶,不免有些心动。 “一个。” “是侯爷吗?” 这一次,楚奕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一味擦脚。 薛綰綰见他不说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楚千户,你替妾擦脚,侯爷姐姐不会吃醋吧?” 楚奕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是那位坐在轮椅上的黑裙女子。 “不会。” 最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罢了。 没一会。 楚奕擦完了那只雪足,还体贴地帮她穿上了袜子。 薛綰綰咬著一根晶莹的手指,娇声笑道:“楚千户帮人穿袜子,倒是穿的挺好的。” 无他。 手熟尔! 也就是这时。 前方走廊处,出现了燕小六的身影。 楚奕將薛綰綰的小腿从膝上轻轻放下,又站了起来,衝著那边问了句。 “是谁先过来了?” 燕小六洪声道:“大人,是虎威伯来了。” 楚奕眼神微动,语气不急不缓。 “叫他过来,將梁羽一併带来。” 燕小六立即下去照办。 薛綰綰低头整理了一下裙摆,似乎感觉到方才楚奕掌下的温热,仍残留在足踝处,不免有些微微发烫。 她抬起脸,精致的眉眼间带著一抹恢復正常的浅笑,语气中透著几分漫不经心。 “既然楚千户有正事要办,那妾便先退下了吧。” 楚奕目光灼灼的盯著薛綰綰,声音低沉。 “不用,薛老师不肯跟学生走,是怕学生惹上柳氏这个麻烦。” “学生今夜就让你看看,如今我的手段如何,到底怕不怕一个清河柳氏?” 薛綰綰怔了怔,心头似被他那无所畏惧的眼神灼了一下,连呼吸都带上了些许紊乱。 隨即,她轻轻一笑,將复杂的情绪掩藏在那嫵媚神情之下,显得更加娇艷诱人。 “好啊,妾也想看看楚千户的手段,到底如何?” 没多久。 虎威伯来了。 他身边还带著个面容冷峻的年轻人。 恰好,梁羽也从另一头被押了过来。 这位世子见到自己的父亲,当即將之前那一副窝囊的劲给收了起来,转而变得十分囂张。 “爹,这几个不开眼的东西,將我打伤了,你快弄死他们。” 虎威伯看了眼梁羽,儘管有些心疼儿子受了伤,但还是压下了愤怒,转而透著审视的看向了楚奕。 “阁下,到底是谁?” 楚奕面无表情的自报姓名。 “楚奕。” 梁羽没反应过来,只是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大声嚷道: “我管你叫楚奕还是赵云,反正你今天打伤了我,那……” 虎威伯却在瞳孔一缩后,立即衝著梁羽呵斥了一声。 “闭嘴!” 梁羽愣了愣,不太明白为何父亲会这般反应。 不过,他的怒火併未完全熄灭,转而看向身旁的那位年轻人。 “梁冀,你大哥我被打了,你这个当弟弟的坐视不管吗?” “你不是很能打,上去弄死他啊……” 梁冀眉头微皱,却是没有任何行动。 那,可是活阎王楚奕,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 虎威伯心情烦躁的猛地提高了声音,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梁羽!我叫你闭嘴!听不懂吗?” 第220章 本官出去前不退,就把他侄儿掛上旗杆——祭旗 梁羽也终於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了。 他悻悻然地住了嘴,只是那看向楚奕的眼神,依旧充满愤恨。 虎威伯目光一沉,將视线转向楚奕,沉声问道:“楚千户,你今晚这是什么意思?” 楚千户? 梁羽听到这三个字,整个人陡然一惊。 眼前之人,竟然是上京城人人闻风丧胆的楚阎王?! 这狗日的,隱藏身份,接近自己干什么? 隨即,楚奕將事情经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又声音平静的问道:“虎威伯,你觉得本官做错了吗?” 虎威伯沉默了下来。 这件事是王世容那混帐东西搞起来的,自家儿子却傻乎乎的沦为爪牙,贸然得罪对方,楚奕何错之有? 更何况,这尊活阎王连谢氏都敢杀,区区一个虎威伯府的世子,只怕根本未被放在眼里。 刚才楚奕没直接把梁羽打杀了,已经是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 “楚千户,自然没做错的。” 说到这里,他心中一凛,隱隱猜到楚奕故意这般折辱王世容,显然是要对王氏下手了。 他不敢轻易掺和其中,心中只想儘快脱身。 “楚千户,今夜之事是我儿有错,本伯向你道一声歉,只望你能原谅。” “梁羽!还不给楚千户道歉!” 梁羽看著父亲低声下气地向一个小小千户道歉,心中不爽至极。 他面色涨红,忍不住叫道:“爹!你看我脸上的伤,怎么还叫我道歉……” 虎威伯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呵斥道:“我叫你道歉,你没听到吗?” 楚奕现如今在上京城恶名昭著,寻常勛贵,还真不敢轻易得罪。 不然,惹来这条疯狗会很麻烦! 梁羽被父亲凛然的气势震住,虽是一脸不甘,却也不敢违抗。 他咬了咬牙,最终硬著头皮说道:“楚千户,之前多有得罪,还请你多多见谅。” 薛綰綰轻轻捋了捋鬢间髮丝,看著这对伯爷父子在面对楚奕时,也只能被迫低头道歉。 这般威势,上京城几人能有? 曾经的少年郎,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到了这一步,如今儼然成为一尊不可忽视的大人物了! 楚奕目光扫过梁羽,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虎威伯,本官不明白,你虎威伯府的世子,怎么就甘心做王氏的一条狗啊?” 梁羽有些气急的说道:“你才是狗……” 虎威伯第一反应,便是衝著梁羽喝骂道:“你闭嘴!” 梁羽愤愤地將头偏向一旁,却不敢再多说半句。 虎威伯眯著眼睛,视线重新落在楚奕身上,声音略带试探。 “楚千户,你今夜请我儿喝酒,到底想干什么?” 楚奕也没有继续卖关子,而是开门见山道:“想通过虎威伯,联合武勛,对抗五姓,夺回南衙军的军权,重振如今武勛的声势。” 此言一出,薛綰綰眸光微动,透出了几分惊讶,似没想到楚奕所图甚大,只是这些武勛可不好拉拢。 隨后,她撑住下巴,目光落在湖面上。 那轻薄的长裙隨著她的姿態,將腰腿间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宛若熟透的薄皮雪梨,令人移不开眼。 虎威伯心中不禁一沉。 他的確已经看出女帝要对五姓动刀,可如今的旋涡,谁敢轻易踏入? 稍有不慎,便是家破人亡之局。 “楚千户,你代表谁说这种话?” “镇北侯,还是萧指挥使?” 楚奕隨即扭头望向皇宫的方向,语气意味深长:“自然是那一位。” 虎威伯眉头越锁越紧,露出几分复杂。 想当初秦蒹葭登基之时,不少武勛都对她颇有微词,甚至不屑一顾。 可谁能料到那女人不但坐了三年龙椅,还將谢氏给灭了。 这般雷霆手段,令人忌惮啊! 楚奕见虎威伯陷入沉思,继续说道:“难道,虎威伯不想变成虎威侯吗?” 虎威伯挑了挑眉,问道:“这是她的承诺?” “对。” 楚奕点了点头,神色坦然。 事实上,哪有什么承诺?不过是先將对方哄上船再说。 “事成之后,虎威伯你可以成为南衙军一卫大將军。” “我知道卫国公这些年被五姓打压得很惨,而恰好他府上並没有出色的子弟。” “我们可以推卫国公为武勛之首,到时候他必然以你为依靠。” “这样一来,整个武勛集团,不就是你说了算?” 虎威伯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加官进爵,执掌一军,还成为武勛领头羊。 这楚阎王开出的价码,著实诱人,可若是站错了队…… “楚千户,此事重大,容本伯考虑一段时间再说。” 他敢冒头出来,那必將第一个遭到四姓的疯狂反扑,到时候整个虎威伯府都可能遭遇不测。 为了一个侯府爵位,搭上整个伯府並不划算…… 薛綰綰微微歪著脑袋,暗想这虎威伯性格如此谨慎,就怕楚奕很难说服对方。 大人,你又该如何是好? 楚奕看著虎威伯態度犹豫不决,嘴角却依旧掛著笑意,並无任何恼火之態。 “虎威伯,你若是在整合武勛、对抗四姓的事上做得好……” “我想以陛下的大气,给你一个国公也不成问题。” “就看你,敢不敢伸手要了?” 侯爷不心动,国公还不心动吗? 反正都是画饼,索性画的再大一点,等到事情真的成了,你还敢来问我要国公不成? 看老子,不削死你! 虎威伯目光复杂,心中天人交战。 一个国公的分量,的確很重! “楚千户……” 他思索许久后,终於开口,语气却仍旧透著一丝谨慎。 “三日前,申国公刚与王相换了婚书,嫡女许给王家三郎做平妻。” “现如今,他带著一批武勛已然投了王氏。” “你想让本伯当这齣头的椽子,总得先锯了那根梁,不然,其他的武勛是绝对不会轻易表態的。” 大景立国之初,太祖皇帝册封了六位国公。 这申国公,便是其中之一。 这些年,申国公一直跟五姓眉来眼去,双方打得火热,算是压在武勛头顶的一座大山。 楚奕看著这宛如老狐狸的虎威伯,在心里发笑了一声。 你不想著帮我解决申国公,还要我来处理,想的倒是挺美。 就在此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 燕小六快步上前,抱拳稟报导:“大人,右金吾卫郎將王琛带著一批士兵到了门口,现在正与汤鹤安他们对峙,想要抢走王世容。” “让他抢。” 楚奕神色冷淡道:“告诉王琛,在本官出去前不退,本官就把他侄儿的脑袋掛上旗杆……” 他忽地驻足回眸,眼底血色翻涌,杀意如潮。 “祭旗。” 第221章 因为,妾独爱看楚千户——杀人 虎威伯心思一动。 楚奕故意折辱王世容,分明是为引来王氏的人。 如今衝突在即,情况紧急,但这倒也是一次试探楚奕能力的机会。 “楚千户,那王琛向来不好惹,你一句话就想逼退他,怕是很难。” “此刻他还带了兵过来,你不如,还是先出去解决了吧。” 你要是连眼前这件事都解决不了,那还谈什么联合武勛? 楚奕自然明白虎威伯的用意,面上却不动声色,语调平淡却透著几分从容。 “先等等吧,看王琛退不退。” “小六,怎么不是王守兵过来?” 燕小六迅速答道:“本来王守兵的確在金吾卫衙署的,后来有人找他出去了,这才喊来了王琛。” 楚奕没能钓到王守兵这条大鱼,就只能收杆王琛这条死鱼了。 “他带了多少人?” 燕小六说道:“五十人。” “你去吧。” “是。” 虎威伯看著一副模样轻鬆的楚奕,暗想这活阎王到底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在故意等王守军那位金吾卫大將军? 今晚的事情,他暂时有点看不懂了,到底真的只是巧合,还是有人在蓄谋布局? 楚奕又衝著坐在石头上的薛綰綰,伸出了手。 “继续出去跟学生看戏?” 薛綰綰抬眸看著楚奕,大大方方的伸出了纤纤玉手。 “好啊~~” 她任由对方將自己拉了起来,起身时却故意轻挠了一下楚奕的掌心,五指又自然地扣入他指缝。 “但千户这戏,妾可是要收利息的。” 楚奕感受到她指尖带来的轻微痒意,没有吭声。 梁羽见状,几乎捏碎拳头。 这位琉璃坊第一的魁娘子,何曾对旁人露出这般含嗔带媚的神態? 就连自始至终未曾开口的梁冀也微微眯起眼,心道这活阎王竟能摘下上京城最难攀的雪岭。 果然,不简单! 而另一边。 王琛骑著一匹骏马,带著五十名金吾卫,已经衝进琉璃坊。 当他看到王世容赤身躺在血泊中,身上遍布淤伤,狼狈之极。 二楼处更是站满了围观的人,低声议论,窃窃私语。 这一幕,完全成了王氏的巨大丑闻! 气得这位金吾卫郎將抽起一根马鞭,直指向汤鹤安的鼻尖,厉声暴喝: “你执金卫將本將的好侄儿弄成这样羞辱,是何意思?” “叫楚奕那个狗东西滚出来!” “他一句话想將本將军的侄儿祭旗,好大的口气!” 汤鹤安脸上怒火顿时涌现,刚要动手,便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道淡漠的声音。 “王將军,你为何拿刀对著我执金卫的人,不知道攻击我执金卫,形同谋反吗?” 汤鹤安下意识回头,便见到楚奕缓步走出来,神情冰冷,声音不疾不徐,却透著一股压迫感。 王琛眼中怒火更甚,刚欲开口,楚奕却突然上前一步,將他拽下马来,重重摔在地上。 “本官不喜欢抬头说话,你还是跪在本官脚下说话比较好。” 薛綰綰看著楚奕这般气魄十足的囂张动作,竟一时间有些怔住,心中波澜起伏。 “小畜生!!” 王琛暴怒之下抽刀劈向楚奕,大吼一声。 “拿命来!” 啪! 楚奕冷笑一声,绣春刀的刀背,一下將王琛掀翻在地。 “就凭你?” 五十名金吾卫见状抽刀欲上,却见楚奕已经一脚踩住王琛胸口,刀锋直指其咽喉。 “金吾卫的刀若敢出鞘一寸,我便让你们將军血溅当场!” 眾多金吾卫面面相覷,脚步僵硬,竟无人敢上前。 王琛却是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咬牙大声喝道:“別管本將军,直接衝上来,砍死他!” “看谁,先杀死谁?” 眾多金吾卫闻令,脸上多了一丝狠意。 他们纷纷握紧手中刀,蠢蠢欲动,准备衝上去了。 梁羽冷眼看著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说这傢伙太狂了,迟早会出事!” 虎威伯眯了眯眼,却是什么都没说。 可下一刻。 忽闻一阵马蹄声,如雷般响起。 三百金吾卫緹骑却是轰然出现,直接踏碎琉璃坊门槛,冲了进来。 为首之人秦牧翻身下马,冷峻的面容上多了一丝肃杀之意。 “参见千户大人!” 这一声,震彻全场! 要知道他的官职可是正四品下,高於楚奕,可此刻表现出来的態度,却仿佛是对方的下级。 毕竟,这位楚千户虽然职衔不高,可眼下的权势如日中天,未来前途更是不可估量。 绝,不容小覷! 楚奕见秦牧態度如此之低,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不迟,秦將军来的刚好。” 薛綰綰美眸一亮,原来他早就留有后手。 隨即,她看著面色同样难看的梁羽,轻笑一声,音色柔媚带著几分戏謔。 “梁世子可知?上月太原王氏送来十斛明珠,邀我献艺,我拒绝了。” “因为,妾独爱看楚千户——杀人。” 她最后一句话落下时,语调微扬,眸中带著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那目光再度转向楚奕时,竟透著几分温柔。 梁羽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面色铁青,那心中的醋意愈发浓烈。 而此时。 秦牧又冷冷看了眼那些身形僵硬的金吾卫,如今他们已经被包围,不敢再乱动了。 他又看向表情难堪的王琛,大声呵斥。 “王將军,你明明已经下值,却私自带著五十名金吾卫来到这里,该当何罪?” “按照常理,金吾卫的兵器下值后应入武库。” “可现在,你却私自打开武库,带人持刀夜闯琉璃坊妄杀执金卫,若论罪,形同谋逆!” 王琛脸色顿时一变,头皮一阵发麻。 当时在衙署听到侄子被楚奕羞辱的消息,一怒之下便直接打开武库,带著五十名金吾卫杀过来。 若是往常,这种事隨便糊弄一下就能过去,可眼下不同,帝党的人盯得紧…… “这是个误会,还不是他们无罪抓我侄儿,本將军一时情急带了兵过来……” 楚奕直接一脚將王琛踢开,又冷冷说道:“王世容伙同多人將琉璃坊一名红牌女子虐伤致死,还是主犯,已犯下重罪,何来无辜?” “他,理当处以斩刑!” 王琛眼神阴沉下来,又看了眼那些躺在地上的断腿之人 “哦?你们来告诉本將军,我侄儿,真是主犯吗?” 周围那些断腿的人立刻慌了神。 其中一人忍著剧痛,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匆忙说道:“不是的!王公子没有虐杀人。” “杀人的是我,我才是主犯!” 另一人也连忙开口,语气急促。 “对对对!王公子根本就没有杀人。” “他连从犯都算不上,他无罪……” 眾人爭先恐后地顶罪,声音嘈杂不堪。 王世容若死,他们全家,连连褓中的婴儿都难逃一死。 为了保住家族,只能顶罪! 方庆之见到这一幕,眼中杀意更深,却也跟著叫喊了起来。 “我才是主犯……” 第222章 萧隱若:把刀捡起来 这时。 躺在血泊中的王世容猛地睁开了眼。 他仗著先前服下不少五石散,此刻精神亢奋,竟还能冷笑著抬头看向楚奕,声音带著颤抖却又夹杂几分疯狂。 “原来你就是楚阎王啊,哈哈,但是,你现在听到了吧,我没有杀人。” “那你无端殴打良人,还將我从二楼扔下来,乃是蓄意谋杀!” “你,才是犯下死罪之人!!” 王琛也是阴著脸,冷冷开口。 “楚奕,你故意污衊我侄儿杀人,还差点杀死他,本將军这一次看谁能保你?” “就算是陛下,也绝对不会偏袒一个行凶者的!!” 梁羽目光阴冷,阴惻惻的低声说道:“薛魁,倘若有人替王世容抵罪,那楚奕有大麻烦了。” 薛綰綰眉心微蹙,却又很快舒展开来,露出一抹轻笑。 “妾觉得,楚千户会给大家一个惊喜。” 梁羽眸子里满是不屑,语气讥讽:“狗屁惊喜,等著被王氏人抓走定罪吧!” 现场,不少围观者也是暗想,接下来看这尊楚阎王怎么解决? 处理不好,那就要接受王氏的疯狂反扑了。 楚奕捏了捏眉心,神色间带著几分不耐烦,道:“这么多主犯啊,小汤,今天教给你一课。” “我家指挥使告诉过我……执金卫,见罪证,立行刑!” 说话间,他的双眼骤然迸出一抹浓浓杀意,声音如同寒风穿骨。 “所以,有这么多主犯,为何还不杀?” 这一句话,宛如雷霆击落! 汤鹤安喉间瞬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双手握紧金瓜锤,带著腥风猛然砸向最近之人的太阳穴。 “咔!” 那颗脑袋如同西瓜一般,当场炸裂,血溅迸射! 这一刻,整个场面静如死寂。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向楚奕,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惊惧之色。 他,怎么敢叫下属,在大庭广眾之下杀人? “嘶!” 梁羽脸色一僵,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震惊而惶恐。 “疯,疯子……” 薛綰綰美瞳一缩,內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但她並没有感到一丝厌恶,反而是心疼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那个曾经满脸阳光的读书少年郎,如今却变得如此冷酷狠辣,可以果断下令杀戮。 这几年,他到底经歷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方庆之双拳紧握,目光炽热,脸上露出了一抹亢奋之色。 对,就是这样,杀死这群为虎作倀的狗东西! “拿命来!” 至於汤鹤安彻底放开了杀心,手中的金瓜锤挥舞得虎虎生风。 第一锤,砸碎一名主犯天灵盖,迸裂的碎骨飞溅到廊柱上,深深嵌入其中。 第二锤,敲碎一名主犯喉骨,伴隨著骨裂的闷响,血液喷溅在围观者的衣衫上,尖叫声骤然响起…… 终於,有人精神压力太大,跪在地上哆嗦著哭喊。 “我招供,我招供!主犯就是王世容!” “是他逼著我们拿出五石散,强行灌给那些红牌女子,將她们给活生生虐死的……” 汤鹤安面露狰狞,却是已经杀疯了,又继续砸过去。 “小汤,住手!” 这一道声音仿佛是赦令一般,瞬间震醒杀红了眼的汤鹤安。 他舔了舔嘴唇上沾染的鲜血,意犹未尽地转身。 “是,大哥!” 若他是野兽。 那楚奕,便是牢牢拴住他的锁链! 王世容已经彻底傻眼,脸色惨白如纸。 他自认为自己平日里也算是疯癲的,可遇到这种当眾连杀数人的凶残牲口,也是嚇麻了。 “四叔,救我,救我啊……” 此刻,王琛满脑子嗡嗡作响。 他从未见过如此狠辣之人,连杀这么多人,竟毫不犹豫! 执金卫,又出狠人了! “本,本將军,要去陛下面前告你们执金卫滥用私刑……” “谁在说我执金卫,滥用私刑?” 一道冷漠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 再接著,门外传来铁轮碾过青石的闷响,一声声压在人心头。 原本嘈杂的场面,骤然死寂。 只见龙三推著轮椅走进来,上面坐著一个气质冷若冰霜,眉目间透著一股让人窒息威压的黑裙女子。 她垂眸把玩著一柄玉骨摺扇,扇骨上密密麻麻刻满人名——皆是三年来被自己梟首的权贵。 “参见指挥使!” 眾多执金卫校尉,立即恭敬呼喊。 “唰唰唰!” 这位执金卫的指挥使一出场,便逼得诸多金吾卫士兵纷纷退开。 如果说楚奕是活阎王,那她就是冷麵判官,一笔一划之下,可以肆意取走他人性命。 这三年內,被她杀死的贪官污吏,不计其数! 王琛瞧见萧隱若,也是脑袋都大了。 这女疯子,怎么也来了? “萧指挥使,陛下赐予你执金卫,虽然有杀罪犯的权力,但你的人连案子都没查清楚,就在这里大开杀戒……” 萧隱若眉头都未皱一下,斜睨了王琛一眼,眼神冷漠如冰。 “把刀捡起来。” “什么?” 王琛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没有动作。 萧隱若显然失了耐性,声音骤然冷了几分。 “再不把刀捡起来,可別怪本官將你府上祠堂梁木劈成哭丧棒,挖出你祖坟里的蛇虫啃光族谱!” 王琛听著她话语中的威胁虽荒诞,但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如山般压来,却让人心底发寒。 但终究,他还是弯下腰,將地上的刀捡了起来。 “萧指挥使……” 只见萧隱若突然將王琛的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楚奕,他都將刀架在本官的脖子上了,你还愣著干什么?” “等著本官的脑子掉下来,给你当酒碗吗?” 王琛瞬间意识到不妙,连忙想要收回刀,可已经晚了。 楚奕眼中杀机乍现,身影如同猛虎般扑出,手中的绣春刀划破空气,带著凌厉的风声狠狠劈下。 “咔!” 鲜血四溅。 伴隨著骨骼断裂的声音,王琛的右臂应声而断,重重落在地上。 他踉蹌著摔去,脸色惨白,额头上满是冷汗。 “啊!我的手,我的手啊……” 轰!! 瞬间,全场震讶!! 这,这楚阎王也太狠了吧? 那可是太原王氏的一名郎將,正五品武將,说砍就砍啊!! 汤鹤安看的整个人都爽死了。 “太帅了!!” 梁羽脸色一白,眼神畏缩的退后了半步。 虎威伯、梁冀皆是一愣。 他们喉结剧烈滑动,目光复杂,既震惊又恐惧。 此子,断不可为敌! 第223章 萧隱若:拒绝本官,就已经是死罪了 “啊啊啊!!” 王琛狼狈的倒在血泊上。 他身体剧烈地抽搐,捂著伤口,双眼猩红的发出怒吼: “楚奕!袭击上官,乃是死罪!” “我太原王氏,必诛你九族……” 楚奕一步,走了上去。 他狠狠踩住王琛的断臂伤口,用力碾磨,骨裂声渗人至极。 “啊!” 王琛痛得惨叫,声音撕心裂肺,额头冷汗直冒。 “唰!” 刀光一闪。 楚奕手中那一柄绣春刀的刀锋,迅速划过他的颈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嗤!” 一刀,割喉! 鲜血喷涌而出,溅湿了楚奕的靴子。 “真晦气!” 说著,他伸出脚,將靴子上的血跡,全部擦在王琛的衣服上。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全场肃然。 陷入一片死寂! 他们目光惊惧不安,不敢吭声! 至於萧隱若冷冷的看向了那五十名目光呆滯的金吾卫,隨意的將骨扇敲在轮椅扶手上,嗤笑一声。 “尔等拿几把破刀,也想杀本官?” 一瞬间,那些金吾卫士兵心生恐惧。 他们手中的兵器“噹啷”落地,纷纷跪倒在地,满脸惊恐地求饶: “指挥使饶命啊。” “指挥使……” 萧隱若没再看他们一眼,瞥了眼旁边神色镇定的秦牧,冷声道:“秦牧,將他们全部带回去。” 秦牧毫不犹豫应道:“是!” 但话刚说出口,整个人一愣,自己为何会如此服从? 刚才那短短一瞬间,他竟恍惚间感觉到萧隱若身上散发出的威压,与陛下如出一辙,令人不寒而慄。 不过,秦牧很快便回过神来,立马招呼了一声。 “来人,將他们全部带回右金吾卫衙署。” 那三百金吾卫緹骑迅速行动,將跪地的士兵一一押走。 秦牧转身看向楚奕,一脸感激道:“楚千户,今日的恩情,末將记住了。” 他这两天刚进入金吾卫,处处遭到王氏打压。 而今晚,自己可以借著这一次大功劳,名正言顺的整顿金吾卫,甚至趁机夺权,別提多舒心了! 楚奕微微一笑,语气淡然。 “秦將军,大家都是在为陛下做事,记住陛下的恩情就好了。” 秦牧现在看楚奕是越来越顺眼了,隨即带兵离开了这里。 楚奕又看向了萧隱若,低声问道: “指挥使,王世容怎么处置?” 萧隱若微微挑眉,表情淡漠。 “本官今天心肠软,见不得杀人。” “你找个本官看不见的地方,割了他的脑袋,掛到旗杆上去祭旗。” 汤鹤安眼前一亮,兴奋地站了出来。 “指挥使,我去,我去!” 萧隱若看了眼有些冒失的汤鹤安,语气玩味道:“顏舍人的表弟倒是个杀人的好苗子,去吧。” “是,指挥使。” 而此时。 王世容早已嚇得魂飞魄散。 他拖著残躯在血泊中爬行逃窜,嘴里还哭著喊:“你別过来啊……” 汤鹤安一脸狞笑的踩住王世容的脊椎骨,便將他小鸡仔一般拖著往外面走了。 “我求求你別杀我,我爹是王守兵,是右金吾卫大將军。” “对了,我还有一对双胞胎亲妹妹,两个都还未出阁,全给你做妾,別杀我……” 渐渐的,就没有了王世容的声音。 萧隱若只是稍稍抬头,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远处的薛綰綰。 那是一位体態妖嬈的绝色女子,腰肢盈盈一握,衬托出胸围的傲人曲线,宛如细枝结硕果般勾人。 更別说那狐狸精的面相、气质,却又透著一股难得的纯净气质。 纯、欲? “你,就是薛綰綰吧!” 薛綰綰倒是从未见过萧隱若。 她只是没想到让人闻风丧胆的执金卫指挥使,竟是这样一位冷艷绝美的冰美人。 当然,不可忽略,其刚才更加狠厉的处事手段! “妾,见过萧指挥使。” 萧隱若看著薛綰綰这般温顺的模样,眉宇间的戾气倒是消了几分,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本官年少时跟薛祭酒有过一段师生情谊,你若想赎身,本官去跟琉璃坊的老板打个招呼。” “你,隨时都可以离开这里!” 楚奕神色微微一愣。 他是十岁那年进入薛府读书的,但从未见到过萧隱若。 所以,她是更小的时候被薛祭酒教过,不曾想跟薛祭酒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所以,他们也是师姐弟? 薛綰綰眸中也悄然生出了一丝疑惑,她在薛府多年,也不曾听说过萧隱若这个学生的存在。 可她来不及多想什么,脸上依旧掛著那一副温婉的笑容,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妾既入了琉璃坊,再出去,不过是给家父平白丟脸罢了。” 她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从中传来的刺痛感,才让自己得以压制住心底翻涌的苦涩与不甘。 “就让妾,在这里替薛氏守著最后一点残骨吧。” 楚奕目光复杂地看了薛綰綰一眼。 他看出了她笑容中的隱忍与倔强,也听出了话语里的无奈与自嘲。 今生,自己绝不会再让她受苦了! 萧隱若面无表情道:“什么时候想离开了,可以派人来鹰扬楼找本官,当是还薛祭酒的授业恩情了。” 她略微偏头,將目光移向了,藏在更远处的虎威伯等人身影。 “楚奕,推本官去跟他们聊聊。” “是。” 楚奕推著萧隱若朝前面过去,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薛綰綰。 她依然站在原地,纤细的身影在夜风中显得有些单薄,不由得让自己的心颤了颤! 长廊处。 除却虎威伯等人,再无其他閒杂人等。 四周,更是有不少执金卫校尉把守,確保了安全性。 虎威伯儘管身为武勛,可面对这位永徽朝第一女帝心腹,却也不敢托大。 “见过萧指挥使。” 萧隱若冷冷地注视著他,道:“楚奕该跟你说的,都说了吧。” “他无论承诺了你什么,本官都替他应下,绝无半句虚言!” “所以,告诉本官,你的选择是什么?” 她的语气十分冷淡,但话语间的威压,却让人喘不过气。 虎威伯额头不禁渗出了一层薄汗。 他不敢得罪萧隱若,更不敢得罪其背后的女帝。 可若真要自己捨出身家去与四姓抗衡,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指挥使,此事事关重大,请给我三天时间考虑,如何?” “不论结果如何,这件事绝对不会泄露出去半分。” 萧隱若都懒得抬起眼皮,只是淡漠的吐出一个“好”字,便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离开。 梁冀在离开时,忍不住多看了眼楚奕。 萧隱若看著虎威伯离去的身影,露出一抹掩饰不住的轻蔑与讽刺。 “本官最討厌这种优柔寡断之人,现如今这局势都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他还想著万全之策,呵呵。” “难道,他不知道拒绝本官,就已经是死罪了吗?” 楚奕刚想开口,又见到萧隱若已经將目光转向了他,眼中寒光乍现。 “你不是告诉本官,今晚会拿下虎威伯跟王守兵?” “这两个人一个没来,一个现在走了。” “你犯下这种低级错误,本官是不是该把你製成活体卷宗,掛在詔狱门口?” 第224章 卑职失误,愿受指挥使责罚 “卑职失误,愿受指挥使责罚。” 儘管今晚发生了许多人为之外的变故,但楚奕第一时间就俯身认错,態度诚恳,显然是深諳如何应对萧隱若的冷酷脾性。 萧隱若闻言,冷哼一声,眼中寒意渐渐散去,但表情依旧沉肃,语气冷淡如霜。 “开始解释吧。” 楚奕知道萧隱若是一个从来不听人解释的主儿,现在能够给他机会,已经是破天荒了。 “请指挥使稍等,卑职这就去將方庆之喊过来,一问究竟。” 他手中握有谢晋交出的谢氏暗桩名单,而那位王氏一手提拔起来的同州別驾,恰巧名列其中。 而刚好,那位別驾的儿子方庆之是跟著王世容混的。 所以,今晚,楚奕故意让方庆之引王世容来琉璃坊,製造一次与梁羽的“偶遇”。 隨后,他打算设计让王世容当眾打死梁羽,而自己则趁机扣押这位王大公子。 这样,便能逼得王守兵情急之下带兵而来,再以“私自带兵”的罪名逮捕,也可以一举拿下右金吾卫大將军的位置。 谁能想到,王守兵临时出去了。 而本来只要梁羽死在王世容手里,那虎威伯肯定会投靠自己,偏偏王世容服食五石散,提前弄死人了…… 人算,不如天算啊! 很快。 方庆之被偷偷带到了萧隱若面前。 他亲眼见过萧隱若顛倒黑白、活生生逼死王琛的狠辣手段,立马神情紧张的开口解释: “萧指挥使……我、我也没想到,王世容等楚千户刚出去,就拿出了五石散玩乐。” “我当时已经开口劝说了,可他根本不听我的。” “我还故意摔了一跤,將一批五石散弄翻了,我真的尽力了……” 萧隱若冷冷的瞥了眼方庆之,直接让对方如坠冰窖,动都不敢动。 “也就是你还有一点剩余价值,否则本官今夜就扒了你的皮,做成一块裹尸布。” “现在滚回去,继续潜伏在王氏那边,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楚奕。” “再有下次失误,今日王琛怎么死的,你跟你爹就怎么死!” 方庆之顿时鬆了一口气。 他平时在同州也算是一个囂张跋扈的紈絝子弟,但大恶没有,平时也就欺负一些为富不仁的人罢了。 等他来到上京城见过王世容等人的种种恶行后,打心眼厌恶这些人,巴不得弄死他们! 所以,这一次父亲寄来密信,他毫不犹豫答应了。 “是,萧指挥使。” 萧隱若等方庆之离开后,冷冷扫了楚奕一眼,语气依旧冷冽。 “解释结束了,你又该拿什么补救,这该死的紕漏?” “还是说,本官拿你的尸体,去堵上?” 楚奕瞥了眼外面,见基本上没人能看得见,便走上前,大胆地伸手为萧隱若按摩起肩膀来。 “你干什么?” 萧隱若感受到肩膀处的力道,只是冷冷一斥。 “楚奕,將你的狗爪子,从本官肩膀上移开!” “別以为卖乖就能逃避责任,你当本官在跟你说笑吗?” 楚奕没理会,只是一边继续按压著她肩膀的酸痛处,一边娓娓道来。 “指挥使別急,卑职做事从来有两套计划,第一套计划失败了,那就执行第二套。” “虎威伯有两个儿子,梁羽是嫡长子,但平日里不务正业,没什么能耐。” “相反,他弟弟梁冀颇具才干,多次展露锋芒。” “只可惜,他比梁羽小两岁,只要梁羽不死,他就註定没有继承爵位的机会” 萧隱若感受到肩膀渐渐舒缓的力道,瞬间明白楚奕的意思,神情冷淡道:“你想杀梁羽,拉拢梁冀?” 楚奕点了点头,又继续说下去。 “指挥使,我已经派小六去联络梁冀,待会我就去见他一面。” “卑职敢保证,今晚就让虎威伯府变天。” “明日,我就以梁羽丧事为由头,暗中收拢那些武勛,给四姓一个巨大打击。” 萧隱若神情依旧平静,唯有眼底的寒光微微闪动。 “你自己看著办就是,再失手,本官就將金疮药配砒霜,灌进你嘴里。” 楚奕突然低下头。 那一抹温热的唇息,扫过萧隱若耳际的髮丝。 以至於,她藏在衣袖中的手指猛然蜷缩,连后颈绒毛都敏感地竖起。 这个距离,让她几乎要惊跳起来,却硬生生用指甲掐住轮椅雕——绝不能在这逆臣面前露怯! “指挥使,捨得?” 低哑的嗓音,裹著气声钻进耳膜。 萧隱若只觉一阵酥麻从脊椎攀爬到尾椎骨,仿佛火星炸开。 她近乎凶狠又慌乱地扣住楚奕左手腕处的旧伤,听著他吃痛的抽气声,这才夺回了主动权。 “嘶!” 那一下,捏得楚奕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能眼神幽怨的往后移开半步。 “指挥使,疼!” 萧隱若鬆开了手,只是指尖残留的脉搏跳动太过鲜活,让她不得不加重语气掩盖紊乱的呼吸。 “疼就对了,再敢放肆,本官让你全身溃烂到疼死。“ “滚过来,推轮椅。” 楚奕苦笑著活动了一下手腕,依言上前推轮椅。 “指挥使,卑职现在送你回鹰扬楼。” 萧隱若冷然道:“走出琉璃坊后,继续往前面走。” “本官还是第一次来这种烟之地,想去逛逛,看看这个所谓的男人销金窟是怎么样的?” ? 楚奕一头雾水,只好应下。 “是,指挥使。” 两人离开琉璃坊后,沿著商湖岸边慢行。 此刻夜色如墨,湖面倒映著两侧画舫的灯火辉煌,远处的青楼里传来丝竹管弦之声。 同时,还夹杂著一阵女子娇媚的笑语…… 萧隱若冷眼瞧著前面的年轻公子被一群娘们簇拥,忽然嗅到楚奕衣襟沾染的脂粉味。 那分明是薛綰綰身上的帐中香,前不久才闻过这味道。 她指尖用力的捏著轮椅扶手,直到雕纹在掌心压出深红印记,才冷声开口,语气里带著刺骨的寒意。 “她们伺候人的功夫,是不是比刑房的烙铁更会撩拨?” 楚奕挠了挠头,有些不好回答。 突然,萧隱若又盯著某个娘贴在客人耳边的红唇,想像刚才是否也有这么一双手攀过楚奕的衣袍。 “她们说话的音色的確比御史台諫言动听多了,难怪会让无数男人在这里流连忘返……” 可下一秒,她的尾音像是淬了冰渣,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冷笑: “所以,也包括你吗?” “楚千户!” 第225章 指挥使,能不能等卑职洗完澡,穿上衣服再说? “指挥使,卑职每一次来这种地方都是查案的,可从未有过单独来喝酒寻欢作乐什么。” 楚奕表情微微一滯,却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所以,你问卑职这个问题,卑职可以告诉你,並不包括我!” 萧隱若压根懒得去看楚奕此刻的表情,只是冷冷一笑,还带著一丝讥誚。 “呵呵,说谎说得这般熟练,莫不是用这招骗过镇北侯?” “你要是敢说你跟白水仙清白的很,本官现在就把你炼成永不超生的艷鬼!” 楚奕登时头皮一紧,索性假装自己是个哑巴,默不作声。 “怎么不说话了?被本官说中痛脚了?” 萧隱若话语间的寒意更深了几分。 “窸窸窣窣……” 忽然,天空飘起了一阵细雨。 楚奕第一时间脱下外袍,遮盖在了萧隱若的头上,但很快也遭到了一句嫌弃。 “什么沾了其他女人味道的臭衣服都往本官头上罩,被雨淋了会少块肉吗?” 可萧隱若话是这样说,却是没有扔掉那件外袍,反而眼神变得晦暗不定。 楚奕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 很快。 萧隱若的专属马车过来了。 楚奕赶紧將她推上车,又见她脸上沾了几滴雨水,又从车厢里找到一块毛巾。 “指挥使,你別动,卑职来给你擦擦脸。” 萧隱若瞥了眼被淋湿的楚奕,眼神缓和,不过语气依旧冷冽道:“你,在命令本官?” 楚奕的指尖隔著毛巾,轻轻蹭过萧隱若耳垂时,她藏在衣袖里的手骤然攥紧,像是被刺了一下。 这个逆臣,总在触碰僭越与恪守礼数的边界游走。 就像此刻,他温热的呼吸正拂过自己的鼻尖,让她冷哼一声,又一脸嫌弃的任由对方將脸上的水滴全部擦乾净了。 “跪下,擦本官淋湿的裤脚。” 楚奕无奈弯腰半蹲下来,只是当他的手摸到萧隱若冰冷的脚踝,又开口说道: “指挥使,你的脚好冰,卑职给你搓一搓。” 说著,他十分熟练的开始给萧隱若脱鞋子。 反正她坐在轮椅上,也不需要走路,这双鞋子仅仅是装饰罢了。 所以,萧隱若的脚,根本就没有任何味。 “呵……” 萧隱若冷笑了一声,声音里带著些许不明的意味。 “给镇北侯搓过吗?” 她的脚掌虽然修长曼妙,但大小还不如楚奕的手掌大,纤窄的刚好可以一手盈握。 “没有。” 萧隱若的唇瓣轻轻上扬了一点弧度,但很快消失,懒得再理会这个逆臣的无礼举动。 当作,是她施捨的恩赐罢了! 忽然,楚奕抬起头,眼底的烛火跃动成星子般璀璨,笑了笑。 “指挥使的足弓,真漂亮。” 萧隱若的手猛地挥下,重重一巴掌拍在他肩头。 可那力道轻飘飘的,连片落叶都碾不碎,倒像是欲拒还迎的嗔恼。 “闭嘴!” 她的呵斥声,比往日低哑三分。 忽然,窗外一阵风吹过,將萧隱若垂落的青丝轻轻捲起。 她顺势整理鬢髮,別过脸去,外面摇曳不定的灯笼光晕,恰好掩住自己耳尖未褪尽的緋红。 没多久。 马车到了鹰扬楼。 楚奕也已经替萧隱若將鞋袜穿上去了,反正他最后放回去的时候,那只小脚暖洋洋的。 “你先去楼里洗个澡再回去。” 萧隱若冷冰冰地留下话,隨即让龙三推著自己离开这里,走出一段距离后,又吩咐了一句。 “待会,你去准备一套乾净的衣服,给他送过去。” 龙三看著对楚奕这么好的主子,点了点头:“是,主子。” 隨后,楚奕跟著执金卫校尉来到一间房间,脱下湿透的衣服,坐入浴桶中洗澡。 “哗哗哗……” 可就在他洗了一半,掬起一捧水,泼洒在肩头时,门忽然被推开了。 楚奕愕然抬头,目光怔然地看著进来的萧隱若,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指挥使,你这是想干什么?” 萧隱若本该立即退出去的,可看见楚奕抬臂梳拢湿发的动作,竟让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滑向那具体態頎长、健美阳刚的身躯。 尤其是那肩膀大大舒展开来,水珠顺著沟壑蜿蜒而下,比詔狱中最精巧的刑具更摄人心魄。 “本官……” 这一刻,萧隱若的喉咙像被灌了滚烫的松胶,目光久久凝滯在他的腹肌上,又猛然回神,冷声道: “呵呵,就你那破身子,本官能干什么?” “只是,有件事跟你说。” 楚奕略显尷尬道:“指挥使,能不能等卑职洗完澡,穿上衣服再说?” “不行。” 萧隱若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语气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强硬。 “好!” 楚奕撑著浴桶直接站起身来。 那些水珠顺著八块腹肌的沟壑奔涌而下,线条流畅得像是刀刻一般。 萧隱若几乎是瞬间被这画面震住。 她愣了几秒,又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同时咬著银牙低声骂了一句。 “混帐东西,將衣服穿上!” “怕看?” 楚奕轻笑了一声。 他走出浴桶,隨手拽过一件外袍披上,隨即朝萧隱若过去。 “指挥使,你平日里剖尸,眼睛都没有闭一下。” “就这点,应该不会嚇到你吧?” 他的赤足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水声,步步逼近,带著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萧隱若慌乱地转动轮椅后退,却因绊到椅子,身子微微向前倾去。 就在她以为要摔倒时,一双带著热度的铁臂稳稳地箍住了自己的腰肢,是楚奕! 那一具体魄擦过自己的耳尖,潮湿的气息钻入鼻腔,萧隱若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指挥使,小心点。” “滚开!” 萧隱若冷喝一声,语气中却多了几分慌乱。 她想缩回自己的手,却被楚奕扣住,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那掌下蓬勃的心跳震得自己指尖发烫,她这才发现两人的脉搏正以同样疯狂的频率共振。 “指挥使,你说的事情还没有说完,怎么可以走?” 一时间,萧隱若心乱如麻。 她死死咬著唇舌,又僵硬的猛地將手抽了回来,指尖微微颤抖,冷冷道: “是本官最近没有管教你,所以,让你过於放肆了吗?” 她偏头避开,却在瞥见楚奕湿透的肩线时,喉头一哽。 那一道水痕沿著他突起的喉结蜿蜒而下,浸透的里衣下,肌理若隱若现。 “嘶!” 萧隱若无意识的咬住下唇,利用一阵涩痛,这才压下伸手替他擦拭的荒唐念头。 楚奕见好就收,退了半步,低头恭敬道: “是卑职逾越了,请指挥使恕罪。” 第226章 楚千户,那毕竟是我亲大哥,手足兄弟啊,得加钱 “下不为例!” 萧隱若冷哼了一声,又故作镇定的,推著轮椅出去了。 楚奕目送这位女上司远去的背影,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嘿嘿……” 等到萧隱若心跳如擂的出了门。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正巧龙三急匆匆地过来匯报事情。 “主子,监控四姓的探子回报,王承运这几人这些天暗中接见了不少人。” “他们打算跟陛下爭夺朝堂、州郡上,谢氏留下来的那些空缺官位……” 他说了一会儿,发现主子毫无反应,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主子,你有在听吗?” 而此刻,萧隱若脑海中又浮现出,刚才楚奕穿衣时肩胛骨在烛光下的剪影。 突然,她猛地回过神来,一抹不善的冷意,从眼底迸射出来。 “叫什么叫?本官是耳聋了吗?” “將你刚才说过的话,重新全部再说一遍!” “错一个字,扔进詔狱餵老鼠。” 龙三一脸委屈的说道:“是,主子。” …… 等楚奕穿戴好衣服,走出鹰扬楼。 燕小六撑著一把伞,立刻快步上前,將伞高高举起,不让一滴雨落到自家大人身上。 “大人,人来了,但在外面的巷子,一直不肯进来。” 楚奕朝著马车走过去,声音中带著一丝不耐。 “告诉他,本官还要忙著回家陪夫人,没时间陪他耗。” 等他走到马车前,燕小六连忙將伞递到楚奕手中,自己则退到了一边,默默站在雨中。 楚奕瞥了眼被淋湿的燕小六,毫不犹豫的將雨伞放到了他手中,笑了笑。 “你跟他们不一样,只有你,从一开始就是我的绝对心腹。” “所以,你別想著过度的討好我,安心做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他没再说话,冒著细雨爬上了马车。 有时候,楚奕身边並不需要能力多么出眾的人,他更需要的是一个从始至终忠於自己的人。 燕小六浑身一震,眼眶微微发热。 他紧紧握住伞柄,心中涌起一阵暖流,似乎连雨水都没那么冰冷了。 “是,大人!” 没一会后。 梁冀小心翼翼的钻进了车厢里。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了楚奕冰冷的声音。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这扭扭捏捏的跟个娘们似的,还想当个屁的虎威伯?” 梁冀顿时僵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 “楚千户,那毕竟是我亲大哥,手足兄弟啊……” 楚奕目光一冷,不快道:“得了,你要是现在还跟本官谈什么亲哥亲爹,那你可以滚了。” “我不跟一个没胆子的废物打交道,更不放心以后將整个武勛集团交给他。” “现在,滚!” 梁冀的呼吸变得急促,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与野心。 下一秒,他突然跪在车厢地板上,喘著大气说道:“大人,我有一计,可让虎威伯府、卫国公府,跟王氏反目!” 楚奕体態放鬆的翘起了二郎腿,神色冷淡道:“你只有一次说服我的机会。” 这位虎威伯的次子,眼中闪过一抹狠意。 “我大哥深受父亲跟外公的喜爱,他要是死在王氏手里,绝对会刺激到这两人。” “若是大人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三天內,想办法杀了大哥!” 楚奕看著这位跪在自己脚下的男人,缓缓开口。 “三天太久了,就今晚。” “待会,我会派人冒充王氏管家,去虎威伯府带走你大哥,你也跟著去。” “然后中途,你亲手杀了你大哥,当做投名状。”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平和,带著几分诱惑。 “至於你回去怎么说,是你的事情,我只要虎威伯今晚过来投靠本官!” “今夜,本官许给虎威伯的一切,未来全都属於你。” 梁冀呼吸一滯,声音激动得微微颤抖:“是,大人! “出去吧。” 等梁冀离开后,燕小六走了进来。 “大人,他连自己的亲大哥都敢杀,以后不得不防啊。” 楚奕眼中透著一丝讥讽与不屑,毫不在乎道:“他杀自己大哥这件事,我能吃他一辈子。” “更何况,我既然敢用他,自然也能杀他。” 燕小六也就没说话了。 …… 当梁冀回到府上时,那名『王氏』管家也到了。 “今晚的事情,王相要详细问一下樑羽,叫他跟我走一趟吧。” 对方趾高气扬,完全没有將虎威伯放在眼里。 虎威伯显然对管家的態度十分不满,忽然就见到梁冀站出来说道:“父亲,我跟大哥一起去。” “反正也只是问个话而已,估计很快就能回来了。” 虎威伯虽然有些不爽,但还是不想得罪王氏,只能摆了摆手道:“去吧。” 梁羽心情烦躁的走了出去。 等他坐上马车没多久,便斜睨了一眼对面的梁冀,心中的怒意更甚。 “晚上我叫你去杀楚奕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动手?” 梁冀一愣,没吭声。 梁羽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又继续骂道:“那狗日的东西,不就是仗著背后有萧隱若跟林昭雪两个贱人撑腰,狂什么狂?” “我可是听说了,他为了前途,甘心给萧隱若那死瘸子做狗,还每天舔她的脚,这种人……” 嗤! 梁冀的手紧紧扣住梁羽的咽喉,一刀穿透他的胸口,將他整个人钉死在车厢里,目光中带著一抹疯狂与狠戾。 “还记得十岁那年,你把我推下冰湖时,说虎威伯府只需一个儿子吗?” “大哥,现在,我如你所愿!” 他缓缓將短刀沿著胸口往下划开,鲜血顺著刀刃涌出,將梁羽的锦袍染得鲜红如梅。 梁羽的脸扭曲成一团,嘴里不断吐出血沫,发出一声声含糊不清的惨叫: “你,你疯了……你杀我……你……” 梁冀又抽出短刀,狠狠刺进他的胸膛,声音愈发的癲狂。 “我的好大哥,你撑不起的虎威伯府,我来帮你扛起来。” “以后,我会让虎威伯,变成威国公的!” 梁羽脸上全是惊恐之色,颤抖著呼救。 “来,来人,救我,救我……” 梁冀冷笑一声,左手死死捂住梁羽的口鼻,任凭雨点击打车顶的声音,將一切惨叫与挣扎吞没得乾乾净净。 一会后。 梁冀脸色苍白的推开车门,走下马车。 他的双手沾满鲜血,等看到站在前面等待的燕小六,立马露出諂媚的討好之色。 “麻烦这位上官,帮我將他四肢全都砍断,做成人彘。” 燕小六冷眼看著梁冀,目光中透著一丝厌恶。 不过,他还是应下了。 “动手!” 不多时。 梁冀抱著梁羽的尸体回到府中,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父亲,王氏欺人太甚啊!” “他们將王世容的死迁怒大哥身上,將大哥残忍杀害了!” 虎威伯看到那个血人,差点昏过去。 他颤抖的手指触到梁羽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眼中瞬间涌出泪水,突然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嚎哭。 “羽儿,我的儿啊!” “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梁冀眼中闪过一抹寒意,顺势说道:“父亲,我们去找楚奕吧。” “只有他,才能帮大哥报仇……” 此刻,虎威伯怒火中烧,无暇多想,目光中透著滔天的仇恨。 “走,现在就走! 第227章 夫人白日校场训兵时,可想过夜里要被本夫君训? 楚府。 等楚奕走进臥室,眼前陡然一亮。 此刻,林昭雪也已经赴宴回来了,正坐在桌子前看书。 烛光映衬下,那张精致的瓜子脸愈发明艷动人,嘴唇如两片带露的瓣,微微抿起,带著几分不容冒犯的英气。 她的体型並不纤瘦,但身材曲线却极为完美,柔美与力量兼具。 这要是放在后世,绝对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健身女神! “夫人,我回来了。” 当林昭雪抬看到楚奕,眉眼舒展,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夫君,晚上事情进展的如何?” 楚奕早已將修正过的计划全盘告诉了林昭雪,又將今晚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当然,给薛綰綰擦脚、被萧隱若偷看了洗澡,肯定跳过不说。 顿时,林昭雪剑眉上挑,眼中隱隱透出怒意。 “这王氏净是养出了一群祸害人的紈絝子弟。” “就这般令人唾弃的德行,还配说自己是什么百年大族,真该让本將一枪刺死那些祸害东西。” 她的声音鏗鏘有力,语气中带著浓浓的杀气! 楚奕轻笑一声,伸手握住她的手,温声安抚。 “反正王世容已经死了,那些帮凶狗腿子也死伤过半,夫人你就別生气了。” 林昭雪这才將火压下来,又露出几分惋惜。 “可惜,这次来的不是王守兵。” “不然,要是拿下这个右金吾卫大將军,秦牧就能趁机吞下整个右金吾卫了。” 楚奕微微一笑,目光沉稳如炬。 “不急,秦牧今晚拿下一个郎將,已经成功立威了,在右金吾卫彻底树立起威望了。” “他又有三百北衙军士兵当做底子,等这几天再大肆招募上京城的良家子,很快就能拉起一批人跟王守兵抗衡。” “这一次,王守兵估计要气坏了。” “他肯定会出招,接下来,我们见招拆招便是。” 林昭雪听著他娓娓道来,目光逐渐柔和了下来。 曾几何时,自己是整个镇北军的主心骨,而如今,只要楚奕在身边,她便觉得心安如山。 “夫君,听你的。” 楚奕突然伸手勾起这位年轻妻子的雪白耳垂,指腹摩挲著她耳后那一块敏感的肌肤。 “夫人这般信我,是否该给些奖赏?” 林昭雪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阵心慌。 她强作镇定地翻开书本,试图掩饰自己的羞意,但那悄悄泛红的耳尖却出卖了她的心绪。 “正、正说军务正事呢……別闹。” 她低声嗔道,语气中带著几分无奈。 楚奕见她这副模样,心情愈发愉悦,又继续说了下去。 “夫人,现在梁羽估计已经死了,明天一早我们先去找章叔聊一下申国公的事情。” “再去参加梁羽的丧事,继而整合那一批武勛,最后一鼓作气拿下千牛、监门四卫。”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骤然一寒,声音也沉了几分。 “当年,申国公的儿子將章叔的孩子推下冰湖溺亡。” “这笔帐,我也该替章叔夫妇討回来了!” 林昭雪刚点了点头,却见到楚奕故意解开领口,露出精瘦却结实的锁骨,不禁目光闪烁喉头微动。 下一刻,她只觉得腰间一紧,一只温热的大手猛地环住了自己的腰肢,贴近的温度让这位女將心跳加快。 “宝宝~~” 林昭雪的脸,瞬间“唰”地一红。 谁能想到,这位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女修罗,竟会因为一个称谓而脸红? “哎,不准喊我这个!!!” 她毫无杀伤力的瞪了他一眼,其中那一丝羞意,却被楚奕捕捉得清清楚楚。 將自家媳妇逗羞,那才有意思。 “夫人白日校场训兵时,可想过夜里要被本夫君训?” “你,你別胡乱,谁训谁还不知道呢!” 一听这话,楚奕直接將林昭雪整个人抱了起来,导致这位女將军又羞又急。 “夫人,为什么不准我喊你叫宝宝啊?” 林昭雪只觉得这男人的胸膛宽阔而结实。 就算是隔著衣衫,也能感受到那种充满力量的触感,隱隱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了。 她有些懊恼地想著:这大混蛋看上去明明有些瘦削,可实际上体魄强健得让人咬牙切齿。 不然,也不可能让自己屡次在某些“比试”中败下阵来。 呸呸呸,其实都是这大混蛋耍诈。 不然,她才不会输呢!! “反正不准!” 林昭雪咬著牙,语气中带著强烈的羞恼。 楚奕见她这般,眼中的笑意更浓,直接將脸贴近她的脸颊。 “宝宝,贴贴。” 林昭雪幽怨的瞥了眼此刻这么黏人的楚奕,初次见面,还以为这是个古道热肠的正经男人。 可没想到成婚之后,私底下却是这么的不正经! “不贴,夫君,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词?” 楚奕指尖滑过她执枪的茧,在掌心画圈,直接笑著说道:“从大嫂那边的春宫图呀。” “宝宝,这握枪的手,今夜可要抓紧锦被了。” 林昭雪猛地怔住,脸上的红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你在胡说什么!” 她又瞪了楚奕一眼,语气中带著几分羞恼与慌乱。 “不可能,我都將那本看完了,哪里有这些什么宝宝贴贴的词?” 楚奕將她的腰肢搂得更紧了些,唇角勾起一抹坏笑。 “宝宝,今天换……” 林昭雪先是一愣,可听到后面,脸上的肌肤又泛起淡淡緋色。 她一边羞怒地用手推拒著楚奕的胸膛,一边咬牙拼命摇头。 “不行不行!” 楚奕挑了挑眉,语气中带著几分无赖。 “为什么不行?” “反正不行就是不行。” “那我明天就去问大嫂要春宫图。” “哎,你不准去。” 楚奕知道这招屡试不爽,算是彻底拿捏住了林昭雪,又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宝宝,你这两天抽空去將大嫂喊过来住吧,別让她一个人太孤单冷清了。” “现在家里不缺钱,她有什么想做的,都可以去做。” 林昭雪微微一愣,隨即沉默了下来,很是感激的说道:“夫君,谢谢你。” 楚奕隨口说道:“你我夫妻,以后不准说谢谢这个词了,太生疏了。” 林昭雪低下头,咬著银牙,脸上渐渐浮现一抹彆扭的红晕。 “我,先去洗个澡。” “然后,嗯,就今晚一次,反正以后下不为例。” 她声音低得像蚊子,几乎是含含糊糊地说完的,其实说完就后悔了…… 第228章 「我愿做楚千户马前卒,只求大人,为我儿报仇…… “不用洗澡,为夫我已经等不及了。” 楚奕眼前大亮,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了。 “哎,你先別急……” 林昭雪抬起头,红著脸瞪了他一眼,语气却带著几分慌乱。 “这种事不急,什么时候急?” 咚咚咚。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伴隨著的是魏南枝温柔的声音。 “阿郎、娘子,虎威伯在外面求见。” 这时候,楚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管个屁的虎威伯,等等会死吗? “没空,叫他们等著。” 魏南枝听出了自家阿郎声音的急促变化,微微一笑,旋即应下了。 “是,阿郎。” 林昭雪倒是清醒了几分,用手推了推楚奕的肩膀,道:“夫君,正事要紧。”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楚奕却不以为然,低声笑道:“这就是正事啊。” “哎,就、就一次纵著你,没下次了。” 说著,那位女將军羞涩地趴在了床上,更是將那张红透了的脸埋进了被子里。 自己,怎么就答应了这个荒唐的提议啊? “啪啪啪!” 此刻,王守兵手持一根藤条,狠狠抽打跪在地上的婢女后背。 这个殴打的姿势,很快便让她鲜血淋漓,儘管对方已经满脸泪痕,却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杀我儿子,將他的脑袋掛在旗杆上,啊啊啊,楚奕这小畜生,真该死啊!” “相爷,本將现在就从金吾卫点兵,去杀了他!!” 王承运將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茶水四溅,很是不快。 “然后呢?你再让秦蒹葭顺理成章的调北衙军,將你灭了是吗?” “拿一个右金吾卫大將军,去兑一个执金卫千户,你的脑子去哪里了?” 王守兵满脸悲愤道:“相爷,那是我亲儿子啊!” “就这样被人割了脑袋,你叫我怎么忍?” 王承运神色冷静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楚奕就是在逼你自乱阵脚,好被他杀了。” “本相早就叫你儿子別服食五石散了,他不听,现在闹出人命,还被当场抓住,你拿什么理由去报仇?” 王守兵颓然嘆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而痛苦。 “世容平日里也没那么混帐,全都是他身边那群子弟带坏的,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还有王琛更冤枉,被萧隱若逼著拿刀,最后被活生生砍死,这口气本將咽不下去!“ 王承运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帐得一笔笔算,守兵,明日让猛虎帮煽动皇城內的所有大小商户。” “后天一早,叫他们联合去南衙军衙署,告秦牧上任没几天就大肆敲诈勒索,行贪污之事。” “这一次,本相要秦牧不但鋃鐺入狱,还要从金吾卫灰溜溜地滚出去,没有人能够插手我王氏的金吾卫!” 王守兵立马应下:“是,相爷。” 王承运又看向王海,眼中多了几分凌厉。 “你去联络许大儒,得给楚奕一个狠狠的教训。” “叫他鼓动所有门生弟子,编排出一首诗出来,先毁楚奕名声,打成当朝第一奸臣!” “本相,要楚奕今后在上京城寸步难行!” 王海神色肃然:“是,相爷。” 说完,王承运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语气中透著一股压抑的怒意。 “秦蒹葭这几天动作很快,每天都有新的任命前往各大州郡,正在疯狂安插自己的人手。” “而且,就这几天时间,我王氏不少门生也被萧隱若以各种罪名逮捕,这两个女人简直跟疯狗一样!” 他的眼神眯了起来,闪烁著一抹烦躁跟气愤。 “她们將全部心思全放在王氏身上,想要让我王氏变成第二个谢氏,但这绝无可能!” “本相现在已经没精力去管金吾卫的事情了,你们將金吾卫安心守住,別给本相添乱子就行了。” 王守兵却有些疑惑,抬头问道:“相爷,我王氏內有金吾卫,外有晋阳军。” “秦蒹葭,她怎么敢拿我王氏开刀的?” 王承运冷笑道:“自然是因为漠北平定,她没了后顾之忧,所以才开始变得肆无忌惮。” “就在昨日,她以石岭关有蛮子侵袭为由,调一万镇北军南下布防了。” “那群蛮子都被杀破胆了,侵袭个屁,分明就是拿这一万镇北军去盯著晋阳军的!” 王守兵毫不犹豫道:“盯就盯了,就晋阳军这些年的战绩,三万打一万,胜算在我们。” 王承运脸上泛起了一丝讥笑:“守兵啊,晋阳军到底有什么战绩,骗別人可以,別把你自己也骗到了就行。” “十万晋阳军,本相都不敢说能打败一万镇北军,更別说三万了。” 王守兵不吭声了。 当然,王承运也没有一昧的贬低晋阳军,转而十分自信的开口。 “但很多时候决定胜负因素的,並非是一支军队的战力如何?” “我王氏在太原百年之久,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他镇北军敢发兵过来,本相也能叫他们全军覆没!” “不过,为此付出的代价会比较大,这同样也是秦蒹葭不希望看到的,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顿时,王守兵鬆了一口气。 王承运脸上露出一抹运筹帷幄的神態,相当平静。 “而且,本相已经联合了另外三姓,准备开始在朝野、州郡处处打压针对秦蒹葭了。” “估计很会就会取得成效,定不会叫秦蒹葭那么顺利的掌握大权。” “行了,你们都先退下,王海留下。” 等眾人离开后,王承运特意对著王海叮嘱了两句。 “彦昌,这两天就要从太原祭祖回来了。” “本相听说谢灵蕴被楚奕收作了奴婢,所以,你想办法杀了她。” “她,不能成为我儿的污点!” 王海立即道:“是,相爷。” …… 半个时辰后。 当楚奕带著魏南枝走到大厅门口时,正好瞥见虎威伯衣袍染血,双目赤红,攥紧拳头,枯坐阶前。 他瞧见那位年轻的千户后,立马放下之前的架子,直接迎了上去。 “楚千户,我,我儿死了……” 楚奕故作疑惑的问道:“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这么突然吗?” 虎威伯神情中满是悲痛与愤怒,又將放在前面的白布猛地掀开,露出了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他的眼中泪光闪烁,声音颤抖:“王氏虐杀我儿!连全尸都不肯留!我儿死得惨啊!” “我愿做楚千户马前卒,只求大人,为我儿报仇……” 第229章 收下虎威伯,明日聚拢武勛,创立集团 魏南枝微微诧异,美眸扑闪。 她既是惊嘆於王氏丧心病狂杀了一个伯爷世子,又是感慨自家阿郎现如今强势到可以得到一名武勛的投靠了。 要知道虎威伯背后,牵扯著一座国公府。 如此一来,阿郎將藉此打通武勛渠道,从而掌握更多的武勛势力,愈发令人心悸了。 但很快。 这位昔日女官又想到阿郎处理这么重要的事情,也没有避著自己,可见对自己的信任。 这一块,她的心头,稍许复杂…… 楚奕瞥了眼那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首,倒是低估了梁冀的狠辣。 “虎威伯,太原王氏欺人太甚,甚至可以说是肆无忌惮,不除王氏、天理难容。” “今晚,你对外报丧,就说梁世子酒醉暴毙而亡。” “你再去派人跟卫国公通个气说清楚晚上的事,明天你好好替梁世子办丧事,去请各家武勛过来。” 他目光微闪,又俯身一把將虎威伯扶了起来,语气不容置疑。 “届时,请虎威伯留下他们,本官过来,亲自跟他们聊聊。” 虎威伯连连点头,面色复杂,既有悲愤,又有隱忍。 最后,他咬著牙说道:“一切,听楚千户安排。” “今后楚千户若是有什么吩咐,联络冀儿就行。” 他又一把拉过梁冀,眼神极其复杂的看著这位儿子,喉头好几次滑动,最后似悲似喜的叮嘱。 “冀儿,从今以后,你好好听楚千户的话。” “无论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梁冀毫不犹豫的应下:“是,父亲。” 他又恭敬的看向楚奕,发出掷地有声的声音。 “梁冀,愿为大人鞍前马后!” “如有差使,儘管吩咐!” 楚奕还是比较满意这对父子的態度,为表重视,又亲自送他们出去。 “哗!” 魏南枝快步走到楚奕身旁,撑开一柄伞,遮蔽风雨。 而且,她故意將雨伞那一头朝楚奕倾斜过去,这样就能保证他最大程度的不被雨淋。 “阿郎,地上滑,你慢点走。” 那温柔低缓的声音,带著一股让人如沐春风的柔意。 “啪嗒!” 楚奕笑著握住了魏南枝那只冰冷的手,又將那柄伞朝著她的身侧移过去。 “我牵著姑姑的手走,就不用担心地滑的问题了。” “姑姑的手这样凉,该多顾惜自己。” 魏南枝下意识缩了缩手指,却被楚奕更用力地攥紧,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羞涩。 “阿郎……” 那一声喉间溢出的轻唤裹著雨气,像极了自己此刻潮湿的心绪,旋即会迅速定下心来。 “阿郎,走吧。” “好。” 梁冀还未来得及羡慕楚奕有这么一个温柔贤惠的女眷,又在前面走廊处看到一名婢女,目光惊艷。 她容顏清丽纯洁,肌肤白里透红,是一名矜贵美人,赫然正是谢灵蕴。 这可是谢氏嫡女,现在却成为了楚奕的奴婢。 这……真真太令人羡慕了! “唰!” 楚奕微微抬头,见到谢灵蕴垂首侍立廊下,雨水顺著檐角滴落,溅湿了她的襦裙。 此时,她宛如一株在风雨中依旧挺拔的青竹,周身透著一股良好家教带来的矜贵气息。 她稍作迟疑,低眉顺眼地喊出了,那个令自己感到羞耻的称谓。 “见过,主人。” 梁冀眼角狠狠一抽,眼底满是震惊。 这真的还是那个清贵如高岭之,不向任何人低头的谢氏大小姐吗? 如今,竟被楚奕调成这样,那手段绝了! 楚奕压根就没去看谢灵蕴,只是依旧笑著送梁冀父子离开府邸。 “晚上慢点回去。” “是,楚千户,雨大,你快回去。” 说完,虎威伯便坐上马车。 等他进去后,一把重重抓住梁冀搀扶自己的手,声音颤抖又悲痛:“冀儿,父亲只有你一个儿子了。” “你,你得好好活著,不可断了我虎威伯府的香火。” “明日,为父就上奏朝廷,册封你为新世子,虎威伯府就交给你了。” 梁冀心头一震,眼眶微微泛红,激动地应道: “父亲,孩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虎威伯又眼神痛苦的偏过头去,发出了一道微弱的呢喃声。 “他,可是你的亲大哥啊……” 只可惜,梁冀没有听到。 他只知道自己崭新的未来,將在今晚展开! 楚奕待虎威伯他们离开后,这才握著魏南枝的手,撑伞回去。 他扫了眼前面打著灯笼引路的谢灵蕴,隨口问了句:“夫人,还在房间吗?” 谢灵蕴低著头回应:“主、主母去隔壁房间,沐浴了。” 楚奕又眯著眼说道:“谢御麟藏起来了,但应该没离开上京城。” “你要是有线索帮我找到他,我可以带你进宫,见你娘一面。” 谢灵蕴的右手猛地掐住袖口,內心一片淒凉。 这个自幼熟读《女诫》的贵女,如今竟要靠出卖宗族兄长的行踪,才能换取母女相见。 “奴婢有一次听三叔跟谢成坤聊天,说大……谢御麟在地下城养著几条狼狗,专门处理不听话的人。” “奴婢对於地下城不了解,但既然能从他们嘴里说出这个地点,想必是一处很安全的地方。” 楚奕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寒意,转头对魏南枝吩咐。 “姑姑,明天一早,你派人去北镇抚使司,喊殷城子跟小六过来。” 地下城的事情,他打算交给这两人去解决。 魏南枝微笑应道:“是。” 稍后,楚奕让她回去休息,自己则是去找林昭雪了。 鸳鸯戏水,何不乐哉? 魏南枝目送楚奕离开后,唤来一名家奴。 “你现在立刻出府,去北镇抚使司通知殷先生跟燕总旗,明早阿郎请他们过来商议事情,切记不可误了时辰。” “这大晚上的下雨还要你出去一趟,的確辛苦了,等会你回来,我叫人给你烧一碗麵吃暖暖身子。” “还有,阿郎体恤你,记得去帐房支一贯钱。” 那家奴眼神骤然亮了起来,满脸喜悦。 “不辛苦不辛苦,请姑姑跟主人放心,小人这就出门。” 话音未落,他便匆匆转身离去。 谢灵蕴將这一切看在眼里,暗嘆这女人做事面面俱到、滴水不漏,不仅处处为楚奕著想,还对下人施恩有度。 这样的手段,简直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而这时。 魏南枝突然抬手扶正谢灵蕴发间歪斜的银簪,指尖触到冰冷雨水,淡淡一笑。 “好妹妹,你可知在浣衣局不听话的婢子,结果会是如何?” 第230章 阿郎这擦嘴的法子,倒比热锅里的油条还要烫人 “姑姑……” 魏南枝笑著开口,语调轻缓,尾音却冷得如刀锋。 “那丫头在护城河里泡了三日,捞上来时,连她亲娘都认不得了。” 谢灵蕴心头一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连忙颤声解释。 “姑姑,奴婢这几天很听话……” 魏南枝却是抬手打断她的话,依旧笑著,只是那笑意多了几分寒凉,仿佛冬日里覆霜的白梅。 “你当我看不出,你故意任由雨水淋湿,又站在走廊下,装作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好趁机勾起阿郎的怜惜?” 谢灵蕴小脸一白,唇瓣微颤,立即带著哭腔辩解。 “姑姑,奴婢真没有,奴婢……” 魏南枝冷笑了一声,眉梢弯成锋利的弧度,眼中却儘是嘲弄:“你这点小伎俩,太嫩了。” “早些年,有宫女为了博先帝一笑,大冬天的在先帝必经之路,穿著轻薄纱衣跳了一晚上的舞。” “可没想到先帝那晚待在书房没回去,那宫女活生生被冻成了冰雕。” 谢灵蕴听到这里,背脊倏然一凉,只觉得魏南枝心思太细,眼睛太毒…… 魏南枝忽然敛了笑意:“按规矩,你该掌嘴三十。” “可念在你现在毕竟就剩下一张好皮囊,可以让阿郎看著稍微赏心悦目些了。” “今夜,你就跪著,將《家训》抄满香炉吧,得吃吃苦头,才能好好长记性。” 谢灵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心头苦涩的点点头。 “谢,谢姑姑。” 翌日。 楚奕醒来时, 林昭雪已经起床去练枪了。 他便喊来魏南枝打算亲自下厨,给自家媳妇补一补。 “姑姑,来帮我揉个面,我们今天做油条吃。” “好啊,阿郎。” 油锅腾起的热雾中。 魏南枝身上的襦裙被一层薄汗浸透,贴在纤细的腰肢上,动作间如水蛇轻摆,柔韧而优雅。 突然,楚奕从背后握住她沾满麵粉的手:“姑姑这揉面手法,倒像在跳绿腰舞。” 他胸膛隔著衣料传来的温度,让魏南枝耳尖泛红,却仍强作镇定。 “阿郎说笑了。” 楚奕抽走她掌下的麵团,指尖划过她的掌心时,带起一阵酥麻,又扔进滚油中油炸。 他贴近魏南枝耳畔,低声道:“姑姑可知?油条需两股面胚纠缠著下锅,才能酥脆。” 魏南枝的珍珠耳坠隨著急促呼吸轻晃,楚奕的拇指已经抚上她唇角,又发出低哑的声音: “姑姑別动,脸上沾了麵粉,我给你擦擦。” 那粗糲的指腹沿著唇线缓缓摩挲,將胭脂蹭成曖昧的晕红。 炉火噼啪爆出火星的剎那,魏南枝忽然咬住那根作乱的手指,眼波流转似嗔似怨。 “阿郎这擦嘴的法子,倒比热锅里的油条还要烫人。” “但阿郎要是不盯紧,小心这油条炸焦了。” 楚奕轻笑,將手指缓缓抽离,继续炸油条。 “知道了,姑姑。” “滋滋滋……” 一番操作下,楚奕成功做出了,大景朝第一根又硬又长的油条! “姑姑,来张嘴,尝一下我的油条滋味?” 魏南枝轻吐舌尖,一口咬下了那根油条,脆香四溢,味道竟意外地好。 “阿郎,你的油条好好吃,该去给娘子送早膳了。” 楚奕微微一笑,道:“好,那我先去了。” 他瞥了眼脸色略显苍白的谢灵蕴一眼,语气淡了几分。 “还不赶紧將豆浆油条装好?” 谢灵蕴昨晚一夜未睡,抄的手都软了。 而且膝盖更是跪的疼死,一直在颤抖,可此刻听到这话,也只能强撑著上去干活。 “是,主人。” 等到楚奕来到庭院,忍不住叫好了一声。 只因为,林昭雪银枪破风,寒光闪烁间,带起繽纷碎瓣。 她反腕震落肩头瓣,鳞甲隨旋身錚鸣,那三十斤寒铁在掌中化作银蛇,劈、刺、扫皆带军阵杀伐气。 当她见到楚奕过来了,这才收势,那枪桿犹自嗡鸣,震盪不休。 “夫人,来尝尝我亲自做的油条豆浆。” 楚奕走上前,衝著林昭雪说道。 这位女將军白了眼这个大混蛋,昨夜被作弄得惨不忍睹,还一个劲的非要逼自己求饶。 她堂堂镇北军大將军,怎能轻易求饶? 最多,只能战略性讲和罢了! “我去洗澡,洗完再吃。” 楚奕看著林昭雪离开时的幽怨眼神,只觉得这位女將军太有意思了。 床上床下两个样,还真让人乐不思蜀啊。 等他来到膳厅吃饭,用银箸敲了敲青瓷碗沿,目光淡淡地看向谢灵蕴。 “不会餵饭吗?” 谢灵蕴强忍著那一抹不適,故作小心的走上前,声音发颤。 “是,主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伺候一个男人吃饭,心中別提多少屈辱了。 谢灵蕴捧起那一碗豆浆的指尖发颤,却见男人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就著喝了一口。 “烫了。” 楚奕的大拇指重重碾过谢灵蕴的嘴唇,又在她的雪腮处抓住出一道红痕。 “用这里吹凉。” 谢灵蕴眼圈一红,咬著牙含住瓷勺吹气,又听见了楚奕带笑的低语。 “学不会乖顺,我不介意让姑姑再好好教教你。” 这位清贵少女低垂著头,默不作声,动作却越发小心翼翼。 不多时。 殷城子和燕小六走了进来。 楚奕立马招呼两人坐下一起吃饭。 “这可是我亲手炸的油条,你们尝尝。” 燕小六还是有些拘谨,但殷城子已经上手了,一边掰下一小块放入口中,一边还讚不绝口。 “没想到明公还有这一手,这油条外酥里嫩,入口鬆脆,香而不腻,这可比宫廷御厨的手艺要强上太多了。” “也就是如今大景没有什么美食大赛,不然明公去参赛,轻轻鬆鬆就能拿下天下第一食神的称號。” 燕小六听得不明觉厉,貌似去当过道士,是不是说话会更好听一点? 楚奕笑了笑,语气愈发轻鬆道:“殷先生,夸张了夸张了,喜欢吃,你就多吃点,厨房还有。” “对了,这些天殷先生你在千户所乾的不错,我想给你加加担子。” 殷城子立刻起身作揖:“明公请吩咐。” 楚奕慢悠悠地说道:“你跟小六合作去地下城,查一下谢御麟的踪跡,如何?” 他已经听李信匯报过殷城子处理內务能力一流,那就再给一个表现的机会。 殷城子毫不犹豫道:“请明公放心,我跟燕总旗一定將此事办妥。” “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一份礼物,想送给明公。” 楚奕露出些许兴趣:“什么礼物?” 殷城子眸子微敛,语气不紧不慢:“明公,皇城里有个大帮派叫猛虎帮,是王氏扶持起来专门做脏事的。” “之前谢氏也培植了一个帮派,叫豺狼帮,但现在已经被猛虎帮吞併了。” 听到这话,燕小六抬眼看向殷城子,却没敢插嘴,只是眼底疑惑越来越深了。 这,算什么礼物? “明公,豺狼帮的三当家丁青颇有野心,我私下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个重要消息。” “王氏逼迫他们今天联合皇城內的大小商户,准备明天对秦將军发难。” 殷城子抬眼看向楚奕,语气中带著几分试探。 “此人,现在就在楚府门口,明公要见见吗?” 第231章 就像,他妹妹此刻这般驯服! 突然,楚奕瞥了眼谢灵蕴。 她先是一怔后,便咬著唇主动上前,拿起一块湿巾,动作轻缓却带著几分僵硬地替他擦了擦嘴。 楚奕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眼中闪过一抹玩味。 “殷先生,喊他进来吧。” “是,明公。” 殷城子看了眼这位曾经骄傲不驯的谢氏嫡女,被调教得这般温顺顺从,暗嘆明公果然手段非凡。 没一会儿。 一名虬髯大汉被引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主座上坐著一名年轻人,明明年纪轻轻,可眉眼间瀰漫著一抹沉重的威势,仿佛一头蛰伏的猛虎,隨时可择人而噬。 丁青心中一紧,连忙跪下,声音因紧张而低沉。 “小人丁青,见过楚千户大人!” 楚奕轻轻抿了一口豆浆,动作从容,语气却淡漠。 “將事情详细说一遍。” 丁青立马將王氏如何逼迫他们一伙,趁秦牧等人巡街时,商户联名举报他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楚千户,猛虎帮的人今早已经开始去约那些商户谈话了,估计今天一天內就能全部办妥。” “毕竟,猛虎帮凶名在外,手底下现在有近千號人养著,背后又有王氏撑腰,那些商户不敢拒绝的。” 楚奕放下豆浆,眸中寒光一闪,嘴角微微勾起。 “殷先生,你怎么看这件事?” 现在对方展现出不错的表现,他也想看看,这人还能有多大的能耐? 殷城子略作沉思后说道:“明公,那猛虎帮的帮主得了王氏一大笔钱財,所以他们今晚约在琉璃坊喝酒庆祝。” “到时候,猛虎帮所有核心干將全会聚在一起,我们可以趁机將他们一锅端了。” 他抬眼观察楚奕的反应,见对方露出几分兴味,便继续说下去。 “届时,我们处理掉那批人后,再扶持丁青做猛虎帮的新帮主。” “只要等他整合两大帮派的人,那明公的眼线,將遍布整座皇城,洞察到任何一处的风吹草动!” 这十多年他落魄不得志,现如今得遇明主,自然要竭尽全力,表现自己的才能。 而今日,便是让楚奕对自己刮目相看的时候! 楚奕眼中掠过一丝光芒,有这么一个帮派暗中被他所掌握,那自己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今晚,我要在琉璃坊,看到猛虎帮七位堂主的首级,整整齐齐码在桌子上。” 他的目光,最终钉在丁青颤抖的膝盖上,忽然展顏一笑,露出森白齿尖。 “至於这位新帮主……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丁青听到这话,连忙伏地,声音颤抖却带著深深的激动。 “请楚千户放心,小人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隨后,楚奕叫丁青离开,又將视线转向殷城子,认为他很適合做智囊,便將今天要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殷先生,你觉得我今日一口气拿下千牛卫等四卫,血洗申国公这一系武勛的计划,哪里还有需要补充完善的?” 谢灵蕴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主座上的男人,寒意顺著脊骨窜上后颈。 这个刚刚还在欺负自己的年轻千户,此刻竟轻描淡写间,要决定大景不少显赫武勛家族的存亡。 当听到“怂恿梁冀弒兄”时,她袖中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终於明白父亲为何说此人是乱臣贼子了!! 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倘若不除,必是大景之祸! 殷城子听后,低头沉思片刻,忽而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明公,你的计划没有任何问题,但我却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虎威伯的表现,有问题!” 楚奕目光一凝,冷声问道:“什么问题?” 殷城子又继续说下去:“明公,王氏这些年虽然没有像谢氏一样对外猖獗,可王承运老谋深算,绝不可能干出残杀一个伯爷世子的事来。” “而虎威伯也並非一个蠢人,就算因为丧子之痛暂时失態,可等他在来楚府的路上,应该也冷静下来了。” “他绝对猜得到,现在帝党跟四姓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王氏是不会对自己儿子动手的。” “真要是这样做,只会將一部分武勛逼向帝党,这绝对不是他乐意看到的。” 燕小六还未想明白的时候,楚奕眯起眼,眼中寒光乍现,已经抓住了关键。 “所以,虎威伯在路上已经想明白,梁羽其实是被我杀死的。” “而他之所以还继续过来投靠我,是因为抱著梁羽尸体回来,口口声声说是王氏杀了的人,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他儘管恨我,却更怕梁羽的死会牵连虎威伯府,同时为了保住自己最后的血脉,只能压下杀子之痛!” 燕小六闻言,恍然大悟,眼中顿时杀气腾腾。 “大人,那这虎威伯不可重用!否则他迟早会暗中为儿子报仇!” 谢灵蕴的表情骤然变得十分复杂。 她一方面惊嘆於这个中年三言两语就分析出虎威伯的异常,另一方面又感慨楚贼脑子转的太快了。 不过是稍微一点拨,就瞬间明白了虎威伯的深深用意。 此人,不可小覷! 殷城子看著思维敏捷的楚奕,微微一笑。 “燕总旗,虎威伯是个聪明人,现如今整个虎威伯府的安危,全都系在明公一人身上。” “明公若是出事,虎威伯府顷刻间就要覆灭,他不敢有反心的。” 燕小六悻悻然的一笑。 楚奕忽然轻笑出声,指尖挑起谢灵蕴一缕垂落的青丝缠绕褻玩,仿佛是在把玩一件精致的玩物。 “像虎威伯这般能对狠下心肠,投靠杀子仇人的,才配做我楚奕的狗。” “殷先生,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出谋划策,等会跟我一起去参加梁羽的丧事。” “至於地下城的事情,你……” 他话未说完,忽见一旁的燕小六骤然起身,握紧腰间绣春刀的缠绳,单膝跪地。 “大人,殷先生留在你身边更重要,地下城的事情,交给卑职一人去办即可。” “卑职愿立军令状!七日之內,必叫谢御麟跪在詔狱阶前,就像……” 他喉结滚动间,余光扫过谢灵蕴,见她指尖死死攥住裙裾,手背绷得泛白。 “就像,他妹妹此刻这般驯服!” 谢灵蕴脸色一僵,只是死死低垂著头。 她咬紧的嘴唇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无声的屈辱中。 殷城子也在旁边帮忙说话:“明公,燕总旗的能力还是有的,就让他去地下城查吧。” “真要是遇到了什么棘手问题,我可以一起跟著帮忙参谋。” 第232章 儿啊,再等等,今天爹一定亲手帮你报仇! 闻言,燕小六对著殷城子投去了一丝感激,这个道士人怪好的。 楚奕也就点头道:“好,小六,这件事全权交给你去办。” 燕小六立即大声应道: “是,大人!” 隨后,楚奕又將剩下的油条留给谢灵蕴吃,自己则带著林昭雪前往章府。 不多时。 楚奕夫妇抵达章家。 他们刚进去,就见到一名中年妇人疯疯癲癲的跑来跑去,怀里还抱著一个枕头。 “显扬我儿,娘亲哄你睡觉觉……” 章镇抚使紧张地跟在不远处:“夫人,你跑慢点,可不能摔了……” 突然,章夫人像是看到了什么。 她扔掉枕头,直直朝楚奕跑去,带著一种迫切与颤抖,又颤巍巍地抚上他的脸。 “脸……是显扬的脸……” 当那妇人的指尖触到楚奕下頜那道浅淡的旧疤时,浑身剧震,乾裂唇瓣一边哼出走调的儿歌,一边吹著气: “小犬追月掉沟渠,阿娘吹吹痛痛飞……” 楚奕心口一紧,恍惚间,仿佛看见十二岁的显扬正朝著自己挤眼睛。 那一年,他们偷喝桂酿醉倒在粮仓,是章夫人提著灯笼寻了一夜,找到他们时,妇人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娘,是显扬回来了,你受苦了。” 章夫人忽然从怀里摸出一块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桂,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半,將带著体温的块抵到楚奕的唇间,眼中满是慈爱。 “显扬乖,张嘴,吃,可好吃了……” 林昭雪看见丈夫喉结颤动咽下块,屑沾在唇边像一道癒合的伤,眼神驀然变得柔和了几分。 铁血之下的柔情,更让人怦然心动! 楚奕一边吃著,一边握住章夫人的手,轻声说道:“娘,我们去客厅。”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章镇抚使,对方眼中儘是复杂的情绪。 “爹,一起进来啊。” 这一声,让章镇抚使身子猛然一颤。 他低头擦了擦眼角,重新抬起头,已是满脸笑容。 “好,好,好!” 等楚奕陪章夫人坐到客厅,又耐心地与她说了好一会儿话。 章镇抚使进来后,拿起桌子上的一碗药,轻声说道:“奉……咳咳,显扬啊,你把这药给你娘喝了。” 楚奕接过碗,像哄小孩子般,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娘,乖,把这个喝了吧。” “这可是孩儿特意给您买回来的补品,喝完身体会更好的。” 章夫人像是听懂了,接过那碗药,缓缓喝下。 “我喝,我喝……” 没多久,她的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地垂下去,很快沉沉睡去。 即便如此,章夫人的手却依旧紧紧抓著楚奕,指节泛白,怎么也不肯鬆开。 章镇抚使轻轻嘆了一口气。 他伸出手將章夫人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动作小心而克制,生怕弄疼了她。 “显扬,老夫先抱她回去休息,你跟侯爷等会。” “章叔,去吧。” 章镇抚使离开时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像是感激,又像是释然。 林昭雪低声说道:“章夫人疯好多年了,但她身上衣服、头髮都很乾净,可见被章叔照顾的很好。” 楚奕点点头道:“婶子跟章叔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这么多年,也是苦了章叔。” 他的眸中闪过一抹寒意,声音低沉而冷冽。 “所以,申国公的儿子,是真该死!” 没一会。 章镇抚使回来了。 “奉孝,刚才麻烦你了。” 楚奕笑著说道:“不麻烦,章叔。” “我已经派人去南山找那位专治脑疾的神医了,只要找到,我就带他来给婶子瞧病。” 章镇抚使眼中涌出感激之色,连连点头。 “奉孝,谢谢你。” 楚奕隨即又问道:“章叔,当年,显扬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章镇抚使一直避讳如深,始终没有对外说过多细节,以至於他也不是很清楚內情。 这一问,像是戳中了章镇抚使心头的伤口,眼眶瞬间通红。 “申国公有三个儿子,以龙虎豹取名,当年他们三人戏弄显扬,將他大冬天的推下冰湖。” “那三个畜生拿著长竹竿,每次显扬要爬上来就戳他的手指,最后活生生看著他溺亡!” 他的拳头重重砸在一旁的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尤其是蒋豹那小畜生,踩著冰窟边缘大笑,说章家儿郎鳧水的样子比勾栏里的水妓还好看,可恨啊!” “那申国公仗著是开国国公之后,又身兼右监门卫大將军,事后以一句小儿玩笑为由,强行要我揭过此事!” “我只恨自己没能力,替显扬报仇啊!!” 楚奕看著情绪陡然激动起来的章镇抚使,轻声安抚。 “章叔,管他是什么国公、大將军,他的儿子既说显扬鳧水好看,今日我便送蒋家三子去黄泉游个够!” 章镇抚使身子一震,眼神中带著难以置信的光。 “奉孝,你,你说什么?” 楚奕將今天的计划简单说了一下,又沉声道:“章叔,我想先拿下申国公的三个儿子。” “但指挥使说他们的罪证,全在章叔你手里。” 章镇抚使重重点了点头。 “其实指挥使这几年知道我心头的恨,所以她也就放任我暗中收集那三个小畜生的罪证。” “什么狗屁龙虎豹,皆是一群畜生罢了,这些年他们可没少干害人的事情。” 他冷笑一声,脸上的恨意越发浓烈。 “其中申国公的长子蒋龙任左监门卫將军,次子任中郎將,他们两兄弟滥用职权,坏事干尽!!” “你们等著,我现在去拿他们的证据。” 很快。 章镇抚使匆匆走进祠堂。 他用袖口反覆擦拭一块早已光亮的牌位,又从暗格深处取出个褪色布老虎。 “显扬啊,你出事那天,爹就想去杀了那三个小畜生的,可想著你娘以后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他的声音越发嘶哑,像是压抑了多年的痛苦。 “爹没本事,只能这样苟活著,好在奉孝长大了,爹才终於找到了为你报仇的一线希望。” “这一天,可算是被爹等到了!” “儿啊,再等等,今天爹一定亲手帮你报仇!!” 第233章 你们蒋家今日不被斩尽,算你们命大 等章镇抚使走出祠堂,就將那一叠厚厚的罪证,全部交给了楚奕,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奉孝啊,显扬的仇,全靠你了。” 楚奕瞧著满脸动容的章镇抚使,语气鏗鏘有力。 “章叔,走,去虎威伯府。” “好。” 不久后。 一行人来到虎威伯府。 此刻,已经有不少武勛到了。 虎威伯见到楚奕,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却很快收敛起来。 他快步迎上前,脸上挤出一抹恭敬的笑容。 “楚千户、镇北侯,劳烦你们亲自过来一趟了。” 这一幕,落在其他武勛眼里,目光中既有探究,也有几分忌惮。 楚奕、林昭雪,怎么来了? “先上香吧。” 就在楚奕准备去上香时,一阵喧譁声,突然从后方传来。 “申国公来了……” 只见一个年约七十的华服老人,在两名年轻人搀扶下,缓缓走进灵堂。 他的身后,跟著十余名武勛,个个趾高气扬,十分气派! 申国公刚踏入灵堂,便將一口浓痰吐在地上。 他瞥了眼自己的小儿子,那蒋豹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故意大步上前,一脚踹翻了灵前供桌。 “砰!” 供桌翻倒。 祭品散落一地。 甚至,连棺材盖都被震得移开了半寸。 在场的武勛无不变色,纷纷后退。 这申国公,什么意思? 蒋豹嘴里叼著一颗青枣,轻蔑地扫视四周,啃了起来。 “虎威伯,不好意思。” “我这脚今天有点犯痒,要是踢坏了,我赔钱。” 说完,他又隨手將青枣核吐在地上,抬脚碾了碾,脸上满是挑衅。 “但上回,你驳了我爹的面子,让小爷我很不爽。” “今天,你要是再说半句不合小爷心意的话,小爷就在你儿子的尸体上刻个『奴』字!” 赤裸裸的威胁! 虎威伯攥紧了拳头,满脸怒容。 前些天,申国公想拉拢自己加入王氏阵营,对抗女帝,被他婉拒了。 没曾想,今天他们父子竟然过来闹事,实在是太可恨了! “申国公,今天是我儿丧事,我不想谈其他的……” 申国公直接走到那一口棺材面前,语气中满是轻蔑。 “虎威伯,你这棺材倒是挺宽敞的,正好留给你最后一个儿子用!” 说著,他再次“呸”了一口浓痰,吐在棺材边缘,动作粗鄙至极。 虎威伯眼中燃烧著怒火,却强行压抑著。 他知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 就在这时。 蒋豹忽然看到了章镇抚使,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呦,章老狗,你不在那个破詔狱呆著,怎么也过来了?” “说起来,幸亏你儿子死的早,那你也就不会像虎威伯今天这么伤心了,是吧?” 章镇抚使瞬间攥紧拳头,脸上全是浓浓的恨意。 “蒋豹!你闭嘴!” 蒋豹哈哈大笑,满脸挑衅。 “怎么著?跟著萧隱若混了几年,胆子大到敢叫我闭嘴了?” “也就是你没儿子了,不然,小爷定要他跪在地上喊爹!” 楚奕一步迈出,挡在章镇抚使面前,目光一片淡漠。 “你在狗叫什么?” 蒋豹直接肆无忌惮的衝著楚奕骂道:“哪来的狗杂种,想替章老狗出头?” “家里有几颗人头,能出得起吗?” 他突然瞄到一旁穿著便服的林昭雪,瓜子脸尖俏,身姿挺拔,眉目间不显柔弱,英气勃发,別具魅力。 蒋豹眼前一亮,舔了舔嘴唇,脸上浮现出一抹淫邪的笑意。 “呦,小爷我玩惯了扬州瘦马那种,你这种英姿颯爽的,还是头一次见。” 他说著,竟伸手抓向林昭雪的胸口。 “小娘子胸脯够翘,跟小爷回去好好摸......” “咔嚓!” 话音未落。 楚奕已经捏碎他腕骨,反手抽刀,刀尖瞬间贯穿蒋豹的手掌,將他整只手钉在了棺材上! 刀刃穿透“奠”字时,那溅起的血珠,直接洒在了蒋豹因剧痛扭曲的脸上。 “什么腌臢货色,也敢对我夫人伸手!” “本官今天要剁了你,去餵鹰!” 隨即,他一脚踹碎蒋豹的膝盖骨,將一堆纸钱塞进其嘴中。 “这些钱,给本官咽下去!” 蒋豹眼球暴突,口喷纸钱,满脸痛苦,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爹、二哥,救我……” 全场骇然,倒吸冷气。 这杀胚,怎么敢对申国公的儿子,动这么狠的手? 而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之余,却见到蒋虎突然暴起,腰刀直劈楚奕脖颈。 “小畜生,安敢伤我弟弟!给爷死!” 刀光劈落剎那。 楚奕空手夺白刃,又反手一挥。 “偷袭朝廷命官?” “嗤!” 一抹血光炸起。 楚奕一刀將蒋虎右臂齐肩而断,刀尖挑起断臂甩进火盆,焦臭味瞬间瀰漫灵堂。 “这只脏手,本官替你捐给賑济司,好歹算件功德。” 蒋虎惨叫连连,趴在地上,痛得浑身抽搐。 “啊啊啊……” 这一刻,所有人脑海中,似是传来一声炸响! 然后,他们全都懵了! 手,断了? 这楚阎王,出手是不是过於狠辣了…… 章镇抚使整个人变得激动、亢奋,狂喜、解气!! 显扬,奉孝,在替你报仇了!! 楚奕又一脚踩住蒋豹的脑袋,冷冷看向申国公,声音森然。 “申国公,你幼子冒犯当朝镇北侯,该判重罪!” “你次子妄图杀官,理当处死!” 申国公终於反应过来,满脸怒气地开口:“你,是楚奕?” 楚奕冷声道:“正是本官,申国公,有何赐教?” 当申国公看到蒋豹的手掌被钉在棺材上,手指还在微微抽搐,而蒋虎的断臂横在火盆中…… 他额头青筋暴起,双目赤红,那是怒火。 “你个小畜生,赶紧放开我儿,不然本公要你的命……” 楚奕面无表情道:“申国公,你这两个儿子可不简单。” “四年前,蒋虎强占通州军屯田三百顷,强迫那些军户免费为你们种田,搞得民怨沸腾。” 他抬脚猛地踩下,伴隨著一声骇人的骨裂声,直接踩断了蒋虎的脊骨! “蒋虎,你纵马踏碎老农脊樑时,可知今日,会被我踩断你的骨头?” 蒋虎趴在地上,满头冷汗,疼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混帐东西,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你全家!!” “杀我全家?” 楚奕冷嗤一声,声音不大,却如寒冬腊月的冷风,刺得人心头髮颤。 “你们蒋家今日不被斩尽,算你们命大。” 第234章 將地上的痰,给本官擦乾净再走 “放肆!!” 申国公指著楚奕,气得浑身发抖,仿佛从胸腔深处挤出怒火,声音更是因愤怒而嘶哑。 “楚奕,就你个小王八蛋,也敢斩我蒋家满门,狂妄!!” “小畜生,现在赶紧放开我儿!否则本公,今日就要將你抽筋拔骨!” “虎威伯!还不快叫你的家奴,拿下他!! 虎威伯看著申国公气急败坏的模样,丝毫不理会,反而心里生出几分快意。 老东西,想使唤老子,先看能不能活过今天再说。 “谁要拿下我大哥……” 只见汤鹤安大步跨入灵堂,那一柄金瓜锤猛然挥出,裹挟著凛冽的破空声呼啸而来! 锤头未至,劲风已將申国公的玉冠掀飞,顿时散落一地,狼狈不堪。 “先问问我手里的锤子,同不同意!!” 轰! 一声巨响后。 那金瓜锤狠狠砸向申国公前方的柱子,瞬间砸出三尺深的凹坑。 碎石四溅,锋利的划破他的脸颊,露出一丝鲜血。 “嘶!” 而此刻。 汤鹤安收锤而立。 他眼中跳动著野兽般的凶光,脖颈青筋如盘龙暴起,整个人宛如一尊杀神。 “老东西,你说话啊!” 申国公脸色骤变,原先有恃无恐的气势,隨著他这一暴戾的举动,立马烟消云散。 他咽了咽口水,抑制住心头的惧意,不敢去看汤鹤安,只是勉强冷著脸看向楚奕,强撑著呵斥: “楚奕,够了!” “你若是再不住手,本公定要去陛下那边告你的状!” 眾人明眼都看出申国公怂了,一个个脸上泛起讥笑。 刚才他进来时是何等的气势汹汹,如今却被逼得只能拿“告状”威胁,活生生像条被人踩住尾巴的老狗。 只能说,恶人还需恶人磨! 就是这一尊楚阎王如此凶狠的出手,莫非是执金卫要清洗申国公府了? 今天,怕是要大变了! 楚奕冷冷一笑,完全无视申国公的威胁,反而目光如刀,反而看向了林昭雪。 “夫人,蒋豹当年酒后,不但打死一个卖唱女,还將其告状的兄长熏哑嗓子断了手筋。” “如此人渣,你还留著他的手干什么?” 林昭雪漠然地看了蒋豹一眼,便一步步朝他走了过去。 可怜那蒋小公子的手还被钉在棺材上,见到这女人走过来,顿时惊慌失措,声音颤抖著尖叫。 “你,你要干什么?” “我,我大哥是右监门卫的將军,他一句话,就可以调兵上前砍死你的……” 只听“嗤啦”一声裂帛响,林昭雪面无表情的將那蒋豹的整条胳膊,竟生生扯断了下来。 一瞬间,鲜血泼洒在棺材上,將那个“奠”字,彻底染红。 “现在,你也断了手,滋味如何?” “啊!!” 蒋豹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迴荡在灵堂內,刺得眾人头皮发麻。 “噗!” 林昭雪又將那条血淋淋的断臂,塞进蒋豹的嘴里,顿时鲜血將他满口牙齿染得通红。 他嚇得连哭声都卡在喉咙里,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嚎。 “呜呜呜……” 全场骇然! 这对夫妇,怎么能凶残到这种程度? 他们一个个吞咽口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生怕惹上这两人。 虎威伯嘴角也是狠狠一抽,他看著这般生性残暴的女將军,心底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罢了罢了,就当,他从未有过梁羽这个儿子吧…… 就在此时。 一道靚丽的身影,缓步走进灵堂。 顏惜娇身穿一袭粉衣,眉目间透著几分矜持贵气。 她见到这一幕时,轻微的蹙了蹙眉,掠过一丝诧异,似没想到林昭雪这么凶残。 “我的儿啊……” 申国公终於忍不住了,老泪纵横。 他浑身颤抖著,瞪著楚奕和林昭雪,目光中恨意滔天。 而他刚要发作之际,便见到了顏惜娇,立马颤颤巍巍的走上前,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顏舍人,你来的正好。” “这楚奕、林昭雪,他们无故弄断本公两个儿子的手臂,其行为令人髮指啊!” “快快快,將他们抓起来,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顏惜娇看著他,想到三年前自己初次进入政事堂执掌詔令,申国公曾嗤笑她『牝鸡司晨』乱了天罡,趁早回去嫁人生子。 如今,这老东西竟然病急乱投医,求到她头上来了,实在是可笑至极。 “申国公,楚千户为人和气、镇北侯又友善,这两人绝不可能无辜残害你两个儿子的。” “肯定是这两人干出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那必然是咎由自取。” “申国公,你可不能恶人先告状哦!” 她声音温和,面带微笑,却字字诛心。 申国公气得吹鬍子瞪眼,怒骂道:“顏惜娇!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 楚奕上前一步,將那一叠罪证递给了顏惜娇。 “顏舍人,这些全是本官搜集的,关於蒋虎、蒋豹这些年犯下的罪证,证据確凿。” “现在,本官要將他们带去詔狱。” 顏惜娇也只是象徵性的看了几眼,目光便变得严肃了几分。 “申国公,你这两个儿子怎么能干出这么多的坏事?” “唉,我就算想帮你,也没有办法。” “不过申国公你放心,楚千户向来秉公执法,他肯定不会对你两个儿子滥用私刑的。” 楚奕一脸坦然地接过话:“顏舍人你放心,本官是最讲规矩的人,肯定不会动用死刑的。” 他的话音落下,灵堂內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你讲规矩? 那蒋虎两兄弟的手,断得可一点都不规矩啊! 申国公看著这两人一唱一和,哪里还不明白今天是遭到了算计,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两个一丘之貉的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算计到本公头上了!” “你们等著,本公现在就进宫找陛下,问问她还有没有將我们这些武勛放在眼里了!” 说完,他就要去搀扶倒在地上的蒋虎,却被汤鹤安手持金瓜锤横挡拦住了。 “这是个罪犯,我家大哥要抓他去詔狱,你现在是想劫狱?” 说著,他双手微微抡动金瓜锤,锤头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目光愈发的凶狠。 ??? 劫个屁狱! 申国公强忍著心中的怒火,连连后退几步,语气中带著几分妥协: “哼,虎儿、豹儿,你们再等一会儿,为父马上进宫请陛下来救你们!” 他转身刚想走,身后忽然传来了楚奕那冰冷的声音。 “將地上的痰,给本官擦乾净再走。” 第235章 宝宝,那你喊我一声哥哥 “什么?” 申国公眉头几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 这楚奕,竟敢向自己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本公要走,谁敢拦?” “我敢!” 汤鹤安挡在申国公面前,手中金瓜锤微微扬起,手有些痒了。 “怎么跟我大哥说话的?” 顏惜娇颇为诧异地瞥了眼汤鹤安,什么时候,楚奕成他大哥了??? 这小子跟著楚奕,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 怎么感觉,不是很对劲啊! 不確定,再看看! 申国公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可他看著汤鹤安那一副真敢杀人的模样,额头上不禁渗出了一丝冷汗,心很慌。 一时间,进退两难! 楚奕却依旧神色冷淡道:“不擦了,就別想走,不信,你大可试试?” 汤鹤安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眼中闪烁著危险的光芒。 “大哥叫你擦痰,没听到吗?” “不擦,你要是敢走,今天小爷我就砸了你的脑袋!” 顏惜娇越看越不对劲了。 这小子怎么比在北衙军的时候,还要凶了?? 一个国公,你都敢威胁了? 她又幽怨的瞧了眼楚奕,你將我表弟调成什么样了,让我以后回去怎么跟小姨交代? 而此时。 有个武勛看不惯汤鹤安的威逼行为了,竟梗著脖子挑衅道: “区区执金卫走狗,也配在国公爷面前撒野?” 汤鹤安二话没说,抬腿便是一脚。 这一脚力道十足,踹得那人重重摔在地上。 他胸膛处传来几声清晰的骨裂声,疼得脸色煞白,张口便吐了好几口血。 “啊?我,我乃是蓝田县子,你竟敢公然行凶……” 汤鹤安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语气充满嘲讽。 “谁叫你喊这么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蓝田王。” “再嚷几声,看小爷不打死你!” 那蓝田县子还想再说什么,可看到汤鹤安高高举起的金瓜锤后,嚇得连忙闭上了嘴,脸色比雪还要苍白。 “啪啪啪!” 楚奕忽然拍了拍申国公那张老迈的脸,声音並不大,但那讥笑的语气却如刀锋般刺人。 “这张老脸,其实已经丟尽了,儘快丟完,也好早点离开。” “真要是再闹下去,我能让你连命都丟了。” 申国公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他,堂堂右监门卫大將军,一个身份煊赫的国公爷,竟被如此羞辱! 此仇,不共戴天!! 最后,这位国公爷在眾目睽睽之下,弯下了那高傲的腰,將袖口伸向地上,颤抖著擦乾了那一口浓痰。 “够了吧?” “呸!” 楚奕嘴角扬起,突然又“呸”的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笑意戏謔。 “国公爷,可否替本官一起擦了?” 他这是在替显扬报仇泄愤! 申国公双眼猩红,恨意几乎从眼中喷涌而出,可他还是屈辱地將那一口痰擦乾净了。 “嘶!” 眾人看的一阵心惊。 这楚阎王得势不饶人,完全是在疯狂践踏申国公的尊严脸面。 这两家,已经结成死仇了! 只能,活一个! “呵……” 顏惜娇眸中轻轻一闪。 这所谓的国公武勛,也不过是楚奕脚下的磨刀石罢了! 萧隱若,你到底养出了一个什么猛兽? 隨即。 申国公咬著牙转身离去,准备进宫告御状。 他那一系的武勛们也赶紧跟了上去,一个个脸色难看至极。 虎威伯见状,立刻上前,关切地喊了一声。 “来人,去取药箱过来,快检查一下楚千户有没有受伤!” 楚奕摆摆手,说道:“没受伤,拿个脸盆、湿毛巾来,本官给夫人擦擦手上的鲜血。” 顏惜娇闻言,忍不住又多看了眼楚奕,倒是个疼爱夫人的好男人。 “是,楚千户。” 虎威伯赶紧吩咐下人取来脸盆和湿毛巾,又討好地伺候在一旁,仿佛楚奕才是这座伯府的主人。 楚奕看著如此识趣的虎威伯,淡淡道:“虎威伯,你先带各位进去吧,本官马上过来。” 虎威伯连声点头,语气中透著小心翼翼:“是是是。” 隨后,他又看向剩下的二十多名武勛。 “诸位,跟我进会客厅,本伯有些事要跟你们商议。” 他的语气虽带著几分客气,但不知为何,却让人感到有些压迫。 也许是楚奕刚才的气场太过强大,这才导致虎威伯的这句话,自然而然地让人不敢拒绝。 眾人虽然有些疑惑,可还是应下来了。 “好好……” 虎威伯又看向了顏惜娇,可不敢小覷这个女帝身边的首席秘书长,表现的很是恭敬。 “顏舍人,你也请。” 这下,眾人更加困惑了。 女帝的人接二连三的进来,这到底要议什么? 顏惜娇许是看出了眾人的疑惑,唇角漾起一抹浅笑,礼貌而又疏离。 “我只是代表陛下来祭奠梁世子,其他的事情,一切听楚千户安排。” “诸位有什么疑惑,等楚千户进来就知道了。” 她,是代表女帝,来给楚奕站场的! 同时也在释放一个信號,陛下对於武勛之前的种种行为,既往不咎! “嗯?” 眾人怀揣著一抹疑虑,跟著虎威伯先进会客厅了。 而此时。 楚奕握住林昭雪染血的手,温热的水流裹著巾帕,轻轻滑过她修长的指节。 “这般好看的手,不该染这腌臢血色。” “夫人,以后,杀人的事情,还是交给为夫来。” 林昭雪微微怔住,看著他那专注的神色,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这是第一个为她洗手、又夸讚自己手好看的男人,那锐利的眉眼渐渐缓和下来,多了几分柔情。 “夫君的手才好看,至於杀人,这是我为將者的宿命。” “倒是以后夫君不好杀的人,叫我来杀就行。” 楚奕心尖微颤,只是笑了笑道:“给宝宝擦好了。” 林昭雪刚才还英姿颯爽的气势顿时一变,脸上多了几分羞赧,抿著唇,低声说道:“哎,你乱別喊……这是在外面啊。” 楚奕嘿嘿一笑,凑近她的耳边。 “宝宝,那你喊我一声哥哥。” 林昭雪又惊又羞,瞪了他一眼,小声说道:“不要!” 楚奕趁她不注意,低头亲了她一口,牵著她的手,朝前面走去。 “走,进去整合武勛,一统四卫军!” 林昭雪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弄得心慌意乱,连忙“哎”了一声,又抬手轻轻拍了一下楚奕的肩膀。 “夫君鬆手,被人瞧见不好!” 楚奕像是故意逗弄她一般,道:“那你喊一声?” 林昭雪气鼓鼓的,轻咬著唇说道:“我比你大呢,怎么能喊这个……” 楚奕扫向她胸前那饱满的曲线,眼底划过一抹促狭的笑意,很是赞同的点头: “的確比我大。” 林昭雪又羞又气,脸颊一瞬间红得像涂了胭脂,恼怒道:“晚上不准你上床了!” 楚奕这才笑吟吟的鬆开手:“那,可不行。” 说话间,他已经推开了会客厅的门,神色迅速冷漠下来,多出了几分威严。 “诸位,可知梁羽是怎么死的?” 第236章 永徽三年三月三十日,我等勛贵,以刃刻骨为誓 “啊?” 眾人不明所以。 梁羽不是昨晚酒醉暴毙而亡? 只见虎威伯额头上的青筋猛地一跳,旋即便硬著头皮,满脸悲愤地將梁羽被王氏虐杀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氏暴虐至此,我儿死得冤啊!” 在场眾人神情骤变。 他们完全没料到,梁羽竟是被王氏害死的。 而且,还做成了人彘。 这是何等大仇啊? 一名头髮须白的老者双眼圆瞪,手掌猛然拍在桌案上,震得酒盏翻倒,茶水流了一地。 “本公外孙多好的一个人,就因为只是在旁边看戏,最终落得这么一个悲惨下场,可怜啊!” “我卫国公府,从今日起,跟王氏势不两立!!” 闻言,眾人面面相覷。 这些武勛已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虎威伯府发生如此大事,怕不单单只是诉苦而已。 而是,要他们站队了。 顿时,就有人乾咳一声,试探性的开口: “卫国公,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楚奕立即瞥了眼立於前面的梁冀,他连忙站出来,浑身上下都流露出极大愤怒。 “长信侯,昨晚我跟大哥一起去了王氏大院,他们当著我的面,將大哥拖到里屋虐杀了。” “难道,你觉得这是误会?” 那长信侯皱了皱眉,这都有人证,还是梁羽亲弟弟,他也不好再多做质疑。 顏惜娇美眸流转,暗自思索。 这些武勛人心复杂,楚奕只靠一个梁羽之死,想整合他们並非易事。 今日之事若是定不下来,只要有一人立场不坚定,將消息外泄出去,楚奕就有泼天之祸! 对此,林昭雪也很好奇。 楚奕並未说如何拿下他们的办法,倒是让她生出了几分期待。 这时。 楚奕看似隨意地瞥了眼,人群中的一名中年男子。 那人霍然起身,满面怒容,眼中带著一股压抑已久的怨愤。 “说起来,柳氏、杨氏这些年以『维护乡里』为名,將我们四卫军在关中、河南的屯田划为『族田』,让我们损失了多少钱財?” “我们之前试图夺回田產,居然反被扣上『侵夺民田』的罪名,甚至被御史台弹劾的还要赔钱补偿。”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啊?” 有人开头了,那些早对五姓心怀不满的武勛,也就跟著吐槽了。 “对,还有三年前,陈氏污衊我那亲家与吴王有私交,被诬陷为『同党』。” “最后,全家遭流放岭南,田產全被陈氏侵吞了,太招人恨了!” 这些年,这些武勛或多或少都被五姓欺压过,也就纷纷附和,开始倒起苦水。 “还有上次朱雀大街上,那柳氏……” 就连一些立场中立的武勛听得气血翻涌,也没忍住骂了几句。 楚奕眼见气氛渐渐被点燃,提出了一个中心思想。 “五姓不除,武勛难续。” “要知道大景能有今日,全赖诸位叔伯先祖,跟著太祖皇帝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当年,太祖皇帝分封诸位叔伯先祖爵位,就是要我们这些子孙跟大景世代共享富贵的!” 他说到这里,所有武勛都沉默了下来,隱隱被这些话给触动了。 章镇抚使很及时地补上两句。 “奉孝说得对,但时至今日,那些五姓大族却踩在我等武勛头上拉屎撒尿,大肆攫取我们的利益,这合理吗?” “那王氏今日隨便虐杀一个伯爷世子,下次是不是就要杀伯爷、侯爷,乃至於国公爷了?” 长信侯等人皱了皱眉,脸色变得更加复杂。 他们面露不安,但更多的是气愤。 楚奕突然拔刀斩断桌角,木屑纷飞间,发出一声暴喝:“这断木,便如今日之武勛!” “若诸位叔伯再各自为战,我等皆为五姓砧板之肉。” “到时候祖宗基业不保,死后有何脸面见他们?” 这一斩如同雷霆,震得在场眾人神色一震,又听见楚奕继续说下去。 “先灭申国公,將监门卫的位置拿回分给各家子弟,再將南衙军各卫的將军权利抢回来!” “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势力之大,就算是五姓也不敢放肆!” “各位叔伯,意下如何?” 那些飞溅的木屑擦过顏惜娇耳畔的珠坠时,她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却见林昭雪第一个站了出来。 “我镇北侯府愿意联手!”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楚奕敢把所有人性命押上赌桌的底气。 或许,就来自这种能让镇北侯都甘为棋子的可怕魅力。 只见虎威伯也沉声道:“我虎威伯府也愿意。” 卫国公重重点头,声音洪亮:“加我卫国公府一个。” “还有我南阳伯府。” “南安侯府。” “梁国公府……” 隨著越来越多的武勛开口表態,连长信侯这类的武勛,最终也不得不应下了。 否则,怕是今天出不了这个门了! “长信侯府愿意结盟!” 直到最后,在场所有武勛全都答应下来了。 顏惜娇眼神微变,心底掀起些许波澜。 这楚奕,先以五姓欺压各家的过往引起眾人共鸣,再一鼓作气说服眾人联盟。 她不得不承认,他极具煽动人心的本事,也极具掌控局面的气魄。 这样的男人,天生就有资格充当领袖,可以將一盘散沙凝聚成撕裂五姓的一把寒刀! 而这时。 楚奕缓缓扫过在场眾人的脸庞,声音平静,却带著彻骨的压迫感,仿佛將一切尽在掌握。 “既然如此,今日,我等不如写下血书结盟书。” 这句话一出,气氛骤然紧绷。 这些武勛有人眼中闪过犹豫,有人握紧拳头,更多的人则是沉默,但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因为此刻,他们已无退路,最终纷纷点头。 “楚千户,写吧。” 卫国公沉声开口,像一记擂鼓,敲响了眾人心中的决意。 於是,楚奕让虎威伯取来一张白纸。 他手持匕首,反手割破掌心,握著狼毫笔,任由鲜血浸透笔锋,笔走龙蛇般写下契书。 “永徽三年三月三十日,我等勛贵,以刃刻骨为誓。” “一刃诛申国公,取其颅盛忠烈之血。” “二刃分监门四卫,令各所官印,必染五姓喉头血。” “三刃镇南衙十六府军,凡五姓姻亲者身死道消,肠穿其族谱,重铸我武勛荣光!” “今我淮阴县子楚奕,镇北侯林昭雪,虎威伯梁宽、卫国公徐承宗、南安侯徐驍等二十八勛贵各裂战袍布帛共书!” “血痕为鑑,刀兵作证!叛盟者,诸家共诛其九族;守誓者,我等同护其宗祠基业!” 隨著最后一笔落下,他毫不犹豫在契书上按下一个血手印。 “各位叔伯,请。” 卫国公率先举起匕首割破手指,鲜血滴落在契书上,他的手稳稳地按下血印。 “卫国公府,誓与诸君同心!” “镇北侯府,愿隨诸位共存亡” “虎威伯府,愿以此誓,齐进退……” 第237章 午时三刻,我要看到四卫虎符摆在紫宸殿! 当顏惜娇看到那二十八道血指印最终落下时,她藏在袖中的手掌,已经掐出月牙状红痕。 这薄薄一张血书,完全聚起千牛监门四卫的人心同时,也正式宣告了一个全新武勛集团的诞生! 而楚奕,似隱隱成为了这个集团的掌权人! 她微微皱眉,心中生出几分忧虑,陛下,不会养虎为患吧…… 与此同时。 楚奕的眼神骤然一冷,整个人如同一张满弓,杀意凛然。 “既然盟约已成,我们索性先拿下左右监门卫和左右千牛卫,打申国公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反正那些打算投靠王氏的勛贵这些年犯下的罪证,已经全被执金卫掌握了。” “趁此机会,將他们全部逮捕归案!” 签下血契同盟书只是一种手段,真正想要让这些武勛彻底归心,唯有让他们与申国公、四姓家族完全撕破脸。 唯有被强行拉上这条船,他们才能没有退路,只能跟著他一条道走到黑! “嘶嘶……” 楚奕这几句话,犹如重石入海,让诸多武勛心中波澜起伏。 他们没想到楚奕做事如此雷厉风行,但木已成舟,除了顺势而为,別无选择。 沉默片刻后,眾人纷纷起身,齐声应道: “谨听楚千户安排!” 反正女帝的代言人顏惜娇从始至终没提出半点反对,显然,这一切都是女帝默许的! 有女帝在背后大力支持,他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干,就完事了!! 此时。 顏惜娇目光定定地看著楚奕,思绪如潮。 他这一呼百应的强大影响力,在初期就已经显露出端倪。 而且,只要这次行动顺利完成,那他在武勛集团中的威望,必將如日中天,无人可及! 此子,已经成势了! “好!” 隨即,楚奕將四大卫內申国公派系武勛的名单拍在桌上,同时开始依次分布任务。 从刚开始,他就一次又一次的,在眾多武勛面前展现主导权。 目的,就是让他们先入为主,產生一种隱隱以他为领袖的默认服从! “虎威伯,劳烦你带两百千牛卫,去拿下左监门卫大將军安泰郡公。” 虎威伯抱拳,虬须间迸出冷笑。 “十年前,这廝抢我家的马场,今日新帐旧债一併清算,定不让楚千户失望。” 楚奕点了点头,指尖滑过名单。 “请卫国公率本部亲兵,围右千牛卫中郎將王延庆的宅院,將其逮捕!” 卫国公浑浊老眼精光乍现:“本公,领命!” “请汝阳侯带驍骑营,截断四大各卫所之间的联络……” 一道道军令如同疾风骤雨落下,而楚奕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次停顿,都是一次无声的震慑。 最后,他自己领取了抓捕申国公长子蒋龙的任务,又一把抓起案上血书盟约。 “午时三刻,我要看到四卫虎符摆在紫宸殿!” “武勛荣光能否重现,全在今日!” “诸位叔伯,动手吧!” 虎威伯等人纷纷抱拳应下,旋即转身离去,各自回去调兵抓人。 林昭雪看著自己的夫君,眸子中满是欣赏与欣喜。 “夫君,我本以为你还要费上一番手段,才能整合他们,没想到竟如此顺利。” 楚奕微微一笑,眼中却透著深邃。 “夫人,都说人心复杂,而恰恰因为复杂,才给了我们钻空子的机会。” 他说著瞥了眼,那位肌肤莹白中、透著淡淡酥粉的绝色丽人。 这位女帝首席秘书太白了,白玉观音,不过如此! “顏舍人,你觉得呢?” “楚千户,说得是。” 顏惜娇抿了抿唇,將心中复杂的情绪尽数掩藏,粉嫩的脸颊上浮现一抹甜美的笑容。 “看似將这些武勛全聚在一起,想要拉拢人心,听起来难如登天,可实际上,人都是从眾的。” “当大部分武勛选择结盟,而且还在这里商议的是如此隱秘之事,剩下的人要是不答应,怕是今天连这个门都出不去了。” “所以,只要成功拉拢一部分武勛,在大势威压之下,便可达成结盟!” 她也是等楚奕操作了一半,才想明白的。 楚奕轻轻点头,旋即又补充道:“就刚才那些武勛中,不乏平庸之辈,也不缺蠢货,但同样聪明人也不少。” “他们不是没有看出今日之事是一场蓄谋,但这些年五姓压迫他们太深,很多人早已心生不甘。” “时至今日,陛下逐渐掌握大权,他们自然想重新下注重振武勛辉煌,也就不会反对,相反还会积极的促进这一次联盟!” “这就是袞袞大势,不可逆挡!” 林昭雪闻言,眼中异彩连连。 她只觉得楚奕掌控人心的能力太强了,一个天生將才! 等他们拿下南衙军后,自己肯定要问问夫君愿不愿去北境从军,大不了那镇北军主將的位置让给他坐! 顏惜娇听著楚奕对武勛现状的剖析,想起陛下昨夜在紫宸殿的嘱咐『必要时可放权於利刃』。 於是,她紧绷的肩颈微微放鬆,既是用刀,自当先允其锋芒…… “楚千户,开弓没有回头箭,就请你速速拿下监门卫!” 楚奕抱拳一礼:“好!” 隨即,他带著林昭雪等人快步离开,身影如风,带著凌厉的杀气。 顏惜娇转头看向身侧的汤鹤安,语气中带著一丝审视。 “小姨说你这两天都不回家,怎么回事?” 汤鹤安大大咧咧地挠了挠头:“哦,我嫌回家麻烦,已经住进大哥府邸了。” 顏惜娇微微一怔:“你跟楚千户关係已经好到这一步了?” 汤鹤安无奈说道:“姐,我都喊他大哥了,住他家了,你说我们关係好不好?” “哎呀,姐你没事的话,赶紧让让,我要跟著大哥收人头去了。” 一时间,顏惜娇不知道將汤鹤安交给楚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去吧,注意安全。” …… “蒋將军,我们在监门卫署做这种事,要是被人发现,会不会不太安全啊?” 此刻,一名在蒋龙身下承欢的女人,有些担忧的问出口。 毕竟,这座卫署后面,可是皇宫! 只不过,那位监门卫將军蒋龙,毫不在乎的说道:“呵呵,要是放在早十年前,本將军肯定不敢领女人来这里寻欢作乐的。” “但谁叫我们那位陛下上位后,就不准我们监门卫负责宫城门禁了。” “以至於,这监门卫早就荒废了,別说我在这里公然玩女人,就是在这里杀人,也不会有人来管!!” 第238章 陛下,那楚奕简直没有人性啊! 儘管蒋龙说得十分豪横,可想到这里,心里也是一阵烦躁。 不就是当年那娘们上位,他们这些武勛保持了中立,她居然直接让北衙军负责整座皇宫的门禁了。 搞得他们监门、千牛四卫没有了守宫城的职权,这几年每况愈下,在整个上京城的地位越来越低了! 长久下去,怕是皇城路过的阿猫阿狗,都能踩上他们一脚了! “他奶奶的,你现在开始就叫秦蒹葭!” “秦蒹葭,给老子喊!” 嘭! 突然,有人跌跌撞撞地闯进右监门卫的值房里,满是慌张。 “將军,出事了……” 而此时。 蒋龙正沉浸在最快乐的时光里。 他被人猛地打断,瞬间一泻千里,整个人直接恼羞成怒,將旁边的茶壶重重砸向那名士兵。 “砰!” 那名士兵脑袋被砸出一滩血,疼得齜牙咧嘴,捂著额头却不敢吭声。 “狗东西!谁叫你闯进来了?” 蒋龙现在暴躁的很,生怕自己的命根子出了半点问题,以后影响发挥那怎么办? “天塌了有高个子顶著,出你老母的事!” “再不滚,今天打断你的第三条腿,老子直接送你进宫当太监去!” 那名士兵捂著流血的脑袋,眼中闪过一抹恨意,索性转身就走。 姓蒋的,你现在辱我,待会等著死无全尸吧! “將门关上!” 蒋龙又將淫邪的眼神看向身下那娇滴滴的小娘子,舔了舔嘴唇,整张脸都透著一股噁心的猥琐。 “秦蒹葭,来给本將军舔……” 嘭! 又是一记踹门声。 这一次,蒋龙彻底被激怒了。 他猛地扭过头,眼神里满是愤恨与杀意。 “狗东西,今天老子非要將你阉割了不成!” 门口,楚奕迈步而入,冷峻的脸上毫无表情,双眸如刀锋般冰冷。 他一眼扫过蒋龙赤裸的身躯,以及床上那瑟缩成一团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当右监门卫的衙署什么了?” “妓馆吗?!” 蒋龙显然不认识对方,脸上露出疑惑和警惕,但更多的是愤怒。 “谁叫你滚进我右监门卫衙署的,滚出去!” “来人,將他赶出去!” 但回应他的, 却是值房外传来的兵刃碰撞声。 数十名右监门卫士兵被更多的士兵压制在地,场面一片混乱。 看到这一幕。 蒋龙心头猛然一沉,脸色变了。 他顾不得许多,连忙跳下床去穿裤子,又冷冷地盯向楚奕,试图镇定下来。 “你到底是谁,怎么敢来这里抓人?” 楚奕面无表情道:“蒋龙,你身为右监门卫將军,平日里却仗势欺人,强取豪夺数十家商户的產业,甚至强纳他们的漂亮女儿为妾。” “其中,还打死了不少人,罪行斑斑,理当处斩!” “来人,將他拿下!” 汤鹤安立马作势衝上去。 而蒋龙慌乱之余,脑子一热,从桌子上抽出一把腰刀,拼命挥舞著朝楚奕衝过去。 “狗东西,谁给你胆子来污衊本將军的,本將军先拿下你……” 嗤! 寒光乍现! 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林昭雪的绣春刀錚然出鞘,刀身映出蒋龙惊愕扭曲的面孔。 她凤目含煞,杀气凛然,大红披风翻卷间,刀刃已贴著蒋龙咽喉横切而过。 “噗!” 斗大头颅冲天飞起。 一抹猩红的血柱喷溅而出,洒在值房樑柱上,触目惊心。 蒋龙的头颅尚在空中瞪圆双眼,似乎难以置信自己竟被一介女流瞬杀。 林昭雪收刀入鞘,冷冷地瞥了一眼那滚落脚边的头颅,红唇微启,声音冰冷如霜: “想拿下本將夫君,你问过本將了吗?” 至於章镇抚使猛然拔刀,对著蒋龙的尸体狠狠地砍了下去。 “狗东西,死有余辜!” 直到楚奕走上前,伸手按住章镇抚使的肩膀,安抚道:“章叔,先进宫吧。” “还有申国公那老杂种,等会,我亲自让他到显扬的坟头去赎罪。” 章镇抚使这才喘了口气,重重点头。 “好,奉孝,听你的。” 楚奕踏著蒋龙尚未凝固的血跡走出值房,看见此处的右监门卫士兵已陆续衝出来,与他带来的人马形成了对峙。 “本官执金卫千户楚奕,奉陛下抓捕乱党蒋龙、张锋、李敢等人!” “其他右监门卫的弟兄若愿弃暗投明,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同罪论处!” 剎那间,又有更多的武勛带著大量士兵涌进来,將那些监门卫士兵包围起来,同时纷纷叫囂。 “降者不杀!” 瞬间,士气瓦解,监门卫的士兵纷纷跪降。 “抓了!” 隨著楚奕一声令下,张锋等中级將领纷纷被押解出来,毫无反抗之力。 要,变天了! …… 安泰郡公府。 虎威伯已经將那位郡公之子给拖出来了。 那人满脸通红,双眼几乎喷火的说道:“虎威伯,等我爹回来,我看你怎么办?” 啪! 梁冀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那人的脸上,嘴角渗出鲜血,牙齿被打断了好几颗。 “你爹,回不来了!” 顿时,那人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声音颤抖: “这,到底怎么回事?” …… “我也不知道!” 卫国公望著王延庆四周的亲兵,一个接一个被缴械押下,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本公只是奉陛下之命,前来逮捕奸贼王延庆罢了!” “来人,抓走!” 王延庆瞬间反应过来了,声嘶力竭地吼道:“卫国公,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你真以为投靠了她,就能永保富贵吗?” “王氏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卫国公只是摆摆手,便任由王延庆被带下去了,又幽幽的嘆了一口气。 “不投她,我卫国公府才真的要保不住了……” 深沉的嘆息声在风中飘散,府邸內外,杀机四伏。 …… 紫宸殿內。 珠帘轻垂,檀香瀰漫! 一名容貌绝美的女子缓缓从龙榻上站起。 她头戴凤冠,身穿绣满金色龙纹的龙袍,身量极其高挑,身姿丰腴却不失修长。 她稍微翘起雪白的玉足,便有贴身宫女立即上前,恭敬地为她穿上鞋袜。 至於珠帘之外。 申国公带著满脸哀戚,正伏地痛哭,声音悲切。 “陛下,那楚奕简直没有人性啊!” “他无缘无故就將臣的两个儿子的手都砍断了,还当眾逼迫臣去擦他吐的痰……” 其他的勛贵也全七嘴八舌地告状,將楚奕形容成一个囂张跋扈、肆无忌惮的恶徒。 当然,楚奕也的確是这样的! 第239章 镇北侯,快,上来坐,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只不过,这些话落在女帝耳边,只觉得聒噪。 她起身走出,骤然振袖,九金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又居高临下睥睨著跪伏的申国公。 “去年三月,你长子酒醉,闯入一户新婚大宴上,將那新娘子姦淫了,还打残其夫君,多光彩的事啊!” “还有你那次子……”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却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眼中的寒意深得如同淬了刀锋。 “听信王世容的鬼话,用一童子头骨雕酒器,很风雅么?” 申国公脸色一变,浑身僵硬。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恐,不清楚女帝怎么会知道这些的,自己不是全部善后清理了吗? 可眼下,自己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陛,陛下,你说笑了,这些我儿都没有干过……” 女帝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著申国公。 等到申国公狡辩了半天,却发现女帝什么话都没说,他的声音也就渐渐低了下去。 很快。 殿內,一片死寂!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 女帝轻启朱唇,语气平静得可怕。 “继续说啊,朕听著呢。” 她的声音虽不高,却仿佛带著一股无可抗拒的威压,让申国公心头一颤,愈发的慌乱。 他低著头,只看得到绣著金线的龙靴在眼前晃动,像绞索般勒住自己的咽喉。 明明三年前,自己还敢在朝堂之上轻视这个女人。 可如今,这位女帝的威压竟深不可测,压得这位老国公喘不过气来,竟心生了三分畏惧! 就在这时。 顏惜娇带著楚奕夫妇进来了。 “陛下,楚千户、镇北侯到。”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申国公的目光瞬间如同毒蛇般盯住了楚奕,双目充血,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將他生吞活剥。 “小畜生!今天你就等死吧!” “还有镇北侯,你们两夫妇一个都逃不掉!” 楚奕根本没去理会申国公的无能威胁,反而朗声说道: “回稟陛下,右监门卫將军蒋龙在臣抓捕期间,暴起杀人,已经被侯爷就地斩杀!” 顿时间,申国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乾二净,双腿一软,当场瘫坐在地上。 “我,我儿怎么了,他怎么了?” 他的声音沙哑,勉强挤出一丝询问的力气。 可,楚奕没有回覆他。 女帝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淡淡说道:“其他勛贵子弟,也全都抓了吗?” 楚奕沉声回答:“陛下,王延庆、朱云波、涂少杰……全部被逮捕。” 此言一出。 殿內的武勛们顿时炸开了锅,一个个失去了原本的镇定。 “我儿他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被抓起来?” “陛下,这楚奕分明是在滥用职权,肆意抓人……” 楚奕冷笑一声,隨即將手中的案宗,重重扔到了那群武勛面前,发出一声闷响。 “犯了什么罪,你们自己看就知道了。” 那些武勛心头髮紧,慌乱地翻开案宗。 起初,他们还强撑著镇定,但越看脸色越白,因为里面记载了大量勛贵犯法的罪证。 终於,有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嘶声哭喊。 “陛下,这定是偽造,这是诬陷啊!” 楚奕面无表情,声音冷冽。 “执金卫查案,绝无污衊。” “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铁证如山。” “你们儘管抵赖,反正人证物证俱在,可以一个个请上来对峙。” 那名武勛不敢再狡辩了。 他將额头重重砸向金砖,鲜血顺著眉骨蜿蜒而下,却浑然不觉,只一下接一下地磕头。 “陛下,这其中有误会,不全都是我儿子乾的,请,请陛下明察……” 其余勛贵见状,也纷纷效仿,扑通跪倒在地,泣声哀求。 “请陛下开恩,念在我等先祖为大景开疆闢土的份上,饶我们一命……” 一时间,殿前儘是沉闷的撞击声,哭声连连。 女帝俯视著这一群求饶的武勛,脑海中浮现出她刚登基时,这些人漠然的眼神。 他们的高傲和轻视,曾经如同一根根刺,扎在自己的心头。 时至今日,终於轮到她冷眼看他们了! “既然说到了先祖有功,朕也非绝情之人,就只杀你们的子嗣。” “至於你们,剥夺爵位,贬为庶民,拉出去吧。” 这女人轻飘飘的两句话,却如同千钧重石,彻底砸碎了这些武勛数代的基业。 同时,意味著大量武勛势力將被她收回! 申国公等人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们来不及反应,便被大批禁军拖了出去。 “陛下,陛下开恩啊。” “我们先祖为大景立过功,为国家流过血啊……” 可女帝根本无动於衷,只是冷冷注视著他们的背影,仿佛在看一群垂死的野兽。 “奉孝,朕不想再听到他们的任何消息了。” 楚奕立刻心领神会,躬身答道: “是,陛下。” 等到女帝转身看向楚奕时,眼底寒意尽数已敛。 她想著今日就能拿下监门千牛四卫,这一切全归功於眼前男子,心中说不出的快意。 “奉孝,太后念叨镇北侯许久,你们隨朕一起去太后那边吃个饭。” 天子赐膳,可谓恩厚! 更何况,这顿饭还要加一个太后,更加展现出隆重。 楚奕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是,陛下。” 没多久。 一行人抵达仁寿殿。 等他们进去內殿时,恰好看到安太后倚靠在榻上,与渔阳公主低声交谈。 她三十出头的年纪,风韵沉淀,举手投足间尽显华贵、端庄。 那宫装裙裳下的身段丰腴饱满,襦裙包裹的胸脯上方露出一抹白腻,丝毫不显轻佻,反而更添嫵媚动人。 端的是,国色天香! “陛下,今儿怎么带著楚爱卿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女帝微微一笑,缓步走到榻前,语调轻缓。 “母后,朕今日特意带镇北侯过来陪你用膳,看你是否方便?” 安太后闻言,立马看向了人群中,那位身段曼妙矫健的英气女子。 只见她眉目冷峻而不失柔美,身姿挺拔如松,仿佛隨时都能拔剑出鞘。 “镇北侯,快,上来坐,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说著,她又瞥了眼旁边的渔阳公主。 “渔阳啊,你先下去吧,让镇北侯上来坐。” 第240章 殿下,你今天穿的罗袜是不是白色的? 渔阳公主本来懒懒地靠在软榻上,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与幽怨。 她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起身离开,同时看向林昭雪,目光带著审视与隱隱的敌意。 长得倒是漂亮的,个子也很高,好像腿特別长…… 哼,腿长了不起啊! 穿的也不咋滴,很丑,一看就不知道怎么打扮,没我会打扮! 至於林昭雪听到“渔阳”二字,又察觉到对方那隱隱带刺的目光,自然明白其中缘由。 估计是夫君杀了张弦,所以这位公主看自己不顺眼也是正常的,自然没去计较什么。 而安太后拉著林昭雪的手,细细端详了一番,满是欣慰与讚赏。 “镇北侯,哀家在宫里可没少听到你的威名。” “今日一见,果然是巾幗不让鬚眉!” 林昭雪微微低头,语气谦逊地开口:“谢太后夸奖,臣不过是尽了分內之事,不敢居功。” 楚奕见一群女人要说话,自己也插不进嘴啊,便主动开口。 “陛下,臣常在家中烹食,若你跟太后不嫌粗陋,愿献丑一二……” 女帝露出一丝兴趣,“好,朕和太后拭目以待。” 渔阳公主眼珠一转,道:“我也过去,看看你是怎么做菜的?” 女帝倒是没多想,毕竟渔阳公主虽然有点蠢,但也没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楚奕。 “去吧。” 这仁寿殿里有一处小厨房,布置虽简单,却乾净整洁。 等楚奕挽起袖子走进去,扫了一眼那些食材,隨意道:“就地取材吧,整点小炒黄牛肉。” 他开始熟练地处理食材,刀起刀落间,动作乾净利落。 渔阳公主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个狗奴才好像真会做菜,但嘴上依旧不饶人。 “弄得倒是有模有样的,也不知道烧出来好不好吃?” “待会要是难吃,你就等著被陛下和太后骂吧!” 楚奕瞥了眼渔阳公主,只见她一袭粉色衣裙,裙摆如瓣般散开,腰间的缎带隨步伐轻轻晃动。 那圆润的脸蛋上,嵌著一双水光瀲灩的桃眸,娇俏中带著几分诱人的风情。 “过来帮我擦汗。” “哦。” 渔阳公主下意识应了一声,竟真屁顛屁顛地走过去。 刚走两步,她猛然回过神来,停下脚步,双手叉腰,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凭什么?” 楚奕一边翻炒锅中的牛肉,一边淡淡道:“我待会菜要是炒不好,就说是殿下你打扰我。” “到时候,或许挨骂的是你。” 誒? 渔阳公主很认真的想了想,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终哼唧唧地走到楚奕面前。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带手帕,踮起脚尖,替楚奕擦起了额头的汗珠。 那一缕青丝,隨著这一番动作垂落,掉在楚奕的锁骨处轻轻晃动,带著一丝撩人的香气。 “殿下的帕子,沾了玫瑰露?” 他说到这里,忽然压低嗓音。 “倒是比御膳房的蜜酿要甜三分。” “当然,殿下更甜!” 渔阳公主动作一顿,心头猛地一颤,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緋红。 “啪嗒!” 楚奕突然转身,滚烫的胸膛,几乎贴上了她的鼻尖。 那带著汗味的男性气息如潮水般席捲而来,熏得这位小娇妻脑袋发热。 “你、你干什么?” “殿下,可得小心点。” 渔阳公主气恼的问道:“狗奴才,你是不是故意的?” 楚奕一脸无辜,嘴角却掛著一抹促狭的笑意。 “当然不是,意外罢了,不过……” 他的左手稳稳扶住渔阳公主的后腰,语气带著几分调侃。 “说起来,殿下真的很软……” 渔阳公主瞬间羞恼,小脸爆红,跺了跺脚。 “狗奴才,本公主要告诉陛下和太后你轻薄我,还有你家那个夫人……” 楚奕丝毫不惧,笑得更深了。 “殿下,你儘管去,不过你要是敢说,我就敢告诉她们,你的袜子在我这里。” “还有,殿下的腿很好摸……” “呸呸呸!!” 渔阳公主顿时涨红了脸,整个人像炸毛的小猫一般,耳根子几乎烧成一片。 “哎呀呀,你你,你个狗奴才,你怎么有脸说这个的!!” “哼,谁怕谁啊?” “狗奴才,本公主现在就要去告诉陛下她们,让她们给你治罪……治罪!!” 楚奕却依旧不慌不忙,语气淡定而玩味。 “去啊,看谁吃亏?” 渔阳公主一滯,气鼓鼓地张了张嘴,眼中满是恼怒又无奈的神色。 吃亏的,肯定是她,这狗奴才,好气! 楚奕见渔阳公主又不说话了,旋即便又低声问了句。 “殿下,你今天穿的罗袜是不是白色的?” “你……” 渔阳公主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緋红越发浓烈,她没好气地別过头。 “不告诉你!” 楚奕看著她恼羞成怒的模样,继续笑道:“殿下,去將左脚穿的罗袜脱下来给我。” “嗯,臣不过是想討个信物。” “就像那日殿下来给臣送醒酒汤,在床上……嗯?” 渔阳公主突然捂住他的唇,葱白指节沾了男人唇间水色。 楚奕顺势含住她尾指轻咬,惊得这小娇妻如触电般缩回手,眼中满是羞恼。 “狗奴才,本公主今天就是死,也不会给你的!!” 楚奕突然俯身在她耳畔低语。 “殿下猜猜,若我现在撕开你的裙带……” “这外面的宫女们,会先看到你左脚的裸足,还是右腿的硃砂痣?” 他吐出的热气,钻进渔阳公主耳朵的剎那,让她膝弯几乎要软下去。 “你你你!你闭嘴!你不准说!” 她又羞又恼,抬手推了推楚奕,却根本没什么力气,像只被逼入角落的小兔子,满脸通红。 再也受不了这羞人的气氛。 渔阳公主转身跑出了小厨房,最后躲在一处角落里。 “狗奴才,大坏蛋,王八蛋,大混蛋……” 犹豫了一会儿。 渔阳公主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做贼似的看了眼周围,发现並没有人经过,於是羞红著脸蹲下身子。 “嘶……” 她轻轻脱下金丝绣鞋, 露出包裹在白色罗袜中的一双纤巧小脚。 那莹白指尖微微颤抖地勾住罗袜的边缘,一点一点將袜子褪下…… 第241章 渔阳,你袜子怎么没了? “嘶……” 那青砖的寒意透过裙裾渗入膝盖,却压不住渔阳公主脸颊的灼烧。 而她白嫩的玉足与纤巧的脚趾也隨之露了出来,犹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她没忍住轻轻蜷缩雪趾,这种不经意的动作,却將那种柔媚与羞怯,展露得更为淋漓尽致。 “呼!” 隨后,渔阳公主將那只罗袜紧紧攥在手心里,像是拿著什么烫手的东西一般。 她又做贼似的穿好鞋子,羞羞答答地回到厨房。 楚奕看了眼她,继续炒菜。 渔阳公主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门口的人,趁他们不备,这才將那只袜子塞进去楚奕腰带处的外掛囊袋。 “给,给你了,但这是最后一次!” “狗奴才,本公主警告你,从今以后你不准再威胁本公主了。”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却故作强硬。 楚奕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抹薄笑。 “狗奴才,你听到了吗?” 渔阳公主气鼓鼓地又补了一句,像只羞恼的猫儿,既想挠人,又有些不敢。 下一刻。 楚奕忽然握住了渔阳公主裸露的雪白手腕,拇指沿著腕骨內侧的敏感肌肤,缓缓游移…… “原来,殿下这里生得好生娇气。” 渔阳公主感觉被触碰过的皮肤像燃起了细小火苗,酥麻的电流顺著手腕一路窜入薄纱覆盖的胸口,整个人仿佛被点燃了一般。 “哎呀!” 她猛地將手缩了回去,像是受惊的小兽一般,连忙退后了一步。 那张本就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双眼慌乱地瞧了眼门口,確认无人注意后,才鬆了一口气。 “狗奴才,你再敢对本公主无礼,本公主决不轻饶你!!” 楚奕无视对方的狠话,调戏完,继续炒菜。 渔阳公主看著他那副置若罔闻的模样,心里又气又急,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敢这般无视自己!! 而她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后,忽然小声说道: “狗奴才,本公主有个朋友,早些年丧夫,也没有孩子。”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一直一个人住著,每天也没有什么事做,很无聊,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消遣吗?” 楚奕瞥了眼这位明艷动人的公主殿下,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平日很无聊吗?” ??? 渔阳公主愣了一下,努力想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在调侃自己。 “哎呀,那个人不是本公主。” “她是,咳咳,反正是一个朋友,你就说有没有在家里可以消遣的办法?” 楚奕隨口说道:“打麻將吧,最適合打发时间了。” “狗奴才,什么是麻將?” “等我造出来,送到殿下府上就知道了。” 渔阳公主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是你亲自送过来吗?” 楚奕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这位天生內媚的勾人小妖精,语气玩味。 “殿下,你希望我送过来吗?” 渔阳公主触及他那炙热的眼神,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仿佛胸口的小鹿撞得更加厉害。 她连忙別过脸,低声说道:“呸,本公主才不要你送过来!” “反正你赶紧將那个什么麻造出来,要是造的好,本公主重重有赏。” 楚奕的目光扫过她因羞恼而起伏的雪脯,深以为然道:“的確挺重的。” 渔阳公主倒是没注意到他不怀好意的眼神,只是一个劲儿地催促。 “狗奴才,赶紧烧菜!” 不多时。 楚奕端著几道热气腾腾的炒菜,走进了殿內。 “陛下、太后,这是小炒黄牛肉,这是鱼香肉丝、宫保鸡丁……” 隨著他介绍的几道菜,一缕缕香气扑面而来,落入女帝与安太后眼中鼻中。 顿时,让两人眼前一亮。 “朕尝尝。” 女帝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送入口中。 待她细细咀嚼后,微微点头,语气中带著一丝意外的欣赏。 “奉孝,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都已经赶得上御厨了。” 楚奕在旁边恭声道:“陛下言重了。” “臣也就是刚好会烧这几个菜,再多就不行了,可比不上御厨。” 安太后坐在一旁,手执筷子,动作优雅。 她红唇微启,咀嚼时唇间沾染了一层薄薄的晶莹,烛光映衬下愈发娇艷欲滴。 那双含笑的美眸微微眯起,透著几分由衷的讚许。 “楚爱卿不要谦虚,你这几道菜烧得別有风味,怕是有些御厨也赶不上。” 楚奕微微躬身,朗声道:“太后喜欢就好。” 这顿饭,吃的还算是愉快。 但唯一让林昭雪感到有些不自在的,是渔阳公主在席间频频投来的目光。 关键,那每一次的眼神都很奇怪,怎么说呢? 有点敌意,但又不多。 又好像,有点幽怨? 埋怨她丈夫,杀了自己男人吗? 这,她也没有办法,人都死了,叫自己怎么赔? 好在,楚奕吃完这顿饭后,便带著林昭雪离开了,也就结束了那种被人一直注视的怪异感觉。 算了,也不跟夫君说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仁寿殿內。 隨著女帝等人相继离开,安太后又单独留下渔阳公主。 此时的她,已经不復刚才在宴席上的端庄雍容,反倒隨意的踢掉了鞋子,毫无贵妇风范地躺在了软榻上。 待那件宫装滑至膝上,露出一截纤细修长的雪白小腿跟纤瘦玉足。 那如玉般的肌肤在烛光下泛著珍珠般的莹润光泽,微微弯曲的膝盖透著几分诱人的曲线。 隨著她说话时,足尖轻点空气,透著一种漫不经心的优雅与风情。 “那楚奕菜做的相当不错啊,要不是顾忌那么多人在,哀家肯定全部吃完。” “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到他烧的菜了。” 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中透著几分慵懒与感慨:“刚才,要是能喝点酒,那就更加愜意了。” 闻言,渔阳公主立马露出了一丝警惕,但很快又恢復正常,同时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既然太后爱吃,那我去他那边学习做菜。” “嗯,奉旨学做菜,到时候,我亲自做给太后你吃。” 此刻,她背对著安太后,也就没被察觉出什么端倪。 “好啊,哀家就等著你学成归来,好好品尝美味了。” 但忽然,安太后却注意到渔阳公主坐上来时,裙摆稍微上扬,以至於露出了左脚的裸足。 “渔阳,你袜子怎么没了?” 第242章 一刀,祭我夫人拜你们所赐十年疯病! 渔阳公主猛地一怔,俏脸瞬间浮上一抹嫣红,连耳根都染上了薄薄的红晕。 她心虚地低下头,语气有些结巴。 “哦,不小心弄湿,穿著不舒服,就扔了。” 安太后脸上泛起了一阵疑惑,眉头轻蹙。 “什么时候弄湿的?” 渔阳公主整颗心怦怦直跳,手指不安地绞著衣袖,又只能强作镇定。 “就,就刚才去厨房的时候。” 她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转移话题。 “太后,我给你找了一个好玩的,过两天拿进宫来。” 安太后一眼就看出渔阳公主上一句话在撒谎,但也没过多追问什么。 “好,你回去吧,哀家看书去了。” 渔阳公主也不敢多呆下去,生怕被安太后发现自己说谎了,也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安太后看著她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 “別跑,慢点走……” …… “诸位先別跑了,待会去上黄泉路的时候,可以慢点!” 楚奕冷眼看著跪在显扬坟前的申国公父子,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顿时,就让那位老国公破防了。 他前不久还是高高在上的国公爷,可眼下却是被削爵,更是沦为了阶下囚。 可谓是,造化弄人! “小畜……楚千户,你要干什么?” “陛下可是亲口说过不杀本公的,你要是杀本公,那,那就是抗旨违法。” “这是要被杀头的,你,你还有一个大好前途,可不要自误啊……” 楚奕看著眼前这位居然开始关心起他大好前途的老东西,不由得讥笑了起来。 “申国公,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所以,我愿意给你这个大好人一个活命的机会。” “你只要交出自己这些年私產藏匿的地址,我可以大发慈悲地,让你带走一个儿子活下去。” 他顿了顿,那眼神则是变得诡异了起来。 “只能选一个儿子!” 章镇抚使一瞬间明白了。 他漠然的看著一脸呆滯的申国公,冷冷一笑。 “申国公,赶紧选吧!” 顿时,申国公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摇著头,声音嘶哑而颤抖,打死也不愿做这个选择。 “不……我不选,我不说。” 楚奕的目光愈发冷冽,声音低沉。 “好,那两个儿子连你一起杀。” “小汤!” “来咯。” 汤鹤安立马挥起了手中的金瓜锤。 他脸上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那副杀胚模样,让申国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別,別杀我,別杀我儿子……” 此刻,蒋虎捂著断臂,脸色惨白如纸,大声嚷了起来。 “爹,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你选我,你选我啊!” “这样,我们两父子就可以活下去了……” 这话一出,蒋豹顿时怒火中烧。 他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红,直接扯著嗓子吼道: “二哥,你他娘的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活,难道,我就不要活了吗??” 他又咬著牙,看向了申国公。 “爹,从小你就疼我,你选我,我们一起活下去!” 蒋虎眼神一狠,突然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蒋豹的头。 蒋豹踉蹌后退,鲜血从额头流下,染红了衣襟。 他捂著头,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蒋虎。 “你个狗日的东西,居然要杀你弟弟,我杀了你!” 他嘶吼一声扑向兄长,两人滚进泥泞中撕咬扭打,全然不顾周遭执金卫的嗤笑。 林昭雪见状,一脸厌恶的冷哼了一声。 这国公府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楚奕饶有兴致地看著这一场闹剧:“看来不用我亲自动手,申国公,你两个儿子就能死一个了。” “嗯,也许是死两个,所以,你还不选?” 申国公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颤抖著,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別打了,別打了,你们是亲兄弟啊……” 蒋虎立马怒骂了一声。 “我没有这个弟弟,今天有我、没他!” “我也没你这个哥哥,去死吧……” 这两人打的很凶,完全是奔著弄死对方去的! 申国公看向扭打成一团的儿子们,浑浊的眼中闪过蒋虎幼时蹣跚学步的模样。 他的眼角滑下两行浑浊的泪水,沙哑著声音道:“我选蒋豹……” 楚奕眼神一闪,沉声道:“章叔,报仇的时候到了!” 章镇抚使等这一刻,等了快十年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拔出刀,先是一脚將蒋豹狠狠踹开,又恶狠狠的盯住了蒋虎。 “蒋虎,听清楚了,是你爹要你死的!!” 蒋虎猛然转头,看向一旁泪流满面的申国公,眼中迸发出无尽的恨意与痛苦。 “蒋正熊!!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黄泉路上,我等你啊……” 咔! 那一抹刀锋贴著蒋虎的脖颈缓缓划过,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染红了章镇抚使的衣襟。 “这一刀,是为显扬给的!“ 他冷漠地看著蒋虎倒下发出一道哀嚎,又抬起刀,果断的挑断了对方的脚筋。 “这一刀,报你父子三人羞辱我之仇!“ 最后,这位镇抚使冷笑著暴喝一声。 “最后一刀,祭我夫人拜你们所赐十年疯病!” 他拼尽全力,一刀將蒋虎的头颅被劈开,脑浆混杂著血水,溅在了显扬的墓碑上。 “我的儿啊!!” 申国公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此刻,他脸上布满痛苦与绝望,眼泪混著泥土肆意流淌。 楚奕淡淡道:“行了,別装什么慈父了,赶紧將私產地址写出来。” 申国公抬起头,双眼通红,目光中充满了怨毒。 “如何要我相信写出私產地址后,你不杀我们?” 楚奕直接说道:“我楚奕对天发誓,只要申国公写下私產地址,我绝不动手杀你们父子!” “若违此誓,我天打五雷轰!” 古人重誓! 申国公看著此地还有不少人在,楚奕当眾立誓,肯定不会违背誓约的。 他这才咬牙接过纸笔,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慢慢將那些私產窝藏的地址一个个写了下出来。 “写完了,你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楚奕隨口说道:“走吧。” 申国公鬆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阴鷙。 他刚才给出的私產地址还私藏了几处,只要拿出那边的钱財,就可以雇凶刺杀楚奕了!! 小畜生,你將我申国公府害的这么惨,还想活下去? “爹!救我……” 第243章 请诸位,活埋了他们,可好? “啊?” 申国公的思绪猛然被打断。 他抬起头,愕然看到章镇抚使已经一刀將蒋豹的左耳削落,又重踹在地上。 “蒋豹!你不是要看我章家儿郎鳧水,老子现在送你全家去黄泉。” “待会,替我去问问,那阴曹地府的水到底冷不冷?” 话音刚落。 那一柄刀刃猛地贯穿蒋豹的大腿,让他惨叫著抽搐不止,拼命用双手抓住地面,想要爬走。 “啪嗒!” 章镇抚使一脚踩住了他的后颈,隨即手起刀落,血柱如泉般喷涌,溅满了自己那张狰狞的脸。 “显扬想逃的时候,是不是也如你这般逃不掉啊?” 蒋豹半张脸埋在泥地里,指缝间满是鲜血和泥沙,痛苦地发出微弱的呼喊: “爹……救我,救我……” 这一幕落入申国公眼中,让他目眥欲裂! 他发疯似的衝上去,却被楚奕一脚踹倒在地。 “楚奕,你违背誓言,你將遭到五雷轰顶,你將不得好死……” 楚奕冰冷的靴底碾著申国公的头颅轻笑,又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本官確实说过不杀你们,但章叔要为子復仇,我怎忍心阻拦,我这也不算违背誓言吧?” 说著,他又將申国公脑袋狠狠按进前面那一滩血泊之中,腥气刺鼻。 “要不,你来数数这滩血里,有几根你儿的指骨?” “数对了,本官就停手。“ 申国公浑身僵硬,终於崩溃,哭嚎著发出哀求。 “楚奕,楚爷,楚大人!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他是蒋家唯一的血脉了!” “他不能死啊,他死了,我蒋家就绝后了。” “我还有钱財,我还有很多珍宝,我愿意全部交出来,只求你饶豹儿一命啊!” 楚奕脸上的冷笑更浓,声音却依旧平淡。 “你怕绝后,那为什么又要让我章叔家绝后啊?!” “不如这样吧,你自杀,换你儿子活,如何?” 这一次,申国公毫不犹豫,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疯狂点头。 “好好好!我愿意死!我愿意拿命换豹儿的命!” “楚千户,你杀了我吧,放过我儿子……” 但此刻,章镇抚使已经杀红眼了。 他都不知道朝著蒋豹的脑袋、脖子砍了多少刀,只知道上面全都是血。 最后,他砍到脱力,整把刀都飞出去了。 “来来人啊……上去,看看,他死了没?” 一名执金卫上前检查了一下,朗声道: “镇抚使,蒋豹已经死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入申国公的心臟。 他整个人愣住了,目光呆滯地看著蒋豹的尸体,仿佛魂魄都被抽走了一般,嘴里喃喃道:“死?死了?” 楚奕轻描淡写道:“可惜了,你说的太晚了。” “章叔,留他一条狗命,扔到乞丐窟去。” “我想,他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会生不如死,正好让他尝尝丧子之痛是什么滋味?” 章镇抚使闻言,仰天大笑,笑声中却带著浓浓的悲凉与愤恨。 “我死了一个儿子就痛不欲生,哈哈哈,你死了三个,我看你怎么熬?!” “来人,將他拖下去,严加看管。” “本官,不准他死!” 两名执金卫拖起申国公就往外面拉。 申国公终於回过神来,脸上的痛苦和绝望交织。 他嘶吼著挣扎,哭喊道:“楚千户!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 楚奕根本无动於衷。 他又走上前,將满身疲惫的章镇抚使搀扶了起来。 “章叔,一切都结束了。” 这位中年男人嘴唇颤抖著,眼眶红肿,带著深深的愧疚。 “奉孝,我,我其实一开始……” 楚奕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章叔,我只知道在我最难的时候,有一个人像父亲一样对我好,这就够了。” “我还是那句话,以后,我给你跟婶子养老!” 章镇抚使绷不住了,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成句。 “奉孝,好孩子……要是辅臣还活著,他看到现在的你,该多欣慰啊……” 他说著,又重重抓住了楚奕的手。 “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当官,太累了,我只想每天陪著你婶子,过点清静日子。” “奉孝,你来接手北镇抚使司吧。” 楚奕看向这个经歷了无尽风霜的中年男人,恳切的说道:“章叔,其实我也该让你去养老了。” “但我现在资歷太浅,再加上现在事务繁忙,我无心去接手北镇抚使司。” “所以,章叔,劳烦你再替我管上一阵,行吗?” 章镇抚使擦了擦眼睛,颤声道:“奉孝,是我没想周到,以后我就只活你跟你婶子。” “这北镇抚使司,我先替你管著,等差不多了,我就交到你手里。” 林昭雪看著这对叔侄情深的场面,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动容。 楚奕见章镇抚使情绪稍稍平復,便派人將他送回休息,又带著林昭雪朝前面走去。 还有一件大事,要去办! 很快。 楚奕便在前面那一块荒地,见到了虎威伯等眾多武勛,还有他们的子嗣。 视线再往前面点,跪著一群申国公派系的武勛。 虎威伯现在对於这位年轻的千户,愈发的敬畏,立即走上前询问。 “大人,该怎么处置这些人?” 楚奕神情冷峻,声音十分平静的吐出四个字。 “挖坑,埋了。” 在场眾人,全愣住了。 四周一片死寂,仿佛连风声都停了下来。 那些勛贵与子嗣一个个瞪大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恐惧! 要知道这批武勛加上子弟、姻亲什么,足有七八十號人,你一句话要活埋? 这手段,未免也太狠了! 林昭雪微微有些诧异,不过並没有多说什么。 她在北境也没少杀人,活埋什么的,再正常不过。 只不过在上京城敢这样干,可见自家夫君的心性之狠、手段之决绝!! 这件事一经传出去,怕是要让楚阎王的名號,彻底成为小儿夜啼的梦魘了。 “嘶~” 虎威伯也是愣了愣。 可他还未来得及压下心头的惧意,便又听到楚奕冷漠的声音传来。 “虎威伯,麻烦你们带各家子弟,去前面挖坑吧。” 他说著,又一脸和善的看向眾多目瞪口呆的勛贵跟子弟,还带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诸位,应该愿意挖吧?” 第244章 南衙八卫,竟已尽数入自己囊中之手! 这一刻。 那些武勛和勛贵子弟,如坠冰窟,不禁打了个寒颤。 饶是家中最桀驁不驯的年轻子弟,也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有丝毫反驳。 “愿意!我愿意!” “快快快,来铁铲啊!我要挖坑……” 他们的声音颤抖著,爭先恐后地应下,生怕慢了一步,惹怒这尊阎王。 楚奕又神色平和的说道:“今日之事,我希望诸位能够守口如瓶。” “如果谁晚上有说梦话的习惯,本官建议你先一个人睡几个月,防止泄露出去。” “否则,本官会亲自送你全家上路!” 这番话看似隨意,实则字字含著杀意。 虎威伯等人脸色骤然僵住,仿佛有一柄锋利的刀悬在头顶,稍有不慎就会落下。 “是是是……” 蓝田县子等人更是嚇得面如土色,双膝发软,直接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哭嚎著发出如破风箱般的哀求声:“楚千户,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我们不想死,求求你,我们愿意做你的一条狗……” 楚奕看著这些人在地上匍匐,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地螻蚁。 “交出你们的私產,我可以留你们女眷一命。” “不然,怕是你们家中的族谱要被抹平了。” 那些武勛听出了话里决绝的杀机,一个个面露绝望之色。有人痛哭流涕,哭声越来越大,声音中透著撕心裂肺的恐惧。 楚奕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冷声道:“谁再哭嚎一声,现在就割了舌头。” 顿时那些人强忍住哭声,一个个憋屈地闭上嘴巴,脸上却满是悲凉和绝望。 他们现在又开始埋怨起申国公,倘若不是这个老贼,自己又怎么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终於,有人声音颤抖著开口:“楚千户,我,我愿意写,只求你善待我家人……” 有人开头,剩下的也就只能被迫写了。 秦宣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楚奕的狠戾手段了,但今日这一幕,依旧让他背后冒出一阵冷汗。 这位爷,真称得上阎王一说啊! “子廉……” 这位宰相之子上一秒还在感慨,下一刻就屁顛屁顛的跑到了楚奕面前,显得格外尊敬。 “大人,有何吩咐?” 楚奕微笑道:“子廉,接下来几天,要麻烦你將这些私產一一取出来。” “你分一成,用来以后打点各层关係的费用。” 秦宣重重应下:“是,大人!” 楚奕的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殷城子,继续吩咐道:“殷先生,你抽一成,交到北镇抚使司,分成各种福利给所有的执金卫校尉。” 他开始要笼络整个北镇抚使司的人了,这个將是自己的基础盘,自然要不遗余力的招揽起来。 殷城子声音洪亮:“是,明公!” 他的眼中隱隱带著兴奋之色,自家明公的野心初现,这对於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信號。 蓝田县子等人听著楚奕当著他们的面开始瓜分自己的私產,一个个心里很不得劲,却是毫无办法。 “小汤,你抽一成去送给你姐。” 这一成,那可是来给维持跟顏惜娇关係更进一步的强力纽带! “本官再划分一成出来……” 楚奕刻意拖长的尾音,让空气陡然凝固,却在下一瞬拋出一记惊雷。 “由诸位叔伯共分!” 虎威伯等人猛地抬头,喉结重重滑动。 他们没想到这阎罗竟肯漏出油水,分给自己,一个个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谢过楚千户……” 就目前而言,楚奕还需要这些武勛做马前卒,自然要给点好处。 恩威並施,才能更好地將这群人牢牢掌控在手中。 “夫人,再抽一成交给你,你拿给李军师,让他去笼络南衙军的將士们。” 林昭雪轻轻应道:“好。” 楚奕打算待会去找萧隱若,给她两成,自家女上司自然要一起分钱。 这么大的利益盘子,必须要形成一个稳固的共同体。 忽然,他抬起头来,迎著眾人的目光,笑了笑。 “至於剩下的,本官贪了,谁有异议?” 剎那间,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 在场眾人,凡是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以楚奕,一人为尊!! “我等,无异议!” 诸多武勛齐声回应,声音发颤,语气中带著无尽的敬畏。 秦宣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小心翼翼地开口:“大人,我们拿这么多,要是被陛下知道……” 楚奕隨意说道:“我给顏舍人那一成,就是告诉陛下我拿钱了。” “陛下抄了申国公那么多武勛的家,拿大头,我们拿点小头也不过分,她肯定不会计较的。” “真要担责,本官一力承担!” 其实,他是故意贪这笔钱,留出一个把柄给女帝。 我不乾净,贪財,你可以放心用我! 秦宣隱隱明白了楚奕的用意,但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陛下真要是问责,卑职肯定跟著大人一起承担。” 楚奕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他又看向那群挖坑的武勛们,骤然提高了声音。 “诸位叔伯,以前的事情陛下已经既往不咎了,但从今以后,你们得听陛下的。” “蛇鼠两端,这些便是下场!” 他语气中的杀机让眾人的心臟猛地一缩,他们早已被楚奕的手段震慑得心胆俱裂,哪里还敢有半点异心? “是是是……” 楚奕看著这群已经被自己成功驯服的武勛,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本官还有要事,你们埋完人后,就来跟镇北侯聊监门四卫的官职新人选。” “还有左右领军卫的官职,也全部选出来吧。” 他本来打算慢慢谋划左右领军卫,但现在,自己手握四大卫,再加上左右领军中低层的官员几乎全是自己的人,事情已经不需要再拖延了。 更何况,左右金吾卫明天也將在他掌握之中,那完全不需要经过兵部审核,直接就能將任何武官职位定下来。 手握八座卫府,看对方敢不敢反对? 林昭雪立在一旁,目光中带著掩饰不住的敬佩。 她想起前夜,楚奕在金吾卫等卫府的地图上勾画硃砂痕跡的场景。 那抹殷红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才明白,那竟是一道勒在十六卫咽喉的血线。 要知道,即便是上一任韩大將军执掌南衙军时,也不过能动得一卫兵权! 而此刻,南衙八卫,竟已尽数入自己囊中之手! “夫君……” 第245章 眼睛再敢往下瞟半分,本官就把你眼珠镶在裙裾上 林昭雪轻唤出声,才惊觉嗓音发颤。 於是,她连忙低下头,假意整理披风掩饰心绪。 同时,她也嗅到了一股从楚奕衣袍间飘来的淡淡血腥味,仿佛从衣襟深处幽幽散出,带著铁锈般的腥凉。 此刻,却在恍惚间酿成比合卺酒更让自己醉心的毒…… “夫君,你去忙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楚奕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大步离去。 “辛苦夫人了。” 林昭雪看著楚奕离去时候的背影,心中暗道:夫君已经將这八座卫府的台子搭好了。 接下来,就该轮到她来將这些兵將彻底收拢,转变成一柄真正的钢刀了。 原以为自己嫁的是锦衣阎罗,却不想竟是执棋的弈者。 可这局棋,她甘愿做他掌中最锋利的卒! 与此同时。 王海神色大乱的匆匆跑到王承运面前,语气都带著一丝髮颤。 “相爷,申国公他们出事了……” 等王承运听完,整个人陡然一震,隨即一拍桌案,声音里带著几分恼怒和不甘。 “不好,监门四卫要丟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接触申国公,好不容易才搭成了这层关係,甚至还与他联姻。 为的就是藉助申国公在监门四卫的影响力,攫取一部分军权,从而进一步壮大王氏在上京城的势力。 可没想到,今日申国公一脉竟然全没了! “那些人,现在在哪里?” 王海小心翼翼地说道:“相爷,自从他们离开皇宫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半点痕跡。” “我猜测,他们肯定是被楚奕带走软禁,或许已经被杀了。” 王承运顿觉头疼。 本来,他还想將申国公等人接过来,再藉助他们这些年在监门四卫的影响,去暗中接触一些將领的。 “罢了,反正那监门四卫说著好听是四座卫府,可实际上早就从上到下烂透了。” “就算全部给了林昭雪,也无所谓。” “先將秦牧从金吾卫赶走,猛虎帮那边安排好了吧?” 王海连忙低声回道:“相爷放心,全部安排妥当了。” 王承运轻轻点头,声音恢復了几分平静。 “下去吧。” 他现在全部心思都投入到了与秦蒹葭的爭斗之中,自然无暇顾及其他。 等王海走出去后,脑海中又想到谢娇娇那娇媚的模样,嘴角微微扬起,似回味起了那销魂蚀骨的滋味。 谢氏养出来的女儿,就是不一样! 所以,他吩咐下人备轿,打算再次前往许府,看看那位许大儒。 顺便,继续“安慰”谢娇娇! …… 等楚奕来到鹰扬楼时,看著对面的龙三幽怨的站在门口,仿佛像是一条被主人遗弃的狗。 “龙哥,又遭骂了?” 龙三很惆悵。 想以前李信在的时候,还有他帮忙承担主子的责骂。 现如今,主子隔三差五就逮著自己一个人骂,想想就是一把辛酸泪。 “还不是楚千户你给主子开的那个调理月事的药,主子嫌弃苦不喝,又把我骂了一通。” “哎,我看主子不喝药,没准又要迁怒到我身上了……” 楚奕笑著从龙三手里接过那碗药,温声道:“龙哥,我去给指挥使送药吧。” 龙三巴不得楚奕接过这个烫手山芋:“去吧,祝你好运。” 楚奕拿著药,来到书房门口,敲了敲。 “不是说了不喝,再来吵本官半分,本官就將你葬到一个极阴之地,做一个永远安静的蜡尸……” 萧隱若冷厉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夹杂著隱隱的怒意,可不待她骂完,便见到楚奕推门进来了。 “指挥使,是卑职。” 此时,萧隱若坐在案前。 她一袭黑裙,眉眼间透著寒意,轮廓清晰而硬朗,宛如刀削。 待那目光扫过楚奕,气场如山般压下,冷感瞬间瀰漫开来,令人不寒而慄。 “那群杂碎,处理好了?” 楚奕低声说道:“全活埋了,以后不会有他们的半点消息。” 他又无意间看到,她那双宛如琉璃的眸子冷冽异常,却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指挥使,来將药喝了。” 萧隱若直接冷声道:“你要是没事,就可以滚了。” 语气十分平静,每一个字却仿佛从刀刃上滚过,透著彻骨的冷意,直刺人心。 楚奕早已习惯了她的这种態度,嘴角扬起一抹笑,端著药碗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 “指挥使,你如果不喝,我就不走了。” “你也不想办公的时候,一直有一个人盯著你吧?” 萧隱若眯起眼,目光危险,眼底深处瀰漫出一丝讥誚。 “威胁本官?” 楚奕不答,反而轻轻吹了吹药碗中的汤药,微微倾身,將药勺递到萧隱若唇边,声音低哑而温柔。 “指挥使,来,张开嘴。” 萧隱若冷冷地瞪著他,喉间轻微一动,最终还是认命般启唇含住药勺,任由他一口一口地餵下去。 “真难喝!” 语气中带著几分嫌弃。 而楚奕俯身那一刻,也隨之看到了萧隱若脖颈下的雪白肌肤,更是隱约可见起伏的线条。 “眼睛再敢往下瞟半分,本官就把你眼珠镶在裙裾上。” 当楚奕耳边传来萧隱若冷漠的话语,只能悻悻然的收回视线,继续给她餵药。 这个说著不喝苦药的女人,皱著眉头,將那一碗药全都喝完了。 萧隱若目光一转,忽然落在楚奕右手包著的绸布上,冷笑一声。 “怎么回事?谁包的,这么丑?” “要不本官替你將这只手掌一起焚了吧,省得丟执金卫的脸。” 楚奕乾笑一声,便將在虎威伯府上发生的事情,如数告诉了萧隱若。 最后,只换来这位女上司的冷嘲热讽。 “?骨头都没有二两轻的人,还搞歃血誓盟这一套,用脚趾头想都不会想出这么蠢的法子。” “呵,需要本官把你的脑髓,做成醒神香,好让脑子醒醒吗?” 楚奕无视对方的话,只是说道:“指挥使,此次拿下武勛不少私產,卑职打算给你两成。” 萧隱若神色冷淡道:“一点小钱也敢拿到本官这里上供?你留著自己去给祖宗上坟烧香用吧。” 可她突然话锋一转,透著几分寒意。 “今日,你坑杀了申国公一系武勛,自然会惊动四姓。” “他们后续的报復跟反抗也会更猛,做好准备没?” 第246章 卑职,想以下犯上,冒犯指挥使! “无所谓。” 说著,楚奕又从怀里取出一颗,递了上去。 “指挥使,吃。” 这位自从残疾后,从不轻易尝別人隨身携带东西的女人,面无表情地接过放入口中。 一瞬间,淡淡的甜味在舌尖散开,让她眉头微不可察地鬆了松。 “这不错,以后別拿来给本官吃了。” 楚奕笑了笑,又拿起湿巾擦拭她唇角时,那指腹的不经意触碰让萧隱若后颈的绒毛倏然竖起。 尤其是那带著薄茧的指腹划过下唇,远比绣春刀更能锋利地割开理智防线。 她呼吸略微急促的慌乱后仰,后脑却撞上他早已等候的掌心。 “指挥使的头冠硌手。” 楚奕低笑著,指尖却已经勾住了她耳后束冠的红绳,吐息温热,又拂过了那敏感的耳垂。 “要卑职,帮你取下来吗?” 萧隱若心口微微泛紧,情急之下,骤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双手,今日活埋了几十人。” 她故作冷笑,掩饰紊乱的心绪,指尖却是几乎掐进楚奕的脉搏里。 “现在倒是像……” “像给炸毛的猫咪顺毛吗?” 楚奕反手將萧隱若的指尖包进掌心里,可以清楚感受到她那截小指,正难以自控地轻颤。 在烛火爆开的噼啪声里。 萧隱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如雷鼓。 而楚奕的拇指已经缓缓下移,在她的腰窝处,画著那该死要命的圈圈…… “放肆!!!” 萧隱若耳尖处緋红渲开。 她一把抓住这个逆臣的手,连忙岔开话题,引走楚奕愈发大胆的心思跟行为。 “执金卫在许昌已经抓到你楚家的管家徐福,过段时间会抵达上京城。” 楚奕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光,似有伤感,又夹杂著深沉的杀意。 同时,他也停了下来,认真的开口。 “指挥使,谢谢你。” “呼!” 萧隱若鬆了一口气。 但很快,她便恢復了惯有的冷淡模样,薄唇轻启,语气冰冷地下达了逐客令。 “滚出去吧!” 这一次,楚奕倒是没有继续冒犯这位女上司了。 毕竟,人家刚替自己找到了徐福,这期间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力。 这份恩情,他得承! “是,指挥使。” 萧隱若看著那逆臣將门关上后,手指微微一动。 紧接著,她用尾指扫过自己耳边散落的碎发,动作看似无意,却显得有些慌乱。 “真该死!” 呵,等徐福抵达上京城,本官一定带他去楚府拜访,顺便见一见你楚家的那位主母! 到时候,看看你敢不敢像今天这般逞能了?! 许是想到那个画面,萧隱若的唇瓣轻轻一咬,纤细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裙。 她那冷艷的五官在烛火映衬下,透出一股別样的诱惑…… …… “阿郎,来喝药了。” 许府,谢娇娇的声音娇柔动听。 可她那纤细白嫩的手,却狠狠掐住了许大儒塌陷的腮肉,力道之大,仿佛恨不得將他捏碎。 那一口青瓷碗的碗沿,被用力抵进他的牙关,药汁顺著他的嘴角溢了出来。 “咳咳咳……” 许大儒剧烈地咳嗽著,满脸通红。 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被药汁浸透,显得更加狼狈,还有一丝难以描述的恐惧。 “我……我不喝……娇娇,你,你干什么……” 他的话音断断续续,虚弱无力。 “我干什么?” 谢娇娇听到他的话,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明明悦耳,却如同寒冬里的刀刃,透著浓浓的怨毒。 “我当然是想你死啊!” “反正,自从你从刑场回来,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 说著,她猛地抓起一旁的蜀绣百寿枕,狠狠摁在了许大儒的脸上。 “既然如此,就用你的死,最后来帮我一把!” “娇,娇……” “老畜生,你不是最爱《烈女传》!” 谢娇娇用膝盖拼命压住许大儒乱蹬的腿,“我这就,送你去见列女祖宗!” “我,我待你不薄啊,你,唔唔,怎么能这样……” 谢娇娇听著这般厚顏无耻的话,下手却是愈发的狠。 “待我不薄?哈哈哈哈,你夸我醃的枣子养人,但你问过我到底愿不愿养吗?” “待会,我就將你那二两糟肉剁碎了,塞进去,定能醃出个千古第一骚枣!” 许大儒渐渐不再挣扎了,直到彻底没了动静。 谢娇娇却没立刻鬆手,而是继续死死压著,直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才鬆开手去探他的鼻息。 紧接著,她的表情瞬间一变,转身跑出房间,扑进许杰怀中,哭得梨带雨。 “大郎,老爷,他死了……” 许杰脸色大变,但也早就有了准备,毕竟那大夫说了,估计也没有多久日子能活。 “娇娇別怕,唉,我爹这一死,这可如何是好?” 谢娇娇抬起头,双眼泪光盈盈,却又透出一抹精明与狠辣。 “阿郎,这笔帐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不然以后外人还怎么看我们许家?” “明日,我们就抬老爷的棺木去东市,在最热闹的地方,控诉楚奕害死了老爷。” “我们再去叫王中丞帮我们,要朝廷给我们一个交代!” 许杰听后眉头紧皱,语气中透著一丝不安。 “可是,娇娇,父亲一死,王中丞会肯帮我们吗?” 谢娇娇看著他这般软弱无能的表现,露出一丝嫌弃,又隨即柔声道: “这件事,交给妾身去说服他。” 正好这时候。 一名下人过来稟报:“少爷,王中丞来了。” 许杰眉心一跳,立刻看向谢娇娇。 她却只是轻轻一笑,眼中带著几分意味不明的深意。 “妾身,这就去跟王中丞聊聊。” 许杰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这里。 谢娇娇整理了一下衣裙,隨后吩咐下人,將王海带到许大儒的房间。 等她看到王海进来,立马垂下眼帘,声音带著哽咽的哭腔。 “王郎,老爷被楚奕害死了。” 王海看到床上许大儒就这样死了,也是颇为唏嘘,毕竟两人有过一段授业师谊。 “老师,你去吧。” “这个仇,学生肯定会替你报的!” 说著,他迫不及待的將谢娇娇揽进怀里,手掌在她的背上来回抚摸,一副很是猴急的色胚模样。 “小美人,趁著许杰那废物在外面,我们先玩玩啊?” 第247章 薛老师,別乱动了,我要开始上色了 谢娇娇微微一颤,眼中掠过一抹厌恶。 她依旧咬著唇,低眉顺眼地靠在王海怀中,声音软糯道:“好,王郎,你等一下,妾身脱衣服。” “不用脱,这样就好。” 谢娇娇轻轻“嗯”了一声。 那细微的鼻音中,透著几分勉强的顺从。 朦朧的烛光下。 房间里响起了粗重的喘息声,与轻微的低吟。 很快。 王海整理了一下衣襟,动作略显急促。 他提上裤腰带,脸上的神色带著一丝尷尬,嘴角还挤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 “今天状態不太好,下次一定你好好见识一下我的勇猛。” 谢娇娇低著头,眼中闪过一抹鄙夷不屑。 但当她抬起头时,脸上已是一片顺从娇媚的模样,完全没有半分的嫌弃。 “王郎,许杰打算明日抬棺去东市控诉楚奕害死了老爷,这件事你得帮我们啊。” 闻言,王海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语气中满是刻毒与算计。 “你们儘管去闹,金吾卫不会来驱赶你们的,我还会帮你们將声势都造起来。” “我要楚奕身败名裂,背负害死大儒的恶名,还要朝廷给他定罪!!” 谢娇娇点点了头,依偎在王海怀里,旁边的烛火將她的影子拉得如同扭曲的怨灵。 楚奕啊楚奕,你害死我谢氏一族! 这个仇,我们好好算! …… 晚上。 琉璃坊。 楚奕刚走进那一栋小院,便听见琴声裊裊。 此时,那位魁小娘子身著一袭粉色纱衣,腰身被紧紧束起,勾勒出那盈盈一握的纤细曲线。 上方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颈子,往下则是饱满的酥胸微微起伏,透著几分慵懒与撩人。 而那纱衣的下摆则恰到好处地掩住小腿,只露出一根根莹润如笋的娇嫩玉趾,线条流畅优美,犹如玉雕。 楚奕看著那一张又纯又欲的玉靨上,尾微微上挑,唇间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显得既清纯又嫵媚。 “薛老师,唱『月色昏沉』这一句,你要收著……” “昏沉么?” 薛綰綰伸出修长的纯白足尖,轻轻勾开他腰间的鱼袋。 那丝质纱衣无声滑落半寸,露出一截雪白锁骨,那凹陷处沾染著烛光,酿出一抹似蜜的光影。 “可,妾倒是觉得今夜的天色,亮得很呢,连楚千户玉带扣的螭纹都瞧得真真儿的。” 声音柔软得仿佛能滴出水! 楚奕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一双白皙纤巧的嫩足上。 足弓微微绷起,脚趾蜷缩著,踝骨上繫著一根红绳,红白相间,格外醒目。 那红绳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是无声的邀请,又像是一种无形的禁錮,让人移不开视线。 “薛老师,罗袜在哪里,我去给你穿上,免得著凉了。” 薛綰綰轻哼了一声,声音里透著几分娇嗔。 “切,没劲……” 她放下琵琶,赤著雪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身姿轻盈地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 “楚千户,你看这盏雨前龙井,芽尖倒悬如垂泪,可要当心烫了舌根,慢点喝哦。” 她捧茶时,手腕纤细,柔若无骨,声音裹著蜜般的颤音,愈发让人心头髮痒。 可就在楚奕准备接过那杯茶水时,却又听到了薛綰綰柔腻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但其实,这茶还有一种喝法。” “楚千户,想试试吗?” 她忽然低头,一口含住茶水,缓缓靠近楚奕,作势要將茶水渡到他嘴里。 “嘶!” 这般胆大诱人的行为,瞬间让楚奕有些招架不住了。 可当他看到薛綰綰那狡黠的眼神后,却是重新改变了策略,直接主动出击。 “那,学生就谢谢老师赐茶了!” 薛綰綰身子微微一僵,她没好气地白了楚奕一眼,仿佛在责怪这学生胆子怎么一下子大起来了。 可隨即,她捻著茶盏的指尖忽然一颤,一点碧汤泼洒在锁骨处,顺著瓷白肌肤蜿蜒没入襟口。 “呀……” 薛綰綰轻呼著扯开衣领扇风,絳色肚兜系带,在烛火中若隱若现。 “楚千户,不来帮妾擦净么?” 楚奕蹙了蹙眉,一脸无奈。 这要是真的上手去擦,那就成耍流氓了。 “薛老师,別捉弄学生了,快擦乾净吧。” 他说著,瞥了眼外面,暗想猛火帮的人应该到了吧…… 薛綰綰唇角一勾,轻轻哼了一声,颇有几分笑意。 隨即,她拿起帕子,动作嫻雅地擦乾净,那模样既漫不经心,又带著几分戏謔。 “楚千户,擦完了。” 楚奕轻轻舒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薛老师,继续弹吧。” “你还有几处小紕漏,我来给你指出来。” 薛綰綰却是说道:“楚千户,这平日里想听妾唱曲的,可是要一百两黄金的。” “楚千户,付钱吧。” 楚奕挠了挠头,道:“身上没带钱,回去派人送来行吗?” 薛綰綰轻轻摇了摇头,又眨了眨那双漂亮眸子,还將声音拖得娇软绵长。 “那可不行,没钱的话,帮妾涂抹脚指甲吧。” 楚奕目光微微一凝。 他似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 隨后,薛綰綰体態轻鬆的,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她微微將腿翘了起来,隨即露出了宛若牛奶洗链过的嫩滑小腿,线条紧致修长,白皙如玉。 至於,那膝盖上泛著一层淡淡的酥粉,宛若上好的瓷器般莹润剔透,十分的诱人! 楚奕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发乾,直到耳边传来了薛綰綰调笑的声音。 “楚千户,再看就得收银子了。” 那娇嗔的声音,是楚奕从未听到过的,毕竟印象里这位薛老师向来清冷严肃。 他在心里嘆了一口气,旋即拿过旁边的胭脂膏,在自己掌心缓缓融化,化成艷红的痕跡。 “楚千户,要是涂坏了……” 薛綰綰的雪白足弓,突然压向楚奕的喉结,透著一丝挑逗。 “可得用楚千户的金印,来赔。” 楚奕呼吸一滯。 他抬手扣住那只作乱的玉足,手掌覆上她冰凉的足底,只觉那肌肤竟比官窑瓷枕还要滑腻三分。 “薛老师,別乱动了,我要开始上色了。” 而,他抬手蘸取胭脂时,故意让炽热的呼吸拂过薛綰綰的膝窝…… 第248章 千户大人,你家侯爷准你来琉璃坊吗? “嘶!” 薛綰綰足弓倏地一紧。 她整个人微微颤了一下,那如玉的肌肤泛起点点红晕,似娇羞,又似被触动了某根敏感的弦。 “楚千户,顏色太浅了。” 她忽然蜷起脚趾,轻轻蹭著楚奕的手腕,声音中带著几分柔媚与调皮。 “要像那年你替我拾簪时,西府染透青砖的……” 薛綰綰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尾音化作一丝轻轻的喘息,唇边的笑意若隱若现,仿佛在撩拨著什么。 “海棠红。” 楚奕没有回话。 他的拇指,只是抵住薛綰綰足心凹陷处缓缓打圈。 那些凤仙汁顺著甲缘一点点晕染开,白玉似的肌肤,便瞬间浮起一道緋红指痕。 “哎,千户大人的剑茧,磨得妾脚发疼呢。” 薛綰綰轻声嗔道,语气却是半真半假。 那双美眸如水般幽幽地凝视著楚奕,只觉眼前男人稜角分明的面庞被烛光勾勒得愈发俊朗,令她看得微微失了神。 “学生,轻一点。” 好一会儿后。 楚奕终於將那十个脚趾甲悉数染上色。 此刻,那赤裸的雪白玉足慵懒地蜷缩著,圆润的脚趾上染著凤仙汁的蔻丹,鲜艷欲滴,娇艷不可方物。 “薛老师,你看看还满意吗?” 薛綰綰眸中流光一转,瞬间又恢復了那副烟视媚行的娇艷模样。 她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双足,嘴角弯起一个娇滴滴的弧度,声音软腻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楚千户,妾,脚冷了。” “学生去给你取袜子。” 薛綰綰却忽然一脚踩住了楚奕的手背,媚眼如丝,唇角噙著一抹狡黠的笑意。 “千户大人,可以用掌心焐吗?” “可以。” 於是,楚奕將那双纤巧玲瓏的玉足,轻轻按在炙热的掌心里。 两人不再说话。 可气氛却愈发旖旎, 仿佛连空气都染上了浓浓的曖昧…… “咚咚咚!”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楚千户,来了个执金卫,说猛虎帮的人已经全都到了。” 薛綰綰轻笑了一声,笑得风情完,语调中带著几分揶揄: “原来楚千户晚上是来公干啊,妾还以为专门来看我的,可惜了。” “不过说起来,这猛虎帮不是王氏养的野狗,专门用来干脏事的,你见他们干什么?” 楚奕一边替薛綰綰將罗袜穿上去,又一边说道:“今夜之后,再没有猛虎帮了。” 薛綰綰微微一诧,眸光轻闪,似在思索什么。 “楚千户,可以带妾过去吗?” 楚奕低头替她整理袜口,动作十分细致。 “待会要见血,学生怕惊扰到薛老师……” 薛綰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中带著些许撒娇的意味,直勾勾地望著楚奕,声音软得几乎能融化人心: “不怕见血,就想去看看,可以吗?” 楚奕扫了眼她略显轻薄的纱衣,神色间透出几分无奈,最终妥协道: “薛老师既要看戏,学生便演一场斩虎屠狼,但你得先披一件外袍才能出门。” 薛綰綰吃吃一笑,梨涡浅浅,故意说道:“青楼女子,总归是要穿少点……” “学生不准!” 楚奕的目光骤然一沉,那双眼眸中燃起一抹灼灼的光芒,带著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令薛綰綰微微一怔。 她却忽然將身子微微向前倾,咬著香唇,笑意愈发勾人。 “千户大人,你家侯爷准你来琉璃坊吗?” 楚奕喉结微动,目光微垂,神色却依旧平静。 “不穿外袍,那別去了。” 薛綰綰眨了眨眼,娇声道:“那麻烦楚千户,来帮妾穿嘛~~~” 於是,楚奕取来一件外袍,轻轻披在她身上。 那袍子將她纤细的身形笼罩,顿时多了几分端庄,但却丝毫不掩她的嫵媚风情。 他低头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那香气清雅中带著一丝撩人的甜腻,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勾住了他的心神。 薛綰綰仰起头,那乌黑的髮丝垂落,轻轻拂过他的面庞,痒痒的,却更多的是一种撩人的意味。 “楚千户,妾发间的白兰香,是取晨露未晞时凋落的魂酿成,很香哦。” “只不过,闻久了……会梦见不该梦的人呢。” “好了,帮妾將那根玉簪戴上去。” 楚奕拈起一旁的玉簪,替她將髮丝挽起。 薛綰綰的嘴角弯起一道调皮的弧度,故意娇声道:“插歪了,可要罚的。” “就罚千户大人用牙咬著簪子,替妾画眉。” 楚奕看著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顏,神情变得十分认真,语气低沉而坚定: “学生,愿意为老师画一辈子的眉!” 平日里,薛綰綰也不知道听过多少类似的情话,那些男人的承诺大多虚浮,来得快,散得也快。 只不过,却没有像此刻楚奕说的这般,让自己心跳如擂。 她垂了垂眸,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唇边漾开一抹嫵媚的笑意,眼波流转间恢復了往日的风情。 “甜言蜜语听多了,听楚千户说,倒是別有一番兴致。” “好了,我们该出去了。” 楚奕知道薛綰綰的心结所在,也明白唯有亲自手刃柳乘风,才能替她解开这压在心头多年的执念。 那,他便替她做了这件事! 与此同时。 琉璃坊一间包厢里。 一群大汉正围坐在桌旁喝酒 为首的男人脸上有一道刀疤,正是猛虎帮的帮主。 “啪!” 帮主將酒杯重重拍在桌上,啐了一口酒沫。 那刀疤在他脸上隨著肌肉的扭动一跳一跳的,愈发显得狰狞如鬼。 “还得是琉璃坊的酒,喝著够劲!” 而此时,丁青站在旁边,身形微微佝僂著。 自从帮派被猛虎帮吞併之后,他就成了任人拿捏的活靶子,连倒酒的差事都需要赔著笑脸去做。 但这一切,都將在今晚结束! 帮主看著丁青这副顺从的模样,心情极为畅快。 “这次王氏给了不少钱,今晚我们好好乐乐,去给你们点几个红牌过来。” 听到这话,那些猛虎帮的骨干立刻欢呼起来,粗声粗气地附和著: “大哥,大气!” “大哥,你能不能去將薛魁请来,给我们唱个曲啊?” “那可是柳氏公子的禁臠,怎么请的来,別给大哥惹麻烦了……” 帮主听著眾人的话,隨口说道:“好了,丁青,你出去找些女人,来陪我们喝酒。” 就在这时。 有人推门进来。 包厢內,喧闹戛然而止。 第249章 我支持丁青做猛火帮这一届的话事人,大家怎么说? 三十双醉眼,齐刷刷瞪向门口。 只见楚奕衣袍的金线纹在烛火下泛著血光,薛綰綰却倚在他身侧,笑得比满园春色更艷。 “都喝著啊。” 他熟络的话, 却让满堂眾人一愣。 他们面面相覷,显然不认识此人。 这人,谁啊?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 “快看,那是薛魁……” 眾人这才发现, 在楚奕身边站著一个姿色绝艷的漂亮女子。 她眉眼含笑,唇瓣嫣红,白皙如玉的肌肤泛著柔润光泽,神態嫵媚却不失优雅,令人移不开眼。 “实在是太美了!” 有人低声感嘆,满堂心神不禁皆为她所夺。 难怪,此女被称为上京三姝之一,更是琉璃坊的第一魁! 帮主也是眼中忍不住射出一抹贪婪之色,但很快被他压下,故作热络地笑著问道: “薛魁,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只不过,薛綰綰並没有回应,反而看著楚奕径直走到前方,將一张椅子拉开,隨意坐了下来。 “妾坐哪里?” 有人发出猥琐的笑声。 “薛魁,来坐我的大腿上啊,可舒服了。” “啪”地一声。 楚奕手中的瓷杯瞬间被捏碎。 他手腕轻抬,瓷片化作一道寒光,直直割过那淫笑者的喉咙! “舌头不想要,本官可以帮你摘了。” 眾人尚未看清他何时出的手,那淫笑者已经捂著喷血的喉咙倒下,再也起不来了。 眾人到此时才惊觉,死寂般的沉默在包厢內蔓延开来,气氛骤然凝固。 “狗日的东西,谁叫你敢来这里杀人的?” 帮主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脸色铁青。 如今的他,吞併了豺狼帮后,实力大涨,已是皇城地下势力的霸主,自然容不得有人当著自己的面撒野。 “狗杂碎,不知死活!你爹娘没教好你这畜生,今天晚上老子就替他们教你!” “兄弟们,抄傢伙,剁碎了他!” 只见丁青从衣袖中掏出一柄匕首,如毒蛇般狠狠扎进帮主的脖颈! “什么狗屁猛虎帮?不过是王氏的看门狗!” “今日,老子就要屠狗!” 帮主眼中瞬间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捂著鲜血狂涌的脖子,嘴唇张张合合,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只吐出一大口腥红的血。 再接著,丁青又暴喝了一声。 “动手!” 七八名豺狼帮的人立刻翻脸,拔刀杀向猛虎帮的人。 顷刻间,死伤不少。 剩下的人惊怒之下,纷纷站了起来,杀气腾腾。 “杀了他们,替大哥报仇……” 楚奕轻描淡写道:“站著的,杀。” 不少执金卫直接从外面衝进来,开始砍杀那些猛虎帮的人。 至於薛綰綰见到这一幕神色自若,又主动找来一个新杯子,放到了楚奕面前。 她还拿过一壶酒,弯腰著,给他倒了一杯酒。 “楚千户,喝酒。” 楚奕抬眼看著她含笑的娇艷模样,心中一热,接过酒杯,轻声道: “好。” 这些人, 根本就不堪一击。 只是一个照面,就死伤大半。 剩下的人,被嚇得瘫软在地,根本不敢反抗。 “大哥,饶命,別杀我……” 很快。 这场血腥风波就结束了。 楚奕轻轻放下酒杯,淡淡开口。 “丁青一直专心为猛虎帮做事,我支持丁青做猛火帮这一届的话事人,大家怎么说?” 啊? 眾人一懵。 什么话事人? 楚奕耸耸肩,重新说道:“说错了。” “我说,让他当猛虎帮的老大,谁有意见?” 猛虎帮的骨干们看著满地的尸体,心中寒意直冒,连连摇头。 “没有,没有!” 薛綰綰看明白了。 楚奕这是打算吞併猛虎帮。 可那王氏,会放任自己扶持起来的帮派,这样易手吗? 她只知道楚奕跟王氏的斗爭越来越激烈了,不免为他生出几分担忧。 楚奕淡淡看向丁青,语气平静。 “一晚上时间,让皇城內的所有商户改口,明天去南衙军的衙署指控王守兵,可以吗?” 丁青满身是血,胸中顿生豪情,重重抱拳道: “请大人放心!小人必定完成!” “明早若是有一户商户不改口,小人亲自剁了自己的嘴,扔到皇城脚下去!” 楚奕满意的放下那杯酒,隨即起身了。 “这里交给你办,你应该知道,你办不好,我不杀你,王氏也要杀你。” “小汤,你留下来帮忙。” 汤鹤安立马应下:“是,大哥。” 丁青也是连连点头,他知道,属於自己的时代,终於要到来了! 楚奕又看了眼薛綰綰,低声问道:“薛老师,今晚这一齣戏,可还入你的眼?” 薛綰綰微微一笑,眉眼弯弯。 “挺好的,只是楚千户今后出门,可得多多小心,免得遭了王氏的毒手。” 楚奕感受到对方话里的关切之意,心头一暖。 “学生会的。” 就在这时。 从包厢外,走进一名三十多岁的美妇人。 她容貌嫵媚,身材傲人,一袭烟色齐胸襦裙隨风轻摆。 那一双小巧的绣鞋踩在满地血泊上,染红了鞋底,脸上却依旧笑意盈盈。 “楚千户这一地红绸铺得妙,省了妾身七夕装点的银子。” “但这好好的青楼寻欢作乐之地,你也不能隔三差五过来杀些人,这样会坏妾身家的生意啊。” 楚奕看著这位成熟美妇,疑惑问道:“你是?” 薛綰綰在旁边柔声介绍道:“这是雪姨,也是琉璃坊目前的当家人,当初就是她带妾进来的。” “这两年,雪姨待妾不薄。” 楚奕“哦”了一声。 但他也知道这雪姨估摸著就是跟风三娘一样的角色,只是替中山郡王明面上管著琉璃坊罢了。 “雪姨,这两年感谢你对薛老师的照顾了。” 他跟薛綰綰有过一段师生情谊,並不难查,也就无所谓遮遮掩掩。 雪姨看著这位被冠以“活阎王”之称的上京新贵,此刻眉眼间却没有半分戾气,反倒像是个翩翩公子。 顿时,她心头的警惕便深了不少,这般人物,当真不好小覷。 “楚千户,客气了,妾身想厚著脸请你喝一杯酒,不知可有这个机会?” 楚奕今晚之所以选择在琉璃坊大开杀戒,其真实目的,不过是想借著这一次杀戮,引出这里的管事罢了。 从而,再借著那位管事,来接触背后的中山郡王。 现在,被他等到了,肯定不会错过。 “当然是有的。” 第250章 一个落败的侯爷之子,也配娶他柳氏贵女?(加更) 琉璃小院。 待雪姨进屋坐定后。 她倒是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询问。 “楚千户,今夜你灭了猛虎帮,是真要同王氏斗个你死我活吗?” 楚奕任由薛綰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语气不紧不慢道:“本官跟王氏斗不斗,这就跟雪姨没有关係了。” “不过,今晚那间包厢的所有损失,本官加倍还给你们琉璃坊。” “只希望,雪姨当今晚猛虎帮的人没来过,替本官保密。” 这番话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藏威胁,令人不由得感到心悸。 薛綰綰瞥了眼那青涩少年郎,如今不过两年光景,这人已成长到这般威势,果真是造化弄人! 雪姨手中轻握的丝帕稍稍一紧,隨即又恢復了从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更何况,她此次过来,另有目的。 “当然可以,但我家主子过段时间想见见楚千户,可否赏脸一聚?” 楚奕等的就是这句话,也就欣然答应下来了。 “没问题。” 雪姨见他答应,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楚千户,妾身敬你一杯。” 她轻轻一饮而尽,动作优雅。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那湿润的红唇在烛光下微微一抿,隨即舌尖轻舔唇角,透著几分嫵媚的勾人意味。 楚奕看著,不由得想到了风三娘,心中暗忖你们宗室都喜欢这种成熟美妇人? 正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嚷嚷声。 “本公子柳乘风,清河柳氏嫡子,连你们东家见我都得跪著奉茶,你们算什么东西!” “一个个赶紧滚,不然打断你们的双腿!” 当这番吵闹的声音传进来,立马让在场三人眼神微变。 薛綰綰原本慵懒娇媚的神色,听到这声音后,陡然变得冰冷且愤恨。 她纤细的手指微微收紧,显然是压抑著某种情绪。 楚奕眉峰微挑,神色冷淡。 “琉璃坊,连个紈絝都拦不住?” 雪姨轻嘆一声,摇了摇头。 “这位柳公子可是清河柳氏家主最疼爱的小儿子,每月总要来这里找綰綰闹上一回。” “妾身这低微身份,要不是背后有主子撑腰,连跟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楚千户,待妾身出去试试看能不能打发了他,稍等片刻。” 她说著站起身,却被楚奕抬手制止。 “不用,请他进来。” 雪姨有些诧异,可还不待说什么,薛綰綰便抢过话头。 “妾出去一趟,楚千户在这里安心喝酒就是。” 可她刚起身,便被楚奕一只手握住了那纤细的手腕,又强行给摁回了座位。 “薛老师坐著就是,麻烦小环妹妹去將他请进来。” 小环犹豫了一下,还是跑出去了。 当楚奕掌心的温度透过腕间薄纱传来时,薛綰綰恍然间想起两年前父亲上吊的那个夜晚。 那时,她也是这般被乳娘攥著手腕,拦下自尽的衝动。 上一次救她的是乳娘,而这一次,会是楚奕吗? “可妾,不想见到他!” 楚奕沉声道:“学生说过,如今的学生已经有能力让你不做不喜欢的事情,还有不惧任何让你厌恶之人!” “清河柳氏,了不起啊?” 他笑了笑,可那张笑脸上,却是透著一股让人胆寒的杀意。 “得罪了我,一刀杀之!” 此言一出。 薛綰綰骤然安静了下来。 她低垂下脑袋,似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至於雪姨则是一言不发,只是落在楚奕身上的目光越来越深了…… 很快。 一名年轻公子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他身穿华丽锦袍,腰间掛著玉佩,目光中带著几分张扬与傲慢。 “綰綰,挡在你门口的是些什么东西,你请来的新护院吗?” “一个个没有礼数,连我都敢拦,活腻了吧?” 当他看见楚奕时,神色微微一愣,隨即冷嗤一声。 “呦,这不是在我柳氏门前等了三天三夜,求著见我姐姐一面的丧家犬么?” “今晚,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落败的侯爷之子,也配娶他柳氏贵女? 痴心,妄想! 楚奕的表情十分平静,完全没將这个前世的小舅子放在眼里。 “本官在何处,有必要向你一介庶民匯报吗?” 柳乘风先是一愣,隨即冷笑连连。 “楚奕,当了个执金卫的小官,就敢在本公子面前摆官架子,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也就是今天本公子心情好,懒得跟你计较,不然你就完了。” 说完,他直接看向雪姨,满面春风。 “雪姨,我今晚过来,就想跟綰綰喝杯酒,你看怎么样?” 雪姨伸手掩唇一笑道:“柳公子,想跟綰綰喝酒,你得去问綰綰答不答应?” “反正一切,都得按照我琉璃坊的规矩来。” 柳乘风哈哈一笑,隨手一挥。 “不就是要钱嘛,来人,把那箱子里的金子全倒出来!” 顿时,一名僕人打开一口小箱子,金锭从箱中滚落,叮叮噹噹砸在地上,耀眼至极。 柳乘风十分得意的看向了薛綰綰,眼中全都是贪婪之色。 “綰綰,这些金子叫你陪我喝酒,够不够?” “不够,我再拿一箱来,谁叫本公子不差钱,你想要多少黄金就有多少!” 薛綰綰看著满地的金子,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与恨意。 多可笑啊!当年柳氏诬陷父亲贪墨,也是用一箱金子作为罪证。 而今,这个畜生竟然又想用一箱金子,將她的尊严踩在脚底,成为他肆意践踏的筹码! “我不想喝,请出去吧。” 此言一出,柳乘风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那得意洋洋的表情,也隨之变得阴沉。 “薛綰綰,你情愿跟一个废物喝酒,也不跟我喝?” 他有些恼羞成怒的故意將一块金锭,踢到楚奕靴边,满脸的嗤笑跟轻蔑。 “听说执金卫俸禄一年不过二十两白银,你现在只要跪下,我隨便你捡几块!” “废物,还不快跪……” 话音未落。 楚奕手中酒杯已化作一抹白光,砸碎柳乘风三颗门牙,让他惨叫捂嘴,吐出混著碎牙的血水。 “你这么喜欢喝酒是吧,本官今天就让你喝个够!” “来人,摁住他!” 他陡然提高声音,登时从外面衝进来数名执金卫,將柳乘风摁倒在地! “你,你敢打我?!” 柳乘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他捂著满嘴的鲜血,目光狰狞,声音尖利中透著愤怒与不可置信。 可,楚奕只是冷冷地俯视著他,语气冰寒彻骨。 “我还敢杀你,信不信?” 第251章 妾不过是个弱女子,可不会去杀人 “你敢?” 柳乘风满脸的不屑与狂妄。 他根本不相信楚奕有胆量杀自己,不就是杀过几个谢氏的人,到自己这边来逞什么凶? 在外面醉生梦死太久,以至於忽略了楚阎王这三个字现如今在上京城的含杀量。 “一个个愣著干什么,没见到老子被人打了,动手啊!!” 那几个狗腿子刚想护主,就被周围的执金卫打得像条死狗一般,连半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就你柳氏金子多啊?” 楚奕隨手拎起一壶酒,粗暴地將整壶酒,灌进柳乘风的嘴里。 “那不如,让本官替你洗洗,这满身铜臭!” 薛綰綰倏然起身,却被楚奕眼神制止。 她攥紧衣袖,眸中交织著一抹快意与惶然,眉眼间却透著难掩的忧虑。 “咳咳……” 柳乘风被呛得剧烈咳嗽,酒水喷涌而出,顺著他的鼻腔和嘴角流淌下来,整个人狼狈得像一条死猪。 他拼命喘息著,惊惧和羞愤交替在脸上浮现,猛地睁大双眼,眼神里儘是怨毒。 “废,废物,我要杀了你……” 楚奕冷眼看著他,连半分在意都没有。 “小环妹妹,再取一坛酒过来!” 薛綰綰眼见著事情越闹越大,急切地拦住:“不准去!” 可小环想到这些年来柳乘风时不时骚扰自家娘子,积压在心头的愤怒顿时爆发出来。 於是,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跑去找酒。 “哎……” 薛綰綰无奈地长嘆一声。 她素知楚奕的性格执拗,根本不是自己能劝得动的,这下事情麻烦了。 而这时,雪姨走上前,轻声劝了一句。 “楚千户,你看这件事……” “雪姨,这事跟你没关係,一切责任我担著。” 雪姨等的就是这句话。 既然楚奕已经表明態度,那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与她和琉璃坊再无瓜葛。 很快。 小环吃力的抱著一坛酒过来了。 柳乘风也终於意识到了什么,眼中惊怒交加。 “楚奕!你莫以为给萧隱若当了狗之后,就能对我逞凶张狂了?” “得罪我清河柳氏,你在这上京城,將没有半点立足之地……” 楚奕已经打开那坛酒,將大量酒水顺著柳乘风的口鼻倒灌进去,呛得他连连挣扎,狼狈不堪。 “唔唔唔……” 楚奕一边给他灌酒,一边眼神里透出一抹狠戾。 “老子警告你,从今以后,薛綰綰,老子护著!你再敢来骚扰她半分试试?” “你看,我敢不敢要你的狗命?” 柳乘风被灌得眼冒金星,接连乾呕。 最后,他狼狈地趴在地上,浑身颤抖,吐出了一大口呕吐物,腥臭的气味瞬间瀰漫开来。 “杀啊!楚奕!” “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来,来……” 楚奕冷笑一声,抄起那个空酒罈,猛地举起,狠狠朝著柳乘风砸了下去! 薛綰綰急著大喊:“楚奕,別……” 当时,柳乘风嚇得惊慌失措,再也顾不上许多,哭嚎著大喊起来。 “別杀我,別杀我,爹……” 砰!! 酒罈重重砸在柳乘风脑袋旁的地面,碎成无数瓷片。 那些锋利的碎片四溅,几片割伤了他的脸,鲜血顺著脸颊蜿蜒而下。 “啊??” 柳乘风瞬间僵住,满脸惊恐。 他喉结剧烈滚动,昂贵的织锦下摆又突然流出一道深色水痕,带著刺鼻的骚味。 “呼!” 薛綰綰见状,鬆了一口气。 楚奕若是真的这样杀了柳乘风,那整个清河柳氏跟他將是不死不休,情况会变得很严重。 楚奕冷眼弯腰捡起一块瓷片,拇指缓缓摩挲过锋利的刃口,隨后將它架在柳乘风的脖子上。 “你猜,我敢不敢割下去?” 柳乘风只觉得喉咙处一阵刺痛,脸色惨白如纸,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成句: “楚,楚奕……你別乱来……” “你不是最喜欢我姐,你肯定不想她生气吧,你、你快將瓷片拿走……” 楚奕看著这个开始说软话的废物,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滚吧!” 柳乘灰溜溜地爬起来,带著满腔恨意仓皇离开。 这一次的仇,结大了! 这时,薛綰綰轻轻握住楚奕垂在身侧的右手,沾血的碎瓷片噹啷落地。 “別动。” 她取出素白帕子,细细擦去他指节间的血痕,动作轻柔细致。 楚奕这才发现虎口被瓷片划开一道细口。 琉璃灯下。 魁娘子的睫毛轻颤,声音柔软却带著一丝埋怨。 “这般莽撞,若伤著筋骨……” 尾音消散在,楚奕反手擒住她手腕的瞬间。 他將染血的帕子揉成一团,拇指曖昧地擦过薛綰綰腕间跳动的脉门…… “薛老师,这是心疼学生?” 楚奕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触到她发间珠釵。 薛綰綰呼吸一滯,忽觉楚奕掌心滚烫,混合著他手中残存的酒气, 再加上她衣襟上的冷香,竟酿成一股让人眩晕的醺然。 雪姨见状,聪明地转身离开。 “楚千户,妾身还有些事,先行告退了。” 等她离开好后, 楚奕又看向了神情复杂的薛綰綰,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薛老师,你是想等跟琉璃坊的两年契约到期了,在杀了柳乘风是吗?” 薛綰綰心尖微微一颤,移开视线,却故作镇定地笑了笑。 “妾不过是个弱女子,可不会去杀人。” 但实际上, 她眼底下敛过一抹杀机。 楚奕见她不肯说实话,也就直接摊牌了。 “好,那学生也给薛老师一个承诺,我会亲手杀了柳乘风!” 柳乘风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而这一世,他迟早会跟柳氏对上拼个你死我活,杀了又如何? 薛綰綰看著楚奕如此认真的神情,反倒是不由的蹙了蹙眉,又故作轻鬆的一笑。 “他可是柳璇璣的亲弟弟,你就不怕她跟你反目成仇?” 楚奕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凌厉如刀:“不怕,就算是她爹,我也照杀不误!” 薛綰綰愣住了。 她分明该恼这莽夫今晚这般胡闹,將打乱自己筹谋两年的计划。 可当自己看到楚奕眼中跳动的狠绝,不禁想起父亲被斩首那日的雪,同样是刺目的白。 可这一次,却是有人替她染上了血色! 那胸腔里翻涌的,竟是久违的悸动,这个认知让她不知该担忧惶恐,还是期待撕咬仇敌的快意。 “楚千户,妾要歇息了,你请自便。” 第252章 楚千户,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小院二楼。 薛綰綰倚在朱栏上,目送那道逐渐远去的身影。 她隨手將刚才染血的帕子丟进香炉,看猩红火舌吞噬丝帛,如同吞噬自己最后那一点自欺欺人的疏离。 小环站在旁边,一时没忍住,怯生生地开口: “娘子,楚千户是个好人……” “噗!” 薛綰綰轻笑出声,仿佛桃初绽。 “小环啊,你去问问那天桥上掛著的谢氏脑袋,楚千户是不是一个好人?” 小环嘟著嘴,低声说道:“娘子明知道奴婢在说什么,却故意胡说。” “奴婢是想说,其实……” “没有其实!” 薛綰綰依靠在窗边,眼中渐渐燃起一抹恨意,像是深夜里最深的墨色。 “父亲自幼教我有恩必偿,不管琉璃坊初心是什么,可他们终究在我最难时拿钱救出了父亲。” “说好的卖身两年,等契约到期了,我就亲手杀了那个畜生!” 说到这里,她又忽然笑著看向了小环。 “这两年,我攒下了不少钱,我走前会替你赎身,你拿去寻个好人家。” “我乾乾净净的来到这里,到时候,也要乾乾净净的离开。”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然。 小环扑通一声,跪在了薛綰綰面前,带著哭腔哀求道: “娘子,没有你,奴婢早就死了。” “既然娘子要待大仇得报后寻死,奴婢也跟著一起去黄泉,也省得娘子一个人走的孤单。” 薛綰綰一怔,伸手將小环扶起。 “傻丫头,从父亲死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死了。” “唯一支撑我活下来的是还恩加復仇,但你还有大好青春……” “不,娘子也还有大好青春。” 小环哭著抬头,泪眼模糊,却倔强地看著薛綰綰。 “娘子,自从楚千户出现后,你这几天笑的比前两年都要多。” “娘子,你若是跟了他,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过的幸福……” 闻言,薛綰綰垂眸盯著香炉里蜷曲的灰烬,嘴角微微勾起,带著几分自嘲。 “淮阴县男,外加镇北侯,这般显赫的门第,容得下一个娼妓?” “他们能容,我都嫌自己丟脸。” “还有叫他为了一个娼妓,去跟偌大的清河柳氏为敌,我不想连累他。” 她抬起头,对著铜镜咬破胭脂纸,镜中人朱唇如饮血,美得妖冶又决绝。 “更何况,我可不喜欢他……” 后半句湮灭在喉间,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笑。 小环噘著嘴嘟囔道:“那娘子还让他摸你的脚……” 咚! 薛綰綰敲了她的脑袋,脸上浮现难得的羞恼,像是被戳破了心事。 “你这丫头,在胡说什么?” 小环揉著脑袋,壮著胆子说道:“哼,娘子,你明明是对他有意……” “出去!” 薛綰綰一把將小环朝著外面推出去,脸颊上透著一丝道不明的红晕。 “看见你就头疼,再胡说,撕烂了你这张嘴。” 小环就这样被推出了房门。 “娘子……” 关门后。 薛綰綰一个人倚靠在门框上,思绪却渐渐飘远了…… 那是一个午后,楚奕拦在她必经的游廊下。 少年脊樑挺得笔直,像一柄未出鞘的剑,满脸全是正气。 “学生,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风掠过他翻飞的青缎髮带,捎来皂角混著松烟墨的气息,比她妆奩里所有的胭脂香粉都蛊人。 等他念到“为万世开太平”时,薛綰綰喉间那颗红痣隨吞咽滚动,像硃砂坠进她眼底的墨池。 “呵,哪有人能做到这一切,我教过的学生里……就属他最蠢,也最自不量力。” 然而,她的尾音却黏在喉间,像含化了的荔枝膏,甜腻却难以言说。 “呼!” 夜风掀起帘幔。 薛綰綰忽然用力攥紧了心口。 那一日,少年眼里的星河太过滚烫,烫穿了数年光阴,以至於仍在她的肺腑间灼烧,难以忘却! 这份隱秘情动,让她忍不住蘸著口脂在门框处写下“天地无心”,却在最后一笔拖成了他的名字轮廓。 “楚奕!” 她低喃著,眼角悄然滑下一滴泪珠。 “愿来世,你我还能相见。今生,就这样吧……” 另一边。 小环刚走出去, 就看到楚奕站在前面一棵柳树下,衝著她招了招手。 “楚千户……” 小环又惊又喜的跑过去,慌忙用袖子擦乾脸上的泪痕。 楚奕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眼眶上,眉头不由轻蹙,语气里透著关切。 “小环妹妹,怎么哭了?” 小环这一刻很想將娘子的计划全盘托出,却又怕辜负薛綰綰的信任,只能摇了摇头。 “没,没事,被风沙吹了眼而已。” 楚奕看出对方不愿直说,也就没有多问,反而轻声问道: “小环妹妹,我听说你跟著薛老师两年了。” “那年,她刚进来琉璃坊,正好看到你在给客人上酒时被凌辱,差一点就失了身,是她救下的你。” 小环心中一震,眸中闪过难掩的感激。 “倘若那日没有娘子救下我,只怕我早就深陷万劫不復之地了。” 楚奕微微一笑道:“小环妹妹,我知道你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弟弟,拖累了整个家。” “你隔三差五,就回去看望照顾你弟弟,很是辛苦。” 正当小环错愕之余,又听见楚奕继续说下去了。 “我已经派人给他找上京城有名的大夫去看病了,还给你全家安置了一处新的宅子。” “以后,你不需要每个月再寄钱回去了,我会替你照顾好他们。” 小环愈发的惊讶,只不过她知道这世上从来没有免费的馅饼。 她低下头,手指紧紧绞著衣角,声音轻得像一缕风: “楚千户,你为什么要帮我?是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楚奕也终於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小环妹妹,替我盯著你家娘子。” “如果,她哪一天想要去杀柳乘风,你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决不会让她因为一个畜生毁了自己的!” 小环看著他那双满是真诚的眼睛,心中挣扎不已,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楚千户,我也不瞒你,娘子的確是有这个想法。” “她打算下个月等跟琉璃坊的契约满了,便去请柳乘风过来,然后想办法將他杀了。” “事后……她更是打算自杀。” 说著,她直接跪在楚奕面前,眼泪全都涌出来了。 “楚千户,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只求你一定要救我家娘子啊。” 第253章 奴得量一下阿郎的尺寸,看看有多大? “小环妹妹,我一定会阻止这场悲剧发生的。” 楚奕將小环搀扶起来的同时,脸上布满了郑重之色。 “有任何情况,你第一时间派人来通知我。” 小环眼眶微微泛红,仿佛终於找到了依靠一般,重重点头。 “是,楚千户。”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两句。 “楚千户,娘子这两年,的確拋头露面给不少客人唱过曲什么。” “但那都是迫不得已,她从未接过客,清清白白。” 楚奕微微一,笑道:“我明白,快回去吧。” 等到小环离开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目光变得冷冽,立即喊来一名执金卫校尉。 “从今夜起,派人盯紧柳乘风。” “他只要每一次来琉璃坊,务必通知本官。” 那名执金卫立马应下。 “是,大人。” 楚奕刚离开琉璃坊时,恰好遇上来找自己的白鸟。 “大人,上次墨鸦去东郊前,委託我与地下城的几位江湖人士交涉。” “现在,木何曦那几人同意见一面,大人打算约在哪里?” 楚奕现在身边的確需要一些有本事的江湖人士,想了想,便开口。 “约在琉璃坊吧,这边谈事方便。” …… “姐,你別弹了!” “你弟我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你还弹个屁的琴!” 柳乘风怒气冲冲地闯进一间別院房屋,脸上全是浓浓的恨意。 屋內。 坐著一名穿素色衣物抚琴的貌美女子。 她的容貌宛若寒冬的雪,清丽而高雅,肌肤似雪。 尤其那双漂亮的眼眸,虽微微上挑,却如同寒星般耀眼,散发出淡淡的疏离与清雅。 此人,正是柳氏大小姐——柳璇璣! 亦是,楚奕前世的妻子! “谁敢打伤你?” 柳璇璣的声音虽冷淡,却带著一股令人心安的沉稳。 柳乘风定下心神来后,忿忿不平道:“是那个以前跟在你身后的癩皮狗,楚奕!” “他不就是现在成了女帝麾下的一条狗,没想到现在行事愈发囂张,居然连我都敢打了!” 他越说越气,拳头紧握,整个人处在暴怒边缘,恨不得立刻衝出去报仇。 “姐,我今晚就要宰了他,將他大卸八块,拿去餵我的獒狗!!” 柳璇璣微微蹙眉,那双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先消停会,明日二叔他们要对楚奕夫妇动手,你今晚就先別惹事了。” “不然,耽误了家中大事,就算是父亲,也不会轻饶你的。” 柳乘风向来最听这个亲姐的话,脸上的愤怒稍稍平息。 他抿了抿唇,虽不甘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了,姐。” 柳璇璣看著他,关心道:“脸上受了点伤,先去找医师处理了,让娘看到又会心疼了。” “好,姐,那我去了。” 他的身影渐行渐远, 柳璇璣低下头,继续拨动琴弦。 可,琴音未奏几下,只听得“錚”地一声,其中有一根琴弦骤然断裂了。 曾经,他为自己续过弦,那时,还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琴师。 而今,却成了执掌詔狱的活阎王…… “这般,自甘墮落吗?” …… 夜色深沉。 待楚奕回到府中。 他刚走进臥房,便见到两个美人坐著聊天。 一个琼鼻高挺,五官精致绝美,眉宇间透著几分锐利的英气。 正是,自己的爱妻——昭雪大宝宝! 另一个一袭紫色长裙,乌黑如墨的秀髮挽成高髻,一支凤釵固定,衬得她嫵媚动人。 那凤眸水润,唇若点朱,浑身散发著成熟女人特有的韵味。 赫然,是楚奕的大嫂——沈熙凤。 “大嫂,你可算来了。” 楚奕的声音带著几分热情,也惊动了那两位各有风韵的美人。 沈熙凤缓缓站起身,脸上带著一抹笑意。 “奉孝,接下来,怕是要叨嘮你们夫妇一段时间了。” 她其实並不想过来住怕惹人閒话,可昭雪非要亲自跑到府上,来接自己过来。 罢了,先小住上一段时间,等过些天,再回去。 “大嫂想住多久就多久,別怕麻烦。” 楚奕对於这位嫂夫人,还是很尊敬的。 “正好早上有头牛出门撞树上了,真惨,府上也搞来了一点牛肉。” “我现在有空,下面给大嫂和夫人一起吃。” 沈熙凤连忙摆手:“这大晚上的就不要麻烦了……” “夫人,你陪好大嫂,很快的。” “好。” 沈熙凤看著楚奕已经走出去了,只好露出了一丝苦笑。 “奉孝,倒是热情啊。” 林昭雪轻声道:“大嫂,夫君人还是很好的,你既然来了这里,就当做是自家就行。” 沈熙凤笑了笑:“知道了。” 另一边 楚奕离开臥房后, 便喊来魏南枝去了厨房打下手。 这位仿佛邻家的大小姐站在灶台前,只是微微弯腰,就能见到一截凝脂般的皙白肌肤,宛若堆雪般滑腻。 她的身材修长匀称,长腿丰腴,曲线玲瓏,从饱满腰肢到挺翘的臀部,浑然天成,毫无瑕疵。 “阿郎,清明將至,你该带著娘子去扫墓了。” “纸钱贡品什么,奴都买好了,还有老爷的墓,奴今天也派人去清理了一下杂草什么。” 楚奕一边切著牛肉丝,一边听著她的话,刀起刀落,力道均匀。 每次听她匯报这些琐事,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行,到时候姑姑跟我们一起去上坟。” 魏南枝眉眼间儘是温婉的笑意,道:“阿郎,下午有几个楚家族人过来,想叫阿郎安排一下去衙门做事。” 楚奕目光中已经多了几分冷意。 “然后呢?” 魏南枝又继续说下去。 “奴擅作主张,说詔狱缺人当狱卒,问他们要不要去?” “他们便走了,但他们说清明那天还会来。” 闻言,楚奕嘴角勾出了一抹冷笑。 “不用管那些见风使舵的傢伙,想当年我侯府风光时,这些人跟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 “后来,我爹被削爵后,他们避之如毒虫猛兽,不念半分亲情。” “现在见我发达了,又想来攀附,呵呵,要是再来,继续赶走就是。” 魏南枝轻微点点头,又说道:“阿郎,奴想亲手给你做一身衣服。” 楚奕有些惊讶的问道:“姑姑,你做?” 魏南枝轻声应道:“嗯嗯,奴一开始进宫,进的是尚衣局,学过几年裁缝。” “但奴得量一下阿郎的尺寸,看看有多大?” 第254章 姑姑,身上好香啊 楚奕没想到魏南枝还有这样一份巧手,略显惊讶之余,隨即含笑说道: “可以啊,姑姑,你派人拿量绳过来吧。” “是,阿郎。” 魏南枝微微一福身,声音温柔婉转,带著几分江南女子特有的柔韵。 隨后,她便派人取来一根量绳。 “嘶……” 当那一根纤细的量绳,轻轻滑过楚奕的腰线时,魏南枝刻意放慢了动作。 其中,那葱白如玉的指尖,若有似无地蹭过他结实的腹肌…… “啪嗒!” 不待魏南枝动作再进一步, 楚奕忽然握住她悬在半空的手腕,掌心传来的温热,让这位成熟女子微微一怔。 “姑姑,要是按照你这量法,怕是要量到日出了?” 魏南枝抬眼,眼波流转间,脸上微红。 她羞答答的抽回手腕,那絳色的袖口轻轻扫过楚奕的喉结,带起一阵酥麻的触感。 “阿郎肩宽三尺九、腰围两尺半,倒是精壮……” 那尾音微颤的“精壮”二字低低地吐出,仿佛带著一丝无法言明的曖昧。 她又佯装整理量绳后退半步,腰肢却撞上身后灶台。 “呼!” 楚奕顺势抵住灶台,两只手撑在魏南枝身体两侧,將她困在狭小的方寸之间。 “姑姑,隔著衣服衡量,怎么能知道真正的尺寸啊?” 他的声音低沉,带著一丝故意的撩拨。 魏南枝对上楚奕灼热的目光,唇间含笑,似嗔似羞。 她轻轻拽住楚奕腰间的玉带,用力一拉,將人拉得更近,鼻尖几乎相抵。 “若阿郎肯解了外袍,奴现在便量个准数……” 楚奕右手轻轻扶上魏南枝纤细的后腰,稍一用力,將她揽进怀里。 他单手解开外袍系带,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上身。 “现在,姑姑可以量准了吗?” 恰在此时! 铁锅中的热油滋滋作响,蒸腾雾气模糊了彼此发烫的面庞。 魏南枝感受著从楚奕身上传来的炙热气息,整颗心跳得“砰砰”作响。 她强自镇定,指尖轻轻在他胸膛画了个圈,隨即抬起眼眸,似笑非笑地说道: “好了,阿郎,你先做面吧,夫人跟林夫人还等著呢。” “至於尺寸……” 她轻轻咬住唇,媚眼如丝地瞥了楚奕一眼,声音软糯。 “奴,已经记在心里了!” 楚奕的视线落在她那张白皙古典的面容上,那红润的嘴唇即使未涂唇脂,依旧像粉嫩的水蜜桃般诱人。 再加上,那丰腴的腰肢,举手投足间的风情,仿佛从江南烟雨中走出的绝色美人。 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笑道:“姑姑,身上好香啊。” 魏南枝耳根微红,轻笑一声,推开楚奕,眼中却带著一丝难掩的羞涩。 这该死的小冤家,太磨人了。 “阿郎,可以下面了。” “姑姑,我也下面给你吃,一定將你餵饱。” “好好好,等著阿郎餵饱奴。” “那肯定的!” 楚奕暗想要是魏南枝做出来的衣服很好,或许可以叫她给自己做几条白丝、黑丝等等,那就有的享受了。 片刻后。 香喷喷的红烧牛肉麵出锅了。 楚奕將面端到房间,笑著对沈熙凤说道: “大嫂,快尝尝我的手艺。” 沈熙凤看著那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麵,香味扑鼻,十分有食慾。 她优雅地拿起筷子,轻轻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忍不住开口称讚。 “奉孝,你这下的面也太好吃了!” 楚奕笑道:“大嫂喜欢吃就多吃点,下次我再给你烧。” 沈熙凤笑意盈盈:“昭雪,奉孝有这么好的手艺,你有福了。” 林昭雪眉梢上扬,露出几分笑意。 “大嫂,夫君还会做不少小吃,你接下来有机会可以一一试吃了。” 她说到这里,才忽然想起正事,神色微正。 “夫君,今早秦牧来找我了。” “他想给我几个金吾卫的官职,毕竟金吾卫现在还没有给武勛子弟进入。” 楚奕直接说道:“不用,我们是要拿南衙军的军权,但也得让陛下的人在里面控制实权,左右金吾卫全部交给秦牧掌握吧。” “夫人,你眼下先將四卫跟左右领军卫抓在手里就行。”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几句。 “明日,夫人你上疏,叫陛下提拔一些文职官员,进入四卫任职。” “一方面可以帮你解缓压力,一方面也能让陛下放心。” 毕竟,伴君如伴虎。 尤其是涉及到兵权,自然要让女帝更加放心才行! 林昭雪微微点头:“我知道了,夫君。” 隨后,这对夫妇也不再谈公务,反而拉著沈熙凤聊起家常,气氛轻鬆温馨。 而这时。 沈熙凤试探性地说道:“奉孝,上次那个诗集,妾身有一个想法,想跟你商量一下。” 楚奕抬眉问道:“大嫂,什么想法?” 沈熙凤纤长如鸦羽的睫毛微微颤动,低声道: “奉孝,妾身这些天仔细研究过你诗集里的每一首诗,全都是大家之作,字字珠璣,意境深远。” 她顿了顿,目光微微闪动,语气中带著些许期待。 “倘若,这本诗集能出现在上京城的市场上,必然会引来无数才子佳人爭相吹捧。” “所以,妾身想问问你,可否开一个书铺,將这本诗集卖出去?” “当然,若是奉孝不愿意,那就当妾没说过。” 毕竟,士农工商,商人最为低贱。 这样一本极具文雅气韵的诗集,若是拿出去当商品售卖,的確有些辱没了这书的价值。 可她也只是想著,若能帮忙赚点钱,或许能为府中添些余资。 楚奕听罢,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大嫂想卖的话就卖吧,反正府上也不缺钱,我全力支持你。” “明日,大嫂你就去姑姑那边支钱將这个书铺给开起来,你来当老板。” “能赚钱最好,要是亏本了,全算我头上。” 沈熙凤看著一口答应下来的楚奕,抿了抿嘴,嘴角弯出一抹动人的笑意,整个人的气质愈发柔美动人。 “奉孝,妾身可以向你保证,这本诗集是绝对亏不了的,肯定能赚钱。” “这些天,妾身做了些市调,发现如今上京城书铺共三十七家,专营诗集者不过五家,且多为科考制艺之书。” 说著,她从袖中取出一块绢布帐册,双手递到楚奕面前。 “奉孝,这是近三月《漱玉词集》的抄本流转记录,仅在女眷诗社便传抄了三百二十三次。” “更別说其他才子诗社,更是不计其数。” “可见,一本好的诗集,在上京城有著极佳的销量市场。” 楚奕接过那本诗集翻看了起来,道:“质量什么的不如我那本,我那本拿出来,完全就是秒杀啊。” 第255章 大嫂磨墨,宝宝铺纸 “是啊!” 沈熙凤眉梢带笑,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彩。 “就奉孝的诗集拿出来,销量绝对冠绝整个上京城。” “甚至,以后卖到关中、江南等地,也绝对可以赚大钱。” 楚奕將手中的那本诗集轻轻合上,嘴角微微一勾,抬眼看向沈熙凤,谁会嫌钱多呢? 干,就完事了! “这个书铺,就全权交给大嫂你来经营了。” 沈熙凤见楚奕这般信任自己,心头一热,又兴致勃勃地继续说下去。 “奉孝,每月初三、十八,国子监太学生採买笔墨,逢五逢十则是各府採办为女眷採购新书的日子,诗集的销售时机完全可以抓准。” “妾身想將诗集分作金玉两版,金版用洒金笺配紫檀匣,专供公侯府第高官权贵;玉版则採用寻常竹纸,专卖给普通富商才子。” 她说到兴奋处,目光炯炯有神。 “若能得奉孝允准,妾身想在书屋二楼设品诗宴,凡购金版者皆可携友品鑑新诗。” “对了,这个诗集不能將全部內容都放出去,我们可以七天出个三首,慢慢的將声势造出来。” “到时候,可以引来更多的才子佳人採购。”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楚奕看得出来这位大嫂还是很有经商头脑的,適当培养一下,会变成一名商界女总裁。 “倒是挺不错的。” 沈熙凤见楚奕一副意动的模样,又笑了笑。 “奉孝,妾身已经让嬤嬤暗访过城南刻坊,若想印成书,百册成本不过三贯。” “但若是限量编號,妾身可以让那些买主,愿出五十贯预定特製诗集。” 林昭雪有些疑惑地插话道:“大嫂,那些权贵府第岂会为洒金笺,多付五十贯?” 沈熙凤轻笑道:“昭雪,上月永昌伯府为一部鎏金佛经豪掷数千贯,她家女眷买点几十贯金笺根本就不在乎。” 林昭雪恍然,顺势追问。 “大嫂,若有人仿製金版如何?” 沈熙凤狡黠一笑:“妾身已经备好对策,每册皆印暗记,购者需持名帖登记。” “那些权贵女眷最注重的就是顏面,她们才不会去买假册,惹来笑话。” 林昭雪暗自感嘆大嫂的周全与细致。 楚奕听著沈熙凤对诗集销售的规划,想到若要在上京城快速打响书屋名声,仅凭诗集未免单薄。 那些世家女眷虽爱诗词,但真正能引发抢购的,恐怕是更贴近她们喜好的故事话本。 “大嫂,我曾读过一本话本,名叫红楼梦。” “我来跟你说一段,你看看能不能抄录出去,放到书屋里一起售卖,我觉得它的销量可能胜过诗集。” “原来女媧氏链石补天之时,於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经十二丈……”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语调抑扬顿挫,似说书人般將故事娓娓道来。 沈熙凤也算是阅书无数了。 但她从未听过如此精妙绝伦的话本,脸上渐渐露出惊嘆的神色,整个人越听越著迷。 不一会儿,她整个人都投入了进去,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许,只觉得自家妹夫不去说书简直是暴殄天物! 上京第一名嘴,非他莫属! “奉孝,这个红楼梦的故事真好。” “整个上京城女眷太多了,她们要是知道有这么一个精彩好看的情爱话本,只怕要抢疯。” “奉孝,这本书大概有多少回?” “一百二十回。” 沈熙凤蹙眉道:“百二十回若一次刊印,成本恐难承受……” 楚奕指尖轻点桌案,嘴角掛著一抹淡笑,语气轻鬆 “大嫂莫忧,我有一法可省去刻板之费,名曰『活字印刷』。” “只需制出单字模块,排版时自由组合,成本可再降三成。” 沈熙凤眸中骤然一亮,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 “此术若成,不仅成本大降,更可十回一册连载红楼梦,提高销量,扩大影响。” “到时候,妾身要让上京贵女们追读成癮!” 楚奕看著沈熙凤那副斗志昂扬的模样,笑著点了点头。 “好,明日我叫姑姑支给大嫂五百贯,你去找个好地段盘下来,慢慢將书屋整出来。” 沈熙凤见楚奕给自己这么多钱,脸上笑容灿烂如,愈发感激不已。 “奉孝,你放心,妾身一定会將这个书屋给经营起来的。” “这红楼梦一出,爷必將成为上京城的爆款书。” “奉孝,你懂的也太多了。” 哦? 楚奕一下想明白了。 “大嫂,这个红楼梦是一个叫曹雪芹写的。” “只不过,他去世的早,这本书並未见於人世,阴差阳错被我找到了。” 沈熙凤点点了头,嘴上说著明白,但实际上到底怎么想的,也就不为人知了。 楚奕又看了眼埋头吃麵的林昭雪,看来她对情爱的红楼梦不感兴趣,便笑著开口。 “夫人,我这里还有一个三国演义的话本,就是我之前跟你讲过三十六计里面的曹操司马懿。” “你,要不要听一下?” 林昭雪立马放下筷子,目光中透著几分期待。 “想听,夫君,你快讲。” 於是,楚奕便又从曹雪芹鎧甲变身成了罗贯中。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淘尽英雄……” 林昭雪开头便被深深吸引,待听到后面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整个人更是听得热血沸腾。 “好!” 她听到激动处,没忍住拍了一下桌子,眼中满是振奋。 “好一个桃园三结义,真令人心生嚮往。” 楚奕贱兮兮的凑过去,说道:“那晚上,我跟夫人还有大嫂,也来个三结义,做一回兄弟如何?” ??? 林昭雪眼神复杂道:“夫君,你当著大嫂的面,胡说什么啊?” 沈熙凤也是有些尷尬。 她们三人怎么能结拜当兄弟,奉孝还是有些胡闹。 “奉孝,这本三国演义你写的也相当精彩,完全可以跟著红楼梦一起售卖。” 楚奕立马解释道:“大嫂,这本三国演义是一个叫罗贯中写的,跟我没关係。” 沈熙凤露出了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只觉得自家妹夫才情惊艷绝伦,实属不可多得的人才。 “妾身明白了,到时候署名罗,嗯,罗贯中。” “奉孝,你看啥时候有空將这个印刷术写一下出来?” 楚奕看著大嫂看向自己的眼神透著一抹深意,心中暗暗叫苦,知道再解释下去也只是越抹越黑,索性不再多言。 “大嫂,先吃麵,反正现在时候还早,待会吃完弄吧。” 沈熙凤小鸡啄米般答应了下来:“好,妾身待会给奉孝磨墨。” 林昭雪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 “那……我铺纸?” 第256章 夫人,不如,我来教你练字? 待这两人吃完楚师傅红烧牛肉麵。 楚氏文抄公才拿出一张洁白的纸,认真写活字印刷术的製作办法。 沈熙凤眸光闪亮的看著楚奕的字,不禁称讚道:“奉孝这一手字遒劲有力,写的可真好啊。” 楚奕想到穿越过来,就被父亲逼著每天练字,练不好不给饭吃,这能写不好吗? 父亲,等徐福抵达上京城,我一定逼问出杀你的凶手,替你报仇的。 沈熙凤眼波流转,眉开眼笑道:“正好以后等奉孝空下来,没事可以教昭雪练字。” “她那字实在是……” “大嫂!!” 林昭雪骤然拔高了声音,匆匆打断沈熙凤的话,生怕自己的窘事被说出来,在夫君面前丟脸。 沈熙凤抿嘴一笑,故意衝著林昭雪眨了眨眼,带著几分戏謔。 “昭雪,你喊我干什么?” 林昭雪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 沈熙凤见状,笑意更盛,却也没继续逗她。 她將目光重新落回楚奕的字,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 至於楚奕则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脸颊微红的林昭雪,顿觉有趣。 一会后。 楚奕將印刷术的资料写完了,又开始默写《红楼梦》。 笔尖在纸上游走,字跡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沈熙凤盯著他的动作,眼神渐渐痴了。 如此才华,倘若参加科举,怕是能中个状元! 未来,前途不可估量!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魏南枝提著一盏灯笼进来了。 “阿郎、娘子、林夫人,快子时了,该休息了。” 沈熙凤这才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 “时间的確不早了,奉孝、昭雪,妾身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了。” 楚奕点了点头,同时心中產生了一个计划。 “大嫂,你先去將书铺开起来。” “等生意走上正轨后,再替我將书铺的业务延伸出去,搞一些报纸。” 这是,他今后掌握民间舆论的重要手段。 “大嫂,你的眼界也不需要只仅限於卖书上面。” “我手里还有不少能赚钱的好东西,什么香皂、香水会一点点搞出来,然后交到你手里。” “明天,我去找子廉找个精明能干的商人帮你。” 沈熙凤听著对方源源不断地说出这些新奇的名词,儘管心中疑惑,却却还是答应下来了。 “好,妾身能帮到奉孝,那最好不过了。” 林昭雪等大嫂走出去后,便对著楚奕说道:“夫君,我想给大嫂找一门亲事。” “大嫂也就比我大三岁,这么年轻,不该一直守著活寡。” “我,也希望大嫂可以找到一个疼她爱她的良人,可以夫妻互相依靠。” 楚奕沉思片刻,轻轻点头。 “夫人说得不错,只是,我在上京城也没认识多少年轻俊彦。” “关键大嫂这个寡妇身份,有些尷尬。” “算了,我明天找子廉问问,他身为宰相之子,应该认识不少人。” 林昭雪知道这件事並不容易,可见到楚奕愿意帮忙,她脸上立刻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容。 “夫君,谢谢你。” 而此刻。 楚奕的目光落到林昭雪身上。 那身材曼妙高挑,一头如墨的青丝如瀑般披散下来,垂落在浑圆饱满的美臀之上。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子站立的姿態下,竟能展现出如此圆润挺拔的曲线。 平日里一直穿著甲冑,完全浪费了这一副好身材。 “夫人,那你该怎么谢为夫?” 林昭雪感受到他变了的眼神,下意识有些心慌,想转身回床,却不曾想被楚奕搂住了腰身。 他的大手温热而有力,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出一种灼热的温度。 很快,自己的长裙便被撩到腰间,露出那一抹娇腴浑圆的大腿,线条柔美而勾人,像是刚剥开的荔枝般晶莹剔透。 “哎呀……” 林昭雪娇呼一声,连忙侧过身子,似乎想用这个姿势遮挡什么。 “夫君,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她的嗓音里,多了几分慌乱。 女將军,乱心了! 楚奕却根本没有半分罢休的意思,那双眼睛像是狼见到了肉,都要冒绿光了。 “也不急这一会。” “夫人,不如,我来教你练字?” 林昭雪听到这话,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狠狠瞪了楚奕一眼,咬著唇低声斥道: “不学,不学!” 可楚奕已经凑到她耳边,吐出一口热气。 那温热的气息蜿蜒著钻进她的耳廓,痒得这位女將军浑身一颤,连肩膀都抖了一下。 “但,为夫今晚真的很想教你练字,不然睡不著觉。” 那一处位置,被他这样轻轻一吹,林昭雪瞬间红得像是滴了血一样,连大气都不敢出。 “练,练什么字?” 然后,她似是认命的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只露出了翘挺的琼鼻和微微颤抖的红唇。 这是,掩耳盗铃啊! 太可爱了! 楚奕眼底的笑意几乎藏不住,那只手也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夫人可知,篆书讲究藏锋於圆转之间?” “你……你莫要扯坏我的衣服……” 只见林昭雪那双站立著的修长玉腿不禁收紧发力,绷得笔直,仿佛下一刻便要逃离。 她那白皙圆润的脚趾因紧张而蜷起,扣向足心。 楚奕又从案几上取来一支沾了硃砂的狼毫笔,悬在她锁骨上方。 “还有那《洛神赋》的飞白体,最讲究运笔的轻重缓急……” “楚奉孝!!” 林昭雪又羞又急,抬脚欲踹,却被顺势压向榻间。 “你再戏弄我……” 那未尽的话语被吞入灼热的唇齿间,半乾的墨跡在衣裙上洇开大朵墨梅。 纱帐垂落前,她听见他含糊的笑: “夫人这力道,明日怕是要握不稳笔了。” “你,混蛋……” “开始,练字!” …… “字,得每天练!” “不然那些阿猫阿狗连『南衙军卫衙』几个大字都不认识,就贸然闯进来,活的不耐烦了啊?” 此刻,南衙军卫衙的议事厅上,一名中年將领冷冷的盯著前面的年轻男子。 他身穿玄鸟服,腰间挎著一把绣春刀,那张冷峻的脸庞上展现著一抹若有若无的冰冷威势。 正是,楚奕! 他揉著酸胀的肩颈,昨夜“练字”的代价,此刻尽数显现在僵硬的脊背上。 这位年轻千户懒洋洋掀了掀眼皮,目光掠过对方紧绷的下頜。 那是常年咬紧牙关留下的沟壑,显然是个充斥著暴戾之气的狠角色。 “你,哪位啊?” 第257章 你要是敢伤小汤分毫,本官屠你杨氏三代 那名中年將领看著楚奕如此敷衍的態度,脸色一沉,瞬间板了下来,冷声喝道: “本將军,乃是南衙军卫將军,杨元昊!” “你,一个小小执金卫千户,谁允许你进来这里的,还不快滚出去!” 楚奕知道这是杨氏放在南衙军的最高统將,同时也是杨氏家主的亲弟弟,身份很高。 但,那又如何? 他想要成功夺下南衙军的军权,此人就是最大的障碍! “本官既然来到这里,自然是奉了上諭。” “连南衙军的大將军都不曾发话,你一个卫將军有资格驱赶本官,脑袋被门挤了吗?” 他不再看杨元昊一眼,同时想著中午去找萧隱若吃个饭,正好试试墨鸦刚造出来的火锅,配上一桌子菜绝对很开胃。 有好东西,第一时间当然要和女上司分享。 此时,昭雪揉了揉有些酸软的腰肢,脸上浮现一抹幽怨,白了楚奕那大坏蛋一眼。 全都怪他昨夜非要教什么练字。 谁家好人练字在床上练的,还弄出那么多样,烦死了! 但很快,她挺直了身躯,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整个人重新恢復成那位浴血沙场、铁血冷酷的女將军。 “杨將军,楚千户来这边是有公干的,你对他说话客气点。” “不然,你就別呆在这里了,可以隨时走出去!” 她扫了眼今天南衙军四姓的大將军全部到场了,不就是故意来看怎么將秦牧赶出金吾卫,好让自己丟脸什么。 呵,可惜今天註定丟脸的人,不是自己! 杨元昊听著林昭雪当眾维护楚奕的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 这对狗男女狼狈为奸,陷害忠良,还妄图篡夺他南衙军的军权,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待会,看他先拿下秦牧,以示警告! “镇北侯……” 可他话还未说出口, 却突然见到一名身材魁大的少年闯进来,一锤子將自己旁边的梨木桌砸了个稀巴烂。 汤鹤安冷冷抬眼看向杨元昊,目光中透著一股桀驁不驯的狂意。 “狗东西,你刚才怎么跟我大哥说话的?” “不知道我大哥的话,就是规矩吗?” “来,再说一遍。” 说话间,他一步步逼近杨元昊,手中金瓜锤闪著寒光。 “咕嚕!” 杨元昊面色铁青,喉结滚动,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好歹当了二十年的將军,也知道这般年纪的少年最容易衝动杀人! 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伸手去拔剑,却听到楚奕那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杨將军,將剑收起来。” “你要是敢伤小汤分毫,本官屠你杨氏三代!” 杨元昊气得浑身发抖,到底是谁要伤害谁? 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又听到了旁边王守兵挑衅的声音。 “你他娘的是什么东西,还敢拿个破锤子威胁南衙军的卫將军,你敢动一下试试?” 这位右金吾卫大將军对楚奕恨之入骨,此刻更是巴不得汤鹤安失控动手,好让他有理由藉机报復。 臥槽! 杨元昊头大了。 兄弟,你到底是想帮我,还是想害死我啊? 他清楚地看到,眼前这位少年眼中真的迸射出一抹杀机,糟糕,要杀人了! “接我一锤不死,以后小爷我跟你姓!” 就在汤鹤安准备动手之际,幸好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一名士兵。 “杨將军,出事了,外面聚集了近千名商户……” 汤鹤安杀机一消,而杨元昊鬆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喜上眉梢,故意迫切的问道: “这些刁民聚集我南衙军卫衙门口,是要干什么?” 王守兵在一旁冷笑著搭腔:“肯定是有人干了天怒人怨的事,所以才逼得这些善良百姓来告状的。” “镇北侯,本將军今天就直说了,待会不管那些良善百姓告谁,本將军都第一个將他拿下!” “別说是什么金吾卫中郎將,就算是大將军犯法了,我也將严惩不贷……” 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在厅內迴荡。 七八名大將军或抱臂冷笑,或轻叩佩剑,青铜甲片碰撞声如同战鼓一般迴荡,裹挟著浓浓杀机。 目的很明显,针对秦牧的! 楚奕看著这群人这般故作大义凛然的得意嘴脸,嘴角扬起转瞬即逝的冷笑,又將目光看向那名报信的士兵。 “你说,那些商户聚集此地,是意欲何为?” 那名士兵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了半天,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王守兵急了。 这都到脱完裤子准备上床最关键的时候了,你还磨磨蹭蹭的没感觉,几个意思? “你还愣著干什么?赶紧说啊!” “有镇北侯和楚千户在这里,天大的冤屈,他们都会替百姓做主的。” 说著,他还挑衅似的看向楚奕跟林昭雪。 “镇北侯、楚千户,你们说是不是?” 楚奕微微一笑,语气淡然:“当然是了,哪里有不公之事,哪里就有我执金卫!” “再穷凶极恶的人,本官都会將他逮捕归案。” “王大將军,希望你记住现在说的话,可不能有半点反悔哦。” 王守兵自然不怕反悔,只是一味催促士兵赶紧开口,好让他趁机对秦牧发难。 到时候,狠狠打楚奕这对狗男女的脸! 那名士兵不再犹豫,嘶声喊道:“商户们举著血书鸣冤,说……说王大將军你跟王性德大將军滥用职权强征商铺寿金、敲诈勒索,玩忽职守等十三条罪名!” 大厅內,瞬间一片死寂! 杨元昊本欲幸灾乐祸的表情僵在脸上,余光瞥见楚奕缓缓起身,朝著王守兵走过去。 日光下,那金线刺绣的玄鸟图腾森然欲扑,让他整颗心猛地一沉,隱隱有些不安。 王守兵满脸狂喜的看向前面的秦牧,大声喝道:“好你个秦牧,陛下对你如此厚望,可你刚当上金吾卫中郎將就做出这么多坏事。” “整整十三条罪名,就是將你拖出去杖责一百三十棍活活打死都不为过!” “来人,给本將军拿下这个奸贼……” 他话还未说完,杨元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忙拦著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 “守兵,先停一下。” 可王守兵却不耐烦地说道:“停什么停?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停,赶紧抓了他啊!” 只见楚奕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王大將军说得对,是不能停。” “来人,还不快將这个奸贼拿下!” 第258章 在本將面前,你也敢妄动干戈? 顿时。 从外面衝进来十多名士兵。 王守兵正得意洋洋地把玩著手中茶盏,猝不及防便被两名士兵反剪双臂,动作粗暴的狠狠按在案上。 他瞬间怒目圆睁,额头青筋暴起,咆哮一声。 “狗东西,谁叫你们动本將军的?” 他挣扎著想要站起身,无奈双臂被牢牢钳制,只得继续怒吼: “抓错了!叫你们抓的是秦牧,是秦牧啊……” 不远处。 秦牧负手而立,冷峻的脸庞上带著一丝讥讽。 “外面谣传,王大將军脑子不太好使,现在看来,连耳朵也不太灵光。” “刚才那名士兵说的是,控诉你敲诈勒索商户,可不是本將军!” “什么?” 王守兵惊了。 他愣愣地看向一旁的杨元昊,对方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 “本將军觉得这件事另有蹊蹺,不能隨意听信那些百姓的一面之词,就拿下王大將军。” “而且,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怎么能定罪呢?” 楚奕淡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既然诸位將军不信,我们出去直接去问问那些百姓就行了。” “但是,在这之前……” “来人,先將王性德也一併抓了!” 登时。 又有数名士兵衝上去,直接將那位左金吾卫大將军也给抓了。 “別这么用力,轻点……” 再接著。 楚奕抬手推开雕木门。 只见南衙军卫衙外的青石广场上,近千商户跪成黑压压一片。 最前排的老者高举血书,枯瘦手腕上的鞭痕触目惊心,鲜血早已凝结成暗红的痂。 “王守兵、王性德,还我们血汗钱……” 而在不远处准备看好戏的王海瞬间呆若木鸡,等等,这什么情况,秦牧变成王守兵了?? 这跟他预想的节奏,不一样啊。 不好,要出事了! 王守兵听到这些话,气得脸色涨红,双眼几欲喷火。 “刁民,全都是一群刁民!!” “尔等还愣著干什么,赶紧將他们驱赶啊!!” 楚奕冷冷一笑,眼神锋锐。 “王大將军,刚才你在衙门里面一口一个『良善百姓』,现在怎么转眼间变成刁民了?” “就因为刚才刀子没落在你身上你不疼,现在反过来就疼死了?” 王守兵被挤兑得面色铁青,双拳紧握,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这王海,到底乾的什么鸟事? “总之,本將军从未乾过欺压良善这种事,这绝对是这群刁民的诬告!” 杨元昊见状,也连忙开口,语气焦急。 “本將军觉得此事重大,需要彻查,不可轻易让什么贼人污衊了王大將军。” 其他大將军见机不妙,纷纷附和,来替王守兵他们说情。 毕竟,现在四姓一荣俱损,自然不会眼睁睁看著楚奕这个奸贼陷害王氏將领。 楚奕面无表情,声音冷如寒风。 “是不是冤枉,喊那些百姓过来,一问便知。” 隨后,他高声衝著那些商户喊了一嗓子,掷地有声。 “尔等有什么冤情,现在儘管说出来就是!” 很快。 就从人群中走出了十多名商人。 布商陈三捧著一个木匣,双手颤抖,木匣中赫然是三根风乾的断指。 “就因为小人上月拒缴王大將军强制设立的『平安税』,他的亲兵,当著街坊面剁了我三指!” “请大人,为小人做主啊!” 王守兵听得额头冷汗直冒,脸色极不自然,却强撑著怒气,愤声反驳: “你个刁民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本將军从来没有要过什么平安税,你这是污衊!” 话音未落。 人群忽地让开一条道。 两名汉子抬著一张竹榻挤到最前。 上面的少女双目缠著染血的白布,面色苍白如纸。 绸缎庄刘掌柜哽咽著跪下,颤声道:“王大將军,说好的军粮採办,可你实付银钱不足三成!” “你甚至还逼我女儿绣『百將贺寿图』,活活累瞎了她的眼啊!” “就因为我们是平头老百姓,好欺负吗?” 王守兵彻底气炸了。 区区一个贱民而已,能叫他女儿给自己绣贺寿图,那是他们的荣幸,怎么敢来告状的? 他怒火中烧,猛地挣开身边的士兵,凶神恶煞地朝刘掌柜衝去,拔刀欲砍。 “好你个刁民,竟敢这般污衊本將军,今日本將军定要叫你付出诬告的代价……” 却见楚奕身形如电,闪电般扣住他的手腕,骨裂声清晰响起,长刀坠地。 “动百姓者,死!” 王守兵吃痛。 他齜牙咧嘴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强忍剧痛,眼神却愈加凶狠,充满了浓浓的恨意。 “好你个楚奕,竟敢对本將军动手!” “来人,將这个以下犯上的奸贼,给本將军即刻拿下!” 话音刚落,近百名金吾卫士兵冲了出来,刀枪齐出,阵势汹汹。 场面,一时间剑拔弩张。 可林昭雪却是一剑劈开王守军的头盔,直接冷冷道:“在本將面前,你也敢妄动干戈?” 她又抬剑横於身前,剑锋寒光逼人,肃杀之气如潮水般扩散开来,笼罩全场。 “今日,本將倒是要看看,谁敢动?” 剎那间。 一队队身披甲冑的士兵涌入。 正是虎威伯等武勛率领的监门四卫士兵。 转眼间,近千名四卫士兵,已经將那些金吾卫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你们,谁敢动楚千户一下?” “今日,得问问我等手中的刀剑,同不同意!!” 弓弩手们从东西两侧角楼现身,整齐排开,手中弩箭纷纷上弦。 他们已经对准金吾卫士兵,箭尖寒光逼人。 “这……” 那些金吾卫士兵神色一变,慌乱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了。 空气中瀰漫著紧张的气息,仿佛一触即发! 杨元昊眉头紧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稳住阵脚,厉声呵斥。 “谁叫你们监门四卫没有任何命令,隨意来这里的?” “是本將军下的令!” 林昭雪冷冷的看向杨元昊,那张精致的瓜子脸上此刻满是肃杀之色,声音冷冽如刀: “本將身为南衙军大將军,调监门四卫来平乱,有什么问题吗?” 杨元昊脸色一僵,试图辩解。 “镇北侯,这里没有乱……” 林昭雪长剑一扫,剑锋直指那些金吾卫士兵,又骤然加重了声音,语气凌厉如雷霆: “他们,不就是乱?!” “来人,拿下!” “谁敢反抗,就地格杀勿论!!” 她一声令下,监门四卫士兵如猛虎下山,迅速冲了上去。 第259章 今日起,左右金吾卫,易手了! 金吾卫的士兵本就人数不多,眼见四卫士兵气势如虹、杀气腾腾,眾目睽睽下也不敢反抗。 所以,他们只能束手就擒,被一一抓捕。 楚奕扫了眼脸色僵硬的王守兵,又继续衝著那些百姓开口道:“诸位,还有什么冤屈继续说。” “今日,南衙军卫將军杨元昊,会为你们做主的!” “杨將军,你说是吗?” ??? 杨元昊现在被架到火上烤,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句。 “是,自然是。” 心里,早就將楚奕八辈子祖宗都骂透了! 再接著。 一个老商户当眾撕开衣襟,露出胸膛上,大片触目惊心的烧伤疤痕。 “三个月前,城西那夜走水,金吾卫却锁死坊门,逼我们交『开门费』才肯救人。” “我一时间拿不出钱,最后眼睁睁看著五岁幼子在里头,被烧成了焦炭!” “他们竟將百姓性命当做敛財的方法,又有什么资格当大將军啊?” 说到最后,他猛地磕头,鲜血顿时从额头涌出,顺著脸颊滑落。 “今日,我愿以死告状!” 这一声喊,瞬间激起千层浪。 越来越多的百姓纷纷站出来,大声控诉金吾卫的种种罪行: “我铺子被王守兵的亲兵抢走了货,连个说法都没有,损失惨重,差点就破產了。” “还有我家女儿被王守兵这个畜生欺辱至死,连尸骨都没能找全……” 王守兵听得头皮发麻,额头冷汗直冒,后背早已湿透。 有些事情,如果说不上秤,那就没有四两重。 可一旦上秤了,一千斤都打不住! “別说了!这些都是刁民!他们说的全是假的,全都是诬告……” 他说著,又惊慌失措的看向前面的王海。 “快去找相爷!” 王海也满脸冷汗,意识到情况已经大大不妙。 “好好好,守兵啊,你你得撑住……” 话未说完, 他便感到身旁多了两名执金卫。 其中一人,赫然是秦宣。 “王中丞,既然来了,就先別走了,再等等吧。” 王海脸色骤变,又故作疾言厉色道:“本官乃是御史中丞,奉旨监察百官,尔等敢阻挠本官去路?” 秦宣突然拔刀斩断王海官袍一角,將刀尖指向地面,声音低沉却带著刺骨的寒意。 “王中丞的脖子,可比这袍子脆多了。” “所以,王中丞,我给你一个面子,也请你给我一个面子。” 王海人麻了。 他以前见过秦宣几次,那时候双方虽然关係不怎么样,但对方还算守规矩。 可如今,这人跟了楚奕后,行事这般激进狠辣了吗? 他不敢再吭声,选择沉默,继续留在原地,守兵啊,你,你一定要撑住啊…… 楚奕懒得再看这场闹剧,冷声下令。 “来人,將王守兵、王性德,抓入詔狱!” 杨元昊急了。 这要是进了詔狱,那金吾卫今天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楚千户,没有陛下旨意,谁敢轻易抓两个大將军进詔狱,就算是你执金卫也不行……” 可林昭雪已经拔剑上前,长剑直指杨元昊,鏗然作响: “杨將军,方才是你说的,要严惩不贷吧?” “现在王守兵、王性德犯下诸多恶行,人证物证俱在。” “別说是抓他们进詔狱,就算是现在就地斩了,也没人敢挑理!” 突然。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斩!” 很快,百姓中爆发出一片怒吼: “斩!斩!斩!” 声浪滚滚,直衝云霄! 杨元昊整颗心陡然一沉。 就算是他面对如此汹涌的民意,纵然再有胆,也不敢逆流而上。 王守兵也彻底慌了。 詔狱那个鬼地方,王琳去了一趟,直接被楚奕给勒死了。 他要是进去,保不准怎么死的! “镇、镇北侯,本將军乃是金吾卫的大將军,执金卫要抓我,得先去问陛下。” “不然,你们这样贸然抓本將军,这是触犯了大景律。” 他现在就想著儘可能的拖延时间,这样等王相收到消息,就能儘快来救自己了。 恰在这时。 顏惜娇俏脸含威的踏入军衙。 身后两百名北衙禁军紧跟其后,气势恢弘。 只见这位执掌詔令的中书舍人,当眾展开黄綾圣旨,指尖轻抚圣旨鎏金纹路,声如寒泉坠玉。 “陛下有旨……” “左右金吾卫大將军王守兵、王性德当值期间,贪赃枉法,欺压百姓,犯下种种不法之事。” “今,全权交给执金卫楚千户立案调查!” 圣旨一出。 场中瞬间死寂。 所有人全都屏住呼吸。 楚奕毫不犹豫恭声道:“臣楚奕,接旨!” 草!! 王守兵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 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蓄谋 但他不知道自己那么严密的计划,到底是哪一环出现了问题? 还有,这些商户为什么会反水? “我,我冤枉啊……” 砰! 楚奕直接给了王守兵一脚,满脸厌恶。 “冤不冤枉,那是百姓说了算。” “至於进了詔狱你会怎么样,那就是我说了算!” 他说著,冷冷俯视著面人无色的王守兵,声音低沉得仿佛从地狱传来。 “你在南衙军卫衙得罪我夫人时,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我这人小气,很记仇,会在詔狱好好招待你的!” 王守兵瞳孔猛然一缩,心臟如坠冰窟,全身瞬间被恐惧浸透。 他突然暴起,踉蹌著冲向杨元昊。 “杨將军,救我……救我啊!” 可他刚迈出一步, 却被楚奕一脚踩住喉咙。 那靴尖更是重重碾下去,疼得对方脖子迅速涨红。 “带走!” 隨著这乾净利索的两个字, 那两位金吾卫的大將军,便被执金卫给带走了。 “呼!” 顏惜娇眸光忽闪。 昨日刚拿下监门四卫,现如今又迫不及待的整顿金吾卫。 这楚奕手段之狠、做事之快,令人心惊! 隨后,楚奕又看向杨元昊等诸位大將军,露出一抹冷冽的笑意。 “诸位大將军,进来聊聊吧。” 此刻,杨元昊等人脸色很差。 他们这才明白,今日自己等人的发难,从一开始便是个笑话。 非但没有击垮楚奕,反而葬送了两位大將军! 但接著,他们还是阴著脸重新回到议事厅,想看看楚奕那奸贼到底要干什么? “楚千户,你还有什么事要说?” “难不成,今天抓了王大將军还不够,要將我们也给抓了?” 第260章 表秦牧升右金吾卫大將军? 闻言,其他的大將军,纷纷怒目相视。 楚奕却毫不在意的取出一份名单,扔到了杨元昊的面前,语气轻淡。 “杨將军,可以先看看。” “什么鬼东西?” 杨元昊眼底透出一抹狐疑。 他隨手接过那份名单,只是看了眼,就立刻变了脸色。 “表秦牧升右金吾卫大將军?” 他猛地抬起头,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 “那两位王大將军刚下狱,你就迫不及待的要培植亲信当大將军接管左右金吾卫,痴心妄想!” 楚奕面对杨元昊的愤怒表现,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觉得对方的叫嚷聒噪至极。 “有话好好说,別这么重,本官的耳朵被你震的不舒服了。” 砰!! 汤鹤安猛然抄起一柄金瓜锤,毫不留情將杨元昊面前的桌案砸得轰然粉碎。 他咧嘴一笑,露出尖锐的虎牙,脸上的笑意透著一抹不加掩饰的戾气。 “上次这么跟我大哥说话的人,脑袋还在玄武门外掛著呢!” “记住了,说话轻一点!” 杨元昊只觉得心头猛地一跳,眉心渗出一滴冷汗。 尼玛,到底是谁说话要轻一点?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可他面对这完全跟个人形凶器似的莽撞少年,真不敢发火,生怕被对方一锤子抡死。 小畜生,等老子离开这里,一定狠狠报復你!! “哎……” 顏惜娇见到这一幕,纤指微微发颤,却仍保持著仪態,交叠双手置於腹前,试图安抚自己的情绪。 这小子的脾性,好像越来越凶了…… 这,貌似不是什么好事啊? 不行,待会必须要跟他好好说说,不能成为楚奕手中最凶的刀! “呵呵……” 楚奕瞥了眼囂张气焰被汤鹤安重新按回去的杨元昊,脸上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讽。 “杨將军,首先王守兵证据確凿,百分百回不来了。” “而左右金吾卫肩负守卫巡视皇城的巨大作用,必须儘快提拔一个新的大將军上位整顿事务,这有什么问题吗?” “而且,秦將军那是陛下提携上来的,分明是陛下的亲信,怎么能是我的?” 杨元昊眉宇间透出几分纠结与不甘,对方说的没错,只不过他是决计不可能让秦牧上位的。 不然,这金吾卫一下易手,壮大林昭雪的军权,那就完了! “楚千户,秦牧不过只是一个右金吾卫中郎將而已,在他上面还有两个將军。” “就算是顶替王守兵他们的位置,也还轮不到秦牧。” 楚奕早料到对方会如此反驳,神色依旧风轻云淡。 “哦,你是说王宇飞那几个將军是吧?他们因涉嫌大量贪赃枉法案件,本官在来南衙军卫衙前,已经派人去抓了。” “嗯,现在整个左右金吾卫中,將领官职级別最高的,就是秦中郎將了。” 他微微抬起头,似笑非笑看向那张愤怒的脸。 “所以,秦牧接任右金吾卫大將军的职位,本官觉得很合理!” 淦!! 杨元昊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好一个楚阎王,做事果真是心狠手辣。 不动则已,一动就將整个金吾卫的將领全都一锅端了! “楚千户,你说的很对。” “但南衙军任何武將升迁都要经过兵部同意。” “你想提拔秦牧当大將军可以,那先將这份名单送到兵部,交给陈侍郎审批通过再说吧。” 只要那份名单进了兵部,陈中玉有几十种办法可以拖著不给通过,看楚奕能怎么办? 顏惜娇却在此时轻轻一笑,裙摆下那两条丰润修长的美腿微微前移,声音清脆悦耳。 “杨將军,我已经將陈侍郎请来了,可以让他现场审批。” 隨著她的话音落下。 一名红袍官员被人从外面强行带了进来,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正是,兵部左侍郎陈中玉。 他十分怨毒的看了眼顏惜娇,这女人刚才竟敢將自己当眾从兵部强行带走,丝毫不给半点顏面。 实在,是可恨! “关於秦牧升迁一事,本官会拿著名单先回兵部,然后认真审核確认。” “倘若兵部觉得没有问题,最后会再將名单呈交给陛下的。” 为官之道,无非一个“拖”字诀。 他陈中玉深諳此道,早已將这门功夫练到炉火纯青,有著足够的耐心和技巧从容应对。 可楚奕都叫顏惜娇將这老货带到这里了,就是要在今天扶持自己人上位,哪里还会给你拖的机会? “如果按照正常流程,將名单交给兵部审核,也確实无可厚非。” “但现在明显情况特殊,倘若不能及时定下金吾卫大將军的职位,唯恐皇城出了乱子。” “陈侍郎,本官的意思,你在这里直接审批通过就行了吧。” 陈中玉根本不慌,反而继续说道:“楚千户,今日你一个情况特殊,明天谁再来一个特殊情况,那整个朝廷的规章制度不就乱了套?” “朝廷一旦出了乱子,那整个大景就麻烦了。” “更何况,兵部审核很快的不会拖,而且金吾卫暂时没有大將军,下面还有不少將领,让他们巡视皇城,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楚奕微微抬起头,目光如利刃般直刺陈中玉,语气冷冽而咄咄逼人。 “哦?那假如,这两天皇城出现因为金吾卫巡视不善等原因,而滋生出不少重大问题。” “这些责任,陈侍郎你来承担,是吗?” 陈中玉皱了皱眉,没想到楚奕这般难缠。 “楚千户,本官可没有这样说过。” “这金吾卫巡视皇城不利,那肯定是他们的责任,跟本官没有任何关係。” 然后,他就没有下文了,反正就是不正面接话。 看,你怎么办? 大景不粘锅? 楚奕脸上带著几分嘲弄,语气森冷。 “既然如此,那陈侍郎滚一边去!” 他又冷冷的看向杨元昊。 “杨將军,那份名单,你继续往下看,然后念出来,给大傢伙听听。” 顿时,杨元昊脸色一沉。 我可是南衙军的卫將军,地位只在林昭雪之下,你叫我念就念啊? 然后,他就看到汤鹤安抡起了锤子,表现的很不耐烦。 “大哥叫你念,你听不懂吗?” 杨元昊只好重新拿起那份名单,看了下去,登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这份名单里涉及到大量南衙军武將的升迁,安排监门四卫的將领升官也就算了。 但楚奕居然插手左右领军卫的事,上到大將军、下到文官,全都安排了亲信担当! 这,他娘的赤裸裸夺军权啊! “楚千户,本官乃是南衙军的卫將军,如此之多的武將升迁,必须要经过本將军的同意。” “而本將军认为这份名单有很严重的问题,不批准他们升职!” 第261章 楚奕的刀锋竟比笔墨更摧人心志! 这话一出。 顏惜娇便眯著眸子,饶有深意地瞥了眼楚奕。 南衙军的大小军务,一概绕不过杨元昊这位卫將军,他若是持反对意见,只怕事情难办。 接下来,又看你如何处理此事? 陈中玉笑眯眯地说道:“楚千户,南衙军任何武將的升迁,都需要大將军和卫將军的共同同意。” “倘若双方意见有左,那就先让两位將军意见统一再说。” “本官在兵部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楚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淡淡地瞥了陈中玉一眼,眼神深不见底。 “陈侍郎,在等会。” 明明话语平淡,却透著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压力,宛如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静静地伏在阴影中。 这顿时让陈中玉心头微微一颤,最终,他仍是维持著一贯的笑容,选择留在原地。 “楚千户,请儘快。” 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般让人心悸的压迫感? 难不成是杀人杀多了的缘故? 林昭雪听了这话,顿时抬起头,冷冷地看向杨元昊。 这一刻,她不再是什么新婚少妇,而是叱吒沙场的镇北军大將军,眉目间儘是果决与杀伐之气。 “杨將军,这份名单上的诸位將领,是资歷不够,还是能力不足?为何不能升迁?” 这番话说得咄咄逼人,带著不容分说的压迫感,直接让杨元昊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那楚奕已经用指尖在椅背上轻叩了三下。 “诸位,既然杨將军驳回了那份名单上的升迁申请,你们索性现在自己上去问问吧。” 虎威伯立刻会意。 他怒气冲冲地衝上去,抬脚踹翻了杨元昊身后的炭火盆。 飞溅的火星中,眾武勛如同得了军令,呼啦一声衝上来,將他给团团围住了。 “杨將军,我儿只是想升个中郎將而已,有什么不行,真当咱们还是从前任人拿捏的软柿?” “冀儿,你来问问杨將军,为何要拦你的前程?” 只见梁冀面目阴沉的走上前,指节捏得发白,腰刀在鞘中轻颤。 “杨將军,你觉得我不配当右监门卫的中郎將吗?” 杨元昊的脸色陡然一变。 他刚想开口解释,身后却像是被谁撞了一下,踉蹌著差点摔倒。 又有人冷笑著开口:“杨將军,我就想当个左千牛卫的郎將,你也不同意?” “呵呵,今天你不说清楚为什么,我可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的……” 事情不妙! 杨元昊连忙摆手,试图安抚眾人。 “大家先冷静一下……” 但几名四姓的大將军见状,却是厉声呵斥,试图像以前一样压制场面。 “梁宽,你们要干什么,还敢上前威胁南衙军的卫將军?” “全都给本將军退回去,不然……” 可这一次,武勛们却没有像往日那般畏缩。 他们刚刚亲手挖坑活埋了申国公那一系的武勛,杀气与胆气早已今非昔比。 更何况,他们背后站著女帝撑腰,更別说现在是在为自己的家族牟取利益,怎么能退? 恰好这时,楚奕又笑著说了一句话: “诸位只管挺直腰杆,就算天塌下来,自有撑得住的人顶著。” 这话一出,就让虎威伯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立马目光冰冷的看向那些大將军。 “今日,本伯就是不退,你能奈我何?” 其他的武勛也纷纷冷笑,脸上写满了冷漠与不屑。 “对,就是不退,你想怎么样?” 登时,那几个大將军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很是震惊,这群武勛才不过短短两日,怎么就被楚奕调教得如此强势? 第一次,他们对楚奕感到了一丝忌惮跟头疼! 可突然。 梁冀左手猛然按住刀柄。 那刀鞘撞击腰带铜扣发出“咔”的一声脆响,惊得杨元昊后颈寒毛倒竖。 “我监门卫还有不少兄弟也想问问杨將军,凭什么我们就没有资格升官?” 隨著他话音刚落, 门外忽传来一阵甲冑摩擦声。 四十余名监门卫的士兵鱼贯而入。 他们手中刀刃虽然尚未出鞘,但显然已经做好了隨时动刀的准备。 “杨將军,你是什么意思,跟兄弟们说说?” 陈中玉一个文官见到满屋子全是拿刀的莽夫,脸色煞白,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引火烧身。 那几个大將军这下也是真的慌了。 真要是有人一个没控制住,衝上来给他们一刀,那可真是死得冤枉。 所以,他们也直接保持沉默了。 “杨將军,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傢伙都等著呢?” 楚奕已经拉过一张椅子,体態放鬆的坐上去,十分兴味的看向了杨元昊。 仿佛眼前这一切,都跟自己无关! 此刻,杨元昊脑袋都快炸了。 若是放在以前,他完全可以暂时安抚这些武勛,事后逐一报復。 可现在这帮人聚在楚奕身边,动一个简单,但会激起一群人的反扑,很让人头疼! “咳咳,本將军也不是说完全反驳,名单上大部分人都是可以升迁的。” “但是,有些人……” 突然,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起来。 “有些人就是不能升迁是吧?” “好好好,今天这官老子不当了,问问你杨將军脑袋掉个碗大的疤,还能不能继续当这个卫將军?” 话音刚落。 全场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 那些人更是朝著杨元昊挤过来,导致这位卫將军肉眼可见的慌了。 突然,他后腰抵上某个冰凉硬物,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浸透中衣,怎么这么硬啊,別是刀啊…… “本將军觉得没问题!!” “对,那份名单没问题,本將军通过了,通过了!!” 楚奕搞定杨元昊后,又看向了陈中玉。 “陈侍郎,名单既然没问题,那就交给你现场审批了,有什么问题你现在就直说。” 说著,他便拿起一杯茶,喝了起来。 “陈侍郎,这杯茶,本官喝完之前,你若批不下文书……” 话音未落。 梁冀的刀已然出鞘半寸,刀光森寒 更多的武勛也纷纷围了上来,眼神凌厉,杀气腾腾。 演都不演了! 陈中玉盯著这群武勛,心中百感交集。 他恍惚想起自己当年高中状元时,文官们也是这样围住武勛极尽嘲弄羞辱。 如今位置倒转,他才惊觉,刀锋竟比笔墨更摧人心志。 可,自己身为滎阳陈氏的人,断不能被这群武勛子弟胁迫! “诸位,既然名单没问题,那本官就拿著名单回去,明天一定审批好……” 第262章 请陈侍郎盖印,或者脑袋开花! “明天?” 楚奕喝著那杯茶,眼神却陡然冷了下来,仿佛覆上一层寒霜。 “陈侍郎,明日本官真能在兵部衙门见到你吗?” 陈中玉脸色微变。 明日,他是打算抱病不出的。 反正,压著一份名单拖上三五个月,对他而言不成问题。 但若让楚奕顺理成章地掌控南衙军八座卫府,自己的地位还有何保障? “这当然是能的,本官明天、后天全都在……” 至於汤鹤安见这老匹夫还在推諉,胸中戾气再难压抑。 他猛地抄起金瓜锤,那锤面上寒光闪烁,裹挟著风雷之势,狠狠砸向陈中玉的头顶。 “啊?” 陈中玉瞳孔骤缩。 他根本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对自己动手,脸都嚇白了! 吾命休矣! “呼!” 那一阵锤风捲起的气浪,竟將陈中玉的乌纱帽掀飞,几缕断髮也被扫断,缓缓飘落。 汤鹤安却是將金瓜锤尖堪堪停在他的天灵盖半寸处,寒气直逼头皮,旋即扯出一抹森然冷笑。 “请陈侍郎盖印,或者脑袋开。” “你,选吧!” 嘶!! 周围人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个莽夫、这个疯子,竟真的敢对堂堂兵部左侍郎动手?! 楚奕养出来的人,怎么这么凶狂? 此刻,陈中玉余光所见之处,知道那锤子只消再下去一点,便能砸碎他的脑袋! “本,本官盖,盖印……” 这几个字,他极其艰难的从嘴里吐出来,实在是不敢去赌对方敢不敢杀自己了! 顏惜娇陡然沉默了下来。 不行,待会她一定要跟汤鹤安这个蠢货好好聊聊。 这小子行事愈发的猖狂,刚武力威胁完一个卫將军,现在又差点打死一个兵部侍郎。 下一次,是不是要去杀宰相了? “啪啪啪……” 楚奕突然鼓起掌来,掌声清脆,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陈侍郎好骨气,既然如此,那就盖印吧。” 陈中玉憋著一口气,咬牙將印章盖下。 当印璽落在那份名单文书上的一刻,他脸上的气愤几乎要溢出来,最后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开。 杨元昊临走前,回头狠狠盯了楚奕一眼。 “楚千户,好手段!” “但今日之事,我等记下了!” 汤鹤安脸色陡然阴沉。 他当即抡起金瓜锤,指向杨元昊,声音如雷: “你这老小子还不服是吧?过来跟我单挑!” “你接我一锤不死,我以后喊你大哥,你他娘的敢不敢?” 杨元昊被骂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最终却不敢应战,只能灰溜溜地转身离去。 还有这小子,查出来就弄死! 剎那间。 议事厅內只剩下虎威伯等武勛,一个个满脸感激地看向楚奕。 “楚千户,这一次多亏有你跟镇北侯扶持,不然我们可升不了官。” 楚奕目光平静,摆了摆手。 “感谢本官没用,你们得记住,这一切都是陛下恩赐给你们的。” “真要谢,那就去感谢陛下!” 虎威伯等人连连点头:“是是,楚千户说得对……” 儘管如此,但他们心里却很清楚,陛下距离他们太远,真正掌握他们命脉的,是眼前这位年轻人。 此刻,他们对楚奕是又敬又畏,不敢生出半分异心。 这,就是威望! 而这时。 楚奕看向旁边的秦牧,语气郑重。 “秦大將军,接下来你得用最快的时间,將整个左右金吾卫上下清洗一遍,儘快掌握。” “倘若金吾卫底下有人煽动闹事,你可直接动用监门四卫援助。” “寧可打烂金吾卫重建,也绝不留下半点祸根!” 他对於秦牧的能力还是很放心,毕竟前世这位可是坐到了南衙军大將军的位置,颇有手腕本事! 据说,当时秦牧治军还很不错,反正是个厉害角色。 此刻,秦牧心头一阵激盪。 他刚入金吾卫不久,就见证了楚奕如何步步夺权,这让自己对这位千户大人心生敬佩。 “是,请楚千户放心。” “从今以后,金吾卫断不会再成为王氏的爪牙!” 接下来的事务,楚奕交给林昭雪和虎威伯等人处理,而他则迈步朝外走去。 短短数日,拿下八座卫府。 呵呵,南衙军一半军权在他手中,就问四姓现在慌不慌? 不慌,继续丟卫府吧! “楚千户,我送送你……” 虎威伯很有眼力见的,第一个率先站出来。 其余人也纷纷反应过来,连忙上前。 “楚千户,我们也送你。” 楚奕盛情难却,只能答应下来。 “那好吧。” 於是,虎威伯躬身撩开朱红门帘,二十余名武勛如眾星拱月般簇拥楚奕在后。 连他投在地上的影子都被拉得极长,仿佛一条黑龙盘踞在宫墙之下。 顏惜娇看著楚奕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心跳竟漏了一拍。 刚才议事厅里,他不过三言两语,却逼得四品大员盖印、让开国侯嫡孙甘为马前卒。 这般翻手为云的手段,哪里像是弱冠之龄该有的城府?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曾被自己视为棋子的年轻人,或许早已是执棋之人…… 而此时。 陈中玉站在南衙军卫衙外,冷著脸喊来了王海,声音里满是咄咄逼人的怒意。 “你王氏,到底在搞什么?!” “今日,若不是你王氏牵头说安排好了一切,我等怎么会给楚奕那小畜生机会胁迫?” 王海只得低眉顺眼地躬身赔罪,脸上满是苦涩之色。 “陈侍郎,肯定是猛虎帮出现了什么紕漏,等本官回去,就宰了那群办事不利的东西!” 突然,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著这边走来,人数足有七八百。 为首之人正是丁青,他大大咧咧的走到了王海等人面前。 “诸位大人、將军,小人丁青,特来通知你们一声,从今以后,猛虎帮改姓楚了。” “记住了,是楚千户的楚!” 王海立马明白了。 这狗日的猛虎帮居然背叛了王氏,直接气得他怒火翻涌。 “好,本官记住你的名字了!” “你这个泥腿子要是能在上京城活过明日,本官就跟你姓!” 丁青听了这话,非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笑得更加灿烂。 “王中丞,我特意委託楚千户藏了一万贯。” “如果我被人杀了,我手底下的八百號人,不管是谁杀了你,就能从楚千户手里拿到这笔钱!” 说著,他忽然將脑袋向前一伸,几乎贴到王海面前,眼神中满是挑衅。 “王中丞,我死后没多久,肯定会在黄泉路上看到你!” “我这种泥腿子,这辈子能让一个御史中丞陪葬,怎么死都是划算的!” “你,说呢?” 第263章 让本官想想,该动用什么罪名拿人呢? 此刻,王海气得脸色涨红,几乎要爆炸。 这个泥腿子,居然敢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威胁自己! “你找死!” 丁青笑了笑,又低声说道:“诸位大人、將军,小人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开,身后那几百號人如潮水般跟上。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这背后一定是楚奕指使的,这人太阴险了! “本官现在就派人去杀了他!” “嘿,本官偏不信了,他底下那群乌合之眾敢来杀我?” 陈中玉冷静地望了他一眼,道:“一个不入流的混混头目而已,杀不杀无所谓。” “王中丞,你们王氏当务之急,是重新想办法把金吾卫拿回来。” “接下来,林昭雪的重点是拿稳这八卫,不能让她彻底掌握了,得想办法除了她……” 王海也急得恼火了。 “陈侍郎,那你说,该怎么除掉她?” “那女人生猛的一批,上次我……” 说到这里,他猛地一顿,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咽了下去。 自家派兵围杀林昭雪的事情,绝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不然容易惹出祸端。 “咳咳,那林昭雪不说是万人敌,但也是悍勇无匹,寻常士兵根本近不得她的身。” “这,很难杀啊!” 陈中玉深深的看了眼王海,但他並未深究什么,反而眼中迸出一抹杀机。 “就算她是万人敌,难道,她还能扛得住一支军队的抹杀?” “杨將军,你们这几天在城外搞一次军演,请林昭雪过来,她作为大將军不得不来。” “等她来了之后,就在军营里杀了!” 他的语气冰冷,眼中满是算计。 “秦蒹葭再怎么器重林昭雪,可她难不成真会为了一个死人,就跟我们翻脸吗?” “更何况,林昭雪一死,她抢夺南衙军的军权失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杨元昊摩挲著腰间,忽而泛起一丝冷笑。 “陈侍郎说得轻巧,林昭雪若死在本將军的军营,秦蒹葭第一个要我偿命。” 陈中玉却神色平静,语气不急不缓道:“杨將军,你得记住一件事。” “等林昭雪彻底掌握金吾卫这八座卫府,下一个要杀的,就是你这个卫將军。。” “届时,就怕杨將军以后连军演的机会都没有了,孰轻孰重,你自己看著办!” 杨元昊脸色变幻,攥紧腰间刀柄的手青筋暴起,最终答应下来了。 “好,这事,本將军干了!” 陈中玉眼中闪过一抹满意的神色,道:“接下来,我亲自去逐一说服那些武勛,给一点利益分化拉拢。” “只要那群武勛重新解体,他们就会变成任我们宰割的羔羊,不足为惧。” 说完,他转头看向王海,神色郑重。 “王中丞,你王氏执掌金吾卫多年,多製造点问题,別让秦牧那么快掌权。” “还有楚奕交给你王氏杀了,如何?” 此刻,王海比谁都恨楚奕,若不是这小畜生出手,他王氏怎么可能丟了金吾卫? 那可是王氏多年经营下来的基本盘,居然就这样被一锅端了,实在是可恨! “好,此事交给我。” 隨后,这群人又低声密谋了一番,这才陆续散开。 至於王海一边派人去通知王承运这边的情况,一边匆匆赶往东市。 此时,谢娇娇也应该抬棺闹事了。 自己,得过去添一把火,趁这混乱將局势搅得更大! …… “东市那边有人在故意煽风点火,想將许正那老东西的死闹大,最后把那一盆脏水全扣到大人身上。” 秦宣快步迎上楚奕,神情带著几分焦急,將东市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卑职也没想到许正死得这么快,现在他许家组织了大量族人和门生,大概有两三百人拖著棺材在东市闹事。” “眼下金吾卫要被秦大將军重组,怕是抽不出人手去驱赶,反倒让他们有了机会將事情搞大。” “大人,我亲自领三百执金卫过去,將他们赶了吧。” 楚奕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嘴角微扬。 “他们这是想要败坏我的名声,从而来威逼陛下拿我开刀啊。” “让本官想想,该动用什么罪名拿人呢?” 而站在旁边的殷城子眼中精光一闪,低声说道:“明公,不可动用执金卫。” “那许正儘管最近名声扫地,可终究有著大儒之名,朝野上下还有不少门生,多少有些影响力。” “明公,没必要为了一个死人,平白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种事叫丁青去处理了就行。” 楚奕立马明白殷城子的意思,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办。 地痞无赖,专治恶人! “去告诉丁青,有批哭丧的耗子该清一清了。” “至於我们去看个戏,顺便去东市买点新鲜食材。” 毕竟,他亲自选购买来的菜,自家女上司待会吃火锅,肯定会吃的更香。 他,就是这么会来事! 不一会后。 楚奕一行人来到东市。 就看到许家人一个个披麻戴孝,正哭的撕心裂肺。 其中谢娇娇一身縞素,正將浸了鸡血的『血諫书』,狠狠拍在许大儒的柏木棺上。 “老爷,你死的太冤了。” “你若有泉下有灵,定要为自己討回公道啊!” 其他许家族人也跟著嚎哭,一个个跪在地上,显得很是诚心。 “三叔,你都还没活到九十,怎么就走了。” “三叔公,那该死的杀千刀楚奕,你晚上记得带他走啊……” 而这东市本来就是商贩云集的地方,被这一动静搞大,引来的人越来越多。 很快,这里就被堵的水泄不通。 这件事,越闹越大了! 楚奕站在人群后方,目光落在那口棺木和哭喊的人群上,眉眼微挑,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意。 这时候,他手里要是有一把瓜子,就更美滋滋了。 “明公,吃瓜子不?” 殷城子忽然从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 他一个道士,平时带著瓜子学习八卦,这也很正常吧? “吃。” 楚奕接过那把瓜子,刚开始嗑,就听到东市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噠噠噠!” 一阵激烈的马蹄声自远而近,竟將哭丧的声音生生压了下去! 十二匹骏马当先冲入市集,而那马背上的诸多汉子赤裸著上身,露出青面獠牙刺青,看上去十分狰狞可怖。 只见丁青猛然勒住韁绳,马蹄重重落下,踩得满地纸钱飞扬,又狞笑著大吼: “他奶奶的,猛虎帮办事,赶紧滚!” 第264章 指挥使大人,听说你没胃口吃饭,来尝尝我的火锅 “哼,什么狗屁猛虎帮,当著这么多人的面,怎么敢逞凶的?” 一个许氏门生见不惯对方这般凶横过市,刚叫骂出口,直接被丁青一记马鞭抽得滚进臭水沟。 他又冷笑一声,扬起手中的马鞭,眼中满是轻蔑与狠厉。 “什么玩意,也敢来顶撞老子?” “老子上街砍人的时候,你奶奶的,还在家里喝你老母的奶呢!” 下一刻。 周围围观的百姓,顿时如沸水泼雪般四散而逃,生怕被波及。 二楼的看客们纷纷关上窗户,偶尔有胆子大的,也只敢微微推开一条缝隙,偷看楼下的情景。 这猛虎帮的恶名,可是从皇城传到了东市。 更何况,据说他们背后是太原王氏撑腰,那可是连朝堂都要忌惮三分的庞然大物! 那王氏,忒可恶了! “啊?” 至於刚才还哭天抢地的许氏子弟,瞬间集体噤声了。 对方那群人,太凶了! 谢娇娇脸上的悲愤还未散开,就见到丁青的马靴已经踩上棺材。 他弯腰一把扯住这位娇俏的小寡妇髮髻,更是將她整个人提离地面,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你他奶奶的不知道这东市从今天开始,就是老子的地盘了吗?” “谁准许你这个臭娘们,带著棺材来这里哭丧的?” 谢娇娇从未见过这般凶神恶煞的男人,心中充满了恐惧。 “我,我只是,只是……” 突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丁青!谁叫你在这里公然行凶的?” “当著本官的面,再敢放肆,即刻將你抓入御史台的台狱!” 丁青动作一顿,转过头来,目光冷冷地扫向王海,又將谢娇娇隨手丟在地上。 “王中丞,你这么维护这小娘们,难道你们之间有一腿?” 王海的脸色一僵,瞬间变得极为难堪,又厉声道:“丁青!你给本官现在滚出东市,否则……” 唰! 一名骑士挥动马鞭,將王海的乌纱帽抽落在地。 紧接著,又有一人策马疾冲而来,嚇得王海双腿一软,当场跌坐在地,狼狈不堪。 “你,你们……” 其他骑士又抄起鞭子,纷纷抽向了许家族人、门生。 “还不快滚出东市!” “我猛虎帮背后是太原王氏,你们谁敢惹?” “太原王氏的东市,你们快滚……” 这番诛心的言论,直接听得王海血压都升高了。 你们都他娘改姓了,还在污我王氏名声? 他刚想要站起来,又见到那些骑士衝过来,嚇得生怕被撞了,根本就不敢动弹。 而前面。 许家族人更是被骑士们的鞭子抽得狼狈不堪,一个个抱头鼠窜,再也不敢停留。 这时,不知是谁不小心撞到了许大儒的棺材。 只听“砰”的一声,棺盖竟被撞开了一角,露出了里面一具苍白僵硬的尸体。 “爹,爹……” 许杰满脸悲愤地扑了上去,就被丁青一鞭子抽在背上,痛得闷哼一声,连滚带爬地逃开了。 “快,快去报官……” 一时间。 场面一度很是混乱。 楚奕看到远处丁青指挥手下清场,马蹄扬起的尘烟,模糊了谢娇娇仓惶逃离的背影。 “殷先生,这丁青可用。” “但王海受此大辱,不会善罢甘休的,叫他出去躲几天,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殷城子低声回道:“是,明公。” 而这时。 汤鹤安匆匆跑进来了。 刚才,他离开南衙军卫衙时被顏惜娇留住了。 “小汤,快过来看戏。” 汤鹤安一脸忿忿道:“大哥,我姐这个人太不懂事了。” “她说叫我以后不要这么拼命,少去主动威胁那些高官,听听这是人话吗?” “他们都对大哥不敬了,我没锤死他们已经走大运了,威胁又算个屁?” 楚奕当然明白顏惜娇的用意,那是怕汤鹤安跟著自己得罪人太多,日后惹祸上身。 他並未正面解释,只是將手轻轻搭在汤鹤安的肩膀上,语气平和却透著几分安抚。 “你心中有数就行。” 汤鹤安点了点头。 反正以后谁得罪大哥,他就锤死谁! 前面。 谢娇娇將王海搀扶起来,匆匆逃离这里,钻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中。 “王中丞,许家妾身不打算回去了,以后,就让妾身跟著你吧。” 王海看著一身丧服的谢娇娇,柔弱中透著一股楚楚可怜的美感,忍不住轻轻吞了口唾沫。 “走走走,先回去。” “我给你寻一处小院先住下,以后再好好安置你。” 他一边说著,一边伸手搂住谢娇娇纤细的腰肢,力道不轻不重,透著几分占有的意味。 “看来,本官得出重金,找鬼市十三坊的杀手,將楚奕弄死了。” 谢娇娇也是没想到突然冒出猛虎帮的人搅合了这场闹剧,当下只能另寻他法了。 “王中丞,不如,直接派人去府上杀他吧。” “毕竟,恐怕就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会有人在今晚突然潜入自己府中杀他。” 她的语气逐渐低了下去,声音如同蚊吶,却带著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阴冷。 王海闻言一愣,隨即低低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谢娇娇光滑的脸颊,笑容中带著几分讚赏与宠溺: “好,我家娇娇有脑子,听你的。” “鬼市的杀手,那就交给娇娇来联络。” 谢娇娇轻声应下,满怀恨意。 “是,中丞大人!” …… “指挥使大人,听说你没胃口吃饭,来尝尝我的火锅,独此一家,人间美味。” 楚奕端著一口特製的鎏金暖锅,走进了书房。 此时,萧隱若坐在书案后,五官冷艷如画,眉眼间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她执著一支羊毫,笔锋游走如剑,宣纸上墨跡淋漓,每一笔都带著几分凌厉的锋芒。 尤其是,那种割破宣纸的“嗤嗤”声显得格外清晰,仿佛透著一股杀气。 “呵,有功夫忧心本官没吃饭,不如想想怎么保住你心上人那身將军皮。” “啊?” 楚奕先將那一口火锅放到了前面桌子上,又疑惑的询问。 “指挥使,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话音未落,硃笔擦著他的耳畔飞过,狠狠钉入了身后的门框,同时震落了楚奕三根断髮。 “再敢继续在本官面前呆著……” 萧隱若抬眼时,那双冷冽的眸子中透著一抹寒意,丰润的红唇微微抿著,显得冷冽而又性感。 “本官,就把你的手筋泡进这火锅里当药引,滚吧。” 第265章 本官命你从詔狱,舔到本官沐浴的汤池! 楚奕倒是並没有多计较什么。 他只是將暖锅放置好,又转身走出去,很快推著一车新鲜食材重新走了进来。 “指挥使,早上巧了,有一头牛居然跳墙摔死了,卑职只好拿它熬製出了一个牛油汤底。” “这些食材可都是卑职刚才亲自去东市精挑细选买来的,是最新鲜的。” “我都不敢想想,待会这火锅会多少好吃……” “有这时间,不如想想……” 萧隱若眉眼冷厉,语气如同刀刃的说道: “当镇北侯的头颅滚到你脚边时,该用哪块骨头,蘸这锅底最入味?” “趁著现在还有时间,估计还能留著筋脉给她收尸。” 楚奕並没有表现得过於急迫,毕竟如果林昭雪真要是出什么事了,她哪里还会在这里,不紧不慢地说著硬话? 但他还是明显察觉到对方今天看见自己,似乎脾气不太好。 难道,是昨晚他去找薛綰綰被知道了,但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啊…… “指挥使,你闻闻,这小味是不是一下子起来了?” 这火锅里被他加入了不少调料,香味浓郁得连空气都似乎被熏得滚烫。 “真难闻!別拿这个破锅熏臭本官的书房,赶紧滚出去!” 话虽如此,可萧隱若那看似在处理公文的眼神,却没忍住偷偷瞟了几眼放在前面的火锅。 尤其是鼻尖微微耸动了几下,显然被香味撩拨得心猿意马。 这逆臣,精力都放在研究吃上面了吗? “啪嗒!” 楚奕將几片牛肉放进火锅中,又笑吟吟地看向那位强势冷酷、脾气还有些暴躁的女上司。 这一刻,烛火在铜锅沸腾的水雾里摇曳,將萧隱若半倚在椅上的身影染得朦朧。 她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偏生唇角抿出的弧度,像把冰刀子。 这画面本该让人不敢直视,偏生让他盯著出神,心里暗嘆真美啊…… “指挥使,吃火锅还是要將头髮绑起来,不然吃起来不方便。” 说著,他走到萧隱若身后,手里拿著一根丝带,动作轻柔地开始帮她绑起披散在肩头的秀色长髮。 萧隱若依旧保持著冷冽的表情,心中涌过一抹不爽。 这个越来越大胆、不尊自己吩咐的男人,竟敢如此隨意地靠近她!! “楚奕!” 待她后颈处的娇嫩肌肤,被楚奕指尖若有似无的触碰,瞬间激得泛起桃色,脖颈忍不住绷出天鹅振翅的弧度。 这位女指挥使深吸一口气,又发出冷漠的声音。 “要是敢碰断半根本官的头髮,就挑出你的筋,做本官的发绳。” 楚奕只是笑了笑,手上动作依旧轻柔:“指挥使,你的头髮真软……” “你的头髮是硬的?”萧隱若冷声反问。 “是啊,指挥使,你来摸摸看,我的真的很硬。” 萧隱若懒得搭理他,这逆臣最擅长插科打諢,她才不会顺著对方的思路走。 “待会这东西要是不好吃,本官就要你將这一锅汤全部喝完。” “少一滴,本官就放你一斤血。” 楚奕重新回到火锅前,笑著拿起调料碗,熟练地替她调起蘸料。 “指挥使,能吃辣吗?” “这火锅要越辣越好吃,如果你不能吃的话,我就少放点,只不过味道会淡了三分。” 萧隱若听著他的话,眉头微蹙,语气不悦。 “儘管放,本官最会吃辣了。” “好。” 铜锅沸水翻腾,热气瀰漫在书房里,带著浓郁的香辣味,仿佛將这两人笼罩在暖红色的氛围中。 突然,萧隱若伸手绞住楚奕正要夹菜的木箸,冷笑了一声:“本官的鹤顶红呢?” 她伸出漂亮的指甲,敲了敲他身前的蘸料碗。 “往里面掺上三滴,绝对让你待会吃的更香。” 楚奕面不改色地舀起一勺辣油,浇入她的碗中,不动声色地巧妙回復。 “指挥使,试试这『断肠椒』,卑职刚拿詔狱水刑犯试过,七窍流血时最入味。” 说著,他將刚煮好的牛肉夹出,放进了她的碗里。 “再吃吃这牛肉,味道如何?” 萧隱若没好气地白了楚奕一眼,这个逆臣,什么时候开始学著她的语气说话了? 可当那烫牛肉入口的瞬间,辣意漫上味蕾,香气却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冰冷的眼神陡然一变,露出几分惊讶。 “难吃得紧,该把你扔进锅里当底料。” 话是这样说,可她很快就將那一片牛肉吃完,又斜睨了楚奕一眼。 楚奕心领神会。 他又给萧隱若夹了好几片牛肉。 “指挥使,慢慢吃。” 等萧隱若吃完那几片后,又看著一串薄如蝉翼的鸭肠在红汤里翻卷,直接当场自己夹了出来。 她忽然將身子探到楚奕面前,黑色长裙的领口隨动作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的雪白肌肤,光润如玉。 “张嘴。” 她的命令裹著椒香的热气扑在他喉结上,却在对方启唇瞬间將鸭肠塞进他的口中。 “嘶~~” 那一口,烫得楚奕没忍住嘶了一声,舌尖都麻了。 萧隱若看到楚奕的反应,唇瓣微微上扬,泛著一丝玩味的冷意。 “还要试试断肠吗?” 楚奕就说自家女上司没那么好心,怎么可能主动餵自己吃东西,果然是在趁机报復。 “不试了。” 可萧隱若显然没有善罢甘休,她又从滚烫的热锅里夹起一块鸭血。 “张嘴。” 楚奕看著那块鸭血,头疼不已,忍不住咳了两声。 “指挥使,卑职不爱吃鸭血,你自己吃……” “张!” 萧隱若冷冰冰的吐出了这一个字。 楚奕能怎么办? “是。” 当萧隱若將蘸满辣油的鸭血按在他唇上,红油顺著嘴唇淌进下巴,眯了眯,眸子。 “吞乾净,若敢浪费半滴……” 她突然轻笑一声,宛如雪地里绽开的曼陀罗,冷艷、危险。 “本官就命你舔净整个北镇抚使司的地砖,再从詔狱舔到本官沐浴的汤池!” 楚奕不语,只是一昧的喝水,太烫了。 萧隱若看著楚奕这副狼狈模样,眉梢都渐渐扬了起来,显然心情很不错。 “还要七窍流血吗?” 楚奕无语道:“不要了。” 萧隱若这才放过他,又冷冽的说道: “这么难吃的东西,除了本官会大发慈悲的帮你解决,你还能找谁?” “本官没有叫你跪著吃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 第266章 你明白个屁,你现在,比镇北侯更危险 楚奕直接俯身下去,那灼灼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同时带著一股无法忽视的侵略性。 “指挥使,你脸上出了一点汗,卑职替你擦擦。” 这一刻,萧隱若对上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说上一句丰神玉朗也不为过,这逆臣生的倒是怪好看。 可很快,她冷静下来,眼神里一抹寒意如冰刃划过。 “再近半寸……本官就把你的眼珠挖下来,涮进这辣锅,让你尝尝自己的味道!” 当楚奕拿出来的绢帕轻拭过她光洁的额头,那修长的指尖却有意无意地滑过其耳垂,动作温柔得令人恼火。 “嘶!” 萧隱若耳尖瞬间漫上薄红,宛如白玉沁了胭脂,衬得那张霜雪雕琢的面容愈发美得惊心动魄。 她骤然扣住楚奕的手腕压在案上,羊脂玉镇纸的凉意渗进肌肤,却浇不灭两人掌心相贴处灼人的温度。 “指挥使的耳垂,比卑职想像中更烫。” 他低笑时,气息不经意地拂过她颈侧,惊得这位冷酷冷上司一阵战慄。 “放肆!” 萧隱若眼尾飞红如刀,怒意浮现,却仍带著三分冷艷。 她发间沉水香,更是隨著自己的急促呼吸隱隱缠绕上楚奕的喉结,气氛曖昧又危险。 “再敢用碰过其他女人的脏手,碰本官!” “本官,就剁了它泡进玫瑰膏,给陛下当画眉墨。” 她话虽狠绝,可那雪白皓腕却微微颤抖,指尖掐进楚奕的脉搏,仿佛要用力將他滚烫的血液凝成冰棱。 脏女人? 楚奕眼角一跳,真是薛綰綰? 但请苍天辨忠奸,毕竟自己跟她是真的清清白白,啥都没做啊! “擦好就滚!” 萧隱若一把推开楚奕,又抢过那一块绢帕,塞进楚奕的衣襟,泛起一丝冷笑。 “正好,包你待会吃吐出来的碎牙。” 楚奕微微一愣,隨即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冷水,递到她面前。 “指挥使,请喝水。” 萧隱若刚才的確吃的嘴巴有些辣了。 她接过那杯水喝了口,眉眼间的冷意不经意间散了几分。 这逆臣,倒是有几分眼力见! “墨鸦一个好好的机关手,现在居然被你派去打造什么火銃了。” “楚奕,你是真將北镇抚使司的人,当做是自己的家奴了?” 楚奕没想著隱瞒,毫不犹豫地说道:“指挥使,那火銃是个好东西。” “只要等我配置好火药造出火銃,后续就能慢慢造出更多火器,比如手雷什么的,那將是大杀伤力的热武器。” “大景冷兵器的时代,將在我手中终结!” 萧隱若倒是第一次见到楚奕这般欣喜,可见他对那火器抱有极大的兴趣。 她那双冷眸转了转,同时神色冷淡道:“呵,什么热武器冷武器,连爬都还没有学会,就开始要跑了?” 楚奕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因为自身局限性,对於火药肯定是不理解的,这也实属正常。 “指挥使,卑职来跟你好好详细说一下,这个火器……” 萧隱若直接打断道:“够了,本官对这个火器没兴趣。” “前两天,军器监有一批老匠人年纪过大退下来了,你去找龙三,叫他给安排他们来给你做事。” “什么热武器停一停,你叫他们造点好的冷兵器出来,给本官用。” 楚奕一愣,心中却顿时生出几分感激。 她一个执金卫指挥使,根本就不需要用到什么好的冷兵器,不过是找个藉口,將这批匠人送到他手里罢了。 这样一来,墨鸦身边就有更多有经验的老匠人,可以更快的將火銃锻造出来。 这批匠人,若是换做自己肯定是一个拿不到的,可如果是萧隱若出面,那就轻鬆了,这份人情大了! “请指挥使放心,等卑职成功造出火銃……咳咳,冷兵器,第一个就拿给你看。” 到时候,他还真的要让萧隱若好好震惊一下! 可当楚奕想到萧隱若明明就不了解,或者说,其实也根本就不看好这个所谓的火器,却依旧送匠人给自己。 就因为他要造,你就给吗? 你要是个公主,我是真的想给你天冷披一件龙袍啊! 萧隱若对於楚奕的態度还是比较满意的,又漫不经心地开口: “户部那边,卡著你的田了。” 楚奕这才收回思绪,瞬间就想到,这绝对是苏明盛那个老东西在犯贱搞事情。 你女儿欠抽,你也找抽啊! 父女,一起抽! “没事,待会卑职去一趟户部就是。” 正好,等他见过木何曦那批江湖人,拿他们去户部试试成色! 什么狗屁户部高官,就该叫那群整日坐在大堂喝茶的狗官,好好见见什么叫,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想到这里。 楚奕又试探性地问出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指挥使,你刚才说的將军皮,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隱若表情微微一僵,隱隱有些不舒服,可终究还是冷冷开口了。 “陈中玉此人,虽然是文臣,但行事阴险狡诈。” “若本官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现在见镇北侯大势已起,分走了南衙军一半军权。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 楚奕神色一凛,意识到其中的危险。 这几天,他能轻鬆拿下八座卫府,主要一方面是有大量武勛帮忙,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金吾卫驻扎在皇城的人数不多。 监门四卫等等,足以形成压制性威慑,那金吾卫就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可那另外八座卫府大营却不同,皆位於上京城外。 若真如今日这般强硬出手拿下几个大將军,必然引发兵变,到时面对的將是成千上万的府兵暴动! “指挥使的意思,他们要在京中直接刺杀侯爷?” 萧隱若的声音如覆冰凌般清冽:“不会,应该会想办法將林昭雪调出城,胆子再大些,就在军营里杀。” “反正最后大不了来一个漠北蛮子行刺,没有证据,你能怎么办?” “等著吧,他马上就会出招的。” 楚奕点了点头,眼底却渐渐染上一层寒色: “卑职明白了。” 萧隱若却语调骤冷,冰冽的语气中带著几分压迫。 “你明白个屁,你现在,比镇北侯更危险。” “你今日一口气拿下左右金吾卫,王氏这一次对你恨之入骨了,等著吧。” “不出三日,你必遭受刺杀!” 第267章 萧隱若的心意——唐猊甲 誒? 楚奕还正愁没人刺杀自己。 不然的话,他怎么將事情闹大,大开杀戒? “请指挥使放心,卑职一定不会让那些刺客伤到分毫的。” 闻言,萧隱若若霜雪般的容顏上,浮出一抹讥誚。 “楚千户这张嘴,这么喜欢说大话,该用铁蒺藜绞了舌根才妥当。” “届时,本官倒要看看,你这身骨头,能替阎王殿省多少钉棺钱?” 突然,楚奕的指尖掠过,她耳后垂落的青丝时。 那雪白的耳尖骤然浮起一抹微红,连带耳廓都泛上了浅浅的粉意。 “假如卑职真的受伤了,那指挥使,可要替卑职验伤,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验。” 啪嗒! 萧隱若没好气的一把打掉了楚奕放肆的爪子。 她仍端坐如冰雕玉像,冷冷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只有鸦羽似的睫毛急颤了三下,泄露了些许情绪。 “再敢放肆,本官便替你验尸!” 楚奕看著那两汪寒潭般的眸子泛起涟漪,仿佛冰面下涌动著熔岩,轻笑了一声,却透著一丝认真。 “指挥使的骨相这般妙,合该用西域的鸽血石来衬。”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待卑职擒了刺客,定要取他们喉骨给你雕支簪,你看如何?” 萧隱若微微偏过头去,压下眼底的情绪波动,又岔开了话题,冷冷说道: “武勛那边多注意点,会是他们的一个突破口。” “本官猜测,那陈中玉估计会一个个去分化,本官已经替你警告过那群武勛了。” “但同时安排了一个人,让他假意做內鬼,剩下的,你自己处理。” 楚奕没想到萧隱若暗地里一直关注著这些,甚至还替自己安排好了一齣戏。 实在是运筹帷幄,心思縝密。 “指挥使……” “滚吧,本官要午休了。” “我抱你去床上?” 唰! 一把蝴蝶刀出现在萧隱若手中,刀光如寒月般闪过,迅速割断了楚奕额前的一丝头髮。 “你找死?” 萧隱若冷冷地盯著楚奕,眼神如极地寒霜,仿佛隨时都会动手。 楚奕一怔,隨即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卑职,告退!” 萧隱若看著那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料谁也想不到这逆臣敢斗胆包天的轻薄自己。 “哼,真该死啊……” 等楚奕刚走出书房,便见到龙三迎面走来,手里还抱著一个沉甸甸的盒子。 “楚千户,这是一具能工巧匠打造而成的贴身软甲,唤作唐猊甲。” “此甲又轻又稳,可挡刀剑箭矢,防御力十分惊人。”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下去。 “这是主子费了很大的劲才搞到手的,原本是打算给自己穿的。” “但现在,主子打算暂时借你一段时间,你以后每天出行都要穿著它吧。” 什么狗屁暂借,主子借出去的东西,何时有重新拿回来? 给就给咯,还偏偏说辞是暂借。 搞不懂,主子咋想的? 楚奕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那扇紧闭的门,眼神变得复杂,最终接过了那一个异常沉重的盒子。 “龙哥,替我好好谢一下指挥使。” 龙三点了点头,接著说道:“楚千户,还有那些匠人,我已经送到你府上去了。” “他们帮你做事的工钱,得你自己出。” 楚奕感谢道:“龙哥,麻烦你了。” 龙三摇摇头说道:“我倒是不麻烦,真正麻烦的是主子。” “虽然那批匠人已经到年纪退下来了,但你得知道匠人都是登录在册的,基本上这辈子只能替朝廷做事。” “主子这次帮你强行要来,也费了一番功夫,她对你抱有重望,你別让她失望就行。” 楚奕毫不犹豫道:“请龙哥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指挥使失望的。” 龙三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想著自己这一次替主子说了这么多好话,待会主子肯定会好好奖赏。 於是,他便推门走进了书房里,立马对著萧隱若邀功似的低声说道: “主子,唐猊甲已经给了楚千户。” “我还对他说了,这是主子你好不容易找到的……” 啪嗒! 萧隱若原本在夹菜的手一顿,直接將手中那双筷子重重摔在桌子上,骤然提高了声音。 “过来。” “啊?” 龙三本能觉得不妙。 可他暗想自己刚才也没说错话啊,於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语气訕訕: “主子……” 只见萧隱若掐著龙三的后颈,直接將他按向桌子,距离那热气腾腾的火锅很近,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 “看清楚了,下次再敢多嘴,本官就把你剁成肉泥,放进这火锅里,煮个三天三夜。” “现在,你出去绕鹰扬楼跑三十圈。” 龙三欲哭无泪,只能垂头丧气地应下: “是,主子。” 此时。 琉璃坊。 薛綰綰正在午休。 她一条白皙姣美的修长玉腿从被褥一侧探了出来,线条匀称笔挺,玲瓏曼妙。 那脚掌水嫩酥润,十枚粉色珠玉般的脚趾却紧紧蜷起,十分馋人。 小环匆匆走了进来,轻声唤醒她: “娘子,楼下来了几个江湖人。” “他们说是楚千户喊过来这里喝酒的,等会楚千户也会过来。” 薛綰綰半睡半醒间听到这话,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那双瀲灩如水的眸子。 “当我这边是酒馆了?拒不招待,叫他们走!” 小环“哦”了一声,眼神闪过一丝狡黠,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回来!” 身后又响起了自家娘子的声音,她抿著嘴笑盈盈的回过头。 “娘子,有什么事吗?” 薛綰綰掀开被褥坐了起来, 那一双雪白赤足踩在波斯绒毯上,轻纱寢衣下透出一具妖嬈浮凸的曼妙身姿,几缕青丝垂在锁骨间,更显嫵媚动人。 “你先下去招待。” “等等,小环,今天我穿石榴裙好,还是齐胸襦裙啊?襦裙好像有点太露了。” 她自顾自地嘀咕著,扬起下巴,脸上浮现一抹彆扭的红晕。 “哼,省得被某人说三道四,年纪不大,跟个老学究似的。” “哎,小环,你说我穿芙蓉裙怎么样?” 小环“噗嗤”一声笑出来:“娘子,奴婢觉得你天生丽质,穿什么裙子都会让楚千户移不开眼睛的。” 薛綰綰羞恼地瞪了她一眼。 “去去去,谁说穿给他的,我那是穿给自己看的。” 小环抿嘴一笑:“知道了,娘子!” 楼下院门口。 一名青年皱了皱眉,看向另外几人,神色狐疑。 “我听说这薛綰綰可是上京城第一魁,被很多达官贵人追捧,很多人重金相邀都见不到。” “这般有身份的魁人物,真的会让我们进去她的院子?” “那楚千户,是不是说错地址了……” 第268章 楚千户,俺使大戟的功夫,也不差! 剩下几人面面相覷,挠了挠头。 “白鸟说的是在薛魁的小院见面,这也没错啊……” 那名青年也就是木何曦,语气里带著几分不確定。 “楚千户,不会耍我们吧?” 话音刚落。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小环俏生生地站在门口,脸上掛著一抹甜美的笑容。 “诸位大哥,快进来吧。” 木何曦等人先是一怔,旋即对视一眼,虽有些拘束,但还是快步走了进去。 一路上,他们暗自揣测,楚千户可真有本事,居然能说动薛魁让他们进去。 “你们先坐会,估计楚千户很快就会来了。” 小环招呼了一声,隨后唤来两个丫鬟,端了茶水上来。 “谢谢……” 何曦等人拘谨地接过茶盏,虽有些不自在,但也不好失礼。 没一会儿。 楚奕健步如飞地走了进来。 他身影笔直如枪,周身隱隱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待目光落在那七八人身上,发现每个人眼神都透著精光,显然是一群身经百战的练家子。 “让诸位久等了,待会本官罚酒三杯,以表歉意。” 他一进来,便言辞隨和,语气平易近人,顿时让木何曦等人心生几分好感。 这些人连忙站了起来。 他们虽是江湖中人,但此刻也不免有些拘谨,齐声道: “见过楚千户。” 別看楚奕年纪轻轻,可这是在整个上京城有著赫赫凶名的“楚阎王”,手里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条性命,真正的狠角色。 若是其他达官贵人来招揽他们,他们定是嗤之以鼻,既不相信对方的诚意,也不屑於为之效力。 但楚阎王口碑极好,专杀那些不法大族。 尤其是名动一时的琅琊谢氏,更是被他一手剿灭,这很合他们的胃口。 楚奕摆了摆手,笑意温和。 “都別站著,別拘束,坐下说话。” 他刚坐下,楼上传来一阵环佩轻响。 眾人抬头望去,只见薛綰綰扶著檀木雕栏杆走了下来。 她身著一袭芙蓉裙,肌肤白如凝脂,眉目柔媚,尤其是一双狐狸般狭长的眼睛,仿佛能勾人心魄。 儘管她今天穿著稍微严实一点,神態举止也很柔雅,可依旧难掩其妖嬈性感的香躯,整个人看上去就是太媚了。 “嘶!” 木何曦等人顿时屏住了呼吸。 这名媚骨天成的魁小娘子,竟真如传闻中连指尖都透著勾人的风情,实在是太美了! 薛綰綰缓步走到楚奕身侧坐下,嘴角带著一抹浅笑,轻声道: “楚千户,这大白天的来妾身这边喝酒,想喝什么呀?” 楚奕目光落在她如白玉般细嫩的肌肤上,挑不出一点儿瑕疵,暗赞这才是真正的尤物。 “先等会儿,学生还有点事情要办。” 说完,他又看向木何曦等人,带著几分审视,但语气依旧平和。 “本官也就不兜圈子了,你们既然来到了这里,那说明是有心投靠本官的。” “来,一个个先介绍一下自己吧。” 薛綰綰听著樱桃小口轻抿,眉毛纤细如柳叶,整个人透著一种与生俱来的嫵媚风情。 看来楚奕请江湖人士喝酒,是要招揽人手啊。 隨后,一名身形窈窕的女子主动站了出来。 “楚千户,小女子水云天,因为轻功卓绝,踏浪如履平地,最擅长跟踪,隱蔽踪跡调查等等。” “所以,得了一个江湖美名,『凌波仙子』。” 她说著,指尖轻弹,一枚青铜腰牌,“噹啷”落在案上。 眾人定睛看去,竟是执金卫校尉的腰牌。 “千户大人恕罪。” 水云天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刚才进琉璃坊前,小女子看见两个暗桩在巷口徘徊,顺手拿了他们的腰牌。” “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大人你麾下的执金卫。” 薛綰綰一怔,忍不住多看了眼楚奕。 这在琉璃坊外面安插暗桩,是想保护我,还是监视琉璃坊? 楚奕惊讶的看向那个腰牌,直接抚掌大笑。 “水姑娘,你靠自己本事偷的,有什么罪?” “凌波仙子,名不虚传啊。” 这女子既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出他留在琉璃坊外面的暗桩,还偷走他们的腰牌。 偷盗功夫,怕是比表现出来的还要高明三分。 这时,木何曦忍不住插话。 “水娘子,你別当著楚千户的面乱吹自己了,什么凌波仙子,根本就是你自己取的。” “楚千户,她真正的江湖名號叫做『飞燕神盗』,她的轻功什么的都是用来偷东西的。” 水云天气得白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楚奕轻轻摇头,嘴角带笑。 “神盗好啊!水娘子这本事,可是別人求都求不来的。” 水云天见他眼中並无轻视之意,反而是真心夸奖,心中那一丝忐忑顿时散去。 来之前,她生怕对方看不起自己的本事,所以才美化了自己的称號。 现在看来,这位千户似乎並不在意偷盗行径,相反还挺感兴趣的,那就妥了。 楚奕又看向了略显尷尬的木何曦: “你继续介绍。” 木何曦连忙说道:“楚千户,小人叫木何曦,自幼学剑,人送外號『一剑无血』。” “家传锁喉十三剑,专攻咽喉、腋下等脆弱处,能在三招內挑断对手腰带而不伤皮肉。” 他说著,抽出腰间软剑,手腕轻抖,剑尖瞬间化作三点寒星。 只听见“叮”地一声,前方铜扣被削成两截,断口平滑如镜,可见其对剑术的控制相当之高。 楚奕眼前一亮,这人是真正杀过人见过血,绝对不是什么架子,太適合搞突袭刺杀什么的了。 “不错!木兄这剑术,果真不凡。” 木何曦见得到认可,长舒了一口气,重新坐下。 接下来,一名高大的汉子站了出来。 他身形魁梧如铁塔,肌肉虬结,声音如雷:“楚千户,俺叫雷震岳。” “俺的本事,您请看!” 他走到院角,抡起那足足三百斤重的青石磨盘,单手托举过顶。 眾人尚未惊呼,只见雷震岳猛然发力,磨盘如流星般砸向五丈外的假山。 “轰!” 飞溅的碎石雨中。 假山正中,赫然出现一个透光的窟窿。 更令人骇然的是,那磨盘嵌入山石后竟还在高速旋转,带起的罡风將途经的竹叶尽数绞成齏粉。 “楚千户,俺使大戟的功夫,也不差!” 第269章 先喝酒,待会带你们去户部,敢去闹事吗? 说著,雷震岳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从背后抽出两把双戟,往地上一顿。 登时,那青砖地面如蛛网般裂开,碎屑四溅。 他又拍了拍自己粗壮的手臂,指著院中一棵歪斜的老槐树,嗓音洪亮地说道: “楚千户,这院里的槐树长得不正,要不俺给你修直了?” 薛綰綰忽然轻笑了一声,音色婉转动人。 “楚千户可莫答应,妾这柳树经不起这般折腾。” 楚奕微微一笑,语调轻鬆。 “雷老哥的本事,是有目共睹的,就別去糟蹋薛老师的柳树了。” “其他人,也都介绍一下吧。” 其余人闻言,纷纷上前一步,或是展露轻功,或是展现刀剑技艺,各自施展了一番绝技。 薛綰綰看著这些江湖人都有本事,却多是桀驁不驯之辈。 眼下虽过来为楚奕效命,但若他只是借这千户官职威压他们,怕是难以长久约束。 终有一日,这些人会惹出乱子…… 楚奕只能说墨鸦姐在江湖的人脉网是真的厉害,认识的这些江湖人士个个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 当然,既然这些人已经展现过了自己的手段,那就该轮到他来表现了。 “水娘子,余姚人。” 他这话刚说出口, 那一直笑嘻嘻的水云天突然就不笑了,正处於惊讶之余,又听到了楚奕的声音。 “其父余姚县丞水明德,因揭发县令贪污治水银两,反被被诬陷『私毁官堤』判斩。” “行刑当日,水娘子乔装混入刑场,捅死监斩的县令,趁暴雨带母妹逃亡。” 说到这里,这位年轻千户屈指敲了敲桌子,那一声脆响,让神色慌乱的水云天本能后退半步。 “这个案子,本官替你消了。” 却见楚奕漫不经心的拋出一卷盖著火漆的公文,落在水云天面前,纸张展开时隱约露出『特赦』二字。 “此刻,令妹应该跟母亲,在新居试穿云锦襦裙了。” “以后,你也不需要东躲西藏了。” 水云天双手颤抖著拾起公文,眼神复杂而挣扎。 她刚才都想好准备施展轻功逃出去了,没想到峰迴路转,这位楚千户直接给出特赦令。 最终,这位女神盗一咬牙,低头深深一揖。 “今后,小女子愿听从楚千户调遣。” 薛綰綰早知楚奕手段非凡,却未料他竟现场將水云天的疮疤撕得这般鲜血淋漓。 可又偏偏备好剜骨疗毒的狠药及时治疗,仿佛早把此女捏在掌心掂量过千百回。 这般恩威並施的手段,真是运用得炉火纯青! 此时。 场中气氛略显凝重。 隨著水云天的过往被揭露,眾人更是面面相覷,但更让他们惊嘆的是,楚奕竟然替她消了罪! “木何曦……” “小人在。” 楚奕看了眼没反应过来的木何曦,笑了笑。 “你出身徽商木家,因家族拒缴矿监税使的勒索,税监乾儿子当街凌辱其妹致疯。” “当晚,你夜闯税监別院,杀死税使乾儿子,將尸体吊在歙县城门下。” “以至於,你全家被判徒刑,发送岭南了。” 这话刚一落下, 木何曦的肩膀猛地一颤,他藏於心中多年的秘密,竟被楚奕一语道破。 “本官可以帮你去运作一番,调你全家来上京城重新安家。” 这句话,如雷霆般在木何曦耳中炸响。 他毫不犹豫地跪下,声音激动得微微颤抖。 “若楚千户真能让他们来上京城,小人这条命,以后就是大人的了!” 楚奕笑著將木何曦搀扶起来。 他从收到白鸟消息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通过执金卫將这些人的身份查了一个底朝天。 知根知底的人,他才用著放心! “本官不要你的命,以后多多替本官办好事就行。” 他手掌一松,转而目光落在旁边的雷震岳身上,那身形犹如一座铁塔般巍然不动,手握双戟,气势凌人。 “雷老哥,三年前衡王府仪卫司为扩建猎场,强占你雷家祖坟地。” “你父亲阻拦被马踏身亡,你一怒下抡柴斧劈死衡王府管家,至于衡王,我如果说替你去杀了,估计你也不信。” “所以,我也不知道该给你什么,你自己直接说,跟著本官做事,想要什么?” 他这番坦诚直白的话,倒是让雷震岳的笑容更大了几分。 “俺不想再跟个老鼠一样整日窝藏在地下城了,俺就想每天能够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外面,还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他蒲扇般的大手骤然攥紧双戟,青铜戟柄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最重要的,是不受任何人欺负……” 楚奕抬头看著他,眼神凌厉,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雷老哥,你要是说这个,那你找对人了。” “你去问问人,我楚奕在上京城,有受过人欺负吗?” “琅琊谢氏,我敢杀。” “太原王氏、清河柳氏,我照样敢杀!” 雷震岳听罢,眼中满是兴奋,整个人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 “对啊,俺就是听了楚千户你的事跡,所以才过来的。” “楚千户若肯带俺杀尽这些仗势欺人的豺狼,莫说喝酒吃肉,便是剜心掏肺也使得!” 楚奕微微点头道:“这么小的一个要求,本官满足你。” 他又说出了另外几个人的事跡,全都是身上背著案子的,但都是被逼无奈才杀人的。 “从今以后,你们只要跟著本官安心做事。” “本官不但保你们一世太平,更给你们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先喝酒,待会带你们去户部,敢去闹事吗?” 眾人眼前一亮,异口同声道:“敢!” 薛綰綰看著楚奕挨个敲碎眾人的硬壳,又奉上蜜。 这般收服人心的手腕,当真高明。 她眸光一闪,忽觉他像驯兽人漫不经心拋接火把,火星溅落处,豺狼皆低伏成犬。 “楚千户,你今日喜得诸位英雄,何不以杏酿作贺?” “妾身这便去院子里,取埋了两年的陈酿来。” 雷震岳憨憨的说道:“薛魁,俺去挖吧。” 薛綰綰轻轻一笑,语调娇柔:“不用,妾去就行了,楚千户,要搭把手吗?” “好。” 於是,楚奕便跟著薛綰綰走了出去。 这位魁小娘子提著裙摆,走到院角的青砖旁,拿起锄头,动作轻巧地挖了几下。 不过,她刚挖了几下,便抬起眼,可怜兮兮地看向楚奕,语气娇软: “手疼。” 楚奕走上前低头握过她的手,发现那白皙细嫩的手心,已然多了几道红痕,这手也太娇嫩了。 “薛老师,让学生来挖。” 他挖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有挖出来。 “薛老师,你確定埋这里了?” 第270章 哎呀,薛老师,你,你別乱摸!! 薛綰綰歪著脑袋,又伸出指甲轻点一处,指尖如玉,带著几分漫不经心的嫵媚。 “楚千户,你去那边挖挖。” 楚奕拎起锄头,低头挖掘,才掘了三寸深,身后忽然贴来一片温软,导致手上的动作顿了片刻。 “错了错了,该往左半尺……“ 只见薛綰綰握住他的手腕,將锄头轻轻往左挪了挪,蔻丹的指尖不经意划过他手上突起的青筋。 “楚千户连东南方位都辨不清……莫不是要妾手把手来教?” 她抬起眸,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嘶~” 楚奕握锄的手陡然绷紧,锄尖猛地用力刺入,泥土簌簌落下,不小心溅在她精致的绣鞋上。 “哎呀,楚千户,你干嘛弄脏妾的鞋子啦~” 薛綰綰轻轻抬起足尖,却故意碾过他的靴面。 那裙摆轻扬间,若隱若现的雪白脚踝上缠著一根红绳,隨著动作晃动,仿佛在挑衅,又像是在无声地勾引。 “砰!” 锄头尖撞到硬物的声音传来。 楚奕眼中一亮,却听她噗嗤一笑:“是块压酸梅罈子的石头呢,楚千户,你白高兴了。” 楚奕无奈地看著她,微微嘆息,语气里带著几分好笑的宠溺。 “薛老师,你真在这里埋了杏酿吗?” 薛綰轻笑一声道:“真埋了。” “喏,这一次妾真想起来了,就在左边往上一点点,一定能够挖到。” 说著,她伸出嫩舌轻轻舔了一下唇瓣,粉红的舌尖映衬得唇色越发娇艷,透著一股子轻佻与挑逗。 “挖不到的话,妾就任你处置……”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那一抹似真似假的嫵媚,让楚奕的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滯。 他只能低头继续挖掘,动作越发用力。 “老师还是跟以前性格一样,永远都习惯一个人扛事。” “很多事情,其实薛老师可以让学生来扛,现在的学生扛得起一切!” 薛綰綰眼神深处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像是心软,又像是动摇,差点想扑进他的怀里。 可,她不能! 儘管楚奕信誓旦旦地说不惧柳氏,甚至扬言敢对柳氏作对。 可她清楚那位女帝陛下如今正在大力消化谢氏遗留下来的诸多权力,短时间內根本不可能与柳氏正面交锋。 若楚奕为了自己贸然与柳氏结仇,这绝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自己当年害死了全家,难道现如今还要害死一个他不成? “瞧,妾就说埋著酒,挖出来咯。” 她没有回应楚奕,只是藉此岔开了话题。 酒罈出土那瞬。 却见薛綰綰伸出手指在坛身一抹,露出底下小楷: “埋酒待君来,共饮长生殿。” 楚奕猛地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盯著薛綰綰,轻声唤道: “薛老师……” 那一刻,他掌心的温度,烫得薛綰綰心口发疼,像极了当年熔化的蜡油。 她其实何尝不知道楚奕的心意,可爱上自己的学生,这在当下是违背礼教,遭眾人所唾弃辱骂的。 所以,她才会每一次见到楚奕,故意將自己偽装成一个放荡的魁女子挑逗对方。 这其实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从而掩饰住对他的真心罢了。 可现在,薛綰綰却是愈发不敢再跟楚奕接触了。 她,隱隱玩过火了! 她也怕了,怕自己杀柳乘风的心动摇,怕自己不敢再去寻死,保全薛家最后一丝清名了。 “好了,楚千户,快將酒拿出去分给诸位喝。” 楚奕看著有些慌乱离开的薛綰綰,清楚对方心中顾虑重重,这是一个將自己活得很累的可怜女子。 他知道柳乘风一死,柳氏必然会怀疑到她身上,所以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既能合理除去柳乘风,又不连累她! 这样一来,薛綰綰的心理负担就会轻一点,他也能顺理成章地带她离开琉璃坊开始新生活。 隨后,楚奕端著那一罈子酒走进內堂,將酒分给木何曦等人。 “诸位,请畅饮。” “谢千户!” 薛綰綰也要了一杯。 但没想到她的酒量十分之差,仅仅两杯,脸颊就红得像熟透的桃子,整个人都晃晃悠悠的。 “楚,楚千户,妾有些喝多了,先,先回去了……” 她起身的动作有些踉蹌,脚下不稳,直接摔进了楚奕怀里。 待这位魁小娘子一脸迷糊地抬头看著他,眨了眨眼,嗓音软糯。 “誒?怎,怎么有两个楚千户?” “你,你这是对妾使了什么妖法?” 楚奕恍惚间想到了,她以前不小心摔碎御赐茶盏,被薛祭酒罚跪的画面。 那时,她脊背挺直跪在地上清贵不可摧。 此刻却化作他怀中的一捧春雪,连喘息都带著將融未融的颤意。 “本官先送薛老师上楼,你们继续喝。” 木何曦等人没有意见,纷纷点头: “是,楚千户。” 楚奕横抱起薛綰綰,迈步走上木阶。 她染著酒气的髮丝,无意间缠住他的脖子,痒痒的,像羽毛拂过心尖。 而后,这怀中之人的裙带不知何时鬆开,海棠红抹胸的缠枝纹隨著她的喘息微微起伏,勾勒出诱人的弧度。 “楚,楚千户,你腰间的钥匙……它能打开地府的锁吗?” “我,我想见见爹爹跟娘亲了……” 楚奕脚步一顿,心情沉重之余,表情却变得复杂古怪了。 “咳咳,那不是钥匙。” “哎呀,薛老师,你,你別乱摸!!” 他加快了脚步,推开房门,將薛綰綰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隨即脱下她的绣鞋。 楚奕犹豫了一下,还是很贴心的脱掉了那一双罗袜。 只见她的玉足莹白如玉,趾端玲瓏如珠,足心白里透粉,线条酥柔,仿若玉坠一般。 忽然,薛綰綰闭著眼,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说起了胡话。 “爹爹,別烧我的九章算术。” “綰綰能解三次方程了,真的……” 楚奕愣了一下,隨即轻拍她的手背,用哄稚童的口吻低声道: “綰綰乖,爹爹不烧书,不烧书……” 闻言,薛綰綰紧绷的神情终於放鬆了些。 但她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落下几滴泪,胡乱呢喃著: “楚奕……” “我在,別怕。” 楚奕坐在床边,垂眸看著薛綰綰的睡顏,声音里带著一丝柔软。 “睡吧,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到你的……” 渐渐的,薛綰綰沉沉睡去了。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起身,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再次回到內堂。 楚奕看了眼眾人,脸上再没有半分柔情,只剩下一片肃杀的冷酷之色。 “走,去户部,抢田!” 第271章 户部这般怠慢,怎么没有给奉孝上茶? 户部衙门。 当楚奕走进大厅时, 他瞥了眼忙碌的眾多官吏,夹杂著很多声音。 “户部司郎中,何在?” 那些官吏瞧见楚奕身上的玄鸟服后,脸上顿时浮现出厌恶的神色,流露出一种不加掩饰的轻蔑。 执金卫的狗,什么时候也配进他们户部衙门了? 他们甚至懒得抬头,根本没有回应。 这等冷遇的情形,顿时让木何曦等人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家千户大人会怎么处理? 楚奕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只是声音平静的重复了一遍。 “本官楚奕,最后问一次,户部司郎中在哪里?” 大厅內原本此起彼伏的算盘声,突然戛然而止。 角落里,一名正端著茶盏喝茶的年轻录事听到这句话后,猛地呛咳起来,被嚇得连擦拭都忘了。 几个原先佯装伏案的官员脸色大变,他们连忙僵著脖颈,偷偷瞥向那道玄色身影,眼中写满了惊惧。 “莫不是那活阎王?” 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大厅,瞬间变得冰冷死寂的现场,竟连呼吸声都弱了三分。 “嘶…” 水云天忽觉喉头髮紧。 她行走江湖数载,何曾见过仅凭一个名字,便让整个户部噤声的煞气! 这楚阎王的凶名,看来远超自己的想像! 终於,一名身穿绿袍的中年官员从人群中走出,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諂笑。 “下官徐望,是户部司郎中,请问楚千户来找下官有什么事吗?” 这位从五品的户部官员,低於楚奕的官职,自然不敢托大。 木何曦等人见著刚才还对著楚奕爱答不理的户部官员,现在態度来了一个惊天大变化。 他们忽然明白,自己跟的不是官,而是一条翻云覆雨的蛟龙。 楚奕面无表情的问道:“本官跟侯爷的田什么时候好?” 徐郎中眉头一跳,於是故意敷衍道:“楚千户,这陛下赐的田,不是说一句话就能很快发放到你手里的。”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其中要走不少流程,最后等一切审批全都通过了,再確认好田地,自然会有人来通知你的。” 楚奕缓步逼近,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腰间刀鞘上,每一声都似敲在徐郎中心头上。 当他踱至第三步时,徐郎中额头已渗出细密汗珠。 “本官知道你只是个跑腿办事的,不为难你。” “去,喊苏明盛过来。” 直呼户部尚书的名讳,甚至扬言要这位三品大臣过来。 这在上京城,又有几个人敢? 徐郎中意识到事情有些棘手了,又硬著头皮说道:“楚千户,苏尚书今日休沐……” 楚奕神色冷淡道:“你去传个话,喊过来。” 徐郎中犹豫了一下,仍旧试图推諉。 “楚千户,这件事跟苏尚书並没有直接关係……” 啪嗒! 楚奕敲了一下腰间的绣春刀。 “唰!” 一枚石子,突然激射出来,精准地击中徐郎中的膝盖,让他重重摔在地上。 “啊呦喂,好疼。” 八名执金卫鱼贯而入横刀出鞘,堵死了大门出口。 徐郎中刚要爬起来,却见到脑袋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疼得眼冒金星,齜牙咧嘴。 “谁?” 这可是户部衙门。 楚奕怎么敢唆使下属,这样弄伤自己? 可徐郎中刚要开口,却被雷震岳一掌按住肩膀,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本官耐心有限……” 楚奕指尖再次轻弹,八柄绣春刀同时出鞘三寸,寒光映得满堂煞白。 徐郎中再也顾不上许多,颤抖著惊呼一声: “快去请苏尚书过来!” 登时,有小吏匆匆跑了出去。 其他官吏见状纷纷皱眉,对楚奕的手段又惊又怒,却无人敢开口。 呸,一个败坏朝纲的坏种罢了! 徐郎中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楚千户,你看,能不能让下官起来啊?” 楚奕直接选择了无视,什么玩意,也敢来敷衍自己? 这,就是下场! “哎……” 徐郎中没有得到楚奕的发话,根本不敢站起来,唯恐得罪这位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只能憋屈的跪在地上了。 要是他刚才早点服软,也不会有这么一个待遇了。 这下,要在户部顏面扫地了! 而这件事。 很快便从户部传了出去。 隔壁的五部纷纷有人闻讯赶来,三三两两地聚集在户部外,只为看一场热闹。 他们,想看看楚阎王又要干什么? 等消息传到政事堂时,宰相秦锋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多了一丝兴味。 “诸位,本相要去看戏了,你们去吗?” 另外两位宰相闻言,也就纷纷起身,这小小千户硬刚户部尚书的戏码,委实有趣。 “去。” 没一会后。 这三位宰相就来到了户部。 “见过秦相、张相、李相……” 户部官吏纷纷起身,打招呼。 毕竟这三位宰相最在攫取了一部分政事堂的权力,那肯定最起码不能明著得罪。 此时,楚奕见到三位宰相进来,便准备起身,却见到秦锋竟对著自己拱手为礼。 那紫袍玉带与玄鸟服平齐而揖,可见这位宰相对他的重视! “奉孝坐著就是,本相就是过来看看你。” 这一幕,瞬间让眾人瞠目结舌。 堂堂宰相,对一个千户行如此大礼? 这楚阎王,何德何能啊? 正当楚奕也很意外之余,秦锋又从袖中滑出一方玉盒,递了上去。 “奉孝,这是武夷山母树头春,奉你拿回去泡茶喝。” 这话一出,厅內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倒吸冷气声。 武夷山母树头春,那可是价值千金的名茶,更是有价无市的珍宝。 如今,这位宰相竟然亲手將这等珍贵之物送给楚奕,这对他也实在是太好了!! 楚奕衝著秦锋笑了笑,倒是没有拒绝,直接接了过来。 “秦相客气了,那下官就厚顏收下了。” 秦锋闻言,笑容加深,点了点头。 隨即,楚奕又看向另外两位宰相,微微拱手,语气恭敬却不諂媚: “下官楚奕,见过张相、李相。” 这两位,也是帝党宰相,当然在之前是被外界称为泥塑宰相的,毫无实权。 也就是最近,他们才开始正式接触政事堂权的力。 而他们虽是宰相,却並未对楚奕端起架子。 毕竟楚奕背后有女帝的器重,还有镇北侯的支持,再加上他的手段与魄力,也绝非寻常官员可比。 李相爷本来笑眯眯的,却是突然说道:“户部这般怠慢,怎么没有给奉孝上茶?” “来人,速取本相存在政事堂的雪顶含翠过来,泡给奉孝喝!” 第272章 苏尚书,不是楚千户,逼下官跪下的…… 而此时,张相袖中缓缓滑出一张鎏金请柬,轻推至楚奕案前,语气温润。 “本相珍藏三十年的寒潭香,专候楚千户有空来府上开封。” 楚奕面对这两位宰相释放出来的善意,欣然接受。 “等下官忙过这阵,定来府上赴宴。” 木何曦等人目睹这一切,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震惊。 曾几何时,就他们这些江湖人士,居然有朝一日能来到户部衙门,还见到了三个宰相。 更是亲眼,见到了这位楚千户的威势与地位! 当下,愈发的敬畏了! 隨后,楚奕这几人便將这户部大厅当做茶馆,閒聊了起来。 而那些户部官吏则面面相覷,神色隱隱透著几分尷尬,却也不敢出言打扰。 “噠噠噠!” 伴隨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明盛气冲冲走到大厅时,腰间的金鱼袋,也隨步伐晃动发出脆响。 他忽然见到外面聚了不少来看戏的官员,同时还有八名持刀的执金卫把守大门口。 苏明盛心头怒火更甚,脸色铁青,猛地厉声呵斥: “这里是户部,不是你们执金卫的詔狱!” “谁叫你们持刀堵在这里的,给本官散了!” 那八名执金卫校尉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们就连礼部尚书都杀过,又怎会惧怕一个户部尚书? 更何况,自家千户大人都没有发话,你豪横什么? 苏明盛见状,气得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他只能甩袖走进大厅,又看到徐郎中狼狈的跪在地上,让心头又是一股怒气涌起。 “徐郎中,起来!” 徐郎中脸上满是为难之色,迟迟不敢起身。 他眼神下意识地瞥向楚奕,似乎在徵求对方的意见…… 这一幕落入苏明盛眼中,无疑是火上浇油,声音骤然拔高了几分。 “楚千户!你来我户部衙门,现在竟威逼胁迫一名郎中下跪,你意欲何为?!” “別以为仗著有陛下的恩宠,就可以肆无忌惮!” “今日之事,本官定要参你一本,灭了你这囂张气焰!” 他的话掷地有声, 似要藉此给楚奕一个下马威。 可楚千户却只是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底带著几分意味深长的冷意, “苏尚书好大的威风,但你不妨去问问徐郎中,是不是本官叫他跪下的?” “徐郎中,回话。” 徐郎中刚才都看到连秦锋等三个宰相都屈尊交好楚奕,凭他一个郎中根本就开罪不起对方。 他低垂著头,声音颤抖而憋屈: “苏尚书,不是楚千户,逼下官跪下的。” “是、是下官腿疾发作,这,这才跪下来休息的。” 他的仕途怕是在今日之后就要断了,罢了,可总比丟了命要强。 苏明盛闻言,脸色瞬间涨红,变得极为难看。 他怎么也没想到,楚奕的凶名已经到了能让一名郎中嚇得跪地还否认的地步。 这好好的朝廷,怎么就出了这么一號恶名昭著的凶徒? “哼,楚千户,田的事情,手续还在走。” “这是陛下赐给你的田,你难道还会觉得我户部会侵吞了不成?” “你现在回去等消息,就是了!” 楚奕微微眯起眼,眼底寒意一闪而过,低沉的嗓音中透著一丝咄咄逼人的气势 “是哪里审核出现问题了,为什么这些天过去了,那些田还没有任何动静?” “就算本官的田是新封的,流程慢一些情有可原。” “但镇北侯一个月前的封田,到现在也毫无半点消息,难道欺本官夫人不懂这些事情的门路,就肆意拖延?” 苏明盛被他目光一逼,竟下意识后退半步,旋即又强撑著冷笑道: “楚千户,田地的手续繁杂,急不得。” “而且,原先是有好的赐田给镇北侯的,但顏舍人说要將你们两夫妇的田放在一起。” “那之前的赐田就只能取消,等重新挑选好了,本官会派人通知你的。” 可楚奕却並未被这套说辞糊弄住:“苏尚书,你这可真是睁著眼睛说瞎话。” “顏舍人明明已经將我夫妇的赐田全选好了,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了还在挑选?” 苏明盛脸上浮现出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恢復了原先的神態,丝毫没有被拆穿后的窘迫。 “徐郎中,田已经挑选好了吗?” 徐郎中犹豫了一下,才咬著牙低声答道:“回苏尚书的话,田的確是选好了。” 楚奕声音冷冽道:“既然田已经选好,请苏尚书去盖印吧。” 苏明盛又不慌不忙的淡淡道:“楚千户,这不是说田选好了,就可以盖印的。” “这可是天子赐田,一切都是要按照流程来的,徐郎中,现在流程走到哪一步了?” 徐郎中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神情间满是为难。 “已经到审核勘察田地这一步,现在就等著派去的人回来。” “短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一个多月……” 苏尚书立马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楚千户,你也听到了吧,等勘察田地的人回来,只要没问题就可以盖印了。” 他知道这田无论如何最终都是要给楚奕夫妇的,但自己却是可以用流程来拖延这个时间。 最好,拖个一年半载,就是要狠狠的噁心那对狗男女! 楚奕尚未开口,张相已经轻轻叩了叩身前的茶盏: “苏尚书,赐田乃圣上恩典,何须月余勘察?” “本相记得先帝时,三品以上封赏皆走急递流程,镇北侯正二品官位,恰在此列中。” 苏明盛神色间隱有几分不快。 这一尊泥塑宰相平日里少有作为,连吭声都难得见,如今却突然站出来替楚奕出头,还露出这般姿態。 实在,让他心生厌恶。 突然,秦锋掸了掸官袍衣袖。 “昨日,本相还见吏部半日核完安国公的食邑,苏尚书这般推諉,莫不是暗指陛下赐田不配急务?” 李相的目光也从苏明盛脸上扫过,似笑非笑,声音不疾不徐: “今日,本相想看看这户部文书周转,到底要过几道鬼门关才能真正得到贯彻下去?” 这些话一出,苏明盛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这三个宰相,竟会在此刻齐心协力地替楚奕说话,真叫他头疼。 他以前可以不放在眼里,可现在这三人开始夺权,隱有几分份量,不可完全忽略了。 “诸位阁老明鑑,谢氏田產涉及谋逆大罪,按《大景律》需经大理寺核验方可划拨。” “下官,今晨已发加急文书,勘察最快也要七日。” “七日之后,这田一定到楚千户手里。” 反正,他都这样说了,先將这些人糊弄过去再说。 只要拖过今天,那到底还有几天,就完全是自己说了算!! 楚奕小畜生,想跟本官斗,你还嫩了点! 第273章 下次看见我,你得喊爹! 楚奕自然知道苏明盛的用心,於是便笑著岔开了话题,语气里带著几分轻鬆,却暗藏锋芒。 “苏尚书,你的金鱼袋呢?” 苏明盛下意识感到不妙。 等他摸向空荡腰间,心头一惊,但很快展现出官场老油条的从容。 “这金鱼袋在家里,本官只是忘记带了而已。” “哦?” 楚奕挑了挑眉,笑得意味深长。 “那本官现在就派人去你府上取,如果没有取到,便是大罪!” 苏明盛的表情陡然一僵,脸色青白交错。 他当然明白,自己的金鱼袋绝对被楚奕偷了,可又是什么时候偷走的? 这小畜生,居然给自己做局,可气! 秦锋在旁边看戏般地笑道:“苏尚书,你的金鱼袋不会真丟了吧?” “身为户部尚书,丟了象徵身份的金鱼袋,这事可不只是麻烦,而是丟尽了脸面!” 苏明盛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目光死死盯著楚奕。 “你到底要怎么样?” 楚奕轻描淡写道:“田什么时候能盖印,那说不好,苏尚书的金鱼袋就能回来了。” 苏明盛沉默一下,咬牙道:“走,进內室盖印!” 秦锋等人是没想到楚奕剑走偏锋,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顺走了苏明盛的金鱼袋,用这种狡诈方式逼对方就范。 果然,此子不择手段,能走到今日高位,全凭自己本事! 几人隨即走进了內室。 苏明盛从未吃过这种憋屈,但眼下金鱼袋落在楚奕手中,也只能低头认栽,满脸铁青地盖了印。 楚奕接过那份田契后,隨手將东西收了起来。 “早这么老实配合不就好了,非要丟一个金鱼袋,苏尚书你可真欠揍的。” 苏明盛脖子上的青筋直跳。 他从未遭受过这样的奚落,可眼下却只能忍著怒火。 “楚千户,本官的金鱼袋呢?” 楚奕一脸茫然,“苏尚书,你的金鱼袋,我怎么会知道?” 苏明盛死死盯著楚奕,眼中透著怒火,冷声说道:“楚奕,你敢耍本官?” 楚奕从桌上拿起一张宣纸,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 “苏尚书,本官就是耍你,你能奈我何?” “听闻,苏尚书最爱在奏章里夹带私货……” 话音未落,那一张宣纸已经带著破风声狠狠抽向苏明盛的脸,瞬间抽得他的脸颊发红,官帽歪斜,须髯乱颤。 “我喊你一声苏尚书,你就真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了?” “户部之主那又如何,我跟侯爷的田都敢卡手续,你他娘的有几条命啊?” 苏明盛气得脖颈青筋暴起,官袍袖口被攥出深深痕跡。 “楚奕!你无端殴打当朝三品重臣,已经犯下……” “啪!” 楚奕又是一下狠狠抽在苏明盛脸上,这一次力道过大,直接拍碎那张宣纸,纸屑纷飞,洒落於地。 “三品的御史中丞,我都杀过,户部尚书算个屁?” “你有本事再激怒本官一下试试,看本官今日敢不敢送你上西天?!” 满堂死寂中。 秦锋瞥见苏明盛嘴角渗血,狼狈不堪,暗嘆这人果真是肆无忌惮的很! 苏明盛浑身颤抖著后退半步。 这个素来在政事堂舌战群儒的“財神爷”,此刻竟如丧家之犬般,由著鲜血顺著嘴角滑落。 他刚想咬牙说一句“有本事你就杀我”,却听到楚奕低声的一句话,令其毛骨悚然。 “你以为你背后跟魏王的那些勾当,当本官不知道吗?” 这一刻,苏明盛满腔怒火瞬间熄灭, 他眼神惊疑不定地看著楚奕,仿佛在分辨对方话里的真假。 “你,在胡说什么?” “下次看见我,你得喊爹。” 楚奕没有过多解释,而当他大笑著扬长而去时,李相等人终於读懂陛下为何纵容他撕咬五姓了。 跋扈、囂张,但也只有这样,才能镇得住朝堂上的各类畜生! “接著咯。” 水娘子將一个金鱼袋,隨手扔给了惊魂未定的苏明盛。 这大景的財神爷,在自家大人面前,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明盛拿住金鱼袋后,好几次想要上去阻拦。 可最终因为“魏王”二字,他却硬生生站在原地,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小畜生,看你能笑到几时? 楚奕出去后,打算派人去知会大萨宝。 田地既已到手,便可开始筹备播种红薯的事宜。 毕竟,下半年那场旱灾即將来临,他得提前做好准备! 隨后。 楚奕又跟著秦锋三人寒暄了几句,这才离开。 这几个宰相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感嘆楚奕虽年轻,却已不输老成谋士。 “水娘子,你今天干得不错,回去领赏一百贯。” 楚奕早就在来的路上就想好如何拿捏苏明盛了,因此一早吩咐水云天偷金鱼袋。 一百贯? 水云天眼中涌起了难以掩饰的狂喜,对出身清廉官家的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赏赐 “谢大人赏赐,属下愿为大人肝脑涂地!” 木何曦等人也是眼神多了几分异色。 楚奕这般出手阔绰,让他们感到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衝上去为新恩主效力。 …… 楚府。 刚一入夜。 便有四名黑衣人悄然潜入。 他们谨慎的来到一处別院,正准备藏身其中,却不料迎面有两个女人刚巧走出来。 沈熙凤一时愣住。 而林昭雪眼神却瞬间冷了下来,寒光如刀。 “漠北的沙鼠喜欢钻地洞,上京的耗子倒是爱登堂。” “几位,来本將府上有何贵干?” 四名黑衣人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两个女人,立即厉喝一声: “动手!” 林昭雪面色不动如山。 她脚下猛然一踩,靴底碾碎青砖,石屑飞溅间,一把將沈熙凤推至廊柱后。 “区区贼人妄敢对本將动手,找死!” 而沈熙凤的反应也很快,第一时间大喊了起来。 “有贼人,有贼人……” 剎那间,寒芒乍起! 两柄弯刀,同时绞向林昭雪咽喉。 这位年轻女將毫不畏惧,反手从腰间抽出障刀。 那一瞬间,挥出去的刀光如瀑泼洒,最先扑来的黑衣人尚未看清招式,持刀右腕已带著血线冲天而起。 “啊!!” 林昭雪旋身踏碎其膝盖,染血战靴踩断哀嚎的黑衣人咽喉。 她手中的障刀,更是迅速穿透第二人琵琶骨,生生將那壮硕身躯钉在墙壁上。 “尔等记住了,本將的规矩……” 这位年轻侯爷甩动马尾,血珠从发梢飞溅而出,脸庞在月光中冷峻如铁,眼神中透著彻骨的寒意。 她缓缓扬起障刀,锋利的刀刃滴著鲜血,映出对面两名黑衣人颤抖的身影。 “留个会喘气的,够刻一百句口供就行了!” “你们,只能活一个了!” 第274章 沈熙凤的震惊,震怒的楚奕 “撤!” 剩余两名黑衣人头皮发麻,惊恐后撤。 但下一秒, 却见林昭雪骤然反握障刀,那一抹刀锋劈开夜风时,顺便竟將第三人的头颅当场贯穿了! “啊?” 最后一名黑衣人转身欲逃,却突然浑身僵直。 原来,那一柄滴血的障刀竟竟將同伙的尸身,狠狠钉入他面前的石墙,刀柄犹自震颤不休。 林昭雪欺身而至,五指如铁钳般扣入黑衣人的喉骨,生生將其拎离地面时。 “如果待会你能活著回去,就得告诉你们主子。” 她凑近那面如死灰的刺黑衣人耳边,染血的睫毛微微颤动,幽如鬼火的瞳孔映出刺客绝望的神色,透著令人窒息的寒意。 “下次派点经打的来,本將新磨的刀……饿得很。” 语罢,她指尖骤然发力,將那名黑衣人狠狠砸入石墙! “轰!!” 那巨大的衝击力,让黑衣人全身发出雨打芭蕉般的密集脆响,墙面上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紧接著。 林昭雪飞起一脚踢中黑衣人的面门,將对方嘴里的牙齿尽数打碎,鲜血混著碎牙洒了一地。 她又俯身將对方四肢逐一打断,彻底断绝了他的自杀可能。 “你……疯子……疯子!” 黑衣人竭尽全力发出嘶哑的咒骂,可他的声音沙哑如破败的风箱,带著无力的颤抖。 “就这?” 林昭雪低笑,眼底却一片冷漠,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 “骂的不够凶啊,漠北那群蛮子都骂本將修罗、魔鬼、杀人狂的,你还得再练练。” 至於沈熙凤扶著廊柱目睹全程,满是愕然。 她从未见过这般凶戾的小姑,尤其是看著那柄障刀上串著一具尸体,月光下竟似修罗殿中的招魂幡。 “哎……” 这位大嫂在经过最初的惊惧后,逐渐被浓浓的怜惜取代。 她双唇紧抿,暗想小姑这些年在战场上经歷了怎样的惨烈廝杀,才会变成这样一柄杀戮的利刃? 与此同时。 十余名镇北军的悍卒,闻讯衝进来了。 “侯爷……” 林昭雪大手一挥,冷声下令。 “封锁府邸,彻查各个院子,看是否还有其他刺客藏匿!” “召集所有人去大堂,谁敢逃出去,格杀勿论!” 她微微顿了顿,眸中寒光更甚。 “立刻派人去通知夫君!” “是,侯爷。” 悍卒们轰然应命,迅速分散在府邸中。 一时间。 整个楚府,陷入一片震动。 而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楚奕耳边。 这位千户大人立马从北镇抚使司匆匆赶往府中,脸色阴沉,布满杀机。 “看来是我最近杀的人太少,所以才会让外面的人忘记了,我是靠著什么起家的了?” 汤鹤安满脸戾气,眼中似有火焰在跳动。 “大哥,回去查出是谁下的手,我今晚就去杀他全家!” “但凡让他家走脱一条狗,我这脑袋都不要了!!” 他最近跟著楚奕吃好喝好杀得畅快,这时候有人敢刺杀大哥,比杀了自己的表姐还难受。 殷城子眼底涌过浓烈的杀意。 他蹉跎十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明主,若是楚奕命丧刺客之手,自己的前途可就彻底断了! “明公!虽然你府上的家奴护卫加起来有近五十人,但府邸太大,不可能面面俱到,今后必须加大防护。” “今夜之后,就安排执金卫入府护卫,再调一批金吾卫,十二个时辰轮流巡视府外。” 公器私用,这很正常。 “对了,再叫丁青的人,日夜守在府外盯梢,一有风吹草动就动手。” “再从军中调些兵进府,绝对不能再出紕漏……” 这些话,听得楚奕也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了。 “殷先生啊,够了够了,这不是相府,调这么多人守著,说出去也不太好” 殷城子却毫不犹豫地反驳:“明公全家老小的性命比什么相府都重要,就算调再多的人,我都嫌少!” “总之,明公府上的防护工作,就由我来布防。” “请明公放心,我一定將它打造成铁桶一块,就算是一个蚊子也不允许进入。” 楚奕感慨地看向殷城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愈发亲近。 “殷先生,本官给你身边也派几个执金卫护著,你若有闪失,本官那是要天崩了。” 殷城子眼眶微红,语气中透著浓浓的感激。 “今生能遇明公,实属大幸!” 两人就在一阵感情升温中,抵达了楚府。 “水娘子,你们几个跟著进去,彻查府邸的每一处!” “若遇到刺客,捉不住活的情况下,直接杀了!” 水云天等人立马应下: “是,大人。” 隨即,楚奕面无表情的走进楚府,立马看到魏南枝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阿郎,你可算是回来了!” 这位掌家女人一边整理著微乱的衣袖,一边急声道,眉宇间掩不住的担忧与自责。 “哎,是奴的疏忽,居然让刺客潜了进来……” 楚奕紧绷的神色缓缓鬆开了几分,抬手轻拍了拍魏南枝的肩膀以示安抚。 “姑姑,这跟你没关係,府上有人受伤没?” 魏南枝摇了摇头,面容稍稍放鬆了一点。 “倒是没有,那几个刺客刚进来,就遇到了娘子。” “他们被娘子杀了三个,留下了一个活口。” “娘子现在正在各处寻找,看是否还有其他藏匿的刺客。” 楚奕点点了头,他大步跨过门槛时,所有家奴丫鬟全都瑟缩的站在大厅右侧。 唯独左侧廊柱下,一道翠色身影格外显眼。 谢灵蕴纤细的手指紧紧扣著竹纹裙裾,半张瓷白的侧脸映著晃动的烛火,仿佛暴雨中不肯折腰的新竹。 此刻,她碧玉簪松松挽著的髮髻已有些散乱,脖颈却依旧微微扬起,保持著不容侵犯的弧度。 几个粗使丫鬟忍不住偷眼瞥向她,却又被那股矜贵的疏离感刺得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 “倒是会挑地方。” 楚奕余光掠过谢灵蕴绷紧的肩线,那截露在袖口外的雪白皓腕分明在颤抖。 但她偏要学文人傲骨,不肯低头屈膝。 前院忽然传来刺客的咒骂声,谢灵蕴睫毛猛地一颤,青玉耳坠在颈侧晃出细碎流光。 她下意识抓紧了裙裾,急急垂首掩住眸中的惊慌,却不知自己那强撑骄傲的侧影,恰如薄雪覆著的翠竹,美得令人心悸。 “走,去检查院子!” 楚奕收回视线,低声吩咐,语气冰冷,带著不容置疑的威压。 一会后。 等楚奕再次回到大厅,林昭雪也利落地走了进来。 她的步伐稳健,目光冷锐,带著战场上杀伐决断的凌厉气势。 “夫君,府中每一处都已经搜查过了,並没有发现其他刺客的踪跡。” “看来,这一次潜入进来的就只有那四人。” 第275章 没吃饭的孬种……打人都软…… “夫人,有没有哪里伤了?” 楚奕眼中流露出几分焦急,语气不自觉地温柔了许多。 林昭雪见状,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跟刚才那一副肃杀的女修罗模样截然相反。 “没受伤。” 楚奕第一时间上前检查了一下林昭雪,发现並没有什么伤势,这才鬆了口气。 “那就好,小汤,將那个刺客带上来。” “好勒。” 很快。 汤鹤安拖著那个黑衣人来到了大厅。 那人现在下頜骨已经扭曲变形,破碎的牙床让辱骂声混著血沫,变得更加的含糊不清。 “今……栽在你们手中,是老子……命不好。” “有、有种就弄死我……不然別让我活著,只要找到一丝机会,老子就会弄死你……” 啪! 汤鹤安一巴掌抽了过去。 登时,让那黑衣人半张脸直接肿了起来,鲜血顺著脸颊滴滴答答地流下。 他又捏住对方塌陷的腮帮,指尖陷入血肉: “牙都没了,还吠?” 那黑衣人剧痛难忍,却依旧强忍著。 他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脸上的表情狰狞得如同厉鬼。 “啐……没吃饭的孬种……打人都软……” “在给老子一巴掌,你要是打不、死、死……以后老子就是入你娘的亲爹!!” 汤鹤安那小暴脾气,差点就又要准备动手了。 “小汤,別理他,我待会让他自己求饶。” “来人,取一个大缸出来,加满水,然后点火。” 黑衣人听到这话时,表情愈发凶狠,声音嘶哑却依旧强硬。 “別……別白费工夫了……我,我打死也不招……” 而这时。 水云天走上前,低声稟报。 “大人,我刚才检查了一下那三具尸体,发现他们身上穿的都是粗布,就连內襟料子也是最差的。” “我怀疑这些人,不会是大家族养的杀手。” “还有,他们身上有一股很浓的臭叶子味,那是常年待在地下城的人才有的。” “敢在上京城潜入杀官的,估计是鬼市十三坊的人。” 楚奕就说该多多招揽江湖人士,这样就能给自己很多惊喜。 “这鬼市十三坊是什么?” 水云天解释道:“大人,城南的四安坊是上京城的贫民窟,那边因为地形低矮,也被称作地下城。” “而那鬼市十三坊,明面上是地下城最大的十三家店铺,也是整个坊的经济命脉。” “但暗地里,他们收留了不少江湖人士,经常接各种刺杀的单子。” 黑衣人脸色陡然一变。 他先是恶狠狠地瞪了眼那臭娘们,隨即便闭紧嘴巴,保持了沉默。 反正,今天打死自己都不会开口的! 楚奕陷入了思索中,而后耳边传来了汤鹤安的声音。 “大哥,那口大缸烧开了。” 他瞥了眼一脸凶狠的黑衣人。 “扔进去。” 黑衣人懵了。 不是,你把我当食材煮?? 谢灵蕴闻言眉头紧蹙。 区区沸水烹煮,三岁小儿都不惧的伎俩。 若这般温吞手段能撬开那名刺客的嘴,刑部的七十二套刑具早该熔了当锄头。 “是。” 汤鹤安毫不犹豫拎起黑衣人,拖著他一步步朝那大缸走去。 “咕嚕嚕……” 大缸底部,已经被烧得通红。 冷水浇上缸壁的瞬间,“嗤啦”一声爆出白雾,蒸腾的热气瀰漫开来,能烫得人脸颊生疼。 汤鹤安故意放缓脚步。 那靴底碾过青砖的“吱呀”声,混著柴火爆裂的“噼啪”响,像钝刀割在黑衣人绷紧的神经上。 他想过自己很多死法,唯独没想过会被活生生煮死…… 这死酷吏,手段可真狠!! 楚奕的声音忽然响起,低沉而平静。 “听说过『文武火』么?先用文火將皮肉烫至半熟,再用武火慢慢燉……” “我想看看,到底需要多久,才能將一个活人彻底烧熟?” 黑衣人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喉结滚动著咽下血沫,却被血腥味呛出泪来。 恍惚间,他想起七岁那年被赌鬼父亲按进滚水盆逼问偷钱时的窒息感,那种无助与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原来这些年挥刀夺命的狠戾,不过是在模仿那个自己最恨的人,这一刻的心理防线彻底被打破了。 “停!停啊!” 黑衣人忽然痉挛著蜷起身子,裤襠一片湿热,尿骚味瞬间瀰漫开来。 “我说!是第七坊接的单!” “但我不知道买主是谁,名单只有坊主知道!” “我已经说了,求你给我一个痛快,让我死的乾脆点,求求你了……” 他此刻眼中翻涌的恐惧不似作偽,竟与方才囂张模样判若两人。 谢灵蕴攥紧袖口后退半步,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她瞥见楚奕淡漠的侧脸,突然觉得那沸腾的大缸蒸气,竟比冬夜寒风更刺骨。 未动分毫刑具,仅凭三言两语便摧人心智,这等攻心之术,怕是没几个人能及得上。 汤鹤安拎著黑衣人的衣领僵在原地,不禁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 “大哥,这、这就招供了?” 他沾满血的手无意识鬆开,任黑衣人烂泥般瘫在地上,只觉得这逼供太快了。 水云天也怔住了。 突然,她脑海中浮现出,前不久楚奕轻描淡写去户部要田的模样。 当时只当是一些小手段罢了,此刻才明白那份从容背后,藏著何等可怖的心计! 很快,她迅速收敛心思,语气愈发恭敬: “大人,这第七坊的胆子,向来是十三坊里最大的,同时也是整个地下城最大的赌坊。” “第七坊的坊主专放印子钱,手下八百恶棍逼死过不少人。” “那些人,没一个是无辜的。” 楚奕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前世下半年那场旱灾,导致地下城接纳了很多灾民,坊內人数高达十万! 再后来,地下城也不知道被谁掌控了,干出很多惊天大案,成了女帝的心头大患。 偏偏女帝还不敢动用军队镇压,否则里面必將血流成河,影响极其恶劣。 今世若能趁这地下城未成气候收入囊中,就能避免很多麻烦,还能给自己提供很多方便。 “是个该死的人渣。” 水云天又补充道:“大人,那第七坊的坊主还是地下城掌控者庄爷的小舅子。” “所以,他做事愈发的肆无忌惮,纯纯的坏种。” 第276章 今夜执金卫所过之处,本官要庄爷养的狗,都学会背大景律 “殷先生,你去將小六喊过来。” 楚奕下达命令后,又示意家奴丫鬟们全部下去休息。 谢灵蕴临走时,忍不住多看了楚奕一眼。 他的身影在灯火下显得格外冷峻,不知为何,她心头微微一跳,隱约觉得今晚会发生什么大事。 但也只是一场遇刺未遂而已,总不能带兵大开杀戒吧? 林昭雪待其他人离开后,抬眸看著他:“夫君,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 楚奕眼中掠过一抹深沉的光芒,点了点头。 “先等小六过来。” 他又看向站在一旁的水云天,声音平缓却带著压迫感。 “水娘子,关於这鬼市十三坊的事情,再同本官详细说说,尤其是这个庄爷。” 水云天微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庄爷的来歷很杂,有人说他从小在地下城长大,后来凭藉好勇斗狠,一步步整合了四安坊,制定了不少规矩。” “也有人说他背后有大金主支持,才得以在地下城站稳脚跟。” 站在旁边的木何曦接话道:“大人,这庄爷靠著鬼市十三坊敛財无数,手底下有两三千亡命徒,其中更不乏江湖高手。” “曾有不少人想杀他,但都被他身边的高手解决了。” “不过,这庄爷做事很有一套,他讲究公道,谁若做错事必惩罚,但他也护短得很,是个极难对付的人物。” 水云天点头附和:“是啊,他还时不时救济贫苦百姓,帮人主持公道,甚至收留了不少孤儿,在地下城很得人心。” “若大人真要进地下城拿人,我的建议是先跟庄爷打声招呼。” “不然,地下城那边鱼龙混杂,贸然进去,那些凶徒胆大妄为,大晚上的极可能连官府的人也一起杀。” “杀完,他们一跑,大人很难在里面抓到他们。” 楚奕眉头微皱,目光冷冷扫过眾人。 “若这庄爷真是个讲公道的人,他又怎么会放任自己的小舅子放印子,把那么多人逼得家破人亡?” 水云天嘆了口气,低声说道:“大人,我听说庄爷是个痴情种。” “但自从庄夫人难產去世后,他就对那个混帐小舅子越发纵容了,很多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她语气一顿,抬头看了楚奕一眼,神色复杂。 “大人,自从地下城有了庄爷在明面上维持,四安坊的治安比以前好了不少。” “还有那些穷苦百姓的日子,也的確比以前好过了一些。” 楚奕面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又继续听他们说下去。 没多久。 燕小六匆匆赶到这里。 他一进来,便说道:“大人,卑职刚还想来找你匯报。” “这几天卑职调查发现,地下城有个鬼市十三坊,而其中第七坊的坊主张胜,正是藏匿谢御麟的人。” “卑职已经委託人跟张胜搭上线,计划明天与他吃个饭,试试能不能將谢御麟抓出来。” 楚奕看著脸庞较之从前黑了不少的燕小六,知道他这些天估计在地下城忙坏了。 “不用明天了,今晚直接去第七坊。” “今晚谢御麟不但要抓,就连这地下城,我也一併要了。” 林昭雪倒是毫不犹豫道:“夫君,我隨你也一起去。” 楚奕笑著应下,又下达了两道命令。 “小汤,你进宫一趟,告诉陛下,就说本官遇刺险些丧命,今夜想调兵揪出凶手报仇!” “小六,你去指挥使那边,將这里的事情如实告诉她,爭取调兵支持!” 说罢,他神情骤然变得凌厉,那张冷峻的脸庞上,寒意彻骨。 “这地下之主就算手握三千亡命徒、十三坊財脉,连街边乞儿都甘为他耳目——可那又如何?” “什么狗屁规矩大过天,本官偏要劈开这幽冥鬼蜮,告诉他,朝廷的意志才是这上京城唯一的规矩!” “今夜,本官,也想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胆子对抗朝廷大军?” “尔等,可愿隨我去地下城杀人?” 眾人无不心头一凛。 他们能感受到楚奕此刻不加掩饰的杀机,今夜怕是要捅破天了! 但这些人纷纷站直了身子,异口同声道: “我等,愿听大人號令!” …… “陛下,楚千户遇刺了……” 当顏惜娇將这一道消息传到女帝这边时,这位皇帝陛下正在用膳。 女帝面前的桌上只有四个菜,虽已抄了谢氏一族,內库金银珠宝满盈。 但她仍保持著节俭的习惯,以身作则,力图减少奢靡之风。 “啪!” 女帝將筷子重重摔在桌上,凤眸中透出怒火。 顿时,嚇得所有人纷纷跪下。 “进府杀人,杀的还是朝廷命官,朕的心腹,这分明是在將朕的脸面践踏到地上!” 女帝冷笑了一声,想到最近四姓的诸多小动作,眼神越发冷厉。 正好借著今夜,让那群蠹虫,看看那八座卫府的实力! “传朕口諭!南衙八卫披甲待命,北衙羽林、龙武军沿永巷列阵,告诉奉孝……” “他要五千给一万,要弓给强弩,朕倒要看看地下城的鼠洞,经得起几轮朝廷清剿!” 顏惜娇一惊,连忙应道: “是,陛下。” 女帝绝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冰冷决绝: “別说是区区四姓,就算是阎王殿若敢收朕的人,朕就连地府也一併掀了,叫十八层地狱再添个一层!” “今夜,定要叫那些逆贼,以后在这上京城睡觉都不安稳!” …… “连觉都让人睡不安稳,那他们可想好,如何来平息本官的怒火?” 此刻,萧隱若面无表情的坐在一个火盆前,又隨手將一盆水倒了下去,瞬间灭了。 “不管是谁沾了你的血,本官都要用你儿子的人皮硝製成垫脚布,用你老母的寿衣裱糊成厕纸!” “杀吧杀吧,多大的火,本官都能替你灭了。” 她说著说著就笑了起来,只不过那一抹笑容,却是透著让人心悸的危险气息。 “龙三,传本官令!” “东镇抚使司围南城,南镇抚使司控望楼,西镇抚使司持金批箭待发,北镇抚使司重弩上弦!” “將,这地下城给封了!” “今夜执金卫所过之处,本官要庄爷养的狗,都学会背大景律!” 龙三眼神剧变。 执金卫自成立以来,四镇抚使司从未全部调动过。 今夜,楚奕一句话,就让整个执金卫都沸腾起来,这是何等的器重啊? “是,主子!” 第277章 金吾卫破门!监门四卫断援!北衙军屠尽逆贼! “报大人!陛下许你调兵捉贼,可便宜行事!!” 楚奕五指猛然攥紧刀柄,身后眾人齐刷刷的起身尾隨其后,那阵阵脚步声似惊雷滚地。 等他走到楚府大门,秦牧已经率全体金吾卫铁甲列阵,马蹄声震得青砖一阵动盪。 他翻身下马,鎧甲间发出鏗鏘之声,一股森严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右金吾卫大將军秦牧,奉上諭,特来听楚千户调遣!” “如有逆贼,金吾卫当斩不误!” 水云天等人见到这一幕,心中震撼莫名。 自家大人这號召力强得不可思议,一句话竟然让金吾卫倾巢而出。 这等威势,简直匪夷所思! 可突然。 远处,又陆续涌出大量手持火把的兵將,宛如长龙般蜿蜒而来,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 诸多战马皆披玄铁面甲而来,持槊卫兵胸鎧映出森冷月光。 “右监门卫大將军梁宽,奉命前来支援楚千户。” “左千牛卫大將军徐驍,特来应千户詔。” “左监门卫大將军张合,前来……” 监门四卫,如今竟全数集结於此。 铁骑鏗鏘,气势如虹! 水云天他们看麻了。 她们这些人,平日里仗著自己有几分武功本事,对朝廷不屑一顾,甚至心生藐视。 可如今,她们终於明白…… 个人武力再高,但在这浩浩荡荡的朝廷军队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再接著。 顏惜娇骑著乌鬃战马,缓缓而来。 在她身后,数以千计的北衙禁军列队而行,军纪严明。 “北衙羽林、龙武军,前来助楚千户剿贼!” 一千虎賁儿郎齐举火把,火龙瞬间吞噬夜幕。 火光中,竟显羽林军重弩上弦、龙武军陌刀成林的骇人阵列,锋刃折射寒光织成一张死亡罗网。 下一秒,楚奕振臂高举。 他手中圣旨在火光中展开,刀指地下城方向,发出一声厉喝。 “今夜,本官携圣旨为炬、陛下亲军为刃,莫说两三千草莽,便是十万阴兵列阵。” “我也要当著庄爷万千凶徒的面,把那十三坊的牌匾劈作引魂幡!” 他靴跟猛踏石阶,声如霹雳炸响,眼中迸出骇人锋芒。 “金吾卫破门!监门四卫断援!北衙军屠尽逆贼!” “三军听令——出发!” 这一刻,林昭雪望著丈夫执刀號令千军万马,胸腔里激盪的骄傲让她眼眶发热。 这是自己要共度一生的良人,当真是文能安邦、武可定国! 顏惜娇从未见过如此锋芒毕露的楚奕,这哪是一介酷吏该有的煞气?分明是战场上杀神般的存在! 陛下竟將这等凶刃养出这般气候,崛起之势,已不可抵挡! …… 王氏大院。 一名年轻俊彦出现在大堂上。 只不过,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上,全是恨意。 “楚奕这小畜生竟敢收灵蕴为奴,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他!” 王承运一掌拍在桌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著这个儿子。 “王彦昌!为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每逢大事先静心。” “如今木已成舟,你又何必为了一个畜生而失了分寸,先將脑子给为父清醒一下再来说话!” 王彦昌低垂著头没吭声,心中愈发悲愤难当,那是自己从小就想娶回家的青梅竹马啊! 可如今,仅仅因为自己回了一趟太原,未婚妻就成了別人的奴婢! 这种耻辱,这种愤怒,叫他如何静心? 王海却是笑吟吟道:“彦昌,你先別急。” “叔父我已经安排刺客去杀那小畜生了,今晚就能收到他的死讯……” 突然,有人衝进来,大喊一声。 “相爷,出大事了。” “金吾卫、监门四卫尽数集结楚府,不知意欲何为?” 王海手中的茶盏骤然脱手,满脸震惊。 “这小畜生要干什么?” “难道是行刺失败了,他这是要捉贼?” 又有一名探子踉蹌著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喊道: “相爷,北衙禁军铁蹄已过朱雀门,全体执金卫也全都出动了……” 王承运的身体微微一震。 “瞧瞧你干的好事,今夜你捅大篓子了!” 王海倒吸了一口冷气,又强作镇定。 “相爷,监门四卫都荒废多久了,那就是一群乌合之眾,不足为惧。” “至於北衙禁军,嗯,也才出动一千……” 王承运却突然將案上的茶盏,推向边缘。 “子言啊,今日这茶若是污了王氏宗谱,你觉得该当如何?” 王海彻底慌了。 这分明是要推他出去抵罪的意思! “相爷,相……” 王承运嘆了一口气,道:“为防止你妻儿被楚贼所抓,本相现在就送出去。” “哎,你那刚出生的孙儿,长得可多俊,可惜生在多事之秋。” “但以后,本相会替你照顾好他们的。” 主要,他也没想到楚奕遇刺后,居然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但若是说他们会今晚趁机灭掉王氏,那倒是不可能,否则太原晋阳军明日必反! 现在,他必须先將这场祸事的责任,撇得乾乾净净。 王海瞬间如坠冰窟,心头一片绝望。 他深知自己若是不肯担下罪责,明日商湖便会多出全家的尸体…… “相爷,事情还没有糟糕到这一步,楚奕查不到我的。” 王承运目光一沉,声音透著威压。 “知道你买凶杀人的还有谁?” “一个女人……” “去杀了。” 王海毫不犹豫道:“是是是。” 但很快,管家便眉头紧锁的进来说道: “相爷,外面出现了不少执金卫校尉,而且也不准任何人出去。” 这下完了。 王承运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冷地看向王海。 “本相先將你妻儿藏起来,绝不允许楚贼將他们抓走祸害了。” “至於子言,你再等等吧。” 王海欲言又止,最终颓然的瘫在椅子上。 现在,他只希望楚奕没查到鬼市十三坊上面,那自己还能有一条活路! …… 另一边。 柳乘风跑去对柳璇璣,很兴奋的说道: “姐,楚奕造反了!” 柳璇璣再清淡的性子,可听到这话,整个人也是大为惊讶。 “楚奕造反?谁说的?” 柳乘风继续说道:“我听前厅大伯他们在说,那小畜生在朱雀街聚兵,那不是造反是什么?” “那些人脑子是不是有病,怎么会听楚奕的?” 柳璇璣蹙了蹙眉,旋即便朝著外面走去。 “姐,你干什么去,等等我……” …… “阿胜,你最近在干什么,怎么有人说你窝藏了谢氏余孽谢御麟?” 阁楼上,一名相貌粗獷的中年人,看向前面的青年皱了皱眉。 “往日里,你藏些汪洋大盗什么我不管,因为那些是朝廷要抓的,我们能用钱摆平。” “可这一次,要抓他的是皇帝,你不能藏……” 第278章 他还不来,今夜,本官就血洗了鬼市十三坊 “我呸!” 那个名叫阿胜的青年,是第七坊的坊主,闻言直接啐了一口唾沫,满脸不屑。 “皇帝怎么了,一个娘们而已。” “也就是命好,再加上大景那群皇族废物,不然她怎么可能当上皇帝?” “换我,哈哈哈,也能当……” 那中年人庄爷板著脸,眉头紧锁,语气中透著不满。 “今天的话,我只听一次,再听到,別怪我对你不客气!” 张胜毫不在乎道:“知道了,姐夫。” 突然,一名男子心急火燎地闯了进来, “庄爷,不好了!整个五城兵马司的士兵,將地下城外面给封了。” “而且,还有大量的执金卫校尉跟著一起封路……” 庄爷脸色骤然一变,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 “执金卫怎么跟五城兵马司掺和在一起?难道,他们是要对我地下城动手?” 张胜一愣后,无所谓的说道:“姐夫,地下城地形复杂,要是没有熟路的人带路,他们怎么敢进来?” 话音刚落,又一人冲了进来,脸色苍白,气喘吁吁。 “庄爷,朝廷出动军队,进来了!” 庄爷再也坐不住了。 他快步衝上楼顶,却在看向窗外时,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 前方,火把长龙蜿蜒十里,將天幕映照得血红。 远处浩浩荡荡的军队,数不清的士兵正鱼贯而入,铁甲在火光下闪烁著寒光,仿若消灭一切的洪流。 “这怎么会进来这么多士兵?看著少说几千人……” 庄爷的手微微颤抖,一时满是震撼与不可置信。 “就这里,怎么会引来朝廷军队的?” “他们好像是去第七坊……” 庄爷猛地转头,目光如刀般盯向张胜,语气中已经带上了怒火。 “你最近到底干了什么事,谢御麟,在你手里?” 张胜咽了咽口水,喉咙结上下滚动。 他可以在地下城作威作福,可等真见到成千上万的军队,哪里还敢放肆? “我,姐夫,谢御麟的確在我手里。” 他犹豫了一下,又硬著头皮说了一句。 “我今天接了一个大单子,派了四个人去杀楚奕……应该没关係吧?” 啪! 庄爷一巴掌狠狠抽在张胜的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將他打得后退了两步。 “你个混帐东西,那楚奕是陛下亲自赐爵的心腹,还娶了镇北侯,你去杀他?” “你这是要將我们整个地下城,给毁了吗?” 张胜捂著脸,梗著脖子辩解:“姐夫,上面的人跟蛀虫一样,疯狂压榨你,我第七坊的帐目亏空都三个月了!” “我要是再没进项,姐夫你到时候给他们上供的月钱,都要交不上了,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 “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姐夫你!” “这单子足足一万贯,不但够填窟窿,还能救你……我哪知道姓楚的这么扎手!” 他说著,眼瞼微微泛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好好好,反正我从小都是你养大的,你要我的命,你拿走就是!” 庄爷看著他倔强的模样,仿佛又看见病榻上那个苍白如纸的女子,弥留之际抓著自己的手,语气虚弱而哀求 “阿胜从小浑……求你多看顾……” 他闭了闭眼,长长地嘆了口气,满脸痛苦。 “再等等外面的情况,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我今晚,我一定想办法给楚奕一个交代,儘量保住你的命!” …… “夫人,你说那庄爷不给我一个交代怎么办?” 此刻,楚奕带著近万將卒已经来到了第七坊,这是整个地下城最大的赌坊。 林昭雪的目光如刀般掠过前方,语气冰冷道:“本將的障刀重七十九斤,正愁没开刃的磨刀石。” “就拿他的命,来磨一磨!” 楚奕笑了笑,隨意的挥了挥手。 “进去,抓人!” 於是,汤鹤安、燕小六带著大批士兵,踹开第七坊包铜木门。 “砰!!” 门栓断裂的巨响中,二十余名持刀凶徒怒吼著扑了出来,双目赤红,杀气腾腾。 “执金卫办案,谁敢阻扰?” “赌客全都跪下,张胜在哪里?” 汤鹤安金瓜锤横扫而出。 他当先將一名衝到最前的恶徒砸得颅骨凹陷,血浆喷溅上房梁,触目惊心。 “找死!” 燕小六绣春刀寒光乍现。 他动作乾脆的,削断对方三根握刀手腕。 伴隨著一声悽厉的惨叫,断掌尚未落地,执金卫的弩机,就已经扣动。 “唰唰唰……” 一阵箭雨破空而来。 那名试图翻窗逃跑的恶棍后背被硬生生射穿,惨叫著扑倒在地,气绝身亡。 “官府的狗进来了,快跑啊……” 剎那间。 赌坊內乱作一团。 七八名赤膊大汉咆哮著掀翻赌桌,將厚重的桌板当成临时盾牌。 更有人,抡起斧头朝执金卫士兵猛劈而来,显然已是豁出性命拼死一搏。 “跟他们拼了!” 汤鹤安冷哼一声。 他怒吼著衝上前,一锤砸碎那赌桌。 那金瓜锤砸断对方斧柄后余势未消,又將那人胸腔捶得塌陷。 最后,这位杀性极重的少年,一脚將尸体踢进下方脂粉堆,嚇得妓女们尖叫缩进墙角。 “来来来,全都来给小爷杀个痛快!” 一番激战之后。 当最后一名反抗者被长枪钉死在赌桌时, 地面上已经横七竖八倒著三十余具尸体,血腥气几乎让人作呕。 “滚出去!” 汤鹤安等人驱赶著数百名恶棍,从里面狼狈逃出。 这些人本欲衝出门后大声呼喊救命,毕竟这附近是他们的地盘。 可等他们刚迈出门槛,一个个脚步却猛地僵住,脸上全都是不可思议的骇然。 “呼呼呼……” 无数火把映照下。 楚奕端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面容冷峻。 他身后,上千名重甲兵如钢铁洪流般列阵,弓弩上弦声如蝗群振翅般,在巷道间迴荡不绝。 “咕嚕!!” 冲在最前的疤脸凶徒张著嘴,呼救声硬生生卡在喉头出不来。 后方人群推搡著挤出门洞,却在看清军阵的剎那膝盖发软,仿佛如被掐住脖颈的鸡鸭,鸦雀无声。 一片死寂中。 只剩火把噼啪爆燃! “大哥,没找到张胜,他今晚没来赌坊。” 楚奕看了眼那群恶棍,声音平静得令人发寒。 “去个人,叫张胜滚过来。” “从现在开始,本官会一刻不停的杀人,一直杀到他来为止。” “如果这里的人全都杀光了,他还不来,今夜,本官就血洗了鬼市十三坊。” “一个不留!!!” 第279章 一刀,宽限十天,可以吗? “砰!” 汤鹤安抡著金瓜锤,重重砸下。 当场將一个人的脑袋砸得稀巴烂,碎裂的骨渣喷溅在四周,十分血腥。 “下一个!” 忽然,一名凶徒暴起。 他凶狠地咬住一名执金卫的手腕,夺下腰刀,发出几声低吼。 “兄弟们,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跟他们拼了……” 可当他刚要杀人时, 五支弩箭却瞬间穿透自己膝盖、锁骨与下頜,以至於死太快,尸体还保持挥砍姿势僵立。 “轰!” 汤鹤安的金瓜锤轰然砸下。 对方骨骼粉碎的声音清晰可闻,鲜血混著碎肉飞溅而出,在火把下划出猩红弧线。 “还有谁?” 这一幕,彻底击溃了,在场所有恶棍的心理防线。 他们眼神中满是惊惧与绝望,却再也没有一个人敢暴动了。 “第七坊养的都是疯狗?” 楚奕那张冷漠的脸上,嘴角却勾起一丝不屑的嗤笑。 “巧了,本官,最擅长杀狗!” 汤鹤安隨之暴喝了一声。 “杀!” 杀你个死人头! 顏惜娇快要气坏了。 今天早上,她明明千叮嚀万嘱咐,让这蠢货低调行事,结果他倒好,杀得比谁都欢! 若不是碍於现在人多,她真想立刻上前揪著汤鹤安的耳朵,好好训斥一顿! 与此同时。 第七坊发生的事, 很快就传到了庄爷耳边。 他表情沉重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其他坊主陆续赶来。 一个个脸上写满了焦虑与愤怒。 “庄爷!” 一名坊主『哐当』一声,踹翻一张椅子,他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你真要为了这蠢货,搭上整个鬼市?” 其他坊主纷纷附和,声音中满是焦躁。 “庄爷,你也听到了,张胜不过去,那活阎王就要屠了我们鬼市十三坊。” “外面全都是朝廷军队,我们想跑都跑不掉啊……” 张胜拳头紧握,青筋暴起,恶狠狠地瞪著这些坊主。 “李源、祝玉,你们平日里可没少从我第七坊拿钱。” “现在出事了,就要把老子推出去送死,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那些坊主平时或许还会给张胜几分面子,但此刻事关生死,谁还会再顾及这些? “张胜,你別对著我们吼!自己没脑子去杀楚奕,现在惹出麻烦,难道还要我们跟著你一起陪葬吗?” “今天我们就把话挑明了,庄爷要是不肯送你过去,我们亲自送你过去!” 几名坊主冷冷地盯著张胜,眼神中透著毫不掩饰的敌意,甚至隱隱有了翻脸的意思。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陆续走出了不少打手。 张胜脸色骤变,刚要开口,却听到庄爷声音沙哑地开口。 “阿胜,对不起,我得为整个鬼市十三坊的人著想。” “你,你过去吧……” 张胜脸上的狠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惊恐。 他连忙跪下,哽咽著哀求:“姐夫,我错了,你救救我。” “你答应过姐,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啊……” 庄爷的喉结动了动,声音颤抖著,带著深深的自责。 “错的是我,我不该將第七坊交给你,也不该让你碰赌坊,更不该將一批杀手留给你。” 张胜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哭喊著磕头: “姐夫,我真错了!我以为赌他杀完之后就没事了。” “你救救我,不然,你死后怎么去见我姐……” 庄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强忍下心头的悲痛,抬手示意手下將张胜拖走。 “先过去,看那位大人会怎么处理?” 等张胜看到庄爷背过身去,那脊梁骨突然像是被抽走了,变得失魂落魄。 “姐夫……” …… 不久后。 庄爷带著人来到了第七坊。 他看到地上躺著近百具尸体,心头一跳,这位阎王杀人是真的不眨眼啊。 等他看到站在前方的军士们目光如刀,杀气瀰漫,严阵以待,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小人庄明,不知道各位军爷,来这里有何贵干?” 楚奕坐瞥了眼这个男人。 “张胜呢?” 顿时,张胜就被带出来了。 他一见眼前这阵仗,腿都软了,根本不敢抬头 燕小六点点了头:“大人,他就是张胜。” 楚奕淡淡道:“本官楚奕,说吧,是谁叫你杀本官的?” 张胜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挣扎,最后壮著胆子说道: “楚千户,我可以告诉你是谁,但你必须当著所有人的面保证不杀我……” 楚奕冷冷地抬眼,脸上泛起一丝讥誚。 “你一个死人,有什么资格,来跟本官討价还价?” 庄爷直接上前就对著张胜是一脚:“还嫌今晚死的人不够多吗?別废话了,赶紧说!” “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去问坊里其他的人!” 张胜双手颤抖著撑地爬起,脸上满是惶恐。 “是一个女人,具体什么身份不知道。” “但我知道这件事有点大,就留了个心眼,派人跟著她回去。” “发现她住在春水街,赌坊里面有记录。” 他说著,便去喊人將那一份记录去取来了。 楚奕接过那一份记录,扫了眼,露出一抹冷笑。 “一万贯杀我?本官就值这点钱啊? “小六,你现在亲自带人过去围住春水街,不准让那女人逃脱!” 燕小六当即领命离开。 楚奕收回目光,冷冷地盯著张胜,眼神如利剑般锐利。 “谢御麟在你手里?” 这一次,张胜不敢隱瞒了。 “是。” “去將他带来。” “是。” 张胜突然双膝跪地,额头重重撞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楚千户,一切都是下面的人接的单子,我也是最后才知道的,求求您饶过我一命。” “从今以后,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著哭腔,语气卑微至极。 庄爷也上前跪著,咬牙道:“楚千户,是我管教不周。” “我愿意一力承担,只求能保阿胜一条命。” 楚奕道:“你得拿钱买命,二十万贯。” 庄爷脸色一僵。 这是一笔很大的数额。 可他短暂犹豫之后,还是选择救人。 “楚千户,小人现在手里最多只能拿出五万贯。” “剩下的,我以后一定慢慢还给你,这样可以吗?” 楚奕语气平静道:“我说的是,这二十万贯,是你鬼市另外十二坊的买命钱。” “少一贯钱,本官今夜就屠了这十二坊!”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宛如一记惊雷,炸在眾人耳边。 庄爷如遭重击般愣在原地。 他很想再说一下情,可深吸一口气,最终选择了妥协。 “楚千户,二十万贯,你就是杀光我们所有人都拿不出来,小人求你宽限一下期限。” “今晚,我先凑十万贯,剩下十万贯……” 他突然从衣袖中拔出了一把刀,目光决绝,声音低沉而坚定: “一刀,宽限十天,可以吗?” 第280章 所以,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嗤!” 庄爷毫不犹豫地將刀插进自己的大腿,鲜血瞬间涌出,浸透刀刃,沿著大腿流淌。 楚奕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本官,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没想到,庄爷却露出一抹惨然的笑意,像是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今日之事,全怪我管教不严,方才酿下大祸。” “这一刀,算是小人给大人的赔罪!” 听到这里,楚奕这才稍微多看了眼庄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有点意思,罢了,这一刀算你十天。” 庄爷鬆了一口气,又抬起头,继续低声恳求道: “大人,可否再让小人扎几刀。” “十天,怕是不够……” “哈哈哈哈!” 楚奕看著他,忽然仰天大笑。 此刻周围数千士兵肃然而立,气势如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而就是在他这般可怖的威势下,眼前这人竟还敢冒死提要求,倒是有几分魄力。 难怪,能坐稳地下城第一把交椅。 “不用了,本官可以给你一个月期限,现在去凑钱吧。” 庄爷连忙俯身磕头:“多谢大人开恩。” 楚奕又看向张胜:“看在你姐夫是个汉子的份上,本官给你个体面,你自杀吧。” 张胜瞬间面如死灰,脸色刷白如纸。 “我不要死,我还没有活够,我……”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疯狂扫视全场……楚奕端坐战马居高临下,汤鹤安等人刀锋未收。 唯有林昭雪是个女人,可以挟持她,逃出去! “你给我过来!” 张胜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便冲了过去,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呵!” 林昭雪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轻蔑。 她毫不犹豫拔出障刀,只听得响起一道裂帛般的撕裂声。 “嗤啦!” 张胜的胸腹,自左肩至右腰,一道尺长的血口裂开,鲜血如泉涌出,內臟裹著肠子哗啦啦坠地。 他踉蹌跪倒时,脸上还凝固著难以置信的惊恐。 这女人,好猛! 林昭雪甩刀振血,刀刃拍在他染血的侧脸上,声音冷如寒铁。 “想挟持本將?你也配?” 庄爷连忙扑上来,將张胜用力抱住,脸上满是悲痛与悔恨。 “阿胜,是姐夫没有照顾好你,姐夫对不起你……” 张胜的嘴角涌出鲜血,颤抖的手指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血痕。 “那年饥荒……姐姐饿得啃树皮。” “没你,我,我跟姐早死了,咳咳……” 他每说一字,庄爷就抱得更紧一分,仿佛要將人揉进骨血里。 “以以后,別信上面那、那群人,他……他们没把你当人看……” 这位坏事干尽的青年瞳孔逐渐涣散,最后半句呢喃却散在了风里。 “姐在下面……该骂我没护好你……” 庄爷呆滯片刻,忽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哭。 “阿胜,姐夫带你回家!” 他踉蹌起身,抱著张胜的尸体,一步步朝前走去。 而此刻。 楚奕居高临下,冷冷睥睨前面跪地求饶的恶棍们。 他的指节在马鞍上轻叩三声,军阵中,顿时传来一阵弓弦绞紧的嗡鸣声…… “今晚起,鬼市只剩下十二坊。” 他忽然勾起嘴角,像顽童撕碎蝴蝶翅膀般,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放箭!” 剎那间,黑云蔽月! 数百支白翎箭破空激射,令人心胆俱裂! 第一轮箭雨落下,前排数十人便被利箭钉成刺蝟,宛如一场无情的屠杀盛宴! 有个胖子挣扎著要逃,却被三支利箭贯穿脖颈,肥硕身躯滚进阴沟,浑身抽搐几下后再无声息。 “啊,別杀我,求求大人。” “大人,我不想死……” 汤鹤安狞笑著,带领刀斧手冲入人群。 每一刀落下,血肉横飞,惨叫声尖锐刺耳。 地面,很快被血水浸透…… 而此刻。 谢御麟也被押了上来。 他一只独目充血,死死盯著楚奕身后的铁甲军阵,发狂般暴吼了出来。 “就为了抓我,你居然动用了一支军队?” “老子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以后是要当宰相的。” “可楚奕你一个酷吏,凭什么……凭什……” 话音未落,寒光突现。 林昭雪的障刀快如闪电,已削去他半截髮髻。 “就凭你该死!” 披头散髮的男人踉蹌跪地,看著隨风飘散的断髮,目光呆滯,又突然癲笑起来。 “楚奕,你这条疯狗,居然能调动军队,哈哈哈哈,你比草原白毛风还他娘的邪性!” “我不服,我不服啊!” 楚奕看著谢御麟,神色很是平淡。 “所以,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谢御麟用力攥紧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溢出,笑声中透著癲狂与绝望。 “楚奕,你他娘的都做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 “成王败寇,要杀就杀,隨你!” 楚奕摆了摆手,示意下面的人將谢御麟抓下去,將死之人,无需跟他多言。 “摆队,春水街!” …… “春水偷喝了我的酒窝,柳枝挠著对岸的痒痒……” 楚奕刚推开朱漆木门进入臥房,正好看到谢娇娇哼著小曲,站在浴桶旁,缓缓褪下身上的裙衫。 柔软的布料从她肩头滑落,露出白色的肚兜与薄裤,肌肤白皙如雪,仿佛发著光。 她瞧见楚奕后也没有丝毫慌乱,反而赤足踩过地上的水渍,腰肢轻摆,仿佛三月的柳枝,柔美而婀娜。 “大人,可是楚千户?” 楚奕见她抬起明媚的眼眸,笑意盈盈,声音清脆却夹杂著几分嫵媚。 “怎么知道本官的身份?” 谢娇娇缓步走到他面前,故意伸出舌头舔了舔娇艷的红唇,带著一股若有若无的蜜酒香气。 “妾身今天就只干了一件事,就是去买凶暗杀楚千户,你穿著玄鸟服还腰跨绣春刀。” “而且,妾身听说楚千户长得英俊瀟洒,是个十足的美男子。” “妾身一见到你,那颗心就砰砰跳了起来,所以你肯定就是楚千户。” 楚奕微微眯起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有点小聪明,但本官记得你应该是许大儒的侍妾吧,所以是替他报仇才买凶杀我?” 谢娇娇眸光微闪,隨即轻嘆一声,故作可怜地垂下眼眸。 “楚千户,妾身就只是一个弱女子,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这一切全都是王海逼妾身乾的,妾身就只是一个跑腿的,请大人明察啊。” 楚奕懒得去管这女人说的真假。 但他今晚起兵,本就是要將事情闹大,仅杀一个张胜还不够,再加上一个王海才勉强够看。 “將衣服穿好,隨本官去王氏大院,指证王海。” 谢娇娇忽然抬手,纤长的指尖轻勾住颈后的系带,白色的肚兜顺著雪白的肌肤滑落了半寸。 “大人,你是要证物,还是要证人?” 第281章 本將的男人,还轮不到一个贱人碰! 但就在这时。 林昭雪走进来了。 她冷冷地从屏风上扯下几件衣物,重重砸在谢娇娇身上,直接將她砸得跌倒在地。 “本將的男人,还轮不到一个贱人碰!“ “將衣服穿上去作证,不然本將现在劈了你的脑袋。” 这一刻,她从未对一个女人產生过如此强烈的厌恶,仿佛属於自己的东西被这种妖艷贱货玷污了一般。 谢娇娇脸色骤然苍白,整个人缩成一团。 她俏脸潮红,一双白嫩纤细的美腿落在地上,平添几分让人目光难以挪开的风情。 可很快,她眼底深藏的怨毒一闪而过,隨即看向楚奕时换上一副更加娇柔的模样,声音更是格外娇滴滴。 “大人,妾身和谢灵蕴是堂姐妹,你既然能收她为奴,那索性就纳我为妾吧。” “妾身不但愿意以后跟她一起伺候大人,还愿意为你作证。” 她抬起头,带著几分委屈和討好,像极了一朵风中摇曳的小。 “不然,就请镇北侯现在杀了妾身吧……” 林昭雪冷漠的眸光骤然一凝 她手中的障刀轻轻一转,寒意透出刀鞘,连空气都仿佛凝滯了一瞬。 “你,在威胁本將的夫君?” 下一刻,她猛然伸出手,指尖扣住谢娇娇纤细的手腕,只听见一声清晰的“咔啦”骨骼错位声响起。 “本將的刀,饮过三百漠北蛮女的血。” 这位年轻女將手中刀刃贴著谢娇娇雪白的肌肤划出一道殷红血线,缓缓滑落在地面上。 “你,想当本將刀下第三百零一个?” 谢娇娇痛得蜷缩成团,整个人抖若筛糠。 尤其是当刀刃抵住自己颈间咽喉时,她终於感到深深的恐惧,眼泪簌簌涌出,连连求饶。 “妾身不敢,妾身错了,求镇北侯饶命……” 楚奕看著自家夫人霸气威武的一面,著实让他感到惊艷和得意。 “跟著本官去作证,本官能保证你有命活下来。” “三声之后,是生是死,你自己决定。” “三……” 谢娇娇听到倒计时,紧张到几乎窒息,终於低头认命。 “妾身,愿意去作证。” 林昭雪这才將刀拿开。 可这女人却是不知足,故意怯声道: “楚千户,妾身刚才被镇北侯嚇到了,腿有点软,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楚奕懒得搭理,转身就走。 什么东西,真的不怕被他夫人一刀砍死啊? 林昭雪冷冷一哼,那凛冽的眼神犹如刀刃。 “再演娇弱,下一刀剜你喉骨餵狗!” 谢娇娇打了个哆嗦,彻底感受到对方眼中的杀机,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却不敢再露出半点不满。 “请镇北侯先出去一下,让妾身將衣服穿好。” 林昭雪开口讽刺道:“刚才有个男人在,你还巴不得脱得一件不剩。” “现在男人走了,叫你穿衣服怎么还要避人了,装什么贞洁烈女?” “你脸上的粉,比雁门关的雪还厚,来!让本將替你添道『硃砂痣』,好让你多勾搭几个男人!” 说著,她持刀朝前走了一步,那杀气腾腾的模样,彻底嚇坏了谢娇娇。 “別別,镇北侯,妾身现在就穿,现在就穿……” 她颤抖著將衣服一件件套上,肚兜带子系错了都不敢停顿,连啜泣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矫情!” 林昭雪骂了一声,便等谢娇娇穿完衣服后,又粗暴的拽过她的手朝外面走去。 “哎呀,镇北侯轻一点,手疼……” 谢娇娇只觉得自己手腕处疼得要死,很快就泪眼汪汪了。 可林昭雪丝毫不惯著这贱女人,直接用刀鞘猛击谢娇娇的膝窝,令其踉蹌跪地。 “爬著出去,本將的刀耐性有限。” 谢娇娇从未遇到过这般粗暴的女人。 可她毫无办法,只能低声答应,声音中透著深深的屈辱和恐惧。 “是,镇北侯……” …… 不多时。 楚奕带兵抵达王氏大院,也见到了闻讯过来的萧隱若。 她坐在轮椅上,周身笼著一层冷厉气息。 无数火光下,也映照出了那一张惊心动魄的冷艷侧顏。 长睫微垂,眸如寒潭,宛如冰原上绽开的血色曼陀罗,美得令人窒息,却透著致命的危险。 “指挥使……” 楚奕见到萧隱若的那一刻,恭敬喊了一声。 萧隱若没有搭理他,而是冷冷扫了林昭雪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隨即,她转头看向前方紧闭的大门,冷声下令: “砸开!”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眾人一愣。 楚奕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转头看向汤鹤安。 “小汤,能砸开吗?” 汤鹤安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黑眸中燃起一抹战意。 “大哥,完全没有问题。” 顏惜娇蹙眉道:“鹤安,你別胡来,你拿什么砸开?” “而且,这一次我们有人证,直接敲门进去就行……” 可萧隱若微微抬眸,那双寒潭般的眼睛冷冷扫过顏惜娇,带著毫不掩饰的威严与压迫。 “顏舍人,执金卫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不如,本官这指挥使的位置,给你来坐?” 顏惜娇有些不快,刚要说话,却听到汤鹤安拍著胸脯说道: “姐,你就放心吧,区区小门,我隨手就能砸开。” 说著,他便走到旁边,喉间爆出一声低吼,肌肉瞬间绷紧,居然双臂抱住旁边数百斤重的石狮,硬生生给给举了起来。 “王氏狗贼,给爷破门!” 汤鹤安奋力將石狮举过头顶,又重重掷向王氏的大门。 “轰隆!!” 那一扇坚固的大门,被砸得剧烈晃动,灰尘从门框上簌簌落下。 “嘶!” 眾人见到这一幕,都是深吸了一口冷气。 这小子臂力,有点猛! 王猛见猎心喜,愈发的想招揽这小子从军了。 雷震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隱隱有一丝蠢蠢欲动,但很快压制下来了。 “小汤,好样的。” 楚奕在旁边鼓励了一声,这让汤鹤安整个人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再次走向那石狮,双臂用力一抱,毫不犹豫朝大门砸去。 “轰!” 一次,两次,三次…… 连续五次! 伴隨著一声巨响。 整座王氏大门轰然崩塌。 屑铁钉如暴雨般四射,碎裂的木板和砖屑溅得满地都是。 “呼呼……” 在一片烟尘中。 汤鹤安踏著王氏匾额的残骸狞笑走出,碎成蛛网般的砖面,在他脚下寸寸龟裂。 “什么狗屁百年世家,还不如小爷一双拳头硬!” 他的声音嘹亮,带著少年特有的张扬和狂傲,震得周围人耳膜发颤。 第282章 谢氏的血还没流干呢,你就敢买凶杀本官的人? “竖子,岂敢!” 王承运赶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气得怒不可遏。 这年头,居然还敢有人用石狮子砸开他家大门,还將那块百年牌匾踩在脚下! 这是,奇耻大辱啊!! “你个小畜生,竟敢碎我王氏门庭!?” “今晚,你若不能给本相一个交代,別怪本相要你的狗命!” 萧隱若坐在轮椅上,她的眼神如刀,锋利得让人不敢直视。 “玄鸟服过处,王侯出迎,公卿避道。” “一扇门,算什么东西,也敢阻本官的路?” “別说砸了,今夜就是本官拆了你整座王氏大院。” 她微微抬起下頜,冷然一笑。 “你,又能怎么样?” 王承运听到这话,瞬间气得浑身发颤。 就说只有这个女疯子,才会干出如此荒谬之事。 “萧!隱!若!” 就在此时。 楚奕趁机猛然挥刀,劈碎门前一尊石兽,碎片溅射划破王氏家丁脸颊。 “南衙军监门、千牛、金吾卫,听令!” “阻挠我等办事者,就地格杀!” 剎那间。 数以千计的卫府士兵,齐声暴喝。 “杀!” “杀杀!” “杀杀杀!!” 数百名弓弩手应声拉满弓弦,箭头寒星直指王承运,顿时让他冷静了下来。 女帝刚灭了谢氏一族,绝不可能贸然动兵剷除王氏。 否则,明日晋阳军必反,就连杨氏三姓也会群起而攻之。 所以,这位王氏如今在朝廷的话事人,眯著那双深邃的老眼,死死盯著萧隱若。 “萧隱若,今夜,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执金卫,难道是真的无法无天,连本相这个宰相都没放在眼里吗?” 萧隱若懒得与这种老狐狸多费口舌。 她目光一转,冷冷地喊了一声: “楚奕!” “卑职在。” 说著,楚奕便带出了谢娇娇。 他面无表情的看向王承运,语气显得十分平静。 “此女名叫谢娇娇,是王中丞今日刚收的外室。” “今天早上,她受王海唆使,买凶杀我。” “现在,本官指控王海雇凶杀朝廷官员,属於十恶重罪中的『不义』,当处於绞刑。” 王海额头瞬间冒出冷汗,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震惊。 他明明让谢娇娇去鬼市时遮掩了相貌身形什么,可怎么还是被查出来了? “胡说八道!!本官身为御史中丞,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怎么可能买凶杀官?!” “楚奕,你这分明是恶意栽赃陷害本官,好狠毒的心!” “还有这个女人,本官根本就不认识她!” 他一边怒喝,一边不断对谢娇娇挤眉弄眼,示意她反水。 “这位姑娘,你肯定是被人威胁了吧?” “只要你將真相如实说出来,本官跟相爷一定替你做主!” 只要谢娇娇现在倒打楚奕一耙,自己不但能活,还能反过来让这狗贼鋃鐺入狱! 可谢娇娇见到王海的暗示,却是嘆了口气。 今夜楚奕连军队都出动了,自己若是做假证,绝对活不过今晚。 “王中丞,早上还跟妾身上了床,现在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呵呵,每次都说状態不好没几个下就结束了,你什么时候能超过一炷香啊?”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一片譁然。 眾人一下子全看向王海,脸上纷纷露出玩味的神色。 林昭雪的眼神,却是变得很古怪。 因为,楚奕这傢伙每一次都很持久,让自己很,咳咳…… 她下意识握住障刀,修长高挑的双腿忍不住紧紧併拢,又让呼吸慢下来! 王海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愤得几乎要爆炸,恨不得当场將这贱人撕成碎片。 “你这女人,休在这里胡言乱语,污衊朝廷官员,那是死罪……” 谢娇娇也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你这薄情寡义的畜生,屁股上有一颗黑痣,我们若是没有睡过,我怎么可能知道?” 楚奕立刻下令:“小汤,上去扒开看看!” 汤鹤安两眼放光,兴奋地应道:“好勒,大哥!” 王海彻底慌了。 这要是被当眾扒开裤子顏面扫地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要丟命啊! “你,你別胡来,本官是御史中丞……” 汤鹤安丝毫不管,直接衝上去將王海的裤子撕得粉碎。 “大哥,真有一颗黑痣!” 王承运也连忙上前看了一眼,等瞧见那颗黑痣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混帐东西,居然栽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唉,家门不幸,这叫什么事啊?” “子言,你这是有辱我王氏门楣!” 现在,他要王氏跟王海撇清关係了。 楚奕等人也纷纷上去围观,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 “王中丞这屁股保养得不错啊,白白嫩嫩的,上面那颗黑痣还挺別致。” “没想到王中丞这把年纪了,屁股还能这么白,有什么养屁秘方不妨与我们分享啊……” 王海听著这些羞辱的话语,羞愤得面如死灰。 他拼命挣扎,试图从汤鹤安手中脱身,可无论怎么用力,双臂却始终被死死箍住。 “滚开啊,滚开啊……” 可楚奕却骤然挥刀,寒芒掠过王海胯下,半片袍角连带著黑痣皮肉『啪』地钉在朱门上。 “王海,你他娘的完了,知道吗?” “说吧,刺杀本官一事,是否还有人指使?” 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冷冷的盯著王承运。 “你若是如实招来,死罪可免!” 王承运深知对方想將他一起弄死,立马面上露出悲愴神情: “萧指挥使,事到如今,你若要立威,又何须还要继续拖我王氏子弟下水?” 他忽然转身对著皇城方向长揖及地,语气满是忠臣烈士的悲凉姿態。 “若陛下觉老臣碍眼,老臣此刻便可血溅丹墀!” 萧隱若看著王承运这般装模作样的虚偽模样,说到底不过是想借势自保罢了,直接冷呵一声。 “那王相,你可以死了。” 王承运脸色一僵,这疯女人说话真令人厌恶。 而此刻。 王海屁股痛得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知道自己已成弃子,彻底绝望! “我认罪,没有任何人指使,跟王氏也没有半点关係。” 他狰狞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带著疯狂与不甘。 “哈哈哈,我就是自己想杀楚奕这个奸贼,你祸乱朝廷,行酷吏之事,迟早要死无葬身之地。” “我恨不得將你千刀万剐,剁成肉泥啊……” 萧隱若听得不耐烦,语气冰冷至极。 “谢氏的血还没流干呢,你就敢买凶杀本官的人?” “楚奕,用这老狗自己的腰带,勒断他的脖子,就地绞杀!” 第283章 辱指挥使者!当诛! “上一次,王琳也是这样被我绞杀的,他死前尿了裤子,舌头肿得塞不回去……你也想试试?” 楚奕一把拽起王海头髮,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骨节咯咯作响 “御史中丞这个位置,看来是真的克你们王氏!” “现在改口供,还能换个体面的死法。” 王海瞳孔骤然紧缩,喉结上下滚动著,似乎在拼命压下內心的恐惧,最终还是咬紧牙关。 “要杀就杀,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王承运见状,脸色骤然一沉,便转身想走,却听到了萧隱若冷漠的声音。 “王相走什么,留下来?” “刚好,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王海是怎么死的?” “你王氏出了这等狗官,你作为宰相,难道没有半点责任吗?” 说到这里,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绝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不可忽视的寒意。 “去,將你王氏所有族人,不分男女老幼,全都喊出来,一起看行刑。” “否则,你看本官一怒之下,敢不敢今夜屠了你王氏?”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人感到一股窒息的压迫感。 王承运的身体猛然一抖,脸上青筋暴起,怒火几乎喷涌而出。 “萧隱若!你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莫非是想逼反晋阳军吗?” 他挺直了脊背,故作凛然不惧的模样,然而额角却已渗出冷汗。 “今夜,本相就在这里,看看你敢不敢屠!” 可林昭雪却缓步走出,手握障刀,刀身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晋阳军敢反,本將便带兵平了!” 这句鏗鏘有力的话,震得在场眾人心头一颤。 王承运气得不轻,又无奈的看向顏惜娇,声音中充满了怨毒与愤怒。 “顏舍人,你就这样放任萧隱若、林昭雪两人公然威胁本相吗?” “今夜,他们要是屠王氏,必將天下大乱!” 顏惜娇深知萧隱若今晚是在疯狂践踏王氏顏面,自己虽然对她有意见,可这时候肯定不能拆台。 於是,她微微一笑道:“王相,我觉得萧指挥使说的没错。” “王海身为御史中丞,却犯下买凶杀官的重罪,的確该让你家中族人好好看著,以作一番警示。” “王相,你啊,还是去將族人全都请出来吧。” 王承运看著这三个女人一唱一和,好几次想要张嘴说话却是说不出来,直到萧隱若居然挥起了手掌。 “准备,放箭!” 执金卫中,百张劲弩机括声此起彼伏! “嘶!” 王承运是真不敢去赌萧隱若这个女疯子敢不敢杀自己,终究还是妥协了。 “来人,去將族人全部喊出来!” 楚奕听到这话,也就暂时没杀王海。 反倒是王海並不想死在眾多族人面前。 他猛然挣扎起来,试图一头撞向门口的石柱,保持最后的一丝体面。 只可惜,汤鹤安那双大手跟钢筋似的,根本就不是他这老东西能够挣开的。 想死,死不掉! “萧隱若!你个死瘸子,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 嘭! 楚奕一脚狠狠踹在王海脸上,將他满嘴牙齿踩碎,鼻樑骨也当场折断,满脸是血。 “嘴这么臭?小六,取一泡泥土来。” “给本官塞进去,封了!” 话罢。 燕小六在大门墙角处蹲下挖出一大堆泥土,甚至解开裤腰带,往里撒了一泡尿。 “大人,既然王中丞要上路,卑职得让他最后一顿吃饱喝足才行!” 王承运看到这一幕,直接怒吼道:“萧隱若!王海就算犯下死罪,可他最起码还是一个御史中丞,岂能任由你手下人这般羞辱?” 萧隱若冷冷一笑,眼中满是嘲讽。 “他骂本官瘸子,本官出口气,不行吗?” “那不如,本官也將你的腿打断,然后喊你一声瘸子,如何?” 王承运一时无言。 他此刻脸色铁青,却只能强忍怒火。 但今晚,王氏的脸面,算是被这群狗东西彻底踩尽了!! 起初,王海还能用充血双眼怒瞪楚奕。 但隨著大量泥土混著腥臊味涌入他口鼻,双眼很快布满血丝,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啊!別塞,我错了,我错了……” 可燕小六根本不听,泥土一把一把地塞进他的嘴里。 “咳咳咳……” 王海满嘴全是腥味泥土,忍不住剧烈咳嗽,呛得眼泪鼻涕横流,却仍被强行按住。 “別塞死了,留口气就行。” 楚奕冷眼看著遭到极尽羞辱的王海,什么四品高官,在他眼里,不过是待宰的猪玀罢了。 杀人,真简单! 片刻后。 数以百计的王氏族人,被陆续押了出来。 王彦昌站在人群中,死死盯著楚奕。 他眼底的恨意浓得化不开,那副模样恨不得將其碎尸万段。 “人都到齐了?” 於是,楚奕將腰带蛇般缠上王海的脖颈。 等他第一圈收紧时,这位御史中丞还能嘶吼几声。 第二圈深陷皮肉,这位王氏高官的眼球暴凸如死鱼,声音愈发的微弱。 直到第三圈,他才彻底勒断其喉骨,青紫舌尖挤出嘴角,涎水混著血沫滴落楚奕靴面! “御史中丞的舌头……” 楚奕一脚碾碎地上痰块,嗤笑一声。 “和阴沟老鼠一样脏。” 王氏族人纷纷惊惧不安地后退,脸色惨白如纸。 王承运紧紧攥住拳头,浑身颤抖著,咬牙切齿道:“萧隱若,现在你满意了吧?” 萧隱若微微扬起下巴,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哦,对了,王守兵、王性德等一干金吾卫將领知法犯法,大肆敛財,欺压民眾,罪无可赦!” “所以,这一次也索性一起杀了吧。” 她拍了拍手掌,很快,王守兵等一干王氏將领也被押了出来。 此刻,王守兵面如死灰,却仍不甘心地大声咒骂。 “萧隱若,你这个死瘸子,你不得好死……” 下一刻。 楚奕拔刀了! 刀光破空剎那,他的腕骨微旋改劈为挑。 转眼间,王守兵的半截猩红舌头,便落到了王承运脚下,鲜血顺著地面蜿蜒流淌,触目惊心。 “辱指挥使者!” 楚奕面无表情的割下了这位金吾卫大將军的脑袋,端的是乾净利索。 “当诛!” 王守兵的无头尸体轰然跪倒,颈腔血泉喷涌而出,淋在了旁边人的脸上。 萧隱若见到这一幕,那冰冷的唇瓣不禁上扬,勾出了一抹有几分愉悦的弧度。 至於楚奕单手持刀,站在血泊中,又笑著望向那批王氏將领。 “该轮到你们了!” “请来赴死!” 第284章 路在本官脚下,本官想走就走,何须你让? “砰!” 汤鹤安一脚用力踹倒王性德。 这位左金吾卫大將军尚未反应过来,楚奕的刀锋已经抵住他的咽喉,锋刃轻挑,鲜血似泉水般喷涌而出。 “你金吾卫的甲冑,原是百姓血肉所铸。” “但你们既然对百姓不仁,本官就只好对你们不义了!” 刀光一挥,他厉声下令: “全部杀了!” 话罢。 王氏將领们就像待宰的羔羊,被强行拉成一排。 有人双腿发软,有人死死挣扎,却无一人能够挣脱执金卫如铁的钳制。 “杀!” 汤鹤安等人相继举起武器。 当刀刃闪过寒光,一颗颗头颅滚珠落地,发出沉闷的“咕咚”声。 “啊,我等不甘心啊……” 有將领在死前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 只可惜,难逃一死! 很快,王氏大院门口,地上铺满散乱的头颅与无头尸身,映得这一片愈发狰狞。 “嘶!!” 全场,陷入震怖! 大量王氏族人见到如此残忍的一幕,嚇得鵪鶉般缩在朱漆柱后,眼神惊恐,又夹杂著无助与愤恨。 “大伯、三叔……” 一些年迈族老更是从未见过这么多族人被杀,抖若筛糠,衣袍下摆甚至洇出尿渍。 “作,作孽啊……” 一些年轻子弟死死咬住牙齿,强压下惊惧之色,才没尖叫出声。 “爹,爹……” 那些女眷鬢间步摇乱颤如暴雨摧,罗帕掩唇倒退三步,不少更是嚇得软倒在侍女怀中。 “呜呜呜……” 萧隱若冷眼望著这满地的血污与尸身,眉间不带一丝残忍,只是冷冷一笑。 “楚奕,你的刀有点脏,去王相那边擦乾净。” 楚奕大步流星地走到王承运面前,一把扯过他身上那一件紫袍,毫不客气地擦拭起带血的刀刃。 “王相这身紫袍倒是吸血,擦得刀刃鋥亮。” “以后,我还能来这里,找你擦刀吗?” 此刻,王承运一身紫袍被血染得斑驳,听到这话脸色骤然铁青,冷冷盯著这个小畜生。 “楚奕,本相也想看你能够逞几时凶?” 楚奕却是丝毫不惯著这位宰相,玩味地晃了晃手中的绣春刀。 “王相的嘴,这么硬啊?” “巧了,本官的绣春刀专治嘴硬,一刀下去骨碎十指断,王相想试试吗?” 王承运却是一声不吭。 只不过,在他心里,已经將楚奕视作是一个死人了。 再接著。 萧隱若指尖抚过袖口金纹,语带冰霜: “来人,去將王海、王守兵这些人家產全都抄了。” “王相,应该不会阻扰我执金卫抄家吧?“ 杀人诛心啊! 王承运看著那疯女人不仅要钱,更要撕碎王氏最后一丝尊严,气得怒不可遏。 可当族人的啜泣声从他身后传来,像钝刀割著自己的脊樑。 他闭了闭眼,再睁时,已经掩去所有情绪: “让路。” 话音未落。 楚奕已经撞开王承运的肩头跨入院內,差点將这个宰相撞倒。 “路在本官脚下,本官想走就走,何须你让?” “你若是不想让,本官给你一刀就老实了,装你大爷的装?” 王承运气极反笑,胸中怒火翻滚。 他死死盯著楚奕的背影,眼神中的恨意,丝毫不亚於对萧隱若的憎恨!! 一个个,都该死啊! 隨后。 楚奕带著一队执金卫衝进王氏大院,开始大肆抄家。 没多久。 成箱的金银珠宝被搬出。 萧隱若不动声色地看著这一切,略一抬手: “奉陛下命,將今夜所得的赃款,尽皆分给诸位將士,每人得三贯犒赏。” “楚奕,你去分钱!” 楚奕立马心生感激,因为分钱这件事谁来搞,那这些士兵肯定会承谁的情。 他之前在这些卫府中上层建立了极大的威望,可底层士兵对自己还是比较生疏的。 现在分个钱,就能迅速拉近双方间的距离。 还是,指挥使对自己好啊! “是,指挥使。” 楚奕扬手抓出一串铜钱,哗啦啦的扔进一名士兵怀中,让他激动不已。 “拿稳了!今夜弟兄们流的汗,陛下全都记著!” 士兵们的欢呼声骤起。 他们今晚也没有干什么事,就得到了赏赐,天降横財,心情大好。 “谢楚千户……” 楚奕摆摆说道:“不要谢本官,要谢就谢陛下跟萧指挥使。” 他,这只是投桃报李罢了。 “多谢陛下、萧指挥使的恩赏……” 诸多將士们纷纷喊了起来,现场气氛很是热闹。 林昭雪倒是没有多想。 但顏惜娇却是看了眼楚奕,因为萧隱若这一举动看似是陛下恩赐,可其实也是在为楚奕收拢人心。 毕竟,今晚所有將士都知道,他们出来是替楚奕报仇的。 而萧隱若用一手赏赐,证明只要跟著楚奕做事就有钱拿,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 你不惜自作主张大肆分钱,也要这么捧他吗? “狗日的!!” 王承运在心里早就骂出不知道多少脏的话了。 拿他家的钱,来给女帝收买人心,这件事一想到心里就觉得万分的窝火! “萧指挥使,本相现在要带族人回府,你可有什么意见?” 这句话,是他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萧隱若看著今夜气得不轻的王承运,心情也还算是不错。 “自便。” 自你娘的便!! 王承运板著脸转身离开,胸口却是憋闷得几乎喘不过气,呼吸也同时变得愈发急促。 “父亲!” 王彦昌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著急的喊了声。 “来人,快去叫黄医师过来!” 听到这话,其他王氏族人顿时慌了神,连忙派人去请黄医师。 一会后。 等到王承运被搀扶进房间。 他靠在椅子背上喘了几口气,脸色才稍稍恢復了一些血色。 “好些了,不碍事,只是被气到罢了,多休息就行。” 王彦昌站在一旁,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父亲,我太原王氏,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秦蒹葭那女人为了一个小小楚奕,难道真的要逼反我们不成吗?” 王承运脸上的怒意渐渐被冷静所取代,道:“彦昌,楚奕的生死,在秦蒹葭眼里並不重要。” “那女人今晚这般支持楚奕,真正目的,是在向我们示威,也是在警告我们。” “现在,她就算不动皇宫內的北衙军,也能在皇城、外城调兵。” 他捏著自己的眉心,露出几分烦躁。 “监门卫、千牛卫虽然有些废物,可架不住他们人数眾多。” “现在,这几座卫府又有了林昭雪统率,也能形成一定的威胁力。” 王彦昌皱了皱眉,很是不爽道:“父亲,那楚奕不能杀了?” 第285章 楚奕,你的孩子,想要本官送什么礼物? 王承运的眼神骤然一冷,眉宇间透出几分阴鷙之色。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杀死林昭雪。” “杨氏那边已经在左右驍卫大营布置了,一切就绪,只待她入局!” “到时,楚奕必受牵连,活不了太久的。” 王彦昌听到这些话,这才勉强將火压下来。 “父亲,孩儿明白了。” 王承运在喝了一口水后,又將情绪重新顺下来。 “彦昌,最近,你替为父盯紧帝党新提拔的官员,只要他们稍有过错,就去弹劾。” “本相,绝不会放任这群人鲤鱼跃龙门,窃据朝堂,成为这天下的毒瘤!” “记住,什么儿女情长,都没有我王氏基业重要!” 王彦昌心猛地一沉,知道父亲在警告他,只能低声答道:“父亲,孩儿知道了。” 但他一想到楚奕那般凶戾之人,在府上拼命欺负谢灵蕴的画面,怒火还是抑制不住地翻涌而上…… 待黄医师检查完王承运没什么大碍后,王彦昌匆匆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他拉过一个年轻貌美的婢女,动作粗暴地撕扯著她的衣服。 “灵蕴!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我不准楚奕碰你一下,我不准,你给我叫,你给我叫啊……” 婢女嚇得浑身颤抖,带著哭腔哀求。 “大、大公子……” 王彦昌动作粗暴的扯下她的红色肚兜,贪婪地侵犯上大片雪白的皮肤。 他的眼中满是扭曲的占有欲,喘息急促,语气激动又狂热。 “叫彦昌哥哥!叫啊!” 婢女咬紧牙齿,眼中蓄满泪水,声音颤动。 “彦昌、彦昌哥哥……” 王彦昌的神色终於缓和了几分,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未停,嘴角勾起几分可癲狂的笑意。 “灵蕴,我的灵蕴,让我好好疼疼你!” …… 外面。 顏惜娇趁著楚奕忙著分钱,悄然靠近萧隱若,低声说道: “萧指挥使,陛下可从来没有下过分钱的旨意……” 萧隱若直接打断她的话,神色冷淡道: “现在下了。” 顏惜娇眯著那双漂亮的眼眸,语气渐渐变得不善。 “你,这是擅作主张。” 萧隱若声音平静道:“顏舍人,那你现在將那些钱全部拿回去吧。” 顏惜娇可不敢拿,那是会引起公愤的。 她知道萧隱若这是吃准了自己,心里顿时涌起一阵不爽。 而偏偏这时候。 汤鹤安走了过去,还对著她咧嘴一笑。 “姐,跟著楚千户,不但能杀人还有钱拿,这小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顏惜娇很想给他一巴掌,盼你个锤子! 现在看见你,就头疼! 以后,小姨迟早要骂死我…… 萧隱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今天表现不错,多拿五贯。” 汤鹤安顿时大喜过望:“谢过指挥使。” 顏惜娇更加不爽了。 但突然,她將目光投向林昭雪的小腹,笑道: “侯爷,陛下一直都很关心你跟楚千户成婚后的喜讯。” “等我回宫,便亲自选十位精通安胎之术的宫嬤,送到侯爷府上来,好让你们早生贵子。” 林昭雪愣了愣。 怀孕这件事,其实她一直认为离自己很远。 但现在看来,似乎也不远了…… 她沉默了一下,还是抬眼说道:“谢过顏舍人。” “咔嚓!” 萧隱若面无表情地抓著轮椅,指节用力到扶手上留下深深的凹痕。 “顏舍人听上去很懂生育之道,莫不是还没有想著嫁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私下研读了不少《春宫秘戏图》?” “经验丰富这四个字,要本官送你吗?” “还是说,你不会已经怀上了,不如让本官替你剖开验验一下?” 顏惜娇笑容一僵,生出几分恼意。 她一个未出阁的黄大闺女被乱说去看这种书,还说什么经验丰富,更別说怀上了。 萧隱若这张嘴,真够毒的!! “萧指挥使说笑了,我可不懂这些。” “但等侯爷怀孕了,我肯定会备上一份厚礼。” “萧指挥使,楚奕那可是你的心腹爱將,在礼物这一块,你肯定不会差的吧?” 萧隱若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却依然皮笑肉不笑道:“自然会送,就轮不上你来操心了。” 嗯? 林昭雪不知道为什么,隱隱觉得这里的气氛,好像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了?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倒是说不上来。 下一刻。 萧隱若盯著前面还在分钱的楚奕身影,却是突然提高了声音。 “楚奕,你的孩子,想要本官送什么礼物?” “啊?” 楚奕刚分出一串钱,听到这话,当时就懵了。 昭雪大宝宝,怀孕了? 於是,他兴冲冲的跑到了林昭雪面前,脸上透著一抹紧张、惊喜。 “夫人,你怀孕了?” 林昭雪微微一愣,脸庞迅速染上緋红,表情羞赧地低声说道: “没有,这么多人,你胡说什么呢?” “哦哦。” 没怀孕啊。 楚奕白激动了。 他又疑惑的看向萧隱若,却突然整颗心“咯噔”响了一下。 因为,此刻这位女上司的表情冰冷如霜,仿佛要杀人,看著好像是生气了? 应该,跟我没关係吧? 他刚要小心翼翼的说话,正好遇到秦宣走过来匯报。 “指挥使,谢娇娇该怎么处置?” 萧隱若的目光终於从楚奕身上移开,冷冷地落在秦宣身上,语调不带一丝起伏。 “就那个闷杀了许正的女人啊。” “看著人柔柔弱弱的,倒是心狠手辣。” 她又忽然嗤笑了一声,那笑容透著冰冷的嘲弄: “楚奕,你去杀了吧。” 楚奕毫不犹豫道:“是。” 说完,他就转身去杀谢娇娇。 別怪自己说话不算数,指挥使要你死,你就必须得死! 无他,我的命,也是她的! 萧隱若待楚奕离开后,便冷冷的看向顏惜娇。 “本官要楚奕杀谁,他就杀谁。” 这话一出,林昭雪不乐意了。 她之前跟萧隱若在北镇抚使司闹得不愉快,可对方好歹是自己夫君上司,自然是不愿意起什么衝突的。 可当下,她还是没忍住,眉头紧蹙,语气中带著几分不满: “萧指挥使,这执金卫这么多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要我夫君去杀,有些人交给別人去杀就行。” “夫君”二字,却像是一根刺,无声地扎进了萧隱若的心,让她立马泛起了一股不舒服的情绪。 她低垂著眼眸,手指搭在轮椅扶手上,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 “那你去问问你家夫君,他到底杀不杀?” 第286章 行了,滚去找你家夫人吧,別在本官面前晃悠 蛮横不讲理? 林昭雪握住障刀的手微微一紧。 她的那双眸子也瞬间变得锐利起来,透著几分不好惹的气势。 “萧指挥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隱若神色漠然道:“字面意思。” 早知道,当日就不该改变计划,让楚奕去救林昭雪。 否则,哪里会让他们成亲? 自己这一生谋算无数,从未失策过,却偏偏算漏了…… 林昭雪没吭声。 只不过,她看向萧隱若的眼神,却冷了几分。 这是,在挑衅自己?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登时,气氛变得僵硬,仿佛连空气都凝滯了。 顏惜娇亲手挑起了这场火,自然而然的站在旁边看戏了。 可萧隱若却很快收回心思,又怎么会这般轻易的放过她? “汤鹤安。” “我在。” “你去杀了谢娇娇。” “好的,指挥使。” 汤鹤安答得乾脆利落,竟还隱隱带了几分兴奋,转身就跑。 “大哥,放开那个女人,让我来杀……” 顏惜娇笑容一僵。 她没好气的白了眼萧隱若。 那汤鹤安这蠢货杀男人也就罢了,你杀个女人传出去,终归是落下几分恶名。 这女人,报復心理可真重! 萧隱若冷冷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讥笑。 “顏舍人,不想你弟弟杀女人啊?” “可以,你去喊吧,看他听你的,还是听本官的。” 她声音冰冷,语气却带著几分玩味。 “本官,绝不拦著。” 顏惜娇脸色迅速冷了下来。 她深知自家表弟一根筋,根本就不会听自己的话,索性不再自討没趣。 只是,她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 今后怎么去跟小姨交代啊…… “萧指挥使……” 萧隱若已经失去了继续与她对话的兴趣,冷冷打断。 “人都杀完了,顏舍人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回去给陛下告状,不,报喜。” 顏惜娇深深看了萧隱若一眼,最后冷著脸转身离开。 今天这事,还没完! 至於林昭雪十分敬佩萧隱若的能力,可就是不喜欢她的性格,也就甩了甩高高束起的马尾辫,转身离开了。 另一处。 汤鹤安的金瓜锤已经砸向了谢娇娇。 这个女人满脸惊恐,瞳孔剧烈收缩,浑身颤抖得如落叶般不堪: “你不守信用,你……” 砰! 那一锤子下去。 鲜血四溅,热气蒸腾。 谢娇娇死前脑海中最后浮现的,竟是谢灵蕴的身影。 她恨!恨自己没有谢灵蕴那般好命,若能成为谢家的长女,又何至於落得这般下场? 隨后。 楚奕来到萧隱若那边復命。 秦宣也过来说道:“指挥使,谢御麟刚才咬舌想自尽被发现了。” 萧隱若冷声道:“他既然这么想死,好,你去剥下他的皮,再放出话,会將他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去。” “看看还有没有忠心的谢氏残党过来收敛尸骨,有就一併杀了。” “没有的话,尸体就餵野狗了。” 说完,她瞥了眼站在前方身材高挑的林昭雪,对著楚奕的声音陡然冷硬: “清明节那晚,本官送你一份礼物。” 楚奕一脸好奇地追问:“指挥使,啥礼物啊?” 萧隱若冷笑一声,目光讥誚道:“呵,楚千户,一听到收礼,你倒是够爽快。” “怎么,是嫌本官给的俸禄不够你养外室?要不要本官帮你查一下她的底细?” “然后看看她家够不够抄的,给你添点进项好养她啊?” 楚奕略显无语,这不是你说送礼物,我就隨口问一句,你咋这么大火药味啊? 今晚,我也没有得罪你啊…… 萧隱若冷哼一声,挥了挥手。 “行了,滚去找你家夫人吧,別在本官面前晃悠。” “现在,本官看见你,就烦。” 最终,楚奕还是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汤鹤安跟在后面,边走边担忧的低声问秦宣: “我咋觉得指挥使看大哥不顺眼了,完了,他们两个不会翻脸吧?” “先说好,我肯定帮大哥的,你呢?” 他抡了抡手中的金瓜锤,语气中带著几分认真。 “你要是敢背叛大哥,可別怪我对你不客气!” 秦宣一脸无语道:“哥,你是我亲哥,你別乱猜啊。” “嘿嘿,至於男女之间的事,不是说顺不顺眼,有时候越是不顺眼,偏偏就是顺眼。” 他脸上慢慢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反正,你记住一件事就行,大人跟指挥使永远不会翻脸的。” “指挥使,不捨得哦。” 汤鹤安听得一头雾水,小小的脑袋里,似乎装进了不少超纲的东西。 “你能说的清楚点吗,我没懂啊。” 秦宣懒得解释,摆摆手:“叫你平日里多看书,你偏不听,整天就知道耍锤子。” 汤鹤安这下听明白了,他冷笑著抄起金瓜锤: “走走走,我们去单练一下,我让你一只手,怎么样?” “去就去,我还怕你啊?” 说完,秦宣转身就跑。 练你大爷,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啊? 林昭雪看到走近的楚奕,原本紧绷的神色终於缓和了几分。 “夫君,现在回去吗?” 楚奕摇摇头道:“去地下城,我要跟庄爷谈一笔生意。” 他打算收拢庄爷,將诸多生意与其对接。 对了,麻將也交给墨鸦姐已经造好了,到时候可以开一些麻將馆。 明天要去找渔阳,將麻將给她。 还有,萧亚轩开业至今还未去看过,也该去看看了,事情好多啊…… 林昭雪倒是没有多问。 反正夫君要做的事情,肯定有他的道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默默支持他,也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我陪你一起去。” “好。” 远处。 龙三走到了萧隱若身旁,试探性的问道: “指挥使,我们现在要回去吗?” 此时,萧隱若还盯著楚奕跟林昭雪离去的身影,眼底隱隱跳动著些许复杂的情绪。 听到龙三的声音,她眉头一皱,隨即冷冷呵斥了一声: “走什么?谁跟你说要走的?” “龙三,你现在的权力,已经大到要替本官做主了吗?” 龙三显然没料到会被训斥,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懵然的表情。 “主子,我……” 萧隱若冷声打断道:“再敢多废话一个字,本官现在就挑下你的舌筋,拿回去下酒吃。” 顿时,龙三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唉,主子这般阴晴不定的脾性,倒比往日更教人揪心。 算了,既然主子暂时不准备回去…… “说你两句就跟头蠢猪一样愣著干什么,还不赶紧推本官回去!” 第287章 朕要救的,从来不只是江山! 萧隱若的声音骤然拔高,语气中带著几分不耐和恼怒,声音凌厉得令人不敢直视。 “难道,你要本官一直在外面吹风,受凉不成?” 当这句话传过来,龙三彻底欲哭无泪了。 苍天啊,大地啊,毁灭吧! 最后,他默不作声的推著萧隱若轮椅朝前面走去,背影满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惆悵。 不多时后。 顏惜娇踩著金丝镶边的绣鞋,踏入寢殿。 恰好撞见女帝出浴,她一头乌黑的湿发披散在肩膀上,髮丝如绸缎般散发著莹润的光泽。 那凝白如玉的颈项下,仅用一件乾净的白衣隨意地裹住身躯,腰间用丝带简单束起,可见其凹凸有致的身段。 “陛下,今夜楚千户的表现倒是让我眼前一亮,无论是凝聚力还是执行力,皆是一流。” 顏惜娇稍作思索之后,最终还是对楚奕给出了一个极高的评价。 “若是这上京城真要有什么麒麟之材,我倒是比较倾向於,此人是楚千户。” 毕竟,如今楚奕崛起已经势不可挡,更何况自家表弟也还在別人下面做事。 所以,她还是儘量维护这段香火情吧! 女帝眯了眯眼,修长的玉腿微微伸展,动作慵懒而优雅。 她雪白裸足下,趾尖纤美,浑圆如珠,趾肚粉嫩如初春的葡萄微透光泽。 “朕也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一个这般能配合朕的人了。” “此子的確有一颗七窍玲瓏心,关键做事果决,还很有分寸。” “今夜,他故意將事情闹大,又替朕的权柄加深了几分,接下来那四姓会安分不少。” 待她將双脚轻轻蜷起,又隨意放鬆,趾窝间的柔嫩肌理,更显几分娇嫩。 “啪嗒!” 顏惜娇半跪在女帝身后,双手搭在其肩膀上开始按摩。 她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的一片雪白和隆起之间若隱若现的沟壑。 “陛下,近来四姓散布了不少谣言。” “今夜之后,想必会更多。” 女帝隨手拢了拢湿发,那如刀般凌厉的目光骤然一闪,语气平静中带著不怒自威的霸道。 “四姓的谣言,朕倒要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样,不外乎唤朕为暴君罢了。” “可他们错了,朕是阎罗殿前的磨刀石,专磨那些无能的钝器!” “他们若是真以为靠著几句谣言就能撼动朕的皇位,那朕不如自刎退位算了。” 顏惜娇沉默了一下,旋即还是开口说道: “陛下,萧指挥使今夜擅作主张,將从王氏抄的钱財全部分给了卫兵们。” 女帝闭目养神,声音不急不缓:“大概有多少?” 顏惜娇轻声回道:“具体不知道,但搬出来不少,少说也有个二十万贯吧?” 女帝冷冷一说:“北方曾饿殍千里,可这些狗贼明面上说著没钱,实际上却肥得流油。” “早知道朕就不该將他们砍头,而是把他们这身膘刮下来,熬油点天灯!” “至於那些钱,给就给了。” “唉,只是朕每每想到那些贫困百姓连饭都吃不上,可这群狗官却吃香喝辣的,吾心甚痛!” 顏惜娇听出了陛下偏袒萧隱若的意思,心头一嘆,隨即柔声安慰: “陛下,勿要心急。” “你正值年轻,这大景江山一定可以被陛下重新救回来的……” 女帝却是摇了摇头:“朕要救的,从来不只是江山。” “若得山河无恙,百姓安居乐业,朕愿以鸞命,换天下人共白头!” 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 顏惜娇心头一震,眼中满是浓浓的崇敬。 正是因为陛下有著如此崇高的理想,她才愿意捨生忘死,辅佐到底。 “陛下……” 女帝语气一缓,柔声说道:“惜娇,你也累一晚上了,回去早点休息。” 顏惜娇心下更是感动,又低声说道:“陛下,我想安排几个会安胎的嬤嬤去楚府伺候镇北侯。” 女帝点了点头,道:“到时候,你亲自去一趟安置妥当,再给奉孝赐一些钱財。” “还有,隱若今晚寄上来一封公函,说要让奉孝升副镇抚使,今夜他的功劳很大,就许了吧。” “你去了之后,还可以问问他还需要什么?” …… “我需要让手底下的人升官,比如李信、秦宣升副千户,小六升试百户,这样才能更好巩固我现在的势力。” 楚奕来到地下城一处暗巷后,便对著林昭雪说道。 他打算明天去找萧隱若聊一下这事,一般来说,李信他们升官是没有问题的。 然后,自己给他们办一场酒席庆祝,再去將梁冀这些隶属於自己这一派系的人也喊来,增进一下感情。 嗯,明晚搞个楚氏集团第一次团建! 对此,林昭雪倒是心有体会。 她每次打仗立下功劳跟赏赐,基本上全都给了底下將士。 这也让镇北军的將士们,每一次都愿意跟著自己死战,这般笼络人心的手段还是要的。 “萧指挥使,她做事能力还是很强的,就是有些不太好打交道。” 楚奕听出了林昭雪对萧隱若的一丝芥蒂,他肯定是不愿意看到这两人不合,哪怕只有一点。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便开始替女上司说话,顺便开导她。 “夫人,指挥使这人虽然说话有些冷,但若是没有她提携,绝对没有我的今天。” “上次在北镇抚使司,你虽然跟她闹得有些不愉快,但说起来也是我的错,她发火生气是正常的。” “这件事,反正也已经过去了,我可以替她跟你赔个不是,而且今晚这阵势她出动了整个执金卫,这份情我得承。” 说著,他又很诚恳的看向林昭雪。 “夫人,指挥使身体有疾,有些时候说话不好听也能理解。” “可她的本心並不坏,她对外人是手段很狠,但对自己人那绝对是好的没话说。” “夫人,我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別跟指挥使有任何的不愉快!” 林昭雪认真想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隨后舒展开来,语气中多了几分坦然。 “夫君,你说的没错,萧指挥使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这样吧,哪天你抽空请她来家里吃个饭,我亲自给她敬一杯酒,赔个不是,你看怎么样?” 她的性格向来豪爽,自然不会去因为这点小事,就特意討厌一个女人,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家夫君的顶头上司。 同为女人身居高位,更该相互扶持! 第288章 本官一句话,能让他们死,信吗? 楚奕挑了挑眉,请萧隱若来家里吃饭,似乎並不是一个好主意。 可面对自家夫人的好意,他也不能拒绝。 “好,但指挥使挺忙的,怕是没什么时间,反正我先邀约的,就看她什么时候有空了。” 说著,他又朝前面看了眼水云天,吩咐了一句。 “该办正事了,去將庄爷喊来。” 这位水娘子面对这位千户大人,那是打心眼里敬畏有加。 她听到这话,立即恭敬的走出了暗巷。 “是,大人。” 而前面。 正是第七坊。 此刻,庄爷正在指挥人手,將八百具尸体依次搬运到义庄。 自他掌控地下城来,还是第一次如此损失惨重。 可对方都动用了军队,自己再如何不甘,也无能为力。 “庄爷……” 一道女子轻响在耳边。 待庄爷回过神来,便见到水云天,站在了自己前面。 当时,他立马悚然一惊。 周围有数百人在搬运尸体,这女人竟能悄无声息地避开所有人,出现在这里。 这样的身手,绝非寻常人所能拥有。 “你是谁?” 水云天微微一笑,道:“我家主子要见你,就在前面的巷子里,请庄爷跟小女子过去一趟。” 庄爷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能够驱使这般高手的人,绝对大有来头。 “好。” 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二十多名护卫跟上。 “啪嗒!” 庄爷一到巷口,见到了几个人,也立刻认出了为首之人——楚奕。 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攥紧双拳,但很快鬆开,换上了一副恭敬的模样。 “小人见过楚千户,不知道大人过来有何贵干?” 楚奕站在阴影下,神色冷淡道:“想跟你聊聊,或者说……收编你。” 庄爷心中一凛,脸色骤变,但隨即摇了摇头,当场拒绝了。 “楚千户,我承认你位高权重。” “可你刚杀了我这么多兄弟,现在就要收编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对此,楚爷点点了头道:“嗯,本官也觉得,这样的確是有些过分了。” “所以,你乖乖收编,让本官良心好受点。” 站在楚奕身后的林昭雪听到这话,也是抿嘴笑了笑,自家夫君有时候说话还挺伤人的。 庄爷脸色阴晴不定,似是在衡量著什么利弊。 他却突然一反常態,冷笑一声,说话语气中甚至带著一丝咄咄逼人的意味。 “楚千户,你现在就带这么几个人过来,这里又是我的地盘。” “你说,我要是杀了你,是不是会比较容易?” 楚奕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著几分讥誚。 “就凭你身后二十多人?” “本官一句话,能让他们死,信吗?” 庄爷没有回答,而是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护卫朝巷內靠近。 楚奕毫不犹豫的下达一道吩咐。 “全杀了。” 下一刻。 水云天袖中寒光骤闪。 三枚柳叶鏢破空而出,精准贯穿前排三人咽喉,纷纷倒地暴毙。 紧接著,她纤指翻飞,银针如雨,中者无不捂住喉咙,七窍流血而死。 “吃我一剑!” 木何曦长剑出鞘,剑光如霜,寒气逼人。 顿时间,四颗头颅冲天而起,无头尸身仍保持著前冲姿势,血雾喷溅中。 “俺来了!” 雷震岳暴喝一声,双戟如风,横扫之间,竟將一名壮汉直接拦腰劈断! 他隨手抓起半截残尸,猛然掷向人群,趁著对方躲闪之际,冲入其中,杀得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一莽汉举刀欲劈,却被他单手扼住脖颈『咔嚓』扭断,隨手拋尸大笑了一声。 “痛快!” 其余人更是不甘示弱,纷纷出手,杀得那批人很快就死伤殆尽。 庄爷见状心中一沉,又眯著眼看向楚奕。 “楚千户,你手底下的人的確很厉害,但这里貌似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若是,我对你动手……” 楚奕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衣袖,却见到一道雪亮刀光,从他身后的阴影处炸裂而出! 那一瞬间,庄爷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僵硬在原地。 林昭雪手中的障刀已经稳稳地停在他的喉间,刀锋锋利,映出她冷冽的眉眼。 她站得笔直挺拔,气息冷肃,声音冰冷如霜: “本將在这里,你动一个手试试?” 庄爷沉默了。 然后,身后没了动静。 那二十余名护卫已经全部伏诛,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巷外。 黑压压的人群一片骚动,有人大喊一声: “庄爷有危险,衝过去……” 此时,庄爷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他瞥向巷外眾多的手下,若此刻反抗,纵使能侥倖杀了楚奕,自己跟兄弟们也难逃朝廷围剿。 “全部,退下!” 他的威望很高。 儘管外面的人心中焦急,听到这话,却没一个敢上前一步,只能不情不愿地逐渐退下。 楚奕见到这一幕,就说此人在地下城很得人心,更加適合替他做事。 庄爷神色复杂地看向楚奕,语气中透著一丝决绝。 “楚千户,小人实话跟你说吧,其他的事情小人都可以答应你,但唯独被你收编不行。” “反正小人贱命一条,你想要,隨时拿去吧。” 楚奕看著庄爷一抹视死如归的神色,倒是有些意外。 “但你还欠本官十万贯得还啊,刚好本官有一点生意,想交给你来做,这样你也不愿意吗?” 这下轮到庄爷愕然了。 “楚千户,什么生意?” 楚奕语气淡然道:“你负责替本官造纸、印刷、製作香皂等等。” 反正地下城这边多的是人力,稍微给点钱,就肯干。 当然,他肯定不是什么黑心资本家,肯定会多给点钱的,绝对让他们日子过的比以前好。 庄爷听得目瞪口呆。 他还眨了眨眼睛,似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楚千户,我就一个帮派带头大哥,你叫我杀人还行,造纸什么的,是不是有些难为我了?” 楚奕目光冷冽地盯住庄爷,道:“到时候,本官会派人来教你们的,很简单,不难。” “本官现在之所以跟你好好的在说,主要是觉得你这个人还行,勉强入本官的眼。” “但实际上,你並没有选择,你可以现在去死,本官大可换其他人来接手,想必他们很愿意替本官做事。” 庄爷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目光闪烁不定,低声说道:“楚千户,小人也不瞒你,小人背后还有人扶持。” “不然地下城这么大一个摊子,仅凭小人一个人是撑不起来的。” “所以,你想要小人或者说地下城其他人做事,必须叫背后的人同意。” “不然,就算我现在答应下来了,但明日,我也会被他们杀死。” 第289章 谢氏贵女,真够卑贱的! 楚奕眼神陡然一寒。 他之前以为地下城是在旱灾之后,才被某个上京大佬收编的。 现在看来,那个人早已操控这里多年,暗中布局。 这样一来,他必须揪出那个人,看看究竟是谁前世一直在利用地下城的民眾与女帝作对? “出个大价码吧,投靠本官。” “告诉我,他是谁?” 可这一次,庄爷却是毫不犹豫地摇头,语气坚定。 “楚千户,小人的命是他救的。” “所以,不管你开出什么条件,小人也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 “而且,整个地下城,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求大人赐死!!” 楚奕目光一冷,声音如刀: “夫人,杀了。” 林昭雪眼神一凝。 她手起刀落,寒光一闪,便一刀劈向了庄爷的脖颈。 庄爷见状非但没有挣扎,反而闭上双眼,神情平静,安心等死。 “停!” 隨著楚奕一声令下。 林昭雪的刀锋,瞬间停在庄爷的脖子前,距离仅有分毫。 刀刃所带的寒意,让庄爷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他猛然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但很快又恢復了镇定。 “楚千户,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楚奕知道杀了庄爷,背后的线索就会断掉,只是淡淡地看著他。 “敬你个硬骨头,想留你一条命。” “收编可以暂且不谈,你去跟他聊聊,先来替本官做各种加工產品,本官会给百姓工钱的。” “本官的生意很大,所以会用到很多人手,那些工钱能让地下城不少百姓免於饥寒过上温饱的日子。” “而且,你背后的人也能趁机牟利,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这种双贏的买卖。” 等到这边的加工厂顺利建造起来,到时候,他再伺机撬开庄爷的嘴问出幕后之人。 届时,这地下城就该易主了! 庄爷庄爷微微皱眉,显然在衡量楚奕这番话的真假。 但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只是合作,而且那些生意可以帮到不少百姓,那可以试一下。 “楚千户,小人可以去跟他聊聊。” “但如果他拒绝了,小人的命,千户可以隨时取走。” 楚奕淡淡道:“他不会拒绝的,这两天,本官会派人来跟你对接各种生意。” “木何曦,你跟崔栋、章飞,以后就跟在庄爷身边帮忙做事。” 他既然要拿下整个地下城,肯定要安插人手进去。 三人闻令,立马拱手应道:“是,大人!” 隨后,楚奕根本不给庄爷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 庄爷眼神变换了几次,最终只能嘆了一口气。 就他这种螻蚁,在这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面前,哪里有拒绝的资格? 林昭雪在旁边轻声问道:“夫君,你觉得幕后之人,会同意吗?” 楚奕耸了耸肩,嘴角带著一丝冷笑。 “会的,不管对方是谁,现在经过今晚这件事一闹,他们暂时是不敢轻易得罪我的。” “真要是拒绝,好啊,我大不了將地下城再犁一遍!” 林昭雪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不久后。 这对夫妇回到了楚府。 一个俏丽的成熟美妇,匆匆迎了上来。 她一袭紫裙长衫,肩若削玉,腰肢盈盈一握,那玲瓏的曲线仿佛精雕细琢而成,动静间尽显成熟风韵。 “奉孝、昭雪,找到幕后凶手了吗?” 楚奕看著沈熙凤乌黑秀髮高高盘在脑后挽成髮髻,两缕带著湿意的髮丝轻垂在白皙的额前,平添几分嫵媚。 “大嫂,找到了。” “是御史中丞王海,他也已经被我杀死了。” 旁边伺候的谢灵蕴听到这话,整颗心不由得“咯噔”一声响。 王氏已经有两个御史中丞,死在这奸贼手里了,他实在是太可恨了!! 如此残暴行径,必遭天谴!! 沈熙凤目光下意识地掠向谢灵蕴,又低声问道:“奉孝,这件事,你说背后是否有王承运指使?” 楚奕点头道:“没他点头,王海乾不出这事。” “不过最近朝廷风波太多,谢氏的事情还没有彻底平定下来,再死个宰相,只会给陛下添麻烦。” “不过大嫂別急,等夫人將南衙军掌握的差不多,就是王承运的死期了。” 沈熙凤很想说,我不急啊,我是怕你急著杀人。 她其实也知道楚奕干的事情很危险,但叫他停下来,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奉孝,以后出行做事,务必要保护好自己。” “我和昭雪,不希望你出半点事。” 楚奕感受到大嫂的关心,温声道:“大嫂你放心,我新得了一件防御力惊人的软甲。” “每天戴著它出门,就算遇到刺客也不怕。” “不过,就目前这个情况而言,短时间內,四姓肯定不敢对我动手了。” 沈熙凤长长舒了一口气,又跟著楚奕说了几句话,这才下去休息。 至於谢灵蕴,一想到那个曾在及笄礼上赠她羊脂玉如意的温润长者,那个教她执笔写下『之子于归』的慈蔼面庞。 此刻,正被楚奕用漫不经心的口吻判下死刑。 她很想出去通风报信,只可惜自己被魏南枝这贱人盯得死死的,甚至连楚府半步都出不去。 一时间,压抑、无助、难受……各种情感如潮水般席捲而来,几乎要將她淹没。 父亲,女儿好累啊! 楚奕又看了眼谢灵蕴,神色瞬间冷淡了下来。 “谢御麟被扒皮死了。” 谢灵蕴的身体微微一颤,眼中瞬间涌出一抹悲戚。 可还未等她从这句话的打击中缓过神来,又听到楚奕淡漠的声音。 “这几天等我忙下来,带你进宫去见母亲。” 谢灵蕴生出一丝复杂情绪。 可最终,她还是用最恭顺的姿態咽下喉间的呜咽,努力压下眼尾那抹因悲愤染上的薄红。 “谢谢,主人。” 当这四个字裹著蜜般的颤音溢出唇齿时,她恍惚看见镜中那个綰著奴婢双环髻的自己,正泛著令人作呕的光。 谢氏贵女,真够卑贱的! 林昭雪颇为古怪的看了眼谢灵蕴,但也没有说什么,就总觉得怪怪的,说不上来。 “夫君,我们回去歇息吧。” “好。” 等楚奕领著林昭雪回到寢房,他便急忙搂住了自家夫人,甚至带著一丝迫切。 “哎呀,还没有卸甲呢……” 第290章 宝宝,要亲亲~~ 林昭雪娇嗔著推了推楚奕,脸颊染上了一抹浅浅的红晕。 可楚奕纹丝未动,反而搂得更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带著戏謔的笑意 “没卸甲好啊。” “啊?” 林昭雪抬头看著他,眸中透著一丝迷茫。 楚奕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话音低沉而带著几分戏謔。 “让为夫,来给宝宝——卸甲!” 他的话音刚落,双手便不由分说地开始动作,在甲冑的扣环上游走。 相比於白水仙纤细笔直、少女感十足的腿,自家妻子的大腿上端,略显圆润肉感,肌肤如瓷般细腻。 连带著上方浑圆饱满的美腰,已经隱隱透出了一丝成熟女人独有的韵味。 只能说,还得是楚奕平日里浇灌的好。 这才让这位英姿颯爽的女將军,竟然渐渐添了几分嫵媚。 “你、你这人……” “叫哥哥!” 林昭雪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粉色,咬了咬唇,偏过头冷哼一声。 “不叫。” “那今晚,我们换个新样,穿著甲……” “你再乱说,就绑你上军械架!” “宝宝,架子上,该系红绸,还是银链?” 顿时,林昭雪又羞又窘。 她伸手在他胸口轻轻捶了几下,却始终没能挣脱,只能被任由趁机抱上窗台。 那未系牢的胸甲,在廝磨间半敞,露出牡丹纹抹胸,十分诱人。 “快叫一声哥哥……” …… “大晚上的,叫什么叫,不知道大王要休息了吗?” 庄爷来到一处顶级府邸,见到了一名脸上长著黑痣的管家,正在被对方不耐烦的训斥了一声。 此刻,他佝僂著腰,双手搓著袖口,根本不敢大声说话,嘴角还带著点赔笑的意味。 “周管家,地下城出了点事,楚奕想跟我们合作……” 待他將事情说完, 周管家眼神冷淡如冰,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等著。” 隨后,他转身就走了。 没一会儿。 周管家又走出来了。 他那副脸上依旧露著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根本没有这个泥腿子放在眼里。 “大王说,这门生意,他许了。” “以后,你跟楚奕的所有生意反正是有利的,就全部做了。” “当然,你跟他的任何接触,也必须一五一十的匯报过来,好好维持跟他的关係。” 但突然,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像刀锋般划过庄爷的脸。 “我警告你,別忘记自己是吃谁的饭,要是有什么异心,大王绝对不会放过你。” 庄爷沉默了一下,恭敬应下: “是,周管家。” …… 第二天。 楚奕起床时,正见林昭雪穿著裹胸、白色小裤在穿衣。 她的身材修长,肌肤白皙,平坦的小腹上,隱约可见清晰的马甲线。 那紧致匀称的双腿与挺拔丰满的胸脯,交织成一具活色生香的诱人娇躯。 “宝宝,要亲亲~~” 林昭雪没好气地回头瞪了他一眼,眼中含著羞恼。 这傢伙昨晚居然一直缠著自己叫哥哥,喊一声也就算了,非要喊那么多声,简直羞死人! 而她怎么就到后面脑子越来越糊涂,竟真的叫了那么多声? 一想到这里,自己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滚滚滚!” 这位年轻女將红著脸啐骂了一句,扭身时却露出了半截蜜色大腿。 昨夜咬痕在晨光中若隱若现,像樱落在肌肤上,惹人遐思。 隨后,她匆匆穿戴好,跑出去练枪了。 迟早有一天,叫他求饶!! “哈哈哈……” 楚奕开怀一笑。 他刚下床,便见到门外响起一声柔婉的唤语。 “阿郎,奴进来了。” “姑姑,进来吧。” 隨后。 一身素雅长裙的魏南枝,缓步走了进来。 “阿郎,上次给你裁製的衣服好了,你来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好啊。” 等魏南枝走到楚奕身前,便开始给他穿衣。 她將丝绸里衣从臂弯垂落,衣料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腰腹,带起一阵细小的颤慄。 “嘶……” 魏南枝的动作轻缓,仿佛刻意拖长了时间,导致葱白的手指在他精壮的肌肉上游走三寸,才缓缓收紧腰带。 “啪嗒!” 楚奕忽然抬手扣住魏南枝的腕骨,掌心滚烫,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无法挣脱。 “姑姑,没想到你连穿衣,都这般贴心?” 他俯身靠近,鼻息间的热气拂过她的后颈,新裁的玄色锦袍半敞,露出精致的锁骨。 “呼呼~” 魏南枝心头一颤,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一顿。 “阿郎,你別动。” 她踮起脚尖,为楚奕整理立领时,裙摆下的小腿无意识地蹭过他笔挺的裤线。 下一刻。 楚奕不由分说地掐住姑姑的腰肢,將她直接按抵在妆檯上。 他的动作带著几分霸道,镜中映出魏南枝倏然睁大的杏眼,瞳孔中充满了惊讶与慌乱。 “姑姑,轮到你別动了。” 只见楚奕的指尖,已经缓缓勾出魏南枝的襟口盘扣,很快露出了海棠红肚兜细腻的轮廓。 而隨她急促的呼吸轻轻荡漾,便像一抹瀲灩的春水泛起波涛。 “姑姑,这料子倒是透得妙。” 魏南枝的脸,一下子红了。 她没想到,阿郎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却愈发的让自己心慌了。 “阿郎,这不合礼数……” 楚奕看著魏南枝雪腮被迫仰起时,喉间溢出的呜咽,便俯身咬住她耳珠呢喃。 “姑姑,你做的这一身很合身,我很喜欢。” 魏南枝心慌意乱的偏头躲开耳垂处湿热的啃咬,发间步摇却將珍珠链子缠上他脖颈,倒像是在欲拒还迎。 此刻,她整个人烫得惊人,烫得让自己想起三更天里那些辗转反侧的梦,梦里阿郎的手也这般灼人。 她的手指死死攥住妆奩边缘,檀木雕在掌心硌出红痕。 这痛感本该让她清醒过来的,自己身为奴婢,怎能在主人面前露出这般情態? “阿郎,娘子……娘子还在院里练枪……” 她喘息著提醒。 尾音却被吞进突如其来的吻里。 这一刻! 姑姑二十多年来恪守的礼教,却碎在妆檯“吱呀”声中。 而那双最该推拒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攀上阿郎的后背,紧紧抓住玄色锦袍,在衣料上掐出情慾的褶皱。 “阿郎,吻我……” 第291章 求主人……求主人赐奴婢烙楚姓於背,以证此心 “唰唰唰!” 直到窗外,传来林昭雪收枪归鞘的錚鸣声。 魏南枝才猛然惊觉,罗裙已褪至腿根。 她此刻皮肤微凉,慌乱中併拢双腿,却发现那双腿间还卡著阿郎劲瘦的腰部。 这一刻,她整张脸都红透了,宛如一坛令人沉醉的香醇美酒。 “哎……阿郎,该,该出去给娘子做早饭了。” 她声音颤抖,带著几分羞涩与慌乱。 楚奕看著这位已经彻底羞红了脸的邻家大姐姐,也没有再欺负她了。 隨后,他小心翼翼的將魏南枝慢慢扶正,又帮忙放下裙子,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姑姑,辛苦你了。” “今后家里的事情还多要你操心了,对了,我还要麻烦姑姑帮忙做几条丝袜。” “丝袜?” 魏南枝等到阿郎离开自己身体的那一刻,莫名有些悵然,又很快露出一丝疑惑。 “是丝绸做的袜子吗?” 楚奕轻轻抚过魏南枝发烫的脸颊,指尖残留的温度,让他低笑一声。 “我来给姑姑画图。” 待她整理好衣襟,倚坐在镜前后,他才抽过案头的宣纸,蘸墨勒出几笔。 “姑姑且看这个,丝袜需这般形制,可以先做几条黑丝跟白丝出来……” 魏南枝起身走下梳妆檯的瞬间,那脚步微微一颤,有些踉蹌。 实在是,羞煞人! 好在,她走了两步就勉强能正常行走,等看到那一张设计图上的丝袜,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阿郎,这么长的袜子啊,好奇特。” 楚奕点了点头,神色自若地解释道:“是啊,关键是轻薄,最好一撕就能扯开。” ??? 魏南枝总觉得这个设计有些不正经。 但她对楚奕的要求从来都不会拒绝,只得红著脸点头。 “好,那奴去试试吧。” 楚奕又对著魏南枝说道:“姑姑,我想送指挥使一个礼物,你帮我选选。” 魏南枝听罢,稍稍作思索,轻声说道:“如今大景贵族间很喜欢送珍贵玉器,其中当属红沁玉器最为贵重。” “正好刚才陛下送阿郎的礼物中,有一件从谢氏抄家抄来的绝世玉器,叫崑崙玉血缠丝玉鐲。” “阿郎,不如送这个吧?” 楚奕还是很相信魏南枝的眼光,於是果断应下道:“好,就送这个。” “姑姑,麻烦你现在去取来,然后叫白鸟过来一趟。” 现在白鸟已经被他安排进府上住著了。 有这么一个绝命毒师住在这里,再有不开眼的宵小进来,等著好好享受一番中毒的滋味吧! “是,阿郎。” 魏南枝轻声应下,捋了捋鬢角细碎的髮丝,调整好状態后才脚步有些虚浮的走了出去。 当她走到院中时,林昭雪正舞枪如飞,长枪跳跃间,枪影纵横,整个人英姿颯爽。 “姑姑,夫君起来了吗?” 这一刻,魏南枝心中少见地泛起一抹心虚,手指不自觉攥紧了袖角。 她神色很不自然,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微笑道:“娘子,阿郎已经起来了。” “阿郎叫奴去找白鸟先生,奴先去了。” 林昭雪点了点头並未多想,旋即枪影再次翻飞,寒芒四溢,带著一股逼人的气势。 没一会后。 白鸟来到了楚奕房间,语气恭敬。 “大人,找我何事?” 楚奕抬眼看了他一眼,道:“得麻烦白兄你去通知小六、李信等人,约在今晚萧亚轩吃饭。” 第292章 殿下当心,摔坏了这身冰肌玉骨,微臣可是要心疼的 燕小六见状差点就想嘖嘖几声了,忍不住暗自感嘆自家大人的调教本事。 瞧瞧,这高高在上的谢氏贵女,如今都被驯成什么模样了? 若是有朝一日,那个王彦昌再见到她,只怕要大受打击了。 我的白月光,成为了其他男人的奴? 这个点子不错,要是能让说书人写出来,没准能在上京城里大热一场。 “呵呵……” 楚奕懒得理会谢灵蕴的自证清白。 这女人包藏祸心,留著平时逗弄一下就行了。 隨即,他收回视线,对著燕小六吩咐。 “叫方庆之继续潜伏在王彦昌身上,盯紧就是。” 燕小六点头应声:“是,大人。” 楚奕隨即挥了挥手,继续与他一同吃早饭。 而谢灵蕴则仍是垂首跪在地上,屈辱而无声。 片刻过后。 楚奕离开府邸,直奔渔阳公主府。 他还是第一次来到小渔儿家,一进去就见到里面亭台楼阁层层叠叠,雕樑画栋间尽显奢华。 大景公主,可真有钱。 “去跟你家殿下说一声,就说本官楚奕有要事要找她。” 奴僕一听到『楚奕』这两个字,顿时浑身一颤,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根本不敢怠慢半分。 毕竟,这位爷可是亲手杀了駙马爷的狠角色,谁敢惹? ”是是是……” 很快,侍女月嬋来到寢房,对著还在沉睡的渔阳公主轻声唤道: “殿下,醒醒,醒醒……” 此刻,渔阳公主正睡得香甜。 她听到有人打扰,眉头瞬间皱起,翻了个身,不耐烦地说道: “不要吵我睡觉!!” 月嬋无奈,只得又轻声说道: “殿下,楚千户来了。” 渔阳公主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桃眸子中,还带著一丝没睡醒的茫然。 “你说谁?” 月嬋又重复了一遍:“是楚千户,他现在就在大堂候著,说是有要事找你。” “殿下,你要见他吗?” “见见见!!呸呸呸,不见!” 渔阳公主瞬间清醒了几分,连忙坐起身来,语气急促。 此时,她身上只穿著一件桃红色褻衣,衬得肤色如雪,纤细的腰肢与傲人的曲线显露无疑。 她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一边嘟囔著: “快快快帮我梳洗,还有拿衣服,给我化妆。” “对了,月嬋,你去告诉那个狗奴才,就说我马上过来。” 月嬋看著一脸急促的公主殿下,脸上露出一抹无奈,微微躬身道: “是,殿下。” 很快,月嬋来到大堂,对楚奕施了一礼。 “楚千户,殿下刚起床,请你稍等片刻。” 楚奕“嗯”了一声。 起初,他耐心等了一会儿,却发现时间越来越久,也没见小渔儿过来。 那小娘们,不会是在故意晾著我吧? 隨即,他扫了一眼身旁伺候著的的婢女。 “带我去殿下寢房。” 那个婢女恰好是见过楚奕杀张弦的画面,听到这话嚇得立马点了点头。 “是,楚千户。” 在一个內鬼的带路下。 楚奕顺利来到了渔阳公主的寢房。 他推门剎那,就看到那小公主正斜倚在妆檯前,四五个侍女围在身旁为她梳妆打扮。 眼下,她穿著一件薄纱衣裙,半透出雪色肌肤下的淡青血脉,腰间丝絛松垮垂落,將將勾住那堪折的腰肢。 “殿下,先別化妆了,叫她们都出去吧。” 听到动静,渔阳公主微微回首。 那一头青丝如瀑散落胸前,微微遮住半抹浑圆,发梢在阳光下泛起珍珠般的光泽。 “狗奴才,不是叫你等著,你这么急著进来干什么?” “本公主都还没点口脂呢,哼,你们下去吧。” 渔阳公主嗔怪地咬住下唇,贝齿碾过处绽开一抹嫣红,十分勾人。 月嬋皱了皱眉,心中暗自担忧。 这可是殿下的寢房,他一个外臣怎么能进来,更何况还与殿下独处? 可殿下都这样说了,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带著其他人下去。 “嘭!” 楚奕將门给关上了。 “殿下的口脂……” 他走到妆檯前,捻起一盒石榴红的硃砂膏体,指腹轻轻抹过膏体,朝渔阳公主走近。 “微臣,代劳如何?” 渔阳公主攥著螺子黛的手指微微颤抖,又强撑著骄纵的模样,冷哼一声: “放肆!狗奴才,哪个准你……” 她还未说完, 冰凉的膏体划过唇瓣的触感,激得这位小公主浑身一颤。 同时,楚奕的拇指已经抵住她的齿关,低声命令: “含著。” 他的声音带著低沉的热气,滚滚钻进她耳蜗,惊得渔阳公主颈后的细小绒毛全都竖了起来。 她羞愤地咬了一下,却反被撬开贝齿。 那一刻,胭脂的味道晕染在舌尖,分不清是膏体的甜香,还是他手指的味道…… “呜呜呜……” 渔阳公主刚想叱骂,却发现喉间溢出的,竟然是猫儿般的呜咽声,更加羞恼了!! “哈哈哈……” 这让楚奕顿觉有趣。 他缩回了手指,又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衝著这位公主殿下勾了勾手指。 “过来。” “噢。” 此刻,渔阳公主红著脸,脑袋还是晕晕的,就稀里糊涂地赤著雪白玉足走了过去。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了。 等等,我才是公主,凭什么他坐著,要我过去? 这狗奴才,没大没小! “狗奴才,一大早来找本公主干什么?” 楚奕的目光微微一凝,视线落在渔阳公主裸露在空气中洁白无瑕的一双玉足上。 十枚葱白玉趾微微蜷缩,尤其是趾甲上未点蔻丹的粉嫩色泽,宛若新绽的瓣,令人移不开眼。 “坐我腿上。” “啊?” 渔阳公主先是一怔,隨即气得叉起腰,桃眸中燃起怒火,气鼓鼓地瞪著他。 “呸呸呸,狗奴才,你想的可真美,本公主打死也不会坐你腿上。” “你给本公主起开,跪著,本公主要,啊……” 楚奕顺势扣住她后腰搂进怀里,又用指腹隔著薄纱,慢慢摩挲其柔软的腰窝凹陷。 “殿下当心,摔坏了这身冰肌玉骨,微臣可是要心疼的。” “啊呀……” 渔阳公主一声轻呼,整个人被迫贴在他怀里。 她整个鼻尖处縈绕著楚奕身上浓烈的男性气息,瞬间浑身发烫,心跳如擂鼓般加快。 “狗奴才,你太大胆了。” 第293章 殿下若是不说实话,可別怪微臣冒犯了! 渔阳公主虚张声势地挣扎了一下,又故作凶巴巴地骂道: “狗奴才,冒犯公主,你这是犯了死罪的!”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威严一些,却无奈气势不足,反而显得有些娇憨。 “本公主警告你,你要是再不放开本公主,本公主就派人將你拖出去杀了……” 楚奕完全无视她的威胁,反而將视线稍微往下移,正好瞧见那薄纱裙下若隱若现的雪白沟壑。 那一片白嫩如玉的肌肤,仿佛笼罩著一层莹润的光。 渔阳公主骂著骂著,见楚奕毫无反应,顿觉没趣。 等她再抬起头看向对方,却一眼瞧见这个狗奴才正紧紧盯著自己敞开的胸襟处看个不停!!! “啊!!” 这位小公主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连忙伸手捂住胸口,气鼓鼓地瞪向楚奕,语气愈发羞恼。 “狗奴才!你这双狗眼在往哪里看的?” “你有本事再看一眼,本公主今天就挖掉它……” 只见楚奕轻轻握住她遮挡胸口的手,將那只柔嫩的小手移开,语气调侃,带著几分戏弄。 “挺白的,看著形状也很好。” “啊啊啊!” 渔阳公主气坏了。 这个狗奴才,怎么敢这般放肆的? 她气得连忙又將手抓回来,还撅著小嘴,急败坏地用那雪白的小脚重重踩在楚奕的脚背上 “狗奴才,踩死你,踩死你……” 可突然间。 楚奕却是咬住她发烫的耳垂,调笑了一声。 “殿下,你这一身冰肌玉骨,可比羊脂玉镇纸还滑。” 渔阳公主的身子一僵。 她薄纱下的肌肤瞬间染上一层淡粉,像是触电一般,浑身泛起阵阵酥麻。 那双勾人的桃眸此刻瀰漫著又羞又恼的意味,眼波流转间,竟透出几分说不出的魅意,仿佛要迷死人一般。 “你……” 她刚要开口, 却见楚奕忽然鬆开了她的耳垂,嘴角勾著一抹戏謔的笑意,语气轻快。 “殿下,上次许诺你的麻將带来了。” “来,坐好了,微臣来手把手教你怎么打。” 说著,他就將脚下將带来的箱子打开了,从中取出一整套的玉石麻將。 也就是最近自己阔气了,不然不会这样搞。 渔阳公主见楚奕终於“收敛”了几分,鬆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隱隱透著几分失落。 她又努力维持骄纵的模样,娇哼一声: “要是不好玩,本公主绝对不会放过你。” 楚奕笑了笑,拉著渔阳公主柔若无骨的小手,开始整理起麻將牌。 “殿下可知,摸牌时,手指要这般曲起……” 他忽然用掌心包裹住她微微发颤的指尖,带著薄茧的拇指,轻轻碾过那柔嫩的虎口。 “嘶~~” 就算是隔著两层轻纱, 渔阳公主也能感受到身后胸膛传来的热意。 她咬住下唇颤抖著想抽回手,却被更用力地按在冰凉玉牌上。 “狗奴才!这……这算什么教法?” “微臣在教殿下认牌。” 渔阳公主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她也就只能任由楚奕握著自己的手,一边整理麻將牌,一边讲解。 “殿下,这是么鸡,这是红中……” “不过殿下此刻……” 他故意停顿了一瞬,指尖轻轻划过她胸口薄纱下起伏的轮廓,声音低沉而曖昧。 “可比任何色都勾人。” 渔阳公主瞬间羞红了脸,像是熟透的桃子般娇艷欲滴。 她分明该唤侍卫將这狗奴拖出去斩了,可喉咙里溢出的,却是断断续续的喘息: “你……你敢碰本公主的……啊!” 楚奕看著她侷促羞怯的模样,眼底的笑意越发深了,语气愈发轻鬆。 “好了,不跟殿下闹了,我们来好好学习怎么打麻將。” 渔阳公主红著脸“哼”了一声。 慢慢的,她也就適应坐在楚奕怀里,逐渐適应了这般亲密的姿势,甚至有些习惯了。 尤其是他讲解时的低沉嗓音和手掌的温度,竟让自己觉得格外安心。 所以,她高兴地拿起了一张麻將牌,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叫六万!” 楚奕像是哄小孩一样笑著点点头。 “对,殿下天资聪慧,一点就通,以后肯定是一代麻將赌神。” 渔阳公主立马眉开眼笑,十分骄傲地扬起雪白的下巴,语气中透著几分得意。 “那可不,本公主脑子聪明的很,从来就没有人说过本公主笨,哼!” 教了一会后。 楚奕脸上依旧是笑著的,只是多了几分无奈。 “殿下,三条三条怎么能吃四条?” 渔阳公主有些气恼的说道:“三条跟三条加起来就是六条,比四条多两条,为什么不能吃?” “以前父王就说大鱼吃小鱼,反正本公主不管,就是要吃!!” 楚奕將那副牌推掉后,笑出声后,道:“殿下,你要不別学打麻將了。” “我怕你以后上赌桌,会输的连裤衩子都不剩。” 渔阳公主瞬间炸毛了,气得又踩了他一脚。 “狗奴才,你刚才还说我以后是赌神,不就是打一个小小麻將,本公主一定会贏的!” “来,继续教本公主!” “反正,今天你不教会,不准走。” 楚奕淡淡道:“微臣给你写了一份说明书,殿下照著內容慢慢学,总会学会的。” “微臣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渔阳公主又气呼呼的说道:“谁允许你走的?” 突然,她的雪白大腿一颤,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一瞬间萎靡了下来,还透著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狗奴才,你,你要是敢乱来,本公主就叫陛下阉了你。” “哎呀,別別亲脖子,別像上次一样亲出吻痕,不然我待会进宫给太后送麻將,会被她发现的……” 楚奕的动作倏然停了下来 他目光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满是羞怯的渔阳公主。 “哦?原来殿下上次说的那个守寡好朋友,就是安太后啊?” 渔阳公主慌乱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神躲闪,又一个劲的拼命摇头。 “不是、不是,狗奴才,你不要乱猜。” “你要是敢出去乱说,本公主就將你五马分尸了……” 她的模样实在太过可爱,像一只被逼到角落的小猫,炸著毛,却又毫无攻击力。 楚奕直接低下头,將唇覆上了她雪白的脖颈,轻轻吐出了一丝热气。 “殿下若是不说实话,可別怪微臣冒犯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带著些许危险的意味,语气轻缓,却让她听得心底发颤。 第294章 ?哀家一定將他关进小黑屋,每天鞭子抽著写完! 渔阳公主彻底慌了。 真要是被安太后看到自己脖子上的吻痕,那可就全完了,没脸见她了。 “哎,你个狗奴才太气人了。” “对对对,就是太后,行了吧!!” 说著,她气冲冲的將那个臭脑袋给推开了,生怕真的留下了什么痕跡。 楚奕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又装作无意的说了一句。 “殿下,看来太后跟你的感情很好啊。” 渔阳公主想著既然都已经说出口了,便更加没有了防备,直接毫不保留的脱口而出。 “是啊,別看太后平时很威严什么,其实她一个人在皇宫挺冷清的。” “所以,本公主就经常进宫陪她,然后送一些酒跟杂书……” “酒?” 楚奕疑惑地挑了挑眉。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渔阳公主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结结巴巴地解释: “没、没有!你听错了!” “我说的是送一些杂书,嗯,杂书!” 楚奕眼中多了一丝玩味,嘴角微微上扬:“哦?你送太后杂书看啊?” “殿下,这一次,是我听错了吗?” 他刻意將语气拖得长了一些,明显带上了几分调侃。 渔阳公主自知又一次说漏嘴了,很是懊恼的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扑过去咬他一口。 “哎呀,那不是因为太后无聊嘛!” “所以,她就逼著我非要偷偷拿书进宫去,这件事可跟本公主没有半点!” “狗奴才,本公主警告你,你要是说出去,太后肯定第一个將你灭口。” 她凶巴巴的故作威胁,眉间却透出几分娇憨的模样,让楚奕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殿下,安太后一般都爱看哪些杂书啊?” 渔阳公主看著这个狗奴才居然揉自己的脑袋,气得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什么都看。” 楚奕便笑了笑,说道:“巧了,微臣今天过来的时候,还给殿下带来了一本杂书,名叫红楼梦。” “这本书的剧情十分精彩,殿下刚好可以拿给安太后消遣一下。” 渔阳公主听到这里,粉嫩的唇瓣终於微微盪出一抹愉悦,眉间的怒意也消散了一些。 “哼,狗奴才,看在你还算有心的份上,本公主今天就大发慈悲的饶过你……” “饶我?” 楚奕眼神突然一沉,眼中瞬间充满侵略性。 他二话不说便一把將渔阳公主娇小的身子抱起来,转身朝床边走。 “殿下,你说,我们俩之间到底谁饶谁啊?” 渔阳公主只觉得呼吸一窒,慌乱中双手揪住楚奕的衣襟,紧张得蜷缩起来,又羞又慌的颤声道: “你,你別乱来,本公主很凶的,待会咬死你!” “你赶紧放下,呜呜呜……” 她的嘴,被封住了。 一会后。 等楚奕心情愉悦地离开时, 渔阳公主已经瘫软在床上,整个人衣衫不整,脸颊滚烫得像要血液滴来。 她的衣裙更是被卷到了腿根,雪白大腿丰润柔嫩,小腿紧致修长,自臀至踝,匀称的线条美得惊心动魄。 她双臂环著胸,乌黑浓密的秀髮凌乱地垂下,脸上的小表情带著一股说不出的奇怪愉悦。 “哼,偷褻衣的臭混蛋!” “你个臭小偷,臭贼,上次袜子现在褻衣,下次,呸呸呸。” “没有下次了!!!” 她在床上缓了好久,才红著脸坐起身,手脚忙地整理好衣服,赶紧进宫去了。 仁寿殿。 此刻,安太后慵懒的斜倚在鎏金软榻上,宫裙广袖滑落半截,露出羊脂玉般莹润的雪白小臂。 金丝牡丹纹抹胸下丰盈起伏如云峦叠嶂,腰肢却纤细得仿佛一掌可握,当真是个人间尤物。 “渔阳啊,酒喝光了,你得替哀家偷点酒进宫了。” 渔阳公主顿时小脸一垮,满脸无奈地说道:“太后,这才几天啊,你就喝光了?” “不行啊,进宫检查严格,我最多也就藏个书什么,叫我藏酒,根本就过不了皇宫关卡啊。” “对了,我有个新东西叫麻將,很好玩,来来来,我们一起来研究下。” 安太后疑惑的问道:“什么麻將,拿过来给哀家看看。” 渔阳公主屁顛顛地抱著一个檀木匣子跑过去,又迅速將匣子打开: “喏,太后,这个就是麻將,还有说明书,你瞧瞧。” “太后,我来教你啊,这个叫红中,这个叫风板……” 她说著就想到了楚奕教自己时的曖昧画面,不由得脸蛋微微泛红,就连说话都软了几分。 “嗯?” 安太后闻声抬眸,如墨青丝间金凤衔珠步摇轻颤,就见到渔阳公主露出了一副羞涩的模样,什么情况? “渔阳,你没事吧?” 渔阳公主这才回过神来,立马將头偏到一边去,掩饰的说道: “没,没事,我们继续。” 安太后也没有多想,便支起身子,胸前浑圆隨著动作在裙下若隱若现,偏生仪態端庄得令人不敢褻瀆。 她拈起枚翡翠牌对著烛火端详,凤眸流转间不怒自威。 “哦?倒是比前朝那些玉连环精巧,渔阳,来说说这麻將的玩法。” 然后,这两个一大一小的俏寡妇,就开始研究怎么打麻將了。 不一会儿。 安太后已经学会了规则,兴致勃勃地说道:“来来来,哀家会了,我们开一局。” 这顿时让渔阳公主有些愣愣了。 “会、会了啊?” “是啊,这不是很简单嘛。” “是,是简单的……” 於是,渔阳公主只好硬著头皮开始整牌,跟著安太后打起来了。 “渔阳,你能不能打快点啊,看个牌怎么能看这么久?” 安太后打著打著就开始催促了。 渔阳公主还在看著自己的牌,听到催促,有些气恼的说道:“別催,太后,我这牌很好。” 安太后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好牌还要打半天?誒,你不会还没学会怎么玩吧?” 渔阳公主瞬间涨红了脸,气得將牌推了。 “谁说的,我打这个麻將可厉害了。” “哼,不玩了,我家里有事先回去了。” 安太后见她气呼呼地走了,急忙挽留:“渔阳,別走啊!” “哀家这才刚打出手感,再来几局!” “下次再说!” 渔阳公主头也不回地跑了。 安太后见喊不住对方,只能无聊的拿起渔阳刚才一起拿过来的那本杂书,葱白指尖漫不经心翻过书页。 “红楼梦?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等她津津有味的看完一卷后,在翻页,没了??? “未完待续?这本书是谁写的?哀家一定將他关进小黑屋,每天鞭子抽著写完!” “但凡就是多一卷也好的,怎么就没了啊……” 第295章 指挥使,要去逛街? 此刻,楚奕还浑然不知道,安太后已经打算將他关进小黑屋,用皮鞭抽打写小说了。 这时的他匆匆来到了鹰扬楼,直奔女上司的书房。 “指挥使,卑职进来了。” 冷艷的女上司抬眸看了眼刚进来的楚奕,目光如寒刃一般,扫过他那略显凌乱的官服上。 “楚千户这身官服,皱得像是刚从停尸房裹尸布里,扒出来的。” “昨晚,难不成你又去乱葬岗,跟孤魂野鬼把酒言欢了?还是说,你穷得连熨斗炭火都用不起了?” “既然如此,需不需要本官替你烧了它,省得你这副尊容出去,让人以为我执金卫改行收破烂了?” 楚奕嘴角微微一抽,大意了,刚才跟渔阳公主打闹了一番忘记整理衣服了。 不过,他脸皮厚,直接选择无视对方的话,反而笑了笑。 “指挥使,今天太阳不错……” 萧隱若根本懒得听他废话,冷声打断道: “舌头被猫叼走了?记住,本官的时间比你的命值钱,太阳好不好关你什么事,说重点!” “还是说,你需要去静心室找找思路?” 楚奕只好走上前,开口说道:“指挥使,走,我们出去晒晒太阳。” 萧隱若愣了一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声回应。 “看来本官需要把你的牙铸成门槛了,这样就可以专磕你这种不长眼的狗腿。” “你的这双眼珠子是摆设嘛,没看见本官在忙?” “这么没事做,怎么不去找你侯爷晒太阳?” 楚奕一边推著萧隱若的轮椅自顾自的走出去了,同时补充了一句。 “因为,卑职就想跟指挥使一起晒太阳。” 萧隱若的睫毛极轻地颤了颤,像鸦羽扑动般微不可察。 此时,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瓷白的侧脸投下细碎金斑,刚好遮住住耳尖那一抹稍纵即逝的薄红。 至於喉间那一句未出口的呵斥,最终被硬生生咽下,化作唇线绷紧的弧度,垂下的眸子却漏出了一瞬间的愉悦。 “够了,本官还要处理公务……” “指挥使,这世上哪有办的完公务,偶尔忙里偷閒一下也没事。” 萧隱若皱了皱眉,可最终还是就这样,任由楚奕推出去了。 “一盏茶內,必须回来。” 楚奕推著出去的时候,笑吟吟的低下头,问道: “指挥使,为什么只能有一盏茶的时间?” 萧隱若只觉得这个逆臣愈发的放肆了,每一次都用低眉顺眼的模样,来反驳挑衅自己。 她神色冷漠的掐住了楚奕的脖子,声音中透著几分危险的意思。 “呵,本官的话就是铁律!” “楚奕,你若是再敢多问一句『为什么』,本官就让你用身体记住『服从』两个字怎么写!” “大景律里,『以下犯上』的条文,你莫不是想体验一下?” 楚奕却是微微靠近她的耳侧,声音低沉而曖昧: “指挥使,卑职想体验一下!” 当那一股温热的呼吸,掠过萧隱若耳际时。 她那垂落的青丝,如墨色帘幕遮掩住了,颈侧那一抹微不可察的颤动。 至於那掐住他咽喉的指尖却是偷偷卸了三分力道,但很快,她脸上又转瞬凝结成拒人千里的冷漠。 “滚!” 楚奕微微一笑,眼底的光芒带著些许得意。 谁说自家指挥使,永远都是攻击一方? 现在,也该轮到他了! “指挥使,坐好了。” “我们逛街,晒太阳去了。” 这话一出。 顿时让门口处的执金卫校尉,全都懵逼了。 他们纷纷扭头看向同样一脸错愕的龙三,似是在徵求,龙哥我们没有听错吧? 指挥使,要去逛街? “啊?” 龙三也是惊呆了。 他跟在主子身边多年,从未见她去逛过街啊? “主子,街上人多眼杂的,要是……” 萧隱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气场强大得让人不敢直视。 “怕什么?你是觉得本官见点人,就腿软?” “执金卫不是奶娃娃的襁褓,连去大街上都不敢,那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趁早滚蛋,去庙里敲木鱼,更適合你这颗豆腐脑!” 龙三立即闭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楚奕在旁边温声安抚道:“龙哥,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指挥使的。” “这世上,但凡有人想碰指挥使分毫,必须踩著我的尸体过去才行!” 萧隱若眼眸低垂,似乎是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这般噁心的话,以后別再说了。” 不过,她搭在轮椅上的指节敲击时,节奏比平时更轻快了一些,显然心情有了点变化。 龙三就说主子最討厌这种阿諛奉承的人,那她应该会拒绝这一次出行了吧? “楚奕!” “在。” “出行。” “是。” 龙三:“……” 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不多时。 楚奕推著萧隱若出现到附近的街上,小摊小贩很多,挺热闹的。 最终,两人来到了一处湖边。 “指挥使,卑职认识你这么久了,也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 说这,楚奕从怀中取出一个緋红色的玉鐲,缓缓递到萧隱若面前。 “这个玉鐲,卑职想送给你。” 萧隱若扫过楚奕掌心的玉鐲,眼前微微一亮,可唇角还是扯出一抹讥誚的弧度。 “楚千户倒是会挑,这成色瞧著像城南棺材铺新进的葬品,是自己选的,还是哪个女人帮你选的?” 楚奕毫不犹豫道:“这次陛下赏赐了卑职不少礼物,昨晚卑职一个人选了很久。” “最后,卑职觉得这个玉鐲,最適合指挥使。” “指挥使,卑职来帮你戴上去。” 说著,他不容分说地扣住萧隱若的手腕,指腹触到她腕间跳动的脉搏时,两人都是呼吸一滯。 “嘶~~” 玉鐲擦在腕骨上的凉意,让萧隱若瞳孔微缩,那几根修长手指无意识地蜷进掌心。 偏偏楚奕的拇指,正抵在她最敏感的尺脉处,激得整条手臂都泛起一阵细密的酥麻。 “鬆手!” 她低喝出声。 尾音却隨著玉鐲滑入的轨跡,陡然发颤。 可,再等萧隱若看向楚奕此刻专心致志的模样,却恍然惊觉那双手竟比刀锋还烫,在疯狂灼烧自己的心。 她的腕骨不由得泛起一阵轻颤,如惊弓之雀,却偏生要扬起下頜讥笑一声。 “楚千户,你这手戴玉鐲倒是熟稔,莫不是拿其他女人练过?” 第296章 本官若因甜食蛀了牙,便拔了你的舌头当药引 楚奕很认真的看著萧隱若,语气间全都是炙热的坦诚。 “迄今为止,卑职只给指挥使一个人戴过玉鐲。” 这句话落下的剎那,让萧隱若不动声色的將玉鐲藏进黑袍宽袖。 隨即,她又故作冷淡地別过脸,任由风拂起一缕乌髮,堪堪掩住微颤的睫毛。 “你倒是会挑玩意儿。” 她冷笑一声,唇角带著几分刻意的嘲讽,喉间却咽不下过快的心跳,只得用另一只手重重拍在扶椅上,假装不耐烦。 “但本官今后若是戴著这玩意儿审人犯,怕是要被笑掉脑袋。” 楚奕毫不犹豫的接上话头:“笑了也无妨,谁敢笑指挥使,卑职就剁了他的脸!” “呵呵……” 萧隱若刻意讥笑一声,隨即转动轮椅,却在背对楚奕的方向悄悄將手腕翻起。 那一抹透光的玉色,正映在她雪白的手腕上,如同一只被捕获的硃砂蝶,令人怦然心动。 楚奕见萧隱若终於收下了自己的礼物,又微微一笑。 “指挥使,今晚卑职在萧亚轩办了一场酒席,想请你一起过来聚聚。” 闻言,萧隱若眉目间透出几分讽刺,冷冷开口: “楚奕,你的朋党聚会,叫本官一个外人来?看你表演千户大人的威严啊?” 楚奕不为所动,只是继续鏗鏘有力道:“回指挥使的话,卑职自入职执金卫以来,就没有过任何一个朋党。” “如果说真要有朋党,那卑职也是指挥使的朋党成员。” “指挥使,並非外人!” 他顿了顿,又继续补充了一句。 “若指挥使不乐意来,卑职晚上就不办这个聚会了。” 等萧隱若听完这番话,眉梢上扬,却依然维持著一贯的冷漠,语气淡淡。 “本官没空过来,你自己办就是。” “告诉秦宣、李信,他们升副千户了,至於燕小六升试百户,吃饭哪有升官更能得人心。” 她说到这里,似有几分瞭然的深意,落在楚奕身上。 “毕竟,某人送本官礼物,不就是在图这个?” 楚奕的神色变得郑重,语调也开始更加低沉。 “什么图谋,都不及送指挥使礼物重要。” 萧隱若握住轮椅扶手的手指微微用了些力,眼神却带著几分漫不经心。 “月底是纪名母亲六十大寿,你跟本官过去。” “顺便,见见另外三个镇抚使。” 楚奕心中一动,明白她这般安排,是为了替自己日后执掌北镇抚使司铺路。 毕竟,章叔迟早要退下来,最后接手的还是他。 这份提携,总归是令人感激。 “是,指挥使。” 而他忽然发现萧隱若的目光,对著前面的葫芦摊,似乎有点想吃的意思? “指挥使,卑职想吃葫芦。” 萧隱若收回了视线,不耐烦道:“要吃就自己去买,问本官干什么,本官是你娘吗?” 楚奕眨了眨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又厚著脸皮接了一句。 “指挥使,想当卑职的娘啊?” “滚。” 一个冰冷的字从萧隱若的唇间吐出,语气中仿佛带著刀锋。 “好勒。” 楚奕转身就去买葫芦了。 萧隱若望著他的身影,忍不住低头看了眼那个血色玉鐲,甚至还上手轻轻摸了一下。 突然,有什么东西飞速砸了过来。 “唰!” 萧隱若反应极快。 她第一时间保护玉鐲,又掏出匕首凶狠的將那东西给切成两半了。 其中的碎屑如枯叶般,散落在两个垂髫小儿脚边。 “嗯?” 再等这位冷麵判官扫过去,却赫然发现刚才飞过来的,竟然只是一个蹴鞠而已。 “哇……” 那个女童蹲在地上,攥著那些破碎的蹴鞠,嚎啕大哭了起来。 “蹴鞠坏了,坏了……” 另一名男童红著眼看向萧隱若,声音带著哭腔: “你赔我阿爷缝了三宿的蹴鞠!” 萧隱若僵在原地。 她惯於执刀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动了动,似想安抚孩童,却终究蜷成拳垂落膝头。 黑袍下绷直的脊背泄露著一丝无措,却依旧生硬地抿唇,嗓音仍如寒潭凝冰: “哭有何用,待会,本……我赔你们一个新的蹴鞠就是。” “行了,別哭了!” 这话一出,那两个孩童哭得更加大声了。 “还我蹴鞠……” 这一刻,这位杀人无数的执金卫指挥使,在两个孩童的哭声中,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哎,你,你们別哭,哭什么哭。” “我会赔的,你们別哭了……” 而她的余光忽然扫到楚奕过来了,立马重新恢復冷酷的模样。 “好了,不哭了,来吃葫芦。” 楚奕直接递给这两个哭泣的孩童一人一根葫芦,还递给他们十几文钱。 “拿这些钱回去,重新叫你们阿爷做一个新的蹴鞠。” “谢谢大哥哥……” 孩童破涕为笑的剎那,萧隱若却冷著脸转动轮椅,缓缓来到一棵柳树下。 不料,却撞上楚奕举到眼前的葫芦。 那琥珀色的衣裹著艷红山楂,晃动间几乎触到了她苍白的唇瓣。 “给,这是指挥使的。” 萧隱若愕然,隨即面无表情地挥袖扫开葫芦。 “哄小孩的玩意,本官不吃。” 但楚奕却已经將那一根葫芦,塞到了萧隱若的嘴里。 “吃吧,就当做是卑职强迫指挥使吃的。” 当霜沾上萧隱若的唇,她蹙眉瞪向楚奕。 那长睫下眸光凛冽,偏生嫣红山楂咬在贝齿间,將她一贯的杀伐气揉碎成几分恼羞。 “楚奕。” 她咽下果肉,舌尖慢条斯理地舔去衣,语气带著几分威胁。 “本官若因甜食蛀了牙,便拔了你的舌头当药引。” 楚奕望著她发间隨咀嚼轻晃的玉簪,忽然觉得这就像她总爱藏进黑袍里的真心,稍纵即逝,却灼得人心跳如擂。 “好啊,求之不得。” 萧隱若懒得理会他的胡话,又隨口一问。 “最近你在大肆买田,准备种红薯?” 其实,楚奕很多事情都没有故意瞒著萧隱若,所以对於她知道这件事並不意外。 “是啊,指挥使,你知道我有个道士下属,是秦相介绍过来的,很是推崇。” “殷城子告诉我,今年下半年会有一场大旱灾,而恰好红薯可以救人不少。” “当然红薯只是我救灾的一种手段而已,呃,我说这些,指挥使信吗?” 萧隱若一边吃著葫芦,一边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不信。” 第297章 龙三,这鐲子怎么样? 楚奕略显尷尬之际,又陡然听到了萧隱若冷冰冰的下一句话。 “本官现在手里握著四千余顷,不想种粮食了,你觉得种什么收益更高?” 夺少? 四千余顷? 楚奕跟林昭雪拼死拼活分到的食邑才多少啊,你居然有这么多田地?? 女帝对她,可真是好! 好到,她都怀疑萧隱若是不是女帝的私生女了。 当然开玩笑的。 於是,他小声的试探性问道:“不如种红薯?” 萧隱若冷著眼看他,意味不明。 楚奕犹豫了一下,沉声道: “卑职敢保证,下半年,那些种出来的红薯,绝对比卖出去的粮食还要值钱。” “最起码,翻五倍利润!” 前世,那群世家大族趁著大灾之年大肆囤粮涨价,狠狠的赚够了一大笔黑心財。 这一次,换做他来赚你们的钱了!! 萧隱若收回了眼神,神色依旧淡然,语气却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本官要的,是连灾荒都吞不下的粮仓。” “到时候,若是没有这么一座粮仓,你得赔本官三百万贯!” 楚奕嘴角狠狠一抽。 现在就算榨乾他,全部身家也没有这么多。 可眼下他深知种红薯,才是让下半年翻盘的最好机会。 “请指挥使放心,绝对会有这么一座粮仓的。” “到时候,若是没有的话,卑职任由指挥使处置!” 他说到这里时,心中其实是很感动的。 这位女上司看似说著最狠的话,要著最多的钱,可就因为自己一句话,就將自己的田產全都拿出来种红薯。 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跟支持,不会还有其他人了。 所以,他能怎么办? 只能,在下半年给自家指挥使造五十座粮仓,里面不装粮食,只装金银!! 萧隱若不置可否。 她却也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说什么了。 而楚奕又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问道: “指挥使,上次说的有人要毒害安太后一事,可有在仁寿殿查到下毒的人?” 萧隱若淡淡道:“有了几个怀疑的目標,就等著露出马脚了。” 但她却没问楚奕是从哪里知道有人要毒害安太后的。 正如当日,他告诉自己,有人要害林昭雪,她照样没问。 每个人都有秘密,又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什么慢性鉈毒,你能解吗?” 楚奕想了想,认真答道:“如果中毒不深,卑职倒是可以解。” “指挥使,其实卑职的想法是,可以让安太后假装中毒,然后再引出幕后的人。” 萧隱若“嗯”了一声,手指轻敲了敲轮椅,淡淡道:“这件事,本官会处理的。” 楚奕对於这位冷漠却强大的女上司,还是很相信的。 有她出手,秦忠那群宗室就只等著完吧。 他又想著接下来红薯的事情要多操点心,还有墨鸦姐那边要去一趟聊聊火药。 对了,那位封青天这两天也要到了。 至於庄爷那边的生意也要开始合作了,地下城那边主要就当工坊做,反正劳动力多。 然后,皇城这边的生意,也要丁青跟大嫂对接香皂工坊、纸张书坊等等…… 事情太多了,还是缺人! 不行,晚上得跟秦宣聊聊,叫他多给自己找一批人帮忙。 突然。 萧隱若看到前面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正小心翼翼地在给弟弟买桂糕。 “老板,桂糕要多少钱一份?” 摊贩老板笑呵呵地答道:“三文钱一份,味道可好了,小姑娘要买吗?” 女孩踮起脚尖,从破旧的钱袋里数出三枚铜钱。 那双泛白的指甲在钱袋里多摩挲了两下,才捨得掏出来递给老板。 “老板,来一份。” “好勒。” 老板熟练地用油纸包好桂糕,递给女孩。 女孩接完后,掰下一半递给身旁四五岁的弟弟。 “阿弟,你吃这半块,剩下的拿回去给爹爹跟娘亲吃。” 阿弟懵懵懂懂的问道:“阿姐,你不吃吗?” 女孩笑了笑,道:“阿姐不喜欢吃桂糕,你吃吧。” 当男孩咬下第一口时,油纸包里的桂糕簌簌掉下碎屑,嘴角很快沾满了淡黄色的糕点渣。 女孩见状,蹲下身子用粗布袖口,轻轻擦拭弟弟的脸,语气温柔。 “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她说著,喉咙结滑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但始终没有伸手去碰剩下的半块糕点。 萧隱若静静地看著,眼神渐渐变得恍惚。 十几年前的上元夜,记得那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少女,带著她从皇宫偷跑上街。 蒸笼白雾中,少女攥著仅有的几枚铜钱,转头冲她一笑。 “兕子?,看好了,给你变个戏法......” 萧隱若低了低眼神,收回了思绪,突然说道:“楚奕,去帮她们买桂糕!” “多买些,让那孩子带回去给爹娘一起吃。” 楚奕愣了一下,但没有多问,直接走上前买了十多块桂糕,递给那对姐弟。 “有个姐姐说请你们吃。” 他说著,指指前面的萧隱若。 那个女孩很是感激的看向萧隱若,又掏出一份桂糕递了过来。 “大姐姐,谢谢你,这份给你吃。” 萧隱若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那份桂糕,又转动轮椅背过身去。 “楚奕,回去!” 楚奕推著她的轮椅往前走,问道:“指挥使,害你中毒的凶手死了吗?” “如果没死,卑职会不惜一切代价查到他,不管他家里有多少人,我都杀了。” “就算是妇孺,卑职也不想放过!” 因为,你们敢动手將一个女孩子弄成这样,那我还要什么仁心? 是非对错我不管,我就要杀你们全家老小给她报仇! 萧隱若沉默了一瞬,声音平静:“那人是个死士,下完毒就自杀了。” “他背后的人很谨慎,基本上將所有线索痕跡都给抹除了。” “唯一清楚的,就只知道他出自五姓。” 楚奕的脸色冷著,眼中透著森然杀意:“那好办,我一家家灭族过去就好了。” “杀光了,也就给指挥使你报仇了。 闻言,萧隱若冰冷的唇角微微扬起。 她抬头望向前方的阳光,似乎觉得今天的光挺明媚的,也没有那么刺眼。 “走吧,本官要回去处理公务了。” “是,指挥使。” 等回到鹰扬楼,萧隱若目送楚奕离开后,却是突然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那个血色玉鐲。 “龙三,这鐲子怎么样?” 第298章 杨將军,请叫我楚镇抚使! 龙三看著那只通透的红玉鐲,大感意外。 自家主子居然还会买这种玉鐲还戴上去了,真够让人诧异的。 “看著还行,就是顏色红了点,跟血一样,感觉是不是有点不太吉利啊?” 萧隱若的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却是冷得让人心底发颤。 “本官记得你家里亲族什么的也有不少田,你去凑个一千亩,明日起改种红薯。” “啊?” 龙三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他当然知道这个东西,只不过,並不相信那个大萨宝说的什么可以亩產上百斤的鬼话。 哎,这一次自己什么都没说,怎么又稀里糊涂得罪主子了? “主子,不种行不行啊?” “我怕种了之后颗粒无收,到时候我那些亲戚要骂死我……” 萧隱若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著龙三,那眼神如刀子般锋利,瞬间让他心底一凉,訕訕地闭上了嘴。 “我种,我种还不行嘛。” …… 这两天,陈中玉忙得脚不沾地。 他四处暗中接触那些武勛集团的官员,试图拉拢他们。 但这些武勛听说自己来了,一个个闭门不见,丝毫没有將他这个兵部左侍郎放在眼里。 “呵呵,做了那个女人的狗之后,居然还敢甩脸色给本官看。” “等本官解决林昭雪后,不见本官的,一个都跑不掉!” 最后,陈中玉来到了长信侯家,好在这位侯爷终於肯愿意开门见自己了。 长信侯在书房秘密接见他后,表现的很是平淡。 “陈侍郎,你若是有什么事就直说,说完赶紧走。” “你的身份敏感,本侯也不宜跟你多接触。” 陈中玉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这要是放在以前,你一个小小侯爷得求著见自己。 这就是武勛新集团成立后的影响! 所以,自己眼下一定要想尽办法將他们打压下去,否则会对四姓造成很大麻烦。 “长信侯,我听说这一次拿下监门卫郎,你出力甚多。” “但最后,你居然却只得到一个左监门卫郎將的职位,区区六品官,未免太过敷衍了吧?” 他说到这里,又故意停顿了一下。 “要知道,梁国公可是拿下了左监门卫大將军的职位。” “而楚奕夫妇明知道你们两家有著世仇,却偏偏让你在仇人手底下任职,这不是有些过分了?” 登时,长信侯的脸阴沉了下来。 看上去,他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伤口,却依然沉默,没有说话。 陈中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又继续低声劝说。 “长信侯,要知道狡兔还有三窟。” “难道说,你就真的打算一条退路都不准备了,要誓死跟著楚奕他们一直走到头了?” 长信侯挑了挑眉头,显然是听进去了什么。 “陈侍郎,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中玉微微一笑道:“长信侯,本官的意思很简单。” “別看女帝现在得势了,可四姓在这朝堂上多少年了,哪位皇帝又能真的將我等全部剷除?” “今日得意不算什么,明日哭那才是致命的,你是聪明人,该替自己多著想一下。” 长信侯沉默片刻,终於长嘆一声,语气低沉:“陈侍郎,你要本侯如何?” “你要是想利用本侯去瓦解现在的武勛集团,那本侯是绝对不可能的。” “楚奕那小兔崽子有多少狠,陈侍郎应该也很清楚了。” 陈中玉等的就是长信侯鬆口,立马说道:“这一点请长信侯放心,你什么都不要做,只要替本官监控好武勛集团私底下的动向就可以。” “这一次来得急,本官只带了三车礼物,还请侯爷笑纳。” “以后,这种礼物只多不少的。” 只要你收了礼物,那你就彻底没有了退路,以后又岂是只有监控那么简单? 我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长信侯露出了几分犹豫,最终还是点点了头。 “好,这些礼物我收下了。” 另一边。 楚奕刚到北镇抚使司,门口等候许久的燕小六兴奋地迎了上来。 “大人,鹰扬楼发来公文了,恭喜大人当上我北镇抚使司的副镇抚使。” 一跃而上,从四品下! 这意味著楚奕正式踏过了四品与五品之间的那道天堑,成为朝廷的中枢高官! 未来,职权之高,也將不亚於六部尚书! 殷城子微微一笑,拱手道:“明公潜龙在渊多年,今日一飞冲天,实属天佑之。” “假以时日,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瞧瞧人家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漂亮。 反正,楚奕心里是爽了,同时也想到了难怪萧隱若会將燕小六他们提上来了。 原来,是自己高升了! 指挥使为他都做到这份上了,无以为报,只能更加尽心尽力的替她做事! 这些天的针灸效果其实很不错,再针一段时间,或许可以慢慢让萧隱若尝试站起来了。 “好了,先进去吧,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是,明公、大人。” 中午时分。 楚奕特意来到南衙军卫衙署,给林昭雪送午膳。 他轻轻將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热气腾腾的香味扑鼻。 “夫人,这是油炸小鱼乾,我特意派人去商湖那边打捞上来的。” “这是老母鸡,姑姑燉了一早上,给你补补。” 林昭雪正伏案处理军务,眉头微蹙显然有几分烦躁。 但等她见到楚奕后,神色瞬间温和下来,换上一抹感动的浅笑。 “辛苦夫君特意过来送饭了。” 而这时。 杨元昊推门而入。 他跨过门槛时,故意將甲冑撞得錚响,表现的很是粗鲁。 他又斜睨著桌上那碗金黄汤汁,鼻腔里溢出一声冷哼。 “镇北侯,你倒是把南衙军衙署当自家膳房了。” “还有楚奕,你一介外人想进来就进来,到时候泄露我南衙军的机密该当何罪?” 他知道昨晚的事情,是这小畜生借题发挥罢了,而真正在背后控局的是女帝。 真以为调动了监门四卫,就能震慑到他们? 一群乌合之眾罢了,不足为惧! 楚奕抬起头,一脸讥誚道:“本官心疼夫人,过来送点鸡汤午膳,你还能扯到南衙军的机密,说出来的话比三岁稚子还没脑子啊。” “还有,本官现在要跟夫人共进午餐了,你没事的话赶紧滚,看见你本官就没有半点胃口。” 顿时,杨元昊气得够呛。 他一个堂堂南衙军的二把手卫將军,还能被一个酷吏给羞辱了? “楚奕……” 楚奕又毫不客气的顶了两句:“杨將军,你家没人教过你,称呼別人时带职称吗?” “好,杨元昊,我问你家到底有没有人教过你这个?” 杨元昊生出了好几分怒气,却又不想跟这个尖牙利嘴的小畜生多胡扯,自己过来是有正事的。 “楚千户……” 楚奕又打断他的话:“抱歉,本官现在已经升官了。” “杨將军,请叫我楚镇抚使!” 第299章 请林大將军多多照顾我这个小兵 “什么?” 杨元昊目光冷冷扫过楚奕,这小畜生升官倒是快得惊人。 这才过去多久时间,竟然就爬到了四品官的位置? 不过很快,他將那几分不悦压了下来,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得先除掉林昭雪。 这小贼不过是一条跳樑小丑,不足为惧。 “镇北侯,左右驍卫打算进行一场军演,你作为南衙军的大將军,理当过去巡检。” “你看,这两天抽个时间过去,如何?” 林昭雪的眸子瞬间变得锐利,果然被夫君说中了,这群逆贼要对自己动手了。 她按下心中寒意,语气淡然,却带著几分疏离。 “本將最近暂时没空,监门四卫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等本將处理完再说。” 杨元昊刚想再开口,却被楚奕不耐烦的声音打断。 “我家夫人都说没空了,你是听不懂什么人话吗?” “杨將军,请你记住一件事情,南衙军大將军是我夫人。” “她说要什么时候军演,就什么时候军演,还轮不到你一个卫將军来决定!” 杨元昊的脸瞬间阴沉了下去,目光锐利如鹰般盯著楚奕,眼神中闪过一抹狠辣的杀机。 “好,那本將军就等著镇北侯的消息通知了。” 他知道,林昭雪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座衙署的,她想要掌握南衙军剩下八座卫府的军权,就必须去参加这一次的军演。 罢了,就最后让你多活几日! 还有这个小畜生,届时一起陪这贱人一起上路! 待杨元昊的脚步声消失於廊外,林昭雪的指尖轻叩案上兵符,鎏金纹路映得她眸光愈发冷冽。 “军演不过是个幌子,他真正要的是我踏出这座皇城的时机。” “杨氏,这是要狗急跳墙,迫不及待的想杀我了。” 楚奕一边倒鸡汤,一边说道:“不用理会他,夫人不去,难道他还能逼著你去不成?”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迅速掌握八座卫府。” 可林昭雪却是从案头抽出一卷名册,『啪』地一声重重摔在桌子上。 “夫君,昨日点验右监门卫,竟有不少士卒穿著蜀锦软靴来应卯。” “一问才知,他们多是这上京城的豪强子弟,一个个说话说得漂亮,可脚步虚浮,拿枪拿了一会儿就累成狗。” “就这副不堪一击的德性,如何上战场?” 她的声音隱隱带著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怒意,话至此处,冷哼了一声,眸中儘是寒意。 “想我大景开国之初,正是靠著府兵制招募,从而训练出一支支能征善战的强军,打压得这周围诸国服服帖帖。” “现如今才过去三代,那监门四卫却已经糜烂得不成样子,倒真教人寒心!” 对此,楚奕是深有感触的,隨即將话接上去。 “夫人,现如今朝野上下,那些世家大族土地兼併的情况,极其严重。” “大量百姓连饭都吃不起了,更別说自备兵甲什么的,导致兵源大幅度减少。” “所以,现在的很多府兵都是依附世家的豪强子弟、地痞流氓,他们进入卫府,不过是混吃等死罢了。” 这个弊端,女帝也知道。 所以,她才会多次暗示楚奕他们,只要能將整个南衙军抢回来,就算是將十六卫打烂了也无所谓。 反正也是一滩烂泥,打烂重建就是! 但外面的那八座烂泥还是比监门四卫这几滩烂泥强一点的,真要是火拼起来,情况还是有些麻烦的。 林昭雪揉了揉眉心,语气中透著几分疲惫。 “夫君,我本来想借著监门四卫的力量,以迅雷之势拿下南衙军。” “现在看来不行,还是得先將这几座卫府里那群废物清出去,补充一批良家子新兵再说了。” 楚奕却是摆了摆手,语气中带著几分劝诫。 “夫人,关於这几座卫府的豪强子弟,你先別大面积清出去。” “可以先清一些背景最弱的废物,至於有点身份的可以清出去,但需要重新给他们家族一个名额。” “不过,新进来的人,必须身强力壮且听话。” “毕竟,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是依附武勛的,真要是一口气清光,四卫要炸了。” 这四卫算是目前他们的基本盘了,总不能还没有出去歼敌,就將自己的基本盘给搞崩了。 那杨元昊他们,不得笑死! “哎……” 林昭雪也知道武勛新集团刚建立,要是全部赶走他们底下依附的人,是很容易引起眾人不满的。 这就是上京城跟边境的区別,各种家族势力盘根错节,稍微清理太多,麻烦就不断。 “夫君,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反正不出三个月,我肯定让监门四卫焕然一新,不说能上战场了,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废物了。” 楚奕对於林昭雪的练兵才能还是很信任的,隨即又说道:“不过,王氏他们肯定会在招募的新兵上做手脚。” “到时候,需要李军师他们多费点心思筛选了。” 他又忽然將那一碗鸡汤推到林昭雪面前,脸上堆满笑容。 “纵是要重塑南衙筋骨,也莫熬坏了大將军的身子,先喝一碗鸡汤补补” 林昭雪接过那一碗鸡汤,笑了笑。 “夫君,待收拾完这些蠹虫,我带你去北境看真正的狼烟。” 她语气中带著几分嚮往,“我北境的战马跑起来,可比上元节的灯船还要壮观。” 楚奕微微一笑,目光中透著几分期待。 “好啊,我其实也挺想去战场上走一遭,策马杀敌,正是男儿梦想。” “到时候,就请林大將军多多照顾我这个小兵了。” 林昭雪一怔,旋即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 “夫君,你真的愿意跟我去北境?难道,你不想在上京城当官了吗?” 楚奕沉声道:“为了夫人,我楚奕,不当官了。” 这一刻,林昭雪感受到丈夫超越仕途的深情託付,心头满是感动。 她再看向楚奕的眼神已经布满含情脉脉,这是自己第一次在衙署案牘间显露出少妇情態。 “其实我是真的很想夫君能跟我去北境,但现在这个形势,怕是我们夫妇一年半载都回不去了。” 四卫军跟左右领军烂成那样了,其他估计也差不多。 那她,就暂时走不掉。 “走之前,最起码我也得先教会这些少爷兵,什么叫真正的金戈铁马。” “至於夫君到时候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接受。” “好了,不说了,来吃饭。” 第300章 好了,宝宝,都是我的错 “好。” 楚奕忽然將目光落在前面的年轻女將身上,眼神之中透著一丝曖昧。 “宝宝,其实坐腿上吃饭会更香哦。” “来,宝宝,坐我腿上吧。” 林昭雪眉头微微一拧,侧过脸不去看他,脸颊却悄然染上一抹红晕。 这个羞人的称呼在闺房里喊也就罢了,可这里是南衙军的衙署,若是被人听到,自己这堂堂大將军还有什么脸见人? “哎呀,你別在这里叫我宝宝,就安安心心的吃饭……” 她压低声音,试图让他收敛些,可楚奕根本不管不顾,直接將她轻轻一揽,牢牢扣住腰身。 “那可不行,今天就要宝宝坐我腿上吃饭。” 林昭雪跌入他的怀中,微微挣扎了两下,心里一阵无奈却又羞涩。 “不行,待会要是有人进来看到了,你让我怎么办?” 可楚奕却仿佛没听见一般,脸上带著一副篤定的表情,语气轻鬆得让人牙痒痒。 “这都大中午了,全都去吃饭了,谁会这么冒失的进来?” “宝宝~宝宝~~”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语调曖昧得让人耳朵发烫,林昭雪哪里受得住这般调戏? 最终,她还是败下阵来,只能红著脸默默坐在他的腿上。 “张嘴。” 楚奕见状嘴角微微翘起,手里端著汤勺,將勺子递到她唇边,语气宠溺且霸道。 “宝宝,喝鸡汤。” 林昭雪有些羞意的看了眼楚奕,还是张嘴咬住汤勺,那沾著浓稠香味的汤汁就这般落进她齿间。 “宝宝,我听王將军说,你在北境最善驯烈马……” 楚奕微微凑近她,眼神炙热如火,低声说道。 “不知宝宝,晚上可愿驯我这匹野马,晚上可以让你在家里体验一下骑马的滋味。” “啊?”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林昭雪脸上写满了茫然。 她不知道自家夫君又在胡说些什么,却见他的指尖很不老实的沿著锁子甲缝隙,探入了內衫。 那未卸的护心镜,被某人硌得她胸脯发疼,却抵不过裙甲下那只游走的手带来的战慄。 “你別在这里乱来……” 她羞得快要炸了,低声呵斥著他,语气里却透著不自觉的颤抖。 “像昨晚那样喊我哥哥,我就住手。” 林昭雪绷紧的腿肌下意识要跃起,却被他掐著腰按在腿间,那张脸很快就爆红了。 “你就知道趁人之危,在家里还不够,你还要来这里闹。” “赶紧將手拿出来,不然今晚不准你上床!” 楚奕笑得肆意,语气轻佻。 “为夫,这不是怕宝宝吃不香吗?” 就在这时。 王猛揉著咕咕作响的肚子走了进来,边走边说: “侯爷,大嫂说楚千户给你送的饭里,有我的一份……”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自家女將军正坐在楚奕腿上,脸上满是羞涩的神情。 空气瞬间凝固了。 王猛的脑袋“嗡”地一声,整个人都懵住了。 “我,我要是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滚!!!” 林昭雪猛地站起身,脸色通红,怒气衝天,如同一只被惹怒的母老虎。 那一声暴喝,嚇得王猛肝胆俱裂。 他慌张地转身就跑,一时没注意撞在了门框上,捂著脑袋疼得直吸气,狼狈地逃了出去。 “把门关上!” 身后,又是一道怒吼传来。 王猛又跑回来,揉著脑袋將门关好,匆忙退了出去。 不远处。 汤鹤安看著王猛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王哥,叫你別进去还不听,人家两口子吃饭,你进去干什么,这下被骂了吧。” 王猛委屈的说道:“我不是有一份菜在里面,总不能被他们吃了啊。” 汤鹤安摇摇头道:“王哥,你这辈子,迟早要死在吃上面。” 王猛不乐意了:“小兔崽子,有本事出来单挑!” 汤鹤安正嫌没事干,直接捲起了袖子。 “怕你啊,不动兵器,就纯近战肉搏,敢不敢?” “谁不敢是谁孙子,走!” 这两个人便找了个地方去单挑了。 屋內。 林昭雪羞恼的瞪了楚奕一眼,胸口剧烈起伏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跟你说了会有人进来,你偏偏还不信,现在好了,你叫我以后见人?” “楚奉孝,我真的是被你害死了!” “今晚晚上,你不准进房间来,你去睡书房,敢进来,我就把你扔出去!!” 楚奕也是一脸的无奈。 谁知道王猛这个憨货大中午的会进来要饭吃,真的就差那一口吃吗? “好了,宝宝,都是我的错,现在肯定没人会进来了。” “谁要是再进来,我肯定弄死他。” 可林昭雪一想到自己刚才在部下面前那样,浑身就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实在是太尷尬了。 “吃你的饭!” 说著,她板著脸从楚奕身上离开,自顾自的去吃饭了。 期间,无论楚奕怎么哄,也是不搭理自己,让他哭笑不得。 “宝宝,我收拾下。” 等到他吃完收拾食盒时,林昭雪余光瞥见他衣襟上沾著方才打闹时溅出的汤渍。 她终究轻嘆一声扯住楚奕的衣袖,上前替他擦了擦。 “出去注意安全,虽然昨晚的事情闹那么大,但王氏跟你彻底结下死仇,保不准还会有人来刺杀你。” 楚奕握著林昭雪的手,郑重道:“嗯嗯,我会注意的,宝宝走了。” 他说完,转身走出门去,却正好碰见鼻青脸肿的汤鹤安。 “哦?小汤,还有人能揍你啊?” 汤鹤安刚要开口,就见到王猛大摇大摆的过来了,脸上掛著一抹得意的笑容。 “哼,想跟我近身肉搏,小子你还嫩了点。” 汤鹤安揉著发红的下巴,不服气地说道:“你也就是比我大十岁,多了点力气罢了。” “给我三年,不,明年我就干翻你。” 这话一出,王猛眼皮猛地一跳,又故作不屑地撇了撇嘴。 “吹你的牛,再练十年,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行了,我要去吃饭了。” 最近由於林昭雪拿下南衙军,所以王猛也就回去了。 反正楚奕身边有汤鹤安这几人,基本上安全可以得到极大保障。 汤鹤安看著他的背影,气得直磨牙。 “明年这个时候,你给小爷我等著。” 楚奕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没事,待会会有人收拾他的,走吧。” 隨后,两人离开了这里。 至於王猛朝前面走去时,脸上的表情很快变得比哭还难看,齜牙咧嘴地吸了一口凉气。 他伸手摸了摸隱隱作痛的腰间,尼玛的,这小兔崽子什么劲,比我当年十八岁还猛! 奶奶的,明年可能真打不过他。 不行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拐这个小弟,认自己当大哥啊。 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前面的房间传了出来。 “王將军,你很能打吗?” 第301章 楚镇抚使,妾来给你倒酒 顿时,王猛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前面,林昭雪双臂环胸,眼神冷得像寒冬腊月的霜雪。 她微微扬起下巴,面无表情地看著王猛,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你进来,本將有点事想跟你聊聊。” 王猛慌了。 他下意识朝著后面退了一步。 “侯爷,我……” “进来!” 林昭雪的声音一沉,语气中透著威严与不耐。 “是。” 王猛只能硬著头皮,哭丧著脸,像踩在炭火上一般,一步步挪进了房间。 “侯爷,待会打轻点,別打脸,啊……” 很快。 值房內传来一阵军棍著肉的闷响,还有几道求饶声! 外头站岗的几个亲兵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当王猛齜牙咧嘴扶著腰出来时。 他脸上的表情布满委屈,同时檐下的麻雀也都被其中气十足的嘟囔给惊飞了。 “侯爷现在下手比漠北狼骑还要狠,楚千户平时怎么受得了啊?” 身后,又突然传来了一道更加震怒的声音。 “王猛!!” 这下,王猛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再也顾不上许多,撒腿就跑了!! …… 现如今,萧亚轩已经成为上京城几乎火爆的酒楼之一。 这里晚上灯火通明,酒香四溢,大堂內座无虚席,来吃炒菜的食客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適时。 一名漂亮的女子走了出来,吸引了无数男人的目光。 今晚的白水仙打扮得十分精致,一袭百褶裙將她的身姿衬托得婀娜多姿,裙摆轻轻摇曳,勾勒出撩人的曲线。 她本就长得清纯,此时微卷的长髮隨意垂落,几丝隱秀髮轻拂肩,透著一股青春火热的气息,宛如一朵亭亭玉立的水仙。 顿时。 现场不少人露出了一抹贪婪之色。 几名名门贵公子更是按捺不住,起身朝她走去,眼神中透著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这般清纯可人的女子,若能占有,必是莫大的享受。 但就在这时。 一辆马车停在了大门。 楚奕走下来后,登时让白水仙眸光一亮,脸上的表情顿变得热切,主动迎了上去。 “楚爷,你终於来了。” 她的语气中,带著难以掩饰的欣喜。 楚奕抬眼望向这位昔日的清倌人,她的身材婀娜窈窕,肌肤雪白娇嫩,外表的娇媚笑意宛如春风拂面。 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眸子,此刻噙著激动的光,楚楚动人,让人忍不住想將她搂在怀里。 “水仙儿,走,进去吧。” 白水仙乖巧的为楚奕领路,表现得十分殷勤。 她的动作轻盈,小心翼翼中透著几分小心,生怕哪里做的不好。 这一幕,让眾人有些疑惑。 能来萧亚轩酒楼吃饭的,非富即贵。 但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来头,竟能让白水仙这般接待? 几名贵公子本打算上前搭话,可当瞥见楚奕身边跟著的几名身材健硕侍卫时,立刻止住了脚步。 对方身份,极为不一般。 他们也不想平白惹事,只是看著白水仙那一副模样,是恨不得上此人的床,可惜了…… 楚奕进了酒楼,轻声问道:“水仙儿,最近在萧亚轩生活得怎么样?” 白水仙感激地说道:“楚爷,这里的生活很好,妾身很喜欢。” 楚奕“嗯”了一声,神情平静,隨即径直走向顶部包厢。 等他推门进去,里面早已坐满了人。 左边是秦宣、李信、燕小六等执金卫的核心干將,右边是梁冀和七八名手握军权的年轻武勛子弟。 这两方人马,就是楚奕如今的班底。 “哗啦啦!” 这些人见到楚奕进来的瞬间,一个个全都站了起来,恭声行礼。 “卑职,参见镇抚使!” 能混到现在这一步的没几个是蠢货,不会傻乎乎的称呼楚奕为副镇抚使,那基本上仕途也到头了。 更何况,他们深知,楚奕的未来,绝不仅限於一个副镇抚使! 白水仙看著满座人对楚奕毕恭毕敬的样子,心中不禁一震。 要知道,那时候两人初见,这位还只是一名试百户罢了,现如今就已经成为了副镇抚使。 这般升官速度,可谓是相当惊人! 她看著楚奕的目光愈发炙热,甚至带著几分恭敬与仰慕,眼神中含著情脉,几乎要滴出水来。 楚奕坐在主座上,淡淡笑著摆了摆手。 “今天这里没有镇抚使,也没有什么卑职,全是兄弟,都坐下吧。” 眾人这才相继坐下。 突然,包厢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 白鸟带著一名女子走了进来。 “大人,我去接人所以迟到了,待会罚酒三杯。” 只见此刻,薛綰綰立在门边。 那一袭月白襦裙裹著妖嬈身段,外罩一件素纱禪衣,腰肢盈盈一握,却又张力十足,既体现了仙子的清冷,又带著妖精的魅惑。 她微微仰头,青丝用玉簪简单挽起,垂下几缕额发,露出淡淡几分妖媚。 而那张纯美的脸庞上,圣洁与妖媚构成,形成了一种令人惊嘆的奇妙神秘的美感。 “嘶~” 现场眾人手中的酒杯齐齐凝在半空,全被她的绝色姿容给惊艷到了! 好美的,女子啊! 楚奕有些错愕,薛綰綰怎么来了? 白鸟则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他:“还得是大人有面子,薛魁一听是你的酒宴,她就过来了。” 眾人一听这话,立马反应过来了。 原来是上京城第一魁薛綰綰,难怪长得这么漂亮,果然是个人间尤物。 白水仙原本想在楚奕身边伺候的,但薛綰綰的惊艷出现,让她只能眼神有些幽怨的站在了旁边。 薛綰綰倒是一派从容。 她广袖轻摆,缓缓走到楚奕身边,眼波流转,眸光盈盈,抬手轻撩鬢边的流苏,声音软糯动人。 “楚镇抚使,不介意妾坐到你身边吧?” 楚奕闻著自她身上飘来的幽幽香气,那香气如兰似麝,沁人心脾,微微一笑: “不介意,薛老师,学生又升官了。” 他看似说的很平淡,实际上是在向薛綰綰展现自己的春风得意。 果然,薛綰綰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一个多月前,这位少年还只是个无名小卒,而如今却已官居四品,成为执金卫史上最年轻的镇抚使。 少年得志,扶摇直上,手握重权。 甚至,他能与京城中最显赫的国公世子、武勛世子同席而坐,成为上京城炙手可热的第一新贵。 这般飞黄腾达的速度,怕是连戏文里的桥段都不敢如此夸张! “楚镇抚使,妾来给你倒酒。” 第302章 不如,妾的另一只袜子也给你? “好啊!” 楚奕一口答应下来,带著几分洒脱和意气风发。 隨即,薛綰綰轻轻一笑。 她拿起酒壶,便给楚奕倒了一杯酒,抬起头时,正好与他的眼神撞在了一处。 数年前,这位少年在春雨中仰头望著自己凭栏抚琴,那时的眼神乾净而青涩,像是未经世事的白纸。 而如今,同样的一双眼睛望过来,却多了几分沉稳、几分威压。 那是一种让宰相公子们都噤若寒蝉的气势! “楚镇抚使,请喝酒!” 秦宣等人见状,脸上都浮现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却全都聪明地闭口不言。 楚奕端起酒杯,目光从薛綰綰的脸上略过,转而看向秦宣,语气温和。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升官了,但同样也是其他人的好日子。” “子廉,我在这里,恭喜你当副千户了。” 此话一出,秦宣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他毫不犹豫地端起酒杯,站起身来一饮而尽,动作间的兴奋溢於言表。 “大人恩情,卑职没齿难忘!” 这才多久,自己就升副千户了。 就说父亲的眼光没错,跟著这位新贵,才能有更广阔的天地! “李信。” 楚奕又叫了一个名字,那位年轻的百户立刻精神一振,脸上带著几分期待。 “估计你也猜到了,恭喜你荣升副千户了。” “今后,千户所你要多费点心。” 李信听到这话,声音中带著掩饰不住的振奋。 “大人,话不多说,卑职的一切感激之情全在酒里了。” 说罢,他仰头將酒一饮而尽,喝得乾脆利落,酒液从嘴角滑落也不去擦。 “今后若有差遣,请大人儘管吩咐就是,卑职拼死也会完成。” 楚奕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燕小六身上。 “小六,以后你可就是百户了,好好干。” 燕小六听到这句话,瞬间热泪盈眶。 他二话不说,当眾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声音哽咽却坚定: “大人知遇之恩,小六终生难忘。” “小六,愿为大人上刀山下火海,誓死效命!” 这一刻,没有一个人露出嘲笑的表情。 因为,將普通校尉攫升到正六品的实权百户,这样的前途,谁不羡慕? 磕头算什么,就算当场跪下来喊爹,许多人都愿意! 楚奕又笑著看向了诸位:“剩下没有升官的,不要著急,跟著本官,你们最不缺的就是升官机会。” “只要我在上面一天,尔等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今后,大家一起升官一起发財一起富贵,干了!” 他仰头將酒一口闷干,其他人纷纷端起酒杯,齐声高呼,现场气氛很是热闹。 薛綰綰看著眼前这个男人三言两语,就將这些人的心牢牢聚拢在一起,手段老练而高明。 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那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所以,她忍不住生出了一丝促狭的心思。 “嗯?” 突然,楚奕感觉脚踝处,似是被丝滑的缎料轻轻缠绕。 他低头一看,瞥见薛綰綰的白色裙摆正若有似无地拂过自己袍角,似有什么东西正勾著他的官靴边缘,缓缓上移。 “楚镇抚使,当真好酒量。” 她假意添酒,葱白的指尖似不经意间划过楚奕执杯的手背,丹蔻微凉,却带著一丝触电般的酥麻。 眾人欢闹声中。 薛綰綰不知何时脱下了鞋子。 那双裹著白色罗袜的玉足悄然探出,足尖轻巧地拨开楚奕玄鸟服的下摆,顺著他的脛骨缓缓攀至膝弯。 那羊脂玉般温润的脚掌,突然施力一压,让这位年轻镇抚使眼神瞬变。 “薛老师,这是想干什么?” 他不动声色的將手中空杯放下,想抓住她那作乱的玉足。 而偏偏,薛綰綰反应很快。 她直接將雪足缩回裙底,唯有脚踝处新戴上去的银铃,在桌下发出细不可闻的脆响。 “不干什么呀。” 薛綰綰轻笑著,微微倾身靠近楚奕。 那吐息间的兰香味,混著淡淡的酒气,扫过他的耳垂,声音低而含笑: “楚镇抚使,你的耳尖怎的染了胭脂?” 眾人只看到魁小娘子那双素手在楚奕胸前忙碌,却不知她的尾指正悄悄勾著他的下巴,眼神中藏著极尽挑逗的意味。 “哈哈哈……” 楚奕笑了笑,他是真没想到薛綰綰的胆子这么大,敢在这么多人下面调戏自己。 但,他可是那么好欺负的? “啪嗒!” 楚奕假意將筷子摔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落地声。 “薛老师,筷子掉了,我先捡一下。” 说著,他就弯下腰。 薛綰綰本能意识到情况不妙,裙下的足尖微微一抬,轻轻踹向楚奕伸过来的手,试图挡开。 没曾想,这一脚却被楚奕顺势握住。 他的手掌温热,很快就將那柔若无骨的玉足,牢牢包裹在掌心。 “嘶~” 那一瞬间。 足心传来的酥麻直窜心尖。 薛綰綰又眼睁睁看著楚奕的手指,缓缓勾住罗袜的边缘。 只是轻轻一拉,他就將那雪白的罗袜褪至脚踝,露出了染著蔻丹的娇嫩脚趾。 “哎呀……” 这位魁娘子纤巧的玉足立刻绷紧,五颗珍珠般的玉趾用力蜷曲,拼命想要遮掩,却更加显得楚楚动人。 她饶是再镇静,可在这种场合下被个男人脱下了罗袜,还被玩著脚,也不由得脸颊飞红。 一抹胭脂色便从耳尖漫到锁骨,眼尾处又不禁扬起三寸媚態。 “楚、楚镇抚使,够、够了。” “要是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著几分急促,几分羞恼。 为了报復,薛綰綰又用足尖轻轻夹住楚奕手腕的软肉,微微用力,似要提醒他不要太过分。 不过,待她抬起头时已经神色如常,唯有剧烈起伏的胸脯,暴露出方才的一丝悸动。 “好!” 楚奕笑著趁机將褪下的罗袜收入怀中,指腹在离开前轻轻擦过她的足心,满意地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倒抽气声。 “???” 薛綰綰整个人都呆滯了一下。 很快,她回过神来,咬了咬娇嫩的唇瓣,眼神古怪地看向楚奕,带著几分羞恼。 “楚镇抚使,藏妾的袜子做甚,难不成要纳进府里当姨娘?” 楚奕直接装傻,一脸茫然的看过去。 “啊?薛老师,你说什么?” 薛綰綰看著他这般表现,气笑了。 没想到,那盈盈一笑,也仿佛能让人瞬间沉沦,很是勾人。 “既然楚镇抚使喜欢,不如,妾的另一只袜子也给你?” 楚奕眼前微微一亮,明显透著几分期待。 “可以吗?” 第303章 楚奕,我想跟你赌一局,就问你敢不敢? “……” 薛綰綰抬手揉了揉额角,没好气地白了这个逆徒一眼。 “可以是可以,就是不知道,镇北侯答不答应你偷藏妾的袜子?” 楚奕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继续举杯喝酒,神色坦然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小汤,最近你也辛苦了,来喝一杯。” 汤鹤安大大咧咧道:“不辛苦,跟著大哥杀人,是再畅快不过的事情了。” “大哥,这一杯酒,该我来敬你。” 薛綰綰见状也是无可奈何,但也没再去调戏这个混蛋了,反而幽幽的看著他,眉眼愈发的温柔了。 而在不远处的一间包厢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另外有一桌人,在给王彦昌从太原回来,接风洗尘。 今晚的主持人是柳乘风,因为他娘正是王彦昌的亲小姨,他要喊对方一声表哥。 “表哥,来喝酒。” 王彦昌儘管不是很看得上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表弟,但两人关係实在是太亲了,自然还是要给他面子的。 “嗯,好。” 突然有人进来,低声说道:“柳公子,我刚才见看到楚奕跟薛綰綰也在这里喝酒。” 这句话如同一根刺,瞬间扎进柳乘风的心里。 他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眼神里燃烧著一股熊熊怒火。 “薛綰綰这个贱人,居然敢背著老子跟其他男人出来喝酒,偏偏那个人还是楚奕这个狗东西!!” “不行,我现在就要过去,弄死那小畜生!” 王彦昌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下来,眼底浮现出几分寒意。 “乘风,我这次回去祭祖,招揽了一名剑客,此人被称为太原第一剑。” “我喊他过来,带去砸楚奕的场子。” 柳乘风闻言,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些,点头道:“好,表哥,一切听你安排,今晚你必须得帮我出口恶气。” “薛綰綰,那是我想了两年的女人,可不能白白便宜其他男人。” 说到这里,他脸色愈发难看,愤怒地攥紧双手。 “说起来,那琉璃坊也只是一个青楼而已,家里的人却要我少去招惹他们,这叫什么事?” “在这上京城,还有我清河柳氏得罪不起的人吗?” 王彦昌关於琉璃坊是知道其中一些內幕了,便压低声音说道: “表弟,这琉璃坊背后藏著几个王爷与其他世家大族的势力,情况还是有些复杂的。” “你听家里的话,別去闹就是了。” “一个女人而已,哪里还找不到新的?” 柳乘风却冷笑道:“表哥,那楚奕都將你未婚妻收为奴婢了,这口气你能忍吗?” 王彦昌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声调陡然提高。 “丁升,进来没?” 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他神情平静,手中握著一柄长剑,剑鞘上的光泽熠熠生辉。 “公子,你找我?” 柳乘风上下打量了一眼丁升,脸上露出了几分质疑。 “表哥把你吹嘘的很厉害,你到底有多厉害啊,待会可別出去丟人现眼。” 丁升微微一笑,神色从容。 “请这位公子,隨便朝小人扔过来一个酒杯。” 柳乘风二话不说,抄起一个酒杯,用力的扔了过去。 这要是被砸中脸,绝对是暴击! 可丁升的右手却是始终按在腰间布裹的剑柄上,无动於衷。 直到那个酒杯即將擦过自己眉骨时,他手中长剑终於出鞘,瞬间炸开三寸寒芒。 “叮!” 眾人只觉得耳边,掠过一声鹤唳般的剑鸣。 那酒杯竟在空中凝滯一瞬,旋即便裂作两片瓷片掉落,切口光滑如镜,可见其剑术之强! 丁升又重新收回剑,语气谦逊。 “公子,献丑了。” 柳乘风脸上露出了几分满意之色。 “有点意思,走。” 隨后,他们闯进了楚奕的包厢。 柳乘风一进来,就恶狠狠地盯著坐在楚奕身旁的薛綰綰,脸上满是怨毒与怒火。 “薛綰綰,你不是说不会离开琉璃坊出去陪酒,现在却为了楚奕这个杂种,居然坏了自己的规矩!” “贱人,你给我滚过来!” 薛綰綰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冰冷,眉宇间透著几分不屑与厌恶。 这两年,她也遇上过喝醉过耍横的男人,说出来的话比这个更难听,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只不过,她每一次见到这个畜生便压不住心头的恨意,恨不得亲自手刃他! 但,也快了!! 秦宣站起身,冷冷开口: “王彦昌,你带一条狗过来乱叫,是什么意思?” 柳乘风脸色一变,怒吼道:“你他娘的说谁是狗?” 秦宣懒得搭理。 王彦昌盯著楚奕,语气森然: “楚奕,我想跟你赌一局,就问你敢不敢?” 楚奕神色淡然道:“赌什么,怎么赌?” 王彦昌眼神里透著几分算计与狠厉,道:“我这边出个人,你也喊一个出来,让他们拼杀。” “活到最后的那个人,就是贏家。” “你如果输了,就將薛綰綰跟谢灵蕴输给我,如何?” 楚奕目光直视王彦昌,不疾不徐道:“薛老师是一个人,更不是属於我的私人物品,我无权拿她作为赌注。” “所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你赌的。” “如果真要赌的话,我可以单独拿谢灵蕴出来,跟你赌。” 这一刻,薛綰綰手中的汤碗,突然变得滚烫。 她想起去年中秋宴,几个权贵当眾將自己比作“一件可转赠的羊脂玉瓶”,何曾將自己视作为人? 而此刻楚奕的声音清越如碎冰,却是將自己从无数黏腻、不堪的打量中剥离出来,化作一个独立而完整的人。 她笑了,点点樱染般的红晕浮现在那张凝脂般的脸颊上,再看向楚奕的眼神恍若秋水,荡漾著几许温柔的深情。 王彦昌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与冷意。 他並不相信楚奕真的有这么好的品格,这不过是故意在薛綰綰面前博取好感的伎俩罢了。 “好,那就只赌一个谢灵蕴。” 柳乘风顿时急了,语气中带著几分焦急:“表哥……” 王彦昌皱眉道:“乘风,一个个来。” 柳乘风无奈,只能愤愤地將头扭到一旁,脸上写满了不甘。 他原本还想著今晚將薛綰綰贏过来,好好践踏一番,谁知竟然落空了。 楚奕不急不缓地接著说道:“王彦昌,你如果输了,我要你明日就去辞官,而且终身不入仕途。” “要是不敢,现在就赶紧滚,免得丟脸。” 王彦昌露出了几分犹豫,这个赌注太大了,让他一时间不敢轻易应下。 其他人见状,立马跟著起鬨,大声嘲笑: “不敢赌,滚滚滚!” 柳乘风怒吼道:“表哥,怕个卵,跟他赌!” 王彦昌眼底满是无语。 尼玛,敢情赌上官运的不是你,什么风险都不是你承担啊。 就在这时。 从外面响起一道让人不寒而慄的冰冷声音。 “王彦昌,你若是现在不敢赌,明日你娘偷情的春宫图,本官会派人刻满御史台整个照壁。” 第304章 楚镇抚使倒是好兴致,连琉璃坊的花魁都来这里陪酒了 王彦昌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这样詆毁我娘?” 等他回过头, 就见到龙三推著萧隱若进来了。 那张半隱在阴影中的侧脸冷艷而凌厉,鸦羽般的长睫微垂,遮住了一双闪烁寒光的眼眸。 她的唇色殷红,如雪地上泼洒的血跡,与苍白的肤色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你,说什么?” 王彦昌被对方极具侵略性的压迫感眼神盯著头皮发麻,他没想到萧隱若居然也在这里。 “原来是萧指挥使,下官刚才失言,还请见谅。” 儘管他心里百般瞧不起这个女瘸子。 可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確是个极为阴险毒辣的对手,不得不慎重对待! 萧隱若冷笑一声,语气如冬夜的寒风般刺骨。 “既然王御史认为自己失言,那不如让本官用银鉤,挑掉你嘴边的筋络,如何?” 她声音一落。 整个包厢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王彦昌深知眼前这女人的狠辣手段,只能降低自己的姿態。 “萧指挥使,別说笑了。” “刚才,只是一个误会罢了。” 可萧隱若眸光一冷,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本官没说笑,前日詔狱里有个碎嘴的,本官用银鉤挑了他三十六根脚筋,他倒学会唱莲落了。” “所以,今晚你在这里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你这张嘴上的筋络得让本官挑乾净,二是跟楚奕对赌,选吧?” 这下,逼得王彦昌已经不能不赌了。 他只能僵硬的扭头看向丁升,语气十分凝重道:“你若是输了,今夜你就是一个死。” 丁升皱了皱眉,又毫不犹豫道: “请公子放心,小人自在太原出道以来,从未有过一场败绩,一定会贏!” 王彦昌看著丁升的自信模样,心中稍稍安定,旋即看向楚奕,声音森然。 “楚奕,选人出来送死吧。” 楚奕懒洋洋地说道:“小汤,上去陪他们玩一下。” “好勒,大哥。” 汤鹤安直接抡著一对沉重的金瓜锤,走了出来。 丁升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金瓜锤,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语气里满是嘲讽。 “像你这种年轻人,我见得多了。” “年轻气盛,以为提著一个锤子,就以为可以横行天下,殊不知,你不过是个糊弄外行人的莽夫罢了。” “我的剑很快,在太原就从来没有人能挡住。” “我可以在这里毫不客气的说一声,如今江湖中能达到『七星连珠』境界的剑客,二十年来不过三人。” 他微微仰起头,目光中满是傲慢,冷冷注视著汤鹤安。 “而我,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你准备好怎么死了吗?” 他这是在攻心。 汤鹤安刚要开口,就听到楚奕笑呵呵的声音。 “我赌小汤一锤弄死他,有谁跟著我一起赌的?” 秦宣立马说道:“大人,我跟著你一起赌。”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风押注。 这直接让楚奕犯难了:“你们全都赌小汤一锤制敌,那我们去贏谁的钱啊?” 萧隱若的冰冷掠过王彦昌与柳乘风,语气平静得如寒冬冷夜: “自然是贏这两个人的钱,若是汤鹤安一锤虐杀了丁升,你们一人赔本官一万贯。” “反之,本官就赔你们一人一万贯,如何?” 王彦昌这下彻底不服气了。 他这边可是个成名多年的顶尖剑客,对方却派出一个乳臭未乾的小子,还敢如此狂妄? 假设就算丁升真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只要一锤子打死,你太瞧不上人了! “好啊,来来来,不管你们押注多少,只要你们能贏,我就全数赔你们!” 楚奕挑了挑眉,语气淡然。 “我压一万贯。” 眾人见状纷纷跟进押注,包厢里瞬间热闹了起来。 就在此时。 魁薛綰綰轻声开口:“妾也在小汤身上押注一万贯。” 她的声音清甜柔软,带著几分娇媚。 顿时,吸引了萧隱若的目光。 她的眼眸微微眯起,声音也冷了几分。 “楚镇抚使倒是好兴致,连琉璃坊的魁都来这里陪酒了。” 楚奕刚想解释一下,却又见萧隱若冷冷的看向了薛綰綰,语气透著一丝不善。 “薛小姐,你就这么相信汤鹤安能贏啊,而且有这么多银子吗?” “你若是拿得出万贯家財,莫不是要押身契?” 薛綰綰眨了眨眼闪过一丝意外,不过却像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听明白的样子。 “倒是没这么多钱,但也可以压吧?” “妾,只是相信楚镇抚使的判断,当然真要是不能压,那也就算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让萧隱若眉心微微一跳,胸口莫名升起一阵烦躁,脸上的寒意也更浓了几分。 柳乘风巴不得薛綰綰赔钱,到时候就可以逼她卖身给自己还债。 “可以压,可以压。” “好了,別浪费时间,赶紧开始比试。”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带薛綰綰回去肆意摆弄了…… 汤鹤安淡淡地瞥了丁升一眼,语气狂妄至极。 “你先出剑吧,不然等我动手,你就没有半点机会了。” 丁升一听此话,眼神中闪过一抹怒意。 他猛地抽出长剑,剑锋出鞘时,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 “狂妄!” 但见寒光如电。 那一抹犀利剑锋竟在空中划出七道残影,宛若北斗倒悬,直取汤鹤安的咽喉。 “三年前,我便以这招七星分光剑,连斩太行七煞!” “剑过无痕,七颗头颅落地时血都未溅出!” 他的声音如雷鸣般迴荡在包厢內,剑势如疾风骤雨般压向汤鹤安。 “小贼,你今日能够死在我这一招下,算是死得其所了!” 面对这雷霆一击。 汤鹤安却毫不退缩,反而露出一抹张狂的笑意。 他直接抡起金瓜锤,以一力破万法,气势凶狂的直奔丁升杀过去。 “拿命来!” “轰!!” 金瓜锤骤然撕裂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闷雷声。 丁升引以为傲的七星剑势,如同薄冰遇到烈焰,刚触及锤面,便被震成无数碎片。 眾人只见一道寒光贯空而过。 丁升的头颅,便如同一颗熟透的西瓜般轰然爆裂,红白之物四散飞溅,甚至溅上了三丈高的房梁。 他的无头尸体仍保持著刺剑的动作,手中半截残剑“噹啷”一声坠地。 针落可闻! 所有人瞠目结舌! 这就是,汤鹤安的实力吗? 楚奕掸了掸溅到衣角的血沫,嘴角勾起一丝轻蔑: “太原第一剑客?不过一锤生死。” 第305章 这么蠢的脑子,是怎么当上清倌人的? 王彦昌看呆了! 眼前的一切让他难以置信,这丁升不是太原第一剑客,怎么能败得这么快? 关键是,真的只是一锤子,脑袋都没了…… 柳乘风也彻底傻了。 他满脸震骇的跑到王彦昌面前,嘴唇哆嗦著,说出来的话却是语无伦次。 “表、表哥,这,这怎么会输,这这这……” 楚奕神色平淡道:“王彦昌、柳乘风,明天记得將钱一家家送过去。” “不然,本官会亲自来王氏、柳氏大院要钱,还有某人可记得要去辞官。” 王彦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像石雕一般。 此刻,他再没脸继续待下去了,转身就要走。 萧隱若冷冽的声音却骤然响起,带著一抹刺骨的寒意。 “王彦昌,你主动来这边寻衅闹事,要是就这样轻易的离开,那將我执金卫的脸放在哪里?” “你们两人,选一个跪下磕头,就可以走。” 她顿了顿,语调一沉,冰冷中透著凌厉。 “不然……” 她话还未说完, 数名执金卫校尉,已经拦住王彦昌一行人的去路。 楚奕眼前一亮。 自家指挥使这一招实在高明,目的显然是在分裂王彦昌和柳乘风。 毕竟,谁跪下就会顏面扫地,成为他人眼中的笑柄。 不过,柳乘风从小就狂惯了。 他又没有过多跟官场上的狠角色接触过,也就完全没有將萧隱若的话放在心上。 “我现在就是要走,你们能对我怎么样?” “有本事杀了我,但记住了,今晚我清河柳氏定会將你们挫骨扬灰,连一点渣都不剩!” 萧隱若目光微微一冷,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拿下!” 两名执金卫瞬间动如疾风。 他们毫不客气地將柳乘风摁跪在地,让他膝盖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 发出的一声闷响,令全场屏息。 “本官不喜仰头说话。” 萧隱若垂眸整理袖口金线,全然无视柳乘风涨红的脸和愤怒的目光。 “再吠一声,本官就把你的声带,缝在柳氏大门,让路过的人都看看你这张嘴有多臭!” 饶是柳乘风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 可他现在面对萧隱若这般霸道的强势作风,还是下意识有些发怵、心虚了。 “你,你別乱来,我爹是清河柳氏的宗长……” 萧隱若根本不屑与他多言,只是隨意摆了摆手。 那两名执金卫便鬆开了柳乘风,將他像丟垃圾一样,丟到一旁。 “谁磕头?” 王彦昌犹豫了一下,最终咬著牙冲柳乘风说道: “乘风,反正你也跪下了,不如顺便磕一个头。” 柳乘风愣了愣,但很快就爬起来,指著王彦昌,声音尖锐。 “表哥,你听听,你说的这叫人话吗?” “你要面子,难道我不要吗?” “更何况,你是表哥,理当你磕,反正我是不会磕的……” 楚奕淡淡道:“別吵了,猜拳吧,谁输谁跪下磕头。” 王彦昌跟柳乘风对视一眼,最后只能无奈的猜拳。 结果很快出来了。 柳乘风输了。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既愤怒又屈辱。 “跪吧!” 在眾人虎视眈眈的注视下。 柳乘风只能极其憋屈地重新跪下,磕了一个头。 “这样,可以了吧!” 他的声音颤抖,夹杂著浓浓的不甘、怨恨。 萧隱若只是冷冷吐出两个字: “滚吧。” 柳乘风气得浑身发抖,站起身时双腿都在颤抖。 他恨恨地盯了萧隱若和楚奕一眼,狠狠地甩袖出了门。 王彦昌连忙带人跟了上去。 出去后。 有人忍不住低声问道:“王公子,你真要辞官吗?” 王彦昌脸上满是阴鬱,冷冷道:“狗才辞官,我不辞官,他能奈我何?” 他又看向了柳乘风,试图安抚对方。 “乘风……” 柳乘风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直接甩开袖子走了,连理都没理他。 王彦昌有些尷尬。 但他也没办法,只能將这一切迁怒到楚奕身上! 你我之间的仇,又多一笔了! 包厢內。 许是有萧隱若在场,其他人也不敢闹腾了。 而这位冷艷女上司的目光,却是落在了人群后面的白水仙,语气淡漠,带著明显的不屑。 “是有几分姿色,但以后別拋头露面了。” “你不嫌丟人,本官也替他丟人。” 白水仙被她强大的气场震慑得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回。 至於楚奕也是没想到萧隱若会过来。 不然,白水仙、薛綰綰是决计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但眼下,他也不能过多说什么,不然极可能激怒自家女上司,静观其变吧! 萧隱若又冷冷地说道:“本官身边缺一个伺候的,待会你跟本官走。” 啊? 白水仙下意识看向了楚奕,徵求意见。 楚奕面色略显古怪,但很快便说道:“能伺候指挥使,是你的福分,去吧。” 白水仙虽然心里万般不愿,但楚奕都这样说了,也只能硬著头皮答应。 “谢过,萧指挥使。” 萧隱若收回视线,淡淡道:“本官今晚过来,只是庆祝楚奕高升喝一杯。” 她又看了眼白水仙,见对方像受惊的兔子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眉头微微蹙起,有些不耐烦。 “愣著干什么,还不过来推本官。” “这么蠢的脑子,是怎么当上清倌人的?” 白水仙脸色一白,心中又羞又惧,低声回道:“是是……” 隨后,她颤巍巍的走过去,推著萧隱若的轮椅,朝著前面酒桌过去。 “倒酒。” “是。” 白水仙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新酒,又小心翼翼的放到萧隱若面前。 萧隱若接过后,对著楚奕喝了一杯酒。 “今日你升官,本官没什么送你的。” “王彦昌他们的两万贯,你到时候去取来用就是。” 梁冀等人见萧隱若今晚居然特意过来给楚奕敬酒,只觉得自家大人果真如传闻那般,深受器重啊! 楚奕其实也已经反应过来。 萧隱若过来是来给他站台的,立马生出了几分感谢。 “指挥使,谢谢。” 萧隱若没有搭理,只是將视线又转向一旁的薛綰綰,目光冷淡。 “天晚了,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回去不安全,本官现在送你回去。” 薛綰綰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应下。 “麻烦萧指挥使了。” 楚奕隱隱觉得有些不妙,可萧隱若都这样说了,他自然不好说其他。 “指挥使,那你慢走。” 萧隱若冷冷的看了眼楚奕,面无表情的任由白水仙推著出去了。 楚奕又让眾人入座,重新喝了起来。 秦宣则是在旁边说道:“大人,封吾卿明日会抵达上京城了……” 第306章 薛小姐,你说会是谁杀的他们? 楚奕对於这个有著“封青天”之称的清官还是很期待的,当下沉吟了一下说道: “明天,我亲自去接他进御史台,估计接下来会热闹不少。” 而这时。 一名执金卫校尉匆匆进来,对著楚奕附耳说了句话,正是王彦昌刚才在外面说的话。 “呵呵……” 楚奕脸上多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既然这个狗东西不愿意履行赌约,明天他就带谢灵蕴去御史台,好好刺激他一下。 “来,继续喝酒!” 与此同时。 一缕夜风,轻轻撩起马车金丝帘幕的一角。 昏黄的光影,映在萧隱若若冷玉般的侧脸上,为她的轮廓添了一层冷峻的锋芒。 “下个月,你跟琉璃坊签订的契书期限一满,来本官这边做事。” “以后,本官保你一世无忧。”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错愕的薛綰綰,又补充了一句。 “你干下的所有事情,本官都保了。” 薛綰綰不知为何隱隱有些心惊,旋即垂下眼帘,掩去眸底那一抹波澜。 “多谢萧指挥使的好意,只是妾……” 话未说完,萧隱若已经抬手,示意她止住话头。 “永徽一年九月初三,刑部狱卒张三出城祭祖。” “他曝尸荒野时,薛小姐正在城郊观音庙烧香,这怎么那么巧啊?” 这句话一出,便让薛綰綰眸光一沉。 她下意识攥紧指尖,就连呼吸也有了稍许的变化。 “萧指挥使……” 她刚开口,萧隱若便冷冷打断,眼神未动,语气却更冷了几分。 “永徽一年十二月十八日,国子监太学生周渝在家里烧炭自杀。” “永徽两年一月初三,大理寺丞吴奇在百楼喝酒,不小心摔下去暴毙而亡……” 她的声音很是平淡,可说出来的每一个案子,却像刀尖在薛綰綰的心头挑开了一个个口子。 “短短两年內,共有九人看似合理的死亡。” “可巧合的是,这些人在两年前,共同经手过薛祭酒受贿的案子。” “薛小姐,你说会是谁杀的他们?” 萧隱若修长的指尖叩击著腿部膝盖,每一声脆响,仿佛剜进薛綰綰的骨髓,让她呼吸愈发沉重。 但很快,她便绽开梨涡媚笑,遮住了瞬间猩红的眼尾。 “人在做天在看,可能是老天爷看不顺眼他们欺压忠良,所以收了他们吧?” 萧隱若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唇角冷冷一扯,目光却越发幽深。 “当年那个案子,迫害过薛祭酒的,还剩下一个人。” “薛小姐,你说他会不会被天收走?” 薛綰綰葱白手指捏皱了月白裙裾,喉间的一粒胭脂痣,也隨之吞咽轻颤。 “一定……会的!” 话尾化作一声闷哼,像是在说服自己! 萧隱若冷冷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找本官。” “下去吧,喊白水仙进来。” “是,萧指挥使。” 薛綰綰深深看了萧隱若一眼,这才心事重重的下了马车。 当白水仙走进车厢时,便听到一个字。 “他……” 萧隱若甫一开口便抿住唇,又沉默了一下,旋即才问道: “他厉害吗?” “啊?” 白水仙一脸懵。 不知道萧隱若在说什么? 萧隱若不知为何有些心慌,又掩饰般的別开视线,嗓音带著几分不自然的紧绷。 “本官是问你……” 白水仙茫然地抬起头,正撞见她侧脸绷紧的线条,那截玉雕似的脖颈泛起了一丝可疑薄红。 这,什么情况? 萧隱若似察觉到白水仙的注视,很不自然的別开视线。 她的目光微微下垂,袖中的手指悄然掐进掌心,声线陡然转冷。 “他在床上厉害吗?” 这一句问得猝不及防,空气似乎都凝滯了一瞬。 白水仙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 她万万没想到萧隱若会问出如此直白的问题,心跳顿时加速。 “是,是楚镇抚使吗?” 萧隱若没有回答。 可白水仙已经得到了答案。 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张脸愈发滚烫,连双腿都开始微微发软了,声音细若蚊蝇地说道: “厉、厉害……” 萧隱若呼吸一窒,脸上掠过一丝不自在的表情,但很快便被她强行压下去了。 “小浪蹄子,滚!” 她冷声呵斥,语气中带著一丝掩饰的恼怒,仿佛想把刚才那一瞬间的情绪掩盖过去。 白水仙羞红著脸刚准备要走,却又被萧隱若喊住了。 “去萧亚轩,给他送一碗醒酒汤。” “今晚,他肯定喝醉。” 白水仙低头掩去眼中闪过的异样情绪,脸上却露出了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 “请萧指挥使放心,妾身一定会告诉楚镇抚使,这碗醒酒汤是你送过来的。” 萧隱若听罢,嗤笑了一声,眼中泛起一丝冷意。 “你这脑子,真的不適合混青楼。” “醒酒汤是你送的,还要本官重复一遍吗?” 白水仙被她的气势压得一颤,嚇得连声应道:“是是是……” 当天晚上。 楚奕的確喝了不少。 但汤鹤安这些人,也一个个醉得不省人事。 “大雷,你派人將他们送回去。” 雷震岳现在作为楚奕身边的保鏢,自然是滴酒未沾,立马便將汤鹤安这些人搀扶出去。 而此时。 白水仙进来了。 她端著一碗醒酒汤,柔声说道:“楚爷,喝点醒酒汤。” 楚奕抬头看向白水仙,神色有些迷糊。 “水仙儿,你不是跟著指挥使走了吗?” 白水仙轻声道:“妾身想著楚爷晚上肯定会喝不少酒,就过来送醒酒汤了。” “好。” 楚奕点了点头,接过碗,一口气將醒酒汤喝了个乾净。 “以后,在指挥使那边机灵点。” 白水仙毫不犹豫地应道:“楚爷,以后指挥使做什么事,妾身都会告诉你的。” 楚奕闻言,目光一冷,语气也隨之沉了几分。 “不用,管住你的嘴,无论在指挥使那边听到、看到什么,全部不准外泄。 “不然,真摊上事了,我也保不住你。” 白水仙低头应道:“妾身明白。” 楚奕忽然瞥见白水仙弯下腰的模样。 她身上单薄的曲裾深衣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还有那精致的锁骨。 他的目光一路向下,却没有发现肚兜系带或是內衣肩带的痕跡。 “怎么没穿褻衣啊?” “楚爷……” 等白水仙抬头看向楚奕,眸中早已一片水润,隱约透著一丝迷离的媚意。 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拽散了楚奕的玉冠,墨发垂落交织间,自己染著凤仙汁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后背。 “楚爷,妾身想你了……” 她咬著楚奕的耳垂,声音中带著一丝泣吟,双腿却蛇般缠紧精壮腰身。 窗外,巡夜的梆子声响过三次。 而,这一朵水仙腰衿间缀著的银铃,却一直再也没停下震颤…… 第307章 狗奴才,你又要干什么? “吱嘎吱嘎……”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那一张被打翻了所有东西的桌子,也终於停止了动静。 此刻,白水仙纤细的手指无力地搭在楚奕颈后,微微颤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尤其是鬢角汗湿的碎发,贴在她的脸颊上,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 “啪嗒!” 楚奕低头,含住她晶莹的耳垂轻轻一咬,怀中人儿顿时腰肢一颤,发出一声娇吟。 她那原本繫到锁骨的盘扣,不知何时又鬆了两粒,露出昨夜红梅绽雪般的痕跡,刺目却又让人迷醉。 “楚爷……” 她的尾音带著一抹欢喜的哭腔,仿佛刚从余韵中回过神来,桃腮轻轻贴著男人的胸膛,娇娇地磨蹭。 “仙儿这般模样,倒是还衬得上一个『水』字?” 楚奕顺著湿漉漉的裤边抚上温软,惊得美人玉足蜷缩脚趾都泛起粉色,整个人软软地缩在他怀里,仿佛一朵被雨打湿的娇。 “此刻,正是春潮带雨晚来急哦。” 听到这个男人的调侃,白水仙的身子也渐渐发软,仿佛化成一滩水。 “楚爷,今晚要回去吗?” 楚奕低头亲了口她粉嫩的脸颊,声音低沉道: “回去,待会我先送你回去。” 白水仙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便绽放出一个甜美笑容,很是乖巧温顺。 “嗯,一切听楚爷的。” 楚奕乾脆抱起已经走不动路的白水仙,离开了萧亚轩。 等他回到府中,洗完澡才回到房间,又抱著林昭雪呢喃了一声。 “宝宝贴贴~” 林昭雪等了一晚上的楚奕,感受到那熟悉的身躯,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待对方发出一阵鼾声,她也在黑暗中低低地回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哥哥贴贴~” 翌日。 魏南枝捧著熏过沉香的里衣踏进內室,指尖被铜盆热水蒸得泛起桃色。 而此刻,楚奕也刚醒来。 他斜倚在青玉枕上,半敞的寢衣锁骨下方,还沾著昨夜白水仙留下的几道痕跡。 “奴来替阿郎更衣。” 魏南枝垂眸跪上榻沿,开始进行贴身服侍。 当她修长莹白的指尖顺著衣袍一寸寸覆上那精壮腰身时,裙下双腿不自觉並紧,却仍要维持著端庄仪態。 突然,楚奕將她直接抱到了膝头,喉咙结擦过她的肌肤,带起一阵酥麻的触感。 “姑姑,今天这衣服,怎么比往日紧了些啊?” 说著,他又叼住魏南枝雪白后颈的訶子系带,轻轻拉扯。 那一根红缎子滑落半幅,露出肩头未消的咬痕,正是昨日梳妆檯前奕留下的印记。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碎的脚步声,似是有什么奴婢经过。 “哎……” 魏南枝一惊,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慌忙要退,却被掐著腿根按在雕床柱上。 楚奕握著她颤抖的手,薄唇贴在她的耳珠上,低笑出声。 “晚些回来,再教姑姑如何熨这衣服。” 魏南枝只觉得自家阿郎现在的攻击性越来越强了,弄得她几乎快要招架不住了。 她只好轻轻捧著他的脸,声音里带著一抹求饶的软腻。 “阿郎別胡闹了,先起床吧。” 楚奕闻言,笑了笑,这才安分下来,任由魏南枝替他穿好衣服。 “姑姑,去叫谢灵蕴到门口等著,我待会要带她出去一趟。” 魏南枝对於自家阿郎的话是从来不会忤逆的,旋即点了点头应下。 “是,阿郎。” 隨即,楚奕走出去吃了顿早膳。 等他走出大门,刚走进自己的马车里,却忽然见到一道明媚的身影钻了进来。 正是有著圆润鹅蛋脸、勾人桃眸的学渣小公主——渔阳! “殿下,这一大清早的怎么来钻微臣的马车了?” 她今日穿著一件鲜艷红裙,髮髻上插著鎏金九尾凤步摇,耳垂著翡翠,红织金锦裙上缀满了米粒大小的东珠。 整个人打扮得枝招展,尽显奢华。 这般盛装之下,寻常美人早被珠光宝气吞没。 偏她那张鹅蛋脸生得极艷极贵,天生的高贵与风情,完全驾御了这身奢华装扮。 更別说那双天生含情的桃眸似是將整个江南春色都凝住了,一顰一笑间,尽显绝色之姿! “哼,本公主那可是奉太后懿旨前来,向你学习做菜的。” 渔阳公主抬了抬下巴,语气中带著几分矜持与骄傲,但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却泄露了她的得意。 楚奕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语气里带著几分调侃。 “殿下,谁家一大早起来学做菜?过来。” “噢。” 渔阳公主一听,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遵从命令。 但她迈出一步,刚要靠近,却忽然反应过来,猛地站定,叉起小腰,眼神里透著一丝不服气。 “狗奴才,你以为你是谁,喊本公主就要过来吗?” 她挺起胸膛,红裙紧贴著曲线,勾勒出那饱满诱人的轮廓,明艷不可方物。 “现在,本公主叫你过来,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奕一把搂进怀里,整个人跌坐在软垫上,带起一阵清浅的香风。 他不得不承认,这天生內媚的小公主,就像一块香香软软的小蛋糕,让人抱著便不愿鬆手。 “殿下,你好软啊。” 渔阳公主先是脸色一红,羞涩地低了低头,心里忍不住涌起一阵喜悦。 可她很快又抬起头,故意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狗奴才,谁叫你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放肆,本公主现在要去你府上,告诉镇北侯,你欺负本公主。” 楚奕完全无视小渔儿的威胁。 你真要是要去告状,那你最起码挣扎一下啊,现在一动不动的躺在我怀里叫什么事? “殿下,今天穿绸裤了吗?” 渔阳公主下意识回答:“穿了。” 可话一出口,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顿时生出了一丝警惕,眼神紧张地盯著楚奕。 “狗奴才,你又要干什么?” 楚奕脸不红心不跳,语气一本正经。 “给我。” 渔阳公主的脸直接就红了,嘴巴气鼓鼓的,显然被楚奕的话气得不轻,气呼呼地瞪著他。 “狗奴才,你怎么跟个强盗一样,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抢本公主的……” “哼,反正这一次本公主打死也不给。” 忽然,她眼神古怪的看了看楚奕,有些难以启齿,又一时没忍住问出口。 “狗奴才,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第308章 殿下知道太多了,要被灭口的 “殿下知道太多了,要被灭口的。” 楚奕摩挲著渔阳公主微微泛红的手指,声音低沉而轻缓,带著几分漫不经心。 “你可知,灭口分两种?” 他忽然俯身咬住那一抹雪白娇嫩的耳垂,怀中人的娇躯陡然一僵,纤细的腰肢瞬间绷紧,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一种是让活人闭嘴……” 这位年轻镇抚使的手掌顺著那纤腰滑至后颈,逼得公主殿下惊慌失措地仰头,露出那如天鹅般优美的颈线。 “另一种,就是让美人失声。” 渔阳公主倒是不相信对方会杀自己。 但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会像现在这样被这狗奴才变著法子的欺负。 一想到这个,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 “哼,本公主不想理你这个狗奴才。” “让开,本公主要走了。” 说著,她挣扎著要从楚奕的怀里离开,可那点力气,哪里挣得开? 最后,小公主气呼呼地挥起小粉拳,朝楚奕锤去。 “咣!” 谁料,这一拳刚好砸中了楚奕身上的唐猊甲。 那坚硬的甲冑,让渔阳公主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委屈得像个小猫咪。 “狗奴才,你欺负我也就算了。” “可现在,连你的衣服也欺负我,呜呜呜……” 楚奕低头看著她,眼底笑意微漾。 他隨即握住她的小手,凑到唇边,温柔地吹了吹。 “不疼不疼,我给你吹吹,呼呼……” 渔阳公主看著替自己吹著手的男人,这张脸稜角分明,丰神俊朗,微垂的眉眼间透著一抹温柔,竟让人感到怦然心动。 一时间,她竟忘了手上的疼痛,脸颊染上了几分緋红。 楚奕见她不再叫唤,便轻声问道: “殿下,现在还疼吗?” 渔阳公主娇哼一声,扬起小脑袋,假装坚强地说道: “当然不疼了!” 楚奕笑了笑,道:“殿下,那你在打微臣一拳出气吧。” ??? 渔阳公主右手微微一僵,立刻收了回去,这可不兴打啊。 “哼,你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了吗?” “你现在要去教本公主做菜,本公主才肯原谅你,不然本公主就去找太后告状。” 楚奕失笑,语气无奈又宠溺。 “好好好,教你做菜,但我现在有事去,殿下不如先回府。” “等微臣忙好了,再来找你如何?” 渔阳公主却是不乐意了。 她平时可是个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人,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过来。 你叫我回去,凭什么? “狗奴才,你要干什么去?” 楚奕答道:“有个外地来的御史,微臣打算去接他进京,安置好之后就来找殿下,可好?” 渔阳公主想了想,道:“本公主怕你待会忙的找不人影,学不了菜,那太后肯定会责罚本公主的。” “本公主要跟著你一起去,有没有什么问题?” 楚奕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没问题,那殿下便一起吧。” 渔阳公主这才露出几分满意的笑容,但很快又想起一件事,眉头一皱,语气不善地问道: “狗奴才,本公主刚才上马车时,看到了谢灵蕴。” “她不是被抓去掖庭宫了,怎么会跑到你府上当奴婢了?” 楚奕神色微敛,语气低沉了几分。 “这件事牵扯重大,殿下就不要多问了。” 渔阳公主正欲追问,却忽然瞳孔一缩,目光死死盯著楚奕脖颈后的一处痕跡。 “狗奴才,昨晚镇北侯咬你了?” 楚奕不想解释,所以他用沾著渔阳公主泪水的指尖,轻轻抹过自己的唇峰。 隨即,猛然托住她的后脑,低头吻了下去。 “狗,狗奴才,你以下犯上,我……我要去找镇北侯,告状,告状……” “別发出声音了,你想被外面人听到我们在偷情吗?” “本公主,才没有跟你这狗奴才偷情……” 不久后。 马车抵达了明德门。 楚奕整理好衣襟走下马车,目光一转,便看见谢灵蕴垂首而立。 那一身扑素麻衣,却依旧掩不住其通身清贵的气韵。 当她看见楚奕后,神色间不敢显露半分恨意,快步走上前时,动作端正。 “主人。” 她语气恭谨,仿佛已经习惯了这般隱忍的姿態。 “谢氏贵女,果然不同。” 楚奕故意用沾著渔阳公主口脂的手指,轻挑地捏住她雪白的下頜。 “瞧瞧这谢氏的脊樑,砍了三百多人头,还没折断呢。” 他突然发力逼她抬头,却在看清那张脸时,怔了怔。 即便身著粗布荆釵,那张苍白的脸上依旧透著一抹倔强与清丽,姿容惊艷过人。 “皮肤挺滑的。” 这几个字的评价,对於谢灵蕴来说,不过是一种极深的屈辱罢了。 “待会,带你进宫去见你娘。” 顿时,谢灵蕴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喜,整个人轻轻颤了一下。 “谢过主人恩赐。” 她垂眸,盯著楚奕官靴上沾的晨露。 能见到母亲自是极好的,可听著这个刽子手用这般轻贱的语气,將谢氏百年清誉踩进泥里,心终有不甘。 他那靴面上晃动的露珠,多像族人被斩首时,溅在断头台上的血,心被深深刺痛。 倘若,彦昌哥哥见到现在的自己,只怕是会很失望吧…… “大人,封御史到了。” 燕小六气喘吁吁地跑到楚奕身边,拱手稟报。 楚奕这才將手从谢灵蕴脸上放下,转身看向前方缓缓驶来的马车。 “来者,可是封吾卿封御史?” 那辆马车,立刻停了下来。 车帘掀起,走出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男人。 他穿著朴素的布衣,脚上竟然还穿著一双草鞋,整个人看起来贫困潦倒,仿佛是个毫不起眼的乡野之人。 等他下车看向楚奕时,脸上露出几分疑惑。 “阁下是?” 楚奕微微一笑,神態从容地说道: “在下楚奕,任执金卫北镇抚司副镇抚使,今日特来迎接封御史。” 谢灵蕴目光里带著几分疑惑。 一个区区御史,怎么会值得楚奕亲自迎接? 儘管她不愿承认,但时至今日,楚奕位高权重,在整个上京城已经是令人忌惮的存在。 就算是四五品的官员见到他,也都得小心翼翼,连明面上的轻视都不敢有分毫。 小人,得志啊! 封吾卿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亮色,语气中带著几分敬意。 “原来是楚镇抚使,本官尚未到上京城,沿途就已经听到了很多关於你的事跡。” “当然,詆毁之言过多。” 说著,他抬手抚了抚衣袖,语气里隱隱透著几分激愤。 “但是官尊者禄厚,本酬其贤也。” “今谢氏高官除俸禄外,还刮百姓骨吸民眾髓,比之斥豪强更恶三分。” “楚镇抚使將他们剷除了,又怎么会是恶行昭昭的酷吏?” “此乃,无稽之谈罢了!” 第309章 阿爹的俸禄是百姓血汗,多一文也不能妄取 楚奕立马感受到封吾卿言语间展现出的刚正秉性,而且对於执金卫並没有偏见,相反抱有讚誉之意。 这倒也不奇怪,毕竟执金卫这三年所抓之人,皆是贪官污吏。 虽说手段狠辣了一些,却也无可厚非。 “封御史,我执金卫的职责,就是抓捕贪官污吏,肃清朝政。” “这谢氏诅咒陛下之外,还大肆违法乱纪,整个谢氏上下的官员没有一个是冤枉的。” “他们,真该死!” 他余光瞥见谢灵蕴猛然攥紧的拳头,突然扯过她的手腕,將其掌心被指甲掐出的红痕,宛如展示战利品般暴露在眾人眼前。 “封御史,你瞧瞧,这罪奴听到谢氏二字,仍要摆她的錚錚铁骨!” 谢灵蕴被他当作玩物般展示,脸色霎时苍白,喉间泛起苦涩。 她又想起以前在谢氏祠堂听到的族老训诫声……灵蕴谨记,寧可玉碎不可瓦全! 可如今,瓦砾尚能保全。 自己这块碎玉,却要在仇人掌心被肆意磋磨。 但眼下的处境,让她不敢流露半分怒意,只能卑微地发出颤声。 “主人,奴婢没有……” 封吾卿瞥了眼谢灵蕴。 儘管对她的容貌惊嘆了一瞬,却很快收回视线。 他眉间悬针纹深如沟壑,青衫袖口磨得泛白,却分毫未减其声如洪钟之势。 “当年,太祖皇帝把贪吏剥皮实草,本官还嫌酷烈。” “如今看来,对付谢氏这种根系盘踞的社稷毒藤,非要用烈火烧根不可!” “本官这次来上京城,就是要来试试其他所谓百年望族的脖子,比这满地的桑树硬几分?” 他声音中透著冰冷的杀意,仿佛这句话不仅是对谢氏的宣判,更是对那些盘踞朝堂的世家大族的无声警告。 楚奕对封吾卿的好感更添几分。 现如今敢堂而皇之站出来抨击世家大族的文臣,终究还是少数。 此人气节之高,令人钦佩。 “封御史,本官也在上京城听说过不少您的事跡,十分钦佩。”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次特地过来迎接,就是想帮忙安顿你一家。” “我听说安乐坊那边的租房价很便宜,就是距离皇城远了点,我们要不去那边看下房子?” 他心里清楚,像封吾卿这种清廉刚正之人,若是直接送一套房子,对方必然会怒目而视,甚至当场翻脸。 所以,与其用金钱拉拢,不如从生活的细节入手。 既能不触及对方的底线,又能拉近关係。 果然,封吾卿听到房价便宜便动心了。 至於距离皇城远没事,他早起多走一些路就行了。 “可以,正好本官初来乍到,对於上京城也不熟悉,就麻烦楚镇抚使了。” 他这些年见多了官场上的重金拉拢手段。 今日见到楚奕这位年轻重臣,並没有干出这种不耻行为,心中多了几分欢喜与敬重。 谢灵蕴可是见过秦宣、虎威伯等权贵,见到楚奕时卑躬屈膝的模样。 此刻,却见这位七品御史面对他时,脊樑始终如北地白杨般笔直,带著錚錚风骨。 她不禁皱了皱眉,只觉得这种直臣不该跟楚奕有所往来,乃至於被欺骗…… 隨后。 眾人便朝安乐坊过去。 楚奕重新进入马车,却见渔阳公主蜷缩在软榻角落,裙裾下露出半截羊脂玉般的小腿,肌肤白皙如雪。 她眼神幽怨地看过来,咬著唇,终於红著脸开口,语气里满是委屈。 “还我。” 楚奕故作茫然的问道:“什么?” 渔阳公主气得像个炸毛的小猫,偏偏又不敢用太大的声音,只能气鼓鼓地说道。 “將绸裤,还本公主!” 这个狗奴才,刚才居然趁著占自己便宜时,將手伸进了裙子里。 啊啊啊,后面的事情,她不想回忆了! 只能说,这个人太坏了!! 当楚奕將那抹緋红绸裤从怀里抽出慢慢摩挲时,喉结滚动,喉间溢出沙哑的戏謔。 “牡丹含露的香气,倒是適合殿下。” 渔阳公主羞恼至极,贝齿將朱唇咬得发白。 她猛地伸手去夺,却被楚奕反手擒住,按压在车壁上。 “你个登徒子,你你,还我,还我……” 她急得发抖,却又不敢太过挣扎,只能用气若游丝的声音低声抗议。 楚奕捏著那条绸裤,缓缓塞入怀里,低声调笑: “挺香的,殿下你……” 渔阳公主羞得连玉趾都蜷成一团,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啊啊啊,不准说了,你欺负人。” “狗奴才,你別碰本公主了,非要本公主下不了车吗?” 楚奕见她羞愤得满脸通红,眼角却沁出一抹水光,语气软了几分,將她搂入怀中。 “不闹了,就抱抱你,这样总可以吧?” 渔阳公主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浓浓男性气息,心中紧张之余,竟也莫名安定了几分。 她別过脸,语气里带著几分恼火: “你要是再敢乱来,本公主就去找镇北侯告状!” 楚奕笑意更深,搂著她软香满怀的小身子,未再说什么。 大半个时辰后。 楚奕一行人抵达了永乐坊。 渔阳公主也在马车里待不住,便跟著走下去了。 封吾卿瞧见这位漂亮女子后略微意外,这楚镇抚使倒是年少多情啊。 但这般年纪就身居高位,处处风流倒也正常。 隨即,他扶著年迈的老母亲下车,跟著的妻子挺著孕肚,旁边还牵著一个四岁的小女儿。 一家人,显得疲惫不堪。 楚奕找到一户早就打点好的房东,谈起了房租。 “一个月要三百文,三间房还带院子,这也就是永乐坊了,不然换做其他坊肯定是翻倍。” 封吾卿心里盘算著自己一个月两千文的俸禄,觉得这个价格尚可接受。 “好,我租了。” 隨后,两人便开始签订契书。 谢灵蕴见状蹙了蹙眉,她儘管不清楚上京城其他坊的房租价格,只是本能觉得这一切太顺了。 像是楚奕故意安排好的,果然这人看似暴戾,实际上心细如麻,不可小覷! 签好契书后。 封吾卿从行李里拿出一个磨损严重的大钱袋,布面已被反覆缝补,针脚细密,显然用了许多年。 他將钱袋打开,取出一枚枚铜钱排在掌心清点。 小女儿阿蛮踮起脚尖,睁著大大的眼睛,想上前摸一下铜钱,却被他握住小手轻斥。 “阿爹的俸禄是百姓血汗,多一文也不能妄取。” 阿蛮悻悻然地缩回小手,嘟起嘴巴,低声嘟囔了一句: “阿蛮知道啦……” 第310章 究竟,哪一副面孔才是真的你? “咳咳……” 只见封老夫人轻咳了两声,那位铁面御史神情一凛,立刻化作温顺孝子。 他急忙起身,拿起粗陶碗盛来一碗清水,跪奉时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娘,喝水。” 封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欣慰,接过水缓缓喝了几口。 “我儿快起来吧。” 封吾卿这才恭敬地起身,站到一旁。 楚奕也很敬重孝顺的人,又將目光转向他,开口说道: “封御史,我看老夫人、夫人身体有些不適。” “正好殷先生精通医理,还不如让他给二位夫人诊一诊吧。” 封吾卿看著面容略显憔悴的母亲和夫人,也就没有推辞什么,很感谢的说道: “楚镇抚使,麻烦你跟那位殷先生了。” 殷城子十分和气道:“不麻烦,还请老夫人伸出手,我来把个脉。” 等他给这两位夫人诊断之后,便露出一抹笑容。 “两位夫人是因为长途跋涉,有些水土不服而已。” “我开几个药方服下,修养两三日便无大碍。” “封御史,所需药材不多,大约三四百文,我建议现在便派人去买,儘早服药。” 封吾卿露出了一丝难色。 就刚才那房租钱一付,他已经所剩不多。 自己原本是要进京后给阿蛮裁一件新衣的,但望著母亲泛灰的鬢角,只能暂时搁置买衣了。 楚奕见到他的窘迫后,道:“封御史,你初来上京城,接下来要钱的地方多了去。”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这笔药材钱,我先垫著,等封御史你发俸禄了,记得还我就是。” “当然,我们得写一张欠条。” 这种话若是说给別人听,对方心里肯定会有些不舒服的。 但偏偏落在封吾卿耳里,却是让他大为欣喜。 他向来不喜欠人情,反倒觉得楚奕如此分明的处事方式,颇合自己的脾性。 “楚镇抚使,多谢你了。” “好,现在就写欠条。” 而这时。 阿蛮躲在父亲身后。 她忍不住探出半张小脸,那亮晶晶的眼睛,落到了楚奕挺拔的身影上。 当楚奕含笑望来时,她慌忙把脸埋进父亲身后。 “唰唰唰!” 很快,楚奕便写好了一张欠条,交给封吾卿签字。 他知道封吾卿这种人过於刚正,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下人情。 可殊不知,这种看似一清二楚的交际往来,等到后面会慢慢演变成最难以偿还的人情。 “封御史,从这齣门右转不一会儿就是一条商街,那边菜市人气颇旺。” “也中午了,我出去买点鸡鸭蔬菜,待会下厨做顿饭,就当是给你们接风洗尘了” 封吾卿很是意外。 没想到楚奕居然还会做菜,如此接地气,可吃饭还是让他有几分犹豫…… 楚奕又接著说道:“封御史,不过是一些家常菜,不了几个钱。” “再看看老夫人她们现在的精神都不好,得吃点好的补补。” “大不了,等封御史发俸禄后,再请我到府上吃一顿就是。” 封吾卿自己对於吃食什么自然是不在乎的,但看著老母亲跟夫人这段时间过来风餐露宿,的確很辛苦。 再加上,这顿饭到时候等自己发俸禄了,可以请回去,也就答应下来了。 “那麻烦楚镇抚使了。” 谢灵蕴看著楚奕真心实意在帮清官解难,可又想起这人前几日差点要將那个刺客活闷烧杀的模样,脊背瞬间窜起寒意。 究竟,哪一副面孔才是真的你? 这般如此精明、心思复杂的人,以后真能够被自己蛊惑吗? 这一刻,她產生了动摇…… 楚奕见封吾卿答应下来,又嘱咐燕小六几人留下帮忙打扫房屋,旋即转向阿蛮。 “阿蛮,要不要跟著哥哥一起出去买菜?” 封吾卿想著自家女儿一向认生,连族中叔伯都要躲著。 他刚准备帮忙委婉拒绝,就看到阿蛮小跑到楚奕身边,还主动牵住了他的手。 “大哥哥,好啊。” ??? 封吾卿看著阿蛮抬起小脸,一直笑嘻嘻的望著楚奕,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虽然这位镇抚使的確长得很英俊,但阿蛮你也不能这样啊…… “封御史,我带阿蛮出去了。” 只见楚奕牵好阿蛮的手,直接往外面走了。 顿时,封吾卿心里酸溜溜的。 此刻,他啥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去收拾房屋。 “等等,本公主也要去……” 渔阳公主冷哼一声,提著裙子追了上去,又笑著牵起阿蛮的另一只手。 至於阿蛮瞧见打扮这么艷丽动人的漂亮姐姐,忍不住讚嘆道:“姐姐,你真好看啊,跟仙女似的。” 渔阳公主听得心怒放,看著阿蛮愈发顺眼。 待她低头一看,却发现这小女孩身上的衣服竟是缝补过的粗布衣,顿时不悦。 “走,姐姐带你去买新衣服穿!” “姐姐,不能买……” 阿蛮的手指绞著衣角,粗麻布料早被揉得发皱。 “阿爹教过阿蛮不能隨便要別人的东西,买回去的话,阿爹要骂我的。” 渔阳公主不以为意,桃眸子微挑,道:“有本公主在,你阿爹不敢骂你的,我们去买就是了。” 楚奕则是顺势蹲下与阿蛮平视,微笑道:“阿蛮,你知道《孝经》里有一句话叫『居则致其敬』吗?” “这句话的意思是,穿著整齐好看让祖母看著欢喜,便是孝道。” “这个买衣服的钱,算是我借给你阿爹的,就像药钱那样写欠条,可好?” 阿蛮盯著楚奕腰间晃动的白玉坠,那通透的光泽,映得他眉眼愈发温润。 她忽然伸手想碰,又在半空急急收住,最后只敢用袖口蹭了蹭他垂落的发梢。 “那……要挑最便宜的。” 说罢,她飞快地背过身去,却藏不住发间红绳雀跃的颤动。 楚奕笑了笑,旋即又对著渔阳公主叮嘱道:“殿下,出门在外,就別自称是公主了。” “哦。” 渔阳公主应了一声。 她又拉著阿蛮朝前面走去,当看到周围的店铺一个个小而破旧,立马不乐意了。 “这些店铺看上去也太差了,去东市买吧。” “本、我认识好几家专门做精美服饰的绸缎铺子,那里的衣服可好看了,我们买点绸缎给阿蛮穿吧。” 楚奕要是敢给阿蛮买一件绸缎,那跟封吾卿的关係可就白经营了。 “不用,就前面那一家吧。” 说完,他们便走进那一家有些破旧的店铺。 渔阳公主只觉得这个狗奴才太独断专横了,凭什么要对她指手画脚,她偏偏就跟著一起进去了。 然后,她伸出手对著里面指了好几处。 “除了这件那几件不要外,其他全部包起来吧。” 第311章 这个奸贼,居然勾搭渔阳公主! 老板一听,顿时喜笑顏开,连声应道:“好好好。” 他刚要去收衣服,却听到楚奕淡淡的声音。 “老板,她在跟你开玩笑,你別当真,我们先看看。” 他又转头看向阿蛮,语气温和了几分。 “阿蛮,你去看看,喜欢哪一件?” 说著,他还不忘瞪了渔阳公主一眼,示意对方別乱说话。 渔阳公主气鼓鼓地偏过头去,嘴角却微微撇著,显然不服气。 可儘管生气,她也没敢真跟楚奕吵起来。 呸呸呸,谁不敢了,那是自己大度,饶过这个狗奴才罢了。 “嘶!” 谢灵蕴的眼神变得愈发的古怪。 刚才,她看到渔阳公主上了楚奕的马车,就已经感到疑惑不已。 现在看两人相处的模样,怎么看像是在打情骂俏? 等等,这渔阳公主的駙马不是被楚奕杀了,那他们的关係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再看看,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 此时,阿蛮的小眼神在那些衣裙上飞快地瞟过,最后停在了一套绣著黄鸝的襦裙上。 她眼睛亮了亮,但却小声问道: “老板,最便宜的衣服,是哪几套啊?” 老板便朝著前面走去,说道:“最便宜的都在这里,小娃娃你过来看看。” 阿蛮见自己喜欢的那套衣裙並不在最便宜里,只能悄悄撇了撇嘴,跟著往前走去。 楚奕却是上前一步,从衣架上抽出那套衣裙。 “老板,这一套多少钱?” 老板看了一眼,道:“这一套一百文。” 阿蛮立马感觉太贵了,刚要开口,便见到楚奕指尖捻了捻衣料,摇了摇头。 “老板,这纱里混了麻线,针脚也不齐整。” “东街那边差不多的款式,也才卖三十五文,你的太贵了。” “要是三十五文,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老板急道:“小兄弟,东街的料子可没我这厚实,你就砍价砍的太厉害了。” “你要是诚心要,我们往上加一点。” 楚奕將衣摆对著日头举起,细细查看一番。 “是厚实却不透气,夏日穿著闷汗。” “再看这织纹,还疏密不一。” 他说著,將衣服轻轻折好,递迴给老板,不过很快话锋一转。 “我也是你家的老顾客了,但最多给四十文,老板怎么说?” 见老板还在犹豫,楚奕掏出钱袋晃了晃。 “要不,我再去別家比比价?” 这句话一出,老板终於妥协了,连连摇头嘆气。 “看在你是老顾客的份上,四十文卖了,以后记得常来光顾。” 阿蛮却是咬著半片指甲,小声说道:“大哥哥,阿蛮不喜欢这件衣服,我们去其他地方再看看吧。” 说著,她拉著楚奕就要走。 这一下,老板立刻皱了皱眉,急忙说道:“我再便宜两文钱,三十八文,怎么样?” 楚奕表情平淡,点了点头。 “行,阿蛮,你换一下新衣服。” 阿蛮故意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慢吞吞地去换衣服了。 片刻后。 楚奕拉著穿上新衣服的阿蛮走出了商铺。 渔阳公主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问道:“狗……楚奕,怎么你还这么多的价,他就便宜卖你了?” 楚奕解释道:“来这种市斤之地买东西,他们的价格肯定都是虚报很多的。” “所以,你得看情况对半砍价,再慢慢加价,务求拿下一个最便宜的价格。” 渔阳公主不禁露出一丝惊喜,又忽然想到一件事。 “誒?那我每次去锦绣阁买东西,从来不还价,他们是不是也虚报了很多啊?” 楚奕看了她一眼,语调淡淡。 “越是贵的东西,价格虚报得就越厉害。” 渔阳公主一想到那些镶宝鎏金的妆匣坑了自己很多钱,心里就隱隱作痛。 原来,那些光鲜亮丽的奢侈品里,也藏著这般算计! 下次再买金银首饰什么的,肯定要砍价! 正想著,她突然瞥见前面的道路脏兮兮的,立刻蹙起眉头,语气嫌弃。 “咦,好脏啊。” 楚奕道:“我叫人先送你回去吧,我很快就买完菜回来。” 渔阳公主犹豫了一下,像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最后咬了咬牙,强忍著不適。 “不用,本小姐要跟著你一起去。” 隨后,她提起裙摆,踮起脚尖,想朝前面走去。 可低头一看,每一处地面都脏得不想落脚…… “唰!” 楚奕直接伸出手,握住渔阳公主柔软的小手,拉著她朝前面走去。 “別盯著地上看,往上看,我拉著你,就没事了。” 当他掌心粗糙的茧子,磨过渔阳公主手背时,她猛地打了个颤。 三寸金莲在地上踉蹌半步,裙摆扫过路边宰鱼的木盆,溅起的水珠沾湿了石榴红的縐纱披帛。 “你……” 她刚要呵斥, 楚奕却突然收紧五指。 少年炙热的体温穿透自己的玉手,惊得她耳后薄皮泛起细密疙瘩。 “走吧。” 渔阳公主顿时住了嘴,脸颊微微泛红。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楚奕拉著手走路…… 至於谢灵蕴的眼神变了。 这个奸贼,居然勾搭渔阳公主! 或许,这两人本就有姦情,只是张弦凑巧被楚奕抓住机会杀了。 这对狗男女…… 很快。 几人来到一处摊位前。 “公子、小姐来买鸡啊,一百文一头。” 渔阳公主眼前一亮,立刻学著楚奕的样子砍价。 “老板,五十文一只鸡,不要我们走了。” 说完,她拉著楚奕就走了。 可老板至始至终,没有开口喊人留下。 渔阳公主愣住了,疑惑地问:“楚奕,老板怎么不拦我们啊?” 楚奕耐心解释道:“像鸡鸭鱼这种明码標价的吃食,一般情况下是不能砍价的。” “走走走,我们去其他摊位买。” 渔阳公主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这个狗奴才懂得好多。 一会后。 当楚奕鬆开她的手,去前面挑拣白菜的瞬间,渔阳公主下意识勾住他的尾指,不想鬆开。 这个动作,让蹲著择菜的农妇,噗嗤笑出声: “小娘子,选个菜,也这么捨不得跟你家汉子分开手啊!” 一抹緋色从渔阳公主脖颈窜上眉梢,却瞥见楚奕唇角微翘的弧度,竟鬼使神差没甩开那根手指。 “哼,就不分开,怎么样了?” 谢灵蕴眼神鄙夷,忒不要脸了。 不一会儿。 楚奕买了一堆菜回去。 刚好,封吾卿收拾好房屋出来。 等他看到阿蛮穿著一身新衣服回来,脸上登时皱起了眉头…… 第312章 封吾卿献《劾御史台蠹政疏》 楚奕在旁边微笑道:“封御史,价格也不贵,就三十八文,当是我送给阿蛮的见面礼。” “主要,我看阿蛮身上这套衣服太破旧了,这毕竟是上京城,也该给她买套新衣服。” 封吾卿刚要张嘴拒绝,却见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开口说道: “楚镇抚使说得不错,什么都能省,但给孩子买一套新衣服不能省。” “我儿啊,等以后你手头宽裕了,就去楚镇抚使府上买点礼物,好好拜访一下。” 老夫人慈眉善目,语气虽是柔和,却透著长辈的威严。 封吾卿微微怔住。 他见向来不干涉自己人际关係的母亲这一次都开口了,便只好拱手应下。 “楚镇抚使,让你破费了。” “等下个月发了俸禄,本官一定买点礼物,来你家府上拜访。” 楚奕闻言,眉目微扬,道:“好,隨时欢迎封御史过来,我先去下厨了。” 渔阳公主立马说道:“我也去。” 隨后。 两人来到了厨房。 谢灵蕴则是被留在了外面,眼神透著难以掩饰的狐疑。 这两人明著是去做菜,暗地里是去偷情吧? 呵呵…… “殿下,麻烦你去將白萝卜切一下。” 楚奕站在灶边,吩咐了一句。 “好。” 渔阳公主刚握著刀开始切白萝卜,却忽然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声音。 “殿下,先別动。” 下一瞬,一只温热的掌心从背后覆上她的手腕,带著灶火的余温,轻轻压住她的动作。 渔阳公主只感觉耳垂被某人的呼吸灼得发烫,原来是楚奕正俯身调整自己握刀的姿势。 “刀要斜著切,像这样。” 那骨节分明的手覆上她手背,摩挲过腕间细腻肌肤,惊得自己腕间处的银鐲撞在砧板上,发出一道清响。 “嗒嗒嗒!” 隨著刀刃的下落。 那莹白玉润的白萝卜断裂开来,渗出黏连的清液,仿佛两人交叠的指尖拉出的细密水线。 “呼呼呼……” 渔阳公主盯著案板上愈堆愈高的萝卜片,喉间却乾涩得厉害。 她听见身后人的胸膛隨话语声微微震动,热量透过衣裙衣料,传到自己的蝴蝶骨上,激得细密的肌肤微微颤慄。 “殿下若是再抖,中午我们可没就白萝卜吃了咯。” “本公主才没有抖……” 渔阳公主回过神来正要反驳,却因慌乱指尖一滑,菜刀险些脱手。 楚奕猛然收紧掌心,將她的手连同刀柄一起攥住,同时带著不由分说的力道揽住其后腰。 “好了,殿下慢慢切。” 说完,他鬆开了手,转而去准备其他的菜。 渔阳公主深呼吸了一口气。 等她慢慢的將那几个白萝卜切完后,又忽然看到刚才买回来的一贯霜,隨即抓起一小撮。 “狗奴才,张嘴……” 她伸出沾了霜的指尖,递到楚奕唇边,眼中带著几分笑意。 “先替本公主尝尝这个味道怎么样,好吃的话……” 话音未落。 楚奕已经偏头含住了,那一截纤细的雪白指尖。 霜在他的舌尖化开的声音清晰可闻,让渔阳公主瞳孔骤缩,心跳漏了一拍。 又见楚奕慢条斯理舔去她指腹残,让她周身泛起一阵酥麻…… “殿下,很甜。” 渔阳公主赶紧心慌意乱的將手指缩回来,低著头咬唇,轻轻“嗯”了一声。 接下来,楚奕专心致志地炒菜。 渔阳公主站在一旁,渐渐看得出了神,目光追隨著他忙碌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发起了呆。 忙活了好久。 楚奕才將这顿午饭做好,又將封吾卿他们一家人喊来了。 “老夫人,尝尝我的手艺。” 封老夫人率先尝了一口,脸上露出笑意,连连点头。 “楚镇抚使,你这厨艺实在是太好了,烧出来的菜可真好吃。” 封吾卿尝了一口,眉头微挑,內心对楚奕的印象大为改观,暗自揣测,这位镇抚使怕是没少下厨,实在是难得。 “楚镇抚使,你烧菜的確有一手。” 楚奕笑了笑:“好吃就行,大家多吃点。” 一顿饭下来。 眾人皆心满意足。 隨后,封吾卿站起身,向楚奕拱了拱手。 “劳烦楚镇抚使带我去一趟御史台,本官该去做事了。” 楚奕其实也很想看看这个封青天第一天到满是对手的御史台,会做出何等表现? “好,那我们走吧。” 不多时。 楚奕带著封吾卿,抵达御史台衙门。 他一进去,便看了眼大堂內的官吏,沉声道:“本官封吾卿,奉天子詔,前来御史台当侍御史。” “御史大夫,何在?” 但这群官吏压根没有將封吾卿放在眼里,继续埋头做事,懒得搭理。 封吾卿眉头微蹙,但正欲发作之际,却见到一名紫袍大臣在数人簇拥下走了进来。 而那些原本懒散的官吏们,这时立刻起身,纷纷低首行礼。 “见过王相。” 王承运见到楚奕后,脸上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楚镇抚使来我御史台,有何贵干?” “难不成,是我御史台有谁谁犯了罪,要你执金卫来抓人了?” 王彦昌也跟在旁边。 此刻,他面对楚奕是有点心虚的。 但突然间,他的瞳孔骤然放大,脸上露出难掩的惊喜。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让自己日夜思念的女子,就站在楚奕身后!! “灵蕴……” 至於谢灵蕴也看到了王彦昌。 她身形微微一颤,眼中的欣喜一闪而过,隨即又被一丝黯然所取代。 如今的自己,已是低入尘埃的身份,早已没有任何顏面再见昔日的未婚夫了…… 楚奕扫了眼王承运,隨口说道:“王相,本官此次过来,是来给你御史台送一名侍御史的。” “封御史,来见见你的上司。” 王承运扫了一眼封吾卿,知道这是女帝想要插足御史台的人,眼中流露出些许轻蔑与不屑。 “不用见了,来个人,带他下去办理手续。” 进了他这御史台,就等著做一个閒人吧。 就在眾人以为封吾卿会默默退下时,他却突然站了出来,朗声说道: “今日本官初来乍到,有一份上疏,想赠王相与整个御史台!” “此疏,名为《劾御史台蠹政疏》!” 楚奕眼底闪过一抹兴趣,果然这位封青天上任第一天,就给了自己一份巨大惊喜。 “封御史,你趁著现在人多,將这奏疏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 王承运心知不妙,刚想阻拦,却见封吾卿已经上前一步,挺直脊背,发出鏗鏘有力的声音。 “本官闻《尚书》云:“惟闢作威,惟闢作福,臣无有作福作威”!” “今御史台总宪纲而掌风宪,反纵豺狼食民髓,容魑魅乱朝堂,本官请以血泪剖陈。” “王承运者,窃宰辅之权柄,执宪台如私邸!” “昔吴徵持笏諫太宗,尚惧『十渐疏』有亏职守,但今王承运贵为宰相……” 第313章 炮轰御史台! “你、你……” 王承运只是听了开头几句,就当场气坏了。 这是哪来的愣种,竟敢当眾詆毁他与整个御史台,甚至將自己视作为奸佞! 这,绝不能让对方继续说下去! 否则今日之后,自己的名声必將毁於一旦,甚至成为朝堂笑柄! “住嘴!你给本相把嘴闭上!” 唰!! 楚奕绣春刀鏗然出鞘。 那一抹刀光闪过时,他已经削断了王承运的一缕鬚髮。 同时,冰凉刀锋抵住咽喉,眼神如嗜血孤狼。 “王相,若是再敢打断封御史的话,本官就让今日的铜匭里,多一颗脑袋。” “宰相血溅五步的戏码,本官可太想演给天下看了。” 谢灵蕴的手指倏地攥紧,掌心沁出一层细汗。 她见过金吾卫杖毙犯官的场面,却从未见过有人敢將寒刃,贴著当朝宰相的喉结。 眼前这个眉目冷峻的年轻人,真是將御史台当成了詔狱刑场! “他不过是个四品副镇抚使……” 她在心里惊骇默念,这哪是朝廷鹰犬,分明是噬咬权贵血肉的疯犬!! 渔阳公主那一双桃眸子熠熠生辉,只觉得这个狗奴才这一刀——好帅啊!! 王承运也惊呆了。 这个小畜生竟敢对自己动手,愈发没將他这个宰相放在眼里了。 只不过,还不待他多说什么,又听到封吾卿继续大声背诵了下去。 “现王承运以御史大夫之位端坐政事堂,竟將《监察御史出巡条例》焚作灰烬,与诸道贪官分饮鴆酒!” “试问江南漕粮亏空三百万石,太原盐引私贩七千车,可有一封弹章入政事堂?” “御史台铜匭生锈,锈里结的是百姓冤魂!!” “王氏门生遍十三道,人持一柄尚方剑,剑锋所指却非奸邪,何其荒谬?” 此刻,整个大厅一片寂静。 唯有封吾卿清朗的声音迴荡其中,惊得眾人面面相覷,大为震撼! 王承运的脸色已经青白交加,双拳紧攥,指节微微发白,隱隱可见颤抖。 竖子,真该死! 就在这时。 突然,从封吾卿嘴中发出一声厉喝。 “本官查安兴二十八年至永徽三年,御史台共劾四品以上官七十六人,其中六十九人罚俸了事。” “可这七十六人,今岁却是兼併田亩,反增万亩!” 他忽然仰天大笑,笑声悲凉而讽刺。 “妙哉!妙哉!御史台弹劾竟成贪官授田令,三法司籤押堪比卖官鬻爵契!” “本官在江南素听,王相常以『仁恕』教诸下御史,可本官翻烂史书,未见此等仁恕!” “今日恕一贪官,明日丟一州府;今日纵一酷吏,他日断我大景龙脉!” “本官请陛下持太祖鸿武剑肃清朝政,先斩御史台尸位素餐之徒!” 他猛地从衣袖中拔出一把匕首,在这份奏疏末句,直接以血指印押。 血痕滴落,浸透了“王承运”三个字。 “请楚镇抚使,將今日这封奏疏传到陛下手中。” “若陛下觉本官言狂妄,请斩本官头悬长安门,让万民看看头颅里滚出的是热血,还是御史台豢养的蛆虫?” “狂妄!!” 王承运彻底绷不住了。 今日这份奏疏一旦传出去,那他將被永远的钉死在史书耻辱柱上! 这个狗东西,怎么敢这般放肆? “来人,將这个咆哮御史台的奸贼,打入台狱。” 一群吏员冲了进来,却见封吾卿丝毫不惧,反而冷笑一声。 “本官在来上京城前,已经备好三口薄棺。” “一棺盛贪官骸骨,一棺收本官尸首,最后一口愿装裱此疏传示州郡,警后世千年!” “你想抓本官,隨便抓!” 冲在最前的刑房主事,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嚎。 只见楚奕的绣春刀虽犹在鞘中,可刀柄却如铁鞭般抽中对方面门,当场擦出三寸血痕,鲜血淋漓。 那主事踉蹌著后退,捂住脸痛苦呻吟。 下一刻。 楚奕甩动刀鞘,震落血珠,冰冷的目光扫向后方的吏员们,惊得他们一个个后退撞翻桌椅。 “按大景律·刑律八记载,『御史言事不实者,罚俸三月』,但眼下封御史所言,哪一句是虚的?” “王相,你今日若是敢动封御史半根寒毛,便是把太祖钦定《风宪总纲》踏在脚下。” “你们,谁敢动手试试?” 那些吏员可是知道这位楚阎王杀人不眨眼,自然是没一个人再敢衝上去了。 渔阳公主轻轻咬著唇,眼神一瞬不瞬盯著霸气威武的年轻男子,整颗心怦怦直跳! 王彦昌气得面红耳赤,胸口剧烈起伏,恨不得当场发作。 “楚奕,就算是御史也不能誹谤当朝宰相,理当问罪!” 楚奕却是冷冷一笑,目光如寒星一般沉冷。 “安兴十五年奸贼严世要杀礼部侍郎李峰,尚需偽造『訕谤君父』的罪名!” “誹谤王相,难道比誹谤君父更严重,又要问什么罪?” “更何况,本官也並不觉得这是誹谤,我执金卫今日就为封御史作保,不存在半点誹谤。” 他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咄咄逼人,透著寒意与压迫感,硬生生逼得王彦昌往后退去。 “你若是有本事,就让封御史血溅此地试试。” “看他留下来的一滩血,能否在午门照壁上现出『王氏窃国』四个字!” 说话间,王彦昌腰悬的一个香囊,直接被楚奕的刀鞘一记挑落到地。 “啪嗒!” 楚奕又一脚狠狠踩住那个香囊,开口讥讽。 “你御史台的门面,还不如我执金卫的靴底乾净。” 王彦昌看著谢灵蕴所赠的香囊,那可是自己珍若性命的信物,现在竟被楚奕暴戾所踩。 当时,他浑身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快把你的臭脚拿开,將香囊还我。” 谢灵蕴见自己精心绣出来的香囊,现在成为楚奕靴底碾磨的腌臢物,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 只见楚奕用刀尖挑起那个香囊,发现上面绣著一句话。 “月下灵蕴舞霓裳……原来王御史的文采,尽耗在此等伎俩,倒是个多情种啊。”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著刺骨的嘲讽。 王彦昌几乎咬牙切齿地吼道:“你个混蛋东西……” 还不等他继续发作,封吾卿又淡淡地开口了。 “说起来,御史非詔不入刑狱,王相难道是要学楚末十常侍锁拿徐大家?” “那明日国子监,定然会传出『王承运者,阉党遗毒也』!” 草!! 王承运胸口剧烈起伏,气急攻心,甚至险些站不稳。 一个从江南来的寒门官员,居然熟读律法、精通典故,言辞犀利得像刀锋一般,硬生生將自己逼的投鼠忌器。 他知道,今日之后,自己名声尽毁了。 “走,走,走!” 第314章 谢灵蕴的出现,打击王彦昌的一柄利器 封吾卿眼中闪过一抹鄙夷。 堂堂宰相,竟被他训斥得落荒而逃,可见其品性之差,根本无法担负起治理天下的重任。 他既然来了,那断然是要改变这一切,叫那朝堂上的袞袞诸公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本官身为台院的侍御史,有推鞫狱讼之权。” “来人,领本官去档案库,本官要开始审查歷年的案件。” “若是其中有冤案,本官要彻查到底!” 那张冷峻的脸上满是决绝,犹如一柄出鞘的锋利长剑,寒光凛冽,让人寒光凛然。 楚奕眼中精光一闪,意识到这是一个拿下御史台的大好机会。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身侧秦宣的肩膀。 “子廉,你留下来,协助封御史查案。” 他身边只有秦宣適合去当御史,也只有让这位宰相之子掌权,才能瓦解王氏对御史台的掌控。 王承运气得牙疼。 楚奕跟封吾卿这两个畜生一唱一和,是要趁著一桩桩冤案来打压其他御史,窃取大权啊! 他再顾不上许多,阴沉著脸看向楚奕。 “什么时候,一个执金卫都能插手我御史台的事情了?” 楚奕对此丝毫不慌,依旧神色淡然道:“子廉,本官想將你迁进御史台。” “从五品的副千户,进入御史台当个六品御史,简直是大大屈才了。” “子廉,你可愿意?” 他之前不知道封吾卿的厉害,现在看到了,立马就想出配合封吾卿拿下御史台的计划。 不过,目前看来封吾卿只適合前面输出,真正要掌控御史台,还得是靠秦宣。 至於王承运不愿意调秦宣进来,没关係,他有办法,马上就见效! 秦宣立马明白楚奕的意思。 儘管进入御史台降了官职,可未来的前途却是远比执金卫好,甚至於可以说一场天大的造化! 所以,他毫不犹豫道: “卑职愿意。”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楚奕又瞥了眼神色僵硬的王承运,继续说下去。 “王相,子廉现在是白身,那只要封御史暂时徵辟他为吏员,那他留下来帮忙查案,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至於调他进御史台的手续,等我回去就打过来,到时候还望王相审批通过一下。” 封吾卿现在缺的就是一个能一起帮忙的帮手,自然巴不得楚奕给自己留个人。 “完全没问题,就劳烦这位小兄弟跟著本官一起查案了。” 秦宣猛地抱拳躬身,语气恭敬。 “是,封御史。” 王承运的脸色瞬间凝固成铁青,额角的青筋隱隱跳动著。 这个小畜生居然当著自己的面搞这种小动作,还想自己审批通过,绝不可能!! 所以,他眼神凶狠地盯著楚奕那满脸笑意的样子,心中怒火翻腾,恨意愈发深重。 “楚镇抚使好谋划,今天本相是开眼了。” “但你记住了,这里是御史台,不是你的北镇抚使司,很多事情並非是以你的意志能够运转的。” 他要是治不了一个小小御史,那这么多年的御史大夫是白当了! 谢灵蕴看著楚奕在短时间內做出决断,將秦宣以白身送入御史台,这般算计让她心神震惊。 这个酷吏的心机与城府,怎能如此深沉? 至於渔阳公主其实没搞懂楚奕到底在干什么,但看著一朝宰相现如今被他气的无可奈何,就觉得他好厉害。 哼,这个狗奴才对外逞凶也就算了,还就知道欺负我,不行,我得想想办法治治他! 要不,找太后帮忙? 会不会被发现…… “哦?” 楚奕面对王承运的威胁根本就没有当回事,反而笑吟吟的看向了旁边的王彦昌。 “王御史,昨晚你答应我要辞官,今天是过来辞官吗?” 王承运一脸疑惑的看向了自家儿子,王彦昌脸色一僵,却是一口否认。 “什么辞官,楚镇抚使,你不要信口雌黄。” “就算你辞官了,本官也是绝对不会离开御史台的!” 反正他一口咬定不辞官,看这小畜生能怎么办? 楚奕淡淡一笑,语气平静中带著一抹蔑视。 “昨晚,你为了谢灵蕴,跟我对赌,说输了要辞官,现在居然要抵赖?” “这般没信用,难道这就是你太原王氏的门风啊?” 话音刚落,渔阳公主便纤指直指向王彦昌,腕间九曲连环鐲叮噹作响。 “你这个人怎么输了,还不认帐啊?” 春日暖阳下,映得她芙蓉面上薄汗晶莹,官员们纷纷垂首,却仍有大胆的悄悄抬眸。 毕竟,这位天家贵女乌鬢间簪著八宝珊瑚步摇,石榴红金披帛挽在臂弯。 这般灼灼艷色,岂是青砖黛瓦能遮挡? 王承运皱了皱眉,他知道自家儿子对谢灵蕴用情至深,极可能是干出这种事的。 这个混帐东西,要赌也就算了,怎么还输了,丟人现脸。 还有这个蠢公主,怎么来这边跟著瞎起鬨? “彦昌,我们走。” 此刻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闻言,谢灵蕴脸色骤然微变。 她,没忍住偷看了一眼王彦昌,却是心如刀割,又很快低下头。 王彦昌却是听得十分恼怒,但还是態度坚决的说道: “楚镇抚使,休在这里胡言乱语,昨晚本官根本没有跟你赌过这种子虚乌有的赌局。” “够了,本官懒得跟你再掰扯了。” 说完,他作势要走。 楚奕依旧气定神閒,又將视线转向身旁的谢灵蕴,语气透著一抹玩味。 “小白,我这个人心地善良,最希望见到的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要是愿意跟他走,我就撕掉你的卖身契,成全你们两个人。” “我这个人有信誉,当著这么多人的面,绝不弄虚作假!” 登时。 周围一片寂静。 王彦昌停下了脚步。 他忍不住扭头看向谢灵蕴,满眼全都是浓浓期待。 楚奕这小畜生不会真以为灵蕴会死心塌地做他的奴婢吧,这一次他失算了。 我的灵蕴,要回来了!! 渔阳公主也是一脸的疑惑。 这狗奴才真有那么好心,难道我以前看错他了? “唰!” 谢灵蕴在起初的惊喜之后,却是瞬间明白了一切。 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酷吏心思狠毒当世仅有,那般將他人尊严隨意践踏的魔鬼,怎会有成全之心? 只要自己敢说出“愿意”二字,便会被楚奕直接带走折磨,这等酷吏可没有半点信用!! 而自己今天过来,实际上是成为了打击王彦昌的一柄利器…… 第315章 王御史,请你……自重! “灵蕴,你快说啊!” 王彦昌见谢灵蕴迟迟没有开口,急得满头冒汗,心急如焚地催促。 “现在我父亲就在这里,楚奕他是决计不会反悔的!” 谁说的? 谢灵蕴只能说,他根本就不了解楚奕这酷吏半分。 而她也並不愿意伤害自己的情郎半分,可想到父亲死前的期望,还有祖母与母亲备受羞辱的模样…… 最终,这位谢氏贵女,只能死死咬住银牙,低眉顺眼的颤声道: “奴婢生是主人的人,死是主人的鬼,绝不离开主人半步!” “王御史,请你……自重!” 这两句话犹如一记重拳,狠狠轰在王彦昌的心上! 他的眼睛陡然瞪大,那双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满脸写满了不可置信与震惊。 “灵、灵蕴,你喊楚奕什么?主、主人?” “这,这是不是他逼你的,你怎么能喊他这个……你不用害怕,有我在这里,他不敢欺负你的!” 他语无伦次地说著,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满眼哀求地注视著谢灵蕴的脸。 “你重新说一遍,快说愿意。” “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们立马就成亲,我让你做王氏主母……” 可他话音未落,便被一旁的王承运狠狠拉住,强行往外拖,同时恼怒的低声呵斥。 “够了!还嫌不够丟脸吗?” 谢氏一个残败柳,也配做他王氏主母,开什么玩笑? 这贱人敢进门,第一天就打死沉井! “王氏主母……” 这四个字,如同淬毒的银针,刺入谢灵蕴的耳膜。 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春日宴,记得那时候,王彦昌將簪著玉兰的步摇藏在衣袖里,又趁她研墨时悄悄放在案头。 “待灵蕴及笄,我一定会向谢伯父,求个主母之位相聘。” 思及至此,她玉手狠狠掐进了自己的掌心,指甲几乎刺破肌肤,想以这种方式缓解心中翻涌的痛苦。 但同时,谢灵蕴对楚奕的恨意愈发之深了! “嗯?”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渔阳公主那双桃眸瞬间斜睨向了谢灵蕴,眼神愈发的狐疑,叫主人叫的这么恭敬? 这个谢氏嫡女以前见到自己时,总是表现得清高又不卑不亢,仿佛天上仙子一般。 可如今呢? 竟然称楚奕为主人? 还说什么死后也是主人的鬼? 呕,真是让人作呕! 楚奕自然不会让王彦昌就这么轻易被王承运拖走,自己的计划还未达成呢。 “王御史,你要是现在走了,我可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对小白做什么事了?” 小白? 王彦昌立马反应过来,这是楚奕给他的灵蕴取的贱名! 啊啊啊,这个小畜生怎么能这样羞辱她的? 所以,他连忙停下脚步,满脸通红地看著谢灵蕴,眼里满是痛苦,仿佛被人剜去了心头肉。 “灵蕴,你重新说一遍,说啊!” “不要怕,有我在,一定会保护你的,灵蕴……” 谢灵蕴听著这些话,眼眶微微一红,却只能用力咬著舌头。 顿时,舌尖泛起一阵剧痛,腥甜的血腥味也在口腔中瀰漫开来,让她强行恢復了理智。 “主人,会保护我的。” “请,王御史不要再乱说了!!” 王彦昌整个人如遭雷劈,怔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 他无法相信,这个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那个曾说过非自己不嫁的白月光,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灵蕴……” 王承运只觉得他们父子的脸全在今天丟尽了,而这一切全都拜楚奕所赐,出奇的愤怒。 “王彦昌,还不走?” 王彦昌见自家父亲都直呼其名了,显然是真的动怒了。 可就在他犹豫间,又听到了一句让自己破防的话。 “王彦昌,灵蕴的腰窝,舔起来当真妙极。” 楚奕看著一瞬间脸迅速被气涨红起来的王彦昌,又补了一刀。 “你做不了的新郎,我夜夜帮你做,还会让谢灵蕴在床上喊你的名字……” “啊啊啊啊!” 王彦昌额头青筋瞬间暴起。 他再也忍不住,直接挥拳用力的砸向了楚奕。 “小畜生,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渔阳公主还处於楚奕说出来的虎狼之词震撼中,突然见到王彦昌动手,嚇得连声尖叫了起来。 “楚奕小心……” 就这废物,又岂是楚奕的对手。 他等的就是这一拳,直接闪电般出手,似铁爪抓鸡雏般擒拿住了王彦昌的右手腕。 “咔嚓!” 骨裂的声响,在大厅中炸开。 伴隨猎物脱臼的惨嚎,楚奕扯起一抹狼顾之笑。 “王彦昌,你这拳绣腿,倒像谢灵蕴榻上的娇喘,虚得很吶!” 未等眾人惊呼。 这位年轻的镇抚使,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他直接將王彦昌一个过肩摔重重砸在地面,又一脚踩住了对方的咽喉,慢慢俯身低语,声音冷得如同毒蛇吐信。 “你可知每夜谢灵蕴晚上脖子上繫著铃鐺时,唤的是你名讳?” 言毕。 他又暴起一拳,直直砸向王彦昌的鼻樑。 那碎裂的鼻骨与血沫,隨著这位王氏嫡子仰倒时喷洒出去,正好溅在谢灵蕴剧烈颤抖的裙裾上,晕开点点红梅。 “啊!” 王彦昌疼得发出一声悽厉惨叫。 谢灵蕴看著这一切,心如刀绞,却只能死死咬著舌头,用剧痛来克制自己的情绪。 她知道,只要稍微露出一丝对王彦昌的关心,楚奕只会变本加厉的动手! 世上,怎么会有这般恶棍? 天理难容啊! “住手!” 王承运没想到儿子会被激怒去动手打楚奕,这不是纯纯送上去被虐,那货是个莽夫啊! 但就在他想过去劝架时,却见到汤鹤安已经拦住了去路。 “你最好站著別动,不然,我的锤子会教你做人。” 王承运看著这个没脑子的愣头青,气得吹鼻子瞪眼,只能衝著楚奕大声说道: “楚奕够了,你快住手……” 楚奕冷冷一笑,回头看了一眼王承运,语气如寒风般刺骨。 “王相,你也亲眼看到了,王彦昌身为御史,却公然对我这个朝廷命官行凶。” “按照大景律,理当杖责二十。” 他一脚將王彦昌踹到谢灵蕴脚下,语气轻蔑至极。 “巧了,我前些日子刚在午门杖责过百官,有经验。” “来人,取廷杖来,本官要亲自行刑!” 第316章 呵,这象徵公正的神兽,此刻正冷漠地俯视她的墮落 “好勒,大哥。” 汤鹤安立马接了一句,蠢蠢欲动地转身就走。 至於王彦昌刚满嘴是血的抬起头,就看到谢灵蕴正复杂的看著自己。 那一瞬间,浓浓的屈辱如潮水般涌出,几乎要將他吞没,身体微微发抖,眼中燃烧著愤怒与不甘。 “为,为什么?” 谢灵蕴根本就不敢回答对方。 她只能故作冷漠的將头偏转开,內心实则是在滴血。 王彦昌见状,脸色像死灰一般。 尤其是楚奕刚才那些话,一直縈绕在自己耳边,让他胸口剧烈起伏,几乎喘不过气来。 “哎……” 王承运现在还清楚记得,楚奕这小畜生之前当眾打死礼部侍郎的狠辣场景。 若是自己儿子真被杖责二十下,那条命肯定要没了。 可偏偏,眾目睽睽之下,是自己儿子先动的手,理亏啊! 所以,这位王氏宰相第一次对著楚奕低声下气道: “楚镇抚使,这件事到此为止,条件你儘管开,只求你別杖责我儿。” 谢灵蕴看著这位当朝高高在上的宰相,现如今竟被楚奕逼得低头求饶,这是何等耻辱? 她只恨自己现在势弱,否则定要教楚贼吃尽苦头! 楚奕斜著眼冷冷地望向低头的王宰相,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谁叫王御史有个好爹,本官这大好人就发发善心,还请王相调秦宣进御史台侍御史,如何?” 这就是他刚才想到的计划,故意用各种骚话激怒王彦昌,迫使对方动手。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样,自己就能拿捏王承运,顺利开出条件,给秦宣换岗了。 王承运深知秦宣一旦进入御史台,那將跟封吾卿打好配合,成为极为不安定的因素。 可事到如今,一个侍御史,哪有自己儿子的命重要? “好,本相应许了!” 但楚奕既然爭取到了这么一个狮子大开口的机会,自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王彦昌。 “殿院、察院,本官各自要一个御史名额。” 这才是真正大杀招,立马就让秦宣跟封吾卿在御史台,形成一股强有力的新势力。 彻底,打破王承运在御史台,近乎垄断的统治力。 从此,御史台不再只姓王! 王承运咬著牙,满是不悦道:“楚镇抚使,你別太过分,见好就收。” 可楚奕只是挑了挑眉,眼神冷峻,嘴角的笑意却越发刺眼。 “王相,你觉得这二十棍下去……” “王彦昌,他能活吗?” 王承运呼吸一窒,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 杀门阀大族嫡子这种事,楚奕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所以,他终归还是妥协了,迫不得已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好!御史台名额,予你便是!” 楚奕这人就是脸皮厚,继续行敲诈之事。 “还有,他昨晚跟我打赌输了,欠我的两万贯得翻倍,待会就送过来。” 王彦昌怒气冲冲地抬起头,双眼充血,死死瞪著楚奕。 “我明明只欠你一万贯,怎么就变成了两万贯?” 楚奕冷笑一声,抬脚重重踩住王彦昌的肩膀,將他狠狠压在地上,声音冷冽。 “我家指挥使那一万贯,她送给本官了。” “所以,本官要你两万贯翻倍,有什么问题吗?” 王彦昌气得浑身发抖。 他脸上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低吼声,正想继续大骂,却被王承运给打断了。 “好,四万贯,回去就给你。” “楚镇抚使,你的条件都开这么多了,该够了吧?” 隨即,楚奕蹲下来。 他肆无忌惮地拍了拍王彦昌沾满血污的脸,语气戏謔而轻蔑。 “看看你一把年纪了,不但未婚妻被我玩了个遍,现在连脸都丟尽了,长点心吧。” 王彦昌的双眼,瞬间瞪得滚圆。 他眼中几欲喷出怒火,浑身发抖,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小白,我们走。” 谢灵蕴默不作声的跟在楚奕身后,只想儘快离开这个地方。 突然,楚奕落后一步。 他能感受到身后女人竭力控制的战慄,像绷到极致的弓弦,这让自己恶劣地勾起了嘴角。 当那温热的掌心毫无徵兆地贴上谢灵蕴的后腰时,她的裙摆倏然泛起细浪。 那是,她膝盖发软的前兆! 可楚奕並未就此停下来。 他的手顺势滑下,將那挺翘的下方软肉捏在掌心,轻轻揉了一下。 “手感还是不错的。” 他语气轻佻,低低的嗓音带著几分玩味,仿佛是在评判一件精美的瓷器。 “嘶!” 谢灵蕴浑身一僵,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突然加重的揉捏,尤其是触碰到自己从未被人摸过的敏感部位时,令她的身体下意识地一抖,脚踝不稳,狠狠一崴。 “啪嗒!” 楚奕顺势揽住谢灵蕴的柔软腰肢,將她牢牢地固定在怀中。 “乖,笑一个。” 他的粗重鼻息烫著她的耳后,余光瞥见王彦昌暴起青筋的脖颈,愈发的快意。 谢灵蕴想到这一幕肯定被王彦昌看到了,內心涌起滔天的屈辱。 可她却不得不强撑著,从唇齿间挤出一抹艷丽的討好笑容,眼尾却不经意间扫过御史台藻井上的獬豸图腾。 呵,这象徵公正的神兽,此刻正冷漠地俯视自己的墮落…… “奴……奴婢谢主人。” 说出来的话,真够令人作呕! 楚奕淡淡一笑,似乎对她的反应颇为满意,隨即將手鬆开了。 “真乖。” 当谢灵蕴瞥见四周那些玩味的目光时,突然意识到这些见证者……才是最锋利的刀。 明日,她的腰肢如何在楚奕掌中弯折,她的喘息如何混著哽咽,都將化作整个上京城最香艷的谈资。 比起被楚奕的玩弄,这种公眾审视下的持续凌迟,才是真正碾碎她风骨的磨盘! “哼!” 渔阳公主目睹了刚才那一幕,心头莫名有些不快,声音压得极低,带著几分质问。 “她刚才在说什么?” 楚奕看著她那一张明媚动人的脸庞,轻声答道: “她说,叫微臣摸摸殿下的玉足。” 这话一出。 渔阳公主表情僵住,隨后迅速变为恼羞成怒。 这个狗奴才,怎么能在这里对自己说这种混帐话,气死了!! “呸,狗奴才,闭上你的臭嘴,再说,给你撕烂了。” 楚奕耸耸肩,没再调戏。 “走吧,进宫。” 而另一边。 王彦昌的脸色,已经狰狞如恶鬼。 他恶狠狠的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吼道:“爹,我要杀了他!” “住嘴!” 王承运一把將王彦昌搀扶了起来,声音透著一丝低沉。 “这里是御史台,杀什么杀,走。” 王彦昌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强忍怒火,闭上了嘴。 等到王承运走进隔壁的一间值班房后,立马喊来两名吏员,下达吩咐。 “传令下去,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出去,本相要他全族遭殃!” “还有,盯紧封吾卿那两个蠢货,他们想查案看到的各种档案资料,儘可能拖时间,少让他们接触。” 第317章 请陛下放心,御史台,很快就会重新回到陛下手里了 “是,相爷。” 那两名吏员额头微微渗出汗意,立即下去照办。 王承运揉著眉心,神色阴沉,道:“本相观封吾卿此人骨头硬,是个不知变通的腐儒。” “今日他搞这么大只为搏名,难以用金银权势拉拢他,这样的人……只有从他的软肋下手。” “御史台现在的积雪太厚,是时候让鲜血来融冰了!” 此时,王彦昌脸上的怒色渐渐被冷静取代,听到这话,顿时试探性的询问: “父亲的意思,是从他的家人动手?” 王承运眼中寒意更浓,布满了一抹狠辣之色。 “嗯,这件事为父会派你五妹夫去办的,上次他处理范阳卢氏私盐案的手段,倒是能用在此处。” “这一次本相定要打断封吾卿的骨头,叫他知道詆毁本相是何下场?” 听到“五妹夫”这个名字,王彦昌脸色微微一变,眼中本能地浮现出一丝厌恶之色。 “父亲,今日楚奕这般羞辱孩儿,我定要他的狗命!!” 他咬出的每一个字,都带著浓烈的恨意。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王承运脸上的表情也骤然阴沉下来,目光如同刀锋一般,寒芒毕露。 “今日那封吾卿闹这么一出,不全是坏事,且看本相如何拿这件事作文章,反过来弄死楚奕!” “这小畜生最近风头越来越盛,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这一次定要断送他的性命!” 说著,他又转向王彦昌,语气稍微缓了缓,但仍旧带著威严。 “最近,你先请个病假,安心留在家里,等御史台的风波过去再回来。” “你的心性,还是缺乏磨礪啊!” 王彦昌垂下头,沉默片刻,旋即攥著拳头,声音低沉。 “知道了,父亲。” …… “你知道你娘在哪里吗?不知道的话,先去掖庭宫门口等著,我现在要去见陛下了。” 楚奕带著谢灵蕴进宫后,隨口吩咐了一句,隨即便一个人来到了御书房。 等他刚到门口,便见一名太监快步恭敬的迎了出来。 “楚镇抚使,陛下有请。” 这就是新贵的特权。 楚奕不需要等待,直接就进入了御书房。 隨后,他看到了那位女帝陛下正端坐龙案处理奏摺。 那张玉雕般的侧顏浸在阳光下,肌肤如玉,仿佛浸著寒玉的冷意,又似透著一股凌驾眾生的疏离气质。 “臣,拜见陛下。” 女帝听到他的声音,放下手中执笔的狼毫,皓腕翻转间,露出半截羊脂玉般的小臂,莹润如瓷。 她抬眸看向楚奕,声音温凉中带著一丝淡淡的威仪。 “奉孝,以后私下见朕无需行礼。” “过来看看这些御史台呈的摺子,怕是比御园的牡丹开得还要热闹。” 楚奕上前两步,接过那叠奏疏时,她葱白的指尖似是无意间擦过他的手背。 那一触,冰凉如玉,惹得他下意识多看了一眼。 只见那只素手洁白无瑕,莹润透亮,宛如天工雕琢,堪比极品手模,这要是被握住…… “奉孝可知,这些弹劾奏章里,夹著多少王氏的刀?” “如今,朕已经收到上百份御史台的弹劾,他们是要將朕新提拔的官员一个个搞下去啊!” 女帝眉间的冷意逐渐显现。 偏偏这弹劾之权,就是御史台的职权,她还无法阻止,只能任由每天无数奏疏呈上来。 可別小瞧这些奏疏。 也就是楚奕不在乎名声,倒是没放眼里。 换做其他官员的名声一旦坏了,轻则影响仕途,重则將丟官下狱。 王承运,倒是好手段。 “请陛下放心,御史台,很快就会重新回到陛下手里了。” 女帝的目光中闪过一抹诧异。 “奉孝,此话何解?” 然后,楚奕从袖中取出封吾卿的那份弹劾奏疏,双手递上。 “请陛下先过目一番。” 女帝疑惑地接过,神情渐渐从冷寂变为惊喜,到最后,她甚至笑出了声。 “好一个封青天,一到御史台就送了朕好大一份大礼啊。” “奉孝,朕必须要將这份奏疏昭告天下,彻底毁了王承运的名声,叫他还如何有脸面继续待在御史台?” 楚奕眼神一转,立刻接话。 “陛下,臣最近搞了个活字印刷术,如今已试验成功。” “今日印刷,明日便能出大量奏疏传播各处,很快传遍整个上京城,將王承运钉死在耻辱柱上!” 女帝闻言微微一怔,旋即笑意加深。 “好,奉孝,此事就交给你办了。” 接著,楚奕又將秦宣安插进御史台的事情一一稟告。 “陛下,御史台这些年怠政严重,积弊丛生,势必会被封吾卿二人揪出不少冤案。” “而这,就是陛下你的机会。” “御史台很快將迎来一次大换血,请陛下儘快选好合適的人手,提前布局,以免四姓趁虚而入。” 女帝听后,微微頷首,目光在楚奕身上停驻片刻,眼中透出愈发讚许的欣赏之意。 “好,此事朕会儘快处理好。” 隨即,她又將案几上的几本奏疏推向楚奕,眼中寒意一闪而过。 “奉孝,再来看看其他的奏疏,四姓不仅要在御史台生事,他们在外州的手腕更狠!” 楚奕低头翻阅起来,几行字入眼,不禁让他眉头渐渐皱起。 “晋阳三镇军粮不足,守將联名请调太原仓存粮!” “暴雨衝垮郑州段河堤,大量灾民涌入开封急需粮食救灾。” “江淮铸钱监,在市面上发现大量將官铜与私铜混合铸造的假钱……” 女帝冷冷一笑,声音中透著一丝嘲弄的意味。 “仔细瞧瞧郑州这段,河堤若真被暴雨衝垮,何来五百里加急的摺子比灾民脚程还快?” “这些所谓的灾情,分明是精心编造出来的。” 她语气转冷,眉宇间的威严愈发浓烈。 “这是四姓一起动手了。” “他们之前被奉孝调兵震慑到了,所以不敢在上京城明著搞事情了,就只能在外州施展手段,故意製造混乱。” “用御史台牵制中枢,用州郡乱象消耗朕的精力,让朕疲於应付,无法专心与他们爭夺更多的权力……好一番筹划啊。” 楚奕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陛下,请儘快通知萧指挥使调动大量执金卫,开始彻查这些案件背后的涉事官员。” “只要证据確凿,陛下就能將他们一个个揪出来,纷纷拉下马,重新安插进新的忠良。” 女帝也是这个想法,只能说此子的確心思敏锐。 只是当一个酷吏,倒是有些可惜了。 “奉孝说的没错,这一次是他们主动露出马脚来,那就別怪朕斩了他们的手脚!” 第318章 陛下,臣有通漕三策,可解上京粮困(加更) 与此同时。 楚奕又毫不犹豫道:“请陛下放心,臣也一定会替陛下掘了四姓的祖坟,来给陛下铺就马厩!” 这话一出,女帝动作微顿。 她抬眸看向楚奕,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又绽开一抹摄人心魄的笑容。 这是第一个敢在自己面前,说出如此狂妄而又痛快话语的人。 “可惜,朕嫌他们的破砖硌蹄,不过掘祖坟的话,这主意倒是深得朕心。” 那道声音如珠玉落盘般清冷悦耳,带著几分慵懒的戏謔。 闻言,楚奕真的很认真的开始想著,怎么去將王氏在太原的祖坟一个个挖出来了,估计陪葬品很多。 或许,自己可以藉机暴富一波了,那得先去找些摸金校尉提前做准备了。 “臣的刀,隨时可以为陛下挖坟!” 女帝的目光落在楚奕身上,见他一副谦恭模样,心中颇为满意。 “奉孝,南衙军的事情,你做得很好。” “那群所谓的十六卫,喝著严重兵血,早已是空有其表。” “这样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你儘管放手大胆去干,朕自会替你兜著!” 闻楚奕立即面色肃然,拱手沉声道:“陛下如此信任臣,臣必不负陛下所託!” “既然他们敢给陛下添乱子,臣就將南衙捅破个天,让他们彻底失去军权,叫他们拿什么来跟陛下斗?” “举大景盛世,我只尊一人姓,便是陛下!” 他这话说的目光坚定而炽热,一字一句,鏗鏘有力,震得殿內侍从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女帝的眼神微微一动,深邃的眸子中,更是透出些许难以察觉的波动。 “奉孝的忠心,朕是一直有目共睹的。” “待会回去,你再带二十口箱子回去,朕知道你想要重整南衙军也需要不少银子,拿著用。” “陛下,这个钱臣分文不取。” 楚奕后退半步,脊背却挺得笔直,声音鏗然。 “如今朝廷百废待兴,陛下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若陛下需用钱,臣愿將家產悉数献上。” “恰好,臣稍微有一点薄產,可助陛下。” 女帝怔然,倏地轻笑一声。 “奉孝啊,旁人贪財,你倒是好,拼命往外送。” “你之忠心,朕铭记於心,但今日朕偏要你拿著,南衙军的窟窿,你一个人可填不起。” 楚奕见状,知道再推辞便是虚偽,故意感激涕零地说道: “陛下重恩,臣无以为报,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句话,立马让女帝眼前一亮,颇为讚赏。 此子所言,皆是深得她心! 而这时。 顏惜娇步履匆匆的踏入殿內,观她反应,显然是有急事。 女帝眉梢微挑,指节顿住:“何事?” 顏惜娇瞥了一眼楚奕,欲言又止。 楚奕反应很快,刚准备告退,却听到女帝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奉孝乃是自己人,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朕不避他。” 只是这么一句话, 就足以让其他外臣人心尽收。 当然,楚奕心比较硬,还需要其他东西,方能软化…… 顏惜娇似没料到陛下对楚奕的重视竟到了这个地步,但隨即不再犹豫,立马说了出来。 “陛下,今日上京城的粮价,又高了一点。” 这看似只是一件小事,却让女帝眉头微蹙。 上京城人口眾多,附近粮食產量远远不足,需从各地调粮。 但从其他地方运输过来路途遥远,沿途耗损严重,不但导致粮少,还让粮价居高不下。 最关键的是。 上京城一旦严重缺粮,她就不得不如先帝一般,去洛阳就食以求暂时的缓解。 可如今,女帝好不容易在上京城打开了一番局面,若此时离开,大好局势极可能功亏一簣。 “从內库拨十万贯去洛阳买粮,定要让上京城的粮价下去,决不能过高。” 百姓生活本就不易,粮价再居高不下,那他们的日子將过得更加艰难。 为此,她不惜损耗十万贯,也要將这粮价打下去! 楚奕目中精光一闪,像是抓住了什么重要的契机,突然说道: “陛下,臣有通漕三策,可解上京粮困。” “哦?” 女帝知道楚奕上一次说的一条鞭法很好,但那毕竟是淮阴侯写的,他这般年轻见识什么的还是太浅薄。 再加上,这粮困问题自大景开国以来便存在,百年顽疾,岂是轻易能够解决的? 顏惜娇在旁边皱眉说道:“楚镇抚使,漕运的確是个不错的办法。” “但因为三门峡天险和运河淤塞,导致漕运的效果一直都不好。” “漕运这个法子,恐怕无法解决上京的燃眉之急。” 不过,女帝闻言之后,却是没有拒绝楚奕的好意,笑著说道: “惜娇,既然奉孝有想法,就让他说说吧。” “奉孝,说错也没事,儘管畅所欲言。” 顏惜娇也就没吭声,但並不看好楚奕能在漕运上说出什么来。 楚奕神色不卑不亢,沉声说道:“顏舍人刚才所言极是,正因如此,臣才提出第一策,清淤疏塞、畅通主干。” “其中的重点,是大力清除汴渠和黄河三门峡段,这几处最险要处的淤积泥沙与暗礁。” “紧接著,便是再疏通永济渠、通济渠等,连接洛阳与河北、江淮的主干漕渠。” “陛下,只要能够恢復主干道的运力,降低船只搁浅跟损毁等风险,缩短运输时间,这漕运便大有作为!” 这番话一出,便让女帝眼神骤然一亮。 她素来对漕运有所研究,楚奕所言一针见血,显然是真懂这一块,绝非无的放矢。 此子竟对漕运险段了如指掌,绝非空谈之流! “奉孝,你继续说。” 顏惜娇亦不由自主地多看了楚奕一眼,露出几分好奇与审视。 楚奕微微躬身,又继续说道:“陛下,这第二策便是分段转运,避险增效。” “以往漕运效果不佳,原因便在於粮船是直接从出发地,待百万担石粮食运至上京城,最终往往只剩下几十万石,损耗极其惊人!” “因此,臣建议,朝廷可在汴渠入黄河口的河阴,以及三门峡上下游的陕州、太原仓等关键节点,设立大型中转粮仓。” “如此一来,便可分段运输,避开三门峡天险,减少全水路运输的风险……” 第319章 女帝的震撼:我得奉孝,如鱼得水啊! “呼!” 女帝朱唇微启,半晌未语。 只见她胸脯剧烈起伏数次,心绪翻涌如潮,却是没能压抑住让自己的情绪外溢出了。 “好一个分段转运!” “若只是一段运输水路、陆路的粮食,那无论一开始运出多少石粮,这途中的磨损將都被降低到最低!”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激昂。 “等最后抵达上京城,那粮食之多,不可估量!” 最后,这位女帝陛下的目光定格在楚奕身上,直勾勾的盯著,一瞬不瞬,眼中带著掩不住的惊嘆。 三年帝王生涯里,她从未允许自己这般失態地凝视外臣。 除非,这个臣子正把社稷的气运捧到自己眼前。 “奉孝,快说最后一策又是什么?” 此刻,她那灼灼的眼神,看得楚奕心中一阵暗爽。 纵使你是女帝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被自己拿捏在手心? 所以,他清了清嗓子,又继续掷地有声的说下去。 “陛下,只是单纯的运粮进上京城,並非长久之计,臣要献上的第三策是引商入漕,以利促运。” “到时候,请陛下允许漕船在完成官方运粮定额后,利用剩余舱位搭载商人货物,期间要免税或者降低商税。” “这样一来,就能极大鼓励商人將南方丝绸、瓷器等奢侈品运往上京及沿途仓埠销售,从而极大地刺激漕运活力。” 他嘴角处勾起一抹笑意,歷史上裴耀卿的分段转运法和韦坚的广运潭工程,放在当下结合再好不过了。 “届时,眾多商人在利益的驱动下,他们会自发维护航道,增加运力,提升效率。” “漕运將不再是纯消耗性的工程,而是带动南北物资交流,繁荣上京市场的经济大动脉。” “至於商人货物销售所得,亦可部分用於在上京或洛阳购买北货南销,形成经济循环,更好的增加朝廷商税收入。” 那一刻,大殿中鸦雀无声。 女帝彻底被震撼到了。 她第一次发现,楚奕侃侃而谈的身影,竟是如此巍然。 此刻,这位酷吏正在用那一双染过血的手描画出一幅盛世蓝图,反差感如冰火交织刺得她指尖微微发麻,心头震动不已。 “北货南销……” 她轻声呢喃,目光中带著思索,却又透著一丝狂热。 只见楚奕再次拱手,朗声道:“陛下,清淤疏塞乃治標,分段转运乃固本,引商入漕方为活水之源!” “昔日漕运,耗民力以实仓廩;今日新策,借商利以养国都。” “商货至则金银聚,金银聚则百业兴,百业兴则上京永固。” “请陛下以此三策,通天下之財货,聚四海之丰饶於帝闕之下,必能成就鼎盛大业!” 女帝眼中精光乍现,胸中愁云一扫而空。 此三策不仅可解燃眉之急,更將漕运从负担变为財富引擎,极大增强上京作为帝都的经济实力和吸引力,正中下怀!! 从这一刻起,她正式將楚奕从一个心狠手辣的能干酷吏,视为一位治国能臣。 “十年来,工部奏报的清淤文书堆满麒麟殿,却无一人如奉孝般直指要害!” 她回身时眉间染著薄怒,却在望向楚奕时化作春风。 “这三策环环相扣,当用金匱玉轴誊录传阅三省,让那群酒囊饭袋该跪著读!” “今日,我得奉孝,如鱼得水啊!” 高得惊人的评价! 顏惜娇站在一旁,微微皱眉,却是忍不住出声。 “陛下,楚镇抚使怕是不知道,往年內库何止清淤十次?” “可那些吃空餉的漕工,连洛阳码头都疏通不利,又如何会去清淤险道?” 楚奕冷静地迎上顏惜娇审视的目光,沉声回答。 “顏舍人所言漕工怠懒確是痼疾,故而需在漕署外,另立巡河御史。” “然后,將五门仓驻军换成十六卫中忠於陛下的將领,再设粮耗核算司。” “这一过程或许会流血,但若用铁腕手段强势推进,便可完成漕运清淤工程。” 顏惜娇的脊背猛然绷直。 她心头处掀起一阵滔天巨浪,眼神中更是透著震惊、疑惑,还有那无法掩饰的微微动容。 此等军政联动的上等良策,竟出自这个月前还被士林嗤为鹰犬的执金卫酷吏! 这样的人,居然可以展现出如此深厚的治国谋略,令人匪夷所思啊! 女帝却惊喜的意识到,一旦动用南衙军十六卫,便可以將自己的军权影响力延伸至洛阳。 而漕运的打通,同时也能让她大肆趁机提拔一批忠於自己的新人才,继而拉拢上京至洛阳一带的门阀世家。 从而,更好地对抗四姓世家对朝廷的掣肘! 可以说,楚奕的漕运三策,直接盘活了女帝当前的困局,顶级阳谋不过如此! “惜娇,朕觉得这通漕三策可行。” 待她转过身,眉眼间的凌厉已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篤定与从容。 “奉孝,可愿为朕,將这条漕运打通?” 顏惜娇闻言,心头猛然一跳。 陛下竟会將如此之大的事情,交给楚奕去做。 这不仅仅是一项清淤漕运的工程,而是关乎朝廷国脉的大事! 要知道,这一工程將牵扯数十万劳工百姓,同时意味著操盘者將攫取到极其巨大的权力。 更別说,一旦完成后,那人必將封侯拜相,成为国之擎柱! 楚奕差点就要答应下来了,但很快又稳住了情绪,仔细权衡了利弊。 “陛下一句话,臣就算是肝脑涂地,也是在所不辞。” “可眼下这漕运想要通行必定先要清淤,而这过程中牵扯人员眾多,若是身份不够者,没有足够的威信,只怕根本无法镇住局面。” “臣执金卫出身,身份过於低微,更是没有半点威望,只怕难当此大任。” “到时候,若是因为臣的问题没有將清淤处理好,一旦误了陛下的大事,臣万死难辞其咎!” “请陛下,另择人选。” 这新漕运的实施,必將触动大量旧漕吏和部分门阀的利益,从而引发巨大阻力,甚至会激化矛盾。 他一个执金卫出身的酷吏,虽在上京城有些许凶名,但在地方上却根本没有威信。 一旦出了事,恐怕连死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个烫手山芋,还是交给別人吧! 此刻,顏惜娇的眼神复杂而微妙。 她不得不承认,楚奕的理智与克制让自己刮目相看。 这可是封侯拜相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但他竟然一口拒绝了。 而且,更让她意外的是,他的推辞並非出於畏难,而是为了儘可能確保此事成功,为朝廷著想。 此,乃真正的忠臣也! 可敬、可佩! 第320章 楚奕下笔,女帝斜倚案边,持盏侍墨! 女帝则是眉眼微扬,目光中透著不加掩饰的浓浓欣赏与讚许。 她心中暗嘆,如此一个为自己著想、又有治国本事的好臣子,该去哪里找? 这般人才,一旦为己所用,何愁朝纲不振、国运不昌!! “奉孝,你可有推举人员,能办成此事?” 顏惜娇眸子微微一闪,眉宇间掠过一抹惊嘆。 她身为女帝最信任的女官,自然能看出陛下此番的態度,非比寻常。 当陛下亲自询问楚奕举荐之人,这充分说明已经將他放到了几乎平等的位置对话。 这不仅是对他的信任,更是对他才能的由衷欣赏,楚奕的地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楚奕神色间带著一丝思索,隨即发出的声音清朗而沉稳。 “陛下,臣大胆举荐李相。” “他曾在洛阳任职河南尹多年,对於那一带的情况最熟悉不过,而且威望极高。” “再加上,一朝宰相亲自处置通漕一事,必將事半功倍。” 他此举,不仅是认为李相是最適合的人选,更是意在助女帝扶持出一个真正的实权宰相。 同时,也在无形中卖了李相一个天大的人情。 一举三得,妙不可言! 女帝听罢眼前骤然一亮,凤眸中闪过一抹激赏之意,对於楚奕的政治能力是愈发看重。 “惜娇,现在去將李相喊来。” 顏惜娇又是深深的看了眼楚奕。 这位年轻的镇抚使崛起之势,已经如大江奔流,势不可挡。 假以时日,他必是朝堂上的中流砥柱! “是,陛下。” 待她离开后。 女帝又目光灼灼地看向楚奕,语气透著一丝迫切。 “劳烦奉孝將这通漕三策详细的写一份出来,朕得好好研究一番。” 她登基三年,暗地里不知道网罗了多少年轻才俊跟能臣。 可就算他们加起来,也不及一个楚奉孝啊! “是,陛下。” 隨即,楚奕从旁边的案几上取来一支笔,正欲站在案前书写。 女帝立刻起身,抬手示意他坐下。 “奉孝,坐著写。” 楚奕瞥了眼那张帝王之椅,连忙推辞。 “陛下,臣万万不可坐……” 可没想到。 女帝却忽然將一只雪白柔荑,覆在楚奕执笔的手背上。 那纤细修长的指尖无意间划过他掌骨凸起处,带著一丝温热的滑腻。 “朕说能坐,便能坐。” 她指尖发力,驀然將楚奕按在椅子上,隨后缓缓俯身,贴近他的耳畔低语。 “当年开国太祖也曾邀谋圣共坐此位,今日朕也请你坐,又何妨?” 那温热的吐息,拂得楚奕颈侧细小的绒毛都在颤慄。 他知道这通漕三策影响深远,但依旧低估了女帝对此事的重视程度,於是苦笑著说道: “陛下,若是传出去臣坐了此椅,怕是明日弹劾臣的奏疏便要铺天盖地的来了。” 不过,女帝却是丝毫没有在意,反而凤眸一挑。 “奉孝为朕写出三策,不知道要惠利多少百姓。” “一张椅子而已,你想坐便坐,谁敢弹劾你?” “来,朕给你铺纸。” 说完,她取来一张白纸,款步至案前,那纤腰如水蛇般缓缓屈折前倾,交领处因俯身而绷出浑圆丘壑。 一缕清香裹挟著肌肤温热的甜腻气息,直扑楚奕鼻尖。 此刻,他清楚的看到女帝胸前的襟口隨著动作下坠,顺著她精致的锁骨,露出半闕雪腻丰腴,牡丹暗纹的訶子边缘若隱若现…… “咔!!” 楚奕手中狼毫骤然悬停,一股燥热从心底涌上耳后。 就问,普天之下,谁能像他一样,窥伺到当朝女帝的春光福利,以至於呼吸都瞬间变得粗重。 幸好,女帝很快就將白纸铺好了。 她又一脸期待的望过来,立马让楚奕收回心神,强行压下了那一股躁动。 “陛下,臣开始写了。” “来人,泡茶。” 隨著女帝一声令下。 很快就有太监奉上一杯热茶。 她甚至亲自端到楚奕面前,轻声说道: “奉孝,待会渴了就喝一口。” 没人比她更懂这三策的含金量了,从今以后,自己完全不需要去洛阳就食了。 这上京城,在自己的手中,將蒸蒸日上、繁荣昌盛! “谢,陛下。” 楚奕说了一声后,继续埋头写。 女帝见他下笔如有神,仿佛这些策论早已铭刻在心底,书写时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停滯与修改。 只恨没能早点发现如此大才!! 隱若啊隱若,你倒是给朕找来了一个顶级治世能臣啊! 不多时。 李相匆匆赶到御书房。 待他推门而入,看到的是令自己瞳孔瞬间扩大的僭越画面。 一名年轻臣子端坐御座之上,运笔如飞,而女帝竟斜倚案边,持盏侍墨! “嘶!” 这位宰相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心中已经明白,这看似僭越的画面,却恰是女帝刻意彰显的绝对信任。 楚奕此子,竟得圣眷如此之浓! 日后,要小心交好。 “李相来得正好,拿去好好看看。” 当女帝见到李相进来,立马將那张纸递了过去。 “是,陛下。” 待李相接过纸低下头细细翻阅,隨著內容逐渐展现,他的神情也越发震惊。 到最后,这位宰相竟是满脸的狂热。 “好一个通漕三策!此策若行,必为当世国策!” “陛下,臣斗胆问一句,这是你亲笔写的吗?” 闻言,女帝少有的笑出声:“李相,这是奉孝写的。” 李相顿时愣住。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楚奕,满眼的惊嘆与钦佩。 “楚镇抚使,没想到你居然深藏不露啊!” “这份內政能力,可称为当世顶级。” 楚奕微微一笑,语气谦和。 “李相言重了,下官不过是提出一个概念,这期间的许多细节,皆是陛下完善的……” 女帝这人不喜阿諛奉承,也不喜欢有人拍自己的马屁,但今日却是破天荒的没有不满,只是笑了笑。 “奉孝啊奉孝,你又何必要给朕脸上添光啊,这明明是你的大功劳,跟朕可没有半点关係。” “李相,奉孝举荐你负责通漕一事,这般重担,你可愿挑起?” 李相大吃一惊,胸中顿感激盪。 他深知,通漕一事权力极大,功绩更是不可估量。 没想到楚奕竟然会举荐自己,这份恩情,还不清啊! 他先是感激的看了眼楚奕,又立马应下。 “臣,愿一力挑起!” 第321章 陛下,这件事是不是要跟萧指挥使打声招呼? “呼!” 女帝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心里卸下了一块重石头。 “汴渠清淤需要大量人力,但好在朕如今有钱,李相儘管招募人手就是。” “等清淤结束后,再就是汴渠路线规划,这一过程需要李相亲自去勘测,容不得疏漏。” “接下来,李相要辛苦你了。” “是,陛下。” 李相先是狂喜,隨即意识到这项工程的棘手与繁难。 他抬头望向神色坦然的楚奕,忽然觉得这年轻人嘴角的笑意竟似能穿透朝堂迷雾,於是整肃衣冠郑重作揖。 “楚镇抚使,本相尚有三处漕运关隘的问题,想与你请教……” 隨后,两人便因为通漕聊了起来。 女帝也在旁边,偶尔插几句话,这三人一时间聊的很好。 直到最后,楚奕沉声道:“李相,若是进展顺利,一年时间就可以完成整个工程的基础建设。” “並且,三年內可让上京城的粮仓储备最少达到七百万石,同时节省运费至少三十万緡!” 听到这话,李相心头大震。 他知道,看似简单的一句话,背后实则暗藏的复杂程度非比寻常。 但只要顺利完成通漕工程,自己便將在朝堂上如日中天,成为整个大景朝举足轻重的实权宰相! 这个诱惑,太大了!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倾尽全力,完成通漕工程!” 女帝脸上浮现一丝满意的笑容,语气带著几分宽慰。 “李相,若有任何困难或需求,隨时来找朕,朕一定替你解决。” 李相得到女帝的保证后,心头干劲更足,隨即拱手行礼告退了。 女帝的目光又转向楚奕,眉眼间多了几分柔和的笑意。 “奉孝,陪朕一起用膳吧。”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惜娇,去通知御膳房,再加四道菜。” 顏惜娇轻声应下,立马招来宫女低声吩咐了一句,又退到一旁。 女帝请楚奕在旁边坐下后,语气中带著几分期许。 “奉孝,从明日起,你需上朝听政。” “这朝堂上的事情,你也应多听、多学、多接触了。” 之前御史台弹劾楚奕刑讯逾制时,她还暗自忧虑此人过於锋芒。 可此刻,他的这漕运三策,分明显露出栋樑之才的特质。 这般年纪,就能让狠辣手段与治世智慧並存一身,如此璞玉若放任其在詔狱染血,岂非暴殄天物? 楚奕先是一怔,旋即便露出了一抹喜色。 他知道,自己已经正式被女帝视为,值得大力培养的能臣行列了。 “臣,定不负陛下所託。” 顏惜娇听著陛下的吩咐,暗想楚奕怕是在执金卫呆不久了。 这般年轻便官拜四品,已是凤毛麟角。 难道,大景会出现史上最年轻的宰相不成? 只见女帝看向楚奕是越来越顺眼,以至於说话都愈发的和气了。 “奉孝,以后,朕可要隨时召你入宫问政了。” 楚奕等的就是这句话。 不这样,怎么更多的接触到国家大事? 他目光微敛,拱手行礼。 “臣遵旨。” 他又趁著现在这个机会,开口说道:“陛下,臣带想谢灵蕴去掖庭宫看一眼王夫人,不知是否方便?” 女帝眼神微眯,略一思索,並没有在这种无关重要的小事上多关注什么。 “奉孝,你儘管带去即可。” 楚奕立马说道:“谢陛下恩准。” 隨后,两人开始用膳,期间仍然继续聊著漕运的事宜,相谈甚欢。 午膳结束后。 楚奕起身告退。 女帝看著他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惜娇,朕是真的没想到,奉孝还有这一份顶尖的治国才能。” “唯一的问题,就是太年轻了。” “让他在执金卫再磨礪一段时间吧,待时机成熟,朕要將他提拔到朝堂上。” 顏惜娇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陛下,这件事是不是要跟萧指挥使打声招呼?” 毕竟,那女人跟陛下之间的关係有些微妙,性情又桀驁,怕是不会轻易交出人吧? 女帝蹙了蹙眉,眼中闪过一抹深思,语气仍是淡淡的: “此事,朕会亲自跟隱若聊的。” 顏惜娇已经看出,陛下对於楚奕入主庙堂是势在必行了。 一旦楚奕进入朝堂,那意味著执金卫的手也伸进了朝廷,萧隱若的势力又会扩大许多。 这局面,又该如何遏制? 关键,在於楚奕! 另一边。 王承运回到府上,见到了一名年轻男子。 此人名叫周俊,是他庶女所嫁的夫婿,寒门出身,如今在御史台担任从七品下的主簿。 按理来说,以王承运的身份,就算是庶女,也完全可以嫁入中等家族,成为正室主母。 但他有十多个庶女,之所以將其中一个嫁给周俊,正是因为看中了此人骨子里的阴狠和野心。 这种人稍加磨礪,便能成为王氏手中一柄锋利的刀。 周俊见到王承运后,双手作揖,语气中透著几分小心翼翼的恭敬。 “见过相爷。” 王承运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语气带著几分和缓。 “这里是家里,喊岳父便可。” 周俊闻言一愣,不敢大意,隨即连忙应声。 “是,岳父大人。” 王承运缓缓坐下,抬眼看向周俊,慢条斯理地问道: “文灿,你身为本相的女婿,却在御史台主簿的位置上呆了四年,没有怨过我吧?” 周俊心头一紧,连忙低头,语气中透出几分急切。 “岳父大人言重了,没有您的提携,何来小婿今日?” “岳父大人的恩情,小婿铭记於心,必定用一辈子来报答!” 王承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继续说下去道:“文灿,本相今日便给你往上抬一抬。” “从七品上的殿中侍御史,不管是监京城仓库还是分巡各地的任务,任你选。” 周俊眼中闪过一抹狂喜的神色,但很快又被他压下,语气中透著一丝试探: “岳父大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小婿去做的,小婿必定竭力全力完成。”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免费掉下来的馅饼,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承运看著很上道的女婿,便將今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渐渐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冷意。 “文灿,本相已经查到封吾卿的妻女全都进京了。” “明日,本相要他在朝堂上跪下,指控今日的一切,皆是楚奕指使,恶意中伤本相。” “这件事,交给你,可能办妥?” 第322章 入掖庭宫,见谢氏母女花! 闻言,周俊眼神微微一动,透著几分隱隱的兴奋。 “请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一定將此事办得妥妥噹噹,定教封吾卿跟楚奕死无葬身之地!” 王承运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寒意,又语气低沉的说道:“文灿,你有这心是不错。” “不过楚奕这小畜生素来狡诈,即便本相將他拖入朝堂是非之中,若女帝执意偏袒,最多也不过就是贬官罢了。” “这还不够,必须想办法除掉他,要他成为一个死人!” 周俊眼中流光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 “岳父大人,不如让小婿去联络之前在午门罢官的那批官员,他们如今丟了官职,此生无望仕途,想必对楚奕恨之入骨。” “我们可以藉助他们的力量,杀了楚奕。” “请岳父大人放心,这件事绝对跟王氏不会有任何关係。” 王承运本微眯的眼眸猛然一亮。 就说这把刀养在身边就是有作用,他都快忘记那批官员了。 若是藉助他们的力量,倒是能杀了楚奕。 “文灿,你的想法不错,就按照你说的做。” 周俊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么一次往上爬的机会,自然要想办法做得漂亮,於是又主动进言。 “岳父大人,但动用这么多家的人,只杀一个楚奕,未免有些小材大用。” “不如,就让小婿索性將他的爪牙也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顺便再杀一个萧隱若,还有执金卫的四个镇抚使?” 王承运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外。 他养出来的这把刀居然比自己还狠,连萧隱若都敢去杀。 但他的確露出了几分意动,这件事若是办得好,那自己今后在朝堂上可就再没有半点桎梏了。 “这件事,你看著办。” “但本相给你的要求,是必须万无一失才能动手,决不能暴露半点痕跡。” “倘若觉得时机不行,寧可不杀,也不能动手!” “王海,就是前车之鑑!” 上一次杀楚奕失败露出马脚,给了小畜生动兵的理由。 这一次行刺如果还被查出来,那他王氏大院,可就彻底要保不住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周俊心中猛然一凛。 他自然知道王海的下场,连忙重重点头。 “请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先去好好布一下局。” “等万事俱备,就来徵求岳父大人动手的指令,决计不会有失的!” 王承运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微微收敛。 “文灿,你再去將谢灵蕴也给杀了。” 王彦昌猛地张大眼睛,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王承运冷冷瞥了他一眼,语气多了几分不耐。 “一个酷吏玩剩下的女人,你难道还要当个宝贝似的娶到家里,我王氏十八代祖宗的脸还要不要了?” 王彦昌脸色一白,咬著牙,极其不甘地低下头。 “父亲……孩,孩儿没意见。” 这话,说的十分艰难! 周俊將这一幕尽收眼底,眼中露出一丝若有所思。 王承运收回视线,语气平淡地说道:“文灿,本相再派十个人给你调用,全是晋阳军过来的好手。” “是,岳父大人。” 周俊恭敬地应了一声,隨即拱手告退,走出了厅堂。 王彦昌等他离开后,方才低声道:“父亲,他的杀性还挺重,一口气杀这么多人,要是失败了……” 王承运神色冷淡道:“那就是他出来顶罪,跟本相有什么关係?” “他是个孝子,这几天你派人去盯著他母亲。” “一旦事情做了,第一时间控制其母,要是成功那肯定最好,可如果失败了,呵呵……” 王彦昌一愣,立马回道:“孩儿明白。” 隨后,他也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周俊站在那里。 只见这人快步迎上来,低声道: “大公子,谢灵蕴我不杀。” “到时候,我会秘密將她送到你的手里,劳烦你给个秘密住址。” 王彦昌一怔,稍作犹豫后,还是给出了一个地址,语气也隨之软了下来。 “这件事成了,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还有,你帮我查楚奕有没有欢好的女人!” 他,要报復。 周俊微微一笑,眼神冰冷。 “是,大公子。” 说罢,他转身走出院子,又从衣袖中掏出帕子,缓缓擦拭一柄小刀的锋刃,嘴角牵起一丝阴冷笑意。 这场猎杀,该开场了! …… 另一边。 待楚奕走到掖庭宫, 便见到渔阳公主俏生生的站在那边。 她身著一袭艷丽的宫裙,裙摆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宛如流动的彩霞。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翡翠瓔珞圈压在雪白的胸脯间,让那道诱人的沟壑若隱若现,格外动人。 这位小公主又故意双手叉腰,微微仰著头,露出一副娇蛮不满的模样。 “狗奴才,你怎么现在才过来,不知道本公主一直在等你嘛!” 她明明是在骂人。 可那娇滴滴的嗓音,带著一点儿撒娇的韵味,让人听了只觉酥得骨头都要化了。 尤其是当楚奕看到她嗔怒跺脚时,臂间七宝香珠釧撞出泠泠清响,活脱脱像一幅活色生香的画。 所以,他忍不住生出欺负渔阳公主的邪恶想法,幸好在这里暂时压制住了。 “陛下留臣吃饭这才误了时间,请殿下恕罪。” 难为他中午吃了两顿饭,偏偏还要在女帝那边装著没吃过饭,现在是真的吃撑了。 呃! 渔阳公主不满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几分。 一想到那个君临天下的皇姐她就发怵,平日里能避开不见就儘量避开,哪里敢轻易提起。 她撇了撇嘴,声音小了几分,却还是嘴硬道: “哼,陛下留你吃饭了不起啊,陛下也留过本公主吃饭呢,本公主又有说什么吗?” “不管,现在你赶紧教本公主去做菜。” “好的,殿下。” 楚奕微笑著点头,又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小太监。 “麻烦公公,带我这奴婢进去一趟。” 小太监可是知道楚奕这位镇抚使深受陛下器重,哪里敢有半点怠慢,连忙諂笑道: “是,请楚镇抚使放心,奴婢这就带她进去。” 他立马带著谢灵蕴朝掖庭宫里进去了。 很快。 谢灵蕴就见到王夫人了。 那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此刻正在庭院扫地。 她头顶的鸦鬢微散,绢纱襦裙系带松垮垂在腰间,勾勒出宛如熟透蜜桃的丰盈曲线。 几滴汗珠顺著天鹅颈滑入深陷的锁骨窝,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跡。 三十多的年纪偏在回眸时漾出少女般的眼波,恰似白宣上滴落的硃砂,晕开一抹恰到好处的艷色。 “母亲……” 第323章 本公主的口水可香了 谢灵蕴声音颤抖的轻唤了一声。 明明跟母亲只是一段时间没见罢了,此时两人相见,却仿佛是数年未见,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至於王夫人听到声音立马抬起头,看到谢灵蕴后,眼底瞬间染上了惊喜之色。 “灵蕴……” 这对母女几乎同时迈步向前,情绪激动地抱在了一起。 “灵蕴,你是怎么进来的?” 谢灵蕴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咬著银牙,低声说道: “是楚奕带我进来的。” 王夫人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神情顿时僵住,身体不由得颤动了一下。 儘管那晚楚奕在监牢里並没有对她做什么,但他的手终归还是当著夫君的面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对於自小养尊处优的贵妇而言,这已经是一种极其羞辱的行为了! 但她很快就收回心绪,一脸怜惜地看著女儿。 “我的好女儿,这些天苦了你了。” 谢灵蕴强压下心头酸涩,抿了抿唇,略带沙哑地问道: “母亲,你在这里生活得怎么样?有没有受到什么欺负?” 王夫人摇摇头说道:“倒是没有被欺负,管理的嬤嬤说了,有楚千户打过招呼,所以並没有为难为娘和你祖母她们。” “倒是你三姨她们平日里没少受欺辱,好几次连饭都没吃得上。”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唉,那楚千户虽然……总之,他也算是个说话算数的人。” “也幸亏是有他帮忙,我们这家人才得以暂时过上安寧的日子。” 谢灵蕴听著这些话,眼神复杂地垂下头。 “现在,他已经是副镇抚使了。” 王夫人闻言一脸愕然,隨即目光闪烁,低声说道: “灵蕴,听为娘的,放弃谢氏的一切仇恨,以后好好伺候他。” “你的下半生荣华富贵,可全都系在他身上了。” 谢灵蕴心中翻涌著一阵苦涩,眼中隱隱泛起泪光。 先是父亲、再是母亲,不断劝自己委身於仇人,这种痛苦滋味几乎要让她溺毙其中。 王夫人见她不作声,神情更添几分惆悵,声音也低了些许。 “灵蕴,为娘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斗不过他的。” “所以,你也別再去想彦昌了。” 她出身太原王氏四房,王彦昌要喊自己一声小姨,也正是自己的介绍,才让这两人认识缔结婚事的。 往事如烟,这位昔日的谢氏贵妇也不想再想了。 “为娘这些天在宫里也听到不少消息,我们这位陛下很不简单,所以楚奕的前途不会差。” “对了,你跟他同房了吗?” 谢灵蕴微微一怔,神色稍显彆扭,可还是说了。 “没有。” 王夫人有些意外。 按道理,自家女儿这般姿容身段,可没几个男人能挡得住诱惑,那楚奕在克制什么? 隨即,她莹白的手指划过女儿的鬢角,眼眸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灵蕴,瞧你这耳垂如珠,原是世家千金戴明珠的命数。” “如今就算且用髮丝半掩著,也是男人最爱的欲露还羞风情……” 谢灵蕴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了半片曖昧红晕。 “哎,母亲,你,你別说这些了。” 王夫人却置若罔闻,继续说下去。 “今后,他若是在府上临窗看书,你便捧著冰镇梅子汤去磨墨。” “记住了,你弯腰时可一定要让襟口鬆开,好让他恰好看到那半遮半露的酥胸风情……” 谢灵蕴脸色一变,耳垂处如浸了胭脂般通红,又羞又怒。 “母亲,谢氏祖坟犹见白骨,你此刻却教我……教我……勾引我谢氏宿敌……” 仿佛这般愤怒表態,就能抵住心头翻涌的屈辱! 可王夫人见状,却只是幽幽地嘆息了一声,眼神中满是无奈与心疼。 “娘亲也不想跟你说这些,但为了你的未来,也只能教你些勾引男人的法子了。” “事到如今,你已经不是谢氏大小姐了,低下身段討好他吧。” “你就算现在再不爱听,也必须听进心里去啊。” “难不成,你以为为娘会害你吗?” 谢灵蕴浑身一震,泪光在眼眶中打转。 她死死咬住下唇,终究还是默不作声,任由母亲將那些不知廉耻的话一字不落地钻进耳中。 …… “呵呵呵。” 当渔阳公主躲在外面听到这些话,眼神不善的看著楚奕,语气不善。 “当娘的教女儿勾引男人,她怎么不自己来勾引?” 楚奕立马捂住她的嘴:“嘘!” 他自然是不放心谢灵蕴和王夫人单独相处,这才带著渔阳公主跟在后面偷听。 谁能想到,王夫人竟会教出这样一番话来…… “走走走!” 然后,他拉著渔阳公主快步走进旁边的假山里。 渔阳公主却甩开他的手,俏脸上满是嫌弃。 “呸呸呸,你这手脏死了!” 楚奕眼中闪过一抹戏謔,微微勾唇。 “殿下別动,你现在嘴巴上全都是自己的口水,微臣来给你擦擦乾净。” 渔阳公主冷哼一声,仰著下巴,道:“本公主的口水可香了,你早上在马车里不是亲得很起劲,呸呸呸……” 她意识到这话说的不对,立马住嘴了。 楚奕挑了挑眉,一把扣住渔阳公主杨柳般的腰肢搂进怀里,隨之嗅到她鬢角处牡丹含露香裹著微汗的甜腥。 “殿下,你躲什么啊?” 他的指尖缓缓抚过那紧绷的脊线,纵使隔著薄纱,也能感受到她蝴蝶骨的微微突起。 “方才,你数落臣的不是很有气势吗?” 渔阳公主顿时慌了。 她面红耳赤地想要推开楚奕,可就凭自己那点力气根本动摇不了分毫。 “狗奴才,这里是皇宫,你別乱来。” “要是被人看到我们这样,真的要出事的。” 楚奕却丝毫不慌,反而单手解开她脖间盘凤扣,拇指按著锁骨凹陷处轻笑了一声。 “耳环跟袜子,选一个。” 此刻,渔阳公主的后腰被抵在嶙峋的山石上。 她听到这话,娇嫩的足尖在金丝绣鞋中蜷缩成了新月,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什、什么?” “给我。” 渔阳公主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眼波流转间染上几分羞涩与慌乱 “本公主才不给你,更不会受你的威胁,你死了这条心吧。” 楚奕看著眼前这个令人怜惜的漂亮小御姐,隨即低下头,唇齿轻轻落下。 “殿下,確定不给吗?” 而渔阳公主本该惊惶的心跳,却隨著楚奕温热的唇齿,游移在自己雪白的脖颈处,愈发的急促。 原来,再明亮的东珠落进他的手里,也当真会滚出靡艷的光泽。 “只……只能给你一个耳环。” “晚了,我要袜子。” 第324章 殿下可知,臣在詔狱审人时,最擅剥茧……抽丝。 ??? “你太过分了。” 渔阳公主见这个狗奴才变本加厉,更加气恼了。 楚奕却是不为所动,反倒嘴角微扬,隱藏一抹轻佻的笑意。 他就喜欢看著她被欺负的那股委屈模样,越是这样,就越能激发起自己心底的欲望。 “殿下,前面有块石头,你快坐上去脱吧。” “不然,待会来人了。” 话音未落,真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几个宫女正端著托盘经过这里。 “啊?” 渔阳公主顿时大惊失色,下意识將自己娇小的身子贴进楚奕怀里。 等她反应过来,又发现某人的那双手开始变得很不安分,只能慌乱地扭动身子,小声却急促地说道: “別、別摸了,外面有人啊……” 楚奕低低一笑,声音模糊而曖昧。 “求我。” “呜呜呜,你太欺负人了!” 可最后,渔阳公主还是委屈巴巴的抿著小嘴,发出了带著一丝颤慄的声音。 “我求你……別摸了。” 然后。 楚奕果真住手。 不过,他却是蹲了下来。 “狗,狗奴才,你又要干什么?” 渔阳公主佯怒的尾音,却被陡然抵近的炙热气息揉皱。 她睁大眼睛看著楚奕的手,轻轻握住了自己那纤柔细嫩的脚踝,而那只金丝绣鞋也从他的指尖缓缓滑落…… 剎那间,自己羞得浑身僵硬。 那包覆在白色罗袜下的足趾,更是如粒粒圆润细腻的珍珠,立刻轻颤著蜷缩了起来。 “不干什么。” 楚奕隨口回了一句。 至於渔阳公主,又似无意地用白嫩小脚轻轻拨弄了他的手掌。 可下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羞恼地红了脸,连耳根都透著薄红。 偏偏这位小公主现在根本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更加不敢过多的挣扎反抗。 否则要是惊动了外面的人,自己可就完了。 全怪这个狗奴才,太气人了! “唰唰唰!” 楚奕刻意放缓了脱袜子的速度。 那粗糙的指节一点点擦过少女紧绷的足弓,仿佛在细细品味其中的柔滑滋味。 等他剥至脚踝时,只见那一抹雪肌透著薄红,如新剥莲子般娇嫩欲滴,十分诱人。 “殿下可知,臣在詔狱审人时,最擅剥茧……抽丝。” 渔阳公主那张脸早已红透了,像涂了一层胭脂般,浑身燥热得几乎要冒汗来。 尤其是那小腿被他抓住的地方越来越发滚烫,像是烧起来了。 “狗奴才,松,鬆手啊……” 她压低声音,竭力保持紧张。 可那颤抖的声音,却让自己无处遁形。 等楚奕將那只带著香味的罗袜全部褪下后,便摁进了自己的襟口里,又低头看了过去。 她的足形玲瓏精巧,线条柔美,宛如牛奶洗链过的雪润玉足,透著淡淡的莹光。 “殿下,你可知波斯商人,一般会怎么给珍珠分级?” 说话间,楚奕的大拇指,已经掐进那宛如牛奶凝成的雪白足弓处。 这一处位置,可比象牙还通透酥滑的雪肌柔腻,吹弹可破,恨不得让人亲上一口。 就在这时。 一股早春寒气顺著足跟爬上来,可偏偏他的掌心温度,却是烙得渔阳公主的穴位酥麻。 以至於,那柔嫩的脚背瞬间绷成一抹弯月,像极一朵被晨露打湿的曇,隨时可能绽放。 “浑圆者三等,莹润者二等。” “而臣手中这一寸雪色浸过檀香的,当属一等一的贡品!” “当然,微臣身上的暗袋,可比那波斯宝匣更知冷暖。” 渔阳公主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楚奕这是变著法子夸奖自己的玉足。 当时,她那张俏脸更是红得仿佛要滴血来,就连那双桃眸子也像是被水浸湿过,充满了勾人的润感…… “哼,胡言乱语,也不知道你对几个女人说过这种噁心的话……” 楚奕握著那一只娇软的纤纤玉足,嘴角勾起了一抹兴味。 “这种话,微臣可以发誓,只对殿下一个人说过!” 登时。 渔阳公主那张脸越发滚烫,整颗心更是颤动的仿佛要跳出来了。 她雪白的脚趾也在阳光下不断蜷缩又舒展,脚踝內侧微青的血管,也隨著喘息轻颤不休。 “你……” 她刚想开口, 却突然发出一声轻呼。 因为,眼前男人的手掌已经包裹住了自己整一只脚掌。 那滚烫的掌心贴著娇软足跟正缓缓摩挲,仿佛像在赏鉴一件羊脂玉的极品把件。 “哎……” 渔阳公主羞得不知所措。 她不由得抬起右脚,下意识踢向楚奕的胸口,却反被他擒住脚腕。 “殿下,这是要干什么?” 渔阳公主没好气的瞪了眼这个狗奴才,撅起了粉嫩的小嘴巴。 “袜子已经被你拿走了,你还不鬆手!” 楚奕又捏了捏怀里的那只玉足,这才慢慢移开,將那只金丝绣鞋重新给她穿了上去。 “殿下,穿好了。” 渔阳公主踩在地上的一瞬间,足心处却泛起阵阵酥麻感,让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最后,她只能故意撂下狠话,来掩饰自己的失態。 “狗奴才,本公主下次一定要打断你的手,哼……” 楚奕看著奶凶奶凶的渔阳公主,眼神宠溺,低声笑道: “好的,殿下,我们走吧。” 渔阳公主却是咬著唇,迟迟没有动作,很是彆扭的说道: “再等等,有点脚麻。” 楚奕笑了笑,道:“殿下,你在原地跺一跺就好了。” 渔阳公主半信半疑的跺了跺脚,还真的缓解了不少,看向楚奕的眼神不自觉亮了几分。 “喂,狗奴才,明天清明了,你要干什么去?” 楚奕回道:“上坟。” 渔阳公主那张明媚的脸,却是突然一僵。 她沉默了一下,透著几分犹豫,又很小声的试探性问道: “狗奴才,明天,你能陪我去祭拜父王跟母妃吗?” 等楚奕微微抬起头,便看到渔阳公主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的眼神,让人不忍拒绝。 不过,他也只能苦笑著解释一番。 “明天怕是不行啊,微臣不但要出城去给双亲上坟,还要去给林家的父兄们扫墓。” “这一来一回,就要一天了。” 闻言,渔阳公主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却是將头偏过去,语气故作无所谓。 “哼,谁要你这个狗奴才陪,本公主故意逗你玩的。” “本公主一句话,有的是人陪。” 楚奕见她嘴硬,也就隨口说了一句:“殿下,要不明晚来我府上跟夫人一起吃火锅?” 当然,他知道渔阳公主肯定不会来的。 但没关係,自己可以晚上去找她,当是慰藉一下这个可怜的小寡妇。 有个热心肠,真好! 第325章 妾、妾身,见过楚镇抚使 “哦……” 渔阳公主刚想一口应下来,却觉得这样显得自己没有面子,又故意撇了撇拒绝了。 “切,本公主才不来你家那破房子。” 话虽如此,她的眼珠却微微一转,似是在想什么? 闻言,楚奕也就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反而问道:“殿下,脚还麻吗?” “不麻的话,我们走吧。” 渔阳公主哼了一声,装作不耐烦地说道: “走,我们去仁寿殿找太后。” 楚奕表情略显古怪地提醒道:“殿下,臣只是一个外臣,不可……” 渔阳公主却是双手叉腰,显露出了她的大好身材。 她瞪著楚奕,想装得凶狠一些,却因为那嗔怒的样子,反倒是显得分外可爱。 “呵呵,现在是外臣了啊,刚才在马车上扒本公主绸裤时,还……” “嘘!” 楚奕连忙打断她,服了这个小渔儿了。 果然,她跟自己廝混几次后,那股不聪明的劲慢慢表现出来了,说话越来越隨意了。 现在,他有点担心她在自己这边多说几次这种话后,在外面也就顺口说出去了。 偷情对象,是不是要找个聪明、口风紧的啊? “殿下,以后这种话你可別说了。” “你要是在外面说漏嘴,一旦传到陛下耳边,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渔阳公主愣了愣。 切,她才不怕陛下呢。 可很快,这人又立马心虚的瞥了眼四周,见到没有其他人这才鬆了一口气。 “你当本公主是傻的吗,本公主口风紧的很。” “哼,本公主就问你去不去?” 楚奕犹豫了一下,说道:“臣身份有別……要不,殿下去仁寿殿请来一道太后懿旨。” “这样,微臣也就有正当理由进去了。” 渔阳公主桃眸子一亮,立即应道:“好,狗奴才,你在这里不要动,本公主这就去给你请旨。” 说完,她鬼鬼祟祟的跑出去了。 楚奕望著那一道明媚的背影渐行渐远,不由得笑了笑。 “倒是傻的可爱。” 没一会后。 渔阳公主又兴冲冲的过来了。 她脸上掛著一抹喜色,仿佛吃了一般高兴。 “狗奴才,本公主请来懿旨了。” 楚奕看著她一脸雀跃,眉间满是期待的光彩,似乎是像一个孩子般在等待著大人的夸奖。 “殿下好厉害,居然这么快就请来了一道太后懿旨,换做其他人肯定是做不到的。” 果然,渔阳公主立马眉开眼笑,眼底掩饰不住的欢快,还有一抹得意之色。 “那可不,本公主跟太后关係好得很,请一道懿旨根本就不算什么。” “走走走,去仁寿殿做菜。” 隨后。 楚奕又一次来到仁寿殿。 他在一个嬤嬤的带领下,来到小厨房做了几道菜,谁家好人中午吃三顿饭啊? 等他简单炒了几个菜后,端进殿內,安太后跟渔阳公主已经坐在桌前正在閒聊。 “太后,可以用膳了。” 安太后看上去约莫三十余岁,一袭絳绣金凤纹锦袍,衬得肌肤莹白如雪。 她眉眼如工笔画般精致,鼻樑高挺,整个人透著一股年轻孀居太后的疏冷气质,又因久居高位而添了几分雍容贵气。 “楚爱卿,又麻烦你过来做菜了。” 楚奕十分有礼数的恭敬回道:“不麻烦,太后,赶紧趁热吃吧。” “好。” 渔阳公主其实刚才在封吾卿家里已经吃饱了,不过毕竟给太后的藉口是自己没吃饭。 所以,她只好一个劲的夹菜,吃得津津有味。 “太后,这菜好吃吧?” 这一次,安太后吃了几口后,便放下了筷子。 她执起一只鎏金帕子,优雅地按了唇角,神色间却是透出了几分疲劳。 “好吃是好吃,但哀家这身子今天不知怎么的特別乏,倒是没了胃口。” “奉孝,你跟渔阳吃吧,哀家想先去休息了。” 此时,一抹烛火跃动在她眸中时,那因食欲不振而微蹙的眉心,反为这份端肃的美添了三分破碎感。 楚奕见状不由得心头一跳,隨即起身道: “是,太后。” 渔阳公主倒是没多想。 她嘴里含著一口菜,含糊不清地说:“太后,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吃完就走。” “好。” 安太后微微頷首,站起身来。 等她朝內殿走去转身时,那浑圆如月轮的腰臀曲线,宛如熟透的蜜桃,透著一股成熟动人的风韵。 楚奕感到惊艷的同时,又生出一丝狐疑,怎么感觉安太后像是有中毒的跡象? 但按道理,萧隱若已经將仁寿殿监控起来了,那不会中毒了呀? 或许,真的只是安太后身体偶感不佳。 一念及此。 楚奕又低声对渔阳公主道:“殿下,这些天,你最好多多进宫陪在太后身边。” “如果要是看到她有什么不舒服,就立即去找太医。” 渔阳公主听到这句话,眼神骤然变得警惕起来了。 “狗奴才,你这是几个意思?” “本公主先警告你,太后,可不是你能够惦记的!” 楚奕看到她一副护食的模样,也是哭笑不得。 “臣是关心太后的身体,你这小脑袋在乱想个什么?” 渔阳公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又哼了一声,掩饰道:“不吃了,回去!” 楚奕也没再说什么。 等他在掖庭宫找到谢灵蕴时,这对母女还在聊著什么话题…… “灵蕴,娘亲听说六心斋在做一些款式很特別的性感褻衣褻裤,商湖那边很多女子都那样穿,专门用来诱惑男人的。” “你要是有机会就去买几件回来,到时候私下里穿给楚奕看……” 这话听得楚奕不由得轻咳了一声。 王夫人闻声猛地一惊,转头看到他站在门口,立马红了脸,羞涩又慌乱地说道: “妾、妾身,见过楚镇抚使。” 楚奕看著眼前这位美妇人身著一袭素色长裙,腰肢以丝絛束起,身材犹胜少女,玲瓏丰腴处尽显成熟风韵。 乌髮高綰成墮马髻,衬得面如满月,眉眼间沉淀著岁月浸润的矜贵气度。 “王夫人,好久不见,近来在掖庭宫生活的如何?” 王夫人面对这位活阎王,心中有些发慌,只能低声回应。 “承蒙楚镇抚使打过招呼,妾身在这里生活得还算不错” 楚奕见她面容白皙似薄胎瓷釉,眼角细纹非但无损风华,反似青冰纹般勾著年岁的韵味。 尤其是她朱唇未语先含三分欲诉还休的婉转,更加有味道。 “王夫人,你要是在这里遇到什么委屈,大可派人来找本官,本官一定为你做主!” 第326章 阿郎,用些雪梨膏茶解渴罢。 王夫人心情复杂的微微抬起头,目光不经意间触及楚奕那极具侵略性的眼神,正在肆无忌惮的打量自己。 她当时整颗心“咯噔”一声响。 要知道自己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却是从未有人敢用这种放肆的眼神如此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看。 她羞恼之余,又生出几分愤怒,却偏偏无能为力,更是不敢去斥责对方。 “楚镇抚使,灵蕴以后就请你多多照顾了。” “妾身还有事,先走了。” 她实在是不敢再继续待下去,若是被楚奕瞧上了,那,那叫什么事啊…… 楚奕看著有些窘迫的美妇人,意味深长的一笑。 “请王夫人放心,本官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女儿的。” “小白,走吧。” 谢灵蕴一直极力避免母亲跟楚奕见面,就是怕对方说出这种称谓,可他还是说出口了。 “是……” 她低头应道。 声音如蚊蚋般微弱,充满了屈辱。 偏偏那“主人”二字,却是像千斤巨石般压在喉头,难以启齿说出口…… 好在楚奕並没有纠结这个,只是带著她离开了。 “唉……” 王夫人听到这个称谓,心中充满了悲哀与无力。 她自小视若珍宝的女儿,不曾想,有朝一日居然也会成为了別人的玩物…… 等楚奕带谢灵蕴离开皇宫后,便一起坐上了马车。 “扑通!” 谢灵蕴强咬著唇跪了下来,额头重重磕在踏板上,发出哀求。 “主人,能不能將奴婢母亲从掖庭宫接出来?” 她看得出母亲清瘦了几分,眉眼间也透著一丝难以掩饰的疲倦和不安,终归是在那边过得有些不如意。 不如委屈自己,替母亲求一条活路出来! “你现在一个贱婢,有什么资格跟本官谈条件?” 楚奕铁钳般的手指掐住谢灵蕴的下巴,看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屈辱与无助,隨即泛起一抹冷笑。 “就凭这张脸吗?” “还真是我见犹怜。” “可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早就已经属於我,我要你死,你就得死啊!” 谢灵蕴的心如坠冰窟,也只能紧紧咬著银牙,声音颤抖著开口。 “奴婢……奴婢可以学主人,想要的任何模样。” 当她说出这般不知廉耻的话,远比楚奕此刻在自己脸上游走的手指,更令人感到窒息跟羞耻。 “嘶!” 楚奕又猛地一把扯开她胸前衣襟处的訶子,瞬间露出半片如雪的酥胸。 “啊?” 谢灵蕴本能护住半褪的訶子,却在对上那双鹰目时生生顿住。 所以,那一抹胸衣裹不住的酥软雪色,也隨之全部落入楚奕眼里,不由得大饱眼福。 “笑!” 他低沉的声音,带著一丝不容抗拒的命令。 谢灵蕴瞳孔骤然一缩,满脸惊愕与羞怒。 她感受到自己胸口一痛,却只能任由对方肆意捉弄,玩物这两个字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可儘管如此,她还是只能强行挤出一抹討好的笑容,声音沙哑而卑微。 “奴婢愿献谢氏藏金十万贯……求主人救我母亲。” 楚奕尽情触摸著王彦昌都不曾碰过的娇软部位,又看著她那张脸隨著自己的动作渐渐变得通红。 这种当反派的感觉,是相当的畅快。 “舒服吗?” 这位谢氏贵女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就连呼吸也急促好几分,最后只能强忍著心头的不適,颤慄开口。 “舒,舒服……” 这下,楚奕是真舒服了。 他鬆开手,又笑著说道:“先给钱吧,等我拿到手之后,一定会將你母亲从掖庭宫救出来的。” 谢灵蕴如释重负般地鬆了口气,下意识说了一声。 “谢谢主人……” 话刚说出口,她就愣住了。 从未想过著,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会对楚奕说谢谢,脸上瞬间浮现出深深的挣扎与痛苦。 楚奕却是无视失魂落魄的谢灵蕴,反而开口吩咐一句。 “去前面坐好,本官要躺你腿上,来替本官按摩脑袋。” 然后,他趁著谢灵蕴坐向前面软垫时,有在车帘处对著汤鹤安说了一句话。 “小汤,你去跟小六说一下,派些人去盯著封御史家,今天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就怕王承运狗急跳墙。” 主要,他是真的不知道封吾卿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太小瞧这位直臣了。 汤鹤安立马应下:“是,大哥。” 隨后,楚奕躺在谢灵蕴的大腿上,任由对方给自己生涩的按摩头部。 “小小白,你这手倒是细软得很。” 谢灵蕴的手指微微一顿,却不敢停下,只能垂眸低声回应。 “谢主人夸奖……” …… 待楚奕回到家,立马唤来了沈熙凤。 “大嫂,你先放下手头的事,將这份奏疏今天加急搞出来。” 沈熙凤接过奏疏点了点头,又开始匯报这些天的事情。 “奉孝,那红楼梦先放出了半卷,果然立马引来了不少贵妇小姐的预订。” “等到第一卷正式在上京城销售,红楼梦的名气就会被正式打响,成为新的爆款著作了。” 楚奕眼前一亮,看来自家大嫂的確很適合经商。 “不错,大嫂你做的很好。” 沈熙凤被楚奕夸奖后,心情大好。 “奉孝,还有你那个香皂,调试得差不多了,过几天也能先卖一批了。” “妾身打算一天就只卖二十块香皂,每一块都刻上特定编號,营造一个特殊珍贵性。” “这这样一来,就能引来更多的权贵小姐心动,等名气打响了,再渐渐提高价格。” “反正,我们的產品就只卖这些贵族,价格越高,越能吸引他们来买。” 好一个飢饿营销。 楚奕不得不承认,大嫂是一个商业天才。 “大嫂,就按照你的来,还有香水的提纯也需要提上日程……” 两人说了很久,沈熙凤才恋恋不捨的离开去做事。 而这时。 一道温婉的身影走了进来。 魏南枝端著一壶细瓷茶壶,见楚奕正靠在黄梨木椅上闭目养神。 “阿郎,用些雪梨膏茶解渴罢。” 托盘刚沾著桌沿。 她的手腕忽被一只铁钳似的手掌牢牢握住,茶水漏了一些出来。 隨后,魏南枝整个人跌进了楚奕的怀里,那柔软的身躯也隨之撞上他结实的胸膛。 “姑姑,既是用你小嘴餵的茶……” 楚奕的拇指笑眯眯的抹过她的唇珠,开始描摹起那被蜜色茶汤浸润的唇形。 “怎么先漏了三分?” 他故作责备,语气却带著难掩的戏謔。 忽然,魏南枝被掐著腰肢往上提了半寸。 而当她雪白的綾罗小衣滑过衣带时,鬢角的珠釵却是突然“叮铃”一颤。 原来是楚奕低头叼住了她的耳垂,那小巧的珠玉,此时正被他含在唇间,像是细细品味一般。 “阿郎……” 魏南枝的脸颊瞬间染上一层緋红,眼波微颤,嗓音柔软,还带著一丝慌乱。 “前日送去的香皂,姑姑沐浴时,指定是连那缝隙都细细洗过了吧?” 第327章 封御史,你怎么这么迟才回来,你女儿想死你了 楚奕低哑的声音在魏南枝耳畔响起,那粗糙的指尖,更是顺著白色罗袜的边缘探入。 再接著,又是隨著雪白纤细的脚踝,缓缓攀上那滑腻的小腿…… 那动作不急不缓,却让魏南枝的呼吸顿时一滯。 她的脸颊很快急速烧红,宛如一颗成熟的水蜜桃,仿佛稍稍一触碰就会滴出鲜亮的汁液。 “姑姑,这会,你身上倒是香得很……” 他低笑著嗅了嗅,似是在认真品鑑那幽幽的香气。 魏南枝耳后迅速漫上一片緋红,显然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偏过头想要躲避,后颈却被楚奕温热的犬齿轻轻抵住,那细致的触感让自己浑身微颤,又羞又喜。 最后,她却是惊觉襦裙的系带不知何时已经鬆了大半,露出一截雪白如玉的凝脂肌肤。 “阿郎,別,现在不行。” “娘子已经回来了,估计快要过来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蚊蝇,带著一丝哀求。 这要是被林昭雪见到自己跟阿郎的这香艷一幕,怕是没脸见人了! 楚奕闻言反將人锁得更紧,又低头在她玉雕般的耳垂上,淡淡的呵气。 “好姑姑,你再咽半口茶进我嘴里,我便放你整飭衣裳如何?” 魏南枝羞得满脸通红,正当她咬著唇准备照办之际,却听见外面有几道声音响起。 “见过主母!” 魏南枝陡然一惊。 她再顾不得许多,慌乱间连轻声求饶。 “阿郎,娘子来了。” 楚奕这才意犹未尽地鬆开手。 任由魏南枝急忙起身,迅速整理好衣裳,站到了旁边,脸上的潮红却依然未褪。 等林昭雪推门而入,瞧见魏南枝后,立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姑姑也在啊。” 魏南枝抬手理了理鬢髮,强作镇定的一笑。 “娘子,奴去给你烧些热水,好让你洗个澡。” “刚才林夫人留下来一块香皂,说是阿郎搞出来专门用来洗澡的,待会娘子你试试效果如何?” 林昭雪面对做事这般心细的魏南枝,也是十分感激。 “好,麻烦姑姑了。” 隨后,魏南枝便笑靨如的离开了,不由得鬆了口气,又暗想怎么跟阿郎的关係越来越刺激了…… 这时。 楚奕抬头看向林昭雪,满眼温柔。 “夫人,明天祭奠完爹娘后,我们顺便祭奠一下你的父兄。” 闻言,林昭雪神色柔和现了几分,眸中浮出一抹感动之色。 “夫君,辛苦你了。” 楚奕轻笑一声,握住她的手,继续说下去。 “夫人,我想明天还有时间的话,顺便再去祭奠一下薛祭酒。” “毕竟那是我第一个授业恩师,那几年在薛府求学,薛祭酒也没少照顾我。” 林昭雪点了点头,声音中带著几分感慨。 “夫君,我在北境也听过薛祭酒写的不少边关诗,豪迈振奋。” “此人忧国忧民,是个真正的好官,只可惜却被柳氏的一个紈絝子弟给害死了,实在是令人痛心。”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神色微微一敛, “夫君,薛小姐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楚奕嘆了一口气,眉宇间浮现出几分无奈。 “夫人,別看薛老师长得柔弱,可实际上心性坚定、执拗,为人又重情义。” “她想等跟琉璃坊的契约到期后,自己去杀了柳乘风,所以现在也就不肯让我给她赎身出来。” “这件事,我得好好谋划一下,肯定不能让她因为一个人渣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林昭雪眼中生出一抹敬佩,隱约还有些愤愤。 她从来就没有瞧不起任何青楼女子,尤其是对於那种被迫无奈委身於烟之地的,更是抱有很强的同情心。 现在她又听说薛綰綰要为父报仇,情绪立马就上来了。 “夫君,如果你怕柳氏报復她什么,將她赎身之后,索性接到府上来住。” “我倒是要看看,那柳乘风敢不敢来府上闹事。” “清河柳氏,我亦不惧也!” 楚奕嘴角微微一抽,又神色自若的含糊说过去。 “此事等赎身再说,夫人,明晚你想吃什么,火锅吃吗?” …… “封御史,刚从热锅里烙出来的饼,你先吃几口垫一下肚子吧。” 此刻,封吾卿正伏案疾书,当笔尖悬在《弹劾十二御史疏》的最后一行,便见到秦宣提著几张饼进来了。 “秦公子,麻烦你了。” “要多少钱,本官待会给你。” 秦宣笑了笑没回应,等他走上前时,看到封吾卿將那份《扬州盐引倒卖案终审录》扔进了炭盆里。 炭火噼啪作响,冒出一缕白烟。 “封御史,怎么將这份终审录给烧了?” 封吾卿眼中立刻儘是寒意,声音低沉却带著一抹愤怒。 “一桩证据確凿的案件,到了御史台,居然就变成了悬案,本官留著这份偽造的终审录有何用?” “御史台,那可是监察百官、为万民做主的衙门啊,怎么这些监察御史罔顾律法已经到了这般明目张胆的地步啊!!” 他这一天都泡在档案室里,接触了大量案件,没曾想这里面多是肉眼可见的冤案。 这群御史,完全是闭著眼睛在断案,其心可诛! 秦宣將饼递上去后,在旁边接话道:“自王承运执掌御史台后,这里的御史早就变成了他剷除异己的害人工具。” “也正是因为如此,陛下才不得已设立了执金卫,极大的遏制御史台的权力。” 封吾卿闻言一边吃著饼,一边冷笑一声。 “既然本官来到了御史台,那断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 “他们想要徇私贪赃,等先问过本官答不答应!” 秦宣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封御史,有件事要跟你说。” “你家中遭了贼,老夫人跟夫人都被掳走了,但大人已经找到她们,此时正在一处院子被扣押,倒是没什么事。” “大人说,如果封御史你想现在就救老夫人她们回来,他这边可以安排。” 封吾卿脸色一变,手指在桌边微微用力,指节发白。 “王氏动的手?” 秦宣低声答道:“现在还不知道,但多半就是王氏指使的,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下作。” “对了,他们还留个人守在封御史你家里,估计是要等你回去,跟你谈判什么。” 封吾卿眼神一阵闪烁后,最后落在自己写的新一份奏疏上,脸上浮现出一抹极深的挣扎。 “请秦公子转告楚镇抚使,如果能確保本官母亲跟夫人没事的情况下,先按兵不动。” “本官这就回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秦宣一口应下,立即转身离去。 不多时。 等封吾卿匆匆回到家中, 就见到客厅处坐著一个蒙著脸的人。 那人还抓著阿蛮,似乎是在逗弄她,可小丫头脸上却是早已布满了泪水。 只见周俊听到动静,抬头看了封吾卿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封御史,你怎么这么迟才回来,你女儿想死你了。” 第328章 爹、娘,孩儿带媳妇来了 “阿爹……” 封吾卿看到阿蛮脸上掛满了泪水,整颗心都快要碎了。 可他还是强撑著镇定,压下翻涌的情绪,温声安慰。 “阿蛮不哭,阿爹回来了,没事了。” 等他抬起头,目光却已化作凛冽刀锋,凌厉地扫向对方。 “王氏的人?” 周俊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神色从容,不轻不重的开口。 “什么王氏李氏,封御史,你可误会了。” 封吾卿眼底寒意如冰,声音低沉而锐利。 “敢做不敢认,百年王氏的风骨,原来是这般的齷齪,真该让本官砸碎你们的骨头。” “让我女儿进屋去,剩下的我们在聊。” “好啊。” 周俊闻言,这才鬆开阿蛮纤细的手腕。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阿蛮眼眶红肿,委屈与惊恐交织,一头扑进封吾卿怀里,声音颤抖。 “阿爹……” “阿蛮,你先回屋去把门关好,阿爹很快就来找你。” 阿蛮哽咽著点头,又带著些许不安,低声说:“阿爹不许骗阿蛮……” 封吾卿强忍眼底酸意,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髮,语气篤定。 “阿爹不骗你,快去吧。” 阿蛮咬了咬唇,转身跑回屋中,轻轻掩上了门。 那一瞬间,封吾卿脸色猛然沉了下来,眼底仿佛掀起腥风血雨般的杀意。 “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周俊轻描淡写地说道:“明日你去朝堂上弹劾楚奕,就说今日你大闹御史台的一切行为,全都是他指使的。” “事成之后,我就放你母亲跟妻子。” “否则,我便亲自拔掉你母亲所有的牙齿,再敲断她身上的每一根骨头。” 他顿了顿,面上浮现一抹令人作呕的冷笑。 “至於你的妻子,我会替她將孩子从肚子里生剥出来,你觉得如何?” 封吾卿全身发颤,眼中血丝密布,死死盯著周俊,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隨时可能扑上去撕碎对方。 “就你这种畜生,也配称作是人吗?” 周俊却仿佛完全不以为意,反倒从封吾卿的暴怒中感受到一种胜利的快感,嘴角得意上扬。 “听说你是个大孝子,想必你肯定不会让你娘出事的。” 封吾卿猛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许久才压下怒火,沉声道: “明天清明休沐,后天我上朝,会在朝会上认罪弹劾楚奕。” “但当天,我要见到她们来监牢看望,否则我就在牢中翻供。” 周俊皱眉,语气一沉。 “不行,明日你直接去午门告状也行。” 封吾卿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嘲讽。 “明日陛下也要在宫中祭祀先帝,你叫我去告状,是嫌自己死的不够惨?” “要么后天,要么你今晚就会看到我的尸体,你自己选吧!” 周俊也知道此人既然敢在御史台抨击当朝宰相,足以证明此人是个硬骨头,真將他逼得太甚,兴许真会自杀。 那自家岳父可就彻底要被钉死在耻辱柱上,怎么也洗不乾净了。 “好,就后天。” “但封御史你记住了,別想著找人帮忙找到你娘,否则,你先见到的绝对是她们的尸体。” 封吾卿懒得与这种小人多废话,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 周俊也不恼,却在转身离去时忽然低声笑了一句,语气轻浮而恶意十足: “你女儿长得很可爱,我很喜欢。” 砰! 封吾卿面目狰狞,额角青筋暴起。 他一拳狠狠抡向周俊的脸,力道之大,直接將对方打得踉蹌两步。 “今晚你若再敢说半句挑衅本官的话,本官就立刻自縊,再留下一封被王承运逼死的遗书,你赌不赌?” 周俊冷不丁挨了一拳,脸上火辣辣地痛,怒火几乎喷薄而出。 “封吾卿,这一拳我记住了!” 封吾卿冷眼目送他离去,又步履沉重地转身回屋。 阿蛮早已红著眼衝上来,扑进他的怀里。 “阿爹,有好多坏人,他们抓走了祖母跟阿娘,你去救救她们好不好?” 封吾卿心头一紧,抱著阿蛮,声音温柔。 “阿蛮放心,阿爹一定会將祖母跟你娘带回来的。” 阿蛮擦著眼泪,点了点头,又將右手腕抬了起来,上面出现了一道红痕。 “阿爹手痛痛,这是刚才那个坏人捏的……” 封吾卿眼底寒光一闪,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王氏想要拿他做刀,但请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的刀锋又会转向何处? “阿蛮不疼,阿爹来给你吹吹……” …… 第二天。 楚奕带著林昭雪等人出城祭扫。 等他来到一处坟墓前,蹲身拂去墓碑边缘的杂草。 “爹、娘,孩儿带媳妇来了。” “她可是镇北军的大將军,还平定了漠北的蛮子,厉害吧!” 魏南枝將点好的三支线香递到了楚奕手中,语气温婉。 “阿郎,香好了。” 楚奕拿著香,神色肃穆的拜了拜。 父亲,指挥使已经找到了徐福,孩儿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林昭雪也庄重的持香拜下,语气真挚: “公公、婆婆,儿媳林昭雪来给你们上香了。” “以后儿媳也会照顾好夫君的,绝对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沈熙凤也跟著上香拜了拜,很是恭敬。 一行人又去了林家祖坟。 这一次,林昭雪站在一排墓碑前,略显侷促的说道:“父亲、母亲、大哥二哥……” “我,我带夫君来看你们了。” 楚奕郑重躬身,声音低沉坚定。 “请岳父、岳母、大哥……放心,有我在一天,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夫人的。” 林昭雪看向楚奕的目光,愈发的柔和了,满眼全都只有一个他! 至於沈熙凤神情落寞的来到了一块墓碑面前,上面刻著一行字——大景武烈將军林昭阳之墓。 她又看向远处楚奕弯腰替林昭雪系披风的动作,心中微微泛起一丝涟漪,呢喃低语: “昭雪找到自己的归宿了,挺好的,你作为大哥也可以放心了。” “至於我,会一直守著你的……” 就在这时,她簪头的珍珠突然“啪”地一声崩断,珠子朝著楚奕的方向滚落过去。 她怔了怔,俯身拾珠时,心中涌起一抹却说不清的情感,竟不知该为谁的宿命落泪? 稍后。 眾人又来到了薛祭酒之墓。 楚奕远远望见墓前,一袭素青襦裙的女子亭亭而立,身影孤清。 那衣带被春风绞得紧贴著腰身,偏是极简的剪裁,反而勾勒出雪脯纤腰的诱人。 虽然她鸦青鬢角簪著玉色绢,却依旧压不住眉间的三分淒艷。 “薛老师……” 待听到楚奕的声音。 薛綰綰下意识扭头,泪光盈盈,眼神微怔。 一缕青丝贴在雪白的面颊上,泪珠未坠,哀婉中却盪出一抹摄人心魂的艷光。 她盈盈一礼,轻声道:“妾,见过楚镇抚使……” 第329章 大嫂VS花魁小娘子,小渔儿也来了! 楚奕立马回道:“薛老师,无需多礼。” 等薛綰綰瞧见他身边那位眉目英气的漂亮女子后,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旋即又是淡淡一笑。 “这位是镇北侯吧?跟楚镇抚使果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小环听著这句话,却忍不住在心里泛起酸意。 按道理,现在站在楚镇抚使身边陪著扫墓之人,本该是我家娘子啊…… 林昭雪这是第一次见到薛綰綰,只觉得她眼眶泛红,看上去柔弱的宛如雪地里零落的梅瓣,令人心生怜惜。 再加上,对方开口便是称讚她跟楚奕,当下对其好感更多了。 “薛小姐,本將平时没少听夫君谈起你,今天既然遇到了,不如一起去府上吃个饭。” “今晚是吃夫君独创的火锅,外面还没有,你可以去好好尝尝。” 夫君…… 薛綰綰眼角轻轻颤了颤,一抹黯然从她眼中掠过,隨即很快恢復正常。 “镇北侯,妾还是不打扰了……” 林昭雪却十分大方地说道:“薛小姐,別推辞了,走吧。” 薛綰綰指尖微蜷,目光从楚奕身上轻轻掠过,似有千言万语终化作一声轻嘆。 “那妾……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奕的表情略显古怪。 但他见林昭雪都这样说了,也就没吭声。 “那走吧。” 沈熙凤的目光悄然从薛綰綰身上扫过,心里警铃大作。 这个女人长得实在是美了,那种柔弱中带著一丝致命吸引力的模样,没几个男人能挡得住。 昭雪这丫头就是心眼实在,怎么能带一个狐媚子回府的? 不行,我得替她盯紧这女人! 傍晚时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楚府厅堂,一口铜锅架起,木炭烧得通红。 那翻腾的汤底,正“咕嘟咕嘟”冒著浓郁香气,白雾氤氳升腾。 “主人,菜来了。” 谢灵蕴带著几个丫鬟端著菜盘鱼贯而入,各色时蔬鲜肉被一一摆上桌,让人目不暇接。 她瞧见林昭雪、沈熙凤、魏南枝坐著,今天又多了个生面孔,还是个极漂亮的女人。 这奸贼倒是好命,身边全是绝色佳人。 还有,想起昨日跟他勾勾搭搭的渔阳公主,呸,真是风流成性的东西! 此时,沈熙凤唇角噙著一丝笑意,看似不经意地隨口问道: “薛小姐远道是客,又是初临寒舍,当真是蓬蓽生辉,只是不知你与奉孝相识多少年了?” 语气听著温和,实则暗藏锋芒。 楚奕素来知道大嫂看似平易近人,但性格刚强,颇有手腕。 不然,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在上京城將偌大的林府操持的井井有条,更別说还有著超高的经商头脑,绝不好惹。 现在,她明显是在盘问薛綰綰与自己的关係,分明是在替昭雪捍卫正妻的地位! 但,大嫂,你真没必要啊…… 薛綰綰神色未变,笑容温婉如常。 “妾倒有些好奇了,林夫人这声『相识』,究竟是想听何种答案呢?” “是问妾与楚镇抚使初识的年岁,还是问我们相『知』几载春秋?” 呵,林昭雪这个正妻来问也就算了,你一个寡居的大嫂,瞎掺和来问什么? 沈熙凤眉头微蹙,眼底锐利更甚。 好个薛綰綰,言语交锋丝毫不落下风,这琉璃坊的第一魁,果然非等閒! 话里行间,绵里藏针啊! 林昭雪倒是没听出什么不对劲。 楚奕眼见情况不妙,立马接话道:“我十岁那年去薛府求学,一晃眼,跟薛老师认识已经十年了。” 他语气淡然,仿佛在陈述一个普通的事实,但眼神却不自觉地闪了闪,现在的师生情似乎有些变质了…… 类似於青梅竹马了。 沈熙凤还在思索这两人的关係居然这么深,却听下人来匯报说渔阳公主来了。 楚奕一脸愕然。 这傻傻的小渔儿,怎么过来了? 林昭雪、沈熙凤、薛綰綰三人同时將目光投向了楚奕,眼神各异。 他几乎是硬著头皮,在一片死寂中挤出乾涩的声音。 “去,请殿下进来。” 很快。 门帘掀起。 渔阳公主盛装而入。 她一身华丽衣裙珠翠摇曳,娇艷的脸上带著毫不掩饰的骄矜之色,宛如精心打扮的洋娃娃,令人移不开目光。 再配上,那圆润精致的脸蛋,嫵媚多情的桃眸,举手投足间尽显公主的娇贵气质。 等她的目光扫过满座佳人时倏然凝滯,这狗奴才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漂亮女人? 楚奕则是问道:“殿下,你怎么过来了?” 渔阳公主下巴一扬,想也没想,那股与生俱来的骄矜气质显露无疑,娇声道: “不是你邀本公主来品尝,你这什么火锅的吗?” 林昭雪:“???” 沈熙凤眼睛骤然眯起带著一丝深意,薛綰綰微微挑眉似笑非笑,魏南枝带著一丝意外。 谢灵蕴嘴角几乎要压不住那抹讥誚的弧度,心生鄙夷。 楚贼,在外面偷情的小情人都上门来了,看你今晚怎么办? 楚奕脑袋都要大了。 不是,你个笨蛋小美人,居然也能摆了我一道,真服了! “我的確跟殿下提过一嘴,既然殿下来了,那一起入座吃吧。” 林昭雪虽然有些奇怪,但她看著夫君一副很坦然、问心无愧的表现,自然没有多想。 “殿下,请入座吧。” 渔阳公主“哦”了一声,傲然地扫过眾人。 她本想坐到楚奕旁边,但看著林昭雪眼眸中透出点点锐利,隱有一丝凌厉气势,心里莫名一紧,生出了几分发怵。 於是,她只好坐到薛綰綰旁边的那个空位上,又忽然发现了魏南枝。 “誒?魏姑姑,你怎么也在这里?” 魏南枝微微一笑,声音温和。 “殿下,陛下命奴照顾阿郎,奴便来了楚府。” 渔阳公主“噢”了一声。 这位可是伺候陛下多年的女官,不好惹。 所以,她便审视的將目光落到沈熙凤身上,略带几分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又是谁啊?” 沈熙凤听见对方这般不客气的问话有些不快,可顾忌她的公主身份,便笑了笑。 “殿下,妾身是昭雪的大嫂。” 渔阳公主知道林昭雪有个大嫂,丈夫为国捐躯了,立马多了几分敬意。 “原来是林夫人。” 寡居大嫂啊,那没事了。 可当渔阳公主看清薛綰綰那张清纯绝艷的脸蛋时,立马生出一抹警惕,语气中带著几分不確定的试探性。 “你应该不是楚奕的嫂子了吧?” 第330章 小渔儿VS顏惜娇 薛綰綰一眼便看出渔阳公主那一丝不確定的敌意,微微一笑,心中莞尔。 “妾非楚镇抚使的嫂子,妾名薛綰綰……” “什么?” 渔阳公主瞬间像只好斗的小孔雀,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十足的挑衅和不服气。 “你就是那个,上京三姝之一的薛綰綰啊?” “哼,本公主倒要问问看,难道本公主这模样、这气度,还比不上你吗,凭什么进不去这排名?” 哼,我这脸蛋多嫩多白,还有我这胸……看了眼对方的貌似,咳咳…… 薛綰綰迎著这近乎无理取闹的挑衅,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发温婉动人。 “殿下说笑了,上京三姝不过是一群无知閒人妄加品评,妾蒲柳之姿,何德何能入此虚名。” “倒是殿下,妾却也时常听闻盛传,称殿下乃是大景皇族的明珠,姿容无双,风仪天成,冠绝京华。” “今日有幸一睹殿下风范,方知盛名之下无虚士,若论上京第一美人,殿下当之无愧,妾身实不及万一。” 渔阳公主听得瞬间心怒放,面上虽故作矜持,可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了笑意。 她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语气也瞬间柔和下来,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哎呀,其实也没有啦,上京第一美人称不上,陛下才是最漂亮的。” “嗯,其实太后也很好看,本公主,嗯,勉强第三吧。” “薛小姐,你很有眼光……” 说著,她目光一转,瞥向站在一旁伺候的谢灵蕴,语气多了几分命令的意味: “那个叫谢灵蕴的奴婢,你还愣著干什么,赶紧过来给薛小姐倒茶啊。” 谢灵蕴嘴角抽了一下。 蠢得掛相的东西,被人故意捧上几句就分不清南北了,迟早被男人卖了还帮著数钱。 不过,她现场身份最低,也只能憋著一肚子气上前给一个魁倒茶! “呼!” 楚奕鬆了口气。 现在看来,还得是薛老师看得明白,说上几句好话就化解了一场尷尬气氛。 当然,也是因为对方是小渔儿。 否则,换做其他女子,怕是没这么好糊弄。 “唰!” 沈熙凤却是眼中精光一闪,重新仔细打量起薛綰綰。 好厉害的一张嘴,心思百转千回啊! 但她同时也看清了这位公主殿下的虚实,看似来势汹汹,实际上却是最没有心机,好糊弄的。 嘖嘖嘖,脑子全都点在美貌跟身段上了吗? 至於林昭雪倒是没有听出薛綰綰的话外之音,只觉得她低声下气的討好渔阳公主很是同情。 一名清贵之女落得这么一个小心翼翼的地步,当真是令人心疼。 “薛小姐,来尝尝这火锅里的嫩牛肉。” “夫君昨天回来的时候看到一头公牛死后,母牛因悲伤过度撞死殉情,所以就买回来不少。” “没想到母牛这边也有如此真情,快尝尝这肉吧,挺好吃的。” 母牛殉情? 薛綰綰怎么就这么不信。 这摆明就是楚奕糊弄的藉口,可偏偏林昭雪信了。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这位镇北侯太单纯好骗,还是说太过於信任楚奕了。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让自己不由得幽幽一嘆。 本来还想著这位女將军会是个粗鲁的武夫,现在看来,林昭雪完全没有半点大將军的倨傲架子,反而亲近待人,是个极好的女子! 果真跟楚奕,是良配。 “侯爷,那妾可一定要尝尝。” 林昭雪微微一笑,又看向了渔阳公主。 “殿下,你也尝尝吧。” 渔阳公主也不知道在仁寿殿听安太后说过多少林昭雪杀人如麻的事跡,早已在她心里留下阴影。 所以,她对於这位女將军其实一直都是心生惧意的,只不过装著不怕对方罢了。 眼下,她轻咳一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语气略显僵硬。 “哦,好。” 殊不知那时候安太后在仁寿殿里没事干,每次就逮著小渔儿夸大林昭雪的凶名,来嚇她罢了。 沈熙凤有些无奈的看了眼林昭雪。 对这两个女人这么好干啥,晚上必须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聊聊。 我的好妹妹啊,长点心吧,你家男人现如今可是个抢手货,得盯紧那些妖艷贱货啊! 就在这时。 又有下人过来匯报。 “主人,顏舍人带著几个嬤嬤过来了。” 渔阳公主狐疑的看向楚奕,这位陛下身边的首席女官,怎么大晚上过来了? 莫非跟这狗奴才,有什么不清不楚? “嗯?” 沈熙凤挑了挑眉,又来一个? 今晚,不请自来的女人怎么这么多,全都冲奉孝来的? “嘖!” 谢灵蕴也惊了。 顏惜娇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也跟楚贼有姦情? 这,这,她不敢想像了…… 可这一位,楚奕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来,他根本就没有邀请啊。 所以,你们一个个都別看我了! “去请顏舍人进来,兴许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他可不敢单独去跟顏舍人见面,不然当著这么多女人,根本解释不清! 席间几人目光交匯,心思各异,气氛陡然微妙起来。 稍顷。 顏惜娇便走了进来。 她冷不丁见到满桌姿色皆是不凡的女眷,眸光微闪,明显有一丝讶异。 楚奕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漂亮的女人? 能被这位跟在女帝身边眼光极高的女官如此看待,可见在座眾女的风采了。 “楚镇抚使、侯爷。” 顏惜娇迅速收敛神情,仪態端庄地对楚奕夫妇略施一礼。 “我奉陛下之命,送来十名精通安胎的嬤嬤。” 楚奕顿时如释重负,整个人明显放鬆了许多,连忙起身回礼。 “劳顏舍人大驾,实在感激。” “顏舍人,还未用晚膳吧,若是不嫌弃,一同入席吃点?” 他这话多少带点客套,心想人多眼杂,对方应该会婉拒。 “好啊。” 出乎意料的是,顏惜娇却笑吟吟的一口应下了。 哦? 你这个女人,成功引起了其他女人的注意! 渔阳公主或许如沈熙凤所想没有太多心机,但女性的第六感却是无比敏锐。 顏惜娇这女人大晚上来送人,偏偏还选在吃饭这个点,请她就留下来,处处透著不对劲! 她的敌意,立刻集中到了新目標上。 所以,等顏惜娇刚坐下,她立马就带著一丝逐客意味般开口。 “顏舍人,马上就要宫禁了,你还是別耽误时间,儘快回去復命吧,也別让陛下担心了。” 第331章 萧隱若来了! 楚奕惊呆了。 我的小渔儿,你长脑子了? 连这种正儿八经的理由都能一秒想出来了,是什么刺激了你的智商? 但他对於顏惜娇留下来吃饭也是颇感无语,这种场合,你这位中书舍人留下来干什么,还嫌不够添乱吗? 顏惜娇稍感意外,眸光微动。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充满敌意的渔阳公主,嘴角依旧掛著淡淡的笑意。 “请殿下放心,我有陛下所赐令牌可无视宫禁通行皇宫,反倒是殿下怎么来这里吃饭了?” 她这番话说得很温柔,可也是瞬间让渔阳公主清醒过来了。 这可是陛下身边的首席女官,有著『女相』之称。 自己就算是个公主,可面对如此权柄之大的女人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刚才,她怎么这么勇的? 人麻了!! “咳咳……” 渔阳公主脸色微红,眼神躲闪,语气有些发虚。 “本公主来这里吃饭,跟顏舍人没关係吧?” 话音刚落,她感觉自己语气是不是有点重了,懊悔不迭,又稍稍降低了一些声音。 “其实,是楚镇抚使请本公主来吃的。” 顏惜娇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渔阳公主,看得对方头皮发麻。 完蛋了,不会就这样得罪这位女官了吧? 別啊,我,我就只是隨口那么一说,呜呜呜…… 所以,她只能故意將火撒在谢灵蕴身上,藉此来转移顏惜娇的注意力,可別盯著我了! “谢灵蕴,你怎么跟一块木头似的,没看到顏舍人啊,赶紧上去倒酒啊。” “你这个人笨手笨脚的,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谢灵蕴听得气得直咬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说不过人家,拿我撒气,还要叫我去倒酒討好人家。 那你一开始,那么娇横干什么? 可她却也只能低眉顺眼地拿起酒壶,走上前给顏惜娇倒酒。 “顏舍人,请喝酒。” 她的动作显得极其熟练,恭敬有礼,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伺候人活。 顏惜娇看著这位曾经的谢氏贵女,如今沦落到这般地步,心中涌起几分莫名的感慨。 看来,魏南枝在宫里调教人的工夫,还是没有落下。 “有劳了。” 闻言,谢灵蕴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自她成为楚府奴婢后,再没有一个人敬过自己,像顏惜娇这般对自己的,还是第一个。 顿时,让她对这位顏舍人多了几分好感…… 但在场之中。 只有楚奕知道顏惜娇永远都是掛著一副笑脸,就算是面对仇敌也能谈笑自若。 可转眼间,她就能笑里藏刀,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位女相,可不简单! 而这时。 沈熙凤眼眸一转。 她正准备旁敲侧听一下顏惜娇跟奉孝的关係,却见到白水仙推著一名面容冷艷的黑袍女子缓缓而入。 她的肌肤是久不见天日的冷白,衬得那毫无血色的薄唇愈发惊心。 一双眼眸沉静得如同古井寒潭,视线所及之处,仿佛能冻结人心深处的每一丝妄念。 渔阳公主看见萧隱若的出现,几乎是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脖子,连呼吸都放轻了,眼神甚至不敢在她脸上多停留一秒。 要知道,这坏女人之前还叫楚奕打过自己一个巴掌,想到就好气哦! 那狗奴才,哼,不行,我要想办法打回去,应该能吧,咳咳,算了,还是打他的手吧…… 叒来一个? 但沈熙凤初见此女,瞳孔猛地一缩,心湖掀起惊澜。 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子,周身散发的威严与冰冷,竟比庙堂上许多手握重权的耆老更加摄人! “哎……” 魏南枝无声地嘆了口气,眸光无奈地掠过楚奕。 阿郎啊阿郎,今晚这乱子可真是一场接一场,奴该怎么帮你啊? “呵!” 一道极低、极冷的笑声,若从萧隱若唇边逸出,却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她看著这群女人,唇边迅速凝起一丝寒意,仿佛择人而噬的猛兽,透著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本官带来了徐福。” 短短几个字,不带任何修饰,却如同重锤砸下。 楚奕霍然站起,动作之猛,带著一丝迫不及待。 “指挥使,他在哪里?” 萧隱若那双冰冷的眼瞳里似没有任何波澜,只剩下面无表情。 “隨我走。” 白水仙会意,忍不住多看了楚奕一眼,这才转动轮椅,推著萧隱若朝外面走去。 楚奕再顾不上其他女人了,立刻转向林昭雪,语速极快。 “夫人,麻烦你替我招待一下殿下她们,我去去就回。” 林昭雪是知道徐福的事情,自然清楚这件事对於自家夫君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夫君,你去吧。” 楚奕“嗯”了一声,连忙追了出去。 沈熙凤看著离开的楚奕,美目中儘是惊疑。 什么样的紧要公务,值得执金卫的指挥使亲自来府上? 这,真的合理吗? 还有,昭雪这丫头就那么放心奉孝跟著一个女人离开? 不行不行,我真得好好跟她聊聊了! 恰在这时。 顏惜娇却是眼中掠过一抹精芒,忽然轻笑一声。 “侯爷可知,陛下有意给萧指挥使许婚,可她拒了旨意,倒像是……心里早有人了。” “但平日里,跟她接触的男子也不多,谁又那么优秀能入她的眼啊?” 渔阳公主却是一瞬间突然警觉了起来,甚至於直接脱口而出。 “狗……楚、楚奕平日里,倒是跟她接触的很多啊!” 林昭雪微微一愣,捏著银箸的指节一僵,原先不在意的眉头也隨之紧锁了起来。 魏南枝蹙眉看向顏惜娇,却见她垂眸掩去眼底深意,旋即微微一笑。 “萧指挥使,那可是阿郎的顶头上司,两人接触多是正常的。” “殿下、顏舍人,这些羊肉卷可是阿郎亲自弄出来的,放入这小火锅里面一烫,再蘸点秘制酱料,那味道可谓极好。” “你们可都別光顾著说话,得尝尝这些好吃的。” 林昭雪的思绪被魏南枝打断后,这才只好將刚才那一抹狐疑压下,转而衝著顏惜娇等人说道: “对,顏舍人、殿下、薛小姐,尝尝火锅吧。” 顏惜娇深深地看了魏南枝一眼,这齣了宫的女人就变了心,开始护著男人咯。 “好啊,我尝尝。” 薛綰綰看上去若有所思,默默喝了一口茶。 渔阳公主有些苦恼的夹起筷子,夹了几片牛肉,却是心不在焉的吃了起来。 沈熙凤余光扫过林昭雪紧绷的侧脸,终是咽下了试探的话语。 眾女心思各异,鲜羹亦食不知味 第332章 楚镇抚使,这小小执金卫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书房里。 楚奕也终於见到了一名熟悉的中年人。 此刻,徐福正被双手反绑著,狼狈地跪在地上,灰白的头髮凌乱,衣衫被撕裂了几处,显得格外悽惨。 他看到楚奕后,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隨即转为难掩的慌乱。 “阿……阿奕……” 楚奕缓缓走到徐福面前,声音低沉,却带著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意。 “徐叔,你在府上近三十年,父亲待你有多好,你比谁都清楚,就连你的命都是父亲救的。” “还有连你娶妻生子,也全是父亲一手操办。” “父亲视你为手足,可你为什么要害他?” 徐福身子猛地一颤,眼神闪烁,最终满脸愧疚地开口。 “阿奕,侯爷待我恩重如山,是我对不起他。” “他们抓了我的小孙子,骗我说那不是毒药,只是让人身体不適罢了,就只是一个对侯爷的小警告而已。” “但我真没想到那药有毒啊,不然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干这种事的。” “事后,他们还要杀我,是我儿子拼了命才让我逃走的,我心中有愧所以不敢回来见你……” 萧隱若听到这话却突然嗤笑了一声,那笑声冷漠而讥讽,仿佛直刺徐福最后一丝遮掩的偽善。 所以,她根本懒得再听这种废话,直截了当的质问。 “是谁指使你下毒的?” 徐福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 “阿奕,我真不知道,他一直蒙著面,但口音是上京城的,而且做事很有大族风范,可能是五姓的人。” 楚奕抿著嘴,没有说话。 萧隱若嘴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身体微微前倾,那视线仿佛要將徐福钉穿在地。 “既然徐管事记性如此之差,本官倒要看看,你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多久?” 隨著一抹寒光闪动。 徐福的右手一小截食指,瞬间被萧隱若的匕首乾净利索的切落到地上,喷溅了不少血出来。 而他的身体也因剧痛而剧烈颤抖,发出一阵哀嚎,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 “啊,萧指挥使饶命!饶命!” “阿奕!阿奕救我!我是看著你长大的徐叔啊……” 楚奕却是沉默不语。 眼前这张忠厚老实的脸,此刻在他的眼里却是如此的扭曲可憎! 就是这个看著自己长大、抱过自己、哄过自己的人,亲手將毒药送进了父亲的杯盏! 他,真该死啊! 只见萧隱若微微一笑,笑意却冷得刺骨。 “反正你有手有脚,今晚本官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切完了十根手指,就可以切十根脚指了。” 徐福的神经终於崩溃了,他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我想起来了!他右手掌处有一颗黑痣!” “后来,我那时候也怕他灭我的口,就派人去查五姓家族谁的手掌有黑痣。” “我我查到柳氏有个管家有,我知道的全都在这里了,求萧指挥使不要杀我……” 萧隱若眸光微垂,修长的指节无意识地在轮椅扶手上轻叩,发出细微却令人窒息的“嗒嗒”声。 “柳氏,的確有一个管家掌心处有一颗黑痣,但三年前暴卒,死不见尸,只匆匆报了个『癆病』。” “呵,柳氏遮掩的本事,倒是一脉相传。”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顿了下来,目光冷冷地扫过楚奕,甚至发出一声非常轻、转瞬即逝的冷哼。 “你可知,他是谁的人?” 楚奕迎上萧隱若略有深意的眼神,心头一凛,隱隱察觉到对方掺杂著其他情绪,似是对自己不满? 隨后,他犹豫了一下,试探著问道: “柳宗原?” 柳宗原,清河柳氏的宗长,也是柳璇璣的父亲! 萧隱若闻言,嗤笑一声,眼神中满是嘲弄。 “总算是没蠢到无可救药,看来本官每日费心敲打,还是有点用处,没全浪费在你这块朽木上。” “继续保持这副……勉强能入眼的蠢样,別过几天遇到旧识,就又原形毕露了。” 一股刺骨的寒意,却是突然从楚奕心底炸开,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所以,前世柳宗原毒杀了他爹,又收自己为女婿,將自己耍的团团转,可真有意思啊! 徐福见状连忙爬伏在地,泪流满面地哀求。 “阿奕,我错了,你就饶徐叔一回吧。” “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爬树摔下来,是我背著你去找大夫……” 童年的记忆,却是如一根针般刺入楚奕的脑海,不但没有带来半点温情,反而如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被背叛撕裂的心口上! 这点滴的恩情,在毒杀至亲的血海深仇面前,微小得可怜,只剩下被利用、被践踏后的无尽噁心和屈辱! 他猛地抽出匕首,刀身在烛光下划出一道冰冷刺骨的弧光,直指徐福咽喉 “我的刀要沾的……就是你这种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叛徒之血!” “到了下面,拿你这污秽的灵魂,去跟我爹谢罪吧!” 噗嗤! 楚奕手臂肌肉賁张,用尽全身气力,几乎是將整只匕首深深捅进了徐福的咽喉! 滚烫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手。 徐福“嗬嗬”地倒抽著气。 他双手徒劳地捂住脖子,血却从指缝间汩汩涌出。 他仰视著楚奕那张冷酷如恶鬼修罗般的面庞,眼神里的难以置信,最终凝固成了最深的悔恨与绝望。 “我……错了……” 血沫从口中溢出。 这位楚府管家轰然倒地,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而他的眼睛死死瞪著,残留的正是楚奕最后那惊心动魄的恨杀表情! 书房內一片死寂, 只剩下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楚奕心情沉重的走上前,將他瞪大的眼睛给合上了。 “下辈子,记得感恩!” 他稍作沉默后,看向萧隱若时,眼神包含浓浓的感激,將一个外逃多年的人找到抓回来,想必是费了一番心力。 “指挥使,劳烦你费心了。” 谁知,萧隱若却轻嗤一声,语带冷嘲。 “处置这等腌臢事倒是不费神费力,倒也比某些人在脂粉堆和御前逞能来得强。” “通漕三策多少厉害啊,能解上京粮困,多大的口气!” “不过也对,毕竟能在幼学之年写出一条鞭法的治国能才,再来一个通漕三策,又算什么?” “楚镇抚使,本官这小小执金卫已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不如本官送你去朝堂上拜相如何?” 第333章 指挥使,第八次施针了 楚奕正陷入手刃旧识的复杂情绪,冷不丁被这劈头盖脸的讽刺打断,脸上不禁浮起一丝僵硬的尷尬。 “指挥使,当时刚好跟陛下聊到这个,卑职就顺便说了一下。” “但请指挥使放心,卑职生是指挥使的人,死是指挥使的鬼,这辈子打死也不会离开执金卫的。” “就算是陛下要求,卑职也会第一时间拒绝!” 当他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说出口。 萧隱若冰冷的眉头不由得跳动了几下,那一股寒意似乎隨之散去了几分。 她斜眼扫了楚奕一眼,语气依旧带著几分讥讽的凉意。 “本官可不敢,保不准以后你这位可以每天上朝的大能臣,要被陛下钦点当宰相。” “那下一次见面,就该轮到本官喊你一声楚相爷了。” “楚奕,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好! 但楚奕话肯定不能这样说的,反而直接选择忽略这个话题,又一本正经的开口。 “指挥使,你肯定没吃饭,一起去吃个火锅吧。” 萧隱若刚平復下来的情绪,却在听到这句后立刻重新冷了下来,语气更添几分讥刺。 “哦?你府上今晚这么热闹,鶯鶯燕燕一大堆,还能有本官的位置啊?” “本官实在是受宠若惊,是不是要对你说一声谢谢?” 也行。 楚奕无奈的露出一张笑脸,却又迎来了萧隱若冷冰冰的讥笑。 “呵呵,楚镇抚使真是好兴致,女人缠身之余,居然还有空对閒杂人等展露笑顏?”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著让人无从招架的锋芒。 “看来是本官给你派的差事太清閒了,正好,鹰扬楼那边积压了三百份口供要覆核。” “今晚之前,本官要看到摘要,否则撕下你的脸皮抄上一遍大景律,如何?” “摘要?” 楚奕知道萧隱若今晚火气很大,不能走寻常路了,得另寻他法,才能平息她那股火! 他目光一扫,注意到桌角那枝开得正好的山茶,手指一拈,將那抹艷色折在手中,缓步走近萧隱若。 “指挥使……” 萧隱若抬起寒冰似的眸子,带著警惕,却见他將那支山茶轻轻簪进了她鬢髮间。 动作,意外地带点笨拙,却也温柔。 当那点艷色映衬在萧隱若墨发间,这一刻仿若冰雪初融,春红乍现,平添几分诱人。 “指挥使,这支很配你。” 楚奕收回手,目光专注地看著她髮髻上的那一点顏色。 萧隱若整个人僵住了。 十年浸淫血火的冷硬外壳,似被什么撞开了一丝缝隙,透进一缕不该有的暖风,让自己喉头莫名发紧。 她下意识咬紧唇瓣,指尖微颤,一把將那朵粗暴地扯下! “放肆!” 萧隱若低叱,指尖用力到泛白,扬手就想將这支征狠狠扔向地面泄愤。 可手腕挥出的力道却在最后一刻力气泄去,指尖捻著那柔软的瓣,轻飘飘地將它掷在了桌角。 楚奕看著她的动作,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笑意。 萧隱若一脸寒意地盯著这逆臣,鼻尖却突然耸动了一下,像是闻到了什么,本就尚未平息的怒气瞬间如同被浇了烈油…… “楚奕,你现在身上一股子庸脂俗粉的浊味,闻著就让人想吐。” “我执金卫的规矩,是让你去当蝴蝶吗?” “下次,再带著这种腌臢气味出现在本官面前,自己跳进粪坑去洗乾净!” 楚奕身上的確有几种胭脂香味,毕竟薛綰綰、渔阳公主等等身上都是带著香味的,也难怪萧隱若不满。 所以,他选择的是一口应下,同时又表明心意。 “指挥使的恩情无以为报,今后如有差遣,请儘管吩咐。” 萧隱若的眼神骤然眯了起来,似是在想什么? “任何差遣?” 楚奕重重点了点头。 “是。” “呵!” 萧隱若冷笑了一声。 但等她看著楚奕瞬间挺直腰板,一副洗耳恭听命令的认真模样,眼底不禁掠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 那股沸腾的怒意,也莫名被冲淡了一丝涟漪。 “本官现在要出去骑马,你能做到吗?” 楚奕毫不犹豫,语气斩钉截铁。 “可以做到,指挥使,走,我们现在就去马厩牵马。” 萧隱若看著楚奕来推自己的轮椅,冷淡的唇瓣微微一动,语气不自觉缓和了几分。 “先等会,明日本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没时间给你针灸,现在提前针灸,有问题吗?” 楚奕停下脚步,道:“倒是没什么问题。” “请指挥使稍等一下,卑职去取一套银针过来。” 隨即,他转身出去,等带著银针返回时,恰好看到萧隱若拿起了那朵山茶。 所以,楚奕故意退了出去,又在门外故意乾咳了一声。 萧隱若听到动静,像是被人窥见了心事一般,眉尖微蹙,冷冷地將丟回了桌角。 “指挥使,卑职来给你脱鞋。” 楚奕走进蹲下身子,握住萧隱若纤细的脚踝,顺势脱掉了她的鞋子。 待他的手指滑至那素白罗袜边缘时,有意放缓了解袜带的动作。 “嘶~” 那丝绳每松一寸,自己便轻轻摩挲一下她冰冷的肌肤,像是在品味某种禁忌的滋味。 “嗯?” 萧隱若儘管右脚並没有什么知觉,就这样居高临下地注视著楚奕,自然將他的每一丝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本来想呵斥一声,但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却是咽了回去。 呵,逆臣就是逆臣! 下一刻。 楚奕先是轻轻勾住袜尖, 再沿著足弓的玲瓏曲线,一寸寸褪下丝布。 隨著罗袜的剥离,彻底暴露在空气中的,是那只十年未曾触碰日光的右足。 只见那足背莹润如玉,洁白胜雪,肌肤因长年深藏透出细腻的珍珠光泽,宛若冰雪凝成。 至於她的踝骨纤细优雅,趾尖圆润如贝,排列得似精心雕琢的玉笋。 足底更是光洁无瑕,隱隱透著淡粉的温润。 “指挥使的玉足,还真是漂亮。” 楚奕由衷地称讚一声,指尖不自觉地轻抚过那平滑的弧度。 萧隱若根本不吃楚奕这一套,逮著机会,便是冷嘲热讽。 “就这种廉价的话,也不知道被你拿去称讚过多少女子了,要本官一一给你列举出来吗?” 楚奕轻笑一笑,轻捧起女上司的右腿,慢慢抚过那娇嫩的肌肤,隨后將那白嫩的脚丫提起,稳稳地握入手中。 他的手腕贴著那光滑细腻的足跟,掌心缓缓贴合上那嫩若芙粉的足心,声音愈发的低沉。 “指挥使,第八次施针了。” 第334章 楚奕,本官现在要骑马! “嘶!” 当足三里穴处的银针捻入三分,一阵酥麻的刺痛猛然袭来,像炸开的电流般贯穿萧隱若的整条腿。 她那如白玉般的足趾更是猛然蜷缩,如贝壳般紧紧收拢起来,连带著呼吸都滯了一滯。 这是月余以来,她身体的首次自主反应! 但这痛楚对於自己而言,却宛如久旱逢霖一般! “呵呵呵……” 萧隱若死死咬著银牙,脸上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现在她每一次脚趾的抽搐都如撕裂般痛彻心扉,可那股前所未有的兴奋却如潮水般拍打著自己的心房。 痛,竟然如此甘甜! 这是第一次,剧痛不再是虚无的幻象,而是真真切切活著的最好证明! “呼!” 这位冷麵判官几乎想狂笑出声,喉间却仅仅只溢出一丝压抑的喘息。 同时,她的指节也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眼角甚至悄悄晕开一抹激颤的湿意。 楚奕察觉到萧隱若的异样,低声出言提醒: “指挥使,別动。” 萧隱若却置若罔闻,眉眼间染满了振奋。 她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直直落在那双脚上。 那痛——如同地狱中开出的,她怎能不迎之若狂? 楚奕见状,不得已抬手按住了萧隱若的膝头,同时指尖陷入她纤细柔软的腿缝,竭力控制住她的动作。 “指挥使,你要是再乱动,这针灸要进行不下去了。” 听到这话。 萧隱若的神情微微一动。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用尽全力,才將那狂喜压抑下去。 “继续!” 她许是生怕楚奕接下来的针灸会有所收手,便又补充了一句。 “本官从来就不怕疼,所以你別怕弄疼本官,儘管用力下去就是!” “楚奕,听到没有?” 楚奕能理解萧隱若此刻的心情,换做是他有康復的机会,表现的肯定跟她也差不多。 “指挥使,放轻鬆就是,卑职心中有数。” 他继续针灸下去,手腕动作如行云流水。 银针尾端在指间旋出第八转时,萧隱若的足心忽然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那汗珠顺著她的雪白足弓缓缓滑落,在涌泉穴处聚成细小的水光,映出两人纠缠的衣摆。 “有……有蚂蚁爬……” 萧隱若颤慄的声音之中,混著一抹根本压不住的狂喜。 她咬著唇瓣,那张脸庞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病態的红晕,让自己愈发的冷艷动人。 她用力的抓著轮椅扶手,一次又一次的用力,似乎是想將自己的喜悦表达出来。 “看来这一个多月的针灸治疗效果很显著,等再来几次,就可以进行下一个康復疗程了。” “指挥使,卑职再来给你按按脚。” 等楚奕拔掉银针后,他將手覆上萧隱若微微颤抖的右脚,拇指用力碾过涌泉穴。 她的足弓触电般绷紧,脚趾蜷缩著抠进他的掌心,十年死寂的经络里仿佛炸开了春雷。 “嘶!” 尤其是当楚奕將手掌贴上萧隱若足心时,突然发现从掌心传来一阵擂鼓似的搏动。 不是脉搏,是她蜷缩的脚趾,正抵著他生命线突突跳动。 “指挥使,《奇经考》载,这叫筋络潮汛……” 说著,他引导萧隱若雪白的足趾,按向自己的腕间。 “指挥使,感受到我的脉搏跳动了吗?” 萧隱若静静感受著,第一次通过自己的脚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脉搏,那种愉悦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她的视线落在按在楚奕手腕处的玉足上,心中却忽然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想——踩他的脑袋! 她猛地回神,强行压下那不合时宜的想法,慢慢將躁动的情绪抚平。 “楚奕,本官现在要骑马!” 现在,她太想去尝试这十年来都从未做过正常人的事了。 这十年的枷锁,她要亲手撕碎! 楚奕一怔,而后笑著点头。 “好,卑职现在就陪指挥使去骑马。” 他俯身替萧隱若將鞋袜穿好,动作轻缓且细致,隨后推著轮椅走出门去。 楚奕看了眼守在门口的雷震岳,吩咐一句。 “我跟指挥使有事出去一趟,你去跟夫人说一声。” 雷震岳点头应声:“是,大人。” 很快。 楚奕推著萧隱若的轮椅,来到一匹健硕的黑鬃马前,它已经在命令下温顺地跪伏在地。 轮椅上,萧隱若苍白的脸庞,依旧残留著针灸后亢奋的红晕,呼吸略显急促。 她那刚刚甦醒、仍带酥麻的玉足,也在裙裾下无意识地微微蜷缩。 “指挥使,失礼了。” 楚奕低声说著,俯身弯腰。 他一只手穿过萧隱若的腿弯,另一手环住她纤细却韧劲十足的腰身,將其从禁錮多年的轮椅中轻而易举地托起。 那一瞬间,两人的身体,猝不及防地紧密贴合在一起。 “呼!” 那属於男性的灼热体温与有力心跳,隔著薄薄的衣衫蛮横地传递过来,轰击著萧隱若因针灸过而异常敏感的感官。 她的表情瞬间僵住,耳根悄然染上了一抹红晕。 这该死的逆臣,真该死! 而自她发间与颈侧散发出的冷香,也夹杂著针灸后微潮的汗意,悄然缠绕进楚奕的呼吸中。 顿时,这位年轻男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箍著她腰肢的手臂不自觉地又收紧了几分。 那一份柔韧的触感在此刻无比清晰,掌下的热度与力量,仿佛透过衣料烫进她的肌肤里。 “嘶嘶嘶~” 萧隱若的脊背,瞬间绷紧。 一种既陌生又强烈的激颤,自被他手掌紧贴的腰间,飞速蔓延开来。 这不同於针灸时的酥麻刺痛,它却是带著一种危险却撩人的痒意,直钻心尖! “上马了!” 当楚奕屈身將女上司放上马鞍,力量加重时,两人的身体更是紧密挤压在一起。 萧隱若的后腰,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他小腹的轮廓。 而她的后颈也几乎埋入他的颈窝,那下顎滚烫的气息,扫过自己耳廓细腻的肌肤时,激得耳根不受控地烧了起来! “啪嗒!” 当萧隱若稳稳坐定后。 楚奕长腿一跨,利落地翻身上马,也坐在了她的身后。 他的双臂绕过萧隱若柔软的腰侧,在她身前拉起韁绳,宛如一个强势的环抱,將她小心的护在怀中。 第335章 指挥使,你不觉得现在的感觉很棒吗? “嗯?” 萧隱若的身形瞬间僵硬,挺直的脊背也被迫后靠。 她只能紧贴著楚奕那灼热而坚实的胸膛,几乎能清晰地感受到隔著几层衣物传来的强劲心跳,一下接著一下。 尤其是当那一股温热的鼻息,拂过自己颈侧敏感的肌肤,令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似是要躲避什么,却又无处可逃。 “指挥使,我们出发了!” 隨著楚奕一声令下。 那匹马疾驰著衝出了楚府,也让萧隱若的心情在这一刻变得慌乱与振奋。 她,居然也能骑著马出去了! 另一边。 雷震岳走进厅堂,看著那几个漂亮的女子,暗想不愧是自家大人,艷福不浅啊! “侯爷,鹰扬楼突然发来一封急函,大人跟指挥使过去处理了,大人等会回来。” 林昭雪一愣。 她的眼神微微闪了闪,但却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 顏惜娇却是轻笑了一声,似是隨意地问了一句。 “这大晚上的,真有急函啊?” 雷震岳憨憨一笑,露出一副老实模样。 “真有。” 顏惜娇见过无数人说假话,但这一次,她却看不出这副憨厚的脸上有任何异常。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看来,这急函是真的。 “那既然如此,肯定是公务要紧。” 渔阳公主却有些闷闷不乐。 她今晚壮著胆子才来这里,想著可以跟狗奴才一起吃个饭。 但那狗奴才居然跟著一个坏女人走了,心里顿时一阵窝火,想走又不好意思走…… 薛綰綰察觉到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瞥了眼渔阳公主那股说不出的彆扭劲儿。 想著那曾经看见自己都会脸红的少年,如今却已经背负了好几笔桃债,幽幽的嘆了口气。 不过,她终究是希望楚奕过得好,便主动开口,试图缓和一下现在的气氛。 “殿下,你这身上用的是什么香料,怎么能这么香的?” “想必,肯定是什么难得一见的上品香料吧?” 她这话一出。 顿时,让渔阳公主失落的心情好转了几分,抬起下巴,声音中带著几分得意。 “这是大食的贡品,叫迦南香,是太后送给我的。” “你喜欢的话,本公主可以给你一点……” 薛綰綰还是喜欢跟这种心思单纯好糊弄的说话,最起码轻鬆。 “殿下,这可是贡品,妾就不要了……” “什么贡品不贡品,我反正也挺多了,分你一点没事……” 两人聊开之后,气氛稍稍缓和了些。 至於魏南枝眼珠一转,笑著开始跟顏惜娇搭话。 “顏舍人,掖庭宫最近可有什么趣事?” 顏惜娇微微一笑,轻声答道:“有啊,我挑著说几桩……” 厅堂內几人各怀心思,言语间勉强维繫著表面的热闹。 唯独谢灵蕴冷眼旁观,心中无趣。 怎么就没有吵起来啊? …… “呵呵,楚奕,你说那几个女人会不会吵起来?” 此刻,萧隱若坐在马背上,偏头衝著楚奕问了一句。 顿时,让楚奕头皮有些发麻,应该不会吧? 反正有姑姑在,肯定会稳定现场的。 “指挥使,坐稳了。” 萧隱若见他避而不谈,索性伸出手去抢夺韁绳。 不过,楚奕直接强横地將她整个人向后拖拽,紧紧地压入自己怀中。 “指挥使,调皮。” 楚奕的低语带著一丝炙热的气息,从萧隱若的耳畔擦过,轻轻撩动著耳廓最敏感的绒毛…… 这突如其来的、带著戏謔亲昵的称呼和动作,让她激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战慄。 这一刻,萧隱若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被侵略感。 她下意识地缩起肩膀,试图用惯常的冰冷威势逼退身后放肆的侵袭者,努力维持著那份上位者的冰冷与强势。 “楚奕,本官命你,將爪子拿开。” 不过,这一道命令在楚奕听来,却更像是故作姿態的娇嗔。 他非但没有鬆手,那圈在她腰腹的手臂反而收得更紧了些,將她更深地嵌入自己怀中。 所以,他可以感受到这位女上司瞬间绷紧的纤细腰肢,以及那微微加速、带著压抑的呼吸起伏。 “是,指挥使。” 隨即,他猛地一夹马腹! “嘶!” 马蹄踏碎长街的瞬间,前方倏然亮起一片火把! 十余名金吾卫拦在路口。 为首的卫士看清了马背上的玄色身影,猛地扯住同伴后退,脸上瞬间浮现恭敬之色。 “是楚镇抚使!放行!” 眾多金吾卫纷纷退开,任由楚奕策马而过。 那名年轻卫士怔了一瞬,下意识脱口而出:“他就是楚阎王,啊……” 他的脑袋直接被挨了一巴掌。 “闭嘴!” 那名年长卫士低声警告。 “再敢私下詆毁楚镇抚使,滚出金吾卫,我没跟你开玩笑。” “就算是你爹来说情,也没用。” 如今金吾卫的秦牧大將军,那可是楚奕的忠实拥护者,谁敢私下议论这位楚阎王半句? 那名年轻卫士挠了挠头,却是眼中生出了一抹敬畏。 “是,三叔,我明白了。” 而此刻。 那匹黑鬃马剧烈的顛簸,很快就让萧隱若几乎失去重心。 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身后那一具,將自己牢牢护住的、散发著灼人热量的男性躯体。 “骑慢点……” 只可惜,楚奕根本就不听,反而大声说道: “现在快要宵禁了,街上没多少人,当然要骑得快啊。” “指挥使,你不觉得现在的感觉很棒吗?” 宵禁封街禁止策马,那都是限制老百姓的,当朝权贵不需要在乎这一点。 更何况,现在的金吾卫跟楚奕自家后园没什么区別,谁敢拦截上报? “呼呼呼……” 风声在耳边呼啸,街道两旁的景物也渐渐模糊成一片虚影。 但即便如此,楚奕身上那充满侵略性的男性气息却始终环绕在萧隱若的周围,挥之不去。 她的耳根不受控制地迅速染上了一层緋红,灼热的红晕一路延伸至颈侧。 紧接著,她又紧咬著下唇,试图压下那份陌生的羞赧与身体的悸动…… 可每一次身体不安的微晃,都会更加紧实地撞入身后那坚实的堡垒。 而从楚奕手臂箍紧腰腹的力道,则是带著一种不容抗拒的占有欲!! “松……开!” 可突然间。 前面出现一对老夫妇抱著个婴儿经过。 登时,楚奕拉住韁绳,让黑鬃马的速度直接降低了下来。 “律律律……” 第336章 以下犯上的逆臣! “指挥使,让他们先走吧。” 楚奕凑在萧隱若的耳边低笑著说了一声,隨即轻轻一抖韁绳,让那匹黑鬃马停了下来。 但没想到,那个老头却像块腐烂的狗皮膏药,猛地粘了上来。 他横在黑鬃马前,张口便是歇斯底里的咒骂。 “大晚上的骑马,了不起啊?” “夭寿啦!要撞死人啦!” 他一边嚎叫,一边用力拍著自己的胸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嚇死我的宝贝心肝孙儿了呦!” “你们这帮天杀的!” 楚奕闻言蹙了蹙眉。 他刚才策马过来,距离这老头尚有数丈之遥,现在衝出来拦路,分明是蓄谋已久的碰瓷伎俩。 他直接轻轻一带韁绳,黑鬃马顺从地向旁侧踱了几步,避开了拦路的老头。 “指挥使,走。” 他声音冷淡,连多给对方一个眼神都嫌多余。 与这种货色掰扯,平白污了身份。 眼看“肥羊”要溜,老头眼中凶光一闪。 他竟不依不饶地一个箭步躥到马前,双臂张开拦住去路。 “怎么?嚇坏我孙儿,就想一走了之?” “呵呵呵,我看你们这对狗男女,八成是要私奔的姦夫淫妇。” “今天,你们不赔个百八十两银子给爷爷我压惊,我就去京兆府告状……” 他又看著楚奕那张脸迅速阴沉下来,看著像是要动手了,却是丝毫不惧。 “怎么?你小子还想动手,打我老头不成?” “来啊!往这打!打死了,我看是你坐牢,还是爷爷我倒霉!” “到时候,官府定来抓你个狗东西……” 啪! 清脆的一声炸响。 楚奕一鞭子,狠辣地抽在老头脸上! 力道之猛,直接在他脸上炸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 那黏稠的腥热鲜血瞬间迸溅而出,混合著几颗发黄碎裂的牙齿飞了出去,溅落在地上。 “啊!” 老头喉咙里发出悽厉的惨嚎声。 他捂著脸痛得原地打转,鲜血顺著指缝喷涌,刚才的囂张气焰被这一鞭彻底抽得粉碎! “问我要钱?” 楚奕的声音冷得能冻结骨髓,眼底是全然的冰冷厌恶。 他没给老头任何喘息的机会,第二鞭紧接著重重抽向对方的肩膀! “啪嚓!” 伴隨著一阵清晰的骨裂声、沉闷的皮肉绽裂声。 那老头瘦小的身体重重摔在冰凉泥泞的地上,裤襠湿了一大片,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骚臭味。 旁边的老太婆早就嚇坏了,根本不敢走上前。 楚奕高踞马上,声音如寒冰般落下。 “本官乃是执金卫北镇抚使司,副镇抚使楚奕!” “你若是不服,明天儘管来告!” 这一声如惊雷劈下,重重砸在老头的天灵盖上。 他浑身一抖,脸色煞白如纸,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泥土里,声音颤抖得几乎失控。 “楚镇抚使!小人有眼无珠!” “小人是狗!小人该死!求镇抚使饶命……” 先前索要高额赔偿的贪婪囂张,此刻只求活命的卑微恐惧,形成了极致可悲又可笑的反差。 楚奕没再多看他一眼,继续策马前行。 没多久。 两人便来到了一处空旷的湖边。 恰好,几道轻微的“咻啪”声响起,打破了沉寂。 夜空中,骤然绽放出几朵小小的烟,转瞬即逝的绚烂,很快映亮了岸边。 “唰!” 萧隱若仰著头,冰雕玉琢般的绝美侧脸,被烟短暂地勾勒出来。 那小小的星火落在她深潭似的眸子里,竟奇异地消融了一丝惯有的寒霜。 这让楚奕看的若有所思,暗想或许可以搞一场盛大烟。 等最后一抹火余烬,消散於黑暗。 萧隱若眼中的暖意瞬间敛去,恢復了一贯的冰冷坚硬,仿佛刚才的柔软只是光影的错觉。 “走吧。” 楚奕一边骑著马朝前面走去,一边说道:“指挥使,我原先是想等夫人掌握那八座卫府,再对南衙军其他卫府动手。” “但陛下安插在右驍卫的暗桩传来密报,左右驍卫內部空虚,兵员不整,战力远比卑职预想的要孱弱得多。” “或许,可以提前动手拿下。” “只是,这期间还是少不了要打一场仗。” “夫人”二字轻飘飘落下,却精准如一根极细的针,戳得萧隱若心口一紧。 一股无名的烦躁毫无预兆地翻涌上来,堵在胸口,让她握著韁绳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镇北侯说打起来几成胜算?” “十成。” “呵呵!” 萧隱若可算是找到了情绪发泄的地方,冷冷哼了一声,声音里的冰渣几乎能凝结空气。 “楚奕,你的脑子,究竟是装饰,还是出门时忘在哪个温柔乡里了?” “十成胜算,你还要来问本官?那就打啊!” “执金卫的俸禄,餵狗都比你有用……” 就在某种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情绪,借著这番话宣泄而出时,楚奕却是凑到了萧隱若的耳边。 “指挥使,我饿了。” 说完,他一口含住了那雪白的耳垂。 一瞬间,萧隱若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这陌生的、极具侵略性的感官刺激,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理智的堤坝! 伴隨著的,是一股巨大的、烧灼般的羞意猛地从耳根蔓延开来,迅速席捲了她整张脸,烫得嚇人。 他是下属! 竟敢对自己做出这等以下犯上、轻佻褻瀆之举! 简直,大逆不道!无法无天! “混帐东西!” 一声带著剧烈颤抖和羞恼的尖叱,终於衝破喉咙! 萧隱若用尽全身力气,回身猛地一推! “啊!” 楚奕猝不及防,被推下马背。 隨后,萧隱若眼神一阵疯狂闪烁,她竟没有在第一时间生出想杀了他的念头? 你平时引以为傲的自製和杀伐果断呢,被狗吃了吗? 是被他那该死的眼神蛊惑了吗? 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楚奕!” 羞愤到极点的女上司,眼中寒光四射。 她反手一把夺过楚奕脱手跌落的马鞭,那冰冷的皮革触感,让自己找回了一丝掌控力! 下一秒,马鞭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向地上的楚奕! “啪!” 可,楚奕根本不躲闪。 最终,萧隱若的手腕微微一偏,鞭子重重抽在了楚奕身旁的地面上,扬起一片尘土。 “混帐!” 此刻,她的心跳得几乎失去了节奏,手中的鞭子却没有停下,又连续几鞭狠狠抽向地面,仿佛要將地上的尘土撕碎。 “楚奕,本官是真给你脸了啊?” 说著,她猛地一扯韁绳,策马疾驰而去。 那纤细挺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路灰尘,带著一股欲盖弥彰的羞恼和落荒而逃的味道。 “指挥使,別丟下我啊,我一个人怕黑……” 第337章 修罗场再次开启:楚奕,替本官倒杯茶 楚奕无奈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低声嘟囔道:“这走回去,要多远啊?” “嘴贱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还亲,赚大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前方路口的湖边,突然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萧隱若端坐在马上,背对著楚奕来的方向,身影笔直如竹,似乎在静静看著湖面,亦或是在等他? 但等楚奕走近后,她迅速回过头,冷冷地盯著他,脸上已经是一贯的冰霜了。 “知错了吗?” 楚奕低眉顺眼地回答:“知道了。” “错在哪里?”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咧嘴笑了笑。 “错在……该亲左耳的。” “混帐东西!” 这句话气得萧隱若一拉韁绳,似乎想策马离开。 可楚奕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衝上去,抓住马鞍,身手敏捷地翻身上马,顺势用力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指挥使,走,回去吃火锅。” 他深知这时候要是敢叫萧隱若回鹰扬楼去,那才是真正的人间毁灭,现在也只能故作镇定的带她回去了。 姑姑会帮我,大嫂没问题,薛老师应该不会闹,小渔儿好糊弄,顏舍人很乾净。 昭雪大宝宝明事理,基本上好处理! 不慌,稳住就行! 萧隱若的背脊微微僵硬,呼吸也不由得乱了片刻,又冷冷的讥讽开口。 “今晚楚府好生热闹,本官就不打扰你们闔家欢乐了。” 楚奕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语气郑重而低沉。 “没有指挥使,卑职如何快乐?” 萧隱若的心猛地颤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隱隱有种要破体而出的错觉。 可她强行压下心里的异样,脸上依旧冷若寒霜,语气一片冰冷。 “混帐东西,本官真该现在割掉你这一根臭舌头的。” 你可不捨得! 楚奕瞧著这口是心非的傲娇女上司,倒是也没有继续调戏她。 否则,这位脸皮薄的怕是又要恼羞成怒了。 “指挥使,走吧。” “哼!” 萧隱若抿了抿嘴,唇瓣微扬。 隨即,任由那一阵呼啸的夜风拍打在她身上,策马疾驶而去! 不多时。 待楚奕重新回到府上。 他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忐忑,推著萧隱若的轮椅走向灯火通明的厅堂。 最好,全走光了! 你说巧不巧,一个都没走。 渔阳公主正拉著薛綰綰说得眉飞色舞,顏惜娇含笑听著,林昭雪主位端坐,神情平静。 席间,竟是一派……其乐融融? 他紧绷的肩线刚想放鬆。 “唰唰唰!” 几道目光如同感应到楚奕的存在,几乎同时投射而来。 方才的欢声笑语,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结。 空气中,瀰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尷尬与审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咯噔!” 楚奕心头一跳,下意识觉得不妙。 此刻,林昭雪端坐在主位。 一身玄色窄袖常服,衬得其眉宇间的英气愈发凛冽。 “夫君,回来了。” 她的声音平稳,目光旋即又转向萧隱若,那份爽朗里带上了一丝不容错辨的主人家姿態。 “萧指挥使也来了?正好,一起吃吧。” “呵!” 一道细微的、几乎轻不可闻的冷笑,从萧隱若喉咙深处溢出。 她修长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敲击著,频率又快又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下心口那股莫名的尖锐滯涩。 尤其是林昭雪那一声“夫君”,仿佛一根刺狠狠扎在她心口,让她更加不悦! 早知道,就该让韩待詔娶了这女人! 楚奕喉结微动:“嗯。” 他努力维持著镇定,迅速將视线看向渔阳公主和顏惜娇,微笑一问。 “殿下、顏舍人,让你们久等了,你们吃好了吗?” 回答我,吃好了! “没吃好!” 渔阳公主像只突然被惊动的雀儿,猛地抬头,声音清脆。 可当她的桃眸撞上萧隱若那张毫无表情、却自带威压的脸时,立刻瑟缩了一下,小声嘟囔著找补。 “牛、牛肉还没吃完呢……” 好好好。 你个小馋猫这么馋是吧,等我过了今晚这一关,必须得好好给你上一课! 楚奕心中泛起了一阵腹誹。 顏惜娇优雅地放下酒杯,似笑非笑地掠过萧隱若,又落回楚奕身上。 “楚镇抚使的这个火锅味道的確不错,让人停不下箸,我还想再吃会。” “萧指挥使,若不嫌弃,坐到我这边来吧?” 她轻轻拍了拍身侧空位,表现的很是热情。 “顏舍人客气了。” 楚奕抢在萧隱若回应前开口,试图控制局面。 “指挥使坐这边就行。” 他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將轮椅推至渔阳公主旁边的座位,自己则坐到林昭雪身边的主位落座。 “楚镇抚使,妾敬你一杯。” 一个声音柔柔地响起,带著一股能酥到人骨头里的慵懒媚意。 只见薛綰綰裊裊娜娜地起身,手里端著一杯热茶。 她穿著月白色的素锦衣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白玉簪,通体素净,却越发衬得那张脸艷光四射。 她这是在给楚奕解围,想將气氛先缓和一下! 楚奕感激的看了眼她,关键时候还是薛老师给力,也立马给自己倒了一杯。 “薛老师,请。” 魏南枝此时也笑著招呼。 “阿郎、薛小姐,这锅子滚得正好,快尝尝庄子今天刚送来的羊肉,可鲜嫩了。” “好啊。” 薛綰綰微笑回应,很自然的拿起筷子,却是帮渔阳公主夹了几片羊肉。 “妾听说这羊肉吃多了温补,很適合易受寒的女子吃,殿下你尝尝。” “綰綰,你懂的好多,真贴心!” 美食当前,渔阳公主立刻展顏,方才的紧张也隨之暂时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薛綰綰微微一笑,说话不疾不徐,举止端庄得体,却又带著一种让人心生好感的亲切感。 “只是刚巧听人说过这个,妾可没有殿下见多识广。” 渔阳公主的心情一下子好转许多,只觉得和她相处得格外轻鬆愉快,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朗。 “綰綰,你也吃。” 萧隱若的眼神淡漠如冰水,逐一滑过渔阳公主、薛綰綰,最终在顏惜娇脸上停留一瞬。 她那张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唇角似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但快得让人以为是光影的错觉。 林昭雪拿起酒杯,向萧隱若举杯,语气爽朗却不失礼数。 “萧指挥使,你好不容易来府上一次,本將敬你一杯。” 萧隱若眼皮却未抬起,声线依旧平直无波。 “镇北侯客气了,但本官不喜饮酒,以茶代酒吧。” 林昭雪笑容不变:“无妨。” 侍立一旁的谢灵蕴,立刻躬身欲上前斟茶。 可萧隱若冰冷的声音却再度响起,不大,却像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波澜: “楚奕,替本官倒杯茶。” 空气,彻底凝固! 第338章 败方渔阳,光荣下场! “咔!” 林昭雪持杯的指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同时,她唇边的笑意倏地淡了,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切向萧隱若。 这道命令清晰无比,是吩咐下属,更是当著她这位“夫人”的面,你这是几个意思? “嗯?” 沈熙凤黛眉轻挑。 她眼中暗藏的锋芒一闪而过。 同时,视线迅速掠过萧隱若的脸,带著几分不善。 薛綰綰动作微顿。 她的目光在楚奕僵硬的侧脸上打了个转,心中无声嘆息。 这场面……唉。 “啪!” 渔阳公主正嚼著羊肉,听到这话,鼓起一张小脸,圆滚滚的腮帮子显得格可爱。 她瞪了萧隱若一眼,气呼呼地用筷子戳著碗碟,发出一阵细碎的叮噹声。 她看不惯这个坏女人指使狗奴才去倒茶,就不能让谢灵蕴去做这种活吗? 顏惜娇一愣。 但很快,她嘴角处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好戏,要登场咯! 眾目睽睽之下。 楚奕只觉得头皮发麻,如坐针毡。 他却是连忙起身倒了一杯茶,递到萧隱若面前。 “若非指挥使千里迢迢的替我抓回徐福,有些血海深仇,我到现在还不知道。” “指挥使,这杯茶,该是我敬你!” 隨著这句话说完,他立马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同时,也是在用这个態度提醒林昭雪萧隱若对自己有大恩,从而来消弭眼下的凝重气氛。 果然,林昭雪原先是有些不高兴。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可当她明白夫君已经从徐福嘴中知道杀父仇人是谁,立马清楚意识到萧隱若的这份恩情太重了。 以至於,重到足以压下自己刚才那点被冒犯的酸涩与不快。 “萧指挥使,多谢,本將也敬你一杯。” 她的声音稳定下来,带著武將的乾脆与爽利,將那杯酒全部喝光了。 但,萧隱若看著这对男女夫唱妇隨的行为,心情却是愈发的恶劣了。 她握住筷子的手很是用力,透著一丝不悦! 魏南枝眼波一转,轻声道: “娘子,那鸭血熟了,你快尝尝。” “好。” 谢灵蕴有些可惜。 这就又將尷尬的气氛给掀过去了吗? 她看了看魏南枝,这臭女人就知道帮著楚奕打圆场,难不成还想以后有机会去给他当侍妾吗? 林昭雪尝了口鸭血觉得这味道不错,也夹起一块鸭血,轻轻放到楚奕的碗里,语气温柔。 “夫君,,你尝尝。” 楚奕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又听到了萧隱若隱隱夹杂几分不满的淡漠声音。 “镇北侯,你这握刀定乾坤的手,握起筷子来,似乎也该多练练火候。” “瞧这力道,锅底都要被你搅穿了。” 林昭雪正在搅动筷子的动作,猛地一滯! 故意,针对我? 楚奕赶紧夹起一串青菜放到林昭雪的碗里,笑著缓解气氛。 “夫人吃菜,吃菜。” 渔阳公主看著这两人互相夹菜,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她脑子一热,也夹起一个肉丸,朝著楚奕的碗里递过去了。 “楚奕,这个肉丸子好吃,你尝尝……” 咔! 楚奕握住筷子的手陡然一僵,心中暗叫不妙。 你个小渔儿这时候添什么乱,谁叫你给我夹菜的,你疯了不成? 他连忙避开渔阳公主递过来的菜,声音儘量放得温和,却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疏离。 “殿下,臣不喜欢吃肉丸子,你自己吃吧。” 渔阳公主动作一僵。 她那张娇艷欲滴的小唇,立刻扁了起来,有些不乐意。 狗奴才,本公主长这么大都没有给人夹过菜,你凭什么拒绝? 哼,以后別想来找我要袜子了! 但这一幕,落在萧隱若眼里,却是直接让她的表情冷了好几分,以至於语气讥讽的开口。 “殿下,今天清明,你不守著张弦的牌位,却来这边吃饭,难道是想给你那无能的駙马报仇?” “楚奕,既然殿下那么爱她駙马,你就给她一个报仇的机会吧!” 渔阳公主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红一阵青一阵,显得无比难堪。 她很想给楚奕解释,却是根本就说不出口。 所以,这位未亡人神色慌乱的站了起来,声音带著显而易见的颤抖,几乎是带著仓皇的逃离之意。 “我,我还有事,我我先走了……” 她刚迈出一步,耳边却再次响起萧隱若那冷如寒霜的声音,像一把冰锥直直插入自己的心。 “殿下跟前駙马果然伉儷情深,这是急著回去给他烧纸钱吧?” “那你记得多烧点,最好让他在阴曹地府可以多拿出点钱,好赔偿那些被他害死的女子,也省得她们来缠著殿下。” “不过也没事,有张弦化作鬼魂在殿下身边护著,寻常女鬼如何近得了你身?” 这话一出,渔阳公主那张俏脸瞬间没有了血色,苍白的几欲要哭出来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外面漆黑的天色,突然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嚇得连门都不敢出了。 楚奕听得头大了。 我的指挥使大人啊,你就不要去虐战五渣的小菜鸟了。 你再说下去,怕是要嚇死她了。 “大雷,麻烦你现在安全护送殿下回去。” 雷震岳立马走了进来。 他那魁梧的身躯跟座小山似的,见到渔阳公主则是憨憨一笑。 “有俺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过来的,来一个俺杀一个。” 渔阳公主看著雷震岳那孔武有力的模样,心里稍稍安定了几分。 薛綰綰又立刻起身。 她几步走到渔阳公主身边,声音温柔中带著一丝安抚。 “殿下,时候也不早了,妾跟你一起走吧。” 渔阳公主眼中的慌乱这才终於褪去了一些,直接紧紧抓著她的手。 “走走走……” 楚奕很想出去送送,但生怕自己离开后,这里又会发生什么事端? “姑姑,替我送送殿下。” 魏南枝会意,恭敬地应下。 “是,阿郎。” 谢灵蕴站在旁边看著渔阳公主刚酝酿起的波澜,就这么轻飘飘被萧隱若几句话碾平逼走了。 真是……浪费了她的期待。 她忍不住偷看了一眼萧隱若,却不料正被对方撞见了。 “为贱婢,贼眉鼠目,四下窥伺主家神色,毫无规矩体统!” “自己掌嘴,十下。” 谢灵蕴的脸霎时褪尽血色,变得比刚才的渔阳公主还要惨白几分。 楚奕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冰冷且不容置疑。 “没听见指挥使的话?” “掌嘴!十下!” “是,主人!” 谢灵蕴全身微微一颤。 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將自己的唇瓣咬破。 “啪!” 一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重重落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远不及心头那撕裂般的羞耻。 “继续!” “是!” “啪啪……” 至於渔阳公主走出厅堂后,整个人才渐渐缓过神来。 她皱起那张圆润的脸蛋,越想越气,不禁露出了一副懊恼的模样。 “哎,刚才本公主没有发挥好,她一个臣子怎么能对本公主说那种话的?” 她轻哼一声,眼中燃起一丝不服气的火光。 “明日,本公主一定要进宫找太后告状,我让她吃不了兜著走!” 第339章 楚奕,你也觉得本官该走? 薛綰綰瞧著渔阳公主一副虚张声势的娇怯模样,心中一嘆,旋即便轻声问道: “殿下,你这手鐲很漂亮啊。” “让妾猜猜,难道是鎏金嵌宝白玉手鐲?” 渔阳公主一愣,然后连连点头,眼中顿时露出几分喜色。 “对对对,很少有人能够认出来,这是本公主及笄那年先帝送我的。” “这可珍贵了,整个皇族,就只有本公主一个人有呢。” 她仰起小脸,带著几分得意,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腕,似乎要让薛綰綰看得更清楚些。 薛綰綰便笑意盈盈的拉著她说话,语调温柔,渐渐地,就安抚下了这位小公主的情绪。 说到兴起,渔阳公主甚至还拉著她的手,说道:“綰綰,今晚去公主府,跟本公主一起去睡吧。” 薛綰綰略显意外,道:“妾的身份低微……” 渔阳公主却是毫不在意,眨了眨那双桃眸,笑著说道:“不用多说了,就这样定下来了。” 反正,绝对不是因为她今晚不敢一个人睡,害怕鬼魂什么的…… 薛綰綰无奈,只好答应下来。 厅堂內。 顏惜娇只觉得渔阳公主太弱了。 一个张弦就让她乱了心神不继续待下去了,但也只能说萧隱若战斗力太强。 不过还有一个林昭雪在,这两人肯定会交锋的,不急,继续看戏。 只不过,萧隱若却是冷冷的瞥了眼顏惜娇。 “顏舍人,清明时节,你不去祭奠那死去的弟弟,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在这里吃火锅,本官就佩服你这种心性。” 顏惜娇原本慵懒带媚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剎那褪去所有温度,变得如同两潭死寂的黑水。 当年,她带阿弟出去逛街,导致他不幸溺水失踪,这件事一直成为了自己心中的痛。 她捏著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杯沿几乎要陷进皮肉里。 “萧指挥使,揭人伤疤,这官威……果然了得。” “何必呢?难道现在赶我走,是为了清场,好让你继续跟镇北侯掰扯这楚府『主母』之位?” 她语气冷淡,带著几分咄咄逼人的寒意。 真当她,是小渔阳啊? 这句话,立马就让林昭雪皱了皱眉。 只不过,她却是將那一抹异样情绪压下来了。 可偏偏萧隱若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冷冷一笑,那笑容里透著彻骨的寒意。 “顏舍人,你这给本官戴的帽子可真高,张嘴闭口就是主母。” “难道,你赖在这里不走,也想跟镇北侯竞爭一下当楚府主母的资格?” “好啊,那你索性趁著现在,赶紧问问镇北侯,愿不愿將这主母之位给你?” 沈熙凤看不下去了,眉头微蹙,直接提高了声音插话。 “这楚府主母就在两位跟前坐著呢,还是陛下钦点赐婚的,谁也拿不走。” “两位就不要拿这名头乱掰扯了,传出去可有损两位清誉。” “说起来,两位正值青春年华,又是这上京城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估计想娶两位回去当主母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 这番话,她说得不紧不慢,语气中带著几分轻鬆的调侃,但每一句都暗藏锋芒。 不仅仅是在帮林昭雪树立楚府主母的绝对地位,更是在提醒这两人,別惦记不该想的男人! 这两位一个是女帝亲信,一个是心腹,皆手握大权地位崇高,但难道她家昭雪就无权无势了? 七万镇北军、八座南衙军卫府,可不是好吃素的! 楚奕的额头几乎要冒汗。 不是,你们三怎么一下子吵起来了! 现在想想,似乎留著小渔儿在这里,还能吸引火力,她一走,直接开炸了! “顏舍人,时间的確也不早了,你太迟回去,进宫也麻烦。” “下次有机会,再请你来府上吃火锅。” 说著,他衝著顏惜娇眨了眨眼神,疯狂示意。 其实,顏惜娇其实不愿意走的。 但她也知道此刻若是不给楚奕一个面子离开,那双方关係恐怕会出现裂痕。 不如现在离开,还能让对方欠下一个人情。 而且,现在退一步,也是为了以后更好的……討回这笔帐! “楚镇抚使,那我先回去了。” “至於萧指挥使,自便!” 楚奕鬆了口气,又立马看向沈熙凤,使了个请求的眼色。 “大嫂,麻烦替我送送顏舍人。” 沈熙凤迎上楚奕的目光,明白对方是希望自己別说了,终究还是不想让奉孝为难。 “好,妾身送送顏舍人。” 隨著这两人离开,厅堂里的气氛似乎终於鬆了一口气。 但同时,也变得更加微妙了。 突然,萧隱若面无表情地伸出筷子,夹走了楚奕碗里那堆羔羊肉片中最上面的一片。 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带著一种理所当然的熟稔……和无声的宣示。 “咔!” 林昭雪的右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一股无名业火“噌”地窜上心头。 饭桌上肉那么多,偏去夹他碗里的? 所以,她眼神如淬了寒冰的刀锋,一寸寸刮过萧隱若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萧隱若就在那道利箭般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將那片从“虎口”夺来的羊肉,送到唇边。 但,她没有立刻吃下去,反而垂眸看向那片羊肉。 这不是食慾,是审视,是检验战利品。 下一刻。 萧隱若舌尖微探,极快、极轻地舔过那一片羊肉。 这一动作並非品尝滋味,而是一种近乎野兽標记领地般的、赤裸裸的占有宣示和褻瀆! 做完这一切。 这位冷麵判官才抬眼,看向林昭雪那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 她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锋利,满载著嘲弄与挑衅的完美弧度。 “火候不够,没煮烂呢。” “啪!!” 林昭雪一把將筷子狠狠摔在桌上! 她就算对於男女之事再迟钝,也终於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居然赤裸裸地在覬覦自己的男人! 对,她是一开始说过允许楚奕纳妾! 但,那你也说了,那是最开始,现在,她,没这个打算了! “萧指挥使,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萧隱若听到这话,微微挑眉,冷冷地看向楚奕,那眼神中透著一丝危险。 “你也觉得本官该走?” 林昭雪也冷著脸盯著自家夫君,似乎是要一个准確的答案? 我跟她,你听谁的? 楚奕头大了。 不行!绝不能选!选了哪边都是灭顶之灾! 他当时大脑疯狂运转,然后看到了脸颊红肿、正在看戏的谢灵蕴,眼前骤然一亮。 “夫人,你可知谢晋临死前,对谢灵蕴说了什么?” 第340章 楚奕的床,你,爬上了吗? “咯噔!” 谢灵蕴那颗心剧烈响了一下。 但很快,她竭力平復心绪,脸色迅速保持镇定。 当时,自己跟父亲的谈话极其隱秘,绝无其他人知晓。 这楚贼,不过是藉此机会,故意捏造其他话题,转移林昭雪两人的注意力罢了。 林昭雪倒是没兴趣知道谢晋死前说的话,正欲开口,便已经听到了楚奕低沉的声音。 “他叫谢灵蕴爬上我的床,生下一个儿子,然后引导我篡夺镇北军的军权。” “最后,好让他谢氏之子,成为新的北境之主!” 此言一出。 厅堂內的空气,顿时凝滯。 要是说其他事情,林昭雪肯定懒得理会。 但镇北军,那可是父兄一辈子的心血,甚至连命都搭上了。 她可以自己主动交给楚奕,但决不允许有人暗中搞鬼,用那种卑劣的方式窃取。 当时,她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瞬间衝上头顶。 这位年轻女將眼神极其凌厉的扫向面色煞白的谢灵蕴,说出来的话更是透著一股杀气腾腾。 “谢晋,他还有这个胆子?” “谢灵蕴,你想取代本將的地位,篡夺镇北军的军权,让你儿子成为大將军啊?” 谢灵蕴当场如遭雷击,整个人石化一般愣在原地。 她不敢置信地听著楚奕的话,寒意从骨髓深处透上来,直达四肢百骸,让自己双腿隱隱发软。 他……他怎么会知道这一切? 还有,这楚贼既然早就知道父亲死前的谋划,还放任自己留在他身边,这是从一开始就在戏耍自己? 谢灵蕴一想到每天楚奕看见自己,就觉得可笑,这种羞愤交加的情绪让她无地自容。 “唰!!” 萧隱若眼神极冷地盯向谢灵蕴,她的唇角缓缓勾起,那弧度冰冷、锋利。 “楚奕的床,你,爬上了吗?” “回答,本官!” 那冷彻心扉的声音,更是让谢灵蕴如坠冰窖,整个人彻底方寸大乱,不知所措。 “我,我……” 她夹在两个女人中间,那股浓浓的杀机如实质般压迫著,几乎让自己窒息。 或许,自己只要稍有回答不慎,就会被杀! 父亲,我,我该怎么办? “呼!” 楚奕终於鬆了口气。 好在还有这女人可以作为引走火力的挡箭牌,你就安息的走吧! 就在这时。 魏南枝进来了。 她看著屋內剑拔弩张的气氛,微微一愣,立马轻声说道: “阿郎,章府派人过来说章夫人犯病了,情况很严重。” “章镇抚使,希望阿郎能过去一趟。” 楚奕现在爱惨了章叔,天降甘霖,不过如此。 “夫人,谢晋死前还故意留给谢灵蕴几个秘密宝库,说是用来为她以后的儿子夺权作为资本。” “麻烦你现在好好审查一下,我先去找章叔了。” 他临走前,还不忘再给谢灵蕴加一把火。 林昭雪想到章夫人那时候的可怜模样,也就暂时將其他情绪压下去。 “夫君,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你快去吧。” 楚奕“嗯”了一声,又看向了萧隱若,这才是真正的不安定危险因素。 “指挥使……” 萧隱若没去看他一眼。 “回鹰扬楼。” 白水仙立马跑上来,推著她的轮椅朝外面走去。 “指挥使,卑职送你。” 楚奕也连忙跟著出去了。 今晚这场风波算是暂时平息下来了,以后打死也不让她们聚一块了! 血淋淋的教训,就在眼前啊! 至於林昭雪又看向面无人色的谢灵蕴,寒声道:“寒衣,將她吊起来。” “今日,本將就教教她,什么是北境的规矩?!” 那名冰冷持剑少女,立马快步走上前来。 谢灵蕴知道此刻求饶已无用。 她便咬紧牙关,破罐子破摔,任由寒衣將绳子套在了自己双手上。 大不了,就是一死! 而沈熙凤也送完顏惜娇回来了,见到这一幕,微微皱眉。 “昭雪,怎么回事?” 林昭雪阴著脸,將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沈熙凤冷冷一笑,走上前衝著谢灵蕴狠狠甩了一巴掌。 “都卖身为奴了,还敢有著不安分的心思,看来真是欠管教!” 清脆的耳光声,在房间里迴荡。 谢灵蕴的脸颊迅速红肿。 但她却始终低著头,死死咬住嘴唇,一声不吭。 林昭雪犹豫了一下,又將沈熙凤拉到一边,轻声將萧隱若刚才的端倪说了出来。 “大嫂,我刚才就觉得不对劲,她好像对夫君有点不一般的心思……” 沈熙凤一听这话,顿时急躁道:“昭雪,这何止是一点啊,今晚她过来那副架势,分明是来耀武扬威。” “我看她这作派,心大得很,怕是以后要跟你抢正妻的位置。” “这个萧隱若,不得不防,而且是最紧要的那个!” 这一刻,林昭雪也是心乱如麻,她从未想过会有其他女人,来跟自己抢男人。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不免有些头疼! 沈熙凤又压低了声音,语气越发严肃。 “至於那个渔阳公主,死了丈夫还来这里,看著天真懵懂,却处处表现出一副对奉孝情意绵绵的样子。” “萧隱若那话说得难听,却可能是实情,她搞不好真是记恨奉孝害死駙马,专门来勾引奉孝报仇的。” “这女人装得可怜巴巴的,心思绝对不浅。” 林昭雪这才想起来上一次初见这位公主,当时她看自己的眼神就不对劲,原来早就有了谋划。 “大嫂,我也没想到她看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居然藏的这么深。” 沈熙凤见林昭雪听进了自己的话,又开口提醒。 “那个薛綰綰,看似今天什么都没说没做,但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她对奉孝的感情不一样。” “啊?” 林昭雪迟疑了一下,小声道:“大嫂,今天遇上她是个意外,而且还是我喊她过来吃饭的。” “她今晚跟夫君基本上没说几句话,表现的也很正常,大嫂你可能想多了。” 沈熙凤苦口婆心的说道:“昭雪,別怪我想多,这种事寧可想多,不可想少啊。” “最后还有那个顏舍人,白天不送人来,大晚上的来送,又是什么意思?” 林昭雪瞳孔微微收缩,彻底震惊了。 “顏舍人,她不会吧?” 沈熙凤嘆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幽幽说道: “你就是太直,一门心思都在军队上,所以才不知道奉孝有多优秀,多招这些形形色色的女人惦记!” “昭雪,你还是得儘早生个儿子出来,有了嫡子,你这正妻的位置才算稳如泰山,任谁也动摇不得!” “明天,我就去保安堂,给你买个最稳妥的助孕方子。” 第341章 姑姑,没你我可怎么活啊! 林昭雪的脸微微泛红了,心绪复杂。 曾几何时,她的人生里只有保家卫国、浴血杀敌的信条,心中不容其他杂念。 而如今,生命中却多了一个让她愿意託付终身的男人,甚至愿意为他生儿育女…… 沈熙凤看著她有些羞红的脸,又轻声叮嘱。 “今晚的事情,不怪奉孝,要怪就怪他太优秀,你跟他好好说就行。” “男人啊,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你是將军、是侯爷没错,但你在府上也是一个妻子啊。” “你越是表现得太过强硬,只会越影响你们夫妻间的感情。” “至於奉孝对你怎么样,你比谁都清楚,真的要將他推给了其他女人,你捨得吗?” 林昭雪想著成婚以来,夫君对她的疼爱,可谓是无微不至。 谁家身居高位的郎君会每天早起给妻子做早膳,更別提每日午膳也亲自送到她手上。 第一次,她感受到了被一个男人呵护的感觉。 可今日厅堂上那些女子望向夫君的眼神,与自己当年在沙场盯住猎物的模样如出一辙。 那赤裸裸的覬覦和占有欲,让她產生了强烈的危机感,绝不能让外面的鶯鶯燕燕將夫君勾走。 “大嫂,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 “今晚,你觉得本官做的过分吗?” 萧隱若进入马车里,低声问道,声音中透著一丝少见的柔和。 甚至,带著一丝不確定? 白水仙不由得一愣。 这几天,她几乎每天都被训斥,但除此之外没其他了。 如今,这位指挥使突然这般和气询问,反倒是让自己有些受宠若惊,然后小心翼翼的回答。 “妾身觉得不过分,指挥使今晚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就只是正常的说一些话罢了。” 萧隱若没有回应。 今晚,她其实只是想来见林昭雪罢了,偏生满厅堂皆是鶯鶯燕燕,第一反应就是剁了那几个女人。 自己的情绪,现如今怎么这般难以控制了? 其实,这位冷麵判官隱隱有一个猜测,却不敢深思,甚至不愿表现出来。 她一向果断、雷厉风行,唯独在面对某些情感时,却是选择了装糊涂,不愿意將那层窗户纸捅破。 “你觉得……他今晚会因为本官不高兴吗?” 白水仙犹豫了一下,低声答道:“楚镇抚使,他不会的。” 萧隱若鬆了口气,隱隱放下心来。 可当她想到厅堂中渔阳给他夹菜的画面,心头驀然一紧,顿时朝车帘外冷叱一声。 “龙三,马赶的这么快,是赶著送本官去投胎,好让你换个新主子,过上好日子吗?” ??? 龙三下意识看了看马车的速度,这时速明明很正常,哪里快了? 不过,他无声嘆了口气,在心中默念,没事,自己选的主子比天都大。 没有主子,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被骂几句,真没事! 呜呜呜…… “主子,我慢一点。” 萧隱若却不依不饶,冷哼一声。 “连个车都赶不好,真该將你活剐了,做成生鱼皮。” “下次做事再这么怠慢,以后就去负责刷鹰扬楼的三百个马桶。” “对了,谢晋的尸骨还在乱葬岗吧?找出来,碾碎,磨成粉末,餵给詔狱的老鼠吃。” 龙三四十五度斜角仰望夜空,嘴角苦涩。 如果,他没有遇到那几个调戏自己妻子的紈絝子弟。 如果,他没有带刀入朱雀堂杀了那几个人,也不会鋃鐺入狱,更不会被主子救下。 如果,去他娘的如果,明天就去將那几个紈絝的尸骨挖出来泄愤! …… 王氏大院。 王彦昌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冷冷扫过一列女子。 这些女人一个个姿色不俗,身段婀娜,放在外面也算得上清倌人的级別。 只不过,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眼中透著厌恶,猛地抄起茶壶,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不行,换一批。” “赵四,再找来的女人要是没一个让我满意,我就阉了你,送进皇宫当太监去!” 赵四嚇得裤襠一紧,神色紧张的点头应下。 “是是是,公子。” 隨后,他恼火的带著那批女人下去了,公子不要,那自己就在她们身上狠狠泻火! 等王彦昌的目光落在地上碎裂的瓷片上,嘴角又渗人的勾起一抹阴笑。 “谢灵蕴啊谢灵蕴,你以为你能逃离我的掌心嘛,我偏偏要弄个替身折辱你。” 就在此时。 一名奴僕快步走进来,神色恭敬。 “公子,周俊来了,要见吗?” 要是放在平时,王彦昌肯定不会见这么一个身份低微的姐夫。 但现在他有求於对方,也就摆了摆手。 “叫他进来。” 很快。 周俊带著一个女子进来了。 等王彦昌见到她的瞬间就愣住了,因为对方的容貌,竟然有三分像谢灵蕴。 周俊瞧著王彦昌一副激动起来的表现,微微一笑。 “公子,最近我寻来一名女子,我看她模样端庄,倒是適合给公子做奴婢。” “等明日若是可以绊倒楚奕,我定將谢灵蕴献到公子面前来……” “叫彦昌!” 王彦昌粗暴打断,眼珠黏在那女子脸上,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兴奋的弧度。 “姐夫这份礼,深得我心!”” “总之,姐夫只要这件事办好,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周俊见状,像是受宠若惊一般,立刻低头应道: “是,彦昌,那我先下去了。” 王彦昌等他离开后,迫不及待地將目光重新移回那名酷似谢灵蕴的女子。 “跪下来,喊我主人!” “喊的时候,你要自称灵蕴,快!” 那名女子立马跪了下来,发出娇滴滴的声音。 “灵蕴,见过主人!” 一瞬间,王彦昌心情是无比的畅快,肆无惮忌的大笑了起来。 “谢灵蕴,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 他俯下身,捏住女子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语气中透著无尽的羞辱与戏謔。 “来,给主人舔!” …… 楚奕目送萧隱若的马车离开后,正欲去马厩,却遭到魏南枝急拦。 “阿郎恕罪!刚才厅中剑拔弩张,萧指挥使又气势汹汹。” “奴恐再闹下去难以收拾,这才假託章府之名,將你誑出来,平息事端。” “明儿,阿郎你得去跟章镇抚使打个招呼,將这件事给糊弄过去。” 楚奕微微一怔,再看向魏南枝的目光中带著几分感激,又轻轻牵住她的手。 “若是没有姑姑,刚才还不知道要收场。” “反正现在一时半会也回不去,走,我们出去走走……” 第342章 姑姑,你藏了凶器……该罚 月色下。 楚奕跟魏南枝並肩而行。 那位出自掖庭宫的姑姑,忽然轻声说道: “阿郎,萧指挥使是个好女人,你可万万不要辜负她。” 楚奕脚步一滯。 他倒是没想到,魏南枝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句话。 但现如今,自己跟萧隱若的关係,基本上放到了檯面上,等会回去如何跟昭雪大宝宝解释呢? “指挥使要是听到你这话,肯定会很高兴的。” 魏南枝抬眸看著楚奕的清俊模样,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抓了抓他的手掌,带著一丝令人心安的触感。 “常有人说萧指挥使执掌执金卫,行酷吏之事,总有一日会被陛下厌弃,但奴可以保证,这种事绝不会发生。” “萧指挥使跟陛下的关係,远比阿郎想像的要亲厚。” “阿郎,你今后只要一直好好待萧指挥使,定然会有一个比现在还要好的前程。” 楚奕的心思何其敏锐,立马意识到萧隱若的身份绝不简单,难道真如前世传闻那般,是位公主? 可纵使是公主,怎能被女帝如此信任亲近? 等等,女帝还有一个亲妹妹,但据说身体不好一直久居皇宫,从未见过人。 会是,她吗? “姑姑,我知道了。” 他並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姑姑今日能对自己说这些,已经是冒了莫大的风险。 这份信任,不该被辜负。 这话一出。 魏南枝那微蹙的眉头和紧抿的唇线,这才舒缓了不少。 她知道楚奕心思聪慧,自己说出那么一点,足以让他联想到很多內容。 可他没再多问下去,两人不免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 哎,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对一个男子动心,更是產生这种默契…… “阿郎,虽然现在还没有到端午,但奴这些天亲自祈求了两个五彩长命缕。” “待会,你拿回去给娘子,让她戴著,也算是个平安念想。” “阿郎,记得说是你特意求来的,这样就能哄娘子开心了。” 说著,她拿出两个五彩手绳,递过一个,又给楚奕系上一个,唇角微扬,笑意温婉。 “这个,是阿郎你的。” 楚奕看著那两个手绳,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漫上心头,愈发被魏南枝的贤惠与细腻感动。 所以,他心头生出一股衝动,拉著魏南枝进了旁边的小巷里,直接吻了上去。 “唔唔唔,阿郎……” 巷口处的灯笼昏芒,將两人影子绞在青苔砖上时,魏南枝的舌尖还缠著楚奕唇间的酒气,似醉非醉,几欲瘫软。 不知过了多久。 三声梆子声骤然响起,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戌时三刻——” 更夫的破锣嗓,割裂夜色。 魏南枝猛然回神,脸上早已布满了红晕,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她轻轻推开楚奕,语气中带著几分羞涩与慌乱。 “阿郎,打更的要过来了,我们该回去了……” 她慌乱离开时,无意踩中湿滑的苔径,左脚的绣鞋竟脱落在阶前。 只见楚奕低笑著拽起魏南枝,便拐进更深的窄巷里。 同时,那炙热的掌心,也更是贴著她的腰窝,往暗处压。 “姑姑,你也有落荒而逃的时候啊?” 魏南枝羞得耳根发烫,伸手轻轻捶了楚奕的肩膀。 “阿郎,別闹,鞋子丟了呢……” 楚奕一把將魏南枝横抱起来,又顺手捡来那只鞋子,朝著巷子里走去。 隨后,他又温柔的將这位姑姑放在前面一处台阶上。 “姑姑,我来替你穿鞋。” “別……” 魏南枝併拢双膝,双手下意识按住裙摆,声音中透著几分急切。 可楚奕已经单膝点地,甚至还一手握住那雪白的脚踝,正摩挲著足弓绷紧的弦。 “誒?姑姑,原来你这里,有一粒红痣啊。” 他发现眼前美人的脚踝处有一粒小痣,拇指微微按上去,激得魏南枝脚趾瞬间蜷缩如含羞草一般。 这是,魏南枝第一次被一个男子触碰自己视为隱私的敏感部位,当然也幸亏他是阿郎。 不过,她依旧是难掩其中羞怯,忍不住伸手揪住楚奕肩头的金线,声音几乎带著颤音。 “阿郎,你別逗奴了。” “这还是別人的大门口,我们这样要是被里面出来的人瞧见了,到时候传到娘子耳边就不好了。” 楚奕却是丝毫不慌,反而慢慢的將绣鞋套回她脚尖,可那一根系带却是迟迟不挽。 他指尖顺著她的跟腱滑进鞋內,勾著足跟软肉,轻轻画著圈,挑起了几分曖昧的火。 “那日,又是谁趁著夫人在外面练枪,自己却在房间里咬我嘴唇啊?” 魏南枝的颈项微微后仰,像是被拨弄琴弦的琴,发出一丝颤慄的轻声,眼神中透著幽怨。 “阿郎,你,欺负人……” 声音娇颤! 勾人! 楚奕呼吸一窒。 等他的眼神刚变得愈发炙热时,指尖却忽然触到鞋內的一处硬物。 他微微一怔,顺著白色袜子抽出一截细长的银簪。 “姑姑,你怎么在这里藏簪子?” 魏南枝身体明显一僵,眼神微黯,想抽回脚,却被楚奕的手稳稳托住。 “唉,掖庭也不是什么太平地方,五姓那些人,手伸得太长。” “奴就习惯在鞋里藏点东西,万一有个闪失,好歹……能挣扎一下。” 寥寥数语,揭开的却是宫廷阴暗下步步惊心的生存挣扎。 楚奕只觉得胸口被重重一撞,方才的亲昵曖昧瞬间荡然无存,涌上来的是纯粹的心疼跟保护欲。 “姑姑,从今往后,这簪子不必再藏。” 他抬起眼,目光灼灼如同烙铁,似是要將接下来说的承诺刻进她的心底。 “只要我在一日,那些魑魅魍魎,就休想再近你半步!” 魏南枝看著他这般认真的神態,心尖仿佛真的被他的话语烙印了一般,又暖又酸,几欲落泪。 只不过,她又想到了某些事,不得不將那份浓得化不开的甜蜜骤然冻结。 她的嘴唇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用尽全力凝出一个娇艷欲滴,却隱隱发颤的笑靨: “阿郎的心意,奴……知道了。” “不过!” 楚奕声音却是突然低哑了几分,指腹压著银簪,在魏南枝娇嫩的皮肤上缓缓游移。 “姑姑,你藏了凶器……该罚。” 魏南枝咬著唇轻轻的想要蹬楚奕一下,却反被攥住脚踝,陡然拉近了。 “就罚你……替我更衣十回。” “姑姑,意下如何?” 第343章 我要你做局弄王彦昌,可以做到吗? “好好好……” 魏南枝胡乱的应了下来。 只因为阿郎竟抓住她的罗袜边缘,指尖轻轻摩挲著那脚踝凸骨处,缓缓向下扯,让自己忍不住浑身发颤。 “阿郎,差不多时辰了,我们该回去了……” 她的声音略带颤抖,像是被风吹拂的瓣,掩不住慌乱。 以至於,这位姑姑扶在台阶上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起苍白。 就连她的脚趾,也因为紧张轻颤著蜷缩,不由得陷进了他的指缝之中。 “姑姑,这就受不了了?” 楚奕的目光里带著戏謔的笑意,低头注视著她。 魏南枝脸上红晕越发浓烈,像晚霞染上春水般明媚而迷人。 尤其是此刻粗糲青石硌著她的膝窝,凉风钻进裸露的足弓钻了进来,偏他滚烫的呼吸又像火焰一般烙在自己的脚背上。 忽地,他的手掌扫过她足弓的凹陷处,指腹轻抚,激得她脚趾猛然蜷紧,不自觉间勾住了他的衣带。 “阿郎,饶了我吧……” 这一道软糯的轻饶声,简直要將楚奕心底的馋虫给勾出来。 但毕竟,这里还是別人的家门口,就算要做些什么,也不该在这里。 等他起身时,已经將那把银簪子塞进了胸口。 “凶器没收,走吧。” 说著,他將魏南枝从台阶上拉了起来。 这位成熟的邻家大姐姐眼神幽幽的落在这一张清俊脸庞上,然后温柔的替他將衣领整理了一下。 “阿郎回去记得先漱口,还有洗澡,別让娘子闻到了。” 楚奕迎上她的目光,几乎要沉溺於她的温柔,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知道了,姑姑。” 魏南枝又理了理方才被扯乱的裙裾,这才微低著头,隨楚奕一同步入楚府。 等楚奕重新回到厅堂,已经敛去刚才在门外的嬉笑轻浮,眼底瞬间恢復一片深沉冷冽。 待看到眼前的景象,让他脚步一顿。 只见谢灵蕴被高高吊悬在房梁之下,昔日的清贵优雅不再,只剩下痛苦挣扎的狼狈。 她曾是谢氏那颗最璀璨的明珠,何曾料想,今日竟被悬於梁下,向曾经需要仰望的人低声下气、摇尾乞怜。 这种从云端跌入泥淖的身份崩塌感,构成了她最大的屈辱源头! 不过,楚奕想著她既然曾经享受过谢氏蚕食民脂民膏供奉起来的优渥生活,现在就该有著悬在樑上承受苦难的觉悟。 一饮一啄,自有天数! “大嫂,时候不早了,你跟寒衣要不先下去休息吧?” 他虽然是用著温和的询问口吻,但实际上却是根本不敢让沈熙凤拒绝。 这位大嫂一直以来都知道,別看自家妹夫对自己极好,实际上在外面的手段狠辣到极致。 否则,怎么会有活阎王的恶名? 若真遇到事情,她肯定要低一头的,不会去忤逆对方的。 更何况,现在他们两夫妻也该说点贴己话,缓和一下关係了。 “奉孝,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这两女便走出来,屋內就只剩下三个人。 楚奕又拿出那一根五彩长命缕,看向林昭雪时,目光柔和了几分。 “这几天在外,我特意求了这个长命缕,本来想著端午节时送给夫人的。” “可过两天夫人要去跟左右驍卫大战一场,我心里实在不放心,便提前给夫人戴上,求个平安。” 林昭雪闻言心头暖意融融,同时感受到的还有一抹极深的重视。 她原本心中还存著几分不自在,但在这一份心意面前,所有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夫君,谢谢你。” 楚奕將那一根五彩细绳轻轻系在她的腕间,又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另一根彩绳,笑了笑。 “你一根,我一根,正好凑成对。” 林昭雪看著那两根五彩细绳,眼神中透著难以掩饰的愉悦,忍不住温情脉脉的看向楚奕。 “夫君,我很喜欢。” “刚才你也没有吃饱,现在肯定饿了,我们继续去吃吧。” 楚奕一口应下,深知宝宝这一关算是过了。 隨后,这两个人重新回到饭桌上,开始享用火锅。 而厅堂一角的樑柱上。 谢灵蕴纤细的手腕被粗糙麻绳深深勒入皮肉,每一次微弱的挣扎,都换来更深的痛楚。 尤其是她现在被悬掛著,那身体的重压,让每一次呼吸都变成酷刑,牵动著被磨破的伤口,引来阵阵钻心的锐痛。 那剧烈的肌肉痉挛,让自己止不住地颤抖,额上沁出的冷汗更是早就打湿了凌乱的鬢角。 “主人,奴婢已经招供了两处宝库,能不能放奴婢下来……” 身为谢氏贵女的骄矜,现在遭到无情践踏,连哀求放下的资格都要用屈辱的招供来换取。 她恨极了自己的软弱,也恨极了这不得不低头的命运! 但楚奕对此恍若未闻,只专注於眼前的妻子。 “夫人,吃这个。” 林昭雪一边吃著楚奕亲自餵过来的肉食,一边关切的询问。 “夫君,章夫人情况怎么样了?” “基本上没事了。” “那就好。” 谢灵蕴见对方无动於衷,別提心中有多悲愤了。 但现在她如同待宰羔羊般,被公然无视、凌辱,却根本不敢有任何过激的反应。 痛楚在身,屈辱在魂! 一会后。 林昭雪终於吃完了。 她这才擦了擦嘴,隨即问道: “夫君,怎么处置她?” 楚奕抬眼看向谢灵蕴,目光如刀,语气冷冽。 “我答应过谢晋饶你一命,但你心思不正,所以你得证明给我看,你还能有继续活下去的价值。” “否则,今晚你就下去陪谢晋,当然你也別怕孤单,明天我就送你娘、祖母一起下来团聚。” 他顿了顿,又眯著眸子,说出了一句令她心惊的话。 “我要你做局弄王彦昌,可以做到吗?” 这不再是单纯针对谢灵蕴的刑罚,而是用至亲的性命,在她脚下铺就一条绝路。 她不怕死! 可父亲临终的遗言犹在耳畔,还有母亲她们又有什么错? 想到因为自己,就要让她们遭受难以想像的酷刑、甚至毙命,那种无力感和愧疚感几乎要將她吞噬。 最后,她眼角滑下一滴泪,颤声说道: “奴婢,愿意。” 楚奕早就想好怎么利用谢灵蕴去做局王彦昌了,同时这一局设计的还有柳乘风。 一口气弄死这两个人,就能解决王氏跟薛老师的问题。 “你接下来要是不老实,我会让你娘死的很惨。” “到时候,我看你有何顏面,去见你死去的娘亲她们?” 谢灵蕴心头一颤。 她深知楚奕这人说到做到,若是真到那一天,自己都不敢想像娘亲会死的有多惨…… “请主人,放心!” “奴婢一定会听话,请主人放过娘亲她们……” 曾经的谢氏贵女,在这一刻已经彻底死去。 现在活下来的只是楚奕的奴婢,一个连死亡权利都被剥夺的工具罢了! 未来? 可谢灵蕴,现在只看得到,楚奕冰冷的命令和无尽的黑暗…… 第344章 宝宝,为夫来服侍你了 “哗!” 门帘轻响。 只见魏南枝端著一盏温好的杏仁茶走了进来,神色已经恢復一贯的沉静温和。 她端庄地走到林昭雪身旁,將茶盏放在其手边,温声说道: “娘子,先喝杯热茶暖暖胃,奴给你放好了热水。” “你今天也辛苦一天,要不先去洗个澡?” 林昭雪对於魏南枝还是很敬重的。 不单因为她是陛下赏赐的人,更因为她掌家以来,处事圆润分寸得当,从未让自己操过心。 按道理家中大小事务本该由她亲自打理,可魏南枝將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让她省了不少心思。 更难得的是,这个女人从未越过界限,分毫不让人觉得不安。 “好,姑姑,那我先去洗澡。” 林昭雪將那杯热茶喝了几口后,便出去了。 至於谢灵蕴接下来,就交给夫君来处置调教了。 隨后。 楚奕解开绑住谢灵蕴双手的绳索。 她立刻像断线的木偶般跌跪於地,腕间的血痕蜿蜒而下,滴落在地板上,触目惊心。 “接下来,得让你吃点苦头,给王彦昌看你受苦的痕跡。” “乖,忍一下救好了,待会我派人弄点冰块敷你脸上,也给你消消肿。” 说著,他却是一反常態,温柔地抚摸了一下谢灵蕴凌乱的髮丝。 这让谢灵蕴当场愕然。 她见惯了楚奕的冷酷无情,如今却冷不丁被这般温柔相待,心弦骤然一跳,一种复杂到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可她很快低下头,敛去那一抹动摇的情绪,恭敬地低声应下。 “主人,奴婢愿忍。” 她的声音带著颤意, 討好中夹杂著一丝无法掩饰的卑微。 在自己听来都无比陌生而刺耳,仿佛是另一个人在说话。 渐渐的,她发现自己快要习惯这样了…… 楚奕看著谢灵蕴此刻温顺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满意。 “姑姑,给她身上弄点伤,別真正伤了她。” 魏南枝垂眸低声应道:“是,阿郎。” 楚奕这才走了出去。 魏南枝待阿郎离开后,那脸上的温柔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寒意。 她俯视著跪伏在地的女子,语气冷淡中,透著一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脱了吧。” “隔著衣服,不好留伤。” 谢灵蕴咬住唇,双手颤抖著解开衣带。 她深知楚奕以母亲、祖母等至亲的性命做要挟,彻底断绝了自己玉石俱焚的可能。 要活著,便得驯顺地咽下每一口折辱。 所以,她那张容顏上的秀眉紧紧蹙起,晶莹透亮的肌肤,在摇曳的烛光下微微透著粉红色泽。 魏南枝冷眼看著衬出几分虚弱美感的谢灵蕴,目光带著几分玩味与讥誚。 “这张脸就算被打了,没想到也这么诱人。” “难怪王彦昌为了你,不惜要从阿郎手里抢走你,可谓是红顏祸水。” 谢灵蕴听到这话,却是只觉得一股羞辱感,如潮水般涌来。 但她却也只能低垂著头,带著一丝討好般的卑微。 “姑姑,奴婢心中只有主人……” 啪! 魏南枝的手狠狠扇在谢灵蕴脸上,冷笑一声。 “事到如今,还敢在我面前说这些假话?” “你捫心自问,你那颗心里除了王彦昌,还有其他男人的身影吗?” “赶紧脱,今晚,我会让你好好长记性的。” 那一刻,谢灵蕴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脸颊瞬间泛起红肿,耳边嗡嗡作响。 可她根本就不敢反驳魏南枝的话,只能继续將小衣也脱了,很快就只剩下一件红色褻衣。 魏南枝看著她那贴身的布料勾勒出自腰及臀的曼妙曲线,白皙润腻的肌肤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显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柔弱之美。 於是,她又立马扯下谢灵蕴身上最后一件褻衣,顿时让对方身体猛地一颤,肌肤上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慄。 “嘶……” 谢灵蕴本能地环住胸口,试图遮挡自己的身体,但这个姿势却显得更加不堪。 尤其是,她看到前方桌案上的铜镜。 镜中映出自己此刻的模样——狼狈、屈辱、不堪。 而此时。 魏南枝径直走到一旁,从架子上取来一根藤条。 “既然阿郎说只是给你弄点伤,我也不打你其他地方,伸出双手来。” 谢灵蕴低垂著头,光裸的身体微微发颤。 可她不敢违抗命令,只能颤抖著將双手伸出来。 “啪!” 第一下藤条,落在谢灵蕴的手臂上,那锋利的鞭痕迅速浮现。 一道鲜红的印记,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啪、啪、啪!” 一鞭,接著一鞭,痛意不断。 等剧痛灼烧神志时,谢灵蕴的眼前却是极其荒谬的闪过……楚奕刚才抚摸自己发梢时转瞬即逝的温存。 为什么……会想到他? 这种偽饰的温柔像淬毒蜜,似是在诱她沉溺的更深,也在此刻竟比藤条更能锋利地剖开自己的心臟。 她心慌意乱下咬紧唇,用力到嘴角渗出血跡,声音颤抖的喊了起来。 “姑姑,让你受累了,奴婢愿意自罚。” 魏南枝目光一冷,带著几分轻蔑。 只见谢灵蕴忽然发狠扯下头上的簪子,刚要动手扎向自己的手臂,却被魏南枝一把握住手腕。 “为什么在府上都这么久了,还不懂规矩啊?” “我没有发话,你又是怎么敢自残的?” 啪! 魏南枝打掉了谢灵蕴手中的簪子,眼神愈发的凌厉。 “给我將手伸直了!” 谢灵蕴这才知道,原来卖身为奴后,现在竟连自残都成了奢望。 “是,姑姑……” …… 等楚奕走进房间时, 氤氳水汽中隱约可见林昭雪的身影。 此刻,她刚解开腰间的系带,一件外衫半褪,虚虚地掛在臂弯,露出圆润的肩头与精致的锁骨。 “宝宝,为夫来服侍你了。” 若是往常。 林昭雪定会因羞怯而慌乱地请他出去。 但今夜,经歷了这许多波折与惊悸,一种衝动在她心底滋生。 在楚奕灼热的目光下。 这位年轻的女將军,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动作。 只见她忽然转身,素手从浴桶旁抄起一个盛满温热清水的木瓢,毫不犹豫地举过头顶。 將那澄澈的水流自纤秀的颈项处,倾倒而下…… 第345章 昨夜,女將军生猛! “哗啦……” 林昭雪的青丝濡湿,紧紧贴附著细腻的脸颊、脖颈,勾勒出性感诱人的线条。 水珠不停地从鬢角发梢处滴落,顺著那段天鹅般的玉颈,滑入那片引人遐想的幽深沟壑…… 那丰腴而雪白的轮廓,又呈现出饱满欲滴的形態,悄然挺立。 更撩人心弦的是…… 那些温水沿著林昭雪身体起伏的曲线,肆意流淌、滑动。 那窄窄的腰肢,骤然隆起的浑圆臀线,无一不在湿衣之下展现著惊心动魄的起伏,似是在无声地引诱眼前之人。 “宝宝……” 林昭雪那凝脂般若隱若现的肌肤,湿透衣衫下紧绷欲出的春色,以及她羞赧欲滴却又强自镇定的眼神…… 这一幕,对楚奕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衝击,直接令他血脉賁张。 他忍不住继续往下看,目光落在那双不施修长匀称的超长大美腿上。 莹莹玉润的光泽,在烛光下显得愈发诱人。 他刚想再一次开口,结果下一秒就被林昭雪揽入怀中,带著湿意的髮丝轻轻拂过侧脸。 她微微低头,双手环过楚奕的脑后,將他拉近。 下一秒。 楚奕的脸被深深埋入了…… “夫君,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好!” …… 第二天。 楚奕几乎是扶著酸软的腰,强撑著精神来到鹰扬楼,去接萧隱若去上朝。 昨晚,萧隱若失眠了。 但等她瞧见楚奕后精神却是陡然一振,只不过在瞥见他眼下两团青黑乌青后,却是冷笑了一声。 “呵,好一对『墨玉』镶的招子!” “楚镇抚使,你这是昨晚夜探脂粉堆累著了,还是被哪个冤魂託梦索命了?” “瞧这脸色灰败得像刚出土的陪葬兵马俑,本官那刑房里的死囚,可都比你看著有活气儿!” “再摆出这一鬼样子,本官现在就送你去冰窖里……醒醒神!” 呃…… 一直以来,楚奕都是占据主动权的,毕竟自家女將军从来都是很羞怯任他摆弄的就很轻鬆。 但昨晚,许是她受了什么刺激,一直疯狂索要、攫取…… 整整一夜啊,明明她喊的嗓子都哑了,可还是没让他停过,就像是想要疯狂將自己给榨乾!! 就连早上,也还要…… 他,真被榨乾了! 第一次,楚奕发现女將军的体力太好,其实也不是什么很好的事情。 攻守换防了? 草! 怎么就被她发现新大陆了? 这以后,夫纲会有点难振啊,真是令人头疼! 不行,要换点新姿势拿捏了…… “咳咳,指挥使,卑职昨晚一夜没睡,对上京城的城防图仔细研究了很久。” “最后,选了几个適合在城外野战的地方。” “卑职跟夫……” 他顿了一下,目光微微一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改口。 “镇北侯的意思,是歼敌於外,绝不放任任何一支叛军进城。” “否则,將对陛下跟朝廷威望的影响很大。” 萧隱若终於没有从这个逆臣嘴中听到“夫人”二字了,唇角微微勾起,眼中多了几分快意。 “到时候出一个方案,拿过去给陛下过目。” “待会,你在朝堂上提议秦相继任御史大夫,再举荐吴重任新的御史中丞。” 王海死后,这个御史中丞的位置一直空缺。 而今天,楚奕便打算趁机搞掉王承运御史大夫的职位,至於这个吴重他也是有所了解的。 他现任度支郎中,虽然只是从五品上,但这个职位隶属於尚书省户部四司主官之一,掌握著不少的实权。 更重要的是,此人以不畏权势著称,曾多次直言力諫先帝,被誉为德才兼备的良臣。 而且,吴重是保皇党,女帝继任后,他一直忠心耿耿地辅佐左右。 现如今,这位老臣终於要迎来自己的春天,进一步朝著正四品下的御史中丞发展。 前世,吴重更是被拜相,成为朝廷的中流砥柱。 而现在,萧隱若將这一份举荐的功劳交给他,实际上是给他一个交好吴重的机会。 “今生,卑职愿为指挥使一直效犬马之劳。” 萧隱若挑了挑眉,心情稍微不错,嘴角却是习惯性的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你这犬马之劳,该不会只是嘴上功夫?” “本官的脚脏了,你能舔吗?” 楚奕微微抬起头,目光中带著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似乎是在犹豫,又好像带著一丝隱晦的心思,所以试探性地说道: “指挥使,这种事情,你如果说真的想要我做的话……” 萧隱若本来只是隨口一说,但看著楚奕这般克制又带著一丝难言的反应,不由得微微一愣。 一时间,她竟有些分辨不出对方到底是真逢迎自己,还是故意…… “闭嘴!” “滚!” “好勒!” 然后。 萧隱若第一次没有让楚奕上马车,叫他在后面跟著。 龙三见状,幸灾乐祸的说道:“楚镇抚使,我有一句价值千金的话,要送给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从车厢里传出来的冰冷声音。 “龙大人可真是个大好人,可惜这善心比蛆虫还泛滥,就怕畜生吃了都要窜稀。” “要不,也麻烦你送本官一句价值千金的话,如何?” 龙三顿时噤声,脸色涨红。 他默默的开始赶车,同时还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子。 呸呸呸,叫你多嘴! 楚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肯定不会笑。 他就这样保持镇定,抵达了午门,正好遇上王承运父子。 王承运一身朝服,神態倨傲。 他的目光扫过楚奕两人有些意外,但很快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加掩饰的嘲讽。 “萧指挥使、楚副镇抚使,没想到两位今天居然也来上朝了,稀客啊。” “就是这里距离太极殿还有些远,萧指挥使腿脚不便,可得慢慢走啊。” “要是摔了磕了什么,让这条腿彻底坏了,可就麻烦了。” 此言一出,周围不少官员纷纷附和。 “对啊,萧指挥使,你腿脚不便,有什么事还是传递奏摺什么的就行,来上什么朝啊?” “萧指挥使,这上朝的时间也快到了,就怕你赶不及,可不能推太快,要是推翻轮椅腿残了……” 这些人全是王氏一党。 他们的亲属许多死於那一晚的王府大门,早就对萧隱若恨之入骨。 此刻见王承运带头,自然站出来阴阳怪气地嘲讽两句。 其中一名武臣,眼神更是极其阴冷的盯著萧隱若的轮椅,极尽羞辱的冷冷开口。 “说起来,萧指挥使,这个铁疙瘩倒是很衬你。” “这辈子,你可以在上面好好待著……” 第346章 王將军,你嗓门太大,惊到我家指挥使了 此人叫王性於,是定远將军,武散官,没有实权,就是王氏放到朝堂上占个坑位的。 哦,对了,那个被楚奕亲手砍死的左金吾卫大將军王性德,是他亲哥。 那,就没问题了! 王性於那轻蔑的目光,又肆无忌惮的扫过,萧隱若垂在踏板上纹丝不动的黑袍下摆。 “萧指挥使,你应该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聒噪!” 楚奕原本冰冷的眼神骤然一变,迸射出刺骨的寒芒,嘴角却咧开一个残酷的弧度。 “王將军,你嗓门太大,惊到我家指挥使了。” “看,就连蚊子都被你震晕了!” 话音未落。 他一步上前,毫无徵兆的轮圆了手臂,狠狠抽出一记响亮无比的耳光。 “啪!” 王性於如同被巨锤猛然击中。 他那肥胖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倒退了两三步,连惨叫都只发出半声,便被卡在喉咙里。 “噗通”一声。 这位定远將军,竟狼狈至极的单膝跪倒在地! 那半边脸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高高肿起,紫红色的指痕清晰可见,而鼻血更是直接飆了出来。 全场死寂! 这一刻,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雷霆万钧的一巴掌抽懵了! 那些原本准备附和王氏的官员,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这楚奕……他是疯了吗? 在宫门口、眾目睽睽之下,当眾掌摑一名朝廷將领? 萧隱若,给的胆气吗? “楚奕!你竟敢当眾殴打朝廷武官……” 王性於从剧痛和羞愤中勉强找回神智,抬起头,一双眼睛因充血和暴怒变得宛如恶鬼。 楚奕却不慌不忙,神色镇定,甚至带著一丝戏謔。 “王將军,你误会本官了。” “刚才本官其实是在替你打蚊子呢,你要是不信的话,问问其他的官员,是不是见到蚊子了?” 萧隱若看著刚动完手的楚奕,唇瓣动了动,似有一抹淡淡的情绪在眼中浮动。 以至於,她越发体態放鬆的靠在轮椅上,连带著呼吸都悠长了起来。 而那些王氏阵营的官员终於回过神来,纷纷站出来抨击。 “楚奕,你……” 萧隱若却是“啪”的一声,重重將手拍在轮椅扶手上。 这一刻,她將冰冷的视线,钉在人群中一名正欲开口的王氏官员身上。 “王水监,你今天的朝靴擦的可真亮堂,毕竟踩著漕工的尸骨拋光过了,对吧?” 平地惊雷! 王水监如遭重锤。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额头上冒出冷汗。 他负责漕运,自然干了不少上不得台面、沾满血泪的勾当,若是被揭发出来,足以让自己身败名裂! “萧指挥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隱若的眼神骤然冷冽如冰,语气更是带著刺骨的寒意。 “意思是……你要是没有看到蚊子,本官就將刚才要说的意思,全部呈现到陛下面前!” 王水监如同被掐住了喉咙。 那点强撑起来的底气,在对方斩钉截铁的姿態和冰冷目光下,瞬间被碾得粉碎。 “回答本官!” 萧隱若骤然提高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砸在地上。 王水监被这一声厉喝嚇得浑身一颤。 他死死咬著牙关,额头上的冷汗连成了线,最终极其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本……本官確,確实看到了蚊子……”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瞬间爆发的衝突,还有萧隱若的狠厉震慑住了。 这女人,在偏袒楚奕! 可一名王氏门生却站出来,冷笑著质问: “萧指挥使,你这是在当眾威逼一名朝廷官员吗?” “你执金卫现在好大的威风,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將我等官员,放在眼里了吗?” 萧隱若瞥了眼来人,语出讥誚。 “张御史,嗓门这么大,是生怕本官忘记你在城西长春坊那处价值千金的豪宅吗?” “里面松涛苑、秋水阁里藏著的人,需不需要本官替你报上名號?” “或者,请陛下派人去数数你奏摺里,掺了多少民脂民膏?” 那位张御史气势汹汹的姿態,瞬间隨著这番话烟消云散。 他心中骇然一片,却是故作强硬道:“萧指挥使,你別瞎说,本官可从未买过什么宅院……” “闭嘴!” 萧隱若目光微移,如同掠过一只苍蝇,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 “本官面前,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这番赤裸裸的警告威胁,直接让张御史站立不安了。 他很想矢口否认,可在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势下,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 一个字……他也不敢说! 而这时。 萧隱若冰冷的目光如同死神的镰刀,缓缓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王氏官员,竟无人敢与之对视! 那些人或仓惶躲闪,或低垂颤抖。 整个午门前,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这位执金卫的指挥使,又才好像是刚注意到地上狼狈的王性於,脸上带著一种极其冰冷的玩味。 “王將军,这里有没有蚊子,本官能不知道吗?” “楚镇抚使好心帮你打蚊子,力道上没控制好,那也属於好心办了坏事,算不得殴打。” 她微微俯身,语气上甚至带著一点循循善诱般的温和,却比冰雪更刺骨。 “倒是王將军,你在这午门前失仪跪地,惊扰宫禁。” “这,可是重罪啊。” 王性於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呕出血来! 他被打了,还要倒打一耙,这他娘的叫什么事? 於是,他挣扎著爬起来,抬手指著自己肿得不成样子的脸,嘶声大吼。 “本官脸上的伤,就是铁证如山!” “总之,本官待会肯定要告到陛下那边,要求给她给本官一个交代的!” “哦?” 萧隱若唇角那点虚假的温和,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绝对的掌控和森然。 她抬起纤细的手指,向王性於勾了勾手,动作轻缓,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要说法?好,本官给你……过来。” 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待宰的猪狗。 王性於心头一悸,本能地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 但大庭广眾之下,他若是面对一个女瘸子就退缩,今后如何在朝堂立足? 所以,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直接走了过去。 “萧指挥使,你想说什么?” “低著头说!” 萧隱若近乎命令的声音,如刀锋划过空气,透著一抹冰冷。 第347章 萧指挥使,是,下官,这是个误会…… 此时。 王性於已经骑虎难下。 隨后,他身体僵硬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啪!” 一道更响、更狠、更猝不及防的耳光声,如同雷霆炸响! 萧隱若甩出的这一巴掌,直接將他整个脑袋打得“嗡”的一声。 这位定远將军踉蹌了一下,眼前金星乱冒,耳边迴响著嗡嗡作响的耳鸣。 “有蚊子。” 萧隱若冷冷吐出三个字,声音中满是讽刺与轻蔑。 她根本不给王性於发作的机会,又一把揪住他的头髮,將整个脑袋摁在了自己脚下。 “北都军器监那批鑌铁的帐目,还有库房里的『耗损』,你是想本官现在跟你说清?” “还是想让本官立刻,亲手送你上——断头台?” 最后三个字,如同冰冷的针,一字一顿刺入王性於的骨髓! 他根本想不到自己那些遮掩得天衣无缝的事情,居然被萧隱若知道得如此清楚! “萧,萧指挥使,是,下官,这是个误会……” 一时间,他慌得不知所措,语无伦次,哪里还有刚才半点告状的气势? 楚奕看著自家指挥使大人轻描淡写地掌控全局,又將王性於逼入绝境,不禁在心里暗暗嘆服。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这位女上司,果然已经將这一道运用到了极致! 王承运站在一旁见状,终於忍不住想要开口,却被萧隱若冰冷的声音打断。 “本官今天就一句话……” “待会王氏官员哪个敢比本官先进太极殿半步,楚奕你就下朝后去他家坐坐。” “看看,能不能翻出什么天怒人怨的罪证。” “有的话,直接拉他全家,进詔狱!” 楚奕嘴角微扬,笑著拱手。 “卑职,遵命!” 一时间。 眾臣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有人气得牙根痒痒,可却不敢发作。 眼下,萧隱若深受圣眷,又手握大权,真若被她盯上,来个栽赃陷害…… 咳咳,对,就是栽赃陷害,编排罪名。 那他们,全家难保啊! “呵!” 王承运见到这个女酷吏还敢威胁满朝的袞袞诸公,第一个大无畏的往前走。 “本相等著楚副镇抚使,来府上喝茶!” “其他人,跟本相去上朝!” 王彦昌犹豫了一下,只能硬著头皮跟上去,可其他王氏官员却是脚步迟缓。 王承运走了几步后,却发现身后就一个儿子跟上来。 他扭头看向那群近乎没动的王氏官员,语气中带了几分恼怒。 “一个个还愣著干什么,去上朝啊!” 王水监等人低著头,连连应声。 “是,是,是……” 但即便如此,他们的脚步,却依旧缓慢得让人窝火。 王承运看的差点气笑。 但他並不想在这里闹,反正待会封吾卿会给这对狗男女一个惊喜,便拂袖往前走。 他倒要看看,这萧隱若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呵!” 萧隱若冷笑了一声。 隨即,她鬆开手,任由王性於摔在地上。 这位王氏武官蜷缩在地,脸上火辣辣的疼夹杂著屈辱,冷汗湿透了后背。 那批鑌铁的帐目,如同悬顶之刃,令他丝毫不敢妄动。 “楚奕,入宫!” “是。” 楚奕走上前,推著轮椅朝前走。 身后,群臣脚步迟滯,无人敢越前半步。 楚奕走了没几步,就遇到陈中玉这位兵部右侍郎。 “陈侍郎,镇北侯让本官告诉你,十天后她去左右驍卫大营参加军演,麻烦你通知一下杨將军。” 陈中玉面色不变,微微頷首。 “本官知道了。” 终於,可以杀林昭雪那贱人了! 至於王性於望著楚奕两人远去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狗男女你们给本將军等著! 太极殿。 当楚奕两人进殿后, 陆续文武百官相继涌入。 龙椅之上。 女帝姿態端肃而稳固,双眸微垂,睥睨眾臣。 她的背脊挺直如苍松倚靠椅座,似是肩承山河之重,仪態威严如天神。 “今日,可有本奏?” 封吾卿当眾走出,直接跪下。 “陛下,臣御史台侍御史封吾卿,有本启奏!” 重头戏来了! 王承运站在最前列,双眼微眯,嘴角掛著几分冷笑。 王彦昌更是攥紧了拳头,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楚奕被狠狠弹劾的场景了。 女帝凤眸微抬。 “启奏!” 封吾卿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再颤抖,反而愈发鏗鏘。 “臣今日要弹劾御史台十二名御史怠政懒政,甚至贪赃枉法,罔顾人伦,勾结罪犯,偽造罪证,冤枉忠良……” 话音未落。 全场一片死寂。 自大景开国以来,从未有过一名御史,弹劾十二名御史! 罪名还如此之多,这是要翻天啊? 王承运脸上的胜券在握,瞬间凝固。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封吾卿,那份“惊喜”非但没有降临,反而化作烧向自己的滔天烈火?! 这个傻子,难道真的不顾妻女老母性命了? 不是说此人侍母至孝,性情刚直吗? 好一个欺世盗名的狗东西,居然骗到他头上来了! 这位王氏宰相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 他的脸色由愤怒转为冷峻,语气带著几分威压与威胁,厉声道: “封吾卿,陛下面前,休得胡言乱语。” “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一家老小考虑,別为了当眾博取一个直名……” 这话如同火星,却是彻底点燃了封吾卿的悲愤。 “陛下,臣前日刚到上京城,当晚一家老小全被一伙贼人掳走了。” “他们,甚至还以家人性命威胁,逼迫臣今日恶意指控弹劾楚镇抚使!” “请,陛下为臣做主!” 这两句话,更是石破天惊! 群臣齐齐变色,许多人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多是震惊与疑惑的神色。 掳走官员家小,谁破坏了规矩? 王氏? 女帝凤眸一挑,冷冷开口,语含雷霆之怒,威势瞬间震慑全场。 “绑架当朝官员的妻儿老小,好大的胆子啊!” “这上京城的治安,差到这等地步吗?” 她的声音並不高昂,却字字如冰锥凿地,清晰冷冽地迴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登时间。 整个太极殿,鸦雀无声! 群臣皆是感受到一股带著实质般的压迫力! 时至今日。 楚奕已经清楚见证到,这位女帝陛下並不需要厉声呵斥,也无须多余动作。 她只要凭那份端坐九霄、执掌生杀的帝王威仪,便足以令满朝噤若寒蝉。 萧隱若適时开口,声音依旧冰冷。 “陛下,臣已经找到那伙凶贼派人去缉拿了,稍后便可押解上殿,待审问真相。” 女帝表情平静道:“好,待將凶贼带上,朕要亲自问他们,背后是谁给的胆子,敢抓朕的臣子家属?” 第348章 这疯女人,到底掌握了多少自己的黑料把柄啊? 王承运彻底人傻眼了。 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被做局了! 好一个封吾卿,竟敢真的罔顾家小性命,也要在朝堂上最后一刻才发难! 好狠的心! 幸好,自己一早便將周俊视作弃子,查吧,查吧,反正也查不到他! 不过,今日看似之劣势,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机会? “陛下!臣身为御史台的御史大夫,如今却御下不严,让一个新进的御史当眾恶意弹劾同僚,实属痛心!” “臣,请將封吾卿贬为原籍!” 他话音刚落。 那些御史台的御史纷纷站出来,面露愤慨之色,极力控诉。 “陛下,封吾卿初来御史台,什么都不知道,却直接妄言弹劾同僚,此人分明是个为博取直名的虚偽狂妄之徒!” “我御史台决不允许这种恶徒存在,从而败坏所有御史的清名。” “臣等奏请陛下,驱封吾卿出京……” 萧隱若听著这些话,冷冷的扫过其中情绪最为激动的张御史,语气森然而讥讽。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张御史,你这满口的仁义道德,好一个正气凛然啊。” “但你背地里狎妓养孌童的事跡,可要本官当朝念念?” 这位坐在轮椅上的酷吏之首,声音愈发的寒冷,还有浓浓的厌恶。 “你往日里以清流自詡,但依本官看来,不过是阴沟里的一条泥鰍,滑不留手还一身腥臊!” 张御史原本义正辞严的神色,瞬间僵住了。 他刚才的囂张气焰,更是隨著这番话瞬间土崩瓦解,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这疯女人,到底掌握了多少自己的黑料把柄啊? 楚奕看著这位张御史哑巴了,这才缓缓走出人群,眼神锐利如刀。 “陛下,既然诸位御史认为封御史是在无中生有,不如索性趁著现在,当庭审查。” “正好看看,到底谁才是那个欺世盗名的狗贼?” 啪嗒! 萧隱若的指尖叩击在轮椅扶手上,唇角微扬,笑意却冷得让人心中发寒。 “这个好,让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的人,也全都睁大眼睛看看。” “又是谁一直吃著皇粮,却还在啃食百姓的民脂民膏?” 王承运眉心骤然一跳。 他当然知道御史台这些年问题很多,但倘若让大理寺、刑部插手,自己自然还有余地周旋。 只是,你偏偏选在朝堂上审问,那事情变数就多了。 “陛下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来一个个审问?此案就交给大理寺、刑部去调查就行。” 只不过,女帝却是语气平静的开口了。 “御史台乃是朝廷重器,不容半点差错。” “今日,朕就是推了一切事务,也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欺上瞒下?” 说著,她微微抬起凤眸,看向站在人群中那一道修长挺拔的俊逸身姿。 “奉孝,你既为执金卫的镇抚使,今日这个案子交给你来审。” 这话一出。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譁然。 这女帝对於楚奕还真是恩宠有加,可见对他的信任! “咔!” 萧隱若那敲击扶手的指尖骤然一停,尖长的指甲更是重重刺在轮椅扶手上。 她眼神一凝,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冰冷,却无法让人看出任何一丝情绪波动。 只不过,她现在的语气里,却是莫名多了一丝压抑的寒意。 “楚奕,陛下有詔,还不遵从!” 女帝微微蹙眉, 不免生出了一丝对萧隱若此刻强调语气的疑惑。 她此刻的表现,怎么看上去有点像是在宣示对楚奕的主权? 不可能! 隱若此生只为剷除五姓,绝非那种会感情用事的人,自己想多了。 至於顏惜娇则是注意到萧隱若的目光,在楚奕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她不由得想著对方年轻俊朗,风度翩翩,乍一眼就是那种俊美俏公子。 再加上心思縝密,手段狠辣。 关键还有治国之才,很难让人不动心! 萧隱若啊萧隱若,没想到你这般跟黑暗常年为伍的人,也终究是逃不过一个情劫! 楚奕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萧隱若,隨即拱手一拜。 “臣,遵旨!” 封吾卿立马朗声说道:“楚镇抚使,本官已经將那几份最可疑的卷宗整理出来了,你隨时可以查阅。” 他又直勾勾地盯著王承运,冷笑连连。 “说起来,许是这御史台早就是一家之姓了,所以那些御史就算是在徇私枉法,也完全没有认认真真地写卷宗。” “以至於,那些卷宗上错洞百出,本官只是稍微用点心一查,就查出了一大堆的蛀虫。” “王相,你说是吗?” 是你大爷! 王承运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承认的。 一个从江南过来的乡巴佬,也敢三番两次的针对他。 隨后,他脸上极力挤出几分对封吾卿荒谬言语的痛心疾首: “御史台自然是陛下的一家之姓!但你这话,分明是在影射陛下纵容御史违法!” “好一个狂妄之徒,本相岂能容你在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陛下?” “王相!” 楚奕声音陡然拔高,清朗却寒气逼人。 “拉陛下下水这招太过拙劣了,御史台的那群御史是人是鬼,一查便见分晓!” “来人!速將封御史所指的卷宗,即刻呈上来!” 王承运喉结滚动了一下,袖子里的拳头捏得咔吧作响,楚奕这小畜生竟敢当眾撕破脸! 好好好,那就等著瞧吧! 很快。 禁军士兵捧著一堆卷宗迅速呈上。 楚奕隨手抓起最上面的几份,只是草草一扫,脸色便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猛地抬眼,视线如冰锥般刺向那位张御史。 “张御史,安兴二十七年同州官银失窃案,这卷宗上写的硃批是案发子时三刻。” “可上面还写著,此时嫌犯却是在城南酒楼与十二人宴饮,有掌柜及宾客联名画押为证。” “嫌犯既然有著不在场的明確证据,为何还要定他的罪?” 张御史脸色一僵,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当年这个案子,他心中有鬼,所以只能强作镇定,清了清嗓子,勉强笑道: “这不可能,许是抄录吏员將时间抄错了。” “既然这嫌疑犯都出现在卷宗上了,那犯罪者肯定是他,不可能存在虚假。” 这他娘的说的是一个屁话啊! 不过楚奕並没有继续揪著这个不放,反而又冷冷问道:“但官银当晚被盗,早上就抓到嫌犯,偏偏他又在拘捕时被杀。” “张御史,怎么这么巧啊?” “你,能解释下吗?” 第349章 一群硕鼠,安敢有胆子站出来? 此刻,张御史脸色青白交错。 他暗骂这狗东西怎么偏偏挑中了自己经手的案子,又迫於无奈,只好继续说下去。 “楚镇抚使,他拘捕被官差误杀,这需要什么解释?” 楚奕却是突然將一张验尸格目抽出来,毫不客气地狠狠拍在他脸上,將这位御史给打懵了。 “张立,但仵作的验尸结果明明显示,此人是毒发身亡!” “同州官府什么时候不动刀了,改用毒了?” 他不等对方回应,又冷冷质问。 “张立,本官在问你……既然已经抓到了嫌疑犯,那最后被盗的那批官银又去哪里了?” “为何,至今还未追回?” “你们到底是在糊弄鬼,还是在糊弄陛下?!” 殿內一片死寂。 这下,张御史是真的百口莫辩了。 他以前也没少做过这种存在重大紕漏的卷宗,只不过御史台一直被王氏把持,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查! 谁能想到,还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啊…… 女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凤目微眯,冷冷注视。 她的神情逐渐冰冷,薄唇轻启,语气中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好一个秉公执法的监察御史,你就是这样给朕执法的?” 张御史连忙趴伏在地,磕头如捣蒜,连声求饶。 “陛下,不是的,是……” 但女帝却毫不留情地一挥手,冷声下令。 “拉下去,朕要在詔狱,听到他的口供!” 隨著一声令下,两名禁军士兵迅速上前,將张御史押住,强行拖出大殿。 “王相,王相救我啊!救我……” 但任凭他怎么呼唤,王承运始终没有开口。 这废物竟在验尸录上留了把柄,证据確凿,无人可救,如今唯有弃卒保车…… 紧接著,楚奕又拿出一份新的案卷。 “诸位大人,再来看看这个永寧县杀妻案,李御史以张氏与姦夫合谋定罪。” “但卷內画押的目击者屠三牛,三年前就死在剿匪刀下,死人如何见证通姦?” 他的目光冷冷扫过那群站著的御史,骤然提高了声音。 “李御史,站出来回话!” 李御史硬著头皮,踉蹌出列。 他此刻很想骂人,却只能强顏欢笑。 “楚镇抚使,这个案子怎么会出现死人作证,你肯定是弄错了。” 楚奕冷笑一声,將一份案卷直接递到李御史面前,语气森寒。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李御史双手颤抖地接过案卷,翻开一看,画押日期上清清楚楚地写著“安兴三十三年五月”。 而另一份阵亡名录上,却赫然记载著屠三牛卒於“安兴三十二年腊月”。 这一对比,铁证如山,根本无从辩驳。 实际上,此案是县中大户於峰看张氏丈夫不爽將其杀了,又栽赃给张氏罢了,平白多害了两条人命。 但於峰给了他不少钱上供,自己这才给捏造了卷宗,但怎么偏偏那屠三牛是个死人啊? “本,本官……” 楚奕看著对方支支吾吾说不出口,丝毫没有给这位御史半点面子,呵斥了一声。 “滚一边去,本官要继续审问下一位御史了!” 李御史面色一僵。 自从他担任御史后,再没有人敢用这样的態度跟自己说过话了。 可对方的强势,压著他不敢吭声,只剩下心慌意乱。 再然后。 楚奕又拿出一份新案卷。 这一次,那群御史见状一个个头皮发麻,甚至还有三人软了膝盖。 朝堂的空气瞬间凝成铁块,砸得人无法喘息! 王承运深知楚奕这样一个个审问下去,整个御史台恐怕都会被连根拔起。 “陛下!御史台的確有些问题,但那些积弊非一日之寒,臣愿领罪!” 他低头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试图以此来压下此事! 却见楚奕陡然转身。 “王相,怎么现在才知有罪?” 年轻镇抚使的讥讽,毫不客气的撕裂了这位宰相故作悔过的虚偽面具。 “不如,你先解释一下,你那小舅子柳御史经手的河堤贪墨案?” 王承运脸色一僵,半响说不话来。 下一刻。 只见楚奕只身站在朝堂之上,面对那些个平时趾高气扬的御史,厉声大喝。 “诸位,本官现在手里有著你们知法犯法的种种罪证。” “但凡你们觉得自己是冤枉的就站出来,本官一一跟你们对峙!” “可有人,敢站出来?!” 殿內鸦雀无声。 那些御史个个低垂著头。 他们神情沉重,紧紧抿著唇,神色慌乱,却没一个人敢站出来。 满堂皆脏啊! 萧隱若凝望著立於朝堂中央的楚奕,那单薄却挺直的脊背映入她眼中,如一柄剑般笔直,锋芒毕露。 他以弱冠之龄逼得十二名御史噤若寒蝉,字字句句如刀刃剖开御史台积弊。 这是她亲手拔擢的苗子,如今竟已能独当朝堂风雪了! 这一刻,她眼底冰层渐融,终化作唇边一道鎏金般的弧度。 “一群硕鼠,安敢有胆子站出来?” 这句嘲讽如同一记重锤,当头砸下,狠狠击碎了那些御史最后的尊严。 平日里他们仗著权威,口中高喊清廉正直,实则敛財枉法,心中有鬼,自然不敢站出来! 此时。 王承运气得咬牙切齿。 他知道封吾卿刚到上京城,哪里有这种查出这么多罪证的本事? 这一切,全都是执金卫在背后操盘! 楚奕这小畜生,盯著自己的御史台很久了,实在是可恨至极! 女帝知道御史台不乾净,但没想到居然这么脏,也幸亏有楚奕带著人查出来。 否则,这么一个重器,將会一直沦为御史们敛財枉法的工具。 “诸位可真是给朝廷长脸,朕有你们这般臣子也真是幸运。” 她再看向楚奕,此子锋芒毕露,却始终保持理智,行事果决却不失分寸。 这般才干,当被自己所重用! “奉孝!” “臣在!” 年轻的镇抚使应声抬首,撞进帝王淬火般的目光里。 那不仅仅只是欣赏,更是要將淬链过的刀刃收入鞘中的审视,还有一抹不可言喻的器重! “將他们全部打入詔狱,给朕彻查这些年他们犯下过的所有冤案,全部平反!” “不管查出有多少人涉案其中,全都拿下!” 楚奕毫不犹豫,立刻抱拳领命。 “是,陛下!” 眾臣心头一颤。 执金卫跟御史台联手办案,那將抄多少家啊? 这一次,女帝又可以趁机大肆打压一批四姓势力了,全怪王承运做事不严! 第350章 老子,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你这种人渣!(加更) 女帝又看向了封吾卿,多了一丝郑重。 “此案交由封爱卿一同协办,定要还受冤者一个清白,重塑我朝廷威严!” 封吾卿心头一震,沉声道:“是,陛下。” 而这时。 楚奕目光冷峻,上前一步,高声稟道: “陛下,王相担任御史大夫这么多年,可治下却出现这么大的疏漏。” “可见,他已经没有能力继续执掌御史台了。” “臣,请罢免王相的御史大夫一职!” 这番话犹如惊雷炸响,震得满殿文武都不由一愣。 王承运整个人瞬间僵住,脸色从苍白转为铁青,再到涨红。 你一个四品的官员,现在当眾说要罢免我这个正三品的御史大夫? 开什么玩笑? “许!” 女帝等的就是这句话。 这御史台,是该重新拿回来了。 “王相,你事务繁忙,所以才忽略了御史台。” 她的声音不高,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今后,你就安心负责处理政务就行,別管御史台了。” 王承运气得几乎站不稳。 可眼下御史台出了这么大的紕漏,自己难辞其咎,连狡辩的余地都没有。 既然他已经没希望了,不如重新扶持一个人上去,將御史台握在手里。 “陛下,臣无异议,但御史台不可一日无主,唯恐大乱。” “臣提议御史中丞王承民接任御史大夫,以安朝纲。” 王承民是他的族弟,安排他接任,可以继续稳固王氏在御史台的权力。 闻言,萧隱若眉头微挑,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陛下,纵观王琳、王海,再到其他御史,可见王氏眾臣行为皆不端。” “王承民,不宜接任御史大夫一职!” 楚奕顺势將话接上去。 “臣,奏请陛下让秦相暂代御史大夫一职,同时整顿肃清御史台的不良风气!” 女帝眼眸微眯,假意思索,便斩钉截铁地应下。 “就依奉孝所言,让秦相接任御史大夫。” 秦锋心头一震。 此刻,他心中对楚奕愈发感激。 就说,秦家將宝压在楚奕身上,是绝对没有错的! “臣,领旨!”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会重新整顿御史台,定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这一波君臣应答太快。 等到其他朝臣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 不少人想要反对,也根本来不及了。 王承运只觉一股腥甜直衝喉咙,眼前阵阵发黑。 他精心布局,本以为今日能將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彻底打入泥潭,挫其锋芒,折其羽翼。 谁能想到,自己竟成了那个被当眾扒皮抽筋的猎物! 他死死盯著楚奕,布满杀机! 楚奕面对那阴鷙危险的目光,不仅毫无畏惧,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陛下,臣还提议度支郎中吴重兼任御史中丞一职。” 这可是先帝留下的一干老臣之一,资歷深厚,素有諫臣之名。 而且此人能力强,声望高,其他人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女帝也是准了。 王承运气得肝疼。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御史台,眨眼间便只剩下王承民。 只怕,以后还要彻底失去这份御史权力。 这不仅仅只是权柄旁落,更是被楚奕赤裸裸地在朝堂上狠狠抽了他的脸,刻下“无能”、“败將”的烙印! 此子,小畜生也! 而这时。 楚奕还衝著王承运微微一笑。 “陛下,王相心念国事,主动卸下御史台重担,顾全大局,实乃肱骨之臣表率。” “然御史台积弊已深,非一时之功可涤盪。” “臣唯恐肃清过程中,有宵小之辈攀诬构陷,污损王相清誉……” 他说著却是话锋一转,嘴角微扬。 那笑容看在王承运眼里,却如毒蛇吐信。 “为彰显陛下圣明,保全老臣体面,也为便於彻查御史台弊案。” “臣斗胆奏请恳请陛下准许王相近日在府休养,暂停政务,避嫌待查。” “待御史颱风气明朗,肃清完毕,再回朝议事不迟!” 此言一出。 整个太极殿,再次陷入死寂! 这楚奕不仅仅要夺御史台权,更是要进一步,將王承运暂时边缘化! 群臣现在才真正体会到这个年轻官员手段之狠辣,心思之縝密! 前一刻还在为罢免御史大夫而震惊,接著就见证了御史台的接管与拆分。 如今……竟敢直接动当朝宰相? 他们此刻看向楚奕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忌惮。 大殿之上,落针可闻。 女帝凤眸中掠过一丝意外。 但她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楚奕的请求正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甚至没有给王承运任何反对的机会,直接一声冷然: “允!” 王承运气得不轻。 但他本该大发雷霆的时候,却是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旋即,他一反常態的克制了下来。 “臣,遵旨!” 眾人又是一阵惊愕。 王承运居然同意了,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王彦昌则是咬著牙,恶狠狠的瞪向楚奕,却见到对方无声的动了动嘴唇,清晰地比出口型: “灵蕴昨晚叫你名字,叫的很爽!” 剎那间,这位王氏继承人气得面目铁青,恨不得上去弄死这杂碎。 “楚!奕!” 楚奕却连看都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他泰然自若地整理了一下衣袍,对著御座上的女帝微微躬身。 “陛下圣明。” …… 一处院子里。 封夫人无助的蜷缩在墙角。 她苍白的指尖死死护著隆起的腹部,脸上全是泪水。 前方。 一名恶徒正咧著嘴逼近,喉咙里挤出一阵黏腻的怪笑。 “老子玩过那么多女人,还没尝过孕妇的滋味……” 旁边,一名青壮却是皱了皱眉,有些不忍。 “虎哥,孕妇,就算了吧。” “真要女人,我们去南曲那边找几个就行。” “而且,兴哥叫我们盯著,最好別出什么差错……” “屁话!” 张虎一脚踹翻劝阻者,猩红舌尖扫过黄牙。 “玩死了,那又如何?” “呵呵,他一个从外地过来做官的御史算个屁,难道还敢来找老子算帐不成?” “他敢来,老子就弄死他!” 那名青壮顿时不吭声了。 其他七八名同伙,也是没有其他反应了。 张虎又一脸邪恶的走过去,说不出的令人作呕。 “嘿嘿,你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著想,最好別反抗……” “嘭!” 那一口院门在爆裂木屑中,轰然崩塌! 汤鹤安魁梧的身影,堵住阳光走了进来。 他双目赤红如染血刀锋,胸腔里炸开的杀意,仿佛是要让空气都凝成冰渣。 “杂种……” 他喉头滚出野兽般的低吼,猛然挥拳,杀意如潮! “老子,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你这种人渣!” “你的狗命,我要了!” 第351章 解释不清,你这宰相,也不用当了 这一刻,张虎意识到情况不妙。 “小畜生,不知死活……” 可他却根本来不及抽刀,那一道黑影已经裹著腥风撞至面前! 下一秒。 汤鹤安那碗口大的拳头悍然砸下,直接击碎张虎的鼻樑骨。 鲜血喷涌而出,混著碎裂的牙齿,溅得墙壁一片猩红。 “啊!” 一声惨烈的哀嚎,撕裂空气。 汤鹤安那满是青筋暴起的手臂又如铁钳般伸出,直接扼住张虎的咽喉。 他猛然发力,將张虎整个人狠狠砸向地面! “咔嚓!” 沉重的撞击声中。 张虎的脊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脆响,仿佛枯枝被折断一般。 惊得周围人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冷汗直冒。 “喜欢碰孕妇?” 汤鹤安冷笑一声,脸上儘是化不开的戾气。 他伸出拳头,隨即用力碾住张虎右臂的关节,腕骨在其巨力下如纸糊般被碾碎! “啊——!” 张虎的惨嚎刚出口,便被汤鹤安一脚踩断成呜咽。 那仿佛恶魔般的刽子手竟一节节捏碎他的小臂骨,筋肉在碾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 “疼,疼死我了……” 张虎的脸因痛苦而扭曲,满头大汗滴落,眼白翻滚,整个人像濒死的鱼一样剧烈抽搐。 同时,他的屎尿也糊了裤襠,散发著一股腥臭。 “住、住手啊……” 最后的画面。 是汤鹤安染血的手插入他腋下,筋肉撕裂声,混著垂死嚎叫刺破天空。 “嗤啦!” 张虎的整条右臂连带著半扇肩胛被生生扯下,断口处白骨森森。 大片鲜血如喷泉般四溅,染红了一地。 残躯砸落时。 那位野兽似的少年扯下张虎的衣襟草草擦了擦手,这才踩过血泊,扶起颤抖的封夫人。 他的背后,只余一滩猩红的碎肉与血块。 “其他人,求饶者活!” “抵抗者,杀无赦!” 当那群人看著被撕成血块的张虎,一个个目瞪口呆。 饶是他们出身行伍,也在晋阳那边见过很多血腥场面却,依旧难掩其中恐惧。 尤其是当大批执金卫衝进来,將他们团团围住。 这些人连忙求饶,唯恐惹怒了那尊煞神。 “我投降,我投降,別杀我……” 隨后。 等汤鹤安带著人抵达宫门,也遇到了匆匆赶来的燕小六。 他皱了皱眉,很是烦躁。 “妈的,晦气!原本盯死了周俊那孙子,以为他就猫在家里等死。” “没想到他家有地道,而且,这傢伙是从前天晚上一回到家后就逃了。” “他似乎是知道预料到干这有危险,第一时间藏起来了,真够鸡贼的。” 汤鹤安张了张嘴,语气粗暴又乾脆。 “不管了,先將这批人带进皇宫去。” 正当他准备进宫时,却发现燕小六站在宫门口不动,神色间带著一丝犹豫与不安。 “小六哥,你站著干什么?” 燕小六挠了挠头,露出一丝尷尬。 “哎,这辈子还从未进过宫,有点紧张,想著还是算了吧……” 汤鹤安这人大大咧咧,没什么心机。 他最近也跟直肠子的燕小六相处得挺好,便一把拉过他,咧嘴一笑。 “不就个皇宫,我跟大哥前,每天都进,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了,陛下以前还夸过我在北衙军挺会打架的,磨蹭个球,走!” “哎……” 燕小六被他这般拽拉著,心中忐忑却又带著些许兴奋,最终跟了上去。 不多时。 燕小六第一次踏入这满朝文武聚集的太极殿。 尤其是龙椅之上,还端坐著君临天下的女帝陛下,心跳如擂鼓。 他一个平民出身的,从未想过能走到这一步…… 楚奕看出了燕小六的拘谨,微微一笑,话语间带著几分安抚与鼓励。 “陛下,这是我北镇抚使司试百户燕小六,是臣的得力干將。” “小六,將抓捕情况说一下?” 燕小六从未想过,大人会在陛下面前亲自介绍自己。 这一刻,他的心臟剧烈跳动,手心满是汗。 这等殊荣让他彻底感动,此生唯命报之! “是,回稟陛下……” 等封吾卿听到那些畜生居然要对自己的夫人下手,气得浑身发抖。 他双手紧握朝著王承运走去,一副要动手打人的趋势。 王彦昌被这突如其来的行动惊得一愣,要打我爹? 他猛地回过神来,压下內心的慌乱,厉声呵斥。 “封御史,你要干什么?” 楚奕適时一步跨出,拦在了封吾卿面前。 “王御史!现在是陛下在过问案件,你故意打断燕百户的陈诉,是何意思?”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王彦昌张了张嘴,似想要辩解什么,便听到女帝冷冷的声音响起。 “王御史,殿前失仪可不是一个御史该做的。” “你出去吧,好好反省一下。” 王彦昌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这贱人赤裸裸的偏袒楚奕这小畜生,一对狗男女! 可偏偏自己毫无办法,只能闷著气应下。 “是,陛下!” 等到燕小六全部说完,楚奕眸光骤冷,低沉著嗓音,冷冷看向了那群人。 “说!是谁指使你们抓捕御史家眷的?” “陛、陛下明鑑!” 那一名劝阻过张虎的青壮,立马跪在地上,大声说道: “小人们是晋阳军丙字营士卒,队正张兴带我们入京,只说接桩富贵差事,真不知要抓的是大人家眷啊!” “我们一进城就有人接应被养在一处院子里,但张兴没跟我们说干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是谁调我们进来的……” “晋阳军”三字,瞬间如冰锥坠地。 眾臣目光齐刷刷的刺向王承运。 殿內死寂的,能听见银针落地。 晋阳军,那可是你王氏的军队。 你私自调边军士卒进京抓捕官员家属,这件事一旦捅出来,事情大了。 王承运袖中的手猛然攥紧,面上却静如古井。 “唰!!” 女帝指节轻叩龙椅,凤眸掠过一丝寒芒。 边军士卒进京! 有意思! 楚奕又继续追问:“你们这批人,一共进来了多少人?” 那青壮不敢隱瞒,连忙回答,语气急促。 “共计五十人,但我们进城后便被分开了。” 也就是说,还有四十人在外面。 不安分的因素! 萧隱若冷冷扫向王承运,声音低沉,却带著浓浓的压迫感。 “王相,竟有人可从晋阳军私自调兵五十入京,有趣。” “更有趣的是,执金卫也有证据表明,指挥他们绑架封卿家眷的,正是你的女婿——周俊。” 她冷目如电,紧锁王承运。 “你,作何解释?” “解释不清,你这宰相,也不用当了!” 第352章 安太后中毒,逼出毒计! 王承运神色未改,只是露出了痛心疾首的模样,语气中更是透著几分无奈与悲切。 “陛下,周俊此人心性恶劣,老臣很早就让他跟女儿和离了。” “老臣那女儿现如今就在府上住著,可隨时看和离书。” “至於周俊,老臣跟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联繫了,没想到他居然会干出这种事。” 闻言,楚奕冷笑了一声。 不愧是老狐狸,居然连和离书都一早备下了。 如此一来,他与周俊之间的关係撇得乾乾净净,谁也找不到破绽。 果然是老谋深算,滴水不漏。 王承运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面露恍然大悟之色。 “许是老臣並没有將这件事公诸於世,所以,晋阳军那边还认为他是老臣的女婿。” “而这逆贼,没准是假借老臣女婿的这层身份,故意欺骗了晋阳军的人。” “不过,他既然大逆不道的调兵进京做下这等坏事,必须严惩不贷,老臣一定配合陛下。” 说到最后,他那张老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陛下,此事是晋阳军的重大疏忽。” “老臣请奏,严格派人去太原调查!” “一经查明,直接格杀勿论!” 晋阳军镇守太原要地,又掌控北都军器监,周围边镇军方军械皆由他们提供,牵扯重大。 就算是女帝,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敢逼反晋阳军的。 去查,能查个屁东西? 这就是,王承运有恃无恐的底气所在! 女帝眼底掠过一抹寒意,冷冷下令。 “王相说得对,此事必须彻查,前往晋阳军的人员名单,朕会亲自定。” “即刻起,全城抓捕周俊。” 对此,王承运却是神色如常,带著几分不以为意的淡然。 抓吧,反正周俊的老母在他手里。 就算被抓,也不可能吐露半句实情。 “陛下,英明!” 散朝后。 喧囂的太极殿,渐渐散去威仪。 在通往內廷的廊道旁,女帝留下了楚奕跟萧隱若。 她的眼神落在楚奕身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与讚许。 “奉孝,你这一次乾的很不错。” “若不是你及时反应过来,又定下这一局,替朕夺回了御史台。” “朕想要掌握御史之权,还得费上不少心思。” “看看王承运那老贼,今日都快被你气死了,这政事堂暂时少了个宰相,也更加方便秦相他们夺权了。” 萧隱若听著女帝对楚奕讚不绝口的称誉,眉眼间藏著几分冷意。 她的眼皮重重跳了几下,隨即冷冷开口。 “陛下,时间不早了,臣先带楚奕回去了。” “执金卫,还有诸多事宜要处理。” 女帝略显疑惑地看了萧隱若一眼,似想说些什么,却见到顏惜娇匆匆进来了。 “陛下,出事了,太后昏倒了!” 女帝眉头微蹙,眼神微变。 这些年,她是第一次听到安太后昏倒的消息。 “走!” 楚奕还处於惊愕时,便听到了萧隱若冷淡的声音。 “跟上去。” 楚奕心下一凛,不敢迟疑。 他立刻上前扶住轮椅把手,推著萧隱若,紧隨女帝快步而去。 没多久。 眾人抵达了仁寿殿。 女帝刚进去,便见到一名太医匆匆出来。 “太后情况如何?” 太医低声答道:“回陛下,太后已无大碍。” “臣刚询问过嬤嬤,说是太后最近没什么食慾,经常噁心,许是近日身子疲惫引起的昏厥。” “待臣回去开个安神的方子,给太后服下好生调养几天即可。” 楚奕听著这话,不由得心生疑惑。 前几天见到安太后时,他就已经发现她食欲不振什么的。 现在,又加上一个昏厥。 这怎么看上去,像是硷中毒了? 但按道理,不应该啊! 女帝闻言,倒是鬆了一口气。 儘管安太后只是个象徵意义的存在,却牵扯到河北范阳军的势力,不可出什么乱子。 “既然无事,全都退下吧,隱若留下。” 楚奕等人纷纷离开。 女帝看著萧隱若,目光中难得流露出几分柔情。 “兕子,下个月就是父皇的忌日,你跟朕……” 萧隱若却沉默著,黑眸中翻涌著复杂的情绪,最终冻结成一片寒冰。 她僵硬地,转开了视线。 “陛下若是没其他事了,臣就先告退了。” 女帝眉眼间少有的露出一丝沉重,愈发的黯然。 “兕子,朕……” 萧隱若的语气愈发冷硬,不容置喙地將话题直接拽开。 “王氏被逼到这份上了,晋阳军那边迟早会反,陛下得做好一战的准备。” “臣知道陛下不愿轻启战爭,但晋阳军早就成为整个太原,乃至於大景的毒瘤。” “长久下去,只会尾大不掉!” “不如,先杀之!” 寥寥几句话,便决定晋阳军三万人的性命。 女帝见对方始终不愿意回应自己的私情,隨即渐渐冷静下来,眼神重新恢復了冷厉与果断。 “隱若,晋阳军要反,那他王氏不妨拿全族性命来试试。” “活下来的,朕会赏他个痛快!” 而她又在深深的看了眼萧隱若后,缓缓开口。 “朕知道你向来有主张,你自行做主去做就是,朕会全力配合你的。” 萧隱若不再多说什么。 她一个人推著轮椅,朝外面走去。 女帝看著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肯原谅朕?” “朕,只有你了啊……” 宫外。 楚奕等了许久,终於等来了那一道冰冷的黑袍身影,立马上去推起了轮椅。 “指挥使,卑职有个大胆猜测,太后的症状,好像是中毒了……” 萧隱若推著轮椅的手,停顿了那么一瞬。 “本官下的。” 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反倒是楚奕推车的手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指挥使,你说真的?” 萧隱若面无表情道:“若是不让太后真中了毒,又如何逼出下毒之人?” 楚奕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阿若,你玩真的啊? 萧隱若却像是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本官在想一个问题,王氏现如今丟了金吾卫、御史台,其下门生更是被打压的极惨。” “其实,他现在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州郡的影响力,已经不具备跟其他三姓平起平坐的资格了。” “更何况,我们逼的这么狠,王承运肯定也在想,我们接下来是不是会继续对他斩草除根。” “那你猜,被我们逼到绝境的他,会怎么做?” 第353章 这天下,唯这逆臣懂自己! 楚奕短暂沉默后,迅速给出了答案,透著一丝篤定和寒意。 “那老贼,就剩下造反这条路可以走了。” “如此一来,才能重振王氏!” 萧隱若神色冷淡,目光如霜,敛眸道:“但他就算想要造反,也是师出无名,我们得给他一个名分大义。” “是你说的,太后中毒,疑似跟宗室有关。” “宗室害太后,其目的不就是为了那张龙椅!呵,一群蛀虫东西也配染指帝位,天真。” “既然他们自寻死路,眼下自然也看到了王氏目前的处境,肯定会去接触。” “一个要名、一个要兵,定会一拍即合。” 听到这里,楚奕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 他的確是跟萧隱若隱晦提过一嘴,太后中毒可能会跟宗室有关,但没想到她真的听进去了。 就不怕自己猜错吗? 他低头看向那张绝美的侧脸,冷艷如霜的轮廓难掩那股凌厉的锋锐,忍不住浮现出一抹温柔。 “指挥使,话虽如此,但毕竟是造反,不到彻底山穷水尽之时,王承运也不敢下这个决定。” “所以,卑职愿意帮王承运一把。” “如果连他最器重的嫡子都死了,卑职想他应该没什么人生盼头,只能殊死一搏了。” 他眼底渐渐浮现出一抹锐利的寒光,嘴角的笑意也逐渐加深。 “这样,他才能跟那群不知死活的宗室,兵变造反!” 萧隱若听到这话,冷淡的面容上微不可察地勾动了几下唇角。 寻常人听到她的话,第一反应肯定是要劝说,切记不可逼反了那群宗室和晋阳军。 可唯独只有他,甘愿配合自己这个惊天大计划,甚至还愿意主动完善,爭取达到最完美的效果。 这天下,唯这逆臣懂自己! “本官看宗室那群蠢货跟晋阳军不爽已经很久了,索性趁著这一次,將他们一起彻底绞杀了!” “没什么,比造反诛九族,更让人愉快的!” 她的声音愈发冷冽,语气中却透著一抹难掩的畅快。 楚奕眼中寒光微闪,低声说道:“卑职再添一把火,先拿下左右驍卫,给四姓一个小小的震撼。” “这样一来,王氏就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他们不想反,也只能反了!” 萧隱若目光中闪过一丝讚许,这个逆臣只要不出去沾惹草,其实还是看著很顺眼的。 可脑海中,她驀地闪过昨夜他与那些鶯鶯燕燕纠缠的画面,那点顺眼瞬间荡然无存。 “楚奕,你的舌头是被猫叼走了,还是被浆糊黏住了?说了半天,连个屁都没崩出重点!” “本官的时间金贵,直接说如何拿下驍卫,本官没空听你凑字数!” “再废话连篇,本官就把你舌头钉在案牘上,让你对著卷宗眉目传情去!” 楚奕满脸无辜与茫然。 不是,我刚才说的哪里是废话了? 而且,你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幸好这时候。 秦锋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著得体的笑容。 “萧指挥使、楚镇抚使,今晚本相设宴答谢二位,务必赏光。“ 他现在得偿所愿拿下了御史大夫的职位,肯定要好好感谢这两位。 萧隱若却是冷著脸说道:“本官没空,楚奕的舌头金贵,秦相正好听他慢慢说。” 言罢,她推椅离去,徒留一句: “別跟著本官,滚!” 秦锋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几分。 楚奕也是略显尷尬,摸了摸鼻子。 就说昨晚那件事没那么快过去,得了,这下被萧隱若记掛在心里了。 以后,保不准会时不时拿出来鞭尸他一下。 “咳咳,秦相,指挥使刚才心情不好,不是冲你的,还请秦相见谅。” “今晚,本官一定过来赴宴。” 跟秦相的这层关係,还是需要日常维护的。 秦锋是知道萧隱若性格古怪,倒是没有在乎,隨即微微一笑。 “本相,就等著楚镇抚使过来了。” “好的。” 楚奕目送秦锋离开,隨即调整了下衣袍,准备去渔阳公主府。 昨晚,小渔儿被骂的挺惨,自己得上府指导一下偷褻衣——呸,偷情——呸,是安慰工作! 等等,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萧隱若刚才貌似没说安太后中毒后……怎么解毒的事情? 她,应该有解决办法吧? 毕竟,毒死太后没好处,要知道最近奚人那边又发生暴乱了,还需要汝阳郡王镇压呢! 安太后,不能死。 …… 一处秘密地点。 王承运眼中满是阴鬱与愤怒,看向对面坐著的杨玄,语气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杨兄,秦蒹葭这女人心狠啊!” “今日是我王氏狼狈下场,明日可就要轮到你们几家了!” “从一开始,她想著的就是覆灭五姓啊!” 那位右相杨玄闻言,却是神色平淡的说道:“王兄莫急,林昭雪已经同意去军演了。” “先按照原计划杀了这女人,断了秦蒹葭掌控南衙军的心思,她自然也就老实了。” 王承运看著对方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暗骂现如今在朝堂上损兵折將的不是你,自然不急了。 “杨兄,林昭雪也不傻。” “她要是去参加军演,身边肯定会带人的。” “就算明面上,她不得带上千名將卒出城,但暗中將左右领军、监门四卫带一部分带出城,我们可就不好杀了。” 陈中玉冷笑一声,满脸不屑之色,嗓音中带著一丝讥讽。 “王相,监门四卫现在的人数不多,也就才一万左右。” “可这些天,林昭雪那蠢货却藉故將三千人剔除出去,又招募了大量新兵,这种军队拉出来有什么战斗力?” “別说他们在暗中盯著,就算放到明面上,敢出城半步,本官就敢让南衙绞碎他们!” 杨元昊听著这话,眉头微微一皱。 “陈侍郎,话是这样说,可除监门四卫外,还有一个左右领军卫。” “他们一万人要是直接从大营出发,前去保护林昭雪,那刺杀根本就不可能完成。” 陈中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篤定。 “杨將军別担心,左右领军卫中上层所有將领,全都被剔除了,是个巨大影响。” “所以,林昭雪新提拔上来的那批將领,现在想完全掌控这么多人是不可能的。” “这些天,本官暗中接触了一部分中低层將领,只要左右领军卫敢在那天出营,本官就敢让他们兵变牵绊住。” 他的目光逐一扫向杨玄等人,锐利的眼神让人心底一寒。 “本官在武勛那边也埋了人,到时候也能倒戈一部分人。” “我想诸位在监门四卫、左右领军应该也有棋子,到时候一起发动,让他们一起动不了。” 杨玄深深的看了眼陈中玉,却是没说话。 杨元昊犹豫了一下,声音低沉地问道:“陈侍郎,那你的意思是……” 第354章 十天后,本相要扶魏王登基为新君,叫秦蒹葭钉死在龙椅上 陈中玉顿了顿,这位文官展现出了一抹狠辣,语气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慄。 “就在军演日,杀林昭雪!” “那天,请诸位一起联手,让其他几座卫府的人一起动。” “等杀死林昭雪,再剷除监门四卫的武勛后,我等便让几座卫府聚兵至上京城外。” “以此来逼秦蒹葭妥协,再杀个萧隱若,继而將南衙军重归我等之手,诸位觉得如何?” 王承运眼神闪了闪,脸上绽出一抹淡笑,率先应下。 “本相没意见。” 不少人纷纷將目光投向杨玄,没有这位百官之首点头,这事终究不过是空谈。 只见这位首相大人微微頷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却一句话定下了基调。 “诛林昭雪,灭萧隱若,可行!” 其他人这才相继应下。 他们神色或多或少都露出几分凝重与兴奋。 紧接著,眾人又简短討论了一会细节,便各自散去。 回去路上。 杨玄看向杨元昊,眉眼间透著一丝寒意。 “今日,王承运丟了御史台,还被责令在家休养,他居然没做任何反抗就应下了。” “本相跟他相识多年,清楚他的性格。” “他表现的过於平静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怕是私底下有大举动。” 杨元昊心头一凛,低声问道: “大伯,你说会是什么大举动?” 杨玄眯了眯眼,目光幽深,声音低沉中透著一丝冷意。 “如今王承运的底牌就只剩下晋阳军了,若是有大举动,只会应在这里。” “再看看吧,若他真的造反,本相得帮衬一把,让事情闹得再大些才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便要做那只黄雀。” 造反? 杨元昊先是一惊,隨即立马应下。 “是,大伯。” 杨玄又似想到了什么,泛起了一丝冷笑。 “陈中玉最近活跃异常,谢氏倒台后,陈氏野心昭然,暗中也不知道被他们攫取了多少军权,得防著点。” “唉,现在五姓平衡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另外三家的心思也都不正了。” 但紧接著,他话锋一转,脸上笑容却多了几分戏謔与冷然。 “不过,本相也一直觉得五姓太难听了。” “若是有机会,变成上京第一杨氏,其实也很不错……” …… “秦宗正,事成后,我要三姓俯首,王氏独尊!” “太原战马隨时可征,凑出两万骑兵也不成问题。” 当王承运在另一处院子秘密见到宗正卿秦忠后,直接开门见山。 他也不想走上造反的路,可秦蒹葭逼人太甚,將王氏逼的已经无路可走了。 难道,真要等自己的宰相也被剥夺了,再去等死吗? “两万晋阳骑兵可从太原秘密出发,高速南下,通过灵石口、霍邑,绕过晋州、絳州。” “届时,利用偽造文书和高压手段强行通过蒲津关,进入同州地界,再留人截杀各处派出的信使。” “最后快速穿越渭南地区,抵达上京城,杀进皇宫!” “十天后,本相要扶魏王登基为新君,叫秦蒹葭钉死在龙椅上!” 秦忠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大喜过望的神色。 他很早就开始接触王承运,只可惜对方一直犹豫不决,迟迟没有下定决心,好在今日终於鬆口了。 “有王相相助,魏王大业必成!” “偽造朝廷调令已有眉目,晋阳军可假借轮换戍边之名,南下入京。” “途中关卡,你我两家都派人在暗中接应,霍邑等地守军將领若阻拦,直接杀了便是。” 王承运眯著眼睛,就连朝廷调令都可偽造,那位魏王藏的可真深。 而这也是他决定造反的原因之一。 谁能想到那位贤王隱藏了那么多年,这般隱忍城府跟心机,值得他压上一试! “好,一切按照魏王所行计划来。” 两人又低声聊了一会儿,秦忠这才恭敬地起身告辞。 王彦昌却站在一旁,神色忧心忡忡的问道:“父亲,我们真要造反啊?” “就算要造反,为什么不找其他三姓帮忙,那样成功的机率会更大一些……“” 王承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透著不屑与几分轻蔑。 “谢氏倒台后,其余三家各怀鬼胎,都在爭权夺势。” “王氏若不趁此翻身,迟早被吞噬。一旦拥立魏王成功,我等必为从龙首功。” “光宗耀祖,就在当下了,这等功劳何须让给他们?” 王彦昌听得热血沸腾,双拳不自觉地握紧,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父亲,孩儿明白了。” 王承运的眼神却突然一寒,带著一股森然的杀意。 “你去告诉周俊可以开始布局了,就在林昭雪出城那天,將楚奕小畜生身边所有人全都虐杀了!” “就当做是,本相翻天前的祭旗吧!” 王彦昌压下心头的激动,立刻应道: “是,父亲。” …… 此时。 湖心亭內。 渔阳公主正抓著一把饲料,漫不经心地餵著鱼。 她低头看著水面,鱼群爭相抢食,目光却有些涣散,似乎心事重重。 这时,月嬋快步走来,轻声道:“殿下,楚镇抚使来了,要见你。” 渔阳公主听到这话,动作一顿,手中的饲料差点洒了出去。 她下意识露出一抹欣喜之色,可又立刻气得叉腰,脸颊微微鼓起,语气闷闷不乐。 “不见,你现在就叫这个狗奴才走!” “哼,本公主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那个狗奴才了,你还愣著干什么,快去啊!” 月嬋眼神稍微有些古怪,似乎也看出了公主心底的彆扭。 “是,殿下。” 月嬋刚跑出去没多久,正好遇到许司马经过,眼珠一转,將殿下的吩咐说了一遍。 “许司马,麻烦你去跟楚镇抚使说一下。” 许司马听完,整个人都傻了。 叫自己去面对那一尊杀神阎罗,这不是將他往火坑里推吗? 可当他迎上月嬋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无奈地嘆了一口气。 “好,我去。” 月嬋立刻喜逐顏开,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许司马,晚上请你吃酒酿丸子!” 许司马哭笑不得的来到了前厅,等见到那位相貌俊朗的年轻人后,也是一阵恍惚。 当时,这位可还只是一个副千户而已。 这才过去多久,就已经是副镇抚使,位高权重,青云直上,令人艷羡。 “楚镇抚使,殿下昨夜回来不慎染了风寒,怕是不能见你了。” 他说完这句话,低著头不敢看楚奕的脸色,手心甚至冒出了一层冷汗。 心虚只是一部分,更多的还是畏惧! 第355章 小渔儿的玉足,落水了 楚奕眼神稍稍变了下,隨即又轻描淡写地说道: “既然如此,本官就更要去看望殿下。” “许司马,请带路。” 明明他说话的语气很平淡, 却透著一股让人不敢抵抗的威压。 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如潮水般袭来,令许司马感到一阵窒息,只好立马將事情全部坦白了。 自己,可不敢得罪这位活阎王! “楚镇抚使,还请恕罪……” 楚奕听完之后也只是笑了笑,倒是没有怪罪他。 “许司马,你带本官过去就行。” 这一次,许司马不敢拒绝了,连连低头应下: “是,楚镇抚使。” 殿下啊殿下,臣已经尽力了。 你,自求多福吧! 湖心亭。 渔阳公主已经没心思餵鱼了。 她手中玉勺轻轻搅动著鱼饲料,却一颗也未洒下。 等看到月嬋回来了,她立马坐直了身子,有些紧张地问道: “这么快回来,跟那狗奴才说了?” 月嬋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道: “殿下,奴婢路上遇到了许司马,就让他去跟楚镇抚使说了。” 渔阳公主听罢,神色陡然一变,眉头蹙得更紧,语气急促。 “哎,你赶紧去將许司马喊回来,让他別去说了。” “啊?” 月嬋茫然地看著自家主子。 渔阳公主瞪了她一眼,急得跺了跺脚。 “別啊了,赶紧去,要是没喊回来,本公主就把你卖给狗奴才!” “哦。” 月嬋应了一声后,眼神稍许复杂的迈著小碎步过去了。 渔阳公主看著急了,一个劲的催促。 “別磨蹭了,赶紧跑过去!” 月嬋这才不情不愿的小跑起来。 渔阳公主看著她的背影,气恼地一把抓起鱼饲料,胡乱地洒进了湖里。 “楚奕狗奴才,大坏蛋,王八蛋,大混蛋……” 忽然,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带著戏謔响起。 “殿下,你在骂谁啊?” 渔阳公主甚至没抬头,便本能地回道: “骂楚奕这个狗奴才。” 那声音又轻笑了一声。 “殿下,又为什么要骂微臣啊?” 渔阳公主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扭头,就看到那个狗奴才正一脸兴味的看著自己。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连忙站起身来,神色慌张的往后退了半步,脸上写满了心虚。 “哼,谁叫你过来的,滚滚滚。” 楚奕的目光落在渔阳公主垂落的青丝上,修长如玉的手指便轻轻挑起一缕髮丝,极其自然地撩到她耳后。 “自然是微臣自己要过来的!” 他又扫了眼旁边石桌上放著一副刚画好的新画,画的是一支梅,线条却极其抽象,显然技法稚嫩。 “殿下倒是好雅兴,你还会画画啊?” 渔阳公主微微偏头,想避开那扰人的气息,却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眸,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放肆!谁准你这狗奴才,靠这么近的?” 她佯装恼怒,双颊却似是染上了最娇艷的红霞。 楚奕却不退反进,轻笑著撑住案边,將这位小公主直接圈在怀里。 他的另一只手更是大胆地握了上去,那柔若无骨的縴手,在自己的掌心显得异常娇小。 “殿下的画,嘖嘖,这枝梅,形有了,神嘛……” 他故意停顿,目光从她微微颤动的红唇上掠过,声音中透著几分意味深长。 “倒不如,殿下来得鲜活灵动。” “你!!哼,你要是再胡说八道,你就滚出去!” 渔阳公主听得脸颊羞红。 每一次,她都抵挡不住对方说这种肉麻的情话,不,分明是胡言乱语。 所以,她呼吸急促,抬手欲推开他。 楚奕却顺势抓住了那推拒的纤细手腕,力道不重,却带著不容挣脱的强势。 “殿下,请息怒。” 他低下头,刻意放缓的语速,带著一丝蛊惑的意味。 “微臣不过是想求教於殿下,这画上的枝椏,当如何落笔,才能有殿下这般的水平?” 他炙热的气息,拂在渔阳公主的额角,唇瓣距离她的皮肤不过寸余。 另一只手的指尖则是顺著那光滑手背,逐步探索被掩藏起来的小臂內侧,尽情感受著那陡然紧绷又微微发颤的细腻肌肤。 “呼呼!” 渔阳公主只觉得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像是燃起了细小的火苗,直逼心尖。 明明,她该斥责他逾矩,该推开这个得寸进尺的狗奴才! 可偏偏,身体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钉住,酥麻感阵阵袭来,竟连一句完整的呵斥都发不出。 “狗、狗奴才,你混帐,本公主不理你了……” 最后。 这位公主殿下也只能徒劳地咬紧了唇瓣,眸中水光瀲灩,半羞半恼,瀰漫出一股无所適从的慌乱。 “殿下?” 楚奕低唤一声,说不出的勾人。 他的拇指在她手腕內侧最柔软的皮肤上,极其克制地摩挲了一下,指腹画了一个小小的圈。 “微臣,这般求教,殿下可满意?” 渔阳公主气恼地扭过头。 她的贝齿轻轻鬆开唇瓣,语气却带著几分孩子气。 “不满意不满意,昨晚那个坏女人太气了,她她反正,本公主不高兴。” “狗奴才,我不管我不管,你现在得哄本公主高兴。” “不然,本公主以后再也不见你了。” 楚奕看著那张因气恼而微微鼓起腮的脸颊,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尤其是那双多情的桃眸子,让他一时看得有些出神。 “殿下,前面有一块大石头,你坐上去,微臣替殿下洗脚,以示补偿。” “微臣,可还没有给夫人洗过脚呢,你觉得如何?” 渔阳公主一听她可以得到林昭雪都没有过的待遇,立马高兴的一笑,又故作矜持的说道: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本公主就勉强答应你吧。” “是,殿下。” 楚奕低头应道,带著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隨后,他牵著渔阳公主来到湖边的大石头旁,扶著她坐下。 “殿下,臣来给你脱鞋。” 渔阳公主看著他此刻温顺的模样,抬起脚,语气娇纵又带著隱隱的得意。 “好,狗奴才,脱吧。” 楚奕抬手挽起她的裙裾,露出一段白皙如羊脂的脚踝。 他的手指在那雪白足踝上轻轻一滑,触感细腻柔滑,仿佛是在触碰一件珍贵的瓷器。 “嘶嘶嘶……” 当她的鞋袜被楚奕一一褪下, 那双小巧玲瓏的纤足立刻展露在阳光下。 这位殿下的足背肌肤细腻得像剥了壳的鸡蛋,白皙得晃眼,仿佛稍一用力便会留下痕跡。 至於那粉圆柔润的足趾微微蜷缩著,像是一排含羞待绽的蓓蕾,不经意间便泄露了主人內心的羞窘与悸动。 “啪嗒!” 玉足,落水了。 水面下,那抹玉色在阳光下,愈发的朦朧而勾人! 第356章 殿下,你这是將微臣当马骑? “啪嗒!” 楚奕宽厚修长的手指缓缓浸入水中。 他粗糙的指节微微屈起,轻轻托住了一双冰肌玉骨般的雪白嫩足。 “嘶~” 那一瞬间。 这狗奴才掌心的温热,透过薄薄的皮肤传来,让渔阳公主忍不住微微一颤,发出短促的吸气声。 他的动作看似规整,仿佛只是在为她濯洗尘埃。 可那指腹却仿佛无声无息间划过了自己足心最敏感的地方,似挑逗,又似无意。 “狗……狗奴才……” 渔阳公主咬住唇舌,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地喊了一声。 “殿下,怎么了?” 楚奕的拇指已经悄然挪到那足背上。 隨后,慢慢顺著肌肤下若隱若现的淡青脉络缓缓滑动。 直到,那温热的触感沿著曲线抚触至纤巧的足弓…… “是微臣的清洗,不够到位吗?” “还是说,让你不舒服了吗?” 渔阳公主没有立刻回答。 她不知为何,心底总隱隱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狗奴才,真的是在服侍自己,討好吗? 为什么,她看著对方貌似很享受,不会的,应该是错觉…… “没……” 当水流顺著足趾,滑过那一道粉嫩的趾缝。 楚奕的手也追隨著水流,在几颗小巧圆润如珠贝的足趾间,流连反覆。 他时而轻揉趾腹的软肉,时而用指节蹭过敏感的趾根缝隙。 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感到不適,却又带著难以言喻的曖昧。 “嗯……” 一道难以抑制的细弱呻吟,不禁从渔阳公主咬紧的唇瓣间漏出。 哎呀,自己怎么能够发出这么羞耻的声音。 於是,她忍不住偷偷看了眼这个狗奴才。 见他似乎並没有反应,好像没听到,这才鬆了一口气。 但实际上。 楚奕唇角微微上扬,却不揭穿她,只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 毕竟,他还想多听听。 这小渔儿看著刁蛮任性,实际上胆子很小,脸皮也很薄。 自己,要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才能收穫更多! “哎……” 渔阳公主每一次被他指尖擦过足弓深处,或是轻轻蹭过趾缝敏感之处,一股细小的电流便窜过全身。 以至於,让她的脚趾不受控地紧张蜷缩又无力舒展,小腿也跟著一起绷紧。 最后,只能在楚奕手中细细地发著颤。 那精心偽装的矜持被彻底搅乱,红霞从她的颈侧一路蔓延而上,几乎要將整个人烧透。 她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努力不发出更羞人的声音,身体里那陌生的酥麻感却已经隨著水流涌遍全身。 “狗、狗奴才,什么时候才,才洗完?” 楚奕看著那一双嫩足都被他洗得差不多了,微微抬起头。 只见渔阳公主的脸颊早已红得像熟透的蜜桃,髮丝微微凌乱,整个人看起来明艷动人,带著一种別样的娇媚。 没什么,比少女脸红更诱人了。 “殿下,洗完了。” “今日微臣的服侍,可还满意?” 他说话的同时,指尖若无其事地轻轻拂过她湿漉漉的足踝,像是在无声挑逗。 渔阳公主猛地缩回双脚。 那细腻的触感和残留的麻痒沿著足心一路窜上脊背,让她险些软倒在石头上。 她咬牙强撑住气势,勉强瞪了他一眼,声音却虚弱发飘: “一般吧……” “哦?” 楚奕倏然扣住她欲藏进裙摆的脚腕,指尖在踝骨上轻轻一摁,语气低沉而危险。 “殿下,请再说一次?” 渔阳公主娇喘一声。 她的膝弯早已酥软,身子彻底歪倒,只能揪住他的衣襟低声嚷道: “背、背本公主回去!” “否则,治你大不敬之罪!”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愈发底气不足。 哎呀,要是狗奴才不背我怎么办? 正当这位小公主还处於纠结时,却见楚奕已经转过身去了。 “请殿下,上来。” 渔阳公主那张圆润的脸蛋,隨著楚奕的话,瞬间绽放出一个迷人又透著些许小得意的笑容。 尤其是那一双桃眸子,更是熠熠生辉,仿佛盛满了一汪春水,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神魂顛倒。 她將手勾住楚奕的脖子,整个人柔软地趴到他的后背上,脸颊贴著他的肩膀,语气娇俏而骄纵。 “狗奴才,驾,送本公主回房!” 楚奕稳稳地托住她的腿弯,肩背微微用力,將她背得更牢,语气里带著几分戏謔。 “殿下,你这是將微臣当马骑?” “那微臣先说好了,待会进了房间,我跟殿下得换换角色了!” 渔阳公主愣了愣,又气呼呼的说道:“狗奴才,你不可以把本公主当马骑。” “哼,你骑在本公主后背上,这是什么坏癖好,不准!” 楚奕嘴角翘了起来,全是兴味之色。 “当然,殿下想骑微臣的话,也是可以的。” “女骑士,挺不错。” 渔阳公主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只觉得这个狗奴才今天可真听话。 她忍不住双手更加用力的勾住了他的脖子,又笑得眉眼弯弯,透著一丝撒娇般的娇憨。 “驾驾驾!” 这一刻,她任由这个男人背著自己一路前行。 恍惚间,渔阳公主想到五岁时时,她也是这样紧紧攀在父王宽阔的脊背上,將小小的脸贴在他温暖的颈窝里。 而楚奕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步伐沉稳而有力,臂膀箍紧她的腿弯,霸道又温柔。 一种不可思议的、久违的踏实感竟油然而生! 似乎,与记忆中父王背脊带来的暖意奇妙地重叠了。 “父、王……” “嗯?” “没,没什么。” 渔阳公主慌忙否认,將脸埋得更低,仿佛这样就能藏住狂乱的心跳。 而这时。 楚奕托著渔阳公主腿根的手忽然上移半寸。 那修长的手指,隔著薄薄的裙布料,若有似无地揉按某处软肉。 “呀!” 渔阳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得绷紧了腰肢,整个身体都瞬间绷直了,却听他慢悠悠道: “殿下这层软绸,莫不是上回的丁香色褻裤?” 她耳根轰然烧透,攥紧拳头,气急败坏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语调里满是羞恼。 “狗奴才!本公主穿什么要你管,哼!” 楚奕笑吟吟道:“那麻烦殿下,待会將这条褻裤送给微臣吧。” “礼尚往来,殿下总该懂吧?” ??? 不懂! 渔阳公主气得又锤了一下楚奕。 她的拳头软软的,落在他肩膀上,显得像撒娇多过愤怒。 “今天不管你怎么说,本公主也不会给你的!” 第358章 相府赴宴,綰綰侍酒 楚奕慢条斯理地端起一杯茶,茶香裊裊,轻抿了一口。 “殷先生,看来你这平时里没少研究王氏啊?” 殷城子微微一笑,语气淡然。 “其实,明公一早也明白王氏迟早要覆灭,而晋阳军是不可能用和平手段拿下的。” “所以,我就想著,假如晋阳军造反,那他们会怎么杀进上京城,便稍微研究了一下。” 楚奕就喜欢这位道士有著这种防患於未然的大局观,太適合给自己出谋划策了。 “殷先生,你研究的很好。” “但这一次,不是晋阳军要反,而是我要想办法逼得他们杀进京来。” “我们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才能让晋阳军顺利通过那些城池,抵达上京城下。”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 “让他们,成为本官进爵的功绩!” 殷城子眯了眯眼,目光深沉,语气却不疾不徐。 “明公,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萧指挥使跟陛下的?” 楚奕眉头微蹙,眼中隱隱透出一丝疑惑。 “是指挥使跟陛下的,有什么问题吗?” 殷城子眼中精光一闪,嘴角浮现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明公,关中一带,四姓影响力颇大,基本上大的州郡县城、重要关卡都有他们的人。” “这一次,只要陛下能够在上京城击败晋阳军,就能因此问罪霍邑至龙门大批官员將领,从而进一步扩展威权,彻底清除隱患。” 楚奕立马恍然大悟了。 他之前也疑惑就算真要逼反晋阳军,完全让他们掀起造反大旗,动用镇北军以雷霆之势荡平即可。 可萧隱若却偏偏要放他们到上京城来,现在看来,原来是想趁此机会,再来一次大规模的清洗。 “好,那这事,我们得好好商议一下。” 这一聊,就是一个下午。 楚奕揉了揉眉心,疲惫却畅快地对殷城子说道: “殷先生,今日多有劳累,恰好秦相邀我赴晚宴,不如同去小酌解乏?” 两人已经基本定好了计划,待会送到萧隱若手里,交给她去执行就行了。 “是,明公。” 隨后。 楚奕两人来到秦相府邸。 他刚至门前,只见灯火通明,秦锋父子更是在门口候著,立马迎了上去。 “秦相,怎么劳烦你出来相迎。” 秦锋哈哈一笑,道:“奉孝,你对於我父子可是恩人,出门迎接可不算什么。” “还有,今天是家宴,没有什么秦相,喊我一声叔父就行。” 楚奕也没有推辞,很是自然的拱手道: “好的,秦叔。” 而这时。 秦宣在旁边对著楚奕,挤眉弄眼道: “大人,你看谁来了?” 楚奕微微侧目, 看到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车帘轻掀,一只玉手探出,指如削葱,细腻白皙。 一件素白锦裙的薛綰綰缓缓走下马车,薄纱在灯火下莹莹流转,领口微张处,一片雪腻冰肌若隱若现,娇嫩诱人。 那纤细的蜂腰柔骨,更是勾勒出窈窕的身姿,而锁骨间的一抹阴影深邃诱人,仿佛藏著无尽的风情。 她轻轻站稳,眸光盈盈流转,似含春水三分羞怯,却又有七分柔媚缠绵。 “妾,见过楚镇抚使。” 那眼波,是少女的纯净无邪,却又在瞥向楚奕时,不经意的眼梢微挑,而溢出一丝欲拒还迎的娇媚。 好一个集清雅与妖嬈於一身的绝世尤物! 她分明是教书育人的薛师,却偏生有魁的倾世风情。 “薛老师……” 楚奕顿时哭笑不得。 那秦宣误以为他跟薛綰綰的关係不纯,嗯,师生情的確变质了。 罢了罢了,请都请来了,那还能赶走不成? “走,一起进去吧。” 几人走进了厅堂。 待秦锋入桌后。 他端起酒杯,目光炯炯地注视著楚奕。 “奉孝待我秦府的诸多恩情,老夫也不多说,今后若是有何差遣,儘管吩咐就是。” “我秦府上下,定尽心尽力!” 楚奕也笑著回敬一杯酒,表现的十分客气。 “秦叔,客气了……” 薛綰綰坐在楚奕身侧,目光胶著於他那张曾经青涩、如今却英气逼人的侧脸。 曾经稚嫩的少年,现在已经可以跟一个宰相推杯换盏,从容不迫地指点江山,仿佛整个上京的兴衰都繫於他一人掌中,令她几乎失神。 父亲啊,你生前常说楚奕是你最得意的弟子,能成大器。 可现在,他又何止是大器? 分明是脱胎换骨的蜕变,以至於让她在惊嘆中,夹杂著一丝无法言喻的骄傲与倾慕。 最终,这些情绪,全部化作眸光深处的一抹痴迷…… 一会后。 秦锋放下酒杯,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奉孝,老夫这边有个从老家来的孩子,叫秦朗。” “他自小舞刀弄棍,也学过几本兵法,为人踏实肯干,是有几分本事。” “老夫想让他跟著你,你意下如何?” 走了一个秦宣,他自然要继续安排一个秦家子弟,来更好的维持跟楚奕的关係。 可惜大儿子不爭气,不然真想派过去。 秦朗? 楚奕眼前骤然一亮。 前世,此人可是南衙军大將军秦牧的左膀右臂之一,能力出眾,忠心耿耿。 没想到,今生阴差阳错,这人要到他手里了。 这个人,放到南衙军再合適不过。 “没问题,请他过来就行。” 秦锋立刻吩咐道:“来人,去请小朗出来。” 没过多久。 一名孔武有力的男子,大步走进了前厅。 他身材高大,肌肉线条分明,眉宇间透著一股英气。 他看到秦锋后,立马恭敬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大伯!” 秦锋点了点头,伸手指向楚奕,语气郑重而带著几分告诫。 “小朗,这位就是楚镇抚使,以后你好好跟在他身边。” “记住了,能跟在楚镇抚使身边是你的大造化,今后他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知道没?” 秦朗进京后,早就听说过听闻楚奕的赫赫威名。 对方虽然年轻,却是权倾朝野的天子近臣,更是一手覆灭谢氏的大人物。 死在他手里的高官不计其数,甚至连礼部尚书、御史中丞这样的顶级高官都未能倖免。 此刻,他看著楚奕,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敬畏,立马恭敬道: “楚镇抚使,以后你有什么命令,儘管吩咐就是!” 楚奕看著秦朗,笑道:“我听秦叔说你学过兵法,留在我身边当个酷吏屈才了。” “这样吧,我举荐你去南衙军。” “我夫人手里正缺人,你也好过去帮她的忙,如何?” 第359章 妹夫別回头,我是你夫人 秦朗可是知道楚奕的夫人是镇北侯,能去那位大名鼎鼎的女战神麾下从军,那绝对是自己的荣幸。 “谢楚镇抚使的大恩,小人愿意去镇北侯那边效力!” 他面露激动之色,语气既恭敬又带著几分兴奋。 楚奕很客气的又说道:“秦兄,来,一起喝酒。” 他亲自端起酒杯,举杯敬了过去。 这顿时,让秦朗受宠若惊。 要知道他眼下名不见经传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对方却是赫赫有名的顶级权贵。 这般礼遇,让自己心中满是感激与欣喜。 “是,楚镇抚使。” 他连忙去倒了一杯酒,双手端著,赶紧回敬。 至於秦锋看著楚奕將自己的侄子送到镇北侯麾下,觉得对方给足了他面子。 所以,当下他对於楚奕也是好感越来越多了。 “奉孝,来,喝一杯。” “好,秦叔。” 几人推杯换盏,酒香四溢,笑声不断,畅饮至夜深,这才兴尽而散。 隨后,楚奕送薛綰綰回去。 马车在夜色中行进,两人在车厢里相对而坐。 一丝月光透过掀起的车帘缝隙,照亮了薛綰綰娇艷的脸庞,还有那倚靠著车厢的慵懒身姿。 “楚镇抚使。” 她微微抬眸,朱唇轻启,声音带著一丝绵软,目光流转,如一汪瀲灩的春水落在楚奕身上。 “今晚奔波,妾腿酸得很呢……”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含著几分撒娇的意味,纤细的手指不经意地捏住裙角,轻轻抚弄著。 “能劳烦你,帮妾揉揉嘛。” 楚奕看著这位魁小娘子带著狡黠笑意的眼睛,嘴角也牵起一丝弧度。 “好。” 他没有丝毫犹豫,倾身向前,大手很自然地捞起她横在坐榻上的那条修长玉腿。 “哗啦……” 丝质的罗裙隨著他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截光洁细腻的雪白小腿。 再然后,便是一双精致纤细的足踝。 “誒?” 薛綰綰似没料到楚奕会如此乾脆。 她眼神中飞快地掠过一丝讶异,微微有些羞涩,犹豫了一下,却並未挣扎,任由他动作。 “唰!” 楚奕的目光隨著她的动作落下,火热地停在那素色绣鞋上。 他动作嫻熟地解开系带,轻轻將她的鞋子脱了下来,露出了一只玲瓏小巧的玉足。 那雪白的袜子包裹著纤足,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更加耀眼,如同上好的羊脂玉精心雕琢而成。 “咦?” 薛綰綰轻轻发出一声疑惑的轻哼,就连那脚趾似乎也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隨即,她带著一丝羞赧,又戏謔的语气问道: “楚镇抚使,揉腿而已,你脱鞋子干什么?” 楚奕並未抬头,手掌隔著薄袜握住她的足踝和小腿肚相接处,很是熟练地揉捏了起来。 “方便。” 薛綰綰纤长的睫毛,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一丝难以言喻的酥麻感,更是顺著那纤嫩小腿悄然蔓延开来,隱隱让她有些发烫。 这逆徒的手,怎么这么热啊…… 登时间。 车厢里被一种无形的旖旎气氛笼罩。 只有揉捏的微弱声响,还有那两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呼!” 薛綰綰神娇羞的微微偏开头。 她似乎是想掩饰颊边浮起的一抹緋红,目光投向晃动的车帘外。 “昨晚,妾住在了公主府。” 她也没想到楚奕居然真跟渔阳公主有一腿,未亡人、公主、绝艷、好骗、单纯、身娇体柔胸大…… 这些个属性加在一起,的確很让男人著迷的。 柳璇璣、苏玉柔,看来伤他伤的很深啊,不然怎么会让一个忠情的男人,变得如此胆大风流了? 想到这里,她除了有些吃醋外,但更多的却是疼惜这男人,毕竟这些年他真的过的很苦。 “哦?” 楚奕眼底生出了一抹疑惑,这两人什么时候关係这么好了? 以小渔儿的智商,保不准会被薛老师套话吧? 他的拇指在那光滑小腿上某个穴位,有意无意地加重了力道,惹得她轻轻倒吸了一口气,弓起脚背,下意识缩了一下。 “然后呢?” 薛綰綰感受著这男人手掌的力量,声音放得更轻更缓,带著几分刻意的无辜。 “妾呀,就忍不住问殿下……” 她微微前倾,凑近楚奕些许,一股淡淡的幽香縈绕鼻端。 “楚镇抚使,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著楚奕的反应,对方现在长进了,神色不改,一副很正人君子的模样。 但谁家好男人的手,放在女人的小腿上,一直摸个不停? “她说呀,楚镇抚使是个坏蛋。” 楚奕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握著薛綰綰的玉足,忽然沿著袜子的边缘,极其缓慢的向上移动了几分。 同时,他微微仰头,锁住她近在咫尺的明眸,声音里含著一丝笑意和毫不掩饰的挑逗: “薛老师,依你看……” “坏蛋总比坏人好,是不是?” 他这一声“薛老师”,叫得格外清晰。 薛綰綰感觉被他触碰的肌肤像燃起了小火苗,身体瞬间绷紧,脸上红晕更深。 她又不甘示弱地抬起,迎向他灼热的目光,唇边也浮起一抹似嗔似笑的动人弧度。 “是啊,但楚镇抚使可得记住哦,千万別让镇北侯知道了。” “否则嘛……” 她拖长了声音,眼中笑意盈盈,媚態横生。 “楚镇抚使怕是要有点难受了……” 楚奕手上那轻拢慢捻的动作,忽然一顿。 他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像是要將那玉足握得更紧了些,指腹在她脚背的薄袜上缓缓打圈。 “学生要是难受了,薛老师可愿帮学生排忧解难?” 薛綰綰眼神幽怨的瞧著这臭男人,语气幽幽。 “昨晚,妾难道没有帮你嘛?” “但奈何楚镇抚使三年不见,这身上背负的风流债太多了,妾心有余力不足啊。” 楚奕將握著薛綰綰的玉足,直接抵到了自己的胸口处,又吸了吸鼻子。 “其实,也没有薛老师说的那么多……” 闻言,薛綰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语气都变得酸溜溜了。 “镇北侯是正妻就不说了,但你府上出现的寡居大嫂是什么情况,要妾来说吗?” 楚奕略显尷尬,哭笑不得道:“薛老师,学生跟大嫂清清白白,这个真乾净!” 薛綰綰却是意味深长的轻笑了一声。 “楚镇抚使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啊,昨晚你家那位寡居大嫂都不知道偷看了你几次。” “同样是女人,你以为妾不清楚她的心思吗?” “现在还是大嫂,下次她要是在你身后说什么……妹夫別回头,我是你夫人之类的话,可別怨妾未提醒你。” 第360章 薛老师,我说这真的是个误会,你……你信吗? 这,合理吗? 楚奕听著她突如其来的骚话,忍不住又吸了吸鼻子。 薛老师身上那缕幽香,此时竟格外撩人。 此刻,他正似有若无地摩挲著掌下那片细腻温软,她那脚踝处的弧度精巧得令人心悸。 “薛老师,大嫂以后还要嫁人的。” “这种话,以后你可不能在外面乱说。” 说话间,他的拇指状似无意地滑过她圆润的足弓,引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轻颤。 薛綰綰鼻腔里溢出一声轻哼,被把玩的心思搅扰。 那丝滑的绸缎包裹著足尖,竟隔著衣料在他胸肌上打了个圈,像是惩罚,又似无言的勾引。 “那渔阳公主……” 她语调微扬,似嗔似怨,眼波繾綣地缠了上来。 “你又怎么解释?” 楚奕只觉胸腔被那一点力道点燃,气息骤然一窒,眼珠乱转试图找寻一个不那么离谱的理由 “其实,我跟殿下是唇友谊,清清白白,我们俩没上过床。” 他说得理直气壮,却不自觉地避开薛綰綰戏謔的目光。 “这……这关係还不清楚吗?” 薛綰綰眸底闪过一丝薄怒,足尖轻轻用力,往他心口不轻不重地一蹬。 那动作带著几分羞恼,却又恰到好处地撩拨著他的神经。 “没上床?那你逼人家脱袜子作甚?” “呵……”她忽然笑了,媚眼如丝,足尖却变本加厉地用圆润的趾腹碾压他紧绷的肌肉。 那股酥麻的触感,让楚奕的身体瞬间绷紧,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难怪上次非要抢走妾的袜子,原来是堂堂楚镇抚使大人,有这般……特殊的念想啊?” “不如老实告诉妾,那位萧指挥使的袜儿,可曾也得过大人垂青?” 她声音柔媚,尾音轻挑,分明是故意戏弄。 楚奕的脸色略显尷尬。 不是,小渔儿你跟薛老师才认识一个晚上了,连这种事情你都说出去了?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的形象算是彻底毁了,只能弱弱道: “薛老师,我说这真的是个误会,你……你信吗?” 薛綰綰幽幽看著他,那双含笑的眸子里透著几分古怪,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 “六寸肤圆光致致,白罗绣屧红托里……” “这是你当年写的一首诗,真真是好诗啊。” “原来,你对这方寸之物,早就痴迷多年了呢。” 她的目光,扫过他掌中依旧未曾放开的玉足,眼神带著一抹道不清的戏謔。 楚奕听得头皮阵阵发麻。 那年少轻狂时在薛府书房信笔涂鸦的词句,怎么被她知道了,还被记下来了! 这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 “咳咳,薛老师,这夜正长,不如,我们开诚布公吧?” “我精心谋划了一局,准备杀死柳乘风。” 他声音陡沉,带著不容置疑的狠绝。 “事成之后,一切皆与你无关。” 薛綰綰原本带著嘲弄意味的笑靨瞬间凝固,那踩在楚奕心口戏謔勾转的玉足猝然一僵,足趾无意识地蜷缩抽动。 尤其是当他滚烫的指腹,宛如烙铁般熨帖著自己的足心时,瞬间激得她泛起一阵酥麻。 “你说什么?” 为她? 凭什么? 这代价,他可知? 楚奕直视著她惊惶的眼眸,一字一顿,重若千钧。 “学生已经布置下去了,箭在弦上,非柳乘风死,绝无停下的可能!” 薛綰綰直勾勾的看著態度如此坚决的楚奕,那眼神里混合了太多说不清的东西。 “就……仅仅……为了妾,去杀一个柳氏嫡系子弟?” “对!” 楚奕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 薛綰綰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现脸颊肌肉僵硬得无法控制,心头滚烫难消! “何必呢?” 楚奕沉声道:“因为,学生不想薛老师死。” 这句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狠狠撞进薛綰綰麻木的心房。 “什么?” 楚奕的声音骤然沉冷道:“薛老师想杀了柳乘风后自尽,这就是你的计划,对吗?” 薛綰綰瞳孔剧震。 她內心那点无法言说的孤绝计划被赤裸裸地揭开,嘴角的笑意显得无比勉强。 “怎么会呢?妾还正值芳华,怎会厌世求死,楚镇抚使不可乱猜……” 楚奕根本不为她的否认所动,道:“老师,不必再言其他,你只需在此静候佳音。” “半月之內,柳乘风必死无疑!” “届时,学生会亲自到琉璃坊,接你离开这樊笼,然后,开启一段全新的生活。” 这是第一次,纵横风月的魁娘子薛綰綰,在楚奕面前彻底失了方寸。 待楚奕深深望进她那双失魂落魄的眸子里,语速不由得放缓。 “薛老师曾告诉过学生,此生最不愿意的就是欠人恩情,也会尽力偿还。” “那学生替你杀了柳乘风,你是不是便欠下了一份恩情?” “所以,薛老师你得先还清学生的恩情。” “在这之前,我要你活。” 这哪里是索债,这分明是强行赋予薛綰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是一份不容她拒绝的承诺? 还是……心意? 她那双瀲灩的眸子中,逐渐充满了羞赧、震动、愕然,甚至是排山倒海的感动…… 突然,楚奕的身影在薛綰綰骤然放大的瞳孔中,迅猛欺近! 下一瞬,他滚烫的唇便不容分说地封住了,她所有可能出口的言辞,甚至是惊慌的喘息! “唔?” 薛綰綰惊了一跳。 她之前就算多次调戏楚奕,可对方却是始终保持最后一丝克制,始终没有越线。 但现在,他竟然如此大胆了…… “楚、楚镇抚使,师生有別……住,住嘴……” 她的声音夹杂著慌乱,尾音却带著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楚奕的喉间逸出一声模糊而沙哑的低吼,那声音带著毫不掩饰的欲望,仿佛压抑已久的情感终於决堤。 “学生,冒犯了!” 他强硬地將薛綰綰柔若无骨的身子,更深地带入怀中。 同时,另一只手已经牢牢锁住她的后腰,掌心的温度隔著薄薄的衣料烫在她的肌肤上,炙热得让其无法忽视。 “你、你混帐……” 这位上京三姝之一的绝色美人咬著唇,声音带著几分羞恼。 可那柔软的腰肢却被对方强硬地掌控著塌陷下去,全身的骨头,也仿佛失了力气。 最后,她也只能任由自己,软倒在那坚实的臂弯里,徒劳地承受著这疾风骤雨…… “逆……徒……” 魁小娘子那双曾经勾魂摄魄的媚眼於此刻失焦,眼尾处迅速晕开一片惊心动魄的緋红。 那双原本抵在楚奕胸膛上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紧紧攥住他后背的衣料。 她的指节用力到泛白,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第361章 原来尝到甜味,是让人那么捨不得死啊。 但亲了一会后。 楚奕很快发现问题了。 他连忙张开嘴,却发现薛綰綰整个人僵在怀中,一双眼眸瞪得溜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尤其是那一张粉嫩的脸颊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水蜜桃,娇媚之余偏又显出一股不諳世事的笨拙。 她竟全然忘了如何呼吸,樱唇微张,却只憋出一丝急促的气音! “薛老师?” 楚奕看著这位魁小娘子眼角处沁出了一丝泪意,小巧的鼻翼快速翕动,像只刚受惊的小雀。 “哈哈,难不成,你刚才接吻的时候,忘记呼吸了?” 等薛总綰綰深呼吸回过神来,羞得直跺脚。 她贝齿轻咬下唇,连珠炮似的娇叱。 “楚奕!你再笑,谁叫你亲我的……” 楚奕一脸调笑道:“可薛老师刚才,不是挺享受的。” 薛綰綰一听,原本的狼狈登时化作嗔怒,玉指戳向他胸膛。 “闭嘴!” 虽是一副魁的娇態。 但她那染霞的颊边、微嘟的唇,却透出一股少女般的纯真。 又纯又欲! 尤物! 楚奕见状眼角一跳,忍不住將她搂在怀里。 “柳乘风活不过半月,学生要替薛祭酒报仇,更要替薛老师这两年討回公道!” 薛綰綰倏然睁眼,眼中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喉间溢出呜咽般的颤音: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妾,想亲手杀了他,可以吗?” 楚奕犹豫了一下,道:“如果薛老师执意要动手,学生会安排的。” “嗯。” 薛綰綰却是没有再继续说话了,整个人显得很沉重。 楚奕知道她现在心情很复杂,也只是静静的抱著她,以示安慰。 不多时,马车停下来了。 “薛老师,到了。” 这一次,薛綰綰倒是有些不舍的从楚奕怀里离开。 等她走进琉璃小院后,下意识看了眼夜色,似乎比平时更浓重地压在自己的肩头。 “娘子?” 小环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 薛綰綰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微微发胀的唇瓣,那上面似乎还烙著楚奕炽热的温度。 小环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说道:“就觉得娘子好像……突然有些不一样了。” 薛綰綰听到这话,却是想到了马车里楚奕霸道又温热的怀抱,唇齿间生涩而混乱的纠缠。 还有那句“替你杀了柳乘风”的承诺,心中某个冰封的角落,悄然裂开了一道细缝。 “小环,你说的没错,是我在自欺欺人。” “我一直骗自己別去见他了,也说这副身子,这条命,只配报仇,完了就……乾乾净净地去黄泉见父亲。” “可我又想著反正自己没几天能活了,还是忍不住想再看他一眼,再逗逗他,最起码可以死而无憾了……” 她渴望靠近楚奕,这份渴望炽热,却又胆怯。 过往的调戏,不过是自己绝望边缘的浮光掠影。 一种预知结局下的绝望放纵罢了。 但当楚奕强势地打破界限,將她拥入怀中亲吻时,所有的偽装,全都瞬间被撕得粉碎。 它霸道地凿开了,薛綰綰冰封已久的心湖,带来一片兵荒马乱的喧囂! “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是那么的捨不得他。” “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我好难受……” 说著,她泪水终於不受控制地滑落,冲刷著脸上的脂粉,也冲刷出她深埋已久的脆弱。 小环是最清楚自家娘子的苦楚,立马上前,心疼的拍打著她的后背。 “娘子不哭,娘子……” 薛綰綰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抬手擦去糊在脸上的泪痕,露出了一个让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心疼的笑容。 “小环,这两年我日夜受著煎熬,恨不得隨时都去死。” “每每可想到父亲就那样吊死在我眼前,他睁大了眼睛看著我……我恨啊!!” “我们父女何曾做过半点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凭什么要我家破人亡?” 泪水再次汹涌,夹杂著两年沉淀的血与恨。 “我不甘心,我这条命就是吊著这口气,要將曾经迫害过父亲的全都杀死,一个……不留!!” “九个了,等杀完柳乘风,我就能解脱了。” 小环亲自参与了这两年薛綰綰杀人的所有过程,更加明白她的不容易,立马抱住了她。 “娘子別怕,奴婢会一直陪著你的。” 激动过后。 薛綰綰似乎耗尽了力气,软在小环怀里,声音低得如同耳语。 “小环,我一直都知道心里头藏著一个人,却不敢想、不敢梦。” “我怕想他太多,怕尝到一点好滋味,就、就贪生怕死,不敢去寻死了……” 小环看著她满是泪痕的脸,带著哭腔恳求。 “娘子,奴婢求你別寻死了。” “你这两年真的太苦了,老天爷该,该给你点甜头尝了……” 泪珠混著未乾的泪痕从薛綰綰脸上滑落。 她想著刚才跟楚奕的那个吻,心尖猛的一颤。 “好像,好像真的尝到了一点甜……” “原来尝到甜味,是让人那么捨不得死啊。” 这份甜,是黑暗尽头的一丝曙光,是压在她濒死之心上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小心翼翼地攥著这根稻草,甚至带著孤注一掷的卑微许诺: “只要……他不厌倦我,我就一直留在他身边。” “小环,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琉璃坊吗?” 这一刻,小环毫不犹豫的重重点头,泪水也扑簌簌落下。 “娘子,我愿意!” …… “诸位,你们如今被罢官,甚至终身没有入仕的机会,难道愿意眼睁睁看著夺走你们一切的楚奕狗贼一直升官,飞黄腾达吗?” 此时,周俊立於一处厅堂,目视前面近五十名被秘密召来的官员。 他们之前隶属於谢氏一派,听从谢御麟的吩咐去午门闹事,最后全部被罢官,最近过的都很惨。 “现在,我得王相支持,准备狙杀楚奕,尔等可愿一起?” “事成之后,王相不但会让你们官復原职,而且还能再进一步。” 这些人前途黑暗,无依无靠。 现在有王相牵头,他们大部分自然乐意,但也有人犹豫。 一名中年皱眉说道:“周大人,此事重大,可否让我回去先考虑一下?” 周俊歪著脑袋,笑吟吟的看向那位中年,语气很温和。 “这位大人,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中年立马回道:“当然想,但楚奕可不好杀。” “上一个刺杀他的王中丞下场,大家都看到了。” “这件事,必须要好好想想,再详细进行谋划一番。” 他这番话出来,顿时让现场不少人动摇了心思。 的確,楚阎王可没有那么好杀。 杀之前,得想想是否可以承受女帝跟萧隱若的报復…… 为此,周俊似乎也很认真的想了想,又开口说道: “嗯,也是,那我先送你出去……” 那名中年立马笑了笑:“好,啊……” 只见周俊掏出了一把匕首,狠狠扎在他的脖子上,同时露出了一抹狰狞。 “这么大的事情,我请你过来是多么信任你,可你为什么不信我能杀死楚奕啊?” 第362章 王郎,是你吗? 眾人惊了! 一个个瞳孔猛地剧缩,满脸错愕地看著周俊突然暴起杀人。 “別、別杀我,我不想死……” 那名中年男子满脸恐惧,颤抖著抓住了周俊的衣领,却被对方冷酷无情地一刀刀捅向脖子。 转眼间,他的脖子被捅得血肉模糊,最终瘫软在地,瞳孔涣散。 而此刻的周俊,脸上沾满了溅起的血跡。 鲜血从他的下頜滴落,混合著那一副扭曲的冷笑,显得格外骇人。 “诸位,你们觉得我杀他,杀得对吗?” 与此同时。 一名魁梧的壮汉站了起来,动作沉稳,目光如刀。 他叫张兴,是之前张虎的亲大哥,更是一员从太原过来的悍將,浑身透著一股气势。 “我觉得,周大人杀的对!” 说著,他解下腰间的战刀,刀锋在灯火下反射出森冷的光芒,杀气腾腾。 周围十多名晋阳悍卒闻声而动,纷纷拔刀。 威胁之意。 很浓烈! 那些官员眼角狠狠一抽,浑身僵硬如石。 此刻,他们已经彻底走投无路,只能露出卑微的笑容,附和著点头。 “对对对,周大人做的很对,那就是个小人,杀就杀了。” “周大人,我们可都是愿意跟著你去杀楚奕的。” “我跟楚贼不共戴天,有他没我……” 周俊满意地看著他们点头哈腰的模样,从袖口掏出一块乾净的丝帕,慢慢擦拭匕首上的血跡。 隨即,他的目光,落在前排一名肥胖男子身上。 “徐大人,你上个月刚生下来的小儿子多可爱啊,以后你可得给他挣一个大大前途出来。” “所以,这一次刺杀计划,你得好好执行哦。” 那肥胖男子先是一愣,隨即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周俊竟然对他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让自己如坠深渊。 只不过,这一次他却是一个劲的諂媚应下: “是是是,一切都听周大人安排。” 周俊又拉著几个人聊了一下家庭情况,语调平静,却每每直击对方的软肋。 那些人脸色愈发苍白,他们终於意识到,自从踏进这间屋子起,自己就已经没了退路。 谁敢泄密,谁敢退出,等待他们的,將是全家被杀的悽惨下场! 周俊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血跡,目光阴冷地扫过眾人。 “楚奕,我会亲自去杀的。” “请诸位就去杀燕小六、殷城子、秦宣、李信……” “哦,还有萧隱若那个女瘸子,也一起杀了!” 眾人闻言一愣,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这件事怎么越闹越大,他们这心里愈发的慌了。 可等他们看到旁边那具血淋淋的尸体,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我来给大家分派各自的任务,切记不可有误,定要杀个精光!” 同一时刻。 王彦昌看著躺在地上遍体鳞伤的女子,眼中翻涌著暴戾之色。 “谢灵蕴,你个贱婢给我起来,还不快跪下来喊我主人!” 那名周俊送过来的女子原以为是来享福的,没想到一连几天全被这个变態疯狂折磨。 此刻,她身上全是各种伤痕,疼痛难耐,最后哭著发出哀求: “主主人,奴婢求求你,饶过我吧,不能再打了……”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非但没有激起王彦昌的同情,反而让他彻底疯狂。 他眼中闪过一抹病態的兴奋,將她的脑袋狠狠砸向地面,砸出沉闷的响声。 “贱人!你是不是也在床上这样,求楚奕那个小畜生?” “凭什么?我从小就喜欢你,就连做梦也想著娶你回家,可为什么你却成为了一个酷吏的奴婢?”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求我,你快求我,求我娶你啊……” 他的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直到那女子渐渐失去了气息,最终彻底僵硬。 顿时,王彦昌跌坐在地,盯著尸体喃喃:“灵蕴?你……你怎么会死?” “醒醒,你不可以有事,我是最爱你的,我只是不小心用了点力气……” 可惜,那名女子没有了半点回应。 “啊啊啊!” 王彦昌气的又想要杀人了,对著冰冷的尸体嘶吼: “贱人!你……” 叩!叩!叩! 急促的叩门声,打断了王彦昌的癲狂。 伴隨著的,是僕人战战兢兢的通报。 “公子,有、有人求见,说是带著谢小姐的口信……” 王彦昌如遭雷击,浑身猛地一颤。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房门方向,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了几下。 “谁?哪个谢小姐?” “回公子,说是谢灵蕴谢小姐……” 王彦昌那震怒失控的情况隨著谢灵蕴三个字立马恢復了正常。 “让那人进来……说清楚!” 不一会儿。 一名布衣男子,被带了进来。 他进门后连忙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諂媚的笑容。 “稟王公子,小人早上在朱雀街撞见个天仙似的小姐。” “她好看得很,但脸色不大好,说下午想约您在醉香楼的二楼甲字房见面。” 王彦昌眼神锐利如刀,语气森冷。 “她就只说了口信?没什么凭证?也没让你带什么东西?” 那布衣男子被王彦昌的气场压得腿一软,连忙摇头。 “没、没有,她塞给小人两粒碎银,只说了口信。” “还有她叫谢、谢灵蕴,別的什么都没说,急著就走了……” 会是圈套吗? 王彦昌认为谢灵蕴很难逃脱楚奕的掌控,但一想到对方,心又是一阵阵的痛。 不管如何,一定要过去一趟。 “来人,去查醉香楼附近的动静,看看有没有埋伏?” 片刻后。 王彦昌得到回报,醉香楼附近並无异常。 他这才稍稍鬆了口气,但心中的警惕並未散去,便带著十余名护卫,谨慎前往。 不多时后。 等王彦昌心情忐忑的推开那间房后,果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一刻,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谢灵蕴就站在那里,淡然清冷。 她身形清瘦纤细,像一枝被风霜侵扰过的春兰,柔弱中带著一丝傲然。 那瘦削的肩膀虽显得单薄,却透著一股隱隱的风骨。 她听见开门声,缓缓转过身来。 “王郎,是你吗?” 眼前的人面容依旧清丽,眉眼间仍保留著那份深入骨髓的清贵与矜持。 只不过,她的肌肤苍白很多,少了昔日在家中被娇养出的红润光泽,却多了几分病弱西子般的冷艷。 那种脆弱的美感,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呼!” 王彦昌看呆了。 此刻谢灵蕴那骨子里透出如寒梅傲雪般的矜贵风骨,正是他这些年痴迷至深、爱而不得的毒药。 她越是如此清冷疏离,越是显得高不可攀,就越让他渴望將其彻底占有、揉碎! “灵蕴,是我,是我……” 第363章 灵蕴,你儘管放心,且再忍耐几日(加更) 谢灵蕴怔怔地看著他,眼底深处翻涌激动、悲伤、痛苦、愧疚…… 但很快,她压下那些复杂情绪,颤抖著开口,声音带著刻意偽装的哽咽。 “王郎,对不起。” “之前我都是迫於无奈,楚奕那奸贼用娘亲的性命威胁我,我、我不能忤逆他半分……”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神稍稍瞥向身后的屏风,又迅速收回,仿佛生怕暴露了什么。 屏风后面,隱蔽的坐著一个人。 楚奕微微倚著椅背,神態慵懒,整个人透著一股与生俱来的冷漠与威压。 他薄唇勾起一抹冷笑,静静听著王彦昌激动的声音。 “灵蕴,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捨得我们多年的感情,那个狗贼简直不是人。” 王彦昌的声音里满是痛心与愤怒,说到一半却突然露出一抹犹豫,终究忍不住开口。 “灵蕴,你受苦了,他在府中有没有……欺负你。” 他说到“欺负”二字时,声音微微一顿,低沉沙哑。 谢灵蕴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微微一白。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王郎,我不曾被他碰过身子。” “其实,他是个天阉。” 一时间,王彦昌有些半信半疑。 楚奕可是迎娶了林昭雪的男子,怎么可能会是天阉? “可是,我从未听到过这样的风闻啊……” 谢灵蕴见他不太相信,缓缓伸出左手,將衣袖小心翼翼地卷了起来。 那雪白的手臂上,暴露出数十道鲜红的鞭痕,深浅不一,看得触目惊心。 这一幕,看得王彦昌眼睛都红了。 这可是他视若珍宝的女人,可现在怎么被折磨成这样了? “混蛋!楚奕这个畜生,他不得好死。” “他怎么能这样对你,我要杀了他!” 谢灵蕴看著他红了眼的模样,心中愈发愧疚,却不得不继续咬牙说下去。 “王郎,看上面,我的守宫砂还在。” 王彦昌目光死死锁在那点鲜红上,呼吸骤然粗重,狂喜衝上头顶,却又被理智强行压下。 他知道这世上没几个男人不想撕掉谢灵蕴的衣服,包括楚奕也是。 这一粒守宫砂的出现,足以证明楚奕是个阳痿! “难怪他会去当酷吏,原来身体残缺,性格才会如此扭曲。” “一个死瘸子、一个死太监,这执金卫倒真是畸形。” 屏风后面。 楚奕靠著椅背的动作,微微一滯。 他那张清俊的脸庞上,缓缓显露一抹不加掩饰的浓浓杀机。 王彦昌,你会死的很惨! 谢灵蕴见他相信了,既鬆了一口气,又生怕对方说太多触怒楚奕,连忙说道: “王郎,也正因为他身有残缺,才会日日靠折磨我泄愤。” “就连后背,也是各种鞭打伤痕。” “我再也受不了了,求求你,带我离开吧,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要被他活生生玩死的……” 王彦昌之前还对谢灵蕴委身於楚奕抱有一丝芥蒂,可现在见到她还是清白之身,顿时激动不已。 但等他盯著那些伤痕,胸口像是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来。 “好,灵蕴,我现在就带你走。” 这一刻,谢灵蕴很想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 可隨即,她却还是艰难的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行,王郎,我还要回去將卖身契偷出来。” “不然,我一旦逃跑將被全城通缉,会连累到你的。” “而且,王郎,求求你救救我娘,她在掖庭宫也受尽了折磨,苦不堪言。” “不然,楚奕见到我跑了,他会杀了我娘的。” 王彦昌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整颗心都要碎了。 儘管他现在就想带走对方,可瞧著她这般坚决的態度,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好,灵蕴你放心,我一定会將你娘从皇宫救出来的。” 谢灵蕴听到这话更加內疚了,可她毫无办法。 “王郎,我是藉口出来买东西才有机会过来见你一面的,他们马上要来了。” “你现在快回去,等五天后,还是在这里见面。” “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在晚上跑出来的。” 王彦昌心中很是不舍,却也只能被迫应下。 隨后,他更是郑重的承诺道: “灵蕴,我发誓一定会带你走的。” “到时候,我会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让你做整个上京城最幸福的新娘子。” 楚奕听得差点笑出声来,这傢伙可真是痴情啊,他差点就想成全这对苦命鸳鸯了。 但,谁叫你骂指挥使啊。 那,你就必死咯! 谢灵蕴听著这番动人的话,眼中泪光微微闪烁,也几乎要答应下来。 可惜,她深知自己连活著都是一种奢望。 其他的,不敢想了。 隨即,谢灵蕴又拿出一个香囊,將它塞进王彦昌的手中。 “王郎,这是我给你做的护身符,里面装著我的青丝,希望能够庇佑你一直平安。” 她抬起头,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咽了下去,只留下一句叮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王郎,你快走吧。” 王彦昌紧紧攥著香囊,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感动与心疼。 他没想到,谢灵蕴每天受著折磨,却依然不忘为自己做护身符。 “好,灵蕴我走了,你多多保重。” 隨后,他不情不愿的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下一刻。 谢灵蕴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强行收敛起所有的悲伤难过,走到了屏风后面,很是熟练的跪在了楚奕面前。 “主人,一切都按照你的做了。” “刚才,奴婢有几句冒犯主人的话,请主人恕罪……” 楚奕伸出修长的手指,像是哄小狗一般,懒洋洋地摸了摸她那张光滑雪白的清丽脸蛋。 “刚才,被他碰了吗?” 谢灵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声音细如蚊吶,却带著一丝急切的辩解。 “没有。”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请主人放心,奴婢的身子只留给主人一个人碰。” 楚奕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像是在戏弄一只听话的小宠物。 “真乖啊,所以,我要给你一点奖励。” 隨后,他解开裤腰带的窸窣声,在死寂的內室中清晰的响起。 “小白,你这样做……” 当他那句话说出口。 瞬间,让谢灵蕴瞳孔扩大,眼中更是闪过一抹极深的屈辱跟挣扎。 可最终,她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像燃尽的烛火,彻底湮灭。 那位曾经名冠上京、礼仪端方的谢氏贵女,最终以一种最不堪的姿势, 跪伏在楚奕面前。 如同一件被肆意使用的物品! 另一边。 王彦昌透过雕木门,隱约能看到屏风的轮廓,却想像不到门后正上演著怎样可怖的褻瀆。 他紧握著香囊,如同攥著最后一丝希望,忍不住隔著门低语,声音混杂著心疼与决心。 “灵蕴,你儘管放心,且再忍耐几日。” “我就算拼尽身家性命,也定会將你和伯母一同救出那魔窟的!” 第364章 冲天香阵透上京,满城尽带黄金甲! 一门之隔。 此刻,谢灵蕴內心的屈辱简直无法用任何言语描述,更多的还是一抹淒凉。 曾几何时,自己这位谢氏贵女,也会沦落到这般淒凉的地步。 谢氏多么风光,可还不是衰败如灰了…… 楚奕忽地俯下身,靠近她的耳畔,声音低沉得像来自地狱的私语: “听听,你的好情郎,还惦记著要救你出去呢!” “但你们谢氏祠堂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列祖列宗若泉下有知……” “看到他们最引以为傲的明珠,此刻的模样,会是什么感想?” “他们可曾想过,百年清贵的门楣,最后会一点点的毁在你谢灵蕴手里?” 这番极尽嘲讽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尖针,狠狠扎进谢灵蕴千疮百孔的心。 她的身体僵硬得像块冰,唇边微微颤抖,却是连发出半点抗拒、或者哭泣的声音都不敢。 她只能忍受著眼前这一切,玷污著王彦昌心中那份纯洁无瑕的爱意与承诺! 谢灵蕴,你可真脏…… 她在心中这样骂著自己,又像是自暴自弃般,暗自冷笑了一声。 好,就让所有人看看谢氏明珠是如何被作践的吧。 这副残躯若能换回母亲,便值得自己在十八层炼狱永世焚烧!! “呼呼呼……” 最终,她闭上了绝望的眼睛。 为了母亲那渺茫的生路,为了父亲死前的託付…… 曾经谢氏引以为傲的骄傲,王家期许的未来主母的端庄,都在这一刻中彻底粉碎。 霎那间。 一股强烈的、带著自毁快意的扭曲感,病態般衝上自己的头顶。 也好! 就这样,墮落吧! 一直,墮落到不见天日的地狱! 但总有一日,楚奕践踏过的,我会数十倍的偿还回去! 至死方休! 许久后。 楚奕满意地哼了一声,如同一头饜足的野兽。 这位年轻的主子,居高临下地欣赏著脚边被彻底碾碎的贵女。 此时,谢灵蕴狼狈的蜷缩在地。 她满面通红,却是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楚奕挑起她的下巴,看著那一张清丽绝美的脸庞,想著这令多少男人垂涎啊。 “以后,记得乖一点。” 谢灵蕴强敛下那一抹愤恨,旋即便毫不犹豫应下。 “是,主人。” 楚奕又鬆开手。 他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忽然低声吟道: “待到春来四月八,我开后百杀。” “冲天香阵透上京,满城尽带黄金甲。” 他要起兵了。 这一次,屠刀霍霍向城外! 左右驍卫,杨氏私军,从此易主! 谢灵蕴听到这句话心神一震,好重的杀气。 他竟然还有这般惊艷绝伦的才华,心中复杂难言。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这一声,让谢灵蕴如梦初醒,惊得容失色。 若是现在被王彦昌看到自己这样,就算她已经说服自己暂时屈服,可……可…… “大人,有急报。” 是燕小六的声音。 登时。 谢灵蕴立马鬆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王彦昌,那就没事了。 但她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看了眼楚奕,却见到对方正饶有趣味的看著自己。 果然,这傢伙没有放过任何一丝可以抓住自己把柄的机会。 “回去之后,好好跟姑姑学习。” 这句话看似平淡, 却让谢灵蕴整颗心骤然一沉。 要说她如今最恨的人,非楚奕莫属! 但她最惧怕的人,却是魏南枝。 那个女人的种种调教手段,皆让自己发自心底地颤慄。 可她不敢有半分异议,作为一个卑微的奴婢,也只能颤声应下。 “是,主人!” 紧接著。 楚奕神色沉稳走了出去,语气凝重。 “何事?” 顿时,燕小六立马將一封急报恭敬递上,透著几分郑重。 “大人,从鹰扬楼送过来的,说是指挥使亲自批阅过的,等著你处理。” 楚奕一把接过急报,快速翻阅,眼神渐渐变得玩味,最后多了一丝戏謔。 “有点意思,一群鼠辈也敢藏在暗地里害人。” “正好夫人杀敌前,让我肃清乾净。” “点兵,屠鼠!” …… 十天后。 一处院內。 一批人正小心翼翼地取出藏匿的兵刃。 一个贼眉鼠目的头目正压低声音,做著最后的部署。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眼中儘是贪婪与疯狂。 “记住!目標是燕小六!” “线报上说他待会必经过洪武街,宰了他,黄金就是我们的!” 他手中的画像,赫然是燕小六。 几十名手持兵刃的汉子呼吸粗重,气氛紧张。 “嘭!” 沉重的院门,应声破开! 门外,燕小六怀抱绣春刀,嘴角噙著一丝冰冷的嘲弄。 而在他身后,是一片黑压压的执金卫精锐,队列森严,强弩上弦,刀枪林立,杀气腾腾。 燕小六的目光扫过那头目手上飘落的画像,轻笑一声,语气轻鬆得如同拉家常。 “哟?想杀我?” 下一刻,他手中寒光暴起! “杀!一个不留!” 顿时,院中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 另一处位置。 三四十名同样被重金收买的亡命徒,刚刚饮尽一碗浊酒。 带头的汉子满脸通红,將酒碗狠狠砸碎: “兄弟们!干了这票,杀李信!赏黄金百两。” “富贵就在眼前!走!” 几十个人怪叫著,挥舞著手中的兵刃,疯狂地朝门口涌去。 “吱呀!” 大门被推开。 但门外的景象,却让他们的笑容僵在脸上。 只见一排排引满待发的冰冷弩机对准了他们的胸膛,箭头寒光凛冽,闪烁著死亡的光芒。 李信的身影悠閒地出现在弩手之后,笑容和煦,话却如刀。 “嘖,本官的脑袋,才值黄金百两?” “这点钱,留著你们黄泉路上买酒吧!放箭!” 嗖嗖嗖!! 箭雨倾泻而下,带著破空的锐响,瞬间覆盖了整个门口。 顷刻间,哀嚎四起,地上横尸一片,匯聚成血泊…… 距离城东事发现场,不远的一家客栈二楼。 周俊在房间里,看向身旁那位一直沉默寡言的魁梧军汉张兴,隨口问道: “张队,今日过后,你最想得到什么?” 第365章 上京少年VS边军悍卒 张兴自从进京后就很少说话,听到这话,反倒是认真地想了想,最后露出一抹少有的笑意。 “我听说上京城的娘们水嫩的很,此战过后,想去这里最有名的青楼琉璃坊,玩最漂亮的魁。” 周俊闻言,嘴角一扬,直接哈哈大笑。 “魁薛綰綰,那可是柳氏公子的禁臠,你估计是玩不到了。” “但我可以让你玩红牌一晚上,只要不玩死,隨便你怎么玩。” 张兴双眼骤然放光,眸中竟浮现出一丝炽烈的兴奋。 “好,一言为定。” “嘭!” 一名魁梧少年如同蛮牛般,撞开了客栈紧闭的大门。 尘土瀰漫中。 紧隨其后的是如铁塔般沉稳押阵的雷震岳,以及一队杀气腾腾的执金卫! “全部,拿下!” 他们甫一衝入,训练有素,人手劲弩平端。 机括“咔噠”声连响一片,毫不犹豫朝厅堂中那些“客人”发出了最凌厉的招呼! “是执金卫!有敌情!” 厅內原本觥筹交错的“客人们”,瞬间炸了锅。 但这群人反应快得不似常人,正是太原晋阳军出身的悍卒! 惊呼声未落。 他们已经条件反射般掀桌踢凳,將厚重的酒桌、板凳瞬间变成了盾牌。 “哆!哆!哆!” 弩矢接连攒射,大半深深钉入木器中,火星四溅,木屑飞舞。 几乎在抵挡弩箭的同时。 这群晋阳悍卒,又如出闸猛虎! 有人果断翻身滚入桌下,从靴中抽出短刀。 有人直接抄起椅子腿,犹如挥舞狼牙棒般扫向前面的敌人。 这些百战余生的老兵配合默契。 两人一组,利用狭窄空间近身肉搏的技巧,迅速形成反攻! 让刚一照面的执金卫竟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啊!” 惨叫声,瞬间响起! 几名手持弩箭、未及换刀的执金卫猝不及防。 他们被刁钻凶狠的短刃刺入关节,或被锁拿技扭断了手腕,劲弩纷纷脱手! 这群人数眾多的执金卫,没想到被这群晋阳老卒凭藉地利与经验硬生生压在了下风! “结阵!守住门口!” 楚奕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大喝了一声。 他意识到,儘管晋阳军在朝野风评不佳,但那三万人並非全是窝囊废。 其中,不乏一些猛卒。 显然,他今天遇到的这一批就是,但那又如何? “你汤爷爷来了!” 汤鹤安身影快如鬼魅。 他手中的金瓜锤如雷霆般劈下,划出一道冷冽寒光,后发而先至! 一名正锁喉执金卫试图夺刀的贼人首级瞬间炸开,鲜血如喷泉般狂涌而出。 雷震岳也爆发了! 这个铁塔般的汉子不再押阵,而是如同战车般碾入战团! “滚开!” 他一戟轰出! 一名举著板凳砸来的贼人,被那股巨力刺穿胸口,狠狠撞在柱子上死去。 “噗!” 鲜血,迸溅。 雷震岳挥舞一双大戟。 他所过之处桌椅碎裂,贼人筋断骨裂,一片鬼哭狼嚎! 两大猛將一左一右,横衝直撞。 原本凶猛无比的晋阳悍卒,在这两人如猛兽般的攻势下,瞬间瓦解了反攻! “上!” 隨著楚奕一声令下。 眾多执金卫重新衝上去配合这两人,痛打那群落水狗! 先前还凶猛无比的晋阳老兵们,没一会便纷纷倒在血泊中抽搐。 或者,是被长刀弩箭逼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彻底,陷入了溃败! 就在这时。 张兴拿著一桿马槊衝出来了。 他身形健硕,目光如鹰,浑身透著浓烈的杀气。 此人异常凶猛,刚露头,便一口气连杀四名执金卫! “他奶奶的,老子在边关杀马匪的时候,你们这群娃娃都还在吃屎呢!” 他的声音沉闷如雷,一句骂声震慑住了现场。 “不怕死的,滚上来送死!!” 楚奕看向了那名凶性大作的健硕汉子,笑著说道:“有点意思。” “小汤,杀了。” 下一刻。 汤鹤安舔了舔嘴唇,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他抡起金瓜锤,如猛虎般朝著张兴衝过去! “狗贼,拿命来!” 张兴看到汤鹤安的瞬间,双眼骤然充血,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因为,周俊告诉他。 杀自己弟弟的,就是一个叫小汤的少年。 “小畜生,杀我弟弟,你得死!” 槊尖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 这位晋阳军的猛汉眼中带著骇人的杀意。 他每一次突刺,都带著刁钻狠辣的角度,直取汤鹤安的咽喉、心窝、腰眼! 那一根沉重的槊杆,在他手中仿佛活物般灵动。 其中,点、扎、扫、崩,每一式都迅捷如雷,狠辣如刀,將长兵器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有几分本事!” 楚奕见张兴步法沉稳,带著边军特有的悍勇和铁血杀伐气,將汤鹤安逼得连连后退,点评了一句。 “小汤天生神力,但跟这种真正征战沙场多年的猛汉拼杀,还是差了点经验。” “不过,少年血勇,足以弥补这一切!” 果然,汤鹤安丝毫不慌,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边关的狗崽子,就这点力气?” “来,吃爷爷一记『横扫千军』!” 他不懂什么精妙锤法,只有一身开碑裂石的蛮力,还有那野兽般的直觉。 面对张兴毒蛇吐信般的槊尖。 汤鹤安根本不去理会那些虚招,只是双臂肌肉暴露如虬龙。 他的两只手死死握住金瓜锤,猛然抡起,带著万钧之势,朝著张兴的头颅、肩膀、腰身猛砸! 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你弟弟是个小畜生,你就是个大畜生!” “而爷爷我,专杀畜生!” “今天,有我没你,去死吧!”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张兴眸子一眯。 他立马使出一个精妙绝伦的“回马枪”式变招。 只见槊杆如灵蛇般,迅速格开了砸向头颅的金瓜锤。 两者碰撞间,火星四溅! 汤鹤安倒是没受什么伤,只觉得终於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他打的,很痛快! “再来!” 但他那一锤蕴含的巨大力量,却是震得张兴双臂发麻,虎口瞬间崩裂。 不少鲜血顺著握住槊杆的手掌滴落,將木桿染成了猩红色。 “呵,小兔崽子,有点力气啊。” 张兴冷笑一声,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如冰,不退反进。 他借著槊杆的弹性,猛然发力。 下一刻,槊尖毒蛇般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撩而上,直刺汤鹤安因发力而暴露的腋下! “噗嗤!” 槊尖破开皮肉! 汤鹤安闷哼一声,面色一变,剧痛让他的动作短暂一滯。 但他天生神力加上筋骨异常,这一刺竟未能深入要害,只是带出一溜血。 “够劲儿!” 他完全不顾伤口,左手抄起金瓜锤猛带著碾碎一切的威势,朝著张兴当头砸落! “吃我一锤!” 第366章 此间门户,已非汝等所能自由出入! 这一锤! 完全將汤鹤安的蛮力,催发到了极致。 只见锤未至。 劲风就已经如刀般压得张兴呼吸一窒,额角的冷汗更是顺著脸颊滑落。 “唰!” 张兴瞳孔骤缩,心臟几乎停跳! 他没想到,对方如此悍不畏死,硬受一槊也要强攻。 此刻,抽槊已经来不及,格挡更是与找死无异! “干!!” 千钧一髮之际。 张兴展现了边关浴血磨礪出的惊人反应。 他猛地弃槊,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足以开山裂石的一锤。 “轰隆!” 金瓜锤砸空。 重重落在张兴刚才站立的地面上。 顷刻间,硬如铁石的石板竟如豆腐般炸裂,碎石纷飞,激射四面八方。 “好!!” 雷震岳双眼放光,心中竟然生出了几分兴奋与战意。 他现在挺想跟小汤过两招的,打起来会很爽! 只可惜,不能生死拼搏。 不然,更爽! “奶奶的!” 张兴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却失去了手中兵器! 空手的猛虎,爪牙再利,也失了依仗。 只不过,边军的骄傲让他绝不坐以待毙。 这位猛汉立马双拳紧握,如同受伤的孤狼,扑向汤鹤安下盘,试图用近身缠斗扳回一城。 可,汤鹤安岂会给他这个机会? “晚了!” 等对方扑过来的瞬间。 汤鹤安的左脚猛地踏地,稳住身形。 他右手那柄刚刚砸碎地面的金瓜锤,竟被自己以一种绝不符合常理的速度抡了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砸,而是从下往上,如同打铁般划出一道致命的弧光! 这一锤——快!狠!准! 而此刻。 张兴扑击的动作已成定势,根本无法闪避。 所以,他只能硬著头皮一往无前地衝刺。 “砰!” 一道沉闷到令人心臟骤停的撞击声,重重响起!! 那一柄金瓜锤以不可阻挡的力量,擦著张兴试图格挡的左臂末端。 最后,结结实实地轰在了他的左侧颧骨与太阳穴之间! “哗啦!!” 那一刻,张兴的头颅在锤击下瞬间变形。 大量鲜血混合著白色的浆液,在锤面上爆开! “轰!!” 那一具魁梧身体,重重砸在了地上。 那双曾令边关胡骑胆寒的眼睛,此刻却只剩下死寂与空洞,直直瞪著破旧的房梁,仿佛还不甘地凝视著自己的宿命。 不远处,那根孤零零的马槊插在地板上,寒光闪烁,映照出主人的结局。 可惜,没能死在边关战场上啊…… 汤鹤安看了看墙角那具不成人形的尸体,瓮声瓮气地嘀咕了一句。 “这廝倒是条汉子,可惜了。” 楚奕见状,神情波澜不惊,冷冷下令。 “將剩下的人,全都杀了。” 雷震岳等人纷纷出手,那群晋阳悍卒心生绝望。 “跟他们拼了……” 可,还是难逃一死! 隨即,楚奕快步走到汤鹤安身旁,目光中透著关切。 “来人,去请大夫过来,给小汤治伤!” “你別动了,赶紧坐下!” 汤鹤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大哥,没事,小伤……” 他说著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不由得呲牙一声。 “真没事,再来一个,我还能杀!” 楚奕无奈地摇头,语气中带著几分训斥。 “警告你,下次別用这种以命搏命的打法了。” “但凡他再凶狠一点,反应再快一点,现在死在地上的就是你了。” “打不过不丟人,丟了命才丟人。” 汤鹤安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好,听大哥的,下次不拼命了。” 但他心里想著寧可丟了命,也不要给大哥丟人。 楚奕扶著汤鹤安在旁边坐下,又冷声吩咐。 “小六,將周俊找出来。” 一会后。 燕小六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带著几分气恼。 “大人,没找到他,好像又被跑了。” 楚奕眉头微皱,语气冷肃几分。 “按道理这里早被围住,他根本没机会跑出去。” “继续找,他肯定藏在这客栈。” “今天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我就不信这里还有地道。” 燕小六领命而去。 他带著人將客栈的前厅后厨、厢房柴房都细细搜过,却依旧一无所获。 当他经过那处臭气熏天的茅房时,望著那几个坑口,脑中灵光一闪。 这么臭的地方,正常人唯恐避之不…… “来人,取几块大石头来,给我砸进去!” 几名执金卫立马取来了不少大石头。 他们站在远处,捏著鼻子,一块块石头狠狠地砸进了那几个茅坑里。 “咚!” “噗!” 污水飞溅,臭气越发熏天。 就在这时。 一个浑身湿漉漉、沾满污秽的男子突然从茅坑里爬了出来,狼狈地挥舞著手臂。 “別砸了!別砸了……” 正是,周俊。 这也是个狠人,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妙,就果断选择钻进茅坑里。 他本来想著正常人肯定不会来查茅坑的,没想到遇到一个燕小六往里面砸石头。 再不出来,自己要活生生被砸死了。 燕小六捏著鼻子,强忍那股味道,问道:“周俊?” 周俊额头青筋跳动,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强行镇定地说谎。 “我不是周俊,我是……” “砸死!” 燕小六乾脆利索的两个字,惊得对方人都麻了。 “別砸別砸,我是周俊,我是……” 燕小六听完,鬆了口气,转头吩咐道: “去取几桶水过来给他洗乾净,还有请大人过来。” 很快。 几名执金卫用木桶盛著水赶了过来,將周俊浇了个透湿,但仍旧难掩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等周俊抬起头,刚好看到楚奕那张冷峻的面容,顿时心底发颤。 “楚镇抚使,王承运抓了我娘,逼我干这些的。” “只要你能救出我娘,我愿意为你指控他……” 楚奕却是直接打断他的话,说道:“不,换几个人,我说名字,你记下来。” 王承运,隨时可以拿下。 但他现在还要这位王相大人去调晋阳军进京,暂时还不能。 但是,不妨碍他先將王氏门生从朝堂上拔个乾净。 这样,可以更加刺激对方调兵造反! “啊?” 周俊有些不明所以。 但他看著对方那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只觉得对方图谋甚大。 王氏,这一次真的还能倖免於难吗? …… 监门卫衙门大堂。 梁国公神情肃穆,目光扫过堂下的眾將领,沉声说道: “待会,我等便领兵出城,护卫镇北侯。” 眾將闻言,齐声领命,肃然挺立。 適时。 长信侯大步踏入堂中。 他身后跟隨的,是几名身披精铁甲冑的將领。 更有一队全副武装的监门卫士兵排列整齐,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长信侯脸上掛著冰冷的笑意,目光如刀般扫过每一个人。 “诸位將军,奉三省高官密旨,请暂留於此衙堂。” “此间门户,已非汝等所能自由出入。” “若有不听令者……” 他顿了顿,笑容更深,寒意却直刺骨髓。 “后果自负,大不了血溅五步。” 第367章 天时应煞,唯见杀伐——宜杀人!(加更) 顿时。 整个大厅死寂无声。 梁国公死死盯著长信侯,眼中杀机涌动。 “长信侯,人啊,这辈子还长得很,可別走错路。” “最后,免得抱憾终身!” 长信侯也丝毫不甘示弱的冷眼看向梁国公,嘴角扬起讥誚的冷笑: “梁国公,这一次走错路的,是你啊。” “好好的勛贵不做,非要去给楚奕做狗,你难道不知道做狗是要被宰的吗?” 梁国公怒不可遏,猛地拔高声音。 “本公就在这里,你有本事宰一下试试?” 长信侯眼神一寒,二话不说,抬腿便狠狠踹了梁国公一脚,甚至还拿出了刀。 “今天,看我不宰了你……” 一名杨氏將领急忙上前拦住长信侯,压低声音,劝道: “长信侯,差不多得了,先把控局势再说。” “有什么仇怨,等一切结束再报。” 他们的確要清一部分武勛,但国公这种级別还是得留著,不然容易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闻言,长信侯朝著倒地的梁国公啐了一口唾沫,语气充满了轻蔑: “也就是有人替你求情,不然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梁国公摔在地上,恶狠狠的盯著小人得志的长信侯,满是愤怒。 “走狗,不得好死!” 长信侯冷哼一声,懒得再理会他,转身看向那名杨氏將领。 “左右监门卫已经全部控制,该放出消息了。” 杨氏將领立刻点头,沉声应道:“好。” 几乎同时。 左右千牛卫衙署。 大將军徐驍,正在急促调兵遣將。 但王性於带著一批千牛卫將领跟大量士兵,將这里给团团围住了。 一时间,刀枪如林,兵戈森然。 “谁敢妄动者,格杀勿论!” 徐驍手按刀柄,青筋暴起,显然已经是怒火中烧了。 “王性於,不好好当你的定远將军,非要搅合进这种乱局里,你是真嫌命不够长啊!” 王性於自那日被楚奕、萧隱若羞辱的顏面扫地后,一直想著报仇。 所以这一次主动请缨,就是要藉此立下大功,好掌握一部分兵权。 他,再也不要让任何人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辱自己了。 “徐驍,一个將死之人,给老子闭嘴!” “你现在能不能活,还得等上面通知。” 徐驍冷冰冰的看著王性於。 最终,他沉默不语,只是浑身散发出一种如弓弦拉满般的危险气息。 …… 左右领军卫,大营帐內。 新任的大將军陆炳正欲点兵符,军靴踏地的沉重轰鸣声突然从帐外传来。 帘幕掀开,涌入营帐的,是李文、田湖等几位將领。 他们,曾是左右领军卫中的低级將官,不久前还在陆炳面前效忠。 可如今,这些人脸上带著赤裸裸的背叛与贪婪。 “陆大將军,如今整个左右领军卫全被我们控制了,就请你安心留在帐內別出去了。” 李文的声音,又带著一丝蛊惑的嘶哑。 “上面的人说了,他们惜才,看中陆大將军练兵的才能。” “只要你弃暗投明,依旧是大將军,如何?” 几名士兵悄然上前,其中一人伸手靠近陆炳的剑,试图將其卸下。 就在这一刻。 陆炳面色骤然一沉,杀意暴涌。 他手中长剑瞬间出鞘,带起一道悽厉的血色弧光 “嗤!” 那士兵的尸首轰然倒地,失去生命的躯体抽搐了几下。 帐內眾人被突如其来的血腥震慑,纷纷惊退一步。 陆炳执剑而立,剑尖滴著血,滴答落在地上,发出低低的声响。 “来杀我,试试?!” 眾多新提拔上来的將领则是围在陆炳身边。 他们纷纷拔刀怒视向李文等人,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想杀陆大將军,你们得用人命来补!” 双方人马,立刻形成对峙! 其余叛將见状色变。 李文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惧,急忙缓和:“大將军息怒!” 毕竟,他们刚才说什么掌控所有左右领军卫,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这里一旦有人跑出去调兵,那事情就麻烦了。 “我等只求相安无事,只要陆大將军接下来按兵不动,就待在这个大帐里。” “等今日之后,泼天富贵,指日可期!” 李文停顿了一下,目光闪烁,试图用利益打动陆炳。 “至於那林昭雪,她今日死期已定,绝不可能活下去。” “陆大將军又何必为了一个死人,葬送自己的命?” “她的死,就是陆大將军跟诸位青云直上的阶梯!” “不动则生,顺之则贵,何乐而不为?” 陆炳紧握著剑柄的手微微一颤,目光中原本沸腾的杀意,似乎稍稍减弱了一分。 李文等人对视一眼,都不由得暗暗鬆了一口气 大局,已定! …… 一名斥候,疾步闯入一处大堂。 “报!林昭雪仅率一百骑,轻装出城!” “监门卫、千牛卫、左右领军卫皆已落入掌控,北衙军未曾有一名士兵踏出宫门一步!” “至於林昭雪城外八百亲兵,依旧按兵不动。” 杨元昊闻言,眼中寒光暴涨。 他猛然转头看向旁边的右驍卫大將军——杨文路。 “文路,就在城外,替本將將林昭雪……彻底抹杀!” “她若活著,今日之局,將功亏一簣。” “呵呵,她不是很能打嘛,点一千精骑,务求万全,碾碎她!” 杨文路毫不犹豫地躬身领命,声音鏗鏘有力: “是,大將军。” 隨后,他转身疾步而出。 其弟杨文山紧隨其后,刚一出门便低声急道: “兄长!区区一百骑,何须动用千人之眾?” “小弟率三百铁骑,足以取其项上人头……” 他眼中满是武將的倨傲和对功劳的贪婪,但也透著一丝莽撞。 杨文路脚步稍停,瞥了他一眼,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林昭雪驍勇善战,若有差池,你我皆担不起责。” “听大哥的,不可违逆!照办便是,速去点兵!” 杨文山闻言,虽有不甘,却只能低声应道:“是!” 此刻。 朱雀门。 林昭雪身著一袭戎装,腰间佩剑,英姿颯爽。 这一次,她准备了带一百名骑兵出城,前往左右驍卫大营参观军演。 调大量兵,是需要三省跟兵部行文的。 显然,他们不会给。 但无所谓! 今日,她的夫君已经替自己安排好了一切,一百人出城足矣! 然后,林昭雪就在城门口见到了——夫君。 “侯爷,我陪你一起去。” 在外面,要讲职称。 在床上,才可以喊宝宝。 林昭雪眉头轻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会有危险。” 闻言,楚奕嘴角笑意更深,目光中透出一抹冷冽。 “我跟侯爷,才是最大的危险。” “该害怕的,是他们。”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带著一股毋庸置疑的霸气。 “今,四月二十一日,天时应煞,唯见杀伐——宜杀人!” 第368章 且,让本將教教他们,什么才是衝锋! 半个时辰后。 杨文山率一千余杀气腾腾的铁骑,衝出左右驍卫大营。 他极度张狂,竟连遮掩面容的功夫都懒得做,只是大大咧咧地策马狂奔,目光中透著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得意。 当这位左驍卫大將军率军狂奔数里后,终於在远处的郊野间捕捉到了那百余骑的身影。 杨文山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狞笑,接著怒吼一声。 “取林昭雪首级者,赏二十万钱,上京豪宅一栋,新罗美婢三名!” “以后,你就是我杨文山的异姓兄弟了!” 这般狂妄, 当真是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而他麾下的一千铁骑也如同被点燃了斗志,眼中透著浓浓的贪婪与兴奋。 什么镇北大將军,不过是他们的討赏罢了。 “杀杀杀!” “林昭雪,取你脑袋者,是我李四!” “二十万钱,我来了……” 郊野处。 楚奕立於高坡上。 他身披玄鸟服,迎著风,衣袂猎猎作响。 当他望著滚滚而来的烟尘,还有杨文山等人那毫无遮掩的骄狂姿態,只是冷笑了一声。 “侯爷,他们来的不少,但似乎把我们当成待宰的羔羊了。” 林昭雪端坐在马背上,面色沉稳,眼神如冰雪般冷冽。 她看著那近千骑如钢铁洪流般铺天盖地而来,完全没有一丝慌乱。 在北境,自己无数次目睹过数千甚至上万骑兵狂奔衝锋的壮观场面。 她抬起下頜,冷冷注视著那远处的敌军,语气中透著轻蔑与杀意。 “一群养在上京城的鵪鶉,安敢朝本將扑杀衝锋的?” “且,让本將教教他们,什么才是衝锋!” “点火,列阵!” 下一秒。 一支特製的鸣鏑响箭划破长空,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那百名骑兵隨即停在原地,动作整齐划一,迅速调整阵型,做好了衝锋的准备。 杨文山看到林昭雪那区区百人竟然不逃,反而摆出一副迎战的架势,顿时大笑起来。 “那狗屁女將军,肯定是被我们嚇傻了!” “就凭一百人,还想反杀我们?” “好好好,就让她们好好见识一下,我左右驍卫的骑兵厉害!” 这是他重金打造出来的骑兵,每一匹战马都耗费了无数財力。 平日里,他时常带著他们外出猎杀兔子、山鸡等等。 一个个骑术、箭术,那是相当的厉害。 这一次,林昭雪等死吧! 但没一会后。 “轰隆隆!” 如同,平地惊雷炸响! 杨文山的狂妄叫囂,瞬间被一阵马蹄轰鸣声彻底淹没! 地平线上。 一道道漆黑的身影,骤然涌现! 那是林昭雪带回京的八百玄甲骑兵。 而此刻。 他们如山崩,如海啸,以摧枯拉朽之势碾压而来! “什么?” 杨文山脸上的狂笑,瞬间冻结。 该死,不是说这八百人一直在城西郊外没出动吗? “还有,我不是早就安排了一千人拦住他们的必经之路,他们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除非……” 那一千人已经被迅速解决了。 一念及此,杨文山整颗心骤然一沉。 现在局势出现了大逆转,双方人数差不多,关键打持久战容易產生其他变故。 今日林昭雪一旦逃回去,那事情就麻烦了。 “快!分出四百骑,拦住他们!” “只要拦住他们,本將军重重有赏!” 那四百名驍卫骑兵还未意识到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反正听到有重赏,就衝锋了。 他们与玄甲骑兵碰撞的瞬间,噩梦降临了。 八百玄甲! 那是真正从北境尸山血海中,淬链出的百战精锐! 所以,四百驍卫骑兵在接触的瞬间,便被撕裂得七零八落。 玄甲骑兵根本不需要特別费力衝杀。 他们仅仅只是维持著无可阻挡的衝锋阵型,就將当面之敌撞得人仰马翻、阵型溃散! “啊,救命……” “我的腿断了,帮帮我。” “我不想死,別杀我,別杀我?” 惨叫声、战马的悲鸣声,被彻底淹没在铁蹄之下。 仅仅一个照面。 那四百驍卫便土崩瓦解,残存的骑兵惊恐地四散奔逃,完全失去了组织抵抗的能力。 那所谓重金的打造,似乎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笑话! “快跑,快跑啊……” 杨文山眼见阻挡瞬间瓦解,玄甲骑兵势不可挡地碾压而来。 他心中惊骇欲绝,却仍强行压下恐惧,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杀林昭雪!只有杀了她,我们才有生路!” 他带著剩余的六百骑,不顾一切地朝著山坡上那百余骑核心部队直扑而去。 目標直指——林昭雪! “林昭雪,纳命来!” 杨文山嘶吼著,身边几员平日骄纵的亲信將领也同时扑上,试图以擒贼先擒王的亡命之举扭转败局。 “呵!” 林昭雪面对数倍於己的贼人正面衝锋,脸上毫无波澜,只有北境风雪磨礪出的冷峻与不屑。 当那几名驍卫將领咬牙切齿、满脸狰狞地衝到面前时,她才终於动了! “咔嚓!!” 第一员驍卫將领瞳孔骤然放大。 他只来得及看到寒光一闪,便被那如死神镰刀般的枪尖,精准洞穿咽喉。 “死!” 可林昭雪的枪势並未就此停下。 她反手横扫,枪柄带著千钧之力,砸在第二员將领的太阳穴上。 当场毙命! “林昭雪,去死!” 第三员將领咬牙怒吼著挥刀而至,却只看到一道白练般的枪光骤然卷过。 他的胸前护甲如薄纸般被撕裂,刀刃未及落下,胸口已被贯穿,鲜血狂喷而出。 “啊……” 一声惊呼之后,他摔死在地上。 林昭雪的身形在马背上微动,轻易避开刺来的兵刃,口中冷叱: “就这点本事,也配向本將索命?” 而这时。 王猛如猛虎入羊群, 一柄开山巨斧大开大合。 “砰!” 一名驍卫举刀试图挡住巨斧,却只听刀锋断裂的脆响。 紧接著斧刃横扫而过,连人带马被斩成两段,鲜血喷洒而出,溅满了周围的土地。 “拦,拦住他!”有人惊呼。 但无论是试图格挡的兵器还是骑士的马头,在那巨大的斧刃下都脆弱不堪。 断肢与血肉横飞。 王猛在敌阵中,硬生生犁开了一条血路! “好久没有杀人了,痛快,痛快啊!” “兔崽子,快过来让爷爷我杀啊。” “一个个,排队等死吧!” 另一侧的张嗣不甘示弱,手持双刀,展现出惊人的精准与凶悍。 “噗嗤!” 一名驍卫刚抬起刀试图反击,便被张嗣的战刀斜斩而过,手臂连同护甲一同飞了出去,鲜血喷涌著洒满战场。 他衝锋的路线,同样布满了驍卫士兵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兵。 “杀杀杀!” 林昭雪身边的百骑亲兵,也如同被点燃的火药。 他们战意飆升,怒吼著与主將同进,奋力砍杀近身的敌人。 大量左右驍卫士兵,开始成片倒下。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玄甲军如山的压力也从侧后方合围而来…… 巨大的惊恐,瞬间攥住了杨文山的心臟! “不……不可能!” 等他看到林昭雪那仿佛看死人一般的冰冷眼神,再看看自己溃散的部属,肝胆俱裂! 什么张狂、什么赏格、什么大將军的威严,在死亡的恐惧面前荡然无存。 “撤!!快撤!!” 第369章 左右驍卫的丧钟,今日,由她亲手敲响! 林昭雪眼神冷漠地注视著那群溃兵如丧家之犬般狼狈奔逃,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笑意。 “全军,止步!” 她厉声喝止追击。 “不放杨文山逃回,本將如何一举吞下左右驍卫?” “待会,再去那大营杀个痛快。” 王猛等人意犹未尽,却无暇再屠伤兵。 大战將至,每一秒都是战机。 楚奕见状,走到了林昭雪面前,眼神发光。 “侯爷战场廝杀的时候,整个人身上像是发著光,很……迷人!”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面这般夸奖林昭雪。 瞬间,就让这位修罗女將军冰冷的神色稍许消退了不少。 她有些羞赧的同时,心里却是甜滋滋的,语气中带著一丝娇嗔般的责备。 “夫君,別在外面说这些话,让人听见不好。” 楚奕咧嘴笑了笑,语气轻鬆却透著一丝宠溺。 “好,听侯爷的。” “现在,我只是侯爷的一员小卒罢了,隨时听从调遣。” 林昭雪从始至终就没有对今天的行动抱有紧张什么,因为她是真正经歷过生死血战的。 甚至於,好几次她陷入漠北铁骑重围,差一点就要死了。 所以,来杀一群绵羊般的左右驍卫根本没有半点压力,眼下也就轻鬆的一笑: “那就请楚镇抚使,替本將牵马!” “没问题!” 楚奕一口应下,毫不犹豫地从马背上跳下。 他快步走到林昭雪战马前,伸手牵起韁绳,朝前走去。 林昭雪望著楚奕的背影,眉眼间浮现出难得的柔情。 她的心头涌起一阵甜蜜,嘴角的笑意也越发温柔。 真希望,这辈子都让夫君牵著自己的马,一直走下去…… …… “杨將军,今天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们亡,所以……我想活下去!” 长信侯森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后。 他再一次拔出剑,却是闪电般斩了过去。 “噗嗤!” 一声闷响后。 那位杨將军咽喉,瞬间喷血。 他瞪大了难以置信的眼睛,颓然倒地。 “你,你……杀我?” 只见长信侯缓缓將滴血的剑收回,冷冷地扫了一眼周围错愕的眾人,隨即厉声大喝: “眾將士,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隨本侯……助林大將军平叛!” 封闭的衙门,轰然洞开。 无数早已蓄势待发的监门卫將士,如同决堤的洪流般涌出。 梁国公等人更是纷纷拔刀,砍向了那些猝不及防的叛贼们。 “狗日的,就凭你们这些跳樑小丑,也敢来监门卫夺权?” “殊不知,今日之事,镇北侯早就知道了!” “本公,要拿你们的脑袋,为我梁国公府铺路!” 霎那间,整个衙门內喊杀声震天,鲜血流淌如河。 更深处。 千牛卫驻地內,也爆发出了震天的杀声! 无数千牛卫士兵蜂拥而出,直接让王性於看傻眼了。 “你、你们这是疯了啊,別过来,全都別过来……” 他的话还未说完, 徐驍猛然衝上前,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了过来。 王性於被打得眼冒金星,还未反应过来,又被一把粗暴摁在桌案上。 “就是你说,要决定老子的死期?” “来来来,老子的脑袋现在就在这里,你他娘的有本事取啊?” 王性於已经完全被嚇破了胆,连连摇头,哆哆嗦嗦地说道: “徐、徐大將军,这一切都是个误会,我是王氏……” 徐驍手中的刀高高举起,带著雷霆之势猛然劈下! “砍的,就是你王氏子弟!” “下辈子遇到老子,你记得先喊一声爷爷!” 噗! 王性於的脑袋应声而落,血如泉涌。 徐驍冷哼一声,拂袖而起,大喝道:“点兵出城,去为镇北侯助阵、平乱!” 顿时,千牛卫士兵士气大振,齐声吶喊: “助阵!助阵!” …… 左右领军卫营帐。 外面,骤然听见一阵嘈杂的廝杀声传来。 李文心头一颤,下意识感到不妙。 他正准备出去查看情况,却见营帐帘子被一股大力掀开。 冷风,夹杂著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李文,好久不见。” 伴隨著一道熟悉而冰冷的声音。 曾经的右领军卫中郎將苟齐,正带著一身煞气踏入了营帐。 他手握血刀,刀锋上血滴尚未乾涸,面容冷峻如铁。 李文瞬间脸色惨白,喉咙像被扼住了一般,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你……竟然还活著?” 苟齐冷冷一笑,嘴角勾起一抹杀意。 “镇北侯找陛下求情,饶我一命!” “老子藏在暗处这么久,等的就是你们这群叛贼暴露!” “奉镇北侯令,一概叛逆者——杀无赦!” 这一声咆哮,彻底点燃了眾多將士们的血性与怒火。 一时间,杀声震天。 “杀!” 陆炳第一个提剑冲了上去。 他面对错愕的李文毫不留情,一剑便刺穿了对方的胸膛。 “你爷爷我在北境杀蛮子的时候,你还在给人做狗呢,也敢来控制我?” 营帐內的混战很快结束。 大量鲜血染红了地面,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帐中。 陆炳看了眼苟齐,沉声一喊。 “弟兄们!隨某……去踏平逆党!” …… 另一边。 杨文山满头大汗地跑进左右驍卫大营。 他一进帐,便带著哭腔嚎道:“兄长,不好了!出事了!” “林昭雪,她藏了亲兵八百突然杀出来,將我的人杀了个乾净。” “现在,我们怎么办啊?” 杨文路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眼中闪过一抹狠辣的杀机。 他猛地拍案而起,寒光自眼中迸射而出,咬牙低吼: “事已至此,今天不是林昭雪死,就是我们死!” “传令,召集全部左右驍卫士兵,去將林昭雪给杀了!” 杨文山听得连连点头,连滚带爬地衝出帐去调兵。 不多时。 林昭雪来到了左右驍卫营门口。 她冷冷的扫过营门前,那群如临大敌的卫兵。 “站住!左右驍卫重地,擅闯者死!” 一名守营的校尉突然上前,拔刀出鞘,怒声呵斥。 楚奕剑眉一挑,冷冷地扫了那校尉一眼,声音如铁錚錚作响。 “放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此乃南衙禁军大將军,林昭雪!” 那校尉一听,露出一丝慌乱之色,但隨即故作强硬的开口: “老子不知道什么南衙大將军!这里,只有左右驍卫大將军说了算!” “找死!” 楚奕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哼,话音未落,刀光已如白虹贯日! “噗!” 那名校尉喉头一凉,所有的话语戛然而止。 一颗头颅带著难以置信的惊愕高高飞起,热血染红了冰冷的地面。 周围的士兵见状,无不惊怒交加,纷纷拿起兵器。 “大胆!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弓弩手,准备!” 林昭雪眼中寒芒暴涨,目光如凌厉的刀锋扫过那些士兵。 她抬起手中长枪,枪尖遥指营门,声音冷酷而鏗鏘,如雷霆炸响: “冲、进、去!” “拦者,杀无赦!” 左右驍卫的丧钟,今日,由她亲手敲响! 第370章 斩將夺旗——修罗女侯! “杀!” 王猛喉间瞬间爆发出一道野兽般的低吼。 他早就按捺不住心中嗜血的战意,第一时间便策马飞跃衝出,撞碎了营门前的柵栏。 “挡我者死!” 那些守门士兵大感意外。 他们没想到,己方这边都架上弓弩了,还敢有人衝锋。 “放……” 可下达命令还未落下。 王猛就已经大开杀戒,直接將弓手阵型给衝散了。 如此猛人,堪称无敌! “驾!” 林昭雪又一马当先。 她长枪横扫,连杀数人,锐不可当! “冲!” 至於楚奕也不甘示弱,紧隨其上,左右劈砍。 转眼间,这几人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断肢横飞! 更別说身后近千名悍卒一拥而上,直接堂而皇之的杀进了这座有著上万士卒的左右驍卫大营! “敌袭!!” 有人破声大喊。 更多的士兵却是满脸疑惑。 这年头,还有人敢来衝击左右驍卫大营? “疯了吗?” 这边的动静,很快传到了杨文路兄弟耳边。 “好一个贱人,是真没有將本將军放在眼里,擂鼓点兵!” 隨著他们一道道的军令下达,黑压压的甲士,不断从四面八方衝出来。 眨眼间。 林昭雪他们就被数千左右驍卫士兵,团团围困住。 场中气氛,变得凝重! 杨文山看著陷入重围的林昭雪,脸上露出狰狞而得意的笑容,声如洪钟。 “林昭雪!你已经陷入重围,插翅难逃!” “你若是现在速速下马投降,本將念你是女流之辈,可免你死罪!” 他看著林昭雪那般英气勃发的绝美之姿,暗想若是收入囊中,日夜蹂躪,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唰唰唰!” 林昭雪一枪挑飞两名扑上来的驍卫士兵。 她勒马昂首,清越而冰冷的嗓音,穿透嘈杂的战场,带著无双的傲气与决绝。 “本將一生征战,枪下亡魂无数,尚不知『降』字如何书写?” “今日,唯一战而已!” 她冷冷的看著那个跳樑小丑,只是露出一抹鄙夷跟不屑。 “就凭你这区区一介败將,也配劝本將投降?痴心妄想!” “眾將士听令——死战!” 数百名镇北军悍卒,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死战!死战!死战!” 他们气势如虹, 竟將围困的压力生生顶了回去几分。 反倒是,让那些左右驍卫士兵生出了一丝惧意,他们只觉得眼前这位女將军气势如虹。 不可匹敌!! 杨文山气得恼羞成怒,当场大吼: “不知死活的贱人,全军听令,给本將杀了她!” 轰隆隆! 西北角的营墙处。 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烟尘蔽日中,无数悍勇的身影裹挟著滔天杀意,如同怒海狂澜般衝撞进来! “侯爷勿忧!我宋老三来也!” 为首大將,正是潜藏多时的旧日右领军卫悍將——宋老三。 他带著当日一千名被贬到北境去当苦力的老卒,化作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凿向驍卫士兵的后背! “什么?” 杨文路脸色陡然一僵。 他明明將各方势力全都给钉死了,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支军队的? 等等,左右领军卫,怎么还会有成建制的军队潜藏这附近的,简直匪夷所思! “来人,给本將军拦住他们!” “他们就千余人,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碾碎即可!” 杨文山当即领大批士兵前去狙击宋老三他们,更是决计不相信这群人的战斗力,可以跟林昭雪的玄甲骑兵相比! “给本將军杀!” “今日,本將给你们办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几乎同时。 正东面的营门却是如同一个被巨锤砸碎的蛋壳,轰然崩塌! “北衙禁军在此!助侯爷平叛!” 杨文路整个人懵了。 整个皇宫全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 这些天根本就没有一个北衙军士兵出来,这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多禁军? 他却忘记了,当日女帝曾秘密派出两千北衙军前往琅琊抓捕谢氏一族,这批人早就抵达上京城了。 但女帝一直放任留在外面,等的就是今日一刻! “虎!虎!虎!” 两千北衙铁甲精锐,终於露出了森森獠牙,如钢铁洪流般杀入核心战场! 瞬间,砸碎了左右驍卫精心布置的包围圈! 一连两支军队的横空杀入,再加上遍地的杀喊声,让大部分左右驍卫士兵们根本不知道外面来了多少军队? 所以,等前列的士兵被击杀不少后,后面的军心瞬间就溃散了。 “快跑啊!”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越来越多的左右驍卫士兵,丟盔弃甲的四处逃窜。 军心,大乱! “不!” 杨文山看到这一幕目眥尽裂。 兵败如山倒的绝望,瞬间吞噬了自己的理智。 他看著前面正陷入奋战的林昭雪,眼中涌起最后的疯狂与孤注一掷的恶毒。 “贱人!要死一起死!” 他又一次带著亲兵,朝林昭雪扑杀过去。 杨文路已经意识到不妙,立马大喊: “二弟,回来,別去。” “林昭雪,非善茬啊,我们先退……” 可杨文山却是大嚷道:“兄长,让我取林昭雪首级,来为你再往上推一把,做一个南衙军的卫將军!” 但,他面对的是曾於万军之中……斩將夺旗的修罗女侯! 就在杨文山冲至马前十步之地。 “来得正好!” 林昭雪手腕一抖。 她手中精钢长枪,顿时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厉芒! “嗤!” 那凌厉无匹的一枪, 快到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精准、迅猛、刚猛绝伦! 这一刻,枪尖毫无阻碍地洞穿了杨文山精良的护心镜! “轰!” 那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魁梧的身体,硬生生挑离了地面! 杨文山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被掛在长枪之上,鲜血如瀑般顺著枪桿淌下。 “去!” 林昭雪手臂骤然发力,猛地一震。 杨文山整个人便如一只破麻袋般被甩飞出去,重重砸在惊骇的人群之中。 他瞪大了眼珠子,全身剧烈抽搐几下,再无声息。 这女人,为什么能这般恐怖? 他,悔啊!! “唰!” 林昭雪长枪斜指,枪尖滴血。 她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瞬间死寂的战场,冷漠的声音,带著无上威严与毁灭的压迫感。 “杨文山已经伏诛!” “还有谁冥顽不灵——想死?!” 这雷霆手段,这惊世一枪,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眾多驍卫士兵心中最后一点抵抗意志,彻底灰飞烟灭! “哐当!” “扑通!咚!” 先是密集的兵器脱手坠地声,接著是成排成片的膝盖,砸在血水浸透的泥地中。 那一瞬间,沉闷的磕头声和带著哭腔的哀嚎,取代了所有喊杀: “镇北侯饶命啊!” “投降!我们投降了!” “饶命啊、侯爷,別杀我们……” 胜负,已定! 杨文路眼睁睁看著弟弟惨死,心如刀割。 他又看著麾下精锐如羔羊般跪倒一片,那如山呼海啸般的平叛援军,更是碾碎了自己最后的希望。 “哈哈哈哈……” 这位右驍卫大將军脸色惨白如纸,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他看向不远处那个如同战神般的身影,惨然一笑。 “林昭雪!仅凭数千人马,就撬动我上万军队,不愧是我大景朝第一女將军!” “你贏了!我输给你,不冤啊!” 第371章 这么多將领,你们没有斩首公文,敢杀一个试试? 林昭雪只是冷眼看著杨文路,表情淡漠,並没有將他的话放在心上。 “別做无畏的抵抗了,投降吧。” “你之生死,隨本將回京,由陛下定夺!” 只不过,杨文路却是猛地挺直脊背。 他眼神淒凉的扫视跪满的部属,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声音带著一种决绝的悲壮: “今日之祸!皆为我杨文路一人妄念,与他人无干!” “所有罪责,杨某一肩担之!” “请镇北侯回稟陛下,杨某甘心认罪,莫要牵连他人!” 话音未落。 他手中长剑寒光一闪! “噗!” 那一抹锋利的剑刃, 无情地抹过了自己的脖颈! 杨文路高大的身躯晃了几晃,轰然倒在地上。 他双目圆睁,似有不甘,更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狠绝。 不少亲兵將领见状,纷纷哭泣哀嚎: “大將军……” 甚至,有十数名亲兵一咬牙,便也跟著自刎了。 可见,此人在军中还是有几分人心的。 其他人,皆是哭声不断! 楚奕缓缓策马向前。 马蹄踏在染血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目光如铁,扫过杨文路倒地的尸身,低沉著开口,声音里透著一丝冷酷的评估。 “临死断腕,想保家族?倒有几分梟雄气。” “没想到杨氏,还能冒出这么一个敢作敢当的汉子。” 隨即,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猛然转向那些噤若寒蝉的杨氏部属,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不容置疑的杀气。 “可惜,死你一个不算什么!” “来人,將左右驍卫的所有杨氏將领,统统拿下!一个也不许漏!” 而这时。 兵曹参军李暮站出来了。 他开始亲自找出藏在人群中的杨氏將领,女帝的棋子发挥作用了。 “叛徒,你不得好死!” 有人一声咒骂之后,被李暮一脚踢出去。 “本官从来只忠於陛下,何来叛徒一言?” “倒是你们食君禄,却妄图將左右领军卫窃据为杨氏私军,你们才是叛徒!” 有人还想骂,却被其他士兵殴打在地。 败者,就是这种下场! 没一会儿。 一个个杨氏將领全被揪出来。 大部分人是惴惴不安的,但其中一些硬骨头却是破口大骂。 “我等乃是朝廷册封的將领,狗东西,想杀我们,你们得上报三省六部!” “这么多將领,你们没有斩首公文,敢杀一个试试?” 对此。 楚奕很乾脆。 他只是回应了一个字。 “杀!” 话毕。 镇北军士兵开始將这些杨氏將领一个个砍下脑袋,大片的鲜血撒在了地上。 血腥味,一时很浓! 但效果很好。 硬骨头杀光了,剩下的一个个心中骇然,却是不敢吭声了。 这楚阎王,当真是不管不顾的就杀人。 这么多將领,要杀他们,最起码要问问上层啊? 无詔就杀! 真狠! “呵!” 林昭雪见状完全无动於衷,任凭楚奕下令杀人。 不就是杀几个兵变將领罢了,有什么责任,她一力承担! 楚奕看向还剩下的七八名杨氏將领,倒是暂时停止了屠刀,反而冷酷的看向他们。 “是谁指使你们袭击镇北侯的?” “要死要活,就在你们自己一念之间。” “本官可以给你们一个方向,杨元昊,你们觉得呢? 那些杨氏將领面面相覷,但显然脸上更多的还是挣扎,背叛家族跟活下来。 实属,两难! 楚奕等了几秒见他们没吭声,很满意的鼓了鼓掌。 “有骨气,本官就欣赏你们这种人。” “让我想想,若是將领袭杀大將军,还是一个侯爷,这罪按照大景律是形同谋逆。” “所以,你们不但会死,而且家中女眷一起会被株连。” “相信本官,她们的下场会很惨。” 他话音刚落下, 就有镇北军士卒开始面无表情的斩杀剩下的杨氏將领。 终於有人反应过来了,直接大吼了出来。 “对对对,是杨元昊。” “我们愿意招供是杨元昊,只求饶我家人一命。” “我什么都听你的,別祸害我夫人她们,求求你了……” 楚奕见这些人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攻破,便继续问下去。 “那诸位,可愿隨本官去朝堂上,指证杨元昊?” 这些人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咬著牙应下。 “我等愿意,但镇北侯需要答应我们一件事,保全我们的家人。” 楚奕淡淡道:“本官已经答应你们……” 但那些人却是大声说道:“我们只相信镇北侯的话!她一诺千金,绝对不会反悔的。” “楚镇抚使,別怪我们不信你,反正我们就只信她!” “否则,我们就是死,也不答应了!” 谢晋死后,他女儿都成楚奕日夜摆弄的奴婢了。 这种时候交给楚奕保全家小,那他们的女儿得多惨啊…… 楚奕沉默了一下。 不是,他现在的风评已经这么差了吗? 但他隨即便看向了自家夫人,只见林昭雪沉声道: “本將,答应你们!” 那些人顿时鬆了一口气。 谁不知道镇北侯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是为人光明磊落,她又重情重义。 既然她开口了,他们的家小肯定没事了。 “我等愿遵从侯爷吩咐!” 楚奕:“……” 隨后。 林昭雪又看向了李暮,眼中闪过一抹讚赏。 今日这一切,全都要感谢这位参军暗中策划帮忙。 若非是他,也不可能將左右领军卫跟北衙军的踪跡藏起来,让他们顺利抵达这里。 “此番平叛,李参军功劳不小。” “左右驍卫將军一职出缺,上万人马亦需整编安置。” “这临时督抚之责,便由你暂代,待局势稳定,再报兵部转正左右驍卫將军一职。” 李暮心头剧震。 这不仅是连升数级,更是將有机会执掌这万余降卒! 他强压下激动,深深一揖: “谢侯爷信任!末將定不负所托,妥善安置军士,安抚人心,確保军权平稳交接!” 林昭雪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楚奕,温声道: “夫君,接下来这万余人的整编、甄別与安置,乃眼下第一要务,我得留下来。” “上京城里杨元昊的罪证收罗与指证,刻不容缓,就交由你了。” 楚奕朗声道:“秦朗留给你,听从夫人和李將军调遣,有事即刻快马报我就是。” 隨即,他翻身上马,径直返回上京城。 城门口。 萧隱若正端坐在轮椅上。 一身玄黑绣金螭纹的官袍,裹住那纤细合度的身形。 她微微抬頜,一张冷玉雕琢般的脸庞,曝露在炽烈的阳光下,肌肤胜雪却透出霜刃般的凛冽。 日光越是灼目,越衬得她绝美到让人心悸的皮相之下,是连骨髓都渗著阴寒的煞气。 “哗啦啦……” 城门往来的人流眾多。 但他们远远便绕开萧隱若所在的位置,无人敢直视那双洞穿人心的眼睛。 那是执掌皇城生杀大权的执金卫指挥使独有的威压,只需淡淡一瞥,便教人如坠冰窟。 这,就是气场! 第372章 第十二次针灸! 龙三迎著有些炙热的阳光,小心翼翼的提醒: “主子,你这都等一早上了,我们要不还是先回去吧。” “这城门口人来人往的,这要是引来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就麻烦了。” 毕竟,自家主子最近几个月干的事情,树敌无数,真的很容易遭到仇家暗杀。 闻言,萧隱若唇角倏然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吐出的字句仿佛裹著淬毒的寒针。 “龙大人,连话都不会说,你是在粪坑里泡大的吗?” 声音冷淡如碎玉,却字字诛心。 完全將执金卫指挥使的刻薄阴狠与掌控生死的冷艷戾气,彻底碾进每一寸空气里。 龙三委屈的说道:“主子,属下是担心你的安危,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萧隱若嘴角瞬间勾起一抹极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眼神危险地眯起,语气不善。 “你,这是在诅咒本官?” “去前面蹲著跳一百下,现在立刻马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少一个,你今天就別想回去了!” 龙三露出一脸的无奈,他很想討价还价一下,但看著对方冷若冰霜的神色。 最终,他嘆了口气,就去蛙跳了。 没多久后。 楚奕骑马带人回来了。 他一眼就看到龙三在城门口蛙跳,还吸引了不少人偷看,顿时一头雾水。 “龙哥,你这是搞哪一出?” 萧隱若见到楚奕的第一刻呼吸不由得放缓了不少,不过依旧还是冷声道: “这就是不懂规矩的下场,本官,最喜欢『依法办事』。” 龙三眼神幽怨的看了看楚奕,不过他这次变聪明了,故意跳的很慢,儘量不发出声音。 这样,就能最低程度降低存在感,从而让主子忽略自己。 他,就能偷懒了! 楚奕听著那一贯冷冰冰的熟悉语调,嘴角上扬。 “指挥使,你是在这里等卑职吗?等很久了吧。” 萧隱若看了眼楚奕,发现他身上沾染了一些血跡。 当时,她心头一紧,可隨即语气转冷。 “不就是去杀一群兵痞废物罢了,办得七零八落,还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本官是缺你这点卖命钱买棺材吗?还愣著干什么,赶紧滚去医馆看大夫!” “楚奕,你要是再敢带著伤在本官面前碍眼,本官就亲手给你伤口上撒把盐,让你长长记性!” 隨后,她便转动轮椅作势要离开。 “龙三,现在立即马上去请一心堂的神医过来,慢上一分,本官剁了他的脚。” 龙三眼前一亮,不用蹲跳了,立马就跑出去了。 “是,主子。” 楚奕看著萧隱若冷冰冰话语下藏著的那一抹关心,心头微热,便主动上前推轮椅。 “指挥使,卑职没受伤,这些全是叛兵的血。” “卑职也没怎么动手,左右驍卫的確废物,王將军他们一衝锋,就直接衝垮了。” 萧隱若这才鬆了一口气。 只不过,当她想到这逆臣明明可以安心留在上京城的,可最终却是选择跟林昭雪出城並肩作战。 这种生死与共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不禁冷冽开口: “居然没受伤,实在是可惜,本来你差点可以提前去棺材里躺一下,看看尺寸合不合適了。” “行了,既然没死,还不来给本官针灸!” “等你?呵,你想多了!” 她这几天针灸过的效果远比之前的强烈,尤其是两只脚已经轻微抬起来一点了。 再针灸几次,自己或许可以尝试慢慢下地了! 这种重新可以慢慢站起来的感觉,真的很棒,而这一切全都拜这逆臣所赐!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稍许多了些复杂…… 其实,楚奕也知道萧隱若所谓的故意来找自己针灸,不过是一个合理的说辞罢了。 再迫切,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她啊,总是嘴硬心软,所以才会特意一大早就在城门口等自己的消息。 或者说,只有亲眼见到自己回来的那一刻,才算是安心。 “指挥使,我们先进城去找个地方针灸。” 萧隱若淡淡道:“不用,就去马车上。” 楚奕眼神稍稍有些古怪,但还是应下来了,隨即推著她上了马车。 “咔咔咔……” 车厢轻晃。 碾过城门凹凸的石板路。 楚奕取来一个金针盒。 他的目光,也隨即落在萧隱若那被玄黑官袍下摆半掩的双足上,眼神稍稍变得火热了一点。 “指挥使,今天是第十二次施针了。” 萧隱若只是淡漠地应了一声,偏头望向窗外,耳根却不知为何隱隱漫上一丝几不可察的红晕。 “唰!” 楚奕轻车熟路的俯下去身。 他的指尖轻灵地勾开,自家指挥使右脚处微微滑落的白色罗袜口。 “嘶嘶嘶……” 那一只罗袜似薄霜般被缓缓褪下,一寸寸展露出来,那被精心养护了十年的足部。 “脱快点!” 萧隱若现在已经完全感受到这逆臣的手指,一点点划过自己足踝处的肌肤触感。 愈发的,让她感到心慌!! 那是一种酥酥麻麻的异样感觉,二十年来从未感受过…… “是,指挥使。” 楚奕反正口头上应的很顺从。 至於他的手,则是继续慢慢感受著那一份娇嫩肌肤的柔腻肌肤。 “窸窸窣窣……” 只见萧隱若那一只小巧玲瓏的玉足,宛如冰雪凝成,骨线流畅优美,一路延伸至小巧圆润的足跟。 那十颗足趾更是仿佛温润珠玉,趾尖处还泛著淡淡的樱粉晕,安静地蜷伏著。 由於她常年未曾承重与行走。 这双足除了极致的精美,更笼著一层近乎脆弱易折的珍稀感,让见者屏息。 楚奕小心翼翼的拢住自家女上司的足踝,指腹下的肌肤冰凉滑腻,沁著一丝薄汗。 “涌泉穴,至阴穴,以通经导气。” 指间三寸金针寒光一闪,稳稳抵住足心涌泉。 “唔……!” 恰在此时。 马车猛地一歪,碾过路上的凹坑。 那剧烈的顛簸,让楚奕指腹下的玉足——骤然失控。 “唰唰!” 足踝,在他掌中猛地弹起。 至於那五根纤巧的足趾,更是瞬间仿佛濒死的蝶翼般抽搐蜷缩,晶莹汗珠自冰凉细腻的皮肤上沁出。 “啪嗒!” 楚奕下意识收拢五指,更紧地扣住那试图挣脱的足弓。 那纤细踝骨在他有力的掌握中轻颤,冰冷滑腻的触感与挣扎的力,反馈在自己指掌间流窜,激起一股微妙的电流。 “別动!” 一道低沉的声音带著不容抗拒的力度,在车厢里响起。 下一秒。 楚奕宽大的手掌,近乎强硬地將那不断试图蜷缩战慄的玉足……给轻轻的按稳住了。 他掌心的灼热与玉足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每一次挣扎和按压都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激起无形的涟漪。 “呼……” 那一瞬间。 萧隱若疼得齿尖深深陷入下唇,殷红的血珠不禁渗了出来。 只不过,她喉间苦苦压抑的痛吟,很快就被“轆轆”的车轮声碾,碎成细弱的丝缕气息。 “继!续!” “不!用!停!” 第373章 指挥使的袜子…… “嗤!” 当楚奕手中的金针, 再一次深入萧隱若足部处更深一点的穴位。 剎那间,酸、胀、麻、热混合著一股撕裂般的痛感,顺著经络汹涌窜动。 “呼!!” 萧隱若忍不住剧烈喘息的同时,右足处的小趾又一次的不受控地激烈痉挛。 楚奕的左手並指如风,迅疾点向她小腿的承山穴——试图止痉。 “呃~!!” 萧隱若的腰肢如被无形的丝线猛力向上提起,划出一个绷紧的弧度。 楚奕敏锐地捕捉到她身体感知的强烈变化,手指感受著掌下玉足前所未有的震颤,带著一丝兴奋確认。 “指挥使的知觉,果然已经差不多快要復原!” “这感知,当与常人无异了。” 紧接著,他包裹萧隱若右脚的手掌,突然加重了力道。 等到五指陷入柔软的足掌边缘,那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將足心的冰凉灼穿。 “嗡嗡嗡!” 萧隱若纤细的脚踝,在他掌控中剧烈颤抖,像离了水的鱼尾,疯狂而徒劳地拍打著楚奕的膝盖外侧。 每一次碰撞都传递著清晰的疼痛,还有一种更深的悸动。 “嘶!” 萧隱若疼得近乎虚脱, 她试图伸手去抓楚奕的衣襟寻求支点。 最后,指尖却只在身旁冰冷的檀木上刮出刺耳又绵长的锐响。 楚奕见状,欺身向前。 他的另一只手臂绕过轮椅靠背,扣住了她的肩膀。 隨即,他极其放肆的將一口气热气,喷薄在那冰凉小巧的耳珠上。 甚至於,牙齿还不经意地轻轻刮蹭了一下那精致的耳坠软骨。 “指挥使的任脉,看样子是真要『通』了……” 这近乎耳语的喑哑声线,混著某种难以言喻的亲昵挑逗。 此刻,萧隱若身体仍在微微颤慄,仿佛每一寸被他揉捏过的肌肤,都在无声吶喊。 等她呼吸略显粗重的抬起头,正好看见从车窗外飘进的柳絮,恍若提前降了场新雪。 同时,也意味著自己的新生!! 她偏过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將眼角的泪珠缩了回去,整张脸却是极致的快意。 “还算是有点本事。” “只是有点吗?” 楚奕的拇指在萧隱若的足弓处打著圈儿按压,感受著那薄透皮肤下新涌血液的温度。 “嘶~” 萧隱若的呼吸骤然一滯。 她刚才激盪的余韵尚未平息,这细微的、过分的触碰,更是像羽毛刮搔在她最敏感的神经上。 “说……” 她开口,声音竟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哑。 “左右驍卫的事……” 这是,在藉机转移那逆臣的注意力,真够混帐的!! 隨后,楚奕將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萧隱若却是讥笑了一声。 “才杀了这么一点人,看来镇北侯的枪也不快啊。” “走吧,进宫、杀人。” 她又看著楚奕那张冷峻的脸庞,忍不住有些失神,却很快缩回了视线。 “按得不错,本官有赏。” “指挥使……” 楚奕的声音反而压得更低,带著一种慵懒而危险的磁性。 “刚才痛过之后,酸软入骨……” “当真,舒服么?” 这直白又曖昧的询问, 像一个无形的巴掌狠狠拍在萧隱若的神经上。 一股混杂著恼怒的极致羞意轰然炸开,直衝她的头顶,以至於气得声音都变冷了。 “逆臣!” “你放肆!” 她低叱,想要挣扎。 可那只被他掌心覆盖、仿佛有了自己意识的右足,此刻竟软弱得使不出半分力气,也推开那滚烫的桎梏。 这感觉,比刚才的剧痛更让这位冷麵判官感到一阵心慌! 可当她想维持住指挥使的威严,厉声命令他放手,但脱口而出的声音却染著娇颤: “拿、开……你的手……” 楚奕的目光,从萧隱若羞红的耳廓处,滑向那强作镇定的眼眸。 隨后,他清晰捕捉到她眼底深处那份狼狈的、前所未有的情动。 这种感觉,令自己血液翻涌。 所以,他非但没有鬆手,反而將那小巧冰肌揉捏得愈重,指尖仿佛带著电流。 “呵。” 楚奕发出一声短促低笑,意味不明。 他的指尖似无意地勾起了,她右脚上那只雪白罗袜的边缘,轻巧又灵巧地向上微微一扯。 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却像点燃了引线。 萧隱若浑身猛地一僵。 一股难以言喻的电流,自他触碰的袜缘直躥而上。 甚至,隱隱混杂著极致的羞耻感与一丝隱秘的刺激。 这种贴己物被触碰带来的心理衝击,远比肌肤相亲更甚。 那是她的隱秘疆界,被骤然踏破的眩晕!! “逆、臣!”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两个字,似嗔似怒。 那份冷冽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被逼至绝境的羞恼。 还有……那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指挥使……” 楚奕却是抬眸迎上她那几欲杀人的目光。 他嘴角噙著的那抹笑意更深,带著十足的挑衅和得寸进尺。 “刚才,你不是说要『赏』吗?” 他的手指沿著袜缘,更放肆地探进些许,指尖轻轻挠过那极为敏感的踝骨內侧肌肤。 只不过,那炙热的目光,却扫过她蜷缩的脚趾和那只被勾离皮肤的袜子。 “卑职觉得,指挥使的这件馈赠……便很好。” 什么? 萧隱若瞬间面红如血,连呼吸都彻底乱了。 冰凉的空气激在裸露的足踝肌肤上,却让她觉得自己全身都烧了起来! 他……他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索要! “楚奕!” 楚奕却已经迅速將那只雪白袜子攥在手心。 他像是带著一种宣告战利品的意味般,塞入了自己的衣襟內里。 紧贴,心口! “不如,赏这个吧。” 他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语气轻佻而篤定。 轰! 羞恼、错愕。 还有一种从未经歷过的被彻底侵犯私有领域的慌乱,瞬间淹没了萧隱若! 这混蛋怎么敢,那可是…… 她胸口剧烈起伏,几乎是气急败坏的脱口而出,连声音都变了调。 “要本官將另一只袜子,也给你吗?!” 楚奕眼神骤然一亮,笑意更深,似乎就在等这句话。 他倾身贴近,灼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颤抖的唇瓣: “若是……” “闭嘴!没有若是!” 萧隱若猛地醒悟自己失言,立刻尖声打断,脸更是红得能滴血。 “拿出来!否则本官……” 她下意识想拔腰间的匕首,却摸了个空。 以至於,那份威慑显得格外无力,更像是一种羞极之下的窘迫。 “哦。” 楚奕很“老实”地应了一声,眼神玩味地看著她难得的失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稳稳扶住她的轮椅,摆明了寸步不让。 你的袜子,是我的! “指挥使,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卑职,很乐意为你效劳!” “一切,都可以哦!” 第374章 他亲手布置的兵变夺权,怎会失败? 第一次,权势滔天的萧隱若,在这个看似低眉顺眼的下属面前,尝到了彻底吃瘪的滋味。 她恼怒的瞪著楚奕那张俊朗却写著“无耻”二字的脸,恨不得在上面戳出洞来。 可隨著车帘晃动,带来的微光洒入。 这位冷麵判官却是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衣襟內那颗狂跳不已的心臟。 以及……那只足心处仿佛依然残留著逆臣体温手掌处传来的、令人心慌的悸动。 “闭嘴,滚一边去!” “是,指挥使。” 楚奕依旧是那一副顺臣模样,只不过做出来的行为,稍微有一点点叛逆罢了。 今日逆一下,明日逆两下。 终有一日,深逆进去! “呼!” 萧隱若深吸一口气。 她强迫自己,迅速敛去了脸上的红晕与残余的羞恼。 下一秒。 这位冷艷美人习惯性地挺直腰背。 儘管双腿仍需倚靠轮椅,但那属於执金卫指挥使的冷冽气场,却是已经重新回到眉梢眼角。 她不再言语,只是用那恢復了深潭般沉静的目光扫了楚奕一眼,似在无声地警告刚才的劣跡。 楚奕会意,收敛了玩笑神色。 他整理衣袍,做好推著她下车的准备。 该,去杀人了! …… 太极殿。 女帝高坐龙椅之上,百官肃立。 此刻,大部分官员並不清楚,突然將他们喊来,是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四姓一些核心重臣,才知道今天城內城外,发生著诸多变故。 或许,將重新变天了! 就在这时。 楚奕推著萧隱若进来了。 他没有过多铺垫,朗声打破了沉寂。 “陛下,如今煌煌盛日之下,居然有人组织大量杀手欲行刺臣跟多名朝廷命官。” “就在今日,臣收到消息,足有五十家联合买凶,欲杀臣、御史台侍御史秦宣封吾卿、北镇抚使司副千户李信、试百户燕小六……”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几个名字。 “其中,刺杀名单上还有指挥使跟执金卫四大镇抚使!” “如此恶劣之事,实在是罪大恶极!” “请陛下,为执金卫、御史台做主!” 这番话一出。 顿时让百官心头一震,各自揣测。 他们不怕楚奕、萧隱若被刺杀,怕的是这对狗男女没死。 那必定,將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今日,又会有多少人头落地? “唰!” 王承运眼皮猛地一跳,就说他被勒令在家,今天却被突然喊进宫,原来是为了这事! 可惜他亲自布局,竟还是没能杀掉这小畜生。 这廝的命,怎么这么硬啊? 女帝听到这话,那双凤眸迸溅出一抹很深的寒意,声音如冰。 “奉孝,可查出是谁干的?” 楚奕沉声道:“回陛下的话,已经查出来了。” “本次刺杀案主使者,正是周俊,此人就在宫外。” 女帝立马下令。 “带上来。” 王承运瞳孔微微一缩,怎么偏偏就被抓住了? 他稍微有点慌,但还能稳住! 反正周俊老娘在自己手里,这傢伙死也不会反水! 没一会后。 周俊被带上殿来,脸色惨白。 他不敢去看王承运,反倒是直接跪在地上哭喊: “陛下,这一切全是御史中丞王承民、左散骑常侍王明煌、鸿臚寺少卿王镇宇指使我乾的……” 王承运一愣。 这个答案,出乎自己的意料。 只见周俊涕泪横流,又转向那几名呆立的王氏重臣,继续嚷了起来。 “全都是你们逼我的!!” “你们抓了我娘,非逼著我去联合对楚奕他们不满的人,然后进行刺杀。” “你们,才是罪魁祸首……” 那几个王氏高官气坏了。 他们这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胡乱將脏水泼他们身上。 这,合理吗? 王承运很快反应过来。 周俊是因为老娘被抓不敢招供,为活命只能咬其他人。 虽然不会牵扯到自己,可这狗东西怎么能咬这么多王氏子弟,这是要端了他王氏的高层吗? “陛下,臣认为这其中有著大误会,周俊受人胁迫,所言不可尽信。” “请陛下允许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 “水落石出前,切勿令此贼子一面之词寒了忠臣之心……” 他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著楚奕利用周俊,大力打击王氏在朝堂上的高官势力。 只要將水搞浑,自己就有机会。 但楚奕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冷笑打断,声音如刀: “王相,今日之乱岂止刺杀?就在刚才,监门卫与千牛卫四卫竟然遭人围攻!” “而背后带头者之一,居然是王性於!” “现在,本官严重怀疑你王氏在今日大开杀戒,到底是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 梁国公、长信侯等人疾步入內,衣袍染血,脸上带著激战后的疲惫与愤怒。 他们目光扫过大殿,最终在御阶前跪地悲呼: “求陛下为我们做主!有人慾杀尽武勛,乱我朝纲!” 王承运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事情彻底失控了。 陈中玉更是面色煞白,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不安如毒蛇缠心。 他亲手布置的兵变夺权,怎会失败? 杨玄等三位宰相儘管还是面无表情,可实际上却是心情变得沉重了! 今天这事,大了! 不好善了! 女帝凤眸微眯,杀气凛然。 “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让朕听听,是谁这么大胆要杀你们?!” 长信侯立即叩首道:“陛下,陈侍郎陈中玉以重金收买臣,欲夺监门卫兵权!” “他还送了三辆马车的珍宝,臣当即密报萧指挥使。” “萧指挥使便命臣假意配合,待其发动兵变,一举擒贼!” 殿內一片譁然。 所有目光聚焦陈中玉。 他手指死死抠住身侧的笏板边缘,如坠冰窟,冷汗浸透朝服。 这个狗东西,居然出卖自己! 真该死啊! 女帝一言不发,可龙椅下的空气仿佛凝固。 仿佛,山雨欲来! 眼看铁证如山。 眾目睽睽之下再无退路。 陈中玉浑身剧颤,仅存的一丝侥倖彻底瓦解。 他眼中闪过一抹绝望跟决然,踉蹌著衝出队列,面如死灰地重重磕头。 “陛下,臣……臣一时糊涂,听信谗言犯下大逆!” “求陛下看在罪臣劳苦功高的份上,赐臣一死……” 声音里满是哀求,试图保全陈氏血脉。 “一时糊涂?” 女帝缓缓起身,龙袍无风自动。 “朕看你是处心积虑!” “你现在认罪倒爽快,可今日那些因你一时贪念而死的士兵们,何其无辜?” “奉孝,你说他今日种种罪行,该如何判刑?” 萧隱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终究是没忍住看了眼女帝,又隨即收回了视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奕想了想,则是高声道: “按大景律,陈中玉有八议免罪之权,最终可被判绞刑!” “至於阳武陈氏上下,理当流放岭南。” “终生,不得返!” 第375章 来人,上虎头铡! “嘶!!” 殿內,骤然响起一阵抽气声。 当时,陈中玉瘫软如泥,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眼神无比怨毒的看向楚奕,这小畜生实在是狠辣至极,真恨不得將其千刀万剐! 但,这还不够。 只见楚奕又冷笑一声,声调陡然拔高: “还有,凡举荐陈中玉者、上级官长、乃至同门师友……” “一概全部查清,论罪下詔狱判刑!” 陈氏主动送上门的一刀,他自然要拿起来,狠狠砍上去。 得,让他们一个劲的叫疼! 太狠了! 陈中玉脸色大变! 这小畜生是要那些人跟亲族,全憎恨自己啊。 不,今日他必死,那这份仇视,將隨著那些人遭受的罪责,迁怒於自己那一房的人! 好阴狠的心机啊!! “唰唰唰!” 其他人再看向楚奕的眼神,也是多了一抹极深的忌惮。 这小畜生手段狠毒,实在是可恨! 女帝听完之后,却是冷声下令。 “好,就依奉孝所言,將陈中玉及一干人等,依法处置!” 眾臣沉默了。 他们脸上除了震惊之色,还有复杂的情绪。 可谁叫陈中玉兵变没有成功,让这些人连帮忙说情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等死了! “呵呵……” 陈中玉面如土色。 他知道自己这一房损失极其惨重,若是没机会得到大赦,怕是一连数代都要烂在岭南了。 可这个结果,最起码没有连累陈氏,也还能让他这一房继续得到家族庇护。 “臣……领旨谢恩!” 楚奕处置完陈中玉后,又继续高声道: “陛下,还有王性於、王峰等人也参与了此事,理当同罪论处。” 女帝毫不犹豫道:“准!” 王承运呼吸一窒。 好在他派出去参与夺兵权的王氏子弟並不多,这一次的损失,勉强还能接受。 再等等,待晋阳军抵达上京城,那便是王氏的天了! 秦蒹葭、楚奕,全去死吧! 楚奕顿了顿,又接著提高声音,继续匯报。 “回稟陛下,还有一件大事!” 这话听得眾臣心头一颤,你娘的到底有多少大事? 女帝沉声道:“何事?” 楚奕朗声道:“今日,镇北侯去左右驍卫大营军演,却遭到杨文山的袭击……” 等他说完之后, 全场陷入一片寂静。 所有人震骇的意识到,左右驍卫,也將被林昭雪给掌握了。 这女人,已经手握南衙军十座卫府了。 难道,真要一统南衙十六卫? 大事不妙啊! “嗡!” 杨玄也是心头剧震。 杨文路这兄弟俩,到底在搞什么? 一万名左右驍卫,还拿不下一个林昭雪? 废物,十足的废物!! 女帝眼中厉色一闪,冷冷的看向了人群中。 “杨元昊,还不滚出来!” 杨元昊刚才听得头皮发麻,整个人后背全是冷汗。 他也是万万想不到,林昭雪那么猛,居然可以只靠几千人,干穿了整个左右驍卫。 这,还是人吗? “陛、陛下,这件事背后另有蹊蹺……” 楚奕直接打断他的话,声音冰冷。 “杨將军,不用狡辩了,不如请左右驍卫的將领上来指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幕后真凶?” 女帝淡淡道:“宣!” 杨元昊又是浑身一震,隱隱生出一股不安。 那几个杨氏將领一进来,就纷纷开始指证杨元昊。 “陛下,一切都是杨元昊逼我们去杀镇北侯的,我们完全是被胁迫的。” “请陛下饶命,我等以后再也不敢了……” 杨元昊整张脸直接变得煞白,失去了全部的血气。 今天,自己在劫难逃了! 所以,他咬著牙,將全部责任一个人揽下了。 “陛下,末將是怕林昭雪夺南衙军的军权,影响到末將的地位,所以胁迫他们杀人。” “末將,糊涂了!” “这一切,全都是末將一人所为,跟其他人毫无关係,末將请陛下治罪!!” 又是弃车保帅! 可女帝面对他的哭诉无动於衷,反而看向了楚奕,目光灼灼。 “奉孝,朕听说执金卫最近新出了个刑具叫做三头铡,专门用来绞杀罪官?” 楚奕立即回道:“回陛下,是的,那三头铡分为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 “其中虎头铡,专门用来斩杀犯法的贪官污吏、文武大臣。” 眾人眼神古怪。 就说这执金卫是真变態,居然还搞出这种刑具。 以至於,他们对於楚奕心中的厌恶愈发之深了,恨不得將这等酷吏永远驱赶出去。 只见女帝冷冰冰的下令道:“將陈中玉、杨元昊等人,就在这里用虎头铡——杀了。” 此言一出。 如冰锥坠地,掷地有声! 满殿朱紫公卿,瞬间屏住了呼吸。 偌大的一个太极殿,转眼间落针可闻。 “嘶……” 更深的、带著惊恐颤音的抽气声,更是在一片死寂中此起彼伏。 在皇帝处理朝政、百官议事的太极殿,当堂要用一个铡刀斩杀数名朝政重臣? 大景开国百年,闻所未闻! 这已经並非只是在处置逆臣了,分明是在藉机昭告天下。 皇权凛凛,顺昌逆亡! “陛下……” 王承运刚要开口劝阻, 便见女帝的唇边噙出一丝冷酷至极的讥誚。 “求情的话,给朕咽回去。” “朕的铡刀,不听软骨头嚼舌!” 王承运脸色煞白,又急声諫阻,试图用史笔压人。 “陛下!此乃开国未有之酷烈!恐污圣德清名,更將重墨载於史册啊!” “污名?” 女帝倏然抬眼,凤眸凌厉。 她那张绝美威严的脸上,更是勾起一抹凛冽到近乎残忍的笑意。 “朕不怕这个,儘管让史官写!” “朕要后世翻开大景的卷章,第一眼就看见朕的血,还有逆臣的血,染透山河的血!” 无人再敢置喙。 这已非帝王威仪,而是盖代梟雄的血色宣言! 一股寒气从所有人的脚底板直衝天灵盖,让满殿文武百官心神俱裂! 楚奕眼中也是闪过一抹惊嘆。 就女帝这一份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已经彻底碾碎了杨元昊等人任何求饶的幻想。 这一刻,杨元昊仿佛才从极度的恐惧中,挣脱一丝意识。 他猛地向前一扑,以头抢地,额角瞬间青紫,顿时大声哭嚎了起来。 “末將糊涂!求陛下……赐末將一个全尸啊!求陛下开恩!” 声音悽厉,带著濒死的绝望。 “全尸?” 女帝俯视著他,如同看著一只骯脏卑微的螻蚁。 那双掌控生死的凤眸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纯粹的杀伐果决罢了。 “若你战死沙场,纵敌方千军万马,朕也不惜一切代价,为你收殮英魂。” “但你谋害大景栋樑,其心可诛,只配梟首分尸!” “来人,上虎头铡。” 楚奕眼神一厉,猛一挥手。 “执金卫,行刑!” 第376章 小汤行刑,暴爽! 下一刻。 数名执金卫合力抬上来,一个寒光四射的沉重刑具。 “轰!” 一声沉闷巨响。 那一具形制狰狞的刑具,重重落在金砖地面上。 只见巨大的青铜砧板中央,赫然是一个精钢铸造的巨大虎头! “谁先来?” 汤鹤安满是兴奋的询问了一句。 就说,跟著大哥有人杀。 现在他都可以去杀一部侍郎跟一个卫將军了,未来可期。 下次,试试能不能杀一个宰相! 比如,王承运就不错! 顏惜娇眼神一阵古怪。 自家这个表弟那一副蠢蠢欲试的模样,真把杀人当成一门乐趣了? 一时间,她很是头疼,小姨我对不起你啊…… “先杀陈中玉!” 女帝声音平静的开口,一言断人生死。 这,就是人间帝王! “是,陛下。” 汤鹤安一步上前。 他单手熟练地拉开,那一道厚重冰冷的虎口铡刀机关。 “嚓咔!” 铁器摩擦的刺耳声。 顿时,让殿內群臣集体哆嗦了一下,仿佛这个鬼东西隨时可能落在他们的脖子上。 “请吧,陈侍郎!” 两名执金卫立即將瘫软的陈中玉,按倒在冰冷的铡台上。 当那冰冷的、散发著淡淡血腥气的铡刀横亘眼前时。 这位兵部右侍郎才彻底察觉到死亡的气息。 他眼神怨毒地死死盯向楚奕的方向,嘴中爆发出垂死的怨毒呜咽。 “楚奕小畜生,你必不得……” “陛下圣裁!罪臣陈中玉!伏诛!” 汤鹤安一声暴喝,一脚踹在陈中玉膝弯,將其死死按倒在铡刀冰冷的砧座上。 甚至,他还迅速调整了一下,对方脖颈的位置。 铡刀,抬起! “咔嚓!” 一颗带著极端惊愕与凝固怨毒的头颅,冲天而起! 大片鲜血如失控的喷泉,激射出去,染红了一片金砖地面。 陈中玉那一具无头的残躯,更是在铡刀上剧烈抽搐了几下。 他的脖颈断裂处豁口狰狞,白骨森然! 整个过程,死得乾净利落!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唯有鲜血“滴答”砸落地面的声音。 群臣中有人控制不住地乾呕,更多人面无人色,抖若筛糠。 杨元昊更是双眼翻白,裤襠一片湿热。 此刻,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是连求饶的力气都彻底消失。 这一幕,对於自己衝击实在是太大了! “杨將军!” 隨著汤鹤安一声大喊,立马嚇得杨元昊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该你了!请上铡!” 杨元昊惊恐的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直到,他的视线对上了楚奕。 这位年轻镇抚使正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著他。 同时,他的嘴型动了动。 “一路走好!” 杨元昊眼中闪过一抹极深的绝望跟后悔。 如果,他一开始没有选择强压林昭雪,而是去拉拢这对夫妇。 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杀!” 汤鹤安拖著来不及多想的杨元昊,上了虎头铡。 这位曾经南衙军二把手的实权卫將军已经嚇得面无人色。 “我、我……” 汤鹤安没有给他多说话的机会,直接扣动铡刀。 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看得眾人心惊胆颤,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这女人,怎么暴戾到如此程度了? 不当人君啊! 至於女帝看著有不少大臣已经偏过头去,冷冷道: “全都给朕睁大眼睛,看清楚。” “谁要是敢偏头,就將他拉到虎头铡面前看个够!” “还有,將周俊、王承民等人依次处决!” 登时,那些偏过头去的官员只能不情不愿的转过来。 女人当政,没有天理啊! 暴君,女暴君! 王承运急了。 你杀陈中玉杨元昊没事,但別杀我王氏重臣了。 “陛下,关於他们伙同周俊刺杀楚奕等人一事,还存在疑点……” 可女帝根本懒得废话,只是吐出了一个字。 “杀!” 汤鹤安立马周俊拽上虎头铡。 周俊嚇得涕泗横流。 死亡的恐惧彻底压倒了一切,他挣扎著嘶喊。 “陛下!陛下饶命!我有话说!王……” 就在“王”字说出口的剎那。 楚奕眼神骤然一厉,汤鹤安心领神会。 他粗暴地將周俊按倒在虎头铡冰冷的砧座上,单手猛地压下机关! “咔嚓!” 周俊那句未出口的指认,连同他最后的一丝生机,被瞬间斩断。 楚奕现在还等著这老东西造反,可不能牵连到他。 王相,我对你好吧! 王承运气得浑身一颤,到嘴边呵斥汤鹤安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此刻,他只剩下瞳孔深处剧烈收缩的愤怒与后怕。 “再抓!” 王承民几人隨即被如狼似虎的执金卫揪了出来。 “冤枉!陛下!天大的冤枉啊!” “我们绝没有参与刺杀!是周俊,是他丧心病狂诬攀同僚啊!” “陛下明鑑,臣等愿发下毒誓,若有害楚镇抚使之心,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其他几人也跟著哀告,声嘶力竭,涕泪横流,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只有楚奕知道,他们到底是有冤枉的? 但那又如何? 王氏族人的血,流在此刻的太极殿,正是浇灌权力的养料。 他如同欣赏一幕註定结局的戏剧,沉默地看著执金卫再次將喊冤者死死按牢。 冰冷的铡刀,再次高高扬起,咔嚓剁下一颗头颅。 “冤枉啊……” 王承运满脸愤然。 他就算要把持朝政,也是需要族中眾多高官子弟帮忙的。 现如今,王氏上层高官被杀了一大堆。 这对於自己今后要掌控朝堂来说,会存在不少麻烦。 等晋阳军兵临城下,定要秦蒹葭这个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而这时。 女帝坐在龙椅上,神色淡漠的开口。 “关於漕运三策一事,朕还想再问一遍,诸位考虑的怎么样?” “谁还有意见,现在可以提出来!” 前几日,她提出这一政策,遭到了百官的反对,也就不了了之。 现如今趁著刚杀人立威,决定重新问一遍! 秦锋第一个开口附和。 “陛下,漕运三策利国利民,臣没有意见。” 李相、张相也表示赞同。 萧隱若坐在轮椅上,冷冰冰道:“臣无异议。” 吴重等帝党官员也纷纷站出来附和。 適时。 楚奕张嘴说道:“陛下,此次参与夺兵权的事件中,还有一些人出身杨氏、陈氏、柳氏。” “但他们並非首罪,只是被蛊惑,可以从轻发落。” 女帝微微一怔。 她刚才也只是隨意说出口这番话,没曾想奉孝瞬间就领悟自己的心意,甚至帮忙威逼。 这才是真正的七窍玲瓏心,此子很懂朕! 隨即,她冷冷的看了眼杨玄几人。 其中意味很清楚。 你们若是不答应,那你们族中子弟的罪行便处以最重,再狠狠的削你们一刀。 杨玄等人自然清楚这个意思,不由得嘆了一口气。 原本,今日监门四卫被夺下、林昭雪被杀,事后他们的子弟不但不会受到惩罚,而且还会掌握更多的权利。 可现在,一切都落空了。 当务之急,是保全家族势力。 “臣,无异议!” “臣,也无异议……” 第377章 太后,要死了? 自此。 漕运三策,正式在朝堂上,全票通过! 女帝龙顏大悦之下,这才慢悠悠的回话了。 “奉孝之言,准!” “此次围攻监门四卫其余从犯者,一律轻判。” 杨玄等人鬆了口气。 这一次,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好生难受。 至於那反水的长信侯,日子还长,看以后谁能护住你? “哼!” 王承运见女帝这对狗男女一唱一和將漕运拍板,气得瞪向了楚奕。 这小畜生噁心至极,就等晋阳军破城之日,便是他的死期! 楚奕见这老狗瞪过来也没有计较。 唉,反正你儿子这两天就要死了,希望你到时候还能继续有精力瞪我。 这一次,他不但要王彦昌死,柳乘风也要跟著一起共赴黄泉! “散朝!” 等百官相继离开后。 女帝唯独留下了楚奕跟萧隱若。 等她看到楚奕衣服上有一些血跡,立马露出一抹关心。 “奉孝,今日出城对敌,这是受伤了?” “惜娇,速去召太医,来给奉孝治伤。” 顏惜娇只觉得陛下对楚奕是真厚待,隨即立刻躬身领命。 “是,陛下。” 於是,她转身快步去传召太医。 唰!! 萧隱若原本微微敛眸的姿態骤然绷紧,冷漠的目光如同凝了寒霜的刃锋,直直刺向女帝身边低眉顺目的楚奕。 更准確地说,是钉在女帝那只想探向他伤口方向,如今却又收回的手上。 她胸腔里不合时宜的涌起一股陌生的烦闷,却怎么也压不下这份因女帝对楚奕那毫不掩饰的关怀而生的躁鬱。 “请陛下放心,他死不了,倒是不用陛下『格外』费心去请太医了。” 她刻意在“格外”二字上加了点不易察觉的力道。 仿佛是在撇清什么,又像是在无声地宣告某种不悦的边界。 这句话引来了女帝的抬眸,那双凤眸之中充斥著一抹疑惑。 怎么感觉,隱若有些不高兴了? 关键是,她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有些奇怪…… 楚奕头微微大了点,连忙开口: “回陛下,这些全是叛贼的血,臣倒是没有受伤,劳烦陛下关心了。” 女帝现在对於楚奕的好感愈发之重,只觉得君臣一心。 她更是將他视作肱骨之才在培养了,自然不希望对方有什么闪失。 “没受伤就好,今日之事,多亏了奉孝跟昭雪。” “尔等夫妇的功劳,朕全都记在心上。” 待平息晋阳军后,功劳一起算,自然不会亏待两人。 “夫妇”二字,又让萧隱若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唇角处勾起来的弧度很是不快。 以至於,她看向楚奕的眼神愈发的凌厉,像是要洞穿了他! 这让楚奕很是无奈,最后立马恭敬道:“承蒙陛下厚待,臣跟侯爷感激不尽。” 女帝刚要笑著说话,恰此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寧静。 一名宦官跌撞而入,神色焦急: “陛下,太后、太后突然昏迷不醒,几名太医说是救不了了……” 女帝脸色骤然一变。 她下意识攥紧玉手,隨即表情凝重的说道: “去仁寿殿!” 楚奕皱著眉看向了萧隱若。 可对方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漠模样,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 罢了,先去看看太后情况再说。 很快。 一行人匆匆疾奔至太后寢宫。 楚奕刚踏入仁寿殿门槛。 一道惊慌失措的身影从內殿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一不小心撞进了自己怀里。 “呜……” 怀中的娇躯带著馥郁的馨香和明显的颤抖。 正是渔阳公主。 她抬起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如同受惊的小鹿。 那双含泪的眸子对上楚奕时,瞬间涌出更多的委屈和无助。 “太后、太后她突然吐血了,然后就昏厥不醒了,太医说太后要不行了……” 楚奕看著她那副梨带雨的可怜模样,下意识將怀中娇软的身躯拥紧了几分,低声安抚: “殿下莫慌,太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低沉的声音带著一股让人心安的魔力。 渔阳公主感觉到他坚实臂膀带来的支撑和温暖,眼泪流得更凶了。 所以,她忍不住將自己更深地埋进他怀中,轻轻啜泣。 “嗯……” 突然。 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瞬间笼罩了楚奕,让他只觉得背脊生凉,如芒在背。 他略显僵硬的偏过头,只见萧隱若,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们。 那视线沉沉地压过来,带著毫不掩饰的凛冽审视与一种几乎喷薄欲出的…… 慍怒?杀意? “咕嚕!” 楚奕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他心中暗叫糟糕,环抱著渔阳公主的手臂微微一僵,隨即颇为尷尬地鬆开…… “殿下,没事了。” 渔阳公主先是一怔,但等她顺著楚奕的目光侧头望去,正对上萧隱若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 那眼神里蕴含的威压和彻骨的寒意,嚇得她一个激灵,连哭泣都猛地噎住了。 “萧、萧指挥使,你,你也在啊……” 萧隱若冷冷的盯著她,说出来的话,更是冷的很。 “是啊,谁叫殿下满心满眼全都只有楚镇抚使,哪里还看得见其他人?” 闻言,渔阳公主小脸瞬间煞白。 她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几乎是弹跳著从楚奕怀里站直了身子。 “咳咳,不是的,本公主就只是刚好撞上去了……” 她又下意识向后缩了半步,垂著头,连大气都不敢再喘一下,哪里还敢流露半分委屈? 这个坏女人,气场好大,怎么比陛下还可怕? 一时间。 楚奕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眼神四处飘忽,只能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幸好此时,女帝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前面的太医令上,无暇顾忌其他的事情。 “太后,情况如何了?” 现如今,东平郡王已经带兵去平息奚人暴乱了。 这种时候,如果传出安太后的死讯,对於前线战场很不利。 尤其是要是有人故意捏造安太后是被自己害死什么,容易造成军心动盪! 要知道,这几年时常有谍报入京,说东平郡王跟燕王走动的很近。 燕王,是先帝的四弟,受封於河北定州。 当年,可是有人提出去迎燕王进京,登基为新君的! 太医令声音有些颤抖道: “陛下,太后脉如雀啄、邪祟入髓,臣、臣无力回天!” 女帝闻言则是勃然作色,不禁发出一声厉喝。 “朕不想听这些废话,朕只有一个要求,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將太后救回来!” 太医令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硬著头皮说道:“陛下,臣现在需要去看古籍,查一下太后的具体情况……” 女帝喝道:“立刻去!” 太医令这才心情忐忑的走下去。 而这时。 楚奕的视线落向了,锦绣幔帐深处。 只见安太后容顏苍白,胸腔起伏若有似无,仿佛一尊即將碎裂的琉璃美人。 不过这位大景国母纵然昏迷,那张脸上依旧透著不容褻瀆的贵气,始终绷著一股皇家的风仪骨架。 哎,也是个多灾多难的苦美人。 前世死於党爭毒害中,这一世不该还是这样的命运! 第378章 渔阳……的酒……好喝…… “陛下,太后她、她真的,不会死吗?” 渔阳公主泪眼婆娑的看向了女帝,说出来的话,更是颤抖如珠。 此刻,女帝有些心烦意乱。 但等她看著渔阳眼睛都哭红了,心中驀然一软。 “朕一定不会让太后有任何闪失的,別哭了。” 渔阳公主闻言这才缩了缩眼泪,稍微安定了一下心,又忍不住去偷看了眼楚奕。 这一刻,她心头那份无依无靠的惶然,竟鬼使神差地鬆动了些许。 幸好,还有狗奴才在这里! 就在这时。 楚奕眼神变了变,像是发现什么。 於是,他走上前弯下腰,捡起安太后床榻外几颗散落的荔枝,是岭南贡品。 他用力碾碎果肉,凑近鼻尖轻嗅。 铅丹的涩味,瞬间刺入肺腑。 果不其然! 安太后,就是硷中毒! 这位年轻镇抚使第一时间看向了萧隱若,没想到对方直接抢先说话了。 “楚奕,本官听说你平日里对於毒药也颇有了解。” “太后好端端的昏迷吐血了,会是中毒吗?”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女帝凤眸一挑。 她现在被萧隱若的话点破,立马意识到太后在皇宫多年,从未发生过这种症状。 现在看来,只怕是真遭人下毒了。 好一个贼子,將毒都下到朕的皇宫里了。 “奉孝,你怎么看,太后是真的中毒了吗?” 楚奕瞬间明白萧隱若说这话是在给自己搭台子,也是在给自己能够清楚了解这个毒药做铺垫。 “陛下,若是臣没有猜错,是有人给太后下了毒。” “而且,问题就出在这荔枝上。” 女帝眼神一变,声音骤然降至冰点,杀意凛然。 “传朕旨意,即刻封锁,整个仁寿殿!” “太后中毒一事,给朕彻查到底!” 萧隱若又声音冷淡的问道:“楚奕,既然你看出太后是中毒,可有法子救这毒?” 如果说到这一步,楚奕还想不明白,那他可就白活两世了。 萧隱若,在给他製造救太后的机会! 没什么,比救太后更重的恩情,这样一来不单单能让安太后感激自己,而且还帮了女帝一个大忙。 更有可能,得到东平郡王的一份人情。 一件事,收穫三样东西。 “陛下,臣有办法,能救太后。” 女帝眼中骤亮,立马说道:“奉孝快说!” 楚奕朗声道:“陛下!当务之急,需立即派人取浓盐汤,盐越多越好!” 他语气坚定,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另外,请速速准备煅牡蠣壳、新挤的羊乳、玄明粉、连钱草!” 女帝凤目如电,紧紧锁住楚奕沉稳的面庞。 她虽然从未听过如此古怪的药方,但楚奕一路走来屡破奇局、洞察入微的智谋,早已深植於心。 此刻他篤定的神情,更让她心中那份怀疑,瞬间被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取代。 事已至此,太医束手无策,眼前这个屡次创造奇蹟的臣子,已经是朕最后的希望。 “就依奉孝所言,速速照办!一点都不得延误!” 很快。 楚奕要的那些材料全取来了。 “来人,快餵太后喝下这一碗浓盐汤。” 安太后身边的贴身吴嬤嬤捧著那碗盐水,面露迟疑地望向了女帝,这么咸怎么喝啊? “陛下……” 女帝的目光如磐石般沉定,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碾碎了殿內所有犹豫的碎响。 “照奉孝说的做,朕信他。” 她略一停顿,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凝著不容置疑的重量。 “他既敢出手,必有道理,餵太后喝下。” 这不仅仅是对忠心的信任,更是对他能力和判断力,在生死关头的最直接背书。 於是,吴嬤嬤这才开始餵安太后喝下去。 可安太后唇如封蜡,那张嘴怎么也打不开,根本就灌不进半点盐水。 “张嬤嬤,来帮我一下。” 对面的张嬤嬤,立马上去帮忙。 可就算两人一起合力,也没能打开安太后的嘴巴。 毕竟是一国太后,她们也不敢太用力弄伤对方,场面一时有些僵硬。 “哎……” 萧隱若见状,直接冷冷道: “楚奕,你去弄。” 要我帮忙可以。 但这过程,难免会有一点肌肤之亲。 所以,楚奕只好看向女帝,徵求这位陛下的意见。 女帝知道男女有別,更何况还是一朝太后,可如今安太后情况危急,片刻耽误不得。 “奉孝,救太后要紧。” “你无暇顾忌俗礼了,快去吧。” “是,陛下。” 楚奕立马走上前。 同时,他在右手三指上裹著一层素帛,又对著安太后说了一声。 “太后,得罪了。” 说完,他伸出左手钳住这位病美人的雪白下巴,力道微暴地撬开她牙关。 “咕嚕咕嚕……” 贝齿分开的一瞬。 那温热的盐汤,便已经汩汩灌入。 “呼!” 安太后炙热的呼吸喷在楚奕腕间,冰凉的唇珠也无意识的蹭过他手指,软糯而冰凉。 他喉结微动,但很快收敛心思,指探入喉。 稍稍用力,一勾一顶。 “呕!” 安太后受到这一番强烈的刺激后,猝然弓身。 剎那间,从她那张樱桃小嘴中喷涌出不少秽物,其中就有未消化的荔枝肉裹在黏液间…… 楚奕一边伸出手温柔的替她擦拭嘴唇,一边喊了一声。 “快將急煅的牡蠣壳弄成灰,然后混入新挤的羊乳,我要餵太后喝下。” 吴嬤嬤听得皱起了眉头,可还是照办了。 没一会后。 楚奕半跪於榻上。 他那粗糙的掌心小心的托起安太后光滑的后颈,另一只手则是持著药碗,將温热的浆液慢慢倾入。 但因为安太后每一次喝进去都吐出来,三次沿唇角滑落,染污了牡丹枕畔。 “哎……” 楚奕不得不俯身靠得更近,胸口几乎要碰到她的衣衫。 这一幕,看得萧隱若眼皮直跳。 可最终,她还是收回了视线,只是整个人看上去愈发的冷漠僵硬。 “咕咕……” 当药浆再次被强制灌入时。 “咳咳咳……” 安太后剧烈的呛咳了起来。 她那脖颈处的精致锁骨,也因为剧烈呼吸起伏,而变得更加凹陷。 几滴滑落的药液蜿蜒著,流入那片敞开的雪白颈窝,衬得那裸露的肌肤愈发脆弱如羊脂,沁出一丝熟透的丰韵。 楚奕无奈只好命人拿来一块玉刮板,轻轻捺开她冰凉的唇瓣,小心地將药往里推送,口中低沉安抚: “太后,喝下去便好了。” 等他的指尖揉按喉间穴位时。 那一股剧痛与异物的强烈刺激下,这位久居深宫的太后,在无意识中发出一声呻吟: “嗯……” 声音细若游丝, 却清晰地迴荡在骤然安静的殿內。 吴嬤嬤等宫人齐齐垂头。 她们眼观鼻鼻观心,连大气都不敢喘。 女帝面色如常。 只是,她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渔阳公主则是眼神稍稍有些古怪,但很快就將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下一刻。 安太后又猛地绷紧了腰身! 她修长微凉的指甲在楚奕毫无防备的颈侧处,猛地抓出数道血痕! 与此同时,她沾著药渍的唇瓣颤动了几下,含糊地呢喃: “渔阳……的酒……好喝……” 第379章 隱若,你到底要干什么? 登时! 渔阳公主面白如纸,脑中一片空白! 太后啊太后,你人都昏迷不醒了,怎么还惦记著酒? 她心如擂鼓,目光仓皇如惊鹿,不受控制地偷瞥向一旁的女帝! “唰!” 只见女帝凤目一凝。 那冷锐的目光,恰恰与她慌乱偷覷过来的眼神,在半空撞个正著! “啊!” 渔阳公主慌忙低头,心臟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完了,我不会被陛下拖出去杀了吧? 呜呜呜,我还没有活够啊! 狗奴才,救我啊! “?” 女帝的眼神却变得复杂难言。 渔阳这蠢丫头,脑子到底怎么想的,竟还在偷偷给太后带酒喝? 但太后想饮酒又何必偷摸,朕何曾禁止过? 堂堂一国太后弄到要『偷喝』的地步,这传出去成何体统!! 下一刻。 楚奕骤然抬眼。 他眉间悬著汗珠,目光灼灼迫人。 “陛下,烦请谴退所有人。” “太后命悬一线,容不得半分惊扰。” 这命令式的口吻,在威严的帝王面前,大胆的令人屏息。 女帝目光如电扫过眾人,瞬间权衡,果断挥袖。 “全部退下!” 声音不高, 却带著一股不容违逆的力量。 吴嬤嬤等人立刻躬身退出。 张嬤嬤则是深深的看了眼楚奕,隨即很快收回视线。 唯有渔阳公主还僵在原地,满脑子只剩『死罪难逃』的恐惧,如木偶一般。 女帝瞥见她这副魂飞魄散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无奈。 她再度开口,语气不容置喙: “渔阳,出去。” “哦哦……” 渔阳公主这才猛地惊醒。 她全身冰凉地踉蹌往外走,临到门边,脚步一顿,猛地回身看向楚奕,眼中含泪,声音发颤。 “楚、镇抚使!求、求你……一定要救活太后!” 泪水,在她桃般的眼眶里打转。 楚奕迎上那双充满哀求的泪眼,心头莫名一颤。 他压下所有杂念,重重点头,字字鏗鏘: “请殿下放心!” “臣,必救活太后!” 渔阳公主这才鬆了口气,又走了出去。 “砰!” 待寢殿大门合拢。 楚奕的目光在萧隱若身上微顿,最终沉凝地投向女帝。 他喉结滚动一下,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声音低沉而清晰: “陛下,臣接下来救治之法,需以掌力直探脐下病灶。” “故恳请为太后解衣,臣自愿蒙缚双目!” “若陛下觉得不妥,臣不敢放肆!” 他坦然直视女帝,不卑不亢。 这个请求很逾越,甚至触碰到了,皇族尊严与男女大防的核心禁忌! 萧隱若一愣。 但很快,她的眼神之中就透著一丝危险意味了。 楚奕许是察觉到自家指挥使的眼神变化,所以只能故意硬著头皮不去看对方,否则要完蛋了。 女帝瞬间陷入沉默,眼中光芒激烈闪烁。 “奉孝,你与朕说实话,救太后的把握,有几成?” 楚奕深呼吸了一口气,毫不迟疑: “十成!” 女帝眼中寒光暴射,决心已定,厉声下达最后命令: “好!朕允你施救!』 “今日之事,出此门者,凡有半句言语外泄,无论何人,格杀勿论!” 事关皇家尊严,她只能这样对待。 “惜娇,去给太后解开衣服。” 萧隱若下意识攥住了轮椅扶手,唇瓣处的冷意愈发之深了。 “是,陛下。” 顏惜娇眼神稍许复杂的,领命上前。 她指尖微颤,小心翼翼地一层层解开安太后繁复的宫装,很快露出大片如凝脂般细腻的肌肤和因痛苦而微微绷紧的小腹。 “嗯~” 昏迷中的安太后蹙著眉,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脆弱。 “楚镇抚使,脱好了。” 楚奕早就已经背过身去,以素帕紧缚双眼,隔绝视觉。 “请舍人先助太后服下芒硝溶液,隨后,引我手至太后小腹处。” “好。” 顏惜娇屏息凝神。 她引导著楚奕滚烫的手掌,慢慢探向那片禁忌的肌肤。 期间。 楚奕的指尖不可避免滑过安太后那微凉细腻的肌肤,那触感让他喉结不自主地滑动了一下。 位置既定。 他沉腕用力,隔著那层薄薄的丝料,精准抵住脐下三寸,感受著那阵剧烈的不適在掌下挣扎、搏动。 而掌根下的肌肤,又传来细腻的弹性和惊心动魄的体温…… “嗤!” 萧隱若目光鹰隼般死死锁住楚奕的手,眼神阴鷙得几乎要將其洞穿! 这逆臣,先前可没说救人要到这般境地! 可事已至此,她也不想让楚奕救安太后功亏一簣,只能暗暗吃下这个哑巴亏! 那只脏手,等自己腿好了,一定要狠狠踩几脚报復!! 女帝犹豫了一下,隨即低声道: “隱若,我们先出去。” “留,惜娇在这里照看情况。” 毕竟,一国太后被一个男子用这种方式施救,身边围观的人的確不该这么多。 萧隱若万分抗拒,根本不愿意离开。 可女帝直接过来推著她出去了,她最终只能狠狠剜了楚奕一眼,带著冰冷的警告。 殿外迴廊,稍远几步。 “全都退下!” 萧隱若声音冷硬如铁。 眾人犹豫了一下,又看向了女帝。 女帝沉声道:“下去。” 殿门紧闭。 偌大空间只余女帝与萧隱若两人。 萧隱若强行將刚才楚奕救人那一幕摒弃出去,又恢復了冷静,缓缓开口: “太后中毒,是我放任贼人下的。” 女帝骤然侧首,凤眸圆睁,瞳孔紧缩如针! “隱若,你到底要干什么?” 此刻,萧隱若的神色已经迅速恢復了那惯有的、近乎冷酷的冷静。 她迎著女帝的目光,清晰剖析: “逼幕后的『宗室之鬼』现形!” “他们匿於暗处,反意昭然,现在太后如他们所愿中毒,便是引蛇出洞的诱饵!” 女帝闻言心头一凛,咬牙道:“可太后若是有什么闪失,你想过这个后果吗?” “朕,又当如何自处?” “不会。” 萧隱若回答得斩钉截铁,眼中是对自己判断的绝对確信。 “楚奕能救她,事態仍在掌控之中。” 女帝惊觉萧隱若对楚奕的信任,竟然已经到了以太后性命为赌注的程度。 这份信任,会不会太多了? 什么时候,隱若也能如此信任一个人了…… “罢了罢了,你都这样做了,朕还能说什么?”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朕必须做最坏打算!若太后……” 萧隱若强势打断,语气决绝: “不需要,陛下,此刻正是良机,我们应迅即布局,將计就计!” “趁太后『遇害』,静待他们跳出水面,一网打尽!” 女帝看著萧隱若冰冷的侧脸,良久,终於化作一声沉重的嘆息: “萧隱若,你这一次,下手太狠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们名义上的母后。” 萧隱若神色陡然一冷,语气带著一股刻意的疏离与警告: “陛下,请慎言。” “你是君,我是臣,不可混淆一谈!” 第380章 楚奕救太后 君、臣? 女帝凤眸深处,光芒流转不定。 那其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更是深不见底。 她看著已经將轮椅偏转过去的冷漠女人,语气幽幽。 “隱若,朕跟你……何时竟生分到这般地步了?” 萧隱若脊背挺得笔直,却对女帝的嘆息置若罔闻,更无一句回应。 仿佛,是一个人在撑著什么? 空旷的殿宇,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殿內。 楚奕放在安太后小腹上的手掌沉稳有力,力道更是隨著呼吸调整。 隨著他精准的按压推揉,这位太后带著痛楚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胸口那揪心的起伏也平缓下来。 有一说一,安太后这片肌肤光滑如玉,摸起来手感极佳! 当然。 楚奕这个正人君子是不会流连於这种事情上面的。 他保持著姿势片刻,確认无虞后,这才缓缓卸去力道,沉声吩咐。 “顏舍人,连钱草汁,快。” 一直揪著心的顏惜娇如梦初醒。 她慌忙端起早已备好的药碗,递到楚奕手边。 “楚镇抚使,给。” 楚奕在顏惜娇的协助下,小心地將药汁,一勺勺餵入安太后微启的薄唇间。 “咕嚕……” 药汁滑入喉中。 那陷入昏睡中的安太后,眉间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顏惜娇瞥了眼蒙眼的楚奕,侧脸轮廓分明,鼻樑高挺,下頜线条刚毅。 其中,有几滴汗水沿著鬢角滑落,在烛火下竟显出几分平时难见的……俊俏? 她赶紧摇了摇头,为自己在这生死关头竟生出这种念头而羞愧,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和杂念。 “楚镇抚使,太后想要醒来,大概需要多久?” 楚奕想了想,沉声答道:“毒已拔除大半,疏导及时,应该不会太久。” “现在,我接下来需给太后再行揉按疏导,请顏舍人多留意情况。” 他的声音沉稳,带著令人信服的力量。 顏惜娇看著眼前如此镇定的男子有些感慨,若是寻常人遇到这种事多少会有几分慌乱。 毕竟,今日之事,他所做行为很是逾越。 倘若最后没能將安太后救醒,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也正是因为楚奕的这一份沉稳表现,反倒是让她安心了几分。 “嗯。” …… 待王承运回到府上后。 他脸上的阴沉几乎能滴出水,看著迎上来的儿子王彦昌,目光锐利如刀: “好个秦蒹葭!她逼我王氏太狠,欺人太甚!” “暂且最后忍耐几日,她没有几天快活日子可以蹦躂了!” “算算时间,晋阳军也应该抵达蒲津关了。” “最多四天,上京城,就要变天了。” 王彦昌听到这话,內心激动又忐忑。 倘若晋阳军真的推翻了秦蒹葭的皇位,那他王氏可就是大景第一门阀了! “父亲,需要孩儿帮忙做什么吗?” 王承运摆摆手,道:“等到最后一天再说,现在无需多做什么。” “我儿,也是时候该挑起王氏大梁了!” 王彦昌心中振奋之余,脑海中却是想到了谢灵蕴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清贵模样。 五日之期快到了。 可惜他找了不少人,却始终不能將王夫人从掖庭宫救出来。 罢了,先將谢灵蕴带走,到时候再好好劝说她就是。 谢灵蕴啊谢灵蕴,你终究是我的! …… 过去了许久。 安太后睫毛剧烈颤动了几下,终於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可,闯入她视线的,竟是一张稜角分明、英挺得迫人的男子侧脸! 更让自己惊骇的是,他的一只温热手掌,正隔著薄薄的寢衣,按压著自己的小腹之上! 这是何等惊悚的事情? “啊!” 一声带著惊怒和羞愤的尖利低呼脱口而出: “放肆!你竟敢……褻瀆哀家!!” 安太后猛地就想推开那只轻薄的手,却发现自己浑身绵软,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能绷紧身体,眼中喷薄著屈辱的怒火,苍白的脸颊因羞愤和尚未褪尽的病容,而泛起异样的红晕。 反倒是,显得更加的成熟诱人! 不过,楚奕反应极快。 他几乎是太后惊叫的同时,就迅速收手后退,稳稳站到床榻外。 “太后得罪了,还是请顏舍人解释吧。” 自己说的,没有旁人说的更有真实性。 顏惜娇连忙解释道:“太后,息怒!” “太后,你先前中了剧毒,危在旦夕,太医令更是束手无策,断定你回天无术了。” “幸好有楚镇抚使及时抢救,才將你给救回来。” 等她说完,自己整颗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没想到,安太后真被他救活了? 不可思议! 楚奕啊楚奕,越是跟你接触,越是发现你的深不可测。 难怪萧隱若如此器重你,果真不凡。 “但请太后知晓,楚镇抚使並未做其他逾越之事,我一直在旁边看著。” “有些许冒犯,还请太后恕罪!” 此刻,正是替楚奕说好话,建立双方亲近关係的好机会。 安太后听闻救命原委,剧烈起伏的胸口陡然一滯,瞳孔猛地收缩,怒火稍消。 昏迷前那份蚀骨钻心的绞痛,如冰冷的潮水般轰然回涌,瞬间浇灭了她大半的羞愤。 旋即,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后怕,还有那死里逃生的寒意。 “剧毒……” 她冷静下来的目光,下意识地再次落向前面那道沉默挺拔的身影。 他,此刻仍然还蒙著眼,是为避嫌! 羞愤如潮水渐渐退去,却留下一片更为复杂难言的情绪。 “哎……” 安太后心底那份差点错怪救命恩人的愧疚感,混杂著刚刚被一个陌生男子以如此方式触碰自己身体的不適感…… 一时间,她脸颊上的羞红更深了几分,却不再是单纯的怒意。 “楚卿,是哀家误会你了。” “你的救命之恩,哀家铭记於心。” “待哀家身体恢復了,定要好好感谢赏赐你。” 楚奕低著头,语气恭敬且沉稳,不带丝毫邀功之意,反而充满克己的请罪姿態。 “臣虽为救命所需,可冒犯凤体罪该万死,不该要赏赐,还请太后责罚。” 安太后看著这位年轻臣子这般谦卑诚恳的態度,完全不挟恩图报,愈发的对他有好感。 隨后,她又恢復了那一副雍容端庄的高贵模样。 “哀家非不明事理之人,今日乃事出情急罢了,无需多言了。” “总之,哀家欠楚卿一命,不可再说什么问罪了。” 楚奕见好就收,否则再演下去,反而要出问题了。 “太后宽宏大量,臣不胜感激。” 顏惜娇看著楚奕现如今又收穫了安太后的一份人情,这今后在朝中的倚靠是越来越多了。 青云大路,就在眼前啊! 隨后。 楚奕又继续叮嘱道:“现太后凤体虽已无性命之忧,但余毒未清,还需继续服药修养。” 闻言,安太后立马心中一紧,昏迷前的那种痛苦滋味,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所以,她立马显得有些迫切的说道: “劳烦楚卿开药了。” 楚奕微微一笑道:“太后无需过多担心,接下来,只要每日以晨露浸泡白茅根露灌服调理。” “三日左右,就能使余毒散尽,瘀滯尽消,彻底恢復凤体安康。” 第381章 现在!立刻!马上!给本官滚! “呼!” 安太后立马鬆了一口气。 但她那张苍白的脸颊却骤然涨红,小腹处更是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强烈胀坠感。 这並非什么毒性发作,而是令人极度尷尬的生理需求! “咳咳……” 楚奕感官何等敏锐。 他第一时间察觉到安太后急促颤抖的呼吸,知道连钱草汁利尿,於是果断开口。 “太后需要多多休息,臣先告退了!” 他果断躬身,摘下黑布,以最快速度退出內殿。 安太后见他识相退去,又连忙衝著顏惜娇说道: “顏舍人!快!快扶哀家起来。” “哀家要……要如厕!” 顏惜娇赶紧上前,小心翼翼的搀扶。 “啪嗒!” 安太后双脚一沾地,整个人便是一软,差点摔倒,幸好还有顏惜娇架著。 隨即,她步履虚浮,踉蹌地朝净室挪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要尿出来了…… “砰!” 楚奕退出內殿,关闭大门。 他刚出去,就看到女帝肃立等候多时,立刻上前低声稟报。 “陛下,太后已醒,状態尚稳。” “关於余毒清理后续事宜,臣也已经叮嘱顏舍人了。” “请,陛下勿要担忧了!” 女帝紧抿的唇线骤然放鬆。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將胸中积聚的沉重阴霾尽数排出。 “奉孝,此次你立下大功了,朕绝对不会亏待你。” “虽然太后暂时脱离了险境,但朕仍怕有什么万一之失。” “奉孝,今夜就辛苦你,留在仁寿殿照看太后。” “明日若一切太平,你再回去。” 安太后,切记不可有闪失。 其他,可暂时忽略。 楚奕没有任何推辞,躬身抱拳,声音斩钉截铁: “臣遵旨,定当寸心守护,不负圣托!” 萧隱若冷若冰霜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只不过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她费尽心思,才让楚奕救了安太后。 今晚这位国母要是再出事,那一切就白费了。 再然后。 女帝眼中寒芒一闪,多出了几分凌厉。 “朕已查实,这些天在太后荔枝中投毒的,就是吴嬤嬤!” “奉孝,你待会陪朕再演一齣戏。” 楚奕毫不犹豫应下:“是,陛下。” 看来,萧隱若已经跟陛下说清楚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说那毒其实是她放任下的? 应该,没说吧?! 很快。 这三人便走到了外殿。 一直焦急踱步的渔阳公主见状,立刻扑了上来,眼圈通红的问道: “楚镇抚使,太后怎么样了?她醒了吗?” 那位混在人群中的吴嬤嬤,也瞬间紧张的偷看向楚奕。 楚奕脸上瞬间切换成疲惫沉重的表情,沉重地嘆了口气: “唉,太后还是处於昏迷中,臣让殿下失望了……” 渔阳公主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 “怎、怎么会这样……” 吴嬤嬤闻言立马放鬆下来,就说那毒无人能解。 女帝面无表情的瞥了眼渔阳公主,声音冷淡道: “渔阳,莫要在此喧譁添乱。” “太后需要静养,你且先回府去吧。” 第一次,渔阳公主几乎是鼓足了平生的勇气,抬起头,眼中含著泪的看向了女帝。 “陛下,我想留下来照顾太后……” 女帝凤眸扫过她,那无形的威压如实质般落下。 “回去。” 渔阳公主好不容易积攒出的那点勇气,瞬间烟消云散。 她肩膀一垮,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了头,声如蚊吶: “是,陛下。” 女帝隨即又喊来了张嬤嬤,轻声说了几句只够两人听到的话。 张嬤嬤脸色瞬间一变,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但很快被强行压下。 她连忙垂下头,声音微颤却清晰: “是,老奴明白了。” 女帝將事情安置妥当后,这才离开仁寿殿。 至於楚奕推萧隱若出去后,则是低声说道: “指挥使,没想到下毒之人居然是太后的枕边人,还真是防不胜防。” “防?不必防。” 萧隱若缓缓偏过头,视线落在楚奕身上,声音平静无波,却透著一股刺骨的寒意: “你当本官不知道她的底细?” “从她进入仁寿殿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本官监控起来了。” “若不是本官默许,她连接近太后的机会都没有!” 楚奕没想到自家指挥使在皇宫里面,也有著这么强的情报网,就连太后身边全都是探子。 但这件事,是陛下默许的吗? 如果是,只能说女帝对她太过於信任了! “指挥使,这一次的事情还是太悬了。” “要是稍有不慎,太后极可能魂归九天……” 可萧隱若却是冷冷的打断他话,透著几分寒意。 “你不是信誓旦旦说,能救回太后,何来太悬一说?” 呃。 楚奕呼吸一窒,试探著问道: “指挥使,卑职之前要是只是隨口一说呢?” 萧隱若的目光锐利如电,清晰地锁定在他的脸上,吐出的话语比寒冬腊月的风还冷: “那你就跟著太后一起去死!” 楚奕悻悻然的苦笑了一下。 但他也清楚意识到这一次巨大风险下,所获得的回报,也是极为惊人的。 若是没有萧隱若这看似疯狂、实则胆大包天的纵容和信任,自己也绝不会拿到这个机会! 所以,他发自肺腑的看向这位执金卫指挥使,满是感激。 “指挥使,谢谢。” 萧隱若一直紧绷的身躯也在这一刻终於缓和了几分,只是很快,她就闻到了残留在楚奕身上的一些气味。 那双仿佛淬链了寒冰的眼眸,锐利地上下扫视著他,又多出了几分讥讽冷意。 “泥潭里打滚的野猪,现在都比你要体面!” “一身腌臢味,腥臭扑鼻,是想把本官熏臭吗?” 她的声音又骤然转厉,如同一根鞭子般抽打过来: “现在!立刻!马上!给本官滚!滚去洗乾净!” “再让本官闻到一丝异味,就把你泡进化尸水里彻底去去味!” 楚奕表情一僵。 他现在身上全是安太后的味道,还有点顏惜娇的,也难怪萧隱若这般大发雷霆。 算了,被骂两句反正也习惯了。 当是……情话了! “是,指挥使。” 萧隱若看著他这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却又想到每一次他都是这样以下犯上的,愈发的羞恼了。 她又想到这逆臣今晚还要在太后寢宫住一夜,心底更是泛起一股无名火。 “明天,要是让本官见到你一副被妖精吸乾了精气的模样,本官就送你去冰窖里醒脑子!” “还有,在仁寿殿给本官安分点,要是敢有半分逾越惹怒了太后,本官第一个不放过你!!” 楚奕无奈地揉了揉鼻子,立马很果断的应下。 “请指挥使放心,卑职绝对不会有半分逾越。” 萧隱若这才勉强心宽了几分,又冷著脸自己推动轮椅离开了。 “离本官远点,滚!” 楚奕看著那一道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笑了笑。 他又想起刚才渔阳公主惊慌失措的样子,等明天太后彻底没事,得找机会去安抚她一下。 不然,她得哭死! 一会后。 一名穿著素净宫装的小宫女,偷偷摸摸的跑出仁寿殿,找到了楚奕。 “楚镇抚使,麻烦你跟奴婢从后门进去……” 第382章 睡得好 下一刻。 楚奕在那名小宫女的带领下,偷偷摸摸的进入了仁寿殿。 吴嬤嬤守在寢殿门外,她脸色凝重,声音压得极低。 “楚镇抚使,你就一个人进去吧。” “这殿里出了內鬼,老奴还得守著点动静。” “秋香在外头值夜,若有事,你轻唤一声她便是。” 楚奕点头应声。 他推门而入,室內烛光摇曳,空气中瀰漫著安神香的淡淡气息。 而此时,顏惜娇爷刚从內殿走出来,准备离去。 楚奕快步上前,拦住她去路。 “顏舍人,请留步。” 他微微躬身,语气恳切。 “能否请你帮个小忙?” 顏惜娇停下脚步,挑眉问道: “楚镇抚使,要我帮什么忙?但说无妨。” 她现在巴不得楚奕找自己帮忙,好促进双方关係。 楚奕眼神稍微有些变化,於是压低了嗓音: “顏舍人,能否將王夫人送到我府上? 顏惜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母女? 你玩这么大,镇北侯知道吗? 萧隱若,知道吗? 楚奕看著她惊愕的表情立马意识到对方误会,赶紧解释。 “我打算利用谢灵蕴坑死柳乘风,届时便能顺理成章接薛綰綰离开琉璃坊。” “这里,就需要用王夫人牵绊住谢灵蕴。” 顏惜娇听罢鬆了口气,唇角泛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好,小事一桩。” “明日,我便派人將王夫人送到你府上。” 楚奕如释重负,拱手道:“多谢顏舍人,这份情我记下了。” 顏惜娇不再多言,悄然离去。 楚奕这才定了定神,缓步走进了寢殿。 只见安太后独自坐於软榻上,虽然面色苍白如雪,却难掩其雍容华贵之美貌。 那月白色的寢衣,儘管衬得她有些虚弱,却仍然透著一股凛然不可犯的天家气度。 此刻,她见到楚奕,神情略显侷促,仿佛深宫中一只紧张的孤凰。 “楚卿来了啊。” 楚奕犹豫了一下,隨即张嘴说道: “太后,你大病初癒,还是早点歇息吧。” “臣就在这帘外的暖阁守著,若有任何动静,臣即刻便至,太后安心便是。” “嗯。” 安太后低应一声,缓缓臥到榻上休息。 殿內,復归一片沉寂。 良久之后。 床榻上,安太后辗转反侧。 深宫七年,她早已尝尽孤苦伶仃的滋味。 先帝病逝、吴王兵变、女帝登基,朝堂波譎云诡。 现如今,她竟连这一处安身之所也成了步步杀机的牢笼。 又是谁,大逆不道要杀自己? 她想著自己从未被人真正守护过的前半生,少女时的憧憬早成了枯井般的冷寂,太后尊位更不过是一道金铸的枷锁。 哀家的枕畔,除了透骨的凉薄,可还有一丝温热? 这位太后越想心中越堵,终是忍不住发出一道沉重绵长的嘆息,仿佛要將满腔幽怨吐尽。 帘外的楚奕闻声,声音带著试探的关切: “太后,莫不是因为臣在此,才难眠么?” 安太后沉默了一下,这才声音略显沙哑的开口: “楚卿不用多想,哀家,不是因为你在才睡不著。” 她顿了顿,声音微颤。 “哀家是在想,究竟是谁想杀哀家?” 楚奕从帘后回应,声音沉稳。 “陛下定会彻查此事,太后无须过多自扰。”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便岔开了话。 “太后,以前也会失眠吗?” 安太后许是经歷了过一次生死,又到了晚上,情绪莫名有些失落。 “偶尔吧。” 楚奕又问道:“那时太后,又会做些什么?” 安太后隨意答道:“看书,但如今这般光景,书也看不进。” 楚奕灵光一闪:“不如臣念书给太后听?或许可助入梦。” 安太后迟疑片刻,终是允了。 “也罢,楚卿去外间书架上,择一本便是。” 楚奕起身,借著烛光在书架上搜寻。 不过,他却没想到找到了自己上一次送给渔阳的精装版红楼梦。 安太后微微抬起头,隔著帘隙望去。 只见楚奕身影挺拔如松,倒映在烛光中,平添一股安定之气。 倒是个精壮的好儿郎! “太后,臣给你念红楼梦吧。” 安太后一愣之后,却急急制止:“换一本吧!” 她没想到楚奕居然找到了这本杂书,实在是令自己羞赧。 楚奕却是故意问道:“太后不喜欢这本书?那为何放在这里。” 安太后有些尷尬的说道:“这是渔阳送来的,哀家,未曾读过。” 楚奕听出她话中推諉,笑著说道:“太后,此书作者恰是我好友,他写的挺好看的,太后不妨听听?” 安太后一脸惊喜:“那你知道第三卷內容嘛,咳咳,没什么,你念吧。” 楚奕也没有拆穿安太后的口是心非,低声诵起內容,声似沉泉润玉,字字清缓。 初时安太后心跳如擂鼓。 她从未与一外臣男子深夜独处一室,羞赧与抗拒交织。 可那声音穿帘而入,竟渐渐抚平她的惊惧。 渐渐的,让她听入迷了。 待听他念至“林姑娘到了”时停顿下来,她忍不住探身追问: “然后呢?” 话刚说出口,安太后就顿觉不妥,只能假装没说话。 楚奕藉机轻咳了一声:“太后恕罪,臣有些口乾。” 安太后这才意识到对方今晚已经讲了很久了,略显不好意思。 “楚卿,桌子上有茶,你先喝几口。” “是,太后。” 安太后突然想起,那桌上仅置了自己平日常用的白玉盏。 那楚奕喝了她的杯子,岂不是跟自己…… 霎那间,她脸颊如烙铁滚烫,忙以袖掩面,心头鹿撞,却羞於启齿,囁嚅难言。 深宫妇人矜持与一丝莫名悸动在她胸中撕扯,终只得强作镇定。 “咕嚕!” 等楚奕喝完茶水后,又继续背诵下去。 他的音色愈发温柔,安太后却陷在纷乱心绪里。 这般被人护佑的夜晚,竟是毕生未遇之事。 他那沉稳声线似能驱散整座深宫的阴霾,书中宝黛情深,又恍惚间勾起了她少女时残存的念想。 可自己是太后啊,岂能贪恋一个外臣的温言? 羞耻感与眷恋,在黑暗中悄然缠绵。 不知不觉,她眼皮沉重,紧绷的身躯终鬆懈下来,呼吸均匀起来。 朦朧间,她似被捲入暖流,这不再是威严的太后寢殿,倒像是幼时母后的臂弯。 末了,一声无意识的喟嘆逸出唇边。 那其中藏了多少孤寡女人的悲酸,又凝了几缕不敢深究的甘甜? 楚奕诵了半晌,见帘后彻底静了,轻声一唤: “太后?” 无人回应。 楚奕便將红楼梦,重新放回书架。 翌日清晨。 安太后从梦中惊醒。 她猛地坐起,本能地攥紧被褥。 衣衫完整。 並无异样! 突然,帘外脚步声响起。 吴嬤嬤掀帘而入,面色透著一丝古怪: “太后,楚镇抚使今早已告退离宫,你睡得可安好?” 安太后一时怔住,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悵惘。 昨夜恍如一梦,他的声音、那共饮的茶杯、红楼梦的未尽故事…… 一切分明真实,却又如云烟消散。 半晌后,她才回神,低语: “睡得好。” 是啊,从未有过那么安心的睡过一夜了…… 第383章 水、水有些凉了,奴去添些热水…… “太后,该用早膳了。” 吴嬤嬤瞧著安太后一脸悵然的模样,欲言又止,终是没提其他之事。 “至於昨夜之事,陛下说等早朝过后,会来找你商议。” 安太后微微頷首。 她收拾了一下复杂的心情,重新变得雍容端庄,高贵不可逼视。 待起身后,这位娘娘的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飘向书架上的红楼梦,红楼一梦吗? “唉……” 另一边。 楚奕刚回到府中, 他就见到魏南枝已经在门口等候许久, 身影静静立在晨光里,宛如一幅等待夫婿归家的仕女图。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朴素的淡青色布衫,布料洗得微微发软,勾勒出成熟女子含蓄而丰盈的身段曲线。 那被岁月蕴养的、深入骨髓的温婉韵味,並未因衣著简素而稍减半分,反倒愈加清晰地穿透出来。 此时,她只需要静静的站在那里,无须任何雕饰,周身自有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 “阿郎,你回来了。” 一道清泉般温柔的嗓音响起,瞬间熨帖了楚奕心底所有的浮躁与疲惫,让他不由得精神一振。 他每一次见到这位姑姑,都仿佛倦鸟归巢,卸下千斤重担,说不出的舒心。 有她在,家的感觉才更强烈! “姑姑,麻烦你一大早在这里等我了,以后我要是早归,你就不要等了。” “不然,我会心疼的。”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满眼全是浓浓温柔。 魏南枝心头一跳,愈发的温暖,唇角处也就不由得漾起一抹温顺的笑意,应了声“好”。 “阿郎,娘子昨夜没回来,派人传话,说这几日要在左右驍卫大营整顿军务。” 她顿了顿,目光里含著体贴: “奴想著,娘子在家舒坦惯了,军中营帐毕竟清苦,便自作主张,差人送了些新的被褥、换洗衣裳,还有平日使惯的物件过去。” 说著,她又冲楚奕眨眨眼,添了几分少有的俏皮。 “奴还从府里拨了个厨子专门去给娘子做饭食,省得娘子吃腻了粗粮,嘴上淡出鸟儿来。” “派去的人自然会说是阿郎的意思,娘子在营中受了这照料,心里头定会暖融融的,念著阿郎的好。” 楚奕望著她这般事事想得周全周到的模样,心头温热,像被春水缓缓浸泡过。 有她在,自己这府邸上下才真正有了模样,可以免去多少琐碎忧心啊。 “姑姑,辛苦你了。” 魏南枝抿唇一笑,眼波温软。 “奴是阿郎的人,自然处处要为阿郎尽心。” “比起宫里头那些千头万绪、人心叵测,这家里的事,一点儿不辛苦。” 她上前轻巧地替楚奕掸了掸衣襟上存在的一点灰尘。 “阿郎,水已备好,快去洗洗吧。” “还有早膳奴也安排好了,就等著阿郎待会洗完澡吃上一口热乎的。” 楚奕心头一动,顺势笑了起来,指尖状似无意地拂过她雪白如玉的腕侧。 “好,听姑姑的。” 他又突然顿住脚,侧头看她,眼含深意。 “待会,姑姑可得进来,替我……擦背哦。” 魏南枝被他那混著促狭和不明意味的笑语逗得耳根一热,纤白的手指绞了绞袖口,终是低低应承: “是,阿郎。” 一会后。 待楚奕浸入宽大的浴桶中,热水洗涮著紧绷的肌肉,只觉得十分舒適。 这时候,要是有个美人伺候,那就更舒服了。 “阿郎……” 魏南枝拿著一块毛巾走了进来。 她刚走近,视线便被楚奕那精悍的脊背吸引,仿佛涂抹了一层温润的蜜蜡,展现出坚实的线条。 她喉咙微动,旋即挽起杏子红色的袖口,温声道: “奴来给你擦背。” 她的指尖刚小心翼翼地触碰到楚奕肩胛骨间深刻的沟壑,手腕却猛地一紧。 “啪嗒!” 只见楚奕反手攥住魏南枝的手,不由分说地將她拽近自己,低沉的嗓音带著一丝戏謔响起。 “姑姑的手……好烫啊。” 仿佛那不是水温, 而是她指尖传递过去的灼人温度。 “嘶~” 魏南枝面颊微热。 她有些羞涩的缓缓抽出被阿郎攥住的手腕,又拿起一旁的香皂。 “阿郎別闹,奴来给你涂一下香皂。” 楚奕笑吟吟的应下了:“好,麻烦姑姑了。” 下一秒。 魏南枝深呼吸一口气。 她稳定心神后,这才將滑润的香皂,沿著楚奕挺拔的脊椎骨线,缓缓向下涂抹、推按。 “啪嗒嗒……” 那些晶莹的水珠,缓缓滚过楚奕肌理分明的背部,在凹陷的腰窝处匯聚成一小汪温水。 当毛巾轻轻拂过,水面不禁盪开一层细微的涟漪。 “呼!” 楚奕却很快放鬆下身体。 他整个人更是向后仰倒,以至於湿漉漉的发梢,不经意间扫过魏南枝的胸襟前襟。 “嘶~” 那一股冰凉的触感,激得这位姑姑腕上的玉鐲,轻轻撞上浴桶边缘,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叮铃”脆响。 “姑姑……” 楚奕见状,带著笑意唤了一声 然后,他抬手掬起一捧水,故意泼向她刚才被水溅湿的袖口腕间。 “哗!” 魏南枝轻薄的衣料瞬间湿透,紧紧贴附在肌肤上,透出底下那一线雪白的腕骨。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戏弄惹得又羞又赧,贝齿轻咬下唇,透著一丝幽怨。 “阿郎,別这样……” 话未说完, 纤指却被他张口叼住。 温热的唇舌,裹挟著偶尔轻磕的齿尖,密密摩挲著自己敏感异常的指尖。 一股奇异的、直达心尖的酥麻,更是顺著手臂倏然窜升! “阿郎……” 魏南枝心头慌乱起来。 她浑身颤巍巍的想抽回手,声音里面也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水、水有些凉了,奴去添些热水……” 她慌忙起身, 可楚奕岂会容她轻易逃脱? 在魏南枝转身欲离的剎那,男人强健有力的臂膀,猛地一带! 魏姑姑猝不及防,“哎”的一声轻呼之后,整个人便又重新跌坐回浴桶旁的矮凳上。 紧接著,足踝上骤然一紧! “姑姑!” 楚奕那一只湿漉漉的大手,已经牢牢扣住了她纤细的脚踝。 同时,那一双绣鞋与罗袜也隨之被溅出的水浸得湿透,黏腻地贴在肌肤上。 他的拇指精准地按压在她足心的涌泉穴上,打著曖昧的圈,力道带著不容置疑的控制感。 “冷热?此刻,我还是分得清的……” 魏南枝扶著湿滑凳沿的手,指节因为微微用力,而隱隱泛白。 她那小巧精致的耳垂彻底红透了,宛如浸透了胭脂的玛瑙珠子,艷丽欲滴,无声诉说著主人的羞赧与无措。 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哗啦——!” 就在这凝滯又滚烫的瞬间,一声巨大的水响,打破了僵局! 浴桶边缘,猛地溅开大片水。 只见楚奕长臂骤然发力,水迸射。 “啊?” 魏南枝根本就躲闪不及,整个人惊呼著,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拽进了蒸腾的浴桶! 冰冷,瞬间被彻底驱逐…… 第384章 姑姑,人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起来啊? 剎那间。 魏南枝身上那件素淡青衫,已经吸饱了热水。 待紧紧贴合在身上后,又很快勾勒出一副跌宕起伏、惊心动魄的诱人曲线。 “嘶~” 再接著,湿漉漉的长髮凌乱地贴上楚奕汗湿的颈项。 魏南枝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还有那不断蒸腾的热气搅得头晕目眩,眼尾处染开一片桃色。 “阿郎……” 此时此刻,她就只剩下胡乱的轻唤,方才能强压下此时的慌乱。 “给姑姑这身,也染染我的味儿!” 楚奕低沉的声音,在水汽中模糊又性感,愈发的勾人。 “呀!” 魏南枝本能地惊喘一声。 她喘息粗重,忍不住用手按住,那一只已经趁势而入的滚烫手掌。 “咚咚咚……” 楚奕胸膛里强健有力的心臟, 正隔著两人湿透的薄薄衣衫和她的掌心,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如催战前擂响的鼓点,一声声,沉雷般敲击著自己的指尖,震得她心魂皆颤。 “姑姑,今天夫人不在家!” 楚奕近在咫尺的眼眸锁住魏南枝,里面翻涌著她不敢直视的炙热情绪。 “你害怕吗?” 那低沉蛊惑的尾音,尚未完全消散在氤氳水汽中,便被魏南枝突然仰起的头打断。 她带著一种豁出去的决然,用自己柔软的唇瓣堵上了他未尽的话语。 甚至,还报復般地在他下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奴不怕!” 声音虽轻却无比清晰,带著喘息,也带著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而这一幕大胆的动作,如同投入乾柴的烈火。 浴桶內壁的水波,剧烈地晃动起来。 至於那倒映在墙壁上的两道人影骤然放大,纠缠著与烛芯猛烈爆开的火焰一同燃烧、攀升…… 不知过去了多久。 楚奕的声音,突然传出门外。 “外面是谁轮值?” 谢灵蕴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响起。 “是奴婢。” “去姑姑房间,取一套乾净的衣服过来。” 门外的谢灵蕴显然完全没料到会听到这么一道指令,足足愣了两息,这才惊愕的反应过来。 旋即,她脸上泛起了一抹冷笑跟讥誚,好一个教奴婢不准勾引主人的魏姑姑啊! 你,就是这样以身作则,来教我的? 但隨后,她很快压下那一抹复杂情绪,恭敬应下。 “是,主人。” 接著是,匆匆远去的脚步声。 此时,魏南枝仿佛刚从云端坠落,瞬间清醒,巨大的羞窘席捲而来,让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她下意识缩进楚奕怀里,声音又急又窘: “哎,阿郎,怎、怎么让她去拿了?” “这、这太羞人了!以后,奴还怎么立规矩,怎么见她……” “怕什么?” 楚奕低头看著这位姑姑慌乱又緋红的脸颊,轻轻拂去魏南枝眼角犹存的湿痕。 他將她收紧环抱,下巴抵在其发顶,一字一句,清晰又极具分量地砸入她混乱的心湖。 “等夫人回来,我就跟她说,將把你正式收房。” “这楚府二夫人,非你莫属!” 魏南枝心头猛地一跳。 她瞬间被这一股承诺的甜蜜,几乎要扑进阿郎怀里,忍不住哭出来了。 自己,不过是一介从宫里出来的女官罢了,何德何能,可以成为这偌大楚府的二夫人? 但对方,真切的许诺了! 她浑身都在颤抖,最后还是被理智压下了一切衝动,只是急切地仰头,眼中水光瀲灩,几乎是哀求: “阿郎,不行,眼下万万说不得,哎……” 前段时间晚宴上的针锋相对就在眼前,她这时候可不敢提出被阿郎收入房中,否则会惹得娘子不快。 而且,那位指挥使也不是好惹的…… “阿郎,其实奴能够这样伺候你,就挺好了的。” “再等等吧,只要阿郎心里有我,奴可以连名分都不要。” 楚奕对上她惊惶恳求的眸光,那双总是深藏温柔的眼里,此刻只清晰地映著一个为他乱了方寸的身影。 他沉默片息,指尖划过她微肿的红唇,最终嘆了一声,妥协道: “好,听姑姑的。” 旋即,他却是加重了语气。 “但名分之事,是迟早的,姑姑,我不会委屈你的。” “夫人那边,我去搞定。” 魏南枝闻言,只觉得心中阵阵温暖,隨即便满心欢喜的依偎在楚奕怀中。 “阿郎,奴能做你的女人,已经很满足了。” “其他的,真的不想奢求什么……” 说著,她眉眼间却是突然又泛起一丝忧愁,好几次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將剩下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阿郎,阿郎…… 不久后。 谢灵蕴端著叠好的乾净衣衫,低垂著眼帘走进来。 室內曖昧的水汽和那股难以言喻的情潮味道尚未散尽,让她脚步微顿,心情愈发的沉重。 隱隱,还有一些道不明的不悦…… 她强忍著不去看那飘著瓣的浴桶和那对相拥的身影,只將衣服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声音乾涩: “主人,姑姑的衣服取来了。” 楚奕这才放开魏南枝,径直从尚温的水中站起。 “哗啦啦……” 那些温热的水珠,顺著他健硕分明的肌理滚落。 楚奕宽肩窄腰,线条流畅充满力量,一瞬间毫无遮掩地展露在谢灵蕴低垂却无法迴避的余光里。 “轰!!” 这一幕极具衝击性的画面让她浑身一颤,呼吸都窒了窒,脸颊瞬间飞红。 她猛地別开脸,整颗心更怦怦直跳个不停。 这个奸贼真不要脸,但他的身材怎么能这般之好,呸呸呸…… “杵著做什么?” 楚奕隨手扯过巾子擦了把脸,声音带上一丝不耐。 “过来,擦背。” 语气是主人对奴婢理所当然的使唤。 “是,主人。” 谢灵蕴贝齿狠咬了下唇。 她將指尖掐进掌心才稳住心神,又稍微有些不情愿的挪步上前,拿起另一块乾净的巾帕干起伺候人擦背的粗活。 但等自己目光所及,却是男人背上未消的水痕和紧实的肌肉线条。 “唰唰唰……” 这位谢氏贵女的手带著微微的颤抖,触碰到楚奕温热的皮肤时,如同被烫到一般,动作更是僵硬。 可她还是强迫自己用力擦拭,力道稍微有些失了分寸,仿佛要通过这擦拭抹去眼前令人羞窘的景致。 还有心头的某种屈辱与……不甘。 “用点力,没吃饭吗?” 楚奕不乐意的声音,再次在谢灵蕴耳边炸起。 惊得这女人立马回过神,然后加重了力气。 “是,主人。” 好不容易擦完。 谢灵蕴几乎是逃也似地匆匆退出门外。 待那一扇厚重的木门合拢,也隨之隔绝了室內那令人窒息的气氛。 她背靠著墙壁上心跳如擂,刚才所见所闻在脑中反覆闪现,一股难以言喻的鬱气和羞恼终於衝破束缚。 最后,这位谢氏小姐对著紧闭的门,用尽力气却又不敢高声地啐骂了一句。 那声音含在唇齿间,带著一丝鄙夷与刺痛: “不知羞耻!” 门內。 楚奕已经换上乾爽衣物,隨即转身回到浴桶边。 此时,魏南枝已经羞得埋首水中许久,反倒是透著一丝美人诱惑感。 楚奕轻笑一声,眼底掠过一丝得趣的光芒。 “姑姑,人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起来啊?” 第385章 谢灵蕴出逃,王彦昌中计! “哎……” 这一刻,魏南枝心中羞赧万分,却是不敢应答半分。 阿郎,实在是太坏了! 於是,楚奕只好伸手將这位出浴美人给捞了出来。 同时,他不顾魏南枝细微的惊呼,动作温柔却不容拒绝地替她擦拭身上水痕。 “姑姑,別动,我来给你擦乾净。” “总是你服侍我,这一次,该换做是我来伺候你了。” 接下来,他擦得很慢,很细致,仿佛像是在擦拭一件失而復得的稀世珍宝。 魏南枝心头一热。 旋即,她也就含笑著闭著眼,任由他摆布,长睫湿漉漉地抖动著,分不清是水汽还是泪意。 待擦乾水跡后。 这位姑姑这才幽幽的睁开眼眸,满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阿郎,你出去吧,奴自己来穿衣服。” 楚奕本想帮她穿衣服,但见对方一副態度坚决的模样,只好应下。 “好,我先出去了。” “嗯。” 魏南枝看著他离去的身影,唇瓣处全是爱意。 只不过,她现在微微有些涩痛,阿郎这般厉害,估计也就只有娘子可以承受得住了。 想到这里,她那张脸红透了…… 很快。 等楚奕走出去后。 他就看见谢灵蕴僵立在原地,脸色在廊下灯笼的光晕里,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嗒嗒!” 他面无表情的走到这位谢氏贵女面前,那高大的身影,隨之带来一股浓重的压迫感。 “主人……” 谢灵蕴感受到对方不怒自威的积压,只觉得心头一颤。 这奸贼,现在的威势,怎么越来越重,甚至於比族中宗老们还要令人感到恐惧? 下一秒。 楚奕抬起手指。 他並非抚摸,而是用指背冰凉的关节,轻轻抬起谢灵蕴的下巴,迫使她对上自己审视的视线: “今晚的事,准备好了吗?” 他语气平淡,却带著一股不容敷衍的威严。 谢灵蕴眼神闪烁了一下,隨即强行压下所有情绪,恢復了几分恭顺的麻木: “回主人,全准备好了。” “很好。” 楚奕嘴角牵起一丝满意的弧度。 那粗糙的指腹在那张娇嫩的脸颊上,轻佻地颳了一下,语气带著施捨般的嘉许。 “这才乖。” 隨即,他放下手,目光却如鹰隼般锁住她眼底深处,透著一抹斩钉截铁。 “今夜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事成之后……” 他刻意停顿,满意地看到谢灵蕴眼中骤然亮起希冀与紧张的光芒。 “你就能见到你娘亲了。” 这句话,仿佛点燃了谢灵蕴最后一点力气。 她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燃起决绝: “是,主人!” 楚奕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大步流星地离开。 廊下,只剩下谢灵蕴一人。 她目送那奸贼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驀然又反应了过来,內心泛起一股苦涩。 今夜,是娘亲的活路,但同样將是王郎的死路! 一命换一命吗? …… 夜渐深。 一处客栈前。 王彦昌等待许久。 他此刻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夜风中来回踱步。 他眼神焦急地不断扫视著前面黑暗的道路,嘴里不住念叨: “怎么还不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又等了好一会后。 就在王彦昌快要失去耐心之时,他终於看到夜色中一个纤细踉蹌的身影奔向这边,心头大喜。 “灵蕴!” 他连忙迎上去,急声喊道: “快!这边!” 突然。 一辆马车,毫无徵兆地从暗巷里衝出。 “唰唰唰!” 一名身手矫健的少年,不等马车停稳便如苍鹰般扑下,瞬间將猝不及防的谢灵蕴给制住! 她连一声惊呼都未能完全发出,就被拖向马车! “灵蕴!!!” 王彦昌见到这一幕目眥欲裂,狂吼著衝过去。 “嘭!” 一声闷响,他又被汤鹤安轻鬆地一脚踹翻在地,胸口剧痛,狼狈地滚了几圈。 “狗东西,你们知道我是谁嘛,怎么敢动手打我的?” 可等王彦昌捂著胸口, 看著那个缓缓掀开车帘、从容走下的身影,瞬间瞳孔一缩,生出了几分慌乱。 “呵呵!” 楚奕居高临下地看著倒地的王彦昌,眼神冰冷如霜刃。 隨后,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精准地掐住了谢灵蕴的下巴,强行將她的脸扭向外侧,朝向王彦昌的方向。 “想跟一个野男人私奔?” 谢灵蕴被他掐得嘴巴生痛,可还是按照一早的说辞,强行脱口而出。 “不,不,这一切跟他没关係,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你要杀就杀,不要为难王郎!!” 王彦昌顿时大受感动。 他没想到谢灵蕴在这等危险处境下,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还是自己的安危。 “灵蕴……” 闻言,楚奕嘴角一咧,目光刮过王彦昌涨红愤怒的脸。 “王大公子,你给这小贱人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这般心向著你,居然连死都不怕?” “我如果有这么一个甘愿为自己去死的女人,我就算是为她去死也愿意。” “王大公子,你说对不对?” 这些话刺痛了王彦昌,是啊,谢灵蕴是爱他的,这是他的女人,决不能再落入楚奕这狗贼手中。 今天,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下灵蕴! 此刻,他再顾不得疼痛,挣扎著爬起来,踉蹌著再次冲向马车,嘶吼道: “楚奕!放开她!你放开灵蕴!” 只可惜,前面挡著汤鹤安,根本不给靠近的机会。 “再动一下,別怪小爷打断你身上的骨头!” 王彦昌知道这小子极其残忍,是真的敢动手的,最后憋屈的站在原地。 “楚奕……” 楚奕冷哼一声,隨意一甩,將谢灵蕴的下巴狠狠甩开。 他睥睨著王彦昌,语气轻蔑至极: “这是我的奴婢!王大公子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她是我的私產,我要怎么管教,怎么处置,又关你何事?” 王彦昌被他冰冷的眼神和话语刺得心头髮寒,但看著谢灵蕴痛苦惊惶的神色。 他只能硬著头皮,喘著粗气,几乎是乞求地说道: “楚、楚奕!算我求你了。” “你提个条件,只要你能把灵蕴给我,你要什么,但凡我有、但凡我能做到全给你……” “我,只要灵蕴!” 谢灵蕴听到这些话,只觉得心头一阵刺痛。 彦昌,我不是一个好女人,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放弃我吧…… 她好几次欲言又止,可想到母亲的身影还是楚奕的狠辣手段,终归还是全部咽了回去。 楚奕眸光微闪,嘴角处的残忍笑意,似乎加深了一分。 他像在思考什么有趣的提议,片刻后,才慢悠悠地开口: “哦?条件?这样吧,你现在就去琉璃坊,把薛綰綰赎出来。” “只要將她交到我手里……” 他朝谢灵蕴的方向,轻点了一下。 “她,就还你。” “薛綰綰?” 王彦昌失声惊呼,脸上血色褪尽。 那可是琉璃坊的头牌魁,柳乘风视若眼珠子的禁臠! 他要是去赎她,柳乘风非得跟自己翻脸拼命不可! “这个不行,楚奕,换一个!” “换別的条件,什么都行!钱?你要多少钱,五万贯够不够?” 此时,楚奕脸上残存的笑意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片深潭般的冷意。 “不行?” 第386章 我要给薛綰綰赎身!现在!马上! “呵呵!” 楚奕许是对这无趣答案感到失望,於是便毫无留恋地转身。 同时,他一把扯过僵立著的谢灵蕴,將她粗暴地拖入漆黑的车厢里。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楚奕!” 王彦昌见状立马就急了,连忙嘶喊了一声。 “你別带灵蕴走……” 此刻。 马车內部狭小的空间。 瞬间,被楚奕高大的身影和窒息的威压填满。 谢灵蕴被他摜在座位上,细弱的肩胛撞在坚硬的车壁,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隨即,她死死咬住下唇,屈辱和冰冷的恐惧如潮水般再次將自己淹没。 “脱。” 楚奕的声音重重响起。 如同寒冰碎裂,清晰、冷酷,没有一丝温度。 他双臂抱胸,靠在车厢壁上,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毫不避讳地锁住她因羞愤而剧烈颤抖的身影! “嘶!!” 谢灵蕴瞬间僵住,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 她知道这不是命令,而是一道酷刑,更是为了刺激车外那个绝望的男人而想出来的折磨手段罢了! 轰!! 王彦昌听到那个字,像被雷劈中。 他彻底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问道: “什……什么?” 可,根本没有人回应他! “呼!”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谢灵蕴大口喘息著。 最后,她终归还是带著巨大的羞耻,颤抖著摸索到腰间系带的结扣。 “窸窸窣窣……” 扣子,解开了。 谢灵蕴能清晰感受到楚奕那冰冷审视的目光,像蛛网一样缠绕著她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让自己无所遁形。 可,她却毫无办法? 除了屈服,就只剩下屈服了…… 这,便是奴的命! 楚奕就这样看著谢灵蕴笨拙地解开腰带,看著那身外裙如枯叶般自肩头滑落,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给我。” “是……” 楚奕接过那一件衣裙,“啪”地一声,扔了出去。 王彦昌还处於惊怒之中时,一件素雅裙子突然从车窗里扔了出来,软绵绵地落在他面前骯脏的地面上。 很快,就响起一道悲愤欲绝的嚎叫: “楚奕,你在干什么?” 楚奕没有回应王彦昌,只是目光更加沉冷,毫无波澜地吐出下一句话: “再脱。” 绝望,已经不足以形容谢灵蕴此刻的状態。 她像是被剥光了所有尊严的提线木偶,却只能伸出颤抖的手指,触向內衬的系带。 “啪嗒!” 內衬小衣被解开,滑落。 很快,就勾勒出谢灵蕴仅著肚兜、单薄身躯的剪影。 那一片布料下剧烈起伏的胸口和绷紧的脊线,在冰冷的空气里瑟瑟发抖。 “主人,可还满意?” 楚奕的眼神毫无温度,如同审视一件正在被拆封的物品。 他又再次弯腰將那件小衣,如丟弃秽物般,利落地拋出窗外,落在了王彦昌的面前。 “王彦昌,你家灵蕴现在上半身就只剩下一个肚兜了。” “再脱,可就彻底要光了哦。” 王彦昌听到这话,彻底怒火上涌。 他发了疯似的衝上去,却被汤鹤安宛如小鸡般给拎了起来,还遭到了一番嘲讽。 “就这点软骨头也敢冲,信不信我一拳下去,就能打死你?” “要不,我们试试啊?” 王彦昌奋力挣扎,可惜却是根本就挣脱不得,心中充满了屈辱。 最后,他只能放弃不跟这个莽夫较劲,只是咬著牙抬起头看向前面那辆马车。 “楚奕!叫他放开我,放开啊……” 楚奕见这狗东西还不答应自己,只好將目光落在谢灵蕴身上仅剩的那片小小布片上。 细腰硕果,颇为勾人! “谢氏,將你这身段养的真好。” “可惜,王彦昌有缘无分见不得这半点。” 谢灵蕴眼角狠狠一抽。 只不过,她却是不敢去伸手遮掩半分,只能屈辱的任由一个男子这般肆无忌惮的打量自己暴露的身材…… 最后。 楚奕微微侧头。 那冰冷的嗓音带著一丝残忍的玩味,清晰的传入车外那已经接近崩溃的王彦昌耳中: “怎么?王大公子捨不得自己的眼珠子?想让我继续剥乾净,顺便在这车上就让你听一场好戏?” “那可以,小白,你待会叫的越大声越好。” 紧接著,他冰冷的视线重新笼住摇摇欲坠的谢灵蕴。 “再、脱。” 这两个字仿佛一根鞭子,粗暴的抽打在王彦昌彻底崩溃的神经上。 他再也忍不住,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 “我去!楚奕!” “我现在,就去琉璃坊!” “求求你!別!別脱了!我这就去!!” 闻言,楚奕冰冷的嘴角终於掠过一丝满意的弧度。 他走出马车,弯腰捡起那两件被丟弃在地上的衣服,粗暴地扔回了车厢內。 “记住,今晚我要是见不到薛綰綰……” “明天,我就坐著马车来你王氏大院门口,我会让你听听清楚,什么是『车震』。” 王彦昌不知道什么是车震。 但他大概也明白是什么意思,那是对谢灵蕴、对他王家更甚百倍的公开羞辱!! 他嘶哑著嗓子,声音破碎不堪: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把薛綰綰带给你!” “但你,不准再羞辱灵蕴了!” 楚奕隨口应下:“好的。” 等他看著王彦昌如丧家之犬般消失在夜色后,这才走回车厢。 他也没去理会蜷缩在角落剧烈颤抖的谢灵蕴,只是闭目靠在车壁上,仿佛刚才那场冷酷的折磨从未发生。 “小汤,准备一下,去琉璃坊。” 汤鹤安儘管目睹了刚才这一幕,但对此毫无感觉,大哥做的事情一定是对的。 如果有人说他做错了,那自己宰了对方就行。 “好勒。” 不多时。 王彦昌终於衝到了琉璃坊。 门口枝招展的迎客姑娘们,看到他这副衣冠不整、神情癲狂的样子,都惊诧地掩住了嘴。 他粗暴地推开试图阻拦的人,像个疯子一样冲了进去,嘶声力竭地大喊: “琉璃坊管事的在哪里!快给我滚出来!” “我爹是当朝宰相王相!带我去见管事!快!!” 他的叫囂,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很快, 风韵犹存、脸上带著职业性笑容的雪姨匆匆迎了上来,她看到王彦昌的样子也是吃了一惊。 “哎哟,王公子?” “你这是,出了什么事?这般风风火火的?” 王彦昌一把抓住雪姨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她皱起了眉头: “我要给薛綰綰赎身!现在!马上!” “多少钱?你开个价!我王彦昌绝不还价!” 他眼睛通红,只想儘快解决此事,带回谢灵蕴,结束这场噩梦。 雪姨的眼珠转了转,显得有些为难,拍了拍王彦昌抓得死紧的手。 “哎呀,王公子,你別急呀。” “这事怕是有些复杂,綰綰姑娘跟我们签的契约,眼看就要到期了,她跟我们琉璃坊就要没关係了。” “所以,你得自己去问她,愿不愿意跟你走。” 王彦昌哪里听得进去这些推諉之词,只觉得每一句拖延都是催命的符咒。 “她在哪里?” “我现在就要见她!” 雪姨拗不过这位发疯的相府公子,只得引著他往楼上去。 “王公子,她在二楼雅间『听雪阁』,给几位熟客弹琴……” 第387章 整个上京城,我清河柳氏怕过谁? “唰!” 王彦昌一把用力甩开雪姨。 他急匆匆的跑到听雪阁门口,不管不顾的直接推门而入。 “砰!” 几位宾客正在悠閒品茗。 他们骤然听到破门声,全都愕然抬头。 “谁啊,这么莽撞?” 王彦昌根本就没有理会那些人,反而一眼就锁定了那个坐在古琴后的绝美身影——薛綰綰。 他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几步衝到她面前,眼中满是急迫,语气更是透著一股不容拒绝的强硬。 “薛綰綰!你跟我走!我给你赎身!立刻赎身,不管多少钱!” “我爹是宰相,王氏有的是钱!” “你说!要多少银子?” 他今晚受到了强烈刺激,以至於脑子都处於一个混乱亢奋的状態,否则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没等薛綰綰有任何回应。 从外面却是猛地响起一个带著浓重醉意的声音,充满了惊愕和敌意: “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彦昌浑身一僵,错愕的地扭头看去。 只见一个锦衣华服却醉眼朦朧的年轻公子,正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乃是他的表弟——柳乘风! 万万没料到,这傢伙今晚竟然也在这里!! “干!!” 顿时,王彦昌一个头变得两个大。 他此时心急如焚,却只想立刻带走薛綰綰,赶紧应付楚奕那尊煞神,只能含糊一说: “乘风,这事你先別管!” “你先回去,我回头自会跟你好好解释!” 柳乘风本来就是个紈絝性子。 现如今酒劲上头,看到表哥突然要为他心中的白月光赎身,一股巨大的醋意和愤怒瞬间衝垮了理智。 他踉蹌著挡在王彦昌和薛綰綰之间,声音陡然拔高,带著浓重的酒气和怨气: “王彦昌,你叫我离开,好让你独占薛綰綰?!” “我呸!你想得可真美!王彦昌,你凭什么赎走她?” “你明知道我喜欢薛綰綰多年,你现在是几个意思,是想跟我抢人吗?” 他的质问尖锐刺耳。 整个雅间登时剑拔弩张。 场面眼看要失控时,薛綰綰却忽然抬起了头。 她没有看暴怒的柳乘风,而是將清冷平静的目光,投向了满面焦躁的王彦昌。 “既然王公子今夜有心为妾赎身……这份心意,妾身十分感念。” 她微微一顿,眼波在王彦昌惊愕的脸上流转了一下,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缓缓吐出了一个决定: “妾,应了。” “今夜,还请王公子留宿小院。” 这话一出,柳乘风彻底炸了。 他若是放在平时听到这句话照样气死,更何况现在喝了酒,脑子更加不清醒了。 他用力的一脚踢翻案几,茶盏哗啦碎了一地,指著王彦昌,舌头打结。 “王彦昌,你现在赶紧走。” “否则,別怪我不认亲情,翻脸不认人!”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嘶吼出声,同时脖颈青筋汹涌暴起,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王彦昌皱了皱眉头,很是烦躁不凡。 这一刻,他想到了谢灵蕴刚才受辱时的无助模样,只能硬著头皮继续说下去。 “表弟,你帮我一次,我……” 可柳乘风见王彦昌居然不肯离开,而且还要自己帮他,气得火冒三丈,怒不可遏。 “王彦昌,你的女人被楚奕玩烂了,现在就想来玩薛綰綰,报復他是吧? “你把她给我玩,一样可以报復楚奕。” 王彦昌听到前半句话,一股无名火从脚底板窜上来,直接將他给激怒了。 “柳乘风,你够了!!” 柳乘风眼神阴鷙的盯著恼羞成怒的王彦昌,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危险。 他猛地衝过去,揪住对方的衣领,声音愈发暴躁。 “最后问你一句,你肯不肯?” 王彦昌被柳乘风揪住衣领颇为恼火,想要將他推开,两人爭执愈发激烈。 “柳乘风,你鬆手,你鬆手……” 但柳乘风早就怒火中烧,他情急之下,直接抽了王彦昌一个巴掌。 “我打死你,信不信?” 王彦昌不可思议的看著这个废物表弟竟敢打自己一巴掌,也是怒火上涌,昏了头脑口不择言地骂道: “柳乘风!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物罢了!” “你以为自己很得宠?这辈子,你都比不上你大哥!” “甚至,就连你姐柳璇璣都比你强!你算个什么东西,废物,今晚我要定薛綰綰了……” 薛綰綰冷眼旁观著这一切,仿佛一个看客,尽情欣赏这一出闹剧。 闹吧、闹吧,闹到你死我活才有意思! “呵呵,废物……” 柳乘风本就因酒劲上头而暴躁,此刻更是被戳中痛处,还是当著薛綰綰的面丟这种脸。 他立马双眼赤红,怒吼道: “王彦昌,你他娘的,才是废物!” 话音未落。 他猛地抄起旁边案几上的青瓷盆,狠狠朝王彦昌头上砸去! “砰!” 青瓷盆在王彦昌头上炸开的瞬间, 整个听雪阁的空气都凝固了。 大量鲜血顺著宰相公子的额角喷涌而出,在雪白的地砖上,溅出刺目的红梅。 “柳公子,住手啊!” 雪姨的尖叫声划破死寂。 这两个祖宗是不是疯了,怎么闹成这样? 那几个龟公刚要上前,却被柳乘风的隨从们一把拦住。 “滚滚滚!” 那几个龟公面面相覷,终究还是不敢再上去了。 王彦昌闷哼一声。 他踉蹌后退几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等他伸手摸向额头,摸到一片温热黏腻的血,电光火石间,却是猛然醒悟过来了。 太巧了! 谢灵蕴刚到,楚奕就来了。 至於自己也刚抵达这里,柳乘风也来了。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有人在暗中布局,目的就是要坑死他跟……柳乘风这个蠢货! 是楚奕!! 这一秒,王彦昌不可抑制的泛起了一股惊恐。 那小畜生的城府心机实在是太深了,自己居然被玩弄於股掌之间! 那,谢灵蕴是不是也一直在骗自己? 贱人,贱人…… “乘、乘风,是我错了……” 但一切为时已晚。 柳乘风根本没去听王彦昌的解释。 他现在依旧不解恨,踩著满地碎瓷,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般,再次揪起王彦昌的衣领。 “叫你骂我!叫你骂我!” “今天,本公子就要让你这杂种知道,你爷爷我不是废物!” 砰! 又是一拳。 拳头砸在颧骨上的闷响令人牙酸。 “啊!” 王彦昌被砸得头晕目眩。 他双腿一软,仰面栽倒,后脑重重撞上地砖,发出一声闷响,瞬间瞪大了眼珠子。 宾客们终於从震惊中回神,有位老者连忙上前劝阻。 “柳公子!这可是当朝宰相的儿子……” “宰相算个屁!” 柳乘风震怒之下抄起半截烛台,铜製的底座,在烛光下泛著寒光。 他舔了舔溅到唇边的血,在眾人倒吸冷气声中咧嘴一笑: “我柳氏,也有宰相!” “整个上京城,我清河柳氏怕过谁?“ 王彦昌知道柳乘风现在彻底上头了,无论跟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所以,他立刻挣扎著往门口爬,拖出一道蜿蜒血痕,却被柳乘风一脚踩住后背,烛台高高举起。 “这一下,是替我打的!” “这一下……就为你这条贱命!“ 他每说一句,就狠狠砸落。 那些飞溅的血珠,甚至还沾到了房梁垂落的纱幔上。 当第二下砸中后脑时,王彦昌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像条离水的鱼般弹起又重重摔落。 “啊!” 第388章 柳氏的势力,何其庞大可怕! “啊!” 一声惨嚎后。 这位前途无限的宰相嫡子,双眼暴凸。 从他的嘴角处疯狂涌出混著脑浆的血沫,双腿更是无意识地蹬了两下,便再也不动弹了。 他恨啊,他悔啊,可他还是死了…… “嘭!” 死寂中。 不知是谁,碰翻了灯盏。 那一抹跳动的火光,瞬间將柳乘风满是狰狞的血脸,映得如同一头恶鬼。 他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甩了甩沾满红白之物的烛台,又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 “你们,一个个全都看到没?” “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就算是一个宰相之子也不行,哈哈哈……” 他又得意的抬脚踹向尸体,鞋底黏稠的血浆拉出细丝,却见王彦昌头颅隨著力道歪向一侧,暴凸的眼珠直勾勾盯著房梁。 笑声,戛然而止。 “公、公子……” 一名奴僕颤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王……王公子,好像没气儿了。” 柳乘风喉结剧烈滚动,酒意混著血腥味突然涌上喉头。 他这才发现王彦昌双目圆睁,脸色惨白,已经没了呼吸。 当时,他立刻呆住了,酒意瞬间被突如其来的恐惧、后怕衝散,踉蹌后退几步,喃喃道: “死……死了?” “表哥,你,你別嚇我,你怎么能死啊?” 他颤抖著伸出手摸了摸王彦昌的鼻息,更是嚇得血色全无,手无足措了。 “完了完了,我我也没用力啊,表哥你怎么就死了?” “走、走、快走……” 说完,他面无人色,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了。 不行,得回家找姐! “啪嗒!” 薛綰綰的指甲用力掐进琴弦。 那根被绷断的丝弦,在她掌心勒出一道细痕,像极了自己此刻疯狂跳动却不得不压抑的脉搏。 她知道,今夜柳乘风活不了了。 杀了王氏嫡子,而且还是当眾杀人,死罪难逃! 楚奕啊楚奕,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这是想让我用一生还啊…… 那,就许一世之名,还你终身之恩! “死、了?” 雪姨已经彻底惊呆了。 王相的儿子,居然死在了自己这里。 而且,杀人的还是柳氏的嫡子,这叫什么事? “我这琉璃坊,一个多月死三回人,一个比一个身份尊贵,最近风水是不是有问题?” “不行,明天必须请几个大师来看看。” 同时,她急匆匆的走出去,去寻求背后的郡王,来处理此事。 与此同时。 龙三神色匆匆的跑进鹰扬楼。 他迎面撞见白水仙提著鎏金食盒,刚好从书房走了出来。 “劳烦白姑娘进去通报一声,八百里军情急报!” 白水仙心神一凛,立马转身重新进入书房,很快又走出来了。 “龙哥,指挥使让你进去。” “好。” 书房內。 萧隱若斜倚在窗边,看著窗外渐沉的夜色。 她雪白的指尖捻著一枚黑棋,棋盘上正摆著一副太原城的沙盘。 这玩意,还是楚奕造出来给自己的,小玩意有点意思。 听到脚步声,这位指挥使头也未抬,只是淡淡问了句。 “晋阳军动了?” 龙三一愣,立马感嘆於指挥使敏锐的判断力,隨即恭敬的呈上军报。 “是的,主子,那王承运比我们预想的更果决。” “没想到,他数日前就已经下定决心造反暗中调兵进京了,现如今晋阳军已经在秘密进京的路上了。” 他说这话时,透著一抹凝重。 这件事,可是石破天惊的大事,处置的稍有不慎,是要改天换日的! 萧隱若接过军报,目光扫过几行,唇角处確实勾起一抹冷笑。 “无所谓,早两天,早点去死也挺好的。” “都说太原被王氏把持,固若金汤,即便二十万大军围城,也能固守一年半载。” 她指尖一弹,黑棋“咔”地钉进沙盘上的晋阳军大营。 “好,就看本官如何用执金卫这把刀,將太原切开一个口子,放镇北军进城。” 下一秒,她抬眸,眼底寒芒如刃: “王氏,该灭了!” “等楚奕处理完王彦昌,喊他过来。” 龙三立马回道:“主子,最新消息,王彦昌已经死在琉璃坊,柳乘风逃回柳氏大院了。” “接下来,估计楚镇抚使会亲自去柳氏大院抓捕他。” 对此,他也是颇为唏嘘。 没想到楚奕不杀人则已,一杀就要设计弄死两个大族嫡子。 这换做其他人,谁敢? 这小子能被主子倚重,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纯纯杀胚啊!! “唰!” 萧隱若瞳孔骤然一缩,指节微微收紧。 柳氏,可是有一个与楚奕纠缠极深的女人。 想到这里,她心底莫名涌上一丝不悦。 “走,去柳氏。” 龙三愕然:“啊?” 萧隱若冷声道:“啊什么?需要本官给你开一剂砒霜,治治吗?” 龙三悻悻然道:“那倒不用……” “那你还愣著干什么,还不滚过来推轮椅,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本官养头猪都比你有用!” 萧隱若紧紧抿著唇,冷意沉凝,脾气愈发暴躁。 “是,主子。” 龙三委屈的过去了。 也就是主子身边离不开自己,否则他早走了。 这,都是命啊! …… 待薛綰綰回到小院时,小环立即迎了上来。 “娘子,楚镇抚使来了。” “嗯。” 薛綰綰脸上露出一抹似喜似嗔的复杂表情,隨即推门而入。 屋內。 楚奕正坐在椅子上。 他脸庞冷峻,修长指尖轻叩刀鞘,绣春刀横在膝前,刀刃映著烛火,泛著森冷寒光。 听到脚步声,他抬眸,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谁死了?” 薛綰綰看著那一张英俊的脸庞,只觉得心头怦怦直跳,就连眼神都变得又温柔了好几分。 “王彦昌死了,柳乘风跑了。” 对此,楚奕轻笑一声,显得毫不在意。 “无妨,我已经派人盯著,他今晚无论逃到哪里,都必死。” “这一回,柳氏,保不住他!” “我要让柳氏,自己把棺材钉敲进嫡子的灵柩里!” 他今晚一手製造了这场局,让柳乘风在酒醉震怒中亲自杀了王彦昌,最后鋃鐺入狱,完全不会让柳氏怀疑到薛綰綰身上。 这就是两码事,关一个小小魁什么事? 而且,王承运死了个儿子,想必会彻底疯狂,果断掀起造反大旗,还会跟柳氏闹翻。 此刻,柳氏正头疼如何处理这件事,没人会去管薛綰綰的。 一箭,数雕! 薛綰綰看著眼前这位言语间透著一股豪气的年轻男子,不知不觉中,他越来越有上位者的凛然威势了。 所以,她收拢心思后,便开始细细诉说柳氏底蕴。 “楚镇抚使,这清河柳氏乃是耕读传家的顶级大族,坐拥关中最肥沃的膏腴之地。” “他们家族的粮仓遍布各地,佃户成千上万,掌控著上京乃至整个关中的粮食命脉。” 她说到这里,已经收起了调笑之色,反而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不仅如此,柳氏还涉足酿酒、制陶等生意,更开设了大量“质库”,进行土地抵押等高利贷业务。” “借贷人员多是其他中小士族、官员甚至落魄宗室,这就形成了一股很大的人情钱债关係。” “族中子弟更是在户部、工部、漕运担任要职……” 这两年,她在琉璃坊凭藉各种人脉,调查整个清河柳氏,却也只是查出一个大概。 但就是这么一处冰山一角,却令自己感到触目惊心! 柳氏的势力,何其庞大可怕! 第389章 这小妖精,学会了换气! “嘶~~” 烛火在青瓷灯盏中微微摇曳,將楚奕稜角分明的侧脸隱隱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那修长的指尖轻敲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眼底却是映著一抹跳动的火焰: “薛老师,学生还知道,这柳氏是上京,或者说整个关中最大的盐商。” 薛綰綰看见青年镇抚使唇角勾起一缕锋利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出几分冷冽的肃杀。 “他们掌握了关中盐、粮命脉,绝非谢氏可比。” “甚至於,陛下在某些时刻下,也是不敢轻易得罪柳氏。” “否则,整个关中经济会瘫痪。” “这就是富甲天下,扼帝国之喉啊!” 所以,这也是薛綰綰一直不愿意將楚奕捲入得罪柳氏的漩涡中。 柳氏,是一尊真正的庞然大物,不可轻易得罪! “楚镇抚使既然明知道柳氏的底蕴,还这样做,就不怕东窗事发,惹来柳氏报復?” 闻言,楚奕眼中生出一抹凌厉。 前世,柳氏在下半年的旱灾中大发国难財,敛財无数。 正是他们一手將粮价哄高,赚足了钱,还贱价购买了大量流离失所的百姓用来替他们种地。 最后,还得了一个救苦救难大善人的好名声! “呵呵!” 那时,他被蒙在骨子里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死前不久才无意知道了这件事。 楚奕也曾出去几次放粮救人,期间见到过无数百姓饿死在街头,倘若没有柳氏那般操作,绝不可能死那么多人! 他们的暴行,可谓是,令人髮指!! 这一世,自己要靠红薯等种种手段,定要摧毁他们的发財梦,再狠狠的砍下无数的柳氏狗头! “无所谓,我弄的漕运,就是砍向柳氏的第一刀。” “想將他们现在疯狂敛財的巨大优势化解,首先要在漕运上面做文章。” “只要上京粮食、食盐不再依靠关中,柳氏就无法用这些手段,掌控上京的经济命脉了。” “到时候,谁是鱼肉,谁是刀俎,可就不知道咯。” 薛綰綰眼波流转,微微有些看呆了。 眼前这位年轻镇抚使谈起正事时眉宇间的锋芒,总让自己想起六前他执笔破题的模样,如今却更添了分摧折山河的狠劲。 所以,她突然跌进楚奕怀里,晶莹的指尖缓缓划过他的喉间,嗓音低柔带笑。 “妾这样躺在楚镇抚使怀里,你家夫人若知道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她腰肢一拧又宛如一个妖精似的跨坐到楚奕腿上,鼻尖又蹭过他滚动的喉结,充满了勾引的意味。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妾想,镇北侯那么大度,肯定是不会的。” “但楚镇抚使现在顶得妾心慌……却是真真的……” 楚奕呼吸一窒,眼神愈发的炙热,小腹处更是有一股火直接就被勾了起来。 要说勾引人的诱惑感,除薛綰綰外,再没人这般厉害了! “薛老师在说什么,学生怎么不懂?” 薛綰綰见他装糊涂,含笑著用娇嫩的足尖踢翻了矮凳,白綾袜半掛在足踝晃荡。 她的指尖也隨之陷入楚奕后背锦袍里,感受著衣料下绷紧的肌肉,也是眸光闪了闪。 “妾刚才说了几句拱火的话,柳氏不会迁怒於妾……” 话音未落。 她那足尖处,却是突然传来一阵羽毛拂过般的触感。 原来是楚奕不知何时解开了自己的绣鞋暗扣,那玄色官靴,正不紧不慢地碾著珍珠白的缎面鞋尖。 “学生,会保著老师。” “薛老师,又该怎么报答学生?” 薛綰綰眼神幽怨的看著这个逆徒越来越过分的行为,最后也只是娇嗔一声,满满撒娇的意味。 “那你,想妾怎么报答?” 楚奕听著这娇酥入骨的媚声,喉结愈发的滑动厉害。 两人自从那夜將话说开后,眼前这尤物似乎也彻底放开了,才会有现在这般勾人。 因此,他也不再遮掩什么,反而变得越来越大胆。 “薛老师,你这双踏雪寻梅的步子,学生想赏玩已经许久了。” “不知今日,可否尽兴?” 他的锦靴抵著薛綰綰的鞋跟缓缓下压,缓缓露出了半截莹润如羊脂的足弓。 “哎……” 薛綰綰羞恼要缩,却被铁钳般的手掌扣住脚踝。 最后,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著,那一条白綾袜被对方的指尖勾著金线边一寸寸褪下。 月光透过窗户,將那只终於挣脱束缚的玉足,照得宛如冰雕。 此时的纤纤足尖还泛著方才挣扎的薄红,圆润趾珠更是像五颗粉贝,嵌在雪浪里。 “咕嚕!” 楚奕的拇指突然按上那足心娇嫩的月牙窝,惊得薛綰綰脚背绷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度。 “別……” 薛綰綰腰肢发软,訶子金链隨著喘息簌簌作响。 不过,楚奕却变本加厉擦过她珍珠似的踝骨,玄鸟服蹭过足趾时,又听到怀中人溢出一丝带著哭腔的喘息。 “薛老师,现在知道怕了?” 他低笑著,將那糙指腹顺著雪白足跟,缓缓滑向胭脂色的趾缝,满意地感受著掌中玉足的轻颤。 “这般会撩拨人的脚,合该用金链拴在……” 薛綰綰慌忙要躲,却被按住后腰贴得更紧,她便忍不住媚眼如丝的瞥了眼这逆徒。 “其他的,要不要脱?” “要!” “呸,不要脸……” 就在楚奕咬开她腰间鸳鸯结时,薛綰綰却忽然仰颈反客为主。 她香软的舌尖,划过他上顎的力道像蘸墨的狼毫,这次竟记得用鼻息勾缠著他的节奏。 “嗯?” 楚奕喉结猛地一滚,掌心掐住她腰窝的力道,几乎要捏碎葡萄纹訶子。 这小妖精,学会了换气! 待后来,唇分时。 薛綰綰眼尾微红,满是喝醉酒后的诱人媚態。 她吐息如兰地蹭过楚奕汗湿的鬢角,轻喘著开口: “楚镇抚使,该出去做事了。” 那一只小巧的玉足,还故意踩著他袍角,足弓弯出新月般的弧。 “薛老师今日……” 楚奕的粗糲指腹突然按进薛綰綰腰后凹陷处的柔软。 “倒是会要人命。” “但现在这样,你要我如何出去?” “那该怎么办?” 薛綰綰略显苦恼的说著,只不过眼里却是含著笑,很是撩人。 “薛老师点的火……” 楚奕抓著她的手腕按下,锦袍下搏动的热浪,烫得对方一颤。 “自然要劳烦你亲手给灭了。” 薛綰綰红著脸,將纤纤玉指探入层叠衣袍,生涩如执笔描红。 楚奕闷哼一声,嗓音沙哑道: “当年薛老师教学生执笔时,可没这么抖。” 薛綰綰第一次做这种事,脸颊緋红,羞怯难掩,又没好气的白了眼楚奕。 “可別得了便宜还卖乖,再说,自己去解决!” 楚奕笑了笑,也就没有继续去取笑,这位看似大胆实则羞涩的薛老师了。 待一切平息。 薛綰綰轻推了一把楚奕,眼神间透著一丝幽怨。 “哎,脏死了,还不快把湿巾拿给妾,以后別准叫妾做这种事了。” 楚奕笑眯眯的將一块湿巾递给薛綰綰后,又发出低沉的声音: “待会,学生会派人接你去詔狱的。” “我要薛老师亲眼看著,我是如何杀了柳乘风的。” 第390章 小汤,扛好王彦昌的尸体,去柳氏抓人! 薛綰綰一怔,指尖微蜷。 “其实,你没必要为妾做到这份上……” 但突然,她竟然从楚奕前襟里摸出自己的那一只白綾袜子,顿时耳尖滴血。 “哎,你什么时候藏进去的,莫非真要拿它当战旗?” 楚奕笑而不答,只是一昧將那只袜子抢了回来,又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了。 “薛老师,等我!” 这几个字,重若千钧! 顿时,薛綰綰怔怔的看著他离去的身影。 檐下风铃骤响,她蜷起黏腻的右手,任由上面淌著的暖流,灼穿这两年冰封的岁月。 良久,她低笑一声,嗓音轻软: “学生这么不听话,那就让老师好好踩踩你吧……” 至於楚奕刚走出去院子,便见到燕小六迎了上来,神色严肃。 “大人,柳乘风跑回柳府了。” “至於他刚才的那群同伴也全被控制了,人证俱在,隨时可以拿来。” “还有王承运也到听雪阁了,我们要上去看看吗?” 楚奕眼中精芒一闪,笑吟吟道: “自然要去的,走,去安慰一下我们的宰相大人。” “白髮人送黑髮人,这种苦很难抗的。” 一会后。 楚奕面色冷峻的走进听雪阁。 他右手按在绣春刀柄上,玄鸟服下摆沾著几滴未乾的血跡,在灯笼映照下泛著一丝暗红光泽。 阁內烛火摇曳间, 却是將此刻王承运佝僂的身影拉得老长。 这位曾经掌握御史台巨大权柄的当朝宰相,正跪坐在地上。 而他怀中王彦昌青白的脸孔对著楼梯口,圆睁的瞳孔里,似乎还凝固著临死前的惊惧。 “我儿啊……” 他颤抖的手指正反覆抚过王彦昌脸上的血痕,锦缎衣领早已被泪水浸透成深色。 这可是自己最器重的嫡长子,是自己的接班人啊,怎么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 “我儿,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到底是被谁这般残忍杀害的,你们说!” “说不清楚,今夜本相就平了你们这琉璃坊,让你们坊內所有人都为他去陪葬!!” 当他抬起头时,那双浑浊的眼球布满无数血丝,额角暴起的狰狞青筋,在烛光下清晰可见。 “王相……” 雪姨战战兢兢的上前。 她不断用绢帕擦拭著冷汗涔涔的额头。 隨即,她便將事情解释了一遍,还拉来了那几个喝酒的贵客,一起作证。 “请王相息怒,这一切全都是柳乘风乾的。” “哎,当时我们全都上去劝说柳乘风住手,可他们人多势眾,没用啊……” 柳!乘!风!! 王承运知道谢灵蕴对於王彦昌的执念,买薛綰綰去刺激楚奕正常,但为什么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他恨啊,恨自己没有將自己最喜欢的儿子给盯住,现如今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该死的东西,全都该死,该死啊!” 楚奕一直冷眼旁观著这场闹剧,直到王承运突然暴起一把揪住雪姨衣襟。 老宰相枯瘦手背上凸起的血管,如同盘踞的蚯蚓,愈发显得狰狞可怖。 “这么多人拦不住一个柳乘风,你们全都在吃乾饭的吗?” “我儿死了,为什么你们不去死?” 当这番话从牙缝里挤出时,他喷出的唾沫星子,全部溅在雪姨惨白的脸上。 这位老鴇面对一名宰相的死亡威胁,瞬间就慌了。 “王、王相……” 適时。 楚奕表情冷淡的走上前。 他丝毫没有在乎这位宰相的威胁,反而嘴边泛起了一抹冷笑。 “王相,当著本官的面威胁杀人,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本官手中的刀,还未染过丞相血!” “不如,拿你试试?” 话音刚落。 汤鹤安便露出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隨即,他还舔著舌头,更是做好了隨时动手爆锤宰相的准备! “大哥,你歇著,放著我来就是。” 门口处。 雷震岳原本只是懒散站著的,可听到自家大人的话,也是忍不住迈进去了几步。 杀宰相,貌似挺有意思的? “大人,要不我来?” 汤鹤安顿时紧张起来了。 这杀宰相都有人跟自己抢,不容易啊! “雷哥,你去旁边歇著,我来我来……” 王承运突然听到这几句话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同时心底涌出一股更加愤怒的火。 这年头,什么时候狗杂碎都敢来杀自己的? 等他转过头,暗帐松垮的麵皮在烛火中投下狰狞阴影,恶狠狠的瞪著楚奕,全是浓浓寒意。 “楚奕!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奕无视对方凶狠几欲杀人的狠戾目光,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 “本官收到报案,说王彦昌被柳乘风当眾杀了,如此大案值得我执金卫处理,特来调查此案。” “现在本官已经锁定杀人凶手柳乘风,正准备去柳氏大院抓人,王相要一起去吗?” 王承运沉默了一下,看著楚奕这张脸也是恨之入骨。 “我儿不是柳乘风杀的,你查错了。” 因为,晋阳军已经在来的路上,很快就能抵达上京,他要亲自去杀柳乘风! 楚奕一眼就看出对方的意图,倒也是个狠角色居然现在还能压的下杀子之仇。 只可惜,遇上了他,何其不幸啊? “王相,这件事你说了不算,本官抓人只看证据。” “来,带上这具尸体,去柳氏。” 王承运气得双眼仿佛要喷火,又挡在了眾人面前,咬著牙暴怒吼道: “全都给本相滚,別碰我儿的尸体!!” 楚奕冷笑一声。 他一步上前,轻鬆的拽起王承运时,听到老宰相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这位位极人臣的老者此刻像破布娃娃般被狼狈的拎起,头帽歪斜著露出里面灰白的髮髻。 “王相,我执金卫办案,你就別瞎掺和了。” 他隨意的將王承运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再一次俯身逼近,绣春刀鞘抵住对方咽喉。 “否则,就算你是宰相,本官也照杀不误!” 这话一出。 整个听雪阁,悚然一寂! 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看著楚奕当眾威胁一名宰相! 他们早就听说过楚阎王的凶名,可现在却是清楚的见到他狂妄的姿態,愈发感到忌惮、震惊、惊惧不安…… “唰!” 尤其雪姨更是双眼陡然瞪圆,她这些年不知道见过多少张狂的青年。 可唯独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狂! 她心头百感交集,恍然间终於明白难怪薛綰綰这两年对任何男人不假顏色,却只对楚奕绽开笑顏。 这,便是原因! “你……” 王承运知道这个小畜生是真的敢杀他,甚至於对方巴不得有一个正当理由杀自己。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露出一抹悲凉。 自己出身於顶级门阀太原王氏,更是当朝宰相,怎么在一个小畜生眼里比狗还不如? 最终,他只能喘息粗重的朝外面走去。 “楚奕!今夜之事,本相记住了!” 既然秦蒹葭能屠了谢氏,为何我不能屠了柳氏?! 反正,双方今夜之后也是死仇了! 不如,等晋阳军过来屠了! 还有楚奕这个小畜生,也要一起去死!! 楚奕瞧著王承运佝僂著身子离开这里,也只是笑著耸了耸肩。 “小汤,扛好王彦昌的尸体,去柳氏抓人!” 第391章 那便……拆了这院子 “此子,必当前程无量,贵不可言……” 雪姨看著当朝宰相硬生生被楚奕逼走,心头愈发的震撼、悸动! 这般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当真是吸引人啊! 可惜,自己老了啊…… 与此同时。 柳氏高大的院墙內,几盏孤灯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柳璇璣正坐在窗边。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著案几上的琴弦,眉头微蹙,似是藏著什么心事。 “咚咚咚!” 忽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隨著粗重的喘息声。 待柳璇璣有些不喜的抬起头,只见柳乘风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额头上布满冷汗,脸色苍白如纸。 “姐,出事了!出大事了!” 他的声音颤抖,双手紧紧抓住门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柳璇璣眸光一凝,放下手中的琴,快步走到他面前。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我……我刚才,错手杀死了表哥,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 柳乘风的声音低哑,眼中满是惊恐,浑身都在一个劲的颤抖,说出来的话更是语无伦次。 那可是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表哥。 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手头,这种巨大的衝击力,隨著时间流逝越来越后怕。 “哪个表哥?” 柳璇璣心头一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隱隱露出了一抹巨大的不安。 闻言,柳乘风几乎要哭出来,声音里带著一丝绝望。 “王彦昌!王彦昌啊!” “什么?!” 柳璇璣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深知王彦昌那可是那位姨夫最为器重的嫡长子,当做王氏接班人在培养的,被自己的蠢弟弟给杀了?? 此刻,她只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个蠢货,你到底干了什么,那可是你的亲表哥,你这样怎么去跟娘交代?” 柳乘风从小就怕这个姐姐,见她动怒,立马便带著一丝哭腔了。 “姐,我当时喝了酒,然后他一直骂我,我一下子没控制就打了他一下,就一下啊。” “我怎么知道他这么不经打,一下就死了。” “姐,你帮帮我,王相肯定不会放过我的,你救救我啊……” 柳璇璣恨铁不成钢的看著这个蠢货,可谁叫这是自小跟在自己身边的亲弟弟。 “不管如何,上京城你是不能呆了,只能连夜逃出去。” “还有,这件事势必会惊动执金卫,他们绝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你必须现在就走,从后门出去,我给你安排人接应!” 柳乘风慌乱地点头,完全只能听从姐姐安排。 “姐,我不想死……” 他一脸委屈害怕的看著柳璇璣,这让对方心头一颤,最终幽幽的嘆了口气。 “爹、大哥现在不在上京城,我会护著你的,绝对不让你出事的。” 隨后,她便叫人下去安排。 柳乘风这才鬆了一口气。 毕竟,自家亲姐那可是柳氏的顶尖智囊,有她在,自己肯定没事的。 至於王彦昌,以后每年我都会替你烧纸钱的! 表哥,你就安心走吧…… 但没一会后。 柳璇璣的贴身婢女夏荷急匆匆地跑来,脸色惨白。 “娘子,不好了!外面出现了不少执金卫的人影!” “现在这时候出去,怕是要被当场抓住。” “来得好快!” 柳璇璣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柳乘风更是慌得六神无主,哭著说道:“姐,完了,我逃不出去了,我今晚会死吗?” 柳璇璣一把拉住惊慌失措柳乘风,厉声道:“现在知道怕了?杀人的时候就不动动脑子吗?” “你躲在这里,別出去!” “我现在去请叔父过来,帮你暂时平息此事!” 但还未等夏荷去通报,又一名奴婢紧张的跑了进来。 “娘子,一批执金卫正在砸门,好像要闯进来了!” 柳乘风彻底慌了,哭著说道:“姐现在怎么办了,我死也不要被执金卫抓了……” 柳璇璣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对著夏荷吩咐道: “去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若是有执金卫查到这里,你就说我在沐浴,看他们敢不敢闯进来?” 夏荷立马应下: “是,娘子。” 此时。 楚奕一身玄鸟服,腰间配著绣春刀,冷峻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锋利。 他站在柳氏大院门口,身后跟著一眾执金卫,气势逼人。 前世,自己还曾在这里住过一年,没想到再一次过来,却是来杀自己以前的小舅子。 造化弄人! 今夜,会见到她吗? 无所谓了! 如今,这位年轻镇抚使心如磐石,早已不受外物所干扰。 区区一个没有感情的前妻,见与不见没问题。 “进去!” 夜风骤起。 柳府门前的灯笼剧烈摇晃。 忽然。 人群如潮水分开。 一袭黑袍自阴影中缓缓浮现。 萧隱若端坐於轮椅上,膝头覆著绣金线的墨色绒毯。 她抬眸的剎那,那双琉璃般的瞳孔映著火光,似淬了冰的刀刃。 明明是被轮椅禁錮的身形,却让周遭执金卫不自觉地低首退后半步,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楚奕略显诧异,似没想到她会过来。 隨即,他便微微拱手,声音低沉: “见过指挥使。” 萧隱若没有理会楚奕,只是淡淡问道: “人在里面?” 楚奕答道:“在。” 萧隱若漫不经心的拂去袖口一片落叶。 待她鸦羽长睫垂下时,掩住眸底一丝讥誚。 “猎犬带了吗?” “带了。” 楚奕侧身露出身后齜牙的几条猛犬。 萧隱若冷笑一声,苍白指尖划过轮椅雕,骤然加重了一丝语气。 “那便……拆了这院子。” 话音未落。 那几头猎犬突然狂吠扑出,撕碎了柳府门前悬掛的锦幡。 伴隨著的,是汤鹤安暴烈的拳头。 “执金卫办案,开门!” 很快。 大门开了。 楚奕等人在一名管家愤怒注视下,来到了柳氏大院的正厅。 此时。 宰相柳普正身著锦袍,端坐在主位上。 他脸上掛著和煦的笑容,仿佛对眼前的紧张气氛毫不在意。 他是柳氏青州房的掌权者,今推门族,青州房乃是天下阀阅之最,冠婚之盛,无人能及。 如今朝堂上,柳氏青州房更是显赫一时! 儘管他不是柳氏长房、也不是宗长,但地位却是极高,整个柳氏是不能忽略他的任何一道一间。 “萧指挥使、楚镇抚使,今夜突然造访我柳府,有何贵干?” 他的声音温和,目光却深邃如潭。 楚奕冷笑一声,挥手示意汤鹤安將一具尸体给抬了上来。 那一具尸体上盖著白布,血跡斑斑。 “就在刚不久,柳乘风在琉璃坊眾目睽睽之下亲手杀了王彦昌,请叫杀人者出来吧。“ 柳普眉头微挑,似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事情,顿时疑惑的张了张嘴。 “楚镇抚使,你会不会弄错了,王彦昌那可是乘风的亲表哥,他怎么可能杀对方的?” 楚奕將雪姨还有一批柳乘风同伴全都拉了上来。 “说吧。” 在这些人七嘴八舌之下,柳普也终於知道事情经过了,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为了一个女人,这对表兄弟反目成仇也就算了,最后还杀了一个。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 最后,他只能將目光转向一旁的管家: “柳善,乘风回来了吗?” 第392章 我家娘子正在沐浴,诸位这是要干什么? 柳善眼底掩去一抹对楚奕等酷吏的轻视,隨即衝著柳普恭敬的答道: “回相爷,没有。” “今夜老奴盯著很严,乘风公子並未回府。” 柳普又看向楚奕,一脸歉意道:“楚镇抚使,你也听到了,乘风並未回府。” “不如,你们去其他地方查查?” 说著,他又补充了两句。 “我柳氏子弟既然犯下了杀人罪行,那就定然不会包庇的!” “到时候,楚镇抚使若是抓住了柳乘风,不管怎么判刑,我们也毫无怨言。” 好一个义正言辞的好宰相啊! 但你现在不就是在包庇? 楚奕从一开始就派人盯著柳乘风,他进没进这里,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 睁著眼睛说瞎话,糊弄鬼啊? “柳相,你家管家说的不算数,本官现在还是要彻查你柳氏大院,追寻柳乘风的踪跡!” “当眾杀一个宰相之子,如何恶劣的性质?” “今夜,本官不惜一切代价,定要將如此凶徒手刃归案,请你让让!” 柳普闻言並未动怒,而是继续用温和的语气,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虽然执金卫有先斩后奏之权,但这里毕竟是柳氏大院,不如请楚镇抚使去陛下那边请一道圣旨再来搜捕?” “当然,要是最后什么都没有查出来,那楚镇抚使也得给本相一个满意的交代,如何?”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威胁? 萧隱若冷笑了一声。 她这人最吃不得威胁二字,指尖轻叩轮椅扶手,完全直视柳普,眼神锐利。 “柳相,本官养的猎犬既然已经闻味而至这里,你又何必再演?” “不如交出柳乘风,省得惊扰府上女眷。” “否则,今夜本官会做出什么事,就连本官自己都不知道,你信不信?” 柳普自然是知道这位执金卫指挥使的狠辣手段。 谢氏覆灭可是出自她之手,又何时將他柳氏放在眼里? 就说女人当政,这心思狭隘,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只不过,他儘管受到了这种威胁,依旧笑意不减。 “萧指挥使的狗,若真能叼出人来,本相自当认罚。” “可若是查不出呢?” “我柳氏的脸面,可不是你执金卫可以隨意冒犯的!” 他渐渐加重了语气,那一副属於宰相的威严,也隨之瀰漫了出来。 真逼急了自己,明日便让上京粮价翻上一倍,看秦蒹葭那个女人急不急? 场面,顿时陷入了一片僵硬! 楚奕则是眯起眼睛,盯著柳善,语气不善的再次质问: “你確定柳乘风没回来?“ 柳善挺直腰板,目光坚定:“小人敢以性命担保。“ “好!” 楚奕忽然大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一挥手,几名执金卫牵著几条凶猛的猎犬走了进来。 “巧了,本官这次过来带来几条猎犬,是它们闻著柳乘风的味道一路追进来的。” “你现在说他不在府上,待会我要是查出来,第一个就杀你。” 说完,他又抬头看向一旁的柳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若是查不出来,今晚本官的脑袋给柳相,这样一个交代可好?” “本官,说话算数!” 萧隱若也毫不犹豫的冷声道:“再加上本官的脑袋,够分量了吧?” “若柳相还是执意不肯,那就请你在这里等著,本官现在就派人去陛下那边请一道圣旨。” 柳普心头一沉,他的目光扫过那群齜牙的猎犬,心知楚奕跟萧隱若有备而来。 若强行阻拦,反落人口实。 他捋须一笑,只好笑了笑:“既如此,萧指挥使请便。” “但若惊了內眷,本相必上奏参你一本!” 柳善脸色一变,急忙上前,神色慌乱的说道: “相爷,我们柳氏……“ “啪!” 楚奕反手一记耳光重重甩在柳善脸上,力道之大,让这位管家踉蹌著撞上廊柱。 瞬间,头破血流! 柳善惨嚎一声,他捂著脸的手指缝间渗出鲜血,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惊惧跟愤怒。 “你家相爷都让本官查了,你一个管家还敢阻拦?” 楚奕的刀鞘又瞬间抵住柳善的咽喉,那冷铁贴著皮肤,登时让他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再拦路,下一刀便割了你的舌头!” 汤鹤安等人摩拳擦掌,眼中满是凶光。 柳善捂著脸,心生又惊又慌,却是不敢再吭声了。 柳普皱了皱眉,有些不快道:“楚镇抚使,这毕竟是我柳氏大院,你就算要打狗也得看主人的脸。” “你现在这样动手,是不是太不给本相面子了?” 楚奕缓缓收回了刀,却是诡异一笑。 “哦,也是,那这样吧。” “本官这次带来的人,你隨便选一个抽一巴掌报復,如何?” 顿时。 汤鹤安抡著金瓜锤冷冷上前。 他目光阴狠的盯著柳普,像是在说——老狗,有种来打我试试? 雷震岳毫不犹豫的抽出一把大斧。 他又仿佛一名朴素农夫般,衝著柳普憨厚一笑。 “柳相,你打俺,俺绝不还手。” 其他的执金卫倒是一个个沉默不语,只是一味的抽刀,真叫一个良善队伍!! 柳普沉默了。 这他娘的狗日楚奕,带出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怎么一个比一个凶? 就说酷吏的存在,本身就不合理!! “要搜快搜!” 楚奕呵呵一笑,隨即挥手,任由那几头猎犬在院中四处嗅探。 “汪汪汪……” 那几头猎犬跑了好一会后,最终停在了一处雅致的小院前。 楚奕站在院门外,神情却忽然有些恍惚。 前世,他也曾多次踏入这座小院,如今故地重游,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情绪。 “这是何处?” 柳普眼神稍许古怪的说道:“是我侄女柳璇璣的院子。” 萧隱若皱了皱眉,眼皮骤然一跳,多了几分凌厉的寒意。 “看来,柳乘风就藏在这里。” “来人,给本官进去搜!” 这时,夏荷从院內走出。 她看著外面数十名彪形大汉拿著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攥著帕子的指节发白。 “我家娘子正在沐浴,诸位这是要干什么?” 楚奕看了眼这位柳璇璣的贴身丫鬟,以前可没少看不起自己,时常冷嘲热讽他。 偏偏,柳璇璣对此视而不见,从来不干涉说什么。 而他爱屋及乌,也就忍下来了。 果然,这人啊一旦选择了忍耐,任何人都会蹬鼻子上脸,变本加厉的欺负你。 “执金卫查案,柳乘风在里面吗?” 夏荷看著眼前这位穿著一身玄鸟服气势凌人的楚奕,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傢伙跟一年前那一副赔笑的討好模样,截然相反,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多了很多凌厉的威势。 以至於,她第一次面对楚奕,居然说话都开始了结巴。 “少、少郎君,还从未来过,你们,请回吧。” 楚奕盯著夏荷看了好几秒,愈发让对方感到心虚,甚至於还往后面退了两步。 “让开,本官现在要进去查。” 夏荷终於反应过来了,她咬著唇,壮著胆子说道:“不行,娘子现在还沐浴。” “今夜你们要是进了,那可就是坏了她的名声。” 说著,她看向了柳普寻求援助。 “相爷……” 第393章 上京城第一才女?柳氏第一女智囊? 柳普负手立於廊下,锦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语气渐渐变得不快。 “是这个理,我柳氏女眷的名声,不能因为一条狗而被败坏了。” 他说这话时,眼角余光扫过楚奕,其中意味很清楚。 楚奕听著对方一语双关的话,还敢藉机骂自己是狗,隨即便衝著柳普一笑,又突然鬆开了绳索。 但是,那条最健壮的猎犬,瞬间如离弦之箭躥出。 “不好,此条陈年老狗凶猛,恐怕会伤人。” 他佯装惊慌,却故意慢了一拍才追上去,却是任由它去追寻柳乘风的味道。 柳普嘴角抽了一下。 这小畜生倒是有仇必报,这么快就讽刺回来啊? “啊?” 夏荷见状大急。 她提著裙摆正要阻拦,汤鹤安却突然横插过来,还將其一把撞开了。 “放开那条狗,让我来!” 夏荷直接被撞倒在地上,疼得立马哭出来了。 “你,你混蛋……” 萧隱若端坐在轮椅上,月光將她苍白的脸色映得近乎透明,更加展现出一抹冷艷的绝美感。 她轻轻摆手,龙三立即心领神会推著轮椅向前。 “其他人,走!” 眾多执金卫相继跟上去。 谁还敢拦? 柳普眉头紧锁,皱纹在眉心挤出一道深沟,见事已至此,终究只是重重嘆了口气。 “进吧!” 只希望,別查到什么。 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不多时。 楚奕一路追到浴室前。、 几名侍女如惊弓之鸟般拦在雕木门前,大声尖叫起来。 “娘子在里面洗澡,你想干什么?” 楚奕这才停下来。 屋內传来水声轻响,接著便是柳璇璣清冷的声音,像冰棱坠地: “何事?” 楚奕再一次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略显有些恍惚,但很快定下心神来,沉声道: “柳乘风涉及杀人案件,本官现在要带他回去。” “恰好,本官的猎犬闻到他的气息,就藏在里面,还请柳小姐行个方便。” 他故意提高声调,让每个字都清晰地穿透门板,同时也是在给柳璇璣一丝面子。 以沐浴之名藏人,真不怕传出去名声扫地吗? “请柳小姐,叫他自行走出,免得本官亲自进来抓捕!” 屋內静了一瞬,只听得水珠滴落的声响。 等到柳璇璣再开口时,声音里带著刻意维持的平静: “楚镇抚使,舍弟並未在这里,请去其他地方查吧。“ 楚奕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腰间的绣春刀,鞘上缠著的红绸在风中飘动,像一道未乾的血跡。 “柳小姐,本官给你留了几分面子,但你似乎不领情?” “本官数三声,柳乘风若是不出来,本官破门而入!” “三——” 他故意拖长声调,手指按在刀柄上,皮革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屋內,柳璇璣带著几分压抑的怒意的声音,再次响起。 “要搜查可以,但只准楚镇抚使你一个人进来。” 萧隱若被龙三推著轮椅刚赶到这里时,就听到了这句话,指节立马扣住扶手青筋暴起。 剎那间,她眸中寒意几乎凝成实质。 “为何要他一个人进去?” 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柳璇璣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却是带著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 “柳氏嫡女的清誉,在你们执金卫眼里,也不算什么是吗?” “好,你们儘管进来,我大不了死在你们面前!” 如此,刚烈吗? 柳普急忙出来打圆场道:“萧指挥使,我这侄女的清誉,也涉及到柳氏名声。” “你们就算要查案,难不成还要逼死一个女人,坏了我柳氏百年名誉不成?” “若是这样,那本相就连夜进宫,问问陛下,是不是要將我柳氏所有人都逼死,才算满意?” 这,同样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关键,他有这个底气! 楚奕不待萧隱若发作,连忙低声说道:“指挥使,卑职一个人进去吧。” 萧隱若深深的看了眼楚奕,最终冷声道: “速去速回!” 每个字都像冰锥般刺人。 “是。” 楚奕推门走了进去,又將门关上了。 房內水汽氤氳,混合著兰蔻香料的甜腻气息,屏风后的浴桶还冒著丝丝白雾。 柳璇璣赤足踏在猩红地衣上,足弓如新月般莹白透粉,脚踝处肌肤胜雪,十分诱人。 几滴未乾的水珠,顺著那微微露出一小截的小腿滑落,在地衣上露出深色的痕跡。 她抬手將湿发拢到耳后,待下頜微抬时,脖颈线条像冰瓷刀裁出的孤傲弧度。 可偏生唇色又艷得惊心,仿佛雪地里绽了朵红山茶,清冷如画! “楚镇抚使,好久不见。” 声音像浸了冰水的玉磬,在氤氳水汽中格外清冽。 是啊。 好久不见! 楚奕心中生出几分感慨。 他又很快注意到水珠顺著柳璇璣雪白的脚背滚落,像碾碎了一串琉璃珠子…… “嗯?” 当柳璇璣注意到他的视线时,倏然蜷起脚趾,珍珠般的甲缘因羞恼泛起淡红。 她迅速將双足藏进裙裾,眼尾染著薄怒。 柳氏嫡女的玉足,何曾被外男窥见? 此刻,这位清冷才女连耳尖都烧得緋红,偏还要端著清冷声线。 “楚镇抚使,看够了么?” 声音,依然保持著世家贵女的矜持。 楚奕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是本官冒犯了。” 他环视四周,目光如刀般扫过每个角落。 “接下来,本官要搜捕罪犯柳乘风了。“ 柳璇璣冷冷道:“若是搜不到,楚镇抚使该给我一个交代。” “好。” 楚奕乾脆地应下,开始搜查。 而柳璇璣似乎真的有恃无恐,还真的任由楚奕在这间浴室寻找了起来。 浴室不大。 所以,找起来很快。 楚奕一无所获的皱了皱眉,猎犬的鼻子没问题,就在这里,怎么没人呢? 最终,他將视线,落在了前面的屏风上。 柳璇璣见状,立马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楚镇抚使,你也找了一遍,连个人影都没有,也无话可说了吧。” “今夜之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你得欠我一个说法。” 楚奕没有理会,看著屏风上掛著一个嫩绿色肚兜,金线绣的缠枝纹在烛光下闪闪发亮,於是伸手过去。 “你干什么?” 柳璇璣急了,声音陡然尖锐。 但楚奕却只是將屏风推开,他紧接著猛地將手伸进浴桶里,一把揪出了藏在里面的柳乘风。 “抓到你了!” “楚奕!“ 柳乘风惊怒不安,脸上的水渍也掩不住涨红的脸色。 柳璇璣急步上前,纱衣下摆沾湿了,也浑然不觉。 “楚奕,你当没看到,行吗? 她的声音突然软下来,不服刚才那般的有恃无恐,反而带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哀求。 “若是交出去,乘风必死,就当是我求你了。“ 柳乘风闻言却暴跳如雷,拍打著水面溅起大片水。 “姐,你別求他!” “你可是上京城第一才女,更是我柳氏第一女智囊,一个破落户也配你求他?给他脸了啊!“ 楚奕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上京城第一才女?柳氏第一女智囊?” 他忽然扭头逼近柳璇璣,近到能闻到她发间残留的桂兰蔻香气。 “呵呵,你知道这两个称谓,其中掺杂了多少水分吗?“ 柳璇璣脸色骤变,忍不住深处指尖,深深掐进楚奕的手臂。 “楚镇抚使,你別说了。” 她的声音里,带著一丝罕见的慌乱。 第394章 楚奕,把手鬆开,你弄疼我了! 柳乘风抹了把脸上的水,眼中燃烧著愤怒的火焰: “姐,你別拦著他,就让他说!” “我倒是要听听,他一个泥腿子出身的杂碎,凭什么说你的才华有水分?” 他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头,指节因为过於愤怒用力,而迅速发白了起来。 “整个上京城谁人不知,我姐才华冠绝天下,无人能及,被多少大儒文坛宗师极力称讚过?” “狗东西,你说啊,我要听你是怎么詆毁我姐的?” 柳璇璣朱唇微启似要阻拦,却在抬眸的瞬间,对上了楚奕那双寒冰般的眼睛。 那眼神陌生得让她心头一颤,仿佛被毒蛇盯上的猎物,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曾经这双眼睛里充满了对自己的爱慕,可现如今却怎么就只剩下了一片令人心悸的寒意? 短短一年多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意吗? 这一刻,这位柳氏贵女心里隱隱有些不舒服,以至於不愿意再去看楚奕那双阴厉的眼神。 “柳璇璣……” 此时,楚奕那张脸愈发的冷峻,带著几分威势。 “是听我继续说下去,还是要我现在,就拉著柳乘风出去?” “正好,执金卫正在等著!” 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敲击著桶沿,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柳璇璣心上,让她心头一慌。 从来,都是她掌控支配楚奕的。 可现在,凭什么轮到他来威胁自己,操控两人的话语权了? 第一次,柳璇璣觉得眼前这个曾经温润如玉的男子,竟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最后,她纤细的手指死死绞著衣袖上的金线刺绣,在楚奕威胁的目光下,终究没有再出声了。 楚奕看著被迫屈服下来的柳璇璣,眼中泛过一丝讥誚。 那时候,这位高高在上的清冷大小姐可是从来没有將他放在眼里,就像是一个陌生人。 就算是两人婚后,她照样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態度。 那时候,他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一直对她用心好,柳璇璣就会被自己感动的。 可惜,最后感动的不过是自己罢了。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柳乘风,好好想想,你姐是什么时候,才开始展露惊人的才华?” 柳乘风不明所以,但还是皱眉思索。 “不就是四年前......”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因为楚奕的眼神陡然变得骇人。 “四年前……” 楚奕突然提高声调,眼中翻涌著一股压抑多年的恨意。 “是啊,那时候我父亲因为献上一条鞭法从而获罪,以至於我楚家瞬间一贫如洗。” 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 “恰屋逢漏雨,母亲搬出淮阴侯府没多久,又不幸病逝。” “那时候,我家穷的连下葬的钱都没有,最后还是你姐『好心』出殉葬费,才让我母亲下葬,得以入土为安。” 他刻意加重了“好心“二字,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 对此,柳乘风却是得意地昂起头。 “对,你娘都是我姐出钱下葬的,这份恩情你拿什么还?” 当然,是拿你柳氏全部人命来还! 若不是柳氏跟其他四姓出手,楚奕他娘怎么会死,又何必需要其他人出钱下葬? 更別说,他爹还是被柳宗平派人毒死的!! 楚奕想到这里差点要暴走,可最终还是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发出低沉的声音。 “是啊,你姐的確对我恩重如山,所以当她向我索要诗词时……” “楚奕!” 柳璇璣突然喉头髮紧,尖叫出声! 楚奕闪电般出手,一把掐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我说住嘴!” 他眼中的怒火终於彻底撕破了表面的平静,额角青筋暴起,冷冷的怒视著那张苍白的脸。 “你听不懂吗?” “瞧瞧,你柳大小姐这张脸倒是越发清丽了,就像你偷来的诗,越心虚就越要装得光鲜。” 柳璇璣被他掐得脸色发白,更被他言语羞辱的很是不甘心,却倔强地咬住下唇。 “楚奕,把手鬆开,你弄疼我了!” 这是第一次有个男人,敢抓自己的手,还给抓疼了。 一时间,她对於楚奕又多了几分厌恶! 柳乘风也是立马衝上去,愤怒的说道:“楚奕,將你的臭爪子赶紧从我姐身上拿开!” “否则,我今晚弄死你!” 楚奕瞥了眼气势汹汹的柳乘风,却只是嗤笑一声,隨即將手鬆开了。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他突然吟诵起来,声音里却是带著一股刺骨的寒意。 “这首《如梦令》,写得不错吧?” 柳乘风不假思索道:“当然不错!” “这可是我姐的成名之作,正是靠著这首诗,我姐才开始在上京城文坛崭露头角的。” 他说著骄傲地看向柳璇璣,却意外捕捉到姐姐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什么,情况? 楚奕却是发出了一声冷笑:“呵呵,那你问问她,这首诗到底是从谁手里抢来的?” “柳乘风,那是我亲手写给她的!” 柳乘风扬起的下巴突然僵住,不自觉地看向姐姐寻求否认。 “楚奕你疯了吧?这怎么可能是你写的,我姐写这一份的墨宝,现在还掛在翰林院!” “姐,你说是吧?” 可他却看见柳璇璣颈间翡翠项链,正隨著急促呼吸起伏,像被困住的翠鸟。 这个自幼崇拜的姐姐,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慌乱姿態! 这,怎么回事? 柳璇璣的手指无意识绞紧金线,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静,这件事遮掩不过去了。 於是,她索性便强作镇定的说道: “楚奕,你莫非忘了,当日是你主动赠诗的,那这首诗就是我的了。” “我用我自己的诗,有什么问题吗?” 这话一出。 柳乘风惊呆了。 这首诗,居然真的不是姐写的。 这这这,怎么可能? “姐……” 柳璇璣微微有些不敢去跟柳乘风对视一眼,只是装作没有听到这一声,继续保持冷静之色。 闻言,楚奕也只是讥笑了一声。 “把赠你的诗,说成是自己写的,你柳小姐可真要脸的。” 柳璇璣听得心中恼怒,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在泥潭里打滚的狗腿子来讥讽自己了? 所以,她当时就气不过,冷冷开口: “楚镇抚使,那诗稿上可盖著我的私印,翰林院诸位大人都是见证。” “难道满朝文武还比不过你一个破落户的疯话,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吗?” 说到这里,她又继续不解气的说下去: “再说了,这首诗本就是一个女子所写的,你一个男的怎么可能写出这种诗?” “我看怕不是你偷了哪个才女的文章用来討好我,现如今,怎么还有脸来质问我?” 柳乘风犹豫了一下,却也跟著说道: “对,我姐用你一首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诗,让它得以名扬天下,这怎么了?” “你若是真的要脸,就不该一直记著这件事!” “作为一个男人,你还去跟一个女子斤斤计较,你这说得过去吗?” 第395章 你,要毁了我才高兴吗? 楚奕看著这对姐弟的无耻嘴脸,只觉得自己前世真的瞎了眼,又不由得畅快的笑了起来。 好在,如今他娶了一个很好的妻子,还有好几个真心的红顏知己,今生足矣!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首《白头吟》也是我写的,还有《泰山吟》、《凤凰台上忆吹簫》……全都出自我手!” “现在,你再问问你姐,她到底有什么狗屁才华?” 他又似想到了什么,还特意补充了两句。 “这一年来,我再没有给过她一首诗,你可见她写出一首不逊於上面几首的诗?” “我偷诗,你他娘的见过有人偷这么多诗,首首都这么惊艷绝伦的吗?” 柳乘风脸色骤然大变。 这些诗每一首单独拿出来都是精彩之作,就算放到文坛上,也是影响力巨大。 可现在,楚奕说这些全是他写的? 这,怎么可能? 可这一年来,姐的確再没有写过一首诗了…… “姐……他说的是真的吗?” 柳璇璣根本不敢去看柳乘风质疑的眼神,恼羞成怒之下,突然拽住弟弟的袖子。 “乘风!我就只用过他那一首赠诗,其他的全都是我自己写的。” “难道,你寧愿信个外人,也不肯相信你亲姐?” 她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更多的还是打起了亲情牌。 “別忘了,这些年你闯下那么多祸,是谁在后面一直替你遮掩善后的?” “若没有我,你早就要跪在柳家祠堂,不知道挨多少次打了?” 这话让柳乘风浑身一僵,很快被戳中软肋,又立马咬牙改口: “我……我信我姐!楚奕,你休想挑拨!” “楚奕,你个卑劣小人,居然还敢来用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来詆毁我姐,你简直不是一个男人!” 对此,楚奕不过是轻蔑一笑。 他目光骤然一沉,又將手缓缓移向腰间的绣春刀,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多了几分杀气。 “柳璇璣,我再问你一遍,这些诗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写的?” “你只有一次机会,说错了,可別怪我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柳璇璣被他的动作嚇得瞳孔骤缩,最终还是不相信楚奕敢在这里杀自己,於是冷冷道: “楚奕,是我出钱替你母亲下葬,这般恩情就只要你一首诗而已,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恩人?” “你是不是忘记了,当年跪在我面前磕头,说此生不忘葬母之恩的?” “你现在告诉我,你拿刀对著恩人,就是这样报答的?” 柳乘风也强撑著气势喊了起来。 “对!就要你几首诗而已,比起葬母之恩,这一切实在是太轻了。” “楚奕,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是人!!” 楚奕却是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房间里显得格外瘮人: “柳乘风,几首诗的確不算什么。” “但她献给柳氏的晒盐法,还有向官府申请盐田开发权、联合其他家族形成盐业联盟,控制区域盐价等等……” “这些,全都是我一手帮她规划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又算什么?“ 柳乘风如遭重击,脸色越来越苍白。 “不可能,这些分明全都是我姐自己想出来了,她可是我柳氏的女智囊。” “我爹说过,我姐之才能不输任何男儿,你这是在誹谤她!” “楚奕,你太卑鄙了……” 楚奕看了眼面色愈发苍白紧紧抿著嘴的柳璇璣,又声音平静的说下去。 “盐业为百业之基,掌控盐源,即可掌控粮草、军需。” “未来或可藉此涉足漕运、钱庄,成就百年世家!” “这两句话,是我写的。” 柳乘风彻底呆住了。 因为,这两句话是柳氏机密,父亲亲自下令,不准任何人外传。 否则,不管是谁,一概杀之! 她姐不傻,是不会將这些说给楚奕听的,所以这一切全都是…… “姐,这不会是真的吧?” 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听到这里,柳璇璣精心描绘的黛眉,终於扭曲。 她突然发现铜盆水面倒影里的自己,金丝髮簪不知何时歪斜,像极了当年偷看楚奕诗稿时心虚的模样。 这个发现让她胃部痉挛,却硬生生咽下喉间腥甜,转而用指尖抚平衣襟强撑著。 “楚镇抚使,你还真是好记性啊!!” “那想必更记得,当年是谁跪著求我收下这些……小玩意儿的?” 她眼神怨毒的死死盯著楚奕,第一次,自己从未那么恨过这么一个人! 为什么,要將这一切说出来? 你,要毁了我才高兴吗? 只可惜,楚奕整个人迅速平静了下来,却比刚才怒吼时更令人胆寒。 “以前是我傻,但柳璇璣,你给我记住,我给你柳氏的,远比你给我的多得多。” “我从不欠你们柳氏,相反,是你们欠我。” 前世,柳璇璣嫁给他,不过是看中了自己的才华。 而他那时候根本不知道父亲是被他们害死的,只认为柳璇璣如此大恩理该重报,便甘心居於幕后,成全她的智囊才名。 现在想来,简直可笑至极! “唰!” 楚奕突然揪住柳乘风的衣领往外拖。 “说完了,也该抓人了!” 柳璇璣一愣之后,连忙惊慌失措地扑了上来。 “楚奕,別抓我弟弟出去。” “你儘管开条件,无论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能饶我弟弟一命。” 她长这么大,从未求过人。 现在,是第一次! 楚奕却头也不回地泛起一声冷笑: “抱歉,本官最是守法,绝不会知法犯法。” “柳乘风杀了人,那他就该被抓!” 他的声音在浴室里显得格外冷酷。 顿时,柳乘风慌了。 他再没有刚才面对楚奕时气愤的强硬模样,反而露出了一抹手足无措。 “姐,救我,我,我不想死……” 柳璇璣咬著唇瓣,眼神冰冷的说道: “楚镇抚使,若是我將你与苏玉柔的事传出去,你家镇北侯想必会很不开心吧!” 她的声音因不安而扭曲,却仍强撑著威胁。 当时,柳璇璣知道楚奕离开自己跟苏玉柔好上后,本想赶走这女人。 没想到却发现那是苏明盛的女儿,不太好处理,更担心这件事传出去,苏明盛会不惜一切杀了楚奕以护自己清名。 早知今日,就该將那对狗男女一起处理了,也就不会有现在的麻烦了。 好在,现在她还能这个来威胁楚奕了。 可楚奕听到这话,却只是冷冷一笑。 “我早就告诉她了。” “什么?” 柳璇璣一脸愕然。 这种事情,他怎么会主动告诉林昭雪的? 一时间,她不確定对方是不是在说假话,却还是眯著眼说道: “但我若是將这件事说出去,苏明盛最看重自己的清名,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楚奕面对如此可笑的威胁,也只是轻蔑说道: “一个区区户部尚书,你以为我在乎?” “柳璇璣,还有什么本事儘管使出来,不然我就要带你弟弟出去了。” 柳璇璣没想到一年前那个对著自己百般討好的卑微男子,现在已经狂妄到连户部尚书都不放在眼里了。 不就是走了大运当了个酷吏,侥倖得到了女帝的赏识,装什么? “楚奕,你就非要跟我柳氏不死不休吗?” 楚奕可笑的看著她: “还有吗?” 第396章 莫非,是跟柳氏嫡女……续上前缘了? “楚奕!” 这一刻,柳璇璣气得恼羞成怒。 她那张素来清冷如霜的脸庞眼下更是涨得通红,还失去了以往的分寸,显得十分气急败坏。 “呵呵……” 可楚奕面对这一幕,不过是嗤笑一声。 就这? 他懒得搭理这位所谓的世家大小姐,隨手便轻鬆拽著惊慌失措的柳乘风朝著外面走去。 眼见,就要到门口了。 “姐,救我啊……” 柳乘风想跑,只可惜根本挣脱不了楚奕的束缚,只能哭著向柳璇璣发出哀求。 “呼!” 柳璇璣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突然拔下金丝髮簪抵住咽喉,拿著尖端端抵住雪白的脖颈,硬生生压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楚奕,你给我站住!” “你若是现在敢带我弟弟出去,我立刻死给你看!” “柳氏嫡女被你活生生逼死,必將会朝野震动,就算是陛下也绝对保不住你这酷吏!” 楚奕脚步未停,反手將柳乘风摜在地上,转身时绣春刀鞘“啪”地打落铜盆。 水四溅中,他竟低笑出声,薄唇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 “要死……就快点。” 他漫不经心地用刀尖在空中比划,展现出的是一抹绝情。 “簪子得记著斜著往上三寸,这样刺穿颈动脉才最利落,死的也更快点,好少受点痛。“ 说著,他突然逼近一步,阴影笼罩住柳璇璣, “需不需要我帮你用力?” 柳璇璣骤然瞪大了眼眸,不敢想像曾经那个百般討好自己的男人,现如今会变得如此不近人情!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此时,她的手腕剧烈颤抖,簪尖在肌肤上划出细小的血线,却迟迟不敢深入。 本就是虚张声势,哪里真敢自杀? 自己的命,金贵的很! 柳乘风见状倒是没有多想,只觉得姐姐为了自己牺牲太大了,不由得嘶吼: “楚奕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想当年……” “当年我替你姐写的《盐策论》里,正好有一段关於人体构造的记载。” 楚奕突然捏住柳璇璣的手腕,將那一根簪子咽喉送,惊得她踉蹌后退,面色迅速惨白下来。 “不是要死吗?怎么连皮都没破?躲什么躲?” 他讥誚的话,直接狠狠的刺痛了柳璇璣的尊严,只觉得这男人简直粗暴不堪,哪里还有的半分温润如玉? “楚奕!你是真的要逼死我啊?” 楚奕听到这话越发觉得好笑,又突然一巴掌打飞柳璇璣的手中的簪子。 “既然不敢死,那柳大小姐这是演给谁看?” 簪子“噹啷”一声落地,在寂静的浴室里,格外刺耳。 柳璇璣也顺势跌坐在湿漉漉的地砖上,那精心描画的妆容此时被旁边淋湿的冷水糊成一片。 不少胭脂顺著脸颊晕开,反倒是像极了斑驳的血跡。 “你……你这个魔鬼……” 她声音嘶哑,华丽的衣裙沾满水渍,显得十分狼狈。 柳乘风更是气得勃然大怒,伸手就要对楚奕动手。 “狗东西,你竟敢打我,我要杀了你!” 啪! 楚奕乾净利索的给了柳乘风一个巴掌,当场打得对方眼冒金星,瞬间老实下来了。 隨后,他再不看这对姐弟,踹开雕门扇,惊起檐下一群夜鸦。 “指挥使,逮到人了。” 门外,柳普瞬间脸色大变。 这位宰相不由得皱了皱眉,怎么真被抓出来了,偏偏还藏在一个女子的浴室里。 这对於柳氏的名声,將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呵!” 萧隱若端坐在轮椅上,月光为她苍白冷艷的脸庞,镀上一层寒霜。 她冰冷的目光锁住惊慌失措的柳乘风,那纤细的手指,更是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 “楚奕,你说柳璇璣窝藏逃犯,该是什么罪?” 她的声音,像淬了冰。 楚奕没有丝毫犹豫,果断的说道:“一个窝藏之罪,该判流放了。” 柳璇璣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著楚奕。 她湿润的眼睛里映著跳动的烛火,却照不亮眼底的怨恨跟痛苦!! 这个混蛋东西,竟如此绝情!! 此刻,柳乘风也终於反应过来了,急忙开口辩解: “我一直藏在浴桶里,我姐根本就不知情,这不算是窝藏,你们不要乱指控她!” “我既然被你们抓了,我认了,这一切跟我姐没有任何关係!” “来来来,你们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儘管拿去,我给你们!” 柳璇璣一脸愕然。 她很是感动的看著柳乘风,却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口。 心中,更是悲痛欲绝! 进了执金卫手里,他还怎么能活著出来,想到这里,自己愈发憎恨楚奕! 若不是他,弟弟怎么会要去死? 萧隱若神色冷淡的將视线落在了惊愕的柳璇璣身上,似是对她现在的表现很不满意。 甚至,隱隱带著一丝失望。 “好一个姐弟情深,看得本官大受感动啊。” “然如此,本官就恕柳璇璣无罪。” “楚奕,將柳乘风带走。” 柳璇璣的目光立马追隨著楚奕,可那人只是粗暴地拽著柳乘风的衣领往外拖,连个眼神都吝於给予。 走到院中时。 楚奕突然停下脚步,转向旁边瑟瑟发抖的管家。 “哦对了,柳善,你刚才说什么的?” 柳善闻言浑身一僵,却是半个字都不敢说了。 汤鹤安立马很及时的补充说道:“大哥,他说柳乘风根本就没有回来,这分明是在窝囊罪犯,包庇呢!” 柳善人麻了。 你小子不会说话,那就少说话…… 只见楚奕深以为然的说道:“那就以窝藏罪逮捕,带走!” 这管家知道柳氏不少事情,带回去有用。 汤鹤安这个魁梧少年立即上前,像抓小鸡般將乾瘦的柳善提了起来。 老管家双腿悬空乱蹬,脸色惨白如纸: “楚镇抚使明鑑!老奴冤枉啊!相爷,救我……“ 柳普立马沉声道:“楚镇抚使,柳善刚才不过是跟你说了几句戏言罢了,这不算窝藏。” 楚奕却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可他刚才说,跟本官赌命啊。” “现在,他赌输了,命自然是属於我的!” 柳普不满道:“堂堂朝廷官员跟一个下人赌命,说起来何其荒谬?” 萧隱若则是在旁边冷声说道:“柳相,那我们不如现在去找陛下,问她关於这件事到底荒不荒谬,如何?” 柳普一时语塞。 就女帝那人百分百会帮衬著楚奕他们,去个屁! 所以,他也只能眼睁睁看著柳善被拖出去,脸色也渐渐阴沉下来了。 柳璇璣立马走上前:“叔父……” 柳普说道:“明日,本相会去再找萧隱若聊聊,想办法保下乘风的命。” “不外乎付出一些代价,本相给了。” 柳璇璣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神色黯然的应了声。 “谢过叔父了。” 眾人出去后。 萧隱若衝著楚奕声音冷淡道: “上来。” “是,指挥使。” 楚奕熟练的推著萧隱若的轮椅,利索的上了马车。 车厢里,萧隱若从袖中抽出一封密信,扔给了楚奕。 “晋阳军动了。 楚奕略显惊讶的接过那封密信看了几眼后,又重新拿给了萧隱若。 “王承运的魄力,远超我们的想像。” 萧隱若面无表情道:“镇北侯,做好准备了吗?” 楚奕点了点头,答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萧隱若冷声道:“太后那边也差不多了,此战许胜不许败。” 她顿了顿,神色稍微不舒服。 “明日一早,你去將镇北侯喊进宫,跟陛下商议。” 楚奕抱拳:“是。” 萧隱若突然攥紧密信一角,在她指节下发出细微的脆响,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楚奕,你在浴室抓个人而已,居然耽搁了那么久。” “莫非,是跟柳氏嫡女……续上前缘了?” 第397章 你要杀人妾就陪你,就让妾做你最美的刀 “我的缘……” 楚奕正擦拭绣春刀的手顿了顿,光亮的刀面上,映出了萧隱若绷紧的下頜线。 他忽然抓住了她的右手掌,雪白如玉,摸著手感极佳。 “不就在这辆马车里?” “放肆!” 萧隱若脱口而出的呵斥,却是伴隨著这逆臣大胆妄为伸过来的手,给打断了。 楚奕笑著伸出拇指,碾上了那一片唇瓣,將她苍白的唇色蹭成一片糜艷的红。 “指挥使,难道……是在吃醋吗?” 这句话,可谓是胆大的很! “唰!” 萧隱若瞬间瞳孔骤缩,长睫如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动, 她呼吸陡然急促,胸前绣著暗纹的衣袍,更是隨著起伏绷出紧绷的弧度。 这个逆臣,胆子越来越大了! 她不免有些恼羞成怒,扬手欲摑,却又被他咬住腕骨,湿热的舌尖舔过手背,不由得浑身一颤…… “滚下去!!” 声音凶戾的很, 可落在楚奕耳中,却是有著一种外强中乾的意味。 待他眼神玩味的抬起头,看著眼前人耳尖泛红的恼怒模样,隨即低笑著鬆开齿关。 再挑逗下去,怕是真要惹出火来,便顺势退开半步,维持一副顺臣的模样。 “谨听指挥使命令,卑职告退!” 萧隱若看著低眉顺眼的逆臣,越想越气! 你真要是这么听话,那谁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自己? 尤其是等楚奕离开后,她用指尖无意识摩挲著被咬过的腕骨,那里还残留著灼热的触感。 “咔咔……” 而此时。 马车碾过地面的声响,也渐渐盖过这位冷麵判官狂乱的心跳。 直到某个瞬间,她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正死死攥著衣襟——正是方才碰过他唇的那只。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该死的逆臣!” “该剁了嘴!” …… 詔狱內。 一股潮湿的霉味, 混著血腥气在甬道中瀰漫。 火把噼啪炸响,照出墙上层层叠叠的血痂。 柳乘风激烈的叫骂声在石壁间迴荡,惊起角落里的老鼠四处窸窣逃窜。 “我是清河柳氏的公子!我大哥是右武卫中郎將,我二哥是工部郎中,我爹是柳氏宗长!” “你们要是敢动我一下,必要被夷三族……” 铁门开启的“吱呀”声打断了他的咆哮。 只见楚奕踏著血水走来,玄色披风,扫过地面凝结的血洼,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凛然气势。 顿时。 嚇得柳乘风將嘴闭上了。 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確有几分凶气。 “哼,楚奕,你到底要怎么样?” 而突然,他发现一身素衣如雪的薛綰綰,竟然跟著楚奕走了进来。 她腰间羊脂玉佩隨著步伐轻晃,在阴暗地牢里像一抹游动的月光,格外的诱人。 “贱人!” 柳乘风瞪大的眼睛里血丝密布。 “你怎么会在这里?!” 薛綰綰静静地看著这个逼死自己父亲的男人,眼中的恨意如同实质。 “我是来杀你的!” “我爹是……” 柳乘风的话,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 隨后,楚奕拽著他的髮髻狠狠撞向石墙,丝毫没有留手,力量十分之重。 “嘭!” 第一下,就撞碎了鼻樑, 那软骨断裂的脆响,混著鲜血喷溅在斑驳的砖面上。 “今夜,就写你畏罪自杀,撞墙而死吧?” 楚奕的声音带著笑,手上却一次次加重力道。 “啊!” 柳乘风被撞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这一次,他是真的害怕了,再不敢放出半句威胁。 “我,我就算有罪,也要正常进行审判,你不能滥用死刑啊……” 可薛綰綰盯著那抹猩红,恍惚看见父亲悬在房樑上的尸身——也是这般刺目。 “你是真该死!” 所以,楚奕一次次將柳乘风的脑袋砸向墙壁。 大量的鲜血,很快顺著斑驳的石砖蜿蜒而下,在墙角匯成暗红的小洼。 柳乘风再也忍不住,开始求饶,声音含糊不清,混著血沫从齿缝溢出,看上去十分的淒凉。 “別……別杀我……” “楚楚奕、楚、镇抚、使,饶命,我不想死……” 薛綰綰却突然上前,纤细的手指抓住柳乘风的头髮,用尽全身力气往墙上撞去。 “你害死我爹娘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了!!” 她的尖叫在牢房里迴荡,泪水混著血水,溅在雪白的衣襟上。 “砰砰砰!” 不知道撞了多少下。 直到柳乘风瘫软在血泊中,他的眼球凸出,四肢抽搐著蹬地,血沫从嘴角汩汩涌出,便再无动静。 薛綰綰这才脱力地跌坐,鬆开手,染血的裙裾,任其肆意的铺开在骯脏的地面。 她盯著柳乘风死去时扭曲的脸,一边哭著一边笑了起来。 “爹、娘,女儿用仇人的血祭你们了……” 楚奕单膝跪地抓起她染血的右手,抽出一块素白帕子,细细擦拭每根手指。 火光映照下,他冷硬的轮廓,显出几分温柔。 “女孩子的手,不该染上血。” 薛綰綰忽然伸出食指,轻轻抹过自己嫣红的唇瓣,然后將沾著口脂的指尖点在楚奕唇上。 “楚镇抚使,甜吗?” “甜。” 薛綰綰幽幽的看著他: “楚镇抚使,你看妾这从未接过客的身子,可值千金?” 楚奕毫不犹豫道:“值!就算是万金,学生也愿意给。” 薛綰綰听到这话,心里像是蜜一般甜腻,忍不住伸出指尖划过楚奕的锁骨,突然被对方攥住手腕。 她顺势贴近,闻到他身上血腥气里混著的沉水香,深深嗅了一口气。 “从小到大,他们都说妾天生该在男人掌心里化开,进了琉璃坊更是如此。” “买我吧,在你玩腻前,我会乖得像春雪消融。” 楚奕听到这话却只觉得心疼,隨即手臂收紧,將她箍在怀中。 “十岁那年初见薛老师,学生就已经心动了。” “但造化弄人,你我直到现在,才算可以真正的在一起。” “薛老师,你是学生的癮,这辈子都不会腻的!” 薛綰怔怔的看著楚奕,泪如雨下。 “以后,你要杀人妾就陪你,就让妾做你最美的刀。” 楚奕皱眉欲言,却被她捂住嘴。 这位魁小娘子依偎在他怀里,將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贴著他的掌心里呢喃道: “妾不需要名分、退路,甚至不需要你心疼。” 她引著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人动容。 “这里跳的每一分,都是为你算计的棋路。流的每一滴血,都会替你染红前路。” “说说现在属於自己的配置势力吧,看看妾能不能做你的刀?” 地牢火把噼啪炸响,映得她半边脸如修罗,半边脸似謫仙。 楚奕心头剧烈一颤,旋即他还是选择拒绝道:“薛老师,学生不希望你……” 薛綰綰却直接打断他的话,语气玩味道:“你要是不说,那妾可就一直待在琉璃坊不出来了。” 楚奕望著她执拗的眼神,终是嘆息。 “北镇抚使司已掌控,监门四卫有武勛旧部。” “殷城子主谋略,沈熙凤掌商路,皇城帮派有丁青,等到后面打算拿下地下城……” 薛綰綰等听完他的话后,认真思索了一下。 “明面的势力齐了,但暗里你却缺一个替你整合一切情报来源,还有管理地下势力帮派,做脏活的人。 “妾,恰好能做这个。” 第398章 你是说,我们要造反? 楚奕猛地將薛綰綰按在斑驳的灰墙上,掌心贴著她后颈渗出的冷汗,湿冷黏腻的触感让他指节微微发白。 他垂眸看著她那张又纯又欲的小脸,眉目间的冷厉,像刀锋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薛老师……” 他的嗓音低哑,喉结滚动间似压著千钧重量,仿佛每个字都带著挣扎与克制。 “我这辈子……只活两个字。” 薛綰綰忽地反仰起头,苍白的唇瓣狠狠咬住他的虎口。 血腥气在齿间瀰漫,她含糊笑道: “楚奕,就是你!” 她又踮起小脚,凑近眼前男子的耳畔,热气喷吐,很是撩人。 “你现在走在悬崖上,隨时走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让妾帮你吧!” 那尾音像把鉤子,將楚奕眼底最后一丝挣扎撕得粉碎。 他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嗓音沙哑: “好,我的刀鞘……永远只装薛老师这把刀。” “稍后,我会派个女子给你,她武功不俗,任你派遣,以后丁青、小六也都会听从你的吩咐。” “你要钱我给钱,你要人我给人,而我要的不多。” “只要你,平安无事!” 薛綰綰听见这句话,身子轻轻一颤,隨即展顏一笑,格外撩人。 “七天后,妾跟琉璃坊的契约就要到期了,到时候楚镇抚使可要记得……” 她抬起纤细的玉指,戳在他的心口,笑得嫵媚又带著几分狡黠。 “来、接、妾。” “好。” 楚奕捉住薛綰綰作乱的手,掌心薄茧摩挲著她的腕间红痕,又转头对外面候著的魁梧少年吩咐道: “小汤,送薛老师回去。” 少年应声时,灯笼將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爬满薜荔的老墙上。 一会后。 待薛綰綰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楚奕的目光才幽幽收回,脸上的柔情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如往常的冷峻。 “叫水娘子和小六过来。” 他的余光瞥见柳乘风僵硬的尸身,月光在那张青灰脸上镀了层银霜,不免得讥笑了一声。 上一世没能做到的事情,今生可算是完成了! 薛祭酒,我替你报仇了! “將他的尸体,明天送回柳氏。” “还有,等天一亮城门开了,立刻派快马去左右驍卫大营请夫人回来。” 雷震岳憨憨的应下。 “是,大人。” 稍后,楚奕將手头的诸多事情一一安排妥当,这才转身回家。 路上,燕小六、水娘子匆匆赶来。 “大人,你找我们?” 楚奕停下脚步,目光深沉地看著他,语气沉稳而有力。 “小六,薛老师的事情你也知道的,以后就由她负责管理猛虎帮和所有暗线。” “我现在需要一个人官面上跟她对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燕小六一愣,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静。 “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会好好辅佐薛小姐的。” 其实,他现在的事业已经到瓶颈了。 尤其是他也认知到自己的能力不足以继续上升,不如去做一些只有心腹才会做的事情。 楚奕拍了拍燕小六肩膀的肩膀,认真说道:“以后一个千户,乃至於镇抚使,我是不会缺你的。” 燕小六心头一震,满眼全都是期待之色。 “谢过大人。” 楚奕没有多言,转而看向水娘子。 她身材窈窕,眉眼间带著江湖女子特有的英气,见楚奕看过来,眼中闪过一抹恭敬。 “大人有什么吩咐,儘管直说就是。” 楚奕就喜欢水娘子的爽快。 “以后,你就跟在薛老师身边,听她吩咐。” “你再去招募一些江湖高手,为薛老师所用。” 水娘子微微一怔,旋即低头应道:“是。” 楚奕继续道:“我能给你的不多,最多就是让你母亲和妹妹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水娘子心头一震,这就是她所希望看到的,立马应下: “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薛小姐,绝对不让她有半点闪失的。” …… 王氏大院內,灵堂一片肃穆。 白幡在夜风中翻卷,发出“哗哗”的声响。 此刻,王承运站在棺木前,目光死死盯著儿子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眼中充满了悲痛欲绝的苦楚!! “我的儿啊……” 身后传来夫人压抑的呜咽声。 那声音细碎却撕心裂肺,仿佛一把钝刀在王承的耳边一下一下地磨著。 他的手微微攥紧,指尖泛白,似乎在极力克制什么。 “父亲……” 次子王彦文走到他身旁,低声说道: “秦忠来了。” 王承运深呼吸一口气,调整神色后,便暂时离开了灵堂,从而来到了一间隱蔽的屋子。 他刚进去,秦忠便嘆了口气,满脸惋惜之色: “相爷,人死不能復生,请节哀顺变。” 他也想不到今晚会发生这种事,好端端的柳乘风怎么脑子抽了,会將自己的表哥给杀了啊? 只希望,这次沉重的打击,不会影响王承运造反的心! 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王承运微微眯起眼睛,声音低沉如冰。 “节哀,那是给活人听的。” “我现在只想让很多活人,变成死人。” “喊你过来,是告诉你一声,三天后我儿出殯,也是晋阳军抵达上京之日。” 他顿了顿,语气透著一丝寒意。 “皇宫那边,你们该送太后殯天了!” 秦忠心神一震,满脸喜色。 “明白,届时请王相领著晋阳军进城就是,皇宫那边会有人接应。” “秦蒹葭这三年的確对北衙军掌控的很不错,只不过北衙军原先就有一部分人是忠於宗室的。” “他们,愿意助王相拨乱反正!!” 王承运“嗯”了一声。 他又跟著秦忠聊了会,这才去了隔壁的房间。 这里,召集了王氏几房亲族以及牵连甚深的门生女婿们。 可以说,是他王氏所有的核心骨干存在了。 待王承运推门而入。 眾人立刻起身行礼,恭敬称呼一声: “相爷。” 王承运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他缓缓走到主位上坐下,目光冷冷地扫过眾人,嘴角勾起一抹渗人的冷笑: “教诸位知道,你们早就跟我王氏绑死了。” “王氏若亡,你们也必死!” 开头就是一句王炸。 顿时让眾人面面相覷,神色不安。 可他们也知道自己跟王氏羈绊太深,怎么也撇清不了关係。 今夜,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王承运见他们一个个都被震慑住了,这才缓缓开口。 “本相现在欲跟诸位共商一件大事,事成,诸位全是从龙之臣!” “你们没听错,本相说的是从龙!” 这四字如雷炸响。 所有人全都震惊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珠子,满是瞠目结舌。 满室死寂中。 茶盏坠地的碎裂声格外刺耳。 “相爷……” 一名心腹再三犹豫之后,终究还是试探性地开口,声音低低的,带著几分迟疑和小心翼翼。 “你是说,我们要造反?” 王承运微微眯起眼,目光如刀锋般扫向那人。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著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非造反,乃是清君侧罢了!” “女帝无道残害忠良,人神共愤,不杀不足以平天下。” “我等要做的是匡扶正义,扶持新皇登基!” 第399章 殿下你就帮帮微臣吧! 眾人一片譁然。 房间里空气仿佛瞬间凝滯。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覷,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相爷,这……这是真的?” 事到如今,还是有人语气颤抖地发问,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主要造反,那可真正是翻天覆地的大事了! 稍有不慎,满族皆灭! 王承运自然看出眾人的心中顾虑,隨即沉声道:“三日后,两万晋阳军就要抵达上京城。” “至於如何杀入皇宫,本相也早已安排好了。” “如此大事自然不是本相一个人能够完成,会有宗室出手帮忙。” “诸位,请下决定吧!”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如重锤般砸在眾人心头,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眾人再一次沉默了。 空气中只剩下低沉的呼吸声,仿佛每个人都在权衡利弊。 可最终,还是有人先低下头,咬著牙说道: “愿隨相爷共襄大业。” 这一句话仿佛打开了闸口,其他人纷纷点头应和: “我等,愿隨相爷共襄大业!” 这些人实在是没有別的选择了。 王氏一败,他们这些牵连甚深的亲族门生,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就算现在去泄密,事后也是难逃一死!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上一搏。 有人见群情汹涌喉头滚动,终究咽下了劝阻的话。 王承运满意地点了点头,面上的冷意稍稍收敛了一些。 “晋阳军要进城,第一步,必须拿下城门。第二步,压制金吾卫,免得出乱子,保证骑兵通行无阻。” “本相要用最快的速度,让晋阳军入主皇宫,掌控整座上京城!” “相爷。” 忽然有人开口,语气中带著几分犹豫。 “我们扶持的是哪位王爷?” 眾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王承运,眼中带著好奇与紧张。 王承运却故弄玄虚地笑了笑:“事言必泄,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 他没有再多说,目光扫过眾人。 “诸位,这一次,若能成事,你们便是从龙之臣。” “可若是失败……那便是死路一条。” 眾人闻言,皆不由得低下头,神色复杂。 他们心里明白,已经没有退路了。 王承运冷冷地看著他们,眼中闪过一抹寒意,枯瘦的手指突然掐灭跳动的灯芯。 “三日后,辰时!” 黑暗里,骤然响起了瓷杯碎裂声。 “我要看见晋阳军的旗帜,插在午门!” “诸位,切莫让我失望!” …… 等楚奕回到楚府,却发现魏南枝站在廊下,眉头微蹙。 “阿郎!” 她快步迎上,声音压得极低。 “渔阳公主已经等候多时,自戌时起便泪落不止,任谁劝慰都无用。” 楚奕今天忙了一天,倒是忘记这个小渔儿了。 “好,我过去一下。” 一会后。 楚奕刚进去,就见到渔阳公主正蜷缩在软榻上小声抽泣,如瀑青丝散落肩头。 “殿下?” 渔阳公主听到声响,猛地抬头。 那张平日里明艷如三月桃的脸庞,此刻梨带雨,长睫上还掛著晶莹的泪珠。 那一双红肿的眼眶非但不减其美,反添几分脆弱易碎的动人。 尤其是脸上的几道泪痕在烛光下泛著细碎的光,顺著她精致的下頜线滑落,有几滴还悬在尖尖的下巴上,將落未落,更显动人。 “狗奴才!” 她赤著脚从榻上跳下。 那雪白的足踝,在深色地板上格外醒目。 等渔阳公主扑过来时,衣袖带起一阵带著泪意的香风。 “本公主担惊受怕了一整天,你……你怎么才回来?” 声音里的哭腔像小猫爪子,挠得人心尖发颤。 楚奕主动伸出手接住这位小公主,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那肌肤触之微凉,像上好的瓷器,却因哭泣泛著淡淡的红晕。 “是臣的错,其实太后並无什么大碍了,接下来只需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当然,这件事你可不能告诉其他人。” 说罢,他弯腰將这位未亡人拦腰抱起,朝著前面走去。 “啊呀!” 渔阳公主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楚奕的脖子。 紧接著。 楚奕走到旁边的黄梨木椅前坐下,將她紧紧抱在怀里,手掌轻轻拍著她的后背。 “好了,不哭了,再哭明日眼睛该疼了。”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带著一股安抚的力量。 渔阳公主颤抖的肩膀,这才终於渐渐平息下来,激烈的抽泣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她依恋地在楚奕怀里拱了拱,把脸颊贴向他温热颈侧,像一头寻求庇护的小兽汲取著安心。 “知道了,狗奴才,本公主不哭了。” 可就在她鼻尖无意蹭过他的衣襟时,忽然敏锐的闻到了几丝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 一股酸涩与恼怒瞬间交织涌出,让她狐疑地盯著眼前这个狗奴才。 “狗奴才,如实交代,你身上怎么有两个女人的味道?” 她的眼神陡然警惕了起来,泪光未乾的眼眸更像是雨打过的海棠突然著了火,美得惊心动魄又危险。 “而且,其中一股怎么会是綰綰的?” “你说,你到底去了哪里,又跟哪个野女人去廝混了?” 臥槽! 小渔儿,你狗鼻子吗? 楚奕神色不变,只伸手將她散落的髮丝別到耳后。 “我接到有人报案,就去了一趟琉璃坊,柳乘风跟王彦昌死了。” “什么?!” 渔阳公主瞪大眼睛,震惊得连哭泣都忘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楚奕的衣襟,指节发白。 “狗奴才,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两个怎么会死的,谁杀死他们的?” 楚奕顺势握住渔阳公主冰凉的手指,三言两语將事情带过,当然没有说这是自己设计的。 但儘管如此,也是让渔阳公主唏嘘不已。 “哎,那綰綰怎么样了?这件事会不会牵扯到她啊?” 楚奕继续轻拍她的背,说道:“倒是没什么事,柳乘风杀的人,关她什么事?” “更何况,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他们欺负薛老师的。” 渔阳公主这才鬆了一口气,又嘆息道:“綰綰挺不容易的,狗奴才,你有空的话多去照看她一下。” 楚奕点了点头,又正色道:“殿下,微臣跟陛下在谋划一件大事。” “这件事,现在微臣想要让你帮个忙” 渔阳公主身子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一脸紧张的鬆开揪著他衣襟的手,结结巴巴道:“小、小事你可以找本公主,但你跟陛下的大事,你还是找別人去吧。” “时候不早了,本公主也该回去了。” 说著,她就要从他怀里挣脱。 是什么错觉,让这狗奴才认为就她这个胆子,能干大事的? 自己干过最大的事,也就是跟这个狗奴才偷情,最后被骗了身子,呸呸呸…… 楚奕却是收紧手臂,不让这小渔儿逃走,反而还十分认真的说道: “殿下,这件事非你莫属,除了你没人能干成!” 他捧住那张圆润的脸蛋,眸色深沉如古井,倒映出她惊慌的模样,语气诚恳。 “在微臣心里,殿下聪明伶俐反应灵敏,心思敏捷。” “关键是脑子转得快,会隨机应变,还能本色出演,殿下你就帮帮微臣吧!” 第400章 殿下的也不小,又何必羡慕奴? “非我莫属?” 渔阳公主被他夸得一愣一愣的,眨了眨还带著泪的眼睛,整个人都有些支棱起来了。 原来,我在狗奴才心里,是这么聪明的啊? 尤其是现在楚奕眼中的信任却像一团火,灼得她心头髮烫,不由得闪过一抹挣扎,最后迟疑的问道: “哦?什么忙?你说说看。” 楚奕见到小渔儿上鉤了,说话时喉结滚动,热气拂过她耳畔处的绒毛。 “这两天,估计会有其他公主邀请殿下,一起进宫看望太后。” “等到了仁寿殿,肯定会有人阻拦你们不准进去的,到时候你就直接闯进去。”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深意。 “殿下,你不用担心事后会怎么样。” “因为这是陛下默许的,反正那些人也不会真正拦著你闯进去的。“ “而你只要进去看到太后的情况后,故意说一些话,说太后是不是死了之类的就行……” 屋內烛火摇曳,映得渔阳公主的眸子水光瀲灩。 待她听完楚奕的话,瞳孔骤然一缩,猛地摇头,鬢边珠釵簌簌晃动,声音微微发颤: “啊?不、不行的!” “本公主,怎么能说这种话?!” “太后娘娘待我那么好,若我这般咒她,岂不是要遭天打雷劈?” “狗奴才,你也不能说!!” 楚奕低笑一声,指腹轻轻摩挲渔阳公主迅速泛红的耳垂,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颈侧。 “殿下放心,这是太后与陛下的意思,她们不会怪罪於你的。” 他眸色深沉,似暗夜中蛰伏的兽。 魏王让宗室发难的前提,是確定太后的死期。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而渔阳公主跟安太后的关係放在这里,她肯定要去看望的。 所以,自己只是叮嘱一些事情,顺理成章的让安太后被毒害暴毙的消息传递出去罢了。 渔阳公主似懂非懂的说道:“狗奴才,你不会害本公主吧?” “对,微臣要害殿下。” 楚奕在她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攫住她下巴,微微加重的力道迫使她抬头,却刻意留了半分空隙。 他滚烫的吐息拂过渔阳公主娇嫩的唇珠,声线暗得像淬毒的鉤子: “微臣要害殿下,可殿下堵得住么?“ 渔阳公主睫羽急颤想后退,腰肢却被楚奕掌心牢牢压向胸膛。 “咚咚咚!” 隔著一层薄綃寢衣。 两人剧烈的心跳,在廝磨的衣料下撞出鼓点。 “你、你要干什么?” 渔阳公主吞咽了一口,有些结结巴巴的发问。 “唔唔唔……” 忽然,楚奕低头封堵住她的下唇,舌尖描摹唇缝的力道,像是在拆解最精致的贡品丝绳。 “呃啊~” 渔阳公主喉间忍不住溢出一声呜咽。 尤其是那齿关鬆动的瞬间,便被这个狗奴才长驱直入。 楚奕接吻的节奏,一直带著暴君般的掌控欲,唇舌交缠间渡来一丝甜腥血气。 是这位羞怯的公主殿下,过於紧张时,不慎咬破了自己舌尖。 而他却是变本加厉地捲走那滴血珠,在廝磨中,將那淡淡的铁锈味,满满酿成情慾的蜜!!! 良久后。 待楚奕终於鬆开时, 渔阳公主跌伏在他肩头急喘。 那衣袖滑落露出的雪白小臂处,不由得浮起一阵緋红战慄。 她想啐他放肆,可喉间灼烧的酥麻感,催著自己分泌唾液,吞咽声在寂静中清晰得令人羞耻。 “嘶~” 楚奕伸出拇指擦过渔阳公主湿漉漉的唇角,又將沾染的粘液,抹在她嫣红颊侧。 “现在,殿下还觉得微臣要害你么?” 渔阳公主猛地攥紧楚奕散落的衣襟,想用指甲掐他皮肉报復,指尖却不受控地深陷进肌理间贪恋体温。 羞愤与眷恋撕扯下,她眼神凶巴巴的,声音却软得像融化的蜜。 “若……若你骗我……” 楚奕低笑著用下巴蹭她发顶,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宠溺。 “微臣便任殿下处置,像上次一样,给你骑大马如何?” 渔阳公主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像是被火烧透了一般,又神色极不自然的將头偏转了过去。 “哼,本公主勉为其难的相信你一次。” “反正要是你如果骗本公主,到时候本公主就说是你教的。” 楚奕笑著说道:“好的。” 渔阳公主又瞧了眼外面,揪住了他袖口。 她微微仰著脸庞,烛光映得那眼底波光粼粼,声音软糯: “外头……怪黑的………” 她眨著眼的样子像幼鹿,方才的刁蛮劲儿全化成了水,含情脉脉的看著楚奕。 楚奕轻笑,指腹掠过她泛红的耳尖: “那便留下?” 渔阳公主眼眸微亮,刚欲点头,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偷眼望向內室方向。 “镇北侯,她在吗?” “在啊。” 楚奕勾唇,语气促狭。 “哦。” 渔阳公主像是被烫著般猛地缩回手,脸上瞬间飞起比方才更浓的霞色。 她慌忙低头,用脚尖蹭著地上的落,强作镇定道: “那……那本公主正好去找魏姑姑歇息!” 话未落音。 她已经拎起裙角,头也不回地匆匆逃离,隨之带起一阵甜香。 楚奕望著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浮起玩味的笑意: “殿下,慢点跑。” 他今夜也的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大战在即,自己需要多次復盘,確保將每一次的细节全都掌控到位。 这一次的兵变,可不是闹著玩的。 “王氏,你们的死期要到了……” 西厢房里。 魏南枝正就著烛火缝补中衣。 她忽然听见门轴转动的声响,待抬起头时,正对上渔阳公主那双嫵媚多情的眼睛。 “魏姑姑,晚上本公主跟你一起睡。” 魏南枝微微一愣后,旋即笑著说道: “殿下,奴这房间不够敞亮,不如奴去给你收拾一间舒適的房间出来如何?” 其实,她这房间是一处独院,环境静謐,是个好地方,阿郎特意挑选给自己的。 但跟个公主睡一晚,终归是有些逾越。 不过,渔阳公主满不在乎的说道: “没事,姑姑你这床也够睡两个人了,我今夜就跟你睡了。” 魏南枝见她坚持,只好无奈道: “委屈殿下了,奴去拿一床新的被辱,给你整理一下。” “嗯嗯。” 一会后。 锦被翻涌如浪。 渔阳公主翻身假寐,齿尖却反覆碾磨下唇。 那一处被楚奕咬过的地方正突突跳动,他抵开自己齿关时,掌心的茧擦过颈侧…… 最要命的是分开时那声啜响,混著她咽不下的唾液,此刻仍在耳蜗里糜烂发酵。 “哎呀……” 这位殿下忍不住蜷紧雪白脚趾。 那锦缎下摆摩擦腿根的触感,竟幻化成他指尖,拂过膝盖內侧的麻痒。 刚才逃得那样狼狈,身体却背叛地鐫刻著每个细节,心口更是像揣了只兔子般怦怦直跳。 尤其是他唇舌捲走自己呼吸的掠夺感,此刻像烙进肺腑的疤,一呼一吸都灼著一股隱秘欢愉。 她忽地撑起身子,盯著魏南枝衣襟微敞处露出的雪肤,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姑姑,你这里好大啊。” 她的指尖悬在半空,像要触碰又不敢。 魏南枝“噗嗤”笑出声来,胸前起伏引得帐影晃动。 她故意將绣枕拍得蓬鬆,丝绸面料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殿下的也不小,又何必羡慕奴?” 第401章 狗奴才,臭奴才,我討厌你…… 渔阳公主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唇瓣处勾起了一抹压不住的喜色。 隨后,她想到姑姑是狗奴才身边最近的人,应该知道不少隱秘的事…… 她犹豫了半晌,终於憋红了脸凑近,带著烫人的羞意: “姑姑,你有没有跟楚奕……那个过?”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埋进了枕头里,泄露出主人的心绪不寧。 “哪个?” 魏南枝装作不解,手指却悄悄攥紧了锦被边缘。 “就是房事……” 魏南枝面色微微发红,又十分镇定的说道: “殿下问这个作甚,奴只是一个奴婢,可不敢逾越。” 渔阳公主鬆了口气,又红著脸问道:“姑姑,一般情况下,他们行房时不是要有丫鬟陪著的吗?” “你就没有晚上,咳咳,一起进去陪著,隨时准备接替镇、镇北侯……” 话未说完。 她就先把自己羞得埋进了被窝,只露出緋红的耳尖。 哎呀,怎么就问出这种话来了!! 魏南枝表情稍微有些不自然,隨后她抬手將鬢髮散落的碎发別到耳后,指尖有些发热。 “奴没有进去过,娘子不喜欢这种,而且她也不需要。” 锦被里,突然钻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渔阳公主眼睛亮得惊人,像是发现了一个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他……是不是很厉害?还是说,镇北侯一个人扛得住?” “姑姑,做那种事,到底快不快乐?” 问完,她立刻用掌心捂住嘴巴,指缝间漏出急促的呼吸声。 上一次,自己其实並没有怎么好好体验,主要她太疼了,也就匆匆结束了。 “奴,不知道。” 魏南枝下意识拢了拢衣领,却掩不住骤然漫上颈侧的霞色。 “应该……快乐吧?” 她的尾音飘忽得如同窗外掠过的夜风。 渔阳公主却是突然支起上身,髮丝垂落扫过魏南枝的脸颊,一脸的狐疑。 “姑姑,你一边说不知道,一边脸红是什么意思?” “姑姑,你肯定知道的是吧?” “这里就我们俩,你就跟我说说嘛,快说快说……” 她歪著头的样子,像极了发现线团的猫儿。 “我……” 魏南枝慌乱中碰倒了床头的铜镜,清脆的撞击声里,混著她急促的喘息。 “哎呀,好了,殿下別摇了。” “就有一次,奴晚上经过阿郎的房间,就,就听见里面动静挺大的。” 话到此处,她却突然咬住下唇,贝齿在唇上留下浅浅的齿痕,似是想到了自己那时候也喊的挺大声。 哎,怎么就控制不住…… 帐內薰香,突然变得浓稠。 渔阳公主正听得认真呢,立马不依不饶地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魏南枝的锁骨。 “然后呢?” 魏南枝猛地侧过头,对上渔阳写满好奇与羞窘的眸子,那双猫儿般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 她心头一阵慌乱,目光落在渔阳公主微微敞开的细领口下,那截白腻的颈子,忽然掩唇轻咳了一声: “殿下这水做的身子可得好好养好,不然以后怕是要被折腾的下不了床来。” 语气温和,却掩不住一丝促狭。 渔阳公主瞬间烧红了整张脸,仿佛被那未尽之语烫到。 她想到上一次自己就下不来床了,立马慌忙躺下,扯过锦被將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睡……睡觉!” 可这一晚,她却是怎么也睡不著。 翌日。 楚奕看著饭桌前呵欠连连的渔阳公主,她眼下那片淡淡的黛色,在晨光下映衬著瓷白的肌肤,格外明显。 “殿下,你这是一晚上没睡?” 渔阳公主纤长的睫毛忽地颤了颤。 昨夜,她跟魏南枝说的那些羞人话,此刻却突然仿佛在耳边迴响。 她下意识地想低下头躲闪,却又莫名地僵著背脊,维持著骄傲的姿態。 “没有,睡了,睡得可好了。” 楚奕极自然地伸出手轻抚她的眼周,指尖微凉,隨意揉著。 “臣给殿下揉揉。” 渔阳公主几乎在他触碰的瞬间绷紧了身体,像一只受惊的猫,不过很快体態就放鬆下来了。 “哼,狗奴才,揉的还可以,继续。” 揉著揉著。 那只手便滑向她的脸颊,掌心温热地贴上那片柔腻肌肤。 “唔!” 渔阳浑身猛地一激灵,像被投进温热春水的初生嫩苗,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囂著异样的敏感。 “哼,狗奴才,你揉哪里去了?” 她试图找回公主的威仪。 只不过落在楚奕眼里,却是愈发的撩人。 “自然是揉的这里。” 突然,渔阳公主瞪大了眼眸,似乎连心跳都漏跳了几拍,只剩下那片惊人的炽热和被掌控的触感在无限放大。 “狗、狗奴才,大大早上的。” “哎呀,別抓那里……” 她想推开那只放肆的手,想呵斥这登徒浪子,可竟將自己刚刚升起的那点微末力气瞬间揉碎、抽空。 最后,泛起了一丝舒服。 这位殿下脸颊艷红如熟透的石榴,视线模糊地飘向別处,不敢看楚奕,更不敢低头看那羞人的地方。 “你,你够了……” 直到最后,楚奕才意犹未尽的鬆开手,指腹处似还残留著那份腻滑的触感。 “好了,微臣要去上朝了。” “殿下,拜拜。” 说完,他整了整衣袍,径直转身出门,脚步声在廊道上迴响。 “哼!” 渔阳娇故意红著脸哼了一声。 可很快,她就轻咬著唇舌,回想著刚才那只大手所带来强烈到无以復加令人战慄的欢愉感。 “哎哎哎,狗奴才,臭奴才,我討厌你……” 不多时。 楚奕刚抵达午门,便见到了迎面走来的柳普。 这位柳氏宰相脸上依旧掛著一副和气可亲的笑容,显得很友好,似完全忘记了眼前男子昨夜刚夜闯柳氏。 “楚镇抚使,你我聊聊如何?” 楚奕脚步未停,眼风掠过柳普,语气冷淡。 “下官急著入朝,怕是无暇跟柳相相谈。” 柳普就算遭到对方的拒绝,依旧没有动气,只是幽幽嘆了一声。 “楚镇抚使,或许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不如找个幽静的地方,將话说开如何?” 楚奕依旧沉声说道:“柳相,先去上朝吧。” 柳普二次被拒后,脸上那和气的笑容非但没消失,反而更深了几分,只是眼底透出一丝锐利如冰针的冷光。 “好,就依楚镇抚使的意思,先上朝。” 他抬手理了理官袍的袖口,动作看似平常,却莫名带起一股寒凉。 那投向楚奕背影的目光沉寂下来,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海面! 朝会上。 女帝正在聆听眾臣奏疏, 却突然急匆匆跑走进来一名宦官。 他几乎是踉蹌著跪倒在御阶之下,將声音压得极低,带著无法抑制的颤抖,急促地说了几句话…… “咔嚓!” 这位皇帝陛下握著龙椅扶手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眼中的惊怒几乎要凝成实质。 “今日,朝会到此为止!” 话音未落,她已经迅速离开太极殿。 只留下满殿群臣面面相覷,还有那股未散的帝威和巨大的惊疑沉沉压下。 要知道这位陛下这三年来从未半途散过早朝,显然是出大事情了。 柳普眼瞳深处精光一闪,唇角无声地勾起一个更深的弧度,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隨后。 萧隱若带著楚奕,秘密来到了御书房。 第402章 十败十胜论 御书房內。 女帝面色凝重的坐在御座上。 但此时,她倒是没有刚才在朝堂上故意表现出来的失態。 顏惜娇看了眼进来的楚奕两人,清丽的面容上笼著一层薄霜,轻声说道: “萧指挥使、楚镇抚使,今早吴嬤嬤又动手了。” “那药下得比以往更狠,其心昭然若揭,是铁了心要在这一两日內,害死太后。” “看来,他们已经准备要逼宫了。” 萧隱若闻听此言,那双狭长眸子里寒光一闪即逝,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终於按捺不住了,无妨,该收的网,早已布好,便让他们来吧。” “正好,一网打尽!” 王氏、宗室,全去死吧!! 这时。 房门再次被推开。 一名挺拔修长的女將军,大步走入。 此刻,林昭雪一身黑甲,在透窗的光线下反射出凛冽锋芒,腰悬佩剑隨步履轻碰发出沉稳声响。 她径直走向御座,目光锐利如鹰隼,战意盈胸。 “末將,参见陛下。” 萧隱若淡淡的瞥了眼英气勃发的林昭雪,隨即收回了视线,指尖轻敲著轮椅扶手。 不知,在想什么? 女帝凤眸一挑,目光落在林昭雪身上。 “昭雪,告诉朕,叛军有两万人,兵锋直指上京,你……打算怎么打?” “以力破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林昭雪的声音斩钉截铁。 旋即,她取出一份上京城的地图,右手食指如利箭般戳在城外一处用硃砂標记的位置上。 正是——朱雀门外的一片开阔地带。 她抬起头,直视女帝,眼神燃烧著一股属於百战名將的绝对自信。 “陛下,就在此处!” “末將聚兵三千,静待叛军前来送死!” 自从萧隱若定下灭晋阳军之策开始,她就已经密奏陛下,暗中调拨镇北军两千二百名精锐入京。 为何只调三千? 因为,她认为三千人,足以横扫那一支晋阳军! 女帝的视线顺著林昭雪的指尖在地图上移动,眼中闪过一丝犹疑。 “昭雪,你是说放弃上京坚城之利,要在朱雀门外野战?”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於有些疯狂的战术。 “坚城自要固守!” 林昭雪挺直腰背,手按剑柄,朗声说道: “请陛下令北衙、南衙诸军严守上京城便可。” “但我镇北军將士,纵马疆场,不惧任何敌人!反观叛军远来疲惫,看似两万,实乃乌合。” “城外野战,正是以精锐击其疲弱、动摇军心之良机!” “末將此去,若不能胜,定血染黄沙,死战不退!” 她眼中那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然,令人动容。 楚奕心知此刻女帝需要强有力的信心支撑,他踏步上前,声音沉稳而有力: “镇北侯勇略兼备,其策甚善!” “陛下,臣仔细观之,那叛军虽看似声势汹汹,实则不过是外强中乾的草虫螳螂。” “他们妄想用区区螳臂,来撼动上京这座擎天白玉柱,何其愚蠢!何其不自量力!” “彼等有十项必败之因由,而我军,则有十项必胜之依仗,根本不足虑也。” 他朗朗之声在御书房內迴荡,充满了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这“十败十胜”之论,瞬间点燃了女帝的兴趣。 她身体不易察觉地微微前倾,那双深邃的凤眸锐利地落在楚奕身上,透著一种探究与期待: “奉孝,你来说说,何为十败十胜?” 林昭雪也是颇为好奇的看向自家夫君,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来,多出了几分期待。 楚奕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將胸中韜略倾泻而出,却更加凝练。 “叛军首逆,行篡逆之实,师出无名,失道寡助,此其一败也!” “然陛下承天命,御宇內,抚百姓,守社稷,顺天应人,得道多助,此一胜也!” “叛军虽有两万之眾,然观其组成,是由地方戍卒杂凑而成,未经整训,號令不一,如群羊驱虎,此其二败也!” “反观我镇北军三千铁骑,百战余生,威震北境,锋鏑所指,胡虏授首。” “更有北衙禁军两万,天子亲卫,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拱卫京师,隨时策应。” “此精锐之师对上疲敝乌合,岂非二胜也?” 萧隱若坐在轮椅上,听著楚奕的声音激昂如擂鼓,震撼人心,那冰冷的眼神逐渐融化。 最后,她看著那个气势如虹,尽显大好男儿气象的年轻下属,忍不住轻轻咬住了唇瓣。 那一抹目光,从始至终,就没有移开过他的身上半分! “陛下,叛军自晋阳远道奔袭,千里行军,士卒疲敝,輜重难继,如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縞,此其三败也!” “我军以逸待劳,坐守上京坚城,粮秣充足,兵甲犀利,休养生息,士气正旺,此三胜也!” “叛军所为,皆为一己私利、野心驱使,士卒离心,各怀鬼胎,稍有挫败,必作鸟兽散,此其四败也!” “我军上下一心,眾志成城,为陛下而战,为社稷而守,报国赤诚,坚逾金石,此四胜也!” “叛首王盛,志大才疏,急功近利,远袭京师乃行险侥倖之举,实无万全之策,此其五败也……” 林昭雪看著自家夫君只凭胸中韜略,却对兵家大势瞭然於心,將“十败十胜”逐条侃侃道来。 她只觉得心中充满了必胜信念,恨不得此刻便跟他一起上战场奋勇杀敌。 夫妻同战,何不快哉? “叛军所过之处,劫杀沿途守军跟百姓,为求保密踪跡,如今民心尽失,沿途州县皆视之如寇讎,此其九败也!” “陛下仁德泽被苍生,上京城內万民拥戴,父老乡亲皆愿效力守城,此为陛下之耳目爪牙,此九胜也!” “逆天而行,岂能长久?观彼仓皇起事,行险弄兵,可知气数已衰,覆灭只在旦夕,此其十败也!” “陛下坐拥天下,天命所归,此战必胜,叛氛必清,社稷必固!!” 说到振奋处。 楚奕袍袖无风自动。 整个御书房仿佛都迴荡著他充满自信和力量的声音。 当他最后一句“此乃煌煌天道,大势所趋,陛下洪福齐天,此十胜也!”,鏗鏘落地。 御书房內,一时寂静无声! 那激昂磅礴的分析,如雷霆般在眾人耳边轰鸣迴荡,瞬间清空了所有的疑虑。 “啪嗒!”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顏惜娇手中捧著的茶盏,被那足以洞穿乾坤、的气场所慑,竟失手跌落了一角。 滚烫的茶汤泼洒在她的裙裾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水渍,自己却是浑然未觉。 “楚……奕?” 这位女相瞪大明眸,难以置信地望向那个掷地有声的年轻身影,脑子里只剩下楚奕那如同天神宣判般的威严声音在嗡嗡作响。 这个人,竟能说出这等气吞万钧的话语?! “我,还是小瞧你了啊……” 此时此刻。 即使是萧隱若这般久经风浪、心如铁石的人物,现在也控制不住眼底深处掀起的惊涛骇浪。 平日里运筹帷幄、洞悉人心的她,竟有种被对方那深不见底的才智……和对局势把控所震慑的感觉。 她仿佛要重新度量,眼前这个展现出超越自己认知极限才干的男人。 “经天纬地之才?” 第403章 郡公,只是见本官的门槛罢了 “陛下,有此十败十胜!” “晋阳叛军看似凶猛扑来,实则不过是被野心鼓动的无根浮萍,根本经不起我军雷霆一击!” “三千镇北军乃破敌之刃锋,两万北衙劲旅乃拱卫之金汤,更有数万南衙精兵隨时成围剿之网!” 楚奕目光炯炯,再次抱拳请命,声音带著无匹的锐气。 “臣敢请命,跟镇北军一起率军迎击,必令其片甲不得近帝都。” “上京城必固若金汤,请陛下宽心!” 眼下,林昭雪如同中了定身术般,僵直在原地。 她英气逼人的脸上,原先燃烧著一股熊熊战意,此刻却只剩下了纯粹得化不开的惊愕。 夫君那一番令人嘆为观止的十败十胜论,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自己那颗以铁血坚韧著称的心上。 她感觉喉咙发紧,胸腔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下意识地重复著脑中唯一的想法: “自家夫君,果真是天生的將才!” 必须拐去北境啊! 至於女帝凝神细听著楚奕条分缕析、逻辑森严的论断,紧蹙的眉峰一点一点舒展开来。 待到他说完,她眼中最后一丝忧虑终於消散,双眸已经是光华流转,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激赏。 等她再望向楚奕那道挺拔的身影,心中澎湃的思绪,却如同惊涛拍岸。 能臣、將才,这才是朕真正能倚为江山的王佐之才! “奉孝一席话,如拨云见日,朕心甚安。” “传朕旨意,即刻起依汝与昭雪所奏,整军备敌,不得有误!” “待贼至之日,定要……” 她白皙修长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微微泛白,目光陡然变得凌厉无比,如同实质的刀锋。 “叫他们有来无回!!” 决断已下。 女帝又雷厉风行地安排诸多事宜。 “昭雪,军务紧急,劳烦你即刻下去安排整军。” “隱若,城內王氏跟宗室的所有动静,你得严密监控起来,不得有任何闪失。” “惜娇,整座皇宫跟北衙军所有將士的情况,你务必监察到位,看看谁会被勾结?” 最后。 她又目光柔和的看向楚奕。 “奉孝,儘管军务重要,但你得隨朕去找一下太后。” “待会,朕会將戏装得足一点,骗过外面那些人,然后你跟朕进去,仔细查看一下太后的真实情况。” “切记,不可让太后真的出任何岔子!” 楚奕躬身应下,神色同样肃然: “是,陛下。” 萧隱若见这逆臣又要去进仁寿殿了,莫名的不快。 那一张脸色似笼罩了一层寒霜,以至於说出来的话,也是冷冰冰的。 “楚奕,待会你来鹰扬楼,王氏搞了些小动作,本官需要跟你商议如何处理。” 女帝忍不住多看了眼萧隱若,眼中儘管有一抹狐疑,不过却没说什么。 楚奕沉声答道:“是,指挥使。” 而这时。 林昭雪却是走向了萧隱若。 她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只是声音平和的说道: “萧指挥使,本將推你出去吧。” 楚奕的眼皮猛地一跳。 一丝极其微妙的不安,迅速掠过心头。 宝宝,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两个可是火药桶,一点就炸的,別在皇宫炸啊!! 剎那间。 空气中似有一根看不见的细弦被绷紧。 萧隱若只微微抬眼瞥了林昭雪一下,嘴角勾起一个辨不出情绪的笑意: “好啊,多谢镇北侯了。” 女帝看到如此和谐的一幕,心情也不由得大好。 “隱若、昭雪,你们皆是朕的股肱之臣,能如现在这般並肩而行,共同为国效力,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她的笑容和煦,带著帝王的抚慰之意。 只可惜。 其他人却是不这样想的。 顏惜娇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楚奕,一副自求多福的模样。 楚奕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缕笑意,他儘管心中无奈,但也没有办法。 只希望,你们待会別吵起来! “陛下,末將先带萧指挥使走了。” 隨后,林昭雪推起萧隱若的轮椅,向殿外走去。 待这两人离开御书房后,她才开口。 “上次晚饭太过仓促,萧指挥使想来未能尽兴。” “等这场大战过后,若萧指挥使得閒,可以赏脸过府用个便饭!” 萧隱若听到这带著明显“宣告主权”意味的话语,那双细长冷冽的凤目微微眯了起来,透出几分玩味。 这是在故意彰显大妇气度? 有意思。 “好,本官一定会来的。” 待这位指挥使又看到林昭雪眉宇间那股昭然若揭、理所当然的“正妻”气度,仿佛楚奕的所有权已经不容置喙。 她这心中便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忍不住抬起手腕,指尖轻轻摩挲著套在白皙腕上莹润剔透的玉鐲。 那灼灼日光下,这一个价值连城的玉鐲,更显得血色有光泽。 “楚奕送的这个鐲子,確实別致。” “本官向来不喜欠人情,正好赴宴那天,本官好送一份重礼回来。” 她刻意加重了“重礼”二字,语含深意。 “嗯?” 林昭雪的视线落在那玉鐲上,几乎是瞬间,她清澈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其强烈的不舒服。 但她很快就压下了那股异样的情绪,隨即坦然大方的说道: “萧指挥使言重了,你帮了我家夫君那么多,区区一个鐲子,权当谢意,就不需要什么回礼了。” 接著,她话锋一转,脚步不停,声音却低沉了几分,带著一丝漠北风沙特有的凛冽: “对了,萧指挥使博学多闻,不知可否知晓漠北母狼的规矩?” 萧隱若本就因为“夫君”二字感到不適,听到这话便又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问道: “什么规矩?” “敢叼我窝里肉的……” 话音未落。 林昭雪向侧前方一踢,脚尖精准踢中一块碎石子。 “咻”的一声轻啸。 那一粒石子便如一枚激射而出的铁弹,狠狠嵌入不远处一棵碗口粗的古树树干之中。 破坏力,惊人! “剥下来的皮,正好垫狼崽的窝。” 那潜藏的、血淋淋的警告,却比怒吼更加摄人。 “哈哈哈哈……” 萧隱若突然放声笑了起来,眼神却是锐利如鹰隼,透著浓浓压迫感。 “巧了,本官从很早之前就养了一头狼崽子。” 她笑声渐歇,盯著林昭雪英挺的侧脸,一字一句地问。 “你知道,本官给它取名叫什么吗?” 林昭雪微微侧过头,斜睨了萧隱若一眼,带著一股绝对的漠然。 “抱歉,本將没兴趣知道。” 她挺直腰背,昂首望向前方宏大的宫门,语气中又一次充满了捨我其谁的自信与傲然。 “本將只知道,此战过后,凭我所立军功,这爵位怎么说也得往上推个两阶。” “下次见面……” 她那张英气勃发的脸庞上,带著一股毋庸置疑的锋芒。 “萧指挥使,你得喊我一声——郡公!” 郡公? 萧隱若像是听到了一个什么笑话。 她的目光漫不经心般扫过重重宫闕,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勾起一丝讥誚。 “郡公,只是见本官的门槛罢了。” “不过,本官还是拭目以待!” 第404章 鱼儿咬鉤了 仁寿殿內。 殿內角落站满了大气不敢出的宫女太监。 待女帝匆匆踏入殿门,直接神情焦虑的看向那名太医令。 “太后,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闻言,太医令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他整个人匍匐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著哭腔: “陛下,臣、臣无能啊!” “太后的脉象,已经如悬丝般微弱。” “臣等实在、实在是回天乏术,太后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他每说一个字,苍老的身体就筛糠般抖动一下。 女帝的视线如冰锥般扫过后面跪成一排的太医们,声音陡然拔高。 “你们也都没有办法了吗?” 眾太医以头抢地,砰砰作响,声音惊恐杂沓。 “请陛下恕罪!太后脉如悬丝。” “臣等,束手无策,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女帝的脸色在那一瞬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猛地一挥袍袖,声音森然: “一个个別给朕在这里,说这些废话!” “从现在起,你们谁也別想出去!都给朕守在这殿里,全力救治太后!” “救好了,朕重重有赏,救不好,后果自负!” 她冰冷的目光逐一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太医,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迸出。 “现在滚一边去,给朕好好想一个救太后的办法出来!” 眾太医面露难色。 可他们还是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聚到旁边,开始商议对策了。 “会是什么百年不遇之奇毒吗?” “谁听说过类似的啊,性命攸关,別藏著了……” 不远处。 张嬤嬤的眼皮微不可查地,快速眨动了几下,勾起了一丝冷笑。 女帝又深吸一口气,平復翻涌的心绪。 隨后,她又將目光投向,瀰漫著药香的寢殿內室入口。 “奉孝,隨朕进去看看,太后的情况究竟如何?” “是,陛下。” 於是,两人进入了寢殿內。 昏黄的烛光下。 安太后斜倚在软塌上,面容是掩不住的苍白憔悴。 几缕汗湿的鬢髮,贴在那玉雕般的颊畔上。 但那病弱之態非但无损她沉淀多年的威仪,反將那份深宫蕴养出的雍容华贵衬托得更甚。 那挺直的鼻樑和紧闭的唇线,即使在病中,也透著一丝不容侵犯的庄严。 下一秒! 女帝走近榻前,轻声问道: “太后,这里没其他人了,你现在情况如何?” 安太后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儘管,她现在脸上仍是一派虚弱,眼神却清明了许多。 “陛下,哀家没事。” “幸好有楚卿教的法子,这才骗过了那群太医。” 说著,她將盖在手臂上的毯子取下,只见一根绑在肘窝上方的细绳,还缠绕了好几圈。 这一办法,可阻断部分静脉回流,偽造脉搏变得十分细弱,仿佛病入膏肓了。 “楚卿,这根细绳绑的哀家手都开始麻了,何时才能取下来?” 楚奕隨即回道:“太后,现在四下无人,你觉得难受就取下来吧。” 安太后这才开始拆解那一根细绳。 女帝也是鬆了口气,郑重说道:“请太后放心,这一次给你下毒的幕后真凶,朕一定会查到的。 “奉孝,上来给太后把一下脉,看看情况如何?” 楚奕隨即走上前,对著这位容顏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妇人,微微躬身。 “太后,臣冒犯了。” 他走近榻边,轻缓坐下,动作沉稳而恭敬。 “啪嗒!” 当楚奕带著一丝温热的指尖,搭上安太后腕间那寸微凉的肌肤时,她的身体极细微地僵了一下。 她脸色稍微有些异样,於是试图压下心底那阵莫名的悸动。 可那只手的存在感如此强烈,再加上一股属於年轻男子的乾净气息,若有若无地传来。 以至於,脉搏在他指下陡然变得快了一拍,又似乎更乱了…… “嗯?” 楚奕眉头一蹙。 他感受著手下那瞬间的微妙颤动与脉象的细微异变,手指微微一顿。 稍后,那一抹审视的目光不易察觉地扫向了安太后,见她的脸颊不由得染了一抹薄红,略显诧异。 但很快,他便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 “陛下,太后脉象虽弱,但心气已固,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 “接下来,太后安心静养,多喝水以助疏导体內残毒即可。” 他顿了顿,起身道: “容臣去为太后倒一杯水。” 说完,他去了外间的桌案,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进来。 “有劳楚卿了。” 安太后伸手欲接茶盏,指尖却不经意间擦过楚奕的手背。 那一点温热的触碰如同细小的火星溅落,令她心尖猛地一缩,又强作镇定,唇边勉强勾起一抹虚弱的弧度。 女帝见安太后既然基本无事,也就说道: “太后请好生歇息,朕就不打扰了。” 安太后“嗯”了一声:“陛下去处理公务吧,这里有哀家足矣。” 楚奕也准备告退时,又一次温声叮嘱。 “太后,待无人打搅时,切记多饮水。” 安太后见楚奕又一次强调这件事,其中还透著一股浓浓关切,心底那处微妙的异样再次浮动,不禁化为一片暖意。 “楚卿,哀家知道了。” 待楚奕跟女帝离开后,寢殿又恢復一片寂静。 安太后略坐了一会。 於是,她依言起身想去桌案边再添些水。 等她伸手去提壶时,却无意间看到壶下压著一本书籍,赫然是红楼梦第三卷。 是了,方才楚奕倒水时,曾短暂地在桌边停留,原来…… “哎~” 安太后的心绪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无声地漾开。 他知道自己喜欢《红楼梦》,竟连这等细节都留意到了,且在此时送来给她解闷。 这位娘娘望著那本书,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一丝柔和的弧度。 “倒真是个……有心人。” 她心头那股暖意里,夹杂著一丝不易察觉,亦不可与人言的淡淡悵惘。 另一边。 张嬤嬤偷偷跑到仁寿殿一处隱蔽墙下。 她见四下无人,便將一张纸绑著一块石头,顺著高墙扔了出去。 没一会后。 一个小太监偷偷摸摸经过这里。 他瞧了眼周围发现没人,於是捡走石头上的纸,朝一个方向匆匆离去。 暗处,有人盯著这一幕。 “回去告诉指挥使,鱼儿咬鉤了!” …… 华灯初上。 漱玉轩內丝竹盈耳。 一处戏台上正演著一出《卸甲封王》。 这齣戏,讲的是前朝名將郭仪功高盖世却忠贞不二,其七子八婿皆为显贵。 君臣相得,满门荣耀。 此刻,一名老王爷正粉墨登场,扮演那位功勋卓著、却谦恭退让的老汝阳王郭仪。 他身披蟒袍,头戴王帽,髯口飘洒,身段沉稳大气。 其中,他的唱腔醇厚悠长,饱含忠义之情,字字句句都在颂扬皇恩浩荡。 “想当年……在沙场东挡西杀,保定了楚社稷锦上添。” “万岁爷待老臣恩比天大,赐金帛赏田宅荣耀有加,臣唯有沥肝胆忠心报答,愿吾皇坐江山一统中华……” 台下坐著的几位受邀前来的清流名士、退休老臣,听得如痴如醉,频频頷首。 “魏王,唱得好啊,一副忠臣典范。” “对对对,尤其是,那份赤诚跟谦卑演得更是入木三分……” 第405章 她恨那个薄情寡义,心冷如冰的男人! 就在这一片祥和之际。 管家秦福出现在通往前台的侧幕阴影里。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著台上的主人,显然有十万火急之事,却不敢贸然打断。 但,魏王何等人物? 他一眼捕捉到了秦福的身影。 待一段唱腔结束,趁著锣鼓点稍歇的间隙,他极其自然地做了一个转身背对观眾、整理蟒袍水袖的动作。 这个动作在戏里合情合理,却恰好將他的侧脸,暴露在侧幕秦福的方向。 剎那间。 魏王的眼神瞬间变了。 刚才台上的忠厚仁和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鹰隼般的锐利和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没有开口,只是用眼神无声地投去一个询问。 “何事?” 秦福立刻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微微上前半步,迅速將那条致命的消息挤出喉咙: “宫里传来消息,太后病重,恐怕撑不过今夜。” 闻言,魏王依旧保持著汝阳王忧国忧民的姿態,但眼底深处却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 一丝对那位名义上的太后,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乎其微的嘆息? “咚咚咚——鏘!” 一阵急促而震耳的锣鼓点,骤然响起! 该他转身接唱了。 只见魏王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观眾,脸上瞬间又恢復了那副赤胆忠心的模样。 他一甩水袖开口,依旧是那醇厚悠扬的唱腔,但唱词却微妙地变了。 “听闻得宫闈內风云骤降,老臣心似油煎掛肚牵肠。” “掛肚牵肠忧圣躬难安寢臥,愿苍天佑圣躬安然无恙,待来日再叩首拜谢穹苍……” 將一个老臣的忧心如焚演绎得淋漓尽致,引得台下沉寂片刻后爆发出更加汹涌的掌声与喝彩。 “好,魏王,唱的太好了……” 趁著又一个转身空档。 魏王挪动脚步,再一次靠近侧幕。 他没有去看秦福,目光仿佛沉浸在角色的悲痛里,嘴唇却以极细微的幅度翕动。 “那几个公主该进宫请安了,让她们去看望太后,儘儘孝心。” “找人扮作公主隨从跟进去,必须是生面孔,机灵点的。” “进去后,眼睛给我擦亮了,闻汤药气味、观太医神色、找殿里有没有提前备下的丧葬用品。” “本王要確切的信儿,是病重,还是已薨?” 他再次转身面向观眾,脸上悲戚更浓。 甚至於,魏王为求逼真,还挤出了几点泪光,將郭仪对君王的担忧演绎得淋漓尽致。 再一次,引来台下一片唏嘘讚嘆。 “魏王千岁!好!唱得太绝了!” “好一个忠肝义胆……” …… 另一边。 柳普刚回到府邸,就看到柳璇璣浑身发颤,紧紧抱著柳乘风的尸体痛哭。 “乘风,你醒醒,你醒醒啊……” 她的双臂用力到指节发白,仿佛要將这冰冷的残躯,重新捂热。 可,一切全是徒劳! “乘风,你就这样走了,让我怎么去跟爹娘交代啊?” “乘风,是姐姐没有护住你……” 这位宰相闻言沉默了一下,一声冷笑旋即从喉间挤出,透著几分寒意。 “好一个执金卫,好一个詔狱,好一个楚镇抚使!” “这笔血债,我柳氏上下给他记下了!” 他冰冷的目光又落在柳璇璣身上,立马缓和了几分。 “璇璣,先给你弟弟办葬事,让他……入土为安。” “这个仇,我柳氏定要跟他执金卫,好好清算!一桩桩!一件件!连本带利!” 闻言,柳璇璣更加用力的抱著柳乘风,满眼恨意。 楚!奕! 她恨那个薄情寡义,心冷如冰的男人! 若不是当年自己施以援手、赠予银钱,他那个低贱的母亲,怕是至今都无寸土可埋,尸骨早朽! 不过是拿了他几首酸腐不堪的诗作,他又何至於那般咄咄逼人,现在竟又害了她胞弟的性命! 此仇不报,她誓不为人! 夏荷眼圈通红,全是悲伤。 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柳璇璣剧烈颤抖的肩膀,声音带著哭腔劝慰: “娘子节哀,万莫如此悲伤。” “你这身子骨那般金贵,再哭下去可怎么得了,奴婢求你了。” “先让下人们进来,打些热水,给公子爷清洗清洗身子吧……” 这番提醒,倒是让柳璇璣癲狂的悲痛,稍缓了一瞬。 她艰难地鬆开了僵硬的双臂,任由旁人將柳乘风冰冷的尸体,从怀中挪开。 “擦得乾净些,乘风最喜欢乾净了。” “就算是要走,也要乾乾净净的走……” 待柳璇璣悲痛欲绝的走出去后,又声音沙哑的对著夏荷吩咐道: “立刻,去將萧云毅给我秘密请来。” 夏荷看著自家娘子那充满了疯狂恨意的表情,到嘴边的疑问硬生生咽了回去。 “是。” …… 鹰扬楼。 楚奕步伐沉稳地走著, 前方引路的是身姿裊娜的白水仙。 她步履轻盈如踩莲波,束腰长裙勾勒出动人的曲线,在幽深廊道烛火的映照下,极为赏心悦目。 “这几日在楼里住著如何,可还习惯?” 白水仙闻言微微侧首,露出一抹布满爱意的温婉笑容,柔声回应: “谢楚爷掛怀,楼中一应俱全,水仙一切安好。” 楚奕“嗯”了一声,又閒聊了几句。 紧接著。 沉重的门扉被推开。 楚奕进去时见到了四位镇抚使,这些可都是执金卫手握实权的重要人物。 其中,章镇抚使看见他后,很热情地拍打著身旁预留的空椅。 “奉孝!来来来,坐到我身边来!” 其他几位镇抚使见状,交换著微妙的眼神。 眼前这位年轻人,他们早就耳闻其声名,知晓他手段凌厉,並且深得指挥使倚重。 此时,一场仅限镇抚使级別的绝密会议,竟也为他敞开了大门。 甚至,那位威压全场的指挥使,也居然一直在等待此人,这是何等殊荣啊? 此刻。 萧隱若静静坐在轮椅中。 她面容如玉琢般绝美,却透著拒人千里的森冷寒气,美艷与酷烈完美交融,令人不敢逼视。 隨后,她纤长冰冷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一点,打破沉寂,直接切入正题: “开始,匯报。” 楚奕迎上眾人疑惑的目光,语速平稳,內容却如惊雷: “回指挥使,所有於昨夜入王氏大宅的人员,均已严密標记严查,並按计划部署了外围眼线。” “从昨夜至今,其中大部分目標,已呈异常活跃状態。” “今天,他们之中有人频繁接触朱雀门轮值统领及副將,秘密联络其旧部於金吾卫中担任要职者,还有人在出城运军械……” 几个镇抚使脸上逐渐显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王氏,这是要干什么?” 楚奕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吐出石破天惊的结论: “造反罢了。” 厅內,瞬间响起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 萧隱若面如寒霜。 那一股无形的威压,陡然扩散。 她环视在座的心腹,继而斩钉截铁地下令: “所以,诸位得替我盯紧了,就是这几天,他们一旦动了,就要摁死。” “城外战场,自有镇北军收拾大局,城內就交给我们执金卫了。” “接下来,谁要乾的比镇北军差,本官就剁你全家脑袋,来补上那不足的功勋!” 第406章 谁家的孩子馋哭了,他不说! 衙署內堂。 几位镇抚使听完萧隱若的话后,彼此快速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 我们执金卫,怎么要去跟镇北军比了? 但他们最终还是將这一抹疑问咽回肚里,垂首应诺纷纷答应下来。 “请指挥使放心……” 只有楚奕不由得多看了眼萧隱若,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跟宝宝比上了? 头疼哦! 接下来。 萧隱若目光扫过眾人时带著习惯性的锐利,唇线抿得紧直,开始部署接下来的计划细节。 一会后,她冰冷开了口。 “其他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楚奕想了想,认真回道:“指挥使,卑职觉得朱雀门这边还需要再多一层部署……” 萧隱若並未打断他的话,反而听他將意见全部说后,最终选择了採纳。 “嗯??” 这一幕,让那三位镇抚使颇为惊诧。 指挥使向来说一不二,基本上不会採纳別人的意见,这楚奕还真是深受信任跟器重啊! 同时,他们也发现章镇抚使从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竟完全由著楚奕这年轻人主导发言,儼然一副北镇抚使司新主之姿。 这般年轻便开始执掌北镇抚使司,真是后生可畏! “我等没什么要说的,全凭指挥使安排。” 隨后。 眾人这才躬身告退。 其中一名镇抚使回头瞥了一眼还留在原地的楚奕,心底再次浮起一丝疑惑。 不过,他並未来得及多想,只是匆匆离去。 很快。 內堂只剩两人。 楚奕抬眸望向案后的萧隱若。 却见到她一手扶额,眉头紧紧蹙起,眉间似有一股化不开的鬱气。 “听龙哥说,指挥使今早晨起时,曾有呕逆不適。” “《诸病源候论》言道,此乃肝气犯胃之症,容卑职为指挥使疏解一二。” 不等拒绝。 他宽厚温热的掌心,已经不容分说地贴上萧隱若后颈微凉的肌肤,精准按压风池穴。 “唔!” 一股强烈酥麻如电蛇窜过脊椎,令这位冷麵判官浑身微震。 那十年锤链的坚韧定力,似在这突如其来的接触下,猝不及防地產生一丝动摇。 “你……” 楚奕的指法独特,不停揉捻,仿佛是在拆解一个顽固的结。 他每捻转一圈,她紧束的髮髻便滑落一缕青丝。 “够了,別碰……” 可惜萧隱若的的警告如被揉碎的嘆息,破碎地哽在喉咙,既无力又带著几分仓惶。 对此,楚奕果断选择恍若未闻。 他只是沿著那背部紧绷的督脉缓缓下行,最终在腰阳关穴处,骤然施力一按。 “嗯!” 萧隱若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她指尖一松,紫玉雕狼毫笔“啪嗒”落地,滚出老远。 可隨著那指尖的按压捻揉,一股奇异的暖流从后腰扩散,奇蹟般地缓解了那份紧绷。 “呼!” 她紧蹙的眉头竟真隨著他的动作,一点点舒展开来,只能慌忙咬唇绷住表情。 “指挥使,还需要再揉揉。” 趁著萧隱若心神微懈的剎那。 楚奕那一只大手又迅疾如蛇般,探入她松垮腰衿的缝隙! 他的指腹隔著薄薄黑绸中衣,不轻不重地按了起来。 “冲脉鬱结,盘踞在此。” “卑职得罪了。” 那掌心的热度烫得惊人,穿透三重衣料,直直烫上她敏感的肌肤。 “放肆!” 萧隱若只觉得惊羞交加,心中生出了几分恼火。 一瞬间,那些积压的情绪骤然爆发,她想也没想的攥紧拳头砸向他,可又突然猛地收回力。 可惜,她的腕骨根本来不及撤回,就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牢牢抓住、抵在半空。 “指挥使,《外台秘要》记载,鬱气伤肝者,当疏泄冲带二脉……” 说著,楚奕的拇指又陷进她腰侧的带脉穴,力道强劲! “啊!” 一声短促而失控的惊呼,从萧隱若唇齿间迸出,小腹深处隨之猛地窜起一股汹涌诡异的暖流! 那令人万分羞耻的麻痹感,瞬间从腰眼向下蔓延,直衝双腿! 她下意识併拢双膝想闪避,却反而將楚奕按在她腰侧的手,给死死夹在了腿间! “哦?” 楚奕动作一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夹紧的手,浓眉微挑,发出一声低沉的疑问: “指挥使,你这是何意?” 萧隱若被他这句话,刺得浑身一颤。 她几乎是在羞愤和狼狈中猛地鬆开双腿,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强行恢復的冷硬: “好了,可以了。” 楚奕非但没放手,反而就势逼近身,目光灼灼地看进她慌乱闪躲的眼底。 “指挥使,这疏通尚未完成呢?” 萧隱若有些恼怒的说道:“本官不用了。” “也不用重新站起来了?” 楚奕反问一句。 那句“站起来”如同一簇火种,瞬间点燃了萧隱若骨子里……被深埋十年的疯狂渴望! 羞愤剎那间被一种更汹涌、更迫切的东西压过,几欲要衝破所有的理智! 她的胸膛微微起伏,沉默了一瞬,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快点。” 楚奕这才慢慢屈身半跪。 他修长的手指,缓慢划过那一条黑裙下摆,停驻在系带紧束的罗袜边缘。 “指挥使,通常来说,肝气鬱结根源仍在足三阴。” “因为涌泉穴闭塞,热毒才不得泄。” 他伸手手指,勾缠著萧隱若素白锦袜上缘的银丝絛带,灵巧一挑。 “啪嗒!” 丝带松落。 袜口顺势下滑,堪堪堆叠在纤细的踝骨处。 一股温凉的空气顿时覆上肌肤,萧隱若足背一绷,晶莹玉琢般的肌肤自阴影中显露。 其色,如新雪初融的瓷胎。 “嘶!~” 萧隱若喉间,不禁溢出一声短促的抽气。 她蜷缩的雪白脚趾,无意识蹭过持股已掌心粗糲的厚茧,登时激起一阵战慄。 “你,脱快点!” “好!” 待罗袜彻底离体。 那一只玉足,便毫无遮拦地暴露在烛光下。 楚奕的眼神,瞬间变得炙热起来。 谁叫萧隱若雪白的脚背绷紧如一张素弦,指节玲瓏若精心雕琢的玉豆,足跟光洁圆润如浸过乳浆…… 谁家的孩子馋哭了,他不说! 时至今日。 萧隱若若是还不知道眼前这逆臣的一些特殊癖好,那她就真的白被轻薄那么多次了。 她驀地咬紧下唇,知道这傢伙又趁机要玩弄自己的……脚! 所以,她有些不爽的试图挣脱脚踝,没曾想反被他五指如铁箍般钳制。 偏偏,那滚烫的拇指又带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重重按上自己足心涌泉穴…… “呃!” 萧隱若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她的右腿猛一抽搐,足尖竟狠狠蹬在楚奕心口! 楚奕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稳稳擒住她仍在微微颤抖的脚踝。 “看来,指挥使下肢恢復的越来越快了。” 萧隱若脚趾在剧痛和难以言喻的激流中拼命蜷缩,几乎要抠进他掌心的厚茧纹路里。 那一道道掌纹,此刻在她感知中如同燃烧著的沟壑。 “那本官是不是要感谢一声楚大人?” 楚奕没有回应。 只是当他將指尖滑向三阴交时,萧隱若却突然暴起,紫毫笔掷向他身后,身子狼狈后仰。 “够了!滚出去!” 楚奕倒是显得异常从容,慢条斯理的说道:“指挥使脉象浮数,显是虚火过旺……” 话音,突然戛然而止。 第407章 渔阳很急! 下一秒。 萧隱若牙关紧咬到发出“咯吱”声! 此刻,她正在用尽平生意志和几乎崩断神经的力量,双手死死扣住沉重的轮椅扶手。 十年未曾承力的筋骨,不禁发出濒临撕裂的悲鸣,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衝击著脑海! 但她不管! 支撑著自己全部意念的,就只剩下那三个字。 “站起来!” 楚奕脸色渐渐凝重。 他一声不吭,只是一直盯著眼前这幕。 很多时候,是要自己主动去迈出第一步的,才能取得巨大的成功。 “啪嗒!” 萧隱若那颤抖的左脚,终於离开轮椅踏板。 她仿佛带著千斤之重,艰难地,一寸一寸地將右脚挪向那冰冷的地面! “轰!” 她力竭的身体,又轰然跌坐回轮椅,撞得轮子微微后移。 內堂,陷入死寂。 只剩下萧隱若如濒死的鱼一般剧烈而痛苦的喘息,冷汗浸湿了鬢角髮丝,粘腻地贴在緋红的颊边。 生理性的泪水因巨大痛苦和虚脱感在眼眶里打转,又被她很快全部缩了回去。 隨即,她发出了压抑不住、近乎癲狂的笑! “哈哈哈哈……” 她做到了! 她终於,触碰到站起来的边际了! 哪怕只是一瞬,哪怕如此狼狈,哪怕最终还是失败了。 却,依旧值得自己兴奋! 楚奕刚才就是故意一再的刺激萧隱若,为的就是让她在愤怒之下试图站起来。 很显然,她成功了! 他眼神温柔地望著这个坚强的女人,俯身將掌心稳稳托起那只刚刚踏地的玉足,小心翼翼地为她穿上袜子。 “后天寅时,卑职再来行针。” “恭喜指挥使,马上可以下地行走了。” 萧隱若深呼吸了一口气,將状態调整回来后,声音略显颤抖的冷冷开口。 “滚出去,叫白水仙进来。” 楚奕笑了笑,又將她黏在脸颊上的髮丝捋到了耳后。 “是,指挥使。” 然后,他走了。 萧隱若则是一动不动地坐著,目光死死盯著右脚。 那白皙的肌肤上,五个清晰的微红指痕似被烙铁烫过,又像一枚突兀而曖昧的私印,囂张地宣告著刚才的所有。 那冰凉的触感仍在,而他手掌的温度……更是挥之不去。 一股难以抑制,混杂著羞怒和异样的燥热,猛地躥上她的脖颈、双颊,最后连耳根都滚烫起来。 “逆臣!” “呵!” 马上就能站起来了。 你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想到这里,她的唇瓣忍不住上扬,甚至发出了一抹压不住的笑意。 “指挥使,你找我?” 萧隱若听到白水仙开门进来的声音,立马收敛笑容,绷紧了神色。 “本官要洗澡,过来伺候!” …… 一处奢华的別苑暖阁內,薰香裊裊。 萧云毅垂首站在厚重的波斯地毯上,竭力掩饰著眼底翻涌的激动。 柳璇璣,终於又肯见自己了! 而且,还將他请来了从未踏足过的柳氏大院,这代表自己在她心里是有一定地位的!! “柳小姐……” 柳璇璣懒得跟他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我有一件事想叫你去做,事成之后,我替你举官。” “工部主事,或者更肥些的漕运司,任你挑一个,你意下如何?”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著毫不掩饰的俯视与倨傲。 这並非询问,而是支配! 安敢,拒绝? 萧云毅先是一愣,但很快心生一抹烦躁。 他跟以前一样,很不喜欢对方使唤自己的態度,太过高高在上了,像对待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但此时,自己需要这份“恩赐”,哪怕代价是舔舐这份屈辱。 “柳小姐,请儘管吩咐。” 柳璇璣冷冷地吐出命令:“过两天,薛綰綰的妓馆契书到期,我要见到她。” 她目光陡然锐利如刀,锁定萧云毅瞬间惊愕的表情。 “我不管你是重金去买,还是暗中找人掳掠,总之,我要你將她秘密送到我面前来!” “这件事,不准任何人知道,更不准牵扯到我头上来。” “否则,你跟整个萧氏会死的很惨!” 萧云毅眉头紧锁,他最近可是听说过薛綰綰跟楚奕有些不乾不净的关係。 “柳小姐,我听说楚奕似乎很喜欢她……” “別提那个名字!” 柳璇璣指节骤然攥得发白,厉声打断他,眸底翻涌起难以遏制的血色。 她现在仿佛被这两个字刺穿了心臟,目光如淬毒的冰棱射向萧云毅,语气森寒。 “只问你一句,能,还是不能?” “做不到,我换人。” 这句话,彻底碾碎了萧云毅最后的犹豫。 他一旦拒绝,那將永远失去这次翻身的机会,继续在泥潭中挣扎! 若是可以做成此事,攀上柳氏这棵大树。 楚奕,又算得了什么? “能!柳小姐放心,我一定將薛綰綰送到你面前!” 柳璇璣神色稍霽,挥手让他退下。 楚奕,你弄死了我的亲弟弟,断我柳氏血脉! 一报还一报,我用你心爱的女人来偿命! 公平得很,是吧? …… 翌日。 渔阳公主、寿阳公主等一行人进宫匆匆来到仁寿殿,却被吴嬤嬤拦在了门口。 她身形微佝,那张刻板而皱纹深刻的脸上,露出一抹冷淡。 “诸位殿下安好,太后娘娘凤体违和,此刻不宜打扰,还请你们先回去吧。” 前面不远处。 张嬤嬤则是弓著背,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昨日之后,整个寢殿便被封闭起来,根本不准任何人进去。 她好几次想藉机进去,全被吴嬤嬤拦下来了。 太后,到底死没死? 渔阳公主是个急性子。 她率先开口,细长的柳叶眉微蹙,声音中带著急迫。 “吴嬤嬤,我们就只是进去看望一下太后,不会打扰她的。” 寿阳公主也深深的看了眼这位老嬤嬤,紧跟著说话。 “我等忧心太后,关心凤体,定要亲眼瞧瞧才安心!” “吴嬤嬤,你现在拦著我们,意欲何为?” 吴嬤嬤无动於衷,依旧面无表情道:“诸位殿下,这是陛下的旨意,你们就不要为难老奴了。” “等过些天太后安康了,你们再过来看望也不及。” 寿阳公主立马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渔阳公主以前看见吴嬤嬤是有些害怕的,但这一次,她想到狗奴才的话,也就故意壮著胆子將她推开。 “陛下才不会阻拦我们去见太后,肯定是吴嬤嬤你私自乱说的。” “不管,我们现在就要去见太后。” 寿阳公主见状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就说带著这个蠢货进宫,可以摆平很多麻烦。 “走,我们也进去看望太后。” 那几个公主郡主也跟著一起闯进去了。 吴嬤嬤被推开后,立马露出了焦急之色。 “不行,不行,各位殿下,你们不能进去啊……” 这般著急慌乱的模样,落在张嬤嬤眼里愈发觉得可疑,又连忙跑上去。 “吴嬤嬤,我们快进去拦住她们。” 吴嬤嬤赶紧说道:“对,快进去!” 此时。 殿內光线骤然昏暗。 厚重的锦缎帷幔低垂,隔绝了外界的光明。 同时,空气里瀰漫著一股浓重,几乎令人窒息的药味。 “唰!” 渔阳公主疾步冲向垂著重重珠帘的內寢,当她掀开最后一道珠帘后。 床榻上的景象,让所有人瞬间僵立原地。 第408章 太后,她,她是不是真的死了啊? 帐幔半掩。 往日里威严端方、仪態万方的安太后,此刻竟然毫无生气的躺在凤榻上。 她长发散乱地铺陈在锦枕上,脸颊上是一片灰白之色,嘴唇微微张开一条缝隙,双目紧闭。 看上去,仿佛一尊失了魂魄的、精美而冰冷的极品玉雕。 “太,太后,她怎么了?” 渔阳公主失声尖叫,踉蹌一步,手指紧紧揪住了身旁寿阳公主的衣袖。 “她,她是不是死了啊?” 她颤慄的声音,在死寂的寢宫里,显得格外悽厉刺耳! 寿阳公主也是大吃一惊。 只不过,她眼眸里却是多了一抹深意,像是压不住的喜色? “渔阳,你別乱说,你过去摸一下鼻息。” 其他公主郡主见状纷纷捂住嘴,眼中儘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此时,渔阳公主嚇得腿都软了,別提叫她上去探鼻息了,立马拼命摇头。 “不不不,我不去,三姐,你你去……”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涌了进来。 “太后娘娘她不过是睡著了,几位殿下怎敢在此惊扰?” 眾人惊惧不安的回头。 只见顏惜娇冷著脸,带一群禁军士兵衝进来了。 她微微抬手,身后那群士兵立刻上前一步,冰冷的铁甲碰撞声咣当响起。 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下来,迫使这群公主们不得不后退。 “请诸位殿下出去,別打扰太后休息了。” “切记,出去后莫要乱说什么。” “否则,后果自负!” 她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目光如淬了寒冰的针,从每位公主脸上扫过,带著赤裸裸的警告。 无需更多的言语。 禁军士兵们沉默却强势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形成的包围圈已经指向殿门的方向。 几位金枝玉叶,何曾受过这等对待? 可在这群刀兵无声的威慑下。 她们满腔的疑虑和悲愤终究被压制下去,不得不被半推半“送”著,退出了这令人窒息的仁寿殿。 “呵呵!” 顏惜娇目送这些人离开后,唇角处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来人,给我盯住这些公主,看看她们回去后,又跟谁接触了?” 一名禁军將领立即拱手应下。 “是,顏舍人。” 路上。 渔阳公主脸色白得嚇人。 就连她唇上那抹惯用的胭脂,也遮不住此刻的青白。 “殿下,当心。” 月嬋急忙扶住她摇晃的身形,感受到殿下冰凉的手指,正死死掐著自己的手臂,略显担忧。 隨即,渔阳公主红著眼,泪眼汪汪的看向了其他几位公主,楚楚可怜。 “太后,她,她是不是真的死了啊?” 几个公主一听心里一沉,相视一看,皆流露出了一抹不安。 “我,我瞧著也像是死了,但陛下为何秘而不宣?” “慎言!” 寿阳公主立马呵斥了一声,声音虽低却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 “皇宫根下说这些,你们脖子上的脑袋是摆设吗?” “全都散了,各自回府去,记住,今日所见,管好你们的嘴。” 其他公主们立马沉默了下来。 气氛有些沉重。 一会后。 寿阳公主匆匆上了马车。 她又將刚才跟进去的丫鬟喊了进来,声音则是压得极低。 “你刚才在帐幔后,可看到太后胸口有起伏?” 那丫鬟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十有八九,是死了。” 寿阳公主没有说话。 她只是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 渔阳公主由月嬋搀扶著,几乎是踉蹌著被推上了自己的朱轮车。 车帘落下的瞬间,车厢的昏暗光影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带著一丝无奈响起: “殿下,你这泪珠子都能把车軲轆泡坏了。” 渔阳公主猛地抬起头。 她透过朦朧泪眼,赫然看见楚奕的身影就坐在对面的锦垫上,不知已经等候多久。 这一刻,她再也绷不住了,立马哭著扑进了他怀里。 “狗奴才,太后她好像死了,呜呜呜……” 楚奕愣了愣,下意识说道:“殿下,这都在马车里还演啊。” “好了,车里没人了,不用演了,別哭了。” 闻言,渔阳公主抬起泪眼,睫毛上还掛著细碎泪珠: “什么没人,谁在演啊?” “我说真的,太后她好像死了,我,我就她一个好朋友,她也就我一个好朋友。” 她越说哭的就越起劲,怎么也止不住眼泪,瞧上去可怜极了。 “你別看太后平时很庄重威严的,但实际上她私底下很平易近人的,她什么都跟我说。” “有一次喝醉酒她还说,自己一个人在上京城举目无亲,是把我当最亲近的人。” “她怎么死了啊,狗奴才,我好伤心,张弦死了,我都没这么伤心,呜呜呜……” 楚奕沉默了一下。 亏他还真觉得小渔儿演的真好,得了,这真是本色出演了。 原本准备好的调侃,也突然卡在喉头,化作了一声轻嘆: “殿下,你是忘记我跟你说的那场戏了吗?” 渔阳公主掛著泪珠的脸庞又倏然抬起,沾湿的睫毛,像被雨打湿的蝶翼。 “什么戏?” ?? 楚奕一脸的无语,果然她忘记的一乾二净了。 他伸出手拭去她的颊边残泪,开口解释。 “是我的错,其实太后没死。” “这是陛下跟太后联手演的一齣戏罢了,你看到的都是假象。” 渔阳公主紧绷的肩线骤然鬆弛,长吁一口气瘫软在锦垫上。 “没死?可、可那脸色,你没骗我吧?” 楚奕又颳了刮她的小鼻子,语气温柔。 “我发誓没有骗你,接下来,算了,殿下別回公主府了,直接去我府上住。” “这两天,上京城要变天了,公主府可能不安全。” 渔阳公主一边小声抽泣,一边忽然扯住楚奕袖口,小脸有些害怕的问道: “狗奴才,上京城是不是要打仗了?” 楚奕一愣,颇感诧异。 “殿下,你怎么这么聪明,这都能猜到啊?” 渔阳公主见他瞳孔微缩一副很惊讶的模样,刚才压抑难受的心情立马好了几分,还带著几分得意翘起嘴角。 “三年前,许司马也说要变天了,然后吴王带兵进京,就打仗了。” “这一次你也这样说,那你说是不是要打仗了?” 楚奕哭笑不得道:“是的,但这一次,陛下还是会贏的。” 渔阳公主也终於收住眼泪了,反而咬著唇,满脸忧色的问道:“那这一次,你会参与吗?” 楚奕点了点头,道:“会的。” 渔阳公主整个人立马变得十分紧张,又连忙说道:“狗奴才,你可以不参与吗?” “你就只是一个执金卫啊,又不是士兵,你去打什么仗啊。” “而且,战场上刀剑无眼,很危险的,你要不別去了,陛下那边我去求求她,让她別让你去,好不好?” 楚奕看著满眼全都是自己的小渔儿,心头微微一暖,眼神愈发的宠溺。 “殿下,臣不上战场的,不会有危险的。” 渔阳公主见他都这样说了,只能撅著小嘴说道:“那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她说著,那双水汪汪的桃眸子眨了眨,充斥出了一股羞涩,反倒是显得更加诱人了。 “只要你平安回来,你,你要什么,本公主都给你……” 第409章 秘不发丧藏祸心,天赐良机助寡人! 楚奕看著渔阳公主说完这句话后,立马从耳尖红到锁骨,不由得调侃了一句。 “包括,殿下吗?” 渔阳公主被如此直白的话,说的直接“哎”了一声,又羞恼的捶了捶楚奕。 “狗奴才,你,你不准说了。” 楚奕就喜欢调戏这条小渔儿,隨即又故意追问一声: “是不是?” 渔阳公主一下羞红了脸。 她扯回袖子,又別过脸去盯著车帘晃动的流苏,许久才从齿缝里挤出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 “是。” 楚奕听到了。 於是,他將脑袋凑了上去。 渔阳公主被他看得心头髮紧。 那目光像是带著实质性的热度,烫得她刚刚退烧的脸颊,又迅速烧灼了起来。 “哎……”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 可后背却抵住了冰凉的车厢壁,根本无路可退。 “狗奴才,你別看本公主了,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哼!” 楚奕只是笑著抬起手,指腹带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托住了她小巧的下頜,微微上抬。 这个动作,让渔阳公主的嘴唇不得不微微张开,像一朵初绽的、等待採擷的蔷薇瓣。 “哎,狗奴才,你,你要干什么?” “殿下,你说呢?” 渔阳公主的瞳孔因紧张跟未知的期待而微微放大,里面清晰映出他越来越近的脸庞轮廓。 “我,我不知道。” “但这里是马车,你,你不可以乱来。” “殿下……” 楚奕的嗓音低沉沙哑得不像话,仿佛被某种浓烈的东西浸染过,透著一抹蛊惑。 “既然你这几天要住微臣府上。” “那现在,臣就想收一部分房租报酬……可以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甚至没有等待渔阳公主的回答。 或者说,她此刻颤抖的呼吸,还有那盈满水光的眼眸,就是最好的答案。 “啪嗒!” 目標,精准地攫取了那一片柔软的唇瓣。 这一瞬间。 立马击穿了渔阳公主所有的神经。 她脑中轰然一片空白,身体变得僵硬,就连呼吸都彻底停滯了。 “唔……” 这位殿下只觉得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席捲了,那是一种比之前感觉更猛烈的浪潮。 她立刻头晕目眩,浑身发软。 那抵在楚奕胸膛的手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像是在欲拒还迎。 仿佛过去了很久。 又仿佛只是短暂的一瞬。 楚奕终於放过,那被蹂躪得愈发红润诱人的唇瓣。 “殿下这唇,很润啊。” 此时,渔阳公主眼神迷离。 她唇瓣红艷微肿,残留著刚留下的湿意。 “狗奴才……” 她大口喘息著,仿佛刚从深水中浮出水面。 整个人还沉浸在刚刚那惊心动魄的吻里,意识迷濛,脸颊酡红如醉。 “我,我討厌你,哼……” 楚奕低垂著眼眸,目光掠过她緋红的耳根、水润微肿的唇瓣,喉结不易察觉地滑动了一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胜利感和欲望,得到的满足,在胸腔里空前的膨胀。 但此刻美人在怀,一丝对更高权位的渴望也不可遏制地滋生。 三日后的平叛,我,也该升爵了! 与此同时。 魏王府深处。 室內只点了几盏精致的宫灯。 光线昏黄,將魏王的身影长长投在掛满前朝戏曲人物画,还有无数兵戈图谱的墙壁上。 今天他並未扮戏,只著一身玄色常服,似在等待什么? “吱嘎!” 秦福推门了进来了。 他脸上瀰漫著一丝巨大的兴奋。 “大王,確认了。” “安太后已薨,宫里秘不发丧。” 闻言。 魏王骤然抬起头。 那双平日里温润的眼睛,竟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幽暗得可怕。 “最近河北那边奚族闹得凶,东平郡王正忙的焦头烂额。” “这消息传过去,军心、民心,怕是要乱成一锅粥!” “本王那侄女压下不发丧,也是怕局面失控,这也恰好证明安太后真的已死!” “这恰恰是……天助大王啊!” 秦福眼中精光闪烁,语气变得亢奋而恶毒。 “大王,她越是不敢发丧,咱们就越能说,是她害死安太后的!” “是她为了独掌大权,容不下这位碍眼的母后!是她不孝不义,罔顾人伦!” “只要这风一放出去,大王,这就是现成的、捅破天的『清君侧』、『正朝纲』的大旗!” “天下这悠悠眾口,看她如何堵得住!” 魏王並未看秦福,而是望著外面沉沉的夜色,仿佛在凝视那座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宫闕。 他的声音带著一种奇异的韵律,如同在吟唱,將心中翻腾的滔天野心,尽数倾注於一段即兴改编的戏词之中: “哈!秘不发丧藏祸心,天赐良机助寡人!” “她道是瞒天过海稳乾坤,却不知烈火已燃薪上薪!” “孝字大旗手中擎,清君侧號令天下闻!” “只待那——” 他拖长了调子,眼中全是噬人的光芒。 “万事俱备!只欠晋阳军!” 顿时间。 秦福整个人激动起来了。 “大王,你等待多年,终於要成功了!” 魏王收回视线,將手指重重按在地图上“上京”的位置。 “秦福,晋阳军,必须如期抵达上京城外指定位置!” “沿途所有关节,全给本王打通!” “若有半分差池……” 他眼中寒光一闪,未尽之语,却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胆寒。 秦福心头一震,毫不犹豫重重应下。 “请大王放心,老奴敢以性命担保,一定会让晋阳军,成功抵达上京城的。” 魏王点了点头,又重新继续说下去。 “传令,我们掌控的所有宗室元老、勛贵,告诉他们,风起了!” “给本王把女帝鴆杀太后的消息,给我像瘟疫一样散出去!要快!要狠!” “要让他们人人自危,更要让百姓群情激愤!” 他顿了顿,眼中杀机不加掩饰。 “最后,让北衙那几个自己人,给本王把眼睛擦亮,耳朵竖直,刀磨快!” “待时辰一到,全给本王动起来里应外合!给咱们那位高高在上的女帝陛下……一个天大的『惊喜』!” 秦福浑身一凛,深深低下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是!大王,老奴明白!” “老奴这就去办!定叫那黄毛丫头,措手不及!” “这帝位,终归还是属於大王的!” 魏王却是幽幽的嘆了口气。 “帝位,与我而言,还不如戏台来的重要。” “但女子登基却是牝鸡司晨、顛倒乾坤,是对我秦氏皇族和江山社稷的褻瀆啊。” “本王是皇室正统的守护者,更是拨乱反正的唯一人选。” 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上,更多的是一丝不忍。 “记得,別伤了她。” “那,是本王的嫡亲侄女,以后给份荣华富贵,安度一生即可。” 秦福立马应下:“大王仁慈,老奴肯定不会让晋阳军,伤害偽帝半分的。” 只不过,他眼神深处却是闪过一抹阴鷙。 大王,你仁义,我狠辣就可! 秦蒹葭,必死! 第410章 起兵,造反! 三天后。 天色灰濛濛的! 武库巨大的门,在冷风中嘎吱作响。 一大群士兵在晨曦的微光中匆匆赶至这里,他们的步伐沉重而凌乱,声破了死寂。 “呼!” 卫尉少卿魏言站在最前列,神色间透著一抹紧张。 他深呼吸一口气,从袖中迅速抽出一卷明黄詔令,双手高举,声音洪亮: “奉旨轮值!武库即刻开启!” 詔令的丝绸边缘在风中瑟瑟颤动,映著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最后决绝。 武库乃是朝廷重中之重。 基本上每一次打开从里面取出兵甲装备,都需要负责宫廷宿卫的卫尉寺官员亲自陪同打开的。 只不过以往来的都是卫尉丞,今天来的却是卫尉寺二把手。 “轰!” 武库大门隨之被打开。 今日负责去皇宫轮值接班的,是右龙武军翊府。 中郎將李虎身材魁梧如熊,粗糙的脸上布满风霜,此刻却带著一丝难以掩饰的躁动。 只见他大手一挥,声如洪钟: “所有人,进!” 顿时,大群士兵如潮水般涌入武库。 灰尘在昏黄的光线中飞舞,冰冷的铁架排排林立,上面掛满了锈跡斑斑的诸多武器和甲冑。 “所有人,迅速穿上甲冑,拿好兵器!” 李虎大步向前,粗鲁地从架上扯下一件件沉重的鎧甲,急促地穿戴起来。 铁甲叮噹作响。 他的动作粗暴而迅疾,仿佛一刻也不能耽误。 的確,今日时间紧急,一切得抓紧! 管理武库兵甲的署令张裕从角落疾步走出,瘦削的身子裹在官袍里,眉头却是紧锁成一个川字。 “李將军,今天过来的右龙武军士兵,是不是太多了?” “而且,他们穿戴得也好像过多,依律例,轮值只可轻装简行……” 他的话没说完,便被李虎生硬粗暴的打断。 “张署令,闭上嘴,別多管閒事!” 张裕愣了愣,隱隱有些不安。 作为守土之责的官吏,他深知若不管控武库大开后的影响,那后宫將不堪设想。 “李將军,你……” 李虎却是突然如怒狮般暴起。 他双眼一瞪,赤红如血,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刀,寒光一闪! “噗!” 张裕的脖颈处,鲜血瞬间如喷泉般涌出。 他身体摇晃了一下,眼瞪得圆大,带著难以置信的惊恐,便软软地栽倒在地。 “你……要造反?” 轰! 这位署令不幸的惨死了。 其他的武库守卫士兵们一时愣在原地,一个个都懵了,怎么还有將军敢杀署令的? 这,什么情况? “唰!” 李虎甩掉刀上的血滴,刀锋在冷风闪耀著骇人的光芒。 他环视四周,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接著高举起刀,声音激昂地吼道: “翊府將士听令,杀!” 命令如雷贯耳。 顿时,眾多右龙武军的士兵如狼似虎般扑杀那群守卫。 “啊!” “你们要干什么?” 一阵惨叫声,此起彼伏。 刀光剑影闪烁过后,那群守卫转眼被屠戮殆尽,尸体横陈。 李虎隨后大踏步走出武库门外,对著远处大吼: “来人!快去將左龙武军、右羽林军的兄弟们全都喊进来!” 没一会。 大量士兵进入武库开始拿兵器。 最终,一支整整三千人武装好的黑压压军队,就此形成! 李虎站上一块破旧的石阶,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风中扩散。 “我等今日是为清君侧,请诸君共襄大举!” “事成之后,所有人官升三级,赏黄金千两!” “加官进爵,就在当下!” “现在,进宫!” 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 眾多士兵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仿佛大好前程,已经在眼前闪烁。 “进宫、进宫!” 与此同时。 上京城另一端的王氏大院。 今天,正好是王彦昌的出殯日。 灵堂內。 檀香和冥纸的熏烟裊裊上升,融进昏暗的烛光。 一口沉重如墨的棺材停在中央,四周掛满白幡,风吹过时发出沙沙的哀响。 王彦文身穿孝服,站在灵前。 他望著旁边的王承运,眼神中交织著一种难以遏制的兴奋跟激动。 “父亲,朱雀门轮值守將已经全部换上了我们的人。” “现在就等晋阳军抵达城门口,他们会第一时间把控城门,顺利让他们进去。” 话音未落。 一名信使风尘僕僕冲入。 “报、相爷!之前被遣散的一千名金吾卫,全部重新武装好了。” “他们现在整装待发,隨时可直奔金吾卫署衙,就等宰下秦牧的脑袋了!” 另一名探子踉蹌闯入,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龙武军、羽林军已经夺下武库,正在集结,准备径直杀进宫了!” 紧接著,最后一名亲信跪报: “相爷,各府的家丁打手全都到齐了,共计两千余人。” “兵甲也全发下去了,隨时可以出兵!” 灵堂的空气瞬间凝固,烛火摇曳,映出每个人脸上的紧张。 毕竟,造反,那可是夷三族的重罪! 今日若是不成,他们一个个都將破门灭族,死无葬身之地! 可若是成了,那便是飞黄腾达! 王彦文眉头一挑,忽然低声问道:“父亲,林昭雪那贱人,我们就暂时不管了吗?” 王承运眼瞼微抬,表情平静,却蕴含风暴。 “她在城外,只待我们控制住秦蒹葭,就可以把她誆骗进城,再杀了不迟!” “今日之重,在於控制上京城!” 他骤然挺起胸膛,眼中寒芒爆射,声音如金石般冷硬: “彦文,你立刻领那一千金吾卫,火速拿下秦牧后,便去清街,务必保证让晋阳军畅通无阻地入宫!” 王彦文双手抱拳,神情凝重如铁应道: “是,父亲!” 王承运又转向另外一个儿子,眼中杀机毕露。 “彦武,你领三百人,直扑楚奕府上,將他乾娘的脑袋给我取来!” “这小畜生跟本相作对那么久,本相今日定要他痛不欲生!” 王彦武猛地点点头,肌肉绷紧,仿佛已闻到血腥的味道。 “请父亲放心,不就是一个老婆子,我隨便就能割下她的脑袋。” 王承运微微頷首。 隨即,他的目光又转向自己的三儿子,声音愈加的冰冷。 “彦源,你领七百人,立刻去北镇抚司,將那里所有的执金卫全都宰了!” “我要用他们的血,震慑其他三司,告诉他们,谁敢不听本相的话,这便是下场!” 他之前跟执金卫阵营不一样,所以才厌恶这个机构。 可等自己掌握朝廷大权后,这执金卫却可以成为自己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还是要收復的! 灭一司,拿三司,很划算! 王彦源朗声道:“晓得了,父亲。” 此时,王承运的脸上很快浮现出一种近乎狰狞的决绝。 他双拳握得死紧,骨节泛白,缓缓转向眾人,一字一顿道:“至於本相,我亲自去鹰扬楼!” “今日,定要亲手宰了那萧隱若!” “若非那贱人一直咄咄逼人,我王氏何至於落到这般地步?”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仇恨和报復的快意。 “更何况,我还要提著她的脑袋进宫,让楚奕那小畜生好好看看,他一直以来的靠山,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王氏百年大计,全在今日!” “所有人,杀!!” 第411章 早朝逼宫! 正值早朝。 整个太极殿,森严庄重。 空气中瀰漫著燃香的氤氳气息,却夹杂著一丝压抑的寒意。 “咚咚咚!” 宗正卿秦忠鬚髮戟张。 那双浑浊的眼眸中怒火如炬。 他身后簇拥著一群宗室遗老,匆匆的地踏入殿门。 此刻。 女帝坐在龙椅上。 她看著这一幕,眯了眯眸子。 “宗正,你今日带这么多宗老上朝,是要干什么?” 朝堂上。 眾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秦忠身上。 柳普杨玄等三位宰相眼神一亮,他们没想到跟王承运勾结的,赫然是这位皇族宗正。 难怪,那老贼敢有恃无恐的起兵造反。 只是,他支持的又是哪位王爷? 人群中。 楚奕身形挺拔的站著。 他嘴角处勾起一抹冰冷冷意。 只见秦忠胆大包天的抬起头来,直指御座,怒视女帝,仿佛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我等听闻太后已死,特来问一下陛下,你可知道这件事?” 一时间。 满朝文武一片譁然。 安太后什么时候死的,他们怎么半点消息都不知道?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其中一位老臣踉蹌一步,喉头滚动,颤声问道: “秦宗正,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忠冷笑一声,道:“本官什么意思,你得去问陛下。” “问问她,太后现在是不是还活著呢?” 闻言,女帝端坐不动,金冠下的面容如覆寒霜。 那双凤目深邃无波,只淡淡说道: “太后还活著,秦宗正,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秦忠却丝毫不为所动,再一次开口询问: “陛下,那请问整个太医院的人,现在全在哪里?” 女帝的回应依旧平静:“在仁寿殿,太后生病了。” 秦忠步步紧逼,语速急促。 “陛下,敢问太后得了什么病,需要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彻夜未归的留在仁寿殿治疗?” 眾人不由得心生疑惑。 女帝的话语,却如冰泉般流淌: “太后,乃是被人下毒了。” “但万幸,太后已经救过来了,现在並无什么大碍。”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 “朕封锁了仁寿殿的消息,只是不知道秦宗正,又是怎么得知太后病逝的事?” “你,该给朕一个交代了!” 殿內登时掀起更大波澜,大臣们疑云满面,面面相覷。 这还有人,敢进宫毒害太后? 这件事,大了! 秦忠却丝毫不惧,也压根没有回答女帝的话,只是振袖道:“荒谬!渔阳公主她们亲眼所见太后仙逝了。” “而毒杀太后者,正是陛下你!!” 殿內陷入死寂! 满朝文武惊骇欲绝。 他们急剧扩大的瞳孔里,布满了不可思议的惊恐。 什么? 女帝毒杀太后? 秦忠眼见文武百官开始心生震骇,正当得意之际,却见到楚奕跨步大声质问: “放肆!秦忠,谁叫你来这里污衊陛下的?” “满朝上下谁不知道陛下敬重安太后,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要杀她?” “你休在这里信口雌黄,否则本官便要將你杖杀於此!” 秦忠瞥了眼这个小畜生,冷笑连连,同时高举出一份明黄圣旨。 “先帝遗詔在此!其上明载,继大统者,乃其十弟广陵郡王,而非什么秦蒹葭!” “秦蒹葭,你之所以毒害太后,正是因为她握有此詔!” “而你,则是纂改遗詔的奸贼!” 眾人眼神一度变了。 秦忠你玩真的的,遗詔都出来了? 只不过,谁不知道广陵郡王从小体弱多病,出门走几步路都喘。 所以,他一直被养在上京城,並未去封地。 若是论名正言顺性,这广陵郡王是除魏王外最有资格当皇帝的,但他是个病秧子啊! 先帝死前再昏庸,也不可能將天下交给一个隨时可能暴毙的弟弟。 这份遗詔的真实性,就有待考究了。 而眼下。 秦忠越说越激动,仿佛化身一名真正的宗室忠臣。 “太后死前將这份遗詔送到老臣手中,为的就是揭露你的真面目,好为她报仇!” “来人,请广陵郡王上来!!” 很快。 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坐在轮椅上被推了进来。 那位郡王蜷缩著身子,面色蜡黄如败絮,双唇剧烈翕动,似想说什么,却只化为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 他颤抖的手掩口时,一缕鲜红的血液从指缝渗出。 这一副风中残烛的模样,如何继承大统? 秦忠见状完全忽略了他的身体情况,反而猛地双膝跪在广陵郡王面前,说出来的话更是颤抖不已。 “陛下!秦蒹葭这偽帝窃据大位,残害忠良,天地不仁!” “今日,老臣拼却这颗白头,也要替先帝、替太后、替这万里江山,向逆贼討回公道,为你夺回正统!” “你,才是这大景江山的万民之主!!” 广陵郡王看著他这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还想说什么,可又是一阵咳嗽,连话都说不出来。 秦忠又骤然撑起身,血泪模糊地死盯著龙椅上的女人。 “偽帝秦蒹葭为谋大宝,先以慢药鴆杀先帝於病榻!” “再令太医令陈平为爪牙,偽作调和之象,实耗先帝精血,终致龙驭归天!” “你——弒父逆伦,禽兽不如!” 指控一出。 殿內霎时静若死水。 对此。 女帝却並没有反驳,而是在等。 她想看看,除去这批宗室遗老,还有谁会站出来? 果然。 下一刻。 一名紫袍老臣站了出来。 赫然是门下省左諫议大夫李昱。 他板著脸,大不敬的仰起头,怒视向女帝。 “陛下,请给我等一个解释!” 解释? 她为女帝! 要什么解释! 还不够,鱼儿咬鉤了,跳出来的不够多! 柳普等三姓的人则是一言不发。 今日之事,也可以说是他们一手促成的,那自然要等狗咬狗。 咬的差不多,再出来不急! 就在这时。 尚书省右丞卢琮一步跨出。 他也是直指御座,更是从袖中露出一张血渍斑斑的布帛碎片。 “秦宗正刚才所言,此非无证妄言!” “太后临终前三日,突然昏迷不醒,口不能言,却以指蘸血,於寢衣上写下蒹葭二字!” “若非知晓秦蒹葭你弒父夺位、灭绝人伦的真相,太后何至於此?” 这位正四品大臣又猛地提高了声音。 “本官有证人,仁寿殿的张嬤嬤可以作证,证实秦蒹葭的一切暴行!” 张嬤嬤隨即跌撞而出。 她目光畏缩不敢直视,扑通跪倒,颤巍巍地说道: “诸位大臣,是陛下逼我给太后下毒药的,令她心力衰竭而死!” “奴婢实在是於心不安,特来揭发。” 这番话一出,秦忠又嘶嚎再起: “好一个毒妇,现在连太后也敢毒杀,简直是丧心病狂!” “你以一介女子之身,窃据帝位,杀父弒母,乃是天下第一巨奸大恶!逆贼!” 他字字剜心,句句泣血。 满朝文武目光齐刷刷射向龙椅之上的身影,眼神玩味。 如今,皇族宗室,第一个反你。 且看你,如何应对? 同一时间,又有十余名五品以上的高官站出来,拱手一拜。 “请陛下告诉我等,秦宗正所说是不是真的?” “呵!” 女帝始终端坐如一尊玉雕。 只有她搁在龙椅上的手,缓缓摩挲著,仿佛只是在经歷一件小事罢了。 那双凤目微垂,透出一种山雨欲来的威严。 “杀父、弒母?” “还有什么罪名,一一说出来!” “朕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多罪大恶极之人!” 第412章 请陛下——即刻退位! 秦忠顿时不爽了。 这贱人都到这份上了,还装什么帝王气势? 正当他准备再度开口詆毁时,一声断喝,却如惊雷炸响! “住口!” 只见楚奕面沉如水。 一抹激愤的火焰,在他眸底熊熊燃烧。 “尔等这些无君无父、顛倒黑白的狗彘之辈,安敢在此金殿之上,污衊圣上,褻瀆天听?” 今日,正是他当眾对女帝表露忠心的大好时候。 也是,在朝野上下树立忠臣的绝佳机会! 秦忠被他骂得麵皮紫涨,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狗。 “楚奕!有遗詔、血书、张嬤嬤,铁证如山,你敢说这些不是事实?” “事实?” 楚奕发出一声极尽轻蔑的嗤笑,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话。 “尔等口中的事实,儘是你们这些蛇蝎心肠里,炮製出的毒汁秽物罢了!” “先帝圣体违和,沉疴难起,天下皆知!” “太医署轮值记录俱在,上呈脉案、用药汤方皆有底档可查,歷歷分明!” 他倏然转身,清亮锐利的目光,扫过满殿神情各异的文武百官。 “而陛下当时以公主之身,侍奉汤药於病榻之前,昼夜不息、衣不解带,这份孝心,內侍宫人无不为之动容!” “那份卷宗里所谓的慢药,是你们这些奸贼不知篡改了多少宫闈秘档,才拼凑出来构陷陛下的!” “事到如今,你们敢將所有原始档案,交由三省六部共同勘验吗?” 秦忠被这凌厉的气势一逼,眼神下意识躲闪,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小畜生,好一张伶牙利嘴! “哼,本官手中的档案就是真相,你別在这里胡搅蛮缠!” 楚奕目光如炬的冷冷盯住秦忠,声若洪钟。 “说不过就变成本官在胡搅蛮缠了,可笑啊。” “若真如尔等所言铁证如山,何惧查验?” “你们现在所说的一切,是彻头彻尾的谎言,一群小人!” 话语落定。 太极殿回音,迴荡不息。 眾人眼神怪异的看向了楚奕,这小子对女帝这么忠心啊? 此刻。 女帝冰冷的面容看不出波澜,心底却泛起一丝微澜。 没想到,楚奕竟会在她几乎被污名彻底淹没之际,第一个如此激烈地挺身而出。 那份几乎燃烧自身的愤怒,是自己意料之外的惊雷。 果真,是她所看重的王佐忠臣! 再接著。 楚奕停都未停。 他又一次將矛头直指秦忠,目光如刀: “还有太后,陛下对其敬爱至深,情逾亲生!” “更別说太后每日用药皆由三名太医联署,並由身边宫人亲自过目、熬煮、侍奉!” “一个嬤嬤將毒药混入其中,岂能不被察觉?” “太后贴身嬤嬤、太医多人尚在人世,尔等可敢此刻就召他们入殿,与尔等当面对质?” 对个屁! 秦忠被他连珠炮般的质问,刺得心头髮慌。 他深呼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哼了一声,想挽回颓势。 “好,你现在去喊来吧!” 反正,李虎马上就要带兵到了。 到时候,这里就是他的天下。 谁作证,也没用! 楚奕又重重以掌捶胸,发出“砰”的一声沉闷巨响。 “陛下待我皇恩浩荡!我楚奕这条命,连同这颗心,都是陛下给的!” “你们污衊陛下弒父杀母,不啻於剐我心肝!” “尔等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陛下自登基以来,减免赋税、兴修水利、整飭吏治……” “一个逆贼、禽兽之主,岂能有此仁德功绩?!” 秦忠不由得皱了皱眉,生出了几分恼火。 待会,必须將小畜生抽筋拔骨! 不然,今日逼宫会顺利很多,你娘的跳出来干什么? 这一刻。 女帝的嘴角忽然向上牵动了一下。 虽然转瞬即逝,但那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却如冰河乍融。 她看著殿中那道清瘦身影,心中某个角落悄然涌动起一种模糊而复杂的情绪。 “呼~” 顏惜娇暗暗嘆了一口气,眼神复杂。 这小子,太会选时机、选场合了,千载难逢的机遇就此落他手了。 今日之后,楚奕必將成为陛下身边最得信赖,地位无可动摇的外臣了。 隨后。 楚奕又將满腔怒火,再次投向秦忠几人。 “尔等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今日这恶毒的指控,不过是为你们谋图造反,顛覆社稷寻的一块遮羞布罢了!” “以先帝之名,行乱国之实!以太后之慈,为造反之阶!” “你们其心可诛,罪当夷灭九族!” 秦忠等人脸色由涨红转为苍白,又很快由苍白转为铁青。 他们嘴唇哆嗦著想反驳,却被楚奕那凛冽的气势噎得喉咙发紧,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时间。 整个朝堂死寂一片。 所有大臣的目光全集中在楚奕身上,被他那近乎殉道般的气势所震惊,不免生出了几分撼动。 但也有人不屑一笑。 此子愚忠罢了,怕是没什么好下场! 秦忠勉强定了定神,色厉內荏地吼道: “楚奕!你不要在此胡言乱语,混淆视听了!” “秦蒹葭弒杀太后乃是……” 话未说完,一个意想不到的的女声,却自殿门处清晰地传来: “哦?哀家怎么不知道自个被『弒』了?” 满殿皆惊! 所有人“唰”的一下,投向殿门。 一位身著华贵朝服的美妇人,扶著吴嬤嬤的手,踏入了太极殿里。 正是——被“冤死”的安太后! 张嬤嬤呆立当场。 她惊得瞠目结舌,安太后怎么没死? 安太后冷漠的目光,缓缓扫过秦忠等人惊愕不已的脸庞,扯出了一抹冷笑。 “哀家没事,活得还算硬朗,让眾卿……掛心了。” 秦忠彻底懵了。 安太后,怎么还活著? 那他的指控,就完全站不住脚了! 就在这时。 龙椅之上传来一声极其平静的声音: “秦忠、卢琮及其党羽,意图构陷君上,混淆视听,行谋逆之举。” “证据確凿,不必再议。” “来人……” 女帝的声音陡然转厉。 “將这几个乱臣贼子,拿下!” “剥去官袍,打入天牢,凡有同党,尽数缉拿!彻查!” “朕要看看,这庙堂之下,还有多少魑魅魍魎!” 命令尚未落定。 殿门处骤然爆发出一阵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 秦忠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李虎身披甲冑,手持钢刀,带著一批杀气腾腾的北衙军士兵汹涌而入! 他眼中的死灰瞬间被狂喜点燃,巨大的转折带来的极恶快感,让自己几乎窒息。 秦忠知道。 最后一搏的时刻来了! “上!” 李虎面容冷酷,一声令下,全副武装的北衙禁军士兵瞬间涌入。 锋利的戈矛林立,將整个太极殿围得水泄不通! “秦蒹葭,你倒行逆施,残害忠良,早已人神共愤!” “今日,我等是来拨乱反正的!” 满殿譁然! 百官惊叫之声四起,满满的震骇。 “隶属於陛下的北衙军反了?” “天啊!宫变!” 秦忠再也按捺不住,他对著女帝猖狂地叫囂了起来。 “晋阳两万勤王之军,此刻已经抵达上京城外!” “一时三刻后,大军就要进城了!” 眾臣大脑一片空白。 晋阳军,什么时候竟能无声无息的兵临城下了? 今天,怕是真的要变天了。 秦忠看著龙椅上沉默不语的女帝,更是肆无忌惮的高声一喊。 “秦蒹葭,你是束手就擒,还是等著被碎尸万段?” “请陛下——即刻退位!” “否则,请赴死!” 第413章 整个太极殿,彻底乱了! 上京城外。 朔风凛冽,捲起漫天尘沙。 黑压压的骑兵阵列,像是从大地深处奔涌出的洪流。 一名身材魁大的將领勒住躁动不安的战马,身上盔甲溅满泥点,深痕交错。 周围走过来一名亲兵,低声说道: “將军,一切准备就绪。” “只待你一声令下,就可破城而入了!” 王盛缓缓抬头。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高耸入云的城楼,雄浑的轮廓,在晨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就是这堵墙,就是这座城,承载著大景王朝的心臟! “儿郎们,看看前面是什么?” 他的声音如一道惊雷劈开狂风,瞬间压下了所有喧囂。 “是上京城!” 两万骑的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 这位晋阳军主將挥舞著手中的重剑,直指那巨口般的上京城门。 “从太原到这里,我们日夜兼程,千里奔袭,为的是什么?” “是为了给那个在宫中奢靡享乐,视我等为螻蚁草芥的女人,继续磕头称臣吗?” 他厉声质问,唾沫横飞,眼中血丝密布。 回答自己的,是两万骑低沉压抑,却如同火山喷发前兆般的怒吼: “不!” “对!绝不!” 王盛的声音陡然拔高,因为极致的亢奋而微微变调,带著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看看你们手中刀枪的寒光,看看你们座下战马的铁蹄!” “我们的父辈、爷辈,用血汗、用尸骨,这才千辛万苦的堆砌成了这座城的基石!” “可我们得到了什么?” 一名亲兵立即吼了出来,嘶声竭力。 “是苛捐杂税!是无休止的劳役!是那高高在上的贵胄们,一个眼神就能决定我们的生死荣辱!” “今天,歷史的铁轮,就要由將军带著我们亲手扭转!” “这巍峨的上京城墙,挡不住我们!城里的北衙军、南衙军更挡不住我们!” “我们,是这天下最强的刀锋!” 一时间。 那两万晋阳骑兵,不由得开始蠢蠢欲动。 他们內心的躁动,全都被这番话一点点的勾动了出来! 王盛见状露出了一抹满意神色,声音如同最后的战鼓擂响。 “今日,就用我们手里的刀枪,敲碎这上京的大门!” “把那鳩占鹊巢、弒父杀母的妖妇秦蒹葭,从龙椅上扯下来,把这顛倒的乾坤,重新正过来!” “儿郎们!记住,只要推翻了那个妖妇,这上京城里的金殿银瓦、美人美酒,就是我们分赏的殿堂!” “那堆积如山的库藏,那世代公卿的爵位,万代荣耀的门楣,都將属於我们!” 所有晋阳骑兵全被他所勾勒出来的蓝图,刺激得一个个双眼充血,仿佛一切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了。 唾手,可得! 王盛激动的扬起头颅,对著那座城墙,发出了最后的狂吼。 “你们的功绩,將彪炳青史!” “你们的家族,將万世昌隆!” “所有人,跟我冲!踏平上京!诛杀妖妇!” 剎那间,一股震天的杀声直衝云霄,將那晨曦彻底震碎! “杀杀杀!!” “踏平上京!诛杀妖妇!” “富贵荣华!我要做从龙之臣!!” 无数马蹄践踏著大地,带著毁灭一切的气势,决绝地、疯狂地,涌向上京城! …… 太极殿。 女帝冷冷地扫过阶下群臣,那张绝美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寒意。 “其他人……也是这个想法?” 话音未落。 几道身影毅然出列。 楚奕走到大殿中央,步伐坚定,深深一揖。 “臣,不与这等乱臣贼子同流合污!” “谁要是敢逼陛下退位,先从臣的尸体上迈过去!” 安太后瞧著这一道年轻挺拔的身影第一个站出来,心头微微一颤,这般凛然气势当真是少见。 难怪,皇帝这般信任他! 良臣,是也! 再接著。 秦锋、吴重、赵敬文,国子监祭酒等一干帝党眾臣,纷纷整齐划一地躬身高呼: “臣等,愿与陛下同生共死!” 秦忠见状气得不轻,这群狗东西一个个看不清局势,不知道优势在他手里吗? “好好好,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既然冥顽不灵,那就待会等著跟秦蒹葭一起去死吧!” 可惜,楚奕等人面对他的威胁,根本无动於衷。 “我呸,奸贼,不得好死!” 女帝又看向了柳普、杨玄等人,声音依旧冷冽。 “几位宰相又如何说?也来逼朕退位?” 杨玄神色不改,淡淡道:“臣不敢,秦宗正,弒父弒君之罪,非同小可。” “证据,可確凿无误?” “今日之事,还是先等调查清楚再说吧。” 他出于谨慎,並未跟著秦忠一起逼宫,反而站在中立位置。 反正他们三家放在这里,不论谁最终坐上那个位置,终归离不开他们的支持与安抚。 这份根深蒂固的底蕴,让他儘管面对造反,依旧显得格外从容。 柳普也跟著点了点头:“本相也觉得杨相说的有道理,还是要再好好查查吧。” 都兵变了,还查个屁! 秦忠眉头一皱,有些不快。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表个態,那事情就成了啊! 不过,他深知这三家动不得,只能看向女帝,带著最后通牒般的决绝。 “请陛下即刻退位,为社稷安稳计!” 大殿门口。 几名面色不善的叛军士兵,不自觉地手握住了腰间刀柄,隱隱想要上前胁迫女帝了。 女帝无视了那些士兵迫人的视线,又缓缓环视整个太极殿。 “还有谁也要逼朕退位的?尽可站出来。” 大部分臣子倒是选择沉默,唯有少数几名官员走出来力挺秦忠。 “陛下,事到如今,你就安心退位吧。” 女帝见状,倒是有些失望。 真没想到,竟只有这么少的人站出来。 杨玄这些老东西,一个个跟个狐狸似的不站队,当真是难缠! 待她再抬眸时,忽地笑了,那笑容並不明艷,反而带著一种睥睨天下的狂放与肃杀。 “罢了,罢了!” “既然尔等铁了心,要逼朕退位……” 她缓缓站起身,那身帝王袞服在殿內格外鲜明,一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那么,就先问问北衙四军的將士们,答不答应?” 叛军人群中。 右郎將张衡眼帘低垂。 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光闪过。 他的拇指悄然抚过系在右手臂上的红绸一角。 闻言,秦忠不屑一笑道:“能够衝到这里来的北衙军,那全是本官的心腹!” “你问他们,好啊,儘管问!”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女帝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 “诸位將士!” 女帝骤然发出一声暴喝,洪亮、威严、不容置疑: “你们,可答应?” “不——答——应!!!” 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怒吼骤然响起,並非来自殿外,而是炸响於太极殿之上! 什么情况? 秦忠惊愕之余,刚扭头一看,赫然见到张衡猛地抽出佩刀,大喝一声。 “肩缠红绸者,为我同袍!” “其余人,杀无赦!” 数百名北衙军士兵瞬间反水,杀向周围的叛军! 他们肩上无一例外繫著一条刺眼的猩红绸带,如同滚烫的热血,灼烧著每个人的眼睛。 “杀!杀!杀!” 短暂的死寂,被彻底打破。 惊呼、惨叫、兵刃碰撞的錚鸣,响作一片! 整个太极殿,彻底乱了! 秦忠被一群叛军士兵护住,脸上因惊怒瞬间扭曲酱紫,他死死盯住冲在最前的张衡。 “张衡,本官待你不薄,你怎敢背叛我的?” 第414章 自古以来,功高莫过救驾! 寒光乍现! 张衡手中腰刀,带起一蓬猩红滚烫的血雨。 一名叛军士兵连哼都未哼一声,便沉重地栽倒在地砖上,颈间绽开一股温热的液体。 他对秦忠刚才的怒吼只觉得无比荒谬,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满含讥讽的冷笑。 “背叛你?哈!” “你这背主之贼,也配与本將说背叛二字?” “本將之忠,天日可表,只献於陛下,永不褪色,至於你算个屁,我呸!” 他又狂笑一声后,叫囂了起来。 “来人,与我取下这老狗的脑袋献於陛下!” 数十名北衙军士兵,顿时跟著他横衝杀了过去。 闻言,秦忠气得额角青筋暴跳,整个人在原地跳脚直跺,,满是怨毒。 “好个牙尖嘴利的畜生!可就算你们这几百人反水,那又如何?”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这麾下两千多的儿郎,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了你们!” “李將军,速速出手,拿下这群冥顽不灵的蠢货!” 李虎眼神一狠,生出几分戾气。 “张衡,老子平日里带你吃香喝辣玩女人,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啊?” “好好好,今天老子非要活劈了你这个蠢货!” 正待他拔刀上前时, 一道低沉的声音,却从殿外骤然响起。 “蠢的是你!” 殿门处,突然传一阵来雷霆般的咆哮! 只见一名身披玄色重鎧、面容威猛如虎的中年將领,率先踏入! 至於在他身后,则是跟著整整三千名身著明光鎧,手持百链横刀的北衙禁军精锐! “末將秦江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这一声恕罪,似是宣告局势逆转的信號,也意味著该收场了! 李虎脸色一僵,瞳孔中涌出几分忌惮。 自己的顶头上司来了! “末將张锋,救驾来迟!” 又是一声雄浑暴喝,从侧翼炸响! 下一瞬,左龙武军大將军张锋,同样率领著大量甲冑精良的精锐士兵,如一柄烧红的铁钎,狠狠扎入叛军侧翼。 寒兵如林,锋芒毕露! 李虎脸色大变,握住腰刀的手微微颤抖。 张锋这廝,今日不是回家休沐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隱隱的,他感觉到一丝不安! “末將李进、徐莫,奉旨护驾!” 几乎是同时,另一侧又轰然涌入两股强劲洪流。 左右羽林军两位大將军联袂杀至,铁马冰河般的气势锐不可当,瞬间將李虎苦心构筑的包围网撕得粉碎! “不好!!” 李虎瞬间表情失控,更多的是惊骇! 北衙四军的四位大將军居然全都到了,那来的禁军又有多少? 剎那间。 人影憧憧,杀声冲天! 甲冑碰撞、粗重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如闷雷一般,滚过太极殿前的广场。 “这,怎么回事?” 等到秦忠放眼望去,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全是杀气腾腾的北衙禁卫锐卒! 怕是,上万了吧? “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他一开始的想法是借著轮值的便利,让李虎带著三千北衙禁军直捣黄龙,控制住太极殿。 只要女帝一死,再等晋阳军进宫,双方形成內外包抄,剩下的北衙军就只能投降了。 可现在,他们反被彻底包围了! 杨玄见状微微流露出一抹嘆息,只差半步就能弒君了,没想到还是被救驾了。 同时,他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站队秦忠,否则现在遭到血洗的就要多一个自己了。 但同时,他对女帝愈发忌惮了! 女帝见到大局已定,冷声说道:“诸位来的不迟,正好將这群叛逆拿下。” 秦忠却是不服气的大吼了起来。 “秦蒹葭,你以为这样就贏了吗?” “两万晋阳军就在外面,他们此刻已经攻进城了。” “还有王相麾下也有数千人,他们现在也控制了金吾卫、执金卫,整个上京城全在我们掌控之中。” “你们现在不投降,尔等待会俱要为齏粉!” 女帝听到这话,挺立身姿。 她露出俯瞰眾生的眼神,散发著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帝王威严。 “晋阳军?呵……秦忠,收起你这白日囈语!你让他们进得来,上京城门再说吧!” “世人皆言,晋阳军是羊,镇北军是狼。” “今日,便让天下人看个分明,当温顺的羊羔撞上北疆磨牙吮血的恶狼,会是一副什么光景?” “镇……镇北军?” 这几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秦忠天灵盖上! 要知道镇北军的威名,那可是一刀一枪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不可能,镇北军一直被钉死在太原城外。” “如果他们真的来了,太原守军一定会拦住他们的。” “秦蒹葭,你休在这里信口雌黄,乱我军心了!” 他想清楚后,立马变得有恃无恐,反而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最疯狂的嘶吼: “放箭!別管其他人!快!射死秦蒹葭!杀了她!” “只要她死了,我们才有活路!动手!” 叛军群中。 一名射手骤然抬臂。 霎那间,弓弦发出一声刺耳的厉啸! “陛下小心!” 顏惜娇眼角瞥见那抹致命的寒光,心臟骤然停跳。 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决然扑向女帝身前! 可,有人比自己更快! “噗!” 一声沉闷声,重重撞击在黑影的前胸! 那一股强大的衝击力,甚至將楚奕带得趔趄半步,让他忍不住低哼一声。 只不过,他的胸膛处,却是並无血爆开。 只见箭头被里面的贴身软甲稳稳挡住,幸亏有萧隱若所赠的软甲,也正是如此自己才敢这般拼命挡这一箭。 自古以来,功高莫过救驾! 这一波,值得! “嘶!” 顏惜娇完全呆住了。 她的扑势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放大的望著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背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攫住了自己,心臟在胸腔里剧烈地撞击著,呼吸几乎都要忘记。 没有他,或许自己已经死了…… “奉孝!” 女帝同样將楚奕的奋不顾身尽收眼底,冷峻的凤眸在箭矢撞击的瞬间,骤然一凝,隨即又猛地收缩! 在她深如寒潭的眼眸中翻涌出了震惊、惊讶,但更多是某种说不出的异样情绪。 她看著那一道挺拔的背影,唇线微不可察地紧抿了一下。 下一刻。 楚奕眼中瞬间燃起凶戾无比的火焰。 他右手悍然抓住箭杆,肌肉賁张,“嗤啦”一声將这一支利箭生生拔了出来。 “敢杀陛下,那就是要我的命!” “狗东西,拿命来!” 他立即如一头出闸的猛虎,扑杀进混乱的敌阵,一把夺过一名叛军士兵手中的腰刀! “滚!” 楚奕一刀砍下去。 那一抹凛冽刀光顺势斜劈而下,带著破骨的闷响,將那位士兵半个肩膀连同锁骨一起被斩开。 “啊!” 那名叛军士兵惨嚎著栽倒,彻底痛苦大喊了起来。 “疼,疼死我了,救我,救我……” 另一名反应稍快的叛军士兵,立马挺枪刺来。 “去死!” 楚奕动作极快,侧身迅速让过枪尖。 隨即,他的左手如铁钳般猛地扼住枪桿,右手腰刀精准反撩而上。 “噗嗤!” 是喉管撕裂。 一股热血如喷泉般飆出。 溅在楚奕冷硬的脸颊上,更添几分狰狞。 他又反手一刀扎穿第三名扑来叛军士兵的胸膛,刀尖透背而出,猛地將其踹开,血溅三步! 转瞬之间,三名叛军士兵,被他如麦秆般被轻易收割! “挡我者死!” 第415章 晋阳军,全体听令,衝锋! 这电光火石间,爆发出的恐怖杀戮效率。 一时间,竟让原本汹涌扑上的叛军士兵们为之呼吸一窒! 就连正在搏杀的禁军老兵也忍不住侧目,眼中充满了一阵不可思议的震撼和惊嘆。 “这小子,好生悍勇!” “当兵的料。” 就连女帝也是颇感惊讶的看著那般生猛的楚奕,完全没有想到一名酷吏出身的年轻人,还有这份刚烈勇武。 好一个文武双全的,顶级能臣啊! 她是越看越欣赏! “你,別过来啊……” 那名神射手看得骇然失色,惊得魂飞魄散,当即急忙后退。 “哪里逃?!” 一道暴喝之后。 楚奕手中锋利的腰刀带著风雷之势,由上至下,以绝对暴力,狠狠劈落了下去! “噗嚓!” 一道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肉破碎声,重重响起! 那名射手竟然连人带弓,被活生生劈成了两半,死状极其悽惨。 “你、你不是人……” 他惊恐的发出一声哀嚎后,红的、白的瞬间泼洒一地,腥味浓烈! “轰!!” 所有人猛地泛起一阵惊骇。 他们全被这血腥暴戾、却又勇猛绝伦的一幕,所深深震撼。 好生性的年轻人啊! “呵!” 楚奕面带冷笑,独立於尸体中央。 他单手持刀,刀尖滴血,周身煞气冲天,宛如战神临凡! “请陛下,稍等片刻!”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臣,这就为你取来秦忠的项上首级!” 秦忠从一开始对楚奕的轻视到现在的惊惧,再也吐不出半句狠话了,只是一个劲的大吼。 “挡住他!挡住他!” “我给你们黄金万两,必须挡住他!!!” 此刻,李虎也是头皮发麻。 可他造反了,已经没有其他退路,只能咬著牙嘶吼。 “所有人,跟我冲,杀了楚奕,杀了秦蒹葭,荣华富贵就在当下!” “不想死的,就拿命去拼!” 柳普眼见楚奕不要命地冲向叛军的核心战圈,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怨毒和幸灾乐祸。 “不知死活的小畜生,仗著有几分勇武,还敢往刀口上撞!天助我也。” “最好……死在那里!” 此时。 朱雀门口。 一群守城士兵的脚下,陡然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轰鸣。 “老天爷!那是什么声音?” “难不成,要打雷了?” “傻猫,你家打雷,从地上打啊……” 一名瞭望的守兵最先变了脸色,指著西边方向,忍不住嘶声大喊。 “快看!敌袭?!” 只见遥远的地平线上,烟尘冲天而起,有一支数量庞大的骑兵衝杀过来了。 “什么情况,这可是上京城,怎么会有军队杀过来的?” “不好,快关城门……” 那些士兵刚准备关闭城门,可突然间有一名守城校尉,却是拔出刀,振臂一呼。 “快,杀了他们!” 有十多名叛军士兵,立马开始杀向其他的守城士兵。 “嗖嗖嗖!” 十多支利箭,激射过来。 顿时,就將那些叛变的士兵全部射杀殆尽。 下一秒。 一名黑衣黑甲的年轻女將,策马冲了出来。 她仰起头,看著那座巨大的城门,那张五官精致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肃杀之气。 “镇北军在,城在!” 此时城外。 王盛亲率两万骑兵,即將接近朱雀门了。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將成为节制天下兵马的大將军,这上京城就是自己青云直上的阶梯! “封王,就在眼下了,哈哈哈……” 就在这时。 整个大地,开始低鸣。 那不是擂鼓,也不是號角,而是无数沉重的马蹄声,像是踏在大地骨架上发出的闷雷! “唰!” 王盛瞳孔猛地一缩。 他猛地勒住战马,极目向前望去。 只见城门口处,一面巨大的玄色战旗,高高扬起。 旗面上,用如雪银线刺著一个“林”字。 要知道,整个大景,只有一支军队主將旗號为林,那便是——镇北军! “律!” 一骑神骏倏然加速, 转眼间便跃到阵列的最前沿! “本將林昭雪,携玄甲军,等候诸位多时了!” 林昭雪一身黑甲,在阳光下反射著幽冷致命的寒光,宛如从幽冥中踏出的战神。 人马皆被狰狞的重鎧,覆盖。 她手中一桿丈八长的漆黑长枪,直指叛军前锋! 而在其身后,是整整三千名同样装束,人马俱披重甲的恐怖骑士! 三千玄甲,三千具装! 他们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狂热的嘶吼,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沉默,比任何吶喊都更令人胆寒! “林、昭雪?” “玄……玄甲军?!” 晋阳军中不知谁先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惊呼,瞬间引爆了刚刚还在为即將破城而兴奋的叛军队伍。 人的名,树的影! 这可是能生生撕裂漠北铁骑洪流的玄甲军,而且还是由本朝第一女將军亲自带队! 他们,不是应该在遥远的北境? 怎么会在这里啊? “是,玄甲军啊,这,我们这怎么打?” “我们要完了,打不过啊,林昭雪那可是猛人……” 军心,动乱! 王盛握住韁绳的手微微发抖,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骇然。 但那丝恐惧仅仅只是存在了一瞬,便被一股破釜沉舟的狰狞,所吞噬! “全都给本將军闭嘴!” “稳住!结阵!他娘的慌什么?” “长矛手向前!顶死阵脚!弓弩手!覆盖!”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片越来越近、沉默推进的黑色死亡洪流,强行压下心臟的狂跳。 “一个个给我看清楚!” “他们才多少人啊?两三千顶天了!” “我们可是足足有著两万大军!拿人数堆死他们!给老子射光箭囊里的每一支箭!” “射!射!射啊!!” 那些晋阳军士兵们闻言这才暂时压下了內心的恐惧,他们一个个开始弯弓搭箭。 剎那间,铺天盖地的箭雨,泼向那片推进的黑色钢铁城墙! “叮叮噹噹!” “噗噗噗噗……!” 但,那些足以撕碎普通皮甲的强劲箭矢,除去少数几支重箭在这些具装玄甲上钻出几点火星,留下一道白痕。 绝大多数箭矢,却如蚊蝇撞石,徒劳地折断、滑开…… 可以说。 这轮箭雨,几乎没能掀起半点波澜。 甚至於,它们看似恐怖的攻击,却是连玄甲军推进的速度都未曾迟滯半分! “不可能!” 王盛见到这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支玄甲军的甲冑,为什么会如此坚硬? 这要是连箭矢都射不死,还有什么能够杀死他们啊?! “撞过去!!” “凿穿!” 林昭雪冷如冰刃的声音,穿透闷雷般的马蹄声,在冰冷的空气里骤然炸开。 没有多余的命令。 整个玄甲洪流,却骤然开始提速,爆发出毁灭性的衝刺! 由沉闷雷音,变为万钧霹雳! “咚咚咚!” 大地疯狂地颤抖! 王盛见状心中猛地一沉。 可他深知狭路相逢勇者胜,此刻自己退不了,退必死! “杀林昭雪者赏十万金封镇北侯,杀一个玄甲军士兵赏千金封男爵!” “晋阳军,全体听令,衝锋!” “碾碎玄甲军,杀!” 那些晋阳军骑兵面对玄甲军心生惧意,但眼下这时刻,除了拼命別无他法了。 更何况,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为了封侯万金,杀! “杀杀杀!” 他们,发动了衝锋! 第416章 这不是战斗,是屠杀! 下一瞬! 三千玄甲骑,就这样,轰然撞了上去。 “砰——” “咔嚓!”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天塌地陷。 “啊啊啊……” 无数晋阳前锋轻骑,被铁壁撞上的剎那,人马俱碎。 “挡住!” 一名名骑兵,试图举盾抵挡。 但他们的动作,在对面狂暴的衝击力下,显得徒劳。 盾牌,瞬间崩碎成木屑。 接著,是那些单薄的皮甲和人体,在恐怖的碾压力下爆裂,发出清脆的“咔嚓”音。 大量断肢和內臟飞洒,染红了尘土飞扬的地面! “杀!” 林昭雪首当其衝,衝进晋阳骑军中。 她漆黑的重甲覆盖全身,只露出一双冰冷如霜的眸子。 再然后,她手臂猛地发力,枪尖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气爆声,悍然挑飞一名敌將身躯。 “嘭!” 枪尖穿透厚重环甲时火星迸溅,瞬间击穿三层。 可余势未消,“噗嗤”,一声又贯穿后方士兵的心臟,將他的尸体死死砸飞出去。 连带著,数名晋阳骑兵全都被撞翻,沾染的鲜血滴滴答答滑落…… 这种情况不止一处,而是放眼望去,全是! 这不是战斗,是屠杀! 是绝对碾压! “杀!” 三千玄甲军凭藉恐怖的重量和速度形成的衝击力,根本不是单薄的人体、皮甲、骑盾所能抵挡的! 前方,一匹匹战马前腿被撞断裂,嘶鸣著跪倒。 一名名晋阳骑兵被衝下马腹部遭到重创,面孔因剧痛而扭曲,只能发出短促的哀嚎。 旋即,他们一一被后续马蹄踏成肉泥。 “救我,啊,救我……” 有一名骑將郎將见状不妙,却只能大声喝道: “不要乱,不要乱,长矛攻击,將他们打下马。” “我们占据人数优势,能打,能……” 那一刻,大量锋利的长矛刺在那些玄甲上,可结果要么弯曲弹开,要么寸寸断裂! 根本,就没有用! 对方冲势太猛了,完全破不开甲! 为今之计,就是放所有骑兵散开,用放风箏的战术,不断消耗玄甲军。 可,晋阳军本就是大半步卒仓促几天形成的骑兵。 他们,没这个本事! “杀!” 林昭雪手中的漆黑长枪,一枪击杀了那名在前线指挥的郎將。 她每一次的点刺,都在爆裂的火星和骨肉分离声中,带走一名叛军將士的性命。 很快,便留下一道血肉铺垫的真空地带! 枪锋所至,无人能敌! “咚咚咚!” 三千恐怖的玄甲骑兵,紧隨其后。 他们如被林昭雪这柄无坚不摧的锥尖引导著,直接在晋阳军中犁了一遍! 当沉重的马蹄践踏过处。 无论士兵是死是活,一律化作血肉模糊的肉泥,在空气中蒸腾起腥热的雾气。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啊!” 一名晋阳老兵嘶吼著,脸上爬满绝望的皱纹,眼珠子瞪得溜圆,转身就想逃窜。 “怪物!他们是怪物!” 另一名年轻士兵惊慌失措的丟下盾牌,手脚並用爬起,却被后方人流撞倒。 “逃!快逃!” 那些曾经叫囂著要踏平上京的晋阳骑兵,此刻被玄甲军打穿一次后,彻底崩溃了。 恐惧,像瘟疫般蔓延。 “我们投降……” 隨后,林昭雪带著玄甲军横穿了晋阳军一次后,又挥舞起了长枪。 “玄甲军,衝锋!” 第二次,衝杀进晋阳军中。 要知道,重装骑兵一旦衝锋势头形成。 它的破坏力如山洪倾泻,任何轻装部队,就算是有严密长矛方阵抵抗,也会瞬间土崩瓦解。 更何况,晋阳军看到他们再一次衝杀过来,直接嚇破了胆。 “跑,快跑啊。” “我不想死,爹,救我……” 下一刻。 玄甲军,就是这毁灭洪流的具象化! 再次,打崩了整一支晋阳军! “为、为什么会这样?” 王盛惊恐地看著自己的精锐铁骑,在这支重甲骑兵面前,如同麦草般疯狂倒下。 再等他朝著四周望去,到处全都是溃逃的士兵。 晋阳军,被打得四崩五裂了。 “不行,不能跑,跑了,就彻底要输了。” 他声嘶力竭地挥动令旗,试图重组溃散的防线: “重组!” “给我顶住!” 但那狂吼的声音,很快被战场的喧囂吞没。 下一秒。 那名手持染血长枪、如神似魔的黑甲女將, 以及她身后那股无坚不摧的钢铁洪流,一路碾碎阻挡,朝王盛所在的位置狂飆突进! 这一次,要擒將了! “將军!” “挡不住了!” 一名亲兵惊恐奔来。 他脸上涕泪横流,声音带著哭腔撕心裂肺。 “撤吧!快撤吧!” 兵败,如山倒! 王盛脸上全是惊骇跟绝望。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林昭雪的玄甲军战斗力这般恐怖? 自己,又为什么输的这么惨? “走!走!!” 他几欲咬碎牙齿的,狠狠一鞭抽在坐骑上。 隨著这位晋阳军主將,如丧家之犬般亡命奔逃,战局彻底结束! “律!” 林昭雪勒马立於尸山血海之上。 她左手轻抚马鬃,右手长枪斜指苍穹,枪锋上滚烫的鲜血,正顺著缓缓滴落。 在她身后,三千玄甲静默如山。 他们的重甲上沾满凝结的黑血,残肢碎肉粘附在甲叶缝隙。 至於刚才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衝锋凿穿,仿佛只是他们一次平平无奇的日常演练。 玄甲军,天下铁骑之冠,其锋——不可挡! 林昭雪看著王盛逃跑的狼狈模样,不屑冷笑了一声。 “王猛,五百人卸甲,追击!” “本將,要押著这狗东西,进宫审判!” 王猛立马得令,他带五百精骑迅速卸下部分重甲,隨即朝著追击了。 林昭雪旋即又下令,声音穿透寒气: “其余人跟本將分十队,一路杀,杀到他们跪地投降为止!” …… 与此同时。 王彦文率领著金吾卫旧部,衝进了金吾卫衙署,却愕然发现大门敞开,內里静得瘮人。 他扫视了一圈,发现这里没有一名轮值士兵,眼中闪过迷惑和不安。 “怎么回事?” “那么多人全死去哪里了?” 突然。 秦牧推开大堂门,走出。 他身披战甲,脸上掛著冷酷而嘲讽的微笑。 “二公子,本將等你很久了。” 话音未落。 四周所有屋门“砰”然打开。 大量金吾卫、监门四卫士兵如潮水般涌出,持刀搭箭,將他们团团围住。 紧接著,左右领军卫的人马也纷纷现身,脚步声鏗鏘如雷。 庭中气氛,瞬间紧绷! 王彦文和他的部下直接被困在中央,如同瓮中之鱉。 他脸色煞白,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兄弟们,给,给我先去杀了秦牧,我们的援军就在后面……” 秦牧活动了一下筋骨,冷冷一笑。 “奉陛下令,诛杀王氏叛逆。” “反抗者,杀无赦!” …… 楚府朱红大门,被重重撞开! 大量火光倏地亮起,映照出王彦武那张杀气腾腾的脸。 他舔著嘴唇,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意。 “去,將楚奕的乾娘抓出来宰了!” “至於这府上的所有人,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通往內院迴廊的拱门前,矗立著一尊怒目金刚。 雷震岳並未著甲,只一身紧身劲装,古铜色的筋肉虬结。 他手中那两柄沉重异常的玄铁大戟,在灯笼幽微的光线下,闪烁著幽冷的寒芒。 “贼子安敢!要害大人女眷,你们都得死!” 第417章 还有谁,要来送死? “什么人?” 王彦武惊愕的看著拦在门口的魁梧男子,还未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衝杀过来了。 “呼呼呼……” 那一对大戟横扫,带起悽厉的风声。 一名冲在最前面的家奴格挡的刀,连同半截手臂,被齐齐砸断,血雾喷溅! “啊!” 雷震岳脚步如电,双臂交替挥砸格挡, 那一对沉重的铁戟,在他的手中,竟显得轻灵狠辣。 所过之处,非死即伤,惨叫连连。 这位莽夫硬生生一个人守住拱门要害,截断敌潮,叫那么多人进不得半步! “还有谁,要来送死?” 就在大量人马,被雷震岳的凶悍震慑住时。 “杀杀杀!” 从楚府內院两侧的月洞门、假山石后,大量人影如潮水般衝出。 三百名执金卫,在燕小六的率领下,仿佛地狱里涌出的凶兵,迅猛地投入战场。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来我家大人府上杀人的?” “今天,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他们五人一组,刀光闪烁成网,刚一接触就將猝不及防的敌人,分割绞杀。 一时间。 王彦武等人被逼退出去,又大声嘶吼起来。 “他们人不多,全给我冲!” 此刻。 楚府外。 丁青咧开嘴。 他露出一个残酷的冷笑。 “兄弟们!替楚镇抚使看家护院的时候到了!” “楚镇抚使说了,今天替他杀人,杀多少都不会有人问罪,儘管去杀个痛快!” “今日之后,我们猛虎帮,就是整个上京城第一大帮派!” 隨著他的手臂,狠狠挥落。 身后蛰伏的一千名猛虎帮汉子,如嗅到血腥的饿狼,爆发出震天的嘶吼: “杀杀杀!” 很快。 就有人匆匆跑到王彦武身旁。 “三公子不好了,外面衝杀进来太多人了。” “我们中计了,现在被包围了。” 王彦武心头一沉。 他想不通十拿九稳的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尤其是当他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反观黑压压的敌人越来越多,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衝头顶。 “快,快衝出去!突围!” “哪里走?” 王彦武只觉背后一股恐怖劲风袭来,心胆俱裂,慌忙回身格挡。 但雷震岳的冲势太猛,力量又太大了! “鐺!” 刺耳的金铁交鸣! 王彦武的头颅,瞬间冲天飞起! 一具无头尸体,重重栽在血泊中,抽搐两下便不再动弹。 “呵!这么不经打!” 雷震岳高大的身影,立於尸首旁。 他胸膛起伏,呼出灼热的白气,手中大戟的锋刃上,黏稠的鲜血正滴滴答答落下。 “谁,还要死?” 眾人惊惧,纷纷投降。 另一边。 內院厢房內,隱约传来渔阳公主的抽泣。 她小小的身躯筛糠般抖著,整个人都缩在了魏南枝的怀里。 “姑姑,我怕……” 外面的廝杀声太重了,令人心慌。 魏南枝脸上同样带著忧色。 不过,她却强自镇定地轻拍著渔阳公主的背,用儘可能柔和的语气安抚: “殿下別怕,阿郎安排了一切,不会有事的……” “哐当!” 门被人大力推开。 雷震岳拎著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姑姑,你看,俺砍了个带头的!” 他兴冲冲地大声说道,甚至还將那颗还在滴血的人头,提起来一点。 “是那个姓王的宰相的龟儿子!” “他刚才威风得很,闯得挺凶,但还是被俺一戟……” “啊!” 渔阳公主双眼一翻。 她身体软软地从魏南枝怀里滑倒,直接晕厥过去。 魏南枝赶紧將她搂住,一脸无奈的看向雷震岳,语气幽幽。 “这东西是可以给女人看的嘛,你是要嚇死殿下吗?” 闻言,雷震岳粗獷的脸上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窘迫,他又赶紧把脑袋藏到了身后。 “姑姑,俺错了。” 魏南枝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无力地挥挥手。 “別藏了,你派人去通知一下阿郎这里没事了,还有將这颗脑袋拿过去给他吧。” “好勒。” 雷震岳如蒙大赦。 他提著那颗尷尬的头颅,赶紧离开。 …… 鹰扬楼外。 当王承运带著上千家丁打手出现在这里,顿时傻眼了。 只见整个鹰扬楼前的开阔地带,赫然陈列著数十架形似巨兽的强弩——车弩! 每一架车弩旁边,都肃立著数名执金卫。 那粗如儿臂的巨型弩箭,闪烁著密密麻麻的寒星光芒,正对著广场入口。 其中,弓弦被绞车绞得紧绷到极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蓄满了毁灭的力量。 “这……” 王承运的脸色很快苍白如纸。 饶是他宦海沉浮多年,此刻也不禁腿脚发软,隱隱有些心慌。 “车弩这可是军国之器,怎么会出现在此?” “该死,萧隱若她这小贱人,凭什么可以调这么多架车弩在这里?!!”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声音带著一丝抑制不住的惊惶。 至於其他人更是头皮发麻,原先囂张的气焰,也隨著这么多架车弩变得烟消云散。 整个广场前,鸦雀无声! 下一刻。 萧隱若被龙三推著轮椅出来。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王承运,透著几分冷意。 “王相,劳烦你亲自带大队人马到我这鹰扬楼前,可是要来诛杀本官?” 她特意在“诛杀”二字上加重了语气,顿了顿,嘴角处又勾起了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只不过,这事,王相得先问问这些车弩,它们可愿意点头?” 登时间。 王承运陷入进退两难了。 他们这些人现在衝上去必死无疑的,甚至自己也可能已经进入了射程之中,危险得很。 以至於,他多年积累的官威和镇定,几乎在那些寒光闪闪的箭簇下碎了一地。 “咳咳,萧指挥使,本相併不是来杀你的,而是劝降你。” “劝你莫要助紂为虐,本官可以给你封王……” 回应他的,是萧隱若极其简短的两个字。 “放箭。” 霎时间! 广场上,响起一片恐怖的崩弦声! “嘣嘣嘣——!” 尖锐得仿佛要撕裂空气的破空声,立刻响彻云霄! 数十根手臂粗的巨箭,带著毁灭性的力量,如暴雨般倾泻而下,覆盖了整个广场入口。 “保护相爷!” 一名心腹护卫猛地从侧旁扑出。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將王承运重重地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下一瞬。 无数血,在人群中疯狂绽放! 前排的骑兵和护卫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连人带马直接被射穿、钉死在地! “啊啊啊……” 到处,都是哀嚎、惨叫声! 血流,成河! “呼……” 侥倖捡回一命的王承运浑身都在剧烈颤抖,心有余悸地看著眼前一片狼藉的血泊。 此刻四周死伤无数,断臂残肢隨处可见,刺鼻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偌大的广场入口处,还能站立的活人,寥寥无几。 巨大的恐惧,瞬间击垮了王承运的理智。 “跑,快跑……” 他几乎是手脚並用地从血泊中爬起来,不管不顾地嘶声尖叫,声音尖利变形,全无半点宰相仪態。 “我们快跑,去找晋阳军,我们就有贏的希望!” “萧隱若,本相一定会回来报仇的。” “届时,就是你的死期……” 第418章 残暴!碾压!摧枯拉朽! 王承运在一眾残兵败將的簇拥下,刚衝出广场,迎面见到几个浑身浴血的身影惊恐的撞了过来。 为首一人髮髻散乱,正是他的第四子王彦源! “彦源,你这是怎么回事?” 此刻,王彦源脸上布满血污。 他一看到父亲,仿佛看到了主心骨,带著撕裂般的哭腔,嘶喊出声。 “父亲,我们刚到北镇抚使司,就中了埋伏!” “到处都是执金卫啊!我带去的亲信、家將,一个都没逃出来,他们全死了,全死了……” 王承运看著儿子这副惨状,巨大的打击让他身体晃了晃,差点再次栽倒。 他甚至忘记了问详细过程,也忘记了安抚儿子,只剩下逃命的念头。 “走!走!快离开这里!” “只要我们跟晋阳军匯合,那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一时失败不算什么……” …… “暂时失败不算什么,两万晋阳军援军,还有金吾卫、各路人马,他们就快杀进来了,所有人撑住!!” 李虎已经杀得满身是血,却怎么也杀不尽越来越多的北衙禁军。 他渐渐开始力竭了,却也只能大声儘量稳定军心。 可儘管叛军们还在负隅顽抗,只不过阵脚已乱,落败就在眼前! “杀!” 混乱之中。 楚奕杀过去的一路,所向披靡,根本无人能挡。 秦忠眼看一个文弱酷吏竟出乎意料的如此驍勇,心头不由得慌乱起来,瞳孔因惊惧而微微收缩。 “他……他不过是个鹰犬酷吏啊!” “是谁教他这么猛的,来人,给本官挡住他,挡住他啊!!” 声音,尖锐了起来! 可周围的叛军士兵早已看得胆寒,动作也因为震惊畏惧,渐渐变得迟滯起来。 这就是一尊杀神,谁还敢上去送死? 不远处。 女帝凤目中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她红唇微启,眸光一阵闪烁,难掩其中欣赏,对著顏惜娇说道: “此前,朕倒是听过奉孝有几分勇力,未曾想竟勇猛至此。” 她搭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曲起,泄露了內心的震动,但更多的却是欣喜。 仿佛,找到了一块可以雕琢的宝玉! 顏惜娇眸光灼灼地望著浴血奋战的楚奕,脸上带著一丝惊嘆与追忆。 “陛下,太祖朝时的淮阴侯,亦是一位惊世勇將。” “当年鄱阳湖水战,太祖与陈亮决战,淮阴侯便是凭著一艘小船,单枪匹马杀入敌军万舰之中,险些亲手斩下了陈亮的首级。” “我观今日楚镇抚使之勇,足以媲美其先祖当年风采了!” 安太后在旁边思索了一下,低声说道: “哀家想为朝廷挽此良將,恳请陛下考虑,恢復楚卿先祖之爵位。” 女帝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她的目光依旧紧紧追隨著殿中那道矫健的身影,轻轻“嗯”了一声。 “且再看看。” 语调平稳,却蕴含著一丝难以捉摸的帝王心思。 安太后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一直看著楚奕拼杀,不由得露出一丝紧张之色。 可不能,出什么事! 就在此刻。 秦忠眼见楚奕就要杀到自己面前。 他毫不犹豫將旁边一名宗室,如拋弃一件垃圾般,狠狠推了出去。 “啊!秦忠,你个卑鄙小人!” “楚镇抚使,求你別、別杀我!我是汝南县公……” 那位县公嚇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尖声求饶,声音也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变调。 但回应他的,只是一道冰冷决绝的雪亮刀光! “噗嗤!” 血光冲天而起。 那颗带著惊骇凝固表情的头颅,瞬间高高飞起。 与此同时。 楚奕的脚步没有丝毫迟滯! 他目光如电,死死锁定了人群后方的秦忠,又冲了上去。 “老忠狗,你这是要往哪里跑啊?” 秦忠慌不择路的朝著李虎的方向逃去,再没有之前入殿时的囂张跋扈。 “李將军,救我……” 可突然间,汤鹤安那魁梧的身影蛮横的闯入他的视野。 然后,秦忠就见到一幕令人惊骇绝伦的画面…… “李虎小儿,你汤爷爷来取你小命了!” 汤鹤安那魁梧如山的黑影,带著碾碎一切的蛮横气势,直扑向仍自浴血顽抗的李虎! “呵!” 此时的李虎,虽已经显露疲態。 但他周身那股悍勇煞气依旧逼人,刀锋过处,仍能轻鬆带走北衙禁军的性命。 当真的,百人敌存在! “小畜生,想取你爹的命,来啊!” 他迫切的想要再杀几个猛人,好鼓舞叛军士兵们的士气。 而这小子的脑袋,正好拿来震慑敌军! “死!” 汤鹤安粗壮的手臂,猛然抓起金瓜锤,抡起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半弧! 快! 暴烈无匹的快! 沉重到超越视觉极限的快! 那一个金瓜锤,最终化作一道撕裂视线的乌黑残影! “呜——轰!” 第一锤! 势若奔雷,不可抵挡! 李虎手中那把精钢大刀,在一瞬间寸寸碎裂! 他虎口直接爆裂,强壮手臂如遭雷亟般被狠狠砸落,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裂响! 但那锤子余势不减,还砸中自己的胸腔,瞬间塌陷,破碎…… 大股混杂著內臟碎块、骨渣碎末的污血,从被巨锤凿入的胸腹缺口处,狂喷而出! “你这小畜生,怎么能这么猛?” “我恨,恨啊!” 他那庞大的身躯,直接如同被巨浪拍碎的破船般,轰然倒下! 再也,起不来了…… 整个过程,迅疾如电闪雷鸣! 从汤鹤安强势闯入,到李虎变成血肉稀烂的恐怖残骸,不过呼吸之间! 残暴!碾压!摧枯拉朽! “呼!” 喧囂的战场核心。 瞬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汤鹤安如山如岳般站立在血泊与残骸之中,满脸戾气的看向剩下的叛军士兵,怒吼一声。 “李虎已死,你们谁还想跟著一起死?” 一时间。 所有的叛军士兵,心生恐惧与震骇! “李……李將军,死了?!” “怪物!那……是怪物!” “投降!陛下!我们投降!!別杀了……” 隨著第一个被嚇破胆的士兵失声哭喊,“哐当”、“鐺啷”,大量兵刃脱手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们,全都降了! 叛乱,已定! 女帝讚许的目光投向顏惜娇,毫不吝嗇夸奖之词。 “惜娇,你这表弟亦是一员难得的悍將。” “此番平叛之功,当载入册。” 顏惜娇垂首,眼底隱有欣慰,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 “陛下,可要將他重新召入北衙军?” 女帝摆摆手,笑著说道:“不用,朕听说他认了奉孝做大哥,都住进楚府了,可见两人感情深厚。” “就怕朕要他回来,你这表弟也不肯回来,就让他留在奉孝身边好好效力吧。” “跟著奉孝,也有一番前程。” 第419章 输了,我们王氏输了…… 其实。 顏惜娇现在也並不愿意汤鹤安回来。 她也想明白了,富贵险中求,不如彻底將表弟交给楚奕。 至於以后的路,就让他自己去闯了。 小姨那边,找机会聊聊吧…… “老狗,休走!” 楚奕终於衝杀到秦忠面前。 他的大手如铁钳般,狠狠扼住了对方的喉咙,將其猛地扔倒在地! “啊呦!” 秦忠被摔得眼冒金星,疼得发出一声惨叫。 他身为宗正卿,何时受过这般羞辱? “小畜生,你安敢打本官,你……” 话音未尽,他就被两名北衙军士兵死死按住,挣扎不得,狼狈地匍匐在地。 “再敢废话,打死你!” 可秦忠即使现在已经成为阶下囚。 他依旧死死盯著高坐龙椅的女帝,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的怨毒。 “秦蒹葭!你抓了我也没用!晋阳军马上就要杀进来了!” “这太极殿,即將易主了!” 他猛地扭过头转向楚奕,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迸发出恶意的幸灾乐祸。 “哦,对了,还有你那乾娘跟萧隱若,她们现在估计被王相亲手杀了。” “你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们的尸体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啊,哈哈哈哈……” “哦?” 一道冰冷的嗓音如寒刃般,突然从大殿门口传来,生生截断了那阵狂笑。 “你说,本官死了?” 殿门处,光影摇曳。 一道身影逆光而来,黑袍染血,气息凛冽。 她生著一张让人惊嘆的冷艷脸庞,唇边同时勾起一抹震慑眾人的冰冷弧度,冷冷看向匍匐在地的秦忠。 “你的意思,本官是鬼?” 这一问,问得整个大殿的空气,似凝滯了几分。 秦忠浑浊的眼睛死死瞪著殿门,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议。 “你,你怎么没死啊?” 当时,他心头生出了一股浓浓不安。 楚奕第一时间衝到萧隱若面前,急切地上下打量著她,语气焦灼: “指挥使,你有没有受伤?” 萧隱若看著他紧张的模样,薄薄的唇瓣微微动了动,眸子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与……暖意。 她微抬下頜,语气恢復了惯有的、带著强大自信的得意跟傲然。 “区区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叛兵逆贼而已,也妄想伤到本官分毫?” 但等她目光扫过楚奕身上的大片暗红,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里的关切,甚至盖过了刚才的得意。 “你身上怎么有这么多血?是不是受了伤?” 楚奕连忙摇头:“没受伤,这些全是叛贼的血。” 萧隱若这才鬆了口气,隨即又对他的回答很是不满,冷冷哼了一声。 “平叛的事情自有人干,要你一个镇抚使,衝到最前面砍杀,装什么猛將?” “这次算你命大,下次再敢自作主张,本官不介意用你的骨头,试试新到的刑具是否趁手!” 楚奕被她说得微微一滯,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指挥使,卑职知道了。” 而此时。 秦忠艰难地抬起磕出血痕的额头,眼中怨毒更深,发出破风箱般的冷笑。 “萧隱若,你没死那又如何?” “王相的人马很快就到,待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王相?” 萧隱若的视线从楚奕身上移开,再次落到秦忠身上时,已经恢復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冷漠。 她脸上勾起一抹讥誚到极致的冷笑,如同看著一只在陷阱里徒劳挣扎的猎物。 “你说的,是他吗?” 话音落下。 两名执金卫拖著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那人身上的宰相袍服早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沾满泥污和血渍,昔日精光闪烁的眼眸黯淡无光。 正是,权倾一时的丞相——王承运! “王,王相?” 秦忠看到如死狗般被拖出来的王承运,那双充满疯狂怨毒的眼睛猛地一瞪,喉咙里咯咯作响。 “你,你怎么会落到萧隱若的手里啊?” 他的声音,直接发出了尖叫,显得不敢置信。 王承运听到这话大口喘息,又死死盯向萧隱若,发出野兽般困兽的嘶吼: “萧隱若,你別高兴得太早!成王败寇,尚未盖棺定论!” “晋阳军跟其他地方,本相布置的后手,定会成功!” 砰! 一道沉闷的重物落地声,重重砸在地上,滚了几滚,刚好停在王承运面前。 那赫然,是一颗惊恐交加的人头! “彦、武?” 王承运惊恐的目光,猛地聚焦到那颗头颅上。 他整个人如被抽掉了脊梁骨,身体剧烈一颤,隨即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慟惨嚎: “我的儿啊!!” 就在这时。 燕小六拎著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了。 “老狗,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儿子?” 等王承运看到第二颗熟悉的头颅。 他的惨嚎声戛然而止,如被扼住了喉咙的鸡。 这一刻,这位老宰相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瘫跪在地,老泪和著脸上的污血纵横。 “我的儿,我儿……” 萧隱若冷漠的看著眼前这一幕,只是冷声说道: “王相,这两颗脑袋,你可喜欢?” “若是不喜欢,你这边还有个四儿子,要本官当场砍下他的脑袋,给你凑个数喜欢一下?” 王彦源嚇得双腿发软。 他直接跟著跪在地上,嘴唇哆嗦,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萧隱若!!” 一股濒死野兽般的怨毒,猛地从王承运胸腔炸开。 他抬手指向龙椅上的女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欲要撕碎这些贱人! “秦蒹葭!萧隱若!楚奕!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等著吧,等著盛儿带大军杀进来!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要给老夫的儿子陪葬!” “一个,全都別想活!!” “王相。” 一道平静,甚至带著一丝冷漠轻蔑的声音,骤然响起。 林昭雪排开眾人,大步走了进来。 她那身玄黑色甲冑上,凝结著尚在缓缓滴落的暗红血浆,衬得如同从地狱血海中廝杀而出的女战神。 下一刻。 这位年轻女將便把一名中年重重踢到王承运面前,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 “你说的盛儿,不会指的是他吧?” 等王承运看到王盛面无人色的摔在自己面前,脑中最后支撑他的那根希望支柱轰然崩塌。 “晋阳军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本相的两万骑兵呢?” 此时,王盛满脸恐惧跟痛苦,再没有半点晋阳主將的意气风发,只是一个劲的哭嚎: “死了,全死了,玄甲军太恐怖了,一交战,晋阳军就败了。” “两万人,杀不过他们,杀不过啊!” “输了,我们王氏输了……” 王承运整个人如遭重击,直勾勾地盯著痛哭流涕的王盛,渐渐凝固成一尊绝望的雕塑。 无边的死寂笼罩著他,却是比最悽厉的哭嚎,更令人感到窒息。 “输、了?” 楚奕没去理会这对难叔难侄,立马跑上去,关切的看向了林昭雪。 “夫人,有没有受伤?” 第420章 发疯的萧隱若 林昭雪那一直紧绷的神色在见到楚奕后,似冰消雪融,瞬间扯出了一抹温煦如春的笑容。 她那双澄澈乾净的眼眸里,映满了楚奕的身影。 “没有,让夫君担心了。” “晋阳军不经打,一触即溃,直接就贏了。” 她的声音一改平日的冰冷刚硬,尾音微微上扬,带著一丝小小的雀跃跟轻柔。 像是,一个在向夫君炫耀的小娇妻。 “那就好,那就好。” 奕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胸中紧绷的那根弦,瞬间放鬆。 昭雪宝宝,太棒了! 晚上,必须得用几个新的知识,狠狠奖励她!! 至於萧隱看著楚奕急冲冲跑向林昭雪,眉头霎时紧蹙,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夹杂著不快涌上心头。 她的红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隨即被强压下去,但周身寒意明显更重了几分。 另一角。 秦忠看著连最后依仗的王盛也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心头骤然一沉,眼中闪过了一抹决然。 他突然拼命地朝女帝叩头,咚咚作响,额角很快在砖上撞出乌青和血痕。 “陛、陛下!陛下饶命啊!臣知错了!” 看上去,万分悽惨懊悔。 可那深藏在乱发后的怨毒,却正在疯狂闪烁! “臣一时糊涂!臣是被王承运这老贼蒙蔽蛊惑!” “陛下!求您看在……看在……” 他那双老眼,骤然爆发出孤注一掷的凶光! 机会,就在眼前! 这条老狗赫然从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不顾一切地朝萧隱若猛扑过去。 只要挟持了她,就能逃出去了! 到时候,只要去找魏王,自己就能活…… “找死!” 楚奕一步果决迈出,毫不犹豫的挡在了萧隱若面前。 “噗嗤!” 一声金属穿透衣物的沉闷声响,当即响起! “呃!” 伴隨著楚奕一声压抑的闷哼。 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已经狠狠扎在了他的胸口正中央! “楚奕!” “夫君!” “奉孝!” “楚卿……” 一连串带著无比惊骇的尖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万幸! 千钧一髮之际! 萧隱若所赠的贴身软甲挡下了这一刀,並未伤到楚奕的皮肉,只不过震疼了他一点。 他眼中厉色一闪,右手如闪电般挥起腰刀,狠狠劈砍而下…… “噗嚓!” 秦忠那握著匕首的整条右臂,被楚奕乾脆利落地齐肩斩断,直接摔在地上,暴血淋漓。 “啊,我的手,手……” 可这远远还没完。 一道更为冷厉、暴虐的黑影,动了! 是萧隱若! 刚才那匕首刺向楚奕胸膛的瞬间,她的心臟几乎停止了跳动,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慌涌上来。 此刻,她见到楚奕暴起反击后,一股隨之而来的滔天怒火,化作了一片恐怖杀意! 她迅速弯腰捡起那把匕首, 第一下就狠辣地刺穿了秦忠的脖颈侧面! “噗!” 鲜血,如喷泉般飆射! 可这一道致命伤,却未能让萧隱若停下。 此时,一宛如一个失去理智的杀人机器,一刀!再一刀!继续一刀!疯狂地在秦忠的脖颈、肩胛、锁骨、心口等要害处狠狠捅刺…… “噗嗤!噗嗤!噗嗤!” 断刃入肉的声音连续不断,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眨眼间。 秦忠的脖颈和上半身,已经是一片模糊的血肉狼藉了!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身体剧烈抽搐著,像破败的麻袋般软倒下去,喉咙里痛苦的发出“嗬嗬”漏气声。 “啪嗒!” 楚奕动作异常温柔地,抓住了萧隱若那握刀的手腕。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阻止了她再一次挥下的动作,那柄滴血的断刃,也终於悬停在空中。 “指挥使,他活不了了,可以住手了。” 那语调,更是透著一抹柔和。 那冰冷且熟悉的触感,这才让近乎失控的萧隱若身躯微微一震,狂暴的杀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冷静下来。 “快去请太医!”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一幕,让林昭雪眼神变得很复杂。 因为,她看到了萧隱若现在展现出来的疯狂,基於对夫君的浓浓…… 女帝深深的看了眼失態的萧隱若,隱隱有了一个荒谬的猜测,但很快不可思议的压了下去。 “速宣太医!要快!!” 楚奕连忙张嘴说道:“谢陛下、指挥使关心,臣无事。” “幸得指挥使所赐宝甲护体,並未伤及根本,不用传召太医。” 可萧隱若却是依旧强势霸道的说道:“传太医,好好给你检查一下筋骨!” 这时候,女帝也是点点了头。 “隱若说得对,是该让太医好好给奉孝你检查一下。” “惜娇,速速派人去请太医!” 顏惜娇一口应下,转身去吩咐太监照办。 “呼!” 安太后见到楚奕一副並无大碍的模样,不禁鬆了口气。 只不过,她略显疑惑的看了眼脸上沾著鲜血的萧隱若,似乎有些奇怪,但並未往深处去想。 至於其他朝臣见到了萧隱若的发疯行为,愈发的鄙夷跟忌惮! 此女,太疯了! 紧接著。 萧隱若的目光又转向地上还剩下一口气的秦忠,一丝残忍快意的冷笑,扭曲了她美丽的唇角。 “秦忠,放心去吧,本官定会善待你的家眷。” “你最爱的夫人,本官会亲自將她送到琉璃坊,让她成为上京城第一头牌,想来你泉下有知,定会欣慰?” “你最宝贝的小儿子,本官会阉了他,送进宫里当差正合適。” “你秦府满门上下,本官会一个个亲手炮烙绝不放过,本官的手段,你是清楚的!” 她现在的一字一句,如凌迟之刀,清晰缓慢地切割著秦忠最后的神智。 他双目凸出,死死盯著萧隱若那如同罗剎般的面庞,怒急攻心之下,狂喷一口黑血。 他真的后悔了,不该招惹这个女疯子,悔之已晚啊…… “饶……饶了她们……” 待萧隱若亲眼看著秦忠被自己活生生气死后,她眼中的疯狂杀意这才慢慢褪去。 “呵!死有余辜的东西!” 女帝倒是並没有在意她那般怨毒的话,就刚才秦忠敢伤害隱若的事,足够让他全家死上一百遍了! 受些酷刑,又怎么了? 隨即,她看向瘫在地上的王承运,此人前不久还意图在朝堂搅动风云、妄图染指神器。 可转眼间,便沦为了阶下囚,可谓是造化弄人! “王承运,逆贼虽平,但乱根未尽。” “今日之事,除了你跟秦忠、卢琮等人,还有谁?” 王承运闻言,却突然发出一阵嘶哑的冷笑。 “有!当然还有!” “而且他的地位之高、潜藏之深,远非你能想像!” “他就在这殿上,或许还是你倚重的栋樑!更可能……是你枕边之人!” 他故意加重了最后一句,目光怨毒地扫过一些面色微变的大臣,最后停留在女帝那波澜不惊的玉容上。 “秦蒹葭!” 王承运直呼帝名,声音带著临死前的癲狂。 “你想知道吗,可我偏不会告诉你!” “这份猜疑、这份未知的恐惧,就让它一直像毒蛇一样缠著你,让你日夜难安,让你时刻提防!” “就算今日你贏了,可明日、后天呢?” “你永远不知道,那把悬在你头顶的剑会何时落下,你是註定坐不稳这龙椅的!!” 第421章 造反,便是这等下场! “嘶!” 不少朝臣心头一凛。 他们暗骂王承运这老贼真狠,死前还要拖人下水。 所以,这些人不敢跟他有任何目光交接,生怕被打上王党逆贼的標籤。 这一瞬间。 恐惧和猜疑的种子, 似乎就要隨著这番话生根发芽。 “呵呵!” 可女帝听完这番话,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惊惧忧虑,反而绽开了一抹极淡的笑。 “朕坐在这万仞之巔,睥睨九州,手握乾坤。” “区区魑魅魍魎,也配让朕恐惧?” “你臆想中的高深之人,在朕眼中,不过是皇宫角落里,滋生的蝇鼠之辈罢了。” “此刻,他也许正躲在你们之中某人的身后,正因你的无能狂吠而窃喜侥倖。” “又或许……” 女帝话锋一转。 她的唇角处,又勾起一抹绝对掌控的嘲讽。 “他正如你这般,早就被朕识破。” “只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笼中雀,而不自知!” “朕留他一时,並非不察,只是想看看,这笼中鸟雀,又能掀起几片风浪?” 这话带著极度的自信与冷意,让殿中温度骤降。 “漂亮!” 楚奕只能说女帝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確有著寻常男子没有的强大气魄。 换做其他人,只怕现在已经乱了方寸,哪能如她这般镇定?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女帝看著王承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又继续说下去。 “王承运,你以为放出这虚妄的烟雾,便能搅动朕心,撼动帝位分毫?” “朕自十六岁以嫡皇女身份,奉先帝詔令监国,一路走来,经歷过多少狂风恶浪? “宗室、勛贵、权臣、悍將……多少如你这般自命不凡,意图噬主之辈,都妄图將朕拉下这皇座?” “可,结果呢?” 她停顿片刻,目光再次扫过噤若寒蝉的朝臣,最终一步步朝著王承运走过去,透著一股强大的气场。 “朕,至今还坐在这里,君临天下!” “而你王承运,將和他们一样,连名字都成了后人笑谈中不自量力的註脚!” 她微微俯身,靠近王承运的耳边,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况且,你口中那个人,你真以为朕不知道,他是谁?” “朕,只是嫌他,还不到该死的时候!” 这句话,瞬间让王承运全身剧烈颤抖。 他不相信魏王已经暴露出来,於是便一个劲的拼命反驳质疑。 “你在胡说,你根本不知道,你在骗我……” 女帝不屑多言,直接起身。 此刻,她又重新恢復成那一副君临天下的常態,声音清晰,而冷酷地宣判: “传朕旨意,今日参与叛乱的王氏、郭氏、卢氏及其党羽亲族,尽诛九族!” “朕要用他们的血,清洗这上京城沾染的污秽!” “至於那些藏头露尾之辈,朕就在这皇位之上,等著看他们如何飞蛾扑火,如何自取灭亡!” 话音落定。 整个朝堂落针可闻。 仿佛间,似连风都凝固了。 只有女帝傲然独立的身影,在九重宫闕的阴影下,熠熠生辉。 那是一种睥睨苍生,执掌一切的绝对霸气和冷硬心志! “秦蒹葭!” 王承运看不惯女帝这般狂傲的姿態,更加为自己的失败而感到不甘心,立马大吼了出来。 “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我告诉你,他会在暗处推翻你的……” 而这时。 楚奕直接走过去。 他弯下腰,將声音压的很低,打断对方的话。 “你说的,是魏王吗?” 上一世,魏王也是这般谨慎的先推出广陵郡王,自己却藏於幕后暗中控局,可谓是狡猾至极。 要不是后面东平郡王在河北造反,魏王还不会暴露出来。 王承运瞬间如遭重击。 他整个人惊呆在原地,满脸骇然,又迎上楚奕戏謔的笑容,变得又惊又惧。 可很快,他就强压下那一抹忐忑不安,试图混餚视听。 “小畜生,你猜是不是他?” “对,就是他,哈哈哈,有本事就去抓他啊!” “快快快,现在就去杀了他……” 萧隱若冰冷的视线犹如一把实质的刀子,扎在王承运身上,话音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 “杀了他最后一个儿子,问他还要不要猜?” 楚奕一口应下:“是,指挥使。” 王承运瞳孔骤缩,一句“且慢”刚衝到喉头,就见到楚奕一刀砍向王彦源。 “噗!” 那颗头颅,瞬间滚落在地上。 王彦源的躯体重重瘫倒,死死瞪大眼珠子,痛不欲生的看著王承运。 “彦源!我的儿啊——!” 王承运整个人猛地向前扑去,却只能眼睁睁看著地上的血泊,迅速扩大。 他浑身筛糠般颤抖,隨即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楚奕!你这小畜生!老夫要诅咒你,咒你不得……” “嘖!” 上方传来一声轻嗤。 萧隱若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支著下巴。 她修长的指节在轮椅扶手上叩了叩,目光像是审视一件无趣的死物。 “本官记得,王相似乎还有个刚满五岁的幼子?” “有本事,你再诅咒一句试试?” 她话调平平,却字字如冰锥。 “啊!” 王承运的诅咒声,戛然而止。 他硬生生憋屈的闭上了嘴,又因为愤怒,咬的满嘴是血,看上去狼狈不堪。 “太原城中,还有一万精锐甲士!” “再加上城高池深,粮草充足,若他们拼死固守,朝廷一年半载也休想攻下!” 他將目光死死锁住女帝的方向,声音仿佛破风箱般嘶吼。 “你若肯留我王氏一条血脉,老夫可替你说降他们,必定献城归顺!” 就在他这绝望的乞求,刚刚落音的瞬间。 “报!八百里,加急军情!” 一名满身尘土的士兵急促地冲入大殿,跪倒在御阶之下,声音洪亮而清晰。 “启稟陛下!镇北军飞马传讯。” “三日前,镇北军已经攻克太原!特请示下,如何处置城中王氏叛贼余孽?” “什、么?” 王承运猛地抬起头,脸上最后一点血色,瞬间褪得乾乾净净。 “太原城,被攻下了?” “这不可能!这才几日,镇北军怎么可能攻下……” 但他又突然想到今日种种全都像是被算计,可见自己造反,秦蒹葭早就知道,甚至做好了准备。 那太原城,或许真的沦陷了! 这下,他半点可以討价还价的依仗都没了…… 女帝未多看王承运一眼,清冷的声音,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叛贼,当诛。” “晋阳贼军全杀了,一个不留!” 她要的,就是以这晋阳军上万將士的性命,以这累累尸骨筑起的杀戮,警告天下所有心怀不轨者! 造反,便是这等下场! 第422章 凡成年男丁,一律斩立决! 王承运眸光骤然收缩,心里掀起一阵骇浪。 这一刻,他整个人的血都凉了,脑袋一片空白,嗡嗡作响,险先要昏厥过去…… 太原王氏,完了!! 女帝又目光欣赏的看向林昭雪,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著一股金石般的冰冷硬度。 “詔,左右领军、左右驍卫,即刻发兵,分路追剿此次溃逃的晋阳叛卒,凡遇抵抗,格杀勿论!” “至於同州等地胆敢私自纵放叛军通行,等同谋逆!” “著镇北侯,率玄甲铁骑立刻驰往,查实官员將领,凡有勾结者……” 她顿了顿,吐出两个字。 “族诛!” “末將,遵旨!” 林昭雪抱拳领命,甲冑发出低沉的金属摩擦声,脸上杀气腾腾。 好一员,勇將! 女帝的目光又扫过吴重这位新的御史中丞。 “吴中丞,你带五名御史一同前往,辅佐镇北侯彻查所有涉事將领、官员之私通证据,不容徇私!” 吴重立即躬身应是,神色凝重如铁。 “是,陛下。” 这两道森然的命令,顿时让整个太极殿为之一肃。 杨玄、柳普等三位宰相瞬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彼此交换了一个隱晦的眼神,心头俱是烦躁。 这下好了,吃鸡不成蚀把米。 同州、汾皱那片区域,怕是要被女帝犁庭扫穴一番了,彻底变天,失去掌控了。 可现在,女帝大败晋阳军,又力挫王氏造反阴谋,正是锋芒最盛之时,谁敢触怒? 今天太极殿死的人难道还不够多,要在加上自己吗? “厉害!” 楚奕眼神微微一亮。 果然当日殷城子的猜测是正確的,女帝就是要趁这次机会,对於同州等多地进行血洗。 今日之后,女帝在朝野上下的威望跟影响力,又將上升一个极高的高度了! 剩下三姓,接下来怕是要彻底慌了! 最后。 女帝冰冷的视线,又落回像一滩烂泥的王承运身上。 此时此刻,昔日宰相的威仪荡然无存,紫袍凌乱地压在身下,狼狈不堪。 “奉孝,今日这些逆贼,犯下这般大罪,当如何判刑?” 这句话刚问出口,便让文武百官心头一震。 要知道,王承运这次犯下的罪可比谢氏的巫蛊要严重的多,定刑如此大罪,女帝竟然问楚奕? 这,说明什么? 女帝分明是在借这次机会,极大程度的展现对楚奕的信任跟器重! 再加上之前她特批,让楚奕来参加朝会。 此子,怕是要脱离酷吏之列,被女帝开始培养入主朝堂了吗? 一时间。 满殿眾人,心思各异。 但他们深知一件事,今日之后。 楚奕此子,已经有了影响朝堂的分量!! “唰!” 萧隱若第一时间抬起头,看向了女帝,却不曾对方竟似早有准备,也看了过来。 这两人,瞬间四目相对! 尤其是当她看到女帝似是露出若有深意的表情,莫名的让自己有种什么被看穿的不快感觉。 於是,这位冷麵判官很是恼火的將视线偏向了一边,同时忍不住猜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女帝看著萧隱若这般故作镇定的模样,凤眸一阵闪烁,看来自己要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聊聊了。 若是其他男子也就算了,可奉孝已经娶妻了啊。 甚至,娶的还是自己最器重的女將军! 而且,当初不是你主动更改计划,让奉孝去救昭雪,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楚奕虽然有些意外。 但深知自己最近的种种表现,让女帝彻底刮目相看,当下便是自己的机会! 他深呼吸一口气,朗声开口: “逆贼王承运,起兵谋逆,兵指上京,罪大恶极。” “其嫡系一脉,自其以下,三代之內,年十六岁以上尽数戮於市曹,悬首於午门城楼,曝尸十日,不得收殮!” 他的每一个字,都是像一把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王承运的脊樑上。 他猛地一抽,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手指痉挛地抠著地面,指节惨白。 “楚!奕!!” 可这远远还没有完,楚奕眼神如刀锋般扫过王承运沙哑的悲鸣声后,又继续说下去。 “伯叔父及兄弟之子,皆绞!” “三族父子、母女、妻妾並流三千里。” 那“绞”字余音刺耳。 文武百官站在这堆满尸体的大殿,只觉得颈后一凉。 要知道王承运的母族乃是河东司马氏,这下直接受到株连了,怕是彻底要一蹶不振,很难重振起来。 至於他的妻族又是潁川郭氏,瞬间元气大伤。 “啊!!” 王承运的身躯彻底瘫软下去,剧烈抽搐著。 他仿佛看到司马氏、郭氏两个曾经煊赫的世族,正被无形的巨手,轰然拽入深渊。 而这一切,全拜自己所赐! “至於乱党魁首秦忠……” 楚奕的语调,又陡然变得更加森寒。 “他阴结朝堂,构陷君上,散布恶毒谣言,意图顛覆国本,罪……较之王承运,犹有过之!” “当褫夺其宗室一切封爵、赐姓!” “即秦忠者,永除宗籍,其罪等同於庶民谋逆!” “秦府上下,跟王承运同罪,处置!” 此言一出。 群臣脸色煞白,死死咬住了嘴唇 褫夺宗籍、永远革除,意味著秦忠一家,从皇室血脉中彻底被抹去,死后连祖坟都无资格踏入。 这是对一个人根基最彻底的抹杀,比死亡更残酷的污名化! 楚奕这小畜生,下手当真狠绝! 下一刻。 楚奕冰冷的目光扫过眾人震惊的脸庞,没有丝毫停顿: “三日后,將王承运拖至承天门下,千刀万剐后,再依律剥皮实草。” “陛下,臣奏请將其皮囊悬於刑部衙门外,其草身置於城外乱葬岗入口,永世受风蚀雨打,行人践踏唾弃!” “再將其头颅,悬於其原籍祖坟山门之上,使其死后亦不能归宗,永镇其门庭,警醒其不肖子孙及九泉之下先祖!” “嘶……” 一时间,殿內响起成片的倒吸冷气声! 这处置,实在是狠! 不仅要活著看亲人惨死,死了还要遭受如此极致的侮辱和惩罚! 剥夺身份、剥皮实草、悬颅祖坟…… 每一项都超越单纯死亡的恐惧,直击灵魂深处,让王氏彻底从世间被抹去所有存在过的痕跡! 对此,女帝並没有感到半点残酷,只是继续让楚奕说下去。 “其余参与王氏谋逆之核心党羽、亲族,无论是否身在朝堂或地方。” “凡成年男丁,一律斩立决!” “家中十四岁以下男童,入宫为净奴。” “其余女眷没入教坊司,世世代代为奴为娼,永世不得脱籍!” “王氏所有府邸、田產、財货,尽数抄没充公!” 第423章 封赏,一门双爵! 女帝对於楚奕的判决很满意,只觉得此子跟自己心意相通,知道自己要什么。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如此令自己满意的臣子了。 “奉孝所言,深得朕心,这便是谋逆犯上的下场!” “谢氏之罪,朕尚且还能给他们留些许顏面,然王氏竟敢起兵造反,其罪滔天,其行可诛!” “朕就以此刑,昭告天下,凡谋逆犯上者,无论亲疏贵贱,必將断其根、灭其种,永为不赦之鬼! 卢琮等叛臣听到这番话,一个个全都嚇傻眼了,忍不住大声呼喊了起来。 “陛下,我们全都是被秦忠给蛊惑了。” “求陛下开恩,陛下,我们知错了,请陛下饶命啊……” 只不过。 女帝对於这群叛臣的求饶,无动於衷。 她只是摆摆手,便命令北衙禁军將他们拖下去闭嘴。 “传旨!著执金卫,按律即刻办理!” “另,政事堂並六名宰相,亲临刑场,观刑后並详录,回宫稟报!” “朕要听听,这铁血浇铸的警示之声,够不够响亮,够不够让那些还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魎……肝胆俱裂!” 一抹冰冷的杀意在大殿瀰漫,压得眾人喘不过气。 杨玄等人的脸色很差。 这女人,分明是借这次机会敲打他们,偏偏自己毫无办法。 秦锋等三名宰相毫不犹豫的拱手说道: “臣,领旨。” 杨玄三人被迫无奈,只能硬著头皮应下。 “是,陛下。” 一片死寂中。 女帝威严的目光,扫过阶下眾臣,最终缓缓落在一处。 “林昭雪!” 被点到名的黑甲女將如松挺立,大步出列。 顿时,她单膝跪於御阶之前,甲冑上乾涸的血跡,在烛火下折射出暗红色的光。 “末將在。” 女帝看著今日大胜归来的女將军,冰冷的唇瓣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尔率三千玄甲,於上京城外迎战两万叛军,以寡敌眾,大破其军,將其铁蹄碾碎於京畿门户之外!” “此一役,挽社稷於倒悬,救黎民於涂炭!” “其功至伟,当彪炳史册!” 一瞬间。 满殿的目光,全聚焦在那道黑色身影上。 这番话,可谓是是对臣子功勋至高无上的评价! 但他们同时也意识到,女帝接下来,只怕是要给林昭雪封赏了!! 这一刻。 楚奕也很好奇。 他暗想女帝会给自家宝宝,封赏什么? 县公? 下一秒。 女帝的声音陡然提高,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与浩荡皇恩: “今,特擢林昭雪,晋爵——镇北郡公!” “哗!!” 御阶之下, 再也无法压抑的死寂被立刻打破! “什么?” 一道道惊呼声如疾风掠过麦田,此起彼伏! 就连那些歷经两朝的老臣,脸上的表情也全都瞬间裂开了! 自开国以来,能以军功得封郡公者,不过寥寥三数人,且皆是开国时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开国元勛! 那代表著世袭罔替的超然地位,代表著封疆裂土的莫大尊荣,代表著无上的荣耀! 而现在,一个女子武將,竟一跃而居此位? 霎那间。 无数道目光,变得极其复杂。 其中,夹杂震惊、难以置信、仰望、炽热……以及那再也无法掩饰的、如实质般的嫉妒! 空气里,瀰漫开一股酸涩灼热的味道。 林昭雪依旧单膝跪地,只是沉声应诺,声音平静无波: “臣,林昭雪,领旨!” “谢陛下,天恩!” 语气之镇定,仿佛受封的不是裂土之爵,而是寻常赏赐! “哦?” 萧隱若微微仰起头。 她一脸戏謔的看向林昭雪,试图看透那冰冷的玄甲,刺探这位新晋郡公的心绪? 不惊不喜,这般镇静? 的確,有大將风范,可那又如何? 她,亦不惧分毫! 女帝的目光扫过眾人精彩纷呈的脸,未作停顿,隨即又转向另一处,清晰唤道: “楚奕!” 楚奕精神一震。 可算是轮到自己了,不知道会得什么封赏? 他立刻整肃衣冠,走上前,姿態恭敬。 “臣,在!” 不同於林昭雪,他的出现,登时让满朝文武全都皱起了眉头。 这个酷吏,今日救驾有功,又会得什么? “汝有双重大功,於社稷!” 女帝的声音紧接著响起, 在眾人尚未从上一个惊雷中缓过神来的当口,再次投下一颗威力更甚的重磅炸弹! “其一,於殿前护驾有功!逆贼作乱,逼宫御前,是你当机立断,护朕周全!” “其二,更亲自救太后於鬼门关,使其免遭毒害之危,此举,乃天高地厚之恩!” “更甚者,亲擒反贼魁首秦忠!为今日彻底肃清逆党之乱,奠定基石!” “此等擎天保驾,救危护国之功,虽古之纯臣,亦不过如此!” 群臣的心跳,再一次被女帝的话,给狠狠攥紧! 护陛下!救太后!擒魁首! 这哪一桩,不是泼天大功? 这功劳的分量,丝毫不亚於林昭雪的沙场破军! 甚至於,在某些层面上,因其涉及女帝、太后安危,更为特殊,更显厚重! 而且,这小畜生竟被女帝亲口称讚为古之纯臣,这封赏怕是不轻啊! 闻言,林昭雪神色稍许有些紧张。 她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封赏爵位,却十分看重自家夫君的赏赐。 种种功劳之下,应该能升一阶爵位吧? 可惜爵位不能转让,否则她是真的想將镇北郡公,让给夫君! 很快。 女帝的声音,威严而郑重地传遍大殿: “今,擢楚奕,晋爵——淮阴侯!” “噗通!” 不知是哪位心神巨震的大臣,忍不住低呼出声,声音都走了调! “淮……淮阴侯?” 侯爵! 而且,还是淮阴侯! 这既是女帝对其功劳惊天动地的承认,更是向所有人传递了,一个可怕的信號。 在她心中,楚奕此人,潜力无限! 这“淮阴侯”的分量,要知道一直以来,是隱隱压过了一些开国时传下来的县侯、乡侯! 乃是,顶级侯爵! 这小畜生,何德何能,怎么能连升两阶,一跃成为新侯爷啊!! “侯爷?” 萧隱若对於这道封赏稍许有些不满意,勉强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內。 若是换做她,定要给个县公! 下一刻。 楚奕深深躬身。 他的声音故意带著一丝激动的颤抖。 “臣楚奕,感陛下再造之恩!” “虽肝脑涂地,万死难报,领旨谢恩!” 林昭雪则是露出了一抹喜色。 没想到陛下如此厚待,不惜给出一个侯爵。 以至於,她再看向楚奕的目光,布满了一抹欢喜。 “唰唰唰!” 群臣的目光,在这对夫妇身上反覆游走。 他们震惊过后,便是羡慕嫉妒,以及那浓浓的不甘——凭什么? 林昭雪不过一场决战,楚奕不过护驾擒贼……这对狗男女竟能一步登天至此! 镇北郡公林昭雪,淮阴侯楚奕! 一门双爵,女帝这封赏……实在是太重了! 重到足以压垮无数人的心境! 但没人反对。 谁叫如今女帝现在的威势,太盛了。 哪个,敢有意见? 第424章 要说前程,没有指挥使,何来卑职的如今? 此刻。 太极殿內, 瀰漫著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女帝端坐於龙椅之上。 她面如寒霜,凤眸微眯,仿佛坐在白骨累累的王座上,愈发显得威慑天下。 “传朕旨意,王氏余党,由执金卫全力抓捕,不容有失。” 隨后,她又转向台阶下的群臣,语气冰冷的下达第二道旨意。 “此次抄家王氏,由大理寺、刑部、御史台、执金卫联手合办。” 这几个部门,对於之前执金卫单独抄谢氏颇有微词,她今日索性给他们一起抄家的机会。 看,他们还有什么要说? “唰唰唰!” 刑部、大理寺官员眼前一亮,好一个肥差要落到自己手里了。 可未等眾人欢喜,就又听到女帝的下一句话。 “至於执金卫就由奉孝带队,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皆去配合他。” 顿时间。 殿內一片寂静。 刑部、大理寺官员纷纷交换眼神,整颗心都凉了。 这项油水丰厚的肥差,此时隨著楚阎王的插手,却成了一块烫手山芋! 有这尊杀人不眨眼的傢伙在,谁还敢明目张胆的贪污? 而且。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这分明是女帝故意在给楚奕敛財的机会,那他估计连口汤也不会给他们喝! 气煞,我等也!! 楚奕也是第一时间知道女帝的心思,暗想可算是轮到自己发家致富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於是,他立马沉声道: “臣,领旨。” 事已至此。 眾臣也是无可奈何,除了暗骂楚奕几句,別无他法。 “臣等,遵旨。” 紧接著。 女帝看向了前面病弱的广陵郡王,声音缓和了下来。 “皇叔,朕知你是被秦忠奸贼胁迫的,朕恕你无罪。” “来人,送皇叔回去。” 一个从小到大都是病秧子的皇叔,你叫他现在来爭夺皇位,开什么玩笑? 更何况,今天她杀的人够了,没必要再染一个叔父的血。 广陵郡王如释重负。 他艰难地躬身,沙哑地挤出两个谢字: “谢……谢陛下……” 隨即,他在两名太监搀扶下蹣跚退去。 再接著。 女帝又让眾臣散去。 王氏被诛,她还有很多道早就准备好的命令要依次颁布下去了。 这一次,自己將进行疯狂扩张势力,攫取更多的权利! 与此同时。 楚奕快步上前,对著林昭雪关切叮嘱道: “夫人,这次去扫平叛军余孽,切记注意安全。” 林昭雪眸光微动,心头驀然涌上一股暖流。 她满眼温柔地凝视著楚奕,唇角轻扬: “夫君,我会注意的,你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她的话语虽轻,却清晰可闻,引得前方萧隱若心头猛地一揪,胸中醋意如沸水般翻涌。 最终,她强压住情绪,只不动声色地攥紧了袖中的拳,神情恢復冷峻,佯作未睹。 楚奕跟林昭雪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分开。 他又立马跑到了萧隱若那边,去推轮椅。 “指挥使,卑职送你出宫。” 闻言,萧隱若冷笑一声,头也不回。 “呵,楚侯爷,真是好忙,刚温香软玉在怀,转头又来伺候我这轮椅上的瘸子。” “怎么,是怕本官嫉妒你那举案齐眉,耽误了你的锦绣前程?” “还是说你夫人心善,特意嘱咐你来可怜可怜本官?” 楚奕听到这些话中带刺的话,訕訕然道: “指挥使,这纯纯没有的事。” “要说前程,没有指挥使,何来卑职的如今?” “其实,卑职觉得指挥使今日才该封侯。” 萧隱若儘管听著他说的软话,可还是一把拍开楚奕欲扶上轮椅的手。 “別碰!一股其他女人的味道,还刚杀过人,手都没洗,就敢碰本官的轮椅?” “呵呵,你嫌本官还不够晦气?” 楚奕深知这种时候得要顺著她来,也就直接推著轮椅朝外走去。 “指挥使,卑职准备了一份独一无二的惊喜,过两天送你。” “保准,你满意。” 萧隱若闻言依旧不屑一笑,但神色隱隱稍微有些缓和。 隨后,她突然操控轮椅急停,让楚奕险先一个趔趄,唇瓣直接扬了起来。 “呦,怎么?楚侯爷这双手,推个轮椅都推不稳了?” “难不成,心思还飘在你夫人那?” “滚开!本官自己会走!用不著你这心不在焉的假惺惺!” 楚奕装作没听到,只是一味继续往前推。 他忘不掉刚才萧隱若疯狂杀秦忠的画面,那是因为自己。 “指挥使,今天这一切多亏有你运筹帷幄。” “不然,这上京今天可就要乱了……” 萧隱若听著他说了好久的好话,这才终於消气了,旋即冷冰冰的说道: “王承运嘴里还有不少王氏辛密,赶在他被处刑前,挖出来!” “这活儿,你有经验。” 楚奕眼神倏然锐利,抱拳应道:“是,指挥使。” 此时。 女帝搀扶著安太后,一同离开沾满血腥的太极殿。 “此次多亏太后配合朕,重挫叛军阴谋。” 安太后眼角泛起笑意,语气却谦逊如常:“这一次,哀家什么都没做,全赖陛下之功。” “陛下,哀家想设宴款待楚卿表示感谢救命之恩,你何时有空同来?” 女帝略作沉吟,步履放缓,思索后道:“后天吧。” 安太后点头应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不知为何,她隱隱有些期待后天了。 …… 走出宫门后。 三个宰相併排而行。 杨玄忽地一摆手,身后跟隨的文武大臣如潮水般退后,留出一段距离。 可见,其煊赫威势。 “今日之事,两位怎么看?” 柳普皱眉捋须,率先开口:“太顺了。” “秦忠、王承运像是被人一步步推著走上来,只怕秦蒹葭早就知道这一切,索性暗中布局了。” “敢拿上京城、皇宫做战场,她的確有大气魄。” “今后,我等不可小覷她,否则必吃大亏!” 这话说出来。 三人的心情有些沉重。 因为王承运能这么顺的让晋阳军进入上京城,其实也有他们三家的暗中帮忙。 但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成全了女帝。 杨玄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嗓音。 “之前不管是什么心思,但从今以后,你我三家必须永结一心。” “否则,我等必被秦蒹葭逐一攻破。” 他这话一出,柳普、陈渊纷纷点头。 “上一次的谢氏,她还未吞併完,这王氏她更加吞不完。” “你我三家分了吧,抢在她前面吃乾净,巩固自家势力。” “接下来行事,我们三家先暂避她锋芒,等以后再制衡她。” “至於现在,她就算想对我们动手,也有心无力了。” “否则,我们三家乱了,她这座江山也別想坐了。” 柳普微眯著眸子,目光阴沉道:“不过,我们得警告一番,让她安分点了。” “呵呵,真当我等好惹?” 杨玄嘴角微挑,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让安西、陇右、平卢三位大將军上疏,庆祝朝廷平叛。” 他话语中,藏著机锋。 因为,安西军大將军是杨玄的女婿。 陇西军大將军,是柳氏青州房的人。 平卢军大將军,是陈渊的养子。 三大重要军区的影响力,足够女帝慎重了。 另外两人,当即应下。 “好。” 第425章 抄家,王氏! 魏王府。 一名穿著藏青色锦袍的青年匆匆进入书房,此人便是中山郡王——秦鈺。 他旁边跟著礼部尚书,苏明盛。 这两人面色沉重,眼神中透著难以掩饰的忧色与焦虑。 秦鈺一进书房,便急声道:“皇叔,大事不妙!事情比预想的更糟了……” 他语速极快的,將今日的惊变讲述了一遍。 “谁也想不到,王承运的谋逆竟早就被陛下洞悉,她也早就布下后手,秘调镇北军进京。” “此番,我们恐是大祸临头了!” 他说完,紧张地看向端坐於书案后的人。 烛光映著魏王半闔的眼中,深邃幽暗,看不出丝毫波澜。 他缓缓抬起眼瞼,目光平静如水地扫过两人焦急的脸庞,不疾不徐的开口。 “哦?孤,那大侄女竟有如此城府,倒是孤小覷了。”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不带一丝焦虑著急,仿佛只是在隨意点评一句,显得风轻云淡。 “如今看来,孤那份徐徐图之的慈心,倒是成了她网中收线的引子。” “就是可惜了王相与秦宗正,他们那一番社稷之心啊。” 他说话的语气,带著几分淡漠的唏嘘,却绝无半分慌乱懊恼之意。 那份洞明世事的瞭然和稳坐钓鱼台的姿態,令人心折。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秦鈺见魏王如此镇定,心中稍定,道:“万幸的是皇叔行事谨慎,此前皆是由秦忠在暗处周旋,宗室与朝臣尚不知道你的身份。” “可如今王承运落网,若他抵不住詔狱酷刑招供,陛下顺藤摸瓜……怕是对皇叔不利。” 忧惧之情,溢於言表。 魏王闻言,唇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既如此,就想法子抢出他的小儿子,让王承运慢慢松嘴,指控他今日之举,是有燕王在暗中支持。” “就等广陵郡王登基后,再引燕王进京当摄政王。” 燕王,乃先帝的八弟,受封在河北定州。 “孤那八弟手底下有一支五千人的铁骑,很是驍勇,这几年藉口抗击奚人等异族频频招兵买马,其心……也未必安分。” “正好,转移大侄女的注意力。” 秦鈺立马眼前一亮,燕王一经说出口,那女帝肯定会起疑心,也就不会再查到魏王身上。 自家这位皇叔,还真是老谋深算! 说著。 魏王又转向苏明盛,声音温和,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明盛,此事繫於你身,务必办妥。” “必要之时,不妨动用那份埋了多年的暗棋。” 苏明盛喉头滚动了一下。 他深知在詔狱行动如同火中取栗,耗费巨资和心力埋下的狱卒棋子,可能就此暴露报废。 但面对著魏王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眸,他终究还是躬身应道: “是,大王。” 魏王轻轻頷首。 他的目光又移回秦鈺,继续布局,语气沉稳如昔。 “王氏倾覆,中枢、州郡必將出现大量权利空缺,三姓又岂会错过这等瓜分权柄的良机?” “所以,他们定会暗中爭夺,但忌惮於蒹葭之势,肯定不敢大张旗鼓。”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子瑜,这正是我们的良机。” “渔阳、寿阳那些公主们麾下的斜封官,也该动起来了。” “借她们之名,在暗处扶持新进,悄然填补空缺,切记务求稳妥,无声无息。” 秦鈺肃然领命。 “是!皇叔深谋远虑,侄儿明白了。” 魏王身体微微前倾,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替的光影,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如珠落玉盘: “还有楚奕此人,贵为新晋侯爵,又借林昭雪手握南衙兵马,如今圣眷正隆,炙手可热。” “若能將其握於掌心,南衙军、镇北军、乃至执金卫……皆可为我所用。 “子瑜,薛綰綰的契书该到期了吧?你得想法子控制她,让她去勾引楚奕,引他入彀,步步沦陷。” “最后,为我所用。” 秦鈺重重点头,再没有一开始的惊慌了。 “请皇叔放心,侄儿待会回去,便去办妥此事。” 隨后,他领命告退,苏明盛也下去联络那名狱卒。 而这时。 秦福面色凝重的走进来了。 他捧著一个精致的食盘,盘上几碟菜餚色香平平,未动分毫。 魏王瞥了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蹙。 “王妃,今天又怎么没动筷?” “偌大的上京城,竟连合王妃口味的新菜,都寻不出一碟?” 秦福垂首而立,轻声回答:“大王息怒,老奴听闻楚奕新开了一家酒楼,据说是什么炒菜,口味极好,生意很是火爆。” “他们那边能请厨子入府烹飪,老奴这就去请来试试?” 魏王这才略微舒展眉头,摆手道:“去办吧,莫要让王妃委屈了肚子。” 然后,他独自凭窗,望著皇城方向,深邃的眼底如渊海,將所有的算计、野心与那份临危不变的镇定尽数收於无形。 时运? 在真正的棋手眼中,不过是棋盘上的风,吹动了棋子,却从未吹乱他的布局! 大侄女,这场权利角逐的游戏,才刚开始! 你,做好准备了吗? …… 另一边。 楚奕也已经抵达王氏大院。 他第一次来抓走王琳將其勒死了,第二次来在门口处砍死了王海,第三次来抄家。 物是人非,唯有肃杀依旧! “走,进去。” 后院。 刑部一名年轻人,正带著几名官员巡视。 他叫柳子林,最近刚升上五品官,是柳氏青州房一脉,柳普正是其大伯。 这一次,他过来就是捞取政绩的,没一会后停在羈押女眷之处。 “咦?” 柳子林的目光如同粘腻的毒蛇,瞬间就缠上了,人群中两位姿容绝代的女子。 其中。 王承运的长女王玉茹哭得梨带雨,泪眼婆娑,更显得她的容顏悽美无比。 柳子林平日里就风流成性,在青州没少祸害过良家妇女,来到上京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娘子。 他盯著王玉茹贪婪地看著,舔舐著乾裂的嘴唇,发出一阵低哑难听的“咯咯”怪笑。 “你叫什么,进来伺候本官,若是让本官满意了,那就放过你。” “否则,今天本官就让你死在这里。” 这般直白赤裸裸的话,瞬间嚇坏了王玉茹,立马哀声泣求: “奴家叫叫王玉茹,求大人开恩,放过奴家吧,我才嫁人一月啊……” 声音哽咽,几不成调。 至於其他的刑部官员闻言立马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抹鄙夷,隨即小声劝说: “柳郎中,今天毕竟是抄家大事,不宜生出其他事端。” “真要玩她,等她进了教坊司也不急……” 第426章 王氏双姝 柳子林却是不爽的说道:“王氏抄出来的女眷全都要送到教坊司去,现在不抓紧机会玩最新的。” “等让她们被执金卫带走,那就是別人玩剩下的次货了。” “行了,你们別说了,出了什么事,我一力承担就是!” 那几个刑部官员面面相覷,很是头疼。 你大伯是柳相,真出了什么事,不得迁怒到我们身上啊? 这种二世祖,怎么就被塞进他们刑部了…… 而这时。 另一名女子挺身而出。 她眼中燃著怒火,冷声呵斥道: “堂堂刑部官员,竟是作践弱女的禽兽行径?” “我王氏就算今天落魄了,但也绝不是可以任由你们肆意侮辱的!!” 此女,正是王承运最喜欢的小女儿——王玉燕! 柳子林看著她身段玲瓏,肌肤胜雪。 此刻因愤怒,那双秋水明眸亮得惊人,平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看得愈发心痒难耐。 “嘖嘖嘖,早就听说王家有绝色双姝,想必你就是妹妹吧?” 王玉燕迎上他淫邪的目光,只觉得说不出的厌恶,根本不屑回答。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早上而已,王氏居然被打上了谋反的罪犯,全族皆要下狱!! 父亲啊父亲,你到底在干什么? “嘿嘿……” 柳子林的目光在王玉燕的面容上狠狠剐过,又瞟著她身后怯弱的新婚少妇,喉结忍不住吞了几下。 “你姐姐这嫁过人又初承雨露的滋味儿,老子最是喜欢了。” “现在你王氏已经崩塌了,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也顾不上这儿,你们两姐妹就从了我吧!” “我这几年在青州可是闯下了响噹噹的名头,多少青楼女子都喊我为不倒金枪!” “你们啊,有的快活了!” 他贪婪地盯著王玉茹,淫笑了一声。 “来,先让爷尝尝你这新媳妇的味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王玉燕脸色剧变。 她抢上一步,用自己单薄的身躯挡住害怕的姐姐,厉声道: “住手!別碰我姐!” 她顿了顿,语气决绝,眼中杀机毕露。 “要碰,就碰我!” 柳子林先是一愣, 隨即爆发出更加狂浪的大笑。 他整个人看上去愈发的得意,浑身都快意了起来。 “好好好!有种!性子够烈!” “嘿嘿,爷今天就先摘了你这带刺的,看你待会在床上还敢不敢烈了?” 他话音未落,粗暴地攥住王玉燕纤细的手腕,朝著里屋进去。 王玉茹惊呼著想阻拦,却被那几名官员粗暴推开。 “妹妹,妹妹……” 柳子林一进去,就迫不及待的催促: “来来来,快脱衣服!” 王玉燕咬著银牙,想自己身为王氏贵女,往日里多少高贵,何曾受过这般羞辱? 既如此,那就一起去死! 所以,她眯著眸子,强压下那一抹屈辱,颤抖著脱下外裙,露出白皙香肩。 “你,过来!” 柳子林呼吸粗重,双目赤红。 他脸上掛著令人作呕的淫笑,嘴角甚至有不明液体渗出,急不可耐: “好好好,你快脱了小衣!” 就在他急色俯身,几乎要贴上来时。 王玉燕一把从髮髻上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簪子,用尽全身力气,朝著他那张因慾火而扭曲的丑脸上狠狠刺去! “啊!你敢伤我?” 柳子林猝不及防被刺伤,不禁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 他捂著脸颊,指缝间鲜血瞬间飆射而出,染红了袖口和半张脸,显得分外狰狞。 “贱人,你找死,你找死啊……” 王玉燕毫不退缩。 她趁其剧痛分神之际,举起簪子,再次凶狠地扎了下去! 直接,扎穿进他的血脸中…… “啊!” 柳子林又痛又怒。 他眼中血丝密布,疯狂咆哮。 “小贱人!我要將你碎尸万段!” 隨即,他像一头髮疯的蛮牛朝她扑去,意图掐死她。 与此同时。 屋外院落中。 楚奕带著人正经过这排厢房。 他敏锐的耳力捕捉到,从屋內隱约传来一阵悽厉惨叫…… “里面在做什么?” 那几个刑部官员见到楚奕那身凛冽如刀锋的气势,顿时如被毒蛇盯住的青蛙,浑身剧烈一颤! 为首的官员面如土色,嘴唇哆嗦著,硬著头皮支吾: “呃……楚、楚镇抚使……” 汤鹤安踏前一步,指著那人鼻子劈头盖脸地怒骂: “我大哥现在是侯爷了,重新喊。” “再敢喊错半个字,老子就剁了你的舌头!” 他声如洪钟, 震得那名刑部官员两股战战。 最终,他也只能语无伦次地改口: “是,侯爷,里面並没有什么声音,是柳郎中在、在审问犯人……” 他的惊惧情状和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慌张辩解,落在楚奕眼中,简直是拙劣的掩饰。 所以,他薄唇边倏然勾起一抹冰冷弧度,只是简单的吐出两字: “滚开!” 那名刑部官员知道里面的事情,这要是被楚奕发现了,那他们可就全完了。 他又鼓足勇气,声音带著明显的颤抖: “楚侯爷,刑部官员这次过来抄家,也有审讯罪犯的权利……” 汤鹤安立刻上前一步。 他怒目圆睁,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名官员脸颊血肉模糊,疼得浑身抽搐,蹲在地上呻吟不止。 “我大哥,你都敢拦啊!” 周围的刑部官员们见状,嚇得纷纷后退一步,无人敢再动。 空气瞬间凝固, 只余下一阵风声呜咽。 王玉茹愣了愣,瞳孔处映出一抹异样。 她看著这般威风凛冽的年轻男子,只穿著一件玄鸟服,就敢让手底下掌摑刑部官员。 就算是曾经的王氏,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吧? “啪嗒!” 楚奕大步踏入屋子里,目光如炬。 他刚好看到王玉燕手持一把沾血的簪子,眼中闪著疯狂,再一次扑向柳子林。 柳子林正匆忙闪避,两人僵持不下。 这时。 一个刑部官员心急如焚。 他急步上前推开了王玉燕,口中大喊: “柳郎中,你这这怎么受伤了,快去请大夫过来……” 王玉燕踉蹌几步后,才站稳。 等她看到那么多人已经衝进来,知道杀柳子林最佳的时机,已经错过了。 “狗官!你们这些狗官……全都不得好死!!”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挥簪刺向自己的喉咙,却在剎那间被楚奕一把夺下。 “放开我!让我去死!” 楚奕一把甩开,顿时让王玉燕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妹妹……” 王玉茹连忙衝上去,一把搂住她,泪眼摩挲,瞬间哭成了一个泪人。 而此刻。 柳子林喘著粗气。 他脸上布满鲜血,面目狰狞的作势衝上前去。 “小贱人,我要弄死你!” 第427章 姐,你想活吗? 楚奕冷然一笑。 他的手臂闪电般探出,一把攥住柳子林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对方齜牙咧嘴,疼得弯下腰。 “你……” 他还未来得及多说什么,便又听到了一道冷漠的声音。 “身为刑部官员,不稟公执法也就算了,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你可知,自己现在该当何罪?” 王玉燕微微一怔。 她有些错愕的看向了楚奕,这名执金卫居然还这么正派? 一时间,她感官微微有些复杂。 “呵!” 柳子林听闻这话,却是直接怒火中烧。 他在青州那边做任何事都是肆无忌惮的,更无任何律法敢约束自己。 来到了这上京城玩个案犯女儿,怎么了? 所以,他抬头挑衅,嘴角扭曲: “你他娘的谁啊,也敢来管本官?” “给本官鬆开手,你弄疼本官了,知道吗?” 楚奕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隨即鬆开了手。 “看你也是穿著緋袍,不知道我是谁?” 柳子林刚升官不久,自然不知道楚奕的身份。 但看对方穿著玄鸟服,那不就是执金卫的一条狗罢了。 他柳氏百年门楣,岂是一群酷吏能比的? “呵呵,那你知道本官是谁吗?” 汤鹤安抢步上前,唾沫飞溅地骂道: “你他娘的算个屁,也敢这样对我大哥说话?” 他直接摩拳擦掌,打算狠狠教训这个狗东西一顿了! 柳子林从小锦衣玉食,从未这般被人骂过,顿时恼羞成怒。 他刚想回嘴,一名刑部官员低声凑耳道: “柳郎中,这是新晋的淮阴侯楚镇抚使……” 王玉燕脸色一变,瞬间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这就是那个声名狼藉的楚阎王啊!! 她在家没少听大哥骂此人,而且自己跟谢灵蕴关係很好。 可自从听说谢灵蕴成为了楚奕的奴婢后,对他愈发的厌恶了。 “楚镇抚使?” 柳子林是听说过楚奕的不少恶名,可那又如何? 自己,可是柳氏子弟,怕个屁? 所以,他不甘示弱,哼道:“就算是侯爷又怎样?现在一名案犯之女动手要杀我……” 楚奕直接打断他的话,话语如冰凿: “你犯下了奸罪,依律当绞!” “小汤,拿下!” 汤鹤安应声而动,猛地按住柳子林的肩膀,疼得对方齜牙咧嘴。 其他刑部官员面色惊慌。 他们刚要开口,却被楚奕一声冷喝镇住: “汝等知情包庇,知法犯法,一併锁了!” 下一刻。 一群执金卫,从院角衝来。 铁链声中,这几名官员被迅速制服,懵在原地,眼中满是恐惧。 “楚侯爷……” 柳子林猝不及防被按,剧痛与羞辱让他瞬间癲狂,如笼中困兽般疯狂挣扎嘶吼: “狗东西!放开我!! “我大伯是当朝柳相!楚奕,你敢动我一根指头,他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聒噪!” 楚奕眉峰骤冷,杀气透骨。 话音未落,他腰间那一柄绣春刀“鋥”地一声出鞘,森冷寒芒直指柳子林咽喉! 其速度之快,只在瞬息之间! “你再多说一个字,本侯就砍了你。” 柳子林一愣之后,却是伸出脖子,大声狞笑道:“眾目睽睽之下,你这位淮阴侯,有种就杀本官试试?” “本官就算再不懂法,可也知道当眾杀官,那是死罪!” “来来来,朝著这里砍,砍啊……” 剎那间。 王玉燕的目光,死死钉向楚奕手中那柄长刀! 这姓楚的狠人,他真敢动手吗? 儘管他杀过不少人,可这般当眾杀官,想必还是不敢的,可惜了…… 下一刻! 楚奕骤然挥刀。 刀尖如电,瞬间贯入了柳子林狂跳的心臟! “呃——!” 柳子林的狞笑瞬间凝固,瞳孔猛然放大。 他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处,上面插著一把刀,有粘稠血液在渗出。 一股剧烈绞痛,让自己全身痉挛,喉头然不住发出破碎的嗬嗬声。 “你,你,怎么敢拿刀捅、捅我,你你,拔拔出去,求求你了……” 他,终於意识到恐惧跟害怕了,甚至开始开口卑微求饶。 可楚奕没有回话。 他另一只空著的左手铁钳般闪电探出,五指箕张,精准狠厉地扣住了柳子林的脖颈!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瞬间炸裂的骨裂脆响,清晰响起! 柳子林的脖子,被扭断了! 他那双开始涣散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凝固到极致的惊恐与痛苦,还有深深的懊悔…… 可,为时已晚! 待楚奕鬆开手。 那具失去所有生命气息的身体,重重砸在了地面的血泊中。 这一连串的动作,从心臟贯穿到脖颈拧断,行云流水,暴烈无情,只在短短的呼吸之间完成! “啊!” 王玉茹目睹这极端血腥暴戾的一幕,如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发出一声短促而惊骇的尖叫! 她嚇得死死抱住了身边的王玉燕,娇躯如风中残叶般抖个不停。 “呼呼呼!” 王玉燕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过死亡竟是这般的近在咫尺,又是如此的冷酷暴烈! 那份对楚奕的憎恨,在绝对的血腥力量面前,瞬间被碾压得粉碎,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冰冷寒意。 霎那间,她眼里只剩下楚奕暴戾的身影,被深深震撼了…… 这一刻。 所有人都如石化的雕像,连呼吸都忘记了。 那些刑部官员更是惊骇欲绝。 他们连牙齿打颤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这楚阎王太凶残了,柳相的侄子说杀就杀,完全跟个疯子一样! 完了完了,这下要出大事了! 楚奕却仿佛只是拂去衣角尘埃般若无其事,杀完后更是转身踏过血泊,声音冷淡。 “柳子林强姦王氏罪女未遂被本侯发现,他欲杀本侯反被杀,有人要补充什么吗?” 刑部官员们心神一震,这是逼著他们要偽造口供,可事到如今,他们能怎么办? “没、没有……” 屋中陷入一片死寂,唯有鲜血,从那具尸身汩汩渗入砖缝的滴答声。 所有人屏息垂首,无人敢直视地上那颗头颅。 “血跡清理乾净。” “下一处——府库。” 楚奕面无表情的走出去。 他完全没再去看王玉燕姐妹一眼,那般冷峻无情的气势,更彰显出其强大的气场威势。 王玉燕一直看著他的身影,表情凝重复杂。 “姐,你想活吗?” 王玉茹愣了愣,哭著点了点头。 “想。” 王玉燕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立马衝著楚奕大喊一声。 “楚侯爷,奴家知道王氏府库在哪里,愿意带你过去!”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 “奴家,是……是逆贼王承运之女,王玉燕。” 这话刚说出口,心中一阵苦涩。 她,居然称呼最敬重的父亲为逆贼,何其可笑? 可眼下为了能让她们姐妹不受欺辱的活下去,还能有什么办法? 第428章 抄出巨富,触目惊心! 其他人也都惊了。 尤其是王氏女眷似有些难以置信,这位曾经最受王相疼爱的女儿,如今竟这般背刺他? “啪!” 楚奕脚步一顿。 他扭过头,看向了王玉燕,眼前微微一亮。 在一片惶然的女眷之中,她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当家族倾颓,女眷们无不面如死灰,唯有这张绝色的容顏上,毫无怯懦悲戚。 呈现出来的是,异於常人的沉静跟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走!” 楚奕收回了视线。 他大步流星的朝著外面出去。 王玉燕鬆了一口气。 她先是安抚了一下同样惊愕不理解的姐姐,隨即便立马追了出去,又指了一个方向。 “侯爷,这边请。” 楚奕看著她追出来后,髮髻可能稍微有些乱。 但落在鬢边耳畔处的几缕青丝,非但没有给她添狼狈,反而愈发衬得侧脸白皙胜玉。 这要是让王承运知道他的女儿,这般逢迎自己,不知道会作何想法? 他转而衝著燕小六,下达一道吩咐。 “警告所有人,再有侵犯女眷的事情发生,后果自负!” 燕小六当即心情激盪的应下。 “是,侯爷。” 自家大人,现在是侯爷了。 这前程,太广大了! 王玉燕听到这道吩咐也是一愣,可很快便低垂下脑袋,只是安分的带路。 王氏大院,很大。 楚奕一直穿行於重重院落,才抵达目的地。 “侯爷,这边是府库正院……” 王玉燕手指颤抖地,指著一道厚重的精铁大门。 谁能想到,昔日显赫百年的顶级大族,现如今居然要被抄家了…… “砰!!” 当沉重的门锁,被汤鹤安暴力砸开。 登时,一股混合著金银锈气、上等木料香等等复杂气息,扑面而来! “唰!” 楚奕犀利的目光,扫了进去。 下一秒,即使是他见惯了上京繁华,此时瞳孔也不受控制的一缩! 眼前的景象,只能用金山银海来形容! 並非夸张! 靠近门口处,码放著一摞摞足有半人高的白银铸锭。 再稍微往里面看去,堆砌著诸多如小丘般的黄金元宝、马蹄金,金灿灿的光芒刺得人眼睛发痛。 无数紫檀大箱被打开,里面装满大如鸽卵的东珠、血红珊瑚、流光溢彩的各色宝石…… “嘶嘶嘶……” 那一群执金卫,不禁发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们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那是震撼和无法掩饰的贪婪本能!! “这,也太多了吧!” 而王玉燕显然不是第一次进入府库。 她看著这么多琳琅满目、价值连城的珠宝,表现的很平静,眉眼间也只是掠过一丝黯然。 从今日起,这些財宝,將再也不属於王氏了…… “登记造册!” 楚奕的声音冰冷如铁,没有一丝波澜。 一会后。 王玉燕打开侧厢一个不起眼的小库房。 里面,放著三个整齐码放,如城墙一般的巨大书柜! “唰!” 楚奕隨手抽出厚厚一叠,眼神瞬间变得阴鷙无比! “晋州肥田三百顷、同州水田五百顷,冀州上等田一千二百亩……” 一张,一张,又一张! 每一张纸,代表著膏腴之地、商铺巨利、山泽之利! 这般庞大的数量,简直骇人听闻! 楚奕心中迅速估算,仅是上京周边和田契所载田亩数量,其產出就足以供养十万大军五年所需! “呵呵,这些纸张,全是用上等楮皮纸精心印製的,还带著淡淡的薰香。” “但在本侯眼中,这每一张纸上,都浸透了无数农夫的汗水和血泪。” “这些,全是无数小民倾家荡產、卖儿鬻女的根源,也是压在大景千里田畴上,喘不过气来的沉重枷锁!” “好一个,百年王氏啊!” 封吾卿今天奉命跟著楚奕过来抄家,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迸出几个字。 “贼!蠹!硕鼠!” 王玉燕听到这些话,沉默不语。 她跟姐姐不一样,暗地里知道不少王氏的事情,对此也是无话可说。 楚奕又冷冷的看向了她,目光冰冷。 “王小姐,还有什么好地方,让本侯开开眼吧。” 王玉燕从未见过似楚奕这般锐利的眼神,仿佛能將自己撕碎,不由得心中一揪。 “是,侯爷。” 当她带著楚奕来到一处隱秘的地窖时,却发现这里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仓廩! 他隨便打开其中一个,竟是堆积如山的陈年稻米! 甚至於,因为存放太久,不少米粒都已经板结髮黄,散发出浓郁的霉变气息! “这么多米,怕是不下十万石!” 他阴著脸,又去了紧邻的仓廩。 这里面储存的,则是一捆捆皮草,有上等的紫貂、雪狐、玄豹…… 同样是,积年累月未曾动过! 封吾卿因为愤怒全身不禁颤抖了起来。 他仿佛看到了江南水患时,灾民流离失所,瑟缩在寒风中那绝望的眼神! 这么多皮草粮食,可以救活多少百姓吗? “眼前,这一件件、一桩桩被挖出来的如山铁证,早就证明了王氏已经超越了贪婪的界限!” “他们吸食天下膏血,敲骨吸髓,视万民如草芥,好一个簪缨世家!”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仿佛裹著血和恨。 楚奕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很深的寒意。 “这满院的金银珠宝、地契田產、粮食皮货,哪一锭、哪一张、哪一颗粮食、哪一根兽毛……不是从天下百姓的骨髓里榨出来的?” “记录!!每一粒米,每一张纸,每一块砖,都给我登记在册!” “我要让这满纸的贪婪,化呈御前铁证,昭示於天下!” 这一刻,即使是冷酷如他,心中也被对极致贪慾和权力墮落的巨大愤恨所充斥。 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做“蠹国巨害”,什么叫做“民之膏血尽吸於一门”! 抄家,抄家,这抄出的哪里是財富,分明是足以点燃整个大景怒火的滔天罪恶! “王氏,死不足惜!” “继续抄!” 等他返回地面,一名执金卫匆匆来报,说是又找到一处名为“金玉堂”的隱秘所在。 “走!” 等楚奕走进那个房间,发现里面塞满了小巧玲瓏的玉锁、玉坠、金锁、银项圈…… 一眼望不到头,怕是有个数千件? 甚至,上万? “这些,全是各房少爷小姐满月、周岁订婚等等时收的贺礼。” 一个王氏老管家颤抖著解释: “实在是太多了,分不清谁送的,老夫人,哦不,那罪妇王氏就让收到后统一收缴,放到这『金玉堂』里锁起来。” “说起来,这隨便拿出去一件也是价值不菲,能囤这么多估计也就只有我王氏才有了……” 语气里,还残留著一丝往日的炫耀。 楚奕捏起一只赤金长命锁,黄金冰冷沉重的质感,似乎也压不住他胸腔里奔涌的火气! 百姓卖儿卖女,换不来三斗粗粮。 而这些饕餮巨蠹,竟將这些象徵祝福的金玉玩物,当作垃圾一样隨意囤积、束之高阁! “你,似乎很得意?” 第429章 奴家,愿意成为侯爷手中的棋子 老管家管心中一慌。 他强自压下眼底那丝闪现的得意, 刚想开口编个解释將这个恶贼搪塞过去,却见楚奕握著那个赤金长命锁,狠狠砸了过来。 “啊!” 老管家瞬间发出一声惨叫,眼中布满惊骇欲绝。 那坚硬的黄金边缘重重击中了他的颅骨,直接深嵌了进去! 一抹刺目的猩红血液立即狂涌而出,混杂著白色的骨屑碎渣,溅射开来! 他重重摔在铺满金玉的地面上,又惊又惧,满脸恐慌,气息微弱的张了张嘴。 “侯、侯爷,救我……” 可楚奕站在血泊之上,眼神比玄冰更冷,一声低沉的话语从齿缝间挤出, “垃圾!”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任由这个垃圾在这里等死。 这一幕,看得王玉燕心头一颤,冰冷的恐惧瞬间爬满背脊。 这位年轻侯爷性情暴戾,动輒就杀人,杀人如碾死一只螻蚁,当真是活阎王临世! 可她如果去了教坊司,下场只会比这老管家悽惨百倍。 与其在绝望中凋零,不如孤注一掷…… 当楚奕刚走出去, 燕小六匆匆赶来,停在他面前。 “侯爷,王承运的小儿子失踪了!” 楚奕眼神骤然一寒,勾勒出冷峻的线条。 王氏大院的確很大,今天事情那么多,抓了不少人出去,也有不少人进来。 但在进进出出之间,居然还能在执金卫的眼皮底下带走一个人。 可见,来人的势力很大,是另外三姓家族在暗处作祟,还是魏王那老狐狸在背后指使? 看来,该找时间去见见那位魏王了。 “彻查!” 语毕,他抬起头,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旁边的王玉燕身上。 “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此时,王玉燕面对楚奕如炬的目光,顿觉一股压力磅礴般涌来,这可比父亲的压迫感强多了! 她紧张地咬住下唇,纤指微卷衣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侯爷,奴家不知。” 突然,她跪在楚奕面前,头深深叩下,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半张脸。 “求侯爷收留奴家跟姐姐,我们姐妹俩愿意为奴为婢!” 燕小六看得目瞪口呆。 这可是太原王氏的大小姐,堂堂宰相的千金,现在竟主动跪在地上,低声下气地求著当侯爷的奴婢? 更奇的是,还是姐妹同求! 他心中嘖嘖称奇,甚至一时忍不住暗暗艷羡起侯爷来。 嘖,姐妹啊。 这可真是……太爽了! “哦?” 楚奕神色未动,只伸出修长的手指,捏起王玉燕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指尖下的触感柔滑微凉, 她的肌肤,更是在阳光下泛出玉一般的光泽。 而且,这位王大小姐的美,並非娇弱易折的芍药,而是经歷风雨后、愈显坚韧卓绝的寒梅。 “姐妹,的確是不错。” “但本侯身边不缺女人,更不缺美人。” “在本侯面前玩美人计,似乎有些拙劣哦。” 说起姐妹,假设萧隱若真如传闻一般是个公主,那跟小渔儿是不是堂姐妹? 看来,他得抽个时间,找小渔儿聊聊陛下妹妹的事情了。 “嘶~” 王玉燕还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触碰肌肤,稍微有些不自然。 但很快,她恢復了冷静,那清亮的眸光更是变得十分坚定,宛如雪后初霽的寒星。 “侯爷,奴家知道不少王氏的辛密。” “其中涉及很多藏在杨氏柳氏三姓官员的秘密,也知道那些来见过父亲……逆贼王承运的官员名单。” 她语速很快,但不失条理,眼底带著求生的急迫,还有一股聪明才智。 “这些人,奴家全都可以帮侯爷找出来,为侯爷所用。” “而且,奴家还知道王承运在京外的一些庄子,里面藏有大量钱財金银。” “奴家,愿意成为侯爷手中的棋子,只求侯爷让奴家跟姐姐活下来,我们不想去教坊司。” 楚奕此人虽然穷凶极恶,但却是整个上京城唯一能够庇护她们姐妹的! 被一个男人玩弄,跟被一群人羞辱。 孰轻孰重,可想而知! 更何况,她寧可在一个男人身下逢迎承欢,也不愿意带姐姐去教坊司过万人糟蹋的苦日子! 楚奕眼神闪了闪。 这女人很聪明,有脑子,也很识趣。 但他不打算带回家,倒是可以交付给薛綰綰调度差遣,於是淡淡道: “走吧。” 王玉燕见状,心底骤然一松。 儘管楚奕此刻说的义正言辞不好美色,可等到她真正在他身边,就不信凭著自己这张脸跟身段,还勾引不了他! 她立即起身跟隨,声音更是换作恭敬顺从: “是,主人。” 她的改口快得惊人,可见察言观色的本事。 楚奕挑了挑眉,但没说什么。 燕小六眼神中掠过一丝兴味,这可比谢灵蕴识时务者多了。 那头小白,要有竞爭对手了? 楚奕在经过女眷羈押地时,王玉燕不由得放缓脚步,试探性地小声开口: “侯爷,奴家这就去將姐姐带过来?” 楚奕没有回答。 但他的脚步也未停,依然不紧不慢地前行。 王玉燕却会意,连忙跑到女眷中,拉住王玉茹的手腕,拽著她朝楚奕的方向走去。 同时,她又迅速压低声音,道: “快叫主人!” 王玉茹脸上先是一愣,继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和巨大的羞辱! 她堂堂太原王氏的嫡女,怎么能喊一个男人主人? 偏偏,这人还是王氏的仇家! 她想抽回被妹妹攥紧的手腕,唇瓣却颤抖著发出破碎的呜咽声。 “妹妹,你,你是疯了嘛,我不……” 话音未落。 王玉燕非但没有鬆手,反而猛地一用力,几乎要將姐姐细弱的腕骨捏碎。 顿时,痛得王玉茹浑身一颤,未出口的话也被强行堵了回去。 “快叫主人!” 王玉燕又以极快的速度,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在她耳边急促低语: “姐,你想被丟进教坊司,被无数男人践踏到死吗?” “不想死,就听我的!” 楚奕本来是不感兴趣的。 但此时,他却因这对姐妹的反应,忽然生出一丝兴致。 所以,他停步转身,眼神玩味的看向了王玉茹。 她跟妹妹王玉燕的坚韧形成鲜明对比,整个人看上去宛若一株浸满晨露的娇嫩芙蓉,在巨大的家族变故面前,已经容失色,泪落如珠。 一双秋瞳盛满了惊恐和无助,不断滚落晶莹泪珠,在吹弹可破的桃粉面上蜿蜒出湿亮的痕跡。 “我、我……” 等王玉茹看到楚奕盯著自己,瞬间身子一僵。 在想著他刚才杀人的狠辣劲,立马害怕的泛起细微的啜泣,使得线条圆润饱满的脸颊微微颤动。 那一副哀怨淒婉的模样,足以唤起任何人心底最深的怜惜。 可楚奕无动於衷,依旧冷冷的看著她。 王玉燕没办法只能揪了一下王玉茹,疼得她又想起刚刚柳子林飞溅的脑浆和鲜血。 巨大的恐惧,终於压倒了一切尊严和羞耻。 王玉茹整个人像是被烫到般瑟缩了一下,樱唇几度开合,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委屈巴巴的颤抖声音: “主、主人……” 其中,夹杂著无尽的惧意。 第430章 郡王认妹,谁才是猎物? 楚奕看著这对並蒂莲姐妹,一个坚强冷静、一个柔弱胆怯,唇角扯出了一丝居高临下的玩味。 “走吧。” 王玉燕如释重负,终於能安心求活下来了。 她又看了眼还在默默流泪的姐姐,心底幽幽嘆了一口气,似有千般沉重。 罢了,纵使自己献身楚奕,也会竭尽全力护住姐姐,让她少受苦楚。 楚奕將这姐妹俩的神情尽收眼底,一抬手示意燕小六上前: “安置好。” 声音,听不出喜怒。 …… 琉璃坊。 一缕缕檀香,自狻猊香炉孔窍中逸出。 薛綰綰青丝半挽,纤纤玉指在琴弦上轻盈拨动。 此刻,她正在为楚奕的安危担忧著,隱隱有些心神不寧。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从外面响起来。 紧接著。 秦鈺带著雪姨一起进来了。 “薛小姐的琴艺,果然高超。” “依小王所见,已经有了一代大家的水准。” 雪姨在旁边神態恭敬的为薛綰綰介绍道:“綰綰,这便是琉璃坊的真正主人,中山郡王殿下。” 薛綰綰按弦收势,琴音戛然而止。 她抬起眼帘,眼中掠过一丝讶异,旋即恢復平静,起身行礼,姿態不卑不亢: “原来是大王驾临,妾身薛綰綰见过大王。” 她早就听楚奕说过这琉璃坊背后的主子是中山郡王,但没想到这位大王居然来找自己了。 还偏偏是今天王氏造反的日子,怕是那场叛乱已经出结果了。 秦鈺目光在薛綰綰绝美的脸上停留了数秒,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语气隨意: “小王听说薛小姐过几日跟琉璃坊的契约就要满了,出去后,有什么打算?” 薛綰綰犹豫了一下,轻声答道:“回大王的话,妾身打算回蜀中老家看看。” 秦鈺脸上露出一丝瞭然,又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薛小姐,你可知今天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薛綰綰抬起眼帘,眼眸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大事?妾身不知,还请大王明示?” 她藏在袖中的手指悄悄收拢,不知道楚奕是否有没有受伤? 秦鈺的声音冷了几分,带著肃杀之气。 “王氏逆党不知死活,大胆举兵作乱,幸亏有楚镇抚使跟镇北侯力挽狂澜,这才平息了一场祸乱。” “就在前不久,陛下已经下旨,重封楚镇抚使为淮阴侯!” “至於镇北侯更是晋升成为了镇北郡公,一门双爵,放在上京城也是绝无仅有啊!” 他说著,目光紧紧锁在薛綰綰的脸上,不放过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此刻,薛綰綰鬆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但她面上却露出一派猝不及防的震惊,杏眸圆睁,檀口微张,一副惊闻天人的模样。 “竟是这般惊天地的大事?王相他怎么如此糊涂,哎……” 她的震惊表情,做得滴水不漏。 秦鈺並没有在薛綰綰脸上发现什么端倪,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弧度。 “所以,你现在离开上京,捨得楚侯爷吗?” 薛綰綰立刻恢復了清冷的神色,避开他那探究的视线,语气反而变得幽幽。 “大王说笑了,妾与楚侯爷,素来清清白白,毫无瓜葛。” “清清白白?” 秦鈺低笑一声,笑声里带著玩味和试探。 “好啊,那小王想请你帮个忙,你能不能帮小王,让你们之间的关係变得不清白呢?” 伺候在旁边的水娘子闻言,不由得蹙了蹙眉。 薛綰綰心头猛地一跳。 但她面上依旧维持著平静无波,只有眉头极轻地蹙了一下,流露出茫然: “大王此言,是何意思?” 秦鈺坐直身体,收敛了戏謔,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薛小姐,小王也不兜圈子,就直说了。” “小王听闻你与楚侯爷颇有渊源,如今他如日中天,炙手可热,小王想与他交好,但苦无门路。” “所以,小王想借著你的关係,跟楚侯爷交好。”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 “要小王说,楚侯爷身边就该配一个如薛小姐这般的绝色美人,不如让小王成全你们如何?” 薛綰綰倒是没想到这位郡王说的这么直白,稍作思索后,便委婉的说道: “大王抬举妾身了,妾身份低微,怎配得上楚侯爷这样的贵人?” 秦鈺仿佛就等著她这句话,眼中精光一闪。 “这个不难!小王今日与薛小姐一见如故,心中甚喜。” “不如,小王认你做义妹,如何?” 不等薛綰綰回应,他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纸,轻描淡写地推到她面前的琴案上。 “小王已经替薛小姐打点妥当,你的贱籍,自此消了。” “如今,你是良民之身了。” “小王的妹妹,这层身份,想让薛小姐入了侯府大门,还是有几分资格的。” 薛綰綰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故意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震惊。 她又颤抖著拿起文牒,细细看著那改变自己命运的字跡,隨即站起身,敛衽,对著秦鈺,清晰地唤道: “大王之恩,妾身无以为报……妾身,见过王兄。” “哈哈哈!” 秦鈺仿佛卸去了所有重担,立马畅快淋漓地大笑了起来。 “好!好!小王今日也算得偿所愿,喜获一个冰雪聪明的妹妹!” “既是妹妹,兄长岂能空手?来人!” 很快,一名侍从捧进来一口沉甸甸的金妆奩箱。 隨后,秦鈺將箱盖开启。 只见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金釵玉簪、明珠宝石等,华贵逼人。 “区区俗物,算不得什么见面礼,妹妹权且收著玩赏。” “不如趁著今日高兴,小王即刻送你离开琉璃坊,到楚侯爷府上去早些敘旧,如何?” 薛綰綰微笑说道:“王兄好意,妾身心领了。” “只是家父在世时常教导妾凡事有始,则当有终。” “琉璃坊於妾身有容身之恩,契约未满前离去,终是不美。” “况且,那日又正好是家父忌辰,妾身想著待那日再行离开,也算告慰家父在天之灵。” 秦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隨即咧开嘴,又恢復了那爽朗不羈的模样。 “既是妹妹一片孝心,那做兄长的岂能强求?” “好!就依妹妹!今后妹妹若是遇到任何棘手的事情,可隨时来找小王。” “你我兄妹,今后可得多多亲近。” 薛綰綰深深一福,姿態恭敬而优雅,轻声应道: “是,妾身谢过王兄。” 秦鈺满意地点点头,隨即不再过多打扰,便带著雪姨走出去了。 “以后,你跟她多亲近往来。” 雪姨明白郡王的意思,毫不犹豫点头。 “请大王放心,妾身会的。” 至於薛綰綰待秦鈺离开后,表情不復刚才的温婉柔顺,变得沉静如水,眼神深不见底。 她伸出手,在冰凉的珠宝玉器上缓缓滑过,最后取出一个金丝脚鐲。 “这个倒是不错,过两日,让你家侯爷,亲手给妾戴上吧。” 第431章 楚奕!凭什么,你能够封侯? 而这时。 薛綰綰又看了眼旁边的水云天,笑著吩咐了一句。 “去告诉侯爷一声,他被中山郡王盯上了。” 水云天心中一凛,应了一声: “是。” 薛綰綰拢了拢肩上的轻纱披帛。 她看著水云天走出去的身影,红唇轻启,喃喃自语道: “妾出去那一日,这琉璃坊,保不准还会发生其他有趣的事情呢。” “或许,还能替侯爷钓几条鱼上来咯……” …… 城北。 一处不起眼的小院。 萧云毅紧裹著一件略显单薄的玄色外袍。 他此刻的神情跟平日温文儒雅判若两人,眉头紧锁,脸上布满焦虑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盯著眼前一个面容粗獷,眼神却透著市井狠戾的中年汉子。 “大哥,人都找好了吗?” 萧震点了点头,脸上横肉僵硬。 “人是从地下城那几个黑窝子里凑的亡命徒。” “给银子的时候,我说得明明白白,只是要掳走一个青楼女子,事后另有重赏。” “至始至终,我没露过脸,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 “好!” 萧云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 “琉璃坊那边,我已经费重金买通了里面一个老僕。” “等到了夜里,他会在靠近薛綰綰住所旁的小院放把火,等製造出足够混乱的场面,就叫他们去抢薛綰綰!” “大哥!此事若成,我们萧家就能重新找到倚靠,东山再起!” “所以绝对不能出任何紕漏,一丝一毫都不行,否则我萧氏一门,將有灭顶之灾!” 此时,萧震也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凶狠。 “云毅,你放心,我萧震这条命,是老爷给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真要有什么万一,我绝不可能活著落到別人手里,一定自绝当场,死也不会连累萧家!” 萧云毅闻言,强压下心头的悸动。 “大哥,別说这等不吉利的话了,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隨后,他又叮嘱了义兄几句,这才匆匆离开这里,等抬头看著外面的阳光,心里却布满了阴霾。 楚奕!凭什么,你能够封侯? 若我娶了林昭雪,必定做的比你更好!! …… 楚奕一直忙到晚上,才回到府上。 这一次,他又在府邸门口见到了等待自己回家的魏南枝。 她穿著一身合体的藕荷色长裙,髮髻一丝不乱,只在鬢边簪了一支素净的玉簪。 这位姑姑见到楚奕后,脸上瞬间漾开一抹温婉得体的笑容,仿佛冬日里一道暖阳。 “阿郎回来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柔和,带著一种邻家大姐姐般的温存。 “忙到这个时辰,可真是辛苦了。” “阿郎,饭食一直在小厨房灶上温著,奴这就叫她们端上来,奴还燉了一些燕窝,你待会喝一点。” 楚奕看著魏南枝细致周到的模样,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也確实立马放鬆了几分。 “姑姑,不是叫你晚上別在外等我,这要是受凉了什么,那就不好了。” 魏南枝微微一笑,很是温顺的点点头。 “知道了,阿郎。” 可楚奕看著她这一副模样,就知道她没有听进去,只不过心里却是暖暖的。 於是,他一边带著魏南枝走进府邸,又一边说话: “姑姑,这两天要麻烦你办一下封郡公宴,到时候会来不少人,得藉机扩充下人脉了。” “至於宾客名单、席面规制、府內人员调度……方方面面,姑姑,全要辛苦你总揽一下了。” 魏南枝也已经知道自家娘子封了郡公,立马应下。 “是,阿郎。” “不过,阿郎,你的封侯宴不跟著一起办吗?” 楚奕听出魏南枝为自己著想的意思,隨即笑了笑。 “办啊,但我那封侯宴五天后办吧,至於规格简单点就行。” “请的人也不多,就萧指挥使接个人,我到时候写一张名单给姑姑,安排一桌即可,不用声张。” 他之所以想办郡公宴,是想给等林昭雪回京一个大大惊喜。 但那天场面太大,萧隱若估计也会来,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慌的,所以先用一个封侯宴特意先请她过来给个大惊喜安抚下。 这样,他就可以稍微宽心点! 魏南枝眼眸一闪,隱隱察觉到了什么,唇角处扯出了些许无奈。 “阿郎,奴明白了。” 忽然。 一袭紫裙摇曳入室,正是大嫂沈熙凤。 那软绸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丰腴有致的身段,纤腰款摆间,嫵媚气质浑然天成,仿佛庭院里乍然绽放的牡丹。 她眼波流转,唇边噙著温婉笑意: “奉孝,恭喜你封侯了。” 那说话语气里带著一丝由衷的欣慰,就说奉孝非同凡响,绝非池中之物。 短短几个月时间,就重新成为侯爷。 这份能力,令人惊嘆! 楚奕看著这位大嫂,也是笑了笑:“侥倖罢了。” 而后,沈熙凤移步近前,神色添上几分忧虑。 “奉孝,现在地下城各大工坊都在平稳运行,但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最近几天,我们从地下城运出的货物屡有短缺,每每在半途被窃,虽非大数目,却也扰人心神。” “庄爷正带人彻查,尚未有结果。” 楚奕眉峰骤然一紧,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转告他,盯紧些,务必揪出那些宵小之辈。” “我的东西,可没有那么好偷。” 隨即,他神色稍缓,语气温和。 “大嫂,我正要去用膳,要不一起?” 沈熙凤温声回答:“奉孝,妾身已经用过了,你快去吧,莫要耽误。” “好。” 沈熙凤佇立原地。 看著他挺拔的身影穿过迴廊,渐行渐远。 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眸底无声流转,最后化作了一声幽嘆。 前厅。 楚奕吃了一会饭后,燕小六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 “侯爷,琉璃坊那边传来线报……” 等楚奕听完后眼神多了点变化,这次魏王挺阴险的,没有冒头出来躲过一劫。 他也並没有告诉萧隱若秦忠背后是魏王,毕竟暂时毫无证据表明这一切,只能等自己查到再说。 而现在这中山郡王忽然跳出来,很可能是魏王的爪牙。 “这件事我知道了,对了,鹰扬楼那边本侯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去领副千户之职。” 燕小六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巨大兴奋。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般出身的人,居然也能成为北镇抚使的副千户。 而这一切,全都是侯爷所赐! “是,侯爷!!” 等燕小六刚退下没多久,渔阳公主盈盈而至。 她此刻显然是做了极用心的装扮,一身金线牡丹红色宫装,华美夺目。 那一身几乎堆砌的珠光宝气,非但不显累赘,反而將她明艷绝伦的脸庞衬得愈发娇奢逼人。 她的视线落在楚奕身上,红唇微启,带著一贯的高傲,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 “哼!狗奴才,听闻你封侯了。” “这升迁的速度,还行吧。” 语气虽是揶揄,尾音却微微上扬。 楚奕拍了拍自己的腿,声线低沉微哑,透著一股明目张胆的诱惑: “殿下既来了,不若……过来坐到臣腿上,一道用膳如何?” 第432章 柳氏族会:璇璣,你怎么说? “哦!” 渔阳公主刚一口应下。 可她忽然反应过来了,又立刻竖起了柳眉,娇叱一声。 “本公主何等身份,才不坐你腿上,哼……” 她话是这样说的。 但莲步轻移,眼波流转,又似嗔似喜地瞪了楚奕一眼,最后腰肢一扭,坐进了他的怀里。 “哗!” 楚奕一只手揽住那柔软的腰肢,另一手却执起筷子,夹了块清淡的玉笋,递到她唇边。 “殿下,尝尝?” 两人共处的空间,骤然变得粘稠曖昧。 “不吃!” 渔阳公主扭捏了一下。 她又象徵性地偏开头,旋即微微启唇,含住了那块笋。 清清凉凉的,很爽口。 “味道,还行吧。” 这位公主殿下贝齿轻啮,目光却始终胶著在楚奕近在咫尺的俊朗侧脸上。 誒,这狗奴才现在怎么越看越帅了? “在看什么?” 楚奕隨口问的一声,顿时让渔阳公主一惊。 她又羞又恼的哼了一声,又微微偏转一下了小脑袋,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没看什么,吃你的菜就是。” “哎呀,別餵本公主吃了,本公主早就吃饱了,今天身上有没有受伤啊?” 楚奕笑著摸了摸渔阳公主的小肚肚,果然鼓鼓的。 “没受伤,微臣来跟你说说今天的事情……” 期间,他偶尔低笑几声哄她,喉结滚动,热气便扫过渔阳公主的额角鬢髮,引动一些细微的痒意。 彼此的体温在衣料间交融,呼吸纠缠。 一顿简单的饭食聊天,最后却吃得满室生香,旖旎丛生。 楚奕將满脸通红的渔阳公主抱得更紧了些,在怀中娇躯轻颤时,忽然站了起来。 “哎呀,狗奴才你干嘛……” 渔阳公主小小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只觉得这男人给自己的安全感太足了。 真希望,这辈子都可以这样被他抱著…… “殿下,还记得之前答应过微臣什么吗?” 楚奕调笑了一声,隨即抱著她进了一间臥房。 “狗奴才……” 渔阳公主的声音低不可闻,微微带上了颤音。 她纤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楚奕胸前的衣襟,身体紧绷著向后仰。 “我……我有点怕……” 那天的体验,其实並不是很好。 通,真的通! 她,怕疼! 楚奕將渔阳公主小心翼翼的放在锦榻边缘,俯下身,两人气息再度纠缠。 他的眼神带著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温柔,牢牢锁著她那张近在咫尺,妆容精致却透出慌乱的小脸。 “殿下,別怕。” “这一次,臣定会……十分温柔。” 渔阳公主抬起那双水光瀲灩的桃眸子,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似在分辨话语里的真假。 她咬了下饱满的下唇,留下一个浅浅的齿印,娇嗔道: “上一次,你也是这样说的……” 语气里带著一股可怜巴巴的小委屈。 楚奕轻笑起来,胸腔发出低低的震动,震得紧贴在他胸前的渔阳公主心口发麻。 “这次,臣是认真的。” 他再次靠近,鼻尖几乎贴上她光滑的脸颊。 那一股温热的呼吸拂过,带著不容抗拒的低磁声线,如羽毛般轻轻搔刮著渔阳公主的心尖。 她终於在他强势的注视下败下阵来,又鬆开攥紧他衣襟的手,带著一种近乎认命的纵容。 “哼,那……那本公主就勉强再信你一次。” “你,先去將蜡烛吹了……” 声音轻若蚊吶,隱隱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渴盼。 楚奕笑了笑,怎么跟昭雪宝宝一样的习惯,但他直接將外袍扔到了旁边的屏风上。 “殿下,今夜让微臣好好伺候你!” “哎呀,你你个坏蛋,我我自己脱,你別乱动手,摸哪里啊你,討厌,哎……” 屋內烛影摇动,低语渐乱。 魏南枝看著內室模糊纠缠的两道人影,听著那若有若无,令人面红心跳的呼吸与低语,最终幽幽嘆了口气。 阿郎这般惹下的情债,来日……又该如何是好呢? …… 柳氏大院。 一间肃穆的偏厅里。 柳普目光阴沉地凝视著柳子林的尸体。 他的脸庞线条紧绷,嘴角紧抿,那双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旁边,一对夫妇跪在地上,掩面哭泣。 “相爷,子林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年纪轻轻就,怎么就被楚奕那小畜生给杀了呀!” “这可是你的亲侄子,他在青州的时候就一直以你为傲,你要为子林做主啊!” 柳普嘆了口气,轻声安抚道: “放心,这件事本相会查清。” “如果说真是楚奕胡作非为,本相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三弟,你们先给子林安排后事,定要办的风风光光,让他走的安心些……” 那对夫妇还是哭个不停。 柳普安慰了一会后,这才藉口走出去,隨即来到了內厅的议事堂。 这里面坐著几位柳氏族老跟一些族內核心成员,其中柳璇璣是唯一一位年轻后辈得以列席的女子。 正因为柳璇璣献出晒盐法,这才让柳氏盐业大肆扩张,光是这份功劳,就无人能比。 柳普进来后,低声说道: “子林的事情,本相已经知道了,是他作孽非要去玩王承运的女儿,才招惹的祸事。” “这件事就算捅到陛下那边,她也不会给楚奕定罪的。” 那些个族老一听这话,立马跟炸开了锅似的。 “那子林,就这样被杀?” “子林好歹也是我清河柳氏的嫡系子弟之一,那我柳氏顏面何存?” “楚奕这小畜生一朝得势就杀人不眨眼,当初宗平说要招楚奕为赘婿,幸好没招进来,否则就是我柳氏之祸……” 柳璇璣听著这些话,脸上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与此同时。 一名中年人,踏入了厅门。 柳璇璣见状眼前一亮,生出了几分依仗,立马恭敬喊了一声: “父亲。” 其他人也相继喊了一声“宗长”。 柳宗平“嗯”了一声,隨即直接走到主位上落座。 下座,过了好几个位置才坐著柳普。 这便是宗族的规矩,即便身为朝堂重臣,在宗族面前也须依循辈分排座。 只有宗长,才能有资格跟几位族老坐在上座。 谁叫自己,非主脉呢! 柳宗平环视一周,低沉开口: “我还死个儿子,这个仇,够大了吧?” “但我的意见是先暂时搁置下来,如今楚奕势大,不可力拼,想办法拉拢就是。” “等到榨乾他身上的价值,再杀即可!” 有人问道:“怎么拉拢?” 柳宗平看向了柳璇璣:“让璇璣去。” 柳璇璣的身子瞬间一僵,如被冷水泼过般,凝固在原地。 宗老中倒是有人附和道:“对,那小子之前对璇璣爱慕的不行,將他拉过来。” “就是要暂时委屈璇璣了,不过以璇璣的本事,肯定不会吃亏的……” 柳宗平微微頷首,眼神平静的看向了柳璇璣。 “璇璣,你怎么说?” 第433章 去见王承运 “唰!!” 柳璇璣缓缓抬起头。 她的目光在眾人无声逼视下,渐渐蒙上一层冷意。 父亲不容置疑的眼神,族老们如芒在背的视线,宗族的巨轮碾压下,个人意愿轻如鸿毛。 她默默將所有情绪狠狠压入冰冷麵具之下,声音清晰而决绝: “此事,璇璣愿办。” 话音落下。 议事厅內,针落可闻。 族老们交换眼神,皆是露出了一抹喜色。 柳宗平指尖微顿,终是將目光从柳璇璣脸上移开。 “既已定下,来聊聊通漕三策的事。” “这道政策推行下去,我柳氏將丧失工部、漕运的巨大话语权,而且各大生意也遭到重大影响。” 这部分极为重要的家族生意,一直掌握在他手里,也是整个柳氏现如今的经济命脉。 现在有人,要断他柳氏的根了! 这,决不允许! 立马有人开口说道:“不如在清淤经费上面做文章,剋扣那些银两,叫他们拿不出钱支付给民工……” 柳普摇了摇头,接话道:“这一次的清淤经费,是陛下直接从內库拨款的,不走国库。” “一个谢氏已经餵饱了她,再加上她如今在抄王氏,据说抄出来不少。” “未来五年內,她並不缺银子。” “我们,已经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卡著她的脖子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对此,柳宗平不以为然,只是淡淡道:“清淤需要民工,但如今百姓忙於农耕,哪里有这么多人?” “再让漕帮传下口令,不准百姓出人,就算要出,也给我出老弱病残去。” “从上京到洛阳黄河两岸,没我柳氏点头,哪个青壮敢去请淤?” “呵呵,不行的话,就让李严去强征民工吧,正好引发几场暴乱,摘掉他的宰相帽子。” 他的话语平静,却透著一股残酷的算计。 几位族老点头赞同,神情淡漠如石:“好,此事就这么办。” 柳普没有反对。 眾人又聊了一会后,隨后会议散去。 待柳普回到自己的院子后,第一时间喊来自己最器重的儿子柳琦。 “盯紧柳璇璣,她与楚奕的每次见面、密谈,事无巨细皆需呈报给我。” 柳琦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父亲请放心,孩儿会盯紧她们的。” “现在大房並没有什么出色人物,全靠柳璇璣跟柳乘临撑著,若再让他们联手楚奕可就麻烦了。” 他话锋一转,压低声线: “儿有一计,不妨將柳璇璣跟楚奕幽会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 “孩儿观林昭雪是个性烈之人,眼里容不得其他女人,到时候我看楚奕怎么办?” 柳普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微笑,轻描淡写道:“不急,等柳璇璣先跟楚奕见过几面再说。” “到时候,我再將他们密会之事闹到林昭雪手里,看她能不能忍?” 柳琦立马应下:“是,父亲。” 柳普又拍了拍儿子的肩,脸上带上了几分期许。 “如今多事之秋,你出门在外什么的,更加需要注意你的安危。” “我准备让你在工部往上走走,这工部的担子,你也得替为父慢慢担起来。” 柳琦脸上绽出一抹笑意,眼神明亮:“父亲,孩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青州房的门楣,也將在我父子手里发扬光大!” …… “楚奕你个畜生,你想要光宗耀祖、振兴门楣,这辈子都不可能的,我今日的下场,就是你的明天!!!” 王承运进了詔狱后一直破口大骂楚奕,一遍又一遍,以至於在死寂的牢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楚奕!你这狼心狗肺的小畜生,你不得好死……” 就在这时。 隔壁不远处的牢房里。 一名王氏子弟被吵得心烦意乱了。 他怒气冲冲的扑到分隔两牢的木柵栏边,沙哑著嗓子,大吼了出来。 “够了!吵什么吵!” “你个老东西,有本事在这里骂楚奕,怎么不想想你家宅里的事?” “告诉你吧,就在今天下午,柳氏有个狗杂种,差点把你大女儿王玉茹给玷污了!” 这番话,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顿时让王承运的咒骂戛然而止。 他艰难地扭过头,又用尽全身力气扑向木柵栏,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木条。 “你说什么?” “然、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那人见到王承运终於失態了,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快意: “然后?然,后你那二女儿主动提出来,替你大女儿跟著柳氏子弟进了房间唄……” “啊啊啊!” 王承运瞬间目眥欲裂。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忍不住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嚎叫。 “这一切全怪楚奕那个小畜生,全都是他害的!畜生!小畜生啊……” 他的悲愤吶喊,在牢狱里激烈迴荡。 那人见到王承运崩溃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得意,若非这个老东西执意要造反,自己怎么可能落得这番田地? “老东西,吵嚷狗叫什么?” “后来。那楚奕就闯了进去,把你两个女儿救了,还把那小子给宰了!” “你猜,你现在该喊楚奕是仇人,还是救命恩人?” 剎那间。 王承运满腔的嘶吼像被掐住脖子,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眼神空洞地瞪著前方摇曳的火把,脸上的肌肉扭曲著,震惊、茫然、难以置信…… “楚、楚奕?” 他失魂落魄地杵在原地,再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似一尊被抽空血肉的泥塑。 那人终於觉得耳朵清净了。 赶紧睡吧,再不睡以后彻底没的睡了。 …… 翌日。 锦帐低垂,晨光渗入。 床上,渔阳公主睡得正沉。 凌乱的锦被堆在腰间,裸露在外的香肩和玉臂仿佛上好的精美白瓷,只是上面此时却布满了点点曖昧的红痕。 可见,昨夜这两人有多疯…… 平日里骄横跋扈的公主,此刻更是浑身瘫软无力,像一只满足的小猫咪,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弹。 她俏丽的脸庞埋在绒枕中,眼瞼下带著一丝浅淡的疲惫阴影,但嘴角却自然地上扬,勾著一抹极度满足后酣畅淋漓的笑容。 在睡梦中,她甚至还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含糊不清地囈语了一句: “狗……狗奴才,再、再快一点,用力……” 楚奕看了眼床榻上睡梦香甜的小渔儿,无声地掩好房门走了出去。 不多时。 这位年轻侯爷走进詔狱深处。 两侧牢房里,关满了昨天被捕的王氏族人,及其党羽门生。 当他出现在这里时,宛如往滚油里泼下了一瓢冷水。 那些罪犯纷纷扑到木柵栏前。 他们用尽毕生最恶毒的言语,齐声咒骂著这个將自己打入地狱的年轻人。 “楚奕,你这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鹰犬走狗,残害忠良,老天爷一定会劈死你的!” “你心思歹毒邪恶,屠胆敢戮王氏满门,你必会遭受天谴……” 第434章 你就不想替自己的这双儿女报仇吗? “呵!” 楚奕仿佛听到了一群笑话。 他的脚步並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在那喧天的唾骂声中,冷漠地转过头,一寸寸刮过那些狂吼的面孔。 “骂得痛快么?” 他的话音未落,就已经有几名王氏囚徒被那锋利的眼神威势硬生生嚇得逼退,踉蹌后退著撞上铁栏。 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被一头饕鬄猛兽盯上了,只要自己再敢多说一个字,就会死! “也好,骂得尽兴些,免得后天死了,留遗憾。” “反正,你们横竖都是个死,不过呢……” 楚奕故意拖长了尾音,欣赏著这群囚徒骤然收缩的瞳孔和恐惧的表情,显得十分愉快。 “在咽气之前,还有的是乐子。” “比如,让本官拿把滚烫的小刀,把你们身上的皮肉,一片一片地给割下来。” 他锐利的目光,再一次如刀子般剐过眾人,透著一股巨大的压迫力。 “诸位,可扛得住?” 闻言,最前排的一名壮汉膝盖一软瘫倒在地,尿骚味混著血腥气瀰漫开来。 他根本不敢想像,自己身上皮肉被割下来的痛苦…… 一瞬间。 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刚刚还在咆哮嘶吼的眾多囚徒, 一个个惊恐地瞪大双眼,死死闭紧了嘴唇,连呼吸都屏住了。 楚奕见状,不屑一笑。 那张冷峻的脸上,涌出了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一群软骨头,在本侯面前装什么忠烈骨气?” “真有那份刚烈,昨天进来的时候,怎么没人去一头撞在墙上,来个痛快?” “现在有胆子狗叫了?好!本官给你们机会!” 他骤然提高了声音,更加震慑得眾多囚徒们心臟乱跳,惊慌失措。 “撞!现在就撞!” “本侯就在这儿亲眼看著,看谁想第一个证明自己是条汉子?!”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这一刻。 囚徒们眼神躲闪的纷纷低下了头。 甚至於,他们连喘息都变得小心翼翼,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好死不如赖活著,谁真的敢去撞墙自杀啊? 突然,那些哀切的求饶声瞬间爆发出来。 “侯爷饶命啊!侯爷,我不想死,你救救我。” “呜呜呜,侯爷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 “请侯爷开恩,替我们向陛下去求求情,我们再也不敢了,只求能活一命啊……” 哭声、磕头声、哀求声混成一团,充满了绝望和卑屈。 楚奕冷眼看著这场闹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闭嘴!” 两个字如同惊雷般炸响,声音不高,却蕴含著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威压和冰冷。 一时间。 所有的哭喊和哀求全被掐断。 毕竟,眼前这位年轻侯爷威势太重,可一言断他们生死,真真活阎王啊! 楚奕不再理会这些螻蚁,走到王承运的监牢,推门走了进去。 等他瞧见那位神情憔悴的王氏宰相,漫不经心说了声: “聊聊?” 王承运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目光跟楚奕锋芒十足的眼眸对上。 他只坚持了不足半息的怒视,那滔天的恨意像是遇到了某种压力,瞬间熄灭,化为颓败和灰暗。 “想,聊什么?” 楚奕隨意地扫了眼王承运那张写满绝望和疲惫的脸,又仿佛只是隨口一问: “比如,聊聊怎么对付柳氏?” “什、什么?” 王承运想过对方可能是来炫耀、来折辱、甚至是来亲手处决自己,但唯独没想到话题竟是这个。 短暂惊讶过后,一声乾涩的冷笑,从他的喉咙里挤了出来,充满了讽刺: “楚奕,你的脑子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你凭什么认为,一个跟你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人,会帮著你对付柳氏?” “我告诉你,我巴不得你被柳氏弄死,成为一具枯骨,也好陪著我王氏一起上黄泉!!” 楚奕神情不变。 他居高临下地看著这个昔日的政敌,话语直刺要害。 “昨天,柳氏一名子弟差点玷污了你两个视若珍宝的女儿。” “前不久,柳乘风弄死了你最引以为傲的嫡长子,让你白髮人送黑髮人,尝尽丧子之痛。” “王承运,你就不想替自己的这双儿女报仇吗?” 霎那间。 王承运紧握成拳,指甲深陷皮肉,脸上涌出一抹巨大的愤恨。 如何,不恨? 只恨,自己现在沦为了阶下囚,否则定要柳氏全族覆灭!! 楚奕看出了王承运脸上的意动,声音低沉,且充满蛊惑力: “而且,你真认为晋阳军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入上京城,这其中没有柳氏帮忙?” “同州那几个地方,可也有柳氏的部將跟官员。” 王承运一愣。 他攥紧了拳头,紧紧抿著嘴,沉默不语。 楚奕站在旁边,冷眼一笑。 “现在,你王氏子弟抄斩在即。” “可柳氏却依然高居庙堂,锦衣玉食,呼风唤雨,看著你们王氏家破人亡的惨状……你觉得,这公平吗?” “只有我,能帮你把柳氏也拉下来,让他们也尝尝你现在品尝的滋味!” “难道,你真的不想吗?” 王承运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极大的挣扎,又迅速冷静下来。 “呵呵,差一点,本相就要被你说动了。” “你这小畜生的確舌绽莲,蛊惑人心的本事,本相算是领教了!” “可惜,本相虽然恨他们,但也恨你,你们狗咬狗一起死,才是让本相最高兴的。” 楚奕神態自若,语气平静无波:“谢晋用谢氏暗棋跟数十万贯钱,换他那一房的女眷活命。” “他在掖庭宫的女眷,现在活的很好,没受到任何人的欺辱。” “你也可以將你这一房的女眷交给本侯,免得进教坊司受苦,如此,你王氏总还能留下那么可怜的一丝血脉。” 闻言,王承运瞬间被滔天怒火取代,眼睛里射出无比怨毒的光。 “然后,让她们像谢灵蕴那样,成为你隨意玩弄的贱奴吗?” “说起来,若不是因为你带走了谢灵蕴,我儿彦昌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你也是间接害死他的凶手!!” “你將我王氏害到这一步,有什么脸面站在我面前,跟我谈条件?” 楚奕面对这歇斯底里的指责,脸上没有任何愧疚或动容,只是冷冷反问: “是本侯叫你带著晋阳军造反的?” “是本侯叫你王氏陷害忠良,贪赃枉法,强取豪夺的?” “还是本侯叫你藐视皇权,没有將陛下放在眼里,甚至想要改朝换代的?” 王承运面对这些质问,陡然沉默了下来,眼中是极深的痛苦跟不甘。 “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 “本相也不想跟你多说什么了,滚吧。” 第435章 姐妹跪求,父亲心疼! 啪啪啪! 楚奕面无表情的拍了拍手。 与此同时,两名貌美的绝色姐妹,互相搀扶著走了进来。 “玉茹、玉燕……” 王承运看到两个女儿的瞬间,整个人立马变得激动起来。 “父亲……” 王玉燕抬起头。 她看著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泥潭的父亲,心情很是复杂。 可隨后,她死死咬住自己几乎没有血色的下唇,直到唇上留下深深的齿印。 “父亲,你就听主人的话,助他对付柳氏吧……” 霎那间。 王承运如遭雷击!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狱中待久產生了幻听? 否则,自己那骄傲的掌上明珠,不然为什么会称呼楚奕为主人?! 可下一秒。 王玉茹也跟半低著头,不敢直视父亲,只能怯弱开口: “父亲,主人他……” “你、你叫他什么?!” 王承运这一次终於听清楚了,彻底失態了。 他目眥欲裂的看向楚奕,眼中燃烧著要將对方生吞活剥的熊熊怒火。 “你,你这畜生!” “你到底,到底对我两个女儿做了什么?” 王玉燕眼见父亲情绪彻底失控,慌忙开口,声音急促而急切。 “父亲,主人並没有对女儿跟姐姐做什么不轨之事。” “昨日,若非主人及时赶到,我和姐姐只会比现在悽惨百倍,完全会被那柳子林,甚至更多人当作牲口一般糟蹋凌辱。” “父亲,是女儿主动求著主人,收我跟姐姐为婢女的。” 她如此直白的话语, 像是重锤一般,狠狠砸在王承运心上。 他从未见过女儿这般低声下气的模样,张著嘴,喉咙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楚奕看著这位宰相曾叱吒风云的锐气转眼间便被绝望磨平,只剩下眼底深处一丝不甘的暗芒。 “你若是愿意帮本侯对付柳氏,你可以活著看著,我不会去动你这两个女儿。” 这句话,反倒是让王玉燕蹙了蹙眉,隱隱有些微妙。 王承运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震颤了一下,隨即下意识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奕神色平淡道:“就是字面意思,本侯能让你活下来。” 柳氏,远比王谢两家更难缠、更难对付。 所以,他现在需要一个十分了解柳氏內部情况的老狐狸,而且这人是一门心思会去弄死柳氏的。 没人,比跟柳氏姻亲王承运更合適了。 而且,王承运身为王氏宗长,暗地里还掌握著一些余党势力跟財富,自己也得全部挖出来。 至於將价值彻底榨乾之后,再杀也不急! 时至今日,楚奕早就有了掌控、利用一个落魄宰相的资本跟权势,不外乎当做是训狗了。 王承运一脸错愕,显得难以置信: “你能让我活?” 楚奕语调依然平缓,却带著掌控一切的强大自信力。 “只要你尽心替本侯做事,本侯能保证,让你活到柳氏覆灭的那一刻。” “想儘量多活一段时间,还是后天去死,你自己选吧!” 王玉燕在旁边劝说道:“父亲,能多活一段时间也是好的,你,你就当是为我和妹妹活,行吗?” “王氏走到这一步全是咎由自取,可我跟妹妹何其无辜,你真的忍心看著我们被扔到教坊司,任由那些男人糟蹋吗?” “噗通!” 她直接跪在地上,哭著看向王承运。 “父亲,你救救我和姐姐,求你了,父亲……” 王承运看著自己最喜欢的女儿第一次跪在自己面前哭泣,眼神剧烈地挣扎、交锋。 楚奕许是觉得还要再加一把火,便瞥了眼王玉茹。 “还愣著干什么,求你爹。” “不然,待会送你去教坊司,让我想想,王氏嫡女、宰相千金、新婚俏寡妇,会有多少男人点你啊?” 这话一出。 王玉茹嚇得面无人色。 她连忙跟著扑到王承运的脚下,直接哽咽道: “父亲,女儿不要去教坊司,不要被那些男人玩弄,女儿求你了,你就听主人的好不好?” “父亲,女儿不想死,不想死啊……” 王承运怔怔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女儿,眼中终於有了一抹决断跟悲哀,更多的还是惊惧。 他终於明白谢晋死前为什么要將谢灵蕴送给楚奕的感受了,也明白了楚奕的可怕。 此子心性残忍冷酷,最关键的是善於玩弄人心。 自己,输的不冤枉! “让她们出去吧。” “我们来聊聊,这一次造反,我到底是怎么失败的?” 楚奕知道王承运已经彻底动摇了,便挥了挥手,让王玉燕姐妹离开。 “指挥使在魏王身边有暗棋,所以我们一早就知道他要给安太后下毒宫变。” “我跟指挥使便索性將计就计,策划逼你造反,將王氏跟宗室一锅端……” 等听到最后,王承运已经面如死灰。 他脸上最后那一丁点不甘的狰狞,也褪隨之去了,最终嘆了一口气。 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是瓮中之鱉,何谈翻盘? “活!我,要活!!” 谁能想到,他现在会向自己的政敌求活,这是何等讽刺啊? 楚奕神色冷淡道:“要想让你活下来,本侯要承担很大的风险。” “所以,你得吃点苦头,首先这张脸要毁了,还有声音也得换了。” “你,可愿意?” 王承运沉默了一下,隨即扯出了一个扭曲的笑。 “好!毁了好!” “从今天起,王承运就已经死了!” “呵呵呵,我,现在也挺想让柳宗平那老狗,再尝尝丧子之痛、家族被灭之苦……” 於是,楚奕对著监牢之外吩咐道:“取油跟火来,还有炭。” 王承运眼皮跳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成王败寇,既然输了,那他就认了,自己已经毁了一个王氏,不能再毁了那对女儿。 留一点血脉,苟活吧! 很快。 燕小六端著一个粗碗和一根新点燃的火把,走了进来。 王承运最后看了一眼摇曳的火光,眼中仅存的留恋,被彻底的疯狂取代。 他毅然决然地,將那晚粘稠滚烫的油,倒在了自己脸上。 “呃啊!!!” 王承运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后,本能地想抬手,却死死忍住。 他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剧烈地抽搐,弓成了虾米,滚倒在地上,疯狂扭动翻滚。 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很快瀰漫开来。 对此。 楚奕无动於衷。 他只是冷眼看著这一幕,若非自己要对付柳氏,才不会留这条老狗一命。 不过,终难逃一死! “继续!” 剧痛,尚未平息。 王承运又大口喘息著,从炭盆里抓出一块烧得通红的木炭,狠狠塞进了他的嘴里! “嗤!” 一股皮肉焦糊的声响,伴隨著更大的痛苦爆开! 王承运的脖子以一种非人的角度,骤然向后仰起,眼球暴突欲裂! 紧接著,他的身体剧烈痉挛后,仿佛被瞬间抽去了所有骨头,瘫软下去。 那通红的炭块在口腔內灼烧、粘连、吞噬! 痛不欲生! 第436章 王承运的震惊! “噗!” 几秒后。 王承运用尽最后力气,吐出了那块炭。 一股黑色的血沫,混著焦灰,从他焦黑破烂的嘴中涌出。 良久,他耗尽了所有力气才慢慢爬了起来,那张地狱恶鬼般的面孔转向楚奕的方向,咧开一个瘮人的弧度。 “如此,你可满意?” 声音暗哑,宛如砂纸摩擦朽木,透著一股沙砾感。 楚奕面无表情的將火把给扔到了前面的稻草上面,瞬间发出“噼啪”的燃烧声。 他看著火开始烧起来后,对著燕小六吩咐道: “小六,可以叫张神医进来治伤了。” “再对外放出消息,就说有狱卒蓄意纵火,已经將王承运烧死。” “正好,將责任推到苏明盛安插进来的狱卒身上。” 那个人刚被苏明盛买通没多久,就被萧隱若发现了。 论安插间谍找出暗棋,自家指挥使才是真正的內行、专家。 燕小六刚应下,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侯爷,前面监牢里还关押著不少人。” “他们现在看到王承运被背出去,保不准在行刑时,会当眾说些什么?” “卑职以为,为保万全,不如索性放火,烧他半监,再將剩下活著的舌头全割了?” 楚奕笑了笑,倒是不觉得残忍,王氏这群人可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好,就按你的意思办。” “待会,记得手脚麻利点,別留下不该活的舌头。” 燕小六眼中寒光一闪,抱拳应道:“遵命!” 隨后,他转身出去,指挥一群执金卫,走入通道两侧的牢房。 “啪嗒!” 楚奕没有回头,抬步向出口走去。 一股刺鼻的油味,很快就从他身后瀰漫开来,隨即是“腾”的一声爆燃。 一声声悽厉绝望的惨嚎,也仿佛沸腾的油锅,瞬间炸开。 “救我,救我啊……” 一会后。 张神医將一瓶药膏,一点点涂抹在王承运血肉模糊的脸上。 每一下触碰,王承运都会控制不住地剧烈抽搐一下,喉咙深处溢出痛苦的呜咽。 “呃啊~” 小半个时辰后。 王承运那张脸被简易包扎了起来。 楚奕吩咐燕小六带张神医出去后,这才继续看向已经改头换面的王承运。 “待会,本侯会让人找一处院子,你以后就住那边。” “没有本侯的吩咐,你不准外出一步。” “当然,你可以试试半夜偷著跑出去,本侯给他们的命令就是当场格杀。” “哦对了,本侯会让你两个女儿过来照顾你的,你死她们也一起死。” 照顾二字意味深长,既是监视,也是捏住了他最后的软肋。 王承运看了眼楚奕,喉咙里像是有破风箱在拉扯。 隨即,他发出一道艰难的嗬嗬声,才终於挤出几个嘶哑模糊的字眼。 “柳……氏、你……如何……对……付……” “现、在……” 楚奕知道对方现在说话困难,直接从旁边抽屉里取出纸笔,递到了王承运面前。 “写字吧。” 王承运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这种方式跟人沟通,可很快压下心思,齐刷刷的写下一行字。 “陛下怕是没时间对付柳氏,忙著收拢我王氏留下来的权柄,你就算要对付柳氏也要等很久了。” 楚奕淡淡道:“不急,慢慢来,先断掉柳氏的根基再说。” 他说话语气沉稳,带著成竹在胸的自信。 王承运坐在一张破旧的木凳上,继续又写了一行字: “你知道柳氏真正的根基,是什么吗?” 楚奕抬眼,目光锐利: “盐,粮,漕运。” 王承运闻言,身体似乎震动了一下。 沉默一下后,他继续写下去。 “从前,柳氏贩盐虽利厚,却也非独步天下。” “全赖族里出了一个女智囊柳璇璣,她也不知怎么研究出了一个什么晒盐法。” “从此,柳氏盐量暴增,这才彻底把控了整个关中乃至更远的盐道。” “可以说,柳氏要是跺一跺脚,整个上京城都將没盐吃,你可知这种影响力有多大?” 楚奕语气平淡道:“晒盐法,是本侯教给柳璇璣的,但现在本侯有更好的製盐法可以超过柳氏。” “而且,本侯也已经安排人手正在全力炼製,最多半个月就会有大量低价、质优的食盐涌向市场。” “本侯倒是要看看,柳氏那个盘踞多年的盐市龙头,经不经得起我的衝击?” 王承运的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放大收缩。 他不认为楚奕会在这种事上说谎。 原来,多年前撼动整个盐业格局的始作俑者,竟是眼前这个看似蛰伏的年轻人! 那深深的挫败感和难以置信的惊惧,几乎要將他再次击倒。 “有、盐……还不够!” 半晌,他才从喉咙深处挤出艰难的声音,又只能颓然的写字。 “柳氏贩盐多年,渠道、信誉早已固化!” “你空有盐,也难以打破他们建立的基业,更难在短时间內抢占市场。” 楚奕隨口说道:“玩商战,十个柳氏也不是本侯的对手。” “你就看著,我怎么將柳氏盐业搞垮,断了他们的经济来源。” 王承运急促地喘息几下,眼神落在楚奕身上,透著一抹质疑。 只不过,他见对方如此信之凿凿,也就暂时压下疑惑。 “就算盐这一块,你能撕开口子。” “可柳氏能把控上京乃,至整个关中经济命脉,最倚重的,还是水路漕运!” “要知道,盐粮可都是要靠漕船周转!” 闻言,楚奕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明显的笑容。 “所以,本侯弄了个通漕三策,断他们的水路。” “什、么?” 王承运失声惊呼。 因为强行发声太猛,导致牵动伤口,疼得他倒抽凉气。 但那双眼睛里的瞳孔却再次急剧震动,比刚才得知晒盐法时更为骇然! 震动上京,极可能动摇柳氏命脉根基的通漕三策,竟是出自楚奕之手?! 他的眼神越来越复杂,惊惧、困惑,还有一种与虎谋皮的荒谬感。 自己,以前到底得罪了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而这一次柳氏,又將面对何等可怕的敌人? “柳氏,绝不会坐视你们清淤漕河的!” “那等於直接断了,他们在河道上巧立名目盘剥的財路!” “漕帮就是他们养的恶狗,你清淤,他们必会放出来闹事。” “光是靠河吃饭的漕工,就有七八万人!” “他们分布沿河各大口岸,若被煽动起来闹事,民乱沸腾,你拿什么应对?” “一旦激起民变,你的通漕三策再好,也是灭顶之灾!”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楚奕脸上,仿佛要找出他一丝底气不足的痕跡。 楚奕唇角勾起,非但不惧,反而露出一丝冷酷的期待: “执金卫在漕帮埋了几个钉子,隨时可用。” “他们若是敢闹,正好给本侯夺权的机会。”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后靠,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著王承运,又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低笑。 “不过,王相,说了这么久,光是本侯一个人的想法了,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那本侯冒著巨大风险,把你从阎王殿门口抢回来,又有何意义?” 第437章 楚大侯爷,昨天你可真威风啊 王承运稍作沉默了一下,这才在纸上匆匆写下几句话。 “漕帮有三十六个堂主,其中五个是我的心腹,接下来你得出钱帮他们在漕帮里面大肆招兵买马。” “但漕帮帮主曹胜虎此人非善茬,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身边养了不少武林高手,心思更是縝密。” “你得让执金卫帮忙策划一起刺杀事件,从我的人里面,选一个堂主去救他一命造成重伤,好顺势成为他的心腹。” “到时候,再慢慢除去曹胜虎的羽翼,趁机架空漕帮大权,便能让数万漕工为你所用!” 等他写完这些,心中百感交集。 谁能想到,自己曾经多次恨不得將楚奕这小贼给杀了,但现在却在为对方出谋划策。 可谓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啊!! 楚奕迅速看完王承运写下的计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就说这老狐狸奸诈,看似跟柳氏联姻多年,一副同气连枝的模样,背地里却早就把触角伸进了漕帮的筋骨里。 保住他一命的效果,已经渐渐显示出来了。 只不过,他不会真的傻乎乎任由王承运的人掌握漕帮大权,得反过来,让那批人来配合自己的人。 “这个计划可以实行,还有吗?” 王承运收回了复杂的心绪,又重新在纸上面,写下了一大段话。 “柳氏暗地里掌握的除去漕帮外,还有一个盐帮。” “因为柳氏是关中地区最大的盐商,不知道多少人从他们手里拿食盐贩卖,自然而然养了大量的亡命徒。” “这个盐帮你也得拿下,不然他们会搅乱整个关中地区的食盐市场,到时候陛下只会拿你出来平息眾怒。” “至於盐帮,我也放了几颗棋子,他们现在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想必很愿意投靠你的麾下。” 儘管他不愿意承认,虽然楚奕在上京城凶名昭著,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女帝心腹。 而且,还是一个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真正的上京新贵! 只要楚奕愿意发出橄欖枝,现如今,不知道会有很多人爭先恐后的想要投靠。 这,便是他的此时的影响力!! 楚奕似笑非笑的的看了看王承运,都说捅自己最深的,最可能是最近的人。 柳氏打死也想不到,他们的姻亲王承运会在暗地里搞了这么多的手段,貌合神离不过如此。 “你在柳氏那边也肯定也埋了一些人,全部交给我吧。” 事到如今,王承运也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肩膀颓然垮塌,只能认命地垂下头。 “好!” 隨后,楚奕又跟著他聊了一会儿,收穫了不少关於柳氏的信息,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出去。 有这头老狐狸在自己身边查漏补缺,对付柳氏会越发的得心应手。 至於王承运是否有异心,无所谓。 他自信,压得住这头苟延残喘的王氏宰相,真敢暗中搞鬼半分,直接杀了便是! 王承运看著离开的楚奕身影,目光幽幽,复杂至极。 曾几何时,自己是多少风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坐拥宰相权利,掌生杀定夺。 可如今,他之性命操於一年轻人之手。 “假……以……时日……位极……人臣吗?” 等楚奕出去后,第一时间去喊来殷城子。 “殷先生,王承运就交给你负责了。” “总之,你要是觉得他有半分问题,不用问本侯,直接杀了就是。” 那位老道鬚髮皆白,道袍洗得有些发旧。 但听闻这话,那双眼神却精光內敛,带著一股恭敬。 “请明公放心,我一定会看好他的。” “今后,他说的每一句话、献上的每一道计策,我都会反覆斟酌、分析,绝不会让他有任何谋害明公的机会。” 他看著眼前这位,年纪轻轻就封侯,这般前途,放眼整个大景,绝无仅有。 就说,跟著这位主,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 此生,誓死效忠明公! 楚奕对於殷城子的能力还是很放心,旋即便吩咐道:“殷先生,关於盐帮,你得替本侯挖掘出更多的消息出来。” “至於漕帮在外面暂时不好拿下,不过盐帮就在眼皮底下,先解决它。” 殷城子微微眯起眼睛,隨即声音平缓地报出一条关键线索: “明公,盐帮想运盐进入上京,正好就要经过地下城,只要掌握了庄明,就可以暂时切断盐帮的食盐。” “虽然其他几座城门也可以进,但他们要重新构建盐道会稍微有些麻烦,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金吾卫有管著进出货物的职权,明公一句话,是可以让柳氏一粒盐进不了上京半分的。”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柳氏的反应,不过眼下他们刚经歷王氏叛乱,明面上是不敢乱动弹了。” “至於暗地里的手段,待我们以雷霆之势拿下盐帮,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楚奕闻言,侧首看向殷城子,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厉芒。 “殷先生说的没错,看来我过两天,要去將庄明拿下了。” “那一座地下城,也该易主了!” 待会,他还要出城去自己的秘密基地看看,也不知道墨鸦姐的火药研究的怎么样了? 隨后。 楚奕来到了肃穆威严的鹰扬楼。 廊道两侧的阴影,仿佛都因这里的威势而凝固。 不远处。 白水仙静静侍立在前面。 她穿著月白长裙,面容姣好带著一抹温柔,如同一朵绽放在寒夜里的白莲。 见到楚奕后,她瞬间绽出了一个十分甜美的笑容,语態恭敬。 “妾身,见过侯爷。” 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布满了爱意,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 楚奕迎上她这般温柔嫻静的乖巧模样,微微一笑: “指挥使,在书房吗?” 白水仙立马轻声说道:“在书房呢,但指挥使早上的心情……可不算好。” “侯爷进去时,可得多注意。” 楚奕点了点头,隨即跟她寒暄了两句,便来到书房,抬手轻敲。 “卑职,求见指挥使。” 片刻后,门內传来一道冰冷似铁的声音: “进。” 楚奕推门而入。 只见书房开阔而冷峻,除了黑铁木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再无一丝多余装饰。 一抹阳光透过窗户, 恰好洒在窗前那一道身影上。 萧隱若那一张绝美的脸,在光影中更显冷艷。 她的皮肤似白玉雕琢,唇线紧抿如刀锋,眼神却锐利得犹如淬了冰的匕首,冷冷的扫过楚奕。 “楚大侯爷,昨天你可真威风啊。” 她开口,声音低沉而透著一抹冰冷,带著一种割裂空气般的巨大压迫感。 “衝冠一怒为红顏,杀人杀得倒是爽快。” 第438章 你给几个女人,洗过头? 下一刻。 萧隱若的身子,稍稍前倾。 她那雪白下巴微昂,那姿態如审视一只失职的猎物,唇边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却毫无暖意。 “可你这尾巴收得,比三岁稚童偷时留下来的痕跡,还要明显!” “怎么,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你动的手?” “蠢钝如猪,下次再留下这种蠢货把柄,本官就先把你当首尾给处理了!” 楚奕头颅微垂,瞥了一眼她那双冷眸,略显无奈。 “回指挥使,主要是柳子林欺人太甚,羞辱无辜女眷……” “嗬!” 萧隱若发出一声充满了不屑的轻呵,修长手指轻敲轮椅扶手。 “你这副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真是让本官……作呕!” “记住了,执金卫是陛下的刀,要的是锋利和冰冷,而不是让你去普度眾生的!” “再敢对罪臣之女露出那副令人作呕的同情嘴脸,本官就送你去感业寺剃度,让你对著佛祖哭个够!” 楚奕深吸一口气,只能躬身应诺:“卑职,知错。” 萧隱若突然眯著眼,仿佛闪烁著一抹危险的光芒。 “听说,王承运两个女儿,生得十分漂亮。” “楚侯爷,莫非是想趁机收她们为奴?” 楚奕听著这送命题,毫不犹豫道:“绝无此意,卑职救她们,实际上是想拿她们控制王承运。” “指挥使,卑职已经策反王承运,此人可作利器,用来对付柳氏。” 顿了顿,他又笑著补充了一句。 “若说漂亮,十个她们也比不上指挥使万分之一的美貌。” 萧隱若的眉眼微不可察地一动,指尖仍在轻抚袖口金线,有些恼怒这逆臣的插科打諢。 只不过,她却是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深究什么,声音缓和了几分。 “隨你去办就是,不过,楚奕,若这次办砸了,莫怪本官拿你的脑袋去祭旗。” “记住,执金卫的刀,要锋利……更要听话。” 楚奕听著她一语双关的话,只能应下来。 “指挥使,萧雅轩现在的生意很好。” “卑职打算在上京城再开三家分店,地址也选好了,你来看看……” 萧隱若並未抬眼,反而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种小事,你自己看著办就是,別来烦本官。” “真把本官当做是你的姆娘,事事替你做主吗?” 楚奕眨了眨眼睛,似乎表现的稍微有一点惊喜。 “真的可以吗?” “什么?” 萧隱若一下子还未反应过来,但下一秒立马气恼的將旁边的笔筒直接砸向了楚奕。 “混帐东西,你有种再將刚才的话说一遍!” 楚奕一个灵活走位,將那个笔筒躲闪过去,旋即目光滑过她略显散乱的髮髻边缘。 那几缕碎发,似是不驯地贴在细白如瓷的颈侧,反而增添了一抹凌乱美感。 “指挥使,卑职去打一盆热水,给你洗洗头。” 萧隱若冷著脸开口拒绝道:“不需要,若是没事了,那就滚出去,继续抄你的家去!” 楚奕没吭声,只是走了出去。 萧隱若看著紧闭上的门,不知为何,心中又是涌起了一股恼意,没好气的將一支笔狠狠砸到了地上。 “逆臣!迟早叫你跪在地上求饶!” 不多时。 脚步声,去而復返。 楚奕端著一盆热气腾腾的水盆,走了进来。 “指挥使,卑职来给你洗头了。” 萧隱若愣了愣。 那唇瓣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但很快又冷下来脸了。 等她抬起眼,冰冷的眸光如淬寒针,直刺楚奕,声音陡然凌厉: “谁准你给本官洗头了,滚出去!” “本官,不洗头!” 她的下頜绷紧。 那股无形的威压几乎化为实质,自轮椅扩散开来,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只不过,落在楚奕眼里,倒像是拉不下脸罢了。 於是,他唇边笑意不减反增,端著水盆稳稳走近,仿佛那迫人威压只是一道春日暖风。 “指挥使,接下来你別乱动,当心绞了头髮,那可就真是卑职的罪过了。” 那氤氳的热气,裹挟著一股陌生的、带著皂角与男子洁净气息的味道,悄然瀰漫。 转眼间,便是冲淡了室內几分冰冷的氛围。 “啪嗒!” 楚奕修长的手指度探出。 他捻住了萧隱若那束髮银链尾端的活扣,轻轻一抽。 霎那间,三千青丝如瀑布决堤,带著一丝极淡的清冽冷香,瞬间铺满了她单薄的背脊和轮椅靠背。 “指挥使,乖,低个头。” 萧隱若眉眼一跳,刚想发作,却察觉到那逆臣的手已经轻轻摁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她强压下心头处一丝莫名的慌乱,又突然语调冷硬地开口质问: “你给几个女人,洗过头?” 该死,怎么又提这个! 楚奕当即摇摇头说道:“请指挥使放心,这是卑职第一次给人洗头,必当……悉心伺候。” “荒唐!竟敢拿本官练手?” 萧隱若挑了挑眉,感到一抹被人当作试验品般摆弄的羞恼,又隱隱掺杂著一丝不为人知的快意。 隨后,她这才不情不愿的低下了头。 “洗不乾净,待会本官就用刀在你的心臟处,刻下凌迟两个字。” 她冰冷的威胁语调下,藏著一丝微不可闻的急促。 楚奕低笑一声,那笑声低沉地擦过耳畔。 “遵命,指挥使。” 他拿起铜勺,舀起一瓢温水,却並未直接浇在发顶,而是故意绕开中心,先缓缓淋湿了她的发尾。 “指挥使,水温如何?” 他问话的同时,指腹更是不经意的掠过萧隱若散落肩头的一缕髮丝,带来轻微的酥痒。 “要洗就洗,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萧隱若不耐的呵斥了一声,尽力维持著主官的威严,脖颈却不禁挺直了几分,身体出现一丝本能的紧张。 每一次跟这个逆臣有肢体上的接触,总是让她莫名其妙的心慌,真是恼火!! “哗啦啦……” 那股水流有意无意地绕过萧隱若那精巧如珠的耳垂,顽皮地坠落下去,砸进微微敞开的衣领深处。 一阵冰火交加的极致湿黏感,骤然贴上肌肤,她像被蛰了般猛地一颤,试图挺直腰背坐起。 “楚奕!你好大的胆……” 她那带著怒意的威嚇,才衝出半句,第二瓢水便带著有些惩戒的力道,霸道地自头顶泼落。 紧接著,楚奕低沉的嗓音,带著一股近乎蛊惑的力量,在萧隱若耳后响起。 “《诸病源候论》有载,此『风池穴』若淤堵,则易生头痛眩晕之症。” “所以,这里得多揉揉。” 他带著恰到好处的力道,稳稳按压在萧隱若后颈两侧的风池穴上,指尖同时不经意地蹭过她敏感的耳根…… 第439章 这逆臣,愈发放肆了! “嗯哼~~” 萧隱若即將出口的叱骂,骤然化为一声短促的闷哼。 那声音儘管细微、破碎,却是带著一丝就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控,陌生得让其心头巨震! “你……” 这位冷麵判官试图扭动脖颈,摆脱楚奕那磨人的深层掌控。 可下一秒,她却被那恰到好处的酸胀感,还有隨之蔓延开的奇异鬆快感牢牢钉在原地!! 该死! 这个逆臣,平日里都在忙著练习找穴位按摩吗? 此刻,那一股冰冷的怒火,却是被那指尖的温度烫得,几乎无法维持…… “啪啪!” 楚奕按摩的手指未停,力道反而更沉了两分,笑著回应: “指挥使,现在是不是很舒服了?” 他的指节轻轻碾过,她脑部一处紧绷的硬结,手法专业,却亲昵曖昧。 剎那间。 萧隱若感到头皮阵阵发麻。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一股无法自控的热流,也悄悄漫上耳尖,变得炙热滚烫。 “不、舒服!!” 她依旧一贯保持著嘴硬,也免得被这个逆臣,一直牵著鼻子走。 萧隱若其实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她对楚奕的绝对支配,但后面渐渐被他所掌控。 不行,这种不正之风,必须遏制!! “嘿嘿……” 楚奕听出萧隱若的口是心非,也就没有拆穿。 “好,那卑职,再给指挥使按得舒服些。” 萧隱若一边默默舒服著承受著一切,又一边透过平滑如镜的盆沿上,看到自己鬢髮湿乱狼狈的一幕。 而自己的眼尾,不知是水汽还是別的什么染上一点薄红。 这,怎么会这样? “停下来……” 她话刚说出口,又愕然发现那两片吐露铁血杀伐命令的嘴唇,现在被牙齿咬得异常鲜红欲滴。 宛若,熟透濒裂的樱珠! 等待他人的汲取! “嗒嗒……” 那柔滑冰凉的湿发,更是丝丝缕缕的,缠绕上楚奕结实的小臂。 这一秒,萧隱若脑子不由得產生一个荒谬的念头…… 好想拿一套精工打造的玄铁镣銬,將这个胆大包天的逆臣就地锁拿,然后狠狠的践踏! “指挥使的发间……” 楚奕的声音微微一顿,乎是在仔细嗅辨著什么。 他滚烫的气息,又直直拂过萧隱若敏感的皮肤,伴隨著低语,鼻尖甚至若有似无地蹭过那湿漉漉的鬢髮。 “像……初雪消融时的松针。” 这逆臣,愈发放肆了! 萧隱若的拳头下意识骤然攥紧,可后颈处却是瞬间泛起一阵无法言喻的轻微细栗。 “够了!” 恰在此时。 一把黑犀角梳被执起,插入她鬆软打结的发丛深处。 楚奕的另一只手掌,稳稳托住了她的后脑勺,指节陷入柔顺潮湿的髮根。 “指挥使,卑职来给你梳头。” 萧隱若再也受不了这种被楚奕掌控的异样感觉,尤其对方分明是在趁机轻薄自己。 她突然反手擒住楚奕的喉结,冷冷一笑: “本官的头颅值万金,楚侯爷莫不是想领赏?” 楚奕完全无视横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玉手。 他只是不疾不徐地用没被髮丝缠绕的那只手,抽出那支玉簪,將其重新簪回她滴著水珠的髮髻。 收回手时,他的指尖带著赤裸裸的撩拨意味,从那已经变得通红滚烫的耳垂肌肤上缓缓掠过。 “卑职,不捨得。” “住嘴!” 萧隱若厉声呵斥,指节却因用力泛白。 等她在氤氳水汽中抬头,正好迎上他唇角处悬著的水珠坠落,莫名有种舔舐的衝动…… 呸呸呸,她立即鬆开手,又將面色发烫的脸偏转过去,避开对方的视线。 “现在!立刻!马上!滚出去!” “咳、咳……” 楚奕清了清嗓子, 佯装没注意到萧隱若隱隱有些慌乱的表现。 隨即,他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仿佛刚才惊心动魄的对抗,从未发生过。 “指挥使,过些天,等镇北郡公大捷归来,会办一场郡公宴,卑职想请你来赴宴。” 若是有选择, 他其实並不希望萧隱若过来。 但萧隱若原先惊慌的心绪却在这一瞬间恢復了冷静,同时眼神转变的甚至比冰锥更冷。 “届时,本官一定会来的,还会给公爷送份大礼。” ??? 別送! 求你別送啊!! 楚奕真的不想死。 但他也只能硬著头皮说下去。 “不过五天后,卑职打算办一个封侯宴。” “就只请了几个亲近的人,到时候,卑职亲自来接指挥使。” 他打算先用一个封侯宴以示亲近,安抚一下萧隱若。 郡公宴上,自己还得多做其他准备。 最起码,不能吵起来! 萧隱若眸光一闪。 她又冷冷的看向了楚奕,似是想说什么。 “指挥使先忙!” 楚奕却抢先一步截住了她的话头,语气自然地告退。 “卑职去抄家了。” 书房的刚才喧囂,隨著他的离去,陡然沉寂了下来。 唯独轮椅扶手边缘,几颗残留的水珠,缓慢匯聚、下淌,在地上晕染开一小片不规则的湿痕。 “呵呵!” 萧隱若看著那紧闭的门,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膝上湿冷的袍袖。 刚才被那逆臣指尖抚过的耳垂,此刻火辣辣的感觉尚未完全褪去,让她心头五味杂陈。 “想提前拿个小宴搪塞本官,你以为本官这么好糊弄?” “郡公宴,好威风啊!” …… 楚奕刚快步走出去, 便见燕小六急冲冲奔来,脸上带著一抹喜色。 “侯爷,宫里传旨的公公刚走。” “陛下口諭,宣大人后日未时正刻进宫,去仁寿殿赴宴!” 这在他看来,自家侯爷圣眷太浓了。 陛下、太后一起相约,谁还有这种特殊待遇? “知道了。” 楚奕倒是显得很平静。 他昨天做了那么多,女帝、太后的好感早就刷够了,有此宴会也实属正常。 燕小六看著自家侯爷轻描淡写的应下,这般沉稳气度,实在是太帅了。 今后,自己肯定要好好跟著学。 而隨后。 楚奕又恰好看到白水仙正要出门的身影。 “水仙,你去哪里?” 白水仙声停下脚步,回身温婉一笑: “侯爷,妾身之前租了个小院落,偶尔会存放些旧物和不常用的东西。” “今日得空,就想去理一理。” 楚奕隨口说道:“本侯送你吧。” 白水仙眼前一亮,笑道:“劳烦侯爷了。” 隨后。 两人在马车里聊著天,没多久抵达了那处小院。 白水仙有些不舍的看了看楚奕,最终还是说道: “侯爷,妾身先进去了。” 楚奕“嗯”了一声,目送她进入院子。 但白水仙刚关上门,一道黑影突然从柴堆后窜出。 他满脸横肉,一双绿豆眼死死黏住眼前美人,咧著嘴,露出满口黄牙。 “小娘子,自从那天见到你之后,老子惦记你这一口嫩肉好几天了。” “今天总算逮著你回这兔子窝了,快过来,让爷好好尝尝你这滋味,是甜是咸?” 第440章 皇叔,出事了! “啊!” 白水仙惊呼一声。 她似一头受惊的小鹿般,猛然后退几步。 幸好这些天呆在萧隱若身边,性子磨礪得坚韧了不少。 她强压下扑通狂跳的心,毫不犹豫地抄起旁边斜墙靠的一根半柴火棍,竭力让声音听起来冷硬决绝: “不怕死,你就过来!!” “今天,大不了,我把你打死,去监牢里做个囚犯!” 换做其他男人,可能就被嚇到了。 可这汉子见状,咧开一口黄牙,非但没有退缩,眼中反而燃起更加浓厚的兴趣。 “看不出来你柔柔弱弱的,原来还是一头胭脂虎啊。” “这性子烈,老子今天偏要骑虎难下!” 话音未落。 他竟真的大踏步衝上前来。 白水仙急了。 她拼尽全力,重重一棍子砸了下去。 大不了,就是打死! “嘭!” 一声闷响后。 那棍子,结结实实的砸在汉子厚实的肩膀上。 “嗡!” 白水仙只觉得虎口一麻。 再等她回过神来,那根棍子已经被对方蒲扇般的大手轻易抓住、夺下。 “小娘们,你这力气太弱了,给老子挠痒痒也不够。” “玩够了吧,也该轮到我来玩你了!” 白水仙眼看唯一的倚仗失去,脸色“唰“地白了。 此刻,她距离院门口还有不少远,根本就绕不过这个汉子逃出去。 “救命啊!!” 为今之计,只有呼救了! 汉子看著她大声呼喊丝毫不慌,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眼中射出赤裸的淫邪之光。 “今天,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你这等尤物,老子就算是用上十年阳寿,也要跟你一日春宵!” 一道冰冷的声音,却突然在院门口响起。 “十年阳寿,倒是够点盏长明灯。” “等你被野狼啃剩骨头时,也差不多刚好照著阎王殿的门槛!” 楚奕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他面色沉静如水,眼神却冷冽得如一汪冰封的寒潭,透著一股杀气。 “谁?” 汉子猛地一惊。 他霍然转身,脸上写满一抹凶狠。 “喂,老子是盐帮的人,你小子最好別多管閒事。” “否则,將你扔到护城河餵王八去。” 要知道,盐帮在整个上京城也是赫赫有名。 就算是一般权贵,也不愿意轻易招惹。 得罪他们的,基本上没一个好下场! “盐帮?” 楚奕的声音轻蔑至极。 仿佛听到的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盐帮,而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螻蚁名號。 “算个屁!” 他在对方惊愕的瞬间,只一步便已经衝到面前,右手如铁钳般狠狠扼住了汉子的咽喉。 “呃啊……” 汉子脖子剧痛,呼吸瞬间困难,双眼暴凸。 他脸上所有的凶狠、淫邪尽数凝固,扭曲成一种很深的恐惧与震惊。 这小子怎么不怕盐帮,而且那眼神凶的真像是要杀人啊! “別別杀我,我真真是盐帮的,你杀了我,会,会惹来大麻烦的。” “我我有钱,你收下,饶我一命吧……” “咔嚓”一声。 楚奕轻描淡写的扭断了汉子的脖子,整个身躯如断了线的木偶般软软栽倒在地,再无声息。 “小汤,拖出去处理了。” “是。” 汤鹤安应声而入。 他动作麻利地架起尸体拖走,显示出对眼前景象早已习以为常。 院中重归死寂。 白水仙剧烈地喘息著,高耸的胸脯急促起伏。 等她再看向楚奕的眼眸里,充满了感激和后怕。 “侯爷,这一次多谢你了。” “哎,侯爷你的手脏了,进来擦擦吧。” 楚奕略一点头,跟著她走进去。 很快。 白水仙端来一盆清水。 她犹豫了一下,带著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侯爷,妾身看你脚也脏了。” “不如,让妾身来给你洗洗脚。” ?? 楚奕沉默了两息。 最终,他的眼神透露出了一丝玩味。 “好。” 於是。 白水仙挽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皓腕。 她跪坐在水盆前,宛如小娇妻似的帮楚奕脱去靴袜,將他的脚掌浸入水中。 “哗啦啦……” 那只娇嫩的小手,在温热的水中,小心翼翼地揉搓。 气氛,安静得有些曖昧。 “唰!” 待楚奕的目光落在白水仙身上时,骤然凝住。 那轻薄的衣衫领口鬆散,露出一大片欺霜赛雪的雪白肌肤,仿佛要被吸入其中。 精致的锁骨在烛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向下延展出令人心旌摇曳的曼妙弧度。 拿这个,考验侯爷? 一会后。 白水仙仔细擦乾楚奕的脚,然后缓缓站起身。 她並未去倒水,而是红著脸低下头,双手颤抖著,开始解自己腰间的系带。 罗裳轻解,如剥开的瓣,一点点滑落,最终堆叠在脚边。 “侯爷,妾身,很想你……” 楚奕早就知道白水仙的意图。 所以,他猛地横抱起这具温香软玉般的身子。 “哎哟……” 骤然悬空,白水仙又本能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瞬。 可转眼间,她就双手勾住了楚奕脖子,声音都多了几分颤抖。 “房间在隔……隔壁……” 楚奕低头看著她泛红的俏脸,邪魅一笑。 “不用,就在窗台上。” 白水仙迎著他的目光,咬著嫣红的唇,眼中带著一丝媚意: “嗯~~” …… 魏王府。 漱玉轩偏厅。 魏王正对著落地铜镜,一边哼著曲调,一边练习著《霸王》中梁羽的悲愴身段。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騅不逝……” 他的身体,也隨著曲调缓慢而有力地起势、收势、走步、回身…… 就在这时。 秦鈺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著一丝凝重和急切。 “皇叔,出事了。” 魏王並未停下动作。 他只是缓缓收势,隨后才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额角处的汗水,声音带著一丝舞台腔的余韵: “何事?” 秦鈺上前一步,压低声音: “昨晚,詔狱起了一场大火,火势极猛,扑救不及,王承运跟数名王氏子弟被烧死了。” “据说,他们的尸身全都焦了。” “目前,整个执金卫全都在彻查纵火者是谁,暂时还未查到,看来有人比我们还想要王承运死啊。” 魏王擦脸的动作,顿住了。 他的目光在铜镜中与自己的倒影对视,那残留油彩的脸上,表情变得极其微妙。 惊讶?怀疑? 还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鬆? 沉思片刻,他目光如鹰隼般锁定秦鈺,拋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明盛收买的那个狱卒呢?” 秦鈺的脸色变得更沉:“他失踪了,詔狱那边只说此人昨夜当值后再没出现过,家里也空了。” “兴许是他动手时被发现,所以被执金卫灭口了。” “早知道有人也要杀王承运,我们就不白白浪费一个棋子了。” 闻言,魏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带著浓浓的深意。 “你说,这王承运是真死,还是假死?” 第441章 墨鸦姐,炸雷了! 不过,魏王不待秦鈺回答,又自顾自的说下去了。 “罢了,王承运犯下造反这等十恶不赦的大罪,纵使今日不死在那火里,明日也逃不过菜市口那一刀。” “更何况,萧隱若也不会留他,完全没必要弄假死这一出。” “多半是真被人谋害了,早死也好。” 他说话的语气轻描淡写,却透著一股彻骨的寒意。 秦鈺却是有些担忧的说道:“皇叔,就是不知道他死前有没有將你泄露出来?” “一旦泄露了,那我们兴许已经被陛下她们给盯上了……” 魏王脸上的淡然终於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眼神骤然锐利起来,沉吟片刻,眉头渐渐锁紧: “这件事,必须彻查清楚!” “詔狱那边,唯一的突破口,就在楚奕身上。” “当然,你也別慌,你跟本王的交际还是很隱秘的,就算查到本王,也不会查到你。” 他顿了顿,又笑了笑。 “而且,就只凭藉王承运一人之言,断然是抓不了本王的。” “否则,此刻本王早就是詔狱的阶下囚了。” “莫慌,一切还在本王掌握之中。” 秦鈺闻言顿时放下心来,又立马接话道:“皇叔,刚收到消息,楚奕要等林昭雪回来,办郡公宴。” “帖子,应该很快就会送到皇叔你府上来。” “这或许,是我们刺探消息的机会。” 魏王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好,届时,本王携王妃一同过去看看,正好试探一下他是否知情?” “薛綰綰,安排好了吗?” 秦鈺立刻挺直背脊,脸上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阴冷笑容。 “皇叔放心,我已经按照计划,认了薛綰綰做妹妹。” “她一个无根浮萍的孤弱女子,骤然得攀高枝,日后想进侯府,自然要我的鼎力相助,肯定会对我言听计从。” “接下来,我只需再施些小惠,点拨几句,让她在楚奕身边站稳脚跟,就可以成为我们的眼睛和耳朵。” 他声音压得更低,带著冰冷的诱惑: “待她尝够了甜头,彻底沉溺其中。” “一个见识过富贵、尝过权势滋味的女人,自会替我们去吹那枕边风,一点点,蚕食楚奕的心防。”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皇叔,你且静观其变,我会让她成为刺向楚奕心臟,最致命也最意想不到的那根毒刺!” 魏王听著秦鈺的匯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他再次开口,竟又带上了《霸王》的腔调,但词句却已经完全变了味道,满是不屑的嘲弄。 “天亡我楚?非战之罪也!” 他將那件象徵权势的蟒袍轻轻搭在臂弯,对著镜中的自己,露出了一个布满野心的笑容。 此刻,镜中的“霸王”,眼中燃烧的,不再是末路的悲凉…… 而是即將吞噬对手的,名为阴谋的熊熊烈焰! …… 与此同时。 楚奕跟殷城子他们,来到郊外一处偏僻的庄子。 他刚走进去没多久,便敏锐察觉到从暗处射出,数道带著审视意味的目光。 看来,这里的暗哨布置的还不错。 前方。 庄门未开。 墙后方,立马响起一个透著警惕的声音: “什么人?天王盖地虎!” 楚奕顺势接了一句暗號。 “宝塔镇河妖!” “是自己人,把门开了。” 下一刻。 庄门立马打开了。 数名执金卫刚走出来看到楚奕后,瞬间大喜,神色变得十分恭敬。 “见过,楚千户。” 这些都是楚奕很早之前,从北镇抚使司挑选出来,送到这里来的人。 “走,带我去见墨鸦姐。” “是。” 一名执金卫殷勤的带著楚奕几人进去。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从前面炸开! 整个地面仿佛都隨之震动了一下,惊得墙头几只歇脚的乌鸦,也尖啸著扑稜稜飞走。 “打雷了?” 汤鹤安一脸茫然的看向了远处几间仓房,雷声是从那边传来的。 “不好!大哥,天雷劈下来了,快跑!” 说著,他作势要带楚奕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不是打雷。” 楚奕摆摆手,示意对方停下来。 同时,他眼神热切的看向了前面,这是炸成功了? “不是雷,不用走。” 而后。 一股混合著硫磺、硝石的呛人味道,伴隨著灰黄色的烟尘,从爆炸的方向滚滚瀰漫开来,直呛得人喉咙发痒。 “咳咳咳……” 一道极其狼狈的身影,踉蹌著衝出。 正是——墨鸦。 此刻,她那身包裹著诱人葫芦身段的衣衫上,沾满了尘土,髮髻也散乱不堪。 那一张艷丽的脸庞更是布满了烟燻的痕跡,只有一双惊魂未定的美眸,仍亮得惊人。 “呸呸呸!这什么鬼玩意儿,差点把老娘交代了!” “等老娘见到楚奕那没良心的,非得狠狠敲他一笔银子不可,老娘的卖命钱得狠狠的涨!” “还有,其他人赶紧记住刚才的配方,就是这样,下次在调试,咳咳咳……” 她一边咳嗽一边扭头说话,目光却突然瞥见了前面似笑非笑的楚奕。 “楚、奕?” 这位成熟大姐姐,动作一滯。 她惊愕地瞪大了沾著灰屑的眼睛,我的老天娘啊,这傢伙怎么来了,刚才自己说他,也被听到了? 所以,她瞬间就变了脸色,声音说话都夹起来,变得嗲嗲的了。 “哎呀,楚千户,好久不见。” “你怎么长得越来越帅了,看得奴家我心里都痒痒的了。” 楚奕看著她那熟悉的招牌式变脸,还有那標誌性的波涛汹涌,目前为止,就没一个女人能跟她媲美。 於是,他不由得笑了笑。 “好了,墨鸦姐,你先去洗个澡吧。” 墨鸦见他没有计较鬆了口气,又赶紧说道: “楚千户,待会等奴家洗完澡,再好好来陪陪你哦。” 那声音娇滴滴的,透著几分勾人的意味。 “好。” 等楚奕看著那一道曲线玲瓏的背影,因为匆忙离去的步態,反倒是平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扭动感。 这身材,兴许只有安太后能比了吧? 而这时。 殷城子也终於反应过来了。 他极度震惊於刚才爆炸的效果,眼中闪过了一抹激动。 “明公,这就是你说的火药啊。” “这如果真的研究成功,拿来做攻城利器,实在是太厉害了。” “关键这声音跟雷声差不多,我们还完全可以当做天雷来搅乱人心,好东西啊。” 他之前对於明公说的这个火药倒是没有太多直观感觉,眼下是彻底被震撼到了。 楚奕摸著下巴,也是露出一抹欣喜道:“殷先生,这得问问你师兄,这火药现如今进程如何了?” 殷城子立马看向前面一名穿著破旧道袍,跑出来的中年道士。 “林师兄,你这火药研究的怎么样了?” 第442章 恭贺侯爷今年再升几级,財源滚滚,早生贵子 此刻,那位林师兄的道袍上也有不少焦痕。 他的脸膛更是被熏得很黑,像是刚从煤矿里跑出来,但一双眼睛却闪著兴奋的光。 “嘿,有成果了,这次威力不小吧?” “贫道感觉路子很对,再多炸几次,打磨一下配比分量和时机,应该能有更大突破!” 楚奕眼前陡然一亮。 这只要火药配比成功了,就可以搞下一步的火器了。 当然,炼钢术也得跟上。 不然,一般铁器根本承受不住火药的喷射,直接炸膛那就先杀自己了。 “林师兄,我这次拿过来黄金千两,你们儘管拿去实验,使劲,不够再问我拿。” “这个火器要是研究成功,我给你们封爵。” 他毫不夸张的敢说,自己只要將火器拿给女帝,她绝对会给林师兄他们封爵。 想想,几百个神机大炮拿出去对轰,谁家城门能扛得住这种打击? 就算东平郡王以后造反,轰他大军几次,看他们垮不垮? 林师兄愣了愣。 他脸上先是愕然,隨即是一抹狐疑。 “啥?造这东西,还能封爵啊?” 殷城子在旁边解释道:“林师兄,如今明公已经贵为淮阴侯了。” “至於镇北侯则是镇北郡公了,他们两夫妻一门双爵,是如今上京真正的贵胄门庭。” “明公许下的承诺,定然是真的!” 他当然也想封爵,不由得有些羡慕师兄了。 不过,自己並没有灰心,以后跟著明公,说不准也能封爵! 林师兄大感意外。 但他摆摆手,一口婉拒道:“封爵什么的,贫道倒是不在乎。” “贫道就只是觉得这炼丹之道,竟能激发出如此惊天动地之威能,妙啊!太妙了!” “每每思及此,便让贫道心生无限嚮往,心痒难耐,这力量实在是令人痴迷!” “这辈子,贫道要是不能研究好,就算是死也不甘心啊!” 楚奕对於林师兄的极度狂热,哭笑不得。 但现在,他其实还真的挺需要这种链金狂人的。 “林师兄,你就放手干吧。” “无论要什么,我都全力支持你。” 两人又聊了一会, 他才进了隔壁一间屋子休息。 一会后。 墨鸦重新沐浴更衣好,隨即走了进来。 此时,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罗裙,恰到好处地包裹住,那足以令任何男子心跳加速的妖嬈曲线。 那高耸的胸脯、纤细不堪一握的柳腰、骤然丰隆的翘臀,尽显葫芦身段的致命诱惑力。 微湿的乌黑长髮隨意地拢在颈侧,几滴水珠沿著白皙光洁的颈项滑入微敞的领口,更添几分慵懒媚態。 “呦~~这不是楚千户吗?” “今儿,你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有空屈尊降贵,光临我们这穷酸偏僻的地方啊?” 她脸蛋也恢復了往日的白皙红润,眉眼间顾盼流转,风情万种。 只不过说话间,那双眸子里含著的幽怨又深了几分,似是带著一丝控诉,又带著一抹勾人的迷离, 楚奕看著眼前这位仿佛被遗弃在深闺太久的痴女,不禁訕訕一笑。 確实,自从把她扔到这个庄子后,自己忙的焦头烂额,完全没时间过来。 “墨鸦姐,最近我事情多,太忙了,这才没空过来。” “对了,以后啊,別喊我楚千户了。” 墨鸦闻言,柳眉轻轻一挑,透著一抹惊讶。 “难不成,大人正式成为千户了?” 嘖嘖嘖,这升官速度还真快。 楚奕听到这话,也只是笑了笑。 “那倒没有,只是当了个小小的副镇抚使罢了。” 墨鸦表情一滯,略显复杂。 她忍不住抬手拨了拨额前散落的髮丝,动作间,显出几分慵懒的隨意感。 “难怪要改口,大人你这升官速度也太快了,楚镇抚使~~” 她的声音清脆,夹杂著些微的调侃,但更多的还是浓浓的羡慕。 四品大员,多少官员一辈子望尘莫及的级別啊? 可眼前这位年轻人,就已经轻鬆走过了他们一辈子都走不完的路,谁能不嫉妒啊! 楚奕微微一笑,声线沉稳地回应道:“其实,我进爵的速度也还行。” 墨鸦眉头轻蹙,狐疑地眨了眨眼,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楚镇抚使,你可別告诉我,你升县子了?” 那可就,太惊人了! 谁家新贵,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升两阶爵位? 放在整个大景,那也是凤毛麟角。 汤鹤安在旁边插嘴说道:“县子算个屁,我家大哥,现在可是开国县侯。” “啥??” 墨鸦惊得瞳孔骤然放大,嘴巴微张。 她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深吸一口凉气,引得衣襟前的波涛微微涌动,呼吸也变得略显急促。 “我才在外面呆了一段时间,怎么大人,不,侯爷你加官进爵的这么快啊?” 她从未想过楚奕居然能这么快就重新恢復爵位,成为一个新的侯爷,这也太嚇人了!! 楚奕含蓄一笑道:“侥倖罢了。” ??? 墨鸦整个人彻底都要傻眼了。 谁家升爵是侥倖,你这实在是太夸张了。 “侯爷,你跟我说说,现在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了?” “难不成,你將王氏给抄了,所以,陛下给你赐侯爵了?”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那可是太原王氏,掌握著金吾卫、三万晋阳军,陛下怎么可能干死王氏? 没想到,楚奕还真点点了头: “是的,昨天刚开始抄,接下来几天我还要继续去抄。” “嗯,这次陛下钦点我为主抄官。” 墨鸦绷不住了。 她用力的一拍大腿,胸脯起伏剧烈,带得前襟的布料剧烈翻动,仿佛要迸发出惊涛骇浪般的情绪。 下一秒,她那张脸庞因为过度兴奋而泛红,双眼放光,惊呼道: “侯爷,你玩真的啊?” 於是,楚奕將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墨鸦听著听著眼神却悄然变化,初时是愕然,逐渐转为震惊,再后是满眼的钦佩与炽热。 她身体微微前倾,嘴唇微张,鼻息轻颤,颇为感慨。 “哎呦喂,就说我家林侯爷最厉害,不,现在该叫公爷了。” “哎呀,都是侯爷你逼著我来这边搞什么火药,本来我都可以跟著公爷並肩作战。” “不行,侯爷,你得赔人家这个损失费~~” 她双手叉腰,动作夸张地前俯后仰,显出几分娇嗔的姿態,声音带著一丝撒娇的埋怨。 楚奕看得眼神稍微有点直,隨即很快恢復了正常。 他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更何况刚才自己也看到了丹炉爆炸的威力,火药的研发进度还是很可以的。 最近,墨鸦姐的確付出了不少。 “墨鸦姐,拿个一百贯去买点胭脂水粉,如何?” 一百贯!! 墨鸦心尖骤然一颤。 这位年轻侯爷,现在实在是太阔气了! 她立马眉开眼笑,看向楚奕的眼神都快拉出丝了。 “谢过侯爷,恭贺侯爷今年再升几级,財源滚滚,早生贵子。” 第443章 王夫人,许久不见 “嘖嘖嘖……” 也就是楚奕最近没少受薛老师跟小渔儿的诱惑。 不然,在这位成熟大姐姐这种深情眼神攻势下,没准真会露出些许窘迫。 “墨鸦姐,前些天,我派人通知你搞的烟,做的怎么样了?” 他那天看到萧隱若喜欢烟。 只不过现在大景的烟水平很烂,自己便动了整出一个更璀璨烟的心思。 这就是,楚奕过几天准备送给萧隱若的惊喜。 “基本没问题了。” 墨鸦听闻这话,立马拍著沉甸甸的胸口,十分晃眼。 “侯爷,你想什么时候用,隨时可以拿走。” 楚奕唇角微扬,点头讚许。 “墨鸦姐,干得不错,到时候本侯会继续重赏你。” 墨鸦一听要赏,眉眼愈发的荡漾了。 但隨即,她故意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態,双眼圆睁的说道: “侯爷,奴家在这里待太久了,想回去休息两天可以吗?” 楚奕笑了笑,说道:“可以,正好过两天放烟,还得你亲自去操作。” “等会,你跟著本侯一起回城吧。” 墨鸦顿时喜形於色,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是,侯爷。” …… 下午。 楚奕回侯府拿一份公文。 他刚进前院没几步,就看到魏南枝领著两位女子裊娜而来,一大一小。 小的那个,身形纤细,正是谢灵蕴。 她一路走过来,宛如一竿遗世独立的翠竹,腰背挺得笔直,清冷孤高的气质未减。 只不过,那一双琉璃般漂亮的眸子里,此刻却是沉沉的,像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雾靄。 谢氏傲骨,名不虚传! 身旁那位年长妇人,则是身姿丰腴曼妙的王夫人。 优渥生活滋养出的成熟风韵,让她只是原本雍容的脸上,如今多出一种努力维持的镇定和深藏眼底的彷徨。 “阿郎,回来了。” 魏南枝第一个快步迎上,裙裾微漾,脸上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低声道: “王夫人是早上宫里送来的,奴就带她们母女过来见阿郎了。” 上一次,楚奕在掖庭宫见到王夫人教导谢灵蕴勾引自己,就知道她是懂事的。 现在,她初来乍到,就想来刷他的好感,这就很有生活了。 “王夫人,许久不见。” 王夫人眼神一闪,最后深深跪在楚奕面前。 那一副柔软丰腴的身段,更是因为这个动作,从而展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曲线。 “妾身王氏,叩谢侯爷救命之恩!” “从今以后,妾身愿为侯府奴,留在侯爷身边尽心侍奉,以报天恩!” 现在女帝威势日隆,作为陛下心腹的楚奕,权柄只会与日俱增,最终成为这上京城的一代权臣。 她们这对无依无靠的母女,除了依附於他这棵参天大树苟延残喘,还能有什么出路? “母亲……” 谢灵蕴看著王夫人那恭顺卑微的跪姿,喉头一哽,一股巨大的委屈和酸楚瞬间衝垮了她强装的冰冷。 她心中那刻骨的恨意仍然在翻涌,可眼前残酷的现实,却像一盆冰水浇下。 自己费尽心机、百般算计,到头来却连成为楚奕一个像样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笑话…… “扑通!” 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矜持自傲的谢氏贵女,紧咬著下唇,带著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也重重跪在母亲身旁。 “奴婢,愿以死报答侯爷大恩!” 楚奕看著这对风情各异的母女,跪伏在自己脚下,眼中生出一抹玩味。 隨后,他伸手去搀扶王夫人。 “王夫人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可担不上什么恩情。” “今后,你就安心在侯府住下来,当做是自己家就行。” 当王夫人看著他面上带著谦和的微笑,语调温润如玉,与那日在詔狱对待自家丈夫时冷酷嗜血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她一时有些失神。 “王夫人,怎么了?” 就在她怔愣的瞬间,楚奕已经將手伸到她的眼前,甚至还关切的询问了一句。 “啊?没,没事……” 王夫人唇瓣无意识地咬得更紧。 剎那间,犹豫只在眼底一闪而过,隨即她便认命般任由將手放入楚奕的掌心中。 儘管这於理不合,儘管自己从未被其他男子搀扶过手,儘管……寄人篱下,何谈什么儘管? 就算是为了灵蕴,自己也不能恼怒了楚奕。 罢了,罢了…… “嘶~” 当那带著强大力量感的男性手掌,覆上自己柔腻的手背时,仿佛有细微的电流窜过。 王夫人身体又是一僵。 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飞起两抹红霞,最终颤抖著藉助楚奕手上传来的力道站起身来。 “谢……谢过侯爷。” 她的声音细若蚊吶,微微垂首,不敢直视。 谢灵蕴看到那曾经只属於父亲的手,就这样被一个陌生且心怀叵测的男人稳稳握著扶起,心中掠过一股极其彆扭的不適感。 但很快,她心中便涌出一个极端的念头。 反正自己已经自甘墮落了,那就索性墮落到底,可也一定要保护好母亲,绝不让她受楚贼半点侮辱…… 楚奕將王夫人扶起来后,又微笑著让她们母女俩进去。 可等这两人离开后,他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转而多了一抹凝重。 “姑姑,就不用给王夫人安排什么活计了,好生养著便是,但得叫人盯著。” “还有谢灵蕴,明里暗里都叫人看紧。” “这两天,我听说有谢氏余孽似乎来京了,他们极可能想办法联络谢灵蕴。” “虽然她现在出不去侯府,但还是得多加注意,防患於未然。” 魏南枝心中一凛,肃容躬身: “是,阿郎。” 待楚奕环顾庭院並没有再看到其他人,於是伸手揽住魏南枝柔软的腰肢。 “姑姑,我好想你啊……” 他低下头,在她耳畔又甜言蜜语了几句,惹得魏南枝雪颈微扬,面上飞起红云。 “阿郎,討厌~” 楚奕哪里受得了姑姑带著撒娇的表现,立马带著掠夺性,亲了下去。 “呜呜呜……” 廊下的光影。 在这两人纠缠的身影上明灭不定,只余下令人脸红的细微吮吻声,还有急促呼吸。 好一阵。 楚奕才鬆开手,就此离开。 魏南枝气息不稳地靠住廊柱。 她的双腿一阵阵发软,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鬢角,也微微散乱。 “坏阿郎~” ……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薛綰綰刚沐浴完,坐在菱镜前。 那一头湿漉的乌髮尚未完全乾透,水汽氤氳衬得她肌肤胜雪。 今夜,她的装扮格外用心,眉眼如画,樱唇点朱,在摇曳的烛光下,宛如从月宫跌入凡尘的仙子。 两年之期已满,从今以后,自己不再是贱籍魁,而是只属於楚奕的清白女人。 现在,就等那逆徒来接自己了! “呦,綰綰,今晚这模样,简直是九天玄女下凡尘了,瞧著我心肝儿都颤了!” 第444章 侯爷,你是来接妾身的吗? 雪姨带著一脸堆笑走了进来,看著薛綰綰嘖嘖称讚。 “楚侯爷待会过来,怕不是要被你迷得神魂顛倒,连家都捨不得回了!” “这將来啊,你要是进了侯府,可千万莫忘了雪姨我。” 薛綰綰对著雪姨,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婉笑容,眼波流转: “雪姨,你这说得哪里话。” “这两年,你待我如自家女儿一般,处处照拂,这份情义綰綰时刻铭记在心。” “日后,你我也定要常来常往,只盼你莫嫌扰了清静才是。” 两人正言笑晏晏间,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一阵尖叫声。 “走水啦!快救火啊!” 小环也从外面急匆匆跑了进来,难掩其中惧色。 “娘子,隔壁的院子著火了,怕是要烧到我们这边来,我们快跑出去吧……” 薛綰綰看了眼前面的水娘子,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 “雪姨!快走!” “好,走。” 雪姨慌里慌张的,跟著薛綰綰朝外面跑去。 “哎呀,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著火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水娘子跟两个小廝,跟在这两人身后。 她们眼神警惕,时刻注意周遭情况。 此时。 院外烟雾瀰漫。 一抹冲天火光,映照夜幕。 几人刚衝出琉璃小院,突然从前方阴影处窜出几条粗壮黑影,將她们团团围住。 “站住!” 一个蒙面大汉手持短刀,拦在前面。 他衝著薛綰綰目露凶光,闪过一抹贪婪,隨即恶狠狠地说道: “薛綰綰!现在赶紧跟我们走!” “你要是敢喊一声,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果然,冲她来的! 薛綰綰见状丝毫不慌。 她反而眯起那双嫵媚的眸子,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水娘子,动手!” 闻言,水娘子立即动了! 她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只听见“嗤”的一声轻响,一道寒光自袖中闪电般吐出! 那名拦路大汉喉咙处,骤然绽放出一朵刺目的血。 他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我家娘子也敢来抓,找死!” 其余几个大汉大惊失色,显然没料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子身边,竟有如此杀神。 “该死!有硬茬子!” 其中两个反应快些的,立刻抽出腰间短刃扑上。 “杀了这贱人!” 就在他们动手的同时,薛綰綰身后那两个小廝,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 他们身形暴起,抽出腰刀,如猛虎扑食般,迎向对手! “杀!” 几道惨叫声与刀刃入肉的闷响,瞬间混杂在一起,场面也隨之变得混乱起来。 可薛綰綰,却被死死护在身后,想要抓走怕是有些困难了。 那几个绑匪见到这一幕,暗骂情况不妙。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可周围登时涌出十多名执金卫,瞬间封锁了所有去路。 带头的校尉拔出了绣春刀,立即冷笑一声: “诸位来这边对薛小姐出手,问过我执金卫同意了吗?” “全部,拿下!” 那群精悍的执金卫,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转眼间就將这群残匪尽数按倒在地。 “啊?” 雪姨目瞪口呆地看著这一幕。 她这琉璃坊,啥时候藏进来这么多执金卫了? 可她很快清楚的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楚奕对於薛綰綰的重视,远超乎想像! 此时。 薛綰綰莲步轻移。 她缓缓走到那些被按倒的绑匪面前,语调淡漠。 “说,是谁指使你们,来抓我的?” 烛光和火光在她绝美的侧脸上跳跃,映照出其眼中深不见底的冰冷。 那位汉子似乎缓过一口气,梗著脖子嘶喊: “要杀就杀!老子们不怕!” 其他的汉子也跟著一起叫喊起来。 “对,我们不怕死,这一次认栽了,赶紧杀了我们。” “否则,你绝对没一个好下场……” 薛綰綰笑著说道:“真是个汉子。” 隨即,她看向了雪姨,语气依旧温柔。 “雪姨,你还是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等楚侯爷过来会解决的。” 雪姨迟疑了一下,最终应下。 “好。” 薛綰綰等雪姨离开后,这才收回视线,眸底寒光一闪即逝,唇角那点温婉早已无踪。 “来人,去將救火的人暂时赶出去,將这边全面封锁。” 带头校尉没有多问,立即带人出去驱赶封锁。 薛綰綰这才看向了水娘子。 “水娘子,麻烦你打断他的四肢,丟进前面的火海里。” 嗯? 水娘子似有些诧异。 这位魁小娘子,手段这么狠辣? 可她见薛綰綰神色坚决,立时会意,於是走向那个嘴硬的汉子。 “你……” 汉子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 水娘子已经如疾风闪电,狠辣的打断了他的四肢关节,动作果决得令人窒息。 “啊!” 伴隨著一声悽厉惨叫。 水娘子面无表情地拎起那个汉子,手臂猛地发力,將他狠狠掷入了那片熊熊燃烧火海中。 “呃!啊!” 一道惨绝人寰的嚎叫,猛地炸响。 那名汉子被拋落的地方,火焰轰然爆躥,瞬间將他的身影完全吞没。 浓烟裹挟著令人作呕的焦肉味,迅速瀰漫开来。 “救命,救我,救……” 可,没有一个人衝进去救他。 以至於,那汉子只能活生生的被痛苦烧死…… 周围那些汉子脸色煞白如金纸,眼神惊骇欲绝,牙齿咯咯作响,头皮一阵阵发麻发炸。 这女人,好狠的心! 薛綰綰冷漠的目光,从那翻滚焚烧的烈焰上移开。 她的指尖优雅地抬起,对著那些汉子。 “接下来,选谁呢?” 每一个被她指到的人,宛如被毒蝎蛰到般身体剧烈一颤,喉结剧烈耸动,艰涩地吞咽著恐惧的口水。 “好难选啊,不如就选你?” 这位魁小娘子眸光流转,似乎真的带著一丝困扰的兴味,樱唇微启,声音带著一种近乎甜腻的无辜。 最终,她的指尖落在一个面如死灰的汉子脸上。 水娘子眼神一厉,一步踏出,作势要去擒拿那个被指定的目標。 “等、等等!我招!我全招!” 那个被选中的汉子彻底崩溃,几乎是嘶吼出声,声音尖锐变形,带著哭腔。 “我们是地下城第五坊的人!是接了份悬赏委託,专门来这抓薛……薛小姐的!” “別打断我的四肢,我说了,我已经全都说了……” 其他汉子欲言又止,可最后没一个人去呵斥对方,换他们也扛不住。 薛綰綰纤长的睫羽垂了垂,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 “来人,去把火灭了。” “剩下的人,看管起来,等侯爷过来。” 水娘子立马应下,同时开始对薛綰綰生出了几分敬畏之心。 这位魁小娘子看似长得纯欲无辜,可实际上心狠手辣,绝非什么善茬,不可小覷! 不多时。 楚奕进来发现那半座焦黑冒烟的院子,顿时一愕。 他英挺的剑眉,瞬间蹙紧,眸子中掠过一丝凛冽的警觉。 “怎么会烧成这样?” 他匆匆进入琉璃小院,眸底那点冰冷,在见到薛綰綰时瞬间化为一抹不可遏制的灼热。 一袭淡粉的轻纱长裙衬得肤光胜雪,领口精致的盘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截莹白如玉的颈项。 尤其是此刻,她贝齿轻轻咬住下唇。 那清纯中带著致命诱惑的动作,配上那双水光瀲灩的眸子,足以让人溺毙其中。 “侯爷,你是来接妾身的吗?” 第445章 二入地下城,美人相伴 楚奕看著薛綰綰那张明媚动人的小脸,显出一种既纯真又无端撩人的媚態。 他的心头猛地一盪,当时有些把持不住,不由分说地將那馨香柔软的身体狠狠捲入怀中。 那灼热的唇,近乎贪婪地在她鬢间印下属於自己的印记,鼻息间儘是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处子清香。 “薛老师,你好香啊。” 这不仅是描述称讚,更是一种无声的侵占宣告。 “唔……” 薛綰綰低呼一声,自己整个人被包裹进楚奕坚实宽厚的胸膛里,隔著布料也能感受到他肌肤传来的灼人热度。 她笑吟吟的伸出细嫩手指,轻轻勾缠著他胸前的襟带。 隨后,在对方心猿意马之际,才用带著微微颤音,將刚才发生的经过细细道来。 “侯爷,刚才可把妾嚇坏了呢~~” 吐气如兰。 每一个字的尾音,都像带著小鉤子。 听得楚奕心头一酥。 以至於,箍著她的手臂又添了几分力气,恨不得將这尤物揉进骨血里。 但很快,他眼中的炽热情慾骤然褪尽,尽数化为一股森寒杀气。 “又是,地下城!” “看来上次的整顿,还不足以让他们这群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学会安分。” 他压下翻腾的杀意,低头看向怀中人时,冷硬的线条瞬间软化了几分,指腹轻轻摩挲她娇嫩的脸颊: “薛老师,我先送你去东湖別苑,那里安全清静,以后你就住那边。” “剩下的事,交给我来解决。” “今晚,学生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动你,后果会很惨!” 薛綰綰摇头,扬起小脸,那双漂亮的眸子里跳动著跃跃欲试的火焰,没有丝毫惧色。 “不,妾要跟侯爷一起去。” “既然侯爷已经將暗地里的活都交给妾了,那今晚这件事肯定要妾跟著一起处理。” 楚奕紧紧握住薛綰綰微凉的小手,十指强硬地嵌入她的指缝,紧紧扣住,声音带著一抹宠溺: “好,那便一同去。” “来人,准备一下,去地下城!” …… 城南边缘。 第五坊。 这里混杂著一股劣质酒气、浓郁脂粉味等等的浑浊气息,沉闷得让人呼吸一窒。 周围更是有很多粗鲁的吆喝声,骰子滚动声,醉汉的咒骂,在污浊的空气里四处飘荡。 显然,这是一处混乱之地! “啪嗒!” 当一身矜贵的楚奕,带著薛綰綰出现在这里。 这位容顏绝世、衣袂飘然,宛如误入泥淖仙姝般的魁小娘子,瞬间,便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嘶……!” 整个喧囂嘈杂的地下坊市,仿佛被人猛地掐住了喉咙,声音诡异地沉寂了一瞬。 “唰唰唰!” 无数道目光从各个阴暗角落射来,带著赤裸裸的惊愕与贪婪,死死钉在薛綰綰身上。 有大汉失手打翻了酒杯,酒液泼了一地,也浑然不觉。 更有年轻人目光呆滯,喉结滚动发出吞咽的声响,窃窃私语如同涟漪般扩散: “我们这里,居然还能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瞧瞧那脸蛋太娇太嫩太白了,好想摸上一把。” “就这女人,要是能陪我一夜,我就算明天去死也愿意啊……” 隱隱,有人蠢蠢欲动,似要上前,看看能不能占一下那位绝色美人的便宜。 就算只是近距离的闻上一口香味,也是好的。 运气好,兴许能摸上一把。 可转眼间。 十多名身材健壮的黑衣男子,便出现在了楚奕两人周围护卫。 他们腰间堂而皇之的配著刀,一个个眼神凶狠,很显然杀过人,绝非善茬! 那些人瞬间清醒过来。 难怪这么漂亮的美人敢来这里,敢情身边带著一群狠人。 罢了罢了,远远看一眼就算了。 楚奕对周围的窥视恍若未见,目光冷冽地扫过人群,直接进入一处院子。 里面,盘踞著十多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有事见你们坊主,叫他出来!” 一名乾瘦男子在薛綰綰身上贪婪地扫了一圈,这才警惕地看向楚奕,又瞄了眼身后跟著的十多名黑衣男子。 他显然意识到对方身份不低,看这架势也不是好惹的主,极可能过来谈生意的。 “坊主不在,副坊主在,我上去问问。” 他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 跟在楚奕身后一个被抓的汉子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恐,不顾一切地嘶声大喊: “黄老三!任务失败!快杀了这个男的!快……” 他的狂吼在死寂的坊內,显得格外刺耳。 “聒噪!” 一声暴喝,如同炸雷。 只听见“噗”的一声闷响。 汤鹤安的金瓜锤裹挟著千钧之力,毫不留情地狠狠砸在那汉子的脑袋上! 瞬间,如同熟透的西瓜爆裂。 几滴温热的血珠,正好溅落在薛綰綰胸前那件顏色素雅的衣裙上,瞬间染开几朵刺目的红梅。 这位魁小娘子微微一怔,隨即幽怨的看向楚奕,用足以腻死人的娇滴滴语调软声撒娇道: “侯爷~你瞧……” 她伸出纤细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血跡。 “脏了呢~” 楚奕直接抚上了那被血染污的衣襟,忍不住用指腹轻轻擦拭著那抹艷红。 待触碰到一抹柔软后,自己的动作,不由得带著几分狎昵的亲昵。 “无妨,脏了,学生给薛老师擦乾净就是。” “好嘛~” 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与这血腥混乱的环境,形成了无比诡异的反差。 几乎是同时。 “哗啦啦!”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速响起。 二十多个手持刀剑的劲装汉子,从二楼杀气腾腾地冲了下来。 他们立即將楚奕等人团团围住,刀刃反射著油灯惨澹的光,透射出一抹杀气! “放肆!谁敢在我第五坊闹事?!” 一个阴鷙的声音从二楼高处传来,带著绝对的权威。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在两名打手的簇拥下出现在栏杆后,居高临下地俯视著楼下的一幕。 他,就是这第五坊的副坊主。 这男人身形略显虚浮,一双三角眼闪烁著阴冷的光。 待他的视线扫过地上的尸体,最后落在楚奕和薛綰綰身上,脸上浮起狰狞的厉色: “男的砍了四肢,扔出去餵狗!” “女的留下来,让老子今晚爽!” “砍我四肢?” 汤鹤安嗤笑一声,整个人立马如一支离弦之弩箭,骤然拔地而起! “你得有这个命啊!” 他快得只在昏暗的光线中,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 “拦住他!” 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 汤鹤安直接突破包围,衝到了副坊主身旁! “你的人,太慢了!” 副坊主瞳孔骤缩,心生不安。 他脸上的暴戾瞬间化为惊骇,伸手就想拔腰间的短刀。 “我先扯了你的耳朵……尝尝滋味!” 汤鹤安狞笑著,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捏住了副坊主那只肥硕的左耳。 剎那间,五指如同铁钳一般猛然发力,往下一扯! 第446章 去叫庄明,滚过来! “啊!” 伴隨著一声悽厉惨嚎。 一只血淋淋的耳朵,被汤鹤安活生生撕下! “我的耳朵,耳朵,疼死我了……” 此刻,副坊主疼得浑身剧颤,鲜血犹如喷泉般,从伤口狂涌而出。 很快,溅红了他半边脸颊,滴答滴答的落在栏杆上。 “你个小畜生!我要將你千刀万剐,杀了你……” 汤鹤安隨手將那团血乎淋剌的肉块丟在地上,抬脚踩住,如同踩死一只臭虫。 他又一把死死掐住副坊主的脖子,差点让对方呼吸不过来,同时煞气凛冽地环视楼下那些目瞪口呆的汉子,怒喝一声。 “谁他娘敢动一下,老子先弄死这独耳鬼?” 声如洪钟,带著一股血腥杀伐气。 那二三十人被他凶狠的气势彻底震慑住,面面相覷。 他们握著武器的手都在微微发抖,竟无一人,敢再上前一步,但有人趁机跑出去了。 场面,一度陷入了沉凝! 楚奕这才悠然抬起眼眸。 他扫了眼浑身抽搐的副坊主,声音不高,却带著一丝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问一件事,谁叫你派人抓薛綰綰的?” 听到这话,副坊主猛地抬起头。 他瞪著充血的双眼,那里面混合著一股刻骨的怨毒,还有虚张声势的狂怒。 “小畜生,你敢来我地下城闹事,今夜……休想活著离开!”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碎渣,恨意满满! 楚奕目光淡漠地扫过副坊主那只仅存的右耳。 “扯了。” 汤鹤安的嘴角立即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大手毫不犹豫地,再次探向副坊主完好的右耳! “呃啊!!!” 副坊主的那一只耳朵又被连皮带肉地硬扯下来,剧痛让他整张脸都扭曲变形,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尖叫和抽搐。 “疼死我了,啊,好痛好痛啊……” 楚奕无视对方悽惨的哀嚎,只是神色平淡的说道: “既然你不选择说,接下来挖眼吧。” 薛綰綰看著面无表情的楚奕,只觉得眼前这位年轻侯爷举手投足间,尽显一股令人心悸的气势。 昔日的读书少年郎,终究是成为了一代梟雄式的大人物! 既如此,妾愿意做你手中最锋利的刀…… “呼呼……” 副坊主嚇得浑身都在剧烈颤抖,这是哪里来的狠人啊,为什么手段如此毒辣?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突然,从外面涌进来一大群人。 为首的魁梧男子正是第五坊的坊主,他瞬间锁定在楼上双耳尽失的弟弟身上,瞳孔猛地一缩。 霎那间,怒火衝天啊! 他只能强迫自己压下狂怒,声音更是因为极力控制而略显沙哑。 “放开我弟弟!” 他扫视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楚奕身上,死死盯著! “我做主,让你……活著离开!” “嗯,你一个人离开。” 他又稍微偏头,扫过楚奕身后的汤鹤安等人,杀机毕露,语调中充满了血腥的寒芒。 “其他人,留下来。” 旁边有人直接喊了起来:“坊主,跟他废话什么,直接上去杀了他们得了。” 其他人也是蠢蠢欲动,一个个想动手了。 “对,不知死活的敢来我第五坊闹事,活腻了啊?” “今天必须將这几个剁成肉泥……” 楚奕面对突然涌进的强敌和人数的绝对压制,连眼神都未曾偏移半分。 他甚至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觉得坊主的宣言很有趣。 “你有点狂啊,不过我最后问一遍,叫你们接单抓薛綰綰的,是谁?” 坊主见这小畜生一副油盐不进的强硬態度,冷冷盯著楚奕: “我只喊三声,你要是不放……” 嗤! 一道乾脆利落的穿透声,猛地打断了坊主的叫囂! 在所有人全都来不及反应的剎那,楚奕握刀的手快若闪电般一递一收,直接捅进了副坊主的左眼! “嗤!!” 一股暗红浓稠的液体,瞬间从副坊主眼眶溢出,顺著他惨无人色的脸颊蜿蜒流淌而下。 那股瞎眼的剧痛,直接让副坊主发出了一道悲惨的呜咽声。 “嗬……嗬……” 而这时。 楚奕微微侧头。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坊主那瞬间褪尽血色的脸上。 “你说什么?” “重新,再说一遍。” “反正,你弟弟还有一只眼睛!” “不行,就削鼻、割舌,挑手筋,多的是玩法。” 坊主看到自己亲弟弟的惨状后,眼球布满了血丝,牙关紧咬,仿佛能听到他后槽牙被碾碎的声音。 “呵呵,你有种!” 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压下几乎焚毁理智的怒火和心疼。 “这件事,我並不知道……” 楚奕直接冷淡的打断他的话。 “她是上京第一魁薛綰綰啊,你们还亲自去了琉璃坊抓人,你说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 “別再惹我生气了,不然你弟弟会死的很惨。” 坊主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我们接单不问僱主名字,但今夜事成之后,会將人送到安康坊七十六號去。”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信息到手。 楚奕隨意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燕小六。 “带人去监控起来。” “是。” 只不过,燕小六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面无表情的回过头。 “爷,外面全是他们的人。” 坊主冷声说道:“放了我弟弟,我做主让你们活著出去,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了。” “否则,你的人头会掛在……”” 话音未落,楚奕握著短刀的手腕一抖,直接乾净利索的一刀割掉了副坊主的脖子。 “现在,谁能掛谁的头?” 副坊主的身体剧烈弹动了一下。 那一只瞪著楚奕的右眼,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无神。 就连他的头颅也无力地歪向一边,彻底不动了。 “弟!” 那一刻,坊主理智的堤坝,彻底崩塌了! 他猛地拔出手侧的腰刀,刀身因为自己的狂怒,而发出嗡嗡的震颤! “给我杀了他们!!” 堵在门口的打手们听到命令,轰然响应,挥舞著利刃如决堤的洪流般汹涌扑入! 楚奕见状,丝毫不慌,只是隨意说了声。 “大雷,拿下他!” “好勒。” 雷震岳带著一股刚猛无匹的气势,直接冲了过去。 有几个人想要阻拦,却被他轻鬆甩开,隨即虎目圆睁,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雷般的低吼,扣住了坊主挥刀的手腕! “咔嚓!” 那一瞬间,骨头错位的脆响,清晰可闻! “啊!” 坊主手腕剧痛。 可惨嚎声才起一半,雷震岳另一只手,已经闪电般锁住了他的咽喉! “给俺起来!” 那魁梧的坊主, 在雷震岳面前,完全如小鸡般毫无反抗之力! 他直接被拽离地面,双脚离地,整个人被那铁塔般的身躯死死抵压在冰冷的墙壁上! 撞得这位坊主眼前发黑,骨骼作响! “就这?”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坊主暴起发难到被生擒活捉,这傢伙甚至都没能挥动他的刀,可谓是一个笑话。 “谁敢动一下,俺就杀了他!” 雷震岳扭过头,那一副宛如凶神般的气势,更是直接震慑住了在场眾多打手。 楚奕隨手拿来一张椅子,搂著薛綰綰娇柔的细腰,坐了下去。 “去叫庄明,滚过来!” 第447章 薛老师,这慈悲要施么? 不多时。 庄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坊主见到他的出现,瞬间对楚奕涌出了一抹浓烈杀机。 “小畜生,我大哥来了。” “今晚不管你到底是谁,是绝对逃不出去的。” “你啊,就等死吧!” 楚奕懒得理会这种螻蚁的狂妄之语,只是不屑一笑。 等庄爷看到他身影的瞬间便猛地一顿,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朝左右挥了挥手。 “所有人,滚出去,关门!!” 第五坊的打手们迟疑了一下,相互交换著不安的眼神,却是站在原地没动。 “我说滚!” 庄爷的语调陡然拔高,眼神锐利的剜过眾人。 那迫人的气势让所有人心中一凛,再无一个敢逗留,全都出去顺便將门关上了。 木何曦则是守在门口,一声不吭。 空气骤然凝固。 庄爷收敛了几分锋芒。 他强压下心头波澜,转向楚奕,强作镇定地说道: “侯爷大驾光临,庄某有失远迎。” “不知,侯爷今夜屈尊到此,有何贵干?” 坊主惊呆了。 他浑身猛地一抖,脸上血色褪尽。 是上次那位差点夷平地下城的那一尊杀神! 他嚇得立马跪下来,连滚带爬地膝行到楚奕脚边,额头“咚咚”狠命磕在地上。 “侯、侯爷饶命!小人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 “求侯爷高抬贵手,饶小人一条狗命吧……” 楚奕俯视那颤抖的身躯,又在坊主颤抖的脑袋上隨意拍了两下,那动作轻佻中带著绝对的掌控力。 “本侯很好奇,你是否听说过,薛綰綰跟我的风言风语?” “別告诉我你不知道,如果连这点消息都不清楚,那你这地下城的第五坊开著,还抓什么人?” 坊主弓著腰,小心翼翼地抬眼偷覷楚奕的脸色,声音仍带著残留的惊惶: “听、听说过,但……” 楚奕直接右手一翻,寒光乍现,刀锋精准抹过坊主咽喉。 顿时,他双目圆瞪,喉咙处多出一条细长精准的血线,身体晃了晃,软软地瘫倒在地。 “听过还敢动,死得不冤。” 说著,他又眯著眼,看向了惊愕的庄爷。 “庄明啊,你觉得他该死吗?” 庄爷看著轰然被杀的坊主,心中生出了一股悲凉。 可谁叫这混蛋脑子热了,怎么敢去抓楚奕的女人,这真是嫌活腻了! “该、死!” 紧接著,楚奕面无表情道: “从今天起,你地下城不准再接任何抓人、杀人的单子。” “如被本侯查到,便平了你这地下城。” 庄爷心中一凛。 他知道,这位侯爷眼下正是烈火烹油,权势熏天之时。 上一次衝突,这位煞星就差点真把地下城给掀了,他的话,绝非虚言恫嚇。 “是,侯爷。” 楚奕摸著薛綰綰娇嫩的小手,又淡淡说道: “庄明,最近香皂、纸张那摊子买卖,你打理得倒是还像点样子。” “可是,为什么每一次货刚出地下城的地界,就会无缘无故地丟一些?” 隨即,他的话锋一转,语气陡然转冷。 “量是不大,但长久下去,这偷走的,可是本侯的真金白银啊!” “所以,你,得给本侯一个解释。” 不是能否,而是命令。 庄爷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了一下,愈发感受到这位年轻侯爷的强势。 那批货丟失確实与他脱不开干係,或者说,是那些手下们自作主张的结果。 可他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定然是要庇护住那群人! “这件事,是小人监管不力!” “请侯爷放心,小人定当严查,给侯爷一个满意的交代!” 楚奕神色冷漠道:“本侯,现在就要。” 庄爷咬牙说道:“侯爷,所有丟的货价值多少钱,小人一定全部赔偿给你!” 他,想钱消灾! “哦?” 楚奕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笑话,唇边的冷意更深了几分。 “庄明,你是不是忘记,你还欠著本侯不少钱啊!” “你这辈子赚的每一文钱,都是属於本侯的,你还能拿什么补偿?” 庄爷脸色一僵,面露黯然。 他捏著拳头,却是好几次鬆开、又攥紧,心情颓然。 楚奕见他沉默不语,又继续讥笑了一声。 “你讲兄弟义气,本侯知道。” “可你那些手下手脚不乾净,你光在这里大包大揽,能顶什么用?” “將他们交出来,这件事到此为止!” 而此时,薛綰綰像是无骨的菟丝,轻柔地依偎到楚奕的肩头。 “侯爷,既然这位庄爷如此讲义气,依妾身看,不如將他身边在乎的那几个兄弟……” 她顿了顿,唇边漾开一抹纯净,却让人心底发寒的笑意。 “一个个抓出来,当著他的面,全部杀了。” “兄弟都死光了,自然也就没什么义气可讲了,是吗,庄爷?” 庄爷惊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薛綰綰。 这女人容貌绝艷,宛如精心雕琢的玉人,气质也乾净得似空谷幽兰。 可,从她那张樱唇里吐出的言语,却残忍得如同地狱的判词! “侯、侯爷……” 更让他惊惧的是, 楚奕还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脸上竟然还带著一丝讚许的神情: “薛老师此言,甚合吾心,就这么办。” 好一对,豺男狼女! 最终,庄爷眼中闪过一抹挣扎,颓然的说道: “是第三坊、第八坊的人干的,侯爷,小人可以將那些人抓出来,给你谢罪。” 现在,他只能弃卒保车了。 薛綰綰依偎在楚奕怀里,那双仿佛盛著秋水的眸子淡淡扫过庄爷,眼神清澈却深不见底。 “如此重要的一大批货,妾不相信你不会对下面的人警告。” “可还是有人偷了,真的只是几个小嘍囉能干出来的?” “依妾看,只怕是这两个坊主默许乾的。” 庄爷只觉得悚然一惊,这女人洞察力好敏锐,绝非善类。 楚奕看了眼木何曦,问道:“这两个坊主在哪里?” 木何曦声音平稳,口齿清晰的回答: “侯爷,他们此刻应在老酒馆里喝酒听曲。” 楚奕眉峰微挑,目光带著一股无形的威压,重新落回庄明身上。 “庄明,现在给你两条路,你自己去,亲手解决掉那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或者,本侯亲自走一趟?” 剎那间。 庄明心中一凉,浑身的力气好似被抽乾了。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通牒,若楚奕亲去,恐怕就不是死两个人那么简单了。 “侯爷,他们这次的確坏了规矩,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所有的损失,小人可以让他们加倍偿还。” “但小人以性命担保,绝对没有下一次了,能否绕他们一命?” “小人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命在侯爷眼里不值钱,但能否求你看在……” 他想找一个理由,却发现自己早已没有任何筹码。 “求你今晚大发慈悲一次!” “就这一次!放他们一条生路!可好?” 楚奕轻笑,指节在薛綰綰颊侧摩挲,语气兴味。 “薛老师,这慈悲要施么?” 第448章 薛綰綰的算计 薛綰綰眼波一盪,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楚奕的手背,透著一股勾人的意味。 “那就,饶一次吧。” “但这一次货物的丟失,补偿得二十倍,差一文就要一条命。” “侯爷,你觉得怎么样?” 明明说出来的话透著一股心狠手辣,可偏偏语气软腻的像是在撒娇,让人慾罢不能。 以至於,楚奕小腹处微微一热,今夜定要吃了这小妖精。 “听薛老师的,庄明,你觉得可以吗?” 庄爷额角青筋猛地一跳。 这二十倍叠加在一起的数额,可不是一笔小钱。 但跟丟了命比起来,总归是划算的。 “可以。” 隨即,楚奕淡淡道:“去吧,待会,本侯会派人將丟失数额总量告诉你的。” 那语气轻鬆得,仿佛在打发一个寻常跑腿。 偏偏,这位地下城之主不但不敢有半分脾气,还得低眉顺眼的说上一声谢谢。 “谢侯爷开恩,谢薛小姐。” 说完,他就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楚奕待那扇门重新关上后,便开始对著薛綰綰介绍。 “薛老师,这地下城,看似只是上京城脚底污浊不堪的一个贫民窟,实则地理位置得天独厚。” “柳氏从启夏门运进来的食盐,必须要经过这里,连带著不少商队也要穿过这边。” “所以,这地方油水很足。” “当然,这里对於我的意义来说,是可以趁机切断柳氏的盐路,同时打开销盐通道。” 薛綰綰依偎在楚奕怀里,轻声问道:“那侯爷,是动了拿下这里的心思?” 楚奕点了点头,又同时伸出三根手指,一一曲下。 “不过,这地下城明面上是庄明做主,可暗地里那些坊主,背后都杵著上京城里的牛鬼蛇神。” “其中,就有京兆府、盐帮,甚至就连寿阳公主府也把手伸了进来。” 闻言,薛綰綰倒是有些意外。 “区区一个地下城,居然有大族、官府、宗室插手其中,这里相当之乱啊。” 楚奕眼神骤然一寒,生出几分杀气。 “我的想法,是將这些人全部宰了,重新扶持一个龙头。” “但地下城除了庄明,其他人没那么大的威望,很难撑起这个台子。” “偏偏这人重情义,是优点也是缺点,现在不愿背弃旧主,我现在拉拢不了他,有些头疼。” 薛綰綰眼波一盪,闪过一丝狡黠的亮光,唇边绽开一抹瞭然的笑意。 “妾倒是有个法子,可降服这庄明。” 楚奕身体前倾,眼中迸发出探询的光芒。 “哦?薛老师请说?” 薛綰綰眼波流转,朱唇轻启: “刚才,妾故意索要二十倍的补偿,实则是留了个活扣。” “毕竟,现在究竟丟了多少货,价值几何,眼下只由侯爷一人说了算,我们不妨……来个漫天要价。” “届时,再让木何曦找机会无意间透个风声出去,说这二十倍天价赔偿的主意,是庄明为了剷除异己,主动向侯爷提议的。” “倘若他们拿不出,侯爷就会杀他们。” 不远处的水娘子听到这些话,目光缩了缩,对这位魁小娘子愈发的忌惮了。 难怪,侯爷会將自己的暗势力交给这么一个弱女子。 此女心思手段,太狠了! 只见薛綰綰又继续温声细语的说下去,仿佛只是在说些玩笑话罢了。 “然后,我们就只需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静静看著那两位焦躁、猜忌、惶恐,最后……鋌而走险,去杀庄明!” “我们则只需適时出现,救下庄明性命。” “到了那时,恩威並施,迫使他別无选择,只能彻底与我们捆绑在一起。” 说著,她的声音慢慢转冷,带著一丝铁血的决然。 “待侯爷下一次再来这地下城,便是雷霆手段血洗诸坊,彻底肃清障碍、收入囊中的时机了!” 楚奕听得眼中光华大盛。 他从早就知道薛綰綰心思聪慧,不输男儿身。 果然,这一番谋划,深得自己心。 所以,他毫不避讳眾人目光,俯身在她雪白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哈哈哈!妙!实在是妙!” “薛老师,你这一石二鸟之计,可真不错!” 薛綰綰没料到这逆徒如此孟浪,脸颊瞬间飞起两抹霞色,一直染到耳根。 她飞快低下头,白玉般的贝齿轻咬著下唇,略显慌乱的推了楚奕胸膛一下,声音带著娇嗔: “哎呀,別、別闹!” 那一副羞涩模样,与她刚才运筹帷幄时的冷冽,判若两人。 楚奕心满意足地笑著直起身,顺势拉住她微凉的手,拇指在她光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安抚著。 “好了,正事要紧。” “走,薛老师,我们去安康坊看看。” “到底是哪路神仙,胆敢把手伸到我的薛老师身上?” 说到后半句,他眼中已经恢復了深沉与冷厉。 …… 半个时辰后。 汤鹤安抵达坊主给的位置,上前一步,重重拍击门环。 “人呢,出来接人。” “吱呀”一声。 一个戴著面具的男人警惕的走了出来,正是萧震。 他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到了,被楚奕牵著手的薛綰綰身上。 只见这女人虽然眉头微蹙,但十分配合居然没大喊大叫,而且也没有过多惊慌,不由得愣了愣。 地下城的人办事效率不错,將人控制的也还行。 不过,他还是埋怨了一声。 “你们抓到人了,怎么不给她堵上嘴?” “赶紧进来,这大晚上的杵在门口,是想引人注意吗?” 楚奕神色平淡的拉著薛綰綰进去,又隨口问了句:“是谁要抓她啊?” “钱货两清,行有行规!” 萧震猛地提高了音量。 再接著,他带著强硬的抗拒,挥手做出驱赶的动作。 “不该问的別问,你们现在將人放下,把钱拿走,你们可以走了……啊!!!” 他话音未落,悽厉的痛呼声骤然爆开! 汤鹤安铁钳般的大手已经扣住了萧震的小臂关节,五指骤然发力。 “咔嚓”一声。 那条臂膀,瞬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 “我家大哥问你话,你耳朵聋了吗,还不回答?” 萧震身体剧震,疼的要死,也根本挣脱不得。 他猛地反应过来,这些人看著不像是地下城的亡命徒。 再看薛綰綰从始至终就没有慌过,不好,是她的人! 眼下,他想逃也逃不掉,很快停止了徒劳的挣扎,面具下粗重的喘息渐渐平復。 “落在你们手里,算我栽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要杀就杀。” 声音颤抖沙哑,透著一股穷途末路的悲凉。 楚奕这才鬆开薛綰綰的手,走过去摘下萧震面具,並不认识。 “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招供。” 萧震抬起头盯著楚奕,几乎带著颤音问道: “你是谁?” “楚奕!” 萧震听到这个名字瞳孔一缩,血丝瞬间凝固。 他艰难地挤出声音,因疼痛而扭曲变调: “原来是你,你叫他鬆开,我,我愿意说。” 楚奕淡淡道:“鬆开。” 汤鹤安冷哼一声,依言鬆开了手。 萧震浑身一轻。 他大口喘气,又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带著一股同归於尽的决绝与疯狂。 “楚奕狗贼,去死吧!!” 第449章 待会,妾好好补偿你 薛綰綰的第一反应是毫不犹豫的挡在楚奕面前,却被他用力握住手腕拉到自己身后。 一瞬间,她被护在阴影里。 这位魁小娘子只觉得他掌心的温热,透过衣袖传来,令自己的心跳疯狂加速。 “侯爷,小心!!” 那一声惊呼,终究还是迫切喊出口,布满浓浓关切。 只不过,楚奕却临危不惧。 他神情冷静的反手从萧震手中强势夺下匕首,动作迅捷如电,手腕猛然一转,匕首锋刃直剁了过去。 “咔嚓!” 伴隨著萧震悽厉的嚎叫,两根血淋淋的手指被直接剁下,腥气骤然弥散开来。 下一刻。 汤鹤安大步衝上前。 他的脸上写满暴戾,一把將痛得痉挛的萧震摁在地上。 那厚重的鞋靴高高抬起,带著一阵风,“噗嗤”一声狠狠踩中对方的右手掌。 “啪嗒!” 骨头断裂声刺耳地传来。 萧震那一只手掌瞬间血肉模糊,鲜血飞溅,惨叫声戛然而止。 这一刻,他仿佛刚从热锅里逃脱出来的鱼儿,疼到整个人虚脱,仿佛濒死,大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下一秒。 汤鹤安骤然弯下腰。 他鼻息粗重,瞪视著瘫软、有气无力的萧震,恶狠狠道: “什么玩意,也敢杀我大哥,找死!” 那一股剧烈的疼痛,几乎让萧震昏厥过去。 等他艰难的抬起头来,却正好撞上楚奕俯视过来的目光——那眼神冰冷而戏謔,似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和绝望,猛地涌上心头,让他的面孔扭曲嘶吼,鲜血从嘴角溢出。 “楚贼,来啊,来杀你爷爷我。” “今晚,你爷爷要是向你求饶一句,爷爷就是你这个狗娘生的……” 紧接著,他眼神陡然一狠。 与其接下来被这个畜生酷刑折磨,不如现在就断了祸根! 突然。 楚奕脸色微变。 他身影如电扑前,铁钳般的手指死死扼住萧震的下顎,將对方嘴巴用力掰开! “噗!” 一股血沫混杂著半截软塌塌的舌头,被强行从喉间挤出,喷溅在楚奕手上和地上。 他嫌恶地鬆开手,甩掉污血,盯著眼前痛苦不堪,却依旧怒视著他的萧震。 没想到,这傢伙骨头居然这么硬! “有点意思。” 而此时。 萧震儘管没能自杀成功。 可他现在没了半截舌头,彻底说不出来了。 所以,楚奕这奸贼想从自己嘴里,挖出云毅的信息是不可能的。 於是,他满是得意的看向楚奕,甚至还透著一抹挑衅。 “啊呜啊呜……” 楚奕自然看出他的意思,於是眼中精光一闪。 “让本侯想想,你寧可咬舌自尽去死,也不愿意说出幕后之人,那说明那个人对於你来说极其重要。” “薛綰綰跟我关係不浅,而你又知道我的名字,所以动手的应该跟本侯有仇。” “所以,你猜如果本侯动用整个执金卫的力量,能不能找到他?” 他看著萧震脸色陡然变得僵硬,又笑了笑。 “你再猜猜,本侯找到他需要几天,或者说,等本侯找到他,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付他?” “抽筋拔骨,还是扔进油锅,抑或是切成水煮肉片呢?” “但无论是哪一种,本侯都会当著你的面,仔仔细细,一寸寸地加在他身上。” 登时间。 萧震的身体似被电击般,剧烈抽搐起来。 他那失血过多的躯体,又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如离弦之箭般猛地向楚奕扑去! 可汤鹤安如同磐石,轻鬆地再次將他重重按回地面,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有我在,你还能动得了?” 一时间。 萧震心中布满绝望! 他决计不能让楚贼找到云毅,否则萧氏全完了!! 楚奕看著他过激的表现,淡淡道:““小六,送入詔狱,给本侯好吃好喝照顾。” “哦,他不吃也没事。” “因为,本侯三天內必会查到那人是谁,你只要看紧,让他活著看到就行。” 萧震瞬间目眥欲裂。 他嘴巴里一个嗷嗷乱叫,只可惜却什么用都没用,就被燕小六亲自抓下去了。 於是。 楚奕转身,声音恢復威严: “彻查这个院子,將角角落落,全给本侯查清楚了。” 大批执金卫应声而动,开始检查每一个角落。 再接著。 楚奕蹙眉看向了薛綰綰,有些不高兴。 “薛老师,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你第一时间保护好自己的安危就行了。” “你刚才要是有什么闪失,你让学生怎么办?” 汤鹤安闻言立马接了一句:“是啊是啊,薛老师,以后遇到这种事,交给我来给大哥挡刀子就行。” “我这个人,皮糙肉厚……”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雷震岳直接一把往外面拉了。 “誒,大雷哥,你拉我干什么?” 雷震岳瓮声瓮气的说道:“人家小两口在那边互相关心,你凑什么热闹?” “还有,只有侯爷可以喊薛老师,你以后得老老实实喊薛小姐。” 汤鹤安愣了愣,只觉得有些复杂,索性就拋开了脑子。 “噢噢,行,听大雷哥的。” 与此同时。 薛綰綰听著楚奕看似埋怨实则包藏关心的话,心头立马变得暖暖的,隨即抿嘴一笑。 她伸出手,轻轻揪著楚奕的衣袖,发出撒娇似的甜腻声音。 “侯爷,妾知道了。” “没有下次了,你不要生气嘛~~” 那酥麻入骨的声音,登时让楚奕浑身一震,隨即无奈的颳了刮她的鼻子。 “没生气。” 薛綰綰又吃吃一笑。 那双勾人的眼眸,透著几分嫵媚的意味。 “待会,妾好好补偿你。” 楚奕呼吸略显急促,隱隱有些想快点回去了。 “嗯。” 片刻后。 一位执金卫拱手回报: “侯爷,里外皆查过了,没有查到半点有用的。” 薛綰綰眉头轻蹙,柔声道:“侯爷,那人刚才说话的口音,像是豫州那边的。” “而且,他身上的料子看著也不廉价,是上等绸缎,绝非寻常管家僕役能穿,最起码在家里有一定身份的。” “先查查这个院子的来源,看看是谁买下的,然后再往前推,对近日城门过所上可曾有类似身份的豫州人士登记?” “这个人,交给妾来查吧。” 楚奕伸出食指,轻点她的额头,动作亲昵。 “好,薛老师,就交给你来调查了。” 他知道薛綰綰是想证明自己的价值,那就给这个机会。 “薛老师,走,带你去新房子。” 不多时。 楚奕带著薛綰綰,来到了一处崭新的院落。 院中种著几棵梅树,香幽幽。 “薛老师,以后这里属於你,你就是这里的新主人。” 他的手臂环绕住薛綰綰的腰,让她贴近自己,一抹呼吸隨之喷在那雪白耳畔处,温暖而灼热。 薛綰綰脸颊微红,避开他的目光,轻声说道: “好了,妾先去洗澡,侯爷你也去洗。” 她的手指略显不安地绞著裙角,声音甚至於带著一丝微颤。 可见,对接下来的事情,还是有些紧张的。 楚奕的笑容更盛,眼神炙热,追问: “一起?” 第450章 得偿所愿的薛老师 “不行,侯爷自己去洗澡。” 薛綰綰嗔了楚奕一眼,眉梢稍稍一挑,几抹红晕悄悄蔓延至耳根。 “不然,待会,侯爷你就別想上妾的床了。” 声音酥酥麻麻的,只是听上两声,就足以让男人发生反应。 楚奕只觉得每一次听薛綰綰说话就是一种极大的考验,想著那时青春期时听她上课。 反正,那时候他每天都是硬邦邦的少年郎,年轻真好! “知道了,薛老师。” “记得,洗得香香白白,等我哦!” 他说话中带著一丝迫切,想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可以吃掉曾经国子监无数学生心中的女神了!! 今夜,薛綰綰只会是他一个人的形状了! 薛綰綰看著楚奕那一副侯爷的模样,也是脸颊越来越滚烫羞红。 尤其是想到待会要面对著什么,心中又是羞涩、又是紧张,可自己想了那么多年,不就是想將自己清清白白的交给他…… 所以,她心情忐忑的走向了院內的浴房。 “啪啪啪!” 楚奕迅速洗完了澡。 他激动的推开臥室门,眼前的景象,却是不禁令自己怔在了原地。 床前。 薛綰綰也刚洗完澡。 她裹著一层淡粉色的薄纱,秀髮湿漉漉地垂在肩后,有几滴水煮顺著洁白的脖颈滑落,渗入其中,充满诱惑。 “薛老师……” 楚奕站在门口,喉咙有些发乾的喊了一声。 烛光下。 这位薛老师的肌肤如玉生辉,眉眼含情,红唇微抿,整个人美得一塌糊涂。 待她抬眼望向前面那个已经被自己迷倒的年轻男人,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轻声说道: “侯爷,妾的脚还没有干,可以帮妾擦擦吗?” 她雪白的脚踝纤细。 十根粉嫩的脚趾蜷缩在薄毯上, 就连那脚背上也不禁泛著一丝珍珠般的光泽。 “可以!” 楚奕眼神炙热的走上前。 他坐在床沿,拿起一块柔软毛巾,小心翼翼地帮薛綰綰擦拭了起来。 “这个力度,可以吗?” 薛綰綰只觉得自己肌肤上很快泛起一阵阵的颤慄,可却是透著一道道的欢愉。 她身子微颤,脸上涌起潮红,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隨即,这位从未接过客的魁小娘子,伸出手搂住楚奕的脖颈,唇瓣贴近他的耳朵,声音如蜜般甜腻: “今夜,妾是属於你的!” 她的手臂收紧, 將他拉入满满当当的怀中。 两人相拥倒上床,锦被如云般舒展。 “薛老师……” 薛綰綰咬著红唇,眼波流转,有些害羞地別过脸。 “这都到床上了,就別叫这个了,挺奇怪的……” 她的呼吸略显急促,声音如蚊蚋。 楚奕听闻这话却是摇摇头,语气玩味道: “那不行,一日为师,终身就得叫这个!” “不管是在哪里,你始终都是学生的老师!” “薛老师,待会记得叫我楚同学。” 他故意压低声线,似在学堂般正经。 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大逆不道! 薛綰綰哪里不知道这个逆徒的想法,轻咬下唇,眼底闪过一丝羞涩的勾人笑意。 她贴近他的耳朵,呼吸舔舐耳廓,柔声唤道: “楚同学,是这样吗?” 那一道软腻的声音,仿佛带著一丝诱惑的沙哑。 哪个男人,挡得住? 楚奕浑身一震,仿佛打了鸡血一般。 “是的,薛老师!” 一阵欢声笑语,在房间迴荡。 烛火摇曳下,映照出两道缠绵的剪影,抵死不休…… …… 夜色更沉。 萧云毅在另一处偏僻小院里等待许久。 他看著跟萧震的约定时间已过,整颗心一沉,如坠冰窟。 “大哥……” 这人眼中闪过一抹挣扎,最终还是咬牙离开了这里,心中却满是悲痛。 那可是从小跟著自己长大的大哥,对自己极好!! “可为什么?明明我都將一切都安排好了,为什么大哥你还会出事?” 他恨啊! 到底,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 今夜之后,自己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大哥了…… “大哥,只希望你已经死了,这样就可以少受折磨,会是被楚奕抓了吗?” “不管是谁,我都会替你报仇的!” 半个时辰后。 萧云毅鬼鬼祟祟的,来到了柳氏大院的后门。 此刻。 柳璇璣正等候在那里。 她身披斗篷,见到萧云毅独自一人,柳眉紧蹙,唇线抿得笔直。 “薛綰綰呢?” 她的声音冰冷如霜,字字如箭。 萧云毅低著头,肩膀垮下,沙哑道: “计划,出了点问题。” 他的眼睛避开她,死死盯著地面。 “但这件事到我为止,决计不会牵累到柳小姐。” 柳璇璣肩膀一僵,面无表情的朝他勾手: “你过来。” 萧云毅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柳小姐……” “啪!” 一个响亮耳光,重重扇在萧云毅脸上。 他的脸上顿现清晰红痕,忍不住闷哼一声,却不敢往后躲避,只能继续站在原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滚!” 柳璇璣眼睛圆瞪,鼻翼翕动,似要喷出火来,心中更是充满了恼火。 “这点小事都办不成,你怎么有脸来见我的?” “就你这窝囊样,还想入赘我柳氏,你觉得自己配吗?” 说完,她转身欲走。 萧云毅遭到这番羞辱后,眼中闪过一抹极度愤恨,可最终还是屈辱的跪在了一个女人面前。 “柳小姐,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柳璇璣冷笑一声,转过身,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 “现在你已经打草惊蛇了,你叫我怎么给你机会?” 萧云毅抬起头,眼中泛起血丝,急声道:“薛綰綰离开了琉璃坊,还带走了一个贴身丫鬟,叫小环!” “她是上京人士,还有父母兄弟在世,所以她肯定会回家看望父母的。” “到时候,我就尾隨她找到薛綰綰,这一次一定能抓到她!” 他的双手撑地,身子挺直,唇边渗出血丝,眼神决绝。 “若是抓不到薛綰綰,我以死谢罪!” 柳璇璣居高临下的审视著他,片刻后,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话音刚落,她便走进柳氏后门,消失不见。 “谢柳小姐!” 萧云毅一口屈辱的应下来。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满是浓浓的恨意跟不甘。 若不是自己投胎投的不好,又怎么会被一个贱女人这般羞辱,迟早有机会,定要扒下你柳璇璣的衣服,任我糟蹋!! 还有楚奕,我一定会亲手抓了薛綰綰,让你痛不欲生的! …… 第二天。 楚奕一睁开眼, 就看到薛綰綰在他身侧沉睡。 几缕晨光,勾勒出那一张无瑕的侧顏轮廓。 三千青丝如瀑铺散在枕畔,她的肌肤如羊脂白,更因为一夜疯狂缠绵,而愈发显出初承雨露后那惊人的纯与欲。 纯净得如不諳世事的婴孩,红晕未褪的睡顏上,却偏偏残留著昨夜被他狠狠疼爱过的春痕。 “薛老师……” 第451章 薛綰綰为人处世的手段 “咕嚕!” 楚奕的喉结,忍不住滑动了一下。 他再看著薛綰綰眼尾处的微红,微肿饱满的唇珠,甚至颈侧、锁骨间几处淡淡吻痕,都散发著致命的诱惑…… 至於那床薄被则只堪堪盖到丰腴的胸线下方,柔滑的肩头和一片初现的春光毫无遮拦地裸露著,泛著莹莹珠光,诱人採擷。 “真美啊!” 他由衷的感慨了一声后,便不忍心打扰这位小美人继续睡觉,毕竟昨晚两人疯坏了。 自己身强力壮倒是没什么事,就是薛綰綰初承雨露,还需要好好休息。 哎,昨夜折腾薛老师的感觉,可真爽啊! 天生媚骨,弄起来就是带劲! “唰唰唰!” 楚奕轻轻的掀开被子,想要离开这里。 却不想薛綰綰忽然睁开了眼,那双春水般的眸子里,带著初醒的慵懒与尚未散尽的温存。 她唇角勾起一丝清浅却又嫵媚的笑意,如葱管般白皙的纤纤玉臂,倏地一抬,便如游鱼般勾住了楚奕的脖子。 “楚同学,別急著走嘛~” 楚奕现在一听到这三个字,小腹处直接就涌起阵阵热潮。 昨晚,她每一次动情的时候,都在喊楚同学,可把他弄的欲罢不能,简直化身疯狂挖掘机。 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位魁小娘子將温热的脸颊,轻轻贴在楚奕的颈侧,声音又软又糯,还带著一丝撒娇般的哑意: “让妾来伺候你穿衣……” 薛綰綰撑著手臂想起身,不想牵动了身体某处,黛眉微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唇边那抹笑意里掠过一丝痛楚。 虽一闪即逝,却未能逃过楚奕的眼。 他一只手按住了那微凉滑腻的肩头,阻止了她的动作。 另一只手自然地替薛綰綰拨开一缕散落在鬢边的乌亮髮丝,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薛老师,莫动,你且好生歇著,再睡一觉。” “我待会出去唤小环,让她给你备好热水,待你醒了也好沐浴解乏。” 薛綰綰闻言心头一暖,扬起脸,那双含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像盛满了细碎的星辰。 再接著,她又故意用带著点戏謔的语调轻唤道: “嗯~楚同学,那你可要好好去抄家,不要被其他事情分心哦。” 娇软的声音里浸透了甜意与满足。 还有,那一份初为人妇的羞涩与嫵媚毫不掩饰地展露无遗,如同一朵盛放在晨露中的娇艷海棠。 她这副媚態横生的模样,直接让楚奕心跳骤然加速。 他强行压下那份悸动,忍耐可真苦,旋即俯身在她雪白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乖,薛老师,別闹。” “晚上等学生回来,你我再大战三百回合。” 薛綰綰將半张脸埋在软枕里,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秋水明眸,目光追隨著他,带著毫不示弱的俏皮笑意: “好呀,妾等著你,可不怕你哦~!” 那语气里三分挑衅,七分娇憨,尾音轻轻上扬。 楚奕看著她这副娇憨又诱人的模样,几乎又要被定在原地,深吸一口气才狠下心转身。 “薛老师,你安心是吧,今天注意休息。” 说著,他轻轻带上內室的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室內,重归安静。 只剩下薛綰綰一人躺在床上。 她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凌乱的锦被与散落的內衫,昨夜那羞人的画面,又毫无预兆地衝进脑海里。 他的呢喃、他炽热的吻、他掌心的温度、还有那令人心悸的初次……脸颊“腾”地一下飞起两朵红云。 “哎,是个折磨人的坏学生……” 她羞涩地拉起被角遮住半张发烫的脸颊,又忍不住在被子里悄悄笑了几声,像偷得了蜜的雀儿。 不过,那坏学生身子可真精壮,那一次又一次的衝锋,让自己每一次都仿佛飞上云端。 原来,做女人还能这么快乐啊…… 一会后。 薛綰綰才掀开锦被,坐起身。 那如瀑的青丝披散在光滑细腻的肩背,延伸至那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 一具裸露的绝美胴体,曲线玲瓏,白皙的肌肤如玉生辉,带著些许昨夜未散的曖昧红痕。 “小环……” 她清了清微微发乾的嗓子,朝外间唤了一声。 “你在吗?” “吱呀”一声。 小环推门进来了。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不敢直视床榻方向,只是低著头。 “娘子,我在。” 薛綰綰神態自若。 她纤纤玉指捻起被褥一角,掀开。 那方昨晚特意铺上的元帕直接显露出来,上面清晰地印著一抹已经凝固,如绽放红梅般的血跡。 “小环,你去將这沾血的元帕,放进我珍藏的盒子里。” “然后,你去寻水娘子一趟,请她到我这里来。” 这可是自己清白的象徵,必须得收好。 好在,总算是將一个清清白白的身子,全部交给了楚奕。 小环闻言,头垂得更低了,连耳根都红透了。 “是,娘子,奴婢这就办。” 她小心翼翼地拈起那方元帕,这才快步退了出去。 不久后。 薛綰綰背靠著桶壁里,舒適的泡澡。 温热的汤水舒缓著四肢百骸的酸软,也熏蒸得她原本白皙的面颊浮起动人的粉霞,如同枝头沾露的桃。 突然。 珠帘被一只素手撩开。 一位气质温婉,衣著整洁得体的女子进来了。 “娘子唤我,可是有事吩咐?” 薛綰綰对著水娘子招了招手,满脸笑意。 “水娘子,你过来。” 水娘子立即走上前。 薛綰綰拉过她的手,將自己手腕上的金鐲,套进了她的腕间。 “水娘子,昨晚若非你挡在我面前,我难免会受伤。” “这是我送你的谢礼,不准拒绝,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水娘子知道这个金鐲子很贵重,本想拒绝,但见薛綰綰都这般说了,只能感激的应下。 “谢娘子赏赐。” 薛綰綰见她收下,眉眼笑的更加温柔了。 “水娘子,侯爷跟我说过你家的情况。” “你不容易啊,不过我也不容易,你我同为女子,更该一起扶持。” “今后,只要有我在,你在侯爷那边的地位就不会低。” “但现在侯爷交给我两件事,我得尽兴办好,所以需要水娘子你的帮忙。” 她完全可以去做一个被楚奕供养起来的瓶,过一个锦衣玉食的富贵女人,可那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所以,自己得替这位冲师逆徒做事,解决他的心烦问题。 为此,她不惜双手沾染上大量的血! 第452章 地下城开始乱了 水云天心中一凛,垂手肃立在薛綰綰面前,姿態恭敬。 “请娘子儘管吩咐就是。” 薛綰綰微笑道:“水娘子,去寻木何曦,替我传个话。” “那两个坊主三天內没动手,就叫他安排三拨人轮番刺杀庄明,製造出混乱危险的假象。” “然后,再让他將庄明从地下城救出来,送到我这边来。” “是!” 水云天沉声领命。 薛綰綰话锋一转,眼中冷光微闪。 “还有昨天那个买凶者的院子,將他家周围的每一户仔细盘问!” “凡是见过什么人去过他家,或是他见过什么可疑人物,不分大小细节,统统给我详细记录在案。” 她顿了顿,继续剖析:“一个大男人独居,总得吃喝。” “他若自己开火,必会接触那些菜贩肉贩、粮米铺子。” “把这些相关的商贩也细细打探一番,看能不能挖出什么线索来?” 水娘子之前就知道薛綰綰手段狠辣很有本事,但还是低估了她的智商。 这般縝密心思,可不简单,难怪能替楚侯爷执掌那一片暗势力。 “是,娘子。” 薛綰綰微微偏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 “若那人嫌麻烦,找了人专门上门给他做饭。” “那么这人,想必会在附近住著,或者最近几日定会上门为他做饭。” “一旦有他的消息,找到此人,立刻给我带来!” 水娘子连连点头,只是暗嘆打探的人估计会有些怨言。 毕竟,那么多户人家,一时半会可查不好。 而这时。 薛綰綰又喊来小环,端来了一个匣子。 她掀开盒盖,里面整齐码放著一大摞用红绳串好的铜钱,每一贯都是沉甸甸的。 “水娘子,这里有一百贯,你拿去分给那些负责打探消息的兄弟们。” “告诉他们,不论最终有没有查到有用的东西,这些都是我给的辛苦钱,绝不让他们白忙一场。” 水云天看著匣中鋥亮的铜钱,面色微动。 这么多钱,足以塞住那些人的嘴了。 甚至於,还会让他们更加认真的干活,提高查案效率。 “娘子,明白。” 薛綰綰的笑容变得更加深邃,带著一丝诱惑: “当然,若是谁查到了关键线索,找出幕后之人。” “我当场再赏他一份加倍的辛苦费!” 水云天眼中瞬间燃起亮光,声音洪亮了不少。 “我代兄弟们谢娘子厚赏!定当竭尽全力!” 可下一刻。 薛綰綰脸上的笑意倏然褪去,转为一种冷然。 “水娘子,我薛綰綰做事,向来有我的规矩。” “用心替我办事的人,我从不吝嗇,酬劳只会越来越多。” 她微微前倾身体,压迫感陡增,声音不高却清晰无比地敲在水云天心上。 “可若是拿了我的钱,却没把心放在做事上,想糊弄了事,或者中饱私囊。” “那此人,在我薛綰綰这里,便绝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她停顿了一下,欣赏著水云天微微绷紧的下頜线条,继续慢悠悠地道: “而被我弃用的人,你以为,侯爷那里,还会给他留位置吗?” 水娘子脸上的激动和轻鬆荡然无存,只剩下凛然和敬畏。 一百贯铜钱的重量压在她臂弯,但更沉甸甸压在她心头的,是薛綰綰那番软中带刺的话。 她清晰地意识到,手中的任务稍有差池,不仅眼前这位心思如刀的娘子会弃她如敝履。 背后那座巍然的侯府,也再无自己立足之地。 “请娘子放心,有我亲自监督,他们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句话既是保证,更是警醒。 “嗯,去吧。” 薛綰綰恢復了慵懒的神態,挥了挥手。 此刻,水娘子已经不敢抬头看榻上那道慵懒身影,保持著最恭敬的姿態,迅速退了出去。 刚才,她隱隱有种面对楚侯爷的巨大压力。 这两人,不愧是睡一张床的! 薛綰綰见她离开后,又对著小环吩咐道: “小环,待会,你去请雪姨过来小聚一餐。” 小环脸上露出明显的困惑,眉尖微蹙: “娘子,我们都离开琉璃坊了,还要跟她联络吗?” 在她看来,脱离那个是非之地,就该避而远之。 薛綰綰轻笑一声,从容说道: “正是因为我们离开了,有些事情才更要做。” “中山郡王对侯爷是有所图的,我们不给他们递上机会的台阶,他们又如何按捺不住动作起来?” “至於最后,究竟是他们图谋了侯爷,还是侯爷图谋了他们,且看呢。” 她接著打了个优雅的哈欠,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开心事。 “再过两日吧,你去安排一下,我们去东市逛逛。” “嗯,我要亲自挑选几个伶俐聪敏的小丫头回来。” 小环眼睛一亮:“娘子是要教导她们?” 薛綰綰点头,漫不经心道: “教她们识文断字,习算理、通事务。” “往后啊,好让她们替我分析整理情报秘件。” 她语气隨意,却规划深远。 “也算是给我们自己,多备几条有用的臂膀。” “娘子真是深谋远虑,奴婢这就去记下。” 小环只觉得娘子心思聪慧,谋划深远,不由得流露出崇拜之色。 薛綰綰看著小环崇拜的样子,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 “小环,现在去小厨房,给我熬一碗避子汤来。” 小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惊愕地看著自家娘子。 她张了张嘴,眼神里充满不解和一丝隱约的忧虑: “娘子?你这……这……” 薛綰綰脸上的笑容不变,眼底却是一片清明和冷静: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呢,本就是侯爷养在外面的一个情妇罢了。” 她坦然地承认这个身份,没有丝毫自怜。 “倘若比那位正头夫人先生下了孩子,这叫什么事?成何体统?平白地给人口实么?” “况且,我本就没打算要孩子。” 小环嘴唇翕动,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薛綰綰又继续说下去,声音依旧从容,仿佛在说今天的菜单: “小环,你记住了,名分、孩子、旁人的眼光,都是虚妄。” “侯爷的信任,才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去吧,按我说的做。” 小环心中的忧惧与震撼交织。 但她也终於彻底明白了,娘子深不可测的谋划和可怕的自控。 “是,娘子!” 中午。 地下城。 两个坊主黄飞、田方,正聚在一起发著牢骚。 “大哥要我们拿出五万贯去补偿楚奕,这他娘的是狮子大开口,真狗日的!” 黄飞猛地一拍桌子,粗糙的手掌击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气得咬牙切齿,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著血腥气。 “我们总归就拿了不到几百贯的货,五万贯,现在他是把我们当肥猪宰吗!”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第453章 这,就是有了夫君的女修罗! 田方听著黄飞的气话,压低身子,眼角的皱纹在光线中显得更深: “三哥,这事我们已经摆平不了了,得找徐功曹不可了。” 徐功曹,京兆府的人。 京兆府,就是他们这几年攀附到的靠山。 他们这片地方,货如流水,人似江鯽,鱼龙混杂。 上头那些不好摆在明面上的脏活跟黑货,全都是他们这些人给办的。 双方利益牵扯,很深! 黄飞闻言,犹豫更深,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话是这样讲,但徐功曹会为我们出头,去触一位侯爷的霉头?” 田方嘴角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三哥,你多虑了,徐功曹背后是那京兆少尹。” “这些年,他们可没少从咱们手上刮油水!” “这五万贯的数目,我们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来。” “这一次,咱们要是过不去,这地下城的买卖断了,他们没钱拿,看急不急?” 这时。 角落里一直沉默著啃指甲的心腹赖三,嘿嘿乾笑了两声。 “老大、田哥,我听王二那狗东西喝多了说,本来根本用不著这么钱的!” “全都是庄明那狗娘养的,为了拍楚奕的马屁,才硬是把价码抬得这么高!” “反正,拿不出来这笔钱,最终死的也是老大你们两人,跟他庄明没关係。” “什么?!” 黄飞气得浑身一哆嗦,额头青筋暴起。 “庄明!我操他祖宗!” “这个狗东西,他这是要拿咱们的脑袋,去当他的晋身之阶!” “他不仁?” 田方的眼神倏地变了。 一股寒冰般的狠戾与杀机,在眼底凝结。 “那就別怪咱们不义!” “既然他找死,不如……咱们送他一程!” “只要姓庄的死了,这地下城,就是我们的天下!” “到那时候,咱们手里攥著地盘和兄弟,才有足够的底气去跟楚奕谈!” 黄飞脸上怒气未消,但眼底却掠过一丝惧色,喉头髮干,咽了口唾沫: “可、可是,万一楚奕那煞星根本不想谈,像之前那样,直接调兵进来呢?” “就咱们,可挡不住那如狼似虎的京中卫军!” 田方直接发出一连串不屑的冷笑,在屋子里显得格外瘮人。 “你以为京畿重地的兵马,是他楚家小儿的私兵,想调就调?!” “这一次,他敢再调兵?让他调!儘管来!” “这地下城有多大?路有多杂?有多深?四通八达,像他妈一张巨大的蛛网!” “到时候,咱们只管往深处一钻,千洞万窟,叫他有本事掘地三尺?” “还是一口气把地下城的耗子蚂蚁全都杀光?” 他重新坐下,身体前倾,压低的声音带著一种血腥的確定。 “行了,就照我说的办!立刻,去挑人手!要嘴严手狠、办事利索的!” “到时候,我们就请庄明过来拿钱……” “这一次,要他没命拿!” “这地下城,也该换个龙头了,三哥,换你去坐!” 黄飞看著田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凶狠和诱惑的话,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 最终,他脸上闪过一丝豁出去的戾气,狠声道: “好!听你的!干了!” “地下城的龙头,我要了!” …… 与此同时。 林昭雪策马立於一处树林。 那一抹猩红的披风在狂风中猎猎飞扬,如同燃烧的旗帜。 她今天特意只点了二十八骑过来,就是以自身为饵,诱使那群叛军杀出来。 果然。 那群蠢货上鉤了! 面对前面那蝗虫般蜂拥扑来的五百叛军。 这位年轻女將仅凭手中丈二长枪点地支撑,身躯在凛冽寒风中纹丝不动。 “杀了那个贱人!” “她身边就二十多人,可以杀了她!” “为將军报仇……” 晋阳叛军们狰狞咆哮。 他们挥舞著刀枪,如决堤洪水般咆哮著衝锋而来。 林昭雪冷眼俯视冲至近前的叛军士兵。 那双隱藏在面甲后的眼睛,闪烁著轻蔑的寒光。 “晋阳的耗子,也配在本將面前亮牙?” 话音未落。 她右手猛地一抖! 只听“呜”的一声悽厉锐响。 那杆黑沉沉的长枪,仿佛一条毒龙破空而出。 剎那间,撕裂空气,旋出一道凌厉逼人的半圆寒弧! “啊!” 一名冲在最前的叛军悍卒,眼中凶狠之色尚未褪尽。 一颗硕大的头颅,已经离颈飞起! “噗嗤!” 一股滚烫的猩红血柱冲天喷涌,竟比那沉重的尸体倒落地上还要快上一瞬! “分浪。” 林昭雪冰冷的命令,重重响起。 她身后二十八骑倏然裂作四股绞杀对方。 铁蹄踏碎地面。 不可挡! “驾!” 林昭雪猛地一夹马腹。 她骑著战马化作一道赤电,单骑撞进叛军核心,猩红披风炸裂般怒张,如修罗降世! 杀!杀!杀! 横斩!竖劈!斜撩! 皮甲破碎!血肉横飞!惨嚎惊天! 残肢断臂、碎裂內臟、混合著脑浆骨渣,在她凛冽枪风中被高高拋起,又如暴雨般砸落! 那五百人看似汹涌的黑潮, 在她一人一枪面前脆弱得犹如滚沸汤池里的残雪, 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粗暴地蒸发、碾碎、夷为平地! 混乱中。 一名叛军弓弩手,躲在人堆阴影里举弩偷袭。 “嗖!” 寒芒乍现! 对此,林昭雪甚至未移眼神! 她左臂如鞭一抖,將一具敌尸用巨力抽起,迎向弩矢! “噗!” 一支凌厉的弩箭深深钉入飞来的尸骸之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下一刻。 林昭雪右手长枪闪电般向前刺出。 “呃啊!” 那名偷袭的弩手连反应都来不及。 他整个人被狂暴的贯穿之力撞得倒飞数丈,胸口炸开一个足有碗大的血窟窿。 林昭雪的长枪枪尖瞬间洞穿其前胸后,一道冰冷的嗤笑声再次穿透战场: “想杀本將,你也配?” “嗖!” 枪光划出一道惊艷的弧线。 尸体重重摔在地上。 没多久。 这里死伤无数。 最后几名侥倖活下来的叛军彻底崩溃,他们丟下兵器转身就跑。 “魔鬼,她是魔鬼啊……” 林昭雪停下了马,任由其他骑兵去追击,又一把扯掉那沾染了无数血污的玄铁覆面。 她那英气逼人却难掩几分冷厉的脸庞暴露在冷风中,略显苍白。 隨后,她抬头凝视上京城的方向,脸上绽放出一抹极其纯粹的笑意: “夫君,肉酱马上就要打好了。” “等我回家,给你下酒!” 那轻快的语气,仿佛刚才那场冷酷的屠杀,只是为了完成一件给丈夫带的精致特產罢了。 这,就是有了夫君的女修罗! 第454章 妾愚钝,只挖到这些,莫非侯爷已经猜到了是谁? 鹰扬楼顶层。 房间角落鎏金博山炉內, 一缕暗沉青烟无声蜿蜒盘旋,散发出名贵却略显沉闷的龙涎香气味。 萧隱若坐在轮椅上。 她的面容大部分隱藏在背光处的阴影里,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冰冷如不见底的寒潭。 可,依旧美的惊心动魄,让人忍不住成为裙下之臣! “章渊,你入执金卫,满三年了吧?” 闻言,对面的章镇抚使微微躬身,保持一个既恭敬又紧绷的姿势。 “回指挥使,下官入执金卫效力,算来已经有三年零四个月了。” 萧隱若修长白皙的指尖摩挲著一根光滑的笔桿,脸容依旧保持著冷艷气质。 “刚成立没多久就进来了,算是老人了。” “本官也一直都知道,你志不在此。” “你心心念念的,只有两件事。” “如今,楚奕替你报了血仇,就只剩下照顾你那位夫人这一件事了。” 章镇抚使的头垂得更低了。 他的额头处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喉结滚动了一下,不敢接话。 主要,他不知道萧隱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隱若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將他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 “本官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卸下腰牌,交出信印,回去照顾她吧。” 章镇抚使如遭雷击,脑袋嗡嗡作响,巨大的衝击让他一时语塞。 但多年行走於刀锋之上练就的本能告诉他,这看似恩典的放逐背后,必定是某种更深的图谋。 仅仅是犹豫了一瞬,他便试探性的说道: “指挥使大人恩情,下官感激涕零!”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只是,北镇抚使司事务繁杂,不可一日无主理之人。” “下官斗胆,愿举荐奉孝接替下官之职。” “他忠勇勤勉,能力足可胜任镇抚使一职,定不会辜负指挥使信任!” 萧隱若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静静地看著他。 旋即,她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瞬,冰冷地吐出一个字: “好!” 章镇抚使瞬间大喜过望。 同时,他也终於明白,萧隱若这是在给楚奕铺路。 奉孝啊奉孝,自古美人恩重难消受,以后看你怎么还? 隨后,他直接跪了下来,满是感激之色。 “这三年,多谢指挥使照顾了……” 萧隱若却懒得跟他煽情,只是神色冷淡道: “下去吧。” “是!” 等章镇抚使离开后。 萧隱若又开始试著抬起自己的右脚。 只是用上了一些力气。 那一只右足,竟真的慢慢翘了起来。 这在以前,是自己根本不敢想的! 她那张绝美脸庞上,渐渐显露出了一抹疯狂的快意笑容。 “快了,逆臣,等著被本官狠狠踩在脚下吧!” …… “侯爷,妾来替你好好洗洗脚吧~” 薛綰綰唇边绽开一朵嫻静又嫵媚的笑,眼波流转,似春水初融。 她直接俯下身,素白纤指轻轻撩开楚奕袍服下摆,动作轻柔地除去鞋袜。 “麻烦薛老师了。” 楚奕本想义正言辞的拒绝,就算要洗,也是我给你洗脚啊! 但奈何薛老师一直强迫柔弱可怜的自己。 这份心意,也就不能被辜负啊! 而今夜。 薛老师內里仅穿著一件緋色的轻纱褻衣。 这俯身之际,那滑腻如脂的颈窝便映入眼帘。 褻衣之下饱满丰腴的曲线,更是因为躬身动作,像是要呼之欲出。 “侯爷,这个温度可好?” “嗯,好!” 烛光下。 这位魁小娘子衣料半透,凝脂雪肤透出一股诱惑的暖红。 春光掩映间,暗香浮动。 “咕嚕!” 楚奕眼神一暗,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他哪里不知,这是她有意为之。 可心中那点燥意,还是被这撩人春色猛地拨旺。 “桀桀桀……” 正人楚君子低笑一声。 他的大手也变得不安分,触手处一片滑腻温软,饱满且富有弹性。 轻轻捏弄起来。 “哎~” 薛綰綰被骤然的动作惊得嚶嚀一声。 她忍不住玉体微颤,媚眼如丝地嗔了楚奕一眼。 那一眼含羞带怯,又仿佛带著勾魂的蜜鉤,眼尾上挑处风情流转。 “今日中午,雪姨来过……” 她將身子更软地依向他的手臂,感受著那带著薄茧的手指在作乱带来的阵阵酥麻。 “她说过几日中山郡王府要开一场斗兽场,特意请我们过去玩。” “妾没擅自做主,只说要等侯爷你得閒……” 楚奕一手流连忘返,尽情体会著那令人沉沦的丰弹软滑。 另一只手愜意地搭在膝上,享受著她十指在水盆中温柔的按揉。 “去吧,中山郡王这人有点意思。” “前些年还十分落魄,如今却豪奢起来,手眼通天,宗室子弟也多有巴结。”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引得薛綰綰一声轻喘,娇躯微颤。 “之前秦忠、寿阳公主与他都走得近,他背后怕是有人撑著,多半是那位魏王。” “此人,倒是要仔细盯一盯了。” 薛綰綰眼波一闪,贝齿轻咬了下饱满的下唇。 “说到魏王,萧雅轩那边前两日有个厨子,被他请去给王妃做了炒菜。” “听说王妃讚不绝口,魏王有意討要此人。” 她抬起水润的眸子,媚態中透著一丝精明,柔荑捧著楚奕的脚细细擦乾。 “妾想著,不如顺水推舟把人送去?” “正好派去,刺探些內情。” 说话间,衣襟口隨著动作又敞开寸许。 那两抹嫣红,隔著薄纱已是蠢蠢欲动。 “唰!” 楚奕眼神瞬间粘著在那勾魂的嫣红上。 此刻,他心中火起,声音更哑了几分。 “好,依你便是。” 他再控制不住,一把薛綰綰拉入怀中。 隔著薄薄的纱衣,那丰盈结结实实地压在他胸膛上,柔软弹滑的触感清晰无比。 薛綰綰顺势倚进他怀里,脸颊靠在他坚实的肩头,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 “侯爷,昨晚那个人有消息了。” “他住处的邻里留意到,有个样貌颇为俊朗的年轻后生,好几次趁著黄昏摸进他家院子。” “只可惜问起具体容貌,那些人又都形容不出了。” 她纤细的手指在楚奕胸前画著圈,微微仰头,红唇吐气如兰。 “还有他常光顾的肉铺老板,曾听他说过,自己是南阳那边的人。” “南阳?” 楚奕揽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一紧,眼中寒光乍现。 他嘴角扯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另一只手在她腰后饱满挺翘处抓了一把,变换著形状。 “薛老师,还有其他线索吗?”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额头,气息灼热。 薛綰綰在他怀中轻轻摇头,如瀑青丝蹭著他的下頜,带起一阵酥痒。 隨后,她又抬起盈盈水眸,看著那张冷硬又充满魅力的脸: “妾愚钝,只挖到这些,莫非侯爷已经猜到了是谁?” 第455章 一枝独秀,小渔儿 楚奕对上薛綰綰那亮晶晶的眼神,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娇媚容顏,心中微微一动。 尤其是那因呼吸而起伏的诱人沟壑,更令人邪火交织翻涌。 所以,他忍不住勾起薛綰綰的下巴,俯首在她唇上重重啄了一口。 “若是薛老师愚钝,一天之內,可查不到这些有用的信息。” “不过,薛老师说得对,我还真猜到他是谁了。” “他叫萧云毅,前两年的状元,跟我有点……仇。” “但我想不明白,他一个微末小官,哪来泼天的胆子,敢来掳走薛老师?” 薛綰綰想了想,便轻声说道: “小人物敢做惊人之举,不是失心疯,就是背后有人指示。” “侯爷,再给妾几天时间,定能查出是否跟他有关?” 此刻。 楚奕粗糙的手掌顺著那一片后背滑下,覆住那充满惊人弹性的,五指深深陷入其中。 “薛老师,別人查案,要费劲心思,搜罗人证物证,但本侯何须如此麻烦?” “明日,等本侯忙完王氏抄家的事,就直接抓了他便是。” “本侯倒要看看,这位文弱书生,能熬得住我詔狱几道刑?” 一个微末小官,他抓了就抓了,有什么问题? 薛綰綰这才想起来,如今这位年轻侯爷权势滔天,做事的確可以隨心所欲。 但她还是低声叮嘱道:“侯爷,树大招风,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否则,容易落人口舌,没必要徒惹一些麻烦。” 楚奕知道她在为自己著想,也就点了点头,但还是决定用私刑对付萧云毅。 “学生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今的礼部尚书赵敬文,曾托人叫我救薛老师离开琉璃坊。” “他,其实一直都很关心薛老师你。” “薛老师,你若是想见他,学生可以安排。” “当然,若是不愿意也没事。” 他不会去违背薛綰綰的意志做事,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她著想。 薛綰綰下意识就想拒绝。 毕竟,她在琉璃坊两年早已辱没了薛家门楣,实在是不愿意去见父亲的至交好友。 但她却瞬间压下这个念头,若是可以靠著自己,让楚郎跟赵叔叔搭上关係,不失为一个好助力。 “就劳烦侯爷了,妾想见见赵叔叔。” 楚奕伸手出捧著薛綰綰那张绝美的脸蛋,语气认真的说道: “琉璃坊的那两年已经过去了,从今以后,学生就是薛老师最大的依靠。” “这上京城,学生不允许任何人说你的閒话!” “所以,薛老师不要一直想著过去的事了,我们安心过好属於两个人的生活就好。” 一时间,薛綰綰心头很是感动。 她媚眼如丝的看著眼前这个的男人,双颊不禁泛起一抹动人的桃色。 “侯爷,想欣赏妾身的舞姿吗?” 剎那间,楚奕目光炽热如实质。 他贪婪地扫过,薛綰綰每一寸被烛光勾勒出诱人轮廓的身体。 “想!” 下一秒。 薛綰綰莲步轻移。 她慢悠悠的退至,屋中那面巨大的素绢屏风处。 “侯爷,那你可得瞪大眼睛,好好看哦。” 只见她纤纤素手搭上衣带,指尖捻住那精巧的鸳鸯结,微微一勾,动作慢得像是在拨弄人的心弦。 可很快,第一层素白纱衣委落在地,如流云坠地。 “这舞名,唤《霓裳劫》……” 薛綰綰的声音,染上了沙哑的媚色。 待她回眸望向楚奕,眼波深处,似燃烧著一簇野火。 转眼间,那葱白指尖在微透的屏风绢帛上放大、摩挲,以至於让那屏后的影像更加惊心动魄。 “楚郎,可瞧过这种舞姿?” 她的声音,微带喘息。 杏红主腰滑落的瞬间,屏风骤现两弯倒垂的蜜桃弧线。 顶端的红梅,在烛烟里轻颤…… “呼!” 楚奕的眼神,渐渐衍变成炙热溪流。 陡然,屏风上纤腰倏忽弯折,似是银鉤倒掛。 那充满爆发力的柔韧下,展现出来的是惊人的浑圆与挺拔。 “啪!” 玉足轻点, 勾起落在一旁的中衣罗裳, 那光影,撩拨人心。 那道身材妖嬈到极致的身影,反手抽散青丝,泼墨般的发浪在屏风翻涌。 烛焰將那一抹勾人阴影拉长,正一点点蔓延吞噬掉楚奕僵坐的身形。 “楚郎,当年你在薛府时,总临摹不好《春山行旅图》……” 她声音带著轻喘,每一个字都吐露著情慾的气息,背对著屏风,却將曼妙的曲线以最魅惑的方式呈现著。 “今夜的峰峦沟壑,可能画得几分神韵?” 一条腿,倏然高抬过顶。 那娇小的足弓,在轻薄的绢屏上,清晰绷出惊心动魄的新月般弧度。 美人倏然回头。 她眼中同样燃烧著灼人的火焰,又是隔空轻盈一点,仿佛点在楚奕的心尖上! “楚郎,可愿执笔……入画?“ 那尾音带著鉤子, 勾魂摄魄。 屏风上的丽影,陡然急速旋转。 一瞬间,扭动的腰肢,修长交错的玉腿,舞成一个引人沉沦的漩涡。 “愿!” 楚奕再也压不住心中之火! 他如一头被雄狮,低吼著撞向,那撩拨人心的屏风! 此时。 薛綰綰红唇微张。 她齿间还轻轻衔著,一角刚褪下的胭脂色褻裤。 那抹艷色映著雪肌,惊心动魄。 几粒汗珠沿著她脊沟滚下,隨著急促又带著一丝得意的喘息,不断晃荡。 当楚奕粗糲手掌向上提时, 那足尖上犹自勾著半片残破撕裂的嫣红绢帛。 薛綰綰媚眼如丝,一声嗔怪中,带著致命的极致诱惑: “楚郎,怎这般性急……” 他啃著她颈侧,轻笑一声。 “今夜,学生定要交出一份最满意的画功课,且看学生如何下笔。” “妾,不信哦……” 窗外,唯有夜色沉静如水。 而室內,情焰正炽。 …… 翌日。 楚奕离开小院时,哈欠连连。 昨夜,他跟薛綰綰贪欢到天亮,体力消耗还是蛮大的。 但好歹是,降服了这一个小妖精,弄得对方都差点喊爸爸了。 薛祭酒在上,一切与我无关! “走,今天,又是抄家的一天。” 中午时分。 楚奕进宫赴宴。 他刚抵达宫门口,就见到一片珠翠交辉,正是以寿阳公主为首的数位皇室贵女联袂而来。 她们或是矜持端庄,或是明艷嫵媚,身著各色华服,头戴精巧金翠,无一不是上京城中令人侧目的娇嬈佳人。 “挺养眼的。” 楚奕站在不远处,欣赏这一幕时,笑了一声。 可就在这时。 渔阳公主刚一出现,周遭的空气便似凝滯了一瞬。 她云鬢高綰,簪釵星罗密布,熠熠生辉,周身綾罗锦绣,珠光宝气逼人。 这身繁复奢华的装扮,旁人穿来难免有堆砌之嫌。 可穿在她身上,非但未能盖过其半分顏色,反倒是愈发的光彩逼人,娇奢明艷得惊人。 她那份惊心动魄的美艷,硬生生將那几位公主郡主全压了下去,堪称一枝独秀、睥睨群芳。 “哼!” 寿阳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光芒,其余几位公主的容色也在此刻无可避免地黯淡了。 毋庸置疑,这才是顶级美人之姿! 第456章 坏奴才!狗奴才!我討厌你~ 渔阳公主一眼就看到楚奕身著玄鸟服,立於人群显眼处。 他腰佩绣春刀,墨发束於金冠之中,眉宇间是惯有的冷峭与疏离。 “咚!” 她的心猛地一跳,脚步下意识就想朝他迈去,带著几分雀跃。 可当这位小殿下看到寿阳公主她们都在这里,只好停下脚步。 “哼,狗奴才今天还挺帅的……” 渔阳公主腹誹了一句,努力將视线投向其他地方。 可她眼角的余光一次次不由自主瞟向那抹身影,眸子里藏著不易察觉的依恋和小女儿情態。 就在这时。 寿阳公主那双描画精致的杏眸倏地一亮,眼波流转间带上一丝猎奇与征服的意味。 她毫不犹豫地拨开近旁的两位郡主,扭著曼妙的腰肢便迎了上去。 “楚侯爷,这算是咱们第二次缘分相见了?” 她的声音娇媚婉转,带著刻意的熟稔。 不远处的駙马李锐,身形微胖,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笼罩了一层阴霾与不悦。 原来,这就是楚阎王。 殿下怎可如此自降身份,与这等酷吏攀谈? 楚奕身形未动,只微微侧身頷首,礼节周全却透著一丝冷淡: “臣,见过殿下。” 寿阳公主对他的冷淡仿若未觉,反而又走近了一步,两人的衣袖几乎要交叠在一起。 她的身段愈发前倾,胸口那片精致的金绣牡丹,几乎要贴上楚奕,营造出一种过分亲密的曖昧。 “楚侯爷,上一次呀,我们虽有些不甚愉快,但事后本宫每每想起,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呢。” 她顿了顿,舌尖舔了下微丰的红唇。 “不如这般,约个日子来本宫府上小酌几杯?” “也好让本宫给侯爷好生赔个礼道个歉,如何?” 李锐身为丈夫看得不乐意了,但面对强势娇纵的寿阳公主,他並不敢在外面多说一个字。 所以,他儘管心有不忿,可还是忍下来了。 渔阳公主看著楚奕被那香气繚绕、眼神轻佻的三姐包围,心里那股无名火“噌”地就上来了。 那是本宫的狗奴才!凭什么让她这样纠缠! 她几步上前,声音刻意拔高了几分,又带著少女特有的娇嗔急切: “三姐,时候不早啦!太后还在殿內等我们呢!” 一边说著,一边作势要去拉寿阳的衣袖。 几乎同时。 楚奕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 这一步,巧妙地拉开了与寿阳公主那过於贴近的距离。 两人再贴这么近下去,小渔儿怕是要气炸了肺。 寿阳公主见楚奕退避,又被渔阳这蠢货打断邀约,艷丽的脸上霎时浮起一层阴云。 不过,她很快笑逐顏开,儘量表现出自己最美最勾人的一面。 “楚侯爷,你这是要往何处去?” 楚奕沉声道:“陛下与太后在仁寿殿设宴,宣微臣前往陪膳。” 此言一出。 寿阳公主等人眼中顿时流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嫉妒与羡慕光芒。 能被陛下和太后共同设宴邀请,这是何等的荣宠! 楚奕,果然深得圣眷! 寿阳公主立刻又找到了话题,脸上又掛起一抹热络的笑: “那可太巧了,楚侯爷,走走走。” “我们正好同路,一道进去!” 楚奕隱晦的看了眼渔阳公主,见她正悄悄鼓起腮帮子、气呼呼瞪著他,唇角弧度稍微加深了半分。 “几位殿下先进去吧,微臣还要去见一下陛下。” 这话滴水不漏,既是给寿阳台阶,也是明明白白地拒绝同行。 寿阳公主脸上瞬间晴转多云,满心不情愿却无从发作,只得勉强维持著笑容。 “那就不打扰楚侯爷了,楚侯爷要是有空,隨时可以来本宫府上玩。” “本宫,肯定会让你有一个很不错的宴会体验。” 临走前,她仍不忘给楚奕拋去一个充满暗示的曖昧眼神。 渔阳公主进宫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楚奕一眼。 那眼神像浸了水,波光瀲灩中藏著无尽的幽怨和一丝委屈。 看得,楚奕心头一软,好想欺负她啊! …… 过了好一会。 楚奕才慢悠悠的进入仁寿殿。 软榻上。 安太后一身华贵的明黄色宫装,眉目如画,岁月沉淀下是足以倾城的雍容成熟。 她於这些虚情假意来“请安”的公主、駙马敘话时,神情慵懒,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 可就在楚奕身影出现的剎那,这位太后的眼眸骤然亮了起来! 她甚至下意识地,身体前倾了一些,显露出几分少有的热络: “楚卿,来了啊。” 声音温润悦耳。 带著一丝自己都未曾发觉的轻柔与喜悦。 楚奕稳步上前,目光投向这位集尊贵与成熟魅力於一身的顶级美妇人。 她今日的妆容更为精致,樱唇饱满,眉眼间自有万千风情。 他恭敬地行礼,声音低沉而清晰: “微臣,参见太后。” 安太后有许多话想同眼前这个年轻、强悍,却又莫名让她安心的臣子敘谈。 但此刻满殿皆是宗亲耳目,她只能强制自己將目光从楚奕身上挪开,心不在焉地敷衍著旁人的寒暄。 唉,这些人多说一句,都嫌聒噪。 一个个虚情假意,口蜜腹剑,何曾有半分真心? 倒不如楚卿虽为臣子,却可靠得多,实意得多…… “吴嬤嬤,给楚卿赐座。” 眾人又是一阵羡慕,看来今后的確要跟楚奕多打好关係了。 “谢过太后。” 楚奕在吴嬤嬤的安排下,坐在了不远处。 安太后看著那道冷峻的身影,不由得想到上次她跟楚奕之间那极其短暂的肌肤之亲。 仅仅那么一点点接触,已足够在自己平静似水的心湖里,投入一颗石子。 一股异样的热流悄,悄爬上她白皙如雪的耳根。 “呼!” 安太后猛地吸了一口气。 那丰盈的胸口也隨之起伏了一下,又立即將脑海中那些不该、也绝不能有的綺念强行压下。 瞬间,恢復成那个端庄睿智的天下国母。 楚奕在殿中停留片刻,听著那些毫无营养的客套话,更觉无聊透顶。 “启稟太后,臣有些內急,需暂离片刻。” 言罢。 他躬身行礼,退出大殿。 一会后。 楚奕来到一处专供宫人使用的净房。 他刚踏入门內,正欲解开腰间的玉带…… “哐当!” 木门被猛然推开,又迅速关上! 一道纤细窈窕的火红身影,急冲冲地闯了进来! 正是,渔阳公主。 此刻,她那对水灵灵的桃眸子瞪得溜圆,紧抿的唇线显示出自己有多么不高兴。 等她闯进来,看到楚奕那已经放在腰带扣上的手,脸上飞霞更甚。 她羞恼交加之下,扬著一对毫无威慑力的小粉拳,对著楚奕结实的胸膛就锤了过去。 “坏奴才!狗奴才!我討厌你~” 那动作与其说是打,更像是一种亲昵到极致,带著浓浓的曖昧举动。 第457章 殿下,你这是……捶臣作甚? 楚奕脸上故意流露出『货真价实』的茫然,还有一丝丝的猝不及防。 “嘶,殿下,你这是……捶臣作甚?” 此时,渔阳公主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褪去了平日的骄纵肆意,反而浮上了一种沉沉酸意和幽怨。 她红润的樱唇微微抿著,像是浸了一口醋罈子,又死死盯著楚奕,看上去颇为委屈。 “哼,谁叫你跟三姐说那么久话的?她说的每个字,你都听得那么入神是吧?” 她踏前半步,微仰著头,那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几乎要把楚奕的胸口给戳穿了。 “本公主警告你,你以后不许再跟她靠那么近说话了!” “我跟你说,三姐私下里……哼,养了好几个面首呢。” “她的生活作风不太好,把公主府搞得乌烟瘴气的,所以你不许去她府上喝酒,听见没有?!” 说完,她像是威胁,又像是撒娇般地扬了扬白皙的下巴。 “不然,本公主就……” 楚奕故意用一种带著促狭的眼神,凝视著她那张涨红的脸颊,故意拖长了语调反问: “哦?不然的话,殿下你就如何?” 一抹红霞,瞬间从渔阳公主的脸颊,一路蔓延到脖颈深处,如同是最上等的胭脂浸染了雪白的绸缎。 她用贝齿咬住下唇,仿佛这样能抑制住那颗怦怦狂跳的心,又將那羞臊至极的话几乎是挤了出来。 “就,就再也不给你碰……碰一下了!” 这话语像是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楚奕心中潜藏的火焰,忍不住呼吸都粗重了好几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要知道,小渔儿在床上的表现,是可以打满分的。 尤其是她被折腾一会后,整个人就变得像是一汪春水,让他恨不得融进骨子里,愈发放肆的蹂躪! 这种体验感,绝对是相当奈斯! “这样啊,那么殿下……” 他微微凑近,呼吸几乎拂过小渔儿耳边柔嫩的绒毛。 “那臣不去寿阳公主府上的话,岂不是意味著,臣要平白损失些什么?” “难道,殿下不该给臣些补偿么?” 渔阳公主浑身一颤,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炽热温度,还有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气息。 她下意识想后退半步,脚踝却像被钉在原地上,脸上的红晕更深了,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 “你、你……狗奴才!” 她强作镇定,却又压不住那份羞意,声音带著细微的颤抖。 这狗奴才胆子太大了,怎么敢在这里要补偿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仁寿殿,太后隨时、隨时可能传召我们的!” “你,反正不许你乱来,没有补偿,没有补偿!!” 楚奕仿佛就在等著她这句话。 所以,他立刻收起那份刻意营造的热切,换上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態,慵懒地耸了耸肩。 “那微臣,这就去跟寿阳公主说一声,明天就应约去她府上品品美酒。” “殿下,你觉得如何?” 说著,他刻意转过身,做出一副要朝殿外走去的姿態。 “不行!!” 这两个字,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渔阳公主喉间冲了出来,急切而尖锐。 她著急的伸出手,一把攥住了楚奕的衣袖。 一瞬间,什么威仪、什么羞涩全都拋在了脑后,只剩下最本能的焦急与占有欲。 “狗奴才,你不许去!也不许看她!更不许喝她的酒!” “哎呀,行行行!补偿就补偿!本公主补偿你,你,你说吧,要怎么补偿?!” 她声音里满是被逼到角落的无奈,那双水润的桃眸子,更是盛满了羞恼。 楚奕眼底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精光,满意地重新靠近渔阳公主,让两个人贴的很近。 “嗯,用殿下的玉……” “呀!” 待渔阳公主听完后,整个人似被烫到一般,猛地缩了一下脖子,瞬间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攥紧拳头,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又羞又怒,声音都变调了。 “狗奴才!你怎么,怎么能想出这种……这种……” 她结结巴巴,搜肠刮肚也找不到合適的词,来形容这种让自己面红耳赤的变態要求! 对,就是变態要求! 这个大变態! 楚奕见状,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又继续追问道:“怎么?殿下这就要反悔了啊?” “殿下,就问你在这里行不行?” 渔阳公主迅速低下头。 她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裙角上用金线绣的缠枝莲纹,好像要把它们数清楚,来逃避那令人窒息的羞赧。 “在,在这里啊?” “不行!绝对不行,万一被人看见了……” 楚奕粗糙的手指,轻轻撩起渔阳公主垂落颊边的一缕碎发,温柔的別到耳后。 “殿下,你不是在东暖阁还有个休息的小间?” “那里清静得很,就几步路的功夫。” “现在太后那边说话正酣,一时半刻结束不了,咱们动作快些,时间足够了。” “足够”二字被他刻意拖长,充满了曖昧的暗示,像是在挑战她紧绷的神经。 渔阳公主拗不过对方。 她只能无奈的咬著下唇,那原本粉嫩的唇瓣,被咬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 “知道了!” 这位小殿下带著一种近乎认命的羞怯,狠狠地瞪了楚奕一眼,声音细弱蚊蝇: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哼!” 说罢,她提起繁琐华丽的宫装裙裾,带著楚奕,几乎做贼似的来到了那一间精致小房间。 “吱嘎!” 厢房门被关闭了。 渔阳公主轻手轻脚的走到那张拔步床边过。 她低垂著头,纤细优美的脖颈上,还透著一层粉红。 “狗奴才,真的不能换一个吗?” 她抱著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扭捏的看向楚奕,水盈盈的眸子里全是羞窘,声音像小兔子一样怯生生的: “本、本公主还是觉得,你这要求有点,有点变態……” 楚奕双手抱胸,看著她这副坐立难安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慵懒又带著点无赖的笑意。 “殿下金口玉言,连地方都到了,难不成还要耍赖皮不成?” 这句话精准的戳中了,渔阳公主那点傲娇又好强的性子。 她脸上羞红未褪,却不由得挺直了小身板,努力摆出惯常的骄横模样,又撅起那张嫣红欲滴的粉嫩小嘴 “哼!谁、谁要耍赖了!” “本公主说话,向来都是一言九鼎的!” 她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把眼一闭,將身子微微后仰靠在床柱上,又那只小巧玲瓏,穿著金丝绣鞋的脚,微微向前伸了一点。 “狗奴才,来给本公主脱鞋。” 那抬起的脚踝处,一截纤巧的雪白肌肤,在薄如蝉翼的罗袜下若隱若现,诱人遐思。 “好!” 楚奕迅速脱下了她的鞋袜。 在朦朧的纱幔光线下,露出一只精致的雪足。 那几粒圆润可爱的脚趾微微蜷曲著,顶端泛著健康的粉红,如同初绽的苞…… 第458章 庄爷遇袭! “啪嗒!” 渔阳公主在楚奕脱鞋时,那颗心就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此刻看到他爬上了床,那近在咫尺的身影,更是瞬间带来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尤其是他那炽热的目光,让她全身的血液都不由自主的涌向了脑袋,显得更加紧张忐忑。 “呀!” 她惊呼一声,仿佛受惊的小鹿,想把脚抽回来,脸上红得能滴血,贝齿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叫出声。 “我、我不会,这个太太羞人了。” “哎呀,你別、停下来……” 她语无伦次,声音带著浓重的鼻音,还有那每一寸肌肤都似乎在发烫,令自己欲罢不能。 楚奕慢慢引导著,带著一种奇特的安抚和鼓励。 “就是这样,殿下,你做的很好。” “殿下,你学得可真快……” 这一刻。 渔阳公主大脑空空的。 可,在他低沉的诱哄下,自己还是鬼使神差的照做了。 她羞怯的连忙將双眼闭上,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所有的羞耻,浓密的睫毛却在烛光下不住地颤动,泄露著內心的滔天巨浪。 “哎呀,狗奴才,好了没有,我、我脚都要酸了……” “快了,快了。” 某个瞬间。 一声羞窘难当的尖叫,骤然打破了满室的曖昧旖旎。 渔阳公主立即睁开眼,脸颊红得像是要爆炸。 她整个人似被烙铁烫般用力蜷缩起身体,整个人羞愤欲绝地朝后缩在床角,完全失去了方寸。 “哎呀,狗奴才,你混蛋。” “快快快,拿毛巾过来!” 她简直无法想像刚才发生了什么,也顾不上什么仪態尊严了,只想立刻把那羞人的痕跡抹去。 楚奕一脸无辜道:“微臣也很想帮殿下,只是这里哪里有毛巾?” “你!” 渔阳公主被他这副模样,气得不轻。 她立马从宫装袖袋里掏出一方金线软罗帕,一把將它恶狠狠地拍在楚奕的脑袋上。 “用这个,擦乾净,快点!” 楚奕接过帕子,动作刻意放缓了些,显得格外仔细。 隨著那恼人的触感逐渐消失,渔阳公主紧绷的肩膀这才微微松下来,胸口的剧烈起伏也平復些许。 最后,她气呼呼的扭过头,声音还带著一丝残余的羞怒,只不过气势倒是已经弱了几分: “以后,本公主再也不会帮你这样了,知道了吗?” 楚奕看著仿佛在生孩子气的漂亮少女,微微一笑。 “知道了,今天,微臣很满意。” “殿下,你先回去吧,微臣等会再回去。” 渔阳公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贝齿习惯性地又咬了下唇,最终还是低低“嗯”了一声。 她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恼与异样情绪,脚步有些发热发烫地转身离开,同时还不忘提醒了一句。 “记得把脏袜子扔了,不准私藏!” 楚奕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又笑了笑。 “下次试试不穿袜子。” …… 地下城。 几缕昏黄灯光从狭窄巷陌深处的破窗漏出,却依旧驱不散阴冷与陈旧腐朽的气味。 庄爷带著木何曦几人,正在前往田方家的路上,准备去拿钱。 五万贯,的確多了。 他打算拿出一部分自己的养老钱,去帮他们两个一起凑钱,好歹先將眼前的难关度过再说。 突然,几条鬼魅般迅捷的黑影,从前方的岔口猛扑而下! “唰唰唰!” 寒光一闪,几把锋利的长刀裹著凌厉的风声,毫不留情的向庄爷周身劈砍而来。 目標明確,直取性命! “不好!” 庄爷意识到不妙。 可不久前大腿被刺穿的伤口仍带著隱痛,此刻让他的闪避,显得格外笨拙迟缓。 眼看刀光及身, 一个身影如猎豹般从侧后方切入! “噹啷!” 是木何曦! 他手中长剑挑开了那几把刀刃,另一只手则將庄爷用力向后一拽。 “保护庄爷!” 登时,七八名汉子立即涌上来,跟那几个刺客拼杀在一起。 庄爷踉蹌著站稳。 他一把靠在墙壁上喘息,下意识抓住木何曦扶在自己小臂上的手。 “好小子!要不是你,我就要死了……” 那些刺客眼见一击不成,立马转身就逃。 “別追了。” 庄爷喊住了自己的人。 同时暗想会是谁在地下城,敢这般大胆的杀他? 他看出了木何曦欲言又止,因为被救了一命,对这小子的警惕倒是散了好几分。 “小木,你有什么就说吧。” 木何曦迟疑了一下,低声道: “早上,有人跟我说赖三背地里在偷偷摸摸调集人手,送到了田方家去。” “我们现在刚出来就遇到了刺客,怕是有些问题。” “田方那边,你要不就別去了吧?” 庄爷愣了愣。 他听出了木何曦话里的意思,田方他们要杀自己! 就,因为这次的五万贯? “这两人,是当年跟著我一起刀口舔血,拼杀出来的交情。” 就算他们这几年暗中跟京兆府搭上线,但要让他们亲手对我动刀子?我……我不信!” 他眼中那点固执的光,最终压过了犹疑。 “我,必须亲眼去看看!” 木何曦不知道为什么,眼神稍许有些复杂。 “庄爷,走正门太扎眼,风险太大,我们不如从田家后门摸进去看看里面虚实,如何?” “如果他们真在里面埋伏了人,我们也能及时撤退。” 庄爷紧绷著脸,重重点了下头: “好!” 不多时。 庄爷等人悄悄来到田家后门,翻墙进去了。 但院內的景象,却是让他瞬间呼吸一窒,瞳孔因为震惊和心寒,而急剧收缩! 天井处立著二三十条身影,个个拿著刀,像是要杀人。 这绝不是寻常的护卫,这是埋伏! 在这一片安静中。 木何曦故意踩到脚边一块碎石,发出了动静。 霎时间。 几十道目光如探照灯般“唰”的一下,扫射过来! “是谁?” “谁在那里?” 下一秒,几声饱含戾气的吼叫,撕裂了短暂的死寂: “他娘的,有人!” “看清了,是庄明那狗日的!” “兄弟们,抄傢伙,杀了他,杀庄明……” 最后那三个字,似丧钟重重敲在庄爷心头。 他甚至来不及再看清那些往日可能熟悉,此刻却扭曲狰狞的面孔,便被木何曦推著往外面走了。 “庄爷,快走!” 那群打手立马追了上来。 “休走了庄明……” 庄爷踉蹌著转身,心中充斥著难以置信的巨大痛苦,还有背叛的冰凉。 “他们……真的要杀我?” 木何曦用力踹开后门,又衝著守在门口的兄弟们大喊一声。 “保护庄爷,走!” 那些人,赶紧拦在后门,堵住田方的人。 “啪嗒!” 木何曦架著庄爷的手臂,故意朝一条偏僻的小巷道,亡命飞驰! 突然。 一个持刀歹徒如毒蛇般,躲在巷子后面暴起。 雪亮的刀刃带著一股冷风,狠狠劈砍在庄爷毫无防备的后背上! “呃!” 庄爷闷哼一声。 他身体剧痛之下,向前扑倒! “庄明!拿命来!” 行凶者大吼著,发出一道兴奋嗜血的狂吼。 “去你娘的!” 木何曦回身旋踢。 他腰马合一,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脚踹飞袭击者。 “庄爷快走,不好,前面也有人!” 第459章 赏花多闷呀,不如打麻將…… 前方路口人影晃动,至少又有十余人提著明晃晃的刀涌来,死死堵住去路! 危险,如潮水般涌来! “走!” 木何曦眼神一凛。 他一把將庄爷用力拽起,转身钻进旁边的狭窄岔道,头也不回地发足狂奔! 身后,传来一阵激烈的廝杀声。 “庄明,別跑!” 只不过。 那群刺客假模假样的追了一段路后,果断放弃追击。 “计划完成,撤!” 那两人则是不知道跑了多久,这才狼狈的逃出地下城。 木何曦大口喘著粗气停下,扶著膝盖骂道: “狗日的,这批人看著不不像是田方的人。” “庄爷,今天,到底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啊?” 回应他的, 只有沉重的喘息声。 庄爷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 他失魂落魄的靠在墙上,望向地下城的方向时,眼里翻涌著无法言喻的痛苦。 那里曾是他奋斗的基业,如今却满是背叛的利刃!! …… 仁寿殿。 等楚奕再一次走回去, 刚好见到寿阳公主她们准备回去了。 安太后总算是赶走这批苍蝇了,心情放鬆之余,又看向明艷动人的渔阳公主。 “渔阳,你留下来,陪哀家用膳。” “是,太后。” 渔阳公公主眉眼弯弯,甜甜地应下。 她那双多情多姿的桃眸在瞥过楚奕时,仿佛不经意地闪烁了一下,荡漾著一股绵绵情意。 又可以,跟狗奴才一起吃饭啦! 寿阳公主是知道渔阳公主一直以来深受安太后喜爱,对此也早已习以为常。 只不过,她在临走时,又忍不住衝著楚奕嫣然一笑,满是勾引的意味。 这男人,我要定了! 李锐见到这一幕,心中儘管很不舒服,但还是忍了下来。 待殿內只剩下亲近几人。 安太后这才放鬆了端坐的姿態,略显慵懒的倚在铺著锦缎软垫上。 等她再看向楚奕时,更是没有之前的那一份疏离端庄,反倒是多了一丝亲近。 “楚卿,这两日抄家,情况如何?” 楚奕神情肃然的答道:“回太后,王氏一脉,根基盘错,確如陛下所料,蛀蚀社稷久矣。” “其中府邸奢华异常,库中金银珍宝堆积如山,更有诸多见不得人的帐册往来,皆已封存待查。” 他声音平稳,清晰地陈述著,话语间流露出对这些国之蛀虫的鄙夷。 安太后闻言,那张端庄的面庞,瞬间罩上了一层薄怒。 “此等国之蛀虫,万死不足以赎其罪!” “楚卿,抄得好,就要狠狠的抄!” 楚奕沉声应道:“太后圣明。” 两人又围绕著王氏一案聊了起来。 不一会儿。 安太后脸上的怒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楚奕能力的讚许。 难怪能被陛下这般器重,办事果真犀利能干! 倒是渔阳公主,好几次想插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王氏谢氏,聊的这么复杂干什么? 她悄悄鼓了鼓粉腮,略显无聊地玩著自己腰间玉佩上的流苏。 誒,啥时候,能吃饭啊? 肚肚,咕咕叫了! 適时! 殿门外的內侍,高声通传: “陛下驾到!” 眾人这才纷纷起身相迎,露出恭敬之色。 只见女帝徐步踏入殿中。 她身姿修长挺拔,步履间自带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那一张完美无瑕的容顏在宫灯映照下更显绝色,白皙的肌肤好似上好的冷玉。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內眾人,强大的气场宛如实质般弥散开来,仿佛一位冰山女总裁骤然降临。 “参见陛下……” 楚奕等人相继行礼。 女帝看到楚奕时,那原先紧绷的脸容不由得缓和了几分,以至於微微一笑。 “不用多礼,准备用膳吧。” “是,陛下。” 很快,內侍们有条不紊地布置起精致的午膳。 待眾人入座后。 安太后率先拿起青玉茶盏,对著楚奕的方向,虚抬了一下。 “楚卿,哀家如今身子骨还未痊癒,不能饮酒。” “今日,哀家便以茶代酒,谢过楚卿的救命之恩。” 她说著,微微低头,姿態优雅地啜饮了一口清茶。 茶水湿润了那两片饱满鲜艷的红唇,在烛火辉映下,折射出蜜般诱人的光泽,更显得成熟嫵媚。 楚奕看得喉结滑动了一下,隨即岔开视线,立马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太后言重了,那都是臣的分內之事,当不得娘娘如此。” “这一杯酒,该是臣敬太后吉人自有天相。” 说完,他也一仰头,杯中酒尽显诚意。 安太后闻言,心情莫名就好了不少。 她也不知为何,现在跟这位外臣相处是越发的轻鬆自在了。 女帝凤眸中掠过一丝笑意,玉手轻抬,对侍立一旁的顏惜娇吩咐道: “取酒来,朕今日也要敬奉孝一杯。” “若非奉孝及时救下太后,朕怕是要惹上不少麻烦,更多的还是背负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顏惜娇闻声,微微一怔。 平日里,陛下是何等克制,若非国宴,极少见其举杯,今日竟破天荒地主动要酒? 她不由得看向那位年轻英挺的侯爷,只见楚奕神態从容,在两位帝国最尊贵的女人之间,依旧能不卑不亢。 这位新贵,短短时日,便已经深得两宫信重至此,可谓是不凡! “是,陛下。” 她立马给女帝倒了一杯酒。 “陛下,折煞臣了。” 楚奕迅速將杯中酒再次斟满,神色愈发恭谨,声音沉稳。 “尽忠职守,护佑大景,为陛下分忧解难,乃臣分所当为,万不敢居功。” 女帝看著居功不自傲的楚奕,眼中的欣赏愈发之深,说话也越来越亲近了。 “今早,奉孝上了一道摺子,说章渊因身体抱恙,自请辞去北镇抚使一职。” “隱若提名,由奉孝你接任北镇抚使。” “从今往后,北镇抚使司的重担,朕便交予奉孝了。” 北镇抚使! 正四品上,显赫重臣! 这一次,楚奕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愕然! 指挥使,又一次如雷霆暗涌般,悄无声息地为自己铺平了青云之路。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夹杂著深深的感激,瞬间涌上心头,撞击著他的胸腔。 “臣,楚奕,领旨谢恩!” “请陛下放心,臣定当殫精竭虑,不负陛下与指挥使重託,管束好北镇抚使司,为陛下肃清寰宇,拱卫朝纲!” 渔阳公主那双顾盼生辉的妙目,一眨不眨地落在楚奕身上,眼中的崇拜与倾慕几乎要满溢出来。 这狗奴才好厉害啊! 这才刚封侯不久,又升官了,父王在时也没见谁升得这般快! 这怕是本朝开国以来,升迁最速、最年轻的高官了吧? 女帝对於楚奕的態度还是很满意的,隨即有说有笑的吃完了这顿午膳。 “今天的日头尚好,奉孝、太后,待会不如移步去御园赏会?” 她难得去赏一次,今日就当是放鬆了。 当时,渔阳公主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赏多闷呀,不如打麻將……” 话刚出口,她惊觉失言,嚇得连忙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瞪圆了。 同时,心中大呼: 完蛋了! 第460章 三个女人,一场牌局 女帝一脸疑惑的问道:“麻將?何物?” 渔阳公主见事已至此。 她只得红著小脸,低著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还忍不住偷偷瞄了楚奕一眼: “回陛下,这麻將是楚侯爷弄出来的一个新奇玩意,可以四个人围坐一起玩儿……” 霎那间。 楚奕只觉脸上有些发烫。 我的姐,你是我亲姐,在陛下和太后面前提这玩物作甚? “咳咳,回陛下的话,那不过是臣閒来无事,琢磨出来消遣的小玩意。” “嗯,粗鄙得很,当不得大雅之堂,实在是不值一提。” “臣觉得,还是赏比较好。” 女帝听出楚奕话里的推辞之意,反倒是更加来了兴趣。 “说起来,朕平日里政务繁杂,对这些市井小玩意的確接触甚少。” “不过,既是奉孝亲手打造出来的新奇之物,那渔阳你速派人你府上,將这副麻將取来。” “今日閒暇无事,朕也想玩玩这小玩意。” 顏惜娇再次心中剧震! 陛下,她居然对这种小玩意表现出了兴趣? 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陛下真正感兴趣的根本不是麻將,而是……它出自谁之手? 她的目光,再一次复杂地落在楚奕身上,心中感慨万千。 渔阳公主见女帝没有怪罪,眼前一亮,不由得高兴说道: “不用拿,太后殿里就有……” 她又意识到失言,眼角余光慌乱地瞥向安太后,又迅速垂头盯著地面,指尖绞紧了衣角。 太后,不会等没人了,然后欺负我吧?! 安太后那张绝美脸庞瞬间黑了几分,有些心虚的瞪了渔阳公主一眼,这张嘴怎么就这么不严实啊? 她乾咳了两声,略显尷尬地解释道: “前些时日,渔阳送进宫来一套麻將。” “哀家瞧著它做工还算精巧,就只当是一件精致的物什,让吴嬤嬤收起来了。” “嗯,就在里间偏殿的楠木柜子里,锁著呢。” 她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別开视线,又对侍立一旁的吴嬤嬤吩咐了一声。 “吴嬤嬤,你去將那盒子取来。” ??? 吴嬤嬤眼神幽怨的看了看安太后,娘娘,你什么时候背著我收这种东西了? 只不过,她並没有拆穿,而是为其打掩护。 “回陛下的话,那麻將的確被老奴收起来了,老奴这就去取。” 安太后这才鬆了一口气,又微微有些悵然。 待会,估计等牌局散了,吴嬤嬤又要跟个尼姑似的念叨半天了,耳朵要听出茧子来了。 哎,臭渔阳,等著,哀家肯定要找机会好好欺负你一顿! 女帝自从那天听到安太后昏迷中喊出渔阳的酒,就已经明白这位母后,其实並不像平日里那般端庄。 但一个困锁深宫的孤寡女人,想喝点酒、玩点小玩意,其实真不算是什么。 所以,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好。” 不一会儿。 吴嬤嬤捧著一个精巧方盒,回到殿中。 等她將盖子打开,里面放著一百多张鐫刻著精细纹与汉字的象牙牌子。 女帝纤长如玉的手指,从盒中捏起一枚牌子,凉润细腻的触感传来。 她饶有兴致地翻转查看了一番,上面“一筒”的刻纹清晰流畅。 “奉孝,此物怎么玩?” “陛下,这个简单!我懂,我来教你!” 渔阳公主立刻来了精神! 这些天,她可没少苦练牌技,白皙的小脸上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抢著要当老师。 “陛下、太后,要赌钱吗?” 话刚出口,那明媚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糟糕,又说错话了,跟当朝皇帝和太后怎么能赌钱? 女帝倒是没有在意,隨口道: “赌一点吧。” 渔阳公主鬆了一口气,又俏皮的吐了吐小舌头,幸好没事。 而这时。 楚奕不忘正事,开口说道:“陛下、太后,过几日,臣想等夫人回来,欲在府中设郡公宴。” “届时,恳请陛下与太后赏光,驾临寒舍。” 他心中快速盘算,只要这两位最大的靠山亲临,那萧隱若即使想在那个场合做些什么,也必然不敢妄动! 太后闻听此言,凤眸中骤然焕发出明亮的异彩! “好,楚卿设宴,哀家必定亲至。” 她已经好多年没出过宫了,这一次有这么一个机会,肯定要出宫去看看。 哪怕,只是去楚奕府上吃个饭,也很满足了。 女帝微笑道:“楚卿有心了,此宴,朕会到场为你庆贺。” “渔阳,让朕来看看你这个老师,怎么教导的,说说这麻將怎么打吧?” 渔阳公主兴奋的开始教导女帝。 “陛下,我跟你说,这个三筒需要搭配二筒或四筒,若是两张同色……” 她越说语速越快,手势凌乱比划著名,“碰、槓、胡”等词夹杂不清,听得女帝眼底浮起一丝困惑。 她揉著额角打断,一脸的无奈。 “渔阳,且慢些说,朕听得头晕。” “算了,奉孝,既是你想出的东西,便有劳你为朕解说一番这具体玩法吧。” 渔阳公主悻悻的闭嘴。 她的指尖用力的戳了下桌面,又没好气的飞给楚奕一记眼刀。 “臣遵旨。” 楚奕笑了笑,这才开始缓慢的详细讲解。 “陛下,此游戏以四人为局,需將牌凑成三张相连或同,谓之顺……” 安太后虽然早就学会了,但还是故作恍然,修长的指尖不禁抚过牌面: “原来同刻,便是三张一样的色,倒有几分章法。” 她那成熟美艷的脸上流露出的专注,更添几分风韵。 女帝聪敏过人,反应极快,楚奕略一讲解,她便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 “朕已经会了,开局吧。” 这么快? 渔阳公主愣了愣。 但她给自己打气,陛下肯定打不过我的! “嗯嗯,开始吧。” 楚奕在整理麻將牌时,扫了眼围坐在麻將桌边的三人。 他的对面,是容顏绝美,气质如天山雪莲般冰冷高贵,气场强大的女帝陛下。 左手边,是雍容华贵、风韵成熟的安太后,右手边则是明艷照人、眉梢眼角带著压不住兴奋与紧张的渔阳公主。 而在斜后方不远处,御前女官顏惜娇亭亭玉立。 一袭玉色宫装衬得她身段窈窕,气质內敛温柔,犹如一尊静美的白玉观音。 这一场女人牌局,的確很有意思! “啪啪啪……” 女帝心思縝密,刚开始打的第一圈,她便果断地將手中“九万”牌轻轻推倒。 “胡了,清一色。” 声音清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那丝初次胡牌的愉悦亮光,却难以掩藏。 “陛下第一次上桌,这牌打的很不错呦。” 楚奕捧了一句,又不动声色的將早就胡了的牌给弄乱,开始重新整牌。 跟领导打牌,要打的让对方舒心。 这才是,真正的贏! 安太后也不甘示弱,熟练地摸牌、看牌、出牌,牌风嫻熟而稳重。 第二把,她就笑著推倒了面前的牌: “胡了,断么九。” 第461章 地下城惊变! “太后,你这牌打得也太好了。” 楚奕笑眯眯的接了一句话。 隨后,他刻意控制著节奏,巧妙而不露痕跡的放炮给两位贵人。 但几圈过后。 女帝抬起眸子,目光落在楚奕脸上,带著一丝调侃。 “奉孝啊,朕看你今日这牌,打出去的点炮牌,吃进来的碰碰槓,莫不是一直在让著朕与太后?” “这牌局上可没有让这说法,不然就不好玩了。” 安太后也在旁边附议道:“是啊,楚卿,哀家也瞧出来了。” “你这牌技明明精熟得很,却总是点炮餵牌,再这般让著哄著我们玩儿,那可就没意思了。” 渔阳公主则是一脸懵,这狗奴才打牌这么厉害吗? 她,怎么没看出来啊,还以为跟自己一样运气不好才没有胡牌,假的吧? 楚奕倒是忽略了。 眼前这两位女人可不是简单角色,今天这牌局上,也就骗骗小渔儿。 “臣倒是没有放牌,只是太后、陛下今天这牌打的的確很好,但接下来臣的牌运马上就要来了。” “到时候,胡牌的就是臣了。” 女帝笑著说道:“奉孝,儘管来胡牌。” “好。” 接下来。 楚奕的余光时不时锁在渔阳公主的弃牌上,她性急贪大牌,专拆边张。 果不其然,三巡后,他將渔阳刚打出的五条一抓。 “吃!” 他打出一张红中,手中暗藏的“六七八条”瞬成顺子,等到又过一圈,摸到一张二筒,直接胡牌了。 “谦让,谦让了。” 渔阳公主忍不住看了眼楚奕一眼,哼唧了一声,这狗奴才只是运气好罢了。 我的运气,马上要来了! 到后面。 楚奕该碰就碰,该胡就胡。 他稳扎稳打地贏回了几把牌,面前堆放的金豆子,渐渐多起来了。 “看来臣今天的手气不错。” 说话间,他洗牌时,指尖倏地触碰到了对面女帝温凉细腻的手背。 “滑!” 楚奕心中骤然一紧。 他下意识抬眼,目光飞快的扫向女帝。 只见这位陛下面上笑意丝毫未减,仿佛全无所觉。 “呼!” 楚奕暗自鬆了口气,紧绷的肩背悄悄鬆懈下来,小心地继续洗牌。 可,女帝並非表面那般无动於衷。 那骤然接触的瞬间,她修长的指尖便微微蜷缩,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无声地荡漾开来。 又,很快恢復平静! 又过两轮。 女帝的视线落在渔阳公主犹豫不决的脸上,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 “渔阳,打快点。” “是,陛下。” 偏偏渔阳公主不敢发牢骚,只能赶紧隨便打出一张牌。 可她很快发现,楚奕三人落牌如飞,打的越来越快,怎么好像不需要思考? 相比之下,她脑中一片混乱,牌面都快要捋不顺了。 这,不会一直输吧? …… 院子里。 黄飞皱著眉头,紧张的看向进来的赖三。 “庄明人呢?” 赖三立马回道:“老大,有人看到他不知被何人砍成重伤,往城西那边逃去了。” “看那架势,怕是就剩一口气吊著了。” 田方肥胖的脸上,露出一抹惊疑之色。 “还有其他人要杀他啊,看来他在地下城已经是眾叛亲离,失了人心了。” “哼,正好,不能给他这口残气喘匀了的机会。” “我们得立刻传令下去,把其他坊主全部请到聚贤堂议事,就说有决定地下城生死存亡的大事相商。” 黄飞皱眉,搓著手道:“光靠咱们的人手和威信,怕是不够吧?那些个坊主能听咱们的?” 田方胸有成竹的说道:“放心,我们派人去告诉徐功曹,让他请京兆府的大老爷们拨些人手过来,给咱们站站台,撑撑腰!” “只要有他们帮忙,这个龙头就是三个你的了!” 黄飞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了头。 “好,听你的。” 不多时后。 一座朱漆厢房內。 一名中年弯著腰,毕恭毕敬的向软榻上的锦衣男人,匯报著地下城的事。 这锦衣中年麵皮白净,气度沉稳,正是京兆韩少尹。 他听完后,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从喉咙里淡淡挤出两句话。 “事已至此,那就顺势推那黄飞一把。” “你点齐京兆府和万年县衙的得力干吏、精壮衙役,带去聚贤堂,务必將这新龙头的位置,给本官定下来。” 徐功曹立马应下:“是!卑职遵命!” 此刻。 地下城中。 三个坊主正聚在一起商议。 “黄飞派人来了,点名要大家速去聚贤堂,说有大事商议。” “半个时辰前,有兄弟亲眼目睹庄明被人砍成重伤逃出地下城了。” “黄飞那廝,这会儿肯定是要趁火打劫,想自己坐上第一把交椅,就他也配?” 另一个乾瘦如柴的坊主,阴惻惻的接口: “就算他算盘打得响,可惜根基不足,独木难支。” “我料他必定搬了京兆府帮忙。” 第三个坊主听到这话,冷冷一笑。 “他们能请外援,我们难道就只会坐以待毙?笑话!” “去!立刻派人,抄小路,请盐帮的兄弟们出山,请他们派些硬茬子过来!” “黄飞想靠官家?我们就靠柳氏!” 没多久。 这个消息,便传到盐帮。 而一个身形魁伟如铁塔的虬髯大汉,正在跟三个胡人壮汉打拳。 与其说是搏斗,不如说是纯粹的虐杀。 唐梟脸上掛著狰狞的笑,沉重的拳头裹挟著呼啸的风声砸在肉体上,发出沉闷可怕的“噗噗”声。 他一拳轰塌了一名胡人的胸膛,又一脚將另一人的膝盖踢成反折。 就在第三个胡人抽搐著咽下最后一口气,內臟碎块顺著嘴角涌出时,一个盐帮小弟小跑著上前。 “五爷,帮主说地下城那边出了点岔子,请你点齐五百得力兄弟,火速过去一趟,把事情收拾乾净。” 五爷唐梟乃是盐帮七个堂主之一,也是七大堂主最能打的,行为暴戾疯狂。 他刚打死三个活人,胸中戾气正盛,鼻翼翕张,如刚从血池爬出。 “好得很!正愁筋骨还没活动开!” “走!老子正好把那群碍眼的杂碎,骨头渣子都碾碎了……餵狗!” 与此同时。 另一处寢殿內,瀰漫著甜腻的暖香。 寿阳公主躺在床上,一丝不掛,露出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和深深的沟壑。 但此刻,她却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正指著跪在床边瑟瑟发抖的駙马李锐破口大骂: “废物东西!这才动了几下,就没动静了,呸!” 她气恼地抄起一个软枕狠狠砸在李锐身上,声音又尖又利。 “本宫枝招展地躺在床上等你,你就这点出息?” “这么快就草草收场,活脱脱跟个被阉了腰的老狗似的,本宫要你这窝囊废有何用?” “说!你这废物狗东西,是不是在外面偷腥耗光了力气?” 第462章 殿下,执金卫燕千户求见楚侯爷 此时,李锐满头大汗。 他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著哭腔和颤抖: “殿下息怒,臣,臣该死!” “臣这几天操劳兵马司的事情,精力耗损,今日委实是状態不佳……” 他膝行半步,想去抓寿阳公主的裙角。 “没用的东西,滚远点,別用你的脏手碰本宫!” 就在这时,寢殿门外传来一道低沉恭敬的男声: “启稟殿下、駙马,有要事商议……” 这是公主府,姜长史的声音。 寿阳公主正在气头上,闻言更是火冒三丈,隔著门尖声斥道: “聒噪什么,没见本宫正在教训人吗?” 李锐现在巴不得有事情吸引走寿阳公主的注意,也就硬著头皮说了一句。 “殿下,姜长史素来稳重,能让他亲自过来的,想必定是发生大事了……” “闭嘴!” 寿阳公主冷冷的瞪了眼李锐,同时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冷静下来。 “何事?” 语气极其不耐。 姜长史这才將地下城的事,迅速说了一遍。 寿阳公主眯起眼,浓妆下的眼眸,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 她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的李锐,用一种极尽刻薄的命令口吻吩咐道: “床上,你是个软趴趴的摆设,这点事总该能给本宫办好吧?” “你现在马上点齐城南兵马司,所有能调动的亲信人手,给本宫把地下城拿下来!” “这点差事要是都办砸了,本宫就把你给阉了,还不快滚出去?” 李锐是城南兵马司的指挥使,听到这话,如蒙大赦般点了点头。 “请殿下放心,这事臣一定给你办成!” 说完,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衝出了奢华而压抑的寢殿大门。 寿阳公主欲求不满的目光,又投向了门外那个挺拔的身影,声音瞬间变得慵懒而嫵媚。 “姜长史,你进来……” 姜长史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去了。 “殿下,还有何吩咐?” “抬起头来。” 寿阳公主的声音,带著一丝不容抗拒的魔力。 “是。” 姜长史抬起头来,愕然见到寿阳公主玉体横陈,雪白的肌肤泛著诱人的光泽。 她轻舔了一下自己的红唇,媚眼直勾勾地盯著他,声音黏腻如丝: “姜长史,本宫,美吗?” 一瞬间,姜司马只觉得一股邪火从小腹躥升,烧得他口乾舌燥。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扑上去的衝动,声音沙哑地挤出两个字: “极美!” “那么……” 寿阳公主满意的伸出玉足。 那染著凤仙汁的圆润脚趾,轻轻勾了勾锦被的边缘,发出意味深长的娇笑。 “本宫,现在是你的了。” “姜长史,还等什么,来尽情享用,狠狠蹂躪本宫吧!” 她微微张开双臂, 做出一个迎接拥抱的姿態。 姜长史眼中压抑的火苗瞬间化作燎原烈焰,所有的顾忌,全都拋到九霄云外。 他再也按捺不住地,扑了上去! 下一刻。 寢殿內,响起粗重的喘息声、衣服撕裂的窸窣声,还有碰撞的闷响。 “啪啪啪……” 这一下午的麻將,已经打了不知几圈。 楚奕三人面前堆起了小山般的金豆子,至於渔阳公主已经输光手边所有的筹码,还倒欠他们不少。 她洁白的贝齿紧咬著下唇,明亮的桃眸里水汽氤氳,小脸上写满了委屈。 最后,还是安太后看著她鼻尖都微微泛红,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於心不忍。 真要是把她输惨了,以后不跟自己打麻將了,怎么办? “哀家这把牌很烂啊,估计要渔阳胡了。” “陛下,你的牌怎么样?” 女帝秒懂安太后的暗示,主要她也看到了渔阳公主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忍俊不禁。 “朕这把牌也不太好,估计这把难胡了,奉孝你呢?” 楚奕瞥了眼小嘴噘得能掛油瓶的渔阳公主,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弯,闪过一丝笑意。 “陛下,臣这副牌,也不太好,你们谁能胡就胡吧。” 於是,三人心照不宣地继续打著“烂牌”,將本可迅速结束的牌局硬是拖了下去。 一张张牌被摸起,又打出。 牌墩渐渐低矮,直至最后一张牌被摸走——牌局宣告结束。 渔阳公主“哇”的一声,將手里的牌扣在桌上。 她红著眼圈,小嘴撅得更高,晶莹的泪在眼眶里打著转,声音带著浓重的哭腔。 “我的牌,我的牌也很烂啊……” 楚奕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皆是默然无语。 安太后也知道渔阳公主打的心態已经崩了,再打下去,估计真要大哭出来了。 “陛下,哀家有些乏了,今日就先散了吧,择日有空再打。” 女帝也微微頷首,又冲楚奕说道:“奉孝,麻烦你送渔阳回去。” 楚奕微微躬身,恭敬应道: “是,陛下。” 渔阳公主一直低著头,没有说话,只是跟著楚奕走了出去。 不久后。 两人离开皇宫。 渔阳公主刚坐上马车,再也忍不住了。 她攥紧小拳头带著羞恼,如雨点般砸在楚奕结实的胸膛上,力道却不重,更像是撒娇。 “狗奴才!坏奴才!” 她一边捶著,一边带著浓重的哭腔控诉。 “下午打牌,你怎么一点水都没有放给我,害得本公主一把都没有胡。” “气死我了!丟脸死了!” 一股清甜的香气,伴隨著她激烈的动作,瀰漫在楚奕鼻端,额前碎发蹭得他下巴微痒。 他低头看著怀里闹彆扭的小人儿,將她整个人更紧地拥在怀里,伸出手轻轻抚拍著她的后背,像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咪。 “殿下,莫气莫气,全是微臣的错。” 他的嗓音低沉悦耳,带著一股哄劝的温柔。 “打麻將確实需要点运气,今天只是殿下运气不好罢了。” “不如,我教殿下玩一个简单又更有趣的东西?” 渔阳公主捶打的拳头骤然停住。 她埋在楚奕胸口的脑袋微微动了动,带著一丝好奇,声音闷闷地传来: “什么东西?” “五子棋。” 楚奕轻轻拭去渔阳公主眼角的湿润,耐心地解释。 “规则简单极了,而且微臣手上有多套必贏的简易战术,保管教得殿下明明白白。” “到时候,殿下去找安太后下这个五子棋,绝对每一局都能贏,如何?” 渔阳公主的委屈,瞬间被强烈的好奇心和兴奋取代。 她破涕为笑,眼眸霎时亮晶晶如同星辰,急切地抓住楚奕的袖口摇晃。 “狗奴才,你不许骗我!” “走走走,我们赶紧回府去,现在就去教我!” 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完全乾透,笑容却已经明艷得耀眼,这是一个就算哭起来也十分迷人的美人胚子。 但突然。 外面月嬋的声音响起。 “殿下,执金卫燕千户求见楚侯爷。” 楚奕脸上温柔的笑意倏然收敛,恢復成一贯的沉稳冷静。 “让他近前回话。” 很快,车窗外传来燕小六的声音。 “侯爷,地下城那边的事情有紧急进展,还请你即刻隨卑职回去处理。” 第463章 今夜不管喊进来多少人马,本侯全吞了! 楚奕知道这是薛綰綰在找自己回去,看来地下城那边的事情是成功了,今夜应该將那里的权柄收回来了。 於是,他转过头,一脸温柔的对渔阳公主说道: “殿下,臣有要事处理,臣先让人送你回去。” “这两天,臣抽空过来教你下五子棋。” 渔阳公主那张明艷的脸上,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不舍。 不过,她还是抿了抿小巧莹润的嘴唇,最终轻轻『哼』了一声,声音带著些许低落: “去吧去吧,狗奴才,本公主才不要你陪。” 话是这样讲。 但她语气里的眷恋,差不多要涌出来了。 楚奕自然知道对方的心意。 所以,他笑著揉了揉渔阳公主的小脑袋,这才目送对方离开,而那张笑脸也很快冷了下来。 他看了眼这深邃的夜色,语气略冷。 “走,去东湖別苑。” 燕小六立马將青鬃马牵上来,十分恭敬的说道: “侯爷,请上马。” “嗯。” 楚奕轻鬆的翻身上马。 他直接策马夜袭狂奔出去,身边赫然跟著足足三四十骑。 期间沿途遇到的金吾卫,全都视而不见,放任他带著一大批骑士在大街上纵行。 这,就是他现在的威势! 无人,敢管! 特权,在这一刻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没多久。 楚奕抵达东湖別苑。 他穿过几道迴廊,看到尽头处一盏风灯下,出现薛綰綰等候的曼妙身影。 “侯爷,庄明在里面。” 楚奕微微頷首。 他直接拉过薛綰綰柔若无骨的的小手,也任由对方贴了上来,依偎在自己怀里。 “走吧。” 这位年轻侯爷享受著这位魁小娘子香软的纤腰,一边走进厅堂,一边忍不住回味昨夜她那动人的舞姿。 下次,还可以再试试! 很快。 楚奕见到那位梟雄人物的庄爷,此刻正形容惨澹地瘫坐在椅子里。 “怎么搞的?” 庄爷挣扎著抬了抬眼。 他牙关紧咬,腮帮上的肌肉,也因为剧痛和愤恨而微微颤抖。 “被兄弟背叛了!” 楚奕面上不动声色。 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俯视著对方,语气平静,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地下城,本侯要了。” “以后,你就跟著本侯做事。” 庄爷闻言,布满血丝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侯爷救命之恩,小人无以为报。” “可小人的命,早就卖给了一位大人物。” “若非是他当年於水火中援手,世上早就没有小人了……” “是中山郡王吧。” 楚奕的声音毫无波澜,直接点破了这层窗户纸。 他早就让木何曦暗中查到,庄爷一直秘密接触的是中山郡王府。 “啊?” 庄爷骤然僵住,目光惊愕。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楚奕抓过一把椅子,坐了上去,又旁若无人的將薛綰綰搂在了自己怀里。 “知道她的身份吗?” 这顿时,让薛綰綰有些害羞的嗔了楚奕一眼,只不过她並未起身,而是继续靠在他怀里。 这逆徒的胸膛,还真是温暖、贴心。 她又想到昨夜这跟个蛮牛似的一直衝锋,一晚上仿佛劲都使不完。 哎,自己都有些吃不消了,那渔阳公主又该怎么承受? 不行,看来得问雪姨学一些琉璃坊御客的床上本事了,看自己怎么降服这头蛮牛…… 庄爷的脑子飞速转动。 他只知道这位魁曾经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后来又流落琉璃坊,还能有什么身份? “小人不知,请侯爷明示。” 薛綰綰收回了心思,朱唇微启道:“前不久,中山郡王殿下已经认下妾身做了他的义妹。” “义妹?!” 庄爷瞳孔骤缩,惊愕凝固在脸上。 但更多的,还是浓浓困惑。 中山郡王,怎么会认薛綰綰作义妹的,但他们两人在这种事情完全没必要骗自己。 所以,是真的…… 楚奕修长的手指隨意的摸了摸薛綰綰雪白的手腕,语气依然保持著那份波澜不惊的沉稳。 “过两日,中山郡王在府里摆了场斗兽之局,请本侯过去观战。” “到时,本侯会向他將你討要过来,他不会拒绝本侯的。” “以后,你只需和薛老师对接即可,这算起来,你也是在替中山郡王的妹妹做事,如何?” 他,已经很给庄爷面子了。 但如果这傢伙还是不愿意投靠,那自己並不打算继续留著他了。 庄爷眼神变幻了好几次。 他惊惧於楚奕的无孔不入,到挣扎於对中山郡王的最后一丝愧疚,再到认命般地意识到眼前只有一条生路。 所以,他肩膀颓然垮下,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乾。 “愿为侯爷……效力!” 听到这句话。 楚奕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满意。 “很好,地下城现在的声音太多了。” “从今晚开始,本侯要让它安静下来,只留下你一个人的声音。”” 他重新起身,捏了薛綰綰一把丰腴软处,又將锐利的目光投向庄爷,透著一股杀意。 “走!本侯,现在替你去將那些碍事的傢伙,彻底扫平!” “今夜之后,你便是真正的地下之主!” 庄爷眼神稍微有些复杂。 他並不想让楚奕牵扯进来,只可惜在这一尊权势滔天的侯爷面前,自己並没有什么话语权。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积极配合他,儘可能的让今夜少死点人。 “侯爷,既然黄飞他们对我动手了,他们肯定会在聚贤堂召集其他坊主,夺下地下城的龙头位置。” “但仅靠他们的势力不够,就怕会动用京兆府的力量。” “而且,小人最担心的是,其他几个坊主若是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跡,极可能也会动用外部力量,干涉地下城。” 本来,这些年有他在,再加上郡王府的默许,地下城才一直严禁外部势力渗透搅局,维持著一种微妙的平衡。 可今夜,这平衡怕是要被打破了。 楚奕然转身,玄色的披风在身后带起一阵凛冽的风,烛光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让他们儘管去搬救兵,今夜不管喊进来多少人马,本侯全吞了!” 一股杀伐之气,瞬间瀰漫了整个厅堂。 薛綰綰看著这般 庄爷心头一凛。 但终究,他是什么都没有说。 今夜,怕是要死不少人,血流成河了…… 隨后,楚奕看向了燕小六,下达吩咐。 “通知丁青,调集猛虎帮一千精悍人手,集结待命,隨时准备听令突入地下城!” “再从北镇抚司,给本侯调八百名执金卫緹骑来,隨本侯进地下城!” 燕小六一口应下。 “是,侯爷。” 隨即,眾人前往地下城。 大战,一触即发! …… 鹰扬楼。 一张书案后面。 萧隱若正端坐著翻阅厚重的卷宗。 一抹跳跃的火苗,在她冷艷绝伦的脸庞上投下摇曳的光影,更衬得眉目如画却寒意森然。 “他这拿下地下城的速度,本官看詔狱里那些被梳洗过的犯人,隨便换他们过去,都比他利索!” “龙三,你说是吗?” 龙三下意识点头应和。 “这倒是……” 这话还没落地,一股寒意瞬间將他笼罩。 “是什么是?” 第464章 三家选龙头! 萧隱若的声音陡然拔高。 她用力合上手中的卷宗,发出“啪”的一声清响,一双寒意透骨的眸子似淬了毒的冰锥,直直刺入龙三的眼中。 “本官看你这张嘴,与其空耗,倒不如缝进刚剥下来的人皮里填塞草糠,指不定还更耐用些。” “你看,如何?” 她的话轻飘飘的,却字字诛心。 那一股冰冷的气息,更是让屋內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 “誒?” 龙三委屈死了。 我这不是顺著主子你的话在说,怎么又挨骂了? 得了,保持沉默就是!! 萧隱若见他不说话,也就將目光重新垂落在卷宗上,语气又恢復了那种冰冷的腔调。 “给他添一把火,传本官令,让东镇抚使司立刻派人,把地下城所有的出入口,给本官死死封住” “若是逃出去一个,就让徐寧拿自己的手指头……来凑够数。” 最后三个字说得极慢,每一个音节都敲在龙三的心头。 “是!属下遵命!” 萧隱若一只纤细的手掌,轻轻摩挲著自己修长紧实的小腿曲线,捏了两下,已经有知觉了。 所以,她唇瓣微微扬起,冷笑了一声。 “薛綰綰,去哪里了?” 闻言,龙三神色稍微有些古怪,小心翼翼的说道: “主子,据说是被楚侯爷接走了,但薛小姐具体去了哪里,还不清楚。” 他其实已经意识到,楚奕对於北镇抚使司的掌握,某些时刻,甚至已经超过自家主子了。 以至於,楚奕暗地里做一些事情时,竟然可以暂时蒙蔽主子的耳目。 那位侯爷,御下手段不可小覷! 他有心提醒主子一句,可想到这两人那些不同寻常的关係,硬生生將那些话给缩了回去。 “呵!” 萧隱若精致的眉梢,微微挑动了一下。 她的眸光瞬间变得极其幽深冰冷,一股无形的凛冽寒意,悄然瀰漫开来。 “继续查!” …… 聚贤堂。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烛火摇曳,气氛沉重。 田方看向应邀过来的七位坊主,语速急促的开口: “诸位,大哥他瞒著我们所有人,跟楚奕勾结上了!” “他,他打算把我们的脑袋跟整个地下城卖给楚奕,来换做自己的进身之阶。” “现在,他见事情暴露,已经逃出地下城了……” 这番话,漏洞百出。 眾坊主个个都是人精。 他们脸上立马露出讥讽,不以为然的神情。 大哥这些年为地下城殫精竭虑,岂是说勾结外人,就勾结的? 更重要的是,若真是反叛,大哥那几个心腹死忠的坊主,此刻怎么会一个不见? 第十坊的坊主张亮是个粗豪的络腮鬍汉子,此刻更是毫不掩饰的嗤笑出声。 “田方,你他娘放的什么狗臭屁,滚一边去。” “老子就问一句,大哥现在人在哪儿?” 田方脸色变了变。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再装和气下去,已经是徒劳了。 “行,我挑明了说,大哥他回不来了。” “今晚,咱们地下城必须得有个新的主事人,我田方,推举三哥黄飞担此大任!” 他背后站著京兆府、万年县,这些人代表著一群世家联盟。 那些世家或许单独拿出一家来在上京城並不算很强,也绝对抗衡不了柳氏、公主府。 可他们抱团联盟起来的力量,错综复杂,足以让任何一方都不敢小覷。 “呵!” 闻言,张亮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嘲弄的冷笑。 “田方,你黄口白牙一句话,就想把整个地下城攥进手里?张亮我第一个不答应!” “不信?你再问问在座的各位兄弟,他们同不同意?” 其他几位坊主立刻七嘴八舌地附和,声音虽不高,却带著一致的抗拒。 “不同意!” “就是,当我们是摆设吗?” “田方,你想得太简单了,今晚这龙头黄飞做不了……” 田方的脸色直接阴沉下去,仿佛能拧出水来。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锋利地掠过张亮等人,再一次冷冷开口。 “容不得你们不同意。” 隨即,他提高声音,对著门外方向喊了一声。 “徐功曹,这事儿,您怎么看?” 话音未落。 聚贤堂沉重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 京兆府的功曹徐平,身著深青色官袍,带著一队按著腰间佩刀的衙役官差,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他面无表情的冷冷扫视全场,声音平直,却带著一股压迫力: “本官代表京兆府尹说话,即日起,黄飞接任地下城龙头之位。” “诸位,有何意见?” 他带来的衙役官差们无声散开,隱隱要將张亮等人围起来。 张亮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非但没有惧意,反而勾起一抹阴惻惻的笑容。 “哟,你一个正七品的功曹,好大的官威啊!” “但区区一个京兆府,就想压下我们这么多人,徐功曹,够不够格,你自个儿心里没点数吗?” 他身后几位坊主脸上也露出相似的阴鷙冷笑,无声地匯聚起一股抵抗的暗流。 下一刻。 一个身穿万年县尉便服的中年男子,踱步而入。 袁峰脸上带著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神却如毒蛇般冰冷锐利地扫过眾人。 这是个行事不按常理、毫无底线、手段毒辣到,连地下城凶徒都谈之色变的狠角色。 算是,这几个衙门放在外面,震慑各种宵小的一尊恶门神! “张坊主,你这话就生分了。” “徐功曹分量若是不够,那本官再加点码?” 他环视一周,目光最终定在黄飞身上,笑意不减。 “本官亲自担保,就让黄飞来管这地下城,如此这般安排,诸位这下可满意了?” 他的手指不经意地敲击著腰刀柄,发出噠噠的轻响,威胁之意瀰漫而出。 陈亮几人皱了皱眉。 放在眼前,他们的確忌惮这袁峰,但今夜事关重大,就算这凶神来了,也不行。 “袁县尉,有些浑水,你还是別蹚了。” “今晚不管是谁要当新的龙头,那他首先得有服眾的本事。” “黄飞,他还远远不够格!” 黄飞眼见僵局未破,脸色愈发难看,只能拋出早已准备好的筹码。 “诸位兄弟,只要推举我为新的龙头,原本属於大哥的那份大头利益,拿出三成分给大家,如何?” 张亮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声里充满了奚落。 “黄飞,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在座这么多兄弟,几方势力等著分食,你就给区区三成?” “这点东西,是打发街边要饭的吗?” 袁峰脸上的假笑,也瞬间敛去。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暴戾无比,猛地一脚踹开旁边的椅子。 “张亮,你给本官记住了,本官给的,你们才能吃上” “否则,本官叫你们连他娘的剩饭渣子都舔不著,再敢反对,看你今夜能不能活著走出去?” 这是撕破脸皮了! 砰! 唐梟带著一大群人衝进来了,跟衙役们成了尖锐的对峙! 他一脸桀驁,径直走上前,目光如刀,毫不客气地钉在袁峰脸上。 “我当是谁在这儿耍威风,原来不过是个从八品下的小县尉!” “今晚,我盐帮上下倾全力,扶持张亮兄弟为新任地下城的龙头,哪个不服?” “站出来,让老子瞧瞧!” 第465章 无妨,学生抱你过去便是! 袁峰盯著走进来的壮汉唐梟,眉头瞬间紧锁,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盐帮背后是柳氏门阀,今夜之事,麻烦大了! 而突然。 一个精瘦的坊主,站了出来。 他叫田图,平日里一直都很低调,隨即笑吟吟的说道: “诸位哥哥,爭得这般热闹。” “其实,小弟也有那么点小小的心思,想不自量力地爭一爭这个位置呢?” 唐梟猛地转过头。 他的一双虎目瞪向田图,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满脸的不屑和轻蔑。 “姓田的,凭你?拿什么来爭?” “就凭你那一亩三分地的地盘吗,別出来现眼了!” “哈哈哈……” 盐帮眾人中也爆发出一阵讥笑声。 田图面对唐梟的嘲弄。 他脸上笑意丝毫未减,反而更深了些。 “你说,田坊主不够格?” 只见李锐领著大量城南兵马司的士兵进来了。 他此时不復在公主府的软弱,反而趾高气扬的掠过全场,最终落在唐梟脸上。 “那么,就凭我家公主殿下发下话来,要推举田坊主当地下城的新龙头。” “这个份量,可够?” 唐梟认出李锐的身份。 他倒是没將这个窝囊駙马放在眼里,就是对方背后站著的,可不单单只是一个寿阳公主。 那公主其实也只是一部分宗室推出来的代言人罢了,儘管这几年宗室势微,可依旧藏著不少势力。 尤其是先帝搞出来的封斜官大福利,导致这几个公主身边聚拢了一大批中低级官员,形成了一股比较强的势力。 而且,他听大哥说过,那批宗室背后还有人在暗中操控,总之不可小覷。 徐功曹眼见现在三方势力情况极为复杂,也不想真的將事情闹的不可开交。 於是,他便主动打圆场,开口说道: “这样僵著也不是办法,不如咱们都坐下来,冷静冷静,重新好好聊聊。” 一时间。 厅內落针可闻。 唐梟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好。” 李锐也同意了,便让下面的人退了出去。 “那就聊吧。” …… 聚贤堂外。 东街。 五百名盐帮子弟,鬆散地挤在一起。 他们大多穿著邋遢的短打,腰间別著长短不一的兵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著冰冷的微光。 几个领头模样的舵主,凑在一起低声交谈著,脸上满是篤定与贪婪。 “这地下城,估摸著,今晚就要改姓我们盐帮了!” “呵呵,这里看著穷,但来往货物量很多的太大了,油水足,我们能搞点违禁的弄弄,沾沾手,价码得翻好几番。” “而且,这里不少苦哈哈家养出来的丫头片子,那眉眼身段水灵得很,將来弄多一点到咱自己的窑子里调教……” 就在这时。 前方的街口黑暗处,涌出更多的人影。 那些人同潮水般无声而迅疾般漫来,瞬间打破了盐帮聚集的喧譁,带来一股沉重的的压迫感。 “谁?” 一个舵主下意识大喝一声。 他把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瞪圆眼睛,试图看清黑暗中涌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很快,对面传来了一道戏謔的声音。 “哦?是盐帮的好兄弟吗?” 那名舵主皱了皱眉。 他刚想说话,又听到了对面自顾自的话。 “看来不是,那就全杀了吧。” 那舵主愣了一下。 他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一片尖锐刺耳的破空声,撕裂了紧张的空气! “嗡!嗡!嗡!嗡……” 数十架手弩,藏在那批人身后,在极近距离猛然激发。 一瞬间,弩矢带著强劲的力道,化作一道道肉眼难辨的黑线,疾风骤雨般兜头罩来! “敌袭……” 最前排的十多名盐帮帮眾,包括那位舵主在內,一声惨叫后,全被钉成了筛子! 与此同时。 一道洪亮的怒吼声,从对面轰然炸响,仿佛带著浓浓杀气。 “猛虎帮杀人!不跑者,杀无赦!” 近千名猛虎帮的打手,从黑暗中猛扑而出! 他们大多身形剽悍,身著暗色劲装,疯狂的朝混乱惊惧的盐帮汹涌压去。 “杀!” “杀!杀!!”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动地! 盐帮其余几名舵主,被这骤然的血腥突袭打懵了。 但很快,他们脸上陡然爆发出亡命徒的狠厉凶光,直接暴喝起来。 “抄傢伙!!” “干他娘的!!”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盐帮这边,彻底炸开了锅。 他们操起各种兵刃,迎著猛虎帮的刀锋,混乱地向前压去。 “咣当!” “噗嗤……” 惨叫声、兵刃撞击声、怒骂吼叫声,瞬间混作一团,將这东街一角化作了血肉屠场。 其中,猛虎帮带头的,赫然是汤鹤安! 他带著绝对的碾压之势,脚下一蹬,地面石板仿佛都颤动了一下,整个人宛如一架冲城车般撞进了盐帮人群。 “呜!!” 沉重的破风声,沉重响起! 汤鹤安右手金瓜锤带著一股骇人的威势,快逾闪电般,重重砸中了盐帮一名舵主的脑袋。 “嘭!咔嚓!” 那名舵主坚硬的头骨,好似脆弱的蛋壳般,瞬间粉碎塌陷,红白之物猛地炸开。 他整个身体破烂玩偶般倒飞出去,撞翻了身后数人。 “哗!” 不少盐帮子弟看呆了。 一个个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哪里的猛人? 这般生性! “杀!” 汤鹤安毫不停歇。 他似闯入羊群的狂暴巨熊,双锤抡开! 那一道道锤影直接化作呼啸的风暴,將自己周身彻底笼罩! “轰!嘭!嗙!啊……” 盐帮帮眾的刀剑碰到他的重锤,不是脱手飞出,就是被砸弯砸断! 至於他们的身体则是更加脆弱,手臂、胸骨、头颅在巨力轰击下,扭曲变形、破碎飞溅! “挡我者,死!!” 那位持锤少年浑身浴血,宛如炼狱杀神。 他以一己之力,杀得眾多盐帮子弟断臂残肢散落其间,汩汩的血水迅速匯聚。 “让开,让开啊……” 那些盐帮子弟完全被嚇坏了。 他们头皮发麻,完全被震慑住了,根本不敢再衝上去。 而此时。 那群衝杀过来的猛虎帮打手群中,混杂著大量执金卫。 他们五人一组,有人持盾撞上,有人弩射偷袭,有人刀突补杀…… “噗嗤、呃啊……” 盐帮的亡命徒们纵使再凶狠。 可面对如此密集的弩矢穿透和致命的刀锋劈斩下,很快大量非死即伤,哀嚎著节节败退! “打不了,打不了!” “对方有猛人,也有强弩,快撤退……” 可就在他们撤退时,迅速从附近小巷子里衝出大量庄爷的手下,直接截断了后路。 “降者不杀!!” 战斗,即將结束。 楚奕则是牵著一位绝色倾城女子的手,踩著尚在蔓延的血泊边缘,走了进来。 薛綰綰唇瓣处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慵懒弧度,眼神流转间顾盼生辉,跟这一片杀人炼狱显得格格不入。 这一刻,她仿佛墮入黑暗的仙子,透著一股让人慾罢不能的浓浓诱惑。 “侯爷,这血水脏的很。” “妾的鞋底薄,再往前几步,怕是要湿透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带著一丝撒娇的尾音。 楚奕一把圈住薛綰綰那不堪一握的柔软腰肢,另一只手则揽过她的腿弯,直接將那轻盈妙曼的娇躯横抱在胸前。 “无妨,学生抱你过去便是。” 第466章 怎么,又来一股势力了? 另一边。 京兆府的衙役、万年县的差役,以及城南兵马司的巡城军卒,正处於对峙情况。 他们都在等著聚贤堂里面的情况,到底是打还是走? 与此同时。 燕小六率领著近千名执金卫,出现在这里。 他一声令下,便瞬间將这片区域包围得水泄不通,无形的肃杀之气压得三方人马呼吸一滯。 “来者何人?” 有人皱著眉头,大声询问了一句。 怎么,又来一股势力了? 闻言,燕小六锐利的目光如扫过这三方人马,隨即亮出了一块黑铁腰牌。 “执金卫北镇抚司副千户燕小六,奉我家侯爷之命,命你们放下兵器,就地蹲下!” “违令者,视同对抗执金卫……” 他顿了一下,眼中寒光四射,杀气腾腾。 “当场格杀勿论!” 那近千名执金卫几乎是同一时间,“錚”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令人胆寒。 “执金卫?” 那三方人马心中陡然一惊。 待他们又听到是奉北镇抚司的侯爷过来,那可是楚阎王,当今女帝陛下的心腹,沾上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不少人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他们握著兵器的手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眼神都惊惧不定了。 “不好,是楚阎王的人,这怎么办?” 京兆府那边一个身材魁梧的捕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硬著头皮走上去。 “燕千户……” 他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便戛然而止! 只见燕小六身后一道魁梧如铁塔般的黑影,骤然暴起。 雷震岳一把抓住那捕头的后颈衣领,就像拎小鸡仔一样,將他高大身躯轻鬆提离地面。 “啊?” 捕头脸上的惊骇还未化开, 便被雷震岳像是扔出一袋沉重的沙包,狠狠摔了出去! “砰!” 那捕头足足被扔出了五六米远,重重砸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他挣扎了几下竟然爬不起来,显然受了重伤。 好一个,猛人啊! “俺家侯爷说了,放下兵器者不杀!” 雷震岳粗壮的双臂抱在胸前。 他筋肉虬结,瞪著铜铃般的大眼,目光如电般,扫视向噤若寒蝉的眾人。 “你们,是要死,还是活?” 这雷霆万钧的手段和凶神恶煞的气势,瞬间摧毁了所有人的抵抗意志。 这三方人马纷纷放下兵器,直接选择了投降。 “我们要活,要活。” “別杀我们,我们这就投降……” 大局,已定! “吱呀!” 聚贤堂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楚奕抱著薛綰綰神色从容的走了进来,仿佛回到自家一般,显得十分隨意。 他扫了眼正在火热商议新龙头的那群人,还很熟络的打了声招呼。 “全都聊著啊?” 唐梟等人先是一愣,这谁啊? 等他们看到薛綰綰的脸时,那清丽绝俗、肤光胜雪的绝色容顏,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剎那间,各种贪婪、惊艷,甚至垂涎的目光毫不掩饰地亮起。 几个定力稍差者甚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奇珍,好美的女人啊! 唯独李锐看到楚奕面容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脸色一变。 “楚奕!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个名字好似一道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那些原本集中在薛綰綰身上的那些惊艷目光,瞬间转为惊恐、忌惮、不安和难以掩饰的惧色。 最后,齐刷刷投射到楚奕身上。 这位楚阎王,怎么会又一次来到这里? 楚奕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那群神色紧张起来的坊主,语气隨和。 “怎么,你们看上去不是很欢迎本侯的到来?” 对此,黄飞这些坊主压根半个字都不敢回答,这要是回答错了,保不准会有杀身之祸。 他们只觉得今晚这事情牵扯的越来越大了,结果难料啊! 下一秒。 庄爷脸色苍白的带著大批心腹进来了。 他在看到黄飞等人时,眼中闪过一抹极深的悲痛,但很快便压了下去。 “大哥……” 那些坊主们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像是吞了苍蝇一般。 前有索命阎罗,后有重新得势的庄明,这下局面完全失控了,接下来还能继续爭权夺利吗? “呼!!” 至於黄飞见到庄明的瞬间,便如坐针毡,忍不住看向了同样面色凝重的田方。 今夜,他们还能活著出去吗? “哎……” 田方也是大为头疼。 他本想靠著京兆府的势力,迅速抢下地下城,然后血洗庄爷的心腹,巩固势力。 这样一来,就算庄爷活著回来了,自己也不怕了! 可,谁知道庄爷跟著楚奕一起回来了…… 而此时。 楚奕脸上带著一种閒话家常般的轻鬆笑意。 他將薛綰綰放下后,自己则是朝著前面走去,那双深邃的眼眸还透著一股冰冷的审视。 “各位,刚才聊得挺热闹啊?” “怎么样,选好地下城这龙头的位子没?” 无人应答。 眾人只觉得他每走近一步,那股无形的威压就更重一分。 明明那般年轻,怎么威势如此之重? “要是还没选出来……” 楚奕骤然停下脚步。 他扯出一个愈发灿烂的笑容,仿佛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让庄明,继续当这个老大,怎么样?” 那些刚才还在为龙头之位爭得面红耳赤的坊主们,此刻全都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的鸭子。 一个个目光闪烁,互相偷偷瞄著,却连大气都不敢喘,更遑论站出来反驳。 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没有一个人,敢直接面对凶名昭著且权势滔天的楚侯爷! “我有意见!” 唐笑略带沙哑、藏著桀驁的声音,突然冷冷响起。 这个身形壮硕的汉子站直身体,铁塔般的身躯充满了压迫感。 他脸上没有其他人那种明显的惧色,反而掛著一丝不加掩饰的冷笑和挑衅。 “既然十三坊的坊主都在,那就该按地下城的规矩来。正正经经地重新选!” “看谁的支持最多,谁就是新的地下城龙头!” “侯爷,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说完,目光灼灼地逼视著楚奕,眼底深处藏著狠戾。 就目前这样情况,其他坊的坊主是绝对不会再支持庄明继续当老大的,那便是自己的机会了! 先將庄明,赶出去再说! 楚奕看了眼行为张狂的唐梟,他的声音依旧不高,甚至带著点笑意。 “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本侯说话?” 这句话如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唐梟脸上。 他脸上的冷笑瞬间冻结,愤怒和屈辱涌上眼底,刚准备开口,便听到楚奕轻飘飘的说了一声、 “小汤,杀了。” 第467章 吃你爷爷我一锤! “是,大哥。” 楚奕身后的阴影里,一道兴奋的低吼声响起。 汤鹤安早就按捺不住杀性。 他手持两柄熟铜金瓜锤直接高高抡起,带著撕裂空气的尖锐啸声,劈头盖脸朝唐梟衝过去砸下! “吃你爷爷我一锤!” 锤未至。 那足以粉碎金石的狂猛劲风,已经扑面压来,吹得唐梟头髮和衣袂向后猛拂! 他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攻击惊了一下,但震惊之后,便是被彻底点燃的暴怒! 自己堂堂一个盐帮的堂主,在上京城也是以一双铁拳打遍敌手,威震一方的狠角色,怎容一个小辈如此羞辱挑衅? “小畜生,拿个锤子嚇唬谁?” “老子这双铁拳不知道打死过多少人,今天就先打死你这不知死活的小畜生。” 他的的战术极其简单凶狠。 只要先用东西挡下对方这当头一锤,再凭藉自己过人的速度和力量近身,只需一拳,就能把这小子脑壳砸得稀巴烂! 此时。 薛綰綰依偎在楚奕怀里。 她也是今晚初次见到汤鹤安这少年如此生猛,忍不住开口询问了一声。 “侯爷,小汤能贏吗?” 楚奕轻轻的拍了拍薛綰綰雪白的手背,隨口吐出两个字。 “必贏。” 反正,王猛这般猛人天下少有,那小汤想输,就很难了。 张亮见状,心中不免生出一抹得意。 这唐梟那可是盐帮第一猛人,杀人如麻,基本上就没有遇到过对手。 那小子看著彪悍,实际上根本不是唐梟对手。 那这样,待会他们就有谈的资本了…… “唰!” 唐梟一双筋肉虬结的臂膀,瞬间鼓胀起来。 他用力的抡起一张长椅,如一面巨盾般,狠狠迎头撞向砸下的金瓜锤! “来啊,小畜生!” 但这一次。 汤鹤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他直接將右手的金瓜锤当作暗器,竟然脱手掷出! “轰——咔嚓嚓!” 那条长椅在足以开碑裂石的巨锤衝击下,纸糊般被砸得粉碎! 那些木屑、断腿、铜钉暴雨般向四面八方激射,惹得楚奕第一时间將薛綰綰护在怀里。 隨后,他满是关切的问道: “薛老师,可有被砸到?” 薛綰綰整个人宛如一头小狸猫般被楚奕护在怀里,只觉得说不出的安心,旋即嫣然一笑。 “没有哦~” 声音娇媚,深深烙印进楚奕的心底。 “那就好。” 咚! 隨著一声巨响。 那个金瓜锤深深砸进了地面。 汤鹤安的腰部骤然发力,抡在左手上的另一柄金瓜锤以泰山压顶之势,直捣唐梟! 这一锤砸实,足以让对方五臟俱裂! “死!” 唐梟看得亡魂皆冒! 但他那丰富的搏杀经验,反而激发了自己的凶性。 这种时候,这位猛汉不退反进,动作迅猛的一把狠狠抓向了汤鹤安握著锤柄的左手腕! “啪嗒!” 这一下奇袭,导致汤鹤安明显愣了一下! 他感受著手腕处传来的剧痛和巨力,不由得让自己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滯! “哈哈!小畜生!有点蛮力又如何?” 唐梟脸上瞬间涌起狂喜之色。 他右手下意识就打算挥出,从来,没有人能抗住自己的拳头!! “哦?” 汤鹤安脸上那愣然的表情迅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嗜血的兴奋笑容,仿佛猛兽终於遇到了能咬伤自己的猎物! “你是要跟小爷比力气吗?” 他直接扔掉了金瓜锤,那空出来的左手,闪电般反手一扣,同样狠狠扣住了唐梟的右手手腕关节! “嗯?” 唐梟脸上的狂喜,瞬间变成了错愕! 他感觉到一股更加强横霸道,仿佛能捏碎岩石的沛然巨力,从对方手上传来! “小畜生,是有两把力气……” 可他话音未落。 汤鹤安那怪力无双的手臂骤然发力,一股毁灭性的力量,轰然爆发! “咔、嚓……啊!” 唐梟的右手腕关节,竟被汤鹤安那恐怖的单手握力,硬生生捏得粉碎性骨折! 他瞬间被冷汗浸透全身,眼前阵阵发黑,所有的力气似乎被这剧痛抽空! “小、小畜生……” 此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退! 可汤鹤安哪里会给他机会? 这位魁梧少年非但没有鬆开左手,反而捏得更紧,用力的向自己这边狠狠一拽! “吃你爷爷一拳!” 他一拳砸在了唐梟脸上,那一只右眼球承受不住狂暴的力量衝击,登时爆裂开来! “噗!” 大量鲜血,喷溅了出来! “啊!” 唐梟那浑身剧烈的抽搐,瞬间停止。 他不可思议的看著一拳打爆自己的少年,心中充满骇然,最终彻底没了声息…… “嘶!!” 张亮直接看呆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被活生生打死的唐梟,彻底惊得肝胆俱裂了。 完了完了,自己今晚要遭了…… 此刻。 所有人骇得屏住呼吸,脸上褪尽了血色。 一些胆小的甚至直接扭开头或死死捂住嘴,强忍著喉头的噁心,眼中充满了恐惧! 好生性可怖的少年,妥妥的猛士! 薛綰綰颇为惊诧的看了眼汤鹤安,直接衝著楚奕笑声道: “侯爷,真被你说中了。” 楚奕淡淡一笑,显得十分淡定。 要是薛綰綰见过小汤每天拿五百斤重的石狮子训练,估计也就不会对他的能力抱有怀疑了。 “啪!” 汤鹤安鬆开了手,任由唐梟的尸体重重摔落地上。 他活动了下染血的右手腕关节,发出“咔吧”轻响,然后那双炙热的眼眸,极具威慑力的环伺其他人。 “我大哥说让庄明继续当这里的老大,你们谁反对?” 全场鸦雀无声。 眾人面面相覷,事到如今,谁还敢反对? 只不过。 人群后方那位徐功曹脸上犹豫了好几次,想著韩少尹的狠辣手段,最终硬著头皮开口: “楚侯爷,下官是京兆府的功曹,此次过来是奉韩少尹的命令前来处理此间……” 楚奕挑了挑眉,直接打断他的话: “一个小小少尹算个屁,滚一边去,派人回去喊你家少尹滚过来赎人。” 徐功曹被嚇得连大气也不敢喘,那股无形的威压,让他仿佛瞬间被扼住了喉咙。 “是是是,楚侯爷。” 至於那位袁县尉更是一声不敢吭,跟个鵪鶉一样缩在角落,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凶武。 遇上楚阎王,谁敢多说半个字? 李锐犹豫了一下,故意装腔作势的说道:“楚奕……” 楚奕神锐利如鹰隼,带著审视牲口般的冷漠扫过李锐的脸庞,仿佛在看一件令人厌烦的脏东西。 “论官职,本官正四品,比你高。” “论身份,本侯乃是陛下亲封的淮阴侯。” “本侯的名讳,也是你一个小小駙马能直呼的,滚一边去,找人回去叫你家公主来赎人。” 第468章 为什么不长记性呢? 剎那间,李锐的脸颊的肌肉剧烈抽搐著,一股巨大的羞辱感瞬间淹没了他! 可周围全都是楚奕的人,他又生怕自己挨打,也就只能放一句狠话,勉强找回一点面子。 “楚奕,你够有种……” 啪! 薛綰綰毫无徵兆的给了李锐一个巴掌。 她那张又纯又欲的脸颊上,依旧带著那一副顛倒眾生的浅笑,可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冷意。 “为什么不长记性呢?” 她微微歪著头,那双水汪汪的漂亮眸子幽幽的看著李锐被打偏过去的侧脸,仿佛在欣赏一件瑕疵的艺术品。 “来……让妾再听你,直呼一下侯爷的名字?” 她红唇微启,声音如丝缎滑过,诱人却又饱含一股浓浓恶意。 似乎,隨时会有第二巴掌抽下来! “啊?” 李锐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他可是当朝駙马爷啊,你一个小贱人,就算长得比公主还漂亮,但凭什么打自己? “你……” “呵!” 楚奕冷冷的泛起一声冷笑。 当场,便让李锐身子一僵,他只是微微抬起头,便见到对方那冰冷的杀意。 他瞬间冷静下来了,同时也意味著自己的顏面,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彻底碾碎践踏。 一同被穿透的,还有他色厉內荏的外壳。 最后,这位駙马被打的不敢吭声了。 场面,一度很沉重! 黄飞、田方等人早就面色惨白了。 此刻,他们见到李锐受辱,更是如惊弓之鸟般瑟缩著,不敢动弹。 这位楚阎王,实在是太恐怖了! “啪嗒!” 楚奕伸手轻轻托起薛綰綰的手腕,指尖摩挲过她微红的指关节,像在擦拭一件珍贵的瓷器。 “打疼了吧,以后叫別人打这种废物就是了。” 薛綰綰垂下眼睫,长睫轻颤。 她嘴角微扬,满是被有人替自己撑腰的安心,旋即回应以一抹浅浅的笑。 “知道了,侯爷~” 至於李锐明知道楚奕在羞辱自己,可事到如今,却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等他回去,一定要找人好好教训这狗东西不可!! 下一刻。 楚奕又冷冷瞥了眼张亮等人,吐出两个字。嗓音虽淡,却像斩断了琴弦的丝线。 “杀了!” 大批执金卫刀光一闪,开始杀向这些坊主。 黄飞突然踉蹌著扑到庄爷脚边,额头在地上磕出剧烈的闷响: “大哥!看在我们二十年交情的份上,还有我儿子才六岁啊,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庄爷的手指骤然蜷紧。 多年兄弟情在脑海中翻涌,其中就有黄飞替他挡刀的画面闪现。 他喉结滚动,似要开口,可在楚奕冰刃般的目光下,终是化作了一抹嘆息。 “你儿子,我以后当自己骨肉养。” 空气,短暂凝滯。 黄飞瘫软如泥的剎那,田方却骤然暴起嘶吼一声: “庄明,当年我们兄弟俩替你挡刀的情分,你难道全部忘记,现在都餵狗了吗?” 庄爷的青筋在颈侧狂跳。 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沉默如石像,唯有肩头在剧烈颤抖。 一时间,他的那些心腹们则是叫骂了起来: “姓田的闭嘴!没有大哥,你早就死了。” “就你这种背叛大哥的,活该餵野狗……” 下一秒。 黄飞脖颈喷出的热液,溅湿庄爷的靴跟,他满眼全都是悔恨。 “大……大哥,我错了……” 田方被三把刀同时贯穿的躯体钉在墙上,终於生出了浓浓的恐惧,发出颤慄的声音。 “大哥、救救我……” 张亮滚落的头颅撞到墙角,睁著眼停在满地血泊里。 其他有异心的坊主刚准备求饶的哭喊噎在喉头,很快一个个被杀,黏腻血流顺著地缝漫成蛛网…… 最后,这屋子里就只剩下庄爷跟他的几个心腹坊主,再没有其他外人了。 意味著,地下城將在今夜被彻底整合统一! 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意志! 楚奕踩过泊泊血洼,绣金皂靴踏碎半截断指,对著庄爷下达吩咐。 “明天开始,不准盐帮的人將一粒盐从地下城运出去,执金卫、金吾卫会协助你。” 庄爷一愣,迟疑著说道:“侯爷,那没有了盐,不但地下城会乱,就连整个上京城也会乱的。” “而且,盐帮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人多势眾很可能杀进地下城来。” “就算我能打退他们,损失也会很重。” 楚奕淡淡一笑,显得胸有成竹。 “明天开始,金吾卫专门巡检城南这块地界,盐帮的人敢动一下,本侯就送他们全去蹲大狱。” “至於盐,先撑个十天,到时候会有一批新盐过来。” “以后,你地下城就做贩盐的买卖。” 庄爷很快反应过来,这位年轻侯爷是要跟百年柳氏的盐帮打擂台了,也將在地下城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可他只是个小人物,在这盘棋中,不过一枚棋子。 唯有低头认命,儘量少死人。 “是,侯爷。” 声音乾涩,透著沉甸甸的无奈。 楚奕的目光又转向丁青,那人站在角落,身形精瘦,眼中却闪著狼般的机警。 “別盯著宫城那块地方了,本侯给你腾个位置出来,让你去关中当新盐帮大佬,愿意吗?” 丁青脸上先是一瞬的错愕,隨即化为狂喜。 “小人愿意。” 楚奕微眯双眼,沉声说道:“接下来,你组织猛虎帮的人,將盐帮的大小头目一个个去拉拢、暗杀。” “反正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要盐帮在接下来半个月瘫痪了,甚至嚇到每个人都不敢轻易出门。” 薛綰綰嘴角噙著温婉却锐利的笑,目光流转道:“丁帮主,这件事明天你来找妾身,妾身会给你一个方案的。” 丁青立马躬身,双手抱拳: “是,薛小姐。” 他,可不敢小瞧这位侯爷旁边枕边人,言听计从即是。 薛綰綰又转眸看向楚奕,眼中却是凝著一丝忧虑。 “侯爷,柳氏在城南广福坊那边搞了一条盐街,全城大部分盐商都是从这里拿盐的。” “这些人是不可能放任让贩盐生意瘫痪的,所以,侯爷你要对付的可不单单只是一个盐帮,还有数不尽的盐商。” 楚奕负手而立,神情倨傲,如高山矗立。 “商人逐利,谁有盐,谁就是爹。” “薛老师,你一边安排人进盐街,將放盐的仓库准备烧毁,另一边去对面將那条街的店铺全部买下来。” “本侯,要打造一条新的盐街,全面垄断他柳氏在上京城,乃至於整个关中的食盐市场。” 这句话,带著一股不容反驳的霸道。 他做事向来不择手段,更何况针对的是柳氏,那就儘管怎么狠辣、奸诈来就行了。 薛綰綰看著这般自信的男人,眸光一闪,熠熠生辉。 “是,侯爷。” 第469章 韩少尹,你赎,还是不赎? 奢华寢殿內。 芙蓉帐暖,薰香靡靡。 烛火摇曳,將晃动的两道人影曖昧的投在锦帐之上,那些喘息声压抑而急促。 突然,一名侍女站在殿外,气息不匀地朝著里面急呼了一声。 “殿下,出事了,駙马爷被扣在地下城了!” “什么?” 帐內的声响,猛地一滯。 一个风骚又带著被打断后不耐烦的暴躁女声,迅速响起。 “你別停,继续!” 纱帐內的晃动变得更加剧烈,夹杂著更加粗重的剧烈喘息,可见状况相当激烈。 “呼……呼……你说什么情况……嗯?你,继续说?” 寿阳公主的声音显然带著一股情慾未褪的喘息,还有一丝强迫的清明。 门外的侍女被里面的动静闹得面红耳赤,低著头,双手不安地绞著衣角。 “回殿下,淮阴侯带著执金卫亲自去地下城了。” “他们还扣下了駙马爷,说叫殿下你亲自过去赎人,不然后果自负……” “谁?” 帐內的女声骤然拔高。 寿阳公主猛地坐起身,再顾不上半点欢愉了。 她只隨手拽过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罩在肩头,便赤著脚几步衝到门前。 剎那间,春光乍泄,浑圆的肩头、若隱若现的丰盈在纱衣下毫无遮掩,甚至还能看到情动时染上的片片潮红。 紧接著,这位公主殿下一把拉开殿门,看向那位侍女,厉声质问: “说仔细!到底怎么回事?一个字也不许漏!” 侍女不敢大意,连忙將事情经过又重新说了一遍。 隨后,寿阳公主脸颊上的潮红又迅速慢慢涌现了出来,还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曖昧意味。 “备车!立刻去地下城!” …… 地下城。 聚贤堂大厅。 燕小六快步走进来。 他走到楚奕面前,躬身低声稟报: “侯爷,京兆府的韩少尹到了。” 此刻,楚奕正斜靠在一张铺著兽皮的椅子上,姿势閒適得仿佛在自己府邸。 他一边把玩著薛綰綰娇嫩的小手,一边漫不经心的说了句: “让他进来吧。” 没一会后。 一名面色阴鬱的中年男子,眼神不善的走了进来。 他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向楚奕,开口便是不加掩饰的质问,语气硬邦邦的像是含了一块冰。 “楚侯爷,你今晚闹这一出,是何用意?” 闻言,楚奕这才懒洋洋地坐正了点,隨意地打量著来人。 此人出身河东韩氏,是韩氏的掌舵人之一,他一直以来跟著一群世家处於中立阵营。 他有个儿子叫韩仕林倒是有眼光,曾经是女帝身边的韩待詔,现在倒进了礼部当郎中,前途无量。 “没什么用意,就是想著你们既然破坏了规矩,让京兆府的人进来地下城夺权。” “那你们现在要带走他们,就得拿银子赎。” “这里有两个你的人,一人一万贯,至於那些差役什么的,本侯就不收你钱了,你免费带回去。” 韩少尹的额头青筋瞬间暴起,几乎是咬著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一人一万贯?!楚侯爷,你怎么不去抢?” 他身为京兆府的少尹,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四品重臣,现在居然被勒索,简直就是一个奇耻大辱! 楚奕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那笑容里充满了恶劣的快意,还有赤裸裸的囂张。 “嗯?本侯,现在不正是在抢吗?” 这句话,彻底引爆了韩少尹的怒火。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在昏暗的光线下划过一道厉影,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楚侯爷,本官不给,你又能如何?” “还有,我儿是韩仕林,你敲诈本官,是要影响跟他的同僚之情吗?” 他料定楚奕不敢真把事情彻底做绝,否则將平白得罪韩氏这一大群世家,还会招惹上自己的儿子。 一般有脑子的人,肯定不会这样干! “今晚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免得你我两家伤了和气.“ “至於地下城,楚侯爷你要就给你了,可我韩氏在这里的份额一点不能少。” 他深知楚奕这人极为强势,不然也不会去当屠灭王谢的刀。 因此,自己决不能在其面前示弱,不然將被对方踩著脸欺辱,只要態度足够强硬,也能让他意识到自己不是好惹的,自然不会得寸进尺。 但归根到底,还是世家的倨傲本性,瞧不起楚奕这酷吏出身的刽子手罢了。 当然,还有楚奕自从上台后,便一再抢走了韩仕林在帝党的风光,做父亲的自然心中不爽。 “哦?” 楚奕听到这话,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愚蠢的猎物。 什么狗屁韩氏许氏,在他眼里全都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罢了。 至於韩仕林,又是什么东西? 所以,他只是將目光落在一旁侍立的汤鹤安身上,轻描淡写却又冰冷刺骨地吐出一个字: “杀!” 那命令如寒冬的惊雷,短促,决绝,不容置疑! “嘭!” 汤鹤安抄起金瓜锤。 他带著一阵破空声,狠狠砸在旁边袁峰的头颅上! “噗!” 一抹猩红的血骤然爆开,瞬间喷溅在徐功曹的脸上。 他的感官似乎在那瞬间停滯,隨即爆发出一声撕裂夜空的、完全不成调的惊恐尖叫! “啊啊啊啊!” 韩少尹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他浑身剧烈一颤,难以置信,这楚奕怎么一言不合就当著自己的面杀官? 早就听说此人囂张跋扈,行事残忍暴戾,可自己总归还是低估了此人的杀性跟无法无天。 这分明,就是无视律法啊! “楚侯爷,你竟敢当著本官的面……杀官?” “本官可是京兆府的少尹,有权现在將你缉拿,你可知罪?!” 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愿意落了自己的威严,所以只能装出一副强硬的態度。 不然,今夜的事情传出去,自己顏面尽失,以后还怎么在上京城行走?! 楚奕对於韩少尹的印象挺差的,都到这一步了,还在装腔作势什么? 而且,他其实也很想將这群中立世家一锅端了,留著也只是糟蹋百姓罢了。 “前两天,本侯刚杀了刑部一个主事,所以本侯杀官你应该很习以为常啊?” “至於现在杀的这个县尉,他的罪名也很简单。” “此人试图杀本侯,本侯奋起反抗,哪一点违背朝廷律法了?” 他又瞥了眼抖得像筛糠一样的徐功曹,仿佛在打量一只隨时可以碾死的虫子。 “喏,还剩下这一个。” “韩少尹,你赎,还是不赎?” 第470章 谁敢乱动一下,死! 此时,徐功曹完全嚇坏了。 他摸著脸上的血,又看著袁峰惨死在自己面前,裤襠下已经一片湿热,发出难闻的腥臊味。 “大人,救救我,求您了!” “赎我,我不想死,我不想像袁峰那样死啊……” 他涕泪横流,拼命抱住韩少尹的一条腿,声音更是因为恐惧,而变得嘶哑。 这楚阎王太可怕了,说杀官就杀官,完全是百无禁忌! “嘶!” 韩少尹感受著楚奕那如同实质的冰冷目光,只觉得一股寒气直透骨髓,这小畜生杀心实在是太重了! 他很想表现的再强势一点,可此刻却是真慌了。 这小畜生不会一怒之下,杀了我吧? 这种做事不顾后果的杀神,怎么跟个疯子一样…… 楚奕看著他脸色变幻不定,现在內心陷入极大的挣扎中,又轻飘飘的说了两句。 “韩少尹若是不赎的话,本侯不介意將今晚你见死不救,弃自己心腹於不顾的故事,明天让全上京城的老少爷们都听听。” 这软肋,抓得准狠至极! 韩少尹的脸由白转青,由青转紫,牙齿几乎要咬碎!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这般威胁过,可偏偏对方权势不亚於自己,更做事无所顾忌。 罢了,今天权且忍下这一口气再说! “本、本官……赎!!” 他心中不甘,又抬起头,恶狠狠地剜了楚奕一眼,声音带著毒蛇般的森冷: “但是,楚侯爷,以后走夜路的时候,最好小心著点……” 一直沉默矗立如铁塔的雷震岳,铜铃般的眼睛骤然一瞪。 他巨熊般的身躯猛地向前一步,如捉小鸡仔般,一把揪住韩少尹的前襟! “啊?” 在韩少尹惊恐的失声叫喊中,雷震岳轻鬆的將他整个人提离了地面。 “韩少尹,天黑路滑,俺家侯爷不用小心,但俺可先亲自送你走段夜路开开眼!” 这一刻。 韩少尹的身体悬在半空。 他两条腿徒劳地蹬踹著,帽子歪斜,脸上充满了巨大的惊愕和愤怒。 自己可是京兆府的少尹,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放本官下来!快!楚侯爷!叫你的人放我下来!快啊……” 他手脚並用地挣扎,刚才的威胁狠话被这暴力行动撕扯得粉碎,只剩下纯粹的羞辱。 “呵呵……” 楚奕仿佛在看一场马戏表演,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鬆手。” 什么狗屁京兆府少尹。 不过如此。 雷震岳闷哼一声,大手猛地一松。 “噗通!” 韩少尹毫无防备,重重砸落在地。 他的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显然是崴到了。 “楚奕!你……” 楚奕只是微微抬眸,冷冷扫了他一眼。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著一种视生命如草芥的漠然,还有绝对掌控下的威慑。 “嗡!” 韩少尹心头一寒。 他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又咽了回去。 “楚侯爷,明日,本官定会將钱送到你府上!” 最后,他强忍著这口气,一瘸一拐的朝门外挪去,背影仓惶无比,哪还有半分从四品下重臣的威严。 汤鹤安朝楚奕看过来,似想询问,是否要拦下他? 楚奕摆摆手说道:“不用,让韩少尹回去吧,本侯相信他的信用。” “真要是不给,本侯带执金卫亲自登门来取就是。” 韩少尹听到这话嘴角狠狠抽了一下,等执金卫上门,那他韩家怕是要被翻天了。 至於徐功曹则是看著韩少尹离去的身影,哀嚎著喊了一声。 “大人,记得来赎我啊……” 而这时。 燕小六又再次进来说道: “侯爷,盐帮的帮主来了,想求见你一面。” “呵!” 楚奕鼻腔里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轻嗤。 “一个不上檯面的帮派头子,也配求见本侯?” “告诉他,明天天亮之前,凑齐十万贯钱,拿来把他这些被扣下的虾兵蟹將赎回去。” “然后,叫他立马,给本侯滚!” 薛綰綰那张嫵媚动人的脸上绽开一个春般明媚的笑容,声音清脆婉转。 “侯爷,十万贯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就怕他不肯拿。” 楚奕微微眯起眼睛,闪烁著狡黠的冷光。 “他不肯拿,那就不要咯。” “我们就將那些盐帮的小嘍囉放回去,对他们说本侯只要一千贯。” “可你们敬爱的帮主,连这点银子都捨不得来赎你们。” “就让他们这些人,带著满身伤痛和一肚子怨气,回去好好告诉他们那群帮眾。” “是帮主吝嗇,不顾手下兄弟的死活!” “到时候,本侯再在暗中煽风点火,足够让盐帮大乱了。” 闻言,薛綰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如同盛放的罌粟,妖艷又危险。 她看著楚奕的侧脸,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心思縝密狠辣得令人心悸,也更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侯爷此计甚妙,不费吹灰之力便能从內部瓦解敌人。” “这件事交给妾去做,定叫那盐帮上下鸡犬不寧!” 楚奕对於薛綰綰的能力还是足够信任的,当即便点点了头,现在就等寿阳公主过来了。 宗室的油水蛮多的,这笔钱得继续敲诈! “赚钱不易哦。” 另一边。 燕小六缓缓走出聚贤堂。 他身穿玄鸟服,腰悬佩刀,每一步都踩在地上发出沉稳的声响,脚步间透著几分威仪。 行至大门口,他抬眼便见几名中年男子立於阶前,微微扬起下巴,声音不高不低,却如寒冰般刺骨。 “侯爷叫你立刻滚,还有,明日备十万贯钱来赎人。” 带头者叫柳贸,乃是柳氏一支旁支的子弟。 他看著对方这般囂张心生不悦,但还未开口,一个桀驁不驯的堂主便冷冷开口: “什么玩意张嘴就要十万贯,这个钱,我们半分都不会给的……” 燕小六眼中寒芒一闪,当即爆喝一声。 “拿下!” 两名执金卫一左一右扑向那堂主,当即將膝盖顶住他的后腰,狠狠摁倒在地。 “咚!” 地上发出一道沉闷的撞击声。 那位堂主的脸颊顿时擦破,鲜红的血跡渗出。 他心生愤怒,努力挣扎著,却被两名执金卫压制的动弹不得。 “放开我……” 燕小六居高临下地俯视那位堂主,眼神凌厉如鹰。 “一个身上沾著人命的狗东西,也敢用这种语气跟本千户说话,你找死啊!” 说著,他还恶狠狠的给了堂主一脚,当场踢碎对方的门牙,疼得齜牙咧嘴。 柳贸的眼神瞬间骤变,一丝杀意悄然升起。 这些盐帮的堂主平日里蛮横惯了,背后仗著有柳氏撑腰,连官府都没放眼里。 所以,他们当时气不过想动手,大量执金卫直接涌上前来,將他们一行人团团围住。 燕小六见状,嘴角挑起一个警告的冰冷弧度。 “谁敢乱动一下,死!” 第471章 你说,本官该怎么罚你啊? 一时间。 柳贸那几名盐帮堂主面色凝重的僵在原地,也不敢乱动了。 看对方这架势,是真的会动刀子! 不过,那名倒地的堂主倒也是个倔骨头,立马大喊了起来: “我们盐帮后面站著柳……” “唰!” 燕小六果断抽刀。 他毫不犹豫的一刀砍死了那名堂主。 “嗤!” 一股从脖颈间喷涌的温热血浆,瞬间在地上晕开一滩刺目的深红。 全场,陡然一寂! 柳贸等人惊愕的看著这一幕,似完全没料到对方动手如此狠辣! 这执金卫的千户,为什么这么凶狂? 只见燕小六缓缓將沾血的绣春刀在尸体衣襟上隨意蹭了蹭,同时朝著吐了口唾沫。 “呸!什么醃脏玩意,也敢威胁本千户?” 他又冷冷的看向震惊、愤怒的柳贸,眼中翻涌著毫不掩饰的赤裸杀机。 “你也想死?” 柳贸这才猛地反应过来,立马收敛起强烈的屈辱和愤怒。 他深知自己现在的性命攥在对方之手,只能强压著情绪,被迫低下了头。 “不想,敢问千户大人,我那兄弟唐梟……” “死了。” 柳贸脸颊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显露出一股极深的痛苦,那可是跟隨自己多年的兄弟。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怎么,就这样死了…… 燕小六见状,一脸讥笑道: “还不快滚,等著爷爷送你们上路吗?” 柳贸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也只能点头哈腰的带著其他兄弟,朝著外面走去。 周围的执金卫像是得到信號,同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呵斥。 “滚!” “滚出去!” “滚!” 柳贸这几人如丧家之犬,踉蹌著挤出人群。 等他们离开这里后,冰冷的夜风一吹,脸上火辣辣的羞辱感更添几分寒意。 “干他祖宗老母的,老子就从未受过这种鸟气,真想弄死那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大哥,你一句话,我们现在回去召集人马,干他们!” “对,大哥,这口气不出,咱们盐帮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柳贸想著里面那个姓楚的杂碎、还有姓燕的狗官……屈辱、愤怒,以及一股玉石俱焚的狠戾在眼中交替翻涌。 他並非鲁莽之人,但今天这口鸟气不出,盐帮名號就真的砸了! 八千盐帮子弟齐出动,足以把这小小的地下城碾平,再趁乱杀了楚奕,家族必会对他刮目相看。 反正法不责眾,朝廷能把八千人全抓去砍了不成,顶多找几个替死鬼顶上! 这买卖,值得赌! “咽不下这口气?好!” “都听好了,回去,立刻召集我们在城內城郊所有能调动的兄弟,有多少算多少!” “备好傢伙,一个时辰后,给我把这破地下城围死!” 他指向身后地下城那灯火之处,声音里是豁出去的疯狂。 “楚奕的人头,老子今晚就要掛在墙上!” 眾人眼中燃起凶光,於是便准备出去召集人马。 可等柳贸他们刚走出去没一会儿,却发现前面站著大量的执金卫。 他想装作没有看见,带著人从旁侧默默绕开。 “站住!”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像冰块砸在地面。 “过来。” 柳贸身体一僵。 他愣在原地暂时没动,没曾想对面那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丝不耐。 “本官叫你们滚过来,是耳背,还是腿瘸了?” 登时间,二十多名执金卫如虎狼般迅捷地扑了上来,不由分说便將柳贸几人围在中间。 柳贸没办法,只能硬著头走过去。 “这位官爷……” 那名执金卫带头者懒得听他的话,神色冷淡道: “本官东镇抚使司,镇抚使徐寧。” “本来今晚本官可以在家里舒舒服服陪老婆孩子的,但就是因为你们这群杂碎闹事,才害得老子大半夜还要跑到这鬼地方来吹冷风!” 他越说声音越冷,又逼近了几步。 那巨大的阴影几乎完全笼罩住柳贸,一股无形的官威,更是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柳贸,你说,本官该怎么罚你啊?” “徐镇抚使……” 柳贸见对方居然喊出自己的名字,心头涌起巨大不安,强压著惧意跟不安,刚想开口解释。 啪! 徐寧反手一巴掌狠狠抽在柳贸脸上,打得他猛地一个趔趄,眼前金星乱冒,左颊瞬间红肿起来。 那几个堂主见状,气得目眥欲裂。 可对方人多势眾,他们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柳贸遭受这般羞辱,也是不敢反抗,只能憋屈的忍下来。 “徐镇抚使……” 徐寧又是接连好几巴掌抽下去,抽得柳贸太阳穴突突狂跳,嘴角破裂渗出血丝。 “本官叫你开口说话了吗?” 柳贸那叫一个憋屈。 他死死盯著地面,牙齿深陷下唇內侧,將这口足以焚烧五臟的怨毒怒气强忍了下去。 “嗯?” 徐寧似乎很不满意他的沉默,一记更重的耳光,抽在了柳贸的另一侧脸颊上! “奶奶的,叫你不说话,你就真的不说话了?” “狗东西,装你娘的哑巴啊!” 柳贸心中简直是万马奔腾、苦不堪言,最后近乎是无奈的开口。 “徐镇抚使,你想叫我说什么?” 徐寧瞪著眼珠子,直接破口大骂道:“奶奶的,你还敢质问我?吃熊心豹子胆了啊!” “好,待会等楚侯爷出来,你就跟本官回东镇抚使司待一晚。” 柳贸急了,脱口说道: “徐镇抚使,小人没犯事,你为什么要抓我?” 他要是被抓进去,那连夜召集人手反攻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至於等到明天,再没有今夜这么好的机会了! 徐寧哼出一声饱含寒气的冷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诞的笑话。 “我执金卫抓人,管你他娘的犯不犯事?” “再多说一个字,本官现在就宰了你。” 一股冰冷彻骨的杀意扑面而来,柳贸浑身血液仿佛都冻僵了。 现在不仅行动被扼杀在摇篮里,就连人身自由也要被剥夺,何其悽惨? 原来,在绝对的强权面前,自己所有的怒火和筹谋,全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 另一边。 韩少尹怒气冲冲的回到府上。 同时,他见到了一名锦袍青年,正是自己最喜欢的次子韩仕林。 他自己跟著一群世家站在一起,时刻保持著中立阵营,但却將儿子韩仕林投到了女帝身边。 这,就是分头押注。 为的,是一直延续世家的辉煌! 此时,韩仕林看到韩少尹一瘸一拐的进来,连忙不可思议的问道: “父亲,你这是怎么了,就地下城那群莽夫还敢动你?” 第472章 请殿下,自重! 此刻,韩少尹气不过,一掌重重拍在酸枝木的桌子上,义愤填膺的说道: “仕林,全都是楚奕那竖子干的好事!” 他的声音里裹挟著一股难以遏制的狂怒和耻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那竖子,实在是欺人太甚啊!” “他不但强行勒索了为父整整五万贯,而且在眾目睽睽之下,百般羞辱为父!” “此乃奇耻大辱,是卫府生平未受过的奇耻大辱!” 韩仕林听到“楚奕”二字时,原本儒雅平静的俊脸,瞬间阴沉下来。 当日,顏舍人曾隱隱暗示过自己,会有一桩泼天富贵交给他。 而他后面也猜到了,就是在庆功宴救下林昭雪,从而跟她成婚,楚奕现在得到的一切,原本应该是自己的! “封侯……” 儘管自己年纪轻轻成为了礼部郎中,甚至上面还打算让他成为礼部左侍郎。 可这份足以令绝大多数人嫉妒得发狂的升迁,此刻也无法填平他心底那个名为“楚奕”的巨大黑洞。 但很快,他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父亲息怒,难道父亲刚才在他面前,没有报出孩儿的名字吗?” “孩儿跟他同属帝党一脉,楚奕纵然再骄横,於情於理,也该多少给几分薄面才是!” 韩少尹闻言,脸上羞愤懊恼之色更浓,气得不轻。 “提了!可那竖子狂妄至极,根本就未將你放在眼里半分啊!” “丟了那地下城的些许买卖与掌控权尚在其次,千不该万不该的是,为父这张老脸,今日可是在他面前彻底丟尽了!” “日后传扬出去,京中上下会如何议论?怕是人人都会以为,为父堂堂天子脚下的府尹副手,竟畏惧一个区区的镇抚使……” 他越说越激动,面色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紫,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口气,为父咽不下去!” “总之,为夫便是拼了这顶乌纱,也定要出这口恶气!” 而这时。 一名青衣小帽的僕役出现在门外,快速说了一句。 “稟少爷、老爷,陛下身边的內侍传口諭,请少爷即刻入宫覲见。” 韩仕林先是一愣,隨即面沉似水,声音不高,却透著不容置疑的份量和一种彻骨的寒意。 “父亲宽心,这口恶气,孩儿定会帮您一分不剩地……討要回来。” “既然他不给孩儿面子,孩儿也就不需要顾忌他了!” “一个酷吏出身的东西侥倖一步登天,莫非真以为能比得过我这等脚踏实地晋升的朝臣了?!!” 他深受国子监祭酒的重视,又得几位宰相的青睞,还在帝党交友不少,在文人风评中极好。 更別说自己身边也聚拢了一批官员,在朝野上下的势力,可不是一个酷吏比得上的! 韩少尹看著韩仕林这沉静如渊,却又锐气逼人的模样,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如今是帝党集团里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圣眷正隆,深得天子信重。 以儿子的地位和手段,要对付一个楚奕,肯定有办法。 “好,为父就全指望你了,仕林!” …… “指望別人是最没用的,李駙马,你说呢?” 楚奕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前面的李锐,顿时让对方心头一颤。 这位駙马脸色煞白,嘴唇囁嚅了两下,却终究没敢吐出一个字来,只把头埋得更低。 就在这时。 寿阳公主进来了。 她一眼便看见了厅中的楚奕,身姿挺拔如松,玄色服衬得他愈发英气逼人。 她那双描画得极为嫵媚的杏眼瞬间就亮了,闪烁著如饿狼看到猎物般贪婪而黏腻的光泽。 “哎呀,楚侯爷……” 她刻意拖长了尾音,声音娇嗲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甜腻中带著一股勾魂摄魄的媚態。 “我们可真是有缘,晚上又见面了呢。” 说话间,她还刻意扭动腰肢,朝楚奕拋去一个赤裸裸,饱含情慾的媚眼。 此时。 李锐如见了救星。 他急忙堆起一脸諂媚的笑容,像只摇尾乞怜的家犬,快步小跑过去。 “殿下……”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 寿阳公主好似变脸般,换上了一副极度嫌弃与不耐的神情。 她眉头紧蹙,像驱赶一只令人厌恶的苍蝇般,对著李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声音也陡然变得冰冷刻薄: “滚开,没用的东西!” “还杵在这里碍什么眼,滚一边去待著!” 这番当眾毫不留情的呵斥,仿佛一记狠狠抽打在李锐脸上的无形耳光。 他那张还算端正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羞愤交加,眼神里充满了难堪与怨毒,却连一个反驳的字也不敢吐出。 “哦?” 薛綰綰將此情此景尽收眼底。 她的那双美眸在李锐狼狈的背影上停顿了一瞬,脸上掠过了一丝深意。 楚奕仿佛完全没有看到这一幕小插曲,只是开口说道: “请殿下移步前来,是要知会殿下一声。” “从今日起,宗室各方势力,不得再插手地下城的任何一桩买卖。” “所有牵扯,就此断绝。” 寿阳公主那双嫵媚的杏眼瞳孔骤然收缩,隨即咯咯娇笑起来,又裊娜娉婷的向著楚奕凑近了几步。 她风骚的抬起涂抹著艷丽蔻丹的纤纤玉手,掩著檀口轻笑,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 “楚侯爷,你这话说的,好生霸道啊。” “但你可知晓,这地下城的买卖盘根错节,水深著呢?可绝不单单只有本宫一家在分这一杯羹哦。” “这其中,还有好几位公主、郡主、王爷呢。” “侯爷你现在上下嘴唇轻轻一碰,就想大傢伙儿都停了?这……恐怕难得很呀!” 楚奕自然知道这件事情,但那又如何? 就那群宗室真要是有本事,那就光明正大的站出来,何至於像一群老鼠一样窝藏在角落里? 他,还真没有將宗室放在眼里! “难办,那就別办了。” 寿阳公主看著这般强势的楚奕,眼眸闪了闪。 同时,她那只刚才还在摇动的手,轻佻地直接伸向他紧实的胸膛,动作大胆而毫无顾忌。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是完全不能办,前提是楚侯爷你得识趣。” “不如今晚,你就隨本宫回公主府去,让本宫慢慢的跟你聊上一整夜,如何?” 她的眼神迷离,充满了情慾的渴望。 就在那涂著蔻丹的玉指,即將碰到楚奕的前襟时…… “啪嗒!” 薛綰綰一把攥住了寿阳公主那只不规矩的手腕,令其动作戛然而止! 她笑吟吟的直视著眼前这放荡形骸的皇女,清冷的声线带著一丝不容侵犯的维护。 “请殿下,自重!” 第473章 有朝一日,本宫一定会让你求著上我的床! 这一刻,寿阳公主的媚態柔情宛如潮水般退得乾乾净净,只剩下一股被冒犯的狂怒和羞辱感。 “放肆!贱婢!” “你是哪里钻出来的下贱胚子,竟敢碰本公主的凤体?” 她左手高高扬起,运足了力气,兜头盖脸的朝著薛綰綰那张纯欲动人的绝色脸庞狠狠摑去! 眼看那玉掌就要落下,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扣住了自己的腕骨! 正是,楚奕! 他的力道极大,五指如钢箍般紧紧收拢,令寿阳公主腕骨瞬间泛起一阵剧痛。 “殿下,敢打本侯的人,你是不是过分了?” 说罢,他手腕猛地一松、一推! 一股沉雄稳健的力量喷薄而出,將猝不及防的寿阳公主,推得“蹬蹬蹬”连退了两三步,这才狼狈地稳住身形。 李锐见状暗嘆就以寿阳公主的性格,只怕今晚要闹翻天了。 这楚奕,要惹上大麻烦了。 所以,他连忙跑上去,故作关切的说道: “殿下,你没事吧?”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手腕上那清晰的痛楚,当眾被推开、被震慑的难堪,不但没有让这位这位受阳光暴跳如雷,反而像是激活了她某种更加奇异而扭曲的兴奋感。 她能感觉到楚奕刚才释放出的那股力量中蕴含的强悍和冷硬。 这种不屈服於自己权势与美色的强硬姿態,反而极大地刺激了她心底最深的征服渴望! 但等她看了眼赶过来的李锐,又是厌恶的瞪了对方一眼,看见这废物就来气。 “滚!” 李锐热脸贴到了冷屁股,只能悻悻然的重新退出去,只是心里的不满越藏越深了。 等寿阳公主抬眼看向楚奕的目光时,竟然如同燃起了熊熊火焰,变得更加滚烫、更加赤裸、更加狂热! 她舔了舔鲜红的唇瓣,再次扭动腰肢,朝著楚奕逼近一步。 “哎哟,楚侯爷,你抓得可真疼呢。” “不过,抓得好……” 李锐愣了愣。 他有些摸不到头脑,以寿阳公主骄纵的性格,居然忍下来了? 就因为,楚奕长得帅吗? 这一次,寿阳公主距离楚奕更近了。 她那本就开得略低的宫装领口,因为自己刻意的俯身动作,而豁然敞开一大片! 那些细腻雪白的肌肤在朦朧的光线中,泛著莹润的光泽。 她里面竟然……未著寸缕褻衣! “楚侯爷,刚才確实是本宫有些过分了呢。” “既然如此,为表诚意,好好赎罪,楚侯爷,您今晚一定得隨本宫回府了!” 李锐听到这些话,整颗心都要碎了。 自家夫人当著他的面,公然请其他男人去府上住一晚上,这是对自己极大的屈辱! 可他面对强势骄纵的寿阳公主,却是半点办法都没有,愈发的难受压抑…… 適时! 薛綰綰盈地跨步上前。 她直接拦在楚奕面前,挡住了寿阳公主那赤裸裸的侵略性视线,唇瓣处勾起一丝讥誚跟厌烦。 “哪有侯爷大晚上的去公主府,这要是传了出去,殿下的清誉岂不是有损?” 这般旁若无人的勾引男人,这女人真將皇族的脸丟尽了! 寿阳公主看著这个比自己还要漂亮的女人,唇角微撇,眼中闪过一抹嫉妒。 但很快,她的表情直接冷了下来。 “本宫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女人来指手画脚了,给本宫滚开。” 薛綰綰却丝毫不惧,並未离开,反而依旧故作好心的说下去。 “殿下,妾可是在为你著想。” 寿阳公主还想说话,却听到了楚奕冷淡的话。 “殿下,该说的本侯也跟你说了,你带著宗室的人退出地下城即可。” “哦对了,想带李駙马回去,需得给个五万贯,这数字,不算过分吧?” 没曾想,寿阳公主却是突然冷笑一声,满满的不在乎。 “不用了,本宫可没那閒钱,让他今晚死在这里得了。” “反正,楚侯爷手上又不是没沾过駙马的血,再多一个又如何?” 这话如寒风颳过,室內烛光陡地一跳,空气瞬间凝固。 李锐在一旁哆嗦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寿阳公主居然如此绝情,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煞白,颤抖著开口: “殿下……” 却被寿阳公主的冷眼生生截断,唇齿间更是乾净利索的迸出一个字: “闭嘴! 李锐浑身一僵,像被施了定身术。 此时,他心中多少憋屈,可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楚奕微微一怔,修长的眉毛挑了挑。 他看得出寿阳公主没开玩笑,所以你们之间就没有半点夫妻之情啊,这还让自己怎么敲诈? 只不过,他不会被那女人牵著鼻子走,只是冷冷道: “那殿下请便吧。” 寿阳公主却突然嫣然一笑,那笑容如夜空中突绽的烟,十分撩人。 “楚侯爷,你贸然让宗室退出地下城,必然惹出无数麻烦。” “解铃还须繫铃人,唯一能化险为夷的法子,便是成为自己人。” “本宫对你的心意,难道你就一点也看不出来?” 她的视线黏在楚奕身上,眼角含媚,似是要將一切深情全都拋向眼前这尊冷傲的身影。 闻言,薛綰綰轻笑了一声,语气却是带著几分讥讽的尖锐: “殿下,此言差矣!” “李駙马对你的心意,难道你也看不出来吗?” 这一语如石子入水,让寿阳公主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她原本红润的面颊瞬间罩上一层阴霾,刚才的好心情,也彻底消散殆尽。 “你叫什么名字?” 楚奕懒得再跟寿阳公主说话,只是抬高声音唤了一声。 “小六,送殿下出去!” “殿下可以將本侯的话,一字不改的告诉你身后的人。” “地下城,他们若再敢染指半分,本侯便剁了他们的爪子,连带著將整条手臂一併废了。” “你去问问,他们受不受得起这代价?” 可寿阳公主听到这些霸道的话语。 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刚被楚奕捏得生疼的手腕,仿佛在回味那有力的触碰。 “楚侯爷,本宫知道了,肯定会告诉他们的哦~” 这一道声音愈发柔媚入骨,带著喘息般的尾音,仿佛楚奕给予她的不是冒犯,而是无上的宠溺和挑逗。 这一幕,看得薛綰綰眉头微蹙,这位以豪放著称的寿阳公主,还真是名不虚传。 那李锐摊上这么一个妻子,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只怕,不知被戴多少顶绿帽子了。 很快。 燕小六快步走了进来。 “殿下,走吧。” 寿阳公主掛著那一副嫵媚的笑容,唇角处又弯起一个挑衅的弧度。 “楚侯爷,有朝一日,本宫一定会让你求著上我的床!” 第474章 就让这些宗室的血,来给本官的红袍更艷点 这番话,当真是將李锐作为丈夫的脸面撕得粉碎。 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著,寿阳公主自己一个人离开,整个人也像是丟了魂的孤魂。 夫妻情分,一滴不剩啊! 楚奕面对寿阳公主刚才的宣言不置可否,他才没必要去搞一个破鞋,只是有些同情李锐。 这傢伙,也不知道被戴上几顶绿帽子。 “李駙马,五万贯,你有吗?” “没有的话,本侯只能送你去见张弦了。” 先,威胁一番。 李锐终於回过神来了。 他双膝一软,没有半点皇家威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楚侯爷,饶命,饶命啊。” “我身上没这么多钱,求求你高抬贵手,別杀我……” 他不想跟张弦一样去死! 楚奕看著他卑微的姿態,唇角却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打个欠条吧,你慢慢还,如何?” “本侯这人,向来会给老实人一条活路。” 他特意在“老实人”三个字上强调了一声,也让李锐心头被狠狠刺痛了一下。 他犹豫了一瞬,喉结滚动,最终用力点头。 “是,楚侯爷。” 谁叫他已经被寿阳公主拋弃了,也就只能自救了。 一会后。 李锐拿著一张五万贯巨款的欠条,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这里。 这么多钱,自己以后怎么还啊? 薛綰綰眼中闪著精光,唇角微扬。 “看李锐过的那般憋屈,妾不相信他真的愿意一直过这种日子。” “这人,交给妾来策反便是,保管让他为侯爷所用,正好可以用来打探宗室的情况。” 说罢,她又面露忧色,纤纤玉指轻轻搭上楚奕的肩头。 “只是,侯爷现在这般直截了当和寿阳公主这些宗室撕破脸,真的好吗?” “万一激起风波,只怕难平。” 楚奕声音沉稳中带点不屑道:“陛下对这些宗室並不喜欢,甚至说可以厌恶。” “若是本侯可以替陛下剷除了这些人,陛下会很高兴。” “就让这些宗室的血,来给本官的红袍更艷点。” 薛綰綰眼波流转,忽又戏謔一笑。 她故意凑近楚奕耳边,带著若有似无的玩味: “说起来,还得是我们侯爷魅力大呀,瞧瞧,寿阳公主都给迷成什么样了?” “嗯,还有个渔阳公主呢。” “侯爷,你可真是招公主们喜爱啊。” 她的手指在楚奕臂上轻轻一戳,动作轻佻,却柔情流转。 楚奕低笑一声,问道:“怎么,吃醋了?” “若你吃醋,本侯就吃薛老师的……” 话未说完。 薛綰綰伸手推了他一把,带著少女般的嗔怪。 “好了,侯爷,別在这里胡闹!” “侯爷还是快把余下事情安排妥当了,夜深人静,也该回去歇息了。” 她又衝著楚奕曖昧一笑,其中勾引意味不言而喻。 楚奕立马来精神了。 於是,他唤来庄爷低声吩咐了几句。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燕小六急匆匆赶来。 “侯爷,徐镇抚使带著人,在外面帮忙很久了。” 还得是自家侯爷厉害,东镇抚司的头面人物徐寧都派来压阵了。 楚奕瞬间就知道是萧隱若的命令。 自家指挥使,是怕他镇不住地下城这个小场子吗? “走,跟本侯去见见这位镇抚使。” 一会后。 楚奕来到了地下城外围。 他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和煦笑容,大步上前,语气温和。 “徐镇抚使,今夜真是劳烦你和诸位弟兄们了。” “刚好本侯手里有一点本地小特產,不值几个钱,徐镇抚使辛苦一夜,带回去给嫂子尝尝鲜,解解闷儿。” 燕小六立马將一个沉甸甸的小箱子,递向了徐寧。 “徐镇抚使,你请拿著。” 徐寧看了眼那一口递过来的箱子,眼底似有微光闪过。 他笑容可掬地伸出手接过箱子,入手的分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似乎更真挚了些。 “楚侯爷太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 “若是侯爷这边没什么旁的吩咐,下官这就带人回去了?” 楚奕微微一笑,说道:“徐镇抚使请便,今日相助之情,本侯记下了。” 隨即,徐寧捧著那口箱子,弯腰钻进了马车里。 他坐在软垫上,掀开那个箱盖,只见里面放满了一块块黄澄澄、闪著诱人光泽的金锭! “这小子太会做人了,活该他升官发財啊。” 旁边一名心腹看到箱中景象后,眼中也满是惊异和一丝羡慕。 “大人,这位楚侯爷確实挺上道,不过……” 他突然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 “卑职在外头,听到些风声,说是这位侯爷,是咱们萧指挥使的入幕之宾呢,啊……” 话未完全出口。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 徐寧如被触及逆鳞的猛虎,闪电般出手! 他一只铁钳般的手掌重重扼住了心腹的咽喉,將对方毫不留情地狠狠摜压在坚硬冰冷的车壁上! 那名心腹猝不及防,后脑勺与车壁的剧烈碰撞,让他眼冒金星,剧痛和窒息感同时袭来。 “大、大人……” 徐寧的手並未鬆开,反而收紧了几分。 他將脸凑得极近,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一字一句从齿缝里迸出来。 “听著!从今往后,但凡再让本官听到半个字,是对指挥使大人的不敬、妄议,或者像你这般不知死活地腹誹……” 他的另一只手抬起,食指如铁钉般几乎戳到对方惨白的脸上。 “本官就立刻、亲手,送你上西天,听明白了吗?” 那心腹此刻喉咙被扼著说不顺话,只能惊恐地瞪大双眼,艰难地上下摇晃著脑袋。 “明……明白了……” 徐寧这才冷哼一声,如丟开一件秽物般,猛然鬆开了手。 那心腹登时像一滩烂泥般滑倒在地,剧烈咳嗽喘息著,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滚下去!” “是……” 那心腹连忙神色慌乱的离开车厢。 徐寧早就听说了这种谣言。 起初,他断然不信那样高高在上、手腕强硬的指挥使大人,怎会…… 但目睹楚奕火箭般躥升的速度,还有指挥使对其种种明显超出寻常范围的照拂与信任。 “若谣言只是空穴来风,也就罢了。” “倘若是真的,这位楚侯爷可不好轻易得罪了……” …… 另一边。 楚奕刚准备带著薛綰綰离开去东湖別院进行深一步的深入了解,李信匆匆赶来。 “侯爷,宫里来信,陛下请你现在就过去。” 楚奕心生疑惑。 这深更半夜,女帝陛下召见? 自他崭露头角以来,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怕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有说是什么事吗?” 李信摇了摇头,说道:“旨意送到北镇抚使司,是即刻覲见,至於具体何事,来人未说。” 楚奕皱了皱眉,隨即开口吩咐。 “走,去皇宫!” 第475章 宗室会议,藏在阴沟里的老鼠 夜色如墨。 寿阳公主並未回府。 她反而坐著马车,出现在城西一处隱蔽的院子前。 车夫警惕地四下张望后,才低声说道: “殿下,可以下车了。” 下一刻。 寿阳公主提著裙裾踏入內院。 待她推门进去,发现这屋子里坐著不少人。 其中有駙马都尉、嗣王、郡王、国公,跟几位国舅、国丈…… 这狭小的房间里,匯集的核心力量皆是皇室姻亲、宗室贵胄与当朝外戚。 不可,小覷! 居於上首主位的,是太宗皇帝第十四子曹王后人,如今也年逾四十的曹王殿下。 他是今夜这场隱秘集会的主导者,旋即声音低沉的询问: “寿阳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 一时间。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美艷的寿阳公主上。 “事情,有些不好办。” 於是,寿阳公主將楚奕强行接管地下城的经过简述了一遍,说到最后嘆了一口气。 “本宫觉得楚奕这一次是下定决心,要將我们赶出地下城了。” “现如今,他手握重权,要兵有兵,有人有人,一句话不知道可以调动多少势力,我们跟他不好斗啊!” 话音落下。 屋內眾人便像投入滚油的水,瞬间炸开了锅! “我呸,这个仗著陛下几分恩宠就不知天高地厚的酷吏小人,竟敢把手伸到我们的碗里夺食?” “地下城那边每个月的油水不少,他现在强行断了我们財路,这是要我们的命吗?” “不给他点顏色看看,真当我们是泥捏的?是时候让他知道厉害了……” 这群宗室外戚天然就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就算知道楚奕现如今权势滔天,可还是看不起。 当然,他们嚷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给出一个如此对付楚奕的办法,更多的只是在打嘴炮罢了。 突然,一名男人眼珠微不可察地转动了几下,身体微微前倾: “下官倒是忽然想起一事,府中曾有婢女隱约提及,楚奕似乎私下到访过渔阳公主府几次。” “具体所为何事,下人却也不知道。” 这话一出,席间眾人屏息,目光聚焦於说话者——渔阳公主府长史高瑾。 之前是他跟张弦代表渔阳公主府,跟这些人勾结的。 现如今,张弦死后,就变成高瑾了。 “只是,下官事后总觉得这其中颇为蹊蹺,我们何不將此事稍加修饰,散播出去?” “就说楚奕早与渔阳公主有染,此前他杀张弦,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公义,而是为了抢夺渔阳公主!” “诸位,意下如何?” 寿阳公主闻言,眸光倏地一凝,生出一抹不满之余,又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计大妙,將这桩丑事宣扬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届时,就算陛下对他再偏袒,还能堵住天下悠悠眾口不成,我看他楚奕如何收场!” 说话的是位年轻些的宗室子弟,脸上带著急於报復的亢奋红晕。 “的確可以试试,但具体怎么运作得好好想想……” 喧闹的议论声正待进一步发酵,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眾人警觉地望向门口,只见秦鈺逆著月光踏来。 他对著在座的权贵们微笑著点了点头,又径直走到曹王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等曹王听完后,他看向了眾人。 “本王刚得到消息,楚奕此番拿下地下城,实际上是要断了柳氏的盐路。” “柳氏接下来必与楚奕有一番恶斗,我们何必急於下场做那出头鸟?” “我们只需要当坐山观虎斗,静待时机,等到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再重回地下城,甚至还能瓜分到比以往更大的利益!” 眾人面面相覷,交换著犹疑的眼神。 最终,那份被挑起的衝动怒火,被更为现实的利益盘算压下,化作了低低的应和与认同之声。 “原来如此……” “曹王深谋远虑!” “好,就依曹王所言!” 片刻后。 眾人陆续散去。 曹王沉声问道:“王承运已经死了,他那个小儿子,你打算如何处理?” 秦鈺咧嘴一笑:“交给我,活埋便是。” 这残酷的解决方式让曹王身形几不可察地一僵,但最终並未提出异议,只是低声道: “近来买官的人越来越多了,本王心中总有些不安。” “这般大规模的运作,声势过大,倘若捅到陛下那里……” 秦鈺脸上的笑容未曾稍减,反而带著一种近乎疯狂的自信: “就是要人多,买的人越多才越好!” “等一个以买官入仕的庞大集团形成了,盘根错节遍布朝野,陛下若要动手……” 他发出一声嗤笑,眼神轻蔑。 “试想,一口气罢黜成千上百的官员,她得罪得起多少人?” “更何况,陛下如今正倾尽全力与柳氏三姓斗法,爭夺权柄,她再与我们树敌,那就是自掘坟墓!” “我们那位女帝陛下……可不会蠢到这种地步!” 曹王听到这里的確觉得有几分道理,不过还是有些担忧。 “话是这样说,可是……” 秦鈺直接打断他的话,强势说道:“没有什么可是,陛下若真早就察觉了我们的动作,怎么会迟迟不来敲打寿阳公主她们?” “这说明陛下根本无暇他顾,也正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 “继续卖吧,至於这价格嘛,也该水涨船高了,曹王你自然也可以多抽几分利。” 曹王听著这番言论,眉头紧锁,又缓缓舒展。 可他知道秦鈺一直代表著魏王,既然魏王也是这样想的,自己也就不再多问什么了。 “行,那就依你所言……继续卖官吧。” …… 皇宫。 御书房。 女帝端坐於龙书案后。 她玉面含威,凤眸低垂,正在审阅著几份摊开的奏摺。 御案下方,坐满了人。 其中有秦锋等三位宰相,还有礼部尚书赵敬文,也就是薛祭酒的至交好友。 再就是新上任的御史中丞张扬,国子监祭酒魏培,还有数名帝党核心大臣。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最近新提拔上来的朱紫大臣。 深知包括韩仕林也在这里,他是这群人中最年轻的朝臣,同时是被报以重望的未来宰相人才。 他看了眼坐在前面轮椅上的萧隱若,那一张姣好面容堪称绝色,只是那双眸子太冷了。 仿佛,冷的要杀光所有人。 再就是,如此佳人,只可惜,是个跛足之身。 不然,娶她倒是可以试试。 此时。 基本上的重臣都已经到了。 显然,陛下將要商议极其重要之事。 但没想到女帝迟迟没有开口。 而等她终於从奏摺上移开视线,缓缓抬起头,却是看了眼萧隱若。 “隱若,奉孝,到哪里了?” 第476章 韩仕林的挑衅跟被辱 此时,萧隱若坐在轮椅上。 她神情冷艷,嘴唇紧抿,那双锐利的眸子像蒙上了一层寒霜,声音透著一丝冷然。 “回陛下的话,楚奕去处理一件事情了,来的会慢些。” 女帝“嗯”了一声,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那就再等等。” 这话一出,眾人皆是一愣。 他们没想到,陛下居然要等楚奕过来,才肯开会。 这种超然的器重和信任,让眾人心头酸涩,羡慕之情在每个人脸上显露无遗。 “这才是心腹……” 韩仕林更是內心翻江倒海,酸楚像毒蛇般缠绕心头。 要知道在楚奕崭露头角前,他才是帝党中最炙手可热的年轻人,更是深受陛下器重啊!! 可现如今,自己所有的风光,全被楚奕抢走了! 心中,多是不甘、愤恨!! 而萧隱若听到这话,也不由得挑起了眉梢。 当时,一丝莫名的不舒服感掠过心头,让她那冷艷的容顏更添几分凛冽。 旋即,她很不快的將视线冷冷转向宫门方向,眸子像结了冰的湖面,透著一股浓浓寒意。 逆臣,还不来! 而等待时。 女帝却像是陡然捕捉到了什么。 她突然发现,隱若在御前,从来都是直呼楚奕名字。 就算而今楚奕贵为淮阴侯,身份早已凌驾於隱若之上,她依旧如此称呼。 这太不合常理了! 表面上,这称呼显得两人关係疏离,但从隱若诸多行为,却反而透出一种独一无二的亲昵。 难道,隱若真的对奉孝有著不一般的情感? 可奉孝已经成亲了啊,她的身份更是不允许做小,看来得跟隱若好好聊聊此事。 片刻后。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楚奕终於大步流星踏入。 他的目光飞快扫过全场,当看到轮椅上萧隱若那副冷艷的模样时,眼底倏地一亮。 她的侧顏在烛火下更显孤傲,肌肤如白玉雕琢,微扬的脖颈线条优雅,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態反勾起心底的迷恋。 可对方看见他后,偏偏转开头去,眸子故意偏向远处的阴影中,一副视他如无物的冷硬態度。 楚奕略显疑惑,指挥使看上去好像有些不高兴,跟我有关? 他来不及多想,很快收回视线,又躬身衝著女帝深深一揖。 “臣来迟,让陛下久等了。” 韩仕林立马逮住机会,,嘴唇咧开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阴阳怪气地说道: “楚侯爷,你也知道让陛下久等了。” “不知道你今晚在处理什么大事,有什么比让陛下等你还重要?” 但他话音刚落。 李相捻著鬍鬚,声音不高,却带著一股不满重压开口: “韩郎中,陛下尚未降罪,你倒先兴问难?” “楚侯爷行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郎中,妄加揣测其轻重?!” “论身份、论地位,恐怕这里还轮不到你来问责楚侯爷吧……” 若是没有楚奕,他哪能执掌漕运大权? 现在正值漕运难关,自己还指望楚奕相助呢,自然要帮忙说话。 至於河东韩氏,他才没放眼里! “嘶!” 韩仕林脸色一僵,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有些恼火,李相居然站出来帮楚奕说话,这两人关係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可就在这时。 秦锋也跟著冷哼一声,语气不善道: “韩郎中此言差矣,侯爷执掌机要,公事为重,岂是你能臆断耽搁与否?” 他从一开始就跟楚奕站在了同一阵营,肯定不会放任韩仕林藉机打压楚奕。 更何况,他看这小子平日里也很不爽。 不等韩仕林开口辩解,张相更是直指核心: “议事在即,休要胡搅蛮缠!” “韩郎中,多將你的心思用在正道上,少在这无谓之处惹陛下不快!” 韩仕林脸色骤然煞白。 同时被三位重臣呵斥带来的压力远超想像,他下意识想望向自己的上司赵敬文寻求一丝支撑。 那位礼部尚书却根本未看他一眼,反而深深的看了眼楚奕,然后才转向韩仕林,语气冷淡: “够了!御前失仪,恶意攻訐同僚,韩仕林,你眼里可还有陛下与法度?” 韩仕林嘴角抽搐,眼底怒火喷薄。 他看著这位自己的顶头上司也帮楚奕,大感意外,这狗日的人缘怎么这么好? 楚奕知道秦锋李相帮自己说话是情理之中,但赵敬文帮自己,倒是有些困惑。 难道,是听说过他跟薛綰綰的风言风语,这才帮自己? 魏培这位国子监祭酒是很看重韩仕林的,眼下见他被多人围攻,便打算开口声援。 但这时。 萧隱若猛然坐直在轮椅中,面色如霜,寒声道: “韩郎中,嘴巴是个好东西。” “但你得记住了,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用的。” 她眸子一抬,像看死物般盯著韩仕林,唇角泛起冷笑。 “楚奕迟不迟到,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区区郎中置喙?” “陛下等得,你等不得?” “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替陛下判定国事轻重?若在执金卫,此刻你已经在詔狱被本官拆断身上的肋骨了!” 那狠厉的眼神让韩仕林如芒在背,如坠冰窟,冷汗瞬间浸透官袍內衬。 他强自镇定,內心啐骂著难怪你坐轮椅,这张嘴太毒之故。 只不过,他脸上却装出委屈,支吾著转向女帝,语气软绵绵地辩解: “陛下,臣只是据实而言,怎么就遭萧指挥使这般辱骂……” 女帝凤目微抬。 她甚至没看韩仕林,目光径直落在躬身的楚奕身上,声音不高,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 “来人,给奉孝,赐座。” 轰!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更如一记无形的巨掌狠狠摑在韩仕林脸上。 再没有比这更鲜明的態度了,它宣告著女帝对楚奕的器重,像无声的颶风,碾碎所有怀疑。 他的脸,在这一刻可算是彻底丟尽了!! 楚奕立马恭声道:“谢陛下赐座。” 他从容落座,动作行云流水。 自始至终,他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掠过僵立如槁木的韩仕林,仿佛对方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背景杂音。 “陛下,臣方才將上一次发兵过去的地下城给掌控了。” 此时,韩仕林被巨大的羞辱和嫉妒冲昏头脑。 他失態地脱口而出,声音尖利刺耳: “区区一个污秽的地下老鼠窝,算什么大事,侯爷也真会小题大做!” 此言一出。 殿內空气再次凝固。 赵敬文等人眼中都流露出清晰的不屑,像是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蠢物。 没看到陛下已经当眾偏袒楚奕,还要站出来触霉头? 什么天之骄子,不过如此! 就连魏培也是第一次见到韩仕林这般失態,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沉稳? 仕林啊,你怎么这么不冷静? 第477章 你小子巧言令色,怎么能这么无耻討好陛下的? 此时。 楚奕仿佛没有听到韩仕林那尖酸的质问,只是清晰而沉稳地继续说下去: “陛下,这个地下城是柳氏盐路必经之路,臣拿下了这里,上京城九成柳氏食盐將断绝入城之径。” “臣更可藉此为据点,彻底瓦解柳氏盐帮根基。”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至於韩郎中认为本侯是否小题大做,请陛下明断就是。” 闻言,女帝眼眸深处瞬间掠过一丝讚赏。 她是很清楚柳氏掌握著食盐命脉,犹如扼住王朝脖颈的毒藤,自己巴不得有人能想办法解决了。 楚奕此举,简直是瞌睡时送来的枕头。 果然是自己的肱股之臣,这刀尖,已然主动刺向了柳氏的要害…… 韩仕林听到这里,皱了皱眉,道:“楚侯爷,眼下王谢两家崩塌,留下的权柄真空,才是陛下首要稳固之务。” “此时,陛下更加不宜跟柳氏他们骤然翻脸。” “而且就在今日,安西、陇右、平卢三位大將军已联名上疏入京,恭贺陛下平定叛乱。” “这三位大將军背后代表著三姓,这绝非简单的贺表,此乃警告……” “放肆!” 一声暴喝如惊雷,瞬间在殿內炸响,嚇得韩仕林心神一颤。 只见楚奕剑眉倒竖,双目圆睁,眼中燃烧著熊熊怒火,毫不客气的直刺向韩仕林。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此乃煌煌天理!” “几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字如何写的將军,安敢如此囂张跋扈,警告陛下?” 他驀地转身,朝著女帝深深一躬,透著一股斩断金铁的决然。 “只要陛下一声令下,镇北军、南衙军数十万將士皆愿为前驱,盪清一切逆心宵小,还大景朗朗乾坤!” 韩仕林听得嘴角狠狠一抽,这狗东西说的这般大义凛然,实在是嘴脸可耻啊! 可女帝看著楚奕这忠心耿耿的激烈姿態,脸上那满意的笑意如春日融冰般迅速化开,越来越深。 “奉孝所言,深合朕心。” 她的声音带著讚许和未散的余怒,凤眸又扫过其他朝臣,转而透著一股凝重的威严之色。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几个自恃有些兵马的將军,也敢如此威胁於朕?” “他们若真有胆子,儘管效仿太原王氏起兵造反,试试?!” 楚奕闻听此言,高亢的声音,瞬间响起。 “若那些人当真胆敢逆天而行,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臣,愿第一个披甲执锐,提三尺青锋为陛下衝锋陷阵,亲手將那三个逆贼的首级斩下,悬於午门高闕示眾!” “臣定要以叛贼之血,震慑群伦,弘扬陛下无上之天威与圣明!” 韩仕林惊呆了。 你小子巧言令色,怎么能这么无耻討好陛下的? 他,叫一个气啊! 可,女帝脸上的笑意却宛如盛开的牡丹,雍容之中带著凌厉的杀气。 “奉孝有心了,真要是那么一天,朕定然给你这个机会。” 这般忠良,才是她的好臣子。 只不过,萧隱若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冷了。 这逆臣蛊惑人心的手段,倒是越发炉火纯青了,把陛下哄的可真好啊!! 她真恨不得,现在亲手欺压撕烂他那张巧言令色的嘴! “呵呵……” 至於秦锋等人此刻表情都有些发懵。 这前一刻还在商议食盐的事情,怎么就被楚奕扯到边镇大將要造反,朝廷又要兴兵开战了? 眾人再看向殿中央楚奕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惊骇之中夹杂著深深的忌惮。 此子言辞之锋锐,煽动人心之能,真是可怕! 仅数语间,竟能带动陛下心绪,幸而,他是站在陛下一边的忠臣。 若他心有异志,凭著这份心智与口才,绝对是女帝座下头一號祸乱朝纲的大奸臣! “咳咳,陛下息怒,诸公慎言,我们还是聊正事吧。” “李相,快说漕运一事吧,十万火急呢,我等议个章程才是正理!” 他们肯定是不愿意见到朝廷去开战的,那样整个天下情况会变得极其麻烦。 女帝这时候也冷静下来了,露出了些许不满。 “李相,来跟诸位说说吧。” 李相这才长长嘆了口气,沉重地开口: “回稟陛下,臣这些天调度勘查,黄河主要河段清淤路线基本上擬定好了。” “可如今正值农忙之季,黄河两岸数州百姓,皆在田间地头抢天时地力,根本无暇参与河工清淤。” “臣不想耽误百姓农作,想著另行招募流民、閒散劳力,许以重酬,专事清淤。” “可不管臣如何张榜招募,应者竟寥寥无几,奔波十数日,竟只募得几百名老弱残疾!” “臣实在是……束手无策了!” 韩仕林眼睛微微眯起,精明之色在眼底一闪而过。 “陛下,这看来必是黄河两岸地方官吏畏难懈怠,阳奉阴违,未曾尽心为陛下办差!” “倘若他们依旧这般怠慢做事,陛下大可藉此天赐良机,雷霆手段,罢免这一批碌碌无为、目无朝廷的庸官墨吏!” “到时候,陛下也能趁机开始在黄河两岸安插大量人手。” 楚奕瞥了眼韩仕林,想的是挺好。 但整个两岸多是柳氏官员,你今日罢黜这个,明日上来那个依旧姓柳。 除非,你能一口气罢黜全部,然后再將帝党官员补上去。 可朝廷,现在有这么多帝党官员吗? 韩仕林又继续慷慨陈言道:“陛下,臣还愿意回去游说家父他们,在河东郡大肆徵募百姓帮忙清淤。” “此间耗费,一应钱粮开支,我韩氏为报皇恩,可自行垫付!” “当然,河东郡上下大族子弟也全愿意为陛下出力,若是陛下需要官员治理两岸,他们毫无怨言,愿为陛下开道!” 他这般沾沾自喜的计策,落在女帝眼里却是迅速化作了浓浓的警惕。 她厌恶五姓,也厌恶世家,但也很清楚,这个天下还是需要这些人帮忙治理的。 所以,她面对韩仕林的投诚,便欣然收下了。 可韩仕林现在这番话看似是在为自己帮忙,可实际上却是打算大力提拔以韩氏为核心的世家,去抢夺柳氏的权利位置。 那女帝,不亚於亲手重新扶持起一个新的柳氏。 以后的漕运也將掌握在韩氏手里,给他们扼住自己咽喉的机会,这绝无可能! 第478章 陛下对楚奕的宠信,竟已经到了这般推心置腹的地步了吗? 而萧隱若对世家门阀的厌恶也早就刻入骨髓,她是更加不会放任女帝允许韩氏做大的。 一瞬间,她目光如两道凝霜的冰刃,直直看向站在左侧前方的楚奕,声音透著一丝深意。 “韩郎中,本官认为楚奕会有更好的建议。” “楚奕,你来说说。” 韩仕林一听这话,脸上就不乐意了。 这是目前,他能想出来最好的解决办法,再没有其他人想出来的能比自己更好了。 不然,你看秦锋这些宰相为什么不提出反对? 至於楚奕这么一个侥倖小人得志的玩意,也妄图踩在自己头上出什么奇策,天方夜谭! “楚侯爷,让陛下和我等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他直接挑衅似的,看向了楚奕。 说不出来,那就等著丟脸! 闻言,女帝眯著凤眸也看向了楚奕,语气倒是少有的温和。 “奉孝,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儘管说出来。” 她倒是比较期待,奉孝是否可以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毕竟,这可是自己认定的治世能臣。 楚奕看著韩仕林那一张欠揍的脸,嘴角处勾起一抹冷笑,就凭你也配来挑衅我? 於是,他坦然大方的说道: “韩郎中,本侯觉得你说的对,那些官员多是柳氏门生,党羽盘根错节,的確不该继续主持漕运一事。” “有他们在,纵然朝廷把工钱提到天上,百姓们也必定裹足不前,实难招募到足够人手清淤疏漕。” 韩仕林听到这里撇了撇嘴,还以为这东西有什么高见,原来就只是这么一句附和的话啊? 在他心里,立马对於楚奕的警惕降低了好几个档次,也就只是幸运得到陛下信任罢了。 但接下来。 楚奕话锋一转,高声说道: “所以,陛下,臣倒是有一个想法。” “如今朝廷百废俱兴,正是急需人才锐意图新之时,臣以为,可在国子监生、太学生中选拔其中聪慧务实者,委以主持漕运清淤之任。” 他顿了顿,扫了眼眾人惊愕的目光,又继续说下去。 “此举有双利,其一可以令大量饱读诗书之辈亲身投入实务,增磨礪心智,增长才干,远胜於纸上谈兵。” “其二,这些人背后多有其家族宗亲,陛下若能適当允诺,准他们在漕运畅通后喝上那么一口汤,那他们自然愿意极力促进漕运的运转。” “试想,当眾多世家为了共同的利益纷纷捲入其中,一齐发力,又彼此牵制监督,何愁漕运不能儘快疏通运转?” 朝廷没足够人才,可世家有啊! 一个朝廷难以跟柳氏在黄河两岸打擂台,那无数个世家去这条漕运上跟你斗,你斗得过来? 剎那间。 整个大殿陷入了针落可闻的死寂。 “什、么?” 韩仕林脸上的笑容当场凝固,仿佛被重锤瞬间击碎的瓷器,片片剥落,暴露出底下难以置信的惨白。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显然,是被这个釜底抽薪,绝了他韩氏直接掌控漕运希望的毒计,震得几乎失语。 “小畜生,你好毒!!” 他怨毒的眼神死死钉在楚奕身上,里面翻滚著愤怒、心惊,坏我韩氏兴起大计,你是真该死! “妙!绝妙!!” 秦锋却是第一个击掌讚嘆。 他那浑浊的老眼里精光爆射,直勾勾盯著楚奕,充满了挖掘到稀世珍宝般的狂喜。 “將漕运这块巨大无比的肥肉主动切割开来,让无数个大小不一的家族势力在漕运这条命脉上盘活。” “满朝勛贵,无数双眼睛盯著,彼此利益缠绕,互相牵制,从根子上杜绝了一家独大、只手遮天的可能。” “此局已成,谁敢逾越,便成眾矢之的!” 李相更是十分激动的说道:“更精妙的是,这条漕运一旦不通,所有人的利益都將成空。” “所以,这些被利益捆绑进来的势力,非但不敢拖后腿,反而要千方百计確保漕运的畅通无阻。” “此乃,绝妙驱策!” 赵敬文对此也是深深的看了眼楚奕,忍不住开口称讚。 “再者,让大批高门子弟深入漕运实务,亲歷百姓疾苦,解决民生困境,其中必有可造之材脱颖而出,日后皆是国之栋樑,可解朝廷用人之渴。” “楚侯爷此计,一举多得,既解燃眉之急,又固长远之基!” “陛下,此法可谓至公至允,远胜韩侍郎所言!” 韩仕林听到这些眾臣纷纷称讚楚奕,心中愈发的不甘、愤怒,乃至於怨恨! “唰!” 女帝的凤眸,骤然亮起惊人的神采。 她看向楚奕的目光,欣赏、信赖、甚至隱含著一丝难以言喻的灼热。 这一策,看似放权分利,实则以漕运为线,將无数原本可能游离於朝堂之外的庞大家族势力,不动声色地编织进了一张巨大的利益之网。 这张网的核心节点,便是她! 那些家族为保住这口汤羹,便必须更加依附於朝廷,依附於自己这位能掌控分利之权的天子。 长此以往,捆绑益深,必成利益共同体! “奉孝提议的不错,朕也觉得此计不错,就这样办。” “嘶……” 御书房內,至少响起三四声清晰的倒抽冷气声。 眾臣面面相覷,眼底皆是惊色。 他们的確看出楚奕的主意確实是釜底抽薪的良策,但陛下这决定未免也太过乾脆利落了! 连个大家一起討论权衡的余地都不留? “陛下,此事重大……” 女帝直接打断他们的话,斩钉截铁的说道: “正是因为重大,所以才要早早定下。” “诸位,可还有什么异议?” 秦锋等人见陛下都將话说到这份上了,自然也就没有任何意见了。 “臣等,无异议。” 唯独韩仕林有意见却是说不出口,他心里那叫一个憋屈,除了瞪楚奕,再无他法。 隨后,女帝又果断开口: “那些前往黄河两岸主持清淤,协调漕运的官员名单人选,就奉孝你来擬。” “奉孝啊,你可得替朕好好选拔出其中的人才。” 眾人又是一惊。 这份名单可不仅仅是一份简单的人员调派单。 那些想在未来的漕运利益版图中分一杯羹的家族,为求名单上有个好位置好地方。 接下来,必定要爭相奉承楚奕! 那这掌握名单擬定权之人,等於握住了一份份沉甸甸的香火人情! 陛下对楚奕的宠信,竟然已经到了这般推心置腹的地步了吗?! 第479章 这是,她今晚第几次皱眉了? 此刻,萧隱若那张冷峭的脸上,眉毛紧紧扭结在了一起,几乎要拧成两道刻入骨头的沟壑。 这是,她今晚第几次皱眉了? 反正,她现在已经清晰感受到,女帝对楚奕的信任度,正在以令人心惊的速度攀升。 一种强烈的不安和隱隱的恼火,不断在自己心中升腾、盘踞。 信谁不好? 为何偏偏,如此深重地信任他? 早知道,刚才就不该让楚奕开口,全都怪这个……逆臣! 另一侧。 韩仕林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铁青。 他一口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下頜线绷得死紧。 这小畜生不但坏了韩氏大计,现如今还要代替韩氏,去漕运上结下一段段香火情,扩充其人脉?! 这种好事,自己决不允许发生。 “陛下,楚侯爷专执於执金卫刑杀、侦缉等凶悍勾当,恐怕对那些学生的才能品性並不清楚。” “臣以为,此事关係重大,应交由魏祭酒和李相更为妥当!” 若是交到魏祭酒手里,自己就能在里面运作,分一杯羹了。 罢了罢了,先將韩氏权利爭取过来再说! “唰!” 魏祭酒眼前一亮。 他的確有这个心思,若能主导此事,於国子监,於那些学生前途,乃至於自己个人威望,都大有裨益。 可没想到,李相却是直接朗声说道: “陛下,要知道通漕三策,可全是楚侯爷想出来的。” “此等经国大略,在座诸公谁能出其右?” “由他主导选人,正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最为契合。” 他缓缓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向韩仕林。 “韩侍郎此言,失之偏颇了。” “臣,深觉陛下此决断,极为妥当。” 魏祭酒刚准备踏出去的脚步,硬生生僵在了原地,嘴角刚刚牵起的一点弧度也凝固了。 李相这般如此旗帜鲜明的支持楚奕和女帝的决定,他此刻再站出来反驳,不仅显得不识时务,更像是在质疑圣意了。 他麵皮一热,迅速低下头去,先前那点心思瞬间烟消云散。 “臣,也觉得可行!” 女帝淡淡道:“李相所言,深得朕心。” 韩仕林那张脸,顿时难看的仿佛吞了苍蝇般,十分憋屈。 楚奕又看向女帝,声音沉稳如山,带著不容置疑的自信。 “臣领旨,必不负陛下所託!” 至於女帝见再没有人反对后,又衝著楚奕问道: “奉孝,关於漕运一事,是否还有补充的?” 楚奕故意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隨后说道:“其他补充倒是没有。” “但陛下,如今我们正可以顺理成章,调动右武卫前往黄河两岸,专事防护之责。” 眾人一愣。 这怎么好端端说到调右武卫出京了? “楚侯爷,柳氏怕是不肯吧?” 楚奕点点了头,继续解释道: “的確,倘若是將左、右武卫一同遣出上京,柳氏必然惊惧戒惕,极可能寻故推諉阻挠,甚至惹出不必要的风波。” “可如果只是派遣右武卫前往,既是应此急务所需,又不是將柳氏所有军队完全抽离京都,尚在可接受范围內。” “以这般正当理由,柳氏便是有千般不愿,也无法公然拒绝朝廷调度。” 他再次抬起头,眼中锐芒一闪,语气也带著一种洞悉人心的冷静。 “请陛下在细想,右武卫一旦被固定於黄河沿线数月乃至经年,柳氏在京中的军营爪牙,自然就少了一半臂膀。” “倘若那被派出去的右武卫官兵为柳氏所驱策,在两岸滋扰生事,届时陛下可以名正言顺地將其拿下问罪,谁能非议?” “反之,若他们当真恪尽职守,呵呵,那黄河两岸堤防整飭、漕渠疏通诸般苦差,便让他们做去!” “陛下不费分毫,便可得一支任劳任怨的苦力军,何乐而不为?” 女帝瞬间称讚道:“妙!此计层层递进,阳谋正道,却暗藏机锋!” “就依奉孝所奏去办!放手施为!” 秦锋等人也是忍不住在心中暗嘆一句,你小子是真够毒的,柳氏真要被你玩死了。 楚奕又扬声道:“只不过,臣认为柳氏不安分的机率更大,请陛下做好隨时接替右武卫的准备。” “一旦右武卫生变,可立刻调遣卫军接替,雷霆镇压,不留喘息之机。” 女帝看著他运筹帷幄、算定一切的神情,心中愈发倚重。 “奉孝思虑周全,待昭雪返京,此事就交给你跟她商议定策。” 秦锋他们已经麻木了。 这等军国大事,陛下都交给了楚奕夫妇商定,已经说不出羡慕嫉妒了。 未来楚奕的成就,他们是真不敢想像。 楚奕立马应下: “是,陛下。” 萧隱看著这两人一唱一和,心中愈发的恼火,於是便果断开口,防止他们再聊下去。 “陛下,臣有一言要补充。” 女帝的视线微移,带著几分询问和信任投向萧隱若,温声说道: “隱若,有话但讲无妨。” 萧隱若深呼吸了一口气,张嘴说道: “监门四卫、左右领军、左右金吾卫的兵员,现如今已经被大幅削减。” “如果只是靠著新招募的关中良家子弟,想要训练成强军,怕是要数年之久。” 她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剑。 “臣有一提议,不若陛下降旨,从安西、陇右、乃至其他重兵镇守的边防要衝,分批抽调出一部分百战精锐入京!” “让他们这些老兵作为骨干和中坚,直接补充、充实南衙禁军各卫之缺额!” 她这一计,很狠! 你安西陇右军不是隱隱抗衡朝廷中枢,现在从你军中调精锐入京,你敢拒绝吗? 谁敢拒绝,失去大义,那必將遭到朝廷针对。 可一旦真的给兵了,这些边军悍卒抵达京师后,跟关中良家子融合训练,同袍共生。 最后,在林昭雪这位大將军亲自统领操练下,只怕真的会变成一支帝国柱石强军! 届时京城內外,还有哪家將门府邸,哪支地方藩兵,敢有丝毫异动? 楚奕眼中异彩一闪而逝,抚掌讚嘆,並顺势推衍一步: “指挥使此计,釜底抽薪,乃是堪称绝妙的上上策。” “到时候,陛下调的精兵也不需要太多,就三四千即可,也就无损边镇的实力。” “可这边调三四千,那边调三四千,整合在一起,就足以成就一支数万人马了!” “为免边將阳奉阴违,陛下不妨同时降下恩旨,言明被抽调者,一律擢升一级军阶,其家人可优免赋役三年。” “如此恩威並施,何人不动心?” 说完,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殿中诸臣。 那份对军务人事的瞭然於胸和操控自如,无形中更添几分令人敬畏的气度。 第480章 奉孝,真乃朕之明镜! 韩仕林听到萧隱若献出此策后,立马蹙了蹙眉,提出了反驳。 “萧指挥使,可就算那些大將军真愿意调一部分精兵入京,可这些人必定会是他们选出来的死忠心腹。” “他们心怀鬼胎,一旦加入,就怕非但不会增强南衙军的实力,反倒会拖后腿,导致降低整体的战斗力。” “依本官之见,此事还是作罢为妙。” 萧隱若並未去看他,而是先瞥了一眼御座上沉默的女帝,薄唇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韩郎中,连收买人心、恩威並施的粗浅本事,也学不会?” 她那双寒星般的眸子锐利的扫过韩仕林有些发白的脸,带著毫不掩饰的讥誚。 “看来你爹连纳十八房美妾的本事,你也没学会半分皮毛,何不回家好好请教请教令尊的御女之道?” “怕是其中玄机,比带兵统將还要复杂两分。” 韩少尹好色,尤其是纳妾壮举,一度在上京城闻名。 不过,他自詡风流,说什么这叫文人雅量,说的很冠冕堂皇。 可韩仕林听出萧隱若这是在讥讽他们父子,脸色瞬间涨红如血,额头青筋隱隱暴起,眼中怒意翻涌: “萧指挥使……” 楚奕目光如电,直视韩仕林,更是打断他的话。 “韩郎中,请你记住,这天下万民皆是陛下子民,这天下之兵皆是陛下將士。” “他们进了上京城的那一刻起,就只效忠於陛下了。” “你的担忧,实在是过虑了。” 开玩笑,尚是皇女的女帝,当年就以雷霆手段收服如狼似虎的北衙军心,继而带著这支军队抗吴王叛军,最终铺平了问鼎九五的帝业之路。 她驾驭雄兵,掌控人心的手段,堪称当世无双! 更何况,现如今女帝声望如日中天,想要拿捏一些远在边镇精兵的忠心,那不是手到擒来。 韩仕林看著楚奕萧隱若两人一唱一和,仿佛配合得天衣无缝,將他逼得哑口无言。 他只觉得一股怒气在胸中翻滚,烧灼得难受,却又无从反驳。 “你……” 只见女帝凤眸清冽,扫过眾臣,威严自生,声音平静而有力,直接为这场爭论划上句点: “就依隱若所言,明日,朕即下詔,召诸边镇精兵入京轮换拱卫!” 韩仕林没想到女帝居然真的敲定了这件事,而他站在萧隱若的对立面,此刻反倒像是成为了一个小丑。 总之今夜,他两次提出建议全都被反驳了,心情可谓是压抑至极。 隨即,他恨上了楚奕萧隱若这对狗男女…… 而这时。 女帝又继续说道: “今夜之事到此为止,诸位爱卿,请回吧。” “奉孝,留下。” 其他人又是心生羡慕之意,能被陛下单独留下来,那绝对是一种莫大的恩宠。 “臣等告退。” 韩仕林在愤愤不平转身离开时,忍不住狠狠地剜了楚奕一眼,眼中满是疑虑与不甘。 女帝为何要单独留下楚奕? 其中,有什么是连他们都不能听的密谈? “嘶~” 萧隱若几次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她眼波复杂地扫了一眼那挺拔的身影,最后还是將所有未竟的话语咽了回去,只能心情沉重的任由顏惜娇將自己推出去。 待御书房的门关上后。 女帝这才重新看向了楚奕,脸上更是掛著一丝难得的笑意。 “奉孝,朕感觉你刚才还有不少话想说,但似乎顾忌人多眼杂。” “现在,这里就剩你我两人,有什么就直说吧。” 楚奕深吸一口气,神色更加凝重的说道:“陛下,那些靠黄河吃饭的沿岸百姓,之所以不敢响应號召出力清淤……” “根源除官吏懈怠外,更是那漕帮如蛆附骨般的威胁!” 女帝的眼神立马变了,多了几分寒意。 “漕帮?” 楚奕点点了头,继续朗声说下去。 “在寻常百姓心中,漕帮凶焰之可怖,尤胜官府公文十倍不止!” “仅仅只是靠著我等派去组织的眾多学生过去协助,杯水车薪,难抵其滔天凶焰!” 女帝眯著凤眸,眼尾上挑处流泻著洞察秋毫的冷光。 “奉孝既然意识到这一点,想必已有解决办法。” “来,给朕详述你的计策。” 楚奕心知女帝智计深远,也就不藏著掖著,直截了当的开口: “陛下,臣原本是打算扶持执金卫放在漕帮的人上位,以温水煮青蛙之势慢慢掌控这庞然大物。” “但现在计划跟不上变化,欲使清淤工程得以正常推进,必须儘快剷除这阻挠圣意的拦路恶虎!” 他话锋一转,又点出顾虑: “但漕帮根基庞大,麾下有帮眾七八万人,算上其家眷、依附之码头苦力等赖以生存者,牵涉二三十万黎民。” “此等涉及民生根本的巨物,一旦贸然强行剷除或瓦解,震动巨大,恐生大乱,绝非幸事!” “为今之计,唯有杀了漕帮帮主,导致漕帮大乱,便是执金卫暗桩爭权夺位之良机!” “到时,这漕帮还能为陛下所用,於国大益。” 女帝听得言之有理,同时沉声道: “奉孝想的果然周全,但这事要提防漕帮新上位的,还是他们自己人。” 楚奕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若柳氏从帮內老人中直接提拔新帮主,那臣便再杀!” “杀一不足以震慑,那就杀两个,杀三个。” “直至杀得他们心惊胆裂,无人再敢出头上位。” “当然,如果柳氏选择外人来接管漕帮,那人短时间內,是不可能掌控得了这盘根错节的漕帮巨兽。” “届时,地方官吏与我执金卫协力,清淤工程自可再无掣肘,顺流推行!” 暗杀帮主这种事,他得去找墨鸦姐了。 女帝静静听完楚奕完整的计策,眼眸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奉孝此计,快、准、狠!” “既除首恶打开局面,又虑及帮眾牵连避免动盪,更预留后手掌控局面。” “环环相扣,甚合朕意,此事,就依你所言,速速部署行事!” 但隨后。 这位女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感慨与郑重。 她微微喟嘆,看著这位年轻却屡屡立下奇功的心腹重臣,目光柔和。 “朕刚才初闻漕帮掣肘,第一反应便是此乃国朝毒瘤,务必连根拔起,清除乾净!” “但奉孝一言,点醒朕此瘤数十万人生计繫於其上,非除恶务尽那般简单。” “朕之所虑,犹不及你深远,奉孝,真乃朕之明镜!” “有卿在,方能察朕之疏漏,补朕之未足啊!” 这番评价,字字千钧! 第481章 陛下,居然要微服私访? 楚奕则是立马开口,带著恰到好处的钦佩与恭维。 “陛下心怀天下,放眼的绝非一家一户微末之利,而是整个天下万民的福祉。” “此等胸襟,自然思虑深远,非臣所能及。” “要说这漕帮盘踞日久,结党营私,欺压良善,堪称国之大痈,毒瘤深种,理当彻底剷除,陛下高瞻远瞩,绝无错处!” 他略作停顿,这才继续说下去。 “只是……此等盘根错节之患,牵一髮而动全身。” “欲要连根拔起,还需谋定后动,徐徐图之,万万急不得,陛下一时不察,並非什么过失。” “相反陛下体恤百姓艰辛,这才是真正的百姓福报!” “臣在这里,必须要为万千黎民百姓,向陛下说一句由衷的谢谢!!” 说著,他还真的朝著女帝躬身一鞠,展现出了一副很真诚的恭敬模样。 此时。 女帝的目光落在楚奕身上,紧抿的唇线,有了一丝鬆动的弧度。 她深知对方此刻言语多有迎合之意,甚至可以说是在不动声色地替自己“圆场”。 但偏偏,这些奉承之词从他口中说出,竟让她连日来被政务压得沉甸甸的心湖泛起了一丝微澜。 以至於,她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著不易察觉的感慨: “奉孝所言,触及朕思。” “自朕登基以来,也確实囿於宫廷纷爭,为夺权柄,耗尽了心力,从而忽略了很多民生。”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断,透著几分斩钉截铁。 “所以,朕打算过些日子,出宫去走一趟。” “不是仪仗开道,不是高坐鑾舆,而是乔装打扮成普通百姓,去亲眼看一看、听一听,朕的子民究竟如何度日营生?” “他们,又是如何看待朕跟朝廷的。” 她要开创的是一个太平盛世,自然要深入民间,真正的了解百姓一番! 楚奕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几乎下意识地抬高了半分声音,却又立刻压了下去。 “陛下的意思……是要微服私访?” 女帝微微頷首,又郑重的说道: “奉孝,到时候就由你来带路,朕要看的,是未经粉饰的真街巷,真市井,真苦楚!” “你休要替朕安排什么精心演练的昇平景象,一丝一毫虚假的繁荣都不必呈於朕前!” “若叫朕发现你弄虚作假,存心欺瞒,欺君二字是何分量,奉孝应当清楚得很。” 女帝微服私访记? 那我是奕德子,还是楚印? 楚奕心念电转,眼珠在眼眶里急转了两圈,面上却已经堆起了十足的诚恳与恭谨。 “陛下明鑑,臣必定谨遵圣諭,万不敢有一丝懈怠与欺瞒。” “请陛下放心,届时臣定当安排周全,让陛下得见京城百姓最真实的生活景象!” 此刻,顏惜娇刚將萧隱若轮椅推出去,一回到就听到这些话,顿时陡然一惊。 陛下,居然要微服私访? 关键,如此机密而重大之事,陛下竟將这关乎身家性命安危的重任,全权交付给了楚奕?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赖,这份沉甸甸的倚重……几乎让她屏住了呼吸,只觉得连殿內熟悉的气息都变得格外浓郁迫人起来。 倘若楚奕有什么异心,那这大景天下都要大乱了…… 女帝对於楚奕的反应还是比较满意的,但隨即,她的思绪又被一件事勾连了起来,露出几分笑意。 “奉孝,今日还有一份东平郡王呈递的八百里捷报,他大破奚人,斩首三千余级,生俘八百余眾!” “可谓大快人心,壮我国威!” 楚奕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但也清楚这个郡王行事颇为狡诈,善於诱骗奚人百姓充当首级。 只不过,现如今东平郡王尚未有反跡,自己肯定不能乱说话,免得跟陛下、太后產生间隙。 一想到那位雍容华贵的太后娘娘,心头微微一热,又很快压下。 “臣,恭贺陛下大捷!” 女帝唇角勾起一个矜持而满意的弧度:“东平郡王已经派其长女云安郡主,以及次子回京献俘。” “到时候,奉孝你辛苦一趟,替朕好生接待他们吧。” 她只是单纯觉得楚奕救下了安太后,有这层身份在,更好的可以接触这对姐弟。 安抚好这位东平郡王,还是很有必要的。 河北防线,不可有失! 楚奕对於云安郡主倒是没什么印象,只听说是个挺跋扈的金枝玉叶,挺难打交道的。 无所谓,他会出手。 “臣,领旨。” 隨后,他又將今夜地下城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向女帝匯报了一遍,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凝重和为难。 “陛下,臣今夜这一番动作,怕是要將寿阳公主府及其身后牵扯的一眾宗室勛贵,彻底得罪狠了……” 他这是故意诉苦, 目的就是要爭取女帝的支持。 果然,女帝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容,听完这些话后,剎那间寒霜密布,甚至透出几分不可压抑的火气。 一股沉冷的怒意自周身升腾而起,连带著御书房里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 “寿阳一直都不安分,之前就跟秦忠那个逆贼多有勾结。” “上一次进宫,亦是她纠集宵小假借『探察』之名,实则步步试探太后死因,欲行叵测!” 她眼中寒光凛冽,如刀剑出鞘般慑人: “朕容忍她至今,不过是念在她是先帝血脉,顾及先帝顏面罢了!” “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肆,尤其是跟背后那群心怀鬼测的宗室搅合在一起,暗地里想著推翻朕,罪无可赦!” 楚奕一早就知道这些宗室不待见女帝,再不收敛迟早要惹来大祸的,立马关切的说道: “陛下息怒,万不可因为一些宵小,而坏了龙体。” “那些宗室,不过是藏在阴沟里的老鼠罢了,他们妄图撼动陛下的皇位,无疑於痴心妄想罢了。” 女帝闻言,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只不过凤眸一凝,透著几分寒意。 “想当初,先帝破例恩准朕以长公主之身摄监国事,寿阳这些公主心中就不满了。” “所以,她们向先帝求得了开府、封斜官的特权。” “是这道口子,让她们从此有了名目,可以肆无忌惮地卖官鬻爵,收受贿赂,聚敛起泼天財富!” “朕登基之初,为社稷稳定计,仍需借重宗室之力,是以……暂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482章 顏舍人,天黑路滑,灯给本侯吧 待女帝的目光再次落在楚奕身上,那眼神中已经再没有半分犹豫与温情,只剩下冰冷的决断与无情的杀戮。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女皇陛下!! “可时至今日,寿阳这些人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更加猖狂!” “她们以为朕不知道她们卖官之数日益剧增,但实际上朕什么都清楚。” “此等祸国殃民,动摇国本之蠹虫,朕绝不姑息!!” 楚奕前世可是记得女帝也是借著封斜官一事,任由执金卫大肆抓捕了那几个公主还有一大批宗室。 名正言顺的,剷除! 所以,这一世,自己很愿意去干这种事。 “陛下,臣愿意为你分忧!” 在女帝这边刷好感的事情,他从来就不嫌多。 女帝听到这话,原先紧绷的眉眼,也隨之缓和了几分。 换做是其他人遇到跟宗室有关的事情,一个个避之而不及,唯独奉孝一心为她做事,不惧任何险恶。 大景第一忠臣,非他莫属! “奉孝,等她们將官卖的再多一点,敛財的再多些,你寻个无可辩驳的由头,將这干蠢货一网打尽。” “至於她们背后站著的那群不甘寂寞、蠢蠢欲动的老宗室……一个不落,全部拿下!” 她儘管抄家王谢两家,现在手底不缺钱。 可自己贵为天子,要治理一个偌大的国家,钱的地方多了去,怎么会嫌钱少? 正好,从这些宗室上面狠狠搜刮一波! 楚奕知道女帝酝酿多年的雷霆之怒即將倾泻,立即肃然躬身,声音斩钉截铁: “臣遵旨,定不负陛下重託!”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还有一事。” 女帝话锋一转。 她眼中的杀意並未完全消退,如同未冷的余烬。 “渔阳那公主府,也查出大量卖官鬻爵的勾当,而且明里暗里,也笼络了不少官员,隱隱形成一座小山头了。” ??? 谁? 你告诉我,这是谁的部將竟如此勇猛? 楚奕眼神都变的古怪起来了。 就凭渔阳那傻乎乎,成天只知道嬉戏玩闹的小脑袋瓜,还能卖官形成自己的小山头??? 万幸,女帝接下来的话,让他紧绷的心弦骤然鬆弛。 “当然,这件事她並不知情,或者只是懵懂的知道一些,剩下的全都是她那府上长史借公主之名,行的结党营私之事。” “奉孝,你亲自去一趟,寻个由头,务必將那胆大包天的长史及其党羽清除。” “別让渔阳到了最后,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到头来还要哭哭啼啼地替人背上这口黑锅。” 楚奕鬆了一口气。 我就说,就小渔儿那脑子,怎么可能搞这么大的事。 同时,他也清楚的明白,女帝这是要保下小渔儿的意思。自己这两天就要去將她从封斜官中风波中脱离出来了。 “臣明白该如何做了,请陛下放心。” 女帝对於楚奕做事还是很满意的,她又看了眼外面的夜色。 “奉孝,天色不早了,朕让惜娇送你出宫吧。” 顏惜娇闻声,步履轻盈得如同月下拂柳,盈盈一礼,湖蓝色的裙裾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是,陛下。” 楚奕也立马谢过:“臣,谢陛下隆恩。” 紧接著。 顏惜娇引著楚奕向外走。 她走到门口处时忽然停下,素手微抬,从一名內侍手中取过一盏琉璃宫灯。 “楚侯爷,这边请。” 灯下美人,肤若凝脂,眼波流转,一顰一笑间自有动人心魄的风情。 “麻烦顏舍人了。” 楚奕的目光,不由自主被那摇曳灯影下行走的窈窕身姿吸引。 只见她莲步轻移间,宫装裙裾款款摆动,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纤腰,隨著步伐微微摇曳,风情万种又带著致命的诱惑力。 “楚侯爷……” 顏惜娇微侧过头。 那一抹灯影,在她精致的下頜线上跳跃。 “最近鹤安一直住在你府上,小姨想著哪天等你有空,想请你过府一敘,略备薄酒以表谢忱。” 她眼神清澈,带著恰到好处的期许,眼角眉梢却含著若有似无的笑意。 楚奕看著那双漾著暖光的眸子,笑著应道: “顏舍人,最近本侯稍微有些忙,等得空了一定告诉你。” 顏惜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好。” 两人並肩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 “喵呜!” 一道迅疾的黑色影子猛地从旁侧高墙躥下,直扑向二人身前的灯笼! “呀!” 顏惜娇全无防备。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嚇,嚇得娇呼出声。 至於她的身体则是本能地向后急退,绣鞋踩在地上微滑,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啪嗒!” 一双温热有力的手臂,稳稳环住了顏惜娇纤细的腰肢。 儘是隔著那一层薄软的衣料,楚奕灼热的掌温,也几乎要烫伤她的肌肤。 “顏舍人,你没事吧?” 楚奕低沉而关切的嗓音紧贴著她耳廓响起,带著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颈侧。 他怀抱坚实,將她牢牢护住,隔绝了外界的危险。 “呼~” 顏惜娇只觉一股陌生的、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將她包裹。 尤其是自己腰际被碰触的地方,更是传来一股异样的酥麻感,心臟在胸腔里失序狂跳。 “唰唰唰……” 这位年轻女官还从未跟男子有过这般亲密接触,白皙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霞,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猛地意识到这过分的亲昵,几乎是带著一丝慌乱地挣脱开他的怀抱,强自镇定地站直身体。 “没……没事,多谢楚侯爷援手。” 她刻意避开楚奕深邃的目光,低头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声音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楚奕看著眼前人染红的耳尖和略显凌乱的呼吸,眼底笑意更深。 不过,他却不点破,只是极其自然地伸过手去,温声道: “顏舍人,天黑路滑,灯给本侯吧。” 他修长的手指,在接灯时不经意轻轻擦过顏惜娇微凉的指尖。 “嘶!~” 顏惜娇下意识地鬆手。 而那指尖残留的温热,同时也让她心头又是一跳。 等自己再抬眼,望向那个已经走到前方的高大背影,那宽阔的肩膀替她挡住了前方未知的黑暗。 那盏琉璃灯被稳稳拿著,暖光流淌,將前路照得一派安稳。 一股突令人安心的暖流,奇异的在顏惜娇心间漾开,但隨即又被她强行按捺下去,暗恼自己不该有如此心思。 就在这时。 一个满脸焦急的小宫女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对著顏惜娇便带著哭腔喊: “顏舍人,不、不好了。” “糰子,它吐血了!” 第483章 这个男人啊 闻言,顏惜娇刚才的旖旎心思也立马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安。 糰子,那是自己在这深深宫闕中豢养的唯一慰藉…… 剎那间,她眼底涌起深切的忧色,嘴唇无声地抿紧成一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维持住镇定。 “你且回去守著,待我送楚侯爷出宫,隨后便到!” 楚奕见状,则是立刻出声,神色郑重。 “顏舍人,人命关天,岂容耽搁?” “救人要紧,现在就去吧。” 顏惜娇一怔,抬眼看向楚奕,那双平日顾盼生辉的眸子此刻蒙著一层被误解的尷尬。 她樱唇微启,略带一丝窘迫,低声澄清道: “楚侯爷,糰子,是我养的一只猫。” “猫?” 楚奕目光一闪。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不过,他没有丝毫轻视,反而也十分严肃的说道: “猫若是吐血,亦非寻常小恙,凶险非常!” “事不宜迟,本侯隨你一同去看看。” 顏惜娇看著他神態认真,全然出於关切,並无半分戏謔,心头那股因他误解而起的尷尬瞬间消散。 “好,有劳侯爷,请隨我来!” 当下,她转身疾行带路,赶向自己在宫內的居所。 没多久。 这两人来到一处宫殿。 待楚奕刚踏进去屋子,一股淡淡的艾草苦涩气息,混杂著血腥味便隱隱传来。 前面一处软榻旁,铺著锦褥的猫窝。 里面,一团雪白的身影蜷缩成一团,原本蓬鬆的毛髮此刻显得凌乱黯淡。 它呼吸急促困难,小小的胸腔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令人揪心的“呼嚕嚕”声,仿佛堵著浓痰。 一小滩掺杂著几缕鲜红血丝的唾液,溅落在洁净的垫子上,异常刺目。 “糰子……” 顏惜娇快步上前蹲下。 她伸出玉指,轻轻抚摸那蜷缩成一团的小东西,又对著那位宫女急促吩咐: “明日一早,立刻出宫去寻访城中善治猫症的民间大夫!” “不拘费多少,务必请到高人!” 那名宫女立马应下。 “等等,让本侯看看它。” 楚奕动作轻柔地单膝蹲下,凝神细察。 他发现那只碧眼白猫鼻尖乾燥,整个身体异常蜷缩,四爪紧紧收在腹部下,显然是极度畏寒。 “这些症状,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小心地碰触猫爪垫,再轻轻拨开那长而细密的耳毛,赫然看到两只小巧的耳尖竟泛著不太明显的青紫色! “除吐血外,可还有其它症状,用过何药?” 顏惜娇的目光紧紧锁在他跟白猫身上,语速飞快地回忆: “三天前开始的,起初糰子只是惫懒不愿动,渐渐的就不愿意喝水进食了。” “我瞧著愈发懨懨,请了值守的太医,他说是『邪风入体,內有痰涎』,开了艾灸的法子。” “未曾想熏了几次,病情非但未缓,反是急转直下,竟吐了血!” 楚奕闻言,只略一沉吟,便果断吩咐:“顏舍人,事急从权!” “你速速取些艾灸后的灰烬,务必纯净,混入少量醇厚的米酒调成糊状备用!” “再拿一洁净的铜壶灌满滚水,外层包裹厚实布保温。” “另,取少许珍贵的老山参须,加適量药铺里上好的老陈皮和甘草煎煮汤水!” 他生怕顏惜娇不相信自己,便补充了一句。 “艾灰米酒温通血脉、散寒止痛,参须陈皮甘草汤可益气扶正、宣肺化痰止咳!” 顏惜娇闻言惊愕地睁大了美目,红唇微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侯爷,你还通晓给猫治病的方术?” 灯火在她震惊的瞳仁里映出两点跳跃的光,那份难以置信中又升起新的希望和浓重的好奇。 楚奕只是淡然一笑,沉稳应答:“年少时略有涉猎,略知皮毛罢了。” “值此危急,姑且一试,或有转机。” 他虽然语气谦逊,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顏惜娇听到“姑且一试”,又看著他沉稳镇定的神情,再联想到他曾救治太后的手腕,眼中最后一丝疑虑尽消。 “好!就依侯爷!” 她霍然起身,恢復了一贯的利落干练,声音斩钉截铁地吩咐下去。 殿內宫女立刻奔走。 不多时。 所需诸物,悉数备齐。 楚奕先將温热的艾灰米酒糊,涂抹於猫冰凉刺骨的爪垫上,反覆按摩助其吸收。 他又用“猫用暖炉”置於猫窝旁,拿起一根羽毛,在猫鼻尖极其轻微地搔刮。 初时病猫毫无反应。 楚奕耐心地重复数次,终於,它虚弱地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呼吸仿佛一下子顺畅了不少! “咻~~” 最后,楚奕才亲自用指腹蘸取温热的陈皮甘草汤,小心翼翼地餵到白猫嘴边。 刚开始,白猫有些排斥。 但也许是感受到了那药汤的甘醇,也许是暖意让身体舒適了些。 总之,在楚奕持续温柔的诱哄下,它竟真的开始小口小口主动舔舐他蘸著药汤的手指! 在眾人屏息的注视中,它虚弱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鬆弛下来,那令人揪心的“呼嚕嚕”痰鸣声渐渐弱了…… 这不可思议的变化过程,被顏惜娇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尤其当她看到素来高傲认生的糰子,竟拖著病体,主动依偎著楚奕的手,一下下伸出小舌头舔舐药汁时…… 她那微微张开的红唇许久没能合拢,绝美的脸上,满是难以言表的震撼! 眼前这个男人,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就算了,如今竟连如此细微猫症的棘手病况,也能信手拈来化险为夷? 楚奕看著在暖炉旁安详蜷缩的病猫,又对顏惜娇温言交代道:“顏舍人,照此药方续餵。” “记住,分量要少,次数要多,悉心照料几日,基本上可以痊癒了。” 顏惜娇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剧烈的心跳。 她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定定地凝视著楚奕,里面全是真挚的感激。 “楚侯爷,多谢你今夜伸出援手了,我送你出宫吧。” 楚奕微微一笑,道:“宫中夜深,顏舍人还是留在此处照看更为妥当,本侯自行出宫即可。” 顏惜娇张了张嘴, 她怔然地望著那道在灯火下显得格外高大挺拔的身影。 那一双眸子里掺杂著感激、震撼、钦佩,甚至一丝茫然的好奇——久久未能散去。 这个男人啊, 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迷? 他今日展露的一鳞半爪,便已经足以让人目眩神摇…… 第484章 龙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另一边。 韩仕林刚回到府上,立马將在御书房商议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父亲韩少尹。 “竟敢如此!” 韩少尹听完,猛地一拍红木桌案,震得笔墨纸砚轻微一跳。 烛光映照下,他额角处的青筋隱隱跳动,浑浊的老眼中射出凶狠、气愤的厉芒。 “楚奕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竟敢坏我韩氏崛起之大好良机,著实该杀!” 他重重喘息了两下,目光如毒蛇般死死锁在儿子脸上,声音变得更加阴寒。 “仕林,此子手段诡譎,心思不正,若继续放任其成长,假以时日,他必將是你青云之路上一块绊脚的石。” “你听父亲的,还是趁早找机会杀了吧!!” 为了韩氏家族,他自然不惜去杀一个侯爷! 韩仕林修长的身形在阴影里微微一僵,烛火在他深邃的眉眼间跳跃,一抹冰冷的杀机在眸底一闪而逝。 “父亲暂且息怒,此刻楚奕正值圣眷,我们不宜妄动,免得引火烧身。” “但明日,孩儿就会將楚奕针对漕运做的种种手段,秘密告知柳氏。” “届时,柳氏这头护食的猛虎,自会替我韩氏,狠狠拔除这根眼中钉、肉中刺!” “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待他们斗个两败俱伤之时,再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妙?” 韩少尹紧锁的眉头,这才稍松。 他脸上露出一丝讚许又阴冷的笑意,频频頷首,皱纹舒展开来: “好,好计策,就按我儿说的办!” 他话锋一转,神色也柔和了下来,带著几分关切。 “仕林啊,还有一事。” “薛氏那边,有意將家中嫡女许配於你。” “为父已经替你相看过,那位薛小姐,確是个温婉柔淑、闺誉甚佳的闺秀,你意下如何?” 韩仕林闻言,眉峰下意识蹙起,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和不甘。 薛氏,不过是中等门楣罢了,哪里比得上林昭雪? 倘若之前没有楚奕从中作梗,他本该拥有那样前程似锦的联姻,凭什么现在要自己堂堂韩氏嫡子,屈尊去下娶一个中等世家的女子? 一股憋闷的怨恨,在自己胸中翻腾,让他袖中的拳头微微攥紧,对楚奕的记恨更深刻了几分。 “父亲,孩儿眼下心系朝务与族运,无暇顾及婚娶之事。” “此事,暂且搁置吧。” 韩少尹见儿子心意已决,又想起楚奕带来的烦扰,便知此事强求不得,也不再勉强。 “也罢,依你便是。” “但你若是哪天看上谁家小姐了,跟为父来说就是。” …… 楚奕刚走出去皇宫,一眼便瞧见,前方灯影下,赵敬文正站在夜风中等人。 他不由得心生疑惑,这大晚上的还从皇宫出来的,貌似就只有自己了。 “赵尚书,你在此,莫非是在等本侯?” 赵敬文看见楚奕后,微微一笑道:“楚侯爷,正是。” “顏舍人已经托人告诉本官,你將綰綰从琉璃坊赎出来了,此恩,本官铭感五內!” “不知道,綰綰现在在何处?” 这便是他今晚帮楚奕说话的原因,很感激对方伸出的援手,不用再让綰綰继续在琉璃坊受苦了。 楚奕看著赵敬文很是迫切的语气,立马说道:“请赵尚书放心,薛老师如今在东湖別苑安置著,生活的很好。” “说起来,薛老师也对本侯提及过,很是期望能与赵尚书你再见上一面。” “若是赵尚书你明日得暇,本侯便安排人,护送薛老师到贵府拜謁如何?” 他想著,若是能够让薛老师能够跟这位尚书重新建立起一层深厚的关係,也能得益不少。 赵敬文微微一怔,脸上浮现一丝恍然。 想当年,綰綰也曾在国子监教导过不少权贵子弟,想必楚奕就是其中之一。 以至於,他看向楚奕的眼神越发的柔和了。 “楚侯爷,明日本官亲自去找一趟綰綰吧,至於你救綰綰脱离苦海这份恩情,本官记下了。” “今后,侯爷在朝中若需要帮忙之处,儘管直言,只要在能力范围之內,本官定为侯爷分忧!” 楚奕心中暗笑,这正合他意。 他深知王承运下狱后,政事堂空出的那个炙手可热的宰相位置,女帝属意的人选就是赵敬文。 而秦相年事已高,引退不过三两年间的事,反观赵敬文,正值壮年、经验丰富、深得圣心。 一旦他拜相,未来的影响力不可估量,此刻能得到他一个如此郑重的人情承诺,份量极重。 “赵尚书言重了,本侯明日一早便差人递个信儿去东湖,告知薛老师,让她明日安心在別苑静候你大驾光临。” 赵敬文目露感激,他又寒暄了几句,这才离开。 楚奕目送赵敬文离去,正欲离开,就见到龙三快步走过来了。 他面露难色,小声说道:“楚侯爷,指挥使在前面马车里等你,她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你待会说话可得留神。” 他顿了顿,脸上愁容更盛,像是想起什么更挠心的事,重重嘆了一声。 “唉!还有件事,侯爷,您可得先给我个准话……” 楚奕本在琢磨如何应对那位女指挥使,冷不丁被龙三这神秘兮兮的举动弄得一愣,疑惑地挑眉看向他: “龙哥,什么事,让你这么发愁,嫂子要生二胎了?” “二胎不愁,愁的是红薯啊,侯爷!” 龙三整张脸都皱巴巴的,写满了“愁”字。 “我家,还有我老家那边的亲族,今年把能耕种的地,全都种了你那个红薯苗了啊!” “侯爷,我现在也不敢奢望它真能亩產几千斤那种神仙话,你就告诉我,那玩意,它到底能不能吃?” 说著,他就哭丧著脸了。 “侯爷你是不知道,我最近每一次回家,家里人都要埋怨我几句,怎么不种粮食种那个了。” “这要是几个月后,那红薯种不出来,也不能吃,我,我可就要成为所有亲族的罪人。” “哎,到时候,家里人没准要把我踢出族谱了。” 那叫一个惆悵啊! 楚奕知道龙三从他那里拿了点红薯苗过去,但很意外,龙哥居然让全家跟亲族都种红薯。 这是对自己何等的信任,还有巨大的魄力啊! “龙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人,你就等著下半年发財吧。” 第485章 楚侯爷,今天好大的面子啊! “侯爷……” 龙三犹豫了一下。 他喉结滑动了一下,弱弱的问道: “要是没发財,咋办?” “我也不求发財,就只希望保个本就行,不然我媳妇肯定要跟我拼了。” “谁叫我老丈人家,也,也种了……” 天地良心,他是半点不想种。 可指挥使非要自己带著大量亲族一起种,人生艰苦啊! 楚奕笑了笑,毫不犹豫的说道: “龙哥,你无论损失多少,我全都补给你,这下放心了吧。” 反正,他这两天在王氏抄家,嗯,就顺便捞了一点油水。 真的就一点,几十万贯? 不清楚,这种事哪有自己亲自去乾的,都是秦宣跟李信在乾的。 闻言,龙三立马笑逐顏开,又高兴的搓了搓手。 “哎呀,侯爷就是阔气。” “那没啥事,你就赶紧去见指挥使吧。” 他许是觉得自己得了楚奕这么大一个承诺,也有些过意不去,又连忙补充了一句。 “侯爷,请你放心。” “这赶明起,我肯定会时不时的在指挥使身边说你的好话。” 这可把楚奕嚇坏了,连忙说道:“不用不用,龙哥,就我们俩这个关係,不扯这些。” “答应我,你以后千万不要帮我在指挥使那边,说半句好话,当是我求你了。” 就龙哥这张嘴,好话都能被他无意说成坏话,还是得了吧。 龙三稍许有些幽怨的看了看楚奕,最终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 “那行吧。” 隨后,他挠著头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楚奕鬆了一口气。 他又赶紧踏上马车踏板。 此刻,马车內部灯光晕黄,只有一盏小巧的灯笼悬掛在车顶,幽光摇曳。 他的目光,也立刻落在前面,那一袭漆黑长袍包裹著窈窕身段,坐在在轮椅上的女上司。 她身体微侧著,容顏绝色,皮肤白皙似雪,柳眉下藏著一双锐利的眸子,在昏暗光线下闪烁著微妙的暗芒。 尤其是她此刻面容在灯影中愈发冷艷,宛如寒玉雕塑,透著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指挥使……” 楚奕低声唤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萧隱若眉毛一跳,又迅速將眸光如冰刃般射向他,红唇冷冷开启,声音清脆却隱含嘲讽: “楚侯爷今天好大的面子,让陛下都能特意留下你……” 她的指节轻轻敲打轮椅扶手,指甲修长,动作带著一丝压抑的不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楚奕未答话,而是一步跨到她面前,整张脸迅速贴近萧隱若。 “嘶~” 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温热气息瞬间交缠。 剎那间。 萧隱若能清楚看到楚奕眼底的深邃,睫毛轻颤,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她的心怦怦狂跳,像一只被困的鹿在胸腔撞击,脸颊泛起一层难掩的緋红。 “指挥使,卑职的面子,可全都是你给的。” 当楚奕的话轻飘飘的响起来,扑出来的热气,更是刺激著萧隱若有些心慌。 以至於,她下意识伸手扬起,欲抽向楚奕的脸颊,带出一股狠厉的风声。 却在最后时刻,指尖在半空中生生停滯。 最后,那一巴掌变成了揪住楚奕的耳朵,手指用力一拧,力道不大却带著明显的警告意味。 “放肆!” 萧隱若低叱道。 可那一道声音微颤,呼吸间的热气喷在楚奕的耳畔,犹如无声的挑逗。 “嘶~” 楚奕假意被揪痛。 他故意倒吸一口凉气,微退一步,反手却是握住萧隱若揪他耳朵的手腕。 他的手指温热有力,轻轻摩挲著她的肌肤,眼神带著一丝顽劣的求饶。 “指挥使,疼……” 他的声音很轻,唇边噙著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仿佛在享受这近距离的推拉。 萧隱若看著楚奕这般故意示弱的模样,眸光一闪,试图挣脱他的手。 她的手在他掌中扭动了一下,却被他攥得更紧,指腹下的触感,让自己心头莫名有些发烫。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在御书房內不是挺威风的?” “本官看你那模样,是打算去为陛下征战四方了,好一个忠心耿耿的猛將!” 语罢,她仰起下巴,唇角勾出一丝嘲讽。 “到时候,本官去跟陛下商议一下,给你封一个镇国大將军如何?” 楚奕陷入若有所思状,眉梢微挑,佯装认真。 “嗯,貌似也不是不可以……” 萧隱若眼神骤然一寒,胸脯因怒气起伏。 可就在她要发作之际,楚奕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笑容瞬间变得温顺如羔羊。 “征战什么的……” 他压低嗓音,靠近一分,温热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不如留在指挥使身边,更让卑职满意。” 他的目光灼热,像火焰般锁住她,一字一句都含著曖昧的承诺。 萧隱若脸色微缓,只不过感受到那逆臣极具侵略性的眼神,便依旧绷著冰冷神情,不甘示弱。 反倒是,让她看上去愈发的强势。 “呵呵,楚奕,你就是这样刚才在御书房哄骗陛下的?” “依本官看,陛下马上就要让你进六部了。” “来,你先告诉本官,你打算进哪个部门,本官也好替你操作一番,让你去当个尚书,才不委屈你。” 她的语调带著危险的意味,同时呼吸也因为楚奕的贴近,而变得不稳。 楚奕毫不犹豫地迎视上去,声音坚定而低沉。 “请指挥使放心,卑职绝对不会离开执金卫。” “六部,卑职也不会去,卑职,会一直留在指挥使身边!” 他掷地有声的话语在狭窄车厢迴荡,隨即目光灼灼地盯著萧隱若,视线如鉤,仿佛要探入她心底深处。 “这是,卑职对指挥使的承诺!” 这一刻,萧隱若呼吸窒了一瞬,心头猛地被撞了一下,那股暖流带来的悸动让她耳根微烫。 她眼神闪动,急转避开楚奕的目光,慌乱地朝车窗瞥去,窗外月色朦朧,树影婆娑。 许久。 车厢內,只剩下两人有些凌乱的呼吸声。 直到一阵微凉的夜风透过缝隙钻入,吹散了车內的暖昧气息。 萧隱若这才强行压下心头那抹涟漪。 等她迅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眸中的波动,已经被惯有的冷峻取代。 “哼,本官才不稀罕你的破承诺。” 她只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唇角却不易察觉地上扬了一瞬。 楚奕笑了笑,又继续沉声道: “但卑职,会记得。” 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她,暗含深情。 第486章 惊喜?你是怕本官惊嚇你吗? “咚咚咚!” 萧隱若只觉得整颗心都开始乱了。 这个,该死的逆臣! 所以,她只能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间试图平復,同时岔开话题,借力保持声音平静。 “楚奕,你这次利用各大家族强行打通漕运,等於一脚踢翻了韩氏刚架起的梯子。” “以韩氏的做派,断不会善罢甘休。” “这件事,你別管了,本官会亲自出手镇压韩氏。” 楚奕看出了她故作冷静下的一丝窘迫跟慌乱,自然也没有过多的相逼,一点点给她上强度就行。 等到某天强度差不多了,也就可以…… “指挥使,打算如何镇压韩氏?” 萧隱若的眼神骤然一冷,如寒霜覆面,车內空气仿佛凝固。 “本官会让执金卫去河东走一遭,揪一些违法乱纪的韩氏官员出来,再爆出一些韩氏的丑闻,叫他们疲於安抚各种丑事,没心思再来找你麻烦。” “这是一个警告,若是安分守己,本官能容许他们多活一段时间。” “否则,他们若是真的胆敢再继续对你动手,本官不介意直接將他们连根拔起!” 楚奕知道自家指挥使出手,那河东韩氏这一次怕是要惹上大麻烦了。 旋即,他又將接下来对付盐帮的事情说了一遍。 “指挥使,你觉得如何?” 萧隱若背脊瞬间挺直如刃,待她深思一番后,唇畔浮起一抹冷嘲。 “盐帮可以打掉,盐路也可以去拿下,但到此为止。” “断柳氏一臂够了,否则逼得太甚,容易让他们狗急跳墙,现如今陛下这边主要还是求稳。” “待陛下將王谢两家留下的权利吃的差不多,再等边军悉数调入南衙军,再对柳氏作清算也不迟。” 她的眼神忽而转为深邃,眉头微皱,似在权衡什么。 “但本官总觉得柳氏三家已经起了换掉陛下的心思,或许就在等一个机会,然后谋朝篡位。” “楚奕,你说,他们会拥立哪位王爷为新君?” 楚奕立刻接话,口吻果决: “魏王。” 话音未落,他抬眼对视,只见萧隱若正凝视著他,眼神中闪过片刻的复杂。 “你也认为秦忠和宗室背后的推手……是魏王?” 楚奕点了点头,语气十分篤定。 “正是,卑职想,指挥使跟陛下心中的那个人选,也是他吧?” 魏王表现得越是贤名远播,越显得高洁无瑕,实则嫌疑越大,正如明灯下最难藏的阴霾。 当然,如果是前世,他肯定也是不知道。 自己其实也是吃了重生一次的红利,不然还真想不到魏王有著狼子野心。 所以,他猜测萧隱若跟女帝知道,实际上只是一个试探,或者说给她们一个去怀疑的目標。 萧隱若听罢,却是低语呢喃:“是啊,谁能信那朝野盛讚的贤王,竟会谋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案角,指节泛白,隱隱露出內心的一丝烦躁。 “但偏偏他便是如此行事,楚奕,你且说说,本官与陛下该如何处理他?” 楚奕猜对了,这两个女人早就怀疑上魏王了。 而之前,他也怀疑萧隱若跟女帝关係不一般,甚至猜测她就是那位神秘的公主。 再听著她现在的话,儘管对方掩饰的很好,可他还是捕捉到对方的一丝——复杂。 为什么要复杂? 是因为,魏王是萧隱若的大伯,所以才感到复杂吧? 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只不过,他深知前世魏王之害,极大的影响到了女帝的统治,这一世断不能重蹈覆辙。 “卑职,愿为指挥使剷除魏王!” 反正,他不知道什么大伯。 他只知道对方有谋逆之心,那就做好一个忠臣的本分就够了!! 萧隱若愣了愣,又盯著楚奕看了好几秒。 很快,她就恢復了平静,仿佛是將刚才一瞬间展现出来的亲情给斩断了。 “处理完盐帮的事情,等那几个公主封斜官聚拢的声势再大些,你便为本官剪除魏王的羽翼。” 说到此处,她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唇角勾起的弧度带著杀意。 “必要时刻,送他们登天。” 楚奕毫不迟疑,应声如响雷:“诺!” 萧隱若突然想到了什么,冷冷的对著楚奕说道:“镇北郡公大获全胜,已经准备返程回来了。” “楚奕,你的郡公宴筹办的如何了?” “届时,本官肯定会送一份大礼给你夫人的!” 她特意重音强调“夫人”二字,眼中寒芒闪烁,隱隱有些不快。 楚奕心头猛地一跳,面色平静的岔开了话题。 “礼物就不需要了,但卑职的封侯宴,只留给指挥使一个人。” “卑职弄了一场惊喜,保准指挥使会喜欢。” 萧隱若嗤笑一声,露出一副不屑模样。 “你当本官是那些未出阁的蠢货女子,能被你隨便说两句话誆骗?” “惊喜?你是怕本官惊嚇你吗?” 楚奕嘴角微扬,笑意从容: “指挥使,拭目以待便是。” 萧隱若懒得再跟他多扯,只是眼神渐渐变得危险起来,薄唇微启。 “前几天王氏造反,你留渔阳住在你府上?” 她的语气中透著不掩饰的质问,一丝寒光在眼底闪过。 楚奕一脸平静的说道:“那时候,卑职藉助渔阳公主帮忙,矇骗魏王党羽。” “所以,卑职怕她出事,索性便让她住在府上一夜,但第二天就让她走了。” 他的嘴角略向上提,目光却纹丝不动,像是在陈述一段平常往事。 萧隱若闻言,鼻翼微动,眼底寒意稍减。 “以后离渔阳远点。” 楚奕立即道:“是,指挥使。” 要是渔阳离我近点,应该没关係吧? 萧隱若並未就此作罢,那冷漠的声调又起,带著一丝逼问: “薛綰綰,住在东湖別苑是怎么回事?” 楚奕没想到这么快被查出来了,隨即调整呼吸,腰杆挺直,解释道: “薛老师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居住,於是卑职便安排到了东湖別苑。” “刚才赵尚书找卑职,提出想见薛老师一面,到时候卑职会安排他们见面。” “嗯,若是运气好,卑职可以借著薛老师搭上赵尚书的关係。” 萧隱若看著楚奕说的这般神色自若,降低了不少警惕。 忽然,她又见到他再次俯身要靠近自己,心中一慌,指尖急抬,厉声喝道: “滚出去!” 楚奕故意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唇角下撇,眼神里却藏著狡黠。 “卑职去了。” 他之所以让燕小六配合薛綰綰,就是因为这样可以从北镇抚司抽调最信任的人出来被暗中使用。 到最后,萧隱若查到的也就只是一个燕小六,而不会查到薛綰綰头上。 目前看来,成功了。 第487章 又见王夫人,在铺床啊? 夜色深沉。 等楚奕回到侯府后,对著汤鹤安吩咐道: “小汤,去將墨鸦姐跟白鸟喊到客厅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们商议。” 想要杀一个漕帮的帮主,这件事还是得需要找两个江湖人士帮忙。 “是,大哥。” 汤鹤安屁顛屁顛的就跑出去喊人了。 而后,楚奕又去梧桐苑找魏姑姑,两天没见了,甚是想念。 此时。 梧桐苑內一片静謐。 寢臥中,放著几支摇曳的红烛,散发著暖融的光晕。 楚奕刚走进去,一眼便瞧见榻前,一道曼妙的身影正微微弯著腰,十分专注地整理著床铺。 那昏黄烛光如最柔情的画师,细致的勾勒出,她腰肢下那一道惊心动魄的饱满弧线。 尤其是那一抹丰腴的曲线,在柔滑的锦缎衣裙包裹下起伏有致,隨著她整理床单的动作而微微颤动著。 嗯,就像是一个熟透了的水蜜桃,散发著无声的诱惑。 “嘶~~” 这一幕春色景象,瞬间点燃了楚奕眼中灼热的光。 他没有半分迟疑,大步上前,带著一丝燥热气息,从背后猛地將人拥入怀中。 “姑姑,我好想你啊,你想我没?” 一只灼热的手掌紧紧箍住那段细软的腰肢,另一只带著薄茧的大手已经隔著薄薄的衣料熟稔地捏了一把。 一时间。 掌下的柔软与弹性,让楚奕喉头一滚。 他埋首在眼前女人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 原先属於魏南枝常用的冷冽梅香,没想到此时却被一股更为丰腴成熟的、带著蜜桃与暖木气息的幽香所取代。 再接著,他沙哑的低笑,带著一股烫人的气息,喷洒在那敏感的肌肤上。 “姑姑,今天怎么换香味了?” “嗯,不过这味道真够勾人,我很喜欢……” 他的手掌非但没离开,反而变本加厉地往下滑了几分,带著探索的力道。 等自己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分量在掌心颤动,调笑声更添狎昵。 “哦,这里……似乎也变大了些?” “啊……”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怀中人被楚奕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浑身剧颤。 下一刻,她像是一头受惊的小鹿,发出了一声短促娇软的惊呼声。 隨即,便是一道羞怯到几乎带泣的细弱声音。 “侯、侯爷,是,是妾身……” 这一道声音並非魏南枝那惯常的温柔,而是另一种绵软诱人的调子。 “嗯???” 楚奕浑身一僵,犹如被冰水浇头。 以至於,他揉捏著的掌指下意识地,又带著最后一丝確认的意味又重重握了一下。 臥槽! 抱错人了? 这府上,还有哪个女人的身段,能这般成熟诱人? 等等! 的確,有一个女人能媲美,甚至更加丰腴…… 隨后。 楚奕猛地鬆开,退后半步。 暖黄的烛光摇曳,清晰地照亮了他俊脸上罕见的错愕与尷尬,还有一丝未来得及褪尽的热度。 “王夫人,你……怎会在这里?” 这位顶级美妇人,大晚上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下好了,直接闹出一个大乌龙。 尷尬,大写的尷尬啊! 此时。 王夫人纤薄的双肩,都在细微地发颤。 她咬著丰润饱满的下唇,缓缓转过身来,那张成熟嫵媚的脸上飞满彤云,就连脖颈都染成了淡淡的粉霞。 她低垂著眼帘,根本不敢看楚奕的眼神,只是紧张的盯著自己攥得发白的指尖,声音细若蚊吶,带著一抹慌乱: “妾、妾身,给南枝姑娘……绣了、绣了块新床单,就、就过来替她铺好……” 她吞咽了一下,试图平復如擂鼓般的心跳。 毕竟,这位魏姑姑表面上虽是奴婢身份,可在这侯府之內,谁人不知她是女帝亲自指派给楚奕的贴身人,又深得楚奕信重! 王夫人心底一直存了想要交好她的心思,才如此费心。 可她万万没料到,楚奕竟会在这夜深人静之时独自闯入梧桐苑,更对她……做出这般孟浪逾矩之事! 那滚烫的手掌揉捏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身上,让自己光滑的肌肤也燥热了起来。 但伴隨著惊慌退去的瞬间,一个清晰的认知猛地砸进脑海……难怪楚侯爷待魏南枝那般不同寻常。 这两人之间根本不乾净,恐怕早就上过床了,哎…… 楚奕刚要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尷尬寂静,就听门外传来一道清亮柔婉的女声。 “母亲,床,铺好了吗?” 是谢灵蕴的声音! 王夫人瞬间脸色煞白,下意识就產生心虚的感觉。 以至於,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是几乎是本能地朝楚奕投去一个惊慌无助的眼神。 楚奕的反应极其迅速。 他扫过內室角落那座红木立柜,果断压低声音命令道: “王夫人,麻烦你,速速躲到前面的衣柜中去!” “若是让小白撞见你我此刻这般情境於此处,怕是要生出天大的误会!” 这话语如同当头棒喝,又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夫人此刻心慌意乱,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是出於对楚奕的无条件服从。 导致,她没有任何多余的思考,立刻像受惊的小兔般,慌乱地点点头。 “是、是,侯爷!” 话未落音,她已经提起裙裾,脚步踉蹌著,几乎是扑也似的冲向那座衣柜,又迅速躲了进去。 等王夫人在衣柜里藏好后,剧烈喘息著,双手按著心口,却猛地意识到不对劲啊! 我不过是来给魏南枝铺个床单!就算楚侯爷恰好也在房內,但我们两人什么也没做,清白得很。 就算被蕴儿看见,如实说明便是,何至於要偷情般慌不迭地躲藏起来? 她立刻伸手抵住柜门內壁,就要用力推开出去解释…… “吱呀”一声。 臥房门被推开了一半。 这下,王夫人彻底傻眼了。 她如果现在从衣柜里钻出来,那被灵蕴看见,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不行,不能出去了…… 下一秒。 谢灵蕴探身进来。 她却在看清室內唯一的那个挺拔身影时,整个人倏地僵在门口! 楚奕,怎么会在这里? 而一瞬间,那个羞於启齿,却又无数次午夜梦回的画面,轰然撞入脑海。 那间雾气氤氳的净室。 楚奕健硕流畅得如山岩般的男性身躯,滚烫的水珠,顺著賁张的肌肉线条滚落。 她过去给他擦背的过程,那一切曾让自己面红耳赤,心跳如擂,却又诡异地烙印在心底! 这位谢氏贵女呼吸猛地一滯,脸上浮起一层莫名的红晕,慌忙低下头掩饰眼中复杂的情绪。 “奴、奴婢……见过主人。” 声音里带著几分不易察觉的微颤。 第488章 谢灵蕴的主动 此刻。 楚奕脸上已经恢復了惯常的沉静,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隨后,他抬脚便欲离开这里。 谢灵蕴儘管不愿意在楚奕面前委曲求全,可事实,却只能逼她低下高傲的头。 尤其是这些天母亲不停的在自己耳边说那些话,现在好不容易才有跟楚奕独处的机会。 一时间,她像是鼓足了天大的勇气,忽然扬起那张清丽绝伦的小脸,期期艾艾地说道: “主人,近来辛苦操劳,奴婢这些日子特意跟母亲学了头颈处的按摩手法……” 她顿了顿,丰润的薄唇微张,吐气带著梔子的清甜香气。 “主人若不嫌弃,奴婢想为主人按摩放鬆一番……可、可好?” 藏在漆黑衣柜中的王夫人,听到女儿这番请求,一颗心霎时从方才的乱麻变成了冰封的石头! 她为了帮女儿在楚奕面前博得好感,的確是教了一些按摩技巧。 可那……那都是在没有旁人的私下里,绝不是像现在这样。 她在衣柜里缩成一团,而自己的女儿就在一柜之隔的床边,对一个刚刚还揉…… 天杀的,怎么会这样? 王夫人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贝齿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呜咽出声。 她在心底疯狂地吶喊、祈祷、哀求,不行!绝对不行!拒绝她!楚奕!快拒绝蕴儿! 楚奕沉默的几息,在她听来如刀割般漫长。 终於,她听见了那男人低沉中带著一丝微妙兴味的回答: “好。” 王夫人整颗心一沉。 她的眼神直接变得古怪起来,却只能咬著唇,一声不吭。 “是,主人。” 谢灵蕴在心里嘆了一口气,隨即露出一抹喜色。 她先在床沿端正坐下,纤纤玉手轻轻拍了拍,自己併拢而置的大腿。 然后,她抬起那张染满桃色的小脸,强压下种种屈辱,装出一副混合著少女羞涩与奴僕恭顺的眼神仰视著楚奕,声音甜得如同浸了蜜: “主人……请……请躺在奴婢的腿上。” 母亲就在这座侯府,为了母亲能过得好些,自己就算受些委屈也没事。 只是,有些对不起彦昌罢了…… 楚奕兴味的目光,扫过谢灵蕴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紧的腿线,又掠过她含羞带怯的眸子。 “好。” 隨即,他毫不犹豫地倾身。 那一副修长健硕的身躯,带著温热的气息和沉甸甸的压迫感,直接躺了下去。 那一刻。 谢灵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腿上那处肌肤陡然承载的分量,一阵微微的麻痒顺著膝盖窝瞬间窜遍了全身! 她的身体微不可察地轻轻一晃,隨即立刻咬牙稳住。 “主人,奴婢开始了。” “嗯。” 谢小姐低下头。 她看著这张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感受著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前襟,心跳快得像是要衝破胸腔。 她暗暗深吸一口气,让紧张的手指平稳下来,才柔荑轻抬,用温热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按上楚奕的太阳穴。 力道放得极轻, 带著一丝討好和练习过无数遍的认真。 同时,她朱唇微启,刻意地的再次低下头,樱唇几乎要蹭到楚奕的额发。 一股若有似无的的气息如最轻柔的羽毛,带著少女特有的吐息芬芳,如兰似麝,轻轻拂过楚奕的眉峰: “主人,这个力道,嗯,可还受用?会不会太轻了些?” 这是,在故意挑逗! 楚奕在她低头靠近的瞬间,清晰看到了,那张近在咫尺的清丽容顏。 月光般皎洁的肌肤染著动人的红晕,水润的眼眸里像是盛著碎星,羞怯与引诱如此矛盾地糅合在一起。 他低沉笑了一声,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了片刻,才慵懒地闭上眼: “再使点劲。” 闻言,谢灵蕴调整指法。 她柔润的指腹,带著一股稍微更强的力量按压下去,力道明显沉实了许多。 “主人,这样可以吗?” “可以。” 温热的掌心隔著头髮,一丝传来令人心安的暖意。 少女的膝弯更是柔软的如一方温玉,让楚奕有些舒服的闭上了眼。 “继续,不用停。” 谢灵蕴鬆了一口气,只能继续按摩下去。 “是,主人。” 而如今已经到五月初,天气开始炎热起来了。 那一个衣柜內空间本就狭小逼仄,此刻又因高温,更加宛如蒸笼一般。 “呼~~” 王夫人紧贴著柜壁,后背的薄衫,很快被淋漓的汗水浸透,牢牢黏在肌肤上,勾勒出几分不堪的曲线。 她屏住呼吸,却压不住心口的狂跳跟难耐的酷热。 不少汗水匯成细流,顺著那修长的颈项滑落,沿著精致的锁骨,一路蜿蜒下去,留下几道濡湿曖昧的水痕。 她只能默默祈祷著,只盼女儿谢灵蕴快些结束这难以启齿的侍奉,不然自己要热死了…… 榻上。 楚奕半闔著眼。 他慵懒地享受著,谢灵蕴柔若无骨却又技巧嫻熟的按压。 她的指尖带著微凉,力道恰到好处地揉捏著,每一处经络都似乎在她掌下舒缓开来。 没想到,这小奴婢还真从王夫人那边学到真东西了。 再加上,让昔日高高在上的谢氏贵女服侍自己,这种体验感直接拉满。 “不错!” 楚奕舒服地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嘆。 他缓缓睁开眼,眼底还残留著一丝被精心服侍过的满足,看向近在咫尺的谢灵蕴。 少女低眉顺眼,双颊飞霞。 不知是因为持续用力,还是因为某种难以言说的心绪,那娇艷的红晕,如晚霞烧透了天边。 楚奕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他的目光在那羞赧的脸上停留片刻,才淡淡开口,声音带著一丝慵懒的沙哑: “下去吧。” 谢灵蕴心头猛地一跳。 她垂著眼睫,恭敬地应道: “是,主人。” 声音里含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失落。 纵然她心中千般不愿委身於他,可此刻被如此轻描淡写地挥退,那份被无视的失落感,却像一根细针,悄然刺入了心底。 待那细碎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 楚奕才好整以暇地起身,踱步过去,修长的手指隨意一勾。 “咔噠!” 衣柜门豁然洞开。 一股浓郁的湿暖气息,夹杂著女子身上独特的成熟香味,扑面而来。 只见王夫人狼狈地倚在角落里,整个人像是刚从水中捞出。 此刻,她那一张保养得宜的俏脸浸满了汗水,粘稠地贴在额发和两鬢。 原本华丽的髮髻早已散乱,几缕湿透的黑髮,更是黏在滚烫的脸颊和脖颈上。 汗水浸透了薄薄的丝绸襦裙,让柔软布料紧贴著她丰腴起伏的曲线,勾勒出饱满浑圆…… 第489章 王夫人,没事吧? “嘖嘖嘖……” 楚奕根本没有想到,王夫人只是在衣柜里呆了那一会,怎么就热成这一副模样了? 等他看著那一张因为过多热情,而泛著艷丽桃红的熟美面容,汗水淋漓,眸中水光涟涟。 她急促的呼吸带动著丰盈的胸口剧烈起伏,在幽暗的柜中,竟平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成熟诱惑。 “王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著她,视线宛如实质般,继续扫过她汗湿的面庞和被湿衣包裹的身体。 “啊?” 王夫人这才猛地回过神。 她急急忙忙的想要起身,遮掩自己的狼狈。 奈何刚才蜷缩太久,自己那一双腿脚早就已经麻木酸软。 所以,等她刚一挣扎站起,下半身便如灌满了冰凉的,顿时失力! “哎呀……” 一声细不可闻的惊喘,溢出檀口。 这位美妇人整个人失了重心,软软地向后跌去,要撞上了…… 电光火石间! 楚奕弯下健壮的腰身。 他手臂一探,便將那即將跌倒的成熟娇躯,抱了起来。 触手之处,是隔著湿透衣料传来的惊人绵软和温腻丰腴,那饱满的手感让他的眸色瞬间暗沉了几分。 他就这样牢牢抱著,轻而易举地,將她从狭窄的衣柜困境中打捞出来。 这一瞬间。 王夫人全身僵直。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她只觉那紧紧环抱著她的手臂,仿佛带著一股灼人的滚烫。 “王夫人,没事吧?” 楚奕炙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头顶,声音近在咫尺,带著某种低沉醇厚的磁性。 “嘶~!” 王夫人浑身如遭电击! 她被迫偎在这陌生男子滚烫坚实的胸膛前,鼻息间全是他强烈的男性气息,不由得泛起阵阵头晕目眩。 她清晰地感觉到他手臂上坚实的肌肉线条,强烈的羞耻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慌乱,瞬间席捲了自己。 “侯……侯爷……”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贝齿不由自主的咬住了,微微颤抖的下唇。 那双盈满水汽的眸子,更是慌乱的左顾右盼,根本就不敢跟楚奕对视。 “妾身、妾身没事,能……能否放妾身下来?” 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此刻,她心乱如麻,虽然在踏入侯府时,就隱隱明白可能面对什么。 可当这一刻真切的来临,巨大的羞耻感,仿佛惊涛骇浪瞬间將自己给吞没。 尤其是想到夫君谢晋,一股强烈的愧疚和心虚立时涌上心头,几乎让她窒息。 “好。” 楚奕低低笑了一声。 那笑声震动胸膛,清晰地传递到她身上。 他的目光在那潮红滴汗的脸庞,还有被湿衣勾勒出的诱人身段上流连了一下,才意犹未尽的缓缓鬆开手臂,將她轻轻放下。 “夫人受惊了。” 他语气显得彬彬有礼,但眼底的笑意,却並未消散。 “回去好生歇息吧。” 王夫人的双脚,终於著地了。 她再顾不得什么,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又急又乱的应答。 “是,侯爷。” 然后,她急急忙忙的朝房门外,快步走出去。 慌乱中,王夫人一脚踏出太快,左脚罗袜包裹的纤足,竟然从薄软的绣鞋中滑脱。 “嗒!” 那只小巧精致的绣鞋,孤零零地留在了原地。 楚奕看著那落单的绣鞋,目光又下意识地扫过她那被薄薄雪白罗袜紧紧包裹住的右足。 袜筒堪堪系住纤细的脚踝,足弓弯出的弧度玲瓏,足尖小巧,透出几分脆弱的美感。 他微微眯起眼,若有所思。 不知是鞋落得有趣,还是那匆匆一瞥的足形,確实有些勾人? “呀!” 王夫人惊觉右足冰凉。 她瞬间面红耳赤,急急忙忙又折返回去,羞窘万分地拾起地上的绣鞋,胡乱套在赤足上。 罗袜微湿,沾了尘土,踩在鞋里不甚舒服。 但眼下,她实在是顾不上这么多了,再次低著头,像一阵风似的逃走了。 等她一口气衝出老远,直到拐过迴廊,心臟依然在胸腔里咚咚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最后。 王夫人扶著廊柱。 她大口喘著气,试图平復快要炸开的思绪。 忽然见到前方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女儿谢灵蕴。 “母亲!” 谢灵蕴看见她,快步迎了上来。 等她见到王夫人的异状,秀眉微蹙,眼中带著疑问。 “母亲,你不是说去给魏姑姑铺床了,怎么去了这么些时候,还弄得这般模样?” 她的目光,仔细扫过母亲王夫人。 只见她鬢髮湿黏,几缕碎发杂乱的贴在汗湿通红的脸上,额角鼻尖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更奇怪的是,她双颊那抹酡红,艷丽得仿佛醉酒一般…… 王夫人冷不丁见到女儿,心头剧震,仿佛內心深处最隱秘的羞耻被人窥见了一角。 她下意识揪紧了胸前的湿衣,旋即又猛地放开,强行挤出一个镇定的微笑。 “早就铺完了,娘觉著屋子里闷热,就去园走走散散心。” “没想到,为娘在假山那撞见了一只好大的耗子,哎哟,可把娘嚇得不轻!” “娘跑了好远,这才跑出了一身的汗,你看这汗出的……” 说著,她还煞有介事的用手背抹了抹额角的汗水,试图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谢灵蕴倒是没有多想,温声说道:“原来如此,那母亲赶紧去洗浴换身乾爽衣裳吧,莫要中了暑气。” “是得赶紧去,灵蕴你也快些回屋吧!” 王夫人连声应著,急急別过女儿,慌不择路般朝著澡房的方向疾走。 只是,刚走出几步,她的脚步就下意识地缓了下来。 刚才被楚奕强健手臂紧紧揽住的地方,那丰腴的腰肢侧软肉,此刻清晰地传来一阵被揉捏过后的钝痛感。 “哎呀……” 这位昔日的尚书夫人趁著左右无人,悄悄伸出手,隔著那层湿透的轻薄衣料,小心地揉了揉那隱隱作痛的地方。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被挤压过的肌肤时,仿佛有细微的电流窜过。 “嘶~~” 一瞬间,楚奕那充满爆发力的手臂触感、滚烫坚实的胸膛、身上浓烈的气息……那些画面碎片般闪过脑海。 顿时,让王夫人心尖一颤,脸上刚褪去一些的红潮,又再次汹涌瀰漫上来。 她不由得轻轻咬住了饱润的下唇,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混杂著羞愤、怨懟和一丝异样的情绪。 下手可真重,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不过,他那身子当真是精壮……呸!想什么呢! 王夫人猛地甩了甩头,仿佛要將那不合时宜的念头彻底甩出去,脸上又羞又恼,红得几乎滴血,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第490章 侯爷,要不,曹胜虎,我们別杀了? 夜已深沉。 楚奕斜倚在紫檀木圈椅中。 他的姿態看似閒適,目光却如实质般,落在下首的两人身上。 墨鸦从庄子回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她身上松松垮垮地裹著一件质地柔软的长裙,宽大的袍袖垂落,腰间仅用一根同色系的丝带繫著。 如此慵懒隨意的穿著,非但没有遮掩住曲线,反倒是像一幅巧妙的画布,將那惊心动魄的身段描绘得淋漓尽致。 “嘶嘶~~” 那一身的布料,更是隨著墨鸦的呼吸起伏而轻轻拂动,尤其是那饱满的胸脯在宽鬆的遮掩下更显得波澜壮阔、汹涌澎湃。 她秀丽的眉毛轻轻挑起,唇角噙著一抹惯有的慵懒笑意,眼波流转如春水盈动。 “侯爷,这大晚上的喊我们,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她说话时,嘴角弯起的弧度牵动面颊,更显得风情万种。 楚奕在那起伏惊人的胸口停留了一瞬,隨即才慢悠悠地移开视线,开始回归正题。 “墨鸦姐、白鸟兄,本侯有件事,想交给两位。” 此时,墨鸦漫不经心地卷弄著她垂在胸前的一缕髮丝,笑吟吟的问道: “侯爷,什么事啊?” 她的身体,微微侧了侧。 那宽鬆的衣裙,因为这个动作在胸前堆叠出柔软的褶皱,越发衬得內里的饱满呼之欲出。 楚奕沉声问道:“你们知道,漕帮帮主曹胜虎吗?” 墨鸦的笑意收敛了几分,一丝认真爬上面庞,捲髮的手指也放了下来: 她丰润的红唇抿了抿,似乎在斟酌词句。 “知道啊,十魁之一的拳魁,这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楚奕身体向前倾了几分,眼中掠过一抹明显的兴趣。 “墨鸦姐,十魁是什么,详细说说。” 墨鸦立马开口介绍道:“这是当今武林的江湖高手排名,拢共十位顶尖宗师高手,被称为十魁。” “虽然曹胜虎只排在最末第十位,但他一双铁拳霸道无匹,被誉为拳法宗师。” “就我这样的,一拳就能被他给打死。” “这些年挑战曹胜虎的高手不少,但基本上没能挨下他一拳的,而且死相……嘖嘖,惨不忍睹。” 她说到这里,眼眸在烛光下闪烁,带著一丝探究和惊疑。 “侯爷,你突然问起他,不会是想要我们去杀了他吧?” 楚奕的身体重新靠回椅背,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还真是,墨鸦姐,你帮本侯想办法杀了他……” “噝~” 墨鸦倒抽一口冷气。 她脸上的慵懒和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著,她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原本宽鬆的长裙顿时被丰满傲人的身段剧烈绷紧,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峰峦迭起。 “侯爷,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宗师拳魁,武功厉害的很。” “而且,他可不是孤家寡人一个,身边聚拢了一批亡命徒,个个都是猛人,我去杀他,那不是白白送命。” “最关键的是,他背后还站著一个天下第一女盟主呢,这个煞星,我就算有十条命也不敢去招惹!” “天下第一女盟主?” 楚奕这一次是真的被勾起了兴趣,江湖盟主不新奇,可女盟主可就少见了。 “这又是何方神圣,墨鸦姐,来说说。” 墨鸦顿了顿,这才开始介绍道:“五年前,一个年轻女子横空出世。” “她只用了短短三个月,就把当时榜上有名的十位武魁挨个挑了个遍!” “结果,你猜怎么著?” “她每战皆胜,一战封神,直接坐稳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宝座!” 楚奕表情变得精彩了不少,这女人这么猛啊,能將天下十魁都给单手镇压下去。 江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机会,可以去走上一遭! 再接著。 墨鸦脸上又露出了一丝钦佩。 “侯爷,这还不算完,那位女盟主纳兰千瀧又把目光投向了整个南方武林。” “她硬生生將五大帮、十八派、二十八门,强行捏合在一起,成立了一个天下盟。” 楚奕听到这里,立即皱了皱眉。 侠以武乱禁,所以歷朝歷代对於江湖还是呈打压状態的。 而你现在一个女盟主,居然將这么多帮派整合在一起,你想干什么? 再者说,就算是你不想干什么,可人多了就容易出乱子,对於朝廷来说就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他作为执金卫的镇抚使,有权维持社会安定! “这个女盟主,野心很大啊。” 墨鸦也是瞬间就明白楚侯爷说这句话的深意。 毕竟,朝廷是肯定不愿意看到有人將所有江湖人士整合在一起的。 那样,对於朝廷来说危害会很大! “侯爷,这纳兰千瀧野心应该是没有。” “因为,天下盟也只是名义上將各大帮派整合在一起,实际上各派各行其是,並不需要其他做什么。” “而且,她给各大帮派立下铁规,约束管好自己的门人弟子。” “谁要是敢在外面为非作歹、烧杀抢掠,被她发现,一律杀无赦!” 楚奕听著她的解释却是並没有彻底安下心来,因为那女盟主前期完全可以塑造这么一个好人设。 等到后期,她只要秘密掌控了那些帮主,就能做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了。 看来,他得派人去好好查一下这个女盟主了。 “所以,墨鸦姐你的意思是,漕帮也在这个天下盟里?” 墨鸦立马点了点头。 “是啊,所以,侯爷你要是杀了曹胜虎,纳兰千瀧为了维护联盟的铁律和自己的威信,她绝对会来找你报仇的!” “这个女人,江湖人尽皆知,她的信条刻在骨子里——恩必偿、仇必报!” 楚奕脸上的玩味笑意早已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与凝重。 墨鸦见状,心中惴惴不安。 她唯恐这位位高权重又胆大包天的侯爷,铁了心要去杀曹胜虎,那样招惹一个女疯子不太好。 “侯爷,据说这纳兰千瀧武功早就已经超越宗师境界,已达武道之巔,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尤其是她那身登峰造极的剑术很厉害,说她能以一敌千可能太夸张了些,但以一敌几百那是完全没问题!” “她又来无影去无踪,行踪飘忽不定,真要被她惦记上,暗中刺杀,侯爷你可就真的危险了。” “侯爷,要不,曹胜虎,我们別杀了?” 第491章 奴想帮阿郎……揉散这一身的疲惫 楚奕听著墨鸦的分析,脸上的沉思之色未变,只是眸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五百贯,杀不杀?” 墨鸦那双原本写满忧虑和震惊的媚眼之中,瞬间迸射出惊人的亮光! 她丰润的下唇无意识被整齐洁白的贝齿咬住,咬出一道浅浅的的红痕。 过了好几秒,她才勉强稳住自己剧烈波动的心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动摇。 “侯爷,这可不是钱多钱少就能解决的事啊。” “曹胜虎身边有十三太保,全是一流高手,再加上他这个武道宗师,不好杀,真的太难了啊……” 楚奕將她这一切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又继续说了三个字,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墨鸦心上: “八百贯。” 墨鸦如藕般的手臂下意识收紧了一下,长裙被绷得更紧,越发凸显出那惊人的浑圆弧度。 “咳咳,侯爷,你也知道,曹胜虎常年在黄河两岸,基本上不离开漕帮,不好下手。” “而且,他那窝里还养著八百多亡命徒……” 楚奕直接看向了白鸟,衝著他眨了眨眼睛。 “八百贯,要曹胜虎的脑袋,如何?” 白鸟心领神会,一口应下。 “接了。” “哎呀!” 墨鸦瞬间急眼了。 她那张嫵媚动人的脸,此刻写满了焦急和懊悔。 “等等!等等侯爷!” “我接,这个单子,我接了……” 楚奕看著墨鸦这一副慌乱懊悔的模样,顿觉好笑,又起了逗对方的心思。 “可是,白鸟兄已经接了啊……” 墨鸦立即哭丧著脸说道:“哎,我便宜点也接了,七百贯怎么样?” “侯爷,给你省钱了。” 楚奕赏著墨鸦那既懊恼又无比诱人的姿態,眼中充满了戏謔和调侃的笑意。 “行了,墨鸦姐,本侯现在不差钱。” “只要你们能够帮本侯想办法杀了曹胜虎,多少钱我都给。” 隨后,他缓缓补充了两句,声音低沉却带著一丝掌控全局的自信与冷意: “曹胜虎一死,漕帮必乱,这就是本侯要的结果。” “至於那纳兰千瀧,呵呵,武功天下第一那又如何?” “她不是能以一敌百,本侯直接出动一千铁骑,看她能杀几个?”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小汤跟大雷两个武力值也爆表的存在,不相信杀不死那个女盟主。 所以,那女人最好別来瞎搞,否则真的会死。 墨鸦欲言又止,可看著这位年轻侯爷尽显霸气的言论,也就將所有的劝诫咽了回去。 以楚奕现如今在大景朝的地位,他要是真出什么事,女帝估计会將整座天下翻过来,也要宰了纳兰千瀧。 那女人,应该不会蠢到真的来找楚奕报仇。 “哎,侯爷,我说实话,你想在漕帮杀曹胜虎,那是绝对办不到的。” “曹胜虎那廝,狡诈如狐,身边护卫森严,水寨又固若金汤。” “除非,將他诱骗到上京城来,到时候侯爷你想怎么杀就怎么杀了。” 楚奕奕闻言,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本侯在漕帮有些內应,你们里应外合,也杀不死他吗?” “或者说下毒什么的,內应可在饮食中动手脚。” 墨鸦认真想了想,最后说道:“反正我听说曹胜虎为人很谨慎,想在饮食上杀他有点难度。” “当然,侯爷你可以让您的內应试试。” “但风险很大,万一失手,侯爷再想杀他可就难了。” 楚奕思索片刻后,知道这件事不能急,於是便挥了挥手。 “你们先下去吧,回去替本侯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杀了他?” 墨鸦两人点点了头,隨即离开了这里。 “不好杀……” 楚奕露出了一丝燥意,这曹胜虎不死,漕帮的事情就无法解决。 可,他又该如何將这个帮主,诱骗到上京城来? 就在这时。 魏南枝穿著一袭丝绸睡裙进来了。 她步履轻盈,睡裙的领口微敞,隱约可见锁骨下的细腻肌肤,裙子的淡紫色在烛光下泛著柔光,勾勒出她成熟丰腴的曲线。 一时间。 室內瀰漫开一股淡淡的暖香,似香又似体香,令人心神摇曳。 “姑姑,来了啊。” 楚奕紧绷的神情,在看到她的瞬间如被暖阳融化的冰雪,鬆缓下来,眼底深处却悄然燃起另一种温度。 魏南枝眸光似水,含著一汪能溺死人的柔情,走近楚奕。 她伸出玉白的手,指尖带著微凉的触感,轻轻落在他僵硬的肩颈连接处。 “阿郎……” 她的声音软糯如蜜,带著哄慰,又仿佛掺著磨人的尾调。 “眉头锁得这样紧,再愁下去,怕是要生皱纹了。” 她微微倾身,睡裙的领口隨之垂坠,更深地暴露出那片令人心悸的细腻春光。 而,那带著一丝挑逗意味的指尖,並未停留,而是顺著楚奕的肩头线条缓缓下滑…… “呼~” 那恰到好处的力道和难以言喻的触碰感,让楚奕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窒。 他不再满足於这隔著距离的撩拨,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道,一把扣住魏南枝纤细柔软的腰肢,將她整个嵌入怀中。 “哎呀……” 魏南枝轻呼一声。 不过,她的身子却顺势依偎过去,脸颊贴在楚奕宽阔的胸膛上,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她的呼吸,也因此染上了几分急促的节奏,饱满的胸脯更是隨著呼吸急促起伏。 那一层薄薄的丝裙,在这紧密的拥抱中反而变得格外碍事,清晰地传递著彼此的热度。 “皱纹?” 楚奕低笑一声,薄唇几乎擦著魏南枝雪白晶莹的耳垂。 “姑姑是嫌弃我老了么?不如……你亲自看看?” 说话间,紧扣在她腰肢上的手变得不再安分。 “嘶!~” 魏南枝全身都敏感地紧绷起来。 那雪白颈项更是不自觉的向后仰起,露出天鹅般优美又脆弱的线条,承受著他呼出的热息,喉间逸出小猫般难耐的低吟。 “阿郎,你討厌~” 她又抬起眼眸,烛光在水汪汪的眸子里跳跃,流转著勾魂摄魄的媚意和一丝羞怯的水光。 淡淡的红晕从脸颊蔓延至耳根、颈项,如同醉酒的海棠。 “阿郎,这几日你案牘劳形,也该让身体好好歇息了。” 魏南枝稍微停顿了一下,红著脸,声音更加粘腻诱人。 “奴想帮阿郎……揉散这一身的疲惫。” 最后几个字几乎化作温热的气流,伴隨著一个带著暗示意味的轻咬动作。 第492章 放开我孙儿! 那一刻。 楚奕的小腹处骤然炸开一团火热。 以至於,他搂著魏南枝的手臂肌肉紧绷如铁,喉咙里更是忍不住发出一道低沉压抑的嘶声。 “姑姑,漫漫长夜,难道就只是揉散疲惫吗?”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大掌落在那浑圆的弧线上,重重捏了一下,仿佛触碰到了一块羊脂软玉。 “姑姑,你打算,从哪里开始揉?” “嗯,怎么个揉法?” 魏南枝嚶嚀一声。 她整个人几乎要融化在楚奕怀里,眼中的水光更盛,声音蚊吶般含糊不清却又清晰无比: “阿郎,你想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开始,全凭阿郎心意……” 她的身体更加软媚地向楚奕的怀里蹭去,丝裙沙沙作响,仿佛曖昧的音符。 楚奕盯著这一副心甘情愿任君採擷的诱人姿態,眼底欲望翻涌,哑声道: “好,那今晚,我就去姑姑那里,好好歇息一番。”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待会,姑姑你就这样……” …… “楚奕,你到底要我怎样啊?!” 柳璇璣刚洗完澡从浴房中走出,忍不住发出了一句质问。 隨后,她盯著镜子里那一张娇嫩的脸庞,肌肤白皙如瓷,水珠顺著发梢滴落,在锁骨上蜿蜒滑下。 浴巾下,这位柳氏大小姐的肩头微微耸动,手指无意识地绞著浴巾边缘,显露出內心的挣扎。 她,打算明日去见楚奕。 就算降低身段,也要想办法暂时笼络住楚奕。 镜中的倒影里,那一张脸的表情复杂,既有不甘,又有一丝决绝,仿佛在为自己鼓劲…… 翌日。 萧云毅穿戴整齐。 这几天,他虽然已经遣了人暗中盯梢小环的家,但那女人这些天一直没有回来。 所以,他心中盘算著今日休沐,去她家附近再探探虚实。 他刚准备出门,却见到一个頎长挺拔的身影,如冰冷的石碑般杵在了门庭处。 至於门外石阶两侧,站著数名披坚执锐、腰悬绣春刀的执金卫。 他们个个面沉如水,眼神锐利似鹰隼。 “咚!” 萧云毅脚下一顿。 他心头猛地一沉,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了。 待看清来人的面孔,他瞬间如坠冰窟,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將原本迈出的脚收回门內。 “萧状元,这是要去哪里?” 楚奕並未踏入萧府一步。 他只是漠然地立在那里,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目光冷冽如玄冰,直直刺向萧云毅。 那平淡的语调,却是比最锋利的刀锋更令人胆寒。 执金卫上门,谁人不怕? 更何况,带队的还是那个自己昔日的死对头,现如今权势滔天的淮阴侯!! 萧云毅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在脸上堆起一层谦恭温和的假面,拱手深深一揖。 “下官,见过楚侯爷。” “下官不过是,出门买点小物件罢了。” 楚奕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在透著一股嘲弄与不容置疑的威压。 “东西先別买了,本侯这儿,有个人想让你见见。” 他拍了拍手。 伴隨著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响了起来。 两个执金卫架著一个浑身浴血的人,粗暴地推到了门前。 “过来。” 那人鼻青脸肿,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他身上血跡斑斑,旧伤结了痂,新伤还在渗著血丝。 唯有那双饱含痛楚与绝望的眼睛,在瞬间看清萧云毅后,而陡然瞪大了起来! 不好,自己怎么被带到云毅面前来了…… 下一刻。 萧震不顾一切的低头,將自己的额角对准院门旁那坚硬冰冷的石狮子,恶狠狠地撞了过去! 意图,自裁当场! 两旁早有防备的执金卫反,在他发力下撞的瞬间便已如铁钳般死死扼住萧震的双臂和肩膀。 “別乱动!” 此时,萧震自杀失败,根本就动弹不得,心中充满了极大的憋屈。 眼下,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行,不能连累到云毅…… 楚奕像是看了一场拙劣而低俗的表演,冷眼旁观,嘴角的讥讽纹路更深。 “想死等会再说,反正你总要死的,也不差这么一会。” 至於萧云毅的脸色在瞬间经歷了从最初的惊愕、难以置信到巨大的恐惧,最后定格为怨毒! 大,哥为什么没死? 难道,他在严刑之下招供了,所以才把楚奕这尊煞神引到了这里! 这废物、叛徒,为什么不乾脆死在楚奕的詔狱里,为什么还要活下来拖累我? 短短一息之间,萧云毅心念电转,脸上却强行挤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与疑惑。 “楚侯爷,这人是谁,怎么伤痕累累?” 楚奕刚才已经看到了萧震的反常,以及萧云毅那瞬息几变却自以为藏得极好的神情。 此刻,他听闻萧云毅还试图装傻充愣,扮作全然不识的陌生人,心中的戾气与不耐陡然攀升至顶点。 “就是你这条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派人去动我的薛老师?” “拿下!带走!” “扔进詔狱!本侯要亲自招待!” 两个执金卫立马上去抓住了萧云毅,力道之大,让他感觉臂骨几乎要被捏碎!。 同时,他嚇得魂飞魄散,脸色煞白如纸,却是抵死不认。 “楚侯爷,你在说什么,本官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派人抓什么薛老师啊!” “侯爷,本官乃是常寺少卿,是朝廷命官,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无故缉拿朝廷命官?”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快放开本官……” 面对萧云毅色厉內荏的嘶喊和质问,楚奕懒得再多看这跳樑小丑一眼,只是隨意吐出两个字。 “傻叉。”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淮阴侯抓人,谁敢废话? 突然。 从萧府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一个苍老却异常尖锐的怒吼: “谁敢抓我的孙儿?” 只见满头银丝、手拄龙头拐杖的萧老夫人,在一眾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满面惊怒地冲了出来。 等她看到自己的乖孙被人粗暴抓著,心疼如绞,怒火冲顶,全然不顾对方身份。 她挥舞著龙头拐杖,对著其中一名执金卫的手臂狠狠打了下去,同时高声尖斥: “混帐东西!给我鬆开他!放开我孙儿!” 那名执金卫手臂吃痛,却只是眉头一皱。 但他身形纹丝不动,牢牢钳制著萧云毅,甚至看都没看撒泼的老太太一眼,更遑论鬆手。 第493章 楚侯爷,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啪!” 楚奕转身的脚步,在萧府门前戛然而止。 他目光淡然,却极具压迫感地扫过,眼前因为惊怒而面目扭曲的萧老夫人。 “萧云毅买凶绑人,证据確凿,已经触犯大景律。” “本侯职责所在,抓他合情合理。” “你,要阻拦?” 萧老夫人却是根本不相信楚奕说的,发出来的声音嘶哑而尖锐: “一派胡言,老身的孙儿自幼心性纯良,待人接物最是和善,绝不会行这种事情!” “你是哪个衙门的,朗朗乾坤,怎么能如此凭空污人清白,擅闯我萧府拿人?” 楚奕微微抬起下頜。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著这位不讲理的老夫人,语气带著一丝刻意施捨的耐心。 “本侯乃是执金卫北镇抚司镇抚使,自有缉拿罪囚之权。” “念你年迈昏聵,本侯才费此唇舌与你分说,但……” 他的眼神骤然锐利如鹰隼,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话已说完……让开!” 但此时,萧老夫人哪里还有半分理智可言? 她眼见那些执金卫將自己的孙儿粗暴的往外拖行,这要是被抓进大狱,谁知道会受什么苦? 云毅,那可是整个萧氏一族的希望啊! 所以,她立即发出一声悽厉的尖叫,竟踉蹌著扑了上去!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鬆手!放开我孙儿!” “就算你们是执金卫又如何,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说他抓人,他抓的是谁?还有证据呢?拿出证据来给老身看啊!” 她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剧烈颤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更是隨著焦急而极度扭曲。 楚奕眉梢都没动一下,直接抬手指向满身鞭痕血污的萧震。 “这,就是证据!” 萧老夫人的目光顺著楚奕的手指望去,看到那张沾满伤痕和血痂的脸,骤然倒吸一口冷气,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 “天哪!我苦命的震儿,你怎么被打成这副模样了?!” 这可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义孙,对自己更是侍奉恭敬。 所以,这位老太太见到萧震这般惨状,直接怒不可遏,转头朝楚奕厉声尖叫: “你们这群混帐东西,竟敢动用如此惨绝人寰的私刑?” “老身定要去御前告你,告你们这帮无法无天的贼子……” 此言一出。 萧云毅如遭雷击。 他猛然抬头看向祖母,脸上血色瞬间褪尽,额上冷汗涔涔,几乎失声喊道: “祖母!慎言!” “您是老眼昏了么?我们不认识此人!您怎能胡说八道指认他是……” 他的声音急促而压抑,带著浓重的恐惧。 现如今,只有跟萧震撇清关係,才能有活命的一丝机会。 这要是认下了萧震,那自己就死定了。 这一刻,他忍不住开始迈埋怨萧老夫人,为什么要出来,为什么要说这种屁话啊!! 可萧老夫人已经被怒火和关切冲昏了头,根本听不进劝阻,急吼吼地打断孙子: “什么不认识?这分明就是震儿!” “纵然他被打得不成人样,老身也认得他,我苦命的孙儿啊。” 她又怒气冲冲的看向了楚奕,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这般残害良民,你就算是个侯爷,难道就能一手遮天,罔顾国法了吗……” 萧云毅嚇得魂飞魄散。 他再顾不得许多,猛地衝过去,死死捂住萧老夫人的嘴! 他几乎是贴著祖母的耳朵,用近乎哀求的哭腔低吼道,声音带著抖: “祖母,求求您了,別说了,別再说了……” 这一幕,清晰地落入了楚奕眼中。 他那张线条冷硬的脸庞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极其讽刺地漾开一个冰冷的笑容。 他一步走上前,抓住萧云毅捂在老夫人嘴上的手腕,直接重重甩开。 “呃啊!” 萧云毅痛哼一声。 他只觉得腕骨欲裂,根本无力反抗。 隨后,他整个人踉蹌著向后倒退,狼狈地撞在一个执金卫冰冷坚硬的胸甲上。 楚奕冰冷的目光,死死钉在萧云毅惊恐失措的脸上。 “想好……” 他微微停顿,仿佛在欣赏对方濒临崩溃的表情。 “怎么死了吗?” 萧云毅双腿一软。 他冷汗如浆,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眼前这个男人的狠辣与权势,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 他是真的敢杀自己,而且杀了之后,这偌大的上京城,绝不会有人敢定他半条罪名! 这种认知带来的绝对恐惧,让他面如死灰,嘴唇哆嗦著,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萧老夫人看到楚奕如此粗暴地对待她的心头肉孙儿,更是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尖叫著,状若疯妇,挥起巴掌,就要朝那张冷酷的脸上扇去。 “孽障!你怎么敢对我的毅儿动手……” 她的巴掌尚未落下,一只纤细的手从旁斜刺里探出,扣住了自己枯瘦的手腕! 是薛綰綰。 她微微用力,便將萧老夫人那点微末力气轻易制住,声音清清冷冷,如山涧幽泉,却隱含警告: “老太太,年过古稀,颐养天年多好。” “你现在动粗撒泼,既失了体面,又不合你的身份,更会徒增祸患,何苦呢?” 手腕被制。 萧老夫人怒火中烧。 她恶狠狠的瞪著眼前这个漂亮女子,疯狂挣扎著,口不择言地谩骂道: “哪里来的小贱婢子,放手,赶紧给老身鬆开!” “否则,老身让你……” “啪!” 一声清脆响亮至极的耳光,像惊雷般炸响在萧府门前! 这一巴掌,是楚奕出的手! 力道之大,直接將瘦小的萧老夫人扇得整个人趔趄著横飞出去,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他冷冷看著扑倒在地,老脸红肿,半边嘴角鲜血淋漓的老妇人,声音厌恶。 “老贱人,敢骂薛老师,嫌命长?找死!” “祖母!” 萧云毅看得目眥欲裂。 他挣扎著向前,却被执金卫死死按住肩膀,只能对著楚奕嘶声力竭地咆哮: “楚侯爷,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別动我祖母,她还……她只是个老人……” “砰!” 回应他的, 是楚奕迅若奔雷的一记重拳! 那,砂锅大的拳头裹挟著劲风,结实地砸在萧云毅的右眼上! “呜哇!” 萧云毅眼前一黑。 那一股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 他的右眼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青紫肿胀成一条血缝,温热粘稠的液体顺著眼角蜿蜒流下。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就软软地向下瘫倒,被执金卫再次粗暴提起。 “好疼……疼死我了……” 第494章 楚郎这般撩拨,可知道后果? “聒噪。” 楚奕看也没看被打懵的萧云毅。 他甩了甩手,仿佛要掸掉什么脏东西,隨即冷硬的唇吐出了一道冰冷的命令。 “带走!” 他锐利的目光, 在转向身旁的薛綰綰时,柔和了三分。 “薛老师,我送你回去,赵尚书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萧云毅这狗东西还没那狗胆动你,定是幕后有人撑腰。” “待会,本侯就在东湖別苑旁边,將这事审个明白,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狗胆包天?” 就在此时! 被架在一旁的萧震,眼睁睁看著祖母遭受如此奇耻大辱和殴打,最后一丝理智彻底被疯狂吞噬!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吼!” 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挣脱开了钳制自己的两名执金卫。 那双血红的双眼死死锁定相对柔弱的薛綰綰,於是便不顾一切地飞扑了过去! “找死!” 楚奕的杀机在萧震挣脱的剎那,便已勃发! 他没有一丝犹豫,腰间长刀悍然出鞘,刀光在天空下划出一道冰冷刺目的银色匹练! “噗嗤!” 那一抹冰冷的刀锋,瞬间贯穿了萧震飞扑而来的腹部! “呃啊……” 萧震燃烧著疯狂的眼睛,顿时变得茫然、空洞、难以置信。 楚奕手腕一拧,顺势抬腿,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胸膛上! “轰!” 萧震整个人被凌空踹飞出去,像一个破布麻袋般,重重摔落在萧老夫人的面前! 大量滚烫的血,从贯穿腹部的巨大创口里汩汩涌出,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一片刺目惊心的猩红。 他的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眼睛死死瞪著萧老夫人,瞳孔快速涣散,最后彻底没了声息。 “震……震儿?!” 萧老夫人看著近在咫尺的萧震,转瞬间变成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情绪彻底崩溃了。 她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嘴巴无意识地大大张著,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的声音。 那两名执金卫则是急忙跑上去,诚惶诚恐道: “侯爷,我等疏忽……” 楚奕冷声道:“罚俸禄一个月,再有下次,滚出执金卫!” 那两名执金卫不敢有丝毫怨言,毕竟能在侯爷手下当差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是,谢侯爷开恩。” 隨后,楚奕没再去看地上的尸体,便牵著薛綰綰的手准备离开。 薛綰綰感受到那一张大手上传递过来的温暖,还有他刚才救自己的画面,唇瓣处荡漾出一抹甜蜜。 至於心里,比吃了一颗蜜桃还要甜哦…… “啊?” 萧老夫人也终於反应过来了。 她几乎是手脚並用的向前爬去,试图抓住楚奕的衣角。 那一张布满血污和泪痕的老脸上,哪里还有半分世家老夫人的威严,只剩下最卑微的乞求。 “楚侯爷,求求你,不要带走云毅,老身就他一个孙子……” 那名执金卫像是拎起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粗暴地揪住萧老夫人的后领,毫不费力地向后一甩! “老东西,滚!” 萧老夫人绝望的大喊了起来。 “楚侯爷,你別走,你別走啊……” 很快。 楚奕跟著薛綰綰上了马车。 他带著侵略性的眼神,炙热的胶著在薛綰綰身上,宛如欣赏一件绝世的珍宝。 又像是在端详,一件即將被拆解包裹的礼物。 此刻。 薛綰綰那双平日里嫵媚的眼眸,流转著水波,盈盈地迎视著楚奕的目光。 她修长的指尖带著一种刻意的慵懒,轻轻抚过自己精致的锁骨边缘,微敞的领口下,一小段白皙的肌肤若隱若现。 “楚郎,今日好生霸道,就是这眼神……怕不是要把人家拆吃入腹?” 她的声音软糯,带著一丝娇嗔,又像裹著蜜的鉤子,每一个字都轻轻搔刮在楚奕的心尖上。 然后,这位小娘子任由楚奕缠绕著自己一缕散落青丝的手指,又顺势微微昂起天鹅般优美的脖颈,將更多柔软的髮丝送入他的掌控。 那一截被他指尖无意间触到的耳后肌肤,敏感地泛起更深的红晕。 “那薛老师,可愿意让学生吃?” 楚奕捻著髮丝的指腹力道加重了些,沿著她柔顺的髮丝缓缓滑下,慢慢滑过她圆润小巧的耳垂…… 所过之处,一瞬间激起薛綰綰阵阵细微的战慄。 “楚郎这般撩拨,可知道后果?” 这位曾经的魁小娘子红唇微启,吐气如兰,眼神里的媚態几乎要滴出水来。 趁著车身一次轻微的顛簸,她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的惊呼,整个人如无骨的藤蔓,跌进了那个男人准备好的怀抱里。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抵上她的发顶,呼吸灼热地扑洒在那小巧的耳朵上。 “什么后果?” 薛綰綰並未有丝毫挣扎。 她反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嘆,像一只终於寻到温暖窝巢的猫儿。 “哼~” 她仰起那张足以顛倒眾生的脸,眼中波光瀲灩,红唇更是宛如沾染了露水的玫瑰瓣,饱满诱人。 薛綰綰看著这一张近在咫尺的薄唇,眼神迷离又带著致命的勾引,拉长的尾音仿佛能酥到人的骨缝里去: “楚郎……吻我……” 这般邀请直白、大胆的魅惑,瞬间点燃了楚奕所有堆积的欲望。 他用力箍紧她的腰肢,像是要將她揉入自己的骨血。 “好!” 他猛地低头, 狠狠地攫住了那两片的红唇。 那不是,浅尝輒止的触碰。 是掠夺,是攻城略地。 “呼呼呼~” 这两个人的呼吸声纠缠在一起,混乱而沉重,每一次换气都带著灼烫的温度。 那细微的水声和低抑的喘息,成了这方空间里唯一震耳欲聋的旋律。 “楚~郎~” 薛綰綰在楚奕的强势掠夺下,渐渐失守,意识也似乎要溺毙在这片情慾的浪潮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马车缓缓停稳在东湖別苑的大门前。 “侯爷,到了。” 外面,传来了一道马夫的声音。 薛綰綰这才如梦初醒般,从楚奕的怀中挣脱出来。 她的双颊红得宛如煮熟的虾子,眼神中交织著未退的迷濛情潮。 至於衣襟早就在刚才的激烈中凌乱不堪,不经意间露出了更多的雪肤春色。 隨后,她狠狠横了那个气息同样不稳的罪魁祸首一眼。 “亲就亲,手也还不老实,哼,臭楚郎……” 楚奕听到她这般娇嗔的话语,心头也是一热。 “薛老师,晚上等著学生回来好好教育你一下,这个亲嘴是肯定要动手的。” “切~” 薛綰綰才不理会楚奕的胡言。 隨即,她隨即敛容跟衣服,挺直背脊,姿態端庄地下了马车。 第495章 敢问侯爷,传召璇璣所为何事? 楚奕目送薛綰綰的身影入府后,脸上的笑意瞬间冷凝,眼中寒光乍现。 儿女情长暂且放下,得干正事了。 他大步上前,一把握住萧云毅的后衣领,像拖麻袋一样,毫不费力地拖进了不远处另一处守的独立院落里。 这处院子亦是他的產业,里面放了不少江湖高手,受薛綰綰差遣调用。 “楚侯爷……” 萧云毅刚发出呼喊,就听见院门“砰”地一声关上。 与此同时。 这院子里数十名气质各异、却都透著精悍气息的江湖高手,见到楚奕进来,立刻垂手肃立,齐声恭敬地低呼: “参见侯爷!” 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迴响,带著绝对的服从与敬畏。 谁不知道如今这位侯爷深受陛下信任,乃是上京城一等一的新贵人物,更別说还有一个手握重兵的郡公夫人。 一门双爵,何等殊荣? 能够跟在这么一位大人物手底下干活,足以光宗耀祖了! 萧云毅被摜在地上,疼他呲牙咧嘴。 可当他看到这一幕,心头猛地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嫉恨翻滚上来。 这种受人瞩目、执掌生杀的感觉,那本该是属於他的风光啊! 为何现在,却如阶下囚一般匍匐在这个人的脚下? 楚奕根本懒得去看他脸上复杂的情绪,径直走到庭院中央的一张石凳坐下。 “小汤,將他左手的手指,一根一根,给本侯砸碎。” 他语气平淡的,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杂事。 萧云毅惊得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恐惧让他声音都变了调。 “楚侯爷,你不能这样!” “你这是在滥用私刑,王法何在……” 汤鹤安几步上前。 他一只手死死攥住萧云毅想要挣扎躲闪的左手腕,“喀嚓”一声牢牢按在冰冷的石桌上。 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抽出一柄小锤子。 没有丝毫犹豫,手起锤落! “咔嚓!啊——!”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还有萧云毅悽厉到变形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 他左手的小拇指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凹陷下去,剧痛如电流般躥遍全身,让他的面孔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 “楚侯爷,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做!” “真的,求你相信我啊……” 这位昔日的状元郎,涕泪横流,蜷缩在地,拼命嘶喊著试图辩解。 可楚奕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根本没听见那哀嚎和申辩,只是平静的接过一名执金卫递过来的热茶。 “侯爷,请喝茶。” “好。” 汤鹤安再一次举锤。 乌影落下。 “咔嚓!” 无名指,应声而裂。 萧云毅的惨叫更加高亢绝望,几乎破音。 “啪!咔嚓!” 第三锤,精准的砸在中指上。 连著三根手指粉碎性骨折带来的剧痛,彻底压垮了萧云毅仅存的意志和尊严。 他浑身剧烈抽搐著,像一条离水的鱼,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了出来。 那一道声音嘶哑破碎,带著哭腔和恐惧,只想儘快结束这非人的折磨。 “是柳璇璣,是柳璇璣逼我乾的!” “是她让我做的!是她!” 原本神情漠然的楚奕,在听到这个名字时,锐利的眼瞳中精光一闪,眉梢微微挑起。 这的確,是柳璇璣那女人能干得出来的事。 与此同时,一个藉此事诱骗曹胜虎进京的计策,立刻在他脑中清晰浮现。 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停一下。” 汤鹤安闻声即刻停手。 此时,他铜锤上的血滴顺著锤头,“啪嗒”一声落在萧云毅被按在石桌上血淋淋的手掌边。 楚奕的视线,又重新扫向汤鹤安。 “小汤,派人去找柳璇璣,叫她过来见本侯。” “告诉她,若敢不来,本侯就把萧云毅这堆烂肉,亲自给她送过去,包管她满意。” 他俯视著面无人色,冷汗浸透鬢髮的萧云毅,声音布满了冷冰冰的杀机。 “你最好祈祷你说的是真的,而且她也会乖乖过来。” “否则,本侯不介意亲手宰了你。” 萧云毅心头一颤。 此时,他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强忍剧痛,疯狂点头如捣蒜,急急忙忙的说道: “是真……真的!都是真的!” “侯爷,我发誓,我没有说谎,就是柳璇璣逼我这样乾的。” “我要是不干,她说要杀了我,我没有办法,侯爷,求求你饶了我,以后我就是你脚下的一条狗,汪汪汪……” 楚奕漠然的移开视线,完全没有將这头狗放在眼里,只是看向了前面的雷震岳。 “大雷,我想了想,盐帮可能会对庄明动手。” “待会,你就去他身边待上一段时间,確保他的安全。” 雷震岳没有丝毫迟疑,声若洪钟,带著不容置疑的保证。 “请侯爷放心,俺肯定不会让庄明少一根汗毛的。” 他肌肉虬结的双臂微微隆起,透出强大的力量感和无匹的信心。 楚奕“嗯”了一声。 他对於大雷的战斗力,还是很相信的。 …… 此刻。 清晨的风,带著料峭寒意。 柳璇璣刚出门没多久,便遇上了三名执金卫如铁塔般拦在巷口。 “柳小姐,我家侯爷有请。” 整个执金卫,只有一位侯爷,那就是楚奕! 柳璇璣儘管不清楚楚奕为什么会约见自己,可还是默然頷首,带著夏荷登上青蓬马车。 不多时。 马车抵达目的地。 柳璇璣发现是一处陌生的院子。 朱漆院门“吱呀”开启,院中枯树下,蹲踞著七八个赤膊大汉。 其中一人正用磨刀石打磨匕首,刃光闪动间抬头咧嘴,黄牙缝里还沾著肉屑。 另一人提著沾血皮鞭擦拭,铜铃眼死死盯住进门的女眷。 夏荷见到这一幕,嚇得腿软得几乎栽倒。 “小姐,不,不会有事吧?” 柳璇璣心中也有些慌乱,但不想在丫鬟面前丟了脸面,故作镇定。 “不会,进去吧。” 一名执金卫看了眼柳璇璣,沉声道:“柳小姐,侯爷在里面等你,请吧。” 於是,柳璇璣跟著那人走进去了。 待踏进正厅,她却倏然僵立。 只见萧云毅被倒吊在厅中悬樑,破碎的锦衣浸透暗红,血珠沿著他青紫的脚踝滴答坠落。 他涣散的目光扫过柳璇璣,乾裂的嘴唇动了动,却只涌出血沫。 “啊!” 夏荷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化作呜咽,整个人缩到门框边瑟瑟发抖。 这一刻,柳璇璣的指甲深深陷进掌肉,借著疼痛强压翻涌的惧意。 再抬眼时,她已经挺直脊背向前三步,苍白的脸上凝著冰霜,唯有袖中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心绪。 “敢问侯爷,传召璇璣所为何事?” 第496章 娘子救我,救我啊…… 此刻。 楚奕端坐在一张木椅上。 他神色如冰的看向亭亭而立的柳璇璣。 她那清丽的容顏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却强行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姿態。 装什么? 他唇边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发出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柳璇璣,萧云毅指控你,威逼他抓薛綰綰。” “这雇凶抓人,让本侯想想,也就处绞刑或流放三千里,你自己选吧?” 果然是这件事! 柳璇璣的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 她暗骂萧云毅这个废物为什么没有將事情处理好,最后连累到自己,就不能早点去死吗? 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慌。 所以,她强作镇定,声音虽清晰,却隱隱发颤: “楚侯爷,这是无稽之谈。” “我从未指派过萧云毅做这种事,你不要被这个小人的话给蒙蔽了……” 萧云毅听到这些话,气得半死。 他还是低估了柳璇璣的歹毒,於是便发了疯似的大吼起来,打断了她的话。 “柳璇璣!!分明是你派我去这般做的,你现在还想狡辩,我定要指控你……” 他的吼声在空旷的厅堂里迴荡,撞上冰冷的墙壁,更添几分悽厉。 而此时。 柳璇璣见萧云毅已经彻底撕破脸皮,脸色更是瞬间煞白。 可她还是紧咬下唇,几乎要出血,语气却是陡然尖锐起来了。 “萧云毅,分明是我之前拒绝你,你怀恨在心,所以才故意污衊我!” “我乃是清河柳氏大小姐,你可知污衊我的下场是什么?” “够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欲走,动作匆忙而狼狈,只想迅速离开这里。 但下一刻。 一道身影带著清冷的幽香,无声无息地挡住了出口。 薛綰綰站在门槛光影交错处,逆著光,一袭繁复流苏长裙勾勒出窈窕身姿,恍若画中仙子。 那一张精致无暇的五官,在阳光下更显剔透。 尤其是那一双含笑的眼眸,清澈得仿佛能映出人心底所有的污垢,令人自惭形秽。 她並未急於开口,只是那么带著一丝悲悯又嘲弄的神情,將柳璇璣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这无声的审视,让柳璇璣感觉自己像个待价而沽的货物,又像是在被一寸寸剥去精心修饰的偽装,裸露出不堪的內在。 剎那间,屈辱感如同实质的针,密密麻麻刺遍全身。 “让开!” 薛綰綰终於收回了视线,脸上透著一丝讥誚。 “柳小姐好大的面子,以为侯爷这地界儿,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刚指使人来抓我,现在拍拍屁股就想走?” “那侯爷的顏面,岂不是要被你一个小女子踩在脚下?!” 她的声音清脆如铃,却字字如针,扎入柳璇璣的心房。 等她认出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容时,嫉妒如毒蛇般缠绕上心头。 旋即,那份世家千金的倨傲被自己强行撑起,指甲狠狠掐进掌心试图保持镇定: “薛小姐慎言!无凭无据,便是污衊我清河柳氏!” “这罪名,你担得起?” 她挺直腰背,一再强调自己的家世,实际上是心虚都不行,隨即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袖中的手帕。 “呵呵……” 薛綰綰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拙劣的笑话。 隨即,她懒得多说什么,只是將视线轻飘飘地滑向柳璇璣身后瑟缩如鵪鶉的夏荷。 “侯爷,看来柳小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跟这种自视甚高的聪明人讲道理,不如让她真真切切疼一回。” “把这碍眼的小婢子拖出去,杖毙。” “动静大些也无妨,正好替柳小姐去一去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糊涂气。” 话音落地的瞬间。 柳璇璣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一乾二净,仿佛被当眾抽了一记无形的耳光。 尤其是“杖毙”二字,像是一把重锤砸在她的心上。 “薛小姐,你疯了嘛,你这是在草菅人命,我可以去告你的!” 可薛綰綰丝毫不受影响,反而笑吟吟的说道:“当著执金卫楚镇抚使的面告我,柳小姐你是不是傻了?” 柳璇璣一时语塞。 至於夏荷一听,顿时魂飞魄散。 她浑身剧烈战慄,几乎是本能地扑向柳璇璣,双臂死死环抱主子的腰身,泪珠如断线珠帘般滚落: “娘子救我、救我,奴婢不想死……” 她的哭声响彻厅堂,嘶哑而绝望。 “嘶~~” 柳璇璣外表故作镇定,实则內心惊涛骇浪。 她抓著夏荷的手不自觉收紧,指甲深深陷入小丫鬟的手臂,让夏荷痛得呜咽一声。 那装腔作势的面具下,是彻底的慌乱。 “夏荷別怕,有、有我在,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她不相信楚奕真会这般绝情,隨便就杀了自己的侍女。 薛綰綰似笑非笑地扫过柳璇璣惨白的脸,欣赏著她极力掩饰却终究破功的惊惶,又优雅地补充了两句。 “若是杖毙了这小婢,柳大小姐还觉得清河柳氏的招牌镶著金边、比侯府的杀威棒还硬朗……” 她的笑容骤然转冷,如同冰层乍裂,迸射出锐利的锋芒。 “那么,我不介意让柳小姐亲自尝尝绞索的味道。” “令弟柳乘风黄泉路不远,想来定会感念你这个阿姊,赶著下去给他做个伴儿,想必一路好谈。” 柳璇璣听得心头一颤。 下一秒。 只见楚奕眼神淡漠如古井,只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杀了。” 这声音不高,却如寒刃割破空气。 汤鹤安立刻大步上前。 他一把抓住了夏荷的手腕,动作粗鲁而毫不留情。 “啊呦……” 夏荷痛呼一声,手腕被他捏得青紫一片,立马惊呼了起来。 “娘子救我,救我啊……” 她的哭喊越发悽厉,如一把刀在割柳璇璣的心。 倒不是心疼夏荷,而是楚奕的这个態度,表明了自己这一劫很难过去了。 她忍不住抬起头,眼中燃烧著对薛綰綰的怨毒怒火,牙关紧咬,几乎要发出咯吱声。 此刻,什么清河柳氏大小姐,什么清贵名媛的傲气,在生死威胁和家族崩塌的现实面前,都变成了天大的笑话! 那强撑的脊梁骨,终於被这无形的重压“咔嚓”一声,彻底压弯了。 “楚侯爷,放了夏荷,我们聊聊吧。” “你既然抓了萧云毅,明明可以直接来抓我的,现在却是请我过来,想必是有其他原因吧?” “或者,你告诉我,我需要做什么,才能让这件事过去!” 她本就聪明,只是將聪明用错了地方罢了。 第497章 十天后,我要在上京城见到曹胜虎 薛綰綰居高临下地看著,这主僕二人惊惶绝望的姿態,眼角处勾起了一抹戏謔。 什么柳氏大小姐,不过如此! 楚奕唇角微扬,挥了挥手,示意汤鹤安带夏荷下去。 “放心,我不杀她。” 汤鹤安一言不发,隨后拽著惊慌失措的夏荷退出厅门。 “娘、娘子……” 一时间。 室內安静了下来。 这厅堂里,也就只剩薛綰綰、萧云毅、柳璇璣。 而萧云毅也算是第一次才认清到薛綰綰这张倾国倾城脸庞下,展现出来的狠辣心机。 当时,他想到自己居然愚蠢的听信柳璇璣的话,去抓薛綰綰,绝对是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误!! 柳璇璣,这贱人,误我啊!! 楚奕的目光沉静如水,再次衝著柳璇璣说道:“替我做三件事。” “完成了,萧云毅雇凶抓人一事,就跟你没有关係。” 此时。 柳璇璣惨然一笑。 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或討价还价的心思? 她甚至不敢再问一句“若完不成呢”,因为,答案必然是绝望。 这一刻,她认命般地低声询问,那一道声音细若蚊蝇,带著浓浓的屈辱: “哪三件事?” 楚奕神情淡然,语调平静无波。 “第一件事情,去將曹胜虎诱骗到上京城来。” 柳璇璣下意识就想推脱,手指神经质地绞紧袖口,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虚弱抗拒: “漕、漕帮的事,我插不了手……”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未等她说完,薛綰綰便轻笑著打断,她的眼角弯起如月牙,仿佛在欣赏一场戏: “你做不到曹胜虎的事?那好办呀。” “侯爷自然也就管不了你……即將被绞索伺候的事了唄。” 那一道笑声如银铃,却透著针锋相对。 柳璇璣的脸颊霎时涨得通红,那是羞愤与窒息交织的生理反应,胸脯剧烈起伏,身体因为极致的屈辱和怒火而簌簌发抖。 尤其薛綰綰那句“我家”二字,如同毒刺扎心。 她再也无法掩饰怒火,狠狠瞪了过去,双眼血红,冷冷道:“楚侯爷都还没有说话。” “你一个……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多嘴?!” 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尖锐刺耳。 薛綰綰只是吃吃一笑,转而可怜兮兮的看向了楚奕。 “侯爷,她凶奴呢~” 楚奕直接面无表情地看著柳璇璣,淡然道:“綰綰说的话,便是本侯的意思。” “柳璇璣,你莫非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 当柳璇璣亲耳听到楚奕口中吐出“綰綰”二字时,胸口猛地一窒,仿佛被人狠狠擂了一拳。 这个混帐东西,明明跟林昭雪成婚了,还敢在外面勾三搭四,还是一个青楼妓女,真够下贱的! 薛綰綰自然听得分明,楚郎那特意强调的“綰綰”二字背后的深意,就是为了刺痛柳璇璣。 所以,她直接便依偎进了楚奕怀里,媚眼如丝。 同时,那一张鲜艷的红唇又勾起一个千娇百媚的笑容,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仿佛带著小鉤子。 “侯爷,你瞧呀,这位柳小姐如此不识趣。” “她若实在做不到你的要求,我们不如……直接送她去绞刑台,一了百了?” 说完,她故意挑衅地瞥了柳璇璣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快意。 “你……” 柳璇璣气得身形都微微晃了一下。 这个小贱人,实在是可恶,怎么不去死啊!! 好想,杀了她啊!! “呵!” 楚奕低笑一声。 他刚才面对柳璇璣时还残留的几分冰冷神色,在对上薛綰綰时立刻融化殆尽,垂下的眸子里漾开一丝真实的笑意。 他宽大的手掌,自然的落在薛綰綰纤细腰肢上,轻轻拍了拍,带著十足的宠溺,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好啊,那就听我家綰綰的,杀了吧。” 柳璇璣看著眼前这对狗男女一唱一和,只觉得一股热血直衝顶门,胸口剧烈起伏。 他们轻描淡写间就决定著她的生死,將自己视若无物,这份羞辱感几乎要將她逼疯。 “楚侯爷,你换一个条件吧!” “这件事,我无法做到!” 楚奕脸上的笑容,如被冷风吹熄的蜡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缓缓抬起头,投向柳璇璣时,已经是一片冷冽森然。 “柳璇璣,你认为本侯是在跟你……说笑吗?” “死跟照做,自己选。” 他顿了顿,似乎在欣赏柳璇璣眼中翻涌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那些所谓的王谢贵人,脑袋不也是本侯一颗颗亲手砍下来的?” “所以,多你柳璇璣一个,又算得了什么?” 柳璇璣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背脊,四肢百骸都僵硬了。 巨大的委屈和绝望瞬间淹没了她,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泪意上涌,却被自己死死咬住下唇忍住。 这番杀气腾腾的话,更让她看清了,眼前这个男人早已不是昔日旧识。 屈辱、恐惧、不甘在心中激烈交战,最终,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好,我可以帮你將曹胜虎诱骗到上京城,但需要时间……” 那一股声音带著明显的颤音和屈服。 楚奕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最后一丝討价还价的希望,如同宣判般斩钉截铁: “十天后,我要在上京城见到曹胜虎。” “若是见不到,就拿你的命去抵。” 凭什么?! 巨大的委屈,再次如潮水般將柳璇璣淹没。 过往的楚奕,对她情深意重,绝不会有今日这般冷酷无情,视自己如一只可以隨意碾死的螻蚁! 可现在,她却悲哀的发现,自己手中竟没有任何可以对抗他的筹码,就像一个溺水者抓不到一根稻草。 她深深垂下头,浓密的眼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盖住了眸中所有的屈辱与不甘,声音低沉而微弱: “好……另外两件事是什么?” 楚奕似乎真的在思考,但很快便隨口说道:“暂时还没想好。” “不过,倘若你柳氏日后胆敢针对本侯,使出什么大杀招,你可以提前泄密告知本侯。” “本侯会根据那大杀招的严重性来评估,给你抵消一件事,或者抵消两件事的债务。” “你,觉得如何?” 第498章 薛老师,你可切莫小看了一个人濒死时求生的本能 柳璇璣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 楚奕这分明是要她在柳氏內部,做一个彻头彻尾的暗桩、內鬼! 这是,要她背叛家族啊! “不可能,我是绝对不可能做任何对不起柳氏的事情……” 楚奕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早就料到她的反应。 不等她说完,他便毫不留情地截断,声音冷硬如铁,彻底失去了所有耐心: “那,你现在就去死!” 一瞬间。 柳璇璣像是被逼到悬崖边上的困兽。 她猛地昂起头,脖颈绷得笔直,纤细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那一双目光死死盯著楚奕,带著一种豁出去鱼死网破的疯狂的味道,声音更是因为过度用力而嘶哑。 “楚奕,你难道真要逼死我吗?还是你以为,我不敢去死?” “你若是逼我太甚,大不了你我鱼死网破。” 就在这一瞬间,她脑中那根被恐惧和愤怒堵塞的弦突然通了,立马捕捉到了楚奕之前话语间流露出的关键信息——漕运! “楚奕,漕运现在出了问题,李严招不到人,你就想拿曹胜虎做文章,让他帮你们出人是吧?” “哦?” 楚奕倒是並不意外柳璇璣能猜到这一步,这要是都想不到,那也就实在是太愚蠢了。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此刻。 柳璇璣眼中的疯狂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终於窥破棋局的锐利和一丝攀爬而上的侥倖 她甚至抬起下巴,恢復了几分往日高傲的神采,声音也带上了胜利者的姿態: “楚奕,你听清楚了,你漕运现在的麻烦,除了我柳璇璣,没人能帮你解决!” “我可以帮你,但这件事之后,你我一笔勾销,不过前提是……”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地提出要求。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你现在、立刻、马上就杀了萧云毅!” “否则,我绝不帮你!” 只要萧云毅一死,那楚奕就再也无法威胁自己了,等离开了这里,她就打算不认帐! 想控制我,痴心妄想! 至於萧云毅听到这番话,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贱人!柳璇璣,你个贱人,亏我豁出命去帮你抓人,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你该死,柳璇璣,你该死啊……” 柳璇璣面对萧云毅的疯狂谩骂,根本就无动於衷。 一个將死之人,隨便他了! 薛綰綰眼神古怪的看著自以为是的柳璇璣,看来你是真的不了解曾经的追求者。 他啊,心肠硬的很,而且最討厌的就是受人威胁。 为此,寧可玉石俱焚,也不会妥协的! 而楚奕看著柳璇璣从绝望到希望,再到此刻自以为是的倨傲。 他俊美的脸上没有出现她预想中的惊愕或妥协,反而露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 “柳璇璣啊柳璇璣,你真的……该多了解了解我。” 说著,他直接高喝一声。 “小汤,將她抓进詔狱,定罪判刑,处死!” 最后几个字,字字如铁,带著终结一切的冷酷力量。 “是,大哥!” 汤鹤安直接冲了进来,他伸出铁钳般的大手,毫不客气的抓住了柳璇璣的手腕。 那力道之大,让柳璇璣痛得“啊”一声痛呼出来。 “走!” 紧接著,汤鹤安毫不怜香惜玉地用力一拽,强行拖著柳璇璣就往外走。 “啊?” 柳璇璣整个人都懵了! 一股巨大的恐惧感仿佛冰水浇头,让她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 她脑中一片空白,只余下嗡嗡的迴响。 “不不可能,他怎么会……” 她绝不相信楚奕会如此果决狠辣,连漕运之事都可以置之度外,直接要自己的命! 但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和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拖拽,將残酷的现实,狠狠砸在自己脸上。 “楚奕!楚奕!!” 柳璇璣就被拖出去了。 她歇斯底里的大声尖叫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绝望和难以置信。 可,楚奕根本无动於衷,任由对方这样叫喊著。 “不该是这样的……” 柳璇璣还在自我说服。 可眼见她已经彻底被拖到了屋外,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人影。 这一刻,她心中最后那点所谓家族利益、尊严高傲的想法,瞬间被铺天盖地的求生欲彻底碾碎! 她不能死! 她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所以。 这位柳氏大小姐不装了,只能用尽胸腔里全部力气,发出悽厉到变调的哭喊,涕泪瞬间模糊了她精致的妆容: “我帮你,我帮你,楚侯爷,三件事,我都答应!我全都答应你……” “呵!” 屋內,很快传来了楚奕的一道冷笑声,透著浓浓的讽刺。 那声音如同最尖锐的针,瞬间刺破了柳璇璣的最后一点尊严,只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已经彻底抬不起头了。 曾经,抬不起头的人,应该是他啊! 为什么,变成我了? 再接著。 楚奕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没有丝毫波澜,冷得像屋檐滴落的秋雨,隔著门,清晰得残忍。 “小汤,送柳小姐回家。” 他甚至吝嗇於走出那扇门,看柳璇璣一眼。 “是,大哥。” 於是,汤鹤安雄赳赳、气昂昂的鬆开手,又对著柳璇璣做了个强硬却不容置疑的“请”势。 “柳小姐,请吧。” 柳璇璣猛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动著。 等她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点神采也彻底熄灭,只余下浓得化不开的淒凉与绝望。 她望著那扇再度隔绝了內外的门扉,心头一片冰冷死寂,却突然滋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既然自己对於楚奕有用,何不互相利用,也能应付家族那边滔天的压力。 至於以后……算了,眼前这一关要是过不去,何谈以后? 当务之急,自己得想想如何將曹胜虎诱骗到上京城。 柳璇璣的眼神变得狠戾而孤注一掷,她决定盗用家族密令,秘密召曹胜虎进京,但得找个替死鬼…… 屋內。 薛綰綰媚眼如丝的看向了楚奕,声音带著一丝犹疑。 “侯爷,柳璇璣,她真能將那曹胜虎诱骗到上京城吗?” “妾总觉此人狡诈如狐,未必甘心受制。” 闻言,楚奕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淡漠的弧度,低沉的嗓音如同浸在冰泉中。 “薛老师,你可切莫小看了一个人濒死时求生的本能。” “柳璇璣骨子里是极致的自私,只要能活命,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捨弃的,没有什么手段是不能使的。” “我们可以开始布局坑杀曹胜虎了。” 他也是到这一世,再去联想前世柳璇璣做的种种事情,才得出的这个结论。 哎,前世终究是被蒙蔽了。 第499章 薛老师,你这是要做什么? 薛綰綰虽然不相信柳璇璣,但是无比相信楚奕的判断。 於是,她微微侧过身,云髻上簪著的步摇轻轻晃动,声音带著几分刻意的柔媚,主动提道: “侯爷,赵叔叔想认妾做乾女儿,妾应下了。” “过几日,他打算要办个认女宴,届时,侯爷可得赏脸过来捧捧场子呢。” 楚奕还是低估了赵敬文对故交之女的重视,没想到不惜到认作乾女儿的程度。 要知道,这位现在可是礼部尚书,位高权重也就罢了,关键坐在这个位置最容易惹人眼红。 可儘管如此,赵敬文不惜招惹非议,也决心要认一个曾在青楼两年的魁做女儿,甚至於还要办上一场酒宴。 这份心,实在是难得。 “薛老师,认女宴,学生一定会过来的。” “到时候,学生再送一份大礼给你,肯定让那场宴会办的热热闹闹。” 薛綰綰听到这里心情很是愉快,同时仰起那张纯澈又隱含诱惑的脸庞。 那一双秋水明眸盈盈望著楚奕,葱白指尖轻巧地绞著袖角,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 “不过啊,请侯爷儘管放心,妾跟赵叔叔说好勒,往后呀,妾还是住在这儿。” 她忽然故意压低了些嗓音,那一丝甜糯里,便掺入了勾魂的窃窃丝语。 “这里,依旧是侯爷和妾的秘密巢穴。” “侯爷若有兴致,隨时都能来找妾,偷、情。” “嘖!” 楚奕鼻间逸出一声略带笑意的轻哼,眼神带著几分无奈和宠溺。 他毫不客气地在薛綰綰一头乌亮的发顶揉了一把,將那精心梳理的髮髻揉得有些微乱。 “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偷情不偷情的?你这张小嘴……” 他深邃的眸子半眯起来,视线落在她饱满诱人的红唇上,喉结几不可察地滑动了一下。 “看来还是欠亲。” 薛綰綰得了他这般带笑的斥责,非但不恼,反而整个人都似活泛起来。 那莹白小巧的下頜又微微抬高,大胆地迎上他带火的目光,將一张融合了少女清纯与熟女妖嬈的绝美脸蛋全然奉到他视线之下。 尤其是那粉嫩的唇瓣微微嘟起,仿佛枝头待人採擷的熟透樱桃,娇嗔道: “那你亲嘛~” 那拖长的尾音,挠得人心头髮痒。 楚奕心尖那点火苗“噌”地一下,被撩旺成燎原烈焰。 他大手一揽,正要俯身攫取那诱人唇瓣,却猛地想了起来……差点忘记,这里,不止他们俩!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好似淬了寒冰的利刃,猛地刺向角落樑柱下那个吊著的人影。 萧云毅早在楚奕目光投来的前一刻,就已经將头死死扭向墙壁,恨不得嵌进砖缝里,连呼吸都屏住了。 可这鸵鸟姿態,却还是根本挡不住那蚀骨的寒意。 “萧云毅,黄泉路上,记得向你大哥问好。” 这宣判般的绝命之言,彻底击溃了萧云毅。 他被粗糙麻绳吊在半空的身体,开始疯狂扭动、挣扎,捆缚的手腕因过度用力磨破了皮,渗出暗红的血印。 很快,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乾乾净净,涕泪横流,喉咙里爆发出撕心裂肺、带著极度绝望和卑微的哀嚎: “楚侯爷、饶命,楚侯爷饶命啊!” “求求你放过我,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別杀我、別杀我……” 可,再悽厉的求饶,也只是徒劳的迴响。 楚奕连眼皮都未多抬一下,已经搂著怀中佳人那温软的身子,转身走了出去。 门槛之外,数名身著劲装、气息彪悍的江湖好手肃立廊下,如泥塑木雕。 “杀了。” “是,侯爷。” 为首一人闻声抱拳。 他那张带著刀疤的脸上狞色顿生,毫不迟疑地一个箭步便跨入屋內,反手沉重地关上了房门。 紧接著,一声几乎衝破屋顶,惊怖到极致的尖叫骤然炸响。 “別杀我、楚侯爷,楚侯爷,救命啊,放过我,啊……” 不多时。 所有的嘈杂归於一片死寂,只有浓郁的血腥味,开始无声地渗透门板缝隙。 至於楚奕带著薛綰綰离开这一栋院子后,又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薛老师,接下来估计会有不少国子监的学生来找本侯。” “你在国子监多年,知道他们哪些人是有真材实料的,得麻烦要你列出一份名单。” 薛綰綰很清楚的意识到,楚奕掌握这一份名单,就相当於跟这批人结下了一段香火情。 当楚奕真正崛起,手握文柄、权倾朝野之时……这些人脉,便会如滚雪球般凝聚依附。 最终,拧成一股足以撬动朝堂格局的磅礴力量! 楚党吗? 她脑海中闪过这个令人心潮激盪的字眼,却只化作唇边一个顺从而灵慧的浅笑。 “知道了,侯爷。” 隨后。 两人走进了东湖別苑。 一抹藕荷色的身影,恰好从月洞门下急急闪出,正是小环。 她显然没料到会差点撞上侯爷,慌忙屈膝行礼: “见过侯爷……” 楚奕喉间只淡淡滚过一个“嗯”字,目光甚至没有在她身上多停留半刻。 他直接带著薛綰綰径直向前,那份急切,昭然若揭。 “誒?” 小环看著这位侯爷,几乎是半揽半抱著自家小姐疾步走向臥房。 她似想到了什么,那张小脸“唰”地一下红透,仿佛天边的晚霞瞬间烧到了耳根。 “嘎吱!” 房门被楚奕一脚带上。 楚奕只觉得刚才被压抑下的邪火,现在直接衝上了脑门。 他猛地回身,大手带著炽热的温度和不容抗拒的力道,再次想將那具温香软玉狠狠箍进怀中。 然而,怀中一空。 薛綰綰如一条最滑溜的鱼儿,腰肢一扭,轻巧的便从他滚烫的臂弯里滑脱了出去。 她回眸一笑,眼波流转,媚態入骨,带著一丝狡黠的掌控欲。 “哦?” 楚奕颇为好奇的看著此刻挣脱出去的薛綰綰,不知道这位魁小娘子,今天又要给自己什么惊喜了? 所以,他暂时压下那一股燥热,只好眼神炙热的看过去。 “薛老师,你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薛綰綰白皙纤细的手指,缓缓抬起,抚上领口精致的盘扣,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她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褪下外裳,慢慢勾勒出裸露的优美肩颈线条。 那莹润的雪白肌肤在暖色光线下,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美玉,闪烁著细腻诱人的光泽。 “侯爷……” 第500章 人多,难道心就齐了吗? 薛綰綰娇嗔一声后,停在床边。 她侧过身来,此刻身上就只剩下一件薄如蝉翼的桃红色轻纱褻衣,堪堪裹住最曼妙的风情。 她唇角处勾起了一个顛倒眾生的弧度,媚眼如丝地睨著几乎要將自己吞吃入腹的男人,慵懒又蛊惑。 “不可以急哦~~” 楚奕看著那一道曼妙这般诱人的身姿,喉结不由得涌动起来,眼神愈发的火热了。 “薛老师,你喊错了。” “这里,没有侯爷,只有你的学生。” 薛綰綰听著这些话,轻轻一笑。 一只素手轻撑床沿,纤腰折出一个诱人的弧度,轻盈斜倚在堆叠的云锦软枕之上。 接著,她將一只玲瓏白皙、宛如精雕玉琢的玉足轻轻翘起。 那小巧的脚尖微微绷直,对著楚奕的方向,发出声音又软又娇,拉长了调子: “那就请楚同学,来替为师脱鞋袜……” 这香艷无匹的景象,这酥麻入骨的称谓,彻底点燃了楚奕压抑的所有邪火! 他的眼睛瞬间赤红,宛如盯上猎物的猛兽,全身血液都滚沸著冲向下腹某处。 此刻,他只想做眼前这只妖精的……裙下之臣! “学、生,乐意至极!” 话音未落。 他整个人已经化作一道疾风,带著滚烫的气息,狠狠扑向了那床榻之上横陈的,世间最销魂的绝色尤物! …… 另一边。 柳璇璣刚回到柳氏大院,便被召到了议事厅。 议事厅內,数十盏兽头铜灯燃得正旺,將楠木樑柱映得油亮,却驱不散那沉甸甸的压抑。 柳宗平见眾人都到了,便將昨天地下城的事情说了一遍。 “柳贸今早刚从东镇抚使司放出来了,但地下城那边已经扣押了盐帮的一批盐,至今未放行。” “而且,庄明更放出话来,从今晨起,严禁我们的人踏入一步运货!” 柳普又面色严峻的说道:“这件事暂且放到一边,昨夜楚奕奏请朝廷,徵召大批京城国子监学生、太学生,出任黄河两岸负责漕运清淤的官职。” 嘶! 有族老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是什么道理?” “让一群乳臭未乾的学子去管漕运,简直是儿戏!” 柳普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满是讥讽。 “他楚奕看中的是这些学子背后的门第,利用那些盘踞朝野、树大根深的家族势力,便能堂而皇之的將手伸进我柳氏经营的漕运命脉之中!” “若我们的人不配合新法清淤,那就是给朝廷留下把柄,那些眼巴巴等著出仕的世家俊彦立刻就能『替而代之』。” “可若我们配合了呢,那就是帮著他楚奕,亲手疏通了我柳氏的財路命脉!” “他,这是在逼我们自断一臂啊!” 他顿了顿,又嘆了一口气。 “偏偏我柳氏这一次无计可施,一旦明確反对,便是站在了京师眾多豪门的对立面。” “这些家族匯聚起来的力量,即便是我们柳氏,也绝难硬撼。” “楚奕当真好算计,心思之狠,手腕之毒,令人髮指!” 柳宗平听到这里,也是忍不住皱眉道:“不仅如此,楚奕还奏请,调右武军赴两岸驻防。” “此举,名为协助清淤,稳定地方,实则是假女帝之口,行分化、削弱我柳氏兵权之实!” 但,那又能怎么办? 女帝下令,合情合理,身为臣子如何反驳? 更別说,那林昭雪已经快要返回了,三千玄甲军到时候挥起屠刀,可不是儿戏。 几个性急的族人再也按捺不住,面色狰狞地破口大骂。 “楚奕这小畜生,不但敢断我们財路,还要坏我柳氏官员仕途,他疯了不成吗?” “照我说,就直接让盐帮的人弄死他得了。” “再让这个小畜生活下去,就怕我们做生意都要做不安稳了……” 柳普看了眼他们,淡淡开口: “楚奕身边有个叫汤鹤安的,是顏舍人的表弟,力大无穷,以前任职北衙军,打遍里面的军士无敌手。” “而且,他还招募了不少了江湖高手护卫身边,想要用江湖方式杀他,行不通。” “上一个不信邪,执意要杀他的王海,最终是什么下场,他的尸骨在哪里,还需要我提醒诸位吗?” 这话一出,眾人沉默了。 就连此时的柳璇璣,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想到那个曾匍匐在她脚下言听计从的男人,如今竟已成长到令整个家族忌惮,需要自己仰望其项背的高度。 一种巨大的失落、不甘和怨愤,混杂著对现状的无力感,如毒藤般缠绕著她的心。 难道……从此以后,自己就真要被那个曾经俯首帖耳的人,任意拿捏、摆布了吗? 一名族老开口说道:“就算如此,楚奕也断不能留了。” “尤其是这一次他想出这等阴招,完全化解了我们之前设计的手段……” 柳宗平眯著眸子道:“倒也没有完全化解,他借势世家,確是一步出人意料的狠招。” “可人多,难道心就齐了吗?” “这世间事,最难测者,莫过於人心!” 他似是故意深深的看了眼柳普,又很快装作漫不经心。 “就比如一锅饭放在眼前,你多吃点,必定会引来他人嫉妒,我少吃点心里肯定会不满。” “这漕运清淤,关係重大,利益牵扯极深,岂是一群只知经书礼义、血气方刚的娃娃能玩得转的?” “让他们儘管去,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生瓜蛋子,初出茅庐,又各自代表著不同家族的利益,面和心不和是必然。” “到时候,我等只需稍加用计,在他们中间稍微『拨弄』几下,点燃他们彼此间的猜忌和意气之爭。” “再配合黄河两岸错综复杂的情势,漕帮的横拦、曹胜虎的威慑。” “老夫敢断言,这些娃娃们,十有八九会把局面搅成一团理不清、斩不断的乱麻!” “到时清淤不力、民怨沸腾、官民衝突不断、漕运阻塞依旧,还怕找不到由头弹劾?” 这位柳氏宗长说到这里,满是老谋深算的寒意。 “一封封奏摺上去,让他们统统灰溜溜滚回京城,顏面扫地!” “那时,你们猜,楚奕这所谓的『妙计』,还怎么继续?他拉来的这些世家,会是感激他,还是怨恨他?” 第501章 柳氏会议,各怀鬼胎 眾人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相继点头,露出了轻鬆的笑意。 “还是宗长想的周到,是我们想多了。” “但右武军就真的这样被女帝徵召去黄河两岸嘛,那到时候,可不好再召回来啊……” 柳普听著眾人对柳宗平的恭维声,他的眼神深处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复杂。 隨后,他恢復平静,继续拋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至於右武军开赴两岸之事,虽有隱患,却也並非燃眉之急。” “眼下,我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警惕,女帝已经下旨,徵调各地边军小股精锐入京。” “目的,是补充南衙军缺额,加强中枢禁军实力!” 他顿了顿,扫过眾人惊愕的目光,继续说下去。 “此事若成,后果不堪设想。” “设想,一支匯聚天下精兵、粮餉充足、装备精良的南衙军,绝对足以震慑京畿,令任何权柄都为之颤慄!” “那,才是真正的威胁!” 当时,有一名族老摸著鬍子,缓缓说道:“这倒是不必过於忧虑。” “女帝此举,意在集精锐,可边军將士,皆是活生生的人。” “我们只需暗示与边镇亲善的將领,让他们精心挑选一些对我柳氏忠心的精兵,混入这支入京的队伍里即可。” “等他们一旦进了南衙军,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甚至……譁变闹餉,只要闹得够大、够乱,就能彻底打乱女帝整顿南衙、练就强军的念想。” “不过,老夫现在最想知道,是哪个黑了心的狗东西,给女帝出了这等集天下精兵的主意?” 柳普迎著眾多探寻的目光,没有任何犹豫,清晰而肯定地吐出了那个名字: “萧隱若。” 那位族老瞬间气得不轻,咬牙说道:“居然是这个小贱人,要不是她一手將楚奕提拔上来,怎么会有我柳氏如今的麻烦?” “让璇璣设法將楚奕骗出来,找个机会,做了他?” 柳宗平摇了摇头,说道:“此举风险太大,一旦楚奕出事,璇璣难逃其咎。” “萧隱若跟女帝怕是不会放过她,而且也会迁怒於柳氏。” “眼下燃眉之急,还是要先夺回地下城的掌控,楚奕这次看似雷霆手段,一口气將那些不听话的坊主尽数斩除,实则得罪了我们跟韩氏、宗室他们。” “接下来,我们只需想办法去將庄明杀了,其他两方势力肯定会推波助澜,让地下城大乱。” “届时,我们便可以让盐帮入主进去,重新抢占了。” “庄明,可比楚奕好杀的多。” 柳普也適时点头的说道:“就让盐帮的人,去料理庄明吧。”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至於地下城那边虽然断了盐路,不过广福街还有好几座私盐仓库存货尚足,暂且挪过去应急便是。” “等处理完地下城的事情,再重新恢復即可。” 几位族老交换了几个眼神,最终陆续点头,又將目光落到了柳璇璣身上。 “至於楚奕,璇璣,你得抓紧时间了,这几天去跟他见见吧。” 柳璇璣迎上那名族老期望的眼神,眸底深处快速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她垂下眼瞼,几不可察地吸了口气,恭敬而柔顺地頷首应道: “是,三叔公。” 这件事,到此为止。 眾人相继散去。 柳普回到书房后,对著儿子柳琦低声吩咐。 “將他们要杀庄明的消息,找个稳妥的渠道,给楚奕递过去。” 柳琦生得一副清秀面庞,眉眼灵动。 他闻言眼珠微微一转,嘴角立刻向上扬起一抹瞭然的弧度。 “孩儿明白了,楚奕此番抢下地下城,虽手段酷烈,却正好给我们送上一个天赐良机!” “若柳宗平这一次摆不平这隨之而来的盐路风波……呵呵,那他这族长的威望怕是要碎成一地鸡毛。” “到时候,父亲再站出来摆平楚奕,就可以有理由从他手里接过食盐的生意了。” “只不过,只是一个庄明还不够搞瘫痪这条盐路影响到大房,不如我们抽时间將广福街的盐仓给烧了。” “没了库存应对断盐之急,那才叫真正的祸乱滔天!” “到那时,局面才完全失控,柳宗平才真是真正的回天乏术!” 柳普眼中满是讚许的笑意,伸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我儿想的很好,此计甚妙。” “这件事为父交给你去做,但你记住了,万事小心,绝对不能露出半点马脚。” “否则,一旦被柳宗平查到我们头上,事情就麻烦了。” “他这人连自己的杀子之仇都能压下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太会隱忍了。” 柳琦被父亲眼中的森寒与郑重惊得一凛,脸上兴奋之色稍敛,旋即化作无比的郑重和狠厉。 “父亲你放心,孩儿一定会小心行事的。” “好。” 在柳普眼里,柳氏家大业大,损失一部分,甚至引发一时的动盪全都无所谓。 只要能藉此扳倒柳宗平,彻底掌控族中大权。 这点代价,简直划算到了极点! 而另一边。 柳宗平对著面前亭亭玉立、低眉顺目的女儿,深深嘆息了一声。 “璇璣,为父知道让你去接触楚奕,很委屈你。” “但你大哥勇猛有余,智计不足,你二哥又只知埋头书简,不懂变通。” “放眼闔府上下,为父……只有你一个指望啊。” 柳璇璣心头一颤。 她当初之所以拿走楚奕的诗词据为己有,不就是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可和重视。 所以,她此刻还是有几分兴奋的。 “父亲,女儿不委屈,委屈的是你。” “我们大房看似风光,稳坐核心,可虎视眈眈的人不少。” “尤其是柳普做了宰相后,在族中的话语权越来越大了。” “他表面上是出了名的笑面菩萨,可骨子里就是一条暗藏獠牙的毒蛇。” “只待父亲稍有行差踏错,露出半点破绽,他便会狠狠扑上来,將我们大房撕得粉碎,將这柳氏基业据为己有!”” 柳普眼神复杂的说道:“是啊,璇璣,你看的很透,为父也只能靠你了!” “所以,你一定要帮为父渡过这难关啊!” 柳璇璣轻轻咬著唇,重重点头应下。 “请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帮你的。” 柳宗平疲惫的脸上终於浮现出一抹如释重负满意的笑容,温声说道: “璇璣,我的好女儿,下去休息吧。” 柳璇璣“嗯”了一声。 待她出去后,原本挺直的肩背,不易察觉地塌软了一瞬,生出了几分疲倦。 该想办法,去偷家族密令了…… 第502章 封侯宴 醉仙楼。 二楼雅间里。 七八个年轻子弟围坐在一张梨木八仙桌边。 他们穿著华贵的锦袍,玉冠束髮,本是上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世家公子哥儿,此刻却俱都拧紧了眉头。 “你们听说了嘛,朝廷要选拔一部分国子监、太学的学生去负责通淤疏浚。” “事后这些人选,直接就能接手新漕运的事务,这可是实打实的要职。” “如今这情况,重开一条新的漕运已经是大势所趋,就连是柳氏这次怕也挡不住这道洪流。” “那现在谁能上了这条船,就是在未来的漕运这盘大棋里抢到了一颗活子!” “可我听说,所有去漕运的最终人选名单……全都握在楚奕一人手中!” 这些人一下子沉默了。 在座的全是楚奕昔日国子监的同窗,曾经也是称兄道弟,有过不短的同窗情谊。 只可惜,隨著淮阴侯府衰败,他们也就跟楚奕断了往来。 一个身材略胖的公子忽然狠狠一拍大腿,脸上写满了懊丧和不甘。 “当初在国子监我就瞧出来了,楚奕那小子,绝非池中之物!” “看看,这才几年?我们还在国子监里消磨光阴,而人家已经是陛下钦封的淮阴侯,正四品的朝廷命官!” “他才多大年纪?这是何等造化?!” “这以后,还能走多高,又有谁知道呢……” 他身边那位一直沉默著的锦袍公子,气质比旁人多了几分沉稳,旋即便朗声开口。 “行了,现在说这些昔日的閒话,又有何用?” “楚奕现在风光,的確是不假,但你们仔细想想,他起得太快,根基太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朝廷里水深浪急,孤军深入,並非长久之计。” “我们好歹与他有过几年同窗情分,这份交情虽然后来淡了,但老底子总还在。” “眼下,我们j得拉下脸面,放下身段,厚著脸皮去求求他,好歹给我们匀几个名额出来。” 他略作停顿,似乎在回忆久远的片段,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淡笑。 “记得,当年他离开国子监时,我私下塞给了他一块玉佩,也不知道他是否还记著这份情……” “唉,全都回去各自准备礼物吧。” 这番话说的眾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脸上显出跃跃欲试的神色。 “事不宜迟,大家今晚回去,各自备上一份厚礼,明日一早,咱们直接登门淮阴侯府,去给他贺喜!” “新侯晋封,我们这些老同学去道贺,也算名正言顺!” “再不行,我们就为前几年的事情道个歉……” …… 夜浓如墨。 一辆马车,停在淮阴侯府门前。 车门打开,率先出来的是一袭黑色的身影。 紧接著,萧隱若那张冷艷绝伦、却常年带著一丝疏离倦意的脸庞,在灯笼的光线下显露出来。 她微垂著眼睫,任由龙三熟练地放下马车踏板,然后推著轮椅滑下马车。 “嗯?” 她的目光习惯性地扫向门口迎接的人,只见魏南枝恭敬侍立一旁,却不见那个本该在此的人影。 这位指挥使那双冰冷如寒潭的眸子瞬间沉了沉,一丝难以名状的不快,如涟漪般在她眼底深处迅速掠过。 那个逆臣说好的今晚给自己一场惊喜,但是他这个人呢? 怎么,不出来迎接!! 心思玲瓏的魏南枝,捕捉到这转瞬即逝的情绪变化。 她立刻快走两步迎上前去,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 “萧指挥使,请你莫怪。” “此刻,阿郎正在內宅专为你精心准备一份烛光晚餐,特意吩咐奴婢在此恭候大驾,请你隨奴婢进去便是。” “烛光晚餐?” 萧隱若口中低低重复了一遍这陌生的词语,冷冽的眸光中掠过一丝真切的疑惑与玩味。 这逆臣,又在玩什么新样? 但看魏南枝態度如常,她也就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言语,任由魏南枝轻轻推动她的轮椅。 路上。 萧隱若似想到了什么,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谢灵蕴,最近老实吗?” 魏南枝立刻答道:“请萧指挥使放心,她已经被奴婢狠狠教训过了,是绝对不敢再有半分异心了。” 她想了一下,还是补充了一句。 “若她贼心不死,胆敢再犯……奴婢自会亲自处理乾净,绝不留后患。”” 萧隱若闻言,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锐利。 “那位王夫人,如今也住进府里了吧?” “母女一起也好,省得麻烦,不听话一起杀了。” “是!奴婢谨记萧指挥使吩咐。” 魏南枝的回答乾脆利落,没有半分迟疑,推著轮椅的手也愈发平稳。 两人在曲折的迴廊中穿行片刻,最终来到了一处院子。 “指挥使。” 一个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楚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身姿挺拔,穿著一身便服,在身后光线衬托下,更显的轮廓英挺,让人觉得俊朗。 “里面请,让卑职推你进去吧。” 他几步走到轮椅前,目光落在萧隱若那张绝艷却又透著冰冷的脸上,自然地伸出手扶住轮椅靠背。 萧隱若却是冷声说道:“楚侯爷,本官可消受不起,推轮椅这种下等差事,自有下人去办。” “你还是留著这份殷勤,回去哄你那快回来的夫人吧。” “省得她以为本官,把她夫君当成了使唤丫头!” 魏南枝听著露出一阵苦笑,隨即便悄悄退下了。 这两口子吵起来,不好干涉哦。 至於楚奕则是更加听习惯了。 反正他今晚的目的是让这张嘴软了,所以也就没有搭话,只是默默推著萧隱若进去。 这让萧隱若有些不爽,忍不住又一次开口讥讽。 “嘖,瞧瞧你这副模样,在你夫人面前是顶天立地的郎君,到了本官这儿,就成了推轮椅的僕役?” “楚奕,你这身份切换得倒是自如。” “本官这轮椅是不是硌著你这双刚抱过美娇娘的手了,要不要本官给你垫块锦缎……” 但她的话,在见到屋內的景象后,瞬间停了下来。 只见偌大的房间里光线昏暗,只在墙角点著几盏小小的壁灯。 至於空气中瀰漫著一股食物加热后特有的微醺香气,混合著某种淡雅的香。 “楚奕,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萧隱若忍不住挑高了眉毛,冰冷的眸子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疑惑。 “堂堂淮阴侯府,莫非已经穷困得连几根蜡烛都点不起了?” “还有,其他人呢?” 第503章 若是让本官不满意,本官就废了你的这一对招子 楚奕看著眼前绝艷女子笼罩在昏暗中却愈显精致的侧脸,眼神深处闪过一道温柔而明亮的笑意。 他的语气依然保持著下属应有的恭敬,却也带著一丝独有的特殊亲近。 “指挥使说笑了,今晚这场属於卑职的封侯宴,卑职只邀了你一人。”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专为你一人设的。” 萧隱若一愣,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楚奕已经推著自己来到了那一张铺著雪白桌布的饭桌前。 七八支细长的红烛镶嵌在烛台上,正摇曳著温暖而浪漫的火焰,將桌中央的餐具映照得熠熠生辉。 烛台周围,精心摆放著几簇新鲜的玫瑰与百合。 那些娇嫩的瓣在烛光下显得尤其鲜活馥郁,幽幽香气也隨之浓郁起来。 整个场景虽不宏大奢华,却透著一种精心准备,只为取悦一人的曖昧。 这与刚才的昏暗,形成了极其强烈的视觉衝击。 “唰!” 萧隱若的目光扫过跳跃的烛火,最后落在那生机盎然的鲜之上,冷冽的眼神似被烛火融化了一瞬。 但这微光稍纵即逝,迅速被一种近乎本能的冷硬所覆盖。 “楚奕,你在搞什么鬼?” 此时。 楚奕走到桌边。 他拿起一瓶葡萄果酒,为萧隱若面前的酒杯斟入深红色酒液,那流畅的动作带著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接著,他又拿起一个刀叉,开始专注而利落地切割一份牛排。 “指挥使,这是卑职亲自下厨烹製的,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请你尝尝。” 他將切好的一片牛肉,用叉子稳稳托著,手臂越过桌面,朝著萧隱若小嘴送过去。 萧隱若坐著时的身姿笔挺如松竹。 就连那肩背也透著一股刻入骨髓的端严,银线绣制的黑色长裙,更是衬得她面庞更加白皙如玉。 只是那神色,依旧如同山巔终年不化的冰雪,拒人千里。 “本官自己有手,自己会吃,不用你这么好心。” 但楚奕主打的就是一个我不听,他手腕轻抬,稳稳地递到了萧隱若饱满却习惯性紧抿的唇边。 同一时刻,他那低沉带著一丝不容置喙的温柔嗓音,也隨之响起: “指挥使,来,张嘴。” 萧隱若纤长的睫毛颤了一下,冰封般的表情,似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 她沉默了两息,终究是妥协般地张开了那色泽淡红的唇瓣,动作带著点僵硬。 不是因为怕,而是……那该死的、不请自来的心慌,让自己急需结束这令人窒息的僵持。 “啪嗒!” 那块牛肉被轻轻送入她口中,滋味的確绝妙。 她迅速咀嚼,借著吞咽的动作强行压下喉咙的紧绷感,仿佛那团食物能將心头那丝异样的羞恼也一併吞下去。 不过,萧隱若的表情管理依旧完美,眉尖微蹙,似乎努力维持著那份习惯性的冷淡。 楚奕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神愈发灼亮,带著明显的期待: “指挥使,味道如何?” 萧隱若面上依旧矜贵疏离,声线平板无波,视线却微妙地避开了他过分明亮的眼睛。 “马马虎虎。” 舌尖仿佛还残留著那一丝让她暗自惊讶的美味,这份认知让自己心底更添烦乱。 楚奕闻言也没有拆穿她的口是心非,眼中的笑意只是更深了些。 忽然,他眸光一凝,落在萧隱若粉润的唇角——那里不小心沾上了一点细小的的酱汁痕跡。 他毫不犹豫取过一方丝帕,侧身便俯靠了过去。 距离骤然拉近,他的气息几乎將她笼罩,也同时让萧隱若下意识往后躲闪。 这个逆臣,又要干什么? “別动。” 楚奕低语,声音带著一丝沙哑的磁性。 那一块丝帕温软,可他的指腹却带著一股滚烫的热度,缓慢在她唇角擦拭。 “嘶!~” 那轻柔的触碰宛如带著电流。 以至於萧隱若下頜处被触碰到的地方,犹如点起了火星,迅速燎遍了全身!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停滯了,整个身躯骤然绷紧如弓弦,指尖在桌下死死扣住冰冷的桌腿,才勉强抑制住想要躲闪的本能。 那份被冒犯的慍怒和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灼热慌乱,在自己胸腔里疯狂衝撞,几乎要將她素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撕碎。 她猛地別开脸,动作带著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仓惶,只留给楚奕一个冷硬如冰雕的侧脸轮廓。 “够了!” 楚奕却恍若未觉。 他只是从容的直起身,目光似有实质,在她看似完美无瑕的冷艷侧脸上巡梭,那里,染著一抹不自然的淡粉。 “指挥使,喝点酒,庆祝一下卑职升爵?” 他拿起一旁的葡萄酒,瓶身在烛光下流转著惑人的光晕。 “呼!” 萧隱若紧抿著唇。 她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让剧烈的心跳趋於平缓。 刚才那一刻的失控,让自己心底警铃大作,声音是从唇缝里挤出来的,带著玉石相击的清冷,试图抹杀前一刻的狼狈。 “好。” 於是,楚奕给萧隱若倒一杯酒,也为自己斟满一杯。 “指挥使,来碰一个。” “叮!” 萧隱若动作略显僵硬地与他碰杯。 待酒液冰凉入口,这才稍稍浇熄了她唇边残余的那份灼热感。 那酒滋味尚可,但此刻已尝不出多少味道。 “啪!” 楚奕放下酒杯。 他用银勺舀起一勺精心切配,淋著诱人酱汁的水果沙拉,递向萧隱若: “指挥使,这是水果沙拉,你尝尝……” 萧隱若本想拒绝,可这个逆臣又一次將那一勺水果餵到了自己嘴边。 所以,她迫於无奈只能吃进去,出乎意料的味道不错。 “够了,你自己回去吃。” “好。” 楚奕也没有在多做什么了,反正调戏萧隱若够多了,这才坐回自己的座位。 於是,两人便吃起了这一顿烛光晚餐。 不久后。 萧隱若锐利如刀,直直刺向神情自若的楚奕,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 “这一顿饭,不会就是你给本官的惊喜?” “那你说,本官该取你身上那一块肋骨当纪念呢?” 她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带著一股无形的压力。 此刻,楚奕却扬起了一个带著几分神秘和促狭的笑容。 “指挥使,惊喜总是要留到最后的。” “走,带你去看好东西。” 萧隱若紧抿著唇,冷眸微眯。 她审视了楚奕片刻,终究还是从鼻子里轻哼一声,那神態是不加掩饰的不耐烦。 “若是让本官不满意,本官就废了你的这一对招子。” 第504章 这个逆臣,他,他怎么敢亲自己的? 对此,楚奕倒是毫无感觉。 他只是笑吟吟的推著萧隱若,到了一处空旷的后院。 此刻。 夜色如墨。 庭院里,只余下几盏悬掛的灯笼。 一阵夜风掀起萧隱若鬢边的几缕髮丝,更添几分冷峭。 她扫了眼空荡荡的周围,柳眉忍不住紧蹙,终於不耐地质问,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楚奕,你的惊喜在哪里,你是真的觉得本官这么好糊弄……” 她的话音未落,一声尖锐的呼啸划破沉寂。 “咻……砰!” 紧接著,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在天幕尽头猛然炸响! 隨即,那声音仿佛解开了某种封印,无数尖锐的啸音,爭先恐后地冲向天际! “轰轰轰轰轰轰!!! 巨大的、绚丽的火树银, 以一种蛮横的姿態,骤然撕裂了沉沉的夜空! 剎那间,金色的流星群炸开成灿烂的瀑布,银白的火树瞬间舒展铺满天际。 再接著,是怒放的团,蓝的、紫的、红的、绿的……层层叠叠,瑰丽到了极致! 一瞬间,將整个庭院,连同萧隱若惊愕的脸庞一起映照得如同白昼! “烟、……” 这位冷麵判官整个人僵在原地,微微张著唇。 那一双总是锐利如鹰的冷眸中,此刻倒映著漫天华彩,流光溢彩,如同星河流淌进眼瞳深处。 她忘了皱眉,忘了言语,忘了身为指挥使的威仪,就这样呆呆地、近乎失神地仰望著这突然降临的、璀璨夺目的盛大天幕。 好……美…… 那漫天烟火的光芒,在萧隱若明澈的眼底跳跃、燃烧。 那长久以来固守在她眼中的锐利冰雪,仿佛正在这耀眼的光芒下缓缓消融。 就在这震耳欲聋的轰鸣与无边的璀璨中,楚奕温热的呼吸,忽然靠近了她的耳畔。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著一种魔力般穿透喧囂,直接落在她的耳膜与心尖上: “指挥使,这场惊喜,你喜欢吗?” 那低哑磁性的嗓音里,饱含著一丝期待。 那声音和气息带著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让萧隱若几乎迷失在这绚烂的声光里。 她无意识地望著漫天火树银,一丝淡淡的笑影似要浮上嘴角,一句真心实意的回应脱口而出。 “喜……” “欢”字,几乎含混地就要脱口而出。 但在楚奕灼热目光的锁定下,那句呼之欲出的真情,瞬间撞上了她心中冰冷的壁垒。 她猛地咬住下唇,强行转开视线,声音再度恢復清冷平板。 “一般。” “一般?” 楚奕的眉毛高高挑起,脸上的笑容故意敛起。 他正正地对著她,高大的身躯带来迫人的阴影,涌动著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光芒,紧紧攫住了她的视线。 “指挥使,你可知,卑职为了准备这一场惊喜费了多少精力?” “现在就只换来一个一般,实在是让卑职伤心。” 那陡然转变的眼神,太过灼热锐利,让萧隱若心尖猛然一悸。 而眼看楚奕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尤其是那带著山雨欲来般占有欲的眼神,也让她头皮隱隱发麻。 这个逆臣,想干什么? 她只能强作镇定,將头用力偏转向天空,试图用命令的语气稳住局面,也驱散那令人心慌的亲密感: “看烟。” 楚奕的目光像是黏在了萧隱若的侧脸上。 渐渐的,从她光洁饱满的额头、挺直精巧的鼻樑,最后停留在那紧抿却微微透出一点粉润的唇瓣上,久久流连。 “哦?” 他忽然,欺身再近。 那温热的胸膛,几乎要贴上萧隱若隔著衣料的冰冷脊背,声音低沉得如情人间的囈语,带著一种直击灵魂的衝击力: “可指挥使,你在卑职眼里,就是最好看的烟啊!” 这句话像是一块滚烫的烙铁,猝不及防地狠狠烫在了萧隱若冰封已久的心湖上。 她只能死死盯著天空,眼睛一眨不眨,任凭那漫天华彩在瞳孔深处燃烧、炸裂,仿佛要將这极致的绚烂刻进灵魂深处。 唯有如此,她才能稍稍压抑住,胸口那几乎要破膛而出的躁动。 “言巧语,再说这种话,本官就扯断了你的舌头……” 下一秒。 楚奕高大的身躯,带著不容抗拒的压迫感距离萧隱若已经很近很近了。 其中,那温热的胸膛更是毫无间隙地贴上了她单薄的脊背,隔著衣料传递出惊人的热力。 “指挥使,卑职对你从不曾说过半句言巧语。” “你若是不信……” 那一股男性独有的危险气息,瞬间將萧隱若彻底笼罩。 同时,一只强健的手臂不容分说的环过她的纤腰,宛如铁链般將她整个人箍进一个温暖怀里,力道霸道至极。 另一只带著薄茧的大手,此刻也不容拒绝地抬起,修长有力的手指托住了她的下頜,带著一丝令人心悸的占有意味。 甚至,逼迫这位执金卫的指挥使在错愕中……微微仰起头。 “唰!” 楚奕低垂著眼帘。 他俯视著咫尺间那双倔强却已泛起波澜的眼眸,滚烫的呼吸几乎与她的交融,带著一种撕裂她所有偽装的致命诱惑: “卑职的心,可以挖给你看!” 这一刻,萧隱若的心跳瞬间飆升至极限,几乎要破喉而出! “逆臣,你放肆!” 一声惊怒交加的厉叱衝口而出,带著指挥使的威压,却无法掩饰那声音底下的一丝几乎不成调的慌乱。 萧隱若本能地抬起双手,想用尽全力推开这个胆大包天、以下犯上的傢伙! 然而,太迟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楚奕那张带著笑意和不容置疑霸道的唇,猛地覆压下来, 封堵住了自己所有的命令! “唔……” 唇上骤然传来的滚烫触感,犹如惊雷炸响! 萧隱若的双眼瞬间瞪得滚圆,瞳孔急剧收缩,里面盛满了前所未有的极致震惊与不敢置信! 那一抹巨大的震惊如深渊,吞噬掉所有偽装的情绪,只剩下最原始的惊悸。 这个逆臣,他,他怎么敢亲自己的? “你……唔……” 她想要反抗,可楚奕强壮的双臂铁箍般牢牢锁住了自己的腰身和后颈。 那一股霸道而强势的力道,带著一种不容置喙的占有欲,將萧隱若的抗拒意识连同身体一併镇压得无法动弹。 所以,她只能被迫承受著,感受著楚奕气息的掠夺,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漫天烟依旧在疯狂炸响的轰鸣…… 第505章 烟花送惊喜,不浪费 “唔唔唔,这个烟太好看,楚侯爷现在肯定看的很开心,也不枉费我做的这么辛苦。” 墨鸦站在侯府邸外的石阶上,身形勾勒出一抹成熟丰腴的轮廓。 她双手叉腰,胸脯因为兴奋而微微起伏,那波涛汹涌的弧度在月华下更显饱满,引得轻薄的外衫也隨之绷紧。 汤鹤安的目光紧紧追隨著夜空中不断绽放,拖著璀璨光尾上升的烟,不由得咧嘴一笑。 “可不是嘛,还是大哥对咱们就是好,特意安排了这烟,让咱们看。” “这个真的太好看了,嗯,好看。” 他的讚嘆词有些贫乏,但语气里的崇敬毫不作偽。 闻言,墨鸦唇角微微下撇,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婉转的“切”。 “我们啊,说到底不过是沾了侯爷某个红顏知己的光罢了,也不知道今晚来赴宴的是谁?” 她內心很纠结,要不要將这件事告诉林將军,可侯爷给的太多了,自己出卖他良心过意不去啊!! “罢了罢了,沾光就沾光,能看著这样的景致,也是福分。” 她懒得想了,又起抬头专注的看向绚烂的天空,眼底映出五光十色的倒影,很是愉悦。 “喂,小汤,別愣著了。” “你赶紧过去,把剩下的那些烟都点了吧。” 汤鹤安浓密的眉毛立刻拧起,脸上露出几分少年气的不忿,脖子也梗直了。 “你怎么也学大哥叫我小汤啊?” 墨鸦轻哼一声,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浅笑,眼波瞥向汤鹤安,带著点戏謔的打量。 “就凭我比你大一岁!” 汤鹤安被她这话噎了一下,眼睛瞪圆,显然没料到对方拋出这么个理由,一时语塞。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他囁嚅了一下,小声嘟噥道:“真是……不跟你胡扯了。” 於是,他转身大步朝著烟堆走去,点燃火摺子的细碎响声很快就传来了。 与此同时。 魏南枝抬头仰望夜空。 那一抹明亮的烟在她的视野里升起、炸裂、化作满天雨,璀璨的光芒短暂照亮了微微上扬的唇角。 她白皙的脸颊在明灭的火光映照下飞快浮起两抹红晕,如同初染的胭脂。 “哎……阿郎,娘子马上回来了,你想好怎么应对郡公宴了吗?” 另一处小院。 谢灵蕴拉著王夫人出来看烟,双眼亮如星辰,兴奋得双颊粉红。 “母亲,快看呀。”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烟!” “誒,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手笔放出来的?真是……太美了” 她扬起精致白皙的下巴,痴痴地望著天空,眼眸里盛满了烟的绚烂和孩童般纯粹的喜悦。 王夫人虽然已经过了三十岁,可岁月却並未折损其风韵,眉眼间沉淀著成熟女性的嫵媚与一丝歷经世事的沧桑。 她抬首望著夜空,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一个淡雅而瞭然的微笑。 “这般费心思又浪漫的招儿啊,多半是京城里哪家不差钱的风流贵公子,变著法子討心上人的欢心呢。” 谢灵蕴闻言,眼底的光芒微微一滯。 她兴奋的情绪平復少许,一丝淡淡的迷惘和憧憬在自己的眼中流淌。 “如果彦昌还活著……” 王夫人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又警惕的看了眼周围,发现没有其他人这才鬆了一口气,同时低声警告: “灵蕴,王彦昌已经死了,死了,你懂不懂?” “这个人你必须彻底忘掉,从今往后,这个名字永远不准再从你嘴里说出来,半个字都不行!” “万一被这府里的有心人听到一个字,传到不该听的人耳朵里,我们娘俩的小命都得搭进去,知不知道?” 说著,她看著谢灵蕴瞬间苍白如纸的小脸,以及那双美丽眼眸里迅速积聚的水光和无尽的哀伤,严厉的目光终究软化了几分。 “好孩子,都过去了。” “过去的人和事,就让它隨著这场烟散了罢,以后,得为自己好好活了。” “若是今后你真的能討得楚侯爷欢心,生个一儿半女,也算是在这偌大侯府有个遮风挡雨的依靠了。” 谢灵蕴很犹豫,是否要將父亲死前的盘算,全部告诉母亲? 她想开口,嘴巴微张,却终究一个字也没有吐露。 何必呢? 说出来,除了徒增母亲无谓的恐慌和忧愁,对这死局般的境地,又能改变什么? “母亲,女儿知道了。” …… 摘星楼。 整个皇宫至高之处。 夜风在这里呼啸得更凛冽一些,吹得朱漆栏杆旁两位衣袂飘飘。 女帝凭栏而立,长身玉立,俯瞰著下方万家灯火。 “惜娇,今夜奉孝说有一个惊喜,要朕站在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 顏惜娇轻声应和著女帝的话,同样带著不解: “陛下说的是,这黑黢黢的天色里,除了这风大些,月亮也並无稀奇之处。” “莫不是,楚侯爷想让咱们看月亮?” 话音刚落。 “嘭!嗤——咻——!” 仿佛是为了回应顏惜娇的话, 无数的光点骤然从淮阴侯府的方向窜出,爭先恐后地划破寧静的夜空! “唰!” 女帝霍然抬起头! 漫天的火树银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抖开,瞬息之间,点亮了整个京城的天际! 七彩的华光宛如神女的织锦倾泻而下,金色、朱红、翠绿、宝蓝、鹅黄…… 这一幕映得恢弘的宫闕都黯然失色,也同样照亮了女帝惊艷的面庞。 她仰著头,纤长的脖颈曲线在盛景下更显优雅,嘴唇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极为动人的弧度。 “好美,奉孝这个惊喜,朕……很喜欢!” 此时。 顏惜娇早已忘却了方才的疑问和耳畔呼啸的风声,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壮丽景色深深震撼。 她微微张著嘴,清澈的眼眸中倒映著流光溢彩,只是痴痴望著这星河倒坠般的奇幻景象。 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 仁寿殿。 今夜,气质绝美的安太后收到楚奕的消息,得知有惊喜要看,早已移步至庭院正中。 她髮髻高綰,一支玉簪斜插,身著宽鬆舒適的宫装常服,身姿婀娜端庄。 她在此处佇立了许久,目光投向那漆黑的天空,有些疑惑,惊喜在哪里? 张嬤嬤站在旁边劝说道:“太后,夜已深了,露寒霜重,不如还是移驾回殿里歇息吧?” 第506章 我楚奕,非狂徒也! 安太后蛾眉微蹙。 她想著楚奕应该不至於如此轻佻,將自己唤出只为吹这冷风。 然而,眼前依旧是一片沉寂,什么也没有。 终是意兴阑珊,她几不可闻地嘆息一声,嗓音带著些许不易察觉的失落:“走吧。” 就在她转身离去的瞬间。 “咚——轰!!!” 一声不同寻常的浑厚巨响,撕裂了夜空! 紧接著,一道粗壮、凝聚、赤红如血般的明亮光柱,带著震撼人心的爆响轰然升腾。 一抹猩红与灿金交织纠缠,如熔岩裹挟著阳光泼洒在天穹之上! 瑰丽!奇异!震撼绝伦! 安太后刚刚抬起的玉足,瞬间凝固在原地,倏然回头! 那双美目猛地睁大,瞳孔中清晰地映照出那一片铺满天际、熊熊燃烧般的赤金云霞,也將她那份雍容衬托得光彩夺目。 “好美啊……” 她不由自主地轻声讚嘆,那眼神中流露出欣赏、讚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 “真是个有心人。” 这位太后娘娘静静站立著欣赏烟,绝美的侧影沐浴在明灭的光辉里,最后喟嘆了一声。 可惜,终究只是个外臣…… …… 渔阳公主府。 渔阳公主赤足蜷在紫檀木矮凳上,月白绸袜隨意丟在地上,十个珍珠似的脚趾悬在半空一晃一晃。 她仰头望向泼墨般的夜空,金丝雀纹的寢衣领口滑落半寸,露出半截雪白莹润肩颈。 “狗奴才这么黑的天空,要叫本公主看什么啊?” 她贝齿轻咬下唇,指尖绕著鬢边一缕碎发打转。 “连颗星子都不见,哪来什么惊……” “喜”字,瞬间卡在喉间。 那一抹骤然炸开的金红火光撕裂夜幕,千万点流萤坠玉泼洒而下,琉璃瓦顶映出斑斕彩光。 “呀!” 渔阳公主猛地站了起来,足尖不慎碰翻矮凳。 她呆呆望著铺满天穹的焰火,银红交错的碎星落进自己瞪圆的眼眸里,化作两泓瀲灩水光。 许久,一声闷笑混著夜风散开。 “狗奴才倒是没骗我,这个惊喜,嘻嘻,本公主很喜欢。” “哼,狗奴才,对我真好……” …… 东湖別苑。 薛綰綰仰望著漫天那转瞬即逝的璀璨光华,唇角牵起带著几分玩味的浅笑。 当日,雪姨神神秘秘传授的吹簫口技,或许可以选个恰当的时机,在楚郎身上略作尝试? 这个念头让她眼底掠过一抹狡黠的光,又迅速隱没在平静的眼波之下。 当又一束巨大的烟,在夜空中化作漫天金雨时。 水娘子自廊下阴影处款步走来身,压低嗓音,匯报导:“娘子,李锐那边鬆口了,同意明日会面。” 薛綰綰没有回头,只抬手將一缕被夜风吹乱的鬢髮別到耳后,指尖莹白如玉。 “很好。” 且看她如何在这看似铁桶一般的公主府,悄然嵌入一双眼睛。 …… 与此同时。 楚奕与萧隱若的纠缠,仍在继续。 他炽热的唇舌攻城略地,带著不容拒绝的强势,直到一丝甜腥猝然在口腔处蔓延开来! 这位大胆逆臣闷哼一声,条件反射般撤离,伴隨著下唇一阵尖锐清晰的刺痛 此刻。 萧隱若喘息急促。 那平日里冷峭精致的面庞,宛如染了最上等的胭脂,红霞从耳根一直蔓延到颈侧。 她在咬破楚奕的舌头后,脸上燃烧著一抹羞愤交加的火焰,扬手就狠狠掐住了楚奕的脖颈! “啪嗒!” 可是,指尖才刚用力,便是一滯。 那紧绷的力量似被戳破的气球般驀地消散,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挣扎,一把將这个胆大包天的逆臣重重推开。 “混帐东西!” 萧隱若的声音因为羞恼而带著一丝细微的颤抖,厉声呵斥。 “本官要让人把你点灯熬油,一寸寸煎熬,熬成人干!” “现在滚出去,否则,本官就把你锁进暗无天日的黑牢里,让你睡个够!” 楚奕却仿佛感觉不到下唇的疼痛。 他伸出舌尖,慢慢舔舐掉唇边蔓延开来的鲜红血珠。 那双带著邪气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落在萧隱若同样沾染了血跡,色泽诱人的唇瓣上。 他欺身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带著不容抗拒的温柔,轻轻拭过萧隱若的唇角,指尖將那点殷红抿开,带离。 “指挥使,你也不想让別人看到你唇边有血吧?” 萧隱若被他这轻佻的动作和话语激得浑身一颤,先是愕然,隨即那双冷眸里瞬间捲起滔天怒火。 “你,是在威胁本官?” 她猛地抬手,似想打掉他放肆的手指,却被他微微侧身避开,愈发的气恼了。 “卑职怎敢?” 楚奕顺势垂下眼帘。 他收敛了眼中的锋芒,做出万分恭顺的姿態。 “卑职一片丹心,不过是想替指挥使分忧,稍作整理罢了。” 他那低眉顺眼的姿態,与刚才的孟浪判若两人。 这副模样落在萧隱若眼里,如火上浇油,让她胸中那股无处宣泄的羞恼之火灼烧得更旺,偏生对著这张“恭敬”的脸庞无处发火。 她气急败坏之下,一把抓过楚奕靠近的手腕,贝齿闪著寒光,竟似真要一口狠狠咬下去! 楚奕反应更快,手腕巧妙一转,反客为主,瞬间將她纤细的手掌握在了掌心。 “啵~” 他低下头,一个吻,便印在了她白皙光滑的手背上。 唇瓣的温热,跟他舌尖刚刚舔舐过血腥的微凉湿润一同传递过来,让萧隱若触电般僵住。 “指挥使,你的手好香啊……” 萧隱若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直衝头顶,那张冷艷绝伦的脸颊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羞窘到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她几乎是狼狈地將自己的手用力抽了回来,紧紧攥成拳,仿佛要隔绝掉那烫人的触感。 “再將你那脏兮兮的口水留在本官手上,本官就剁了你。” 她不自然別开脸,不敢跟楚奕炽热的视线对视,只能强作镇定地用冰冷到极致的声音掩饰內心的滔天波澜。 “嗯。” 楚奕从善如流地应声,脸上依旧是那副让人恨得牙痒的温顺模样,仿佛刚才轻薄上司的狂徒与他无关。 他走到轮椅后,双手稳定地握住了椅背。 “指挥使,卑职送你出去。” 萧隱若已经懒得跟这个逆臣说话了,也就任由他推著自己的轮椅朝外面出去。 路上。 等这两人经过一处院子时,刚好看到王夫人母女看著已经放完的烟,正低声说著什么。 此时。 萧隱若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大半,恢復了往日的冷厉威严。 她那双如淬了寒冰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这对母女,带著上位者天然的压迫感。 “滚过来!” 第507章 本官就在鹰扬楼,等著他来杀 王夫人一愣。 她从未见过萧隱若,却在见到那道居於轮椅上的身影的瞬间,只觉得这名女子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一体,带著一种不容忽视的凛冽气场。 尤其是此刻,那位绝色女子的身形一半隱在阴影中,唯有那双眸子,在夜色里亮得惊人,犹如淬了寒冰的利刃。 那眼神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审视与俯视。 当时,一个令如今上京城高门胆寒的名字,瞬间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萧隱若!” 一个看似柔弱却手握滔天权柄、坐在轮椅上却能让百官噤声的瘸子。 传说中她的手段狠辣无情,翻手间便可让人生不如死…… “嘶~” 一股寒意顺著脊椎骨窜上头皮,王夫人呼吸一窒,她稍作迟疑后,还是迅速走过去跪了下去。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妾身王氏,见过萧指挥使。” 她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强自压抑著心中的惊惧。 毕竟,王谢两家有很大因素,是覆灭在这位执金卫的指挥使手里的…… 谢灵蕴的反应更是激烈。 她始终忘不掉那日萧隱若在厅堂冷冷盯著自己的眼神,仿佛要將自己给撕碎了。 所以,她的膝盖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气,“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奴婢,参、参见萧指挥使……” 楚奕看了眼这对诚惶诚恐的母女,並没有说什么。 萧隱若冰冷的目光,落在谢灵蕴那张毫无血色,巴掌大的小脸上。 她用两根冰凉的手指,捏住了那一副小巧的下巴,强行將那低垂的头抬了起来。 此刻。 谢灵蕴双眼含惧。 她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著,似有什么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仿佛怕惊扰了眼前的煞星。 “呵呵……” 萧隱若端详著这张写满惊恐的漂亮脸庞,隨即从鼻腔里溢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那一道冷笑,可比寒风还要来的刺骨。 “谢晋还有几个宝库,写出来。” “少一个,本官就將你扔到边关军营当军妓去。” “你猜猜,凭你这般细嫩的皮肉,这般勾人的小模样儿……那些几年都没尝过女人滋味的饿鬼莽汉,一晚上会轮番在你身上折腾多少个来回才能尽兴?” 她的手指微微用力,迫使谢灵蕴的头仰得更高了些,好让自己的眼神能更深地扎入对方的眼底。 “哦?也许……他们永远不会觉得够,你也永远別想从那个地狱里爬出来。” 谢灵蕴仿佛被这句话嚇得彻底抽空了所有力气,整个娇躯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她根本就不敢想像,自己若是真的被扔到了军营里,那过得將是何等悽惨的生活? “是是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回去就写,一个不少的全写出来……” 她的声音破碎尖锐,带著哭腔,恐惧的泪水终於夺眶而出。 这,就是一个魔鬼,比楚奕还残忍的女魔头!! 王夫人跪在那里。 她的脸色同样煞白,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似乎想为女儿辩解或是求情。 但最终对上萧隱若那冰冷没有半点温度的眼神时,所有的话语全哽在了喉咙里。 “唉……” 萧隱若锐利的目光又宛如实质的冰凌,转向那位跪在地上、浑身紧绷却仍带著成熟风韵的美妇。 她的眼神在王夫人饱满的胸脯和紧致的腰身轮廓上短暂停留,然后移开,声音却比刚才更冷冽了几分: “王夫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有数。” “管好你自己,也看好她。” “本官不喜欢替人收尸,尤其是你们这种漂亮的尸首。” 王夫人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仿佛能嗅到死亡的气息。 她知道这位指挥使杀人不眨眼,只要自己稍微不如对方的心意,只怕要死无葬身之地。 “是,萧指挥使,妾身明白。” 一片死寂的恐惧中。 楚奕稳稳推动轮椅木轮,发出规律的“轆轆”声,载著萧隱若,朝著外面继续行去。 还得是自家指挥使,一通威胁下,就能打压下这对母女的气焰。 一会后。 王夫人见那两人消失不见,才如释重负的鬆了一口气。 她伸出双臂紧紧將谢灵蕴冰冷颤抖的娇躯揽入怀中,把脸贴在女儿冰凉的发顶,声音乾涩沙哑。 “灵蕴啊,你看到了吗?” “没个真正强大的男人在背后替你撑起一片天,替你遮风挡雨。” “这世道啊,隨便来个豺狼虎豹,都能轻易把你撕碎了,骨头渣子都不剩,连个能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谢灵蕴听到母亲的话,身体的颤抖微微一僵,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那失神的眸子里,恐惧之外似乎还多了一点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 前方走廊上。 萧隱若的声音幽幽响起,打破沉寂,冷得如同寒泉叮咚: “等她写出具体的宝库位置,送进宫去。” “是,指挥使。” 楚奕略作停顿,声音低沉,又平稳的匯报: “指挥使,卑职查到谢氏有一部分残余势力,正准备混入京城了。” “卑职打算,用谢灵蕴作饵,把人钓出来。” 萧隱若蹙了蹙眉,冷冷问道:“哪来的谢氏余孽?” 楚奕开口解释道:“根据线报,这次潜入的,是谢晋那位离开家族多年,一直在外学武的五弟。” “此人是个纯粹的武痴,说是武功已臻半步宗师之境,更在江湖上闯出了『棍扫乾坤王』的响亮名號。” “这一次,就是他带著一群招揽的江湖高手准备入京报仇,但具体找谁报仇不知道,总不会是卑职吧?” 萧隱若斜睨了眼推车的楚奕,唇角向上扯出一个极其讥誚的弧度,那冰冷的笑意丝毫未达眼底。 “不杀你,难道还要来杀本官不成?” “本官就在鹰扬楼,等著他来杀。” 鹰扬楼出现了军弩的事情早就传出去了,同时也对外展现,这一座执金卫总部的可怕之处。 那谢晋的五弟纵然是个莽夫武痴,只要脑子没彻底坏掉,也断然不敢傻乎乎地朝这座龙潭虎穴撞上来寻死。 而当下,跟谢氏仇恨最大的,嗯,不出意外的,也许应该大概就是楚奕吧? 他想清楚这一节后,忍不住挠了挠头。 “所以,更要利用谢灵蕴,將那个不安分的武痴,给勾出来了。” 第508章 这不是刺杀,这是送死! 萧隱若侧著脸。 她那精致的下頜线紧绷著,听到楚奕的话,哼了一声。 “死了得了。” 她的眼眸在月光下更显锐利清冷,清晰地倒映著楚奕的影子,却又仿佛隔著一层万载寒冰。 “反正,留著你这种祸害,也是浪费粮食。” 楚奕微微低下头,靠近轮椅。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迅速拉长,几乎將萧隱若整个人全部笼罩其中。 “指挥使,捨得?” 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她抿著的唇瓣,带著几分挑逗。 萧隱若见他再次凑近,那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尤其是他黑沉沉的眸子又专注地盯在自己唇上,不禁心头猛地一跳。 她下意识地动了动嘴唇,贝齿轻咬了下內唇,脸上却更添了几分恼火的不快。 “捨得!赶紧推本官出去!推不动,那就滚!” “本官身边,从来不养废物。” 刚才被亲的时候,也不知道谁在废? 楚奕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是也没有再去调戏萧隱若了。 反正今晚小嘴亲到了,嗯,挺软的,下次再亲。 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面上却恢復了一贯的恭谨。 “收到,指挥使。” 然后,楚奕推著萧隱若出去,又体贴的送上了马车。 临走时,他的目光落在那张清晰可见的精致侧脸上,月光柔和了她的冷硬轮廓,更显出几分惊心动魄的冷艷。 这位逆臣也许是今晚尝到了甜头,所以忍不住在她白皙冰冷的脸颊上,又“啵”地亲了一口。 “指挥使,慢走。” 车厢內,萧隱若又羞又恼,最后气得浑身都在轻颤。 她脸颊上被这逆臣亲过的地方,如被烙铁烫到一般,瞬间燃起惊人的热度。 剎那间,一股无名火衝上天灵盖,恨不得拿出一根簪子,立刻把它戳进那张笑得让人牙痒痒的烂嘴! 以至於,她饱满的胸脯因为愤怒而起伏著,最终从紧咬的银牙间迸出尖利而饱含羞怒的呵斥: “滚出去!!” 楚奕耸了耸肩,隨即心满意足的走了出去。 龙三自看著楚奕被骂出来了,结果非但不恼,反而还隱隱约约能听到从鼻腔里哼出来的小曲儿,被骂这么高兴? 他困惑的挠了挠后脑勺,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难道这就是人家能步步高升、当上侯爷的秘诀? 突然,从车厢里又传出一声带著暴怒余韵的斥骂。 “龙三!你是死人还是木头桩子?杵在那儿给本官当路引吗?是不是嫌皮痒了想去跪碎瓷片?” “好,待会回去,你自己去跪上三炷香,圆了你这梦。” ??? 龙三瞬间傻眼,脸上如戴上了一副痛苦面具,五官都委屈得快要皱到一块儿。 “不是的,我马上赶车,这就走,主子,你別罚我了。” 实在是笑不出来啊,他招谁惹谁了?! 车厢內。 萧隱若烦躁地闭了闭眼,懒得再理会那聒噪的求饶声。 她的后背重重靠回铺著软垫的车厢壁,胸口那股因为楚奕而起的无名邪火非但未熄,反而越烧越旺。 那个该死的……逆臣! 可她的脑海里,却是不受控制地反覆闪回刚才在庭院里被他扣在轮椅上强行亲吻的画面。 那带著侵略性包裹上来的感觉,唇瓣被碾磨的触感,整颗心在胸腔里疯狂地怦怦直跳,擂得耳膜嗡嗡作响,脸颊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她又试著抬起自己的右足,这只瘫痪多年的脚,现在已经可以抬起来了。 “逆臣,给本官,等著!!” 但很快。 一抹寒意,在萧隱若眼底涌现。 “谢氏余孽?“ “什么武林高手,一群乌合之眾,想杀他,你们得下辈子!” “龙三,给本官查这批废物,本官要亲手敲碎他们的一根根骨头!” …… 与此同时。 庄爷正坐著马车离开一处院子,拐进一处小巷子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只见四五个醉醺醺的汉子,相互推搡拉扯,嘴里骂骂咧咧,挡得马车完全无法通行。 车厢窗帘掀开一角。 庄爷沉稳的声音传了出来,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何曦,去看看。” 木何曦沉著脸。 他大步走上前,声音洪亮中带著一丝驱离的意味。 “喂,你们几个,要打滚远点打去……” 就在这时,意外陡生! 那几个原本走路都摇晃的醉汉,猛地抽出藏在衣袍下的雪亮短刀。 “杀!!” 那一抹刀光如毒蛇吐信,毫不犹豫的直扑木何曦面门和胸口! “干!” 木何曦立即出手抵挡。 “有敌袭,保护庄爷!” 另外两人则怪叫著,状若疯癲地扑向马车前其他护卫,竟是一下子將庄爷马车前方的力量全部死死缠住! 剎那间,又从巷子更深处,窜出十多名身形矫健、黑巾蒙面的杀手! “庄明,拿狗命来!” 车厢內,庄爷面沉如水。 他坐在里面纹丝不动,只是扭头看向了坐在旁边的魁梧壮汉。 “雷兄弟,麻烦你出手了。” 雷震岳身高体壮,肌肉虬结,將身上的布衣撑得鼓胀,只是简言意骇的吐出一个字。 “好。” 说完,他手持双戟杀了出去。 “啊?” 外面杀到的十多名刺客,显然没料到车厢里竟然还藏著这么一个如同煞神般的人物。 “杀了他!!” 但这些亡命徒眼中凶光更盛,喊杀声再起。 他们直接更加凶狠的扑了上来,妄图以人数优势,將这个挡路的巨汉砍成肉泥! 面对这般凶险的围攻。 雷震岳脸上的神情,却是混合了一股极度的兴奋与残忍!! “嘿嘿嘿……” 他不退反进,发出一声沉雷般的低吼,那对沉重的短戟在其手中仿佛轻若无物,却带著开山裂石般的恐怖力量,挥动起来! “咔嚓!” “噗嗤!” 转眼间,骨骼断裂的脆响、利刃切入皮肉筋骨的闷声、喷溅热血的嘶嘶声…… 充斥了这条狭窄昏暗的小巷! 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 冲在最前面的三四人已经捂著被砸塌的胸口、断裂的颈骨,或是被整个剖开的肚腹惨烈倒地! “魔、魔鬼?!” 后续的杀手们也被雷震岳这狂暴血腥的杀戮方式,惊得魂飞魄散,这简直不是人啊?! 人形野兽吗? 他们眼中的凶狠被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迅速取代,阵型开始溃散。 “这不是刺杀,这是送死!” 而此刻。 雷震岳手中短戟滴著粘稠的鲜血。 他如閒庭信步般向前一步踏出,那股尸山血海中滚过来的煞气,便宛如实质般压向还站著的几个倖存者。 “继续来啊!” 第509章 小渔儿?小毛驴? “撤!快撤!” 剩下的杀手们再也无法承受这种无边的恐惧,一个个失声尖叫,转身就逃。 雷震岳没有追。 他站在原地,粗壮的手臂垂下,短戟上的鲜血缓缓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滩刺目的猩红。 庄爷走出来见到眼前这一幕,瞳孔一缩,暗嘆好一个厉害的猛士。 “果然被侯爷猜中了,他们將目標换成了我。” 而此时。 木何曦也摆脱了之前的缠斗,迅速上前。 “庄爷,这是今天第二次暗杀了,你这几天不能外出了。” 庄爷却是摇摇头说道:“如今地下城大部分坊主都死了,底下人心惶惶,新提拔上来的坊主还不足以完全安抚人心。” “这种时候,如果我也藏起来了,下面就更加乱了。” 站在一旁如铁塔守护神般的雷震岳,抬手隨意地抹了一把脸上溅到的血点子。 “庄爷,你甭担心。” “只要有俺在,谁也杀不死庄爷你。” 庄爷是见过眼前这位壮汉手撕一个人的本事,自然清楚他的厉害,於是语气愈发的尊敬了。 “雷兄弟,我的安危就全都交给你了。” 雷震岳憨憨点头:“好说好说。” …… 翌日清晨。 楚奕直奔渔阳公主府。 他这一次进去,畅通无阻,根本就没有人阻拦,仿佛自己才是这座府邸真正的主人。 再然后,他就推开寢宫大门,一股浓郁的暖香扑面而来。 透过幔帐的缝隙,清晰可见一床流光溢彩的蚕丝锦被下,渔阳公主侧臥其中,酣梦正甜。 一截雪腻如脂、匀称滑腻的小腿,就那么的露在锦被之外。 还有那一只赤裸的纤足小巧玲瓏,足踝线条流畅优美,在晦暗的光线下泛著诱人的珍珠般光泽。 楚奕唇角微扬,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走到了床榻边。 此时,榻上小美人儿正低声囈语,娇慵的嗓音带著浓重的睡意: “狗奴才……嗯,就是这样……对……嗯……” 那梦话断断续续,內容令人浮想联翩。 楚奕忍不住弯下腰,温热的唇瓣,几乎要贴上渔阳公主那只透著浅浅粉红的雪白耳垂。 与此同时,一股灼热的呼吸带著撩人的气息,喷吐在那极为敏感的肌肤上。 “殿下,你说要怎么样?” 渔阳公主纤长浓密的睫毛剧烈颤动了几下。 此时,她还在睡梦中,不悦的蹙起了黛眉,樱唇轻启,发出不满的嘟囔。 “谁啊,吵死了?” “闭嘴!不要在我耳边一直说话,怎么跟个臭蚊子一样……” 楚奕被她这半梦半醒的娇憨模样逗得心头髮烫,闷笑出声。 於是,他索性顺著她的话茬,继续逗弄: “嗯?殿下说臣是蚊子?” “好,我是一头小蚊子,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著去赶集……” 这荒腔走板、词不达意的儿歌,配上他低沉悦耳的嗓音,充满了恶作剧的意味。 一声声连绵不绝的,往渔阳公主耳朵里钻。 终於,她被彻底吵醒了! “啊啊啊!!!” 一声带著浓浓起床气和被彻底惊扰的尖叫,猛地爆发出来。 “唰!” 渔阳公主气呼呼的从锦被里坐起。 那一头乌亮如瀑的青丝如云般散落在肩头和雪白的寢衣上,带著几丝凌乱的美感。 一双美眸因为初醒而水雾蒙蒙,眼神却如同炸毛的小猫,充满了暴躁。 “是谁!是谁敢吵本公主睡觉?!” 当那双盈满怒气的眼眸终於聚焦,清晰映出榻边那个笑得眉眼弯弯的挺拔身影时——是她再熟悉不过、甚至梦里还在念叨的轮廓。 “啊?” 渔阳公主愣愣地眨了眨眼睛。 清亮的桃眸子里瞬间盛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小巧的嘴巴也微微张开。 她下意识地,甚至带著点可爱的笨拙,用力揉了揉眼睛,再使劲睁开。 这下子,那双美眸里的惊愕迅速褪去,如初春破冰的湖水,迅速被纯粹的、明亮的欣喜所取代。 “呀!” 渔阳公主轻呼一声,脸上漾开毫无防备的灿烂笑容,带著少女特有的娇憨和藏不住的欢喜。 “狗奴才,你什么时候溜进来的?” 楚奕微笑著揉了揉渔阳公主的小脑袋,眼神宠溺的说道: “刚进来就没多久。” 渔阳公主佯装嗔怒地瞪他一眼,那眼神却是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也任由楚奕揉著自己的脑袋。 “我就说刚才怎么老有只臭蚊子在叫,吵得人耳朵疼,原来是你这个討人厌的坏东西!” 她娇哼一声,回想起他刚才唱的怪腔怪调,小巧的下巴傲娇地一扬。 “哼!你刚才在那边胡唱什么呢?难听死了!” “快,重新给本公主好好唱一遍!” “要是还唱得那么难听,看本公主不打你!” 她一边说著,一边朝楚奕伸出了小拳头,粉嫩嫩的,像初春的骨朵,在他眼前威胁似的挥舞著,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翘。 楚奕眼中笑意更深,目光灼灼地望著她,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带著诱哄的意味: “殿下,臣来教你唱一首儿歌,可好听了。” “来,跟我学,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著去赶集……” 渔阳公主听了一会儿,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惊呼出声。 只见她整个人被楚奕从侧臥的姿势轻鬆翻转过去,变成了趴在柔软锦被上的姿態。 “啊?” 她惊呼未落,人已经趴著了,立马扭过脖子,脸上满是不解,脸颊瞬间染上娇艷的红霞。 “狗奴才!你……你干什么?” 楚奕低低地笑了。 那笑声带著磁性的震颤。 “臣……现在准备骑小毛驴啊。” 渔阳公主只觉一股热流“轰”地一下衝上头顶,浑身都热了起来。 她那张原本因为羞涩而通红的脸颊,此刻更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股巨大的羞窘感很快涌了出来。 “你,你混蛋,狗奴才,本公主才不是小毛驴,你是,你是。” “不行,你赶紧下来,换本公主骑你。” “狗奴才,听到没有?” 楚奕看著她气鼓鼓像只小河豚般的可爱模样,胸膛里的笑意更盛。 他故意又往前压了压重心,稳稳地控制著她,贴著她敏感通红的耳朵吹气。 “殿下,臣刚才唱的儿歌很好玩吧?” “再来,跟著臣继续唱这首儿歌,好不好?” 第510章 走,去捉姦! “嘶~~” 渔阳公主耳朵痒痒的,后背更是阵阵酥麻,浑身都变得不自然了。 而且,她现在也想明白了,那羞死人的歌词內容,让自己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不唱。” 她一把將滚烫的脸颊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带著一股娇蛮抗拒。 “哼,你就算打死本公主也不唱!” “丟死人了!不要!” 楚奕低头看著她因为埋首而露出的优美雪白后颈,像个老练的猎人拋出诱人的饵: “难道,殿下不想学那个五子棋了,不想贏太后了?” “只要你乖乖唱,臣就教你哦。” 渔阳公主埋首在枕头里的动作僵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偷偷的侧过小半张脸,水盈盈的眸子里充满了剧烈的挣扎和羞赧。 她贝齿用力咬著饱满嫣红的下唇瓣,留下浅浅的齿痕。 “就,就只唱一次,哼。” “我,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马……” 她的本意是唱骑它,可巨大的羞耻感让自己心神摇曳,一时竟唱成了骑马。 隨即,她自己大概也意识到不对,更是羞恼万分,后面的词再也唱不下去了,声音渐渐变成了哼哼唧唧。 “唔……嗯……臭……坏狗奴才……我討厌死你了……” 这位小公主呜咽般的声音从枕头缝隙里飘出来,带著勾人心魄的媚意,如最甜蜜的控诉。 那微微颤抖的娇躯,仿佛在锦被上绽开了一朵无声旖旎的。 …… “高长史,你好討厌啊……” 此刻,渔阳公主的长史高瑾怀里正圈著一个穿著嫩绿襦裙的年轻婢女。 那婢女柳眉杏眼,此刻双颊染上一抹酡红,鬢角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细腻的肌肤上,颇有几分诱人。 她的身子微微扭动,纤薄的外衫已经被蹭开些许,露出內里鹅黄色的贴身小衣,口中发出细碎又带著点娇嗔的呻吟。 高瑾喉结滚动了一下,一双大手像两条滑腻的游蛇,在婢女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 “既然嫌我討厌,那就让我来好好的討厌討厌你。” 手指在丰腴的大腿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引得婢女一声急促的轻呼,眼中媚意更盛。 那婢女强忍著身体的不適,媚眼如丝地看著高瑾,刻意放缓了语调,带著十足的诱惑: “高长史,先等等嘛。” “奴家上次跟你提的,我弟弟的事,你看,能不能给他在外面寻摸个小县令噹噹?” 说话间,她的小指轻轻勾了勾高瑾的衣袖。 高瑾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两下,一只手依旧留恋在那充满弹性的触感上摩挲著。 另一只手却抬起来,轻轻刮蹭了一下婢女的脸蛋,动作带著点狎昵的轻佻。 “好说,只不过,你心里也该有个数儿。” “一个县令的位子嘛,一千贯,一个铜子儿都不能少,你家有这个钱没?” 婢女急忙摇头。 她的身体也停止了扭动,声音变得柔软可怜。 “高长史,你知道的,奴家一个小小婢女,就是几辈子也挣不出这么多银钱啊。” 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视著高瑾,双臂下意识紧紧箍住他的腰,身体贴得更紧。 “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忙,往后无论你要奴家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高瑾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贪婪中透出一丝算计。 “这事嘛,也不是完全没有其他办法。” “我给你一瓶好东西,你找个机会,偷偷放到月嬋那小蹄子的饮食里。” 他早就覬覦,渔阳公主身边那个最漂亮的大婢女了。 可惜月嬋性子冷淡,对自己的討好从来都是不假辞色,加之寸步不离地侍奉在公主左右,让他一直无从下手。 “等药性发作,你瞅准时机,提前支应我一声,嘿嘿……” 高瑾的笑容愈发淫邪,仿佛已经看到了月嬋婉转承欢的香艷景象。 那婢女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要求。 那可是渔阳公主身边最亲近的侍女,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就麻烦了。 可若是不答应,怕是会得罪高瑾,还有弟弟的前程…… 高瑾见状,那只放在她腿上的手开始不轻不重地拍打、揉捏,像是在无声地催促。 婢女终於点了点头,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 “好,高长史。” 高瑾脸上立刻浮起满意而贪婪的笑容,正要进一步搂紧她胡作非为,一名侍卫急匆匆的闯进来了。 那名侍卫迎面就瞧见貌美的婢女,衣衫不整地窝在高长史怀里,那副曖昧姿势看的自己羡慕不已。 他浓烈的目光,在婢女微敞的领口处停留了一瞬,似乎想移开又忍不住。 “高长史,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高瑾脸上的不悦一闪而过,又迅速敛去了刚才的轻浮。 他状若自然地鬆开了紧搂著婢女的手臂,顺便在那圆润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出去吧,等我安排就是。” “是。” 婢女如蒙大赦。 她慌忙从高瑾腿上滑下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著自己散乱的衣裙和鬢髮后,匆匆出去。 高瑾慢悠悠的也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和腰带,抚平了刚才弄出的皱褶,重新端起长史的架子。 “什么要紧的事情?” 侍卫定了定神,也顾不得回味方才的香艷场景,赶紧开口。 “高长史,小的刚才看到楚侯爷进了殿下的房间,已经有好些时候了,还没有出来。” 高瑾那双细小的三角眼猛地一眯,闪烁著一种狐狸般警觉又兴奋的光。 “这楚奕一大早的要跟殿下聊什么,能聊这么久?” “而且,按府里的规矩,他身为外臣要拜见公主,该是先通报,再得到殿下允许,才能到会客厅覲见!” “到底是什么事情,要到寢殿去聊?” 侍卫立马头头是道的分析道: “我猜啊,这两人多半是真的有什么姦情,什么狗屁淮阴侯也是个色胚。” “他一大早过来睡公主,这胆子是真大。” 高瑾深以为然的点了头,同时露出了一抹淫邪。 “我要是现在过去撞破他们的姦情,把柄在手,哼哼,他楚奕还不得任由我搓圆捏扁?” “以后,本长史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同时,他心里还有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既然能拿捏楚奕,凭什么就不能连那高高在上的渔阳公主也一併拿捏住? 这个念头,让高瑾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呼吸变得粗重,仿佛那倾国倾城的玉体已经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走,去捉姦!” 第511章 救……救我……快救我… 很快。 高瑾带著几名心腹侍卫,匆匆来到了寢宫大门外。 他刚到殿门前,便一眼发现了守在大门口的许司马和月嬋。 “唰!” 高瑾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月嬋凹凸有致的曲线上下颳了一遍,心头一阵燥热。 算了,这小侍女虽勾人,如今却也不值当自己费心了。 此刻,占据自己整个心神的,是那高高在上的渔阳公主,那张尊贵而明艷的面庞。 至於许司马一大早就出现在这里,还用想吗? 这分明是在为里面的姦夫楚奕望风把守! 楚奕,你可算要落到我手里了! 到时候,我就可以在宗室那边占据更多的话语权了。 高瑾收束表情,摆出官威,声音刻意拔高,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许司马,本官有极其紧要的要事需立即面见殿下稟报,你让开。” 许司马骤然听见高瑾的声音,猛地转过头来。 等他撞上高瑾锐利的视线,忍不住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僵硬与惶急。 主要今天的事情太大了,公主跟侯爷偷情,这件事绝不能传出去…… “高长史请见谅,殿下她此刻尚未起身,还在安睡。” “你看有什么要紧事,能否稍待片刻,待殿下醒来再说?” 月嬋平日里就对高瑾那总是黏腻在她身上的目光厌恶至极,此刻见他竟敢擅闯,更是急怒交加。 她立刻上前一步,脸颊微微涨红,语气带著一种维护主子的急切和恼怒。 “殿下昨夜没睡好,临睡前特意吩咐了,晨间要静心补眠,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 “高长史,请回吧。” 高瑾平日里或许碍於月嬋是公主贴身侍女的身份,还会假惺惺地给几分薄面。 可今日,他势在必得,再容不得半点拖延和忤逆。 “本官说得很清楚,事关重大,耽误不得!” “你们这两个人在这里推三阻四,一再挡驾阻拦,干什么?”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在二人紧张的脸上扫了眼。 “还是说,你们背著本官对殿下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让开,本官现在就要见到殿下。” 许司马几乎是出於本能,猛地张开双臂,像一面盾牌般牢牢拦在了高瑾身前。 “高长史,没有殿下的亲口諭令,任何人等,绝不能擅闯公主寢宫!” “更何况,您身为长史,岂会不知法度?” “擅闯公主寢宫,按律当斩!” “你纵有急事,又拿得出几个脑袋来担待?” 高瑾听到这番威胁,脸上的冰冷被一股狂妄的神色所取代。 他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法度?呵!许司马,就凭你这区区司马之位,还有胆量跟本官谈法度?” “来人,给我把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拉开!” “他要是胆敢动手反抗一下,往死里打!” 几个早已蓄势待发的虎狼侍卫得到命令,立刻如猛虎扑食般冲了上来。 “啪嗒!” 两人猛地抓住许司马的双臂,另外一人则粗暴的卡住他的脖子。 另一名侍卫趁机狠狠一拳捣在许司马的腹部,痛得他整个人瞬间弓起了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住手!你们这些以下犯上的混帐东西!” “我是公主亲命的司马,乃是朝廷命官,谁敢碰我?” “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活腻了不成?!” 此时。 月嬋也顾不上危险和恐惧了。 她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死死挡在高瑾行进路线的前方: “高瑾!你……” 啪! 一道极其清脆响亮的掌摑声,骤然撕裂了空气! 高瑾毫不留情地一记耳光狠狠抽在月嬋白皙柔嫩的脸颊上。 打得她尖叫戛然而止,整个人猛地被带得一个趔趄,狠狠撞在冰冷的殿门上。 那张雪白的面颊上,瞬间浮现出五道清晰的红指印。 “你……” 高瑾眼神冰冷如刀,看也没看被打懵的月嬋,只恶狠狠地吐出一句话: “低贱的婢子,给本官滚开!” 那些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月嬋痛苦的脸上。 “吱嘎!”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寢殿大门,被人从內侧猛地拉开了! 一道修长挺拔的高大身影,逆著殿內的光线,出现在眾人的视线里。 楚奕身上只披了一件玄色暗纹的外袍,系带鬆散地搭著,露出一小片精壮的胸膛。 他那双微眯起的眼瞳,如蕴藏著一抹寒冰,缓缓扫过殿门外这一片狼藉的景象。 “谁叫你们在这里闹的?” 高瑾乍见楚奕这般衣衫不整,明显是从床榻间起身的模样现身,心头的妒火更是如浇了滚油一般。 这狗东西,绝对是刚和渔阳公主欢好过! “哦?这不是淮阴侯,真是稀奇。” “你这大清早的怎么会衣衫不整的,从殿下的寢殿出来?” “还有,你这衣服……” “啪!!” 一道比刚才月嬋挨的那一记响亮十倍的掌摑声,猛然炸响! 高瑾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一股如被重锤砸下的巨力,狠狠摑在了自己脸上! 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脸颊骨被恐怖力量挤压变形,和牙齿崩碎的“咔嚓”闷响! “呃啊!” 一声悽厉到不似人声的痛嚎,从高瑾瞬间变形扭曲的脸颊,满口涌出的血沫和碎牙中爆出! 他整个人直接被这一巴掌如拍苍蝇般,扇得向侧面踉蹌飞出几步,直接瘫软在地。 此刻。 楚奕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身影如鬼魅般欺近,根本不给对方丝毫喘息求饶的机会。 “你是什么腌臢玩意儿,也敢在此狺狺狂吠,打断本侯的清梦?” “本侯看你,是活腻了啊!” 说完,他將高瑾的脑袋,一下,又一下,狠狠撞向那扇殿门! 鲜红、粘稠、温热的血,如同妖异的顏料,立马在暗色的殿门门板上迸溅开来。 “砰!” “砰砰砰……” 高瑾的头颅很快便血肉模糊一片,额角破裂,鼻樑塌陷。 他杀猪般的惨嚎,迅速转为气若游丝的呜咽和痛苦的呻吟。 月嬋捂著脸颊发疼的脸,看著这一幕既感到一丝害怕,又感到满满的快意。 等到她忍不住去看楚奕,不知怎地,少女那颗饱受惊嚇的心底竟悄然滋生出一丝奇异的安全感。 一丝不易察觉的、混合著敬畏和莫名情愫,更是在含泪的眸底悄然闪过,隨即又被羞怯覆盖,慌忙垂下眼帘。 “呃……呜……来人…” 高瑾感觉到剧痛和窒息感让他彻底崩溃,从血肉模糊的口中混著碎牙和血沫,艰难地地挤出声嘶力竭的哀嚎: “救……救我……快救我……拿拿下这个奸贼……” 第512章 等……等等!什么银子啊? 那几个原本还在殴打许司马的侍卫,目睹这发生在瞬息之间的暴戾手段,不禁陡然一惊了。 但此刻,等他们听到高瑾的呼救,咬了咬牙,还是衝上去了。 “楚侯爷,你最好束手就擒,否则別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楚奕闻声,看都没看这几个小卒子一眼,脸上只有被打扰后的不耐。 他抓著高瑾的脑袋撞完最后一下,像丟弃一摊骯脏的烂泥般,隨手將其甩开。 “嘭!” 高瑾的身体如被抽去骨头的软蛇一样,扑通一声,瘫软在冰冷的地上。 下一瞬。 楚奕甚至没有用兵器,直接衝到最先衝到面前的侍卫身侧。 “唰!” 那名侍卫只觉得眼前一,劲风扑面而来。 他根本没看清任何动作,便被楚奕右手重重捏住自己持刀的手腕。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剎那间,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钳,骤然发力! 只听“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 那名侍卫的腕骨,瞬间被捏得粉碎! “啊!!” 那一股剧痛,直接让那名侍卫失去了战斗力,同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楚奕毫不停顿,左手夺下他的刀。 “唰唰唰!” 刀光乍现,血光飞溅! 那名正在惨嚎的侍卫,惨叫声戛然而止。 一颗带著惊愕表情的人头,高高飞起。 剩下几名侍卫惊呆了。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楚奕会当眾杀人! “楚,楚侯爷,这,这是一个误会……” 有人开始解释。 可楚奕根本不听,他直接挥刀便砍了过去。 第二刀,横削而过。 “啊!” 又是一名侍卫,被楚奕乾净利索的杀了。 其他几名侍卫嚇得撒腿就跑。 只可惜,他们跑的没有楚奕的刀快。 几个呼吸后。 地上就多了几具温热的尸体。 楚奕看了眼目瞪口呆的许司马,直接下令: “从今天起,你就是公主府的长史。” “你现在出门去叫本侯的人进来,將这些人处理了。” 这人还算是忠心护主,那他肯定不会亏待的。 许司马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 我,升官了? 哎呀妈呀,楚侯爷是我亲爹,又连忙应了下来。 “是是是,侯爷。” 说完,他赶紧跑出去了。 楚奕又看向月嬋,吩咐道:“你进去陪殿下。” “剩下的事情,本侯来处理。” 此时。 月嬋刚目睹楚侯爷连杀数人,心头微微一颤。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唇瓣微张,又迅速抿紧。 “是,侯爷。” 隨后。 楚奕这才看向了瘫软在地上的高瑾。 那人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浑身发抖,牙齿格格作响,一双眼珠因惊惧而布满血丝。 他根本没有想到,楚奕果然跟传闻中一样杀人不眨眼。 早知道,自己就不过来捉姦了…… “侯爷,误会,一切全都是误会!”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別杀我,別杀我……” 楚奕面无表情的上前,靴子踩在沾血的地面,溅起细小血。 他猛地揪住高瑾的头髮,五指如同铁钳般收紧。 “啊!”” 高瑾顿时嚇得尖叫起来,脸皮更是被扯得绷紧。 楚奕毫不留情地拖拽著他,硬生生拉到了旁边走廊的阴影下。 他將那一柄刀,重重拍打著高瑾的脸颊。 “你背著殿下,卖了多少官,那些银子呢?” 就在这时。 渔阳公主气冲冲地奔来。 她那张面颊因愤怒而涨红如桃,衣裙在风中飞扬,带起一阵香风。 等走到高瑾面前,那双天生自带三分情愫的桃眸,怒意翻涌,眼波瀲灩,勾魂夺魄。 “月嬋是本公主的人,本公主都不曾动过她一指头。” “哼,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她,找死!” 她毫不犹豫地扬起玉手,手腕上一只翡翠鐲子隨著动作叮噹作响,狠狠扇了下去! 高瑾被打得头一歪,哀声求饶,眼泪和鼻涕混作一团。 “殿下,臣只是一时糊涂才动了手……” 楚奕看了眼怒气冲冲的渔阳公主。 儘管她现在很生气,可小巧挺翘的鼻翼急促翕张著,饱满如瓣般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带著一种纯粹而娇蛮、让人又爱又怜的可爱煞气。 嗯,想亲! 但很快,他收回视线,冷冷的看向高瑾。 “刚才本侯说的,你赶紧说。” 高瑾的嘴唇哆嗦著,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但楚奕动作更快,刀锋一划,“嗤”的一声轻响。 他的脸侧被割破一道口子,血珠迅速渗出,染红了刀尖。 高瑾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哀嚎,身体蜷缩得更紧。 “我说我说,那些银子,全都存到万寿钱庄去了。” 渔阳公主那双波光瀲灩的桃眸,迅速掺入了一丝纯然的不解和迷茫。 尤其是那张怒气冲冲的娇艷小脸,更是写满了“懵懂”二字: “等……等等!什么银子啊?” 楚奕瞥了眼渔阳公主,解释说道:“殿下,他借著你的名號,在外面卖官赚钱。” 渔阳公主听得一头雾水,双颊愈发緋红。 她气呼呼地转向高瑾,叉起腰来,姿態如同护崽的小兔子: “这件事,本公主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高瑾犹豫了一下,心虚地低下头,避开公主的逼视,低声道: “之、之前张駙马还在的时候,嗯,这件事是他负责的。” “他、他说,跟殿下说过了。” 反正渔阳公主好糊弄,他们做事也就才无所顾忌。 渔阳公主立刻反驳,跺脚更猛,衣袖拂动。 “他没有跟本公主说过这件事,本公主不知道呢!!” 楚奕温声说道:“殿下,没事。” “这些钱,待会我派人去钱庄取回来……” 高瑾赶紧抢道,声音尖利,充满急迫: “楚侯爷,那个钱,那个钱,取不出来!” “嗯?” 楚奕奕眉头一皱,刀锋瞬间贴近,刀光闪烁,几乎映出他眼里的寒意。 “为什么取不出来,你说了半天在逗本侯玩啊?” “那本侯拿刀子,跟你玩玩,如何?” 刀尖在高瑾伤口边缘轻轻刮蹭,引发又一串痛苦的呜咽。 高瑾怂了,赶紧说道:“不是的,是所有公主卖官得来的钱,七成都要交到万寿钱庄。” “然后,钱庄会拿著那些钱去做生意,变成每个月的巨额分红。” “因为这样可以一直钱生钱,那些公主们也就愿意交钱。” 楚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直接在他脸上割了一刀。 “所以,你借著殿下的名號卖官平白拿了三成,还每个月可以拿到分红,天底下好事都让你给占了。” “所以,那些钱呢?” 第513章 自有国法祖制,该当何罪,便是何罪 此刻,高瑾哭得泪流满面,声音破碎。 “那些钱,我大多买了宅院田地,剩下的全藏在宅子里。” “楚侯爷,那些钱,我全都愿意给你。” 渔阳公主听到这里,气得直咬牙,贝齿紧咬发出“咯吱”声。 “那些,全都是本公主的钱!!” 楚奕补充了一句:“殿下,其实那些都是朝廷的钱。” “嗯,当然也有你的一份,但別急,这个钱我会拿给你的。” 渔阳公主这才哼了一声,小嘴嘟起,像是个被安抚的孩子。 她又想起还欠楚奕五万贯的事,眼神中掠过一丝心虚。 哼,自己整个人都属於这狗奴才了,五万贯他怎么还会要? 呸呸呸,明明是狗奴才属於她…… 而这时。 汤鹤安已经收到许司马的消息,大步流星的进来了。 这位高大雄壮的魁梧少年看了眼高瑾,二话不说攥住他后脑勺的衣领。 “啊……” 高瑾惊恐的尖叫尚未完全出口,整个人就像只被拎起脖子的鸡般。 他的双脚瞬间离地,悬在了半空。 “就是你惹我大哥不高兴了?” 汤鹤安的声音低沉得像滚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他侧过头,看向一旁姿態从容的楚奕,带著毫不掩饰的嗜血锋芒问道: “大哥,我能生撕了他吗?” 悬在半空的高瑾,瞬间嚇得魂飞魄散。 剎那间,一股尿臊味突兀地在空气中瀰漫开来。 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不、不是的,饶命,饶命啊……我没有、我不敢……” 他裤襠下的地面,已经湿了一小片深色水渍,整个人抖得如同筛糠。 “咦?” 汤鹤安脸上浮现出浓重的厌恶。 他手臂猛地一甩,如丟弃一件无用的垃圾。 高瑾“噗通”一声,重重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的身体像煮熟的虾米般蜷缩起来,手忙脚乱地想捂住湿漉漉的下身,又疼得齜牙咧嘴。 楚奕负手而立,目光扫过地上狼狈不堪的高瑾,没有丝毫波澜。 “小汤,派人去查封他家的院子。” “就连犄角旮旯也不要放过,把他这些年搜刮的所有金银珠宝,全部给我抄出来。” “是!” 汤鹤安鏗鏘应诺,脸上杀气腾腾。 一想到能抄这些狗官的家,他就觉得浑身是劲。 高瑾闻听此言,如被万箭穿心,脸色霎时惨白如纸, 但现在,他也只能拿钱消灾了。 於是,他结结巴巴地报出几个隱秘的藏金地点:“书房暗阁,西厢房第三块地砖下,还有后院柴房里那堆废柴下面……” 说完这些,他几乎脱力,瘫软在地。 “侯爷,我这钱都交出来了,您高抬贵手,能不能……能不能饶我一条狗命……” 楚奕居高临下,双眼宛如寒潭般冷冷俯视著他,仿佛在看一只螻蚁的挣扎。 “就这点钱,也想保命啊?” 高瑾闻言浑身一颤,心中的绝望更深。 这位侯爷,胃口这么大? 这可如何是好? 下一刻。 楚奕的声音陡然转厉:“把你手上那些买官的人名、了多少钱、买的什么官,一笔一笔全都交代出来!” “少一个,本官都不会放过你。” 他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眼神仿佛能刺穿高瑾的灵魂。 “还有,除了寿阳公主等公主外,本侯知道他们还有一个圈子,聚拢了不少宗室成员。” “一併將他们的底细,全都给本侯吐出来!” “去找纸笔,立刻,马上,一个字不少地写出来!” 高瑾瞳孔骤然收缩,对方怎么会知道得如此详尽? 一丝本能的侥倖和犹豫浮上心头。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侯爷,有些事情,它不是那么简单,牵一髮而动全身……” 啪! 楚奕的动作快如闪电,反手一扬。 那厚实坚硬的刀背,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重重砸在高瑾的肩膀上。 “啊!” 高瑾的肩膀瞬间塌陷下去,骨骼仿佛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惨嚎一声,身体被砸得猛地侧倒,半边身子立刻失去了知觉。 好疼,好疼啊! 楚奕脸上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凶厉与威严,眼神如噬人的猛虎。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教本侯了?” “要死的话,现在说一声。” “本侯现在就送你上路,就问你写不写?” 刀尖冰冷的寒芒在阳光下跳跃,直指高瑾的咽喉,距离不过寸许。 死亡的恐惧,如实质般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被那刀锋的寒意和楚奕眼中的杀意彻底击垮了最后一丝心理防线。 “是是是,侯爷,我,我写,我这就写!” “一个字我也都不敢漏,一个字都不敢错……” “誒?” 渔阳公主此刻正歪著头,剔透的眼眸中盛满了纯粹的困惑,忍不住插嘴问道: “狗奴才,还有很多公主跟宗室都干这事了?” 楚奕听到她的问话,周身的肃杀之气仿佛缓和了一丝。 他其实不想让小渔儿接触太多阴暗面,但还是开口解释了一下。 “是啊,这京里所有的公主里面,就殿下你最乾净、最懂事,从不会沾染这些骯脏勾当。” “至於其他,比如寿阳她们,没一个省油的灯,都跟这狗东西一样,私底下不知卖了多少顶戴!” “利慾薰心,迟早会有恶报的。” 渔阳公主听了这话,心中瞬间像被灌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她粉嫩的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明亮得如同映进了星光。 哼!她就说嘛,自己才是最聪明、最高贵、最守规矩的公主,才不屑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正暗自得意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一丝丝的雀跃瞬间褪去,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 “狗奴才,那这件事如果捅出去,三姐她们会怎么样?” 楚奕挑了挑眉,说道:“自有国法祖制,该当何罪,便是何罪。” “此事,陛下会定夺的。” 渔阳公主“哦”了一声,眼神稍微有些复杂,可也没说什么了。 如果是以前,她估计会给三姐她们求个情。 但自从认识这个狗奴才之后,知道他是那种嫉恶如仇的人。 她要是明知道三姐她们在做坏事还要求情,估计要惹狗奴才不高兴了…… 算了算了,不自找没趣了。 三姐她们,糊涂啊…… 第514章 薛老师的手段 “封斜官的名单在哪里?” 紧接著,楚奕又面无表情的朝著高瑾问了句: 高瑾立刻垂下头。 他不敢直视楚奕这个魔鬼,手指下意识绞在一起,喉结滚动了一下才颤声回道: “在我的房间里。” 於是,楚奕挥手示意旁边前面的执金卫,带著忐忑不安的高瑾去了房间。 很快,脚步声消失在迴廊深处。 而此时。 渔阳公主斜倚在红漆木柱上,一袭红色宫装被微风吹起衣角,露出精致鞋尖和一小截白皙脚踝。 她咬著下唇,有些不安的低声对楚奕说道:“狗奴才,今天我们的事情,不会传出去吧?” 她跟寿阳不一样,还是比较在乎名声的。 楚奕转身迎向这个小渔儿,伸出一只手,粗糙的掌心轻轻揉上她的脑袋,动作自然而舒缓,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他的目光又在她被贝齿蹂躪得有些发白的下唇上停留,那点破坏美感的白痕像无声的邀请。 “不会的,待会我就杀了高瑾。” “死人,是最会保守秘密的。” 话语落定。 他的眼神瞬间转为锐利,像出鞘的刀光。 渔阳公主像是被他的眼神钉住,僵了一瞬,才“哦”了一声。 她下意识想別开脸躲避他那过分锐利又过分专注的视线,脚尖胡乱地碾著地上的枯叶,试图掩饰心中的狂澜。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於是抬起脸,粉腮鼓起,嫣红的樱唇微微撅起,饱满得像待人採擷的苞。 “狗奴才,你给她办的郡公宴请帖怎么还没有送过来,还是说你不打算邀请本公主?” 她双手叉在纤细的腰肢上,隨著不满的呼吸,胸前曼妙的曲线起伏得更加引人遐想。 当然不打算请你! 楚奕想著到时候那么多人在场,万一她任性闹出什么乱子,岂不是添麻烦? 而且,最主要的还是怕她被萧隱若骂的体无完肤,最后又哭唧唧的离场。 太菜了,还是就留在家里吧。 但他脸上却浮起一片茫然的浅笑,眨了下眼,故作疑惑。 “哦?有吗?” “最近我太忙了,这件事我交给下面的人办了,我不是很清楚。” “主要夫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个请帖也定不下来时间,总不能请殿下你去喝西北风吧?” 渔阳公主一听,觉得好像很有道理。 於是,她也就暂时不去找这个狗奴才的茬了,又强撑著气势命令,可声音底气已弱了半分,更像是在撒娇。 “那请帖写好了,你得第一时间派人送过来。” “记住……哎?唔……” 楚奕根本没有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他温热的指腹忽然捏住那一片柔嫩的下巴,稍一用力便迫使这位小公主微仰起头, 將那张此刻泛著诱人怒红的小脸完全呈现在自己眼底。 “殿下,这张脸生的好漂亮。” “臣,很喜欢!” 两人鼻尖几乎相触。 渔阳公主能清晰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唇瓣,带著某种山雨欲来的强烈讯息。 不是安慰,不是敷衍。 而是一种更原始、更具侵占性的动作。 “狗奴才,你……” 下一刻。 楚奕略带强硬的双唇已经猝不及防地压了下来,直接封堵了渔阳公主所有未出口的嗔怪与质问。 “唔唔唔……” 这位年轻侯爷肆无忌惮的品尝著那一股唇上胭脂的淡香和独属於她的清甜气息,更像是在宣告对她的绝对主权! …… 另一边。 薛綰綰也在一家茶楼包厢,见到了李锐。 她坐在绣垫子上,一身素雅的水蓝罗裙,在暗淡光线中如浮云般柔和。 就在这时。 李锐推门而入。 他满头大汗,额角的汗珠顺著脸颊滚下,沾湿了前襟的衣领。 等他看到薛綰綰那张又纯又欲的脸,眼中飞快闪过一抹贪婪的火光,但很快收敛了起来。 这女人,可是楚奕的禁臠,不得碰,也不敢碰。 他喘著粗气,一屁股坐进对面的藤椅。 “这个天气,怎么一下子就那么热了。” “现在都这么热了,等七八月份了,估计会更热,今年冰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 薛綰綰淡淡一笑,伸出一根纤白的手指,指向桌子上已经晾凉的一杯翠绿茶汤。 “李駙马,喝杯茶凉快一下。”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如玉珠落盘。 李锐迫不及待地抓起那杯茶,咕嚕几声大口灌下去,又小心翼翼的说道: “薛小姐,你找我如果是因为那个钱的事情,这件事你要跟楚侯爷说说,先暂缓一下。” “我一下子凑不出那么多钱,只能分批给你们。” 薛綰綰依旧淡然一笑,眼角却未有任何波澜,只轻轻抬手拂了拂衣袖上的浮尘。 “李駙马,你觉得自己要多少年,才能把五万贯给还上?” 她的语调轻柔,却像寒冰透心。 “时间太久,侯爷只会失去耐心。” “杀駙马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嘛,反正寿阳公主也不在乎你的死活,是吧?”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针扎在李锐的心头。 所以他瞬间就慌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膝盖撞到桌腿发出一声闷响。 “薛小姐,求求你帮我在楚侯爷那边说点好话,你们逼死我就真的没有半点钱了啊……” 薛綰綰看了他一眼,她轻轻整理了下裙子,动作从容得如同行云流水。 “其实有个法子,可以让李駙马不用还钱。” “甚至於,还能赚不少钱。” 李锐眼前一亮,立刻追前一步,双手急不可耐地撑在桌边。 “薛小姐,是什么法子?” 薛綰綰像是一个精明的猎人,一步步引诱这个駙马上鉤。 “侯爷知道寿阳公主跟其他公主宗室,有一个暗中勾结的小圈子,你將里面的人全都一一写出来。” “然后,你替侯爷在里面做眼线刺探情况,那些钱你就不用还了。” “侯爷,还会给你一份丰厚的报酬。” 李锐先是一愣,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目光中翻涌著惊疑不定的光晕,喉结不停滚动。 隨即,一抹惧意爬上他的脸,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咳咳,薛小姐你说笑了,什么公主什么勾结,我並不清楚,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薛綰綰懒得废话。 她没有再看李锐一眼,唇角掠过一丝厌烦,直接朝外面走去。 “哎,薛小姐,你別走啊……” 第515章 薛小姐,我求你放过我吧。 “啊?” 李锐直接傻眼了。 他完全没料到薛綰綰竟如此乾脆利落,话不投机便拂袖而去! 他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心底那份因长居公主府而惯有的扭曲优越感占了上风。 这女人,定然是在故作姿態,想拿捏自己! 想到这里,他梗著脖子站在原地,打算晾她一晾,让她知道分寸。 可就在他念头闪过的短短几息间,薛綰綰那抹纤细的背影已经快要掠过迴廊尽头了…… 不好! 这女人玩真的啊? 李锐心头猛跳,一股灭顶般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方才那点可怜的算计荡然无存。 “薛小姐,等等……你別走!等等我啊……” 他冲得太猛太快,以至於被水娘子看见后,便一记擒拿给重重扔在了地上。 “哎呦喂……” 李锐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似的,几乎要寸寸断裂,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水娘子收回擒拿的手势。 她的眼神冷得像两泓寒潭,声音冰冷,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 “离我家娘子远一点。” 李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剧烈的疼痛让他的五官都扭曲起来。 可现在,他也只能强忍著钻心的痛楚,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眼神急切地投向那道终於停下的的衣影。 “薛……薛小姐……” 薛綰綰听到身后的动静,这才缓缓转过身。 只见她细长的眉梢向上挑了一下,那双清亮锐利的眼眸,居高临下地睨著狼狈的李锐。 “哦?李大駙马又肯开口了?” 她的语调听不出喜怒,却带著一股无形的压力。 “李锐,让我来帮你理理思路,看看你这駙马爷接下来还有几条活路?” “这第一条路嘛,你大可以立刻夹著尾巴滚回你那豪华的牢笼,去向你的好公主匯报刚才我说的。” “然后?呵,寿阳公主或许会非常开恩的丟下一块带著肉丝的骨头,让你这只哈巴狗饱餐一顿?” 李锐的身体猛地一僵,同时眼神瞬间慌乱跟不安。 他刚才被打倒在地时,的確想著如果能把薛綰綰的威胁和侯府的动向报告给公主,会不会换来一丝看重? 这女人,心思好通透啊! “呵!” 薛綰綰將他神色变化尽收眼底,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冰霜更甚。 “让我再猜猜,你是不是还在幻想,只要出卖我们,幻想她会因此信任你、器重你?” 她冷笑一声,那笑声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李锐啊李锐,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还在白日做梦吗?” “好好回忆一下,一个当著眾人面,肆无忌惮勾引野男人回府寻欢作乐的公主?” “一个在旁人面前,轻描淡写地说出『杀了你李锐也无所谓』这样话的妻子?” “一个能毫不犹豫地把你丟在险境,自己独自逃生、毫无半分掛念的女人。” “这种寡廉鲜耻、冷血无情的女人,你还指望她会器重你,把你当个人看?” 这番诛心之论,捅进了李锐心中最阴暗、最血淋淋的伤疤! 他的脸色由白转青再变成死灰,嘴唇剧烈颤抖著,牙齿格格作响,想辩解,却仿佛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怎么?哑巴了?” 薛綰綰又继续毫不留情的说下去:“我查过了,寿阳公主在外面养了不少面首。” “其中甚至有你的堂弟,哦,对了,据说她还带你堂弟回来府上没日没夜的风流快活。” “李锐,那时候你是不是在替他们把门啊?” “做駙马做到你这份上,我都得替你祖宗夸你一句,好本事!” 李锐像是被彻底说中了最不堪的一面,直接恼羞成怒的大吼道:“別说了……” 啪! 薛綰綰反手冲他就是一个巴掌,打得李锐脑袋猛地偏向一侧,眼前金星乱冒,几缕头髮散落下来。 “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连一句重话都捨不得对我说,你算哪根葱?” 她伸手指著李锐的鼻尖,指尖几乎戳到他的脸。 “就你这废物,也配在我面前吼叫?装什么有能耐?” “你真要是有本事,现在就滚回公主府,衝著寿阳公主这么吼一句试试,我还敬你是个汉子!” 那些积累已久的屈辱、恐惧、自卑,终於在这一记响亮的耳光和毫不留情的斥骂中被彻底引爆! 李锐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他死死咬著牙,几乎要將后槽牙咬碎,脸庞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悲愤而扭曲变形。 “我……我……我不敢啊……” “对,你说的对,我就是一个废物,废物,我是一个废物啊!” “可我能怎么办,她是公主!是当今陛下同父异母的妹妹,我敢对她有半分不敬吗?” “更何况,她背后还有曹王那群宗室撑腰,我敢吼她一句,明天就会死……” 突然,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何等不该说的话,连忙闭嘴。 就在他吼出“曹王”二字的瞬间,薛綰綰那双冷若寒星的眸子倏地眯了起来! 那狭长的眼缝中,闪过一道锐利如鹰隼般的光芒。 “曹、王?” 李锐终於反应过来了。 他慌忙的用手捂住了被打得火辣辣疼的脸颊,语无伦次,眼神躲闪游移:“我,我先回去了……” “站住!” 薛綰綰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股不容抗拒的穿透力,让李锐的脚步生生钉在原地。 “李锐,如果我告诉寿阳公主,曹王是你泄露给我的,你猜她会怎么对你?” “是相信你什么都没有说的说辞,还是一怒之下將你这个废物给灭口?” 扑通! 李锐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像一滩烂泥般跪倒在薛綰綰脚下! “薛小姐,我求你放过我吧。” “別去跟寿阳公主说,她,她真的会杀了我的……” 薛綰綰看著脚下抖得像秋风落叶般的男人,终於收敛了眉目间的厉色,唇角缓缓绽开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所以,你只剩下一条路了。” “那就是跟我合作,我不但可以保你一命,还能让你摆脱寿阳公主的控制。” 她顿了顿,接下来说出来的话,语出惊人。 “实话告诉你吧,寿阳公主她们封斜官的事情,已经触犯到了陛下的底线。” “侯爷奉命调查此事,这艘金玉其外的船,破洞百出,已经快要沉了!” “你在公主府没享过一天真正的福气,却要跟著她一起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值吗?” 第516章 狗奴才,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见人? “啊?” 李锐惊呆了。 他不相信薛綰綰会拿这种大事说谎。 毕竟,皇宫那位今年已经剷除了王谢两家,杀了上万人了。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瞬间压垮了他最后一丝侥倖。 “我说,我全说,在寿阳公主那边结党的,大概有二、三十人!” “其中为首的就是曹王,还有中山郡王!” 他急促喘息著,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想起了一件很关键的事情。 “有一次,我甚至看见中山郡王在暗地里指挥曹王做事,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但反正,中山郡王绝非明面上那般对曹王恭顺,两人关係有蹊蹺。” 薛綰綰双眼倏地亮了起来,如暗夜里点亮的寒星。 曹王、中山郡王,果然是一伙的! 而且,中山郡王的地位似乎还非同寻常,自己的这位便宜义兄果然深藏不露啊! “寿阳公主的封斜官名单,你知道在哪里吗?” 李锐此刻已经彻底卖了寿阳公主。 所以,他为了保命,几乎立刻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 “那份名册,就藏在寿阳公主府內的书房暗格里。” “我可以想办法,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偷一份出来。” 紧接著。 薛綰綰又拋出了一个核心问题: “那些通过封斜官聚敛来的巨额赃银,全都在寿阳公主府吗?” 李锐已经打开了话匣子,便毫无保留地交代,他所知道的一切渠道和经手人…… …… “狗奴才,我討厌你~” 渔阳公主带著浓重鼻音的娇嗔缓缓响起,带著几分气恼,几分委屈。 她半撑起身子,一双美眸里水光瀲灩,嘴唇微微嘟著,色泽红艷得异乎寻常,甚至有些肿胀。 而更显眼的,是那雪白细腻的脖颈上,清晰的印著一道又一道宛如梅瓣般的嫣红吻痕…… 就在刚才!! 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一次次不管不顾地在她这里盖章,任自己如何羞恼地说不要也没用,討厌死了。 “狗奴才,现在你把本公主亲成这样,你让本公主怎么出去见人?” “哎呀,现在天气那么热了,你叫本公主就算弄个围巾,也遮不住啊。” 楚奕看著渔阳公主那副又羞又恼的娇態,眼底深处飞快掠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 要的就是她遮不住! 这样等大宝宝回来,你没脸出来见人,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吧。 “臣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亲了。” 郡公宴上,薛老师肯定不会来的。 顏惜娇有陛下在肯定不会像上次那样了,还有安太后在,指挥使也肯定会安分了。 当然,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他最后还有一招!! 渔阳公主气呼呼地瞪著他,那张俊脸,此刻在她眼中真是可恶至极! 她下意识又想举起粉嫩的小拳头,去捶打他的胸口泄愤,可胳膊刚刚抬起一半,动作就顿住了。 这个狗奴才身上还穿著那硬邦邦的软甲,打上去,疼的还不是自己的手? 想到这里,她只能带著无处发泄的闷气,重重“哼”了一声,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反正,反正,本公主就是討厌你!最討厌你了~~” 说完,她气鼓鼓地转过身,转身离开这让自己羞恼的地方。 楚奕见状则是笑了笑:“殿下,慢点走。” “哼,不用你管。” 渔阳公主赌气似的说了一声,声音闷闷的离开。 等她刚走没两步,忽然意识到刚才楚奕急匆匆从床上下来,根本没来得及穿那碍事的软甲! 等渔阳公主扭回身,眼神亮得像要喷火,寻找著那个狗奴才。 可,哪里还有楚奕的身影? “可恶!” 渔阳公主咬著娇嫩的唇瓣,忿忿不平的地跺了跺穿著精致绣鞋的小脚。 “下次,下次本公主要狠狠揍你一顿出气!” “哼!你等著!” 带著一股无处发泄的小女儿娇態,渔阳公主脚步匆匆地往外走,就看到月嬋正站在廊柱投下的阴影里等候。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確定没有其他人,才像只做坏事被抓包的小猫,躡手躡脚地快速走到月嬋面前。 她將声音压得极低,带著几分难以启齿的羞赧和急切: “月嬋,告诉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身上,呃,就是那种红色的印子……可以儘快消掉的法子啊?” “最好是立刻!马上就要见效的那种!” 她一边说,一边不自在地用手拢了拢衣领,试图遮掩,但那一片片红痕实在太过醒目。 这个狗奴才,太气了!! “什么红痕?” 月嬋惊了一跳,赶紧转过身,关切的说道:“殿下,你是说身上起了疹子之类的?” 她说著,目光便顺著公主遮掩的手势,向下仔细看去。 仅仅只是一瞬。 这位贴身侍女关切的表情便凝固在了脸上,隨即迅速转为了极度的惊讶,两颊也渐渐染上淡淡的红霞。 她看得一清二楚,公主那如天鹅般优雅白皙的脖颈上,布满了点点片片、新鲜无比的……吻痕。 哎呀,楚侯爷也太激烈了吧…… 渔阳公主见月嬋目光直直盯著自己的脖子,也是羞赧不已。 所以,她顾不得矜持,著急地跺了跺脚,锦缎绣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 “哎呀,月嬋你別看了,你快说话呀!” “你说,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嘛,本公主还要去参加……去参加那个狗奴才的郡公宴呢!” “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见人?” 说著,她有些气恼的隨口又说了一句。 “想不出来的话,我就让那个狗奴才也在你脖子上留下这么一大堆,叫你也见不得人,哼!” 月嬋那张清秀的脸庞剎那间变得通红一片,如晚霞泼上了白绢。 她侷促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绞著衣角,身体也微微扭捏起来,眼神飘忽,完全不敢再看公主。 渔阳公主看著她这般模样,一脸狐疑的问道:“月嬋,你到底在想什么?” 月嬋被问得心头一跳,像被窥见了什么秘密。 她慌乱地抬起头,连连摆手,磕磕巴巴地解释: “没、没什么!奴婢、奴婢只是在想,怎么才能儘快帮殿下你消除…消除这……” 渔阳公主“哦”了一声,並没有多想,隨即说道:“好了,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了,我走了。” 说著,她悻悻然地,带著一脖子显眼又羞人的“印记”,朝著寢殿过去了。 第517章 嗯,薛老师,你这一招的確不错 此刻,屋內。 高瑾脸上写满了卑微的諂媚。 他嘴角处强挤出討好的笑,眼中却闪过一丝难掩的惊恐。 “侯爷,这份就是封斜官的名单跟那些宗室的信息。” 他颤巍巍地,將一张薄纸递向楚奕。 那张纸,在昏光下显得苍白而脆弱。 楚奕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眼中勾勒出一层深不可测的寒意。 “没想到连曹王这种老不死也都参与了,有点意思。” “果然,不安分的人有很多啊。” 儘管女帝三年前强势镇压了吴王,挟北衙军兵锋之威,逼那些宗室迫於形势低头。 可三年过去,那些宗室便开始作死,蠢蠢欲动了。 “唰!” 楚奕的目光如鹰隼般,盯向高瑾,眸子里寒光乍现。 “高长史,你现在想好怎么死了吗?” 高瑾那殷勤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接著便化作一团哭嚎的求饶。 他的额头紧贴地面,声线颤抖地嘶喊: “楚侯爷,我求求你饶了我,我以后就是你养的一条狗。” “以后,我卖官得来的银子,全归你,全归你……” 泪水和鼻涕混杂著,在他骯脏的鬍鬚上滑落,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对此,楚奕的神情毫无波澜。 只见他大步上前,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五指重重扼住高瑾的脖颈。 “下辈子,做个好人。” 高瑾的眼睛猛然瞪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他瞳孔中倒映著绝望的恐惧,嘴巴张合著却发不出声音。 “咔嚓!” 楚奕的手掌猛地一拧,动作乾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噗通!” 高瑾的身体软软瘫倒在地,头颈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姿態,眼珠凸出,死不瞑目。 “死有余辜。” 楚奕拍了拍手,转身离去。 等他走到前厅时,许司马正一路小跑过来,脸上堆满了恭维的笑。 “侯爷,那些尸体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请侯爷放心,一定不会出半点闪失的。” 他哈腰躬身,声音里带著刻意討好的颤音,整个姿態活脱脱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这才是,真正的识时务! 楚奕对於许司马刚才大声报信、还有抵抗的行为很满意,於是说道:“本侯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许司马毫不犹豫地回应,眼神热切:“请侯爷儘管吩咐就是。” 他的身家性命跟前途,已经全部应在这位侯爷身上了。 楚奕声音平静道:“如果寿阳公主她们派人过来,找你聊封斜官的事,你就配合他们,只需要將过程如实匯报给本侯就行。” 许司马一听,鬆了口气似的点头如捣蒜:“请侯爷放心,下官一定照办。” “至於高瑾的死因,下官就写他酒醉失足摔死吧?” 楚奕微微頷首,神情淡然地答道:“可以。” 反正,他不会让寿阳公主她们接触到高瑾的尸体,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 那群人,早就是瓮中之鱉了。 等自己处理完盐帮,就是他们的死期。 等楚奕走出去后,又喊来了汤鹤安。 “小汤,將这份封斜官名单上的官员,一个个秘密抓捕起来。” “这件事,你去交给李信办就行。” 这样一来,这批官员全都被抓了,也没有封斜官的名单,你如何去说小渔儿卖官了? 汤鹤安点了点头:“是,大哥。” “还有件事,刚才薛小姐派人来说,她有要事在东湖別苑等你。” 楚奕挑了挑眉,看来薛老师在李锐那边有了很大的进展。 “好,我知道了。” 没多久。 这位刚结束了一场雷霆手段的年轻侯爷,便踏入了东湖別苑。 薛綰綰並未站在显眼处等候,而是斜倚在临湖的水榭栏杆上,身姿慵懒而曼妙。 待楚奕的身影出现,她没有立刻迎上来,只是静静地望著他走近,唇边噙著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仿佛藏著一池春水。 很快。 楚奕便走到了薛綰綰身前,满眼儘是温柔之色。 “薛老师,李锐开口了?” 薛綰綰微微一笑。 她这才像倦鸟归林般,顺势靠近他怀中,双臂却只是轻轻环上他的腰侧,而非脖颈。 她甜腻的声音贴在自家男人耳侧,低柔得如情人的囈语。 “侯爷,他招了曹王,还点了中山郡王的名。” 说话间,她微凉的指尖似不经意地轻轻点了点楚奕的胸膛。 “要么是秦鈺拿捏著曹王的致命把柄操控他,要么秦鈺背后真正站著的人,能让曹王俯首听令。” 楚奕垂眸,目光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摩挲著她脸颊细腻的肌肤,感受那份暖玉般的温软。 她对时局的洞悉力,每每都让他惊喜。 “薛老师明察秋毫,学生查得些蛛丝马跡,秦鈺背后的主子,是魏王。” 薛綰綰微微仰头,眼中瞬间划过一丝惊讶的光芒,隨即笑意更深: “看不出来,魏王有这般野心。” “不过现在他已经暴露,我们一直盯著他,他再想有什么大操作,可就难咯。” “侯爷,妾还查到一件事,他们將卖官的钱全部存到了万寿钱庄,而管著这笔钱的是曹王。” 她话语一转,声音更低缓,一字一句清晰入耳,指尖则缓缓滑向他腰间锦袍的系带,无意识般地把玩著那缕流苏。 “看来,我们该对曹王下手了。” 楚奕看著她明媚的面容,手臂微收,將她圈得更紧,手指沿著她的脊线缓缓下滑,最终停留在那诱人的腰窝上,轻轻描摹著轮廓。 “可以,再养著这群蛀虫一段时间,本侯就可以收网了。” 薛綰綰在他怀中微微扭动了一下,像是躲避,更像是迎合,笑容也倏然变得狡黠嫵媚,眼波流转间儘是难以言说的风情。 “楚郎,妾新习得一曲妙音,指尖功夫精进了不少,不知……楚郎可愿指教一二?” 她的指尖轻点楚奕的胸口,动作嫵媚撩人,阳光洒在湖面上,映衬著她唇角的浅笑,营造出一片旖旎的氛围。 楚奕精神一震,满脸期待的说道:“想啊。” 只见薛綰綰忽然身子一矮,居然跪坐了下来,目光大胆地直视著楚奕,红唇凑得更近,吐气如兰。 “好。” 那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带著一种勾魂摄魄的慵懒 一时间。 楚奕眼神变了。 他的表情稍微紧绷了一点,带著一丝享受。 “嗯,薛老师,你这一招的確不错。” “不用停,继续!” 第518章 时辰也不早了,摆驾,回宫吧 良久之后。 楚奕拿起案上一块微凉的湿巾,动作带著事后的慵懒与一丝怜惜,轻柔擦拭著薛綰綰有些微红的嘴角。 那位魁小娘子一头青丝如瀑,凌乱铺散在肩膀上。 她眼波流转,宛如春水初融,媚眼如丝地看向楚奕,那眼神仿佛带著小鉤子,直撩人心弦。 “楚郎,可满意?” 就连声音,也沾染了几分沙哑与甜腻。 此刻的她在楚奕眼中,简直是个能將人魂魄都吸走的妖精。 那娇媚的笑容、慵懒的姿態、眉梢眼角的每一点风情,都蕴含著蚀骨销魂的诱惑。 若非他定力远超常人,换做其他男子,怕早已被这极致风情的勾引撩拨得理智尽失,命都交代在她身上了。 “满意。” 他俯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她。 那一股呼吸灼热扑在薛綰綰的脸颊,眼中那旺盛的火苗再次跳跃起来,带著不容置疑的侵占意味。 “等会,学生定让薛老师更满意。” 薛綰綰迎上他那充满暗示与戏謔的曖昧眼神,非但没有闪躲,反而挑衅般地伸出粉嫩湿润的小舌。 在如初绽瓣般饱满艷丽的红唇边,缓慢地舔舐了一圈。 那小巧舌尖一闪而过的柔嫩光泽,再加上这细微又煽情的动作,將诱惑瞬间提升到了极致,仿佛在无声地邀约。 楚奕只觉一股比先前更为炽烈的热流从小腹窜起,刚才被他费力按捺下去的火气,又被这妖精撩拨得復燃了,且势头更猛。 她实在是太懂得如何撩拨,如何让他失控了。 “薛老师……” 突然。 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隨即,汤鹤安隔著紧闭的房门,难掩兴奋的喊了起来。 “大哥,大嫂回来了。” “她刚到京城,现在已经直接去皇宫了!” 大宝宝回来了! 楚奕心头猛地一跳,对正妻的思念之情,瞬间涌了上来。 他下意识停下动作,目光从门扉处收回,恰好撞上薛綰綰望过来的视线。 只见薛綰綰脸上掛著那足以顛倒眾生的笑容,眉梢眼底甚至还带著一丝看好戏般的促狭。 “林將军终於凯旋归来了。” 这让楚奕脸上不由得掠过一丝尷尬。 不过,这一位才情与风情兼具的魁娘子却浑不在意,也並未流露出丝毫嫉妒或不悦。 相反,她表现得极为柔顺而识大体,伸出纤纤玉指,怜爱的替他理了理微敞的衣襟。 “楚郎,快去皇宫见林將军吧。” “妾这里,你何时有空閒了,隨时都可以来。”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两句。 “只是去之前,楚郎最好先沐浴梳洗一番才好。” “还有妾整理的那份国子监学子名录,也已经写好了,楚郎记得带上。” 她转身从桌子上取出一份素笺,又轻轻按在楚奕手中,指尖还若有似无地在他掌心勾了一下。 楚奕看著她如此周全体贴,事事为他著想,心中大为感动。 他不由分说地捧起她的脸,在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印下一个重重的的吻,声音低沉而真挚: “薛老师,我爱你。” 这句话如滚烫的炭火,瞬间点燃了薛綰綰的心。 她浑身一颤,那媚意横生的眼眸中,清晰地涌上了深深动容的水色波光。 她情难自禁地抚上楚奕英挺的脸颊,用同样真挚且带著颤音回应道: “楚郎,妾也爱你,很爱、很爱你。” 两人又耳鬢廝磨、相拥温存了片刻,才依依不捨地分开。 隨后,楚奕整理著略有些褶皱的锦袍,走向后室的浴房。 薛綰綰又重新坐回雕木椅上。 她的樱唇无声翕动著,一遍又一遍地低喃著,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情话: “楚郎~我爱你~爱你一生一世~爱你至死不渝……” …… 巍峨皇宫,朱墙黄瓦。 当楚奕步履沉稳地穿过森然耸立的宫闕楼阁,却在德胜门长廊转角处,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不期而遇。 安太后! 此刻她,並未乘坐步輦,在几名低眉垂首的宫人环绕下,正缓步而行。 她身著华美繁复的太后常服,墨发一丝不苟的梳成庄重的髮髻。 即使只做宫闈閒步,她依旧身姿挺拔,步履不疾不徐,周身散发著长居上位的雍容气度与无懈可击的端方仪態,风华卓绝,睥睨眾生。 安太后远远望见楚奕的身影时,面上先是掠过一抹惊喜之色。 但下一秒,她又迅速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那种温和得体的端庄笑意。 楚奕心中虽觉诧异,这位深居简出的太后娘娘,怎么会出现在武胜门? 但他面上不敢丝毫怠慢,当即快走几步上前,躬身行礼。 “臣楚奕,见过太后。” 安太后唇角保持著恰到好处的弧度,声音如珠玉相击,清晰悦耳。 “奉孝,你是来找陛下的吧?” “哀家自从经歷了上次中毒之厄,太医就叮嘱需多加调养。” “所以,哀家最近閒暇无事时,便在这宫苑之中稍稍走动一番,权当是活动筋骨、消食活血了。” 她这个理由倒也合情合理,调养身子確实不假。 只是这走动的路线、是否可以凑巧能遇见想见的人,那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楚奕並未深想其中关窍,面色郑重地点点头,表示认同。 “太后圣明,確实不宜久居深宫,多多走动散心,於凤体康健大有裨益。” 安太后闻言,似乎心情颇好,顺著他的话头又提起另一事。 “楚卿,哀家前日听陛下提及,过些时日,是由你负责前往迎接哀家那侄女和侄儿进京。” “此事,有劳你费心了。” 楚奕態度恭谨,回答的滴水不漏: “能得此重任,此乃臣莫大的荣幸!” “臣必定尽心竭力,务必办妥帖了,万万谈不上辛苦麻烦。” 安太后听到这个答案还是很满意的。 她有心跟楚奕多说两句话,只不过现如今这边人多眼杂的,自己也不好一个外臣过多接触。 “嗯,楚卿有心了。” “既是要去面见陛下议事,莫要在此耽搁了,快些过去吧。”” “是,臣告退。” 楚奕再次躬身行礼,隨即转身,迈著沉朝著御书房大步离去。 安太后却並未立刻离开。 她站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楚奕那渐行渐远的背影,这才对著吴嬤嬤吩咐了一声。 “时辰也不早了,摆驾,回宫吧。” 第519章 那晚上宝宝你睡觉踢被子,谁来替你盖? 御书房。 女帝端坐於御案之后,明黄色的常服衬得她容顏清绝,气质尊贵不凡。 顏惜娇侍立一旁,眉眼低垂,神情恭谨。 待楚奕进来时,目光便如被磁石吸引般,瞬间落在了那道英姿颯爽的身影上——林昭雪。 一身玄铁戎甲,在暖阳的照射下闪烁著冷冽而內敛的光泽,线条流畅硬朗,更显其身姿挺拔。 高束的马尾辫自脑后垂下,发尾利落地扫过肩甲,为她精致的侧顏增添了几分英气。 多日不见,她的肌肤似乎被风霜浸染得稍深,却无损其五官的明艷。 相反,那眉宇间惯有的英气之外,还流转出一抹属於妇人的柔美风韵,刚柔並济,煞是动人。 好一个绝美的女军娘! 林昭雪在楚奕进门的那一刻,眸中压抑的惊喜如潮水般瞬间涌出,炽热的视线牢牢锁在楚奕身上。 若非顾忌陛下跟顏舍人还在这里,她真想立刻扑进那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地拥抱自己的夫君。 “嗯?” 女帝看著这两人深情对视的模样,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几乎容不下任何外人插足。 所以,她短暂犹豫之后,决定待会去鹰扬楼找隱若聊聊,去亲耳听听她的心意。 “奉孝来的正好,朕刚好在跟昭雪聊那三千玄甲军的去留。” “朕决定將他们暂时留在上京城,黄河两岸的右武卫若真生出事端,便正好由昭雪领兵,挥师平叛。” 楚奕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立即拱手朗声道: “陛下此策,思虑深远,正当其时,英明!” 女帝似乎对楚奕的回应並不意外,又继续说下去。 “既然昭雪此番归京,南衙军整飭之事,便不宜再耽搁。” “此重任,便交由你们夫妻二人协力督办。” “是,陛下!” 楚奕与林昭雪几乎是同时躬身行礼。 林昭雪抬首看向楚奕时,眼中除了对军务的郑重,更深藏著与夫君並肩而战的欣喜。 女帝又看向林昭雪时,眼神缓和了不少。 “昭雪,你可知在你清剿叛军时,奉孝私下里,可是为你筹划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郡公贺宴。” 她顿了顿,饶有兴味地看著林昭雪瞬间错愕的表情,又接著说下去。 “届时,朕也会驾临,亲送一份贺礼,以示嘉勉。” 林昭雪显然毫无心理准备,骤然听闻此言,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又惊又喜的扭头看向身边的丈夫。 夫君,对她可真好啊…… 顏惜娇眼波流转,微不可查地瞥了楚奕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待到贺宴那日,若萧隱若也来了。 这场宴会,不知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楚奕则是神色自若,並没有多说什么。 女帝又与他们夫妇简短交谈了几句朝中要务,便挥了挥手: “无甚要事,你们夫妇且退下吧。” “臣等告退。” 楚奕与林昭雪再次躬身行礼,这才恭敬地转身,退出御书房。 殿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帝王的威仪。 女帝指尖轻轻敲击著扶手,对著身旁道:“惜娇,隨朕去一趟鹰扬楼。” 顏惜娇微感意外。 陛下向来甚少亲自踏足鹰扬楼,今日这般突然,是为哪般? 她心中虽有疑虑万千,但深知本分,绝不宣之於口,只是立刻垂下眼睫。 “是,陛下。” …… 另一边。 楚奕带著林昭雪走出了皇宫。 那位年轻侯爷甚至没等林昭雪的靴子在马车上踩实,臂膀已经如铁箍般环了上来。 没有言语,只有一声压抑在喉间的、饱含思念的粗重喘息,喷薄在她耳后,激起一片细微的酥麻。 他的力道极大,几乎要將她提离车板,那冰冷的玄铁戎甲硌得两人都不甚舒服,却丝毫未能阻止他。 “宝宝,我好想你。” 林昭雪猝不及防,被他勒得呼吸一窒,脸颊瞬间滚烫。 那身伴隨她经歷风霜铁血的戎甲,此刻竟成了丈夫怀中最碍事的物件,隔开了两人渴求的贴近。 她能清晰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和肌肉的紧绷,隔著冰冷的铁甲,传递来滚烫的温度。 那一股熟悉的、属於他的气息强势地笼罩过来,瞬间瓦解了她一路紧绷的將军威仪。 她白皙的脸颊腾地红透了,又侧过脸,微微挣扎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带著嗔怪和羞意,在他耳边急急地说道: “夫君,外面还有马夫呢,你注意点呀……” 楚奕置若罔闻,反而將脸更深地埋进她温热的颈窝,贪婪地深吸一口气,鼻尖蹭过她敏感的耳垂下方那片柔嫩肌肤。 “好好好,知道知道了。” 他温热的手掌隔著戎甲,不轻不重地在她后腰的位置摩挲了一下。 林昭雪被他这大胆的触碰激得浑身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麻痒电流般从尾椎骨窜上脊椎,让她险些失声轻哼。 所有的推拒瞬间软了力道,搭在他胸前的手微微蜷缩起来,指节泛白。 “回府,別闹,夫君,我们先回去……” 她连耳根都红透了,声音如同呢喃,带著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软糯哀求。 “好,那待会儿回府,为夫再好好犒赏你,行不行?” 楚奕低笑,气息灼热地喷在她唇上,目光灼灼。 数月夫妻,林昭雪早已领教过自家夫君在帷帐之中,那副风流无赖又缠人至极的做派。 夫君那时也是这般沙哑著声音,眼中燃著同样的慾念火光。 他哪里是问犒赏,分明是…… 在万军阵前可號令千军、面不改色的女將军,此刻却被丈夫这露骨的情话撩拨得浑身不自在。 她羞恼交加,忍不住抬起胳膊,用肩臂处坚硬的臂鎧,顶了楚奕胸口一下: “你……再说这种浑话,晚上休想爬上我的床!” 楚奕被她推得身体晃了晃,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得寸进尺地又贴了上去。 “別呀,那晚上宝宝你睡觉踢被子,谁来替你盖?” “还有,谁又抱著你给你暖手脚呢……” 他一边说著,还一边用手指捲起林昭雪一缕散落在腮边的碎发,绕在指间把玩。 “哎呀!你这人……怎么越发口没遮拦了!” 林昭雪被他这百无禁忌、又直白到羞人的情话臊得浑身发烫,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闭嘴闭嘴!!” 她伸出手去捂楚奕那张討嫌的嘴。 “就不。” 楚奕笑著偏头躲开。 “哼!” 林昭雪又作势去拧他腰间的软肉。 楚奕顺势抓住她的手…… 一时间,这行进中的小车厢里,笑闹嗔怪之声隱隱可闻。 第520章 昔日同窗,今日下属 淮阴侯府。 楚奕撩开车帘,刚踏下马车。 一群衣著光鲜的年轻公子恰好行至门前,正是他昔日国子监的同窗。 骤然相遇。 这群公子哥儿齐齐一愣,脚步不禁顿住。 只见眼前的楚奕,身著一袭玄鸟纹饰的墨色深服,透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 他眉宇间凝著一股沉稳与上位者的威压,那无形中散发的气场,竟比他们家中那些位高权重的父辈还要厚重迫人。 阳光落在那一副肩头上,仿佛都为之收敛了几分炽烈。 来此之前,这些心高气傲的世家子弟心中或许还存著一丝难以言说的不服与较劲。 可现在真切地直面楚奕,那点心思瞬间被碾得粉碎。 短暂的死寂后。 几声参差不齐、带著明显拘谨的问候响起: “见过楚侯爷。” “见过楚侯爷……” 有人甚至下意识地微微躬身。 楚奕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些昔日同窗,將他们脸上那份掩饰不住的侷促尽收眼底。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那些年少时的不快,在他如今的位置看来,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尘埃小事。 眼下,他更需借重的是这些人背后盘根错节的家族势力,以助自己打通漕运的关节。 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最后锁定了一位身著锦绣华服的青年。 “李瑜,你们这是过来找本侯的吧?” “別在门口站著了,进去说话。” 当年,他离开国子监时,李瑜將身上一块玉佩送给他。 后来母亲病重,自己当了那块玉佩得了几十贯,只可惜后面还是没能將娘治好,不免是一个遗憾。 李瑜等人听到楚奕如此和顏悦色,並无半分旧怨或倨傲之色。 他们紧绷的心弦顿时鬆了大半,脸上堆起受宠若惊的笑容: “楚侯爷请!请……” 就在这时。 马车內,又探出一道身影。 一位身著深青色战袍的年轻女將,干將利落的跃下马车。 她身形修长如標枪,乌髮高束,露出一张英气逼人、明艷不可方物的脸庞,眉宇间带著久经沙场淬链出的锐利与沉静。 阳光在她肩甲上跳跃,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好漂亮!”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低呼出声。 惊艷过后。 眾人迅速反应过来她的身份。 能如此自然跟楚奕同乘,又拥有这般迫人气势的,除了那位威震北境、令蛮子闻风丧胆的镇北军大將军林昭雪,还能有谁? 一时间。 他们对楚奕的艷羡,简直无以復加。 这傢伙,当真是天大的运气,竟能娶到如此位高权重、又姿容绝世的女子为妻! “见过镇北郡公!” “见过镇北郡公……” 眾人连忙收敛心神,再次恭敬行礼,態度比刚才面对楚奕时更为郑重。 林昭雪清冷的目光扫过眾人,知道这些都是丈夫的昔日同窗,便微微頷首,算是回礼。 楚奕也隨之说道:“大家也都愣著了,走,进去。” 隨后,他引领眾人向府內走去。 刚行至前庭。 一位气质温婉、穿著得体素雅的成熟美人,便已迎候在门廊下,正是魏南枝。 这位姑姑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恭谨笑容,快步上前,对著林昭雪柔声道: “娘子,这一路回来辛苦了。” “奴已经备好了热水,就在净房,娘子可先去沐浴更衣,解解乏。” 林昭雪见到魏南枝,原本清冷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唇边漾起一丝真心的笑意: “有劳姑姑费心,我自己进去就好。” “姑姑,烦请你陪著夫君,帮忙照应一下。” 魏南枝立刻欠身应道:“是,娘子放心。” 李瑜等人又忍不住偷偷打量眼前这位举止优雅的嫵媚美人,心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羡慕。 楚奕这傢伙,怎么身边环绕的儘是这般出眾的美人? 接著。 楚奕引领著眾人穿过迴廊,步入宽敞明亮的会客厅。 很快,几位身著统一青衣的婢女鱼贯而入。 她们手捧精致的茶具,动作轻盈地为一名名宾客奉茶。 就在这奉茶的当口。 李瑜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其中一位倒茶的婢女,瞳孔骤然收缩,几乎要失声叫出来。 臥槽!等等! 那……那不是谢晋的掌上明珠,清贵无双的谢灵蕴吗? 此时。 谢灵蕴穿著一身虽素雅、但质地极好的婢女服饰。 她正低垂著螓首,纤纤玉手捧著白瓷茶壶,小心翼翼地为楚奕面前的青玉茶盏注水。 她神情温顺恭谨,全然不见昔日名门贵女那清冷孤傲、令人不敢逼视的风采。 这一幕,同样落入了其他几位公子的眼中。 他们曾有幸在几次宴会上远远见过谢灵蕴几次,每一次都惊为天人。 这位清贵之女如云端皓月,耀眼得让他们只敢在私下里偷偷仰望、暗自倾慕,连上前搭訕的勇气都生不出半分。 可如今,这轮曾经高悬云端的明月,竟跌落凡尘,成了楚奕身边一个低眉顺眼、侍奉茶水的贴身丫鬟! 这巨大的身份落差所带来的衝击力,几乎让他们的心臟都漏跳了几拍。 除了“羡慕”二字,他们实在找不出別的词,来形容此刻心中那复杂到极点、酸涩到极点的情绪了! 叒羡慕楚奕了!! 楚奕仿佛並未察觉眾人心中的惊涛骇浪,对著眾人露出一个温和而的微笑: “各位,不必拘束,请用茶吧。” 恰在此时。 厅门口光影微动,又一道倩影出现。 一位身著华贵云锦、体態丰腴的贵妇,手捧著一个盛满新鲜瓜果和精致糕点的琉璃托盘,莲步轻移地走了进来。 正是王夫人。 她目光盈盈,首先落在楚奕身上。 当与这位年轻侯爷的视线接触的剎那,她保养得宜的脸颊上倏然飞起两抹不易察觉的红霞,眼神也闪烁了一下。 她不禁想到那晚在狭小衣柜里的…… 不过这丝失態转瞬即逝,自己迅速调整好呼吸,脸上重新掛起端庄得体的笑容,將托盘轻轻放在主位的茶几上。 “侯爷,请用些果子点心。” 她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楚奕瞧见这位顶级贵妇后,也是神色自若的点了点头,说道: “嗯,下去吧。” 臥槽啊! 李瑜等人彻底惊呆了。 他们看著来人竟然是名满京华的王夫人时,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下巴都快要惊掉在地上了!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第521章 你们背后,站著朝廷,站著陛下! 这位曾经连李瑜他们父亲辈都要客客气气相待的王夫人,什么时候也偷偷成为了楚侯府上的婢女,竟还亲自过来送果盘? 难道,楚奕收了一对母女…… 这样一个荒谬的念头又震撼的闪过,让他们本就破碎不堪的心,彻底碎成了齏粉。 羡慕?嫉妒? 此刻,已经无法用这种词汇,来形容他们现在的心情了。 “是,侯爷,喝茶喝茶……” 他们只能默默地端起面前那杯茶灌入口中,试图用那灼热的液体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同时努力垂下眼帘。 眼不见为净! 再看下去,怕是要当场道心崩溃了! 楚奕又隨意地挥了挥手,那手势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侍立在一旁的侍女们立刻垂首屏息,动作轻巧而整齐地鱼贯退了出去。 王夫人走的时候,也是忍不住多看了眼楚奕。 那般俊朗的脸庞上,却是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势,几乎快超过谢晋这位尚书了。 他,还这般年轻啊! 后生可畏! 下一刻。 楚奕放下茶杯,神情平静的开口: “诸位来找本侯的来意,本侯也知晓了。” “你们的能力,本侯也是清楚,这一次肯定会安排你们去漕运的,就是这清淤什么的怕是会吃点苦头。”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加重,透出一股强势的冷冽。 “所以,丑话什么的需要说在前头。” “这去黄河两岸清淤疏浚,可比不得你们在上京城的优游自在,风吹日晒,泥泞劳顿,是家常便饭。” “你们若要去任职,谁若是半途而废,临阵脱逃,那休怪本侯……绝不轻饶。” 伴隨著他最后那带著杀意的几个字,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瀰漫开来,仿佛连客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这显然是执掌执金卫、生杀予夺惯了的铁血气质。 顿时,就让李瑜等人心头一寒,这在执金卫待久的,果然气势就不一样。 李瑜最快反应过来。 他强压下心头那股惊悸,姿態恭谨,还带著几分诚恳。 “请侯爷放心,我等既敢登门相求,並非一时意气,对漕运那边的艰难处境早有耳闻,也早早就打定了吃苦的念头,绝无中途退缩之理!” “我李瑜今日在此立誓,若真有哪个没骨气的,半道打退堂鼓,无需侯爷动手,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其他几名年轻学子本还在震惊楚奕如此直白爽快就应允了他们的请求,此刻听到李瑜带头立誓,才猛然惊醒。 这是,表態的时候了! 他们纷纷跟著挺直了腰板,脸上混合著激动、决心和一丝被激起的血性。 “侯爷放心吧,我们这些人虽然过惯了好日子,但能出现到这里,那就已经不单单只是为自己了,而是为了整个家族在做事,肯定不会丟你的脸跑回来的。” “哪个吃不了苦跑回来的,我张家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反正我也把话先说清楚了,谁要是干了一半跑回来,那就等著被我家砸了……” 楚奕看著这些人的態度还是比较满意的,挥了挥手。 “好了。” 他声音不大, 却让喧闹瞬间平息。 只剩下眾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本侯还是很相信你们的,至於官职嘛,初时自然不可能太高。” “但眼下的漕运衙门,就像一块新辟的荒地,杂草丛生,却也……沃土千里,处处是机会!” “只要你们踏踏实实做事,做出成绩,本侯担保,绝不会亏待了真心实意效力之人。” 他扫过眾人激动的神色,又最后落到了李瑜身上。 “李瑜,你此番前去,就领一个六品转运副使的衔,可以吧?” 李瑜猛地抬起头,瞳孔更是因为极度震惊而微微放大,难以置信地望著楚奕。 六品转运副使? 一个刚从国子监出来的学子,未经任何其他歷练,竟能直接授予如此实权位置? 这对任何一个士子而言,都是堪称一步登天的大机遇! 他瞬间反应过来,知道楚奕还记著自己当初送的那个玉佩,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谢侯爷恩典,李瑜感激涕零,一切但凭侯爷安排!” “此去漕运,侯爷有何吩咐,无论刀山火海,李瑜万死不辞,侯爷儘管示下!” 他挺直脊背,眼神炽热如火,充满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决绝。 楚奕记掛昔日恩情,自己肯定不能丟脸!! 此言一出。 其他人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既然选择站在这里,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是决定跟柳氏站在了对立面。 倘若是放在以前,这些人背后的家族,肯定是不敢站出来跟柳氏爭夺漕运这块巨大蛋糕的一丝一毫。 可现在王谢覆灭,帝党势力大涨,已经有了跟柳氏他们分庭抗礼的底气。 该,站队了! 楚奕看透了他们的心思,眼神沉静如渊。 “其实也无什么特別吩咐,最要紧的便是四个字——好好做事。” 他稍作停顿,眸中的寒意陡然加深,话语里的锋芒再不掩饰。 “凡是有人阻碍你们的,直接剷除就是。” “你们背后,站著朝廷,站著陛下!” 李瑜的反应极快,几乎在楚奕话音落下的瞬间,立刻接了一句: “更站著侯爷你!” 声音里充满了机敏与绝对的依附感。 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以后就跟著楚奕混了,大不如成为楚党一员! 楚奕再看向李瑜时,就又多了几分满意。 他身边也的確需要一个人来替自己笼络、掌控这批世家公子,选李瑜没错。 而其他人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他们一个个在心中暗骂李瑜这廝反应实在太快,太会討巧,赶紧纷纷抢著表態: “对对对!李兄说的太对了!我等身后更站著侯爷你!” “请侯爷放心,我等到了漕运,事无巨细,但凡风吹草动,必以密信快报,第一时间向侯爷稟报!” “正是,正是!日后还请侯爷多多指教,多多提点我等才是……” 楚奕隨之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事情既已定下,中午便在本侯府上用顿便饭吧。” “来人,设宴!” 魏南枝立马下去安排。 没多久。 一场气氛热烈的宴饮,就此进行。 这群踌躇满志的青年围著楚奕恭维有加,又因为心中有了著落而兴奋畅谈。 一时间。 宾主尽欢,笑声不断。 待午宴结束后。 眾人方才带著酒意与亢奋,脚步轻快地告辞离去。 而这时。 一道修长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 第522章 隱若,你是不是喜欢奉孝? 此刻。 林昭雪已经卸下了一身寒光凛凛的戎装,特意换上了一袭轻纱长裙,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段勾勒得若隱若现。 那乌黑的长髮松松挽起,几缕髮丝,俏皮地垂落在白皙的颈项和脸颊边,平添了几分慵懒嫵媚的韵味。 “咕嚕!!” 楚奕看著眼前女人这截然不同的娇態,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他刚才与士子们谈论正事时的威严和深沉瞬间荡然无存,眼底深处点燃了炽热的火焰。 自家大宝宝,这这也太诱人了!! “啪嗒!” 这位年轻侯爷,快速几步便到了林昭雪面前。 他猿臂一伸,毫不费力地便將那一具动人的娇躯,直接给整个揽入怀中。 “宝宝……” 他俯首在林昭雪耳边,灼热的呼吸喷洒了出来。 那低沉的声音,更是带著浓浓的占有欲,还有一丝戏謔的笑意。 “今日……就让为夫,好好服侍你。” 一股烫人的呼吸和掌下不容抗拒的力道,瞬间让林昭雪只觉一股酥麻的电流从被他箍住的腰间炸开,直窜向四肢百骸。 她也好些天没有跟自家夫君亲热了,以至於一道本能的鼻音“哼”的逸出唇畔。 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被挑起的、娇媚的战慄…… 这位年轻那双曾经紧握兵刃的玉臂,也直接紧紧勾缠住了楚奕的脖颈,將整个人完全依偎贴紧了他。 她抬起下巴,朱唇微启,眼神明亮而大胆,笑意盈盈地睨著自家夫君: “来哦?谁……怕你呀?” 这轻佻又娇憨的挑衅,是压倒理智的最后一丝火星。 楚奕眸色骤然转暗。 他的喉间,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哑危险的笑: “好啊!” 话音未落。 楚奕箍住林昭雪腰肢的手臂猛地用力一抬,轻而易举便將怀中的佳人稳稳托抱起来。 隨后,他便抱著走出会客厅,直接冲臥房过去。 “哎呀……” 林昭雪也没有料到,夫君会直接抱著她出门了,有些羞赧。 “夫君,先放下我……” 可楚奕一口拒绝了:“不用,很快就到臥房了。” 林昭雪迫於无奈,只能任由对方抱著自己,匆匆跑去。 只希望,別被其他下人瞧见…… 廊柱下。 王夫人看到这一幕,想著这是要白日宣淫? 她看向了旁边神情复杂的谢灵蕴,声音压得极低,却带著一种过来人的提醒和催促: “灵蕴,你该抓紧时间了。” 谢灵蕴被她这一碰一唤,身体几不禁的轻轻一颤。 她仿佛从梦中惊醒,收回了投向臥房方向的视线,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是,母亲……” …… 鹰扬楼。 萧隱若坐在窗边。 她穿著一袭玄色长袍,衬得那张苍白的脸色愈发冷峻。 尤其是那双锐利的眼睛半眯著,目光穿过窗户,凝望著外面,却透著一种心不在焉的疏离感。 龙三则是站在旁边,开始一个劲的匯报。 “主子,听说这次镇北郡公多次单枪匹马抓捕叛军,而且还处理了一批勾结將领官员,现在同州那一带都传遍了她的威名……” 萧隱若听得眼角处青筋骤然炸起,她冷冷开口,声音低沉而锐利,带著刺骨的讽刺: “呵,龙大人这颗脑袋瓜里,现在装的全是豆腐渣,还是迷魂汤?怎么蠢念头是越来越多了?” 龙三顿时一脸懵逼,圆瞪的眼睛里满是不解和困惑。 “主子,什么蠢念头,我没说啊……” 萧隱若没有容他辩解,只是冷冷说道: “本官看你是皮子紧了,想去老虎凳上松松筋骨,好让脑子里的水倒一倒?” “滚!” “誒?” 龙三看著自家主子骤然冷下来的脸,只好无奈的朝著往后面走去,难伺候哦! 但萧隱若现在嫌弃龙三出去的动作不够利落,又突然轻笑一声,声音里却满是冷意。 “呵呵,走这么慢,本官看蜗牛爬的,也比你快!” “就你这速度,要是哪天出门遇上个硬茬子,是打算用你的官威和这张臭脸去感化对方?” “还是指望本官推著轮椅,去给你收尸?” 话音刚落,她猛地一拍扶手,震得桌上的茶杯微微摇晃。 “去演武场,挥刀一千次,挥不快就挥到断!” 龙三哭丧著脸说道:“是,主子。” 就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他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身子一个踉蹌,差点摔倒。 “啊,参见陛下……” 萧隱若那冰冷的怒容瞬间敛去,隨即转过头去。 只见女帝身著明黄色的龙纹便装,步伐沉稳而轻盈,一个人走了进来,身后的大门被轻轻合上。 萧隱若心生疑惑,女帝一般情况是不会过来的,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陛下,是出什么事了?” 女帝走过去,停在萧隱若轮椅前几步远的地方。 她微微弯腰,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朕今天中午跟隱若你一起用膳,如何?” 萧隱若却不为所动。 她只是淡淡地抬了下眼皮,目光平静无波。 “陛下,你还是回宫去吃吧。” “倘若在臣这边吃过什么好歹,臣万死不足恕其罪。”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如同冰封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但眼角的那道青筋又悄然绷紧起来。 女帝却是想到了什么,陡然沉默了下来。 她脸上的笑意褪去,眉峰微蹙,心情也变得十分沉重,不由得轻轻嘆息一声。 “是朕对不起你,此刻坐在轮椅上的人应该是……” “陛下,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萧隱若直接打断了女帝的话。 她低下头,动作轻缓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著轮椅扶手下的腿。 如今,自己已经有了站起来的希望,所以不想再纠结过去的事情了。 女帝看著萧隱若摸著自己的腿,心中的刺痛更甚。 她凤眸陡然生出了一抹决然,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直直锁定萧隱若,声音变得严肃而正式。 “隱若,朕有一件事想问你,希望你可以如实回答朕。” 萧隱若正抚摸腿的动作微微一滯。 她蹙了蹙眉,那清冷的眉峰间添了几分疑惑,显然对对方很久没有用如此正式的语气感到意外。 她抬起头,目光迎向女帝,眼神中闪过一道复杂的探询。 “请陛下问就是。” 女帝盯著萧隱若,眼神锐利如锥,一字一顿地问道: “隱若,你是不是喜欢奉孝?” 第523章 她的底线,又在哪里? 嘶! 萧隱若摸著玉腿的手骤然一僵,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寒冰给冻结了。 那並非源於腿疾的痛楚,而是一道惊雷般的电流窜过脊椎,直衝脑海。 以至於,她丰润的唇瓣抿成一条绷紧的直线,显露出极力压抑的僵持。 尤其是脑海中不受控制地炸开那令人羞愤欲绝的画面,滚烫的、带著男子特有侵略气息的薄唇强横地印下来,將她冰冷而强势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但这份失態,快如闪电。 下一个吐纳之间,萧隱若已经不动声色的挺直了背脊。 她微微垂首,將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悉数遮盖在阴影之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所有不合时宜的情绪,羞耻、一丝难以言喻的战慄,全被她强大的意志力重新冰封、镇压。 “陛下何出此言?” “是有人在你身边说什么了吗?” 她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半分波澜,只是比平日更添了几分金石相击般的冷硬。 “呵,这群不安分的奴才,就只知道搬弄是非,混淆圣听。” “陛下,就该將她们那无用的舌头,一根一根拔出来,方得清净。” 她第一反应就是顏惜娇对著女帝说了什么,以至於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 这么喜欢嚼舌根是吧? 好,我让你嚼个够! 女帝凤眸凝视著萧隱若。 她试图从那宛如精雕细琢寒玉的面容上,探寻出一丝异样。 但对方这份滴水不漏的沉静,反而让她心中的疑虑,如藤蔓般悄悄滋长。 难道是自己太过敏感,猜错了方向? 或者,隱若实在太会掩饰? “隱若,你误会了,倒是没有人敢在朕面前胡乱言语些什么。” “只是,你若是对奉孝有那么一丝心意……” “陛下!” 她话未说完, 便被萧隱若骤然拔高的嗓音毫不留情地斩断。 她的神情在瞬间冻得比千年玄冰更为坚硬,一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如无形的寒潮扩散开来。 “陛下若是无他事,请回吧。” “执金卫还有诸多事宜,臣还要去处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女帝心头重重一沉,喉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嘆息。 这一次,她並没有打探出什么口风,却也因此產生了更多的怀疑,等下一次去跟奉孝微服私访趁机在打探下。 她也知道今日已经无法问出什么了,也就没有继续待下去。 “隱若,多注意休息,別太操劳了。” “朕会继续替你寻神医,一定可以治好你的腿疾。” 萧隱若依旧维持著那副低头沉思的姿势。 那如墨的青丝有几缕垂落颊边,遮掩著她此刻的神情,导致连一丝应允或感谢的涟漪都吝嗇给予。 女帝见状略显无奈,最后心情稍许复杂的走出去了。 而门外。 顏惜娇见到女帝脸色不是很好的走出来,立马迎了上来,关切询问: “陛下,是跟萧指挥使聊的不愉快吗?” 女帝脚步未停,並未看她,只是缓缓摇头,眉宇间的沉鬱挥之不去。 “无事,回宫吧。” 顏惜娇心中惊疑更甚,却不敢再多言半句,只恭敬地垂首。 “是,陛下。” 房间里。 萧隱若看著自己那双被黑色长袍覆盖,掩盖在玉璧般完美裙裾下的双腿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其压抑的冷笑突兀地划破寂静。 “你不是很喜欢本官的脚?” “呵,等下一次针灸的时候,本官就赐你……” …… 魏王府。 后园一处水榭,临湖而建。 今日。 那位魏王並未穿著戏服。 他只一身月白云纹常服,手持一柄素麵摺扇,正对著湖光水色,清唱著一出《打渔杀家》中的唱段: “父女打鱼在河下,家贫哪怕人笑咱。” “桂英儿掌稳舵父把网撒,怎奈我年衰迈气力不佳……” 唱腔清越,带著几分江湖草莽的苍凉与硬气,与他平日扮演的帝王將相截然不同,却另有一番洒脱韵味。 而这时。 秦鈺匆匆穿过曲折的迴廊。 他很快来到水榭外,垂手静立,不敢打扰自家那位皇叔唱戏的雅兴。 待魏王一段唱罢,气息稍歇。 这位中山郡王才上前一步,隔著纱帘低声道: “王叔,刚得信儿,从渔阳公主府传来消息……高瑾,死了。” 魏王抚弄扇骨的手指,稍稍停顿了一下。 “怎么回事?” 秦鈺眼神阴霾的继续说下去。 “说是死在他养的外宅里,有一伙强人闯入,杀人越货,抢了不少金银细软,现场一片狼藉。” 魏王缓缓转过身。 他踱步到水榭边缘的栏杆旁,背对著秦鈺,声音听不出喜怒: “哦?杀人越货?” 他轻轻重复著这四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带著一丝玩味。 “鈺儿,你怎么看这件事?” 秦鈺眉头紧锁。 他上前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带著十足的困惑。 “王叔,在上京城伤人越货的事情极少,怎么偏偏就发生在高瑾身上,总觉得不对劲!” “但高瑾是渔阳公主那摊子生意的掌舵人,知道不少內情,更是咱们间接掌握渔阳公主动向的一条线。” “按常理,无论是宫里那位要动手,还是想彻底搭上卖官这条线,拿下他,让他继续潜伏,甚至逼他吐露更多,这才是上策!” 他顿了顿,脸上又露出了一抹更深的疑惑。 “所以,將他杀了,这简直是画蛇添足,不仅断了线索,还打草惊蛇,把水搅得更浑!” “王叔,我也糊涂了。” “难道说,这高瑾真就运气背到了家,偏偏在这当口儿,撞上了一伙要钱不要命的亡命徒?” 魏王沉默了片刻,忽然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 那笑声里没有半分对高瑾之死的惋惜,反而充满了洞悉一切的从容和一种近乎残忍的期待。 “不管是不是劫匪,全都无所谓,让寿阳她们几个继续卖官,卖得越欢实越好!” “本王,倒真想看看,我那大侄女的忍耐度,究竟有多高?” “她的底线,又在哪里?” 他向前一步,摺扇轻轻敲击著自己的掌心,眼中闪烁著猎人般的兴奋光芒: “想想看,等到成百上千个了真金白银的官老爷们,发现这官儿做不成了,或者做了也捞不著好处了。” “他们盛怒之下,只要稍加被人煽动,又会如何?” 第524章 今晚要是不让你开口求饶,我就不姓楚! 秦鈺的眼神骤然亮了起来,又在旁边接上话。 “嘿嘿,王叔,那这上千人肯定会大闹起来!” “到时候,我们要是鼓动他们去堵宫门、哭太庙、告御状、散播流言等等。” “这民怨沸腾的场面,足够让咱们那位励精图治的陛下,头疼欲裂,焦头烂额了。” 他许是想到了妙处,以至於说话都是带著笑了。 “可她若是不处理,任由这些人掛著空衔、占著位置,甚至狐假虎威……” “那便是平白壮大了这些依附於宗室公主的势力,成了朝廷肌体上的一个巨大毒瘤!” 魏王走回水榭中央。 他重新展开摺扇,姿態恢復了几分之前的閒適,但话语却更加直指核心。 “是啊,更何况,除了这些钱买官的,后面还牵扯著一大批宗室勛贵!” “他们才是公主们真正的靠山和分利者!” “本王那大侄女若是雷厉风行,要整顿吏治,削掉这些『斜封官』,那就等於直接捅了宗室勛贵的马蜂窝!” “跟宗室撕破脸皮?呵呵,那场面本王真是想想,都觉得有趣得很。” 他从一开始,就没指望靠卖官鬻爵这点事扳倒女帝。 他要的,就是让它闹,闹得越大越好,闹得她不得不下场! 无论,女帝选择忍还是不忍,选择清剿还是放任……都是在给自己挖坑,都是在给他製造机会! 至於魏王只需要安安稳稳地坐在这水榭之中,唱戏,看湖……静待风起云涌,坐收那……渔翁之利。 秦鈺被魏王这番冷酷透彻、算无遗策的分析所震撼,同时也感到一阵寒意。 他深深低下头,心悦诚服: “王叔,我明白了,这就去办,让公主那边继续热闹下去!” 魏王不再看他,重新面向波光瀲灩的湖面。 他清了清嗓子,那清越悠扬的唱腔再次响起,依旧是《打渔杀家》的调子,词句却似乎被他微妙地改动了: “江湖风波恶,鱼龙混杂,且看那浪里舟船,谁主沉浮?” “稳坐钓鱼台,坐看……风云变!” …… 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广福街空旷的路上,带起几声呜咽。 有一批黑衣人趁夜涌向了,街角那几座巨大的盐仓。 几名守盐仓的护卫正聚在一起说著閒话。 “嗯?什么人?!” 一个护卫猛地警觉,按住了腰间的刀柄,身体瞬间绷紧,看向了前面那批人。 回答他的, 是骤然出鞘的森冷寒光! 那批闯入者没有任何言语,下手狠狠。 “啊!” 只听得几声短促的闷响和刀刃刺入皮肉的“噗嗤”声。 刚才还活生生的数名护卫已经软倒在冰冷的石地上,眼睛瞪得极大,却再也映不出任何光亮。 领头者从怀中掏出提前浸透火油的火摺子,“嚓”一声轻响,火苗腾起。 他漠然地扫视了一眼堆积如山的盐垛,手腕一抖,明亮的火苗便精准地落入乾燥易燃的引燃物上。 那火焰贪婪的舔舐著乾燥的木料和覆盖的油布,发出“噼啪”的脆响,迅速地蔓延开来。 “將所有盐仓全都点燃了!” 剩下的人纷纷朝著其他的盐仓跑过去放火。 “走水啦!” “快来人,广福街盐仓走水了……” 一道道悽厉的喊声如撕裂夜幕的尖刀,划破了夜晚的寧静。 紧接著,一股股浓烈的黑烟滚滚升起,被风吹得四下瀰漫,像一头狰狞的巨兽张牙舞爪。 而此时在一座深宅大院之內,却是另一番旖旎光景。 一张宽大的床上,锦被翻涌,床帐微微晃动著,溢出几声压抑而满足的喘息与女子婉转的低吟。 不知过了多久。 那激烈的摇晃才缓缓歇息。 最后,只余下帐內两人粗重交缠的喘息声。 楚奕浑身汗湿,精壮的上身肌肉虬结,此刻却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般,沉沉趴在锦被上,胸膛剧烈起伏著。 他侧过头,手臂一揽,便將身边髮丝粘在额角与颈侧的林昭雪拥入怀中,那滑腻的肌肤上布满了情动时的红晕。 这一刻,身体的极乐褪去,一种疲软到极致的慵懒和空旷席捲全身,是实实在在的贤者模式了。 从午后到现在,他便没停歇过。 许是大宝宝好久没有得到过满足,今天简直了,一直疯狂索要索要…… 楚奕心中苦笑。 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骨,被这般毫不留情的榨取,此刻也隱隱有些吃不消了。 而依偎在他胸前的林昭雪,一张俏脸如染了上好的胭脂,从脸颊一路蔓延至耳根颈后,连精致的锁骨都泛著动人的粉色。 连日来的孤寂与情爱的渴望被狠狠地慰藉、填满,那双原本清澈的杏眸里,此刻水光瀲灩,带上了妇人特有的柔媚与慵懒风情。 她轻启娇唇,露出一点洁白的贝齿,媚眼如丝地睨著近在咫尺的夫君,吐气如兰,声音因为方才的情动而带著一丝沙哑的娇柔: “哥哥,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待会,咱们继续啊?” 楚奕看著怀中娇妻那意犹未尽、春情荡漾的模样,嘴角勉强牵起一个笑容,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吃,是得吃点东西。”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鬆自然。 “我们俩晚饭都没吃呢,宝宝你肯定饿了。” 林昭雪却像只满足的猫儿,脸颊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哼,语气比刚才更加娇媚婉转: “宝宝现在不饿,倒是哥哥……” 她微微仰起头,红唇勾起一个撩人的弧度,烛光在那水润的眼中跳跃。 “你要多吃些才好,蓄著力气,今晚的夜,可是长得很呢……” 通宵??? 楚奕一口凉气似乎哽在胸口。 他现在只想去问问姑姑厨房里有没有虎鞭、羊鞭之类的大补之物,现在燉下去,还来得及吗? 林昭雪敏锐捕捉到夫君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带著情爱滋润后別样光彩的俏脸上,顿时浮起戏謔的笑意。 “哥哥,你该不会是折腾了这一下午,现在不行了吧?” 干!! 男人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认怂? 楚奕几乎是瞬间就將那点腰酸腿软拋到了九霄云外,眼神一凝,斩钉截铁地说道: “说什么胡话,我行的很!!” “今晚要是不让你开口求饶,我就不姓楚!” 第525章 內斗啊,这个好 林昭雪见状,笑意更深了,宛如盛开的海棠,嫵媚动人,还带著一丝计谋得逞的小得意: “好呀,这可是哥哥你自己说的哦。” “今夜,你可不能停半分……” 楚奕看著她得意的小模样,暗嘆想当初两人刚同房时,这位女將军羞涩的不行,完全任由自己摆布。 这才成亲了几个月,就已经开始化被动为主动,女將军恐怖如斯啊! 而他心里那股爭强好胜的火苗虽然旺,可身体的疲惫感却像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沉渣,真真实实地存在著。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后背的筋肉有些发紧,面上却丝毫不露怯,依旧硬著头皮,应承道: “没错,就是我说的!” 输人不输阵。 今晚,他豁出去了! 娶个武將夫人好是好,就是有时候好像有些好过头了,要加强锻链了…… 不行,要换姿势,必须换样多的才能扳回一局!! 而这时。 一个婉约的女声小心翼翼的从外面响了起来,正是魏南枝。 “阿郎,燕千户在外求见,说是有急报稟上,你看要见一见吗?” 若不是燕小六表现的很是凝重紧急,这种时候,她是肯定不会过来打扰的。 不过娘子那体力也是真好,居然能够跟阿郎从下午疯到现在。 要是换做自己,早就,哎…… 楚奕眼前一亮,像是见到了救星,立马低声说道: “大晚上的若是没有重要事情,小六是绝对不会轻易过来的。” “夫人,我得过去一趟。” 林昭雪鬢髮微乱,但那张秀美的脸上不见丝毫被打搅的怨懟。 她也很明白燕小六深更半夜寻来必无小事,当即撑起身子,毫不犹豫道: “夫君,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嗯,好。” 楚奕在林昭雪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安抚的轻吻。 隨即,他利落的披衣下榻,系好腰带,大步流星走向会客厅。 厅內。 燕小六已经等待许久。 他整个人看上去风尘僕僕,显然是快马加鞭赶来,额头上还带著未乾的汗渍,靴子上沾著夜露。 “参见侯爷!” 楚奕没有寒暄,而是直接发问,声音带著沉甸甸的重量: “小六,出什么事了?” 燕小六不敢怠慢。 他迅速抬头,语速急促地稟报: “侯爷,卑职派在广福街的暗哨,传回紧急消息!” “一批不明身份的好手,潜入那边的盐仓重地,泼油纵火。” “火势太猛,根本来不及扑救,眼下基本上全都被烧毁了,损失惨重。” 盐仓被烧? 这下,轮到楚奕眉头紧锁了。 他心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前两天有人秘密通风报信,说柳氏要对庄明动手,再联繫今晚这场莫名其妙的大火。 “总不能是柳氏自己烧的吧?” “但这样烧完全没必要啊,图什么,故意嫁祸给我,那成本太大了,不可能吧?” 他沉吟片刻,迅速理清思路,柳氏內部必有变故,於是抬眼扫向燕小六,斩钉截铁道: “走,我们去找王承运那个老狐狸,我有点事得问问他。” 一行人火速动身。 他们穿过夜色沉沉的街巷,直奔城南一处不起眼的暗宅。 一会后。 楚奕已经进入暗宅。 他端坐在主位上,似在思索什么? “咳咳咳……” 从外面传来一道轻微的咳嗽声。 王承运在王玉燕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这位昔日的老丞相面色苍白,喉咙还仍有严重的伤患,看见楚奕时,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 王玉燕显然是匆忙起身。 她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袍,中衣微敞,行走间,那精致的锁骨下,无意泄露出了一抹引人遐思的莹白弧线。 尤其是当她瞧见楚奕后,那双剪水秋瞳瞬间亮了起来,如投入石子的湖面,瀲灩波光一闪而过。 楚奕迅速扫过王家父女,未作寒暄,开门见山地讲述了今夜发生的盐仓大火。 “此事太过蹊蹺,我总觉得,这柳氏內部怕是出了大问题。” “老王啊,关於柳氏,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知道这老王八绝不会一股脑把柳氏老底全抖给自己,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 王承运听了楚奕的分析,浑浊的眼珠急速转动了几下,喉头髮出难受的“嗬嗬”声,更显痛苦。 他无法言语,只能用枯瘦的手指蘸了蘸墨,在王玉燕快速铺开的纸上,费力写下一行字。 王玉燕立刻拿起那张宣纸,莲步轻移靠近楚奕。 在递出纸张的一瞬,她仿佛不经意般,俯低的身姿幅度比平时的更大了些。 这一弯腰,那披著的外袍完全敞开,內里薄软的中衣根本裹不住丰腴的曲线。 剎那间,大片细腻耀眼的雪白风光几乎要溢出衣襟,带著温热的馥郁香气,直逼楚奕眼帘。 楚奕看了一眼,很贤者。 他无动於衷的接过那张纸,上面写著一句话。 “柳普跟柳宗平不合,想要窃取柳氏大权。” “內斗啊,这个好。” 楚奕这下就明白过来了。 他再抬眼看向王承运时,已经是不加掩饰的棋手审视关键棋子的眼神。 “老王啊,我也养著你好久了。” “你得帮我想想怎么分化这两房,怎么给这把內斗的火添上够劲的柴,让原本互相猜疑的两房彻底割裂开来,先斗个你死我活。” “至於这盐仓虽然本就在我计划里要烧,但这莫名其妙、不知谁点的黑火,最后估计柳氏平白要我背这锅。” “这,可不是我楚奕的习惯。” 王承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这毕竟关係到自己的利用价值。 他再次费力地蘸墨,又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一段更长的话。 王玉燕再次接过。 她这一次递出时收敛了许多,快速递到楚奕手中。 楚奕拿过后,迅速看了起来,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柳氏大院我有人,暴露一枚棋子,让他去找柳普的儿子柳琦,就说侯爷要见你。” “柳琦肯定惊讶侯爷的人居然都进柳氏大院了,他震惊之余,自然会心生好奇,来见你。” “你跟他见面后说这件事,不管他认不认,只要让柳宗平知道这件事就行了。” “事后在让那枚棋子消失,柳琦再怎么解释,柳宗平也不会信,两房间隙必生!” 第526章 妾、妾身不是故意的,请侯爷恕罪…… 室內烛火昏黄。 楚奕看向那位面容尽毁、鬚髮皆白的老人,这位曾经在朝堂上叱吒风云的宰相,此刻正虚弱地喘息。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眼神锐利如刀,直视著王承运那双虽浑浊却依然透著精光的眼眸。 “不愧是曾经的宰相,这一招够狠。” 王承运喉咙里发出一阵沉闷的嘶鸣,却並未答话,只是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快意。 柳乘风杀他儿子,柳宗平暗中推波助澜灭他王氏,这柳氏就该被狠狠的杀!! 楚奕轻笑一声,仿佛在品味这计谋的毒辣。 “柳宗平本来就对柳普有很强的警惕心,这样一来可就可以让这两人彻底决裂了。” “这件事,我得早点去办。” 他转向王承运,语速放缓,带著一丝笑意。 “老王,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针对柳氏的好办法,隨时派人通知我。” 他一直以来都知道王承运脑子不差。 只可惜之前跟自己斗时,这位出身大族的宰相目光始终如鹰隼俯视螻蚁,从未將自己真正放在眼里。 说到底,还是五姓在上京城这片权贵沃土上虎踞龙盘太久太久了,以至於让这些家族从主子到下人,都生出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傲慢。 他们习惯性地仰著头,对敢於挑战他们权威的人,投来的只有鄙夷与无视,认为不过是些隨手可以碾死的虫豸罢了。 但,谁又能想到呢? 有多少煊赫一时的世家大族,那些傲慢的豺狼虎豹,最终全都死於自己的大意轻敌! 王承运见楚奕要走,目光隨即转向身姿窈窕、却神情恭顺的二女儿王玉燕。 王玉燕心领神会。 她立刻盈盈屈膝一礼,声音如珠玉落盘,清亮而温顺: “侯爷,妾身送你出去。” 楚奕淡淡应了声“好”。 他刚迈步走出去,一道身影从门外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啊呀……” 那道身影一头撞入他的怀中,一股脂粉幽香也瞬间扑鼻而来。 楚奕肌肉下意识绷紧,瞬间又放鬆下来。 待他低头看去,撞入自己怀中的,正是那位新婚不久、眉宇间天然带有一股子嫵媚气息的大女儿——王玉茹。 这位新婚少妇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猛地浑身一颤! 她那原本带著一丝红晕的俏脸瞬间褪去血色,变得苍白,慌乱从眼底瀰漫开来,如同受惊的小鹿。 “楚、楚侯爷。”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从对方坚实宽阔的胸膛上挣脱开来,脚步踉蹌地向后连退了两小步,才勉强站定。 “妾、妾身不是故意的,请侯爷恕罪……” 她垂著眸,目光闪烁躲闪,不敢与楚奕对视,声音细弱蚊蚋,还带著明显的颤抖和结巴。 楚奕的眸子在张惊惶失措、带著诱人红晕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隨即移开,声音是一贯的淡然。 “无妨,下次走路,多注意些便是了。” 说完,他不再多看一眼,径直绕过她,仿佛刚才那温香软玉的触碰,不曾发生过。 內堂门口。 王玉燕將刚才那幕尽收眼底。 她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自家手足无措的姐姐,小巧的下巴微微抬起,声音依旧轻柔: “姐姐,你进去陪父亲吧。” “嗯嗯。” 王玉茹怯弱地点点头。 她像只受惊后终於找到庇护的鸟雀,几乎是逃也似的挑帘,钻进了內堂深处。 下一刻。 王玉燕莲步轻移。 她抢先半步走在楚奕前面引路,手中也已经多了一个灯笼。 “侯爷留神,前面路黑,劳烦你跟著妾身。” “好。” 楚奕跟在王玉燕身后。 那一抹灯笼的光,隨著她的步伐节奏轻柔晃动,光影也巧妙地勾勒著那被长裙包裹的窈窕身段。 尤其是那纤腰以下,行走时自然带起的弧线摆动,在朦朧暖光的映衬下,更显得婉转玲瓏,透出一种撩人心弦的韵味。 楚奕的目光落在她那摇曳生姿的俏影上片刻,唇边勾起一个浅浅笑意,却未置一词。 不一会儿。 王玉燕引著他走出了府邸。 她看著楚奕,眼波流转,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侯爷,夜深露重,天黑难行,你……慢点走。” 关切之意,溢於言表。 楚奕只“嗯”了一声作为回应,乾脆利落的上了马车。 王玉燕却並未立刻关上大门。 她提著灯笼,一双妙目紧紧追隨著楚奕的身影,如一尊精心雕刻的美人雕像。 直到那辆马车彻底消失在街角转弯处,她这才恋恋不捨地收回目光,重新回去。 等她回屋后,看到王承运时,又恭敬的喊了声“父亲”。 王承运点了点头。 他又在纸上写了一行字,递给王玉燕。 “楚奕此人狡诈如狐,你既要捨身与他,只靠色诱不行,还得展现价值。” “接下来,为父会將这些年掌握的机密一点点告诉你,你务必全部记下来。” “为父,会想办法让他收下你,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每个字都力透纸背,带著一种託付一切的沉重。 这几天,王承运也想明白了。 现如今,整个上京城里能让他存下最后一点希望,也唯一有可能保存王氏最后一丝血脉火种的人,竟也只剩下了这个曾经最危险的敌人——楚奕! 他的心中,未免有些悲凉跟巨大的无奈。 王玉茹也看到了这些话,眼神陡然变得复杂了。 她飞快地抬眸,扫过自己那个姿容绝艷、神色却显得异常平静的妹妹。 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化作一声低低的嘆息,重新垂下了眼帘。 而此刻。 王玉燕却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背,面对著父亲充满託付的目光,郑重地用力点了一下头: “父亲,女儿明白了。 …… 与此同时。 广福街那场火的消息,也迅速传到了柳氏大院。 议事厅內。 柳宗平召集了家族眾人,面色阴沉。 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带著一种可怕的压抑感,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光滑的地面上: “广福街那边的粮仓,全都烧毁严重。” “现在,我们柳氏掌控的私盐库存储备,已经完全不够供应全城所需了!” “这场大火是谁放的,还在查,但不管是谁,一旦被查出,我柳氏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第527章 小畜生,你是真该死啊! 轰!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在寂静的大厅里炸响! 全场,瞬间譁然! 那一批核心族人们像热锅上的蚂蚁,震惊、恐惧、愤怒……种种情绪瞬间爆发开来。 “这还用查吗?肯定是楚奕那个小畜生乾的!” “依我说,他是铁了心不给我们柳氏活路,非要把我们全家往绝路上逼啊!” “我现在就去传信,叫曹胜虎立刻带一批人进京,我就不信了,他一个拳魁还搞不死一个楚奕。” 此话一出,立刻激起了群情的汹涌: “对!漕帮高手如云,他曹胜虎在道上交游广阔,认识那么多武林亡命徒,全给我喊进京。” “没错,集结所有力量,用武的,彻底解决掉这个祸患,不能再让楚奕这小畜生猖狂下去了……” 柳璇璣坐在侧位上,眼神闪了闪。 她今晚刻意安排了人在盛怒之下,当眾提出召曹胜虎入京的计划,目的已经达到了。 一旦几日后曹胜虎倘若真的来到上京城出了事,任谁也查不到她头上。 相反,调曹胜虎进京的事情,还会被其他替罪羔羊完美背锅…… 柳宗平板著脸,目光沉沉扫过在场每一张激动的面孔,声音低沉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份量。 “既然你们都认为这是楚奕乾的,那你们觉得,他不会因此做好保护自己的准备吗?” “刺杀。” 他停顿了一下,唇角向下紧抿。 “总归是下乘手段,能不用就不用。” “否则,一旦楚奕侥倖没死活下来,那他绝对会利用整个执金卫,对我整个柳氏进行无差別的刺杀。” “楚奕孤家寡人的怕什么,真正要怕的是我们柳氏啊!” “一个两个的族人被暗杀不算什么,但倘若数十名、上百名的被杀了,那我们还敢离开柳氏大院吗?” “这种手段,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使用!” 闻言,桌上其他几位叔辈觉得他说得对,可依旧难掩忿懣,全是不快。 堂堂柳氏,什么时候被人逼到这种地步过? 关键,对方一个酷吏,上不了台面的低贱身份,真的该死啊!! 三叔公忍不住用手杖重重顿了下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宗平,楚奕难杀也就算了,但区区一个庄明也这么难杀?” 他的声音带著质疑,灰白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唰!” 柳普眼帘微抬间瞥了柳宗平一眼,嘴角似乎噙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显然,他並未打算插话,颇有看戏的姿態。 柳宗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指尖重重按压了一下太阳穴,似乎被这个问题勾起了一丝烦躁。 “楚奕將他身边一个高手派到了庄明身边,我派过去的几批高手,全都被那个人解决了。” “一时半会,庄明是杀不掉了。” 他话锋一转,试图稳定人心。 “不过,我已经派人在德原门那边重新辟了一条运盐的路径。” “虽然这条路绕远了些,耗费也大,但也能运不少盐进来,可以暂时稳住局势。” 可,三叔公脸上的愁云並未散去,连连摇头,白的鬍鬚隨之颤动: “就算有了新路,这绝非长久之计!” “这条路绕行费时费力,成本激增,以后的盐价如何压得住?” “还有底下那些商户的收益又当如何?这不明摆著是在大面积折损我们柳氏的利益根基么?” “宗平,你身为宗长,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他的声音提高了些,带著不容忽视的凝重。 话音落下。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柳宗平身上,等待著他的决断。 眾目睽睽之下。 柳宗平的神色反而更显冷峻。 他挺直了背脊,眼中锋芒毕露,一种被压抑已久的狠厉开始释放。 “不错,再这样被动挨打下去,楚奕恐怕真以为我们柳氏怕了他!” “明日,让盐帮那八千子弟动起来!” “我只给他们三天时间,三天內,我要整个城南乱成一锅滚沸的粥,堵路、罢市、寻衅滋事……怎么乱,怎么来!”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手指向上指了指。 “若是他楚奕沉不住气,敢调动军队来镇压。” “呵,那正合我意,一旦军队和盐帮子弟搅在一起,城南非但不会平静,只会闹得翻天覆地,彻底失控!” “到那时,我看他楚奕拿什么去向女帝交代?” “我等再联名上奏,痛陈其无能引发民乱,看女帝还如何偏袒!” 三叔公紧拧的眉头此刻终於缓缓鬆开,脸上阴鷙之色被一丝快意取代。 “好,就按宗平的谋划行事!” “是时候让那姓楚的知道,招惹柳氏的代价了!” 眾人心事各异,但此刻也纷纷附议。 沉闷的议事终於结束,眾人起身告退,身影陆续消失在门外的沉沉夜色中。 柳宗平一脸疲惫的坐在椅子上。 他闭上眼睛,用力揉捏著眉心,疲惫如水银般灌满了全身。 盐帮暴乱有利也有弊,一旦处理不好,只怕会给柳氏引火烧身。 但现如今,倘若自己不用这般激进的手段,却是压不下族內其他人的不满了。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柳璇璣看著父亲憔悴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轻声说道: “父亲,局势再难,也要保重身子要紧。” 柳宗平依旧闭著眼,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深长而沉重的嘆息。 “璇璣,这两天,你跟楚奕可见过面?” 柳璇璣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是一派坦诚,甚至微微低下头。 “回父亲的话,见过了。” “他的態度確实还是那般冷淡强硬,但如果再给女儿一些时间,可以缓和跟他的关係。”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我们跟楚奕也没有缓和余地了。” “父亲,女儿还要跟他继续接触吗?” 柳宗平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先停了吧,看看明日盐帮事態最终发展结果如何再说吧。” “若是这一次楚奕垮台了,也就不需要再继续委屈你了。” “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柳璇璣鬆了一口气,隨即便点了点头,又露出一丝关切。 “父亲,你也早些去歇息,女儿下去了。” 柳宗平“嗯”了一声,隨即便看著她走出去了,眼神骤然一冷。 “小畜生,你是真该死啊!” “早知道,当年就该连同你爹一起害死!!” “养虎为患了……” 第528章 好,就按薛老师说的办 另一边。 至於柳璇璣出去后,想了很久。 父亲那盐帮暴动的计划,如巨石压在她心头。 这一招太狠、太大了,一旦发动,消息根本就遮掩不住。 但倘若自己现在派人去通知楚奕,岂不是直接背叛柳家,又將父亲置於何种境地? 思虑良久,一个更稳妥、同时也更自私的计划,在她心中成型。 “我不如索性拖到明天清晨,再去派人告诉楚奕!” “这样一来,如果这傢伙没有扛过这一次暴乱,那我也就可以顺理成章摆脱他的控制了。” “但如果他侥倖活下来了,那我也告密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才让情报稍微晚了点。” “想必,他也没办法说我什么。”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自以为这样天衣无缝,但不知道的是,柳普回到自己的院子后,第一时间就喊来了柳琦。 “琦儿,你速速秘密派人,去將这个十万火急的消息,递给楚奕!” “盐帮一旦真的闹起来,楚奕很可能挡不住。” “到时候,女帝兴许会真的会平息民怒,从而將他革职,他若就此倒台……” 他的眼中精光爆射,充满了对权力的渴求。 “我们那位宗长大人,岂不就又稳坐钓鱼台了?” “那你我父子错过这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还谈何出头之日?” “你必须抢在所有人前面,让楚奕提前做出针对盐帮的手段,这样柳宗平的算计就要空了!” 柳琦眼中寒光一闪。 他深知这件事的麻烦程度,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垂首领命: “是,父亲,孩儿这就派遣心腹出去。” 柳普看著儿子跑出去后,眼神眯起来了。 “柳宗平,这个宗长之位,本相要定了!” …… 此时。 夜色渐深。 楚奕也来到了东湖別苑,见到了薛綰綰。 那位魁小娘子正倚在窗前,听到脚步声,立刻转过身来。 她今晚又特意换上一袭流霞般的轻纱襦裙,裙摆如云雾般飘动,额前梳著一缕青丝。 那嫵媚的眼眸只是微微上挑,便无形间透出一股勾人的诱惑,不愧是昔日琉璃坊的魁! “楚郎~~” 薛綰綰喊著扑进那个男人的怀里。 那一双纤纤玉手,更是如蛇般缠绕上楚奕的脖颈,指尖轻轻划过他的下巴,吐气如兰地低语道: “你可算来了。” 她微微侧头,仿佛再世妲己重现,无意间用曼妙的肢体语言诱惑他,声音甜腻得几乎能將人融化。 这,谁挡得住? 楚奕一把搂住这个小妖精,只不过现如今还是正事重要,隨即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薛老师,广福街盐仓起火了。” 薛綰綰抬起手臂搭在楚奕的肩头,那一根白皙的指尖,更是若有若无地抚过他的胸口,轻声说道: “楚郎,这件事虽然不是我们干的,但却也是我们的机会,长乐街那边的商铺也基本上买到手了。” “我们跟柳氏的商战,可以开始了哦。” 她看似简单的动作,实际上却是透著一股挑逗。 这要是换做楚奕平时,早就將她狠狠扔到床上去,让她教书育人了。 但此刻,这位年轻侯爷真的半点欲望都没有,有一点点被大宝宝榨乾净了。 所以,他也只能故作正经的说道: “是的,薛老师,学生就是来找你说这个商战的事情。” 薛綰綰见状,眼中笑意更浓。 她的手腕一转,竟然直接握住了他的要害部位,指尖隔著衣料轻轻摩挲,红唇凑近他的耳畔。 “以往楚郎反应大的很,看来林將军下午回来之后,將楚郎吃的一乾二净了。” 她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细眉上扬,带著戏謔。 “真的,一点都不剩了吗?” 楚奕被聪明的薛老师戳破了,一时间有些尷尬。 “薛老师,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接著说正事……” 薛綰綰却是不为所动。 她反而將身子贴得更近,玉手轻轻抚过他的衣袍,笑容如朵绽放: “楚郎,这个就是正事啊。” “雪姨给了妾一个药方,说专门用来让男性滋补身体的,没有任何副作用,主要功效是壮阳。” “妾敢说,你要是喝了那个药方调养一段时间,就该轮到林將军求饶了。” “楚郎,要不要啊?” 楚奕犹豫了一下,最终摇著头说道:“薛老师,我身体好得很,完全不需要。” “但小六最近身体不太好,你把药方给我,我给他用。” 薛綰綰一听,顿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她抬手掩嘴,嘴角扬起夸张的弧度,眉眼弯弯如新月,眼神中充满了玩味的意味,连肩头的薄纱都滑落半分。 楚奕被她的反应弄的一脸心虚,只能故作镇定的问道: “咋的,薛老师你笑什么,你不会隨口说的吧?” 薛綰綰止住笑,但那张又纯又欲的脸蛋上,却依旧充斥一丝戏謔。 “没有啊,妾天生爱笑,那个药方待会就给你。” 就在这时。 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屋內的曖昧气氛。 楚奕目光锐利地盯向房门,沉声问道: “什么事?” 燕小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著一丝急切 “侯爷,又有人秘密送来了消息。” “说是柳氏打算明天纠集盐帮八千子弟上街闹事,盯梢的人也发现盐帮子弟现在在陆续集结了。” “侯爷,情况有些不妙啊。” 话音落下。 薛綰綰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眼神陡然一寒,如冰霜凝结。 这一刻,她不再是什么妖嬈的魁小娘子,而是一个精明的女强人。 “侯爷,看来柳氏这是要將事情闹大,来逼著陛下处理你了。” “妾提议你索性来一次大的,彻底解决了这些盐帮子弟。” 楚奕眸子一冷,问道:“薛老师,你说。” 薛綰綰这才继续说下去。 “上次,侯爷送回去的那批人,最近在盐帮四处散播对柳贸的不利消息,偏偏他还不敢去处理那批人,否则会更加惹出爭议。” “侯爷,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我们一口气打垮了盐帮,再收拢那批人为我们运货所用,何乐而不为?” “但这件事,侯爷怕是得去得到萧指挥使的同意。” 楚奕短暂思索后,眼神锐利如鹰,当机立断。 “好,就按薛老师说的办。” 他推开房门,直奔鹰扬楼的方向而去,身影疾速没入夜色。 第529章 做成了,再给本官滚回来復命! 没多久后。 当楚奕抵达执金卫的总部时,看见鹰扬楼高耸的轮廓,在渐浓的夜色里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 那门口两尊石雕的獬豸,眼中反射著寒星般微弱的光芒,瀰漫著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今夜,会很不寻常! 龙三早就出现在大门口了。 等他看到楚奕的身影,立刻抢上前一步,刻意压低了声音: “楚侯爷,你可算到了,主子等你很久了。” 楚奕倒是没有怀疑萧隱若的情报能力,这上京城的大事基本上她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广福街走火、盐帮暴动,皆在她的掌握之中。 “龙哥,指挥使知道盐帮的事了?” 龙三猛地点了下头,浓密的眉毛几乎拧在一起。 “那帮不知死活的柳氏,竟想玩民变?呸!” “就看他们事情闹这么大,最后收不了场怎么办?真他娘的黑心烂肠!” 楚奕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话语如同出鞘的刀锋: “对於柳氏,盐帮不过是隨时可弃的卒子。” “若是拿这个把我兑了,再给陛下狠狠上一下眼药,还巩固了他们在上京城的权力。” “最后盐帮这块肥肉还能囫圇个儿吞回去,再养一条更听话的狗,里外里,他们亏不了。” 龙三闻言,粗獷的脸上先是愕然,旋即化为一种混杂著鄙夷与愤怒的扭曲表情。 “柳氏这要打算要牺牲盐帮啊,呸,一帮黑心的东西,可怜的儘是底层人。” “哎,楚侯爷,那这件事怕是不好处理啊?” 楚奕边却缓缓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涌出了几分寒意。 “恰恰相反,好办得很。” “好了,龙哥,本侯先进去见指挥使了。” 龙三似想到了什么,忽然低声说道:“下午陛下来过一趟,具体跟指挥使说了什么不知道。” “但反正指挥使晚上心情不太好,楚侯爷你进去当心些,別撞枪口上。” 楚奕心中疑竇顿生,陛下来找萧隱若,是有什么大事吗? 但眼下盐帮事急如星火,容不得他深究,只能按下。 “好的,龙哥。” 隨即,他大步流星的进去,抵达书房后便敲了敲门。 “指挥使,是我。” 门內立刻传来一道冷冰冰、毫无起伏的女声。 “身上没长腿,自己不会滚进来吗?” 浓郁的火药味, 隔著门板都像能灼伤人。 楚奕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龙三所言非虚,指挥使的心情貌似不是很美丽。 应该,跟自己没关係吧? 於是,他定了定神,也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卑职,见过指挥使。” 萧隱若那凌厉如鹰隼的目光倏地抬起,直接落到了楚奕脸上,仿佛能穿透皮囊直刺五臟六腑。 烛光下,那张本就冷艷逼人的面孔此刻毫无表情,如千载玄冰雕琢而成。 她的目光如冰冷的探针,迅速打量了楚奕一番后,唇边骤然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声音像是毒蛇吐信。 “呦?楚侯爷这脸色白的,嘖嘖,比糊窗的白麻纸还透亮几分?” “还有,你走起路来,脚下跟踩著似的?” 她尾音陡扬,带著一抹讥讽。 “怎么?是想饿晕在本官面前,好讹一笔抚恤金?” “还是指望本官大发慈悲赏你口饭吃,记住,执金卫不养癆病鬼!!” 好锋利的言语,满满的全是阴阳怪气。 楚奕眼神古怪的看向萧隱若,暗想自己也就跟著大宝宝廝混了一个下午而已,没这么明显吧? 不可能,他那精壮的身子怎么可能被看出端倪,估计又是在故意诈自己罢了。 所以,他当做没听到,只是开口说道: “指挥使,盐帮聚眾欲行不轨之事,想必你已收到消息了?” 萧隱若盯著楚奕嘴角的讥誚更浓,本想继续骂上几句,但终究想到大事为重,这才勉强压下那一抹不快。 “呵,盐帮的消息,本官自然是知道了。” “倒是楚侯爷你这么久才过来,本官还以为你是在府上被镇北郡公绊住了脚呢!”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还要磨蹭半天,蜗牛按你这速度,怕是能绕著上京城爬出一圈御道来了!” “下次再这么精雕细琢,就把你送去磨刀石铺子里,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刀快活利!” 她一想到那个女人一回来,楚奕便在府上呆了一下午也没有出去,在干什么事,可想而知!! 有这么饥渴吗? 就这,还是一个女將军? 她越想越恼火,以至於看著楚奕这张冷峻的脸,越看越不顺眼,好想狠狠的踩上一脚!! 而此刻。 楚奕挺直了腰背。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著一种决绝。 “指挥使,当此危局,卑职有一议。” “今夜,我们不如趁盐帮尚未彻底散开鼓譟生事,直接率兵横推他们老巢!” “以雷霆之势,一举荡平横推!” “横推?” 萧隱若身体微微一顿。 她纤长的手指,习惯性的轻轻敲击著坚硬的铁木桌面,发出细微而规律的篤篤声。 她眼中那原本滔天的怒火迅速褪去,只剩下一种幽深如寒潭的锐利审视。 “强攻?凭暴力压服?” 楚奕迎著她的审视,用力点头: “正是,盐帮看似凶悍,实则一盘散沙的乌合之眾。” “若是放任他们四散流窜,煽风点火,其祸乱必如野火燎原,到时扑救不及,后患无穷。” “但若將他们聚而歼之,集中力量,直接砸碎他们的硬骨头、砍了领头的反旗!” “他们也就群龙无首,剩下的那些不过是墙头蒿草,自然会认清形势,俯首听令。” 萧隱若眼神一闪,再次开口:“楚奕,那是整整八千活生生的、被煽动蛊惑的暴民!” “一旦等他们全聚在一起,刀剑无眼,一旦镇压失控……后果就是滔天巨浪!” “你当真有把握,能把这天大的烂摊子给本官收拾乾净?” 楚奕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卑职,能收场。” “今夜之事,责任由卑职一人承担!” “若有差池,唯死以报!” 萧隱若周身那令人窒息的冰冷气息,微微一滯。 她见楚奕意已决,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乾净利落地一挥手,衣袖带起一股劲风: “滚出去立刻去办!” “事情要是砸了,提头来见。” “做成了,再给本官滚回来復命!” 第530章 见过大將军! 楚奕心头一松,知道萧隱若已经应允。 现如今有了这位指挥使支持,陛下那边就好说了。 今晚,还得进宫一趟。 “指挥使,此事需要动用军方,卑职要进宫去借兵……” 他话未说完,便被萧隱若有些烦躁的给打断了。 “进宫的事你无需操心,本官自会替你拿军令!” 她知道这逆臣每天都要上朝会见到女帝,但今夜就是不想两人见面。 “天亮之前,本官要看到所有参予此事的盐帮子弟,全都变得服服帖帖了,滚吧!” 楚奕见她亲自出面去討要军令,只觉得心头暖暖的。 关键时刻,还得是指挥使给力。 所以,平日里被她骂上几句,怎么了? 当调情就行! “劳烦指挥使了,卑职去了。” 说罢,他匆匆走出去了,今晚盐帮该变天了! 萧隱若目送楚奕离开后,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稍许减弱了一点。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只不过,她又很快將这种情绪放到了盐帮上。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隨后,她朝著外面冷冷喊了一声。 “龙三。” 龙三立马屁顛屁顛的跑进来了,更是透著一副小心谨慎。 主子可比刚骂完楚侯爷,就来骂自己哦。 其实,我也是很脆弱的…… “主子,何事吩咐?” 萧隱若红唇微启,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著一种主宰生死的冰冷意志。 “立刻入宫,告诉陛下,我要借兵!” “今夜,镇北军的三千玄甲军,我都要了!!”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著牙根一字一顿地吐出,无形的杀气瞬间瀰漫开来。 龙三心头一震,自家主子这是又要闹一场大的了。 “是,主子。” …… 几乎是同一时刻。 楚奕刚走出鹰扬楼正门,一道裹著寒气的火漆密信,便已经连夜送进了皇宫。 御书房內。 女帝的目光落在刚刚呈上的密信上,嘴角牵起一个冰冷彻骨的弧度。 “盐帮盐帮,取之於民,就该用之於民!” 她的声音陡然转寒,宛如冬日里碎裂的冰棱,带著一股凛冽的杀伐之音。 “告诉奉孝,今夜之后,朕不想再听到盐帮这个名字!” “让它……消失!” 顏惜娇恭敬地应承著这冰山倾覆般的旨意。 “是,陛下。” …… 当那一道军令,火速传到淮阴侯府。 寒衣正站在林昭雪身后,手指灵巧地穿梭於冰冷的甲冑间,那甲片摩擦时发出细微的叮铃声响。 这是在,披甲! 林昭雪面无表情的看著铜镜里的自己,镜面里的影像因为灯火晃动而显得模糊不定。 不过,她的双眸却是如寒潭般深邃冷彻,仿佛一座凝滯的坚冰。 “谁要坏我夫君性命,本將只好屠他满门了。” 她的嘴角微微下垂,形成一个冷酷的弧度,手指用力的攥紧了腰间的佩剑。 “今夜,本將若是不杀个够,怕是震慑不住那些宵小。” “呵呵,本將要教他们知道,楚奕的女人,是一尊可以捅过天的杀神!!” 寒衣微微頷首,加快了系甲动作。 “將军,好了。” 闻言,林昭雪的眼神却愈发的凌厉,杀气腾腾。 “出战!” 待她披完甲转身时,披风猎猎作响,靴子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迴响。 …… 另一边。 燕小六带著一群骑兵,策马狂奔而至德胜门,袍子被疾风捲起,露出腰间佩刀。 他从怀中快速掏出一卷黄绸圣旨,动作麻利,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厉声喝道: “陛下有特旨,开城门,迎玄甲军进城!” 那名守城校尉听到这话,眉头紧皱,脸上写满疑虑。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谨慎的接过圣旨,確认过上面的內容跟玉璽印后,心中的困惑却是更深了。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询问: “敢问上官是哪里的?” 燕小六挺直脊背,语气坚定: “执金卫北镇抚司,楚侯爷麾下千户!” 校尉陡然一惊,瞳孔猛地一缩。 没想,这位居然是那位楚阎王的部下,按道理说应该不会假传圣旨。 上一次的晋阳叛军刚被灭,更不会有叛军骗开城门,可上京城从来没有宵禁后开门的先例…… 就在这时! 一道急促的马蹄声,如雷般响起。 林昭雪一骑飞驰而来,战马嘶鸣,掀起一阵尘土。 她的身形在月色下宛若一道剪影,银甲反射著冷光,眼神如电般扫向校尉。 “本將奉陛下军令,迎玄甲军进城,请诸位打开城门!” 如果说燕小六带著圣旨,还是让守城校尉感到半信半疑,不敢开城门。 那等他看到林昭雪的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顾虑。 且不说林大將军镇守北疆多年,一度打垮漠北蛮子,更別说前段时间她带著玄甲军打崩了叛军。 这可是,陛下亲自承认的大忠臣!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大声说道:“开城门!!” 士兵们拉动巨大木栓,发出吱嘎声响。 那一扇厚重的城门缓缓洞开,月光如水般流淌而入,照亮了城外景象。 三千玄甲骑兵早就收到消息抵达这里,此刻正列阵待发,黑压压一片宛如铁铸的洪流。 夜色下。 他们的盔甲更是闪著幽光,战马踏地的震动,仿佛能够撼动整一片大地。 当骑兵们看见林昭雪英挺身姿的瞬间,齐声吶喊: “见过大將军!” 声浪震天,迴荡在空旷的夜色下。 林昭雪勒紧韁绳,回身朗声道: “隨本將进城,灭盐帮!” 她的目光如炬,指向城南,手指在空中画出一道决然的弧线。 三千骑兵齐声呼应: “是!” 下一秒。 这一支钢铁骑军,如离弦之箭涌向城门。 大量马蹄声匯聚成雷霆万钧的鼓点,穿过空旷的街道,捲起一片肃杀! 而此时。 盐帮总部內,却是另一番景象。 大厅里灯火通明,空气中瀰漫著汗味的臭味。 帮眾们拥挤著,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一张张脸庞在油灯下显得焦躁不安。 “有人知道这是要干什么吗,怎么將这么多人给召集过来了,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谁知道呢,盐帮这还是第一次召集了这么多人,这是要干啥啊?” 就在这时。 从角落传来几道刺耳的冷笑声。 “不管干什么,反正你们往前冲就行了,我们是不会的。” “对,免得像上次一样被人抓了,白白吃了一顿苦头,可最后却连人都被扣在那边,那多划算不来。” “谁要衝,那就冲吧,反正我们的好帮主会来救你们的……” 第531章 本侯其实想试试,你盐帮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这些话一出。 顿时让周围的帮们,纷纷保持了沉默。 许多人缩著肩膀,眼神中充满了不安和犹豫。 前段时间,有五百名帮眾跟著唐梟去了地下城。 可最后的结果是唐梟被杀了,他们这群人也死伤不少,还全部被扣在了地下城。 事后,柳帮主居然將他们弃之不管。 虽然柳帮主说是对方给了天价,他也还在凑钱中,可那群人却在第二天被送回来了。 他们浑身都是伤,又说柳帮主连几百贯也不捨得出,这才让他们挨了打,怨气很深。 反正,双方各说各词,具体什么情况,也不清楚。 只不过,很多帮眾却偏向於那些人的说辞。 大家都是混底层的,更容易引起共鸣。 一名身材魁梧的堂主,也听到了这些话。 他一张满是横肉的脸上瞬间怒容毕露,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大,在烛光下闪著凶光。 “一群傻猫,又在说什么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他大步跨向那几个乱人心的帮眾,毫不客气地对著他们就是一通乱打。 “砰砰砰!”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击打声在院落里不断迴荡。 他粗壮的手臂挥动著,揪住一个人的衣领狠狠摇晃,接著一脚踹在另一人的膝盖上。 那人踉蹌著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张堂主一边打,一边咆哮道:“他奶奶的,全都忘记是谁给你们饭吃了,是吧?” “再敢让老子听到你们说这种话,就弄死你们这群没良心的狗东西。”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喷出的唾沫星子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那些人被打后没有反抗,只是低下头的瞬间,一个个暗藏愤怒跟杀意。 “是,张堂主,我们不敢了。” 那些声音里透著一丝压抑的颤抖,透著不甘和怨恨。 张堂主冷笑了一声,嘴角歪斜著,隨即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等他进入了大堂后,便找到了柳贸。 “大哥,已经召集了四千多人,还有不少人在路上,估计还要不少时间。” 柳贸心潮澎湃,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仿佛要从胸腔炸开: “先將到的人安置好,让他们今晚养足精神。” “明天,就让楚奕那杂碎尝尝我们的厉害!” “新仇旧恨,老子要一併清算!” 他猛地站起,一拳狠狠砸在桌案上,茶碗震得嗡嗡作响。 “上一次他给老子的羞辱,这次加倍奉还!” “还有唐梟的血债,必须用他的狗头来祭!” 他紧握的拳头青筋毕露,在灯下如同盘曲的蚯蚓,嘴角扯出一个残忍而快意的弧度。 张堂主感同身受,重重点头,额头的汗珠在烛光下闪动: “对,要给老唐报仇,那狗东西必须死!” 就在这时。 大堂的门被猛地撞开。 一个帮眾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满头大汗,气都喘不匀,便惊惶大叫了起来。 “帮、帮主,不好了!” “外面来了好多好多执金卫,密密麻麻的,杀气腾腾,来者不善啊!!” 张堂主“噌”地站起,脸色瞬间铁青,额头沟壑深陷。 “干!执金卫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他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是白天的动静过大被盯上了,还是有人走漏了明天的风声? 他猛地转向柳贸,声音里带著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和一丝恐慌。 “大哥,怎么办?” 柳贸刚才还沉浸在復仇的快意中,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是哪里消息走漏了? 按道理也不应该,这件事刚从柳氏那边传过来,不可能泄密的。 他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乱猜的时候,强作镇定地下令。 “不慌,让老三带人出去应付,就说明天有一批要紧的大货要出城,人手不够,这才临时召集兄弟们做准备。” “好言相告,请他们行个方便离开,记住,姿態放低点!” 他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的厉色,几乎是咬著牙补充道: “如果他们识相走人最好,若是不识抬举,硬要刁难搜查。” “哼,那就別怪我们今晚就闹起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在上京城里对数千帮眾直接动手镇压,看谁更不好收场!” 旁边的中年男子李三闻言,脸色明显又白了一分,但还是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明白了,大哥。” 他知道这差事凶险万分,但此刻也只能硬著头皮上了。 柳贸看著李三,低沉地嘱咐了一句。 “小心,见机行事。” 李三沉重地点点头,带著几名同样面露惧色的帮眾快步衝出大堂。 等他走出大门时,也刚好见到对面执金卫有人过来了。 执金卫的队伍在月光下显得整齐肃杀,盔甲在夜色中泛著冰冷的寒光,马蹄踏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噠噠声。 李三深吸一口气,试图保持镇定。 但当他看清来人时,瞳孔却微微一缩,脸上的肌肉瞬间僵硬,来人竟然是那位淮阴侯楚奕。 楚奕骑在一匹高大黑马上,披风猎猎作响,居高临下的姿態,犹如一座山峰。 李三心中惊涛骇浪。 他脸上却极力维持著平静,用力吞咽了一下,压下喉咙的痉挛,深深躬下身去。 “小人李三,见过楚侯爷。” “不知侯爷深夜亲临盐帮,有何贵干?” 问话时,他的眼瞼微微颤抖,视线不敢直视楚奕。 楚奕淡淡地说道,声音如寒冰般刺骨,不带一丝波澜: “今夜起,上京城再没有盐帮,叫柳贸滚出来,隨本官走一趟詔狱。” “今夜,我只诛首恶,其余人不追究。” 他说话时,右手轻轻放在马鞍旁的剑柄上,动作隨意却透著威严。 周围的执金卫立即挺立如松,形成一圈无形的压力网,夜风中飘来铁锈和皮革的混合气味。 李三脑中“嗡”的一声,如惊雷炸响。 他完全没想到,楚奕今夜是奔著剿灭整个盐帮来的,顿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刚才勉强维持的镇定瞬间灰飞烟灭,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他的心臟。 “侯、侯爷明鑑,冤枉啊!” “我们盐帮向来都是奉公守法,安分……” 楚奕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本侯数三个数,你不答应,先杀你祭天,然后本侯带兵杀进去。” “本侯其实想试试,你盐帮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三!” 第532章 今晚,血战到底!誓死捍卫盐帮…… 李三只觉得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冷汗无声地浸透了粗布內衫,紧贴在脊背上。 这位侯爷的举动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让他精心准备好的说辞和依仗顷刻间土崩瓦解。 但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赌一把。 赌这雷霆万钧的姿態,不过是朝廷精心布置的虚晃一枪,赌他们绝不敢背上屠戮数千盐帮子弟的骇人恶名! 念头落定,一股孤注一掷的蛮勇衝上心头,他猛地抬高了调门,声嘶力竭地喊道: “侯爷,请你见谅。” “但我盐帮是决计不会解散的,而且……” 那“且”字的尾音尚未完全消散,一声刺耳的“噌啷”爆然响起! 楚奕没有任何预兆,腰间那柄闪烁著幽冷寒光的绣春刀,便已经闪电般出鞘。 “唰!” 一抹刀光掠过。 快得让人眼来不及眨动。 只听得皮肉骨骼,被利刃斩断的令人心悸的闷响。 “呃啊!!” 李三的声音,瞬间被掐断在喉咙里。 他满脸的决绝与侥倖还未褪尽,便彻底凝固在错愕与极度的惊骇之中。 “好……好痛……” 他眼球暴突,死死盯著眼前这个手持滴血长刀、面无表情的男人,身体像被抽掉骨头般软软向后倒去。 楚奕看也不看倒毙的尸体,手腕一振,刀锋上的血珠被隨意甩落在地。 他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讥誚,声音不高,却清晰得穿透了整个夜色的死寂: “什么玩意,也敢在本侯面前装硬气?” “还以为脖子有多硬,还不是一刀就死了?” 李三的眼睛瞪得浑圆,瞳孔里的光却迅速涣散、熄灭。 直到最后一刻,他至死也想不通,这位侯爷是怎么真的敢一言不合就拔刀? 没有审问,没有转圜余地…… 这个人,简直是个无视一切的疯子! 而此时。 大院的二楼。 柳贸正从缝隙中,窥视著楼下的一切。 当他看到李三那戛然而止的惨叫时,布满血丝的双眼,瞬间瞪得几乎要撕裂眼眶。 “楚奕!这个该死的畜生,他又杀了我一个兄弟!” 他猛地转身,对身后脸色同样惨白、愤怒的张堂主厉声低吼,每一个字都带著刻骨的恨意。 “快去!传我的死令!” “楚奕要血洗整个盐帮!让底下所有弟兄都给我动起来,一个也別想独善其身!” “遵命,大哥!” 张堂主一个激灵,连忙衝下楼梯。 他一衝出大厅侧门,立刻用尽全身力气,对著大院影影绰绰聚集的黑压压人群嘶声狂吼,声音悽厉破空: “执金卫的走狗,要杀光我们所有人了!” “兄弟们,拿起武器,跟他们拼了,只有拼了才有一条活路啊!” 他的死忠亲信立刻像被点燃的乾草,疯狂呼应起来,挥舞著手中的棍棒刀叉: “狗日的朝廷鹰犬,凭什么杀我们,去跟他们拼了!” “抄傢伙,杀出一条血路!” “大伙儿別怕,咱们这么多人,堆也堆死他们!看他们怎么杀!” 黑夜里。 无数举起的简陋火把在冷风中摇曳明灭,將一张张被恐惧、愤怒和愚勇扭曲的面孔映照得忽明忽暗。 鼓譟声、叫骂声此起彼伏,汹涌的人潮更是像烧开的沸水般躁动起来。 不过,也有部分帮眾眼神闪烁,见机不妙。 他们趁著混乱悄悄挪动著脚步,向著人群外围的黑暗处退去,才不跟著那群蠢货一起去死…… 下一刻! 楚奕缓缓迈步,走到了大门口。 他一身玄衣仿佛吸尽了周围所有摇曳不定的火光,在门口站定,身影被身后的烛光拉扯得頎长而凌厉,宛如一尊煞神。 面对前方如同择人而噬的狂涛怒浪,他始终面沉如水,眼神冷冽,毫无波澜。 他只是抬起手,用刀尖轻轻点了点前方攒动的人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嘈杂,传入每个人耳中: “放下兵器者,不杀。” 多余的解释?没有。 威嚇劝诫?无意义。 今夜,他的目的纯粹而血腥,用盐帮最响亮的头颅和滚烫的鲜血,在京城这片地上,刻下无可违逆的铁律和威严! 纵容他们闹吧,纵容他们嘶吼吧。 所有的疯狂和愚勇,在他眼中,不过是即將被碾碎的泡沫。 很快,这群乌合之眾就会发现,他们的叫囂是多么的苍白无力,除了屈服別无他法。 可盐帮眾人哪里肯信? 黑暗是最好的掩护,群聚更是放大了无知者的胆量。 在摇曳火光和扭曲阴影的交织中,这群最底层的帮眾早就被有心人煽动起的激愤冲昏了头脑。 “衝上去!!” 一些被热血衝垮了理智的莽夫更是被推搡著,举著五八门的武器,一步步狞笑著向楚奕逼去。 包围圈逐渐收紧,叫骂声浪滔天。 二楼窗前。 柳贸脸上露出一抹残忍、而得意的狞笑。 他死死盯著下方那个孤立的身影,心中盘算,只要楚奕再走几步,自己安排好的人就会趁乱宰了这小畜生。 楚奕一死,这些执金卫也就一鬨而散了。 他甚至觉得楚奕的狂妄简直可笑,就带这么点人,也敢踏入龙潭虎穴? 人群中。 一个如铁塔般的大汉排开眾人,挤到最前方。 他粗黑的大手里紧攥著一根碗口粗的乌沉木棍,指向楚奕的鼻尖,动作粗鲁而充满挑衅。 “姓楚的侯爷,你倒是说清楚,我们盐帮犯了哪条王法,值得你这么大阵仗,深更半夜带兵来砸我们的饭碗、踹我们的窝?” 他唾沫星子横飞,手中的大棍隨著质问狠狠顿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似乎想凭气势压倒对方。 “盐帮是贱命,是草根,但我们不是路边的野草,不是你们这些官老爷手下的麵团,想捏就捏,想揉就揉!!” “今儿晚上,就算老子第一个横尸当场,也要用这条命守住盐帮祖宗传下来的这份基业!” “你楚侯爷本事大、刀快,有种你就把这盐帮八千號兄弟的脑袋全都砍下来啊!” 这“八千条人命”的煽动,如投入滚油中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所有人压抑已久的恐惧与歇斯底里: “对!盐帮就是我们身家性命,毁了盐帮,就是断我们活路,跟他们拼了!” “想灭盐帮?先问问我们手里的刀答应不答应!” “今晚,血战到底!誓死捍卫盐帮……” 第533章 就是你刚才打我是不是? 夜风凛冽。 捲动著沉闷的空气。 双方对峙的紧张氛围如拉满的弓弦,绷得死紧,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 “轰隆隆隆!!” 一阵沉重如滚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以无可阻挡的气势猛然炸响,狠狠碾碎了所有人的喧闹。 所有人脚下的大地在微微震颤,砂砾在轻微弹跳。 “什么情况?” 那些不明所以的盐帮眾人一阵骚动,惊疑不定地伸长脖子,向前方望去。 只见外面大批的执金卫,似黑色的潮水般迅速退向两旁,让开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紧接著。 在无边墨色的苍穹下。 一点、两点、数十点……继而是一片炽烈的火红光点骤然亮起,仿佛有陨星坠落在人间。 它们连绵不断,迅速匯聚成一条扭曲、舞动著的火焰长龙,向这边疾驰而来! 那些火光又很快勾勒出一匹匹战马雄健的轮廓,还有那些骑兵铁甲冰冷的线条! “吁!!” 一道清越,却充满威严的喝声划破夜空。 为首的年轻女將一勒韁绳,跨下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嘶鸣土。 她身后那支森严如林的铁甲军队,几乎是同时由极动转为极静,连一匹匹战马也都仿佛铸成了铜雕铁塑。 除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骏马压抑的响鼻,再无一丝多余的声响。 绝对的沉默,带来一股山岳倾倒般的重压,沉沉地压在每一个盐帮帮眾的心头。 火光下。 那位女將的面容清晰可见。 玄甲覆身,衬得她的肌肤,在火光下愈显白皙冷冽。 她头盔下的双眸,扫视全场时似两道寒冰凝成的实质锋芒,所到之处,眾人无不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脊椎升起。 她手中的长枪斜指地面,枪缨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更加凸显出一股霸气。 “本將林昭雪,携三千玄甲军,过来镇压暴乱盐帮。”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那位身著侯服的威严身影上,嘴角似勾起一丝极其微小的弧度。 “楚侯爷,是否要將这些暴徒……” 她刻意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那些面如土色的盐帮分子,最终定在为首的彪形大汉脸上,杀机如火山喷薄: “就地格杀?!” “格杀”二字吐出,森冷刺骨的杀意好似寒风过境,瞬间席捲了整片区域。 最前面那批人甚至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气势,扑面而来。 剎那间,盐帮人群中炸开了锅! “嘶……是林大將军!” “老天爷,林大將军不是带兵去同州了吗,什么时候回京城的? “她还带著玄甲军啊,那可是打垮两万晋阳叛军的强军。” “完了,林將军怎么过来了……” 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吸气声,恐慌瞬间宛如瘟疫一般疯狂蔓延。 刚才还仗著人多势眾的盐帮子弟,此刻脸上血色尽褪,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无措。 发生在上京城外的平叛,早就传遍了整个帝都。 你可以鄙夷林昭雪是个女人,但无人敢质疑她的可怕,那是將尸山血海踏於脚下的冷酷杀神! 至於八千盐帮子弟? 只怕林昭雪这些年带兵杀过的敌军总数,恐怕早就远远超过这个数了。 下一刻。 楚奕的声音沉稳如磐石,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响起: “本侯在给尔等最后一次机会,放下兵器,双手抱头者不杀!” 他负手而立,目光如电,扫视著陷入混乱的人群,那目光中充满了压迫感。 “否则,今夜便是你们的死期!” 其实,彪形大汉已经慌了。 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眼神中充满了剧烈挣扎的惊惶。 现如今,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很是纠结。 所以,林昭雪很贴心的替这位纠结者做出了决定。 “鏘!” 一声微不可察的弓弦震颤。 “嗖!” 一支精铁箭矢当场穿透了大汉粗壮的脖颈,带著一股浓稠、温热的血,从另一侧猛烈喷溅而出。 他双眼猛地瞪圆,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含混的“嗬嗬”声,庞大的身躯轰然栽倒在地。 “啪嗒!” 林昭雪放下长弓的动作流畅而稳定,仿佛刚才射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微不足道的猎物。 她右臂又猛地抬起,向盐帮的人群平端一指,动作凌厉如刀削斧劈。 “杀!” “杀!!” 三千玄甲军如蛰伏的凶兽骤然甦醒,瞬间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 这一道声浪,也瞬间撕裂了沉闷的夜幕! “咚咚咚!” 马蹄,轰然践踏大地! 前排的玄甲军如一道钢铁洪流,挟裹著死亡的气息,瞬间碾入了还处于震惊和混乱中的盐帮人群。 训练有素的战马衝击力惊人,前排的盐帮帮眾们,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抵抗。 “咔嚓!噗嗤!啊……” 一道道利刃破肉的沉闷撕裂声、骨骼碎裂的脆响、濒死的悽厉惨叫,同时炸开! 人群彻底炸裂、崩溃,真正的恐怖降临! “饶命啊,我投降,我投降,別杀我!!” “娘啊,我不想死,我这就投降,我投降了……” 刚才还叫囂著的盐帮帮眾们,此刻魂飞魄散,什么义气、什么帮派规矩,在纯粹的铁与血的碾压下不值一提! “哐当!噹啷……” 大量兵器被慌乱地扔在地上,砸在泥土和血泊中。 盐帮子弟哭爹喊娘的爭相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抱住后脑勺,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著。 我的亲娘誒,这哪是官兵,这是一群真正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连眼都不眨的索命阎罗! 很快,再没有一个人敢对抗这支骑军,只剩下一片压抑的哭嚎和恐惧的呜咽。 张堂主早就嚇得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滚落。 他知道盐帮彻底完了,保命要紧! “砰!” 张堂主逃跑时,猝不及防间,被一个突然衝出的男子狠狠一拳打在太阳穴上! 他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顿时狼狈不堪地摔了个狗啃泥。 “就是你刚才打我是不是?” 那男子满脸报復的快意,恶狠狠地盯著张堂主。 “平时就仗著你堂主的威风耀武扬威,现在爬起来啊,有本事你现在再打我一拳试试?” 张堂主被打的头晕眼,一股邪火直衝脑门。 堂堂一堂之主,竟被这等无名小卒当眾击倒羞辱! 他眼中凶光毕露,几乎是本能地,反手一记重拳狠狠擂在男子的脸颊上! “呃啊!” 那男子痛呼一声,被打翻在地。 “滚!!” 第534章 全杀了! 张堂主並未过多跟这名男子纠缠,反而一骨碌爬起来后,便打算继续逃窜。 “狗日的,张老狗,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王八蛋,平日里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兄弟们,乾死他,报仇……” 隨著几声充满快意和积愤的叫骂,又有七八个盐帮弟子猛地扑了上来! 他们红著眼睛,脸上交织著恐惧和一种豁出去的疯狂。 盐帮覆灭在即,往日积压的怨恨和对暴戾上司的恐惧,彻底转化成了痛打落水狗的勇气。 “滚!滚开!你们这群废物!想找死吗?” 张堂主又惊又怒,奋力挣扎推搡,嘶声力竭地咆哮。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沦落到被平日里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嘍囉围攻的地步! 但眼下,他必须儘快想办法逃出去,否则就完了。 可紧接著。 一道冰冷的声音,骤然在他身后响起。 “当著本將的命说找死,你也算是够有种了!” 张堂主浑身汗毛倒竖,心臟几乎停止跳动! 他惊恐万分的抬头循声望去……视野里,只看到一点在火光和月光下疾速放大的寒芒! 那是枪尖的冷光! “啊?” 下一刻。 林昭雪单手挺枪,轻易刺穿了张堂主的胸膛,將他整个人高高挑离了地面! 张堂主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极致的惊骇和剧痛中。 他的四肢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身体软软的掛在枪尖之上,像一面被风吹破的、血淋淋的旗帜。 林昭雪的手腕用力一抖,“唰”地一声,將枪尖上死透的尸体甩落在地,发出沉重的闷响。 整个过程乾净利落,充满了恐怖的美感。 现场瞬间死寂! 唯有那尸体落地的声音在迴荡。 所有跪著的人都忘记了颤抖,目瞪口呆地看著这血腥一幕。 “堂主!!” 短暂的死寂之后,盐帮人群中才爆发出几道悽厉到变调的哭嚎! “你个贱人,为堂主报仇啊!” “杀了她,老子要你死!” 绝望和疯狂的边缘,几名忠心於张堂主的汉子,双目赤红如血,悲愤欲绝。 他们完全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的嘶吼著向林昭雪衝去! “呵!” 林昭雪冷笑了一声。 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唰!嗤!噗!” 枪影闪动,快如鬼魅! 那几个衝上来的死忠心腹,很快便被林昭雪杀了个乾净。 大量鲜红的血液蜿蜒流淌,渐渐匯入更大的血泊之中。 火光摇曳。 照映著林昭雪冰霜般冷峻的侧脸,也照亮了满地跪俯的身影和浓稠的血泊。 此刻,除了风吹过火焰的猎猎声,马匹偶尔的响鼻声,便只剩下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盐帮,被强势镇压了!! 楚奕看著自家大宝宝那杀人的果断劲,眼神也隨之变得柔和下来,太帅了! 但现在大宝宝杀完人了,就该轮到他了。 他眼底的柔光便如潮水般退去,重新被深潭般的幽冷取代。 “柳贸在哪里?”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剔骨刀,直接切开了沉寂的空气,清晰地传遍整个大院。 之前对张堂主动手的男子眼前一亮,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於是,他从人群边一个箭步衝上前来。 “楚侯爷!小的知道!在二楼,就在二楼里藏著呢!” 楚奕淡淡扫过他脸上因为紧张而沁出的汗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带路。” “是是是,楚侯爷这边请,您小心台阶!” 那名男子鬆了一口气,慌忙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引路,腰弯得极低。 他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唯恐惊扰了身后这位煞神。 林昭雪也轻巧地翻身下马落地。 她精致的眉眼间笼罩著一层霜色,沉默而迅速地跟在了楚奕的身侧。 夫妻同心,其利可断金! 汤鹤安见状,根本按捺不住胸中的焦躁与嗜血,此刻更是心急火燎地抢先一步冲向了二楼。 “大哥,我先上去看看!!” 他今晚还没来得及一展身手,眼睁睁看著林將军痛快淋漓地收割,这口闷气堵在胸口,简直要把自己憋炸了! 很快。 汤鹤安如猛虎般,撞开了二楼虚掩的廊门。 他臂膀的肌肉虬结凸起,眼中闪烁著兴奋与暴戾交织的光芒,准备要大开杀戒。 只见尽头最宽敞的那间雅室门外,乌泱泱挤著几十个黑衣劲装的汉子。 他们个个手握钢刀,神色戒备。 但这群人並没有如预料般扑杀上来,反而紧紧簇拥成一个半圆,隱隱护卫著中央。 此刻,柳贸脸上极力维持著一种刻意的镇定,甚至嘴角还硬生生挤出了一丝仿佛无事发生的笑容。 “我要见楚侯爷,有重要事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院中那寒光慑人的玄甲铁军,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绝望和苦涩。 动用玄甲军? 这根本就是不讲道理! 事已至此,先保住命再说。 他的盐帮根基在此,人脉在此,仓促之间,楚奕若想掌控这庞大的势力,怎能少得了自己这个掌舵人? 这便是,他活下去的最大筹码! “你娘的!” 汤鹤安气坏了。 他看著那张写满假笑的老脸,分明就是打算束手就擒,就不能拼一把吗? 这还打什么? 好气哦! “大哥,楼上那姓柳的狗日的,要见你……”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刻,很快传来了楚奕冰冷的声音。 “全杀了!” 汤鹤安先是一怔,隨即一种嗜血的狂笑扭曲了他的面庞,眼中射出野兽般兴奋的光芒! “哈哈哈!得令!” 他狂吼一声,再不理会柳贸那瞬间僵住的假笑,手中的金瓜锤带著排山倒海的呼啸,朝离最近的一个盐帮汉子狠狠砸去! “轰……咔嚓!” 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像一袋沉重的沙包般倒飞出去,砸翻了后面一片桌椅,血迸溅! 汤鹤安终於畅快淋漓地砸下了第一锤! “再来!” 柳贸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死人般的灰白。 楚奕见都不见自己一面,就要杀他? 他失声尖叫,那因为恐惧而变了调的嗓音,尖利刺耳。 “快,快拦住他,给我拦住这个疯子! 那些人起初也是惊愕,可见到那名魁梧少年真拿著金瓜锤杀过来了,便一个个露出杀意。 “小傢伙,真以为拿个破锤子就可以装作是什么大力士了吗?” “今天,你爷爷们就教你好好做人。” “一起上去,宰了他!” 第535章 给柳璇璣递个话,叫她滚出来 这批人面目狰狞,眼中杀意沸腾。 他们纷纷亮出各种兵刃,钢鉤、飞爪、分水刺、狼牙棒……恶狠狠地朝著汤鹤安狂猛围扑而去! “弄死他!” 一时间。 刀光霍霍,人影幢幢。 呼喝与兵器破风声,很快撕裂了死寂! 这批盐帮的骨干高手,也终於在此刻露出了真正的獠牙。 “来得正好!” 汤鹤安却是伸出猩红的舌头,贪婪的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角,眼里燃烧著近乎癲狂的兴奋之火。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宛如滚雷,沉重的双锤被抡得如风车般呼啸起来,带起沉闷的破风声! “全都去死吧!!” 砰! 咔嚓! 噗嗤、啊…… 这位魁梧少年每一次沉重的挥舞,都伴隨著一道人影如破布般被砸飞出去。 剎那间,那人便筋断骨折,鲜血在空中泼洒,染红了冰冷的月光和泥泞的地面。 “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至於那些人凶猛的攻势,仿佛一道道海浪拍击礁石,看似汹涌,却在汤鹤安无情的锤影下迅速溃散、沉寂。 仅仅,片刻功夫。 那批衝上去的盐帮高手们死伤殆尽,地上横七竖八地躺著残缺的肢体和扭曲的尸体。 几个侥倖活下来的,早就被眼前的屠戮嚇破了胆,肝胆俱裂的丟掉了武器。 他们“扑通”一声,跪倒在被鲜血浸透的地上,声嘶力竭的哀嚎求饶: “饶命!爷爷饶命啊!” “我们降了!降了!” “別杀了!求求您了,绕我们一命……” 汤鹤安狞笑著。 他毫不犹豫地踏前一步,巨大的锤头带著决死的力道,轰然砸下! “噗!噗!噗!” 闷响接连响起。 二楼处的求饶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片死寂。 最后。 全场就只剩下柳贸还活著。 他恐惧到了极点,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著,连滚带爬地试图远离那个杀神。 “楚侯爷、楚侯爷,饶命啊!!” “小的柳贸愿意臣服,从此以后,愿意做您最忠心的一条狗。” “小的还知道柳氏很多秘事,別杀我,留我一命有用啊……” 可惜,回答他的,只有汤鹤安如铁塔般逼近的身影,和那毫不迟疑扬起的血锤。 “呃啊!” 夜空下,只传来一道最后的惨叫声。 楼下。 林昭雪一身银甲静静佇立,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柳眉微蹙。 她微微侧过头,轻声询问身旁负手而立的楚奕。 “夫君,那柳贸是盐帮之主,真的不留著他帮忙掌握盐帮吗?” 楚奕面容轮廓分明,嘴角却掛著一丝誚意味的弧度。 “不需要,就柳贸这种人,骨子里刻著反骨仔三个字,今日能跪地求饶献媚於我,明日就敢为更大的利益再反咬一口。” “留著他?不过是在身边埋一条隨时可能噬主的毒蛇,还得时时刻刻提防盯著,徒耗心神,得不偿失。” 他收回目光,看向林昭雪,语气十分从容,带著一种全局在握的掌控感。 “夫人放心,我已经叫丁青过来了,他会接手整肃后的盐帮。” “但盐帮在不久的將来,將改革成为盐司了。” 林昭雪眼中的疑惑稍减,但又被新的困惑取代,蛾眉轻挑。 “盐司?” 楚奕开口解释道:“夫人,八千盐帮子弟,这是一股不小的地方势力。” “若是尽数握於我手,就算陛下再信任你我夫妻,也难保不会引人非议,渐生嫌隙。”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 “毕竟,你我手中,已经掌足够多的军权了。” “树大招风,需懂权衡之道。” 林昭雪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夫君的深意,眼中的困惑瞬间化为理解与一丝凝重,默默点了点头。 楚奕又继续语气郑重的说下去。 “接下来的盐帮、漕帮,我会拿下,但不会完全握在手里,而是上交给陛下。” “我会建议陛下成立盐司,这是一个正式的官办机构,专门统管天下食盐的开採、运输与销售,使其运作规范透明,税收充盈国库。” “原有的盐帮子弟,只要肯安分守法,亦有活路,可凭力气在新盐司中谋个正经差事,也算是人尽其用。” 林昭雪静静聆听著,眼中的凝重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豁然开朗的明丽光彩和对夫君深深的理解与敬佩。 她沉默了片刻,轻启朱唇,声音清冷却饱含信任与支持: “夫君深谋远虑,说得极是,你我夫妻,深受陛下隆恩,位高权重,当思谦退之道。”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著楚奕。 “有些权利,该放下便放下,不可贪恋权柄。” “夫君既然有了全盘计划,便放手去做。” “无论盐司、漕帮,还是朝堂算计,我都全力支持你。” 楚奕看著妻子坚定而温柔的目光,心头一暖,刚才的冷峻尽数消融,脸上绽开一抹发自內心的温和笑容。 “好的,夫人。” 就在这时,汤鹤安兴冲冲的跑下来了。 他高大的身躯沾满了斑斑点点的血污,却咧著嘴,露出白牙,步伐轻快,眼神亮得惊人,显然还沉浸在战斗的亢奋中。 “大哥、大嫂,全都清理乾净了,一个喘气的都没留下!” 他拍著胸脯,带著孩童般的邀功之態。 楚奕脸上笑意未减,应了一声:“嗯,小汤,辛苦你了。” 汤鹤安毫不犹豫道:“不辛苦不辛苦,以后有这种事,大哥,你第一时间吩咐就行了。” 楚奕对此也是哭笑不得,那位汤母,你儿子很不是我教坏的,他的杀性本身就重。 隨即,他又看向了林昭雪。 “夫人,麻烦你带玄甲军出城安置好,我还有点事情要去做。” “呵呵,我放在柳氏的棋子不听话,得去敲打一下。” 林昭雪立刻会意,说道:“夫君放心,军务我自会安排妥当,注意安全。” “放心。” 楚奕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目送林昭雪转身,银色的披风在夜风中颯颯作响。 紧接著。 燕小六匆匆过来匯报。 “侯爷,后续从各处据点赶来的盐帮子弟,大约三四千余人,已经被我等全部控制押下。” “现在他们该如何处置,请侯爷示下!” 楚奕负手而立,目光扫过不远处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盐帮嘍囉。 “全部交给丁青统一处置就行。” 他稍作停顿,眼神锐利地转向內城某个方向。 “你立刻派人,去柳氏大院给柳琦递个话,告诉他,我在柳氏后门那边恭候大驾。” “还有,也给柳璇璣递个话,叫她滚出来。” “是,侯爷。” 第536章 本官跟你一起去 没一会后。 丁青匆匆赶到这里。 当他看到眼前尸横遍地的景象,还有大量被控制起来的盐帮弟子时,激动得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了。 他知道,属於自己的机遇终於来了!! 他三步並作两步衝到楚奕面前,“噗通”一声,单膝重重跪倒在沾满血污的地上。 “小人,拜见侯爷。” 姿態,简直降到了最低! 楚奕居高临下地看著他,目光如炬,透著一股审视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今夜,本侯替你扫清了拿下盐帮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接下来该轮到你表现了。” “本侯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內,我要看到盐帮上下归心,秩序井然!” “若有不服者……” 他话语顿住,冰冷的杀意再次瀰漫。 “你知道怎么做!” 丁青脸上因为激动泛著红光,斩钉截铁地应道: “是,侯爷!” “丁青明白,绝不负侯爷重託!” 这是他从泥腿子一步登天的大好机会,自己是绝对不允许错过半分的。 盐帮子弟谁敢反抗,那就残忍镇压就是! 反正八千子弟,杀上几百个都不算什么…… 楚奕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最先带路的那个年轻人,隨口问了句。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连忙回话:“小的叫瘦猴。” 楚奕的目光如探针,问道:“盐帮的中高层人物,你知道多少?” 瘦猴一听,机会来了! 他眼中精光一闪,努力挺直了瘦小的身板,急切地表態。 “回侯爷的话,盐帮里的头头脑脑,小的认识一大半!” “就算有不熟的,小的也能找出几个兄弟指认出来,保证一个不漏!” 他拍著胸脯,语气充满了把握。 “很好。” 楚奕脸上笑意加深,便下达了一道吩咐。 “现在,带著你的人,去把这些人,一个个全都给我揪出来,带到本侯面前!” “得令!侯爷您就瞧好吧!” 瘦猴如得了圣旨,兴奋的应了一声。 他立刻转身,招呼起周围几个年轻兄弟。 “兄弟们,侯爷有令,將那些平日里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大爷们,全他妈给我揪出来!” 这群人很快衝入人群中,瞪大眼睛扫视著,嘴里嚷嚷著名字。 “抓住他,那是陈掌柜!” “吴把头別躲了,就是你!” “还有那个穿绸子的张师爷,给我拖出来……” 那些被抓出来的盐帮中上层人物,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下场,但还是哭嚎著发出哀求: “侯爷,我们愿意为你效力,求你绕我们一回。” “对,侯爷,让我们成为你的爪牙……” 但楚奕现在只想快刀斩乱麻,彻底將柳氏在盐帮的痕跡给抹乾净。 最起码,柳氏很难再通过那些中高层影响盐帮了。 “全杀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换来的是一把把屠刀。 周围严阵以待的执金緹骑们闻声而动,刀光如匹练般骤然亮起,划破沉闷的空气。 屠刀挥落的瞬间,血光迸溅! 浓稠的的红色液体爭先恐后的喷涌出来,在地上蜿蜒蔓延,染红一片片灰黑的尘土。 那些惊惧的惨嚎声,尚未完全拔高,便戛然而止,只留下一连串沉重的闷响。 风,似乎更腥了。 “唰!” 楚奕扫视过下面那一大片噤若寒蝉的盐帮帮眾。 那些人个个抖如筛糠,额头紧贴著冰冷的地面,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连牙齿打架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可闻。 不少人裤襠濡湿一片,散发出难闻的臊气。 盐帮的人,畏威不畏德。 杀,唯有血流成河的威压,才能彻底震住这些见风使舵的帮眾。 铁与血铸成的秩序,才能最快压下原先的混乱。 果然。 那些帮眾亲眼目睹著曾经呼风唤雨的分舵主、长老们,顷刻间沦为刀下亡魂。 此刻,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深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然后。 楚奕冷漠的视线从尸堆上移开,仿佛刚刚只是处理掉一堆令人厌烦的垃圾。 他面无表情,转身便走。 黑色的玄鸟服下摆划过沾染血污的地面,只留下一道沉沉的威严背影。 但没想到。 楚奕刚走出去,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玄黑双驾马车。 龙三走上前说道:“楚侯爷,指挥使来了。” 楚奕面上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但瞬间就收敛无踪,隨即点点了头。 “嗯,好。” 他快步走上前,很快掀开车帘,走进了马车里。 萧隱若依旧是一身黑色长袍,身姿笔挺如竹。 她微微抬起头,露出线条精巧的下頜和紧抿著的唇瓣,冷冽的目光像两簇跳跃的寒焰,落在他脸上。 那股天生自带的疏离与贵气,几乎充斥在车厢內每一寸空气里。 “指挥使,盐帮已经解决了,该杀的都杀了。” “柳氏多年培植的心腹爪牙,除了一些底层耳目,中高层已经被清扫乾净。” “短期內,那边的手很难再伸过来了。” “对了,卑职打算藉此契机,向陛下建言,建立一个盐司……” 楚奕条理清晰地將盐司的构想框架、运作要旨一一道来。 萧隱若凝神听著,眼神跳动了好几次。 这个被天下唾骂的、手段狠辣的逆臣,在经世济国的阳谋之道上,確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卓绝眼光与手腕。 前有令朝野皆惊、堪称一劳永逸解决漕运积弊的漕运三策,现在又能顺势提出如此大胆而切中要害的盐司构想! 几乎每一次出手,都能直指王朝內部深层的沉疴。 这个人脑子里,到底装著多少东西? 会有,她吗? 她鬼使神差的想出这个念头后,一股莫名的恼意便汹涌上来。 萧隱若纤长的睫毛狠狠一颤,连忙近乎粗暴地用理智掐断,强行按捺下去! “镇北郡公人呢?” 她只能转移话题,来藉此转移注意力。 楚奕心头一跳,不过表情十分平静的说道:“已经带兵出城了。” “毕竟这是上京城內,天子脚下,三千精锐铁骑在此多作盘桓,未免徒惹朝野非议,授人以柄。” 萧隱若自然听出了楚奕心中的顾虑,暗哼一声,又问道:“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楚奕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如鹰隼的寒芒,隨即將去柳氏的事情简单说了。 “是时候去挑拨柳普跟柳宗平的关係了。” 萧隱若挑了挑眉,冷声道:“本官跟你一起去。” 楚奕倒是没有丝毫犹豫,点点了头。 “是,指挥使。” 第537章 指挥使,不如我们赌一把? 车厢里。 萧隱若冰冷的侧脸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尤为锋利,如寒玉雕琢。 突然,一个仿佛玉珠落盘的冰冷声音打破了沉寂,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 “脚酸。” 楚奕微微一愣,坐在轮椅上,也会脚酸吗? 不过,他还是弯下腰,解开她那一只绣鞋侧边精致的盘扣丝絛,褪去绣鞋。 当那一只薄如蝉翼的罗袜褪去,暴露在微凉空气下的,是一只足形优美的纤足。 足踝纤细,趾如颗颗莹白的贝母,连趾甲都修剪得圆润光滑,透出健康的淡粉色。 只是脚趾在空气接触的瞬间,下意识微微蜷了一下。 “嘶~” 就在楚奕的掌心感受到那抹柔软与微凉时,耳畔突然传来萧隱若冷漠得不含一丝情绪的声音。 “本官只是脚酸了而已,你这脱本官鞋袜……是什么意思?” 楚奕动作未停、 他只从喉间发出一声低沉而愉悦的笑。 可下一秒。 脑袋上,似被什么踩中了。 ??? 对方,以一种带著些许恼怒又刻意为之的力道,不轻不重地,向上扬起,踩在了楚奕的脸侧鬢角处。 那一抹冰凉的细腻触感,紧紧贴著他的皮肤,甚至能感受到几颗微凉的陷进自己的髮际线。 什么鬼? 楚奕显然没预料到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瞳孔细微地收缩了一下,但脸上毫无慍色。 至於萧隱若维持著侧头看窗的姿態。 只不过,她的下顎线条明显绷紧了一些,唇线抿成一条更薄的直线,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她的耳根似乎在昏暗中透出了一抹极淡的粉晕,但瞬息便被冰冷的自持压了下去。 她似乎刻意忽略了男性皮肤的温度,仿佛那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器物搁置点。 有意思。 楚奕慢条斯理地抬起手。 他只是稍微用力,便將那只象徵挑衅与微妙支配的……从自己头上轻柔的拿了下来,重新放回自己屈起的腿上。 “指挥使,所以,你是故意踩卑职?” 他的手指,开始在那细腻的肌肤处熟练按压、揉捏,力道恰到好处地揉进筋络深处,口中发出促狭的调笑。 “嗯?” 萧隱若清晰感觉到那传来的酸胀感,正被温热有力的指法不断的抚慰。 剎那间,一阵难以言喻的舒適感,夹杂著细微的麻痒,沿著经络悄然攀爬,几乎让她从喉咙深处发出嘆息。 但几乎是同时,那强烈的自尊与一贯的威严感,更是像一道闸门般轰然落下。 所以,那刚浮现出来的笑意尚未成形,便被强行绷直、抿紧! “本官看见你心烦,你滚出去吧。” 她的声音好似淬了冰的刀刃,带著一股强行压抑的急促,还有浓浓的嫌弃。 楚奕却清楚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失態和强行掩饰下的薄怒。 他眼底的笑意更深,带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同时,手上按压的动作却未停分毫,反而在几处关键穴位加重了些许力道,带著惩戒意味,却也缓解了她酸胀的根本。 “过两天,卑职来给指挥使做一下康健的经络推拿,估计下半年就可以顺利站起来了。” 他想到夏天来了,秋天还会远吗? 这一次,既然自己已经掌握了很大很多的权力,定要將那场旱灾的影响降低到最低,救下更多的人。 至於柳氏,等死吧! 隨著楚奕专业的指法持续深入。 萧隱若感觉到一股更加强烈的酥麻与酸胀感,混合著难以言喻的舒適感,从被揉捏的深处如电流般扩散开来…… 那感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难以忽视,甚至让自己的身体深处都升起一种隱秘的悸动。 她死死咬住下唇內侧的软肉,强忍著不让任何一丝异样的气息泄露,更不允许自己发出一丁点可疑的声音!! 楚奕看著她將那精美的头颅扭得更偏一些,颈项线条却依旧维持著高傲的姿態。 他刻意放缓了按压的速度,在那雪嫩的柔软处打著圈,低沉的声音带著布满探究意味的明知故问。 “指挥使,怎么了?” 萧隱若倏然回头! 她猛地对上楚奕那双含笑的的黑眸,一股被窥破、被戏弄的羞愤瞬间衝上脑门,脸颊飞红。 但,她绝不允许这逆臣得逞! 所有的羞怒,骤然被一股冰冷强大的威仪所取代。 “闭嘴!再敢多说半个字,本官就剁了你。” 在萧隱若淬冰般的目光注视下,楚奕脸上的笑意未减,反而更加坦然。 那黑亮的瞳仁中映著指挥使故作凶悍的模样,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笑吟吟地回视著她。 你说的,不说话。 那我对著你笑,总行吧? 这坦然的目光带著无形的灼热,烧得萧隱若脸上那抹强撑的寒意,几乎要掛不住。 以至於,她的眼神开始出现细微的闪避游移,原本刀锋般锐利的目光也有些不自然地软化。 一丝莫名的挫败感,在萧隱若的心底滋生。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面对这个愈发肆无忌惮的逆臣时,竟渐渐落入了一种微妙的下风。 不,这绝不行! 她在心底厉声反驳自己,这个囂张的逆臣,应当被本官永远踩在脚下,践踏! 適时。 楚奕收回了过於放肆的视线,垂眸专注於手上的动作。 他深知適可而止的道理,再逗弄下去,自家这位脸皮薄又极要面子的指挥使怕是真的要“拔刀”了。 萧隱若见状,不知不觉的鬆了一口气,却也没有再开口什么了。 不多时。 车轮声渐渐停止,马车稳稳停驻下来。 经过楚奕一路专业而恰到好处的按摩,萧隱若的情绪已然平復了不少。 此刻她並未再抗拒,也就默许楚奕重新为自己仔细地套上罗袜…… “你觉得柳琦会出来吗?那柳普可是一头老狐狸。” 楚奕的唇角勾起一个充满自信的弧度,那是成竹在胸的笑。 “柳普是老狐狸,但柳琦显然不是。” “而且,我派去的人是不会给他反应的机会,我明確派人告诉他,若是现在不出来,那就不见面了。” “柳琦见到我在柳氏大院都埋进去了棋子,他震惊之余,肯定会想搞明白我见他的目的。” 他语气一转,带著洞悉人性的玩味。 “当然,如果他真的心向柳氏,第一反应肯定是拿下那个通风报信的人。” “可惜,他有异心啊,为此估计很愿意鋌而走险来见见我。” “指挥使,不如我们赌一把?” 第538章 这种话,侯爷可绝对不能乱说啊 萧隱若坐在轮椅上,一身黑色长袍愈发衬得她肤色苍白,却也透出一股艷丽之美。 在摇曳的烛光下,她那双眸子又锐利的锁定住了楚奕。 “楚奕,若是柳琦不来,你就无条件答应本官一个要求,如何?”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修长的雪白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著,又加重语气强调。 “本官说的……是无条件,包括任何事情!!” 楚奕看著自家的冷艷女上司骤然这般严肃下来的神色,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 毕竟,萧隱若这个无条件要求,的確给他上了难度。 万一,她要求自己休妻什么的,那他不是要完蛋了。 再加上,他暗想要是柳琦过来的路上遇到什么人回去了,那自己可就要输麻了。 “指挥使,卑职刚才就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认真了。” 他边说边略有些僵硬的转头,目光飘向车窗外,抬手指著漆黑夜空那轮圆月,用来转移话题。 “指挥使,你看今晚这个月亮可真圆真大啊,雪白的形状实在是太美了……” 萧隱若身体微微前倾,上身撑在扶手上,眸子眯起,眼中没有半点笑意,只有冰冷的嘲弄。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此刻,她发出来的声音,甚至比车外的夜还要更冷。 “楚奕,你是觉得本官在同你说笑吗?” 楚奕暗骂自己嘴贱,非要说这个干什么了? 他眼神闪烁,快速盘算著该如何转移话题矇混过关,隨即便很及时的听到了外麵汤鹤安传进来的声音。 “大哥,柳琦出来了。” 这一声,如同天籟! 楚奕心中悬著的大石轰然落地,绷紧的脊背,瞬间鬆弛了几分。 他甚至顾不得掩饰自己刚才的窘迫,猛地转过头,对著依旧用冷冽目光盯著自己的萧隱若,声音清晰有力地说道: “指挥使,我赌了。” “无效。” “啊?” “呵呵!” 萧隱若冷笑了一声。 她一脸嘲弄的,看向了表情错愕的楚奕。 “这次,暂且饶过你。” 她的声音恢復了惯常的清冷,但其中的警告意味,却是浓重得化不开。 “楚奕,你给本官记清楚。” “若有下次,再敢如此故意拖沓迴避,妄图在本官面前耍弄口舌招,装傻充愣矇混过关……后果自负!” 楚奕悻悻然的点了点头,立马应了一声“是”。 下次,绝对不会给自己挖坑了!! “指挥使,我先出去了。” 然后,他掀开了车帘,正好看到柳琦鬼鬼祟祟的从前面走了出来。 “柳琦?” 这一声冷淡的叫喊,立马让柳琦停下了脚步。 他虽然从未见过楚奕本人,但当目光触及车帘后那双在透著无形压迫感的眼睛时,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他略略踌躇,终於还是硬著头皮上前几步,朝车內的楚奕谨慎而恭敬地拱了拱手,带著明显试探的语气小心问道: “不知楚侯爷深夜召唤在下,究竟有何要事?”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楚奕居然在柳氏大院也有棋子,等到那人突然来见自己,说出来意。 差一点,嚇坏自己! 可最终,柳琦觉得楚奕不会无缘无故找自己,再加上自己莫名有些心虚,这才走出来,想要探明楚奕的目的。 楚奕收回了视线,又仿佛在拉家常般隨意问道:“柳琦,一连两次给本侯告密,你究竟想做什么?” “让本侯猜猜,你不会是对柳宗平当家不满吧?不满到了需要借本侯这把刀的田地?”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柳琦瞳孔剧烈收缩,仿佛被人骤然扼住了咽喉,一股寒气猛地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那两次密报,动用的是自己秘密豢养多年的死士,断绝了任何被人追查的可能! 怎么会暴露? 不对,难道楚奕这是在诈我? 可如果是诈,又怎么会如此精准地锁定到我,甚至连次数都一清二楚? 总之,他心底已经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但眼下自己必须装出一副冷静的神色,否则事情就麻烦了。 “楚侯爷,你说的什么告密,我並不知道啊?” 他故意稍微抬高了声调,尽力表现得无辜又困惑。 “楚侯爷,你是不是听信了什么小人的谗言,误会了在下?” “我对柳叔从未不满,相反我很敬重他,你可不要听別人乱说啊。” 楚奕没有理会他的狡辩,脸上那看似温和的笑容反而更深了。 以至於,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莫测,让柳琦脊背莫名发凉。 这位年轻侯爷的压迫感,太强了。 接下来。 楚奕又漫不经心的说道:“哦?不认告密的事?那也无妨。” “但你派人纵火烧毁广福街上的盐仓,这件事,你们柳氏是不是也都知道啊?” “或者说,柳宗平知道吗?” 轰! 柳琦脑袋里仿佛炸开了一声巨响! 他浑身汗毛在剎那间根根倒竖,一股被毒蛇盯上的恐怖感觉,瞬间攫住了自己的心臟! 今年关於这位年轻侯爷的传闻太多了,酷吏出身、心狠手辣、杀伐果决、灭谢、除王、剷除异己的手段……可谓是劣跡斑斑。 儘管上层人士每次提及楚奕都是一副厌恶嫌弃的模样,认为这酷吏只是靠著一味的嗜杀这才侥倖上位的。 更多的人,也只是將其视作是女帝的一把刀罢了。 可他,从未轻视过此人,甚至一直提醒自己此人绝非庸碌之辈,能在那等狂风恶浪中崛起,必有可怕之处。 现如今真正的面对此人,他还是觉得自己低估了楚奕。 这年轻俊朗的表皮之下,分明潜藏著一头狡猾、狠戾、残暴无比且经验老到的恶狼! 这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惧,仿佛自己成了砧板上待宰的鱼肉,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撕碎。 “楚侯爷,广福街的盐仓失火了?这怎么回事?我这边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啊?” 说著,他用尽全身力气表现出惊骇莫名的表情,更是將眼睛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 楚奕看著他拙劣的表演,只是笑了笑。 柳琦感受到对方嘲弄的眼神,只觉得自己刻意的偽装被发现了,却也只能硬著头皮继续装下去。 “等等,楚侯爷,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我放火烧广福街的盐仓?” “这种话,侯爷可绝对不能乱说啊,这要是说出去,你是要杀了我啊,是谁说的,我要跟他当成对质!!” 他情绪陡然变得十分激动,一副急欲自证清白的模样。 “楚侯爷,你去將那个人喊出来,我现在就要跟他说清楚,必须洗涮我的冤屈!!” 第539章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当真是……造化弄人 “呵呵!” 楚奕看著短暂失神后,隨即迅速冷静下来强装镇定的柳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傢伙,倒是比之前遇到过的那些眼高於顶、金玉其外的王、谢两家草包子弟强的多了。 这份瞬间掩饰情绪的本事,这份遭遇突变下的定力,远超同辈人,倒是有点手段。 柳普此人,看似中庸,倒真是培养出了一个有几分意思的儿子。 “柳公子,挺精彩的一番说辞,不过,你可以留到日后跟柳氏宗族的其他人对峙的时候去说。” “夜深了,本侯也该回去了,至於你……”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柳琦身上,满意地看到对方的肩背瞬间绷紧,才带著一丝玩味。 “如果,你哪天想见本侯,隨时过来。” “最后告诉你一句,盐帮就在刚才已经被本侯灭了,谢谢你的消息。” 话音落下。 他隨意地挥了挥手,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却带著一丝驱离意味。 诱饵已经扔出去了,待会就看有没有鱼咬鉤了? “盐帮被灭了?” 柳琦浑身猛地一震,如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 他本以为楚奕深夜召见,是抓住了自己秘密通传消息的確凿把柄。 可楚奕並没有趁机威胁自己什么,这瞬间让自己之前的猜测陷入了更大的迷雾。 对方到底是真的掌握了他私送消息的证据,还是仅仅在……戏弄他? 或者,这是一个更深不可测的警告? 他压下翻腾的心绪,强忍著立刻质询的衝动,深深地低下头,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乾涩。 “楚侯爷,我先告退了。” 他几乎是有些仓促的转身,没有再去看那个高踞车旁的年轻权贵。 月光下,那一张比自己还要年轻的面孔,现在却已经是手握生杀大权的显赫侯爷了。 这种身份和权势上的巨大落差,让柳琦这位自詡为天之骄子的存在,很不是滋味!! 楚奕看著他离去的背影,又將视线转向了那名领柳琦出来的內鬼。 那名內鬼是个中年人,垂首侍立在一旁,身体微微绷直,透露出內心的惶恐不安。 “你继续回去,不用担心自己暴露。” 楚奕知道对方的紧张,隨即语气平稳地安抚。 “柳普是个聪明人,这种人一旦確信本侯能成为助他达成目的的盟友,他必定会毫不犹豫的与本侯联手对付柳宗平。” “所以,从今以后,你就是本侯与他之间在柳氏大院的唯一联络人。” “他不会害你的,相反还会不遗余力的保护你。” “否则,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只会影响本侯跟他之间的信任。” 那名內鬼喉咙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挣扎。 他想著自己现如今从王氏的棋子,又变成楚奕的暗桩,如无根浮萍,身不由己,前路茫茫,早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他最终认命般深深低下头,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侯爷,小人明白了。” 他不敢再看楚奕,转身,闪进了后门。 与此同时。 就在柳琦前脚刚匆匆从后门重新溜进院內后。 他紧张的四下张望確认无人后,才稍稍鬆了口气,疾步离开的同时…… 后脚,柳璇璣的身影,便出现在不远处迴廊的阴影下。 她穿著一件暗色斗篷,警惕的用帽兜遮住了大半脸庞,只露出紧抿的嘴唇和一双闪烁著惊疑不定的眸子。 她是在另一名內鬼的引导下,正鬼鬼祟祟向著后门方向潜行而来。 柳琦那熟悉的身影,在她视线中一闪而过的剎那,像一道惊雷劈入自己的脑海。 “柳、琦?” 柳璇璣瞳孔猛地一缩,心臟瞬间漏跳了一拍! 幸好,柳琦似乎忙著离开,没有停留,也没有看到自己,直接离开了。 否则,她要是被柳琦看到,怕是不好解释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突然。 这位柳氏大小姐驀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柳琦刚才那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一看就是像是见了什么人,而后门只有一个楚奕。 柳琦怎么会跟楚奕见面? 他们什么时候有了联繫,又秘密会谈了什么,她一下子脑子就乱了…… “柳小姐,柳小姐?” 旁边负责引导她的內鬼见她呆立不动,连忙压低声音提醒,语气中带著焦急。 “別愣神了,侯爷已经在外面等你多时了!” 柳璇璣这才反应过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眼神复杂的对著那名內鬼说道: “你在这里替我守著,若是有任何情况,及时通知我。” 谁能想到,这位默默无闻的杂役,竟是楚奕安插在柳氏核心大宅的一颗暗棋! 这个惊悚的念头,瞬间让她心头的寒意更深了一层。 楚奕的手段,无声无息,却又无孔不入,竟能在深夜利用这样的棋子轻易將自己召唤出来…… 这种对柳氏內部的渗透力,怎能不令自己心惊胆战? 当然,最令自己感到不安的事,楚奕在今晚这个节骨眼上,找她是什么情况? 那名內鬼显然也有担忧。 他犹豫了一瞬,但最终还是低下头,恭顺地应道: “是,柳小姐,你放心去吧。” 然后。 柳璇璣深吸一口气。 她鼓起勇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后门。 等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数步之遥,一道挺拔如青松的身影正背对著自己,负手而立,静待著。 月光洒在那身熟悉的暗色锦袍上,勾勒出越发沉稳刚毅的轮廓。 “唉……” 柳璇璣望著那背影,心中复杂难言,竟有一瞬恍惚。 她下意识回想著从前,明明在一年多以前,这人还只是一个因父获罪、无人问津的落魄子弟。 可如今,再相见,他已经是深受女帝信任,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当朝显贵了。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当真是……造化弄人。 柳璇璣压下心中的万千波澜。 她快步上前,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標准的见面礼,儘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见过楚侯爷。” 她抬起头,眼神中带著一丝探询与不安。 “不知侯爷深夜相召,有何要事?” 第540章 璇璣究竟做错了何事,要劳烦你亲自动手教训? “柳璇璣。” 楚奕的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像带著实质的重量,沉沉砸在寂静的夜色下,激起无形的波澜。 “今夜,你柳氏发生了何等大事,你別告诉本侯说不知道?” 楚奕怎么会知道的? 柳璇璣的心臟骤然一缩,手指用力的绞紧了丝帕。 她那张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仓皇,眼神迅速游移,不得不避开楚奕那洞穿人心的逼视。 最终,她连忙垂下眼帘,急急地解释道: “楚侯爷,今夜柳氏確实开了一场紧急会议,他们打算煽动盐帮闹事。” “我尝试过派出很多人,可柳氏人多眼杂的,导致我真的没有办法派出人来向你报信。” 她稍稍抬起脸,试图在楚奕冰冷的目光下,寻找一丝信任的余地。 “我本来是打算明天一早,就派人告诉你的……” 可这一番解释的话语尚未完全落下,楚奕那没有丝毫温度的嗓音,便再次响起。 “盐帮已经没了。” “什……什么?!” 柳璇璣浑身剧烈地一震。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脸上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不、不可能!” “那盐帮足足有八千之眾,那可是八千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了……” 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认为楚奕此言荒谬至极,一定是在欺诈自己。 所以,柳璇璣强压下剧烈的心跳,又在脸上挤出一抹为楚奕著想的、带著討好的急切表情。 “侯爷,盐帮那些人,虽然人数眾多,看似声势浩大,但实际上不过是一群底层百姓拼凑起来的乌合之眾,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你根本不必为此大动干戈,明日一早,只需派遣一队精锐的执金卫前往,必定能弹压局面,將他们一举荡平!” “或者,擒贼先擒王,只要將那领头闹事的柳贸捉拿,群龙无首,乱象自然消弭。” “楚侯爷放心,我可以想办法把他引出来交给你处置!” 楚奕看著这女人现在为求自保,又开始打算出卖柳贸了,谁要是沾上她,谁就要倒了八辈子血霉。 就在此时。 汤鹤安从前面走过来了。 他粗壮的手里,正死死攥著一个人头的黑髮。 只见那颗头颅的颈项断裂处,黏稠乌黑的血浆,滴滴答答地淌落在冰冷的地上。 他直接將那一颗脑袋,杵到柳璇璣眼前几寸的地方,声音森寒,直截了当地喝问: “柳贸?你说的是这个人吗?” 柳璇璣下意识朝著汤鹤安那边看过去,却在看见那颗脑袋后,嚇得魂飞魄散,差点发出尖叫。 紧接著,她又被那张惊恐的血脸给惊呆了,同时也认出了,那居然是柳贸? 他竟然……竟然就这么死了? 脑袋还这样被人像拎牲口般提著,难道盐帮真的被灭了? 这一刻,她的脑袋很乱,只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乱,就越要镇定,绝不能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崩溃。 於是,柳璇璣死死用指甲掐入手心,剧痛刺激下,终於强行从僵硬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楚侯爷,这柳贸一死,盐帮没了主心骨,自然也就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一道冰冷的声音,却是突然从车上传了过来。 “滚过来!” 柳璇璣疑惑的望过去。 只见一只苍白纤细、骨节分明的手,“唰”地一声,將深垂的车帘整个掀开! 昏暗的烛火下。 瞬间照亮了车內端坐的人影。 正是权倾朝野、令无数宵小闻风丧胆的执金卫指挥使——萧隱若! 她的脸在明暗交织的光影中,线条显得异常锋利。 尤其是那双眼睛,寒光四射,直直钉在了柳璇璣身上,透著令人骨髓都冻结的冷酷。 那一瞬间,她感觉被什么给盯上了,心头一慌。 “见过萧指挥使。” 柳璇璣没想到萧隱若居然也在这里,立马招呼了一声。 这个女人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手段狠毒、心肠如铁,可不敢轻易惹得对方有丝毫的不快。 萧隱若面如冰雕。 她面对柳璇璣惶恐的见礼视若无睹,红唇再启,声音比之前更加清晰,也更加刺骨,一字一顿地重复命令: “本官叫你滚过来,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装听不懂人话?” 她的声音微微扬起一个危险的尾音,带著一种审视螻蚁般的残忍。 “需要本官,现在就將你的耳朵,挖掉吗?” 这句话中蕴含的威胁和血腥残忍,让柳璇璣的头皮,瞬间炸开! 她死死咬著舌尖,暗骂这一个靠轮椅度日的瘸子,凭什么如此囂张跋扈? 论血脉身份,我出身名门柳氏,比她这等寒门贱婢不知高贵多少倍! 罢了,今夜暂时先別得罪这恶毒女人了,只能假意恭顺的走了过去。 “萧指挥使,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萧隱若依旧面无表情,嘴角似乎几不可察的向上牵动了一下。 “再近一点。” 楚奕敏锐捕捉到了这个微乎其微的表情变化,所以他全程不说话,就只等著看好戏。 柳璇璣心头同样狂跳,忍不住猜测对方这到底是要干什么,总不能无缘无故打她吧? 可自己明明已经將姿態放得如此之低,不应该啊,估计是她想多了。 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前走上了一步。 “萧指挥使……” 啪!! 萧隱若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柳璇璣只觉一股凌厉劲风扑面而来,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动手的。 这一掌,狠辣绝伦! 她被打得整个人猛地一个趔趄,狼狈的向侧面扑跌出去好几步才勉强站住,梳得一丝不苟的髮髻瞬间散乱。 要知道,她身为柳氏嫡系,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连重话都未曾听过几句,更別说被人如此粗暴地扇耳光!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是,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如寒冰兜头浇下,迫使她又一次强行按捺住,拼命的將那份汹涌的恨意压回心底最深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又咬著牙委屈的问道: “萧指挥使,这是为何?” “璇璣究竟做错了何事,要劳烦你亲自动手教训?” “我柳氏一门,累世公卿,门风清正严谨,上下皆是奉公守法的良善之人,无论如何……” 第541章 萧指挥使,我不敢了 “啪!” 萧隱若那双如霜的眼眸中寒芒一闪。 她又毫不留情的,给了柳璇璣这位大小姐一巴掌。 “啊?” 柳璇璣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打得歪向一旁,乌黑的髮丝散乱的贴在红肿的脸侧。 她痛得猛吸一口凉气,贝齿深陷进下唇,杏眸中瞬间蓄满了惊痛交加的泪水。 “柳璇璣!” 萧隱若冷冷俯视著,这个自作聪明的蠢女人。 她薄唇紧抿,唇角勾起一抹刻薄而充满讥誚的弧度,声音似裹挟著冰渣。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顶嘴质问本官?” “你当本官这些年执金卫指挥使白当的,分辨不出你到底有没有在撒谎吗?” 她猛然抬高声调,带著一股不容任何人置疑的可怕威压。 “什么明天来通风报信,不过是个无稽之谈。” “你心里揣著的那点阴险小心思,以为本官眼瞎看不出来?” 柳璇璣小心思被戳破,瞬间有些慌乱的说道: “萧指挥使,我……” 唰! 萧隱若却是突然伸出手。 那纤细却有力的五指如铁钳般,扣住柳璇璣那雪白纤细、仿佛一折就断的脖颈。 她的手指骤然加重力道,指甲几乎嵌入皮肉之中。 “呃啊……” 柳璇璣痛苦的嘶哑咧嘴。 甚至於,她的眼瞳因为惊惧圆睁,蒙上一层晶莹的泪光。 她惊恐害怕的伸出双手,想要抓开那如铁箍般的手腕,试图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只可惜,毫无作用! 萧隱若面无表情的將脸凑得更近,那一股森冷的鼻息,几乎喷在柳璇璣面上、 她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带著令人骨髓都冻结的恐怖杀意。 “別对本官撒谎,不然本官会杀了你!” “柳宗平,也保不住你!” 柳璇璣浑身如坠冰窟。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她从未感受过如此可怖、如此赤裸的杀机。 原先在脑中盘旋的诸多狡辩託词,在对方这毫无人性、冷彻入骨的狠辣气势下,瞬间烟消云散,大脑一片空白。 尤其是颈间的剧痛,和那不断收缩的手指力道,清清楚楚的告诉她…… 这个女人,是真的想杀自己!! 她嚇得双唇紧抿,一个字都吐不出口,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在空气中浮动。 “呵!” 萧隱若看著柳璇璣那副惊慌失措的无能模样,轻蔑的呵出一口气。 “楚奕,你说她不老实,也不愿意真心做你的內应,还留著干什么?” “照本官的意思,带回去,让萧云毅直接签字画押,將她在执金卫杖杀了吧。” 说罢,她鬆开五指,任由柳璇璣踉蹌著向后跌去。 “噗通!” 柳璇璣重心不稳,踉蹌著重重摔倒在地! 第542章 指挥使,真捨得这份心? 柳璇璣跪在萧隱若面前,身体止不住的剧烈颤抖。 她倒是不怀疑这疯女人的话,毕竟就在刚刚已经有人暗中通知自己出来了。 可见,庞大柳氏,早就在悄无声息中,被萧隱若渗透进来了…… 等等,刚才萧隱若已经见过一颗分量很重的棋子了? 而她刚才看到了柳琦,所以,是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暗中投靠了萧隱若? 是了! 一切都说得通了! 若非如此,父亲殫精竭虑定下的计划,怎么可能在第一时间就被楚奕洞察? 柳贸又怎么会因此被杀? 甚至於,偌大的盐帮又怎会被连根拔起? 柳琦,好一个背信弃义、狼心狗肺的畜生啊!! 但眼下,她来不及去多去思考了,只希望自己能够活下来。 “请请萧指挥使放心,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听话……” 她急切地重复著,像是在溺水前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萧隱若看著柳璇璣这副窝囊至极的模样,精致的下頜微微抬起,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滚!” 这个字带著千钧之力,砸得柳璇璣浑身一抖。 她犹豫了一下,又偷偷的看向了楚奕,似乎是想徵求意见。 楚奕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挺拔的身姿在夜色中如一柄出鞘的寒剑,没有半分动容。 “是,是,萧指挥使。” 柳璇璣这才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不过,她强撑著一口气,踉踉蹌蹌地转身,带著一身尘土和汗湿的狼狈逃离了这里。 万幸,自己活下来了! 至於这对狗男女,今日之耻辱,我记下来了! 千万不要被我找到机会,否则你们两会死的很惨很惨…… 萧隱若看著柳璇璣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將冰冷的眸光,投向身旁的楚奕。 夜色中,她那绝丽的脸上缓缓漾开一丝嘲弄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丝毫不及眼底,反而更显讥讽。 “就这样的货色,你当年是怎么看上的?该不是眼珠子长年浸泡在马尿里,瞎透了?” 楚奕闻言,並没有丝毫的窘迫,反而迎了上去。 “现在眼睛亮就行了。”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语带双关,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带著一丝玩味。 “指挥使,你说是吗?” 萧隱若自然听出了他话里未尽的曖昧与试探,那是在暗示……她才是他眼中真正的光芒所在。 这瞬间的撩拨,让她心头莫名一滯。 不过,她很快冷哼一声,恢復了一贯的冷硬,看上去对这种轻佻的暗示显得极不耐烦。 “走吧。” 楚奕这才重新將萧隱若坐著的轮椅,推回了马车里。 萧隱若进去后,也不知怎么的,心头泛起了一股无名的郁躁,便又对著楚奕语气不善发火道: “楚奕……” “卑职在!” 楚奕的回应快得出奇,声音低沉温顺,带著绝对的恭谨。 可他接下来的动作,却充满了僭越的胆大妄为! 就在萧隱若完全没反应过来的错愕目光中,楚奕直接伸出双臂,毫无顾忌的揽住了她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那力道带著一抹强势,瞬间贴紧了她的身躯。 几乎在同一剎,他右手向下一抄,直接捞起了她的腿弯! “放肆!混帐!你干什么?!” 萧隱若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双脚霎时离地,身体完全悬空了。 这她是第一次,被楚奕以这种近乎掠夺的姿態整个抱起! 一抹巨大的震惊和羞愤涌上心头,她声音陡然拔高,带著难以置信的惊怒和威严。 “立刻放本官下来!” “是。” 楚奕的声音依旧温顺,动作却完全背道而驰。 他不但没有立刻放下,反而抱著她坐上了软垫之上! “唰!” 萧隱若就这样被迫“放”了下来,只不过是以一种让她又惊又窘的方式。 现在,她整个人被迫坐在了楚奕坚实的大腿上,甚至因为惯性,身子还微微向后靠在那宽阔温热的胸膛上! “楚奕!!” 萧隱若奋力挺直脊背,儘管这在楚奕的怀中显得徒劳,脸上却是强行凝聚起一片寒霜。 她试图用往日的威严压制这失控的局面,厉声呵斥: “本官命令你,將本官放回轮椅,否则……” “否则……” 楚奕的声音悠然响起,打断了她的威胁。 “指挥使,你也不想让外面的车夫,看到你和卑职现在这般模样吧? 萧隱若白皙的耳朵和半截脖颈,瞬间泛起一片诱人的緋红! 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向那被气息触碰的地方涌去,带来一阵阵战慄和酥麻! 最为关键的是,这个逆臣在威胁自己,简直罪该万死! 以至於,她气得声音都有些发抖,脸颊也因为羞愤而染上一股红晕。 “看来是本官最近对你太过……嗯?!! 她骤然失声! 因为,这个逆臣將爪子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还在不断的…… “唰!” 一股电流直衝天灵盖,萧隱若又惊又怒。 她几乎想也没想,闪电般的探手抓住楚奕那只作乱的手腕…… “啪嗒!” 可楚奕在她抓住自己手腕的瞬间,手掌猛地翻转。 他將五指骤然张开,然后强横的將自己的五指,深深嵌入了萧隱若的指缝之间! 十指瞬间紧扣! 两个人手掌的温度,透过指尖的肌肤传递著…… “嘶!” 萧隱若整个人为之一僵! 这种被强行入侵和紧紧包裹的触感,让她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竟忘了挣扎。 十指交缠的亲密感带来的衝击,远比刚才的威胁更让她心旌摇曳。 就在她愣怔的瞬息,耳边再次响起楚奕那低哑惑人的嗓音,带著一丝慵懒的笑意。 “原来,指挥使喜欢这个调调啊?” 剎那间,萧隱若脸上未褪的红晕瞬间加深,如最艷丽的霞彩蔓延开。 她贝齿紧咬著下唇,又恶狠狠的瞪向了那张討厌的脸,仿佛要將眼前的男人生吞活剥。 “再敢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本官就活劈了你。” 她的声音因为气恼而微颤,那威胁听起来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带著颤音的羞怒。 以至於。 楚奕对於自家女上司的威胁,置若罔闻。 紧接著,他又將那只与她十指相扣的手,满满移向了自己的胸前。 最后,落到了心口处! “嘭嘭嘭……” 这一刻,萧隱若能清晰的感受到掌下传来的,那强健有力、怦怦跳动的心臟! 它跳得那样快,那样有力,如擂鼓般震动著她冰凉的掌心。 “指挥使,真捨得这份心?” 第543章 好好好,我非得要了你的狗命! 那掌心下炽热而狂野的心跳仿佛带著电流,瞬间击溃了萧隱若仅存的几分抵抗意志。 她很想立刻抽回手,狠狠地给这个狂妄之徒一记耳光。 可紧接著,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还是猛地攫住了她错乱的心思,隱隱有些不知所措了。 而就在这瞬间失神的迷濛剎那,楚奕的脸庞倏地在她眼中无限放大! 阴影,彻底笼罩下来。 一股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带著男人侵略性的炙热气息。 “你……” 萧隱若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个逆臣,这个贼男人,这个混帐,他,他怎么又敢亲自己的? 不准! 绝对不准!! 她在心里发出了一阵拒绝,可很快,自己的嘴便被一片滚烫霸道、不容抗拒的柔软……彻底封缄! “唔唔……” 这位女上司当真是气恼至极。 她想要用尽力气推开楚奕,可陡然间像是失去了力气,只能任由这个逆臣胡作非为。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逆、臣……” …… 与此同时。 柳璇璣失魂落魄的回到院子后,急促喘息著,仿佛要將胸中那团屈辱与恐惧悉数吐出。 她又是找来冰块紧按在红肿火辣的左颊上,同时开始回想今晚的一切。 柳琦出现在后门,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萧隱若说的上一枚棋子,楚奕杀了柳贸…… “好你个柳琦。” 她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牙齿因为愤怒和寒意咯咯作响。 “为了帮你那野心勃勃的爹拿下整个柳氏,竟不惜如此折损柳氏的利益,拿族人的性命去铺路?” “好好好,我非得要了你的狗命!” 她儘管刚才屈服於萧隱若,不过是权宜之计,是不得不为之的低头罢了。 但柳璇璣还是很清楚的知道,柳氏这棵大树若是倾颓,她这依附其上的藤蔓,也只有粉身碎骨一个下场。 所以,自己一方面要当好楚奕的內鬼,另一方面还要尽最大程度保全柳氏。 当然,这期间如果损失一些也是没有办法的,核心还在就行,好难啊…… 就在这时。 柳璇璣脸上骤然亮起一种奇异的、带著狠绝的光彩。 一个大胆而精妙的计划,瞬间在脑海中成形,她立马匆匆跑到了父亲的院子,叫开小廝打开院门。 “父亲,睡了吗?” 小廝立马回道:“老爷在书房看书。” “好。” 柳璇璣又跑到了书房,在外面仓促的喊了一声。 “父亲,我有要事通报。” 屋內,很快传来了一道声音。 “进来。” 柳璇璣这才推门进去。 柳宗平因为明日盐帮即將生乱的事情,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睡不著,只得枯坐书房看书,试图梳理乱麻般的思绪, 此刻,他见到自己的女儿一脸焦急的跑进来了,露出了一抹疑惑。 “璇璣,出什么事了?” 幸亏此刻房间视线,稍微有些昏暗。 再加上,柳璇璣故意低下头,所以也就没有第一时间被柳宗平发现左脸上的一些红肿。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声音里的焦急依旧难以掩饰。 “爹,刚才女儿心神不寧,便去厨房寻些点心来垫垫肚子。” “谁知走到迴廊时,无意中听见柳琦在和一个下人说是否已经將那消递到楚奕那边了。” “那个下人说,已经传过去了。” “什么?” 柳宗平如遭雷击,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脸上温和的神情,瞬间被震怒和难以置信取代,浓眉倒竖,眼中射出凌厉的寒光。 他一直以来都对柳普这个儿子很重视,比自己那三个儿子强多了,关键对方一直都有搞垮自己的心思。 现在骤然听到柳琦派人跟楚奕秘密接触,立马產生严重怀疑了。 这两人要是勾结在一起了,事情就麻烦了。 “璇璣,除了这个,你还听到什么,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內容?” 柳璇璣摇摇头,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懊恼与后怕。 “就只听到了这一句,柳琦也非常警惕,確认了那下人点头之后,便立刻走了。” “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柳琦甘冒奇险,连夜派人去通知楚奕,除了明天的盐帮大事,女儿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值得他如此行事!” “父亲,为了安全起见,你最好立刻派人再去打探一下,盐帮那边现在的具体情形?” 柳宗平瞳孔骤然收缩,神色也变得十分焦急。 “璇璣,你的意思是,楚奕收到消息,很可能连夜对盐帮动手?” “他什么时候,变得敢如此果断行险?” 其实,柳璇璣以前对楚奕了解的也並不多。 但从最近几次接触下来,倒是有些清楚了,那傢伙现在完全杀伐果决,做事果断。 不然,他今晚也不会那般雷厉风行的,动手剷除了盐帮,想想就让人觉得胆颤心惊。 “父亲,他现在心思狠辣,手腕雷霆。” “只要对他有利,便是天翻地覆也敢去做,绝无丝毫犹豫,他今晚肯定会动手的。” “不好!” 柳宗平心头警铃大作。 他再无半分犹豫,转身朝著书房外厉声高喊,声音穿透夜色。 “柳忠!” 门应声而开,一名中年迅速闪身进来。 “老爷,有什么吩咐?” 柳宗平几乎是吼出来的,语速又急又快。 “快,你即刻点十名精干好手,火速前往盐帮总舵,给我仔细查探,看看盐帮那边现在有何异常动静?” “遵命!” 柳忠心头一凛。 他毫不迟疑,领命转身疾步而去。 隨后。 柳宗平又看向了柳璇璣,带著迫切的追问。 “璇璣,你看清楚那个下人的模样了吗,是柳琦院子里的人吗?” 这是最关键的物证和人证! 柳璇璣可不敢將那个人供出来,否则今晚柳琦要是出事了,只怕楚奕跟萧隱若会迁怒到她身上。 所以,她蹙紧眉头,努力回想的样子,最终遗憾地摇摇头。 “父亲,天色实在太黑了,那边又刚好是阴影死角,女儿距离也不算很近,只能模糊看个背影身形,样貌当真没看清楚” 她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 “不过,父亲,今夜府门落锁之后,可以去查查有谁私自出行。” “还有柳琦院里,这个时辰,有谁离过岗?只要仔细排查,那人定然跑不掉!” 她的眼中闪著篤定的光,仿佛一个为父亲出谋划策的得力女儿! 第544章 嘿,我可真是个机灵鬼。 对此。 柳宗平点了点头。 他眉头紧锁成一道深壑,眼神又布满阴霾: “呵呵,就柳琦一个人做不出这种事,背后极可能是柳普在暗中指使。” 他抬起视线,额上青筋微微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带出无声的怒火,声音低沉而咬牙切齿。 “这对父子为了夺柳氏大权,他们真够下作的!!” “务必找到那个下人,这一次,我要让他们父子俩成为柳氏的公敌。” “到时候,就是他们两父子连同整个青州房的末路了!!” 他也一直覬覦青州房的权势,只可惜柳普这人过於有手腕,自己也没有窃夺。 可如果这一次罪名成立,那就是自己抢夺青州房的大好时机了! 柳普,你要完了! 而这时。 柳璇璣无声的鬆了口气。 她紧绷的肩膀骤然鬆弛下来,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这样一来,就能让父亲怀疑上柳琦父子,从而在以后做好防备,盯紧这两人,免得再次遭到算计。 至於自己既没有暴露,还提醒了父亲,简直一举两得! “父亲,你不要急,女儿会一直帮你的,绝对不让任何人威胁到你。” 柳宗平看著这般精明能干的女儿,笑著点点头:“璇璣,为父幸亏有你啊。” “不然,为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说话间,他眼中又闪过一抹黯然,怎么就不是男儿身啊? 不然,这柳氏定要传给她! 可惜,可惜了…… 至於柳璇璣听到父亲的话,心中生出了一抹喜色。 她自小就受到万眾瞩目,儘管得到的宠爱不少,但自己知道父亲最爱的永远都是那几个儿子。 所以,她一直以来都格外的努力,为的就是一次次得到父亲的认可,也像他证明,自己比儿子更厉害。 现如今,自己终於做到了! 另一边。 柳琦回到院子找到柳普后,迅速將事情说了一遍。 “父亲,关於这件事,你怎么看?” 柳普原本微闭的双目猛地睁开,瞳孔骤然收缩,面色顿显惊讶。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没想到,楚奕的手都伸到了柳氏大院,甚至於自己这边消息刚递出去,就灭掉了盐帮,这也太狠了吧? “楚奕此人手段狠辣,按道理不至於信口雌黄,所以盐帮可能……真的没了。” 柳琦的眉头深深皱起。 他的额角渗出细密汗水,心中不安的攥紧袖口。 “那可是有著八千子弟的盐帮啊,从会议定下到现在,不过两个时辰,这么快就没了吗?” “父亲,这背后绝对有女帝的全力支持,甚至可能动用了军队。” 他忍不住握拳击掌,指节咯咯作响,同时只觉得女帝也是真的狠,居然愿意出动军队去解决一个小小盐帮。 那女人,心性太毒辣了! 柳普眼神一闪,透著几分凝重。 他缓缓抚过鬍鬚,手指微颤:“琦儿,看来为父还是低估了楚奕在女帝心中的分量。” “但你这事情怎么做的,怎么就被楚奕给发现了?” 柳琦一脸羞愧的说道:“父亲,按道理不应该啊。” “我派出去的都是我们家豢养多年的死士,而且將消息隱秘传递后更,是直接回到秘密据点藏起来了。” “执金卫就算再厉害,也是绝对不可能查的那么清楚。” “换句话说,就算他们被抓了,他们嘴里都藏著毒药,也根本就不会泄密。” 他说到这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父亲,所以到现在,孩儿也是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柳普眯著眼睛,深思了一下:“你说得对,那些死士是不可能背叛我们的,所以这消息极可能不是你这边漏的。” “为父猜想,多半是哪位柳氏的骨干人员被楚奕收买了,盐帮的事情,也是他泄密出去的。” “至於找到你,我想怕是那人告诉我们跟柳宗平不合,楚奕便趁机讹诈你一番。” “好一个楚奕,他不但胆子大,心思也縝密,今夜他见过你之后,也许已经正式確认我们跟柳宗平有问题了。” 他儘管跟楚奕在家族上面分属於两个阵营,可也忍不住称讚这小子胆大心思,实在是个极为难產的对手。 柳琦也不是什么蠢货,他听父亲这么一分析,也立马明白了。 “父亲,楚奕这人如果真的心智聪慧到这个程度,简直就是我们的劲敌。” “不过,族內又会是谁,知道我们暗地里不满柳宗平呢?” 毕竟,柳普父子平日里一直对外掩饰的很好。 所有人都没有觉得他们跟柳宗平不合,更没有窃夺大权的意思。 如果真的被人发现,那个人怕是不简单! 柳氏族內,谁这么厉害? 柳普自然明白儿子话里的深意,这柳氏族內没想到还真是臥虎藏龙,看来有人跟他一样一直在藏拙啊。 “为父暂时想不到会是谁,但这个人必须查出来。” “否则,柳氏有这么一个人藏在暗处,为父这心里也不安定。” 语毕,他挺直腰背,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阴鷙。 “至於楚奕找上你,呵呵,他试探之余,也是想跟我们合作一起绊倒柳宗平。” 柳琦不敢大意,面色沉重的说道: “父亲,此人城府极深,我们若是跟他合作,无疑於与虎谋皮,就怕最后波及到我们自己。” “这件事,还是得慎重。” 柳普却是淡淡回道,语气沉稳如磐石,却又透著狡黠。 “无所谓,他是虎,难道我们就不是了吗?” “他的出现,或许將是我们推翻柳宗平的好机会,所以先慢慢接触吧,但绝对不能留下半点痕跡。” “到时候,等我藉助他剷除柳宗平,掌握柳氏全部的大权,就可以再去对付楚奕了。” 柳琦其实是有些担忧的,可是当他见到父亲这般坚决的態度,也就不好忤逆。 所以,他也只能应下来: “是,父亲。” …… 与此同时。 楚奕在车厢里呲牙咧嘴的倒抽一口凉气,舌尖尝到一丝甜腥。 他抬手,指腹蹭过唇角,果然摸到一抹微肿破口,沁出的血珠在指端洇开一点暗红。 “嘶……真是属猫的,下嘴没个轻重。” 他在心里暗自嘀咕,目光下意识瞟向羞恼的萧隱若,这下回去大宝宝那边不好交代。 有了,他回去后可以先去咬破大宝宝的嘴唇,这样就能假装是被她无意识咬破,糊弄过去了。 嘿,我可真是个机灵鬼。 第545章 这女人,手劲忒大! 而此刻。 萧隱若那张平日里冰冷如霜雪、威仪摄人的玉顏,却是涨得宛如一枚如熟透的樱桃。 她直接从脸上一路红透到小巧的耳垂,连细腻的颈项处,都染上瑰丽的霞色。 月光恰好透过帘缝,斜斜映在她脸上,將那惊人的红晕镀了一层白粉,更显窘迫娇艷。 更別说,她整个身子现在几乎是被楚奕强硬的抱在怀里,挣扎间,官服的下摆堆了起来,不禁露出了一截莹白的小腿和精致的罗袜。 甚至於,一只绣鞋险些掉落。 那被褻瀆、被掌控的强烈屈辱感和,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燥热,不停在她四肢百骸流窜。 这逆臣,竟敢如此放肆! 执金卫的指挥使,心头羞怒交加。 所以,她的纤纤玉指带著十分的恼恨,狠狠揪住楚奕结实小臂上的一小块皮肉,狠狠掐拧下去。 “嘶~~” 楚奕猝不及防,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齜牙咧嘴。 这女人,手劲忒大! 他下意识手肘一缩,那被掐疼的手臂本能往回抽离,却又在电光火石间翻转手腕,一把捉住了萧隱若那只行凶的玉手。 他那双带著三分戏謔的眸子,此刻倏然变得锐利而逼人,直勾勾盯著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顏。 车厢本就狭仄,两人距离一下,拉得极近。 这一刻,楚奕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萧隱若浓密长睫上沾染的点点湿润。 不知是怒火蒸腾出的水汽,还是刚才激烈纠缠间溢出的羞愤? 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带磁,刻意放缓了语速,带著一股说不清的曖昧挑衅。 “指挥使,你瞧……” 他微微侧过脸,將嘴角的破口更清晰的展示给她看。 “这印记都烙下了,你还不消气啊?” 萧隱若被他的气息和眼神烫得一抖,神色很不自在的別开脸,胸脯更是剧烈起伏著。 不消气?怎么可能消气! 这该死的逆臣,以下犯上,罔顾尊卑! 即使、即使要亲,那也该是她主动才对,凭什么每次都要被他……被他这样按著亲? “楚奕!!” 她几乎是咬著后槽牙,一字一句从齿缝里挤出威胁,冷眸凌厉如刀,试图用气势逼退他。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本官最后一次警告你,下次你再敢这样冒犯本官,本官定將你这不敬之嘴割下来餵狗!” 楚奕立刻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痞相。 他剑眉微敛,面容竟端肃起来,异常认真的重重頷首。 “是,指挥使,卑职谨记教诲。” 那低眉顺眼的模样, 一如当初初识时那般温驯恭敬。 可这副做派,却是让萧隱若心头那股邪火“噌”的一下,烧得更旺。 若是几个月前,她或许真会被他这装模作样的乖顺矇骗。 可如今……她太清楚这不过是这奸猾逆臣的把戏!! 她一下抽回被抓住的手,修长雪白的指尖还在轻轻颤抖,强压著扇他一巴掌的衝动。 “还愣著干什么,还不把本官放回轮椅,立刻!现在!” 楚奕眼中飞快掠过一丝笑意,迅速隱去。 “是,指挥使。” 他应得乾脆,再次俯身。 这一次,动作刻意放得十分缓慢。 楚奕的一只手臂探过她的背脊,强有力的掌心,隔著薄薄的官服衣料在她后背。 另一只手臂则环过她的腿弯,手指在接触到那被罗袜包裹的光滑小腿肌肤时,不易察觉的轻轻停留了一瞬…… “嘶!!” 萧隱若的身体瞬间绷紧。 她不由得咬住下唇,不让那一声惊呼溢出。 这个,该死的逆臣! “唰!” 这位冷麵判官在被楚奕抱起腾空的瞬间,一种被掌控的无力感,再次攫住她。 她僵硬得像块木头, 任由对方將自己重新安置回轮椅软垫上! “呼……” 当楚奕的气息笼罩下来。 那张带著伤口、嘴角噙著若有似无笑意的俊脸,近在咫尺时…… 萧隱若不知为何,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滯。 尤其是他手臂在收回时,粗糙的指节若有似无地蹭过了她腰侧某个敏感之处! 惊得,她几乎要跳起来! “滚滚滚!!” 气愤的尖叫,再也压抑不住。 紧接著,萧隱若使出全身力气,一把推向楚奕坚实的胸膛! 他顺势一个趔趄,重心不稳,“噗通”一声跌坐回对面的厚软锦垫里。 只不过,他却不见丝毫狼狈,反而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显得格外憨厚,甚至……有点欠揍。 他又揉了揉被推的胸口,语气无辜中透著一丝促狭。 “指挥使,这还没有到鹰扬楼呢,你想让卑职滚到哪里去?” 萧隱若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胸口的剧烈起伏终於稍缓。 隨后,她將眼底的羞恼强行压下,只余下一片公事公办的冰寒冷光。 “少废话,你家大將军现在回来了,什么时候办郡公宴?” 她锐利的目光犹如实质,紧紧落在楚奕脸上,捕捉著他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这下,轮到楚奕不嘻嘻了。 其实,他一直都想竭力规避这件事,但现如今大宝宝回来了,时间也拖延不了太久了。 他下意识避开那一抹审视的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清咳两声掩饰尷尬。 “咳咳,她刚回来先休息几天,快了快了。” 萧隱若捕捉到楚奕那显而易见的吃瘪神情,一股奇异的快意,瞬间衝散了胸中残留的羞恼。 她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其冰冷的弧度,带著一丝报復的畅快。 “本官听说,你可是煞费苦心的请动了陛下与太后凤驾亲临,怎么要给你家大將军撑场面?” “还是说,你別有心思,呵呵……” 楚奕只觉得自己的算计,似乎全都被萧隱若看穿了。 但这种时候,他越是要装的冷静,只是目光坦然的迎上萧隱若咄咄逼人的眼神。 “指挥使,我的心思在哪里,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说著,他故意將视线,落到了萧隱若衣袍盘扣禁錮下,依旧显露出惊人饱满弧度的胸前。 那道滚烫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最敏感、最羞人的部位! 轰! 萧隱若浑身的血液,一下全涌到了头顶! 刚才被他手掌不经意划过腰侧、腿弯的奇妙触感,也排山倒海般涌来! “你这双眼珠子再敢乱嫖一眼,本官就挖了,你现在就下马车!现在离开!” 说著,她提高了声音。 “停车!” 第546章 其实,他们毁了盐帮,也是好事…… 隨著一声厉喝。 外面赶车的车夫不敢怠慢,迅速勒紧了韁绳。 “吁……” 马车在一阵轻微的顛簸后,稳稳停住。 萧隱若更是气恼的瞪著楚奕,语气极其的不善。 “再不走,要本官叫人进来赶你吗?” 楚奕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眼中迅速闪过一抹计划得逞的狡黠,不过,又隨即换上一副万分可惜的表情。 “既是指挥使有命,卑职也只能先告退了。” 他又故意慢吞吞的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在车厢里更显压迫,最后恋恋不捨的看了眼萧隱若这才走出去。 车帘落下。 隔绝了最后一丝夜色。 也將那个能瞬间搅乱萧隱若心湖的男人,隔绝在外。 她紧绷的神经宛如被斩断的弓弦,骤然鬆懈下来,整个人脱力般重重靠向轮椅后背,急促喘息著。 不过,这车厢里似乎还残留著他身上的气息…… 一种混合著淡淡汗味、男性体魄的热力,还有某种凛冽的气息,挥之不去。 这气息,让她心烦意乱。 更让这位指挥使感到气恼的是,刚才那些被他无礼碰触过的地方——后背、腿弯、腰间,甚至……胸前,仿佛残留著他掌心的温度,此刻正一点点甦醒过来。 “该死!该死!!” 她猛地闭上眼,抬起那只尚在微微发抖的手,仿佛想拂去那些恼人的痕跡,却终究只是紧紧攥成了拳。 最后,萧隱若恶狠狠的低咒出声,声音带著情动后的沙哑和强装的狠厉。 “混帐东西,下次再敢非將你那狗爪子。” “哼,非剁下来不可……” …… 而另一边。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管事柳忠几乎是踉蹌著,衝进了柳宗平的书房。 他胸膛剧烈起伏,气息粗重,额头上掛满了豆大的汗珠,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老爷,不好了。” “盐帮总部全被包围了,四面八方,全都是执金卫。” “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形,飞鸟难进,半点消息也探不出了!” 柳宗平脸色大变。 他神色阴沉的转向坐在旁边的柳璇璣,那目光锐利得几乎要將人刺穿。 “璇璣,真被你说中了,楚奕那小畜生对盐帮动手了。” “这下,事情麻烦了。” 他紧握的拳头微微发颤,透露出內心的惊涛骇浪。 “柳忠,现在立即去召集族老他们开会。” “是!” 柳忠丝毫不敢耽搁。 他领命转身如旋风般,衝出了书房。 一种强烈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柳璇璣的心臟。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离开,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轻颤: “父亲,你是打算要我去指认柳琦吗?” 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那楚奕怕是不会放过自己,她只是想藏在暗处做些事情的。 可不能,暴露出去啊!! 听到女儿的问话,柳宗平却是沉重的摇了摇头,紧锁的眉头並未舒展半分: “只靠你一己之词,苍白无力,根本不足以给柳琦那混帐定罪!” “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柳璇璣见父亲並非要自己去当面指证,她一直提著的那口气轻轻吐了出来。 这样,自己就能继续藏在暗处了。 不多时。 柳氏族人们带著惺忪睡眼和满腹疑惑,三三两两的匆匆赶来议事厅。 他们彼此交换著不解的目光,低声揣测著又出了何等大事? 柳普想著会不会盐帮的事情,已经被知道了? 但他强压下惊悸,面上却如古井无波,甚至还带著一丝恰如其分的睏倦与不解。 至於那位年迈的三叔公刚睡下去,现在被吵醒有些不快,便忍不住率先开口: “宗平,这个时辰了,又出了什么事?让大傢伙儿不得安生!”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显然精神尚未振作。 这一次,柳宗平没有像往常一样保持端坐的姿態。 他站起来,环视厅中眾人,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让原本有些嘈杂的低语声瞬间消失殆尽。 “盐帮被灭了。” 这寥寥五个字,仿佛九天惊雷骤然炸响! 所有人脸上的睏倦、疑惑、不满,尽数被一种极致的震惊所取代。 “什、什么?盐帮被灭了?这怎么可能!” “被谁灭的?谁敢动我柳氏的根基?” “宗长,此话当真?莫、莫要嚇我等……” 厅內爆发出混乱而震惊的议论和惊呼,如被投入巨石的蜂巢。 柳宗平冷眼看著眾人失態的反应。 那沉静而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的压过了所有的喧囂。 “如此撼动族本之事,尔等以为,我会在此刻与你们说笑吗?” “楚奕,动用了军队,剷除了盐帮!” “现在盐帮总部外面都被执金卫包围了,任何人都探查不到里面的情况。” 整个议事,厅彻底炸开了锅! 惊怒、恐惧、难以置信的情绪,仿佛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又是那楚奕小儿,他这是要与我们柳氏不死不休了!” “不对劲啊,我们这边才刚议定要盐帮动手,他那头怎么就这么快的抢先下手了,莫非家里有人通风报信?” 有人失声喊出疑点,引来更多人惊恐的互相窥视。 柳宗平挥手打断族人七嘴八舌的质问和猜疑,他当务之急还是要求柳氏內部稳定的。 否则,那就要给楚奕更多的有机可乘了。 “柳氏没人通风报信,我猜测楚奕此贼必定早就暗中盯死了盐帮,只等一个藉口。” “所以,当今夜盐帮不知何故突然召集人手,正好给了他一个冠冕堂皇出兵围剿的口实!” “这小贼,实在是奸诈狠辣!” 在这片群情激愤的议论声浪中。 柳普看似平静的挑了挑眉梢,努力维持著波澜不惊的表情。 “盐帮既然已经覆灭,眼下之急在於,明日,我们柳氏的盐路,便要彻底断绝了。” “城中各处盐铺,怕是无盐可卖、无货可调了” “这件事,是至关重要。” 他这话如冷水泼进了滚油锅,惹得其他人也是议论纷纷。 “是啊,没了盐帮,无异於断我命脉,日后这日进斗金的盐业生意,我们怕是再也插不进手了。” “何止插不进手?连现有的份额也顷刻化为乌有,这可是我柳氏立足上京、財雄势大的根本之一啊!” “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候。 柳宗平却是语出惊人。 “其实,他们毁了盐帮,也是好事……” 第547章 暗地里,偷偷查吧! 议事厅內。 那些围坐在长案旁的柳氏族人,脸色大多阴沉如水,像是即將滴落的寒霜。 “啪!” 一名穿著深紫锦袍的老者一掌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手边的青瓷茶盏叮噹作响。 “宗长,盐帮是我们柳家的一条臂膀啊,上京城九成的食盐运转都指望著他们!” “如今整个盐帮都没了,对於我们来说损失何其惨重?这怎么能算是好事!” “五叔说得极是!” 旁边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立刻附和,他拧著眉头,语气焦灼。 “何止是损失啊,没有了盐帮那些三教九流通晓市井的门路帮我们运盐,柳氏也將丟掉对於市井底层的掌控,这才是天大的麻烦!” “消息不灵,手脚被缚,简直就是自断根基啊!” “宗长,你是不是糊涂了,这分明是楚奕那小儿给我们下的一记重锤啊……” 甚至於,一向对他父亲深信不疑的柳璇璣,此刻秀美的脸上也布满了一抹疑云。 父亲那般精明强干,洞悉全局,怎么可能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说出这般不合常理的话? 难道,真有什么我看不穿的玄机? 柳普听到那句话的瞬间,狭长的眼睛,不易察觉的眯了一下。 这些年,他明里暗里,从未停止过对这位宗长的观察。 儘管心中不是很愿意承认,他却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的柳宗平,是一头在权力森林中廝杀了十多年的老狐狸。 狡诈、隱忍,每一次落子都深藏后手。 这样的人,绝不会在这等紧要关头,说这等无意义的糊涂话…… 柳宗平面对族中眾人连珠炮般的激烈质疑,脸上那一副平静的表情,甚至没有丝毫的涟漪。 他十分冷静的扫过那一张张不解疑惑的脸庞,嘴角几不可查的牵动了一下。 那並非笑意,更像是一种掌控全局的淡然。 “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我说完。” “盐帮没了,我们控制的私盐渠道,確实会暂时受阻,损失是显而易见的,但这並非无法挽回。” “关键在於,诸位可曾想过后果?” 眾人一愣。 后果,不就是我们损失惨重,还有什么后果? 只见柳宗平又继续慢条不理的说下去。 “现在这上京城大部分的盐都被我们柳氏掌控,此刻骤然断供,城中存盐还能消耗多久?” “支撑满城百姓一日可以,两日三日或亦可勉力支撑,那五日、十日之后呢?” 他的声音渐沉,带著一丝冰冷的嘲讽: “指望从河东、河北那些路途遥远之地,急调官盐来接济上京?” “哼,那漫长的路途,层层周转,关卡盘查,要取到猴年马月才能解上京的燃眉之急?” “盐,乃是维繫性命之根本,诸位试想,到时,那满城汹汹民怨,最终会將矛头指向何处?” 厅內,死寂了一瞬。 三叔公本来也有些不满的。 他认为柳宗平在乱说什么,可听到这些话,立马眼前一亮。 “是啊,到那时,我们根本无需多做什么,只需派人悄悄的在酒肆、茶坊散播几句话。” “就说这一切都是楚奕小儿假借肃清不法之名,恶意剷除盐帮,才断了我上京百姓的盐路,是楚奕欲置我上京百万生灵於死地!” “想想那时候民愤如沸水,他楚奕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得被这汪洋怒海,彻底淹死,粉身碎骨,万劫不復!” 许多原本眉头紧锁、满面愁容的族人,脸上猛地恍然大悟,像是拨云见日,阴霾尽散。 有的人用力一拍大腿,发出清脆的声响。 “原来如此,宗长此计实在是高明至极,完全就是釜底抽薪啊。” “我们接下来只要按兵不动,不需要一刀一兵,却可以反借天下人之力反戈一击杀死楚奕,太妙了!” “好,我们就这样干,这一次,定要逼死楚奕,叫他彻彻底底成为一个死人……” 不过,也有人蹙了蹙眉。 他们认为这样会让自己损失不少,可现如今大部分人全都赞同,其他人也就只能默许下来。 一时间。 议事厅內赞同声此起彼伏,群情激昂。 “唉……” 柳普不由得暗嘆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很深的忌惮。 儘管柳宗平多次陷入劣势,可总是能从危机中,找出一条对自己有利的路。 此人,难怪能够坐稳柳氏十多年。 所以,他原先那几分跟楚奕合作的心思瞬间飆升,必须跟那头豺狼联手。 唯有引外敌入室,藉助那头豺狼的凶残锋利的爪牙,再加上自己对柳氏內部的了解与掌控,才能顺利扳倒眼前这头千年老狐狸! 最后,眾人议定之后便散去了。 而三叔公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听一位下人匆匆跑来,低声匯报: “老爷,宗长求见,说是有紧急事相商。” 三叔公微微抬了抬眼,神色中透著一丝不解,什么事情需要来偷偷找自己? “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 柳宗平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他刚一进门,未及行礼,便直接开门见山道,声音冷硬如冰: “三叔,盐帮之事是有人故意泄露出去的。” 三叔公整个人如遭雷击,脊背瞬间挺直,眉头紧锁,眼中先是掠过一丝错愕。 “宗平啊,你难不成怀疑,是我柳氏族人泄露给楚奕的?” 柳宗平重重点了点头,双眼中迸出一股凛冽的寒气。 “三叔,此人暗中跟楚奕勾结,这是要害我柳氏啊!” 三叔公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如铁,他缓缓站起身,负手来回踱步。 “这件事可不能乱说,宗平,若是稍微处理不好,我柳氏將陷入內乱啊。” 他的眼神闪烁,嘴角紧绷,显示出老者的谨慎,更多的还是惊疑不定。 柳宗平却是毫不犹豫道:“三叔,我以性命担保,绝对是有人出卖我柳氏。” “若是不將他揪出来,我柳氏要大祸临头了。” “三叔,我过来找你,就是因为我只相信你,你若是也不支持我,只怕柳氏百年门楣要落得跟王谢一个下场了。” 这番话说得字字泣血,双眼中燃烧著怒火和焦虑。 三叔公骤然停住了脚步。 他眼神一阵闪烁后,也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不由得伸手捋了捋灰白的鬍鬚。 “宗平啊,那这人必须查出来。” “不过,你不能光明正大的查,否则消息一旦走漏,会让整个柳氏人心惶惶的。” “暗地里,偷偷查吧!” “不管他是谁,既然敢出卖我柳氏,那必然不可饶恕!!” 第548章 大嫂,大晚上的,你怎么还没有睡啊? 柳宗平等的就是这句话。 虽然他贵为宗长,可柳氏分支眾多,仅靠自己一个人做事难免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现如今,他得到了这位德高望重的三叔公支持,接下来做事就轻鬆多了。 “三叔放心,我一定会暗中调查,等到查出確凿的证据,再將那个人揪出来绳之以法的。” 三叔公看著对方冷厉的表情,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將有些话给咽回去了。 “宗平,回去吧。” “是,三叔。” 隨即,柳宗平离开了院子。 他迎著深沉的夜色,仰头望著那轮孤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低声自语道: “柳普,你青州房这一次等死吧!” 而另一处院子。 柳普对著一旁侍立的柳琦说道:“柳宗平这是打算利用百姓缺盐製造民怨,从而逼死楚奕。” “明日,你抽时间跟那名內鬼说一下这件事,让他把消息悄悄带给楚奕。” “最重要的是秘密,可別泄露了。” 说到这里,他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手指轻轻敲击著椅扶,显出运筹帷幄的姿態。 “这一次,就当做我同意跟楚奕暗中结盟的一次示好了。” “不过,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楚奕难了。” 柳琦脸上满是忧心忡忡的神情,说道:“唉,只希望楚奕能够想到办法运大量食盐进京。” “但整个关中的盐商就算加起来也没这么大体量,关键运到上京来,其他地方难道不要了吗?” “至於从关中之外运盐,太麻烦了。” 柳普皱著眉头站起身,背负双手在室內踱步,烛光下他的身影拉得细长。 “这一次,我就算想帮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轮到他自己想办法了。” “不过这小子很奸诈,也不是那么轻易被对付的,就算真的没办法了,女帝跟萧隱若也会保住他。” “接下来,你我静观其变就是。” 他又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琦儿,这几天,你也儘量深居浅出。” “我总觉得柳宗平似乎知道了什么,但应该不多,小心谨慎点总没事。” 柳琦儘管心中还有有些担忧,只不过他也没有在多说什么。 “是,父亲。” 楚奕,这一次,希望你能够渡过难关,我以后还想著跟你过招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 此刻。 侯府门前高悬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橘黄色的光晕,驱散了门口一隅的黑暗。 楚奕刚迈过门槛, 目光便落在了等待许久的魏南枝身上。 橘红的灯笼烛光下,温柔的勾勒出她丰腴的身影,一袭剪裁得体的藕色罗裙更衬得其肌肤胜雪,韵味十足。 她一见到楚奕的身影,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里立刻漾起喜色和关切,唇角扬起一个柔媚的弧度。 “阿郎,回来了。” 她的声音如暖玉温润,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喜悦。 “阿郎,奴知道你今天奔波劳碌,定是乏了,已经让厨房备好了夜宵。” 说著,这位姑姑稍稍凑近了些,踮起脚尖,眼波流转间带上几许曖昧的光泽。 她声音压低,带著气声。 “奴特意……嗯,吩咐下人们,做了些能让阿郎更勇猛的菜色。” 楚奕闻言,眼神倏地一亮。 他心中忍不住暗赞,这位姑姑果然是七窍玲瓏、蕙质兰心。 许多时候,根本无需自己开口多言,她就已经心领神会,將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他忍不住满意的点点头,又勾起嘴角,衝著魏南枝柔声说道: “姑姑想得周全,好,走,进去用些。” 不过,唯一可惜的是大宝宝出城了,今夜不会回来。 毕竟一夜之间城门开两次已经不合规矩了,所以林昭雪选择亲自带玄甲军出去,去军营住上一夜。 也好,他正好缓一缓,积蓄精力。 明日,再战不迟! 而这时。 魏南枝目光细腻的,注意到了楚奕嘴角边那不甚显眼、却清晰存在的咬痕。 她立刻便猜到了七八分原委,微微踌躇,像是斟酌著最妥当的说法,隨即眼波一转。 “阿郎,明日要是娘子问起你的嘴巴怎么了?” “嗯,你就说是晚上吃羊骨头不小心啃伤了,也省得娘子生疑。” 楚奕稍微有些尷尬。 还得是姑姑,一下子就看穿自己的嘴被人咬破了。 不过,她临时编出的这个理由,听起来確是颇为合情合理,站得住脚。 “姑姑说的是。” 他又看了眼周围,远处还站著几个下人,不然怕是要忍不住將眼前这位善解人意的人儿揽入怀中好好亲近一番。 “嗯,姑姑,走。” 隨后,两人朝著里面进去。 就在这时。 前方一扇月洞门处,传来微动之声。 一道丰腴柔美的身影摇曳生姿的迎了出来,月白色的锦缎襦裙在,灯光下流光熠熠。 来人正是面若芙蓉的大嫂——沈熙凤。 她容貌娇艷如盛放的牡丹,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女子特有的韵味。 此时,她眉宇间残留著些许倦色,不过待看到楚奕,脸上立时绽开明媚的笑容。 “奉孝,你回来了。” 楚奕看见这位成熟的大嫂时,“嗯”了一声,又开口询问了一句。 “大嫂,大晚上的,你怎么还没有睡啊?” 最近一段时间,沈熙凤特別的忙碌。 她手里管著的各类话本、香皂、香水等生意全都卖脱销了,以至於自己每天早出晚归。 而今天,她知道林昭雪回来了,特意早点回来的,没想到,嗯,小別胜新新婚。 那两人从下午一直疯到晚上,而后就是林昭雪出去带兵平暴乱了,她这才时不时的出来看情况如何。 “奉孝,我担心盐帮暴乱的事情睡不著,处理的怎么样了,昭雪人呢?” 她的目光快速在楚奕身上扫过,带著浓浓的关切。 於是,楚奕將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安抚道:“大嫂无需忧心,暴乱已平,一群跳樑小丑掀不起浪。” “至於夫人带著玄甲军出城了,今晚就宿在军营,明日便回。” 他的声音平稳,带著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沈熙凤凝神听完,明显鬆了口气。 她舒展开紧蹙的眉头,脸上重新浮起干练的神采,又张嘴匯报自己的事务。 “奉孝,眼下上京城的生意是蒸蒸日上。” “尤其香皂香水还有那些小说话本,简直是供不应求,抢手的很,地下城那边得提高產量了。” 第549章 贪吃的姑姑 沈熙凤稍微顿了顿,又继续补充下去。 “奉孝,我有一个新想法,我们光盯著上京这块宝地不行,得往外扩张了。” “现在是时候著手,沿著上京城周边几个繁华的城镇州府,把咱们的生意摊子铺开。” 楚奕深以为然地点了下头,廊下的灯笼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 “大嫂所言极是,反正地下城多的是人手,此事你去跟庄明商议办理便是,他自会调派得力人手协助。” 他的目光转向沈熙凤那张妆容精致、却难掩疲惫的姣好面容,语气带上了些凝重。 “不过,接下来,恐怕大嫂更辛苦的时候要到了。” “我还有一桩更紧要的生意,要劳烦你多费心神了。” 沈熙凤那双描画精致的柳叶眉微挑,明亮的眼睛专注地看著他,声音带著急切: “哦?是什么紧要生意,奉孝儘管说。” 楚奕这才张嘴说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跟柳氏爭夺整个上京城,乃至於整个关中地区的贩盐市场了。” 沈熙凤听了楚奕的话,那双平日里精明锐利的丹凤眼,瞬间亮了起来,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奉孝,你跟我好好说说。” 楚奕点头说道:“行,大嫂走,陪我一起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边吃边聊。” “好。” 沈熙凤含笑点头。 她莲步轻移,跟著楚奕一同走向厅堂。 而等她走进去,目光扫过桌面精心摆放的各色菜餚时,那双明亮的眸子不由得微微一怔,隨即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桌上放著的赫然是枸杞蒸鹿尾、爆炒腰、当归燉甲鱼、浓香韭菜炒虾仁…… 一道道,全都是滋补壮阳的珍品。 不过,她转念一想,昭雪常年征伐,身体强健,体魄之彪悍远超寻常女子。 以昭雪那精力,奉孝確实可能……有些招架不住? 而楚奕看到沈熙凤落在桌上菜餚时那混杂著些许促狭的笑意,心头略显尷尬。 他迅速坐定,故意將话题不著痕跡地岔开,声音竭力保持平稳清晰。 “大嫂,刚才提到的食盐生意,我的构想是这样的,並非是將所有的担子都压给大嫂你一人。” “我打算说服陛下彻底废除私盐流通的根基,將整个盐引、生產、运销完全纳入官营体系之中。” “由盐场直管,官督官卖,不留一丝缝隙。而大嫂你,负责其中的关键一环……” 他一边说著,一边將条理清晰的將计划铺展开来。 隨著楚奕条分缕析、环环相扣的阐述深入,沈熙凤脸上的凝重渐渐被由衷的嘆服所取代。 奉孝不单单才华横溢,关键还有著经天纬地的治国才能。 难怪陛下不惜让他每日上朝,分明是在悉心为大景培养一位未来能够撑起乾坤的擎天能臣啊。 想到这里,她內心对楚奕的评价不由得又高了几分。 “奉孝,这计划既已明了,我心中也有了成算,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你也早些安睡,莫要熬得太晚。” 楚奕面带笑容道:“好的,大嫂,反正关於商业上有任何问题,你隨时可以来找我。” “好。” 沈熙凤唇边噙著一丝温和的笑意。 她又深深看了楚奕一眼,隨后出去了,背影在摇曳的灯影中,显得端庄而利落。 再接著。 魏南枝便进来了。 她看著楚奕吃的满嘴是油,从袖中抽出一方帕子,小心翼翼的为他擦拭嘴角的油渍。 “阿郎,晚上不宜吃的过饱,仔细伤了脾胃,不易克化。。” 她的声音温软似水,充满了体贴。 楚奕看著魏南枝清丽的脸庞在烛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泽,眼底满是对他的牵肠掛肚。 他一把將魏南枝紧紧圈入自己坚实滚烫的怀中,故意坏笑著把那张沾满油光的嘴脸,直往她那张嫩滑如凝脂的脸颊上蹭去。 “唔,可不是嘛,姑姑,今晚確实吃得有些撑了。” 他的声音因为贴著她的肌肤,从而变得有些含糊不清,带著明显的调笑。 “而且,你给我准备这些东西补得太狠了,我感觉现在……精力充沛得无处发泄啊!” “姑姑,你得帮帮我,待会就去你的院子吧?” 魏南枝被他滚烫的气息弄得身子微微一颤,脸颊瞬间飞上两抹醉人的红霞,宛如染透了上好的胭脂。 听到他想去院子的要求,她立刻紧张起来,红著脸,贝齿轻咬下唇,带著几分急切和羞意劝阻。 “阿郎,娘子已经回来了,不可拉著我去院子里。” “一旦被哪个眼尖的下人看到,再要是传到娘子耳边,不太好……” 楚奕此刻被腹中那股火气烧得燥热难耐,哪里肯听。 他灼热如火的目光紧锁住怀中女子诱人的红唇和如水的明眸,手臂收得更紧,不容置疑地低语道: “那就在这里。” “啊?” 魏南枝惊诧地睁大了双眼,檀口微张,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眼中写满了愕然。 她还没来得及再次出言劝阻,楚奕已经迫不及待地行动了。 他双臂猛地发力,像抱一个瓷娃娃般,轻鬆的將柔若无骨的魏南枝扳转身,顺势一个倾压。 “哎呀~” 魏南枝下意识伸手想抓住什么稳住自己,指尖不由得划过了冰冷的瓷盘边缘。 “姑姑,今晚,给你玩点新样……” 这一刻,魏南枝的心狂跳如擂鼓。 她那张俏脸早就已经红透,如煮熟的虾子,可最终还是拗不过楚奕。 隨后,她带著几分娇羞,白皙的牙齿轻轻咬住自己的尾指指节,以此压抑可能溢出口的声音。 一双水眸紧闭,浓密的睫毛上,也似乎沾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阿郎,你可答应我,不能折腾的太厉害……” 那尾音好似蚊蚋,在寂静的厅堂里轻轻颤抖。 “知道了。” 楚奕的声音染上了浓重的渴望,气息变得急促不稳。 他口中虽是应著,动作却变得越发亢奋,像是在沙漠中焦渴许久的旅人,终於遇到了绿洲清泉。 那力道,仿佛是想要把胸中所有的憋闷、所有的火气、所有的精力,全都宣泄出去! 可怜的姑姑。 她的低吟被吞噬,所有的挣扎,全都融化在更浓烈的火焰里。 那一抹两人纠缠的光影迷离晃动,一切隱秘的情绪都在其中发酵蒸腾,直至更深露重…… 第550章 是啊,母亲,侯爷人真不错…… 翌日一早。 几缕带著凉意的金辉,穿透窗户落了进来。 楚奕醒来的时候,身侧的魏南枝仍然还处於熟睡之中。 那一头乌黑的长髮如云铺散在枕畔,衬得她露在锦被外的半张脸,愈显雪白娇嫩。 她的睡顏带著明显的疲惫,眉头在梦中微微蹙著,唇瓣有些乾燥,呼吸清浅绵长。 昨夜,他用了大补之物,將这位端庄持重的姑姑折腾得够呛…… 楚奕兴味一笑,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准备起床。 “唰!” 但这个掀被的动作,还是惊扰了魏南枝。 当迷濛的视线渐渐聚焦,对上楚奕裸露在晨光中精壮结实的胸膛和肩臂线条…… 她的眼神先是一愣,隨即涌上一层挥之不去的幽怨,水光瀲灩的眼底深处藏著无奈与一丝丝说不清的羞赧。 “哎~” 早知道这股火最终会引火烧身,烧得自己这般狼狈不堪,昨夜真不该燉那么多补气血的汤羹给他。 平日里,魏南枝就招架不住。 昨夜这般大补后,阿郎的精力更是旺盛得如不知疲倦的蛮牛,反覆衝撞討伐,直叫她的骨头都像要散了架。 以至於,她现在浑身上下都酸痛的,提不起半分力气。 饶是如此,这位贤惠的姑姑还是挣扎著撑起绵软的身子,锦被顺著光滑的肩头滑落,泄出一片雪腻风光。 “阿郎,奴起来给你穿衣……” 她的声音带著初醒的沙哑和温柔。 “啪嗒!” 楚奕伸出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轻轻按在魏南枝露在晨光中的雪白圆润的肩头。 那细腻温润的触感让他的指尖顿了顿,只是他稍一用力,还是將她按回了柔软的锦褥里。 “姑姑昨晚累了,现在还是好好休息吧,我自己穿衣就行了。” 他温柔的替她掖好被角,目光不由得落在在被角与雪肤交接的那片丰腴旖旎之上,细腻的起伏在阴影中更显诱惑。 “咕嚕!” 这位年轻侯爷喉结微动。 他只觉得这清晨初醒的身子,竟又被魏南枝绝美的酮体,勾起点燥意来。 不行,昨天真的累了一天了,不行了。 再弄下去,自己真的要元气大伤! 至於魏南枝感受到自家阿郎这份体贴的关怀,心头一暖,那点幽怨散了些许。 她唇角微扬,漾起一个略显虚弱的笑容,温声道: “阿郎,奴知道了。” “好了,你快穿衣去上朝吧,莫误了时辰。” 楚奕“嗯”了一声。 他强压下那一股躁动,又在那光洁的额上印下轻柔的一吻,这才起身下榻。 一会后。 楚奕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刚走出院子,迎面却撞见一个人影。 只见谢灵蕴穿著一身青色奴婢布裙,手里正端著盥洗之物低头疾行,显得格格不入又分外刺眼。 她显然没料到会在此处与楚奕猝然相遇,脚步猛地顿住,眼中掠过一丝真切的惊愕。 昨夜,楚奕看来是在魏南枝院里过的夜…… 她迅速低头,遮住眸底复杂的情绪,下唇微微抿紧,屈膝深深一福,將谦卑的姿態做到了十分。 “奴婢,参见主人。” 声音带著一丝恭敬,听不出丝毫异样,只是那捏著盆沿的指节,有些用力地泛了白。 楚奕停下脚步。 他深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带著审视和不容忽视的压力。 顿时,让谢灵蕴感受到一抹拘谨跟不安。 “啪!” 楚奕突然伸出两根手指,勾住了谢灵蕴小巧精致的下巴尖儿,迫使她抬起了脸。 晨光清晰的勾勒出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清丽依旧。 而她被迫仰头的姿態,导致眼中流露出瞬间的慌乱和屈辱,又被自己强行压下,只余下一片顺从,像一尊精美的瓷器。 隨后,楚奕才不急不缓的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你娘也来府上好些天了,你没事就带她出去逛逛街,买些衣物首饰。” 他要把她这枚诱饵放出去,才能钓上那些如阴沟老鼠般潜藏的谢氏余孽。 谢灵蕴猛地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个突如其来的“恩典”让她措手不及,心底瞬间涌起无数混乱的猜测。 但楚奕的眼神压迫著她,让她根本来不及细想,也无力抗拒,只能几乎是下意识的点头应下。 “是,奴婢明白,多谢主人恩典。” 下一秒。 楚奕收回手。 他直接转身离开。 谢灵蕴依旧还是僵在原地。 直到那挺拔迫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后,她挺直的背脊才悄然鬆懈下来,感觉到掌心一片冷汗。 最后,她端著水盆,往回走,心思却沉重如坠铅块。 一会后。 当谢灵蕴回到一处屋子,正好看见母亲在木架前弯腰洗漱。 王夫人弯身的姿態,无意识的將腰肢的纤细和身后浑圆丰腴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这成熟妇人极致玲瓏的身段,透著岁月也无法消磨的风韵,看得年轻女子都要心折。 尤其是那乌髮松松挽著,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更添一抹风致。 听到脚步声。 王夫人直起身,用绢帕擦去脸上的水珠,露出那张保养得宜、温婉动人的脸庞。 她看到谢灵蕴,唇边自然的绽开一个嫣然笑容。 “灵蕴,回来了啊。” “嗯。” 谢灵蕴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沉闷。 她走到母亲身边,目光复杂地看著这位美妇人。 最后,她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压下了心底翻腾的不安与猜测,將楚奕的吩咐说了出来。 “母亲,侯爷刚才说让我陪著你出去逛街,买买衣服什么。” 她竭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寻常一些。 王夫人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彩,如蒙尘的明珠骤然被擦亮。 “灵蕴,你说的是真的吗?侯爷,真这样说?” 谢灵蕴看著母亲脸上那毫无阴霾的纯然欣喜,很是勉强的牵动了一下嘴角,点了点头: “是的,母亲。” 王夫人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中,忍不住抚了抚胸脯,长长舒了一口气。 “侯爷这人还是不错的,灵蕴,我们终於可以出去逛逛了。” 她说著,眼中甚至隱隱浮起了水光,那是长期被拘禁后看到希望的激动。 谢灵蕴看著母亲因为这片刻的自由许诺,却欢喜得仿佛少女的模样,终究还是垂下了眼睫。 这可是谢氏曾经最高贵的尚书夫人啊,现如今却因为这么一点恩典,就如此高兴…… 此刻,她脸上的笑容苍白又勉强,却也只能努力维持著表面的平静。 “是啊,母亲,侯爷人真不错。” 可是,她的心头却是重重一沉,隱隱生出了一个很不妙的猜测,却觉得过於荒谬。 应该,不会是真的吧? 第551章 哦?你要杀本侯的夫人? 卯时刚过,晨曦微露。 那一座巍峨宫门前,已经聚集了大量上朝的文武大臣。 待楚奕策马来到宫外。 他刚一抵达这里,周遭的空气似乎微妙的一滯。 数十道或明或暗的目光立刻聚焦在自己的身上,只不过带著截然不同的意味。 柳普负手立於高阶之下,面沉似水。 当他看到楚奕的身影时,那冷漠目光只是淡淡扫过,眉宇间凝结著毫不掩饰的冷淡与疏离。 仿佛,双方是夙敌! 但谅谁也看不出来,他已经在暗中跟楚奕结盟了。 周围的那些柳氏官员也是对著楚奕一个个怒目相视,最近这小畜生做的事情,实在是气死他们了!! “呵!” 对此,楚奕视若无睹,一个人径直前行。 然而,更多的目光隨之而来。 另外两姓的官员们,或三五成群,或零星分布,此刻不约而同地望向他。 那些眼神里交织著深深的厌恶、冰冷的忌惮,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时至今日,这位年轻侯爷威势越发之重,就算是三品重臣在他面前,也是不敢过多的放肆。 人群中隱约传来一句压得极低的喟嘆: “时无英雄,徒使竖子成名……” 突然,一道爽朗的笑语,打破了这片微妙的沉寂。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楚侯爷今日神采奕奕啊!” 只见秦相领著一群笑意吟吟的官员,主动迎了过来,正是朝中的帝党中坚。 他们走到楚奕身边,神態自然亲热,全无旁人那般的拘谨与疏离。 秦锋今年已经年过六旬了。 不过,他保养得宜,鬚髮白却红光满面,待走近几步,微微眯起眼打量著楚奕,带著一种长辈般的熟稔口吻道: “看侯爷这气色,想来昨夜安眠,必是睡得不错?” 他这般熟络態度,其实就是在告诉朝堂眾人,楚奕可不是孤家寡人,身边还站著他们! 果然。 那些三姓官员见到这一幕,不由得蹙了蹙眉。 一个酷吏已经很难对付,这要是得到了帝党其他官员的全力支持,楚奕此人可就越来越棘手难对付了。 这竖子,还真是好命啊!! 楚奕脚步顿住。 他坦然的目光迎向秦相,唇角勾起一丝平和的笑意,同样拱手还礼。 “承蒙秦相关心,昨夜確实睡得安稳。” “倒是秦相,瞧这红光满面,步履生风,精神头儿可不输我们这些年轻人啊。” 秦相就喜欢楚奕明明身居高位,可依旧谦逊的表现,这才是真正的年轻俊彦。 后生,可畏啊! “老了老了,以后这朝廷还是要靠楚侯爷这等年轻了。” 而赵敬文也在这时候走过来了,这位文坛清流更是满脸笑意的看著楚奕。 “楚侯爷,过些天,就是本官认綰綰为义女的喜事。” “若是有时间,你可万万抽空赏光前来,给綰綰添添福气才好!” 他刻意强调了“喜事”二字,笑意直达眼底,话语中透著十足的郑重。 楚奕眸光微动,面上笑意不变,頷首应允。 “赵尚书客气了,认女乃是人生大喜,本侯一定会亲至道贺。” 那可是他的薛老师,这场认女宴,他必须来撑场子。 而且,自己还要准备一份厚礼,才能彰显出对薛老师的重视,让她风风光光的成为新的尚书千金!! 秦相听闻,先是微微讶异地挑了挑眉,目光在赵敬文和楚奕之间打了个转。 赵敬文居然这般亲近楚奕,倒是颇感意外。 隨即,他捋著短须,朝著赵敬文半真半假地打趣道:“哎哟,赵尚书这可不够意思呀!” “请了楚侯爷这般贵客,却把我们这些老傢伙都撇下了,莫不是嫌我们送的贺仪份量太轻,拿不出手?” 引得身旁几位帝党官员,也跟著发出善意的轻笑。 赵敬文对著秦相连连笑道:“秦相这是哪里的话,你是朝之柱石,本官怎会不请?” “这不正是在请完楚侯爷后,立刻就要向你等开口嘛!” “秦相,本官那可就厚著脸,要问你向小女索要一份重礼了哦。” 他不差那点重礼,而是差这位宰相带头过来赴宴祝贺,也好给綰綰將这场宴会办的隆重。 秦相自然是知道赵敬文没这个意思,而且陛下十分器重这位礼部尚书,未来迟早要进入政事堂当宰相。 所以,这种时候,他肯定要多多往来,打好关係,笑著点点了头。 “赵尚书放心,本相肯定会给你爱女准备一份重礼的。” 他以前也很敬佩薛祭酒,只可惜当年那件事事发突然,等到自己想出手时,那位老祭酒已经自杀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在老祭酒的女儿身上做一些弥补。 赵敬文闻言这才鬆了一口气,隨即又想到了什么,对著楚奕说道: “楚侯爷,到时候请务必带上林將军一同前来才好,也好让綰沾沾两位的贵气福气。” 只有邀请到更多有头有脸的顶级权贵。 尤其是楚侯夫妇这样的显赫人物,才能將他这位新认义女的地位在京城圈子里实实在在地抬起来。 楚奕眉头倏然轻轻一挑,想著大宝宝对薛老师的感官还是很不错的,於是答应了下来。 “赵尚书放心,这等喜事,我们夫妇自然会一同出席。” 赵敬文眼底那绷紧的弦终於鬆弛下来。 以至於,他再看向楚奕的眼神变得愈发柔软温和,仿佛看著一位十分称心如意的自家子侄。 “楚侯爷,麻烦了。” 就在这时。 一群官员簇拥著韩仕林走了过来。 他看到被眾人围在核心谈笑风生的楚奕,那压抑不住的厌恶如毒蛇的信子般从他眼底窜出来。 这个小孽障,怎么就没被柳氏彻底碾死?白白便宜了他在这里耀武扬威! 可惜,楚奕压根没有將他当回事,连看一眼都懒得。 他只是神態自若的与秦相、赵敬文说著话,这才有资格跟自己交谈的大人物。 韩仕林? 一跳樑小丑罢了! 而这时。 一阵清脆急促马蹄,声骤然响起! “嘚嘚嘚……” 这声音在宫门重地响起,显得格外的突兀。 一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韩仕林。 他几乎是立刻锁定了声音来源的方向,用自己那尖刻又带著高高在上的官腔,厉声喝道: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宫禁御前策马?” “简直目无法纪,就不怕值守的北衙军铁骑將你这狂徒当场格杀,乱箭射穿……” 突然,一道冰冷、裹挟著惊人杀伐气息的声音,在韩仕林身后骤然响起。 “哦?你要杀本侯的夫人?” 第552章 奉孝,此计大善! “啊?” 韩仕林脸上的怒容和得色,瞬间僵住。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见到一匹雄健的战马昂首长嘶,稳稳停在几步之外。 马背之上,坐著一位银甲银盔的年轻女將! 她坐姿如枪般笔直,线条优美的下頜微扬,银色盔缨在晨风中轻轻拂动。 面甲掀起,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冰冷异常的面容,柳眉如剑,凤眸凛冽。 正是名震天下的镇北军大將军、南衙军统帅、敕封镇北郡公,战功彪炳、威势煊赫的林昭雪! 当然,在韩仕林眼里,这位当世名將身上,却永远烙印著一个抹不去的污点。 那就是,楚奕的妻子!! 但他不得不说,林昭雪长得是真漂亮…… 而此时,楚奕微微侧首。 他那狭长好看、却带著一丝绝对冰冷弧度的眼睛,掠向韩仕林那张惹人厌的脸。 “別这样盯著本侯的夫人看,好吗?” “什么?” 韩仕林还未反应过来,腿弯处骤然传来一股沛然大力! 他整个人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天旋地转,“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倒在了地上! “呃啊!” 这位韩氏公子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尖锐的痛楚,更是从腰臀处蔓延开来。 而他精心打理的官帽也歪斜了,几缕髮丝狼狈散落额前,胸前的补子更是蹭上了冰冷的石屑与泥土。 他下意识撑起身体,强忍著痛楚抬头,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自己更加羞愤欲绝。 林昭雪已经策马到他身前,精致如画的眉宇间,此刻泛起一丝清晰的困惑。 这人什么情况,怎么会在宫门前如此失態? 剎那间。 韩仕林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衝上头顶,脸颊瞬间涨得通红髮烫,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竟然在自己最想攀附的女子面前,以如此难堪的姿態摔倒,露出这副不堪的模样! 他双手奋力撑住冰凉的地面,腰腿发力便要愤然跃起,目光又凶狠的瞪向那个绊倒自己的罪魁祸首——楚奕。 “楚……” 他还未来得及將话说完整,便被楚奕给一把勾住了脖子,狠狠將自己即將弹起的身体压了回来。 “呵呵……” 楚奕那张俊朗,却带著几分冷冽寒意的脸,近在咫尺,嘴角似乎还噙著一点若有若无的弧度。 只不过,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毫无笑意,只有一片冻结人心的冰冷。 这一刻。 韩仕林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臂膀上虬结肌肉传递出的力量感,这傢伙好强壮的身体啊! 若是自己跟他產生了衝突,只怕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下一秒。 楚奕微微倾身。 他低沉而极具压迫感的声音,如冰碴子摩擦著韩仕林的耳膜,清晰异常。 “別逼我在人最多的地方……煽你。” 那话语里的寒意,瞬间浇灭了,韩仕林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怒火。 他浑身一僵,待目光触及楚奕眼底那如冰渊般的冷光,再想到对方过往的赫赫凶名…… 所有的怒气、恶意、怨毒,最终都只能被死死压下去,不能动手,否则丟脸的绝对是自己! 他喉结艰涩的滚动了一下,强行垂下了愤怒的眼神,选择了噤声,心中瞬间充满了极大的憋屈!! 真想,弄死这个狗东西啊! 楚奕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眼底的寒意稍敛,手臂上的力道也瞬间撤去。 他脸上重新掛上那副温文尔雅的標准式笑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然后,他又转向马背上的林昭雪,语气轻鬆地说道: “夫人,下来吧。” “走,我们一起去上朝。” 声音温和,与刚才判若两人。 林昭雪虽未完全目睹前因,但也明白自家夫君不待见韩仕林,那她也不喜欢这个人。 隨后,她便从马上下来,將韁绳交给侍立一旁的禁军士兵,步伐沉稳地走到楚奕身边。 “好,夫君。” 这两人离去的背影和谐,男的玉树临风,女的英气逼人,在晨光熹微中留下一道极般配的背影。 韩仕林仍旧僵立原地。 胸中那口恶气不上不下,憋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最后,他也只能带著满腹的怨毒和羞愤,阴沉著脸,快步跟了上去。 这件事,没完! 不多时。 宽敞恢弘的大殿內。 此刻,女帝正神情专注的听著臣工的奏报。 今日朝会的议题,主要围绕著漕运。 正在由楚奕陈述著第一批由国子监选拔出的优秀士子们,已经肩负重任,奔赴各处漕运要津…… 女帝听完匯报,嘴角噙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笑意,眸光扫过阶下群臣,语气中带著几分讚许。 “嗯,此事甚好。” “漕运关乎国计民生,诸位当倾力协办,务求实效。” 柳普蹙了蹙眉。 但想著那些学子过去,短时间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將柳宗平给绊倒,等到自己掌握柳氏大权后,可以再去处理那批学子。 一个时辰后。 冗长的议政终於结束,值殿太监高声唱喝: “退、朝!” 紧接著,文武百官开始有条不紊的退出大殿。 唯独楚奕夫妇留了下来。 女帝顿时產生了一丝好奇。 “奉孝,你是有什么事吗?” 楚奕对著女帝方向,说道:“陛下,关於如今食盐贩卖这个事情,臣有一个新的想法。” “或许可以一解朝廷盐利之困,亦可从根源上削弱柳氏根基。” 女帝闻言,目光瞬间变得更加明亮灼人,追问道: “奉孝,说来听听!” 於是,楚奕便將私盐官卖、盐司成立的构想,从头至尾的详尽阐述了一遍。 “陛下,盐利对国库十分重要,更可以藉此將遍布天下的私盐贩卖主动权,牢牢收归朝廷之手……” 女帝越听眼神越是晶亮,如发现了一座巨大的宝藏,不由得脱口赞道: “妙啊,奉孝,此计大善!” “將天下私盐尽数收归朝廷专营,如此一来,朝廷不仅凭空开闢出源源不断的巨大財源,充实国库。” “而且更是可以釜底抽薪,直接从柳氏手中夺走了,把持多年的贩盐大权,斩断了他们的命根子!” “从此以后,那些依附著柳氏的大小盐梟盐商,都必须匍匐在朝廷脚下了! “他们只能仰仗朝廷赐予一丝活路,而非只知攀附柳氏豪族,此乃削除世家之利,巩固皇权之基的绝佳良策!” 第553章 奉孝办事,朕一向是放心的 顏惜娇起初听著楚奕的奏报,亦是心潮起伏,深以为然。 她那双沉静的眼眸,很快闪动过一抹讚许和钦佩的光芒,频频点头,柳眉舒展。 可很快,她似想到了什么,眉尖悄然蹙起,声音温婉、却清晰有力地开口道: “楚侯爷奇谋妙策,自然极好。” “陛下所言亦是高屋建瓴,切中要害。” 她先是肯定了楚奕的方案,话锋隨即一转,语气中充满了务实的忧虑。 “可各地私盐业扎根已深,骤然改制,就如在淤塞多年的河道上游突然掘堤,必將洪水滔天,引发难以预料的混乱。” “新旧交接之际,会让吏治腐败可乘之隙倍增,更让地方豪强藉机生事,甚至可能激起民变……” “此等关节,牵一髮而动全身啊!” 这番话宛如一盆带著碎冰的冷水,瞬间让女帝脸上那激动亢奋的红晕,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她刚刚被巨大利益前景点燃的热血,此刻在顏惜娇冷静的分析下,渐渐冷却。 的確,有些问题…… 再接著,顏惜娇又继续说下去。 “陛下,楚侯爷,恕我直言,眼下朝廷的当务之急,还是跟三姓爭夺朝堂內外话语权。” “若是为了爭夺盐权,逼得柳氏与地方豪强联合起来对抗朝廷,实乃四处树敌,恐陷朝廷於內外交困之地。” “我以为,需得从长计议,步步为营,方能收全功而避其害。” 女帝眼中璀璨的光芒渐渐沉淀下来,眉头微蹙,陷入了深沉的思索。 “是啊,朕现在最主要的敌人是柳氏三姓,最快要做的也是从他们手中夺取权力,稳固根基。” 只是,她却想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於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奉孝,或者说,你有没有让天下盐商处於一旁观望的办法?” 顏惜娇却是觉得这不可能。 那群盐商一个个奸诈狡猾的很,他们是决计不可能眼睁睁看著这个盐司像一把刀悬掛在自己头上。 这一项国策,也只有等到陛下彻底掌握朝廷大权,才能朝著天下各地推行! 到时候,各大盐商也是没胆子反抗了! 楚奕却是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於是主动接话道: “陛下,我们可以先在上京城进行试点,就只是单独跟柳氏扳扳手腕。” “只是將上京城作为试点的话,就不会引起其他各地的抗议,还能看上京城这边弄的怎么样,如果说弄的很好,到时候可以全国推广。” “届时,等我们將柳氏的贩盐市场都给拿下了,估计其他各地的盐商也是不敢反对了。” 女帝一听这话,立马露出了喜色。 “好一个试点,这分明是分而治之,先处理一个柳氏的盐业,也就不会引起天下各地盐商的激烈反抗。” “毕竟,人心都是存在侥倖的,只要刀不是明確的砍向自己,他们肯定不会反对的,只会站在旁边观望。” “等到试点完美成功,再进行推广,那些盐商就算反应过来了,也怕是没有了反抗的机会。” 顏惜娇也是愣了愣。 她万万没想到,楚奕竟然真的想出办法来了。 关键,这个办法真的很好! 哎,这位年轻侯爷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而林昭雪英气的眉眼间带著武將特有的决然,踏前一步沉声补充了两步。 “陛下,若是这天下哪个盐商敢聒噪反对陛下的新政……” “末將愿亲率玄甲军,铁蹄踏破其门槛,荡平所有阻逆!” 女帝目光扫过林昭雪杀气腾腾的姿態,那张原本因为国事而略显沉凝的玉容上,缓缓绽开一丝宽心的笑意。 “朕有奉孝运筹帷幄,又有昭雪鹰扬护国,实乃天大的福气。” “既然奉孝將话说到这份上,虑之深远,筹划详尽,就依照奉孝的来,先在上京城试点。” 楚奕立即拱手道:“陛下圣明,不过臣恳请,新政颁行不妨暂缓几日。” 他抬起眼,眸中闪烁著冷静而精明的光芒。 “待臣暗中布局,將柳氏把持的盐业市面彻底蚕食了,再行公诸於眾,方为稳妥。” 女帝稍作沉吟,立刻点头应允。 “好,一切就按照奉孝的谋划来,务求稳妥周全。” “不过,奉孝办事,朕一向是放心的。” 楚奕躬身再谢:“陛下明鑑,请容臣现在將关於设立新盐政衙司的构架条陈,先行书写出来,呈陛下圣览。” 女帝大手一挥,朗声道: “来人,取笔墨来。” 很快。 就有太监去取笔墨了。 林昭雪看著陛下又一次採纳了自家夫君的政策,再看向楚奕的眼神愈发的柔和,夫君真的好厉害。 以他的才能,去当个宰相都绰绰有余。 关键,他还这么年轻,未来的成就根本不敢想像,反正怕是要在歷史上留下浓厚的一笔了。 所以,自己绝对不能拖后腿! 不一会后。 顏惜娇取来一套洁白宣纸和玉杆狼毫。 不知是殿內光影的缘故,还是那一瞬间的靠近,两人的指尖在传递纸张时,不经意的触碰了一下。 “嘶~” 剎那间,顏惜娇仿佛被那触碰激得心头一悸,如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细微的石子。 不过,那异样仅在一息之间,快得让人疑是错觉。 她隨即稳稳收敛心神,强行压下那瞬间的波澜,仪態恢復如常,只是声音较之往常更低柔了些许。 “楚侯爷,请。” “有劳顏舍人了。” 楚奕似乎毫无所觉。 他神情专注的接过纸笔,开始执笔蘸墨,在雪白的宣纸上迅疾书写起来。 “唰唰唰!” 而这一刻,女帝的目光,先是被楚奕笔下那如行云流水般飘逸的字跡所吸引。 每一笔勾勒都显出深厚的功底,堪称字如其人,风骨卓然。 但很快,她就被纸上內容所吸引…… 这写出来的盐司框架条理分明又切中要害,非大才不能为! 如此治国之良才,为何未能早识? 若能早些君臣遇合,大景的诸多积弊何至於拖延至今? 她看著那个伏案疾书的挺拔身影,眼中涌动著灼热的期冀。 君臣同心,何愁大景不兴? 或许,那开国以来都未曾真正出现的盛世华章,就將由她与他,共同开创! 第554章 夫君,你嘴巴怎么破了道口子? 另一侧。 林昭雪带著倾慕光芒的眼眸,正聚焦在自家夫君专注的侧脸上。 日光勾勒出那英挺的鼻樑和乾净的下頜线,专注的神情让他平添几分平日少见的威严气度。 这般丰神俊朗的郎君,怎么能让自己不心生欢喜? 她忍不住对著他的侧影,悄然绽开一抹明媚如春初放的笑容,那笑容里全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与爱恋。 夫君…… 紧接著。 一些令人耳热心跳的旖旎画面,却是骤然闯入林昭雪的脑海中。 昨天,夫君可真是卖力,也著实厉害得很呢,自己也要差一点点就要坚持不住了……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使得这位年轻女將军英气的脸颊上,飞起两朵娇艷的红云。 哎,可不能在陛下面前想这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嗯,正事要紧!” 而顏惜娇的视线,则是时不时在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跡跟楚奕专注的侧脸之间,悄然流转。 纸上书写的是即將影响国运的方略,而提笔书写的人,谁能想到半年前还只是执金卫一名不起眼的小小酷吏? 他胸中藏的……竟是这般改天换地的乾坤气魄! 如此之人,必然要在青史留名。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楚奕执笔的修长手指,又极快的收回,垂眸看著自己的裙裾,眼神深处掠过一丝连自己都分辨不清的东西。 约莫一炷香后。 楚奕终於搁下手中的玉杆狼毫,长长舒了口气。 他拿起那份墨跡方干,承载著重任的盐司构架章程,双手呈递至御案前: “陛下,臣已全部写好,请圣览定夺。” 女帝几乎是立刻伸出手,郑重的接过那份纸卷。 她目光凝重的迅速扫过整篇文字,眼中熠熠生辉,再抬头看向楚奕时,眸中充满了讚许与关切。 “奉孝,辛苦你了。” “这份条陈,朕定会细细研读,反覆推敲,绝对让它顺利通过政事堂的。” 时至今日,她在政事堂的话语权也达到了一半,任何政策亦然有审核通过的巨大权力。 “你与昭雪,今日便先回去歇息吧。” “臣、末將,告退。” 楚奕和林昭雪夫妇,齐声应道。 女帝看著这两人离去后,视线幽幽的落到了楚奕身上,稍微带著一丝复杂。 只不过,她很快收回目光,將心神给定了下来,重新开始变得凝重。 “惜娇,过来,跟朕好好看这份。” 顏惜娇轻声道:“是,陛下。” 不久后。 楚奕和林昭雪夫妇二人並肩步出宫门,踏上一辆马车。 “驾!” 车夫轻扬韁绳。 车轮发出低沉而均匀的滚动声,缓缓驶离宫闈。 车內。 林昭雪率先屈身入座。 她倚靠在软垫上,腰背挺直如松,显露出女將军一抹特有的英姿。 “呼……” 楚奕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妻子吸引过去,就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 在摇曳的光影中。 林昭雪的五官精致的近乎绝美。 那柳眉似黛,双眸清亮如秋水,鼻樑挺拔,樱唇微抿,每一处线条都透著凛然的英气与冷艷。 她不经意的抬手拢了拢鬢边的髮丝,那份果敢又柔韧的气质,让楚奕看得痴了。 真美啊! 林昭雪被夫君灼热的目光,烫得脸颊微红,耳根也悄悄染上緋色。 她垂了垂眼睫,声音带著一丝羞赧的轻颤。 “哎呀,夫君一直盯著我看什么,我脸上有吗?” 楚奕闻声轻笑,低沉的声音如春风拂过。 “当然是因为我的大美人夫人好看啊,所以我得多看看。” 说著,他伸出手,稳稳抓住林昭雪的縴手。 “唰!” 楚奕粗糙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缓缓摩挲,动作轻柔却执著,带著一股占有欲的温热触感。 “哎……” 林昭雪的脸颊,很快便红云满布。 她羞涩的侧过头,唇畔却抑制不住地漾起一抹甜笑,身子微僵著,任由丈夫施为。 数息过后。 林昭雪轻吸一口气。 她强压下心底的涟漪,眸中的羞赧转为郑重。 “夫君,南衙军的整顿事务,接下来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楚奕也没有再继续胡闹了,而是凝重答道:“夫人,直接从南衙军这几年的帐入手就行。” “那些个卫府涉及大量贪污、还有各种军械的中饱私囊等严重问题,要查他们太容易了。” 他面色平静,但眼神锐利如鹰。 “如果是以前,朝廷或许还会忌惮他们闹兵变。” “呵呵,可左右驍卫兵变的下场,其他几座卫府也全都知道了。” “更何况,三千玄甲军就在上京城,他们敢动一个试试?” 林昭雪听罢,眼中瞬间燃起兴奋的光焰。 “夫君,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一座座卫府清理过去了?” “不急。” 楚奕微微摇头,目光中寒意加深。 “等那几座边镇的精兵入京后,到时候,就让他们去抓那几座卫府的將军们。” “那些进京的不用想,百分百就是各家的心腹士卒,让这些心腹去抓人,那势必將站在了三姓的对立面上。” “那届时,这些人就算再忠心,只怕也跟三姓只能背离而走了。” 他停顿片刻,语气越发篤定。 “真到了那地步,夫人你再让南衙军的士兵拼命拉拢这些人。” “一边是仇视,一边是热情,看他们怎么挡得住?” “最后,这群人除了乖乖投诚,別无他法了。” 林昭雪听后,禁不住由衷讚嘆,眉眼间皆是佩服。 “夫君,你想的也太妙了。” “如此一来,不但可以顺利拿下南衙军,而且还能收復那批精兵,一箭双鵰啊。” 她只觉得只要有夫君在身侧,自己面对任何难题都无需劳心,这份依赖感让自己安然无比。 楚奕笑著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林昭雪的头顶。 这位女將军並未抗拒,反而娇嗔地瞥了丈夫一眼,唇角的笑意带著女儿家的俏意。 忽然,她的目光停在楚奕唇上,疑惑地眨眨眼。 “夫君,你嘴巴怎么破了道口子?” 楚奕面色如常,平静的说道: “昨晚我回去的时候,姑姑给我燉了不少吃的,吃到一个羊骨头时被磕破了。” 他隨手抚了抚那道细小的伤口,神情淡然。 林昭雪听了,未再多虑,只微微頷首。 “夫君,我现在准备去看看左右驍卫他们的徵兵、训练情况,你要一个人回去了。” 第555章 你是谁,怎么在楚侯爷的马车里? “夫人,那你去吧。” 楚奕沉稳的点头,言简意賅。 接下来,他也有不少事情要去做,跟柳氏打擂台,一刻都不能鬆懈。 就在这时。 马车前面停下来了。 从外面响起了一道豪放的声音,打破了车內原有的寧静。 “楚侯爷,是你啊,好巧,我进来了!” 是寿阳公主的声音。 那位殿下的车驾恰好挡在了前面,於是特意吩咐截停下楚奕的马车。 下一刻。 寿阳公主穿著一袭色彩异常华艷的裙摆,径直朝楚奕的马车走来,步伐带著独有的骄横与急切。 只不过,她在准备登上马车时,却被外面的马夫伸臂挡住了车辕。 “我家侯爷……” 寿阳公主不耐烦的“嘖”了一声。 她细长的眉毛瞬间拧起,娇艷的脸蛋顿时布满了寒霜,倏然扬起下巴。 那一双眸光,更是如刀子般剜向马夫,饱满的胸膛,也因为被阻拦涌出怒气微微起伏。 “本宫乃是寿阳公主,你个小小马夫也敢拦我,是嫌弃命不够长吗?!” “还愣著干什么,给本宫滚开!” 语气凌厉,透著一股刺骨的傲慢。 那名马夫皱了皱眉,显然没想到对方是个公主。 他粗糲的手指下意识捏紧了马鞭,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虽然,那一张脸上倒是不敢流露出明显的阻拦之意了,却也没有挪开的意思。 一时间,进退两难啊! “唰!” 紧接著,车帘被一只素白而指节分明的手,从里面一把掀开了! 寿阳公主见状,顿时大喜。 她脸上的冰寒也瞬间消融无踪,变脸速度快的惊人。 那双原本怒睁的杏眼立刻弯成了魅惑的月牙,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仿佛盛满了甜腻的蜜。 “楚侯爷,既然遇到了,有没有兴趣一起吃个饭?” 她將刚才对著马夫的泼辣劲儿收得乾乾净净,红唇微张,用刻意掐得又轻又软、几乎能滴出水来的语调娇滴滴继续说下去。 “对了,最近本宫买了一头西域波斯猫,它很会翻跟斗哦,你想去府上看看……” 下一秒,寿阳公主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出来的人,並非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而是一个身著银甲、身材挺拔的女子。 那女子面容冷肃,五官英气逼人,眼神锐利如鹰隼,冷冷俯瞰著车下的自己。 好强大的气场啊! 寿阳公主只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没能想起来,隨即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媚態像潮水般褪去。 她面无表情的看著这个胆敢在楚奕马车里的女人,语气陡转直下。 “你是谁,怎么在楚侯爷的马车里?” 她的视线冷冷在陌生女子身上扫视,充满了打量与不满。 林昭雪冰冷的眼眸里毫无温度,薄唇紧抿,下頜的线条绷得有些冷硬。 她居高临下的看著,这位在宗室中声名狼藉、骄奢跋扈的公主殿下。 想到这位公主府內虽养著駙马,却依旧在外面公然蓄养面首的放荡行径,心中便只剩下无尽的冷意和鄙夷。 这般不守妇道,实在是给皇族抹黑。 相比之下,渔阳公主的名声能称得上白莲了。 “末將林昭雪,见过殿下。” 她虽然看不起对方,不过还是简单行礼了一下,每一个字都透著不卑不亢的冷冽。 当时 寿阳公主一愣。 她细长的眉毛再次挑起,上上下下將林昭雪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底的惊愕迅速被不屑所取代。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位名声在外的女將军。 这女人在贵妇圈中名声可不好,什么冷硬粗鄙、不知礼数、毫无女子柔婉…… 简直是一堆臭男人堆里打滚的异类。 再看著林昭雪这身毫无美感可言的披甲装束,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楚奕,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女人? 嘖,瞧这脸蛋还没我白嫩娇艷,皮肤也粗糙,一点光泽都没有,哼! 顶多,算个五官端正罢了。 这位骄纵的公主殿下下意识抬起纤纤玉手,指尖看似无意的抚过自己吹弹可破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呦,原来是林大將军啊。” “怎么,你是刚从泥巴地里滚回来?同州那些不知死活的叛贼,可都清剿乾净了?” 语气轻佻,充满了上位者的嘲弄。 林昭雪纹丝不动,仿佛没听出其中的讽刺。 她目光如炬,直视著寿阳公主那双写满不屑的眼睛,声音平稳无波,却字字清晰有力。 “劳烦殿下费心了,同州逆贼,已经尽数被本將诛灭。” 她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带上了一丝令人心悸的森寒。 “就是本將从那些临死的叛卒嘴中,撬出了一些有趣的消息。” “说是晋阳那边的反贼余孽,似乎还跟上京城里某些尊贵的公主殿下暗通款曲,有所勾结呢。”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去看了眼面色一僵的寿阳公主。 “不知殿下可留意,最近宗室中是否有哪位公主行为怪异,或者说,你知道她们跟王氏关係密切?” 剎那间。 寿阳公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心跳如鼓。 该死,怎么会有叛卒知道这件事的? 她的眼底清晰掠过一丝恐慌,又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绢帕,指节泛白。 “不知道,林將军,你怎么能听信几个卑贱叛卒的胡言乱语,简直荒谬绝伦。” “我大景的公主,哪一个不是金枝玉叶,心繫社稷?那是绝对不会、也不能跟那些下作的叛军扯上关係的!” “反正,本宫从未见过有哪位公主有什么异样,更没有跟王氏关係密切。” “本宫突然想起来府里还有些要紧事!,就先走了。” 她走之前还不忘看了眼车帘里面,只可惜没有见到楚奕,隨后便匆匆离开了。 紧接著。 林昭雪身形一折。 她利落的重新回到了车厢里。 等她再看向楚奕,脸上便多了一份幽怨,又带著些微妙的情绪开口。 “这位寿阳公主看来对夫君有意思啊,热情得很呢,都邀请你去她府上看猫了。” 楚奕闻言隨即长臂一展,不容分说的,瞬间將林昭雪略显僵硬的腰身,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可对她没半点意思。” “宝宝~” 第556章 女將低头 “哎……” 每一次听到这道羞人的暱称,林昭雪的耳尖处便肉眼可见的染上鲜艷的酡红。 至於,那心尖更是无可抑制的剧烈一颤,整个人就毫无抵抗力。 下一秒。 这位在外统御千军、令敌人胆寒的修罗女將,威势荡然无存。 反观她此刻的眉眼舒展开来,露出一副不胜娇柔的小女儿情態,是只属於楚奕的温顺模样。 “啪嗒!” 最后,林昭雪也只能任由楚奕伸出手环紧她的腰肢,將自己的身子更深的嵌入怀中。 至於那带著薄茧的温热手掌,若有若无的摩挲著,带来一阵阵让人脸红心跳的电流。 她象徵性地在他怀中微微扭了扭,与其说是挣扎,不如说是带著无限依恋的蹭动。 討厌的夫君~~ 不过,她终究是想到了正事,仰起脸,眸子里映著楚奕的轮廓,认真的轻声开口道: “夫君,这寿阳公主是个大麻烦,不可招惹。” “不过,夫君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我倒是不担心。” 楚奕听到这话,才敛去了些方才的慵懒笑意,神色多了分郑重。 “那可不?这种沾手便是一身腥膻的大麻烦,你夫君我躲都来不及,半分也不想沾染。” “更何况,她在陛下的名单上,呵呵,估计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却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味道。 车內温软的气氛,似乎也被这冰冷的话语渗入了一缕寒意。 “嗯?” 林昭雪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她只知道寿阳公主极可能是魏王的人,负责传递消息、拉拢官员,但对於“斜封官”一事却並不知道。 此时骤然听闻陛下要对一位公主下手,心中既惊且疑,不由得追问: “夫君,,陛下当真决定要对寿阳公主动手了?” 楚奕见状,便將寿阳公主大肆贩卖官职、敛財自肥、甚至暗中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的种种恶行,迅速说了一遍。 他话语冷静,不带过多情绪渲染,却已经將其中骇人听闻的贪腐与危害勾勒清楚。 林昭雪原本带著疑惑和担忧的俏脸,瞬间笼上一层冰霜,那清澈的眼底仿佛被点燃了熊熊怒焰。 “这群天潢贵胄生来便坐拥金山银山,锦衣玉食,天下万民供养!” “如此泼天的富贵,竟还不能填满他们的欲壑?竟还敢如此不知收敛,狂妄至此!” “好一个卖官鬻爵,中饱私囊,这些已经是丧心病狂,更妄图藉此联结党羽,祸乱朝纲,动摇国本?!” “真真是……罪不容诛!该千刀万剐!” 每一个字都裹挟著战场上磨礪出的铁血杀意,冰冷的语气让车厢內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度。 楚奕揽著林昭雪的臂膀,下巴轻轻抵在她散发著馨香的发顶,沉声应和: “是啊,人心不足,便是如此。” “像他们这般,得了天大的好处还嫌不足,不仅不知珍惜,反而贪念越发膨胀,行事也越来越肆无忌惮,只会焚毁自己,墮入万劫不復之境。” “覆灭,不过是早晚之事罢了。” 林昭雪也跟著点了点头,作势便从夫君怀里挣脱出来。 就在她准备整理衣襟,打算离开这让人沉溺的温存之所时,脸颊上刚刚褪去的红晕又悄然飞回,甚至比刚才更艷、更惹眼。 最终,她似下定了决心,猛地回过身来,动作快如闪电。 “啪!” 一个温软湿润,带著清甜气息的啄吻,如蜻蜓点水般迅速印在了楚奕微愕的脸上。 林昭雪亲完后,甚至没敢多看楚奕。 那一抹红晕从脸颊迅速蔓延到了小巧可爱的耳朵尖,她又立刻慌乱的转过身。 “夫君以后表现好的话,嗯,我就,嗯……” 话到了最紧要处。 她的声音却愈发含糊微弱下去。 在这一刻,这位平日杀伐果断、冷若冰霜的年轻女將军,低眉顺眼,粉颊生春,如晚霞映照下的美玉。 那份含羞带怯的模样,透著一种令人血脉賁张的反差风情。 再没有什么,能比一位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女將军,却在自家夫君面前露出这般羞涩难耐的娇怯红晕,更加诱人心魄了。 “咚咚咚!” 楚奕的心跳骤然失了节奏,喉结猛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那双平日里深沉锐利的眼眸,此刻燃起了毫不掩饰的侵略性,灼热得似要將眼前这美味可口的小娇妻生生吞下。 只不过,他从昨天白天一直操劳到了后半夜,今天是真的需要偃旗息鼓,好好休养生息一番了 於是,他目光紧紧锁住林昭雪晕红未消的侧脸,尾音微微上扬,带著明显调侃的意味追问: “夫人,你就怎么?你赶紧说完呀,为夫愚钝,听不明白呢?” 他故意放慢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像带著小鉤子,撩拨著她紧绷的神经。 林昭雪看到夫君戏謔的眼神,知道对方是在故意调侃自己。 她狠狠的剜了楚奕一眼,红著脸,用力一甩那高马尾,一掀马车垂落的锦缎帘子,走了出去。 “走了。” 帘子落下的瞬间。 车厢內娇羞软糯的红粉佳人,瞬间消失。 刺目的阳光,让林昭雪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她抬手,几根青葱玉指极其利落的整理了一下微有些凌乱的衣领和袖口,指骨动作清晰有力,与刚才的软糯判若两人。 同时,脸上所有的羞赧、柔软、温存迅速褪得一乾二净,如冬日的薄冰被投入烈火,剎那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封千里的漠然和锐利如刀的冷酷,脸上甚至带上了一抹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一刻,她才是那个叱吒沙场的修罗女將!! “来人,上马,出城!” 马车上。 楚奕目送著那道矫健而曼妙的身影决然离去,透过帘子的缝隙瞥见她神情转换的一剎那,眼中带著浓浓的笑意。 直到那自家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收回目光,脸上的慵懒温柔也尽数敛去,染上几分沉静。 “去北镇抚使司。” “是。” 马夫应下。 不多时。 楚奕抵达北镇抚使司。 他步履沉稳的迈步下车,穿过门口持戟肃立的玄衣校尉,走进了这座戒备森严的庞大官署。 就在这时,燕小六急匆匆的走过来,低声匯报。 “侯爷,有急报。” 第557章 这把火,又该如何去灭? “什么事?” 楚奕神色自然的询问了一句,语调也平静的不带一丝涟漪。 燕小六这才压低声音,如耳语般急促,但清晰的匯报: “侯爷,刚接到柳璇璣那边秘密传来的线报,柳宗平那个老狐狸打算按兵不动了。” “然后,他们想要用断盐的方式,激起盐商们跟百姓对侯爷的不满,引起一场民变。” “最后,他们在推波助澜,打算利用这场民变作为威胁陛下的筹码,逼著陛下……作出妥协!” 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舔了舔有些乾涩的嘴唇,语速更快。 “侯爷,若真让他们走到这一步。” “所有人都会把断盐乱政、激变民眾的大帽子,死死扣在侯爷你一人头上,情况可就麻烦了。” 楚奕闻言,先是眼神闪了闪,瞳孔中掠过一丝寒光。 旋即,他却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嘴角上扬,带著几分不屑的弧度。 “柳璇璣这是生怕柳琦给我传递消息,所以第一时间派人来传,有意思。” “我们那位宗长大人,倒也算苦心孤诣,深諳算计之道了。” 他朝著前面踱了两步,身影在幽暗光线下拉长,透著一股不可忽视的巨大压迫。 “想激起民怨,掀起惊涛骇浪,把这盘死棋走活,哪有他想像的那么简单?” “这件事稍微弄不好就是一个极大的火坑,谁进去谁就死。” “只不过,这把火,他想要烧起来,问过本侯答应了吗?” 燕小六看著自家侯爷眼神中带著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刚才的紧张感瞬间消失不见。 是啊,侯爷这半年了经歷过多少明枪暗箭,可哪一次不都是逢凶化吉,顺利解决了! 更何况,这一次侯爷已经知道了柳氏的谋算,那就更好应对了。 “侯爷,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这把火,又该如何去灭?” 楚奕长袖一挥,果断下令,声音不高却带著斩钉截铁的力道。 “走,我们去长乐街看看,该告诉整个上京城的百姓,从今以后想要买盐,就来这里了。” “这把火,就从长乐街开始灭!” 说著,他似想到了什么,又立即补充了一句。 “去通知大嫂一声,叫她过来。” “以后贩盐这么大一摊事,也该交给她去处理了。” 燕小六毫不犹豫道:“是,侯爷。” 就在楚奕离开北镇抚使司时。 对面幽深曲折的窄巷暗影里,几道迅捷而隱秘的身影,悄无声息的一闪而过。 …… 与此同时。 一处厅堂內坐著上百名盐商,人人衣著光鲜华贵,綾罗绸缎闪烁著富贵光晕。 “广福街,那可是咱们大半个上京城的盐仓重地啊,怎么就好端端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 “谁说不是呢,现在我库里的盐,顶多也就够支撑三两天,柳老板后续的盐在哪里啊?” “柳老板,得赶紧想办法啊,让盐帮不惜一切代价,无论如何也得把盐运进城里来,还有那地下城也该解决了……” 被称作“柳老板”的叫柳冰,是柳氏的一个旁系子弟,生得一张不苟言笑的长脸。 他是柳宗平倚重的心腹,更是这群盐商的带头者,他主要负责贩盐生意。 他见到眾人乱鬨鬨的,也没有当回事,只是摆了摆手。 仅这一个动作,整个嘈杂的厅堂立刻好似被冰水泼过,瞬间死寂下来。 “呵!” 柳冰喉间溢出一声微带冷峭的低笑。 他犀利的眼神扫过一张张紧张不安的脸,朗声道: “全都一个个消停些,真当那地下城的事情,是街边摊买白菜,说解决就能解决的?”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宛如冰冷的针扎进每个人的耳朵。 “那庄明背后靠著楚奕,楚奕这廝酷吏出身,手段之阴,心肠之毒,行事之狠辣,还用我多言?” 一时间。 眾人露出了忌惮之色。 柳冰看著眾人脸上越积越深的忧虑,端起茶杯,悠悠呷了一口,才不急不缓的开口: “所有人,从现在起,即刻暂停一切盐货交易,一粒盐也不准卖,全都囤著。” “大家只管放心回家,关门闭户。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 闭市? 这什么情况? 眾人一脸的疑惑,反而更加困惑了。 “等?” 柳冰脸上浮出一丝极冷笑,声音斩钉截铁。 “对,等那些百姓买不到盐,等他们忍无可忍,等到闹起来,等到最后闹到陛下龙顏震怒!” “陛下,最怕什么?” “怕的是江山不稳,民意沸腾!” “到时候,为了平息这滔天民怨,为了江山安稳,陛下就只能將罪魁祸首楚奕给砍了。” “楚奕一死,新的盐海也会重新涌来,到时,大家该怎么卖,还怎么卖!想怎么赚,就怎么赚!” “损失的那几日,不过是洒洒水罢了。” 眾人面面相覷。 他们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巨大的不真实感。 坐等民变? 那这事情,会不会闹的很大。 一名肥胖的盐商喉结剧烈滑动,没忍住开口询问: “柳老板,上面真下了这样的命令?这玩得也太大、太险了吧?” 柳冰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那目光如冰锥刺骨,带著居高临下的威严与警告: “嗯?你在质疑柳氏?” “难道,我刚才说的话,还不够明白?!” 他环视全场,视线所及之处,商人们纷纷下意识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呵呵,想想这上京城可是有著百万人口。” “不需要太多,哪怕是几千人被断盐逼得聚起来闹事,那就足以震动整个上京城了。” “这个道理,还用我多费唇舌吗?” 厅堂內落针可闻,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这些盐商虽然富甲一方,但在柳氏这棵参天大树面前,渺小得如同螻蚁。 他们看著柳冰那张淡漠的脸,没有人敢怀疑他的决心和手段。 违抗? 盐帮那些凶神恶煞的打手,绝不是他们这些商人能抵挡的。 “是,柳老板,我们一切都听你的。” “柳老板你怎么说,就怎么做……” 柳冰见状满意一笑,脸上终於漾开一抹温和的笑意。 “记住我的话,只要你们忠心耿耿跟著柳氏做事,柳氏……是绝对不会亏待了各位的。” “行了,你们都散了吧。” 突然,一名中年急匆匆的跑进来了。 “柳老板不好了。” 他上气不接下气,眼睛瞪得像铜铃。 “广福街不远处的长乐街,突然开了好多家盐店,他们正在大肆卖盐。” “那边人山人海,排队的队伍快把街都挤爆了,看那光景怕是有个上万斤……” 第558章 老田,你也是被那位……给请来的? “哗!!” 这句话像一颗巨石,投入了死水池塘,瞬间在厅堂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上万斤盐?” “这……这怎么可能?整个上京城都没盐了!” “什么人,如此大胆?!” 眾多盐商们此刻如炸了锅,惊疑声、抽气声、低呼声此起彼伏。 柳冰也是大为惊讶。 他那张脸上骤然掠过一丝掩饰不住的震惊,隨即化作了深沉的阴鷙。 要知道他柳氏,才是这上京盐业的掌控者,是盘踞在这座皇城深处的盐业巨鱷! 但凡像样的盐商,都得以柳氏马首是瞻。 依照柳氏定下的铁律,凡有有盐商想要大肆售盐,必须先在他柳冰这里登记报备,得到首肯之后方可进行。 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长乐街有盐商在卖这么大体量的盐,当时脸就阴沉下来了。 “是谁竟敢在长乐街私自设点,大肆贩盐?谁给他的胆子?!” 报信的人被柳冰那欲择人而噬的目光扫过,嚇得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 “回柳老板,小人也不並不清楚。” “只知道那条街上的好些铺子,近些日子都被人暗中高价盘下了,里头忙碌的都是生面孔。” “就在今日,大半个长乐街的店铺齐刷刷开了张,亮出的招牌全是盐!” “那架势搞得太大了,已经有不少百姓围过去了!” 他说到最后,声音里透著急切,仿佛已经看到白的银子流向了別人家的口袋。 其他盐商们脸上的惊疑,迅速被巨大的恐慌所取代。 柳氏这边断了供盐,他们正焦头烂额,现在居然凭空冒出来一个盐街,还铺天盖地的开售? 这不等於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直接割向他们赖以生存的命脉,夺走他们的財路吗? “柳老板,这事不对劲啊,大大的不对劲,不知哪里蹦出来的野路子,也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柳老板,你得赶紧拿出雷霆手段,马上派盐帮的弟兄们过去,把那条该死的盐街给掀了!” “没错没错,绝不能任由他们再卖下去了,不然老百姓都跑他们那买盐去了,我们还怎么活啊……” 听著耳边这些混杂著恐惧与急切的嘈杂之音,柳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盐帮……盐帮都没了! 柳贸那群废物折损殆尽,连老窝都被人端了!! 可这话如鯁在喉,却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若是让下面这群本就人心浮动的傢伙知道这个爪牙已废,恐怕局面会变得更加糟糕!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將眼底那抹阴霾狠狠压下,强行恢復了惯有的威严姿態。 “够了!此事,我已有计较。” “诸位不必慌乱,全都安心回去,等著消息便是。” “我保证,那条街上的盐铺,一粒盐都卖不了!” 这句蕴含绝对力量与信心的狠话,如一剂强力的定心丸灌,入了惶惶不安的盐商们口中。 “是是是,有柳老板这句话,我等就放心了!” “柳老板英明!” “我等告退,静候佳音……” 盐商们七嘴八舌的奉承著,纷纷起身,深深告退离开。 一会后。 当柳冰確认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后,脸上强装的镇定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如寒霜般的阴冷。 他猛地抬脚,狠狠踹在身边一张楠木几上,应声倾倒碎裂! 他粗重的喘息了两下,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在原地踱了几步,猛地朝门外吼道: “来人!” 一名心腹立刻跑了进来。 “柳氏,有何吩咐?” 柳冰眯起眼,眼中闪烁著毒蛇般的凶光,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命令: “去告诉张贺那小子,叫他带人去將那一整条街的盐铺,全都砸了。” “再让万年县那个李县丞马上滚去,以『非法囤积、扰乱盐务』的名义,把那些铺子给老子一一查封!” “我倒是要看看,谁敢绕过我柳氏在上京城撒盐贩私?” “哪个活腻了的蠢货干的好事?给我揪出来!” 最后一句,已经是咆哮了。 “是!柳爷!” 心腹被那暴戾之气慑得头皮一紧,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领命出去。 而与此同时。 那位肥胖盐商离开的时候。 一个精悍的中年汉子毫无徵兆的从街角的阴影处横跨一步,正正地拦在了他的去路之上。 “我家侯爷有请,不知可否赏个薄面,移步一敘?” “侯爷?” 那名肥胖盐商眼神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强自镇定,喉咙发乾,试探著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发颤的问道: “敢、敢问是哪位尊贵的侯爷?” 汉子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依旧保持著那种令人心底发毛的和煦。 “自然是我家的楚侯爷。” 楚侯爷这三个字,宛如三口千斤重的铜钟,带著沉重的迴响,狠狠砸在肥胖盐商的心头上。 淮阴侯楚奕,他的发跡之路,根本就是一部用鲜血和白骨铺就的冷酷史书! 其手段之狠辣,势力之深厚,岂是他们这些靠著柳氏才勉强站住脚的商人所能抗衡的? 面对这位杀伐决断的煞星,任何一丝犹豫和拒绝,都可能是催命符! “哎哟,楚侯爷相召,这可真是小人天大的荣幸!” “小人这就跟您走,您请,您请带路!” 他的腰弯得更低了, 恨不得把那张堆满討好的脸贴到地上。 汉子满意的看著眾人瞬间变得无比恭顺的態度,似是在表扬他的识相。 “好,请吧。” 这看似寻常的邀请,却同时发生在数十名大盐商身上。 那批盐商基本上没有一个拒绝,全都选择跟著执金卫的人,来到了长乐街的悦宾楼。 “啪嗒!” 肥胖盐商刚走进去,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那大厅內,粗略看去,已经有数十人在了,偏偏这些人他全都认识。 这不全都是刚才在共同面对柳冰时,共商如何应对长乐街“盐患”的大盐商同僚们?! 此刻,眾人的神情与他一般无二,惊疑、惶恐、困惑、甚至有些茫然无措。 这里的气氛凝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而一名黑脸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对著那位肥胖盐商说道: “老田,你也是被那位……给请来的?” 第559章 大嫂,怎么愣神了,上来啊 闻言,田盐商眼神惊疑不定的瞥了眼身旁的老友,压低了本就沙哑的嗓音。 “是啊,老牛,你说楚侯爷这时候突然把我们都喊过来,到底唱的哪一出?” 他喉结滚动,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忐忑。 毕竟,他们这群人前脚还在商量怎么对付楚奕,后脚楚奕就將他们全都请过来了。 这换做是谁,不怕啊? 此刻,牛盐商那张圆润的脸上肌肉绷紧,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似乎正费劲的琢磨著。 他眯起眼,眼神闪烁著,好一会儿才仿佛抓住了某条线索,几乎凑到田盐商耳边,声音低得如同蚊蚋。 “老田,不对劲啊!” “你看,长乐街这边刚开出那几家势头猛得扎眼的新盐铺,今天楚侯爷就把我们给喊过来了。” “这些铺子,怕不是他名下的吧?” 说完,他飞快的扫了一圈周围同样坐立不安的盐商们,又迅速垂下眼皮。 田盐商被他点破,身体猛地一僵。 他愣神片刻,浑浊的眼珠里闪过恍然大悟的光芒,隨即转为更深的忧虑,声音压得更低了: “我的天啊,那他这是想招揽我们,把我们拉到他那里去给他卖盐?逼我们站队?” 这话一出。 两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牛盐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仿佛听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脸上的忧虑几乎化为实质。 “这要命啊,老田,咱们这些人跟著柳氏多少年了?盘根错节,就是一棵藤上的瓜!” “要真背弃了柳家……” 他猛地打了个寒噤,又忍不住左右飞快瞟了一眼,生怕隔墙有耳。 “盐帮那帮活阎王,能容得下咱们?怕不是半夜就得……” 田盐商脸色变得煞白,手指用力捏著都泛了白。 紧接著,他重重嘆了口气,声音也带著一丝控制不住的颤抖: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可是这位楚侯爷,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他手上是握著实打实的兵权,杀伐决断,连上京城的水都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你说,咱们待会,该怎么办才好?” 他头疼的看著牛盐商,脸上满是惶恐,额角沁出的汗珠沿著鬆弛的脸颊滑下。 牛盐商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我看这阵仗,乌泱泱来了几十號人。” “楚侯爷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口气把我们全都逼到绝路上吧?法还不责眾呢……”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显然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这套说辞能真正有用。 “哎……” 田盐商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嘴唇囁嚅了几下。 最终,他只是沉重点了点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种天塌下来的压力,实在是不好多言。 而能够做到大盐商的也都不是什么蠢货,很快跟旁边人一琢磨,也就想明白了楚奕的意图。 所以,这群人更加不安了。 转眼间,大堂里瀰漫著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这时。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眾人如受惊的鵪鶉般,齐刷刷的挺直了腰背,目光紧张的看向大堂入口处。 只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为首者,正是淮阴侯楚奕。 他今天並未穿著执金卫的公服,只是一身玄色暗云纹锦袍,玉带束腰。 这位年轻侯爷面如冠玉,剑眉斜飞入鬢,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明明笑容温润似春风拂面,偏偏那眼底深处流转的锐利与威压,如实质般沉甸甸笼罩了整个大堂。 一时间,让所有与之目光接触的盐商,全都下意识垂下了眼帘,不敢直视。 那份久居上位、执掌生杀的凛冽气场,伴隨著他的踏入,瞬间充盈了每一个角落。 紧隨其后的, 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 她身著妃色滚银边长褙子,內衬玉色百褶裙,云鬢高挽,斜插一支嵌珠步摇。 柳眉杏眼,朱唇丰润,一顰一笑间自有一番成熟嫵媚的风情,堪称绝美动人。 她微微落后楚奕半步,姿態既显尊重,又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亲近。 正是,大嫂沈熙凤。 所有盐商眼前骤亮,忍不住屏息凝视。 然而,惊艷只是一瞬。 这可是隨侍在楚侯爷身侧的女眷! 谁知道是哪位贵人? 就算再动人百倍,此刻多看一眼都是大不敬,极可能是取祸之道。 眾人只敢用余光捕捉那抹妃色衣衫掠过的影子,心思却越发紧绷,只觉得忐忑不安。 “唰!” 楚奕的目光看似隨意的扫过厅中那几十个盐商,將他们或惶恐、或强撑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嘴角那抹温和的笑意加深了些许,仿佛真的只是寻常友人相聚,温润的嗓音响起,不急不缓,清晰的传到每个人耳中。 “劳烦诸位久等,具体要谈的事,稍后再说。” “现在跟本侯上楼,去看一场戏。” 这语气平淡, 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田盐商和牛盐商迅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错愕和茫然。 这种节骨眼上,叫大家来喝茶看戏,这位侯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此刻形势比人强,哪怕他们心中疑竇丛生,疑虑重重,但楚侯爷金口已开,眾人哪敢有半分违逆? “是,楚侯爷。” “侯爷,请先请……” 一片混杂著紧张与恭敬的应和声响起,带著明显的慌乱。 几十个平日里也算一地豪商的体面人,此时表现得如刚入学的蒙童般局促不安。 他们纷纷起身,让开路,亦步亦趋的跟在那道挺拔的玄色身影后面。 沈熙凤的目光轻轻掠过这些低眉顺眼的盐商们,心中感慨万千。 这就是权力,这就是手握重权带来的威势,让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本能地收敛锋芒,俯首帖耳。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前方那道如山岳般稳健的背影上,一股异样如涓涓细流在胸中涌动。 突然,她耳边传来了楚奕温柔的声音。 “大嫂,怎么愣神了,上来啊。” 沈熙凤猛然回神,这才发现楚奕已经走到楼梯口,正稍侧过身,眼含询问地看著她。 一缕阳光透过二楼的窗,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得令人窒息的线条。 她心中一暖,又有些许被人撞破心思的羞赧,脸颊微不可察的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但久经世故的她,瞬间便调整好了情绪,对著楚奕展顏一笑,顿时如牡丹初绽,明媚照人。 “奉孝,来了。” 第560章 你这脖子上的玩意儿,是嫌压得慌,想找阎王爷鬆快鬆快了 隨后。 沈熙凤连忙快步跟上前,裙裾微动,留下暗香浮动。 其他人听到楚奕的那一道称呼后,脸上纷纷露出恍然的神情。 原来,这位是楚侯爷的大嫂啊! 可旋即,另一个疑问又浮上心头,楚侯爷来谈盐务这等机密要事,为何特意带著大嫂一起前来? 这位夫人,又有何特殊之处? 算了,不想了。 二楼是一圈开阔的雅座包间,对著大街的一面,皆是巨大的雕木窗,视线极佳。 此刻轩窗半启, 喧闹的市声和下午明亮的阳光一齐涌入。 楚奕径直走到视野最开阔的窗前站定,负手而立,宽大的袍袖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啪嗒!” 沈熙凤缓步走到他身旁,微微落后半步。 她微微侧首,目光不由得再次落在那熟悉的俊朗侧脸上。 挺拔的鼻樑,微抿的薄唇,深邃的眼窝,还有那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的的沉稳与威严。 半年前,他还只是个落魄潦倒、前途未卜的世家子弟。 半年后,却已是权倾一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国侯爷! 甚至於,他多次操盘大局,將数以万计的人掌握在手中,这可不是一般聪明的人可以做到的。 她每每想起,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完全早就已经超出了寻常聪明人能达到的范畴。 一缕混杂著崇拜、敬畏乃至一丝隱秘情愫的暖流,不由得悄然在她心底划过。 “大嫂。” 楚奕没有回头,目光投向窗外的长乐街街头,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的弧度。 “好戏,就要开场了。”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沈熙凤心中荡漾开涟漪。 眾人也都屏息凝神。 他们按捺住紧张和困惑,纷纷在楚奕身后排开,循著他的目光朝楼下看去。 就在这时。 一支队伍,约莫近百人,正快速涌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精悍的汉子,满脸横肉,眼神凶狠。 他身后的那些人,清一色穿著短打劲装,个个面色不善,手里都倒提著胳膊粗细的长棍。 他们像一股浑浊而危险的洪流,粗暴的推开街上的行人商贩。 所过之处,惊呼躲避,乱象丛生,朝著也是最近新开的盐铺汹涌逼近! 杀气腾腾,来者不善!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滯了。 楼下。 那批打手的带头大哥叫张贺,算是城南这块地界上的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帮派头目。 以前,他通过一次机会认识了柳冰,但一直都没能让双方关係更进一步。 现如今,柳冰叫自己来处理这批盐铺,那就是自己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若是干得漂亮,自己就能得到柳冰的赏识,那就是真的发达了。 所以,他眼神里带著一股市井狠厉和难以压抑的兴奋,又猛地提高了嗓门。 “兄弟们,待会衝进去,抄起傢伙,就给我往死里砸!” “听清楚了,这条街上的店铺,一家都不能落下,什么砖瓦、柜檯、罈罈罐罐……甭管是什么,统统给我砸成一堆破烂!” “少一家都不行,都听到了吗?” 他手下那帮平日里就无所事事的地痞无赖们,早就被张贺许诺的好处刺激得双眼放光,个个摩拳擦掌。 现在老大一声令下,眾人仿佛打了鸡血般聒噪起来: “得嘞,大哥,你就看好了吧,待会我们保证砸得他娘都认不出来!” “放心大哥,我这条混江龙今儿就让这铺子变龙王庙,管保让您满意得紧!” “对!砸他娘的……” 嘈杂的叫囂声中。 一个矮个子混混突然最先发现了街口方向的异动,忙不迭的低声惊呼: “大哥,快看前面巷口,有人奔咱们这儿来了!” 只见有几道身影正穿过街口蒸腾的热浪,不紧不慢的朝著他们所在的角落踱步而来。 领头之人又隨意的喊了一声,声音不高,却清晰的穿透了周围的喧囂,带著一丝冷冽: “张贺,你小子在这旮旯角落里鬼鬼祟祟,干什么勾当呢?” 张贺猛地一拧脖子。 他布满横肉的脸上青筋暴起,朝著声音传来的方向,厉声怒骂道: “哪个不开眼的王八犊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地界上直呼老子的……” “大名”两个字尚未脱口而出,张贺脸上的怒气骤然凝固,仿佛瞬间冻僵了一般。 只见对面来人,赫然是丁青! 要知道以前在內城,丁青是跟著谢氏混的,地位远非他张贺能比。 再后来,谢氏覆灭,丁青竟然又攀上了那位权势滔天的楚侯爷,更是一鼓作气整合了內城所有帮派,成了说一不二的地下龙头老大! 其势力,其地位,是自己拍马也追不上的! 丁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贺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过脸上很快堆砌起一个笑容,同时腰杆也不自觉地微微弯下几分,儘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热情。 “哎呦,原来是丁哥啊。” “丁哥,你怎么到这里了,莫不是来散步消遣?” “你看我这真不巧,正有点事得赶紧处理一下,要不这样,你先忙你的,等小弟我把这点破事忙完,找机会做东请你喝酒。” 丁青像是压根没听见他这通连篇的废话,身形依旧稳稳的钉在路当中,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说说看,你到底要忙什么?” 张贺被他这目光看得心底发毛,脸上的假笑差点掛不住。 他眼神闪烁,显然不是很愿意回答,可转念一想,待会真要动起手来砸铺子,那动静也根本瞒不住人。 “丁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前面这几家不长眼的盐铺子,犯了点小小的忌讳。” “上面交代下来,让小弟我带点人手过来,给它们砸了,就当是给个教训!” “丁哥,你身份贵重,別在这耽搁了,劳烦你先挪挪贵步?小弟这就带兄弟们干活了。” 张贺说著,提高了嗓门,再次对手下招呼道: “兄弟们,都听见没?精神点,准备……” 他“动手”两个字还没喊出口,却硬生生被眼前的情景,卡在了喉咙里。 丁青不仅一步没让开,反而又向前踏进一大步! 这一步极具压迫感,几乎將两人间的距离,压缩到极致。 “你要砸的铺子,那是我家主子的產业。” 他刻意停顿了一瞬,让这句冰冷的话语充分渗透进对方的骨髓,然后才一字一顿地继续: “张贺,你长了几个脑袋,敢来砸楚侯爷的铺子?” “呵,你这脖子上的玩意儿,是嫌压得慌,想找阎王爷鬆快鬆快了?还是觉得活得太腻歪了?” 第561章 现在上京城已经没有盐帮了,有的只是本侯的人! “楚、楚……楚侯爷?!” 张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乾二净,剎那间变得惨白如死人。 这些破落盐铺,竟然全是那位楚阎王的產业? 当时,他就想走了。 可一想到得罪楚阎王固然是死路一条,但惹怒了那一尊庞然大物柳氏,那下场只怕比死还要悽惨百倍! 所以。 张贺脸上横肉抽动。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忐忑,硬著头皮踏前一步,刻意提高了嗓门,试图用音量掩饰內心的发虚。 “丁哥,我也是奉命行事。” “实话告诉你,是柳氏的人让我来的。” “总之,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进去砸店的,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他朝身后的打手们一挥手,示意他们上前。 “所以,麻烦你让一下。” “你一个人扛不住的,待会真的动起手来,弄伤你就不好了。” 面对张贺的威胁。 丁青非但没有退让,反而微微扬起下巴,抱著双臂的身形稳如山岳。 他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谁说,我只有一个人啊。” 话音在灼热的空气中炸开。 不等张贺脸上强装的凶悍转为困惑,丁青猛地一挥手,如將军发令,短促有力地喝道: “老盐帮的兄弟们!” “亮个相吧!” 话音刚落。 街道两旁的窄巷,瞬间冒出无数人影! 他们或穿著旧盐帮的粗布短褂,或精干利落,手持铁尺、短棍、拳刺,眼神锐利如狼。 转眼间,就將张贺和他那几十个手下死死堵住了! 人数,怕是有近千! “嘶!” 张贺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他下意识倒吸一口冷气,目光惊骇的扫过这沉默的包围圈。 不好,事情麻烦了! 可下一秒。 那一张惊慌失措的脸上,却是陡然涌上难以置信的错愕。 张贺在人群的最前方,清晰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脸孔! 那个拿著熟铜短棍、眼神阴鷙的不正是盐帮的小头目禿尾蛇吴老七? 至於旁边那个脸上带疤、抱著膀子的不是东码头有名的疤面虎赵四? “等等,盐帮的人,怎么会跟在丁青后面?” 还有,他想到柳冰以前做事,哪次不是直接调盐帮的人手? 可这一次,为什么会找到自己这些外围的打手?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张贺,剩下的想法根本来不及形成…… 丁青那如寒铁摩擦般冰冷的声音,已经穿透空气,清晰的砸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全都打残了,扔出去!” 这句话,乾脆利落,仿佛宣判! 话音未落! “杀!” “揍死这帮龟孙!” 不知是谁爆出一声怒吼。 刚才还沉默如山的老盐帮兄弟们如得到了衝锋的號角,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吶喊! 他们带著为新主效力的狂热,汹涌澎湃的向著中央那几十个瑟瑟发抖的混混狠狠衝击过去! 棍棒破空声、怒吼咆哮声、惊恐的惨叫瞬间交织成一片混乱的乐章! 张贺的脑子一片空白,求饶的话,只冒出一个字: “丁……” 他身后的一个盐帮小头目脸上掛著狰狞的冷笑,一记沉重的棍棒,带著风声已经兜头砸下! “噗!” 一声闷响。 张贺眼前金星乱冒。 剧痛从肩膀蔓延开,半边身子瞬间麻痹。 他“啊呀”惨叫著,整个人像断线的木偶般,被砸得重重扑倒在地,掀起一蓬灰尘。 不等他看清是谁动的手,拳脚棍棒雨点般从四面八方落下,密不透风! “啊!別打、別打了!” “丁哥,救命、丁哥!” “我服了!我服了,饶命,啊哟!我的腿!……” 张贺蜷缩著身体,死死抱著头,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和语无伦次的求饶。 回应他的,只有凶狠的攻击。 棍棒砸在骨骼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他清晰的感觉到一条手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剧痛席捲全身。 大量鲜血从他的额角渗出,染红了半边脸和身下的尘土。 二楼上。 眾多盐商也已经看到了这一场闹剧。 他们现在都已经知道这几家声势浩大的新盐铺,全都是这位新晋侯爷的手笔。 而下面那批挨揍的那伙人,就是柳冰派人过来砸的打手…… 只可惜,楚奕早有准备,柳冰的人麻烦了。 “咦?” 田盐商不禁发出短促的惊呼一声,盯著前面混战的一个人,露出了一抹疑惑。 “那人不是张九?他是盐帮在运河水道上的把头之一,最是狠辣,怎么这会子帮著丁……” 他话说一半,猛然意识到不妥,后面的话生生噎住,只剩下一连串的咳嗽。 “咳咳、咳……” 他的话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是他!我也认得他!” 牛盐商又惊疑不定的指著下面另一个身影,露出困惑的神色。 “那个使剔骨刀的,是老鹰鷂,他怎么也在砍张贺的人?” “还有那边那个胖子,盐帮的弥勒佛朱八……” 认出来的人越来越多。 这些平日里与盐帮有著千丝万缕利益瓜葛的大商贾们,对於盐帮的中高层头目,大多熟识。 即便不能全叫出名號,也能辨得个脸熟。 此刻,他们惊骇的发现,在楼下那群打得张贺等人哭爹喊娘的核心人群中,竟混杂著不少他们曾打过交道的盐帮底层头目! 盐帮的人,在柳冰的指使下,去砸楚侯爷的铺子,然后……盐帮的头目,又在帮楚侯爷的人打柳冰自己派来的人?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完全看不懂了。 这其中的诡异,比最复杂的生意帐簿,还要难解。 而这时。 楚奕慢悠悠的转过头来。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带著一种万事皆在掌握之中的閒適。 阳光落在他俊朗的侧脸上,衬得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更加神秘莫测。 “就在昨夜,柳贸死了,盐帮中高层也全部登天了。” 他的语气平静得如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又透出令人心寒的冷酷。 “现在上京城已经没有盐帮了,有的只是本侯的人!” “现在,你们看懂了吗?” 二楼死寂无声,仿佛连呼吸都被扼住。 这句冰冷的问话,好似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二楼所有盐商摇摇欲坠的心。 盐帮居然被灭了,真的假的? 简直,不可思议! 第562章 收队!回衙!快走! 紧接著。 那位魁梧少年汤鹤安,自人群边缘的阴影中,大步走出。 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里,赫然提著一个披散著头髮的脑袋,手腕隨意一抖,扔到了地上。 “咚!” 一张双目圆睁、残留著惊骇与绝望的脸孔,不偏不倚的正对著眾人方向。 汤鹤安又抬起眼帘,扫过一眾已然变色的盐商,声音冰冷。 “自己瞧,这是我亲手摘下这颗脑袋的。” 沈熙凤下意识循著声音望去。 当她的视线触及地上那狰狞的首级,瞳孔骤然一缩,一股强烈的噁心感和寒意直衝心口。 她小巧的鼻翼翕动,极力压制著翻涌的不適。 就在自己心神震骇之际,一道身影倏然横移,沉稳的挡在了她的身前。 沈熙凤被他突兀的动作,拉回心神,微微一怔,抬起螓首。 只见楚奕已经转过身来,垂眸看著她。 那一张稜角分明的俊脸上,此刻漾开一片温柔的笑意,如拂过冰面的暖阳。 他將声音压得很低,却带著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大嫂,別看。” 那笑容里,满是温和的保护之意。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与维护,直击沈熙凤心头柔软之处。 这一刻,她只觉得心湖里像是被投进了一颗石子,泛起圈圈涟漪,那陌生的悸动让自己一时间有些心慌意乱。 她下意识的顺从了他的意思,低声胡乱应了一句: “嗯,好。” 话音出口。 她才惊觉自己的声线,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说著,这位大嫂仿佛是为了掩饰这份莫名的燥热和心底的慌乱,几乎是有些仓促的转过白皙的脖颈,侧身望向窗户之外。 微风迎面吹来,拂动她额前的几缕青丝,却並未驱散自己脸颊上悄然浮起的淡淡红晕,还有心中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灼热感…… “唰!” 待诸多盐商看清那头颅的面容,短暂的死寂后,譁然声低低炸开! 果然,那一颗脑袋是柳贸! 这下,他们彻底惊呆了,恐慌如实质般在人群中瀰漫开来。 “嘶嘶嘶……” 几位盐商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有人脚下微晃,有人面色如土,甚至有人悄悄用颤抖的手指抓住了椅子的扶手,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们彼此交换著惊惧的眼神,內心深处掀起了滔天巨浪。 雄踞一方、势大力沉、经营盘踞多年的盐帮,现在居然真的说灭,就被灭了? 连帮主柳贸这样在刀尖上討生活的梟雄,此刻脑袋竟也如此屈辱的被当成死狗般扔在地上! 而这一切,全都是拜眼前这位年轻得过分,手段却狠辣得令人胆寒的淮阴侯——楚奕所赐!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不知是谁失魂落魄的低喃了一句,却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他们一个个心神不定,有些不知所措了。 田盐商眼神闪烁。 他仿佛在思考什么,最后將目光落到了,楚奕挺拔如松的背影上。 而此刻。 楚奕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们身上。 他安抚完沈熙凤后,便又悠然自若的转过身,面向著栏杆外喧囂的长乐街方向。 “诸位,且继续看好戏!” 声音不高,却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耳中,带著一种胜券在握的漫不经心,反而更令人心头髮紧。 被楚奕的话牵引著。 眾多惊魂未定的盐商也不由得將视线,再次投向楼下嘈杂的长乐街。 街巷尽头。 万年县的县丞李成掀起轿帘,带著十余名挎刀的捕快,出现在这里。 不过,眼前的情形,却让他彻底懵了。 放眼望去,哪里是什么预想中的砸商铺? 只见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怕是有近千人正在激烈的衝突缠斗! 场面之混乱、规模之大,远超他的想像。 “啊?” 李成脸上的焦急,瞬间变成了错愕。 柳冰不是说只召集了一百多泼皮无赖,来闹事吗? 这怎么看著,更像是两拨人马在火拼? 他心中暗骂柳冰办事不力,便打算先暂时退出去,等待会双方拼的差不多了,在出来。 突然,前面却迎面走来了一队人马。 来人皆是清一色的玄色劲装,腰悬制式长刀。 他们行动间步伐整齐划一,神情冷肃,散发著一股凌厉的气息,如利刃出鞘。 为首者,正是燕小六。 燕小六鹰隼般的锐利目光扫过李成身上的官服,嘴角扯起一丝极淡的、带著不屑的冷笑。 “万年县的县丞?” 明知故问,语调却冷得仿佛能冻住人的骨髓。 李成被这队执金卫骤然出现的气场所慑,本就心神不寧,此刻更是有些头疼。 “本官正是,你是……” “哼!” 燕小六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打断了李成的话语,眼神越发冰冷,带著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本官乃是执金卫北镇抚司千户,你一个小小县丞,也敢质问我?” 那“北镇抚司千户”的名头,以及话中那份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威压,让在场所有听到的人都噤若寒蝉。 谁不知道,北镇抚司是干什么的,那可是大景第一暴力机构衙门! 落到他们手里,比死还难受! 李成只觉得一股寒气顺著脊椎骨直衝天灵盖,肥胖的脸上那强装的笑容瞬间僵住,变得异常难看。 完了完了,怎么偏偏撞上了执金卫的千户,而且还是楚阎王的心腹啊? “下官李成,拜见燕千户!” 燕小六冷眼看著李成,道:“本官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回去告诉柳冰,这长乐街,自今日起,便是我家侯爷保了的地界。” 他逼近一步,锋利的目光如刀子般钉在李成脸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带著更浓重的威胁意味。 “所以,叫他把那些不该动的心思都收回去,安分点,夹著尾巴做人。” “若是再敢伸手,在这条街上惹是生非。” “小心哪天夜里,被人无声无息的摘了吃饭的傢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成只觉得浑身剧震,如遭雷击! 他一个小小的县丞,在楚奕这样的煞星面前,算个屁? 继续掺和,那就是取死之道! “是,楚千户,下官明白了!” “燕千户,下官这就走,绝不打扰侯爷清净……” 他仓促的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转身对著同样嚇得不轻的捕快们,近乎咆哮的低吼了出来。 “一个个,还全都还愣著干什么?” “收队!回衙!快走!” 第563章 选不好,那就去死。 与此同时。 丁青那边的动作也极快。 他在彻底废了张贺为首的几个泼皮头目,便將那群地痞无赖一一打伤,又迅速带著人离开了。 侯爷的吩咐完美完成了。 接下来,只要派人日夜守著这条盐街就行了! 至於得罪柳氏? 呵,没有侯爷,岂能有我今日? 我丁青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也知道,自己的一切源於侯爷,定不相负!! 转眼间。 这长乐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越来越多的百姓涌入来买盐。 一片,太平! 楚奕看著外面的闹剧结束后,缓缓转过身。 阳光勾勒出他挺拔而带著几分閒適的身影,深邃的目光,扫过在座那群沉默如石的盐商。 “柳氏现在没有了盐帮,失去了地下城的渠道,手里一粒盐都供不出了。” 他微微扬了扬下巴,目光掠过眾人各异的神情,唇角勾起一抹篤定的弧度。 “而本侯,手恰恰有盐。” “不只比柳氏的多,更要好得多。” “诸位,不妨开开眼。”” 说罢,他轻轻拍了拍手,几十名侍从立马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们每人手中都稳稳捧著一个半尺高的精致玉罐,釉色温润如玉,看上去逼格很高。 紧接著,他们將玉罐分別放置在每位盐商面前。 “唰唰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眼前的玉罐上。 柳氏食盐质量之高已经垄断上京多年,这位侯爷难不成还能研製出比他们更好的盐不成? 反正,他们是不信的! 田盐商,这位在上京盐业沉浮了三十余年的老手,率先伸出手,揭开那紧扣的白玉罐盖。 霎时间,一撮白如新雪、细如云烟般的颗粒,静静躺在罐底。 “嗯?” 田盐商眼神微变。 他下意识意识到这些食盐的不简单,隨即伸出手指捻起一小撮细盐,凑到眼前,又小心翼翼的放於舌尖品尝。 瞬间,他的双眼圆睁,眼珠几乎要凸出来,倒抽一口凉气,声音因惊骇而变调: “这、这盐竟能如此之细,如此之纯!” “我卖了一辈子盐,从未想过,盐,竟能好到这般地步!” “了不得!当真了不得!”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盐一旦面世,必將席捲整个市场。 以往柳氏掌控的那些带点灰黄、带著杂质的粗盐,跟眼前这雪一样的细盐一比,简直如砂砾之於珍珠! 更何况,现在的柳氏,根本无盐可卖! “啊?” 其他盐商眼神惊疑不定。 老田这话说的也太大了吧,真的有这么好的盐? 你老小子,不会是打算故意討好楚奕吧,一把年纪了,真下作! 於是,他们纷纷揭开罐盖,捏盐细看,却是眼中瞬间迸发出光亮贪婪的光,如垂涎欲滴的嫖客撞见了绝色的处子。 那目光死死黏在玉罐上,满满的占有欲,几乎要化为实质流淌出来。 “这盐是真的好,我从未见过这么细的盐,这简直就是极品。” “是啊,没想到这盐还能有这么细,这么白啊……” 不少人如获至宝般,將那罐子里的细盐,捧在掌心一个劲的端详。 整个大厅里,只剩下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楚奕將盐商们失態的反应尽收眼底,那一张俊美的脸上毫无波澜,更多的掌控全局的淡然。 “今天,本侯就一句话,柳氏把持的盐市,从现在起,是朝廷的囊中之物了。” “你们自可选择一条道走到黑,继续抱著柳氏这棵將倾枯树。” “但从今天开始,你们將不会再有一粒私盐可卖,也没有资格再卖!” “因为,朝廷將即刻颁行《官盐法》,从今往后,食盐专营,一切买卖,需凭朝廷所发『盐引』!” “无盐引而敢走私贩售者……” 他停顿了一下,冰冷的杀意,如实质的寒霜瞬间冻结了整个厅堂。 “一经查获,立斩不赦!” 话音落下,好似一道惊雷在眾人耳边炸开。 “官盐法,盐引?” “收归朝廷?” “朝廷要……专营私盐,这……” 席间,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盐商们刚才脸上的贪婪瞬间被震惊和恐惧取代,一个个瞠目结舌,面无人色。 其中一位手中的玉罐盖“哐当”一声滚落桌面,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咔!” 田盐商捻著盐的手停在半空,指节用力捏紧而变得青白。 那群盐商更是做梦也想不到,绵延了百年的私盐贩卖格局,竟会在今天被彻底顛覆?! 此举,分明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韙,必將激怒全天下的盐商势力,联合反扑的! 朝廷纵然势大,可整个天下所有盐梟的背后,哪个没有地方豪强甚至更大的靠山撑腰? 若是现在与朝廷捆绑在一起,岂不是要成为全天下的公敌? 一时间,巨大的利益诱惑与泼天的风险压力,让他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煎熬!! 此刻,沈熙凤蛾眉也不由得轻轻蹙起,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 一旦推行这个政策,只怕会引来大量的反抗。 奉孝,又该想出如何解决的办法? 只见楚奕神色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甚至唇角处,还噙著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眾人,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拋出了转折性的关键信息。 “哦,忘了告诉诸位,此法,只在上京城內施行。” “所以,你们可以跟著柳氏继续死扛。” “等到后面新的盐商上位,你们再想挤进来,本侯是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 什么? 眾人先是一愣,继而被恍然大悟的复杂神色,所取代。 眾人只觉得朝廷真噁心。 这么一搞,那就彻底將自己从全天下的盐商对立抽出,反而变成了只针对整个上京城的盐商。 这是把上京城当成砧板,倾朝廷之力,只为剿灭柳氏啊! 但,他们因为处於这场爭斗风暴中,导致间接成为了那块砧板上的肉! 现在,真正的抉择如冰冷的刀锋,架在了每个人的脖子上。 是继续跟著柳氏? 或者是说倒戈投向朝廷? 沈熙凤眸底那抹困惑瞬间化开,犹如拨云见日,绽放出惊嘆的光芒。 “好一招分而治之!” 奉孝这一步棋,当真是算无遗策! 將风暴的漩涡只限定在上京城这一隅之地,將原本看似无解的死局,顿时盘活了。 她那双剪水双瞳缓缓流转向那些盐商,带著一丝玩味与探究。 柳氏跟朝廷,二选一? 选不好,那就去死。 这群盐商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有骨气,谁能真正横下心,把那摇摇欲坠的柳氏当作最后一根朽木,与之共沉沦? 第564章 就凭她是楚奕的大嫂? 此刻,就在所有盐商陷入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道嘶哑的声音如裂帛般在死寂中喊了起来。 “楚侯爷,我只想问一句……” 眾人的思绪被打断,他们循声望去。 只见田盐商猛地站起身,那肥胖的身躯,看上去显得有些沉重。 他像是顶著巨大的压力,以至於额头处有些汗水渗透出来了,只不过依旧努力维持自己的神色。 楚奕淡淡的看向了那位肥胖的盐商,语气平淡的说道: “你想问什么?” 闻言,田盐商鬆了一口气。 毕竟,传闻这位楚侯爷並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生怕惹怒了对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隨后,他眼神中透出深深的焦虑和不安,可最终还是硬著头皮开口说道: “楚爷,今日我们若是跟著你卖盐了,那以后要是遭到柳氏报復怎么办?” 是啊。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总不能前脚跟著你这位侯爷,后脚我们就被柳氏给处理的吧? 顿时间。 其他盐商全都屏住呼吸。 他们纷纷抬起头,目光如炬的盯著主位方向处的楚奕,似是要等一个答案?! “唰!” 沈熙凤这位韵味十足的美妇人,也不禁看了过去。 她的眉眼间全是柔和,但那双凤目中却藏著一抹不易察觉的锐利。 她知道,现在已经到了狩猎盐商的收官时刻,成败在此一举,就看奉孝怎么应对了? 闻言。 楚奕不动如山。 他端坐在椅中,脸上浮起一抹风轻云淡的微笑,目光似寒星般扫过全场,露出一种睥睨天下的自信和从容。 “盐帮都没了,柳氏拿什么对付你们?” “更何况,本侯的执金卫盯著他们,只要他们敢乱动,本侯就剁了他们的爪子。” 说到“剁”字时,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微微屈起,做了一个切割的手势,动作流畅而狠厉。 “本侯既然敢招揽你们,那就绝对会护住你们,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半点伤害。” “否则,以后还谁还敢替本侯做事?” 这话一出,不少人放下心来,但还有人迟疑不定。 毕竟,这可是事关自家性命的事情,一旦处理不好,那极可能满门都没了。 所以,他们不敢走错半步啊!! 但很快,楚奕脸上那股风轻云淡散去,紧接著换上一股凛冽的杀气,声音低沉如寒冰撞击。 “但本侯得把丑话先说在前头,你们若是决定跟著本侯了,那就不能有二心。” 说这话时,他前倾身子,目光鹰隼般逐一掠过盐商们的脸。 “否则,柳氏绝对护不住你们,本侯更会亲手屠了你们全家!” “哦,就像昨天,本侯夫人调三千玄甲军进城,杀的盐帮血流成河。” 这番话如利剑刺心,盐商们全都被震慑了。 一个个忍不住纷纷倒抽一口凉气,脸上的畏惧和忌惮瞬间放大。 三千玄甲军,那可是杀神啊! 但他们这群人也都是人精,明白楚奕既然都將话说到这份上了,你要是还拒绝,那恐怕也將低估这位楚阎王的杀性。 只怕,今天根本就活不过去,所以倒是不如弃暗投明。 反正,这么多人一起投,到时候柳氏也无法重罚,真要是將他们全都弄死了。 那以后,谁还会给他们卖盐? 下一刻。 田盐商立马站直身子。 他脸上挤出一丝諂媚的笑容,眼神中闪过机灵的光。 “楚侯爷,小人愿意为你贩盐!”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投诚,那就索性选第一个。 风险大,可回报也肯定多啊! 话音刚落。 牛盐商也慌忙从座位上站起,他急促的搓著手,躬身附和。 “楚侯爷,我也愿意……” 这两人一喊起来,立时引燃了全场。 其他盐商一个个急了。 他们生怕落后一步就失去贩盐机会,纷纷直起腰板,爭先恐后的大喊起来。 “楚侯爷,加我一个,我也愿意帮你贩盐。” “楚侯爷,以后我就听你指挥了……” 一时间。 这些大盐商基本上全都选择背弃柳氏,投向楚奕的怀抱,成为坚定的朝廷一党!! 只剩下角落里几个人局促不安。 他们跟柳氏牵扯挺深的,可现在眼见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了。 所以,一个个也只能无奈的低下头,互相对视一眼,咽下不甘,转而扯著嗓子喊出承诺。 “我们也愿意……” 楚奕布局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隨手一挥,示意眾人安静,旋即透出一股不容任何人置疑的威严。 “从今天起,本侯大嫂就负责跟你们对接贩盐的生意。” “你们想要多少份额的盐引,也全都跟大嫂商议。” 他扫了眼眾人,又掷地有声的补充了两句。 “大嫂说的话,就是本侯的话。” “你们谁敢阳奉阴违,暗地里给大嫂使绊子,影响这贩盐的生意。” “那你们的盐引直接被取消,本侯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这番警告让眾人心中猛地一颤,如被寒冰浇顶。 他们连连点头,不敢再直视楚奕,只默默的坐回原处。 “是是是,请楚侯爷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这样乾的,一定不会耽误贩盐生意……” 但在人群中,一些平素轻贱女子的盐梟,却是暗藏心思。 一介女流,凭什么来统御我们? 就凭她是楚奕的大嫂? 更有人心中浮现出邪恶的念头,眼神在楚奕和沈熙凤之间打转,暗自忖度这两人是否有一腿。 沈熙凤轻抿唇瓣,望向楚奕时,多了几分感激。 现如今,奉孝已经將台子给自己搭好了,每一步布置更是已经铺垫到位,剩下的路,只能由她亲自踏出。 隨即,她眼波流转,目光轻巧的,转向刚才第一个站立提问的田盐商。 “妾身沈熙凤,不知道这位老板尊称?” 田盐商迎上她的视线,立马谦卑的回道:“回夫人的话,小的叫田峰。” “你有什么吩咐,儘管吩咐就是,小的一定尽心竭力。” 沈熙凤脸上的微笑如瓣绽放,旋即徐徐说来。 “田老板,妾身就先拨给你十万斤食盐拿去售卖,你觉得如何?” 她在刚才就观察到此人最识时务,也最有脑子,自己肯定要第一时间拉拢这种人,从而好更好的掌控这批盐商。 第565章 你对本夫人的分配心怀不满,难道也是在藐视…… “十万斤?!” 当沈熙凤的话音清晰落下。 眾多盐商们脸上瞬间浮起混杂著震惊、错愕与艷羡的复杂神色。 “嘶……” 不少人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迅速交换著眼神,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难以抑制的妒意。 这对他们而言,绝非小数目,尤其是在如今上京城食盐短缺、万民翘首之际。 十万斤盐,意味著滚滚財源啊!! 当然,他们待会要是也能够分到这个数额,那绝对是过的可以相当舒服滋润了。 一时间,这群盐商也多了几分期待。 “嘖嘖嘖……” 至於被这天降惊喜砸中的田峰,那张精明的脸上先是愕然凝固,隨即嘴角无法抑制的咧开,越咧越大,几乎要咧到耳根。 但这位头脑灵光的商人,瞬间便想通了关节。 他深知眼前这位初次执掌盐政的沈夫人根基未稳,此时对自己拋出如此大的橄欖枝,显然是存了拉拢示好、寻找同盟之意。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激动更是添上了几分热切——机会! 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己必须牢牢抓住! “没问题,小的必定在几日內將这些食盐销售一空,请夫人放一百个心!绝不负夫人所託!” 他稍稍停顿,眼角余光扫过周围同僚各异的神色,立刻又紧跟著追加了一句,语气带上明显的討好与忠诚。 “今后,夫人但凡有任何差遣……” “哪怕只是招呼一声,小的水里火里,也绝不皱一眉头!夫人儘管吩咐便是!” 沈熙凤端坐主位,自始至终保持著从容的姿態。 她听到田峰这近乎急切的表忠之辞,那双如秋水般明澈的眼眸微微流转。 这位盐商显然领会了自己的用意,並且反应迅速,態度也算得上识趣。 “田老板有这份心气和效率,自然是好的。” “当然,本夫人也不强求时限,你自行安排,何时卖完,何时再过来找我补货便是了。” 这番话既给了体面,又留有余地,拿捏得恰到好处。 田峰闻言,腰弯得更低,连连道谢: “是,谢夫人体恤!” 隨后,沈熙凤的视线又转向人群中另一位体態敦实的牛盐商。 “这位老板贵姓?” 那牛盐商正满眼羡慕的看著田峰,听到沈熙凤问话,一个激灵回神,忙不迭地应道: “小的牛贵,夫人!” 沈熙凤微微頷首:“牛老板,本夫人也打算给你十万斤盐引去贩卖。” “你这边的压力……可吃得消?” “吃得消!吃得消!” 牛贵那张富態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毫不逊於刚才田峰的灿烂笑容,忙不迭地躬身点头。 “请夫人放心,绝对没问题! 沈熙凤面上依旧是那抹淡然的笑容,再次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紧接著,她没有停顿,开始逐个询问点名厅堂中的其他盐商,將盐引份额依次分发下去。 这一次分出去的额度,陡然骤降! 从牛贵之后的几人,便只得了五万斤。 再后来的几位,更是降到三万斤。 等到更后面的,则是两万斤……直到最后几位垂首立著,只盼得了一万斤的份额。 隨著这差距悬殊的份额逐一分发,厅堂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微妙起来。 那些分的少的盐商们,脸上虽还努力维持著恭敬的笑容,但眼底却都掩不住地流露出一丝不快跟焦躁。 他们眼角的余光不断瞟向田峰和牛贵,看著那两人脸上难以抑制的欣喜,內心的不平衡感如水底的暗流,开始悄然涌动。 在稍远处静观全局的楚奕,將沈熙凤这赏罚分明、恩威並施的手段尽收眼底。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著光滑的茶杯边沿,眼底掠过一丝由衷的讚赏。 “大嫂行事果有章法,心思也足够玲瓏剔透……”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再次落在沈熙凤那如画般精致的侧顏上。 那细腻光洁的肌肤,在侧窗光影下更显得吹弹可破,曼妙的身姿即使端正坐著也难掩其风流韵致。 但他立刻觉察到了自己这份瞬间的失神,瞬间敛去了眼中所有的波澜,神情重新恢復成平日的沉稳淡漠。 就在沈熙凤刚刚处理完最后一份盐引,后方的一人猛地向前一步,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不服气和愤懣。 “沈夫人,轮到我们兄弟几个,怎么就只剩这一万斤?” “这跟田老板那十万斤差的也太多了吧,沈夫人这般厚此薄彼,让我等如何心服口服?” 他这番如质问的话语,像是一道导火索,瞬间点燃了厅堂中早已压抑已久的情绪。 那些被分的少的盐商虽未立刻站出来附和,却也纷纷抬起头,眼神闪烁,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同感。 大部分人选择了按兵不动,默不作声地观望。 他们等著看这位新官上任的沈夫人如何应对,也掂量著自己是否该在下一波顺势发声? 楚奕眯起了眼睛,寒星般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好似出鞘的剑锋般冷冽。 但他並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帮大嫂。 沈熙凤能將话本、香皂等诸多生意打理得风生水起、井井有条,这本就证明她绝非易於之辈。 这首次主持朝廷盐政分发的关键时刻,正是考验她手腕和魄力的时候。 若她能將这场小小的风波化解於无形,甚至反而藉此立威,那日后他便真能放心將这一摊的盐务生意交付於她。 倘若她在此示弱或失措,处理不当,那他確实该另作考量,寻个更有雷霆手段的人来接手了。 剎那间,沈熙凤原先还微笑相对的脸庞,便直接冷了下来。 尤其是她那一双原本清澈含笑的眼眸,此刻冰冷刺骨的看向那个还在愤愤不平的盐商。 “哼!” 一声冰冷至极、饱含威压的轻哼从她鼻翼间逸出,犹如玉珠落冰盘,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沈熙凤甚至优雅的略抬了抬下頜,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迫人的气场,声音虽然依旧清晰平稳,却如裹著锋锐的冰锥,掷地有声: “本夫人今日奉朝廷之令在此分配盐引,权责所在。” 她目光锐利地环视一周,被那目光扫过的人都不自觉地噤若寒蝉。 “何时轮到你这等微末盐商,来质疑本夫人的安排?” “你对本夫人的分配心怀不满,难道也是在藐视本夫人代表的朝廷法度?!” 第566章 谢灵蕴跟王夫人今天出门没? 这一刻,那位盐商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 眼前这位沈夫人,上一秒前还言笑晏晏,温婉得如三月暖阳,现在却眉眼如刀,眸光锐利得能刺穿人心。 尤其那句“对朝廷不满”的诛心之论,更是宛如重锤砸在他心口,让自己肝胆俱裂。 更何况,那位楚阎王也还在旁边坐著呢。 虽然楚奕只是斜倚在椅子上,面容沉静无波,但那无形的威压却笼罩著整个厅堂,谁敢在其面前流露出对朝廷的半分不敬? “唰唰唰!” 盐商的脸瞬间褪尽血色。 他嘴唇哆嗦著,仓惶的向著沈熙凤的方向躬身塌背,声音带著抑制不住的颤抖,几乎要匍匐在地。 “误会!天大的误会!” “沈夫人,小的、小的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是绝对不敢对朝廷有半分不满!” “小的可以对天发誓,绝无此心、绝无此心啊……” 他双手不安的在身前绞著锦袍的下摆,指节用力到泛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惧。 只不过。 沈熙凤却是根本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她豁然起身,宽大的绣金牡丹纹裙裾,在走动间划过一道冷冽的弧度,径直走到盐商面前几步远处站定。 她那保养得宜却隱含刀锋般威严的面容上,再没有半点暖意,柳眉倒竖,一双凤眸寒光迸射。 “误会?那你方才为何质疑妾身的盐引分配?字字句句,在场诸公皆可作证!” 那位盐商被她强大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几乎站立不稳,囁嚅著想解释。 “沈夫人,我、我只只是觉得……” 词句在喉咙里滚了几下,却被那冰冷的视线钉得无法吐露。 “心存怨懟,搅乱行商公允!” 沈熙凤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似你这等心思阴微、图谋不轨之人,岂配再为朝廷效力,执掌这关乎国计民生的盐引?” “留你在行当里,只怕上京这好端端的盐市也要被你这等鼠目寸光、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之辈搅得天翻地覆!” 她衣袖猛地一拂,转过身去,那决绝的背影在窗外透入的稀薄天光下,显得格外冷酷而具有权威。 “即刻,收回他的盐引份额,从此……” 她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彻底吊销他的贩盐资格,永不录用!” “轰!” 此言如晴天霹雳,狠狠劈在盐商的天灵盖上。 他浑身剧震,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跪在地,脸上血色褪得彻底,只剩下死灰一片。 三十年的经营啊! 三代家族的根基,就在这女人一句话下,瞬间要化为乌有! “沈夫人,不、不能啊!” 他再也顾不得仪態,涕泪横流的哀嚎出声,试图往前爬去求情,声音嘶哑变形。 “沈夫人、沈夫人!小的贩盐都整整三十年了,求夫人网开一面,网开一面啊!” 这绝望的哭喊在,压抑的厅堂中迴荡,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 一声低沉淡漠的声音,如在平静的水面投下千斤巨石,自前方上首清晰地传来。 “拖出去。” 话音落下的剎那。 几名执金卫立刻动了。 他们一人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扣住那位盐商一侧肩胛骨,另一人则擒住他另一侧手臂,將他从冰冷的地上拽了起来。 “啊!楚侯爷、沈夫人,饶命,饶了我这一回,小的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那位盐商惊得魂飞魄散。 第567章 逃? 燕小六立马回復道:“侯爷,王夫人母女今天巳时初刻就已经出门了。” “卑职按照你的吩咐,在她们身边布下了暗哨,轮流替换,都是最顶尖的鹰眼好手。” “请侯爷放心,这两个女人,卑职敢保证她们绝对插翅难飞,行踪时刻都在掌控之中。” 楚奕那张线条硬朗的脸上掠过一丝深思,手指习惯性的轻轻摩挲著自己紧抿的下巴。 “嗯,这两天有没有谢震的消息?” “他们那伙人既然打定主意要进城报仇,进了上京城这龙潭虎穴,不该像现在这般沉得住气,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没有吧?” 闻言,燕小六脸上也显出凝重和一丝困惑。 “回侯爷的话,卑职遵照你的指令,不仅在各大城门都加派了明哨暗哨,而且在所有城內外的交通要道,都张贴了谢震的画像,悬赏金额巨大,足以让任何人动心。” “城內更不必说,各个坊市、茶楼酒肆、三教九流匯聚之地,我们都布下了无数眼线,明里暗里,日夜不停地筛查可疑人等。” “但確实没有任何发现,连一丝可疑的踪跡都没捕捉到,很是奇怪。” 他想了想,最终给出了自己的推断。 “卑职猜测,要么是谢震那廝根本还没抵达上京城,要么就像墨鸦那样,他也用了人皮面具,让我们无从查起。” “或者谢震本人或许根本就没冒险入城,而是在城外藏起来了,暗中指挥调度,只派嘍囉进来办事。” 楚奕听著,眼底深处寒光闪动,却是对著燕小六涌出一抹欣赏。 这位曾经的执金卫底层,现如今成长巨大,也有了自己思考的能力,且给出的意见也很不错。 “你说的对,距离谢氏被灭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他们就算来的再慢,也估计到这里了。” “本侯是倾向於,他们已经到上京城了。 “所以……” 他向前踱了半步,停在门槛边,目光再次锐利的扫视四周。 门前车马川流不息,小贩吆喝,行人匆匆,市井百態尽收眼底,却唯独寻不到一丝异样。 “本侯觉得,他们已经在盯著我了。” “小六啊,是不是我身边的防御能力太强了,所以导致谢震迟迟不敢动手啊?” 时至今日,楚奕早就心知肚明。 他知道萧隱若身边有一批高手,名为【夜梟】,而上一次谢御麟刺杀自己失败出手相救的人,估计就是他们了。 再加上,自己现在身边汤鹤安、雷震岳跟著。 明面上,则是跟著二三十名精悍的执金卫好手,暗地里又有他延揽的数十名武林高手。 讲真的,楚奕这个安保力量,纵使是那传说中的拳道宗师亲自来袭,恐怕也难以近身。 搞不好,他刚一现身,便会被这铁桶般的护卫顷刻格杀! 我要是谢震,也是不敢直接来找自己报仇的,看来自己得製造一个机会啊…… 燕小六是很清楚自家侯爷明里暗里跟著不少高手,听到他似有此意要鬆懈引蛇出洞,心头猛地一跳。 他原本挺直的脊背绷得更紧,面上立刻浮起急色,忙不迭地劝阻: “侯爷,此事万万不可!” “如今你位高权重,安危更是关乎朝廷安稳,是社稷基石。” “这条命可比谢震余孽金贵不知多少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冒险之举还请三思!” 见楚奕没有立即表態,似是仍有顾虑,燕小六生怕自家主子真的做出这个决定。 於是,他一咬牙,脸颊肌肉微微抽动,腮帮子绷紧,又急又忧的补充了一句杀手鐧。 “侯爷若执意涉险,卑职职责所在,无法护佑周全,那、那卑职只好去鹰扬楼稟报萧指挥使了!” 言下之意明確。 萧隱若若知晓,定会强力阻拦。 楚奕闻言,脸上先是一愣,隨即现出一抹混合著尷尬与无奈的苦笑。 “本侯也就是那么隨口一提,你还当真了?放心,本侯可是惜命得很。” “再说了,本侯也不是全无对策,不是已经拋出了诱饵么?” “现在本侯得去瞧瞧那诱饵的动静了,你忙你的便是。” 燕小六一直紧盯著楚奕的表情和语气,见他此刻眼神认真,语气確凿。 那一颗悬著的心,这才重重落回肚子里。 他深知侯爷千金之躯若是有丝毫闪失,那自己真是百死莫赎。 “是,侯爷,卑职告退。” 隨后,楚奕从容的迈开步子,朝著外面走去。 几名影子般的人物自他迈出去的剎那,便在人群和建筑掩映下,悄然跟了上去。 …… 另一处。 上京城有名的繁华商街——安明街 谢灵蕴正在跟著王夫人在逛街。 自那日被带入淮阴侯府,这几个月来如同囚鸟,今日是她获准外出的第一次机会。 流光溢彩的商铺、街边热气腾腾的小吃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扑面而来,让她短暂沉浸於一种恍惚的真实感中。 虽然身边还跟著数名楚奕的人,但她內心深知,此时此刻,自己反而不会跑。 她们母女的“奴籍”身份文书在官府登记在册,层层关卡,没有主家放行文书的手令,她们连城门都出不去。 况且父亲留下的庞大財富,她早已交出了大半,以求换取喘息之机。 剩下的,不过是散落在天南海北、如镜水月般遥不可及的一些產业残骸。 带著母亲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弱女子,又能逃向何方? 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偏偏姿容难掩,在这龙蛇混杂、人心叵测的上京城外,她们这对失去庇护的美貌母女,几乎是羊入虎口,下场…… 谢灵蕴打了个寒颤,不敢深想,那结局恐怕比眼前的境遇糟糕百倍。 儘管现在身披奴籍的屈辱烙印,可侯府的高墙之內反而提供了庇护。 每日不缺衣食,有片瓦遮头,更未曾受过任何下作的打骂折辱。 这般日子,与外面那些挣扎求存的流民相比,已是天壤之別,堪称安稳舒適。 唉……她在心底幽幽一嘆,目光掠过前方正兴致勃勃在一家首饰铺前流连驻足的母亲的侧影。 逃? 谢灵蕴心中泛起一丝苦涩的无力感。 就算自己有此心志,习惯了富贵安逸、僕从环绕的母亲,又怎能熬得了顛沛流离、甚至露宿街头的半点清苦? 第568章 这不是我们曾经名动京华、高高在上的谢氏大小姐…… “灵蕴?” 王夫人正专注的从一排素银饰品中,拿起一支白玉簪子。 那簪子通体无瑕,仅在顶端雕了一朵微绽的梔子,线条简单,在周围一片流光溢彩的饰物中,显得格格不入的清雅。 “发什么呆,看娘给你挑的这支,样式倒是素净大方,与你现在的身份也相衬,要不要戴起来瞧瞧?” 她的话语带著刻意压低的温柔,目光掠过女儿略显苍白的面庞,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在眼底闪过。 谢灵蕴猛地回神,刚才沉浸的思绪,也被母亲的轻唤打断。 她定了定神,视线落在王夫人递过来的簪子上,样式还行,只不过一看便知道价格一般。 曾经世家贵女的她们,过去出入何曾买过这种平民首饰? 从前莫说这般素簪,便是嵌满珠翠的凤冠步摇,也不过是梳妆檯上隨意挑选的寻常之物罢了。 如今…… 谢灵蕴的指尖用力的攥紧了素色的裙边,心头掠过一阵酸涩的悸动。 纵使隨行的执金卫表示一切开销均可代付,可她们主僕二人已是他人奴婢的身份,又怎能心安理得地挥霍主家的银钱? 挑个价格不贵、样子过得去的戴戴,便是了。 “挺好的。” 谢灵蕴的声音有些发涩。 她努力弯了弯唇角,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显得有些勉强。 隨后,她伸出手,接过那支簪子。 也挺配自己的。 恰在此时。 店门口悬著的铜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叮咚声。 数名衣著光鲜、气质华贵的年轻男女,有说有笑著走了进来。 当先一位少女尤其出眾。 她身著当下京城最时新的缕金雀尾锦裁成的襦裙,流光溢彩,映衬得她肤色胜雪,眉目如画。 簇拥在其身边的一位公子哥儿正热切的同她说著什么,神情討好。 不过,那位少女却只是淡淡的頷首,眉宇间带著些许矜持的疏离。 等她不经意的扫视著店內陈设,目光掠过角落里的谢灵蕴时,猛地顿住了。 她那双漂亮的杏眼先是疑惑的微眯,隨即下意识的使劲眨了眨,似乎难以置信。 待彻底看清了谢灵蕴那张绝色却难掩憔悴的侧脸,少女薄薄的唇角瞬间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提高了些声调,清晰的喊了起来。 “谢灵蕴?” 这声音,如冰水猝然浇入滚油! 谢灵蕴刚要去接簪子的手猛地一僵,指尖离那白玉仅剩寸余。 熟悉的“谢灵蕴”三字,像一道冰冷的铁箍骤然勒紧她的心臟,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第一反应便是想躲!想藏! 她几乎是本能的猛然转身背对门口,垂著头,长发滑落遮住了大半面容,仿佛这样就能避开这无妄的指认。 现如今,自己已经不再是金尊玉贵的谢氏嫡长女,而是签了身契的奴婢! 这等境遇下遇见任何故人,都只会是刺心刺骨的难堪和奚落! 至於王夫人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女儿的熟人,她自然是知道女儿不想见到那人的,便低声说道: “將簪子放下,我们走吧。” “嗯!” 谢灵蕴的声音也带著不易察觉的颤抖,仓皇应了一声,只想立刻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她慌乱的想把手中拿过的白玉簪子,放回柜檯那雪白的细布上。 只不过,心头的惶恐让自己失了准头,动作太过急促,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 那支纤巧的白玉簪子,从她微微颤抖的指间滑脱,径直摔落,不偏不倚的磕在柜檯坚硬的边沿上。 玉质清越的碎裂声,分外刺耳。 那朵温润的梔子瞬间断成几截,散落在柜檯上,映著惨白的台布,显出一种令人窒息的突兀和狼藉。 “哎呀!” 柜檯后的年轻伙计原本堆著职业笑容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他疾步上前,看著破碎的玉簪,再抬眼看向谢灵蕴时,眼中的恭敬荡然无存,只剩下尖锐的不满和责备。 “这位小姐,看你这仙女似的模样,这下手怎地这般鲁莽?” “小店的货品可是精心打理摆出来的,这簪子被您摔碎了,你可得照价赔偿,分毫不能少的!” 他伸出一根指头,用力的点了点台面,强调著事態的严重。 谢灵蕴看著那散落的玉片,脑袋嗡的一声,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只想立刻离开这漩涡中心,强忍著慌乱,微微点头: “是我不小心,赔多少钱?我赔。” 伙计见她爽快认赔,语气稍缓,但仍板著脸。 “小姐,这白玉簪子虽素净,可是正经上好的玉料车出来的,诚惠十贯钱。” “十贯?” 谢灵蕴和王夫人几乎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十贯钱,这在她们过去不过是隨手打赏下人的零头,如今却是她们贴身所有的银钱加起来也难以及之的“巨款”。 无奈之下,谢灵蕴正欲硬著头皮去找奉命隨护的执金卫说明情况、並求其代付。 不过,已然迟了。 那位衣著华丽的美丽少女,已经踩著轻盈的步子缓缓走了过来,精心描画过的眉眼间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的审视和玩味。 她站到谢灵蕴面前不到一步之处,目光如带著倒鉤的细线,將对方从头到脚颳了一遍,最后定格在那张强装镇定却难掩狼狈的脸上。 “呦……” 这位少女故意拉长了尾音。, 那声音清脆响亮,仿佛一只婉转的黄鸝,却带著刻意要將这角落动静扩大的刻薄。 清晰的迴荡在略显空旷的铺子里,引得其他几位同行的公子小姐和店里的伙计都望了过来。 “我当是谁家小姐呢,这般惹人怜爱!” “这不是我们曾经名动京华、高高在上的谢氏大小姐……谢灵蕴吗?” 她刻意加重了“曾经”二字,嘴角上扬的弧度,带著毫不留情的嘲讽。 “嘖嘖嘖,我真是没想到,今儿个还能在这铺子里,有这份荣幸遇见你啊?” 她的问话轻飘飘的,却像最锋利的针,扎在谢灵蕴早已不堪重负的心上 她下意识看了眼年轻小姐,並不认识,但却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於是便解释道: “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谢灵蕴。” “麻烦,你让让。” 第569章 我张兰芝今天敢拿命赌,她一定是谢灵蕴无疑! 只不过,那名年轻小姐却並没有將路给谢灵蕴让开,反而继续拦著,不让对方离开。 此刻,她正挑起精心描画过的柳叶细眉,眼神犀利的锁定了谢灵蕴,带著一种刻骨铭心的怨懟。 “谢灵蕴,虽然我们只匆匆见过一面。” “但当时你从我面前昂首走过,你这张脸,我这辈子都休想忘记,绝不会错认!” 她永远忘不了自己是如何费尽心机,这才托尽人脉才挤进去的那场百宴。 可当谢灵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整个园子的光彩都被她一人夺去。 在后来,谢灵蕴只淡漠的扫视了一圈满座所谓的贵人,隨即用一种理所当然到令人刺痛的冷淡语气说…… “这种档次的宴会,以后不要请我过来。” 说完,她甚至没有等任何人的回应,便如一朵骄傲的云,径直转身,裙裾摇曳著消失在眾人或惊愕或痴迷的视线中。 最让张兰芝恨意难平的是,向来威严的宴会主人,在谢灵蕴走后,竟只是舔著脸说让谢小姐白跑了一趟。 张兰芝忆起此处,脸上肌肉轻微抽搐,手指下意识攥紧了袖口,脸上没有半分慍色,只有卑微的安抚。 那巨大的落差感,像毒藤般缠绕著她,啃噬著她的自尊。 她当时躲在人群中,望著那绝尘而去的背影,內心充满了无尽的妒忌与扭曲的嚮往。 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拥有这般惊世的美貌,也能像她一样,成为这座帝都里最尊贵、最耀眼的顶级贵女啊!! 就在这时。 一位与张兰芝同行的年轻公子,也走上前来。 当他看清被拦住去路的女子面容时,眼中瞬间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艷与意外。 不过,他很快露出狐疑之色,眉头拧紧: “兰芝,你,你没看错人吧?” “谢灵蕴,是那个谢氏倾覆后被打入掖庭宫为奴的罪女?” “按宫规,她怎么都不可能出现在这市井商肆之中啊?” 张兰芝被他这么一说,眼中也闪过一丝本能的犹疑。 不过,几乎是瞬息之间,那点动摇就被强烈的执念压了下去。 她猛地挺直脊背,目光如刀般再次剜向谢灵蕴,斩钉截铁地的说道: “不!黄维,我绝不会认错的。” “她就算是烧成灰我都认得,她一定是谢灵蕴!” 说著,她似想到了什么,立马开口。 “我知道了,谢灵蕴,你肯定是从皇宫偷跑出来的。” “黄维,別傻站著,快抓住她!” “將她送到皇宫去,向北衙禁军揭发,这是立大功领重赏的好机会啊!” 谢灵蕴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她没想到这个张兰芝不仅纠缠不休,竟还想將她送入那深宫炼狱。 所以,她强压下心头的寒意,声音陡然转冷,带著威压,目光锐利如霜。 “皇宫重地,守备何等森严,岂是尔等想像中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 “一个掖庭罪奴,又如何能从重重禁卫的眼皮子底下偷跑出来?” “你这女子,在此信口雌黄,污衊宫规森严,还敢妖言惑眾煽动人去拿人领赏?” 她向前半步,气势迫人。 “你当北衙禁军是什么地方?是菜市口的泼皮窝子,隨你一张嘴乱攀咬就能抓人?” “小心报错了案,到时候惹恼了那些执刀的老爷,看他们的杀威棒给不给你一个痛快!” 这番话精准的刺中了黄维的软肋,脸上的贪婪和兴奋瞬间凝固,被一层明显的恐慌所取代。 他在这上京城不过是个靠著祖荫有点小脸面的紈絝子弟,家底实在谈不上深厚。 那凶名赫赫的北衙禁军是连勛贵都要忌惮三分的煞神,更不是他一个小公子得罪得起的。 而且,他细细一想,也觉得张兰芝的说法过於荒谬。 严密的掖庭宫,层层把守,一个弱质女流如何能逃出生天? 这要是报上去被证实是假案,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兰芝,她说的有道理啊,皇宫那是什么地方?铁桶一样!连只苍蝇都未必飞得出来,更別说一个大活人逃跑了。” “她不可能是谢灵蕴,绝不可能,我们別闹了……” 这时,与他们同行的那几位女伴见状也互相交换了下眼色,纷纷上前,七嘴八舌地低声劝慰。 “是啊,兰芝,快別闹了,北衙禁军可不是闹著玩的,为个疑似的认错人惹上官司不值当。” “说得对,皇宫里怎么可能跑得出来人?你跟她也就匆匆见过一面,无百日红,人有相似嘛,认错了很正常。。” “好了好了,兰芝,消消气,咱们今天出来是看首饰的,何必跟不相干的人置气?” “走走走,里面又上了新货,听说有南边来的血玉簪子,可漂亮了,咱们快进去瞧瞧吧……” 站在一旁的王夫人见状,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焦虑,但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慌张。 她深知事情不可久拖,迅速唤过一直守在一旁的护卫,声音压得极低,带著无奈: “小兄弟,劳烦你先去把帐结了。” 话说出口。 其实,她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毕竟,东西没买到,反而要赔钱,唉…… 那名执金卫倒是没感觉。 他来之前得到了吩咐,这两位无论要什么都满足,反正回去可以报销。 “是,夫人。” 张兰芝原本被同伴劝说和黄维的退缩,弄得有些泄气,眼中露出些许茫然和自我怀疑。 可当她再次滑过谢灵蕴那美得惊心动魄的侧脸,再联繫到谢灵蕴方才强硬的驳斥。 一个差点忽略的关键点,猛地击中了她的脑海! “一般情况下,宫廷罪女是出不来。” “可王氏造反时,宫里天翻地覆,禁军自顾不暇,到处乱成一锅粥,守卫必然鬆懈得跟筛子一样!” “一定就是在那场混乱里,她这种掖庭宫的女人看到了机会,趁机逃了出来!” 她的眼神已经完全被一种疯狂的嫉妒和扭曲的確信所填满,那声音尖锐得几乎要撕碎眾人的耳膜。 “而且,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她这张脸、这身段气质,这上京城里,就算是画里的仙女儿,又有几个能生得她这般清绝凡尘、不食烟火的容月貌?” “我张兰芝今天敢拿命赌,她一定是谢灵蕴无疑!” 第570章 你死人啊,快帮我打他,打他啊! 黄维等人骤然听到这话,一个个心头猛地一震,觉得言之有理啊。 隨即,数道带著探究、审视的目光,齐刷刷的聚焦在谢灵蕴身上…… 只见一抹阳光勾勒著她纤细窈窕的身姿,略显素净、甚至洗得发白的旧衫,丝毫掩不住那股自骨子里透出的清丽与矜贵。 她就那样静静立著,凝脂般的肌肤细腻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背脊挺直如修竹。 她的容貌,绝非寻常小家碧玉可比,即便是在这等黯淡的环境里,也如明珠蒙尘,难掩光华。 “唰!!” 王夫人的脸色瞬间白了三分。 她倒並非是惧怕是被重新送入宫闈。 既然那位神通广大的楚侯爷,能將她们母女带出掖庭宫,朝堂上下必然是早已打通关节。 真正让自己心悸的,正是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张兰芝! 若任由这蠢货继续攀扯纠缠,非得闹腾到皇宫里去不可,那必將给楚侯爷招来无妄之灾! 若是惹得那位侯爷不快,那后果就不是她们母女能够承担了…… 於是,她一把握住女儿谢灵蕴微凉的手腕,触手冰凉滑腻,低声道: “蕴儿,別理她这疯言疯语,我们走。” 声音虽轻,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透露出心头那份沉重压抑的担忧。 “拦住她们!” 顿时,张兰芝发出了尖利刺耳的女声。 那张略显刻薄的脸上,此刻因为兴奋而扭曲,双眼放著近乎狂热的光。 话音未落,她就毫不犹豫的朝著谢灵蕴母女冲了过去。 以前,谢灵蕴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 呵,现在她不过是个掖庭贱奴,那就等著被自己亲手拽回去,踩进更深的泥泞里吧! 黄维等人看著张兰芝如脱韁野马般衝出,面上瞬间浮现出迟疑与踌躇。 最后,他们还是选择跟上去,將谢氏母女给围了起来。 “喂,你们先別走。” 谢灵蕴头疼的蹙紧秀眉。 她的眸光清冷的扫过这番闹剧,贝齿轻咬著下唇,透出一丝无奈与讥誚。 她心知肚明,非要闹到最后不可开交时,最后摔得头破血流的,只会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你让开……” 谢灵蕴强压下心中的厌烦。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一股不容侵犯的冷意,试图推开挡在正前方的张兰芝。 可偏偏张兰芝就是不让。 她反而昂首挺胸,双手叉腰,鼻孔朝天一哼,喉间发出刺耳的嗤笑,更加理直气壮地喊道: “我就是不让,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让,你休想逃出去!”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囂张的挑衅与积怨的宣泄,仿佛要將在谢灵蕴阴影下积压多年的怨恨在此刻尽数吼出。 突然,一道冰冷得如寒刃切割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 “哦,真的吗?” 张兰芝正喊到兴头上,被这突来的声音搅扰,心头更是无名火起! 她非但没有收声,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的梗著脖子嚷道: “当然是真的。” 话音未毕。 她便伸出手去抓谢灵蕴。 就在那指尖离素色衣衫尚有寸许之时,却被身后一只强健有力的手掌,粗暴钳住。 那手掌骨节分明,力道之大,捏得张兰芝瞬间倒吸一口冷气,腕骨咯咯作响。 “谁允许你碰她的?” 那一道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著不容置疑的寒意。 下一刻。 楚奕的身影自门外缓缓步出。 他黑衣墨发,面容冷峻,眸中寒光闪烁,如刀锋般划向张兰芝,透著一股极大的压迫感。 还不待张兰芝有所反应,黄维先是不爽了。 凭什么他喜欢的女人,让你这个男的给抓了? 一股妒火在胸中燃起,他面上青筋暴突,像一头蛮牛般不管不顾的低头朝楚奕猛衝过去,破风声急促的响起: “把你的脏手给我放开!放开……” “好!” 楚奕从唇缝间冷冷的迸出一个字。 他真的放手了。 但…… 根本不是黄维想像中的鬆开! 只见楚奕猛力一甩。 他的手臂绷直如弓,肌肉绷紧,当场將张兰芝像丟弃草芥般,用劲一推,狠狠摔向黄维。 “呜啊!!” 张兰芝只觉一股完全无法抗衡的巨力,狠狠撞在自己腰侧,整个人瞬间失去了重量! “哎哟!!” 伴隨著两道惨嚎声。 那两人直接重重摔倒在地上,尘土飞扬。 至於张兰芝华丽的衣衫上瞬间沾满了尘土,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囂张气焰? 黄维则是被压在身下。 他的额角磕在石板上,渗出血丝,狼狈不堪。 “哎呦喂,我的额头,好疼,好疼……” 谢灵蕴看著出现的楚奕,眼神微动,眸光流转间变得有些复杂。 一丝感激混杂著深埋的疏离,唇瓣轻轻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无言。 王夫人则是心中一喜,关键时候,还是这位侯爷靠谱。 她悄然鬆了口气,手指不自在地拂过鬢髮。 “嗬、嗬……” 短暂的死寂后。 瘫在地上的张兰芝,也终於从眩晕和剧痛中缓过神来。 她感到屈辱,从未有过的屈辱! 最后,她狼狈不堪的挣扎著爬起,面色气得紫红,看著楚奕那张冷峻的面孔,歇斯底里的大吼了出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啊……” 狠话没能说完!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 楚奕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掌风如疾电般掠过,结结实实的扇在她的脸颊上。 “本侯管你爹是谁,有种叫他滚过来。” 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落,字字千钧。 张兰芝只觉得左边脸颊似被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摁上,剧痛伴隨著恐怖的灼热感瞬间炸开! 那半张脸,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噌”的一下肿得老高,五道紫红色的指痕清晰狰狞地浮现在脸上。 下一瞬间。 这位张家大小姐的双目骤然圆睁! 她的眼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蓄满了泪水,瞳孔也因为震惊、剧痛和羞辱而猛烈颤抖! “我爹都没有打过,你居然敢打我,我要我叫爹抓了你。” 泪水混著脂粉滑下,在脸上衝出道道沟壑。 隨后。 这个蠢女人又转过头,拿手指颤抖的指著楚奕,朝黄维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黄维!你瞎了吗?我被人打了,你看到没有?” “你死人啊,快帮我打他,打他啊!!” 第571章 请问,你,你是淮阴侯吗? 一旁,黄维挣扎著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 刚才那一摔撞得他浑身骨头生疼,但看到张兰芝委屈的模样,一股热血直衝脑门。 这傢伙再顾不得狼狈,用手撑著膝盖,踉蹌站稳。 “兰芝,你等著,我现在就去帮你报仇!”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疼痛而嘶哑扭曲。 紧接著,黄维气势汹汹的冲向不远处气定神閒的楚奕,那根手指颤抖著,直直指向那张平静得近乎冷酷的脸: “喂,你……” 质问的语句,刚出口。 “砰!” 一声闷响,如重物砸在砧板上。 汤鹤安高大的身影鬼魅般闪出,那蒲扇般的手掌,更是带著凌厉的风声反手猛抽! “啪!” 黄维只觉半张脸仿佛被铁板狠狠拍中,剧痛瞬间炸开,眼前一片漆黑。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整个人竟被那股恐怖的力道,带离地面! 下一刻! 汤鹤安又像是提一只小鸡般揪著他的衣领,將这个紈絝子弟悬提起来,粗重的指关节几乎嵌入衣料。 他鼻孔喷出灼热的气息,眼神轻蔑得如在看地上的螻蚁,声音更是冰冷的很。 “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拿著手,指著我大哥?!” 他微微眯起眼睛,浓密的眉毛倒竖,一字一句充满血腥味的警告: “你他娘知道上一个这样做的,坟头草都他妈的几人高了吗?” 黄维被拎在半空。 他终於发出了悽厉非人的惨嚎,像濒死的猪。 大量鲜血混著破碎的牙齿,不受控制的从肿胀变形的口角汩汩涌出,滴落在华贵的锦袍前襟,迅速洇开一片暗红。 “呜呜呜……” 这位年轻紈絝疼得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喉咙里嗬嗬作响,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后,就只剩下恐惧到极点的呜咽。 这,这男人好凶狂啊…… 其他的公子小姐们见状嚇得噤若寒蝉。 一个个面色惨白如纸,悄悄往后缩著身子,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他们这群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凶戾的人,好生害怕! 张兰芝亲眼目睹黄维惨状,惊惧交加,脊背窜起一股寒意,手脚冰凉。 但当眾人的目光聚焦到她身上时,只能强压下惊惶,挺了挺胸脯,试图维持那份高人一等的体面,色厉內荏的质问道: “你、你们到底是谁,竟敢……” “谁”字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王夫人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忽然莲步轻移,在楚奕面前盈盈一福。 她姿態恭谨至极,声音清晰的打破了瞬间的僵持: “妾身,见过侯爷。” “侯爷?!” 这两个字好似两块巨石投入沉寂的池塘,在场眾人无不愕然,面面相覷。 空气中,瀰漫著难以置信的寂静。 尤其是张兰芝,圆睁的杏眼中满是错愕。 她怎么也无法將眼前这个看似温和实则手段狠辣的年轻人,会跟尊贵的侯爵联繫起来? 惊愕仅仅持续了一瞬。 这位大小姐眼中迅速燃起一股被冒犯的怨火,身份带来的底气再次占了上风。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扬起精巧的下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其不屑的冷嗤: “侯爷了不起吗?我舅舅还是长信侯呢!” 语气中充满了挑衅与骄横。 楚奕原本平淡无波的脸上,倏地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轻蔑。 他薄唇微翘,似笑非笑,眼角眉梢都染上一种饶有兴味又带著俯瞰意味的神采。 “长信侯啊,他见本侯,也许会跪下哦。”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蕴含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放屁!” 张兰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俏脸涨得通红,羞恼交加,尖声反驳。 “我舅舅堂堂长信侯,国之重臣,怎么会跪你?该是你跪……” 她激动尖锐的斥骂声尚未落定…… “扑通!” 一个清晰而沉重的膝盖落地的声响,如惊雷般炸响在寂静的铺子! 所有人的目光骤然聚焦。 只见那道始终清冷、如寒梅傲雪般佇立的身影,谢灵蕴,竟毫无徵兆的朝著楚奕屈膝跪伏在地。 她低垂著头,雪白纤细的脖颈弯成一个绝对臣服的弧度,柔顺的青丝自肩头滑落,半遮住自己倾世的容顏。 “奴婢……见过主人。” 这是,她第一次在外面,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跪著称呼楚奕为主人。 因为,虽然今天的事情不是自己故意惹起的,但终归是她的缘故。 一方面是想告罪,另一方面她是打算用这种態度,来告诉楚奕,我,真的乖了! 为此,我不惜將你当做是真正的主人。 “主人”二字出口的剎那,王夫人的身影剧烈一晃。 她霍然看向跪地的女儿,眼中瞬间涌起滔天巨浪般的痛楚、震惊…… 一颗滚烫的泪珠无声滑落,没入衣襟,她的手死死揪著心口的衣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 那是她捧在心尖的明珠啊,曾是谢氏一族最耀眼的星辰! 可如今……如今却跪在了一个男人面前,用著“奴婢”、“主人”这样极尽羞耻的称谓! 而作为母亲,她甚至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女儿用如此决绝的方式自辱求生。 不由得,百感交集! 死寂! 绝对的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 “嘶!” 张兰芝双眼圆瞪,几乎要凸出来,嘴巴微张,久久无法合拢,表情像是活见了鬼。 在她的认知里,谢氏嫡长女谢灵蕴,那是何等孤高傲岸、目下无尘的人物? 即便是皇权富贵,也难折其腰! 她那如云端皓月的清贵姿態,曾经是多少世家子弟仰望的存在。 可眼前这俯首帖耳、卑微自处的模样,彻底顛覆了自己所有的认知! “这还是那个名动上京的谢氏明珠吗?” 这位年轻侯爷,到底,等等,年轻的侯爷? 张兰芝猛地想到了一个人。 上京城那个流传了半年、让所有王公贵族私下里既唾骂又惊惧的名字,瞬间划过她的脑海! 那个以血腥手段崛起的新贵,那位同样封侯不久的…… 不会那么巧,是他吧? 但似乎,也只有那位权势滔天的侯爷,才能將谢灵蕴从皇宫接出来,甚至於让对方心甘情愿的当奴婢…… 因为,整个强势的谢氏,就是一手覆灭在他手上! 所以,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楚奕时,小心翼翼的询问: “请问,你,你是淮阴侯吗?” 第572章 你惹谁不好,非要惹上楚奕? 淮阴侯? 那位凶名昭著的淮阴侯? 在场的所有公子贵女,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被彻底定格,旋即像是打翻了顏料盘。 一抹惊恐、骇然、绝望、难以置信……种种浓烈的情绪,如冰水般瞬间浇透了全身。 他们一个个僵立原地,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浑身汗毛倒竖! 不,不会吧…… 关於楚奕的传闻。 在这些世家子女的圈子里,早就发酵了半年有余。 私下里,谁不曾咬牙切齿的咒骂过这个出身酷吏,却將上京搅得天翻地覆的,甚至將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视为草芥的屠夫侩子手? 他们在各自的府邸深处,全都用最恶毒的语言宣泄著对他的恐惧与痛恨。 但那是在家里啊! 如果是在外面遇上这位。 那他们是连半个不敬的念头都不敢滋生,连一个不满的眼神,也不敢流露的! 论家世,有王谢两家显赫吗? 谢氏已被他杀得人头滚滚,几乎断绝! 王氏?王夫人还在旁边心惊肉跳,她的女儿正跪在地上! 论官职,他连宰相、尚书都杀啊…… 权势地位、门阀靠山,在这位淮阴侯楚奕面前,统统失去了意义。 他本身就是血腥与权力的化身,是悬在所有王公贵胄头顶、隨时可能落下的森然利刃! 刚才还试图指责、质问他的眾人,此刻只觉得双腿发软,冷汗涔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们只盼著自己的存在感能低一点,再低一点…… 此刻。 楚奕正饶有兴趣的將视线落在谢灵蕴身上。 这女人今日低眉顺眼的模样,与她往日那身扎眼的傲骨截然不同。 他的薄唇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那弧度极淡,带点儿玩味,又含著一丝冰冷。 真的,屈服了吗? “有意思。” 谢灵蕴低垂著头。 她紧绷的肩膀和僵直的背脊,泄露了自己此时的紧张。 这一刻,她不敢有丝毫动作,连呼吸都刻意放缓放轻,仿佛生怕一个细微的动静便会打破这短暂的平静。 最终。 楚奕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数秒,似乎確认了她的“识趣”,这才淡淡开口。 “起来吧。” 短短三个字。 对谢灵蕴而言却如同天籟。 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半口凉气,悬著的心,也终於落到实处! 自己,赌对了! 一丝难以言喻的庆幸涌上心头,瞬间衝垮了之前积累的屈辱感,几乎让她眼眶微热。 “谢主人恩典。” 而楚奕又像是反应过来了,斜睨向呆立在一旁、脸色惊惶犹疑的张兰芝。 “跪在这里,让你舅舅来赎人。” 张兰芝先是一怔,没反应过来。 待理解了话中含义,一股被轻视的屈辱和不平瞬间衝上脑门,烧灼得她脸色涨红。 几乎是未经思索,她梗著脖子,带著点闺阁小姐被宠坏的骄纵,衝口而出。 “凭什么?!” 此言一出。 铺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眾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满是惊讶…… 楚奕面无表情。 至於脸上的那点玩味彻底消失,只余下纯粹的冰冷。 他的目光直直锁在张兰芝脸上,那双深瞳里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平静得令人胆寒。 “就凭本侯叫楚奕!” 七个字。 宛如惊雷炸响! 张兰芝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乾乾净净。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然收缩,娇躯不受控制的微微晃了晃。 真的是他! 那个凶名赫赫,连她舅舅长信侯提起来都带著三分敬畏、七分忌惮的淮阴侯楚奕! 之前所有的骄横气焰瞬间熄火,只剩下满心的慌乱与惊骇。 她极力控制著身体的颤抖,声音乾涩发颤,带著一丝明显的哭腔和討好: “楚侯爷,刚才是个误会,小女子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我舅舅是长信侯,他平日里没少吹嘘你,说楚侯爷是一顶一的大英雄……” “哈哈哈……” 她急切的辩解尚未说完,便被一阵突兀的、充满讽刺意味的狂笑声打断。 楚奕仿佛听到了一个荒诞透顶的笑话,笑声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和鄙夷。 “我?大英雄?” “喂,你是在跟本侯开什么乱七八糟的玩笑?” 马匹,拍到马吊上去了! 未等张兰芝从那冰冷的质问中回过神,楚奕的声音又变得更加森然: “跪著,不跪的话,本侯就打断你的双腿!” 张兰芝嚇得浑身一哆嗦! 长信侯私下讲述过那些关於楚奕如何处置对手的酷刑、杀戮的恐怖细节,瞬间涌入脑海。 再对上楚奕那双毫无温度、仿佛在看一件死物的眼睛,她终於彻底崩溃。 什么尊严、什么委屈都顾不上了! 她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砸在地上,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膝盖骨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她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委屈到了极致,抽噎著想再求情: “楚侯爷,我……” “闭嘴!再说半个字,剁了你的舌头。” 楚奕的厉喝如寒冰碎玉,瞬间打断了她。 张兰芝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死死咬住下唇,將剩下的泣诉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从没见过如此凶戾不讲情面的人,只能瑟瑟发抖的跪在那里,不敢再发出丝毫声响。 旁边的黄维,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淮阴侯楚奕! 这可是连他父亲都要避让三分的凶神啊! 回想起自己刚才那作死的行为,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所以,他强忍著嘴巴剧痛,支支吾吾道: “楚、楚侯侯爷……” 楚奕的目光甚至没有转向他,只是冷冷的扫过那群惊弓之鸟般的贵族子弟,轻描淡写的追加了一句命令: “你们也一样,全跪著。” 话音落下的瞬间。 汤鹤安一把抓住黄维的后衣领,像拎一只待宰的小鸡崽,狠狠地將他摜向地面! “啊?” 黄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摔得头晕眼,浑身骨头仿佛都要散架。 剧烈的疼痛让他五官扭曲,冷汗涔涔而下。 他甚至顾不上被摔伤和嘴巴的疼痛,最终也和张兰芝一样,姿態狼狈地跪伏在地,低著头,大气不敢出。 只是在垂下的视线里,对招惹祸端的张兰芝,涌起了滔天的怨毒。 你惹谁不好,非要惹上楚奕? 有了黄维这个前车之鑑,其他人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 无论是小姐还是公子哥,再无一人迟疑,接二连三地的跪倒在地…… 第573章 跟著这样的人……或许真的不差? 谢灵蕴默默注视著这一幕。 看著楚奕仅凭一个名字、三两句话,便將这群片刻前还飞扬跋扈的贵胄子弟震慑得如鵪鶉般跪伏在地。 她心中百感交集,苦涩与一种微妙的复杂情绪,在胸腔中翻涌。 谁能想到,在自己狼狈不堪之际,最终竟会是这个让她忌惮又不得不依附的男子,以如此霸道强横的姿態,为她解了这一场难堪之围…… “走吧。” 楚奕招呼了一声。 他不想继续再看这场闹剧,便朝著外面走去,頎长挺拔的身影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侯爷。” 王夫人如梦初醒,丰腴的身子微微一颤。 她连忙拉起身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谢灵蕴,脚步急促却又不失仪態地跟了上去。 她紧紧握著谢灵蕴的手腕,指尖冰凉,泄露著心绪的起伏不定。 而那群公子小姐们看到楚奕离开后,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脸上俱是惶惑与挣扎。 终於,有人迟疑著,带著哭腔细声问道:“我们……我们真的要继续跪著吗?” 张兰芝跪在阴影交界处。 她那张受伤的面庞,已经血色褪尽,只剩下惨白。 隨后,她沉默了一下,樱唇微微颤抖,连带著声音也不稳了。 “跪著吧,执金卫是上京城的耳目,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只怕全都被他们看在眼里。” “你们要是不怕死,那就走吧。” “反正,我要等到舅舅过来了。” 说出“舅舅”二字时,她的肩膀细微的缩了一下,仿佛预见了山雨欲来的风暴。 长信侯的威名和手段,绝非虚言。 可以想见,舅舅那张向来没什么笑意的严厉面孔,以及隨之而来的雷霆之怒和严厉惩罚。 以股巨大的不安和懊悔瞬间攥紧了自己的心臟,让她感到窒息。 哎,这可怎么办啊? 她话音刚落,像是点燃了引线。 跪在离张兰芝稍远些的几个女子率先发难,脸上再无半分姐妹情谊,只剩下刻薄的埋怨和急於撇清的冷漠。 “张兰芝,若不是你非要去找谢灵蕴的麻烦,我们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得罪上楚侯爷?” “张兰芝,今天之后,你我就不再是姐妹了,以后你也別来找我了,我也不认识。” “对,张兰芝,以后你离我们远一点,我们这边不欢迎你……” 这哪里是埋怨? 这是当眾的、彻底的背叛与切割! 他们要借著眼前这个机会,將所有的罪责一股脑儿推到张兰芝身上,迫不及待地与她划清界限,保全自身。 不然,他们回家怎么去跟父辈交代? 张兰芝气得浑身直哆嗦,胸脯剧烈起伏,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几乎能滴出血来。 她素来在这群人中地位稍高,靠的不过是舅舅长信侯这块金字招牌。 谁能想到,这招牌的光芒稍显黯淡,甚至还未真正塌下,这群见风使舵的东西,就立刻换了副嘴脸! 这份赤裸裸的背弃和羞辱,让她既愤怒又心惊,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就在这时。 一直捂著脸颊的黄维倒抽一口凉气。 他放下捂脸的手,用一双充满怨毒和惊惧的眼死死瞪著张兰芝,仿佛她是一切灾祸的源头。 “以、以后,你我我恩断义绝……” 话音未落, 他竟直接双手撑地,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向旁边跪行挪动,远离了张兰芝好几尺远。 那姿態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恶和避之不及的惊恐,仿佛张兰芝身上带著致命的瘟疫污秽。 这个动作,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兰芝脸色骤变。 她一直对黄维颇有好感,看中的正是他家族的深厚背景和他在圈子里的人缘,心中未尝没有更进一步的念想。 可此刻,从他眼中看到的只有赤裸裸的,如看待垃圾般的厌恶! 那一句冰冷的“恩断义绝”和那避之唯恐不及的动作,让自己所有的幻想瞬间粉碎。 她,终於慌了。 “黄公子……” “滚!” 黄维像被什么脏东西碰触到一样,立刻厉声呵斥。 那声音尖锐刺耳,如驱赶癩皮狗。 这声毫不留情的呵斥,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张兰芝脸上,打得她耳中嗡嗡作响,顏面尽失。 她嘴唇剧烈颤抖著,终究是没敢再发出一丝声音。 最后,这位大小姐也只能颓然垂下头,身体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的垮塌在地。 而另一边。 王夫人步履裊娜,带著谢灵蕴赶上几步,停在楚奕身后一步之距的地方。 她定了定神,丰腴的身段在阳光下更显曲线玲瓏。 “侯爷,適才……妾身同灵蕴无意间给你添了这般麻烦,心中著实过意不去,还请侯爷见谅。” 她声音温婉圆润,如同珠落玉盘。 楚奕闻声转过身。 他的目光扫过这位仪態万方、浑身散发著成熟韵味的极品美妇人,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极淡却带著绝对掌控感的笑意。 “些许小事罢了,本侯这人不会別的,最会护短。” “敢欺负本侯的人,定不相饶。” 本侯的人…… 这几个字一出,便让王夫人眼神变得稍许复杂。 她对楚奕的凶名赫赫自然是很清楚,但此刻他这般掷地有声的护短宣言,却是任谁也挑不出半点错处,反而令人心头莫名安稳。 跟著这样的人……或许真的不差?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瞬间。 王夫人脑中却驀然窜出那天在衣柜里的旖旎荒唐景象! 她的心跳骤然漏跳一拍,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热流不受控制地窜上脸颊,耳根悄悄红了。 她慌忙垂下螓首,借著整理並不凌乱的袖口,巧妙地掩饰住自己这不合时宜的失態。 “是,侯爷……说的是。” 至於身旁的谢灵蕴,此刻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一片涩然。 喜的是她终於得到了楚奕一个態度上的认可,从此算是真正落到了他的羽翼之下。 哀的却是这道认命,无异於宣告自己已彻底、完完全全地成为了他的所有物。 这一份沉甸甸的归属感,让她的指尖无意识的收紧,狠狠掐著自己的掌心,心头涌上一股难言的惆悵和淡淡的恐惧。 可最终,也只化为一声无声的嘆息在胸腔中弥散…… 第574章 侯爷,你看看这个手鐲怎么样? 午后温吞的阳光,慵懒的洒在两侧街道上。 楚奕挺拔的身姿立於阶前。 他冰冷的目光状似无意的扫过人群熙攘的街角、对面酒肆半掩的窗欞,以及附近几个看似寻常的摊贩。 视野所及之处,並无异样。 他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谢震……是真的老谋深算隱於无形,还是自己多心了? “王夫人。” 楚奕收回巡视的目光,转向身旁的妇人,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走,我们去隔壁首饰铺看看,挑些首饰。” 王夫人本就风韵犹存的面容上,顿时浮起一层混合著意外与惊喜的红晕。 她那双柔媚的杏眼微微睁大,长睫轻颤了几下,似乎难以置信楚奕非但未有丝毫责难,竟还要破费为她们母女购置首饰。 以至於,她压下心中的忐忑与雀跃,忙不迭地屈膝福了一礼,姿態温婉顺从,声音也放得又轻又软。 “是,侯爷。” 一旁的谢灵蕴也跟著母亲福了福身,口中低应一声“是”。 不过,她清丽的脸上却依旧残留著一丝复杂的情绪,秀气的柳眉微蹙,贝齿无意识轻咬著下唇。 今天的楚奕……为何如此反常?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刻意的优厚对待,背后究竟是何种缘由? 她偷偷抬眼,飞快的了楚奕一眼,却只见他神色泰然,看不出半点端倪。 少女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隨后,楚奕带著这对母女进了隔壁的首饰店。 店內宽敞明亮。 雕木质的博古架上错落有致地摆放著各色珠翠金玉,在特製的琉璃灯罩透出的柔和光线下,闪烁著诱人的光彩。 一名身著绸缎长衫的中年掌柜,闻声迅速抬起头。 他先是看到打头进来的楚奕,身形頎长,一身玄色暗纹常服低调却难掩上乘的质地,腰间悬掛的玉佩温润剔透,一望便知价值不菲。 再看面容,更是剑眉星目,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间贵气天成。 紧接著,他的视线再落到楚奕身后,登时吸了口气。 紧跟著是一位身姿丰腴曼妙的成熟妇人。 她鬢髮如云,肤若凝脂,眉眼间自带一股风流韵味。 尤其是穿著那一合体的锦缎襦裙,勾勒出玲瓏起伏的曲线,通身的贵气简直难以遮掩。 在她身侧,则是一位身材纤细苗条的少女,如初春抽芽的青竹般亭亭玉立。 少女的五官极清极丽,尤其那双眸子,清澈得如同蓄著山泉,纯净得令人心颤。 虽然年纪尚小,但那绝色的胚子已然显露无疑。 “咦?” 这位掌柜的目光在这二人脸上逡巡片刻,心中猛然一跳。 这大的美艷成熟,小的清丽无双,分明不是同一个年岁,可那眉梢眼角流露出的韵味,竟隱隱有几分难以言喻的相似! 说她们是姐妹有几分像,但更多的像是母女? 掌柜心思电转,不管是哪种情形,眼前这位带著如此尤物出行的公子,身份绝对非同小可! 更何况,他眼角余光迅速瞥向门外,只见几名彪悍汉子,正如沉默的磐石般分列店铺门口两侧,眼神警惕地扫视著四周! 大人物! 这绝对是顶天的大人物! 掌柜脸上的笑容瞬间堆叠得如怒放的菊,忙不迭地从柜檯后迎了出来。 他赶紧点头哈腰,声音带著十二分的热情。 “哎哟,这位爷,贵客临门,快快里边请!” “快请快请,我小店的东西都是真材实料的上品,从皇商路子进来的好货色,您尽可隨意赏看!” 楚奕淡淡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並未多看掌柜,只是將目光投向身旁的王夫人。 王夫人,你带小白去挑选便是,今日隨你们的意,看中哪个,就要哪个。” 王夫人立马说道:“是,侯爷。” 她抬起手,用修剪精致的指甲,小心翼翼的女儿谢灵蕴拢了拢鬢边因走路而散落的一缕髮丝,动作轻柔。 侯爷? 掌柜耳朵尖得如同兔子,听得一清二楚。 这两个字如同金珠玉碎砸在他心头,眼前顿时金直冒,巨大的狂喜瞬间攫住了他。 老天爷开眼! 今日竟让他撞上一位侯爷! 这一单生意,怕是抵得上他半年的流水了! 他脸上的笑意几乎要绷不住,努力维持著恭敬的姿態,腰弯得更低了。 隨后,王夫人便拉著谢灵蕴开始细细挑选。 点翠的金釵、缠丝的步摇、剔透的翡翠耳璫、圆润饱满的珍珠项链…… 每拿起一件,她都对著光线仔细端详一番,不时低声询问谢灵蕴的意见。 谢灵蕴虽也看著,兴致却並不高,目光偶尔飘向母亲,又飞快地垂下眼帘,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楚奕的目光先是在那些璀璨的首饰上掠过,渐渐地,便漫不经心地移开了。 最终,他似有若无的,定在了王夫人摇曳生姿的背影上。 “嘖嘖嘖……” 不得不说。 这对母女站在一起,当真养眼至极。 尤其是王夫人,年过三旬却保养得宜,举手投足间那份源自世家底蕴的优雅气质,远非寻常美色可比。 而隨著她微微俯身挑选首饰的动作。 那高耸圆润的峰峦,便被挤出一道深邃诱人的沟壑,薄薄的丝缎勾勒出那饱满到近乎惊心动魄的轮廓。 果然,生育过子女的女子,才是真的“有容乃大”。 这份熟透了的、几乎要撑破衣衫而出的风韵,令人移不开眼。 就在这时。 王夫人似乎终於挑中了一件心仪之物。 她捻起一只通体碧绿、色泽温润的玉鐲,脸上绽开一个明媚动人的笑容,眼波流转的望向楚奕。 “侯爷,你看看这个手鐲怎么样?” 她一边说著,一边將那只玉鐲小心地套在了自己的皓腕之上。 几乎在她转身的一瞬,楚奕的目光瞬间变得澄澈而平淡。 他从容的踱步上前,视线落在王夫人向他展示的手腕上:“嗯,我来看看。” 王夫人抬起戴著玉鐲的手腕,在楚奕面前轻巧地翻转晃动著。 那上好的和田碧玉鐲子衬著她雪白柔润的肌肤,確实美得十分的晃眼,让人目不暇接。 一时间,分不出是她衬托出了那玉鐲的美,还是玉鐲衬出了她的美…… 第575章 如果他当真看上了,自己该当如何? 只不过,楚奕比王夫人高出一个头还要多。 所以,当王夫人就这样仰面抬手展示自己的玉手鐲,再加上此时天气炎热、衣衫单薄。 剎那间,她那微敞的抹胸领口,便愈发显得清凉了。 从这个居高临下的视角望去,那抹胸之下,被挤得更紧实的饱满酥胸呼之欲出。 一片滑腻雪腻的春光,以及那道幽深得令人血脉賁张的沟壑,几乎毫无遮拦的全然落入了楚奕眼中。 那份沉甸甸的丰盈和惊心动魄的起伏…… 楚奕的目光微不可查的在那一瞬流连,旋即很快回復了正常,又將眸子落在她的脸上,仿佛刚才一切只是正常的欣赏玉鐲。 “嗯,很好看。” 紧接著,他点了点头,语气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讚许。 “本侯觉得,这个玉色极配你的肤色,莹润生辉。” “夫人戴著正好,这鐲子,要了。” 王夫人得了楚奕的夸讚和肯定,脸上那份喜悦如春水漫开,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浓浓的笑意。 她轻轻抚摸著手腕上的玉鐲,看向楚奕的眼神更加柔媚,几乎能滴出水来。 “谢侯爷赏赐。” 声音娇滴滴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带著几分小女儿的娇憨。 楚奕一瞬间眼神都有些看直了。 果然,这个年纪的美妇人,简直就是熟透了,一顰一笑间的风韵,根本不是青涩少女能比的。 而他自己,显然也很受用这份感激和温顺,唇角极浅的向上勾了一下,露出一个难得算得上温和的表情。 “不急道谢,再看看还有別的没看上眼的好东西?” “夫人若是喜欢的话,一併要了便是。” 语气隨意,却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豪阔。 旁边的掌柜听著都眉开眼笑了,就说这种勛贵出手就是阔绰,钱多的没地方去。 王夫人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声音里满是甜意。 “嗯,侯爷说得是,妾身再看看。” 她转身又要去挑选。 这份得到恩宠的欣喜,不经意间让自己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动人的光采。 掌柜的则是立马引路。 “夫人来这边看看,这里有不少珍品……” 一旁的谢灵蕴看著自己母亲对著別的男子笑得如此柔婉动人,甚至任其打赏如此贴身之物…… 少女清丽绝伦的脸上,不由得掠过一丝极淡的不自然。 她秀气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洁白的贝齿深深陷入了粉嫩的唇瓣里,仿佛要將那一抹刺痛压下去。 这一刻,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父亲…… 一股复杂的酸涩涌上心头,以至於让自己慌忙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眸中翻涌的情绪,努力將这些不该有的想法狠狠摒弃出去。 再接著。 王夫人又给谢灵蕴也选了个玉鐲,玉质温润剔透,仿佛凝结了月华般的光泽。 “灵蕴,这个適合你,就买这个了。” 然后,她又仔细挑选了几件精巧的簪釵和耳饰,眼中闪动著几分克制,这才最后结束了这场採购。 她自然没有买太多,適可而止就行了。 隨后,王夫人停步在楚奕身前。 她稍稍低首,然后缓缓抬眸望向他的脸,眼底泛著询问的水光,柔声说道: “侯爷,让你久候了,东西已买妥,我们……这便回去吧?”” 楚奕却是想著现在时间也早。 关键,他是希望王夫人她们在外面呆的久一点,不然怎么吸引谢震? “本侯看前面有一家布庄,走,本侯陪你们去买点衣服。” “眼看过不了几日便是盛夏,也该添些清凉透气的衣裳,正好解暑。” 说起来,他得搞点冰块出来,倒不是卖钱,而是放在府上用,免得受酷炎之苦。 王夫人闻言微微一怔。 她在侯府的日子十分清简,身上这三套衣裙,也確实轮换著穿了好久。 楚奕的话让她心底悄然一动,一丝期待如涟漪般漾开。 她轻咬薄唇,隨即頷首一笑,眼眸低垂,柔声道:“如此,便劳烦侯爷费心了。” 楚奕闻言,笑容舒展,挥手示意前方。 “不麻烦,走吧。” 他率先迈步,步伐矫健而从容。 “是,侯爷。” 王夫人则跟在一旁,姿態优雅。 此时的谢灵蕴,却满脸愕然的怔在了原地。 她审视的目光在王夫人和楚奕之间来回游移,一颗心沉甸甸的坠了下去。 再接著,她唇瓣紧抿,眉宇间凝结著复杂的情绪。 楚奕先是放她们出门逛街,如今又慷慨赠物,难道真对母亲有非分之想? 如果他当真看上了,自己该当如何? 这种纠结让她不自觉地绞紧了手中的帕子,眼神闪烁不定,却未曾开口。 最后,她也只能缓缓迈步跟隨,脚下仿佛压著千斤重担,步伐沉重而迟疑。 …… 与此同时。 柳冰慌慌张张的穿过柳氏大院迴廊,袍袖因奔跑而凌乱飘摆,脸上是掩不住的惶恐不安。 他气息急促,双手颤抖著將一袋细盐放在柳宗平的书桌上,整个人满是说不出的急切。 “宗长,完蛋了。” “我派去的人全都折了不说,而且我听说动手拦截的竟然是盐帮的人。” “若是不出我所料,盐帮现在已经全部被楚奕给收走了!” 柳宗平听到这话,脸色陡然一僵。 偌大的盐帮,现在居然变成嫁衣,全都便宜了楚奕。 气死,他也!! 而柳冰又继续著急忙慌的说下去:“还有,楚奕他们卖的细盐质量,远超我们柳氏提炼出来的盐。” “再加上,我们现在没有了食盐进城。” “接下来,只怕我们柳氏在上京城乃至於整个关中的食盐市场都要丟了啊。” “宗长,你看要不將小姐喊来,问问她能不能將盐在提炼一下啊?” 柳宗平原先沉稳的面容瞬间蒙上一层阴霾。 这已是他第二次计谋被楚奕化解,心头涌起一股浓浓的挫败感,总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在对方的谋划中。 “去喊璇璣过来。” 他沉声命令道,声音低沉而带著疲惫。 没过多久。 柳璇璣缓步走进书房。 她身穿一袭鹅黄襦裙,乌髮挽髻,面容平静秀美,但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最近是多事之秋,父亲每一次喊自己,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一次,又会是什么? 她身边跟著一名挺拔的青年柳乘澜。 他是柳璇璣的二哥,也是右武卫的中郎將,身穿戎装,剑眉星目,行动间自有几分武將的威严。 “父亲,有什么事吗?” 第576章 你是想等,还是不想活了? 柳冰喉结急促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然后,他又跟柳璇璣重复了一遍刚才遭遇的窘境: “小姐,现在形势真的刻不容缓了!” “楚奕那边的新盐铺子门庭若市,价格还低,我们快顶不住了!” “你看,有没有可能,再將咱们的炼盐术,再改进一点,快一点提升一下啊?” “哪怕,只是稍微压下他的风头也好?” 听闻“炼盐术”三个字,柳璇璣的脸色很是难看。 那,根本就不是她的本事! 同时,她在心里埋怨楚奕居然藏著更好的提炼技术,就不能一次性將这全部交给自己吗? “爹,不是我不愿,实在是这新盐提炼太过复杂艰难!” “工艺革新,哪里是朝夕之间就能突破的?” 她的目光飘忽不定,避开了父亲柳宗平探寻的视线,也避开了柳冰那灼热期盼的目光。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柳冰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差点站立不稳,脸上只剩下绝望的死灰之色。 他声音乾涩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对著柳宗平哀嚎:“宗长!食盐市场,是咱们柳氏的命脉根基啊。” “眼瞅著就要被別人,被別人整个夺走了,这可怎么办啊?” “慌什么慌!天塌下来,有老夫顶著!” 柳宗平猛地一声低喝,如惊雷在压抑的空气中炸开。 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里,闪烁著阴鷙而狠戾的光芒。 “那小畜生想要安安稳稳的卖盐?哼!没门!” “柳冰,你立刻就去给我找人演一齣戏,告诉他们都去他楚奕新开的盐铺买盐。” “然后,叫他们到处宣扬吃了他家的盐,吃坏了身子,中毒了,听到了吗?” “给我把他那边的名声彻底搞臭,这点手段,你不会吗?” 柳冰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內心恐惧得想要尖叫! 谁不知道盐帮,如今是楚奕的走狗? 再加上,地下城里那个庄爷,还有內城新近崛起、手段狠绝的丁青! 这三股势力拧在一起,何其庞大? 此刻,他若派人去做这等构陷污衊之事,一旦被发现,恐怕明天护城河里就要多出一具被水泡胀了的无名尸体! 可当他的目光,对上柳宗平那双布满阴霾风暴的眼睛时,所有的恐惧和辩解都被硬生生冻结在了喉咙里。 他认命般的垂下头,肩膀塌了下去,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微弱而沉重: “是,宗长。” 就在这时。 管家柳忠从外面进来了。 “老爷,出事了。” “长乐街那边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已经传到府上了。” “府里几位主事的老爷、帐房还有管著各处盐引的主事们,都等在前厅议事堂了!” “看那架势,就等老爷您过去……討、討个说法了!” 柳宗平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衝击著额角,太阳穴突突狂跳。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躲也躲不掉。 这一次,这帮平日里就心思各异、惯於索取好处的傢伙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深吸一口冷气,压下心中翻腾的烦躁和无力。 “璇璣,我们走。” 柳璇璣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冰窟。 她慌忙起身跟上父亲的脚步,步履间明显有些虚浮和慌乱。 柳氏这百年盐业的基业,难道真的……要在他们这一代人手中崩塌了吗? 而柳乘澜看著父亲离开后,却是眼神冰冷的看向了柳冰。 “你刚才说,现在谁管走了盐帮?” 柳冰感觉一股寒意从脚跟直衝头顶。 他太了解这位二公子了,性情暴戾,行事衝动莽撞,且睚眥必报。 被他盯上的人,少有善终。 “二公子,是,是一个叫丁青的人。” “他以前是谢氏手下猛虎帮的头目,后来就死心塌地跟著楚奕混了!” “丁青……” 柳乘澜慢慢咀嚼著这个名字。 他踏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带著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静。 “好,你现在去给我把他找出来。” 柳冰心头警铃大作。 让这位煞神去找丁青? 那结果只有一个——血拼! 到时候,会引发多大的风波都不敢想! “二公子,息怒,这事非同小可!” “丁青现在是楚奕的得力干將,身边好手如云,我们是不是等宗长和小姐他们回来……” 他还未说完,便被柳乘澜直接揪住脖子,重重砸到桌子上。 柳冰的后背狠狠撞在桌角,剧痛瞬间炸开,他发出一声短促悽厉的惨叫“啊”。 柳乘澜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暴怒而扭曲狰狞,额头青筋根根暴起。 他俯下身,如毒蛇盯住濒死的猎物,鼻尖几乎要戳到柳冰因剧痛和恐惧而煞白的脸上。 “等?柳冰!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你是想等,还是不想活了?!” 近距离面对这择人而噬的恐怖眼神,柳冰所有的勇气全都被击得粉碎。 巨大的恐惧让他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连牙齿都开始咯咯作响。 “二、二公子,对不起,不等了不等了。” “我、我待会就去查,查到的第一时间,就派人来告诉你……” 柳乘澜眼中肆虐的风暴,这才缓缓平息了几分,但那片冰冷却更加凝固。 他依旧维持著这极具压迫性的姿態,揪著衣领的手,也没有立刻鬆开。 紧接著,他用另一只手的冰冷指节,在柳冰恐惧而不断颤抖的脸颊上重重地拍打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早这样不就完事了,不就不用受这份罪了吗?” “这件事,我警告你,別让我爹他们知道。” “否则,我就摘了你的脑袋。” “不信,你就试试。” 柳冰只是一个根基薄弱的旁系,如何敢去触碰主家嫡次子的逆鳞? 所以,他只是一个劲的点头:“二公子,我明白了,明白……” 於是,柳乘澜猛地鬆开柳冰的衣领,任凭这个废物如烂泥般瘫软地滑倒在地。 隨后,他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大步走向门口。 当他走到门口时,微微顿步,抬起头,刺目的阳光倾泻在那张冰冷的脸上,映出嘴角勾起的冷漠杀意。 “楚奕,你杀我亲弟弟的血债,这一次,就拿你心腹手下的脑袋……来还!!” 第577章 小汤啊,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人? 锦绣布庄內光线柔和。 那空气中更是瀰漫著一股淡淡的丝织品气味,混合著窗外飘来的初夏香,十分好闻。 此刻。 楚奕身著一袭玄衣。 他斜倚在门框边,目光閒散的落在王夫人和她的女儿谢灵蕴身上。 这对母女俩正在一排精致夏裙前,慢慢挑选衣服。 王夫人面容温婉,此时她正欢喜地將一件鹅黄色的裙裾,举到胸前比划。 “这一件不错,灵蕴,你觉得怎么样?” 而一旁的谢灵蕴则是显得拘谨许多,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裙边的刺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幕,落在楚奕眼中,倒是颇为养眼的景致。 就在此时。 谢灵蕴突然轻咬了下唇。 她的眉头不易察觉地一蹙,整个清丽的脸颊瞬间绷紧,手更是不自觉的捂在小腹下方,显露出一股极力忍耐的难堪之色。 於是,她只好垂眸盯著地面织地毯,似是想藉此分散注意力…… 王夫人注意到女儿的异常。 她连忙停下挑选动作,关切的侧过头来,髮髻上的玉簪微微晃动,满是柔色。 “灵蕴,你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吗?” 谢灵蕴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嘴角僵硬地扯动,眼神却游移不定。 “母亲,我没,没事……” 声音轻若蚊鸣。 可额角处,却是隱隱渗出一丝细密的汗珠。 而楚奕看了眼谢灵蕴,很快便反应过来了,隨口问道:“想如厕了?想去就去吧。” 他又转向一旁的布庄掌柜,抬了抬下頜示意。 “叫个伙计带下去。” 掌柜满脸堆笑,连忙哈腰道: “是是是,侯爷,小的亲自领这位小姐过去就行。” 他迅速朝谢灵蕴諂媚的迈步过去,脸颊因为十分殷勤而渐渐泛红。 “小姐,请。” 谢灵蕴闻言,抬眸瞥了楚奕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羞赧、悵然交织。 她想起两人在詔狱初次相遇那刻,楚奕故意用言语挑衅迫使自己尿失禁。 那时她恨不能撞墙自尽,誓不受此等羞辱。 可如今,现在的自己竟沦为他隨意使唤的奴婢,甚至心底有时生出求他“欺辱”的卑微念头。 想到这里,她的手指悄然握紧裙角,微微颤抖,喉间涌上一股苦涩,这岂非天大的悲哀? 但很快,这位孤苦伶仃的谢氏大小姐,便深深吸了口气,敛起神思,低声应道: “是。” 隨后,她便微微低著头,跟隨掌柜穿过绣品堆积的柜檯,缓步移入后院。 那一道曼妙的清丽身影,很快消失在掛满蓝布的廊道尽头。 雷震岳站在楚奕身旁,原本双臂环抱的身形微微前倾,粗壮的手指在腰带上轻轻叩击。 他偷偷朝楚奕投去一瞥,眼神机警的探寻著,似乎在无声地问是否要跟上去? 楚奕並未转头,只不动声色的摇了下头。 他深知谢灵蕴的秉性,她若是真有胆量拋弃母亲逃跑,就不会沦落到任他摆布的境地了。 所以,也就不需要特意派人去盯著。 对此。 雷震岳会意地点了点头。 他收回了前倾的身体,重新站得笔直,双目又如鹰隼般扫视著店堂四周。 毕竟,侯爷说过,最近会有一些江湖人士,肯定盯上了。 保护侯爷安危,是自己最要紧的事情! 另一边的王夫人见女儿只是肚子不舒服便鬆了一口气。 於是,她挑中了一件浅青色的清凉夏裙,布料轻薄如蝉翼,眼中闪烁著喜爱的光芒,唇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侯爷,这件衣裳看著好。” 楚奕便笑著说道:“夫人喜欢的话,去隔壁房间试一下吧。” 王夫人点点了头,拿著那件裙子进了房间。 房间不大,掛著半透的竹帘,室內光线柔和,只放著一张红木衣架。 確认无人后。 这位曾经的尚书夫人才轻手轻脚的开始更衣。 她先將外衫褪下,露出里面素色的褻衣褻裤,那雪白的肌肤在暗室中愈发显得光滑细腻,锁骨线条优雅。 正要將新裙穿上时,地面突然一道黑影掠过。 原来,是一只小老鼠从墙角钻出,惊惶的窜过地毯。 王夫人见状瞬间僵住,手一哆嗦,裙裾滑落在地,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利惊叫: “啊!” 门口的楚奕听到叫声。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马撞开门冲了进来。 可就在自己跨入的瞬间,直接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 王夫人只著褻衣褻裤的曼妙躯体一览无余,白肤如雪,娇躯丰润,一览无遗。 楚奕瞳孔骤然收缩,眼珠子圆睁,这特么什么情况? 王夫人惊魂未定。 待她听到动静,转头一见是楚奕,嚇得踉蹌后退一步。 当时,自己的脚踝一软,便不慎摔倒在地,臀下触及冰凉的地板,发出一声闷响。 “哎呦喂……” 王夫人顾不上臀尖处的疼痛,慌忙用手遮掩胸前,面色涨红如血,眼中含泪。 楚奕也是立刻回过神,反手將身后的门重重关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警惕的扫视房间各个角落,確保並没有其他事后,才朝外低喝了一声。 “外面守著!” 屋外,汤鹤安刚才都打算衝进去了。 但楚奕的话音刚落,他便怔住,疑惑的退了一步,歪头看向旁边的雷震岳。 “大雷哥,王夫人在里面叫什么啊?怎么大哥不让我们进去了?” “里面,真没事吗?” 雷震岳憨厚地咧嘴一笑,用手挠了挠后脑勺,粗壮的手臂放鬆下来,语气篤定道。 “没事,真没事,我们就站著吧。” “小汤啊,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人?” 汤鹤安眉头深锁,不明所以的瞥了眼布庄入口的方向。 “女人有什么好的,女人只会妨碍我杀人,我不喜欢。” 雷震岳闻言,无奈地嘆了口气,摇头惋惜道:“好好的一个娃,怎么就不喜欢女人呢。” “按道理,你跟著侯爷这么久了,也不应该啊?” 他又伸出一根粗指,在空中一点,仿佛在分析一件怪事。 “难不成,是你的家里祖坟出现问题了?” 汤鹤安轻哼一声,嘴角撇了撇,眼中闪过一丝不爽。 “呸呸呸,你家祖坟才出问题了。” 雷震岳见状,又是咧嘴一笑。 他將目光重新投向试衣间紧闭的门扉,不再多言,只是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笑意。 第578章 王夫人惊了 屋內。 空气中隱隱浮动著一丝旖旎的甜香。 那是王夫人惯用的薰香,此刻却混合了一丝慌乱的气息。 楚奕骤然回头,视线像被烫伤般猛地转向厚重的织锦窗帷,透著几分疑惑。 “王夫人,怎么回事?” 回应他的,是低低的、压抑的痛哼。 只见,王夫人跌坐在地毯上,云鬢散乱。 她原本綰髮的玉簪斜斜垂落,几缕青丝汗湿地贴在光洁的额角和嫣红的颊边。 眼下,她一手撑在地面,一手下意识的捂著臀尖。 那精致的柳叶眉紧紧蹙著,疼得眼眶瞬间就盈满了泪水,那水汽在长长的睫毛上欲滴未滴,更添几分楚楚可怜的风致。 而自己的內衫衣领歪斜,大片滑腻如羊脂白玉的肌肤,也隨著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锁骨深陷,一直延伸向更诱人的沟壑。 下一秒。 王夫人也终於意识到自己的失態,陡然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连忙將散落在一旁的月白外衫紧紧裹回身上。 试图,遮住那惊鸿一瞥的春光。 她贝齿深深陷入下唇,留下一道清晰的齿痕,才勉强抑住痛呼,声音细若蚊吶,带著明显的慌乱。 “刚、刚才妾身看到一只耗子窜过,一时惊慌,这才……” 她没再说下去。 浓密的睫毛低垂著,却是不敢再看楚奕的背影。 哎呀,自己如此丟脸的一幕,怎么就被这位年轻侯爷给看到了。 关键,是自己的身子,也也被看到了…… 楚奕“嗯”了一声,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眼神多了几分异样的变化。 “惊扰夫人了,既如此,我先告退。” 话音未落,他便准备抬脚欲离开,只是脑海中却是闪过了刚才王夫人的那一副雪白丰腴娇躯。 只能说,是真的诱人啊! 养的太好了! “侯、侯爷留步……” 身后传来的声音怯生生的,细软得像初春的柳梢,搔过楚奕的心尖。 这位美妇人,又要干什么? 王夫人蜷缩在地上。 她尝试动了动脚踝,立刻疼得吸了口冷气,饱满丰润的唇瓣,也被咬得更白。 “妾、妾身的脚,好像扭了,动、动弹不得,起不来了……” 她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才颤巍巍地续道: “侯爷,能不能,扶妾身一把?” 话一出口。 强烈的悔意,就如潮水般淹没了自己。 她这才惊觉自己此刻是何等的衣衫不整,怎么能够唤一个外男来搀扶? 若是被女儿灵蕴回来撞见这幅狼狈景象,该如何解释? 哎呀,明明可以等女儿回来再…… 我怎么就鬼使神差说出这种话? 王夫人急欲开口补救,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那原本要离开的背影驀地定住。 下一秒。 楚奕直接转过身来。 他的眼神深邃如寒潭,望向她时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和几丝不易察觉的古怪。 可最终,他还是朝著王夫人走过去了。 嗯,是你叫我过来的。 可不是,我自愿的! 王夫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狂跳不止,脸颊上的红晕,也很快蔓延至耳根脖颈。 完了! 他过来了! 现在,立刻叫他转身离开? 可万一因此触怒了这位年轻侯爷,后果不堪设想啊!! 眼见那高大的身影越逼越近,强烈的羞耻感几乎让自己窒息。 她下意识的想收紧衣衫,却顾此失彼、 那紧裹住上半身的外衫反而滑脱了大片,一双雪腻光滑、惊心动魄的长腿也因此毫无遮掩的袒露在昏黄的烛光下! 从浑圆挺翘的臀线向下延伸,到丰润饱满、弧线优美的大腿,再至线条流畅、毫无瑕疵的小腿…… “唰唰唰!” 楚奕的视线,仿佛带著实质的温度,忍不住扫过那完美无瑕的起伏曲线。 他的目光,最终牢牢地锁定了那双暴露在外的腿。 匀称的玉腿,因为主人的紧张而微微颤抖,紧绷的肌肤在暖光下泛著象牙般细腻润泽的光晕。 纤细笔直的小腿曲线流畅至极,紧致的线条,延伸至纤巧玲瓏的脚踝,肌肤光滑得如同上好的绸缎。 视线继续下移…… 落在被白色罗袜包裹的纤足上时。 那罗袜紧绷勾勒出的足弓形状,小巧玲瓏,足趾隱伏的轮廓柔美,仍能窥见其生就的极美风韵。 烛光在她小腿和足踝处跳跃,晕染出柔和的弧光。 这位成熟嫵媚、体態风流的美妇人,此刻惊惶羞怯、衣衫半解的模样,散发出一种令人心跳加速的致命诱惑。 就在王夫人感到那道目光如熔铁般烙在她腿上的瞬间,巨大的羞耻感瞬间化作洪流,冲得她眼前发黑。 这双腿,平素里藏在层层裙裾之下,连丈夫,不,尤其是丈夫之外其他男子,何曾如此赤裸裸地注视过? 还是被这样一位年轻英武的侯爵! 她惊叫一声,手忙脚乱的,將手中仅有的外衫扯下去遮盖双腿! 慌不择路间,全然忘了后果。 这一次动作过大,裹好的前襟骤然散开,原本被外衫遮掩的紫色抹胸瞬间暴露无遗! 一时间! 峰峦叠嶂,颤巍巍的饱满几欲裂帛而出,深紫色的丝绸褻衣被撑起圆润惊人的高耸弧度。 王夫人脑中一片空白! 她绝望的发现自己胸前大敞! 现在这个情况,遮得住上面就露下面,遮得住下面就露上面! 这下……这下可如何是好? 她羞窘得恨不得立刻钻入地底。 整张脸乃至裸露出的莹润肩颈,全都瞬间涨得通红,如熟透的蜜桃,沁出诱人的红霞。 “唰唰唰!” 楚奕的目光扫过王夫人满面飞霞、几乎要滴出血来的娇羞窘態,清楚地感受到了她濒临崩溃的羞赧。 他眼角余光瞥见落在地毯上另一件鹅黄色的轻软罗裙,迅速俯身將它盖在了王夫人那晃得人心神不寧的上半身,將那紫色褻衣和一片雪腻彻底遮掩!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完全出乎王夫人的意料。 她愣住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迅速在自己的胸腔里发酵。 他竟……竟没有趁人之危? 而且,他还主动为自己遮掩,如此……如此……正人君子? 狂跳的心慢慢平復,一股夹杂著感激、后怕、以及一丝莫名好感的暖流缓缓涌上心头。 刚才,自己竟是那样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微微別过脸,不敢再看楚奕,才用细若游丝的、带著无限羞惭的声音挤出几个字: “谢……谢侯爷。” 第579章 主人,母亲是进去,换衣服了吗? 静室內的空气仿佛凝滯了,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蝉鸣,刺破了这份尷尬的寂静。 楚奕目光微垂,掠过王夫人狼狈的姿態。 她衣衫不整,半蜷於冰凉的地砖上,一双绣鞋早已蹬脱,露出足尖一截细腻柔腻的罗袜,此刻却是因为疼痛紧紧绷著。 散乱如云的青丝有几缕滑落额际,粘在她因惊惶而泛红的秀美侧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那浅淡的馨香似乎更浓了些。 “王夫人,要冒犯了。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却格外清晰。 “请你伸一下手,我扶你起来。” 王夫人长长的眼睫剧烈颤抖了一下,像受惊的蝶翼,飞快的瞟了楚奕一眼,又迅速垂下。 紧接著,她喉间发出一声轻弱如幼猫般的嚶嚀。 “嗯……” 她那纤细白皙的手指,慌乱的拉扯著胸前凌乱的衣襟,试图掩住更多的春光。 另一只微颤的手犹豫了片刻,才缓缓的递向楚奕的方向。 那只手细腻如凝脂,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透著淡淡的樱粉…… “唰!” 楚奕宽厚温热的手掌,立刻包裹住了那只柔荑。 触手处滑腻温软,宛如无骨,指腹甚至能感受到她掌心渗出的薄薄潮意。 他稍一用力,刚想將她稳稳拉起…… “哎呀!” 王夫人忍不住痛呼出声。 她黛眉瞬间拧紧,眼中霎时盈满了水光,另一只抓握著裙摆的手也因剧痛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侯爷,轻轻一点,疼……疼到妾身的脚了。” 她的声音带著哭腔和难以言喻的羞窘,身体下意识向后缩,却又因脚踝钻心的疼痛,而被钉在原地。 果然麻烦了。 楚奕的心猛地一沉。 他想要拉王夫人起身,自然是轻而易举。 但这般牵扯下,她那扭伤的脚踝,怕是要伤上加伤。 他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室內,落在旁边的一张大桌子上……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然后,他將视线重新落回王夫人因为疼痛而有些发白的面容上。 “王夫人,得罪了。” 话音未落。 楚奕便俯下身去。 他一只手穿过王夫人的腋下,稳稳揽住她柔软如柳的腰肢。 另一只手则是强硬的探入她蜷缩的双膝后方,穿过柔软的裙裾,稳稳托住了她丰腴圆润的大腿腿弯处 “啊呀……” 王夫人见状,忍不住惊呼失声。 待她身体骤然腾空,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整个人便落入了楚奕坚实温热的怀抱。 这位出身富贵的夫人,还从未被陌生男子如此亲昵的搂抱过,更何况是如此敏感的部位! 一阵强烈的羞耻感,瞬间席捲了她全身。 当时,她的双颊如燃烧般滚烫灼热,那滚烫甚至一路蔓延到小巧圆润的耳垂和纤细脆弱的脖颈…… 最让自己感到心慌意乱的,是鼻尖縈绕的气息。 那是属於年轻男子的、陌生而充满侵略性的热力,夹杂著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阳刚味道。 这气息霸道的侵占了王夫人的感官,让她心跳如擂鼓。 这一刻,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內部,仿佛生起了一团燥热的火,烧得她浑身酥软,连挣扎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空。 最终,她也只能无力的將额头轻轻抵在楚奕微硬的肩甲处,徒劳的试图遮挡自己此刻的窘態。 楚奕倒是神色自若,仿佛不受半点影响。 他微微俯身,动作小心的將怀中这具丰腴柔软、散发著成熟女性馨香的躯体,轻轻放置在桌子上。 “嘶!” 臀尖触碰桌面的瞬间。 之前摔伤的剧烈疼痛,立刻將王夫人从朦朧曖昧的眩晕中,狠狠拽了回来。 她倒抽一口冷气,秀眉再次紧蹙,口中溢出一丝压抑的痛吟。 “好疼……” 楚奕立刻收回双手。 他清了清有些乾涩的喉咙,声音低沉道: “王夫人,你先將衣裙穿上吧。” “本侯,先出去了,如果还有什么事,你在喊本侯就是。” “嗯。” 王夫人发出一声细若蚊吶的应答。 此刻,她脸颊上的红晕非但未褪,反而因为这份独处的羞窘更添了几分艷色。 所以,她慌乱的低头整理著狼狈的衣裙,手指笨拙的繫著衣带…… 楚奕不再迟疑。 他大步流星的走向门口,推门而出。 暖洋洋的光线,瞬间涌入昏暗的静室,落在王夫人身上,更衬得她此刻的狼狈与羞怯格外动人…… 门外。 雷震岳那张粗獷的脸上掛著一个曖昧的笑容,那笑容几乎扯到了耳根。 他衝著楚奕挤了挤眼,仿佛在无声地说:“侯爷好手段”。 旁边的汤鹤安则是一脸懵懂,伸著脖子想往里探看。 “大哥,里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楚奕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语气淡然道: “进了一只老鼠,嚇了王夫人一跳。” 汤鹤安更加疑惑了:“那大哥你关门干什么?”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雷震岳粗声粗气的嘿嘿一笑,用力一拍汤鹤安的肩膀。 “关门,是为了更好的抓老鼠嘛! 汤鹤安愣了一秒,恍然大悟,脸上立刻堆起了一个笑容。 “哦,原来如此,还是大哥聪明,想得周到!” 楚奕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尷尬,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会后。 一阵轻盈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谢灵蕴终於小跑著回来了。 此刻,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莹白细腻的脸颊,也因为因步疾走而染上了一层健康的红晕。 几缕被汗水濡湿的乌髮贴在鬢边,更添几分楚楚可怜的风情。 她小心翼翼的扫视大厅,却发现不见母亲踪影,目光隨即落向隔壁的一间屋子。 是在里面换衣服么? 她深吸一口气,平復略微急促的呼吸,莲步轻移,走到楚奕面前,微微屈身行礼,身段窈窕,姿態恭顺。 “主人,母亲是进去,换衣服了吗?” 楚奕回过神,目光落在她身上。 一股少女独有的清纯气息扑面而来,不同於她母亲的丰腴成熟,別具一番诱惑。 她因为热气而愈发晶莹的雪肤,脸上那抹诱人的红霞。 还有,汗水黏贴在脸颊和颈侧的乌黑髮丝,都让她像一枚刚被晨露打湿的鲜嫩果实。 这鲜活的美景,与他刚刚经歷的成熟风韵形成微妙对比。 “嗯,你进去看看吧。” 第580章 灵蕴,莫要勉强了 隨后,谢灵蕴轻轻推开隔壁房间,那扇半掩著的门扉,走了进去。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房间內显得格外清晰。 她的视线刚一扫过去,便猛地凝住了。 只见王夫人正扶著旁边的桌子,左足虚点著地面,身形微晃著,颇为狼狈地一瘸一拐朝她这边挪来。 “啊!母亲!” 谢灵蕴惊呼一声,慌忙快步迎上前去。 她清晰的看到母亲额角渗著细密的薄汗,秀美的柳眉紧蹙著,似乎强忍著极大的不適。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王夫人陡然见到女儿进来,脸上先是掠过一丝错愕。 隨即,一种难以言喻的尷尬,瞬间爬上她的眉梢眼底。 许是刚才在楚奕面前的窘迫情景,又骤然涌上心头…… 她那苍白的面颊不受控制的飞起两朵淡淡的红晕,呼吸竟也紊乱了点,眼神略显慌乱的避开了女儿关切的目光。 但久经世故的贵妇终究是沉得住气的。 她迅速定了定神,抬手用丝帕按了按鬢角,极力稳住那略显微颤的声音,温声道: “刚才娘亲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一只耗子。” 她说著,纤縴手指下意识抓紧了裙裾。 “心中一慌,脚下不稳,便……便摔著了,扭到了这脚踝上,疼得钻心。” 谢灵蕴闻言,心疼之情溢於言表。 她连忙更近一步,小心翼翼的搀扶住王夫人,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 隔著薄薄的綾罗衣料,她能感受到母亲手臂传递过来的微微颤抖。 谢灵蕴目光担忧的扫过王夫人那虚点著地的左脚。 “娘亲別看了,这屋里光线暗得紧,我们赶紧先回去吧。” “你除了脚,可还磕碰到其他地方了?” “若是伤得重,女儿立刻差人唤个大夫来仔细瞧瞧才好。” 王夫人轻轻摇头,身子大半靠在女儿臂弯里,声音轻柔却带著忍耐: “別劳师动眾了,其他地方倒无大碍。” 她轻吸了口气,缓解脚踝传来的刺痛感。 “只这脚踝处似是扭伤了筋骨,疼得很。” “回府后,寻侯爷问问他惯用的跌打药酒,敷上些,想来两日便无碍了。” 她的语气虽儘量平静,那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一丝痛苦。 谢灵蕴只得应声,更加放轻了动作。 她几乎是半抱著母亲,小心翼翼地支撑著,一步步慢慢挪出了那令人不舒服的房间。 “主人……” 谢灵蕴连忙看向楚奕,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 “娘亲,她扭伤了脚,得赶紧回府疗养。” 当王夫人接触到楚奕的目光时,那种奇异的尷尬感,瞬间如潮水般再次將她淹没。 她只觉得脸上刚刚褪去的红晕“腾”地一下重新烧起。 这一次红得更厉害,直烫到了耳根脖颈,连带著呼吸都猛地急促起来,胸口微微起伏。 她几乎是立刻垂下了眼瞼,目光慌乱的落在自己扭伤的脚上,再不敢看楚奕分毫。 正搀扶著的谢灵蕴,明显感觉到母亲的身体骤然紧绷,接著便是一阵阵的细微颤抖。 她愕然侧头看去,正巧捕捉到母亲那张原本苍白的脸庞瞬间转为酡红,又迅速蔓延至脖颈耳后的动人艷色…… 誒? 这怎么回事? 谢灵蕴心头涌上巨大的困惑。 不过是寻常的扭伤脚踝罢了,娘亲怎会……怎会露出这般神態? 倒是,有些奇怪? 总不可能在自己消失的这段时间內,娘亲跟楚奕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但外面这么多人在,他们怎么可能在这里胡闹? 更何况母亲一贯端庄自持、最重礼教体面,绝无可能做出那等荒唐事来…… 可眼前母亲这满面霞飞、羞窘颤抖的模样,又如何解释? 谢灵蕴一时心乱如麻,百思不得其解。 “回去吧。” 楚奕的目光在王夫人那羞红的侧脸上不著痕跡地顿了顿,便转身率先向外走去。 等他登上马车后,看著身后一瘸一拐的王夫人,又招呼了一声。 “上来吧。” 谢灵蕴好不容易,才扶著母亲来到那个高大的车驾前。 可,一个新的难题却摆在眼前——那车辕足有小半人高。 王夫人脚踝剧痛,浑身使不上半点力气。 她只凭著单脚根本难以支撑,更別提自行登车了。 而谢灵蕴毕竟是闺阁少女,气力有限。 自己上车尚可,此刻既要保持平稳,又要试图托举起母亲沉重的身体助她上去,简直如蚍蜉撼树。 偏偏这一次出来,身边也没有女眷跟著,更没有人可以帮忙搀扶上去。 可也不能找其他男的帮忙啊,男女授受不亲。 这可,如何是好? 王夫人感受到女儿的吃力,也心知自己此刻成了拖累。 她咬了咬下唇,勉强压住脚上的剧痛和心头的难堪,低声提议。 “灵蕴,莫要勉强了。” “你先上去,坐稳后,便在车內伸出手来,用力拉为娘上去。” “不过是这两步,为娘忍一忍,定能上去的!” 她强自镇定的声音里,依旧带著难以掩饰的痛楚喘息。 谢灵蕴看著母亲强忍痛楚的模样,心中揪紧。 可她也知道这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法子了,只得点点头: “娘亲,千万要小心。” 隨即,她利落地提起裙裾,登上了马车。 谢灵蕴刚在车上站定稳住身形,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朝著车门外的母亲弯下了腰。 这一弯腰的动作,使得她那包裹在精致云锦裙下的身姿,被勾勒得纤毫毕现。 尤其那圆润饱满的腰臀曲线骤然绷紧,形成一道极其诱人而丰腴的弧度,恰如成熟蜜桃的尖尖儿。 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柔软与弹性。 楚奕淡淡扫了眼,谢灵蕴弯下的身体线条。 那眼神,幽深如潭,带著毫不掩饰的、仿佛欣赏精美猎物般的玩味。 车外。 王夫人忍著锥心的刺痛,尽力抬起受伤的右脚。 她在女儿双手牵引下,几乎是单靠一只左脚拼命支撑,勉强踮起脚尖,將自己的重心尽力向上送。 “啪!” 谢灵蕴感觉到母亲的触碰,立刻也反握紧,用了全身力气向上拖拽! “唔……” 王夫人喉间逸出一声闷哼,是脚踝被牵动带来的剧痛。 她的手臂绷得笔直,额角汗珠涔涔而下。 两人的身体在这拉扯间都绷紧了线条,空气里瀰漫著粗重的呼吸声、衣料的摩擦声。 谢灵蕴更是因为拼命用力。 那弯下的腰肢和浑圆的翘臀,绷得更紧…… 第581章 大雷哥,你一个人在这傻乐呵什么呢? 可下一秒。 王夫人的右脚伤处,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秀气的眉头很快紧锁起来。 谢灵蕴见状,只能咬著唇,使出全身力气试图將母亲拉上马车。 “娘,你再用力些……” 就在她全力拉拽的瞬间。 王夫人脚踝处猛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 她倒抽一口凉气,本能的鬆开了紧抓著女儿的手。 巨大的惯性,让这位养尊处优多年的贵妇人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点,毫无防备的向后跌坐了下去!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后。 是沉重的“嘭”一声闷响。 王夫人狼狈的瘫坐在冰冷坚硬的地上。 那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臀部和伤脚处齐齐袭来,瞬间逼红了她的眼眶,泪珠不受控制的滚落。 那精心梳理的髮髻也散落了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鬢边,衬得泪眼婆娑的模样愈发柔弱无助。 这已经是她短短一日內第二次如此狼狈地跌坐在地,那份疼痛之中更添了难以言喻的委屈和羞耻感。 “嘶……好疼……” 她无意识的呢喃著,声音破碎,带著难以掩饰的脆弱。 而紧拉著她的谢灵蕴,却是因为母亲突然鬆手,加上前倾的力道,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箏,猛地向下摔去! “啊!” 她的位置离马车辕木更近。 那样结实的木结构,加上布满铆钉的坚硬边缘,若以面著地……后果不堪设想。 那一剎,谢灵蕴脑海中一片空白。 一大股寒意从脚底直衝头顶,甚至於,她连惊呼都卡在了喉咙里…… 电光火石间!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环住了谢灵蕴不盈一握的纤腰,阻止了她下坠的势头。 巨大的力量带来轻微的衝击,让她整个人无可避免的撞进了一个坚实宽阔的胸膛里。 紧接著。 一个低沉得如胸腔共鸣般的嗓音,贴著谢灵蕴的耳朵响起,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敏感的耳廓肌肤。 “站稳了。” “啊!” 谢灵蕴终於发出了一声低呼。 但这一次,却是因为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男人如此亲密的搂在怀中。 那手臂的力量透过薄薄的衣衫清晰地传来,箍得自己腰间一片灼热。 更要命的是,这个男人是楚奕,是自己恨之入骨却又不得不俯首称臣的仇人! 惊慌、恐惧、羞耻,还有一丝她不敢深究的异样感觉,瞬间席捲全身。 她几乎是弹跳般的直起身,脚步踉蹌了一下,勉强挣脱那滚烫的臂弯站定。 站稳脚跟的第一反应,便是带著哭腔扑到王夫人身边,伸出手就要搀扶。 “娘!” 但王夫人这次是真真切切疼得无法起身了,脚踝和臀部的剧痛让她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泪眼婆娑地望著女儿,那双嫵媚的眼眸里盛满了真实的痛楚和无助,声音带著颤抖的泣音: “灵蕴,別碰我,脚疼,真的起不来了,一动就钻心地疼……” 谢灵蕴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著母亲痛苦隱忍的表情,心像被狠狠拧了一把。 她不敢再动了,唯恐加重母亲的伤痛。 接下来,她就感觉到头疼,周围外面都是人,总不能一直让母亲坐在地上,太狼狈了。 她下意识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那个唯一有力量改变现状的男人——楚奕。 他身形挺拔,墨色的劲装衬得越发气势迫人,此刻正神色平静的立在原处,只默默地看著她们母女二人。 谢灵蕴的目光与他接触了一瞬,便如被烫到般迅速垂下。 她將贝齿深深陷进柔嫩的唇瓣,留下清晰的齿痕,隨即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艰难地挤出声音。 “主人,麻烦你抱母亲上车。” 不让其他男人碰母亲? 可最终,却是让这个她最恨、最该防备的男人来做这件事…… 谢灵蕴心中涌起百般滋味,却只能化作一声无声的嘆息,哎,这世道! 王夫人听到女儿这一声“主人”,眼中更是流露出复杂万分的情绪。 这其中有对女儿遭遇的心疼,有身为母亲无力保护女儿的愧疚,但更强烈的,是即將被那个年轻男人再度抱起的惊与羞! 她的脸颊瞬间涌出两抹难以抑制的红霞,甚至蔓延至了耳根。 这一次,楚奕没有再犹豫,利落的跃下马车。 “王夫人,得罪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已经伸出双臂,一只结实的手臂稳稳探入王夫人的腿弯之下,另一只则有力的穿过她的背后。 楚奕只是稍一用力, 便將王夫人的身体轻鬆打横抱起。 王夫人身形丰腴有致,抱在怀里分量不轻,却恰到好处地契合著男人的怀抱曲线,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適感。 那触感……隔著几层丝滑的锦缎衣物,依旧能感受到温软与饱满的弹性。 “嘶~” 王夫人的身体瞬间僵硬。 儘管,这是第二次被这强健的手臂拥抱,心臟依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以从未有过的狂烈节奏疯狂地跳动。 那浓烈的男性气息带著侵略性,混合著汗水和冷冽的香料味道,將她密密实实地包围。 她浑身滚烫,连指尖都在发麻,羞得根本不敢抬眼看他近在咫尺的、线条冷硬的下頜。 “侯、侯爷,麻烦你了。” 她的声音细若蚊吶,带著难以掩饰的颤抖,细密急促的呼吸喷薄在楚奕胸前的衣襟上。 “不麻烦。” 然后,楚奕便抱著王夫人上了马车。 至於谢灵蕴看到这一幕,心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复杂难言。 有庆幸母亲得以脱困的鬆懈,有对楚奕实力的无力感,有对自己身份的屈辱,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情绪在心口蔓延。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眼底泛起的涩意,快步跟著踏上了马车。 汤鹤安扭头看著一直傻笑的雷震岳,疑惑的问道: “喂,大雷哥,你一个人在这傻乐呵什么呢?跟捡著宝似的。” 雷震岳像是才回过神来,“嘿嘿”两声,笑容越发憨厚灿烂。 “不知道,就是看著高兴。” 又是羡慕侯爷的一天。 轻力壮就是好啊! 而马车里。 王夫人低垂著头。 她双手紧张的交叠放在膝上,脸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耳边似乎还残留著他灼热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声。 坐在对面的谢灵蕴,同样沉默著。 她靠著马车內壁的软垫,背脊挺直,显得有些僵硬。 目光游移,几次偷偷瞥向端坐正闭目养神的楚奕,又飞快地的移开…… 第582章 就算是天塌了,也有我顶著,你怕什么? 另一边。 柳冰用盘踞在上京城多年的所有人脉罗网,终於確认了丁青的藏匿所在。 这一道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柳氏前庭。 柳乘澜紧蹙的眉头骤然舒展,眼中掠过一丝狠厉的亮光,丁青,你的死期到了! 隨后,他便朝著外面走去,刚好撞见父亲、四妹回来。 此刻,柳宗平面色沉鬱,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疲惫与凝重,步履略显沉重。 紧隨其后的柳璇璣则是粉面含霜。 尤其是那一双平日秋水盈盈的眸子,此刻燃著愤怒的火焰,嘴唇紧抿成冰冷的直线,葱管似的指甲几乎要刺进掌心。 “父亲!” 柳乘澜急促的脚步顿住。 他立刻迎上前去,声音带著压抑不住的急切。 “盐帮的事情,商议的怎么样?” 柳璇璣闻言,积压的怒火彻底爆发。 她猛地抬头,姣好的面容因激动而泛起薄红,抬手指向府邸深处议事厅的方向,声音因为激愤而微微颤抖。 “还能怎么样?那群叔伯,全都是些养不熟的白眼狼!” “没有我当年拿出秘制新盐和独门提纯的方法,柳氏盐业怎么能在短短数年间扩张到如此规模,占据盐业半壁江山?”” 她胸口剧烈起伏,缓了口气,语速更快,字字如刀。 “这些年,他们借著柳氏的声势,明里暗里不知捞了多少油水,个个赚得盆满钵满!” “如今不过一时周转不济,赚不到那么多钱了,一个个就敢跳出来当面叫囂指责父亲,他们是怎么敢的?” “一个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咬著牙根挤出的声音。 柳宗平眉间的“川”字纹刻得更深了,他抬手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声音低沉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压。 “璇璣,休得无礼!” 他严厉的看向女儿,眼神中透著制止。 “他们终究是你的叔伯长辈,此言若传入外人之耳,恐生事端,惹祸伤身。” “今后……切莫再提。” 柳乘澜听到这里,心中那团因丧弟而燃起的復仇之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忍不住又向前一步。 “父亲,那这件事最后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就这样任由楚奕他们放肆?” 他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柳璇璣深吸一口气。 她强压下翻腾的怒意,转向兄长,语气中是深深的厌烦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最后,他们仗著族中几位长老撑腰,强行推动决议,非要把曹胜虎紧急调入上京城来,专门去……杀了楚奕!” “即便父亲极力反对,也没有用……” 说到这里,她其实是有些烦躁的。 自己当然恨不能楚奕立刻毙命,可一想到那个行事疯狂、偏执狠戾的萧隱若…… 只要这疯女人还活在这世上一天,楚奕若是死了,自己也就要跟著一起去死。 更遑论,还有那睚眥必报、掌握生杀大权的女帝…… 这根本就是一步死棋。 一个彻头彻尾的、鱼死网破的死局! 但最令柳璇璣心悸如焚的是,她为了稳住楚奕那头,早已私下將曹胜虎本人偷偷调遣进了上京城! 倘若柳氏派去催促的信使,在半路恰好与已经入京的曹胜虎迎头碰上…… 那她在楚奕面前精心布置的所有谋划,岂不是顷刻曝光,到时如何自圆其说? 一种失控的寒意,沿著她的脊背爬升。 她只觉得这场纷繁复杂的棋局,如脱韁的野马,正在疯狂地脱离自己原有的掌控轨跡。 这可如何是好? 柳乘澜的心思则简单粗暴得多。 他並未捕捉到妹妹眼底深处的惧色和忧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痛快的冷笑。 “父亲,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只要曹胜虎一到上京,那就是楚奕这个小畜生的末日!” “他杀了四弟,此仇不共戴天,我到时候定要亲自到场,看著他被碎尸万段,然后……再亲自动手,斩下他几块肉来……” “闭嘴!!” 柳宗平猛地转身,厉声断喝。 他那张歷经风霜、向来喜怒不形於色的脸上,此刻竟罕见的布满了铁青的怒色,眼神锐利如刀锋,直刺柳乘澜。 “我警告你!” 他伸手指著儿子,一字一顿,带著雷霆万钧的威压。 “曹胜虎到了之后,你给我安分待在府里,哪里都不准去,不准见,更不准跟去看、去参与刺杀楚奕的任何行动!” “你若胆敢阳奉阴违,做出这等祸及满门之事,莫怪为父亲自打断你的腿!” 乘澜自幼便畏惧父亲的威严,被这当头棒喝震得浑身一僵,脸上张狂的狠色瞬间凝固。 接著,他如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瘪了下去,只剩下一片不情不愿的訕然。 “是,知道了,父亲。” 他的声音低落下去,带著明显的不甘。 柳宗平看著儿子这副模样,再次抬手,用指腹狠狠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重重地揉了几下。 良久,他才用一种混合著疲惫与冷漠,甚至带著一丝自嘲的语气缓缓说道: “这一次,就让他们去闹,我敢预料,曹胜虎杀不死楚奕。” “等到时候,他们没了招,也就只能想到我了。” “现在,等等吧。” 柳璇璣默然佇立,凉风拂过她鬢角的细碎流苏,微微晃动。 “是,父亲。” 至於柳乘澜表面上低眉顺眼,暗地里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就在柳宗平进屋后,他立刻像一头蛰伏的猛兽般行动,找来了自己的心腹。 “去从右武卫调一些人进来,我带他们去杀人!” 那名心腹侍卫闻言,身形不易察觉的微僵,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惊惧和难以置信。 “將军三思啊,眼下正处多事之秋,风口浪尖啊。” “贸然调兵进来,倘若被人发觉蛛丝马跡,或是行动中出了半点差错,一旦追查起来,那可是泼天大祸……” 柳乘澜却嗤地发出一声极轻却饱含戾气的冷笑,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著心腹。 “就算是天塌了,也有我顶著,你怕什么?” “去调吧,別再让我说第二遍了!” 那心腹熟知自己这位主將暴戾而固执的脾性,感受到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意,所有劝阻的话语尽数被冻结在喉咙深处。 “是!属下即刻去办!” 第583章 小白,给你娘亲把右脚的鞋袜脱了 初夏的午后。 一抹骄阳炙烤著大地,空气粘稠得仿佛停滯了。 转眼间,一辆马车,缓缓驶入淮阴侯府庄严的大门。 “唰!” 车帘,被一只纤巧的小手掀开,是谢灵蕴。 而由於王夫人的右脚,一直处於疼痛的状態,暂时只是靠谢灵蕴的话,怕是下不来马车。 於是,就只能让楚奕將王夫人小心翼翼的横抱而出。 那右脚伤处传来的阵痛,让她眉心微蹙,贝齿轻轻咬住下唇,不敢使力,只能全身心的依靠在楚奕坚实的臂膀里。 她柔软丰腴的身子,紧贴著楚奕精壮的上半身,夏日薄薄的衣衫隔绝不了那份惊人的弹性和温热。 楚奕感受著臂弯里沉甸甸的柔软分量,心头掠过一丝涟漪。 等他刚踏稳地面,王夫人便抬眼望向来,脸颊微红,睫毛低垂著轻轻颤动。 “侯爷,已经到府上了,可以了,还请放妾身下来吧。” “好。” 楚奕的嗓音平稳。 他的目光在王夫人那张泛著红晕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才依言弯腰,慢慢將她放下。 “啪嗒!” 怀中那份丰腴软弹的触感骤然抽离,手臂肌肉那美妙的手感似,乎还残留著。 他心里暗自喟嘆,可惜了,隔著衣裳,终究不够真切。 若能亲自探得那温香软玉的真切滋味,必定更是销魂的很…… 就在王夫人双足刚刚触及地面的剎那,一股莫名的、微妙的失落感也在她心底悄然滑过。 那感觉陌生而悸动,以至於,让自己白皙的颈项都染上了一层粉意。 但王夫人想到女儿还在旁边,於是立刻收敛心神,將那丝异样强压下去,端庄站定。 谢灵蕴见状,连忙伸出双手稳稳地搀扶住母亲的手臂,语气关切。 “娘亲,您慢些。” 她一触到母亲的手臂,便感到异样的热力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温度高得不似寻常。 谢灵蕴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上刺目的日头,心想今日果真是酷暑难当,母亲衣衫单薄,又受了惊嚇脚伤,想必是热著了…… 楚奕的目光从王氏母女身上掠过,隨即转向侍立一旁的府中下人,声音沉静的连下几道指令: “去取一盆温热的净水,拣几片上好的薄荷叶子和忍冬投入水中。” 这两种是民间常用的消肿散瘀药草,气味清凉。 “再去將府里备用的药箱取来,还需取些冰块盛於盆中……” 吩咐完毕,楚奕才看想了谢灵蕴。 “小白,好好搀扶著你娘亲回院子歇息。” “是,主人。” 谢灵蕴连忙应声。 她小心翼翼的支撑起母亲身体的重量,两人相携著,步履略带蹣跚地向內院走去。 没走出几步。 这位谢氏小姐便敏感的察觉到,身后有沉稳的脚步声相隨。 楚奕,他怎么也跟来了? 难道,他是要一同去母亲暂住的小院吗? 但她不敢多问更不敢置喙,只能愈发小心的搀扶著母亲,低下头装作不知。 王夫人也察觉身后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身影,想著楚奕莫不是要跟著自己一起去院子吗? 只不过,她也没有出声,只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楚奕跟在后面。 他目光悠然的,落在那对母女裊娜摇曳的背影之上。 走在前方的王夫人虽然有些一瘸一拐。 可夏日薄衫勾勒出饱满如山峦起伏的成熟身段,行动间自有成熟女子的风韵,宛如一颗熟透的、汁水丰盈的水蜜桃。 至於旁边的少女谢灵蕴,则青春玲瓏,腰肢盈盈一握,那挺翘的臀线和修长的腿部线条又別是一番青涩纯净的风味。 两相映衬,各有千秋,看得他心中愉悦,目光流连不去。 穿过几重月洞门后。 一行人在一丛青竹掩映下,来到了王夫人和谢灵蕴在侯府暂居的小院前。 谢灵蕴扶著母亲,费力的抬脚跨过门槛。 那一件小屋布置得素雅舒適,窗欞半开,有微风吹入,稍稍驱散了暑气。 王夫人被谢灵蕴搀扶著,在一张床上缓缓坐下。 她微微吐了口气,额头已沁出细密的汗珠,只觉得这一段路,走的是真艰难啊。 但很快,她又瞥了眼跟进来的楚奕,莫名有些羞赧…… 转眼间。 几个手脚麻利的下人鱼贯而入。 为首者恭敬的將一只大药箱稳稳放在榻边的小几上,另一人捧著一个青瓷脸盆。 还有一人端著一个铜盆,里面盛著小半盆晶莹剔透的碎冰块,丝丝寒气渗出。 隨后,楚奕便挥了挥手,让几个下人下去了。 他们不明所以,只是暗想侯爷能够亲自来这里,可见这对母女的地位不一般。 以后,看来得多注意这两位了,甚至可以適当的討好一下。 绝色母女,还得是侯爷…… 然后,楚奕对著王夫人张嘴解释道:“我懂些治跌打损伤的法子,可以帮王夫人处理一下。” 王夫人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位年轻侯爷还懂得这个? 其实,她是觉得让楚奕给自己处理右脚,待会是不是要脱鞋看到脚什么,有些羞赧。 不过府上也没有人会处理了,尤其是自己那只右脚一直在泛痛,也只能柔声道: “侯爷,麻烦你了。” 谢灵蕴听到这话,眼神闪了闪,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嗯。” 於是,楚奕俯身打开药箱。 他从中取出一卷柔软的素色绢纱,又拿起一个质地上乘的青玉药杵,放在盆边备用。 他抬眼,看著谢灵蕴,又吩咐了一句。 “小白,去取一个厚实些的软枕来,垫在你娘右膝弯之下。” “是,主人。” 谢灵蕴如梦初醒,立即应声。 她快步走到里间,麻利的捧出一个软枕,然后小心的半跪在母亲身前,將那软枕轻轻塞入王夫人右膝下方。 “娘,你稍微抬高一点点,我给你把枕头放进去。” “嗯,好。” 谢灵蕴在王夫人的配合下,这才小心的將自己的右小腿垫高,让那只扭伤的脚虚虚悬空。 楚奕看著谢灵蕴做完这一切,又將目光转向王夫人那只被裙裾遮掩的右脚,语气平淡的说道: “小白,给你娘亲把右脚的鞋袜脱了。” 第584章 王夫人,接下来冰敷的话,会有点疼,稍微冷一下就好了 这话一出。 屋內两个女人很是尷尬。 王夫人骤然抬起眼,眸光闪烁,如一头受惊的母鹿。 尤其是,她的脸颊瞬间涌出两团红霞,又神色慌忙的垂下头去,一缕乌黑的髮丝滑落额前,遮掩住自己侷促的神情。 当著灵蕴的面脱鞋袜,给一个陌生男人看,这件事想想就令人惊羞啊…… “嘶~” 谢灵蕴同样手足无措。 她的唇瓣微张,似是想说什么,却最终咬住下唇,只低头盯著自己的鞋尖,双肩微微瑟缩。 当著自己的面,让一个男人去看,这想想都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一刻,房內瀰漫的尷尬,几乎可触可闻! 王夫人好几次想要拒绝。 可右脚处传来的阵阵痛意,终归还是让自己有些压不住了。 所以,她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悸动,犹豫了一下,轻咳一声,声音带著几分乾涩。 “灵韵,为娘看这个热水不够,你再去取一盆过来。” 这是她故意支开的缘由。 否则,接下来的治疗,只会將变成一场无法预料的煎熬…… 只希望,灵蕴可以明白自己的意思,但今日之后,总觉得再面对她,会有一些说不明的异样感。 不管了,先將脚治好再说! “哎……” 谢灵蕴自然明白王夫人的意思。 她若继续留在此地,只会让场面更加僵硬,也不好让楚奕施救。 一念至此,自己的心口微微发紧,纤弱的肩背也不自觉地绷直了,微张著嘴,想说些什么却吐不出一个字。 最终,这位心思复杂的少女艰难的低下头,几缕碎发散落颊边,牙齿轻轻咬著下唇,发出细微的喘息声: “是,母亲。” 说完,她像是挣脱什么束缚般,踉踉蹌蹌的转身走向房门。 “咔嚓!” 很快,大门关上了。 转瞬之间,屋內只剩下楚奕和王夫人两人。 烛光摇曳得更厉害了,在墙壁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那寂静仿佛凝固了一般,连空气都滯重起来。 王夫人坐姿僵硬。 她的头低得几乎要埋进胸前,睫毛也不住的颤动,眼角余光能瞥见楚奕的身影在光晕中佇立。 但她很快就又收回视线,羞赧之色如潮水般漫上脸颊,將耳根染成一片緋红。 以至於,她的双手颤抖著,重新攥紧帕子,掌心渗出微湿的汗意 楚奕向前走了一步,声音低沉而温和。 “王夫人,麻烦你脱一下鞋袜。” 他的目光平静如水,却让王夫人心头一紧。 她身子轻轻一震,短暂犹豫之后,便发出了微如蚊吶的声音。 “啊,哦。” 然后,她继续低著头,小心翼翼的抬起右脚,素手缓缓探向那只绣鞋。 玉指解开鞋带时,动作缓慢得如同慢镜,每一次拉扯都伴隨著细微的布料摩擦声。 鞋一脱落。 王夫人便轻舒一口气,弯腰將鞋轻放榻边地板上,发出“嗒”的一声微响。 接著,她转向那只白色罗袜,指尖触及脚踝时,身体骤然一僵。 脱袜的动作未及一半,猛地缩手,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口中“嘶”了一声,脸上掠过一丝痛苦的表情。 右脚伤处,好疼。 而楚奕也看到了她的动作,语调依旧安抚。 “王夫人,忍著点。” 夫人点了点头,轻“嗯”一声,牙关微咬。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伸手抓住袜口,指尖颤抖著,一点一点將袜子褪下。 动作虽慢,但痛楚让她的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罗袜终於被甩落到一旁的矮几上,散落成一团。 此刻,她的右脚终於完整地呈现出来。 雪白足背曲线宛若上好的象牙,细腻光滑,几近透明,透出淡淡的粉晕。 足踝纤细优雅,五个脚趾宛如精心雕琢的粉玉珍珠,圆润整齐地排列著,趾尖泛著健康的浅粉光泽,精致无瑕…… 楚奕的目光不由被那玉足吸引,肌肤在烛光下泛著柔和的微光,的確是玲瓏剔透的美。 好一只,美人足! 王夫人察觉到他的注视, 那精致漂亮的脚趾不自禁地蜷缩了一下。 以至於不小心牵动了伤处,她骤然倒抽一口凉气,“嘶”的娇嗔声脱口而出。, “好疼~~” 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嫵媚的繚绕在这一片寂静中,显得更加的诱人。 王夫人也察觉到了自己声音的不对劲,立刻羞得面若桃,双颊滚烫,连忙將脚缩回裙摆遮蔽的阴影里。 楚奕也回过神来,迅速收敛心神。 他转身从药箱取出一方月白色绢布,质地细腻,又重新面向王夫人,微微俯身,语调诚挚: “王夫人,我要检查下伤势,有些冒犯,请你见谅。” 王夫人知道这不可避免。 於是,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避向墙角一盏青瓷灯盏,终是低声应道: “嗯,你来吧。” 隨即,楚奕轻轻移步,半跪於榻前,隔著一层绢布,以指腹温柔的抚上那一处雪白的精致足踝。 那动作精准而轻缓,像抚琴般优雅。 “王夫人,这里按下去,你感觉如何?” 他用指尖在肿处试探压痛点,力道由轻至重,同时观察著伤处形態。 王夫人是初次被丈夫之外的男人触碰脚趾,这念头令她浑身发颤。 但当那一阵剧痛袭来时,所有的羞意全都瞬间化为生理的折磨,忍不住呻吟一声,声音又软又弱:“疼。” 她的身子轻微后缩,脸上痛苦扭曲,却又因为教养而强行压制住更大反应。 楚奕虽然心潮微漾,但立刻定了定神。 “王夫人,你这里肿如鸽卵,色呈青紫,应该是筋膜挫伤了。” 接著,他一手托住足跟,另一手轻握足趾,向內缓缓旋动一个微小角度。 “王夫人,这里有没有感觉到筋脉被牵掣住了?” 他,这是在测试关节活动度。 当时。 王夫人的表情瞬间僵硬。 她紧闭双眼,泪水在眶中打转,艰难地点头,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 “嗯,也很疼,侯爷,你,你轻一点……” 最后,楚奕放下足趾,起身从旁边取来一匣冰块,用一方乾净的布裹住,再轻柔地压在王夫人右脚肿处,动作平稳而有力: “王夫人,接下来冰敷的话,会有点疼,稍微冷一下就好了。” “所以,你咬牙先抗一下吧。” 第585章 夫人,怎么了? “嗯。” 王夫人低低应了一声,秀气的眉头因不安而轻蹙。 等她看著楚奕那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用柔软的布巾包裹著几块晶莹剔透的冰块,覆上了自己扭伤的脚踝肌肤。 起初,那突如其来的冰冷触感,带著一丝尖锐的刺疼,让她猛地吸了口气,脚趾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但很快,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令人难耐的疼痛感,竟像被冻住一般,缓缓地减弱、消退了。 她以前养尊处优,从未遭受过这种脚伤,更是生平第一次知道这剔透的冰块竟能如此有效地安抚疼痛。 待王夫人抬起眼帘,偷偷望向眼前这个男人,心底忍不住感嘆。 这位年纪轻轻的侯爷,竟懂得如此多,还这般细致周到…… 更让她心思微动的是,楚奕在替她治疗时,那双眼眸异常清澈、专注。 他眉头微敛,神情肃然,没有丝毫旁騖,更无半点她先前担心或猜测的邪念。 一丝羞愧如细小的藤蔓,悄然爬上王夫人的心头,让她脸颊微微发热。 她之前竟以小人之心揣度於他……哎! 纵然自己年轻时亦有几分引以为傲的姿色,可看看楚奕身边环绕的都是何等绝色? 冷艷高华的林將军,如傲雪寒梅,还有那位楚楚动人的魏南枝姑娘,哪一个不是人间尤物? 自己这早过了信年华的妇人,在她们风华正茂的年纪优势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股“美人迟暮”的悵然,猛地攥紧了她的心房,让她唇边逸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嘆息,眼神也黯淡了几分。 过了片刻。 楚奕將冰块移开。 乾燥而温暖的手指代替了那份冰冷,落在她脚踝上方小腿外侧的一个穴位上,那是阳陵泉。 他的指腹不轻不重的按了下去,声音沉静。 “王夫人,得罪了。 阳陵泉为筋会穴,主治扭伤。 “嘶!” 王夫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这突如其来的酸胀痛感,让她下意识想要缩回脚,却又因想起刚才的叮嘱而强行忍住。 这股疼痛尚可忍耐。 可真正令自己心尖发颤,面颊瞬间涌上滚烫红霞的,是年轻男子手指触碰带来的陌生而强烈的悸动…… “啪嗒!” 楚奕的手指並未停留,而是沿著足阳明经,向下推按,经过丰隆,直至绝骨穴…… “呼呼呼……” 王夫人只觉得一股难言的热流,隨著他的动作,自小腿迅速蔓延开去,脸颊的温度越来越高。 那红晕渐渐从双颊蔓延至耳根、脖颈,让她浑身都开始微微发烫。 她的整颗心“怦怦”跳得急促,思绪竟在这种奇异的紧张与燥热中渐渐涣散,不由自主地飘远…… 下一刻。 楚奕目光一凝。 他右手骤然发力,一把握住了。 紧接著,手腕迅捷而巧妙的向內侧一旋。 “咔“地轻响一声后。 “啊!” 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烈痛楚,瞬间淹没了王夫人! 那疼痛来得极其尖锐霸道,毫无防备之下,生理性的泪水,立刻衝破防线,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她紧紧咬住下唇,才没有痛呼出声,但那双含泪的眼眸里充满了惊愕与控诉。 可,这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奇快! 王夫人还未来得及感受这份痛苦,它便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脚踝处一片前所未有的鬆快与舒畅。 那恼人的肿胀和隱痛,居然真的消失了!!! 王夫人惊诧的抬起泪眼朦朧的脸,望向楚奕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发自內心的惊嘆。 这位年轻的侯爷,手段竟如此厉害! “王夫人,正骨结束,该给你敷药了。” 楚奕的声音平稳如初,仿佛刚才的復位动作和夫人涌出的泪水都不曾发生。 他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白玉小罐,里面是散发著淡金光泽的金疮药膏。 “嗯,好。” 王夫人低声应了句。 只见楚奕熟练的取过一段素白的纱布,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將其撕开、裁成长条。 然后,他重新屈膝半跪在王夫人面前,身体微微前倾,低头,小心翼翼地將药膏,均匀地涂抹在还有些微红但已消肿大半的伤处。 那药膏刚一接触肌肤,便带来沁人心脾的冰爽感觉,极其有效地缓解了此前治疗產生的热辣与余痛。 王夫人低头凝视著眼前的青年。 室內柔和的光线,勾勒著他英俊的侧脸轮廓,剑眉星目,鼻樑挺拔,薄唇紧抿透著一种沉稳可靠的气息。 他年轻、挺拔、身居侯爷高位,手握权势,更难得如此聪慧细致,还身怀这般医术…… 她心中默默细数著对方的优点,那早已平復的心湖竟又开始泛起涟漪。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胸腔里悄然滋生,让她喉咙有些发紧。 哎,若是……若是能早十年遇见他,那该多好? 一丝莫名的失落感,悄然滑过 “夫人,怎么了?” 这问话惊醒了沉浸在思绪中的王夫人。 她像是被窥破了心事,猛地回过神来,面颊上刚刚褪下去的红霞瞬间如火烧般燎原,一直蔓延到精致的锁骨。 她慌忙垂下眼帘,几乎要將脸埋进胸口,声音细如蚊吶,带著难言的羞赧: “没……没事。” 楚奕没再追问。 他的目光只是淡淡扫过,王夫人緋红的耳垂和低垂的眼瞼,便继续专注於手中的敷药和包扎动作。 至於王夫人想著自己是没有机会了,只能好好培养灵韵,切记一定要討得楚奕的欢心,让她后半生有个好依靠。 那样,自己也就不至於孤苦伶仃。 要是灵蕴能在给楚奕生个一儿半女,自己还能照顾,颐养天年…… 而就在这时。 楚奕温热的手指,不经意擦过王夫人柔腻光滑的肌肤。 一道婉转的销魂呻吟,不受控制的从这位成熟美妇的樱唇间轻轻溢出! 声音一出,时间仿佛凝固了! 王夫人整个人瞬间僵住! 一股巨大的羞耻感,如烈火般席捲了自己的全身,她的脸颊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啊!她、她竟会在一个陌生男子、尤其是这般尊贵的小辈面前,发出如此……如此不堪的声音! 这简直……简直是莫大的羞辱,让她无地自容! 那尷尬、羞窘、难以置信的情绪排山倒海,她猛地抬手用衣袖捂住了半张脸,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玫瑰色,根本不敢再看楚奕一眼。 第586章 不如,去给谢晋收敛尸骨,立个坟? 此刻。 楚奕正半跪在铺设锦缎软垫的矮榻前,小心翼翼的托著王夫人一只白皙如玉的脚踝。 他方才不慎牵扯到伤处,那声短促又略带压抑的“嗯”便从王夫人喉间溢了出来。 眼下仍如微弱的水波,在安静的房间里微微荡漾著。 这位年轻侯爷心头也是一突,指腹下细腻温热的肌肤,似乎也在微微发烫。 他倒是没料到这位一贯端庄自持的王夫人,在痛楚难当时,竟会发出如此勾人心弦的声音。 那声音像一支羽毛搔过耳廓,让他呼吸微微一滯。 但他垂著眼帘,硬生生將那股心头的异样压下,面上不显分毫波澜。 眼下可不是显露半分轻浮的时候,否则眼前这楚楚可怜的端庄美妇,只怕会羞窘欲死,那尷尬可就没边了。 “咕嚕!” 於是,楚奕喉结不易察觉的滚动了一下,旋即屏息凝神,动作更加轻柔却也更显专注。 他修长的手指沾著冰凉油亮的药膏,在她脚踝红肿处一圈又一圈的涂抹、揉按。 指下的肌肤细腻微凉,他的力道也控制得正好,確保药效渗透,又不会加重她的疼痛。 至於王夫人微闔著眼,长白皙的脸颊早就晕染开一片酡红,一直蔓延到耳后颈间,如初绽的桃瓣。 她已经完全不敢去看榻楚奕,只敢偷偷用眼角余光紧张的瞥著那冷硬平静的侧脸线条。 他,为何这般沉默? 是装作平静,还是真的心如止水? 他会不会以为我刚才那一声,是故意发出勾引? 想到此处,王夫人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羞耻感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將她淹没,恨不得將头深深埋进锦被里去。 太丟脸了! 楚奕的动作十分麻利。 他细致的將最后一片浸透药物的白色细纱布稳稳覆在伤口上,指腹小心地將边缘抚平压紧。 “王夫人,药已经敷好了,你接下来多注意好好静养,莫要再动到伤处。” “若无其他事,本侯先行告退。” 楚奕刚准备走的时候,王夫人却是忽然喊住了他。 “侯、侯爷……” “嗯?” 楚奕身形一顿,疑惑地转回头,昏黄的光线勾勒著他挺拔的身影。 “王夫人,还有何事?” 王夫人双手下意识紧紧攥住了身下锦被的一角,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她抬起眼帘,那双剪水秋眸直直望进楚奕眼底深处,眸光复杂难辨,似乎蕴藏著千言万语。 “侯爷,灵蕴,她从小被我宠坏了,性子太过倔强要强,先前若有得罪、冒犯侯爷之处……”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中的恳求几乎要化为实质。 “还望侯爷大人大量,万万不要与她计较才是。” 楚奕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道,你可终於说到点子上了。 “那些不懂事的顶撞与无礼,皆是妾身教导无方之过……” 王夫人微微低下头,姿態放得极低,声音里满是真挚的歉意。 “若因此惹得侯爷不悦,妾身在此代她,向侯爷郑重赔个不是了。” 她说著,强撑著身子,竟微微欠身要行礼。 楚奕抬手虚扶一下,止住了她的动作。 “王夫人不必如此。” 见他似乎並不太在意,王夫人眼中忧虑仍未散去。 她略一犹豫,再度加重了声音。 “侯爷,从今往后,妾身一定对她严加管束,绝不让她再对侯爷有半丝半毫的不敬!” “妾身可以保证灵蕴,以后生是侯爷的人,死……亦是侯爷的鬼!此志不改!” 楚奕看著眼前这美妇人为了女儿的未来,如此放下身段、低声下气的卑微模样,心中也不禁喟嘆一声。 瞧瞧这做娘亲的觉悟? 那份识时务的明理和护犊心切的恳切,当真是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 再想想谢灵蕴刚来时那副寧折不弯的倔样子,但凡她有她娘亲一半的识相通情,也不至於落到之前那般淒楚境地。 不过话虽如此…… 楚奕的目光,却是不受控制地扫过眼前王夫人那隱含泪光、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 如今,相比起那位谢氏大小姐,眼前这位成熟风韵、知情识趣又楚楚可怜的美妇人…… 楚奕迅速压下心头的涟漪,面上恢復了一贯的掌控姿態。 “好,王夫人此言,本侯记下了。” 他微微一顿,声音缓和下来,带著安抚的意味。 “王夫人只需安心在此住下,本侯说过,將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便是。” “只要本侯还在这一日,就断不会亏待了你们母女,一切,王夫人尽可放心。” 这句话像是一剂强心针,注入了王夫人惶恐忐忑的心田。 她一直悬著、如压著巨石的心,终於沉沉地落回了实处,那一瞬间,紧绷的肩膀也肉眼可见的鬆弛下来。 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感激的浅笑,对著楚奕深深一福。 “谢侯爷大恩大德,妾身一定谨记在心。” 隨后,楚奕便转身要走。 王夫人孤零零地靠在榻上,目光却仿佛黏在了楚奕离去的方向。 “自己的家……” 她无意识的轻声呢喃著楚奕最后那句承诺,脸颊竟倏地又涌出两朵红云,掌心贴在面颊上,能感受到阵阵发烫。 她不禁羞赧地摇了摇头,试图挥散那些莫名的念头。 定是自己多想了! 侯爷是何等正人君子的人物?! 若他真有半点齷齪心思,以灵蕴那孩子不逊於自己的容貌,侯爷第一日便能將她…… 更何况,自己也绝不会安然留到现在了。 果然是自己胡思乱想,被伤和情势扰乱了心绪…… 但楚奕走著走著却是突然想到了,总不可能一直叫王夫人出去逛街吸引谢震。 不行,得换个正当理由吸引。 不如,去给谢晋收敛尸骨,立个坟? 到时候,王夫人肯定出城,是不是会吸引到谢震? 所以,他几乎是立刻转过身。 “王夫人!” 王夫人一个激灵,连忙应声:“侯爷?” 楚奕看到王夫人脸上残留的惊愕与那未褪尽的红晕时,微微一笑。 “谢晋的尸骨,就在城西郊外乱葬岗深处。” “待你足伤痊癒,便带小白出城,去替他……收骸敛骨吧!” 第587章 这条狗皇帝的爪牙……必须死! 王夫人瞳孔猛地一缩,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又听到了楚奕沉稳的声音。 “不过陛下有严旨,谢氏罪人,决不可立碑祭祀,所以……” 他的语调稍微放缓,目光如无形的丝线牢牢锁住王夫人。 “你们只能为他堆起一个坟塋,立一块无字石碑。” “王夫人觉得,这样安排,可还妥当?” 等王夫人听完楚奕淡然的话语,如遭雷击般浑身剧震,端在膝头的素白双手猛地一颤。 “这……这……” 她喃喃著,嘴唇几不可察地哆嗦著,保养得宜的脸上瞬间褪尽了血色,只余下一片震惊后的苍白。 那双含著太多心事的眼眸里,先是难以置信的惊愕,隨即涌上狂澜般的悲慟与不敢奢望的微光。 她与谢晋做了十多年的夫妻,谢晋始终待自己礼遇有加,尽了做丈夫的本分。 这些天,她心里一直藏著一份挥之不去的遗憾,未能为死后的谢晋求得一方安息之地。 那份遗憾像生了根,每每夜深人静便啃噬著她的心。 可惜,自己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想像著谢晋在荒郊野外曝尸受辱的景象,如千斤重石压在胸口,让她日夜煎熬。 万万没想到,楚奕,竟会主动提及此事,虽然不能立碑,但只要能够入土为安,让亡魂得以安寧,已经是天大的恩典! 这,几乎是她不敢祈求的奢望! 王夫人猛地抬起头,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望著眼前身姿挺拔、神色平静的楚奕,嗓音带著无法抑制的、发自肺腑的颤抖: “可以,自然可以。” “妾身、妾身拜谢侯爷恩典,侯爷的大恩大德,妾身此生没齿难忘,定当日夜焚香,为侯爷祈求上苍庇佑!” 楚奕將她的激动尽收眼底,面上那层惯常的疏离终於淡去几分,唇边漾开一丝笑意。 他微微頷首,不再多言,转身撩离去了。 王夫人却仿佛痴了一般,目光紧紧追隨著楚奕消失的方向。 房间里骤然空寂下来,只有桌上香炉里燃尽的灰烬,在悄然无声地坍塌。 她只觉得刚才那一刻楚奕流露出的那一点温和,如寒夜里骤然亮起的一点烛火,让自己冰冻的心湖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暖流。 以至於,这位贵妇人看得怔忡失神,许久都不曾收回视线,胸口兀自激盪不已。 …… 上京城外某一处郊区。 几道身影悄悄接近一处院子。 他们未完全贴近围墙根,“唰啦”一声,一个如鬼魅般的黑影突兀地从墙头另一侧的阴影里探出头来。 “来者何人?!” 为首的大汉立刻停下脚步,同样以低沉急促的声调,回应了预设好的暗號。 “卖货的!” 墙头上的黑影確认无误,这才默不作声,再次隱匿不见。 几个大汉迅速快步躥到院门前。 为首者伸出粗厚的手掌,在门上用特定的节奏敲了几下,三短,一长,再两短。 厚重的木门悄无声息地从里面打开,让他们鱼贯而入。 后院。 一个身高八尺有余、浑身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的魁梧中年壮汉,正將一根碗口粗的熟铜棍,舞得虎虎生风! 那棍每一次抡出、劈落、横扫,都仿佛挟带著一股如大江奔涌的磅礴巨力。 风声呼啸悽厉,颳得人麵皮生疼。 与他过招的,是三名同样身手矫健的彪悍汉子。 此刻却被这狂猛无儔的棍势逼得步步后退,左支右絀,沉重的呼吸声混著棍风在院中迴荡。 “砰!” 一声闷响。 铜棍重重杵在地上,震得脚下泥土微跳,溅起点点尘土。 那魁梧大汉,终於收住了势。 他胸膛隨著粗重的呼吸剧烈起伏著,细密的汗珠,从古铜色的脖颈和賁张的肌肉上滚落下来。 此人正是谢家遗留在外、侥倖逃脱的强横人物——谢震。 场边的三人拄著兵器,已经是气喘如牛,脸上写满了敬畏与疲惫。 “大哥,服了服了,我们认输!” “大哥这身功夫是越发惊世骇俗了,我看大哥怕是已经摸到宗师境界的门槛了吧!” “何止!若天下重新排那武魁十甲,以大哥现在的实力,前十必占一席,弄不好还得衝进前三!” 火光映照在谢震那张稜角分明、如刀削斧劈般的刚毅脸庞上,留下深刻的阴影。 他听著手下们的恭维,眼中却毫无得色,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阴鬱与仇恨。 当谢氏倾覆的消息传来后,尤其是自己敬若神明、恩同再造的亲大哥谢晋的惨死,却是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自幼失怙,长兄如父,是谢晋含辛茹苦將他拉扯大,更是谢晋力排眾议,用谢家的资源支持他年少轻狂的习武梦。 甚至,当他执意要去江湖上闯荡时,面对全族的反对,还是大哥谢晋顶住如山般的压力,一力担下! 想到这里。 谢震只觉得一股暴戾的血气,直衝脑门。 他握棍的手指关节,更是因为过於用力而咯咯作响,几乎要將铜棍捏碎! 大哥! 若是我在你身边,又怎会容那些宵小贼子害你至此?! 就在这时。 先前进来报信的为首大汉快步走到院中,他正是谢震最信任的结义兄弟,江湖人称“黄牛”。 他瞥了一眼那三名尚在喘息的汉子,乾脆利落地一挥手。 “你们仨先下去歇著,把气力缓过来,我跟大哥有要紧话说。” 那几人也就下去了。 黄牛这才走到谢震跟前,脸上表情凝重肃杀。 “大哥。” 谢震身上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杀气,连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骤降了几分。 “跟踪的楚奕,跟的怎么样了,查出他的作息了吗?” 他这一次进京,就是来给谢氏报仇的。 但下令诛谢氏的是狗皇帝,他暂时杀不进皇宫。 而主持这一次大案的是萧隱若,他听说鹰扬楼有床弩,而且守备森严后,最后也无奈放弃了。 最后,他將目標选在了楚奕! 据说这个人就是靠著绊倒谢氏上位的,这个小畜生,安敢踩著我谢氏成就功业? 可惜,上京城各大城门全都是自己的画像,到处都是朝廷鹰犬在追捕自己,他只好叫黄牛进京打探了。 “他拿我们谢氏的命铺他升官的青云路,就得拿他自己的命来填这血坑!” “这条狗皇帝的爪牙……必须死!” 第588章 我谢震在此立誓,不將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我誓不为人 “大哥……” 黄牛的声音带著一丝烦躁,低得几乎被风声盖过。 “楚奕这小贼,不知是树了多少仇家,他身边,明里暗里跟著的高手,简直密不透风!” “我就稍微靠近了一点,他藏在暗处的人立刻就察觉了,那目光利得像刀子,扎得我脊背发凉,没法子,只能立刻退走……” 他抬手用脏污的袖口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冷汗,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困惑。 “这些年,水里来火里去,咱也不是没见过世面。” “可这姓楚的一个新晋侯爷,守备森严到这份儿上,还是头一回碰到!” “更邪门的是,他身边哪来这么多高手?” “狗日的!一个个气息內敛,绝不是寻常护卫!” 他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现在这情况,大哥,真要动手刺杀他,只怕我们刀还没抽出来,就被他的人发现了!” “那些人实力如何,是深是浅,根本摸不清底细。” “更糟心的是,看那阵势,万一惊动了他,他想跑,就凭我们眼下的人手,怕是撵都撵不上啊!” 黄牛重重嘆了口气,粗糙的手指无意识的抠著旁边斑驳掉漆的木柱,指尖沾满了墙灰。 “大哥,这事儿得慎重。” “一击不中,那就是彻底打草惊蛇。再想找机会动他,可真就比登天还难了!” 谢震一直沉默地听著。 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一个新晋的侯爷罢了,他本以为只是有些家丁护卫,谁曾想竟如龙潭虎穴? 这的確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不行,谢氏血仇未报,落井下石者名单上还有一长串名字,在等著他亲自勾画。 若为了一个楚奕就提前暴露,折了力量,那才是得不偿失。 “既然楚奕这里暂时难以下手,就留个得力的人继续盯著他,寻找破绽。” “其他人,先放一放,转去盯名单上的其他人!” 谢氏覆灭后,有不少人落井下石,他正好一个个杀过去。 黄牛闻言,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这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谢震锐利的眼睛。 “有什么问题吗?” 黄牛浑身一震,脸上显出挣扎的神色。 “大哥,有件事我觉得必须跟您稟报。” “今天我盯梢楚奕时,看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偷偷抬眼覷著谢震的反应,声音更低了些。 “是谢尚书的王夫人,还有你的侄女,谢灵蕴小姐!” 谢震猛地向前一步,几乎撞到黄牛身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光芒,里面充满了瞬间狂涌的巨大惊喜! “你说真的,大嫂、灵蕴,她们没在掖庭宫,在外面?” 狂喜过后,巨大的疑问如冷水浇头。 “等等!你是在盯楚奕时看到的,怎么会碰上她们?” 黄牛被他陡然爆发的激动逼得又退后半步,眼神更加复杂,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 “是楚奕去了一家首饰铺子找到了她们的,后来为谨慎起见,我专门去那铺子里確认过……” 他再次犹豫的看向谢震,表情变得更加古怪,几乎是在踌躇该怎么吐出接下来的话。 “那铺子老板说,谢小姐称呼楚奕,为主人……” “主人?!!” 这两个字如九天霹雳,狠狠砸在谢震头顶! 他脸上的惊喜瞬间凝固,隨即被一种扭曲到极致的暴怒取代。 那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如虬结的树根缠绕。 “我的侄女喊楚奕那个狗贼,主人?” 巨大的屈辱感和滔天的恨意好似火山般,在他体內汹涌喷发,几乎要衝破天灵盖! 黄牛被这股暴戾的气势压迫得脸色惨白,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但他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千真万確,而且,我离开时,亲眼看到王夫人和谢小姐跟著楚奕的马车回府去了。” 他看著谢震那几乎失控的状態,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瞬那致命的铁棍就会朝自己当头砸下。 但最后,自己还是硬著头皮说出了最残酷的推测。 “大哥,掖庭宫罪眷,正常情况下绝无可能出来。” “除非是当今女帝,將王夫人和小姐,作为赏赐,赐给了楚奕……” 盛怒之下的谢震,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狂吼一声,腰身一拧,手中的沉重铁棍带著雷霆万钧之势,悍然挥出! “咣!” 震耳欲聋的爆响,撕裂了暮色! 那一根铁棍裹挟著千钧之力,狠狠砸在庭院中那张坚硬厚实的青石圆桌上! 瞬间,四分五裂! 黄牛骇得魂飞魄散。 他抱头连退数步,才险险避开了那激射的石雨! 此刻,空气中瀰漫著石粉和暴戾杀气的味道,令人窒息。 烟尘中。 谢震剧烈地喘息著。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的双眼中,燃烧著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 “楚奕!你这个猪狗不如的小畜生,我可怜的侄女,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他猛地转过头,赤红的眸子死死盯住惊魂未定的黄牛,那眼神让黄牛遍体生寒。 “所有人给我全都盯死楚奕,想尽一切办法,动用所有关係,儘快安排我潜进京城!”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淬著剧毒。 “这一次,我要亲手宰了楚奕,把大嫂和灵蕴……救出来!” 黄牛鬆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是,大哥。” 说完,他不敢再多停留一秒,迅速转身离开。 庭院中。 只剩下谢震一人。 他拄著铁棍,站在碎石废墟中央,胸膛如破风箱般起伏。 此刻,他根本不敢去想,在楚奕那个禽兽的侯府里,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里…… 他那如似玉、曾经清高傲然的侄女灵蕴,到底遭受了怎样不堪的凌辱? 她那一声声被迫的“主人”背后,又隱藏著何等令人心碎的屈辱和血泪? 还有端庄温婉的大嫂,她那寧折不弯的性子…… 恐怖的念头一旦滋生,就如藤蔓般疯狂缠绕勒紧,窒息般扼住喉咙,几乎要將他撕裂! “楚奕,我谢震在此立誓,不將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我誓不为人!!” 第589章 没事,娘,女儿很高兴 就在这时。 楚奕推开了內室的木门,抬步走了出来。 他刚一踏出门槛,目光便被门侧的景象给吸引了。 只见谢灵蕴正心神不属的端著一个瓷盆,里面盛著大半盆微漾的清水,在原地踱著小步。 那神情仓惶而紊乱,像是一只被困在囚笼里找不到出路的,惊惶的小兽。 此时,她的脑子里全是混乱且可怕的念头。 母亲一个人在房间,那个让人又惧又怕的男人,他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会不会趁母亲脚伤不便,对母亲起了什么不堪的心思? 母亲性子刚烈,若他胆敢用强,母亲会不会寧死不受辱?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 得偷偷看一眼! 倘若他真的在凌辱母亲,那我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要衝进去……与他同归於尽! 这个决绝的念头,让她的身体不由得轻微颤抖起来。 “小白。” 这不算响亮、但异常清晰的两个字,瞬间击碎了谢灵蕴沉浸的恐慌世界。 她浑身猛地一震,如受惊的兔子,手中的水盆剧烈地一晃,险些泼洒出来。 只见楚奕高大的身影,就站在几步之外的门廊下。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他逆著耀目的阳光,身形轮廓像是被镀上了一层炫目的金边。 那一双深邃的眉眼带著一种惯常的冷峻,而那份独特强大的、令人不自觉想要臣服的气场,宛如实质般扑面而来。 谢灵蕴的心猛然一缩。 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在眼底翻涌。 撇开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恩仇纠葛与惧怕不谈,单论此人的品貌气势,的確是万里挑一。 她见惯了京中名门子弟、青年才俊,甚至……连那位已赴黄泉的前未婚夫王彦昌,丰神俊朗已是人中龙凤。 可此刻在心中比较起来,竟无一人能在楚奕面前占得半分顏色。 那个温润却惨死的未婚夫身影骤然浮上心头,强烈的负罪感与悲慟瞬间攫住了她,痛得呼吸都微微一滯。 “主、主人。” 谢灵蕴慌忙垂首。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极力掩饰著眸中的复杂情绪,视线落在自己端著的盆沿上。 楚奕那张俊脸上並没有多余的表情,薄唇微启,只吐出不容置疑的一句。 “进去照顾王夫人吧。” 话音落下,甚至未曾有丝毫停留,他便乾脆利落的转身,沿著迴廊离去了。 这顿时,让谢灵蕴愣了愣。 她望著楚奕消失的方向片刻,才压下纷乱思绪,深吸一口气,端著水盆,推开虚掩的房门,挪了进去。 內室的窗扉半掩,光线比外面昏沉许多,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药膏清香与若有似无的紧张气息。 谢灵蕴刚踏入房间。 她的视线立刻锁定了临窗软榻上的王夫人。 只见母亲半倚在绣枕上,神色怔忡,目光失焦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脸颊上似乎还残留著一抹可尚未完全褪去的红晕? 整个人,透著一股魂不守舍的虚脱感…… 谢灵蕴心头一紧。 她顾不上许多,急切的跑过去半蹲下身,目光焦急且仔细的审视著母亲。 髮髻依旧端整,髮丝並未凌乱。 至於衣领严丝合缝地紧贴著颈项,繁复的衣襟上没有预料中被扯拽撕坏的痕跡。 確实不像是遭受了任何粗暴对待的样子,自己紧绷的神经这才稍微鬆弛了一些。 王夫人显然被女儿的脚步声和动作惊动,猛地回过神,略带仓促地抬眼看向谢灵蕴。 母女俩目光一碰。 她眼底迅速掠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心虚与慌乱,但立刻被强自压下,面上恢復了惯有的端庄。 只是那端庄中,不易察觉的平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僵硬。 “灵蕴,娘的脚已经没多大事了。” 谢灵蕴低低“嗯”了一声,一时间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房间里瀰漫著一股微妙的、令人窒息的尷尬气氛,如看不见的薄纱將两人笼罩。 她想开口询问什么,张了张嘴。 那句“他……他对你做了什么没有?”,在唇齿间辗转数次,却终究难以启齿。 羞臊与顾虑让她最终只是低下头,无措地盯著水盆中自己微微晃动的倒影。 王夫人也察觉到了女儿的异样沉默与瀰漫的尷尬。 她只能强作镇定,不动声色的抬手理了理根本无需整理的鬢角,转移了话题,声音带著一种刻意的轻快与期冀。 “灵蕴,刚才侯爷说了,等我脚上的伤好利索了,就允我们母女俩出城去收敛你爹的尸骨。” “到时候,我们给他好好收敛入殮,寻个地方立个坟头,只是……” 她顿了顿,语气中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黯然与无奈。 “只是侯爷说,立坟可以,却不能立碑。” 谢灵蕴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巨大惊喜和希望之光! 收敛父骨,是她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梦寐以求却不敢宣之於口的奢望! 可这狂喜仅仅维持了一瞬间,就如沸腾的水骤然冷却。 就在不久之前,自己不惜放下所有尊严与骄傲,甚至不惜献出自己苦苦哀求楚奕,只为换取父亲的一个安息之所,却遭到了他毫不留情的的拒绝。 为何现在他竟如此轻易地鬆口了? 是因为母亲吗? 楚奕,他真的对母亲…… 所以,才肯做出如此妥协和让步? 巨大的惊疑与沉重的绝望仿佛潮水般淹没了她,刚才的狂喜荡然无存,整个人好似被拋入冰窟,浑身发冷,僵在原地。 王夫人此刻沉浸在终於可以为亡夫做点事情的哀思与一种得偿所愿的复杂慰藉中,並未留意女儿瞬息万变、复杂难言的表情。 她只是单纯见女儿愣住了,脸上不见喜色反有惊疑,不禁有些诧异地蹙起眉,关切地轻声问道: “灵蕴,你怎么了?” 谢灵蕴连忙迫使自己从巨大的恐慌猜忌中挣脱出来。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用尽全力压下翻腾的情绪,挤出一个略显僵硬却努力平和的表情 “没事,娘,女儿很高兴。” “那就等你的脚伤完全好利落了,我们再出城去,一起替父亲收敛入土。” 最后的几个字,带著压抑至深的哽咽。 第590章 谁是丁青? 王夫人信以为真。 她脸上也露出悲喜交织的淡淡哀荣,缓缓点了点头,眼中有泪光一闪而。 “嗯,是的……” 短暂沉默后。 这位美妇人的目光,重新变得凝重而深长。 她伸手轻轻握住谢灵蕴微凉的手腕,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低声嘱咐道: “灵蕴啊,以后你跟在侯爷身边,要记住好好听话。” “他现在是我们的天,切记,切莫再做任何忤逆他心意的事情,听到了吗?” 灵蕴身体微微一颤。 她下意识抬眼,对上母亲异常郑重的视线。 那视线里包含的深意让自己心如刀绞,绝望的寒流,再一次席捲全身。 最终,在母亲殷切的注视下,她垂下如蝶翼般的长睫,遮住眸中翻腾的痛苦与挣扎,点了一下头。 “娘亲,我,我知道了……” 这一个点头,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父亲,您告诉女儿,此时此刻……女儿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啊? …… 另一边。 丁青处理完长乐街的事情后,隨即便在城中一处不甚起眼的老茶馆召集了一眾新人。 这些人刚从盐帮的底层被挖掘、提拔上来,脸上犹带著几分草莽气息和对新身份的拘谨与兴奋。 只见丁青清了清嗓子,低沉而带点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的茶室中响起。 “在座的都是兄弟了,我这人,你们也晓得,大老粗一个。” 他环视眾人,目光沉稳。 “在座的诸位也多是爽快人,按说,这第一次聚会,该是大碗酒、大口肉才对路子。” “可眼下关头特殊,事儿一桩连著一桩,多得堆到眉毛上,待会儿放下这杯茶,你们就得去办差。” “所以,今日委屈大伙儿,我先以茶代酒,算我丁青欠你们一顿。” “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了,咱们敞开肚皮,去琉璃坊好好喝上一场酒!” 那些新提拔的头目们眼中立刻闪过炽热的光芒,七嘴八舌的应和起来。 “丁爷,您这话就见外了。” “没有您提携,咱弟兄几个还在下头吃土呢,咱懂知恩图报,更明白,只有跟在丁爷您身边,咱这烂泥才能糊上高墙!” “对,丁爷,往后您手指哪儿,咱弟兄就打哪儿,这顿酒……早晚都能痛快喝上!” 他们的眼中不仅仅是感激,更闪烁著一种骤然拔高的、对未来荣华富贵的热烈憧憬。 是啊,他们背后如今可是站著那位如日中天、令人闻风丧胆的楚阎王! 前途岂止无量,简直是金光大道! 丁青清楚,这些人的確因他才有今天,但江湖险恶,单靠一份恩情远远不够牢靠。 他轻轻拍了拍厚实的手掌,发出沉闷的声响。 “篤篤篤……” 门外立刻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四个身材壮硕的汉子步履沉重的走了进来,每两人一组,合力抬著一口沉重的黑木箱。 箱子落地时,发出“咚”、“咚”、“咚”三声闷响,震得地面仿佛都晃了晃。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这三口突兀出现的箱子牢牢钉住,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 下一刻。 丁青亲自起身。 他大步走到箱子前,弯腰,双手利落的掀开第一口箱盖。 剎那间,一抹刺目的银光,瞬间迸射出来! 当三口箱子依次敞开,里面满满当当,清一色码放整齐、散发著冷冽金属光泽的官银! 那银子的光芒在昏暗的茶室里显得格外耀眼,甚至有些晃眼,几乎驱散了午后斜阳的暖意。 丁青挺直腰板。 他高大健硕的身影,在银光映衬下显得愈发威势逼人。 “我丁青办事,有个规矩。” “做事之前,先把好处给大傢伙儿分了!” 他目光炯炯,扫过每一张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嘴,每一双被银子映得闪闪发亮的眼睛,其中涌动著无法抑制的贪婪。 “这个钱揣到自个儿兜里了,这劲儿头自然就足了。” “劲儿头足了,差事就能给我办得漂漂亮亮,差事办得漂亮了嘛……” 他的嘴角又扯出一个意味深长、带著一丝狠戾的笑容。 “我喜欢再分,那才痛快!” “所以,都別跟我磨嘰假客气,来,自己动手拿,胳膊是你的,荷包也是你的,能装走多少,全看你自个儿的本事!” “但我也有句话在前头,既然拿了我的银子,那就是上了我的船!” “办事,就得给我拿出吃奶的劲儿来!” “可若是谁敢糊弄我,办事不上心、不出力,被我查出来了……” 他重重一顿,那笑容里带上了一种令人心悸的残酷意味。 “哼哼,那可別怪我翻脸不认人,我给你的,连本带利都得给我吐出来!” 这番话,如一记闷锤,重重敲在每个人心上。 前是金山银海的诱惑,后是寒冰刺骨的警告,软硬兼施,分寸拿捏得极其刁钻。 那些新晋头目无不心中一凛,那贪婪的目光里,立刻掺上了深深的敬畏和恐惧。 “丁爷,您就放一万个心,咱兄弟都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拿了您的钱,那就是豁出命去也得把事儿办妥帖!” “对!对!丁爷,咱要是办不好,您只管拿我脑袋当球踢……” 丁青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次挥手催促。 “行了,一个个都別杵著了,拿钱,去办你们的差事!” 他现在手底下不差钱,差的是將盐帮的势力给巩固好,不让侯爷失望。 所以,拿钱收买人心太值得了! “哗啦!” 那些头目如饿虎扑食,瞬间围拢到三口木箱前,一个个开始拿钱塞进自己的兜里了…… 就在这时。 “嘭!” 茶馆那扇不算牢固的木门,猛地被人从外面用蛮力狠狠撞开! 门外天光的骤然涌入,刺破了茶室內昏暗而瀰漫著贪婪气息的氛围,宛如冰水灌入热油。 闯进来的人一身紧身劲装。 他目光如电,满脸肃杀之气,正是……柳乘澜! 此时,他带著一批右武卫的心腹杀气腾腾的进来后,冰冷如刀锋的目光瞬间划破空气,定格在那一群正在疯狂拿钱的人身上。 柳乘澜当即厉喝出声,声音穿透茶室的死寂,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谁是丁青?” 第591章 自己的腿,断了…… 堂內眾人见状先是愕然。 很快就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荒谬。 如今竟还有人人敢在大庭广眾之下,来寻丁爷的晦气? 短暂的死寂后。 一人当即挺身而出,眉头拧成川字,粗声喝道: “哪里来的愣头青,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敢寻丁爷的麻烦?” 他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维护。 另一名身形壮硕、满脸横肉的汉子,也按捺不住怒火。 只见他猛地跨出人群,壮硕的身躯几乎挡住了半边灯光,带著一股压迫感,伸手指向为首的柳乘澜。 “喂,你个小……” 他那“兔崽子”的后半句甚至没能出口,便化作一声悽厉的惨嚎! 下一刻。 柳乘澜竟如鹰隼般暴起! 他那镶著牛皮底的军靴,裹挟著恶风,狠狠踹在了壮汉的胸膛上! “砰!” 一声闷响,令人牙酸。 那壮汉仿佛被狂奔的犀牛撞了个正著,壮硕的身体被踹得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 全场陡然一静! 只见柳乘澜下巴高高扬起,冷冷的扫过眾人,那是一种俯视螻蚁般的暴戾与不屑。 他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如寒冰炸裂,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群不知死活的烂泥鰍,也敢对本將军大呼小叫?” “老子乃是右武卫中郎將柳乘澜,柳氏二公子,你们一个个,全都活腻歪了想找死吗?嗯?” 眾人瞬间脸色大变。 他们刚才被激起的血性和维护丁青的同仇敌愾,瞬间被冰冷的恐惧所取代。 之前还怒目而视的面孔,此刻只剩下惊惶与煞白,囂张气焰被无情浇灭,剩下的只有噤若寒蝉。 没有人敢再吭一声,整个二层陷入一片压抑的死寂,只有那受伤壮汉在地板上痛苦的呻吟声清晰可闻。 混乱之中。 丁青眼中精光一闪,瞬间便从最初的惊愕中恢復过来。 他不动声色的退后半步,巧妙的隱在几个尚未散开的同伴身后。 “这位將军,丁爷刚才確实已经离开了,不知您找他,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他的姿態放得很低,眼神深处却冷静得可怕。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是没有吭声。 他们纷纷选择帮丁青隱瞒身份,大家都看得出来对方来者不善,肯定不能让丁青出事。 否则,他们这些人,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走了?!” 柳乘澜一听,眉毛瞬间倒竖,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 他脸上仅存的那丝贵公子偽装彻底撕破,戾气疯狂涌现,整张脸都气得有些扭曲,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 “柳冰这条无能的蠢狗,到底在干什么吃的,怎么就让丁青这狗杂种跑了?” “废物,全都是废物,连个人都拖不住吗?” “去,给老子把他揪过来,今天非打断他一条狗腿不可!” 他话音刚落。 楼梯口便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 “二、二公子!” 柳冰气喘吁吁的冲了上来。 此时,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他微弓著腰,眼神闪烁著不安和疲惫,紧紧盯著暴怒的柳乘澜,显然极其担忧这位性情暴戾的主子在盛怒之下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唰!” 柳冰刚站稳,柳乘澜的手猛地探出,铁钳般狠狠攥住了他的脖子。 “呃!” 柳冰猝不及防。 他的脖子被勒得差点窒息,发出一声闷哼,双脚几乎离地。 柳乘澜那张因为暴怒而显得狰狞的脸,几乎贴到了柳冰的鼻子上,眼中血丝密布,恶狠狠地咆哮道: “废物!你他娘的为什么不来早点,丁青人都跑了!” “你这双狗眼是留著出气的吗,丁青跑了!你让老子这口恶气往哪撒,往你这条废物狗身上撒吗?” 每一声质问都伴隨著剧烈的摇晃,柳冰在他手中宛如狂风中的一片叶子,隨时可能被覆灭。 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柳冰的心臟! 他太清楚这位二公子暴怒之下有多可怕,上次的伤痕还在隱隱作痛,强烈的求生欲让自己在窒息和眩晕中爆发出力量! “二、二公子息怒,丁青,他他就在前面,他没跑,他没跑啊……” 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著喊出来,声音因为被勒紧而尖锐走调。 这话一出,柳乘澜顿时一愣。 隨即,他便扭头看了过去,正好看到有个反应极快的男人,正朝著二楼窗户逃过去了。 丁青很早就知道侯爷要对柳氏动手。 所以,他也查探了一下柳氏重要人物的信息,刚好就有柳乘澜这个人。 这位柳氏二公子性情暴戾,这次过来找自己,估计要打伤他。 而偏偏自己的身份太低微,也是没有胆子去对柳乘澜动手,所以见身份暴露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至於逃跑丟脸,那都根本不算什么事! 总比,丟了命要好! 这一刻。 柳乘澜目眥欲裂。 暴怒,直接衝垮了所有理智! 他一把將嚇得瘫软的柳冰,如扔破麻袋般狠狠摜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隨即面目狰狞如恶鬼,发出震天怒吼。 “丁青!你这狗胆包天的杂种,竟敢戏耍本將军?!” “一个个都他妈愣著干什么,给我抓住他,別让他跑了,老子今天非亲手打死这个狗东西不可!” 眾多护卫轰然应声。 他们眼中闪烁著豺狼般的凶光,宛如一窝被激怒的马蜂,气势汹汹的朝著那扇开著的窗户扑去! 而这时候。 丁青也已经衝到窗台边了。 他清楚的看到下面坚硬的青石板街道,距离至少有近三丈,跳下去很危险。 他眼中仅闪过一丝挣扎的痛楚,便被更强烈的求生欲所覆盖! “啊!” 伴隨著一声大吼。 丁青猛地一咬牙关,双眼圆睁。 他双手护住头脸,整个人用力一蹬窗欞,朝著窗外纵身跃下! “砰!” 丁青的身体如一个沉重的麻袋,狠狠砸在地上! 巨大的衝击力,让他在地上不受控制地翻滚了两圈,才勉强止住势头,捲起一片尘土。 “呃……啊……” 他整个人蜷缩在街心,身体剧烈的颤抖著,喉间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一股刺骨的剧痛从左腿闪电般传遍全身,他感觉到骨头碎裂般的锐痛! 自己的腿,断了…… 第592章 走吧,出城,回军营! 等到柳乘澜一个箭步衝到窗台,刚好看到丁青重重摔在地上。 他当然不会亲身去冒这等坠楼之险,猛地扭过头,充血的双目宛如两道淬火的利箭,狠狠扫视过身后那群部將。 “一个个愣著干什么,跳下去追啊!” 闻言,那些部將一个个面如土色,有人更是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半步,眼神中写满了惊骇与踌躇。 二楼跳下去固然死不了人,但丁青当场断腿、皮开肉绽的惨象就在眼前,谁愿步其后尘? 他们彼此交换著惊惧的眼神,面面相覷,双腿犹如灌了铅般钉在原地,无人有胆量跨出那一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 一个脑子稍微活络些的男人,猛地一拍大腿,眼中急光一闪,脱口急声道: “二公子,他腿断了,跑不了多远,小的这就衝下去拿他!” 话音未落。 他直接像是脚底抹了油般,转身便风似的扑向楼梯口。 这一嗓子如惊醒了梦中人! 其余部將霎时回过神来,唯恐落后,爭先恐后的嚷叫起来表忠心。 “二公子,小的也去!” “我去堵他……” 一群人乱鬨鬨地你推我搡,挤向门口。 柳乘澜眼睁睁看著这群连跳楼勇气都欠缺的废物,胸腔里的怒火几欲炸裂! 他气得浑身筛糠般颤抖,指著那些逃跑的背影,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恶毒的咒骂。 “废物!一群废物!” 他回身,泄愤般狠狠一拳砸在窗框上,震得雕木屑簌簌落下。 就在此刻。 一个盐帮小头目眼珠子咕嚕嚕一转。 他猛地將刚到手的几锭银元宝高高举起,用尽全力向著窗外楼下掷去! “哗啦啦!” 同时,他扯开破锣嗓子,使尽平生力气声嘶力竭的大喊。 “捡钱啦、天上下银子啦……” 喊罢,他就朝著外面跑出去了。 柳乘澜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怔了一下。 未等他完全反应过来,剩余的盐帮头目们眼中精光爆闪,瞬间心领神会! 他们毫不犹豫的从怀中取出银锭,爭先恐后的朝著窗外奋力拋撒! “捡钱啦、快抢啊……” 剎那间。 一片白的银雨,洒落下二楼。 一阵远比楼上更加嘈杂、疯狂、震耳欲聋的喧囂声浪,很快就如决堤洪水般猛地从楼下冲卷上来! “快抢银子,別抢我的。” “老天开眼扔银子啦,快过来。” “闪开,那是我的……” 楼下原本平静的街市,已乱作一团! 行人、摊贩、乞丐……四面八方的人群如嗅到血腥味的豺狼,尖叫著、推搡著,潮水般汹涌扑向散落在地上的银光。 混乱的人群,眨眼间便將茶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筑起了一道混乱狂躁的、难以逾越的人墙。 就算柳乘澜的人跑下去了,只怕也会造成围堵,暂时抓不到丁青。 此刻,柳乘澜才彻底明白过来! 他只觉得一股逆血直衝脑门,太阳穴突突狂跳,肺都要气炸了! “一群腌臢下贱的泥腿子,活得不耐烦了吗?!” 他狂怒的霍然转身,血红的双眼恶狠狠扫过雅间四周,试图揪住一个该死的盐帮分子碎尸万段,却只看到人去楼空的狼藉。 “让你们跑!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会把你们一个一个,全都揪出来!” 而此刻。 楼下。 丁青蜷缩在地上。 他的身体因为剧痛而不断痉挛抽搐,豆大的冷汗,混合著血污泥尘从额角滚落。 他深吸一口带著血腥和尘土的气,咬紧牙关,用尽力量拖著残躯,猛地朝前面停下来的马车扑去! 那染满污血的手用尽死力,一把死死揪住了驾车马夫垂下的裤脚! “我乃淮阴侯楚奕的人,速速送我去执金卫北镇抚司。” 那个马夫本来刚想怒骂一声。 可等他听到淮阴侯这个称谓,顿时陡然一惊,这可是执金卫的那一尊活阎王,可不敢惹。 所以,他连忙將丁青给搀扶了上去。 “这位爷,坐好了。” 与此同时。 柳冰带著一群人,终於从楼梯口衝到了茶馆大门前! 但他们瞬间便被眼前为了抢银子而疯狂推搡撕扭的人潮,撞得东倒西歪,寸步难行! 等他们手忙脚乱的衝出去,丁青已经坐著马车跑了。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脊椎骨缝里窜起,直衝天灵盖。 不好,事情办砸了! 恰在此刻。 柳乘澜也满脸煞气的冲了下来楼。 等他看到丁青逃跑了,气的反手给了柳冰一个巴掌。 “废物,一群废物,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我他娘的养条狗,都比养你们有用,废物们,还愣著干什么,去给我找丁青啊!” 柳冰捂著瞬间火辣辣剧痛的脸颊,深深垂下头,硬是一声闷哼都没敢发出。 “是是是,二公子,我这就去。” 但他眼神闪烁,心思急转。 丁青现在已经脱险,那位煞星楚阎王很快会收到风声,此时再派人搜捕,无异於飞蛾扑火。 自己,不如还是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柳乘澜旁边一名心腹却是低声说道:“將军,现在事情已经闹开了,丁青怕是拿不下了。” “而这件事也很快会惊动楚奕,我们不如先回军营吧。” 柳乘澜闻言,脸上立刻掠过一丝被严重冒犯的暴戾和不悦。 “混帐话,本將军乃是右武卫中郎將,手下掌控著万千儿郎!” “你觉得本將军会惧惮区区一个只会玩弄刑狱、搞些鬼蜮伎俩的酷吏走狗? “呵!本將军若因此就夹著尾巴躲回军营,你猜猜这上京城上下,那些暗地里等著看我柳乘澜笑话的人,会怎么嚼舌根?” “到时候,岂不是说我,被楚奕的名头嚇得尿了裤子,认了怂?!” 那名心腹亲卫见柳乘澜怒火未消反而愈盛,且意气用事,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將军,但这件事估计也很快会传到宗长耳边。” 他艰难地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观察著柳乘澜骤变的脸色,后面那半截话几乎是用气声吐出。 “你现在要是回柳氏,就怕宗长……” 柳乘澜脸上那份强撑的狂傲与不忿瞬间如冰雪消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本来打算先弄死丁青,斩断楚奕一臂,这样就可以趁机让整个盐帮失控,从而帮到父亲。 这样一来,父亲就算生气也能消气。 可现在丁青这个狗东西居然跳楼跑了,等会回去估计又要挨骂了,算了,索性先去军营躲两天避避风头。 “走吧,出城,回军营!” 第593章 楚奕,你这张嘴,谎话连篇,本官一个字都不会信…… 午后的阳光, 斜斜照进威严的鹰扬楼。 此刻,楚奕手里拎著一袋鲜红水嫩的桃子,步履轻快的踏入楼內。 他刚走进一楼大厅,便顿住了脚步。 只见龙三这位平日孔武有力的汉子,此刻正背对著大门,蹲踞在光线稍暗的角落,手里捧著一个粗瓷大碗闷头扒拉著饭菜。 宽厚的肩背微微拱起,透著一股说不出的无奈。 “龙哥,你怎么蹲在这里吃饭?” 龙三闻言,稜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沮丧,不由得嘆息了一声。 “唉,別提了!” 他放下碗筷,声音压得很低,带著十二分的委屈。 “早上主子说我右脚迈进她的书房,影响了她看公文的心情,结果就发话了。” “接下来整整七天,我都不准上桌吃饭,唉,这叫什么事儿……” 楚奕嘴角不受控制的轻微抽动了一下,隨即努力绷紧,想掩饰笑意,最后很勉强的稳住情绪。 “咳,龙哥,这事吧,咱得往好了想。” “兴许蹲著吃,它有利於消化呢,啊哈,对,有利於肠胃蠕动!” “龙哥你先吃著,別噎著,我先进去了。” 他边说边快速往前走,生怕自己一个没绷住笑出声来。 龙三看著楚奕离去的背影,莫名的觉得有些惆悵,能不能拉著他跟我一去蹲著吃啊?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在书房外响起。 旋即,不等里面应声,楚奕就熟稔的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 “指挥使,我进来了。” 他声音带著惯常的轻鬆。 书房內光线充足,与楼下的幽暗形成鲜明对比。 萧隱若端坐於书案之后。 一身黑色长袍衬得她肌肤胜雪,墨玉般的髮髻一丝不苟的高綰著。 楚奕推门的剎那,她恰好抬起那张冷若冰霜、姿容绝艷却充满肃杀之气的脸庞。 她目光如霜刃般扫来,钉在楚奕身上。 那本就如笼罩寒星的眸光里,瞬间又沁入一股冰冷的怒气,使得书房內的温度似乎都骤降了几分。 “本官还没有开口……”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著金石般的冰冷质感,迴荡在寂静的书房里。 “你就自己闯进来了?” 待萧隱若面色不善的放下手中的紫毫玉管笔,身形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迎面扑来。 “楚侯爷,你好大的威风啊!” 楚奕脚步未停。 只不过,他脸上却绽开一个没心没肺的灿烂笑容,仿佛完全没感觉到那森冷的威压。 甚至於,他还不怕死地將拎著的桃子袋子提起来,在身前愉快地晃了晃。 “指挥使,卑职给你带了桃子。” 但是,这个笑容似乎更激怒了萧隱若,她的视线如探针般在他头顶的头髮上,毫不留情地讥讽。 “呦?楚侯爷这满头蓬髮,是被野狗刨过还是被西北的风吹傻了?” “顶著这么个鸡窝头,就敢来污本官的眼?执金卫的脸,都让你这不成器的傢伙丟进阴沟里去了!” 她倏地一扬下巴,指向门口,语调陡然拔高,如利剑出鞘。 “滚出去!立刻给本官整飭乾净!再敢让本官看见你这副腌臢尊容。” “本官就亲自拿把剃骨刀,给你这尊贵的头颅,理个乾乾净净,让你从里到外都清爽清爽!” 楚奕仿佛对这番威胁充耳不闻。 他只是將乐呵呵的笑容扩大了些,又一次晃了晃手中的桃袋,声音里带著一股子亲热的哄劝味。 “指挥使消消气,消消气。” “卑职这不是专门给你带了新鲜的桃子赔罪来了嘛,顶顶水灵的,给你削皮尝尝,保准儿甜到心坎儿里。” 萧隱若眼神更冷,下頜线条绷紧得如拉满的弓弦,直接吐出冰冷的拒绝。 “本官,不吃桃子。” 楚奕“哦”了一声,脸上毫无被拒绝的窘迫,只是开始动手了。 萧隱若眼见对方不仅置若罔闻,竟敢当著自己的面掏刀、取桃、削皮,脸色顿时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猛地一拍桌案,发出一声闷响,卷宗都轻微震动了一下。 “本官说了不吃!你没长耳朵吗?聋了不成?” “无事就滚出去!別在这里碍事!” 楚奕依旧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的削皮。 他粗糙的手指灵活的捏住桃柄,锋利的银刀,贴著深红色的果皮流畅地旋转起来。 鲜甜的水分,隨著他下刀的动作沁出,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沾湿了自己的指尖。 不多时。 一个光滑圆润、饱满多汁的白嫩桃子便在楚奕掌中成形,果皮完整的垂落成一长串。 水盈盈的蜜桃,在他粗糲的掌中,显得分外诱人。 “指挥使,你瞧瞧,都削好了,多好看。” “这个桃子真的很甜,不信你尝一口试试,卑职要是骗你,就学……汪汪叫!” 萧隱若看著他一步步逼近,那可恶的笑容在眼前放大,心头的火苗蹭地窜起老高。 她冷眸中的寒意几乎凝成实质,如淬了冰霜的针。 “你连自己都没尝过,也敢信口雌黄说甜?” “楚奕,你这张嘴,谎话连篇,本官一个字都不会信……” 咔嚓! 一声清脆的咬合声,骤然响起。 楚奕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那个水嫩的大桃子,对著饱满的桃尖,狠狠就是一大口! 雪白的果肉,瞬间被他整齐地咬下一块。 那一股丰沛甘美的汁液,立刻顺著他微陷的嘴角溢出,沾湿了些许下巴的胡茬,在阳光下闪著水光。 他嘴里鼓鼓囊囊的咀嚼著,满足的发出一声含糊而响亮的喟嘆。 “唔,水足,真甜!” 隨后,楚奕抬起沾著汁水的手背,隨意抹了一下嘴,將那咬过的桃子再次递向萧隱若。 那缺了一角,渗出更多甜腻汁水的桃子,几乎懟到萧隱若面前,带著他灼热的气息。 他那双总是带著漫不经心笑意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充满了蛊惑和不容置疑的坚持。 “指挥使,您看我都尝过了,甜的汁儿都爆出来了。” “別犹豫了,你赶紧也来一口尝尝嘛!” 萧隱若近距离看著那张沾著桃汁、堆满无赖笑容的嘴脸,再看到那个被咬了一口的桃子近在咫尺。 顿时,让她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够了,本官不吃!” 第594章 给本官跪下! 下一刻。 楚奕毫无徵兆的,倏然俯下了身体! 那一抹高大强健的身躯瞬间迫近,带来巨大的阴影,如一头锁定猎物的黑豹。 顿时间。 就將萧隱若完全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下。 那张沾著果汁、带著慵懒笑意的脸,此刻逼近到几乎与她冰冷的容顏只相隔寸余! “指挥使……” 先前瀰漫在眼中的那股子漫不经心,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极具侵略性的专注目光! 这目光如烈焰,毫不退缩的迎上,萧隱若那双冰封千里的寒眸。 两股截然相反的能量,冰冷与灼热,在他俯身下来的瞬间在空气中猛烈地交锋、碰撞! 在这样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目光死死绞缠的距离下。 楚奕低沉的声音,更是带著一股前所未有的,让人心头髮颤的强势意味,缓缓响起: “卑职亲手削出来的桃子,你也不肯赏脸,尝上一口?” 那一股灼热的气息,扑打著萧隱若的皮肤。 楚奕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嘴角又缓缓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弧度。 “你这样,是会让卑职伤心的。” 书房內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咔噠!” 萧隱若纤细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而紧紧抠入扶手中,指节处泛起死白。 她那张霜冻般的绝色面容上,每一寸肌肤都绷紧到极致,冰封的怒意之下,似乎有某种更深沉的东西被眼前之人,猛烈地搅动了起来。 她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的笔,指尖微微发白,隨后猛地一松,伸出手想要將楚奕推开。 那只纤细的手腕带著一丝慌乱的动作,指尖几乎触到了他的胸襟。 只不过,楚奕的动作更快。 他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手腕迅速一抬,反手便牢牢握住了萧隱若的手腕。 那一只手掌温热有力,如铁钳般纹丝不动,让萧隱若感到一阵细微的震颤。 她眉头一蹙,正要发怒,却见楚奕將自己刚吃过的桃子,靠近自己的的唇边。 桃子的薄皮上还沾著几滴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如珠。 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带著几分不容抗拒的蛊惑: “指挥使,乖,把这个桃子吃了好吗?” 这一刻,萧隱若完全可以挥动另一只手打掉那个桃子,她修长的手指已在空中绷紧。 但不知为何,在那果香和楚奕近乎温柔的目光下,她鬼使神差的微微张开了双唇。 “咔!” 牙齿轻咬在桃皮上,发出细微的破裂声。 那汁水饱满的果肉在口中炸开,带著一丝甜润与微酸,口感的確不错。 萧隱若下意识的咀嚼著。 她眼角处更是不自觉的掠过一丝满意,却又迅速被掩盖。 最后,她猛地將头偏开,双颊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表情冷峻如霜,呵斥道: “拿开,什么臭桃子,不好吃!” 她又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如冰刃般射向楚奕,故意带著一丝警告。 “楚奕,下一次,你要是再敢拿著这种劣质水果过来,別怪本官將你剁碎,变成酱泥。” 这一番呵斥,听上去更像是在进行另类的调情。 只不过,楚奕非但没有退开萧隱若的身子,反而將自己挺拔的身体前倾,凑得更近。 他眼中笑意更浓,嘴角的弧度带著几分得意,竟对著萧隱若刚咬过的地方,在桃子上面重重咬了一口。 “咔!” 他喉头滚动,故意咂摸著嘴,声音带著点嘶哑的促狭。 第595章 来,跟著卑职,慢慢的吸气,再缓缓的吐气…… 楚奕感受到唇边一丝细微的刺痛和粘腻。 他修长的手指微微抬起,指腹拂过下唇边缘,沾染上一抹刺眼的猩红。 灯光下,他线条分明的侧脸带著一丝幽怨,那眼神沉沉的落在萧隱若身上,像浓得化不开的墨。 “指挥使……” 楚奕的声音低沉,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下次能不能別咬我了?老是这样咬破,癒合不易,被人瞧见也诸多不便。” 萧隱若端坐於轮椅上,轮廓在烛火明灭间若隱若现。 闻言,她精巧的下巴微扬,唇边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冷笑声如同冰棱碰撞。 “哦?” 她尾音拖长,带著浓浓的讥誚。 “怎么,是怕……被你家里那位新归的夫人瞧见了,平白惹来猜忌?” 话音刚落。 萧隱若眸中寒意一闪。 她左手快如闪电般探出,带著几分力道,一把將楚奕拉到了自己面前。 就在楚奕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微怔的瞬间,一个冰凉却炽烈的吻猝不及防地印了上来。 总算,被自己主动亲了! “啪嗒!” 萧隱若的贝齿果然再次寻机而下,意图狠狠咬破他纠缠的舌尖。 不过,楚奕已经反应过来了,在她齿关即將用力的前一剎,动作异常灵活地將头偏开。 他稍稍退开,唇角却抑制不住的扬起,勾勒出愉悦而温柔的弧度。 尤其是此刻,他的黑眸亮如星辰,一瞬不瞬的凝视著难得主动却带点小野性的指挥使,眼神里满是纵容的笑意。 “指挥使,你的头髮乱了,卑职给你整理一下。” 说著,这位年轻侯爷动作异常轻柔。 他仿佛如对待稀世珍宝般,將萧隱若方才因为激烈动作而散落在颊边的一缕乌黑髮丝,温柔的捋到白皙精致的耳后…… “唰!” 萧隱若因为这个逆臣的倏然撤离,而瞬间心头火起,几乎就要发作。 可对上他此刻温柔得几乎要將人溺毙的眼神,那满腔的怒气忽地一滯。 尤其是此时,她的心头仿佛被一根极软的羽毛猝不及防地挠了一下,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 最后,她竟鬼使神差的抿紧了唇,什么狠话也没能说出来…… 等到楚奕將萧隱若的髮丝完全整理妥当,端详了一下,似乎满意了。 “指挥使,剩下的那几个桃子,你可要记得乖乖全部吃完哦。” 萧隱若瞥了一眼那盘桃子,鼻间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冷哼,隨即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向楚奕,单刀直入地逼问。 “你家夫人都已经平安回府了,那迟了许久的郡公宴,究竟打算何时操办?” 阳光正好移动,將她半边脸庞照亮,清晰地映出她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楚奕神色纹丝不动,依旧气定神閒,仿佛在谈论天气般从容。 “明天,曹胜虎就要进京了,卑职打算,等他进城落脚后,送他一份大礼,摘了他的脑袋。” “之后,再给柳氏一族也点上一把旺火,让柳宗平和柳普这两人先狠狠咬上一场,狗咬狗,一嘴毛。” 他平静的语气下蕴含著冰冷的杀意。 “等到这两把火烧得够旺,差不多尘埃落定之时,正好操办郡公宴,名正言顺,一举多得。” 萧隱若眼神依旧如寒冬霜雪般凛冽,不起半分波澜,只淡淡地开口。 “既是如此,那么,今天又该到针灸的时辰了吧?” “老规矩,给本官……跪著脱鞋。”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身体微微后靠,將倚在轮椅踏板上的那只穿著精美云缎软履的脚,向前伸了伸。 楚奕却是微微直起身子,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指挥使,这些日子观察你康復的进度,效果远超预期。” “今日这针灸嘛,倒可以暂歇一次。不如让卑职来帮你试试,或许,你现在就能靠自己站起来呢?” 萧隱若猛地一愣。 站起来? 这三个字如投入死水的巨石,在她沉寂的心底激起滔天巨浪。 那一瞬间,眼前俊朗挺拔的楚奕,甚至整个房间,都仿佛变得有些模糊。 这些年,她早就忘记了能够站起来是什么滋味,也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有机会站起来。 直到,遇到了这个逆臣! 现在,他竟对我说,可以试著站起来了? 真的,可以了吗? 不是幻觉吗? “指挥使,来,把手给我。” 楚奕温和的声音,很快將萧隱若从巨大的震撼和茫然中拉了回来。 他带著一抹笑意,在她身前微微屈膝蹲下,伸出宽阔而温暖的手掌,稳稳地悬停在她面前。 “然后,屏住气息,放鬆心神,別害怕。” “你现在只需想著站起来这一件事,一点点、慢慢地尝试。” 萧隱若看著他摊开的手掌,心头那沉寂已久的某处,宛如冰川初融般,裂开了一道细微却清脆的缝隙。 久违的名为希望的东西,带著一丝滚烫的刺痛感,在缝隙里悄然滋生。 浓密的睫毛剧烈颤动了几下,泄露了她內心的激烈挣扎。 最终,所有的抗拒和恐惧在那双温柔而坚定眼睛的注视下,悄然退散。 “好!” 下一刻。 萧隱若將自己的手,放入了楚奕的掌心。 再接著,她猛地做了几个深呼吸,胸口明显起伏,试图將积鬱多年的浊气呼出,也仿佛是在汲取站起来所必需的莫大勇气。 隨即,她死死攥住了楚奕的手指,仿佛要將毕生的力气都灌注其中,身体前倾,腰腹用力…… 第一次尝试,身体仅微微抬起寸许,便猛地一沉! 双腿犹如灌满了沉重冰冷的铅水,膝盖关节生涩僵硬得如锈蚀千年的铁门,纹丝不动。 这位冷麵判官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紧抿,眼神中闪过一丝浓重得几乎要压垮自己的挫败。 “指挥使,无妨!” 楚奕的声音稳定而温和,带著抚慰人心的魔力。 尤其是他现在手上的力道稍稍加大,稳稳地托住了萧隱若下沉的趋势。 “別著急,放轻鬆些,深呼吸。” “咱们有的是时间,万万急不得。” “这筋脉阻滯、肌肉乏力久了,甦醒是需要一点点循序渐进的。” “你越是想著一蹴而就,心气越急迫,身体反而会跟你闹彆扭,越急,就越难真正站起来。” “来,跟著卑职,慢慢的吸气,再缓缓的吐气……” 第596章 什么事? 萧隱若能清楚感觉到, 从楚奕掌心传来的温度异常炙热。 那份热量源源不绝,仿佛能透过皮肤,安抚自己体內每一处因为紧张而僵冷的脉络。 她闭上眼,將所有繁杂的念头摒除,精神前所未有的凝聚,开始再次將所有的心神和信念,都灌注於这一个动作…… “站起来!” 楚奕稳稳的充当著她的支点,手臂肌肉绷紧,隨时准备承接她的任何不稳。 片刻之后。 萧隱若紧咬著下唇。 她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但那双眼神却是越来越亮! 因为,她现在已经通过自己,將那身体一点点从冰冷的轮椅坐垫上……转移开了! 先是臀部的离开。 然后是腰背挺直,双腿也渐渐爆发出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支撑著膝盖慢慢奇蹟般地离开了弯曲状態。 顽强地伸直! 终於,这位指挥使的身躯,如被压抑许久的青松,经过漫长寒冬后终於抖落了覆雪。 一寸寸离开了轮椅的桎梏,重新获得了垂直的支点! 那脚底传来的坚实触感,陌生得,让她的灵魂都忍不住为之战慄! 十年!整整十年! 她第一次,成功站立起来了! 这一刻。 萧隱若的心情,如被万丈光芒陡然击穿层积万年的阴霾,绚烂、滚烫、充满爆炸性的生机! 喜悦、激动、难以置信、百感交集……种种滋味剧烈地翻滚著、衝撞著,最终匯聚成一种让她喉头髮紧的暖流。 这份心情,简直好到无法用任何已知的人类语言来形容! 那是生命被重新赋予力量、尊严被重新寻回的狂喜! 一个瘫痪十年的瘸子,能重新站起来,说出去谁会信? 可她萧隱若,在经歷了地狱般的绝望之后,真的靠著身边这个逆臣做到了!!! 楚奕近距离看著她微微颤抖的身躯,感受著她努力维持平衡的细微力量变化,看著她脸上那无法言喻的激动神情…… 他的眼神明亮温柔,笑容舒展而真挚,充满了由衷的欣慰与讚赏。 “指挥使,你做得实在是太棒了!” “我就说过,你一定可以的!” 他的目光落在她紧绷却努力支撑著的双腿上,声音更轻柔了几分,引导著她进行下一步的突破。 “来,接下来,你可以试著慢慢地,抬起一只脚,向正前方,迈出一小步。” “记住,只是小半步就好,不要心急,注意力集中,感受身体的平衡点,重心一点点转移……” 隨后,萧隱若开始將右脚慢慢抬起来,动作异常缓慢,每一次脚尖离地都牵动著全身的肌肉,纤细的腿微微颤抖著…… 她的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脸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但楚奕的存在让她勉强保持住姿势,不至於立即倾颓。 他右手稳稳的扶住她的后腰,左手则虚扶她的肘部,眼神中满是关切。 “別急,有我在。” 慢慢地,萧隱若喘著气,將右脚向前迈出了半步,脚尖终於踩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那一瞬间,她的瞳孔猛地一缩,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芒。 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半步,却是自己十年来都未曾做到的奇蹟…… 那一抹巨大的狂喜,疯狂衝击著心头,她的身体却如遭重击,剧烈地摇晃起来。 一个趔趄。 萧隱若整个人向前扑去。 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楚奕迅疾而动,手臂用力一揽,牢牢搂住了她的纤细腰肢,將她整个人稳稳地扳直站住。 她的肩头轻轻撞在他胸前,瞬间的亲密让那一张脸颊迅速用过一抹不正常红晕。 而楚奕的嘴角处,则是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指挥使,小心点。” 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带著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的安全。 “但没事,有我在。” “指挥使,你儘管放心大胆的走就是了。” 萧隱若稍稍稳住呼吸,瞥了眼楚奕,那双秀目里的狂喜还未褪尽,却已夹杂了一丝倔强。 她咬紧下唇,再次尝试迈出左脚。 这一步更加吃力,小腿肌肉绷得如弓弦般紧张,每一步落地都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啪嗒!” 她左脚终於接触地面时,身子却像断了线的风箏般倾斜下去,整个人向前摔落。 楚奕早有准备。 他的手又一次稳稳接住萧隱若纤细的腰身,將她半抱在怀中。 她的长髮不经意间扫过他的肩膀,带来一阵微微的痒意。 “再让本官摔倒,本官就治你的罪。” 萧隱若的声音带著喘息,却故意装得严肃,眉宇间皱起的细纹暴露出她强忍的疲惫和一丝嗔意。 楚奕无奈的轻轻摇头,嘴角却勾起一丝宠溺的笑,但很快恢復如初,仿佛对这威胁习以为常。 下一刻。 萧隱若重整精神。 她眼神中燃起一股不甘的火焰,继续尝试向前行走。 她的动作越发笨拙,每一步都像在泥沼中挣扎,身体摇摇欲坠,可却是越来越熟练了。 突然,一阵虚浮感袭来,她又一次失去了平衡,猛地朝前栽去,楚奕又几乎是本能的跨出一步,將她整个人圈入怀中。 他微微低了低头,额角几乎触到萧隱若的发顶,动作比之前更为亲密而坚决。 “指挥使,继续。” 萧隱若没有说任何指责的话。 她只是脸色微红的,在楚奕怀中短暂靠了一下,脸颊贴著他的衣襟,又重新站稳。 就这样,两个人在不断跌倒、拥抱中,让感情得到了一次次的升温,直到炙热…… 就在这微妙的时候,一阵略显突兀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室內的寧静。 “主子,北镇抚使司派人过来,说是有要事找楚侯爷。” 此时,萧隱若正摔在楚奕的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打扰,让她瞬间蹙紧眉头,整张脸沉了下来,刚才的喜悦顷刻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冰冷阴鬱的神色。 她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眼中寒意骤现。 “什么事?” 她冷冷的开口,声音里透著一股压抑的怒意。 龙三稍作停顿,语速清晰,而平稳的回覆道: “是楚侯爷麾下一个叫丁青的,就在刚才,被柳宗平的二儿子柳乘澜给袭击了。” “最后,逼得丁青从二楼跳下去逃跑,摔断了腿。” 楚奕一听这话,原本还温存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如冬日里的寒冰。 “丁青,现在在哪里? 第597章 传话给楚奕,柳乘澜的脑袋,本官要定了! 龙三毫不犹豫的回道:“就在北镇抚使司,来的执金卫,现在在等侯爷你的消息。” 室內骤然沉寂,空气仿佛凝结了,只剩楚奕那冷冽的目光在房间中扫过。 柳乘澜那个蠢货东西,前世也一直看不起他,多次轻贱过自己。 现如今,还敢去打伤他的人! 简直,找死! 萧隱若端坐在轮椅上。 那张本就清冷的脸上,此刻更是覆著一层寒霜。 她的眉头微蹙,指节无意识的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著,带著一股令人心悸的节奏。 “柳乘澜那个蠢货,跟他弟弟柳乘风一样,空长著一副脑子,却不知里面都装了些什么腌臢玩意儿。 “本官暂时还不想动他们这块烂肉,可他倒好,偏要自己撞上刀口。” 她唇角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不含丝毫笑意,目光锐利的转向一旁的楚奕。 “既是活得不耐烦了,你去,解决掉。” 楚奕知道了萧隱若的態度。 隨即,他毫不犹豫地大步上前,没等她反应过来,强壮有力的臂膀已圈住她的后背和膝弯,一个打横便將人稳稳抱起。 这一股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萧隱若下意识的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 “你干什么?” 她眼眸微抬,带著一丝错愕和尚未褪尽的薄怒瞪向他。 楚奕面容沉静,手臂稳稳地托著她,仿佛感受不到她此刻的冰冷气息。 “卑职抱指挥使回去。” 话音未落,他向前迈了两步,动作小心的,將萧隱若重新安放回那把轮椅之中。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指挥使,卑职告退。” 楚奕身形挺拔,转身的动作乾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门扉被轻轻带上,留下一室压抑的寂静。 萧隱若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楚奕消失在门外,直至脚步声远去,才缓缓垂落,最终定格在自己的双腿上。 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她眼底深处翻腾。 最后,她的视线定在了一袋新鲜饱满、散发著清甜气息的桃子上,突然伸出手,抓起一个最大最红的桃子,一口咬了下去! “咔!” 脆甜的果肉在齿间迸裂,丰沛的汁水瞬间涌入口腔,顺著她的嘴角、下巴流淌下来。 啃著啃著,那强烈的情绪终於衝破了眼眶的防线,一滴滚烫的泪毫无徵兆地从萧隱若通红的眼角滑落,没入鬢边髮丝。 这位执金卫的指挥使猛地闭上双眼,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著,深深吸了几口气。 等她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是一片狠戾的决然。 她抬起手背用力擦过嘴角,面朝紧闭的房门,用清晰而冰冷的如坚铁般的声音向外厉喝。 “传话给楚奕,柳乘澜的脑袋,本官要定了!” 门外侍立的龙三闻声,立刻绷直了身体,隔著门板清晰而迅速地应道。 “是,属下明白!”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应声刚落便立刻转身,如一阵疾风般冲了出去,循著楚奕离开的方向追去。 “楚侯爷请留步!” 他喘著气赶上楚奕。 楚奕闻声停步,略带疑惑地转过身。 “龙哥,何事?” 龙三站定,立刻正色復命,语速快而清晰。 “主子有令,要柳乘澜的脑袋!” 楚奕神色不变,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点了点头。 “明白了。” 任务交代完毕,龙三紧绷的表情鬆弛下来,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兴奋又带点討好笑容的表情。 “嘿嘿,楚侯爷,我特意去庄子上瞧过了,那新弄的红薯秧苗长势可真是好啊。” “绿油油、壮实实的铺满了地垄,瞧著根扎得也深。” “看样子,真如你所料,咱们这儿准能种出来,丰收在望啊!” 楚奕心中快速盘算了一下时间点,距离记忆中那场大旱灾还有几月时间,足够他做好准备了。 他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沉稳的笑意,拍了拍龙三的肩膀。 “嗯,是好事,龙哥,你就安心备著吧,等粮食出来,泼天的富贵等著你。” 他心中暗想,现在自己已经打垮柳氏掌控命脉的盐帮势力,更要藉此东风,暗中过去掌控水运枢纽的漕帮! 只要掌控了这两条经济命脉,就等於彻底扼住了柳氏后续囤积居奇,准备在旱灾中发国难財的那只手!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带著冰冷的锐利。 柳氏,待到旱灾肆虐之时,你们若还敢伸出那双贪婪的手大肆敛財,那便是你们的……死期! “龙哥,我先走了。” 说著,楚奕眸中寒光一闪,不再耽搁,走出了鹰扬楼。 汤鹤安很快像一枚炮弹般冲了上来,黝黑的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怒火。 “大哥,柳乘澜那个狗东西,简直是找死。” “他竟敢带人去打丁青,这打的哪是丁青,分明是把你的脸面按在地上踩。” “这个狗娘养的鱉孙!” 他唾沫横飞,额角青筋暴起,仿佛要立刻衝出去砍人。 “大哥,这事儿你別管了,交给我去!” “我今天要是不把他剁成肉泥,我汤鹤安以后倒过来跟他姓柳!” 在他心中,任何挑衅大哥威严的人都是十恶不赦,更何况自己本就极度厌恶柳氏。 旁边的雷震岳听了,咧嘴笑起来,那笑容显得朴实又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 “侯爷,这小子年轻气盛,容易衝动,下手没个轻重。” “这事儿还是让俺来吧,保证给那姓柳的留半口气儿,回来你要问啥都行。” “多出一口,都算俺老雷输!” 他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 汤鹤安猛地反应过来,雷震岳这是在抢人头,瞬间急眼了。 “大雷哥,有你这样当哥的吗?跟我抢什么劲儿,一边呆著去!” “这人我要亲自杀,不准你妨碍我!” 雷震岳对他的抗议浑不在意,只是嘿嘿笑著,没接茬,目光望向楚奕。 能不能杀,还是得问侯爷! 楚奕神色依旧冷静的说道:“爭什么?急什么?一个死人而已。” “走吧,先去北镇抚使司。” 汤鹤安见大哥都发话了,自己也就没说话了,只是想著待会到底能不能杀柳乘澜啊? 好急! 第598章 墨鸦姐,这是要出去? 北镇抚使司衙门。 坐落在內城一片肃穆的区域,高耸的朱漆大门紧闭。 门口值守的执金卫士兵个个身著玄鸟服,腰佩绣春刀,眼神锐利如鹰。 他们站得笔直如松,使得整个衙门,透著一股森然冷冽与铁血威严。 “唰!” 此刻,楚奕面色沉静的从马车上下来。 他刚穿过前衙的仪门,进入內院的廊道,便看到一个年轻挺拔的身影,正焦灼不安的在廊下跺著步子。 此人,正是燕小六。 他一抬眼看到楚奕,脸上瞬间迸发出一种恭敬的神情,几乎是小跑著迎了上来。 “侯爷,你可算来了。” 楚奕扫过燕小六略显疲惫的脸,直接问道: “丁青人呢?” 燕小六连忙侧身引路,语速很快地回答。 “回侯爷的话,在里面休息呢,侯爷请,卑职带你过去。” “嗯。” 於是,楚奕便被燕小六领著往前走。 他在转过一个檐角时,前方昏暗的光线中,突然出现一道极具视觉衝击力的身影。 那是一位身著絳紫色紧身劲装的女子。 她的身形妙曼到了极致,丰胸、细腰、浑圆饱满的翘臀,构成一个无比诱人、浑然天成的葫芦形轮廓。 此时,她正迈步走来。 那腰肢的扭动如风吹拂柳,带动著饱满的胸部与圆润的臀部摇曳生姿。 每一步都散发著令人口乾舌燥的妖嬈韵味,仿佛黑暗中都盛开了一朵冶艷的。 正是,墨鸦。 墨鸦那双仿佛带著鉤子般的美目,第一时间捕捉到了楚奕。 她立刻停下脚步,收敛了步伐间自然流露的风情,对著楚奕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见过侯爷。” 奕脚步一顿,目光在她脸上略一停顿,淡淡地“嗯”了一声回应。 “墨鸦姐,这是要出去?”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他要墨鸦对付曹胜虎,索性便令她留在这里了。 墨鸦直起身,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笑意。 “侯爷,这不是听说你的人被打断了腿,刚去给他瞧了一眼伤势。” “幸而没真断,只是脛骨处裂了条不小的缝,筋也严重扭挫,肿得跟发麵馒头似的,伤得不轻。” “不过精心疗养一段时间,加上我的药膏,恢復如常应当无碍。” 楚奕眼神微动,露出一丝意外,没想到这位蛇蝎美人竟然还精通跌打伤科。 “有劳墨鸦姐了,正好,走,一起去看看他。”” 说罢,他抬手示意墨鸦一同前往。 “是。” 墨鸦轻轻应了一声,便跟在了楚奕身侧稍后的位置。 她的妖嬈步態在刻意收敛下变得端庄不少,但那身材比例带来的惊人诱惑依旧存在,只是被恭敬的姿態中和了一些。 一会后。 当楚奕推开那间相对偏僻的厢房木门, 他便见到丁青正歪斜著身子,勉强坐在其中一张硬木椅上,脸色苍白得像糊窗户的纸。 他那条受伤的左腿,被两根用布条绑缚起来的临时木条固定著,僵硬地伸著。 听到开门声。 丁青下意识抬头,看见是楚奕,眼中立时闪过一丝惶恐和极度的羞愧。 於是,他慌忙之下,就要挣扎著站起来行礼。 “哎!別动!” 墨鸦柳眉微蹙,立刻出声制止。 “药才刚敷上去包好,骨茬不稳,你想躺足三个月不成?给我老实坐著!” 楚奕低沉的声音同时响起,带著安抚人心的力量。 “丁青,坐著说话就行,不必拘礼。” 丁青身体剧烈一震。 他这才停住动作,重新坐了回去,又咬著牙羞愧的说道: “侯爷,给你丟脸了,是小人无能。” “我当时、我当时真不该跑的,就该豁出命去,哎……” 但楚奕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直接打断了他懊悔的话语。 “那个柳乘澜,手上確实有几分过硬的功夫,加上他身边还带了不少好手护著。” “你当时若逞一时意气硬留下来拼杀,结果无非两种,重伤垂死,或者当场殞命。”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上移,落在丁青那充满痛苦与愧色的脸上,眼神无比认真。 “不值得,在本侯眼里,你的命,可比他那条命值钱得多。” 墨鸦听到楚奕这番话,那双勾魂摄魄的美目瞬间睁大了半分。 如果说丁青是哪个世家门阀的掌权者,她或许不会惊讶,可偏偏不是。 这般真心实意地护著自己手下的人? 哪怕是这样微不足道的角色? 而坐在椅子上的丁青,更是如遭雷击。 他猛地抬起头,眼圈霎时间就红了,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放大,嘴唇哆嗦著,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他的人生认知里,自己这条命从出身起就低贱,连那些富户家里养的看门狗都不如,更遑论与那些云端上的世家公子相提並论。 可现在,这位手握生杀大权、权势滔天的年轻侯爷,竟然当眾说他丁青的命比柳氏那位二公子还值钱? “侯……侯爷……” 楚奕又向前走了一小步。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丁青的肩膀,语气也隨之放得更为舒缓,却依旧坚定: “这段时间,安心静养。” “这条腿就是你的头等大事,医嘱为尊,別逞能乱动。” 他话锋一转,目光沉静的注视著丁青的眼睛。 “但盐帮那边的事情千头万绪,不能一日无主,你人虽然歇著,担子却还要继续挑起来。” 丁青正沉溺在巨大的震惊和翻腾的感激之中,听到楚奕这番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本以为这次被辱、被追打致伤是奇耻大辱,不仅让侯爷顏面受损,自己这个刚刚坐热的盐帮头领位置肯定也到头了。 没想到,侯爷非但没有斥责,没有收回权力,甚至还继续让他负责盐帮大小事务?!! 只见楚奕又继续沉稳的说下去。 “你坐镇盐帮,总览全局,运筹帷帐。” “日常杂务也好,应急反应也罢,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下面的人去办。” “你看著,把控住方向即可,明白吗?” 这一刻,丁青心中如翻江倒海,千般滋味堵在喉头。 巨大的感动、难以置信的庆幸、受宠若惊的激动,以及士为知己者死的热血瞬间衝破胸膛。 这个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见惯世间冷酷的白眼汉子,眼眶再也兜不住滚烫的泪水。 “请侯爷放一万个心!小人一定把这双腿当祖宗伺候好,更把盐帮的差事当自己的命来办!” “小人就是坐著躺著,眼珠子也会一刻不歇地盯紧了盐务上上下下,但凡出半点紕漏,小人提头来见您!” 第599章 臭楚奕,笨蛋楚奕,下次你再找我帮忙,我可不帮你了 楚奕听完丁青的敘述,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深沉如寒潭。 “你安心去处理好盐帮事务,本侯也去帮你討回一个公道。” 丁青闻言先是一怔,仿佛没反应过来。 隨即,他听出了自家侯爷话语里那股冰冷的杀意,整颗心猛地一沉。 凭心而论,他肯定是想侯爷为自己报仇的,但对方是柳氏二公子,实在是不宜给自家侯爷增加麻烦了。 “侯爷,当时只是我自己一时衝动跳下去的,与那柳乘澜並无直接……” 楚奕却是强势的打断了丁青的话,眸中闪过一丝极度的不悦,声音陡然拔高。 “若非他柳乘澜仗势欺人,猖狂至极,逼迫到你无路可退,你堂堂七尺男儿,至於被逼到跳楼求生这一步?” “况且,你当真以为本侯不知么?当时在那二楼,他那副虎视眈眈、不依不饶的架势,摆明了就是存了杀心,要对你动手!” “若非你先一步跳楼,恐怕下场会更惨!”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眼神彻底沉了下来,房间內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分。 “本侯有个规矩,凡是跟在我楚奕身侧之人,便是我楚奕的兄弟手足,绝对受不得半点委屈。” “谁让本侯的人委屈,本侯就让他全家跟著一起委屈!” “柳乘澜的脑袋,就是他们柳氏的补偿!” 余音未绝,这位气势滔天、年轻又桀驁的侯爷猛地一甩袖袍,目光如电扫向旁边的燕小六。 “柳乘澜,现在何处?” 燕小六抱拳的动作乾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声音洪亮如钟。 “稟侯爷,回右武卫军营了。” “好!” 楚奕口中迸出一个字。 然后,他身形一转,大步流星便朝著外面走去。 “走!隨本侯出城,右武卫军营!” “侯爷……” 丁青整个人如遭雷击,完全惊呆了。 他本以为今日这场风波已经平息了,自己受点委屈事小。 万万未曾料想,侯爷竟为了他区区一个下属,不惜亲身犯险,直接要杀奔防卫森严的军营,要去取那身份显赫的柳氏嫡系子弟的性命! 这种豁出性命的回护,简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眼中泛起一股无法抑制的酸涩和赤红,声音也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带著一丝颤抖,却无比清晰地响起在这肃静的房间。 “侯爷!!今生今世,丁青这条命,愿为侯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楚奕突然脚步一顿。 他缓缓回身,犀利的目光,落在丁青那张因为激动而显得苍白的脸。 “来人,去给丁青找个轮椅,推著他,跟著本侯一起去討伐柳乘澜。” “是、侯爷!”门口的执金卫立刻应声。 丁青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暖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冲刷著所有的冰冷与痛楚。 “谢、谢侯爷!” 墨鸦同样被眼前这一幕深深震撼,那双勾人心魄的漂亮眸子满是难以置信。 她原以为楚奕待下属已经很厚道了,却未想到他能做到这般地步,毫不犹豫地以身挡祸,只为护持属下不受半点屈辱! 这份胆魄和担当,让她只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被狠狠触动了一下。 见楚奕再次举步,她立刻收敛起眼中复杂的心思,身形如灵巧的燕子般轻盈追了上去。 “侯爷,等等我,我跟你同去!” 楚奕脚步未停,只微微頷首,隨意地应道:“好。” 很快。 一行人便走出森严肃穆的北镇抚司大门。 就在楚奕准备踏上马车, 一名执金卫如一道影子般从街角快速闪至近前,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楚奕听罢,脸上依旧波澜不兴,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 “你去吧。” 他又转过身,目光投向旁边的墨鸦。 墨鸦那身引人遐想的紫色劲装,在阳光下泛著诱惑的微光。 “墨鸦姐,你先回去吧。” 墨鸦正要上车,猛地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如被钉住。 她脸上的嫵媚神情瞬间僵了一下,嘴角习惯性的诱人弧度都有些掛不住了,露出明显错愕。 她心中实在不甘,这等与侯爷同赴军营、见证他雷霆手段收拾柳氏公子的热闹场面,自己是真想亲眼目睹! 眼珠一转,墨鸦脸上立刻浮起一层楚楚动人的哀怨神情,几步小跑上前。 她微微仰起头,樱唇微启,刻意放柔了嗓音,带著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娇嗔。 “哎呦~侯爷,我也很想去看看嘛。” “你就行行好,带我一起去开开眼界嘛……” 她说话间,似是无意又像是刻意为之,身体微微前倾,胸前那引人入胜的曼妙曲线因为呼吸而起伏。 至於那包裹在薄纱下的一抹耀眼雪白春光,在炙热的光线下更添了几分令人心荡神驰的媚惑。 楚奕的目光在那片引人遐思的雪白上扫过,眼波却无一丝波动,平静得如深井古潭。 他很快移开视线,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不容置喙的味道。 “墨鸦姐,本侯稍后另有要务处理,不便携你同行,你先回去吧。” 墨鸦闻言,脸上残留的那点撒娇期盼彻底消失无踪,明白楚奕心意已决,再无转圜余地。 她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强压下心中的失落和好奇,低声应道: “是,侯爷……” 说罢,她不甘心的转过身,扭动著如扶风弱柳般的腰肢,一步三回头地向来时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透著无比的幽怨和委屈。 同时,墨鸦耳朵竖著,心里还怀著一丝侥倖。 也许,楚奕下一刻就会改变主意,叫自己跟著一起去? 但很快,身后就响起了清脆的鞭声。 “啪!” 车夫一声轻喝。 紧接著,那辆马车绝尘而去,没有丝毫停留。 “啊?” 墨鸦猛地回头。 只见那几辆玄色马车已经融入了街道尽头,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烟尘在夕阳下瀰漫。 她站在原地,望著空荡荡的街口,最终只得长长的嘆出一口气,气得又跺了跺脚。 “哎,臭楚奕,笨蛋楚奕,下次你再找我帮忙,我可不帮你了……” 第600章 请,请燕千户带路…… 楚奕乘坐的马车碾过一段路后,进入一条更为僻静的深巷。 前方,另一辆朴素却结实的乌篷马车静静地停驻著,像一只蛰伏的兽。 车帘一掀。 一名身著柔粉色软缎长裙的女子,轻盈地踏下马车。 正是曾经艷冠上京的魁,薛綰綰。 她身姿窈窕,行走间裙裾如水波般微漾,步步生莲。 那张脸更是集清纯的轮廓与媚入骨髓的神態於一体,一双剪水秋瞳含情脉脉地望向楚奕的马车,仿佛蕴著未尽的雨露,盈盈欲滴。 她腰肢轻摆,裙边玉佩隨著步伐发出细微悦耳的轻响,径直走到楚奕马车旁。 “侯爷……” 她微微启唇,声音如浸了蜜的羽毛,轻柔又带著鉤子。 “丁青的事情,妾身已经知道了。” “柳乘澜这个蠢货,不知死活啊……”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楚奕已经探出身来,修长有力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扣住了薛綰綰纤细的手腕。 他並未言语,手上只一个巧劲,便轻鬆地將那温香软玉拽入了自己的车厢之內。 “哎呀……” 薛綰綰低呼一声。 但很快,她顺势便如乳燕投林般,毫无间隙地偎进了楚奕坚实宽阔的胸膛。 她仰起脸,红唇微嘟,眼波流转,毫不掩饰那份亲昵与依恋。 “侯爷,也不等著妾身自己上来吗?” “嘿嘿……” 楚奕顺势展臂,稳稳的將她搂住,一股熟悉的、清幽如兰的香气瞬间沁入他的鼻息。 感受到怀中人儿的温顺,他目光锐利的扫向车外。 “出发。” 马车再次滚动。 薛綰綰慵懒的倚在楚奕胸前,柔若无骨的纤指却不安分。 她伸出春葱般的玉指,轻轻缠绕著楚奕垂落胸前的几缕黑髮,指尖若有似无地搔刮著他的衣襟。 她微微侧仰著头,那张纯欲交织的脸上媚態横生,红润的舌尖甚至不经意地舔舐了一下唇角,声音带著一丝撒娇的沙哑。 “侯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楚奕眸色骤然转冷。 一丝锐利的寒芒自眼底深处迸发,整个车厢內的温度仿佛都隨之骤降。 他下頜线微微绷紧,一字一句清晰的砸落,带著不容置疑的铁血杀伐之气。 “他伤了我的人,我自然要取他的项上人头。” “正好,拿这颗脑袋去告诫上京城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动我楚奕的人,是什么下场!” 薛綰綰凝视著他此刻森寒迫人的侧脸。 那眉宇间喷薄欲出的暴戾与护短的霸道非但未让她惧怕,反而激盪起心湖深处难以言喻的涟漪与情潮。 她忍不住抬手,带著万般珍惜与一丝丝兴奋的颤慄,指尖如抚过最珍稀的瓷器,轻柔摩挲过楚奕稜角分明的下頜与紧抿的薄唇。 “侯爷,可以带妾身一起吗?” 楚奕眼中慑人的寒意稍敛,反手便將那只在自己脸上作乱的小手,完全纳入掌心。 她的手指细软冰凉,与他常年握剑磨礪出薄茧的大掌形成鲜明对比。 “那就让薛老师陪我去军营走上一遭。” 薛綰綰闻言,眼角眉梢瞬间堆砌起最明媚动人的笑意,那笑容宛如三月盛放的春。 “好啊。” 她欢喜地应著,身子也依得更紧了些,几乎要嵌进他怀里。 隨即,她又故意蹙了蹙秀美的眉,润泽饱满的红唇微微开合,透出一丝诱人的无辜。 “只是侯爷,妾身嘴巴干得很呢……” 话音未落。 那只未被握住的小手,已经悄然游移至他的衣襟前襟,指尖勾勒著繁复刺绣的纹路。 “咕嚕!” 楚奕喉结滚动。 哪里还禁得住她这般刻意的撩拨? 他幽深的眼眸,如盯住猎物般,锁定了那两片吐气如兰的唇瓣。 下一秒。 这位年轻侯爷大手扣住薛綰綰的后脑,带著不容抗拒的强势,低头便狠狠地覆了上去。 “嗯哼~~” 薛綰綰嚶嚀一声。 她笑著闭上了眼眸,手臂如藤蔓般环上他的脖颈,另一只柔荑则大胆地探入他半敞的衣襟內,轻轻抚摸著滚烫结实的胸膛肌肉…… 车厢內的温度骤然攀升,只剩下唇齿缠绵的濡湿声响,还有衣料摩擦的细碎声响。 …… 另一边。 柳冰借著“外出寻找丁青下落”的由头,几乎是惶急如丧家之犬,催促著车夫第一时间驶出了上京城。 他盘算得极其清楚,先找个偏远郊区的僻静院落躲藏起来,避过眼前这阵风头。 “柳乘澜,那就是一个蠢货东西!” “柳氏近来被姓楚的连番打击,损失了多少人手,他就没去好好查查这个煞星吗?” “就那个睚眥必报、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杀神,丁青好歹是他的人,为了他那张贵为侯爷的脸面,也绝对会出头弄出大动静!””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正確无比。 “所以,保命要紧!” “等柳乘澜那头蠢驴和柳氏想办法把丁青这事的风波压下去,我再回去……” 他盘算著自以为安全的计划,焦虑紧张的心情稍稍鬆弛了几分,斜靠在冰冷的车壁上闭目养神。 就在这时! 疾驰的马车猛地急停了下来! 那一股巨大的惯性,让猝不及防的柳冰整个人往前一倾,额头重重磕在车壁上。 “怎么回事?” 柳冰痛得齜牙咧嘴。 他揉著发红的额头,又惊又怒地厉声呵斥车夫。 同时,心中瞬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几乎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话音未落。 一只手,便掀开了车帘! 车帘外,一张毫无表情的年轻面孔,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 那双眼睛锐利得如出鞘的匕首,深不见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冰冷地锁定著他,如同在看一个死物。 “北镇抚使司千户燕小六,奉我家侯爷之命,请你过去。” 柳冰仿佛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顶一直冷到脚心,冻得他四肢僵硬,连呼吸都困难无比。 自己明明行动得如此迅速,逃得如此之快,为什么还会被执金卫给堵在城郊? 燕小六似乎是看穿了对方的想法,於是便冷声道: “整座上京城,就没有我家侯爷找不到的人。” “就你这种不入流的货色,也配妄想逃脱?” 这句话如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柳冰最后一丝心理防线。 他僵直著身体,提线木偶般,认命的挪动脚步,一步一顿地走下了马车,双膝微微发软。 “请,请燕千户带路……” 第601章 楚侯爷,別杀我,別活埋我…… “呼呼呼……” 一阵冷风袭过,捲起地面的沙尘,更添几分萧瑟与肃杀。 柳冰只觉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他眼神慌乱的四下张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忐忑不安的朝著前面走去。 突然,他刚好看到丁青坐著轮椅,被一名执金卫缓缓从旁边一辆马车中推了出来。 “咯噔!” 当时,他整颗心一沉,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 这是真的来帮丁青寻仇啊! 此刻。 丁青阴惻惻的看著柳冰,嘴角向下撇出一道冰冷狠戾的弧度,满是阴狠之气。 “你出卖我的信息,又当著柳乘澜面暴露我的身份时,可想过会有现在?” 这声音如最阴冷的冰锥,刺得柳冰浑身一激灵。 他清楚的看到了丁青脸上毫不掩饰的浓浓杀机,那是一种不死不休的怨毒,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有点在劫难逃了! “丁……丁爷,饶、饶命啊!我也是被逼无奈的,柳乘澜他、他心狠手辣,我、我……” 丁青直接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连一丝辩解的机会都不给。 “有什么遗言,等著侯爷过来,你亲自去跟他说吧。” “遗言”这两个字仿佛晴天霹雳,直接嚇坏了柳冰。 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身体不受控制的筛糠般抖动起来。 “不!丁爷!侯爷!饶命!我……” 他还想说些什么话。 只不过,丁青已经將头偏转过去了,侧脸在阴影里显得更加阴森冷漠,根本就没有对话的心思。 在极度的恐惧驱使下。 柳冰只能像溺水者寻找浮木般,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燕小六,眼神中充满了卑微的祈求。 “燕、燕千户……” 不过回应他的,是燕小六倏然投来的两道寒冰利刃般的目光。 “闭嘴!多说半个字,我就剁了你的嘴!” 他冰冷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带著实质性的杀气,嚇得柳冰不敢吭声。 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只能像待宰的牲畜般瑟缩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再喘一口。 一段时间后。 一辆乌黑马车,在数名气息精悍的执金卫簇拥下,稳稳地停在不远处。 只见一名年轻人,掀开车帘走了出来。 他面容俊朗,但眉宇间凝聚著一股无形的威势。 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锐利如鹰隼,在阳光下似乎能穿透人心。 他冷冷的看向了面如人色的柳冰,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就是你找到丁青的下落,泄露给柳乘澜的啊?” 柳冰看见那名年轻男子的瞬间,心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他只觉得对方气场强大,仅仅是那道目光扫过,就让自己感到灵魂都在震颤,更有一种令人感到心悸的感觉。 这是一种上位者掌控生杀予夺所自然散发的无形压力,宛如实质的寒冰,让他浑身冰凉。 “请、请问,您,您是楚侯爷吗?” 楚奕似乎对他的提问,感到一丝不耐烦。 他微微眯起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眸光更冷了几分。 “现在是本侯在问你话,怎么变成你问本侯了?” 这句话音刚落下。 汤鹤安便隨手將柳冰整个人给抓了起来。 “啊?” 柳冰感觉自己像个毫无重量的破布娃娃,被一只蕴含恐怖力量的大手掐住后颈的衣领,整个人瞬间被提离了地面! “砰……哗啦!” 紧接著,他便被重重砸在了地上! 这一下,势大力沉。 柳冰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他骨头髮出的哀鸣,仿佛身体彻底散了架。 他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混合著血沫和沙土的血水。 汤鹤安收回手,居高临下地看著蜷缩在地的柳冰,声音带著一股兴奋的粗獷: “我家大哥问你话,你听不懂吗?” 这时候。 柳冰浑身疼得要死。 他从未想过就是摔那么一下,居然会疼到这种程度。 那种从內到外,深入骨髓的剧痛,怀疑自己已经全身骨折。 但是,他也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侯爷並非什么善茬,强忍著几乎要晕厥的剧痛,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悽厉的哀嚎和哭求。 “楚侯爷,饶、饶命啊!” “全都是柳乘澜逼著我找的,我要是不找,他就会杀了我全家啊。” “侯爷,我求您,我求求您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楚奕没有听他的解释。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柳冰身上多停留一秒,而是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燕小六。 “小六,坑挖好了吗?” 燕小六立刻抱拳躬身,语气平板却无比恭敬。 “侯爷,坑已经挖好了。” 楚奕淡淡道:“將他扔进去。”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如最终的死亡宣告。 “好,大哥,放著我来!” 汤鹤安搓了搓蒲扇般的大手,脸上咧开一个带著血腥意味的笑容,眼中闪烁著凶残的光芒。 说著,他立马將柳冰整个人拎了起来,动作粗暴,毫不顾忌柳冰痛苦的呻吟和抽搐。 “啊?” 等到柳冰看到前面的一个深坑,恐惧达到了顶峰,发出野兽垂死般的呜咽。 可这一切反抗,在汤鹤安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儿戏。 然后,他就被一把给扔了下去。 “嘭!!!” 柳冰整个人重重摔在了那个土坑里。 他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冰冷的坑底泥土地上,四肢传来锥心刺骨的剧痛,似乎手臂和腿骨真的都摔断了。 但很快,他就惊悚的看到坑口上方,数名执金卫沉默地围拢过来,他们抄起铁铲,铲起旁边鬆软的湿土。 土块和碎石像骤雨般,带著沉重的分量,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 这是要將自己给活埋啊! “不!” 极度的恐惧压倒了疼痛。 柳冰爆发出悽厉至极、破了音的惨嚎,用还完好的那只手拼命扒拉著坑壁,试图往上爬。 “楚侯爷,別杀我,別活埋我……” 他说著,便开始往上爬。 指甲抠进泥土,双腿蹬踹著坑壁,不顾断裂的肢体传来的钻心剧痛,求生本能驱使著他绝望地向上挣扎…… 第602章 侯爷说得对,那妾身知错,请尽情惩罚妾身吧…… “砰、咔!” 一记铁铲的背脊,如沉重的铁板,重重砸在了柳冰的脑袋上! “啊!” 柳冰只觉得眼前金光乱闪。 紧接著是,颅骨碎裂般的剧痛和瞬间的空白,额头被砸开一道恐怖的口子,温热的血瞬间涌出,糊住了眼睛。 “噗通”一声。 柳冰便直挺挺地再次摔在了坑底,陷入短暂的意识模糊,身体只能微微抽搐。 几乎就在他摔倒的同时,大量的泥土也泼洒下来,瞬间掩埋了他的下半身,甚至盖到了胸口。 那种窒息感和彻底的绝望,又让他惊醒了过来。 “噗!” 这一刻,柳冰感到泥土挤压著胸腔,每一次试图呼吸都吸入了更多的尘土。 冰凉沉重的感觉包裹著自己,死亡从未如此之近。 但他却是哭嚎著发出哀求,声音被泥土包裹著,变得沉闷、断续而嘶哑,充满了垂死的绝望和最后的挣扎。 “楚侯爷,饶命,我愿意帮您指控柳乘澜。” “我愿意做您的一条狗,一条最听话的狗,求您留我一条贱命……” 只可惜,泥土覆盖的速度没有丝毫放缓。 冰冷、沉重、窒息的绝望层层加码,很快將他那微弱、模糊、充满血污的哀求声,彻底淹没在无情的黑暗和死寂之中…… “继续去右武卫军营。” 楚奕微闔著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下頜线条绷紧,显示著他此刻不容置疑的决定。 “是,侯爷!” 燕小六的声音立刻沉稳响起。 车厢外。 丁青用力的揉了揉,刚才因为紧张而有些酸涩的手腕关节。 他望著深坑中挣扎不起的柳冰,嘴角抑制不住的向上勾起一个解气又畅快的弧度。 这笑容里透著大仇得报的快意,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痛快。 侯爷,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 马车厢內。 此刻,薛綰綰正姿態慵懒的,半臥在那张柔软宽大的锦缎软垫之上。 她的衣衫散乱不堪,上好的云锦裙裳被揉得满是皱褶,一只香肩半露,细腻白皙的肌肤在幽暗光线里闪烁著温润如玉的光泽。 那张平日清雅秀美的俏脸,此时透著一股別样的嫵媚。 尤其是唇瓣红肿不堪,仿佛熟透的樱桃,带著被反覆蹂躪后的诱人光泽。 至於那精巧的锁骨上布满了点点曖昧的红痕,如雪地里盛开的点点红梅,一路向下蔓延,隱没於凌乱的衣襟深处。 最里层的褻衣带子早就已经鬆脱开来,松松垮垮地悬在身侧,几乎欲遮还休。 而这一切旖旎狼藉的痕跡,全都拜身旁这位霸道又恶劣的侯爷所赐。 车厢里空气凝滯,残留著激烈情事过后的温热气息。 “呼~” 薛綰綰额头、鼻尖处都沁出了一层细密晶莹的薄汗,粘住了鬢角几缕如墨的乌髮,湿漉漉地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动人的轮廓曲线。 这副香汗淋漓、衣衫凌乱的模样,非但不显狼狈,反而为她平添了几分慵懒的、致命的吸引力,仿佛一颗沾满晨露的蜜桃,引人去採擷。 她眼波流转,带著几分刚承雨露的迷离水色,轻飘飘地睨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楚奕。 纤纤玉指故意拨弄了一下那根悬垂的褻衣带子,声音仿佛裹了一层蜜,又柔又媚,带著一丝沙哑的娇嗔。 “侯爷,还愣著干什么呀?” 她微微侧身,將光滑如玉的脊背转向他,露出一截诱人的雪白颈项和微敞的褻衣带结。 “快將妾身的带子系好啊,这般模样,待会儿妾身可怎么出去见人?” 楚奕喉结明显的上下滚动了一下,眸光瞬间变得幽深灼热。 他低低“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半分犹豫,倾身上前,勾起了那根柔滑的丝绸带子,指尖灵活的翻转缠绕。 他的呼吸刻意放轻了些,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她背部细腻的肌肤,激起一阵微不可察的轻颤。 “待会薛老师要跟著我一起进军营吗?” 薛綰綰闻言,脸颊上因为情动而泛起的红晕未消,眼中倒是闪过一丝明显的意动。 她红唇微启,似乎想说好,但片刻的思索后,那丝衝动又被一丝理智悄然压下。 她缓缓摇了摇头,如墨的长髮隨著动作在软垫上柔柔散开,轻声嘆息,带著一丝未褪尽的娇媚和几分识趣的体贴。 “算了吧,侯爷。” “待会军营里的事情必然要闹得天翻地覆,若再传出妾身也在的消息。” “旁的不论,传到林將军耳边,总归是不大妥当的。” 话锋一转,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斜睨著楚奕,红唇轻启,慢悠悠地补充。 “其实呀,林將军那边倒也还好应付,真正让人难以交代的,怕是那位萧指挥使吧?” “侯爷,你说是不是呀?” 楚奕眸色暗沉了几分,似乎被戳中了心思。 於是,他为了掩饰这份被道破的窘意,忽然坏心发作,猛地俯身,张开嘴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住了她那饱满小巧的耳垂。 温热的呼吸伴隨著低沉的嗓音,带著惩罚意味的湿热气息,尽数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和颈窝。 “薛老师今日好不乖巧,既然如此,你说……该让学生我如何惩罚你这般伶俐的口齿才好?” 耳垂上传来的微疼与湿热的触感,让薛綰綰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轻轻一颤。 不过,她非但没有露出半点羞怯扭捏之態,反而眼波瀲灩地看向他,灵巧粉嫩的舌尖极其大胆地探出樱唇,在饱满的下唇上充满暗示性地舔过一圈。 那湿润的痕跡,在唇瓣上留下诱人的水光,眼神里不仅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充满了赤裸裸的的挑衅,仿佛在点燃引信。 “嗯哼……” 这位魁小娘子发出一声婉转的轻吟,几乎是用气音吐出那句致命的邀请,带著令人难以抗拒的柔软和魅惑。 “侯爷说得对,那妾身知错,请尽情惩罚妾身吧……” 最后几个字尾音拖长,媚意入骨。 饶是楚奕定力非凡,此刻也清晰的感受到一股猛烈的热流,瞬间席捲全身。 他所见的眾多女子之中,无论是名门淑媛还是江湖英雌,却真真没有一人能及得上眼前这位薛老师。 她像一枚浸透了蜜毒的美玉,清冷处藏著致命的魅惑,热烈时勾魂夺魄。 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不需刻意搔首弄姿,便已是天生的尤物,一个彻头彻尾让人神魂顛倒的妖精。 第603章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杀进去啊? 薛綰綰敏锐的捕捉到楚奕身体的僵硬变化,不由得“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又带著一丝得逞后的得意与满足。 以至於,在闷热的车厢里荡漾开来,打破了刚才那箭在弦上的窒息感。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的楚郎。” 她语调软糯的告饶,带著一丝怜爱,纤纤素手安抚般轻轻拍了拍他结实的胸膛,帮忙顺著那口憋住的气息。 “妾身是说真的,楚郎,待会你就打算这般大摇大摆的直闯进去吗?” “右武卫的主力兵马,虽然已经大部调离此处,但留守的人马肯定也不少。” “况且左武卫的人也还在营中,营中情况不明,又是別人的地盘,你孤身犯险,身边只带了小六他们几个。” “妾身这颗心,真是悬著放不下来。” 楚奕闻言,原本微抿的唇线鬆弛开。 紧接著,他发出一声短促而轻蔑的嗤笑,下頜微抬,露出一抹张扬的弧度。 “区区一座小军营算个屁?” 他眼神锐利,仿佛眼前那肃杀的军营只是片虚景。 “今天,我还真就这样进去了。” “我也想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胆子敢对本侯动手?” 马车顛簸了一下。 薛綰綰纤细的身子,也隨著晃动轻轻一颤。 不过,她黛眉微蹙,那张融合了纯真与娇媚的脸庞上,染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那一双翦水秋瞳更是紧紧盯著楚奕,几乎要溢出盈盈水光。 “楚郎,还是別冒险了,真的要是有人脑子一热对你动手,那就得不偿失了呀。” 此时,阳光恰好斜映在她脸颊上,光洁的肌肤近乎透明,长睫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 那双又纯又欲的眸子,此刻盛满了纯粹的忧惧,毫无遮掩的望向楚奕,仿佛他便是她全部心神所系。 楚奕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关切,伸出温热的大手,轻轻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上。 “请薛老师放心,我肯定不会冒险的。” 他略略倾身,凑近了些许,压低了嗓音,带著一丝狡黠。 “其实,我早就偷偷派人去通知夫人了,算算时间,估计也马上快到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我等夫人到了,再进去。” 他现在身居高位也就算了,偏偏身边还有几个捨不得的女人,自然要为自己的安全著想。 自己,肯定不会冒险的! 薛綰綰紧绷的肩线肉眼可见地鬆弛下来,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胸脯微微起伏。 隨即,那份担忧瞬间被几分羞恼取代,她纤指轻轻在楚奕手臂上掐了一下,黛眉微挑,唇角却勾起一抹娇嗔的弧度。 “楚郎,你明明喊了林將军过来,还喊妾身过来干什么呀?” “待会若是和林將军在军营门口遇上了,总归是不好解释呀。” 楚奕从容地笑了笑,神態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问题不大,待会夫人很快就会离开的。” 他眼神落在薛綰綰身上,带著明確的安排。 “薛老师你就安心待在马车里,哪儿也別去就是了。” 薛綰綰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脸上的忧色烟消云散,重新浮现柔美的笑意。 “好,那赶紧去吧。” “嗯。” 楚奕应了一声。 不多时。 沉闷的马蹄声停歇。 马车在左右武卫大营辕门外的不远处,稳稳停住。 楚奕一把掀开厚重的车帘,矫健地跃下马车。 他身姿挺拔如松,负手立於辕门之外,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扫视著前面军营,眼神锐利如鹰隼,没有丝毫怯意。 而汤鹤安早就按捺不住。 他杵在楚奕身侧,蒲扇大的双手死死攥著那对沉重无比的金瓜锤,青铜色的锤头在日头下反射出森森冷光。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杀进去啊?!” 金瓜锤被他下意识地掂了掂,带起轻微的破风声。 ??? 楚奕眼角余光瞥见汤鹤安那副凶神恶煞、跃跃欲试的模样,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两下。 这小子,有必要这么疯狂吗? 他扫了一眼身后自己带的数十名执金卫,他们虽然个个精悍,按刀肃立,眼神警惕。 但就凭这点人,硬闯戒备森严的左右武卫大营? 这也太托大了! 简直不知死活! 他强压下翻白眼的衝动,没好气地斥道:“再等等,等夫人来了再说!” 话音刚落。 只听营门方向处, 传来一阵密集而整齐的脚步声。 守在营门口的那队士兵,发现了这群在营门外逗留的不速之客。 为首的小军官眉头紧锁。 他大手一挥,数十名士兵便迅速排开阵势,朝著楚奕他们气势汹汹地围拢过来。 冰冷的矛尖在烈日下闪烁著刺目的寒光,直指眾人。 “噠噠噠!” 这些士兵平日里骄横惯了。 尤其是守南衙军营的,更是目高於顶。 此刻为首一个脸上带著刀疤的魁梧队正,上前两步,眼神不善地在楚奕等人身上来回扫视。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楚奕身上,语气极其粗鲁地呵斥道: “你们都是谁啊,哪来的,怎么敢在军营重地逗留,赶紧滚!立刻离开这里!” 旁边一个士兵也凶神恶煞的帮腔,手中的长矛往前戳了戳,威胁道: “再不离开,全都给你们当细作抓了!吃军棍都是轻的!” 他一边说,一边狐疑的打量著楚奕身后那几十名按刀而立的精悍护卫。 这群人气息沉凝,腰挎制式长刀,眼神锐利,身姿挺拔,绝非寻常家丁护院。 那身黑里透红的公服…… 等等,那衣服,怎么有点眼熟? 队正心里咯噔一下,眯起眼仔细辨认。 好像是,是,是执金卫?!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变,执金卫的人,那可是天子亲军,怎么会跑到他们南衙左右武卫的驻地来? 楚奕对他们的呵斥充耳不闻。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神態自若地站在原地,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军营深处,仿佛在欣赏风景。 “你们守你们的门,该盘查盘查,该登记登记,不用管本侯。” 第604章 玄甲军八百精锐全数在此,列阵已毕 本侯?! 这个词如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士兵们中间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士兵们脸上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彼此交换著眼色。 这竟然是个侯爷? 执金卫亲自护送一个侯爷过来? 这唱的是哪一出? 若是在从前,仗著南衙禁军的身份和勛贵一贯的不对付,他们这群兵油子根本不把这些空头爵位放在眼里。 那些勛贵,在他们面前也摆不起谱。 可就在今年,朝堂局势风云突变! 以往如被拔了牙的勛贵集团,攀上了那位高高在上、手腕铁血的女帝陛下! 他们的声势水涨船高,地位今非昔比。 其他南衙卫府的兄弟早就传话过来,遇到有爵位的,能不得罪就別得罪。 尤其是有执金卫护送的,更要小心对待。 那队正看著楚奕气定神閒的姿態,又瞥见他身后那些默不作声、手按刀柄的执金卫。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心中的惊疑和躁动。猛地回头,对著身后有些躁动的士兵低吼一声。 “闭嘴!都回去!” 声音里带著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色厉內荏。 士兵们面面相覷,最终还是闷闷地应了一声:“诺……” 迅速收回了长矛,重新列队,如同潮水般退回了辕门两侧的岗位上。 虽然眼神依旧带著警惕和探究不时瞟向楚奕这边,但再也没有人来驱赶。 只要这位带著执金卫的侯爷不衝击营门,不去刻意挑衅,他们就选择了……暂时视而不见。 军营门口,只剩下猎猎的军旗和士兵压抑的呼吸声。 与此同时。 柳璇璣疾步衝进父亲的书房。 她面色煞白,几缕鬢髮被汗水濡湿,一双杏眼中更是盛满了惊恐与慌乱。 “父亲,出事了!” 这位柳氏才女的声音隱隱带著一丝哭腔,尾音颤抖著,可见其失態! 原本闭目养神的柳宗平猛地睁开眼,那双一向深沉的眸子里瞬间凝聚起惊愕的寒芒。 他身体前倾,眉心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满脸不安的紧紧盯著这般慌乱的女儿。 “璇璣,何事如此惊慌?” “是……是二哥!” 柳璇璣急促的吞咽了一下,试图平復喘息。 “他刚才,带了一队家將,去找丁青的麻烦了。” “丁青一看不妙,竟直接从二楼窗户跳了下去,然后摔断了腿,跑了!” “什么?!” 柳宗平脸色剧变。 这一刻,他仿佛瞬间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从太师椅上霍然站起! 而他因为震怒而攥紧的拳头,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骨节因为用力而显得惨白。 “这个混帐东西!!” “老夫千叮嚀万嘱咐,做任何事之前必须先稟报於我,凡事三思而后行。” “可他还是干出了这等没脑子的蠢事!” 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猛地拂袖,將茶几上那只精致的天青釉茶杯狠狠扫落在地! “现在正是风刀霜剑相逼的紧要关头,他不思韜光养晦,反而主动去招惹楚奕身边的一条恶犬。” “那丁青,不过就是楚奕麾下一个帮派头目,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配劳动我柳氏堂堂二公子亲自带人上门去抓捕?” “这般自降身份,授人以柄,愚不可及!” 他越说越气,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个逆子现在何处?立刻叫他滚过来见我!立刻!” 柳璇璣被他父亲雷霆般的怒意嚇得瑟缩了一下肩膀,声音弱了几分,带著一丝后怕的颤抖。 “父亲,二哥他一看事情没办好,已经直接快马跑回城外左右武卫大营去了……” “跑回军营?” 柳宗平先是一怔。 隨即,他发出一声阴鷙到极点的冷笑。 那笑声里面,充满了对儿子天真的讥讽和无法压抑的担忧。 “呵!他以为躲进军营这乌龟壳子里,就万事大吉了?” “就凭楚奕那狼崽子的睚眥必报的性格,此事岂能善罢甘休?他定会借题发挥,把事情彻底闹大!闹到天翻地覆!” 突然。 管家柳忠的身影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撞进了房门,完全顾不上平日的仪態。 他老脸煞白,嘴唇哆嗦著,额头和鬢角全是豆大的汗珠。 “老爷,不好了,刚刚得报,楚奕带著数十骑亲卫已经衝出南城门了……” “出城?” 柳宗平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那股强烈的震怒,转眼就被一股巨大的不安和恐惧所取代,刚刚涌上来的怒血顷刻褪尽,脸色变得一片死灰。 柳璇璣同样脸色煞白,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嘴,眼中儘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难道,楚奕他这是带人去军营抓二哥?” “就凭他那几十骑?!这也太胆大包天了!” “左右武卫好歹是朝廷军制,他怎么敢就这样闯营……” 柳宗平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最后一丝侥倖也被彻底击碎。 “璇璣,你好糊涂,他楚奕只带出城的当然只有那十几二十骑!” “可你忘了吗?林昭雪和她那八百虎狼可一直就驻扎在上京城外啊!” “楚奕这一出城,不是送死,是去和她匯合!” “以玄甲铁骑之威,区区一个左右武卫的营盘,哪里拦得住他夫妇二人?” “快!快备马!我要亲自出城!” 这一刻,他想到儿子柳乘澜可能面临的灭顶之灾,心急如焚。 柳璇璣此刻也终於反应过来了。 “对,父亲,我们快去,二哥他不能有事啊……” …… “咚咚咚!” 大地开始有节奏地震颤起来! 起初是细微的嗡鸣,如巨兽在远处翻身,转瞬间便化作闷雷滚滚! 视线尽头的地平线上, 陡然涌现出一片令人心悸的铁色洪流! 那是数百匹覆盖著厚重玄色马鎧的战马组成的庞大军阵,宛如从地狱熔炉中奔腾而出的钢铁洪流。 顷刻间,这恐怖的黑潮,便衝到了楚奕近前。 当先一骑率先勒马,动作行云流水。 马背上端坐的,正是一身明光玄甲、面容清冷如的南衙军大將军——林昭雪。 在己方铁骑阵前,她恢復了主將身份,声音清越而带著不容置疑的铁血威严。 “侯爷,玄甲军八百精锐全数在此,列阵已毕,隨时可隨侯爷进营拿人!” 第605章 將军!不好了…… 楚奕的目光落在林昭雪身上的一剎那,那双总是锐利如鹰、充满算计与审度的眸子深处,掠过一抹柔意。 仿佛只要有这道身影在侧,便是刀山火海、千军万马,他也无所畏惧。 “辛苦你了,林將军。”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乾净利落的翻身,韁绳入手,眼神瞬间恢復成之前的冷厉,再无半分迟疑: “请林將军,现在隨本侯进营,捉拿那无法无天之徒!” 他一夹马腹,乌云踏雪长嘶一声,率先迈步。 楚奕、林昭雪並轡而行,身后如影隨形的是八百头散发著死亡气息的玄甲铁骑。 沉重的铁蹄踏在通往左右武卫军营的道路上,每一步都踏得大地呻吟,踏得暮色颤抖,踏得人心胆寒! 左右武卫大营门口。 那些士兵眼角余光瞥向远处,陡然定住! 那一双双惺忪的眼睛全都瞪得滚圆,充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 所有人几乎全都僵在原地,如见了鬼魅地狱爬出的恶魔军团! 剎那间。 军营门口的空气像被瞬间冻结,鸦雀无声。 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因为他们认出了那独特的的玄色重甲,认出了那面如凝固鲜血染就的、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林”字大纛。 同时,他们更是认出了那个面容清艷绝伦,眼神却冷得像冰川利刃的银甲女將! 整个大景疆域之內,在上京城周边,能拥有数百精锐披甲重骑兵,唯有威名赫赫,足以令小儿止啼的玄甲军! 而那位女將军的身份更是昭然若揭。 纵横疆场未逢一败,令无数敌军梦魘缠身的帝国军神、大將军——林昭雪! “玄、玄甲军!林大將军,是……是林大將军……” 一个老兵牙齿打颤的声音,宛如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瞬间在士兵中激起更强烈的恐慌涟漪。 “侯、侯爷?” 另一个反应过来的士兵艰难的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林昭雪身边那个面色冷峻的男子。 一个跟林昭雪一样视为禁忌、一样恐怖的名字骤然撞入每个人的脑海,让他们如坠冰窟,肝胆俱裂! “是楚阎王!楚阎王来了!!” “天吶!是楚阎王和林修罗,他们来干什么,他们要杀谁?” “不会是又要像上次一样……屠营吧?!!” 一时间。 整个军营大门前,寂静得落针可闻。 每一个士兵脸上都充斥著绝望的灰败之色,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无助。 在一片死寂中。 林昭雪和楚奕已经策马来到了距辕门不足二十步的距离,玄甲铁骑在他们身后停住,如一堵无声的铁墙。 林昭雪微微抬手,身后所有声响瞬间湮灭。 她清冽如寒冰淬火的声音,清晰的穿透了厚重的空气,带著浓浓的威严和凛冽的杀伐之音,灌入每一个士兵的耳鼓: “本將林昭雪,奉侯爷之命,特来擒拿破坏朝廷法纪的逃犯柳乘澜!” “有胆敢阻拦者……”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冰冷的目光,扫过营门內每一张恐惧僵硬的面孔。 “斩!” 那个简简单单的“斩”字,仿佛九幽寒冰铸就的巨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听者的心坎上! 整个大营门口, 彻底陷入了比墓地更深沉的死寂。 同时。 那些士兵们登时懵了。 一个个张著嘴,面面相覷,脸上写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 抓中郎將柳乘澜? 这位可是柳氏尊贵的二公子! 这左右武卫大营,谁人不知是柳氏的自留地? 这尊煞神女將军竟敢带兵直闯至此,点名要抓二公子? 眾人只觉得一股寒气顺著脊柱向上爬,这事儿也太过离谱,简直是捅破天了! 士兵们握著长矛的手心都沁出了汗,心中惊涛骇浪。 可当他们惊恐的目光越过林昭雪,扫向她身后那八百名肃然列阵的玄甲骑兵时,所有的犹疑瞬间被冻结。 那是一片沉默的黑色洪流。 骑兵们覆面盔下的眼神漠然而锐利,座下战马喷著粗重的鼻息,包裹著甲片的马蹄不耐烦地轻刨地面。 阳光下,玄甲幽光內敛,铁血煞气凝如实质,几乎要將灼热的空气都压垮。 士兵们只觉得喉咙发紧。 他们下意识的向两旁默默退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没有人敢发出质问,更没有人敢阻挡分毫。 下一刻。 楚奕等人,畅通无阻的踏入军营辕门,只留下身后两排面无人色、噤若寒蝉的守卫。 辕门內稍远处的士兵也被这阵势惊动,纷纷停下操练,远远地聚拢张望。 他们交换著惶恐的眼神,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惧。 一股无形的恐慌,如瘟疫般在营地里蔓延开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沉重的阴霾笼罩下来。 今天,怕是要天塌地陷了! 与此同时。 一座营房內,气氛却截然不同。 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混著烈酒辛辣的气味,在空气中蒸腾瀰漫。 柳乘澜,这位柳氏二公子,正敞著外袍,斜倚在主位的锦榻上,面色已带上几分红光。 他身边围著七八个心腹將领,同样衣衫不整,酒气熏天,个个脸上带著諂媚的笑意。 十数名身披轻纱、姿容曼妙的舞姬,隨著靡靡乐音在场中扭动腰肢,赤足踏著柔软的地毡,香风阵阵。 柳乘澜端起一只白玉酒杯,里面的琥珀色酒液晃荡著,他对著那群部將高声笑道: “干!兄弟们今日只管尽兴!” “待过些时日,风头鬆了,本將军带你们去京城最好的琉璃坊,挑最水灵的姑娘,喝他娘个三天三夜的酒!” 他眼中闪烁著狎昵的光,言语间充满了骄纵与放荡。 “是!全凭將军提携!” “谢將军恩典!” 眾將哄然应诺,纷纷举杯,諛词如潮,觥筹交错。 柳乘澜得意一笑。 他仰头又灌了一大口酒,眼神迷离的转向旁边一名近身伺候的舞姬。 这舞姬年轻娇怯,眼含惊恐,却不敢有丝毫闪躲,显得格外动人。 柳乘澜带著醉意和不怀好意的笑容,抬手就要把那杯沿沾著他唾沫的残酒,往舞姬的樱桃小口里硬灌。 同时,他的手掌还不忘在她光滑的肩头上,曖昧的揉捏了一把,说不出的淫邪与轻狂。 恰在此时! 一名值守的士兵满脸惊慌,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將军!不好了……” 第606章 你要是不想死的话,我建议你还是稳一点 噗! 柳乘澜那好不容易积攒起来、正待发泄的兴致,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叫嚷彻底打断。 他浑身猛地一激灵,嘴里的酒液登时全喷了出来,一滴不剩地浇了旁边那舞姬一脸一身! 那舞姬猝不及防,被酒淋了满头满脸。 她淡妆了一片,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叫,瑟瑟发抖蜷缩著,不敢擦拭,只留下满身的狼狈。 柳乘澜羞恼交加,脸腾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连太阳穴都暴起了青筋。 他气得五官扭曲,一把將手中的空杯狠狠摜在案上,“啪”地一声脆响! “混帐东西!你他娘的才不好了!” “你娘的是个死人吗?瞎了眼了?谁给你的狗胆,衝撞本將军酒兴?!” 那名士兵趴在地上,面颊因为这毫无尊严的辱骂而隱隱抽搐,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抑制的屈辱和怒火。 但他咬紧牙关,將这股愤懣死死压在心底,深吸一口气,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不得不迅速奏报。 “將军息怒,林大將军亲率铁骑,已经冲开辕门闯进大营,此刻正朝著这里直奔而来!” “她、她声称……要来抓你问罪!” “林將军?什么狗屁將军!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柳乘澜“腾”地站起,脸上先是一阵迷茫的错愕,隨即被更大的不屑和怒火取代。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叉著腰,指著帐门方向厉声喝骂。 “不知死活的东西,左右武卫是我柳氏的地盘!” “本將军就站在这儿,看哪个狗胆包天敢来拿我?!” 他昂首挺胸,神情囂张至极,仿佛这天下道理都握在他柳二公子手中。 那报信士兵闻言彻底惊呆,目光像看傻子一样看向柳乘澜。 这位平日里在营中作威作福惯了,在他们这些小卒面前吆五喝六也就罢了,此刻竟敢如此蔑视那位威名赫赫的林大將军?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牛! 真他娘的牛! 你是真的牛到不知死活了! 而刚才还醉醺醺的那些部將们,听到林將军这三个字,却是如被冰水浇头般猛地一震。 他们脸上的红晕,剎那间褪得一乾二净,转而被一片煞白取代,几乎同时反应过来。 一个个像是屁股上扎了针似的,迫不及待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什、什么?谁?哪个林將军?” 其中一个络腮鬍將领更是因为惊惧不安,导致说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带著一股难以置信的尖锐。 “你说的是南衙军大將军……林昭雪吗?” 营帐內瞬间死寂。 乐声停了,舞姬僵住了,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疯狂鼓动。 那名士兵清了清沙哑的嗓子,这群部將总算全都不是跟柳乘澜一个德行的蠢货。 於是,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总算是遇到有脑子的了! “对,张將军,来的就是林昭雪林大將军。” “她亲自来了,马队刚衝进营区,估计再过一会,就要到这里了……” 话音刚落。 整个营帐,仿佛被投入滚烫的油锅。 紧接著,一阵刺耳的死寂瞬间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混乱的喧譁。 那群部將有的瞪大双眼满是惊惧,有的用力拍案,桌边摆著的军令地图被震得簌簌作响。 甚至於,还有人手中的酒碗“啪”地摔碎在地上,琥珀色的液体溅了一地。 很快,一阵惊恐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什么情况,林昭雪,她怎么会过来的?” “难道是將军去找丁青的事情败露了?但一个丁青而已,怎么值得林將军亲自过来?” “林將军,她到底要干什么?” 一瞬间,所有声音匯成了一锅沸腾的粥,桌椅被推撞得咯咯作响。 这不仅是惊慌,更源自恐惧的本质。 人的名,树的影。 林昭雪在漠北的杀戮,早就已经被传为传奇。 她曾率军大开杀戒,刀锋所过之处,漠北蛮子无不闻风丧胆,无人敢来犯边。 更不用说,就在前段时日,她仅带八百人大破两万晋阳叛军。 那场战役如雷霆降世,斩获如山,足以震慑天下梟雄。 如今,她带著那支无往不利的玄甲骑兵,铁蹄踏破防线直闯军营,怎么办? 一时间。 空气里无形的压力,让每个人如坐针毡。 “噔!” 此刻,柳乘澜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等他听到林昭雪的名字,浑身一震,脸色刷地惨白如纸。 就算自己平日狂妄自负,但在林昭雪一次次铁血战绩面前,也不得不承认——那个疯女人是真强! 当时,他第一反应就是逃。 可这里是他的大本营啊,如果逃了,那不等於当著数千士兵面前跪地投降? 顏面尽毁! 想到这里,这位柳氏二公子喉头滚动了一下,艰难的吞咽著,胸口剧烈起伏。 最终,他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命令,声音嘶哑而带著一股蛮横的力量。 “来人!” 他的眼神陡然狰狞起来,转向一眾心腹,拳头攥得指节发青。 “去请大將军过来,尔等再去召集兵马!” “呵呵,今日,我倒是要看看,她林昭雪,敢不敢无端將本將军当著千军面前抓走?!” 右武卫大將军柳万雄是他族叔,更是父亲一派的靠山。 所以,柳乘澜深信对方绝不会袖手旁观,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住自己的。 否则,柳万雄根本无法跟他爹交代! 这番话语一出,眾人的表情稍缓。 儘管他们明白今天这件事將要闹得极大了,可最起码牵扯到柳大將军那边,自己也能稍微鬆口气。 更何况,人多势眾的话,也能稍微有一点底气。 “是是是!” 这些部將应下之后,一个个神色慌张的开始的往外面跑。 而之前那位张將军趁著没有人注意,却是拉过一名同僚,低声说道: “老孙,你听我的,待会召集人手的时候慢一点,最好將时间拖延上去。” 那个老孙一脸茫然的问道:“老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將军小声说道:“今天这件事,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反正一旦等人聚起来了,那多一个少一个我们也没事。” “可如果待会真的打起来,你觉得自己麾下的人,真的能是林大將军的铁骑对手?” “你要是不想死的话,我建议你还是稳一点。” 第607章 「杀!杀!!杀!」 老孙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了,又咬著牙说道:“老张,行,我全都听你的。” “哎,你这么一说,柳將军今天难了。” 张將军冷笑了一声:“当时我就劝过他,楚奕不好惹,叫他別去弄丁青。” “可他不听啊,这种一直在军营里为非作歹惯的人,是听不进他人劝的。” 老孙闻言,也就不说话了。 此刻。 营帐里面顿时安静下来了。 柳乘澜却猛地转头,目光如刀般钉在脚下的舞女身上。 他先是一脚狠狠跺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接著抬起右腿,脚用力踹向那可怜的女人腹部。 力道之大,让对方如断线风箏般飞出。 一声闷哼中,她蜷缩著身子,嘴角溢出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单薄的衣衫。 可那名舞女不敢吭声。 她只把头深深埋在胸前,双手护住胸口,肩膀因为恐惧而不住地颤抖。 柳乘澜却视若无睹,鼻孔喷出粗气,脸上肌肉抽搐著,怒骂一声。 “滚啊,贱人!你们女人全都是贱人!” “安心在家相夫教子不好吗?” 然后,他又狠狠一跺脚,震得椅腿“咯吱”作响。 “他娘的,学什么男人出来打仗,是大景男人都死绝了吗?!” 紧接著。 柳乘澜眉头紧锁。 他脚步沉重的掀开身后营帐厚重的布帘,略显晦暗的光线,照在那张紧绷的脸上。 营帐里那股无形的压力让自己心头莫名发紧,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如影隨形。 他反倒是觉得,或许在外面人多的地方,可以更好的保证自己的安全!! 可,就在他刚踏出营帐不足十步,异变陡生! 十数道身披甲冑的身影,如狼似豹般从两旁的木械堆和邻近营帐的阴影里迅疾扑出! 那些士兵脚步沉重急促,眨眼间便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硬生生截断了柳乘澜的所有去路。 柳乘澜见状,淬火般的凌厉目光如刀子般狠狠刮过眼前每一张毫无表情的士兵脸庞。 最后,他死死钉在一名带头的校尉脸上,胸膛更是因为不快,从而剧烈地起伏喘息著。 “混帐,反了天了你们,也敢围本將军?!” 那名校尉挺立如枪。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面沉似水,眼神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平静得可怕。 儘管面对柳乘澜的雷霆震怒,他也完全寸步不让,甚至目光冷硬的迎了上去。 接著,他右手闪电般抬起,腰间的佩刀应声出鞘,雪亮的刀身在晦暗光线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寒芒。 那一刻,冰冷的锋刃,距离柳乘澜的胸口,仅仅一尺之遥。 “柳中郎將,劳烦在此稍候,待林大將军前来。” “期间若敢擅动,休怪刀锋噬血,不认人情。” 剎那间。 那十多名士兵集体拔刀。 十数柄战刀在瞬间被齐齐掣出,全都对准了柳乘澜! 冷冽的杀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这剑拔弩张、刀兵直指主將的骇人一幕,如重锤狠狠砸在了远处操练场上的士兵心上。 人群宛如被磁石吸引,不由自主地向事发地聚拢过来,交头接耳声嗡嗡作响。 “老天,这齣什么事了?” “柳將军怎么被围了?” “这他娘的是什么情况……” 一阵阵惊疑、困惑、难以置信的低语,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柳乘澜脸上的暴怒瞬间冻结、碎裂,隨即化为一片难以置信的苍白与惊愕。 他贵胄出身,位高权重,从小到大,何曾遭遇过会在自家的军营里,竟有卑贱的士兵敢把利刃对准自己的胸膛?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可怕的念头破茧而出。 “难道,你们这群狗东西吃里扒外,投靠了林昭雪?!” 面对这直指核心的质问。 校尉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终於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掛上了一丝轻蔑而冰冷的弧度。 “什么投靠不投靠?” 他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 “林大將军,乃堂堂南衙禁军十六卫统率!” “普天之下,凡南衙將士,听命於大將军,天经地义!” “现下,末將奉林大將军军令行事,在此拿下你!” “柳中郎將,对此,你敢有异议不成?!” 校尉说到此处,像是猛然想起什么,那张冷硬的脸庞上,一抹残酷而冰冷的笑意墨点入水般倏然扩散开。 “哦,对了,林大將军严令,若柳乘澜胆敢反抗……”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眼中杀机大盛。 “即刻就地,格杀勿论!” “杀!杀!!杀!” 那十余柄高举的战刀,瞬间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怒吼! 柳乘澜感觉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紧,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这一次,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那些士兵眼中闪烁著的光芒,绝非空洞的恐嚇! 那是赤裸裸的的刺骨杀意! 他的性命太贵重了,柳氏家族的大好前程、无尽的荣华富贵,岂能像只野狗般毫无价值地丧命於这些刽子手刀下?! 他强撑著抬起下巴,怨毒无比地扫过眼前每张毫无表情、只有杀气的士兵脸孔。 “一群狗胆包天的背主之犬,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们真以为这是找到什么光明坦途了?” “告诉你们,从你们朝本將军举起刀的那刻起,你们,就已经踩上了万丈悬崖,走上了一条死路!” “得罪我柳氏一脉者,自太祖开国以来,尔等可曾听闻一人能得善终?” “不出三日,便要尔等个个追悔莫及,死无葬身之地!” 对於柳乘澜这番充斥著世家惯有傲慢的威胁,校尉心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反而升腾起一种近乎荒谬的讽刺感。 琅琊谢氏、太原王氏,当年又何尝不是威震天下、权势滔天? 可他们现在的下场如何? 宗庙倾颓、血染门庭的惨状,不是歷歷在目吗? 而他,正是陛下多年前亲手埋入右武卫的一枚致命暗棋。 今日之所以暴露身份,堂而皇之执行任务,正是因为接到了来自楚侯爷的最高指令! 这指令再清楚不过,棋局已到终盘,是该拔掉左右武卫的时候了! 因此,此刻的他,非但没有丝毫暴露身份的惶恐与慌张,反而感到一股积蓄已久的的澎湃战意! 第608章 你……你这是诬陷忠良! 至於柳乘澜眼见自己那狠毒的威胁如石沉大海,未能激起那个校尉、士兵们的涟漪。 这种彻底的忽视和无声的蔑视,比方才的刀锋还要冰冷,將他最后强撑的那点虚张声势的外壳击得粉碎!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几乎冲喉而出的怒吼,强作温和的再次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刻意为之的诱惑。 “但是,只要你们现在肯放下屠刀、幡然醒悟,重新站到本將军这边。” “本將军可以开恩,对尔等今日的悖逆妄为,既往不咎!”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让自己显得更可信。 “大丈夫一诺千金,你们……可要好好想清楚了!” 那位校尉看著刚刚还高高在上的柳氏二公子,现如今却不得不降低了自己的姿態,甚至於还来策反他们。 一时间,他只觉得说不出的可笑。 什么门阀贵子,在真正的刀锋面前,还不是照样只能低下自己骄傲的头颅。 想到这里,他脸上多了几分不屑、讥誚,甚至懒得去理会这个小丑一般的人物。 反正,楚侯爷、林大將军,马上就要到了!! 柳乘澜看著这个出身低贱的校尉,居然敢当眾完全无视自己的话,胸中翻腾著刻骨的屈辱和滔天的怒火。 但当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完全被那些士兵给围困住了,现在也逃不出去。 所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勉强將那口几乎要炸裂胸膛的恶气硬生生压了下去,胸腔剧烈起伏著,显然在极力忍耐。 再忍一忍! 世叔此刻估计也收到消息了,他的兵马应该转眼就到! 到那时,楚奕、林昭雪,还有这些不识相的杂碎,老子要把他们全剁碎了餵狗! 一个不留!! 与此同时。 不远处的中军大帐內。 气氛同样压抑得宛如暴风雨前的死寂。 一名身著银亮甲冑、鬚髮斑白的中年將领,正瞪著一双几乎要喷火的虎目,听著阶下声音颤抖的士卒匯报。 当他听到“林昭雪率兵突入我大营”、“扬言要缉拿柳中郎將”的消息时,整个人猛地从虎皮大椅中弹起。 “岂有此理,简直是无法无天,林昭雪她到底想干什么?” 柳万雄额头上青筋暴起,愤怒的声音犹如闷雷,在大帐內炸开,充斥著难以置信的暴怒。 “莫名其妙就杀进老子的大营,还要抓走我的侄子柳乘澜?” “她是不是以为练出了那支玄甲军,就真他娘的天下无敌了?!” 只不过。 他这番暴怒的咆哮,在帐內引起的不是同仇敌愾,反而是一片令人难堪的沉默。 在场的几位高级將领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眼神闪烁,均露出犹豫不安的神色。 他们下意识交换著复杂的目光,没人敢立刻应声附和。 若是放在以前,右武卫確实是京畿防卫力量中的翘楚,他们自然可以横行无忌。 但如今……林昭雪的玄甲军锋芒太盛,战功彪炳,连陛下都倚重非常,谁还敢轻易去捋那母老虎的鬍鬚?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中。 一位稍微年长的將军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斟酌著词句说道。 “將军息怒,林大將军她为人一向刚直,眼里揉不得沙子。” “以她的性子,若无確凿的缘由,恐怕不会如此兴师动眾的直接闯入我大营抓人。” “末將揣测,只怕是柳中郎將確实是在外面惹下了什么了不得的祸事,才招致林將军如此行事。” 他顿了顿,观察到柳万雄紧绷的脸色並未因这番话好转,便继续硬著头皮建议。 “眼下,末將以为,不如我们先出去见见林將军,问清楚原委再作计较?” “若真是柳中郎將的错,咱们也好从中斡旋,强行动武,实非上策啊。” 柳万雄眼神锐利的扫过说话之人,又扫过帐中那些低头不语的同僚们,他何尝不知林昭雪的棘手? 那女人就是个铁打的刺蝟,轻易碰不得! 若非迫不得已,他柳万雄身为朝廷三品大员、一卫之长,岂愿与那个圣眷正隆又手握强军的林昭雪公然衝突? 但他心念电转,身为统帅的体面和柳氏家族的威严,千斤重担压在他的肩上。 他必须表现得强硬,不能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怯懦! 否则,军心必定动摇。 因此,他刚刚必须发作,必须展现出不容侵犯的態度! 而此刻,手下人已经委婉地给他递了台阶,也点明了利害,自己也能顺势接过了。 “哼!” 柳万雄从鼻孔里重重哼出一声。 他猛地一挥大手,铁甲护臂在空中带起一道冷光。 “那就去会会这位无法无天的林大將军,看她能给出什么说法!走!” 他强压著怒火和內心深处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带著一眾心腹將领,向营帐外走去。 与此同时。 楚奕和林昭雪率领著八百玄甲铁骑,钢铁洪流般压迫至柳乘澜面前,马蹄声整齐划一地骤然停息。 玄甲骑兵个个身著墨色重甲,身姿挺拔如松,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楚奕端坐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微微低下头,冷冽的目光冰锥般钉在柳乘澜脸上。 那眼神中不含一丝温度,只有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柳乘澜,你贵为南衙军右武卫中郎將,本应护卫京城,保境安民。” “可你恃权妄为,私自调遣数名兵员擅入京畿要地,於闹市之中恶意寻衅,行同匪类。” “最后,竟將无辜百姓丁青逼得跳楼逃生,以致丁青腿骨折断,险死还生!” “此乃,铁证如山之恶行!”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蕴含著雷霆之怒。 “我执金卫奉律执法,有权將你这害民之凶徒缉拿归案!” “来人!將罪犯柳乘澜拿下!” 汤鹤安眼中冷光一闪,宛如出闸的猛虎般大步流星踏上前去。 “狗东西,你给小爷我过来吧……” 他蒲扇般的大手带著劲风,直奔柳乘澜的肩膀而去。 柳乘澜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他万万没想到楚奕竟如此强硬,根本不给他任何开口分辩的机会,上来就定性缉拿! “楚奕!你血口喷人!” 他声音嘶哑地厉声高呼,身体本能地后撤一步,双手下意识地做出推拒的动作。 “那姓丁的刁民根本不是我打下去的,是他自己失足跳下的,与我何干?!” “你……你这是诬陷忠良!” 第609章 楚侯爷、林大將军,能否借一步说话? 但楚奕连眼皮都懒得再抬一下,只从紧抿的唇中冷冷吐出两个字。 “带走。” 下一刻。 汤鹤安已经如铁钳般,牢牢锁在了柳乘澜肩头的鎧甲上。 柳乘澜心头的恐惧,剎那间被一股轻视和暴戾取代。 这小子看起来年纪不大,能有多大力气? 他猛地运力,肩胛骨肌肉骤然賁张,试图用蛮力將汤鹤安狠狠甩开甚至推倒在地! 他要让这小子当眾出丑! 可,当他的力量刚爆发出去,却如同泥牛入海! “啪嗒!” 汤鹤安抓在他肩头的那只手,纹丝不动! 柳乘澜只觉抓住自己的仿佛不是人手,而是一尊沉重的青铜浇筑的力士的手臂,坚固得超乎想像。 任凭他如何发力蹬地,拼得面红耳赤、额角青筋爆出,竟撼动不了对方分毫! “这……?!” 柳乘澜惊骇的扭过头,看向汤鹤安那张尚显稚嫩的脸庞,瞳孔也是因为震惊而急剧收缩。 这小子,好大的力气啊! 尚未等他从这巨大的力道差距中回过神来,却见到汤鹤安抓住了自己肩膀的大手猛地发力。 “嘿!” 只听汤鹤安一声低沉的喝斥,竟如拎一只小鸡般,將柳乘澜一个堂堂七尺將军,硬生生双脚离地拖拽了起来! “啊!” 柳乘澜双脚悬空胡乱蹬踏著,鎧甲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那场面既狼狈又荒谬。 他还从未有这般屈辱的经歷,又惊又怒,忍不住惊骇欲绝地嘶吼了起来。 “啊啊!放开!你他娘的给我放开!” 这一刻,他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倨傲和挣扎的余力,只剩下彻底的恐慌和绝望。 同时,柳乘澜惊恐的意识到,楚奕根本没有遵循常理给他任何辩白的机会,这是要像弟弟一样被强行拉进詔狱被秘密处死。 不行,我不能死,我还有大好的前途跟未来啊…… 就在这时! 从营地深处响起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 柳乘澜的心腹柳年、张昱以及一批右武卫士兵,终於仓惶冲了出来。 但当他们看清场中景象,全都愣住了。 林昭雪如磐石般稳稳端坐在那匹通体乌黑的骏马之上,身形笔挺如松。 她那张绝美的面庞,此刻覆著一层万年不化的寒冰,清冷的眸子微微垂著,目光冷冷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唰唰唰!” 那一股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气,以这位年轻的女將军为中心向外席捲扩散。 一时间,让所有敢於与她目光接触的人瞬间如坠冰窖,头皮阵阵发麻! 更让人心悸的是,她身后那八百精骑,雕塑般森然林立,刀未出鞘、箭未上弦。 甚至於,连轻微的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唯有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可,正是这种无声的压力,裹挟著战场淬链出的铁血煞气,沉重得仿佛要將整个右武卫营地的空气都抽乾。 化作最恐怖的枷锁,压得眾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柳乘澜犹如濒死之人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失声尖叫起来。 “柳年!张昱!快!快救我!” “你们快来救我,绝对不能让他们抓走我……” 柳年与张昱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匯,彼此眼中都写满了惊惧、犹豫和深深的忌惮。 他们喉结滚动了一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在笼罩全场的肃杀重压下,丝毫不敢妄动。 眼前这位女战神和她身后杀气盈野的精锐,仿佛不可撼动的山峦,让他们连拔刀的勇气都彻底消散。 气氛紧绷的,如满弓之弦!! “住手!” 一道压抑著明显怒火的断喝声,骤然响起。 右武卫大將军柳万雄,在几名亲兵簇拥下疾步赶到场中。 他第一时间扫过场中,看到柳乘澜竟被一个少年如拖死狗般提离地面,脸色瞬间阴沉如铁。 不过,他很快强压下翻腾的怒火,將目光投向马背上的林昭雪,语气儘量维持平稳却难掩质问。 “林大將军,不知你亲帅重兵,如此大动干戈闯入我右武卫营中,擒拿我麾下中郎將,所为何故?” 林昭雪面无表情,声音清冷如冰泉击石,不带一丝波澜地回应。 “柳乘澜,右武卫中郎將,身负军职,却因个人私怨寻衅滋事,恃强凌弱,公然逼迫无辜百姓跳楼,致使对方腿断致残。” “本將依律缉拿此人回营,秉公处置。” “柳大將军,此事办得,你觉得本將可有什么问题?” 柳万雄胸口起伏了一下,白鬍鬚微微抖动,一抹不耐烦和强烈的袒护之意从眼底掠过。 在他心中,这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哪里值得这般兴师动眾? 分明是林昭雪借题发挥,存心要削他右武卫的顏面! 他按捺住火气,沉声道:“林大將军,此事或有误会,可否先……” “不必废话!” 一道冷冽的声音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直接截断了柳万雄的话头。 只见楚奕驱马向前一步,与林昭雪並肩而立。 他年轻的面庞线条冷硬,下頜微抬,居高临下地睥睨著柳万雄,那双深邃的眼中闪烁著不容置疑的强硬光芒。 “按大景律法,柳乘澜当街欺压良善,致人伤残,铁证如山!” “本侯今日依法拿人,合情合理,天经地义!” 他微微一顿,语气陡然变得森寒如刀锋,一字一句砸向柳万雄。 “你若有何不满,隨时可以去找陛下告本侯的御状!” “否则立刻,给本侯滚开!” “你!” 柳万雄被这句毫不客气,甚至带著侮辱意味的呵斥,噎得一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认出了,眼前这个狂妄无比的小子,正是那个恶名昭彰的楚奕! 这头无法无天的小畜生,没想到竟敢如此当眾羞辱,他这堂堂右武卫大將军! 滔天的怒火灼烧著他的理智,可那冷冰冰、无可辩驳的“大景律”三个字同枷锁般牢牢將他钉在原地。 律法如刀,眾目睽睽之下,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发难的正当理由! 隨后,柳万雄脸颊肌肉抽搐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最后一丝转圜的努力。 “楚侯爷、林大將军,能否借一步说话?” “此地嘈杂,有些事……” 第610章 速来保护我!挡住他们…… “借一步?” 林昭雪冰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寒芒,带著毫不掩饰的讥誚,清脆而冷酷地响彻全场,打断了柳万雄最后的挣扎。 “刚才楚侯爷所言,字字句句,鏗鏘如铁!” “柳大將军,你难道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说……”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蕴含的锋芒直刺对方要害。 “你,柳万雄,身为右武卫大將军,执掌一方军权,在此万眾瞩目之下,竟敢公然无视朝廷法度?!” “我……” 柳万雄如被毒蝎蛰中,猛地一个激灵,剩下的话硬生生被堵死在喉咙里。 当时,他一张老脸由红转白,再转青,冷汗从额角涔涔而下。 无视大景律,这顶天大的帽子扣下来,他万死不敢当! 眾目睽睽,法理昭昭,他纵然有泼天的权势和不满,此刻也只能咽进肚子里,半个反驳的字也不敢吐露。 “林大將军,你误会了,末將绝不敢无视朝廷法度。” 楚奕闻言,直接讥笑著转过头,旋即將目光投向场中那稳如磐石的少年,简洁有力地发出命令。 “小汤,走,拿人!” “是,大哥!” 汤鹤安大声应诺,声音清亮有力,带著少年人特有的纯粹执行力和对楚奕的绝对服从。 他闻言立刻手腕一紧,便要推搡著柳乘澜继续朝包围圈外走去。 自始至终,这位魁梧少年,就没有多看柳万雄这位位高权重的大將军一眼。 “世叔,世叔救我啊!!!” 柳乘澜彻底崩溃了。 他涕泪横流,双眼布满血丝,惊惧绝望的嘶喊如濒死野兽的哀鸣,拼命挣扎著扭头看向柳万雄。 “我不能去,我不能去詔狱啊,世叔!” “求你了!他们会整死我的!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啊……” 他使出浑身解数试图挣扎,可所有挣扎在汤鹤安手底下宛如蚍蜉撼树,儘是徒劳。 此刻,柳万雄如同被钉在了原地,脸色铁青,紧握的双拳指节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浓密的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浑浊的目光死死锁住被抓走的柳乘澜。 若是自己眼睁睁看著自家子弟被押走,宗长盛怒之下必定雷霆万钧,后果不堪设想。 可若就此衝上去,与林昭雪这杀神火拼?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林昭雪面无表情的冷漠之意,此女怕是隨时做好了跟自己动手的准备! 自己,决不能罔顾性命胡来! 就在这千钧一髮。 柳宗平父女,终於疾步踏入这片杀气瀰漫的现场。 他一眼扫过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尤其是看到儿子柳乘澜被抓后,额角青筋暴起,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那双平日里精光內敛的眼眸,此刻燃起滔天怒火,最后这复杂的目光猛地射向端坐马背、神情淡漠的楚奕。 他用尽全力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咆哮,从齿缝里挤出话语,声音带著一种极力压抑却仍控制不住颤抖的喑哑。 “楚侯爷,此地嘈杂,恐污了侯爷清听,还请移步,我们详细谈谈,如何?” 楚奕居高临下地扫了柳宗平一眼,薄唇勾起一抹极其冷淡的弧度,那双深邃的眼睛中看不到丝毫波澜。 他甚至懒得开口作答,仿佛柳宗平不过是一抹尘埃。 隨后,他又衝著汤鹤安眼皮轻轻一掀,使出一个冰凉彻骨的眼色。 汤鹤安早在进来之前,就得到了大哥的密令。 此刻接收到信號,手上钳制著柳乘澜的力道看似未松,身体却贴近对方耳边,刻意压低的声音,很快钻进柳乘澜的耳朵里。 “柳乘澜,我大哥今天亲口交代了,等回到詔狱,势必要摘下你这颗项上人头!” “你啊,洗乾净脖子,安心……等著上路吧!” 若这话是从其他狂徒嘴里说出,柳乘澜或许还会抱有一丝侥倖的幻想。 可“楚奕”这两个字,本身就代表著血腥与死亡! 他楚奕杀人从不虚言,手段更是狠辣绝伦,桩桩件件,血债纍纍。 柳乘澜不敢赌! 剎那间,巨大的恐惧如冰冷的潮水,瞬间衝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坝。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柳乘澜喉咙里衝出来。 他不顾一切地挣扎扭动,令自己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竟真的被他猛地挣脱开来! “啊?” 他愕然了一瞬,下一秒,便被无边的恐惧彻底淹没! 逃! 必须立刻逃离这里! 柳乘澜用尽全身力气,像离弦之箭般朝著外面疯跑,狼狈不堪。 楚奕一直冷漠地注视著这一切。 他那张英俊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极其诡异的残酷笑意。 隨即,他便用一种恰好能穿透整个现场的冰冷声线,厉声喝道:“大胆柳乘澜,竟敢拒捕潜逃?” “执金卫听令!给本侯速速拿下!生死勿论!” “呼啦”一下! 数名蓄势待发的精锐执金卫应声而动,如几道黑色的闪电,带著刺骨的杀意,朝著亡命奔逃的柳乘澜猛扑过去! 霎那间。 柳乘澜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早被楚奕那句“生死勿论”彻底嚇疯了。 眼看那几名凶神恶煞的执金卫转瞬即至,脑中唯有一个念头,夺刀自保、不能束手待毙! “滚开!” 柳乘澜嘶吼著,完全失去了世家公子的风度,形同疯魔。 他不管不顾地侧身猛撞,硬生生將冲在最前面那名猝不及防的执金卫,撞得向后趔趄倒去。 就在对方也为疼痛而略微分神的瞬间,柳乘澜又状若癲狂地扑上去,双手死死扣住那执金卫握刀的手腕,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抢夺! “放手!” 那执金卫惊怒交加。 他想要反抗,却被柳乘澜此刻爆发出的亡命徒般的疯狂,给暂时压制住了。 只听“鏘”的一声。 那柄寒光凛冽的长刀,竟真被柳乘澜硬生生夺了过去! 手握长刀,冰冷的触感並未带来丝毫安全感,反而让柳乘澜更加確信死亡的临近。 他胡乱挥舞著抢夺来的凶器,试图逼退围上来的执金卫,同时扯著已经嘶哑破音的嗓子,发出绝望而尖利的吼叫。 “楚奕!你休想杀我!门都没有!我柳乘澜绝不坐以待毙!” 他的目光猛地扫向周围那些隶属於柳氏、此刻却呆若木鸡的右武卫士兵,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所有右武卫的儿郎!快!保护我!” “速来保护我!挡住他们……” 第611章 只要留我儿一命,一切好说…… 那些原本在一旁围观的右武卫士兵,本就被这瞬息万变的凶险局面嚇得心头狂跳。 现如今,他看到柳乘澜不仅逃跑,竟还夺刀並公然对抗执金卫! 剎那间,他们脸色齐齐剧变,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错愕和……茫然无措! 保护他? 保护一个公然拒捕、抢夺兵刃、攻击卫士的钦犯? 再去跟传说中的玄甲军正面衝杀? 柳中郎將这到底是彻底失心疯了,还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这些惊疑不定的士兵们,如潮水退却般,脚步纷纷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本能地选择拉开与柳乘澜的距离。 柳宗平亲眼目睹了这急转直下的一幕,只觉眼前阵阵发黑,仿佛被人狠狠在心窝捅了一刀! 一股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怒其不爭瞬间攫住了他,头疼欲裂,忍不住以手抚额。 这个天大的蠢货,他怎么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抢夺兵刃、抗拒官差这等形同造反的举动? 这岂不是亲手將把柄、將杀他的理由,送到了楚奕的手上?!! “澜儿!快住手!” 柳宗平猛地向前衝出一步,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变得极其尖锐高亢,带著一丝破音。 “你把刀放下!立刻!” “马上给为父放下!站在原地別动!听到没有……” 他,这是在救这个蠢货的命! “二哥……” 一旁的柳璇璣更是容失色,俏脸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她看到柳乘澜状若疯魔地挥舞著长刀对抗执金卫,心臟都要嚇得停止跳动!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楚奕的手段,那是个真正的心狠手辣、杀伐果决的主! “二哥!你千万不要动手,快放下刀!” “我求求你放下!放下啊……” 可此时的柳乘澜,精神已经彻底崩溃。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完全被眼前步步紧逼的刀锋嚇破了胆,哪里还能听得进一丝一毫旁人的话语? 在死亡的巨大阴影笼罩下,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刀在,命尚存一线希望。 可如果刀离手,马上便是他的死期! 楚奕绝不可能放过自己的! 他看也不看父亲和妹妹的方向,眼睛猩红,布满血丝,只是死死盯著不断逼近的执金卫,疯狂摇头嘶吼。 “爹,你信我啊,楚奕他不是要抓我,他是要杀我!” “他真的会杀了我,我不能……我不能束手就擒,落到他手里我就死定了……” 悽厉的吶喊迴荡在秋风萧瑟的现场,充满了绝望和惊恐。 楚奕挺拔的身影矗立在执金卫阵列之前,冷冽如冰刃的目光,宛如实质般割向手持钢刀的柳乘澜。 那眼神不带一丝温度,清晰地传达著最后通牒的意味。 “柳乘澜,最后警告你一次,放下刀,束手就擒。” “再敢前进一步,后果自负! 可惜,警告仿佛石沉大海。 柳乘澜赤红著双眼,紧咬牙关,喉间甚至发出压抑的低吼。 他仿佛已经孤注一掷,对楚奕的话语置若罔闻,只是一味地低伏身体,紧攥著刀柄,如困兽般猛地发力,决绝地朝著执金卫的包围圈猛衝过去! “別过来,你们全都別过来。” “谁要是敢过来,我就杀了谁……” 就在柳乘澜启动的剎那。 汤鹤安捕捉到了楚奕眼神中那不易察觉的冷冽暗示。 他嘴角骤然咧开一个极其瘮人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眼中爆射出嗜血的凶光。 “狗贼!还敢伤我执金卫同袍?!拿命来!” 只见他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如出膛的炮弹,整个人裹挟著一股恶风,以惊人的速度撕裂空气,直扑柳乘澜! “嗯?” 柳乘澜眼见这如洪荒凶兽般扑杀而来的汤鹤安,眼中那一丝疯狂的决绝瞬间被刺骨的寒意取代! 一股浓烈的杀机,骤然爆发! “既然你这狗东西如此苦苦相逼,那就去死吧!” 他拼尽全力,悍然挥刀迎击! 这一刻,刀锋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鸣啸。 不远处的柳宗平见到这一幕,一颗心直接被恐惧攫住,提到了嗓子眼! 他早就打探清楚楚奕身边这位名叫汤鹤安的底细,那是个不折不扣、天生神力的怪物! “澜儿,別跟他打!” “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听爹的话,放下兵器!快放下兵器!!!” 他一边喊,一边徒劳地向前伸出颤抖的双手,老泪瞬间涌出眼眶,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可陷入疯狂凶性的柳乘澜,对父亲的哀嚎充耳不闻! 父亲的绝望呼喊反而像催化剂,彻底点燃了他血脉中的凶悍本性! 他发出野兽般的狂吼,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带著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更加凶猛地朝著汤鹤安扑杀了过去! “你去死!去死!” 汤鹤安脸上那残酷的狞笑,反而更加浓郁了。 就在刀光及体的千钧一髮之际,他的身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诡异地一滑。 巨大的手掌,快如闪电般精准探出,犹如铁钳般,“咔嚓”一声沉闷脆响,紧紧钳住了柳乘澜全力挥刀的右手手腕! “啊!我的手!!!” 柳乘澜的惨叫,悽厉得变了调! 那根本不是人骨能承受的恐怖巨力,剧痛如电流瞬间摧毁了他的意志,手掌无力地鬆开。 手中的佩刀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柳宗平看到儿子手腕被废、兵器脱手的惨状,魂飞魄散! 他的理智告诉他,再慢一步儿子必死无疑! “楚侯爷,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只要留我儿一命,一切好说……” 可惜,太迟了。 汤鹤安那双冰冷无情的眸子里,只有残忍的快意! 他像是丟开一件无用的破布般,隨意一甩,就彻底扭断了柳乘澜那只废腕。 紧接著,他那蓄满狂暴力量的右拳,带著碾碎一切的可怕势头,狠狠砸向了柳乘澜的太阳穴! “嘭!” 一声沉重的闷响,如重物击打在最脆弱的沙袋上! 那並非血肉之,躯能承受的一击! 柳乘澜脸上的疯狂、凶戾甚至那抹惊骇,在剎那间定格、扭曲,然后瞬间爆开! 碎裂的头骨声,混合著血肉喷洒的“噗嗤”声,响成一团! 第612章 林大將军,末將以为…… 下一刻。 柳乘澜的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瞬间瘫软。 转眼间,只剩下一具空壳,脸上仍然凝固著死亡瞬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哗!” 汤鹤安的左拳已经蓄势待发,准备补上致命一击。 待看清柳乘澜的惨状,他眼中的狂暴迅速褪去,换上了一丝错愕和不屑。 他嗤笑一声,隨意的甩了甩沾染红白之物的拳头,仿佛沾染了什么污秽,语气充满了轻蔑和嘲弄。 “嘖,什么玩意儿?这么不经打?挨了我一拳就死透了啊?没劲!” 那鄙夷的语气,像在评价一只被打烂的螻蚁。 这声嗤笑,如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柳宗平紧绷的神经。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茫然空洞,缓慢地扭过苍白的脸,视线所及之处,恰好看到柳乘澜彻底失去了生息的躯体重重摔在地上。 “我、我儿……” 柳宗平踉踉蹌蹌地扑了过去。 他每一步都像踩在虚空中,最后“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柳乘澜的尸体旁。 紧接著,他扑上去,用尽最后力气將儿子的残躯紧紧搂在怀里! 等柳宗平再次垂下头。 近距离的衝击,更是血腥残酷到极点! 映入眼帘的,是儿子那张脸,或者说,那早已不能称之为“脸”的模糊血肉! 头骨碎裂,五官挪位,惨不忍睹的红白混合物,还在泪泪淌出。 “啊!” 巨大的轰鸣。 瞬间在柳宗平自己的脑中炸开,整个世界仿佛失去了声音和色彩,只剩下眼前这片骇人刺目的猩红! 柳宗平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心翼翼地抬起手,悬停在柳乘澜那血肉模糊的头颅上方,似乎想要触碰,却又恐惧再次造成破坏。 “澜、澜儿,你应爹一声,你应一声啊……”声 可,冰冷的死寂是唯一的回答。 柳宗平的悬停在空中的手,最终无力地落下,指尖触碰到儿子断裂的骨茬和粘稠的血浆。 他终於无法再逃避眼前这血淋淋的事实。 自己的二儿子,就在他的眼前,被以最残忍的方式虐杀了! “噗!” 一股无可抑制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咙! 柳宗平双眼瞬间瞪得如同要裂开,隨即一口心头热血,井喷般狂飆而出! 然后,他抱著儿子血肉模糊的尸体,笔直地向后轰然栽倒!重重地砸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柳璇璣看到二哥柳乘澜的尸体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那刺眼的红色像是绽开的朵,浸湿了尘土。 她的心臟猛地一缩,一股撕裂般的痛楚席捲而上,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哽咽。 待看到父亲也昏迷了过去,再也控制不住。 “爹!” 柳璇璣的声音近乎悽厉。 她不顾一切地向前衝去,脚步踉蹌而急切,衣袖带起的风捲动了地上的落叶。 等她跪倒在尸体旁,颤抖的手指轻抚二哥冰冷的尸体,指尖缓缓滑过他凝固的躯体,触感如冰雕般僵硬。 心底的恨意,像毒蛇般蔓延开来。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楚奕,那个始作俑者! 她咬紧下唇,下唇瞬间泛起一道血痕,指节泛白,眼中燃烧著復仇的火焰, 柳万雄这时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至於校场四周的士兵们,也忍不住低声交头接耳。 “没想到柳中郎將,就这样被杀了。” “谁知道呢,那可是柳氏的二公子……” 气氛压抑得如同铁桶一般。 柳万雄艰难地吞咽一口唾沫,喉结在紧绷的颈部蠕动,额头上渗出一层晶莹的冷汗,沿著鬆弛的面颊滑落。 他的目光落在对面威风凛凛的楚奕身上,竭力掩饰內心的慌乱,声音却无法抑止地颤抖起来。 “楚侯爷,你的人,当眾杀死了我右武卫的中郎將。” “关於这件事,你必须得给本將军一个交代!” 他挺直了佝僂的背脊,试图找回一丝將领的威严,但那声音里却透著虚张声势的动摇。 “否则……” 话音未落,林昭雪已经从楚奕身后骑马而出。 林昭雪的目光冷厉如刀,瞳孔如幽潭般深邃,眼角微眯成一道锐线,直接截断了柳万雄的尾音。 “否则,你想怎么样?”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著刺骨的威慑力,每一个音节都清晰似铁钉钉入木中。 “本將就在这里,你能奈何本將的夫君如何?” 语毕,她轻轻侧身,目光扫向身后那八百名玄甲骑兵,嘴角微微上扬。 骑兵们肃立如雕塑,甲冑在微曦中反射著幽冷的寒光,长矛直指苍穹。 整个队列气势如渊,不动如山。 林昭雪的嘴角弯成一道弧线,眼神中闪烁著傲然的挑衅。 “或者说,你要不要问本將的八百玄甲军,他们答不答应你?” 柳万雄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视线在那些玄甲骑士身上逡巡,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那些人马合一的阵型,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铁壁。 他若动手,只怕瞬间就会被踏为齏粉。 一股寒意从脊柱升起,他强迫自己稳住身形,但双拳已在袖中紧握得格格作响。 “林大將军,凡事要讲理……” 林昭雪立刻冷笑一声,向前一步拉近距离,咄咄逼人:“柳万雄,你是不是眼瞎了?” “你是不是没有看到是柳乘澜伤人夺刀逃跑,楚侯爷再三警告他住手的?”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砸在校场寂静的空气中。 “回答我!” 柳万雄的面色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 作为南衙军宿將,他在京中多年,哪个权贵不给他几分薄面? 可如今,他却在大庭广眾下被一个女人如此呵斥。 偏偏这个女人不仅是他的顶头上司南衙军大將军,还是镇北郡公的尊號! 他胸中翻滚著怒火,却只能强忍下去,脸颊肌肉抽搐著,眼神闪烁出屈辱的暗光。 “林大將军,末將以为……” 柳万雄试图缓和语气,却被林昭雪强硬地打断。 她抬手一挥,动作乾脆利落,如同指挥千军万马的將帅。 “本將现在问你的是,有没有看到,你只需要回答本將,看到或者没有?” 她的视线冷冰冰地锁定柳万雄,不容丝毫避让。 “其他的,本將不想听!” 她顿了顿,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那笑声中夹杂著鼻息的不屑,那双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像是猎人审视猎物。 “柳万雄,本將现在是以南衙军大將军的身份质问你,或者说,也可以是镇北郡公,你自己选一个吧?” 第613章 末將……没有异议 柳万雄只觉得一股寒意浸透五臟六腑。 他眼皮沉重地抖动,眼瞼下青影隱现,额头的冷汗滴落在衣领上。 南衙军大將军、镇北郡公,这两个身份,任何一个都足以將他碾碎成尘。 最终,他垂下头,肩膀微微塌陷,艰难地挤出回答。 “末將,看到了。” 林昭雪闻言,唇角绽开一抹讥讽的笑意,那笑意虽浅,却带著轻蔑的弧度。 她悠然道:“既然看到了,那你觉得执金卫出手有没有问题?” 柳万雄被逼入死角,只能硬著头皮回应:“没问题。” 林昭雪的目光如冰箭般射出,冷声道:“既然没问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柳万雄沉默著,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身体轻微佝僂,手臂无力地垂落, 他摇了摇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嘆息:“末將,没什么要说了。” 林昭雪不再看他一眼,眼波流转间带著不屑的余韵,转身望向楚奕,语气转为平静。 “楚侯爷,柳乘澜的尸体如何处置?” 楚奕的表情纹丝不动,宛如静湖无波。 他的目光掠过地上的尸首,平静无波地说道: “自然是带回去,小汤。” 下一刻。 汤鹤安脸上溅著几点暗红的血渍,在阳光下显得分外狰狞。 他脚步沉重,一步一步,皮靴碾过沾血的沙地,发出沉闷的“嚓嚓”声。 他那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挡在柳乘澜尸体前的柳璇璣,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语气冷硬如铁。 “那女人,让开,我要捡尸了。” 此刻的柳璇璣,跪坐在冰冷的砂石地上,泪水无声地蜿蜒而下。 那双曾经顾盼神飞的杏眼,此刻盛满了彻骨的悲痛与毫不掩饰的憎恨。 她死死地钉在汤鹤安身上,那目光几乎要將他的身影烧穿。 只可惜,汤鹤安熟视无睹。 虽然,他不打女人,但前提是这女人不来惹怒自己。 否则,直接一起弄死! 最后。 柳璇璣颤抖著手,几乎是拖著將自己昏迷过去的父亲,从柳乘澜那尚有余温的躯体旁拉开。 安置好父亲后。 她颤抖著伸到柳宗平鼻下试探,幸好只是昏厥,气息虽弱但平稳,身体也无大碍。 做完这一切。 她只能眼睁睁看著汤鹤安弯下腰,动作粗暴地一把捞起她二哥毫无生气的躯体,沉重地扛在肩上。 “啪嗒!” 柳乘澜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指尖几乎擦著地面,隨著汤鹤安转身迈步。 这一刻,柳璇璣的心整个都在痛,二哥死的太惨了。 死后,更是得不到应有的半点尊重! 与此同时。 林昭雪的眼神冷得像结冰的湖面,波澜不惊。 她的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寒冰射线,落在了那位黄校尉身上。 “柳乘澜既然已经死了,那这中郎將的位置,自然也就空出来了。” “接下来,就由黄校尉继任吧!” 一直强压著怒火在一旁的柳万雄,听到这几乎是无耻至极的任命,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瞬间涨得如同猪肝色。 一腔的怒火,几乎要从那双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中喷射出来! 你的人杀了柳氏的二公子,血还没凉透,尸骨尚且未寒! 林昭雪,你竟然就迫不及待地要推一个背主求荣的反骨仔上去,顶替他手握重兵的中郎將高位? 这哪里是任命? 这分明是將他柳氏一门的尊严和脸面,狠狠地剥下来,摔在泥里,再用你的军靴践踏上去,来回碾搓! 柳万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质问,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带著压抑不住的颤抖。 “林大將军!柳中郎將刚去世,你就这样急著找人顶替他的位置,是不是有些太过仓促,太过不合时宜?!” 面对柳万雄几乎目眥尽裂的质询。 林昭雪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却如戴上了一层寒冰面具,毫无表情。 她甚至微微扬起了下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冷冷地俯视著柳万雄。 “本將,身为南衙最高统帅,任命一个小小的中郎將,何时需要你来评判合不合適?” “本將现在提名,你是不是有意见?” “若是柳將军你真有意见,不如,本將现在即刻下令,召集南衙十六卫所有將领,就在此地当眾举手表决!” “投票选举黄翔,到底有没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 那双仿佛蕴藏著星辰又冻结著寒川的眸子,好似两道无形的枷锁,骤然收紧在柳万雄身上,森冷的压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柳万雄,你觉得如何?!” “投票”二字重锤般,狠狠砸在柳万雄的心头。 现如今的南衙军,半数以上的卫府军权,全部被林昭雪牢牢抓在手中!! 尤其是右武卫更是被她整支调走,他们柳氏掌握的左右卫力量,又被下降了一个档次。 这所谓的投票? 这分明是林昭雪拿著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逼他亲口认可这屈辱的安排! 其结果只会是一场林昭雪主导的,昭示著她绝对权威的、对自己赤裸裸的羞辱! 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著,胸腔剧烈起伏,一口腥甜的鬱气堵在那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最终,所有的愤怒、屈辱、不甘,都被他强行用牙齿咬碎,混合著血咽进了肚子里。 “末將……没有异议。” 林昭雪又扫过刚被任命的黄翔。 “黄將军,日后军中若有什么事端,隨时都可来寻本將。” 她的语气骤然转厉,如同宣示主权般清晰响起,声震校场。 “若有谁,自恃资歷老迈,妄想倚老卖老,在左武卫里与你为难,干扰你履职。” “那就由本將亲自出手,替你一一清除!清扫乾净!” 这话语杀气腾腾,不仅是说给黄翔听,更是再次明確无误地警告柳万雄。 这个人,是我林昭雪罩著的! 碰一下,就是挑衅她的统帅权威,就要承担与她对决的后果! 至於黄翔的安危? 她並不真的忧虑。 此人能在左右卫核心潜伏多年未被识破,心机手段、隱藏实力的功夫都属上乘。 他身边,必然已经聚集了一股效忠於他的势力。 所以,这笔帐该如何计算,老谋深算如柳万雄,此刻心里必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了。 第614章 柳乘澜的下场,你们,可都亲眼看到了? 这一刻。 黄翔胸腔內的心跳如擂鼓,砸得耳膜嗡嗡作响。 他早就知道暴露身份会得到重用,却未曾想到竟能一步登天,直接被擢升为中郎將! 这份滔天荣耀所带来的狂喜,瞬间冲得他头皮发麻,一股滚烫的热流自脚底直窜上头顶! “唰唰唰!” 这位年轻提拔上来的中郎將,直接猛地挺直了腰板,那副沉重的甲冑被撑得錚然作响。 隨即,他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嘶吼出来。 “是,林大將军!” 振奋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激起迴响,震得近旁几个亲兵下意识地侧目。 同时。 黄翔脑中飞速盘算。 既然自己已经位至中郎將,首要之务便是扎根大营,深挖那些墙头草或心存不满的武將。 继而,来为大將军彻底瓦解左右武卫的铁桶军心! 至於柳万雄他死死盯著前面春风得意的黄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牙关传来钝痛。 这狗女人林昭雪,行事当真是不知廉耻,不留余地! 可偏偏,满腔的愤懣硬是被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死死摁回心底,只化作一句无声的咆哮。 弄死黄翔?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迅速闪过,甚至能想像出对方头颅滚落的样子,可他终究没有那个胆量付诸行动。 林昭雪今日悍然带兵闯入他经营多年的右武卫大营,当著所有部下的面,毫不犹豫地下令诛杀柳乘澜。 那般肆无忌惮的疯狂行径,已彻底昭示了她“疯子”的本性。 若自己敢动林昭雪刚刚提拔起来的人,哪怕只是一个指甲盖大的小军官。 那个女疯子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再次纵马踏平他的大营,到时不仅威严扫地,恐怕连自己的项上人头都要堪忧! 此时,压抑得快要凝固的空气,又被一声低沉清晰的嗓音骤然划破。 “柳大將军……” 楚奕面无表情的看向了柳万雄,隨即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还有一事。” 柳万雄听见这夫妇中的另一个开口,如滚油滴入了沸水,本就勉力压制的怒火差点衝破头顶。 他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应话,每个字都带著压抑的怒气。 “侯爷,还有何事?” 他眼皮微抬,看向楚奕的目光冰冷如刀锋。 接下来,楚奕语气平淡得如在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跟著柳乘澜殴打包厢的,还有不少右武卫的部將,俱为从犯,也需一併拿下,押送审问。” “轰!” 一股热血,猛地衝上柳万雄的天灵盖。 他气得浑身发颤,厚重的皮袍下,紧握成拳的手背青筋根根暴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这楚奕小子,杀了他一个心腹中郎將还不够,还要將他的骨干部將再清洗一轮! 这是要彻底断他的根啊!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地面上被拖著走的柳乘澜,自己惨然意识到,连柳乘澜这样位置的人都死得毫无反抗之力,保下这几个区区部將? 简直,是痴人说梦! 最终,他只能从紧咬的齿缝中,迸出几个几乎碎裂的字。 “既然……如此,那楚侯爷抓吧!” 那语气中的愤恨与不甘,仿佛凝成了实质的冰棱,悬在眾人头顶。 楚奕微微頷首,目光转向刚刚晋升、气势正盛的新贵。 “黄中郎將,抓人吧。” “末將,领命!” 黄翔眼中闪烁著兴奋而嗜血的光,高声应诺,猛地一挥手。 “来人,跟我抓人!” 隨后,他带著几名亲兵,如猛虎下山般扑向那些已经乱了阵脚的將领。 “柳年!” 黄翔一眼便锁定了人群中那个正奋力往后缩,试图用旁人挡住自己的身影,几步抢上前去。 他带著戏謔的冷笑,一把揪住柳年的前襟。 “你躲什么躲?给我出来!” 手臂用力,將对方硬生生从人群里拖拽出来。 柳年等人原本抱著最后一丝侥倖,以为能逃过一劫。 万万没料到楚奕竟狠辣至此,连他们这些小角色都不肯放过。 绝望之下,他只能挣扎著嘶声大叫,声音也因为恐惧而变调。 “楚侯爷,我等不过是听令行事,並未行悖逆之举!” “你如此大肆抓捕,未免欺人太甚……” 楚奕闻声,缓缓地侧过头。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冷冷地钉在柳年脸上。 那目光中蕴含的冰冷威压,瞬间让柳年囂张的气焰萎靡下去,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有空在此聒噪,不如回去多翻翻《大景律》。” “从犯是何罪责,弄清楚些为好。”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此刻逃跑,或者或者煽动你的兵卒负隅顽抗,那便是明目张胆的叛乱,可直接论死。” 楚奕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铁律,声音刻意放重了最后一句。 “柳乘澜的下场,你们,可都亲眼看到了?” “嗡……” 这句极具杀伤力的警告。 瞬间,让所有的叫囂、不甘,全都在这赤裸裸的死亡威胁面前,冰消瓦解。 连柳乘澜都被像碾死螻蚁般当场格杀,他们这些小鱼小虾还有什么挣扎的余地? 柳年仿佛被抽乾了所有力气,原本叫囂时涨红的面孔,也瞬间褪尽了血色。 最终。 一群人垂头丧气,如被拔了筋的老狗,没有任何人再敢反抗,只能任由黄翔带来的士兵粗鲁地將他们绳索加身。 看著几个重要的將官,被当著自己的面带走。 柳万雄只感觉心口一阵绞痛,右武卫的中层位置瞬间出现多处空缺,他心头涌起更深的恐慌。 唯恐林昭雪趁机再次伸手,安插她的人进来! 他必须立刻、马上想出对策,稳住这摇摇欲坠的局面! 然后,楚奕对著柳万雄说道:“柳大將军,事情已经结束了,本侯跟林大將军就先走了。” 说完,他们两人带著人离开了,再未多看柳万雄一眼。 柳万雄只能僵站在原地,眼睁睁看著这些囂张的身影不断离去,背影挺得笔直却显得无比憋屈。 一股沉重的挫败感沉甸甸地压在他胸口,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柳万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带著深深的疲惫和痛惜,最终落在了角落里柳璇璣的身上。 “璇璣,先將你爹抱回去休息,唉……” 这声嘆息,沉重得仿佛能將空气都压垮。 他挥了挥沉重的手,几名亲兵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准备搬动仍昏迷不醒的柳宗平。 第615章 「他们要是觉得有问题,叫他们来北镇抚司找本侯 这一刻,巨大的悲痛与无边的怨恨,几乎將柳璇璣撕裂。 可她只能死死咬著下唇,力道之大,甚至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那双原本明澈的美眸,此时燃烧著足以焚尽一切的烈焰,恶狠狠盯著楚奕等人离去的方向。 那眼神,更是幽深得如最寒冽的深渊。 “楚奕,你杀我兄,伤我父,血海深仇。” “我们之间,不共戴天!” 她在心底发下了沉重的怨毒食言!! 此时。 柳万雄站在空地中央。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锐利的目光扫过黑压压的人群。 他知道今日之事,自己护不住柳乘澜等人,將在这些士兵群中发酵,从而极大影响自己的威望! 想到这里,心中一片烦躁不堪! 忽然,他猛地一扬手,声音不高,却带著雷霆般的威势,清晰地穿透喧囂: “全都还聚著干什么?” 他每一个字都像铁块砸在地上,冰冷生硬,目光所及之处,士兵们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一个个不要操练了吗?” “全都散开!” 人群如被惊动的蚁群,瞬间躁动起来。 士兵们面露惊惶,不敢有丝毫迟疑,匆忙地转身,小跑著向各自的营区散去。 很快,刚才还人满为患的空地,便只剩下空旷的寂静和被踏乱的草痕!! 唯独几名身著精甲的將领留下。 他们是柳万雄倚为肱骨的绝对心腹,迅速快步围拢过来。 他们的脸上无法掩饰地写满了焦虑与愤恨,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 其中一位年纪较长、脸上带疤的部將凑近一步,压低了沙哑的嗓子,语气急促。 “大將军,黄翔这小人一朝得志,肯定会在大营里面拉帮结派,分化我们的势力,不可不防啊。” 他说完,下意识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紧张地观察著柳万雄的反应。 另一名眼神狠戾、身形矫健的年轻將领,按著腰间的刀柄,眼中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意,几乎是咬著牙缝迸出一句: “大將军,不如,杀了吧?” 这话带著森冷的寒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柳万雄闻言,嘴角不受控制地狠狠一抽,牵扯起脸颊的横肉,显出內心剧烈的挣扎。 他深吸了一口带著尘土的灼热空气,强压下翻腾的怒火,眼神凝重地扫视著几位心腹。 “柳乘澜的下场,你们也全都看到了。” “真將事情闹大了,到时候不好收场。” 他微微摇头,否定了刺杀的想法,但隨即,语气陡然转厉,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 “但黄翔想要插手我大营的事情,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接下来,你们开始孤立他,將他排除在核心圈子就行。” “明面上不要落人口实,让他碰不到任何机要。” 几位心腹部將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甘,但也明白这是眼下最稳妥的做法。 他们齐刷刷地抱拳,低声应道:“是,大將军!” 声音里混杂著无奈和服从。 …… 另一边。 楚奕与林昭雪离开了左右武卫大营。 两人並肩骑在马上,顺著营门外的黄土大道缓缓而行。 身后,玄甲骑兵沉默地列队,黑色的盔甲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幽光。 时值黄昏將临。 天边开始堆积起淡紫色的晚霞。 林昭雪英姿颯爽地骑在神骏的白马上。 她的侧脸被夕阳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微侧过身,看向身边沉静的楚奕,声音如清泉般平静而有力。 “夫君,我先带兵回去了,有什么事你隨时喊我。” 楚奕看了看身边风尘僕僕的妻子,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柔软和不舍。 “夫人不跟著我一起回去吗?” 林昭雪轻轻抿了抿唇,认真地看向楚奕,低声解释: “夫君,我今天去左右卫大营检查了一下,发现將士们训练什么的还是有些问题。” “接下来,我得抓紧时间多盯著点。” “过些天,那些边军士兵就要到了,如果这时候他们表现的太差劲,只怕惹来过多的嘲笑。” “这几天,我就暂时不回来了,等郡公宴,我在回来吧。” 儘管她也对南衙军现状有清醒的认识,確实拉胯,但作为主將的骄傲让她不愿麾下士兵在边军前顏面尽失。 楚奕静静地听著,最终缓缓点点了头。 “夫人,那你在军营注意照顾好自己,到时候我会派人来通知你回来的。” 林昭雪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乾净利落的浅笑。 “嗯。” 隨即,她再无多言,高举手臂向后示意,清脆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玄甲军,回营!” 紧接著,她一人一马当先,如一道疾风般冲了出去。 身后数百玄甲重骑立刻响应,沉重的马蹄声隆隆响起,捲起一路烟尘。 楚奕目送著妻子离去的烟尘彻底消失在远方,脸上的温情瞬间敛去,重新覆上一层冰冷的平静。 他缓缓调转马头,声音冰冷的响起。 “小汤,將柳乘澜的脑袋割下来,送到指挥使的桌子上。” “我答应的东西,该交了。” 汤鹤安没有丝毫犹豫,似乎早已习惯了侯爷的行事风格,乾脆利落地应下。 “好勒!” 他脸上甚至带著点迫不及待的神色,仿佛这是件有趣的任务。 燕小六看了看不远处的柳乘澜尸体,忍不住低声提醒,语气带著谨慎: “侯爷,那这具尸体到时候总要还给柳氏的,少了个脑袋,不好交代吧?”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柳氏毕竟是京城望族,面子上的功夫总要做到。 楚奕淡淡地开口,语气隨意得令人心头髮寒: “就说回去路上,手下的人不小心將尸体摔下了马车,然后那辆车的车轮碾下了那个脑袋。” 话语间毫无诚意,完全是临时起意想出的敷衍藉口。 燕小六听到这匪夷所思的理由,惊得嘴角连续抽搐了几下,心想这藉口简直拙劣到极点。 谁家车轮能精准地把整个脑袋都碾下来? 这也太牵强了,柳氏的人又不是傻子。 或许楚奕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实在离谱,微微侧过头,瞥了燕小六一眼。 “他们要是觉得有问题,叫他们来北镇抚司找本侯。” 这便是赤裸裸的威慑。 燕小六闻言,当即用力抱拳,大声应道: “是,侯爷!” 第616章 薛老师,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隨后,楚奕重新登上了马车。 车厢里。 薛綰綰正慵懒地斜倚著。 她微侧著身子,目光流转,欣赏著自己纱裙下延伸出的美好曲线。 那轻薄的烟霞色纱裙下,一双惊心动魄的美腿轮廓若隱若现,白皙细腻的肌肤在柔光下宛如上好的羊脂玉,温润诱人。 “哗啦……” 珠帘泛起一阵轻响。 楚奕高大的身影弯腰踏入车厢,带进一缕晚风的微凉。 薛綰綰闻声,眼波微扬,红唇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娇媚的弧度,拖长了语调,带著一丝慵懒和撒娇的意味。 “侯爷,你可算来了。” 她轻轻抬起右脚,脚尖微微绷直。 那只小巧的绣鞋便隨著动作,一下一下地轻轻晃荡著。 动作间,纱裙下摆被带动,露出一截纤细雪白的足踝,细腻光滑,如同初雪乍落,瞬间锁住了楚奕的目光。 “哦?” 楚奕眼神倏地深了几分。 他依次在对面的软垫坐下,姿態看似放鬆,目光却牢牢黏在那晃动的足尖上。 那一抹裸露的肌肤,白得晃眼。 薛綰綰察觉到了楚奕的视线,像是忽然起了玩心。 所以,她那穿著小绣鞋的右脚轻盈地一踢,一只精致的鞋子便轻巧地脱了开来。 剎那间。 一只穿著素白轻薄罗袜的玉足,便完全呈现在楚奕眼前。 那罗袜薄如蝉翼,清晰勾勒出足弓玲瓏优美的曲线。 其中,足尖圆润小巧,袜口上方,亦是雪肤微露,犹如精致的艺术品。 “侯爷,妾身有点脚酸~~” 楚奕眸色更暗。 他坐到了薛綰綰身侧的空位上。 他微微倾身,伸出大手,稳稳托起了她那只诱人的右脚,轻轻放在了自己坚实的大腿上。 当手指探向罗袜的边缘,动作不急不徐,指腹不经意地滑过她光滑的脚踝內侧肌肤。 薛綰綰眼睫轻颤了一下。 隨后,楚奕耐心的將那轻薄的白罗袜一点点褪下。 隨著袜子的滑落,一只真正赤裸的玉足完全展现,肌肤莹白胜雪,泛著健康的粉泽。 足弓饱满秀气,脚趾小巧圆润,在车厢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散发出无言的、致命的诱惑力。 “薛老师……” 楚奕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著一丝沙哑的磁性。 他抬眼看向她,眼底仿佛有一簇火焰在跳动。 “那学生替你揉揉。” 当掌心的温热与足背微凉的细腻瞬间交融,薛綰綰忍不住从鼻腔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嚶嚀。 “唔……” 那触感,软玉温香,柔若无骨。 薛綰綰望著他。 那双原本清澈含情的眸子,此刻更是媚眼如丝,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 眼波流转间,能勾魂摄魄。 她唇角噙著柔媚入骨的笑意,红唇轻启。 “好啊,侯爷。” 声音甜糯,如掺了蜜。 一阵阵酥麻痒意夹杂著热力,从那被掌控的足心蔓延开来,迅速沿著小腿、腿弯向上攀升,如无数细小的电流在血脉中窜动。 薛綰綰感觉自己的心尖,也跟著那揉捏的频率轻轻颤慄著,体內似乎有一股燥热在滋生。 她闭了闭眼,试图压下那抹悸动,再睁开时,眼中重新又恢復了清明。 “侯爷,刚才妾身瞧见柳璇璣父女进去了,可遇到了?” 楚奕一边继续著手上的动作,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一边淡淡开口。 “遇到了,柳乘澜之父想代子求情。”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指下的力量似乎加重了一丝,却依旧控制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內。 “本侯没理会,该杀之人,终究难逃一死。” 语气斩钉截铁,透著一股冷酷的决绝。 薛綰綰纤细的手指绞了绞膝上的薄纱裙摆,声音依旧柔美。 “经过今日之事,柳宗平,只怕是要將侯爷恨入骨髓了。” 楚奕闻言,目光陡然一寒,如深冬夜星,冷冽慑人。 “恨?” 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带著不屑与强势。 “本侯自是无所谓,但不能让柳宗平將这笔血债,尽数算在我们一方头上。” 他凑近了些,几乎是贴著她的耳鬢说道,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侧肌肤。 “明夜,我们需將曹胜虎的死,寻个由头,盖到柳普身上去。” 听闻此言,薛綰綰眼底深处瞬间掠过一抹冰寒刺骨的杀机,可仅是一剎那,她便恢復了常態。 转眼间,她又变回了那个眼含秋水、人畜无害的倾城魁。 “侯爷运筹帷幄,这等事,明晚让妾身隨你一同前去,可好?” 楚奕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掌心包裹著她微凉的足尖轻轻摩挲著。 “好啊。” 就在这时。 那只在他掌中许久的玲瓏玉足,忽然微微一挣。 楚奕挑眉,却见那柔滑的足尖灵巧的挣脱了他的掌控,並未收回,反而向上轻轻一抬。 於是。 那柔软的足心就那样隔著衣料,抵在了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上。 楚奕微微一怔。 旋即,他的脸上泛起一丝兴味的笑意,低哑的嗓音染上几分別样的情绪。 “哦?薛老师,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心臟被那柔软的足心隔著薄薄的衣料抵著,带来一种奇异而刺激的触感。 薛綰綰脸上的天真无邪更加明显,清澈的眸光中带著一丝娇憨,仿佛只是在做一个有趣的游戏。 她用白皙圆润的足趾,隔著衣料,在他强健的胸肌上轻轻点按著,然后开始沿著他坚实的胸膛线条一寸寸地向上移动。 她无辜地眨动著长睫,声音甜得能溢出蜜来。 “不干嘛呀侯爷,就只是……”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红唇微翘。 “想踩踩侯爷而已。” “侯爷,可愿意给妾身……踩一下吗?” 隨著薛綰綰慢条斯理的,將右腿优雅抬起伸展。 紧贴著纱裙下摆向上滑去,那双修长笔直的美腿暴露的肌肤,也越来越多。 车厢內,本就朦朧曖昧的光线下。 先是清晰可见莹白如玉的小腿肚,再往上,便隱隱勾勒出线条柔美、弹滑有力的大腿轮廓…… 这无声的诱惑, 远比直接的袒露更为撩人心弦。 楚奕的目光瞬间变得如熔岩般炽热明亮,喉咙愈发乾渴,呼吸也不知不觉地急促粗重起来。 车厢狭小空间內,空气仿佛被点燃,温度急剧攀升,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张力。 “好啊!” 第617章 二哥的尸体,被楚奕……带走了 此刻,楚奕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眼神牢牢锁住那方寸间的风光。 “儘管踩便是。” 可,接下来的动作出乎他的意料。 薛綰綰髮出一声如猫儿般诱惑的轻笑,眼眸中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 抵在他胸口上方的足尖並未继续向上,反而慢慢向下挪移,一路划过他坚实的腹肌轮廓。 最终,越过袍服的下缘,停留在了…… “这里吗?” 薛綰綰歪著头。 她用最无辜的神情,吐露著最磨人的话语。 “现在,可以踩这里了吗?” 她的声音轻如羽毛搔刮,带著十足的蛊惑。 楚奕只觉得一股热血轰然涌上头顶,眼前这妖精简直是行走的业火,专为焚烧他的理智而生。 她的玉足如带著倒鉤,每一次触碰都让他血脉賁张,灵魂震颤。 他身体猛地一僵,喉间挤出两个灼热的字眼,带著一种强烈的渴望。。 “可以!” …… 另一边。 柳宗平终於从昏厥中幽幽转醒。 他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隙,映入眼帘的是,柳璇璣苍白而憔悴的脸庞。 她正守在榻边,一双杏眼中,盛满了尚未乾涸的泪痕和深深的忧虑。 “璇璣……” 柳宗平的声音仿佛被钝器摩擦过,嘶哑乾涩。 他乾裂的嘴唇艰难的蠕动著,目光艰难地转动,在女儿身后昏暗的角落急切搜寻著。 几乎是耗尽力气,才將心中的恐惧问出口。 “你……你二哥呢?” 这一刻,柳璇璣的心,仿佛被这声询问狠狠刺穿。 她猛地咬住下唇,几乎要尝到血腥味,才勉强遏制住喉咙里涌上的哽咽和嚎啕大哭的衝动。 “二哥的尸体,被楚奕……带走了。” “带走了……” 柳宗平喃喃重复著这三个字,眼中最后一丝光亮瞬间熄灭,化为一片死寂的灰暗。 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痉挛著,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像破败的风箱。 “噗……” 一股腥甜衝上喉头,他猛地喷出一口暗红的鲜血,染红了前襟和被褥,触目惊心。 “爹!” 柳璇璣惊呼一声,扑上前去,手忙脚乱地用手帕去擦拭父亲嘴角和下顎的血跡。 柳宗平却一把拂开她的手。 那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瞪著营帐,里面翻涌的不是绝望的悲哀,而是足以燎原的怨毒与疯狂! 他脸上的惨然笑容如地狱中爬出的厉鬼,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带著深入骨髓的恨意,从牙缝里挤出。 “呵呵呵,好,好啊!” “我的儿子,两个、两个儿子都死在了那个小畜生的手上!” “这仇……这不共戴天之仇!” 忽然,他倏地转过头,迸射出骇人的精光,直刺柳璇璣的眼底,其中蕴含的杀意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 “璇璣,等到曹胜虎踏进上京城的那一刻,你第一时间去联络他,告诉他,立刻来见我!” “这一次,我亲自来帮他谋划,帮他去杀楚奕!” “不杀了那个狡诈狠毒的小畜生,將他挫骨扬灰……我柳宗平,死不瞑目、难消心头之恨!!” 柳璇璣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模样。 往日那个运筹帷幄、冷静深沉的柳氏掌舵人,此刻已经彻底被丧子之痛撕裂,变成了一个只为復仇而活的可怖存在。 他眼中深不见底的浓烈杀意,让她的心猛地一缩,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直通骨髓。 明晚,曹胜虎就要到了! 她若是带到了父亲那边,那楚奕那边怎么解释? 楚奕的警告犹在耳边,若不执行他的计划,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那个狡诈如狐、狠辣似狼的男人,父亲这次倾尽全力的反扑,真的能杀死他吗? “璇璣,你怎么了?” 柳宗平带著疑惑的声音再次传来,將她从混乱的思绪深渊中,猛然拽回。 柳璇璣浑身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隨后,她眼神慌乱闪躲,声音带著明显的颤抖和掩饰。 “爹,你放心,等曹胜虎一抵京,我即刻就去寻他,定要让他为二哥、为小弟报此血仇!” 她的手在袖中紧紧掐著自己的掌心,用疼痛维持著最后一丝镇定。 幸好,此刻柳宗平所有的心神都被滔天的恨意和无尽的悲伤占据,对女儿微不可查的异状竟毫无所觉。 他只觉得女儿是被接踵而来的噩耗,打击得心神恍惚了。 那股復仇的怒火稍稍被压下一点,再次看向柳璇璣时,目光骤然柔和下来。 “璇璣啊,为父只剩下你和你大哥了……” 他的肩膀塌陷下去,脸上沟壑纵横,眼窝深陷,鬚髮似乎一瞬间白了大半。 柳璇璣看著一下子仿佛老了十余岁的父亲,心头剧痛,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双手紧紧抓住父亲枯槁冰凉的手,带著哭腔急切地劝慰:“父亲你要振作!” “柳氏一族的荣辱兴衰,全都在等著你主持大局,我们都不能没有父亲啊!” 柳宗平深深吸了一口气,疲惫不堪地闭了闭眼。 “为父知道了,现在,我们回去吧……” 柳璇璣小心翼翼搀扶住父亲的手臂,感觉到父亲身体的颤抖和微不可查的下沉重量。 柳万雄匆匆走了进来。 此刻,这位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將军,脸上布满了沉痛与深深的自责。 他大步上前,在柳宗平面前单膝重重砸在地上,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沉痛: “宗长,是我无能,未能护住二公子周全……” 柳宗平微微抬手,止住了柳万雄的自责。 他看著眼前效忠自己多年的族弟,眼中是挥之不去的悲凉。 “万雄啊,起来吧……” 在柳璇璣的支撑下,他又往前走了半步,拍了拍柳万雄肌肉绷紧的肩膀。 “刚才那情形,你纵然有天大的本事,除非你当场举兵造反,否则,你又如何能在林昭雪的眼皮底下救下澜儿?” 他闭上眼,沉重地嘆了口气,再睁开时,只余下无尽的疲惫。 “你有你的难处,我都明白的,你不必如此自责了。” 这番话,如重锤,非但未能减轻柳万雄心中的愧疚,反而更添千斤重负,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猛地抬起头,虎目之中不再只有悲痛,瞬间燃起浓烈的冲天杀气! “宗长,曹胜虎不日就要抵达上京城,末將愿亲自出面联络,並且……” 第618章 明晚本侯出城的时候,將动静闹得大些 这一刻,柳万雄眼中精光暴射,如出鞘的饮血利刃。 “末將愿意立即从军中亲卫营中挑选最精锐的死士,届时,让他们全力配合曹胜虎行动!” “我柳万雄在此立誓,此番定要將那狗贼楚奕碎尸万段,以祭二公子在天之灵!” “若不能成,末將提头来见!” 这一次,柳宗平再也没有阻止。 他眼中刚刚压下去怨毒与狠戾,在柳万雄这番鏗鏘誓言之下,再次熊熊燃起! “好,万雄,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他死死盯著柳万雄的眼睛,那目光阴鷙得令人不寒而慄,下达著最残酷的命令。 “去挑!一定要挑身手最好、最不怕死,並且生是我柳氏人、死是我柳氏鬼,绝对信得过的死忠!” 柳万雄感受到那股滔天的恨意与冰冷决绝的杀心,浑身一震,重重抱拳,指甲几乎要嵌入手腕的皮肉中。 “末將领命,请宗长静候佳音!” 柳宗平没再说话,隨后,他便不再停留,在柳璇璣的搀扶下,离开了这里。 柳万雄依旧单膝跪在原地,保持著抱拳的姿势,许久未动。 “楚奕小畜生,去死吧!!” …… 车窗外。 上京城的夜色如水,被疾驰的车轮碾碎,只留下模糊的光影在侧帘缝隙间飞速倒退。 精致的车厢內,却是一片旖旎春色。 锦缎坐垫微微凌乱,残留著方才的激烈纠缠,瀰漫著薛綰綰身上特有的暖融融甜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曖昧汗水气息。 楚奕斜倚在软枕上。 他的指尖把玩著刚扯下的战利品,一方粉色丝缎肚兜。 柔软的布料,缠绕在自己修长的手指间,仿佛还带著佳人体温的余韵。 而此时。 薛綰綰慵懒的靠在他身侧。 她云鬢微乱,几缕汗湿的青丝粘在她泛著潮红的颈侧,衣襟鬆散半敞著,露出一小片令人遐思的莹白肌肤。 “楚郎,到了……” 当那辆马车停下后。 薛綰綰这才慢条斯理的整理著略显褶皱的衣裙,临下车前,她忽地倾身。 “啵~” 瓣般柔软的唇瓣,印在楚奕的嘴角,留下一个湿润温热的印记。 这位魁小娘子抬起春水盈盈的眸子,带著几分调皮又似真似假的叮嘱。 “楚郎,记得藏好妾身的……嗯,肚兜和袜子哦。” 她的尾音拖得极长,带著鉤子似的酥软。 楚奕下意识抬手按住胸前內袋。 那里硬邦邦地鼓出一小团。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英俊至极的笑容,喉间逸出低沉的笑声。 “好,薛老师放心。” 薛綰綰又忽然回过头,刚才那勾人的媚態淡了些许,换上了一丝若有所思的幽沉。 “对了,楚郎,昨日渔阳公主,派人寻到妾身这里了。” “说是公主身边那个叫月嬋的大宫女,脖颈上被人嘬出好些红印子,羞窘难当,问妾身可有能遮掩的法子…” 她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著楚奕瞬间变得有些飘忽的眼眸。 “妾身寻思著,这月嬋不过是宫女,谁能那般放肆轻薄?” “怕不是咱们那位金尊玉贵的渔阳小公主自己遭了蚊虫叮咬,偏拿侍女当託辞吧?” 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红唇几乎贴到楚奕的耳廓。 “那胆大包天的蚊虫,可是楚郎你呢?” 楚奕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他强作镇定,甚至带上了点被冤枉的委屈,刻意提高了些声调。 “哎呀呀,薛老师这是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 “誹谤,这绝对是誹谤!” “本侯近来操劳公事,日理万机,哪有閒暇去扰公主清静?” “你这话传出去,可要害死个人。” 薛綰綰短促地轻笑了一声,重新站直身体,瞬间又恢復了那副明艷慵懒的姿態,像只饜足的猫。 “逗你呢,楚郎。” “不过,请楚郎放心,妾身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楚奕的目光倏地沉静下来,只余下深潭般的的温柔。 他伸手,温暖乾燥的手指,轻轻拂过薛綰綰刚才因为激情而微烫的脸颊。 “还是薛老师……最知本侯心意。” “来…” 简单的一个字,却充满了渴望。 薛綰綰重新俯身,微凉的唇瓣带著甜香,柔顺的贴上了楚奕的唇,辗转流连片刻后,才恋恋不捨地分开。 她这才轻盈地跃下马车,步履婀娜,像一抹融入夜色的嫣红云霞。 就在车门“吱呀”关严的剎那。 楚奕脸上残留的最后一丝柔情,如遇见烈阳的薄冰般迅速消融殆尽。 “小汤。” 几乎在话音落地的瞬间。 一个精悍如猎豹的身影,便从路旁闪出,迅速靠近车门。 汤鹤安抱拳躬身,低垂的眼帘下,是蛰伏的亢奋与嗜血。 “大哥,要杀谁?” 问得乾脆利落! 楚奕掀开车帘一角,露出半张在阴影中更显轮廓分明的侧脸。 “明晚,让你杀个痛快。” “现在,你立即加派人手,给我盯死柳璇璣。” “这女人心思活络,像根墙头的野草,风往哪吹便往哪倒。” “若是发现她胆敢私自联络曹胜虎,哪怕只是一根线头露出来,也立刻报我!” 汤鹤安挺直脊背,低声应道:“是,大哥!我马上去办!” 这时。 另一个高大魁梧如铁塔般的身影靠近,是雷震岳。 他黝黑的脸膛在月光下如铁铸,眉头紧锁,带著忧虑。 “侯爷,刚才回城时,俺们几个就注意到一点不对劲。” “城门根儿那排阴沟旁边,蹲著几个可疑的傢伙,俺刚派人过去查探,他们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跑了。” “那脚力、身法绝不是寻常市井无赖,是专门练过跟踪潜行的高手!” “照俺看,这贼眉鼠眼的路数,怕是谢震那廝派来的探子!” 楚奕的眼眸中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缝里掠过一道寒芒。 “能请动这等江湖道上的好手,死咬著本侯行踪不放的,除了那位视本侯如眼中钉肉中刺的谢震,还会有谁?” 一股冰冷的杀气,无声地开始在密闭的车厢內蔓延。 “正好,明晚本侯出城的时候,將动静闹得大些。” “如此,才好把那些不知死活的老鼠一个个,引出来捏死。” 第619章 璇璣,走! 柳氏大院。 柳璇璣扶著柳宗平穿过前院的重重垂门廊,终於回到了灯火通明的主厅前院。 他们刚一踏入,等候在此的柳家核心族人们,纷纷簇拥了出来。 人群中。 鬚髮皆白、身形略显佝僂的三叔公,排眾而出。 他浑浊的老眼,在接触到柳宗平那仿佛被抽光了所有精气神的颓败模样时,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气。 “宗平,节哀,你……你千万要挺住啊!” 柳宗平微微抬起头,露出的脸庞,苍白得像一张被揉搓过又摊开的劣质宣纸。 “三叔,我现在这身子骨,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无力再顾管家中的大小事务了……” 突然,他灰暗的眸子,转向人群中面容沉稳、但眼神却精光內敛的柳普。 “接下来的家族事务,就让子苏代劳吧。” 整个前院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紧接著是无数道倒吸冷气的声音和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唰!” 三叔公的眼珠猛地瞪圆了。 他那布满老年斑的手下意识抬了一下,似乎想確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个视权力如生命、將柳氏牢牢掌控二十余年的家主,竟会在遭受打击后,主动地提出要將大权拱手让柳普? “嗯?” 柳普那原本维持著忧戚表情的面孔上,瞳孔也是骤然收缩了一下。 柳宗平又死了一个儿子,这对自己而言,简直是大房气数將尽的吉兆。 可紧隨其后的却是更大的错愕与狂涌而起的戒备,交出掌家大权,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 以他对柳宗平的了解,即便遭遇丧子之痛,其权欲之心也绝不可能这般轻易消弭! “宗长!此事万万不可!” “宗长不过是一时悲慟过度,伤了元气,休养些时日定能恢復如常!” “这家族上下千头万绪,怎能没有你这位掌舵之人?” “我才疏学浅,怎敢僭越?还请宗长务必保重,收回成命,待你龙体康健,我柳氏仍需仰仗你主持大局。” 不过。 此刻,柳宗平却展现出了一种近乎决绝的固执。 他不再看三叔公,也不理会柳普的推脱,只沉声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钉在了庭院冰冷的空气中。 “我意已决,休得多言!” “从明日始,柳氏所有一应事务,无论巨细,悉数交由子苏全权处理!” 说完,他目光扫过身旁微微呆滯的柳璇璣,皱了皱眉。 “璇璣,走!” 柳璇璣“啊”了一声,才猛地回神,急忙收紧扶著他的手臂,小心翼翼的离开。 很快。 庭院里只剩下凝固的空气和无数道投向柳普的目光。 柳普看著柳宗平消失的方向,眉头深锁,脸上充满了真实的困惑和无法理解的疑虑。 他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三叔公:“三叔,这怕是不合適吧……” 三叔公深深的看了柳宗平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复杂难辨的情绪,又转向柳普。 “宗平既然已经这般说了,子苏,这段时间,柳氏这副担子,就由你来挑吧。” 柳普张了张嘴,心中那份巨大的窃喜如野草般疯长,权力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但他深知,越是此刻越要显得谦恭推让。 但既然三叔公的明確支持,给了自己名正言顺的台阶,脸上也就慢慢浮现出一种不得不勉为其难的恭顺与沉重。 “三叔既然如此说,我不敢再推辞。” “为了家族,我定当竭尽全力,暂时处理各项事务,务求不出差错。” “但请三叔明鑑,这终究是暂代。” “待到宗长恢復精神,能將心思重回家族上时,子苏必定立刻奉还掌家之印,绝无半分留恋!” 三叔公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似乎对柳普的识大体是满意。 但隨即,他又立刻想到眼下最重要的燃眉之急,脸色骤然一肃,刻骨的仇恨瞬间取代了刚才的复杂情绪。 “子苏,当前最要紧之事,便是曹胜虎的事!” “此事关係到我们柳氏能不能为死去的子弟討回这笔血债,你必须亲自过问,调动一切可用的资源,全力支持曹胜虎!” “一定要杀了楚奕那个小畜生,用他的血祭我柳氏那些的性命!!” 柳普脸上很快露出一副如三叔公般同仇敌愾、深恶痛绝的表情,眼神变得阴鷙冰冷。 “三叔放心,我明白,此仇不共戴天!” “我必將倾尽柳氏之力,確保曹胜虎此行功成,定教那楚奕血债血偿,无处遁逃!” 得到这个保证。 三叔公眼中那迫人的杀气,才略微收敛。 他疲惫地挥了挥手,不再多言,在僕从的搀扶下,离开了这里。 那些族人,此刻如解开了桎梏,纷纷围拢向柳普。 諂媚的笑容春笋般在每个人的脸上绽放,各式各样的恭贺、奉承之词如同密集的雨点般砸来。 “恭喜子苏兄担此重任,实乃家族之幸!” “子苏公深孚眾望,此次执掌家族,定能带领我柳氏走出困境,重振声威!” “是啊是啊,三叔公慧眼识珠,我等心悦诚服……” 柳普立刻抬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动作带著一丝上位者初掌权柄时的刻意谦抑。 “各位,稍安勿躁,我只是受宗长和三叔公重託,暂时替宗长分忧、打理族务而已。” “待到宗长身心康復,我自当奉还权力,请辞此任。” “眼下宗长痛失爱子,丧事未毕,大家聚在此处喧譁甚为不妥。” “诸位,天色已晚,都请回吧。”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谦逊,又展示了权威,更点出了自己掌权的合法性。 眾人见他態度明確,也只得各自散去。 但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时的低语声,便不可避免的飘散在沉寂的夜风中。 “唉,真是可怜可嘆吶,宗长正当盛年,却接连两场白髮人送黑髮人,且全都栽在了那楚家小子手里,这莫不是冥冥之中有所衝剋?” “谁说不是呢,感觉宗长这一房啊,流年不利,像真是沾惹了什么不乾净的晦气?” “你们说会不会是当年那些事儿,年轻人嘛,为情所困最是偏激,那楚家小子求而不得,心生怨恨,所以就把这滔天怒火都撒在了宗长头上…… 第620章 柳宗平的算计 “父亲!” 柳琦一进自己的院子后,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柳宗平这老贼,这一次连续折了两个儿子,我看他是真被抽乾了精气神,彻底颓了!!” 他兴奋地在院中小径上踱了两步,青石地面被他踩得微微作响。 “这正是我们的大好时机,何不趁机大肆安插我们的亲信,彻底將他那一房踩下去?” 柳普在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眼神深邃如古井。 “我等与柳宗平相爭多年,他的深浅,为父比你清楚。” “此番丧子之痛,对他打击之大毋庸讳言,只是他心思深沉,此刻我也不好妄下定论。”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院角那片在风中摇曳的竹影,声音更沉缓了几分。 “眼下,只需做好我们分內之事,守拙为要。” “至於安插人手、扩张势力,不必急於此刻,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何须急於这一时半刻?” 柳琦满腔的亢奋像被浇了一盆冷水,顿时冷静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潮红褪去,浮起一丝愧色。 “父亲思虑周全,是孩儿一时被眼前利慾冲昏了头,孩儿明白了。” “那么,我们真的要下狠手,策划杀掉楚奕吗?” 柳普微微眯起了双眼,一道锐利得几乎能刺穿人心的精光,在他瞳仁深处凝聚。 “楚奕……必须死!” “只要这心腹大患一除,家族盐业的危局,便如冰雪消融!” “到那时,整个柳氏上下,谁不感念我父子二人的功勋,这便是我们一举奠定无上威望的绝佳良机!” “此功一成,为父在族中的声威,必將彻底凌驾於柳宗平之上,让他再无翻身之力!” “所以,楚奕非死不可!” “只是,此人狡若狐兔,猛似虎狼,绝非易与之辈,务必细细谋划,容不得半分差池!” “否则,满盘皆输!” 柳琦顿时精神大振,之前的谨慎顿时被拋诸脑后,开始与父亲低声密议起来,声音压得极低。 …… 与此同时。 柳璇璣终於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与不解。 她屈身半跪在父亲膝前,仰起头,清丽的脸上满是急切,眉头紧蹙。 “父亲,你为何要在此等紧要关头,偏偏將掌家之权拱手让给柳普?” “他覬覦这份权柄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得手,岂会甘心屈居人下?” “一旦他大权在握,定会蚕食鯨吞,父亲你的处境就危矣……” 柳宗平靠在椅背上,面色苍白,呼吸略显沉重。 他並没有立刻回答女儿的连声质问,目光缓缓扫过墙上悬掛的一幅意境苍凉的山水画。 “璇璣,此事,你只看到了表面的失势。” “如今家族与那楚奕,已如水火相煎,不死不休。” “將这处置之权交给柳普,他若最终未能成功除掉楚奕,那便是他柳普失职无能!” “堂堂大权在握却连这点事都办砸了,族中上下会如何看他? “他的威望只会一落千丈,沦为笑柄。” “反之,他若真成了此事,杀掉了楚奕,你可曾想过?那林昭雪、萧隱若,以及……” 他极其隱晦地、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 “深宫里的陛下,岂能容他?” “楚奕是那么好杀的?杀了他,就等於捅破了天!” “柳普。他將成为眾矢之的,自绝於天下,等待他的,只有万劫不復的死路一条!” 柳璇璣如遭电击,眼中的焦虑、疑惑如云雾般迅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愕、恍悟,继而迸发出一种炽热的光芒! 原来……如此! 以退为进,借刀杀人,这才是父亲真正的杀招! 不动一兵一卒,却已將生死铡刀悬於柳普头顶,父亲实在是深谋远虑。 “父亲,女儿明白了!” 她站起身,替父亲掖了掖膝上的薄毯,又低声细细叮嘱了侍女几句关於汤药和静养的事宜,这才转身离开了。 廊下的微风,吹拂著柳璇璣垂落的髮丝,也吹动了她心底那如同星火般骤然燃起的念头。 她站在影婆娑的迴廊阴影里,冰冷的眼眸在黑暗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精芒。 楚奕,何尝不是她的心腹大患? 何不一箭双鵰,借著这次机会,杀了楚奕,再將这杀人的名头,彻底钉死在柳普身上! 如此这般,楚奕这心头刺便可除去,柳普这潜在威胁也將灰飞烟灭! 决心既定,柳璇璣不再犹豫。 她立即召来心腹侍女夏荷,在她耳边低语。 “去,替我约柳豫,就说我因二哥新丧,悲痛欲绝,想找他说说话排解苦闷,要他务必现在前来,切莫声张。” 夏荷心领神会,点头领命,快步消失在幽深的庭院小径上。 时间並未过去太久。 一个身穿锦袍的青年,便踏入了柳璇璣的精致小院,来人正是柳普的侄儿柳豫。 这柳豫在青州房一脉中確有些才干名声,但身上却有一个足以致命的软肋——好色如命。 他明知与柳璇璣是未出五服的同宗堂兄妹,可每每见到这位堂妹,心底那份齷齪的慾念便如野火燎原般难以自抑。 在过去许多场合,他都没少仗著堂兄身份,借著嘘寒问暖的机会言语试探,甚至眼神都带著几分褻瀆之意。 柳豫那点骯脏心思,在柳璇璣目光下早就无所遁形。 只是,她一贯秉持著万物皆可为我所用的准则,並未当场戳穿或给过他难堪。 在她看来,只要牢牢守住边界,这样的工具留著或有大用。 毕竟,好色愚蠢的男人最容易操控。 此刻,柳豫刚一踏入院门,目光便直直地落在了站在廊下、被灯火勾勒出曼妙身姿的柳璇璣身上。 一瞬间,他那双狭长的双眼爆发出毫不掩饰的贪婪与痴迷的光芒,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柳璇璣清冷如雪的玉容和玲瓏浮凸的身段上游弋了好几息。 隨后,他才像是突然记起处境,慌忙收敛了些许,但那眼底深处的垂涎之意,却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他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语气急切中带著虚偽的关怀,上前几步。 “璇璣妹妹,唉,听闻噩耗,兄心如刀绞啊!” “你可要千万保重身子,节哀,节哀顺变!” 他一边说著,一边抬手用袖子用力揉了揉乾涩的眼角,那副作態虚假得令人作呕。 “楚奕那个小畜生,简直就是个丧尽天良的禽兽!” “若是让我逮到机会,定要为妹妹你手刃此獠,报此血海深仇!” 第621章 六哥哥,仔细听我说…… 这一刻,柳豫的目光像黏腻的蛛网,贪婪地在柳璇璣身上流连打转,这令她胃里泛起一阵生理性的不適。 她放在衣袖里的手悄然紧握成拳,尖利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点刺痛强行压下翻涌的鄙夷。 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六哥哥……” 这位柳氏大小姐的声音如珠落玉盘,清越动听。 她甚至於,还在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的浅笑,將那涌到喉头的噁心感生生咽了下去。 “若是现在有一个能让你杀了楚奕的机会,你可愿意做?” 这一声前所未有的“六哥哥”,如一块烧红的烙铁,猛地烫在柳豫心上。 他那张油光水滑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狂喜,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几乎要扯到耳根。 此时,他甚至来不及思索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只觉得即使现在让自己立刻死在她面前也是甘愿的。 “有有有,若是有这个机会,我肯定帮璇璣妹妹你去杀了楚奕!” 柳璇璣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温婉模样,只是那双秋水明眸变得幽邃而诡异。 “现如今,还真有这个机会,就问六哥哥敢不敢?” 那刻意加重的语气和古怪的眼神,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柳豫发热的脑袋上。 他发热的脑子稍许冷静下来,不由得眯起那双被酒色浸润得有些浑浊眸子,换上了狐疑之色。 “璇璣妹妹……你,你莫不是在消遣愚兄吧?” 柳璇璣迎著那探询的目光,声音清晰而肯定。 “绝非戏言,明夜,楚奕会带著一些人出城,去杀一群人。” “这,就是六哥哥你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明夜?” 柳豫脸上的狂喜彻底凝固了,紧接著被愕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所取代。 他这些日子没少暗中打探那煞星楚奕的事,深知此人手段狠辣至极。 先前热血上头喊出的豪言壮语,此刻仿佛变成了沉甸甸的铅块,重重压在心尖。 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舔了舔有些发乾的嘴唇,脸上挤出一个討好的的訕笑。 “璇璣妹妹,如此重要的消息,事关重大啊不如咱们立刻上报给家族长老们知晓?” “到时候,再由家族派遣顶尖高手设伏围杀,这样岂不是更有把握,万无一失……” “上报家族?” 柳璇璣不等他说完,便冷冷截断了他的话。 她唇边那抹温婉的浅笑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加深了弧度,只是那笑意充满了尖锐的嘲讽。 “六哥哥,你仔细思量一番。” “若是惊动了长老会,这泼天的功劳和荣耀,还轮得到你我沾手分毫么?” 柳豫顿时僵在原地,呆若木鸡。 对啊,若是报给家族,那群人必然闻风而动,抢破头也要夺去这功劳,哪有他柳豫什么事? 他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闪烁不定地重新看向柳璇璣,脸上混杂著贪婪、狐疑和明显的畏缩。 “璇璣妹妹,这等好事,你,你为何单单就想到了我呢……” 柳璇璣脸上的嘲讽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心碎的哀婉忧愁。 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盈盈欲泣地望向柳豫,带著七分的无助和三分的委屈。 “六哥哥有所不知,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边更是无半个能託付性命的忠僕死士。” “思前想后,遍观族中兄弟,唯有六哥哥你才识过人,可堪大任,又是小妹唯一能信得过的人了。” 说到这里,那蓄在眼角的泪水终於滚落一颗,沿著白皙的脸颊滑落。 “若是六哥哥也觉得此事,太过凶险为难。” “无妨,那璇璣也绝不勉强,小妹再厚著脸皮去求求其他堂兄就是……” 这番话如醍醐灌顶,又如最猛烈的情药,瞬间驱散了柳豫心中所有残留的疑云! 原来如此! 他刚才心中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狂喜和被赋予重任的飘飘然! 这简直,就是上天赐下的机缘! 既能亲手手刃那个目中无人的楚奕,在家族中一雪前耻、声名鹊起、功成名就。 更能贏得璇璣妹妹这般绝色倾城美人的感激涕零,彻底依靠! 这一刻,巨大的贪慾和色心瞬间淹没了对死亡的恐惧,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直衝脑门! “璇璣妹妹,你这忙六哥我帮定了!” “今天,我柳豫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你只管吩咐,如何行事?” “刀山火海,你说一句,六哥我眨一下眼就不是真英雄,只求妹妹指个方向!” 他像被打了强心针,眼中闪烁著赌徒般狂热的红光。 柳璇璣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得逞之色,自己等待许久的鱼儿,终於彻底咬鉤了。 她盈盈起身,宽大的云纹水袖隨著动作如流云般轻轻摆动,莲步轻移,第一次主动靠向柳豫所站的方向。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清幽而诱惑的馨香扑面而来,瞬间將柳豫紧紧包裹。 他只觉得被巨大的幸福和狂喜击中,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此时,脑中一片混沌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 靠近些,再靠近些…… 柳璇璣见状,强忍著拔剑砍掉眼前这噁心脑袋的衝动,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鄙夷与凛冽寒霜。 没用的废物! 如此紧要关头,还在想这些腌臢事?! 她控制住翻腾的怒火,清冷的声音如冰珠落地,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提醒。 “六哥哥,仔细听我说。” “啊!是是是!” 柳豫猛地从痴迷状態中惊醒,如大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態,耳根“唰”一下烧得通红。 “好好好!璇璣妹妹你说,你只管说!” 他手忙脚乱地凑近上去,那双浑浊的小眼努力聚焦在柳璇璣的位置。 只不过,那缕缕钻入鼻息的致命幽香,还有眼前近在咫尺、光滑如玉的侧顏与白皙细腻的脖颈,像勾魂的媚药,让他的心又开始砰砰狂跳。 以至於,自己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又开始飘忽,差点就要沉溺在那片无边的诱惑里,难以自拔…… 第622章 殿下,你今天好漂亮 当马车转过最后一条长街,巍峨的侯府府门已遥遥在望时…… 异变陡生! 前方路口。 一辆华丽马车,竟横在了道路中央,彻底封住了去路,迫使侯府的车驾不得不减速停下。 车厢內。 汤鹤安脸上那份懒洋洋的神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野兽般的锐利精光。 他下意识用舌尖飞快舔舐了一下略显乾涩的下唇,脸上露出一种混合著好战与不耐的兴奋。 “嘿!大哥你坐著,我去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宵小之辈,敢来拦你的驾!” 话音未落。 他便像一支离弦的箭,“唰”地一声掀开车帘,跃下马车。 这位魁梧少年,气势汹汹地直奔那辆拦路车驾而去,去者不善! 车厢里的雷震岳,没有立刻跟隨汤鹤安下车。 他而是迅速的將身体微微倾向一侧车窗,一丝不苟地扫视著街道两旁的行人。 周围那些看似寻常僕从装扮的执金卫高手们,原本鬆弛的姿態也瞬间消失。 无声无息间。 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確认的眼神,手都下意识摸向了各自暗藏的兵刃位置。 整个队伍的气氛,在汤鹤安跳下车的那一剎,骤然凝结成一触即发的冰点。 下一刻。 汤鹤安三步並作两步,衝到那辆华丽马车前。 他清了清嗓子,胸腔震动,酝酿的一声的咆哮几乎要脱口而出!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一个身形窈窕、身著淡绿色罗裙的年轻女子,乾净利落地跃了下来。 黄昏的霞光,勾勒出她秀丽的侧影和低垂髮髻上精致的玉簪。 汤鹤安那即將爆发的气势戛然而止,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让他的脸憋得微微泛红。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目光在女子脸上来回扫视了好几下。 “咦?这……慢著!” “想起来了!你,你不是那个……那个公主府上的?“ “对,渔阳公主殿下身边儿的的侍女?” 他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但眼中的警惕仍未完全消散,眼神带著询问和確认。 月嬋微微福身。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稳定地传入汤鹤安耳中。 “汤侍卫好记性,正是奴家。” “我们殿下此刻便在车中,殿下想见侯爷,说几句话,劳烦汤侍卫通稟一声。” 这话,瞬间浇熄了汤鹤安那点熊熊燃烧的战意。 他咧了咧嘴,脸上写满了扫兴,肩膀也跟著耷拉下来几寸。 明明可以打一架舒舒筋骨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真是憋屈。 不过扫兴归扫兴,他可不是没脑子。 大哥被各路人马盯上的事,自己是门儿清。 谁知道这公主是不是被人拿捏住了,或者车里藏著什么么蛾子? 这想法让汤鹤安的警惕心再次飆升。 他收起了那份不正经的懊恼,眼睛却像鉤子一样试图穿透那层厚厚的车帘。 “月嬋姐姐,这个真对不住,最近这京城不太平,总有那不长眼的老想找我们侯爷的麻烦。” “所以为了侯爷的安危,也为了公主殿下贵体安康,能不能让我远远地瞧一眼里面,確定是殿下本人。” 月嬋闻言,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变化。 “汤侍卫职责所在,可以理解,请稍候,奴家需稟明殿下。” 月嬋再次掀开车帘,动作轻盈地消失在车厢內。 车厢內静悄悄的,只有几声模糊的低语传来。 不过很快,垂帘再次被撩开。 这一次,月嬋撩开帘子的幅度更大,几乎露出了车厢內部的三分之一。 车厢內光线有些昏暗。 汤鹤安一眼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渔阳公主端坐在主位,身上穿著色彩明丽的宫装,髮髻高耸,侧脸线条清晰。 没有多余的、可疑的人影。 他悬著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成了,多谢月嬋姐姐,你们等下一吧!” 他很快回到楚奕的车窗外,凑近了窗缝,压低声音。 “大哥!搞清楚了,是渔阳公主,就在对面车上呢。” “她说,想见你聊聊。” 於是,楚奕沉稳如山的声音从车厢內传出。 “將马车赶进前边那条僻静的巷子里。” “大雷,你安排人,方圆二十丈之內,清场盯梢,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来靠近巷口。” “遵命!” 雷震岳神色一凛,立刻大声应道。 “我马上去办!” 很快。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很快拐入了旁边一条窄巷。 待两车都稳稳停妥,巷子两端也被执金卫无声地封锁。 楚奕径直走到公主那辆华丽的马车前。 他伸手,掀开了那车帘一角。 一股带著清雅香气的、更馥郁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渔阳公主今天显然是盛装而来。 一头浓密乌黑秀髮被精心挽成髮髻,上面插满了各式各样、闪耀夺目的珠翠首饰。 细细的流苏,隨著她微微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如星光在她发间跳跃流淌。 她身上的宫装採用了异常明亮大胆的大红锦缎。 艷丽的色彩,在她身上丝毫没有半分俗气,反而將她的五官衬托得更加明媚娇艷,贵气逼人,动人心魄。 楚奕自然的紧贴著渔阳公主身边坐了下来,两人之间几乎没留下丝毫缝隙。 坐下瞬间,那只强有力的手臂便熟稔而霸道地环上了公主纤细柔软的腰肢。 他的手掌温热,隔著薄薄的绸缎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腰间肌肤的滑腻与紧致。 “殿下。” 楚奕的目光落在渔阳公主精致的侧脸上,语气含著毫不掩饰的惊艷与欣赏。 “你今天,好漂亮啊。” 他俯视的角度, 正好將她宫装微微敞开的领口处那片丰盈雪白,曲线诱人的肌肤风光尽收眼底。 这小渔儿的身段本就生得极好。 再加,上这一身精心挑选的艷丽装扮。 还有经过他多次深入的滋养之后,那份属於成熟女子的嫵媚风韵愈发蓬勃动人,更是散发著令人窒息的诱惑。 楚奕登车之前, 渔阳公主可是怒气衝天而来! 她一遍遍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待会儿见到这杀千刀的狗奴才,定要拿出公主的威风来,狠狠训斥他一顿! 但楚奕那第一句发自肺腑的称讚,什么训斥、什么威严…… 剎那间,被她拋到了九霄云外! 第623章 说,是哪个女人的?你身上…… 渔阳公主的桃眸里,被点亮的神采宛如碎裂的星尘,明亮得惊人。 一丝极力想要压制,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的得意与欢喜,瞬间在她唇角漾开了最明媚的笑意涟漪。 “哼!” 她娇哼一声,傲娇的微微扬起下巴,纤长的脖颈划出优美的弧线。 因为在强忍笑意,那樱桃般红润饱满的小嘴儿,也就不由得向上翘起一个娇俏又得意的弧度,像是盛满了蜜般诱人。 “狗奴才,难道本公主以前就不漂亮了吗?” 楚奕轻笑一声,骤然將手臂收紧,两人之间的距离彻底消失。 他的气息,更是带著一股滚烫的温度,拂过这位公主殿下敏感的耳廓和颈侧。 “漂亮,天底下就再找不出比殿下更漂亮的人儿了。” 他手臂微微用力, 將怀中娇艷动人的身躯又往怀里带了一寸。 另一只手带著明显的挑逗意图,轻轻拂过那一片细腻光滑的脸颊肌肤,最终托住她的下巴。 “来……” 年轻侯爷眼神轻佻,微微倾下身,低沉诱哄的声音如魅惑人心的魔咒。 “殿下,来嘴一个。” 话音未落。 他已不容分说的低下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胶著,距离急剧缩短。昏暗车厢內,唯余彼此交缠的灼热呼吸。 渔阳公主那双漂亮的桃眸瞬间圆睁著,粉颊因为轻微的薄怒染上浅浅的胭脂色。 她听著那个狗奴才油嘴滑舌的言语,心头那股无名火奇异的被甜滋滋的暖意取代了几分。 “呸!” 这位小公主殿下又故意扬起小巧玲瓏的下巴,努力维持著骄纵的模样。 “你这满口不著调的浑话趁早收起来,本公主今日是专程来找你麻烦的,可不是来听你奉承的!” 楚奕的目光在她那双水光瀲灩的眸子上流连了一瞬,毫不犹豫地在那嫩滑的脸蛋上响亮亲了一口。 那触感温软,带著少女特有的馨香,真像是初春还沾著晨露的、入口即化的软糯小方糕。 “唔……” 渔阳公主猝不及防被轻薄,脸颊上温热的触感,仿佛带著细小的电流窜过全身。 一丝细微而清晰的颤慄,顺著脊椎蔓延开来,心跳骤然乱了节奏。 她强压下喉咙里几乎要逸出的轻吟,耳根通红,连白皙纤长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诱人的薄红。 她恼羞成怒,也顾不得公主仪態,气哼哼地跺了跺镶满珍珠的鞋尖,抬起微颤的纤纤玉指,直指向自己天鹅般的脖颈。 那里,前几日楚奕种下的点点嫣红吻痕仍未完全消退,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像雪地里散落的点点梅,带著曖昧的印记。 “你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瞧瞧,这些討人厌的红印子到现在都没消掉!” “本公主不管,都是你这坏胚子惹的祸!” “你说,现在怎么办才好?” 楚奕在她纤细脖颈那片令人遐想的红痕上流连,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深沉的幽光。 “哦?” 他慢悠悠地应著,高大的身躯又往前逼近了半寸,瞬间將她笼在自己的气息之下。 紧接著,他伸出手,轻轻拂过那微微起伏的雪颈,动作带著暗示性的摩挲。 “既然公主殿下这么在意,那就先让微臣仔细检查检查,看看这伤究竟如何了?” 话音未落。 楚奕倏地低下头,薄唇重新覆盖在那片雪白细腻的肌肤上。 “啊!!!” 渔阳公主倒吸一口凉气。 她试图用尽浑身力气推开面前,这堵温热的、散发著强烈男性气息的胸膛。 可当那灼热湿软的吻,带著力量烙印在颈侧最敏感娇嫩的肌肤上时,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如潮水般从尾椎骨席捲而上。 那双原本要推开他的手仿佛瞬间被抽走了筋骨,软绵绵地搭在他的锦衣上。 她樱唇微启,气息急促紊乱,娇声不受控制地自喉间溢出,带著连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媚意: “唔,狗,狗奴才,你、你停下,快把嘴给我鬆开,不,不准你亲了……” “再,再敢放肆,本公主定要叫人割,割了你的你这张……” 楚奕充耳不闻她这番虚张声势的威胁,非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手臂猛地收紧。 他更加用力的刻意在那片敏感的雪地上製造出新的的深红色痕跡,仿佛在盖下属於自己的印章! “哎呀……” 渔阳公主感觉自己所有的抵抗,全都被这霸道又不讲理的男人轻易瓦解。 一股混合著无力与羞赧的恼意,让她只能发出这样不成句的嗔怪。 正当她扭动身体试图摆脱时,眼角的余光,猛然瞥见了他那只原本抚在她腰间的手…… 这一剎那,渔阳公主的呼吸被彻底打乱。 一层细密的香汗从光洁的额头、鬢角和玲瓏的锁骨处渗出,声音细碎模糊,断断续续,只剩下可怜的、带著水汽的颤音: “狗奴才,你你的手,快快拿开,不、不许你这坏、坏蛋,碰……碰那儿……” 他只觉得怀中的女人每一寸肌肤都在无声诱惑著,恨不得將她揉碎了,碾进自己滚烫的身体里! 就在这慾海翻腾、难解难分之际。 伏在他胸前的渔阳公主,小巧挺翘的鼻翼忽然微微动了动。 她皱起秀气的眉,迷离的桃眼中闪过一丝真切的疑惑和警惕,暂时中挣扎出一线清明。 她像只小猫般,凑近楚奕颈侧和衣领处仔细嗅了两下,那神色充满了怀疑和一点点即將燃起的、属於女人的小醋意: “誒?等等……” 她的声音还带著情动后的微喘,却努力清晰。 “狗奴才,怎么感觉你这身上沾著一股香粉味儿,如此熟悉,像是……” 渔阳公主的大脑飞快转动,想要抓住那熟悉感的来源。 “说,是哪个女人的?你身上……” 楚奕暗叫不妙。 这小渔儿的鼻子也太灵光了! 他眼底精光一闪,根本不等她说完那足以引发一场风暴的指认,便迅速採取了最直接有效的堵截方式。 他猛地低头,捕获了她那还想要追问的、水润微张的红唇! “唔!” 第624章 是的是的,便宜微臣了…… 渔阳公主剩下的话语, 全被这霸道炽热的吻,彻底堵在了喉咙深处。 她下意识嚶嚀一声,那双漂亮的桃眸再次睁大,眼波流转间,清晰映照出楚奕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 但很快。 这位小殿下便被隨之涌上的、更深沉的迷离春色所覆盖,如一池被彻底搅乱的春水,瀲灩著动人的波光。 那缠绵繾綣、攻城略地的深吻,仿佛抽走了周遭的氧气,也抽走了她全部的神志。 没一会后。 渔阳公主彻底瘫软在楚奕的臂弯中。 几缕墨黑的髮丝被汗水打湿,黏在潮红的额角和緋色的脸颊边,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凌乱美感。 那身原本华丽精致的宫裙此刻略显松垮凌乱,领口被廝磨得微敞,露出更多诱人的雪色。 她微微喘息著,樱唇经过方才的蹂躪,显得格外红肿饱满,唇角还沾染著一缕晶莹剔透的津液,无声诉说著方才的激烈。 当然。 此刻的她,整个人像被精心浇灌后,慵懒、娇艷,带著被彻底疼爱后的水润与饜足。 甚至於,就连骂人的声音都浸透了情慾过后的绵软沙哑,更像是欲拒还迎的撒娇。 “哼,坏东西、狗奴才……” 渔阳公主半睁著水雾朦朧的眸子,似嗔似怨地瞪了楚奕一眼。 但那眼神毫无杀伤力,反而媚態横生。 “本公主,討厌你……” 这声轻飘飘的討厌,与她此刻紧紧依偎的娇慵姿態,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只余下,引人遐想的无限风情,在沉香瀰漫的室內无声流淌…… 楚奕贴在渔阳公主近前,眸子里映著眼前人娇艷无双的面庞。 那一顰一笑、眉目如画的风情,令他心头驀然一动,仿佛有涟漪轻轻盪开。 他喉结微不可察地滑动了一下,脱口而出。 “殿下,今晚夫人不回来,晚上留下来吧。” 话音入耳。 渔阳公主的眼底,霎时如投入星辰般璀璨明亮。 一抹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欣喜瞬间从心湖翻涌而上,绽放在那张莹白如玉的小脸上。 她贝齿下意识轻咬住嫣红的下唇,唇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几乎就要將那声“好”脱口而出。 不过,身为金枝玉叶的骄傲与矜持猛然惊醒了她,如此这般痛快应允,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急切,毫无身份? 於是,那双顾盼生辉的桃眸子轻轻眨了眨,先前剎那的亮光被迅速收敛,换上一副故作端庄、略显为难的神色。 她稍稍侧过一点身子,眼神看似游移的掠过窗外的沉沉夜色,又將嗓音刻意带著几分拿捏的犹豫。 “这,这不太合適吧……” 楚奕將她这瞬间变脸、强作镇定的姿態尽收眼底,唇边不由得浮起一抹瞭然的笑意。 所以,他故意顺著她的话尾,微微頷首,声线清朗,说得煞有介事,仿佛当真要遵从这份矜持。 “殿下既如此说的话,那便莫要强求。” “此刻夜色尚不算深,路上倒也安稳,我这便吩咐备车,送殿下回宫……” “別!” 渔阳公主一听送回去三字,心头猛地一紧,瞬间把那点好不容易端起来的架子击得粉碎。 她倏地转过头来,一张俏脸微微涨红,那双明媚的眼睛圆睁,写满了懊恼。 这不解风情的狗奴才! 本公主不过是矜持一下,顺口说说而已,你怎的这般不懂眼色? 慌乱之下。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提高了声调,带著欲盖弥彰的急促和一丝丝心虚。 “咳咳,本宫是说这天色看著也不甚早了。” “路、路上黑黑的,万一遇上什么歹人可如何是好……” 她的语速略快,甚至带了些微的结巴,越说声音越低下去 末了,眼神微微闪烁,偷偷瞥向楚奕,似在试探他的反应。 楚奕看著她这副小鹿般局促不安、想留下又怕被识破心思的窘迫模样,眼中那点戏謔的笑意终於褪去。 他知道再逗下去,这位骄傲又单纯的小公主怕是要恼羞成怒了。 “殿下说的很是在理,所以……” 他故意停顿一瞬,看著她因为屏住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今夜,卑职请殿下留下来吧。” 此言一出。 渔阳公主只觉得绷紧的心弦,豁然鬆开。 一股暖流伴隨著难以言喻的安心感瀰漫开来,几乎让她想长长舒一口气。 她强自忍住,重新挺直纤细的腰背,努力拾回公主的威仪,但微扬的下巴和轻轻上翘的唇角,却暴露了压也压不住的欢喜。 她故意哼了一声,眼波流转,含著几分嗔意斜睨楚奕,刻意加重语气道。 “哼,狗奴才,你可听清楚了!” “现在是你千求万求叫本公主留下来的,本公主不过是看天色已晚,勉为其难顺了你的意。” “可不是我自个儿非要赖在此处!” 那傲娇又孩子气的神情,让楚奕不由得失笑出声,带著一抹不加掩饰的宠溺与纵容。 他点点头,深邃的眸光温柔地落在渔阳公主明艷动人的小脸上。 “对,是我说的。” 得到他亲口承认。 渔阳公主这才心满意足地绽开一个灿若明霞的笑容,那笑容如春初绽,光华夺目。 隨即,她想起什么,转向清了清嗓子,对著帘外侍立的月嬋喊了一声。 “月嬋,现在夜深了,回去路上確是不甚方便。” “嗯,你去告诉管事,不必备车回去了,你也就留在侯府西厢房安顿歇息吧。” “啊?” 帘外的月嬋显然始料未及,发出一声极短促的、充满惊讶的轻呼。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的错愕,她脑中灵光一闪,立刻明白过来,这哪里是天色已晚,分明是自家殿下得了楚侯爷的挽留,心怒放,预备著要与心上人彻夜缠绵了! 於是,这位侍女瞬间敛去了所有讶异,隔著锦帘,毫不犹豫地应道: “是,殿下,奴婢这就去安排。” 闻言,渔阳公主这才鬆了口气,又嗔怪的看了眼楚奕,故意压下那一抹欢喜。 “哼,狗奴才,今晚便宜你了。” 至於楚奕眼神则是炙热的看著这位小公主殿下,嘿嘿一笑。 “是的是的,便宜微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