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被诛十族,我在朱棣头上作死》 第1章 诛十族,我就是第十族? 建文四年。 大明朝,南京城之中瀰漫著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仿佛空气之中都透露出一丝肃杀之意。 方子言坐在屋內,看著周围古风古色的房间,脸色有些难看。 他前世好不容易创业成功,公司上市,市值破亿,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竟然就穿越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还穿越到了燕王朱棣造反的这一年,准確来说是朱棣带兵杀入南京城这一天。 本来身为穿越者,只要略微展示一下他的智慧和知识储备,肯定会被朱棣重用,从此走向人生巔峰绝对不是问题。 可他偏偏穿越到了方府。 没错,就是那个歷史上唯一一个因为嘴硬被诛了十族的方孝孺府內。 原主本来是方孝孺的一个远方亲戚,远到方孝孺都不知道有自己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可一个月前,原主为了混口饭吃,不得不厚著脸皮来方府求情,管事的人看在他是方家人的份儿上这才给了他一个杂役的活儿。 而且方子言刚才好好捋了一下族谱,发现不多不少,自己正好是方孝孺的第十房亲戚,也就是说自己刚刚穿越就要掉脑袋了? 如今朱棣刚刚进城,应天府乱成了一团,方孝孺显然还没有被杀,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 方子言毫不犹豫,正打算走为上策,可刚出房门,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这是怎么回事儿?” 方子言连忙问道身旁的一个老僕。 “不好了,老爷刚才被燕逆唤进了宫里,已经足足去了半个时辰了,肯定是老爷不愿意替那燕逆起草登基詔书,要屠了我们方府……” 听到此话,方子言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不是吧? 真就穿越过来就是死局? 方孝孺,我谢谢你八辈祖宗! 小爷我不想穿越啊,我还有一个亿等著我去呢! 然而就在方子言绝望之际,他脑海中突然想起一道机械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宿主意志,成功激活死諫系统!】 【只要宿主死諫,因为进諫而被朱棣赐死,便可以回到现代,並可以获得一千个亿的现金奖励!】 【提示:若是因为其他原因死亡,宿主则会彻底死亡!】 方子言听到脑海中的声音,顿时愣住了。 死諫系统?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因为进諫被朱棣处死,就可以回到现代社会对吧? 可如果就这么被处死的话,自己连朱棣的面儿都没见著,肯定不能算数。 如今方孝孺应该已经让朱棣诛自己的十族了,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的结局已经被註定了。 而且自己一个方府的杂役,又有什么资格能见到朱棣? 眼看著外面的官兵已经冲了进来,方子言顿时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办法。 “都给我住手!” 方子言一声呵斥,眾人不由纷纷转头看著他。 “本將柳升奉命前来捉拿罪臣方孝孺家眷,你这小廝,好大的胆子!” 为首的將领一个眼神,隨即示意左右將方子言拿下。 可方子言却气势不减,反而负手上前一步道:“燕王派兵捉拿我们,不就是想让方孝孺替他起草登基詔书吗?” “我没猜错的话,方孝孺寧愿被燕王诛灭十族也没有答应对吧?如果你们杀了我,那他就一辈子都別想如愿了!” 方子言此话一出,柳升顿时脸色一变。 方孝孺寧被诛十族也不愿意答应燕王不过发生在十分钟前,也就是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燕王朱棣。 这才一声令下,让自己来捉拿方家余孽。 可这小子怎么会知道这一切? 犹豫了一下,柳升微蹙眉头,开口问道:“这么说,你有办法能够说服方孝孺?” “办法自然有!” 方子言不卑不亢道:“不过你还没资格听,我必须面见燕王才能告诉他!” “黄口小儿,竟敢大言不惭……” 旁边的副官听到此话,说著就要拔剑刺向方子言。 “住手!” 柳升立刻开口呵斥道,然后又转头打量了一下方子言。 此子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可气势非凡。 即便面对如此多的刀剑相加,也能面不改色,最重要的是他能够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难不成他真的能够说服方孝孺?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方子言全靠强撑著,后背都快被汗水浸透了。 他在赌! 赌的就是这些人不敢现在杀了他。 只要让他见一面朱棣,到时候就算要把自己五马分尸他也忍了。 然而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柳升身为朱棣的得力手下,自然知道方孝孺起草的登基詔书有多么重要。 如果这小子真的能够劝说方孝孺的话,那自然是最好,如果他是在骗人的话,再杀了他也不迟。 “小子,我希望你最好不是在骗我,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惨!” 柳升示意眾人收起佩剑,隨即下令道:“来人,给他搜身,带著和我进宫面圣,其他人守在外面,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 “是!” …… 与此同时。 应天府。 杀气腾腾的朱棣正坐在龙椅之上,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王霸之气,那股充满寒意的眼神將眼前的三人盯的有些发毛。 其中一个有些五大三粗,身穿盔甲的壮汉忍不住开口道:“爹,依我看,这方孝孺就直接杀就行了,简直不识抬举!” 听到此话,三人中为首看起来有些仁厚的胖子连忙道:“二弟,此言差矣,爹,咱们才刚得天下,要以仁治天下,方孝孺毕竟是……” “大哥,你想太多了,一个老头子,杀了也就杀了,咱们一路杀到应天府,难不成靠的是仁义道德吗?” 那身宽体胖者正是朱棣的大儿子朱高炽,另外一壮汉则是朱高煦。 身后还站著一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则是朱高燧。 朱棣何尝不知道自己是造反得位的,如果方孝孺答应替自己起草登基詔书,不止是面子上过得去,更重要的是可以得到文臣的支持和民心。 可他不但不答应,还不知死活的让自己诛了他的十族,这如何忍得了? 看著自己的两个儿子爭吵不朽,朱棣顿时一阵心烦意乱,一声怒喝道:“都给我闭嘴!” 殿內几人顿时就哑声了。 然而就在此刻,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 “启,启稟燕……陛下,柳统领带了一个叫做方子言的人前来覲见陛下,此人乃是方孝孺家眷,他自称有办法办法让方孝孺改口!” 朱棣听到此话,犹豫了一下,接著便道:“带此人来见我!” “还有,將方孝孺从詔狱之中带出来,我要他亲眼看看他的家眷是如何顺应本王的!” 第2章 更识时务 不多时。 方子言便被带到了朱棣面前。 “草民方子言,叩见陛下,恭问陛下圣安!” 听到此话,朱棣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 他还没有称帝,这年轻人就尊称陛下。 此子果然比方孝孺那头倔驴更识时务啊! 可朱棣却假意摇摇头道:“本王此番前来本是清君侧之恶臣,並非要自立。” 你不想自立,那要方孝孺给你起草登基詔书干什么? 方子言一边內心吐槽,一边组织语言,打算套朱棣的话:“启稟陛下,如今建文自焚,国不可一日无君,若陛下不称天子,置大明江山於何处?” 虽然方子言这套说辞很俗套,而且建文是生是死现在也尚未可知,可这人毕竟是方孝孺的家眷。 如果方孝孺还是不愿意给自己起草登基詔书,让此人代替,也能杀一杀这些儒生的气焰。 眼看朱棣很是受用,方子言继续吹捧道:“草民早就听闻陛下继承了太祖风范,今日得见龙顏,果真如此,草民不才,通读史书,只觉得陛下有古之帝王风范!” 听到此话,朱棣只觉得方子言有趣,忍不住反问道:”那你觉得,本王像哪位古之帝王?” 他尚未登基,就是需要这种话来衬托出他的神圣性。 望著朱棣的神情,方子言微微一笑。 你以为我会说什么唐宗宋祖是吧?把你类比贤君,你好继承大统! 酝酿了一番之后,方子言无所畏惧,站直了身子,鏗鏘有力道:“草民纵观歷史,只觉得陛下有越王勾践之雄风。” “当年越王勾践为了欺骗吴国君王,不惜屈尊给夫差嚐粪治病,陛下为了欺骗建文,也效仿越王,在猪圈里装疯卖傻,是为常人所不能忍之!” 方子言此话一出,眾人的脸色顿时嚇的煞白。 朱棣这些年为了欺骗建文皇帝,装疯卖傻不说,有时候还在街头抢別人的吃的,有时候昏昏沉沉的睡在街边的沟渠之中。 世人当然都知道这些事,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在朱棣面前提起。 此刻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子当著这么多人说了出来,这不是赤裸裸的打朱棣的脸吗?! 可方子言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继续道:“世人只知道越王勾践臥薪尝胆,却不止他已经被復仇之心所吞噬,成功后不但残暴成性,而且还杀掉了文种和自己的皇后。” “陛下如今尚未继位,就杀的应天血流成河,若是登基,岂不是比勾践更为残暴?” “因而,草民观陛下,与那越王勾践,简直是如出一辙。” “如今大明百废待兴,陛下若是停止杀戮,调养生息,励精图治,史官或许还会记下你的功德!” “倘若陛下再滥杀无辜,別说大明百姓会骂你逆贼,有朝一日,你若是去了地下,又有何顏面见太祖皇帝?!” 隨著方子言一番慷慨激昂的话音落下,全场寂静了! 朱棣紧握拳头,眼神之中的怒火已经快喷出来了。 反应最快的乃是堂下的朱高炽和朱高燧。 “父皇赎罪!” “父皇赎罪!” 朱棣闭著眼睛,沉默下隱藏著一种滔天的怒火。 这种怒火,不同於方孝孺骂自己乱臣贼子的时候,而是一种被人戳中真相的羞愧。 很多时候,最伤人的往往是真相! 方子言所说的正是他心中所想的,他甚至想过上位之后,要將那些不臣服自己的人全部杀的乾乾净净。 而且对於朱棣来说,他最迈不过去的那道坎便是朱元璋。 自从开始造反,他就每每梦见朱元璋质问他为何要造反,倘若真的有那一天,自己要如何面对父亲,后世又会如何评价自己? 正在此刻,大殿之上,一个被铁锁扣住手脚的老头髮出了哈哈大笑,高声道:“哈哈哈,朱棣,你就是让老夫来听这个的吗?!” “小子,你叫方子言是吧?不愧是我方家后代,有骨气,骂的好,哈哈哈哈……” 方子言瞬间就听出来了这声音的主人。 老头子,你就少说两句了吧,要不是你大言不惭要诛十族,我也不至於剑走偏锋了! 不过此刻他也不奢望什么了,只希望朱棣给自己一个痛快,到时候回到现代生活,好好的享受自己的快乐生活。 方子言正在想著,一道声音却再次出现打断了眾人。 “这两个人,不能杀!”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眼下就是傻瓜都看出来了朱棣已经怒火衝天了,谁还敢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 方子言也抬头一看,只见眼前站著一个身穿黑袍僧人。 黑衣宰相——姚广孝! 方子言顿时愣了一下。 要说朱棣能够造反成功,这个妖僧姚广孝至少起了一半的作用。 每每给朱棣出谋划策,就连提议让方孝孺给他起草登基詔书也是姚广孝提出来的。 在歷史上朱棣杀了方孝孺之后,虽然同样也坐上了皇位,可靖难之役却使得大明刚刚恢復的经济又带来了不小的创伤,甚至还形成淮以北鞠为茂草的情况。 可以说如果朱棣当初如果真的能够说服方孝孺,对於整个大明的走向绝对是有很大好处的。 不过眼下这个节骨眼姚广孝站出来干什么? 不等朱棣开口,姚广孝就开口道:“陛下,此子所言正是贫僧想说的,如今建文已死,大明对你而言已经是掌中之物,可你想过日后应如何做吗?” “大明如今百废待兴,百姓需要的是调养生息,若是再起杀戮,只会丟掉天下民心!” “建文这些年为了削藩,起兵不断,百姓早就苦不堪言了,如今的大明需要的是一位仁义之君!” 姚广孝说完之后,朱高炽犹豫了一下,也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开口道:“父皇,国师言之有理啊!” “且不说方孝孺盛有威望,此子所諫,也是为了警示父皇。” “父皇若施仁政,带领大明的百姓各个吃饱饭,过上好日子,九泉之下爷爷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您的!” 眾人说完了之后,全部都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此刻方子言却一脸懵逼。 他说这些话就是为了求死啊,哪儿想过什么警示朱棣? 不是,我就简简单单的求个死,你们两个站出来拦什么? 朱棣此刻也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復下来。 若是是刚才他肯定会让人砍掉这两个人的头,可如今被姚广孝和大儿子这么一说,他竟然也有些犹豫了。 他通读史书,知道君王最忌就是一意孤行。 若是今日真的因为自己的怒火对大明造成了不可逆的后果,那他就更无顏面对朱元璋了。 如果只是方孝孺站出来怒骂自己也就算了,就连一个无名小辈都敢指著自己的鼻子骂,难不成他真的做错了? 过了好一会儿。 朱棣这才缓缓睁开眼,挥了挥手道:“来人,將这两个人打入大牢,等候发落!” 方子言:??? 第3章 为何啊 应天府,御书房。 朱棣坐在龙椅之上,打量著四周,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自己还在这里听训朱元璋的敦敦教诲,自己以前没少挨训。 可就算是朱棣自己也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会起兵造反,夺了这大明的皇位。 当初他造反的確是为了自保,那个时候他还能说服自己,可如今已经夺得了天下,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是把方孝孺为首不服从自己的人全部杀了,还是听从老大和姚广孝的建议推行仁政。 朱棣虽然平日里杀伐果决,可绝对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否则他也不可能造反成功了。 就在此刻,一道人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太孙参见皇爷爷。” 看见来人,朱棣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臭小子,你怎么来了?” 来的不是別人,正是年纪尚幼的太孙朱瞻基。 如果说朱棣最疼爱的人是谁,那绝对是这小子了。 “父亲说皇爷爷心情不好,让我来看看。” 朱瞻基的个子还不到朱棣的腰间,说话也有些奶声奶气的。 “你爹是想让你来劝我饶了方孝孺他们两人吧!” 朱棣好没气地哼了一声,蹲下身子宠溺地摸了摸朱瞻基的脑袋,然后將他抱起身来,开口问道:“小子,你觉得爷爷应该怎么做?” 年幼的朱瞻基转了转黝黑的眼珠子,这才开口道:“皇爷爷,我觉得你应该放了那个叫方子言的。” “为何啊?” “因为我听父亲说此人在柳將军带兵到方府的时候就猜到了方孝孺恳求爷爷您诛了他的十族。” “哦?” 听到此话,朱棣愣了一下。 他刚才正在气头上,自然是没有人敢来和他匯报这些细枝末节。 朱瞻基继续道:“既然如此,此人应该知道他难逃一死,可他寧死之前求见皇爷爷一面,却不是为了求饶说明此人並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不错。” 面对自己好皇孙的分析,朱棣也不由地点点头。 “方才孙儿也在场,此人所说虽然冒犯了皇爷爷,可却和方孝孺不同,孙儿觉得他更想提醒您要治理好大明必须施仁政。” 听到孙儿头头是道的分析,朱棣也觉得有一丝道理。 如果这小子只是一心求死的话,那大可不必面见自己,给自己说那些话,还用勾践来警示自己。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朱棣又思索了一会儿,这才看著朱瞻基道:“这些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你爹教你的?” “都是孙儿自己想的,爹只让我来看看您。” “行了,此事爷爷自有判断,你先回去吧。” “嗯。” …… 牢狱之中。 方子言正无比头大。 他刚才就差指著朱棣的鼻子骂他了,可这样这位永乐大帝竟然只是把他关入大牢了。 方子言不怕別的,就怕朱棣就把他这么关一辈子,那自己岂不是废了? 不行!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死諫,也就意味著自己必须要上台。 看样子之前自己说的好不够,如果想要朱棣把自己刺死,就必须要和他对著干才可以。 方子言很清楚朱棣上台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削藩,他自己本来就是造反才夺得的皇位,自然也怕其他藩王起兵。 不过他的做法自然就比朱允文高明得多了,自己没记错的话,朱棣的做法其实类似於宋太祖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 他给藩王封爵送钱,实际上却收走他们的实权,这样既不会让那些藩王威胁到皇权,也不至於把他们逼到起兵造反。 不过方子言却很清楚,这样做其实也有不小的弊端。 “来人,给我笔墨!” 想到了应对之策,方子言连忙朝著狱卒喊道。 “臭小子,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们,这可是大明的牢狱,你以为是你家啊!” 巡逻的狱卒说著就打算揍一顿方子言,却被旁边另外一人给拦住了,在他耳边低声提醒。 “这小子是方孝孺的家眷,之前他当著陛下的面大不敬,都只是被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我听说陛下把他们关进来只是为了嚇唬他们,若是方孝孺答应替陛下起草登基詔书以后被委以重任了,那岂是你我能得罪的起的?” 刚才还打算动手那位狱卒顿时脸色涨红,看著方子言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毕竟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另外一名狱卒这才开口道:“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准备。” 不多时,方子言便用狱卒准备的笔墨纸砚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一大篇奏摺,其实主要就是在说朱棣如果削藩,那只会缩减大明的寿命。 这与朱棣的理念完全不同,而且这片奏摺之中不少用词都非常尖锐,方子言有把握朱棣看完之后一定会暴跳如雷。 “你们將此奏摺呈於陛下吧。” 方子言交代完之后,眼看著那狱卒还有些犹豫,隨即道:“放心吧,陛下看完之后如果真的要杀我,也不会牵连你们两个小小的狱卒。” “不过陛下若是封了我的官,日后我定会报答你们。” 方子言说完之后,对方却並没有生气。 燕王如今马上登基了,朝中那么多政务需要处理,就算真的要处死方孝孺两人,也没理由刻意可以刁难他们两个小狱卒。 想到这里,狱卒这才將方子言的奏摺送了上去。 …… 第4章 为了大明的气运 大堂之中。 身体有些肥胖的朱高炽正一脸愁容地来回踱步。 此刻大堂內几个老臣正在看手中的奏摺,看完之后一个个脸色苍白。 “这……敢问殿下,这封奏摺是何人所写?” “方子言,就是今日辱骂了陛下那人,据说是方孝孺的孙侄。” 刚才方子言的奏摺由狱卒呈上去之后,就到了朱高炽的手中,虽然老爹没有登基,他还不是名副其实的太子,但其实朱棣造反前很多事就已经交到他手中了。 大堂內几人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人开口道:“殿下,如今圣意不明,且不说是否要削藩,就凭这奏摺內的大不敬之词就足以杀了此人。” “对,殿下,而且先前陛下已打算诛了方孝孺的十族,若是陛下没有改变想法,那这样做无异於火上浇油。” “两位大人言之有理,依老臣之见,也万万不可將此奏摺呈上去,陛下若是以为殿下在揣测圣意恐为不妥。” 几人说完之后,朱高炽也嘆了口气。 他们说的这些,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他不是傻子,相反的他这些年帮朱棣处理政务,政治嗅觉反而非常敏感,他早就猜到了朱棣称帝之后绝对会削藩。 而且他的猜测和方子言奏摺之中所说的几乎相差无几,不说其他的,就单凭此就已经说明此人绝对有治国之才。 不过最让他震惊的是方子言在奏摺里所写的削藩带来的种种恶果,这些是他都从来没有考虑到的。 可以说方子言这道奏摺绝对有很大的价值,在他看来觉得值得朱棣亲阅,可此人却继承了方孝孺的臭脾气,言语之间简直是大不敬。 现在朱高炽就怕自己把奏摺呈上去之后,朱棣一怒之下直接杀了这个人才,所以他才召集了诸大臣协议。 不过正在他犹豫之际,人群中却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依微臣之见,殿下应该將奏摺呈上去,却不能直接呈上去。” 听到此话,朱高炽顺著声音看了过去。 这个人朱高炽是认识的,是建文在位时的翰林院的编修,杨士奇。 “说下去。” 杨士奇这才继续道:“依微臣之见,此人虽是方孝孺孙侄,却不是死板的儒生,而是治国之能臣有大胸襟,只是太心高气傲了。” “这封奏摺所写的不是为了他个人,也不是为了万家十族,反而是为了大明的气运。” “依微臣所见,哪怕陛下不打算削藩,看了这封奏摺之后也一定会有所得,所以这道奏摺必须呈上去。” “不过如今陛下正在犹豫如何处置方孝孺及其他朝中忤逆者,这封奏摺言辞激励,又不能触怒陛下。” “殿下若是愿意,则可以將奏摺中的內容口述给陛下,其中言语激烈之处自然就不需要复述了。” “陛下圣明,自然能够明白这道奏摺的意义,不过只怕陛下追问起来会怪罪殿下。” 其实朱高炽大可没有必要这么做,就算朱棣真的欣赏方子言,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可如果朱棣怪罪下来,那朱高炽是肯定要受到牵连的。 杨士奇说这个办法,其实也是为了看看朱高炽到底会如何选择。 他是会先保全自己,还是为了大明国运考虑,他才知道朱高炽值不值得自己效劳。 可没想到朱高炽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反而拍了拍手道:“不错,这个法子不错,父皇是爱才之人,他只要知道此人的才能,肯定捨不得杀。” “我这就进宫面圣!” …… 朱高炽疾步来到御书房,正欲抬手敲门,却被斜下里伸出的一只手给制止。 朱高炽被嚇了一跳,转头朝旁边望去,却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赫然便是朱棣的贴身太监王景弘! “王公公,您这是……” 看著王景弘手里端著的一碟点心,朱高炽心中顿觉疑惑。 朱棣这些年来南征北战,风里来,雨里去,从未有过吃点心的习惯。 见对方手中端著托盘,朱高炽还以为御书房內有人求见,於是开口多问了一句。 “陛下连审奏章,宵衣旰食,已经接连两顿没吃饭了!” “奴才知道殿下此次覲见,一定是为了国事而来,可也请殿下稍等片刻,起码先让陛下吃些东西吧!” 王景弘跟隨朱棣身边多年,对於朱棣可谓十分忠诚。 而在听到王景弘的这番话后,朱高炽心中一喜,终於找到了覲见的由头! 他顺手接过点心盘,笑著对王景弘宽慰道:“王公公儘管放心,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劝诫陛下以身体为重的,这盘点心,就让我送进去吧!” 说话之间,朱高炽已经敲开房门。 “进来吧!” 隨著一声疲倦但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朱高炽推门入內,只留王景弘长嘆一声。 书房里,朱棣手握奏摺,眉头不展。 朱高炽端著点心入內,却被对方的一个眼神嚇得噤若寒蝉。 朱高炽曾隨母亲徐王妃力克强敌,守卫顺天,为朱棣造反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 按理来说,这样一位英雄人物,断不该表现得如此失態。 怪只怪朱棣身上的气场太强,哪怕是身为父子,朱高炽对其同样充满了敬畏。 看著站在面前,一言不发的朱高炽,朱棣放下奏摺,缓缓开口道:“老大啊,未经通传,擅自进宫,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儿臣此来是想告诉父皇,如今应天城內一切皆已安顿,各方诸侯也都有意拥立父皇登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如今天下初定,看似一切太平,实则暗流涌动,朱允炆虽火焚宫闈,传闻已死,可是仍难保其是否已经远逃海外,仗著海禁逍遥在外,以图復辟!” 朱高炽说到此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此时他也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提前做好准备,如今只能照直敘述,反而戳了朱棣的肺管子! 朱高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可朱棣却听得越来越有兴致。 他拿起盘中的点心浅尝了一口:“別含糊,接著说!” “所以儿臣以为应该废除太祖皇帝对於海禁的诫训,派遣军士远赴海外,缉拿建文,寧杀错,不放过,一定要將潜在威胁扼杀於萌芽当中……” 第5章 关照 朱高炽如复读机般背诵著奏摺里的內容,心里已经暗骂了方子言这个狂徒无数次! 朝廷颁布禁海令,这是太祖皇帝的决议。 別说是他一个阶下囚,就算是自己,也没资格对其发表异议。 他心说自己这次怕是要被方子言牵连,心中惴惴不安,声音越发没了底气。 朱棣靠坐在龙椅上,斜眼望著朱高炽:“老大,你是想把明皇祖训彻底推翻,想让朕对不征之国用兵,只为缉拿朱允炆?” 面对朱棣的询问,朱高炽不由得將头低了下来:“父皇,儿臣,儿臣却有此意!” “不,这不是你的本意!” 面对朱高炽的回答,朱棣却摇头说道:“你是心怀仁善之人,绝不会想著赶尽杀绝,朕问你,刚刚这番话,是谁教你说的?” 朱高炽本意是想藉此机会覲见朱棣,希望其能饶过方子言一条性命。 却没想到对方出言狂暴,竟然敢对明皇祖训横加指摘。 此事涉及太祖皇帝,影响深远,如果朱棣深究起来,怕是自己也保不住他! 想至此处,朱高炽心中已然打定主意:“父皇明鑑,此乃儿臣心中所想,並不干他人之事!” 朱棣闻言,微微頷首:“好,不愧是朕的儿子,你能有此心,朕颇为欣慰,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再留著方子言那个狂生了,王景弘,派人把方子言给朕……” 杀了二字还没说出口。 朱高炽便已经跪倒在了地上。 朱棣见状,笑著问道:“老大,你这是干什么?” “儿臣斗胆,欺瞒父皇,请父皇恕罪!” “那朕再问你,刚刚你说的那番话,究竟是谁教你的?” “是方子言!” “他在狱中草擬了一份奏摺,希望能够呈递到父皇面前,儿臣担心其言语狂悖,可能会触怒父皇,於是便想著循序渐进,先让您了解一下其中的內容!” “把他写的奏摺拿给朕看看!” 朱棣並未表態,只是像朱高炽索要起了奏摺。 眼见著事情已经败露,朱高炽不敢再有所私藏,只能將手放在怀中,封皮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奏摺递了上去。 “靖难之役,陛下进京,杀官员百姓不计其数,致使无数血亲骨肉分离,依草民拙见,不如將这些倖存孩童一併诛杀,以免其日后得势,污衊圣名,反动朝纲!” “陛下篡权,逼死亲侄,叔夺侄位,本为篡逆,但陛下若想坐稳皇位,仍需尊法正统,以告天下,不如也立庙號为祖,以彰地位端正,无需假授圣意,仍能欲盖弥彰……” 奏摺上字字句句直戳朱棣的心窝子。 靖难之役,叔夺侄位,这是他朱棣一辈子都洗刷不掉的骂名。 如今心里的疮痂被人揭开,朱棣心中怒意难以抑制,重重將这奏摺摔在了桌上:“这个方子言,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朱高炽跪在地上,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谁知就在下一秒,朱棣突然怒而转笑:“哈哈哈哈,老大,你刚刚被嚇坏了吧?”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父皇龙威浩荡,儿臣自当敬畏!” “你刚刚在朕的耳边念仙音,为的就是想要给这个方子言开脱,对吧?” “父皇明鑑,儿臣並非有意为其开脱,只是爱惜此人才能,又欣赏其敢於直言的胆量,故而生出了几分爱才之心!” 朱棣微微頷首:“嗯,这小子胆量的確不低,却是有几分方孝孺的风骨,不过有句话你倒是说的没错,如果你刚刚直接把奏摺呈递给朕,朕看完之后说不定就直接把他给杀了!” 朱棣说至此处,继续翻阅奏摺:“別看这上面只记有三条建议,可这三件事情,却是如今摆在朕面前最头疼的问题!” 朱允炆究竟有没有死。 这件事情朱棣其实比谁都清楚。 当日应天府被攻破,朱允炆剃髮易服,装作僧侣,早已经隨著灾民逃出城去。 朱棣虽然並未目睹其下落,但却在宫中发现了一把剃刀和一堆染血的长髮。 朱允炆不死,日后必將酿成隱患。 可是为表自己正统身份,摘掉头顶上的篡权逆贼的名號,朱棣早就將朱允炆的死讯昭告天下。 想要彻底解除隱患,恐怕真要取消海禁,私下里对其进行通缉。 至於关于靖难遗孤以及自己应该如何继位的问题。 朱棣心中也的確有所设想。 大规模搜捕靖难遗孤。 立庙號为成祖皇帝。 这的確是朱棣心中已经萌生的两个想法。 只是此事他从未与人提起。 却没想到小小的一个方子眼竟然成了他肚子里的蛔虫,將自己心中所想揣测得一清二楚! 在朱棣看来,方子言此举无非是一心求死。 这些文人雅士多是如此,向来不肯与地位不正者共治天下。 可越是如此,朱棣就越想將其收入麾下,让其能为自己所用。 他倒是想要看看猜测到了自己心中所想的方子言,对於这三件难题又有什么解决办法! 想到此处,朱棣抬头望向朱高炽:“老大,方子言现在还在詔狱关著呢吧?” “没您的旨意,没人敢擅自释放方子言!” “既然如此,那就给他提升一下待遇,同时派人暗中监察一下他的態度,此人若是能改换心意,或许能够为我所用……” 当日晚间,詔狱內。 方子言靠坐在监墙角,心中盘算著朱棣下旨处死自己,好让自己返回现代做个富翁! 他甚至都想到了那一千亿应该如何挥霍,应该如何过上人的生活! 就在这时,走廊內传来了一阵铁铲摩擦木桶的尖锐噪音:“开饭了开饭了!” 詔狱里的伙食並不算好,蕎麦混著杂粮蒸成的窝窝,还有看不到几颗油星的燉白菜。 虽然饮食如此寒酸,可对於那些受困已久的囚犯而言,却也是不可多得的美食。 他们从牢门的缝隙里伸出手来,试图从狱卒手中那里多討要一个窝头。 可是他们的苦苦哀求换来的却只有一顿抽打,最终他们只能惨嚎著缩回手,躲在角落独自舔伤。 对於这些场景,方子言早已经是司空见惯。 就在他等著狱卒来给自己发放那如猪食一般的牢饭的时候,却没想到牢门突然被人打开,两名身材魁梧的锦衣卫相继走了进来。 见此情景,方子言不禁心中暗喜:“莫非那封奏摺起了效果,朱棣派人来杀我了?” 第6章 一心求死 就在方子言满怀期待,等著这两名锦衣卫將自己拖出詔狱正法的时候。 那两人竟然从外抬进来一张桌子,紧接著又在上面摆满了各类美食! 鸡鸭鱼肉,美酒佳肴,放在往日或许並不稀罕,可是要知道,如今正值乱世,作为大明首府的应天府现在仍处动盪之中。 別说他一个囚犯了。 就算是朱棣。 恐怕也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吧? 他双眼微眯,看著面前的美酒佳肴:“你们大明,也有断头饭?” 他还以为这是朱棣准备处决自己,想让自己在黄泉路上做个饱死鬼。 却不想听到他的问话之后,为首的一名锦衣卫却是摇头说道:“別的我们不知道,只知道这是殿下亲自嘱咐的,要提高你的待遇,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殿下?哪个殿下?是朱棣?朱高炽?还是朱高煦和朱高燧?” “嗯,朱棣意欲称帝,想来你们也不敢再以殿下称之,至於朱高煦和朱高燧,粗蛮武夫,不值一提,他们哪懂得什么礼贤下士!” 说至此处,方子言莞尔一笑:“你们口中的殿下,说的就是朱高炽吧?” 眼见著对方反默入口,却先將朱家父子编排了个別。 这两名锦衣卫在惊讶的同时也颇为恼怒。 能够追隨朱棣靖难,並在攻破应天之后还留有实权的,即便不是战功卓著,那也得是朱棣的狂热拥躉。 眼见著对方口出狂言,为首的那名锦衣卫勃然大怒:“方子言,你不要不识抬举,殿下宅心仁厚,不愿方家全族遭受牵连,你若是再敢言语不敬,我就一刀割了你的舌头!” 对方说话之间,已经將手搭在了刀柄上。 看著那被气得铁青的脸色,方子言冷哼一声:“哼,不过是一群篡逆的贼,竟然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方某的舌头就在嘴里,你若是有胆就儘管来割!” 面对方子言的百般挑衅,这名锦衣卫明显更加恼怒。 就在他即將拔刀,酿成大错的时候,一旁的另一名锦衣卫伸手架住了他的胳膊:“纪纲,你別忘了殿下交代的事情!” 听到对方的名字,方子言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难掩的笑意。 纪纲! 这个名字方子言可太熟悉了! 这可是永乐一朝的锦衣卫指挥使,官居三品,位极人臣,是人人敬畏的帝王心腹! 只可以此人性格刚愎,最后因为妄图挑战皇权,落得了一个千刀万剐,横尸街头的下场。 他本以为自己穿越大明就只是一场游戏。 却没想到竟还能见到这位! 他淡淡瞥了纪纲一眼:“没胆的,就从牢房里滚出去,別在这里杵著,碍著我吃饭的兴致……” 纪纲虽然恼怒,却也知道眼前这个方子言並非自己所能应对。 他被身旁同伴强行拉了出去,临走时连牢门都没锁,显然是在给方子言创造便利! 其实早在这酒宴摆开的时候,方子言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无非是朱高炽有意结交自己,没有將自己之前所写的奏摺递上去,还希望能够凭藉这些衣炮弹劝服自己。 只可惜这位未来太子爷似乎是小看了他方子言的取死之志,他寧愿死的一个乾脆,然后带著系统的奖励回到现代世界做一个人上人。 也绝不希望在此苟活,成为朱高炽麾下的幕僚,在这个堪称闭塞的时代终老一生! 不过不愿妥协並不代表不愿接受。 最近几天天天吃窝头,白菜。 方子言只觉得嘴里都要淡出个鸟来。 如今美食美酒就摆在面前,他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方子言也不用筷子,直接上手撕扯鸡鸭,端著酒壶一个劲地猛灌,直吃的一个滚瓜肚圆,就躺在牢房角落,透过一面开在房檐下的小窗看星星。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方子言除去吃吃喝喝,就是写奏摺,看星星。 而且隨著时间的推移,他奏摺里的內容也变得越来越过火。 什么数典忘祖,篡逆谋权。 什么九泉之下,无顏面君。 骂朱棣穷兵黷武,骂朱高炽性格蠢笨,骂朱高煦有勇无谋,骂朱高燧难堪大用。 方子言以为自己骂得直击灵魂,能够让朱棣一怒之下杀了自己。 却不知道他递上的每一封奏摺,几乎都让朱棣眼前一亮! 如今自己君临天下,到处都是大儒辩经。 那些学究,文士都想著巴结自己,恨不得能將自己捧为正统,將建文帝朱允炆打为叛逆。 能够直抒胸臆,照直而言的,也就只有一个方子言! 只是方子言虽然每日里吃好喝好,可是对於他的態度却不见有丝毫改观。 对方每日里就是式作死。 似乎只想逼著自己將其杀掉才肯罢休! 朱棣无奈,只能將三个儿子一併召入宫中。 乾清宫內,火炉升腾,暖意融融。 朱棣身披大氅,坐在床头,正逗弄著长孙朱瞻基。 此时距离靖难之役结束,已经过了整整几个月的时间。 方孝孺一直在押,而朝局也已经逐渐稳定。 之前被清算的建文一朝的官员,如今已经被朱棣选定的官员相继接替。 只是唯独缺一封昭告天下的继位詔书,还没能找到一个身份合適的人来擬定! 这关乎著永乐一朝的法统是否周全,关乎著天下读书之人如何看待他这个皇帝! 別看小笔锋长不盈寸,但却能顛倒黑白,扭转乾坤! 读书人的看法,是朱棣最重视的。 而这也是他为何执意要让方孝孺给自己擬定詔书的原因! 乾清宫外,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三兄弟排排而站,等待著朱棣的通传。 寒风凛冽,三人被冻得连连搓手,朱高煦一边跺著脚,一边不满地嘀咕道:“也不知道咱爹这是要干什么,把咱们三个叫到这里,还不让咱们进殿回话,这不是明摆著折腾人吗?” 朱高燧闻言,瞥了一旁的朱高炽一眼:“我看说不定又是老大在爹的面前吹了什么耳边风,自从进了应天,老大一直很在爹的身边,他肯定是不想看到咱俩掌握实权,故意给咱俩使绊子呢!” 第7章 兄弟鬩墙 听到两个弟弟对於自己的议论,朱高煦当即嘖声说道:“嘖,我说你们二位,说人坏话能不能背著点人?我可还在这呢!” “你在这又能怎么样,我说老大,你这么办事可不厚道,就你这个心眼子,我们哥俩以后岂不是要死在你的手里……” 就在兄弟三人爭论不休之际,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乾清宫的门前。 朱瞻基身穿一身明黄色的夹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他来到三人面前,奶声奶气的说道:“陛下有旨,请三位进殿议事!” 一见到儿子的面,朱高炽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慈爱的笑容:“儿啊,陛下的心情怎么样啊?” “不告诉你……” 朱瞻基对著三人做了个鬼脸,隨后跌跌撞撞跑回了殿內。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同时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进入宫中,映入眼帘的就是抱著朱瞻基的朱棣。 此时的朱瞻基正站在朱棣的臂弯里,拿著批改奏摺所用的硃笔,在摺子上涂涂画画。 见此情景,朱高炽顿时被嚇了一跳:“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深浅,快过来!” 朱高炽这一吼並未嚇到自己的儿子,反倒是引得朱棣为之不满。 他抬起头来望向朱高炽,眉头微微皱起:“在朕的寢宫大吼大叫,我看你比孩子还要不知礼数!” 朱高炽闻言,慌忙跪地:“儿臣无礼,请父皇治罪!” “行了,这里就咱们爷几个,你演戏给谁看?” “再说了,这些奏摺全无实质,哪怕是看上十遍百遍,也不如方子言递上一封摺子来的关键,就算不经涂抹,这也都是些废纸,垃圾罢了!” 朱棣说著,抬头望向了朱高煦,朱高燧二人:“你们两个,对於方子言的奏摺怎么看?” 朱高煦摇头说道:“儿臣並未看过方子言的奏摺,故而难以置评!” “哼,还在朕的面前装蒜?你主管詔狱,辖制京畿刑务,这摺子出了詔狱以后,你怕是看到的比朕还早吧?” 朱高煦平日里虽然胆大妄为,但却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动什么歪脑筋。 奏摺之事可大可小。 朱高炽能看,那是因为他是朱棣假定的太子,且辅佐朱棣监国,麾下太子府中,还有如杨士奇一类的心腹幕僚。 而他,手中虽然有些兵权,但却难以涉足政务。 要是他真承认了自己偷看从詔狱里被送出的奏摺。 那就是寿星老上吊,自己找死! 朱高煦一口咬定自己並未看过奏摺,而朱棣也並未过多计较此事。 他从桌上拿起几封单独摆放的奏摺,直接甩给了朱高煦和朱高燧。 二人翻看一遍,態度却各不相同。 朱高煦看完之后面色平平,丝毫不见有恼怒之感。 反观朱高燧,则是被气得脸色铁青,握著奏摺的手都被捏的爆起了青筋。 见他二人看完了奏摺,朱棣这才开口问道:“这奏摺,你们怎么看?” “儿臣觉得方子言为人狂悖,並非良臣,仅从奏摺里的只言片语,就能看出此人对您全无半点尊敬之意!” “嗯,老三,你呢?” “儿臣觉得这个方子言从此至终都在作死,您如今君临天下,正需要杀人立威,不如就用这狂徒来树立您的威信,也让那些愚忠於建文的狂徒们闭嘴……” “此事万万不可!” 还不等朱高燧把话说完,朱高炽便站出来打断了他的话:“想要让百姓一心,让永乐一朝稳固,那就需要疏通民意,不能如此草率的杀人啊!” “陛下,方子言为人虽然狂悖,但却不失为是一个言臣,您要登基,那就要兼听兼视,断不能只听信一家之言啊!” “老大,你这一家之言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满朝文武只有一个人是忠臣,我和二哥就都是祸国殃民的败类,是蛊惑视听的奸贼了?” “老三,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二哥,我就说打从进京开始,老大就一直看咱们不顺眼吧?你看看,这还没当上太子呢,就先想著排除自己了,他有朝一起若是真当上了太子,那还有咱们的活路吗……” 兄弟三人一言不合就在朱棣面前爭吵了起来,尤其是朱高燧,更是说的口沫横飞,显然是要拉著朱高煦一同打压朱高炽! “行了,都给朕闭嘴,再想吵就给朕滚出去吵,好让朕的耳根子也能清静清静!” 朱棣一声怒斥,三人偃旗息鼓。 朱高燧將头低下,不发一言,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只有朱高炽仍不死心,开口说道:“陛下,儿臣以为方子言此人应该特殊对待,绝不能因为其直言纳諫就刀斧加身,否则若是开了这样的先例,日后又有谁敢上殿諫君!” 朱棣闻言,微微頷首。 朱高炽刚刚这番话,算是说进了他的心坎里。 方子言不能杀。 仅凭著对方的这幅胆量,就不能杀! 但是杀不能杀,降不能降。朱棣对其也颇为头疼。 这方子言明显就是建文的死忠。 和方孝孺一样十二生肖里属倔驴的。 这么一个软硬不吃的傢伙,该如何处置,倒也是个问题! 眼见著朱高炽如此急切的规劝自己,朱棣缓缓开口说道:“朕召见你们三人进宫,为的就是询问对於方子言的处理意见。” “此人不能杀,但也不能放,朕想让他为朝廷所用,你们三人能否给朕出个高招?” 面对朱棣的问询,朱高燧率先说道:“高官厚禄,宝马香车,哪个男人能不喜欢?不如就將他加官进爵,让他入朝为官也就是了!” 朱高炽闻言反驳道:“三弟,你这是寻常人的心理,代表不了方子言。” “你试想一下,他连死都不怕,他还会在乎这些虚名浮利吗?” “陛下,依儿臣之见,不如先让他归顺到儿臣门下,再有杨士奇,夏元吉等人规劝感化,让他知道永乐一朝並非只为逐李,而是真想让天下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 “老大,你这套对於旁人或许行得通,可对於方子言这种人来说,可行性基本没有!” “依我所见,这群书生之所以会如此狂妄,敢不將朝廷放在眼里,就是因为朝廷对於他们太过纵容,让他们干几天苦力,吃几天苦头,他们自然就能想清楚了!” 第8章 朱棣的报復 原本静默不语的朱棣在听到朱高煦的这番话后突然眼前一亮。 他抬头望向面前三人,同时缓缓开口说道:“老二倒是给朕出了一个好主意,那个方子言最近几日在狱里吃好喝好,想来身子骨也养壮了不少,既然他不愿与朕合作,那就將他发落到御马监,养马!” 御马监是专程为朝廷饲养战马的地方,而在御马监中,供职最多的便是太监! 一想到方子言的性格,朱高炽变一个头两个大。 他在应天,顺天辗转多年,伺候在身边的太监便如流水一般。 对於太监这个群体,他可谓是再了解不过。 依照方子言的性格,如果真被发落到了御马监,那必然会遭到那群太监的仇视和排挤。 如此一来,对其反而不利。 而且如今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还都对方子言虎视眈眈。 万一这二位在背后下黑手,捅刀子。 那他这段时间所做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正当他准备再度跪地,为方子言求情时,朱棣大袖一挥,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多余的话不用说了,按照朕的旨意做,將方子言发配到御马监,餵马……” 在锦衣卫的詔狱里好吃好喝待了几天。 方子言反倒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这几天他的奏摺如同流水。 一个劲的送到宫中。 可最终却都是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自从那日他与纪纲发生了衝突以后,原本送饭的锦衣卫便被替换成了別人。 根据方子言的推算,纪纲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怕是即將走马上任。 若是朱棣不儘快处死自己的话,日后一旦落到了他的手里,自己怕是比死还要悽惨! 这天牢门再次打开,可出现在面前的却並非是美酒佳肴。 两名锦衣卫带著镣銬,枷锁而来。 早在走廊时便拖动出了极为刺耳的动静。 枷锁摩擦地面的声音就像是阴曹地府索命的梵音。 詔狱內一干罪犯噤若寒蝉。 只有方子言满怀期待的坐在门旁。 他只盼望著锦衣卫来提审的是自己,盼望著朱棣被自己的奏摺骂的龙顏震怒,最终决定让自己人头落地。 如此一来他便能安然返回现代,並带著系统赠送给自己的奖励,从而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在看到那两名锦衣卫將目標锁定在自己这间牢房的时候,方子言心中激动的无以復加,心臟都险些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下一秒,詔狱的牢门被打开。 冰冷的铁锁直接套在了方子言的脖子上:“方子言,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方子言强按捺住心中的窃喜,面如平湖般的对两人问道:“你们此行,是来杀我的吗?” “废话少说,跟我们走就是了……” 两人將方子言捆锁了个结实,隨后推推搡將其带出詔狱。 狱门外有辆马车此时已经等候多时。 正当方子言准备慨嘆大明朝良心执法,就连即將被问斩的死囚都能再坐上一次马车的时候,一只布袋直接套到了他的头上,紧接著他便被两人抬起,塞进了车里。 方子言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经歷了些什么,直到他被塞进马车,感受著车辆行驶时的顛簸,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绑架了。 未卜的前路让方子言心中坠坠不安。 他深知明朝锦衣卫折磨犯人的手段有多哨。 怕只怕临死之前朱棣也不肯给自己一个痛快。 非要让那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將自己折磨致死才肯罢休! 只可惜他的双手双脚都已经被捆绑了个结实。 根本无从摘下头上的面罩。 直至车辆的顛簸停止。 方子言被人从车里架了出来。 这才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谁让你们这么对待方先生的?赶快把方先生的面罩取下来!” 隨著面罩被取下,久违的阳光再次映射在方子言的脸上。 他下意识的朝旁边侧了侧头。 这才发现自己脚下所踩的竟然是白玉石阶,面前隱约还有半扇朱漆大门! 方子言的眼睛逐渐適应了刺眼的阳光。 他抬头望向前方,便见一名身材肥胖,满脸笑容的青年正殷切的望著自己。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朱棣的长子朱高炽,日后的大明仁宗皇帝! 朱高炽见方子言的目光转向自己,十分殷切的走下台阶,亲自来为方子言鬆绑:“前往詔狱之前,我已经特地叮嘱过他们,切莫让方先生受苦,一定要懂得体恤下情!” “只可惜这二人实在太过鲁莽,竟然如此怠慢了方先生您,高炽在此,向方先生道歉!” 朱高炽说到此处,后退半步,竟真向身为囚犯的方子言鞠了一躬。 跟隨在方子言身旁的两名锦衣卫见此情景大惊失色,也纷纷向方子言鞠躬行礼。 方子言活动了一下筋骨,颇为不屑的说道:“殿下不必如此惺惺作態,我方子言既为方家之人,那自然是要秉承著方家的一身傲骨,您之前的厚待,方某铭记五內,只是要我趋炎附势,向逆贼低头,请恕方某难以从命!” 见方子言出言如此狂背,甚至连朱高炽的面子都不给。 负责押送他的两名锦衣卫纷纷对其怒目而视。 怕是没有朱高炽的阻拦,这两名锦衣卫便要將方子言就地正法。 而面对方子言的冒犯,朱高炽却丝毫不恼,反而笑著对其说道:“方先生的决心,高炽早已经有所领教,但是我相信方先生对於我们,应该也有许多误解。” “家父奉天靖难,所为的无非是清君侧,是为自保而已。” “黄子澄,齐泰妖言惑眾,蛊惑建文皇帝,家父顺天起兵,为的也是防备皇室手足相残,反倒让此等奸佞小人横行其道!” “只是建文帝对於家父的用心颇有怀疑,叔侄二人相隙如此,这也是我们不愿看到的!” 朱高炽这番话说的可谓十分恳切。 可方子言却仍不买帐。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方某太不懂事,不肯与殿下同流合污吗?” “方先生误会了,是否归顺朝廷,那是方先生自己的决定,高炽此次前来不过是为了向方先生颁布朝廷对您的处置!” 第9章 走后门 “既然如此,那殿下就请直说吧,方某倒是也想看看,燕王究竟准备如何处置我这硬骨头!” “家父的意思很简单,方先生虽在狱中,但却仍能仗义直言,这远非常人所能做到。” “家父与我都是爱才之人,不希望方先生就这样死於刀斧,所以特给方先生一个考虑的机会,將方先生发落到御马监养马!” 直至此时,方子言方才想起抬头看看面前这座巍峨建筑的门楼。 只见此处门房高达两丈,朱漆大门宏伟森严。 白玉石阶被打扫的纤尘不染。 门楣之上高悬著一块匾额:御马监! 方子言穿越之前也曾学过些歷史知识,尤其对於明朝的歷史,更是极为了解。 他知道御马监是专程为朝廷提供战马的地方。 而对於朱棣这种马背上的皇帝而言,御马监才是朝廷的重中之重! 军队如果失去了马匹,那就相当於雄鹰失去了翅膀。 没有骑兵的策应,步兵便只是孤木难支! 如今靖难之役才刚结束。 朱棣率领麾下的骄兵悍將入主南京。 这里饲养的马匹应该全都极为重要。 朱棣將自己发配到这里,就不怕自己在餵马时偷动手脚,毒杀了他这些心爱的军马? 朱高炽虽然面相敦厚,看起来平平无奇。 可此人既能够帮助朱棣协理朝廷,麾下又有那么多的顶尖幕僚。 这便足以说明此人不凡,远非其表面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方子言这个念头刚一升起,朱高炽便笑著对其说道:“方先生儘管放心,陛下虽然將你发配到了御马监,但是养马,餵马之事却还由原本的专人负责。” “方先生在此处儘管安住,至於陛下那边,我会继续替您斡旋,同时也希望方先生能够对我们父子多些改观,少些成见,我等虽是起兵谋事,可继承的却也是大明正袭,所做的一切事由,无非是为了让百姓安居,除此之外,但无他求……” 朱高炽先是言语安慰了方子言一番,隨后带领著那两名锦衣卫离开了御马监,只將方子言交给了管理御马监的老太监。 这老太监已经年近七旬,满头头髮均已白。 再將方子言领进门后,这老太监开口对其说道:“你,你就是朝廷派来的方大人啊?” 方子言虽然一心求死,只想著让朱棣处决自己。 甚至因此对朱高炽等人恶语相向,百般詰击。 可是私下里的方子言却仍旧保持著自己温良恭俭的性格。 並不像在面对朱高炽时那般跋扈。 面对老太监的询问,方子言摇头说道:“公公您误会了,我並不是朝廷派来的大人,我只是被从詔狱释放的囚犯而已。” “来到这里我就要听从您的差遣,有什么脏活累活您就都交给我来做吧!” 闻听此言,老太监连忙摆手:“哎,可不敢,可不敢,锦衣卫的詔狱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炼狱,能从那里活著出来,您肯定不是一般人,实话和您说吧,大殿下之前已经交代过了,让我一定要善待於您,绝不能让您在此受了委屈,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让您做苦力啊!” 眼见著老太监如此惶恐,方子言不由得苦笑著摇了摇头。 没想到朱高炽对於自己竟然如此关照,明知道自己不会妥协,却还为自己走了个后门! 他这哪里是被发配到御马监养马? 他简直就是跑到这里享清福来了! 老太监带著方子言在御马监转了一圈。 並將自己麾下的所有小太监全都一併叫了出来,挨个介绍给方子言认识。 御马监共有太监四百三十余人。 这里养育的战马足有近千匹。 而且多数全都是朝廷从周边各国求购而来,准备用於改良军队马匹的血统的种马。 这些马匹全都有专门的太监精心餵养。 丝毫不敢有半点轻怠。 如果由谁指定餵养的马匹出现了意外。 那此人也將遭受连带责任。 轻则被打断手脚,逐出宫门。 重则人头落地,祸及家人! 听到老太监的这番话后,方子言不由得暗暗咋舌。 没想到看似普通的御马监,这其中竟然隱含著这么多的门道! 老太监早已经提前获知了方子言前来的消息,於是提早命人为他准备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让他不至於和那些小太监们廝混在一起。 这房间里虽然只有几样简单的家具陈列,可是相较於在詔狱中的环境却仍是好出许多。 桌上摆放著纸笔墨砚。 似乎是提前有所准备。 方子言指著桌上的纸笔对老太监问道:“公公,是谁命你们准备的纸笔?难道你就不怕我继续写奏摺上奏朝廷,反而连累你们跟我一同蒙难吗?” 面对方子言的询问,老太监摇头说道:“这是殿下之前派人送来的,特地为您准备的,殿下还命我们將您每日里所写的东西匯整上奏,呈递给他,绝不能有半点疏漏!” 听到老太监的这番回答,方子言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怪异。 此时他才终於想明白朱棣为何一直留著自己这条小命。 合著自己之前所写的那些奏摺全都落到了朱高炽的手里。 至於朱棣,压根就没看过自己写的那些东西! 难怪对方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迁就自己。 甚至將自己从詔狱中提出,又发落到御马监来养马。 原来从始至终自己都是被蛊惑的那个,至於朱高炽,他这么做的目的应该只是为了將自己收入麾下,让自己能够为其所用! 想明白了这一切之后,方子言心中已经有了定夺。 他以后再递摺子绝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言语激烈。 否则自己就算写再多的奏摺也只会被朱高炽藏匿。 他要改换自己的策略。 要博取到一个能见到朱棣的机会! 有些东西写在纸上,对人造成的伤害始终有限。 可如果他能面刺朱棣,能够將自己的那些心里话全都对朱棣倾吐而出的话,相信朱棣1定会为之动容,赐他一死! 想到此处方子言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 而站在他身旁的老太监,在看到他脸上这副表情之后,也不由得陪笑起来…… 第10章 歪心思 入夜,一所无名府邸內。 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正在对饮! “二哥,你发没发现,老大手里的权利现在可是越来越大了,明明是咱俩隨著爹顺天起兵,一路辗转杀进京城,可如今怎么好处全都被他一个人给占了!” 朱高燧满脸酡红,一身酒气,手扶著朱高煦的肩膀,颇为不满地说道。 面对三弟的这番非议,朱高煦放下手中酒杯,颇为不屑地对他说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唄,谁叫李景隆围困顺天的时候,就只有他守在那呢!” 朱家三兄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只是生於帝王家中,难免会有手足相残。 朱棣与侄儿如此。 朱高炽三兄弟亦是如此!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朱棣对於朱高炽明显更为倚重。 日后很可能会封其为太子。 可是如此一来,便就冷落了朱高煦和朱高燧。 他二人这些年来追隨在朱棣身边东征西討,也曾立下过赫赫战功。 如今这不公平的待遇使得两兄弟心中为之不满。 对於朱高炽这个大哥的非议便就多了起来! 听到朱高煦的话后,朱高燧猛地端起酒杯,將其摔落在地:“要我说就是老头子偏心,凭什么將国务全都交给老大处置?难道咱们两个就做不了大事吗?” 朱高煦闻言摇头道:“在他的眼里,咱们两个始终都是有勇无谋,比不过他那大儿子,他也不想在战场上是谁为他出生入死,是谁为他鞍前马后。” “如今天下初定,入主应天,咱们两个就成了一家之言,只有老大自己是忠臣孝子了!” 朱高煦野心之盛,全然不亚於他老爹朱棣。 只不过相较於朱高燧而言,朱高煦明显更有头脑! 虽然兄弟二人都对朱棣偏袒朱高炽而不满,可是朱高煦却明显不想掺和到这场兄弟之爭当中。 他只是一味引导朱高煦来为自己做这个前锋,而他则想在后方坐收渔翁之利。 朱高燧如今醉意上涌,再加上他的性格本就是这般鲁莽,全然没有发现朱高煦的企图,口中仍在不断抱怨。 “你说那个方孝孺,还有那个方子言,简直就是倔驴成精!” “老头子有什么想不通的?为什么非要把这两人留下?明明建文一朝那么多的臣子都给杀了,还差方家那爷俩吗?” 朱高燧若是不提此事,朱高煦恐怕就要將已经被发落到御马监的方子言给忘了。 如今听对方重提此事,朱高煦连忙摇头说道:“不对,我感觉老大办事绝不只是这么简单。” “如果那个方子言对他没什么利用价值的话,那他也不必如此费心要保方子言一命,至於老头子,更不会因为对方呈递的几封奏摺而改变对他的看法!” 说到此处,朱高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看这个方子言肯定是有什么独到之处,这才能让老头子和老大对其另眼相看,老头子如今明摆著是捨不得杀方子言,既然如此,不如咱们横插一槓,先將这个方子言挖过来如何?” 朱高燧打了个酒嗝,含糊不清地说道:“挖?怎么挖?老大之前美酒佳肴,待他可谓不薄,可那小子今天不还是在御马监的门前把老大骂得狗血淋头!” “用吃来蛊惑人心,也就只有老大那个酒囊饭袋会想出这样的办法!” “如今天下局势初定,朝中正值用人之际,老大府中的那些幕僚全都被他安插到了各个位置,只有咱们哥俩在朝中还是孤掌难鸣。” “他们这些臭书呆子不都喜欢什么功名利禄吗?那咱们就给他功名利禄!” 说到此处,朱高煦一把揽住朱高燧的肩膀,將其强行拉到自己的面前。 兄弟二人低声耳语了一番。 朱高燧的口中隨即发出了一阵破锣般的笑声…… 此时远在御马监中的方子言还不知道朱高煦,朱高燧已经將目標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他伏案而作,手中正写著一封奏摺。 这封奏摺的內容很简单,那就是提醒朱棣,如果想要顺利登基,就不能只擬造圣旨,吹嘘自己的功绩,亦或者是想將自己的地位摆正。 他叔夺侄位,本就品行不端。 如今天下,读书人的目光都已经匯聚在了他的身上,只要他的行为出现丁点偏颇,这群人的笔桿子就得把他写死! 他劝诫朱棣,与其指望著方孝孺来为他擬造一份惊艷绝伦的圣旨。 那还不如將登基的圣旨改为罪己詔。 直接向天下百姓坦言自己逼死了建文帝朱允炆。 反正这天下本就姓朱。 朱允炆这个正牌皇帝一死,后续继位之人也只能从藩王当中选拔出来。 而如今各路藩王当中,唯有朱棣占据了一个天时,地利。 首先各路藩王当中,只有朱棣兵马最为强盛。 其次便是他如今已经攻破了应天,占据了京畿要地。 如果此时再有藩王持反对意见,那朱棣仅凭一句话便能將其打为乱臣贼子,到时各路藩王群起而攻之,也不必担心对方会掀起什么风浪。 他若是能自行承认错误,那还能在百姓面前博得一些好感,起码日后即位不会招致排斥。 反正如今建文的死讯已经对外公布。 他虽然並未临政称帝,可狼子野心却也已经昭然若揭。 与其继续遮遮掩掩,那还不如大方承认。 反正如今天下之人都已经揣度到了他的所作所为。 他也不必再遮遮掩掩,试图营造出一副挣扎的內心写照! 方子言这封奏摺里的言辞虽然刺耳,但他这次可並非为了作死考虑。 他现在给朱棣出的可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 是能够帮朱棣破解眼下困局的一条出路。 方孝孺寧愿被诛十足,也不肯向他低头俯首。 而没有这位文坛大儒的支持,如今天下又有谁会为朱棣草擬这封登基圣旨? 所以与其为寻找名士而处处碰壁,还不如乾脆擬一封罪己詔,直接將自己乾的那些齷齪勾当一併说出。 走別人的路,让別人无路可走。 这就是方子言在这封奏摺中秉承的理念。 反正他日后终究是要被那些读书之人抹黑的。 与其留著黑料让別人黑,那还不如直接自黑。 这样就算博取不到百姓的好感,起码也能落得一个坦荡的声名! 第11章 认同 朱棣斜倚龙床,翻阅著手中的奏章,表情似笑非笑。 朱高炽跪在下方,冷汗涔,身上的朝服都已经被冷汗浸透。 “老大,这奏章你看了吗?” “回稟父皇,儿臣看过了!” “你觉得他写得如何?” “儿臣不敢妄断!” 经朱棣这么一问,朱高炽心中更加不安,同时头也埋得更低。 没错,这奏章他的確看过了,而且反覆看了很多遍。 方子言提出的这个计策不可谓不冒险,细数从秦到元,一千多年的王朝更迭,真有胆量给自己下罪己詔的帝王又有几人? 更何况朱棣如今还只是燕王,未曾称帝。 要將自己的继位詔书写成罪己詔。 要在天下百姓面前承认自己的过失,承认是自己错逼死了侄儿建文。 这对於即將继位的朱棣来说绝对是一项莫大的挑战! 眼见著朱高炽低头无语,迟迟不曾作答。 朱棣合拢奏摺,笑著说道:“朕还真是老糊涂了,你既已经提前审阅过了这封奏摺,又將其呈递到朕的面前,这便说明你已经默许了方子言在书中所说,让朕下罪己詔之事吧!” 朱高炽低头无语,未曾明言。 可是在心中,他却已经默许了方子言的想法,另闢蹊径,坦言过事,这对於眼下的朱棣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朱棣长嘆一声,隨手將奏摺丟到一旁:“看来朕这个篡权谋逆的罪名是洗不掉了,就连朕的儿子都想让朕下罪己詔,日后建文后代若想夺权,仅凭藉著这封罪己詔就够了!” “父皇,古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昔年唐太宗李世民也曾发动玄武门兵变,可就因为其在位之上勤勉为民不也同样,博得了一片千古清名吗?” 朱棣闻言,也不作答,只是转头看向朱高炽:“这就是你想说的吗?” “儿臣斗胆,请父皇见谅!” “继续说!” “如今天下无主,黎民惶惶,皆因天下无主,藩王並起。” “您若是能够在这个时候登基称帝,坦言过失,那不仅能够让天下再次稳固,同时还能让百姓不必再惶惶然不可终日!” “建文一朝,我等谋逆罪名早已经被烙印在了身上,就算父皇想要洗清,天下文人的悠悠之口也绝不会轻易放过咱们父子。” “既然如此,还不如採纳方子言的意见,顺势登基,以平民怨,同时还能镇压藩王,使大位不得旁落!” 听完了朱高炽的这番高见,朱棣脸上竟难得地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早年出征在外,只余徐皇后带著朱高炽居住於顺天。 这些年来,他始终觉得自己对於这个大儿子疏於管教,同时也因对方不如自己这般彪猛而颇为不满。 他这三个儿子,当中要说最像自己的便当属二儿子朱高煦。 可要说最不像自己,但却最让自己省心的,便是这大儿子朱高炽。 顺天起兵之时,朱棣率领精锐直捣应天府,只留下一万老弱残兵镇守顺天,適逢李景隆北上偷袭,朱高炽愣是凭藉著这一万老弱兵卒的协助坚持了三个多月,直到他回援策应,父子二人內外夹击,这才击溃了李景隆的军队。 后来他曾听徐皇后说过,自己这个儿子为了能够振奋军心,甚至不惜將自己的儿子抱上城头,誓与全军共存亡! 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情的种种累积,所以才让朱棣感觉自己愧对这个长子。 但他身为燕王,如今又是即將继位的新帝。 自然不可能对哪一个儿子显露出半点偏袒。 谁都知道如今的太子之位悬而未决。 而朱高炽和朱高燧又是自顺天起兵就一直跟隨在他的左右。 如果他此时显露出偏袒,亦或者直接將皇位交给朱高炽。 那岂不是平白寒了这两个儿子的心? 更何况如今应天大局初定,他二人还有兵权在手。 朱棣意在等將二人的军权剥夺之后,再考虑册立太子之位,以避免手足相残的惨剧再度发生! 刚刚朱高炽的这番见解的確是让朱棣有几分耳目一新之感! 他知道自己这个长子向来偏袒方子言。 不过就这封奏摺来看,朱高炽与方子言倒是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他这个大儿子行事向来谨慎小心。 虽然帮助自己协理国家,但却很少插足国事,对於自己即位的事情更是极少发表意见。 如今为了这一封奏摺,他竟然能说出这些话来。 这也让朱棣为之欣喜。 像朱高炽之前一直保持的那副明哲保身的状態,朱棣並不喜欢。 他有意拥立朱高炽为太子。 想让其日后继承自己的皇位。 他可不希望大明未来的帝王就只是一个老好人。 若是並无锋芒,震慑不住群臣的话,那他还不如將皇位传给朱高煦! 朱棣有意考教朱高炽,於是便又对其问道:“朕问你,如果朕真下了这封罪己詔,藉此用作继位詔书。” “那若是有朝一日建文回来夺权,岂不是就意味著朕已经將什么事情都自己交代了吗?” “父皇,建文已经死於大火,难道您忘了吗?” “自从咱们攻入应天府的那天开始,天下就已经再无建文这个人,如今天下有的就只是悬而未决的皇位,以及一个即將即位的燕王!” 朱高炽这番果决的回答倒是让朱棣颇为刮目相看。 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著面前的朱高炽:“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回稟父皇,是方子言!” 方子言按照朱棣的旨意搬进了御马监。 不过因为有朱高炽提前做出交代,所以方子言在御马监並未吃任何苦头。 他每天最大的工作就是给朱棣写摺子。 而他所写的多数都是些戳人心窝子的话。 今天这封奏摺还是朱高炽矬子里面拔大个,好容易找到了一封堪堪能够入眼的。 若不是因为他认同方子言的这一想法。 他也不会冒著触怒朱棣的风险,將这封摺子送到宫中。 最近他常去御马监中与方子言见面交谈,向其討教一些想法思路。 经过天长日久的接触下来,他发现此人虽然胆大包天,但头脑却是异常灵敏,异於常人! 第12章 多亲多近 昨天他便亲自拿著这封奏摺前往御马监,询问方子言对於此事的想法。 最近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方子言对於朱高炽的態度已经有了几分改观。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对於朱高炽百般排斥。 倒也乐意与朱高炽说些自己的想法。 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见到朱棣,面刺对方! 他就不信这位永乐大帝的涵养能好到这种地步,面对自己的贴脸开大而选择一笑置之。 只要对方被自己触怒,那他就能够求仁得仁。 至於他如今给朱棣出的这些餿主意,也的確都是他综合歷史想出的一些权宜之策。 朱棣不愿下达罪己詔,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罪己詔一经下达,那就意味著自己是有罪之人。 而他这个地位不正的恶名恐怕將要始终受人詬病。 朱棣最怕的就是建文后人有朝一日会带著信物返回应天,要求他的后人让出皇位。 朱高炽之前也有同样的顾虑。 而他昨天也特地向方子言討教了这个问题。 方子言昨天的回答可不像朱高炽这样委婉: “朱允炆在皇宫放下的那一把大火,就相当於烧断了自己的所有后路。” “他当日可未曾从宫中带走什么凭证,所带走的只有一块玉佩而已!” “大明地大物博,想要找到一块材质相同的美玉,雕琢一块与之相同的玉佩,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建文死於火场,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就算日后真有人拿著他的信物来找后帐,凭藉你们父子的手段,想要將其剷除还不是轻而易举……” 朱高炽为了维繫朱棣一脉的顏面,並未將方子言的回答照直敘述,而是从中做了一番委婉的更改。 面对朱高炽的回答,朱棣並不觉得奇怪。 对於自己这个长子,朱棣还是较为了解的。 对方就算是意图坐稳皇位,也绝不会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 不过就如方子言所说的那样,建文当初的一场大火,已经將自己的后路彻底烧断。 如今他发布罪己詔,只能彰显自己的豁达心胸,並不会对自己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天下藩王,最具实力的便仅有他朱棣一家。 更何况他如今已经入主应天,以朕自居。 区区一份罪己詔,难道还能伤到他的筋骨吗? 想到此处,朱棣微微頷首:“既然如此,那便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吧,那个方孝孺口口声声说朕是乱臣贼子,不想给朕草擬继位詔书。” “可如今朕要发布的是罪己詔,是要向天下百姓坦言自己的过失。” “如此便遂了他方孝孺的心愿,他总不至於再百般推辞了吧……” 朱高炽见朱棣坦然应下了此事,並未因此动怒,这才放下心来。 而另一边,方子言正在房间里看书! 御马监是专程为朝廷培育种马的机构。 虽然位处京城,但面积却著实不小,除去草料库,马厩一类的设施之外,要说规模最大的,便是方子言房间正对著的跑马场! 此处时常有受封的將领或是得意的臣子前来挑选马匹,而要说来此处最为频繁的那便当属朱高煦和朱高燧。 这两兄弟对於战马可谓十分喜爱。 平日里有事没事便来此处溜上两圈。 而这里这些价值高昂的战马,也就只有他兄弟二人才敢隨意骑乘,不担心会有任何的损伤。 不过如今正值冬季,况且战事刚刚结束。 这些战马也需要养精蓄锐,贴贴秋膘。 如此一来,守著跑马场的这处位置便成为了整个御马监最为閒適,也是最幽静的一处所在。 方子言每日在这里读书写字,也不担心有人打扰。 每天开饭时都会有太监专程前来给他送饭,待遇强出詔狱十倍百倍! 就在他正兴致勃勃地翻阅著书籍之际,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方子言还以为又是太监前来送饭,於是放下手中书稿,慵懒地对门外说道:“我记得不是才刚吃过不久吗?怎么又来送饭了?” “高炽体恤先生辛苦,特地前来,想陪先生喝上几杯!”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方子言无奈摇了摇头。 最近几日这个声音的主人成为了他这房间里的常客。 对方对他有提携之恩,方子言也不好驳了对方的顏面。 可是每日往返,如此叨扰,却也让他这一心求死之人感觉颇为不爽。 他隨手將书丟到一旁,转而开口对门外说道:“殿下请进吧!” 房门推开,站在门前的赫然便是朱高炽! 此时他的身边还跟隨著两名小太监,手里各提著一只食盒。 见了方子言,朱高炽笑著说道:“贸然叨扰,还请方先生见谅!” “殿下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殿下蒞临寒舍,我这小屋可谓蓬蓽生辉啊……” 两人说话之间,两名小太监便已经手脚麻利地將食盒里的酒菜摆在了桌上。 做好这一切以后,朱高炽对两名小太监摆了摆手,示意两人离去。 隨后他坐在方子言的面前,开口对其说道:“御马监有规矩,凡此处之人不得饮酒,更不许有酒出入。” “我知道方先生也是个好酒之人,於是便让御膳房掂对了几道小菜,特地提著御酒,想来与方先生喝上几杯!”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朱高炽这番谦逊姿態倒是让方子言感觉颇为无所適从。 他这人最不怕別人和他来硬的。 若是朱高炽对待他的態度能像朱高煦,朱高燧那样。 那他怕是连眼光都不会扫对方一眼。 只是朱高炽这番態度实在太过恭敬。 甚至已经达到了諂媚的地步。 他的確是一心想要求死,但却也並非胡乱咬人的疯狗。 对方频频向自己示好。 他若是全无半点回应。 那岂不是在对方面前失了礼数,到时反受旁人詬病? “殿下实在太客气了,方某一介戴罪之人,能得殿下如此礼遇,实在惭愧得很啊!” “方先生说的这是哪里的话?高炽並无其他嗜好,唯独喜欢和博学之人相交,如今得了方先生这良师益友,高炽自然是要与您多亲多近,多多討教。” “先生此言难道是排挤高炽,看不起高炽的为人?” 第13章 洗白良方 俗话说得好,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朱高炽此时简直是將真诚二字演绎到了极致。 方子言一介穷儒,如今又是戴罪之身。 朱高炽是燕王世子,又是未来的太子。 两人之间的身份用天壤之別都不足以形容。 可偏偏就是这样身份悬殊的两个人,如今却能坐在一起饮酒聊天。 而朱高炽更是將自己称为良师益友,扬言要与自己多亲多近。 这样的一番赤诚之心,著实是让方子言难以招架。 虽然明知道对方接近自己也是为了询问关於朱棣登基,登顶天下之事。 可是方子言却还是无法对对方生出排斥之感! 两人说话之间,朱高炽已经为方子言满满斟了一杯酒:“方先生在此住的可还习惯?” “习惯,这里静謐,视野也开阔,比起锦衣卫的詔狱要强出十倍,百倍!” “我知道方先生有凌云之志,自不肯被困於一隅,只是高炽人微言轻,实在劝不动陛下释放先生,让先生困守於此,实乃高炽之过!” 朱高炽说到此处,心中鬱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方子言见此情景,也隨对方喝了一杯:“殿下为方某做的已经够多了,方某如今能在此处读书,写字,饮酒,作乐,这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方某是个硬骨头,向来不懂得该如何向人低头,陛下想要如何处置方某,方某都能接受,殿下切不必为此事劳神,就只当是方某命该如此吧!” 方子言说的虽然是心里话,可在朱高炽听来,却蕴含著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 朱高炽此次前来,倒的確是有事要求助於方子言。 至於他刚刚说的这番话,却也並非单纯的为了笼络人心。 隨著最近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对方子言的確变得更加崇敬。 他发觉此人之才能不下於三杨。 而此人之气勇胆略,犹胜於三杨之上。 若是能將此人拉入朝堂,日后必將成就一番惊世伟业。 倘若真就平白在御马监中孤独终老。 亦或者是哪日因为触怒了皇威而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那岂不是太过可惜? 更何况隨著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他早已將对方视为知己。 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他朱高炽身为世子,身为皇子。 却不能將自己的知己救出囹圄。 这让他如何能不黯然神伤? 方子言本是受困之人,可如今却反倒劝说起了朱高炽。 两人相谈一番,倒也融洽。 隨著几杯美酒下肚,朱高炽也逐渐打开了话匣子:“方先生希望陛下能用罪己詔来代替登基詔书,这件事情我已经向陛下表明,而陛下也已经同意了方先生的决断!” 方子言原本喝酒喝得好好的,听到朱高炽的这句话,他不由得呛了一口,直將自己搞得连连咳嗽,涕泪横流。 见此情景,朱高炽不由地问道:“方先生这是怎么了?” “咳咳,方某只是没想到陛下竟能从善如流,真採纳了我这个意见!” “不过颁布罪己詔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如此便能將建文一事彻底抹平,同时也能让民间的非议彻底平息!” 方子言擦了擦被烈酒呛出的眼泪,开口对朱高炽问道:“殿下此次前来,该不只是向方某通知这个喜讯吧?” “方先生这话还真是说对了,如今陛下登基在即,关於草擬罪己詔的流程也已经安排当中,只是高炽还有些事情想向方先生请教,希望先生能够不吝赐教!” “殿下有话儘管直说,方某肯定知无不言!” “陛下继位,势在必行,只是想要平息悠悠之口,肯定不能只凭藉著一封罪己詔。” “除此之外,方先生还有没有其他的手段,能够让陛下的名声得以恢復,不至於落得一个乱臣贼子的骂名?” 古往今来,哪个帝王不在乎自己的身后声名? 朱棣篡权夺位虽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是他却也不希望自己被钉在歷史的耻辱柱上,不希望日后有人提及自己,首先想到的並非大明永乐一朝的皇帝,而是一个篡权夺位的奸贼! 这便是朱高炽此次前来的目的。 而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朱棣的授意! 面对朱高炽的询问,方子言微微頷首:“这,自然是有的!” “所谓瑕不掩瑜,陛下想要为自己洗清骂名,那首先就要做一些利国利民的大事!” “比如呢?” “比如开放海禁,增强各国之间的贸易,同时將孤悬海外的大小琉球收归大明。” “同时陛下也可以出兵征討瓦剌,韃靼,將这些常年骚扰我大明边境的游牧民族尽皆平息!” 朱高炽闻言,面露难色:“方先生所说的这些事情的確可行,可是涉及海运之事,乃是我朝太祖皇帝亲自下旨,想要更改恐怕並非易事。” “至於出兵征討瓦剌,韃靼,这个固然可行,可是就大明如今的国力而言,想要贯彻此事,怕也是要落得一个穷兵黷武的骂名。” “方先生有所不知,如今百姓的生活並非你所想像的那般富庶,就连朝廷国库也是颇为空乏,所以用兵之事能否暂且搁置,咱们不如先谈谈文治方面的事情!” “文治倒也有,华夏文明浩如烟海,这延续了一千多年的歷史典籍可谓无穷,如果陛下真想做些对当世读书人有利的事情,那不如將这些古典文集编撰成一部经典,让其能够源远流长!” 无论是征討瓦剌,韃靼。 亦或者是编撰典籍。 这都是永乐一朝註定要做的事情。 方子言此时提出,不过是早一步享受红利而已。 毕竟主意这个东西,谁先提出来就算谁的。 如果真能凭藉他这番提议给朱棣带来些启迪,促进未来的进步发展。 这也算是大功一件! 方子言所提出的最后一点提议著实是让朱高炽眼前一亮。 打仗,他不行。 可是若是舞文弄墨,编撰书稿,这却是搔到了他的痒处。 朱高炽的门下还有许多名士,这些人在文学造诣方面可全都是一等一的翘楚。 虽然在名望上比不得方孝孺这样的当世大儒,承担不起为朱棣草擬继位詔书的重任。 可是想要为永乐一朝编撰一部匯总千古杂学的典籍,却还算是绰绰有余! 第14章 炙手可热 朱高炽心中虽然颇为欢喜,但却並未在脸上表现出来。 他又给方子言斟了杯酒,隨后开口对其问道:“方先生,正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如今天下正值初定之际,正需要您这种有能力,有胆略的英才入仕,难道您就真不考虑入朝为官吗?” 劝不动方子言,朱高炽始终不死心。 在他的眼里,方子言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果真能將此人笼络至麾下,其对永乐一朝起到的作用,恐怕將会强於方孝孺十倍,百倍! 如今他们父子的身上早已经被打下了一个地位不正的烙印。 如果再杀了方孝孺和方子言。 那他们无疑將会被后世之人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朱高炽可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也因此遭受牵连。 更何况將方子言拉拢至麾下,对他而言本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面对朱高炽的这番劝解,方子言只是摇头说道:“殿下,非是方某不想入仕,只是实在不愿受人管制,我方子言要做便做天下之执牛耳者,要我居於人下,我受不得这种窝囊气!” 方子言这话说得可谓十分狂妄。 若是被人曲解的话,那便是有不臣之心。 哪怕是身为皇子的朱高炽,在听到方子言这番话的时候都不由得脸色骤变。 “方先生怕是喝醉了,高炽不该胡乱询问!” “不,我没有喝醉!” “殿下应该知道寧为鸡头,不为凤尾的道理吧?” “方某从小到大,凡事都想爭个第一,你说我为人倨傲也好,说我自负也罢,要我受制於人,我於心不安!” 说至此处,方子言缓缓站起身来:“更何况陛下麾下人才济济,也有许多建文旧部已经投靠到了他的麾下,家叔祖冒犯陛下,获罪十足,方某如今已经看淡,只恳请陛下能够广发善心,给我等一个痛快,也好免得我等终日惶然……” 就这样,朱高炽与方子言的谈话再次以不欢而散告终。 不过这次方子言倒是给了朱高炽极大的帮助,让他终於找到了挽回永乐一朝名誉的办法! 虽说自古以来功过难以相抵,可是只要能够博得一片死后清名,那就总好过受万人唾骂。 朱高炽急著回府,要將方子言对他的这番提点匯聚成册,上奏朱棣。 而多喝了几杯的方子言则是靠在床上昏昏睡去,直到他再度醒来,却发现自己这本就狭小的房间里竟然摆著一只浴桶。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房间此时已经被浴桶中的蒸汽充满,仿若仙境一般。 起初他还以为自己仍在幻梦当中,於是便伸手揉了揉眼睛。 谁知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在他身旁响起:“方先生不必怀疑,这里就是您的房间!” 方子言转头望向身旁,便见一个身穿緋红色官服的小太监守在自己的身旁。 这小太监生得细皮嫩肉,还算俊朗,丝毫不像这御马监里的太监,个个饱经风霜,皮肤粗糙。 一见此人的面容,方子言便料定对方是那个王侯府里的宫人。 他並未急著答话,只是微微眯起眼睛:“你是何人?为何我看你如此面生啊?” “奴才侯泰,是专程来侍奉您的!” 一听侯泰这个名字,方子言微笑著点了点头。 “你是朱高煦的手下!” “先生认得奴才?” “姑且算是认识吧!” 方子言一边说著,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 侯泰手脚麻利,主动上前替方子言宽衣解带:“二殿下体恤先生劳苦,特命我来此处伺候先生,请先生宽衣沐浴!” 方子言穿越至今已有大半个月的时间。 之前在詔狱里他便被捂得一身脏臭,虽然被送到御马监后洗了个澡,可是朱高炽的交代却没这么细致,再加上御马监条件有限,方子言也就被迫洗了个冷水澡。 南京的冬天温度同样极低,方子言洗了过澡后一连打了几天的摆子。 这也导致他一想到洗澡就觉得头疼! 在这条件匱乏的古代,想要洗上一次热水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虽不知道朱高煦的用意,可对方既有如此好意,他却也不会拒绝! 在侯泰的伺搀扶下,方子言缓步走进浴桶。 温热的触感让方子言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吟,他將头靠在浴桶的边沿,闭眼享受著这难得的待遇! “我只是个囚犯而已,殿下为何对我如此礼遇?” “殿下仰慕名士,自然也希望能够结交方先生!” “难道他没看过我骂他的奏摺吗?” “殿下是领兵打仗的大將,胸襟,胆略无不出眾,自然不会因为方先生的直言纳諫而记恨先生。” “更何况二殿下最近也一直在反思自己的不足,若是能够得此机会与先生交往,殿下也正能扬长避短,更受启发!” 侯泰虽然只是朱高煦身边的一名小太监,但此人能够得到重用却並非没有道理。 仅凭他这一张巧嘴。 的確能够为朱高煦积累下许多的人缘。 要不是方子言早就知道朱高煦最后会因篡权夺位而被朱瞻基扣在瓦罐里闷烤致死,恐怕他真就信了对方这番鬼话了! 他继续闭目,未曾多言。 而侯泰也用细绒和绸缎编製成的毛巾为方子言擦洗身体。 就连方子言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还能得到这般待遇。 仅凭自己一个戴罪之身,如今竟然能成为炙手可热的香餑餑。 朱高炽,朱高煦两兄弟竟然都开始相互爭取自己。 这说明他的取死之道恐怕將要受到阻碍! 一想到系统给自己提供的优渥条件,方子言便觉得亏得慌。 在这个娱乐贫乏,消息闭塞的时代,要让他一个现代人扎根,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侯泰並不知道方子言的心中所想,一边为方子言擦洗身体,一边开口对他问道:“二殿下还让我问问方先生,在此处可觉得孤独寂寞?” “朱高煦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我若在此处寂寞,难道他还能给我送来几个女人不成?” “如今京城局势初定,许多与家人离散的女子都被选入宫中充当了奴婢,如果方大人当真有需要的话,殿下可以为您留心物色!” 第15章 殷勤备至 面对侯泰提出的提议,方子言只是笑著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別因为我这戴罪之身,再给殿下惹来什么麻烦!” 说至此处,方子言转头看向侯泰:“二殿下此举是为了笼络我吧!” “说什么笼络不笼络,方先生乃是名士,若用利益权衡,岂不是玷污了您的身份?” “呵呵,你这傢伙说话倒是中听!” “都是殿下教导的好……” 洗过澡后,侯泰为方子言递上了一套绸缎面料的新衣,方子言穿上之后竟觉得十分得体。 他舒展双臂,转了一圈:“二殿下当真有心了,虽然与我见面不过区区数次,但却能將我的衣物尺码衡量得如此清楚,看来殿下的恩情,我是难以报偿了!” “先生此言太过了,殿下是希望能与您以朋友相交,並非想以此来换取您的感激之情,先生若无其他事情,现在儘管早些歇息,侯泰明日再来叨扰先生……” 突如其来的身份转变让方子言一时颇为无所適从。 他自然能领会到朱高炽,朱高煦相继笼络自己的原因。 朱高炽为的是这个国家,为的是永乐一朝。 朱高煦为的却是夺得皇位,为了能將朱高炽排挤下去, 朱棣接受了自己的建议,决心以罪己詔作为自己的登基詔书。 也恰恰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让朱高煦从中嗅出了关键所在。 想来他是料定自己能够辅佐他上位,所以才如此急切地笼络自己,甚至不惜给自己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要给刑监於御马监的自己送女人! 要知道,哪怕他朱高煦是皇子。 可如此和一个囚徒暗通款曲。 事情一经泄露,同样对他不利。 侯泰身为朱高煦门下的僕役。 绝对不敢信口胡言。 他既然敢提出此事,那就说明这背后肯定是有朱高煦的授意。 从这一点便能侧面看出朱高煦在京城的势力非同小可。 莫说是锦衣卫,镇抚司。 恐怕就是这位朝廷培养军马的御马监。 他朱高煦也能一手遮天! 只可惜所有的结果都已经在冥冥之中有所註定。 他朱高煦就算绞尽脑汁,费尽心机,最终也只能以王爷的身份死於瓦罐之內,这辈子都没有机会问鼎皇位,更没机会登基坐殿! 至於方子言,就算是有天大的本领,恐怕也难以协助朱高煦扭转乾坤。 哪怕他真愿意留下。 他最终也会选择支持未来的仁宗皇帝朱高炽。 而不会选择与这位反王沆瀣一气! 毕竟不死在朱棣的手里,系统奖励也將不復存在。 如果最终真要得让他做一个选择的话,那他当然是选择活著,而不会选择与对方组团送死…… 此时天色已晚,锦衣卫正在城中大肆搜捕之前逃脱的建文余党。 恰好此时一辆马车从街上驶过,几名锦衣卫见状立刻上前拦了过去:“站住!” 车夫勒紧韁绳,马车停在原地。 几名锦衣卫纷纷上前,各自拔出雁翎刀,將其对准了这名车夫:“车上坐的是什么人?让他下来接受盘查!” 闻听对方此言,车夫连忙说道:“各位,我们此行是有急事,还请行个方便,你们到別处去查吧!” “让你下车就下车,少在这里废话,我们奉朝廷之命搜捕建文余党,若是坏了我们的大事,別说你吃不了兜著走!” 几名锦衣卫咄咄逼人,丝毫不肯让步。 就在这时,车內突然传来一声轻咳:“车怎么停了?到宫里了吗?” “回稟殿下,还没有!” 听到殿下二字,这几名锦衣卫相互对望了一眼,冷汗不禁浸透了衣衫! 如今在这应天府內,能被称为殿下的便只有三人,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 他们身为锦衣卫,不可能认不得后两位的座驾。 如此便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拦住的这辆马车,隶属於皇长子朱高炽! 几名锦衣卫暗骂自己有眼无珠,同时齐刷刷跪倒在朱高炽的车前。 朱高炽因为和方子言多贪了几杯酒,在府中写完摺子之后便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发现天已经黑了。 本想著等到明日再进宫匯报。 但一想到老爹朱棣对於自己的嘱託,却又只能强拖著疲惫从床上爬起,带著奏摺直奔皇宫。 因为最近实在太过疲乏,所以他便在车上睡了过去。 刚刚马车停顿,他也隱约听到了一阵对话。 本以为是马车进了皇宫,正在接受锦衣卫的盘查。 却不想开口一问,竟才得知还未进宫! 他撩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己如今还在街上。 而他的车前,此时正跪著几名锦衣卫! 朱高炽眉头微蹙,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稟殿下,他们搜捕建文余党,拦住了咱们的马车,还要求您下车接受盘查!” 这车夫也只是照直敘述,並无半点落井下石之意。 可这番话在这几名锦衣卫听来。 却如同是催命的魔音一般! 他们与朱高炽接触的时间並不算长,还不知道这位爷向来是以仁义著称。 原以为他兄弟三人脾气秉性应该相似,若这件事情落到了朱高煦的头上,恐怕对方非要扒了他们一层皮不可! 几人被嚇得战战兢兢,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朱高炽见他们怕成这副模样,於是开口对他们说道:“这么晚了还要巡街,你们也的確是辛苦了,不过我的马车你们就不必要搜了吧?难道你们还担心我会和建文余党勾结吗?” “不敢,不敢,是我们有眼无珠衝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朱高炽闻言摆了摆手:“不碍事,你们继续忙你们的吧……” 朱高炽隨意撂下一句话,隨后便命车夫继续赶路。 望著马车离去的背影,几人不由得长舒了口气,本以为这次最少也要丟了职务,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轻易便放过了他们。 几人相互扶持,站起身来,却再不復之前的囂张跋扈,只是继续沿街搜查。 至於朱高炽,则是坐在车內,百味杂陈。 他一心想要洗清永乐一脉的骂名,所以才专程拜访方子言,希望能够討教一些扭转舆论的良方。 可如今朝廷大肆搜捕建文余党。 此事若是继续发酵,恐怕又將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第16章 帝王雄心 朱高炽急匆匆来到朱棣的寢宫,只见王景弘此时正守在宫门前,如同一尊门神一般提醒往来宫人躡足静步,免得搅扰到朱棣休息。 朱高炽见此情景,不免心中一紧。 他知道今天是自己来晚了,所以才错过了覲见的最佳时机。 他只是在远处和王景弘点了点头,隨后便打算直接离去。 却不想才刚走出没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殿下暂且留步!” 朱高炽转头看向身后追来的王景弘,笑眯眯对其说道:“陛下既然已经休息,那我就暂且不先求见了,等明早陛下醒来,我再来匯报朝政!” “不行啊,陛下刚刚就是因为等您才睡著的,临睡之前还不忘叮嘱我,等您来了一定要通知他一声!” “您要是就这么走了,陛下明天恐怕又要大动肝火,不如就在此处稍等片刻,容我先行通传一声!” 王景弘跟隨在朱棣身边多年。 算得上是一等一的近侍。 赶在对方睡下之后再將其叫醒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位了! 朱高炽对王景弘多有恭敬,主要也正是碍於这层关係。 见王景弘执意挽留,朱高炽只得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王公公了……” 王景弘转身离去,朱高炽心头惴惴不安。 刚刚他的马车在街上遭受拦截,那群锦衣卫以搜捕建文余党为名,已经將京城搅得天翻地覆,人心惶惶。 如今无论是他还是朱棣,心中想的都是如何洗白永乐一朝,如何將他们的骂名降至最低。 如果继续任由这群锦衣卫胡闹下去的话,那接下来京城恐怕又將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百姓对他们的態度恐怕再难出现改观! 朱高炽深知改变百姓的看法对於他们来说有多困难。 只是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和朱棣提起此事,应该如何劝诫朱棣取消缉拿建文余党的行动! 缉拿建文余党,其实也是为了肃清民间的风气,防止有人藉此机会造谣抹黑。 可是无论抓与不抓都会对百姓造成极为沉重的影响。 而一旦继续抓捕下去的话,朱棣登基所用的罪己詔恐怕也將就此失去作用。 想到此处,朱高炽不由得无奈嘆了口气。 对於自己这位老爹的性格他自然是十分了解。 对方之所以会下达这个命令,恐怕不仅仅是自己的想法,其中应该也受到了他那二弟,三弟的裹胁。 朱高炽心胸开阔,並无与二人爭抢的心思。 只是这二人心心念念想要夺取皇位。 朱高炽也不知应该如何弥补与二人之间的关係! 朱高炽站在殿前,静默无言,一心苦等。 半晌过后,王景弘再次从殿內走出:“殿下,陛下宣您进去答话!” “哦,好,有劳王公公了!” 朱高炽被这一声呼唤叫得回过神来,他对王景弘拱了拱手,隨后径直走进了寢宫。 宫殿內暖意融融,朱棣身盖著锦被斜倚著龙床,一旁的桌上还放著许多未经批阅的奏摺。 “老大,你来晚了!” “儿臣贪杯醉酒,在府中睡了一觉,醒来时天色已暮,又担心父皇急著等儿臣匯报,所以才加急进宫,却不想还是搅扰了父皇安寢!” 朱高炽急忙跪在地上,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对於自己这位老爹,他当真是恐惧到了极点。 面对朱高炽这番怯懦姿態,朱棣撩皮下床,亲自將其搀扶起来:“你是在为朕办事,在为朝廷办事,贪杯宿醉也情有可原,朕又何曾怪罪过你?” “父皇海量宽宏,儿臣谢恩!” “方子言今天都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父皇想要洗清永乐一朝的声誉,可以北击韃靼,肃清边境,也可以编撰书稿,匯聚古今。” “前一条可以扭转百姓对於我朝的看法,而后一条则可以扭转天下读书之人对於我朝的看法。” “再加上父皇登基选用罪己詔,既能堵住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同时也能让那些拥躉建文的残党余孽自今以后再难掀起风浪,也再难裹胁民意!” 朱棣闻言,微微頷首:“那你觉得哪条提议对於我朝来说更为合適?” “儿臣觉得后一条更合適一些!” “编撰书稿,匯总古今,將自先秦至元朝以来的所有经史典籍匯成一卷,並將其更名为《永乐大典》,如此一来,既能给子孙后代留下一部文化瑰宝,同时也能够逆转天下读书之人对於我永乐一朝的看法,堵住百姓悠悠之口!” “可是编撰一部如此宏大的书稿又需要多少年月?” “此时间恐怕难以理清,甚至可能不是一代人能够完成的使命。”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选择第一种?” 朱棣说至此处,抬头望向殿外:“自元覆宋朝,元廷就將我汉民百姓划归为三六九等,想要藉此奴役我们。” “后太祖皇帝凤阳起事,覆灭元朝,我汉民百姓才总算摆脱了悬於头上的桎梏!” “瓦剌,韃靼,屡屡犯我边境,掠我民財,掳我百姓,方子言希望朕对瓦剌,韃靼用兵,应该也是希望我朝能够肃清边境,从今以后保全百姓不受游民袭扰吧!” 朱棣这个人物在歷史上其实拥有极大的复杂性。 一方面他起兵谋反,携姚广孝一同推翻了他侄儿建文皇帝的统治,並因此背负了一个谋逆的恶名。 可另一方面,他却又是一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 在位之时编书稿,退瓦剌,五征漠北,支持郑和下西洋,让大明的科技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与进步。 他不是一个甘於寂寞的皇帝。 他同样拥有著与其父亲一样的雄心壮志。 朱高炽身为朱棣长子,建国太子,自然明白父亲的这番良苦用心。 他甚至能够凭藉朱棣的这番话语听出其隱含的那股浓烈的火药味。 方子言的这番提议的確深深刺激到了他。 可是对於朱高炽而言,如今用兵绝非最佳时机。 还可能会给朱棣扣上一个穷兵黷武的骂名! 面对朱棣的慷慨陈词,朱高炽开口对其说道:“可如今天下初定,正应该大力协理民生,而不该透支民力,对外用兵!” 第17章 劝諫 闻听此言,朱棣不禁转头看向了他。 那双微眯的眼眸里此时充满了寒意。 朱高炽只被朱棣看了一眼,顿时生出了几分如芒在背之感。 他双膝一软,直接从椅子上滑跪到了地上:“父皇,靖难之役,朝廷出兵百万,用於镇压顺天,如今虽然战事已定,天下格局也已经有了定数,可是那些死难的將士还需抚恤,透支的国库还需填充,如今的国家已经再难支撑起一场大规模的战爭,恳请您能三思啊!” 面对朱高炽的这番劝阻,朱棣只无奈嘆了口气:“老大,你不像我!” “爹!” “我懂了!” “说说你的想法吧……” 朱高炽的这一声呼唤,压下的是朱棣的帝王心术,唤醒的是原本薄弱的父子之情。 朱棣深深嘆了口气,隨后再次坐在床榻之上。 “儿臣手下笼络了许多名士,如果您想编撰《永乐大典》,儿臣可以让他们加入其中,方孝孺素有大儒之名,儿臣可以请他作为《永乐大典》的主编,封翰林院学士衔,这样既善待了方孝孺,也能让天下之人对我永乐一朝不至於有太多歧见,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方孝孺是个硬骨头,你想劝他担任编撰,恐怕绝非一件易事,若想劝动此人,恐怕还需方子言出面,这件事情,朕就交给你去办了!” “多谢父皇信任,但除此之外,儿臣还有一件事情想要与父皇言明!” “什么事情?” “儿臣进宫面圣之时曾被锦衣卫拦住车驾,他们只言说是奉朝廷之命清剿建文余党。可在儿臣看来,此事非但难有成效,还可能会对朝廷造成抹黑,不如就请陛下赦免那些逃窜在外的建文余党,莫要继续追究此事了吧?” 朱高炽提出此事,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 建文一朝毕竟是传自於太祖皇帝的正统。 他们篡权夺位,本就於理不正。 如今朱棣在继位前夕还在派遣锦衣卫大肆搜捕建文余党,此事若是传將出去,难免会对朱棣的名誉造成影响。 而且除此之外,朱高炽还有一颗人心。 靖难之役已经造成了太多死亡,已经导致太多无辜之人被捲入其中。 他也希望能儘自己的绵薄之力让那些无辜之人得以解脱。 可是面对他的提议,朱棣这次却显得十分强硬:“不行!” “別的事情朕可以答应你,但涉及此事,绝对不行!” 朱棣说至此处,態度稍有几分缓和:“老大,你也是读书之人,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样的道理你应该懂的!” “新旧王朝的更迭可绝非是凭藉一颗仁善之心就能维持得了的,你只看到了那些锦衣卫大肆搜捕建文余党,可你又是否知道如今在暗处又有多少人想置朕於死地?” 朱棣此言一出,朱高炽不免为之惊愕。 朱棣只是拍了拍朱高炽的肩膀,同时开口对其说道:“你若是不懂朕的意思,那就去问问方子言吧,关於此事,他应该看得更加透彻……” 次日,侯泰再度前来,而他这次当真是给方子言带来了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年仅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身穿著一套鹅黄色的襦裙,进了房间便怯生生低著头,甚至不敢看方子言一眼! 面对突如其来的女孩,方子言大感错愕:“嘶,这是什么意思?” “这便是二殿下为方先生挑选的侍女,今日特地差我送来!” 闻听此言,方子言当即说道:“二殿下这不是胡闹吗?方某乃是戴罪之身,不知何时便要被陛下处死,他如今又將女人塞到我这里来,这不是要让我牵连了人家?” 这女孩虽然自从进门便一直低头不语,但方子言却仍能通过低垂的眉眼分辨出这是一个美女。 方子言自詡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但他却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卑劣小人! 看这姑娘生得细皮嫩肉,全然不像是一副干过重活的样子,想来並非出自贫苦人家,而应该是受靖难之役波及的富家小姐。 方子言不想一直留在这里,总有一天他是要借朱棣之手返回现实的。 如果他真將这女孩子留在身边,最后一旦获罪,恐怕连带著对方也要遭受牵连。 就算朱棣到时能网开一面。 可是仅凭她这副娇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在如此乱世,她又该如何独处? 方子言想也不想便要拒绝,却不想这女孩提前看出了他的意图,竟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方子言的面前:“方先生,求您把我留下吧,千万不要赶我走!” 方子言被这女孩的举动给嚇了一跳,当即朝后退了两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你,你快起来说话!” 女孩跪在地上哭得梨带雨,但却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侯泰见方子言如此惊慌,於是笑著对他解释道:“方先生有所不知,这贱婢本是朝廷筛选,送到殿下府中的侍女。” “奈何其手脚笨拙,竟然失手打碎了太祖皇帝赐给陛下的一只杯盏,因此获罪!” “二殿下也是见其年轻,看她可怜,於是才想著让奴才送到您这里来,看能否凭藉您的情面,让陛下开恩,饶她一命!” 说至此处,侯泰话锋一转:“可既然您也不愿留她,那我就只能將其送回宫中法办了,要怪也只能怪她命不好,没遇到慈悲的菩萨了……” 侯泰说著便要伸手去拉这少女的手臂。 少女见状大惊失色,在躲闪的同时也抬头看向了方子言。 此时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渴求方子言的怜悯。 方子言虽然不想因为自己而牵连这少女。 但他却也不想眼睁睁看著对方就这样香消玉殞! 他知道侯泰很可能是在自己的面前演戏。 但是从少女惊慌失措的眼神中也能看得出来。 她的確是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就在二人拉扯之际,方子言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將她留下吧,我这里正好缺一个研磨的丫鬟,留在这里也总好过死在外面!” “的嘞,既然如此,那我就把她就给您了,你这丫头,还不赶快谢谢方先生……” 第18章 邀买人心 侯泰走后,房间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静謐。 方子言坐在椅子上欲言又止,想和少女说话,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少女也只是怯生生地站在原地,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方子言见此情景,颇为无奈:“你坐吧!” “谢谢!” “你渴吗?” “不渴!” “你饿吗?” “不饿!” “哦……” 简单的几句交谈之后,两人再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直至半晌过后,方子言这才下定决心开口问道:“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我在宫里叫春萍,是胡尚仪给我取的!” “那你的本名呢?” “本名凤燕,单姓一个陈字!” “陈凤燕,这个名字挺好听的,胡尚仪为何要给你改名字?” “因为在宫中只有皇后能称之为风,尚仪怕我衝撞了宫中的贵人,所以才给我改名叫春萍!” 陈凤燕说起话来语气轻柔。 倒是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典范! 方子言並未询问陈凤燕的父亲是谁,但想来应该也是在靖难之役中受罪而死的某位官员。 他之所以未做询问,主要是不想牵扯到对方的伤心事。 这姑娘已经歷经了太多的苦痛折磨。 他总不能再在对方的心头撒一把盐吧? 见对方一副疲累的模样,方子言不禁心头一软:“你在宫中应该很是劳累吧?” “嗯,宫里缺人,燕王打进京来,所有的太监宫女就全都跑了,我们每天除了要和胡尚仪学习宫中礼仪之外,还需要在宫中劳作,伺候贵人,我手脚不麻利,已经打碎许多东西了!” 提起胡尚仪,陈凤燕身体似乎有些颤抖。 方子言见此情景,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你很怕胡尚仪?你在宫中受过责罚?” “嗯,做不好事情就要受罚,有时候还吃不上饭!” 陈凤燕说到此处,轻抚著自己的双臂,似乎是在回忆自己在宫中经歷的那些非人待遇。 方子言怜惜陈凤燕,於是开口对其宽慰道:“来到这里就好了,不会有人再打骂你了,你先在这歇息一会,晚些时候我再叫人送张床来!” 虽说古语有云,男女授受不亲。 可是在这御马监內,太监之间同样分有369等,而且他们之间的鄙视链,甚至要比宫廷当中更加严重。 要是没有方子言的照拂,恐怕陈凤燕在这里的日子將会更加难过。 况且如今就连他也只是一个囚犯的身份,他哪里又有资格安顿陈凤燕? 让其与自己吃住一处,也只是被迫无奈的选择。 这也总好过让其香消玉殞,起码还能留得一条性命! 今天的访客不如往日那么多,方子言原本还打算等朱高炽来了,再请其帮忙安顿陈凤燕。 却没想到他一直等到下午,却始终不见朱高炽的身影。 无奈之下他只能自己去找看管御马监的老太监,想著能否让对方通融一番。 却不想才刚走出房门,便见十几名锦衣卫搬搬抬抬,正將一箱箱杂物带进御马监中。 而为首的两人不是別人。 赫然便是朱高煦和侯泰! 眼见著方子言现身,侯泰兴奋地对其挥了挥手。 朱高煦身上穿著甲冑,腋下夹著头盔,看见他后也加快了步幅:“方先生,久等了吧!”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朱高煦又给送衣服,又送女人,也的確让方子言欠下了他不小的人情。 面对朱高煦殷切的询问,方子言双手抱拳,深鞠一躬:“草民方子言,见过殿下!” “嗨,方兄何必如此客气,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探望你的!” 朱高煦说话间已经伸手揽住了方子言的肩膀:“我送给你的女人,你可还喜欢?” “殿下相赠,不敢推辞,只是方某乃是戴罪之身,殿下和我走得如此之近,未免太不合適了吧!” “没什么不合適的,只要是我朱高煦认定的朋友,我就绝对不会亏待,今天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准备的,今晚我便让你做新郎!” 闻听此言,方子言连忙摆手:“不可,万万不可!” “殿下此举,这不是在陷害方某吗!” “怎么?莫非方先生是觉得此女配不上您的身份?这位可是礼部侍郎的女儿,也是名门之后!” “不是配不上我的身份,而是方某乃是戴罪之身,性命只在旦夕之间,方某不想再因此牵连他人,更不想如此趁人之危,殿下非要强行撮合我二人,这不是明显要將方某置於不义之地吗?此事莫要再提,还请殿下谅解!” 方子言这番话说得是义正辞严。 而朱高煦在听完之后,只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胸膛:“我的方先生,你就儘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陛下又哪里捨得杀你?” “將你下放到御马监,就是陛下给你的一个信號,你若真是有心入朝辅佐陛下,陛下也一定会以国士之礼相待於你!” 说至此处,朱高煦又凑到方子言的耳边低声说道:“我可是听说陛下已经採纳了你的意见,决定任用方孝孺来为他撰写罪己詔,只要方孝孺愿意鬆口,那你们方家上下就都可以因此免罪,等到那时,你我兄弟便能同朝共事了!” 朱高煦脸上笑容可谓十分殷切。 而在听了他的这番话后,方子言的一颗心却彻底坠入了谷底。 他本意是想藉此事刺激朱棣,好让对方將自己杀掉。 谁曾想对方不仅採纳了他的意见,甚至还要请方孝孺代笔! 方孝孺倘若真答应了朱棣的请求,那就意味著他之前的计划全盘落空,而他也將得到朱棣的赦免。 如此他岂不是自作聪明,反倒害了自己吗? 方子言心中百味杂陈,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而借著这个空档,侯泰已经命人將方子言的那间小屋翻新了一遍。 朱高煦的確是大手笔不仅將房间里的所有家具全都更换一新,而且还给方子言和陈凤燕换上了一张双人床。 除了门上没贴喜字,这房间的装点的確是和新房差不多了。 除此之外,朱高煦还给御马监上上下下的所有太监全都打点了一番,只要求他们妥善照顾方子言! 不得不说,对方这番手笔的確十分隆重。 相较於皇长子朱高炽。 这位二皇子的確更懂得该如何邀买人心! 第19章 深夜拜访 面对眼下的这种情况,方子言心中十分尷尬。 他有意想要避开陈凤燕,故意在外面待了许久。 可是眼看著天色已晚,外面冷风习习。 他这身子骨本就孱弱,也不能一直待在风里。 最终被逼无奈的方子言,紧抱著臂膀,哆嗦嗦地回到房中。 陈凤燕已经铺好了床铺,见方子言回来,便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方先生回来了,春萍这就伺候您就寢!” 陈凤燕说话之间便要上手,方子言见状连忙將其挡开:“那个,你以后不必再叫春萍这个名字了,这里不是皇宫,你也不再是奴婢,在这里,你就是一个独立的人了!” 陈凤燕自打进宫以来,到处受人排挤,盘剥。 如今听到这番话,她驀然瞪大眼睛,看向方子言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惊诧。 方子言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於是开口对其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刚刚说话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不妥,我就是没想到方先生还能將我当做人来看待,毕竟殿下送我来这,就是给您为奴为婢的……” 陈凤燕说到此处,晧颈低垂,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方子言实在受不了她这般姿態,於是开口对其说道:“莫要在此感伤了,还是早些安寢吧!” “嗯,凤燕明白了……” 陈凤燕轻抿著嘴唇转至一旁,紧接著竟然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襟,大半香肩赤裸在外。 方子言见状更加慌乱:“你,你懂什么了?你这是干什么!” “当然是伺候方先生安寢了,难道方先生不是这个意思吗?” “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方子言用手挡著眼睛,並对陈凤燕催促道:“你你你,你赶快把衣服穿上,这要是被人看见,成何体统!” 在方子言的一番敦促之下,陈凤燕重新穿好了衣裙。 方子言从床上取下一套被褥,並將其铺在桌案上:“从今天开始,你睡床,我睡桌,你我二人秋毫无犯,你不必再以胡尚怡给你取的名字自居,也不用处处想著照料我。” “话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戴罪之身,你跟在我的身边,只会耽误了你的青春,待到我日后被朱棣处死,我会提前叮嘱太子將你带出御马监,给你找一个好人家!” 方子言嘴上说得虽然义正辞严。 可是他的脑海当中却始终回忆著刚刚那半露的香肩,以及婀娜的身段。 陈凤燕长得不可谓不美,况且身为大家闺秀,她自身便带有一股出尘的气质。 正处豆蔻年华的陈凤燕的確代表了人间的美好,也让方子言为之留恋。 但他知道自己总有一日要回归现代,回归自己原本的生活,他不能在这里太过沉沦,更不能因为一己私慾而耽误了对方的一生。 经方子言这一番训导,陈凤燕果然不似之前那般主动。 两人各自安寢,各怀心事。 就在方子言迷迷糊糊即將睡著之际,他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拍打声。 在这御马监內,方子言的身份远超一眾太监。 平日里向来无人敢来搅扰他的清梦,今天突然有人如此急切地拍门,想来应该是有事端。 方子言一个激灵从桌案上坐了起来:“谁啊,大半夜的还来敲门!” “回方先生,是我,薛川!” 薛川是御马监专管记录马匹进出的太监,比如有哪匹种马被借调,按规矩应该几日归还,这些事情平日里面都有薛川负责。 薛川自幼家境殷实,也曾读过几年私塾。 只是后来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家中仅存的遗產被叔父侵占,而他也沦落街头成为了一个乞丐。 为了不被饿死,薛川挥刀自宫,並將自己卖身入宫,从一个小太监做起! 建文帝朱允炆某一日游园观光,恰好听到了薛川诵诗,感念其算是个人才,再加上御马监恰好缺少一个读书识字的管事太监,於是便將他派遣到了这里,协理一切事宜! 隨后朱棣进京。 宫中的宫女,太监跑了大半,却唯有御马监的太监未曾离开。 不仅如此,而且他们还在战乱之时保护好了这些战马,並且因此得到了朱棣的嘉奖。 自从方子言被朱棣下令贬到御马监,薛川便像是找到了老师一般,平日里常来向他討教。 如今听到来人是薛川,方子言的態度明显有几分缓和:“薛川啊,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今天时间太晚了!” 方子言以为薛川是来向自己討教学问,於是便想將时间推迟到明日。 却不想听到他的这番话后,薛川却否认道:“方先生,薛川此来不是向您討教学问的,是大殿下来了!” 听说是朱高炽来了,方子言顿时生出几分警觉。 这傢伙一整天都未曾现身。 反倒是朱高煦和侯泰成为了自己这里的常客。 如今他此时前来,莫非是有什么执意想要宣布? 听说来人是朱高炽,方子言几乎是顷刻之间便想到了朱棣是否要处死自己。 如今朱高炽,朱高煦两兄弟都和自己走得极近。 朱棣是否会因此產生疑心,並將自己当作第二个姚广孝? 要知道,他当初之所以会选择起兵,就是因为姚广孝曾提醒他王子戴帽即为皇,也就是在这个自称身负屠龙术的妖僧的支持之下,朱棣才会选择起兵,並顺势夺权! 如果朱棣是因为自己与这二位皇子之间的过分亲密而对自己產生了怀疑的话,朱高炽此次前来来或许就是要传达自己的死讯! 想到此处,方子言心情竟出现了几分迥异的落寞。 他转头望向躺在床上正在酣睡的陈凤燕,心中竟没来由地涌现出了一丝忧虑。 如果自己真被朱棣处死,那这可怜的少女最终处境又將如何? 朱高炽是否会因为自己的託付而將其带出苦海? 亦或者她註定要在这浮世苦海当中苦苦挣扎,再难遇到一个能像自己这样愿意拉她一把的人? 见房间里迟迟没有动静,薛川忍不住问道:“方先生,您睡著了?” “没有,容我穿好衣服,便与你去见殿下……” 第20章 促膝长谈 为防自己轻慢了陈凤燕。 方子言今晚睡觉都是和衣而眠。 他刚刚只不过是因为心情复杂,所以稍稍耽搁了片刻时间。 如今听到薛川的敦促,他便知道自己难以躲过这一劫! 对於陈凤燕的牵掛胜过了返回现实世界的喜悦。 在这一刻,系统的千亿奖励对他来说仿佛也已经不值一提。 不知不觉间,朱高煦竟然凭藉一个少女完成了对於方子言的牵绊。 在这一刻,方子言的內心,悄然出现了转变…… 两人来到御马监理事堂,朱高炽手端著茶杯,正在喝茶驱寒,负责管理御马监的老太监陪伴在他的身边,態度可谓十分殷切。 眼见著方子言现身,朱高炽放下茶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深夜叨扰,搅扰了方先生的好梦吧?” “殿下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方某本是戴罪之身,能够苟活至今,全都仰仗著殿下照拂,殿下通传,不敢耽搁,却不知殿下此次是为何事而来?” 朱高炽长嘆一声,同时转头看向左右。 薛川和老太监见此情景,心中会意,两人对著朱高炽和方子言各行一礼,隨后退离了理事堂。 理事堂內如今便只剩下朱高炽和方子言两人。 见他这番模样,方子言更加坐实了心中推断。 “莫非殿下此行,是来专程向方某通知死讯的?” “啊,啊?不不不,方先生误会了,陛下如今对於方先生可谓十分看重,不仅有意提携方先生,同时也准备赦免方家一干人等的死罪,高炽此次前来,来主要是心中有一点疑惑,想要请教先生,不知先生能否替高炽解惑?” 不知为何,在得知对方並非来传达自己死讯的时候,方子言的心中非但没有落寞,反而还生出了几分窃喜。 他微微頷首,开口说道:“殿下有话儘管直说,方某一定知无不言!”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吧,朝廷最近正在大肆搜捕建文余党,此事在京城內外搞得兴师动眾,人心惶惶。” “陛下登基在即,此时正是应该笼络人心,我担心此举可能会对朝廷造成负面影响,於是便希望陛下能够罢手,却不想陛下对於此事態度坚决,执意要將这些建文余党彻底剿灭,高炽愚钝,实在不知陛下此举究竟是对是错,故而深夜前来,想要求教一下方先生的见解!” 朱高炽原本白天便想前来探访,可是他在御马监安插的眼线却告诉他朱高煦府中的太监侯泰最近两日在御马监中出入频繁,可能是在与方子言进行接触。 朱高炽对於爭权夺利之事本不热衷,更不想因为所谓的太子之位而与自己的二弟產生怨艾。 再加上他协理朱棣监国,本就公务繁忙,於是白天便將此事搁置了下来,一直等到晚上才来寻找方子言解惑。 面对朱高炽的询问,方子言笑著说道:“殿下既然能问出这个问题,想来您的心里是想得到我的认同吧?” 朱高炽见对方一语说中了自己的心思,只是无奈点了点头:“靖难之役已经死了太多的人,许多孩子流离失所,许多臣公因此获罪,这些全都是我大明的百姓,全都是朝廷的支柱。” “高炽势单力薄,难以扭转乾坤,但我也想凭藉自己的绵薄之力劝诫陛下,少动干戈,起码不要累及太多的无辜之人!” 朱高炽全然是將方子言当成了自己的知己,所以才会將这些心里话一併倾诉给对方。 而在听到朱高炽的这番话后,方子言却只是笑著摇了摇头:“若是换做旁人,聪明些的话,一定会按照殿下所想的来回话,毕竟顺情说好话,耿直討人嫌,方某受殿下恩惠,理应如此!” “只是殿下若將我当成朋友,那我便要仗义执言,殿下此番见解乃是妇人之人,非但不足以解决当下的问题,而且还可能会纵容那些建文余党的囂张气焰!” 朱高炽闻听此言,不由得长嘆一声:“看来陛下说的果然没错,方先生对於此事的见解的確是比高炽透彻许多!” “要说透彻並不敢当,只是殿下需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您如今选择纵容这些建文余党,认为建文已死,仅凭他们难起风浪。” “可是您有没有考虑过?他们日后会不会借著建文一朝的旧事裹胁民意,意图分疆裂土?如今在您看来,他们全都是大明的子民,可若到了那一日,他们便是您眼里的叛军!” 方子言说至此处,转头看向朱高炽。 他发现朱高炽的脸色此时变得惨白。 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见解有多荒谬。 朱棣对於建文余党赶尽杀绝,这在朱高炽看来的確残忍。 但是朱棣这么做的目的却是为了將所有的隱患全部扼杀於萌芽当中。 往往越是强盛的帝国,其內部就越容易出现问题。 而那些强盛帝国的瓦解往往也就和这些內部问题有关。 所谓千里之堤,溃於蚁穴。 说的便正是这个道理! 朱允炆之所以会被踢下皇位,就是因为他主张削藩,操之过急,让其叔叔朱棣感受到了威胁。 而如今的朱棣,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又何尝不是因为他也感受到了威胁,他也担心诸如藩王作乱的例子可能会在永乐一朝重演? “我知道殿下对於我这番言论肯定颇有微词,不过在我看来,事实就是如此,陛下此举虽然难免会担负骂名,可是其目的却也是为了肃清民间风气,以免民意受到裹胁。”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您应该清楚,万一这些建文余党到时裹胁民意,兴兵作乱,亦或者乾脆策反藩王,再上演一出一模一样的靖难之役,到时身为后世之君的列位,又能否会有陛下这样的魄力,重新打贏一场以少胜多的战役?” 方子言这番话说得直白,露骨,让朱高炽一点即通。 朱高炽的脸色从原本的苍白转为铁青。 隨后匆匆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方先生之指教,高炽受用无穷,恳请先生受我一拜!” 第21章 尽在掌握 方子言见状连忙上前搀扶起了朱高炽:“殿下莫要多礼,简直折煞方某!” 两人客套一番,再度落座。 朱高炽开口对方子言问道:“那按照方先生来看,朝廷接下来是否应该著手削藩?” “削蕃的確是要削的,建文帝之所以会被推翻並不是因为他提议削藩,而是因为他操之过急。” “如果他能够暂时延缓此举,徐徐图之,来一招温水煮青蛙,或许最后也不至於被推下皇位!” “如今陛下才刚准备登基,还需要各方势力的支持,此时削藩,无疑是在自寻死路,依我看来,如今的最优解便是如陛下所做这般,肃清建文余党,並对此施以重罚,杜绝藩王与之勾结的可能!” 只有掐断了他们的退路,让双方不敢有所接触。 这样才能杜绝大明从內部瓦解! 朱高炽相较於他那两个弟弟的確更有能力。 而他这番悲天悯人的性格也无愧於他那仁宗的庙號。 可是唯独有一点,那就是他如今的政治手腕相对还比较稚嫩,远不如其父朱棣这般老辣。 若非如此,他也不必深夜拜访,只为寻求自己的支持! 两人就此事谈论一番,朱高炽受益匪浅。 而隨著时间的推移,话题谈著谈著,就从公事谈到了私事。 “我听说高煦似乎是给方先生送来了一名婢女,在这一点上来看,我远不如高煦细心!” 朱高炽这番话是以揶揄的姿態说出来的。 但在听到他的这番话后,方子言却还是觉得心头一颤。 对方此言看似无心,而他也姑且可以將其当作无心。 但往往无心之言却更能彰显深意。 朱高煦最近两日与他来往可谓十分密切,儼然是將御马监当做了自己府里的后园。 他以为自己能在这里只手遮天。 上下打点的一番通透。 却不知道在朱高炽的眼里,他这番举动简直太过稚嫩。 这位协理朝政的皇长子,不日即將被册封为太子的朱高炽,才是幕后真正的boss! 方子言也不隱瞒,微微頷首道:“二殿下的確是给我送来了一名名叫陈凤燕的女子,她在二殿下的府邸失手打碎了先帝赐予陛下的琉璃盏,因此获罪,险些陨命。” “二殿下见其可怜,不忍心其香消玉殞,於是便派人送到了我这里,一来希望能够为我分忧,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二来也是希望借著我的几分薄面能够替她留得一条性命,总好过死在那些宫人的手里!” 方子言对此事毫不隱瞒,直接將侯泰的那番说辞转述给了朱高炽。 朱高炽闻言微微頷首:“对於此女我倒是也有几分耳闻,她爹是礼部侍郎陈广,因拥躉建文获罪,被陛下处死,按理来说他这女儿本也应该获罪,或是被处死,或是被流放,是宫里的胡尚仪见其可怜,这才將其收在身边!” 说起这个胡尚仪,方子言倒是早有耳闻。 据说此人是洪武一朝宰相胡惟庸的女儿,在宫中倒也颇有些地位。 能让她出面亲自保护,不得不说,这陈凤燕还真是命好! 方子言见朱高炽主动提起此事,於是索性將心里话一併说了出来:“殿下,方某戴罪之身,不知何时便要问斩,我与陈凤燕相识也皆是因缘际会,既然我已经答应要保护她,那就绝对不能食言。” “若有一日,我真因触怒天顏而死,恳请殿下念在与我一场交情,替我保全此女,为她觅得良人!” 方子言的请求不仅仅是出於对於陈凤燕的怜悯。 同时也因为他对陈凤燕萌生出的复杂的情愫。 打从两人相见的第一面开始,他就对陈凤燕萌生出了一丝好感。 陈凤燕在他面前宽衣解带的那个场景,直至此时他都难以忘怀。 古云有云,沾衣裸袖便为失节,何况他已经看到了对方的身子。 他不想这个娇弱无依的少女独自流落於这个乱世。 只希望在自己走后有人能够照顾她。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请求,朱高炽笑著对其说道:“方先生说的这是哪里的话,陛下如今对方先生可谓十分青睞,並且已经有意赦免方家所有人。” “方先生秉承一颗仁善之心,救了对方一条性命,那就理应救人就到底,断不该在此时挺身而出啊!” 朱高炽是过来人,对於男女之情自是十分了解。 “方先生能与我说出这番话来,想来应该是喜欢上那女子了吧?” “方某一介罪人,断不敢谈及情爱,只是有些庇护,不希望其再受波折!” “既然如此,那方先生就更应该想办法洗去自身罪行,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陛下求贤若渴,急需贤臣相助,方先生几次进諫都得陛下认可,这便足以说明陛下对於方先生的偏爱,只要方先生愿意鬆口,高炽愿向陛下请命,赦免先生的一干罪行!” 面对方子言態度上的转变,朱高炽只觉得自己眼前仿佛看到了一丝光明。 苦求了方子言这么久的时间,终於见到对方鬆口了。 他之前为了说服方子言,不仅给对方送吃送喝,而且还特地安排御马监的太监们悉心照料。 本以为这样就能唤醒方子言的求生意志,却没想到对方就是朱棣口中所说的仙女,无论面对何等诱惑,始终不曾动摇分毫。 原本他以为方子言就是这样一个无欲无求的大圣人,却没想到区区一个女子,竟能如此牵动他的心怀。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將自己府中的那些丫鬟全都送来供方子言一一挑选,若是这样便能起效,那还何必他浪费许多周折?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番想法却也太过幼稚可笑。 倘若方子言真就是这样一个好色之徒,脑子里只想些男女之事的话,恐怕无论是朱棣还是他自己,都不会如现在这般对其另眼相看! 想到此处,朱高炽心中总算宽慰了几分,同时他也生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一定要找机会见见方子言所说的这个女子,看看对方究竟是有怎样的魅力,竟然能让这样一头倔驴改变心意! 第22章 都听到了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朱高炽这才起身告辞。 方子言拖著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却发现陈凤燕躺在床上,大半身体全都露在外面。 他还以为是这姑娘睡態不好,於是便想著拉起被子为其盖上。 可谁知他的手才刚触碰到被子,却被陈凤燕一把擒住了手腕。 方子言生怕陈凤燕误会,於是连忙將手收回,同时对其解释道:“陈姑娘,方某绝无轻薄之意,只是见你睡態不端,担心你会著凉,所以才想著给你盖上被子……” 方子言解释的话才刚说出口。 却迎面对上了陈凤燕那红肿如同桃子的双眼。 “你哭了?” 一见美人落泪,方子言便没了主张。 他不知应该如何安慰对方,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陈凤燕伸手拭去泪水,开口对他说道:“你刚刚和大殿下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你在偷听我们说话?” 方子言万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如此胆大。 窃听自己和朱高炽说话,这若是被御马监的太监发现,那还不得被打断手脚,逐出此地? 面对方子言的质问,陈凤燕开口反问道:“方先生,你真的要不管我了吗?” 听著对方带著哭腔的询问,方子言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是我不管你,而是我本就是戴罪之身,朝不保夕!” “方家满门获罪,株连十族,这本就不是人力能够更改的事情,我將你託付给大殿下,也是为了日后我横遭不测,你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如今生逢乱世,谁都是在苦海里挣扎,我只是不想你日后再受更多的悽苦,所以才出此下策……” 方子言在说这番话时,头一直压得老低。 他甚至没有胆量面对陈凤燕的双眸。 不知自己这番言论能否真的说服对方! 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要留在这里。对於现代生活的嚮往以及对於系统丰厚奖励的渴望,让方子言时时刻刻都在生死线上挣扎。 只要朱棣亲口赐死,只要自己人头落地。 他便可以穿越回现代成为千亿富豪。 从此过上人的生活! 只是他不知应该如何向陈凤燕解释这件事情。 面对对方的逼问,方子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陈凤燕见此情景,心中瞭然:“我知道了,方先生的確是不想拖累我,所以才將我託付给大殿下!” “可是自从靖难之役爆发以来,我已经见惯了人情冷暖,世態炎凉,除去我爹我娘以外,方先生是对我最好的一个人了,如果方先生真怕连累我而要將我丟下的话,那我寧愿陪您去死!” 陈凤燕说到此处,忽然起身,修长的双臂直接搭在了方子言的肩头。 方子言被对方的这番举动搞得心头一紧,还不等他说话,陈凤燕那柔软的双唇便已经印了上来。 “若是真有获罪而死的那一天,我愿以结髮夫妻的身份,陪方先生共赴黄泉……” 一夜云雨,让朱高煦无意点缀的这个房间真被充作了婚房! 次日清晨,方子言从睡梦中醒来。 首先感受到的就是来自手臂处的重压。 他转头望向身旁,映入眼帘的是陈凤燕那副恬淡柔美的睡顏。 陈凤燕在宫中劳碌许久,身体欠佳,难承恩泽,所以才会长睡不醒。 方子言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並將枕头垫在她的身下。 朱红锦被似乎因为那一抹落红而变得更加耀眼。 方子言长嘆一声,怪自己唐突家人! 其实早在陈凤燕被送到御马监中的那天开始,他二人的未来便已经被紧密捆绑在了一起。 方子言如今有了约束,再想抽身离开便是难上加难。 他迈步走出房间,感受著高悬天空的荣旭日。 从今天开始,他似乎要为自己的未来仔细筹备一番了…… 金殿之上,朱棣感受著座下的龙椅,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朱高燧见此情景,笑著夸奖道:“我就说咱爹有龙威吧?你看看爹坐在这里,不知要比建文强出多少,就凭那小子尖嘴猴腮,他也能压制住文武群臣?” 提起建文帝,朱高燧眼中满是不屑。 这不仅仅来自胜利者对於失败者的鄙夷。 同时也彰显著此人的狂妄。 从侧面印证了方子言对他的评价不虚! 面对朱高煦的恭维,朱棣摇头说道:“建文,是个人物啊!” “他能將朕逼得装疯卖傻,將朕逼得要在燕王府的地下打造兵器,图谋造反,若不是他上位时间太短,根基尚且浅薄,此战鹿死谁手,恐怕犹未可知啊!” 朱棣身为老牌的军事家,自然不会如此轻视自己的敌人。 只有他这个亲歷者才知道建文当年给他带来的压力有多大。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面对如今的胜利,他才会显得如此欣喜。 这番胜利,来之不易! 朱棣如今尚未登基,所以无法詔令群臣召开早朝。 如今奉天殿上,就只有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三人! 朱棣说完话后將,目光转向了朱高煦:“老二,搜捕建文余党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回稟父皇,我已经將应天府內所有可疑之人一併逮捕,並將他们押赴詔狱,由在押的建文旧部一一指认,父皇儘管放心!” 闻听此言,朱高炽连忙站了出来:“父皇,二弟此举不妥啊!” “有何不妥?” “如此大规模地搜捕建文余党,很可能会招致京城百姓的恐慌与反感,对朝廷造成负面影响。” “而且由锦衣卫抓捕,由囚犯指认,也难免会出现有杀良万功,或是藉此机会排除异己的情况发生!” 朱高炽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朱棣听完不禁微微頷首:“老大说得没错,像这种全程海捕的形式的確太过轰动,若是传將出去,的確会对朝廷的名誉造成影响,老二,你应该適当修改一下办事的手段,不能只想著一口吃成个胖子!” 朱高煦眼见大哥抢了风头,心中不免闷闷不乐。 但碍於朱棣的指责,朱高煦也不好发作,於是只得双手抱拳,闷声说道:“儿臣受教了!” 第23章 再议削蕃 告诫完了朱高煦以后,朱棣又將目光转向了朱高炽:“朕听说你昨晚又去御马监找方子言了?那关於建文余党的事情,你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吗?” “儿臣昨天专程就此事询问了方先生的看法,如方先生所言儿,臣的想法还是太过幼稚,儿臣断不该隨意质疑父皇的想法……” 朱高炽为人固执,向来很少向朱棣承认错误。 如今见朱高炽竟然主动向自己坦明过失,朱棣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变得更加灿烂:“嗯,你能理解朕的良苦用心,朕就已经颇为欣慰了,除此之外,你就没和方子言聊些其他的东西?” 朱棣最近对於方子言的看法可谓极为重视。 这不仅仅是因为姚广孝之前的那句话,同时也是因为方子言在很多事情上的看法与他不谋而合。 这让朱棣逐渐意识到方子言也是一个难得的治国良才。 若是能够得到此人的支持,非但永乐一朝能够受益。 就连未来即位的后世之君也能因此得到裨益,永保此脉不绝! 其实自打入主应天至今。 朱棣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虽然他如今已经大权在握,皇位唾手可得。 可他最担心的就是有朝一日朱允炆会捲土重来,並且清算他这一脉当年犯下的罪行。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將子孙后代推入火坑。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堵住朱允炆未来復辟的所有道路。 绝不能让自己这个好侄儿再次临朝! 若非出於此番顾虑,依照他的性格,他早就將方家上下满门处死了。 又如何能任由他们苟活至今? 面对朱棣的询问,朱高炽直言不讳的说道:“儿臣昨晚的確和方先生聊了许多事情,这其中就包括有您登基之后,永乐一朝应该秉承的执政理念!” 闻听此言,朱棣不由得眼前一亮。 朱高炽不愧是他的儿子。 果然拥有上位者高瞻远瞩的目光! 这件事情同样已经困扰朱棣多日,只是朱棣一直舍不下脸来亲自求教方子言。 如今见朱高炽为自己了结了这桩心病,朱棣连忙对其问道:“方子言是怎么说?” “方子言说应该继续推行削蕃之策……” “荒谬!” “一派胡言!” 还不等朱高炽將话讲完,站在他身旁的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便十分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 朱高燧此时表现的最为气愤,他指著朱高炽说道:“老大,嗯打从进了应天开始,我就一直觉得你不对劲。” “你最近简直是把那个方子言当成了宝,不仅在爹的面前几次三番袒护对方,如今更是敢在爹的面前大放厥词,说什么继续推行削藩之策,我问你,你还知不知道建文是因何才被推下皇位?” 朱高燧言辞激烈,对著朱高炽连番指责。 他这种目无尊长的行径引得朱棣不满,坐在龙椅上的朱棣此时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朱高煦性格並不像朱高燧这般鲁莽。 眼见著朱棣脸色阴沉,朱高煦连忙用手肘捅了一下朱高燧:“老三,注意一下和大哥说话的態度,这件事情大哥固然做的有错,可也轮不到你来如此指摘!” 朱高煦此言一出,朱高燧不由得愣在原地。 他之所以这么卖力抨击朱高炽,其目的全都是为了给朱高煦铺路。 本应该站在自己身边的二哥,如今竟然袒护起了老大。 而且说的话还如此难听。 这让朱高燧一时如何能接受得了? 朱高燧闻听此言不由得瞪大眼睛。 正当他准备向朱高煦发作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朱高煦的嘴角一直在朝龙椅上撇。 朱高燧壮著胆子看向龙椅,这才发现老爹正满脸怒容的看著自己:“好啊,兄弟鬩墙,手足相爭,朕平常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对吧?” “老三,你接著吵啊,接著骂,你要是感觉光骂不过癮的话,那就直接抽刀砍了老大,砍了你这个大哥!” 朱棣一声怒斥如同虎吼,直嚇得兄弟三人纷纷跪倒在地。 “爹,儿臣只是一时恼怒,这才对大哥有所冒犯,恳请您老见谅!” 朱高燧跪在地上,冷汗顷刻之间便浸透了他的衣袍。 朱棣坐在龙椅上久久不曾说话,直至三人在地上跪的双腿发直,朱棣这才开口道:“咱们爷四个自顺天起兵,一路披荆斩棘,这才打到了应天府。” “我如今还未登基,你们三个就常在我面前吵吵嚷嚷,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皇位,不就是为了爭谁能被册立为储君吗?” 说至此处,朱棣目光冷冽的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我告诉你们,储君之位可以废立,你们也別以为我看不出你们那点小心思,只要朕一天没死,你们就都得给朕夹著尾巴做人!” 朱棣最后一句话的声音骤然拔高。 兄弟三人直被嚇得一缩脖子。 训斥完了三人之后,朱棣的態度方才有所缓和:“老大,此事与你无关,你站起来回话!” “是,儿臣遵旨!” 朱高炽颤颤巍巍从地上站了起来:“儿臣从未忘记建文是因何被推下皇位,但是方先生之言在儿臣听来却也是有理有据!” “方子言究竟是怎么说的?” “方先生认为建文推行削藩之策本无疏漏,可错就错在他根基浅薄,却妄图大刀阔斧的直接革新,如此不仅触犯了藩王们的利益,更是给自己攫取了坟墓。” “他还说薛藩之是理应徐徐图之,来一招温水煮青蛙,如果见闻当初选择这样做法的话,你我父子,未必能有造反的机会!” 朱高炽虽然將方子言昨晚的话进行了一番修改,可最后一句话他却是如实转达,並未有任何藏私。 他知道身为帝王的朱棣有容人之量,也知道对方此时有多看重方子言。 他不会因为方子言的一句冒犯而勃然大怒,反而会因为这句话而意识到自己当初的处境有多危险。 只是朱高煦和朱高燧两兄弟並未理解到更深层次的含义。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两人脸上明显流露出了怒容,若不是有朱棣在此压制,恐怕又將会有一番唇枪舌战! 第24章 重启翰林院 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对於方子言的这番论调颇为不满。 可是朱棣听完之后却是长嘆一声:“是啊,如果他不选择先对你十二叔下手,而是听从齐泰的意见,从顺天著手削蕃的话,你我父子可能连出头之日都不会有!” 一提起自己那骑马张弓,自投火场的十二弟,朱棣心中便隱隱生出了几分痛意! 当初他未经册封,还只是皇子的时候。 便与大哥朱標相交甚篤。 所谓长兄如父,太子朱標也的確做到了这一点。 如果长兄未亡,得以继承大统。 如果皇位没有传到自己这个侄儿手中。 如果献王朱柏没有因为朱允炆的迫害而投火自焚。 没有让朱棣感受到来自朝廷的威胁的话。 如今天下局面会是如此吗? 他相信如果大哥在世的话,他们兄弟之间绝不会闹到刀兵相见的程度。 只可惜凡事没有如果。 如今建文生死不明,大位已经落於他手。 而他也因此背负了无数骂名,终於知道了何为孤家寡人。 方子言的这番话虽然难听,但却一语道破了他当初面临的处境。 如今他竟对这个只见寥寥数面的青年生出了几分好感。 仿佛对方才是那个最了解自己的知己一般! 朱棣颓然地坐在龙椅上,同时开口对朱高炽说道:“方子言的確是个人才,若能將其笼络入朝中,可保永乐一朝无虞!” 一个戴罪之人,可保一朝无虞。 这绝对是古今帝王对於一名臣子最大的认可! 朱高炽在听到朱棣的这番话后仿佛想起了什么。 他当即开口对朱棣说道:“父皇,二弟之前曾將一个爱错的宫女送到了御马监,负责伺候方子言的饮食起居,方子言昨天还曾与我提及此事,说是希望自己被处决之后,我能替他照料此女,看来方子言对於此女应该颇为重视。” “儿臣以为若是能从此女下手的话,说不定能够让方子言改换心意,靖难之役,文士远逃,如今翰林院空虚匱乏,若是能凭此机会聘请方子言入翰林院为官的话,但也不失为是一个出路……” 朱高炽一边说话,一边观察著朱棣的表情。 他知道此时出卖朱高煦的確有些不太妥当。 但是为了能够留住方子言,为了能够让永乐一朝得以稳固,必要的时候自己这两个弟弟也需要做出些牺牲。 毕竟平日里这二人也没少给他使绊子,多亏著他宅心仁厚,向来不和二人计较。 如今出卖了朱高煦,就算自己收回些利息。 反正依照老爹的性格,怕是也不捨得严惩这个鞍前马后的小跟班! 果不其然,在听到朱高炽的话后,朱高煦果然瞪大了眼睛:“老大,你怎么出卖兄弟?这事能隨便就往外说吗?” 宫里的宫女都有限制,在二十五岁得以出宫之前,无论生死,都要待在宫中。 像是朱高煦这样不仅偏袒犯了错的宫女,甚至还將其拱手让人,送到了专程为朝廷培育军马的御马监,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只是看朱棣是否想要追究! 果不其然,在听到朱高炽的这番话后,朱棣果然来了兴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宫女?竟然能让老二如此上心?” “回稟父皇,此女是建文一朝礼部侍郎的女儿,名为陈凤燕,因为在我府上失手打碎了一只杯盏,这才被胡尚仪处死!” “不过是一只杯盏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没想到你这马背上的悍將竟然也会有此柔情,法外开恩,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儿臣知道父皇爱惜方子言的才学,想要將其聘入朝中,只是此人无牵无掛,性格倔强,怕不是那么容易说动。” “恰好此女不仅生得貌美,而且还是大家闺秀出身,识文断字,应该能博得方子言的喜爱,儿臣就是想著等方子言动心,有了牵掛,到时利用起来才更方便!” 朱高煦见朱棣並未因此事动怒,这才总算放下心来。 而经过他这一番解释之后,就连朱棣也不由得微微頷首,开口讚嘆道:“老二这个手段果然厉害,想著依靠美色笼络人心,而且还能做到投其所好,老大,你可要多向你二弟学习!” “儿臣遵旨!” “方子言性格直率,这倒也是一件好事,毕竟老话说得好,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嘛,至於是否要聘方子言入翰林院为官,这件事情朕觉得还需考量!” “浅水难养蛟龙,哪怕是將他提携到了翰林学士,官职也不过正二品而已,况且除他之外还有一个方孝孺呢?翰林学士的这个位置提携方孝儒更加合適,至於方子言,朕另有他用……” 这一年的冬天,应天府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朱棣宣布登基,所用的詔书便是由方孝孺起草的罪己詔。 方孝孺在罪己詔中以朱棣的口吻痛批他的过失,是將其骂得狗血淋头。 他本以为自己此举断送的將会是方家大大小小几百条性命。 却没想到朱棣胸怀竟如此宽广,採纳了罪己詔的同时,竟然还赦免了方家所有人的罪行。 第二件事情便是永乐一朝重建翰林院,开科举! 原来自从靖难之役开始,原属於建文一朝的翰林学者多数逃离,不愿被捲入这场纷爭当中。 即便有少数留了下来,也像方孝孺一样誓死不降,死命抵抗朱棣的统治,最终难免落得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如此一来便导致翰林院中人才凋敝,无人可用。 不过对於偌大的天下而言,最不缺的便是学士。 朱棣重开科举的消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传遍了大江南北,而从考生中筛选出的人才便被直接录用到了翰林院充当编修,协助编撰《永乐大典》! 至於方子言,这段时间则算彻底閒適了下来。 朱高炽需要著手科举,以防有人徇私舞弊。 至於朱高煦和朱高燧两兄弟,则是联手紧抓翰林院的重建工作。 朱棣登基后的第一时间便册立朱高炽为太子,並將朱高煦,朱高燧分別封为汉王和赵王。 如此便確立了先后关係,防止三人再因皇位產生爭端! 第25章 被遗忘的方子言 就这样,冬季转瞬即逝,转眼便来到春天。 御马监中生活一如往常,只是之前负责监管御马监的老太监因病隱退,又由薛川顶替了上来。 身为方子言的弟子,薛川对於方子言自然更为关照。 就这样,这间小屋竟成为了独立於御马监之外的存在。 薛川命人在跑马场和这间小屋之间修砌了一道柵栏,在小屋前为芳子言和陈凤燕隔出了一个小院。 两人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方子言虽然不能走出御马监,但却让薛川替他在外面採购了许多种,將小院点缀的色彩繽纷。 陈凤燕也不再像之前来的时那般拘束。 每天除了和方子言读书写字,探討学识之外,就在院中侍弄草,夫唱妇隨! 这天方子言正伏在案前写著文稿,陈凤燕手捏著枝来到他的身边,並顺手將一朵黄別在了方子言的耳朵上。 方子言放下毛笔,一把拉住陈凤燕的皓腕:“不是让你乖乖在外面赏吗?怎么无端端又来撩拨我?” “这是我在话本里看到的,这叫守正戒淫,戴上了这朵,你以后就要做一个正人君子,不能再想除我之外的其他女人!” 面对陈凤燕这副娇憨的姿態,方子言不禁笑著摇了摇头:“我受皇命禁足於御马监,哪能见到除你之外的其他女人?你这个担心,未免太多余了!” “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如今永乐一朝初定,朝中也正值用人之际,说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就会想到你呢!” 自从两人有了夫妻之实,方子言再未將死字掛在嘴边。 他明白自己要承担起的责任。 留在这里或许是眼下的最佳选择! 面对陈凤燕的宽慰,方子言严肃的问道:“可是你的父母全都死于靖难之役,如果我真要入朝为官,你能跨得过这道坎吗?” 方子言之前从未提起过这件事情,主要是他不想因为此事而令陈凤燕伤心。 听到方子言的询问,陈凤燕沉默良久,最终说道:“我希望的是这样的悲剧以后永远都不要再发生,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我可以试著忘掉这一切!” 陈凤燕无法忘记自己倒在血泊中的父母,也无法忘记靖难之役给自己带来的恐惧。 她被胡尚仪带入宫中,每日里受尽非人的折磨,为的只是將她训练成一个会伺候人的工具! 就如方子言所想的那样,陈凤燕的確迈不过心里的这道坎。 可是她却也不想让这样的悲剧重演,不想眼睁睁看著再有无辜的女孩落得与自己相同的境遇。 方子言文言並未开口,只是將陈凤燕抱到了自己的怀中:“如果你不高兴的话,我就不在朝中为官,如果朱棣要囚禁我一辈子,那我就在这陪你一辈子。” “如果他何时能够回心转意?愿意放你我离开,那我便与你游歷江湖,做一对閒云野鹤,自此以后不问世事,只求相依白头!” 方子言並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一千亿的奖励和回到现代的诱惑对他来说固然重要。 可是他如今却无法捨弃这个已经將自己完全託付给他的女孩! 如果他真的离开了,又有谁能接纳她? 又有谁能照顾她? 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两人之间的感情愈发深厚,而回到现代的这个想法在方子言的脑海中也已经变得愈发淡漠。 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逐渐適应了这里的生活。 虽然平日里还会有许多的將官来此跑马。 但碍於朱高炽,朱高煦与方子言的密切关係。 再加上有薛川这个御马监理事太监从中监管。 平日里倒也无人前来打搅方子言的生活! 陈凤燕將头靠在方子言的怀中良久无语。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自打上次朱高炽深夜拜访,薛川急匆匆前来敲门以后。 方子言的小屋便再未如此闹腾过。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使得方子言和陈凤燕心头同时一惊。 陈凤燕红著脸站起身,並与方子言拉开了些许距离。 而门外那人眼见著久久未有应答,竟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踉蹌著跑了进来。 方子言眉头微蹙,满脸无奈的说道:“薛川,你这是干什么!” 薛川手捂住即將掉落的纱帽,一脸訕笑的对方子言和陈凤燕说道:“老师,师娘,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二位了!” 陈凤燕被这一声师娘叫的脸颊通红,只是羞赧的点了点头。 方子言对此倒是浑不在意,只是翘著二郎腿问道:“是不是宫中又派人来了?” “您怎么知道?” “这次来的是太子吧?” “没错!” “他是来看我的?” “对啊……” 方子言和薛川师徒一应一答,就像是在说对口相声,直逗的一旁的陈凤燕笑容不止,枝乱颤。 方子言无奈嘆了口气,开口对其说道:“就算是太子来了,你也没必要把我的门踹成这样吧?” “恩师您误会了,这次来的不仅仅是太子,同时还有一个大人物,嘶,要不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见薛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方子言索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倒是真要去看看了,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大人物,竟然能让你这个御马监理事太监如此惊慌……” 两人来到御马监理事堂,这里此时正坐著三人。 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三兄弟坐在堂中,正在品茶。 另有两名小太监正在堂外围著太孙朱瞻基团团打转! 在方子言从朱瞻基身边经过的时候,朱瞻基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我认得你!” 见朱瞻基竟然用手指著方子言,朱高炽连忙呵斥道:“瞻基不得无礼,还不把手放下!” 面对父亲的呵斥,小瞻基只是瘪了瘪嘴,隨后继续和身边的两名太监玩闹起来。 至於方子言,则是快步走入理事堂,並对面前三人深鞠一躬:“罪民方子言,见过太子殿下,见过汉王,赵王!” 见方子言竟对三人受封的事情了如指掌。 朱高燧不由得开口挖苦道:“方先生虽在隱居,但却是料事如神啊,看来您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嘛!” 第26章 考核 面对对方这番夹枪带棒的嘲讽,方子言只是笑著说道:“方某虽然受限於御马监中,但是对於外界的情况却也的確有所耳闻,这主要是仰赖於太子和汉王的宽容,这才能让我这井底之蛙有一窥天顏的机会!” 朱高炽见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僵硬,於是赶忙打起了圆场:“方先生,我三弟性格就是这样直来直去,还请您切勿见怪,我三人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考较一下方先生,看看先生是否有入朝为官的资格!” 朱高炽此时虽然做起了老好人,但他这话说的却也著实不算客气。 不过他如今身为太子,毕竟不再是之前那个监国皇子。 筛选人才入朝为官,本就是为自己未来积蓄班底。 对於此事朱高炽自然是要慎之又慎,不能自己给自己挖坑。 更何况如今汉王,赵王还都在身边。 朱高炽也担心这两兄弟会说自己徇私舞弊,在朱棣面前打自己的小报告!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朱高炽的脸上还流露出了一丝歉疚的笑容。 面对对方的表態,方子言只是微微頷首:“既然如此,那便请三位出题吧!” “我想请问方先生,百姓应该如何统治,驾驭?” 朱高燧对於方子言本就颇有微词,再加上如今朱高炽做了太子,他自然不希望这一员悍將投靠到朱高炽的麾下。 於是他便想在考核上给方子言使些绊子,最好是能將对方驱逐出局。 若是真能如此的话,那便相当於间接削弱了朱高炽的实力。 日后他在辅佐朱高煦篡权,成功的机率也能大些! 面对朱高燧拋出的这个问题,方子言笑著反问道:“赵王爷,您说统治百姓我能理解,您说的这个驾驭,是何意思?” “难道在您的眼里,百姓就是牲畜,是任凭您执鞭抽打的牛羊?” 方子言如今脸上虽是笑容满面,可他这番话说的却是毫不容情。 他的连番质问直说的朱高燧脸色铁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难道本王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这哪里是不对,分明就是大错特错!” “西汉刘向所写的唐睢不辱使命一文中曾有云,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荀子在王治篇中也曾写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说至此处,方子言抬头看向朱高燧,此时他的眼中满是鄙夷:“赵王爷,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你將天下百姓比作牛羊,將自己比作执鞭之人,此未免太过托大。” “太祖皇帝建国至今不过寥寥数十年,你身上流淌著的百姓之血,可还不足以蜕变成世家望族呢!” 方子言如今虽然已经暂时放弃了取死之志。 但这並不代表他就能容许別人夹枪带棒的侮辱自己。 朱高燧刚刚的態度他可全都看在眼里。 对方既然不能给予自己足够的尊重,那自己又何必给对方脸面呢? 更何况对方如此狂妄,竟然视百姓如牲畜。 若是让这种人夺了权势,未来的大明岂不是要如同隋朝一般,二世而亡? 朱高燧被方子言辩驳的面红耳赤,可却偏偏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对方,只能坐在一旁生起了闷气。 朱高煦见此情景,微微一笑:“我与方先生虽有数月未见,可方先生如今风采却依旧如故,这一副伶牙俐齿,果真能言善辩啊!” “汉王爷对於方某的提携之恩,方某没齿难忘,他日若有机会,方某也愿凭这一副伶牙俐齿,救汉王於苦海!” 虽然朱高煦在歷史中被烙印下了一个反贼的恶名。 可是对於方子言而言,对方却是撮合自己与陈凤燕的大媒人。 朱高煦此时还不知道方子言所言为何。 在他看来,自己如今大权在握,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又有谁能將自己推入苦海? 但他却不知道方子言的一双慧眼早已经看穿了他日后的命运所在。 而也正是因为他当初的一个善举,最终保住了他一条性命,也让明宣宗朱瞻基因此摆脱了弒叔的恶名!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冒犯,朱高煦並未动怒。 拋去他和朱高炽的敌对关係不提。 其实他对方子言也充满了欣赏之意。 若非如此,他当初也不会主动给方子言送来一个婢女。 更不会在其落魄之时多有提携。 正所谓锦上添易,雪中送炭难。 朱高煦当初对於方子言的帮扶虽然也有藉机拉拢之意。 但是他这番做法却也並非完全出自於利益考量! 反观朱高燧,眼见著方子言说话如此难听,他当即拍案而起:“方子言,你说话放尊重些,汉王与你有恩无过,你也別太恃宠而骄!” 朱高煦伸手按住了还想说话的朱高燧,笑容满面的对方子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谢过方先生了,只是你我的人情归人情,朝廷的旨意还是要做遵从的!” “方先生之前曾提议陛下出征漠北,扫荡犁庭,可你是否知道我朝骑兵与瓦剌骑兵的差距?我朝之所以会对战马之事如此重视,就是因为双方之间的骑兵差距太过悬殊。” “方先生想要扫荡犁庭,不知你对此可有什么更好的见解?” 方子言闻言微微頷首:“有!” “既然骑兵之间的差距难以弥补,那我们就应该大力发展火器。” “据我所知,瓦剌骑兵如今所用的多数都还是刀,枪,铁蒺藜一类的兵器,既然我们的战马比不过他们,那我们就在战场上与他们拉开距离,依我看来,朝廷应该儘快组建神机营,从而让我们在战场之上占取先机!” 虽然早在宋朝火药就已经投入到了战爭当中,可是这个时候的黑火药不仅威力小,而且製作工艺还很粗糙。 难以大规模投入使用。 距离朱棣正式创建神机营理应还有八年时间,八年后朱棣攻交趾,才应该是神机营大显神威的时候。 方子言如今提起此事,明显是要抢占先机。 可在听到他的话后,朱高煦却是摇头说道:“方先生这个想法固然没错,可是我朝的火药產量却是捉襟见肘啊,想要大规模列装火器,恐怕还有难度,您的这个提议,未必能被採纳!” 第27章 大胆构想 面对朱高煦提醒,方子言点头说道:“汉王此言的確非虚,草原诸部战马强劲,加之他们射术超群,仅凭如今的火药技术,若想组建神机营,確实难以与其抗衡!” 方子言此言一出,三兄弟尽皆頷首。 谁都知道外敌的隱患必须要攘除,可是想要远征漠北,荡平伊利,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常人难以想像的。 朱高燧这次难得的没有打断方子言,只是想听听对方对此究竟有何高见。 面对三人求贤若渴的注视,方子言缓缓开口问道:“可如果我能改良火药技术,並且让火器能够大规模列装军营呢?” 三人闻听此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在这个以冷兵器为主的时代,热兵器对冷兵器的確能够造成碾压。 但是考虑到工艺以及火力上的问题,热兵器始终难以大规模列装军队,两军廝杀还是以短兵相接为主。 这一点朱高炽了解得可能不够彻底。 但身为统率的朱高煦和朱高燧,却显然更为明白。 在战场上多出一支火枪,那就能少去一名乃至几名士兵的伤亡。 所谓战爭无非是以最大的能力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 汉民经过元廷这些年来的奴役,再加上元末群雄並起的纷爭,如今战斗力早已经大打折扣。 再加上靖难之役给军队造成的沉重负担。 如今谈起战爭,著实让人头疼! 方子言不顾三人的態度,仍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火力对於军队的重要性,我有改进火药的办法,也有增加杀伤性的手段,我所提出的畅想绝非只是一纸空谈,若是没有支撑,方某不会无的放矢!” 方子言这番话说得可谓言之凿凿。 同时也让在场三人对其產生了一丝好奇。 这三人跟隨朱棣顺天起事,一路杀至京城,虽然也曾见过许多铁骨錚錚的文士,甚至敢於直面痛批朱棣的篡逆行径。 但是这些人对於战爭无不深恶痛绝。 每每提及总是长吁短嘆。 像是方子言这样支持战爭的,在明朝文士当中也属於独树一帜。 尤其是对方提出的远征漠北,扫荡伊犁的想法。 这简直与朱棣不谋而合。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方子言应该也是和朱棣一样的狂人。 这也是朱棣为何愿意几次三番绕过对方,甚至命令朱高炽对其以礼相待的缘故! 朱高炽清咳两声,开口对其说道:“咳咳,方先生,有关於改良火药的事情,其实工部一直在著手操作,只是因为此事太过复杂,所以一直未能取得进步。” “陛下如今对於此事可谓十分重视,你说话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若是你如今夸下海口,日后却难以实现,那陛下恐怕是要治你一个欺君之罪啊!” 欺君的罪名可大可小,动輒便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朱高炽之所以如此提醒方子言,主要是为了让对方有些遮拦,莫要夸夸其谈。 毕竟提升军队战斗力的事情一直都是朱棣的心头所想,嗯这话他要是只和自己说说也便罢了。如今当著朱高煦和朱高燧的面说起此事,如果日后难以践行,这两人再在朱棣面前参他一本,那他这个欺君的罪名怕是难以洗清! 方子言闻言微微頷首:“多谢太子提醒,不过该说的我还是要说。” “其实如今朝廷所面临的隱患並非只有瓦剌,韃靼等草原诸部,同时还有来自外部的覬覦,比如扶桑,本是我华夏之下的一个属国,如今却在沿海骚扰我国百姓,这对於任何一个主权国家而言都是尊严上的践踏。” “如果我是陛下的话,不仅要扫荡草原诸部,而且还要对扶桑开战,要將周边隱患彻底荡平,同时將海外的大小琉球收为国有,只有这样方不愧一代梟雄之名,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陛下的名誉彻底得到恢復!” 方子言此言一出,朱高煦,朱高燧两人明显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激动。 朱高煦对方子言急切问道:“方先生,你刚才所言究竟是真是假?如果让你入朝为官,你真的愿意支持陛下对外开战?” “其实就算不能入朝为官,哪怕只是为了天下百姓,方某也同样支持朝廷对外开战,所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太祖皇帝下令海禁,这在方某看来其实並非明智之举!” 炮轰朱元璋的旧制,这在旁人看来或许是狂妄悖逆之举。 可在方子言这里,这却已经成为了常规操作。 哪怕是朱高炽三人,对此也早已经是见怪不怪。 而朱高燧此时也打从心底佩服起了方子言。 且不论此人能力究竟如何,单单是这番胆量就绝非常人所能相比。 他转头看向朱高煦,同时对其微微頷首,显然是认可了方子言! 三个战爭狂人碰到一起,这让朱高炽颇感头疼。 朱高炽並非贪生怯战之人。 只是他知道如今的大明国力日渐衰退,已经经不起再这么折腾下去。 “方先生,打仗的事情咱们还是先往后放一放,如果朝廷真准许你入朝为官的话,你下一步准备干什么?” “调解朝廷与靖难遗孤之间的矛盾!” “为何如此?” “因为靖难之役涉及人数过多,朝廷就算查得再仔细,也不可能彻底將他们赶尽杀绝。” “建文余党固然要抓,但这是因为建文余党鼓动皇权,意图分裂,影响到了国家的根基稳固,但是这群靖难遗孤,说起来也不过是一群可怜人而已,如果能够对他们加以引导,日后未必不能为朝廷所用。” “建文余党和靖难遗孤分属於两个不同的概念,朝廷理应对此有所认知,更何况如果一味妄杀的话,陛下的声誉也將因此受到极大的影响和抹黑,与其和谈,当属明智之举……” 方子言对於三人提出的问题对答如流,此时他终於感受到了开著上帝视角有多爽。 因为有歷史作为引导,他对三人的性格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 这也导致他在回答问题的时候能够做到针对对方的好恶,让他们对自己有所改观。 就如今的情况来看,他的这番操作似乎產生了效果。 面前这三位考官似乎都已经认可了他的提议! 第28章 主考官 方子言话音刚落,忽听隔壁房间传来了一阵拍手鼓掌的声音。 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三人听到这个声音纷纷起身。 御马监总管太监薛川快步上前,打开了隔在二者之间的那扇房门。 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眾人面前。 那人身穿明黄色九龙长袍,头戴束髮金冠,仪態甚是威严。 跟隨在他身边的还有几名官员,其中有二人最为醒目,一个是身穿紫袍,腰悬玉带的中年男人,另一个则是身穿黑衣,满脸慈祥的老僧! 方子言万没想到这场考核除去朱高炽等三人之外,竟然还有一位主考官。 朱棣才刚现身。在场眾人便纷纷跪伏在地:“臣等,参见陛下!” 朱棣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在看到方子言的时候方才流露出一丝笑容。 “方子言,御马监受困数月,却还未曾磨平你的一身稜角,你,是个好样的!” 一旁的老僧闻听此言也笑著接口道:“能够得陛下如此夸讚,方公子也足以自傲了!” 看著站在面前的朱棣,方子言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 此时他应该庆幸,庆幸自己刚刚並未多言。 否则若是在这文武百官的面前让朱棣丟了顏面,他这条小命能否保全就要另当別论了。 跟隨在朱棣身边的这二位姑且也可以算得上是方子言的熟人。 身著紫袍玉带的那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杨士奇。 而那位黑衣僧人,则是协助朱棣成功登基的黑衣妖僧姚广孝! 方子言双手抱拳,对朱棣深施一礼:“草民不知陛下在此,刚刚若有妄言,还请陛下恕罪!” “见朕不跪,不愧是方家后人,你和方孝孺还真有几分相似!” 面对朱棣的调侃,方子言笑著说道:“陛下海量容人,想来能够宽恕方某的不敬之罪,只是跪拜乃是君臣之礼,方某如今一介布衣,哪有资格给陛下下跪!” “如此说来,你是想向朕求个官职了?” “那也要看陛下是否愿意垂青!” 在与陈凤燕结为夫妻以后,方子言便有了掛牵。 对於回归未来,他的心中虽然仍有渴望,可是要他割捨妻子,独自离开,他却也做不出这样绝情的事情。 朱棣並未直接给方子言答覆,而是转而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方子言,朕记得你之前可还一心想要求死,怎么如今反而又要为朝廷效力了?” “方某心有掛念,不能一死了之,况且古语有云,大丈夫生六尺躯,何不令其千古,方某若真能藉此机会协助陛下立不世之功,那也算是对得起这六尺长躯,不算愧对父母恩情!” 方子言这番回答並不功利,而那一句不世之功也著实是让朱棣为之心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既然如此,那你觉得朕应该赐你一个怎样的官职才合適?” “一切听凭陛下差遣,方某绝无半点妄求!” 【叮,检测到宿主有意改写歷史,现开启隱藏任务】 【请宿主协助永乐大帝坐拥天下,成为千古名帝,任务成功后,宿主將得到原本一千亿的现金奖励,並可携带一人回到现代社会】 【任务一旦失败,宿主將被强行抹杀,属於宿主的时间线將被彻底清空,请您注意】 隨著系统提示音再度响起,方子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狗日的系统害得自己好苦,要是知道还有隱藏任务,他何必在这御马监里苟且数月?他早就投靠朱棣,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朱棣对於如何册封方子言的事情,心中早已经有所揣度。 他知道人才难得,也知道方子言是个能够成就大事的人物。 之前还一直担心对方不会轻易屈从自己。 不肯答应入朝为官。 可就如今的情况来看,方子言似乎的確动了真情,而自己对於他的册封,也能够按照原本的预想进行! “方子言听旨!” 方子言原本还正在心中腹誹系统害人不浅,忽听朱棣要他听旨,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薛川来到他的身边按住他的肩膀:“陛下面前不能失仪,恩师还不快跪听恩旨?” 方子言这时才刚回过神来,刚准备撩袍跪地,却听朱棣开口说道:“不必跪听,站著便可!” “朕顺天起兵,辗转波折,本欲勤王,无奈获封,初登大宝,心中惶惶,恐无贤臣,辅朕左右。” “幸得苍天赐福,太祖蒙恩,降贤良於世间,委紫薇於大明,朕深感德召,赐封贤臣,著令方子言为大明太师,太子少保,愿你我君臣同心戮力,共创盛世,福泽百姓,以谢先君,方子言,还不谢恩?” 朱棣这封圣旨可不仅仅是口諭,就在朱棣宣达圣旨的同时,一旁跟隨的杨世奇已经將其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 这份圣旨可不仅仅是念给方子言和在场诸位听的。 这份圣旨日后还需进行抄录。昭告天下,而方子言的名讳,也註定要自今日起传遍五湖四海! 方子言原以为朱棣最多只会赐给自己一个御史虚职。 明朝的御史听起来唬人,实则不过是个七品言官,倒是与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颇为相符。 却没想到朱棣这次竟然给了他一个如此大的惊喜。 大明太师,太子少保。 这原本应该是属於姚广孝的职位才是! 方子言闻言,再度鞠躬:“臣方子言,愧受了!” 朱棣脸上的笑容始终未曾褪去,听到方子言的这番谦辞,他上前拍了拍方子言的肩膀:“你是朕有史以来见过的最狂妄的一个文士,不仅敢公开指责太祖皇帝的禁海令,而且还敢对天下大势妄加议论!” “你刚刚对太子吹嘘的那番话,朕可都已经听到了,希望你继任以后能够让你夸出的那些海口变为现实,等到那时,朕还要给你升官,但要是你做不到的话……” “臣要是做不到,那就请陛下砍了臣的脑袋,臣对此绝无怨言!” 方子言的这句抢答逗得在场眾人哈哈大笑,就连朱棣也不由得面带笑意:“若是砍了你方子言,那朕岂不是成了昏君?” “你要好好活著,要亲眼看著朕如何雄踞天下,青史留名!” 说至此处,朱棣转头看向朱高煦:“老大,方子言的府邸就由你来安排,先让他歇息几日,再去与朕復命,切记,莫要亏待了朕的太国师!” “臣,遵旨!” 第29章 陈府旧宅 朱棣下达完了旨意以后,所有人相继离场。 之前跟隨朱棣在厢房考核的官员当中,有许多在离开时还不忘对方子言眉来眼去,拱手示意。 看得出来,他们都在对这位新晋国师示好,想要提前巴结一下这位未来朝堂的新秀! 如此作为倒也算是人之常情。 毕竟方子言一跃便从一个囚犯摇身成为了如今的太子少师,新晋国师。 谁不知道当今太子朱高炽仁义无双,且朝中许多官员全都是他太子府的旧部。 朱棣此举明摆著是在为朱高炽未来登基铺路。 而方子言,也能在这些同僚的助力下顺势躋身朝廷高层! 薛川刚刚在一旁目睹了一切。 他可是眼睁睁的看著自己这位年轻的恩师摇身一变成为当朝一品,位极人臣!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以后,薛川这才上前,对方子言祝贺道:“恭喜恩师,脱离樊笼,望您日后青云直上,立不世之功!” 薛川这番话可谓是说进了方子言的心里。 方子言转头看向薛川,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你我师徒相处如此之久,若无你从旁照拂,我在这御马监中的日子又岂会过得如此快意?” “如今我得以脱离苦海,却不能独留你在此处吃苦,你放心吧,假以时日,我肯定也会让你离开御马监,让你也成为首屈一指的权臣贵胄!” 方子言此话绝非虚假。 他之前在詔狱已经得罪了还未上任的纪纲,这位曾隨朱棣起事,想来不久的將来便要被册封为锦衣卫指挥使。 这群锦衣卫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 再加上他们唯独听从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的命令,若让他们大权得握,对於朱高炽而言绝非一件好事! 方子言虽然有心报偿朱高煦的恩情。 但正所谓在其位,谋其事。 系统给他下达的新任务可是让他协助朱棣成为千古一帝,如果真因为锦衣卫的存在而导致朱高炽等兄弟鬩墙,反使朱棣分心,那他吃过的这些苦头,他所尽过的这些努力,岂不是要全都白费? 所以他有心帮助朱高炽建立东厂,藉此来与锦衣卫打擂,削弱锦衣卫对於京城的掌控。 如此一来,朱高煦和朱高燧就將因此失去一大仰仗。他们对於朱高炽的威胁也將因此降至最低。 而要说创建东厂应该选谁来做首任厂公! 按照常理来说应该选用三宝太监郑和,毕竟他也是朱棣身边的大太监之一,同时对於朱棣忠心耿耿。 但是方子言有心协助朱棣废除禁海令,如此一来,郑和下西洋的时间恐怕就要提前。 这样郑和恐怕就不能再兼任东厂厂公一职。 更何况由郑和担任这个厂公,本也对朱高炽起不到什么帮助。 与其要遵照歷史,循规蹈矩,那还不如由他这个破局之人亲自选定一个人选,这样不仅能够保证朱高炽与东厂上下一心,同时还能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方子言决定委任的这个人选,就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薛川。 薛川这段时间跟隨在他的身边,態度可谓十分恭顺,並未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有半点不敬。 自从之前关照他的那个老太监卸职以后,薛川便承担起了前任太监的职责,护佑著他和陈凤燕不受打扰。 薛川所做的种种,方子言全都看在眼里。 而面对方子言的这番说辞,薛川连忙摆手说道:“恩师莫要如此,您刚刚受陛下委任,宫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盯著您呢,您在此处说出这番话来,万一传到那別有用心之人的耳朵里,岂不是平白给您招致祸端?” “薛川原本不过一名街头乞丐,幸得天助,这才辗转来到御马监,成为了如今的管事太监,能够做到此处,薛川已经知足,恩师得脱樊笼,我也替您高兴!” 薛川此言完全出於真情实感,其中並无半点作假。 听到他的这番话后,方子言微微頷首:“其他的事情你不必多虑,等需要你时,我自然会对你有所安置!” “既然如此,那恩师便与太子閒聊,薛川便不在此处继续打扰了……” 待到薛川离去以后,方子言转头看向朱高炽:“太子殿下是不是认为方某是在结党营私,心中对方某大大鄙夷了一番?” 面对方子言这直白的询问,朱高炽只是摇头说道:“方先生所做之事自然都有您的道理,高炽愚钝,难以领悟,但却相信方先生的为人!” “如今京城中空置有许多宅院,不如等下我便陪方先生到各处看看,方先生若是看中了哪所,我便立刻命人腾空!” 对於这位新任太师,朱高炽可谓颇为恭敬。 如今方子言不仅卸去了戴罪之身,同时还得到了朱棣的委任,这对於朱高炽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他在性格方面的確与朱棣並不相同。 朱棣是创业之君,而他的性格註定只能做一个守业之君。 但是朱高炽深諳歷史,也知道单凭国富民强不足以震慑外邦。 他不能让大明的未来变成如宋朝那样任人宰割的肥羊! 战略方面的短视很难通过后天的锻链弥补,所以他急需一个有远见,有谋略的战略家来协助自己。 而这些必备的条件在方子言的身上似乎都有所展现! 首先他是朱棣认可的才子,並且官拜太师。 其次就是方子言如今还兼任著一个太子少师,这就说明朱棣已经强行將他与自己绑定在了一起。 哪怕是朱高煦对他有恩,相较於正处同一艘船上的两个人,怕是也有一些差距。 而他只要按照朱棣的命令行事,对这位新任太师礼遇有加,就完全不必担心对方会背叛自己。 毕竟方子言的性格他也了解,此人绝非会被財色引诱,做出那些违背本心的事情来! 面对朱高炽的这番提议,方子言却只是笑著摇了摇头:“广厦万千,臥眠七尺,方某对此並无奢求,殿下也不必为此费心。” “如果殿下真若有心赏赐的话,不如就將前任礼部侍郎的宅院赐给方某,那是拙荆旧居,方某不想落於他手!” 第30章 骂醒朱高炽 闻听此言,朱高炽不由得面露难色。 他有所迟疑,方子言当即又说道:“如果殿下觉得此事难办的话,那就当方某没说,无论赏赐哪里的住宅,方某都能欣然接受!” 相较於跑马场外那间狭窄闭塞的屋舍,京城中的那些宅院对於方子言而言都堪称豪奢。 毕竟朱高炽想要给他的本就是那些因靖难之役获罪的官员们的官邸。 而能在京中任职的,並且能够得到朱棣重视的,多数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 他们的官邸自然绝非普通宅院所能相比。 至於陈凤燕的父亲,其实生前也不过仅是一名三品官。 以方子言如今的身份,想索要一处三品官邸自然不成问题。 而在听到方子言的话后,朱高炽则连忙解释道:“方先生莫要误会,不是此事难办,只是陛下之前才刚有过交代,让我一定要妥善安置方先生。” “这礼部侍郎的官邸不过三品,而您这太师少师的官衔却是实打实的正二品,虽说太师官衔在我朝只是虚职,可是享受到的待遇却也不低,这二者相加,我若只给您安排一处三品官邸,只怕陛下知道会龙顏不悦啊!” 朱高炽之所以会面露难色自然是有自己的考虑。 他主要是不想给朱高煦,朱高燧抹黑自己的机会,不想朝堂因自己兄弟再生事端。 谁知在听了朱高炽的这番话后,方子言却只是笑著说道:“我选此宅院主要是因为拙荆,况且我本无实权在身,又无政绩相协,若真得到了太高的待遇,反而会招致他人不满!” “那既然如此,便听方先生的意思吧,我这边派人收拾那处宅邸,晚些时候,先生便能与夫人一同搬入……” 朱棣的考核,委任都是在上午进行。 朱高炽中午下令收整宅院。 方子言和陈凤燕下午便搬回了自己的新家。 这里对於方子言来说或许是新家,可对於陈凤燕来说,这却是阔別已久的故居。 看著院中熟悉的景象,回想起自己当初跟隨在父母身边的场景,陈凤燕一时间不由得红了眼眶。 方子言能够理解陈凤燕心中的落差,於是便任由其在院中四处游逛,回忆这里曾发生过的点滴。 至於方子言则隨朱高炽一同来到了正堂,这里如今也已经焕然一新。 “之前收拾此处的时候,我们发现此处的家具未曾损坏,再加上担心夫人回来可能会因为格局转变而不满,所以我便只是命人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收整和修缮,希望不会太过零乱!” 朱高炽无论何时,面对方子言的態度总是如此恭谨。 听到朱高炽的这番话后,方子言点头说道:“有劳殿下如此费心,方某愧领了!” “方先生说的这是哪里的话?高炽才疏学浅,只恐德不配位,若想坐稳这储君之位,日后恐怕还要劳烦先生多多提携!” “殿下若真想坐稳储君之位,真想让朝廷肃清,不出祸端,那恐怕还真需听从方某的意见才行!” “方先生有何指教?高炽洗耳恭听!” “您知道我今天在离开御马监前为何会特地嘱咐薛川,还许诺日后要提携於他吗?” “方先生与薛川师徒情深,可以理解,日后朝中若有閒职,高炽也会第一时间想到薛川!” “殿下此言,大错特错!” 方子言神情肃穆,开口对朱高炽说道:“如果我真是只想为薛川討要一个官职的话,何不直接在陛下面前提议?而是要给他画一张大饼呢?” “我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是为殿下铺路,是想帮殿下彻底坐稳这储君之位!” “为我?” “没错!” “殿下知道您在面对汉王和赵王的时候,为何会总有一种乏力之感吗?” “兄弟之间,不谈此事,他二人跟隨陛下身边已久,性格难免张扬跋扈,我身为长兄,自然要对他们多些容让……” “胡闹!” 面对朱高炽的这番言辞,方子言勃然大怒,猛地拍案而起:“其他事情可以容让,可难道连皇位殿下也要让吗?” “汉王在方某面前虽然表现的恭谨,可那也不过是碍於我二人之间的私交而已。” “至於赵王更是在明知陛下在场的情况下仍旧錶现的囂张跋扈,甚至將自己当做是执鞭之人,將天下百姓尽数归类为畜牧牲畜,若是任凭这样的储君登基继任,大明百姓安有活路可言?” 方子言说至此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殿下见谅,方某刚刚有些失仪了!” 他虽然是太子少师,但却也不能僭越君臣之礼。 在朱高炽的面前,他只能称之为臣。 像是刚刚这样的举动,恐怕除了朱高炽之外,再无人能够容忍。 他相信朱高炽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够一点即通。 如果对方能將他这番话听进心里,那自己就继续说下去。 如果对方直至此时仍旧冥顽不灵的话,那他也就没必要多说了。 一心辅佐朱棣,同样能够让他达成目的。 他不可能为了所谓的责任感而断送自己最后一次返回现代的希望。 更何况这次任务的成败关乎的不仅仅是他自己,同时还关係著陈凤燕的未来。 如果朱高炽这次的回答让他失望,那他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对方! 道过歉后,方子言重新落座。 他双目炯炯,紧盯著面前的朱高炽,只等著对方下一步表態。 两人就这样沉默无言,相持良久。 最终朱高炽长嘆一声,开口对方子言说道:“方先生的意思高炽明白,只是如今天下初定,陛下才刚继位,许多难题全都摆在我们的面前。” “如果真因为我兄弟之事而影响到朝廷运转,我这个做兄长的岂不是万死难辞其咎!” “正因如此,所以殿下才需儘快摆脱眼下的困局,绝不能让这种情况继续发展,演变下去!” “其实您所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所作所为皆需受到锦衣卫的掣肘,陛下担心军政两权並立,所以才委任你为监国太子,同时又將锦衣卫的管理权交给了汉王和赵王。” “如此看似能够平衡双方势力,可实际上却只是让你这个太子徒受掣肘,反而处处行事皆需小心!” 第31章 大图谋 方子言此言一出,朱高炽顿时大惊失色:“方先生莫要妄议陛下是非,如此有失体统,绝非为臣之道!” “殿下不必如此多虑,这偌大的府內只有你我与拙荆三人,你我在此閒谈,外面绝不会走路半点风声,还是刚刚那句话,方某如今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大明,为了朝廷,此心昭昭,可鑑日月,殿下若愿听我一言,那方某就继续说下去,殿下若是担心受方某牵连,那便言尽於此,方某绝不再提!” 方子言现在简直是在將朱高炽架在火上烤。 朱高炽如今进退两难,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沉默良久,朱高炽开口说道:“方先生有话儘管直说吧!” “嗯,殿下看来是心中已经做下决定了?” “做下了,只要能保大明无虞,高炽愿做那个不顾手足之谊的储君!” 所谓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个魔咒终究难以打破。 朱高炽还以为方子言是要让他对自己的两个弟弟先下手为强。 却不想听到朱高炽的这番话后,方子言却只是摇头笑道:“殿下这是把方某当成什么人了?难道您以为方某是想要挑拨您与汉王,赵王之间的关係吗?” “莫非方先生还有其他隱义?” “当然有了!” “我刚刚和殿下说这番话的目的主要是希望殿下能够著手打破来自锦衣卫的掣肘,这不仅对於你我来说是件好事,哪怕对於朝廷来说也是有益无害!” “自古帝王都怕阉人专权,搬弄朝政,殊不知那些有根之人,搬弄起权势,要远甚阉人十倍百倍,如今陛下放任锦衣卫做大,这就是在为朝廷预埋隱患。”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加之汉王,赵王藉此得利,他们若是藉此时机暗谋大事,恐怕殿下与陛下也將被蒙於鼓里!” 如今京城周边的军权大部分都在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的手里。 方子言这番话在朱高炽听来绝非只是危言耸听。 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只是朱高炽之前一直不忍將两名弟弟往坏的方向考虑,想的一直是他二人应该成为自己的助力,而不应该成为自己的阻碍。 也正是他这种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才导致他二人步步紧逼,一副要將朱高炽取而代之的做派。 如今得到方子言的这番警醒,朱高炽终於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微微眯起眉头,心中已经是骇浪滔天:“若真如方先生所言,高炽应该如何破局?” “简单,提携太监,组建东厂,藉此对冲镇抚司带来的压力!” 方子言说到此处,略微欠身,將嘴凑到了朱高炽的耳边:“您要记住,往往就是这些没了根的太监,对於主人才会愈发忠诚,因为他们深知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 乱世之下若將女人比作浮萍,那这些太监怕是比之浮萍还要不如。 一旦脱离了皇宫,这些太监將一无是处。 他们这种身体残缺的人,一旦到了社会上便会受到正常人的抵制和排挤,不过古往今来也不乏有太监忠心救主,亦或者是为国尽忠的案例! 方子言之所以会如此重视薛川,自然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而朱高炽也不愧是监国太子,政治嗅觉十分敏锐,只一听方子言的这番提议,他便立刻意识到了方子言前面的用意! “方先生之前之所以会叮嘱薛川,难道为的就是给组建东厂夯实基础?” “没错,薛川既会读书写字,又与我过往甚密,交情匪浅,太子殿下若是决议组建东厂,不仅需要此人加入,而且还需此人成为执牛耳者,如此方能彻底掌握东厂,不出紕漏!” 若能提携薛川成为东厂厂公,那不仅能够藉机报答薛川之前的照顾之情,同时也无愧於他二人的这段师徒情谊。 更何况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方子言对於薛川的性格可谓了解的十分透彻。 他相信薛川和自己一样,绝不会轻易被利益驱动。 再加上对方父母双亡,举目无亲,就连最后一点牵掛都已经不在了。 將他安排到这个位置,可谓是再合適不过! 面对方子言这番料事於先的举措,朱高炽真可谓钦佩不已。 此时他终於明白了朱棣为何会对方子言委以重任。 就仅凭对方的头脑和远见。 委任其为太子少师就已经屈才了! 就这样,方子言和朱高炽两人就组建东厂的事情商议完毕。 组建东厂不仅能够分化锦衣卫的势力,同时还能够让朝廷做到兼听则明,不至於让圣意受到蛊惑。 毕竟整个镇抚司如今都归属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管辖,而他们也已经藉此机会塞了许多心腹进去。 就算日后朝廷要將锦衣卫的管理权收回,也难保镇抚司是否会受到影响,是否能在所有事情上都做到公允。 让镇抚司和东厂相互掣肘,相互牵制,无论对於朝廷,还是对於朱高炽这个储君来说,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朱高炽是个急性子,在得知了楚萧的这番想法之后,当即迫不及待准备进宫,要將此事当面表明朱棣。 待到朱高炽离开以后,方子言走出中堂,来到了院中。 院中的一处圃已经破败,如今里面早已经是杂草丛生,荆棘满布。 陈凤燕此时就蹲在圃里,用手拉扯著那些荆棘。 一双素手被荆刺划割的鲜血淋漓,方子言见状顿觉心痛不已。 他当即抢步上前,一把拉住了陈凤燕的手腕:“你这是在干什么?” 陈凤燕眼中蓄满泪水,转头看向方子言:“这是我娘生前栽种的圃,我不能眼睁睁的看著它被荆棘毁掉,这可是我娘的心血!” “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方子言不顾陈凤燕双手沾染的泥土和血污,直接將其拥在怀中:“明天我们就去祭奠岳父岳母,我和你一起翻土,一起种,我们再把这座圃收整出来!” 方子言能够理解陈凤燕情绪上的突然崩溃。 毕竟这曾是她和父母朝夕相处的地方,如今突逢变故,她已经与父母天人永隔,再次看到这被荆棘漫布的圃,陈凤燕难免会想起亡於刀下的父母,想起曾在宫中经歷过的 第32章 一支卦签 “方子言那边,都安顿好了?” “回稟父皇,有关於方先生的一切事情,如今都已经安排妥当,方先生选择了陈家旧宅,如今已经入住,只是那里还缺少些侍从未经派遣!” 乾清宫內,朱棣斜倚龙床,一脸倦怠。 朱高炽在他的面前正襟危坐,丝毫不敢有半点怠慢,正一五一十的向朱棣详述关於方子言的安排。 朱棣闻言,微微頷首:“有关方子言的事情你做的不错,没想到这头倔驴竟然真能被你说服,看来你这个太子,果然有些手段!” 面对朱棣的调侃,朱高炽却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在您的面前,儿臣不敢居功,不过根据儿臣来看,方子言之所以能够选择归顺朝廷,主要还是仰赖於二弟。” “若不是二弟给他送去了一个婢女,藉此锁住了他的心,恐怕依照方子言的性情,仍不会轻易归顺朝廷!” “你倒是不贪功,反而还愿意將功劳归咎到其他人的头上!” “儿臣与二弟本是同根,自然不会贪抢他的功劳,只是不知父皇对於方子言之前的那番说法有何看法,他主张要与靖难遗孤和谈,是否符合朝廷的利益?” 关於建文一朝的旧事,哪怕是朱高炽这个监国太子也不敢擅作主张。 他知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方子言虽然已经提了出来,可是否採纳?如何办理?却还需要听从朱棣的意见! 依照朱高炽的角度来看,他自然也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得到一个妥善的处置,不希望再因此闹出更大的祸端。 而在听了朱高炽的这番问话后,朱棣並未急著作答,只是开口对朱高炽反问道:“你觉得朕该不该將镇抚司的管理权交给你?” 朱高炽闻言连忙起身:“儿臣才德浅薄,难堪大用,怎敢覬覦镇抚司的管辖之权!” 从朱元璋开始,镇抚司就一直在皇帝的管辖之下。 镇抚司下属的锦衣卫,也就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是监管朝廷,控制百官的最强有力的工具。 只是自从朱棣登基以后,镇抚司的权力一直旁落在外。 哪怕是朱棣,也並未实际掌控。 如今朱棣突然问及此事。 这在朱高炽看来简直就是一道送命题。 如果他真说自己想要的话,那是不是也意味著他有篡权之心?意味著他要从朱棣手中夺权? 面对朱棣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朱高炽显得十分惶恐。 而见他这副模样,朱棣只是摆手说道:“你不必如此慌张,朕只是想要询问一下你的意见而已,並无其他心思!” “镇抚司如今在老二和老三的管辖之下,他二人会对你造成掣肘,只是如果贸然收回镇抚司的管辖权的话,朕又担心会引得他兄弟不满,到时反而记恨於你!” 说至此处,朱棣长嘆一声:“生於帝王家中,就是要有种种顾虑,百姓分家尚有歧见,更何况是帝王之家,这一碗水又如何能端的平!” 朱棣很少会与人说这些推心置腹之言,尤其是在面对朱高炽的时候,朱棣向来是以冷面相对。 並非是他不喜欢这个大儿子,而是他希望朱高炽能受自己的影响强硬一些。 只可惜朱高炽终究不像他。 没有他这样的创业之志。 只能做一个守业之君! 朱棣此言无疑牵动了朱高炽的內心。听到朱棣这番话后,朱高炽撩袍跪地,开口说道:“父皇放心,无论您做出何种决议,儿臣都无半点怨言,哪怕最终做不成这个皇帝,只要能够承欢膝下,儿臣也心满意足了!” “老大,你抬起头来!” 朱高炽闻言,心头一颤,待他微微將头抬起,却发现朱棣的脸上满是笑意。 他原以为朱棣会因为他这番没气量的话而动怒,会像方子言那样怒斥自己。 却不想当他抬头的时候,迎上的却是朱棣那副和善的面容。 “你知道朕为何要深夜將你召入宫中吗?” “父皇难道不是关心方先生?” “不是……” 朱棣说著,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一只掛签,並隨手將其丟在朱高炽的面前。 “朕今天去了趟鸡鸣寺!” 自从朱棣攻入应天府,姚广孝便归隱到了鸡鸣寺出家。 朱棣即位以后经常前往鸡鸣寺。 为的就是能和这位当初一力协助自己的老和尚聊聊天,排挤一下內心的孤寂。 也就是在登基以后他方才知道,何为孤家寡人。 鸡鸣寺香客云集,络绎不绝。 朱棣在其中摇了一个掛签,並將其带了回来。 朱高炽將地上的掛签拿起,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头剧震。 “下下籤,大凶之兆!” 朱高炽下意识的读出了掛签上的文字,可又忽觉自己言语有失,连忙闭嘴。 朱棣对此並不介意,只是缓缓起身,並对朱高炽说道:“看到掛签上的字了吗?我让老和尚给我批了一卦!” “他说我逼侄逊位,枉违天和,子孙后代,必遭劫难!” “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继位之后可能会对老二和老三赶尽杀绝,当初咱们爷四个起兵造反,只想著坐拥天下,可如今天下还没坐稳,我却又担心起来以后的事情!” 朱高炽此时方才明白为何朱棣刚刚会询问是否要將镇抚司的管辖权交给自己。 原来是因为受到了这掛签的影响,所以才导致朱棣情绪不佳! 至於自己刚刚坐下的那番许诺,在无形中给予了朱棣一定的安慰,这也是为何父亲对待自己会一反常態的和顏悦色的原因。 朱高炽將卦签收起,同时开口对朱棣说道:“这些不过是僧道之流愚弄世人的鬼蜮伎俩,父皇顺应天意,登基坐殿,您的未来又岂是区区一个掛签能够揣测出来的!” 朱棣重新坐回到龙床之上,並开口对朱高炽说道:“老大,我想让老二,老三离京就藩,不想让他二人对你造成任何威胁。” “朕这些年欠你太多,既然如今已经將太子之位许给了你,那朕便想帮你趁早坐稳皇位,也免得日后你们为夺皇位,手足相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第33章 暗下杀手 朱高炽此时正在与朱棣皇宫议事,而他们所探討的便是关於皇位日后的归属。 朱棣想要让汉王,赵王离京就藩。 这主要也是受到了姚广孝的规劝。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如今又有两员驍將坐镇京城? 朱高炽虽是守业之君,能力出眾,可奈何他心慈手软,並没有汉王,赵王那样的魄力。 如果日后真因皇位之事起了爭端,朱棣真怕他们三人会手足相残! 如今朱高炽已经在他的面前做出了许诺。 可是对於朱高煦和朱高燧的性格,朱棣却是更加了解。 他知道就算朱高炽想要收手,自己的两个儿子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朱高煦是狼子野心,这一点从他接手锦衣卫后频频替换高层便能看得出来。 如今锦衣卫中的高层多数都已经被替换成了朱高煦的心腹。 就连锦衣卫指挥使柳升也已经受朱高煦收买,与对方一心! 朱高煦自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天衣无缝。 却不知身为天子的朱棣早已经暗地里看穿了他的这些伎俩。 他担心有朝一日朱高煦可能夺权。 而老三朱高燧,更是和他这个二哥穿著一条裤子。 这兄弟二人若是勾结到一起,一定会对朱高炽造成极大的影响。 这便是姚广孝之前所说的手足相残的困局…… 就在父子二人正因此事商討,朱高炽据理力爭,不希望二位弟弟离京就藩的同时。 赵王府內,朱高煦,朱高燧两人正在喝酒。 朱高燧手端著酒碗,颇为不满的对朱高煦说道:“二哥,你说说老头子究竟看中了那个方子言什么?竟然將那小子拜为国师!” “三弟,方子言此人的確有些能力,若是能够加以善用的话,他的作用甚至堪比姚广孝!” 姚广孝在整场靖难之役当中都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在这时间跨度长达四年的战役当中,姚广孝的意见几次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並且达到了力挽狂澜的效果。 这也就是朱棣为何会在战爭胜利以后仍对姚广孝礼誉有加的原因。 姚广孝如今虽然已经在鸡鸣寺中出家,可他在朝中却仍旧担任著太子太师的职位。 就连朱高煦和朱高燧两个人,在提起姚广孝的时候也都不由得心怀敬意。 而在到听朱高煦竟然將方子言比作姚广孝的时候,朱高燧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二哥,你別和我开玩笑了,那小子何德何能,竟然能和宰相相比?” “老三,二哥这可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咱爹的眼光你应该是了解的,这小子能入得了他的法眼,甚至不惜为他一人而赦免方家全族的死罪,你觉得咱爹这是在无的放矢吗?” “咱爹一直以来都担心咱俩会造老大的反,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就是在为老大日后登基夯实基础,如今方子言已经归顺到了老大的麾下,我看咱们两个的好日子,应该也快到头了!” 朱高煦虽是战场悍將,但他的脑子里可不仅只有打仗而已。 对於眼下局势的判断,朱高煦的这番见解堪称敏锐。 他说的没错,他们两个的好日子的確快要到头了,因为朱棣如今已经生出了要让他两人就藩的想法,而一旦离开了京城,也就意味著他二人將再无资格爭夺储君之位! 朱棣已经登基,他一定会对各路藩王严防死守,绝不会任由他们再发动一场新的靖难之役。 一旦离开了京城,就意味著他们此生恐怕都再无进入京城的机会。 而等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手中的权力一被褫夺,就自然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朱允炆为何会引得眾怒,並让朱棣產生如此大的危机意识? 就是因为他逼死了献王朱柏,逼死了这个已经对他毫无威胁的藩王! 藩王一旦前往地方就藩,那就意味著他们已经步入牢笼,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朱棣当年为了起兵也曾受尽屈辱。 这才有了如今的永乐大帝! 朱高煦,朱高燧都是心野之人,自然不会心甘情愿受制於人。 听到朱高煦的这番话后,朱高燧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杀意:“如你这般说来,此人岂不是要成为你我日后最大的威胁?” “我之前尝试过要拉拢此人,却没想到一切全都给老大做了嫁衣,这也是命,不得不服!” 方子言在朱棣面前也算有些分量,看朱棣对此人的態度,儼然是將其当成了第二个黑衣宰相姚广孝。 朱高煦原本是想要爭取方子言的认可。 好为自己日后夺权占据一定的先机。 却没想到他用尽了手段,最后方子言竟还是投靠到了朱高炽的门下。 不过朱高煦却也並非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虽说对方如今已经与自己相形渐远,可是他却並未因此事而记恨对方。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朱高煦的这番言辞此时全都一字不落的听进了朱高燧的心理。 朱高煦重重將酒碗摔在桌上,同时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倘若此人当真如此难缠的话,不如儘早將其剷除,也好藉机削弱老大的羽翼!” “万万不可!” “如今他才刚刚接任太师之位,正是咱爹身边的红人,如果你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那一定会引起爹和老大的怀疑,如今老大已经正式被册封太子,为了防止你我起事,咱爹一定会对你我严加看管,若是在此时闹出什么动静来,依照咱爹的性格,你觉得会有好果子吃吗?” 朱高煦本意是想劝朱高燧收起他的这点歪心思。 一方面他不想和朱高炽彻底撕破脸皮,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对方子言的確有些爱惜之意。 如今他兄弟三人的关係还並没有达到势同水火的地步。 所以朱高煦做事仍旧留有一些余地。 但是朱高燧性格鲁莽单纯,他可不会像朱高煦这样瞻前顾后。 他只当朱高煦对自己的劝解是出於对朱棣,朱高炽的忌惮。 他隨意挥了挥手,颇为不屑的对朱高煦说道:“你放心吧二哥,我做事有分寸,肯定不会让你我兄弟下不来台!” 朱高煦听到朱高燧的回答,还以为对方放下了行凶的心思,这才稍稍鬆了口气。 可他却不知道朱高燧这番回答其实是在暗示他会將事情做的乾脆利落,让自己不要插手干涉。 而此时还在睡梦中的方子言也不知道,他已经被当成了暗杀目標。 一场惊天的阴谋,正在赵王府內酝酿滋生! 第34章 考虑周全 次日清晨,方子言睡眼惺忪来到中堂,却发现桌上已经摆满了餐食。 陈凤燕习惯了在宫中劳作,即便如今已经离开了宫闕,也改不了每日早起的习惯。 看著桌上的饭食,方子言颇为感动:“你不必如此劳苦,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做就行了!” 方子言前世独自在外打拼,早就养成了独立自主的性格,而且一手厨艺十分精湛。 陈凤燕毕竟是宦官人家的小姐,十指不染阳春水。 虽然因靖难之役获罪,被迫在宫中做了几个月的丫鬟。 可是方子言却仍不忍心让爱人如此操劳! 面对方子言的劝告,陈凤燕轻笑著说道:“能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好,总强过在家里做个瓶!” 说至此处,陈凤燕略一停顿,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迟疑之色。 方子言心思细腻敏锐,一见陈凤燕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对方是有事要与自己说。 他放下手中碗筷,开口对陈凤燕说道:“你我夫妻,本就同心,若有什么事情你便儘管与我言明,不必如此拘束,反倒让我劳神!” 陈凤燕微微頷首,抿著嘴唇说道:“我爹娘因靖难之役获罪,落得一个被抄家斩首的下场。” “虽说后来尸骨被同僚入殮安葬,可如今却也只埋葬於旷野荒郊,无人前去祭拜。” “爹娘生前最是疼我,如今我得以恢復自由之身,又遇到你这样体贴的夫婿,所以我想到爹娘坟前祭拜一番,也算儘儘孝心,不至於让他们的在天之灵再为我担心!” 陈凤燕已知方子言如今公务繁忙。 但她未曾在外游歷闯荡,一个人怕是应付不来此事。 再加上她也有心让方子言陪自己一同前去祭奠父母,也算是给父母一个交代。 面对陈凤燕的这番提议,方子言当即应允:“不过些许小事而已,娘子何必如此烦忧?我昨日就已经答应你要去岳父岳母的灵前祭拜,稍后我便去买些香烛冥纸,与你同行……” 吃过饭后,方子言换了身正装出了府门。 他本意是想出门购买香烛冥纸,祭奠陈凤燕的父母双亲。 却不想刚一出门便见一列马车停靠在府门前。 为首的那辆车上下来了一个身材臃肿的青年,而后方那些车里则正朝下搬运各类物品。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从车上下来的胖子不是別人,正是当朝太子朱高炽。 一见方子言,朱高炽立刻快步上前,並对其行了一礼:“高炽见过方先生!” 方子言见此情景连忙回礼,同时开口对朱高炽问道:“殿下怎么一大清早便蒞临寒舍?而且这……” “这些都是陛下命我赏赐给方先生的东西,这所宅院如今空置已有將近半年的时间,陛下担心方先生起居受阻,恰好宫中还有这些閒置的家具物品,所以便命我为方先生挑选了一些適用之物,一併送来!” 方子言看了眼从车上搬下的各类东西。 檀木桌椅,梨方柜,各类家具全都堪称上品,不仅用料考究,而且工艺更是精湛。 这些东西绝非像是朱高炽所说的那样,是宫中閒置的东西。 別看这些东西看起来不起眼,可隨隨便便拿出一样,那都是价值万金的珍宝! 方子言见此情景连忙说道:“陛下的好意方某愧领,只是方某如今才刚入朝,便得陛下如此偏爱,若被其他同僚知晓的话,岂不是要对此有所微词?” “方先生怎么入朝之后反不像之前那般豁达了?这些东西既然是陛下赏赐,別人自然不敢指摘,更何况您可是我大明朝第一位国师,如此身份,岂能不让陛下高看?” 说至此处,朱高炽转头从车里取下了一支锦盒:“这里所放的是我为夫人准备的一件礼品,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方先生务必笑纳!” 自从方子言结识了朱高炽以来,两人可以说是一直保持著君子之交的关係。 朱高炽虽然给方子言在生活上带来了极大的帮扶,同时也让他在御马监中少吃了许多苦头。 可是对於这位號称铁公鸡,瓷仙鹤的太子爷,方子言却还是有所了解的。 这位可是连朱棣出征的提议都敢否决,连大军所需的军餉都敢不批的主。 他又能给自己送上什么贵重的礼物? 方子言心中虽已有腹誹,但却並未明言,只是接过锦盒,同时开口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殿下厚恩了,这礼品我便先代拙荆收下!” “哪里哪里,方先生太客气了,高炽才学浅薄,难堪太子大任,日后若有什么不到之处,还需方先生多多提携教导才是!” 说至此处,朱高炽话锋一转:“方才见方先生行色匆忙,似乎是要出门办事,不知方先生究竟是在为何事操劳,高炽又能否帮得上忙?” 方子言面对朱高炽自然没有那么多的隱瞒,当即便將自己准备前去祭奠岳父岳母的事情讲了出来。 他与陈凤燕生米煮成熟饭,这件事情早已经是人所共知。 如今两人虽未成婚,但却已经以夫妻相称。 他能有此想法自然也是正常! 只是陈凤燕也只是知道父母尸骨已经被父亲的同僚偷偷收敛安葬,至於埋葬在了何处,却还没有一个確切的答覆。 方子言只想先將祭祀用品採买完毕,然后再去埋葬了靖难之役受害者的陵园一一搜寻。 却不料在听了方子言此话之后,朱高炽竟將此事包揽了下来:“既然是为夫人寻找父母遗踪,高炽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你们,现在就去镇抚司查阅一下,看看陈大人与其夫人究竟被安葬在了何处,另外记得替方先生採买一些香烛冥纸,回府之后我一併將银两交给你们!” 朱高炽这番命令下达的可谓雷厉风行,而方子言在听到后则是连忙阻拦:“这等小事岂能让太子殿下为之费心,我与拙荆閒来无事,自己便能解决此事,太子殿下还需操劳国事,断不该为这些许小事奔波!” “既然事关方先生,那就没有小事可言,况且陛下昨天刚有旨意,高炽如今最紧迫的公事,便是陪伴方先生!” 第35章 欲行不轨 朱高炽这次可谓是將邀买人心的手段玩弄到了极致。 有他协助,想要找到陈凤燕父母的坟塋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关於这些被处斩官员的埋葬地点,镇抚司都有详细资料。 而他们之所以要对死人如此上心,就是因为这其中有许多官员是被判处满门抄斩的。 朱高煦心狠手辣,执意要对这些靖难遗孤赶尽杀绝。 所以他才命锦衣卫暗自將其埋葬地点记录详实,若是一经发现有人祭奠,那便立刻將其擒获,扭送至锦衣卫的詔狱当中! 凭藉这一番手段,锦衣卫在最近这段时间的確抓到了多名疑似反贼的百姓。 不过此事也觉得京城上下人心惶惶,许多百姓甚至不敢上山祭拜先人,只怕会被那些锦衣卫当成是反贼! 朱高炽对於此事自然十分了解,不过他却也无权干涉朱高煦的这番作为。 他虽是监国太子,可所管辖的却也只有政事而已。 镇抚司,锦衣卫,分属於军事所在。 哪怕他深得朱棣厚爱,也绝不敢专权独断,否则必將落得一个意图篡权的恶名! 朱高炽派人前往镇抚司查询陈凤燕父母安葬的地点,这件事情本无可厚非。 可奈何朱高燧早已经將方子言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朱高炽派人查询此事,而太子府的这两名属官又是没有心机的人。 他们只被主管此事的锦衣卫简单询查两句,便將方子言准备前去祭奠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他们以为这不过是些许小事,无需保密。 却不知朱高燧早已经將这一切全都记在了心上。 原本朱高燧还正愁没机会下手对付方子言。 如今打瞌睡便有人递枕头。 方子言恰好要去弔唁陈凤燕的双亲。 若是能借这个机会埋伏在半路,或许能够藉机除掉方子言。 在朱高燧的眼里,方子言就是横亘在他兄弟二人与皇位之间的最大阻碍。 若能藉此机会除掉对方,那他兄弟二人便有了篡权夺位,將朱高炽取而代之的机会。 想到此处,他当即便將柳升叫到了书房。 “柳升,你觉得本王待你如何?” “赵王对待卑职可谓恩重如山,若是没有您和汉王对卑职的提携,卑职如今恐怕也还只是一名小小的锦衣卫!” 柳升是个聪明人,一听朱高燧问出这番话来,他便知道对方是有事要交给自己去办。 实际上他也希望朱高煦或朱高燧能够坐上这个皇位。 毕竟在他担任锦衣卫指挥使的这段时间里,他也做了许多蝇营狗苟,见不得光的勾当。 一旦日后朱高炽继位,查起这些事情,那他怕是也要反受牵连。 可如果能一直跟隨在这二位身边的话,那他就不必担心受到清算了。 毕竟他本就是这二人提携起来的。 他之前所做的那些勾当,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出於镇抚司整体的利益考量! 对於柳升的这番回答,朱高燧显得十分满意。 他微微頷首,开口说道:“看来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我和汉王当初也没有白白提携你一场,如今有件事情本王想交给你去办,若是办的妥当,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卑职跟隨在王爷身边,就只是一心想为王爷效力,除此之外,再无所图,王爷有事儘管直言,柳升愿为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誒,你这么说话可就有些见外了,咱们毕竟是一起打拼过来的,我和汉王待你也向来如同兄弟一般,说什么肝脑涂地,死而后已,那岂不是要我痛失臂膀,没了仰仗?” 朱高燧先是与对方套了番近乎,隨后將嘴凑到他的耳边说道:“其实这次的任务也很简单,太子刚刚派人前来查问了方浩钧的墓地所在,那方浩钧的女儿,便是方子言的妻子!” “如今陛下虽然已经將皇位交给了太子,可是大位悬而未决,谁能登基坐殿倒也未必。” “太子为人吝嗇,平日里又十分较真,如果太子日后当真即位的话,锦衣卫受他管辖,那可就没有你们的好日子过了,而且方子言为人奸诈,如今归顺到太子麾下,只怕会给我二人造成不小的威胁……” 话说至此,朱高燧戛然而止。 大家都是聪明人,他不必將话讲的太透彻,相信柳升也能听出这其中的隱意。 果不其然,在听完了朱高燧的这番话后,柳升微微頷首,眼中也流露出了一丝细不可见的杀意。 他抬头望向朱高燧,同时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王爷是希望我將方子言……” 朱高燧微笑著点了点头:“没错,如今京城內外流民肆虐,局势並不稳定,如果这位方先生真死在了那群流民手里,那也只能算是他时运不济,柳大人,你说是吧?” 方浩钧夫妇的墓葬就埋在京郊城外的一处荒山。 这一点朱高燧之前已经查阅过了! 隨著朱棣进京,建文一朝土崩瓦解。 京城內外的確陷入到了持久的混乱当中。 如今京城各处流民四起,就连朝廷一时也无法弹压。 朱高燧这次明显是要借这群流民之手来一招借刀杀人。 而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柳升,又岂会不明白他的这些想法? 柳升闻言,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意:“王爷放心,我一定会保证让方子言顺利死在那些流民的手里!” “嗯,此事儘量办的乾净一些,切记行事之前千万不要被汉王知晓,汉王是个念旧的人,又与方子言私交不浅,若是被他知晓此事,他一定会出面阻拦!” 柳升领了朱高煦的命令,隨后恭恭敬敬退离了朱高煦的书房。 此时方府当中,那两名太子府属官已经將方浩钧夫妇的埋骨之地打探清楚,並且將之告知给了方子言! 方子言是个急性子,在得知了確切地点以后,当即便想带著陈凤燕前往此地进行参拜,只怕耽搁太久会夜长梦多。 却不想面对方子言的急切,朱高炽却开口说道:“方先生即便想要祭奠,却也不必急於一时。” “您如今已经被朝廷册封为国师,您的岳父岳母自然也不能继续埋葬於荒山之间。” “不如等到明日,由我请几位高僧隨您一同前往,到时不仅能够为其超度一番,同时还能另觅一处风水宝地,方便您与夫人以后祭奠,不知方先生意下如何?” 第36章 刺杀 对於朱高炽的这番提议,方子言自是难以拒绝。 他与朱高炽相互客套了一番,最终答应了对方的这番提议。 当天下午,朱高炽亲自前往鸡鸣寺,请高僧为方浩钧夫妇超度。 有朱高炽这位太子亲自出面,这点小事自然不成问题。 朱高炽为方子言请了十二位高僧超度亡魂,同时又从宫中调集了一百名禁军负责护送方子言。 朱高炽虽然並不知道朱高燧已经將黑手对准了方子言。 但是他却知道如今这个时候行事正应小心谨慎,但不该有半点疏漏,以免酿成大错! 锦衣卫在京城虽然手眼通天,但他们却没有资格插手宫中禁军的换防事宜。 所以从始至终柳升都不知道朱高煦已经提前做出准备。 他只知道自己这次是要帮助汉王,赵王剷除方子言,剷除这个太子麾下最强谋士。 若是能將此人顺利剷除,那汉王和赵王便有机会问鼎皇位。 而如果这二位日后真的成为九五之尊的话,他柳升便是真正的从龙之臣。 为了能够达成这个目的,柳升將自己的心腹召集到了一起。 “诸位,赵王有令,让我等埋伏在京郊,缉拿一个颇有些权势的靖难余党!” 柳升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如今锦衣卫中还有朱棣安插的眼线,知道自己这次所做的事情不能公诸於眾,於是便將方子言说成了是靖难余党,给这次的刺杀行动扣上了一个看似合理合规的帽子! 眾人闻听此言,立刻纷纷表示愿意追隨柳升。 柳升对他们提出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脱下飞鱼服,换上百姓装扮,一旦发现对方现身,那便立即动手,格杀勿论,而且目標明確,只杀匪首! 为此,柳升还对他们做出了一番承诺。 若是有人亲手杀了方子言,那便赏黄金一千两,擢升千户。 多人围剿,一同得手的,赏金五十两,封百户! 若是不知具体是谁杀了方子言,但確係对方已死的,这次参与行动的眾人每人赏赐白银五十两。 除此之外,只要参与了这次行动的,每人额外还有二十两白银的赏赐! 柳升这次总共召集了二十人,为的就是防止方子言提前有所防备。 他知道方子言如今已经被册封为国师,但对方在朝中毕竟根基浅薄,况且此次离京乃是为了祭典靖难之役的死者,於朝廷法理本就不合,所以此事註定不会太过招摇。 况且那方子言不过也只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凭藉他手下这些龙精虎猛的锦衣卫,想要除掉一个书生,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至於这群人是否会替他保守秘密,柳升对此並不担心。 一来这群人本就是他的心腹,多数都是由他亲手提携起来。 二来也是因为他们都和自己一样是聪明人,他们应该知道能让自己开出这么高价码的人,绝非只是普通人而已! 柳升以为自己这次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不知道朱高炽,方子言对其均已有所防备! 朱高炽今天前来,不仅给方子言送来了成套的家具以及礼品,同时还给方子言送来了几辆马车作为出行工具。 如今的方子言可谓是大明朝炙手可热的人物,多少人想要上杆子主动巴结,却苦於没有门路。 当晚,方子言在书房查阅著地图,制定明天的出行路线。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方子言隨手放下手中的毛笔,同时开口对门外说道:“进来吧!” 隨著房门推开,陈凤燕端著茶壶走了进来。 “都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我在设定明天的出行路线,总觉得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陈凤燕闻言笑著说道:“该不会是要见我父母,所以觉得心里紧张吧?” 面对陈凤燕的调侃,方子言却显得十分认真:“不是紧张,是觉得明天可能会出意外!” 方子言虽不相信鬼神之说,可对於眼下的预感却是十分篤信。 陈凤燕见她这副模样,一颗心也不由得揪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不如暂时先將行程搁置,等什么时候你心里安稳了,咱们再去祭奠也不迟!” 陈凤燕表现出的宽容和关怀让方子言十分感动。 方子言笑著摇了摇头,同时开口对陈凤燕说道:“不过些许小事而已,何必如此紧张,况且太子殿下已经找好了僧人要为岳父岳母超度亡魂,我们明日若是搁置了行程,那岂不是辜负了殿下的一番良苦用心?” 说至此处,方子言抬头看向院中。 院子里停放著两辆一模一样的马车,那是朱高炽送给方子言的礼物。 这两辆马车外罩绸缎,四下里掛著流苏。 车辕需要两马並驾,车內也是十分宽敞。 两辆马车之所以停在院中,是因为方子言明日便要乘坐这马车出城。 如今看到院中的两辆马车,方子言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计划。 “不如这样,明天咱们分为两路行进,你我乘车走大路,另一辆马车拉著咱们之前买的那些香烛贡品走小路。” “我刚刚看了一下,要前往陵区总共便只有两条道路可走,如此一来,咱们便能儘可能的躲避危险,免得明日之行徒增波折!” 面对方子言的这个提议,陈凤燕显得颇为不解:“既然是要躲避危险,那为何咱们不走小路呢?若是有人在大路藏匿,欲行不轨,那你我此行岂不是正中对方圈套?” “不会,太子为了掩护我明日顺利出行,不惜从宫中调遣了一队禁军隨行,咱们走大路,声势浩大,可能会给对方营造出一副虚张声势的假象!” “如果换做我是对方的话,我一定会考虑到反其道而行之的可能,相反咱们让小路的车队潜匿行踪,不要声张,便能给他们营造出一副刻意掩盖行跡的假象!” “如此牵扯,对方必起疑心,到时他们十之八九是要对小路上的车队下手,而你我也恰好能够藉此机会,摆脱危机!” 虽说此一行有禁军跟隨,应能確保他们此行无虞。 可是方子言一直秉承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理念。 自然不可能任由自己置身险境。 更不可会给那些別有用心之人以可乘之机! 第37章 故布疑阵 次日清晨,一支声势浩大的车队从方府出发,直奔京郊而去。 方子言和陈凤燕坐在车內,一路饱览车外景色,说说笑笑! 在方子言的身上,陈凤燕丝毫没有看出任何紧迫之感,这和方子言昨晚的表现截然不同。 直至马车出了京城,方子言这才撂下车帘:“稍后若有危险,你要儘快逃跑,千万不要留下来等我!” 闻听方子言此言,陈凤燕当即摇头说道:“你我夫妻一心,就算真有杀身之祸,我也绝不能弃你而去,之前在御马监时我便有过许诺,此生要与你同生共死!” 陈凤燕对於此事態度即是坚决,可在听了她的话后,方子言却笑著说道:“我的傻娘子,你忘了我是方家子弟了吗?” “方家子弟?这和遇到危险又有什么关係?” “方家乃是书香门第,凡方家子弟,皆需沿袭君子六艺,为夫通学五经,贯研六艺,又岂会死於那些小小之手?” “你若是留下,那只会给我徒增烦恼,到时我若与对方廝杀起来,又哪里能够顾得上你?” 方子言这话说的虽然慷慨,可实际上他却也对接下来可能遇到的危险並无把握! 他自詡深諳人心,能將对方的注意力调离。 可如果对方不吃他这一套,执意要追大路的车队的话。 他这支队伍怕是也要遭逢一场恶战。 这群从宫中调遣的禁军实力虽强,可狮子还有打盹的时候,谁能保证一旦开战,他们就一定能够护住自己二人的周全? 方子言心中一直对陈凤燕怀有愧疚之感。 不希望对方在遇到自己之后再遭罹难。 故而才会有所叮嘱! 陈凤燕闻言只是微微頷首,可实际上心中却已打定主意,她此生此世都要跟隨在方子言的身边,同生共死,绝不相离。 方子言看出了陈凤燕眼中的坚持与韧性,並未继续做出要求,只是將对方的手轻轻拉住,心中暗自祈祷自己的计划能够生效! 车队出京之后一路疾驰,终於在离京三十里外的山脚下遇到了一处岔路口。 马车顛簸,让车帘出现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方子言藉此机会朝著外面看了一眼,便见此处开著一间茶馆,门口还正有人招待过往商客。 方子言只一眼便看出了这茶馆不同寻常,在此处喝茶的茶客全都是些精壮汉子,哪怕是喝茶时,他们的目光也一直打量著周遭往来的车辆,且目光如炬,炯炯有神! 通常从此处经过,或是落脚喝茶的都是些周边农户。 他们常带著自己家中出產的果蔬进京城售卖,即便在这里歇脚,喝的也都是些量大解渴的高碎,一碗茶不过一两文钱的价格。 可是在从这茶摊前经过的时候,方子言明显闻到了一股茶香。 即便他並不懂得品茶之道,却也能够感受到茶香扑鼻,远非寻常百姓能够享用得起。 一看到这里的茶客,再闻到此处的茶香,方子言便知道自己之前的预感並非虚假。 这群人並非是在此处落足歇脚的买卖商人,他们此行明显是另有目的! 且看他们这副模样,十之八九等的便是自己,若不是自己提前有所察觉,恐怕今天一定会著了对方的道! 就连为方子言驾车的车夫都是朱高炽从宫中挑选出来的。 方子言一早便告知了他们今天的计划。 所以在途经这处岔路口的时候,车队自动分成两列,其中两辆马车径直奔向小路,且车速十分迅猛,而另外一列规模较大的车队则继续在官道疾驰,速度甚至比经过这处茶摊的时候还要快上几分! 直至马车已经跑出老远,方子言仍鬼鬼祟祟的趴在窗口的位置,注视著后方茶摊的一眾茶客。 果不其然,在两列车队分开进山以后,那群茶客先是陷入到了片刻的迷惘与迟疑,紧接著便纷纷抽出兵器,直朝著小路上的两辆马车追了过去。 他们显然是认准了那两辆马车里坐的是方子言夫妇。 以为方子言提前有所警觉,所以才会给他们设下这个圈套。 眼见著对方的目標已经被吸引。 方子言不由得鬆了口气:“他们果然被引开了!” 虽然如今已经初步脱离了险境,可是陈凤燕的一张俏脸却仍旧苍白,完全没有脱离险境时的欣喜。 她一脸愁容的看著方子言,同时开口对其问道:“难道事情真的如你预想一样,真有人要置你於死地?” “所有和太子利益有所衝突的人,恐怕都想置我於死地,陛下在御马监亲封我为国师,这便已经触犯到了他们的利益,按理来说我这个戴罪之人本应该人头落地,可谁知如今我不仅恢復了自由之身,而且还成为了太子少师,东宫幕僚!” “於情於理,他们都不会放过这个能够將我剷除的契机,早在昨天定下要上山祭奠的时候,我便已经有所警觉,只是直至刚才我还抱有一丝幻想,幻想著他们不会把事做绝!” 说至此处。方子言无奈嘆了口气:“却没想到这幕后之人竟然如此胆大,寧可冒著会被朝廷清查的危险,也一定要將我置於死地!” 其实方子言早就猜测到了此次行动的幕后主使是谁。 如今最有可能和朱高炽爭夺皇位的便只有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 不过如今的朱高煦尚且还有一丝理智可言。 再加上两人之前还算有些私交,並未因为方子言的归属问题而彻底交恶,所以朱高煦暗中对自己下手的可能不大。 反观朱高燧,对方从一开始便將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能將自己置於死地才肯罢休。 之前在御马监中,三兄弟作为考官,朱棣在暗中旁听。 朱高燧自比执鞭之人,將天下百姓比作牛羊牲畜,由此便可见得此人野心何等之大。 他全然没將天下之人放在眼里,甚至生出了想要牧野天下,將百姓尽数当做鱼肉的心思。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番狂言悖语,招致了方子言的一顿反呛。 依照对方睚眥必报的性格,他怀恨在心,意图暗害自己,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第38章 打为叛党 不过虽然他能断定此事十之八九便是朱高燧一手操纵,可如今他却也难將此事公诸於眾。 谁不知道他之前戴罪之时便与太子走得极近? 又有谁不知道如今汉王,赵王同样也是皇位最有力的竞爭者。 他如果真將此事揭露出来,不仅会落得一个党同伐异的骂名。 同时还可能会给朱高炽惹来麻烦! 所以即便料定对方有暗害自己的动机,方子言却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咽。 不过他向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此次若能侥倖得手,他也绝不会轻易放过朱高燧! 二人暗地里此时已经较上了劲。 而镇抚司內,今天也没来由地少了几十名锦衣卫! 朱高煦本来是想提审之前在京城中被逮捕的建文余党,却不想来到了镇抚司后,却发现这里人数明显不对,且朱高燧也不在此处! 见此情景,朱高煦心中顿时涌现出了一股没来由的惊慌。 “人呢,给老子来个会喘气的!” 眼见著朱高煦动怒,那群锦衣卫不敢近前,只得在一旁冷眼偷看。 只有一人在听到朱高煦的呼喝之后急匆匆来到他的面前,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担任北镇抚司指挥同知的纪纲! 他虽然也曾是追隨朱棣奉天靖难的老人之一。 可奈何因为表现不如柳升突出,所以才只做了一个从三品指挥同志,与指挥使位置彻底无缘! 他敢在朱高煦恼怒的时候靠近对方,主要也有想在对方面前表现一番的意思。 他急匆匆来到朱高煦面前,同时撩袍跪倒:“指挥同知纪纲,参见汉王!” 朱高煦此时手抚额头,满脸怒容地问道:“怎么是你来了?柳升呢?还有本该在此值日的那几十名锦衣卫呢?” “回兵汉王,柳大人今天一早便带著几十名兄弟离开了镇抚司,据说是去秘密执行了什么任务,卑职人微言轻,不敢僭越相询,所以……” 纪纲说到此处显现出了一番欲言又止的姿態。 实际上他並非不想得罪柳升,而是要借著这个机会將事情彻底闹大! 他想成功上位,想要將柳升取而代之,那就必须要先將对方扳倒,甚至是將对方剷除。 朱高煦身为主管锦衣卫的將领,却连对方今天一早出去执行任务的消息都不知道,其中明显有鬼。 他就是要借这个机会激化朱高煦与柳升之间的矛盾,最好是能借朱高煦之手彻底將其剷除,若能如此,那便能为他开闢一条康庄大道,让他顺势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宝座! 果不其然,在听到了他的这番话后,朱高煦果然表现得更为愤怒:“这个柳升,果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吗?” “回稟汉王,卑职並不知道柳大人去了何处,但据卑职所知,太子昨天曾派遣府中属官查问了陈浩钧夫妇的埋骨之地,柳大人会不会是前往京郊,执行任务去了?” 最近为了搜捕建文余党,锦衣卫甚至將京郊山间的乱葬岗当成了他们的大本营。 每日里都有锦衣卫在此轮番看守,只为了能够逮捕那些偷偷摸摸前来祭奠的苦主。 而这些苦主一旦现身,便立刻会被锦衣卫逮捕,並以建文余党之名收监詔狱,百般拷问! 也有人说锦衣卫此番作为是杀良冒功,但朱高煦,朱高燧对此却是不屑一顾。 他们的这番作为自然也得到了朱棣的默许,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將建文余党的威胁降至最低,防止有人妄图煽动百姓,顛覆皇权。 只不过搜捕建文余党也要有个限度。 柳升此次明显是与朱高燧沆瀣一气,將方子言当成了他们此次行动的目標! 朱高煦此时真后悔起了自己那日与朱高燧说过的话。 他这个三弟哪里都好,唯独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做事不经大脑! 且不说他与方子言之间的关係本就十分密切。 即便对方已经投靠到了朱高炽的麾下,两人也不至於刀兵相见,更不至於非要置对方於死地。 况且对方如今已经被册封为国师,太子少师,官居二品。 他若一死,朱棣哪怕是翻遍了京城,也一定会將凶手揪出来。 柳升此次亲自带队。 难保朝廷不会有所察觉。 如果到时被查出方子言之死与锦衣卫有关的话,那就相当於他兄弟二人直接將一口黑锅顶在了头顶,哪怕他们是朱棣的亲儿子,朱棣也非弄死他们不可! 朱高煦此时虽然心中懊恼,但却也没有任何补救的措施。 怪只怪他后知后觉,没提前预料到朱高燧的这一步行动。 如今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带人上山救方子言,同时將柳升打为叛党,就地格杀,这样才有一丝缓和的契机! 朱高煦不愧是领兵作战的大將,只在顷刻之间,便已经將整件事情的脉络梳理清楚。 他转头看向纪纲,开口对其说道:“柳升叛变,意图对国师不利,你现在立刻清点人手,隨我出京,格杀叛党,以护大明!” 纪纲这便是有心开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这次挑拨离间竟会起到如此奇效。 怪只怪柳升贪功,没想著拉著他一起发財。 否则他也不至於落得一个被当成叛党,格杀勿论的结果! 纪纲得了命令不敢怠慢,当即便清点人手,隨朱高煦一同出京离去。 而柳升此时已经率领著一眾手下快马加鞭,赶上了前方疾驰的那辆马车。 柳升对著前方几次呼喊,却始终不见那马车有半点停滯的意思。 见此情景,柳升愈发相信起了自己的推断,他相信方子言肯定就在这辆车上,对方之所以会分两路上山,肯定是想藉此迷惑自己,希望能藉助大部队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此时前方疾驰的两辆马车在柳升的眼里已经成为了行走的军工。 他以为自己只要杀了方子言,帮助朱高煦当上太子,自己就能成为从龙之臣。 却不知道他一心效力的朱高煦如今正率领兵马朝此处杀来。 而他也即將成为朱高煦的刀下之魂。 要为他这番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第39章 里应外合 柳升心中窃喜,隨同身边的几名手下一起拋出爪鉤,牢牢勾住了马车车顶的四檐。 马车向前疾驰的同时,柳升几人纷纷用力抓紧爪鉤。 那牢固的车顶只在顷刻之间便被掀飞。 露出了车內装载的白的纸人纸马。 乘车的纸钱隨著车顶一同翻飞,如同纯白无瑕的蝴蝶,遮挡住了眾人视线。 反观负责驾车的那两名车夫又哪里是人? 那分明就是两个表情似笑非笑,脸上涂著大红油彩的纸人! 跟隨在后方的眾人被眼前一幕嚇得够呛,二十名锦衣卫纷纷拽紧手中的韁绳,马匹稀溜溜发出一声长嘶,站定原地,一张纸钱飘忽忽飞到了柳升面前。 一名锦衣卫小心翼翼地对柳升问道:“大人,这光天化日的,咱们该不会是见了鬼了吧?” 柳升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同时开口对其呵斥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里会有妖邪作祟?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直接拿你祭刀!” 这名锦衣卫被骂得一缩脖子,再也不敢如之前那般胡言乱语。 柳升手攥著那张纸钱,气得咬牙切齿:“没想到这个方子言竟然会提前有所防备,他料定了咱们会追著这两辆马车直奔小路,所以才会故布疑阵,藉此分化咱们的视线!” 柳升也没想到自己原本设计的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会被方子言提前察觉,轻易规避。 他以为对方的那颗向上人头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却不料想一直被玩弄在鼓掌之中的竟然是自己! 另一名锦衣卫在一旁问道:“大人,咱们现在掉头追赶是否还来得及?” 柳升伸手阻止了对方,同时也叫停了队伍:“不必再追了,赵王早已经提前带人埋伏在了山顶,只要方子言在车上,他今天就难逃一死!” 原来朱高燧早已经想到了今天这场行动所存在的任何可能,其中就包括方子言动用手段,绕过他们的视线,偷偷前往山顶。 柳升带人守在山下伺机截杀方子言,这不过是他提前预想到的一个计划而已。 针对方子言可能用出的奇招。 朱高燧还有另一个计划。 那就是守株待兔! 除非方子言今天不上山,让朱高炽的一番苦心彻底作废。 否则只要他上山,自己便能与他在山顶相见。 朱高燧已经决定要借这个机会將方子言彻底剷除。 他一早便带领另一队锦衣卫前往山中,伺机埋伏。 柳升自然也知道方子言的这一步动作,所以如今才显得不慌不忙,只等著前往大路,拦住方子言的退路,和朱高燧来一个两面夹击! 方子言所在的车队如今已经来到了山上,这里並非只掩埋了死于靖难之役的建文旧部,同时周围还有许多村民也都將自家去世的先祖掩埋在了此处。 之前锦衣卫没在这里蹲守的时候,这里常有村民往来,祭祀先祖。 只是隨著这段时间搜捕力度越来越大,这些村民也都变成了惊弓之鸟,再不敢上山祭奠先祖,唯恐会被锦衣卫当成反贼逮捕! 山间林深树密,倒也不失为是一处风水宝地。 只是本应鸟鸣啾啾,生机盎然的树林,如今却是一片静謐,仿若死寂之地一般! 方子言心思敏锐,在靠近树林的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异样。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既然已经来到了山中,那就只有赶鸭子上架了! 车队循著大路一道进山,来到了陈浩钧夫妇的灵前。 隨行眾人將所有祭祀用品一併从车上取下。 方子言,陈凤燕夫妇相见,一併跪倒在灵前。 “爹,娘,不孝女儿凤燕前来参拜,你们能听到女儿说话吗?” 陈凤燕跪在父母的灵前磕头焚香,涕泪潸然。 由朱高炽亲自出面请来的十二位高僧,手中各持法器,在灵前诵经,希望以此超度陈浩钧夫妇的在天之灵,让他们能够放下仇怨,往生极乐。 百名禁军分尸左右,將方子言,陈凤燕围得水泄不通,保证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到他们。 隱藏在山中的朱高燧见此情景不由得咬牙切齿:“没想到老大竟然会动用这么大的手笔,连陛下身边的禁军都给派了出来,柳升那个废物,果然没能完成任务,看来这次计划只能搁置了!” 朱高燧虽然性情鲁莽,但他並不是个傻子。 他知道仅凭自己率领的这几十名锦衣卫,定然不是这群禁军的对手。 除非他能將这些禁军全部赶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 否则万一有人逃离了此处,並將此事告知给朱棣,那他恐怕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不过此时的朱高燧还不知道柳升没能完成任务的原因是中了方子言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还以为柳升是畏惧方子言身边的隨行眾多,所以才不敢对对方下手。 柳升此时已经转上官道,快马扬鞭,直朝此处夹击而来。 只等柳升现身,朱高燧的行踪就会被泄露。 等到那个时候,他同样要陷入到被动当中! 眼见著已经没有动手的机会,朱高燧便准备率领手下从侧后方的小路下山,不在此处继续耽搁。 却不想他身旁的手下才刚起身,便看到了远处山脚下疾驰而来的一队人马。 “王爷,柳升似乎追来了!” 闻听此言,朱高燧不由得脸色骤变:“这个废物究竟是怎么回事?没完成任务就该回京,他怎么还追来了?” “王爷,现在怎么办?柳升一旦上山,很可能会直接暴露咱们的行踪,仅凭咱们这些人手,怕是斗不过这些禁军啊!” 双方之间的实力相差有多悬殊,朱高燧心中自然清楚。 这些禁军全都是朱棣的亲兵,曾跟隨朱棣风里来,雨里去,见过了无数的刀光剑影。 自己率领的这群锦衣卫若是对上禁军,那就是羊入虎口! 朱高燧在这一刻將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全都想了个遍,最终他只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捨车保帅! “你们立刻收拾东西,隨我下山,至於柳升,就让他自己上山送死吧,只要他敢动手,这群禁军肯定不会放过他,到时柳升一死,就算方子言想要控告本王,那也是死无对证。” “只要能够保住本王,区区一个柳升,死就死吧……” 第40章 姍姍来迟 朱高燧一声令下,手下眾多锦衣卫立刻隨著他从小路下山,再不纠缠。 反观柳升,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沦为弃子。 他只是率领手下快马疾驰,朝著坟山方向一路疾驰而来。 方子言等人正处於半山腰中,视线受山上丛林遮挡,难以看清山下情况。 可是隨著山脚下的鸟雀惊飞,守在方子言身边的眾多禁军却也都察觉到了事態反常。 眾人纷纷收缩阵型,將方子言等人围在中央,只怕他们遭遇伤害。 反观方子言此时却是临危不惧。 他只是將陈凤燕护在自己身后,同时转头对身旁的禁军统领开口道:“立刻护送大师们上车,不必管我!” 朱高炽替他请来这些大德高僧,仰仗的可是他身为东宫太子的面子。 如果这些僧人真在接下来的事故中发生意外,那不仅是他无法向朱高炽交代,恐怕就连朱高炽也將因此担负骂名! 这群禁军虽然对方子言的这个命令颇为不解,可他们却將令行禁止这四个字彰显到了极致。 隨著方子言一声令下,眾多僧人顿时被搀扶上了马车。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陈凤燕,同时开口对其说道:“你也赶快上车,不必在这等我,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 方子言不知道这山上究竟藏有多少伏兵,只怕自己若隨著陈凤燕一同上车,很可能会让陈凤燕一併招致牵连。 面对方子言的劝阻,陈凤燕摇头说道:“我要与你同进共退,绝不能將你独留在此!” 对於陈凤燕的坚持,方子言颇为无奈。 恰逢此时有禁军前来护卫自己,方子言当即开口道:“你们赶快把夫人一併带上马车,然后分派人手,送他们下山!” 早在之前上山的时候,方子言便已经察觉到了山上氛围有异。 只是朱高炽已经费尽心思为他准备好了所有流程。 如果他不上山,那岂不辜负了对方一番美意? 更何况就算此次不上山,只要对方还將他当做目標,只要他还活著,那对方就会想方设法將他置於死地。 与其终日活在危险当中惴惴不安,那还不如直接与他们来一次正面对决,也正好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方子言已经决定要將事情闹大,要让朱棣注意到此事。 他身为当朝皇帝亲封的国师,自不会轻易死在这群宵小手里。 他这次就是要將事情闹大,要让朱棣注意到此事,以此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否则此次若是退让,日后便將永无休止地面对此类骚扰! 方子言是要协助朱棣成为千古一帝的,可不是留在这里被人当成活靶子用的! 面对方子言的命令,这群禁军不敢怠慢,好说歹说总算是將陈凤燕请上了马车。 陈凤燕撩开车帘看向方子言:“姓方的,你若敢死,我绝不独活!” 两行清泪从陈凤燕的眼角滑落,她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方子言什么忙,可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早已经让她与方子言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 要她放弃爱人独自离开,这对陈凤燕来说自然是莫大的煎熬。 而面对陈凤燕的这番威胁,方子言只是微微頷首,並对其说道:“娘子放心,为夫可还没活够呢,你先隨各位將军一併下山,等到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我自会下山与你相见!” 此时的方子言已经为自己考虑好了退路。 如果这群禁军能够护佑自己周全的话,那今天自然是乌云尽散,凯旋。 可如果这群禁军保护不了自己周全的话,他或许也只能尝试与对方鱼死网破了! 他之前与陈凤燕说过自己擅长君子六艺。 此话绝非夸口而已。 君子六艺中的骑射之术,原主的確较为嫻熟! 且前世方子言事业有成的时候,也曾为了迎合那些生意伙伴的喜好专程学习过马术。 虽然称不上太过嫻熟,可是想要逃出生天,却也算不得什么问题! 况且如今他所面临的境况还未达到真正的绝境。 他倒是想要看看朱高燧究竟有怎样的手段。 想看看对方是否真有胆量来置自己於死地! 禁军当中被分出一半的人手护送高僧与陈凤燕一併离开。 而另外五十人则继续守在方子言的身边,並对周围开始戒备。 他们也担心周围的山林中会有人埋伏,突然暴起。 而山脚下,柳升等人已经追了上来。 此时双方距离不过百丈,而柳升已经看到了半山腰升腾起的阵阵浓烟。 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狞笑,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杀机:“终於到我建功立业的时候了,只要方子言一死,你我便都是从龙之臣,兄弟们,给我杀!” 柳升还以为朱高燧正带领精锐埋伏在山顶,只等著与他相互匯合。 只要他率眾掩杀而至,方子言就將面临腹背受敌的险境。 虽说方子言带在身边的禁军人数的確很多。 可他手下的这些锦衣卫却也不是吃乾饭的。 双方一旦爆发衝突,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柳升立功心切,早已经按捺不住。 可就在他准备一马当先,衝上山路的时候,一声怒喝突然在他身后传来:“你们都给我站住!” 听到身后传来的这声呵斥,柳升立刻勒紧韁绳,同时转头朝著后方看去。 柳升身后,一骑人马正朝此处疾驰而来,而在那人的身后则还浩浩汤汤地跟隨著数百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那群锦衣卫此时也已经各自拔出兵刃,显现出了一副凛然杀机。 至於为首那人更是怒目圆睁,指著柳升呵斥道:“柳升,你要干什么!” 来者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镇抚司得到消息,所以率领手下赶来阻止柳升的汉王朱高煦! 眼见朱高煦这副气势逼人的姿態,柳升立刻想起了朱高燧昨天曾叮嘱过他的话。 他心中料定朱高煦肯定是为阻拦自己而来。 可他此次执行任务本就是为了扶持朱高煦上位,如今目標人物就在山顶,他又怎会任凭对方阻拦自己? 面对朱高煦的呵斥,柳升开口说道:“汉王稍安勿躁,待我执行完了任务,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第41章 替罪羊 柳升说话之间再度调转马头,而就在他准备勒紧韁绳奔上山路的时候,一声箭矢破风的尖锐响声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 柳升一听到那尖锐的声响,心中便涌现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身为锦衣卫,他对於这个声音实在太了解不过。 这是锦衣卫用於警示凶犯的鸣笛,通常都被安在弓弦上。 遇到凶犯的时候,负责巡街的锦衣卫首先会拉空弦示警,如果对方仍旧不肯配合的话,空弦搭箭,立透人心! 单单是自从朱棣进京以来,就不知有多少建文余党死在了这鸣笛的预警之下。 而鸣笛之所以会出现,其实也正顺应了由朱棣掀起的这一场风波! 柳升听到了身后的鸣笛声响起。 便知道肯定是有锦衣卫对自己放箭。 他当即拔出腰间配刀,同时转头砍向后方。 一支箭矢被柳升从中劈开,柳升的手也因此被划破。 纪纲一直跟隨在朱高煦身后,他目睹了朱高煦箭射柳升和对方挥刀格挡的整个过程。 但纪纲本就想置柳升於死地。 又岂会轻易错过这个机会? 还不等柳升反应过来,纪纲便先指著柳升呵斥道:“柳升,你私下调度锦衣卫,妄图对当朝国师不利,汉王知晓此事,前来劝说你悬崖勒马,却不想你竟敢对王爷刀兵相向,看来你果然反了!” 柳升闻听此言,顿觉如遭雷击! 他这次乃是受了朱高燧的命令,前来此处截杀方子言。 他所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扶持朱高煦继任太子之位。 是想让自己成为从龙之臣,想要能在仕途之上更进一步。 虽然朱高燧早就叮嘱过他,此事不能被朱高煦知晓。 但他也没想到事態竟会演变到如此地步! 他与纪纲明爭暗斗,之前却一直稳压对方一头。 本以为这次有了朱高燧的扶持,他便能正式坐稳指挥使的宝座。 却没想到对方心机竟然如此歹毒,丝毫不顾同僚之情,竟將自己抹黑成了反贼! 面对对方的抹黑,柳升一时哑口无言,被气得咬牙切齿。 而面对柳升的这番姿態,纪纲竟然还在落井下石:“柳升,看你如今这副姿態,似乎是对汉王颇为不满啊,今日有我等在此,定不容你逞凶,你若再敢妄动,我便替王爷一刀砍了你!” 柳升是纪纲最大的敌人,同时也是阻碍他晋升之路的最大一块绊脚石!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扳倒对方的机会。 纪纲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而面对对方这一连串的抹黑,柳升也显得更加愤怒。 他重新將刀插回到刀鞘,同时开口对朱高煦说道:“王爷,我想其中肯定有所误会,我对您绝无半点不敬之意,还请您千万不要听信小人谗言!” “究竟谁是君子,谁是小人,本王心中自有决断,你现在立刻下马受降,隨本王一同回镇抚司受审,否则的话,格杀勿论!” 朱高煦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三弟所唆使,但对方所做的这一切也无非是想助力自己问鼎皇位。 虽然对方的手段略显下作,可方子言如今毕竟已经投靠到了朱高炽的麾下。 朱高燧想要藉此机会剷除方子言,以此来削弱朱高炽的势力,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可现在事情坏就坏在朱高燧派遣出来的竟然是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柳升。 谁不知道此人向来为他兄弟二人马首是瞻? 如今方子言还在山上,如果真被方子言认出了此人,那朱高燧必將因此遭受重责。 朱棣的性格他很清楚。 况且自靖难之役结束以后,朱棣就对手足相残,爭权夺位的事情十分反感。 如今朱高燧主动捲入此事当中,老爹朱棣又岂会轻易放过他? 朱高煦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境地,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个忠心追隨自己的柳升。 方子言刚刚在山上驻停良久,却始终不见有什么风声。 再加上山下如今来了锦衣卫。 方子言早料定此事定是有了新的转机。 於是他便率领剩余的这些禁军一同赶往了山下。 与此同时,柳升也已经放下了手中兵器,並连同他的那些手下一併向朱高煦投降。 此时的柳升心中可谓无比憋闷。 本以为此次计划天衣无缝,自己应该很快就能摘下方子言的头颅。 却没想到事情临时出了变故,自己非但未能得手,反而还沦为了阶下囚! 就在朱高煦准备上前受降的同时,方子言等人也已经下了山。 纪纲见此情景,立刻在一旁提醒道:“王爷,国师下山了!” 朱高煦抬头望向方子言,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妙。 他不確定方子言是否认得柳升,但他唯恐此事会因此闹大。 他侧头转向身旁的纪纲,同时对其叮嘱道:“此事件由你来处理,切记不要伤害柳升性命!” 简单做出两句交代以后,朱高煦策马来到了方子言身前,同时脸上流露出了歉疚笑容:“姍姍来迟,致使国师受惊,还望国师海涵……” 就在朱高煦与方子言交谈的同时,纪纲已经率领手下將柳升等人团团围住。 柳升跪在地上,满脸怨毒地看著纪纲:“姓纪的,没想到你为人竟然如此歹毒,看来之前是我高看你了!” 面对对方的冷嘲热讽,纪纲丝毫不曾恼怒:“柳升啊柳升,要怪只能怪你贪功冒进,党同伐异,有如此好事,竟然都不想著拉兄弟我一把!” 纪纲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態注视著柳升,同时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冷笑:“自从陛下进京以来,你一直压在我的头上,你以为你当真能力出眾?实际上你不过就是一条狗腿子而已!” 柳升闻言,反呛一句:“即便我是狗腿子又能如何?我这个狗腿子所坐的位置也是你难以企及的!实话告诉你吧,这一切都是赵王爷暗中唆使,即便回了镇抚司,赵王也会保我一命,指挥使的头衔,终究落不到你的头上!” 柳升自以为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能够保全自己一条性命。 却不知他早已经被这二人当成弃子,更是被朱高煦称之为反贼。 纪纲不仅聪明,而且胆大。 他知道朱高煦刚刚的態度是摆明了要袒护朱高燧。 既然如此,那他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既藉此事剷除柳升,还能让朱高煦,朱高燧承自己的一份恩情! 想至此处,纪纲面露狞笑。 他隨手从腰间抽出匕首,並一把捏住了柳升的下頜:“牙尖嘴利,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第42章 手段残忍 面对风尘僕僕的朱高煦,方子言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笑容:“不知是哪阵风竟然將汉王吹来了,此处乃是荒蛮之地,汉王贵为万金之躯,岂可轻易踏足?” “嗨,方先生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您贵为国师,此来扫墓,自当有人追隨!” “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像您这般的晴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那可是人人覬覦,想要除之而后快的目標啊,本王也是適才恰好得到了消息,这才率领手下一路追来,只希望能够护送先生一程!” 朱高煦这番话说的可谓十分客气。 不仅將方子言吹捧到了一定的高度,同时还將柳升等人与朱高燧撇清了关係,与镇抚司撇清了关係! 只是方子言是何等人物,又岂会被他三言两语轻易蒙蔽。 面对朱高旭的这番客套话,方子言只是微微頷首:“汉王此话说的没错,方某如今的確是成了京城当中首屈一指的风云人物!” “此次出京,受人一路尾行至此,若不是有汉王您及时出面,恐怕方某这条小命早就交代在这里了!” 说至此处,方子言话锋一转:“只是方某实在不知想置方某於死地的人究竟是別有用心,还是另有图谋?方某此次行踪並未向外泄露,想要杀我的究竟是江湖人士还是朝廷中人?” 正所谓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他方子言? 如果对方的目標只选择他自己也便罢了。 可对方这次明显是將陈凤燕也当做了目標,想將其一併置於死地。 陈凤燕可是方子言的软肋,是他留在这里的唯一原因! 若不是为了能够和陈凤燕一同携手返回现代都市,他又怎会平白耗费大好年华,顶著骂名投靠到朱棣麾下? 他向朱棣妥协並不代表著他就软弱。 如今遇到这种事情,方子言自然是要討个说法,绝不能让幕后真凶如此轻易脱罪! 朱高煦一见方子言这番凌厉態势。 便知道对方此次的確动了真火。 他满脸陪笑的对方子言说道:“方先生稍安勿躁,那伙强人已经被本王尽数擒获,只是具体身份仍需调查,如今尚不能断定他们究竟属於何方势力。” “不过方先生您也知道,如今朝中仍有许多建文旧部,他们明面上归顺了陛下,归顺了朝廷,可实际上却说不定还暗怀鬼胎,仍想著为建文尽忠!” “本王预感此次之事很可能就是由那些別有用心之人故意对外泄露,而他们此番行径的目的可能就是想要藉此机会剷除先生,以削弱朝廷如今的实力,不过先生儘管放心,本王一定会儘快查清此事,给先生一个交代,绝不会让先生平白受惊,最终却难討说法!” 朱高煦此时已经在心里偷偷问候了朱高燧无数次,若不是对方有勇无谋,急著动手,自己又岂会卑躬屈膝的替他来擦这个屁股? 朱高煦虽然已经將姿態放的极低,可方子言此时明显不想买帐:“既然汉王已经將这伙凶犯全部擒获,那我倒是想先看看他们的样貌,看看究竟是何人一心想置方某於死地!” 说至此处,方子言抬头望向朱高煦:“汉王与我姑且也算得上是朋友,方某这点小小请求,想必汉王定然不会拒绝吧?” 听到方子言的提议,朱高煦的心都翻了个个儿。 果然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方子言还真要凭藉这群人的相貌来辨別对方的身份。 方子言之前也曾初入过皇宫,朱高煦並不能断定方子言是否认识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柳升。 可一旦对方认出了柳升的身份的话,不仅柳升谋反的罪名將要坐实,就连朱高燧恐怕也將反受连累。 党同伐异,爭权夺势。 这两个罪名如果扣到朱高燧的头上,那他就一辈子都別想翻身了! 就在朱高煦心中想著应该如何劝阻方子言的时候,方子言已经迈步朝著那群乔装改扮的锦衣卫走去。 朱高煦见此情景,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只恨自己妇人之仁,没在刚才下令处死柳升。 如果刚刚便命人將柳升处决的话,那如今便不必再有这番顾虑了! 此时他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祈祷方子言之前並未见过柳升,並不知晓对方的身份。 与此同时,方子言已经来到了柳升面前。 他本以为自己应该能够一睹对方真容。 却不料想当他看到为首之人那张脸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那人的脸皮此时已经被整张剥了下来。 不仅如此,就连他的嘴里也是一片血红,他的舌头已经被搅碎,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 剧烈的痛苦让他的喉咙中不断发出阵阵如同野兽嘶吼般的声音。 可是因为碎肉堵塞了他的咽喉,这导致他所能发出的声音极小,简直细不可闻。 眼瞼隨著脸皮被一併剥下,两颗眼球突出裸露在外,如今已经被风风乾。 而守在一旁的纪纲此时则提著一把染血的短刀,一脸笑意的看著方子言:“方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之前在詔狱里,纪纲被方子言骂的一个狗血淋头,两人险些发生衝突。 如今两人再次相见,態势却不似之前剑拔弩张。 面对此时的方子言,纪纲倒是表现的谦逊有礼,仿佛是在面对一位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 面对对方主动示好,方子言微微頷首,同时指著已经被剥去脸皮的柳升对纪纲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刚刚被汉王擒获,汉王要求他们在此投降,却不料此匪首异常凶悍,非但不肯乖乖投降,而且还出言辱骂汉王,侮辱朝廷!” “卑职也是出於无奈,这才用刀搅烂了他的舌头,至於他的脸皮,这是他自己用手生撕下来的,卑职想要阻拦,却也无能为力,倒是让这贱畜污秽了国师的眼睛!” 纪纲这番谎话可谓漏洞百出。 可是他编造这谎话的目的本也不是为了哄骗方子言。 只不过是为了將此事搪塞过去而已。 大家都是明白人,他相信方子言肯定知道这群人的身份。 只是碍於某些原因,彼此不能言明罢了! 对於对方的搪塞,方子言並未提出质疑,只是微微頷首。 同时他也在心中暗自惊骇,终於领教到了这群锦衣卫的手段! 第43章 扶你上位 看著纪纲那阴鷙的笑容,方子言心中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对方绝对不能当权! 锦衣卫可以存在,但其存在的前提必须是有东厂作为制约,否则日后自己恐怕难有寧日。 朱高煦眼见著方子言立定原地,还以为他认出了柳升的身份。 可等他靠到近前,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柳升的时候,他的心头却不禁为之一颤。 柳升如今的境地可谓十分悽惨,不仅眼皮已经被剥落,就连嘴唇也变得残缺不全,白森森的牙齿裸露在外,样貌无比狰狞! 朱高煦知道纪纲这是在藉此机会排除异己。 但他拿对方却没有任何办法。 “方先生,山上寒凉,咱们还是先下山吧!” 就凭柳升之前的一番所作所为,就已经註定了他此次难逃一死。 无论方子言是否认出他的身份,哪怕只是为了保全朱高燧,朱高煦也绝不会放过他。 纪纲对於这一点自然心知肚明。 他有心想要上位,想要跨过柳升这道障碍。 那最快的办法自然就是將其剷除! 如今柳升被他剥掉脸皮,面目全非。 就算朱高燧有心担保,锦衣卫也不会再录用这样一个废人! 更何况他刚刚已经看出了朱高煦心中的急迫。 此番作为不仅不能被定性为迫害同僚,反而还要让朱高煦承蒙他的一份人情! 不得不说,纪纲的確具备有上位者心狠手辣的特性。 方子言见对方脸皮被剥,舌头也被搅烂。 便知道此事註定將沦为一场无头悬案! 与其继续坚持,与朱高煦撕破脸皮。 那还不如暂且退后一步,且看对方如何出招! 虽然他直至此时还不知道这领头凶犯的身份,但看纪纲对於此人的態度,以及朱高煦在听说自己想要看一眼凶手时的紧张,便能断定此人应该来自锦衣卫!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方子言並未驳了朱高煦的面子,而是微笑著对其说道:“承蒙汉王关心,拙荆如今还在山下,那我便不在此处继续逗留了。” “关於这凶犯的事情……” “方先生儘管放心,对於此事,锦衣卫肯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那就劳烦汉王对此多多关心,方某先行告辞了!” 方子言在剩余禁军的保护下,一路下山,直奔大道而去。 眼见著对方已经离开,朱高煦这才鬆了口气。 看著已经被剥掉脸皮的柳升,朱高煦微微眯起眼睛,心中也不免生出了几丝惋惜之情! 对於他和朱高燧而言,柳升可不仅仅只是一名锦衣卫指挥使,更是他们两人手下的一个傀儡。 此人行事圆滑,对他们可谓言听计从,是他们控制锦衣卫的重要枢纽! 朱高煦此时也在心中暗自懊恼,懊恼自己之前未能听出朱高燧话语中的弦外之音,如此折损了自己的臂膀。 只是柳升如今已经成了废人一个,方子言也绝不会选择善罢甘休。 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推出一个替罪羊,而已经残废的柳升,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转头看了眼纪纲,同时缓缓开口道:“你做得不错,给本王和赵王免去了不少麻烦!” 朱高煦面沉如水,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有所波动。 纪纲知道自己这次做事太过鲁莽,同时迫害柳升的指向性也太强。 面对朱高煦的夸讚,纪纲连忙拱手说道:“王爷恕罪,卑职也是担心方子言会认出他的身份,故而无奈,只得剥了他的脸皮!” 剥人脸皮,如此血腥的行径。 从纪纲口中说出时却是轻描淡写,仿佛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朱高煦虽然对纪纲的这番行径不满,可奈何柳升如今已经如此,而他也急需在镇抚司中重新扶植起一名心腹。 纪纲虽然手段很辣,野心勃勃。 可是对於朱高煦来说,他確实眼下唯一的选择! 朱高煦微微頷首,態度也有了几分缓和:“柳升不听本王训诫,咎由自取,有此下场也是活该,只是锦衣卫不能群龙无首,將他的家人安置妥当,本王亲自扶你上位!” 纪纲做了这么多的脏活累活,为的无非就是朱高煦的这句话而已。 如今得到对方的亲口许诺,纪纲顿时瞪大眼睛。 虽然他早就对此有所准备,可当他听朱高煦亲口说出要扶自己上位的时候,他的心臟还是狂跳不止,脸色也因此变得涨红! 纪纲撩袍跪倒在地,双手抱拳对朱高煦说道:“王爷儘管放心,卑职定不会让您失望!” 面对两人这番毫不避讳的交谈,柳升心中顿时涌现出了一股无尽的绝望。 此时他终於明白了何为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他恨自己因为一时贪婪而应下了这份差使! 他早就应该明白何为伴君如伴虎,早就应该知道在这二位王爷眼里,自己不过是一枚隨时可以捨弃的弃子而已。 他心中虽然懊恼,悔恨,可此时却已无回天之力。 朱高煦简单交代了两句,隨后翻身上马,径直离去。 纪纲命人將柳升及其手下的眾锦衣卫五大绑,押解回京。 柳升跪在地上,对著纪纲不住磕头,原本已经乾涸的眼球此时被血泪浸润,看起来分外狰狞。 柳升此举並不是在为自己祈求活命,而是希望纪纲能够饶过他的家人,莫要赶尽杀绝! 他在锦衣卫中供职这么多年,自然知道锦衣卫的手段有多残酷。 纪纲如今得势上位,肯定会对他的家眷赶尽杀绝。 这种事情,他柳升当初也曾做过! 面对柳升的苦求,纪纲脸上的笑容却始终不曾散去。 他用刀鞘轻轻挑起柳升的下頜,同时开口对其说道:“柳大人,自从穿上这身飞鱼服开始,咱们的命运就早不在咱们自己手里捏著了!” “兄弟我所做的一切,无非只为了一份锦绣前程,你既然已经落马,那就应该懂得自己未来的下场,別这样卑躬屈膝的了,还是给自己留一些体面吧!” 纪纲这话已经將柳升的后路彻底堵死。 柳升驀然瞪大眼睛,口中发出一阵嘶吼,他猛地从地上站起身来,用肩膀直朝著纪纲撞去。 纪纲见此情景,却丝毫不曾闪避。 就在他將身转过的同时,身旁的手下已经纷纷抽出雁翎刀,一併刺入了柳升的身体。 柳升怒目圆睁,尸体轰然倒地。 纪纲一抖袍服,將沾染的血渍拂去…… 第44章 父子相隙 奉天殿內,朱棣面沉如水。 奏摺被抖落一地,朱高煦,朱高燧两人跪在一旁,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之前还在镇抚司挥斥方遒,要制订计划除掉方子言的朱高燧,此时却如同一只鵪鶉一般跪在地上,瑟缩不已。 平日里顶天立地的汉王,赵王。 恐怕也只有在面对朱棣这位天下之主的时候才会表现出如此恐惧。 “好啊,好,锦衣卫內乱,指挥使带著人要杀朕的国师?你们两个是吃屎的吗?这种事情你们竟没有察觉!” 朱高煦,朱高燧从未像现在这样怀念过大哥朱高炽。 之前他们一直將朱高炽当做是烂好人。 认为对方胆小怯懦,难为储君。 可如今面对朱棣的怒火,他们却又怀念起了这位处处替他们说话的大哥。 没有这位太子替他们分散火力,今晚他们怕是要被剥掉层皮! 面对朱棣的斥责,朱高燧抬头辩驳道:“爹,人心隔肚皮,谁能知道那柳升竟然会是建文余党,他们就是看不得您坐稳朝堂,所以才想给咱们永乐一朝使绊子!” “废物!” “平日里在朕的面前吹嘘得天乱坠,朕还真以为你们已经將锦衣卫彻底收服,亏你们两个还跟朕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朕怎么就把锦衣卫交给了你们两个废物来带!” 朱高燧性格本就桀驁不驯,面对朱棣的这番责骂,他也一时有些拉不下脸来。 “爹,这件事情全都是由我一手造成,和二哥无关,您觉得我不配统领锦衣卫,那从今天开始,我就將锦衣卫的权利交回,您看谁合適,直接提拔谁,明天我就去祖庙,去给爷爷守陵……” “老三,你少说两句吧!” 朱高煦开口呵斥住了朱高燧,同时转而对朱棣说道:“柳升叛乱,罪在不赦,所幸国师並无大碍,凶犯柳升也已经就地伏诛,恳请父皇宽宏大量,饶过我二人一马!” “二哥,你別求他,自从咱们进京开始,咱爹哪里不是向著老大?” “明明是咱们一起打下的江山,可咱爹却直接將老大册封为储君,如今不过是锦衣卫叛乱而已,可是咱爹却將所有的罪责全都归咎到了你我的头上,这不是摆明了挑软柿子捏吗?” “三弟,你闭嘴!” “让他说!” 朱棣此时已经从龙床之上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紧盯著朱高燧:“你接著说,把你这里的不满都说出来!” “你明知道老大没有治国的能力,明知道如今漠北各部都对中原虎视眈眈,可你不仅要將老大册封为太子,而且还要让我兄弟二人离京就藩,想要给老大营造一个登基的机会!” 说到此处,朱高燧抬头看向朱棣:“爹,自从顺天起事以来,我和二哥哪里对不起你?二哥这些年来隨著你东討西杀,为你落下了多少伤痕?” “我呢,我从十三岁开始就跟你牵马坠登,那时候我还没匹马高!这些年来我兄弟追隨在你身边忠心耿耿,到头来你却要为了老大的江山而將我们驱逐出京,您这不明摆著就是在卸磨杀驴吗!” 朱高燧借著这个机会將口中所有不满全都说了出来。 而他的这番顶撞也让朱棣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中显露出无限杀机! 身为天子的朱棣,绝不能容许有人挑战自己的权威。 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干將! 朱棣转头望向朱高煦:“老二,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儿臣愿以父皇马首是瞻,谨遵父皇之命,绝无半点怨言!” “二哥,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可装的……” “朱高燧!” 朱棣的一声呵斥,让朱高燧將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他回身抽出床头的佩剑,凛冽寒光让朱高煦,朱高燧心中同时一惊。 就当他二人以为朱棣抽剑是要杀人之际,朱棣却將那把宝剑径直丟在了朱高燧的面前:“你不是说朕待你们兄弟不公吗?你不是说朕一直在偏私老大吗?” “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提剑把朕杀了,砍了朕的脑袋,再去登基坐殿!” 朱高燧看著丟在面前的宝剑,身体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为了区区一个皇位,父子相隙竟到了如此地步。 他缓缓拾起地上的宝剑,並在朱高煦震惊的注视下將其搭在了自己的颈部:“儿臣无能,不能做一个让您满意的臣子,既然如此,臣以死谢罪便是!” 朱高燧说话间便要抹了脖子。 而与此同时,殿外也传来了一声高呼:“三弟,不可如此!” 身材肥胖臃肿的朱高炽在此时跑出了他平生最快的速度。 他不顾礼节,跑进殿中,同时一个滑跪来到了朱高燧的身旁。 眼见著那把锋利的宝剑即將划过朱高燧的脖颈。 朱高炽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双手握住剑身,將手挡在了朱高燧的咽喉上! 剑锋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染红了殿上的金砖。 朱高煦此时也终於反应过来,他劈手夺过了朱高燧手中的宝剑,並顺手將其扔到一旁。 朱棣站在原地,看著面前的一番惨状,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悲痛之色。 他知道姚广孝的批言正在逐步应验,自己的子孙后代恐怕终將为了夺取皇位而陷入到自相残杀的困局当中! 就在双方爭执不下之际,一道清瘦的身影出现在了殿前。 “臣方子言,参见陛下!” 方子言站在殿前,鞠躬行礼,清越的声音瞬间传遍整座奉天殿。 见他前来,朱棣的態度方才出现了几分缓和:“王景弘,带太子下去包扎伤口。” “你们,你们也都退下吧……” 再次面对朱高煦和朱高燧,朱棣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他只是隨意挥了挥手,任由朱高煦架走了朱高燧。 而手掌被割伤的朱高炽,此时也已经被大太监王景弘扶走。 偌大的奉天殿內一时便只剩朱棣和方子言两人。 朱棣重新坐回龙椅之上,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刚刚,让你见笑了!” “陛下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况且您富有一国,日理万机,又岂能做到事事俱到,您的辛苦,臣能理解!” 第45章 否决 朱棣自从靖难成功,受过无数人的追捧,也听过无数人的辱骂。 对於外界的声音,他早就已经学会了免疫。 只是如今面对方子言的宽慰,朱棣却是良久无言,心中酸涩。 他顺天起事,本是为了保全。 却不想阴差阳错封顶皇位,如今却又背负上了一个甩不脱的诅咒! 沉默良久,朱棣方才开口:“今天的事情真是委屈你了,中途截杀你的那群凶手,朕已经查明了他们的身份,是锦衣卫指挥使柳升!” 朱棣说至此处,声音低沉了几分:“朕识人不清,竟然错將柳升当成忠良,实则此人乃是建文余党,此次蓄意暗杀,无非是想给建文博取一个重新临朝的机会!” 方子言並不知道朱棣在说这番话时心中会是如何感受。 但他却知道朱棣自己肯定都不相信这番鬼话! 柳升不可能是建文余党。 而自己,也没有资格阻止建文重新临朝!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其实都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党同伐异! 朱棣自然也知道朱高煦与朱高燧的野心。 但是身为父亲,他却始终无法狠下心来严惩这两人。 柳升不过是个替罪羊而已。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只不过他被推在了前头,且官职的確够高。 用一个三品权臣的性命来安抚自己,朱棣已经做的仁至义尽。 如果他再因为此事而斤斤计较,怕是也將引起朱棣的嫌恶! 方子言是个聪明人,知进退,明得失。 他知道自己如今不该再斤斤计较。 或许急流勇退,便是最好的选择! 面对朱棣的安抚,方子言微微頷首:“建文余党把持朝政,將我视为障碍倒是也能理解,不过些许小事而已,陛下不必为此掛怀,臣深夜到访,其实也是为了和陛下报个平安!” 朱棣如今的情绪已经略微缓和几分。 他长嘆一声,抬头看向方子言:“朕想让汉王,赵王离京就藩,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这次的事情已经让朱棣感到了莫大的威胁。 他深知自己不能继续將这两个儿子留在身边,不能继续养虎为患。 否则如姚广孝所说的手足相残之事,必將在他兄弟三人之间发生。 无论他三人最终谁胜谁败,丧子之痛终究是要自己承担。 朱棣知道方子言对此事肯定会有独到见解,所以才出言相询,希望能够听听对方的意见。 他以为方子言如今已经是太子少师,理应偏袒朱高炽。 却不想在听了他的问话后,方子言却摇头说道:“陛下若是要问臣的意见,那臣倒是觉得不应该將二位王爷赶出京城!” 闻听此言,朱棣不由得一愣:“你何出此言?” “臣以为如今天下初定,陛下身边正需要有能臣扶持,汉王,赵王谋略之上虽有欠缺,可二位王爷却不失为是战场上的一员驍將。” “未来周边肯定还有战事发生,留他们两人在京城驻守,也能为您省去许多烦恼!” 方子言对於这段歷史还算较为了解,他知道未来朱棣肯定要对周边开战,而系统给他的新任务也是协助朱棣成为千古一帝,缔造一个规模浩大的王朝! 如此一来,朱高煦和朱高燧两人就不能隨意离京。 否则一旦失去了这两员悍將协同,歷史能否扭转,那就不一定了! 更何况仅凭朱棣刚刚的这番话中他也能听出朱棣对於此事也颇有些动摇。 毕竟身为父亲,他有哪忍心將自己的儿子发落到苦寒之地! 不过对於方子言提出的这个理由,朱棣明显不太满意。 他眉头微蹙,开口对方子言说道:“我大明带甲百万,战將千员,难道还选不出一个能顶替他两人的人选吗?” “顶替之人自然能够找到,可是陛下有没有想过,这会给太子造成多大的困扰?” “太子如今刚被选为储君,您便急著要將两位王爷发落出京,这事若是传到了那些朝臣的耳朵里,岂不是要认为太子无容人之量,一心排挤兄弟,想要独揽朝纲?” 如果说之前的理由还不够说服朱棣的话,那如今这个理由在朱棣听来简直就如同是一颗炸弹在耳边炸响。 朱棣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考方子言刚刚所说的这番话。 在京城有自己压制这两人的话,他二人还未必能闹出什么大乱子。 可如果真將他们两人发落到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的话,他二人会惹出什么麻烦,那可就不是朱棣所能制止得了! 更何况太子身为储君,本就应该享有圣名。 如果真因为自己这一番决议而导致群臣与太子离心离德的话,那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朱棣想到此处,心中已有分寸。 他抬头望向方子言,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没想到你身为太子少师,行事却不偏不向,还能一心为朝廷考虑,看来朕选你做国师,的確是选对了!” “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虽然是太子少师,但却更是大明的臣子,所行之事,皆需公允,並不敢有半点偏颇!” 方子言这番话说的虽有几分表演之意,但在朱棣听来,却是十分受用。 身为帝王,谁会想自己的麾下都是些奸佞之臣?肯定都想麾下臣子能够一心为公。 况且是他亲手將方子言提携为国师。 而他此番举动乃是冒著被群臣詬病的风险所做的。 朱棣自然希望方子言能够做出一番作为,让自己在群臣面前证明自己的眼光。 方子言先是藉机吹捧了自己一番,给自己树立了一个行事公允的正面形象。 而紧接著,他话锋一转,又向朱棣提出了一个问题:“陛下是否觉得锦衣卫如今掌握的权利太过庞大了?” 朱棣闻言,不由得眉头微蹙。 其实有关於锦衣卫的问题,朱棣早已有所考虑。 早在大明建立初期,锦衣卫的权利便已经是如此巨大。 协查百官,监视天下。 锦衣卫的存在的確是给朝中群臣和各路藩王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可是自从登顶帝位,独揽皇权以后,朱棣却逐渐意识到了锦衣卫的重要性! 如今方子言突然提及此事,难免让朱棣心生几分迟疑。 第46章 权力分化 锦衣卫权力巨大,甚至已经达到了掣肘群臣的程度,这的確是朝廷如今所面临的一大问题。 可是身为帝王心腹,锦衣卫所起到的作用却也是常人无法比擬。 当初朱允炆便是凭藉著无孔不入的锦衣卫,险些將自己置於死地。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方子言提出此事的时候,朱棣才会有所犹豫。 锦衣卫如果能够善加使用,那便是一把无往不利的宝剑。 可如果一旦使用不得当。 那也可能会反伤自己! 朱棣一时犹豫,未曾作答。 方子言看穿了朱棣的想法,於是笑著对其说道:“陛下不必担心,臣並非浅薄之人,自然也能看出锦衣卫之於朝廷的重要性。” “臣之所以会有此一问,主要是想看看陛下是否有分化锦衣卫权利得想法。” “锦衣卫虽然一直在为陛下服务,可是陛下却不能亲自管理锦衣卫,命人代掌的话,期间难免会出现紕漏偏颇,就如今日这般!” “可若是能够將锦衣卫权力分化,能够在另一个部门与其相互监管,掣肘的话,锦衣卫一家独大的局面就会有所缓解,陛下也再不必担心锦衣卫会失控了!” 方子言提出此事的核心议题还是想要建立东厂。 只是他之前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始终觉得这件事情由朱高炽提起不太合適。 若是没有朱高燧对他暗下黑手,事情败露再拉柳升顶罪的话,就算是方子言,恐怕也找不到这个提议的机会! 毕竟无端端另立机构掣肘锦衣卫,別说朱棣能否同意,就连朱高煦,朱高燧恐怕也不会同意。 可如今是他二人监管不力,有错在先。 方子言顺势提出此事,那也是理所应当。 从这件事情当中,朱棣也已经吸取了教训。 他也知道不能放任锦衣卫继续做大。 否则总有一日会超出自己的掌控。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提议,朱棣微微頷首:“这个提议有些意思,你接著说!” “重新建立一个机构,让锦衣卫与其相互监督,这样既避免了权力过於集中,同时也能杜绝叛变之事再度发生,汉王,赵王虽然都是朝廷支柱,可是人心难测,他们也不能看穿每一名锦衣卫的心中所想,而一旦对其管束过於严格,又可能会导致离心离德,相互猜忌!” “我们用另一个机构监管锦衣卫,这样不仅能让他们在行事之时有所约束,也能在发生问题的第一时间得到通知,比如这次,柳升带领心腹出京,就因为他是锦衣卫指挥使,所以这个消息才能被强压下去,无人稟报。” “可如果我们有另一个部门对其进行监督的话,如果锦衣卫再有擅自调兵出京的情况,您就能第一时间得到告知,同时对其去向进行监管盘问!” 方子言这番话可谓说进了朱棣的心坎里。 身为帝王,最重要的就是兼听则明。 锦衣卫的存在就相当於朱棣监管京城的一双眼睛。 可如果有人故意蒙上这双眼睛呢? 他岂不是要成为瞎子? 朱棣心中已经认可了方子言的这番提议。 可他却还是对其问道:“可是人都有七情六慾,哪怕是身为朝廷心腹的锦衣卫都不能免俗。” “你怎么就確定另外一个组织就不会被人收买?不会与锦衣卫沆瀣一气呢?” “因为臣这次想用的是太监!” “只有没有根基仰仗的太监,才能做到对朝廷绝对忠诚,对陛下绝对忠诚!” “细数古往今来的歷朝歷代,亡国之祸比比皆是,可又有几次是由太监引发?” “太监身为不完整的男人,只会受到社会的排挤,他们想要拥有地位,就只能依附於朝廷,依附於皇权。” “更何况他们没有娶妻生子的欲望,自然能够杜绝许多诱惑。” “只要我们能够给其开出足够优厚的条件,就不必担心他们会被收买,会背叛朝廷!” 方子言这番话说得可谓有理有据。 就连朱棣听完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你这个提议,果然有点意思!” “因为这个组织只能依附於您,所以这个组织將会对您绝对忠诚,他们不仅会对您忠诚,而且他们还会忠诚以后的歷代帝王,如今统领这个组织的人选微臣已经挑选完毕,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这个组织隨时可以建立!” 建立一个组织,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首先就是管理者的人选,就需要仔细斟酌,绝不容许有半点差错。 毕竟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想要选择一个对自己绝无二心的管理者,並將一个偌大的组织交付给他,这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哪怕是对於已经被自己册封为国师的方子言,朱棣在与之交谈时也同样充满了戒备。 由此便能看出,帝王心术难以揣测。 以身事君也绝非易事!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提议,朱棣微微頷首:“那你倒是说说,这个人选是谁?” “他正是御马监理事太监,薛川!” “你的那个徒弟?” 面对朱棣的审视,方子言微微頷首:“举贤不避亲,臣这次要推举的就是自己的弟子!” “陛下將臣下放御马监时,是薛川对臣百般关照,此人虽然年轻,但却颇有几分韧性,哪怕是在御马监中,也同样刻苦学习,臣对他的观察已经一连持续了半年之久,臣確信此人品行端正,绝对值得委以重任!” 即便已经离开了御马监,方子言也始终未曾忘了薛川这个徒弟。 他当日对对方的许诺可绝非只是画大饼。 如今他就是要凭藉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也给对方谋求一份官职,让他不必沉沦於御马监中,做一辈子养马的太监! 见方子言此言凿凿,朱棣微微頷首,对其的质疑也打消了几分:“既然如此,那你明天便递上一封详尽的奏摺,朕要与群臣商议一番。” “至於薛川,有空时你將他带到宫中,朕要亲自考教此人一番,若是確定此人真有这个能力的话,委以重任也並非不行!” 说至此处,朱棣略一迟缓:“关於今天发生的事情,朕希望能就此翻篇,你也莫要继续追究下去了!” “至於锦衣卫方面,朕会让他们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 第47章 危机意识 有了朱棣从中介入,这场锦衣卫预谋刺杀国师的案件得以顺利告破,锦衣卫指挥使柳升被定性为建文余党,刺杀朝廷命官罪在不赦,被处以极刑,当街问剐! 整个京城,无论军民,对於锦衣卫全都堪称恨之入骨。 之前锦衣卫四处搜捕建文余党,便搞得京城人心惶惶,百姓不得安寧。 如今柳升被处以极刑,这群百姓纷纷来到菜市口,爭抢著柳升被割下的皮肉,恨不能將其生吞活剥。 纪纲所选择的这处行刑地点十分巧妙,此处距离柳升家中仅有百丈距离。 而为了能够更好地折磨对方,好在自己的手下面前立威。 纪纲专程请大夫治好了柳升的外伤,甚至就连其双目也能够模糊地看清视线。 就在柳升被行刑的当天,柳家突发一场大火,烧得只剩一片废墟。 柳升的妻子以及一双儿女全部命丧火场当中。 据说柳升当日想要咬舌自尽,但却被行刑的刽子手阻拦。 他是眼睁睁地看著自己的妻儿命丧火场但却无能为力。 而身为背后主使的纪纲,则在行刑台下笑得分外张狂…… 在朱高煦的引荐之下,纪纲得以顺势上位,成为了锦衣卫新任指挥使。 方子言从中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於是便更加迫切地想要推举薛川上位,由其带头组建东厂! 这天方子言正在书房奋笔疾书。 陈凤燕推门走了进来。 她將一只托盘放在桌上,同时绕至方子言的身后,为其轻轻捏起了肩膀:“你已经在这坐了一天了,应该歇歇了!” 方子言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同时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想休息,谈何容易!” “如今纪纲上位,成为了锦衣卫新任指挥使,他和我还有旧怨未消,依照他那睚眥必报的性格,我二人恐怕终將要有一场爭端!” “我现在只能尽力推举薛川上位,组建东厂制衡锦衣卫,只不过最近朝廷一切太平,锦衣卫在纪纲的带领之下也已经学会夹起尾巴做人,不再像之前那样锋芒毕露,陛下如今有意想要淡化此事,不想为组建东厂过多开支,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能够打破这个平衡的话,我之前的努力恐怕就都要前功尽弃了!” 提起此事,方子言顿觉心中鬱闷。 原本朱棣已经同意了此事,並且让他递上奏摺,由他和群臣商议。 按理来说此事应该並无阻碍,毕竟朱棣也需要有一个组织能制衡锦衣卫。 只可惜这段时间瓦剌,韃靼蠢蠢欲动,大明已经在边境屯兵,可能隨时爆发爭端。 现在朱棣只想削减开支,就连锦衣卫的事情也已经被搁置在了一旁。 再加上纪纲谋略明显强於柳升,他上位之后並未大张旗鼓地对朱高煦,朱高燧表忠心,反而是將锦衣卫治理得井井有条,重新恢復到了太祖治下时的景象。 如此一来,朱棣便更没有理由组建东厂。 方子言最近一连递上了几份奏摺,可却全都石沉大海,並没有得到確切回应。 柳升的下场已经给方子言敲响了警钟。 他知道组建东厂为的不仅仅是平衡局势,关键的时刻也能够保全自己。 所以即便朱棣无意批准,方子言仍旧几次三番向上进諫。 不过福祸相依,世事无常。 组建东厂的提议虽然遭到了朱棣的搁置,可是薛川却被朱棣提携到了宫中,並由王景弘带领,学习如何协助朱棣。 看样子即便薛川日后不能成为东厂公,可起码也能够顶替王景弘的位置,成为秉笔太监。 这个官职並不算大,但却是除去太子之外,唯一一个有资格阅览奏摺的位置。 薛川此次得到提携,想来应该是朱棣在为朱高炽日后登基做准备。 毕竟薛川得到了方子言的认可,这便说明此人可信。 再加上两人毕竟有师徒关係,日后若能协力扶持朱高炽,倒也能免去许多麻烦! 陈凤燕为方子言轻轻揉捏著肩膀,两人时不时地说几句私房话。 方子言如今虽然已经成为当朝国师,地位尊崇,可他的生活却仍过得十分清贫。 偌大的府邸內只有一名书童和几名婢女,身为朝廷命官,却连一个管家都没有。 朱高炽之前也曾想从太子府中为方子言派几名太监过来。 但却被方子言一律拒绝。 方子言给出的答覆很是简单,如今朝廷百废待兴,对外征战,编撰典籍,处处都要费银两。 为人臣者,不仅要为朝廷排忧解难。 同时也应该为天下大事多做考虑。 自己节省一两文银,那便能给边关將士添上一件过冬的衣。 受方子言影响,如今朝中许多官员也都效仿这位国师大人深居简出,並且裁掉了许多府中多余的人手。 太祖治世时所想要的百官清廉之景象。 没想到竟然在永乐一朝被方子言这个国师推行成功了! 就在夫妻二人有说有笑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著便是一个略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川哥,你怎么来了?” 薛川步履匆匆,面容明显有些急切。 面对方学武的招呼,他迫切开口问道:“学武,恩师现在何处?” “先生就在书房,川哥是有什么事情吗?” “陛下急召,邀请先生进宫议事,你既在此,那就快去通稟恩师,以免耽搁了陛下的时间,反惹得陛下不快!” 方子言的府邸中虽然只有寥寥数人,可对於那些锦衣卫而言,这位国师的府邸却是一处禁地。 试问谁不知道当朝国师最受宠幸? 就是因为这位国师大人,前任指挥使才会落得一个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下场。 这可是只有在对待大罪之人时才会动用的极刑。 哪怕是方孝孺当初对朱棣不敬,出言辱骂,最终也落得一个任职翰林,罪行尽消的结果。 因为这件事情而將一名锦衣卫指挥使处以极刑,这便足以说明朱棣对於方子言的重视。 而不允许锦衣卫隨意招惹方子言。 这也是纪纲给他们下达的严令! 方学武闻言不敢怠慢,当即上前敲响书房大门:“先生,川哥有事通知!” “我知道了,让他稍等便是……” 第48章 倭奴滋事 两人站在门外静等了半晌,方子言方才换好衣服从书房內走了出来。 一见方子言出现,薛川便立马迎了上去:“弟子贸然叨扰,还请恩师见谅!” “誒,你也是在陛下身边当差,既然是有事通传,自然不必拘泥礼数,只是不知陛下召我进宫究竟所为何事?” “昨日京郊发生了一场扶桑人滋事的案件,此事如今已经被上报朝廷,涉事的扶桑人如今已经在押,陛下召集恩师进宫,主要是想商討此事,询问一下应该如何处置此人!” 薛川言简意賅,直接將此事细节全部讲述出来。 方子言听完之后微微頷首。 仿佛对此事早有预料一般。 其实並非方子言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並不是此事在京城传有什么风声。 他之所以面色如常,丝毫未受此事影响,主要是因为他知道扶桑未来必將成为大明的敌人。 只不过按照他的推断,扶桑如今还应该夹著尾巴做人。 虽然大明早在数年之前便已经颁布了禁海令。 已经无法再威慑扶桑,让这群倭寇夹起尾巴做人。 可大明当年大挫元军,远征捕鱼儿海,种种一系列举动早已经给这些倭奴种下了深切的恐惧。 短时间內他们应该会碍於大明的国力不敢太过放肆。 即便是要有所行动也应该向后延缓才是! 如今竟然有扶桑倭奴敢在大明皇城挑起事端。 也难怪朱棣会对此事如此重视,甚至专程召见自己进宫商议此事! 方子言心中暗自窃喜,心到打瞌睡便有人递枕头,他刚刚还在为局势固化,没有机会推薛川上位而苦恼。 如今京城恰逢此事,若是他能够藉此机会煽动局势,让朱棣对於锦衣卫提出意见,那组建东厂的事情说不定还能再度提上议程! 就算不能说服朱棣,也生出组建东厂的心思。 可起码也要藉此机会重创扶桑,最好是將这群鼠辈彻底征服,也总好过其日后滋事,再给大明造成负累! 此次朱棣紧急召见,甚至连宫中的马车都派了出来。 方子言,薛川师徒同乘一车。 在前往皇宫的时候,薛川发现恩师的脸上始终洋溢著难以掩饰的笑容。 他虽然不知恩师心中为何窃喜,但却还是忍不住对其提醒道:“恩师,陛下如今正为漠北之事大动肝火,再加上如今倭奴滋事,陛下心情不佳,您等下进宫,还需务必收敛一些……”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薛川也较为为难。 二人虽然年纪相仿,可毕竟是有师徒之分。 他身为弟子,如今却反教导起了恩师,这於他而言的確有些为难。 可面对薛川的这番提醒,方子言却丝毫不见恼怒。 他抬头望向薛川,笑眯眯对其说道:“知道为师心中为何窃喜吗?” “弟子愚钝,还请恩师示下!” “因为你上位的机会就要到了!” 为了推举薛川,方子言是费尽心血,也幸亏薛川之前曾在御马监中供职,为人处世无可挑剔,这才未曾连累到方子言。 若是其生性愚钝,木訥,惹得朱棣不满。 恐怕就连方子言这个举荐人也將因此遭受牵连!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回答。 薛川心中仍有不解。 “恩师此言是为何意?弟子怎么没听明白!” “没听明白就对了,此事涉及我与锦衣卫之间的恩怨纠葛,本也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 “你儘管记住,上位之后一定要忠於皇室,忠於太子,切不可动半点歪脑筋,陛下慧眼如炬,太子更是心细如髮,你要在他二人面前耍什么心机,怕是要比登天还难……” 马车一路疾驰,直至在奉天殿外驻足。 能够乘车至此的臣子。 方子言怕是古往今来头一人!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落后於其他臣公。 等他赶至此处的时候,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杨世奇等一眾皇子,臣公已经尽皆到场,就连新任锦衣卫指挥使也赫然在列! 看得出来,今天这场会议朱棣十分重视。 方子言进了大殿,先对朱棣深鞠一躬:“臣方子言,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谢皇上!” 方子言先是走了一个流程,隨后自顾自的坐在了朱高炽身旁的一个空位上。 朱高燧微微眯起眼睛,阴阳怪气地说道:“国师大人果然好大的排场,朝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非但不管不问,而且还赶在眾人之后到场,让我们在此一併等待。” “大家同朝为官,我们等等也便罢了,可是耽误了陛下的时间,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朱高燧显然还在为之前的事情记恨方子言。 所以一有机会便要夹枪带棒的抨击对方一番。 面对朱高燧的这番阴阳怪气,方子言淡漠一笑,开口说道:“赵王爷说得没错,方某迟来,的確是有违礼数。” “可若是如此说来的话,那方某倒是要反问殿下一句,镇抚司纵容倭奴行凶,却不对其进行严惩,有损国体,又该由谁来承担责任?” 方子言此言一出,金殿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朱高燧脸色一时变得铁青,明显充斥著几分不快之意。 见此情景,朱高炽主动站出来打起了圆场:“方先生为国操劳,晚到也是人之常情。” “何况先生的国师本也是虚职,並不在朝中担任任何官职,更无需管理朝中事宜,如此一来,那京城有何异动自然都难以实时把控,我看要不是有薛公公前去通传此事的话,方先生怕是也不知道京郊出了这样的事情!” 有朱高炽从中斡旋,朱高燧並未继续发难,只是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朱棣眼见著人已到齐,於是缓缓开口说道:“如今草原诸部蠢蠢欲动,扶桑又有人在我大明境內犯下祸端。” “按理来说朕应该先与扶桑修好,著眼解决边境的问题。” “只是扶桑不过遂尔小国,却敢在我大明境內如此造次,朕若是如此轻易姑息,那必將使其愈加放肆,今日邀请各位爱卿前来,主要就是为了商议此事,还望各位爱卿集思广益,说说朕该如何问罪扶桑!” 第49章 群策群力 听到朱棣拋出的问题,杨士奇率先开口说道:“臣以为此事可大可小,断不该因一时之气而损邦交之情,只需对犯案之人严惩即可,至於问罪扶桑,臣以为罪责过重了些……” 杨士奇不愧是朱高炽麾下的心腹幕僚,就连问题的看法也和朱高炽如出一辙,怀著一颗仁善之心。 可朱高炽今日却一反常態,面对杨士奇的劝阻,他开口打断道:“杨大人,此事牵扯颇多,还需谨慎才是!” 杨士奇闻听此言,顿知自己言语有失。 他只是轻轻一笑,再未开口,足可见得此人城府! 方子言在进宫的路上便已经听薛川提起此事,知道是有扶桑人在京城寻衅滋事。 可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能够绕过应天府,直接惊动锦衣卫。 方子言却还不知道! 如今见朱高炽对於此事竟然如此谨慎。 方子言心中不由得更为好奇。 他轻咳两声,开口说道:“我大明雄踞一方,万国来朝,又岂会被一个小小扶桑掣肘?不过就如太子所说,方某消息迟滯,的確不知扶桑人在京弄出了什么乱子,纪大人,要不你给我说说?” 纪纲虽然和方子言留有旧怨,可如今在朱棣面前,却也不敢有丝毫表现。 “回稟国师大人,这扶桑人不仅在京出售禁品,而且还在官差调查时与之大打出手,打死打伤许多性命,应天府被逼无奈,这才求助於我们镇抚司!” “敢问他出售的违禁品是何物?” “火銃!” 闻听得火銃二字,方子言微微頷首:“火銃本是军中利器,並不该在民间流通,既然有人胆敢在民间私售火銃,那理应问斩才是!” 朱高煦闻听此言,当即开口附和道:“我觉得国师所言有理,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能只因为其扶桑人的身份,便要对其网开一面,不管他究竟是何身份,只要敢在我大明生事,那就该杀!” “老二,此人身份特殊。乃是扶桑足义氏之亲眷,我大明与扶桑之间还有许多贸易往来,若將此人斩首,那岂不是要断绝两国之间的贸易关係?” “我觉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断不该如此轻易下杀手!” “老大,你不要什么时候都把钱放在首位,我觉得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注重大明將士之生死,而不应该只在乎所谓的金钱利益!” “我问你,之前为围剿他们而死的那些士兵难道就都不是爹生娘养了吗?就算朝廷对他们有所抚恤,难道就能把人命换回来吗?处处把钱放在首位,这只会寒了將士们的心!” 朱高煦对於此事显得十分激动,丝毫不顾与朱高炽之间的兄弟之情,据理力爭,直爭得口沫横飞。 杨士奇在一旁虽想插言,但却被朱高炽用眼神阻拦。 朱高燧这次倒是学了个奸猾,並未急著站队,而是眼睁睁看著朱高炽与朱高煦唇枪舌战,相互爭辩,而他也是坐在一旁老神在在,丝毫没有受此影响! 朱棣见此情景,开口对其呵斥道:“吵吵吵,一见面就吵个不停,非要在满朝文武面前將脸丟尽才肯罢休吗?” 他先是喝止了二人间的爭执,隨后又转头看向朱高炽:“这件事情汉王说的也有道理,那些死难將士的家属都还等著朝廷给他们一个交代,如果只因对方的身份便姑息纵容的话,朝廷威严將置於何地?” “父皇,並非儿臣只將利益放在首位,而是就算要杀此人,也需给扶桑一个机会才行,此人身份毕竟不同,况且我大明又號称是礼仪之邦,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周到的话,只怕会受他人非议!” 二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兄弟之间相持不下,反让朱棣心生不满! 杨士奇毕竟是太子府的幕僚。 此时见汉王与太子相爭,却也不好从旁开口,以免落得一个偏私的罪名。 至於朱高燧,显然也是有此想法。 二人心中虽都有所偏袒,但却都未曾加入到爭辩当中,只有朱高炽和朱高煦二人充当辩手,便已经让朱棣一阵头大! 朱棣没有理会朱高炽,而是转头看向了方子言:“国师自从了解了事情经,过至此时还是一言不发,难道你对此事就没有什么看法吗?” “陛下明鑑,臣虽不才,对此却也有些看法,只是刚刚碍於太子和汉王爭执不下,所以一直没有等到说话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便有请国师说上两句,也正好让朕听听你的想法!” “那臣就斗胆冒犯了,臣以为此人非杀不可,不仅要杀,而且还要杀得果断,只有如此,方能震慑那些別有用心的宵小之徒!” 朱棣闻听此言,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自打继位以来,他时常觉得心中孤寂,总觉得自己是个孤家寡人。 三个儿子对於自己的不理解。 群臣对於自己的不服从。 都让朱棣为此颇感头疼。 唯有方子言,是唯一一个能够与他心意相通,並能理解他心中良苦的人! 对於此事的看法,方子言与朱棣不谋而合。 身为永乐大帝,马背上夺来的天下,朱棣岂会任由一个小小的扶桑倭奴在自己的治下轻易造次? 若是对方只仗著身份做些乱纪的勾当,朱棣或许也不会如此动怒。 只可惜对方这次踢到了铁板。 触及到了朱棣的逆鳞。 如今靖难之役才刚结束,建文帝朱允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在这个时候有人竟然敢在京城,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公然兜售火銃,这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吗? 所谓臥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朱棣又岂能容许別人用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 正因如此,所以今天这场谈话才会显得如此郑重。 朱高炽始终还是太过天真,他以为这场会议的中心议题是討论对方是否要死。 可实际上朱棣想要討论的却是对方该怎么死,以一个怎样的罪名去死! 所谓的两国交好,在朱棣看来不过狗屁而已。 所谓弱国无外交,起码这个时代的扶桑,还没被朱棣放在眼里! 第50章 新的问题 只可惜朱高炽的政治头脑还是有些太过简单。 此时的朱高炽还没有达到那个运筹帷幄的程度。 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才从顺天来到应天,满脑子只想著协助父亲坐稳皇位的皇长子而已。 只有等他经歷了一系列的磨难,等他见识到了朝堂斗爭的残酷和惨烈。 他才能够逐渐成为那个运筹帷幄,懂得提前布局的仁宗皇帝! 至於此时,还需方子言出面,方能维持他的太子地位! 朱高炽早就知道这位国师大人向来语不惊人死不休。 眼见著朱棣的脸上流露出了几分满意之色。 朱高炽心中无奈嘆了口气,同时又將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的老爹是什么性格。 知道对方一旦认准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八马十牛都拉不回来! 方子言一提议將此人处死,老爹的脸上便流露出了欣然微笑。 这便说明对方心里早就给那名扶桑人判处了死刑! 今天这场会议无非只是走个过场。 看来自己这次又是白跑一趟! 朱高炽心中瞭然,再不多言。 朱棣继续对方子言开口问道:“国师为何觉得此人该死,而且还要从重处置?” “因为製造火銃绝非一人二人能够做到,他们必然有一个完整的体系,有许多的同伙。” “此人既然敢製造火銃公开售卖,这便说明从其中赚取的利润足够让他为此冒险,如今主犯虽然已经被逮捕,但是从犯却未必能够尽数到案,如果其中的利润真的足够丰厚的话,难保本案中的从犯是否会再成为主犯!” “更何况就算只是为了震慑百姓,朝廷也应该从严从重处理此事,断不该因对方的身份而有所纵容,姑息,区区一个扶桑而已,遂尔小国又能翻起怎样风浪?大明若是对其容让,那岂不是有失大国威严?” 方子言这番话字字句句全都说进了朱棣的心坎里。 最近漠北的事情已经搅闹的朱棣心绪杂乱。 若不是因为如今朝局刚刚稳定,还不適宜对外用兵,朱棣恐怕真就要亲率军队,远征漠北了! 如今漠北强敌收拾不了,小小的扶桑又跳出来闹事。 按照这位永乐大帝的性格,又岂会轻易放过对方? 朱棣此番一是为了震慑宵小,二是为了弘扬国威。 要说这扶桑人也实在是没个眼力家,偏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惹是生非,结果一下跳到了朱棣的枪口上! 朱高煦,朱高燧闻听此言纷纷表態,表示他们愿意拥护方子言,赞同方子言的意见。 至於纪纲,脸色则一直有些难看。 他虽然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可方子言刚刚那番话却还是说进了他的心坎里。 虽然这次镇抚司一连逮捕了近百人,可是谁又能保证他们就將所有的首犯和从犯全都抓捕到位了? 如今这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说不定哪次京城出一场杀人凶案,这件事情就將被旧事重提。 柳升的下场已经成为了前车之鑑,如果他在这个位置上再做出什么紕漏的话,谁又能保证朱高煦,朱高燧就不会把他当做替罪羊? 而等到了那个时候,他的结果又会比柳升好到哪去? 纪纲此时脑筋急速转动,只想著应该如何將这块烫手山芋给拋出去。 朱棣对於方子言的这番理论十分满意。 於是当即决定在菜市口將此人与其从属一併处斩! 这件事情一连牵扯到了近百人,哪怕是放在动輒杀人的洪武一朝,也绝对算得上是少有的大案! 对於朱棣提出要將涉案人员全部处死的提议,方子言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可是紧接著,方子言又拋出一个问题:“陛下,私售精品虽然该死,可臣却认为朝廷不该如此轻易处决这群罪犯,即便是要问斩,也应等到秋后执行!” “为何?” “因为此事还需仔细详查,不仅要查出他们售卖了多少火銃,同时还要將买家身份一一查清,最好是能將这些火銃全部缴回,这样方能保证大明无虞,百姓无虞!” 朱棣之所以对此事如此重视,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因为担心这些火銃可能会在京城掀起事端。 毕竟谁都不能保证这些火銃被任何人买走。 对方又是否会在京城为非作歹! 一听方子言提出的这个建议,纪纲立刻在心里问候了对方无数次。 这伙扶桑人已经不知在京城盘踞了多长时间,鬼知道他们卖出了多少火銃。 况且那扶桑人嘴又硬得很,之前任凭锦衣卫如何折磨,都不肯吐露半点风声。 想要从他们的嘴里挖出此事详情,恐怕难上加难。 方子言这个提议看似是在为朝廷考虑,可实际上却完全是在给锦衣卫挖坑。 只要他处理得稍有不慎,日后留下了一点隱患。 方子言便可能借这个机会將他置於死地! 柳升为何会死?不就是因为得罪了这位国师大人! 他可不想成为惨死在对方手下的第二个亡魂。 可是奈何朱棣对於方子言十分信任,对於他的提议多数都保持听从,採纳的態度。 如今方子言的这个提议是切实说到了朱棣的痒处。 朱棣恐怕十之八九会同意对方的提议! 纪纲此时只想著要將这块烫手的山芋给甩出去,以为方子言是在故意给他挖坑。 可他却不知道方子言如今正酝酿著一场更大的阴谋,对方之所以会提起此事,为的可不是给他挖坑,而是为了能將他手中將权力分化,是要將锦衣卫彻底边缘化,甚至要將其吞併! 只可惜纪纲没有读心术,不了解方子言心中的想法。 如果他知道方子言此时心中所想的话,那他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向朱棣请缨,应下此事,绝不会给方子言组建东厂的机会! 只可惜事不遂人愿,纪纲所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面对方子言的提议,朱棣微微頷首:“国师此言確实有理,既然如此,那便责令锦衣卫清查此事,务必要將这伙扶桑人售卖的火銃全部追缴回来,不允许有半点遗漏!” “此事切关朝廷,百姓,若是出现了半点紕漏,那你纪纲便提头来见朕吧……” 第51章 让步 朱棣此言一出,就算是落锤定音。 任凭朱高炽想要从中斡旋,朱高燧想要推卸责任,都被朱棣伸手否决。 “真意已决,万难更改,此事就按照国师的提议来办,你们也全都退下吧!” 朱棣一声令下,眾人也只能无奈离开。 可就当方子言准备和眾人一同离场之际,朱棣却突然將他叫住:“方子言,你留下!” 方子言虽然不知道朱棣留下自己是为何意,可君既有命,臣何以辞,待到眾人纷纷退场后,偌大的奉天殿內,便只剩下朱棣和方子言两人! “你没什么想和朕说的了吗?” 坐在龙椅上的朱棣,以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態注视著下方的方子言,双方虽然只隔著短短一部阶梯,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隔著九重天一般! 方子言闻听此言也不犹豫,当即从怀中取出了一封已经折好的书稿:“臣原本正在家中写摺子,若不是薛川通传,恐怕还不知道京城內竟发生了如此大事!” “临行之前,臣將摺子带在了身边,既然如今陛下问及此事,那臣便斗胆上书此折,还请陛下龙目御览!” 方子言虽將奏摺取了出来,可如今殿內却並无太监隨侍左右,他乾巴巴地站在原地,双手捧著奏摺,只觉得十分尷尬。 反倒是朱棣宽宏,见此情景只是会心一笑:“你亲自送上来吧!” 方子言闻言也不侷促,直接提著自己长袍的衣摆,迈步走上了横亘於两人之间的金阶。 此处象徵著绝对的皇权,除了朱棣以及其心腹太监之外,他人压根就没有涉足其上的资格。 方子言能够手捧著奏摺走到朱棣身边,这便足以说明对方对其有多信任。 放在上殿面前便是有意刺王杀家的古代,这对於一名臣子而言是无上的殊荣! 方子言將那份奏摺放在朱棣手中:“请陛下过目!” 朱棣打开这封简陋的奏摺,却发现这里面所写的仍旧是老调重弹,並无新意。 “朕都拖了你这么长时间了,没想到你竟还一心想著要组建东厂?看来你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削弱锦衣卫的职权啊!” “陛下明鑑,锦衣卫权力过巨,对朝廷来说绝非好事,况且单从这次的事情上也能看得出来,锦衣卫在对於民间的监察方面仍有许多不足,若是能够另立一个部门,为其分担压力,这种情况说不定能好上许多!” 方子言目的很明確,那就是提携自己的弟子薛川,並推举其组建东厂。 既要分化锦衣卫的职权,同时还要协助太子朱高炽来和朱高煦,朱高燧两人打擂。 这二人手下掌握著锦衣卫,已经將太子吃得死死的。 如果不能拿出相应的措施进行反制的话,日后究竟鹿死谁手,这恐怕就说不准了! 朱棣之所以一再搁置这件事情,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 锦衣卫是他用於统御群臣的手段,而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更是可以任由朱棣拿捏。 別看这二人在外面如狼似虎,可实际上若论计谋,他们却远比不过朱棣这个奸猾的老狐狸。 反倒是平日里看似憨厚的太子朱高炽,却常在关键时刻与朱棣唱反调,让其颇为头疼,觉得不好把控! 朱棣虽然已经將朱高炽册立为太子,內定为自己的继承人。 可这一切的前提却是他在百年之后禪位於对方,而不是有朝一日任凭对方势大而將自己取代,或者乾脆效仿唐太宗的玄武门之变,手足相残,逼宫逊位,朱棣绝不允许永乐一朝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统御群臣的绳韁,朱棣自然不愿轻易交付到別人的手里。 而大明朝的这架马车也终究只能有一人驾驭! 这就是朱棣身为帝王的私心所在! 不过如今通过这件事情的警醒,朱棣发现自己之前的確太过狭隘。 他发现方子言似乎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对方之前一直主张组建东厂,而自己则是將此事强压了下来。 本以为凭藉锦衣卫就能够保护京城无虞。 却没想到才刚过了不久,京城便出了这么一个事端! 这次的事情的確是锦衣卫疏於管理,导致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 若要追究起其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些锦衣卫对內没有压力,才会导致他们如此懈怠! 朱棣微微頷首,顺手將手里的奏摺放在了一旁。 对於方子言摺子里所写的这些理论,他之前已经不知看了多少次。 算不得是滚瓜烂熟,可起码也已经熟记於心。 他放下奏摺后只问了方子言一个最为切实的问题:“如果组建东厂的话,你保证东厂能比锦衣卫做得更好吗?” “要知道锦衣卫负责的可是最危险的工作,他们平日里担负起的不仅仅是监视朝中群臣,同时也要流血牺牲!” 方子言闻言,笑著摇头道:“陛下,我不能保证他们会做得比锦衣卫更好,但我可以向您保证,他们一定会比锦衣卫更忠诚!” “要我来说,这未免有失公允,究竟效果如何,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他们去做,由您亲自去看,这才更合適!” “你倒是长了一张巧嘴,什么责任都不想承担,便想哄朕答应你的要求!” 眼见朱棣態度有所缓和,方子言便知道自己这次很可能会成功! 朱棣先是揶揄了方子言两句,隨后又开口对其说道:“和你说句实话,將你选拔到朝中为官,朕其实也一直顶著很大的压力。” “如你所说,你一无履歷,二无功名,平白將你选定为国师,又赐你二品官职,朝中的確有许多文武对此不满,甚至对朕的决意颇为詬病!” “而你上任之后虽然替朕解决了许多麻烦,给朕提出了很多意见,但是碍於方家与建文的关係,朕却也始终不能彻底信任你!” 朱棣所说的这些事情,方子言其实早有领会。 这段时间他虽然常受朱棣召见,但却一直没能融入到朝廷当中,也並未替朱棣解决过什么切实的政务。 如今想要朱棣支持自己,那他就必须要做出些牺牲和让步。 方子言是个聪明人,他早就听出了朱棣的弦外之音,於是开口对其说道:“微臣已经入朝为官,那就理应为陛下马首是瞻。” “陛下若是信不过微臣,微臣也愿意向您表现一番!” 第52章 寻找建文帝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承诺,朱棣只是微笑著点了点头,但却並未急著提出自己的要求。 “把东西呈上来!” 隨著朱棣一声令下,立刻有一名小太监端著托盘走上金殿。 “给国师大人看!” 方子言从托盘里拿起一本书稿,仔细翻阅几页,隨即开口说道:“这书中匯聚了百家典籍,奥妙深通,可是翰林院新编修的永乐大典?” “没错,这本书的主编就是方孝孺,也就是你的叔爷爷!” 朱棣说至此处,长嘆一声:“此人虽然才学渊博,但却並不愿意为我所用,若不是我以天下读书之人相托的话,恐怕他也不会加入翰林院!” “如今他有推諉之意,所以只编成了这一册藏书,我华夏典籍浩如烟海,其中所蕴含的知识又岂是区区一本书稿能够全部涵盖?只可惜如今翰林院已经无人可用,所以我希望你能接管翰林院!” 闻听朱棣此言,方子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翰林院编修这个官职虽然也不低。 可是他如今已经身为国师,又兼任著太子少帅。 按理来说已经无暇再管翰林院。 朱棣將如此多的官职一股脑地安在他的头上,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大明朝人才济济,不可能连一个能够顶替方孝孺的文士都没有吧! 面对方子言的疑惑,朱棣缓缓说道:“朕知道你心中有些疑惑,朕命你主管翰林院,也无非是想藉由你和方孝孺之间的关係,將他在朝中多留一段时间,让他多为朝廷培养些人才!” “你想组建东厂,朕可以答应,你想藉此分化锦衣卫的势力,朕也赞同,但是东厂建成之后,你需要帮朕做一件事,若是做得妥当,哪怕是將锦衣卫取缔,也並非什么问题……” 朱棣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方子言何等聪明,自然知道朱棣想要交付给自己的这件事情恐怕绝非小事。 东厂初建,朝廷肯定不会给予太多的支持。 在这个时候给他一个如此艰巨的任务。 恐怕自己这次真要面临不小的困境! 不过为了完成系统下达给自己的任务,即便是有天大的困难,方子言也必须咬牙坚持。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对朱棣表示道:“只要微臣能够做到,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话不必说得这么绝对,你可是朕亲手选拔的国师,朕又岂能让你身犯险境?至於让你主管翰林院,也不过是为了给你一个保护自己的机会。”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朕感觉建文可能还在京城,只是京城实在太大,朕不可能为了找一个人而將整座京城给翻过来。” “更何况之前靖难之役已经搅扰得民间百姓人心惶惶,如果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搜捕建文,只怕会引起百姓对於朝廷的反感,所以朕要去东厂找到建文,並把他带到朕的面前!” 朱棣说至此处,大半身体全都斜靠在了龙椅上:“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肯定有些难度,但是除此之外,朕不能调用其他人,如今锦衣卫在老二,老三的管辖之下,他们两个对於皇位可是心心念念,如果建文真落到了他们的手里,老大这个储君之位恐怕就坐不稳咯!” 朱棣对於眼下的局势有一个明確的认知,他想替子孙后代打下一番基业,想要趁著自己在位时將周边所有潜在的威胁全部肃清。 可是等他禪位之后,他又希望后世之君能够是一个守业之君。 他知道自朱家上位以来给天下百姓带来了多少苦难。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朱高煦的性格固然和他很像,一样敢打敢拼,一样是个不服输的性格。 可往往就是这样的皇帝却更容易被人冠以一个穷兵黷武的骂名。 大明建国至今,歷经了几十年的战乱和动盪。 如今百姓急需休养生息。 经不起继续折腾下去! 靖难之役,他已经承受了无数骂名。 他只想在自己继位时再多为子孙后辈做些事情。 就让未来的所有骂名都由自己这个乱臣贼子承担。 就留给他们一个內无內忧,外忧外患的乾乾净净的大明吧! 朱棣知道方子言是个聪明人。 对方一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而在听了朱棣这番话后,方子言缓缓抬头看向了他:“陛下,想杀朱允炆?” 朱棣如今的表现不得不让方子言怀疑对方对朱允炆动了杀心。 他的任务是协助朱棣成为名垂青史的千古一帝。 帮对方肃清朝纲固然是他分內之事。 但这可並不代表著他要帮对方杀掉建文帝,彻底將篡逆之名坐实。 按理来说朱允炆本应该在那一场皇宫大火之后逃往海外,做一名无名僧人。 如果朱棣杀了朱允炆,鬼知道以后又会有什么样的蝴蝶效应? 这样的风险他承担不起! 面对方子言的审视和质问,身为帝王的朱棣竟然在此时没来由地感觉一阵心悸。 他轻咳一声,缓缓开口道:“建文是我的侄子,靖难之役也是我朱家的家事,就算外界对此颇有非议,我也总不至於將他置於死地吧?” “虽说禪位於他已经是不可能了,但我也不希望他就这样游荡在外,成为大明隱藏的祸端。” “你应该知道一个尚未退位的先皇一旦现世,將会引起怎样的血雨腥风,他若是被別有用心之人操控的话,大明的未来將如何动盪,就连朕都不敢想像。” “如果你能將他找到,那就带到朕的面前,朕或许会留他在宫中享荣华富贵,也或许会將他送到鸡鸣寺,与老和尚一起常伴青灯古佛,但无论如何,朕都不会杀他……” 有了朱棣的这番许诺,方子言总算放下心来。 朱棣刚刚这话说得没错。 建文如果真的没有离开京城,或者说对方现在如果还留在大明境內的话,一旦被別有用心之人操控,那便很可能会再掀起一场靖难之役。 人类对於权力总是有著无限的嚮往。 而这也是朱棣为何会在打入应天后的第一时间对外宣称建文帝朱允炆已经变天的原因! 第53章 入主翰林院 朱棣最终还是批准了方子言组建东厂的这个提议,而作为让步方子言也答应了要替朱棣寻找朱允炆的这个要求。 这件事情一旦落实,那就意味著方子言已经彻底和朱棣成为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寻找建文帝的方子言如今算是彻底归顺了永乐一朝,再也不和建文一朝发生任何关係。 而朱棣之所以要將方子言发落到翰林院充当学士一职,並主张由其主导翰林院。 主要是因为如今翰林院內有许多建文一朝提携的文士,以及当年恩科取仕的三甲文生。 这当中有一大部分人如今都还在翰林院中镀金,因为没有等到实缺,所以並未被下放到地方就职。 朱棣怀疑他们当中可能有人与建文有所关联,所以特地將方子言发落至此处,也是希望他能打入內部,探听一下关於建文的行踪! 朱棣对於此事的操作是极为隱晦。 锦衣卫压根没有插手此事的资格。 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防备朱高煦和朱高燧可能会有想加建文以立正统的想法。 毕竟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在为了给朱高炽铺路。 如果最终真被这二人摘取了胜利果实,那未来的大明恐怕將在很长一段时间內仍旧维持著动盪的局面。 等到那时被戳脊梁骨的可就不仅仅是他朱棣了。 恐怕就连他这一脉的后世之君,日后都將背负著难以洗清的骂名! 方子言原本並不打算兼任此职,但奈何朱棣强制要求,甚至还专程將东厂的联络点安排在了翰林院內! 翰林院本来就有许多太监在此供职。 朱棣给了方子言极大的权利,让他可以隨意在宫中挑选太监加入东厂,並且可以將翰林院中已经任职的那些太监替换下来。 如此一来就相当於朝廷將翰林院彻底交给了方子言。 如果他想,他大可以將翰林院打造成自己的后园。 翰林院对於朝廷的作用十分重要,翰林院大学士,诸如杨士奇等,在朝中官职虽然不高,但却堪称是朱棣的心腹,是朝中真正的决策层。 朱棣將方子言发落到如此重要的位置,也足以见得他对方子言有多信任,有多重视! 当晚回到府中后,方子言命书童学武將薛川叫到了自己的府上。 薛川最近虽然一直跟隨在大太监王景弘的身边学习如何侍君。 可是许多时候薛川却也能够閒暇下来,並常与方子言往来。 对於此事朱棣虽然知晓,但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並未深究细问。 如今方子言已经著手准备筹建东厂,薛川自然也就被从宫中释放出来,成为了方子言建立东厂的班底之一。 “先生,川哥来了!” 方学武虽然是方子言的书童,可他却也是方子言的弟子之一。 他本是薛川在御马监捡到的一个小乞丐,那时的方学武才刚刚开始流浪,一连数日未曾吃喝,所以才晕倒在了御马监的门前。 薛川看起来可怜,再加上两人小时候几乎有著同样的经歷,所以才將其带在身边。 方学武本来是想和薛川一样,进宫当个太监,哪怕也和对方一样在御马监中养马,只要能够吃上一口饱饭,他也在所不惜! 薛川在方学武的身上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他若是能够遇到一个如自己这般心软的人的话,他如今也不至於做一个身体残缺的太监,处处受人白眼! 薛川心地良善,自然不想方学武日后如自己一样懊悔。 再加上方子言那时府上缺人,於是他便將方学武带到了方子言的府上。 对於弟子送来的这个乞儿,方子言十分大方地將其收留下来,並將其更名为方学武,收作自己的书童,每日里跟在自己身边学些读书写字的本领。 因为他之前曾与薛川一同生活过一段时间,两人相处的本就如兄弟般融洽,再加上有方子言的这层关係,所以他与薛川十分熟络,常对其以川哥相称。 方子言此时正在书房看书,而陈凤燕也刚在厨房中洗好水果,准备为其送去。 听到方学武的呼唤,陈凤燕从厨房走出,笑著对其说道:“先生正在看书,想来是没听到你们喊他,我带你们直接去找他!” “谢师娘(夫人)!” 薛川和方学武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句,两人紧跟在陈凤燕身后,一併来到了方子言的书房。 方子言此时看的是一本佛经。 因为他预感如今的建文帝很可能是在京城周边的某座寺庙落髮为僧! 他之所以会有如此推断,依然也是基於现实。 一来是因为朱元璋临终前曾给建文留下过一套僧衣,一把剃刀,而当初朱棣进京,皇宫失火,建文也正是凭藉著这两样东西,方才从朱棣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 如今战火平息已有將近大半年的时间。 朱允炆留在京城但却一直未被发现,想来应该是在身份上有了极大的转变,而且躲藏在了一处並不为人所见的地方。 再加上对方也曾经歷过从云端跌落到谷底的大起大落。 想来应该对俗世早已有所看淡。 在这两种前提的影响之下,他预感建文帝朱允炆很可能是躲在京城周边的某座寺庙落髮出家,过著深居简出,与世无爭的生活。 而他之所以要看佛经,就是为了深入了解一下佛家的理论,好,能在日后见到朱允炆的时候与其谈论一番,说服对方与自己一同面见朱棣! 找不到朱允炆的下落,朱棣心中的心结恐怕也將难以打开。 而就如朱棣所说的那样,这个未经禪位的先皇,一旦出现在世间便很可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等到那个时候,他所有的筹划和努力恐怕將全部前功尽弃! 就如陈凤燕所说的那样,方子言此时的確已经沉浸在了书中难以自拔,这才未曾听到薛川与方学武的呼唤。 直至房门打开,陈凤燕略带嗔怪地对方子言说道:“你看你,既然学武去请薛川,又怎么躲在书房里避而不见?” 方子言闻言,方才被从书中惊醒。 他放下手中佛经,开口对面前三人说道:“刚刚看书入迷,未曾听到你们说话,薛川,你我师徒,终於得以如愿了!” 第54章 更大的图谋 薛川初来乍到,並不知方子言为何如此欣喜。 眼见著恩师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薛川当即笑著问道:“不知恩师为何如此欣喜?莫非是您组建东厂的提议被陛下採纳了?” 薛川原本只是无心一问,却不想听了他这话后,方子言却打了个响指说道:“你说的没错,就是这件事情!” “陛下委任我为翰林院主管,同时同意了组建东厂的提议。”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陛下决定將东厂总部就设立在翰林院內,你担任首任厂公,其余人等任由你挑选!” 陈凤燕之前在御马监中与方子言一同生活。 也承蒙了薛川不少关照。 三人本就十分熟悉。 再加上薛川对於她这个师娘態度也算恭敬。 如今听说薛川被朝廷委以重任,终於有了自己的职务,连带著陈凤燕也跟著一起高兴:“恭喜啊薛川,今晚留下来吃饭,我让厨房多准备几道菜!” “多谢师母!” “那你们先聊著,我去厨房准备,这些涉及朝政的事情本就不该我这个妇道人家过问……” 陈凤燕毕竟是大家闺秀,极懂得进退。 眼见著丈夫与薛川有事商议,陈凤燕打了个招呼,隨后便匆匆离开了书房。 如今书房內一时间只剩下了方子言,陈学武与薛川三人。 陈学武本也想离开,但却被方子言开口叫住:“学武就不要急著走了,日后等你学好了本领,说不定还要到东厂去帮薛川的忙呢!” 闻听此言,陈学武顿时喜笑顏开:“先生真的愿意提携我一同入仕吗?” “那是自然,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方子言既然得以入朝为官,那自然是要在身边多安插些自己的心腹!” 方子言绝非是有心营私的奸诈小人。 可是既然想要拥立太子上位,想要帮助朱棣成为名垂青史的一代圣君,那就理应多一些助力,而不应该只凭自己。 要想依靠自己一人推动整个帝国的发展。 想要凭藉一个人的力量力挽狂澜。 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倒不是说这世上没有能够挽狂澜於既倒,扶大厦之將倾的能人志士。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只可惜这样的圣人怕是千百年都出不了一个。 方子言虽然贯通古今,了解明朝歷史,可他却也未曾自大到如此地步! 倒是薛川。在听到了方子言的这番话后,明显流露出了几分迟疑之色。 他转头看了方学武一眼,这令方学武原本激动的情绪有了些缓和。 他虽然不知道薛川为何会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但他却知道自己这条性命都是薛川捡回来的,若是没有薛川一力相助,他此时恐怕早就横尸街头,或是挨了一刀,成为身体残缺的太监了! 薛川鼓起胆子对方子言说道:“恩师,我如今的精力还算旺盛,更何况有恩师提携,即便是要组建东厂,应该也並无问题,学武毕竟是个身体健全的正常人,要让他加入东厂,明显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我如今还年轻,正是该打拼的时候,有些事情我自己可以兼顾,不必再找帮手,至於学武……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让他走我的老路了!” 薛川虽然身体有些残缺,但他的心地却十分善良。 虽然当初净身之后,他也曾跟在那些老太监的身边吃了许多苦头。 但他当初所承受的那一切却並未熄灭他的一腔热火。 起码在看到方学武流落街头的时候,他还愿意伸出援手,並给对方找一个家! 懵懂无知的方学武,此时方才明白薛川刚刚为何会变得如此严肃。 他如今虽然年少,但却也明白了男女之私。 一想到自己日后加入东厂,可能要挨上一刀,他便觉得胯下生风,不由得身躯一震,一张小脸也跟著哭丧起来。 眼见著两人误会了自己的意图,方子言不由地摇头苦笑道:“誒,你们两个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就算想让学武帮你的忙,也不至於让他再走你的老路!” 说至此处,方子言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日后东厂很可能会將锦衣卫兼併,如果学武是个可堪重用的人才的话,或许可以顶替纪纲的位置,成为锦衣卫新任指挥使……” 在这件事情上便能看出精通歷史的好处。 方子言仿佛是开了掛一般,拥有全知全能的上帝之眼。 对於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他的心中早已有所决断。 纪纲最终的结局必將是因为独断专权而死。 而等到那个时候,锦衣卫的特权就可能会被取缔。 若是东厂能够在此之前趁势而起的话,到时想要促成两方联合岂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方子言要做的是一件足以惊天动地的大事,他不能容许有人拖自己的后腿,更不能接受锦衣卫掣肘! 更何况他与纪纲早就已经埋下了矛盾的伏笔,对方如今已经掌权,按照他那睚眥必报的性格,他二人之间早晚要因此撕破脸皮。 方子言如今必须提前布局,以防日后发生的任何危险。 却不想就在他与薛川,方学武为未来构设理想蓝图的同时,锦衣卫的詔狱內,一场刑讯逼供的大戏正缓缓拉开帷幕。 扶桑商人足义立雄自从被捕入狱以来,已经不知遭受了锦衣卫多少次折磨。 此时他垂头丧气的被绑在行刑架上。 面前还有一只盛放著深红色火炭的铁盆! 房间背光,只有足义立雄的侧后方头顶有一扇小窗,其余墙壁四面则掛著灯台,火光尤为晦暗。 在足义立雄正对面的阴影里摆放著一把椅子。 椅子上坐著一个头戴帽冠,身穿紫红色四爪龙袍的青年。 青年左右两侧分別站立著两名锦衣卫,看样貌凶神恶煞,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不曾挪开! “行刑!” 隨著青年一声令下,一名锦衣卫当即靠前,从烧红的火炭下方抽出了一把橙黄色的烙铁。 眼见著足以立雄仍旧一言不发,那名锦衣卫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一把扯开对方的衣襟,直接將烙铁贴在了他的皮肉上。 隨著滋的一声响起,烙铁与皮肉的结合处泛起了阵阵白烟。 足义立雄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抬起头时眼中满是阴鷙的杀气! 第55章 威胁 面对对方那摄人心魄的眼神,坐在阴影中的青年却是丝毫不惧。 隨著他轻轻挥手,那名锦衣卫將手中的烙铁挪到了一旁。 被烙铁灼伤的皮肉已经聚集到了一起,並且散发出一股带著焦糊的异香。 青年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拄在膝盖上,在光影的映射下露出了半张带有几分狷狂的脸孔:“敢在我们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售卖火銃,足义立雄,你真他妈活腻了!” 在此负责审讯足义立雄的不是別人,正是主管锦衣卫的赵王朱高燧! 朱棣已经降旨要將足义立雄处死,但是將其处死的前提却是要顺藤摸瓜,將其党羽一併抓获。 纪纲自然没有这个本领,可是朱高燧却又不想失去这个左膀右臂。 纪纲好歹还是他和汉王朱高煦一同推举上来的。 虽然不像柳升那样对他二人忠心耿耿。 可起码凡事上还与他二人同一条心! 如果纪纲正因为此次办事不力而被革除了官职的话,天知道下一任指挥使会是谁? 根据朱高燧的推断,如果纪纲这次真被罢免的话,那锦衣卫的下一位指挥使很可能就將由朱棣亲自选拔提携。 等到那个时候他们唯一能够掣肘朱高炽的手段也就算是彻底消失了。 那时他二人也乾脆別爭了,只在家中將脖颈洗净,等著朱高炽登基之后派人来砍就可以了!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將此事全权包揽过来,只为了能够保全纪纲。 可谁知这足义立雄也是块硬骨头,任凭锦衣卫招数用尽,如何折磨对方始终不肯招供,不肯交代他那些散落民间的同伙。 不仅如此,根据锦衣卫这段时间顺藤摸瓜的调查发现,他们之前捣毁的那个製造火銃的地点很可能只是足义立雄下辖的多个据点中的一个。 此人手底下可能还掌握有许多未完工的火銃以及火药。 如果不能將这些违禁品彻底收敛的话,那將会是一个长期存在的隱患,是一个隨时可能被点燃的火药桶! 一想到此事,朱高燧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自顺天起事,带兵打仗,屡屡告捷,而这也逐渐让他养成了囂张跋扈,目空一切的性格。 自从他受命掌管北镇抚司,协领锦衣卫以来,朝中文武对其莫敢不从,谁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的尊称一声赵王爷? 再加上他大权得握,身份逐渐水涨船高。 这也导致他的自信心日渐膨胀。 如今竟然有人敢捋虎鬚,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朱高燧又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恶气? 最近两天他可谓是手段频出,直將足义立雄折磨的不成人样,可是即便如此,对方却仍旧嘴硬著不肯交代。 要不是朱高煦怕他挺不到秋后问斩,挺不到交代罪行,恐怕朱高燧就先派人將他活剐了! 面对朱高燧的这番质问,足义立雄冷笑一声:“你们这些中原人就只会打打杀杀,一群有勇无谋的莽夫!” “你倒是一块硬骨头,不过想要崩碎老子的牙,那却也是痴心妄想,別说我是不是莽夫,就算我真是一名莽夫,败在我的手里,你也没什么可狂妄的!” “实话告诉你吧,最近几天给你上的刑不过是一些小儿科,要不是陛下要求留著你这条狗命,想让你交代出你的那些同伙,老子早就一刀一刀活剐了你了!” 说至此处,朱高燧缓缓起身来到足义立雄面前:“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究竟说还是不说?” 足义立雄抬头望向朱高燧,同时开口对他说道:“我身为足义家族的武士,绝不可能向你低头,你要是真有胆量,那就把我的刀还给我,咱们真刀真枪比上一场!” “呦呵,你还挺狂妄,想和老子拼,你有这个实力吗?” 朱高燧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同时开口对他说道:“老子顺天起事,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打了四年,骄兵悍將斩杀无数,我见过的死人比你们那座小岛子上的活人还要多,就凭你一个手下败將,还想和我切磋切磋,你也配!” “实话告诉你吧,锦衣卫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你的身份,你大哥不就是你们那个小岛上的一个什么將军吗?在我们大明犯案,別说一个將军的弟弟,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用命来抵!” “我知道你在大明赚的钱全都被你通过海运运回了扶桑,用於支持你大哥攻城略地,我还知道你在大明境內还有家眷和子女,如今我已经命人將他们全部保护起来了!” 足义立雄原本还对朱高燧的这番威胁和刺痛不屑一顾,可等听到自己家人竟然也成为了阶下囚的时候,他的眼睛驀然睁大,同时猛的朝前跨出半步。 他身上的铁锁被扯动的哗哗作响,他伸出双手妄图掐住朱高燧的脖子,可奈何他双手被绑的太死,压根就够不著对方。 “你们华夏不是一直自称文明古国吗?你们不是有一句话叫祸不及家人吗?我愿赌服输,如今已经伏法,你为什么还要对我的家人下手?为什么这么卑劣!” “因为你伤害了我手下的將士,因为他们同样也有家眷,用你妻儿的性命相抵,已经足够便宜你了,我大明大皇帝接下来还要问罪扶桑,要让你们足义家族跟著付出代价才行!” 朱高燧此言一出,足义立雄就像是被抽空了骨头一样,瞬间瘫软下来。 “你究竟想知道些什么?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 “只要你愿意放过我的家人,我可以用自己的性命相抵……” 眼见著他的態度逐渐软化。朱高燧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还以为你们这群扶桑人都是些无情无义的畜生呢,没想到原来你们也会关心自己的家眷,也会怕妻儿遭受牵连啊!” 说至此处,朱高燧对跟隨在后方的两名隨从挥了挥手。 两名锦衣卫福至心灵,相继退出了这间牢房。 牢房內一时间就只剩下朱高燧和足义立雄两人,足义立雄此时已经被彻底击毁了內心防线,態度全然不復之前那般囂张。 朱高燧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道:“你註定是必死之人,这已经是在所难免,不过你的妻儿倒还有救,我敬重你是条汉子,若是真有机会的话,我也愿意帮你一把!” “你能怎么帮我!” “这要看你是否有足够的诚意。” “你到底想要什么?想要钱?” “我身为赵王,皇亲国戚,会贪图你那三瓜俩枣吗?” “我想要的,是你藏匿的那些火銃和火药……” 第56章 初到翰林院 次日清晨,方子言早早起床,更换著装,准备前往翰林院! 朝廷颁布的任职文书昨天就已经被下达到了翰林院。 方子言如今的官职才算彻底坐实,並且因为翰林院和太子少师这双重身份直接躋身成为了朝中从一品大员,享千金食禄。 定製的官服早在今天一早便被送到了府中。 方子言身著红袍,头戴乌纱,腰间所系的蛮带镶嵌著珠玉,可谓十分奢华。 陈凤燕跟在方子言的身边忙前忙后,为他整理著衣角,领结,只为了让他的衣著看起来更加得体,以免首次赴任便在同僚面前丟了脸面。 方子言看著镜中的自己,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笑意:“这套官服是多少读书人穷尽一生都无法触及的梦想,没想到方某如今竟如此轻易的穿在了身上!” “夫君才冠世人,哪怕陛下对你也是偏爱有加,你能穿上这身朝服自然也是理所应当,你看那朝中文武,有多少人爭名逐利,穷尽一生,却也难以在仕途上有所精进,只能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吏!” 陈凤燕的这番吹捧不由得让方子言的信心更加爆棚。 他笑眯眯的凑到陈凤燕的耳边,同时开口对其问道:“那娘子可知道他们为何不能有所精进?” “为何?” “当然是因为他们没有方某这样的福分,討不得娘子这样的贤妻了!” 方子言的一句夸讚直说的陈凤燕双颊緋红。 正逢此时方学武急匆匆来到中堂:“先生,车已经备好了,川哥也正在外面等您……” 方学武话还没等说完,便见方子言和陈凤燕正在调笑,气氛曖昧。 撞破了两人闺房之乐的方学武只觉得十分尷尬,他轻轻搔了搔头,颇有些为难的问道:“先生,我来的是不是有些不是时候……” 马车在城中一路辗转,最终终於来到了翰林院的门前。 京城今早下了皑皑白雪。 入眼皆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 在应天府,这种盛大的雪景倒是尤为少见。 翰林院內,各类声音不绝於耳,笑声,聊天声,叫骂声,竞相传出。 方学武的表情一时不免有些疑惑:“先生,您不是说翰林院乃是我大名的最高学府?怎么如今这里竟也如此喧囂,好像是菜市场一样!” 方子言闻言笑著解释道:“读书人也是人,读书人也有七情六慾,哪怕是作为最高学府,哪怕是身为编修之处,也始终要有些人情滋味,总不能每日里鬱郁沉沉,没有个生气吧!” 说话之间,师徒三人已经直奔台阶而去。 可就在方子言即將把门推开的时候,两道身影突然拦在了三人面前:“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想要擅闯翰林院!” 面对对方的制止,薛川和方学武的表情明显有些阴鬱。 他二人可以容许別人对自己不敬,可却唯独不能容许有人对方子言不敬。 在他们的眼里,方子言就是自己的授业恩师,是天底下最崇高的人。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眼见著有人胆敢冒犯恩师,二人心中自然压制不住火气。 可就在二人情绪即將爆发的时候,方子言却伸手拦住了他们。 他指了指自己腰间的蛮带,同时开口对面前的两名守卫问道:“认得这是什么吗?” “緋袍玉带,您是……” “方子言!” 方子言原本是走在薛川和方学武的中央正后方的位置,加上这两人身高本也不低,於是便將他挡在了身后,只露出一颗脑袋。 这两名侍卫还以为他三人是想闯空门,於是这才出面阻拦。 直至方子言拨开两人的肩膀,从中间走出来。 这两名侍卫方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朝廷昨天已经颁布圣旨。 翰林院今天要有一位主管走马上任! 只可惜他二人昨日贪杯宿醉,直至今早当值的时候,脑袋还不太清醒,忘了昨天朝廷的委任。 直到他们看见方子言腰间的那根玉带以及那一身粉红色官袍的时候,他二人方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意识到自己这次踢到了铁板,二人连忙对方子言致歉,只说自己有眼无珠,竟然冒犯了方大人,试图藉此换取方子言的谅解。 方子言本倒也无意与他二人爭执,只是这两人一开口便闻到了他们口中那刺鼻的酒气。 方子言微微皱起眉头,同时开口问道:“你二人明知今天要当差,为何还敢喝酒?” “回稟方大人,我们不是今天喝的酒,而是昨晚喝的……” “嗯,既然如此,那就下去清醒清醒,什么时候清醒好了,什么时候再来与我回话!” 方子言一声令下,这二人顿时如丧考妣。 在翰林院当职,这可是一件美差。 不仅平日里风吹不著,雨淋不著,而且翰林院中的这些编修每天还就只做那两三个时辰的功课。 其余时间或是在院中閒聊,或是乾脆回家休息,也犯不著他们二人为其守门。 再加上朝廷对於翰林院本就重视,所以他们每月领到的钱餉也要比同为侍从的其他人多出许多。 再加上翰林院本就是一处修书的地方,平日里没人来闯空门,他们自然也不必打打杀杀。 这对他们来说不仅是一份美差,同时还是一桩閒职。 也正是因为生活过於閒適,所以他们才有空跑出去饮酒宿醉。 要怪也只能怪他二人平日里太过鬆懈,忘记了朝廷的詔令,得罪了这位刚上任的方大人! 方子言只冷冷丟下一句话,隨后便带领著薛川与方学武二人一同走进了翰林院。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不必要的误会,他这次专程走在了前面。 而原本那些正在院中嬉笑的眾人,一见方子言身上的官服玉带,也都纷纷心生敬意,直对其鞠躬行礼,態度可谓十分恭敬! 方子言也没有那些朝中大臣眼高於顶的做派,他对眾人一一点头还礼,同时直奔翰林院正厅而去。 正厅內,一位老人正坐在居中的桌前抄录书稿,他面前的茶盏也已经乾涸。 方子言径直走入正厅,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老人斟了杯茶水:“侄孙方子言,拜见叔爷爷!” 第57章 走马上任 方孝孺微微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方子言的緋袍玉带。 他虽然为人古板,不懂变通,可却也並非蛮横无理之人。 虽说方子言如今已经投靠了朱棣,並且成为了其麾下宠臣。 但正所谓螻蚁尚有贪生之志。 又何况是当初身犯险境,险些被自己牵连的方子言? 方子言原以为方孝孺可能会对自己不假辞色。 却不想见自己来打招呼,对方却是放下手笔,起身说道:“关於你的任职,朝廷昨日便已颁布圣旨,在这里,你我该以官职相称,你既已被朝廷册封为翰林主管,那我自当称你一声大人才是!” 方子言闻听此言,连忙开口打断了方孝孺:“且不说您是我的长辈,这一声大人我本就不该接受,单单是您在天下学子心中的地位,就远非子言所能企及。” “朝廷虽有所册封,那也不过是希望我能出面,替您缓解一些压力,日后这翰林院的一切工作还是要由您主持,我在此处不过是掛个虚名而已……” 东厂即將创建,就在翰林院內。 方子言想和锦衣卫对垒,那自然是要將所有的重心全都放在东厂上面。 至於翰林院主管这个官职。 朱棣虽是真心册封,却也不是想让方子言越俎代庖。 他只是要防备著方孝孺有朝一日会突然辞官。 提前培养一个继任者,也好防备翰林院群龙无首,耽搁了编撰《永乐大典》的时间。 方子言是个聪明人,对於这些事情自然有所分寸。 况且他也不愿將这份重担揽在自己的肩头。 以免这些文生不服从自己的管教! 方子言与方孝孺寒暄了几句,隨后便径直前往了后院。 这翰林院规模好大,前后共有几进的院子,分別是供这些文士工作,歇息之用。 来到后院之后,方子言命薛川將在翰林院中供职的所有太监全部召集到了一起。 翰林院共有近两百名太监当职,而他们平日里所做的除去给这些负责编书的文士端茶研墨以外,再就是负责监视这些文士,免得做出些吃里扒外的事情。 这些太监对於宫中的情况可谓掌握的十分透彻。 他们早就听说今天会派来一位翰林主管,从一品的官职,所以早在此处静等召见,想要一睹这位新任主管的风采。 方子言在后院等待眾人,只片刻间身上便落满了雪。 方学武想让其到房中避雪,但却被方子言直接否决:“身为上级必须要做到与下属同甘共苦,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又將如何笼络人心?” “学武,你虽是我身边的一名书童,可先生我对你却是寄予了极大的厚望,我既然能將薛川抬举到如今这个位置,那自然也能將你引荐到朝中为官。” “你可是要好好表现,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番期许!” 方学武当初流浪街头,朝不保夕,每天最大的期盼便是吃上一口热饭。 可即便是这一点小小的期望却也常会落空,適逢靖难之役,应天府人心惶惶,莫说是他一个流落街边的乞丐,就算是那些富商豪绅,那些白的金银,也未必能够討到一口饭食。 他忍飢挨饿,一路顛沛流离,最终甚至生出了想要进宫当太监的想法。 若不是恰逢遇到了薛川,將他引荐到了方子言的府中,恐怕如今的方学武早就不知被冻死在哪处空巷,落得一个尸骨不全的下场了! 能够吃上一顿饱饭对他来说便已经是莫大的宽慰。 他又哪敢奢求有朝一日能够入朝为官,能够像方子言这样穿上一身代表著地位,权利的官服?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训诫,方学武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憨厚的笑容:“学武从未奢求过能入朝为官,只要能够侍奉在先生和夫人的身边,学武便心满意足了……” 方学武说话时眼中满是诚恳之色,脸上的笑容也不似作偽。 面对对方的这一番拳拳之心,方子言心中颇为感动。 只是方学武並不知道自家先生和夫人总有一天要离开大明,离开这个时代。 他所做的一切也无非只是想给自己铺垫一条出路罢了! 只用了片刻时间,翰林院中所有当值的太监便全都被聚集到了后院。 他们本想下跪,但却被方子言厉声喝止:“不要跪,都给我站起来!” 眾多太监闻言面面相覷,谁都不知道这位大人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那些动作稍慢些的太监面面相覷,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那些动作快的太监则是在身旁同伴的搀扶下相继起身,面对方子言的注视全都惭愧地低下头来! 他们在宫中全都是最末等的太监。 或是进宫时间太短,没有根基依靠。 或是自己笨手笨脚,得不到贵人赏识。 翰林院中的生活看似閒適。 可对於这群太监而言,却是一辈子都没有出头的机会。 那些文士虽然很少会有刁难他们的情况,可是他们眼底透出的轻蔑和鄙夷,却更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剑,反覆刺伤他们的自尊! 他们习惯了对这些上级官员卑躬屈膝。 如今突然被人喝止,他们却像是做错了事情的那个。 面对他们这番表现,方子言心中无奈嘆了口气。 朱棣想要掩盖东厂组建的细节,於是便將翰林院中当值的这些太监交给了自己。 看他们如今这副模样,个个如同霜打了的茄子。 想带他们成就大事,怕是將会无比艰难! 他缓缓迈步走下台阶,並来到了这群太监的面前:“我叫方子言,是朝廷新册封的翰林主管,当朝国师,太子少师,领从一品衔,授內阁之位!” 方子言当著他们的面將自己的职称一一讲述出来。 这群太监纷纷將头垂得更低。 薛川,方学武並不知道方子言此时的用意,纷纷用疑惑的眼神注视著他的背影。 岂料方子言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眾人均是一惊,同时也给东厂的组建夯实了基础。 “我今天要告诉你们的就是除了当朝皇帝之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要求你们行跪拜大礼。” “包括我在內!” 第58章 初见规模 闻听此言,这些太监纷纷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方子言。 他们本以为对方刚刚所做的这番铺垫是为了向他们彰显身份,抖露威风。 却不想这位方大人竟语出惊人。 著实给了他们不小的震撼! 方子言来到一名垂头丧气的小太监面前,伸手帮他整理著装,扶正帽冠:“你为什么要来当太监?” “家里穷,爹娘重病买不起药,我要是不来当太监,妹妹就得卖身青楼……” “你呢?” “我爹隨太祖皇帝凤阳起兵,不知死在了哪里,我和我娘日子难过,家中还有个弟弟需要照料,为了能让弟弟上学,所以才……” 能够將自己卖身到宫中当太监的,无一不是有著自己的苦衷。 他们或是被生活所迫。 或是因为家境贫寒。 可就是这样一群苦命人。 在来到翰林院后却还是要被人轻视,要被迫夹起尾巴做人! 在方子言上任之前,他们的生活毫无半点尊严可言。 而方子言今天要给他们上的第一课。 就是帮助他们重拾尊严。 让他们能够以全新的面貌加入到东厂当中! 锦衣卫为何能够横行无忌?为何能够成为大明皇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尖刀? 就是因为他们仰仗著皇权,足够自信。 如果组建东厂的就只是这么一群平庸懦弱的太监的话,那东厂一辈子都斗不过锦衣卫,註定只能被其踩在脚下。 方子言想的可不仅仅是凭藉东厂与锦衣卫对垒。 他是要一步一步蚕食锦衣卫,將其併入到东厂麾下。 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那东厂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群太监不过是被削去了男根而已。 还没有被抽去脊樑。 方子言今天就要让他们挺起腰杆做人。 要彻底扭转他们如今的姿態! 方子言將双手背至身后,环顾眾人一遭:“你们个个都是因为家境贫寒,无以为继,这才愿意捨身入宫,挨上一刀。” “相较於外面那些穷苦而不自知的人,你们才是真汉子,你们才更应该骄傲!” 方子言说著,再度来到刚刚为其扶正帽子的那名小太监面前:“看看你,不也一样是身高七尺,铁骨錚錚的汉子吗?比起我来,你又差在哪里?” 方子言的认可以及鼓舞让这名小太监的信心爆棚。 他下意识地將头高高昂起,丝毫不负之前那副怯懦的模样。 可能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此时他的自尊,自信正在心中悄然萌芽,而这,便是方子言想要的结果! “你们唯一需要效忠的就是陛下,因为是陛下將你们召入宫中,是陛下赏给了你们一餐饱饭,是陛下给你们月例,赏你们金银,让你们能够在这乱世当中得以活命,除此之外,你们不欠任何人的东西,包括我,方子言在內!”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训话,这群太监们的情绪逐渐被调动起来。 可方学武此时却凑到薛川的耳边低声问道:“川哥,先生不是想要组建东厂吗?怎么现在又和他们说起这些话来了?” 薛川虽然也不了解方子言的用意,但他却知道方子言绝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他才疏学浅,帮不上恩师大忙。 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背后支持恩师,听从恩师的一切安排和嘱託。 面对方学武的非议,薛川对其低声呵斥道:“恩师所想岂是你我能够揣测,莫要胡言,且听恩师训话……” 方子言此时已经將这些太监的信心重新唤醒。 而他也再次回头来到了台阶之上。 “方某虽是读书人,但却不是那些只懂得咬文嚼字的穷酸腐儒,我不会和你们讲什么之乎者也的大道理,我只想问你们一句,想不想这样毫无尊严地继续生活下去?” “不想,不想,不想……” 这些太监的情绪此时已经完全被方子言动员起来。 他们不愿意再像之前那样卑躬屈膝,受人差遣。 他们也想挺直腰杆做人。 也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真男人! 面对他们高涨的情绪,方子言微微頷首,同时伸手阻止了他们继续高呼的衝动:“诸位,诸位!” “你们的情绪我能理解,你们的诉求我也感受到了,所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將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你们不愿受人所制,都想奋发图强,你们的想法我能理解,我也鼓励,但是想要上升就得有渠道,就如你们在翰林院中这样庸庸碌碌,哪怕做一辈子杂役,最终也仅限於此!” “难道你们就不想像锦衣卫一样,飞鱼服,绣春刀,走到哪里都受人敬仰,人人见了都畏之如虎吗……” 方子言此时终於將话引到了正题。 而薛川也终於在此刻领会到了方子言的意图。 他虽然主管御马监已久,对於人心也算颇有些把控。 可直至如今他才发现,就凭自己的那些手段与恩师之间简直是有著天壤之別。 他刚刚来到翰林院的时候发现此处人心涣散。 哪怕是这些太监。 也都个个如此! 但问题是组建东厂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和锦衣卫抗衡,方子言是要凭藉这个组织来和锦衣卫打擂。 如果就凭藉著这样一群人心涣散的太监协助的话。 那別说是和锦衣卫一较高下,能否执行朝廷下放的任务恐怕都是一大问题! 可直至方子言刚刚这番训话结束以后,他突然发现这群原本情绪低落的太监仿佛是被打了鸡血,他竟然在这群太监的眼中看到了勃勃野心,看到了对於名利的衝动和渴望。 只有这样一个组织,只有这样一群基层,才有资格和锦衣卫一较高下。 不论最后能否成功,可起码这让他看到了希望,而他也由衷地敬佩起了方子言对於人心的把控和揣度! 这群太监被方子言的话题牵动了情绪,他们不再像之前那样窃窃私语,转而整齐划一地面向方子言。眼中满是希冀和渴望! 没人会甘愿一辈子平庸,哪怕是太监也是如此。 否则歷史上也就不会出现指鹿为马的赵高,祸乱朝纲的十常侍,乃至明末號称九千岁的魏忠贤了! 第59章 第一个任务 对於他们此时的反应,方子言心中可谓十分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群太监有野心,要的就是他们情绪能被调动起来。 如果他们还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古井无波的话。 方子言恐怕就真要被迫放弃组建东厂的这个想法了! 不过如今面对这些太监们的正向反馈,方子言的心中再次涌现出了希望之光。 “我能看出你们眼里的希望,而我就是唯一一个能够让你们心想事成的人,和你们说句实话吧,锦衣卫自恃身份,在外面败坏朝廷名声,行事不当,如今已经引起了陛下不满。” “陛下想要重新组建一个组织来与锦衣卫分庭抗礼,若是这个组织能够取代锦衣卫原本的作用的话,日后为朝廷效力的就將是这个组织,而非锦衣卫!” 说至此处,方子言环顾下方眾人一遭:“我之前曾几次上书向陛下请教,主张由太监主管这个组织,由你们取代锦衣卫原本的地位,这个组织我要取名为东厂,而你们,就是陛下给我的第一批班底!”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提议,一名太监率先站了出来:“方大人,我们真能比得过锦衣卫吗?” “锦衣卫不过是一群披著飞鱼服的市井无赖,所做的也不过就是些欺男霸女的事情而已,你们在翰林院中当时这么长时间,若论读书识字,绝不少於他们,难道你觉得自己会逊他们一筹吗?” 方子言此言一出,在场的诸多太监纷纷摇头,显然是不甘落於他人之后。 对於他们的这番表现,方子言十分满意。 而紧接著便又有另一名太监提出了问题:“可是我们不像锦衣卫那样擅长拳脚功夫,又不是完人,难以融入到人群当中,难道我们真能为朝廷分忧效力吗?” “当然可以了!” “司马迁受腐刑仍能著史记,庞涓受臏刑也还能写兵书,你们的身体虽不健全,可你们的手脚却不曾残废,如果连这点信心都没有的话,你们凭什么压別人一头?” 方子言说到此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希望你们能够成为上位者,能够靠自己的头脑行事,而並非只靠拳脚之力征服他人,所谓胜任者有力,自胜者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说到此处,方子言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薛川:“这是我的弟子薛川,从今天开始,他便是东厂厂长,有想要加入东厂,想要凭自己的手脚拼搏出一番天地的,现在就去他那里报名。” “至於加入东厂之后该怎么做,报了名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们……” 方子言只用一句话便將所有事情全部打发。 而薛川也因他这一句话而奠定了在东厂的地位。 做完这一切以后,方子言再度来到前院。 此时所有的文士都已经相继入座,在方孝孺的带领下摘抄书稿,编撰匯总! 不得不说,国家机关一旦运转起来,其所迸发出的能量就將远超常人想像。 虽说永乐大典立项至今也才过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可是在这段时间里,全国各地的古书文集却都被相继搜罗到了京城,被成批量的送到了翰林院。 这其中不乏有许多孤本,哪怕是放在如今那也是价值万金的存在。 许多方子言未曾听说过的古书典籍,在这里竟都能有所见教。 从这里便能看出朝廷底蕴有多深厚,国家力量有多庞大! 因为他从一开始便没介入到这份工作当中,所以即便如今担任主管,他也不知该从何处切入,只是围绕在眾人身边,看他们工作。 能够匯聚到翰林院中的全都是各地顶尖的优秀人才,一旦投入到工作状態,他们便会忘乎所以,哪怕是面对这位新上任的顶头上司,他们也同样充耳不闻,只將方子言当做空气一般。 他们的这种工作態度和氛围倒是让方子言颇为满意。 方子言走走停停,在心底暗自评估著他们的水平。 就在这时,他突然眼尖地发现距此不远处的一名文士正鬼鬼祟祟地左顾右盼,看样子並不是在抄录书稿,反而像是在预谋做贼! 方子言不动声色,只在远处观看。 只见此人抄完了书后,当即便將桌上的一本泛黄的古卷捲起,径直塞入自己的袖中。 恰逢此时,那两名昨夜宿醉的侍卫也鼓起胆量找到了方子言:“方大人,我们有话要和您说……” 这两人终究是要些面子,並没有在那些文士面前主动承认自己的罪责,而是將方子言请了出来。 面对一脸愧疚的两人,方子言正色问道:“你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认识到了,我们不该阻拦您的去路……” “嘶,我让你们反思这么长的时间,你们就只反思出这个来?” “要不然呢?难道您不是因为我二人饮酒宿醉,对您有所冒犯,所以才大发雷霆?” 面对对方的反问,方子言颇为无奈地说道:“酒色財气本为人之常情,你二人並非在当值期间饮酒,我即便身为翰林主管,也不该对此妄加专断。” “你二人错就错在不该对朝廷颁布的圣旨如此怠慢,不该將圣上的旨意当作耳边风。” “今天前来赴任的是我,你们拦住我的去路,我不与你们计较。” “可若今天前来赴任的是旁人呢?他人若是计较起来,你二人又焉有命在?” 方子言此言一出,这两名侍卫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怠慢圣上旨意,阻拦上差去路,这件事情的確是可大可小。 他们之前只当方子言是因为他们的冒犯而动怒。 如今听方子言说起此事,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眼见著二人脸色惨白,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方子言当即开口宽慰道:“我让你二人反思,无非是希望你们能够从中吸取教训,既然是为朝廷当值,那就半点马虎不得,一旦出现了半点紕漏,便可能是人头落地的下场,今日之事我不与你们计较,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好自为之!” 二人闻言,对方子言连声感谢,態度可谓十分诚恳。 方子言面露笑意,接受了两人道歉,同时又伸手指向了刚刚藏匿古籍的那名文士:“那人是谁,你们可否认得?” 第60章 误解 两名侍卫顺著方子言所指的方向看去,脸上隨即流露出了一丝恍然的神情。 “那人名叫周定一,是建文元年的进士,听说因为母亲抱恙,最近已经有段时间没来翰林院抄书了,这次回来,怕是缺钱了吧!” 翰林院供养的文士虽多,可这两名侍卫却能將其名姓一一记下,並在方子言询问的时候如数家珍般的阐述出来,这倒是让方子言颇为诧异。 “这里这些人你们都能认得清?” “八九不离十吧,毕竟在一起廝混久了,怎么也都混个脸熟,况且这里是给朝廷抄书的地方,万一混进来个把閒人,那岂不是我们的失职……” 在论及自己职业操守的时候,两名侍卫明显洋洋得意,显然在他们工作的过程当中並未出现过什么重大紕漏,当然今早的情况要除外! 能够被选入翰林院的全都是歷来科考拔得头筹的各地文生,而一旦被录入到了翰林院中,便相当於有了一个虚职,能领些俸禄银钱。 方子言对此有些领会,所以便对这两名侍卫所言颇为不解:“难道在此处供职的文生都很缺钱吗?母亲生病却不去照料,反而跑到这里接著抄书,这未免有些违背人伦!” “誒,大人有所不知,在这翰林院中供职的文士,每月所能领到的无非就是那十几二十两银子,对若是放在地方,这银子的確不少,可这里毕竟是京城,他们又要养著一大家人,平日里人吃马嚼都是销,这点银子又哪里能够?” “就说那个周定一吧,我听说他之前不来抄书的时候,就常去附近刘財主家里当老师,教私塾,以此来给老娘赚些汤药钱,谁知这次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又回了翰林院……” 这两人倒是颇为八卦,站在那里喋喋不休,议论起了周定一是否遇到了什么窘境。 反而是方子言,心中的怒气消减几分,逐渐理解了周定一的不易。 对方之所以前来借书,恐怕就是为了给自己的老娘换些汤药钱。 此处搜集的这些古卷,但凡拿出一本,便是价值不菲。 只是这里的书稿多数都是朝廷从地方借阅而来。 至於宫中原本珍藏的那些古籍,早就已经被建文帝付之一炬。 这些古籍待到《永乐大典》编撰完毕以后还需物归原主。 如今若有遗失,那影响到的可是朝廷的公信力! 况且如今翰林院都成了东厂的大本营,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行苟且之事,方子言自然不能姑息养奸,听之任之。 但他也並未声张此事,而是给周定一留足了面子。 待到上午抄书完毕,翰林院起火做饭,有些家境並不富裕的文士便能在此享一餐饭食。 朝廷自然也知道对於翰林院中的这些文士颇有些亏待。 可如今朝局初定,正处於百废待兴之际。 银两必须要在刀刃上,自然不能隨隨便便铺张浪费。 能给这些文士提供一餐饭食,这已经是朝廷所能给予他们的最大帮助。 从始至终方子言都一直在暗地里观察周定一,只见饭桶被抬来之后,周定一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从自己隨身携带的背囊里取出了一只饭盒,隨后挤上前去,打了满满一大碗饭! 但是打完饭后他却没吃,而是又將饭盒塞回到了自己的背囊里,紧接著步履匆匆,直奔翰林院外而去! 方家虽然已经被赦免,可是为了避免再度触怒朱棣,反而祸及家人,方孝孺已经將妻儿全部送回老家,只余自己一人在京,吃住都在翰林院中解决。 方子言给方孝孺打好饭后,便与其聊起了有关於周定一的事情。 听方子言提起周定一,方孝孺明显有些惋惜:“周定一的確是个人才,只可惜他不能善用自己的才华,只是被眼前的利益迷失了双眼!” “您老何出此言?” “周定一之前时常缺席编撰工作,就是因为这工作的收入太过微薄,像是我们每日守在此处抄录文稿,所能赚取的银两不过两钱而已。” “就算每月里一日不缺,这一个月下来最多也只能赚取六两银子。” “周定一给刘財主的小儿子授课,每月下来起码能赚取五十两银子的佣金,只是朝廷设立翰林院的目的毕竟是为了选拔人才,各地官员若有缺少,首先也將从翰林院中选拔。” “但他不懂这个道理,只贪图眼前利益,之前已经一连缺席近二十天,反倒是这次地方官职有了实缺,朝廷需要选拔官员候补,他这才又回来表现自己,人品著实不够端正……” 方孝孺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只是摇头嘆息,很显然他也爱惜周定一的才华。 方子言了解方孝孺的性格,此人虽然执拗到了偏执的程度,但评价別人却从不带有主观偏见,而是秉公直言,从不藏私。 这一点从他与朱棣之间的矛盾便能看得出来。 之前朱棣进京,想让他帮忙草擬继位詔书。 方孝孺寧愿冒著被株连失足的危险,也不肯答应朱棣,反而还当眾斥责其为反贼。 而这次他却又因为一部《永乐大典》,为了天下读书之人而改变了自己的態度,转而来到翰林院中,做起了与他身份並不相符的编修。 实际上凭藉他的才学与能力,莫说只做一个编修,就算是官居一品,做个宰相,那也是绰绰有余! 他不屑於朱棣许诺的高官厚禄。 也不愿意与朱棣同流合污。 他如今所做的这一切就只是为了天下读书之人,为了能够给他们留下一部匯通诸子百家的真正典籍! 这样一个为人正派的前辈,方子言不相信他会对周定一恶语中伤。 但是因为此人性格过於直率,他感觉他与周定一之间应该也有些未曾化解开误会。 方子言並未对其提起周定一盗窃古籍文稿一事,而是向其问明了周定一的住处,隨后便带著方学武一同赶往了周家! 直至来到周家,方子言这才发现其实大家可能都误会周定一了。 周家所住的位置便是京城少有的一处贫民区。 此处之破烂,非常人能够想像! 第61章 找上门来 哪怕是在阳光之下,也同样会有阴影存在。 这句话放在大明朝应天府也同样合適! 这里虽然是天子脚下,是大明朝如今的政治中心。 可是即便是在这种地方也同样有贫民区的存在! 这是一处深巷,两侧的民居全都十分破旧。 地上流满了污水,有些已经结冰,道路湿滑难走。 隨处可见有衣著破烂的孩子坐在门槛上逗弄著蚂蚁。 有一只用破布缝成的沙包,对於这些孩子而言便已经是极奢侈的玩具。 方子言在巷子里兜兜转转,却始终没有找到周定一的家。 直至他来到街尾,这里的环境明显更加恶劣,冲天的恶臭扑鼻而来,甚至就连负责巡街的锦衣卫都不愿到此检查。 一名中年妇人正坐在门槛上捶打著衣物,她的手上布满了道道龟裂,伤口內露出嫩红的血肉。 “大嫂,我想向您打听个人!” 方子言在妇人面前驻足,彬彬有礼的开口说道。 那妇人先是抬头看了方子言一眼,紧接著便像是触电一般,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在衣服上狠擦了几下手,手上龟裂的伤口被撕开,鲜血混杂著冷水瞬间將她的手掌染成红色。 “这位官爷。是不是我家男人又犯什么事了?” 女人显得惶恐不安,生怕方子言带来的是有关於她丈夫的噩耗。 她只知道方子言身上穿著的是官服。 却不知道对方身上的这身官服代表著什么。 这身緋红色的官袍代表的是大明权力的巔峰,是无数人穷尽一生却难以触及的存在。 若不是为了寻找周定一的行踪,她和他或许这辈子都没有见面的机会。 面对女人急切的询问,方子言笑著摇头道:“大嫂儘管放心,我並不是官府的差役,也不是来通知关於你丈夫的事情,我只是想要问问你,周定一是不是住在这条巷子里?” 听到方子言的这番回答,女人这才从惶恐,不安中回过神来。 她伸手指向转角处的一扇破门:“那里就是周家,不过周定一不一定在家!” “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回家给他娘送饭吗?怎么会不在家?” “他除了要伺候他娘之外,还经常要去附近的一座寺庙里当苦力,给和尚们砍柴,换取草药……” 说到此处,女人贼兮兮的朝著那扇破门看了一眼,隨后又凑到方子言的耳边低声说道:“你不知道,那寺庙里的和尚可黑了,我上次看到正一一瘸一拐的从山上回来,据说是上山砍柴摔断了腿,还是那群和尚给接的骨头!” 女人总是有些八卦的天性,哪怕前一秒她还对方子言怖之如虎。 面对女人的这番窃窃私语,方子言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尷尬但却不失礼貌的笑容,他对女人道了声感谢,隨后直奔周家而去。 周定一家的院门十分破旧,门上的门神早已经褪去顏色,变成了两张粉里透白的烂纸,风一吹还会发出阵阵啸叫之声。 破门半掩,从里面传来一股浓烈的药味。 方学武趴在门上瞅了一眼,隨后转头对方子言说道:“先生,院里有人!” 方子言闻言也伏在门上看了一眼,就看到一名青年此时正坐在炉灶旁翻阅著一本古书,灶上的瓦罐咕嘟嘟冒著热气,那股浓烈的药味便是从瓦罐中渗透出来。 “那人就是周定一,我先进去会会他!” 方子言说话之间已经推开院门。 因为来的仓促,所以他並未换下这身官服。 周定一听到身后传来响动,於是便赶忙转头看了过来。 当他看到身后站著一名身穿緋色官服,腰悬白玉蛮带的青年的时候,周定一的血都凉透了。 他慌忙起身,並想將那本古籍塞回到怀中。 却不想他的这番动作全都被方子言看在眼里,还不等他將书塞进怀中,便被方子言开口喝止:“住手!” “在我的面前你还想私藏吗?” 周定一自知自己的罪行已经暴露,於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方子言的面前:“学生一时糊涂,起了贪念,还望大人恕罪!” 方子言缓步来到他的身边,劈手夺过了那本古籍。 这是一本杂学类的书籍,封面上的书名早已经被岁月侵蚀的模糊不堪,反倒是里面的內容看著还算真切。 “你为何要盗窃翰林院的古籍?难道你不知道这里许多都是孤本吗?” “学生知道,可学生也是被逼无奈……” “我听说你之前经常缺席翰林院中的抄录工作,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要赡养娘亲,翰林院中的薪资太过微薄,不足以给我娘买药!” 面对方子言的审问,周定一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经过全都讲述了出来。 周定一祖籍浙江,当年隨父母一同迁居至京城。 父亲早在多年前便已经去世,只有母亲一人將他拉扯长大,並凭藉著替人打些散工,和父亲生前留下的一点积蓄,供周定一完成了学业。 可也就是因为这常年矛盾,导致周定一的母亲患上了极为严重的眼疾,如今已经双眼半盲,生活难以自理。 周定一所做的这一切无非就是想让母亲的双眼恢復视力,希望有朝一日也能让母亲看到自己穿上官服,跨马游街时的场景。 翰林院每月虽然能够给他二三十两俸银,可是对於重病的母亲而言,这点银子却是杯水车薪。 所以周定一之前才会时常缺席翰林院的抄录工作,只是为了能够多赚些银两,给母亲治病! 面对周定一的这番解释,方子言微微頷首,心中已经有了推断。 看来那两名侍卫所说的是真非假,周定一还真是生活所迫,所以才会做出此等卑劣勾当! 不过为了让其长些记性,同时也为了不让其日后犯下大错,方子言並未轻易谅解周定一,反而是继续对其追问道:“可我听说你之前一直在给附近的一个財主家的儿子教书,每月也能赚取几十两银子的学费。” “怎么偏赶在今天又去了翰林院?也不嫌每天抄书的二钱银子不够了?你是不是想要藉此机会刻意在本官面前卖弄一番,想要博一个下放为官的机会?” 第62章 一场孽缘 面对方子言的质问,周定一日苦笑著摇了摇头:“学生若是真有如此功利的想法,那也就不会因为给母亲治病而去给財主家的少爷教课了!” “定一日自付做人还算坦荡,从未做过什么瞒心昧己之事,我又何尝不知道翰林院中多眼线,我的一举一动早已经被別人看在眼里?” 周定一日这番话说得可谓十分恳切。 而方子言也的確被其说动了几分。 是啊,仅凭他能考入翰林院这一点来看,他周定一日就绝不是个凡人! 像是这样的人才又岂会不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会在翰林院中受多大的非议? 朝廷之所以对於他们如此宽泛,主要是因为如今朝局初定,翰林院还在加紧编修《永乐大典》,朝廷並没给他们施加太大的压力。 仅凭周家如今的生活状况来看,便知道周定一日生活贫苦,所说並非虚言!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自屋內响起:“儿啊,你在与什么人说话?” 周定一日听到这个声音,连忙从地上爬起,同时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惭愧的笑容:“先生莫怪,是我娘亲……” 周定一日此时说话的声音压的极低,显然是担心会被母亲听到。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母亲从小拉扯他长大,並不容易。 可是即便如此,却也从未做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同时对於周定一日的管束也十分严格。 周定一日知道母亲性情刚烈,若是得知自己为替她治病而行苟且之事,母亲恐怕寧愿一死也不会原谅自己! 面对周定一日的拳拳之心,方子言心中颇为感慨。 他只是微微頷首,並对周定一日缓声说道:“你放心吧,今日之事,我不会说与旁人!” 周定一日闻言大喜,並对方子言深鞠一躬。 恰逢此时,一名白髮苍苍的老嫗也从房中走出,她手拄拐杖,步履蹣跚,虽然还不到甲之年,可是一头长髮却早已经白如雪,脸上的皱纹如刀刻斧凿,显然是为供养儿子吃尽了苦头! 周定一日快步上前,扶住母亲的手臂:“娘,您怎么出来了?” “我刚刚听到你在与人攀谈,是不是那刘员外又来找你的麻烦了?” 闻听此言,周定一日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苦笑:“母亲儘管放心,我已经与那刘小姐恩断义绝,从今以后再无瓜葛,刘府的教书之职我也已经辞去,从今以后再无人会来找你我母子的麻烦了!” “誒,儿啊,是娘拖累了你啊,要不然,你也不会错过这一桩大好的婚事!” 在提及此事之时,老人明显十分痛惜。 周定一日闻言连忙宽慰母亲,只说自己与那刘小姐有缘无分,本也不该过多奢求。 方子言仅凭这母子二人的只言片语,便知道了周定一日今日为何会返回翰林院抄书。 想来应该是他与刘小姐之间的恋情被其父刘员外撞破,刘员外棒打鸳鸯,並將周定一日逐出了刘家,永不录用。 母子二人抱头嘆惋,周定一日的母亲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周定一日先是安慰了母亲一阵,隨后又对母亲柔声说道:“娘,刚刚与我攀谈的是我们翰林院主管,当朝国师兼太子少师方大人,我之前在院中借阅了一本古籍,如今编撰书稿恰好要用,所以主管大人才会亲自上门,前来討要!” 周定一日母亲的双眼虽然看不清东西,但却也並非全盲状態,而是影影绰绰能够看到些东西! 对於儿子的这番介绍,周母显得十分惊诧:“儿啊,你没骗娘吧?你是说当朝一品官老爷,竟然跑到咱们的破瓦寒窑来了?” 周母说著便伸手摸索,似乎想要试探一下周定一日话语中的虚实。 方子言见此情景,连忙迎上前去,一把握住了周母的双手:“老人家,定一併没有骗您,我的確是翰林主管,方子言!” 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周母顿时大惊失色。 他慌忙撩起衣袍,想要向方子言行跪拜之礼。 方子言见此情景则是连忙將其扶住:“老人家莫要如此,您对晚辈行如此大礼,这岂不是折晚辈的寿吗?如今书已取回,我也就不在此处多做逗留了,定一日,你要好好照顾老人家,这点银两,就当做是我的心意!” 方子言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一锭元宝,並顺势將其放在灶台旁边。 看著那白的银锭子摆在眼前,周定一日不由得红了眼眶。 他本以为芳子言能不揭露自己的盗窃行径就已经是法外开恩。 却没想到这位方大人为人竟然如此仁厚。 不仅没有揭露此事,反而还给了他五十两银子! 这五十两银子对治好母亲的眼疾虽是杯水车薪,可是对於如今刚刚失业,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周定一日而言,这五十两银子確实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同时也给他指引出了一条出路! 周定一日看著灶台上摆放的银两,一时间声音竟然有些哽咽:“大人,您,您让我如何报答您的恩情啊!” 一个堂堂七尺高的汉子竟因为五十两银子红了眼眶。 面对他的感激,方子言只是微微摆手,同时开口说道:“编撰《永乐大典》是如今的当务之急,翰林院人手虽多,可编撰一部奇书却同样是浩大的工程。” “我希望你能安下心来,多到翰林院中协助方学士,同时也算给你自己积累一些履歷,你不是想让老人家有朝一日能看著你跨马游街吗?那就断不该因为一点眼前小利而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儿女情长,不过小道,等有朝一日你也穿上了我这身官服,又有谁敢再轻视於你?” 方子言对周定一日训诫了几句,隨后转头对周母深鞠一躬:“老人家,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我就先行告退了,也请您老好好保重身体,待到日后閒暇,我再来看您!” 方子言说完话后,施施然离开了周家。 来到门口的时候,他发现周定一日还正站在院中目送著自己。 他將那本收回的古籍卷好,塞到自己的袖中。 隨后对周定一日摆了摆手,径直走出了院门。 “先生,您看,是锦衣卫……” 第63章 暴力执法 方子言顺著方学武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见一群锦衣卫正將之前为他指路的那名妇人粗暴地从院中拽出。 因为剧烈的拉扯和拖拽,那妇人已经是衣衫襤褸。 一个扎著朝天辫的小娃娃跟在妇人的后面追了出来,口中含糊不清地喊著娘亲,同时还对那群锦衣卫又踢又打。 为首的一名锦衣卫脸色阴鷙,一脚便將那小娃娃踹倒在了地上:“小野种,信不信老子砍死你!” 那锦衣卫说话间已经將手按在了刀柄上。 方子言见此情景顿时怒上心头,当即朝前跨出半步,指著那名锦衣卫厉声呵斥道:“住手!” 那名锦衣卫起初还对方子言的呵斥不屑一顾,甚至还颇为挑衅地转头看了对方一眼。 可恰恰就是这一眼却將其嚇成了软脚虾。 緋袍玉带,头顶乌纱,这分明就是当朝一品的装扮! 锦衣卫虽然常凭藉著手中的权势在京城里横行霸道,但那也要分人分事! 这名锦衣卫不过是个七品总旗,与方子言的身份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別。 就算是借他几个胆,他也绝不敢在方子言的面前造次。 面对方子言的呵斥,他全然不復之前的囂张,转而乖乖將刀插回到鞘里:“大人请恕卑职眼拙,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陈志辉一边说著话,一边在心中暗骂自己流年不利,肯定是犯了太岁。 如若不然又怎会在这偏僻的巷子里遇到一位当朝一品? 若是对方执意追究此事,別说他这个总旗的官职能否保全,单凭纪纲的手段,不扒他一层皮恐怕都不肯罢休! 他心中一边暗自盘算,一边卑躬屈膝的来到方子言的面前,等待方子言的进一步发落! 方学武之前在街头乞討,常能见到锦衣卫仗势欺人,鱼肉百姓。 可就是因为他们手中握有权柄,能够仅凭一言便顛倒黑白。 所以即便是被锦衣卫压得抬不起头来。 那些百姓也绝不敢有丝毫反抗。 只能逆来顺受,做个安分良民! 如今眼见著自家先生仅凭一声呵斥,便能让囂张跋扈的锦衣卫夹起尾巴做人。 就连他这个书童也觉得面上有光,腰杆子不由得挺直了几分。 面对对方的询问,方子言冷笑一声:“我叫方子言,这下认识了吗?” 一听到方子言这三个字,陈志辉只觉得膝盖一软,险些直接跪倒在他的面前。 前任指挥使是因何而死,其中的內幕他了解得並不详实。 可是在锦衣卫中始终流传著一种说法,那就是因为柳升曾得罪过方子言,所以才会被对方找准机会,置於死地! 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遇到这位煞星。 一想到柳升被处以极刑,千刀万剐的惨状。 陈志辉便觉得后背直冒凉气,就连语气也变得更加恭顺起来:“卑职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冒犯到了国师大人,还请国师恕罪!” 这次陈志辉的心中再无侥倖,直接跪倒在了方子言的面前。 面对对方行此大礼,方子言却是冷笑了一声:“也就是因为制止你的是我,所以你才会如此恭顺。” “如果刚刚挺身而出的只是一个普通百姓的话,他如今的下场,又会比这对母子好上多少?” 说至此处,方子言竟然一把將陈志辉腰间的佩刀给拔了出来。 陈志辉以为方子言想要行凶,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可谁料方子言只是將刀拿在手中,细细端详了一番,隨即又將其重新拋回到了陈志辉的面前:“朝廷赐你们飞鱼服,雁翎刀,难道就是让你们凭藉这个身份欺压鱼肉百姓的吗?” “他们母子究竟犯了什么罪?竟要遭受你们如此苛待?” 面对方子言的厉声质问,陈志辉不敢隱瞒,连忙开口道:“回稟大人,我们怀疑这个妇人和朝廷追查的火銃案有关,她的丈夫马奎,如今已经被锦衣卫收监,我们此次前来乃是为了搜查其家中是否藏匿有赃物或是赃款,谁知却受到这妇人阻拦,而且还出言不逊……” 陈志辉说到此处,声音压得越来越低。 本来锦衣卫奉公执法並无差错。 可错就错在他刚刚的行径太过粗暴,而且还险些抽刀,扬言要杀了马奎之子。 且不论他刚刚这番行径究竟是为了恫嚇此子还是真有杀心。 就单单是他这番作为,便不是一个锦衣卫应该做的! 正是因为自己的把柄落到了方子言的手里。 所以他才会显得如此恐惧。 而面对陈志辉的这番解释,方子言转头看向了马奎的妻子:“大嫂子,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那妇人闻言连忙说道:“大人,冤枉啊,我家马奎不过是在城里扛活的力工,平日里就靠给人做些苦力討口饭吃。” “前日有锦衣卫上门,抓走了马奎,说是要他配合调查些事情,结果直至现在仍未释放。” “今天您来向我问路,我还以为是我家马奎的事情有了裁断,这才与您多说了几句,我们向来奉公执法,连什么是火銃都不认得,您说我们藏匿赃物,我们也得有才行啊!” 这妇人哭哭啼啼,声音哽咽。 那孩子刚刚虽然受惊不小可,此时却仍旧蹣跚著来自母亲身边,伸手为其擦去泪水:“娘不哭,娘不哭……” 看著这对母子相依为命的场景,就连陈志辉的脸上都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惭愧之色。 方子言听懂了事情始末,於是便对陈志辉问道:“此事是否有些疏漏?你们当真確定马奎就与此事有关?” “最近几天我们一直在对窝点附近进行盘问,有许多百姓指证马奎当日曾多次出入过案发地点,正因如此,所以我们才將马奎列入了调查名单!” 如今整个北镇抚司都对此事高度警惕。 毕竟这些火銃涉及的可是无数人的项上人头。 如果期间调查真的出现了什么紕漏,导致这些火銃在外再度犯案的话,北镇抚司说不定要有多少人头落地,就连他们恐怕也都要遭受波及。 正因如此,所以锦衣卫才会如此大规模地细致排查,寧可杀错,也不放过,只为能將所有涉案人员全部绳之以法! 第64章 搅局 陈志辉跪在地上,冷汗涔,平日里囂张跋扈,丝毫不將百姓放在眼里的锦衣卫,如今竟在方子言面前表现得如此不堪! 他心中虽然憋闷不已,可却也不敢触怒了面前这位国师大人。 身为锦衣卫,该有的定力还是有的。 他只是一直提醒著自己要戒骄戒躁,莫要与对方撕破脸皮。 方子言不顾跪在地上的陈志辉,而是转头对一旁的妇人和孩子安抚了几句! 他虽然並不了解事情的经过,但却也不能任由这群锦衣卫在外面隨意抹黑朝廷的名声。 如今京城內的局面刚刚稳定,如果真因为这些锦衣卫而在导致民声怨沸,导致朱棣的名誉受到影响的话,想来这群锦衣卫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他这么做,其实是在变相帮助他们!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阵马蹄声突然自陈志辉的身后响起。 紧接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不仅让陈志辉心中一凛,就连方子言的眉头也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 来者不是別人,正是新任指挥使纪纲。 而在他的身后还正跟著一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 马奎的妻子將儿子抱在怀中,绝望地望著纪纲等人。 纪纲见是方子言,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在身旁锦衣卫的协助下,他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对方子言深鞠一躬:“卑职不知方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见谅!” 方子言微微頷首,可脸上的表情却未曾舒缓:“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遇到纪大人,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方子言刻意將有缘二字咬得极重,显然是在揶揄对方。 纪纲是个如同人精般的人物,自然听出了方子言话语中的含义。 不过面对对方的挑衅,他却並未动怒,反而笑眯眯的对方子言说道:“我们都是为朝廷当差办事的苦哈哈,如今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端,我们自然是要奔走一线,为陛下排忧解难!” “哪里能像大人,平日里坐在公廨,动动笔桿子,愣是能够深得陛下恩宠,卑职要是也有您这样的本领,那我也不必如此操劳!” 纪纲与方子言的梁子早在之前便已经结下。 再加上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方子言之前几次三番上表进諫,要求朱棣组建东厂,分化锦衣卫的势力。 朱高煦,朱高燧身为朱棣的儿子,又岂会对此事毫无察觉? 纪纲正是因为早已知道此事,所以此时才会夹枪带棒,讽刺方子言。 面对对方出言不逊,方子言还未开口,方学武便先忍不了了:“我家大人乃是当朝国师,朝中一品,凭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竟然也敢如此说话……” 方学武话还没等说完,便听纪纲身边的一名锦衣卫说道:“牙还没长齐的小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把嘴给我闭上!” 方学武被回呛一句,当即变得更加恼怒。 纪纲上下打量了方学武一番,隨即又笑著对方子言说道:“人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如今看来所言非虚啊,区区一个小书童,竟然也敢对我如此说话,不知是方大人没教好你,还是太师府的家风向来如此啊?”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若论动嘴皮子,方学武哪里能比得上纪纲? 要知道这群锦衣卫平日里瞒上欺下,早就练就了一张铁嘴钢牙。 方学武不过是刚读了几天书的小乞丐,虽然识得些礼仪体统,可却也斗不过纪纲这老狐狸! 只三言两语,方学武便落入了下风。 眼见著对方即將抓住方学武的把柄大放厥词,方子言当即朝前跨出半步,並与纪纲开始了针锋相对:“纪大人初登指挥使宝座,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看来您这头一把是准备烧到我的头上来了!” “国师大人说笑了,卑职哪敢在您的面前隨意造次?” “你刚刚先是说我德不配位,后又说我管教不严,我看你纪大人不是不敢,你是敢得很啊!” 方子言早就对对方颇有微词,如今双方已经针锋相对,那他自然也不用再给对方留半点薄面。 他前世便是叱吒商场的金融大鱷,若论辩论,他还真没怕过任何人。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他领的只是从一品的文官官衔。 可纪纲也不过仅是一名三品武將而已。 他当面斥责纪纲,以身份说事,对方还真不敢对此有所辩驳! 方子言一阵抢白,直说的纪纲面红耳赤。 纪纲虽然被气得咬牙切齿,可却也不敢当真得罪了这位当朝红人! 他低著头,心中暗自憋著一股恶气。 眼见著陈志辉见他前来还不起身,丟尽了自己和北镇抚司的顏面,一时间不由得无名火起,抽出腰间的马鞭,直朝著陈志辉甩了过去! 他这马鞭乃是用牛皮和马鬃编制而成,不仅韧性极佳,而且抽在身上又痛又痒。 再加上他本就是武將出身,手上力道十足,只一鞭下去便將陈志辉身上的衣服抽烂,同时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伤痕。 “你这不开眼的东西,竟然无端端招惹到了国师大人,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纪纲咬牙切齿,挥鞭朝著陈志辉猛抽。 別看他此时打的是陈志辉,可是他做出这副样子衝著的却是方子言! “住手!” 眼看著陈志辉被抽得满地打滚,方子言当即开口喝止了纪纲:“纪大人,你究竟是在教训手下,还是在本官的面前抖威风?” “陈大人,我敬你是国师,从始至终一直对您礼遇有加,可自从纪某来到此处,您说起话来夹枪带棒,处处针对,这总不是您对待同僚的態度吧?” “陈志辉,我问你,为何要在此处下跪?为何要丟我锦衣卫的脸面?” “回稟大人,小的刚刚率眾来此,是为了调查马奎是否窝藏赃物一事,结果方大人恰巧从此处经过,制止了卑职,並说卑职枉负朝廷委託……” 陈志辉仗著有人给自己撑腰,说起话来顛倒黑白,显然是要將方子言推进火坑! 不过他所说的也恰恰正是纪纲想听的。 一听到陈志辉的这番交代,纪纲就仿佛抓住了方子言的把柄一般。 他抬起头望向方子言,同时阴惻对其问道:“方大人,陛下下旨调查私售火銃一案,当初金殿论事,您也曾在现场。” “我手下锦衣卫奉旨办事,您为何无故阻拦?难道说您与那马奎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成?” 第65章 结梁子 人心险恶,方学武此时方才有所领教。 所谓人言可畏。 有些人仅凭著一张嘴便能够顛倒黑白,招惹是非,將死的说成活的,將对的说成错的! 方子言刚刚制止陈志辉的一番经歷,他全都看在眼里。 陈志辉是如何拔刀行凶,如何恫嚇小童,又如何在方子言面前卑躬屈膝,祈求宽恕的,他全都歷歷在目。 可即便如此,对方如今却仍能凭藉三言两语就將整件事情全部栽赃到方子言的身上。 至於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纪纲更是如此。 他显然是要將一切罪责全都推卸到方子言的身上。 想要藉此机会扳倒方子言! 面对对方的这番栽赃和指责,方子言只冷笑一声,同时一字一顿对其说道:“方某做事无愧於心,不怕任何人指摘,污衊!” “別以为我不知道锦衣卫平日里的那些齷齪勾当,杀良冒功,拉人顶罪,都是你们的惯用伎俩,你若是不服,那就去陛下面前参我一本,但是马家,今天谁也查不得!” 如今这件事情涉及到的已经不再是马奎是否藏匿有罪证。 马奎是否和私受火銃一案產生关联。 如今这件事情牵扯到的是方子言和纪纲,也可以说是东厂和锦衣卫之间的顏面之爭! 谁若是后退了一步,那日后必將受到掣肘。 锦衣卫今天若是做出让步,那他们日后在东厂面前就得矮上三分。 而方子言今天若是让步低头,那日后东厂就別想再从锦衣卫手中分化权利。 如今方子言所仰仗的就是自己比对方高出一等的官职。 任凭对方如何栽赃污衊,只要拿不出实质性证据,那他就扳不倒自己! 朱棣不是朱元璋,没那么多的猜忌。 这便是他如今选择和纪纲硬刚的底气! 两人便如同角力的公牛一般相互对视,眼中寒意升腾。 就连跟隨在纪纲身边的那些锦衣卫此时也都屏住了呼吸,甚至连手都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这些锦衣卫全都是纪纲的心腹,只要双方爆发衝突,只要纪纲一声令下,哪怕对方是当朝一品,他们也同样敢对其刀兵相向! 不过关键时刻,纪纲还是保持了拥有的克制。 面对方子言的喝止,纪纲突然轻笑一声,同时后退两步:“既然方大人都已经將话说到了这种程度,如果纪纲再不给您几分薄面,那倒显得是我不会做事了!” “陈志辉,把你的人留下,在此看守,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巷子,若是发现有人形跡可疑,或是欲行不轨之事,那边就地格杀,无需申报,我就不信我锦衣卫要办的事。还有什么是办不成的……” 纪纲说完,扯住韁绳,直接翻身上马。 看著对方扬长而去的背影,方子言的眼神逐渐冷冽,眼中竟泛起了一丝森然杀机! 他知道他与纪纲之间的梁子在此刻算是彻底结下了。 他与对方迟早要有一战。 而此战一旦打响,便將以一个人的失败和死亡告终! 纪纲离开,陈志辉被手下搀扶著,一瘸一拐前往了巷口处的一间医馆,包扎伤口。 方子言转头看了刚刚险些被陈志辉一刀砍死的那孩子一眼,只见那孩子搀扶著母亲,也正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 “你是个好人!” 那孩子口中含糊不清的冒出句话来,反倒是將方子言逗得忍俊不禁。 逢此乱世,人又哪有好坏之分? 他们无非是各怀心事,都想不顾一切的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那妇人將脸上的泪水擦净,同时对方子言无奈一笑:“方大人,让您见笑了!” “大嫂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朝廷对锦衣卫约束不严,这才导致他们竟敢如此横行霸道,待到回宫之后,我一定会向陛下表明此事,要求他们停止这种滥用职权的行径!” 方子言对於这种滥用职权的事情真可谓是深恶痛绝。 尤其是这群踩在百姓脑袋上,试图往上爬的锦衣卫,更是让方子言为之所不齿! 那妇人定定的看著面前的方子言,沉默良久,方才说道:“方大人,能否请您移步寒舍,我想送你一件东西!” 闻听此言,方子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想她一个贫苦妇人,又哪有什么东西能送给自己。 更何况如她所说,马奎早已经被抓进了詔狱,如今连家庭都已经失去了支柱,想来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能充做礼物! 思来想去,对方能送给自己的恐怕就只有一件东西:火銃! 锦衣卫的消息网何等强大。 就连身为指挥使的纪纲都在此次被牵动,一同来至此处调查,甚至还出动了如此大的阵仗,难道对方真的只是无的放矢吗? 想至此处,方子言不由得心头一紧。 如果马奎真在家中私藏了火銃的话,那他便是浑身长嘴也开脱不了自己的责任。 亏他刚刚还敢让纪纲去朱棣面前参自己一本。 看来这次他当真是给自己找到了一桩天大的麻烦! 那妇人也不等方子言作答,直接转身回了院中。 方子言,方学武紧隨其后。 三人一同来至院中! 那妇人搬来把梯子,在房檐下翻找了一番,最终找出了一条用油纸包好的棍状物。 一看到那棍状物,方子言心中便不由得一凛。 妇人將那纸包拿到方子言的面前,顺手打开,便见一把镶金嵌银,精雕细琢的火枪摆在面前。 那火枪旁边还放著十枚指腹大小的铁丸,看来这应该就是之前在民间私自贩售的火銃! 那妇人手捧著火枪,一脸恳切的对方子言说道:“方大人,那群锦衣卫说的对,也不对。” “我丈夫之前的確曾与那些人打过交道,但他为人老实,並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前些日子他受人之託,与几名短工抬著几箱火銃前往码头准备装船,结果中途被锦衣卫盯上,那人便让他们將箱子里的火銃全部沉入水中。” “我丈夫看里面的东西用纸包得严密,一时动了贪念,於是便偷了一把,藏匿在怀中,將其带了回来,谁知回到家后打开一看,才发现这竟然是火銃……” 第66章 防身 妇人说到此处,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我不该欺瞒朝廷,更不应该將你捲入此事,只是我家还有一个孩子需要照顾,我不能再隨丈夫被打入詔狱了!” 妇人说到此处早已经是泣不成声,方子言闻言长嘆口气,並顺手將那火銃接了过来:“这火銃,我替你保管,但你是否確定家中就只有这一把?” 方子言无意之间竟然真捲入到了锦衣卫的案件当中。 如今他唯一需要確认的就是这把火銃是否是马家唯一一把。 锦衣卫个个都是闻风而至的鹰犬。 他们接下来一定会盯死了马家。 如果真再被他们搜出什么蛛丝马跡的话,那不仅马奎夫妇將性命不保,就连他这个出手干预的朝廷大员也將因此遭受牵连。 只是因为一时起了善念,他如今竟然也成为了此事的帮凶。 想到此处,方子言不由得喟嘆一声! 那妇人闻言连忙说道:“民妇不敢欺瞒大人,这的確是我家中私藏的唯一一把火銃,要不是我那丈夫一时起了贪念,他也不至因此被打入詔狱!” “民妇如今已经无可投靠,我知道詔狱就是人间的炼狱,也不求我那丈夫还能获释,我只想有朝一日收敛了他的尸骨,便带著孩子回乡谋求生活……” 妇人说至此处,眼中流下了两行清泪。 方子言见她说的情真意切,於是便对她开口说道:“这样吧,你將马奎当日丟弃火銃的位置告知给我,回去之后我会带人打捞,查验此事真偽。” “如果此事確係真实无误,我会上奏朝廷,要求锦衣卫释放所有在押短工,能否救你丈夫性命,也要看朝廷对於此事的態度。” “若是此事当真出了什么紕漏,或是有人提前挨不住酷刑交代了此事,那你丈夫恐怕就真的再难保全了,等到那时,你便带著孩子儘快返乡,以免遭受他的牵连!” 方子言知道对於一个妻子而言,丈夫便是最大的寄託。 虽说古语有云,自古寒门出贵子。 可真像是周正一这样,凭藉科举拔得头筹的,古往今来又有几人? 而即便优秀如周正一,如今不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甚至还要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而被区区一名財主嫌弃。 穷人家的孩子向来难以出头。 她想带著孩子回乡討生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对於方子言的这番良苦用心,妇人颇为感动,连忙將当日沉箱地点一五一十告知给了方子言。 她虽然也知道丈夫求生渺茫,可却还是想抓住这最后一点机会,不想让枕边人就此含恨而终。 方子言得到了確切消息,將那火枪揣在怀里,隨后便带著方学武离开了这处贫民窟! 离开的中途他们虽然遇到了陈志辉,可陈志辉还因为之前栽赃方子言的事情心中愧疚,再加上之前才受对方一番训斥,心中恐惧莫名,压根不敢阻拦对方去路,只得任凭主僕二人离开!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给方子言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他这一路出行畅通无阻,怀中的火枪也並未受人察觉。 此时已经是未时,翰林院已经关门,再加上方子言怀中还揣著一把火枪,这可是当今最烫手的山芋。 他步履匆匆,返回家中,將这把火枪交给了陈凤燕。 陈凤燕在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也同样被嚇了一跳。 近来扶桑人在京城售卖火枪的事情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 许多百姓都说这批火枪已经被靖难遗孤买去,他们很可能是要藉此机会顛覆皇权,要在应天府做出一番大事来! 朱棣对於此事颇为震怒,要求锦衣卫加紧搜捕靖难遗孤,同时要向民间全面征缴火枪,若有人胆敢私藏,那便將人头落地! 此时此刻,方子言突然带回家中一把火枪。 这不是给家里捧回一只定时炸弹吗? 夫妻二人对坐房中,看著桌上的这把火枪。 “夫君,要不还是將这火枪交给朝廷吧!” “不行,这火枪一旦上交,纪纲必將以此大做文章,我绝不能受人话柄,给他和朱高燧针对我的机会!” “可若是留在手中,有朝一日被人揭发,那咱们岂不是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陈凤燕身份本就敏感,如今看到这火枪,心中忧患更盛,只担心会惹火上身。 面对陈凤燕的这番提醒,方子言沉默良久。 “如今我受陛下委任,组建东厂,已经决意要从锦衣卫的手中分一杯羹!” “无论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亦或者是朱高煦,朱高燧,他们都是心狠手辣的人物,与其將咱们的性命安危交於他人之手,那还不如借著这把火枪防身,以免有人暗下黑手,要对你我不利!”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柳升当初是因何而死,方子言心中比谁都清楚。 朝廷对外公布说是柳升蓄意谋反,有意刺杀国师。 可对方究竟是受了谁的命,听了谁的令。 这一切简直都再清楚不过! 有再一就有再二,方子言不相信那幕后真凶会如此轻易的善罢甘休。 他只是一个文臣,虽学得君子六艺,可却也比不过骑马打仗的武將。 手中若是没有些自保的手段,他又凭什么保全自己的家眷?保全自身的安危? 说句难听点的话,若是有朝一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留有一把火枪,起码也能让自己走的体面一些。 也总好过刀斧加身,落得一个尸首不全的下场! 想到此处,方子言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从明天开始,这把火銃我就带在身边,以防有人再想对我不利。” “朝廷到时若是真追查起了此事,那便將所有罪责全都归咎到我的身上,定不会让娘子你遭受牵连,我好歹也是陛下钦封的朝廷一品,就算私藏一把火銃,也总不至於落得杀身之罪,大不了你我夫妻辞官归隱,再过回当初男耕女织的日子罢了……” 方子言之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肯交出这把火銃,一来是为了保全马奎的妻子,2来也是为了避免受人话柄,给人以此构陷自己的藉口! 如今朝廷局势已经明朗,他拥护太子,已经註定要和汉王朱高煦走向对立面。 既然如此,那他就更应该对锦衣卫严防死守,以免对方告自己的刁状。 否则朱棣一旦轻信对方,那便將会导致他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彻底落得一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第67章 失去价值 入夜,锦衣卫詔狱,贩卖火銃的扶桑匪首足义立雄正在牢房里喝酒吃菜,不亦乐乎。 几名锦衣卫在牢房外来回巡视,但却对此充耳不闻。 对於足义立雄待遇提升这件事情,锦衣卫们其实早就已经有所耳闻。 在锦衣卫的詔狱里,並非是所有重犯都会遭受折磨,如果他们对上峰有利的话,他们也会得到一些优待。 不过往往这类重犯,所犯的都是十恶不赦的死罪。 送来的这些酒肉也不过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而已! 就在足义立雄吃喝之际,走廊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眾人同时循声望去,便见脸色阴鬱的朱高燧正在几名锦衣卫的带领下朝此处急奔而来。 “把门打开!” 负责看守的锦衣卫不敢怠慢,连忙打开了重犯足义立雄的牢门。 朱高燧快步走入牢房,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便一脚踹翻了那张酒桌。 足义立雄刚想开口喝骂,却又见朱高燧抓起桌上的酒壶,重重砸在了他的头上:“王八蛋,你竟然敢骗本王!” 烈酒混杂著血水从足义立雄的鬢角流下,他被气的嘴角抽搐,抬头望向朱高燧:“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不是说那些东西都被藏在了马家吗?我今天派人过去,为何什么都没查的出来!” 朱高燧之所以会给对方这么好的待遇,无非就是为了得到对方的那些火銃而已。 如今朱高炽的地位水涨船高,朱棣也已经亮明態度,准备將皇位传给自己这个长子。 朱高燧已经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同时宫中也传出风闻,说朱棣可能要將他和朱高煦下放至地方为王,此后再难进京面君。 朱高燧曾经歷过完整的靖难之役,他知道老爹当年为何会选择顺天起事,为何会被朱允炆逼得狗急跳墙。 湘王朱柏,当初不就是获封荆州,哪怕一直到太祖驾崩,都未被应允进京送葬。 朱元璋一死,朱柏就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被朱允炆褫夺爵位,贬为庶人,为证清白,朱柏自投火场,以死明志。 也正是因为湘王朱柏的刺激,才导致同为燕王的朱棣选择起事,推翻了朝廷。 经歷过这场惨烈的廝杀,朱高燧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 想要保住自己这条性命,那就只有坐上九五至尊的大位。 一旦被驱离出京,一旦被下放到地方,那即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只能受人掣肘,任人鱼肉! 他不敢对老爹朱棣下手,可是对於大哥朱高炽,他的心中却已经生出了一丝凛然杀机。 他之所以要给足义立雄这么好的待遇,为的就是得到对方手中的火銃,好给自己日后起兵创造机会。 他以为足义立雄应该是个聪明人,能够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却没想到这小小倭奴竟然敢在自己面前耍起了小聪明! 他本就因为方子言擅自插手此事,搅乱自己的计划而震怒不已。 结果一直等到晚上,纪纲派人偷偷潜入马家搜查,却仍未发现什么有线索的东西,別说是火銃,火药,就连铁砂他们都没发现一粒。 马家家徒四壁,哪里像是有地方藏匿火銃的样子? 一得到这个消息,朱高燧便立刻確定是足义立雄骗了自己! 面对暴怒的朱高燧,足义立雄不由得满脸错愕。 他在扶桑虽是贵族,可到了大明,他却比之百姓还要不如。 扶桑与大明如今虽然已经断绝了从属关係,可是因为两国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太过悬殊,这便导致扶桑人在大明全无半点优待可言! 长期相处下来,足义立雄的一身稜角倒是被磨平了许多。 面对朱高燧暴怒的质问,足义立雄霍然起身:“怎么可能,我之前就是因为担心你们的搜查,所以才会將所有火銃全部藏匿在马家!” “你说如今所有的火銃都不在了,那这些东西会去哪里!”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我告诉你,我留你一条性命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得到这批火銃,如果被我知道你敢骗我,別说是你,就连你的家眷我也一样要杀!” “现在就给我想,想那些火銃还能在哪……” 朱高燧发了一通脾气,带领手下离开了牢房。 足义立雄瘫坐在牢房,看著面前的满目狼藉,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了一股寒意。 他之所以敢在大明兜售火銃,那是因为靖难之役持续数年,百姓对此忧心忡忡,从而滋生了这一市场。 而他则是顺应时机製造火銃,並以高价对外售卖,藉此赚了个钵满盆满。 就如锦衣卫之前调查的那样,他在大明境內赚取到的银两多数全都被送回到了扶桑,供给给足义世家开疆拓土。 但他恐怕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被自己的贪慾所害,落得如今这般境地。 如今他的妻儿已经被锦衣卫控制起来。 而他也即將被大明朝廷问斩。 此时他藏匿那些火銃还有什么意义? 只是他既然已经將明確地址告知给了朱高燧,对方又为何会对自己勃然大怒,甚至言称没有找到那批火銃? 他已经是个將死之人,並不打算借著这批火銃与对方谈什么交易。 他所想的只不过是藉此换取妻儿的一条活路而已。 足义立雄原本还对朱高燧的为人抱有几分幻想,以为对方应该能够履行承诺,按照之前的约定行事。 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即便对方顺利拿到了那批火銃,最终也很可能会卸磨杀驴,將他的妻儿一併剷除。 他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復下来。 “汉王,您能让我见马奎一面吗?我有话想要问他!” 朱高燧此时已经走出老远听到身后的这声高呼,他站定脚步,转头望向足义立雄:“马奎已经死了,你好自为之吧……” 足义立雄闻听此言,只是觉得浑身如同过电一般。 马奎一死,那就意味著最后一个知道这批火銃下落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看来他的妻儿这次已经被带到了必死的绝境。 连带著他,恐怕也將承受朱高燧无尽的报復! 第68章 打捞火銃 马奎死了。 死在了锦衣卫的詔狱里。 马奎的妻子没有撒谎,她的丈夫的確是一个老实人! 足义立雄为了让自己的生意儘量不被人发现。 於是想出了这个將火銃藏匿在贫民窟中的办法。 而家住贫民窟中,老实巴交的马奎,自然就是守护这批火銃的最佳人选。 足义立雄以每月三钱银子的价格租赁了马奎家的院子。 並將用油纸包好的火銃全都藏在了他家房檐下面。 每每有人求购,他们便会將火銃打包装箱,通过各种手段运输出去。 这种交易模式之前已经平稳运行了將近两年的时间,直到前段时间京郊有人用火銃劫鏢,打死打伤数条人命,这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和警觉。 火銃作为禁售物品,哪怕是在军营中列装的也不多,至於民间,更是不被允许出现。 有人借用火銃行凶,这就相当於是在朱棣的枕头下面安放了一颗定时炸弹,其影响力可想而知。 锦衣卫顺藤摸瓜,逮捕凶犯,经过一番严格审讯,最终锁定了出售火銃的幕后老板,足义立雄! 马奎那天搬运到码头的火銃便是藏匿在他家里的最后一批,其实从始至终他都不知道那油纸包著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锦衣卫已经盯了他们很长一段时间,眼见著马奎再次出手,於是便准备在码头来一个人赃俱获。 也幸亏马奎和他手下的那些人机敏,这才將那些东西全部沉入到了水中,只留一把藏在身上,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就能引得这些锦衣卫紧追著不放。 锦衣卫没能抓到现行,於是当时便將马奎等人释放。 还是后续朱高燧和足义立雄达成了合作,足义立雄这才將为他藏匿火銃的马奎供述了出来。 马奎在家中被捕,那把火銃的下落只有马奎妻子一人知道。 也正是在被抓到了詔狱以后,马奎才知道自己竟然犯下了这么大的罪责,很可能会因为窝藏凶器而被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当然了,这些不过是锦衣卫用於榨取消息的藉口和託辞。 可是马奎却全都听在了心里! 难堪重压的马奎最终为了保护妻儿的安危选择自杀,用一块碎瓷片割开了自己的喉咙,血流了一地。 有关於火銃的情况至此完全告一段落,锦衣卫彻底失去了追查的线索,反倒是方子言因为自己的一时善举而获悉了火銃被沉入水中的地点! 月夜清辉,亮如白昼,码头如今並无行船,但却有一群身穿短打的男人正在码头忙碌,从水中打捞著什么东西。 几口巨大的木箱摆列在一旁,方子言命人撬开一口箱子,发现里面竟然包裹著数层油纸。 油纸下方是包裹紧密的火銃,虽然或多或少带著一些被水浸泡过的痕跡,可是却並不影响使用。 火銃的製作工艺本就十分简单,自然也不会轻易出现什么问题。 方子言江岸上的木箱仔细检查一遍,隨后命人贴上封条,直接运往太子府。 他早已经和太子朱高炽打好了招呼,搜集到的这些东西將以太子的名义交付给朱棣,而不是冠上他方子言的名字。 毕竟他如今在朝中领的还是文官职衔。 不能將手直接伸到锦衣卫的辖区。 况且他本还肩负著一个太子少师的职位,將这份荣誉交付给朱高炽,於他自然与有荣焉! 从打捞箱子到装车,一直都有太子府属官作为陪同,方子言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撇清自己的责任,不给朱高煦,朱高燧以詬病自己的机会! 方子言自从入仕,便对他们严防死守,生怕自己会在对方面前出现紕漏。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他这一番举动也正是为了明哲保身! 从水中总共打捞出了九口木箱,经过清点发现,每口箱子里大约藏匿了百余支火銃,方子言虽然觉得这与预想中的数目並不相符,可奈何马奎妻子所知不详,压根就不知道之前被沉入水中的箱子究竟有几口。 具体情况还要等马奎被从詔狱中释放才能了解详尽,而等方子言押车来到太子府的时候,朱高炽已经满脸疲倦,在此等候多时! 一见方子言来到,朱高炽立刻迎上前去,同时让下人將马车赶到后院。 “方大人,您总算回来了,我之前可还一直担心著您呢!” 方子言闻言笑道:“我去打捞沉箱之前不是已经与您通过气了吗?既然提前有所告知,您还何必如此担心!” “誒,方先生有所不知,高炽之前的確想要进宫面见圣上,与圣上说明此事,只是今晚圣上身体抱恙,任何人都不予接见,也就是说你我二人今晚的所作所为,其实谁都不知道!” 说至此处,朱高炽面露难色:“如果被汉王或是赵王知道了此事,那他们肯定会以此来做文章!” 朱高炽始终觉得今晚的事情可能是有人从中作梗,奈何他后知后觉,未能提前有所醒悟,如今想来,怕是已经將自己和方子言置之於险境! 果不其然,在方子言车队返京的同时,有两名一直负责跟踪他们的神秘人也在同时折返回了北镇抚司。 纪纲手中端著茶杯,坐在镇抚司院內,他的面前站列著近百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而白天刚刚被他鞭打过的陈志辉,此时赫然便在其中! 他轻轻扭转手中的茶杯,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方子言啊方子言,我就知道你肯定沉不住气,你想在陛下面前出风头,想要將我锦衣卫的权利分走,呵,痴心妄想!” 说至此处,他转头看向站在身旁的探子:“那几口箱子,確定是在码头捞出来的吗?” “没错,就是在我们上次逮捕马奎的地方,方子言带人捞出了几口木箱,只是因为距离太远,我们並没看清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不过根据我的推断,里面十之八九就是火銃!” 探报此言一出,纪纲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方子言一心想要组建东厂,肯定会將这些东西藏匿在自己的府邸,只等明日早朝,上交陛下,藉此来抢我锦衣卫的风头!” “陈志辉,別说我不关照你,你之前不是才刚因为方子言而吃了一番苦头吗?那我这次就给你个机会,帮你把面子找回来……” 第69章 算计落空 纪纲之所以能够被朱高煦,朱高燧联合举荐成为锦衣卫新任指挥使,可不仅仅是因为柳升落马,无人可用! 此人跟隨朱棣东征西討,也曾立下汗马功劳。 况且自从他继位之后也为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办成了不少事情,解决了诸多麻烦。 二人对他信任,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纪纲的能力虽然可圈可点,但是此人却也有一个极为明显的短板,那就是刚愎自用,妄自尊大! 他早就知道了方子言几次三番向朱棣进言,希望能够组建一个以其为主导的东厂,试图分化自己的势力。 纪纲只想做朝廷的头號鹰犬,想效法洪武一朝的锦衣卫,拥有凌驾於百官之上的权利。 既然如此,那他自然由不得別人出头。 哪怕是方子言,也是一样! 锦衣卫的消息网几乎覆盖了整座京城,既然他篤定马奎家中肯定藏匿有赃物,那就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方子言之前为替马奎的娘子出头,不惜与他撕破脸皮。 对方这番怪异的举动更加坐实了他心中推想,而为了掩人耳目,他特地將陈志辉唱了一出苦肉计,並以惩罚的形式將陈志辉留在那里。 看似陈志辉是被留在那里监视马家。 是纪纲想要为这次的衝突找回些面子。 可如果他纪纲真就是一个如此小肚鸡肠的人的话。 那他也就没有资格统帅锦衣卫了! 实际上早在方子言离开贫民窟的同时,陈志辉便已经派人尾隨其后,一直暗中监视著对方。 直到他调集人马前往城外,並在水边打捞出沉底的木箱,纪纲对於此事的一切推断方才一一应验! 只是有件事情纪纲还是做错了。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就不该將方子言带入到自己的身上。 在他看来,如果自己是方子言的话,想要说服朱棣组建东厂,那首先便要做出些实质性的贡献,藉此说服朱棣,彰显自己的价值! 纪纲的这番想法本也没错,出於臣子的角度,在上位者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藉此促成自己的目的,这本无可厚非。 可他错就错在错估了方子言对於朱棣的態度,他以为方子言应该和自己一样,將自己的身份带入到臣子一列。 却不知道实际上方子言却將自己当成了朱棣的合伙人。 他是要协助朱棣打天下。 而並非是辅佐朱棣打天下! 所以他只需要提出自己的意见,並不急於彰显自己的价值。 更何况就算要彰显自己的价值,他也不必愣头愣脑的冲在前面,毕竟他如今是太子少师,本就与朱高炽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如果事事都想拔得头筹,那难免会有喧宾夺主之嫌,从而引起朱棣的反感。 所以聪明的方子言才会选择將这些火銃上交给朱高炽,並由朱高炽之手將其转交朝廷。 如此一来,这份功劳就將由他和朱高炽共享。 至於东厂的价值,便能藉此机会展现出来! 凡事都想拔得头筹,这对於一个臣子而言未必是好事。 毕竟华夏还有一句古话:喧宾夺主! 也正是因为考虑问题的方向不同,所以才导致纪纲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出现了偏差。 他以为方子言会为了给东厂造势而將这些火銃藏在自己的府邸。 他以为只要自己现在派人搜查便能够人赃並获,藉此治方子言一个与外邦勾结的大罪。 倘若此事真能成功的话,那方子言即便不死也得因此被扒层皮。 到时连带著朱高炽一同受到牵连,他便可以成功协助朱高煦上位,从而坐实自己从龙之臣的身份! 一想到此处,纪纲心中便不由得沾沾自喜。 与此同时,他还在心里大大鄙夷了柳升一番! 在他看来,凡事都要亲力亲为,那简直就是最愚蠢的行径。 只有像他这样,能做到兵不血刃,借刀杀人的,那才是真正的高手! 陈志辉领了纪纲的命令,不由得喜笑顏开。 他当下清点了人马,隨后对纪纲说道:“大人,我毕竟人微言轻,此次前往方府,怕是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况且就算坐实了方子言与外邦勾结,这份功劳也不能由卑职全揽,若是没有您的带领,卑职也不可能破获如此大案不是!” 陈志辉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来,並不是为了给纪纲分些功劳,而是为了让纪纲给自己托底。 他知道方子言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即便自己身上穿著一身飞鱼服,可在对方面前,自己同样也只是一个任人拿捏的小角色。 真想让对方伏法,恐怕还得纪纲出面。 而他不过是对方的一个马前卒而已! 至於纪纲,心中自然也有如此想法。 而他之所以不选择亲自出面,主要是为了能够暗中操盘,以防再有其他的意外发生。 之前在贫民窟中,他虽然和方子言发生了些许口角摩擦, 可是双方如今並未因此撕破脸皮。 况且他也不能確定方子言从水中打捞的的確就是足义立雄製造的火銃。 正所谓捉贼捉赃,捉姦拿双。 在未经確定的前提下,还是派人先去试探一下口风最为妥当。 这样如果到时出了什么紕漏,他也能够全身而退。 总不至於落得一个构陷同僚,结党营私的罪名! 二人心中各怀鬼胎,可脸上却全都浮现出了一丝深切的笑容。 能够在锦衣卫中爬上顶端的,无一不是心机深沉的角色。 那些见识粗浅,性格直率的,早就已经被人做成挡箭牌给推出去了! 面对陈志辉的这番提议,纪纲微微頷首,笑著对其说道:“锦衣卫这么多的同僚当中,我最看重的还是你陈志辉,为人踏实,不谈功劳,凡事还都能想著我这个指挥使!” 陈志辉闻言立马说道:“卑职既然是为大人效力,那自然是要以大人马首是瞻,绝不敢有任何藏私,所以此事还是需要劳烦大人出面才行,否则仅凭卑职一人,即便是独揽功劳,那也於心不安啊!” “你儘管放心,此事本官定会出面,你先前去搜罗证据,我隨后便到……” 第70章 上门搜查 有了纪纲兜底,陈志辉自然可以横行无忌。 他亲自挑选了几十名心腹,隨后带领他们浩浩荡荡,直奔方子言的府邸而来。 此时方子言正在中堂与薛川喝茶,陈凤燕已经提前睡下。 薛川为方子言斟满了一杯茶水,隨后笑著恭维道:“像是恩师这样淡泊名利的朝臣,古往今来又有几人?” “您能將这份天大的功劳交给太子,由此便可见得大明的中兴定需恩师鼎力协持!” 薛川这番话说得可谓十分狂妄。 方子言听完之后笑著摇头道:“这话在家里说还行,若是到了外边,切记不能说与旁人听。” “须知道眾口悠悠,人言可畏,你我师徒,在朝为官,便如临渊履冰,动輒不慎,便可能会跌得一个粉身碎骨,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谨慎才是!” “恩师教训的极是,弟子受教了!” “翰林院中的那些太监你觉得如何?” “他们经过恩师的一番勉励,如今全都愿意跟隨你我师徒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恩师之前的一番慷慨陈词,就连弟子也颇为深省,想来创建东厂应该顺利无碍了!” 方子言今天的一番发言著实是让薛川大为震惊。 他本以为恩师的才学应该紧急用於辅佐朝政,调和鼎鼎。 却没想到恩师在笼络人心,调动情绪等方面竟然也有如此大的本领。 別看那些太监平日里行事谨小慎微。 可今天他们却是一反常態,纷纷在薛川这里报名加入东厂,只为了能追隨方子言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对於此事,方子言心中早就已经有所预估。 他若是连这点笼络人心的本领都没有的话,那也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諫朱棣,希望能够组建东厂了! 不过话虽如此,可面对薛川的这番恭维,方子言却仍觉十分受用。 毕竟人活於世,还都讲究一些虚名。 薛川刚刚这番话是说进了方子言的心坎里。 哪怕务实如同方子言,在面对爱徒这番恭维的时候,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飘然之感,仿佛成功已经就在眼前。 可就在师徒二人相谈甚欢之际,方府大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方子言寻声朝著门外望去,便见一群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此时正大步流星走入院中。 当中为首那人赫然便是之前曾在贫民区遭受方子言一番训斥的陈志辉。 只见此时的陈志辉大步流星走在前方,好一副气宇轩昂,盛气凌人的架势。 睡在前院门房的方学武第一时间听到动静,连忙掌灯跑出屋来。 等他看到破门强闯的竟然是一群锦衣卫的时候,心中顿觉怒不可遏,指著为首的陈志辉骂道:“你这丝毫不懂规矩,竟然敢擅闯当朝国师的府邸!” 陈志辉冷冷瞥了他一眼,隨即开口对其说道:“老子此次前来,查的就是国师,你若是再敢说半句废话,信不信我先拿你问罪!” 此时的陈志辉较之从前简直判若两人。 之所以会如此,主要还是因为他的身后有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作为支柱。 此时它就像是一条有了仰仗的恶犬,敢对著方学武狺狺狂吠,丝毫不將方子言放在眼里。 面对对方的这番疯狂言论,薛川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 他刚想起身呵斥对方一番,却被方子言伸手阻拦。 “你身份敏感,不好出面,此事还是由我亲自出现解决吧!” 薛川如今受王景弘提点,日后可能会成为朱棣的秉笔太监。 方子言虽然有心提携他成为东厂首任厂长,但他却也不希望因为一点小事而断送了爱徒的前程。 如果真被锦衣卫发现薛川与自己过往甚密的话,那必然会招致朝廷的非议,甚至引起朱棣的猜疑。 秉笔太监乃是皇帝身边绝对的心腹。 向来不允许与臣子间有太过密切的往来! 薛川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出了恩师这番话语中的深意。 他虽面带不忿,但却微微頷首:“恩师小心,薛川先行告退!” 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不仅不能帮助方子言解决问题,还可能会为其惹来麻烦。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先行离开,將这里的事情交由方子言自行处理。 方府作为大宅,自然是有前后两处门禁。 陈志辉早在动身之前便已经將方府的情况打探得一清二楚。 知道方府除了方子言夫妇之外,便只有方学武这么一个小书童。 今晚负责打捞的那些人不过是方子言从翰林院找来的一群太监而已。 方子言不会將那群太监藏在府上。 所以他也不必担心方子言会偷偷將那些木箱转运! 如此一来,方府的后门便成为了不设防的空间。 薛川虽然从后门偷偷溜走,但他却也知道今晚的事情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他知道锦衣卫这次是为何而来,也知道朝廷对於火銃的下落追查得有多紧密。 若不是对方提前得到了消息,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登门搜查。 他早就听说了方子言与纪纲之间存有宿怨。 如今想要妥善解决此事,恐怕还需太子亲自出马才行! 离开了方府之后,薛川几乎是马不停蹄,直奔太子府而去! 而此时,方子言已经迈步来至前院,並开口喝止了与陈志辉爭执不休的方学武:“学武,怎么可以和锦衣卫这么说话?简直有失体统!” 眼见正主出面,陈志辉也不敢再像之前那般造次。 虽然他自詡自己已经掌握了方子言的罪证,可面对这位当朝一品,朱棣身边的红人,他却也不敢步步紧逼,以免惹恼了对方! 他率先上前。並对方子言深施一礼:“方大人见谅,卑职此次前来,是听说您的府上可能藏匿了朝廷正在追查的违禁品,此次登门调查,无非例行公事,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面对对方此言,方子言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锦衣卫一张巧嘴本不也能顛倒黑白,將死的说成活的吗?” “方某在朝中为官时间尚短,並无根基,可我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不是谁想查,就能隨便查的,想要搜查我的府邸,那就先拿出证据来!” 第71章 警告 陈志辉早就预料到了方子言会是这样的態度。 面对方子言的阻挠,陈志辉笑眯眯地说道:“大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们锦衣卫可从来没有拿捏別人的想法!” “只是我们也是在为朝廷办事,即便只是有所风闻,那也必须要尽十成的心力,以免辜负浩荡皇恩!” 说至此处,陈志辉四处打量一番:“我知道方大人为官刚正不阿,也知道您对我们锦衣卫向来颇有微词,不过就算您想自证清白,那起码也得先让我们调查一番吧?否则就凭藉著您这空口白牙,便想轻易劝退我们这些兄弟,那是不是有些太不將我们放在眼里了?” “我只不过是锦衣卫中的一个小嘍囉,自然奈何不得您陈大人,如果您配合我们调查,那我也承您的恩情,咱们都给彼此留几分薄面。” “可如果您执意阻挠我们执法的话,那这件事情咱们就只能到陛下面前说道说道了……” 陈志辉仗著锦衣卫的幕后有朱高煦,朱高燧两人扶持,並不將方子言放在眼里。 毕竟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可全都已经得到了纪纲的准许。 別说只是搜查方子言的府邸,就算是把京城翻过来,那也有人为他擦屁股! 眼见著对方竟然搬出朱棣来压自己,方子言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冷笑。 “呵呵,好,好一个到陛下面前说道说道,话说到这个程度,我若是真不允许你们调查,那反倒是显得我姓方的做贼心虚了!” “方大人是聪明人,卑职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陈志辉,別以为我不知道此事究竟是何人授意,但是把话说得难听一点,莫说你一个小小的总旗,就算是纪纲亲自前来,他也没资格破门而入!” 方子言此言一出,顿时让陈志辉为之哑然! 话说起此事的確是他刚刚考虑得不太周到。 他刚刚只顾著在手下面前卖弄一番。 却全然忘了双方官职的天差地別,忘了尊卑秩序。 如果这次真能在方子言的府中搜出什么罪状也便罢了。 到时方子言被直接下狱,也没人能告他的刁状。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这次白跑一趟。 反而还因为这件事情得罪死了方子言。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日后定然没他的好果子吃…… 不过错已铸成,陈志辉又岂能在这个时候墮了威风?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警告,陈志辉硬著头皮对其说道:“方大人莫要凭藉言语恫嚇卑职,此次若真是卑职行动有误,贵府的损失卑职愿意一力承担。” “可如果確係此次消息无误,確定您方大人真和违禁之事有关的话,那您也別怪卑职不顾念同僚之谊,锦衣卫的詔狱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如今陈志辉早已经是骑虎难下。 他只能祈祷自己能在方子言的府上找到证据,从而证明方子言和火銃案有关! 而面对对方的这番威胁,方子言脸上笑容未曾褪去,反而是附在他的耳边说道:“今晚动静闹地如此之大,你还妄图善始善终?” “此事过后,方某若不將你身上这层官皮扒下来,我方子言寧愿辞官归隱……” 说至此处,方子言欠开身子,同时对锦衣卫眾人伸手说道:“诸位大人,请便!” 方子言此时愈发相信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全都有人提前操控,而针对自己的一切布局,恐怕早在贫民窟时就已经开始! 可能从那时开始,锦衣卫就一直在暗中监视著自己。 从自己得知那批火銃沉水的地点,到自己派人打捞。 这一切恐怕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另一边,朱棣今晚拒绝接见群臣,恐怕也並非所谓的身体抱恙,而是有人在暗中设计拖住了朱棣,只为给自己创造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 如果他那时当真起了贪念,当真要將这份功劳独占的话。 那这群锦衣卫这次就不算白跑。 他们就一定能在他的府上找到证据! 只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方子言为人清正,不爭毫釐,早在火銃出水之后,便第一时间將之送到了太子府,要將这份泼天的功劳送给太子朱高炽! 如此一来,锦衣卫的这番算计变成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们自以为对方子言的行跡了如指掌。 却不知道一直以来被玩弄於鼓掌之中的都只是他们自己而已! 眼见著方子言態度如此坦然,陈志辉的心中也不免生出了几分不安。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挥手示意手下搜查。 而他自己则是单独留下,试图拖住方子言! 眼见著对方迟迟未曾动身,方子言笑眯眯地对其问道:“陈大人难道不跟著手下一起调查吗?你就不怕他们会遗漏了什么地方?” “不怕,我们这群当差的,鼻子比狗都灵,只要有那么一丁点的气味,我们便能闻得出来,任何蛛丝马跡都瞒不过我们的眼睛,所以方大人也尽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 方子言闻言,微微頷首。 可隨即他突然对陈志辉反问了一句:“陈大人,你知道柳升是因何而死吗?” 方子言此言一出,陈志辉顿时虎躯一震。 “方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是在威胁我吗?” “威胁?我不过是与你閒谈而已,何来威胁一说?” “谁不知道柳升乃是因为当初得罪了你方大人,所以才会被您设计处死?您如今在我面前提起此人,难道不是为了威胁卑职吗?” 方子言闻听此言,不由得哑然失笑:“陈大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方子言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仅凭三言两语便將堂堂指挥使置於死地吧!” “柳升之死,非我所为,但我却有十二个字要送给你!” “方大人请讲,卑职洗耳恭听!”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方子言说至此处,再不顾呆愣当场的陈志辉,转而直朝著后院走去:“我夫人还在后院休息,我要先將夫人叫起,以免你陈大人的手下有所唐突!” 方子言说话之间已经走到后院。 反观陈志辉却是呆愣当场,久久未动,一股寒意顷刻间席捲他的全身,让他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纪纲,你该不会也要如此吧……” 第72章 查无所获 方子言快步回到后院,一群锦衣卫早已经在此等候。 他们虽然是奉纪纲之命前来调查,至此算是有了名义与靠山。 可是面对方子言这位新晋权臣,他们却也不敢做得太过。 这臥房,没有方子言的允准,自然无人胆敢闯入。 房內一盏孤灯此时已经点亮,方子言从眾人之间穿行而过,径直走入房中。 陈凤燕此时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前,面带幽色望著窗外影影绰绰的身影。 她早就知道这群锦衣卫不会轻易罢休。 方子言之前带回了一把火銃,那可是如今朝廷正在调查的禁品。 锦衣卫说不定早就已经得到风声,所以才会一路追查至此。 她一介女流,面临此等大事自然失了主张,心中一时忧虑,当即坐立难安! 眼见著方子言回来,陈凤燕立刻急匆匆迎上前来:“你终於回来了!” “没事,锦衣卫不过是例行公务,我只是担心他们有所唐突!” 说话之间,方子言脱下身上的大氅,顺势將其披在陈凤燕的身上! 这件大氅是朱棣之前赏赐给方子言的礼品之一,如今披在陈凤燕的身上,便是要借著这件大氅,给对方一些安全感。 陈凤燕紧了紧衣襟:“相公,我还是担心你……” 两人一同携手共度这么久的时间,当初方子言落配於御马监,陈凤燕还只是宫中一名即將被处死的奴婢。 若不是有汉王朱高煦从中撮合,怕是也没有两人这番奇缘。 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早已经让两人的心贴合在了一起。 陈凤燕不愿眼睁睁看著自己的丈夫因火銃获罪,落在锦衣卫的手里! 毕竟谁都知道锦衣卫的詔狱那便是龙潭虎穴。 但凡有人深陷其中,不死恐怕也要被扒层皮! 面对陈凤燕的担忧,方子言只是轻轻將其揽在怀中,轻拍著陈凤燕的肩膀:“娘子不必担心一切,都在为夫的计划之內!” 门外的锦衣卫虽然已经等候多时,但却不敢表现出丝毫不耐的神情。 且不说方子言是否真和足义立雄有所牵连。 就算对方真將火銃窝藏在家中,那也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的锦衣卫能够裁断得了的。 此事最终还是需要移交到朝廷,需要由朱棣亲自出面裁断髮落。 至於他们,起到的不过是工具人的作用而已。 能够加入锦衣卫的无一不是人精。 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 也知道越到这个时候就越需要保持克制,切莫太过张扬! 即便对方最终因为此事下野获罪,可凭藉对方在朝中那盘根错节的关係,想要收拾一名小小的锦衣卫,也不过是张口说句话的事情而已! 半晌过后,方子言揽著陈凤燕的肩膀,二人一併从房中走了出来。 此时前院和门房已经搜查完毕,就连早已乾涸的金鱼池也已经被掘地三尺,只怕方子言暗中私藏! 陈志辉在督察了前院的工作以后,也隨手带下一眾心腹来到了后院。 眼见著方子言和陈凤燕已经露面,陈志辉快步上前,並对陈凤燕拱手说道:“卑职贸然叨扰,多有不敬,还请夫人万望海涵!” 陈凤燕身为大家闺秀,性格温婉可人。 再加上方子言之前对此便已经有所阐述,所以陈凤燕也並未动怒,只是面色如常道:“有劳將军深夜公干,这府內后院只有我与先生共住,若要搜查,先生请便!” “多谢!” 陈志辉语气沉重地道了声谢,隨后对身旁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进行搜查。 只是顷刻之间,后院便一阵鸡飞狗跳。 院中几处閒置的厢房也都被翻得一片杂乱。 这群锦衣卫显然是將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一併带入到了方子言的府上。 眾人一顿翻找,仿若蝗虫过境,动起手来没轻没重,引得陈凤燕也不禁脸色微变。 这座府邸毕竟是陈家的旧宅。 后院中的许多房间布置全都与当初陈父陈母获罪时一般无二。 如今原本的布置被彻底打乱。 这自然是惹得陈凤燕心绪难安。 方子言看出了娘子的不满,於是开口对陈志辉说道:“陈將军,你例行调查我能理解,但是我也要提醒你一声,我院中所用的这些家具多数全都是陛下和太子赏赐的来,与其说是我的东西,那还不如说是天下百姓们的东西。” “日后方某若是真有个马高鐙短,要辞官归隱之时,这些东西可都还要如数奉还,切不能有半点偏差,若是您的手下砸碎了我这里的什么东西,到时陛下万一追究起来,方某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方子言这话说得看似客气,可其中警告的意味却是十分明显。 陈志辉是个聪明人。 眼见著方子言从始至终都表现得泰然自若,他便知道自己今天怕是踢到了铁板! 虽说他之前已经与方子言將话说死。 如今再无弥补的余地。 但是他却也不能將事情做的太过,以免日后遭受这位国师大人的报復…… 直至此时,陈志辉还天真的以为纪纲派遣自己调查此事,真的是为了给自己出气。 他至今仍未想明白,其实从始至终他都只是纪纲手底下的一枚棋子,是纪纲用於试探方子言虚实的工具而已。 他对锦衣卫的情报刺探实在太篤信了。 他认定了锦衣卫的消息绝无偏差。 认定了方子言之前派人在水中打捞的便是足义立雄沉入水中的火銃。 他对於方子言的看法甚至也如纪纲一样狭隘,认定对方一定会將这些东西窝藏在府上,认为对方肯定会为了贪慕虚名而不择手段! 事实上锦衣卫的情报网络的確强悍,他之所以会输得如此悽惨,主要还是因为他对对手的了解不够,因为他太过轻视方子言的野心! 待到手下眾人將后院翻了个低调,並一个个无功而返。 陈志辉的一颗心此时终於坠到了谷底! “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面对陈志辉充满渴求的问询,眾人只是微微摇头,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对方。 陈志辉心中的一点希望至此彻底覆灭。 他只觉得自己口乾舌燥,分外紧张,刚想开口,却见方子言已经揽著陈凤燕的肩膀回了臥房:“你先好好歇息,为夫还有一位贵客,需要亲自接待才行……” 第73章 计划落空 再將陈凤燕送回臥房之后,方子言一改之前的体贴温柔,態度转变得凌厉非常! 他站在台阶之上,双眸微眯,紧盯著下方的一眾锦衣卫:“诸位,闹够了吗!” 此时的方子言全然不復之前那副好好先生的模样。 他双眸冷冽,目光锐利,仿佛一只被人从睡梦中惊醒的猛虎,正用充满杀意的眼神打量著面前这些闯入者! 这群锦衣卫自詡见过不少世面。 可在面对如今的方子言的时候,他们仍旧觉得心绪难寧! 负责统领锦衣卫的总旗陈志辉再也不復之前的囂张模样。 他朝前跨出两步,撩起衣袍,直接跪倒在了方子言的面前:“卑职受人誆骗,听信谗言,衝撞了国师,还请国师恕罪!” 方子言缓步走下台阶,直至来到他的面前。 陈志辉將头埋得老低,不敢抬头与之对望,只能通过眼角余光看到一双云履停在他的面前。 “陈將军,你確定是听信了他人谗言吗?” “卑职……” “行了,不要再说了,隨我一同出府迎宾吧!” 方子言仿佛神机妙算,將锦衣卫今晚的一切行动全都掌握其中。 陈志辉就像是斗败了的鵪鶉,跟隨著方子言的脚步,带领手下一眾锦衣卫,一併来到了门前! 此时就连方府的大门都已经被锦衣卫层层封锁。 数十名锦衣卫手举著火把,將朱漆门楣映照得恍如白昼。 陈志辉心中惴惴不安,可方子言此时却是泰然自若。 片刻过后,街角闪出一队人马,为首之人头戴纱冠,身著官袍,胯下宝马行疾如风,赫然便是锦衣卫新任指挥使纪纲无疑! 纪纲此次前来是为了摘取胜利果实的。 他之前稳坐镇抚司,等待许久都未见有人回来通报,便以为是陈志辉在方家搜罗出了什么罪证,只等著他亲自前往,来一个人赃並获。 可他哪里知道,陈志辉竟然在方家遇到了如此大的挫败。 他们非但没有在方子言的府中搜罗到任何罪证,反而还將锦衣卫的脸面给丟得一乾二净。 尤其是陈志辉,在听到了方子言对他的那番劝告之后,更是对於纪纲的图谋充满了质疑。 要知道,柳升被处死,柳家被灭门,这一切的一切,后面都有纪纲的身影! 虽然锦衣卫內部一直传闻说是因为柳升得罪了方子言,所以才会被其暗地里坑害。 可是如今想来,这一切的確太过蹊蹺。 柳升之死,利好的只有顺势继位的纪纲,与方子言並无任何利益瓜葛。 更何况对方身为当朝三品,备受赏识,又岂会被方子言的三言两语轻易坑杀?这一切真的可能吗! 想通了此事之后,陈志辉的心里便对纪纲多了几分防备。 而方子言想要的便正是这个效果,他正是想要借陈志辉之手在镇抚司楔下一根钉子。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镇抚司如今宛如铁板一块,压根不是他能够轻易涉足的地方。 可如果真能借陈志辉的疑心离间二人,那他便能藉此机会尝试掌控对方。 要论操控人心,並不是只有他锦衣卫才会。 想他方子言前世能够白手起家,创建起一座庞大的商业帝国。 若论对於人心的揣摩,他又岂会输给对方? 纪纲如今真是春风得意。 刚刚在赶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心里无数次幻想著方子言跪在自己的面前苦苦討饶,希望自己不要將他窝藏火銃的事情上报朝廷。 他以为自己来到的时候,方子言应该已经会被自己手下的锦衣卫控制,成为一个戴枷的囚徒。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应该如何奚落对方。 应该如何在对方面前展露自己的威风! 只可惜他心中一切阴暗的图谋,在看到方子言的那一刻全都荡然无存! 方子言衣著虽然单薄,可在烈烈寒风当中却仍如一根青竹一般挺胸傲立,搏风击浪。 反观原本被他寄予厚望的陈志辉,此时则站在方子言的身边,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甚至连与自己对视的胆量都没有。 一见到此番情景,纪纲便知道自己今晚的图谋恐怕皆已落空。 此时他甚至生出了想要调转马头,就此离去的可笑想法。 可就在这个想法在他脑海当中涌现的同时,方子言的一声高呼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纪大人,方某等候多时了!” 纪纲听到对方的呼唤,虽然嘴角一阵抽搐,心中极是不满,可却也只能勒住韁绳,翻身下马,並对方子言投去一个勉强的笑容:“方先生早知纪某会来?” “苍蝇逐臭,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纪大人,您说对吧!” 方子言此次全然没给纪纲留下半点顏面,刚一开口便將对方比喻成苍蝇,直气的纪纲脸色铁青,脸上的笑容也在顷刻之间隱去:“方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故意奚落纪某吗?” “奚落说不上,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若是你的手下刚刚真在方某的府中搜出了什么东西,你纪大人的嘴脸,怕是要比方某此时还要囂张出十倍,百倍吧!” 既然双方如今已经摆明了態度,那方子言对其自然不必再有半点留情。 纪纲虽然气得牙根痒痒,可却也拿方子言没有半点办法。 所谓捉贼捉赃,捉姦拿双。 他大张旗鼓地派遣锦衣卫前来搜查,结果却是一点证据都没拿到。 如今自己赶来,想要坐收渔利,可实际上却不过是被人耍了而已! 纪纲心中虽然恼怒,但却並未表露出来。 像他这个层次的人物,早就已经能够做到喜怒不形於色。 虽然双方如今已经是剑拔弩张的关係,可他却也不想在手下面前落人口实,授人以话柄! 面对方子言的步步紧逼,纪纲摇头说道:“方大人,纪某不知道您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今晚有人连夜出城,而我锦衣卫也是提前获知了消息,特地前来检查!” “若是有什么地方冒犯到了方大人,还请方大人多加海涵,毕竟大家同朝为官,为的也是给朝廷做事!” 第74章 事情闹大 纪纲只用一句给朝廷做事,便想將事情彻底搪塞过去。 若是换做旁人,恐怕真將对此有几分忌惮。 只可惜他如今面对的是方子言。 是一个敢和朱棣正面硬刚的人物! 面对纪纲这番上纲上线的言论,方子言只冷笑一声,同时开口对其说道:“如此说来,你纪大人也承认是你派遣这些锦衣卫深夜到我府上检查的了?” 纪纲虽然听出了方子言话语当中蕴含著深意,可是他一时却也未能揣测出对方此言有何深意。 更何况锦衣卫向来便只有他这个指挥使能够正常调度。 哪怕是负责主管镇抚司的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在法理层面也没有隨意调度锦衣卫的资格。 面对方子言的质问,纪纲微微頷首:“没错,的確是我允许的,方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有,当然有了!” “锦衣卫虽然对朝中诸臣拥有监督权,可是想要调查三品以上的官员,却需要陛下亲自颁发手諭,否则无权登门调查。” “纪大人,你派遣锦衣卫,擅闯方某的府邸,你有经过陛下的允许吗?” 纪纲闻听此言,话语不由得一滯。 要说他平日里也算是个能说会道的人物。 否则也不可能在朱高煦,朱高燧兄弟面前左右逢源,直至將柳升取代,坐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大位。 可如今面对方子言的质问,哪怕是伶牙俐齿如同纪纲,此时也不免有些语塞,一时生出了几分心虚之感! 方子言说得没错,正所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 朝廷的確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锦衣卫不得擅闯三品以上官员的私邸,就算是想要调查,也要提前得到皇帝的手諭才行! 只是今晚行事匆忙,纪纲早已经將此事拋诸脑后。 他只想著到方子言的府上搜查一番,將其在水中打捞的所有火銃全部收缴,藉此来一个人赃並获,好给方子言治罪! 如果他这个计划当真得逞,如果方子言今晚真的因为一时贪念而將那些火銃藏匿在自己府上的话,那纪纲今晚的计划就真的得逞了! 只可惜方子言並没有这么做。 而如此一来便坐实了纪纲知法犯法,欺上瞒下的一道罪状! 还不等纪纲开口,他身旁一名隨从便从怀中抽出了一张手諭:“圣上手諭在此,方大人尽可过目!” 开口这人是纪纲新提拔上来的心腹,同时也是新任指挥同知,从三品官职。 他是凭藉与纪纲之间的关係,顶替了纪纲原本的官职。 因为感念纪纲的提携之恩,所以事事全都坐在前面,只为了藉此表现自己的价值。 关於手諭的事情,是此人提前有所预料,將早已经准备好的拓本带在身上,只为能够矇混过关。 朱棣所写的手諭用的全都是上等宣纸。用水浸湿之后能够一连剥下几层。 这些锦衣卫为了私自牟利,平日里也难免会做出些知法犯法的勾当,而一旦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就要用上这浸水剥离出来的拓本。 说是拓本,其实也是真跡。 他们重新覆纸蒙裱,寻常人压根看不出端倪。 况且这上面本也有朱棣的私人印璽和亲笔签名。 即便是拿到了那些权臣面前,他们也分辨不出真假! 此人说话之间已经將那份拓本递到了方子言的面前。 方子言隨手將之接过,细细打量一番,同时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对其问道:“阁下叫什么名字?” “在下不才,锦衣卫通知周继坤!” “你说这手諭,是今晚批覆下来的?” “那还有假!” “嗯,好……” 方子言说话之间,隨手將那份手諭撕得粉碎。 还不等周继坤反应过来,他便已经將手中碎屑全都砸在了对方的脸上:“姓周的,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假造圣諭,誆骗朝廷命官!” 周继坤闻听此言,脸色不由得一变。 不过人倒架子不倒,他认定方子言是在使诈,於是佯装镇定,与其爭辩:“方大人,刚刚我给您的那份手续上面不仅有陛下的签名,同时还有陛下的印璽,你说我们造假,你有什么凭证?” “我的凭证就是今晚陛下身体抱恙,从不曾接见任何臣子,宫中御医处有出诊证明,你若不信,我现在便可命人取来!” 方子言之前前往朱高炽的府上,已经听他提起此事。 若是纪纲今晚死活拿不出这份手諭,他最多也就落得一个欺上瞒下的罪名,凭藉他的官职,作用,想来朱棣不会太过刁难於他。 只是如今这份圣諭一出,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圣諭一出,那就意味著锦衣卫是在假造圣諭,誆骗朝廷命官。 往小了说他们这是党同伐异,居心叵测。 往大了说那就是欺君罔上,意图谋反! 到时別说一个小小的指挥同志,恐怕连带著整个镇抚司都要受牵连! 周继坤的额头上此时已经渗出了汗水。 他无论如何也没料想到方子言竟然会掌握到朱棣的行踪,会將他这自作聪明的行径一眼识破! 他心臟怦狂跳,仿佛是要炸开一般。 就连纪纲也在不復之前的囂张,转而语气变得平和了许多:“方大人,你说陛下身体抱恙,这不也都是些没来由的事情吗?我等一心为朝廷分忧效力,为的也是让陛下宽心解劳。” “既是如此,那你我同僚之间就断不该再发生爭端,否则岂不是徒令亲者痛,仇者快!” 方子言闻听此言,微微頷首:“纪大人此言说得果然没错,不知对於此事,你纪大人有何高见?” “不如就让你我各退一步,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面对纪纲提出的这个请求,方子言却是摇头说道:“各退一步?你纪大人步步紧逼,又何尝给方某留下过退步的余地?怎么如今把柄落在了方某的手里,你纪大人却又显得善解人意了?” 方子言摆明了是要紧抓著此事不放,纪纲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在对方面前有所发作,只得压低声音对其问道:“那不知方大人有何意见?” “很简单,你们夜闯我府,破我门户,该有的交代总是要有的吧?” “有,今晚方府一切损失皆由我纪纲一力承担,府门被破,纪某惭愧,我会为您重新打造一扇府门,不知方大人意下如何?” “嗯,情理方面说得通了,可国理方面却还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你还想如何?” “我要你,杀了他……” 第75章 抉择 方子言伸手遥指周继坤,语气森然,丝毫没有半点妥协之意。 周继坤闻听此言,额头上不禁渗出丝丝汗水。 他转头看向纪纲,眼中闪过了一丝惊恐之色:“大人,我……” “住嘴,听方大人说!” 周继坤敢拿手諭拓本矇骗方子言,而且还被对方识破,如今已经犯了欺君谋反之罪,一旦此事被捅到朱棣那里,那他必將落得死路一条! 纪纲自然也明白这一点道理,所以周继坤在他的眼里就成了一个可以牺牲的对象。 与其要因为对方导致自己丟掉官职,那还不如只死对方一个。 只是毕竟当著这么多手下的面,纪纲也不能隨隨便便就將对方处死。 他还要和方子言討价还价一番。 就算不能保住周继坤的性命,起码也要先將態度表达出来! “方大人,周继坤毕竟是朝廷在职的从三品,即便想要惩治,那也需要先经陛下允准才行,您看这件事情能否通融一下?你我同僚之间似乎不必闹得太僵吧!” 纪纲此时已经將姿態放到了最低。 不过在场眾人全都明白,纪纲此时的忍让不过是一时的,他与方子言之间早已经没有任何调和的可能。 他二人最终必將拼得一个你死我活的下场。 而纪纲之所以要保住周继坤,也无非是想借他继续维持自己在镇抚司的地位而已! 毕竟周继坤此次获罪也是为了给纪纲站台。 如果纪纲真的如此轻易放弃周继坤的话,那日后又有谁敢为这位指挥使大人尽心卖命? 不过此等粗浅的道理不仅仅是这群锦衣卫明白,就连方子言心中也十分通透。 面对纪纲的这番提议,方子言微微摇头:“不行,国法在此,由不得任何人违逆分毫,况且我方子言身为当朝国师,难道连这点分量都没有吗?” “周继坤敢拿拓本誆骗朝廷命官,此事可大可小,一旦传將出去,必將对朝廷的公信力造成极大的损害。” “我若是將此事传將出去,莫说一个小小的周继坤,就算是你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说到此处,方子言將头凑到了纪纲耳边:“纪大人,你我之仇早已难以开解,其实这件事情你比我还要清楚,我如今对你网开一面,不过是报汉王旧情而已,否则你以为你逃得过吗?” 方子言虽然一心辅佐朱棣与朱高炽,並不想和朱高煦,朱高燧產生什么不必要的关联。 可当初在御马监中,对方不仅对他嘘寒问暖,而且还给他送去了一个妻子,也就是如今的陈凤燕。 此等厚恩,方子言却一直没能找到报偿的机会。 况且他也知道朱高炽如今不能没有制衡,如果真的任由太子一家独大,对於当今的大明来说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如今的大明既不能做到锋芒太盛,也不能执意收缩,按照朱高炽的执政理念来调理民生。 如今周边诸国全都对大明虎视眈眈,哪怕是远隔重洋的扶桑,也要看大明的脸色行事。 此时大明刚刚经过一场巨变,原本能够被压制的许多国家此时都生出了许多蠢蠢欲动的势头,而其中跳脱最为明显的自然就当属漠北势力。 朱棣主战,可毕竟也只是一家之言,诸如杨世奇等朝中权臣,可全都是太子府的属官,是和朱高炽穿一条裤子。 別看朱棣如今是当朝皇帝,大权在握,可是一旦要对上群臣,却也显得孤掌难鸣。 在这个时候便又衬托出了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的作用。 这二人与他们老爹的性格相仿,全都是主战派。 有这二位王爷从中助阵。 便可保证大明不会对外收缩战线,同时给人营造出一种软弱可欺的假象! 一个国家最忌讳的就是大而积贫,大而积弱。 一旦出现这样的状况,这个国家便可能会就此陷入死局! 方子言需要居中调解此事,既不能彻底剥夺了锦衣卫的权势,让朱高煦,朱高燧失去在朝中的话语权。 可他却也不能让锦衣卫一味做大,让这两兄弟在朝中的地位水涨船高。 否则如此一来太子的权益又会受到打压! 方子言如今行事必须谨慎。 该如何敲打纪纲,却不至於致其死的。 如今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周继坤与他其实並无什么利益衝突。 对方刚刚虽然拿出一封假的手諭来矇骗自己,但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如果方子言不执意追究的话,朝廷也会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事急从权,如果锦衣卫在得到確切消息后的第一时间不能直接出面干涉,反而还要进宫去请朱棣的手諭的话,那很多事情岂不是都要因此延误? 有些事情不上称便只有四两重。 可一旦上了称,那便是一千斤都打不住的分量。 假造手諭,期满朝廷命官的事情就是如此。 且纪纲也不敢和方子言打这个赌。 听到方子言对於自己的这番耳语,纪纲便知道自己这次怕是只能按照对方的意思行事了! 看著周继坤那充满惊恐的眼神,纪纲咬著牙对身旁的手下喊道:“来人,將这个狗胆包天的恶贼给我拿下!” 听到纪纲这一声呵斥,周继坤便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双膝一软,轰然跪倒,身体颤抖,如遭雷击。 两名锦衣卫一左一右走上近前,將周继坤双手反剪,按倒在地。 站在人群中的陈志辉將这一幕全都看在了眼里,此时他终於明白方子言之前与他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何含义。 他终於明白了何为兔死狗烹,何为鸟尽弓藏。 如果方子言刚刚指出的是自己的话,那如今被处死的,恐怕就要再多一个人了! 两名锦衣卫將周继坤按在地上,隨即便要拔刀行刑。 周继坤看出了两名同伴的意图,於是高喊一声:“住手!” “我跟隨在纪大人身边这么多年,即便是要死也得死在纪大人的手里,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拔刀相向!” 周继坤说到此处,抬头望向面前的纪纲:“纪大人,能死在你的手里,我姓周的这辈子值了!” 第76章 鎩羽而归 纪纲闻听此言,虽然心如刀绞,可却还是按照对方的请求。顺势將腰刀拔了出来。 雁翎刀明光闪闪,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著耀眼寒芒。 他迈步绕至周继坤的身后,同时低声对其说道:“继坤,是我对不起你!” “多说无益,纪大人儘管动手吧!” “你的家人我会帮你照顾……” 纪纲说至此处,手中钢刀扬起,隨著一抹血光迸溅,周继坤的人头滚落在地,在场眾人静默无声。 在雁翎刀挥落的那一瞬间,陈志辉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也被抽空了一般。 若不是身旁有人搀扶,他恐怕就要直接滑坐在地了。 刚刚那一刀让他有种从死亡线上挣脱回来的感觉。 不知为何他心中竟然没来由的对方子言萌生出了几分谢意。 他要感谢方子言刚刚未曾指认自己,没有因为自己踹破府门而要求自己一併抵罪。 否则如今被斩首的恐怕就不止是周继坤一个了。 连从三品指挥同知都成了刀下亡魂,更遑论他一个小小总旗,七品官职,在对方面前,只如螻蚁一般! 纪纲知道自己此举不知要寒了多少手下的心。 可舍卒保帅,本就是成大事者必作之举。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为了能够维繫自己在朝中的地位,让手下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也不足为怪! 斩杀了周继坤后,纪纲抬头望向方子言。 他的脸上被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渍,这导致他此时的面目看起来异常狰狞,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夜叉。 “方大人,人我已经杀了,您消气了吗?” 方子言闻言微微頷首,同时语重心长的对纪纲说道:“纪大人不必为此內疚,杀了周继坤的並不是你我,而恰恰是他自己!” “即便是为朝廷办事,那也要敢作敢当,要有作为男人的担当,总不能为了给自己脱罪,便要拿出份莫须有的凭证,编造些莫须有的谎言,藉此试图矇混过关吧?” “我要杀他,那只是为了以正国法,否则若是日后人人都有僭越之举,隨隨便便便有锦衣卫登门调查,那方某岂不是要被他们烦死?” 方子言这话看似是在宽慰纪纲,可实际上却是在敲打对方。 官大一级压死人,纪纲这次终於领会到了。 方子言此时的態度表达的很是明確,只要你敢招惹到我,那即便是你的左膀右臂,我也能够轻易卸下。 如今自己就是要与你打擂,且与你之间再无任何和缓之可能,我倒是想要看看,你究竟还有怎样的手段能够使出,凭你一个小小的指挥使,又如何能奈何的了我这当朝一品,朝廷命官! 纪纲听出了方子言的言外之意。 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阴鷙的笑容,而心中已经將方子言杀死了无数次。 他跟隨朱棣身边这么长的时间,自问遇到过对手无数,可像方子言这么难缠的却还是头一个! 眼见著对方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却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纪纲咬牙切齿,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承蒙方大人指点,纪某受教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留纪大人了,纪大人请便……” 纪纲命人收拾残局,而自己则与一干心腹径直离开了方府。 周继坤的无头尸体横倒在地。 只能由陈志辉和他的手下为其收尸。 陈志辉此时终於明白了自己在锦衣卫中的定位。 其实从始至终他都只是一个受人利用,受人摆布的棋子而已。 看似纪纲今晚是给了他一份美差,让他能够藉此机会报仇雪耻。 可实际上对方不过是让他来替自己打头阵。 而其自己,却要身居幕后坐收渔翁之利! 如今渔翁之利未曾得到,反而折损了一名手下心腹,还在方子言的面前丟了顏面。 自己此次返回镇抚司,纪纲还会放过自己吗? 想到此处,陈志辉心中竟然萌生了几分退意。 他想就此退出镇抚司,以免招致纪纲报復,可却又担心擅自离开,可能会被朝廷通缉。 毕竟锦衣卫做的全都是心腹之事,打从他们加入镇抚司的那天开始,朝廷便已经將他们的家眷亲族全部记录在册。 如果有人胆敢擅离职守,或者是背叛朝廷。 找到此人还则罢了,若是找不到的话,那便会由他的家眷亲族为之受过,动輒便是满门抄斩的酷刑! 一想到锦衣卫中盛行的那些手段,陈志辉便觉得后背直冒凉气。 就在他思忖自己应该如何避祸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自他身后传来:“陈大人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 陈志辉匆匆转头看向身后,便见方子言正一脸微笑的看著自己。 他虽然不知道方子言呼唤自己有何意图,可却也知道正是因为对方刚刚高抬贵手,自己才能留得一条性命。 既然对方刚刚没急著要自己的命,那便说明双方还有缓和的余地。 正巧对方正欲筹备东厂。 大不了自己就投奔到他的麾下。 也好藉此摆脱镇抚司的控制! 陈志辉来到方子言的身边,开口对其问道:“方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有件事情想要问问陈大人!” “刚刚纪纲所谓,可曾给你敲响警钟?” 方子言单刀直入,直接提及此事。 陈志辉闻言心头一颤,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指挥使以大局为重,不偏不倚,卑职此次的確领教到了!” 这件事情说好听些是纪纲不偏不倚。 要说难听一点,那就是纪纲卸磨杀驴! 陈志辉为人聪慧,直至此时还给自己留有余地,未曾將话说的太绝。 方子言闻听此言,不由得摇头笑道:“纪纲心狠手辣,哪怕对自己的心腹都能痛下杀手,更何况你们这些在其手下办事的小卒?” “锦衣卫如今兴盛一时,深受陛下信赖,所以你们才能够风光大盛,一时无两!”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有朝一日皇权更迭,朝野震盪,你们跟隨在纪纲身边,又是否会被对方当成可以牺牲的对象?” 陈志辉闻听此言,一时语滯,只觉心中酸涩,不知如何作答。 方子言眼见著自己攻心之计已经起效,於是便伏在陈志辉的耳边低声耳语:“若想摆脱困局,那就加入东厂,明晚翰林院外长乐坊,你我不见不散!” 第77章 问罪镇抚司 直至所有锦衣卫全部撤离,朱高炽和薛川方才赶到。 朱高炽原本已经睡下,又被薛川叫醒。 也亏得这位太子仁厚,这才並未追究薛川的罪责。 在得知是锦衣卫包围了方子言的府邸之后,朱高炽几乎是马不停蹄赶至此处,同时还要求太子妃准备进宫面圣,求朱棣干涉此事! 对於方子言和锦衣卫之间的这段矛盾,朱高炽早就已经有所了解。 再加上今晚自己两次求见均被拒之门外。 朱高炽便也知道今晚肯定是有人故意设局,想要让方子言不能面对! 他知道三弟朱高燧与方子言颇不对付,只担心自己这个弟弟会因一时衝动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所以才急匆匆赶至此处,希望能够居中调节。 却不料想等他来到此处的时候,所有锦衣卫均已散去,只有路边遗留著一滩血渍,反观方子言却是毫髮无伤,正转身准备回府歇息! 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方子言站定脚步。 “国师,您没事吧?” 朱高炽略带急切的声音传来,倒是让方子言的心中颇为感动。 他转头看向后方,便见朱高炽衣冠不整,正在薛川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每迈一步都面带痛色! 方子言见此情景连忙上前搀扶,同时开口问道:“太子这是怎么了?” “我刚刚听薛公公说大师遭受锦衣卫刁难,只恐他们有所衝撞,於是便急著赶来此处疏通调解,结果一时不慎,扭伤了脚踝,並不碍事!” 朱高炽说至此处,抬头看向方子言:“国师没事吧?” “锦衣卫不过例行公事,与我倒也秋毫无犯,只是劳烦太子殿下值此深夜还要亲自奔波,薛川,你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方子言看似是在责怪薛川,可实际上他却对薛川的这番举动颇为满意。 毕竟他刚刚面对的可是锦衣卫的重重包围。 而他们的背后便是手掌兵权的朱高煦和朱高燧! 太子之位如今虽然已经定下,可是有关於储君的最终人选,如今却还是悬而未决。 朝中有一部分老臣较为看好朱高煦,认为他有永乐大帝的英勇无畏,若是日后能够继位,说不定能够继续震慑外邦,也好让百姓安定下来。 可以说没到朱棣禪位的最后一刻,究竟鹿死谁手就不是常人所能揣测的事情。 薛川如今在朱棣身边当差,对於这些事情应该更加了解。 可他既然能够在自己蒙难的时候前去寻求朱高炽的帮助,而並未碍於其他两位王爷的压力捨弃自己而去。 有这样一个忠心的心腹隨从,方子言自然不胜欣慰!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训教,薛川只是点头称是,两人一併搀扶著朱高炽进了方府,相谈甚欢,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刚刚这个小插曲的影响。 反观纪纲,如今却是面色阴鬱。 回到镇抚司后,他被气得一阵乱砸,原本跟隨在他身边的那些锦衣卫高层此时个个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纪纲的晦气! 纪纲打砸了一通,情绪总算舒缓了几分。 他攥紧拳头猛地砸在面前的桌案上,口中咬牙切齿地说道:“方子言这个匹夫,欺我太甚,我岂能与他罢休……” “你不想与谁罢休?” 纪纲话音未落,中堂外突然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质问。 在场眾人齐刷刷將目光转至后方。 紧接著从中让出一条道路。 身穿四爪蟒袍的朱高煦迈步走进中堂,面色阴鬱。 朱高燧跟隨在他的身后,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头耷脑! 在场眾多锦衣卫眼见著朱高煦现身,立刻纷纷跪倒在地:“参见汉王,参见赵王!” “免礼!” “谢汉王!” 朱高煦虽然没有调度锦衣卫的资格,但是在这里,他却是能够只手遮天的存在。 原本预谋这一切的全都是赵王朱高燧,是他府內王妃从民间选出了一批秀女,准备给朱棣充实后宫。 朱高燧眼见著有此机会,於是便从这些秀女中挑选了一个最为清秀可人的姑娘,將其送上了朱棣的龙床。 朱棣今晚为何会突然召见御医?又为何会对所有求见之人拒之不见? 其实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朱高燧送入宫中的这位秀女! 纪纲一早便將方子言前往马奎家中的事情告知给了朱高燧,而朱高燧则以此断定方子言肯定得知了这批火枪的下落。 紧接著他便上演了送秀女入宫的这一齣戏码,为的就是阻断方子言进宫面圣的进程,强行將与反贼私通的屎盆子扣在他的头上! 纪纲正是因为得到了他的授意,所以行事才会肆无忌惮。 而从始至终,朱高煦对於此事都毫不知情。 还是今晚朱高煦前往詔狱提审足义立雄的时候发现身为指挥使的纪纲並不在岗。 若是换做往常对於这种偷懒的行为,朱高煦肯定爭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过分深究。 只是如今朝廷已经降旨,要求彻查火銃案。 纪纲身为锦衣卫新任指挥使竟然擅离职守,不在岗位,这件事情若是传將出去,他和朱高燧恐怕还將遭受波及! 於是乎他便带著朱高燧一同赶来了镇抚司。 紧接著便发生了刚刚那一幕。 纪纲咬牙切齿的抱怨被他全都听在了耳朵里。 而在场这些锦衣卫则无不暗地鬆了口气。 见到了朱高煦,他们就仿佛见到了救星。 否则依照纪纲的性格,他们免不了要受一番皮肉之苦! 听到朱高煦的质问,纪纲不由得心头一惊。 “汉王,赵王,您二位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姓纪的竟然在京城捅出了这么大的窟窿!” 朱高煦何等人物,对於锦衣卫的掌控早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別看纪纲如今在锦衣卫中身居高位,一言九鼎。 可想要与朱高煦抗衡,他却还是有些稚嫩。 早在朱高煦来到之前,便已经有锦衣卫將今晚发生的事情通通告知给了他。 朱高煦对此怒不可遏,万没想到纪纲竟然会做出如此昏头的事情! 纪纲看出了朱高煦眼中杀机,於是立刻撩袍跪倒在地:“卑职办事不力,请王爷降罪!” 第78章 苦肉计 看著跪在地上的纪纲,朱高煦眼中的確闪过了一丝深切的杀机。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方子言,全然不顾他的命令。 这已经让朱高煦对其產生了几分杀意。 纪纲的確有些办事能力,可如果对方不能为自己所用,只是一味惹是生非的话,他即便是有天大的本领,自己也绝不容他! 朱高煦带兵打仗这么多年,讲究的便是一个令行禁止。 他不需要手下有自我意识。 只需要手下听从自己的命令即可! 身为一个军人,若是连上级的命令都无法贯彻的话,那他就没有资格在军中效力。 而如今的纪纲,便已经触及到了朱高煦的底线! 朱高煦那带著杀意的眼神在纪纲的身上来回扫过。 让其有种如芒在背之感。 纪纲心头一颤,冥冥之中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朱高煦的想法! 他一时间竟萌生出了一丝惊惧之感,甚至不敢和朱高煦相互对望。 朱高煦此时已经將手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明晃晃的刀身已经被抽出了三寸有余。 在场眾人全都知道,只要朱高煦將刀拔出,那纪纲今天就必死无疑。 就在纪纲即將喋血中堂之时,朱高燧突然抢步上前,一把按住了朱高煦的手:“二哥,交给我吧!” 朱高燧说完,衝上前去,对著跪在地上的纪纲便是一顿拳打脚踢:“你这狗奴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带兵包围国师府,还敢拿拓本冒充陛下手諭,妄图誆骗朝廷命官……” 朱高燧边说边打,下手极重,三拳两脚打下来,纪纲便已经是口吐鲜血,躺倒在地。 此时的纪纲丝毫不负锦衣卫指挥使的威严。 他趴在地上,如同一条苟延残喘的病犬,虽然样貌悽惨,可却打从心底感谢朱高燧。 他知道朱高燧这是在以退为进,是在和他演一出苦肉计。 如果对方不动手打自己的话,那自己恐怕终將沦为朱高煦刀下的一缕亡魂。 仅凭他今晚的这番作为,即便朱高煦一刀砍了他,朱棣也绝不会因此降罪。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至於朱高燧,他完全是在解救自己! 眼见著纪纲被打得如此悽惨,朱高煦的心中也不免有了一丝动摇:“行了老三,住手吧!” 朱高燧闻言,心中一喜,他用眼角余光瞥向身后,发现朱高煦已经將腰刀重新插回刀鞘。 他知道二哥这是已经收起了杀心,於是便对纪纲挤了挤眉眼,隨即斥骂两声,重新退回到了朱高煦的身边。 朱高煦傲立原地,眼神漠然:“纪纲,你不尊本王训教,一而再,再而三招惹国师,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卑职,卑职听说国师想著手组建东厂,想要从锦衣卫的手中分走权利,卑职也是一时头脑发热,这才几次三番针对国师……” 纪纲此话绝非虚言,实际上他针对方子言的原因当中有极大一部分就是因为方子言已经对他构成了威胁。 当然除此之外,这也少不了朱高燧从中作梗,背后鼓动。 至於今晚的这场行动,则更像是一场蓄意的栽赃。 只不过方子言將火銃送到了太子府,无意间打破了他们的阴谋壁垒,这才让他们的图谋没有实现。 如若不然,方子言今晚能否保全性命恐怕还在两说,仅凭藉这群锦衣卫心狠手辣的性格,难保他们不会为寻私仇而对方子言不利! 纪纲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从始至终他都將朱高燧保护得很好,將对方完全从此事当中撇离出去。 他这么做的目的一来是为了投桃报李,报答对方刚刚的救命之恩。 二来也是为了让朱高燧欠下自己一个人情。 好能在日后关键时刻,请求这位赵王爷的协助! 朱高煦自然也知道此事肯定和自己三弟有关。 不过既然纪纲没有声张,他也不打算追究此事。 闻听此言,他微微頷首:“国师虽然几次提及组建东厂,不过组建东厂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给锦衣卫减轻负担,为了更好地给朝廷办事。” “你断不该因为一时得失而处处与国师作对,反而因此连累了咱们镇抚司的名声,周继坤妄图用拓本矇骗国师,被你提前察觉,当街处死,姑且算是你將功赎罪,你日后若是再敢结党营私,以下犯上,本王决不容你,听明白了吗?” 朱高煦也恰当地给了纪纲一个台阶。 將周继坤之死定义成了是纪纲將功赎罪,不徇私情! 周继坤人死不能復生,既然如此,那不如让对方死得更有意义一些。 若真能藉此机会敲打纪纲,並让纪纲承蒙自己一份恩情,那周继坤之死便也算是起到了些效果。 纪纲听出了朱高煦的弦外之音。 他勉强从地上爬起,並对朱高煦叩首说道:“卑职多谢王爷厚恩!” “国师那边本王会替你疏通,至於今晚之事该如何向陛下稟明,那就看你自己了!” 锦衣卫大举出动,並包围国师府。 除此之外还死了一个从三品指挥同志。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绝不能有所欺瞒! 不过有朱高煦从中斡旋,想来纪纲应该可以从中脱罪。 他只需要將所有罪责全都推卸给已经被他斩首的指挥同志周继坤。 那便再不会有任何问题! 纪纲心领神会,连连称是。 朱高煦训诫了对方一番,隨后大袖一挥,径直离开了镇抚司…… 方府內,方学武已经给方子言,朱高炽,薛川三人泡了一壶茶水。 朱高炽手搓著茶杯藉以取暖,同时开口对方子言说道:“这偌大的府邸总不能只由一个书童看管,明日我便让太子妃派前几名僕役过来,照顾国师与夫人的饮食起居!” 方子言闻听此言,笑著摆手道:“方某如今虽然掛著一个从一品的虚职,可却从来没给朝廷做出过什么贡献。” “若是如今再讲排场,那岂不是貽笑大方,反倒要被人说是我方子言贪慕虚荣?” “国师莫要总是谨小慎微,您是陛下亲封的国师,又是太子少师,那自然是要享受些一品大员的待遇,您怕同僚非议,说您贪慕虚荣,可我也怕別人耻笑,说我这个太子吝嗇不是!” 第79章 借钱 永乐一朝虽然才刚经歷过一场大战,如今国库的確空乏。 可是朱高炽作为永乐一朝的大管家,又岂会连给方子言安排几名僕役的钱都没有? 朱高炽为人虽然憨厚,但他却也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笼络人心。 他知道朱棣封方子言为太子少师,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 若是连这位他都笼络不住的话,那皇位恐怕就真要走远了! 面对朱高炽的这番固执,方子言最终也只能点头应承下来。 就如朱高炽所说,这宅邸面积实在太大,仅凭方学武一人的確难以打理。 更何况他身为当朝国师,本也应该讲究些礼仪体统。 在京常驻的这些官员,哪一个出门时不是前呼后拥?只有他这个国师略显寒酸,比不过旁人。 两人对此事聊了几句,隨后方子言逐渐將话题引入正题:“太子殿下,我刚刚送到您府中的那些木箱,您可都曾检查过了?” “已经检查过了,那些箱子中放著的確全都是火銃,在火銃下方还压有许多火药以及铁砂一类的东西,根据我的推算,那些火銃怕是要有上千支之巨,应该就是足义立雄在京城售卖的货源!” 一提起此事,朱高炽就不由得对方子言心生钦佩。 他原以为这位国师最多也就只是擅长些嘴上功夫。 像是这等平日里挥斥方遒,实际上难堪大用的官员,在建文一朝可谓是数不胜数。 方子言相较於他们,起码还能给朝廷提供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 再加上他有一身硬骨头,深得朱棣赏识。 这才铺定了他能够入朝为官的康庄大道! 可就当那些火銃被送到太子府中之后,朱高炽这才发现自己对於方子言的误解实在太深了。 这位国师远非之前那些沽名钓誉之徒所能相比。 东厂如今尚未组建,锦衣卫在京城已经一连搜查数日,在首犯已经落网的情况下,仍旧没能查出这批火銃的下落。 最终兜兜转转,这批火銃竟然落到了方子言的手里。 这便足以说明方子言的本领远非他所想像的那么简单! 而最让他感觉惊讶的是方子言竟然能放著这泼天的功劳不要,將其全部交给自己。 如果他能亲自將这批火銃上交给朝廷的话,那別说是一个东厂。 就算是十个,百个,朱棣也会批给他! 可恰恰就是这样一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却被方子言一把推开。 令朱高炽折服的不仅仅是方子言的本领和手段,同时也有方子言的这番胸襟。 听到朱高炽的这番回答,方子言微微頷首:“只要將这些火銃收缴上来,民间零散的那些便不足为惧。” “锦衣卫今晚亲自登门,为的也无非就是搜查这批火銃的下落,如果我没有提前將这批火銃送给太子的话,恐怕那群锦衣卫就要將我一併定性成足义立雄的同党了!” 方子言说到此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显然是没將锦衣卫的这些微末伎俩放在眼里。 反倒是朱高炽和薛川,在听到方子言的这番话后不由得为其捏了把冷汗。 他们很难想像如果这批火銃落到锦衣卫手里的话,方子言將会遭受到怎样的对待和抹黑,如今朝中有许多官吏都將方子言视为前进的阻碍,將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如果真能借著这个机会扳倒方子言的话,相信他们一定乐见其成,甚至更有甚者可能会为达目的落井下石! 方子言这一招料敌於先的確是为他解决了不少麻烦。 薛川闻言,不禁在一旁恭维道:“恩师料事於先,区区一群锦衣卫又如何能奈何的了您?这次火銃得以上缴,恩师也算是首功一件,东厂应该再不用像之前那样畏畏缩缩,还要隱藏在翰林院內了!” 薛川因为有了这次的事情,东厂便能够被端上明面,不必再像之前那样畏畏缩缩。 可在听了他的话后,方子言却是摇头说道:“东厂还是需要继续隱藏,起码在壮大之前,不能轻易被人知道存在!” 说至此处,方子言抬头望向朱高炽:“太子殿下,方某绝非贪功之人,此次之所以要打捞火銃,也无非是要为朝廷分忧,为陛下尽心!” “国师此举,高炽心中有数,待到明日,我一定会將国师的功劳如实转告给陛下……” 朱高炽话音未落,却被方子言开口阻拦:“殿下还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自己不贪功劳,並非是想让殿下在陛下面前为我邀功,而是我压根就不想与此事扯上什么关係!” “我如今还不想被人知道东厂的存在,尤其是汉王和赵王,东厂不仅是要为朝廷服务,最主要是要为太子夯实基础,如果提前暴露马脚的话,那汉王和赵王很可能会有所防备,等到那时,反而不妥!” “所以这桩功劳无论是殿下独占也好,或者是將其与汉王,赵王共享也罢,总之千万不要牵扯到方某,如果殿下有心想要感谢方某的话,方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殿下能够答应!” 朱高炽原本只想在朱棣面前替方子言请一份功劳。 想让朝中所有大臣全都知道这位国师並非只是个瓶,要让他们知道方子言的能力並不亚於他们! 可在听到了方子言的这番叮嘱以后,朱高炽这才了解到了方子言的良苦用心。 尤其是在听说对方竟然要將东厂打造成为自己的班底的时候,朱高炽心中更是颇为感动。 有这样一位能臣辅佐,何愁自己大业不成? 只是一想到此处,他便更加感慨起了老爹的远见卓识。 若不是朱棣金口玉言,將方子言册封为太子少师。 凭藉朱高煦的手段,想要將方子言拉拢到他的麾下却也並非一件难事! 朱高炽闻听此言,当即頷首说道:“国师有话儘管直说,只要高炽能够办到,高炽绝对不会推辞!” “既然如此,那方某就先行谢过太子殿下了,其实方某也並非有什么大事要请太子帮忙,只不过是初登朝堂,並无根基,再加上囊中羞涩,生活难以为继,所以想和太子殿下借些银两度日罢了!” 第80章 有人行刺 次日,奉天殿內。 群臣噤若寒蝉,气氛沉凝压抑。 朱棣手托著一份清单,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 直至半晌过后,他方才將头抬起:“太子爷,这火銃的数目怎么不对?” 方子言昨晚率人在码头打捞出十箱火銃,其中九箱各存放有一百支,唯独有一个箱子里面,却只有九十九支。 今早十箱火銃被呈递进宫,已经有专人进行检验,確信的確是在水中浸泡多日,这才免去了朱高炽与足义立雄相互勾结的嫌疑。 朱高炽本以为自己这次的所作所为应该能够得到颁奖,却没想到老爹竟然查到了自己的头上,一时不免有些寒心。 “回稟父皇,可能是打捞之时有所遗漏,故而导致有火銃遗失……” 朱家的太子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这么难做,无论是早亡的朱標,亦或者是现在的自己。 朱高炽说话谨小慎微,可却仍旧引得朱棣不满:“確定是有遗漏吗?別是落到了別有用心之人的手里!” 朱棣合拢手中的清单,並未继续追问此事,转而看向了下方的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锦衣卫不是號称监察全京,无所不能吗?怎么如今竟然被太子抢占了先机?” “皇上,我们最近也一直在审问本案罪首,但是並未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如今看来锦衣卫確实有所不足,理应沉淀一番才是!” 朱高煦一早便看出了老爹朱棣情绪不对,於是便用出了激流勇退的策略,想要藉此避祸,免受牵连。 却不想在听到他的回答之后,朱棣却是勃然大怒,直接將清单摔落在地:“锦衣卫既然如此无能,那还不如直接解散,也总好过搅闹的京城人心惶惶,却不能为朕分担半点压力!” 群臣静默,无一人胆敢为锦衣卫求情。 朱高燧本想说话,却被朱高煦用眼神阻拦。 朱高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始终未能鼓足勇气。 眼见著气氛即將冷落,下方突然闪出一道身影:“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 见有人主动站了出来,群臣不由得长舒口气。 有人能够站出来分担压力,这对他们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 有人吸引压力,就能避免他们遭受牵连。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为官之道,亦不出於此端! 见方子言主动站出,朱高炽却是眉头微蹙:“国师……” “殿下不必担心,微臣自有主张!” 方子言从朱高炽身边经过,低声宽慰了对方一句。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朱棣面前,深鞠一躬:“臣斗胆,恳请陛下收回成命,锦衣卫不能解散!” 朱棣本就是说了一句气话,毕竟治理朝纲,的確离不开锦衣卫的协助。 如今见方子言挺身而出,给了自己一个台阶,朱棣心中怒气消减几分,微微頷首道:“国师提议,朕倒是应该採纳,不过此次锦衣卫办事不力,难道就不应该惩处吗?” “陛下,此事案发仓促,锦衣卫能够在第一时间察觉动向,控制涉案人员,这已经是殊为不易,太子立功,却也不过是找到了这批火銃的下落而已。” “如果这批火銃是於交易时被截获,那姑且可以算作是锦衣卫办事不力,毕竟案件已经浮出水面,这批火銃就不应该再在市面流通,可如今这批火銃是从水下打捞得来,是事先被人沉入水底,这不能怪锦衣卫失察,只能怪背后之人太过狡诈,故而臣以为锦衣卫无罪!” 虽说方子言之前便曾做过许多作死的勾当,比如几次諫言,痛批太祖圣训,想要让朱棣处决自己。 可是这还都是在合理的范畴之內说出群臣与百姓的心声,说出朝廷当下的弊端所在。 朱棣想要树立一个明君典范,自然不会因为方子言的直言纳諫而对他不利。 可是如今情况明显有所不同,朱棣现在明显是正处在气头上,方子言此时敢说锦衣卫无罪,这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在捋虎鬚。 群臣本以为朱棣將会勃然大怒,严惩这个口无遮拦的狂徒。 却不料想在听完了方子言的这番话后,朱棣却是气闷全消,微微頷首道:“国师此言甚是有理,既然如此,那便不再追究锦衣卫玩忽瀆职的过失了!” “多谢陛下!” 方子言再次行礼,隨即退回到后方群臣队列当中。 朱高燧眼见著对方又出风头,心中顿时颇觉不满。 可还没等他有所表態,却忽然觉得有种如芒在背之感。 他抬头望向朱棣,却发现老爹也正目光沉凝地注视著自己。 这位平日里囂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汉王爷,在面对老爹注视的时候却表现得异常乖顺。 他本想向老爹微笑示意,却不想朱棣压根就没理他这一茬:“国事已毕,退朝吧!” “方子言,你隨朕来……” 隨著一声退朝的唱喏喊出,群臣纷纷退出金殿。 朱高炽刚想离开,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已经软得如同麵条。 恰逢此时,一个小脑袋突然从奉天殿外探了出来,朱高炽见此情景,连忙对其招手道:“臭小子,快来扶你爹一把……” 御园內,梅爭艷。 朱棣身披大氅,走在前面:“火銃,是你送给太子的吧?” “臣是陛下钦点的太子少师,凡事自然要为太子考虑!” “昨晚锦衣卫登门闹事的事情朕都已经听说了,你胁迫纪纲杀周继坤,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臣也只是为了以正国法,免得锦衣卫拥兵自重,祸乱朝纲,这个头,怪不得!” 朱棣並未过分追究此事,只是半晌过后,方才开口道:“朕昨晚被人刺杀了!” 如果说前面几句话还都只是铺垫,那如今这句话,才是朱棣今天心情躁鬱的最大原因。 “太子昨晚几番覲见,却始终被拒之门外,想来就与此事有关吧?” “嗯,赵王妃从民间选了一名秀女送入宫中,昨晚侍寢之时竟妄图对朕不利!” 简短的一句话,却將昨晚的一番凶险表露得淋漓尽致。 美人在侧,温柔旖旎,正是人最容易鬆懈的时候。 对方选择在此时行刺,当真令人防不胜防! 第81章 彻查靖难遗孤 也亏得朱棣是马背上的皇帝,无论何时都保持著理性和警觉,这才能在对方行刺的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没能让对方得逞! 方子言闻言开口反问道:“不知那刺客现在何处?” “昨夜行刺失败,那刺客已经服毒身亡!” “陛下可是在怀疑此事是赵王一手操控?” 朱棣摇头道:“朕之前的確有所怀疑,可今天一看到老三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朕便知道他对此事却不知情,如若不然,今天早朝,他绝不会表现得如此泰然!” 朱棣对於自己这三个儿子的性格还是较为了解的,老大朱高炽性情敦厚,但却有几分妇人之仁。 老二朱高煦性情火爆,急躁,但却是最像自己的一个。 至於老三朱高燧,这小子平日里便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心里藏不住事情。 要说跟在朱高煦的身边做些给老大使绊子的勾当,他或许有这个胆量。 可要说行刺自己。 就算给他几个胆,他也不敢这么做! 朱棣今早之所以会如此动怒,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昨晚遭遇了刺杀,心情躁鬱。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锦衣卫监察不严,竟然导致靖难遗骨继续在京城横行,甚至已经渗透到了宫里! 如果不是方子言之前出面为锦衣卫求情,朱棣恐怕真要在一气之下废除锦衣卫。 朱棣讲完了自己的推断,隨即转头看向方子言:“朕觉得此事可能还是和靖难遗孤有关,若是放在之前,朕可以不与他们计较,可如今他们已经把刀架在了朕的脖子上,朕不能如此罢休!” 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如今这群靖难遗孤竟然敢借著朝廷选拔秀女的契机进宫行刺。 试问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 朱棣之前念在朱高炽和方子言几经求情的份上。 已经决定要对这些靖难遗孤网开一面。 只可惜对方步步紧逼,如今已经触及到了朱棣的底线。 朱棣若是继续纵容他们的行径,那他就不是永乐大帝了! 方子言听出了朱棣的这番言外之意。 他深吸口气,开口问道:“陛下的意思是,要对靖难遗孤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这绝非是一件好事。 朱棣听出了方子言话语中的迟疑,於是对其反问道:“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朱棣只用一句话便彻底堵住了方子言的嘴。 如今永乐一朝与这些靖难遗孤早已经结成了一个死结。 除非双方中的一方被彻底覆灭,退出歷史舞台。 否则想要解决双方之间的矛盾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方子言自知朱棣的旨意无法篡改,也不继续纠结此事,只是开口对朱棣问道:“陛下准备怎么做?” “扶持东厂,彻查靖难遗孤!” 如今盯上东厂的可不仅仅只有方子言一个,朱棣经过这次刺杀的教训,同样也意识到了东厂的重要性。 锦衣卫在明处暴露的时间实在太久了。 以至於稍有妄动便会引得京城人心惶惶。 反倒是由方子言提议组建的这个东厂。 对於那些隱藏在暗处的势力而言却还是一个无比神秘的存在! 更何况扶持东厂还能够藉此制衡锦衣卫。 从昨晚锦衣卫用手諭拓本招摇过市就能看得出来,如今的锦衣卫的確有些太过放肆。 昨晚发生的两件事情无不给朱棣敲响警钟。 而方子言將功劳拱手让给朱高炽的举动。 在这两件事情的衬托之下便显得弥足珍贵! 朱棣对於方子言的戒心和顾虑如今已经彻底打消,他有心要藉此机会扶持方子言上位,想要借著那些靖难遗孤的人头为方子言铺就一条康庄大道! 方子言自然能够了解朱棣的这番用心。 他自知自己无法回绝,於是当即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陛下了!” 方子言不是矫情的人,同时他也並非什么善男信女。 他如今所要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顺利確保朱棣成为千古一帝,確保自己能够完成系统下达的任务。 他唯一的目標便是带著陈凤燕返回现代。 而不是一直留在此处,做一个悲天悯人的救世主…… 这是方子言极少数未曾否决朱棣决断的一次谈话。 朱棣对此显得颇为满意,同时又对方子言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你觉得足义立雄是否该杀?” “该杀!” 对於其他的事情,方子言或许还会抱有別样的看法。 可是事关本案祸首,足义立雄的生死,方子言却是毫不犹豫地给出了最终答案。 “陛下,扶桑人狼子野心,如今他们陷於內乱,无暇他顾,尚且敢在我大明京城隨意造次,若是日后岛內一统,他们必將对我大明失去敬畏之心,等到那时,咱们就要面临內忧外患,两面夹击的窘境!” 如今瓦剌,韃靼,阿鲁台等部都对中原虎视眈眈。 朝廷一直想著要对漠北用兵,但却苦於国力未曾恢復,迟迟不曾动手! 若是扶桑日后再起祸端,那对於大明来说的確是一件极大的困扰。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警告,朱棣微微頷首:“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这与杀足以立雄又有什么关係?” “先杀足以立雄,震慑扶桑,然后在福州府秘密训练备倭军,扶桑狼子野心如今已经昭然若揭,若是能够藉此机会激怒扶桑,使其露出马脚,那就乾脆功於一役,直接举兵灭之!” 方子言在说起这件事情时,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凛凛杀机。 就连朱棣这位久经战场的老將在看到方子言眼中的那一股杀气的时候都不由得为之诧讶。 也亏得这位永乐大帝並不知道后世的扶桑给华夏带来了多大的创伤。 否则依照他的性格,恐怕现在就要兵发扶桑,將这个隱患彻底消除! 朱棣微微頷首,开口说道:“扶桑作乱早在元末之时便有体现,后太祖皇帝建立大明,扶桑也一直骚扰我山东,广州,福州等地,若真如你所说这样,那的確应该对这群倭奴多些防备!” “足义立雄是足利义满的堂弟,他二人牵扯颇深,扶桑与我大明一直保持著贸易往来,足利义满又有对我大明称臣之意,故而此事朕还有所纠结!” 第82章 君臣之道 面对朱棣的疑虑,方子言只是轻笑著说道:“陛下,君臣之道,存乎予取。” “足利义满不过幕府將军之后,即便如今割据一方,成就诸侯大业,可如果没有我大明的认可,他也无非只是乱臣贼子而已。” “他为何要向我大明称臣?无非就是要换取陛下的认可!而您身为君上,既要予之,必先取之,要恩威並施,方能驾驭四方!” 方子言这番话的意思十分明確,了当。 那就是做狗就需要有做狗的觉悟,不能给予他们太多,让他们以为自己能够爬到主人的头上作威作福。 足利义满想向大明称臣,这自然是一件好事。 別说是朱棣,就算是方子言,对此也举双手支持! 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足以立雄,必须严惩。 对方在大明境內公然出售禁品,其目的就是为了赚取银两供足利益满维持扶桑境內的战爭。 如果朝廷连这种行径都能纵容的话,那日后其他的藩属国岂不是也要有样学样? 这个口子不能开。 一旦开了便將引发连锁效应! 方子言知道朱棣肯定是听信了他人諫言,所以才会有此迟疑。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拨乱反正,绝不能让朱棣因为那些閒言碎语而受到干扰! 果不其然,在听完了方子言的这番话后,朱棣的眼神果然变得凌厉起来:“你说的没错,我大明天朝自然不能因为一时之得失而纵容那些乱纪之行径,没想到有朝一日朕竟然要向你討教治国之道!” “陛下日理万机,自然容易被外界的各种声音所影响。” “而臣身为局外之人,面对这些事情,往往能做出更加清晰的裁断。” “只是具体应该如何实施,这还要看陛下的意思才是!” 方子言深諳做人之道,並不会因为朱棣的几句夸讚便沾沾自喜,反而在此时还一直想著维繫朱棣的权威。 朱棣对他这番谦逊的表现十分满意,同时又开口对他说道:“锦衣卫此次形势让朕很不满意,组建东厂务必要提上日程。” “若是期间还有什么需要,那便直接与朕言明,只要朕能做到的,朕绝对不会推辞!” 朱棣这话倒是说进了方子言的心坎里,虽说朱棣的確给方子言分配了许多太监,给他夯实了创建东厂的基础。 可是那些翰林院里的太监平日里就只知道怎么伺候別人,压根就不会拳脚功夫。 別说是与锦衣卫相比,哪怕是与寻常百姓相比,恐怕也有许多不如! 如今见朱棣心情大喜,方子言当即开口道:“陛下,臣知道宫中有许多太监都擅长拳脚功夫,能否请您派遣几人,到翰林院教一教那些太监,也免得他们日后执行任务,拖了后腿?” “此等小事不劳你说,朕已经叮嘱郑和前往翰林院,协助你训练那些太监,你只要將东厂给朕创建起来,其他的事情,朕会替你想办法……” 有了郑和的加入,这些东厂太监也总算有了一个明確的目標。 他们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儘快提升实力,起码要有能与锦衣卫相抗衡的资本! 君臣二人此番交谈甚是融洽,待到方子言离宫之时,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他回到府中乔装改扮,来到了与翰林院相对的一处名为长乐坊的酒楼! 能在翰林院中担任编修一职的多数都是些富家子弟。 他们寒窗苦读十年有余,一朝得中金榜题名。 加入翰林院中担任编修,也无非就是为了等一个空缺,谋一份前程! 编修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枯燥乏味。 而这名为长乐坊的酒楼便成为了他们平日里消遣的地方。 这里平日便是宾客盈门,络绎不绝。 再加上如今朝廷下令编修永乐大典,许多文生匯聚此处,如此一来,这里便更加成为了京城中一处繁华热闹的所在。 方子言之所以会选择约陈志辉在这里见面,主要就是因为这里人多眼杂,方便掩人耳目。 他深知锦衣卫的监察手段有多强。 如果被纪纲知道陈志辉与自己私下见面的话,那他这个眼线就算白安插了! 就凭他现在与纪纲之间的关係。 就算陈志辉最终没有同意与自己合作,纪纲一旦知晓此事,恐怕也不会放过对方! 来到长乐坊內,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高台。 高台之上,一名绝世佳人翩翩起舞,长袖飘摇,仿佛謫仙降世一般。 周围的一眾酒客只看得如痴如醉,连眼睛都捨不得挪开。 乐声悠扬,余音绕樑,长乐坊內歌舞昇平,宛若一派人间仙境! 方子言在人群当中穿梭,却无一人在意。 他横衝直撞,直至来到一处角落,这才叫来小二,点了一壶热茶! 小二对於这个头戴斗笠的怪人也觉得十分好奇,这长乐坊本就是以美酒,声色示人,平日里光顾此处的那些青年才俊,每次前来都是喝得酩酊大醉。 怎偏偏这个怪人既不前去欣赏歌舞,也不在这品鑑美酒,反而是找了一处角落,点了一壶清茶,似乎生怕有人注意到自己一般? 面对小二那怀疑的目光,方子言却是浑不在意。 他一边品尝著茶水,一边环顾四周,只等著陈志辉来与自己见面。 他在这里静坐了將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楼下的乐曲都一连换了几首。 陈志辉这才匆匆赶到! 他那一身大红色的飞鱼服在人群当中可谓十分醒目。 一见有锦衣卫前来,那些原本醉醺醺的酒客此时也都清醒了几分。 陈志辉也不与他们说话,只在眾人的环顾之下走到台前,隨手丟出一锭银两作为打赏,隨后便走上二楼,挑选了个最显眼的位置,点了一壶陈年佳酿! 一见到陈志辉的此番作为,就连方子言都不由得对其生出了几分钦佩之感。 对方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招摇,想来正是为了掩人耳目。 他要装作是此处常客,藉此来瞒过那些潜在的锦衣卫们的眼睛! 虽然之前隨他搜查方家的全都是他的心腹。 可谁又能保证那其中就没有纪纲的人? 之前可是有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他曾与方子言有过一番交谈。 这也是他不得不来履约的原因! 第83章 合作 陈志辉坐在桌前自斟自饮,时不时的还叫一声好。 就这样过了將近半柱香的时间。 方子言確係此处应该无人监察之后。 他这才手提著茶壶来到了陈志辉的桌前。 “陈大人,別来无恙!” 方子言说话同时也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陈志辉一见方子言驾临,下意识的想要起身行礼,可隨即又被方子言开口制止:“此处没有国师,有的就只有一名与你拼桌的酒客而已,陈大人不必如此多礼!” 陈志辉重新落座,表情却明显有几分不太自然:“国师邀请卑职赴会,不知究竟是有何指教?” “我只是想要救你而已!” “救我?” “没错!” 方子言看著面前的陈志辉,缓缓开口对其说道:“纪纲早晚有一天要死於陛下之手,你若是不想遭受牵连,那就应该早些与其划清界限!” “国师此言是为何意?莫非陛下还会行卸磨杀驴之事?” “卸磨杀驴自然不会,可如果是他一心作死呢?” “这次周继坤的事情应该已经给你敲响了警钟,若是没有他的受益,周继坤怎敢拿拓本糊弄本官?” “要知道那拓本上的印璽同样也具有效力,锦衣卫这次能拿拓本蛮骗朝廷命官,谁又能保证他日锦衣卫就不会拿著拓本骗开宫门,要篡权夺位呢?” 方子言此言一出,顿时惊得陈志辉瞪大了眼睛:“国师,这话可不能乱说,锦衣卫本就是为朝廷效力,又岂会做出如此不忠不义之事?” “我相信陛下慧眼如炬,肯定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便怀疑锦衣卫有不臣之心,国师此言,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吧?” 陈志辉的確是有离开锦衣卫的想法,但这並不代表他就一定要加入东厂。 他虽然知道纪纲心狠手辣,不是个良善之辈。 但在他的眼里,面前的这位国师,似乎也同样不是一个善类! 他可不想才出虎口,又进狼窝。 更何况直至如今,柳升之死他也未曾查明。 他今早听说太子已经將那批锦衣卫搜寻未果的火銃交给了朝廷。 这也就是说对方昨晚派人打捞的的確就是那批火銃。 可是从始至终他们都一直被对方玩弄於鼓掌之中! 对方提前一步预料到了他们的意图,並將那批火銃藏匿在了太子府中。 锦衣卫上门搜查,他设计让锦衣卫丟了个大脸。 而后他又凭藉从宫中得到的消息作为武器,胁迫纪纲杀了周继坤,致使纪纲在镇抚司的名声一落千丈,使锦衣卫们与其离心离德。 直到今天早晨得到了这个消息以后,陈志辉才將所有事情全都串联到了一起。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终於了解到了这位国师大人的手段! 他知道自己斗不过对方,所以这次才会乖乖前来履约赴会。 不过要让他加入东厂,他却还是有些牴触! 跟著纪纲起码能够死个明白,可如果跟在这位国师的身边,说不定哪天被对方算计到死,自己还在帮著对方数钱! 方子言看出了陈志辉的迟疑,於是笑著对其说道:“陈大人不必如此紧张,方某为人虽然精於算计,但对於自己的朋友,却从来不曾有半分藏私。” “我承认我拉拢你进东厂的確是出於利益方面的考量,因为我如今根基浅薄,的確需要在镇抚司中安插一个眼线,但我刚刚和你说的这番话也绝非是空穴来风,你应该明白帝王心术远非你我所能揣测,陛下所要考虑的首先是国家稳定,其次才是个人得失!” “锦衣卫对於朝廷的作用固然巨大,可是要与皇权更迭的潜在危机相比,你觉得陛下会优先选择哪一个?” 方子言只將话题引出,隨后又將问题拋回给了陈志辉。 陈志辉只一思忖,隨即便摇头说道:“若换做是我,我恐怕也会选择后者!” “既然如此,那你就更该明白镇抚司绝非久留之地,锦衣卫早晚有一天要被朝廷清算。这些年来锦衣卫可是铸下了不少冤孽,朝中许多官员都对你们恨之入骨,你若不在失事之前想办法自保,他日若被清算,你焉有自保之力?” “可除了加入东厂之外,我不是也能选择退出吗?” “你知道了朝廷那么多的秘密,就算退出,你也未必能有好下场吧?” 方子言只用一句话便將陈志辉架在了火上,进退两难。 陈志辉眼见著自己再无退路,心中难免有些愤懣,他端起酒杯猛灌一口,却被呛得连连咳嗽。 方子言见此情景也不逼迫对方,只是將手探入怀中,取出一枚银锭放在陈志辉的面前:“我知道锦衣卫俸禄微薄,除去月俸之外再也没什么敛財的手段,这锭银子,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小二,结帐……” 方子言结过帐后径直离开了长乐坊。 只留下陈志辉一人仍旧坐在桌前自斟自饮,同时耳边还不断迴荡著方子言刚刚的那番劝告。 看著面前那只银锭,陈志辉呼吸急促,內心十分复杂。 他知道自己一旦收下这锭银两,那便意味著自己將要踏上一条不归路。 自此以后自己就將正式加入东厂,成为方子言麾下的一员。 若是被纪纲知晓此事,那他恐怕也將如柳升一样,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可俗话说的好,背靠大树好乘凉。 如今方子言如日中天,在朝中的地位可谓节节高升。 若是真能藉此机会攀附上方子言这条大腿。 就算日后朝廷真清查起了锦衣卫,那他也能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 所谓清酒红人面,財帛动人心。 过惯了苦日子的陈志辉看著面前的这锭元宝,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一把抓起那定元宝塞入怀中,隨后拿起依在桌边的绣春刀,直奔著楼下而去…… 回府的路上,方子言总觉得身后似乎有人跟踪自己。 他几次撩开车帘朝著后方看去,可却始终未曾发现半点端倪。 车夫察觉到了方子言的异样,於是便开口对其问道:“老爷,您丟什么东西了吗?” 面对车夫的询问,方子言只是摇头:“没有,接著走吧!” 而就在马车继续行驶的同时,远处街角,一道身影突然闪现,紧隨著车辆一路尾行…… 第84章 遭遇刺杀 马车停在方府门前,车夫亲自上前,將方子言搀扶下来:“我去后院停车拴马,老爷您请自便!” 方子言微微頷首,迈步直朝著门前走去。 这几乎是他每天下朝后的必须流程。 天长日久,早已习惯! 可就在车夫將车赶往后门的同时,那种被人尾隨,监视的感觉再次席捲而来。 方子言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便见一名黑衣人正朝自己快步跑来。而对方的手此时已经探进了怀中。 方子言预感到了对方来者不善,看著近在咫尺的府门,他却並未跨入其中。 他这府邸並不像其他官员那样戒备森严,家丁眾多。 他家中如今只有陈凤燕,方学武,以及去后院停车的车夫三人。 若是真將这歹徒引入家中,致使对方大开杀戒,那还不如由他一人受难,起码不至於牵累亲眷。 眼见著对方已经衝到自己面前,方子言站定脚步,厉声呵斥道:“你是何人?竟妄图对朝廷命官不利!” “你这助紂为虐的狗官,人人得而诛之,我今天正为杀你而来……” 对方说话之间已经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钢刀。 还不等方子言反应,便已经探刀直朝著方子言的胸口刺来。 一听到对方口中说出助紂为虐这四个字,方子言便料定对方应该是一直被朝廷清剿缉拿的靖难遗孤。 他这段时间在朝中的地位水涨船高,儼然已经成为了京城新贵! 之前他搬入新府,便有许多官员前来为其庆贺。 如此走漏风声,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而自从朱棣登基以后,对于靖难遗孤的清剿力度已经变得愈发增强。 这群靖难遗孤如今已经被逼到极处,甚至已经想出了送人进宫刺杀朱棣的想法。 如此一来,自己被这群靖难遗孤痛恨,因此遭受牵连,却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 不过话虽如此,可方子言却不想就这么轻易死在对方手里。 就在对方那把钢刀刺出的同时,方子言斜跨一步,跳上台阶,顺势躲在了作为装饰的石狮子后面。 那刺客反应极快,在方子言跳上台阶的同时,他已经挥刀直追著对方削了过去。 只是碍於有石狮子从中抵挡,所以他这一刀並没有命中方子言,只是从石狮子的面门处掠了过去。 这一刀势大力沉,直砍得火星迸溅。 方子言虽然险而又险地避过了对方的致命一击。 可对方却明显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你这狗官还想跑!” 对方口中发出一声怒吼,同时迈步跨上台阶,一把拽住了方子言的衣领。 眼见著那刀即將刺在自己的身上,方子言心中竟对那群颇討人厌的锦衣卫生出了一丝怀念之感! 別看那群锦衣卫平日里做的都是些欺压百姓,监视群臣的勾当。 可是他们却也对维持京城的秩序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此时有锦衣卫在的话,那他说不定能借对方之手逃出生天,也总好过如今刀下做鬼,大业未竟便先死在对方手中…… 就在他脑海当中胡思乱想,双眼紧闭,只等对方一刀刺下的同时。 一声呵斥突然自远处传来:“你是何人,竟敢当街行凶!” 那刺客和方子言同时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此时已经拔刀出鞘,直朝著此处快步衝来。 这应该是方子言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能遇到锦衣卫。 而那杀手显然受惊不小。 眼见著自己的行径被锦衣卫撞破,再顾不得刺杀方子言,只是一把將其推倒在地,隨后径直逃离此处! 方子言刚刚勉强在刀下逃生,如今只觉得心绪未定,呼吸仍旧有些急促。 那锦衣卫快步上前,將方子言从地上扶起:“方大人,您没事吧?” 刚刚对方发出那一声呵斥的时候,方子言便觉得对方的声音有几分熟悉。 怎奈何如今天色將晚,他並未看清对方的面容。 而等如今对方来到面前並亲手將自己扶起的时候,方子言总算看清了对方的真实面目。 他惊讶地发现这竟是刚刚与他在长乐坊分別的锦衣卫总旗,陈志辉! 原来陈志辉刚刚收下了那锭银子,心中已经打定了要追隨方子言加入东厂的心思。 他虽然已经在锦衣卫中效力多年,可却一直未曾受到擢升,始终都只是个七品总旗。 虽说手下也管理著几十名兄弟,在朝中也算有一个小小的官职。 可实际上他的日子並不像旁人看来那般閒適! 在別人眼里,锦衣卫似乎都是手握重权,腰缠万贯的人物。 毕竟他们平日里接触到的都是朝廷大员。 就算他们不开口,那些人也会主动往他们的口袋里塞银子! 实际上这种事情也有发生,但却轮不到他们这些底层的身上。 陈志辉自从加入锦衣卫,脏活累活倒是没少干,可是拿钱的机会却是屈指可数。 別看他这个七品总旗表面光鲜。 可实际上却真比不过那偏远小县的县令,每年还能吃一份朝廷俸禄! 若是他真如旁人所想像的那般富裕的话,他又岂会被区区五十两银子买走? 他知道如果继续留在锦衣卫,自己此生此世將再无出头之日。 况且他之前办事不利,已经得罪了纪纲。 別日后非但不能在锦衣卫立足,反而还要被对方坑害致死,那才是天大的冤枉! 为了能给自己博一份前程,他最终选择投靠方子言。 为避免对方反悔,他收了那锭银子后便紧追著对方出了长乐坊。 奈何方子言坐的是马车,而他却只有两条腿而已。 这一路追隨在方子言的身后,也恰好被他发现了这个尾隨而来的黑衣刺客! 要说此人的確有些心机,他发现这黑衣刺客一路尾隨著方子言,便知道对方定是要对这位新任国师不利。 而他既然要在方子言的手下谋求一份前程,那自然是要藉此机会在对方面前表现一番。 於是他便特地放慢步幅。 一路尾隨双方身后。 只等著这名刺客出手,意欲行凶,他这才出面惊走了对方,並成功上演了一出雪中送炭的戏码! 第85章 重大消息 面对陈志辉殷切的询问,方子言微微摇头,脸上勉强流露出了一丝笑容:“承蒙陈大人关心,方某並无大碍!” 直至此时,方子言才意识到这官有多难做。 在旁人看来,自己每日高官得坐,骏马地骑,不仅深受朱棣赏识,同时还有朱高炽的从旁协助,理应是风光无限。 可实际上各种辛苦,只有他自己才能领会。 自从入朝为官以来,他已经一连几次险死换生。 这次若不是陈志辉出手得当,恐怕他刚刚真就要死在那刺客的手底下了! 只有在经歷过生死以后,人才能够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方子言如今也是如此,刚刚面对对方麾下的屠刀的时候,方子言突然想到了府中的娇妻,想到了系统下发给自己的那个任务。 若是真因自己死亡而导致这条时间线被彻底抹除的话,那他岂不是愧对陈凤燕? 方子言手扶著石狮子喘了半晌的粗气。 直至心情完全平定,他这才转头看向陈志辉:“等下千万不要和我夫人提起我遇刺的事情,我不希望她为我担心!” 闻听方子言此言,陈志辉微微頷首:“国师夫妇伉儷情深,著实是让卑职艷羡!” 面对陈志辉的这番恭维,方子言只是报以微笑,並与对方一同走进了府中。 陈凤燕此时已经做好饭菜,只在中堂等候著方子言回来。 眼见著方子言的身边还跟著陈志辉这个锦衣卫。 陈凤燕的表情顿时变得冷落下来。 昨晚的事情陈凤燕可还歷歷在目,陈志辉行径无礼,不仅打乱了府中的布置,还踹破了方府的大门。 要知道,在古代,大门便是一家人的顏面! 他陈志辉刚一上来便踹破了方府的大门,这便相当於打了主人家的脸。 陈凤燕不肯给他好脸色,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陈志辉是个聪明人,自然也明白这一点道理。 所以在面对陈凤燕的时候,他明显有些尷尬:“卑职陈志辉,拜见夫人!” “陈大人莫要多礼,妾身可承受不起!” “夫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志辉昨日多有得罪,还望夫人海涵才是!” “陈大人既然已是我夫君的座上宾客,那我自然不能再过多计较此事,只希望陈大人日后手脚能够放轻一点,我方家可没有几扇大门能经得起您陈大人的猛踹!” 陈凤燕出言揶揄,直说的陈志辉满脸尷尬。 不过方子言並未因此责备夫人,而是笑著对其说道:“夫人雅量无边,陈大人毕竟是为夫的朋友,就请夫人担待则个!” 陈凤燕无奈嘆了口气,转身出了中堂:“家中既然来了客人,那理应再添几道菜才是,我先去厨房准备饭菜,你们在这慢慢聊吧……” 看著陈凤燕离去的背影,方子言笑著摇了摇头:“陈大人,请坐吧!” 两人分別落座,方子言单刀直入:“陈大人是考虑好了,想要加入东厂了吗?” 陈志辉也不扭捏,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我如果答应加入东厂,不知国师能给我怎样的好处?” “好处?不知陈大人想要怎样的好处?” “我希望方大人能够保全我的家眷,不至於在我日后身份败露之时反受牵连,纪纲为人心狠手辣,这一点从柳升的下场便可见一斑!” “这一点陈大人儘管放心,方某既然敢拉拢你到东厂,那自然会考虑到你的安全问题。” “我可以和你保证,就算日后纪纲真察觉出了你的臥底身份,他也绝对奈何不得你,而且只要你愿意,日后我可以扶持你做新任指挥使,你我一同將纪纲顶替!” 闻听方子言此言,陈志辉只是笑著摇了摇头。 他知道锦衣卫指挥使这个职位只有皇帝才能委任。 汉王,赵王势力尊崇,可当初柳升落马,纪纲继位,他二人也不过是从中起到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已。 区区一个国师,却敢出此妄言,这在陈志辉看来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面对陈志辉的质疑,方子言並未过多辩驳,他缓缓起身来至桌前,並为陈志辉倒了一杯茶水:“我能给你的好处都已经说完了,现在是不是也该说说你能给我带来的利益了?” “我安排你在镇抚司当臥底,为的是你能窃取关於锦衣卫的详实资料告知给我,我要扶持东厂上位,要將锦衣卫取而代之,必然要事事料敌於先,这才能得到陛下的重视!” 方子言此时的意思很是明確。 那就是要陈志辉给自己纳上一份投名状。 他要看看陈志辉的斤两,看看对方是不是一个值得扶持的人。 而陈志辉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著实是让方子言为之惊诧:“锦衣卫最近一直在搜寻建文帝的下落,而且如今已经有了结果!” 陈志辉此言一出,方子言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朱棣最近的確一直在苦心追寻建文帝朱允炆的下落。 朱棣始终认为在朝廷的层层布控之下,朱允炆应该难以逃出应天府。 而他如今虽然已经继承皇位,登基坐殿,並且將朱允炆在位的几年重新改为洪武年號,想要彻底抹去建文一朝存在的证据。 可是任凭他如何施为,只要朱允炆还存活於世,那这段歷史就终將难以抹去。 这便是朱棣为何处心积虑要找到朱允炆的原因! 如果真被锦衣卫抢占先机找到了朱允炆的话,那他再想扳倒锦衣卫,想將锦衣卫归纳到东厂的麾下,恐怕就要遭遇重重阻隔! 朱棣之前曾命他寻找朱允炆的下落,並將其带到自己面前。 那便是要给他一个扶持东厂上位的契机! 只是方子言最近几日一直没有查出什么名目。 再加上火銃的事情搅得他焦头烂额,一时也没了追查朱允炆下落的心思。 如今听陈志辉提起此事,方子言心中顿时被敲响了警钟。 “如此说来,纪纲岂不是已经掌握了升迁的契机?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將建文的下落告知给陛下?” “因为他在等一个机会,他是由汉王和赵王联手扶持起来的,他和柳升一样,不肯甘於寂寞。” “他要看谁能给他开出更高的价码,才肯將这个秘密告知给对方,如果朝廷给他的诱惑不够的话,他很可能会转投到赵王麾下!” 第86章 探听消息 听到陈志辉的这番解释,方子言当即便明白了一切。 根据他对於明史的了解,永乐一朝虽然將大明的国力推升到了一个颇为鼎盛的阶段,並为日后的仁宣之治夯实了基础。 可是在此期间,朱高煦和朱高燧两兄弟的造反计划就一直没有搁置。 就是因为太子朱高炽的仁慈,才导致两兄弟的行径愈发过火。 而等到仁宗驾崩之后,朱高煦更是险些在朱高燧的支持之下造反成功,险些真的问鼎皇位! 朱棣如今虽然已经即位,可是永乐一朝却立足未稳。 朱允炆毕竟才被推下王座不久。 如果此时这位先帝出现並且振臂一呼的话,那说不定会有多少旧部愿意追隨,又將在大明境內掀起一场怎样的血雨腥风。 纪纲为何要將这个消息隱瞒下来,不肯上报朝廷? 他为的无非是想从这场乱局当中爭取到更大的利益! 看来方子言之前还是高看纪纲了。 他原以为对方一步步爬上这个位置,理应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聪明人。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在有前车之鑑的情况下还想再步柳升的后尘。 虽然因为他的出现已经导致原本的歷史出现了变更和转折。 但唯一不变的就是他必须捍卫永乐一朝的稳定,绝不能让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造反成功! 想到此处,他的心中已然打定主意。 他抬头望向陈志辉,同时开口对其说道:“將朱允炆的下落告诉我,我保你能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宝座!” 陈志辉之所以要將这件事情告知给方子言,就是因为他想赌一把。 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够不著朱棣。 所以就需要一个声音足够大,位置足够高的人来替他揭露这个真相,替他除掉纪纲这个绊脚石! 如今的方子言便是一个再合適不过的人选,如果真能借对方之手將这件事情揭露的话,那纪纲必死无疑,而他也能因此得到对方的赏识。 不过即便纪纲真的死了,仅凭他这个总旗的官职,也不可能一连擢升四品,当上锦衣卫指挥使。 陈志辉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对於这个位置他从来没有奢求。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许诺,陈志辉只是笑著摇头道:“陈大人不必给我画饼,我知道我自己能力不济,就算真被推上这个位置,最终也只能再步纪纲的后尘!” “我將这件事情告知给你,无非是藉此证明我的价值,同时也想在您这里谋求一份高官厚禄。” “朱允炆落髮之后便在京郊白水寺出家,法號衍空,锦衣卫虽然已经得到了確切线索,但却始终不曾派人前往白水寺,一来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二来也是为了防备那些靖难遗孤会想著偷偷转移朱允炆!” 陈志辉说至此处顺势起身:“该说的我都已经和您说过了,至於应该如何接近建文,这就要看您自己的本事了,陈大人暂且留步,卑职告退!” 陈志辉丟下一句话后径直离开了方府。 方子言看著他离开的背影,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对方的这点算计他何尝看不出来? 他妄图使用驱虎吞狼之计,想要借自己之手除掉纪纲。 不过这却也正中自己的下怀! 无论是纪纲之前的所作所为,还是他如今妄图顛覆朝纲的想法,都已经註定了他只有死路一条! 方子言不能与系统的奖励失之交臂。 他要笑到最后,要扶持朱棣成为千古一帝,同时要带著自己的爱人和千亿奖励返回现代,过上真正属於他的生活! 至於纪纲,既然敢拦他的路,那就要做好死亡的觉悟! 他对白水寺虽然並不熟悉,但是如今却有一个人能帮他的忙,那就是翰林院编修周定一! 次日清晨,方子言早早来到翰林院。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失去了经济来源的周定一今天果然回到翰林院做起了抄录一职。 眼见著方子言现身,眾人立刻纷纷起身向其行礼。 方子言面带笑容,与眾人打了一番招呼,隨后才將目光投向仍在奋笔疾书的周定一:“定一,你来一下!” 周定一一被方子言点名在场,眾人便纷纷將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被点到姓名的周定一,只觉得心中一阵惴惴不安。 他知道自己最近旷工太多。担心朝廷可能是要辞退自己。 他战战兢兢隨方子言来到后院,只等著这位新任学士对自己做出最后的发落! 方子言忙碌一番,这才重新坐回到桌前。 眼见著周定一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方子言不由得笑问道:“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你怎么还这么拘束?” “回稟大人,学生是在担心!” “担心?有什么可担心的?难道是你母亲的药钱不够?” 方子言说话间探手入怀,做事要取银两。 周定一见此情景连忙阻拦,颇为惭愧的对方子言解释:“您之前留下的那笔银两,学生已经受用不尽,如今家母的眼疾已经有所缓解,学生还不知该如何报答大人呢!” “既然如此,那你又有何忧虑?莫不是还忘不掉那刘府小姐?” “学生並非是为儿女之事牵肠掛肚,只是担心之前缺席太多,招致朝廷不满,可能会被朝廷辞退。” “如今学生已经没有了其他的经济来源,若是连这编修的工作都失去的话,只怕无力赡养老娘!” 说至此处,周定一的头埋的更低了。 这位建文元年的三甲进士,常人眼中的人中龙凤,如今却因区区黄白之物而落得如此困窘的境地,若是传將出去,难免令人唏嘘。 而对於周定一的这番解释,方子言只是笑著摇头道:“原来你是將我叫你谈话的事情当做了是朝廷要將你辞退,放心吧,朝廷放你们在此处歷练,不过是希望磨炼你们的心性,希望日后能够委以重任,你们都是一等一的人才,朝廷岂会將你们辞退?” “我叫你过来主要是想和你询问一下有关於白水寺的事情,我之前听你邻居马氏曾提起过,你平日里似乎常在白水寺做些苦工,不知你对这寺庙了解有多深?” 第87章 白水寺 白水寺,位处应天郊外,因后山有一道如白练般的山泉而闻名! 此处住持擅长茶道,常有达官显贵前去与其品茶论道,钻研佛法。 而周定一之所以能与白水寺產生渊源,主要还是因为那刘家小姐! 当初他与那刘家小姐情意正浓。 一次刘財主去白水寺进香求子,耐不住刘小姐的要求,便將周定一一同带了过去。 却不料在到了白水寺后,刘財主未能如愿,可周定一却受到了寺中主持的青睞,对方强拉著他討论了许久的佛法。 自那以后,周定一便与白水寺结下了不解之缘。 他时常前往白水寺与寺中住持钻研佛法,品茶论道。 而閒暇之余,他也的確会在白水寺中做些散工。 不过他在那里做工的目的並非为了银钱,也並非像是马氏所说的那样是给寺中的僧人打工。 他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追求內心中的沉静平和。 而他也因此成为了白水寺中的一位居士! 方子言原本还怀疑周定一前往白水寺可能是和建文帝朱允炆有关。 他毕竟是建文元年的三甲出身,当年若无朱允炆看中,他也不可能被选入翰林院中。 若是他想投桃报李,藉机与朱允炆暗通款曲,这也並非没有可能。 所以在周定一提起此事的时候,方子言一直紧盯著周定一的神態,想从对方这番言语当中甄辨其是否心虚! 不过从始至终,周定一全都面色如常。 只有在提及刘小姐的时候,他才显得有些哀伤之色,显然心中仍是为情所困,一时难以从中开解。 除此之外,他的表情从始至终再无任何异常。 这也让方子言逐步打消了对於周定一的怀疑,认定对方应该就只是白水寺中的一位普通居士。 可是如此一来却又引出了一个问题。 这白水寺不过是京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庙而已。 里面又能有多少和尚掛单? 朱允炆倘若真在此处出家的话,周定一常在寺中来往,他又岂能发现不了朱允炆的存在? 想至此处,方子言轻咳两声:“实不相瞒,家妻最近常常会梦到已经亡故的父母,所以有心想要到寺庙当中进香参拜,以求一番开解明悟。” “我之前倒是有心想要去鸡鸣寺中进香,只是碍於身份特殊,担心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影响。” “恰逢昨日有人与我提起了白水寺,再加上我之前曾听马氏提起过你与这间寺庙颇有渊源,所以才想与你討教一番!” 周定一闻听此言连忙说道:“大人说得没错,学生与白水寺中的方丈的確有些渊源,若是夫人当真想要去白水寺进香的话,学生也愿意从中牵线,以报先生之恩!” 周定一虽是个穷酸腐儒,但却也懂得何为知恩图报。 方子言为了给他母亲治病,给了他五十两白银的诊费,而且还將他从翰林院中偷窃书稿的事情一笔带过。 像是这样的恩情,周定一知道自己难以报偿,於是便想著从其他地方多帮方子言排忧解难,如此也算是投桃报李,不枉费方子言的一番恩情! 周定一的这番提议的確说进了方子言的心坎里。 他早就有心想要到这白水寺中一探究竟。 只是苦於无人引荐,怕是见不到寺中的方丈住持。 若是真能得周定一从中引荐的话,那他正好可以藉此机会打探一下白水寺的情况,看看是否真如陈志辉所说,建文帝就藏身於这所寺庙当中…… 两人相互约定一番,决定次日前往白水寺。 临行之前,方子言一再叮嘱周定一,要求对方一定要为自己保守身份,千万不要將自己国师的身份泄露给白水寺住持。 他此行只说是要前去考察,所以並未带上夫人。 两人一道上山,来到了这座传说中的白水寺! 白水寺位处群山之间,据说还是一座宋朝时期的古剎。 小庙的规模並不算大,在此掛单的僧人总共也只有几十人而已,比之姚广孝所在的鸡鸣寺,规模不知要小出多少。 虽是深山古剎,可是排场倒也不小。 二人兜兜转转来自山下,便见一处蜿蜒小道直通山顶。 山中两侧芳草萋萋,丝毫不见有半点枯枝败叶,可见此处应该是常有人打理,足以见得香火之鼎盛! 两人不知走了多少级台阶,这才终於抵达了白水寺前。 门前此时正有一名小沙弥在扫地,眼见著远处山下有人前来,於是放下扫把,对著二人深鞠一躬:“今日本寺闭院修行,不见香客,两位施主请便吧!” 方子言闻听此言,眉头不禁微微蹙起。 为了来到这白水寺,他之前可是歷经了好一番周折。 此处山巔车马不通,他一路上便与周定一步行前来。 谁知如今好容易爬到山上,竟被一个小沙弥给阻挡在外。 即便是顶好的脾气,闻听此言也难免气恼! 周定一看出了方子言的不悦,於是连忙来到那小沙弥的面前:“悟明小和尚,你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 那小沙弥定睛一看,发现来人竟然是与自家方丈交好的居士周定一! 他双手合十,对周定一深鞠一躬:“原来是周师兄,恕目明眼拙,刚刚未能识得师兄,还望师兄海涵!” “誒,你我何必如此客气,不过今日寺中怎么无端端突然闭门谢客了?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小悟明眼见著来人是周定一,索性在无任何阻拦,直接將事情告知给了对方。 原来前段时间寺里来了一个掛单的和尚,那人既无法名,也无来处,手中只有一本度牒。 按理来说寺庙本不应该收留这样没有身份来路的僧人。 可是方丈一见那本度牒。却是力排眾议,將其留了下来。 自从这和尚来到了白水寺后,白水寺便常有僧人前来光顾。 而且对方每次前来都点名要见那个和尚! 长此以往,白水寺便被搅得不成体统。 昨日那群僧人又来寻人,寺內武僧与其生出口角,却被打伤。 方丈正欲与其理论。却见那僧人亲自出面,化解了这一场矛盾。 那僧人感谢了方丈对他的收留,隨后便与那群人一併离开了白水寺。自此没了踪跡! 第88章 再度失踪 白水寺今天之所以会闭门谢客,就是因为有武僧被来人打伤,方丈需要为其疗伤诊治。 再加上昨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对於寺庙的名声必然有所影响。 如今闭门谢客,也是为了將影响降至最低,以免影响到白水寺在那些香客心目中的地位! 一听悟明提起那群神秘人,方子言便率先想到了锦衣卫。 朱允炆在白水寺的消息本就是锦衣卫最先获知的。 他们提前有所行动,於情於理倒也都说得通! 不过如今盯上朱允炆的势力恐怕不仅是锦衣卫和东厂两股。 同样隱藏在暗中的还有一伙靖难遗孤。 他们如今群龙无首,各自为战,是否也会生出想要迎朱允炆还俗,整合靖难遗孤的想法? 如果换做以前,方子言或许不会有这样的考虑。 毕竟朱棣进京已有半年多的时间,如今登临帝位。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这群靖难遗孤再想生事,又能掀起怎样的风浪? 可是他昨晚才刚经歷过一场刺杀。 而主导者又最可能是靖难遗孤! 將这两件事情联繫到一起,方子言却又觉得此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试想一下,如果朱允炆真的已经被靖难遗孤带走,並且想要自此成就一番大事的话,那他们首先最该做的是什么? 就是削弱朝廷势力,剷除朱棣身边的党羽! 朱棣未曾登基之时,方子言便曾諫言朱棣,要將登基詔书改为罪己詔,並由此进入到百姓们的视野当中! 如今朝野之上谁人不知。他方子言就是朱棣身边的第一谋臣! 对方若想藉此机会成就一番大事,那先除掉方子言便是最合乎情理的举动。 建文帝白天被人带走,自己傍晚就遭受了一场刺杀。 这个时间,不可谓不凑巧! 想到此处,方子言心中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而周定一此时也已经说服了小和尚悟明:“悟明,我们此次来见住持,乃是想求住持开解,你在此处一味阻拦,岂不是有负於佛教的宗旨?” “况且我与主持本就已经是老相识了。此次前来不仅是为了求教主持,同时也是为了看一看寺庙里的眾位师兄,就麻烦你与住持通稟一番,究竟是否要与我见面,全凭住持心意!” 周定一生得一副伶牙俐齿,自然不是一个小沙弥能够辩驳得了的。 眼见著周定一执意要见主持,小和尚无奈,也只得提著扫把转入寺中。 待到小和尚离开以后,方子言这才笑著对周定一说道:“看来你在庙里的这段时间倒是没少学习,凭藉佛理竟然能將僧人说动,你这样的香客倒也是少有!” 周定一闻听此言,当即笑著说道:“实不相瞒,就连这白水寺中的住持也常说学生有慧根,只是学生俗事未了,实在割捨不下万丈红尘,故而不能將此身常奉佛祖!” 在提及自己因为俗事不能出家的时候,周定一的表情明显有些黯然。 方子言將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却不知道周定一割捨不下的究竟是自己的老娘,还是那位心繫於他的刘家小姐。 片刻过后,小和尚悟明再次从寺內转出。 他来这两人面前,再次深鞠一躬:“主持有请周师兄和这位施主到大殿敘话!” 一听说主持答应要见自己,周定一的脸上立刻流露出了笑容,他伸手摸了摸悟明的光头,同时笑著对其说道:“等师兄我下次上山,一定给你买串葫芦吃……” 两人走入寺庙,就连方子言也不由得被这庙內的庄严肃穆所震惊。 他原以为这隱藏在深山中的古剎不会太过隆重,毕竟这白水寺隱匿於深山,难以寻觅,平日里又会有几名香客来此进香? 至於那所谓的刘財主之流。 不过是些满身铜臭的暴发户而已。 他们又哪懂得什么礼佛之事? 可等进入到这座寺庙之后,方子言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见识有些浅薄。 所谓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 別看这山中古剎远离人跡。 可是此处之恢弘却丝毫不亚於鸡鸣寺! 这寺庙之內假山游廊隨处可见。 刚一进入院中,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大雄宝殿,那殿內的佛像同样是以黄金铸就,单单是殿前的两根门柱,便要数人合抱! 方子言是第一次来到白水寺,对於此处並不了解。 反观周定一,对於白水寺的歷史渊源却是如数家珍。 他跟隨在方子言的身边,就像是一名称职的导游:“白水寺建立至今已有二百多年,算得上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剎,因为寺庙后方有一道山泉途径此处,在阳光之下明晃晃亮如白练,故而才得白水寺之名!” “这山后的山泉十分甘美,乃是冲泡茶水的上佳之选。” “据说当年太祖皇帝閒游之时,便曾在此处与当时的主持品茶论道,这庙中还藏有一块太祖皇帝亲提的匾额呢……” 两人说话之间便已经来到了宝殿门前。 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僧此时正对面前的佛像鞠躬行礼。 听到身后传来阵阵讲解之声,老僧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淡然的笑容:“定一,你来了!” 那老僧身材高瘦,大耳垂轮,颇有几分佛陀之相,他说话之时面带笑意,脸上始终怀有几分悲天悯人的神情。 面对这位老僧,周定一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双手合十,躬身行礼:“弟子周定一,拜见住持!” 方子言是以香客的身份前来,自然不比弟子相称。 他也如周定一一般,对老和尚鞠躬行礼,却见那老和尚单手作揖,还了一礼:“定一併非孤身前来,竟还给老衲带来了一位贵客,老衲有失远迎,还望贵客海涵!” 方子言闻言微微頷首:“大师太客气了,方某贸然叨扰,本就有失礼数,理应是方某请大师见谅才是!” 两人相互寒暄一番,这才於殿內的蒲团落座。 周定一刚想给这老和尚讲一讲方子言的来意,却被老和尚伸手阻拦:“贵客此次前来,想来是为了追寻僧人衍空的下落吧?” 老和尚此言一出,顿时惊得周定一一阵语塞。 反观方子言此时,却是面带微笑:“大师神机妙算,方某不敢隱瞒,此次登临宝剎,正为衍空而来!” 第89章 错综复杂 老和尚问的直白,方子言回答的也乾脆,只留下周定一一人坐在蒲团之上瞠目结舌,不知这二人打的究竟是什么哑谜! 老和尚看出了周定一对於此事並不了解,不想將其牵扯进来,於是便笑著对周定一说道:“定一,老衲如今还有半卷经书未经抄录,因为寺里武僧受伤之事被搁置了下来。” “你若无事,能否帮老衲代笔,抄完这半卷经书,以表对佛祖之虔诚?” 周定一知道老和尚这是有意支开自己。 他下意识的看了方子言一眼,却见对方也正对自己点头默许。 周定一心中瞭然,当即起身,对老和尚深鞠一躬,隨后径直退出了大雄宝殿! 如今宝殿之內便只剩方子言和那老僧两人。 老僧面带笑意,缓缓开口对方子言问道:“施主应是朝廷中人吧?” “大师慧眼,竟能一语道破方某的身份!” “我知道定一乃是朝廷钦点的三甲进士,如今朝廷正在编修永乐大典,翰林院为此颇为繁忙,可你却能说通定一陪你上山,想来应该是定一的上司吧!” 这老和尚慧眼如炬,只凭藉著一番推断便料定方子言是朝廷命官。 如此一来方子言便更加確定他口中所说的僧人衍空便是朱棣一直苦苦追寻的建文帝朱允炆! 方子言再不隱瞒自己的来歷,直截了当的对老和尚说道:“既然大师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就应该知道衍空此人对於朝廷来说有多重要!” “我之前听贵寺的沙弥提起,衍空高僧昨日被一伙神秘人带走,不知大师是否知道这群人的身份?” 老和尚闻言微微摇头:“不知道!” “那大师可曾知道衍空的身份?” “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不將其身份上报朝廷,而是要將其藏匿在这白水寺中?” “难道您不知道他所代表的是什么吗?” “知道,却也不知道!” 面对方子言的咄咄逼人,老僧缓缓开口道:“衍空前身是谁的確重要,可是当他遁入空门,化明衍空的那一刻开始,他是谁就再不重要了!” “因为自从踏入白水寺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只是僧人衍空,当初那一把剃刀剃掉的可不仅仅是他的三千青丝,同时还有他对凡尘的难捨与留恋!” “老僧敢问施主一句,为何朝廷要紧抓著一个僧人不放?为何要將这千钧之重全部积压在他的肩头?” 面对老和尚的这番追问,方子言纵使伶牙俐齿,一时间也不知应该如何作答。 沉默良久,他方才开口:“大师许是错意了,朝廷想要找回衍空,並非是为了將其灭口,而是想要藉此机会將其保护起来。” “当今天下,不知有多少人都紧盯著那九五至尊的大位,衍空下落一日不明,这个位置便终究难以稳固,大师身为有道高僧,难道要眼睁睁的看著天下倒悬,生民罹难吗?” “可是他既然已经脱去了那一身朝服,天下兴衰更迭又与他有何关係?” “所谓笼鸡有米汤锅近,野鹤无粮天地宽,施主若是不拘泥,执著於小相,那便该劝阻当今圣上,停止追寻衍空的行踪。” “与其將这许多精力放在一个僧人的身上,还不如想想该如何治理天下,平定周燕乱局!” 哪怕是方子言,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老和尚的嘴比他还要毒辣。 这番话也亏得是和他说,如果换做是和別人说起的话,这白水寺恐怕必將落得一个被人屠空的下场! 方子言虽无心与这老和尚计较,但他却也知道何为祸从口出。 对於老和尚的这番狂言,他出口提醒道:“大师,天下大势远非一个僧人所能非议,也绝非一个官吏所能扭转,你我都应该各司其职,不要妄想插手太多!” “施主可曾听说白水寺的由来?” “刚刚上山之时,的確曾听定一提起此事!” “既然如此,那你就应该知道为何衍空会选择在此掛单……” 老和尚此言一出,方子言顿觉耳边炸响了一声霹雳。 衍空为何会在此掛单? 朱元璋当年曾在此处与白水寺的住持品茶论道,根据周定一所说,这里还留有朱元璋的一副墨宝。 朱元璋临终之前给建文留下了两件宝物,一为剃刀,二为僧袍。 朱棣进京,建文火烧皇宫,並在这场大火之中消弭无踪,就此没人知道他的去向! 而后锦衣卫层层盘查,抽丝剥茧,最终確定建文帝化名衍空,就出家於这位处山间的白水寺! 这些事情单拎出来都显得稀鬆平常,尤其是朱元璋曾在此处与白水寺住持品茶论道的传闻,在外人看来更显得颇为荒诞。 即便这白水寺已经绵延百年,可其位处深山之中,又如何能被洪武大帝所知晓? 再说留下墨宝之事。 朱元璋对於自己的墨宝可谓十分重视。 传於世间的真跡屈指可数。 这白水寺倘若真有一副洪武大帝的真跡的话,那理应將其供奉起来,当做谈资,而不该將其束之高阁,只充作市井坊间的一个传闻。 可恰恰就是这些听起来荒诞不经的事情。 如今经方子言一番串联,才又显得尤为可信。 他终於明白为何这老和尚敢於妄论天下大势了。 倘若真如他所想的那样,刚刚这番话別说是当著他的面来说,就算老和尚是当著朱棣的面讲,朱棣恐怕也不敢有半点不满! 他强压住心中的悸动,抬头望向面前的老僧。 老僧的脸上仍掛著那副悲天悯人的笑容,並对方子言微微頷首,似乎是在赞同他的想法。 方子言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久留的必要,於是当即起身,並对老僧开口说道:“有关衍空一时,我会继续追查,承蒙大师垂见,方某暂且告退!” 方子言说完,转身便要离开,谁知这老和尚却在此时突然叫住了他:“施主暂请留步!” “大师有何指教?” “我观你身上似乎负有业障,他日若是遇到了难以开解的事情,可以到白水寺来找老僧,老僧愿为佛祖度化你这有缘之人……” 第90章 第三种可能 方子言闻言微微頷首,再度对老僧深鞠一躬,隨后便径直退出了大雄宝殿。 出了大雄宝殿以后,方子言忽觉一阵茫然。 这白水寺的確如同传说中的那样。与洪武大帝朱元璋有著千丝万缕的关联。 既然有著这么深厚的背景,而且还是朱元璋当年的託孤之地。 那他们也就没有必要故意隱匿建文的下落。 只要朱元璋的墨宝一出,就算是朱棣亲自前来,怕是也带不走已经削髮为僧的建文。 老和尚没必要撒谎,他既然口口声声说建文並不在寺庙当中,那便说明那小沙弥並未说谎,建文帝朱允炆的確早在昨日便已经被一伙人带走。 至於这伙神秘人究竟是谁,如今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锦衣卫,而这便是最有可能的事情。 如果纪纲察觉到自己有意要將陈志辉笼络成为自己在镇抚司中的一枚棋子。 那对方便很可能会为了防备自己抢占先机,而先派人將朱允炆带走。 如此便能解释昨晚自己为什么会无端遇刺。 很可能是那些靖难遗孤眼见著朱允炆被人带走。 认为此事是自己从中操纵。 於是才想將自己这个罪魁祸首除之而后快! 但是除此之外也有第二种可能,那就是朱允炆的確是被那伙靖难遗孤带走。 而他们急於除掉自己的目的。怕也是为了掀起一阵风浪,要引得天下大乱,好將朱棣从皇位顛覆下来。 而这也正应合著他之前的那番想法,对方只要除掉自己,便相当於斩断了朱棣的左膀右臂。 等到那时再掀起一番风浪,必將能致使京城大乱,引得朱棣焦头烂额! 不过这些可能如今都仅限於方子言的推断。 未经调查,他还不能妄下断言! 方子言在白水寺等待良久,却始终不见周定一现身。 料想他应该是给老僧抄经写的入迷,一时半刻怕是难以抽身,於是便自行下山,准备返京! 直至下山的时候,方子言才后悔今天的决定有些草率。 他本以为自己今日一行应该畅通无阻。 却没想到期间遭受许多波折,直至下山之时,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此时夕阳西下,他的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被拉的老长。 方子言心中一直考虑著究竟是谁带走了朱允炆。 一时疏於观察周围。 直至他的面前出现一双黑鞋,方子言这才意识到自己即將撞到他人身上! 方子言见状立刻站定脚步,抬头朝著面前一看,便见一名头戴面纱的黑衣人正目光定定的盯著自己。 方子言见此情景,顿觉后背直冒凉气。 对方这番装扮不由得让他想起了昨天险些將他刺死在府门前的那名刺客。 他朝后趔趄两步,却与后方之人撞了个满怀。 转头看去方才发现,自己如今已经被两名黑衣人包夹在了这条山路上! 方子言进退两难,而这里偏又是一处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 眼见著这两人追的越来越近,方子言此时却也冷静了下来。 他挺直身姿,俯首而立,看著面前的来人开口问道:“你是昨天的那个刺客?” “你这狗官倒是长了一双慧眼,没想到昨日匆匆一瞥,你竟还能认得出我!” “我昨天可是差点死在你的手里,今天又如何能认不出你?” 说至此处,方子言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淡然笑容:“想要杀我也不至於搞这么大的排场吧?方某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用得著你们二位合力出手!” 方子言如今看似颇为淡然。 可实际上他的心中却已经是慌乱异常! 他不断思忖著自己该如何从眼下的窘境逃脱。 可是思来想去却始终不见有逃出生天的办法! 这道路两侧山高万仞。 任凭他是飞天猿猱,也怕是难从此处脱身。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说辞。 昨日那名刺客却是咬牙切齿的说道:“若不是上级不允,再三阻挠,我今日必將手刃了你这狗官。” “不过你这狗官倒是有些运气,今日我们前来並非是为了取你性命,而是要请你到村中做客……” 方子言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刺客便先从后腰抽出了一只黑色面罩,顺势套在了方子言的头上。 方子言还想挣扎,却觉得自己后颈一疼,对方一记手刀直接劈在了他的脖颈上。 方子言受此重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朝旁边一侧,就此晕厥过去。 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他挣扎著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捆了个结实,任凭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 他挣扎时引出的这番动静惊动了门外的看守,一名样貌清秀的少女匆匆推门走了进来,並对方子言发出一声轻叱:“你这狗官,给我安分一点!” 那少女虽然摘了面罩,样貌显得有些陌生。 可是其眉眼中的那股敌意,却让方子言记忆犹新。 这便是强行將他掳来的那名刺客! 面对少女的呵斥,方子言当即停止了挣扎。 对方虽然是受人之命,不能杀害自己。 可却难保对方会不会趁此机会公报私仇,在自己的身上隨便戳几个窟窿出来。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方子言可不会拿自己的小命来挑衅对方。 见他果然变得安分下来,少女眼中的鄙夷之色明显更甚几分:“原以为方家满门忠烈,你身为方家嫡亲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却没想到方家家门不幸,竟出了你这么个趋炎附势,委身事贼的小人!” 面对少女的这番痛斥,芳子妍只是笑著摇头道:“天下不定,百姓难安,建文失踪,皇位高悬,我扶持朱棣登基上位,也无非是为了还百姓一个清平世界,朗朗乾坤。” “只可惜世间憎我者多,知我者少,我如今反倒落得一个委身事贼的骂名……” 方子言虽然不知这少女是何身份,可从对方这番说辞来看,她对於方家的情况似乎颇为了解。 正所谓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被人强行擼至此处的方子言。 面对少女的这番指责,方子言心中难免不忿,於是便出言为自己辩解了几句,想为自己洗脱一下罪名! 第91章 羊入虎口 怎料想他这一番辩解非但没有起到效果,反而惹得那少女暴怒,竟顺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刀。 “就知道你这恶徒生有一副伶牙俐齿,即便是受困於此,也绝不肯吃半点亏。”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割了你的舌头,我倒要看看你没了舌头还能否爭辩!” 那少女说话之间提刀便朝方子言走了过来。 方子言如今双手双脚被捆了个结实。 躺在床上难以挣脱。 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只能任人宰割! 就当那少女捏住方子言的下頜,准备將刀尖探入他口中的同时,这房间的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名中年男人行色匆匆,径直推门走了进来。 “灵儿不得无礼!” 这少女虽然性格暴躁,横行无忌,可面对这中年男人,却像是一只驯服的小猫。 隨著男人的一声呵斥,少女的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她当即收起手中的匕首,同时口中颇为不满的碎碎念道:“他不过是朱棣身边的一条走狗而已,真不知你们为何要如此高看他……” “你先出去,我有事情要与他说!” 这男人不顾少女的不满,直接將其赶了出去。 此时房间只剩他们两人。 方子言这才总算鬆了口气! 单从少女昨天刺杀他的那番举动便能看得出来。 对方是针对自己恨之入骨,巴不得能將自己碎尸万段。 如果不是这男人来的及时的话,他这舌头恐怕就真要保不住了! 方子言直至此时对於这男人还颇为防备。 直到对方上前,替他解开了手脚上的镣銬。 方子言心中的戒备这才放缓了几分! 他从床上坐起身来,活动著自己酸痛的后颈,並对这男人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帮我!” “我叫孙兴,是靖难遗孤统领之一!” 闻听对方此言,方子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早就料定了对方的身份,可如今亲耳听对方说出,他一时间却仍有些难以接受! “不知孙统领派人抓我前来,究竟是有什么什么指教?莫非是想杀方某灭口,想要藉此机会斩断陛下的左膀右臂?” 面对方子言的质问,孙兴摇头说道:“朱棣身为天子,大权在握,一言九鼎,他所认定的主张又岂会因为一人之生死而出现逆转?” “方大人儘管放心,孙某不是傻子,知道你活著的价值肯定要比死了更大,我们不会做出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你们之前又为何要派人刺杀於我?今日又为何要强行將我掳到这里?” 还不等孙兴开口,方子言便先伸手拦住了他:“大家都是聪明人,你也別说什么请我来做客的假话,有话儘管直说,我没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 此时的方子言再度恢復了自己身为大明国师的威严和气度。 只一句话便將孙兴噎的哑口无言。 孙兴深吸口气,开口说道:“我知道朝廷最近一直在追查建文帝的下落,建文帝之前受度於白水寺,可昨日却被人偷偷带走,我想知道这件事情是否和朝廷有关,还望方大人示下!” 面对孙兴的这番询问,方子言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朱允炆不是被你们带走的?” 方子言这一句反问倒是让孙兴有些摸不著头脑。 孙兴一脸狐疑的看著方子言:“我们为何要带走建文帝?” “因为你们想要復辟,想要重新推举建文登基!” 对於方子言的这番说辞,孙兴倒也並未辩驳。 他十分乾脆的应承下来,並对方子言开口说道:“方大人说的没错,我们的確是有重新復闢建文一朝的想法,而且之前我们还从一群扶桑人的手中採购了一千支火銃!” “只可惜此事最终不知因何事发,那批火銃也经你之手被上交给了朝廷。” “我昨天之所以会派人刺杀你,主要是因为你坏了我们的一件大事,若是这批火銃没被带走,建文帝也不会无故失踪……” 原来知道朱允炆与白水寺的这番渊源的不仅仅是方子言和老方丈两人。 身为靖难遗孤的统领,孙兴同样知道这件事情。 而他之所以迟迟未曾將朱允炆带走,也正是因为他知道朱元璋曾將朱允炆託孤於白水寺! 朱元璋暮年之时,看出了朱允炆年轻气盛,日后登基肯定会行逆施之举。 若是其父朱標在世,有蓝玉等一干悍將作为支柱,削蕃大业说不定还能够成功。 只可惜当年为了给朱允炆稳定皇位,朱元璋已经將这些河西勛贵赶尽杀绝,无一倖免。 他也知道自己那些儿子绝对不会束手待毙,依照朱允炆的性格,恐怕总有一日要与他这些叔叔撕破脸皮。 为了能够保全朱標的骨血,为了避免这手足相残的事情发生。 朱元璋便为朱允炆留下了一把剃刀以及一件僧袍。 同时留下一封度牒,將其指向白水寺! 朱元璋早年便与白水寺中的住持交好,並为其留下了一幅墨宝。 那副墨宝便是朱元璋为朱允炆留下的免死金牌! 在大业未定之前將,朱允炆留在白水寺,便是孙兴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出路。 若是任凭朱允炆跟隨在他们身边的话,如果他们这群静难遗孤被朝廷击溃,那朱允炆也必將被朝廷列为叛贼,一举诛杀! 足义立雄偷偷运走的那批火銃原本就是打算出售给孙兴,可谁知道中途消息泄露,导致足义立雄被捕。 孙兴派人四处追查那批火銃的下落,最终却被方子言捷足先登,从水中打捞出来,並一举上交给了朝廷。 此时孙兴便隱约察觉到了大事不妙。 准备先將朱允炆转移。 至於復辟之事,可容日后徐徐图之。 可谁知道等他前往白水寺准备接走朱允炆的时候,却被方丈告知朱允炆已经被一伙神秘人带走,同时连同白水寺內的一眾武僧也都被那群神秘人打伤。 孙兴知道锦衣卫最近一直在调查朱允炆的下落,於是便料定那伙神秘人应该就是锦衣卫。 至於方子言既然查出了那批火銃的下落,那便说明他应该也与锦衣卫有著较为密切的关联。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会被孙兴请到此处,想要藉此问出朱允炆的下落! 第92章 惻隱之心 对於孙兴的这番说辞,方子言只是报以一声冷笑:“如此说来,你是將建文失踪的所有罪责全都归咎到我的身上了?” “当初应天被破,建文落髮为僧,这一切全都是他咎由自取,永乐登基也不过是顺应局势,这种种事端又与方某有何关係?” 朱允炆虽然是朱元璋一手培养出的继承人,可是他即位之后却迫害亲族,大张旗鼓的著手削蕃,这才一步步酿成了后来的惨剧。 若不是他听信黄子澄,齐泰等人的一番传言。 朱棣又岂会因为湘王之死而深受触动,最终走上举兵造反这条道路? 方子言原本对於这些靖难遗孤並无恶感。 在他看来,这些人无非就是忠於建文一朝的残党而已。 哪一个溃败的王朝都有属於自己的附庸。 方子言虽然未曾经歷过那些歷史,但他却曾以一个后来人的角度学习过歷史。 朱棣当初为了確保自己的地位稳固,大肆屠戮建文旧部,这的確是他的过失。 可是就如今的情况来看,这些建文旧部,这些靖难遗孤,他们的所作所为似乎也没比朱棣好到哪去。 孙兴不过一介武夫,要论比起嘴皮子,十个他也比不过一个方子言。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抢白和驳斥,孙兴一时间变得红头胀脸:“建文帝明明是受害者,老贼朱棣才是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怎么你如今竟將一切过失全都归咎到了建文帝的头上!” “建文是受害者?” “且不说洪武帝弃长立幼是否有失偏颇,单单是建文逼死自己的亲叔叔,这一点就永远无法洗清。” “当年朱棣还为燕王之时,朱允炆为了確定朱棣是否是装疯,將自己这位四叔逼迫到了何种程度?你孙兴就算没有目睹,可也应该有所耳闻吧?” “朱允炆为何会在应天被破后仓皇逃离?他究竟是害怕受到朱棣的清算,还是怕这位四叔会杀人灭口……” 方子言此言一出,孙兴再也说不出话来。 此时两人之间的身份已经出现顛倒,方子言虽然是受困於此的囚徒,可是他的表现却要比孙兴更加强势。 他缓缓起身,將手背至身后:“如果说朱允炆这番举动还只是为了巩固皇权,情有可原的话,那你们这些靖难遗孤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助紂为虐,是要致使苍生倒悬!” “我问你,朱棣登基如今已有半年多的时间,天下可曾像朱允炆在位时那样出现动盪?” “他一心稳固政局,同时下令编修永乐大典,难道这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吗?” “削蕃之策固然正確,可朱允炆输就输在自己根基不稳却冒进贪功,至於你们这些靖难遗孤,自詡正义,实际上確实要將天下百姓推至万丈深渊。” “你们以为扶持朱允炆再度临朝是正义之举,殊不知如此一来朝廷与你们之间的战端將再度开启,而等到那个时候,百姓们好不容易迎来的安定生活,將因为而你们再度动盪!” 方子言一张铁嘴毫不容情,直说的孙兴面红耳赤,但確实在无力反驳。 因为孙兴知道方子言说的这些全都是对的,他们如今的所作所为的確是在將天下百姓推向另一个深渊。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指责,孙兴沉默良久,最终开口说道:“方大人,我承认你说的这些都是对的,可是我们的苦楚,你未必了解!” 说至此处孙兴缓缓起身,方子言以为对方是要谋害自己,当即朝后退了半步。 孙兴看出了方子言的顾虑,於是对其笑著摇头道:“方大人儘管放心,孙某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既然许诺不会害你性命,那就绝不会让你有半点危险!” “我只是想要带您在村中走走,看看我们所过的生活……” 孙兴此言一出,倒是勾起了方子言的好奇心。 之前那名为灵儿的少女对他毫不客气,似乎对他恨入骨髓。 可是方子言自从入朝为官以来,一直与人为善,哪怕是对於这些被朝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靖难遗孤,他也从不曾有半分迫害,甚至还一度想要缓和朝廷与他们之间的关係。 这灵儿就算真因为建文失踪的事情而心生浊恼,却也不该將所有脾气全都发泄在自己一个陌生人的身上。 如今唯一能够想到的解释便是灵儿肯定遭受过朝廷的迫害。 这才致使她情绪出现如此大的转变。 並將方子言视作是永乐一朝的鹰犬! 方子言,孙兴二人一同来到村中。 这里伤残之人隨处可见,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仍在努力劳作,在为一口饱饭拼搏! 孙兴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们往往会放下手头的活计,对孙兴鞠躬行礼,態度恭敬。 恰逢此时有两名商贩打扮的青年推著推车回到村里。 一名青年兴冲冲的从怀中掏出些散碎银两,並將其一併递到孙兴面前:“孙將军,这是我们今天赚到的银两,本钱已经全部除去,您看我们何时才能攒够买火銃的银子……” 孙兴將银子接在手中,並笑眯眯的与对方聊了几句。 方子言虽然站在一旁,但他却並未听清两人的谈话。 因为如今他的目光早已经被不远处的一间学堂吸引了过去。 这里名为学堂,实际上不过是一间破烂的茅屋而已。 之前將他掳来的那名名为灵儿的少女,此时正手拿著一本泛黄的书卷,站在台上为孩子们授课。 茅屋的窗户破破烂烂,窗纸千疮百孔。 透过窗户上的缝隙,他可以看到那些孩子身上单薄的衣装,可以看到那些孩子对於知识渴求的眼神。 方子言下意识的来到窗边,看著那些学生,看著讲台上的灵儿。 他一时没来得及注意脚下,抬脚踩断了一节枯枝,发出的脆响惊动了学堂里的灵儿,对方锐利的目光朝著自己投来,让方子言顿觉一种如芒在背之感! 就在灵儿即將发作之际,孙兴及时来到了方子言的身边,並用眼神制止了处於暴怒边缘的灵儿。 “方先生,咱们还是去別处走走吧!” 第93章 朝野震盪 “刚刚你看到的那些伤残的村民,他们全都是因为受到了靖难之役的波及,他们中有当初护卫应天的伤兵,有侥倖逃生的官员,而更多的不过是些遭受了无妄之灾的普通人而已!” “锦衣卫杀良冒巧,顛倒是非,將他们一併纳入到了靖难遗孤的行列,方大人,您捫心自问,这些村民何其无辜?” 孙兴说至此处,又伸手指向他们刚刚途经的那所学堂:“再说那些孩子,他们全都是被我从京城偷偷带出来收养的,若是没有我收养他们,他们最终的下场便將如同他们的父辈一样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若是真有求生之法,谁又会甘心地做一个反贼?” “您口口声声说我们正在將天下百姓推入深渊,却不知道我们这群人也正在深渊的边缘挣扎徘徊,我们不过是想要自救而已,我们又有什么错?” 孙兴字字锥心,直说的方子言心如刀绞。 是啊。 天下之事又岂是凭藉一家之言能够说得清楚的? 他身为永乐一朝的臣子,肩负著系统下达的任务。 他心里自然会偏向朱棣。 自然会偏向当今朝廷。 可是如此一来,这对这些惨遭罹难的靖难遗孤来说真的公平吗? 那些伤残之人暂且不论,单单是那些坐在学堂中求知若渴的孩子们。 他们何其无辜? 方子言微微頷首,同时转头看向孙兴:“孙將军此言確实没错,可是您却用错了办法,嗯如今天下刚刚初定,二龙临朝绝非最佳选择。” “你知不知道朝廷已经对外宣布了建文的死讯?如果建文真在此时出现,並且號召重新临政,这又会给当今天下造成多大的打击?” 说到此处,方子言的语气有了几分缓和:“我希望你们可以冷静一些,我们可以选用其他的方式解决问题。” “方某不才,如今好歹也兼任著国师一职。”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向陛下请命,赦免靖难遗孤,如此一来,你们便再不必东躲西藏,而朝廷也能够免去一桩心腹大患!” 方子言这番態度可谓十分恳切,但是孙兴却明显不买他的帐。 “方大人,孙某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您这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孙某还是听得出来的。” “就算朱棣有心赦免我们,可是他麾下那些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就真的能够放过我们吗?” “如果我们真的放弃抵抗,那最终的结局便將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旦放下武器,放弃抵抗,我等又安有活路可言?” 说至此处,孙兴话锋一转:“我等此次邀请方大人前来,主要是想询问一下关於建文帝的下落,既然方大人对於此事並不知情,那我等便不留您了,我这便派人送您出村……” 孙兴话音未落,却被方子言伸手阻拦:“等等,出村之事暂且不急,方某想在此处多留两日,想与灵儿姑娘一道为那些孩子传经授业,不知孙將军意下如何?” 方子言此言一出,孙兴颇为惊愕:“方大人贵为朝中一品,位极人臣,怎么会愿意留在我们这穷乡僻壤为孩子们教书?你应该不会是想要藉此拖延时间,等著锦衣卫搜查至此吧?” “当然不是了!” 经过刚刚这一番目睹,方子言的內心也出现了悄然变化。 他知道自己之前对於这些靖难遗孤的看法的確有些太过偏激。 或许自己应该选择用一种更加中立的態度看待他们! 方子言想要凭藉自己的努力化解朝廷与靖难遗孤之间的矛盾。 至於那些锦衣卫,这在方子言看来並不构成什么威胁! 如今东厂雏形已经建立。 纪纲也迟早要在他的面前露出破绽。 等到那时他便一举將纪纲置於死地。 並藉此机会將锦衣卫收入麾下。 如此一来,锦衣卫便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任意施为,而这些靖难遗孤也就不必再担心受到锦衣卫的清算与迫害! 不过这些事情他自然不能当著孙兴明说,毕竟这涉及了他的计划,同时也涉及了朝廷机密。 方子言眼珠一转,便想到了一个搪塞孙兴的藉口。 他伸手指向天空,笑著对孙兴说道:“孙將军会错意了,我是看如今天色將晚,若是此时回京难免会被人认定是遭受掳掠。” “可方某一来不想出卖你们,二来也不知该如何搪塞锦衣卫,与其就这样带著满身疑点返回京城,那还不如在此逗留几日,到时也好说是自己失足坠崖,恰好被人搭救,这才耽误了几日回京的时间……” 方子言此番態度十分恳切,所说的话也是有理有据。 哪怕是生性多疑的孙兴,一时间也找不出辩驳的理由。 他满是疑虑地转头看向后方的学堂,又开口对方子言叮嘱道:“灵儿疾恶如仇,对於当今朝廷颇为憎恶,你既然要留在这里,那一定记住不要招惹到她,否则就凭她的性格,哪怕是我也未必能够拦得住她……” 方子言获得了在这村中暂住的资格,心中自是不胜喜悦。 可与之相对的却是如今乾清宫內的一片肃杀! 原来方子言今早出京,前往白水寺。 可直至傍晚却仍未归来。 周定一为老僧抄经一直抄到了下午。 等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告知原来方子言已经先行一步。 等他回到翰林院寻找方子言的时候,却发现这位方先生並未回到翰林院。 而方子言的弟子薛川在得知此事之后也觉得颇为可疑。 如今锦衣卫刚刚成立建制,按照方子言亲力亲为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小差的。 他此次前往白水寺也並非为了游山玩水,而是为了寻访建文帝的下落。 怎么只去了一趟白水寺,这人便无缘无故失踪了? 为了確保恩师下落,薛川又专程前往方府走了一遭。 而等在与陈凤燕確定完了消息以后,薛川得到了一个確切的结果:方子言並未回府! 薛川得知此事后当即进宫。 並將此事告知给了朱棣! 在得知方子言竟然无故失踪以后,朱棣对此大为震怒,並將太子,汉王,赵王以及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全部召入到了宫中。 一时间直惹得朝野震盪,群臣惶然! 第94章 怀疑 朱棣坐在龙榻之上,一脸阴鬱,看著面前跪著的四人。 朱高炽眉头紧锁,朱高煦一脸茫然,朱高燧浑不在意。 这三个儿子的表现倒是一如往常,並未看出什么端倪。 反观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他此时明显有些恍然不安。 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坐在龙榻上的朱棣。 朱棣仿佛是在纪纲身上找到了突破口,当即开口对其质问道:“纪纲,我问你,国师的失踪可是与你锦衣卫有关?” 纪纲闻言,虎躯一震:“陛下明鑑,末將对於此事並不知情啊!” “既不知情,为何你自上殿以来却一直表现的惶然不安?难道你这不是做贼心虚吗?” “陛下,非是末將做贼心虚,而是末將之前便与国师存有怨隙,怕的就是被您怀疑啊!” 纪纲此言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可朱棣听完后却是冷笑一声:“你之前派兵大肆搜查国师府邸,並因此与国师发生了口角衝突。” “你的手下周继坤凭藉朕的手諭拓本妄图瞒天过海,却不料想被国师识破,反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你觉得自己在手下面前丟了顏面,於是便要藉此机会除掉国师,是也不是?” 朱棣说至此处,声音陡然提高。 纪纲只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他瞬间身体瘫软,趴伏在地,声音颤抖著对朱棣说道:“陛下明鑑,末將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藉此机会徇私报復啊!” “你说你不敢,可为何朕最近常听说有锦衣卫在白水寺附近出现?” 朱棣的情报网並不弱於锦衣卫。 而且除去锦衣卫之外,朱棣也並非没有其他的手段监视京城。 他何尝不知道锦衣卫有欺上瞒下之嫌疑? 他不过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如今眼见著事有蹊蹺,朱棣索性不再隱藏,將自己在京城另有眼线的事情一併袒露出来。 而面对朱棣的这番质问,纪纲身体一颤,语气有些低沉的说道:“锦衣卫之所以会在白水寺附近往来,那是因为微臣觉得在白水寺掛单的一名僧人与建文帝颇为相似。” “臣此举也是为了藉此甄辨那僧人的身份,也免得其被別有用心之人所利用,做出什么动摇国本的举动!” 朝廷对外公布建文的死讯,这一点纪纲也是知道的。 就算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直接將衍空的身份直接確定为建文帝朱允炆。 大家都是聪明人。 朱棣自然也能通过纪纲这三言两语听出其弦外之音。 他微微眯起眼睛,审视著面前的纪纲:“既有此事,为何不提前上报?莫非你也有那不臣之心?” “末將不敢,只是那僧人的身份未经查验。微臣实不敢一口咬定!” “况且那白水寺据传还有太祖皇帝留下的一幅墨宝,微臣也怕此事一经传出,可能会引得陛下犯难……” 对於纪纲的这番说辞,朱棣只是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锦衣卫不愧是监听天下的第一机构,没想到连白水寺藏有太祖墨宝的事情都被查探的一清二楚,你倒是真能为朕排忧解难啊!” 朱棣看似是在夸讚对方,可这番话在眾人听来却始终觉得不那么对味! 朱棣不再继续与纪纲纠结此事,而是转头看向了纪纲身旁的朱高燧:“赵王爷,这件事情不会是你乾的吧?” “爹,您可不能隨便诬赖啊,我与方子言平日里並无摩擦,他失踪与我又有什么关係?” “可是朕怎么记得方子言之前不止一次下过你的面子?依照你赵王爷的性格,难道就不会想著报復回来吗?” “方子言不过一介腐儒而已,我朱高燧好歹也是带兵打仗的將军,又岂会与他一般计较!” 朱高燧这番回答可谓十分坦诚,虽然其言语中明显夹杂著几分自夸之意,可却也暂时洗清了朱棣对他的怀疑。 再看向朱高炽和朱高煦两人。 这两人虽然有犯案的能力,但却没有犯案的理由。 方子言是自己给朱高炽亲自物色的班底,而对方既不贪功,也不冒进,单从他將收缴的火銃上交给朱高炽这一点便能看得出来。此人的確一心相向朱高炽,对其並无任何藏私! 而他亲自选出的太子,其性格如何,秉性如何,他自然最为了解。 即便对方真与朱高炽的意见相左,朱高炽也绝不会做出此等事情。 至於朱高煦,自己这个二儿子最近为人还算安分。 朱高燧几次险些做出过火的事情,也全凭他这个二哥从中调剂,这才未曾让对方铸下大错。 更何况方子言此人本就与朱高煦颇为要好。 就连方子言的结髮妻房,也是朱高煦亲自送给他的。 方子言与陈凤艷二人感情甚是深厚,这也是朱高煦的一番功劳。 两人关係如此密切,他又岂会做出对方子言不利的事情? 朱棣思来想去,最终只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不是你们几人暗下动手的话,那国师便知可能是失足坠崖,亦或者是被靖难遗孤虏了去!” “纪纲!” “末將在!” “你现在立刻號召锦衣卫对白水寺以及沿途进行调查,要確定国师是否是失足坠崖,导致意外!” “末將遵旨!” “老二,老三,你们两个各带一队人马封锁京城,搜查各处可疑地点,要確定国师是否是被靖难遗孤掳掠!” “儿臣遵旨!” “老大!” “爹……” 朱棣先是將三人全部委派出去,隨后又將目光转向了朱高炽的身上:“你觉得国师此人是否可信?” 朱高炽闻言心中一颤:“您该不会是在怀疑国师叛国,並与靖难遗孤有染吧?” 朱棣深吸口气,靠坐在龙床之上:“朕也不想怀疑国师,可是如今国师无故失踪,咱们必须要將所有可能全部考虑一遍,纪纲刚才的话你都已经听到了,建文还在京城。而且就在白水寺中出家掛单。” “如果国师真与靖难遗孤有所勾结的话,且不说你我父子能否坐稳这皇位,就单单是京畿动盪,百姓非议,就足以要了咱们的性命,防民之口,甚於防川,这其中利害,用不著朕来教你吧!” 第95章 安贫乐道 帝王之道,本就被註定了是一条充满坎坷的道路。 朱高炽太过仁善,这对他而言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对於朱棣的这番警告,朱高炽只是微微頷首,可心中却仍不愿意相信方子言会和那群靖难遗孤有所勾连。 只可惜运筹帷幄的太子爷这次判断似乎出现了问题。 被他寄予厚望的国师,现在就在靖难遗孤驻扎的村中。 而负责接待他的便是之前险些將他割了舌头的灵儿姑娘! 此时学堂中的所有学员都已经被遣散。 方子言坐在房內,摸著肚皮,只觉得胃里空嘮嘮的。 他之前长途跋涉寻访白水寺。 而后又被灵儿与另一名劫难遗孤掳劫至此。 如今闻著外面传来的阵阵饭菜香气,他只觉得胃中飢火难忍,想要討口吃的却又不知该去找谁。 一想到那位是自己如仇寇的灵儿姑娘,方子言便觉得腾腾飢火也並非那么难以忍耐。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灵儿手端著一只托盘,重重摔在他面前的桌上:“这是孙將军让我给你送来的饭食,快点吃吧,免得饿死你这狗官!” 灵儿对於方子言的態度仍如之前那般不假辞色。 方子言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同时看向面前的托盘。 盘里放著两个黑面馒头,一碟咸菜,同时还有一锅鸡汤! 方子言见此情景不由得夸讚道:“看来你们这村里的条件也还不错嘛,竟然还能喝得上鸡汤……” 方子言话还没等说完,便被灵儿开口打断:“要吃就吃,少在那里说什么风凉话,村里状况如何?难道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灵儿的一句反呛並没有惹得方子言动怒。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方子言放下手中筷子,开口对灵儿问道:“既然如此,那这鸡汤是从何处而来?” “这是原本养给老人和孩子们產蛋用的,孙將军说你原来是客,怕你吃不惯村里的饭食,所以才特地杀了只老母鸡来餵你熬汤……” 灵儿对於方子言虽是不满,可对於孙兴的决定却不敢有丝毫质疑。 说完了这句话后,她仍愤愤不平地低语道:“真不知道孙將军为何要对你这狗官如此看重,依我的意见,就应该直接將你一刀宰了,藉此震慑朱棣那个乱臣贼子!” 灵儿之所以会对自己,对朝廷有这么深的仇视,主要是因为灵儿父母本也是靖难之役的受害者。 方子言能够理解这个少女的想法,也不至於因为这一点小事便与对方斤斤计较。 只是看著面前的鸡汤,他忽然觉得自己没了胃口。 “灵儿姑娘,这锅鸡汤劳烦你送给那些孩子和老人吧,方某无功不受禄,孙將军將我奉为上宾,方某实感惭愧!” 方子言这番举动並非惺惺作態。 他是在切实了解到了村中这些靖难遗孤的处境之后,才觉得自己之前对於他们的看法实在太过偏激。 如果换做自己处在与他们同一条件的环境下的话,自己恐怕要比他们更极端! 当初一封罪己詔,让他方子言名动天下,成为了能够比肩方孝如的一代名士。 而朱棣更是为了他重新任用起了国师这个已经被废除了百余年的职称,並且给了他这白丁一个从一品的官职。 如今锦衣卫受朝廷之命,对以孙兴为首的靖难遗孤步步紧逼。 灵儿將自己视作仇寇,將自己视作朝廷的鹰犬爪牙,这不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方子言毕竟是从现代穿越而来,人人平等的思想在他的脑袋里根深蒂固。 他並没有寻常官僚那种不將普通人放在眼里的高傲姿態。 同时也没有那些阿諛諂媚之徒以社稷为轻,君为重的腐朽思想! 在他看来,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如果弊端不改,大明就永远都难以成为系统想要的强盛帝国。 而他恐怕也要永远被困守在此,直到朱棣驾崩,他的任务失败,再被系统强行抹除,此生此世再无缘回到二十一世纪! 方子言只在顷刻之间,脑海中便浮现出了无数想法。 反观一旁的灵儿,在听到方子言的这番话后却显得十分错愕。 她瞪著一双美眸,愣愣地盯著方子言:“你这狗官又在耍什么伎俩?” 方子言被灵儿搞得无可奈何,只得摊开双手对其问道:“我受困在此,寄人篱下,哪里敢搞什么伎俩!”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放著鸡汤不喝?反而要將其送给外面的孩子,莫非你是怀疑我孙灵会在鸡汤里下毒不成!” 孙灵想到此处,顿时勃然大怒:“好你个狗官,竟然敢以小人之心渡本姑娘的君子之腹!” 孙灵说话之间便要动手,而方子言则是连忙拦住了她:“灵儿姑娘对我的误会实在太深了,方某並非怀疑你在这鸡汤当中下毒,而是觉得村中如此贫困,这鸡汤就不该由我受用。” “实不相瞒,方某入朝为官之前也只是一介白丁,甚至还要为了生计发愁,若不是家中委託关係將我送到了叔祖父方孝孺的府邸,那便也不会阴差阳错有我方某的今日!” 说至此处,方子言顺手拿起了桌上的杂麵馒头:“对方某而言,有口饭吃,有口水喝,那便足矣,方某从不贪图荣华富贵,也从不想著要位极人臣,安贫乐道即我本心,姑娘不必为此动怒!” 方子言刚刚所说的这个番话的確是真非假。 他前世凭藉著自己的努力一手缔造出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人生中的大起大落,他在短短数十年间便不知经歷了几遭。 至於那些看似繁华奢靡的享受,对他而言也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大明固然繁华热络,国力堪称同期帝国中的翘楚。 可是若论诱惑,这个时代比起现代终究还是要差出许多! 若不是为了能够完成系统给自己下达的任务,能够带著所爱之人返回现代。 方子言也懒得辅佐朱棣,懒得在朝中看那些尔虞我诈的官场博弈! 孙灵被方子言的这番言论触动,一时间竟不知该以怎样的態度面对对方。 面对方子言那诚恳的態度,孙灵最终还是收起了怒意,端著鸡汤离开了房间…… 第96章 云起云涌 与村中和谐气氛不同的是,此时的镇抚司內,气氛一片萧索,肃杀。 纪纲將手背在身后,紧盯著面前站著的一眾锦衣卫。 他的目光在眾人身上一一扫过,凡是被他注视之人,都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涌,仿佛是被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注视著一般! 他们中的有些人下意识的將头垂低。 而纪纲则將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了眼里! “你,出来!” 纪纲隨手指向人群中的一名锦衣卫,同时冷冷对其呵斥一声。 那名锦衣卫闻言,顿觉心头剧震,当即三步並作两步来到了纪纲面前。 “我记得之前监视白水寺,你似乎也在其中吧?” 这名锦衣卫闻言,顿时將头垂得更低:“没,没错,卑职的確是受指挥使调遣,负责监视白水寺!” “那衍空和尚人呢?” 纪纲的一声喝问,直如同晴空霹雳般在对方的耳边炸响。 这名锦衣卫被嚇得朝后退了两步,可他的衣领隨即却又被纪纲一把揪住:“老子问你话呢,衍空和尚人呢!” “卑职,卑职並不……” 还不等对方將话说完,纪纲便狠狠一拳砸在了这名锦衣卫的脸上。 这名锦衣卫的半个身子都腾空而起,顺势重重摔倒在地,他脸色一阵涨红,喷出一口鲜血,而那血中赫然还夹杂著一颗碎裂的牙齿! 纪纲这一拳何其猛烈。 竟打的这名锦衣卫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来! 纪纲抬脚从这名锦衣卫的身上踏过,看著面前噤若寒蝉的眾人:“知道那个衍空和尚究竟是谁吗?他就是朱允炆,是失踪已久的建文帝!”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他失踪了,咱们的脑袋就都保不住了,锦衣卫辛苦监察了这么久的时间,如今却让他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不翼而飞,你们这群废物,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纪纲一改往日儒雅隨和的姿態,反如同疯虎一般对著面前的一眾手下厉声呵斥。 这群锦衣卫闻言,纷纷跪倒在地:“指挥使大人莫要动怒,对方既然敢派人强闯白水寺,那便说明对方的势力定然不小!” “如今在京城,唯一有资格能与咱们对垒的,恐怕也就只有国师最新组建的东厂了,我等接下来会严查此事,若是查清的確是国师所为,我等也一定会给您和陛下一个交代!” 纪纲深吸口气,强行平復自己心中的怒意。 他微微屈膝,蹲在那名锦衣卫的面前,同时一把揽住对方的后脑:“既然如此,那就儘快將此事查清,陛下给我的时间不多,我给你们的时间同样也不会太多。” “咱们一起共事良久,我的性格你们十分清楚,如果我纪纲最终因此事获罪,人头不保,那你们,一定会死在我的前面!” 纪纲说这番话时咬牙切齿,眼中怒意升腾! 这群锦衣卫受到了纪纲的震慑,自然不敢有所懈怠,纷纷向其应承,一定会將此事儘快查清。 纪纲没和他们多做计较,只是让他们將那名被打的倒地不起的锦衣卫搀扶出去,而这房间內一时间便只剩下了纪纲一人! 就在此时,陈志辉端著一只托盘走进了房中。 他將托盘放在纪纲的面前,同时十分嫻熟的为其斟满了一杯茶水:“纪大人莫要动怒,此事无论是谁所为,都难免要留下蛛丝马跡,依照镇抚司兄弟们的手段,想要查清此事那简直是易如反掌,您又何必为此动怒,反而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陈志辉在镇抚司中原本只是个小透明。 可就因为他之前强闯方子言的府邸。 而且態度十分强硬。 引得了赵王朱高燧的欣赏! 朱高燧直接將他从总旗提携成为了千户,从原本的小小七品一跃成为了如今的五品武官。 相较於因为此事丟了顏面的纪纲,以及因为此事丟掉了性命的周继坤。 这场行动中获益最大的反而是陈志辉这个墙头草! 为了能在纪纲面前混个脸熟,陈志辉今晚专程跑到外面买了些上等茶叶,並在此时为纪纲沏了一壶。 通过之前柳升的事情,镇抚司內所有人都已经对纪纲这位新任指挥使存有敬畏之心。 如今对方正在气头上。 也就只有陈志辉敢触这个霉头,亲自为他端上一壶茶水。 不过陈志辉此举並非是为了巴结对方,而是想要藉此机会从纪纲这里探听到更多有关於白水寺,有关於朱允炆的消息! 朱允炆在白水寺內落髮出家的消息可是他传递给方子言的。 如今朱允炆凭空蒸发。 方子言也突然失踪! 他要通过旁敲侧击,探听一下此事是否和纪纲有关,是否和锦衣卫有关! 面对陈志辉的示好。 纪纲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陈志辉,你从七品直接被赵王提升到五品,我应该好好恭喜你啊!” “纪大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论被提拔到几品,也都是您纪大人的手下,您对我的提携之恩,我陈志辉此生此世都难以忘怀,我这人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想著能够陪在您的身边,为您孝鞍马之劳那便足够了!” 陈志辉这番话说的可谓狗腿至极。 说话的同时他又端起茶壶做事要给纪纲倒茶。 殊不知他的手才刚刚伸出,却被纪纲一把攥住。 纪纲的一双铁手直如铁钳一般捏的陈志辉呲牙咧嘴。 可即便如此,陈志辉却也不敢有半分挣扎,只得默默承受。 纪纲拽著陈志辉的胳膊,將其拉到自己面前:“我听说你昨天去了翰林院外的长乐坊,没想到你陈大人竟然还有这样的喜好!” 陈志辉早就料定纪纲会派人跟踪自己,面对对方的质问,陈志辉只是咬牙说道:“卑职没有家眷,未曾娶亲,所以平日里常爱光顾些烟柳巷,也算藉此聊以自慰……” “你在长乐坊没见什么不该见的人吧?” “大人说的是什么人?” “我说的是什么人?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之前在方子言的府邸,你是不是曾与其长谈一番?我问你,朱允炆为何会无故失踪?是不是你將他的下落泄露给了方子言!” 纪纲此时的態度咄咄逼人,他双眼死盯著陈志辉,似是要將对方看穿一般! 陈志辉心头一颤,却也知道对方这是在诈自己,他咬了咬牙,决定硬抗到底…… 第97章 体验生活 陈志辉见纪纲对於自己的质问並不篤定,便知道对方肯定是在藉此机会诈自己的话,而並非是手中掌握了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面对对方这副咄咄逼人的姿態,陈志辉只是咬牙说道:“我知道我人微言轻,忽受赵王提携,肯定是受他人嫉妒!” “纪大人负责锦衣卫的全权调度,需要兼视兼听,受人蛊惑也属正常!” “不过我陈志辉可以对天发誓,我对镇抚司,对纪大人,绝无半点背叛,这一点苍天可鑑,若此事真是由我泄露,我陈志辉愿意承担任何责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志辉这话说的可谓掷地有声,且目光坚定,全然不似有半点作偽。 纪纲刚刚也只是碍於胸中的一口怨气无处发泄,所以才想找陈志辉的麻烦,想要藉此诈诈对方。 要说陈志辉此人却也聪明。 面对纪纲的质问,他並未直接將此事与自己撇清关係。 而是率先將提携自己的朱高燧给提了出来! 如此一来,他纪纲就算再想刁难自己,那首先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这次朱允炆无故失踪,纪纲已经犯了隱瞒之罪。 朱高燧对他也颇为不满。 若不是因为二人麾下现在实在没有其他得力的人选,恐怕朱高燧会直接將纪纲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务革除。 纪纲现在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对不敢主动招惹朱高燧的麻烦。 他们如今已经形成了一个十分微妙的关係链。 陈志辉要受纪纲所制,而纪纲却又要听命於朱高燧。 恰好陈志辉之前又刚在朱高燧面前混了个脸熟,如今正是对方身前的当红人物。 他纪纲若不想因为此事丟掉官职,那就绝不能太过刁难陈志辉。 如此一来,误打误撞,朱高燧反倒成为了他陈志辉的保命灵符! 不过恐怕连朱高燧自己都不会想到,这个受他提携,被他委任的陈志辉,竟然会是方子言安插在镇抚司的一条眼线吧! 纪纲闻听此言,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笑意,他隨手鬆开了陈志辉的手腕,同时笑眯眯的对其说道:“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又何必如此赌咒发誓?这样反倒显得你我兄弟不够亲近!” “纪大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就算您拿卑职当做兄弟,卑职也绝对不敢与您高攀啊!” “如此说来,你陈大人是不想认季某这个兄弟了?” “不敢,不敢!” “国师失踪於白水寺,这件事情如今已经吵的沸沸扬扬,至於在白水寺掛单的僧人衍空,虽然身份未曾对外公布,可任谁都能看出此人便是当初在皇宫失踪的建文帝朱允炆!” “我预感此事可能是与东厂有关,毕竟近来陛下有意扶持东厂上位,他们肯定不想让咱们立此头功,我为国师府重新定製的那扇大门如今已经竣工,等过两日国师现身,便由你亲自去將那大门送到国师府上,藉此探听一下国师的口风虚实……” 纪纲此言一出,陈志辉顿时在心里问候了对方无数次。 想到对方刚刚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姿態,可如今竟反而求起了自己,想让自己再到方子言的府上去做探听消息。 他不知道自己这根钉子究竟是要被楔在哪方,但他此时却意识到了一点,那便是相较於方子言而言,跟隨在纪纲的麾下似乎的確更加危险! 陈志辉连连称是,在为纪纲倒好了一杯茶水后,被纪纲隨手散去,离开了房间。 纪纲看著面前冒著蒸腾热气的茶水,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冷笑,同时缓缓將头靠在了椅背上:“方子言,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斗得过我……” 次日清晨,方子言被一阵雄鸡报晓的声音吵醒,等他睁眼一看才发现,此时远处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 透过床边的窗户,他发现村民们此时已经在各自劳作。 他並无晚睡赖床的习惯,如今在村民们的调动之下,他也起身加入到了眾人,一路来至昨日孙灵教书的学堂! 此时孙灵正手拿著一本旧书,用一块白色的石头在木板上刷刷点点书写著什么东西。 昨日参观这所学堂的时候,方子言的注意力便被孙灵手中所用的“粉笔”,以及掛在墙上的“黑板”吸引了注意。 村中的条件实在太过贫乏,莫说是那些在学堂里读书的孩子,哪怕是孙灵这位先生,所用的书卷也已经是陈旧不堪。 能够將这群受朝廷驱逐的靖难遗孤收拢到此处,並给他们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避风港,这已经是孙兴所能达到的最大限度。 正是因为条件匱乏,所以他们才只能出此下策,以写板书的办法让这些孩子学会识字,也免得他们日后成为目不识丁的乡野村夫! 孙灵时不时的会甩甩手腕,似乎颇为疲惫。 方子言见此情景,当即推门走进了教室:“灵儿姑娘,不如让方某替你抄写板书吧!” 孙灵虽然因为方子言昨晚的那一番说辞对他改变了几分看法。 可如今面对对方的主动请缨,孙灵却仍是下意识的拒绝道:“不用了,你这狗……” 狗官二字险些脱口而出,孙灵意识到了自己话语有失,於是赶忙闭嘴:“你莫要在此处烦我,还是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吧!” “可是方某除了读书写字以外別无所长,不如今天就让方某体验一下做老师的感觉,让我替灵儿姑娘代一天课如何?” “你?” 孙灵颇为不屑的打量了方子言一番:“我看你也最多就是跟在朱棣的身边耍耍嘴皮子而已,想要教课,你能行吗?” “在下不才如今却也担任著翰林苑主管一职,更何况方某入仕之前也曾有过多年的求学经歷,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灵儿姑娘为何不先让我试上一试,再看看方某本领究竟如何!” 见他將话说的如此之满,孙灵心中也不免生出了几分好胜心理。 她隨手將粉笔丟给方子言,同时颇为不屑的对其说道:“你既然要做村里的先生,那首先就要拿出些真才实干才行。” “我如今还有半篇文章未曾抄好,既然你方先生毛遂自荐,那便有你將剩下的半篇抄完如何?” 第98章 传道授业 黑板和粉笔在这个时代的確算得上是一种跨越。 对於这些无钱购买书本的孩子而言,用板书教课也只是一种折中的办法。 孙灵握笔的方式与方子言有著极大的出入,她在抄录板书的时候往往是用捏的方式来握笔,这样既费时又费力,时间长了手指难免会有酸涩之感。 反观方子言,他用的则是较为正確的握笔方式,抄起书来不仅速度极快,而且並不像孙灵那般费力。 他將剩余的半部文章以极快的速度抄写完毕。 隨后面带笑意的看向孙灵:“灵儿姑娘觉得我这笔法如何,可否能够胜任学堂里的先生一职?” “是否有资格担任先生,这不能由我自己评定。” “既然你方大人有心要在此处教学,那便先以板书上的这篇文章作为模板,让各位同学也试试你的斤两如何?” “没问题……” 方子言手中握著教鞭,以詼谐幽默的方式为在场的诸多学生讲述了別开生面的一堂课。 他並不像寻常先生那样围绕著这篇文章讲述其中精妙,而是根据这篇文章的內容引述一些学生们更为感兴趣的话题,以这种方式带入学生走进文章当中! 这一堂课他整整讲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 要知道这些孩子平日里可全都是欢脱的性格。 即便是孙灵这位女先生,每堂课最多也只能让他们老老实实听上半个时辰的时间。 一旦超过了这个时间,这群学生便会出现注意力不集中,偷偷开小差的情况! 孙兴之所以要在此处组建学堂。 要让这些孩子都有书读。 其主要目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这些孩子能够將建文一朝所经歷的种种跌宕以史书的方式传承,记录下来。。 也免得这段歷史被別有用心之人篡改,反教他们落得一个乱臣贼子,殃及百姓的恶名! 就连坐在下面旁听的孙灵都没想到课竟然还能这么教。 方子言虽然用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讲述这一篇文章,可是下方的学生却並无一人有开小差,偷偷溜號等情况。 直到这堂课讲完,方子言放下手中的戒尺,笑眯眯的对下方的一眾学生说道:“所谓寓教於乐,我个人认为授课不必於循经导举,以太过严肃的態度去对待先贤留下的这些文章。” “要在文章当中找到乐趣,在文章当中获得收益,这才更有益於你们未来的发展!” 方子言最后这番话一说出口,顿时引发了学堂上眾多学生雷鸣般的掌声。 方子言在他们的掌声和注视下深鞠一躬,径直离去。 而这些学生也紧追在方子言的身后,和他討教著刚刚那篇文章中的许多问题。 孙灵坐在课堂里,看著方子言被前呼后拥,越走越远,一时间竟生出了几分失落之感。 她並不是因为自己不受学生们的欢迎而失落。 而是觉得自己竟然败给了方子言这个奸贼!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孙灵全都闷闷不乐,而方子言今天则是代替了孙灵的工作,帮她在学堂教了一天的书。 期间他也曾问过这些学生对於当今朝廷的看法。 让他感觉惊讶的是很多学生对於朝廷的看法並不负面,这说明以孙兴为首的这个团体並没有將仇恨强行灌输到这些学生们的脑袋里。 他们是真的希望能够將这些孩子培养成於国於民,皆为栋樑的人才。 至於顛覆皇权,这不过是他们对於朱棣的报復,本也与大明无关! 方子言今天的一番举动全都被孙兴看在眼里。 所以今晚他得以与眾人坐在一起吃饭! 今晚的饭菜並不算丰盛,可是对於这些贫苦已久的落难之人而言,这样的待遇却已经是再好不过! 孙兴一边吃著饭一边对孙灵问道:“灵儿,我见你今天一直闷闷不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兴是孙灵的叔父,他当初曾在军中效力,靖难之役之时他曾带兵抵抗朱棣,最终落败,而他的兄长,也正是因为这场来自朝堂的动盪而获罪,最终死在了锦衣卫的刀下! 为了保全兄长唯一的骨血,同时也为了逃避朝廷的责罚。 孙兴带著孙灵一路逃离了京城。 他依靠自己在军中的影响,迅速拉拢起了一批旧部,並將一群受到波及的靖难遗孤全都聚拢到了自己的麾下。 他们虽然对朱棣颇为仇视,可是这段时间却也並未做出什么殃及百姓的倒行逆施之举。 锦衣卫对於他们的打压十分严格,朱棣对於他们也一直是严防死守。 孙兴之前虽然筹措银两购买了一批火銃。 可最终又被锦衣卫提前察觉,被方子言派人打捞,如今也全都落到了朱棣的手里! 那一千支火銃可是孙兴大价钱买来的。 正是因为遭受了这番变故,所以孙兴才会动了要除掉方子言的念头。 他认为若不是方子言助紂为虐。 自己这次的计划也绝不会如此轻易落败。 若是能趁著朱棣疏於戒备的时机將其剷除,趁著朝中群龙无首的契机重新扶持朱允炆登基,那他们便能够拨乱反正,重新改写这段歷史! 只是在被掳劫以后,方子言已经將火銃的事情与孙兴一併说明。 他们如今共同的目標是找到建文帝朱允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孙兴才会接纳方子言,並將其留下做客。 朱允炆的下落如今成为了牵动多方心弦的一根线,这根线一旦被崩断,那便可能会导致多方势力发生混乱,於国於民都將產生不利影响! 面对叔父的询问,孙灵只是摇头说道:“没什么事情,我只是觉得这位方大人似乎比我更適合做孩子们的老师……” 孙灵在回答孙兴的问题时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而在听到她的这番话后,孙兴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苦笑。 “你这孩子就是喜欢爭强好胜,方先生好歹也是当朝国师,若论底蕴,那自是要在你之上!” “可他明明就是一个助紂为虐的小人,他凭什么……” 孙灵快人快语,口无遮拦,可还没等她將话说完,却被孙兴开口喝止:“灵儿,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方先生是我们的客人,你要对他有所尊重!” 第99章 授人以渔 孙灵遭受叔父呵斥,表情明显有些怏怏不悦。 孙兴先是呵斥了孙灵一句,隨后又转头看向方子言:“实在不好意思,方先生,孙某教导无方,让您见笑了!” “將军说的这是哪里的话?灵儿姑娘年轻气盛,况且对我又有解不开的误会,对我有所不满,那是人之常情。” “不过也请灵儿姑娘不必多虑,方某已经准备於明日离开此处,返回京城,其实我之前在课上说的最后一番话,主要就是讲给你听的,你之前上课的方式太过僵硬,刻板,这对於那些正值贪玩年纪的孩子而言,可能的確难以接受!” “方某不可能一直留在此处,也不能永远担任这些孩子的老师,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是希望你能够稍稍改进授课的方法,或许能够取得不一样的效果!” 方子言这番言辞可谓十分恳切,其实他本意也並非是想抢孙灵的风头,只是想要融入这里,想要让这些靖难遗孤能够接受他的存在。 別看这些孩子如今还都懵懂无知,可是日后他们却將会成为靖难遗孤里的中坚力量。 孙兴等人抱守所谓的忠君思想,一味的想要重新扶持建文復辟。 却不知道建文被推下皇位,本就是天下大势之所趋。 如他那般倒行逆施,若是继续稳坐皇位,那大明恐怕也將如秦朝一般二世而亡。 朱棣的存在不能说是彻底改变了大明的命运,可起码也为这座庞大的帝国续上了百年国运。 像是孙兴这类建文的死忠党,终有一日要为天下大势所淘汰。 到时这些孩子究竟是秉承他们的遗愿,继续与朝廷作对。 还是摒弃过往的种种,做一个利国利民的有识之士。 这还要看他们后天经受到了怎样的引导和训诫! 方子言如今所做的便是要將他们引上一条正途。 而並不是让他们如孙兴那样,一条道跑到黑! 孙灵似乎明白了方子言的这番良苦用心,她轻抿著嘴唇点了点头,再不像之前那样,对方子言不假辞色。 反观孙兴,在听到方子言的这番话后则是颇为错愕:“方先生明天就要走?不打算再在此处多留几日了?” 方子言闻言摇头笑道:“我虽然也很喜欢这里的僻静雅致,也希望能够卸下一身重担,安安稳稳的做一名教书先生。” “只可惜如今天下动盪,局势未定,锦衣卫挟权自重,欺上瞒下,建文帝下落不明,处境未知,我若是在这个时候贪安稳,躲清閒,只怕天下又將掀起一场动乱!” 方子言这番话並非只是託词而已。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寧愿带著陈凤燕隱居山林,也不愿像如今这样与那些功利市侩的朝廷命官勾心斗角。 只可惜如今天下大事悬而未决,漠北蠢蠢欲动,扶桑频频进犯,锦衣卫挟权自重,又有建文帝不知所踪。 如果他再迟迟不曾现身,那难保接下来的局势会朝著怎样的方向发展。 他虽然並不知道外界的情况,可是他已经隱约察觉到如今的京城恐怕已不再像之前那般风平浪静。 这次建文帝於白水寺失踪,恐怕十之八九就是锦衣卫一手策划的。 而他恰逢此时被请到这里做客,恐怕某些別有用心之人是要藉此机会大做文章,在朱棣面前对他大肆抹黑。 如果他私藏建文帝的罪名一旦坐实,那就算他浑身上下都是嘴,恐怕也难以將自己的一身罪行说清。 等到那时,君臣相隙。 別说系统下达的任务能否完成。 恐怕就连他的这条小命都將不保…… 孙兴能够理解如今的事態仓促和紧急。 他並未对方子言过多挽留,只是希望方子言能够找到建文帝,保住建文帝的一条性命。 方子言不知道孙兴为何能对仅仅做了几年皇帝的建文帝朱允炆如此忠心。 他也只能感慨封建皇权对於人的荼毒太深,已经到了难以逆转的程度! 次日清晨,方子言站在村口看著那些前来为自己送行的学生。 虽然他只教了这些孩子一天的课程,可是这些孩子对他却是十分依赖。 即便方子言再三许诺,日后若有閒暇,他一定会重新回来再给他们上课。 可这些孩子却依旧用那依依不捨的眼神紧盯著他,让他心中升起了一丝难言的不舍。 “方先生,咱们该走了!” 孙灵的声音从方子言的身侧响起。 方子言微微頷首,正欲转头与她说话,却忽觉眼前一黑,自己的脑袋竟又被套住:“实在不好意思方先生,我叔叔与您虽然交好,可您毕竟是朱棣的近臣,如今朝廷对于靖难遗孤疯狂打压,我这也是为了保险起见……” 孙灵將方子言的脑袋套住,隨后又给他来了个五大绑。 等確定他无法挣脱,无法摘下头上的面罩以后,孙灵这才將方子言扛起,顺手丟到了一旁的马车上。 在孩子们的注视下,孙灵將方子言带离了这座小小山村。 他们再度回到白水寺山下。 孙灵將方子言头上的面罩揭下,並对其开口说道:“我已经在村中为你买通了村民,回去之后你便说是上山当日失足坠崖,摔伤了身子,这几天一直在村民家中静养。” “锦衣卫若是前来调查此事,这当地的村民也会替你將谎圆过去,不至於再牵连到我们的头上!” 这些靖难遗孤经受了锦衣卫连番打压,如今早已经是损兵折將,实力也已经被降至最低。 孙兴当初的那些旧部多数都已经死在了锦衣卫的手中。 余下的那些也都被关押在詔狱,只等朝廷的发落。 如果这个时候锦衣卫查到了这些靖难遗孤的线索的话,那等待他们的必將是毁灭性的打击。 孙灵之所以要將事情做的如此过火,主要也是为了確保村民们的安全,免得他们再遭锦衣卫的荼毒! 说话间孙灵已经將方子言身上的绑绳解开。 方子言活动了下手脚,同时探手入怀,取出了一张银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也算是朝廷对於你们的一点补偿,回去替我转告孙兴將军,不要尝试与朝廷作对,天下大势,绝非人力所能逆转……” 第100章 返京 方子言离开京城的这三天时间。 京城內总共发生了几件大事。 锦衣卫以白水寺监管不力,导致国师失踪为由,將白水寺彻底封禁,险些翻了个底掉,並对寺內僧眾进行连番审讯,扬言是为了查清国师方子言的行踪。 可至於对方究竟是为了查清方子言的行踪,还是为了找到失踪僧人衍空的下落。 这就没人知道了! 同时与方子言相关的一系列人物。 也都被朝廷下令监管,控制起来。 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当初曾带方子言前往白水寺的周定一,以及身为方子言弟子的薛川! 陈凤燕和方学武虽然不在此列,可是朝廷却也下令二人必须禁足,並且要求一旦方子言回府,要立刻將其行踪匯报给朝廷。 同时朱高煦,朱高燧最近两天也成为了乾清宫的常客。 他二人派遣军队在京城各处进行了严密搜查。 只为了找到方子言,確保对方並未落到靖难遗孤的手里。 至於朱高炽,最近两天也因为此事急的焦头烂额。 为了方子言,如今京城上下都已经被搅得人心惶惶。 锦衣卫是要藉此机会查清朱允炆的下落。 朱棣则是怀疑方子言可能仍与靖难遗孤有染,朱允炆的失踪可能就与他有关。 至於朱高煦和朱高燧,他们两人的任务非常简单,那就是要確保方子言並没有落到靖难遗孤的手里,確保这位朝廷册封的国师不会遭受他人的毒手。 方子言如今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他自己。 他所代表的是朝廷的威信,是朱棣的脸面。 如果这位国师大人真被靖难遗孤暗害的话,那朝廷也將因此顏面扫地,彻底沦为一桩笑柄! 所以说朱高煦和朱高燧如今所做的一切便是要维持朝廷的体统,维持朱棣的顏面。 他们两人的工作明显最为轻鬆。 他们受到此事的影响和波及也就最小! 反观之前对於方子言颇为信任的朱高炽,如今却是因为他的信任而遭受到了排挤和冷落。 朱棣让他將监国之事暂且放下,只在府中修身养性。 虽然这封詔令才刚刚颁布了三天时间。 可朱高炽却仍觉得坐立难安。 別看他外表憨厚。看似耿直。 可能够爬到太子的这个位置。 能够力压另外两位兄弟,得到朱棣的认可和委任,这便足以说明这位太子殿下並不像他外表看来那么简单。 朱高炽对於当下局势的嗅觉可谓十分敏感,他已经隱约察觉到了朝廷接下来所要面临的动盪,察觉到了大明的天恐怕要因为方子言的失踪而发生一番改变! 陈凤燕最近两日几乎成瞭望夫石,她每日里做的最多的便是在院中等待方子言的归来。 因为朝廷颁布的禁足令,导致陈凤燕不能离开方府半步,所幸朱高炽为其选定的僕从已经在禁令下达之前便被送到了府上,这才不至於让偌大的国师府变得太过冷清! 这天陈凤燕仍在院中静坐,眼见著天將正午,旭日高悬,一名丫鬟来到了陈凤燕的身边:“夫人,天气太热,您还是回房休息吧!” 陈凤燕转头看向这名丫鬟,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嫣然笑容:“没事,我不热,你们去忙你们的吧!” 虽然歷经了许多波折,可是陈凤燕的身上仍保留著那一份大家闺秀的风范。 处变不惊,便是她最好的体现! 虽说如今局势晦涩不定,可是陈凤燕却仍儘自己所能,尽到了自己当家主母的职责,不至於让府中僕役看了自己的笑话! 这小丫鬟自知自己劝不动陈凤燕,於是便只得长嘆一声,陪在其身旁一同等待起了方子言。 此时方府门前已经被朱高煦派重兵把守。 方子言被孙灵送到白水寺的山脚下,余下的这段路程便需要他自己走回来。 他用了整整多半日的时间才从京郊一直回到自己的府宅,此时他早已经被累的大汗淋漓,就连衣服也已经被汗水湿透。 回来的路上他无数次抱怨自己是猪脑子,怎么就不想著让孙灵將自己送回家中。 如今平白多走了半日。 却不知又要耽误多少正事! 回到府门前时,方子言早已经被累的气喘吁吁。 可等他手扶著石狮子准备叫方学武出来迎接自己的时候。 却忽然发现面前的阶梯上竟站著两名全副甲冑,腰悬钢刀的士兵。 这两名士兵目光冷冽,紧盯著面前的方子言:“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国师府邸!” 面对对方的质问,方子言轻咳一声,开口说道:“我就是你们所说的国师,方子言!” 方子言不知这二位究竟是被何人派遣而来。 但他却隱约察觉对方的目標恐怕就是自己! 第一时间亮明身份,总好过被对方乱刀砍死。 他这一路上已经见到了许多买卖关门歇业,各处道口几乎都有重兵把守。 也就是说在他离开这短短三天的时间里,京城已经进入到了戒严状態,就连自己的府门前也是如此。 他原本还心存侥倖,认为城中的戒严许是和自己无关。 可是就如今的情况来看,这一切的一切怕是都因自己而起! 见方子言坦明身份,这两名士兵不敢怠慢,立刻慌忙跪倒在他的面前:“我等有眼无珠,不识国师真容,万旺国师海涵!” 见这两人对自己的態度如此恭敬,方子言微微頷首:“不知者无罪,二位请起吧!” “谢国师!” 这二人应了一声,隨后一併为方子言打开了府门。 坐在院內的陈凤燕紧盯著大门缓缓打开,这一幕场景最近三天已经无数次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夫君?” 陈凤燕仓皇起身,试探性的朝著门前喊了一声。 “娘子,让你担心了!” 方子言的身影在门前出现,他语气轻柔的对陈凤燕轻声呼唤,眼中满是宠溺之情。 他知道陈凤燕为何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的归来,那必是在此常常等候,担心自己可能遭受意外! 要说方子言此番行程的確坎坷,不仅几次险死还生,甚至还在靖难遗孤的聚居区內连住了两日。 若是没有非凡胆量,他又岂能虎口脱身! 第101章 君臣相疑 国师回京的消息不禁自走,那两名士兵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將事情通报给了朱高煦。 朱高煦不敢延误,层层上报,在將此事告知给朱棣后又取消了京城內外的戒严,同时要求所有锦衣卫返回镇抚司听从差遣。 太子朱高炽得到消息后马不停蹄,直奔国师府而来。 而等他来到的时候,方子言还正在宽慰著陈凤燕。 夫妻二人虽只有几日未见,可如今却如同阔別已久一般。 这几天陈凤燕一直为方子言的安危提心弔胆。 方子言自然也能理解妻子的这番良苦用心! 在得知朝廷竟然在自己失踪后下令封禁了自己的府邸,並將与自己有关的周定一,薛川二人全部扣押,方子言並没有预想中的恼怒,反而仍是淡漠如常! 看到丈夫此时的表现,陈凤燕心中竟生出了几分忧虑之感。 她其实早就知道朝廷不会对方子言的失踪置之不理。 只是她万没想到事情竟会演变到如此境地。 明明自己夫君只是失踪,可朝廷做出的一系列反应却像是方子言叛逃一般。 她素来知晓方子言的性格。 知道他性情耿直,不懂变通。 本来还担心方子言在得知此事后会按捺不住脾气,反而將事情闹大。 却没想到如今对方的反应竟是如此平淡。 而这便导致陈凤燕更担心起了此事后续! “先生,夫人,太子殿下来了!” 就在两人閒谈之际,朱高炽匆匆赶来。 还不等那奴婢通报完毕,朱高炽便已经闯入到了中堂:“国师没事吧?” 见面前的方子言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朱高炽总算放下心来。 他並不在意外界传闻的那些与方子言有关的流言蜚语,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方子言自从入仕至今的所作所为,他已经全都看在眼里。 对方究竟是忠臣还是佞臣,不仅仅是他自己,他相信老爹朱棣心中应该也有所裁断。 只是方子言这次失踪的时机实在太过凑巧。 不仅恰好赶上了建文失踪,而且又正逢靖难之役再度復甦的阶段。 朱棣对方子言有所防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身为帝王本就应该做到兼听兼明,不可能因为与一人之私交而荒废了国家大事! 朱高炽此来主要是为了探望方子言,同时要將近来发生的事情与方子言讲解一番,以免得其稍后进宫会有对朱棣不敬的举动! 方子言见朱高炽来到,当即笑著说道:“太子殿下太客气了,若是有所通传,那便儘管派人通知便是,何劳您亲自上门来走一遭!” 朱高炽闻言摆手说道:“非是有国事骚扰,只是听闻国师返京,高炽心中欢喜,所以才想以朋友的身份前来探望而已,还望国师与夫人莫要嫌我唐突!” 朱高炽这番话说的可谓十分得体,而一旁的陈凤燕也听出了二人是有话要说。 她对朱高炽款款下拜,同时开口说道:“承蒙太子殿下不弃,蒞临寒舍,妾身这便为您二位泡茶!”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夫人了……” 陈凤燕轻柔一笑,隨后转头又看了方子言一眼。 见方子言面带微笑的对她轻轻頷首,眉眼中全无半点不悦之色,陈凤燕这才勉强放下心来,隨著府中侍女一併离开了前院! 中堂內一时便只剩下朱高炽和方子言两人。 朱高炽也不与其见外,直接撩袍坐在了方子言的面前:“方先生,您这两天究竟是去了哪里?朝廷上下为了找您可都已经急疯了!” “实不相瞒,方某那日也探听到了关於建文帝的行踪,本想到白水寺一探究竟,却不想下山时竟失足坠崖,扭伤了脚踝。” “幸得一猎户相助,將我带回家中调养一番,带到腿伤痊癒,这才回返京城!” 方子言这番回答真可谓是天衣无缝,白水寺虽在群山之间,可是山势並不算高,再加上两侧无遮无拦,偶有失足的情况也不稀奇。 再加上白水寺周边林木茂盛,常有野猪一类的牲畜祸害庄稼。 这便衍生出了一批以狩猎猎户盘踞在白水寺的周围。 一来是为了驱赶野猪,保护香客以及寺內僧人的安全。 二者也能藉此机会贴补家用,算得上是一项不小的创收! 朱高炽怕会引起方子言的不满,所以並未过多追问此事。 “有关於建文帝的事情,如今陛下也已经知晓,陛下之前已经审问了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可根据对方所说建文失踪与其並无关联。” “国师,这对您来说可不是一件好消息啊!” 方子言是朱棣钦封太子少师。 那便是太子集团的核心成员。 朱高炽因此对方子言有所偏私,这自然也是合乎常理的事情! 只是方子言万没想到朱高炽为人竟会如此直率。 直接將这么重要的事情告知给自己。 若是真被別有用心之人知晓的话,那朱高炽恐怕也要落得一个与方子言串供的罪名! 方子言端起桌上的冷茶喝了一口,同时笑著对朱高炽说道:“太子殿下,既然陛下如今已经怀疑是我带走了建文帝,那您就更应该与我保持距离才是。” “您身为东宫储君,日后前途不可限量,真若因此事而受到影响,那方某岂不是罪该万死!” 方子言这番话虽有几分戏謔的含义在其中,可他的態度却是十分诚恳。 他深知裂痕一旦出现,那便很难弥合。 如今他与朱棣之间的信任已经出现了裂痕。 要是再因为这件事情而导致朱高炽受到怀疑和排挤的话,那系统下达给他的任务恐怕就更难达成了。 他本意也是想规劝朱高炽能够在此时明哲保身,莫要牵连到此事当中。 可谁知在听了方子言的这番话后,朱高炽却是摇头说道:“我相信国师的人品,相信您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建文无故失踪,其中肯定另有蹊蹺,就算陛下真因此事怀疑国师,我也一定会为国师据理力爭,国师为国为民操劳甚重,不能无故担负如此骂名!” “没错,老大这话我也赞同,要和老头子唱反调,那必须得加上我一个!” 第102章 汉王的支持 粗獷的男声自门外响起。 方子言和朱高炽同时循声望去,便见汉王朱高煦正带领一队精兵,面带笑容走入院中。 眼见著是朱高煦前来,朱高炽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凝重。 他知道最近老爹对於二弟,三弟颇为重视。 尤其是在监察方子言失踪一案的事情上。 朱棣更是对这兄弟二人委以重任。 几乎將所有权柄全都交付到了他们手中。 如今朱高煦闻声而来,想来必是朱棣也已经知道了方子言返京的消息。 朱棣身为永乐大帝,可不像他这个太子这么好说话! 一旦面见朱棣,那方子言就算不死也得扒层皮。 朱高炽担心方子言可能会遭受刁难,心中不免有些忧虑,如今一见朱高煦匆匆前来,他更是將对方视为了催命的阎王,罚恶的判官,连带著话语都充斥著几分慌蹙之意。 “老二,你怎么来了?” “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整个京城就只有你担心国师?我就不能掛念掛念了?” 朱高煦说话间已经来到方子言的面前,他上下打量了方子言一番,確定对方身上並无伤势,脸上这才流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幸亏没落到那群靖难遗孤的手里,要不然你还真未必能囫圇著回来!” 相较於朱高炽那谨小慎微的性格,朱高煦的態度明显更加热切。 而在这位汉王面前,方子言也並无太多拘束。 他笑著对朱高煦反问道:“难道汉王爷就不担心是我与靖难遗孤有所勾连吗?” “不担心!” 朱高煦这番回答可谓斩钉截铁,十分乾脆。 “我知道你姓方的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你真有此意,那当初又何必在御马监中过上大半年的苦日子?” “你和老大刚刚的谈话我都已经听到了,说句实话,我和他做了这么久的兄弟,还从没见过他有这么硬气的时候!” 朱高煦先是揶揄两人一番,隨后才转头对朱高炽说道:“既然大哥你也在这,那兄弟我就有话直说了。” “奉陛下口諭,传方子言,朱高炽进宫问话。” “太子爷,国师,咱们请吧!” 朱高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方子言见此情景,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有劳汉王爷亲自来跑一遭!” “嗨,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就算不为公干前来,我朱高煦也不能忘了朋友,你放心吧,等下到了宫中,我和老大一定会保你周全,我就不信你姓方的能做出此等吃里扒外的事情,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小人竟敢在你的头上泼脏水……” 在朱高炽,朱高煦两兄弟的陪同之下,方子言一路来至乾清宫,並在这里见到了阔別多日的朱棣。 朱棣仍是一副气定神閒的模样。 他手中隨意翻著奏摺,时不时还会拿著毛笔在上面批改一番。 方子言,朱高炽,朱高煦三人就像是被罚站的孩子一般,直挺挺站在门外,不敢有丝毫惊扰! 直至半晌过后,朱棣放下手中毛笔,这才注意到了门口的三人:“老大,老二,你们把国师给朕带回来了!” “奉陛下之命,宣召太子,国师进宫回话!” “嗯,国师,你这两天去哪了?” “回稟陛下,臣探访白水寺,失足坠崖,扭伤了脚踝,所以在一名猎户家中养了两天的伤!” 方子言对朱棣的回答与之前对朱高炽的回答如出一辙。 可是身为帝王的朱棣却明显不像朱高炽那么好糊弄。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託词,朱棣微微抬头看向对方:“你是在哪个村子养的伤,怎么锦衣卫在白水寺周边寻访数遭,却始终没有找到你的下落?” “微臣养伤的那个村子名叫落雨村,规模不大,仅有十几户人家。” “那日微臣坠落悬崖,恰好遇到了一位进山狩猎的猎户,这才受对方协助,被带到村中休养!” “那你如今伤势如何?可曾落下什么病根?” “承蒙陛下关照,微臣如今已无大碍,劳烦陛下掛念!” 朱棣闻言,微微頷首,可隨即话锋一转,又对方子言问道:“朕让你探寻建文的下落,不知如今结果如何?” “臣之前也曾听到些风闻,据传建文帝就在白水寺掛单出家,微臣此次上山寻访也正是为了探寻建文帝的下落!” “那结果呢?” “建文帝已於微臣上山的前日失踪,据传是一伙强人强闯山门掳走了建文,並且打伤了寺內许多僧眾!” 方子言对於此事全无任何隱瞒,只將自己从白水寺方丈那里得来的消息如实告知给了朱棣。 可在听完了他的这番话后,朱棣却是微微皱起眉头,眼中满是不悦之色:“怎么事情如此凑巧,朱允炆偏赶在你上山的前一日被人带走,而你却又在他失踪的后一日失足坠崖?” “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操控?国师,你不应该给朕一个说法吗!” 朱棣此时的態度咄咄逼人,只看得朱高炽,朱高煦两兄弟背后直冒凉气。 反观方子言,此时却是泰然自若。 面对朱棣的这番逼问,方子言摇头说道:“臣,没有说法!” “臣自入仕以来,一心辅佐陛下,协助太子,提议创建东厂,也是为了替陛下分忧解难。” “失足坠崖,非我所愿,建文失踪,也与我无关,我知道建文失踪干係甚重,可此事却系与臣无关,臣也拿不出什么说法!” 方子言此时终於感受到了何为帝王心术,终於明白了何为伴君如伴虎。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探明建文的行踪下落。 是为了稳固永乐一朝的统治。 可如今自己非但没落得任何好处,反而还被朱棣如此怀疑,即便是身肩系统下达的任务,方子言也仍觉得一阵心寒! 对於他的这番態度,朱棣明显有些不悦:“朕不过是就此事问你两句,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爹,別说是国师,就连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我与国师相交许久,料定他不会与靖难遗孤有所勾连,倘若他真暗藏祸心,那他又何必將那火銃上交给朝廷,为何不將其交给靖难遗孤?您污衊人也总得有证据吧!” 第103章 隔墙有耳 方子言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朱高煦便先为其鸣起了不平。 他这一番仗义直言直嚇得朱高炽冷汗直流:“老二,你怎么和爹说话呢……” “让他说。” “朕倒是想要听听这位汉王爷究竟能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 朱棣打断了朱高炽对朱高煦的呵斥,准许对方仗义直言。 朱高煦闻听此言,当即开口:“爹,我们知道最近关於国师的流言蜚语有很多,但我並不认为国师是那种吃里扒外的小人,您想想,他若真是一个小人,若真是当初受人唆使,那他为何要几次辞官,寧愿住在御马监中?” “我和大哥那时虽然时常对他有所照料,可那里的日子也总比不过如今的国师府逍遥自在吧?” “再说之前那批火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就是靖难遗孤私下购买,意图在京城搅闹风雨,想要將您推下皇位,如果国师真与靖难遗孤有所勾结,那他又何必將那批火銃交给大哥?又何必非要假借大哥之手,將其一併上交给朝廷!” “就算国师真与那些靖难遗孤有关,我也认定了国师是因为触动了他们的利益而被他们暗害,您要说国师与他们有所牵连,別说我不信,就连满朝文武,也未必能有几人信服!” 朱高煦一张嘴就像是连珠炮。 直说的朱高炽提心弔胆,生怕朱棣因此动怒。 可是反观朱高煦,对此却是毫无畏惧,此一番话说的真可谓是大义凛然。 方子言长嘆一声,隨即开口对朱高煦说道:“汉王出面维护,方某感激涕零,只是既为国臣,当谋国事,若连一点小小的委屈都承受不住,方某又何谈安邦治国!” 听到他二人一唱一和。 朱棣顿时被气的冷笑一声。 “如此说来,便只有你二人是忠臣孝子,反倒是朕成了构陷良臣的昏君了?” “陛下,汉王和国师並无此意,他二人也只是一时激动,故而失言……” 眼见著朱高炽还要在一旁打圆场,朱棣当即大袖一挥:“行了,方子言,建文失踪一案虽並未查出与你有甚直接关联,可这两桩事情太过凑巧,你一时也难以洗脱嫌疑。” “正好你此次失足坠崖,有伤在身,不如就藉此机会休息些时日,先將东厂的事情搁置下来吧!” 闻听此言,方子言顿觉心头一寒。 他並非是贪恋权势之人,可却也不想被人如此污衊。 面对朱棣的这番发落,方子言只是微微頷首,躬身说道:“微臣谨遵皇命!” “汉王爷,你派人去落雨村查一下国师行踪,看他所说的是真是假。” “儿臣遵旨!” “太子殿下,別忘了朕之前和你说过的话,从今天开始,翰林院的事情由你亲自督办,在国师的禁令解除之前,朕不希望有人再打扰他……” 朱棣下达完了一番旨意。 朱高炽三人並肩离了乾清宫。 朱高煦此时仍对朱棣的发落表示不满:“咱爹也不知是听了谁的枕边风,怎么就非揪著国师失踪的事情不放?” 朱高煦为人虽然颇有些野心,可是从他刚刚这番作为方子言能够看得出来,朱高煦此番的確是真心袒护自己! 且不说此人人品,野心究竟如何。 就单单是他的这番作为便足以让方子言对其心生敬佩! 面对朱高煦的这番抱怨,方子言笑著摇头道:“其实陛下此举也非是为了刁难方某,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著实太多,方某的確应该藉此机会沉淀一二!” 朱高炽闻言也在一旁附和道:“国师能够急流勇退,从这番乱象当中抽身而出,这对他而言也非是一桩坏事,老二你也不要常和爹对著干,他身在局內,难免会有所偏颇。” “说起来瞻基也到了该拜师的年纪,若是国师不嫌我那小儿愚钝,我想让其拜在国师门下,不知国师意下如何?” 方子言原以为自己这次要被朱棣雪藏。 却没想到朱高炽竟要在此时让自己收太孙为徒。 要知道,朱瞻基可是继他之后的大明第五任皇帝。 同时也正是这位好太孙,在登基之后亲手杀了汉王朱高煦! 方子言之前便曾对朱高煦有过许诺,若是有朝一日朱高煦身陷困境,自己愿对他施以援手。 若是想要避过一直笼罩在朱家头顶这手足相残的诅咒。 从朱瞻基的身上切入,却也未必不是一个良机! 不过方子言並未轻易应下此事,而是开口对朱高炽说道:“太子爷,方某一介戴罪之身,又哪有资格管教太孙?我看您还是另觅高贤吧。” “不必,我也觉得我那大侄子应该由你方先生来教导,老头子现在只是命你在府中禁足,可却还没有革除你的官职,若能藉此机会让我这大侄子从中走动走动,那说不定什么时候,老头子就能醒过味来……” 就这样,朱高炽,朱高煦两兄弟一拍即合。 国师方子言半推半就。 太孙朱瞻基就这样拜入到了他的门下。 而就在三人並肩离开乾清宫的同时,朱棣的身边,也多出了一个身影。 那人身穿黑色衲衣,手中盘弄著一串佛珠。 虽是一副僧人打扮,可眼中却始终闪烁著凌厉十足的光彩。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自顺天起兵,便一直跟隨在朱棣身边,协助朱棣顺利打贏了靖难之役的黑衣僧人姚广孝! 原来朱棣刚刚盘问方子言的时候,这位大师就一直躲在暗处观察著方子言的一举一动。 如今盘问结束,方子言也已经离开。 姚广孝这才现身,並与朱棣站在了一起。 “你看他,嫌疑大吗?” 面对朱棣的问询,姚广孝微微摇头:“贫僧认为建文失踪一事,可能的確与他无关!” “即便此事与他无关,可凭藉此人刚愎的性格,却也同样难以收服,若真被他扶植起了东厂,恐怕日后就连老大也未必能够降得住他!” 朱棣要为朱高炽铺路。 自然是要先降服方子言这匹烈马。 可面对朱棣的这番说辞,姚广孝却是摇头说道:“此人虽然性烈,但却並无野心。” “要想打破那桩诅咒,恐怕还非此人不可……” 第104章 双面臥底 方子言被下令禁足於府中,这倒是让一直躲在暗处的纪纲抓到了机会。 他之前已经特地委任陈志辉到方子言的身边探听消息。 如今恰好赶上方子言被下令禁足,身边空无一人。 纪纲便借著这个机会將陈志辉打发到了方府! 当天晚上,陈志辉赶著一辆大马车,车上是已经被拆解成数块的门板。 这些门板需要在被运抵国师府后由专门的工匠逐一拼接,安装。 陈志辉坐在马车上愤愤不平的念叨著:“这个纪纲,明知道国师是被陛下下令禁足,却还要我跑到这里来送门,这是明摆著让我过来送死啊!” 朱高燧提携陈志辉,一举將他擢升为千户,本就是要藉此机会敲打纪纲,也免得他日后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来。 而纪纲想要藉此机会除掉陈志辉,那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毕竟他想要的是大权独揽,而不是处处受人掣肘钳制。 也亏得陈志辉早就已经归入到了方子言的麾下。 就算没有纪纲这次的委派,陈志辉也终究要来此走上一遭。 经过这两次发生的事情,他已经意识到了纪纲对自己的用心险毒。 如果继续跟隨在对方身边,那他迟早有一天要被对方坑死。 与其受制於人,还不如趁早自救。 先將这滩水给搅浑,再另寻出路,摆脱纪纲的钳制! 方子言此时正与陈凤燕在院中赏月。 自从他离了御马监,几乎每日都在为朝政奔波。 这次被靖难遗孤掳走,虽然仅有短短两天的时间,可方子言却还仍考虑了许多。 他发现与其追求系统那虚无縹緲的任务。 还不如藉此机会好好珍惜眼前人。 当他跨入院中,首先听到的就那一声呼唤的时候,他便认准了面前的女人就是他此生最该呵护的存在! 如今两人坐在院中,携手览月,颇为愜意。 陈凤燕靠在方子言的怀中,轻声对其说道:“你若是觉得朝堂之事太过琐碎,疲累,那就乾脆辞官归隱,咱们一同回浙江老家吧!” 方子言老家出自浙江,他当初受困於御马监时,曾与陈凤燕提起过一次。 本以为此事只是一笔带过,他也並未放在心上,却没想到陈凤燕竟然牢记至今,而且还主动提出了要与自己归隱的要求。 方子言轻抚陈凤燕的髮丝,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笑意:“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如今天下局势未定,我若就此抽身而出,那岂不是愧对天下百姓,愧对我所读的这些圣贤之书!” 他的確在朱棣怀疑自己的时候生出过想要归隱的心思。 可是后一想来,若就此归隱,完不成系统下达给自己的任务,导致这条时间线被抹去的话,那他岂不是也要隨著陈凤燕一併消失? 在陈凤燕的影响下,方子言似乎已经摒弃了对於回归现代社会的渴求,这里的温柔乡逐渐麻痹了他的野心,让他寧愿就此沉沦下去。 面对方子言所讲的这些大道理,陈凤燕只是憨笑著说道:“我不懂得你说的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嫁鸡隨鸡,嫁狗隨狗,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在你的身边陪著你……” 就在夫妻二人你儂我儂,柔情蜜意之际,一名小廝突然急匆匆跑到后院:“大人,有锦衣卫到访!” 这些小廝都是朱高炽从自己的府里选出来的。 虽然手脚麻利,做事认真。 可却也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 百姓们对於锦衣卫似乎带有一种天然的恐惧。 眼见著有锦衣卫前来,这小廝顿时有些慌了手脚,就连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 见此情景,方子言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万没想到自己如今才刚下野,就有人主动上门来落井下石。 方子言当即起身,大袖一挥:“前面带路,我倒是想看看有谁敢找我的麻烦!”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方子言即便如今被下旨禁足,那他也还是当朝一品,是太子少师。 若是纪纲想来自討没趣。 他也还能让对方鎩羽而归! 陈凤燕满怀忧虑的对方子言叮嘱道:“今时不同往日,你要收敛些脾气,莫要继续树敌!” “夫人儘管放心,为夫心里有数……” 方子言煞气腾腾来到前院,却发现前来到访的並非是预想中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而是受他所命,被安插在镇抚司刺探情报的锦衣卫陈志辉! 眼见著方子言出面,陈志辉一脸諂媚的笑著说道:“卑职陈志辉,恭喜方大人平安归来!” 方子言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同时开口对陈志辉说道:“陈大人可是稀客,今天怎么想著到我这里来了?” 两人如今虽是盟友关係,可谁知纪纲有没有在暗地里派人监视? 为了不暴露陈志辉的身份,方子言说话仍是如之前那般刻薄,全然不给陈志辉留半点顏面。 陈志辉未曾动怒,只是伸手指了指门外的马车:“奉纪大人之命,特地给您送上一扇新门,您看要不要我派人装上?” “好啊,承蒙纪大人有心,那方某便却之不恭了!” “你们手脚麻利点,赶紧给方大人把门装上,免得方大人的府邸四面漏风,哪天再把人走丟了!” “呵呵,若是下次再有人走掉,恐怕还需仰仗锦衣卫出面才行,这门恐怕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装的好的,不如就请陈大人移步中堂,咱们沏一壶茶水,边喝边聊!” “好啊,方大人请!” “陈大人请……” 两人在院中演了出戏,这才一併来到中堂。 陈志辉落座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对方子言抱怨道:“方大人,你险些害死我了!” “何出此言?” “建文帝於白水寺失踪,知道他行踪的便只有镇抚司的这些人,就因为我之前与你过往密切,纪纲便怀疑到了我的头上,他之前在镇抚司上演了一出敲山震虎,可著实是把我嚇得不轻!” “这次他借著送门的契机,想让我到你的府上刺探消息,看是否是你带走了建文帝,我被迫无奈,只能应承,你说是不是差点害死我!” 第105章 使团进京 见陈志辉当真有些慍怒,方子言不由得陪笑说道:“陈大人这可真是误会我了,我虽然曾前往白水寺寻访过朱允炆,只可惜这一行並无所获,反而遭受了些许挫折。” “建文失踪一事与我,与东厂都没有任何关联,我之前还一直怀疑是锦衣卫提前行动,提前掳走了建文帝呢!” 方子言將朱允炆失踪的事情归咎到锦衣卫的头上,此事本也合乎常理。 毕竟如今东厂已经和锦衣卫形成了竞爭关係。 如果在寻找建文的事情上再被自己抢先,那锦衣卫恐怕真就要彻底失宠了。 纪纲此人颇有些心机,又岂会眼睁睁看著自己上位而不加以阻挠! 只是如此一来,便又出现了一个问题。 朱允炆既没有被孙兴代表的靖难遗孤带走。 也並没有被纪纲率领的锦衣卫提前虏获。 东厂对於此事更是后知后觉,若是没有陈志辉暗地里通风报信,他甚至连朱允炆的下落都不知晓。 如此一来,朱允炆到底去了哪里? 之前私下里劫走朱允炆的那批黑衣人又究竟隶属於何人麾下? 陈志辉原以为方子言是在哄骗自己。 可眼见著对方如今面色阴鬱,便也知道对方此言非是作偽,朱允炆如今恐怕真不在东厂的手里! “建文失踪,朝廷没有进行搜查吗?” 朱棣手下最得力的干將,自然就是锦衣卫。 別看朱棣如今有意建立东厂,分化锦衣卫的势力。 可是在东厂能与镇抚司分庭抗礼之前,锦衣卫还將是朱棣手下最得力的干將。 面对方子言的询问,陈志辉摇头说道:“朝廷对於此事管制的极为严密,莫说是派人追查,就连建文帝尚在人世的消息,朝廷的未曾对外透露,如今陛下才刚登基,国祚尚不稳固,这个时候传出此事,那岂不是要惹得天下大乱?” 陈志辉官职虽然並不算高,可是此人头脑却远非常人所能相比。 他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就连方子言也不得不承认。 只是朝廷如今只知道朱允炆並不在东厂和镇抚司的手里,却不知道朱允炆的失踪同样也牵动了靖难遗孤们的心。 如果朝廷將所有罪责全都归咎到靖难遗孤的身上,再次对其赶尽杀绝,那方子言试图诱导的计划就將全盘作废,朝廷与靖难遗孤之间也將形成彻底难解的死仇! 所以如今无论是为了解除朝廷与靖难遗孤间的猜忌,还是为了稳定朝廷当下的局势,方子言都需儘快查清朱允炆的下落。 只有这样才能让双方之间的误会彻底化解,同时让自己官復原职,免受朱棣的猜疑! “你確定纪纲不是在撒谎吗?会不会是他与赵王合谋,先將建文帝给藏了起来?” 朱高煦今日的表现可谓十分坦荡,全不似有心虚胆怯的姿態。 朱允炆被藏匿,利好的无非就是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手中掌握著这样一张底牌,他们就能隨时搅乱局势,打的朱高炽一个措手不及! 这二位对於皇位都有著不小的野心,尤其是朱高燧,更是一心想要辅佐朱高煦继位,而对他这个大哥百般刁难。 可是面对方子言的这番怀疑,陈志辉却是直接摇头道:“不会,赵王如今应该也不知道建文帝的下落……” 陈志辉將自己受朱高燧提拔,用於制衡纪纲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方子言。 而在得知了此事详细经过以后,方子言也终於打消了对於朱高燧的怀疑。 放眼全京,唯一有能力从白水寺偷偷將朱允炆转移出去的,就只有锦衣卫。 毕竟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在想有所动作,就必然要受到朝廷的掣肘与监视。 朱高燧在这个时候提拔陈志辉,这便说明他对纪纲之前假藉手諭,调查方府的事情已经心生不满,担心对方会牵连到自己。 如果他们双方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的话,朱高燧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给纪纲难堪。 肯定是因为他们双方合作失败,如今已经產生了裂隙。 所以朱高燧才会借提拔陈志辉来敲打纪纲! 通过这件事情反推,朱高燧与建文失踪的事情就应该並无关联。 而朱高煦,更是从始至终便不了解此事经过。 他们兄弟二人起码现在还一直以为锦衣卫並未参与到此事当中。 而朱高煦对自己的坦护也说明朝廷很可能是將建文失踪的责任全部推卸到了靖难遗孤们的头上! 可是最可能与建文產生关联的三方势力如今都没有动手的机会和理由。 那又会有谁偷偷带走了建文帝? 又会有谁希望借著他的名头获取利益呢! 方子言想到此处只觉得一阵头疼。 建文失踪的案件始末,到此似乎已经进入了一个无解的僵局。 只是方子言明白,此事绝非表面看来这么简单,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试图搅乱大明的局势,想要藉此达成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深吸口气,勉强平復心情,同时对陈志辉开口问道:“近来可曾有藩王抵达京城?陛下此番登基,想来各地藩王理应派人覲见朝贺!” 面对方子言的问询,陈志辉摇头说道:“没有,您之前让陛下颁布罪己詔,已经成为各地藩王心目中的楷模,如今各地藩王均以勤政为民为己任,即便是陛下登基,也未大张旗鼓的进京拜贺,昨天汉王和赵王还曾提起过此事,说他们还不如扶桑人有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陈志辉提起扶桑人的时候,方子言忽觉心头一动,直接开口打断了对方:“等等,汉王为何会提起扶桑人?” “当然是因为扶桑使团进京朝拜一事了!” 说起此事,陈志辉的脸上不免流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陛下威加海內,万国来朝,扶桑的那个什么幕府將军,特地派人前来拜贺,还希望陛下为他封王呢……” 陈志辉喋喋不休的议论著关於扶桑使团的事情,可方子言此时却是面色阴鬱。 不只是因为他对扶桑人有所排斥,更是因为他隱约察觉此事就与进京朝拜的扶桑使团有关! 第106章 拜师 方子言虽然意识到了此事可能与扶桑使团有关,可奈何使团如今刚刚进京,便被锦衣卫严密保护起来。 而方子言如今还被朱棣下令圈禁,在府中无处可去。 所以即便是他察觉出了问题,如今也压根奈何不得对方。 朱高炽信守承诺,几日后带著太子妃张氏与太孙朱瞻基一併来到了方子言的府中。 张氏虽然从未见过陈凤燕,可二人此次却是一见如故。 张氏拉著陈凤燕聊个不停,同时还给陈凤燕带来了几件外邦进贡来的珠玉首饰。 至於朱高炽则是直接带著朱瞻基来到了中堂:“瞻基,还不给先生跪下!” 往日里性格顽劣,难以驯服的太孙,今天却成了乖宝宝。 面对父亲的这一声叱责,朱瞻基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跪倒在了方子言面前:“弟子朱瞻基,拜见恩师!” 方子言见此情景连忙起身:“太孙莫要行如此大礼,这让方某如何担待得起……” 谁料想他还未曾起身,便被朱高炽一把按住:“方先生,有关於瞻基拜师的事情,我已经和陛下商议过了。” “陛下近来对你的態度有所缓和,同时也希望瞻基能够跟在你的身边多多学习,今日我带他前来便是为了行拜师之礼,你若肯收下这个弟子,那就莫要推辞,拜师之礼更不能少!” 方子言的確有意收下朱瞻基这个弟子。 毕竟这层关係是他日后能否救得了汉王朱高煦的关键所在。 见朱高炽如此坚持,方子言只得端坐在椅子上,任凭朱瞻基跪在地上给自己磕了三个头。 磕罢了头后,有婢女前来奉上香茶,朱高炽接过一杯,並將其递到朱瞻基的手中:“给你恩师敬茶!” 朱瞻基如今尚且年幼,手端著茶杯颤颤巍巍,来至方子言的面前:“恩师请喝茶!” 看著面前这张稚嫩的脸孔,方子言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深切的笑容。 朱瞻基小小年纪却颇具几分帝王气象。 这孩子从小便跟隨在朱棣的身边。 靖难之役,朱棣进京,这孩子是亲眼见证著朱棣一步步从一个藩王攀登到如今的至尊之位,而这些事情的耳濡目染,也让这孩子的胆略远超常人。 也难怪其能为后世之君,能够斗过朱高煦,朱高燧这两位手握重权的叔叔! 方子言伸手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好,今天喝下了这杯茶,你我师徒便算是藉此缔约,从今以后,为师將对你倾囊相授,也希望你能不负你负重託,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位贤明君主!” 朱高炽闻听此言,顿时大惊失色:“方先生莫要胡言,如今陛下身体尚且康泰,皇位悬而未决,就连我也不过是代掌储君之位而已。” “至於这孩子,如今尚且年幼,未来之路更是未卜,您如今说出这番话来,若是一旦传將出去,恐怕要有人要说我朱高炽有不臣之心啊!” 面对朱高炽的这番顾虑,方子言只是摇头笑道:“太子殿下莫要自谦,如今天下之事已经逐步趋於稳定,正需要一个守业之君来匡扶天下,太孙如今已经初具帝王之象,想来日后必能继承大统,成为我大明一代贤君!” 方子言此话在別人听来可能是对朱高炽的恭维。 但事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歷史的大方向是难以改变的,即便自己的到来可能会导致一些歷史的进程得到推进,导致一些原本既定的事情受到影响。 但是原本的时间线和歷史进程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改变。 比如朱棣登基。 比如修著永乐大典。 比如朱高炽被选为储君。 再比如扶桑向大明称臣。 这些全都是原本歷史既定的事情。 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到来而发生任何改变。 也就是说朱瞻基日后即位,改年號为宣德,这也是註定的事情。 他此言並非恭维,不过是提前向朱高炽泄露了一些內幕消息而已! 而朱高炽向来便是这般谨小慎微的性格。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夸奖,他只是面带笑意的连连点头,同时看向朱瞻基的眼神也明显充斥著几分宠溺与爱护。 就这样,朱高炽夫妇在方府待了一上午的时间。 期间太子妃张氏与陈凤燕相谈甚欢。 而方子言也藉此机会向朱高炽问起了有关於扶桑使团的事情。 扶桑使团现在就在京城驻扎,不过因为朱棣最近几日公务繁忙,所以一直没来得及召见。 根据朱高炽听到的一些风闻来看,扶桑使团自从进京之后便一直到处走动,有贿赂各级官员的倾向。 看他们此次来意,似乎不仅仅是想要求得大明朝廷的册封,同时还想救出詔狱里的足义立雄! 不过根据朱高炽所说,扶桑使团此次规模甚是隆重。 所以朱棣这次召见扶桑使团,很可能是要在金殿之上,且由满朝文武一併作陪。 朱高炽会藉此机会为方子言打点一番,希望到时方子言也能上殿到场。 扶桑要向大明称臣这件事情方子言自然干涉不到。 可是足义立雄,却绝不能任由他们如此轻易的带走。 而且方子言还要藉此机会查清建文失踪是否真的与这支扶桑使团有关。 为何这两件事情发生的会如此凑巧,扶桑使团前脚刚一进京,朱允炆紧接著便被人从白水寺带走。 如果真如陈志辉所说,朱允炆並没有被锦衣卫秘密控制的话,那如今朱允炆便有可能落在了扶桑使团的手里。 他们如果真的劫走了建文帝,那意图便只有一个,想要藉助建文帝的声望分疆裂土,藉此机会扶植一个偽明。 扶桑人对於山东,福建等地本就虎视眈眈,若真被对方抓到这个机会的话,那永乐一朝恐怕真將因此遭受重创,而他的这条时间线最终也將因为协助朱棣失败而被彻底抹除! 两人閒谈一番,方子言並未对朱高炽提起自己的这番推断。 直至中午时分,几人在方府吃过饭后,朱高炽与张氏这才离开,而朱瞻基便被独自留在了方子言的府上。 方子言將自己的书房改造成了课堂。 在这里为朱瞻基传道授业。 第107章 社稷为重,君为轻 朱瞻基天资聪明,再加上自幼便有如杨士奇一类的名士辅导,其知识之渊博自然远非同龄人所能相比。 方子言教授他的许多知识朱瞻基都能快速掌握,其悟性可谓极强。 而方子言对朱瞻基的教导也不仅仅局限於书本上。 就如他之前对孙灵说过的那样,教书讲究的是寓教於乐,要发掘书本之外的乐趣,並將这些乐趣,典故作为知识灌输到学生的脑海当中。 方子言除去交给朱瞻基一些诗书典籍之外,还会教他一些为君之道。 他这是在为朱瞻基的未来铺路。 同时也在为自己的未来布局铺路。 扶桑使团最近几天在京城中的动作愈发频繁。 他们几乎走遍了绝大多数朝廷命官的府邸,名义上是要藉此机会疏通关係,希望能够早日见到大明大皇帝。 可实际上却是藉此机会偷偷行贿。 想要推行他们自己的计划! 可让方子言感觉奇怪的是,自己好歹也是当朝国师,位极人臣。 怎么偏不见这群扶桑人到自己的府上前来送礼? 莫非这群扶桑人也知道他的性格?知道自己一直主张处死足义立雄? 可是如此想来却也不对。 如果这群扶桑人真知道自己一味主张处死足义立雄的话,那他们便更应该前来疏通自己这层关係,以求自己能够在此事的態度上有所缓和。 除非他们的目的並不是为了营救足义立雄,而是为了藉此机会剷除足义利雄。 倘若当真如此的话,他们便没有登门拜访的必要了…… “老师,荀子曾在王制篇中提起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唐太宗李世民也常以此事告诫臣子。” “他们都將君王比作船只,將百姓比作载船之水,您觉得这种比喻恰当吗?” 朱瞻基的依据询问將方子言重新拉回到现实当中。 看著面前弟子那求知若渴的神情,方子言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的时间。 朱瞻基就已经开始考虑如此深奥的问题。 方子言微微頷首,隨口答道:“华夏古代有许多先贤都曾將百姓比作水,比如先秦时的召公諫厉王止谤中便曾经说过,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由此便能说明百姓们的力量便如水榭洪流,能够拥护一个王朝建立,將其推至顶峰,也能够借用滚滚民意让一个王朝崩塌,覆灭!” “比如秦灭六国,虎视何雄,可最终不还是二世而亡,败在了汉高祖刘邦的手中吗?” “元朝厉兵秣马,分户而治,甚至连百姓家中连菜刀都不能拥有,最终不也一样被我朝太祖皇帝起兵推翻吗?” 说至此处,方子言抬头看向了朱瞻基:“若有朝一日你能登临帝位,你想做一个什么样的皇帝?” “我要做一个如山一般的皇帝!” “何为山一般的皇帝?” “民意滔滔,如江如海,可是江海拍岸而去,却始终动摇不了山川分毫。” “我要做皇帝便要如同那仰止的高山一般,绝不能被任何人动摇,我也要效仿太祖皇帝。做一个治世明君!” 听到朱瞻基的这个番豪言壮语,方子言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苦笑。 人都说童言无忌。 朱瞻基如今便是如此。 高山仰止,说来轻巧,可是古往今来又有几位帝王能够做到这般高度? 至於明太祖是否是个治世明君。 起码在方子言看来並非如此。 朱元璋为给太孙铺路,大肆屠戮功臣,名將,这才间接导致了后续靖难之役的爆发。 起码在这件事情上他的做法是有失偏颇的! 不过有些功过只能留给后人评价。 方子言如今身在此局,自然是要谨言慎行。 面对朱瞻基的这番豪言壮语,方子言笑著摇头道:“你言说江水滔滔。拍岸而去。山势巍峨,不动分毫。” “却不知绳锯木断,水滴石穿,水势虽然柔和,但却能够抹平山川稜角,將其慢慢瓦解,你若是想做一代明君,那就需要记住我如今的话,社稷为重,君为轻……” “社稷为重,君为轻!” 乾清宫內,朱棣怀抱著朱瞻基,考教著他近来在方子言那里学到的知识。 其实有关於为君之论的这些话题,並非是朱瞻基有意想要討教,而是朱棣暗地里教给朱瞻基的。 虽说姚广孝上次已经为方子言洗清了嫌疑。 可是朱棣却始终对方子言怀有芥蒂,认为方子言能力太过强悍,日后恐怕不是朱高炽所能降服的。 方子言如今太过年轻。 自己总有一日要將皇位传给朱高炽。 总有一天方子言会得到晋升的机会。 等到那时,没了自己的控制,仅凭朱高炽的性格,他真能够压制住这个骄兵悍將吗? 朱棣此时尚未察觉,他现在的心態已经有些趋近於洪武后期。 之前他甚至曾生出过一个想法,那就是要在自己传位之前將方子言除掉。 绝不能让其扰乱大明未来的局势。 绝不能任由其拨乱反正,操弄朝纲! 只是如今听到朱瞻基的这番转述,朱棣心中升腾的杀意渐渐冷却。 一个能说出社稷为重,君为轻的人。 他会因为自身的利益而参与党爭吗? 倘若他真的自私自利到將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 那他为何要说出这番忤逆之言,而不是顺著朱瞻基的话来回答呢? 试看古往今来,哪位帝王不是自比天子。 至於黎民百姓在他们的眼中无非草芥螻蚁。 又有谁敢说出社稷为重,君为轻的话来? 方子言此时还不知道仅仅是因为他的这番教导,让他完美避过了这次的杀身之祸。 朱棣对於方子言的怀疑和芥蒂此时彻底瓦解。 他抬头看向站在宫门外的薛川:“薛川,你与国师已经多日未见了吧?” “回稟陛下,自从国师上次失踪,奴婢与之已有將近半月的时间未曾相见!” 如今方子言已经收了太孙朱瞻基为徒。 薛川再也不敢称其为恩师,只敢以国师相称。 朱棣闻言,微微頷首:“如此说来,朕也有十余日的时间为与国师相见,刚听太孙提起,朕还真有些想他。” “你现在立刻前往方府,请国师到宫中一敘!” 第108章 消除误会 乾清宫內,君臣对坐。 方子言良久无言,朱棣则是满带笑意的看著他:“国师还在生朕的气?” “臣不敢!” “可是自从你进宫以来,就一直闷闷不乐,该不会还是在因为朕对你的责罚而不满吧!” 朱棣说至此处,拿起一旁的记事簿:“这是太孙之前写下的治国之论,是你閒暇之时教给他的,朕桩桩件件都已经拜读过了……” “社稷为重,君为轻,这话说的真不错!” 朱棣此番夸讚乃是从心而论,方子言的本领,的確让他为之刮目相看。 方子言闻听此言,只是笑著摇头:“这只是臣的一家之言,並做不得数,治理天下需视时局而定,只不过如今天下太平,又有陛下能够兼制天下,故而才有臣的这番理论!”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年幼的朱瞻基端著茶盘来到了两人面前:“爷爷喝茶,老师喝茶!” 朱瞻基的出现让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络起来,朱棣顺手接过一杯茶水,同时开口对方子言说道:“这可是武夷山母树的茶叶,每年出產的斤两都是有限的,你这徒弟心疼你,你也跟著尝尝吧。” 方子言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不错,果然是好茶……” “扶桑使团进京了,足利义满想要向我大明称臣,希望朕能封他做倭奴王!” 朱棣隨手放下茶杯:“扶桑这块地界,从元朝开始就不安分,朕不是很喜欢他们!” 提及扶桑,朱棣的表情明显有些嫌恶。 不过这也並不奇怪,打从元末开始,扶桑人便几次三番的骚扰大明周边海域,致使沿海渔民饱受骚扰,苦不堪言。 朱棣身为一代明君圣主,自然不可能轻易接纳扶桑人。 方子言闻听此言,也附和道:“臣也听闻扶桑使团最近一直在京城走动,还给许多朝臣全都送去了礼品,可能也是在运作这件事情吧!” 大明如今起码还是一方霸主,足利义满本不过是个幕府將军的职位,想要朱棣封赏,承认他的王位,自然是要做出许多努力。 不过根据民间风闻,这支使团在京城到处走动的目的也可能不是为了朱棣的册封,而是为了让朝廷赦免足义立雄的死罪。 方子言之所以没提起此事,主要是不想落得一个构陷他人的恶名。 至於赦免足义立雄,这件事情他不会同意,一定要抗爭到底,此人身为匪首,定不可赦,否则又將如何服眾,如何震慑周边小国! 朱棣將头靠在躺椅之上,颇为无奈的说道:“锦衣卫监察过度,致使群臣不满,百姓不服。” “可是如果没有锦衣卫,民间贪弼之事又將发展到一个怎样的烈度,你能想像得到吗?” “如今有锦衣卫暗地里监察,可他们却还敢收受他国使臣送去的好处,若如今在位的不是朕,而是个耳根子软的皇帝,那岂不是要被群臣裹挟,反做出些出卖自身利益的事情!” 以本国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这样的事情,在华夏的歷史上也並非没有出现过。 不过料想大明朝的皇帝应该不会昏聵如此,做出这样受万代唾骂的事情! 方子言知道朱棣这是在明里暗里给自己灌输锦衣卫存在的重要性,是为了劝导自己不要把锦衣卫视作敌人。 他是个聪明人,明白这个道理,於是只是陪笑,並不多言,静听朱棣的训诫。 朱棣与他说了一阵,突然又反问道:“这群扶桑人手笔如此之大,难道就没有光顾你的国师府吗?” “没有,可能是他们觉得臣不够资格吧,毕竟从始至终,臣都是只是一个只会卖弄嘴皮子的摆设而已,至於天下之势,臣不想插手,也不敢妄做断言……” 君臣在乾清宫中一番长谈,方子言对於朱瞻基的训导,不接受礼物的態度,同时还有他不妄议国事,懂得何为进退的分寸感,都让朱棣对他更为喜爱。 这一场谈话下来,君臣之间的误会终於得以消解,而方子言的禁足令也被朱棣下旨取消。 三天之后,朱棣將会在奉天殿召见扶桑使团。 届时群臣都將作为陪同,方子言这位国师也需到场作陪! 等方子言回府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负责送他回家的,就是近来一直陪伴在朱棣身边的薛川。 自从方子言收了朱瞻基为徒,薛川就有意要与方子言拉开距离。 方子言看出了薛川的这番做法,於是开口对其闻道:“薛川,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不与我以师徒相称?” 薛川闻言,苦笑著说道:“国师刚刚收了当朝太孙作为弟子,薛川不过是宫中的一名奴婢而已,又哪里敢与太孙相提並论。” 说至此处,薛川转头看向方子言:“国师对我的提携,薛川没齿难忘,此生此世愿为国师马首是瞻,只是以师徒相称,如今看来太不妥当,我不想给您带来影响!” 薛川这番话说得可谓十分恳切,丝毫没有半点作偽。 他不矫揉做作,只是照实阐述,倒也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方子言闻言摇头道:“薛川啊薛川,亏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你如今也犯起傻来了?” 被方子言这么一骂,薛川明显有些不解:“国师这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难道我会因为你的身份,而不认你这个徒弟吗?” “太孙身份尊崇,日后很可能会继承皇位,可是那又如何?难道我方子言此生就只能收他一位弟子?” “你跟隨在我身边这么长的时间,从御马监中便拜我为师,常向我討教,日后东厂建立,我更是要推举你为首任督公,如此情感,又岂是旁人所能相比!” 方子言说至此处,幽幽嘆了口气:“我落魄下野,被禁足於府內,真心待我之人又有几个?哪怕是太孙,也不过是太子送来为我脱罪的工具而已,要说贴心,也唯有你我师徒了!” 方子言这一番肺腑之言,直说的薛川热泪盈眶。 此时马车已经来至方府门前,一个声音恰好在此时响起:“方大人,您终於回来了!” 第109章 有客登门 薛川急忙忙將马车停住,却还是险些撞在那人的身上。 方子言隨手撩开车帘,朝著外面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是一个身材稍显矮小的中年人。 “你这人怎么回事,竟然站在路上堵车,就不怕被撞到了!” 要不是薛川刚刚反应及时,恐怕这中年男人就真要被卷到车底下去了。 如今见对方並未受伤,薛川这才鬆了口气。同时开口对其斥责了一番。 面对薛川这咄咄逼人的態势,那男人丝毫不显恼怒,只是对薛川深鞠一躬:“在下刚刚有些激动,这才会站在路边试图拦阻方大人的车驾,还请您不要怪罪。抱歉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搞了这么一出,倒是让薛川一时有些尷尬。 到嘴边的脏话又被对方给堵了回去,薛川只得尷尬的说道:“那个,既然知道错了,那下次就注意著点啊,这里毕竟是京城,可不能隨隨便便在街上拦车……” “薛川,扶我下车!” 还不等薛川把话说完,车內的方子言此时突然开了口。 他早就发现对方举止异常,似乎不是中土人士,从他刚刚道歉时的那番举动来看,方子言料定其十有八九是扶桑人。 这几天他就一直在想扶桑人为何不曾到自己的府上走动,如今看来,自己似乎是被当成了压轴的存在。 方子言此言一出,薛川不敢怠慢。 他急忙將方子言从车上搀扶下来,而那中年男人则是一直保持著鞠躬的状態,甚至不敢抬头看方子言。 直至方子言下车,迈步来到他的面前:“扶桑人!” “方大人明鑑!” “阁下如何称呼?” “小姓渡边,渡边一郎!” 听说对方竟然是扶桑人,薛川顿时瞪大了眼睛:“恩师,你怎么知道他是扶桑人?” “因为扶桑人最讲究一些无用的礼节,我说的对吧,渡边一郎!” 方子言看似是在解释问题,可实际却是在刻意刁难对方。 渡边一郎闻言也不恼怒,只是满脸堆笑道:“方大人对於我们扶桑文化似乎还有所了解,没错,我们扶桑人最讲礼数,同时也懂得尊卑之分,方大人身为上邦重臣,一郎此次前来,特是为了拜会!” 渡边一郎的汉语说的极好,丝毫听不出有半点口音。 见他左右无人跟隨,方子言態度这才有了几分缓和。 虽说他也对扶桑人没什么好感,可是对方此次前来,可是带著十足的诚意。 他就算是有天大的不满,也不能在客人面前隨意发作,这是他身为大明朝臣的体统! 薛川知道渡边一郎此次前来定是有事相求。预感到自己在这里可能不太合適,薛川当即便要告辞:“恩师,渡边先生此来拜访,弟子就不在此久留了,您……” 薛川话还没等说完,便被方子言伸手打断:“把马车交给下人打理,你和我一起接待渡边先生!” 薛川不想在此久留,是因为他是朱棣身边的近人。 方子言要求薛川留下,为的自然也是这个原因! 方子言行事磊落,並不担心薛川会將今晚之事告知给朱棣,反而如果薛川就这么离开,一旦被朱棣知晓,倒可能会让君臣之间的猜忌变得愈演愈烈。 之前的一番敲打,方子言已经全都听在心里。 想要让君臣之间再无猜忌,那就必须接受监管,要在这位永乐大帝的面前不留任何秘密! 方子言招呼了一声,立刻有门童出来安顿车马。 方子言,薛川,渡边一郎三人也径直走入了方子言的国师府內! 渡边一郎並不掩饰自己之前曾採访过其他朝臣的经歷,刚一进院,便感嘆道:“国师府的规格虽比不上其他大人的府邸,但此处雅致幽深,却要更胜於他处!” 面对对方这番吹捧,方子言直接开口打断道:“阁下说话不必拐弯抹角,方某入仕不久,人微言轻,就连分到的宅邸也位处偏僻,此不过是边听的有意安排,你不必为我找补!” 打从见面开始,方子言说话便是夹枪带棒,十足的刻薄。 就连薛川都被方子言的这番举动搞得有些摸不著头脑,不知恩师今日为何会突然转变了性情。 反观渡边一郎,即便面对方子言如此对待,却仍是不急不恼:“所谓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牘之劳形。国师大人的府邸,但是颇具几份刘禹锡的风采,一郎所言尽皆发自於內心,绝无半点恭维吹捧。还望国师能够明鑑!” 方子言冷哼一声,不再与之爭辩:“前面就是中堂了,渡边先生请吧……” 家中有客,陈凤燕並未出面。 一併作陪的除去薛川之外,就只有方子言的书童,方学武! 方学武在一旁端茶倒水,伺候的好不殷切。 方子言端坐主位,开口对渡边一郎说道:“这里没有外人,只有我的弟子和书童,所以渡边先生也不必有所拘束,你此来有何目的,儘管直说便可!”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打从渡边一郎路上拦车,方子言就已经看出了这一点。 再到后来,这渡边一郎对於自己的態度简直可以用恭维来形容,哪里像是一个客人,分明就是一条狗腿! 他越是如此,方子言就越认定了渡边一郎是有事相求。 面对方子言的询问,渡边一郎点头说道:“既然国师出言垂问,那一郎也就有话直说了!” “我扶桑幕府將军足利义满有意称王,想向大明俯首,就此成为大明一处藩属国。只是近日进京,一直无缘得见大皇帝,故而才想四处走动走动,询问一下大皇帝圣意如何!” 渡边一郎这话说的確实直白。 直白到薛川,方学武全都面面相覷。 就这一点小事,还至於兴师动眾,各处走动吗? 这明显只是对方的託辞而已! 面对渡边一郎的询问,方子言开口反问道:“既然是幕府將军,又何故想要称王?莫非扶桑如今已经秩序混乱,已有诸侯生出了不臣之心?” “倘若如此的话,我大明正该派兵平叛,扶持正统,而不该隨隨便便就任人称帝,如此反而影响到我天朝上邦的声威!” 第110章 露出马脚 方子言此言一出,薛川,方学武的表情全都变得十分精彩。 就方子言这嘴皮子,他们怕是一辈子都学不会。 仅用三言两语,便將堂堂一位幕府將军给说成了是叛军,而且还要主张出海平叛,简直不给对方留半点顏面。 饶是渡边一郎脾气再好,如今也不禁脸色微变:“咳咳,国师此言有误,明显是对我扶桑的境况不太了解。” “幕府將军称王並非叛乱,而是南北割裂由来已久,將军称王也只是想顺应民意,为百姓谋福而已!” “哦,原来如此……” 方子言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但渡边一郎却並未听出他语气中的异常:“没错,就是这样!” “也就是说你们区区一点弹丸之地,如今不仅闹得不可开交,而且还要裹挟民意,行对立之举,说是为了百姓,实际上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谎言而已,渡边先生,我说的对吗!” 方子言杀人还要诛心。 侮辱了对方一番后,竟然还要反问对方是否赞同自己的说法。 渡边一郎脸色铁青,沉默良久,最终方才开口说道:“国师大人,我觉得就扶桑国內如今的境况,恐怕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其实渡边此次前来,是还有另一件事情想要请国师帮忙!” “嗯,那你就请直说了吧!” 方子言早就知道对方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什么询问朱棣的態度。不过都是些欲盖弥彰的谎言而已。 对方把自己当做是傻子,自己自然不用再为其留丁点顏面。 如此一番夹枪带棒的讥讽,直说的渡边一郎彻底破防,转而將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渡边一郎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是这样的,足义立雄与我们將军本是堂兄弟的关係,这次他因为贩卖火銃,被贵国绳之以法,一郎此次前来,主要也是想和国师商討一下这件事情!” “你的意思是,想要让我们释放足义立雄?” 方子言一听对方提起此事,就知道渡边一郎肯定没憋好屁。 他这话说的直白,可渡边一郎却是摇头说道:“不不不,我在大明旅居多年,知道贵国国法森严,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足义立雄本就是一个叛逃至此的罪犯!” “我只是希望国师能够帮忙諫言,请大皇帝儘早处决足义立雄,也免得此人继续给我们扶桑抹黑!” 说至此处,渡边一郎探手入怀。 见他这番举动,薛川和方学武当即心生戒备,一左一右將其包围,只要见对方有半点危险之举,便要將其一举制服! 两人以为渡边一郎是想对方子言不利,却不想渡边一郎只是从怀中摸出了一只木匣。 “二位不必紧张,这不过是我为方大人准备的些许薄礼!” 渡边一郎打开木匣,里面摆放著两颗大如龙眼的珍珠。 “这是我扶桑渔民在海中打捞出的珍异明珠,不仅体积巨大,而且还能在夜色当中泛起幽光,国师若是不信,可以熄灯一览!” 关於夜明珠的传闻和典故,方子言的確听说过许多。 但那些夜明珠多数都是些矿物打磨而成,其中散发光彩的物质也多数都是些带有辐射的放射物。 那东西別说是收藏了,就算是离远了看一眼,也对身体有害无益。 至於渡边一郎拿出的这两颗明珠,这在方子言看来更是稀鬆平常。 大明贵为天朝上邦,什么样的宝贝没有? 前几日太子妃张氏前来做客,就曾送给陈凤燕一支珐瑯彩掐金珠釵。 那釵子上不仅镶嵌有各类珍奇宝石,顶端处的一颗珍珠更是比渡边一郎送上的两枚还要大上几分。 方子言对於这些饰品本就不太感冒,对方虽然吹嘘得神乎其神,可是他却也只是摇头笑道:“我朝已经决定,要將足义立雄於秋后问斩,如近距离秋后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若要提前,怕是不能!” “而且足义立雄如今已经逮捕,作为我大明的囚犯,无论生死,都与你们扶桑无关,你们又为何要如此急切地治他於死地?莫非此人还掌握著你们的什么秘密不成?” 方子言此言一出,渡边一郎的表情明显有些尷尬。 方子言一看到对方这副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对方此举显然是要杀人灭口,只是镇抚司听从於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的命令,不是他们这三瓜俩枣能够买通的。 於是他们便寻访京城高官,希望他们能够向朱棣联袂施压,儘快处决足义立雄。 只可惜这群扶桑人似乎是小瞧了这位永乐大帝的本领。 若对方真如此轻易便能被旁人说动,那他也就不会成为靖难之役的最终贏家了! 这渡边一郎怕是不知吃了多少次的闭门羹,所以才一路辗转,来到了自己的府上。 至於这两颗珍珠,应该也是不知被多少人拒绝过后,才摆到了自己的面前! 想到这里,方子言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之前一直想要查清楚扶桑人与建文失踪是否有什么关联,只是苦於无法和这群扶桑人建立联繫,只能搁置。 如今对方主动找上门来,而且还送上如此厚礼,这不正是一个查清此案的良机吗? 想到这里,方子言当即改变主意。 而渡边一郎此时也满脸笑容地解释道:“是这样的,如今我扶桑国內还有一批人犯等待处决,只是他们对於幕府的裁决颇为不满,认为我们滥杀无辜。” “若是能够带著足义立雄的首级返回扶桑,那就能证明幕府將军执政並无偏颇,我们也好藉此机会推行新政,震慑那些別有用心之徒!” 说至此处,渡边一郎作势要將桌上的两枚珍珠收起:“若是国师觉得为难。那就不必了,征服人心的办法还有很多,我们也不必拘泥於眼下一种……” 渡边一郎刚要將珍珠收起,可隨即却又被方子言一把按住:“既是有如此正事,那方某倒是不好推辞。” “这样吧,这两颗明珠暂且留下,先让方某把玩几日,至於那足义立雄的生死,早几日,晚几日也都是不打紧的事情,我会和陛下协调处理,力求你此行能不空手而归……” 第111章 如实相告 渡边一郎大喜过望,当即千恩万谢,並在书童方学武的陪同下离开了国师府。 薛川看向方子言:“恩师,弟子感觉渡边一郎此行的目的恐怕並不如他所说的那样单纯!” 方子言手端茶杯,笑眯眯的说道:“那你说说,哪里有问题!” “如您所说,扶桑人极重礼节,那他们就该懂得入土为安的道理,如此便该將足义立雄引渡回扶桑受审,哪里有只带一颗人头回去的道理!” “更何况足义立雄还是那个什么幕府將军的亲眷,对方此次前来既然是为了向大明称臣,这点小小提议朝廷又岂会不答应,他们又何必走动关係,非要將一个將死之人再置於死地?” 薛川提出的这两点问题十分关键,而方子言也简明扼要,直接说出了其中的问题所在:“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因为有人不希望足义立雄活著回到扶桑!” 恰逢此时,方学武从外面折返回来。 他將一锭白的银锭子交到了方子言的面前:“先生,这是那个渡边一郎给我的,他还让我日后与他常来往……” “这个渡边一郎,果然是暗藏祸心,竟想靠些蝇头小利刺探国师府的內幕消息!” 薛川拍案而起,眼中满是怒意。 方子言却是不急不躁,顺手放下茶杯,同时对方学武问道:“那你答应了吗?” “当然答应了!” 方子言,方学武二人相视一笑,神秘兮兮。 反搞的一旁的薛川有些摸不著头脑:“恩师,学武,你们这是在唱哪出戏,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方学武笑著解释道:“川哥,你是在陛下身边待久了,性子越来越耿直了,不懂得该如何变通。”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渡边一郎大价钱收买我给他刺探消息,我不是也可以捡一些他爱听的说吗,而且这样一来,我还能反过来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更重要的消息告知给先生,让朝廷提前有所应对。” 说至此处,方学武看向方子言:“先生,我说的对吧!” 方子言微微頷首:“没错,学武答应渡边一郎,收下了对方的银子,这边相当於麻痹了对方,渡边一郎在使团中地位应该不低,很多东西他应该都能接触的到。能与此人扯上关係,对於咱们下一步计划的確能起到很大的帮助。” “薛川,你回宫后要將今晚之事原原本本告知给陛下,至於这两颗明珠,暂且留在我的府上,待到此事查清之后,我会一併上交国库!” 方子言现在所图的是系统许诺的千亿奖励,是带著爱人返回现代的美好憧憬。 区区两颗明珠,又岂能动摇他的信念! 薛川也知道方子言定是有著自己的盘算,连忙將此事应承下来,转而回宫復命不提。 锦衣卫詔狱內,足义立雄已经一连几天没吃过一餐饱饭,再加上束缚手脚的铁索过於沉重,致使他只能斜倚在墙角,如同败犬一般苟延残喘。 就在此时,走廊內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足义立雄勉强抬头,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渡边,你怎么会在这里?” 渡边一郎是扶桑幕府將军的的幕僚,此人精通汉语,年轻时曾在华夏四处走动,学习渊博,深受幕府將军的信任。 一见到渡边一郎,足义立雄顿时来了精神,他挣扎著想要靠近门口的渡边一郎,却因为锁链的束缚而始终与对方保持著一段距离! “渡边,你是来救我的吗?將军他,称王了吗?” 面对足义立雄的问询,渡边一郎连连点头:“將军已经准备称王,我此次前来就是要代表將军求得大明大皇帝的认可,而且將军还专程下令,务必要將你营救回扶桑!” 渡边一郎这番话说的可谓是分真诚,足义立雄受其刺激,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起来。 起初他被抓到这里的时候,朱高煦,朱高燧还想从他的嘴里扣出有关於那批火銃的消息,给他的待遇也还算丰厚。 可是因为那批火銃是被力工马奎沉浸的水底,哪怕是足义立雄也不知道其所在。 他在詔狱里的待遇因此每况愈下,不仅每日供给的酒肉全都被撤下,就连热堂毒打也难以逃脱。 他虽然和扶桑幕府有著千丝万缕的关联,可是小国寡民,在天朝上邦面前,又有什么地位可言? 经过这一番拷打,折磨,足义立雄早已经被折腾出了內伤。 再加上被渡边一郎这么一哄,顿时牵动了他的伤势,他捂著胸口,猛地呕出一大口血来。 渡边一郎见此情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这次可是买通关係偷偷溜进来的,如果在这个时间段內足义立雄暴毙身亡,那他肯定也要承担连带责任。 更何况,他的计划还没攻城呢! 眼见著足义立雄如此激动,渡边一郎连忙宽慰道:“您不必如此激动,既然將军有令,我就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將您带离大明,只是我从扶桑带来的银两不够,不足以为您疏通关係,我知道您入狱之前肯定还藏匿有许多银两,要不您先告知给我,让我取出来暂用一下?” 足义立雄不是傻子。 单从渡边一郎这番话里,他就能听出对方的企图。 足义立雄沉默良久,忽然抬头望向渡边一郎:“渡边,你们是从福州来到的大明吧?” “啊,没,没错!” “那將军有没有让你去探望我的妻儿?他们还好吗!” 渡边一郎闻言连连点头:“您放心吧,您为幕府立下了汗马功劳,將军又岂会忘了您的贡献,我之前便已经按照將军的要求去探望了您的妻子,他们很好,您不必担心。” 面对渡边一郎的这番回答,足义立雄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原来这样啊,好,我知道了。” “关於那批银两的下落,我现在有些记不清了,等我想起来后,我会告诉你的……” 足义立雄说完,再次隱入到了黑暗当中。 渡边一郎虽然著急,可却也只能任由对方不言不语。 “既然如此,那我改日再来看您,您多保重!” 第112章 兔死狗烹 足义立雄虽然也在华夏生活了多年,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 但华夏文化对他而言,却仍有些太过深奥。 这些年来他始终未曾了解透彻那些看似简单的话语中所隱喻的含义。 但如今,他明白了! 他明白了何为鸟尽弓藏,何为兔死狗烹。 而这生动的一堂课,还是渡边一郎上给他的! 他为何要在渡边一郎问及银两下落的时候反问对方是否是从福州登陆,是否去见过自己的妻儿。 因为他的妻儿並不在福州,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妻儿已经落入到了朱高燧的手里! 渡边一郎所说的一切都是在做假。 而这自然也包括救他回扶桑的许诺! 想他这些年来了为了幕府效力良多,赚取的金银不尽其数。 虽然朝廷管制周密,他一直没能渗透到大明朝廷,可是他为幕府赚取的利益。却同样扶持著足利义满登上了王位。 他以为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功成身退。 却不知道自己早在当初就已经被当作弃子。 一时间他心中不免悲愤莫名,挥拳猛击身旁的墙壁。直打的灰尘簌簌,拳头流血,就连墙面都被染红了一片…… 渡边一郎深吸口气,儘量平復心情,迈步出了詔狱。 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此时正在门外等候,见他出来,当即挥手將他叫了过去:“消息探听到了吗?” 渡边一郎摇了摇头,脸上阴鬱之气难以掩盖:“这个足义立雄,实在太狡猾了!” “那我的东西呢?” 纪纲丝毫不顾对方的表情,直接索要起了利息。 渡边一郎探手入怀,取出一摞银票塞到了对方手里:“你的好处我自然不会缺少,而且將军也有意要与你见面!” 纪纲劈手夺过渡边一郎手中的银票,一边点验,一边对渡边一郎说道:“人已经被我藏了起来,没有我的帮助,你们也休想找到,倘若目標真能达成,福州要有我的半壁江山!” 渡边一郎看著纪纲那副贪婪的神情,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厌恶之色。 不论他並未將这份厌恶显露出来,只是笑著对纪纲说道:“你儘管放心,我们扶桑人做事最讲诚信,我已经买通了国师方子言,足义立雄是迟早都要死的,等到那时,就再不会有人能泄露咱们的计划了!” 听到方子言这个名字,纪纲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之色:“別和我提他,我们两个,不对付……” 次日清晨,方子言接到召见,来到了宫中。 朱棣坐在龙书案前批阅奏章,见方子言来到,便对一旁的大太监王景弘使了个眼色:“把福广两地送来的奏章都拿给国师看看。” “是!” 王景弘手捧著一轮奏章,递到了方子言面前,方子言一一翻阅,发现里面写的竟然都是扶桑海匪劫掠地方渔民,致使百姓民不聊生的控诉。 朱棣放下手中硃笔,抬头望向方子言:“国师,对於此事,你如何看待?” “臣以为这是扶桑在向咱们示威,想迫使咱们承认幕府將军称王的提议!” “你为何会有这样的看法?”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闹事的时间太过凑巧,我觉得他们此举可能意在胁迫,胁迫咱们承认幕府將军的王位,以换取他们对於这个海匪们的约束!” 方子言这番分析有理有据,朱棣微微頷首,表情逐渐凝重:“如此说来,这群扶桑倭寇,当真是贼心不死了。” “朕已经下旨调动备倭军,要將这群海匪彻底剿灭,还百姓们一个太平生活。” “陛下不必如此,正所谓杀鸡焉用宰牛刀,臣以为出动备倭军平定匪患未免有些兴师动眾,臣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扶桑受到震慑,同时还能让周边诸国臣服。”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攻敌所必救,在琉球两地派兵常驻,同时出兵朝鲜,震慑扶桑,这样一来能够保护他们免受匪患骚扰,二来也能够遏制扶桑对我大明周边侵扰的趋势……” 方子言说到此处,转头看向王景弘:“王公公,有地图吗?” “有,我这就去取!” 片刻过后,一张地图铺设在朱棣,方子言两人之间。 方子言手指著地图,对朱棣说道:“陛下您看,扶桑不过一处孤悬海外的岛国,物资贫乏,再加上他们的船工欠发达,想要出海远洋,就要將琉球,小琉球两地作为跳板,出海船只需要在此补充所需,同时定期要在此处检修,或是躲避海上灾祸。” “如果我们再这两处位置派兵驻扎,那就能將他们出海的渠道彻底锁死,任凭他们有天大的手段,也只能乖乖受制於人,这不比劳师动眾,派遣军队平叛要好出许多。” “那些海匪久居沿海,早就学会了嫻熟的汉语方言,一旦混入人群,那就很难甄辨,想要將其揪出来,不免要耗费一番周折,还不如这样一劳永逸,彻底锁死扶桑的命门!” 朱棣看著面前的地图,仔细斟酌著方子言的构想。 不得不说,方子言此番提议十分大胆,琉球和小琉球是太祖圣训中明確標註的不爭之地,要在这两地驻军,无疑是在公然违背祖训,是要把他推向风口浪尖! 但是一旦完成了驻军,那就相当於给扶桑套上了两条枷锁,任他有千般变化,也只能束手就擒。 朱棣心中权衡利弊的同时,还不忘对方子言问道:“大小琉球的计划朕能理解,可是出兵朝鲜,又是为何?” “因为扶桑人贪得无厌,不会只满足於偏安一隅,朝鲜距离他们实在太近,他们一定会对这个邻居有所肖想。” “根据臣的安排,我们应该先在大小琉球派兵常驻,在等到將扶桑人逼入到朝鲜,朝鲜王无计可施的时候,再派兵援助,击溃扶桑。” “朝鲜自古以来便是我华夏的属国,出兵支援天经地义,如此不仅师出有名,还能够藉此机会震慑扶桑,同时也让周边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国明白我大明天威尤在,让他们行事之时能有所约束,不知陛下觉得微臣此番提议如何?” 第113章 红笔手諭 听完方子言的这番计划,朱棣一时沉默无言,直至半晌过后方才对方子言说道:“国师,你这是要为了大明的利益,牺牲掉朝鲜啊!” 方子言此计不可谓不巧妙,也不可谓不毒辣。 先是步步紧逼,將扶桑的战略空间逐步压缩,將其逼到朝鲜,並发动对於朝鲜的入侵。 朝鲜地寡人稀,难以抵御扶桑的入侵,到时必將会向大明朝廷祈求援助。 作为大明的藩属国,朝鲜求援,大明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如此在敲打扶桑的同时,还能彰显国力,震慑周边,著实是一举多得的妙计。 只可惜这个计策是在有些太过卑鄙,明显是在牺牲朝鲜的利益,换取大明的安定。 面对朱棣的这番质疑,方子言点头说道:“没错,微臣正有此意!” “小国国力孱弱,没有自保之力,一旦战乱爆发,必將会成为大国的牺牲品。” “况且就算我不这么做,日后扶桑一旦国力强盛,他们同样会想尽办法吞併朝鲜,扶桑人狼子野心,如今已经是昭然若揭,臣並不对他们抱有任何幻想!” 方子言的態度表达的十分明確,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扶桑对朝鲜磨刀霍霍,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一战迟早要打,而自己不过是加快了这一战的进度而已。 趁著扶桑国力尚且孱弱,这一战来的越早,对於朝鲜的影响自然也就越低…… 朱棣微微頷首,他没想到自己这位国师竟然也会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这件事情朕还需要和他们三人商议一番,毕竟是要调兵出战,非同小可,你得给朕一点时间。” “微臣明白!” “昨天扶桑使臣前往你府中做客的事情,薛川已经和朕说过了,看来那些扶桑人非但没有忘了你,而且还將你当成了是压轴的存在,他们想要提前处决足义立雄,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方子言直言不讳,仍如昨天的看法一般:“臣以为他们急著处决足义立雄,那是因为足义立雄触犯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他们越是著急,我们就越应该保护绝不能让他们轻易得逞。” “而且我觉得此人身上应该还有许多秘密,若是能够让微臣亲自调查一番,说不定能够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穫!” 自从渡边一郎昨天用两颗价值连城的明珠来收买自己,方子言便愈发篤定自己的判断。 这群扶桑人,个个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能够费这么大的代价买通自己,这说明足义立雄所代表的价值,肯定要远超这两颗明珠十倍百倍! 朱棣抬头望向方子言:“你也想趟这趟浑水?” “要看陛下给不给臣这个机会!” 朱棣闻言也不废话,提起硃笔刷刷点点,直接给方子言出具了一份独一无二的红笔手諭:“拿著这封手諭,你可以隨意出入詔狱,朕不在乎过程,朕只要一个结果,王景弘,去给国师盖印……” “詔狱重地,不得擅闯,来者留步!” 入夜,詔狱门前,两名锦衣卫伸手拦住了意图强闯的一队人马。 眼见著自己行程受阻,为首一人面容不免冷峻下来,他朝前跨出两步,开口喝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没见到咱家身上的这套衣服吗?还不给我滚开!” 来著不是別人,正是方子言的弟子,时任东厂厂公一职的薛川。 靖难之役,太监马和大放异彩,取信於朱棣,登上皇位以后,为了表彰这些太监的功绩,朱棣下放蟒服,麒麟服於自己的贴身太监,以示荣宠。 王景弘年事已高,朱棣有意为其培养一位接班人。 加之方子言之前几番推举,让朱棣注意到了薛川,並將其安排在自己的身边。 薛川为人机敏,做事周到,深得朱棣喜爱,如此便被破格赏赐了一套麒麟服,以彰显身份尊崇! 这两名锦衣卫一见对方这幅装扮,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惧意。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却仍咬牙道:“此处乃是朝廷禁地,还望公公多加海涵,没有陛下手諭,你们不能隨意出入!” “既然如此,那就把你们的指挥使叫出来,我有手諭,但只能给他一个人看……” 两名锦衣卫对此颇为无奈,又不敢得罪了来势汹汹的薛川,於是只能前去邀请纪纲,只留一人在此处维持秩序。 说来倒也凑巧,今天白天锦衣卫刚刚收监了几名靖难遗孤,纪纲如今正在詔狱审讯犯人。 那名锦衣卫只用片刻时间便將纪纲请了出来,一见来人是薛川,纪纲便明白了个究竟。 他上下打量了薛川一番,同时对其开口问道:“你是来替你师父报仇来了?” 薛川闻言,冷笑一声:“咱家前来乃是公干,可不会做什么徇私枉法的勾当,纪大人刚一开口就构陷同僚,这未免有些不太合適吧!” 纪纲微微眯起眼睛,他已经感受到了来自薛川的威胁。 他不像之前那样对薛川抱有轻视的態度,转而十分恭顺的对薛川问道:“那不知公公此次前来,究竟有何贵干?” “奉国师方子言之名,提审重犯足义立雄,问斩!” 薛川此言一出,纪纲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奉方子言的命令,却要跑到我锦衣卫的詔狱来提审犯人?你当我纪纲是傻子吗!” 纪纲本就对方子言颇为不满,如今对方上门挑衅,纪纲如何能压得住心中怒意。 隨著他一声暴喝,詔狱里立刻涌出许多锦衣卫,他们纷纷拔刀出鞘,將明晃晃的刀锋对准了面前的薛川。 似乎只要纪纲一声令下,这些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立刻就会將薛川剁成肉糜。 可面对对方的胁迫,薛川却只是冷笑一声:“恩师,看来还需要您出面才行啊!” 一辆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薛川后退几步,从车上扶下了一个让纪纲无比熟悉的身影:“方子言!” 纪纲咬牙切齿,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大半夜的兴师动眾,还让你的弟子挑衅本官,该不会只是为了与我做耍吧?” 第114章 登门挑衅 方子言走下马车,抬头看向面前詔狱的门头:“这里我也曾经住过,如今故地重游,纪大人你就是这么对待老朋友的吗?” “我还有犯人需要审讯,国师要是没什么指教的话,纪某就不伺候了……” 纪纲刚想將方子言交给左右接待,却忽听其呵斥一声:“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姓方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纪纲一再忍让,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变本加厉,正所谓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 他猛然看向身后的方子言,眼中闪过一丝怒容:“別以为你得陛下恩宠,本官就一定怕了你,再敢在这里寻衅滋事,就算你是国师,本官也照抓不误!” “呵,少在我面前放狠话,去把足义立雄提出来,我要带走!” “你凭什么?” “就凭这个!” 方子言將一份朱棣的手諭重重拍在纪纲怀里:“陛下有旨,凭藉这份手諭,哪怕是詔狱我方子言也可以隨意进出,纪大人,你要不要也去找陛下核对一下真假啊!” 看著手中用硃笔写成的手諭,纪纲一时间还真有些拿不定主意。 歷来手諭都是白纸黑字,从来未出现过有用硃笔批示的情况。 在朝中,用得上硃笔的时候其实不多,除去监斩罪犯,需要在簿册上留证之外,就只有皇帝批阅一些较为重要的奏摺,才可能会用硃笔批覆,以示朝廷对於此事的重视。 看著手里的这份红笔手諭,再看方子言那副討打的神情,纪纲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知道对方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想借这份手諭来给自己难堪。 毕竟当日自己的心腹周继坤就是因为偽造手諭被方子言看破,这才落得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同时连带著他这个指挥使,也跟著一起受到问责,並被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排挤在外。 如今看著这份手諭,纪纲顿觉无名火起,一股怒气直窜心头。 不过他並未和方子言撕破脸皮,只是仔细检验一番,隨即又將其递还到了对方手中:“陛下会出示这样的手諭,由此可见对於此事肯定是极为重视。” “真偽我看就不必检验了,毕竟没有几个不开眼的,敢拿著假手諭试图矇混过关!” 说到此处,纪纲转头看向后方的一眾锦衣卫:“都在这里杵著干什么,还不回去忙你们的事情,方大人这是故地重游,你们是想让人家看了我们的笑话吗?”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纪纲虽然吃了一个暗亏,但是嘴上仍不认输,还想揶揄方子言。 面对对方这番指桑骂槐的训教,方子言只是冷笑一声:“纪大人,我没时间和你在这里磨蹭,赶快把人带出来,我还要秉公办事呢。” 说至此处,他的声音忽然压低几分:“另外再说一句,你送给我的门,我很喜欢!” 纪纲被方子言捅了心窝子,一时间被气得脸色铁青。 与此同时,足义立雄被押解出来,他拖著沉重的镣銬,走起路来拖拖拉拉,还被后面的锦衣卫不住推搡。 “他的镣銬,取下来!” 方子言一声令下,那两名锦衣卫顿时有些犯难:“这可是重犯,当初镇抚司出动许多高手才勉强將其生擒……” 这两名锦衣卫还想说服方子言,却忽听得纪纲发出一声怒斥:“你们的耳朵里塞驴毛了吗?让你取就取下来,反正人犯一经提调,就与我们无关了!” 这两名锦衣卫眼见著纪纲动怒,再不敢有所延误,连忙砸开足义立雄身上的手銬,脚镣,让其恢復了自由之身。 预想中犯人叛逃的情况並未出现,早在渡边一郎以假话哄骗足义立雄,致使其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一枚棋子的那一刻开始,足义立雄的所有信念就都已经崩塌。 他效忠多年的国家,辅佐多年的兄长。 到头来竟然要將他除掉,要让他死在遥远的异国他乡! 如今他妻儿都已经落在了锦衣卫的手里,连带著他也已经一连多日水米未进,成了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可怜虫。 饶是他有通天的手段,也难以在这些高手的眼皮子底下逃脱,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枉费力气,徒劳挣扎? 在纪纲的想法当中,足义立雄最好是在被解开镣銬的瞬间暴起,然后挟持方子言,要求在场的锦衣卫为他提供便利,让他逃跑。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下令將足义立雄和方子言一併射杀。 让这个平日里找他麻烦的国师大人就此消失! 等到那个时候,他將所有罪责全都推卸到足义立雄的头上,朝廷想来也不会和一个死人过多计较。 这样他不仅能够藉机除掉这个政敌,同时还能向渡边一郎证明自己的价值,为自己爭取更多的筹码。 可他却不料想如今的足义立雄已经被磨平了稜角,眼见著对方被区区几名太监顺利接管,纪纲顿觉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个废物!” 却不想他的这一句斥骂竟然激起了足义立雄心底的怒火,他转头瞥了纪纲一眼,那凌厉,阴鷙的眼神顿时让这位指挥使大人有种不寒而慄之感。 “你还敢这么看我!” 纪纲被对方一个眼神震慑,在手下面前丟了顏面,再加上刚刚方子言对他的一番刁难,更是让他心中积蓄的怒火难以消减。 他猛然从腰间抽出一条皮鞭,对著足义立雄劈头盖脸抽了下去:“一个死刑犯,还敢在本官面前逞凶,今天我就先好好教训教训你……” “住手!” 皮鞭已经扬起,却被方子言的一声呵斥而被迫放下。 方子言双眸微眯,紧盯著纪纲说道:“纪大人,活人犯不著和死人计较,他已经是將死之人,你也没必要再这么羞辱他了吧?” “方子言,你管的太宽了!” “今天这件事情,方某非管不可,纪大人要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那我就只能请你和它说话了!” 方子言再度拿出红笔手諭,纪纲被气得脸颊颤抖,手中皮鞭紧了又松,最终方才恨声说道:“好你个方子言,咱们走著瞧!” 第115章 暗度陈仓 纪纲看著方子言离开的背影,虽然被气的咬牙切齿,却偏偏拿对方无可奈何。 对方只用一封手諭,便让他投鼠忌器,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一名不开眼的锦衣卫突然凑到了纪纲面前:“大人,方子言手里那封,会不会也是假的?” 他本意是想说方子言可能也有藉机钻空子的嫌疑,却不知这话在纪纲听来尤为刺耳。 没抽在足义立雄身上的鞭子,如今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你的意思是本官的眼睛是瞎的吗?我在朝中效力这么多年,会连陛下的笔跡,连印璽的真假都分辨不出吗?” 这鞭子是用裁剪极窄的牛皮编制而成,再加上平常一直浸泡在油里,所以不仅韧性极佳,而且还能做到抽人不见伤。 这鞭子抽在人的身上,给人的感觉就是又痛又痒,钻心的难受。 这些锦衣卫十分了解这皮鞭的厉害,眼见著纪纲动怒,將怒火倾泻在他人身上,他们纷纷后撤,退避三舍,生怕自己也会成为纪纲的目標。 纪纲不顾头脸,对著这名锦衣卫抽打一阵,总算將心中的无名怒火宣泄了几分。 “派两个人,跟著他们,我倒是要看看这个方子言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两名锦衣卫趁著夜色出发,一路尾行在方子言车队的后方。 马车一路兜兜转转,在经过一片树林后终於停在了一片空地上。 两名隶属东厂的太监一併上前,將人从马车上拖拽下来,这两名锦衣卫蹲在远处偷偷观望,在朦朧月色的映射下压根就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不知道被拖下马车的是否就是足义立雄! 方子言从另一辆马车上被人搀扶下来,他绕著跪在地上那人走了两圈,口中不住说道:“亏你自詡聪明,以为为幕府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日后就能得到重用,殊不知你也只是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反正你触犯了大明律法,迟早也要被开刀问斩,不如借著这个机会成全我的一桩富贵,也不枉我今天替你说话,日后逢年过节,我也能给你烧一领纸钱……” 方子言收受贿赂,要提前处决足义立雄,这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毕竟足义立雄原本的死期已经被確定为是秋后,如今突然提前,且是被方子言带著手諭提审,这里究竟有什么秘密,任谁都看得清楚。 这两名锦衣卫万没想到出外执行次任务,竟然还能得知这么劲爆的消息,以往看似高风亮节的国师大人,竟然也会为了区区黄白之物低头,反做了那群扶桑倭寇们的帮凶! 方子言念叨了几句,似乎是在劝说对方,也好像是在说服自己。 说完之后,他对著身旁的手下挥了挥手,那人授意,当即抽刀,將足义立雄的脑袋砍了下来。 血飞溅,人头落地。 两名锦衣卫相互对望一眼,决定回到詔狱向纪纲復命。 至於方子言,则是紧盯著远处林间,確定已经没有人影攒动,这才在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冷笑:“纪纲这个蠢货,还拿本官当雏儿,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锦衣卫的那些惯用伎俩吗?” 滚落在远处的那颗人头压根就不是足义立雄,而是方子言从天牢提审出的一名理应在明日问斩的死囚。 对方不过是身形样貌与足义立雄有几分相似,所以才被方子言带过来充当替罪羊。 至於真正的足义立雄,早就在马车穿过树林的时候被偷偷放了下来,方子言要的就是渡边一郎和纪纲相信足义立雄已经死了,因为他怀疑纪纲这个指挥使,底细也未必乾净! “把人头装起来,咱们回京!” 方子言一声令下,立刻有小太监拿出布袋,装起了那颗沾满了灰土的人头。 那人头因为沾染了血污,又在地上滚了几圈,如今已经十分狼狈,只能看出一个大概面貌,並看不出具体身份。 “恩师,这具尸体怎么办?” “直接挖坑埋了,不用搞得太复杂,纪纲不会善罢甘休,你越是偽装,他越是会觉得这不对劲。” 方子言和锦衣卫也算是打过了许多交道,对於纪纲的性格,他远比別人更加清楚。 此人性格狡诈,刚愎自用,可谓是狼子野心。 即便那两名锦衣卫已经目睹自己处决了“足义立雄”,对方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甚至很可能会將尸体再发掘出来,检验真偽。 为了把戏做足,方子言甚至提前派人准备了詔狱的囚服,给那名死刑犯换了上去。 如今只要將尸体就地掩埋,还有谁能知道死的究竟是谁? 他只需要把这颗人头交给渡边一郎,此事就能瞒天过海! 方子言想到此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阴鷙的笑容。 他再次回到林间,足义立雄正被两名太监看押,在此处等待方子言的归来。 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方子言撩开车帘:“足义立雄,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方子言之前已经做好了打算,而將足义立雄藏在此处,恰恰也是他计划中的一个环节。 被他留下的这两名太监並不是在翰林院任职的管事太监,而是宫中培养出的,专门保护帝王安全的太监。 他们全都是实打实的高手,莫说区区一个足义立雄,就算是训练有素的锦衣卫,也未必能是他们的对手。 方子言对於他们的安排很是简单,如果足义立雄胆敢反抗,或者是试图叛逃,那就由他二人就地格杀,不需要对自己匯报。 足义立雄被关押在詔狱已经有一段时间,锦衣卫的连番折磨早已经让他变得油尽灯枯,身体大不如前。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试图逃跑,那只能说明此人冥顽不灵,罪不可赦,就地格杀也算是匡扶正义了。 如果对方在这种情况下仍不选择逃跑,那就说明此人也並非无药可救,可以借著这个机会调查一下与之相关的那些事情,看看能否撬开对方的嘴。 方子言对於人性较为了解,知道足义立雄这个时候很容易对幕府將军產生恨意,这就是一个最佳切入点! 第116章 动之以情 足义立雄抬头看向方子言,眼中满是沧桑之色:“你也准备嘲讽我吗?” 面对对方的询问,方子言笑著摇头:“我没他们那么下作,不会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情,上车吧,咱们换个地方聊聊……” 马车一路顛簸,来到了一处小院。 这里位处京郊,但却距离翰林院不远。 这是方子言买下的一处小院,並不是为了金屋藏娇,而是为了东厂能有一个自己的据点,有一个能够供眾人落脚的地方。 院里传来一阵阵的饭菜香气,勾动得足义立雄暗暗咽著口水,表情也有些不太自然。 “饿了吧,下车吃饭!” 方子言招呼了一声,眾人纷纷涌入院內,足义立雄站在门前踟躕良久,方子言看出了他的困窘,开口对他说道:“怎么,还要我亲自请你?” “你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为什么非但不杀我,还要请我吃饭?” 面对对方的质问,方子言只是指了指院里:“有什么事情,咱们边吃边说!” 院內摆著一大张圆桌,今晚参与行动的眾多东厂成员分坐两边。 一道道菜餚此时已经被摆在桌上,可是足义立雄却不肯动筷。 “怎么,是想喝酒?” “按照华夏的传统,断头饭应该有酒!” 足义立雄的这句话逗得眾人哈哈大笑,方子言也笑著对其说道:“今天这只是一顿便饭,並不是谁的断头饭,你想喝酒,我这里也有准备,不如就让我陪你喝两杯如何……” 转眼间已经有人拿上了酒瓮,两只超大的酒杯分別摆放在方子言和足义立雄的面前。 眼见著眾人也都一脸垂涎的看著酒瓮,方子言当即大袖一挥:“今晚大家都辛苦了,一起喝上两杯,就当去去晦气,只要別耽误明天的事情,今晚怎么开心就怎么来!”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 虽然是薄酒素菜,对於这些平日里专门伺候別人的太监而言也已经是极为奢侈。 足义立雄怀有心事,一杯杯喝著闷酒,方子言坐在一旁也不含糊,只要对方喝一杯,他就立刻陪上一杯。 足义立雄原本並未將方子言看在眼里,他只当方子言是个无用的书生,只会卖弄嘴皮子,却不料想对方酒量竟然如此了得,丝毫不在自己之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东厂眾人已经喝的东倒西歪,相互搀扶回房休息。 足义立雄手握著酒杯,紧盯著面前的方子言:“这里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你就不怕我会杀了你,然后藉机潜逃吗?” 方子言闻言笑著摇头道:“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贵为大明国师,代表的是朝廷的顏面,如果我被人杀害,那朝廷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定会把凶手揪出来。” “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足义立雄心中愤懣,直接喝乾了一大碗酒:“我最烦和你们这些聪明人打交道,心思被你们一眼看穿,这种滋味可真难受!” 方子言端起酒瓮,又给他倒了一碗:“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吗?” “因为我要对付扶桑!” 方子言对於自己的意图毫不隱瞒,直接与足义立雄和盘托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因为你如今已经无路可走!” 方子言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了两颗明珠:“知道原本定在秋后的刑期为什么会被突然提前吗?就因为渡边一郎要买你的命!” “这两颗明珠就是渡边一郎用於贿赂我的东西,他要你的人头,而我也已经准备好了!” “我知道你这些年来在大明境內为非作歹,赚取了不少银两,如今活跃在沿海各地的那些海匪,应该也都和你有著脱不开的干係吧?” 足义立雄並未承认,但是也没急著反驳,只是听方子言继续说下去。 “如今足利义满意图称王,而你这个肱股之臣,如今就成为了他的最大威胁,你的身份地位不比他低,一旦返回扶桑,势必会对他造成威胁,如果你想活下去,那就与我合作,我不仅能够保证你的安全,同时还能让你的妻儿免受威胁!” 足义立雄自詡英雄,当初之所以会束手就擒,也无非是牵掛自己的家眷罢了。 如今听方子言提起此事,足义立雄立刻瞪大了眼睛:“我的妻儿?他们还活著?” 他之所以会完全丧失斗志,就这样彻底放弃抵抗,彻底任人宰割,主要也是因为他觉得妻儿可能已经不在人世。 任他是天大的英雄,如今面临眾叛亲离,妻儿亡故的结局,也不免心灰意懒,只想著速求一死。 眼见著对方被自己说动,方子言微微頷首:“朝廷不是洪水猛兽,汉王,赵王也都是谦谦君子,他们如何会对一对孤儿寡母痛下狠手?” “如今朝廷反制扶桑已经是势在必行,我想扶持你足义立雄为王,日后助你重回扶桑,取代足利义满,不知你意下如何?” 方子言一句句话,就像是炸响在足义立雄耳边的一声声霹雳。 他先是按捺住自己的情绪,隨即对方子言反问道:“我凭什么信你?你有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可信!” “我已经遭受了太多的背叛,你觉得我如今还会轻信別人吗!” 足义立雄这番话说的可谓十分直白,而面对对方的质疑,方子言只是笑著摇了摇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现在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这里是东厂的基地,是我方子言的天下,我只给你一次和我面对面的机会,究竟要怎么做,决定权在你的手里!” 方子言也不强迫足义立雄,只是重新將球拋回到对方的手中。 足义立雄低头沉默,良久无言,半晌过后方才开口道:“我可以帮你,但前提是我要见到我的妻儿,我要確定她们现在还安全!” 方子言闻言微微一笑:“这个自然不成问题,但是在此之前,你也得给我一些回报才行,你有很多我感兴趣的秘密,今晚我们可以慢慢聊……” 第117章 有所斩获 整整一夜的促膝长谈,让方子言有了很大的收穫。 足义立雄这些年来所获银两颇丰,除去一部分被他运回扶桑之外,还有一大部分都被他藏匿在福州,隨时准备借用码头运出海外。 他之前的確和靖难遗孤做过交易,而且已经將对方所需的火銃准备齐备,至於这件事情为何会突然暴露,其实他心中早已经有所察觉。 他知道这一切肯定都和渡边一郎脱不开关係,因为自从自己来到大明,负责与自己接洽的就只有渡边一郎。 方子言问起渡边一郎的来歷,却被告知他並非扶桑人,而是当初被扶桑商队收养的一名汉人,他的確曾在扶桑生活过几年,精通两国语言,足利义满之所以將他派遣到大明,就是为了实施其不可告人的计划。 至於这个计划究竟为何,足义立雄並未告知。 方子言再想追问更多,对方却是长醉不醒,让他只得作罢。 渡边一郎为何会將足义立雄倒卖火銃的事情告知给锦衣卫,根据方子言的推断,很可能是因为幕府將军即將称王,需要借大明朝廷之手除掉足义立雄。 这样既能向大明表达诚意。 也能藉机除掉足义立雄,免得日后对方回到扶桑,可能会动摇足利义满这个幕府將军的地位! 不得不说,对方的这番算计的確堪称天衣无缝。 足义立雄几乎是被玩弄於股掌之中,而到头来渡边一郎还想要將其吃干抹净,想要將渡边一郎未经运回的银两也一併拿到手中。 方子言对於这种人並无半分好感,所以有关於足利义满称王之事,他觉得还需斟酌一番…… 方子言將足义立雄已死的消息通过方学武透露给了渡边一郎。 果然不出方子言所料,渡边一郎的確试图通过方学武来监察自己府內的情况。 得知了此事以后,渡边一郎第一时间来到方府拜会,而且还携带了许多礼品…… “国师大人,別来无恙!” 双方刚一见面,渡边一郎立刻满脸堆笑的与方子言打起了招呼:“小人上次来的仓促,没为您和夫人准备什么礼品,如今有了几日閒暇,便想著藉此机会,为您聊表寸心!” 渡边一郎对著门外招了招手,立刻有人从马车上抬下了几口巨大的木箱。 箱子打开,里面银锭,珠宝数不胜数,单单是这些礼品,其价值恐怕就不下於十数万两。 虽然古话说的好,三年清知县,十万雪银,可是就大明官员的微薄俸禄而言,这些东西,无疑是极大的诱惑! 別看方子言如今位列当朝一品,可他所担负的也不过是个虚职而已,从他这宅邸的规模便能看得出来,他的底蕴,远不如那些老牌官吏来得深厚。 渡边一郎这一招投其所好,用的的確甚是巧妙。 所谓酒清红人面,財帛动人心。 他贫困潦倒,两袖清风,又如何能拒绝得了这摆在眼前的真金白银? 他知道对方这是將自己当成了贪官,於是开口对渡边一郎说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贿赂本官?” 说起贿赂二字的时候,方子言的脸色明显阴鬱下来:“大明律法有多森严,你不应该不知道吧?你將这些东西送到本官府上,这不是明摆著要让本官犯错吗!” 渡边一郎倒也是个聪明人。听到方子言的这番斥责,渡边一郎非但不恼,反而脸上笑意更甚:“国师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渡边此次前来,是为了向您求购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您书房里的墨宝!” 方子言的书房里的確掛有一幅字帖,不过那是他当初在街上閒逛,了十文大子买来的一幅街边先生所写的临摹。 如今听渡边一郎要买这幅字帖,他顿时来了兴致:“渡边先生对那幅字帖感兴趣?莫非是看出了当中有什么端倪?” “那是自然,如果小人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大唐高宗皇帝的墨宝,说是价值万金也不为过,我主对於华夏文化甚是仰慕,小人我投其所好,意欲买下这幅墨宝,敬献我主,还请国师务必成全!” 大明律法对於官员受贿的惩处虽然严格,但却並未规定官员不能买卖墨宝。 更何况价值高低,本就是双方商议。 渡边一郎要用万金求购一副毫无价值的墨宝,这也的確没什么问题。 见对方巧舌如簧,方子言不由得摇头笑道:“渡边先生当真慧眼如炬!” “哪里哪里,国师大人实在太过谬讚了……” 成箱的珠宝被抬到中堂,方子言,渡边一郎分別落座。 渡边一郎试探性的对方子言问道:“听说足义立雄昨晚已经被提审问斩,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莫不是在我府內安插了眼线不成?” 方子言说话时面含笑意,仿佛是在和渡边一郎开著玩笑。 渡边一郎闻听此言,不由得呛了口水,捂著胸口一阵咳嗽:“咳咳咳,国师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您的面前耍什么招啊,我只是买通了锦衣卫,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些许关於此事的內幕!” “嗯,没错,足义立雄昨晚的確已经死了!” “那他的首级……” “那等晦气的东西,我岂会带回到府里?那人头现在还在翰林院,要不要本官带著你去看看?” “如此但是也好……” 方子言表面上是应下了渡边一郎的请求,可实际上却在心里问候了对方无数遍。 这个渡边一郎的確鸡贼,虽然得到了自己和锦衣卫的双边肯定,但他却还要亲自看一眼那颗人头,藉以检验此事的真偽。 要不是他早有预料,提前给足义立雄找了个替死鬼,那他这次岂不是要彻底露馅? 方子言当即派车,二人一併来到翰林院。 今日適逢假期,翰林院中除了几个学究之外,再无閒杂人等在此逗留。 方子言与他们一一打了招呼,又將渡边一郎带回到自己办公的房间。 直至那颗人头摆在他的面前,渡边一郎的脸上这才流露出一丝笑容。 第118章 小人得志 看著摆在面前的人头,渡边一郎微微眯起了眼睛:“足义立雄,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这颗人头的脸上满是血渍,加上昨晚在地上滚了几圈,不免沾上了许多草梗灰尘,很难辨別样貌。 方子言昨天亲自为足义立雄挑选了这个替死鬼,对方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与他都颇为相似。 哪怕渡边一郎如今直观的查看,都未能看出什么破绽。 他甚至还亲自上手转了一圈,只为了能够看得更加清晰。 “方大人,真是多亏你了,若非是你,我扶桑的国耻又岂能洗清……” 砰—— 一声巨响突然自门外传来,打断了渡边一郎还没说完的话。 他满脸狐疑的看向门外,只见一个人影隔著门影影绰绰的晃动。 他刚想起身过去查看,却被方子言伸手阻拦:“不过是个笨手笨脚的奴才而已,犯不著与他置气。” 方子言说著,转头对外怒斥一声:“哪里来的奴才,不知道我正在和扶桑使臣谈话吗?还不给我滚远一点!” 那人不敢怠慢,拾起地上的水盆匆匆离开。 渡边一郎见此情景笑著恭维道:“方大人果然御下有方,渡边佩服!” “哪里哪里,渡边先生断不必为此自谦,想你刚到京城,就能同时和本官与锦衣卫扯上关係,你的这番才能,也不见得就在我之下!” 方子言这话说的虽然客气,可话语中隱藏的揶揄之意却还是让渡边一郎颇为不爽。 他早就知道这位国师与锦衣卫速来不和,见对方提起此事,也不过多议论,只是將桌上的人头重新装袋:“这里不是说话的所在,况且在下身份敏感,就不在此叨扰大人了。” “这颗人头我带回去,应该如何运回扶桑,我再另想其它办法,再过两日便是大皇帝召我等进宫的吉日,到时还要劳烦国师为我等美言几句,日后幕府將军称王,我等也不会忘了国师……” 对於对方的请求,方子言连连称是。 直到送走了渡边一郎以后,方子言在院里看到了一个身穿宫服,手端著木盆的男人。 那男人紧盯著翰林院的大门,眼中满是难解的恨意。 方子言来到他的身边,低声说道:“不必看了,人已经走了。” “这个卑鄙小人,竟然早就有心置我於死地,我真恨当初识人不清,竟然还几次修书,让足利义满提携於他!” 刚刚在门口打翻水盆,並受到方子言厉声呵斥的其实並不是所谓的太监,而是被方子言以移接木之术,偷偷藏匿起来的足义立雄。 薛川为了避免足义立雄受到锦衣卫的追查,便將其乔装改扮,藏匿在了翰林院中。 刚刚方子言带渡边一郎前来验明正身,恰好被易容后的足义立雄撞见。 他偷偷尾行在两人身后,一路来到了方子言的书房,並一字不落的听到了渡边一郎的那番话! 足义立雄万没想到自己一手提携起来的人,如今竟会心心念念想要致自己於死地。 亏得他当年几次三番提携对方,甚至给对方专程在福州安家落户,让他能享齐人之福! 他双手握著盆沿,一时愤恨难平,竟然生生將手中木盆一把扯碎,直划得双手皮肉外翻,鲜血淋漓。 方子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你能明白扶桑幕府对於你的看法了吧?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如今你在他们的眼里,就只是国耻,是威胁,是恨不得能除之而后快的隱患。” “现在你还有什么顾虑,还想维护幕府的利益吗?” 昨晚的一番畅谈,让方子言发现足义立雄还有许多隱瞒。 不过他能理解对方,毕竟如今没有確凿的证据能够证明是扶桑幕府想要將他置於死地,就算自己磨破嘴皮,恐怕也难以说动对方放下芥蒂。 渡边一郎刚刚那番话就如同一记重锤,直接击垮了足义立雄的心理防线,让他彻底崩溃,放弃了所有戒备。 他抬头望向方子言,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的神情:“我可以把福州那批藏银的位置告诉你,但作为回报,你要帮我杀了渡边一郎!” 足义立雄为了幕府付出良多,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竟然落得了一个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的下场。 他好歹也是个铁骨錚錚的汉子,又岂能任由对方將自己视作掌上玩物?如今自是起了杀心。 面对对方的提议,方子言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不过区区一个渡边一郎而已,想要杀他还不是信手拈来。” “我不仅要杀他一个,我要他全家一起为他陪葬,我在福州藏匿的银两约有八十万两,都被我存在一家钱庄,只要你能帮我除掉渡边一郎的一家老小,我將这八十万两拱手相让。决不食言!” 足义立雄在大明深耕多年,所做的生意不仅仅是售卖火銃,同时还有其他的灰色收入。 这八十万两白银於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是愿意交出这笔银子,就意味著这件事情已经有了缓和的契机,意味著他们之间的交易能够进一步推进下去。 虽说杀人全家这种事情的確有些太过残忍,可是大丈夫行事就要不拘小节,方子言对此只是略一沉默,隨后便当即应承下来:“好,没问题,我答应你!” 足义立雄猛抬头看向面前的方子言:“你果真答应?” “一言既出,駟马难追,只要你將支取银两的凭证给我,我就派人杀了渡边一郎全家,给你一个交代……” 半晌过后,方子言走出后院,並將一只信封塞进自己怀中。 恰逢此时,他忽然看到周定一竟然在与那群学究商议著古籍排版的事情。 “定一,你也来了!” 方子言热切的唤了周定一一声,想要询问一下他母亲的近况。 却没想到周定一在看到方子言后竟是满脸尷尬:“先生,您是在等我吗?” 方子言被他问得一愣,当即笑著否决道:“我今天有贵客需要接待,故而来此与之见面,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自然!还不会是做了什么错事,想要与我坦白吧?” 方子言本想与周定一调笑两句,缓和一下僵硬的氛围。 却不想听到他的话后,周定一竟直接点头道:“没错,学生的確是有事情想要与先生坦白!” 周定一说至此处,深吸口气:“学生刚刚见到之前求购翰林院遗失古卷的那名商人了!” 第119章 重大发现 周定一为了给母亲治病,去財主刘员外家做私塾先生,这件事情方子言是知道的。 后来周定一因为与刘员外的女儿芳心暗许,可刘员外却看不起他这个穷苦书生,最终棒打鸳鸯,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周定一没了营生,又因为翰林院抄录给的薪水实在太低,难以为母亲治病。 再加上那时窃书之风在翰林院內极是盛行,於是便生出了窃书另售的心思,並被方子言发现。 翰林院收录的这些古籍多数都是从民间借调而来,属於是概不售卖的孤本,有些別有用心之徒会借著职务便利偷窃书稿,对外出售。 周定一之所以会做下这样的事情,就是因为受到了蛊惑,一时起了邪念。 而他之前盗窃的那本古籍,求购者便是刚刚与方子言结束了一番交谈的渡边一郎。 根据周定一所说,翰林院近几个月出售的古捲起码要有近百本,而这当中还不包括抄录的手稿。 如果將那些手稿也一併加上的话,翰林院近来丟失的稿件预计起码在二百本以上。 周定一生性怯懦,並不想与人发生爭执,对於这类吃里扒外的事情,他多数时候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生怕一旦揭露,可能会招致让人记恨。 可如今主管翰林院的毕竟是方子言,是在他最艰难时出手拉了他一把的大恩人。 周定一懂得感恩,不想方子言日后因为此事遭受牵连。 於是还是鼓起勇气,决定將渡边一郎的身份阐明,希望方子言能够与之划清界限。 周定一此时还不知道渡边一郎是扶桑使臣。 而方子言也不知道渡边一郎竟还在京城做下了如此不轨之事。 这些书稿全都是华夏文明的瑰宝所在。 朱棣同意修缮永乐大典,为的正是利好后世读书之人,免得因为靖难之役的事情而背负一生难以洗清的骂名。 周定一揭露对方,承担的是自己身败名裂的风险,毕竟他之前手脚也不乾净,一旦被人点破,他也难以在翰林院立足。 说完这番话后他惴惴不安,再度看向方子言,却发现对方脸上竟带著一丝笑意。 周定一不知道方子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时间不免有些紧张,乾涩的咽了口口水。 方子言笑眯眯对他开口道:“定一,你这次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足义立雄要用自己窝藏的那笔藏银换取渡边一郎全家老小的性命,就连存钱的钱庄和取钱的凭证,他都一併交付给了方子言。 只是渡边一郎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对方毕竟是扶桑使臣,想要杀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原本方子言还在考虑要用什么藉口除掉对方,这样既能取信於足义立雄,也不至於把动静闹得太大。 结果如今周定一竟然告诉了自己这么一件事情,直接將渡边一郎推到了粉身碎骨的边缘! 私下求购这些绝版书稿,足以见得对方此番存心不良。 若是能够將这件事情挑起,那想要除掉一个渡边一郎,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更何况方子言本就不打算让足利义满称王成功,他还要逼迫对方挥师大小琉球,给大明一个屯兵两地的藉口呢。 方子言想至此处,脸上笑容更甚:“定一,想不想谋求一个上位的机会?” 周定一闻言心头一颤,想他寒窗苦读十余载,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大权得握,跨马游街,落得一个封妻荫子吗? 只是方子言如今这番態度,著实让他有些难以琢磨。 他微微頷首,但却並未將话说的太死:“只要能为先生分忧效力,学生愿效鞍马之劳!” “好,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隨我进宫,將渡边一郎的所作所为一併告知给陛下……” 御书房內,朱棣手托著一本书稿,仔细翻阅。 “这永乐大典真不愧是匯聚古今的奇书,內容翔实,简明扼要,翰林院这次当真立了一件大功啊!” 歷经数月努力,首卷永乐大典如今已经初步定稿,而朱棣如今审阅的这本,便是初稿中的一本。 听到朱棣这番夸讚,太子朱高炽立刻在一旁应声道:“为了著录永乐大典,翰林院中的各位学士可谓是披星戴月,呕心沥血,这才有了如今的第一卷定稿。” “儿臣已经下令给翰林院中的各位学士放了天假,让他们得以休息休息,也免得太过劳累,伤了身体!” “嗯,这件事情你做的不错,当赏则赏,当罚则罚,为人君者,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到公私分明……” 朱棣正在给朱高炽传授做皇帝的心得体会,却忽听门外传来了一声呼唤:“陛下,太子,国师方子言求见!” 朱棣闻言,不由得笑著打趣道:“这个方子言,长了一双狗耳朵,想来是听到了朕在夸讚翰林院,於是也想凑个热闹!” 朱棣说著,对外询问道:“他是自己来的吗?” “国师还带来一位翰林院编修,说是有事要向陛下稟告!” 一听说是有事,朱棣再不復之前那副嬉笑模样,转而变得严肃起来:“国师既是有事,那就赶快请他进来吧!” 朱棣了解方子言的性格,知道他向来不会无的放矢。 门外的王景弘闻听此言,这才对方子言开口道:“陛下宣召,国师,您请便!” “有劳王公公费心!” 方子言与王景弘客套了一句,隨即推门走进御书房。 周定一跟隨在方子言的身后,噤若寒蝉,连口大气都不敢喘,只是低眉顺眼,一併进得殿內。 “微臣方子言,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方子言说话之间作势就要躬身磕头,朱棣见此情景,当即开口说道:“国师不必多礼,儘管找地方坐吧!” “谢陛下!” “这,就是你带来的翰林院编修?” “学生周定一,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周定一没有方子言这么大的面子,只得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头行礼,直到朱棣说了句平身,他这才有胆量从地上爬起来! “实不相瞒,这位是建文元年的三甲进士,靖难之役后建文帝自焚於皇宫,可是昔日科举考中的这些莘莘学子却並未受到波及,如今一併留用翰林院,都在臣的麾下任职!” 第120章 龙顏震怒 方子言在介绍周定一的身份的时候,別说是建文年间考中的周定一,就连坐在一旁的朱高炽,此时都有种提心弔胆之感。 谁不知道永乐一朝已经抹去了建文一朝的存在? 方子言如今带了一个建文元年的三甲进士到朱棣面前晃悠,这不是拉著对方往枪口上撞吗? 朱高炽偷眼观望著朱棣的神情,只要发现老爹面色有变,就准备出面劝解,以免得酿成一场无端的惨祸。 但这二位明显是低估了这位永乐大帝的气量和胸襟,面对方子言的这番介绍,朱棣微微頷首,同时饶有兴致的看向周定一:“这么年轻的三甲进士,看来你应该是才学不俗啊!” “陛下谬讚,学生愧不敢当!” “国师,你將他带到朕的面前,难道是想做个保人,给他谋一份官职吗?” 朱棣爱惜人才,恰逢此时正值用人之际,见方子言如此浓墨重彩的介绍周定一,便以为方子言是要將周定一引荐给自己。 谁料想方子言在听到朱棣的话后却是摇头说道:“陛下明鑑,微臣此番覲见,並非是要引荐周定一入朝为官,而是要將这个贼人交由陛下发落!” 方子言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这番话一说出口,周定一只觉得心臟砰砰狂跳,险些要从嗓子眼里给蹦出来。 一旁的朱高炽更是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方子言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朱棣饶有兴致地打量著周定一,同时笑著开口说道:“这年轻人长得端庄,才学也不凡,不知究竟犯下了什么罪行,竟然让朕的国师如此恼怒?” “此人为了给母亲治病,偷盗了翰林院內一本编修完毕,准备用於收藏的古卷。” “微臣恰好发现此事,但却自觉无法裁断,故而將其带到宫中,希望交由陛下发落!” 朱棣微微頷首:“如此说来,你是个窃书的贼了?” 周定一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学生走投无路,被迫起了贪念,还请陛下降罪!” 朱棣闻言,大袖一挥:“朕能惩治一个贼人,但却不能惩治一个孝子,因为朕也曾为人子,如今又有太子陪伴在朕的左右。” “於情於理,朕都应该藉此事给太子做出一个表率,国师,你说是吧?” 直至此时,朱高炽,周定一两人才明白了方子言的良苦用心。 尤其是周定一,他终於明白了方子言为何要先將自己的罪行揭露,原来是想要先获得朱棣的谅解,免得一会牵连自己! 周定一用满怀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方子言,而方子言此时也终於將话题引入到了正题当中:“陛下,周定一窃书一事虽然未曾成功,可是翰林苑丟失书稿,却是实打实的事情!” “微臣此番进宫是希望陛下能够出面调查此事,以免於我华夏瑰宝外流,反而充实了那群狼子野心之徒!” 朱棣闻听此言,眉头微微皱起:“国师,你怎么也学会绕弯子了?有话儘管直说,究竟是谁在大张旗鼓的收购这些书稿!” “回稟陛下,此人便是扶桑使者,渡边一郎!” “根据周定一所说,自从永乐大典开卷以来,渡边一郎已经通过各种手段收购古卷母版近百部,誊抄副本数百部,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明显是想要窃取我华夏文明於己用,此事若不查清,只怕朝廷威信也將受到影响,日后诸如此类事件,恐怕也將络绎不绝!” 朱棣闻听此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下旨编撰永乐大典,投入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为的无非就是能够让自己名留青史,逆转后世读书之人对於永乐一朝的偏见。 如今朝野上下,谁不以此为重。 偏偏有这么一群胆大包天的狂徒,竟然敢在这件事情上耍心机,做文章。 朱棣几次想要平定自己心中怒气,却终究未能成功。 他重重將手中的书卷拍在桌上,面色阴鬱的开口说道:“这个渡边一郎,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捋虎鬚,把主意打到朕的头上来了!” “太子,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解决?” “儿臣以为应该將渡边一郎收监,將他购买的书稿全部追回,按照翰林院记录在册的名录逐一上溯追查,查清楚究竟是谁售卖了这些书稿,按律一一惩治!” 朱高炽虽然怀有一颗仁善之心,可在处理这些大事上他却从不含糊。 他也知道这些文士犯下的属於是窃国之罪,如果发落的太轻,日后可能会引得他人效仿。 朱棣微微頷首,似乎是对朱高炽的这番提议较为满意。 可他隨后又將目光投到了方子言的身上,並开口对其问道:“国师,你觉得此时应该如何处理?” “臣以为应该將渡边一郎以窃取我大明机要的重罪问斩,株连九族,同时问罪扶桑,要让足利义满给出一个说法才行!” 朱高炽原以为在涉及外交的事情上这位国师大人应该会採取与自己相同的意见,选用儘量怀柔的政策来解决问题,而不是一上来就要挑起两国矛盾和爭端。 却不知道他的这番想法在方子言看来终究还是太过单纯。 如果能被他摸清思路。 那方子言也就不配做这个国师了!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提议,哪怕是平素与之交好的朱高炽此时都不免开口反驳道:“国师,您这处理办法未免有些太重了吧?” “殿下,如今不知有多少国家,几方势力一直紧盯著咱们,只想从咱们的身上咬下块肉来。” “陛下治理这个国家,实在不易,若是还要费心与这些宵小相爭,那岂不是太过疲累?” “依照微臣所见,不如藉此机会树立典型,来一个杀一敬百,至於足利义满称王一事,微臣虽不了解扶桑內政情况如何,可他区区一介幕府將军,却想通过向大明称臣的获得认可,我认为他此举是想將舆论压力引导到我大明,其心可诛!” 方子言说到此处,抬头望向面前的朱棣:“此番不过是臣的一家之言,只为陛下提个意见,具体应该如何裁断,还需陛下最终定夺!” 第121章 钓鱼执法 朱高炽一时哑口无言,只能將目光转向朱棣。 朱棣微微頷首,似乎对方子言的这番说法较为赞同:“国师言之有理,所谓乱世需用重典,如今我朝所面临的局面,不也恰恰正是如此吗?” “既然国师已经做出提议,那这件事情就交给国师全权操办吧,太子爷,此事你就无需过问了!” “儿臣遵旨!” “谢陛下信任!” 朱棣先后对两人做出一番安排,隨后又將目光转向了周定一:“周定一,你虽有错在先,但朕念在你一番贤孝的份上,此事不再与你计较,你母亲如今身体如何?” “学生之前承蒙方大人提携,为我母亲出钱治病,如今家母眼疾已经有所缓解,学生叩谢圣恩,也谢方大人出手相援!” 周定一说至此处,撩袍跪地,分別给在场三人各自磕了三个响头。 “既然你母亲眼疾尚未痊癒,那朕便派遣御医为你母亲诊治一番,你人才难得。以后切记要走正途,再不能做些偷鸡摸狗,有损你读书人身份的勾当……” 周定一原以为自己这次可能是要命丧宫闈。 却不料想如今竟是因祸得福,不仅洗去了所有罪行,而且还还为母亲爭取到了御医诊治的机会。 如今看来母亲的眼疾或许还真有痊癒的机会,想到此处,不由得心臟狂跳,对於方子言的钦佩之情也要更胜从前。 旨意下达完毕,三人相继离开御书房。 回去的路上,朱高炽颇为不解的对方子言问道:“国师,扶桑向我大明称臣本属好事,可你为何要向陛下进言,阻挠此事?高炽对此实在费解!” 方子言闻言,对朱高炽解释道:“並非是我有意阻挠,而是扶桑本就动机不纯,他是要借我大明的认可而行不义之举,这其中之事掺杂甚多,只怕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若是太子殿下信得过我方子言的人品,那就静观其变,用不了多久,我就会给您一个確切的答案……” 对於朱高炽的这番指责,方子言也甚是无奈。 在朱高炽看来,幕府称王,不仅能够稳定扶桑岛內的局势,同时还能稳固大明周边海域,总不至於再像之前那样致使生民罹难。 可是在方子言看来,扶桑称臣的承诺就像是一张用来擦了屁股的厕纸,简直豪无任何公信力可言! 扶桑狼子野心,早就已经昭然若揭。 若是继续姑息养奸,总有一天要养虎为患。 与其秉承妇人之仁,一再忍让,还不如直接重拳出击,让他知道大明身为天朝上邦的厉害。 只是朱高炽看不清这一点局势,还不能从整体看待两国的关係。 方子言虽然拥有对於未来的远见,能够预见到未来大明与扶桑的局势走向。 但他却也是有苦难言,不能將事实如实相告,否则就算不被朱高炽当成是疯子,恐怕也得被对方当成傻子。 他总不能告诉朱高炽自己是从几百年后的现代穿越而来,告诉他扶桑日后非但不会臣服於大明,而且还將与大明兵戎相见,甚至最后险些將华夏都置於死地吧? 方子言只对朱高炽进行了几句简短的解释,隨后他对朱高炽抱拳行礼,转身径直离开了此处。 面对方子言离去的背影,朱高炽欲言又止,最终也只得报以一声无奈的嘆息。 离开皇宫后,周定一开口对方子言问道:“既然您有自己的理解和苦衷,那刚刚为何又不藉此机会与太子殿下阐明呢!” 方子言举头望天,眼中闪过一丝忧鬱之色:“有些事情,註定说不清楚,不过我方子言一心为国,相信他日太子殿下也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说到此处,方子言转头看向周定一:“刚刚被嚇坏了吧?” 周定一伸手擦拭掉额头上的细汗,满脸苦笑著点头说道:“世人常说伴君如伴虎,学生刚刚算是体会到了!” 周定一虽然入朝多年,可却始终都只在翰林院掛职,不瘟不火。 不过也亏得朱允炆之前忘记了他这个三甲进士,否则一旦录用,恐怕也逃不过靖难这一遭。 天下局势风云变化,他却凭藉著翰林院的这块招牌避过了一次又一次风浪,成为了这场巨变中极少数的倖存者。 他以为自己歷尽波折,如今应该变的更为坚强。 可他入宫前构筑的心理防线,却在见到朱棣的那一刻彻底坍塌,荡然无存。 这位永乐大帝的威严,远非当初的建文帝朱允炆所能相比。 毕竟是马背上的皇帝,那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度,著实让人胆寒。 对於周定一的这番感慨,方子言只是笑著摇头道:“你就是见识太过浅薄,日后还需要勤加歷练才行,以后跟在我的身边,我会多让你受些歷练!” 周定一闻听此言,不由得心中大喜:“多谢先生提携……” 回到翰林院,方子言又拿出了一部古籍,並將其交付到了周定一的手中:“定一,你不是曾和渡边一郎打过交道吗?那这次引蛇出洞,就需要你来挑起大梁了。” 看著面前的古籍,周定一微微頷首:“大人儘管放心,学生定不辱命!” 原来早在回来的路上,方子言和周定一就已经制定好了针对渡边一郎的计划。 渡边一郎之前不是曾大张旗鼓的收收集过这些古籍,想要將其偷运回扶桑吗? 那他这次就借周定一之手,引渡边一郎露出马脚! 薛川已经按照方子言的命令,將东厂高手全都派遣到了渡边一郎在京住所的周围。 渡边一郎平日里收受这些书稿,全都是在暗地里进行,並没有通过其他的店铺或是个人转手。 如此一来,想要为其定罪那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方子言就要借著这个机会,一举將渡边一郎置於死地,以增加自己在足义立雄面前的筹码! 周定一得了方子言的帮助和提携,如今自然是以方子言马首是瞻。 他按照方子言的吩咐,带著古籍离开了翰林院,但却並未直奔渡边一郎的居所而去。 在这之前,他还需要找一个渡边一郎信任的中间人,作为自己的引荐人。 否则依照渡边一郎谨小慎微的性格,他绝不会收受这种来歷不明的书稿! 第122章 中间人 周定一兜兜转转,来到一间酒肆。 一名青年此时正在与几名好友对饮,喝的脸色酡红,口中不断吹嘘著自己在翰林院中的经歷。 “我在翰林院那可是地位尊崇,首屈一指,別看那里学究眾多,可也都得看兄弟我的脸色!” “什么叫书中自有黄金屋,什么叫书中自有顏如玉?看到了吗,这就是黄金屋,这就是顏如玉……” 青年说著,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顺势拍在桌上,直看得周遭几人瞠目结舌。 这几个都是些地方上的地痞无赖,平日里游手好閒。 今日被对方聚到一起,也是因为听说对方有桩买卖要介绍他们。 如今见对方出手如此阔绰,几人不由得都瞪大了眼睛。 其中一人更是乾涩的咽了口唾沫,伸手作势便要来抓。 “誒,干嘛呢,想明抢啊!” 青年一把將银锭抓起,又顺势揣回到了怀里:“別说我沈平不照顾你们,我认识一个大主顾,要运些东西去福州,只要你们能够帮忙护送到,银子少不了你们的……” “沈大哥!” 就在沈平与这几名地痞说话之际,周定一也匆匆走上楼来:“终於找到你了!” 这沈平是比周定一早两年入选的三甲之一,是当年的探郎。 因为其长了一张巧嘴,颇是能说会道,所以极受当初那位翰林院主管的赏识。 只可惜如今时过境迁,翰林院主管更替,沈平也不復当初的逍遥自在。 但是此人心比天高,又岂肯这么容易便低头认命。 某一日他在他在外面喝酒,也如今日这般吹嘘自己在翰林院中地位尊崇。 也恰恰是他这一句无心之言,引起了渡边一郎的注意。 渡边一郎提议向他求购古卷,出价颇高。 可是他手里又哪有什么古卷能卖给对方?唯一的渠道自然也只有做贼。 当天晚上他便从翰林院窃出了一本古籍,渡边一郎则是给他开出了八十两银子的高价。 这笔银两对於当初的沈平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而盗窃了古卷后的沈平也的確曾因此事提心弔胆了好一阵子。 直至后来他发现窃书之事並无人追究,毕竟翰林院如今珍藏的典籍眾多,哪怕说是浩如烟海也不为过。 虽然每本书都有被记录在册,可是又有谁能一一盘查? 就这样,沈平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大,人也变得越来越贪。 他不仅自己偷书,还怂恿翰林院的其他编修与他一道。 胆子大些的便如他这样直接偷书进行售卖。 胆子小的便取折中的办法,抄录书中內容,售卖手稿。 沈平靠著做中间人抽成,赚的钵满盆满,如今只在翰林院中掛个虚职,几乎鲜少露面。 而周定一之所以能够搭上他这条线,还是因为他当初被刘员外逐出家门,穷困潦倒,在街边替人写书信牟利,恰好被沈平撞见。 沈平想要借周定一多谋一份好处,便唆使对方行不义之举。 奈何周定一胆小懦弱,之前鼓起胆子偷了一次,还被方子言撞了个正著。 沈平眼见著周定一来到,当即喜笑顏开:“定一,怎么是你!” “我已经找您好几圈了,您之前不是说要给我介绍生意吗?不知现在还做不做数!” 周定一面对沈平,面露困窘之色。 沈平闻言哈哈大笑,上前一把揽住了周定一的肩膀:“算数,当然算数了,你可是我沈平的兄弟,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沈平说到此处,转头看向那几名地痞无赖:“你们几个考虑一下,要是决定要保这趟鏢,那一会跟著我走,我和我兄弟先说两句话!” 沈平隨手丟出一块碎银,算作酒钱,隨后便將周定一拉到了旁边一处僻静的角落:“定一,你想好了?” 沈平做惯了二道贩子,自然了解这群所谓读书人的秉性。 一见周定一这幅慌慌张张的模样,他便知道对方肯定是囊中羞涩,也想到了监守自盗这一条路。 周定一重重点了点头:“没错,我想好了,就连书我都给带出来了……” 周定一探手入怀,取出一本用布包裹著的古卷。 这古书纸张泛黄,扉页上面的书名都已经模糊的快要消失不见。 书纸破破烂烂,上面充斥著些虫蛀的痕跡。 所幸里面的字体还算清晰,沈平翻了几页,通过內容判断出这是一本医书。 这本医书歷史悠久,乃是翰林院典藏级的存在。 根据翰林院几位编修所判断,这很可能是唐代药王孙思邈编写的《千金方》,是极为稀罕的存在。 方子言深知钓大鱼要捨得下香饵的道理,为了能够让渡边一郎露出马脚,確保周定一此行顺利,他专程拿出这本古籍,只为引蛇出洞! 沈平翻阅几页,隨即点头说道:“这书不错,的確够老,但是具体能卖到个什么价格,我也不敢和你保证,我只能卖卖我这张脸,给你儘量爭取个高价,但是规矩,你明白吧?” “明白,事成之后我绝对忘不了您沈大哥!” 见周定一如此上道,沈平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孺子可教。” “你们几个,考虑的怎么样了?” “考虑好了,我们跟你干!” 那几名地痞原本並不將沈平放在眼里,只当对方是个穷酸腐儒,今天只想隨其出来蹭碗酒喝。 可当他们看到沈平出手竟如此阔绰,又有人来主动找他洽谈生意,心中不免有些动摇。 如今被其这么一催,几人利慾薰心,更是来不及考虑,直接应下了对方的邀请。 沈平闻言,起身说道:“既然要跟我干,那就跟我走吧,记得到了地方要少看,少说,把你们的眼睛都给我放规矩点,谁要是惹得我沈爷不高兴,別说我把你们踢出去……” 时间转眼已经到了夜里。 街巷里锣声阵阵,提醒著眾人戌时已近。 东厂眾人围在渡边一郎的別院至此已经近两个时辰,可却始终不见周定一露面。 一名太监颇为不满的抱怨道:“我说督公,那个周定一该不会是不来了吧?他要是不来,咱们今晚不就白等了!” 第123章 跨海偷运 薛川闻言摇头说道:“不会,既然国师已经命令我等在此等候,那就说明他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绝不会出现任何紕漏。” “周定一没来,想来是因为时间不到,大家稍安勿躁,再都多等一会,等今晚抓到了渡边一郎,我亲自为你们请赏!” 这群太监虽然对迟迟不到的周定一怨言颇多,可是对於方子言和薛川师徒,他们却明显不敢有所抱怨。 经薛川这一番安抚,眾人纷纷噤声,不再像之前那样怨言颇多。 而此时,周定一,沈平,连带著那几名地痞也一併来到了渡边一郎的家中。 走在幽暗的巷道里,周定一明显有些不適:“沈大哥,咱们怎么这么晚才来?我娘还在家等著我照顾呢!” 沈平闻言笑著说道:“兄弟,要说你赶的凑巧呢,你这本书就是那位老板收下的最后一本,人家今晚就要把最近收到的所有书籍全都打包带出海外,要赶著夜深人静的时候装车出城,也免得有人注意到他!” 说到此处,沈平拍了拍周定一的肩膀:“你家里的情况我了解。你放心吧,这本书我一定给你爭取个最高价,哪怕是搭上我姓沈的这张老脸……” 二人说话之间,已经来到了渡边家的门前。 东厂眾太监见此情景蠢蠢欲动,可却又被薛川叫停:“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轻举妄动,捉贼捉脏,要等他们开始交易,咱们才能动手抓人!” 薛川性格本就冷静,縝密。 再加上在朱棣身边歷练了这么久的时间,做人做事更是细致周到,丝毫不亚於他的恩师方子言。 经他这么一提醒,眾人纷纷冷静下来。 而沈平此时已经来到门前,扣响门环。 “谁啊!” 一个颇为不耐的声音自院中响起:“閒著没事敲什么敲,非要来搅扰爷的美梦!” “是我,沈平,我要见渡边一郎!” 沈平被对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自觉顏面有失,说话也不免硬气了几分。 门內那人並未与之继续纠缠,只是冷冷说了一句:“去后门!” 沈平无奈,只得带著眾人又兜了一圈。 薛川等人迫不得已也被调动,而且还在此处遇到了已经等候多时的方子言! “恩师,您怎么也来了?” 薛川才刚带人来到后巷,却见方子言正在一处茶摊前喝著茶水,时不时还朝著渡边家的后门瞥上两眼。 眼见著薛川来到,方子言面色不由得冷了几分:“让你派人蹲守,你就只带著守著前门,万一人家一开始就奔著后门开呢?” “这……弟子一时失察,还请恩师恕罪!” “失察?这件事情要是查不清,咱们努力白费事小,这个典籍外流,给朝廷造成的损失可就大了!” 看著薛川身后呜呜泱泱紧跟著的一眾东厂太监,方子言对他们摆了摆手:“別聚得这么密集,全都散开,就你们这么蹲守,什么时候打草惊蛇了都不知道……” 早在制定下了计划以后,方子言就已经来到了渡边一郎的家中,与薛川几乎是前后脚。 他原以为凭藉薛川的悟性,即便没有自己点拨,也应该明白蹲守的要义,不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结果事实证明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这个爱徒。 薛川带人在前门看守了近两个时辰,可后门却一个人手都不曾安排。 就如方子言所说的那样,如果渡边一郎足够狡猾,所有交易都放在后门进行呢? 那依照他们这种蹲守的办法,怕是连人家的毛都摸不到,更別说是抓住对方犯罪的凭证! 將眾人疏散驱离以后,方子言给薛川倒了杯热茶:“怎么样,累坏了吧?” 薛川本就心虚,如今面对老师的问询又岂敢说累,只是摇头道:“弟子不累,只是累及恩师,这么晚了还要出来与我们一同蹲守。” “我早就知道你经验不足,这才特地前来监督,你要记住,凡事都不能抱有侥倖心理,所谓狮子搏兔尚用全力,更何况你如今面对的还是一个如此难缠的对手?” 方子言说著,转头看向渡边一郎的宅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想提前將收购的古卷连同手稿一併运出海外,免得一旦东窗事发,影响到幕府称王的进程!” 卖一卷古书,自然用不著这么多人陪同。 无论是身为求购者的渡边一郎。 还是身为中间人的沈平。 他们都应该懂得人多眼杂的道理。 本就是贼,又岂能大张旗鼓,当下举动如此反常,定然是有他的道理。 薛川从见到方子言至今,一直没来得及將他从正门听到的那番话讲给对方。 却不料想恩师心思竟然如此縝密,仅凭对方带来的几名地痞就能断定渡边一郎是想要偷运古卷,这不免让薛川心生敬佩:“恩师料事如神,弟子佩服!” “哪有什么料事如神,不过是综合时下情况的一番分析罢了……” 就在师徒二人说话之际,渡边一郎的宅邸院门缓缓打开,身穿一身黑色长袍的渡边一郎也迈步从院中走了出来。 这座茶摊距离渡边家的后门並不远。 加之其每日都开到深夜,即便是渡边一郎,也会时常光顾此处,所以他並未对这座茶摊生出疑心,由此也忽略了茶摊上的方子言,薛川师徒。 方子言背对著渡边一郎,一边喝茶,一边听著对方说话。 沈平眼见著渡边一郎出面,邀功似的將自己招募的几名地痞推倒了对方面前:“渡边先生,这就是我给你请到的押鏢人!” 渡边一郎打量了面前几人一眼,这几人生的身材魁梧,面貌却是平平无奇,属於丟进人堆里一眼认不出的那种。 他对此似乎颇为满意,点头的同时还不忘对沈平问道:“这几个,都不认字吧?” “您儘管放心,按照您的吩咐,肯定都不认字,还有这个,这是我兄弟,他有本书也想要卖给您,您看……” 再度面对渡边一郎,周定一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他之前曾在翰林院与渡边一郎有过一次擦身而过的经歷。 如今唯恐对方认出自己,可能会打乱方子言之前制定的所有计划…… 第124章 以退为进 渡边一郎目光如炬,在周定一的身上来回扫过。 周定一屏著呼吸,心臟都差点从嗓子里跳出来。 他低著头,儘量不去看渡边一郎。 却不想渡边一郎此时突然开口道:“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从今天开始我再不收任何古卷和手稿,你连我的规矩都忘了吗!” 渡边一郎此时的態度十分凌厉,与在方子言面前表现出的低声下气截然不同。 方子言虽未看到渡边一郎的这番神態,可是仅凭对方的语气,他就能想像出对方那副颐指气使,盛气凌人的姿態! 闻听对方此言,周定一不免微微皱起眉头。 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將怀中这本医书古卷卖给对方,要让东厂抓他个人赃並获,好能藉此机会为之定罪。 如果自己这次鎩羽而归,那东厂一眾高手的努力就都將算盘作废。连带著方子言对朱棣的许诺也將一併化为泡影。 一想到此处,周定一顿觉压力袭来,眼见著对方不肯鬆口,周定一咬牙说道:“既然渡边先生不愿收我这本古卷,那就只能说明这本医书与之无缘。” “上杆子不是买卖,既然渡边先生看不上我这千金方,那我另售他人也便是了!” 周定一以退为进,说话间便要离开。 而当千金方这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无论是沈平还是渡边一郎,全都不禁为之一愣。 “千金方?”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了一句。 “没错,唐代药王孙思邈所著的千金方,我手里这本就是当世仅存的一部真品!” 《千金方》此书虽然传世版本眾多,可是后世流传的多数都是些经过编撰,改良的。 朝廷修著永乐大典,要的是贴合原著,力求完美,所以哪怕是这距今已有八百多年的古卷残本,也一样从民间搜罗了出来。 渡边一郎之所以如此急切的收购古卷,是因为扶桑文化浅薄,根基脆弱。 幕府將军想要称王,首先就要自立为正统,取得百姓们的认可与支持。 这一切说来简单,可做起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扶桑歷史深受华夏影响,二者关係一如父子师徒,为了能够確立幕府的正统地位。渡边一郎这才想出了这个窃取华夏文明,藉以扶正幕府的想法! 扶桑条件滯后,尤其是在医疗方面,更是毫无建树。 反观华夏,如今却已经通过中医確立出了诸如针灸,汤药等一系列的治疗手段,至於这齣自药王之手的《千金方》,那更是堪称瑰宝级的存在。 渡边一郎谨小慎微,为了不给自己惹来麻烦,他的確已经决定收手,不再与沈平做任何关於古卷的交易。 却没想到就在自己即將离开大明的前夕,竟然还能有幸得到如此珍宝。 渡边一郎微微頷首:“倘若真是如此奇书,那我渡边一郎倒是愿意为此破例,只是不知这位先生,能否先將此书交由在下阅览一番?”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面对对方的提议,周定一佯装不满:“渡边先生刚刚可是说了不愿再收书,周某也不愿意让先生破例,我看此事还是算了吧!” 周定一说完便要转身离开,沈平见状连忙上前两步,一把拉住了他:“定一,定一,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算卖我一个面子,起码也得把书先给渡边先生看看不是?” 沈平一边说著,一边对著周定一疯狂的挤眉弄眼,似乎是在暗示对方见好就收。 薛川將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眼见著周定一如今竟然主动拿起了架子,他有著不解的对方子言问道:“这个周定一究竟是在搞什么玄虚,他该不会把咱们今晚的行动破坏掉吧!” 方子言闻言嗤笑著摇头道:“你啊,还是学著点吧,定一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的確巧妙至极啊……” 周定一手中拿著的是货真价实的珍品,自然不担心找不到买主。 他毕竟是前朝进士,身为读书人,又岂会没有风骨? 他对渡边一郎刚刚的態度为之不满,想要终止这次合作。 这恰恰就是最符合他性格的做法! 如果他被拒绝了还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恳求对方与自己合作,那才真容易破坏眾人今晚的行动。 而这,恰恰正是周定一的高明之处! 果不其然,眼见著周定一要走。渡边一郎也慌了神。 他与沈平一样,上前拦住周定一的去路:“在下刚刚多有冒犯,还请阁下务必见谅,您的古卷我收了,一千两银子绝不还价,您看这个价格您还满意吗?” 渡边一郎的底线当真灵活,这一招变脸直看得远处茶摊上的薛川瞠目结舌。 “一千两银子?” 薛川乾涩的咽了口唾沫:“怪不得翰林院中的那些文士愿意顶著掉脑袋的风险盗窃书稿,没想到这其中竟然有这么大的油水!” 见薛川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方子言不由得笑骂道:“看你这副样子,简直是少见多怪。” “其实按理来说这些古卷远值不上这个价钱,只是货卖识家,对於小国寡民而言。这本千金方,或许还真就价值千金……” “咳咳,那个,渡边先生,我这朋友初来乍到,不懂行情,可您也不能这么宰他吧!” 还不等周定一作出表態,沈平率先轻咳两声,並將话题引了过来:“这千金方可是唐朝古卷,距今已有八百多年的歷史,之前我在酒楼已经验证过了,此书確係唐代古本,绝非偽造。” “这么一本旷世奇书,您就只给一千两银子,这未免也太低了吧?您要真这样的话,那我可就不拦著他了,任凭他出外再找一个买主,价格比您也是只多不少啊!” 沈平想从中间抽成,那自然是要替周定一说话。 实际上渡边一郎也知道这一千两的价格实在不高,他也是抱著捡漏的心理想要试探一下对方。 如今见沈平从旁帮腔,渡边一郎咬了咬牙:“既然如此,那就一千五百两!” “三千两,不二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沈平再次將价格提高,並且摆出了一副不行就走的架势。 见此情景,渡边一郎也只得咬牙说道:“行,三千就三千,我这就带你们去取钱!” 第125章 第一千支火枪 就在渡边一郎带著二人返回院中的同时,方子言和薛川也一併站了起来:“恩师,要不要我先带人衝进去?” 方子言闻言摇头道:“贸然闯入,必然会打草惊蛇,带上几个手脚麻利的进去看看,其余人先把这座宅子给我围了!” 渡边一郎的这所宅院坐落於小巷边缘,旁边则是一所空置下来的宅院。 薛川將方子言的命令下达下去,东厂眾多高手立刻將两侧院落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渡边家的管家刚想关上院门,一只大手突然塞进门缝,原本即將合拢的大门被人强行掰开。 管家正欲开口,提醒渡边一郎,却不想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突然架在他的脖颈上:“敢蹦出半个字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薛川单手持刀,杀意腾腾,紧抓著管家的衣领,將他推搡到一旁。 身后的东厂眾人鱼贯而入,方子言则是走在最后,左手低垂,右手插怀,似是在隱藏著什么东西。 “带我们去找渡边一郎!” 脖颈上的钢刀给管家造成了巨大的威慑,他不敢怠慢,连连点头,直带著眾人朝渡边一郎的房间走去…… 渡边一郎此时正在翻箱倒柜,从一只木箱里取出了数块黄金:“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现银,所以只能用黄金替代,现在京城各大钱庄的兑率都是一兑六,我给你五百两……” 渡边一郎背对著二人计算著千金方的价码,可在说话的同时,他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莫名的凶光。 箱子里除了成摞的古书和散落的金银,同时还有一把长约一尺,短小精悍的火枪。 这把火枪,是渡边一郎用於自保的凭证。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危险,如果一旦被人撞破,等待他的必將是死路一条。 他之所以愿意鋌而走险,为的不过是能够在幕府谋取一份官职,能够做到真正的万人之上。 沈平的贪得无厌,周定一的步步紧逼,以及这本千金方高达三千两的售价,无一不促使著渡边一郎暗动杀机。 他在合拢箱盖的同时,一把握住了眼前的火銃。 与此同时,薛川也已经押解著管家一路来到了渡边一郎的居所。 就在东厂眾人准备乘虚而入的同时,管家突然一把推开薛川,朝著房间大喊了一声:“老爷,朝廷派人来抓你了!” 管家的声音同时让房间內的三人心头一颤,渡边一郎猛然转身,黑黢黢的枪口对准了周定一。 周定一见此情景,心下一横,一把拽过身旁的沈平,將其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几乎是同一时间,渡边一郎抠动了扳机,火舌夹带著铁砂从枪口中喷出,直接喷的沈平一脸弹坑,横尸就地。 周定一拖著沈平当作挡箭牌,渡边一郎躲在一旁,继续填装火药和铁砂。 薛川见管家暴露了他们的行踪,抬起刀柄狠狠砸在对方的脑袋上,直砸的对方惨叫一声,额头上鲜血直流。 他將那管家摜倒在地,指挥著手下强行破开了房门,渡边一郎恰好重新调装好了弹药,他躲在那木箱后面,对著眾人又开一枪,弹丸发散,未曾伤及人命,却也波及得许多东场太监受伤。 薛川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难免有些自乱阵脚。 方子言命他组织人手抢救伤员,自己则是大跨步走进了渡边一郎所在的房间:“定一,你先出去!” “先生,你……” “不必担心,我没事!” 周定一遵照方子言的安排,退出房间,方子言撩起衣袍,竟也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火枪:“渡边先生,出来聊聊吧?” 他手托著火枪,慢慢靠近渡边一郎的藏身之处。 渡边一郎躲在箱子后方,一边往枪口里塞火药,一边对方子言高声叫嚷道:“国师大人,您前脚刚收了我的礼,怎么扭过头来又派人抓起我来了?您还讲不讲点道义!” 面对对方的质问,方子言冷笑著说道:“你妄图偷运我大明经典,想要將我大明苦心积累数千年的文化窃取到扶桑,和你这种人,我没道义可讲。” “忘了告诉你了,足义立雄临死之前曾將你家眷的住处告知给了我,他当初待你可是不薄,可你到头来不还是反捅了他一刀!” “只要你愿意站出来投降,我保证对你过往所犯的错误既往不咎,你好歹也是扶桑使臣,我也不能真杀了你,究竟应该如何裁断,还需要陛下亲自定夺,至於你的家眷,只要你愿意投降,我也会尽我所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方子言一边说著话,一边偷偷朝著渡边一郎靠近。 渡边一郎透过地上的影子判断方子言与自己的距离,同时端著填装好弹药的火枪,冷笑著对方子言说道:“拿人家妻儿的性命威胁人家投降,方子言,就凭你也配做大明国师!” “方某一心为国,早已经將浮世虚名置之於度外,只要能够捍卫朝廷的利益,方某愿意背负这千古的骂名!” 二人唇枪舌战,互不相让。 方子言说话之间已经来到箱子前方,而渡边一郎也终於被逼的狗急跳墙:“方子言,这是你逼我的!” 他自知自己逃生无望,索性破罐子破摔,要拉著方子言给自己一併陪葬。 他猛的从箱子后方窜出,手中枪口直对著前方:“方子言,你去死吧!” 他起身的同时扣动扳机,自以为能够拉著方子言陪葬。 却不想扳机扣动,铁砂射出,面前却並无方子言的身影。 “渡边先生,我在这呢!” 渡边一郎循声看向脚下,却发现方子言竟手端著火枪,躺在自己的脚下。 轰—— 火銃声再度响起,渡边一郎顿时被熏得脸色焦黑。 他的胸口被打出了几十个大小不一的血窟窿,剧痛瞬间充斥了他的全身:“方子言,你好卑鄙!” 原来在他起身的同时,方子言毫不犹豫的顺势躺在了地上。 渡边一郎喜欢奢靡享受,房间里铺满了厚实的地毯。 方子言躺倒几乎是毫无动静,他便藉此躲过了渡边一郎的致命一枪。 渡边一郎躺倒在地,但却未被方子言一枪轰杀。 方子言弯腰拾起掉落在渡边一郎身边的火枪,同时缓缓开口道:“这第一千支火枪,终於被我找到了!” 第126章 心照不宣 方子言之前上交给了朝廷十箱火枪,按理来说里面共计应有一千支,可是因为马奎当初丟弃火枪的时候曾从中取出一支私藏,这才导致里面少了一支。 锦衣卫之前一直紧抓著这件事情不放,看似是为了防止火枪流入民间。可实际上却是明里暗里怀疑方子言有所私藏。 实际上方子言此次出门带枪也是迫不得已。 他早就预料到了渡边一郎不会束手就擒,提前有所准备,也是为了防止对方暴力抗法。 不过在此之前他有所保留,並没有填充足量的火药,没有一枪打死渡边一郎。 他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从渡边一郎的口中撬出更多的消息! 渡边一郎万没想到方子言的心机竟会如此深沉,本以为能够在临死之前拉著对方陪葬,却不料想如今自己竟然先折在了对方的手里。 眼见著东厂高手鱼贯而入,想要急著抓捕自己。 渡边一郎急火攻心,双眼一翻,竟被气得晕厥了过去…… 渡边一郎被生擒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朱棣的耳朵里,与之被一同呈上的,还有一支火枪,以及翰林院中丟失的整整一箱书稿。 朱棣摆弄著火枪,开口对方子言说道:“国师果然好本领,不仅在两日之內追回了所有失窃的书稿,而且还帮朕找回了这支遗失的火枪,你,没受伤吧?” 方子言正襟危坐,摇头笑道:“承蒙陛下掛牵,微臣並无大碍,能为陛下分忧,这是微臣的荣幸所在!” “渡边一郎现在如何了?” “他被微臣羈押在东厂,正准备审讯关於闽浙两地扶桑海匪作乱一事!” 朱棣微微頷首:“看来之前是朕错怪你了,你为国分忧,不辞劳苦,可朕却还怀疑你与靖难遗孤有所瓜葛……” 天子知错,改错,不认错。 这是为了维护帝王的威严,保持对於下级的御使。 如朱棣这样的帝王,性情强硬,颇有几分刚愎之態,能將话说到这种程度,已经让方子言颇为惊讶。 “陛下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若无陛下赏识,臣又岂有今日,臣於陛下,於大明,皆无杂念私心,陛下能够理解微臣,臣已经不胜感激!” 方子言这番姿態令朱棣十分满意,看向方子言的眼神也是愈发欣赏。 方子言藉此机会开口说道:“陛下,臣还有一件厚礼想要奉上!” “国师请讲!” “足义立雄售卖火枪,盈利颇丰,据臣所查,他现在还有八十万两涉案赃款被藏匿在福州,如今他已经將这八十万两藏银的下落告知给了微臣,微臣想要將其取回,交给朝廷!” 八十万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天知道足义立雄这些年来售出了多少火枪,酿成了多少冤案。 对於方子言的这番稟报,朱棣微微頷首:“这八十万两白银不是一笔小数目,可你为何要主动上缴给朕,难道你就没什么私心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无论是十年寒窗,立志报国的书生。 还是浴血搏杀,戎马疆场的士卒。 拋开那些所谓的理想不提,他们所谓的,也无非只是名利而已。 朱棣这句询问在方子言听来並无问题。 换做是別人,面对如此天量的財富,恐怕也难免要动歪心思。 更何况这笔钱本也不在朝廷监察当中,就相当於是一笔从不存在的巨款。 方子言身为国师,手眼通天,区区八十万两白银,想要洗清来路,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可惜他问的是方子言。 而他,还真就没有贪图之意! 方子言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返回到现代,拿到那一千亿的奖励,陪伴爱人过上全新的生活。 八十万两白银虽然不是一笔小数目,可却还不至於让他因小失大。 阳光底下没有秘密。 锦衣卫布控京城,上上下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著自己。 他没必要以身犯险,惹得自己一身骚! 面对朱棣的问询,方子言笑而不语。 他从怀中取出足义立雄质押银两的凭证和存根,將其一併送到朱棣的面前:“微臣若有贪图,又何必將这存根带在身边?” “臣既然决意追隨陛下。就不会做出吃里扒外,引陛下猜忌的举动,更何况如今朝廷也缺银两,若能借这笔钱给百姓减免些压力,给朝廷缓解些负担,也总归是一桩善举!” 方子言交出存根时的面容一如往常,平静似水。 朱棣笑而不语,又將其重新推到了方子言面前:“银两虽好,却买不来爱卿你的一番忠义,这八十万两白银由你去取,你从中取出十之一二组建东厂,剩余的交给太子,充入国库便是!” 这次渡边一郎落网,东厂可谓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朱棣虽然並未直接过问此事,但是却一直在幕后操盘,观察著整件事態的发展动向。 方子言虽然在东厂说一不二,可实际上东厂並不是真正的铁板一块,其中也留有朱棣的眼线。 方子言只身面对渡边一郎,两声枪响之后渡边一郎身受重伤。 这些事情瞒不过朱棣的眼睛。 方子言的匯报是渡边一郎想拉自己陪葬,但却被自己躲过。 对方眼见著逃生无望,故而开枪意图自尽。 这些说法骗骗別人倒是可以,可是要骗朱棣,却还是太嫩了些。 今日呈递的本应该是两支火枪,可如今摆在面前的却只有一支。 这背后隱藏的秘密,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只是瑕不掩瑜,方子妍虽然在此事上多有隱瞒,可就凭藉他並无私念,能主动上缴赃款这一点,朱棣就能对他有所容让。 这是君臣二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方子言闻听此言,也不推辞,直接將存根收了回来:“既然如此,那微臣就先谢过陛下了,有关於渡边一郎的事情,微臣会儘快查清,给朝廷一个交代,至於幕府称王的请求……” “朕已经决定驳回,並且拒绝扶桑向大明称臣的提议。” 朱棣面色沉凝,开口说道:“大明不需要狼子野心之徒的吹捧,朕要做的,就只有征服他们!” 第127章 人为刀俎 经歷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救治,渡边一郎体內的弹丸终於被全部取出。 也亏得主治大夫技艺高超,这才保住了渡边一郎一条性命。 方子言守在病房门外顿时,直到大夫开门走出:“方大人,病人体內的弹丸已经取完了!” 他將手掌摊开,里面握有大大小小几十颗不同规格的铁砂:“他的姓命虽然保住了,可是以后却也只是一个废人,对此我已经尽力了,还望方大人理解担待!” 方子言连连点头,並从怀中取出银锭:“这是我给您的报酬,这次真是辛苦您了。” 二人好一番推让,最终大夫才在方子言的劝阻下收下了这枚银锭。 方子言专程派人將大夫送走,可转过头便见足义立雄正一脸阴鬱的看著自己:“你为什么要救他?” “你之前可是答应过我,要帮我杀了他全家的!” 足义立雄对於渡边一郎的恨意难以消解,只想將其除之而后快。 面对足义立雄的质问,方子言只是反问了一句:“你想一辈子留在大明,做一个囚犯,还是想有朝一日能恢復自由之身,重返扶桑,问鼎王座?” 足义立雄闻言微微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之前才刚经受过渡边一郎的背叛,如今自然信不过任何人。 他之所以愿意將藏银全部缴纳,也不过是为了换取妻儿的一条生路。 至於他自己,能够活到如今就已经是颇为奢侈,他从未考虑过能活著离开大明。 但没考虑不代表不希望。 只是他实在没有勇气考虑自己的未来。 如今听到方子言的询问,足义立雄的心臟险些漏跳了半拍。 螻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他自然也不希望客死异乡,也想回到扶桑,亲自向表兄足利义满討要个说法。 方子言见他吃惊,冷笑著对他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朝廷已经决定驳回幕府称王的请求,並且要將扶桑的生存空间进一步挤压,逼迫足利义满反抗大明。” 说到此处,足义立雄顿觉后背发凉,眼前的方子言仿佛已经不再是那个文弱书生,而是变成了一个磨刀霍霍的刽子手! 如他所说,如今大明进一步挤压扶桑的生存空间,那扶桑必將成为一座孤岛。 到时幕府被迫反抗,给了大明出兵的理由,区区扶桑,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刚刚他以为方子言所说的问鼎王位不过是吹嘘而已。 可如果事態真按照他所说的继续向下发展的话,推翻幕府统治,另立一个傀儡新王,对於大明来说还真是举手之劳! 足义立雄被震惊的无以復加,一时竟然有些缓不过神来。 方子言不再理会瞠目结舌的足义立雄,而是径直走入屋內,探望起了臥病在床的渡边一郎。 打从那天在太师府相见,渡边一郎就已经被方子言玩弄在了股掌之间。 直到这次重伤被捕,方子言似乎处处都能料事於先。 看到满面春色的方子言,渡边一郎顿觉自己牙根痒痒:“方子言,你还敢来见我!” 面对对方咬牙切齿的质问,方子言只是冷笑著说道:“如今你已经成了废人,我来见你又能如何?难道你还能跳起来咬我不成!” 方子言拉过张椅子,隨意坐在渡边一郎的面前:“要说咱俩也確实有缘,你当初百般算计,想要將我捲入其中,凭藉我裹挟圣意,承认幕府称王一事。” “但你应该不会想到,到头来你竟然会落在我的手里吧!” “你到底是何时看穿了我的意图?” “就在你委託我除掉足义立雄的时候!” 方子言说著,为自己倒了杯茶水:“你口口声声说足义立雄是国耻,想要除掉对方,震慑那些別有用心之徒,可实际上你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杀人灭口,你担心足义立雄知道的太多,但因他与朝廷合作,可能会导致幕府称王失败。” “你也是大明百姓,是华夏子民,你为何要做出这般吃里扒外的勾当?” 面对方子言的审视,渡边一郎冷笑一声:“大明百姓?华夏子民?亏你说的出口!” “我早年父母双亡,沦落街头靠乞討为生,有谁正眼看过我一眼?若不是我的养父將我带回扶桑,给我取名渡边一郎,我恐怕早就饿死在街头,被野狗分食了!” 渡边一郎说至此处,突然摇头笑道:“你看看我,真是被你气糊涂了,足义立雄已死,我还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只要我也死了,那你们就休想得到关於幕府的任何內幕,方子言,你终究还是输我一招,哈哈哈哈,咳咳……” “你怎么就確定,足义立雄真的死了呢?” 渡边一郎猖狂大笑,却不慎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他浑身抽搐,一阵咳嗽。 见他这副猖狂的姿態,方子言忍不住给他泼了盆冷水:“你怎么就確定那日摆在你面前的人头就是真的,而不是我的李代桃僵之法呢?” 渡边一郎停止了咳嗽,他目光灼灼紧盯著方子言,眼中满是惊异之色:“你说什么?足义立雄还活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可是眼睁睁看著他的脑袋被摆在我的面前,锦衣卫还专程去城郊挖出了那具无头尸体,我认证过了,也比对过了,足义立雄不可能还活著!” 渡边一郎此时已经陷入到了疯狂当中,他不住地喃喃自语,似乎陷入到了深切的自我怀疑当中。 方子言缓缓起身,开口说道:“天牢里人犯眾多,想找一个样貌相似的死囚顶替,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说至此处,方子言转头看向门外:“进来吧,足义立雄!” 门外的足义立雄闻言推门而入,当他与渡边一郎四目相对的那一剎那,渡边一郎如遭雷击,竟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方子言,你一直都在骗我!” 渡边一郎自詡奸诈,却不想面前这位所谓的大明国师,竟然比他还要奸诈十倍,百倍。 他双眼紧盯著足义立雄,眼中满是愤恨与不甘:“足义立雄,你果然还活著!” 第128章 笼络人心 看著对方那副如丧考妣的神情,足义立雄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冷笑:“渡边一郎,看到我活著,你应该很失望吧!” 渡边一郎此时愈加愤懣,竟忍不住再次咳出血来:“方子言,从始至终你一直都在骗我,你好卑鄙!” “渡边一郎,骗人者人恆骗之,早在你妄图誆我入局的那天开始,你的败局就早已经註定,而我如今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说至此处,方子言转头看向足义立雄:“看到他如今这幅生不如死的境地,你心里应该舒服些了吧?” 足义立雄闻言冷哼道:“若是能够將其亲手剷除,那我心情说不定能够更好!” “他对我而言还有用途,暂时还不能死,不过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如果信得过我,就跟我走一趟吧……” 方子言临行之前还不忘叮嘱手下太监要照顾好渡边一郎,不能让其自寻短见,也不能让无关紧要的閒杂人等探望对方。 渡边一郎如今可谓十分重要,因为他能同时牵动锦衣卫和扶桑这两股势力的神经,如果对方暴毙,其所造成的影响必將十分严重。 足义立雄最近的装扮一直都是太监服,这次方子言专程给其换上了一身常服,並让其与自己同乘马车,前往了汉王府。 足义立雄虽然並不喜欢前往汉王府的路径,可是眼见著街道两侧人流越发庞大,他便知道自己来到了闹市区。 “方子言,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带你去见你的家人!” 方子言只撂下一句话,隨后便不再与足义立雄交谈。 足义立雄驀然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我的家人?我娘子和孩子不是已经……” “他们的確是落到了锦衣卫的手里,可是凭藉汉王的身份,他却还不至於刁难这一对孤儿寡母。” “我已经派人探听过了,你娘子如今就在汉王府做婢,你女儿是汉王府的伴读,陪王爷的女儿一同读书!” 足义立雄原以为妻女可能已经遭受锦衣卫的毒手,毕竟他之前对锦衣卫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就连朱高燧都想將他置於死地。 却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妻女竟然还能侥倖得活。 他满怀感激的看向方子言:“谢谢你!” 这句感谢是发自內心的真情实感,而方子言听完后却是摇头说道:“你不必急著谢我,你我如今不过是各取所需,而我,只是希望你能为我专心办事!” 足义立雄微微頷首,隨即又对方子言问道:“你为了大明付出如此之多,你为的又是什么?” 方子言闻言,深深望了足义立雄一眼:“人做一件事情,就得要有所图谋吗?” 方子言一句反问,直说的足义立雄哑口无言。 马车来到汉王府,方子言对足义立雄提醒道:”你就坐在车上,不要下去,稍后我会把你的妻女带出来与你见上一面,但你要切记,不能与她们说话,更不能暴露你的身份!”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叮嘱,足义立雄连连应承。 他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是个已死之人,那就不该再在妻女面前现身。 能够有幸见得她们一面,这已经是上天保佑。 如果自己贸然暴露了身份,不仅会给方子言惹来麻烦,还將给自己的妻女招致不必要的祸端。 得到他的许诺之后,方子言这才下了马车,扣响门环。 院门打开,一名小廝探出头来:“您找哪位?” 见对方如此有礼,方子言的脸上不免流露出了一丝笑容:“我是方子言,想来拜会汉王爷!” 那小廝得知方子言的身份,顿时大惊失色:“您,您是国师大人?” “没错,正是在下!” “国师快请堂中稍坐,我这就去请王爷与您见面……” 那小廝得知了方子言的身份,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將他迎进府內。 方子言坐在中堂,品鑑著茶水,忽见得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女孩正蹲在门后偷偷观望自己。 方子言见状放下茶杯:“你是清河公主?” 清河公主是朱高煦长女的封號,这位清河公主当初曾劝解朱高煦不要造反,奈何朱高煦一意孤行,最终兵败。 清河公主於兵败前夕隨母亲投井身亡,在歷史上並无什么记载。 就连方子言,也只是对其有些粗略了解而已! 面对方子言的询问,清河公主非但不怕,反而迈步走进了中堂:“你是爹给我找来的新夫子吗?” 面对清河公主的询问,方子言喜笑顏开:“我不是你爹找来的夫子,我是大明朝的国师!” “什么是国师?” “国师就是一个国家的老师,也就是天下人的夫子!” 方子言有心与清河公主调侃几句,当即笑著应答道。 清河公主搔了搔头:”既然你是天下人的夫子,那不也该是我的夫子吗?我爹说了,对待夫子要有礼貌,夫子在上,请受清河一拜!” 清河公主说著,竟真给方子言鞠了一躬。 方子言正欲起身阻拦,忽听得门外传来一朕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哈,国师亲临,有失远迎,还请国师海涵啊!” 方子言与朱高煦的关係並不像和朱高燧那么紧张,从陈凤燕的角度出发,两人甚至堪称是一双挚友。 面对朱高煦的揶揄,方子言也笑著说道:“汉王公务繁忙,自然没时间接待我这个閒人,方某不过途径此处,討杯茶吃,还请汉王莫要嫌弃才是!” 朱高煦来至中堂,一眼就看到了清河公主。 面对自己的掌上明珠,朱高煦可谓是无限宠溺:“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按照爹的吩咐,正在给先生见礼!” 闻听此言,朱高煦脸上笑容更甚:“你说的先生是谁啊?” “就是国师先生啊,他说他是天下人的先生,那也就是我的先生咯!” 朱高煦闻言,笑得更加灿烂:“你这丫头倒是会给自己找靠山,既然如此,就快给先生奉茶吧!” 方子言原本只是想和清河公主开个玩笑。 却不想自己阴差阳错,竟真收下了一个徒弟! 第129章 用心良苦 朱高燧一声令下,立刻有小廝端上茶盏,並亲手递到了清河公主的手中。 清河公主手托著茶盏,迈步来到方子言的面前:“先生请喝茶!” 方子言推脱不过,只能接下了这杯茶:“谢谢公主殿下!” “誒,既然喝了拜师茶,那她就是你的弟子,师徒之间何来感谢一说?你这未免不懂规矩了!” 面对朱高煦的打断,方子言一时哭笑不得:“汉王爷,您別开玩笑了,清河公主蕙质兰心,哪里轮得到我来教导?” “您之前和太子伙同,把太孙塞到我的府中,这件事情我可还没和您计较呢,方某才疏学浅,实在难堪大任,您应该理解才是!” 方子言的推脱在朱高煦听来却只是谦辞,面对对方的连番推脱,朱高煦故作不悦的开口问道:“国师,您是不是觉得本王比不过太子,故而对我小看了几分?” 方子言闻言不由得一愣:“汉王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方某对汉王绝无半点轻慢之意!” “既无轻慢之意,又何故要厚此薄彼?你既然已经將太孙收入门下,又为何不愿意接纳本王的清河公主?” 眼见著对方一再坚持,方子言也实在不好推脱。 再加上他还有求於朱高煦,自然不能在收徒一事上与其太过较真。 见朱高煦对此事如此坚持,方子言当即笑著应承道:“既然王爷和公主如此抬爱,如果方某再三拒绝,那倒显得是我太不通情理了。” “方某今日便在王爷的见证下收清河公主为徒,自此成全一番师徒情义,不知王爷此番意下如何?” 眼见这方子言应下此事,朱高煦这才流露出了一丝笑容:“想说动你方先生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之前老大为了请你收下瞻基,甚至不惜拉著我一同与你说情。” “真不知道你方先生如此藏拙,究竟是有什么图谋!” 说至此处两人同时哈哈大笑,倒是搞得清河公主一时间有些摸不著头脑。 朱高煦命人將清河公主抱了下去,这才问起方子言的来意。 方子言对此也不隱瞒,只说自己当日奉命处斩了足义立雄,最近几日一直受梦魘困扰,想来应该是那足义立雄心有不甘,所以才会一直纠缠自己。 他听闻足义立雄的妻女如今都在汉王府中为奴为婢,於是便想藉此机会拜访一番,希望能够藉此化解足义立雄的怨气! 方子言这番话自然只是託词而已。 实际上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所谓的鬼神之说。 更別说是受梦魘所困。 不过身为古代人的朱高煦与方子言接受的教育不同,对於鬼神之说还算较为篤信。 闻听方子言一直受鬼神袭扰,朱高煦微微頷首,开口说道:“当初锦衣卫为了能从足义立雄的口中扣出那批火銃的下落,不惜將他的妻女从福州带回,想要以此作为威胁。” “想我朱高煦已为人父,自然不能眼睁睁看著他们迫害这对孤儿寡母,我一时起了善念,便將她二人带到了我的府中,如今说来已经有些时日!” 朱高煦说至此处,转头看向一旁的管家:“去把芳萍母子叫来,就说有人要见她们!” 朱高煦与方子言全无防备,也不验证方子言这番话的真假,直接便命人將足义立雄的妻女一併带了过来。 待到管家离开以后,朱高煦缓缓开口道:“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让清河拜你为师吗?” “王爷望女成凤,自然希望清河公主日后也能有一番作为,可怜天下父母心,方某能够理解!” 方子言这番回答可谓滴水不漏,谁知朱高煦听完后却摇头说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又何必装腔作势?” “我的性格你很清楚,陛下將皇位传给太子,我定然是不服。” “我预感自己与太子日后早晚要有一场爭端,之所以要让清河拜入你的门下,是希望日后我若兵败,你能够庇护清河周全,总不算枉费你我的一场恩意!” 早在方子言当初受困御马监的时候,朱高煦就已经將其当成了潜力股。 他虽然是行伍出身,且性情急躁。 但这並不代表他就没有远见卓识! 早在当初朱高炽奉命出入御马监,朱高煦便已经意识到了方子言很可能是决定日后皇位归属的关键所在。 因为在此之前,他只见过朱棣对一人如此上心。 那人名叫姚广孝,如今正在鸡鸣寺出家! 当年若无黑衣宰相姚广孝的一番辅佐。 朱棣也不可能打贏靖难之役,一路进京称帝。 朱高煦那时一直跟隨在朱棣的身边。 自然明白姚广孝在这场长达四年的战爭中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一心笼络方子言,希望对方能够归顺到自己麾下,为自己所用。 只是他之前虽然几次提起此事,但方子言却一直推脱。 经过这一番接触下来,朱高煦也逐渐意识到方子言志不在此。 对方的確是个忠臣良將,可对方的忠却並非忠於朱家,而是忠於大明,忠於天下百姓。 朱高煦虽然对皇位覬覦多年,可行事却还算有些分寸。 他不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强迫方子言。 只希望对方能够念在他之前那番作为的份上,在自己兵败之时能够保全自己的女儿,以免得自己这一脉绝后。 面对朱高煦的这番嘱託,方子言只是摇头说道:“汉王爷,天下大位於您而言难道就真的如此重要吗?” “在我看来,无论皇位归於谁手,只要百姓能够富足安康,那便是太平盛世。” “反之就算坐稳了皇位,也终有一日要被民意裹挟,反被推落神坛。” “纵观古今歷史,称王称帝者不乏少数,可您见哪个朝廷能够延绵不绝,国祚长盛不衰?” 方子言本意是想提醒朱高煦认清眼下现实。 他所追求的一切无非虚妄而已。 却不想听到他的规劝后,朱高煦却摇头说道:“大道理本王都懂,要说那些经史子集,本王看的不比你少。” “可我既然也有成龙之志,我为何就不能爭取一番?难道非要眼睁睁看著机会从我眼前溜走,到那时再扼腕嘆息吗?” 第130章 方子言的態度 朱高煦冥顽不灵,不肯听从方子言的劝阻,面对他的这番態度,方子言也只能停止劝说:“王爷,战端一起,影响到的就將是天下百姓,方某不希望靖难之役会再度重演,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这番良苦用心!” 方子言性格柔中带刚,朱高煦心中自是了解。 面对对方的这番劝告,朱高煦大手一挥:“这些事情不要再提了,不论日后朝局如何,你方子言都是我朱高煦的朋友,我与你,没二心……”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芳萍母子已经被带到了中堂。 芳萍从原本一个富家夫人沦落为汉王府的奴婢,虽然仅有短短月余,却也显得苍老了许多。 至於足义立雄的女儿,则是因为陪伴清河公主读书,不必做什么脏累活计,衣著,样貌的还算得体。 二人怯生生站在堂外,只是低眉顺眼,不发一言。 管家来至堂內,对朱高煦,方子言各鞠一躬:“奴才已经將国师的困扰告知给她们母女了,她们愿意为国师攘灾,只是不知该如何作为?” 方子言望了门口的二人一眼,微微頷首:“有劳尊管!” “国师客气了!” “我想带他们去府外烧一领纸钱,也算是告慰一下足义立雄的在天之灵,不知王爷能否应允?” “这些不过小事,你何必与我客气,侯泰,去冥纸店里买些香烛纸钱,把门外的百姓客商全都驱赶一下!” 朱高煦一声令下,侯泰亦是不敢怠慢,急匆匆离了王府,前去置办丧葬用品。 方子言打量著芳萍母子,同时开口对那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稟国师,我叫陆可!” “你不是足义立雄的女儿吗?怎么没有隨父亲的姓氏?” “父亲在大明经商多年,早已经融入到了这里的文化,再加上父亲担心我顶著一个扶桑姓氏可能会受人嘲笑,於是便让我隨了母姓。” 陆可虽然年少,可是回答起问题却是对答如流。 方子言微微頷首:“你能给清河公主伴读,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福分,王爷仁厚,並没有因为你父亲的罪责而牵连你们母子,你应该心怀感恩才是!” 方子言说这番话,也是为了给陆芳萍,陆可母女提个醒,免得这母女二人日后触怒了朱高煦,落得一个杀身之祸。 方子言虽然也有心將她们母女带回国师府,而且这样还能更好的稳住足义立雄。 可若是如此的话,锦衣卫那边恐怕也会察觉出端倪。 足义立雄还活著的消息如今並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被捅破,那不仅足义立雄要死,为了维持朝廷的体统,恐怕连带自己也要一併遭受朱棣的惩罚。 方子言不是傻子,不会以身犯险,做出这样的事情。 朱高煦眼见著东西还要准备一阵,便让陆芳萍先带著女儿下去换身衣服,收拾一下仪容,而他则是有些事情要和方子言详谈。 待到眾人离开,中堂一片静謐。 朱高煦给方子言倒了杯茶水,隨即开口对其问道:“国师,东厂如今组建的如何了?” 朱高煦这一问险些將方子言手中的茶杯惊落在地,就连茶水都撒了一身。 见他一副惊慌神態,朱高煦笑著摇头道:“你不必担忧,本王並不是想要插手东厂的事务,只是知道陛下有此决断,再加上你难得登门做客,所以才想问上一问。” “你若是不方便回答,那就当我没说便是!” 朱高煦几句话便將自己摘了个一乾二净,方子言掸去胸口的茶叶,笑著对朱高煦说道:“也没什么不方便回答的,陛下的確有心组建东厂,而且也批给了我一笔银子,可是想要从无到有,却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东厂一旦组建,就势必会对镇抚司,锦衣卫的地位造成威胁,锦衣卫如今如日中天,想要撼动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方子言此番发言完全是出自真情实感。 锦衣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东厂能够分化其原本的权力,想要將其影响彻底消弭,却也不是一件易事。 更何况他与纪纲本就有旧怨未曾解开,如今双方再次对垒。对方难免会给他使绊子。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慨嘆,朱高燧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国师,你觉得纪纲此人如何?” 方子言略微皱起眉头,可隨即却又舒展开来:“汉王爷主管真服气,那纪纲可是您的门下,您有什么不能定夺,怎么如今又问起我来了?” “纪纲最近越发刚愎,已经有些超出本王的控制了,和你说句实话吧,本王看似大权在握,可实际上朝廷对我的掣肘,却是一直不曾鬆懈。” “纪纲如今明显有些越俎代庖的姿態,比起当初的柳升还要骄悍许多,本王只怕他对赵王影响太深,日后可能会裹挟赵王,诱使其犯错啊!” 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几乎是穿著同一条裤子的亲兄弟。 他对於自己这个三弟十分顾念,也知道对方的性格太过鲁莽,极容易被人利用。 他最担心的就是纪纲可能会借用这一点来坑害对方,而他对此却又无能为力。 朱棣对他的监管十分严格,防他就像是防贼一样。 为了避嫌,朱高煦近来已经很少出入镇抚司。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担心。 一时拿捏不准,只能请教方子言。 面对朱高煦的这番询问,方子言缓缓开口道:“说句实话,我对纪纲的態度其实一直都不是很好。” “並不是因为他性格刚愎,也不是因为他监管京城,而是因为此人怀有异心,一旦压制不住,就可能会生出异动。” “我知道我这番话在您听来可能颇为可笑,不过我对此人的看法就是如此,而且我怀疑建文帝失踪可能也与此人有关!” 朱高煦微微頷首:“这么说你昨天抓捕扶桑使臣渡边一郎,应该已经从对方口中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线索没查到,但是此人现在还在我的手里,等我动用些手段,不怕他不招供……” 第131章 父女相见 方子言的这番回答尽显城府。 朱高煦也决定要提醒弟弟远离纪纲,同时要想办法在镇抚司重新提携一个心腹。 他要的是能够管控全局,能够为自己日后篡权夺位夯实基础。 方子言的到来虽然改变了这个时代一些细微的走向,可是那些能够影响歷史的大事件却並没有因此得到篡改。 也就是说该出现的那些歷史情节,不会受到人力的干涉,最终还是可能会出现。 就比如朱高煦一心想要造反,並將在朱高炽的药方上动手脚,致使这位最可能给大明奠定夯实基础的明仁宗仅仅登基不到一年,便落得一个心血耗尽,早衰而亡的下场! 不过此局並非无解,只要方子言能够今晚率领东厂兼併锦衣卫。 扭转乾坤,或许还有可能! 就在二人密谈此事的同时,侯泰也买了许多的香烛纸马,从外面折返回来。 方子言的马车就停在府门前,车帘被微微撩起一角。 侯泰在从此处经过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仿佛是有一双眼睛正在背后紧盯著自己。 他满腹狐疑的停住脚步,却与后方搬运纸马的小廝撞了个正著。 “爷,您怎么突然停下了?” 那小廝虽然被撞的鼻樑生疼,但却不敢动怒,只得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侯泰的目光几次从车前扫过,险些便与马车里的足义立雄四目相对。 足义立雄被嚇得心臟狂跳,生怕自己的存在可能会被对方发现,於是赶忙躲藏,不敢抬头去看对方。 侯泰目光来回扫视,却並未发现什么端倪,想起方子言之前所说的被亡魂纠缠,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你把东西放在这里就行,一会有人出来收拾!” 侯泰说著,从怀里掏出银子交给对方。 那小廝得了银两,心满意足,下了台阶之后口中还不忘念叨道:“这王府里的管家出手就是阔绰,只是这马车,我怎么觉得里面总像是藏著人呢……” 足义立雄听到耳边的低声呢喃,顿觉被惊出一身冷汗。 也亏得方子言之前便说了自己被鬼魂纠缠。给侯泰先打了一针预防针。 而这小廝虽然也有如此感觉,奈何王府戒备森严,这马车又颇为华贵,他即便心有不解,也不敢主动上前探查,生怕会因此遭受责罚,被抓去吃几天牢饭。 小廝满腹狐疑,离开了王府。 侯泰近得门去,將朱高煦,方子言一併请了出来。 按照朱高煦的吩咐,这周围的百姓已经被清空,专门空出一块地方给陆芳萍母女焚烧纸钱,告慰亡灵。 侯泰出府,见马车挡在门前,便想要派人牵走。 方子言见此情景连忙阻止:“我之前曾乘坐这辆马车前往詔狱,想来应该也沾染了些许晦气,就將车停在这附近,一併去去晦气吧……” 方子言执意要求,侯泰最终也只得作罢。 陆芳萍,陆可母女打扮一番,出得府门,跪在地上焚烧香烛,口中不住颂念著足义立雄的姓名。 陆芳萍本是福州一位富家小姐,当初她出门游玩,受几名恶匪拦截,险些遭受毒手,是足义立雄率领商队將其救了下来。 足义立雄虽然是扶桑人,但他却並不像那些岛民一样生的身材矮小,反而是高大健硕,样貌英俊。 陆芳萍那时孤立无援,恰好遇到足义立雄神兵天降,自是难免为之倾心。 再加上足义立雄谈吐不凡,一番交往下来,也博得了陆芳萍的好感。 就这样二人为之倾心,足义立雄前往陆家提亲,自此成就了一桩姻缘。 足义立雄在福州发展的几年里,得到了陆家的大力支持,他与陆芳萍恩爱和美,倒也算是伉儷情深。 若不是扶桑国內吃紧,幕府急需钱粮,足义立雄或许不会鋌而走险,做起私贩火枪的生意,並將妻女带离福州,来到这深不见底的大明京师。 一想到自己这些年来为幕府呕心沥血的一番作为,再想想自己如今沦落的这般境地,足义立雄就觉得心中愤懣,燥郁难平。 他撩起车帘紧盯著外面的妻子和女儿,双方虽然只隔著一条街道,可是对於足义立雄而言,这条街道却如同是天堑一般,难以跨越。 纸灰飞腾,热浪灼人。 汉王府一眾家丁纷纷后撤,反而是陆可在这时抬起头来,看向了对面的那辆马车。 可能是父女之间心有灵犀,也可能是陆可思念父亲太过心切,她忽然伸手指向街对面的马车,同时开口叫了声爹。 陆芳萍只以为女儿是思念父亲太过心切,於是便在一旁宽慰了两句。 王府眾人见此情景无不感触极深,就连久经战阵的朱高煦也不由得长吁短嘆,似乎是为陆可这跌宕的经歷感觉心酸。 足义立雄的双眼被泪水浸湿,可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抬起左手,只伸出食指和中指,微微摆动,装作是小兔子摇耳朵的姿態。 这是他平日里哄女儿开心最常做的动作,也是他与女儿一个心照不宣的暗號。 陆可心思聪颖,並未继续声张自己见到了父亲的事情,只是也做出了一个同样的动作,作为自己对父亲的回应…… 纸灰隨风飘扬,如同阵阵落雪。 足义立雄在车內悄然將自己隱藏起来,能够见到妻女安然无恙,他已经心满意足。 方子言谢过朱高煦,同时给了侯泰一笔赏钱。 侯泰对此千恩万谢,而紧接著方子言又將目光投到了陆芳萍和陆可的身上。 他长嘆一声,又从怀中掏出一锭元宝:“这些钱就留著给孩子置办几件新衣,或是留作你们母女日后应急所用,清河公主是我的弟子,还希望陆可姑娘能够好好待她!” 方子言这话是在暗地里提醒陆可抱好大腿,別看汉王府就在朱高煦的眼皮子底下,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朱高煦也不可能管理的王府面面俱到。 陆可正值妙龄,出落得亭亭玉立,难免会招致某些居心不良的家丁们的覬覦。 方子言此番提醒也是给陆可找了个靠山,起码能让这孩子未来的日子別太难过,也算他给足义立雄的一番交代! 第132章 强闯宫闈 方子言辞別朱高煦,再度回到自己的车上。 直至马车行驶出老远,足义立雄这才敢从角落里爬起身来:“方大人,谢谢你!” 这是足义立雄第一次对方子言提出感谢,也是他第一次真心实意的感谢方子言。 之前方子言虽然將他从锦衣卫的詔狱里將他带了出来,让他免於一死,可是在足义立雄看来,方子言不过是要利用自己,不过是看自己有利用价值罢了。 足义立雄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但他那时对方子言却也並不认可。 经歷了幕府的背叛。 经歷了锦衣卫们的拷打。 这让足义立雄对於这些上位者全无半点好感可言。 尤其方子言还找到了他的那些火枪,彻底坐实了他的罪名。 若不是为了保全家眷,他才不会对大明朝廷做出让步和妥协。 可直到刚刚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他內心心里的柔软终於被触动。 他虽然並未听清方子言对於女儿陆可的嘱託。 但他却看到了方子言將一锭元宝塞到了妻子的手里。 他这些年来结交朋党无数,就连朝中许多叫得上名字的官员与他或多或少也都有所往来。 可是结果又如何? 自己入狱,他们纷纷切断了与自己的联繫。 且不说能否保住自己一条性命,单单是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他们也並未帮忙照顾过一次。 相较於这些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的偽君子。 难道是方子言这个处处將利用掛在嘴边的真小人显得更讲义气! 面对对方的感激,方子言只是摇头道:“足义立雄,我带你来看你的妻子和女儿,要的並不是你的感激,而是你能醒悟。” “我姓方的不是什么善人,也不屑於与人为善,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命运现在就在你的手里把握著,如果你能听从我的安排,我可以让你与你的妻女团聚,让你重返扶桑,甚至让你坐上王位,成为我大明认可的新王!” “但是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必须是一个可塑之才,你要懂得我的意思,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如果方子言之前说出这番话来,足义立雄一定会对其嗤之以鼻。 可如今再听到这番话,足义立雄却是胸怀激盪。 有些时候只有真正失去才能理解曾经的美好,如今幕府的一切形象都已经在足义立雄的心中崩塌,他只想能够重新拥抱妻女,並与她们生活在一起!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劝告,足义立雄重重点了点头:“只要你能让我和我妻子女儿再度团聚,我什么都愿意听你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和我说说,你和闽浙两地的扶桑海匪是否有什么关联?” 方子言老早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之前足义立雄並不配合,他始终未曾未出这个问题。 如今听到方子言的质问,足义立雄嘴角抽搐,但却仍是微微頷首道:“没错,我们的確有些关联!” “他们在闽浙两地活动所需的装备以及资金,全都是我提供的,这些海匪其实也並非普通海匪,他们都是幕府退役的老兵,来到此处也是为了劫掠民財,给幕府创造收益!” 自从足利义满担任幕府將军以来,扶桑內乱不断。 幕府看似虽然更加强盛,可是碍於地域狭小,资源有限,如今却也是物资吃紧,只能被迫收缩战略。 在这种困境之下,距离扶桑並不遥远的大明也就成为了幕府用於补充財力,维持战爭的一个巨大血包。 可以说无论是在大明贩售武器的足义立雄,还是妄图盗窃华夏文明的渡边一郎。 包括如今在闽浙两地兴风作浪,致使当地百姓头疼不已的扶桑海匪。 他们都是幕府侵略华夏的罪证! 足义立雄这些年来给这些海匪提供了极大的支持,一直到渡边一郎重回大明,並在福州定居。 为了能够让足义立雄赚取到更多的利益,幕府將其派遣到了京城,而闽浙两地海匪们的管理权则被全部移交给了渡边一郎。 原本足义立雄还並未意识到这其中存在有什么问题,在他看来这只是个人分工不同,不存在什么利益之爭。 可是就如今的情况来看,幕府对他的削弱似乎是在很早以前就开始著手筹备,对方不过是在以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来逐步麻痹足义立雄,使其逐渐对幕府丧失警惕。 如今的足义立雄已经跳出局外,他这时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表兄早就將自己当成了是最大的威胁! 足义立雄將过往经歷以及自己与这群海匪之间的交集全都一五一十告知给了方子言,说到最后,他长嘆一声:“枉我在大明定居这么多年,自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华夏的文化,却始终不曾参透何为卸磨杀驴啊!” 方子言闻言冷笑道:“从始至终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与虎谋皮,总有一日是要遭受反噬的。” “你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自己发现得比较早,渡边一郎暴露的也比较快,这才没让你越陷越深。” “如果渡边一郎懂得隱忍,能够先从你口中將关於那笔银两的消息打探出来,那你就將彻底沦为一个无用的废人,可能早早就將死在锦衣卫的詔狱当中……” 方子言將足义立雄送回到东厂的临时据点,却发现薛川如今竟然也在这里。 薛川见方子言回来,急匆匆迎到门外:“恩师,您终於回来了!” 他颇为疑惑的对薛川问道:“你不是应该伺候在陛下身边吗,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扶桑使臣听闻渡边一郎被捕,今天不等陛下宣召,就想强闯皇宫。” “宫中侍卫与他们发生衝突,打伤了许多,如今咱们反倒成为了理亏的一方……” 方子言闻听此言,眉头不禁微微皱起:“怎么会这样?这群扶桑倭奴还真是无法无天!” “陛下现在正在宫中召见这群扶桑使臣,太子,以及內阁几名元老如今也都在,陛下派我前来,是想邀请恩师进宫一併接待这些使臣,我来到之后才知道恩师您去了汉王府,所以才一直在这等您回来!” 第133章 唇枪舌战 方子言隨薛川一同来到皇宫,还没等走到奉天殿,便先听到了一阵吵嚷之声:“贵国对於渡边先生的控诉完全就是栽赃陷害,我们扶桑绝不接受!” “没错,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仅凭藉著你们的一家之言就想定罪,这简直有悖於常理!” “我们要求贵国立刻释放我们渡边使臣,至於幕府称臣一事,我觉得我们也有必要好好谈谈了……” 几名扶桑使臣在奉天殿內七嘴八舌,大声喧譁,吵的人头昏脑涨。 朱棣冷眼注视著几人,缓缓开口对其问道:“你们,吵够了吗?” 原本正欲爭辩的几人此时忽然停止了吵嚷,纷纷抬头望向朱棣。 “如果吵够了,就都给朕安静下来,这里是朕的奉天殿,不是让你们隨意吵嚷的菜市场,如果有谁还敢大声喧譁,朕就命人將你们赶出宫去!” 这几名扶桑使臣不过是仗著自己的身份才敢在此处公然咆哮。 眼见著朱棣已经动怒,他们也不免偃旗息鼓,生怕这位大皇帝的怒火会倾泻在他们的头上。 王景弘眼尖,看到了隨薛川一同赶到的方子言,当即高声唱喏道:“国师到!” 方子言这个国师虽然只是虚职,可毕竟也是文臣之首,地位尊崇。 在场眾人听闻国师驾到,都不由得纷纷起身,迎接方子言。 几名扶桑使臣自恃身份,不愿起身。 方子言人未进殿,便先出言讥讽道:“人多说扶桑人多是知小礼而无大义,如今看来果然不假,这是哪里来的蛮夷之辈,竟然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知道!” 方子言此言一出,几名扶桑使臣顿时脸色骤变,如丧考妣。 反观杨士奇等一眾內阁官员,如今却是分分强忍著笑意,似乎是没想到这位国师大人竟会如此犀利。 几名扶桑使臣吃了暗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时间进退两难。 方子言一路上得金殿,並对朱棣鞠躬行礼:“微臣方子言,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名扶桑使臣见方子言並不下跪,以为找到了反制的机会,当即反唇相讥道:“我看大明所谓的国师,其实也不过如此,见了圣驾却不下拜,只是鞠躬以示礼节,难道这就是国师大人所谓的义吗?” 方子言微微眯起眼睛,转头看向说话之人:“阁下尊姓大名?” “小人不才,松井石山!” “你在扶桑任何官职?” “我是將军麾下参谋御史,代管朝中诸般礼事,不知国师有何贵干?” “如此说来,你应该和我朝礼部尚书的官职相当了?” “正是如此!” 松井石山洋洋自得,显然是没將方子言的这番问询放在心上,却不料下一秒方子言突然开口对殿外嚷道:“禁军何在?” “末將在!” “將这个狂徒拖出殿外,杖责四十!” 这几名扶桑使臣自从上殿便一直高声叫嚷,颇为聒噪。 朱棣顾念天朝上邦的威严,並未与他们计较此事。 可是守在殿外的一眾禁军,却早已经不满这些扶桑使臣的姿態,要想过要將他们狠狠教训一番。 如果得了国师的命令,眾禁军爭先恐后,蜂拥而至,直接將松井石山架出了金殿,不顾对方叫骂,抬手便是一顿痛打。 一名扶桑使臣见此情景,顿时被气得脸色铁青,他咬牙切齿对方子言质问道:“国师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子言扣了扣耳朵,颇为不屑的问道:“什么什么意思?你的话,我怎么没听明白?” “我们此番前来大明,为的是参见大皇帝,是为两国友好而来,可是阁下不仅出言不逊,现在还派人痛打我国使臣,难道国师大人是没將我扶桑放在眼里吗?” 方子言闻言,当即点头道:“没错,我的確是没將你们放在眼里!” 对方闻听此言,当即霍然起身:“国师真是好大的口气,我扶桑雄踞一方,傲世周边诸国,虽然如今並不具备与大明爭雄的潜能,可却也算得上是一方霸主。” “国师如此轻慢我等,就不怕我幕府將军心生不满,从而拒绝与大明往来吗?” 对方想拿足利义满来压大明。 这在方子言看来简直是得了失心疯。 方子言一脸错愕的看著这名头髮白,已经上了年纪的使臣:“足利义满,断绝与我们的往来?” “没错!” “呵,小国寡民,如井底之蛙,畏威而不怀德,竟然胆敢出此狂言!” 方子言环顾面前几人,缓缓开口说道:“我大明披甲百万,战將千员,各类舟船不计其数,尚且不曾自称霸主。” “尔等不过岛民,坐井观天,弹丸之地,更是物资匱乏,没有大明的支持,只怕你们连自己的百姓都餵不饱,如今却跑到我的面前大放厥词,说什么断绝与我大明的往来?” 方子言说话的同时,松井石山也已经受刑完毕,被两名禁军如同拖死狗般带上殿来。 方子言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態注视著对方:“松井石山,知道我为何要命人打你吗?” “因为你为人卑劣,接受不了他人批评!” 直至此时松井石山仍旧嘴硬,还妄图挑衅方子言的权威。 面对对方这番咬牙切齿的控诉,方子言却只是冷笑一声:“我打你,不是因为你对我出言冒犯,而是因为你不懂规矩!” “方某身为国师,官居一品,而你就算能与我朝礼部尚书相比,实则不过一个二品官职。” “小国覲见,本就矮人三分,可你与本官说话非但不行礼,而且还敢出言不逊,我刚刚打你,是教你些规律,还有你们这几个,既然是来给足义高利求官,那就要有些求人的姿態,我大明天朝,威加海內,几时將你们这些弹丸之地放在眼里,与我们叫板,你们还不够资格!” 方子言这番话可谓狠狠打了这群扶桑使臣们的脸。 他们以为自己身为扶桑使臣,应该能够得到大明的重视和礼遇。 却不知道从始至终,他们在方子言的眼里都只是跳樑小丑般的存在。 如今松井石山刚被痛打一顿,可他们却偏说不出半点不是。 即便对方子言有万分不满,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第134章 班门弄斧 方子言说至此处,转头看向坐在殿上的朱棣:“微臣刚刚有些僭越,还望陛下恕罪!” “爱卿既为国师,此事便自然该有你来安排,今日之事。就由你来代表朕的意见!” 朱棣將权力彻底下放给方子言,这不仅是对对方的肯定,同时也表达出了对於这些扶桑使臣的不满。 以松井石山为首的一眾扶桑使臣,闻听此言不由得心头一惊。 自从这位国师上殿以来,对於他们便是十分不屑,儼然是没將他们这些扶桑使臣放在眼里。 如今朱棣彻底放权,他们这次请大明为幕府正名,怕是难上加难! 果不其然,方子言领了命令,转而看向面前几名扶桑使臣:“你们强闯皇宫,想要强迫朝廷释放渡边一郎,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们,你们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就,就凭渡边一郎是我幕府將军钦点的使臣,难道贵国就不该给我们扶桑一些面子吗?” “面子不是靠別人给的,而是靠自己爭取来的,渡边一郎在我大明做贼,妄图窃取,偷运我大明珍贵古籍,如今此事已经证据確凿,你们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们释放渡边一郎!” “难道说你们扶桑人偷盗成性,有意偏袒这名窃贼吗?” 方子言此言一出,眾使臣当即哑然。 渡边一郎有没有做过这些齷齪事,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可为什么死鸭子嘴硬,非要强迫朝廷释放渡边一郎。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们那可悲的自尊心在作祟。 小国寡民,在面对天朝上邦的时候难免会有些自卑。 他们想要掩盖自己的自卑,那就必须要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態。 如果大明念及两国情面,对他们做出妥协。 那他们就可以標榜自身功绩,把所有的功劳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如果大明不给这个面子,他们也可以对外宣称是大明以大欺小,自己也曾为了维护国体而据理力爭,总算不失骨气,起码也能和幕府有个交代。 朱棣看清了他们的意图,但却不屑与他们爭辩,於是便將方子言这个嘴替推了出来。 要知道这位国师大人当初可是把他这个永乐大帝都给气的不轻,一张巧嘴简直能够顛倒黑白。 由他来对付这几名不知天高地厚的扶桑使臣,那自然是再合適不过。 果不其然,面对方子言这幅气势汹汹的姿態,这几名扶桑使臣的態度也都软了下来。 一名较为年长的扶桑使臣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叫足利辉,是足利义满的叔叔,此次来访大明,代表的就是幕府。” “国师刚刚所言,其实也入情入理,渡边一郎在贵国为贼,遭受逮捕也不奇怪,但是归根结底,他毕竟是我扶桑的使臣,贵国虽然有理在先,可是念在两国情面上,也应该將其移交给我们扶桑进行裁审才是!” 刚刚手下使臣对朱棣出言不逊,足利辉这位使团长一言不发,冷眼旁观,明显是有想看热闹的意思。 可到了如今,松井石山被打成重伤,其他使团成员也都辩驳不过,成了哑巴,足利辉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打圆场,其心著实可诛! 面对足利辉的这番发言,方子言微微頷首:“如老先生说来,咱们两国还交情匪浅了?” “那是自然,早在唐朝之时,便曾有高僧鉴真东渡扶桑,传播中原文化,那时大唐春秋鼎盛,辐射周边,我扶桑有幸得大唐点化,这才有了如今的一番胜景。” “大明距离唐朝虽然年深日久,可是华夏正统,却是由贵国太祖洪武皇帝缔造復兴,按理来说咱们两国本应该是一衣带水,是为同袍之情。” “如今扶桑愿向大明俯首,这也算是重续旧缘,国师身为明臣,理应尽力促成此事,有哪有將我们往外推的道理!” 在场眾人听了足利辉的发言,一时间都不由得暗暗咋舌。 这老傢伙巧言善辩,仅凭三言两语,就將所有责任全都推卸到了方子言的头上。 如果今天的事情不能成功的话,那方子言恐怕是要被扣上一顶佞臣的帽子。 几位內阁大臣一时有些急躁,本想开口替方子言解围,却被这位年轻的国师伸手阻拦:“诸位不必心急,我倒是想会会这位使团长!” 方子言说至此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冷笑。 在自己的面前卖弄嘴皮子,那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阁下既然认为咱们两国关係如此深厚,那我倒是想要请教一下阁下,有同袍会跑到別人的国家掠夺財富吗?” “有同袍会跑到別人的国家贩售违禁物品吗?” “阁下既然是足利义满的叔父,是幕府重臣之一,那想来你对足义立雄这个名字应该也並不陌生吧?” “你们为了得到財力支持,送其来到大明经商,他一面赚取大明的財富,一面又偷偷帮扶闽浙沿海的扶桑海匪滋生事端,让我沿海百姓苦不堪言,难道这就是一衣带水的朋友,岂曰无衣的同袍应该做出来的事情吗?” 见对方给脸不要脸,方子言所幸也不再留情,直接將幕府所做的那些破事全都抖落了出来。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我抓到的就仅仅是一个渡边一郎吗?陛下宣召你们上殿,是因为你们顶著一个使臣的头衔,如若不然,就凭你们这番行径,死上十次百次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方子言气势汹汹,说的足利辉面红耳赤。 他鬍鬚颤抖,脸色涨红,半晌过后才憋出一句:“如阁下所言,这件事情就没有商討的余地了?” “有,让你们幕府將军亲自到我大明负荆请罪,再让那些危害,搅扰我闽浙两地安寧的所有海匪全部引刀自裁,你们扶桑人不是最喜欢切腹吗?我可以做他们的介错人!” 眼见著足利辉被气成这样,以杨士奇为首的一眾內阁官员都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叫好。 若不是碍於朱棣还在场上,他们怕不是要给方子言喝一声彩! 足利辉眼见著说不过方子言,隨即又將目標放在了朱棣的身上:“大皇帝,难道贵国国师地位如此尊崇,已经能够越俎代庖,直接代表您的意见了吗?” 第135章 一国之师 足利辉辩驳不过方子言,於是便想祸水东引,藉此挑起方子言君臣之间的矛盾。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得虽响,却是难以撼动朱棣对於方子言的信任。 面对对方的茶言茶语,朱棣面露笑意,开口说道:“方子言官拜国师,那就是我大明的一国之师。” “古语有云,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朕虽为天子,却也时常需要兼容学习,国师所长,长於诸眾,在关於此事的態度上,他完全可以代表朕!” 朱棣的信任让方子言颇感荣幸,同时也让足利辉感到绝望。 渡边一郎买通关係设法除掉足义立雄,其实这就是足利辉的意思。 他知道扶桑眼下只能依附於大明,而不能与大明为敌。 毕竟如今的扶桑还有內乱未曾化解。 而幕府的野心又不只局限於那一座小小的孤岛。 自从大明对外收缩战略,扶桑就一心想要吞併周边的那些岛国,大小琉球,还有朝鲜等国全都是他们眼中的肥肉。 他们想要取得大明的认可,是要藉此机会爭得一个名正言顺,也好在日后能对这些国家用兵。 只可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方子言刚刚这一番话已经导致朱棣对於他们的好感被降至最低,如今再想得到大明的认可,只怕是难如登天! 足利辉见朱棣如此偏袒方子言,也只能无奈点头,开口说道:“国师大人真不愧是贵国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在下今日得见,果然非同凡响。” “既然国师执意要將渡边一郎留在本国,那我也就不多做爭执了,此人狼子野心,实在过分,就依国师的意思,以贵国法条处置便是!” “不过我等此次前来,主要还是为了幕府称王一事,我幕府將军足利义满对於大皇帝可谓十分仰慕,况且如今扶桑局势尚未稳定,如果能够得到大皇帝的认可,对於幕府一统扶桑也有帮助,就是不知道大皇帝意下如何?” 足利辉直接询问朱棣的意见。丝毫不给旁人插嘴的机会。 他的目的明显是想绕过方子言,免得再被其驳斥得体无完肤。 足利辉原本是想將这件事情放在朝堂上来討论,毕竟他之前已经给许多朝臣送去了礼品,只为了能与他们疏通关係。 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给大明朝廷施加压力,希望他们能够释放渡边一郎,免得对方泄露出什么於幕府不利的消息来。 只可惜方子言生有一张巧嘴,仅凭三言两语便让他们纷纷败下阵来,別说是迫使大明朝廷释放渡边一郎,就连他们自己的脸面都无从保全! 为了能够找回些顏面,足利辉最终决定从此事入手,两个目的起码要达成一个,才不枉他们此番漂洋过海,寻访大明。 只可惜关於幕府的事情,朱棣和方子言早就已经通过气了。 就算没有今天这个小插曲,朱棣也不打算承认足利义满称王的请求,更別说让扶桑成为大明的属国了! 眼见著渡边一郎提起此事,朱棣当即摇头说道:“朕觉得此事不妥,阁下也不必再提了。” “就如国师所说,贵国在我闽浙两地屡屡行凶,行跡甚是凶蛮,朕就算有心答应你们的请求,可起码也要先考虑我大明百姓们的感受才是!” “朕对幕府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將所有在我大明境內作乱的海匪撤回,並且將行动范围彻底划定在你们的岛內,不要妄图染指周边局势。” “扶桑地小力薄,理应明白自己的定位,朕此次是给幕府下达最后通牒,扶桑日后若是再敢有倒行逆施之举,別怪朕对你们不客气!” 朱棣说至此处,大袖一挥:“王景弘,替朕送客……” 以足利辉为首的一眾幕府官员就这样鎩羽而归。 足利辉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输得如此之惨,本以为此次能够凭藉幕府的威慑逼宫成功,到头来自己却沦为了一桩笑柄。反而被对方玩弄於股掌之间! 朱棣一声令下,王景弘当即上前:“诸位,请回吧!” 他们但是还想纠缠,可披坚执锐的一眾禁军此时也已经纷纷现身,他们个个目光冷冽,紧盯著这群扶桑使臣,似乎只要他们胆敢反抗,下一秒便要让他们人头落地一般! 足利辉自知自己已经无力回天,长嘆一声,带领眾人离开了奉天殿。 临行之前,他还不往回头看上方子言一眼,其目光阴鷙冷冽,仿佛要將方子言看穿一般。 方子言早就意识到了对方绝非寻常的幕府官员,心中对其暗暗有了几分提防。 待到眾人离开以后,方子言將薛川叫到了自己面前:“薛川,你过来!” 薛川来至方子言身侧,恭恭敬敬询问道:“恩师有何吩咐?” “你派些高手去国师府,將太子派遣的那些家丁全都替换下来,再把你师娘送去东厂,切记此事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方子言隱约预感到足利辉的那个眼神有些不太对劲,认定对方今晚肯定要有所行动。 东厂高手如云,经过为期一个月的训练,原本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如今也都被培养成了高手。 可唯独自己的国师府,还是一个相对薄弱的环节。 方子言不怕他们对自己下手,只怕他们会对陈凤燕不利。 故而他提前做出安排,要將陈凤燕转移,同时將国师府设计成一处有进无出的陷阱,势必要让这群扶桑人付出代价。 薛川得了方子言的授意,当即匆忙离开了皇宫。 就在方子言也准备离开之际,一个阴柔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耳边响起:“国师,陛下请您到御书房!” 方子言转头看去,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赫然便是朱棣的近侍,大太监王景弘。 他二人虽然交集不深,可是王景弘平日里对他確实颇为恭敬。 听到王景弘的通传,方子言微微頷首,面带笑意地说道:“有劳王公公转达,方某这就去见陛下!” 王景弘微微頷首,脸上笑容颇为和善:“国师巧舌如簧,替陛下解决了许多麻烦,想来日后前程定是不可限量,我在此处,先恭喜国师了!” 第136章 我是同谋? 王景弘作为朱棣的隨行太监,所知道的消息自然是要比旁人更多。 听得对方出言恭维,方子言只是谦逊笑道:“王公公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您常陪伴在陛下身边,劳苦功高,方某哪敢在您的面前妄自尊大。” “莫说我如今还只是一个徒担虚职的小小国师,就算有朝一日真的到了提拔重用,也绝不敢忘记您的一番提携!” 所谓顺情说好话,耿直討人嫌。 隨行太监这个职务看似不起眼,可往往只要一句话,却能决定一个朝廷大员的生与死。 王景弘伺候了两代君主,生性宽厚,再加上与方孝孺也算有些私交,所以才愿意提点方子言一番。 见方子言如此上道,王景弘有意无意对其提醒道:“陛下如今正在为闽浙等地的海匪一事烦忧,锦衣卫权限虽大,但却仅限於京城,一旦到了地方,凭藉他们的性格,只怕是要与地方產生摩擦。” “如今看来,陛下似乎是有意启用东厂解决此事,国师可以早作准备,以免到时忙乱,辜负了圣恩!” 得到王景弘的这番点拨,方子言豁然开朗,当即躬身说道:“晚辈多谢王公公提点,所能得此重任,定不忘公公大恩……” 御书房內,朱棣一如往常,手捧著奏摺眉头微蹙,似乎心情颇为欠佳。 方子言轻手躡脚走入其中,但却还是被朱棣察觉:“坐吧!” 君臣之间並无忌讳,方子言落座,开口对朱棣问道:“臣今日之举,可是有什么不到的地方?” “没有,你据理力爭,言辞得体,既不辱没咱们大国威严,也给那几名扶桑使臣一个不轻不重的教训,此番行径颇为得体,朕叫你来是另有他事!” 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表现出了方子言的聪明之处。 他虽然是从王景弘那里得知了朱棣宣召自己的目的,但是身为下属,不能表现的太过聪明,否则便可能招致猜忌。 適当的藏拙才是真正的为官之道,皇帝需要的是能臣干吏,但却不是肚子里的蛔虫。 在这尔虞我诈的朝堂上,可以真聪明,但不能装聪明! 方子言微微頷首,再不说话,只是正襟危坐,等待朱棣给自己分配任务。 朱棣將几本已经批阅完的奏摺一股脑的推到方子言的面前:“这些都是今早从太子府送来的,你先看看吧!” 大明文官体系森严,各地所呈递的奏摺需要经过多个部门的审查,最终才能被送到朱棣的面前。 如此一来,便会导致消息延误。 再加上地方与朝廷之间的消息本就存在有停滯性。 如果奏摺里提出了什么问题,那地方上的问题就要比奏摺中描述的更困难,更复杂! 能让朱棣愁眉不展的奏摺,里面所写的內容自然不会太简单。 方子言仔细查阅一番,发现这竟然是一封匿名的奏摺。上面一无落款,二无来处,有的就只是血淋淋的內容:海匪作乱,官匪勾结,出手出海策筹,联手压迫百姓。 仅在这段时间,就已经有许多渔民因为海匪的迫害而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而这其中最大的受益者,名叫方嵇海。 看到这个名字,就连方子言的眉头都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个名字,他实在太熟悉不过。 这,竟然是他那位便宜老爹! 当初方家失势落魄,求借无门。 方嵇海为了能给儿子谋求一条出路,便狠下心来將其送到了方孝孺的家中充当奴僕。 他希望方子言跟隨在方孝孺的身边能够学些本领,日后若能得其引荐,入朝为官,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而且就算希望落空,自己儿子不是入朝为官的那块料。 在方家起码能够衣食无忧,总不至於被饿死。 也总算是为自己这一旁支留下了一脉骨血! 將方子言送到京城以后以后,方嵇海隨即消失,自此没了音讯。 方子言经过多番打听,终於找到了方孝孺的府邸,並且凭藉著自己方家人的身份死皮赖脸留了下来,最终喜提十族消消乐,险些死在面前这位永乐大帝的刀下! 原本他一直以为自己那便宜老爹应该已经死在了回浙江的路上。 却没想到对方非但没死,而且如今摇身一变,还成为了这整件事情的最大受益者。 方子言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荒诞。 要不是朱棣还在面前,他真想扇自己一巴掌,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陛下,我,成了我爹的同谋?” 这封奏摺虽然从上到下没提到他方子言半个字。 可方嵇海这个名字却是在上面出现了不止一次! 方子言知道朱棣不会无的放矢,既然奏摺已经摆在了自己面前,那说明本案肯定已经受到了朝廷的確认。 他也从未想过抵赖,只是觉得这未免有些太过可笑,甚至连他自己都对这控诉的真偽產生了怀疑。 “我那位便宜老爹还真不会是什么隱藏大佬,送我出来就只是为了让我能够远离危险吧?” “或者他乾脆就看出了我的天赋,知道我有朝一日肯定能够飞黄腾达,所以才想著送我入京,待到有朝一日我大权在握,好能给他充当保护伞?” 方子言內心纠结,一时间心里飘过了无数种可能。 面对他的质疑,朱棣微微頷首:“没错,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奏摺里所说的方嵇海,的確就是你爹!” “你爹是洪武年间的秀才,年少时也曾被誉为神童,只是后来一直不曾考中,不仅败光了家里的祖业,而且还因此气死了你娘。” “后来你爹见实在养不起你,又担心你日后没有出头之日,便將你送到了京城,拜入方孝孺门下,你爹自此不知所踪,直至这次现身,就出现在了地方上报的奏摺当中。” 朱棣说至此处,抬头望向方子言:“对於此事,不知国师有何感想?” 方子言无言以对,只对朱棣报以苦笑:“陛下,这件事情和臣从来都不知情,臣冤枉啊!” “冤不冤枉,朕心中自有定夺,朕觉得此事颇为蹊蹺,你爹该不会是被人利用了吧?” 第137章 有所行动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方子言如今就有这样的感觉。 他虽然是穿越而来,但却继承了原主原本的所有记忆。 自己老爹那副穷酸秉性,说起话来之乎者也的腔调做派,早已经烙印在原主的脑海当中挥之不去。 当初家里揭不开锅,原主的母亲曾提议要他去给人家做几天苦力,换取些粮米。 可他偏说自己是天子门生,不该做这样下作的营生,愣是把全家饿的眼睛发蓝也不肯去。 这样一个老监生,又岂会成为官匪勾结的最大获利者? 更何况他本也没有官职,只是顶著一个秀才的头衔而已。 唯一能够被人看中的,恐怕也就只有自己这个身为国师的儿子了! 他微微頷首,开口说道:“如陛下所言,如果有人是因为臣的身份来故意构陷家父,想借臣的名义作为他们的保护伞,那倒是也有这样的可能!” 方子言自从入朝为官,从不曾有任何藏私之举。 虽然组建东厂,分化锦衣卫势力的提议起初也引起了朱棣的猜忌。 可隨著时间的推移,锦衣卫目无法度,恃宠而骄等种种恶行尽皆显现,朱棣也便理解了他的良苦用心。 虽然白水寺一事朱棣也曾怀疑过方子言与靖难遗孤有所勾结。 可是后续他也凭藉自己的努力逐渐打消了朱棣对於自己的疑虑,尤其是在破获渡边一郎贩书一案,和今日在朝堂之上与扶桑使臣据理力爭这两件事情上,更是表明了方子言身为大明国师,一心为国的坚定立场。 朱棣不会因为一封未曾署名的奏摺就怀疑自己的国师。 今天將方子言叫到这里,是想给他个机会,让他能够自证清白。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分析,朱棣微微頷首,隨即开口问道:“你有多久没回过家了?” “细算下来,微臣离家已经一年有余了!” 当初家中断了生计,母亲病气交加,死於床榻。 老爹为了能够自己谋求一条出路,这才將自己一路送到了京城。 古语有云,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他从一个死囚一跃成为大明国师,这种晋升速度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完美詮释了何为一步登天。 按理来说高官得坐的方子言本应该衣锦还乡,探望父亲,也好抖一抖自己身为国师的威风。 可他毕竟是穿越而来,即便知道原主的过往,也不愿在自己那便宜老爹面前展现,只怕会被对方看出什么破绽端倪。 就连陈凤燕之前曾提起过的回乡探望的提议都被他一力否决。 如今听到朱棣的询问,方子言不由得心头一震:“莫非陛下是要准臣回乡,亲自调查本案?” 朱棣闻言微微頷首:“此等栽赃,朕並不在意,朕了解你的人品,知道你决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如今你地位尊崇,整个朝廷上上下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紧盯著你,朕自己信你还不能够,你要作出一番作为,证明自己的清白才行!” 方子言本来还想以自己牵扯其中,实在不便自查为由来推脱朱棣的委任。 却不想朱棣仿佛看穿了他的意图,直接开口打断了他:“就算没有这封奏摺,江浙等地的匪患仍需攘除,朕也还是要派遣官员前往监督。” “正好这次你要回乡判案,朕就將这一切事宜全都交给你来打理,你可千万別让朕失望哦……” 出离了皇宫的方子言直至此时仍觉得有些茫然。 朱棣派遣自己去调查自己的老爹,同时还將协治地方兵马的权利一併交了自己。 这就相当於给了自己一把尚方宝剑,自己可以隨意处死任何人。 难道他就不担心自家老爹真是幕后黑手,就不怕自己得到了特权会想办法伺机报復举报者吗? 就算精明如方子言,此时都有些揣测不透朱棣的想法。 这位永乐大帝,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盘? “恩师!” 方子言才刚出了宫门,便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呼唤。 他抬头望去,便见薛川正在一辆车旁对自己招手。 他满腹狐疑的来到薛川面前:“我不是让你去安顿你师娘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师娘已经被我送到了东厂,府里的事情我也都交给学武去办了,我来接你,是要把你也送到东厂,免得师娘惦念!” 闻听薛川此言,方子言不由得眉头微蹙:“胡闹,我今日之举乃是为了防备扶桑使团会狗急跳墙,怕他们拿你师娘作为目標。” “我今晚是要留在府內,引他们现身的!” 薛川闻言笑著摇头道:“恩师,我看您是太过多虑了,根据东厂探报,以足利辉为首的扶桑使团已经收整行囊,准备离京了。” “您別忘了,这里可是大明,他们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在此处找您的麻烦啊,除非他们是不想活了……” 薛川原本还想说笑几句,可当他看到方子言面色沉凝,仿佛要滴出水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他们要是不急著走,我还不敢篤定他们是要对我下手呢!” 使团毕竟担负著促成两国合作的重任,即便此次谈判失利,按理来说他们也绝不应该急著离开,而是应该想办法尝试扭转局势,以求朱棣能够回心转意。 足利辉身为幕府老臣,他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得到大明的认可对於当下扶桑的重要性简直不言而喻,如此一来,对方急著离开的做法就显得更加可疑了! “派人將他们的行踪监视住,他们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都要一併记清!” 方子言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等著足利辉露出马脚,好对其发动雷霆一击。 他这次不仅要让幕府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同时还要想办法彻底震慑幕府,决不能让其留有任何与大明为敌的幻想。 足利辉在扶桑既有身份,也有地位。 抓他来做出头鸟简直最合適不过! 方子言想到此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你们今晚最好有所行动,可千万別让我白折腾一场!” 第138章 守株待兔 入夜,万籟俱寂。 昏暗的月光照的街巷一片朦朧,几名身穿夜行衣,头戴面巾的杀手正在悄然潜行。 国师府內,方子言正在房中看书,小书童方学武端著茶盏走进门来:“先生,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您的房间也已经布置妥当了!” 方子言放下书卷,转头看向方学武:“怎么样,怕不怕?” 方学武暗自握了握拳头:“不怕,只要能与先生一道,学武虽死无憾!” 方学武一生中总共遇到过两位贵人,一个是当初將他收入御马监,让他在那个寒冷冬日留得一条性命的兄长薛川。 另一个就是如今坐在面前,正问自己是否害怕的方子言! 如果没有方子言的提携,方学武最终恐怕也將如薛川一样,迫於生计而被净身,留在御马监中做一名管事太监。 可以说方子言不仅提携了他,更是给了他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 今夜国师府內高手云集,方学武一早便知道这是要有大动作。 可是为了演戏演全套,方子言只送走了陈凤燕,却唯独將小书童方学武留了下来。 倘若今晚行动有失,全府上下恐怕都將难逃一死。 可是即便如此,方学武却仍愿陪伴在方子言的身边,一腔忠勇可见一斑! 方子言微微頷首,轻拍了拍方学武的肩膀:“这次事情结束,先生带你去浙江游玩,你也不必再困守京城,每日只做一个书童了!” 方子言对待方学武的態度全然不似下人,反而更像是亲人。 面对方子言的宽慰,方学武憨厚一笑:“只要能陪在先生身边,天涯海角,学武都愿追隨!” 风吹过房脊,发出一阵颯颯之声。 方子言心知刺客已经来到,当即轻咳两声,开口说道:“你將这里收拾一下,我先回房休息去了!” 方学武连连应承,方子言起身离去。 臥房角落,一块瓦片被人轻轻掀开,方子言的一举一动全都被蹲守在房顶的刺客看在了眼里。 隨著烛火熄灭,房间陷入一阵黑暗当中。 房顶上的几名刺客摩拳擦掌,纷纷將刀自腰间抽出,今晚的刺杀行动,即將开始…… 客栈內,足利辉与几名扶桑使臣围坐在一起,使团长足利辉面色阴鬱,將一份名为幕府將军告大明大皇帝书的奏摺丟入了火盆当中。 “那个方子言实在太过难缠,不过几次三番侮辱我扶桑,而且还导致朱棣对於咱们得態度一落千丈,如今这封国书已是无用之物,我等虽然鎩羽而归,却也不能便宜了这个所谓的大明国师!” 足利辉身为扶桑重臣,几时落得过如此丟人的境地? 如今不仅被人在朝堂之上讥讽的无可辩驳,就连奉命递交的国书也被截留在了手中。 他为人偏执,小肚鸡肠,如今受了奇耻大辱,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被派往国师府的杀手就是由他差遣,准备暗害方子言,同时他还准备好了车驾,要等杀手得手之后连夜离开京城,免得遭受清算。 面对足利辉的这番言论,松井石山发表了不同看法:“足利大人,咱们如今才刚与大明交恶,如果在此时杀了他们的国师,那朱棣岂不是会直接怀疑到咱们的头上?” “我觉得即便是想要报復,也不用急於一时,不如先將方子言的人头暂且留上几日,等到我扶桑兵马强盛,有能力对抗大明,再將他设法除掉也不迟……” 松井石山越说越是心虚,语调也压得越来越低。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发现周边一眾同僚,似乎都在注视著自己。 足利辉冷冷注视著面前的松井石山,同时开口对其问道:“松井,你知道將军为何要向大明称臣吗?” “就是因为我们斗不过他们!” 松井石山自觉言语有失,当即起身道:“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到现实情况!” 之前在皇宫,眾禁军奉命责打松井石山,虽然教训的目的要多於惩罚,可是四十大棍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挨得住的。 松井石山回来的时候几乎是被人一路搀扶,如今参加会议也是勉强。 他匆忙起身,牵动了伤势,腰部已经结痂的伤口被再度撕裂,鲜血淋漓。 他疼的口中发出一声闷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可即便如此,却也不曾有半分怠慢,仍旧站的十分笔挺。 足利辉见他诚心悔悟,当即摆手说道:“念在你也是无心之失的份上,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多谢足利大人!” “我已经派遣杀手潜入国师府,一定要將这个胆敢侮辱我扶桑帝国的狂徒彻底剷除,当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离开大明的车船我都已经准备完毕,请诸君准备好你们各自的行囊,只要杀手得手,咱们立即离开……” 足利辉暗下决心,势必要將方子言彻底剷除。 另一边,国师府內,方子言吹灯息蜡,看似回到了床上,可实际上却是借著一道活动板门,顺势滚到了床底下。 床上只有用被子包裹起来的枕头,被偽装成了人的样子,隨著偽装的鼾声自床榻的位置传来,几名杀手相互对望一眼,决定在此时採取行动。 只有儘快剷除了方子言,他们才能赶早离开大明,如若不然,等待他们的必將是大明王朝的疯狂报復! 他们从房顶跳到院中,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用刀挑开门閂,偷偷潜入其中,对著床上鼓鼓囊囊的被就是一顿乱刀猛砍。 絮纷飞,房间里一时乌烟瘴气。 这几名杀手砍著砍著忽觉手感不对,等到低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床上压根就没人,有的就只有被乱刀分尸的被和枕头! “几位,失望了吧?” 就在几名杀手呆立原地,一脸错愕的同时,一个轻挑的声音突然自他们的背后响起,直嚇得几人汗毛倒立,纷纷將刀口转向了后方。 房门没关,月光撒入其中。 方子言坐在桌前,手中摆弄著茶杯,正一脸笑意的注视著面前几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足利辉派你们来的吧?” 方子言说话的同时,一名杀手蠢蠢欲动。 方子言看出了他的意图。当即將一把火枪对准了他:“再动,可是会死人的!” 第139章 一网打尽 这几名杀手原本都是被派遣到大明王朝兴风作浪的海匪,扶桑使团进京,渡边一郎便从那些海匪当中抽调出了几名高手,让他们跟隨使团一同进京,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 这群人主要是以退伍的老兵为主,对於幕府极端忠诚,甚至已经达到了狂热的地步。 眼见著方子言已经將枪取了出来,那名杀手仍旧不肯停步,竟还朝著方子言步步紧逼。 方子言也不与其废话,直接扣动扳机,將其轰成了筛子。 这次不同於之前逮捕渡边一郎,方子言並未留手,而是在里面填充了满满的火药。 这一枪不仅轰死了那名胆敢靠前的刺客,同时还將其身边几人一併中伤。 杀了这名不开眼的刺客以后,方子言颇为瀟洒的將枪收回,同时吹了吹枪口处的青烟:“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谁再动,谁就要死!” 方子言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会对这群想来刺杀自己的刺客萌生出哪怕一丁点的惻隱之心。 面对火枪的强力威慑,几名刺客果然纷纷驻足,不敢继续向前逼近。 方子言注视著面前几人,开口对其问道:“你们是受足利辉的调遣而来的吧?” 一名杀手闻言微微頷首:“没错,奉足利大人之命,特来取你性命!” 对方这番回答真可谓是鏗鏘有力,丝毫没有半点犹豫。 方子言忍俊不禁,摇头笑道:“他为何要派你们来杀我?难道就因为我主张拒绝了你们称臣的请求吗?”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主动给人当狗的,我却还是第一次见!” 面对方子言的讽刺,那名杀手脸色微变:“我们杀你,並不是因为你打乱了我们的计划,而是因为你对我们扶桑帝国恶语中伤。” “我们扶桑帝国,也是一方霸主,此番想与大明结盟,不过是为了共治周边,是为了长足发展。” “可是你非但鼠目寸光,不肯接受我们的合作,而且还几次三番对我们恶语中伤,若不杀你,我扶桑帝国威信何在,日后又该如何统御周边!” 面对对方这番厥词,方子言面色微微一冷,开口对其提醒道:“所谓帝国,必是要国土繁茂,国力昌盛,四海臣服,威加宇內。” “小小扶桑,弹丸之地,自己的內乱尚未平息,竟然还妄图统御周边,还妄称自己是什么扶桑帝国?简直是痴人说梦!” 方子言这番批判毫不容情,直说的几人脸色纷纷骤变,就连手中的刀都不由得握紧了几分。 方子言看出了他们想对自己不利的企图,但却丝毫没將其放在心上:“你们扶桑人不是最讲究信义吗?怎么如今面对火枪的威胁,就把自己的任务一股脑的都说出来了?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武道精神?” 方子言本就看不惯这些扶桑人,如今有了机会,更是要对其大肆奚落,如此方能解自己心头之恨。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冷嘲热讽,那名为首的杀手再度说道:“只要我们子时之前不返回客栈,足利大人就会率领其他使团成员离京出海。” “我们的牺牲能够换取他们的安全,这就是最有价值的牺牲,至於你,即便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难道大明还敢对我扶桑用兵吗?” 大明近些年来內乱不断,对外又有草原诸部是为劲敌,对於这些常年骚扰周边海域的海匪,一直没採取过什么较为过激的遏制行动。 大明对於他们的態度真可谓是颇为克制,只希望他们能够见好就收,毕竟扶桑內乱本就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滋生匪患,本也无可厚非。 可是隨著足义立雄归顺,渡边一郎落网。 这群海匪的真实身份也逐渐被揭开。 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百姓,这竟然是受幕府指派,前来专门掠夺民財的扶桑士兵。 大明就算再能容忍,可对於当下的情况,却也不会再视而不见。 若不是因为闽浙等地的地方势力与这些海匪暗通款曲,相互勾结,其幕后势力复杂混乱,朝廷难以插手其中。 区区这些匪类,恐怕早就被驻守当地的备倭军赶到海里餵鱼去了! 面对对方这番猖狂言论,方子言脸带微笑,微微頷首:“我今天不仅要让足利辉落马,我还要让你们死个明白。” “你们以为我大明会没有手段对付你们?” “你们以为我们对你们的容忍姑息就只是因为分身乏术,或者是因为你们所谓的扶桑帝国太过强盛,所以才会让我们投鼠忌器,心生忌惮?” “夏虫不可语冰!” 这句夏虫不可语冰,就是方子言对於他们的最终评价。 对於这些脑残而言,他们所认为的就是全天下最正確的,什么国力差距,什么体量影响,对於他们统统都不存在。 他们只会极端疯狂的拥护扶桑,甚至会说出牺牲是有意义的这种话来。 方子言转头望向门外,开口高声喊道:“足义立雄,该你出场了!” 身穿常服的足义立雄,腰悬长刀,出现在了门外。 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几名家丁装扮的东厂高手。 自从见到了自己的妻女,见到了方子言对於她们的一番关照。 足义立雄便彻底归顺到了方子言的麾下,成为了对方的忠实追隨者。 他与这几名东厂高手一直蛰伏在后院,只等著方子言发出信號,便要出手控制前来行凶的刺客。 他们未曾想到方子言仅凭一支火枪竟然就能压制住这几名刺客,让他们全无半点还手的胆量。 而今一见到足义立雄,那名杀手统领面色剧变:“足义立雄,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所有人都以为足义立雄已经死了,就连这几名杀手也不例外。 大明想要出兵討伐扶桑,首先就要掌握实质性的证据。 而这便是渡边一郎和足利辉为何要处心积虑除掉足义立雄的原因。 他知道太多关於幕府的秘密,知道太多关於扶桑的齷齪丑闻。 他若不死,迟早都將成为隱患。 只可惜方子言的一招瞒天过海不仅是將足义立雄保了下来,而且还让其彻底归顺到自己麾下,成为了东厂的一员悍將。 一见到足义立雄,这名杀手统领顿觉如坠冰窟。 他知道扶桑的天怕是要彻底塌了! 第140章 被捕 以足利辉为首的一眾幕府官僚一直在客栈等到了子时,却始终不见派出的杀手返回。 足利辉焦躁不安,几次来到窗边查看,街道上却始终是空空荡荡,不见有行人往来。 “看来今晚的行动可能失败了,咱们先走,离开京城!” 足利辉不愧是老狐狸,眼见著杀手迟迟不曾回来復命,他便知道这次的刺杀行动肯定已经失败。 那群杀手动手的时候,时间就已经临近亥时。 他与杀手相约,一旦得手,便由其中轻功最好的松井隆山回客栈通知自己。 方子言的住处无论是距离北镇抚司,还是距离翰林院全都有著一定的距离,足利辉算准了即便今晚行动失利,杀手未曾得手,方子言也不可能在子时之前调集人马来客栈缉拿自己。 这样最多就是牺牲几名杀手,並不会损害他的切身利益。 至於这群幕府杀手,在足利辉看来,不过就是为幕府將军登基铺路的垫脚石。 原本安排他们进京的目的就是为了暗杀那些不同意大明与扶桑签署合作的官吏。 却没想到他们手里的屠刀如今竟然挥向了大明国师! 直至此时,足利辉的心中还抱有一定的侥倖心理,他以为自己能够顺利离开京城,能够不受任何影响,全身而退。 但他却不知道方子言暗地里已经给他设下了天罗地网,只等著他一经现身,便要给予他致命一击…… 眾人收拾包袱,下得楼来。 客栈大门已经落锁,店小二趴在柜檯上睡得正鼾。 足利辉满脸笑容,如同一位慈祥老者,迈步来到了柜檯前:“小二哥,小二哥!” 他一连呼唤几声,店小二这才从睡梦中甦醒过来。 他睡眼惺忪的看著面前几人:“老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我们几个是扶桑使臣,如今与贵国朝廷谈判失败,想要儘快回国匯报此事,能否请小二哥行个方便,帮我们把客栈的门给打开?” 这店小二平日里受尽了白眼和冷落,哪有客人肯高看他一眼。 如今见足利辉笑容殷切,態度谦和,心中不由得萌生出了几分好感。 也不管是不是对方打扰了自己休息,当即从抽屉里取了钥匙:“行,我这就给您开门!” 店小二满脸堆笑,打开大门,可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凝固,同时下意识朝后退了几步。 足利辉感觉到了异样,抬头朝著门外看去,便见一群穿著斗牛服的青年正气势汹汹站在门前。 为首一人样貌英俊,眉宇间却充斥著几分阴柔之感,他手中握著一块令牌,在店小二的面前隨意一晃:“奉当朝国师之命,缉拿凶犯足利辉,你,滚开!” 店小二甚至还没看清那青年手里的令牌,便被对方身后的手下一把推到了旁边。 足利辉一听对方提起国师这个称谓,心中顿时涌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眼见著一楼两侧的窗户並未落板,足利辉抢先一步踩著椅子,只朝著临近街边的那扇窗户撞了过去。 领头的青年见此情景轻蔑一笑,他用脚尖挑起地上的锁头,只朝著足利辉踢了过去。 只听得卡擦一声脆响,足利辉的脚踝立刻以一种奇怪的姿態扭了过去。 他瞬间疼的脸色惨白,趔趄著摔倒在地,带倒了一片桌椅,发出的巨响也惊动了二楼许多住客。 有些脾气暴躁的住客骂骂咧咧的披著衣服走出门来,似乎想要问个究竟,可等看到门口这一群身穿斗牛服的官差的时候,原本到了嘴边的脏话也只能被迫重新再咽下去,点头哈腰的重新退回到房间里。 那青年脚力惊人,刚刚用一把落锁竟然砸断了足利辉的脚踝。 他脸上流露出轻蔑的笑容,同时对身后的手下们挥了挥手。 眾人见状一拥而上,直接將足利辉按倒在了桌上。 足利辉还想挣扎,两把明晃晃的钢刀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闪烁著寒芒的长刀让足利辉的身上汗毛倒竖,他额头渗汗,停止了挣扎,可口中却仍旧不依不饶的高喊道:“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幕府使臣,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道理你们懂吗?” 面对对方的这番大呼小叫,那青年眼中闪过了一丝凶光。 他来到足利辉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颊:“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个道理我们当然明白。” “可是你竟然派遣杀手,妄图刺杀国师,別说你是扶桑使臣,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甭想顺利离开大明!” 足利辉闻听此言,脸色巨变:“你,你说什么?我何时派人刺杀过你们大明国师?” “呦呵,老东西还想抵赖?” 青年紧盯著足利辉,脸上笑容却显得更加阴鷙:“別著急,等到了东厂,过一遍热堂,你就什么都能想清楚了……” 这一夜,方子言睡了个好觉。 这一夜,扶桑使团受尽了煎熬。 率队逮捕足利辉的不是別人,正是方子言的得意门生,东厂督公薛川。 方子言早就料到了足利辉不会善罢甘休,依照扶桑人的拧巴性格,即便知道不是大明的对手,遭到了拒绝后的他们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报復回来,比如在某些方面噁心一下朝廷。 而如此一来,自己似乎就成为了最佳目標。 首先国师这个官衔早在前朝就已经被废除,洪武年间压根就没有册立国师这一先例。 其次就是方子言这个国师,並没有实质作用,也没有一个確切的官衔。 他的从一品职衔是从太子少师得来。 而他的府邸,还是朝中四品的规格。 这些东西,全都是渡边一郎之前通过送礼探查到的。 在足利辉看来,方子言就只是朱棣的嘴替,是大明朝豢养的一个吉祥物。 即便杀了对方,也不会引起两国矛盾,朝廷甚至都不会过分追究这件事情。 而他则可以借著这个机会彰显自己的能力,同时树立扶桑的威信。 即便失败,他损失的也不过只是几名幕府杀手,是被他视为草芥的存在。 成功,则名扬天下。 失败,也毫无损失。 正是有了这方面的考虑,足利辉才敢在京城做下如此恶行! 第141章 二叔,好久不见 松井石山等其他几名幕府官员全都被单独关押在一间柴房里。 这里门窗都已经被封死,不仅暗无天日,而且还散发著一股难闻的朽烂气味。 几人被关押在此,面对未卜的命运,瑟缩一团,互相取暖,只等著方子言对他们进行最终的审判。 至於足利辉,如今也被关押在一处简易的牢房里。 这里四面漏风,各类刑具也是粗製滥造。 他被捆在行刑架上,中门大开,衣服已经被鞭打的条条块块,身上还有未曾乾涸的血渍和疮痂。 自从昨晚被押到这里,足利辉已经记不清自己挨了几顿毒打。 他只知道只要自己一打瞌睡,就会立刻有人衝进来给他一顿皮鞭。 年迈的足利辉几曾受到过这样的对待,如今早已经是脑袋低垂,疲惫不堪。 他甚至盼望著对方能够问自己些东西,哪怕是问些关於幕府的秘密,只要能够让自己少吃些苦头,他也愿意袒露。 肉体上的折磨已经让他不敢再有任何睏倦,每每睡意来袭,他总会猛咬自己的舌尖,藉此达到提神的作用。 他不知这个所谓的东厂究竟是什么地方,但他知道这肯定和方子言有著千丝万缕的关联。 “方子言,你在哪,你给我滚出来……” 足利辉有气无力的叫骂著,希望能逼方子言现身,还想接著自己幕府官僚,扶桑使臣的身份换取一条生路。 就在这时,一名凶神恶煞的狱卒忽然走了过来:“吵什么吵,我看你是又想吃鞭子了!” 足利辉被嚇得一缩脖子,到嘴边的话也被他重新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自牢房外响起:“怎么可以这么和足利大人说话?没大没小!” 那人说话之间已经来到牢房门前,足利辉定睛一看,顿时双眼放光:“你,方子言!” 足利辉一见到方子言,立刻表现得十分激动,挣扎著便要朝他衝来。 只可惜因为铁链的捆绑导致两人之间始终保持著一段难以跨越的距离,任凭他如何挣扎,都只能原地踏步。 方子言面带微笑,坐在了隨行搬来的一把椅子上:“足利大人,没想到咱们还能再见吧?” 足利辉紧盯著面前的方子言,眼中险些喷出火来:“方子言,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可是扶桑使臣,是幕府重臣,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啪—— 一声脆响在牢房內久久迴荡,足利辉口中发出一声哀嚎,再次退回到了后方。 他的脸上被留下了一道狭长的鞭痕,伤口处皮肉翻卷,鲜血淋漓,而那名手握著鞭子的狱卒,则是满脸鄙夷的对其呵斥道:“安安静静听国师说话,再敢插半句嘴,老子抽死你!” 对方举起皮鞭,作势还要挥落。 足利辉就像是一条被嚇破了胆的野狗,瑟缩著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方子言翘起二郎腿,笑著对足利辉说道:“足利辉,这里是东厂,是我方子言的地界,別说你是幕府重臣,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到了这里,也得被扒层皮。” “昨晚你派杀手想要暗杀本国师,你应该没想到我竟然会提前看破你的阴谋吧?想要趁著寅时出京,藉此摆脱朝廷的缉拿,你果然够聪明!” 方子言看似是在夸讚对方,可实则不过是嘲笑对方此番作为无非班门弄斧而已。 要论起智谋心机,在自己面前,他怕是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足利辉手捂著脸颊上的伤口,含糊不清的对方子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对你动手的?” “因为你在金殿里看我的那个眼神,太露骨!” 方子言缓缓起身,开口说道:“你自詡了解华夏,了解我们的文化,怎么不知道我们华夏还有一句古话叫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军?” “退朝之时,你眼中的杀意凌厉如刀,明显是將我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你以为我会看不出来吗?” 足利辉闻听此言,顿时如同斗败了的公鸡:“没想到你竟然一早就发现了我的计谋,可你凭什么確定我昨晚就会动手?” “因为你们要儘快离开大明,因为渡边一郎还在我的手里。” “你们扶桑人常將所谓的家国大义放在嘴边,可实际上不过都是些软骨头,你怕渡边一郎经受不住折磨,曝光出关於你们太多的秘密,你们怕受到朝廷的清算,所以无论昨晚是否会採取行动,你们今天都將离开!” “我已经通知了我的手下,如果你们今早离开,那就说明你们问心无愧,即便你们私德有损,我方子言也不至於为难你们,可如果你们想在半夜提前离开……” 方子言说到此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森然的笑容:“直接逮捕,无需通稟,若遇顽抗,格杀勿论!” 短短十六个字,阐明了方子言的决绝,同时也显露出了此人的城府。 一样都是双重保险,一样都是老谋深算。 如今看来,这位大明国师的手段,似乎的確是要比幕府重臣高明许多! 足利辉此时终於心服口服,他不再继续与方子言斗嘴,反而是颇为冷静地对其闻道:“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怎么处置?当然是杀掉了!” 方子言的回答十分乾脆,乾脆到让足利辉为之惊诧:“杀了我?你知道我死了会给大明和扶桑两国带来什么影响吗?” “你能带来的最大影响,就是让幕府对大明產生畏惧,让他们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肆意妄为,不过你放心,我这人还是比较尊重逝者的,我不会让你埋骨他乡,我会让人把你的头颅带回扶桑!” 就在方子言说话的同时,一名壮汉迈步走入了地牢。 当足利辉看清壮汉的样貌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也有原本的冷静转变成了惊骇:“足义立雄,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个表情,足义立雄已经见过三次了。 一次是在老对手渡边一郎的脸上,一次是在幕府杀手鬆井隆山的脸上。 而第三次,就是在这位自己熟识已久的老人脸上。 “二叔,好久不见!” 第142章 介错 一看到足利辉这副表情,足义立雄便知道对方已经和渡边一郎沆瀣一气,上了同一艘贼船。 面对足义立雄的审视,足利辉却没有半点心虚:“足义立雄,你也是扶桑子民,理应效忠幕府,你现在就给我杀了他,立刻就我出去!” 足利辉显然是当官当坏了脑子,他非凡没看出足义立雄的表情有异,而且还敢堂而皇之的对其发號施令。 他显然还没看清现在的局面,或者他还没有意识到,如今的足义立雄,早已经不再是那个任凭幕府摆布的玩偶。 方子言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同时再度坐在足利辉的面前:“足利辉,不要痴心妄想了,你们幕府对不起他,但我姓方的对得起!” 足利辉闻听此言,当即瞪大了眼睛。 他紧盯著足义立雄,开口对其质问道:“你,你背叛了幕府?背叛了將军?” 足义立雄闻言冷笑道:“不是我背叛了幕府,而是幕府背叛了我!” “这些年来我为幕府立下了汗马功劳,你们缺少军餉,派我来大明经商,为了能和京城的官员取得联络,你们又將我原本的根基全部斩断,將我曾经的麾下全都交给渡边一郎。” “我为了能够赚取更多的利润,在大明京城售卖火枪,继而落网,可是你们非但不想著救我,还四处买通关係,想要將我处死,足利辉,你说说,到底是我背叛了幕府,还是你们背叛了我!” 足义立雄越说越气,声音陡然抬高八度,震得整座牢房灰尘簌簌。 面对足义立雄的无边怒火,足利辉却仍旧嘴硬的辩驳道:“为幕府牺牲,这是你我的荣幸,你不要忘了帝国对於我们的栽培……” “狗屁栽培!” 足义立雄粗暴地打断了足利辉的发言:“你们所谓的栽培就是让我妻离子散,客死异乡吗?是让我最后一点价值都被彻底榨乾,再被你们一脚踢出局外吗?从我入狱至今,你们除了想要將我除掉之外,还有过其他的作为吗?到如今口口声声说什么栽培,可笑!” 面对足义立雄的连声反呛,足利辉也认清了一个现实,那就是足义立雄的確已经背叛了扶桑,彻底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足利辉宛如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对足义立雄开口问道:“既然你已经背叛了我们,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见我?” “难道你是专程来告诉我你甘心做一个懦夫,想要让我彻底对你死心吗?” 足义立雄摇了摇头,隨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你不是说为幕府牺牲是你的荣幸吗,念在你是我长辈的份上,我已经和方大人求情,给你一个最体面的死法。” “你,自裁吧!” 短刀掉落在足利辉的面前,足利辉脸色铁青,身体轻颤:“你,你说什么?” “我可是你二叔,你竟然要我在你的面前自裁?” 足义立雄並不理会对方的盘问,只是从门外一名狱卒的手中接过刀来:“今天我会做你的介错人,绝不会让你死的太痛苦,等你死后,我会让使团將你的头颅带回扶桑,我没你们那么狠心,不会任凭你客死异乡!” 足义立雄口中所说的字字句句,如今就如同一串串鼓点,不断敲击在足利辉的心头。 足利辉重重点了点头,伸手拿起地上的短刀:“好,既然你有心成全於我,那我就给你这个面子!” 足利辉说话之间已经撩开衣襟,他將头垂落,刀尖渐渐刺入皮肉。 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足利辉疼的脸色苍白,足义立雄也因此放鬆了几分警惕。 就在这时,足利辉突然將头抬起,目露凶光:“足利辉,凭你也想逼死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刚刚的一番作为不过只是他的苦肉计。 此时足利辉突然暴起,有了手中短刀加持,勉强可以触及到方子言:“你几次三番侮辱我扶桑帝国,我岂能与你善罢甘休,方子言,你给我死吧……” 突然,足利辉的爆喝戛然而止。 他身体僵直,立定原地,脖颈处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足义立雄身体保持著前倾,下蹲的姿態,手中的钢刀染有鲜血,可隨即又从刀尖滑落。 方子言仍旧坐在椅子上,並未受到半点伤害。 看著怒目圆睁的足利辉,他面露一丝笑意,忍不住拍手说道:“好一出苦肉计,你的演技还真不错!” 足利辉一双虎目紧盯著面前的方子言,只是他的视野內,原本各色可见的场景,如今已经被渲染得一片血红。 他只觉得身体无比轻盈,仿佛正凌驾於天地之间。 隨著他的身体前倾,一颗圆滚滚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顺著脖颈处的埠汩汩流出,牢房內充斥著一股血腥刺鼻的气味。 足利辉,死了! 他死在了偷袭方子言的那一刻,他似乎忘记了足义立雄也是一位剑道高手。 他以为自己的苦肉计成功矇骗了方子言,矇骗了足义立雄,却不知道对方一直死盯著他的动作。 他毕竟老了。 这些年来的养尊处优已经让他手脚生疏,刀法再不似以前那般凌厉。 足义立雄履行承诺,成为了他的介错人。 刚刚一刀斩落的不仅是足利辉的项上人头,同时还有他与幕府的所有关联。 从今以后,世上將再无扶桑武士足义立雄。 有的將只是那个对方子言忠心耿耿,知恩图报,愿为其肝脑涂地的足义立雄! 方子言缓缓起身,躲过了已经蔓延至脚下的血污:“派人將这里处理一下,把他的人头打包,让松井石山带回幕府!” 这颗人头,是大明对於扶桑的敲打和警告,同时也是方子言逼迫扶桑向周边用兵的手段。 他倒是要看看区区扶桑能够泛起怎样的风浪。 同时也要看看,这群扶桑人究竟能够拧巴到何种程度。 如今巴掌已经落在脸上,如果他们还没有胆量反抗的话,那可就太令人失望了…… 柴房大门打开,薛川在两名手下的陪同下,迈步走了进来。 使团眾人瑟缩一团,紧张的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薛川目光在眾人身上扫过,隨即伸手一指:“松井石山,跟我走一趟吧!” 第143章 送给扶桑的礼物 眼见著被点到姓名的不是自己,其他几人竟然都长舒了口气。 他们看向松井石山,眼中明显充斥著几分焦躁。 松井石山如今已经被嚇破了胆,他双腿发软,连滚带爬的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你们想要怎么处置我!” 任谁面对死亡,恐怕都很难做到从容淡定。 更何况这些使团成员在扶桑国內地位並不算低。 平日里的养尊处优,早已经让他们没有了昔日里的血性。 面对死亡的威胁,他们的表现甚至连普通人都远远不如。 薛川冷笑一声:“別怕,我们是来请你做客的,不会伤害你!” 柴房昏暗,只有一缕阳光照在薛川的脸上。 明与暗的映衬下,薛川的笑容仿若鬼魅,看的人心生恐惧。 在他的示意下,两名太监上前,架住了松井石山的双臂,拖死狗般將其从柴房里带了出来。 此时的松井石山双腿已经完全软成了麵条,在左右两人的搀扶下,他愣是用脚尖在地上犁出了一道沟。 薛川见此情景,忍不住开口奚落道:“都说扶桑人有胆量,可怎么一到了东厂,却也都变成了软脚虾!” 这时一名太监匆匆跑到他的身边:“督公,渡边一郎醒了!” “嗯,派人好好盯著他,等下我和国师一同过去审问……” 渡边一郎之前受到刺激,口吐鲜血,晕厥了过去。 东厂对其严密监守,同时派人为其诊治,如今终於再付两期唤醒。 方子言还要从他的嘴里知道建文帝朱允炆的下落,知道他与纪纲究竟商议了什么阴谋。 渡边一郎绝不能死,起码不能现在就死! 松井石山被带到了东厂中堂,这里如今已经成为了方子言办公的地方。 方子言坐在桌前,细品著茶水,而他的身边,还坐著足义立雄。 “方大人,您,您叫我!” 松井石山之前在宫中就曾吃了方子言的一顿毒打,如今再次面对方子言,他已经不復之前的囂张,转而变得態度恭顺起来。 方子言放下茶杯,抬头看向松井石山:“原来松井大人已经到了,来来来,快给松井大人看座!” 方子言一声令下,立刻有人搬来了椅子。 松井石山受宠若惊,却也只敢將屁股搭个边:“方大人有话儘管直说,松井只要能够做到,就绝不会有任何推辞!” 松井石山態度恭敬,与渡边一郎,松井隆山等人简直是天差地別。 方子言也不急著问他问题,只是身手指了指一旁的足义立雄:“你认得他吗?” 松井石山身体前倾,双眼微眯,打量著足义立雄。 半晌过后,他满脸狐疑的摇头说道:“不认得,难道此人与我扶桑还有什么关係吗?” 看他这副神態,似乎並非作偽。 方子言颇为好奇的问道:“你不认得足义立雄吗?” “足义立雄是外戚所生,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扶桑,我入幕府时间较,並未见过此人样貌,只是听说此人曾在福州经商,为幕府提供了许多帮助!” 松井石山在提起此事的时候面色仍旧如常,这也彻底打消了方子言对他的怀疑。 方子言微微頷首,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意:“既然如此,那你知道足义立雄被锦衣卫逮捕的事情吗?” “知道!” 此时已经到了生死攸关之际,松井石山再不敢向方子言隱瞒任何消息:“足义立雄被捕,其实是渡边一郎的阴谋!” 松井石山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言一出,顿时引得足义立雄肝火大动:“你说什么?这件事情竟然与渡边一郎有关?” 足义立雄一副瞪眼要宰活人的架势,险些將松井石山嚇的跌落座椅。 松井石山颇为惊恐的看著足义立雄,生怕对方一怒之下会拿自己撒气。 方子言轻拍了拍桌子,示意足义立雄冷静,隨即又笑著对松井石山说道:“你慢慢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松井石山的乾涩咽了口唾沫,看向足义立雄的眼神明显还充斥著几分恐惧:“是这样的,幕府將军准备向大明称臣,但又担心足义立雄可能会居功自傲,返回扶桑与他爭夺將军之位。” “为了確保足义立雄不会动摇自己的地位,他就想出了这个办法,想要借大明朝廷之手,彻底除掉足义立雄。” “那批火銃之所以会被锦衣卫查获,就是因为渡边一郎私下里泄露了消息。这一切都是足利辉与渡边一郎定下的计谋,我虽然並不认得足义立雄,但却足利辉为了迫害他所做的这番齷齪之举!” 松井石山担心自己会被处决,为了表现自己的价值,毫不掩饰的將这些事情如实告知。 在得知了此事竟然是幕府为了除掉自己而设下的计后,足义立雄竟然被气的笑出了声。 “呵呵,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哈哈哈哈!” 足义立雄仰天大笑,笑声里明显充斥著几分悲愴与自嘲。 见松井石山还是一副惊愕不解的模样,方子言笑著对其说道:“没事,他只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时难以自制。” “方大人,敢问他是?” “他就是足义立雄!” 方子言將足义立雄的身份如实相告,直嚇得松井石山霍然起身:“他,就是足义立雄?” “他是谁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为你们的將军准备了一份礼物,需要你们帮我带去扶桑!” 方子言朝外面招了招手,立刻有人將一只礼盒捧了上来。 礼盒的缝隙还在向外渗血,松井石山伸手去接,去一时手滑导致礼盒掉在了地上。 包裹著黄绸的人头掉落在地,咕嚕嚕一直滚到了桌下。 松井石山虽然被嚇得不轻,但却还是趴在地上將其取了出来。 “足利辉对我大明不敬,还妄图刺杀当朝命官,其罪不赦。如今已经伏法。” “我大明执法宽厚,绝不会因此迁怒於扶桑,但是这颗人头,还要麻烦你带回去,告诉足利义满,我大明天威不容蛮夷践踏,望他好自为之,莫再倒行逆施,否则天怒降临,必將让他知道何为天威难测,何为圣怒难平!” 第144章 万蚁噬心 深夜的地牢里,血腥味仍旧瀰漫未散,只不过被绑在架子上的人已经由足利辉被换成了渡边一郎。 渡边一郎脸色惨白,面带笑意,背上已经被一道道鞭痕充斥。 足义立雄往他身上一瓢瓢倾倒著盐水,將他痛的发出阵阵闷哼。 塞在嘴里的毛巾险些被渡边一郎咬断,泪水在他的眼眸中积蓄,可他却仍旧没有招供的意愿。 足义立雄之所以会沦落到如今的境地,之所以会妻离子散,沦落至此,全都是拜渡边一郎所赐。 面对对方这个几次背叛自己,並想將自己置於死地的狼子野心之徒。 足义立雄恨不得能一刀结果了对方! 就在渡边一郎丟下水瓢,准备再度將鞭子拿起的时候。 一声轻呼突然自牢房门外响起:“住手!” 足义立雄和渡边一郎同时朝著门外看去,便见方子言走在前面,身后紧跟著薛川,方学武两人。 薛川手拎著一支钳子,方学武的手中则端著一只用黑布蒙住的木箱。 “审问犯人也要讲究些章法,就这样胡乱鞭打怎么能行呢!” 方子言斥责了足义立雄两句,隨后对身旁的薛川使了个眼色:“薛川,你来。” “弟子遵命!” 薛川毫不含糊,应承一声,快步走到渡边一郎的近前:“渡边先生,得罪勿怪……” 渡边一郎自以为东厂的手段就只是会用皮鞭,盐水这一类的手段逼人招供,对薛川这幅笑里藏刀的神情根本不屑一顾。 谁料想下一秒薛川竟直接攥住了他的手腕,手中铁钳钳住指甲,用力一拽,那一根手指当即便变得血肉模糊。 正所谓十指连心,薛川这一拔当真是让渡边一郎感受到了何为痛彻骨髓。 他疼的双眼圆睁,仰天嘶嚎,额头上青筋凸起,冷汗直流,身体都已经紧绷起来。 薛川对此並无任何感触,只是如法炮製,將渡边一郎的指甲一一拔除,每当对方疼的晕厥过去,就將他的手指插进盐水桶里活活痛醒。 就这样歷经几次折磨,渡边一郎已经疼晕数遭。 方子言也不提问,只是让薛川一味动手摺磨,直看得足义立雄也冷汗涔涔,站在一旁直咽口水。 他几时见过这般惨烈的场景,一时竟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方子言目睹了薛川行刑的全过程,隨后又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將其丟给薛川:“给他抹上!” 薛川面含笑意,继续施为。 足义立雄直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对方子言开口问道:“国师,刚刚那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以为方子言的瓶子里装的最多就是些诸如盐巴,辣椒水一类的东西。 却不想方子言的回答竟险些惊掉了他的下巴:“那里面装的,是蜂蜜!” 说话间薛川已经將渡边一郎的十根手指全都涂抹了蜂蜜,待到方学武揭开那木匣上覆盖的黑布,呈现在五人面前的便是一只巨大的蚁巢。 地牢里的灯光虽然算不得耀眼,可却还是让这些蚂蚁受到了不小的惊嚇,蚂蚁在木匣里疯狂乱转,想要找到一处可以逃离的出口,方子言面含笑意,对身旁的几人问道:“十指连心,你们都听说过吧?” “蚂蚁嗜甜,且如今受到了惊嚇,一旦有什么东西闯入蚁巢,就会遭受到蚂蚁们的疯狂攻击……” 方子言说话的同时,薛川已经抓著渡边一郎的双手,將其强行插进了蚁巢。 无数只蚂蚁顷刻间爬遍了渡边一郎的双手,他双手十指的指甲都已经被拔除,再加上涂抹了蜂蜜,便成为了蚂蚁首要攻击的目標。 这般酷刑要远胜於足义立雄之前的抽打,直击渡边一郎的內心。 此时他终於感受到了何为万蚁噬心,也终於领教了东厂的惩罚有多残忍。 哪怕是足义立雄这般铁骨錚錚的汉子,眼看著渡边一郎的双手被蚂蚁爬满,血肉被蚂蚁啃食,也不由得心中发寒。 反观渡边一郎,更是疼的身体乱颤,手脚乱踢,儼然是承受了无尽痛苦,已经达到了即將崩溃的边缘。 他嘴里的毛巾已经被血染红,那是他紧咬牙关留下的痕跡。 方子言脸上笑意变得越发得意,同时还不忘对渡边一郎开口奚落道:“渡边先生,你的能力的確很强,你的手段也不可谓不高明。” “可是唯独有一件事请你做错了,那就是你不该將方某当成是傻子!” 方子言从来不是什么贪心的人,他也不会被对方的一点蝇头小利所诱惑。 早在对方找到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出面,帮其除掉足义立雄的时候。 方子言就已经意识到了对方是另有所图。 什么万金难买的墨宝。 什么当世罕见的明珠。 那都是对方一步步引诱他犯错的诱饵! 方子言什么样的诱惑没经歷过? 什么样的手段没遭遇过? 又岂会被对方轻易利用! 如今渡边一郎的遭遇,就是他理应付出的代价,眼看著渡边一郎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方子言这才缓缓开口道:“把他嘴里的毛巾取出来!” 渡边一郎重新得到喘息之机,此时终於可以放声嘶嚎。 待到渡边一郎的双手被从蚁巢里抽出,他十只手指的指尖早已经是皮肉尽消,手上的皮肤也已经被啃咬出了一个个细小的凹坑。 对於眼前的场景,方子言似乎颇为满意。 他面含笑意,微微頷首:“刚刚这不过是给你一点教训而已,接下来我要问的问题,希望你能如实相告,否则我就將你全身都涂满蜂蜜,让你被一群蚂蚁活活咬死!” 渡边一郎对於方子言的狠辣已经有了一定的见识,如今面对对方的威胁,他又哪里还敢怀有质疑。 他眉梢眼角的碎发早已经被汗水浸透,丝丝缕缕。 透过髮丝,他看著方子言那淡漠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方子言的眼神中此时並无城府,也无杀意,有的只是对於生死的淡漠和轻视。 他所经歷的痛苦,在对方看来不过是一场表演而已。 而也恰恰就是这番淡漠的神情,彻底击溃了渡边一郎的心理防线。 “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全都如实交代!” 第145章 內奸出现 面对对方的坦诚,方子言表现出了极高的兴趣:“既然如此,那你就先说说,朱允炆去哪了吧!” 渡边一郎抬头看向方子言,嘴角流出一丝血跡:“你確定要问?” “当然,建文帝无故失踪,朝廷对此可是十分重视……” “行,那你可不要吃惊,其实建文帝,现在就在福州。” 渡边一郎此时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当初掳走建文的可不是我的手下,而是纪纲手下的锦衣卫,你们那个皇帝自以为能够驾驭纪纲,却不知道对方早已经有了谋反之心!” 渡边一郎说到此处,开头看向方子言:“方大人,事实都已经告诉你了,你现在还敢查下去吗?” 面对对方的威胁和挑衅,方子言只是冷笑一声:“莫说此事只牵扯到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就算是牵扯到皇亲国戚,龙子龙孙,我方子言也一定要查他个水落石出!” 方子言態度极是坚决,丝毫没有半分妥协的余地。 渡边一郎眼见如此。也將事情的始末一併告知给了方子言。 如他所说,朱高燧的失踪和纪纲有著千丝万缕的关联。 对方之所以要掳走建文,其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建文毕竟是太祖皇帝钦点的继承人,虽然被迫下野,可是在国內始终还有著一批忠实的拥躉。 若是能够扶持建文重新上位,这便能起到分疆裂土,藉此机会掌握重权的目的。 可以说他们的目的与靖难遗孤类似,但是又没有那么纯粹。 尤其是纪纲,他更是想要藉此机会挟持建文帝,通过对方的影响力来达到自己分裂闽浙等地,成为封疆大吏的目的。 他合作的目標就是扶桑人,而如今闽浙地方的官场腐朽程度也已经达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只要扶桑人能够顺利拥立建文帝登基,將其当作傀儡,那边能再创建一个与当今大明相对的小朝廷。 闽浙地方的扶桑海匪盘踞无数。再加上他们有地方势力的支持,想要鼓动靖难遗孤造反,扶持一个傀儡皇帝登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朱允炆之所以能够被轻而易举的带出京城,之所以能够顺利逃过锦衣卫的眼线,就是因为问题出自锦衣卫內部,指挥使纪纲监守自盗。 渡边一郎以为这个消息足够炸裂,却不想方子言听完之后只是笑著摇头说道:“区区一个锦衣卫指挥使,他又能翻起怎样的风浪?” “亏你们这群扶桑人平日里自詡聪明,怎么就没想过找一个高官合作,而非要找锦衣卫合作呢!” “他们,不过是朝廷豢养的鹰犬而已……” 对於锦衣卫,方子言从始至终都没看在眼里。 就如他所说,锦衣卫在他的眼里,无非鹰犬一流,实在上不得台面。 渡边一郎也不与方子言爭辩,只是频频点头,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你方大人运筹帷幄,自然是无人能敌。” “可是福州地方派系林立,盘根错节,如今为了各自的利益搅和到一起,早就成了一笔糊涂帐,凭你想要查清此事,你觉得可能吗?” 说至此处,渡边一郎如释重负,他整个人都放鬆下来,靠在身后刑台之上:“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烦请方大人,给我一个痛快吧!” 渡边一郎自知求生无望,將事情始末和盘托出,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换取一个速死的机会。 面对对方提出的请求,方子言微微頷首:“你,的確是该死了。” “足义立雄,这里交给你了!” 方子言对於手下向来慷慨,並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敏感就有所偏袒,而是直接交给足义立雄来处置, 他带著薛川,方学武离开地牢。 牢房內一时间就只剩下足义立雄和渡边一郎两人。 足义立雄双眼紧盯著,眸中几欲喷火。 想到渡边一郎对自己的背叛,想到自己如今沦落的领地,他不由得攥紧了手中得刀。 “渡边一郎。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面对足义立雄的问询,渡边一郎笑著摇头道:“成王败寇,你我之间的结局早就已经註定了,如果今天被囚禁在这里的是你,我也同样不会留手,你,动手吧!” 渡边一郎闭目待死,足义立雄挥刀刺出…… 半晌过后,足义立雄走出地牢,他手中钢刀並未染血,脸上也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薛川颇为奇怪,上前对其问道:“渡边一郎……” “他还活著!” 足义立雄转头看向方子言:“福州情况复杂,还需要渡边一郎出面才能与多方斡旋,为了报答你的厚恩,我暂且留他一命!” 方子言面含笑意,微微頷首:“多谢!”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看的薛川和方学武二人瞠目结舌,谁都没想到与渡边一郎苦大仇深的足义立雄最终竟然会选择饶对方一命。 而这一切,竟然只是为了报答方子言的恩情! 足义立雄转头离开,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方子言口中呢喃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读书多是负心人,老祖宗诚不欺我啊……” 关於朱允炆的下落,方子言已经从渡边一郎的口中问询出来。 再加上福州官府涉嫌与扶桑海匪联合,欺压百姓,出卖出海策筹等一系列的行径已经引起了朝廷的注意,方子言受命於朱棣,要前往福州一探究竟。 当日晚间,方子言回到家中,便见陈凤燕已经准备好了各类礼品。 “娘子,忙什么呢!” 在外,方子言是一朝国师,是统御东厂,手段凌厉的朝中重臣! 可是回到了家中以后,方子言却又成为了那个疼爱妻子,態度谦和友善的好好先生。 面对方子言的询问,陈凤燕笑著应承道:“当然是替你准备回乡所需要的礼物啊,这里有上好的参茸补品,还有我派人买来的各种丝织布料。” “你如今位高权重,是当朝国师,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背井离乡的穷小子了,回乡探望的排场自然是要隆重一些!” 陈凤燕將买好的东西一一排列,如数家珍的对方子言介绍著。 而方子言,只是满眼笑意,一脸宠溺的看著她…… 第146章 衣锦还乡 方子言身为大明国师,回乡探望的排场自然是要隆重许多。 朱棣不仅派遣了东厂高手作为跟隨,甚至就连自己的贴身太监薛川也一併派遣了出来,让其跟隨在方子言的身边。 朱棣身边並不缺人,而薛川又是方子言一手提携的东厂督公。 让其跟隨在方子言的身边,学习些查案办事的手段,自然再好不过。 况且两人本就是师徒,方子言对於薛川並不会有任何藏私。 另一名跟隨者便是方府的书童,方学武。 方学武如今虽然还不到弱冠之年,可毕竟跟隨在薛川身边,得到了几年历练,如今已经隱约有了几分国师府大管家的派头。 这一路出行的许多事宜全都是由薛川居中调解,可谓颇为辛苦。 至於方子言和陈凤燕夫妇,这一路上则是游山玩水,极尽享乐之事。 这段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七百里的路途眾人走走停停,共用了十几天的时间,这才终於返回了原主记忆中的浙江老家。 这里名为兴旺村,据说是因为村里曾出过几个秀才,举人,有人觉得是村里的风水占优,受紫微加持,希望村子日后能够兴旺发达,故而取名兴旺村。 只可惜这一切希望仿佛都隨著方嵇海的出生彻底幻灭。 方家在村中原本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方嵇海少年成名,出口成章,被冠以神童之名。 所有人都以为方嵇海可能会成为兴旺村第一位状元,將村名彻底发扬光大。 谁料想方嵇海少年得志,之后却是屡试不第,人到中年好不容易考了个秀才,之后便是难以寸进,止步不前。 家里想让他继承家业,少在外面劳碌奔波,可方嵇海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执意要考取一番功名,当才不愧对自己的一番殷勤努力。 只可惜到头来一切都是幻梦一场,方嵇海考取功名失败,成了一个別人口中的老秀才。 兴旺村的希望到了他这里仿佛破灭了一般,而他也因为不肯接受现实,生生气死了父母。 最后方家家道中落,方嵇海妻子病故,而他也因为没有生计餬口被迫將自己的儿子送到京城为奴。 在原主的记忆里,父亲似乎一直都是那副不苟言笑,说起话来引经据典的儒生模样。 常有人將此当作笑料,背后非议於他,但是他却从不介意。 如今父子二人相隔许久未曾相见,方子言顶替了原主的身份在这里继续生活,要见到方嵇海时竟还觉得有些紧张! 眾人按照方子言的记忆,驱车来到村中。 可是记忆里原本陈旧破烂的茅屋如今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座红砖碧瓦的大宅。 宅门前一名小童正在洒扫,眼见著马车停在门前,小童收起扫把,上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把车停在我家门前?” 方子言撩开车帘,朝著外面看了一眼:“小兄弟,我想请问一下,这村里有一个叫方嵇海的人吗?” 方子言见这宅院宏伟醒目,一时还以为是哪个达官显贵回乡归隱,占了自己家的宅地。 毕竟当初分別的时候老爹方嵇海已经无处可去,也难保是他卖了这块地,继而搬到別处去了。 方子言本只是想探路,谁知听到自己的问话后,小童却是脸色一变:“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直呼我家老太爷的名讳,来人,把这狂徒给我抓起来!” 这小童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態,一言不合便要抓人。 隨著他的一声令下,院內呼啦啦跑出了十几名各持短棍,身著短打的壮汉。 为首一人手里搓著两只核桃,剃了一个鋥明瓦亮的光头,走起路来囂张至极:“谁啊,谁敢在我方府门前直呼我叔父的大名,知道我堂哥是谁吗……” 这光头的样貌与方子言颇有几分相似,只是因为对方身材臃肿,所以看起来难免有些滑稽。 负责驾车的方学武见对方这副模样,难免有些气恼:“先生,要不要我將川哥叫进来!” 方子言为了不惊扰百姓,提前命薛川带领东厂高手等候在村外,只有他和陈凤燕,方学武三人驾驶马车进入村中。 一见对方態度如此囂张,方学武顿觉气不打一处来。 可面对他的提议,方子言却是笑著摆手:“不必心急,看我的吧!” 方子言在方学武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同时开口对那光头问道:“方子行,你还认得我吗!” 方子行手搓著光头,头也不抬的说道:“別管我认不认得你,既然敢直呼我叔父大名,今天这顿打你是挨定了!” “打我?笑话,把你的狗头抬起来,好好看看我是谁!” 方子言的一声呵斥让方子行的心中也不免有些起疑,他抬起头,眯著眼,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 隨即他只觉得自己双腿一软,险些被嚇得跪倒在地:“堂哥,你怎么回来了!” 方子言共有三位堂弟,分別名为子行,子举和子止。 子举和子止早年便隨著父母离开了兴旺村,在其他地方扎根落足。 方子行和他的父亲,也就是方子言的大伯一直住在村中,在方家落魄后时常也会给方嵇海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方子行平日里便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天不怕地不怕,可却唯独对方子言这个堂兄颇为忌惮。 原因无他,只因原主小时候也不是省油的灯,隔三差五总是要修理这几个堂弟一番! 眼见著大管家竟然称对方为堂哥,在场眾人都不由得愣在原地。 尤其是刚刚那个扬言要將方子言抓起来的小童,此时更是如坠冰窟:“您,您就是大老爷?” 方子言对於这个称呼感觉颇为奇怪,看著方子行身后的这座宅院,开口对其问道:“子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老太爷,什么大老爷,这都是些什么称呼?” “还有,大伯和我爹现在都在哪?我不是已经提前送回书信说我要回乡探亲了吗?怎么不见他们在这里等我!” 面对方子言的问询,方子行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大哥,不是我爹和二叔不等你,是家里如今还有其他的客人,这件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要不咱们先回府,慢慢聊?” 第147章 巡察御史 耐不住方子行的一再提醒,方子言转头看向方学武:“先將夫人带到村外,交由薛川代为保护。稍后若无其他问题,我会派人去叫你们!” 方子言对於自己的家人固然篤信,可是就如今关於闽浙等地的官府而言,方子言对他们的信任度並不算高。 这些为官之人消息灵通,东厂在京城屡破奇案,自己这个国师的地位也因此水涨船高。 谁知这地方的官员会不会因此给自己设下鸿门宴,想凭藉著自己与方嵇海的父子亲情来诱使自己上鉤? 方学武听出了方子言话语中的深意,还想开口,却被方子言伸手阻拦。 堂弟方子行此时也在一旁说道:“哥,家里其实也没什么外人,无非就是浙江道监察御史仰慕您的风采,率领几位手下官员想要与您见上一面……” 方子行话还没等说完,方子言的脸色便彻底冷峻下来。 “浙江道监察御史,会仰慕我的风采?” 方子言此时真有些怀疑是原主小时候把这个堂弟给打傻了,监察御史虽然只有正七品的官职,可是其所承担的责任却是管制一地军政要务,能够直面当朝皇帝,统辖一地官员。 自己虽身为国师,可碍於明朝官吏制度森严,每年俸禄相对微薄。 才刚就职至今不过半年,又是如何给家里带来了这么大的收益,让家人住上了这么大的宅院? 方子言心中有所察觉,意识到了这位巡察御史此次前来,应该是为了调查自己是否有收受贿赂,或是操持地方政务的嫌疑。 毕竟天上不会掉白银,如今方家所享受的这些东西,终归是要有个来路! 方子行眼见著堂哥动怒,也不敢再插嘴,只是挥手示意左右离开。 方学武赶著马车来到村外,却见薛川已经与手下百多名高手在存在驻扎,此时正在生火煮茶。 见方学武回来,薛川当即起身:“学武,恩师呢?” “先生还在村中,只是命令大哥保护夫人!” 方学武將村中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薛川,薛川听完后脸色微变,当即便要带人进村,看看那方家究竟是怎样一处臥虎藏龙之地。 还不等薛川动身,陈凤燕的声音便先从车內响起:“薛川!” 经这一声喝止,薛川当即停住脚步:“师娘有何吩咐?” “你老师既然要你我等在村外,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刚刚我似乎听到方子行提到了浙江道巡察御史这个称谓,倘若真是对方到访的话,你若出面,恐怕確有不便!” 无论是陈凤燕还是薛川。 他二人都与朝廷有著千丝万缕的关联。 陈凤燕毕竟是书香门第,大家闺秀,从父亲那里也能了解到关於朝廷的许多规矩。 至於薛川,这段时间更是跟隨在朱棣身边经受了许多耳濡目染。 对於朝廷內部的了解,也不少於陈凤燕。 一听到巡察御史这四个字,薛川便知此事是与朝廷有关,恐怕不是区区东厂能够应付得了的。 与其贸然前往,给恩师平添麻烦。 还不如听从师娘的意思,留在此处,也算不辜负恩师的一番嘱託。 此时方子言回府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方家,方嵇海原本正与大哥招待一位来访的官员,如今听说儿子回来,也再顾不得对方,直接起身迎了出来。 至於那位官员,受了冷落也不气恼,只是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淡然的消息,同时转头看向左右同僚:“各位,国师大人已经回府,咱们也出去迎接下吧?” “骆大人所言极是,我等也正有此意!” “是啊是啊,要说还是骆大人考虑的周全,既然如此,那就请吧……” 几人说笑间也一併走出中堂,而走在最前方的,自然就是眾人口中恭维不断的骆大人。 此人名叫骆信衷,官居浙江道巡察御史,算得上此地首屈一指的官员。 在其身旁左右隨行的,都是其手下的分管各项门类的官员。 就像方子言所推断的那样,他们此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巴结这位国师大人,而是要查查他的底细是否乾净,看看最近关於浙江的许多风闻,是否真与此人有关。 父子二人一年未见,方嵇海对於儿子的思念真可谓是溢於言表。 一见方子言,方嵇海连忙朝前跨出几步,想要作势拥抱,却又觉得不太妥当,一时愣在原地,显得有些尷尬。 方子言能够理解这位看人的心情,虽然他是穿越而来,关於原主与父亲的记忆也都是以旁观者的形式目睹,並未亲身经歷。 可是如今面对年迈的老父亲,那种血脉相连的情感却还是从他的心底爆发开来。 方子言双眼泛红,面含笑意,主动上前抱住了方嵇海:“爹,我回来了!” 这一声呼唤,融化了方嵇海心中的坚冰。 他轻轻环抱著方子言,声音颤抖著说道:“你还认我这个爹?你不怪我当初把你送到京城去了?” “当初之事实属条件所迫,若非没有生计,你我父子又岂能分別,您莫要掛怀此事,我其实也早就已经想通了!” 方子言这番话既像是对於面前这位老人的宽慰。 也像是原主借他之口,想要对父亲表达一份迟来的歉意。 毕竟当初方嵇海决定要將方子言送到京城,为奴为婢,年轻的原主还曾和父亲发生过质疑和矛盾。 如今父子相见,只一句话便全部释怀。 一旁一位与方嵇海有几分相似的老人也忍不住点头说道:“子言如今已经是陛下选中的国师了,高官在座,眼界高远,又岂会將那些父子仇怨放在心里,老二,你也別太愧疚了!” 说话之人名叫方崇岳,是方嵇海的大哥,也是方子行的父亲。 方子言被方崇岳的这番言辞吸引,转头看向对方,同时深鞠一躬:“侄儿方子言,拜见伯父!” 当初方家落魄,难以为继,就是这位大伯几次相助,这才让方嵇海,方子言父子不至於饿死。 不过从对方如今的这副装扮来看,日子似乎也隨著方家兴盛而变得水涨船高。 面对方子言的示意,方崇岳连连頷首,脸上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就在这时,一个清越的声音突然自方子言的前方响起:“卑职浙江道巡察御史骆信衷,拜见国师大人!” 第148章 匿名奏摺 方子言抬头看去,便见一名身穿官服,身材挺拔的青年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双手作揖向自己行礼。 方崇岳,方嵇海两兄弟也为方子言介绍道:“这位是浙江道巡察御史,算得上是咱们的父母官,之前你送回家中,说要回乡探望的家书,就是骆大人给送回来的……” 方嵇海对骆信衷的印象似乎颇为不错,提起骆信衷时话语喋喋不休,一味说著对方的好。 什么知书达理,什么为官清正。 如此倒是反映衬的方子言颇为心虚,似乎他比不过眼前这位骆大人一样! 面对对方的示好,方子言微微頷首,同时不冷不热地说道:“既然能拿到本官的家书,看来骆大人的能量不小啊!” 方子言接受別人对於自己的调查,但那要在合理合规的前提下。 像骆信衷这样直接截获自己的家书,窥探自己的隱私,这种卑劣以及的行径,著实是让方子言难以接受。 面对方子言的揶揄,骆信衷摇头笑道:“职责所限,实非得以,还请国师多有容让!” 方嵇海虽然並不知道自己如今背负著朝廷怎样的揣度与猜测,可是眼见著方子言不悦,却也觉得有些尷尬。 他轻咳两声,开口说道:“子言啊,骆大人此次前来乃是为了给你接风洗尘,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先去中堂聊聊,我和你大伯去村里请各位乡邻前来吃饭,今天爹也要大张旗鼓的操办一场!” 方嵇海年少时曾被冠以神童之名,被推上神坛,受万人瞩目。 可正所谓爬得越高,跌得越惨。 到后来方嵇海科举屡试不第,就连带著村里也再未出现过一位秀才。 这些年来方嵇海遭受到的非议,他所要承受的压力,远非常人所能理解。 如今自己的儿子官拜国师,是朝廷钦点的一品大员。 这种光宗耀祖,显耀门楣的事情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方嵇海自然是要大大的宣扬一番,也好让自己能够扬眉吐气! 面对父亲的提议,方子言连连頷首,还不忘叮嘱其走路小心。 待到眾人散去以后,方子言隨骆信衷等人一同来到了中堂。 从外面看,方家如今的规格就已经是独树一帜,无人能比。 可等进入到了中堂,其布置更是尤为奢华,就连方子言这个一品大员看到了都暗暗咋舌! 房间內外各种古画可谓是琳琅满目,就连摆放的桌椅也都是做工精细,用料考究。 虽然不见有什么黄白之物,可单单是这些东西的价值加在一起,恐怕就要有数万两白银之巨,而这还不包含府中一些其他的东西! 方子言看著中堂的布置,一颗心此时已经沉入谷底。 这些东西摆在这里,哪还用得著別人来查? 隨隨便便带个识货的进来,恐怕都得认定了是他方子言收受贿赂,这才能將家中装点的如此奢华! 骆信衷入座,皮笑肉不笑的恭维道:“久闻国师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您年纪轻轻便能担此重任,著实是我辈楷模。青年领袖啊!” 方子言闻言笑著摇头:“骆大人所说的这些不过都是虚言而已,別以为方某不知道你此行的目的。” “你之前截获了我的家书,还偏赶在我回乡探望的当日来找我的麻烦。骆大人,你这时间选的不错嘛!” 方子言皮笑肉不笑,说起话来明显带刺。 骆信衷眼见著对方丝毫不给自己留有情面,於是也直接开口道:“查你方大人的家书,实在是被逼无奈,方家一夜暴富,要求没有外界支持。恐怕也没人会相信。” “方大人你进京一年有余,方孝孺案你遭受波及,都已经进了锦衣卫的詔狱,可最终还是被你凭本事化解了过去。” “如今你送家书回乡,卑职又岂能不提高警惕?卑职也想见识一下堂堂国师究竟有何风采,想看看你方大人究竟是有怎样的本领,竟然能將远隔千里的方家经营的如此恢弘!” 骆信衷这话看似说的谦逊,实际上却是尤为刺耳。 方子言双眸微眯,语气不善的开口问道:“如此说来,你是断定方某有贪污受贿之举了?” 骆信衷闻言微微摇头:“卑职不敢把话说的这么绝对,不过近来各级常有官员在方家走动,这件事情,方大人想作何解释?” “方某人在京城,身居要职,有人想来阿諛奉承,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过这些全是他们自发的举动,与本官无关,骆大人若是真想要个解释,那就去问他们吧!” 方子言本也不是任人拿捏得小角色。 能够將官做到这个位置,他又岂会將一个小小的七品御史放在眼里? 见对方竟然大言不惭的问自己要起了解释,方子言面色一变,当即反呛了回去! 骆信衷对於方子言的態度並不恼怒,他脸上笑意未曾褪去,只是开口对方子言提醒道:“方大人,骆某毕竟是一地御史,有些事情是不得不查的。” “您如今配合我的问询,这也是在为您减去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有些事情,本也架不住查。” “您都做过什么事情,您比我们要清楚得多,如果到最后这些东西匯聚成册,递交龙案,您要面对的就不是我们,而是陛下和三司衙门了!” 骆信衷话语中警告的意味颇为明显。而方子言此时也仿佛抓住了对方的细节。 面对对方的警告,方子言眉头微蹙:“骆大人此言,指向似乎颇为明显啊!” “之前在御书房內,方某曾有幸拜读过一封未曾署名的奏摺,里面將我写成了是浙江官府的保护伞,说我与扶桑海匪联合,欺行霸市,还將我父亲方嵇海列为是头號受益人……” “这封奏摺,该不会是你递上去的吧?” 这封奏摺,別说是方子言,就连朱棣自己都不相信。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將这封奏摺交给方子言来隨意阅览? 如今听骆信衷提起上奏的事情,方子言突然想到了这封蠢话连篇,对自己极尽抹黑之能事的奏摺,於是直接对骆信衷发出了质问。 骆信衷虽然有些惊讶,但却仍是云淡风轻的表示道:“没错,这份奏摺,就出自於骆某之手!” 第149章 圣上手諭 方子言微微頷首,同时抬头望向门外:“怎么没人送壶茶来!” 隨著方子言话音一落,立刻有道人影闪现出来:“大哥,茶早就泡好了!” 来者不是別人,正是方家如今的管家,方子行! 他给方子言倒了茶水,也不见走,就站在方子言的身旁。 方子言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同时开口对方子行问道:“子行,这一年多我不在家里,咱们家是怎么又富起来的?” “当然是因为您了,朝中有人好办事,您如今可是陛下钦点的当朝国师,自打您当上了国师,各地官员全都跑到咱们家里送礼,想不收都不行!” 方子行一说起此事便是眉飞色舞,似乎也为堂哥的身份沾沾自喜。 方子言见他胡言乱语,却不气恼,反而是面含笑意,任由对方继续说下去。 与骆信衷一同前来的各路官员此时纷纷脸色骤变,他们万没想到这位国师大人竟然如此大胆,敢將自己受贿一事当著他们的面给说出来,全然没將他们放在眼里。 可是刚刚还在与方子言剑拔弩张的骆信衷,如今却是收起了轻视的態度,转而认真对待起了方子言。 在別人看来,方子行的这番举动是胆大包天,狂妄至极。 纵然方子言位高权重,却也不能隨意收受他人贿赂,为人提供保护,这完全是將大明律法置於无物。 可是在骆信衷看来,方子言此举非但不是自爆,反而是在借方子行之口来为自己洗清嫌疑。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方子言表现得太坦然,方子行也傻得够乾脆。 这兄弟二人完全不像是在装腔作势。 反而像是即兴发挥,丝毫不想隱瞒此事一般! 试问如果方子言真是那些地方官员的保护伞,当真是因为收了贿赂而替他们办事。 他还会让方子行在自己的面前胡说八道吗? 他应该想尽办法证明这些钱財的来路正常。 儘量与受贿这个字眼脱开干係! 试问如今谁不知道方子言是太子少师,与当朝太子有著千丝万缕的关联? 汉王,赵王覬覦皇位,蠢蠢欲动。 方子言身为太子少师,又岂会在这个时候给太子抹黑,为其招致压力和骂名! 如今摆在骆信衷面前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方子言对於此事的確不知情,那他之前递上的那封奏摺就是误判,是诬陷同僚。 如果方子言计较此事,那他这个巡察御史就算是做到头了。 第二种可能就是方子言的確收受了贿赂。 可他就是要凭藉这种打马虎眼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凭藉朱棣对他的信任,凭藉太子对他的保护,以牺牲其他官员的方式来保住自己,还偏偏能堵住自己的嘴,让自己说不出半个字来。 倘若真是如此,那就只能说明对方手段老辣,其智近妖,远非自己所能抗衡。 这样的人身居高位,无论是对於朝廷还是对於百姓,都將是一种莫大的灾难! 骆信衷心中思忖,判断著方子言究竟是属於前者还是属於后者。 就在他一时拿不定主意,不执行该以何种態度面对对方的时候,方子言突然从怀中抽出一支信封:“骆大人,看看吧!” 骆信衷接过信封,隨手打开,却发现里面竟然是当朝皇帝朱棣的手諭。 上面內容写的十分明確,闽浙两地倭寇作乱,官匪勾结,特命大明国师方子言返乡监督,彻查此事,凡两地所属各级官员,见此信如见圣驾,若有违逆,定斩不饶! 书信下方的落款是朱棣,尾部还有作为批覆所用的玉璽。 虽然只是一张薄纸,但只要有玉璽的存在,就代表著至高无上的皇权。 骆信衷看完书信,心头一凛,当即撩起衣袍,顺势跪倒在了方子言的面前:“见此手諭,如见圣上亲临,浙江道巡察御史骆信衷,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隨著骆信衷跪倒在地,其他眾人也都纷纷起身,不敢怠慢。 方子行手拿著托盘,一时间进退两难,直到方子言对其使了个眼色,他这才匆忙离开了中堂。 “骆大人,请起吧!” 方子言收起手諭,重新將其放回怀中:“子行的態度诸位也都看到了,对於各地官员行贿一事,方某从始至终都不知情。” “你骆大人能截获方某的一封家书,这就说明其实朝廷早就盯上了方某,而你们也该知道,自从我进京以来,与家中就彻底断绝了往来,更別说是书信互通,这更是无稽之谈!” 骆信衷看到了手諭,也就明白了朱棣对於方子言的態度。 在这封手諭的衬托之下,他这次的调查就显得尤为可笑。 面对方子言的问询,骆信衷笑著承是,可心里却是无比酸涩。 他年纪轻轻能爬到这个位置,凭藉的便是这从不徇私的性格。 却没想到这看似高尚的品格如今竟然成为了自己的累赘,以至於自己刚一见面便得罪了这位新晋国师,方大人。 他不担心自己的仕途是否会受到影响,只是觉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滑稽。 方子言看出了骆信衷的想法,於是对其开解道:“骆大人不必有什么压力,方某也绝非是小肚鸡肠之人。” “你能秉公执法,不畏强权,这真可谓是难能可贵,並非方某吹捧,换做同样的境况之下,方某未必能有胆量递上那封奏摺,未必能有胆量揭露地方险恶!” 方子言知道骆信衷承担了多大的风险。 也亏得他这个位置较为特殊,没人敢轻易对其下手,换做其他並不起眼的官职,恐怕早就被人弄死十次百次了,哪还轮得到他在这里兴师问罪! 听完方子言的这番宽慰,在场眾人无不对其肃然起敬。 他们早就听说当朝国师文武双全,深受陛下喜爱,却没想到方子言雅量无边,对於他人的构陷和污衊竟也能做到一笑了之,丝毫不曾因此动怒。 此般气魄岂是常人所能相比,一时间在场眾人无不展眼舒眉,气氛也比之前和谐了许多。 骆信衷微微頷首,颇为愧疚的说道:“卑职偏听偏信,险些铸成大错,国师雅量无边,能够原谅卑职,我在这里给您道歉了!” 第150章 不容乐观 骆信衷快人快语,说话之间就要下跪。 方子言见状连忙起身搀扶,同时开口对骆信衷说道:“我若是连这点气量都没有,那又何谈协理天下,何谈辅弼君王?你若是要行此大礼,那岂不是寒了诸位同僚的心,反认为是我方子言以权压人,逼得你不得不下跪认错?” 经方子言一番劝阻,骆信衷这才冷静下来。 二人再度落座,方子言对骆信衷说道:“若不是我从小出生於浙江,你递上的书信又写明了此事与我有关,想来陛下也不会派我前来彻查此事。” “只是我离家已久,不知情况究竟如何,还要请骆大人替我讲解一番!” 骆信衷此时已经彻底打消了对於方子言的怀疑,面对方子言的询问,骆信衷缓缓开口道:“实不相瞒,如今的地方上的境况,恐怕並不乐观!” 地方官府为了税收,不惜与扶桑海匪相互勾结,出售所谓的出海策筹,以此作为渔民出海的凭证。 每根策筹售价二钱银子,可以出海一次。 可是那些船只较小,只能近海捕捞的渔民每次收穫的鱼获加在一起都未必能够赚得这二钱银子,地方此举就相当於是变相强迫渔民赶赴远海捕鱼。 若是这样能够保证渔民受益,或许百姓对於官府的不满也不至於如此严重。 可最大的问题是如今地方许多经营渔业生意的老板几乎全都成了扶桑人,他们对渔民不断压价,藉此赚取更多的利益,反倒是那些冒著生命危险出海捕鱼的渔民,却连吃口饱饭都难。 说至此处,骆信衷无奈嘆了口气:“古语都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可如今我们的百姓却是要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单单是这段时间,各县上报的失踪人数就在不断上升,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渔民,根据我的推断,他们很可能早就已经葬身鱼腹了……” 骆信衷说至此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 方子言能够理解他的苦衷,眼看著局势不断恶化,但他却是无能为力。 这黑暗的官场如同泥沼,想要將他拖入深渊。 即便是他用尽全力,也难以从中抽身而出。 这就是骆信衷如今面临的困局所在! 方子言原以为地方上的问题应该不会太过严重,骆信衷的奏摺未免有些言过其实的嫌疑。 可是就如今的情况来看,骆信衷之前递上的奏摺似乎还相对保守了一些。 如今这里的情况,早已经达到了非暴力不能解决的地步! 方子言微微頷首,开口对骆信衷问道:“他们出售的出海策筹是什么样的?你这里有模版吗?” “有,我带来了!” 骆信衷从袖子里取出了一片半尺长的竹篾,上面標註著出海策筹四个字,下面写明了日期,属地,以及购买者的姓名。 方子言將其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小小一片竹篾,他们就敢收百姓二钱银子?” “单是我们一地的渔民就有近千之数,二钱银子的价格看似不高,可每年积累下来就是七万多两白银的巨款,除此之外他们还在经营方面剋扣百姓,而这其中所的利益,据说是由官府和倭寇平分。” “平分?他们还真是什么银子都敢啊!” 方子言眉头微微皱起,猛的將这根所谓策筹拍在桌上:“上面连日期,属地,购买者的姓名都填写得一清二楚,他们倒是做的一手好买卖!” 方子言此时只觉得胸中一股怒气激盪,恨不得能將这些贪官从上至下杀个乾净。 骆信衷再未说话,可眼中同样是怒意汹涌,看的出来,此人也是个热血男儿。 “难道浙江上下的官员真的全都烂透了,也没人愿意出面管理一下此事吗?” “之前愿意过问的,如今或是被同僚排挤,被迫调任,或是乾脆人间蒸发,只留下一封书信,就此不知所踪。” “这其中涉及到的利益各方环环相扣,甚至有传言说这其中最大的受益人就是您方大人,在如此情况下,又有谁敢继续调查?毕竟命只有一条,谁都不想平白搭进去!” 骆信衷说的也是人之常情,世人都懂得趋利避害,都想要在乱世之中明哲保身。 可倘若人人都乖些如此想法,那天下百姓又將何去何从? 方子言微微頷首:“此事我已知晓,只是牵扯过多,我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言,这件事情我还需仔细调查,才能最终做出结论。” 骆信衷自然也能明白方子言的顾虑,对於方子言的这番態度,骆信衷表示支持:“只要能够还百姓一片朗朗晴天,骆某愿意全力配合方大人调查!” 骆信衷身为巡察御史,手中掌握著关於本案的诸多证据。 如今两人聚首,商討本案,倒也免去了其中相应的许多步骤,从而也避免了有人暗动手撩的可能。 “本官回乡探亲的事情,除了你们几位之外,还有何人知晓?” “卑职是从朝廷方面得知了此事,至於別人,他们在京城的人脉比起卑职还要广泛,您回来的消息,怕是瞒不住他们!” “如此说来,明天前来探望的官员,怕是要比今天更多了!” 说到这里,就连方子言的脸上都不走的就露出了笑容。 像是骆信衷这样的愣头青毕竟是少数,手里没掌握证据,就敢来查自己。 倘若自己真是个贪官,他这么明目张胆的登门调查,小命还能留得住吗? 骆信衷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次实在鲁莽,面对方子言那暗含深意的笑容,也不免心生惭愧:“方大人还未和家人团聚,骆某就不在这里继续叨扰了。” “后续调查若是有什么需要,方大人儘管和我开口,骆某绝不推辞……” 骆信衷告辞离去,方子言却有些惴惴不安。 如骆信衷所说,那群贪官在京城的势力盘根错节,那他一个小小的巡察御史,又岂能瞒得过对方的眼睛? 如果对方有意除掉骆信衷,那现在起不是最好的时机? 骆信衷从自己家中离开后突然遇害,无论是死於中毒还是死於他杀,最终的矛头都將指向自己。 等到那个时候,是否受贿还归自己说了算吗? 方子言想到此处,心中已然打定主意,他叫来方子言,要去村外通知薛川,把东厂精锐派出半数,务必要保证骆信衷的安全! 第151章 寻衅滋事 方崇岳,方嵇海两兄弟將村中所有男女老少全都请了过来,在与眾人交谈时更是激动的满脸通红,说起话来都更有底气了。 方子行按照方子言的命令,让薛川將东厂高手派出半数,剩余一半则是继续留在村中,保护方子言和陈凤燕的安全。 这次东厂共有三人带队,除去方子言之外,还有薛川和足义立雄两人。 足义立雄对於沿海的情况毕竟要更加了解,此处盘踞的许多海匪都曾经是他的旧部。 碍於这一层关係,方子言將他带在身边,也能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薛川领了方子言的命令,带领东厂半数人马保护骆信衷。 另外一半则由足义立雄率领,跟隨在方子言的身边。 虽然如今的大明军阵中也有外国將领,其中不乏有瞳色奇异,金髮碧眼的色目人。 可是大明將士对於扶桑人的认可和好感度却仍是极低! 如果没有方子言的支持,足义立雄未必能够压制住东厂的这些骄兵悍將,双方可能会发生內斗和衝突! 方子行並不知道足义立雄的身份,只觉得对方生得魁梧,又是堂哥的手下,便为其安排在了席间,与眾人共同饮酒作乐。 方子言对此並无意见,眾人落座之后便与各位村中族老喝酒畅谈,同时还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他们。 不得不说,陈凤燕真不愧是方子言的贤內助,从京城带回的各样礼品哄得村中长辈们个个喜笑顏开,就连方子言都面上有光。 喝了几杯酒后,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拍著方子言的肩膀问道:“子言,我听你爹说,你如今在京城做了大官,那你现在是个什么官职?能不能比得过举人,进士?” 方子言性格谦逊,不善吹嘘,面对对方的询问,只是笑著说道:“老爷子,我现在是太子少师,是辅佐东宫的一个閒职,要说比起举人和进士,那是万万比不得的!” 方子言两世为人,前世又有经商作贾的经验,懂得藏拙二字要作何解释。 他之所以將自己的身份说的如此之低,为的就是不给自己留下什么隱患,给日后招惹什么麻烦。 他这话说的谦逊,可偏偏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毕竟无论是太子少师,还是国师这个职位,在朝中都只是没有实权的虚职而已。 若是没有朱棣的那封手諭,他即便返乡也调动不了一兵一卒,这便是他与那些官员们的差距! 那老者也算见过世面,虽然不懂太子少师是个什么职务,但是一听说能辅佐东宫太子,便不由得心生敬意:“天下官员如过江之鯽,可是歷朝的太子却只有一个啊,你都能辅佐太子了,那日后岂不是前途无量?没想到咱们兴旺村祖宗保佑,竟然还能出现你这么一位大才,这可都是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方子言对於对方的吹捧不以为意,只是一脸笑意的给对方倒酒,丝毫没有任何架子。 方嵇海对於如今的境况已经十分满意,曾经他穷困潦倒,求借无门,村里哪有一个人愿意正眼看他? 若不是儿子扬眉吐气,借著一场浩劫反败为胜,並一举成为了如今的国师。 仅凭他区区一个穷书生,又岂能住上如此豪宅,被人如此吹捧? 只是一想到这里,方嵇海便又想起了自己离世多年的髮妻,当初他为考取功名,散尽家財,致使妻子无钱医治,最终病故。 却不知如今妻子在九泉之下,能否看到儿子如今的成就? 眾人推杯换盏,气氛喜乐祥和。 只是在这种欢快的气氛之下,掩盖的却是眾人各怀心思的企图。 今日到场之人中也不乏有如方嵇海这样鬱郁不得志的读书人,只是岁月磨平了他们的稜角,他们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自视甚高。 此番前来无非是希望能够借著自己与方子言的关係,经对方引荐,还能在衙门里谋取个一官半职。 別人看不出个究竟,但他们却能看得出来。 骆信衷今天出入方家,他们了都看了个真切。 跟隨在骆信衷身边的,最小的官职也是个从七品,至於骆信衷的官职,更是与此地县令相当。 对於这些平民百姓而言,县令就已经是他们能够接触到的职位最高的官员。 就连对方都要对其毕恭毕敬,由此可见,方子言的身份绝非其所说的那么简单! 眾人各怀心思,既有想要套关係跑官的,那自然就有想要藉此机会宣扬自己过得有多好的。 “我和你们说,我现在在城里做的可是水產生意,就连那些扶桑人平常也得看我的脸色,我让他们往东,他们就不敢往西。” “我为啥能有这么大的本事,那是因为侯县令是我姑父,我想做点小生意,那还不是我姑父一句话的事情吗?我看你们啊,读再多的书都是白搭,还不如有个有本事的亲戚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名青年在席间吹嘘起了自己的作为。 他揽著身旁两人的肩膀,直说的自己口沫横飞,甚是激动。 方子行眼见著对方已经喝醉,怕惹得堂兄不满,於是当即起身,对方子言说道:“大哥,二麻子喝多了,我这就命人將他送回家去!” 方子行能够做上管家这个职位,凭藉的可不仅仅是他与方嵇海的叔侄关係,同时也因为此人为人聪颖,颇为圆滑。 方子言直至此时还没將这个口无遮拦的二麻子放在眼里,对於方子行的提议,他只是微微頷首,同时不忘对其叮嘱道:“切记不要太过粗蛮,毕竟都是乡里乡亲,莫要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方子行连连称是,当即便要带著家丁將其送走。 却不想因为座次排列的实在太近,方子言刚刚的一番话竟然全都传进了这个二麻子的耳朵里。 还不等家丁上前搀扶,二麻子霍然起身,猛地將酒碗摔在了地上:“方子言,你忘了你们爷俩当年求借无门,村里面是怎么周济你们的了吧?” “你才在京城吃了几天饱饭,就敢这么和我说话!” 第152章 有何指教 谁都没想到二麻子竟然敢对方子言出言不逊,在场眾人此时全都屏住了呼吸,就连与方子言几位同席的族老也都已经变了脸色。 刚刚和方子言攀谈的那位族老眼见著二麻子出言不逊,顿时被气得鬍鬚颤抖,指著二麻子呵斥道:“王福,你少在这里给我耍浑,怎么,方家请你吃饭请出错了?你为什么要闹事!” 王福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满脸不屑的说道:“吃?老子差这一口吃的吗?老子今天能来,是给方嵇海的面子,不是看的你方子言的面子。” “你们倒好,一个个大吃二喝,竟然不把我请到主位,让我跟著这群傢伙坐在一起,你们太不把我王福放在眼里了!” 王福自以为自己有玉安县令作为后台,平日里行事无法无天,全然不把其他村民放在眼里。 此人心胸狭隘,小肚鸡肠,早就已经看方家大宅不顺眼了。 如今酗酒滋事,也不过是早有预谋,想要藉此机会打压方家,以此彰显自己的威风。 他以为方子言说的都是真的,所谓太子少师就只是个虚职而已,却没看到方子言隨行眾多,就连浙江道巡察御史都是方家的座上宾。 王福说到此处仍不解气,口中骂骂咧咧,双手抓住桌角,竟是要掀桌闹事! 王福一边叫骂,一边卯足力气想要把桌子掀翻。 却不想任凭他如何用力,这桌子都不见被掀动分毫。 王福一脸狰狞,看向同桌的足义立雄:“你他娘的故意和我找不痛快是吧!” 他说话间挥拳便朝著足义立雄的面门砸去,出手可谓十分迅捷。 正当眾人以为足义立雄是要吃亏的时候,却不想足义立雄瞬间起身,一把攥住了他的拳头。 足义立雄虽然是商人,可是此人精通扶桑刀法,堪称一流高手,实力甚至还要在身为东厂督公的薛川之上。 如今哪怕无刀在手,也不是王福这样一个小小泼皮能够应对得了的。 王福被对方攥紧拳头,进退不得,可嘴里却丝毫不曾服软,仍对著足义立雄骂骂咧咧。 足义立雄早就將方子言视为自己的恩人,又哪能容许对方如此造次。 手腕往下一扭,眾人只听得咯嘣嘣一阵脆响,王福的手腕竟被硬生生给掰断了。 王福口中痛呼出声,足义立雄却是脸不改色:“再敢对方大人不敬,我就把你的脑袋揪下来!” 足义立雄此言並非威胁,在场眾人都已经看到他的眼里暗藏著的杀机。 王福后退几步,撞翻了许多桌椅:“你,你真是好样的,等我把我姑父叫来,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王福说话之间便要逃跑,仓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直看得在场眾人哄堂大笑,反观方子言却仍旧是一脸平静。 他亲自端起酒杯,起身对眾人说道:“刚刚不过是段小小插曲,还请各位不要介意,方某此次返乡,也是想要藉此机会感谢各位乡亲曾对我和家父的关照,等下吃过饭后,方某还有礼品相送!” 方子言安慰眾人一番,並与眾人再度落座。 半晌过后,王福果然再度捲土重来。 不过这次回来的可不止是他自己,跟他一併前来的还有数十名衙役,以及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自从方家起势以来,方子行身宽体胖,已经生的颇为健硕。 可是与这胖子一比,方子行却都显得颇有些消瘦了。 这胖子身高八尺,腰围差不多也是八尺,胖的如同圆球一般,一双小眼睛散发著精光,足以见得此人並非外表看似那般不堪。 一见这胖子现身,在场诸多百姓都不由得脸色骤变。 方子言感受到了气氛有些尷尬,便对一旁的方嵇海问道:“爹,这是何人?好大的排场!” 方嵇海闻言无奈嘆道:“这是咱们玉安县的县令,名叫刘玉生,王福口中那个姑父,说的就是他!” 方嵇海当初考中秀才的时候,刘玉生就是本县县令。 当初刘玉生以为方嵇海日后前途无量,还曾阿諛奉承,好一番巴结对方。 后来方嵇海屡试不第,也曾想过要向刘玉生求助,看能否在县衙里谋取个一官半职。 却不料昔日里对他阿諛奉承的刘玉生此刻却时突然变了脸色,不仅对他百般嘲讽,还派人將他干出了县衙,態度可谓十分恶劣。 就这样,方嵇海算是记住了刘玉生的嘴脸。 要说这些年来,王福可没少凭藉著刘玉生的名號为非作歹,要说王福的姑母也不过就是刘玉生的一个小妾而已,本不该如此囂张。 奈何这刘玉生贪財好色,不仅贪图这小妾的美貌,还要凭藉著王福替自己敛財,所以才会对其如此纵容。 眼见著老爹对其都颇为无奈,方子言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冷笑:“既然如此,那我更要会会他了!” 方子言放下酒杯,面带冷笑,眼看著刘玉生带领手下闯进院中:“是谁打了我侄儿啊?” “是我!” 足义立雄霍然起身,双眸紧盯著刘玉生和王福。 王福刚刚才被掰断了手臂,如今哪敢与之对望,只是怯生生退到姑父刘玉生的身后,恶狠狠的注视著足义立雄。 刘玉生不想在王福面前丟了顏面,再加上对方只有一人,於是便轻咳两声,开口说道:“光天化日,出手伤人,真当大明律法管不了你了,来人,把他给我打入死牢,择日问斩!” 刘玉生既为本县县令,在这里自然是一手遮天。 在他看来足义立雄不过是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再加上对方是个生面孔,想要杀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刘玉生一声令下,眾衙役立刻上前。 方子行见此情景脸色骤变,刚想上前交涉一番,却忽听一声呵斥从自己的身后传来:“刘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呵,在本官治下,还没有我处理不了的案子,你是何人,竟然敢隨意置喙我的决断!” 刘玉生说话之间转头看去,便见一名青年正坐在首席主位,一脸漠然的看著自己。 “在下不才,大明国师方子言,不知刘大人有何指教?” 第153章 跪地求饶 早在刘玉生转头的那一刻,他就感觉自己头顶一轻,仿佛那顶无形的乌纱已经被一股迎面吹来的劲风给颳走了。 半个月前,州府衙门突然传下了一封画轴。 那画並非出自名家手笔,上面画的也並非是什么山川河岳。 画卷里只画了一名漏出半张侧脸,衣著翩翩的俊秀青年。 那青年不是別人,正是准备回乡探亲,不日即將返回浙江的当朝国师,方子言! 州府衙门的官员担心自己的丑行败露,害怕手下可能会因为认不出这位国师大人而惹出什么祸端,於是便命他们日日夜夜都要对著这幅画卷办公,让他们务必把这位国师大人的样貌记下来。 要说这刘玉生也是个糊涂蛋,他在这里做了这么多年的县令,竟然不知道当朝国师就出生於他所管辖的玉安县。 他虽然早就听说方家近段时间发家得势,凭藉京城方面的关係重建了宅院,如今已经成为了一方豪绅。 但他却也未曾想过要过问此事,还只是每日沉迷在温柔乡中。 州府衙门巴结方嵇海,想要藉机与方子言攀上关係的各级官员也都不在少数。 可是他们个个位高权重,又岂会將区区一个玉安县令放在眼里? 正因如此,所以才导致刘玉生的消息出现了代差。 他並不知道自己这次踢到的是一块怎样的铁板。 只知道自己的乌纱帽,这次怕是保不住了! 只看了方子言一眼,刘玉生就觉得自己如坠冰窟,呆愣愣站在原位,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態。 反倒是王福还不开眼,眼见著方子言主动搭话,当即对刘玉生开口说道:“姑父,就是他,刚刚那人打我就是受了他的唆使,你把他们两个都抓起来,把他们一起杀……” 啪—— 一声脆响响彻整个院落。 王福呆愣愣捂著脸颊,一丝血跡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刘玉生轰然跪倒,嘴里结结巴巴地对方子言说道:“玉安县令刘玉生,不知国师尊驾返乡,有失远迎,还请国师恕罪!” 在场的所有百姓,之前都不了解方子言的身份。 他们只知道方子言是从这里走出去的,是被他们看著长大的,所以说起话来毫不避讳,更不曾顾及这位国师大人的顏面。 他们所能接触到的最大的官员那就是刘玉生。 別看只是区区一个县令,那也是一地父母,与这些穷苦百姓有著天壤之別。 如今眼见著刘玉生都在向方子言下跪,这些百姓也都意识到了如今的方子言不再是他们能够高攀的对方,於是也都纷纷跪了下来,口呼国师。 经这么一搅和,院子里站著的人如今已经是寥寥无几。 方子言苦笑一声,开口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莫要与我客气,我方子言就算爬得再高,也绝不会忘了我是何等出身,更不会对你们另眼看待,你们都是我的长辈,就这样给我下跪,岂不是折煞了我方子言?” 方子言好说歹说,眾乡亲总算同意起身。 可等刘玉生也想要隨著乡亲们一同起来的时候,却被方子言的一声呵斥嚇得再度跪倒在地:“刘玉生,我让你起来了吗?” 刘玉生身材过於臃肿,以至於他的双膝难以承受重压,如今已经疼得齜牙咧嘴。 方子言缓缓起身,迈步来到他的身边:“搅扰了本国师的宴席,你还想走?” 刘玉生闻听此言,一张大脸顿时垮了下来:“国师明鑑,卑职刚刚也是错听谗言,所以才赶来秉公执法,我要是知道这是您的返乡宴,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来此闹事啊!” 刘玉生浑身肥肉都在颤抖,甚至就连说话时都带著几分哭腔。 一旁的王福见此情景当即抱怨道:“姑父,刚刚来的时候您可不是这么说的,您不是说整个玉安县就咱们爷俩说了算吗?”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刘玉生此时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他恨,恨自己怎么就提拔了王福这个蠢货,这小子摆明了是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啊! 呵斥了王福以后,刘玉生又转头看向方子言:“国师,有怪勿怪,这小子向来脑子不好,要不是看在他姑姑的面子上,我也懒得哄著他玩……” “哄?刘大人这话说的可真妙啊!” 方子言开口打断了刘玉生的发言:“你所谓的哄著玩,就要一颗人头滚滚落地,他若不是我的下属,那你,是不是还真要把他打入死牢啊!” 刘玉生此时的一张大脸已经因为气闷而被涨成了猪肝色。 方子言身为国师,这一身威压自然不是一个小小县令所能克服。 面对方子言的质问,刘玉生连连摇头:“不敢,不敢,我刚刚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开个玩笑?” “好啊,那本官今天也与你开个玩笑!” 方子言转头看向足义立雄:“把刘玉生的官服脱了,將其与王福一併发落到死牢当中,从今日起,由本官代掌玉安县令一职,若有不服者,杀无赦!” 方子言说话之间便已经有东厂高手上前,著手摘下了刘玉生的乌纱帽,並脱下了他的一身官服。 刘玉生此时还在挣扎,口中高声嚷道:“国师大人,您不能这么做啊,我刘玉生好歹也是玉安县令,没有朝廷的批准,您不能褫夺我的官职!” 面对刘玉生的这番控诉,一旁的足义立雄冷笑一声:“国师离京之前已经得到陛下手諭,先斩后奏,皇权特许,你若是再敢隨意招惹晦气,老子就先把你的狗头给砍下来,看看国师大人会不会鸟你!” 刘玉生身居官场,消息也算灵通。 虽然不知道方子言就出身於自己的治下,但却知道这位国师大人素来受陛下青睞,可谓横行无忌。 面对足义立雄的这番威胁,他也想起了自己当初听说的那些传闻。 面对对方凶光毕露的眼神,他哪里还敢有半点反抗,只能乖乖任由两名东厂高手架起自己,拖离方家,脑袋里还不断考虑著应给如何为自己脱罪。 经刚刚一番搅扰,饭肯定是吃不下去了,方子言命方子行给乡亲们派发礼品。 而他则是与方崇岳,方嵇海两兄弟一併去到了中堂。 第154章 分析明確 三人坐在中堂,方子言手端茶杯轻轻吹气,一副风轻云淡的姿態。 方崇岳轻咳两声,开口问道:“那个,贤侄啊,大家都只听说你在京城发达了,却不知你如今究竟身居何职?那刘玉生可是咱们玉安县的父母官,你就这样將他打入死牢,未免……” 方崇岳话说得可谓十分保守,其中蕴含的意思也很明確。 方家虽然是一地豪绅,可那毕竟是仰仗著方子言的名声。 如果日后没了他的支持,万一刘玉生日后想要报復回来,方家又该如何应对? 如果他的身份真像席间所说的那样,並无实权,方崇岳还是想將这件事情大事化小。 毕竟人情冷暖,他们看得更加透彻,只怕方子言日后失势,反而牵累了整个家族。 面对方崇岳试探性的询问,方子言摇头笑道:“大伯,这些事情你不必担心,侄儿我如今虽无实权,可到了地方,却也还没人敢惹我的晦气,您若是看那刘玉生不满,侄儿现在就命人宰了他,不知伯父意下如何?” 方崇岳本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庄户汉子,向来与人为善,从无勾心斗角之举。 如今见从方子言口中说出杀人二字竟然轻飘飘如此简单,方崇岳连忙摆手:“莫要如此,莫要如此。” “那刘玉生虽然是个贪官,可毕竟也是一县父母,头顶上说不定还有多少保护伞,万一真杀了此人,对於贤侄反倒不利!” 说至此处,方崇岳轻嘆口气:“只是可惜你那表弟,实在愚钝,不能像你这样身居高位,显耀门楣……” 方崇岳此番態度並非作假,也不是有意藉此恭维方子言。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面对对方的慨嘆,方子言笑著说道:“伯父,儿孙自有儿孙福,子行能够陪在您的身边,这就已经足够了,我爹没有我在身边陪伴,心里说不定有多羡慕您呢!” 方子言笑著宽慰了方崇岳几句,哄得对方脸上露出了笑容。 也正是在此时方崇岳才想起来,自从方子言回家,还从未与弟弟方嵇海有过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连忙起身,並对方嵇海,方子言父子说道:“瞧我这个记性,光顾著和子言聊天,连你们父子相聚的机会都给搅了,你们先聊,我去和子行维持一下秩序……” 方崇岳匆忙离开中堂,堂內一时就只剩下父子二人。 方子言放下茶杯,直言不讳地问道:“父亲知道孩儿此番是为何回来吗?” 方嵇海闻言眉头微蹙:“难道你不是因为得到了功名,所以才想著衣锦还乡吗?” “这只是一方面,其实孩儿此次回来,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原因,那就是扶桑人对我华夏百姓的欺辱和压迫!” “区区一个王福,不过是与扶桑人扯上了点关係,就敢不將我放在眼里,这还只是我看的到的地方,那些我看不到的更阴暗处,说不定还有多少王福正压在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 方子言这番陈词真可谓是慷慨激昂,直说的方嵇海连连点头:“没错,有关於扶桑人的传闻,最近我也听说了很多,他们出手出海策筹,鱼肉百姓,和地方官员沆瀣一气,这些事情的確应该管管了!” 方嵇海在提起此事的时候脸上毫无愧色,显得颇为自然。 这下子倒是让方子言的心得以放了下来。 仅凭老爹的这番態度来看,他与扶桑人应该並无什么关联。 不过为了能够彻底撇清他的嫌疑,方子言仍对其继续追问道:“爹,那你知道这番举措之下,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吗?” “当然是地方官府了,实际上扶桑人不过是地方官府手里的刀子而已,刀子割肉忽然疼痛,可是在感受到了切肤之痛的同时,你也该看看谁是幕后的操刀人。” “大明铁壁坚如磐石,又岂会被一把钢刀轻易洞穿,实际上执刀之人,就在咱们中间!” 方嵇海这番话说得颇有几分振聋发聵之感,就连方子言听完后都不由得连连頷首,心中对自己这个便宜老爹的见解颇为震惊。 他原以为对方就只是个鬱郁不得志的臭书呆子,这些年来屡试不第,不过是对方能力不济。 可就刚刚这番谈话来看,自己这位老爹非但不是个书呆子,而且还是个大才之人。 所谓一生襟抱不曾开,说的便是他了! 面对方嵇海的这番解答,方子言继续笑著应承,可是隨即他话锋一转:“爹,如您所说,现在这整场事件最大的受益者是地方官府。” “可如今在朝中,却有人说这整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是你我父子,他们將我说成是地方官府的保护伞,將你说成是整场事件的领头人,说你我在其中赚的钵满盆满,孩儿此次返乡,就是为了自查而来!” 见方嵇海对於当下情况分析的如此透彻,方子言也不隱瞒自己此次返乡的目的,直接將朝中那些传闻一併讲述给了方嵇海。 而在听到方子言的这番话后,方嵇海也不由得皱起眉头:“木秀於林,风必摧之,你虽然年轻,但却身居高位,朝中难免有人会將你当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对於这些非议,你要学会消化,至於你爹我,这辈子虽然没什么大的作为,可是也不会做出此等吃里扒外,损害朝廷利益的事情!” 就在方嵇海做出这番许诺的同时,方子言的表情逐渐变得冷峻起来:“爹,既然你说你不会做不这样的事情,那我问你,咱们方家如今的兴盛又是从何而来?” “你是不是打著我的旗號收受了他人贿赂。或是我大伯和子行,他们有其他的作为?” 方子言对於所谓的功名利禄並无追求,他追求的是这个时代的人们难以理解的东西。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绝不能允许有人试图拖自己的后退,做出任何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情。 如果真被他发现又人有这样的举动,他不会顾及对方的身份,也不会有任何容情。 即便对方是自己的老爹。 他也同样会选择大义灭亲! 第155章 蒙在鼓里 方嵇海听出了方子言语气中的森然,同时他也感觉自己颇为惊诧。 在他看来,方家如今的盛景全都是由儿子方子言一手缔造,就连那些往日里前来探望的官员,也都是乔装改扮,並说是受了方子言的委託。 无论是这座宅院,还是宅院里的家奴院工,这些都是那些平日里的达官显贵们主动送来的。 方嵇海只当是儿子想要报答自己的养育之恩,於是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却不曾想方子言如今竟会突然翻脸,並质问这一切究竟是从何处而来! 方嵇海並没有因为方子言的质问而恼怒,他此时也隱约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这些东西全都是台州知府常凯派人送过来的,就连这座大宅,也是他亲自派人督建!” 玉安县隶属於台州府,而台州知府便是朝廷钦封四品官。 这个官职在地方绝对堪称是手握重权。 可是地方官员无詔不得进京,方子言又哪里能够识得这所谓的台州知府? 方嵇海后知后觉,总算缕清了所有头绪。 他將事情一五一十讲述给了方子言,尤其是常凯派人送来金银,督建宅院时的那些说辞,更是全都转述给了对方。 如方嵇海所说,常凯並未来过方家几次。 在方嵇海的印象里,此人是个身材清瘦,留有长须的中年人,每次来到方家都对自己嘘寒问暖,並时常带著些金银,说是方子言委託他带给自己。 方嵇海只当这是方子言有孝心,认为是朝廷慷慨,体恤臣子,將那些金银全都留存在了自己家中。 至於这群宅院和家奴院工,他自是无法轻易处置,便都將其留了下来,享受起了“儿子”给自己提供的优渥生活。 不过从始至终方嵇海都未曾忘记自己的初心,他並没有大肆挥霍那些银钱,反而是將常凯带给自己的那些银两全都一笔笔记录了下来,並將其存在了银窖里,只等著方子言有朝一日辞官归隱,凭藉这些银两能让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方嵇海虽然也曾考中过秀才,但他毕竟没有入朝为官的经验,又哪会知道那些看似光鲜的官吏日子过得有多清贫。 如果只靠方子言来提携方家的话,恐怕他这辈子都修建不出一所如此奢华的宅院! 方嵇海为了自证清白,將自己记录的帐簿交给了方子言。 据他所说,台州知府常凯並不会经常来方家探望。 多数时候前来拜访的还都是些下级官员,不过他们出手往往要比常凯更加阔绰。 他们知道方嵇海不喜欢黄白之物,就专程从民间购买来许多名家画作,送给方嵇海以做收藏。 如今中堂掛著的画,还有陈列此间这些价值昂贵的桌椅,便都来自於常凯下属的各级官员。 方子言接过帐簿,仔细翻阅,发现上面记录的金银往来足有几十次,自从自己成为国师以来,几乎每过三五日,就会有州府衙门的官员来自己家中探望,並为父亲送上贿赂。 这几十笔贿赂加在一起,其总额早已经超过十万两白银,而这还不算如今悬掛在堂中的画作,已经修建这所方家大宅的所需。 全都加在一起的话,恐怕其总额要达到二十万两以上,这些东西加在一起,足以抵得上他十几年的俸禄! 方子言越算越是心惊,同时也料定这是有人在打著自己的名號招摇撞骗,凭藉自己的名號充当保护伞! 方子言放下帐簿,知道这些事情怪不得方嵇海。 他脸色铁青,口中发出一声冷笑:“没想到我方子言自詡聪明,如今却被他人摆了一道,这个常凯当真有些手段!” 方嵇海知道自己给儿子惹了麻烦,於是试探性的对方子言问道:“子言,爹是不是做错事了?” 方嵇海本就因为当初送儿子进京为奴而对方子言充满了愧疚。 如今见方子言面色如此阴鬱,似是在因为此事动怒,心中的不安之感变得更加强烈,就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面对父亲的询问,方子言摆手说道:“爹,这些事情怪不得你,朝廷对於你我父亲的非议虽多,可是我在陛下面前却还算是有些信誉,这点小事对我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方子言此言绝非虚夸,试问古往今来,有几个官员能在受贿证据已经確凿的情况下受命自查?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保住自己的官职就已经是殊为不易,换做比较多疑的皇帝,说不定还要將其打入天牢收监候审。 若是没有方子言之前一次次无私奉公的表现,他又岂能得到朱棣如此深厚的信赖? 区区栽赃抹黑,自然是难以动摇方子言的根基。 只是如今得知了事情始末,他倒是对台州知府更好奇了。 对方短短半年向自己行贿几十次,但却不曾让自己知晓,更不曾让自己欠下过对方的人情。 对方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收了好处后会翻脸无情?就如此確信自己是个见钱眼开的贪官污吏? 方子言说话的同时,转头看向了门外:“学武!” 小书童方学武听到呼唤,急匆匆跑了进来:“先生,您唤我?” “让足义立雄派人去州府衙门,就说我方子言已经返乡,想要见一见台州知府常大人,让他公务若不繁忙,明日一定要来赴约!” 所谓投桃报李,说的便是如此。 对方既然为自己做了这么多,那他也总要有些回报,总不能让对方白白付出不是。 薛川领了方子言的命令,当即对足义立雄吩咐了下去。 方子言將桌上的帐簿收起,同时开口对方嵇海说道:“爹,多亏你记了一本帐簿,关键时刻还能保全你我父子的清白,如若不然,恐怕咱们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有了这本帐簿,能够说清这每一笔银两的来歷。 再加上朝廷对於方子言的监视,便能够核对出常凯的行贿究竟是出於自愿,还是出於他和方子言之间的合作了。 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对方怕是利用了自己的名號,在地方为非作歹。 而这二十万两白银的贿赂,对於对方而言,可能就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第156章 贴身保护 薛川带领东厂一眾高手护佑在骆信衷的身边,直到对方准备回家,仍旧不肯离去。 骆信衷不过是个七品御史,何曾享受过这么大的排场。 於是便苦口婆心对对方说道:“我觉得方大人的顾虑是有些太多余了,不如这样,你们先回去復命,待到明日我將手头证据整理完毕,再一併呈送给方大人如何?” 薛川闻言摇头道:“恩师向来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料定你今晚要有危险,我就必须陪在你的身边,否则若是你真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恩师那边我又该如何交代!” 薛川之所以一门心思跟紧了骆信衷,其主要原因就是源自於对方子言的信任。 在他看来,方子言料事如神,常能扭转败局,这在薛川的眼里简直如同神人一般。 对於薛川而言,方子言不仅是他的恩师,同时更是他的恩人,如果没有方子言的协助,他这辈子恐怕都只能在御马监中做一个小小管事,又哪有机会更进一步,成为如今的东厂厂公!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薛川才会对方子言如此崇敬,甚至已经达到了迷信的程度。 面对对方的这番態度,骆信衷也只能无奈嘆了口气:“可是我家里实在住不下这么多人,万一怠慢了你们,方大人岂不是要说我无礼!” 方子言为了保护骆信衷,这次可是费了大力气。 东厂百名高手,被他派遣出了一半。 骆信衷官职较小,俸禄微薄,家中只有一座小院,平日里就只有他和老娘,外加两名丫鬟同住。 虽说这东厂眾人也都是太监,住在家中倒是不用避嫌。 可这整整几十號人,也不能在自家院子里打地铺吧? 见骆信衷执意不想他们跟隨,薛川当即提出了个办法:“这样吧骆大人,我家恩师口说无凭,你现在肯定不会相信他的判断。” “今晚我和我这些手下就在你家周围布防,蹲守一夜,若是今夜无事,那我们明天绝不纠缠,可若是今晚真出了什么意外,有我们在,起码还能防患於未然。” 眼见著骆信衷还想说话,薛川直接伸手打断:“多余的话骆大人就不必说了,恩师既有所命,薛川不好推辞,不过我可以保证我和我的手下绝对不会对您造成任何影响,请您放心!” 见薛川已经將话说到了这个程度,骆信衷就算再想阻拦也只得作罢。 就这样,眾人隨著骆信衷一同来到骆家,几十名东厂高手分散各处,霎时间藏匿得无影无踪。 骆信衷见此情景,颇为惊诧。 因为他只是转头开了个门,再回头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身边只跟著一名薛川。 “薛公公,您的那些手下?” “他们都已经藏匿起来了,骆大人不必为他们担心!” “那您呢?” “我要跟在你的身边,贴身保护你的安全,绝不能任由你出现任何危险,否则我没办法和恩师交代!” 薛川这番回答可谓十分乾脆,骆信衷微微頷首,並未多言,但心中已经对方子言的手段有了几分认可。 朝廷组建东厂的消息虽然一直未曾对外公布,可是在朝廷內部而言,这却算不得是秘密。 甚至许多官员对於此事还一直保持著看热闹的心態,都想看看这个东厂是否会动摇锦衣卫原本的势力,看看他们双方又会爆发出怎样的衝突。 骆信衷官职虽低,但手中权力却是颇重。 再加上他消息灵通,自然也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起初在听说方子言是要在东厂护送下返乡的时候,他还只將东厂当成是个草台班子,认为这不过是朱棣用来哄方子言玩的一个手段而已。 可如今眼见著这群东厂高手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表演大变活人,几十人转瞬之间藏匿无踪。 这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骆信衷不敢再以之前的姿態对待薛川,不敢再隨便轻视这位东厂厂公。 他推开院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薛川微微頷首,隨对方一同进入了院中。 骆信衷的府邸並不算大,只是一座三进小院。 门房似乎已经空置许久,如今已经沦为了堆砌杂物的地方。 二进的是中堂和东西厢房,其中东厢房是骆信衷用於读书办公的书房,西厢房与中堂联通。是他的住处。 后院是骆家老夫人与两名侍女的住所,骆信衷平日並不前往。 他虽然已经年近三旬,但却一直不曾婚娶,骆老夫人虽然有意撮合这两名侍女嫁给儿子,奈何骆信衷压根无心此事,反倒是让老夫人颇为烦恼。 二人进院的时候,薛川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中堂的骆老夫人。 骆信衷叫了声母亲,急匆匆前去请安。 薛川跟隨在他的身后,不断打量著院中的布置。 院里有一座影壁墙,墙后不远处有一座金鱼池。 池里十几条金鱼正在游弋,见有人从旁经过,便纷纷露出水面吐起了泡泡,希望能够从人手中乞食。 除此之外就是不远处的墙角堆有一座假山,那假山上此时已经长满了青苔,一看便是常年无人打理。除此之外上面还有许多抓痕和脚印,看样子家中之前应该也曾养过猫。 骆信衷和母亲聊得亲热,薛川此时也已经走进了中堂:“晚辈薛川,见过骆老夫人!” 骆信衷的母亲年逾六旬,头髮白,说话时脸上长会浮现出慈祥和蔼的笑容。 一见薛川向自己请安,骆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慈祥:“我刚刚已经听骆儿介绍过了,你是当朝国师的弟子,此番前来是为做客!” 薛川虽然对於自己太监的身份称不上敏感或是自卑,可眼见著骆信衷为自己遮掩身份,他的脸上却还是就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没错,我此番前来,是特地为了拜访老夫人!” “既然如此,那今晚一定要住在家里,我这就让彩萍和春准备饭菜,咱们今晚好好喝上两杯……” 骆老夫人为人爽朗,只用三言两语便拉近了与薛川之间的关係。 而就在骆老夫人前往后院的同时,薛川忽然听到了几声犬吠。 第157章 不速之客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犬吠声,薛川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笑容:“没想到骆大人竟然还有如此雅兴,家中不仅养猫,而且还养了狗!” 骆信衷闻言颇为疑惑:“薛公公是如何知道骆某养过猫的?” “你那墙角处的假山上密布抓痕,上面还有许多猫的爪印,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你骆大人家中养猫吗?” 说至此处,薛川话锋一转:“不过猫狗向来秉性不合,您这家中既能养猫又能养狗,看来平日里应该也是颇为热闹了!” 薛川原本只是想和骆信衷閒聊两句,拉进一下关係。 他出身於御马监,那里常备精料,就需要养猫来预防老鼠。 长此以往,御马监中的猫也就越聚越多了。 其他太监並不喜欢猫,只觉得这东西太过吵闹。 可是唯独薛川却与他们不同,薛川心地善良,常会照顾那些聚集而来的野猫,长此以往,薛川便对这些小生灵愈发喜爱,甚至在看出骆家养猫的时候还想亲手疼爱一番。 面对薛川的分析,骆信衷摇头苦笑道:“薛公公说的没错,骆某之前的確曾养过几只猫。”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可奈何猫天生性野,再加上我这周遭常有野狗光顾,长此以往,那几只猫便也就不知所踪了。” “至於您刚刚听到的犬吠,想来应该是又有野狗到我家中乞食,家母信佛,常会餵养猫狗,这周边的野猫野狗,已经將我这里当成派发救济粮的地方了……” 两人这番閒谈不过是无心,薛川只是一笑置之,並未將其放在心上。 就这样,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骆老夫人年事已高,並未久陪,早早便去休息了。 至於骆信衷和薛川二人,则扔在堂中饮酒聊天,不亦乐乎。 骆信衷为薛川斟了杯酒:“骆某之前还一直以为所谓的东厂不过是无用之物,还对薛公公你颇有微词,如今看来,是骆某不知天高地厚,小覷天下英雄了!” 薛川闻言笑著摆手:“骆大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实不相瞒,我们这些阉人,就是常遭人白眼,別看薛某如今號称是东厂厂公,可实际上却也不过是个陪伴在陛下身边的奴婢罢了!” 方子言之所以愿意重用薛川,其最大的原因就是薛川足够踏实,足够稳重。 东厂日后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这是方子言作为一名穿越者,早就已经预料到的事情。 可越是如此,选定一个合適的继承人,对他来说就越是重要。 如果薛川不是一个可塑之才,如果对方没有扛起东厂这个重担的能力,方子言绝对不会提拔对方做到这个位置,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弟子也不行! 如今就从薛川这番自嘲就能听得出来,方子言的选择有多明智,有多正確。 他能够时刻认清自己的位置,能够摆正自己的姿態,这就是他强於別人的地方所在。 骆信衷与薛川喝了一杯,隨即开口对薛川问道:“薛公公,您是国师的弟子,地位尊崇,想来日后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如此看来,您对国师的为人应该是十分满意吧?您觉不觉得国师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骆信衷旁敲侧击,无非是想要从薛川口中套出些有关於方子言的丑行,恶行,藉此推断对方是否有行贿受贿的可能。 而面对骆信衷的这番询问,薛川只是笑著摇头道:“骆大人,薛某虽然耿直,但我並不是傻子,你的意思我清楚,你无非就是信不过我恩师的人品,还是怀疑他收受了旁人的贿赂!” 面对薛川的控诉,骆信衷也不辩解。 他只是长嘆一声,开口说道:“在其位,谋其政,我毕竟是受朝廷委任的巡察御史,自然不能偏听偏信,只因为自己的一时好恶就隨意置评一个人。” “骆某刚刚若有什么不到之处,还请薛公公务必海涵,就当骆某是酒醉失言,莫要见怪!” 骆信衷道歉的態度十分恳切,而薛川也並非是斤斤计较的小肚鸡肠之徒。 他微微嘆了口气,开口对骆信衷说道:“要说恩师有没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这当然也有。” “就比如之前收缴扶桑商人的八十万两银票,我觉得就不应该轻易交给朝廷,毕竟那是朝廷还在怀疑恩师与靖难遗孤有所勾结,恩师此举虽然是以德报怨,但我还是不能接受……” 八十万两白银。 隨隨便便缴纳给朝廷。 在听到薛川这番话的时候,骆信衷一度以为是自己真的喝醉了,听错了。 方子言如今受贿的总额加在一起也不过一二十万两白银的数额,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如果真如对方所说,这八十万两白银的下落只有方子言和那名扶桑商人知道的话,那他又何必主动上交给朝廷? 原本他对方子言的確还存留有几分怀疑。 可在听到薛川的抱怨后骆信衷却还是觉得自己太狭隘了。 所谓心底无私天地宽。 如果对方没有这样的操守德行,他又何必因小失大,为了一句褒奖而將到手的万两白银拱手相让? 一个连八十万两白银的巨款都能视若粪土的贤臣,又岂会为了区区一点贿赂而葬送自己的名声? 想到此处,骆信衷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看来的確是我误会方大人了,待到明日见面,我一定要和方大人重新道歉!”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院中突然传来一声猫叫声。 骆信衷听到这突兀的猫叫,一时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薛川眉头微蹙,转头看向院中,同时低声对骆信衷说道:“恩师说的没错,今晚怕是真有人想要对你骆大人不利!” 骆信衷闻言不禁微微皱眉:“薛公公何出此言,骆某不过区区七品小吏,又会有谁想要对我不利?我看著可能是哪里来的野猫,跑到我这里叫春来了。薛公公不必如此紧张!” 薛川闻言,微微摇头:“你之前曾和我说过,老夫人信佛,常会餵养那些野狗,有野狗在的地方,別说是野猫,就算家猫也会受其排挤,不敢轻易现身。” “刚刚这猫叫声响,却没听到野狗狂吠,这便说明发出叫声的不是野猫,这是有人故意假扮的!” 第158章 栽赃嫁祸 薛川说话之间已经站起身来,眼看著堂外墙头有人影绰绰,他双指捏住酒杯,直朝著对方掷了过去。 坐在其对面的骆信衷明显听到了一声破风声。 而墙上那人则是反应十分迅速,直接抽刀格挡,二人只听到叮的一声脆响,薛川掷出去的酒杯被从中切做两半,几名黑衣人同时也从房顶以及其他各处纷纷跳了出来。 小院里一时间出现了七八道身影,薛川缓缓起身,並对一旁的骆信衷问道:“骆大人,这次你总应该相信我家恩师的话了吧?” 骆信衷乾涩咽了口唾沫,一时不免有些紧张。 他没想到方子言料事如神,更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胆大到敢对朝廷命官动手。 骆信衷躲在薛川身侧,开口对那群杀手问道:“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讎,你们为何要对我下手!” 面对骆信衷的质问,一名杀手冷笑一声:“当然是为了栽赃陷害了!” 那人说著,將刀锋对准了骆信衷:“少废话,受死吧!” 这群杀手目標很是明確,就是要除掉骆信衷,將这位浙江道巡察御史置於死地。 而他们的目的,方子言一早就已经猜了出来! 自己无端端被人扣上一顶收受贿赂的大帽子,而且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摘掉。 在这种情况下,谁最想让自己的罪名坐实? 那肯定就是这整场事件的幕后推手! 至於有谁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谁能证明自己並没有贪污受贿,那就只有身为浙江道巡察御史的骆信衷。 方子言今天刚刚返乡,並与骆信衷私下里见了一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从始至终都没有第三个人能证明他们谈过什么。 也没人能证明骆信衷已经相信了方子言。 要与对方联手查清此案真相! 如果骆信衷在这个时候遇害。 那风向就会从原本的国师受人陷害,直接转变成方子言为避免受贿之事泄露,从而除掉了骆信衷这个知情人。 等到那个时候,所有的风向都会改变。 等待方子言的便將是朝廷的猜忌,朱棣的疏离,以及天下百姓的口诛笔伐! 他们认定了方子言是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的,所以在他解决了问题之前,他们必须要抢先出手,先把方子言这个隱患解决掉!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蝇营狗苟的交易可以继续进行下去。 则只有这样才能够迫使方子言上了他们的贼船,帮助他们一步步履行自己的计划。 如今这群杀手的到来,侧面印证了方子言之前的推断。 这名杀手发出一声暴喝,提刀便朝著骆信衷刺了过来,他们显然没將东厂厂公薛川看在眼里! 这段时间朝廷对於东厂的管理可谓十分严格。 在方子言的运作之下,朝廷专程派遣高手协助东厂训练,而这其中自然就有身为厂公的薛川。 为了能够让他们適应战场局面,朱棣甚至將曾陪自己参与过整场靖难之役的马和一併派遣到了东厂。 而此时的他,已经有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字:郑和! 除了有郑和以及其他將领教授他们战场对敌的手段,因为自己的妻女而归顺方子言的足义立雄也毫无保留的將自己的扶桑刀法传授给了他们。 有这么多的名师指点,东厂的实力自然是突飞猛进。 就在这名杀手提刀杀来的同时,薛川用脚一踢桌子,桌子上的筷子立刻飞了起来。 薛川顺势抓住一根筷子,直接刺向这名杀手的眼睛,只要对方继续突入,等待他的就將是眼睛被刺瞎的风险! 这招攻敌所必救,是薛川学来的现场实战经验。 这名杀手应该是没想到薛川的反应竟然会如此迅猛,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错过了刺杀骆信衷的最佳时机。 薛川一把擒住对方手腕,猛的往自己的身前一拽,同时用肩膀顶向对方。 这名杀手吃了薛川一记窝心顶,手中钢刀掉落在地,恰好被薛川一把接住。 这一切说来繁琐,实际上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 还不等那名杀手反应过来,薛川便已经提刀在手,直朝著他身后袭来的另一名杀手劈了过去。 那名杀手太过鲁莽,也没想到自己的同伴竟然会输得如此乾脆,只见同伴手里的刀像是变戏法一样落入到了薛川的手里,下一秒已经朝著自己的脑袋劈了下来。 他朝著侧面猛的闪避,险而又险的避过了这一刀要害。 可是即便如此,他的一条手臂还是被薛川卸了下来。 他身体瞬间倾斜,鲜血顺著手臂处的断口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大半身体。 那名杀手跪在地上嗷嗷惨叫,显然是被伤得不轻。 一旁的骆信衷已经完全呆滯在了原地,他没想到只上车自己有说有笑的薛川,如今竟会如此狠辣,砍起人来毫不手软! 几名刺客將薛川团团围住,但却並未占到半点便宜。 就在骆信衷终於放下心来,以为杀手就只有这么多的时候,后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 那是骆老夫人的贴身侍女发出来的叫声,骆信衷对此可谓再了解不过。 他担心母亲遇到了危险,急匆匆只朝著后院奔去,却不想后门才刚打开,就见一把寒光闪闪的钢刀迎头朝著自己劈来。 此时的骆信衷血都凉透了,这一刀来的太过突然,他此时已经退无可退,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將丧命於刀下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从他的身侧闪了出来,抬刀格挡住了对方。 此时骆家后院已经化作一片人间炼狱,那群杀手似乎是想將骆家满门抄斩,他们分化出了一部分人手来到后院,试图对骆老夫人不利。 要不是东厂高手提前设防,在关键时刻制止了他们的暴行,恐怕今晚的骆家將註定要遭受一场灭顶之灾! 刚刚替骆信衷挡刀的也是东厂高手之一,对方出手挡下了杀手的致命一击,並且將骆信衷救了下来。 骆信衷看著院中四处散落的残肢断臂,心中的惊骇无以復加。 他终於明白母亲的侍女刚刚为何会发出尖叫了,就眼前的这番场景,哪怕是他看到,也觉得颇为恐怖。 骆信衷胃里翻江倒海,只觉得一阵噁心。 最终欲望压制住了理性,他扶住身旁的门柱,直接吐了个昏天黑地…… 第159章 最坏的设想 骆家此时正陷入到一番苦战当中,东厂高手火力全开,杀得这群刺客丟盔卸甲,双方態势处於胶著。 薛川一人力敌数人,凭藉著足义立雄传授给他的扶桑刀法,竟然与这群杀手斗得有来有回。 不过薛川逐渐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群杀手所使用的刀法,似乎与足义立雄传授给自己的刀法颇有几分相似。 而这也是自己为何能够力战数人的原因之一。 自己通过反推,能够清楚了解到对方的变招。 可是他学习到的两套刀法却能够在实战当中来回切换,杀得这几名杀手措手不及,一时间颇为惊慌。 就在骆家眾人陷入苦战的同时,方子言正在方嵇海为自己准备的书房里审阅著近段时间台州知府给方家行贿的项目。 这个常凯出手十分阔绰,送来的金银足以让方家数代衣食无忧。 可越是如此,方子言就越要將对方揪出来。 他必须要借著常凯的人头完成自证,藉此洗清自己的罪责。 不过在此之前他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骆信衷被害,自己的冤屈无处昭雪。 等到那时他就要將方家的一切充公,然后辞去官职,带著陈凤燕过隱居的生活。 原本刚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確时时刻刻都想著能够返回现代。 古代的生活让他无所適从,这里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牢笼。 可是隨著他与陈凤燕的感情升温,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割捨对方。 所谓笼鸡有米汤锅近,野鹤无粮天地宽。 一旦有了束缚,人就再难做回自己。 方子言如今所面临的,就是这样一种局面! 他不断翻阅著手中的帐簿,同时口中还在喃喃自语道:“薛川,你可千万別让为师失望,为师的清白可就全靠你来替我洗清了……” 方子言自从上位至今,还从没感觉如此无奈过。 之前他有朱棣的支持,有朱高炽,朱高煦的协助,虽然朱高燧常会给他下绊子,可是凭藉朱棣的影响,他也总能轻易化解。 可是如今的方子言却对眼下面临的情况颇为无奈,如今他所要面临的乃是整整一省之地的贪官。 在封建王朝,百姓將那些手握重权的大官称之为封疆大吏,这並非是没有道理。 在这里,他们就是一方诸侯,他们就是土皇帝。 任凭你有天大的本事,莫大的威风,只要来了对方的一亩三分地,那就要乖乖听从对方的安排。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说的就是这样的道理! 没有地方官员的配合,哪怕是朝廷的旨意也难以贯彻。 他们虽然不会直接和朝廷硬碰硬,可却也能阳奉阴违,让人对其束手无策。 如今的方子言所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他想要自证清白。但这却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对方若不是看中了他的利用价值,哪怕是派人將他一併除掉,那也不过是说句话的事情。 这就是他为何要派遣薛川保护骆信衷的原因,因为一旦到了关键时刻,除了骆信衷之外,整个台州恐怕都没人能帮得了自己! 就在方子言心绪杂乱之际,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陈凤燕端著托盘走了进来。 盘中放著一壶茶水,还有一碟做工精致的点心。 “你果然还没睡!” 陈凤燕语气中夹杂著几分责备,將托盘放在了方子言的面前:“你也別太累了,还是先吃些东西吧!” 白天王福搅扰了方子言的回乡喜宴,导致眾人饮宴並不尽兴。 陈凤燕心疼丈夫,便提前在厨房准备了些吃食,为其送了过来。 方子言心中压力虽大,但却並不愿意在爱人面前显露。 面对陈凤燕的规劝,方子言笑著说道:“有劳娘子,这么晚了还要为我准备吃的!” “你我夫妻何必如此客气,若被人听到反要说我不够贤惠!” 陈凤燕说著,来到方子言的书桌前,想为他整理一下杂物。 就在这时,陈凤燕突然看到压在砚台下的一副对联:“好一座危楼,谁是主人谁是客。” “只三间老屋,半宜明月半宜风!” 陈凤燕诵读著手中的对联,颇有些无奈的对方子言说道:“这东西岂能乱写,万一被別有用心之人检举,那你岂不是要被责罚!” 如今朱棣登基还不过一年,建文之事刚刚有所平息,但却已经成为了烙印在永乐一朝身上的疮痂。 方子言如今写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东西,若是被人送到朱棣的面前,那岂不是要遭受责罚? 陈凤燕的担忧不无道理,可方子言对此却是浑不在意。 他只是笑著摇了摇头:“陛下没你想的那么狭隘,我朝也不会出现文字狱这种东西,娘子你啊,太多虑了!” 陈凤燕將对联揉皱,顺手丟到一旁的废纸篓里:“总之这些东西还是不要出现的好,我这是为了你著想,不想你辛苦打拼的一番事业就此荒废!” 陈凤燕这番劝说真可谓是苦口婆心,听的方子言心中一阵感动。 方子言驀然抬头,眼中满是难解的爱意:“娘子,若有一日我辞官归隱,就如那对联中所说的一样,家徒四壁,只剩三间老屋,你还愿意陪在我的身边吗?” 陈凤燕並未直接作答,只是款款来至方子言的身旁,毫不避讳的坐在了他的怀里:“当初在御马监內,你不嫌弃我是罪臣之女,是戴罪之身,执意把我留在身边,从那时起,我就已经认定了你!” 陈凤燕说到这里,语气有些低沉:“我不知到你一直追求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帮到你什么,看你每日里奔波劳顿,我其实比你还累!” “但是我知道我的丈夫是一个心怀天下的能人志士,我知道自己不能拖你的后腿,所以我要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为你分担压力,做一个贤內助!” 方子言微微頷首,心中满是感动,他环抱著陈凤燕的纤腰,轻抚著她的秀髮,心中满是对於当初所选择的庆幸。 他庆幸朱棣没有杀了自己,庆幸系统重新修改任务,並將自己留了下来。 庆幸朱高煦当初一时动了惻隱之心,这才將陈凤燕送到自己的身边。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陈凤燕將头轻轻依偎在方子言的怀里,呵气如兰地说道:“你不辞官,我支持你,我不爱当今的朝廷,但我爱你。” “你若辞官,我也愿隨你,自今以后男耕女织,只要有你便足够了!” 第160章 登门赴约 一夜旖旎,二人倾诉了无数心事,方子言如今的处境便如临渊履薄,受制於系统,进退两难。 所幸还有陈凤燕这位贤內助,能够理解他的苦衷,对他予以支持,虽然困境颇多,倒也能够克服。 次日醒来,方子言不復昨晚的伤春悲秋,转而再度恢復成为了那个腹有良谋,韜略万千的大明国师。 昨夜的一番长谈让方子言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很难通过逃避去解决,一旦自己失败,整条时间线被系统抹除,那这些自己在乎的人,最终又该如何从? 陈凤燕,薛川,方学武,足义立雄,还有朱瞻基和清河公主,这些与自己相关的,有血有肉的人,最终都將因为自己的怯懦而被抹杀。 这样的情况,方子言绝不容许! “先生,台州知府常凯,正在门外求见……” 方学武的一声呼唤將方子言重新拉回到了现实。 他大袖一挥,起身说道:“隨我出门,迎接常大人!” 方家门外,一辆马车停在门前,常凯一边整理著衣冠,一边对身旁的手下问道:“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稟大人,三千亩田產的田契,还有钱庄里十万两白银的票据,都已经按您的吩咐准备妥当,就是不知道这位国师大人,会不会收。” 常凯闻言,冷笑一声:“本官入仕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有不贪財的官,况且他今日约我前来,难道不是为了感谢我吗?” 就在主僕二人说话之际,方子言已经带著方学武一起走出了庭院。 见身著官服的常凯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方子言朝前跨出一步,开口对其说道:“常大人,久仰久仰!” 常凯原本只听说当朝国师颇为年轻,自以为对方应该斗不过自己,所以才会私下行贿,藉机想与对方攀上关係,来一招先斩后奏。 如今见方子言气度不凡,颇为英武,一时间竟生出了几分心虚之感,连忙对对方鞠躬行礼:“台州知府常凯,参见国师!” 方子言闻言微微摆手:“常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本官此次邀请你前来,主要是为了感谢你对我方家的帮扶,说起话来,你还是我方子言的大恩人呢!” 方子言嘴上与常凯客套,可脸上却丝毫不见有半点笑意,反而是面容冷峻,看的常凯心里发慌。 两人来到中堂,恰好遇到了早起遛弯回来的方嵇海。 一见到常凯,方嵇海脸色当即阴沉下来,也不与其说话,直奔后院而去。 方嵇海態度上的转变让常凯心中更加不安起来,两人来至中堂落座,方子言直接挑明话题:“方某之前久居京城,对家父疏於照料,若不是承蒙常大人关照,怕是方某也不能如此安心,在这里方某应该和您道一声谢!” 常凯闻言,连连摆手:“国师实在太客气了,朝廷对於地方有规定,凡京官眷属,居住於地方,地方官府理应予以关照,您可是国之重臣,陛下最信赖的国师,您的事情我岂能疏忽?” 常凯这番话说的可谓极是好听,方子言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笑意,同时开口对对方问道:“可是据我所知,常大人资助方家的银两总额已经接近二十万两,这笔银子,从何而来?” “是朝廷从赋税中扣除,还是由台州百姓买单?方某尸餐素位,已经极为惭愧,如今又要累及百姓,我这心中实在难安!” “誒,这点小事自然不由方大人费心,实不相瞒,常某在地方也经营了些小生意,每年入帐也算颇丰。” “您方大人如今位列一品,可是咱们台州的骄傲,我从我的收益当中拿出些许贴补方家,其实也是想与您討一份人情,混一个脸熟!” 能够在短短一年时间內,从死囚攀升到当朝国师,逆天改命的。 古往今来,恐怕也就只有方子言一人而已。 常凯毕竟是混跡官场多年的老油条,放著真人不说假话,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打从两人见面开始,常凯就感受到了来自方子言的巨大压力。 他知道这位国师大人绝非他所想像的那么简单。 所以与其虚以逶迤,还不如直接讲心中所想袒露出来,这样起码还能换得一个坦诚的美名,也总好过自作聪明,反受对方嫌恶! 对於常凯的示好,方子言微微頷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意味深长:“那不知常大人做的是什么生意,竟然能够赚取到如此多的利润?” “实不相瞒,您別看方某如今官职虽高,可我却也是囊中羞涩,难以为继。” “如今我在京城住的还是丈人家的宅邸,家里连几名家奴都豢养不起,若是常大人能够让我也入一成乾股,那不强似如今对我的帮扶,如此还要落得一个行贿的恶名!” 如今中堂內只有方子言和常凯二人,面对方子言的提议,常凯微微蹙眉:“方大人,您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面对对方的质疑,方子言只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两人面面相覷,中堂一时寂静无声。 直至半晌过后,常凯突然笑道:“您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您是在试探我的对吧?我知道如今朝中传有关於我的许多风闻,您此次返乡,该不会也是奉陛下之命,想要调查我的吧?” 常凯真不过是老狐狸,仅凭臆断竟然就猜出了方子言此次返乡的目的。 方子言也不隱瞒,直接点头应承道:“你说的没错,方某此次,確实是受陛下委派!” 像是常凯这类的贪官,消息渠道往往极为发达。 毕竟仅凭他常凯一人,就算是吃了熊心豹胆,也绝不敢与扶桑人有所勾结。 如今浙江官府出售出海策筹,强迫盘剥渔民,这些事情早已经是人尽皆知。 要说他没有其他的仰仗,没有其他的帮手,方子言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刚刚在听对方说做生意的时候,方子言心中便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与其绞尽脑汁试图抓对方的把柄,那还不如直接打入內部来的更加方便! 第161章 入股 眼见著方子言表现得如此严肃,常凯也不由得收起了原本嬉笑的姿態。 他转头望向门外,確定四下无人,这才开口对方子言问道:“国师想怎么入股?” “是想依靠著您的名望和手段,给我们提供支持,还是想直接用金银入股,赚取银两和分红?” 方子言闻言,脸上笑意更盛:“消息我有,钱我也有。” “可是常大人还没说您做的究竟是什么生意呢!” 方子言说至此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做官做到方某这个程度,再想进步,就很困难了。” “自太祖一朝开始,朝廷对於官员们的待遇便越发苛刻,方某如今在朝廷担任的不过閒职而已,没有什么能够赚钱的渠道。” “可是即便再想赚钱,我也得爱惜羽毛,不能做出些限制陛下反感,引得同僚詬病的勾当,我的意思,常大人能明白吧?” 方子言说至此处,转头望向身旁的常凯,脸上的表情一如之前那般严肃。 常凯此时心中喜不自胜,他言说自己推断的果然没错,天底下哪有不偷腥的鱼,哪怕是身为国师,地位尊崇,他方子言不还是要为五斗米折腰吗? 不过心中虽然有此想法,可常凯却並未在脸上表露出来。 他微微頷首,开口解释道:“有关於出海策筹的事情,想来方大人应该已经有所耳闻了吧?靖难之役持续四年之久,朝廷早已经是空虚疲乏,国库也再不如之前充盈。” “朝廷向地方伸手要钱,我们这些地方官员哪里敢说一个不字?那自然是要勒紧了裤腰带,尽力筹措,不仅要餵饱上级,同时还得想方设法让国库充盈起来!” “至於出海策筹,这看似是我们剥削百姓,实际上这不过是为了给朝廷减缓压力,您想想,仅靠著那些渔民,他们能赚取多少银两,能给朝廷缴纳多少赋税?” “若是我们能够组建船队,乾脆代替这些渔民出海,到时赚取到的利润既能餵饱上级,也能充盈国库,这样岂不是要好过从老百姓的口袋里掏钱?” 常凯说至此处,脸上笑容变得更甚。 而方子言也听懂了常凯的计划,读懂了对方的险恶用心。 原来出手出海策筹的目的就是为了强迫渔民转行,好將海捕的权利收归官府所有。 而他们协助扶桑人垄断市场,肆意压价,则不过是在为自己的预谋做铺垫。 常凯的確是不想从老百姓的口袋里掏钱。 他是乾脆要砸了这些百姓们的饭碗,是要让渔民变为饿殍! 方子言听到此处,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他不知道是谁想出了如此险恶的计谋,但他却能想到这个计划一经实行,將会给浙江地方造成多大的衝击。 百姓们一旦吃不饱饭,就会由黎民转变为饥民,而如果朝廷对於这种情况放任不顾的话,饥民就可能会变成暴民。 等到那个时候,浙江万千百姓就將揭竿而起,他们对朝廷所造成的衝击,恐怕是要比靖难遗孤还要强出十倍百倍! 看著面前常凯那令人作呕的笑容,方子言虽然很想给这个狗官一拳,但他最后也还是强忍下了这种衝动。 他微微頷首,开口应和道:“常大人说的没错,与其徒增赋税,让百姓们心中不满,那还不如改变策略,以另一种方式为他们减压!” 常凯闻言,打了个响指:“国师高瞻远瞩,常某实在佩服,若是朝中那些官员也都有您这样的见解,我又何必偷偷摸摸的办事!” 说至此处,常凯话锋一转:“可是我听说您除了国师之外,还兼任著太子少师一职,日后太子殿下顺利登基,那您可就是从龙之臣,既然如此,您还何必与我们一起搅马勺?” 听到常凯的疑问,方子言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起了这个老狐狸。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自己都已经表达出最大的诚意了,这傢伙竟然还在怀疑自己。 看来自己还要给他下一剂猛药才行! 方子言轻咳两声,低声对常凯说道:“常大人有所不知,如今朝中局面晦涩不明,方某也只是早做打算罢了。” 方子言刻意夸大朱高煦,朱高燧对於朱高炽这个太子的威胁。 同时还表露出自己与朱高煦交好的关係给常凯营造出了方子言与朱高煦暗通款曲,私下勾结的错觉。 关於方子言与朱高煦之间的关係,方子言並未作假,锦衣卫对此也一定早有监视。 清河公主都已经拜入到了方子言的门下,他这番说辞自然也就算不得谎言了! 根据渡边一郎的交代,闽浙总督与扶桑人过往密切,他们图谋的不仅是钱財,同时还妄图分裂福建,浙江,想要拥立朱允炆重新建国。 而这其中自然少不了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的协从,否则这群扶桑人又怎么会知道朱允炆之前曾在白水寺落髮出家? 根据方子言的推断,常凯在京城的眼线应该就是纪纲。 而纪纲应该也早就知道了他收清河公主为徒的事情。 至於陈凤燕的来歷,这更瞒不过纪纲的眼睛。 方子言就是要依靠纪纲给常凯传递假消息,藉此坐实自己两面三刀的性格,以获取对方对於自己的信任! 果不其然,在听到了方子言的这番讲解后,常凯脸上的笑容变得亲切了许多。 他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对方子言百般试探,而是信任了方子言想要入股的意愿。 “如今已经有许多渔民放弃出海,咱们的市场压力已经小了很多,相信用不了多久其他的渔民也都会相继退出,等到那个时候,闽浙两地的市场就將彻底被我们把控!” 消灭散户,垄断市场。 下一步就应该是提升价格了! 方子言已经完全看清了常凯的这副嘴脸,面对对方的讲解,方子言微微頷首:“既然如此,那方某还真非要入股不可了,像是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你常大人可不能藏私!” 常凯虽然在京城也算有些根基,可是他的那些靠山,相较於方子言而言,实在不值一提。 如果真能请动这位国师大人为自己充当靠山。 那他岂不是能在闽浙两地横著走! 第162章 旧相识 常凯微微頷首,脸上笑容变得更加殷切:“瞧您说的,我常凯岂会是这种利字当头的小人?您方大人想要入股,我可是支持都来不及呢!” “只是不知道方大人准备以何种方式入股,是为我们在京城铺垫道路,打探消息,还是想要直接注资,您也弄几艘货船耍耍?” 见对方终於切入正题,方子言试探性的问道:“你所说的货船,多少银两一艘?” “二十万!” 常凯伸出两根手指,在方子言的面前晃了晃:“二十万两一艘的货船,能够运载起码十万斤以上的鱼获。” “到时候打捞一类的事情都有別人负责,您只管对外倾售,货船每跑一趟,那都是几万两银子的收益,用不了三五趟,船钱就能给您赚回来!” 海洋物產何等丰富,偌大的大明,几千万百姓,市场又何其庞大? 如果这笔生意真被官府垄断,那就相当於这些贪官污吏坐拥了一座金山银山。 常凯所说的这些收益,恐怕都是最保守的估算! 不过这等与民爭利的事情,一旦落实就只会促使朝廷与百姓之间的矛盾加剧,与系统给自己下达的任务完全背道而驰。 方子言如今要与对方合作,也不过只是权宜之计,並不是真想藉此盘剥民脂民膏。 想到此处,方子言心中暗自祈祷,祈祷系统能够听懂自己的心声,可別真把自己给抹杀了! 方子言微微皱眉,沉吟半晌。 常凯还以为方子言是囊中羞涩,觉得这二十万两白银一艘的船只实在太过昂贵,於是便开口对其说道:“方大人,您若是囊中羞涩,船的事情也可以暂且不提……”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方子言便直接开口打断了他:“还是常大人了解方某,方某的確是囊中羞涩,只有区区八十万两白银!” “嘖,才八十万……等等,您说您有多少?” 常凯原本还想顺著方子言的话头说下去,可等他听清方子言报出的这个数字的时候,立刻双眼圆睁,一副见鬼了的神情。 “方某手中只有八十万两白银,满打满算也只够建造四艘货船,让常大人见笑了!” 方子言这话说的谦虚,可在常凯听来,却更像是吹嘘和炫耀。 他和浙江几位高官联合,如今也不过才凑出四艘货船。 就连之前给方嵇海送来的贿赂,也是他们几人一起东拼西凑,凑出来的。 就这他们也已经心满意足,只等著坐在家里发財。 本以为这些年来在任上已经贪污的足够多了,却没想到与仅上任半年的方子言相比,他们还是太保守了些! 常凯乾涩咽了口唾沫,试探性的对方子言问道:“国师,您这八十万两白银不知是从何处而来,能否给卑职托个实底?莫非京官年俸竟然如此丰厚?这可著实让我有些眼热啊!” 要说常凯本也不是优柔寡断之辈,能够將官做到这个位置,又岂能是易於之辈? 方子言与朱高炽貌合神离,与朱高煦暗通款曲,这就是常凯取信於他的原因之一。 可如今方子言突然又拋出一笔八十万两白银的投资,这於情於理怎么看都不太寻常。 常凯最怕的就是方子言钓鱼执法,暗地里想要套路自己。 而面对常凯的这番问询,方子言却只是笑著摇头道:“常大人不必多虑,这笔银子都是我从一个死囚那里得来的,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底细绝对是一乾二净!” 方子言將足义立雄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给常凯,並將自己与扶桑人的恩怨一併阐述给对方。 在得知方子言杀了足利义满的亲叔叔,並且要松井石山將对方的人头带回去的时候,常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对方子言也明显多出了几分敬畏。 这位看似年轻的国师却没想到手段竟然如此老辣,不过方子言与扶桑人之间的明爭暗斗,却並不影响常凯与他的合作。 方子言將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的清楚,隨后又让方学武將足义立雄存银的凭证取来。 片刻过后,方学武带著陈凤燕来到了中堂,並对方子言解释道:“先生,咱们此次返乡的一应財务都在夫人这里保管,这票据存根干係过重,学武不敢擅断,只得劳烦夫人出面!” 面对方学武的这番解释,方子言不由得笑骂其滑头。 陈凤燕原本面色如常,可当她看清楚坐在堂上的常凯的时候,脸色却不由得微微一变。 常凯之前和方子言聊的口乾舌燥,此时也正端著茶杯喝茶,可等他放下茶杯的时候,人却也显得目瞪口呆,连带著手中茶杯都险些落地! “你是,你是浩钧的女儿?” 常凯放下茶杯,满脸惊诧地打量著陈凤燕。 在她的身上,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昔日故人的身影。 陈浩钧这个名字不停地在他脑海当中迴荡,向来唯利是图的常凯此时甚至红了眼眶! “您是常叔叔?” 陈凤燕此时也同样惊诧於面前此人的样貌,经她这么一问,常凯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推断:“没错,我就是常凯,当年考中探,无处居住,还曾在你家中借宿过半年!” 常凯与陈凤燕的父亲陈浩钧曾是一对至交好友,两人师出同门,都曾是浙江府一位大儒门下的学生。 后来朝廷举行科举,两人进京赶考。 常凯首考不中,辗转京城继续备考,方浩钧则是名列三甲,顺势成为了一名小官。 后来常凯厚积薄发,考中探,而方浩钧此时已经在京城站稳脚跟。 常凯考中之后无处借宿,还曾在好友家中借住过半年,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常凯才会与方浩钧拥有如此深厚的友谊。 方浩钧被问斩刑,这件事情常凯是知道的。 他虽然无权干涉京城这场惊天动地的浩劫,但却也曾派人多方打听,希望能够將陈凤燕救下,带回台州,由他照料。 只可惜那时京城一片纷乱,陈凤燕也已经被收入宫中充作婢女。 常凯未能救得故友,也没能找回旧友流落在外的女儿,此事一时成为心结,直至如今见到了陈凤燕,才又被再度揭开。 “凤燕,当初靖难之役过后,我曾几次托人搜寻你的下落,但却始终没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你那时究竟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叔叔我有多担心你!” 第163章 双重保险 常凯为人虽然算计颇多,可如今见到了故人之女,一番真情实感却全然不似作偽。 他当年承蒙陈浩钧收留,这才有了如今的一番作为。想到二人当年求学时所经歷的种种,常凯便心生唏嘘,不免感嘆。 叔侄二人得以再次相逢,常凯竟然顾不得再与方子言商討合作之事,只是拉著陈凤燕聊个不停。 得知了陈浩钧夫妇因拥护建文,忤逆朱棣而死,常凯不免长吁短嘆,感慨多年未见,老友竟然还是这样偏执。 而后二人聊到陈凤燕被一位尚仪收入宫中,为奴为婢,最终因为手脚不够麻利,打碎了宫中的贡品,险些步了父母后尘,落得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的时候,常凯老泪潸然,直呼侄女受苦了! 即便是再铁石心肠,工於心计的贪官污吏。 其心中也毕竟有一处柔软,一丝掛牵。 如今见常凯真情流露,陈凤燕与之哭作一团,就连方子言都不由得动了几分惻隱之心,不知自己应该如何对待常凯。 於情,对方与陈凤燕有著浓厚的叔侄之情,当初朱棣进京,陈家落难,常凯能够不避艰险,四处寻找陈凤燕的下落,此番恩意,难以抹除。 可是於理,常凯却是將国法置於无物,身为朝廷命官,不想著为朝廷分忧,却偏偏想和百姓夺利。 如今天下局势虽然初步稳定,可是大明之外却仍旧是虎狼环伺。 若是闽浙等地真因此生出什么乱象,恐怕扶桑將会藉此机会趁虚而入,而到了那个时候,方子言的所有计划恐怕也將因此被全部搁置。 方子言原本还想设下圈套让常凯来钻,却不想陈凤燕的出现竟然导致他的计划全盘落空,反而自己还被套了进去! 方子言心中一时有些鬱闷,同时考虑著是否应该对常凯网开一面。 而此时陈凤燕已经將自己落难以来的一番经歷全部告知给了常凯,包括她与方子言在朱高煦的撮合下相知相爱,结为夫妻。 陈凤燕的这番讲解算是彻底坐实了方子言与朱高煦暗通款曲,並非真正忠心於太子。 这话从陈凤燕的口中说出,其说服力还要远超纪纲。 常凯的怀疑被彻底打消,而他也將自己隨身带来的,准备用於贿赂方子言的东西一併拿了出来。 “我这侄女从小就是娇生惯养,承蒙国师能够担待,您二人结为伉儷,我也就能放下心了!” 说至此处,常凯將头侧向一旁,用衣袖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当初我在浩钧家中借宿的时候,凤燕还只是个小豆丁,奶娃娃。” “后来地方有了实缺,我为追寻仕途,便主动请命,被下放到了台州,一转眼十几年未曾相见,没想到昔日里的小娃娃如今都已经嫁为人妇,出落得这般標誌了!” 常凯从隨行手中接过木匣,里面是一张地契和一张票据:“浩钧走得早,没来得及给凤燕置办什么嫁妆,我这个做叔叔的既然知道了凤燕的下落,那就决不能怠慢了此事!” 常凯说话间已经將木匣递到了陈凤燕的手中:“这里面的东西就当是常叔叔给你准备的嫁妆,日后若是无事,便到台州府去探望叔叔,你爹娘不在,叔叔家就是你的娘家!” 常凯这番话给了陈凤燕极大的宽慰,让这个流离许久,才刚得到安稳的女孩得到了来自父辈的关怀与慰藉。 陈凤燕感动得连连点头,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以至於她压根就没看清盒子里面盛放的东西。 她將那八十万两藏银的票据交给了方子言,证明了方子言说要入股的提议是实非需。 常凯叮嘱方子言儘快准备好现银,想要建造货船,首先要支付定金。 就这样,二人仔细敲定了合作事宜,常凯便在手下的陪同下急匆匆离开了方家。 出了方家,常凯擦乾了脸上的泪痕,转头望向方府那高大的门头,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淡然的笑容。 跟隨在他身边的隨从见常凯面含笑意,当即上前巴结道:“恭喜大人寻得故友之女,从今以后您的这桩心结算是能够解开了!” 常凯微微頷首,脸上笑容更甚:“是啊,我这侄女倒是好命,不仅没被她父母牵累,反而还阴差阳错许配给了国师,汉王爷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如此一来,方子言就算是彻底与我绑在一起了!” 闻听常凯此言,隨从明显有些不解:“大人,方子言既然已经答应与您合作了,您为何还认为他不是与您一心?” “您还想用陈小姐拴住方子言,这未免有些太过多虑了吧?” 常凯闻言,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懂得什么,你以为合作就不会作假吗?” “这个方子言看似年轻,可实则却是为人老练,否则他凭什么能脚踏两条船,同时与太子和汉王交好?” “我怀疑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与我合作,所谓的合作不过是他临时起意,想要藉机探出我的秘密罢了。” 说至此处,常凯突然嗤笑一声:“呵,不过现在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我有凤燕这个侄女作为仰仗,他方子言无论如何都要卖我几分薄面,那地契和银两直接交给凤燕,起到的效果要比直接交给方子言还要强出十倍,百倍……” 官场就是如此,遇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拋一片心,这就是大家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相处原则。 待到送走了常凯,陈凤燕这才重新打开那只木匣。 那木匣只比巴掌稍大一些,但做工却是十分精致,紫檀木雕琢而成,上面有各类纹饰,鏤空的设计。 匣子最中央的位置镶嵌著一颗拇指大小的宝石,被打磨的光滑细润,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的珍品。 盒子上有一个小巧精致的金锁,將盒子打开,里面放置著两张票据,同时还有一把金钥匙。 陈凤燕看清了里面盛放的东西,一时不免有些好奇:“常叔叔给我留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还用这么精致的木匣盛放!” 陈凤燕一边说著,一边將匣中的东西取了出来。 等她看清那票据上的內容的时候,她也不禁杏眼圆睁,檀口微张,一副吃惊不已的神情! 第164章 取死有道 那是一张覆盖面积足有三千亩的地契,上面盖有官服的大印,所辖范围就在兴旺村的周边。 三千亩,这可不是小面积。 有这份地契在手,也就意味著兴旺村所有百姓如今都是方家的佃户,他们每年种田所得的收益,都要上交给方家一半甚至是更多! 在古代,土地就是农民的命根子。 兵荒马乱的年代,只要有粮食,那就有盼头。 如果说常凯之前送来的书画,金银还都只是些浮於表面的贿赂。 那如今这张地契就算是要真正將方子言推向万劫不復的深渊。 身为国师却在家乡肆意圈田,剥夺民產,这种事情一经传扬出去。 那他所面临的恐怕就不仅仅是千夫所指,不仅仅是百姓唾骂了。 这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也亏得对方还算懂些分寸,將这东西交到了陈凤燕的手里,並没有將其交给方子行。 否则前脚方子行和兴旺村的百姓收租,方子言后脚就得被押入刑部大牢。 搞不好还没等到秋收,方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脑袋就先跟著麦穗一併落地了! 方子言看著面前这张地契,脸色愈发阴沉。 他手中茶杯攥的咯咯作响,而陈凤燕也明显察觉到了方子言的异样。 其实要在看到这地契和那十万两存银的单据的时候,陈凤燕就已经隱约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试问常凯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台州知府,官职不过四品。 他是如何能一口气拿出这些东西,来给自己做嫁妆的? 常凯家中是什么情况,没人能比陈凤燕更了解。 如果常凯身家当真如此富庶显赫的话,当初他又何必借宿在自己家中? 陈凤燕抬头望向方学武:“学武,薛川想来也快回来了,他不知村中路径,怕是要在村外等候,你先去迎一迎他,免得村民们见了官差心生惶恐!” 方学武跟隨在方子言身边许久,早已经养成了一副察言观色的本领。 他知道夫人与先生这是有话要谈,於是应了一声,急匆匆出了中堂,走时还不忘將门关了个严实。 中堂內一时只剩下陈凤燕,方子言两人。 陈凤燕合拢手中木匣,秀眉微蹙,开口对方子言问道:“夫君,你此次回乡真的只是为了探望公公吗?” 面对陈凤燕的审视,方子言欲言又止。 半晌过后,他无奈说道:“夫人心中既已有了定论,那又何必多问我一句!” 方子言此言一出,陈凤燕当即福至心灵。 打从昨天方子言一改常態,將王福,刘玉生打入死牢开始,陈凤燕就觉察出了方子言有些不太对劲。 虽说以往方子言也算不得是什么好脾气,但他也绝不会做出此等以权压人的事情。 更何况大家都是乡亲,就算王福口无遮拦,方子言也总不至於將他与玉安县县令刘玉生一併打入死牢。 要知道,县令可是一地父母,地方没有了县令辖制,那就相当於是群龙无首,方子言行事向来稳妥,又岂会在这种小事上犯错? 加之他们这次走的匆忙,昨日又有浙江道巡察御史骆信衷登门拜访。 这一切串联在一起,让陈凤燕想到了一个可能。 “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彻查地方贪污的!” 陈凤燕此言一出,方子言反倒觉得自己如释重负。 他原本还在考虑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告知陈凤燕,常凯是个贪官的事实。 如今陈凤燕主动挑明此事,倒是让方子言轻鬆了许多。 方子言微微頷首:“你说的没错,我这次的確是为了彻查贪污才回来的,但没人检举常凯有问题,此次有问题的,其实是我……” 方子言原本从来不將朝中政务告知给陈凤燕,他向来公私分明,而陈凤燕也不从过问这些东西。 如今陈凤燕问起此事,而这件事情又关乎到陈凤燕的叔父。 方子言被迫无奈,只能如实相告。 他將自己受人检举,奉命回乡调查本案的事情和盘托出,同时又將常凯刚刚与自己说过的想要欺行霸市,將百姓全部排挤出局的计划一併告知给了陈凤燕。 陈凤燕万没想到昔日里常將天下重任掛在嘴边的常叔叔,如今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看著面前这只木匣,很难想像这里面装敛的都是百姓血泪,很难想像身为朝廷命官,一地知府的常凯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陈凤燕坐在椅子上,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方子言看出了陈凤燕的內心波动,在一旁出言宽慰道:“我原本並不知道你与常凯的关係,还想著要將他绳之以法,以正国威。” “可见他对你的事情如此上心,我也实在不忍继续刁难,这件事情查清以后,我会酌情对他宽大处理,儘量留他一条性命,希望他能迷途知返吧!” 方子言不可能真的与其沆瀣一气,更不可能毫无底线的纵容常凯坑害百姓。 他所能做的就只是在自己的职权之內对其儘量宽大处理,如果可以的话,儘自己所能保住对方一条性命。 这还是他看在陈凤燕的面子上,对常凯所做出的一些让步。 如若不然,就凭他的这番所作所为,杀他十次也不嫌多! 陈凤燕抬头望向方子言:“夫君!” 她知道方子言此次是为自证而来,她也知道方子言如今承受了多大压力。 一想到爱人要为了自己做出让步和妥协,陈凤艷就觉得心中有愧。 她並不是意气用事的小女人,出生於官宦世家的陈凤燕面对抉择更懂得该如何取捨。 她沉默半晌,这才狠下心来说道:“常凯虽然与我爹交好,可是所犯之罪实在难容,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关係而有所顾虑,一定要做到秉公执法,別让此等败类逍遥法外!” 陈凤燕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中泪水忍不住滴落下来。 方子言疼惜陈凤燕,主动將其揽入怀中:“你不必说这些,我心中自有分寸!” 陈凤燕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就算我爹还活著,面对这样的事情,她也一定会做出与我相同的选择,常凯罔顾国法,悖逆人伦,他已经取死有道……” 第165章 狗咬狗 就在方子言安慰陈凤燕的同时,玉安县天牢內,王福和刘玉生两人早已经被饿的前胸贴后背。 刘玉生为人吝嗇,哪怕是对於天牢死囚亦是如此。 他之前曾下令削减这些死囚的伙食,要求每天只给他们吃一顿饭,每顿饭也只有一个糙面窝窝和一碗清水煮白菜。 曾经有人对他这番安排表示异议,可谁知刘玉生竟然恬不知耻的说这是为了狱卒们考虑。 毕竟关押在天牢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重刑犯,如果真让他们吃饱了,万一到时生出越狱的心思,又有谁能拦住他们? 刘玉生当初只顾著从各方面捞钱,只想著能够从这些死囚身上榨取出更多的利益,有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会住进天牢,自己也有沦为阶下囚的这一天?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刘玉生和王福早已经被饿的眼珠子发蓝。 眼见著有狱卒打开了牢门,两人就如同疯狗一般窜到了门前。 刘玉生双手扒著柵栏,对其中一名狱卒喊道:“韩飞,给老爷我弄些吃的来,老爷我都快要饿死了!” 刘玉生说话时脸上的肥肉还在不断颤抖,看起来著实有些滑稽。 狱卒韩飞听到了他的呼唤,当即冷笑著应道:“老爷,今天的饭时已经过了,一个糙面窝窝,一碗白菜汤也已经进了您的肚了,您如今还要吃的,让我去哪给你弄来?” “没吃的你就出去买啊,你总不能让老爷我饿著肚子睡觉吧?另外你有没有通知夫人,让她们请人去捞我啊,我堂堂一县父母,总不能每日就住在这里吧!” 虽然已经沦为了阶下囚,可是刘玉生的做派却仍旧像是以往那样囂张跋扈。 面对刘玉生提出的一个又一个请求,韩飞只是冷笑著摇头:“老爷,我劝您就死了这条心吧,现在咱们玉安县的县令已经不姓刘了,而是改姓方了!” “没有国师批准,有谁敢给你弄吃的来?更何况每人每天一个窝窝,一碗菜汤的规矩本来就是您定下来的,您总得要以身作则吧?” 韩飞的反呛直说的刘玉生哑口无言,一时呆愣原地。 王福倒是要比他更懂规矩,眼见著韩飞不愿帮忙,王福灵机一动,当即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飞哥,帮个忙,给我们二人买些酒菜,剩下的就当是我孝敬您的!” 看著王福手里的银锭子,韩飞脸上这才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行,看你还算会做人,那就把银子拋过来吧!” 韩飞在这里做了十几年的狱卒,平日里靠的就是这些死囚贿赂,才能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他在衙门里有相熟的衙役,知道这对活宝是因何被打入死牢。 搅扰了当朝国师的回乡喜宴,而且他们之前还犯有累累罪行,就算以后能活著出去,刘玉生头顶的乌纱帽也是註定保不住了。 正是因为了解到了这其中的端倪,韩飞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奚落刘玉生,丝毫不將其放在眼里。 刘玉生险些被气歪了鼻子,但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看著韩飞掂著银子一路出了牢房,虽然被气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等我出了天牢,非要让他好看不可!” 闻听刘玉生此言,一旁的王福不禁冷笑一声:“我说姑父,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您就別再死鸭子嘴硬了!” 刘玉生转头看向王福,表情明显有些阴鷙:“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您还不清楚吗?您平日里把自己吹的像是太上皇一样,好像玉安县这一亩三分地没了您就玩不转。” “可到头来呢?您不还是和我一样被关在了这里,您见了那个方国师的时候,还不是被嚇得和条狗一样?您平日里教训我的那些胆量呢?怎么到了他的面前就都没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面对王福的这番讥讽,刘玉生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放你娘的屁,方子言是当朝国师,位列一品,打个喷嚏京城都要颤三颤的主儿,一个小小的玉安县,他又岂会放在眼里?” “你说我没胆量,那你倒是教教我,应该怎么对付他?难不成要我直接派衙役把他扣押,让他也和咱俩一样蹲大牢?你的脑袋不想要了?” 面对刘玉生的教训,王福不由得撅起嘴来:“您现在倒是没扣押他,可现在蹲大牢的换成咱们爷俩了,您光跟我厉害有什么用,您平日里不是说自己在州府衙门也吃得开吗,您到时让知府大人捞咱们一把啊……” 就在他二人爭论不休之际,韩飞已经从外面折返回来。 而跟隨在他身边的,还有一名身上带有血渍的青年。 韩飞手中端著酒菜,但却並未递给王福和刘玉生。 那青年堂而皇之的坐在了距离这间牢房不远的地方,拿起韩飞端著的酒壶,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那青年扯住盘里的肥鸡,撕下了一只鸡腿,並在王福和刘玉生的面前晃来晃去:“怎么样,想吃吗?” 刘玉生被馋的直咽口水,双眼直勾勾紧盯著青年手里的鸡腿。 王福此时倒是颇为冷静,他紧盯著青年的眼睛,开口对其问道:“你是国师的人?” 见对方挑明了自己的身份,青年也不再做隱瞒:“我是国师弟子,东厂厂公薛川!” “国师是派你来杀我们的?” 面对王福的询问,薛川冷笑一声:“你们虽然搅闹了恩师的宴会,可是恩师宅心仁厚,却也未必会杀你们。” 听说自己还有过命的机会,王福不由得长舒了口气。 而薛川的脸上此时也流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我刚刚说的只是未必,你们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哦!” 本就飢火中烧的刘玉生面对鸡腿的诱惑和薛川的恫嚇,此时內心防线彻底崩塌。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面红耳赤的对薛川怒吼道:“方子言究竟是想怎么样,如果真要杀我,那就给我个痛快,少在这里奚落我们,我刘玉生身为本县县令,绝不能受如此屈辱!” 薛川闻听此言,当即点头说道:“好,刘大人不愧是一地父母,这番胆气果然超群,来人,將刘玉生拖出去砍了!” 第166章 死罪可免 刘玉生原本是被王福骂的气闷,想在这个小辈面前抖抖威风。 谁料想自己才一开口竟然就招致了如此祸端。 如今整个玉安县县衙都已经被方子言接管,薛川作为方子言的爱徒,在这说话自然管用。 牢门打开,刘玉生被人拖死狗一样给拖了出去。 韩飞一脸諂媚的来到薛川身边说道:“薛大人,您要不要亲自监督他们行刑?” 薛川朝著门外看了一眼,一脸嫌恶的开口说道:“不过是个不入流的贪官而已,杀这种狗官何须我亲自监刑,此事就由你操办便是!” 韩飞领命,喜笑顏开,匆匆出了监牢。 牢房內如今就只剩下薛川和王福两人,王福低著头,一言不发,甚至连直视薛川的胆量都没有。 薛川翘著二郎腿,手里捏著酒壶,打量著面前的王福:“就是你搅扰了我恩师的宴会?” 此时的王福再不负之前那副囂张跋扈的姿態,面对薛川的审视,王福將头垂低:“之前是我不懂规矩,这才得罪了国师大人,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我保证日后绝不再犯!” 王福说起话来结结巴巴,反倒是逗得薛川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我本以为你是个什么人物,没想到就只是个这样的软骨头,我听说你仗著自己的姑父是县令,之前可是跋扈得很啊!” 王福原本的確是仗著刘玉生的身份作威作福,囂张跋扈。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但那是建立在刘玉生並未落马的前提下。 如今刘玉生不仅被革除了县令一职,甚至连人头都已经保不住了,王福有哪里还敢继续拉大旗,扯虎皮? 面对薛川的审视和询问,王福声音颤抖著说道:“我知道错了,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再怎么说我也是国师大人从小的玩伴,您就这么杀了我,对国师的名声也有影响不是……” 此时的王福只想求得一条性命,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顏面一说。 面对王福的这番苦求,薛川只是冷笑一声:“谁说要杀你了?” 王福闻言,猛然抬头:“你不杀我?那刘玉生刚才怎么……” “刘玉生鱼肉乡民,早已经惹得眾怒,恩师杀他是为了以全国法,至於你嘛,虽说的確可恶,但也罪不至死,能否留的一条性命,还要看你的表现才行!” 薛川这话就像是黑暗里的一道光,像是溺水时的一双手,给了王福无限希望。 王福来了精神,直接扑到牢房门口:“只要您愿意饶我一命,我王福愿意散尽家財,把我这些年来赚到的积蓄全都给您,保证绝不私藏!” 王福儼然是將薛川当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口中不断许诺,激动得无以復加。 薛川微微摇头,颇为不耐烦的说道:“王福,我有心救你一命,可你的诚意不够啊!” 王福闻言,大惊失色:“您,您还想要什么诚意?想要什么您只管开口,只要我能够做到,我王福绝不推辞!” 薛川见他已经被逼入绝境,为求活命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心中不由得暗自窃喜。 “我问你,之前宴会上你是不是曾说过自己与扶桑人有联繫,而且还和他们一起经营过生意?” 王福一脸疑惑,但仍頷首应承道:“没错,我的確是和扶桑人做过生意!” “那就对了,把你和扶桑人的联繫方式交给我们,帮我们揪出盘踞在玉安县的扶桑团伙,我就可以饶你不死!” 薛川本以为自己这个条件已经足够宽容,王福应该就坡下驴,见好就收。 谁料想在听了薛川这个提议后,王福竟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这绝对不行!” 薛川昨夜刚经歷了一场廝杀,如今正是对玉安县真凶恨之入骨的时候。 眼见著王福竟然敢拒绝自己的提议,薛川霍然起身,目光凌厉的紧盯著王福:“敬酒不吃吃罚酒,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刀宰了你!” 薛川怒目圆睁,杀气凛然,似乎並不是在与王福开玩笑。 可谁知面对薛川的威胁,原本贪生怕死的王福竟然表现出了极大的勇气。 他紧咬著嘴唇沉吟良久,最终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你要啥就杀了我吧!” “你不怕死?” “怕!” 王福的回答简短而有力,逗得薛川不由得笑出声来。 薛川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目光继续在王福的身上来回打量:“既然怕死,为何还敢拒绝我的提议?你是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你的手段我已经领教到了,堂堂县令你都能说杀就杀,更何况我一介草民,命如螻蚁。” “可是你杀我,我王家最多只死一个人,我要是真將那群扶桑人的底细告知给你,那我全家老少就一个都別想活了,死一个还是死全家,这个帐我算得过来!” 王福说话时双眼紧闭,並將头侧向一旁,只將自己的脖颈暴露在薛川面前。 见他这副模样,薛川脸上笑意更甚:“你说你怕死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將脖子给漏出来?” “我是希望你能砍准一点,別让我受太多的罪!” 王福咽著唾沫,神情紧张,儼然一副怕死的模样。 薛川闻言也不犹豫,腰间宝刀顺势拔出,只听得沧浪一声脆响,一阵金属滑落的声音传出,可王福预想中的痛感却並未隨之袭来。 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竟然还活著。 他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还长在脖子上。 王福长舒了口气,总算放下心来。 刚想扶著牢门缓解一下內心的恐惧,结果手一搭上门边,竟然直接把牢门给推开了! 王福如同触电一般连忙將手缩回,他可不想再背负一个越狱的骂名。 可薛川对此却並不介意,甚至还主动示意王福从牢里出来。 王福不敢,只是眼巴巴看著薛川。 薛川拿起盘中的鸡腿,顺著门缝丟了进去:“吃吧!” 王福在牢里呆了两天,只吃了两个糙面窝窝,这对於平日里锦衣玉食的他而言,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他一把接过鸡腿,蹲在地上就是一顿狼吞虎咽,可谁知他吃著吃著,竟然还低声啜泣了起来。 第167章 幕后推手 “誒,哭什么哭,不是已经说了不杀你了吗!” 薛川还以为王福是因为怕死才哭,於是出言宽慰可对方两句,谁知此话一出,王福竟然哭的更惨了:“我哭的是我爹我娘,这么大的年纪还要为我操心,我要是真把扶桑人的下落告诉给了你,那我们王家就全都完了……” 王福说至此处,哭的更加悽惨。 薛川颇为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同时开口对王福说道:“你要是肯说,那或许还有缓和的余地,你要是不说,你爹你娘死的只会更惨!” “怎么,难道你也要杀我爹娘?你这么做和扶桑人有什么区別!” 面对王福的指责,薛川险些没把鼻子气歪。 “嘿,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爹娘了,你这人说话怎么不过脑子!” 薛川说话的同时將盘里的鸡全都丟给了王福:“扶桑人和你做生意,看中的是能给你撑腰的刘玉生,如今刘玉生已经落马,你觉得你还有和扶桑人合作的资格吗?” “你已经和扶桑人合作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们是什么性格,你应该比我还清楚,你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毕竟你知道那么多关於他们的事情,留著你吃完也是个祸害!” 这番话是薛川替扶桑人说出来的,虽然话糙,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王福虽然平日里囂张跋扈,但他並不是个傻子。 能够与扶桑人取得如此紧密的关联,还能让人精般的刘玉生为他提供保护。 这只能说明王福给双方全都带来了足量的利益,这才能成为双方沟通的桥樑。 这样一个左右逢源的人物,又怎么可能会是傻子? 和聪明人打交道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话不必说的太透,只要一点,对方就能心领神会。 听到了薛川这番分析,王福心头一凛,已经猜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驀然瞪大眼睛,声音颤抖著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已经把我爹娘害了?” 薛川见他也算是个孝子,在涉及到家人的事情上表现的也还算有担当,心中便能生出了几分好感。 见他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薛川微微摇头:“现在还没到无法收场的地步,只要你父母还住在兴旺村,我们就不会让他们有事!” 方子言返乡探亲,如今就住在兴旺村。 骆信衷昨晚遇袭,险些被害,今天也已经被方子言派人秘密保护起来,如今就在兴旺村落足。 兴旺村总共加在一起也不过仅有二三百名村民,而这还是占了距离县城近的光,否则一般的村落恐怕还难以聚集这么多的百姓。 可就是这寥寥百多名百姓,却足有一百名东厂高手保护。 如今兴旺村的安全等级恐怕足以媲美皇宫,哪怕是戒备森严的军营,也不乏有营啸,譁变之类的的可能。 可是驻守在兴旺村的这一百名东厂高手,却是各个师承名家,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有他们在,又岂会任由扶桑宵小轻易造次! 薛川的安抚就像是给王福吃了一颗定心丸,王福此时已经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係,如今刘玉生已死,他已经彻底失去了靠山,与其连累家人,还不如背水一战。 若是真能凭藉著薛川之手將这群扶桑人一网打尽,那自己不仅能够免罪,同时还能让父母免受扶桑人的迫害。 如果最终当真失败,最坏的结果也无非一死,不会再有比这更糟糕的可能! 想到此处,王福的眼神逐渐由原本的迷离变得坚定起来。 “好,我告诉你他们的下落,不过联繫扶桑人的任务,只能由我来做……” 王福用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总算阐明了盘踞在玉安县內的这股扶桑倭寇的势力。 据他所说,这群扶桑人的头领是一个名叫隆山高志的扶桑武士,其麾下有数十名帮手,如今已经抢占了玉安县內的几处码头。 他们出售出海策筹,並且把控市场,要求渔民必须將出海所得的鱼获以极低的价格出售给他们。 除此之外,他们还和城內几座酒楼都有关联,他们要求酒楼不能购买那些渔民私下售卖的海鲜,並要求一旦发现有人贩私就必须要通知他们,交由他们解决,否则隆山高志就会率领手下前往闹事,让涉事酒楼彻底关停。 隆山高志就是凭藉著这些手段逐步垄断了地方市场,让本地渔民苦不堪言。 而王福所做的工作就是將渔民们打捞的鱼获全部低价收回,然后再以高价出售给那些酒楼。 隆山高志虽然囂张跋扈,但也不敢隨意操控市场,担心可能会受到反噬。 而王福凭藉著县令刘玉生的庇护,恰好可以强压这些渔民,让他们被迫做出妥协。 隆山高志所要做的就是维持原本的秩序部被打破,同时帮助王福和刘玉生大肆敛財。 这其中的大部分受益全都被交给了隆山高志,所有收益他占七成,刘玉生占两成,而受尽了他人非议的王福,在这其中只能赚取到一成收益! 看似在这玉安县內只手遮天的是刘玉生。 可实际上真正掌控大局,能够搬弄权势的是那个一直躲藏在幕后,作为操盘手存在的隆山高志。 隆山高志为人狠辣,手段残忍,王福之前曾见过其因为一名渔民私藏鱼获而將其砍断手脚,丟到海中去餵鯊鱼。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薛川要求王福提供关於隆山高志的消息的时候,王福才会如此牴触。 他虽然怕死,但他更怕自己的背叛可能会导致全家遭受报復。 不得不说,王福在这个时候还算挺有担当,而薛川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愿意饶过对方一命! 王福狼吞虎咽的吃完了烧鸡,將自己噎的直抻脖子。 好不容易喝两口酒咽了下去,他又对薛川开口说道:“我之前和隆山高志商量好了,每月十五去我家里算总帐,再把属於他的那份利润拿走。” “今天是十三,再有两天他就要到我家里会面,你们要是想抓隆山高志,那就得趁著这个时间动手,否则別说你们,就叫我也找不到他的行踪……” 第168章 旧相识, 提起隆山高志,王福明显颇为忌惮。 他忌惮的不仅仅是对方的手段,同时还有对方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 据王福所说,刘玉生当初曾因为三者之间分赃不均而对隆山高志其过歹念。 他想藉机除掉隆山高志,再由玉安县的班头顶替他的位置,將原本维持秩序的扶桑人全都替换成衙门里的捕快,这样九成利润就都能落到他的口袋里了。 为了完成自己的计划,王福还曾专程派人尾隨过隆山高志,却不想派出去的那些衙役最终竟然全都不翼而飞,而他得到的就只有一连串染血的耳朵。 那次的事情可是將刘玉生给嚇得够呛,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动过任何歹念,只是按照对方的分配老老实实的拿自己的两成利润。 在听说刘玉生竟然还有过如此窝囊的经歷的时候,薛川不禁对其更加不齿:“我原以为这个狗官最多就是欺行霸市,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一个软骨头,只会对扶桑人摇尾乞怜!” 王福对此只是无奈一笑,言说自己二人的性命都在隆山高志的手里把握,他们又哪敢生出反抗的心思…… 薛川按照与王福之间的约定,將其带回了兴旺村。 再度回到村中,虽然仅有两日间隔,可王福却还是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他想登门向方子言道歉,但却被薛川直接阻拦。 如今的方子言与王福的地位早已经是天差地別,方子言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记恨王福,但是王福到了方家,也註定不会得到礼遇。 接下来所有事宜將全都由薛川直接与王福对接,只有在后天分赃的时候,隆山高志亲临兴旺村,方子言才会出面。 方子言身为大明国师,理应在背后布局,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否则他又何必培养薛川和方学武。 回到方家,薛川与方子言,方学武,足义立雄几人提起了关於隆山高志的事情。 这几人全都堪称是东厂核心,尤其是方子言,更是当今东厂的领军人物。 在听到隆山高志这个名字的时候,足义立雄的表情明显有些凝重。 薛川察觉到了足义立雄的情绪波动,於是开口对其问道:“大雄,你认得这个隆山高志吗?” 足义立雄微微頷首:“认识,而且我们还是老相识!” 当今盘踞在闽浙两地这些有头有脸的扶桑人,其多数都是足义立雄的旧相识。 就算不是他昔日里的老部下,那也和他有著千丝万缕的关联。 而这个隆山高志,便是如此! 当初足义立雄来到华夏经商,恰好结识了隆山高志,隆山高志本就是幕府派遣到华夏的海匪,並不是足义立雄的手下,但他也曾经为足义立雄所用,为他运输货品起到了极大帮助。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足义立雄之所以会想到在京城私贩火銃,就是因为得到了隆山高志的启发。 原本隆山高志是从一名波斯商人的手中购买了几支火枪,准备留作私用。 他在前往京城的时候遇到了以为老相识,对方需要看宅护院,又觉得刀剑一类的冷兵器的威慑力实在不足,於是便以高价购买了隆山高志的火枪,让其嗅到了商机。 在提起往事的时候,足义立雄明显有些唏嘘和无奈。 他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苦笑,对面前三人开口说道:“如果我当初没有听信隆山高志的蛊惑,没有前往京城经商,渡边一郎也不会乘虚而入,我也不至於丟了妻女,落得这般境地!” 只是天底下没有卖后悔药的,足义立雄虽然对过去种种颇为无奈,可如今却也是无可奈何。 薛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於心,你能悬崖勒马,已经殊为不易了!” 足义立雄微微頷首,並对薛川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方学武此时手托著下巴,颇为疑惑的开口问道:“其他的我都能理解,可唯独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未免说的太玄乎了吧?” “玉安县屁大点的地方,刘玉生想要找他,掘地三尺也不是难事,怎么可能连衙役都一併弄丟了,反而连对方的下落都未曾查清?”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要说这玉安县县令无能也就罢了,可总不至於连连手下的差人也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吧?” 方学武,薛川二人一唱一和,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眼见他二人如此愚钝,方子言不由得笑著摇头:“你们两个,真是一对笨蛋!” 被方子言笑骂了一句,兄弟两个並不懊恼。 薛川尷尬一笑,试探性的对方子言问道:“恩师,弟子愚钝,难以理清这其中头绪,不知您能否给我二人答疑解惑?” “当然可以了,要是连这点问题都想不清楚,我还怎么当你的老师!” 方子言说话间站起身来:“玉安县的確只有巴掌大的地方,想要藏下几十个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如果从始至终他们都住在海上呢?” “住在海上?” 薛川,方学武异口同声的出言询问,方子言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没错,就是住在海上!” “松井石山之前曾经说过,他们派遣出的这些海匪,多数都是幕府退役的士兵,扶桑是岛国,士兵多是海军,擅长水性,喜欢在水上生活自然没什么问题。” “至於刘玉生之前派出的那些差人,我想他们並不是没有找到隆山高志,而是他们一路追到海上,並遭遇了隆山高志的毒手。” “你们试想一下,若想拋尸,让一件凶案变得神不知鬼不觉,那最好的渠道是不是直接將尸体沉入海底,任由鱼虾啃食?若不是被拋尸入海,刘玉生又岂会找不到那几名差人的尸骸!” 方子言这番分析有理有据,让二人为之嘆服。 而此时足义立雄也在一旁说道:“大人说的没错,这个隆山高志的確是喜欢住在海上,当初我在福州经商的时候,他就专程修建了船坞,只为能够不上岸生活,此人性格敏感多疑,常怀疑有人要暗害自己,如今数年未见,他的疑心病似乎也变得更重了!” 第169章 实地调查 合作的事宜已经敲定,方子言还需要切地搜罗实质性的证据,准备以此做定常凯等人的罪行。 陈凤燕毕竟是女流之辈,並不適宜拋头露面。 而要前往码头等地方实地观察出海策筹售卖等情况,也不能带太多的人手。 毕竟他们此行是为了搜罗证据,並不是为了前去惹是生非,若是带领的手下太多,很可能会打草惊蛇,到时局面对他们反而不利! 次日清晨,方子言带著薛川,方学武,渡边一郎等几名心腹前往码头,组织同行的还有乔装改扮的浙江道巡察御史骆信衷。 这支队伍的人员配比可谓豪华,一位国师,一位东厂督公,一位扶桑高手,还有一位巡察御史。 至於方学武,虽然只是方子言身边的一名书童,可是方子言却仍旧对其寄予厚望,希望方学武日后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进入朝中为官。 眾人一路顛簸,开到码头。 本应该是十分热闹的码头如今却是人员稀疏,往来匆忙。 港口停泊著数艘渔船,无一例外全都是体积庞大。 方学武有些疑惑的嘀咕道:“这里的渔船怎么这么少,难道渔民真的都被嚇跑了吗?” “不嚇跑也差不多了,你看这里停泊的渔船,哪一艘不是体积巨大,只有这样的渔船才能保证足够的收益,才能购买高昂的出海策筹。” “像是那些体积较小,运载力差的渔船,出一次海甚至连本钱都收不回来,又怎么会有人甘愿出海搏风击浪,冒隨时都可能会葬身鱼腹的风险呢!” 方子言早就看除了这些渔民的困窘,这番分析真可谓是有理有据。 一旁的薛川看著那些往来匆忙的渔民,也不由得嘆了口气:“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今地方官府断了这些渔民的活路,让他们日后又该是好……” 三人议论纷纷,薛川悲天悯人。 可足义立雄却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几人来到码头,却始终没见到出售出海策筹的所在,足义立雄一阵找寻,最后终於看到了远处排起的一条长队:“那里好像就是出售出海策筹的地方!” 足义立雄的一声高呼引起了几人注意,他们纷纷朝著足义立雄所指的方向看去,方子言微微頷首:“一起过去看看!” 眾人来至此处,恰好赶上一场纠纷。 一名上了年纪的渔民手里捏著两钱银子,迈步来至出售出海策筹的那名扶桑人的面前。 那名扶桑人身材矮小,穿著木屐,腰间还挎著一把武士刀。 鬢角两侧的头髮全部剃光,中间剩余的头髮盘起,梳了个髮髻,在人群里极为醒目。 那老人將手中的碎银递到那名扶桑人的面前,颤颤巍巍的开口说道:“我,我要一张出海策筹!” 那名扶桑人朝著码头看了一眼,只见一艘长度约有三丈长的渔船正停泊在那里,准备出海。 他看了看老人递来的银子,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顺手將之接过,却没给出海策筹。 老人见此情景,当即皱起了眉头:“你这是干什么,你不能白拿我的银子,我的出海策筹呢?” 面对老人的追问,这名扶桑人冷笑一声,用蹩脚的汉语对老人说道:“你的船太大了,不符合我们的標准,如果想要出海,还需要追缴两钱银子!” 说至此处,他又望向了队伍后方的眾人:“不只是他,你们也是一样,想要出海,每人都要缴纳四钱银子!” 眼见著这扶桑人坐地起价,老人当即抱怨道:“你们现在的胃口简直越来越大了,原本两钱银子我们就已经很难接受了,现在坐地起价,又要再翻一番,你们非要把我们这些渔民全都逼走了才甘心是吧!” 老人据理力爭,为的也无非是维护自己的权益。 海中物產虽然丰饶,可是他这船上却也不只一个人工作,他要为自己手底下的船员考虑。 更何况如今就连市场都已经被这些扶桑人把控,他们连吃两头,不仅要出售出海策筹,而且还疯狂压低水產的价格。 本来出海剩下的银两就不多,如今又要提高价码,这简直没给他们留出路! 老人越说越气,伸手便想抢夺属於自己的出海策筹。 却不料想那名扶桑人十分蛮横,眼见著老人想要动手,他先发制人,一脚踹在了老人的胸口。 这老人毕竟年事已高,哪里吃得住他这一脚,直接惨嚎一声,顺势倒飞出去,被人接住的时候早已经是气若游丝,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方子言也没想到这群扶桑人竟然囂张到了如此程度,在大明的码头,公然殴打大明百姓,简直是没將大明法条放在眼里。 他此次虽然只是想要搜罗证据,可眼见著有人敢在自己的面前行凶,心中一时却也按捺不住火气:“薛川,教训他!” 方子言本意是想让这名扶桑倭寇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却不想薛川领了命令,才刚朝前跨出半步,却被一旁的足义立雄拦了下来:“別急著动手!” 薛川虽然身体並不健全,可好歹也是个热血男儿。 眼见著足义立雄阻拦自己,薛川表情一凝:“大雄,我知道你也是扶桑人,我不愿让你为难,这件事情我自己解决,你无需插手!” 薛川的態度很是明確,今天这名动手打人的扶桑倭寇必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可面对他这幅咄咄逼人的態势,足义立雄却是摇头说道:“薛川,不是我要拦你,而是这码头上蛰伏著许多高手,一旦打草惊蛇,很可能会对二位大人构成威胁!” “那名武士不过贱命一条,死又何妨,我只是担心咱们稍有妄动就可能会將二位大人置於危险境地,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薛川为人机敏,听出了足义立雄话语中的急切。 与此同时,那名扶桑人继续对外出售出海策筹,许多渔民已经因为他的暴行而散去。 他们似乎是要以这种不配合的方式进行反抗,可是这压根就没起到什么效果。 那名打人的扶桑人並未受到任何惩治,甚至还一脸得意的挑衅面前眾人。 只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第170章 异变突发 一名身材同样矮小的渔民裹著长衣,手扶帽檐,缓缓来到这名扶桑人的面前。 那名扶桑人伸手在他的面前掂了掂:“四钱银子!” 那人抬头望了他一眼,口中突然蹦出一句:“四钱银子,能买到一条人命吗?” 这名扶桑人闻言脸色骤变,指著这名矮小的渔民开口骂道:“你是来找事的是吧,信不信我宰了你……”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这名渔民便先拉开衣襟,顺势从怀中抽出了一根铁鉤。 这名扶桑人感受到了危险,本想將手缩回,谁料想对方出手极为迅速,竟用手中铁鉤直接洞穿了对方的手臂。 他將铁鉤背在身后,带著这名扶桑人走了出去。 在体重的压坠下,他手臂上的伤口被撕裂,鲜血瞬间喷涌而出,疼的他口中发出阵阵哀嚎。 原本打算忍气吞声,高价购买出海策筹的渔民此时已经因为恐惧纷纷退到了一旁。 至於那些打算同仇敌愾,与这些扶桑人抗爭到底的渔民,眼见著有人替他们出头,立刻兴奋的鼓掌欢呼起来,似乎眼前这番惨剧只是一场狂欢。 隨著事態发展,聚拢至此的围观者越来越多,也招惹到了原本正在码头上维持秩序的一眾扶桑倭寇的注意。 他们纷纷朝著此处靠拢而来,手中各自提著兵器,似乎是要对这名渔民不利。 方子言在一旁看的真切,虽然他一直都没看清这名渔民的面容,但却总觉得对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知道对方这是要將事情闹大,否则绝不会如此招摇,搞得码头之上人尽皆知。 他拉著骆信衷和方学武退至一旁,同时对身边的薛川和渡边一郎叮嘱道:“看紧了那些扶桑武士,如果发现他们有所妄动,务必阻拦,一定要保证这人的安全!” 方子言虽然不善拳脚,可是他身边这二位却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说话间那名小个子渔民已经对上了周遭围拢过来的扶桑海匪,相互对峙之下,对方却是丝毫不惧。 就在这群扶桑海匪刚有动作的同时,这名小个子渔民直接將铁鉤从那名扶桑人的肉里拽了出来,一时间现场鲜血飆飞,惨不忍睹。 紧接著他便拿著那只铁鉤直朝著面前的一眾海匪冲了过去,声势可怖,看的眾人无不愕然。 那群海匪无一人胆敢蔟其锋芒,面对他的冲势纷纷后撤,四处散开,在他冲入人群中央的时候又顺势將其围住,使其受困於眾人。 那名渔民面对此番场景却是凛然不惧,而方子言也逐渐看出了其中端倪。 就在这群海匪准备一拥而上,將其乱刀砍死的时候,身后围观的人群里突然闪出道道寒芒,直接刺向这群包围著小个子渔民的海匪们的后心。 原来早在双方交手的时候,方子言就已经看出了些许端倪,这小个子渔民冲入人群当中明显是为了找事,而並非是要给那位老人伸冤。 如若不然,他应该直接动手杀了那名惹是生非的海匪,而不应该继续与其纠缠。 更別说是用铁鉤直接刺穿对方的手臂,並將对方带到围观眾人的面前。 他这么做只会让影响继续扩散,让那些海匪注意到他的存在。 直至看到这个小个子在眾多海匪围困之下却仍能面不改色,甚至不尝试从人群中突围,方子言便更加坐实了自己心中的推断,同时也料定对方肯定还有后手。 果不其然,就在这群海匪准备动手將其砍成肉酱的同时,原本在周围围观的那些渔民竟然纷纷从腰间抽出了快刀,並在码头上展开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因为前方有人吸引著这群海匪的注意,所以在身后刺来的钢刀的时候,这群海匪竟然毫无反应,只是呆愣愣站在原地,等待著死亡的降临。 刀锋没入皮肉的噗呲声此起彼伏,不过这群海匪也不愧是从扶桑军队中退役下来的。 他们临阵应变的能力极强,在意识到身边同伴出现危险的时候,其余海匪便已经纷纷抽刀转向身后。 紧接著一场惨烈的廝杀便在这码头上彻底展开。 根据王福所说,盘踞在玉安县內的海匪仅有几十人的规模。 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玉安县內盘踞的海匪似乎並不像王福所说的那么少。 在双方交手的同时,还有海匪不断从码头各处赶来支援。 薛川见此情景,连忙拉住方子言和骆信衷的手臂,要將他二人送到安全的地方。 “二位,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刀剑无眼,我们未必能够顾得上你们!” 恰逢此时,一把钢刀落在了几人面前。 足义立雄弯腰將那把钢刀拾起,並挡住了一名意图攻击方子言的海匪。 “方大人,你们和薛川先走,刚刚那个小兄弟的安危就交给我来保护吧!” 方子言既然已经下达了命令,那自然是无人胆敢违背。 足义立雄本就是扶桑顶尖刀客,就连薛川都曾接受过他的传授。 如今面对这些乱作一团的扶桑武士,他自然没有半点胆怯,只是一人一刀站定原地,如同门神一般震慑著眾人。 方子言向来不是婆婆妈妈的人。 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只会给薛川和足义立雄徒增麻烦,於是便在薛川的掩护之下带著骆信衷和方学武一併退到了码头远处较为安全的地方。 此时那名手持鱼鉤的小个子也已经从人群中廝杀了出来,不知何时他的帽子已经被人打落,並露出了下面清丽的容顏。 方子言此时正站在马车上眺望人群。 一看到那小个子的面容,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人不是別人,赫然便是他曾在靖难村中遇到的孙灵,那个当初强行將他从白水寺掳至村中的女孩! 方子言对於孙灵可谓是有著十足的好感。 並不是因为对方生的貌美,而是因为对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令方子言颇为动容。 孙灵身后此时还跟著一群追兵,而她已经是粉面潮红,一副力竭的姿態。 眼见著孙灵即將身陷险境,方子言忍不住对身边的薛川喊道:“薛川,去把那个女孩救下来!” 第171章 千钧一髮 方子言此时的语气十分坚决,似是给薛川下达了一道命令。 薛川闻得恩师此言,当即不敢怠慢,连忙朝前急奔两步,同时將手中钢刀架在了孙灵的后方。 恰逢此时几名从人群当中追逐出来的扶桑武士纷纷將刀砍向孙灵,薛川用手中钢刀挡住了几人劈来的武士刀,同时双手用力握住刀柄,猛的向后一推,直接將几人从孙灵身边盪开。 孙灵在死亡线上挣扎一番,如今终於堪堪避过。 薛川手持钢刀如同天神下凡,与几名扶桑武士廝杀在一起,一时间血流崩溅,直杀的对方人仰马翻。 方子言眼见著孙灵脱离险境,於是赶忙上前將其拉到了自己身边。 孙灵原以为自己这次怕是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脱离险境,她喘著粗气,抬头望向方子言:“狗官,怎么是你?” 方子言倒也不期望孙灵会对自己感恩戴德,可对方这个称谓著实让他感觉有些懊恼。 “那个,实在不行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这个称呼,实在不怎么好听……” 方子言的这番態度惹得孙灵噗嗤一笑:“你怎么会在这里?莫非是朝廷知道了我们的动向?特地派你来抓我的?” 方子言原本也怀疑这群靖难遗孤为何会出现此处,如今听到孙灵的发问,方子言心中更觉奇怪:“你们究竟是有什么动作?为何会大张旗鼓的在台州闹事?” “我们得到线报,说建文帝就被人掳掠,藏匿在了台州,玉安县是台州府衙的摇钱树,我们这次就是要將这棵摇钱树彻底折断,藉此逼迫台州府衙交出建文帝!” 方子言之前虽然也一直在调查建文帝朱允炆的下落,可是在调查至朱允炆是被扶桑人带走的线索以后,所有的线索便全部消失。 他只知道朱允炆是被人藏匿在了闽浙两地,至於具体藏匿在哪里,他如今尚不知情。 如今听到孙灵的回答,方子言心中顿时涌现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感觉这群靖难遗孤很可能是中了他人奸计。 所谓的建文帝在台州,可能也只是他人故意泄露出来的假消息。 而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將他们誆骗到台州府,想要藉此將他们一网打尽。 至於究竟谁有这么做的理由,那恐怕就是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了! 方子言想到此处,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他转头望向孙灵,同时开口对其说道:“赶快规劝那些靖难遗孤,让他们立刻离开码头,你们这是被骗了!” 孙灵瞪大眼睛一脸,狐疑的看著方子言:“你怎么知道我们被骗了?该不会是你与这群扶桑人有什么关联吧?” 方子言闻言摇头道:“我和这群扶桑人能有什么关联?这件事情很是复杂,三言两语与你说不清楚,你只管劝他们儘快离开码头,具体情况以后我会给你讲明,对了,孙將军来了吗?” 孙兴是这群靖难遗孤的主心骨,如果他在的话,这场闹剧应该能够在他的遏制下很快收场。 谁料想在听到方子言的问话后,孙灵却是摇头说道:“我叔叔今天不在,他已经前往台州府谈判去了!” 方子言闻言顿觉心中一寒,他深知孙兴极可能是中了纪纲与常凯的阴谋,孙兴此番前往台州府,怕是要中了常凯的奸计,只怕性命也难以保全! 眼见著双方即將陷入苦战,方子言再顾不得自身安危,只得转头对一旁的方学武说道:“你现在立刻赶车回村,去把所有的东厂高手全都给我叫回来,让他们立刻把这里的战况给我评定,绝不能放任一个扶桑人活著离开这里!” 方子言已经下达了死命令,方学武自然不敢有任何犹豫,他连忙跑向停靠在一旁的马车,跳上车后跃马扬鞭,直奔著村中而去。 至於薛川此时也已经陷入到了一场苦战。 刚刚他为了保护孙灵不惜以身犯险,如今正被一群扶桑武士包围。 这群扶桑武士的刀法十分凌厉,虽然他师从足义立雄,对於扶桑刀法也算有一定的了解,可是如今面对对方不断劈来的乱刀,他一时却也手忙脚乱,不知应该如何应对。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足义立雄大跨步来到了他的身边,並替他格挡住了身边几名扶桑人的围攻。 二人联手倒也杀出了一条血路,隨后便一路来至到了方子言的身边:“恩师,这里的战况极是焦灼,您现在必须离开这里。” 薛川最怕的就是方子言在这里遭受什么意外,如果方子言当真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出现什么意外的话,薛川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面对对方的劝阻,方子言却是摇头说道:“现在离开怕是已经晚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切恐怕都是常凯提前设下的圈套。” “孙兴现在已经前往台州赴约,而咱们所在的这处便是常凯提前给这些靖难遗孤设下的绝命阵。” “他们恐怕早就已经提前封锁了咱们的所有退路,只要稍有妄动必將是死路一条。” “与其想著逃跑,那还不如留在这里等著学武去般救兵,只要你二人能够坚持到东厂到来,那咱们或许还有一丝转机!” 早在孙灵出现的那一刻,方子言便已经意识到了今天情况有变。 他自以为自己早就已经看穿了常凯的阴谋,以为自己能够將对方玩弄於鼓掌之中,却没想到这个常凯竟然如此奸诈,他此番应该是为了协助纪纲要將这群靖难遗孤彻底剿灭,增强纪纲在朱棣心中的价值,因此削弱东厂的影响力。 倘若真被对方得逞的话,那方子言就算是用尽手段,恐怕也无法將锦衣卫吞併。 等到那个时候,纪纲大权在握,就能够抵消方子言对他的威胁。 到时任凭方子言有天大的手段,恐怕都难以还闽浙两地一片安寧。 更別说是找回建文帝朱允炆,將闽浙两地自治的风险彻底攘除了。 方子言一语道破了他们当下的困境。 而薛川的一颗心此时也已经沉入到了谷底! 第172章 生死危机 薛川本以为今天就是一场简单的调查,却没想到竟会连累的自己恩师身犯险境。 眼看著周遭这群扶桑武士越杀越多。 薛川的心已经彻底沉入到了谷底。 那群靖难遗孤此时已经难以为继。 他们人数上本就不占优势,再加上这群扶桑武士在作战方面极有章法,相互之间配合的十分周密,简直是滴水不漏。 这群靖难遗孤三三两两各自为战,自然不是这群扶桑武士的对手。 只在片刻之间,他们便已经被剿灭大半,剩余的这些靖难遗孤此时也已经逐渐被逼入到了绝境。 孙灵眼见著自己昔日里的伙伴如今死走逃亡落得这般下场,一时间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她手中紧攥著钢刀,还想衝出去廝杀。 方子言看穿了孙灵心中所想,於是一把將其拉住:“你现在衝出去就和送死没什么区別。” “听我一句劝,如果想要报仇,那就留下这条性命,等我带你去找造成这一切的幕后真凶復仇。” “如果你真將性命丟在这里,那不仅对不起今日死在这里的这些兄弟,就连孙兴將军恐怕都不会原谅你!” 方子言这话说的虽然隱晦,可是孙灵却还是听出了其中的隱意。 她猛然转头看向方子言,同时声嘶力竭地对其吼道:“孙叔叔是不会死的,你不要胡说八道!” 其实就连孙灵自己此时也已经意识到了孙兴很可能凶多吉少。 孙兴將自己大部分的手下全都派遣到了这处码头,只带了区区几名心腹前往台州府赴约。 他以为只要孙灵能够在这边闹出动静,那便能够藉此机会胁迫常凯做出妥协。 他认为常凯此番作为无非只是求財而已。 毕竟自己如今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切身利益。 就连他的摇钱树都即將被自己连根拔除。 如果常凯还不肯对自己做出妥协的话,那他就要彻底毁了这处码头,要將这码头上的所有扶桑人全部赶尽杀绝。 孙兴对常凯的诉求很是简单,只要对方能够释放朱允炆,那他可以对这里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以为凭藉自己的力量足以和常凯坐下来谈判,却没想过在对方的眼里他始终只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而已。 对方早已经磨刀霍霍,准备拿他开刀。 可他却敢只带著几名手下前往台州府赴约,真不知该说他是有胆量,还是该说他太轻敌。 不过不论如何,孙兴现在的结果恐怕都好不到哪去。 孙灵虽然已经看穿了这一点,但她现在始终不愿承认,始终不愿接受这个结果。 眼看著这群扶桑人已经越逼越近,方子言被迫无奈,只能用一记手刀打在了孙灵的后颈。 孙灵啥时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此昏迷不醒。 一旁的薛川见此情景不由得皱起眉头:“恩师,您这是干什么?留她清醒起码也是一个助力,您如今將她打晕,这岂不是多了一个累赘?”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面对薛川不解的疑问,方子言只是摇头说道:“如果留她清醒,那她只会给咱们增添更多的麻烦,如今眼下局势早已经不是三两个人能够轻易逆转的了,想要活命,那就与我廝杀一番。” 方子言说话之间已经將孙灵掉落在地上的刀给拾了起来。 他目光炯炯,眼含杀意,对著衝到面前的一名扶桑武士猛的劈出一刀。 这一刀恰好劈中对方的额头,方子言手中钢刀深陷,那名扶桑武士的口中发出了一声闷,哼。 鲜血混杂著脑浆从对方的额头渗出。 方子言一脚將挡在面前的尸体踹开,同时对著身旁愣住的薛川和足义立雄吼道:“你们两个还愣著干什么?快隨我一同杀出去!” 这二人闻听此言不敢怠慢,一左一右如同门神般护佑在方子言的身旁,三人在码头上可谓杀的十分起兴,方子言一改之前那副文弱书生的做派,手中钢刀起落之间必有人头落地,宛如杀神下凡之杀的面前人头滚滚,一条血路顺势铺开。 骆信衷站在方子言的身后,此时已经完全看呆了。 他也没想到这位国师大人竟然文武双全,在面对如此危局之下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这群扶桑人一时间竟然被方子言嚇破了胆,再不敢朝他靠近。 方子言见此情景,立刻对那些倖存的靖难遗孤们喊道:“赶快朝我这里靠拢!” 这群靖难遗孤看到方子言突然杀出,就仿佛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 他们纷纷靠到方子言的身后,將手中长刀一致对外,只等著与这群扶桑人再度廝杀。 至於这群扶桑人此时也完全被方子言嚇破了胆,他们愣生生站在原地不敢靠近。 一时间双方竟然形成了对峙的態势。 方子言在与对方对峙的同时,还时不时的转头朝著身后看去。 只希望方学武能够早些带著东厂高手一併赶来,好能化解眼下的危局。 方学武此时已经將手中的马鞭挥出了残影。 他最怕就是方子言可能会在码头遭遇危险,怕自己难以和夫人有一个交代。 至於陈凤燕今早起床之后便一直觉得心绪不寧,就连之前喝茶的时候也几次三番端不稳茶杯,导致一连摔碎了几只茶盏。 正所谓夫妻同心,陈凤燕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方子言今天要遭遇危险。 还不等方学武回来,她便已经提前等候在了府门前。 眼见著方子言的座驾已经回府,陈凤燕立刻朝前迎出了几步:“先生呢?” 方学武此时已经被急的满头大汗,听到陈凤燕的追问,他带著哭腔喊道:“先生在码头遭遇到了危险,正让让我將所有东厂高手全部带往码头营救他。” 陈凤燕闻听此言,一颗心不由得沉入到了谷底。 她不敢怠慢,当即让方学武將所有东厂高手全部带离,前往码头。 等东厂一眾高手来到码头的时候,这里已经再次开始了廝杀,而方子言这次身上也已经落下了数道伤痕,战况惨烈焦灼,堪称动地惊天。 第173章 匪首现身 “保护国师!” 方学武一声高呼,东厂眾高手立刻蜂拥而上,在那群扶桑高手组成的包围圈上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缺口,並將方子言保护在了中间。 方子言手握长刀,脸上沾染著血渍可直至此时,他的目光却仍旧是十分凌厉。 薛川身上也已经留下了多道伤口,他的衣服也已经千疮百孔,充满了破洞。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张开手臂,紧紧將方子言护在身后,手中长刀横栏在胸前,刀刃上已经充满了缺口,如同锯齿一般。 至於足义立雄,他只是单人独立,站在原地,便將周围伺机而动的扶桑高手逼出了数丈开外,其一身凛然霸气愣是压制的这群扶桑人不敢靠前半步。 隨著东厂眾位高手的加入,战场局势出现了逆转。 方学武想要上前搀扶方子言,但却被其推到一旁:“我没事,先保护骆大人上车!” 骆信衷毕竟是个文弱书生,几时见过这样的场面? 如今码头之上早已经廝杀的血流成河,骆信衷也早已经被嚇得双腿颤抖。 面临如此危机的时候,他全然拿不出方子言这种上阵廝杀的勇气,目睹了方子言刚刚的这番壮举,骆信衷对他可谓是打心底里钦佩! 方学武搀扶著骆信衷上了马车,方子言则顺势扶起了之前被他打晕的孙灵。 东厂眾位高手掩护著几人撤离码头。 至於孙灵带来的那些靖难遗孤,刚刚则为了保护眾人几乎伤亡殆尽。 没想到最后关头这些靖难遗孤竟然选择与方子言站在了一起,豁出性命保护方子言。 可能他们也看出了方子言对於孙灵的善意,相信他们能够带著孙灵逃出生天。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对於这些靖难遗孤而言,孙灵就象徵著村子的希望。 他们活下来的唯一目標就是为了顛覆永乐一朝,为了迎回建文帝,同时也为了找朱棣復仇。 这就是他们为何会听信纪刚的传言,不惜千里迢迢来至此处,並要大闹台州府的原因。 他们如今还不知道孙兴可能已经死在了台州府。 而方子言现在仍需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该如何將孙兴从常凯手中救出。 那群扶桑武士原本还想继续追击。 可最终他们却被一名壮汉喝止住了脚步。 那壮汉的脸上有一道狭长的伤疤,从他的左脸太阳穴一直延伸到了右侧下頜的位置。 他站在码头上眺望著已经逃离的几人,当看到足义立雄的背影的时候,他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不要再追了,放他们离开!” 壮汉一声令下,所有扶桑武士立刻站定脚步,无一人胆敢在向前追击。 看得出来这群扶桑武士对於壮汉似乎是言听计从。 只有一名留著小鬍子的瘦小男人胆敢凑到他的面前说道:“隆山將军,那群汉人当中许是有一位大官,被旁人称作国师,而且一直被护在中央。” “若是能够將其斩杀,那咱们也算立下了一桩大功,到时回去见了王上,说不定还能得到些封赏!” 面对狗头军师的劝解,隆山高志只是一脸漠然的摇了摇头:“幕府与大明之间的关係现在还不应闹得太僵,至於你所说的这些事情,本將军心中自有定数!” 隆山高志注视著远处已经驶离的马车,口中喃喃自语道:“足义立雄,没想到你我竟然还能相见。这次我放你一马。希望下次你我能够战个痛快……” 经歷了刚刚码头上的一场鏖战,方子言身上已经落下多少处伤痕。 被人扶上马车,他靠坐在角落,看著眼圈通红的方学武,笑著对其说道:“都已经跟了我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没出息?不过看到几具尸体而已,就把你给嚇哭了?” 方学武一边擦拭著眼泪,一边对方子言说道:“夫人已经知道您在码头遇险,现在肯定比我还要担心,如果您刚刚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又该如何与夫人交代?” “呸呸呸,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先生我长命百岁,又怎么会死在那群倭寇手中?” 方子言说至此处,转头看向一旁的薛川和骆信衷。 骆信衷正在为薛川包扎伤口,而薛川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血葫芦。 眼见著方学武只知道关心方子言。 薛川不由得感嘆道:“学武,你就只知道关心恩师和师娘,怎么唯独不把大哥我给放在心上?” 方学武直至此时才发现薛川竟然伤的这么重,他忙不迭扑到薛川的身边,仔细观察起了薛川身上的伤势。 索性在足义立雄的协助之下,薛川受得只是些皮外伤。 骆信衷包扎时的力气难免用的稍大一些。 薛川背疼的齜牙咧嘴,时不时还会哼哼两声。 方子言见此情景,当即对薛川笑骂道:“你少在那里装腔作势,別以为为师不知道你伤势轻重,你之前压根就没受什么伤,身上只不过是有些擦皮破口而已!” 这次的战斗虽然凶险,但却也给了东厂一次集体性的考验。 方子言想將东厂推上更大的舞台,想要让薛川日后能够独当一面。 这一个月来朝廷对於他们的栽培虽然不小,可是方子言却一直未曾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如今眼看著自己手下这些太监终於能够独当一面,甚至与那些扶桑武士斗的有来有回。 方子言终於能够放下心来。 將他们交由薛川率领! 他们日后所面临的对手將不仅仅是扶桑人。 来自於內部的压力对他们而言恐怕更加庞大。 锦衣卫毕竟是有朱高煦和朱高燧二人的支持。 即便纪纲日后当真落马,想要顺势將其兼併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且不说朱棣是否会放心將如此大的权利交给自己。 单单是对皇位虎视眈眈的汉王爷与赵王爷。 恐怕就不会如此轻易的让镇抚司被取代。 毕竟这关乎著他二人手中的权利。 与他们二人的切实利益相掛鉤! 薛川受伤,方子言固然担心。 可对方日后既然是要统御东厂,那就必须要学会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只要他表现出稍稍一丁点的懦弱。 便可能会招致別人的轻视与践踏! 第174章 孙灵甦醒 陈凤燕不知在大门前站了多长时间,她仿佛已经成为了一块望夫石,双眼紧盯著村口的方向,期待著能够看到那辆熟悉的马车。 方子行也已经知道了堂哥遇险。 但他並未將这件事情告知父亲与叔叔。 並且命令府中下人三缄其口,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能將大老爷遇险的消息泄露出去。 方子言如今就是方家绝对的主心骨,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那整个方家恐怕都將分崩离析。 有关於常凯行贿的这件事情,方嵇海也已经告知给了方崇岳和方子行。 在方子言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大哥和侄子便成为了方嵇海最信任的亲人。 如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方嵇海自然不会有所隱瞒。 而如此一来便更加加剧了方崇岳与方子行的压力。 让他们更加期盼起了方子言能够回来主持大局! 不知在门前等候了多久,陈凤燕的双腿已经站的没了知觉。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突然从村外疾驰而来,而在马车后方还跟隨著眾多的东厂高手! 眼见著眾人均已撤回,陈凤燕总算鬆了口气。 她三步並作两步跑到了车前。 而足义立雄也勒紧韁绳,停住了马车:“夫人放心,方先生並无大碍!” “子言在哪,让我见见他!” 陈凤燕语气焦急,只怕会听到丈夫重伤的消息。 可就在陈凤燕话音未落之际,马车的车帘突然被撩开,方子言身姿轻盈的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的身上脸上染满了血污,肩头和后背还充斥著几处刀伤。 可即便如此,他脸上的笑容却仍旧是十分灿烂。 面对忧心忡忡的陈凤燕,方子言笑眯眯对其说道:“有劳夫人担忧,为夫並无大碍!” 陈凤燕想要上前拥抱,但却被方子言连忙制止:“我身上都是血,要先去洗个澡才行……” 可还不等方子言將话说完,陈凤燕便已经扑到了他的怀中,並將他紧紧抱住:“你终於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陈凤燕一头扎进方子言的怀中,说话都带著哭腔,也不管方子言的身上是否染有血污,只是將脸深深埋在方子言的怀里。 方子言感受到了怀中人儿的担忧与思念,伸手轻拍著陈凤燕的肩膀,並用下巴抵住对方的头顶:“我当然知道你担心我,可是身为朝廷官员,身先士卒本就是我分內职责,如果连这点胆量都没有的话,我又如何担得起大明国师的这个重任?又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对我的寄託?” “那我呢?” 陈凤燕只反问了一句,便让方子言哑口无言。 是啊,天下百姓除了他方子言之外还有其他的官员可以申冤。 可是眼前人呢? 除了他这个夫君以外,陈凤燕还有谁能够依靠? 阔別已久的叔叔如今已经被判定为是盘剥百姓的贪官污吏。 父母也早已经在朱棣进京时被相继斩首! 放眼天下除了自己这个丈夫以外,她似乎已经无依无靠,那一声带著哭腔的质问让方子言心疼不已。 方子言紧紧抱住陈凤燕,同时柔声对其说道:“等我查清了这里的事情,咱们就回京城,我答应你从今以后绝不以身犯险,待到国泰民安之日,我便主动辞官!” 辞官二字並不是那么好说出口的,莘莘学子寒窗苦读十几载,所谓的也不过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入朝为官。 高官得坐,骏马得骑,这是古代唯一阶级跃迁的手段。 也是无数文人一生都在追寻的梦想。 方子言口中这辞官二字可不是隨隨便便说出来的,他对陈凤燕的许诺向来不曾有所违背,陈凤燕自然也知道夫君对自己的疼爱与怜惜。 她轻抚方子言受伤的肩膀,语气轻柔的对其问道:“很疼吧?” 方子言摇了摇头,脸上满含笑意:“不疼,被你摸这一下,感觉什么伤都好了!” 方子言这油嘴滑舌直逗的陈凤燕噗嗤一笑。 而足义立雄此时也十分识趣的將马车赶往了方家,並未继续在方子言与陈凤燕的身边驻留。 府內眾人先是將伤员搀扶回去,隨后又將被方子言打晕的孙灵抬回到了客房。 方子行专程派人到几十里外的玉安县请来了大夫,为眾人包扎伤口,同时检验了孙灵的伤势。 所幸孙灵在那场乱战当中並未受伤。 只是在意图冲回敌阵的时候被方子言用一记手刀打晕过去。 一直等到傍晚,这才悠悠醒转! 孙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竟在一间装点华贵的房间当中。 八仙桌上摆放著茶具,香炉里还冒著裊裊青烟。 自己的身上盖著一条绣锦被。 刚想试著翻一翻身,却忽觉自己浑身酸痛,仿佛是刚刚乾过什么体力活一般。 孙灵躺在床上,回忆著自己之前经歷的种种。 一想到自己那些手下全都死在了码头。 孙灵就觉得痛心不已。 她记得自己昏迷前一刻还在与方子言对话。 想来这里应该就是方子言位於浙江的宅邸! 孙灵真不愧是女中豪杰,哪怕是在此等陌生的环境中甦醒,也全然不曾有半点惊惶之感。 她从床上翻身坐起,跌跌撞撞走出门去:“方子言呢,方子言!” 两名婢女受方子行的差遣,一直等候在孙灵房间的门外。 如今听到房间里传来叫嚷的声音,一名婢女便急匆匆的去请方子行,而另一名婢女则是顺势搀扶住了从房间里闯出的孙灵。 “这位小姐,我家大老爷深受重伤,如今正在调养,您是我们方家的客人,我们不敢怠慢,请您稍等片刻,我们已经派人去请二老爷来与您会面了!” 孙灵打量了一下院中的陈设,发现这里假山游廊应有尽有,金鱼池宛若一座小湖一般。 那池中游弋的锦鲤可谓十分肥硕,一见到有人从此经过,便纷纷从水中探出头来想要討食。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方子言这个狗官,在京城呼风唤雨也便罢了。没想到在浙江地方竟然还有一处如此豪华的宅邸,不知是蚕食了多少民脂民膏,才修的这般富丽堂皇!” 第175章 负荆请罪 “是谁在詆毁本官?” 就在孙灵爭吵不休之际,一声充满威严的斥责突然自远处传来。 那名原本负责服侍孙灵的婢女闻声连忙转头望去。 方子言在陈凤燕的搀扶下来到別院,脸上却还带著淡淡的笑意:“孙姑娘没事吧?” “你之前为什么要打晕我?” “当然是为了防止你做傻事了!” 方子言回答的十分乾脆,举止表现也是十分坦然。 孙灵闻言不禁气结,指著方子言的鼻子骂道:“就因为怕我做傻事,你就能眼睁睁看著我那些兄弟前赴后继的送死?” “现在留我一人苟活,你让我如何面对孙叔叔?让我如何面对那些死难的同胞!” 孙灵情绪很是激动,指著方子言的鼻子便是一顿痛骂。 方子言对此也不反驳,只是等她骂够了以后,这才淡淡开口说道:“孙姑娘,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自然也知道你心里难过。” “但你若只是为了成就自己的忠孝之名而赴死,那我只会觉得你太过愚蠢。” “孙兴將军如今生死不知,你当下最紧要的任务就是保全自己一条性命,日后重整靖难遗孤的旗鼓,或是想办法营救建文帝,或是將孙兴將军的遗志传承下去。” “如果你真为了一时义气而就这样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別说孙將军会难以接受,就连陈某都看不起你!” 方子言这番话说的可谓字字锥心,孙灵毕竟年轻,况且本就看方子言不满。 如今见方子言竟然敢长篇大论的说教自己,孙灵当即开口反驳:“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就凭你这贪官污吏,死上十次百次都不足惜!” 孙灵只当这座宅邸是方子言贪污受贿而来。 这里面装盛的全都是天下百姓的民脂民膏。 面对孙灵的这番责骂,方子言並不反驳,只是微微摇头:“看来你对方某的误会还是太深了些,我也知道仅凭自己三言两语肯定是劝不服你。” “不如这样,你先在我这里安心住下,也免得台州衙门会对你赶尽杀绝,至於孙兴將军的事情,我会替你调查清楚,如果孙兴將军尚在人世,那我一定会想办法將他营救出来,绝不会让他遭了常凯的毒手!” 孙兴也算得上是一位英雄豪杰,虽然他与方子言的志向不同,可当初在村中,方子言毕竟受过他的恩惠和协助,忘恩负义的事情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孙灵虽然对方子言打晕自己的这番行径颇为不满,但她却也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是丧家之犬,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想要在台州站稳脚跟,恐怕是难上加难。 再加上自打遇见开始,方子言便一直对自己表示著善意。 孙灵虽然舍不下脸来,可对方既然已经给了自己台阶,她也只能乖乖照做。 眼见著孙灵不再反驳,方子言这才对那名婢女说道:“將孙小姐搀回客房,切记一定要以贵客之礼待之,如果被我知道有谁胆敢怠慢孙小姐,別说我翻脸无情!” 方子言虽然只是首次回到方家,可家里上上下下所有家奴院公却全都十分默契的认定了方子言是方家之主。 面对方子言的命令,这婢女不敢有丝毫违逆,当即便將孙灵搀回到了別院。 看著两人离开的背影,陈凤燕不由得轻笑一声:“这位孙小姐当真是个泼辣的性子,却不知夫君如何与她结缘?” “当日为了追查建文帝的下落,我曾隨周定一前往白水寺进香,当天下山途中,我恰好遇到了孙小姐,她认定我是陛下身边的帮凶,於是便將我打晕掳回了村中,若非如此,恐怕我二人也不会因此相识……” 夫妻二人说说笑笑,回到中堂。 而薛川,足义立雄二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眼见著方子言来到,二人当即起身。 “先生!” “恩师!” 方子言面含笑意摆了摆手,同时开口对薛川问道:“薛川,你的伤……” “劳烦恩师掛念,弟子已经並无大碍,身上的那点小伤早已经被大夫缝合!” “足义立雄,你呢?” 足义立雄真不愧是扶桑顶尖刀客,对於那群扶桑武士的出手套路已经揣摩的瞭若指掌。 哪怕之前陷入到了与那群扶桑武士的乱斗当中,他也並未受到什么严重的外伤。 如今听到方子言这关切的询问,足义立雄只是笑著摇头:“有劳方先生掛怀,我也並无大碍,只是我之前似乎看到了隆山高志,恐怕此人也已经注意到了我们!” 隆山高志不仅仅是足义立雄的朋友,同时还是他最大的对手和敌人。 之前若不是为了掩护方子言撤离,足义立雄或许真要与其斗上一场,藉此机会分个高低。 方子言闻言微微頷首,隆山高志的出现已经基本坐实了他的推断,这整场事件的背后恐怕都是台州知府常凯在推动。 而对方很可能已经与纪纲串通一气,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除掉以孙兴为首的靖难遗孤。 若不是今天自己恰好出现在码头。 恐怕孙灵最终也將丧命於乱刀之下。 想到这里,方子言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 他之前曾萌生过要將那群扶桑武士全歼的念头。 只可惜那群人越杀越多。 最终只能无奈作罢。 如今自己已经打草惊蛇,为了稳住常凯,自己恐怕还要亲自前往一趟台州。 同时也能藉此机会刺探一下孙兴的下落,看其是否仍旧存活於世! 想到此处,方子言开口说道:“我要去一趟台州,你们两个谁愿跟隨?” “我(我)!” 薛川,足义立雄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应了一声,紧接著二人又相视一笑。 方子言此时表情十分凝重:“我这次前往台州可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要向常凯负荆请罪。” “此一行说不定有多少风险,你二人跟隨在我身边,怕也是凶多吉少!” “能够与恩师一道,薛川生死无畏!” “华夏古语有云,女为知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 “方先生於我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情,若能与方先生共赴黄泉,也算我足义立雄不枉此生!” 第176章 单刀赴会 台州知府常凯此时正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喝茶,而与他对面相坐的,便正是方子言的老熟人,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纪纲手端著茶杯,一边抿著茶水,一边开口对常凯说道:“常大人,你我之间既以达成协议,那您就应该儘快將建文帝送到扶桑才是,您別忘了,扶桑人可是咱们眼下最大的仰仗,万一真和他们撕破了脸皮,咱们日后恐怕就不好办事了!” 纪纲此人不仅心胸狭隘,而且野心极大,他早就想通过扶桑人的扶持,分裂闽浙两地,让自己能够成为这两地之內的执牛耳者! 所谓的登基復辟,不过是他们为自己所找的一个藉口而已。 朱允炆不过是他们准备推出来的一个提线木偶。 只要他们能够將朱允炆牢牢操控在手中,那便能够借正统之名行分疆裂土之事。 早在朱棣对方子言表现出浓厚兴趣的时候,纪纲便已经开始为自己寻求退路。 柳升之死全都是拜他所赐。 他最怕的就是自己有朝一日可能会不了自己这位老上司的后尘! 常凯自然也能明白纪纲的心中所想。 不过面对对方的敦促,他却只是摇头说道:“实不相瞒,我始终觉得扶桑人並非那么可信。” “况且我觉得有关建文帝的事情毕竟是咱们大明內政,如果隨隨便便让一个扶桑小国出手干涉的话,那一旦传將出去,岂不是要貽笑大方?” 常凯知道纪纲是想要借自己之手完成他的那些齷齪勾当。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同时他也知道纪纲此举是为了对付方子言! 他之前会答应与对方合作,那是因为他並不知道方子言与陈凤燕之间的关係。 如今知道自己的侄女尚存人事,知道当朝国师竟然是自己的侄女婿。 常凯对方子言自然是动了几分偏袒之心,不想將事情闹得太绝。 可如此一来却是急坏了纪纲。 眼见著自己的计划即將失败,见常凯还在顾左右而言他,纪纲当即拍案而起,急切的对常凯说道:“常大人,眼下局势复杂,咱们正当早做决断,且不能因为一时得失就断送了咱们长远的考虑!” “我当初派遣手下將建文帝掳掠至浙江,为的就是希望能够借你之手將他送出大明,您如今突然提议抽身而出,您这岂不是要將我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吗?” “况且朝廷那边早就已经注意到了,我如果您这边真的出了什么紕漏的话,那我恐怕也將是死路一条,常大人,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总得为我们这些人考虑考虑吧!” 纪纲这话看似说的客气,可其中二含的威胁意味却已经表现的十分明显。 只是他似乎忘记了,这里並不是京城,並不是他纪纲能够一手遮天的地方。 锦衣卫在这里玩不转,他常凯才是这里的天! 面对纪纲的敦促,常凯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了几分不耐的神情:“纪大人,该怎么做常某心中有数,用不著你来对我指指点点!” 纪纲闻听此言,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了一丝杀机。 就在他即將暴走之际,一名小吏突然自门外急匆匆闯了进来:“启稟常大人,国师方子言请见!” 纪纲一听说方子言来了,还以为是常凯提前为其通风报信,让对方来此堵住自己。 他此次离京並未得到朱棣的允准,况且朝廷本就有规定,要求京城官员无故不得与地方官员私下往来! 方子言在地方代表的就是朱棣的权威。 如果真被他发现的话,自己恐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纪纲心生误解,狠狠瞪了常凯一眼,隨后便先离开了常凯的书房。 对於纪纲此番態度,常凯明显不屑一顾,他只是冷笑一声,隨后面对那名报信的小吏说道:“有请国师书房见面……” 方子言原以为自己此行可能会有阻碍,却没想到常凯竟然没拿架子,直接邀请自己在他的书房见面。 此次与他同行的还有薛川与足义立雄两人,早在抵达台州府衙之前,方子言就已经给他二人下了死命令。 如果稍后自己与常凯谈崩的话,那他二人需要在第一时间控制住常凯,藉此为三人换取离开府衙的机会。 如果挟持不能成功,他们仍旧执意要致自己於死地的话。 那也要在死前先除掉常凯这个贪官。 绝不能让浙江局势进一步恶化! 如今百姓与官府之间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了一定程度。 如果继续任由其发展下去的话,未来此地必將滋生民乱,到时不用扶桑人动手,恐怕他们自己就要先分崩离析! 方子言应常凯相邀,来到书房。 常凯此时正手端著茶杯,细细品鑑,眼见著方子言来到,他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盏,並笑眯眯的站起身来:“国师亲自到访,著实是让常某的府衙蓬蓽生辉啊!” “常大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方某今日前来其实是为了向您负荆请罪的!” 常凯闻言,脸上流露出了几分不解的神情:“国师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依照你我之间的关係,就算你方大人真的做了什么过激的事情,常某也绝不能与你追究啊!” “你方大人此次前来,究竟是以国师的身份,还是以常某侄女婿的身份啊?” 常凯话说至此,两人相视一笑,彼此之间的关係也因此拉近了几分。 方子言眼见著常凯並未因为玉安县的事情与自己计较,心中也自先放鬆了几分。 他撩起衣袍坐了下来,並对常凯笑著说道:“如果长大人愿意认我这个侄女婿的话,那我自然是愿意侄女婿的身份与您相谈,我只是担心您不愿认我这个侄女婿,反倒是觉得我与你假客套!” “哈哈哈哈,子言你实在太见外了,我当初蒙受浩钧夫妇的恩情,心里早就已经將凤燕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你如今与凤燕喜结连理,我这个做叔叔的自是开心,你今日前来若是为商討公务,那咱们便以官职相称。” “若是为办私事而来,那咱们便以叔侄相待,恰好常某也不是一个喜欢繁文縟节的人!” 第177章 巧舌如簧 常凯仅用几句话便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方子言微微頷首开口对常凯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和常叔叔直说了吧,我之前率领东厂与驻扎在玉安县的扶桑海匪发生了一场衝突,这件事情不知道常叔叔是否已经听说?” 隆山高志虽然听从常凯的安排,但两人並非是从属关係,只不过是相互合作而已。 而他们两人之间的合作主要还是依靠著纪纲从中维繫。 所以玉安县血案虽然已经发生,但隆山高志却並没有將此事告知给常凯,常凯从始至终也並不知情。 如今听说东厂竟然与隆山高志发生了衝突,常凯首先关心的並不是扶桑方面的情况,而是急切的询问起了方子言是否受伤。 他先是仔细打量的方子言一番,隨后开口对其问道:“你与他们发生衝突,有没有伤到自己?那群扶桑人个个都是疯狗,与他们打交道要万分小心才行!” 方子言万没想到常凯在此事方面竟然会是这样的態度。 面对对方关切的询问,方子言微微摇头:“我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上中了几刀,只是我的手下出现了一些伤亡,而与我一同作战的还有一位名为孙灵的姑娘!” “她说她是隨叔叔孙兴而来,而他的叔叔孙兴此来的目的便正是要与您谈判!” 眼见著话题已经被引入到了正题,方子言直接提起了孙兴前来谈判的事情。 常凯如何能不知道孙兴代表的是靖难遗孤?如今眼见著方子言竟然提起此事,常凯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孙兴代表的可是静难遗孤,那可是与朝廷势不两立的存在,你身为大明国师,是如何与他们扯上的关係?” “您是在质问我吗?”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担心你与他们过往甚密,可能会影响你自己的仕途!” 常凯说至此处,缓缓起身,语重心长的对方子言说道:“浩钧夫妇当年便是因为拥护建文帝,所以才会死在朝廷的刀斧之下。” “按理来说就凭我与浩钧之间的关係,我如今断不该继续担任台州知府,而是应该选择与孙兴一道,尝试为旧友復仇!” “只是仅凭一群百姓,想要推翻一个偌大的王朝,这等想法何其荒唐,可笑?” “我之所以不想让你与这些静难遗孤產生关联,主要就是因为担心你的仕途。” “我知道你这个国师之位来的取巧,可是古往今来能如你这般轻易上位的又有几人?” “像是我们这些官员哪一个不是苦读多年?凭藉科举入仕,这才有了一个入朝9为官的机会?爬到这个位置不容易,想要坐稳这个位置更是艰难!” “你要懂得洁身自好,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加长远,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起码也要为凤燕和你以后的孩子考虑考虑吧!” 常凯当初通过科举,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可是即便如此,他却仍因家中贫寒无以为继,只能住在方浩钧的家中。 若是没有当初这段经歷,他断不会与方浩钧培养出如此深厚的感情。 也正是因为有过当初的这份经歷,他才更能理解穷苦人家的孩子想要谋求一份官职有多困难。 方子言得到的这个机会堪称得天独厚。 哪怕常凯如今已经是堂堂知府,地位崇高,可他对於方子言却仍旧是艷羡不已。 人这一生最想得到的便是贵人扶持。 而方子言进京不到一年便得到了朱棣的帮扶,让他能够鱼跃龙门,平步青云,这种机会如果白白错过的话,那他岂不是要懊悔终生? 面对常凯的这番劝导,方子言微微頷首。 “道理我都明白,其实我此番前来主要也是有件事情想要求您!” “你我之间用不上这个求字,你若有事儘管直说,只要我能做到,我绝对不会推辞!” 常凯的回答十分爽快。 而方子言等的也便是正是他这句话! “当初我曾被一名靖难遗孤掳掠至村中,若不是有孙兴將军从旁保护,恐怕我早就已经遭人毒手了。” “我此次前来是想看看您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孙兴,毕竟他与您之间本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衝突,一个小小的靖难遗孤,不会翻起什么风浪,就是不知道常叔叔您是否愿意成人之美?” 方子言將自己的姿態放的极低,几乎是以恳求的態度在与常凯沟通。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请求,常凯微微摇头:“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按理来说我应该答应你的请求。” “只是这件事情並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孙兴身为静难遗孤的头领,他所牵扯到的势力实在太多,甚至用牵一髮而动全身来形容都不为过。”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这件事情就莫要再提了!” 常凯对於此事的拒绝很是乾脆,他的確不想拒绝方子言的提议,但是他也不希望方子言与这些境难遗孤有什么太过密切的关联。 他希望方子言能够爱惜羽毛,能够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同时他也希望能够借孙兴一事与纪纲取得进一步的合作,虽然他对纪纲想要谋求扶桑人协助的事情颇为不满,但是纪纲在京城能够为他提供许多朝廷的动向,能够让他对朱棣的態度有更加明確的掌控。 常凯自然也知道自己如今所做的这些事情一旦被揭露那就是死罪。 他现在是在与民爭利,是试图打破朝廷与百姓之间的微妙平衡。 依照朱棣的性格,如果此事东窗事发,那它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需要纪纲在京城为他充当策应,一旦真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也好能提前处理,以免祸及己身。 所以无论舆情还是於理,常凯都没有理由放了孙兴。 他拒绝了方子言的提议,偏偏还要拿大道理来压他。 面对常凯这个番巧舌如簧的辩驳,方子言一时也颇感无奈。 奈何孙兴如今在对方的手里,而他现在也正寄人篱下。 整个州府衙门如今怕是都已经与常凯上下一心。 他这个国师到了地方那便是没了牙的老虎。 在不撕破脸皮的前提下,也只能被人牵著鼻子走! 第178章 早有预料 方子言虽然遭受到了常凯拒绝,但却並不气馁。 他又与常凯寒暄一番,隨后便带著薛川和足义立雄两人离开了台州府衙。 刚走出门,足义立雄便对方子言说道:“在咱们之前,常凯刚刚会见过別人!” “嗯,我知道!” 方子言对於此事似乎早有预料,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笑意,同时开口对薛川和足义立雄说道:“我不仅知道常凯之前刚刚会见过別人,而且我还能说出此人的身份你们信吗?” 见方子言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薛川当即恭维道:“恩师歷来料事如神,弟子自然信您!” “油嘴滑舌!” 方子言与薛川笑骂一句,隨即对两人正色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常凯刚刚应该是见过纪纲,而是之前在码头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恐怕也並非常凯授意,而是纪纲亲自决断!” 方子言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判断,主要是因为常凯刚刚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表现的实在太过淡定。 他只关心自己是否受伤,却並不关心隆山高志伤亡如何,甚至並不在意自己与隆山高志究竟是为何发生的衝突。 如果这件事情是常凯授意,那他一定要问出一个究竟,要给隆山高志一个交代。 可是他並没有这么做。 他刚刚的整体表现完全是对扶桑人漠不关心,並不是如玉安县县令刘玉生那样要仰人鼻息,依靠著与扶桑人合作才能过活! 而方子言之所以会全然不设防备,直接在常凯面前提出释放孙兴的提议。 並不是因为他不知道此事有多大的风险。 而是因为他相信常凯不会对自己不利! 扶桑人来到大明的目的是为了分疆裂土。 而常凯从始至终都只是为了求財而已。 在常凯的眼里,扶桑人就只是供自己利用的工具。 双方之间除此之外並没有任何的利益勾结! 方子言並不担心自己与扶桑人之间发生的衝突会导致常凯对自己的態度发生任何转变。 他在常凯面前说出这番话来,反而还能迫使常凯在自己与纪纲之间做出抉择! 常凯刚刚的態度之所以会如此坚决,无论如何都不肯释放孙兴一方面的目的是为了保全自己的仕途,其另一方面的目的恐怕也是为了与自己合作之人的利益考虑。 有谁能够与常凯扯上合作关係,还能让其如此袒护。 那恐怕就只有一直跟隨在朱棣身边,对京城所有动向全都了如指掌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了! 至於纪纲为何会突然无故出现在浙江,方子言对於此事毫不惊讶。 锦衣卫对於京城百官如今已经不仅仅是协理,甚至已经形成了压制的局面。 无论纪纲在与不在,只要锦衣卫的体系没有崩塌,就不会有任何人对他的存在產生质疑。 而一个等级如此严明的组织是不会因为统领不在而发生任何变化的。 只要纪纲能够把握好这个离京的时间。 朱棣就不会对他產生任何怀疑。 而他私下会见地方官员的行径,自然也就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方子言没有拆穿对方,主要是不希望对方狗急跳墙。 毕竟如今朱允炆仍受制於纪纲。 方子言首先要確保朱允文不会出现任何意外,其次才能想办法对付纪纲。 朱允炆可以死,但他只能死在朱棣的手里。 一旦朱允炆死在了別人的手里,或者他当真活著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那如今的永乐一朝都將会成为歷史上的笑柄。 成为被口诛笔伐,甚至是被联手推翻的一个朝代! 方子言毫不怀疑那些別有用心之人能够做出这样的行径。 如今想將朱棣拉下龙椅的可不仅仅是那些静难遗孤。 多少双眼睛都紧盯著朱棣,多少双眼睛都试图將其从龙椅之上强行拉下。 朱棣或许真如常人所说那般得位不正,但他对於大明的贡献却远非常人所能相比。 如果当初没有靖难之役,没有朱棣篡权。 如果一切全都按照朱允炆的意愿发展,按照黄子澄,齐泰进献的谗言形式的话,如今的大明绝对不会是这副中兴气象! 方子言如今所面临的情况可谓十分复杂,他既要维持住大明眼下的局面,同时又要將大明重新推向中兴盛世。 他所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足义立雄早就知道了纪纲与幕府达成的约定。 同时也知道了足利义满对於华夏的图谋! 仅凭扶桑这个小小岛国,妄图分裂大明的疆域,妄图扶持朱允炆建立傀儡政权,这已经不属於冒险的范畴,简直是在作死。 足义立雄毕竟是在大明生活了这么多年,他知道这个国家的强盛,了解其蕴含的深厚底蕴。 如今当真惹恼了大明,小小的扶桑恐怕是难有喘息之机! 当初方子言將足义立雄拉拢到自己的麾下,所提出的价码可是要有朝一日要將足义立雄亲自推上幕府將军这个位置。 足义立雄虽然並无如此野心,可是试问哪个男人不想上位?又有谁愿意庸碌一生? 无论是出於对故国的情感,还是出於自己的私心,足义立雄都不能任由足利义满继续作死。 他忽然停住脚步,並对方子言郑重说道:“方大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答应!” 方子言有些惊讶的看向足义立雄,自从对方归入自己麾下以来,这似乎是第一次对自己提出什么要求。 方子言微微頷首,同时笑著说道:“有什么事情儘管直说,只要我方子言能够做到,我绝对不会推辞!” “我希望您能够制止纪纲,打乱他与幕府的合作,我不知道足利义满为何会生出要与大明相爭的想法,但我知道如果一旦两国发生战爭,那扶桑便相当於以卵击石。” “我不希望幕府在他的带领下一错再错,毕竟这个也是我的国家,是我的故土!” 足义立雄態度十分恳切,提出自己的请求后还专程对方子言鞠了一躬。 方子言万没想到足义立雄竟然会对眼下局势的判断如此明確。 他微微頷首,並对足义立雄保证道:“你儘管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第179章 私下打探 常凯以为只要自己不向方子言透露孙兴被关押的地点。 方子言就不会拿自己有任何办法。 却不想方子言竟然派遣东厂高手乔装改扮,藏匿在了台州府衙的周边,密切关注此处来人的一举一动。 纪纲只敢与常凯私下会面,不敢在外面拋头露面。 毕竟他的身份太过敏感,只要稍有不慎,一旦被人检举,那便可能会引起朱棣震怒,落得一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自打来到台州,他便在台州府衙住了下来。 直至傍晚时分,他这才出门,並乘坐一辆提前准备好的马车一路前往了台州监牢。 此处关押的都是从地方提审来的重刑犯。 需要等到京城会审,做出裁断后发往地方,再由地方统一宣读,执行。 被关押在此处的基本都是死囚。 之所以会被关押在这里,主要是因为他们江湖上的关係错综复杂,若是被带至京城提审,中途很可能会出现劫狱,越狱等情况。 台州府人力並不是十分充沛,一旦发生这样的情况,很难进行有效遏制。 所以乾脆就在此处设置监牢。 並由京城刑部代管! 东厂高手一见纪纲出了台州府衙,便立刻派人在其后方跟隨。 双方一前一后来到了台州监牢。 东厂中人在想进入,就需要有朝廷颁发的手諭了。 至於纪纲,他毕竟是有台州知府常凯的支持,想要进出此处自然十分轻鬆。 只是纪纲还不知道方子言早就已经猜出了他的所在,並且派人在他后方一直跟隨。 在確定纪纲进了监牢后,那名东厂高手当即折返回了玉安县,要將此事告知方子言。 而台州监牢內,孙兴已经被绑在了木架上,身上充斥著道道鞭痕。 孙兴虽然已经年近五旬,可是一身肌肉却仍就是十分结实。 虽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抽成了碎布条,可是其裸露在外的肌肉却仍就是结实匀称,一看便是经歷了长期的训练。 纪纲在两名狱卒的陪同下,一路来到了关押孙兴的牢房。 见到样貌狼狈的孙兴,纪纲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冷笑:“孙兴啊孙兴,没想到你最后竟然会在台州被捕,而且偏偏这么巧合,竟然又落到了我纪纲的手里!” 纪纲上下打量著孙兴,说起话来阴阳怪气,不断刺激著孙兴的神经。 面对对方的这番讥讽,孙兴只是冷笑一声:“落在你手里又能如何?无非只能证明锦衣卫是酒囊饭袋,这么久了都抓不住我,甚至还要在台州给我设下圈套,姓纪的,你没什么可狂妄的!” 孙兴真不愧是铁骨錚錚的硬汉子,只一句话便说的纪纲脸色铁青,颇为震怒。 纪纲一把抓起旁边刑具架上的皮鞭,对著孙兴便是一顿猛抽。 皮鞭与皮肉接触发出的脆响传遍了整个监区,肉体上的疼痛並未將孙兴击垮,他甚至並未发出半点痛哼,只是咬牙忍耐,不肯让纪纲从自己的身上得到半点便宜! 一连抽了几鞭子之后,纪纲隨手將鞭子丟至一旁,隨后开口对孙兴说道:“孙兴,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营救建文帝,只要你愿意与我合作,我便將朱允炆归还给你!” 孙兴闻言微微皱起眉头:“我和永乐一朝不共戴天,和你们这些朝廷鹰犬更是没有半分合作的余地。” “你与其在这里白费力气,还不如直接一刀结果了我,九泉之下让我与陛下再度相会,也算我孙兴为建文一朝尽忠了!” 孙兴这话说的真可谓是坑鏘有力,可纪纲听完之后却只是冷笑一声:“如果你只会逞匹夫之勇,那就不要妄图重复建文一朝的荣光了!” “锦衣卫虽然是朝廷鹰犬,可是我纪纲却向来都是不服输的性格。” “现在你我之间的诉求是一样的,都是想要扶持朱允炆重登大宝,不过我可从来没想著要推翻永乐一朝,而是希望能够与朝廷划清界限,將闽浙两地两地以及周边沿海当做是建文一朝的疆域,只要你们愿意和我合作,我保证你们日后都將成为从龙之臣!” 孙兴闻听此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双目圆睁,死盯著面前的纪纲:“你想要分疆裂土?想要將建文帝作为你手中的提线木偶?” 孙兴毕竟也曾在朝中为官,对於纪纲的这些卑劣伎俩,他早就已经揣摩的一清二楚。 他的確是想要扶持朱允炆重登大宝。 但他可不想將大明划为左右两边。 纪纲如今的意思很是明確。 扶持朱允炆不过是他的藉口而已,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將闽浙两地以及周边沿海分裂出去,並妄图取得朝廷的认可! 可如此一来,朱允炆势必要成为他手中的提现木偶。 到时別说能否重新临政掌权。 就连性命能否保全恐怕都將成为问题! 眼见著孙兴將话说的如此直白,纪纲索性也不在隱瞒自己的意图:“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要將朱允炆当做我手中的提现木偶!” “你们对於朝廷的动向可能不太了解,但我对於朝廷,对於陛下的意图却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实话告诉你吧,陛下早已经派人到处搜寻朱允炆的下落,你以为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为了除掉朱允炆,让其不能再对永乐一朝构成任何的威胁。” “陛下为了坐稳皇位,早就不將所谓的叔侄亲情放在眼里,就凭藉你们这些虾兵蟹將,想帮朱允炆重登大宝,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纪纲说至此处,伸手挑起了孙兴的下頜:“俗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著,与其让他东躲西藏,每日里过著老鼠般的生活。” “那还不如与我合作,咱们一同开创盛世,一同共襄盛举!” 孙兴似乎因为纪纲的劝说而有些动摇。 他眉头微微蹙起,开口对纪纲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准备如何扶持建文帝上位?难道你要带领锦衣卫造反不成?” 锦衣卫在京城可是被朱棣压制的死死的,別说是造反,就算是有过大的动向,朱棣都能第一时间掌握其行踪。 要带领锦衣卫造反,著实不太真实。 面对孙兴的问询,纪纲微笑著说道:“我不能带领锦衣卫造反,但我可以请其他外援啊。” “我已经和扶桑人达成协议,只要你们愿意与我合作,扶桑人会想办法助力建文登基!” 第180章 不从曲中求 面对纪纲提出的提议,孙兴回应他的便只有一声冷笑。 “没想到你身为朱棣身边的能臣干吏,心中所想的竟然是投靠外邦,以此牟利,难道朱棣手底下养的全都是你这种废物吗?” 孙兴虽然一直想要拥护建文帝重新登基,但他却从未想过要將大明分为两半。 光復的前提是要建立在大明的统一完整之上。 並不是隨隨便便割让出一块土地。 並將建文帝重新拥立为傀儡帝王。 便是他们心心念念,一直为之追求的復兴! 如今听到纪纲的这番提议,孙兴只觉得颇为可笑,甚至忍不住要在对方的脸上啐一口唾沫。 他这轻蔑的態度引起了纪纲的不满,纪纲双眸微微眯起,紧盯著面前的孙兴:“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和谁说话吗?你知道你的小命现在就把握在我的手里吗?” “只要你敢惹的我有一丁点不快,我杀你甚至要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纪纲色厉內荏,开口威胁威胁。 但他似乎错估了孙兴的胆量。 一个胆敢单刀赴会,直面贪官常凯的將军。 一个能够为了旧主不惜辞去官职。 这些年来一直东奔西走,只为有朝一日能够將旧主重新辅佐上皇位的能臣志士。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他怎会將纪纲的威胁放在眼里? 纪纲话还没等说完,孙兴便一口唾沫直接啐在了他的脸上:“寧从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想让我与你沆瀣一气,割裂朝廷,那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纪纲闻听此言,脸色顿时铁青。 他伸手擦去脸上的唾沫,一把紧攥住孙兴的脖颈。 孙兴被他捏的一阵咳嗽,涕泪横流。 可是即便如此却仍不肯向纪纲低头。 纪纲双眼死盯著孙兴,半晌过后却又突然鬆开了手:“现在杀你简直太便宜你了,我听说这次靖难遗孤倾巢出动,其中还有你当初收养的一名孤女。”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留你这条性命,我要让你眼睁睁看著他们死在你的面前,我要將他们一网打尽,然后慢慢折磨,你不是不肯与我合作吗?那我就让那些人陪你一起去死!” 纪纲为人心狠手辣,向来言出必果。 面对纪纲的威胁,孙兴目眥欲裂,他猛的朝前跨出半步,扯动的周身铁索哗哗作响。 他伸手想要去抓纪纲,奈何身后锁链长度有限,任凭他如何挣扎,始终与纪刚保持著几寸距离。 纪纲伸手拍了拍孙兴的脸。 一副小人得志的阴险嘴脸:“別挣扎了,没用的!” “到了这里你就只是一名阶下囚,而且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朱允炆现在就在我的手里,我要与你合作,也不过是希望能借你之手將京城搅混,藉机掀起些风浪而已。” 第181章 登门拜访 陈凤燕听方子言提起常凯,情绪不免有几分消沉:“常叔叔性格十分固执,这一点从他当初执意离京赴任便能看得出来。” “如果他当初愿意留在京城,前途必定不可限量,但他就是因为不愿多劳烦我爹,寧愿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也一定要下放到地方做一个小官。” “如今此事他已经认定,仅凭你我又岂能劝得动他?” 方子言闻言苦笑道:“可是人终究是会变的,当初刚刚赴任的时候,我相信常大人总不会是一个贪官污吏吧?哪个官吏刚上任的时候不是心繫家国天下?还不是因为最终看清了现实,了解到了个人的渺小,所以才会转变態度,心生贪慾!” 人在经过现实的拷打后,往往就会生出背离本心的想法。 但试问有谁最开始的时候不是怀揣著雄心壮志? 又有哪个会甘心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平庸之徒? 方子言相信常凯也是在到任之后才逐渐出现的改变。 不论迫使其改变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只要能够劝说其回头,只要能够断绝其与纪纲合作的可能。 方子言都有机会將其重新拉回到正轨。 哪怕只是看在常凯与陈凤燕的关係上。 方子言也不能任由其一错再错,越陷越深。 最起码常凯此时选择回头。 方子言还能在朱棣的面前为他求一求情! 陈凤燕在此事上其实也怀有一定的私心。 她知道方子言此次回到地方自查面临著多大的风险,也知道朝廷內外如今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紧盯著他。 只要方子言稍稍表现出一点失误,那他就可能会墮入万劫不復的深渊。 陈凤燕固然也想拉常凯一把。 可是对方利慾薰心,如今已经铸成大错。 与其要为了拯救常凯而將方子言一併搭进去,那还不如索性放弃这位常叔叔,乾脆保全自己的丈夫,成全自己的一片私心。 方子言能够理解陈凤燕的良苦用心。 可是不到最后关头,他始终不愿与常凯撕破脸皮。 对方毕竟是一方知府,封疆大吏。 逼迫对方与扶桑人合作和联络对方共同对抗扶桑人。 这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方子言如今的所作所为並不只是为了自己。 他为的是天下,为的是陈凤燕的未来! 系统能够將他带到几百年前的明朝,能够让他重新开始,並给他分配了一个帮助朱棣成为千古一帝的任务。 从始至终他都被系统玩弄於鼓掌之中,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方子言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如果他的行动最终以失败告终,那等待他的便將是这条时间线被彻底抹杀,就连他心爱的妻子也將不復存在。 原本他的確想要在这个时代安安稳稳的过完自己的一生,不愿再继续折腾,也不愿再捲入那波诡云譎的朝堂爭斗! 只可惜自从他踏入朝堂的那天开始,就已经失去了反悔的余地。 即便明知前方是一条绝境,他也必须要咬牙坚持,硬著头皮走下去。 如今哪怕有一点逆转局势的可能,方子言都想把握。 他急切的希望陈凤燕能够与自己一道,说服常凯,千万不要和纪纲合作! 与方子言一同生活了这么久,陈凤燕自然了解他的性格。 她知道对方一旦认定的事情,那即便是有八马九牛也拉不回来。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半晌,最终陈凤燕缓缓点头:“既然如此,那咱们明天就去常叔叔的府上走一遭,我与他一別十数年,还未上门拜访过呢,如今我父母已经亡故,常叔叔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次日清晨,方子言与陈凤燕一併乘车来到了台州。 这次他们並没有直接前往台州府衙,而是来到了常凯的府邸,並在这里见到了常凯的妻子。 那是一个温婉的美妇人,年龄与常凯相仿,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许多痕跡。 妇人说话时总是语气轻柔,脸上始终含著笑意。 常凯一早便前往台州府衙处理公务,而陈凤燕来到之后也並未提及任何关於常凯的事情,只是与常凯的妻子聊起了家常。 常凯原本便已经定下了婚约,只是后来急於进京赶考,初试不中,这才留在京城,耽搁了婚事。 所幸他的岳父看出了常凯並非常人,知道其日后必定能够一飞冲天,所以並未如话本小说中所说的那样毁弃婚约,而是任凭女儿死心塌地的等候常凯归乡成亲。 常凯之所以会急著返回原籍出任官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自己这位未婚妻。 陈凤燕年少的时候便常听父亲提及此事。 每每谈起常凯为了履行婚约,不惜放弃前程。 陈浩钧的脸上总是会流露出一丝艷羡的神情。 似乎他也羡慕常凯这豁达的性格。 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如对方一般拿得起,放得下。 早在那时陈凤燕便常常会幻想自己这位婶婶的样貌。 究竟是一位何等模样的美人,竟然能够让一个男人不惜放弃前程,回乡成亲,並甘愿自此不再纳妾,与其相伴一生。 直至如今见到了对方的样貌,就连陈凤燕都颇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所谓白髮戴君莫笑,岁月从不败美人。 这句诗句在常夫人的身上似乎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哪怕已经年逾四旬,这位常夫人仍就是生得一副出尘的美貌,使得陈凤燕在其面前都难免要有几分约束! 第182章 心存侥倖 中堂內,三人分別落座。 陈凤燕面带笑意,开口说道:“我这个做侄女的按理来说应该早早便向叔叔和婶娘前来请安,可奈何自从常叔叔离开京城,咱们两家便就此断了联繫,我爹娘如今已经不在人世,我更是联繫不到常叔叔的所在,若是哪里有所怠慢,还望婶娘务必见谅!” 常夫人闻听此言笑著摇头道:“凤燕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別看你常叔叔如今已经身居高位,身为一地知府,可是每逢年节,他却总会向我提起当初在京城与你父母同住时的事情!” “你爹与他不仅是同窗好友,同时还是多年挚交,他只恨当初京城萌生变故,他未在你父亲身边陪伴,若非如此,你父母也不至於英年早逝,你也不会吃这么多的苦头!” 陈凤燕与常夫人虽然只是初次相见,可常夫人毕竟是大家闺秀,这些年来又常听常凯提起陈家的事情。 对於这个未曾谋面的侄女自然也有几分温情。 陈凤燕原以为此次前来就只是协助方子言与常凯见面,自己不过是从中起到一个牵线搭桥的作用。 却没想到这本不放在心头的婶娘,竟也会说出如此温情体己的话来。 陈凤燕深受感动,一时不免红了眼眶。 而恰逢此时,常凯也被人从州府衙门请了回来。 常凯並没想到陈凤燕与方子言竟真会亲自上门拜访。 一见到陈凤燕,常凯脸上的皱纹都笑的舒展开来:“凤燕真的来了,看来陈叔叔当年並未白白疼你!” “叔叔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您对凤燕的好,凤燕一直记在心上,我爹娘如今已经离世,您就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既然已经得知了您的所在,那自然是要上门拜访,以全我这身为晚辈的礼数!” 陈凤燕这番话说的真可谓是滴水不漏。 常凯听完也是连连点头:“没错,浩钧虽然不在了,可是叔叔和婶娘毕竟还在,以后台州就是你的娘家,你要记得常与子言回来看看!” 方子言坐在一旁脸上陪笑。 而常夫人却是看出了方子言此行另有目的。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她转头看向常凯,同时开口说道:“我听说子言可是当朝国师,官职不知比你高出多少。” “虽然这次只是咱们家中聚会,可你既然想要更进一步,却也要与子言多亲多近。” “我想先和凤燕多聊几句,你不如也先到书房和子言聊些关於京城的事情,等下我便派人设宴,让凤燕和子言都在家里吃饭,你今天乾脆也就別去衙门里忙活了……” 常凯在外虽然是一地父母,可是在家中却是十分剧烈。 堂堂台州知府,竟然被自家娘子呼来喝去,连带著方子言这个国师被一併赶出了中堂。 为了给自己留存些顏面,常凯出门后还笑著解释道:“並非是我惧內,只是夫妻之间总要留有些尊重,这才是夫妻相处的根本,你和凤燕年纪还小,懂的还少,等你到我这个年纪自然也就能明白了!” 方子言虽然对常凯的这番训导连连称是,可脸上却仍带著抑制不住的笑容。 常凯虽觉尷尬,却也不好发作,只得將方子言带到自己的书房,避开了府中下人们的视线。 二人一进书房,常凯便再次恢復了那副充满威严的长者模样。 他轻咳两声,开口对方子言问道:“说吧,你此次前来究竟是有什么目的?该不会是又想劝我释放孙兴吧?” 方子言微微頷首:“常叔叔料事如神,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与您多绕弯子了!” “孙兴虽然是靖难遗孤,名声不好,可他起码还是忠於大明的能人志士,终归是罪不至死。” “您若是真將他给杀了,日后此事传將出去,怕是要对您常大人的身份有所影响,我说这一切也是为您考虑,希望您能够仔细斟酌!” 常凯闻听此言,不由得长嘆一声:“誒,子言啊,不是我这个做叔叔的不肯答应你,只是孙兴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而且京城方面也已经派人前来监察此事!” “我若真如你所说,释放了孙兴,恐怕就连陛下也不会放过我。” “更何况你身为国师,本就应该懂得明哲保身。” “且不说孙兴是否够得上是能人志士,就单单是他这个靖难遗孤的身份,你就註定不能与其產生关联。” “你这个国师的官衔得位不正,如今朝廷上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紧盯著你呢,你若是真做出了些许紕漏,你信不信他们立刻就会將你拖下神坛,將你打入万劫不復的深渊?” 方子言自然也能明白常凯所说这一切全都是为了自己好。 他並非是刚愎自用之人。 也能了解常凯的这番良苦用心。 从他对陈凤燕的態度也能看得出来,常凯的確是將陈凤燕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同时也一併將自己当做了心腹! 只是越是如此,方子言就越不忍心让他最终落得获罪而亡的下场。 眼见著劝不动常凯释放孙兴,方子言无奈只得放出大招。 “您口中所说的京城方面派来的监察,想来就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吧?” 常凯闻言驀然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是他?难道你一直派人跟踪我?” 面对常凯的质问,方子言微微摇头:“並不是我派人跟踪您,而是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对手,我对他实在太了解了!” “实话和您说了吧,我手下如今掌握了扶桑人许多犯罪的证据,而这其中便有纪纲与扶桑人勾结,妄图割裂大明沿海的证据。” “您和我说句实话,是不是早就已经和纪纲达成了合作关係,您是不是一直將纪纲视作自己在京城的保护伞?並且对他唯命是从,想从他那里获悉关於京城的动向?” 方子言字字句句直戳常凯的心窝。 几乎是將常凯心中所想全都一併讲了出来。 常凯沉默良久,最终微微頷首:“你说的没错,我的確是有如此想法,不过我与纪纲之间的合作也仅限於同意扶桑人在此落足,至於什么分疆裂土的勾当,我並未参与其中!” 第183章 推心置腹 “您没有参与其中,可是您能保证您的那些下属就没有参与其中吗?” “况且姓纪的手里如今已经抓住了您多少把柄?您现在还有回头的可能吗?” “如果他真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说你身为台州知府却妄图与民爭利,想要垄断当地的海產市场,你觉得陛下会放过你吗?”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您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天衣无缝,当真经得起调查,可您能確保您的那些下属就不会与他暗通款曲,不会在关键时刻背刺您吗?” 方子言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击在常凯的心头。 常凯心中的防备在此时彻底垮塌。 他抬头望向方子言。 再次对对方生出了那无比绝望的恐惧! 之前方子言提议与他合作,並且扬言要拿八十万两白银入股。 方子言的这一举动逐渐麻痹了常凯,让其对方子言的怀疑逐渐打消。 可直至如今,面对芳子妍所发出的这阵灵魂拷问, 常凯突然领略到了这位当朝国师的压迫感。 对方並不如他所想的那样,是一个利慾薰心的贪官污吏。 而对方刚刚的这番分析也恰好將常凯如今所面临的尷尬局面一併阐明,端上了台面。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常凯如今的確有种无法回头的感觉,纪纲手中掌握了他太多的罪证,只要隨隨便便陈列出一条,便能將他置於万劫不復的境地。 而这便是常凯面对纪纲威胁的时候,为何不能直接拒绝的原因! 常凯沉默良久,最终长嘆一声:“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但我现在还有回头的余地吗?” “有!” 方子言只用一句话便打断了常凯接下来的所有长篇大论! “其实在这件事情当中,扶桑人替你承担了极大的风险,从始至终出售出海策筹,仗势欺压渔民的全都是这些扶桑人。” “你虽然给这些扶桑人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可是在你之上毕竟还有一个纪纲。” “你大可以將这些责任全都推卸到纪纲的身上,並由你亲自带队,开始清剿这些扶桑人在台州的据点。” “如此一来你便相当於是將功赎罪,而纪纲纵容扶桑人在台州兴风作浪,同时还妄图分疆裂土,想要扶持一个傀儡政权,这件事情一经揭露,他怕是万死难辞其咎,至於你,虽然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可起码不至於为此丟了性命,最多也就是被贬为庶民,回乡养老!” 其实方子言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內心中也十分纠结。 如果说旁人做官是十年苦读,一朝及第。 那常凯的仕途无疑是要比他们艰难十倍,百倍。 常凯当年首考不中,在京城辗转,直至次年方才考中。 考中之后他並未被分配到官职,而是同样在翰林院中担任编修,並在自己好友的家中借住了半年时间。 常凯性格何等孤傲,那段时间他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后来台州地方有了实缺,常凯主动请命,回到地方,在与妻子成婚的同时,他开始一步步的摸爬滚打,力爭上游。 方子言这个国师的官职来的何等轻鬆,他自然能够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轻易说出贬为庶民,回乡养老这八个字。 可是对於为了追求仕途,已经搭上自己一切的常凯而言,他真的能够如此轻易的放手吗? 果不其然,在说完这番话后,常凯再次陷入到了长久的沉默。 方子言半晌过后开口问道:“常叔叔,我想请问您一句,您为何要做一个贪官?” “你与夫人恩恩爱爱,家中並无其他的妾室,私房。” “难道如今的生活还不足以让您满意吗?” 常凯闻言苦笑一声:“子言,你从刚入仕起便是京官,有陛下提携,有百官巴结,同时还是太子府的幕僚,日后太子一旦登基,那你便是从龙之臣,你没有和地方官员打过交道,没经受过摸爬滚打,你如何能了解作为地方官员的苦楚?” “我贪並不是我想贪,而是因为他们逼著我不得不贪。” “你以为我凭什么能够做到台州知府这个位置?就是因为我给上级下级全都许诺了好处,人家看我是个可用之才,便將我一手送到了这个位置。” “我上位之后总不能白了人家吧?我当初答应过的那些东西不仅要原数奉上,而且还要答应他们许多附加的要求!” “宦海浮沉本就如此,偌大的官场不是仅凭你一个人就能玩的转的,做生意尚且需要喝酒应酬,送礼疏通,又更何况是入朝为官,要与这么多的人精打交道呢!” 常凯仅用三言两语便將自己心中的无奈说的一清二楚。 方子言自然也知道想劝对方放手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如常凯所说,他贪真的是因为他本就贪婪吗? 在那无形中的幕后推手是他看不见,摸不著,但却切实存在的。 方子言微微頷首,最终又对常凯提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那您愿意为了自己的官职牺牲天下百姓的利益吗?您真的愿意背负上一个分疆裂土的贼人骂名,要受后世子孙万古唾骂,成为一个不易的逆贼吗?” “您所说的那些上下级官员无非只是推著您贪污而已,可是纪纲如今却是要將您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让您的名字被记述於史书当中,此生此世都无法抹除。” “如果您愿意这样的话,我方子言二话不说,现在就走,今天这番话题就当我从未与您提,日后此事若是东窗事发,您到了法场,我同样会让凤燕为您送上断头酒,但是您切记,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日后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想让我出面斡旋,我拉不下这个脸来!” 方子言这番话说的可谓十分清楚,只要常凯现在愿意回头,方子言就还能拉他一把。 哪怕是要凭藉他这个国师的身份,凭藉他在朱棣面前的情面,他也会儘量保常凯不死。 可如果常凯直至此时还不肯回头的话,那就算日后有所悔悟,恐怕也来不及了。 朱棣眼里揉不得沙子,他是绝对不会容许一个分疆裂土的逆贼仍能存活於世的。 到时別说是方子言,哪怕是太子出面,恐怕也保不住他常凯的一条性命! 第184章 妥协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提醒,或者说是威胁,常凯沉默良久,最终无奈说道:“如果我现在回头的话,你真能帮我一把吗?” “如你所说,纪纲现在说不定与台州多少官员有所勾结,一旦我撕毁了与他之间的协议,那就相当於要正式与之宣战,等到那个时候你我都將成为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常凯对於未来並不悲观,但他却也知道纪纲的能量究竟有多大。 別看他这个知府平日里能够对那些下属官员呼来唤去,看似手中权力颇大。 可实际上他们双方之间不过是相互掣肘的关係而已。 没有这些下级官员,常凯的命令就无法在州府衙门传达下去。 而没有常凯这个保护伞存在,这些下级官员想要捞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如常凯所说,他贪並不是因为他想贪,而是有些人逼得他不得不贪。 就比如这些下级官员,他们架著常凯,让他不得不贪,只有餵饱了这位知府大人,下级官员才能跟著吃上一口饱饭。 而如果常凯现在想要砸锅摔碗,这些下级官员是绝对不会与他罢休的! 面对常凯如此悲观的態度,方子言只是摇头说道:“我不怕成为別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我只知道既然入朝为官就需要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百姓,那些贪官污吏既然想要吃百姓的肉,喝百姓的血,那我就要让他们一个个付出代价!” “其实和你说句实话吧,那八十万两白银並非是我贪墨所得,而是由足义立雄亲自上交给我。” “陛下將其中二十万两白银赏赐给我,命我建设东厂,我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和锦衣卫打擂,就是要將他们彻底吞併,让纪纲无法再对我构成任何威胁!” 早在入朝为官的那天起,方子言便知道自己与纪纲迟早要有一战。 如今既然对方已经来到了京城,那他正好可以藉此机会除掉对方。 常凯已经决定要与方子言一道。 听完他的这番话后也並不觉得吃惊。 打从方子言刚刚这番言论当中就能听得出来,对方只是一心为了社稷,为了百姓考虑。 像是这样一个清廉的国师,他又如何会是一个贪没了几十万两白银的贪官污吏? 更何况当朝皇帝慧眼如炬,明察秋毫。 又岂会任由方子言贪污了几十万两白银,並將其带出京城,回到浙江? 之前只怪常凯太过贪婪,这才会忽略了这些客观事实,只以为对方是与自己一样。 如今了解到了方子言的真实所想,常凯顿时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天真。 同时在面对方子言的时候,他的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惭愧之感。 他万没想到这个被他视作晚辈的青年竟然会有如此雄心壮志。 以天下为己任,以百姓为己心。 这样的宏图壮志,常凯年轻时也曾有过。 只可惜自从入朝为官,岁月已经逐渐磨平了他的稜角。 如今的他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怀揣天下,志在四方的清廉官员。 如今的常凯早已经变成了一个唯利是图的偽君子,变成了一个为了拓宽自己仕途,不惜牺牲百姓利益的贪官污吏! 方子言刚刚的这番慷慨陈词不仅让常凯重新找回到了自己昔日为官时的信念与意义。 更让他生出了要与纪纲一较高下的雄心壮志! 对方不过是区区一名锦衣卫指挥使,即便领的是正三品的官职,可他在朝中却並无任何实权。 就这样一个朝廷鹰犬,却敢在自己面前饶舌鼓唇,甚至胆敢威胁自己,让自己必须按照他的意图行事。 常凯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自然是有几分傲气存在。 一想到昔日里纪纲那副嘴脸,常凯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抬头望向方子言,同时开口对其问道:“我同意与你合作,但是我娘子必须要有妥善的安排!” 常凯少年之时便父母双亡,是依靠著岳父的接济才能够进京赶考。 他当初之所以急著要回到地方赴任,一方面是为了儘早与妻子成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儘早回报岳父的恩情。 常凯为官这些年,从未对外传出过任何緋闻。 哪怕是那些官职比他小出许多的官吏。 也常会在外面养几房私宅! 可唯独这位常凯大人,这些年来非但没拿过一位小妾,甚至就连街柳巷都不曾去过。 常夫人早年间身体不好,虽然后来依靠汤药调养了过来,可最终却也落得了一个身虚体寒,不能受孕的病症。 古语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按理来说面临这种情况,即便常凯想要另娶一房,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別说是身为正房妻子的常夫人。 就算是朝廷也无权过问此事! 可偏偏常凯与常夫人却是情深意浓,哪怕这些年来並未有过一儿半女,常凯与常夫人之间的感情也是十分篤厚,並未因此受到半点影响。 如今听常凯提起自己夫人的事情,方子言微微頷首:“就算您不提此事,我也另有安排。” “既然如今要与纪纲斗上一场,凤燕怕是也不適合继续留在此处。” “晚些时候我会派人护送凤燕和婶婶一同离开台州,前往京城避祸。” “你我此番若能联袂破除纪纲的阴谋,到时我便带你一同赴京向陛下请罪,哪怕是豁出我这国师的官职不要,我也一定要保证你的周全,一定会让你和夫人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如果最终你我的行动落败,那这台州便是咱二人的埋骨之地,等到那个时候,凤燕也会在京城照料夫人终老,绝不会辱没了您叔侄间的一番感情!” 方子言此时已经打定了主意,那就是要与纪纲死磕到底。 既然对方吃里扒外,已经与扶桑人达成了合作关係。 那他就偏偏不让对方如愿,同时还要將对方擅自离京並与地方官员接触的罪状一併揭露出来。 当初柳升是怎么死的,方子言要让纪纲死的比他还惨。 既然他二人之间註定要有一场爭斗,那这爭斗的句號就由方子言亲自画上。 他要让纪纲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同时也要震慑那些对自己另有所图的朝臣! 第185章 依依惜別 方子言既然已经决定要將台州作为自己未来的战场,那自然就不会再让陈凤燕留在台州以身探险。 纪纲是个十足的疯子,这一点方子言比谁都要了解。 他最怕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计划失败,纪纲可能会因此迁怒到陈凤燕的身上。 而常凯如今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 对於此事,二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派遣东厂高手护送陈凤燕与常夫人离开台州,前往京城。 一旦到了京城,那便是他方子言的天下。 且不说他这个国师与太子少师的双重身份,单单是清河公主的授业恩师,就足以让汉王无条件庇护陈凤燕。 对於朱高煦的心思,方子言其实比谁都要清楚。 別看对方现在已经消停下来,似乎已经学会夹起尾巴做人。 可实际上朱高煦从始至终一直怀揣著一个造反的梦! 靖难之役仿佛是给朱家的后代降下了一个诅咒。 日后朱家歷代都將因为爭权夺利而手足相残! 朱高煦想要效仿朱棣,想要推翻大哥,想要自己出任储君之位。 他之所以要让清河公主拜自己为师,无非是为了他日兵败,清河公主能够仰仗著国师弟子的这层身份留得一条性命。 所以哪怕双方只是各有所图,朱高煦也一定会保护好陈凤燕,维繫好他与方子言之间的这层关係! 方子言叫来薛川,让他点齐人手,带著方学武,掩护两位夫人离开台州。 这一切都在暗中进行,並未被他人知晓。 方子言给薛川下达的唯一一条命令就是这件事情绝不能对外泄露,一定要保护好陈凤燕的安全。 薛川对於自己这位师娘可谓十分敬重。 他知道方子言如今劳师动眾,定然是要在台州有一番大的作为。 既然如此,那他这个做弟子的自然也不能拖师父的后腿! 薛川与方子言许诺只要將陈凤燕送回到京城以后,他会立刻率领手下返回台州驰援恩师,绝不会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缺席! 方子言对於薛川的这番胆略颇为欣慰,但他却不想薛川真因为自己这次的行动而以身犯险,甚至为此丟掉性命。 別看薛川只是一个太监,可是他未来却是前途无量。 只要薛川能够按照方子言为他预设好的道路一直走下去,日后朝中必將有他的一席之地。 毕竟方子言如今是要除掉纪纲,是要为他扫清一切障碍。 等到日后东厂兼併了锦衣卫,那个时候薛川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薛川这个厂公的名號才能正式叫响。 而如今的薛川还需要经歷一番沉淀才行! 方子言这个命令下的突然压根就没给陈凤燕和常夫人反应的时间。 常夫人虽然与常凯朝夕相处,但这些年来却並不知道自己夫君的作为。 她並不知道与自己同床共枕的爱人早已经背离初心,成为了一个贪官。 可是陈凤燕却知道方子言从始至终一直怀揣著天下,哪怕是入朝为官也是为了扭转当下的时局! 正因如此,所以两人劝夫人离开的过程才显得颇为曲折。 方子言与陈凤燕在常府的后院相见。 方子言脸上带著笑意,开口对陈凤燕问道:“薛川已经把我的计划都告诉你了吧?那小子在你面前向来瞒不住事情!” 陈凤燕微微頷首,同时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淡然的笑容:“你已经劝服了常叔叔,对吗?” “没错,常大人已经同意与我一道,要將纪纲策划的阴谋一举破获,常大人贪污本就情非得已,如今纪纲又想要让他背上一个分疆裂土的骂名,常大人如今已经幡然悔悟,知道自己不该一错再错了!” 陈凤燕微微頷首,脸上的笑容稍显得意:“我就知道我的夫君绝非易於之辈,知道你肯定能够劝服常叔叔回头,可是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回京城?难道你还担心我不能与你同甘共苦吗?” 陈凤燕最后这句话就像是一柄重锤砸在方子言的心头。 方子言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说道:“你我当初可是一同在御马监中过来的,那样的辛苦我们都曾体会过,我又如何会担心你不能与我同甘共苦呢?” “只是如今的情况已经不是用同甘共苦所能形容的了的了。” “纪纲此次来势汹汹,为了达成目的,他已经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我和常大人这次就是要与他赌命,就是要看究竟谁的命硬,谁的手段强。” “我二人身为男人顶天立地,自然不怕他的报復,可唯独怕他会祸及妻儿,怕他会对你和常夫人不利。” “你我成亲至今已有一年,这一年时间里,你我二人朝夕相处,我的性格你应该十分清楚。” “方某此生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是面对当朝皇帝,我也同样能够谈笑风生,可唯独你我成婚以后,你却成为了我的软肋。” “所以哪怕只是为了协助我查清此事,这次你也不能留在台州,我已经让薛川点齐人手,与学武一道护送你和夫人回京。” “足义立雄留在我的身边,协助我处理隆山高志,有他在这,你儘管放心,他也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有他协助,我绝不会有危险!” 方子言这话说的可谓十分恳切,只希望陈凤燕能够按照自己的叮嘱离开台州,以免让自己在与纪纲的爭斗中分心! 陈凤燕虽然不愿与夫君就此分別,可听到对方这番倾诉,陈凤燕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不会留在这里成为你的累赘,但是你也要记住,在京城永远有人牵掛著你。” “我会在京城照顾好婶婶,等待你与常叔叔一併返京,如果你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也绝对不会独活!” 陈凤燕这番话说的可谓斩钉截铁,丝毫没有迴旋的余地。 方子言重重点了点头,同时握住陈凤燕的一双玉手:“在京城如果有什么困难就找太子妃和汉王妃帮忙,只要我方子言一天还是国师,她们就不会对你的请求袖手旁观,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你要好好保重,不要让我担心……” 第186章 台州天牢 方子言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调可谓十分轻柔,陈凤燕微微頷首,又在他的陪同下一併返回了中堂。 此时常凯也已经將自己的事情与常夫人讲了个清楚。 常夫人性格恬淡,本就不爱与人爭执。 如今虽然得知了夫君的那些行径,但常夫人却並未与其翻脸,只是依旧保持著面色如常,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常凯陪伴在常夫人的身边,表情明显有些尷尬。 他和常夫人已经是老夫老妻,自然没有那么多的话可说。 但他对於夫人的爱护却丝毫不少於方子言这个模范丈夫! 他本想给夫人带上两名婢女,但却被常夫人一力阻拦。 毕竟他们这次本是为了进京逃难,又不是为了在路上享受。 带的人越多,给东厂高手所带来的压力也就越大。 常夫人真不愧是知书达理,在此时能够掂量出孰轻孰重,这已经是殊为不易! 就这样在二人的陪同下,陈凤燕与常夫人一併上了马车。 薛川点清的高手如今已经各自换上常服,所携带的兵器全部藏匿在车上,將车队偽装成商队的模样,护送两位夫人启程返京。 直至马车离开常府。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方子言和常凯二人仍旧站在原地,驻足围观。 陈凤燕坐在车上抚摸著小腹,车帘虽然被风微微吹起,但她却不敢朝后看上一眼。 她怕自己一旦看到了方子言,便会让自己原本下定的决心发生动摇。 她知道自己留在台州只会让方子言徒增负累。 与其如此,那还不如儘早离开,让方子言能够静下心来处理政务。 常夫人看出了陈凤燕的想法,眼见著陈凤燕一直抚摸著小腹,常夫人颇为无奈的对她问道:“你没將自己有孕的事情告知给方大人吗?” 陈凤燕抿著嘴唇摇了摇头:“我不想让他分心!” “傻孩子,你將这件事情告诉了他,他才能够有所约束,否则依照这些男人的性格,他们做起事情又哪会顾及自身安危……” 常夫人说话间回忆起了常凯当初年轻时的经歷。 那时台州附近常有海汛,每每发生海啸的时候,常凯都会带领台州府的士卒冲在一线,搏风击浪,只为了保护百姓们的財產。 那时所有人都说常凯是个好官,就连自己也是如此。 只是等到常夫人与常凯成婚以后,她对常凯的印象逐渐出现了改观。 她认为自己的丈夫应该將安全放在首位,只有这样才是对家庭,对自己负责。 至於所谓的好官,坏官,这不过是外人的对他的一句置评而已。 在她看来常凯並不应该將外人的置评放在心上,起码不应该將其放在高过自己的位置。 正是在常夫人的约束之下,常凯逐渐改变了性格。 他开始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不再像是当初那样形式无所顾及,时时冲在前面。 常夫人原本只是想让丈夫对自己负责,但她却不知道自己的约束逐渐成为了常凯的负担。 而常凯之所以会由当初的清官转变成贪官,这其中也有一大部分原因来自於常夫人。 正是因为常夫人的约束让常凯逐渐收起了锋芒,让他开始变得贪於享受,让他处心积虑的想要在仕途之上更进一步。 他所做的这一切並不只是为了自己考虑。 他同时也在为常夫人考虑。 他想让自己的夫人得到的更多。 想要让自己的夫人拥有更多的保障。 可也正是因为他这种自私狭隘的想法,才让纪纲拿捏住了他的软肋,让他在为官的道路上越走越偏。 在常夫人的眼里,此时的方子言便像极了当初的常凯。 一样的干劲十足,一样的身先士卒。 甚至方子言比起常凯还要更加亡命。 为了能够查清案件,查明纪纲的阴谋,他甚至不惜將自己的妻子送走,寧愿以身犯险,也一定要將对方的罪行揭露。 在常熟人看来,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陈凤燕將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情告知给方子言,才能对方子言带来一定的约束。 这样起码能够让方子言有所顾忌,总不至於做出什么令自己和陈凤燕后悔的事情。 可是面对常夫人的这番规劝,陈凤燕却只是摇头说道:“我相信他,不想给他增添太大的负担。” “当初我还只是一个戴罪之身的时候,他能够为了保全我的性命,而將我留在御马监。” “早在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两个人的命运就已经被绑定在了一起。” “如果他这次成功,我会为他骄傲,如果他这次失败,我也一定会照顾好这个孩子……” 陈凤燕平日里看似娇娇弱弱,可是其性格却是十分偏执,强硬。 同为女人的常夫人自然能够理解陈凤燕的心中所想。 她轻轻將陈凤燕揽入怀中,任凭其將头靠在自己的肩头:“傻孩子,你怎么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傻……” 马车驶离了台州府。 方子言也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 眼看著天色將晚,方子言与常凯换上便装,两人一併来到了台州监牢! 孙兴就被关押在这里,並且还被收押在天字第一號牢房当中。 这里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轮流看守。 负责看守此处的狱卒无一不是军中高手,个个都是响噹噹的人物。 他们看押犯人,所要执行的任务不仅仅是阻止犯人越狱,同时他们还要阻止这些犯人在天牢当中自杀。 毕竟被关押在这里的多数都是重犯,而且往往不是独自作案。 台州官府之所以要將他们扣押在此处,就是想要藉此机会盘问出他们的同党。 这其中不乏有些硬骨头,寧愿自杀也不肯將自己的同党泄露出来。 而到了这个时候就需要刑狱司对他们进行严格审讯。 这里的刑法五八门,比起方子言审问渡边一郎的手段甚至还要哨。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台州天牢便成为了那些死囚的噩梦。 他们不想在临死之前还要受到折磨,所以在被羈押至此以后寧愿自杀,也绝不想落到刑狱司的手里。 这些狱卒在此处看守的一大作用就是防止犯人自杀,这里的犯人一旦自杀,连带著负责看守的狱卒也將一同受到惩处。 如此便导致这里成为了戒律最严格的监牢! 第187章 探视 正是因为此处管理的颇为严格,所以即便是想到这里探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即便有常凯这个台州知府引路。 方子言也同样经过了层层盘查,最终才隨著两名狱卒一同来到了位处监牢最底层的区域! 这里的监牢共部位分为三层,第一层是轻案犯,被关押在这里以示惩戒,一段时间过后便会被官府酌情释放。 第二层则是一些即將被流放的犯人,將他们关押在这里,主要是为了验明正身,並等待三司会审。 等到三司会审有了结果,他们便会根据自己的罪责不同而被制定出流放的地域和距离。 至於被关押在第三层监牢的,便是那些十恶不赦的重犯。 这里暗无天日,到处都是腐朽糜烂的气味。 犯人们被关押在这里生不如死。 许多犯人已经因为连日里的折磨精神失常。 坐在自己的牢房里放声哭笑,颇为渗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二人兜兜转转,终於来到了第三层。 监牢的大门还没打开,方子言便先闻到了从门缝里渗透出来的一股难闻的气味。 方子言此时突然想起了还被玉安县的天牢,想起了当初被关押在那里的王福和刘玉生。 他颇为好奇的对一名狱卒问道:“这里每天给犯人吃几顿饭?” 那名狱卒並不知道方子言的身份。 还以为对方只是凭藉著与常凯之间的关係来到此处。 所以对他並不尊敬。 面对方子言的询问,那名狱卒颇为无奈的说道:“我们这里每天给犯人吃两顿饭,而且吃的比起外面那些百姓还要强出许多,你閒来无事问这些干嘛?莫非你也想到这里蹲上几天?” 常凯虽然是台州知府,但他却並不主管刑狱。 这也便导致了这些狱卒並不將长凯这个知府放在眼里。 甚至就连他带来客人也敢隨意揶揄,丝毫没有尊卑之分。 方子言未与对方计较,只是微微点头,开口说道:“看来你们这里对待犯人倒还颇为人性,起码不会为了控制犯人拉撒而乾脆不给他们吃饭!” 谁料想听完方子言的感慨后,这名狱卒却是笑著摇头道:“我看您是搞错了,並不是我们想给这些犯人每天吃两餐饭,而是被关押在这里的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要是敢不给这里的犯人吃饱饭,那就连我们这些狱卒也都別想消停。” “具体情况等你下去看看就清楚了,我在这里三言两语你说不明白……” 那狱卒说话间已经打开了牢房的大门,恶臭难闻的气味瞬间扑面而来,直熏的常凯一阵咳嗽。 那狱卒见此情景,当即笑著对常凯说道:“一看常大人便不常来这地方,所以才会欠缺经验,您在这里可不敢大口呼吸,否则吸的气越多,反应也就越大!” 常凯被熏的一阵乾呕,鼻涕眼泪全都流了出来。 方子言对此倒是表现的颇为淡定,就在常凯扶著门框乾呕的时候,他已经迈步走进了监牢,並看清了这里的全貌。 为了能够隨时查看犯人们的情况,走廊里每隔几步便点著一盏油灯,而这便是这些犯人们唯一能够见到的光亮。 每一间牢房的面积都只有两张床的大小。 不过在这里似乎本就没有床的概念,这里有的只有黑的打铁的被褥,被隨意铺叠在一层稻草上面。 蟑螂老鼠隨处可见。 而那些犯人似乎也习惯了在闭塞的环境里与蟑螂老鼠共生的生活。 有些犯人因为长久的折磨已经变得木訥,只是靠坐在床边静静的看著方子言。 有的犯人在看到生人的时候则显得颇为激动,他们將手从牢房的柵栏里伸出来,试图去抓方子言。 他们口中含糊不清的说著什么。 眼中充满了对於自由的渴望。 跟隨在方子言身后的那名狱卒手中提著一根水火棍,一见有犯人將手伸出,便立刻將其打回。 水火棍砸在犯人的手上,直打的啪啪作响。 有的犯人会立刻將手缩回,对著狱卒一阵怒骂。 而有的犯人则会嘿嘿傻笑,甚至想要反手去抓那狱卒手中的木棍。 由此便能看出那狱卒所言不假,这里关押的犯人的確都不是什么善类。 虽然这里每天都供应两餐饭食,可是这里的犯人却仍旧个个面黄肌瘦。 方子言一路来到牢房最末尾的角落,並在这里见到了阔別已久的孙兴。 昔日里威风凛凛的孙將军,如今已经被穿透了琵琶骨,倒吊在一副木架上。 从他身上流下的鲜血已经在他的脚下形成了两道血洼。 此时此时正有老鼠贪婪舔食著他的血液,同时还有蟑螂不断从他的身上爬过。 孙兴的反应並不像那些犯人一般激烈,他只是垂著头,以发覆面,不知是生是死。 方子言在他的牢房门前站定了脚步:“打开牢门,我有话要和他说!” 那名狱卒慢慢腾腾的来到方子言的身边,从腰间抽出一串钥匙,仔细搜寻了一番之后,这才从中拿出一把。 经过好一阵折腾以后,牢房的门终於被打开。 正在舔食鲜血的几只老鼠受到惊嚇四散逃离,至於那些蟑螂也在孙兴的身上到处乱窜。 孙兴似乎是被蟑螂的爬动惊醒,他缓缓將头抬起,透过发间的缝隙,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来人的面容。 在他发现来人竟然是方子言的时候,他的表情明显有些错愕。 “方大人,怎么是你!” 虽然受困此处已久,並且经受了许多的折磨,可是孙兴如今说起话来却仍旧是中气十足。 面对孙兴的询问,方子言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我奉陛下之命返乡自查,却不想昨日里在码头遇到了孙灵……” 方子言將自己偶遇孙灵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了孙兴。 在得知孙灵受伤並被方子言救下以后,孙兴长嘆一声:“怪只怪我错信他人,这才导致手下的兄弟身犯险境,只是没想到你方大人竟然能够以德报怨,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救灵儿一命,我孙兴此世怕是难报您的厚恩,若有来世,我愿为您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您的大恩大德!” 第188章 泄密 面对孙兴的此番致谢,方子言只是摇头说道:“有关于靖难之役的事情,本就是朝廷当初处理的不够妥当,若论起此事,那也是朝廷对你们有所亏欠,孙將军又何必与我客气?” “灵儿姑娘现在居住在我的府上,一切都好,只是她如今也在担心孙將军的安危,我此次前来台州就是为了能够与孙將军见上一面,最好是能將你就此解救出去,以免遭了歹人毒手,反而致使朝廷与靖难遗孤之间的关係再出现进一步恶化!” 方子言现在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解决矛盾,而不是进一步激化矛盾。如果孙兴这个靖难遗孤的领头羊真的死在了台州的话,接下来朝廷与靖难遗孤之间的矛盾绝对是不死不休,再难化解。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解释,孙兴摇头苦嘆道:“如今台州上下的官员沆瀣一气,我又哪有什么被解救的可能?” “有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那就是纪纲已经离开京城,亲自来到了台州。” “我身上的这些伤便全都是拜纪纲所赐,而这次约我前来谈判的便是台州知府常凯!” 孙兴说到此处,脸上明显流露出了一丝慍色:“我没想到这姓常的老狗竟然如此卑鄙,他如今已经与纪纲沆瀣一气,他们二人將我哄骗至此,派人將我羈押囚禁,为的就是逼迫我与他们合作,想要辅佐建文帝重建一个傀儡朝廷,至於那个纪纲更是妄图与扶桑人合作,分疆裂土,要做华夏的罪人!” 孙兴虽然是一心想要推翻朝廷的统治,一心想要重新辅佐建文帝上位。 可是拋却此事不提,他却也是一个铁骨錚錚的汉子。 是一个忧国忧民的义士! 如果他真的只是想爭从龙之功的话,那他大可以將朱允炆直接交给朝廷,藉此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 就算他担心自己此番举动可能会招致口诛笔伐,招致他人暗害。 那他也完全可以借著这次的机会与纪纲合作。 无论这个新建国家的幕后掌权之人究竟是谁,只要这个国家名义上的皇帝是朱允炆,那他便有从龙之功,日后便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偏偏这个被朝廷认定为反贼的孙兴並没有这么做。 他是真的將天下大业为己任。 真的在用自己的生命与纪纲做抗爭。 再提起纪纲,既然妄图与扶桑人联合的时候,孙兴被气的嘴唇颤抖,脸色铁青,恨不得能將对方挫骨扬灰,以报心头之恨。 不过被他兜头盖脸一顿臭骂的常凯,此时却是面露不悦之色,同时在一旁开口问道:“孙將军,你言说常凯已经与纪纲沆瀣一气,这其中会不会存有什么误会?或许此人並不如你所想的这般卑劣?” 一听常凯给自己说话,孙兴的矛头顿时指向了他。 孙兴转头看向常凯:“我如今身陷囹圄,受困於此,难道我不比你了解常凯这条老狗的作为?” “他如今儼然已经成为了纪纲的爪牙,成为了对方侵吞朝廷的一大助力。” “这老狗將我哄骗至此,为的无非就是协助纪纲將我擒获,我若早知此人如此卑劣,当初就绝对不会答应他的提议,绝不会赶来此处与之会面。” 说到此处,孙兴钢牙紧咬,眼睛死死盯著面前的常凯:“若是被我见到了这条老狗,我一定要將其挫骨扬灰,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如若不然,即便是到了九泉之下我也不能瞑目!” 孙兴並不认得常凯,也不知常凯样貌如何。 只是见常凯刚刚替自己说话,所以他才会將这番狠话全都说给对方来听,想要藉此宣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常凯虽然遭受到了误会,心中颇为不满,可如今孙兴所面临的局面却也全都是由他一手促成。 面对孙兴这番责骂,常凯只是无奈嘆了口气:“方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出去透口气!” 其实外面的气味也並不比关押孙兴的这间牢房好处多少。 只是要在这里面对孙兴,面对这个惨遭迫害的能人志士,常凯心中的確有些难以接受! 他之前还一直抱著得过且过的態度想要与纪纲合作。 他以为纪纲这封疆裂土的计划最终必將会被朱棣识破,並且被一举击溃。 直至如今他看到了孙兴。 听到了对方亲口倾诉的这番心声。 常凯这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他自己都没想到在孙兴的眼里自己竟然会是这般印象。 听著对方一口一个老狗的斥骂,常凯心中的確有些不是滋味。 望著常凯离去的背影,孙兴坡有些疑惑的问道:“他是什么人?为何一直为常凯说话?” 他只將常凯当成了是台州府衙的干事。 以为对方是常凯的心腹,所以才会如此偏袒於他。 面对孙兴的这番询问,方子言笑著摇头道:“你都已经把人家骂的狗血淋头了,怎么到头来却连人家的身份都不知道?” 闻听此言,孙兴顿时瞪大了眼睛:“你別告诉我他就是常凯那个老狗!” “誒,话別说的这么难听,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常大人如今已经幡然悔悟,並且决心不再与纪纲合作。” “至於之前誆骗你前来谈判的那封书信,其实也是常大人受纪纲挑唆,这才送出的,你要对此多有些容让,不要让他太过难堪!” 听到方子言的这番解释,孙兴微微頷首,同时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没想到这老狗事到临头竟然还能悔悟,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我孙兴这条性命便不算白白牺牲!” 孙兴身为军中老將,这两年来一直在与朝廷斡旋。 在种种外力强压之下,他早就已经將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即便这次已经身陷囹圄,命不久长,他也从未將生死之事记掛在心上,仍能与方子言谈笑风生。 听到孙兴这番豁达的回应,此时正在门外透气的常凯只觉得自己胸口一滯,仿佛被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就连呼吸都有些不太畅快。 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读书多是负心人。 此时的常凯终於明白了这番话中所隱藏的含义! 第189章 假意投降 方子言並未继续纠正孙兴的对於常凯的这个称谓,因为他知道孙兴需要发泄心中的情绪,而常凯也的確需要被孙兴这样一字一句的给骂醒。 孙兴將自己从纪纲那里得来的消息全部告知给了方子言,这其中便包括纪纲准备派人在京城闹事,想要將京城的局势彻底搅乱的秘密。 方子言虽然早就猜测出了纪纲已经来到台州,並且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与扶桑人进行合作。 但他却没想到纪纲的心思竟会如此縝密。 竟然想先將京城的这摊水给搅浑,然后再藉此机会在闽浙两地滋事。 如此一来,京城便会因为忙於眼下的事物而忽略对於地方的管理。 纪纲便能借著这个机会在闽浙两地兴风作浪,开始筹划他的目的。 如果这次真被他得逞的话,那这两处沿海重地恐怕真將被就此割裂。 就算最终的实控权不会落到扶桑人的手里,可永乐一朝也註定要沦为后世的笑柄,连带著方子言的任务恐怕也將彻底落空。 他之前还一直想著自己应该如何保全孙兴的性命。 这里不是京城,不是他凭藉国师的身份便能够一手遮天的地方。 这里的天牢別说是他,就连常凯也玩不转。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来一招移接木是根本不现实的。 之前营救足义立雄时的成功经验无法在此处重新复製。 这便意味著孙兴可能要受困於此。 並隨时都可能会遭受纪纲的毒手!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路就只有两条。 一是任凭孙兴去死。这同时自己將纪纲已经离开京城的消息匯报给朱棣,由朝廷方面在京城维持秩序,同时派遣人来缉拿纪纲,藉此机会將他的算计一举破除。 第二条路则是劝导孙兴投靠纪纲,让孙兴成为纪纲身边的臥底,同时要將纪纲接下来的所有算机全都匯报给自己。 如此一来他便能够做到料敌於先,知己知彼。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样不仅能够深挖出纪纲下一步的算计,同时还能藉此机会反制扶桑,他要让扶桑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前一条路便是孙兴接下来所要面临的情况,而孙兴现在很明显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起码在面对方子言的时候,孙兴並没有表现出任何对於死亡的恐惧,他反而还能做到侃侃而谈,著实是將英雄本色演绎到了极致。 而另一条路对於孙兴而言恐怕没这么好走。 方子言也担心孙兴可能会不同意自己的计划! 此人的性格太过刚直,这一点方子言之前便已经有所领教。 所以如何劝导孙兴投靠纪纲,便成为了如今摆在方子言眼前的一大难题。 方子言沉默良久,欲言又止。 孙兴似乎看出了方子言的意图,於是开口对其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我与你方大人也已经是故交,你有什么话就儘管与我直说吧!” 方子言闻言微微頷首,同时毫不避讳的对孙兴说道:“孙將军,你的性格我很了解,我知道你为人刚正不阿,向来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但这次方某有一个不情之请,还希望孙將军能够答应,这件事情不仅关乎到你我,同时也关乎到大明百姓,关乎到朝廷利益!” 方子言儘量將影响说的大一些,为的就是能够劝服孙兴,让对方少些心理负担。 果不其然,在听完了方子言的这番话后,孙兴的表情果然变得正色起来:“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孙某恐怕是不能推辞了,方大人有什么请求儘管直说,只要孙某能够做到,孙某绝对不会推辞!” 孙兴自詡自己是个铁骨錚錚的真汉子。 只要方子言给自己画出条道来,无论是要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他孙兴眉头都不会皱上一皱。 可谁知方子言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直接击溃了孙兴的心理防线。 “我要你投靠纪纲,保全性命!” 方子言此言一出,孙兴顿时瞪大了眼睛:“方子言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孙兴就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吗?” “倘若我为人当真如此卑劣的话,那我当初为何要放弃荣华富贵,转而拉拔起一群靖难遗孤?” “我知道你让我保全性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孙兴绝不接受这样的施捨,更不会像纪纲这种卑鄙小人低头,我劝你还是將刚才的话收回去吧,否则你我將连朋友都做不成!” 他二人的年龄差距虽有些悬殊,可是孙兴看中方子言的人品,倒也將其当做是自己的忘年好友。 如今听到好友亲口说出这种话来,孙兴自是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愤怒,说起话来难免有些过激。 面对孙兴的警告,方子言摇头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误会,所以刚刚才特地將话说的儘量委婉一些,却没想到即便如此,你竟然还是误会了我的意图,你说说你这个暴脾气!” 方子言数落著孙兴,藉此缓和两人之间的关係。 眼见著孙兴的態度已经有所和缓,方子言这才开口说道:“我让你投靠纪纲,並不是真的让你与他合作,而是希望你能藉此机会埋伏到他的身边,能够將关於他的与扶桑人的下一步计划转告给我。” “纪纲此人十分奸诈,我虽然对他还算有些了解,但是却也无法完全揣度出他下一步的意图。” “若是能够由你作为策应的话,那我便能够料敌於先,做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而你虽然要做出一些与自己性情相悖的事情,但你这么做的目的却並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百姓,同时也是为了建文帝的声名。” “你也不想建文帝在日后的史书上要背负一个傀儡皇帝。叛国逆贼的骂名吧?一旦到了那个时候,连带著你们这些靖难遗孤恐怕都將遭受到后世读书人的口诛笔伐,包括你孙兴在內,恐怕都將被永远的钉在耻辱柱上,等到了那个时候你才是真正的九泉之下难以瞑目啊!” 方子言说起话来就像是连珠炮,压根不给孙兴半点反应的机会。 孙兴直听得云里雾里,一时间也不知应该如何辩驳! 第190章 计划达成 眼见著孙兴已经被自己套了进去,方子言当即开口对其说道:“所以您如今投靠纪纲为的不仅仅是您自己,同样也是为了建文帝,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 “像是这等大义之事,除了您这种能为了天下捨身取义的能人志士之外,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我如今將这天大的重任託付到您的身上,为的就是希望您能够完成天下百姓对您的寄託,同时也不要辜负建文帝对您的一番期望,如果连您都做不好这件事情的话,那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得到!” 方子言借用自己的一番吹捧,直接將孙兴给捧到了天上。 孙兴直听的飘飘摇摇,如在云里雾中,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反驳方子言。 就在这时,方子言突然开口问道:“孙將军,哪怕只是看在天下百姓们的份上,您能否挺身而出,帮助方某,也帮助天下百姓度过这个劫难?” 孙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方子言便狠狠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便就此定下了,待到纪纲再来审问你的时候,你便直接投靠纪纲,到时我会派专人与你联络,帮你传达纪纲接下来的一干图谋!” 孙兴直到最后也没想清楚自己是如何被方子言骗的团团乱转的。 直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方子言已经与常凯一併离开了天牢,只留下孙兴一人还在风中凌乱,不知自己如何是好。 出了天牢之后,常凯开口对方子言问道:“你刚刚那番话我都已经听到了,那个孙將军是否会你的要求行事?他不会最终又改变主意,直接惹恼了纪纲吧?” 孙兴是眼下最有机会渗透到纪纲身边的眼线,同时也是方子言最信的过的一个內应。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孙兴对纪纲的恨意足够深,同时孙兴也有足够的胆量。 对於一个悍不畏死的人而言,所有的威胁全都是徒劳。 所以哪怕纪纲是將刀架在孙兴的脖子上,孙兴也绝对不会屈从动摇。 这就意味著孙兴即便最后不能渗透成功,他也同样可以捨生取义,保全方子言的秘密,总不至於到最后將方子言出卖,落得一个鸡飞蛋打的局面。 方子言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孙兴可能做不足姿態或者是纪纲看穿了他的意图。 不过这一切就只能凭藉孙兴隨机应变了。 如果孙兴能够將戏做足並且获取纪纲的信任的话,那接下来的一切便全都水到渠成。 如果孙兴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的话,那也只能怪他方子言所託非人,到时他便只能被迫与纪纲真刀真枪的斗上一场了! 对於那些扶桑人而言,纪纲不过是他们推到台前的一个小丑而已。 是纪纲要凭藉他们的势力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不是他们央求著纪纲与他们合作。 如此便意味著纪纲是一个隨时都可以牺牲的对象。一旦朝廷真的查到了纪纲的身上,那他们当即便可以选择与其割席。 如此就算是朝廷有天大的手段,怕是也难以追究扶桑人的责任。 这便是这群扶桑人为何胆敢如此妄为,甚至不惜挑衅大明国威的原因! 孙兴虽然身为草莽,但却不失为是一个信义之人! 虽然他是受了方子言的框骗才会鬆口,可是如今既然已经答应了对方,那他便也不会再无故寻死,而是要力图將这件事情办好。 起码要对得起方子言对他的嘱託,要对得起天下之人对他的一番信赖,大丈夫生七尺躯,自然不能就这样平白浪费! 方子言之所以会劝导孙兴投靠纪纲,並不是因为他的一时兴起,而是源自於他对纪纲的深切了解。 纪纲此人的確算得上是老谋深算,而且颇能揣测圣意。 自从他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以来,朱棣对他可谓是十分满意,而这一切便全都仰仗著纪纲的高超情商。 但是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再完美的人也终究会有漏洞存在。 纪纲身上最大的问题便是此人刚愎自用。 虽然孙兴对他的用途便只有引动靖难遗孤在京城滋事,引起朝廷对于靖难遗孤的注意,就此分散朝廷对於闽浙沿海的管控。 即便没有孙兴他同样可以派遣別人完成此事,同样可以完成自己的计划,不需要担心受到任何的阻挠。 可是此人性情向来刚愎,他认定的事情那就不容更改,他想要说服孙兴与自己合作为的並不仅仅是利用孙兴的影响力,同时也是想要藉此机会降服孙兴,想要从侧面证明自己的能力强於朱棣。 方子言恰恰是把握住了对方这种求胜心切的心理,所以才会做出如此安排。 对於自己这个老对手,方子言可谓揣测的十分明確。 而当天晚间,纪纲果然再次来到了关押孙兴的牢房! 这次他並非是空手前来,而是率领手下备足了吃喝。 经过一连两日的折磨,孙兴早已经飢肠轆轆。 如今眼见著有许多吃喝摆在眼前,孙兴不由得食指大动,暗自咽起了口水。 既刚看出了孙兴眼中的渴求,於是笑著对其说道:“所谓民以食为天,哪怕像是孙將军这样铁骨錚錚的汉子,终究也还是扛不住饿!” “你想想自从你叛离朝廷以来,你有多久没吃过这样的珍饈美食?有多久没好好品尝过一口美酒了?” “我都搞不清楚你当初为何要反叛朝廷,就乖乖留在朝廷担任你的大將军,岂不胜似如今东奔西跑,过著每日里提心弔胆,食不果腹的生活?” 孙兴闻听此言,冷冷撇了纪纲一眼:“燕雀焉知鸿鵠之志,像你这样的朝廷鹰犬又如何能懂得我孙兴的毕生追求?” 面对孙兴的反驳,纪纲並不恼怒,他只是笑著摇头道:“孙將军说的没错,我纪纲层次不如你高,自然不能了解你的这番追求。” “但是我现在很明白一点,那就是你我之间的关係已经不是之前,现在你是我的阶下囚,我想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哪怕是想要填饱肚子,也需要我的同意才行!” 纪纲说至此处,拧开酒壶在孙兴的鼻子下面连连晃动:“这酒的滋味甘冽香醇,难道孙將军就不想尝上一口吗?” 第191章 虚以逶迤 被对方如此戏弄,孙兴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杀意。 他的性格本就孤傲自然,容不得別人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更別说將自己当成狗来戏耍。 不过一想到方子言之前对他的一番叮嘱,再想到自己已经答应了方子言要投靠到纪纲麾下。 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他此时也只能强压下来。 面对纪纲手里的这只酒壶,孙兴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动摇的神色。 为了將戏演的更加逼真,孙兴將头偏向一旁:“我率领靖难遗孤期间,哪日里吃的不是好酒,好菜,何劳你在这里多费心机!” 在纪纲看来,孙兴所说的这番话无非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他越是表现出这样的態度,就越说明此人仍旧可以被撬动,就可以被降服。 纪纲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並命身旁的手下端过酒杯:“我知道孙將军铁骨錚錚,所作所为都是一心为了建文帝。” “我纪纲虽然算不得什么上流人物,但却也有心结交孙將军,如若將军不弃,便请满饮此杯,也算是我纪纲的一点小小心意!” 纪纲手端著酒杯,亲自倒了一杯酒,並將其凑到了孙兴的面前。 孙兴也不犹豫,直接將杯中酒一饮而尽,隨即发出一声感慨:“这酒清甜甘冽,果然是好酒!” “既然是好酒,那便请孙將军再多喝一杯!” 纪纲又到了杯酒,孙兴同样是一口饮下。 待到几杯酒下肚以后,孙兴转头看向放在一旁的食盒:“既然有如此好酒,那便也该有好菜陪衬才对,你纪大人总不该连这点道理都不清楚吧?” “有有有,我早就已经为孙將军准备好了,台州府会仙楼的手艺,哪怕是你孙將军当初还在朝中任职的时候怕是也无缘品尝!” 食盒打开,几道海鲜端了上来。 此处靠海,这会仙楼的看家本领自然也是以烹飪海鲜见长。 孙兴本想吃饭,可奈何身上还有铁锁负累,实在不便,心情显然有些欠佳,脸色也较之前冷峻许多。 纪纲看出了孙兴的心思,於是赶忙对一旁的狱卒开口道:“还愣著干什么?赶快把孙將军的手銬脚镣给我拆下来!” 有了他的命令,此处狱卒自是不敢怠慢。 两人上前七手八脚的拆下了孙兴的手銬脚镣,此时纪纲与孙兴的距离不过咫尺,孙兴直接坐在刑台上,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我是该夸你纪大人本领高强,还是该夸你纪大人胆量拔群?” 面对孙兴此言,纪纲当即笑问道:“孙將军这是什么意思?” “你我如今相距不过咫尺,你信不信孙某抬手之间便能將你扼杀在此?別看我已经被盯穿了琵琶骨,可是想要杀你却也不过是抬手的事情。” 孙兴此言绝非虚妄,而纪纲自然也相信孙兴有这样的本领。 他虽然率领锦衣卫,號令一方,也算得上是一位高手。 可是面对孙兴这种久经战阵的老將,若是豁出性命相搏的话,怕是自己的確难以应对对方! 不过面对孙兴的威胁,纪纲只是摇头笑道:“我相信孙將军有这样的本领,但我也相信孙將军是一位真正的英雄。” “是英雄,那就绝不会做出这种暗箭伤人的事情,我如今请孙將军喝酒也无非就是想和孙將军联络一下感情,无论我与孙將军最终是敌是友,我都会给予孙將军最大的体面!” 纪纲这番话说的可谓十分得体,但是其话语中暗含的威胁意味却仍旧是十分明显。 如果孙兴不肯遵从自己的安排,那他最终还是会狠下心来杀掉孙兴,这便是他的性格使然,刚愎的性格容不得別人对自己有半点违逆! 而在听到纪纲的这番威胁后,孙兴只是笑著摇头道:“纪大人,你说人活一世为的是什么?” “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身为螻蚁,只想著偏安一隅,有人有龙蛇之志,自然是想著平步青云,青史留名!” “人的性情不同,所追求的自然也就不同,就像您孙將军,您处心积虑所做的一切为的不就是自己的一番好名声吗?” 纪纲这番话说的可谓十分透彻,露骨。 而孙兴在听完后则是微微頷首,坦然承认道:“你说的没错,我做的这一切的確都只是为了自己的一番虚名,哪怕之前在被关押在此处的时候,我还想要与你硬抗到底,毕竟人活一世,最多只是有死而已,若真能在死后留下一番美名,倒也不失为是一件乐事。” “可直到刚刚喝完了这杯酒后,我突然改变了心中所想。” “就如你所说的那样,当初我在朝中当值的时候也未曾享受过如此美酒佳肴,怎得如今落得一个阶下囚的身份却能够享受到你堂堂指挥使为我斟酒夹菜,享受此等美酒佳肴?” “我躺若真就这么死了的话,那岂不是要错过这人世间许多乐事?更何况如果真能如你所说,你纪纲真有本领辅佐建文帝登基上位的话,那我孙兴不也还有青史留名的机会吗?” 孙兴这番话看似是对人生的感悟十分透彻,可实际上却不过是在挖坑给纪纲跳而已。 要比起骨气,纪纲绝比不过孙兴。 可要比起演戏,就如今的情况来看,他纪纲同样略逊一筹! 面对孙兴这番豁达的回应,纪纲频频点头,脸上笑意更盛:“孙將军能够想通,纪某颇为欣慰。” “您刚刚这话说的没错,与其要为了成就虚名一心赴死,那还不如好好享受一下如今的生活。” “而且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一定会將建文帝推上皇位。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一番苦心,这青史留名的机会我亲手给您,到时我会让您成为从龙之臣,让您一生一世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孙兴大口喝酒,大口吃菜,表现的可谓十分豁达。 “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要先谢谢纪大人?” “孙將军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以后你我就都是一家人了,您和我如此客套,这岂不是折煞了我这个晚辈?我现在就命人去请大夫为您医治伤情,等到此事结束以后,我亲自带您面见建文帝!” 第192章 生活奢靡 爭得了孙兴加入的纪纲此时显得兴致勃勃,似乎是对自己的这番手段颇为满意。 他命人將孙兴带出了天牢好生照料。 而孙兴此时也终於得以鬆了口气。 他原本担心建文帝可能已经遭受了纪纲毒手,却没想到如今投靠了对方,竟然还得到了能与建文帝重新见面的机会。 他之所以苦心维持那个村子,之所以一直背负著靖难遗孤与反贼的骂名。 为的无非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將建文帝重新推上皇位。 他並不是为了自己的远大志向,並不是为了所谓的从龙之臣的虚名。 他为的不过是报答建文帝在位时的提携之恩。 这便是他当初为何会毅然决然叛离朝廷。 一直沦落到现在这般境地的原因! 纪纲將他请到了一处別院当中,这便是纪纲在台州落足的地方。 別看纪纲与台州知府常凯关係不和。 可是台州上下级所属官员却都对这位锦衣卫指挥使颇为关照,甚至已经到了諂媚巴结的程度。 他们也知道自己如今能够端稳这个饭碗,全都仰仗著纪纲的帮扶,如果没有纪纲在皇帝面前替他们打探消息的话,恐怕他们所做的这些脏事早就已经东窗事发了。 朝廷打从太祖皇帝开始,对於贪官污吏的整治便十分严格,如果被朝廷他们知道竟敢侵吞民脂民膏的话,將他们直接斩首都是好的,搞不好甚至可能会將他们剥皮填草,让他们受尽折磨而死。 可即便如此,朝廷同样难以扼杀他们的贪慾,只为了能够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只为了能够得到生活上的满足,他们便费尽心思妄图捞钱,只想著要將那些民脂民膏化为己用,哪怕要为此冒天下之大不韙,哪怕要为此受百姓指摘,他们也在所不惜! 常凯也不过是伙同其他几名官员为方子言筹措了一套造价十几万两白银的宅院,另外还有十万两白银全部以行贿的方式送到了方嵇海的手里。 虽说这些银子也並不是从好道上来的,可是相较於下级官员那剥皮剔骨的贪污方式,常凯贪污的方式起码还人性化一些。 纪纲如今所住的这套宅院,其造价足有几十万两白银,內部装饰奢华无比,隨处可见各个时代的古董珍玩。 除此之外,纪纲还酷爱美人,可能是因为在京城压抑的实在太过苦闷,这导致他在台州彻底放飞了自我。 台州各级官员已经不知给纪纲送来了多少美人,这些美人来自各个国家,各自的身份各有不同,但在这里她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纪纲的侍妾,是供他消遣玩乐的工具! 纪纲在孙兴来到这间別院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子夜时分。 可即便如此,这所別院同样是灯火通明。 两人刚一进入院內,便有许多美女鶯鶯燕燕环绕而来。 他们巴结的对象可不仅仅是纪纲,同时还有跟隨在纪纲身边的孙兴。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虽然这些美女全都是纪纲的侍妾,可是纪纲平日里却也会借用这些美女来行一些不端之事,比如对一些自己较为看重的官员进行钱色贿赂。这些事情往往也会被纪纲推出去陪吃陪睡。 长此以往,她们早已经適应了这种以声色示人的生活,反正在这里可以享受到安定和富足,她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眼看著这些侍妾对於孙兴如此青睞,纪纲当即笑著对她们说道:“今晚都给我好好伺候孙將军,谁能將孙將军伺候好了,明日老爷我重重有赏……” 纪纲只用一句话便彻底点燃了这些美女们的热情,她们彻底將孙兴围绕其中,而孙兴则连忙將身边眾人全都推开。 “纪纲,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兴並非是不近女色,只是她並不喜欢这种声色犬马的生活。 他毕竟是行伍出身,自然知道以酒色示人,长此以往必將会导致自己意志消沉,甚至连上马提刀都做不到。 孙兴性情高傲,自然不会允许自己成为这样一个废物。 所以哪怕如今他假意投诚,归顺到了纪纲麾下,可是对於纪纲这种“好意”,他却同样不肯接受。 孙兴以为自己归顺到纪纲麾下,两人应该也是以平等的身份相处。 却不知道实际上纪纲只是將它当做自己手上的一枚棋子而已。 在纪纲的眼里,孙兴就只是自己在京城滋事的工具,是自己吸引当权者注意的一个诱饵。 之所以要將孙兴收入到自己麾下,不过是纪纲那不肯服输的执拗性格作祟而已。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將孙兴当成自己人,所谓的前辈也不过是他对孙兴的恭维而已。 所谓飞鸟尽,良弓藏,走兔死,走狗烹。 待到他目的达成,他便会一脚將孙兴踹开。 若是到时他还能继续维持与朝廷之间的关係,若是他之前所做的那些脏事都能被彻底盖过的话,那他说不定还会將孙兴缉拿归案,並且將其交由朝廷处置。 毕竟如此一来他便是侦破了靖难大案的大功臣,等到了那个时候想要將东厂彻底剿灭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纪纲直至现在还將东厂当成自己的敌人,將方子言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他以为自己运筹帷幄,能够將对方一举击溃,却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暴露在了对方的眼皮子底下,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的便正是这般道理! 眼见著孙兴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纪纲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这既是他对孙兴的招待,也是他对於孙兴的试探。 如果孙兴能够接受他的好意,那他便能正式接受孙兴归入到自己的麾下,从而不会对对方產生任何怀疑。 可如今孙兴竟然將自己这些如似玉的侍妾全都一把推开。 这不由得引起了纪纲对他的怀疑。 纪纲怀疑孙兴是不是假意投奔自己? 否则如果真如他之前在监牢中所说的那样,已经將世事全部看透的话,那他又为何要將这些如似玉的美女粗暴推开,而不肯享受温香软玉的生活呢? 面对纪纲审视的眼神,孙兴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先找人给我治伤。否则我只能干眼馋!” 第193章 臥底成功 孙兴在说话的同时还在一名美女的腰间上偷偷捏了一把,那名美女转头对著孙兴巧笑嫣然,而孙兴则仍旧是一副冷著脸的模样,丝毫不见有任何变化。 孙兴这些小动作全都被纪纲看在了眼里,尤其是孙兴那副处变不惊的表情,纪纲看完之后更是冷笑,同时也在暗地里摇头。 他原以为对方是个正人君子。 却没想到对方竟是如此闷骚的性格。 纪纲並没有揭露孙兴隱藏在面具下的另一面,只是命令自己的管家赶快去请大夫来给孙兴诊治。 毕竟之前为了控制孙兴,他可是派人专程打穿了对方的肩胛骨。 如今若是不抓紧为对方诊治的话,一旦留下病根,那日后孙兴很可能会沦为一个废人。 要说纪纲在台州的確有些手段,他只是一声令下,那名家丁竟然就在城內为他一连寻找到了几位名医,而且全都號称是骨科圣手。 几人一併来到纪纲的府上为孙兴问诊。 在发现孙兴竟然是被人钉穿了琵琶骨的时候,几人全都显得有些诧异。 钉穿琵琶骨这种事情往往只在一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或者是在朝廷出动特殊人员对付一些江湖高手的时候才会用到,因为这些江湖高手往往要依靠双臂发力,一旦盯穿了琵琶骨,那便相当於卸去了他们的力量来源,如此就算想要越狱,那也是难如登天。 几人一见孙兴所受的刑罚便知道此人的身份绝对不同寻常,可是奈何迫於纪纲的淫威,基本明知道对方身份有异,他们也只能乖乖顺从济刚的意思来为对方诊治。 孙兴的琵琶骨已经被一连定穿了几天的时间。 如今伤口处都已经结痂,因为要將它从铁鉤上放下来,导致他肩膀处的伤口再次被撕裂,如今已经鲜血淋漓。 但孙兴真不愧是军中驍將,虽然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但他却並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痛苦神情,哪怕是在这几名大夫为他更换医药纱布的时候,他同样是面不改色。 纪纲从始至终一直在一旁陪同,他在锦衣卫任职这么多年的时间,审理过的犯人不计其数,各种血腥的场面更是司空见惯,別说是更换伤药的这点小场面,哪怕是將人剥皮填草,挫骨扬灰,他也同样不会皱一皱眉头。 几人观察了一下孙兴的伤口,发现其肩膀处的伤口內侧已经出现了腐烂跡象。 如果继续这么蔓延下去的话,孙兴的双臂都可能会残废。 等到那个时候別说是治疗对方的伤势,就算是连性命恐怕都难以保全。 纪纲留著孙兴的一条性命还有大用,如今听到几名大夫的推断,他顿时显得有些慌神。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必须给我治好孙將军的伤势,如果被我发现孙將军留有任何后遗症的话,你们几人的性命也就別想保全了!” 纪纲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可谓是高官得坐,大权在握。 他对这几名大夫的威胁绝不只是说说而已,而这几名大夫显然也深知这些朝廷中人的手段。 在这些朝廷官吏的手里,他们这些升斗小民的性命比之螻蚁尚且不如。 他们虽然不知道纪纲是从哪里空降而来的大员,可是眼见对方住著如此豪华的庭院,同时还能够將已经被锁了琵琶骨的重犯带到自己的家中,这便足以说明此人身份不凡,手段超群。 倘若真激怒了对方,別说是自己的性命能否保全,就连自己的家眷恐怕都要死在对方的手里。 正是因为有纪纲的斜坡,所以他们才不敢有丝毫怠慢。 最终几人商议之下一致决定要为孙兴刮骨疗伤! 起初在听到刮骨疗伤这四个字的时候,纪纲还颇感兴趣:“莫非你们是要效仿汉末,华佗为关公刮骨疗毒的典故吗?” “大人说笑了,要为这位先生刮骨疗毒,可並非像汉末那般简单。” “这位先生肩膀处的伤口如今已经重新生出血肉,想要疗伤就必须先將新生出的血肉割除,再一一將其腐肉刮净。” “除此之外,还要將蘸著药物填充至伤口当中,每日都需更换一次。” “每次等到伤口重新生出血肉的时候,还需要將血肉剔除,如此往復十数遭,才算是一治好了他的伤势。” “这样的痛苦莫说是寻常人等,哪怕真的是关公降世怕是也难以承受啊。” “是啊,我等如今最担心的就是这位先生可能承受不住这般痛苦,倘若到时真的因此出现什么意外的话,我们恐怕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群大夫虽然个个號称是医道圣手,可是谁也不愿面临与官府间的医患纠纷。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纪纲对於孙兴的重视。 如果孙兴真的因为疗伤而死在他们手里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因此承受了无妄之灾? 如果只搭上他们一条性命的话,那也算是纪纲做事还留有几分余地,可若真因为此事而牵连到他们的家眷妻儿的话,那他们岂不是万死难辞其咎。 正是因为这群大夫都有如此想法,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牴触为孙兴诊治。 哪怕是在提及刮骨疗伤的时候也是儘量形容的残酷一些,希望对方能够知难而退,莫要继续强求自己。 纪纲这次倒是没有急著做决定,而是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孙兴:“孙將军。你觉得此事如何?” 纪纲只是单单听到这群大夫提起的治疗方法便已经觉得后背直冒凉风,他之所以会出言询问孙兴,其实主要也是想要试探一下孙兴的態度。 如果孙兴真的能够豁出自己这一双手臂的话,那就能免去所要经受的一番痛苦。 可如果孙兴真有这刮骨疗毒的胆量的话,那他倒也支持。 大不了出了什么意外便將这群大夫全都推出去斩了在台州这一亩三分地,他纪纲自詡能够一手遮天,丝毫不將这些普通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 眼见著自己的小命全都被掌握在孙兴的手里,这几名大夫频频对他眨眼示意,只希望孙兴能够放他们一马。 只是对於这些大夫的示意,孙兴仿若未见。 他只是微微頷首,同时开口说道:“人都说关公之勇,盖世无双,可我孙兴这次就偏偏想要和关公一较高下,想看看刮骨疗毒是否真如史书中所说的那般痛苦难挨!” 第194章 刮骨疗毒 眼见著孙兴已经应下此事,纪纲自然也愿意看得个热闹。 他当即命令手下准备剃刀,热水,毛巾,布。 隨后又命令这几位大夫各自施为,他倒想看看他们是如何效仿华佗,给孙兴刮骨疗毒的。 纪纲有心想要挫一挫孙兴的锐气。 於是便以夜色已深,大夫往来不便的缘由拒绝了他们想要回店里去取麻药的提议,只是让他们给孙兴直接下刀。 这几人先是命人固定住了孙兴的双臂。 隨后將剃刀放在火上炙烤,简单消毒。 他们用热水擦净了孙兴伤口处的血痂,污渍,隨后便用剃刀割开了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並將里面重新生出的皮肉一一剔除。 这个过程可谓十分残忍,哪怕在场诸位全都是城中有名的大夫,可在看到眼前这一幕血腥场景的时候,却也都不由得纷纷侧头,不忍直面这幅场景。 反观纪纲则是看的十分享受,全然没有任何的不適之感。 至於孙兴则是泰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任何挣扎的跡象,只是脸色稍显苍白,同时牙关紧咬,双手已经紧紧的攥住。 他的指甲已经刺入到了手掌当中,鲜血顺著指缝流出,足以见得他如今忍受的痛苦有多强烈。 在这期间他们甚至可以听到几名大夫用小刀刮蹭骨骼的声音,那刺耳的响声仿佛是在眾人的心头响起,直听的在场几人齜牙咧嘴,疼的孙兴忍不住发出阵阵闷哼。 纪纲有时閒看的不过癮,甚至还会故意凑的更近一些,足以看出此人性格变態,简直不是常人所能企及。 几名大夫围绕著孙兴为他做完了这场刮骨疗伤的治疗。 地面上此时已经鲜血淋漓,他们將沾满了药水,填充进孙兴肩头的伤口当中,並且许诺明日一定会再来为孙兴换药。 纪纲近距离观赏了这一场视觉盛宴,此时可谓心满意足。 在送走了眾人之后,纪纲笑眯眯的凑到孙兴进前:“孙將军受苦了!” 孙兴闻听此言只是笑著反问道:“你觉得我比之汉末关羽又待如何?” “將军勇武比之关羽更胜一筹,我觉得武圣之名正应落在將军的头上才合適!” 闻听此言,孙兴哈哈大笑,同时活动著双肩,脸上却丝毫未曾流露出半点痛苦之色。 见识到了刚刚这番场景,纪纲在心里不由得暗自钦佩起了孙兴的胆识。 他万没想到这孙兴竟然能强硬到如此地步。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刮骨疗伤,面不改色,哪怕是被人用刀生生剃去伤口中重生的肉芽,也不见其有半点挣扎痛苦的神情。 此人若是归入到自己麾下,那自然是一大助力,想要分割闽浙两地,恐怕皆需仰仗此人。 可如果此人未曾归属到自己麾下,而是执意要与自己为敌的话,那他就必须要將此人除掉,绝不能有任何容忍怜惜。 否则面对这样一个对手,自己又岂有胜算可言? 想到此处,纪纲不免对其生出了几分忌惮。 纪纲性格本就如此,一方面他狂妄自大,想要將天下英雄招揽至自己麾下,可另一方面他又既贤妒能,即便是將对方招揽到了自己的麾下,他往往也会因为对方的实力强於自己而心生顾忌,只是担心有朝一日对方会越俎代庖,甚至將自己的位置彻底取代,而到了那个时候,他又將如何自处? 纪纲短视的性格限制了他的发展,也暗中预示了此人难以走的长远。 无法做到知人善用,可是性格却又如此刚愎。 这便意味著有朝一日他必將遭受自己手下的反叛。 孙兴如今已经彻底归入到了纪纲的麾下,他自然也知道纪纲不会就此轻信自己,所以他还需要在对方的面前表现一番,需要藉此彻底取信於对方。 此时在常凯府內,方子言与常凯二人正在喝茶,两人全都在为孙兴是否能够取得纪纲信任忧心不已。 常凯担心的是自己妻子离开台州前往京城的消息可能会被人泄露,一旦如此,纪纲便可能会提前下手。 毕竟他与纪纲现在还保持著盟友关係,如果被对方知道自己意图背叛的话,依照纪纲的性格恐怕绝不会放过自己的妻子。 而方子言担心的则是孙兴加入失败可能会导致纪纲狗急跳墙。 如此一来,纪纲便很可能提前有所行动。 京城方面怕是无法在第一时间掌握动向。 方子言如今最担心的就是纪纲可能真的会在京城惹出什么乱子,从而藉此转移朝廷的注意。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他再想对付对方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到时京城方面一旦大乱,他便可以藉此机会乘虚而入,直接对闽浙两地下手,並与地方官员里应外合。 方子言绝不能给对方这个机会,所以他必须要固守京城这一条线路,只要京城不乱,纪纲便会受到牵制,他想要分割闽浙两地也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三方之间如今各怀心思,只是纪纲还不知道方子言的到来。 方子言如今已经盯紧了纪纲,只要对方稍有妄动,他便会立刻將对方的行跡传递给京城。 眼看著如今天色將晚,常凯打了个哈欠,开口对方子言说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咱们也该休息了,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熬著吧。” 方子言看了一眼外面的皎皎明月,口中隨意念叨了一句:“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离开台州了吧!” 台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仅凭马匹的脚力想要一日间离开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打从陈凤燕离开以后,方子言的心中便一直惴惴不安,只觉得此次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而面对方子言的掛牵。常凯也在一旁宽慰道:“我觉得你倒是不必这么担心,夫人与凤燕身边不是还有你的一名心腹手下跟隨嘛,有他在身旁追隨,相信此行应该並无大碍。” “况且这次我已经彻底封锁了所有消息,夫人和凤燕离开的事情绝对不会有任何人知道,除非是我这府里出了內鬼,可若真是如此的话,纪纲也不会选择与我合作了,你说对吗!” 第195章 冒险 常凯对於自己的情报工作可谓极有信心,他相信自己的身边绝对不会出现內鬼,同时也相信纪纲肯定监视不到自己的周围。 常凯心中最信奉的一点真理就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他继刚在京城虽然是只手遮天的锦衣卫指挥使,是能够协助朱棣力压群臣的存在。 可一旦到了台州,到了他常凯的眼皮子底下,那他就要听从自己的安排,是龙也得盘著,是虎也得臥著。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说的便是这般道理。 可是对於常凯这番自信十足的说辞,方子言心中却是颇有些怀疑。 常凯在地方做官已久,早已经习惯了以一方父母的身份去看待问题。 他以为自己对地方的掌控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殊不知纪纲的手段压根就不是他能领会到的。 纪纲凭什么能够爬到这个位置?就是凭藉他这些年来在镇抚司中摸爬滚打积累下来的经验。 锦衣卫的詔狱算得上是最好的进修学校。 纪纲能够大浪淘沙,从无数锦衣卫中脱颖而出,这便足以说明此人手段非同凡响。 若是连区区一个长凯都渗透不了的话,那他就趁早卸去这个职务,乾脆別再与方子言相斗了。 常府被渗透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方子言如今唯一能够祈祷的便是纪纲最好能够晚些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最好能够先给常夫人和陈凤燕返京爭取到一些时间。 这二人可是常凯和方子言心中的软肋,如果他二人真的落到了纪纲手里的话,那二人乾脆也就別想著再与纪纲相斗了! 不过这些事情方子言並未与常凯明说,因为他知道常凯如今极容易受到动摇。 他这番话看似说的篤定,实际上不过是在为自己找补而已。 如果被他知道常夫人如今可能面临危险,而这危险便来自於纪纲的话,那常凯很可能会选择再度倒戈,只为了护住自己妻子的周全。 其实方子言如今这番做法也是在冒险。 他是在拿陈凤燕的性命做赌注,赌自己与陈凤燕日后能够重返现代,让她也能够一览数百年后华夏天朝的繁华盛景…… 孙兴归顺到了纪纲的麾下,並且凭藉自己精湛的演技初步取得了对方的信任,虽然说他刮骨疗伤的这一行为引起了纪纲对他的忌惮,可如今纪纲想要掀起京城风波,毕竟还要仰仗孙兴协助,所以即便心中有再多的顾虑,纪纲如今也只能强压下来,並將孙兴奉为上宾,只希望对方能够协助自己吸引朝廷的注意! 孙兴身上的伤势需要治疗,而纪纲也需要继续说服常凯,劝动常凯与自己合作。 虽说台州地方的官员对纪纲全都秉承著阿諛奉承的姿態,但是纪纲也清楚想要玩转官场,仅凭自己恐怕难以成功。 台州官场的水太深,靠他一个外来的锦衣卫指挥使怕是难以撬动其中的枢纽。 真想要分疆裂土,真想要有一番作为,恐怕还是需要仰仗长凯这个台州知府才行! 最近几天纪纲几乎成为了常凯府中的常客,而方子言则是再次回到了兴旺村,只等著王福与隆山高志的分赃大会如期举办! 方子言身份敏感,並不適宜在台州拋头露面,於是他便暗自潜伏在兴旺村,潜伏在方家。 常凯经常往来兴旺村,给方嵇海送去高昂的贿赂,这些事情纪纲心中自然清楚。 他也知道常凯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借著方子言在京城的名號恫嚇台州所属的下级官员,让他们协助他以权谋私,算得上是他的一点小聪明。 纪纲虽然对此不屑一顾,但却也不会擅自插手常凯的这些作为。 他哪里知道常凯如今是在藉助行贿的方式来和方子言暗通款曲。 实际上方子言如今就在兴旺村,而常凯隔三差五来到村中並不是为了行贿,而是为了將纪纲的所有动向全部告知给方子言。 转眼间数日已经过去,陈凤燕与常夫人顺利抵达京城,並且得到了来自太子府的保护。 薛川再次率领手下返回浙江,只为了能够协助方子言在台州地方开展行动,以免恩师落入太过被动的局面。 孙兴经过几天的疗养,如今伤口处的腐肉已经被彻底刮除,也不必再像之前那样经常换药。 最近几天孙兴的精神面貌大为好转,每日里在纪纲的府邸除了吃喝之外便是看戏取乐,儼然是將自己当成了纪纲的府上贵宾。 对於孙兴的这番僭越行径,纪纲心中全无半点不满,反而还命令管家必须要悉心招待孙兴,绝不容许有半点怠慢。 他就是要藉此逐步瓦解孙兴的斗志,要让其彻底成为一个酒囊饭袋,让其日后无法构成自己的威胁。 他的確是要推举朱允炆登基上位,但他这么做的目的可不是为了重复建文一朝的荣光,而是要將这位建文帝彻底变成自己手中的提线木偶,要让其永生永世都要受到自己的摆布。 他如今虽然是与孙兴达成了合作关係,但他也知道孙兴是朱允炆麾下的旧部。 只担心有朝一日朱允炆登基,孙兴可能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威胁。 万一到时对方凭藉武力强迫自己归权於朱允炆。 那自己如今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全都枉费心机? 纪纲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他之所以处心积虑冒著要被杀头的危险,做这一切为的无非就是成为封疆大吏,一地诸侯。 纪纲的野心致使他不满足於只做朱棣身边的一名鹰犬。 他要一步一步向上攀登,他要成为手握重权的大人物,而不是一个只听从旁人號令的小嘍囉! 纪纲如今就是要麻痹孙兴的神经,瓦解孙兴的斗志,要让他成为一个听从自己差遣的傀儡,然后借他说服朱允炆,藉此一步步完成自己的计划。 这天他再度陪孙兴喝酒。 两人宾主尽欢,喝的不亦乐乎。 就在酒席即將散去之际,孙兴突然开口说道:“我最近身体有所恢復,所以想要到玉安县走一趟,不知纪大人是否愿意陪同?” “纪大人若是不愿也不要紧,孙某单人独骑,一日也能走上一遭!” 第196章 尝试 面对孙兴的提议,纪纲微微皱起眉头:“您怎么突然想著要去玉安县?据我所知,那里可是一处穷乡僻壤,而且您在那里似乎並无什么亲眷家人吧?” 纪纲以为孙兴此次是想前去探亲,却不想听到他的话后,孙兴却是颇有些不满的说道:“纪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忘了你和常凯那条老狗誆骗我来台州谈判的事情了吗?” 眼见著孙兴动怒,纪纲立刻满脸陪笑:“这件事情我心中记得自然清楚,说起此事我倒也颇为惭愧,若是不用此法誆骗孙將军到来,仅凭我二人之力,又如何能请孙將军入伙?” “入伙的事情咱们暂且不提,之前来到台州,为了给常凯老狗施压,我专程將一部分手下派遣到了玉安县,只为了能在那里兴起一些风浪,好,为自己在谈判桌上爭取一些筹码。” “这次带队的是我收养的一个义女,按理来说,如今我已经归顺到你的麾下,我那义女也应该早早返回台州与我相见才是。” “却不想如今已经过去数日,我那养女却迟迟不见踪跡,我这个做父亲的心中焦虑,只是想早些能与女儿见面,不知纪大人能否成全啊?” 孙兴看似是在与纪纲商量,可实际上他这番话说的十分强硬,压根就没给纪纲半点反悔的余地。 纪纲虽然也知道玉安县是方子言的老家,但他却並不知道方子言之前已经受朱棣派遣离开了京城。 再加上孙兴所说的这番事情的確有理有据,他之前也曾听常凯提起过此事,所以对此並无怀疑。眼见著孙兴提出要求,纪纲当即点头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孙將军有心要与女儿见面,纪某自然不能推三阻四。” “但是我如今在台州也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要陪您一併前往玉安县,怕也是抽身乏术,难以从命。” “不如这样,明日我派人准备车马送您去玉安,这一路上所有行程全都由我亲自安排,等到了地方之后,我会通知地方县令为您寻找千金的下落,不知这番安排孙將军意下如何?” 纪纲將姿態放的极低,並且將事情安排的面面俱到。 本以为这样能够得到孙兴的满意,却不想听了他的话后,孙兴却只是摇头说道:“不必这么麻烦,明天我单人独骑前往玉安,找到了灵儿之后我便与她一併返回。” “我父女如今毕竟还顶著一个靖难反贼的头衔,倘若真被朝廷得知了我二人的行踪,那我父女岂不是要插翅难逃?虽说我二人如今已经有你这棵大树乘凉,可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身为反贼,我们总得低调些才是!” 孙兴此言可谓有理有据,而纪纲倒也乐得少去一些麻烦。 毕竟他对玉安县的情况也並不了解,与其越俎代庖,直接號令地方知县,那还不如任由孙兴去折腾,正好他也想要藉此机会领略一下这位孙將军的手段。 如果对方连自己的女儿都找不到的话,那便只能说明对方之前只是徒有虚名,他与对方的这番合作怕是也要重新审视一下才行。 如果对方在这异乡异地仍旧能够玩转手腕的话,那便说明建文帝的仰仗全无疏漏,自己找到了这么一位盟友也算得上是自己的运气所在。 就这样孙兴凭藉自己的聪明才智摆脱了纪纲对他的监督,而最近几天在纪纲府上,孙兴也已经探听到了许多关於纪纲未来的行动筹划! 他早知道纪纲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格。最近几日纪纲府上有许多官员前来拜访,他们似乎在与纪纲商谈下一步的计划,而同时孙兴也在纪纲口中不止一次听到过一个名字:隆山高志! 据他所知这个隆山高志现在就驻守在玉安县,孙灵之前在玉安县深陷险境险些战死,也全都是此人的手笔! 想要解决这一切问题,恐怕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这个隆山高志。 根据孙兴的推断,此人很可能便是纪纲与扶桑人取得联络的枢纽所在。 若是能够將此人一举剷除的话,那纪纲的行动便相当於失败了一半,可若是不能將此人顺利剷除那未来纪纲还说不定要再伙同此人闹出怎样的妖蛾子来! 他这次前往玉安县,一来是要將自己这段时间折服,臥底所得到的消息全都告知给方子言。 二来则是要藉此机会刺杀隆山高志,要给自己的养女报仇! 方子言最近几天一直在掐算著时间。 再算出明天便是阴历十五,是王福与隆山高志碰头分赃的日子的时候,方子言心中不由得暗自窃喜。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隆山高志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同时也想看看足义立雄接下来又將与此人碰撞出怎样的火! 最近几天足义立雄一直在苦心磨练自己的刀法,似乎在为自己与隆山高智的一战做准备。 这天早晨,方子言来到县衙,並在这里见到了刘玉生! 没错,那天刘玉生並没有死。 薛川虽然是派人將刘玉生拖了出去,但他却並没有將刘玉生处死,而是留得对方一条性命。 刘玉生一旦被杀,那就会导致台州与玉安县的联络被斩断。 薛川跟隨在方子言身边这么久的时间,心思可谓十分縝密,自然知道牵一髮而动全身的道理。 那时方子言已经和常凯达成了初步合作的关係。 他担心一旦自己杀了刘玉生,那很可能会引起常凯的反感,甚至可能导致方子言与常凯的合作就此中断。 俗话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 方子言此次回到浙江是为了调查关於自己的案件,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而与常凯闹僵,到时搜罗不到足够的罪证,將这个老贪官绳之以法的话,那方子言岂不是要平白蒙受不白之冤? 薛川对於方子言的名声甚至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他不容许自己的恩师受到任何的詆毁,更不能容许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导致恩师的名誉受到任何的损害。 更何况刘玉生本就是个色厉內荏的废物而已。 他身为堂堂东厂厂公,又岂会和一个区区七品县令过不去! 第197章 帐簿 別看刘玉生在隆山高志面前压根就没有什么地位可言,可是此人心思縝密,绝不亚於隆山高志,他虽然只能从整场交易中抽得两成份额的好处,但这两成份额却是他自己平白得来的,他从中压根就不承担任何风险。而是选择將所有的风险全都转嫁了出去。 每次王福与隆山高志分赃,他全都在现场。 別看此人身材肥硕,十足的一副猪哥像,但是此人能够做到县令这个位置绝对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刘玉生有一个別人难以企及的本领,那就是过目不忘。 每次分赃大会之前,他都会率先翻阅一下帐簿,並將帐簿上所记录的所有交易金额全都刻印在自己的脑子里。 等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后,他又会將这些金额全部抄录下来,匯总成册,作为自己日后脱罪的证据。 这些帐簿全都被他暗中藏匿了起来,只等著有朝一日若是东窗事发,好能凭藉著这些帐簿换取自己一条活路。 要不是上次薛川演戏,险些让他人头落地,恐怕刘玉生这个老滑头还不肯將这份帐簿的所在告知给薛川。 其实早在那时他便已经意识到了薛川是在调查隆山高志。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能够在薛川面前换取一条生路。 毕竟隆山高志这些年来从玉安县捲走的金银不在少数,他出售出海策筹,而且还欺行霸市,除了从此处捞取到大笔的金银之外,他还常做些杀人越货的事情,所犯罪行早已经罄竹难书。 若是將他所犯这些事情全部揭露的话,哪怕是刘玉生这样的小官怕也能够连升两品,直接离开玉安县,前往台州府工作。 只可惜刘玉生做不了这个污点证人,因为他也被卷在了其中。 所谓三年清知县,十万雪银,这话绝非虚假。 刘玉生这些年来从百姓身上捞取到的金银绝不在少数。 这也是他为何执意要选择与隆山高智合作的原因。 隆山高志给他带来了大量的利益,而他却准备在暗中背刺隆山高智,准备有朝一日將对方当做自己的替罪羊。 隆山高志並不知道刘玉生的这番所作所为。 如果真被对方知道的话,依照扶桑人那心狠手辣的性格,恐怕刘家上上下下早就已经脑袋搬家了! 之前刘玉生为表诚意,便提出过要將这些帐簿全都交给薛川,好作为薛川向朝廷检举的证据。 只是薛川那时一直没有得到明確的指令,所以他一直按兵不动,只是对外继续宣扬刘玉生已死,並將刘玉生暗中藏匿在死牢之中。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直到今天,薛川返回兴旺村,而方子言也顺势给他下达了第一个命令,那就是要他將隆山高志这段时间所犯下的罪证全部拿到手中,他要先想办法將隆山高志除掉。 在这件事情上他几乎是和孙兴想到一处去了。 孙兴认定了隆山高志是纪纲的接头人,认为只要除掉了隆山高志,纪纲便不能再与扶桑人暗通款曲,如此便能延缓纪纲分裂闽浙两地的计划。 而方子言则认定了隆山高志是扶桑人安插在浙江的一枚十分重要的棋子,若是能够將此人除掉的话,扶桑人之前的安排必將因此受挫,而他也能够藉此机会削弱纪纲在浙江的实力。 二人如今同时將隆山高志当成了行动的目標。 而孙兴在抵达玉安县后的第一时间並没有寻找方子言,而是在一处客栈暂且住了下来。 他知道依照纪纲的性格,对方很可能会在暗中派人监视自己。 如果自己在抵达玉安县后第一时间找方子言碰头的话,一旦被对方发现了自己的行踪,那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恐怕都將前功尽弃。 之前为了取信於对方,他可是做出了极大的牺牲,尤其是一连几天的刮骨疗伤,就是让他为此吃尽了苦头。 若不是为了能够早日营救建文帝,若不是为了能够確保大明的疆域版图不会因为纪纲的存在而出现割裂。 他说什么也不会做出这等丧尽晚节的事情! 要说孙兴也的確有些手段他通过旁敲侧击以及多方打探,竟然真的问出了隆山高志的行踪。 他得知了隆山高志今晚即將前往兴旺村,要在村中王家瓜分他们近日所得的赃款。 一听说这些赃款全都是民脂民膏,一听说王福依靠自己那个有权势的姑父平日里压榨百姓,並且与隆山高志沆瀣一气,孙兴顿时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孙兴毕竟是从苦日子过过来的,他知道百姓们想要赚取些银两餬口有多困难。 他之前之所以会將孙灵派遣至玉安县,就是因为他得知此处是扶桑人欺行霸市的重灾区。 身为朝廷册封的大將军,他自然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今在得知竟然有汉人协助扶桑人做出如此悖逆人伦的事情,孙兴立刻便將王福也当做了自己接下来的猎杀目標之一。 今晚他要將王福和隆山高志的人头一併取下。 同时他也要藉此震慑一下此地知县,要让其知道自己的厉害! 刘玉生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竟然又被人记上了一笔,不知道自己如今竟蒙受了这般不白之冤。 他只是瑟缩的坐在牢房角落,看著风尘僕僕,一脸疲惫的薛川,声音有些颤抖的对其问道:“这位大人,您究竟还有什么想要问的?” “能和您说的,我之前早已经和您交代清楚了,那份帐簿之前我就已经准备要交给您了。” “如果您想要,我现在就把帐簿藏匿的地点告诉您,只请您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年纪大了,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折腾!” 住在死牢里的日子並不好受,尤其是在这里每天只能吃上一餐饭食。 刘玉生最近几日腰围急剧缩减,就连肚子上的皮都已经耷拉了下来。 身为玉安县县令,他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如今眼见这罪魁祸首薛川竟然再次现身,刘玉生顿时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委屈,一股脑的將其全都发泄了出来。 面对刘玉生这连珠炮似的倾诉,薛川只是笑著摇头道:“別著急啊,我这次是真给你带来了一个將功赎罪的机会。” “如果你能把握住的话,今天我就將你从死牢放出来!” 第198章 到场 薛川可不如锦衣卫那么变態,他不会以折磨別人为乐,今日前来此处也无非只是要执行方子言下达给他的命令而已。 方子言本来也没想除掉刘玉生,虽说对方以权压人,鱼肉百姓,形跡著实可恶。 可对方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由不得他方子言进行裁决。 就算对方真的已经触犯朝廷律法,该判死罪,那也应该由三司会审朝廷发落,只有降下圣旨才能处决对方。 方子言若是越俎代庖,直接杀了刘玉生的话,日后回到京城说不定又要遭受多少非议。 他如今便已经是处处受人白眼,在朝中说不定有多少人都想將他置於死地。 方子言性格谨慎自然不会给別人更多的机会,所以刘玉生不能杀,即便是死对方也不能死在自己的手里,否则这件事情一旦传扬出去,那便將是他的过错! 刘玉生原以为自己被留在这里便只能等死。 隨著入秋的日子越来越近,刘玉生就像是待宰的肥猪,每日里在监牢中瑟瑟发抖。 每当他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的时候,他都会提心弔胆。 最怕的就是那是来提审自己的刽子手,怕外面传来的是催命的脚步声! 今日见了薛川,刘玉生的心中竟没来由的涌现出了几分放鬆之感。 他以为自己这些天的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 只要对方金口一开,哪怕是要判处自己死刑,刘玉生也能够坦然接受,这提心弔胆的日子压根不是人过的,刘玉生不想临死之前还要日日遭受此番折磨。 如今听到了薛川的这番开解,刘玉生眼中当即闪过了一丝希冀的神情。 他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博得一条活路,他满怀渴求的看著薛川,结结巴巴的对其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做?是想让我交出帐簿,还是想让我散尽家財?” 刘玉生这些年来倒也算是积累下了些许財富。 如今听说自己竟然能够求得一条活路,刘玉生顿时大喜过望。 昔日里的守財奴,如今竟然愿意散尽家財,只为求得一条活路。 听到他这连珠炮似的发问,薛川却只是摇头说道:“我对你的家產不感兴趣,只是想要你交出帐簿,同时想请你隨我走一遭!” 刘玉生之前虽然已经怀揣著必死之志,可薛川刚刚的一番话却又给他点燃了希望的篝火,让他再次萌生出了对生的渴求。 听薛川提出的条件竟然如此简单,刘玉生当即连连点头,恨不得立刻就隨著薛川走上一遭。 他也不管薛川究竟是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对他而言哪怕是要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能够留得自己一条性命,那他便都愿意去做。 毕竟他还有那么多的家產未曾享用,还有那么多的美妾等待自己。 之前他常觉得一切全都索然无味,直至被关押在天牢中的这几天,他才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之前所拥有的一切竟都如此珍贵,如果真要让他就此失去这一切,失去这条生命的话,那他怕是九泉之下都难以瞑目! 刘玉生此次態度与之前截然相反,之前他还选择与薛川硬碰硬,自以为凭藉著自己县太爷的身份能够让方子言投鼠忌器,不敢对付自己。 却不想在方子言和薛川的眼里,他这个县令只是一个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的末流角色。 方子言从未將其放在眼里,至於薛川则更是如此! 这几天牢饭吃的刘玉生豁然开朗,让他终於明白了自己这个七品县令与当朝一品国师之间的身份差距! 他以为玉安县是他的地界。 以为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便是他一手遮天。 却不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一品大员即便是来到了地方,那也不是区区一个县令能够对付得了的。 想要在自己的权限內为难对方,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至於对方想要除掉自己,那不过就是动动手指,仿佛碾死一只臭虫的事情! 面对刘玉生的急切追问,薛川笑著开口道:“你之前不是与王福沆瀣一气,一起盘剥百姓吗?” “今天是阴历十五,是王福与隆山高志碰头分赃的日子,我家恩师今晚想要请你出席,到兴旺村亲自监督他二人的分赃经过,並且將此事全部记录下来。” “我之前可是曾听人提起过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此次若是有你相助,想来能够万无一失。”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恩师身为大明国师,自然不会言而无信,只要你协助我们做好了此次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履行承诺,將你从天牢释放出来!” 薛川这可不是在给刘玉生画大饼,因为对於刘玉生而言,他除此之外已经再无其他任何选择。 如今摆在刘玉生面前的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只要想活,那就要与薛川合作。 如若不然,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 虽说隆山高志也是刘玉生颇为忌惮的人物之一。 可是相较於如今剥夺了自己所有权柄,並且亲自下令將自己打入死牢的当朝国师方子言而言,这个隆山高志似乎並不如对方那般恐怖。 毕竟对方要杀自己还要颇费一些周折,玉安县也不是他们这群扶桑倭寇隨隨便便能杀人越货的地方。 自己的手下毕竟还有那么多的衙役,捕快。 想要保护自己周全自然绝无问题。 可方子言毕竟是当朝国师,手中还持有朱棣亲自批覆的手諭。 如果真的招惹了对方,对方要杀自己那可就是国法內的事情了。 他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对不敢策动自己手下的衙役,捕快去和朝廷对著干。 隆山高志要杀他,最多就只是杀他一个。 可如果方子言要杀他的话,那死的恐怕就是他的全家了! 更何况如果他真的能够协助方子言除掉隆山高志的话,那对方便不会再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 就算此事日后闹得东窗事发,被捅到了陛下面前,他也同样能够凭藉污点证人的身份留得一条性命,总不至於最后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悽惨下场。 想到这里,刘玉生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应承。 而薛川也算是正式完成了方子言下达给自己的这桩任务! 第199章 一反常態 这天夜里王家真可谓是群英薈萃,除了王福这个主角之外,方子言,薛川,足义立雄等人相继现身,匯聚於此,只为了等待隆山高志的到来。 除了这三位之外,如今还是戴罪之身的玉安县县令刘玉生同样也被藏匿在了距离此处不远的一间房间里。 他所在的位置正好能够听到庭院中眾人谈话的声音,同时又不至於轻易被隆山高志发现。 至於孙兴,他此时才从客栈出发,直奔兴旺村而来。 为了今晚的行程能够顺利,他专程准备了一把尖刀,只为了能够手起刀落,直接斩杀隆山高志,为自己的乾女儿孙灵报仇! 隆山高志在一眾手下的陪同之下姍姍来迟。 此时已经是亥时,距离子时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方子言原本以为隆山高志是要爽约,结果却听王福为其解释道:“这个隆山高志的行踪向来都是如此神出鬼没,我之前也曾和他提议过想要向前调整一下见面的时间,结果他却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所以只能请三位在此稍等片刻,等到隆山高志赶到,咱们便立刻开始行动!” 方子言毕竟是做大事之人,对於隆山高志几时前来他其实並不担心。 毕竟身为一个合格的猎手,等待猎物现身的耐心还是要有的。 他最担心的就是隆山高志可能提前听到了风声,直接取消了计划。 毕竟他为了这次的行动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如果隆山高志真的就此爽约的话,那他岂不是白折腾了一趟? 就在王福安抚方子言的同时,隆山高志一把推开了王家大门。 他身后只跟隨著几名手下,但却个个都是龙精虎猛的扶桑高手。 眾人走入院中,相继排成两排,並將王福安排在府中接待的那些家丁全部隔开。 王福见此情景,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悦之色:“隆山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你来到了我王福的府上,却对我的家丁如此不放心,难道你认为之前暴露你们行踪的是我王福不成?” 王福之前便曾因此事而与隆山高志发生过一番口角。 面对王福的质问,隆山高志冷笑一声:“那件事情究竟是不是你做的,你的心里比谁都要清楚,你姑父如今已经鋃鐺入狱,你也彻底没了后台,我劝你和我说话的时候最好放小心一点,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隆山高志本就不將刘玉生和王福两人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两人不过是拾人牙慧,仰人鼻息的卑鄙小人罢了。 他与这两人合作完全是迫於大势所趋,是被逼无奈的选择。 从自己的手指缝里给他们漏出三成利润,这已经是自己给他们最大的帮扶。 对方如今竟然敢和自己这么说话,这简直是对自己威严的最大挑衅。隆山高志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於是当即回懟了王福一句,而他的手下也趁此时朝前跨出了一步。 对方明显是想要仗著人多来强压王福一头。 可是今天被安排在王福家中的这些“家丁”,却也都不是閒杂人等,他们全都是由薛川和足义立雄一手选拔出来的东厂高手,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其目的就是为了给王福保驾护航,为了让王福在今天的谈判当中能够更加强势,占据先机! 方子言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为了逼迫隆山高志自己说出扶桑人的预谋。 他要藉此机会为隆山高志定罪,要彻底斩断纪纲与扶桑人之间的所有关联。 所以今天晚上他对王福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儘可能的囂张,一定要强压隆山高志一头。 今晚不论出现怎样的意外,全都有这些东厂高手为他托底,只要隆山高志胆敢动手,方子言当即就会命令薛川和足义立雄將其格杀! 上次在码头方子岩並未见到隆山高志动手。 可是根据足义立雄对他的態度来看,想来此人的实力应该不容小覷,起码不在足义立雄之下。 王福原本的確有些畏惧隆山高志。 不过那也只是因为对方手下高手眾多,担心可能会因为得罪了对方而导致家人受到影响。 如今有方子言为他撑腰,王福自然可以横行无忌。 眼见著隆山高志竟然想让手下强压自己一头,王福当即摔碎手中的茶杯,指著隆山高志的鼻子呵斥道:““別以为你手下人多就能强压我王福一头,实话告诉你吧,就算是没有我姑父,我同样能够在这玉安县內一手遮天!” “別以为我们之前与你合作就当真是怕了你,那不过是想要凭藉你的这些手下抢占市场而已。” “如今市场已经尽归我王福所有,信不信老子先把你踢出去,直接和那些人做交易?” 隆山高志眼见著王福態度如此强硬,一时间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在他的记忆里,王福往日面对自己的时候常常都是一副卑躬屈膝的姿態,仿佛是一条哈巴狗一般。 而对方之所以会这样,主要还是因为自己的武力威胁足够强硬。 不仅仅是他,就连他姑父,身为玉安县县令的刘玉生也是如此。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隆山高志才一直觉得自己能够强压著二人一头。 却不想如今王福態度竟然如此强硬,反而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就如王福所说的那样,他们虽然掌控了码头,能够以出售出海策筹谋取大部分利润。 可是与玉安县商户合作的事宜却一直都是由王福亲自进行沟通,隆山高志之前一直不曾插手此事。 如果王福真的將他从中剔除的话,想要垄断市场也绝非是空谈。 虽然他手下的確有百多名扶桑武士,如今能够从那群渔民的手底下抢占码头。 可是王福毕竟是此处的坐地户,如果真的惹急了他,到时双方真要开战的话,隆山高志手下的这些扶桑武士还真未必能够控制住整座码头。 刘玉生虽然已经因罪下狱,可是他在地方上的影响却並未减弱。 如果到时他真在监狱里与自己对著干的话,自己再想藉机谋利,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第200章 诱供 其实隆山高志本就不像刘玉生和王福所想的那么强硬。 如果此人当真有那么多的通天手段的话,那他大可以一脚踹开刘玉生和王福叔侄,不选择与他们合作。 转而自己垄断此处的市场,所有財富全都进了自己的腰包,这岂不是更加滋润? 他之所以要选择与刘玉生和王福合作,其实就是因为他对县內的掌控力实在太过薄弱。 玉安县这些百姓也都不是软柿子,不是谁想捏就能捏的。 若不是因为官府一直有所弹压的话,恐怕他们早就已经和这群扶桑人翻脸了,又岂会任由他们猖狂至今? 隆山高志正是因为明白这点道理,所以才选择不与王福翻脸,面对对方的这番反呛,隆山高志微微頷首:“不错,你现在才有几分做大事的样子,我姑且算是认可了你这个合作伙伴!” 说至此处,隆山高志来到了王福面前:“你姑父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他该不会被那个国师下令斩首吧?” 对於此事,方子言之前便已经教过了王福应该如何应答。 如今面对隆山高志的询问,王福轻咳两声,开口说道:“天底下这些围观之人就没有不贪的,我姑姑早已经散尽家財,从中运转,那个国师也已经收了我王家的好处,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將我姑父释放出来,不过即便如此,这玉安县我姑父怕是待不下去了,我如今正准备捐个官做,日后也好继续给你们充当保护伞,只是我手中的银两现在还有些空缺,咱们之间的分成比例我觉得应该再调一调了!” 王福所做的这一切无非就是为了激怒隆山高志,就是要让对方与自己翻脸。 他知道隆山高志对於钱的事情向来看重。 尤其是他们三方合作的分成比例。 更是一直都被隆山高志拿捏在手中。 对方完全就是一个吝嗇鬼,守財奴。 哪怕之前刘玉生想要凭藉自己县令的身份提高一成手艺,最终也还是被隆山高志强行否决,两人因此闹得个不欢而散。 如今他提起此事,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戳隆山高志的肺管子,在对方的底线上反覆横跳。 若不是方子言之前对他做出过保证,要將隆山高志绳之以法,同时保证他的家族亲眷不受侵害,他王福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和隆山高志这么说话! 听到王福提出的提议,隆山高志微微蹙起眉头:“王福,你有些太过分了!” 面对对方的警告,王福冷笑一声:“你应该知道大明朝的律法有多严苛,也应该知道朝廷对於地方的管束有多严厉。” “如果没有一个官员作为咱们的保护伞的话,仅凭咱们所做的这些齷齪勾当,就算掉十次脑袋都不嫌多。” “之前我姑父还在此处任职,能够充当咱们的保护伞。” “可如今我姑父所做的事情全都已经被那个国师察觉,被逼得不得不远走他乡,没有了我姑父这个依靠,咱们两个还想继续垄断市场,你觉得可能吗?” “朝廷派遣到地方的可全都是新官,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全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做出一番政绩,只等著有朝一日能够被调回京城。” “到时你还想从他们的手底下捞钱?他们不把你们杀的一乾二净,算我王福这话白说!” 王福此时的態度可谓十分囂张,甚至反而威胁起了隆山高志。 面对他的这番猖狂言论,隆山高志身后的一名手下朝前跨出半步,並且將腰间悬掛的武士刀也抽出了三寸有余。 看这个架势,对方似乎是想要一言不合便杀了王福。 可是面对对方的胁迫,王福却是冷笑一声,同时將头靠向了后方的椅背上。 他以一种极为閒適的姿態面对著隆山高志,眼睛冷冷的盯著那名抽刀而出的扶桑武士,同时侧头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狗杂碎,敢在老子面前抽刀,有胆你就一刀杀了我!” 王福此时的態度可谓十分强硬,全然没將对方放在眼里,而面对他的挑衅,那名扶桑武士似乎变得更加暴怒,就在对方即將把刀抽出的时候,隆山高志突然出手,一把將他手中的佩刀按了回去。 “我在这里谈话,何时轮到你来插手,还不给我滚下去!” 隆山高志这声呵斥果然是起到了极大的效果,那名扶桑武士垂头丧气退到一旁,只是眼睛仍旧死盯著王福,似乎恨不得將对方碎尸万段才肯罢休。 面对对方冷冽的注视,王福冷笑出声,同时口中哼起了歌谣,儼然没將对方放在眼里。 那名扶桑人虽然被气的够呛,可却也拿王福没有任何办法。 隆山高志態度有所缓和,同时开口对王福说道:“王福,你说你想要捐官,这个我能理解。” “想要提高分成比例,这个我也可以和你商议。” “但是你要记住,咱们双方之间的合作永远都是我强你弱,因为从始至终脏活累活全都是由我一个人做,你和你姑父不过是坐享其成的寄生虫而已。” “你今天的態度我很不喜欢,对此我要向你做出警告,如果下次你再敢以如此囂张的態度来对待我的话,我的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我很难向你保证!” 隆山高志虽然想要占据谈判的主动权,但他却也不想得罪了王福。 他今天虽然带领了几名高手前来,可是王福却也在自己的府中安排了几十名家丁。 如果双方当真爆发衝突的话,隆山高志未必就能够全身而退。 显然王福今天已经吃定了他,而隆山高志自然也明白这其中道理。 面对隆山高志的这番威胁,王福微微頷首:“既然已经提醒完了,那咱们该说说分成比例的事情了。” “我姑父如今已经准备离开,他的那两成是不是应该併入到我的名下?” 隆山高志原本还想將分给刘玉生的两成纯利润收归自己所有。 却不料想王福如今竟提起了此事,著实是让隆山高志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为了能够爭取对方,隆山高志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这个可以考虑,將总利润分给你三成也未尝不可!” 第201章 姍姍来迟。 王福对於隆山高志的回答似乎颇为满意,面带笑容,微微頷首。 就当他以为隆山高志已经对自己做出让步的时候,却不想对方话锋一转,突然又说道:“但是这件事情能否落实,还要看你自己的表现如何。” “如果你的表现真能比得上你姑父的话,这两成利润交到你的手里也未尝不可,我隆山高志绝不是量小之人,你想买官我自然也要支持。” “可如果你的作为还比不上你姑父的话,那这两成利润怕是就不能落到你的手里了,毕竟一旦没了你姑父的庇护,我所做的事情肯定要比之前更多,既然大家都是生意人,那就索性在商言商,谁都別想占对方一点便宜!” 隆山高志本以为能够拿捏王福,却不想王福此时突然拍案而起:“隆山高志,你少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实话告诉你吧,对於之前的分成,老子早就已经不满意了!” “整合市场,强迫那些商家高价收购你们的货品,这些要背负骂名的事情全都是老子在做,你躲在后面派遣你这些手下维持秩序,卖什么出海策筹,对方稍有不应,动輒便要杀人。” “你知不知道我天天被人戳脊梁骨,他们將你们所犯下的那些罪行全都归咎到了老子的身上!” 王福对此似乎非议颇多,一个劲的抱怨。 而面对王福的这番说辞,隆山高志只是冷笑著摇头:“既然想要捞钱,那就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总不能白白分你一成利润,最终你却也做个甩手掌柜的吧?要不是看在你与刘玉生的关係上,哪怕这一层利润我都不愿给你,你也不看看你平日里的那副德行,有什么资格从我手里分钱!” 两人越说越是过火,彼此间的火药味几乎已经充斥了整座庭院。 方子言站在一旁靠角落的位置,听著两人爭辩,心中暗自窃喜。 只要王福再拱一把火,逼著隆山高志说出扶桑人准备抢占闽,浙两地的计划,他便能藉此机会给隆山高志定罪。 只要这个隆山高志一被羈押,凭藉著东厂那些刑讯手段,想从对方口中撬出与纪纲相关的事情,那简直是轻而易举,信手拈来。 可就在方子言满怀期待,等著隆山高志说出悖逆之言的时候。 他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那是有人踩著房顶的瓦片,正在此处高速行进。 这脚步声十分密集,吸引了在场眾人的注意。 方子言下意识的朝著房顶看去,便见一名头戴面罩的黑衣人正手持著一把尖刀,朝隆山高志衝来! 別看房顶距离地面足有一丈多高,可是此人身手却是极为利落,落地宛如蜻蜓点水,就地一个前翻抵消了下坠的力道,同时手中钢刀前挺,直朝著隆山高志的心窝刺来! 方子言完全没搞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他可不记著自己今天晚上安排过別人刺杀隆山高志。 他转头看向薛川,却见薛川也是一脸茫然。 “恩师,这不是我的计划!” 薛川此时只觉得一阵委屈,百口莫辩。 而方子言此时又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另一名高手:“足义立雄,这该不会是你的手笔吧?” 足义立雄微微摇头:“如果是我要杀他,我肯定会选择亲自动手,绝对不会请別人帮忙,这是对於一名武士最大的侮辱!” 足义立雄虽然早就有要与隆山高志一决高下的心思,可是凭藉对方这高傲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做出此等卑劣的事情。 眼见著身边二人都没有这个动机,方子言心中当时便涌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此人很可能是为了给孙灵等人报仇的靖难遗孤,毕竟之前码头一战靖难遗孤损失惨重,难保此人是不是台州事件的倖存者,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给死难的伙伴们报仇! 方子言猜测出了此人身份,隨即又对身边二人叮嘱道:“不论此人身份如何,既然是要刺杀隆山高志,那想来就是我们的朋友,你们两个务必要保护此人的安全,既不能让他杀了隆山高志,也绝不能让他死在这些扶桑人的手里!” 虽然方子言对这些靖难遗孤並无什么好感,可是仅凭对方敢於在码头上对这群扶桑人动手开战,方子言就要打心眼里称他们一声壮士! 此等人物绝不能死在这群扶桑人的手里。 不论对方身份如何,与朝廷是敌是友! 薛川和足义立雄虽然得到了方子言的命令,但却也只能在一旁伺机而动,不敢公开揭露自己的身份。 毕竟他二人之前也曾在码头上与这些扶桑人交手。 如果真在隆山高志面前展露真容的话,对方一定会认出他们两人的身份,尤其是足义立雄! 这杀手动作十分敏捷,出手凌厉,迅捷如风,一时间竟然將围在周边的这些东厂高手全都看的呆住了。 至於跟隨隆山高志前来的那几名扶桑武士,眼见著有人想要刺杀隆山高志,纷纷抽出佩刀,直朝著此人迎击而来。 就在双方即將交手之际,隆山高志霍然起身,並对身边几人开口呵斥道:“谁让你们动手的,没有规矩!” 几人闻言纷纷后撤,而那名杀手竟然也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对方显然不知道隆山高志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想看看这个小小倭寇究竟能耍出怎样的伎俩。 隆山高志看著面前的黑衣人,面含笑意对其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刺杀我,但你既然有胆量单独行动,我敬你是条汉子。” “我知道你们华夏向来讲就捨生取义,而我们扶桑也向来將武士精神视为生命。” “既然你敢单独前来刺杀我,那就说明你早已经將生死置之度外,既然如此,那我也必须秉承武士精神,和你来一场公平的决斗!” 眾人全都被隆山高志的这番发言给雷的够呛。 尤其是他的那几名手下,更不知道隆山高志抽的是什么风! 见隆山高志將手伸出,其中一人只得將自己的佩刀递了过去。 眼见著隆山高志拉开架势要与这黑衣人展开一场廝杀,足义立雄眉头紧皱,摇头说道:“此人身上有伤,恐怕不是隆山高志的对手!” 第202章 措手不及 足义立雄毕竟是高手出身,一眼就看出了孙兴身上有伤,恐怕不是隆山高志的对手。 方子言深吸口气,脸色阴鷙的说道:“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他伤到这位义士,如果真发现这位义士不是隆山高志的对手的话,你二人需要儘快出手將其格杀,绝不能给其任何机会!” 这里毕竟是大明,不是扶桑。 方子言不可能任由这群扶桑人在这里兴风作浪不加以干涉。 更何况区区一个隆山高志,方子言本也並未將其放在眼里。 他之所以急著要骗出对方的口供,无非是想要藉此机会给隆山高志和纪纲同时定罪,免得日后回到京城,有人说他诬告纪纲。 更何况如今大明和扶桑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皮,如果真在这个时候继续惹出其他事端的话,只怕朝廷方面也不好交代。 毕竟如今朝野当中还有许多软骨头,他们只想著卑躬屈膝,以让步换取和平。 方子言虽然看不惯他们这副奴顏婢膝的姿態,可奈何他们在朝廷当中已经占据主流,方子言一时却也奈何不得他们。 薛川闻得此言,已经蓄势待发,隨时准备与隆山高志一较高下。 既然恩师已经下达命令,那他自然不能有所违背。 至於足义立雄则是有些纠结。 他想与隆山高志真刀真枪的斗上一场並不想形如此暗箭伤人之举,辱没了自己的名號。 方子言自然也看出了他的心思,於是低声提醒了他一句:“別忘了咱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最好不要在此人面前显露真实身份,否则咱们之前所有计划可能都將前功尽弃!” 方子言原本是想要在保护孙兴的同时留得隆山高志一条性命。 毕竟若是在双方乱战的情况下,想要保住孙兴也不是一件难事。 可谁知这隆山高志是个武痴,面对刺杀自己的杀手,竟然还能想到要一对一的单挑,而不是直接派人將其乱刀砍死,这简直就不是正常人的思维。 方子言此时终於明白为何扶桑人会选择在大明的底线上反覆横跳,甚至伙同纪纲想要夺取大明沿海两处重地了。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太过自负,以为自己实力无双,天下无敌。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的脑迴路实在太过清奇,这群倭寇的想法与正常人本就不同。 正常人能够轻而易举做出的抉择,可他们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如此不仅打乱了方子言的计划,更是將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 足义立雄虽然有想与其真刀真枪斗上一场的想法可碍於方子言的遏制,再加上如今眼下的情况,的確不允许他肆意妄为,所以他只能打消了自己这个想法,转而跟隨薛川的態度行事。 如果他二人同时出手的话,根本用不著孙兴协助,只凭他们二人便能斗杀隆山高志。 不过他二人毕竟不能轻易暴露身份,所以如今也只能將主场让给孙兴,先看看孙兴能与隆山高志斗得如何。 孙兴手中拿的是一把短刀,那刀长不盈尺,但却十分锋利,只有刺中要害才能一击毙命。 隆山高志手中拿著的是一把长达三尺的武士刀,刀身略微有些弯曲,刀口十分锋利,堪称吹毛立断。 扶桑刀与大明的建制刀剑不同,扶桑的倭刀侧重锋利,所以刀口打造的十分纤薄。 而大明军事所使用的雁翎刀则是比较宽大厚重,在对战的时候较为注重力道,刀身沉重更可以施加惯性,使其在战场上能够起到更大的破甲威力。 正是因为两种武器的侧重点不同,也导致了双方所使用的刀法迥异。 孙兴手中使的虽然是一把剔骨短刀,可是他所用出的刀法却还是雁翎刀的刀法。 两人只在说话间便已经缠斗到了一起,孙兴手使一把短刀,但却仍旧是大开大合,刀法刚猛凌厉,完全不侧重防守,只一味的进攻。 反观隆山高志,他手中所用的长刀左右挥砍,不断的抵挡著孙兴的进攻,同时还时常会抽出机会骚扰孙兴,力图不让自己受伤。 扶桑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习惯,主要是因为他们所使用的刀法出自於忍者。 这些忍者平日里专司暗杀。 向来將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 他们不像是那些所谓的扶桑武士,每日里只想著杀身成仁,甚至任务失败以后还要选择自杀,以明己志。 这些忍者对於自己的性命可是十分看重,哪怕执行任务时的成功率稍低一些,他们都可能会选择放弃这次机会。 而这也便导致了他们在战场上难免有些束手束尾,放不开手脚。 孙兴身上的伤势严重限制了他的实力。 不过他这套刚猛无双的刀法也的確压制住了隆山高志,使其一时无法抬头。 足义立雄本以为孙兴可能会在兵器上吃些暗亏,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凶悍。 反观一旁的薛川,此时则是激动的面红耳赤,显然是在领悟孙兴所使用的这套刀法。 如果此时给孙兴一把雁翎刀的话,即便他有重伤在身,要与隆山高志战平怕是也不成问题。 可是隨著时间的推移,他双臂处的伤口已经被撕裂,鲜血已经渗透了他的夜行衣。 孙兴自然也感受到了自己的状態正在不断下滑,他暴喝一声,逼退了隆山高志,隨即丟出手中的钢刀,直朝著隆山高志的面门射了过去。 他这一手著实是打了隆山高志一个措手不及,隆山高志当即挥刀格挡开了孙兴的兵器。同时再度探刀直刺向孙兴的腹部。 他这一刀出招角度十分刁钻。 孙兴因为双臂失血,一时未能反应过来,眼看著那一刀即將刺中自己的腹部,斜下里突然探出一道刀锋,直接架住了隆山高志的武士刀。 隆山高志还没等反应过来。 他手中的武士刀便已经被对方抬手撩开。 对方跨步挡在了孙兴的身前,並伸出手臂將孙兴护在后方。 隆山高志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容,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冷笑:“之前在码头滋事的那群人里就有你一个,没想到你今天竟然还敢现身,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第203章 亮明正身 隆山高志目光凌厉,说起话来毫不客气,显然没將薛川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薛川上次的溃退无疑是可耻的,对方不过是自己的手下败將,如今再度现身挑衅自己,自然贏得不了自己的尊重。 可是面对隆山高志的这番挑衅,薛川却只是笑著摇头:“那日若不是我们人少,又岂会被你占得先机?不过是在本督的手上討到些便宜而已,你还真將自己当成头烂蒜了!” 薛川好歹也是东厂督公,朝廷册封。 即便如今的官职並不算大,可却也不是区区一个扶桑倭寇能够轻易折辱的。 可以说凭藉他的身份就可以將隆山高志视作草芥,压根不需要將其放在眼里。 隆山高志自然也感受到了来自薛川的蔑视,面对对方的这番说辞,他脸色不由得有些涨红。 他向来自视甚高,却又以自己扶桑人的身份感到耻辱,毕竟扶桑不过是一遂尔小国,隆山高志即便自视甚高,却也抹灭不了这个事实。 如今薛川以上层的身份如此蔑视自己,这让隆山高志一时自是难以承受。 他缓缓將手中的钢刀举起,並用其对准了薛川的胸膛:“如果你是个男人,那就与我真刀真枪斗上一场,莫要在此处逞口舌之利。” “刚刚那人身上有伤,你將他救走我不与你计较,可你既然如此轻视於我,今天我绝不会与你罢休!” 面对对方的这番挑衅,薛川只是冷笑一声:“你不肯罢休又能如何?难道你以为自己斗得过我吗?” “在我眼里你不过是土鸡瓦狗,在此空放厥词又有什么用处?” “实话告诉你吧,本督今日就是为了將你斩於刀下而来,既然你主动授首,那我便不客气了!” 薛川这番言辞著实是將逼格拉满。 说话之间他已经挺刀迎上,刀法凌厉悍猛,一时间竟將隆山高志再度压的抬不起头来。 方子言看著隆山高志手忙脚乱,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我原以为此人被你看重,应该是位高手,却不想隨隨便便一个薛川都能將他压制到这种地步!” 方子言对於足义立雄的实力倒也还算认可,毕竟当今东厂还有许多高手全都出自於此人调教。 若是没有两把刷子,方子言又岂会放心將这些手下交给他来训导? 只是眼见著隆山高志表现的如此不堪,方子言一时不免生出了几分轻蔑之感。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评价,足义立雄却是摇头说道:“並非是此人实力不济,只是扶桑刀法大开大合,对他的压制实在太强,如果我二人同时以扶桑刀法对战的话,想要將其打败恐怕绝非一件易事!” 足义立雄並非是在为隆山高志找藉口。 而是因为他二人之前便曾有过一番切磋。对於隆山高志的实力,足义立雄还算比较了解,若非是上次没能分出个胜负,足义立雄又岂会对其念念不忘,一直想著重新斗上一番。 面对他的这番评价,方子言微微頷首,他相信足义立雄绝不是那种为了面子而会说谎的人,既然对方对这个隆山高质的讚誉如此之高,那自己倒是也该正视一下对方,而不应该如之前那般如此轻视。 所谓狮子搏兔尚用全力,更何况自己如今面对的又是一位如此难缠的对手。 方子言只看了片刻,便逐渐发现了这其中端倪。 他对於刀法虽然不太了解,可是眼见著如今薛川所用的刀法,他却发现其与孙兴刚刚所用的刀法有著七八成的相似。 虽然他刚刚只是在旁边目睹了一番,可如今用得却是惟妙惟肖,而且所起到的压製作用甚至比孙兴更强。 之所以会有青出於蓝而胜於蓝的效果,主要是因为孙兴身上带有旧伤,在面对强敌的时候,实力难免会有所削弱。 对方毕竟是朝廷册封的將军,虽然如今已经卸职,可是其实力却仍旧不容小覷,毕竟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又岂会被一个扶桑倭寇轻易挫败? 眼见著薛川竟然凭藉著自己的刀法压制住了隆山高志,孙兴顿时激动的脸色涨红:“好小子,没想到你武学天赋竟然如此之高,你之前究竟师承何人?” “我师承当朝国师方子言,如今是东厂督公,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让隆山高志这恶贼授首,隆山高志,记住我的名號,到了九泉之下也好与阎王分说!” 薛川一面大力压制著足义立雄,一面又用言语骚扰对方,霍乱对方的心智。 在他的连番骚扰之下,隆山高志的心態果然受到了影响,一时间变得有些手忙脚乱,就连在出刀时也一连出现了几次失误。 薛川学习刀法的时间虽不算长,可在名师辅导之下却也足以躋身一流高手的行列,就连孙兴如此心高气傲之人都夸讚他武学天赋造诣极佳,由此可见薛川的確是个人才。 他抓住了隆山高志露出破绽的这个空档,打蛇隨棍上,一时间將对方打的节节败退,竟然有些难以招架。 隆山高志虽然早就听说方子言回乡探访,並且已经知道了薛川是其手下,但他却没想到王福今天竟然会在自己家中给自己设下一场鸿门宴。 他原以为之前给予对方的利益已经足以让对方鋌而走险,与自己一心。 却不知道在面临性命威胁的时候,任何利益都只能被迫靠边站。 尤其像是王福这种將自己家人看的极重的性格,在面对此等威胁的时候,他更是会毫不犹豫的牺牲利益,只为了能够保全家人的性命。 他也知道自己若是没有了刘玉生这个后台,方子妍想要除掉自己,无非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方子言若是要杀刘玉,生怕是还要耗费一番周折,毕竟自己这姑父好歹也是朝廷钦点的县令,想要將其除掉,起码也要经过一番司法会审。 可自己不过是个升斗小民,是仗著姑父的全是鱼肉乡里的祸害。 这位国师大人若想除掉自己,怕是连声招呼都不用打,直接派人將其除掉便可。 他深知自己有几斤几两,知道自己斗不过方子言。 別看昔日里对方还是自己的玩伴,要以自己马首是瞻,可是如今对方摇身一变成为了当朝国师,身份今非昔比,自然不需要再將自己放在眼里! 第204章 公平对决 不得不说王福的这番取捨做出的倒也及时。 他选择与方子言合作,藉此换取了自己的一条生路。 虽然这样断了自己的財路,而且还將隆山高志给暴露了出来,可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想要保全身家性命,难免要做出一番取捨,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扶桑人对於王福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隆山高志在心里將王福问候了千百遍,可如今却拿对方没有任何办法。今晚这场宴会摆明了就是鸿门宴,任凭他有通天的手段,怕是也难以从此处逃脱。 如果想要从此处逃离,那恐怕就只能仰仗著手下帮扶,牺牲一下身边这几名亲近之人! 隆山高志也是个人物,想到此处心中已然有了定夺。 他猛然挥刀,逼退了已经躋身进前的薛川。 同时看向身旁几名手下,开口对著他们喊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我深陷於此,难以逃脱,正是需要用到你们的时候。” “只要你们几人能够帮我逃离险境,我隆山高志绝对不会忘了你们的此番厚恩待我重返扶桑以后一定会安顿好你们的家眷,绝不会让他们在吃任何苦头,有谁愿意帮我,现在就给我拦住他!” 隆山高志只以为今天在场的高手应该不会太多。 毕竟那个大明国师仍未现身,想来应该是有一部分高手陪伴在他的左右身侧,保护他的安全。 只要能够在手下的掩护下逃离此处,那他就不必再担心受到任何威胁。 毕竟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一旦离开了这里,对方再想找到自己,却也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至於那个王福,自己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报復他。 既然敢背叛自己,背叛扶桑帝国,那等待他的便將是死路一条。若是不能將此等小人彻底剷除,那堂堂扶桑威严何在? 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同时还在安慰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眼见著他即將逃走,王福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一片。 他知道自己已经將对方彻底得罪,如果对方此番当真逃离的话,那他怕是此生此世都將提心弔胆的过活。 对於隆山高志的手段,王福可谓再了解不过,毕竟他之前可是曾经看过对方是如何对付那些不肯顺从他的渔民的。 如果落到他的手里,自己的下场怕是比死还要悽惨。 王福转头看向方子言,声音颤抖著对其说道:“你可別忘了咱们之前的约定。你要保护我家人的安全,绝不能让他就这么逃走!” 其实不消他说方子言也绝对不会任由隆山高志就这么离开。薛川如今已经亮明了身份,如果真让对方就这么逃跑的话,那自己之前的计划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薛川此时已经与隆山高志带来的几名扶桑高手缠斗在了一起。 双方之间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薛川虽然凭藉精湛的刀法强行压制住了几人,可是想要將他们一举挫败,再转去对付隆山高志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几人得到了隆山高质的许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汗不会死,只为了给隆山高志撕开一道口子,爭取一条生路。 孙兴虽然还想继续与其缠斗,可是奈何他如今伤势太过严重,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在对方即將逃走之际,足义立雄突然出手。 只见他猛得纵身而起,一脚踢在了一名扶桑人的脸上,隨后劈手夺过对方手里的钢刀,只朝著隆山高志衝杀而去。 隆山高志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杀意,他猛的提刀迎向后方,两把钢刀相互对撞,迸发出了阵阵火星。 隆山高志只觉得自己双手都被震得发麻,忍不住朝后退了几步,甩手的同时站定脚步看清了来人,却惊讶的发现此人竟然是早就已经传出死讯的足义立雄。 他一连朝后退了几步,一脸惊讶的看著足义立雄:“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死了的消息你应该是听幕府传出来的吧!” “实话告诉你吧,幕府待我不仁,我如今已经归顺到了方大人麾下,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取你性命,同时也要將你我当初未完的那场战局了结!” 当初两人关係堵后的时候,曾经有过一场交手。那时两人点到为止,不分胜负,可这件事情却成为了足义立雄心中的一道伤疤。 他自詡自己是扶桑第一高手,自然不能接受自己与人战至平局的结果。 如今眼见著昔日故友即將死在自己的手里,足义立雄也想再给对方一个体面的结局,想要与对方真正切磋一场。 其实在他的眼里,对方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哪怕对方精通那些忍者的手段,可是在自己这个扶桑第一刀手的面前,他也註定只有隱恨的下场。 隆山高志並不知道幕府对於足义立雄的那些所作所为,他只以为足义立雄背叛了幕府,背叛了扶桑。 同时他也知道方子言的左膀右臂已经倾巢出动,自己这次恐怕是难以抽身而出。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为幕府尽忠,即便是要拼尽全力也得杀了足义立雄这个叛徒,绝不能让对方活著离开这里,成为幕府日后的威胁! 足义立雄仍旧顾念著旧情。 可是隆山高志此时却儼然將其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双方此时已经拉开了架势,而足义立雄却是开口说道:“我念在你刚刚经歷多番缠斗,已经身体力竭的份上,准许你先出三招,这三招我只防不攻,三招之后我就要取你性命!” 足义立雄之所以会如此狂妄,那是因为他有狂妄的资本。 他不想趁人之危,想要让自己贏的光明磊落,所以才会出此狂言。 可是他的这番容让却被隆山高志当成了挑衅,眼见著对方竟如此不將自己放在眼里,隆山高志口中发出一声怒喝提刀,便朝著足义立雄劈了过来。 这一刀势大力沉,可足义立雄却只是单手提刀用于格挡。 一招过后,足义立雄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可是隆山高志却是一连退出了几步,似乎是受到了不小的反震。 第205章 除恶务尽 隆山高志也没想到只是短短几年未曾相见,自己与足义立雄之间的差距竟然会被拉的如此之大。 刚刚这一刀他可是用尽了全力,可是对方却丝毫不曾后退半步,反而是自己竟然被一连震的后退几步,现在都觉得虎口发麻。 刚刚那一刀他仿佛是砍在了一座巍峨的山岳之上。 那座高山並未受到半点影响,可是他却险些丟掉了手中的刀。 这便是双方实力上的差距,不是任何的技巧能够弥补的。 面对此时的足义立雄,隆山高志只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绝望。 这种绝望並不只来自於眼下面临的窘境,同时也来自於这种双方之间相差悬殊的巨大差距。 他原以为自己在临死之前起码还能挣扎一番。 如果能够將足义立雄这个背叛了幕府的叛徒亲手格杀,那也算是不曾愧对幕府的栽培。 这些扶桑人对於幕府似乎是有一种深切到盲目的忠诚。 而也恰恰就是这种盲目的忠诚。 致使他们不断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足义立雄感受到了隆山高志的绝望,他轻轻甩了甩手,开口对其说道:“我知道在你的眼里,我现在肯定是一个叛徒的形象,但是我可以非常明確的告诉你,从始至终我都不曾亏欠过幕府分毫。” “是足义高利背叛了我,是扶桑和幕府背叛了我,所以我才会归顺到方大人的麾下。” “你可以骂我是一个小人,也可以说我是一个叛徒,但我所做的一切无愧於心,而你今天註定是要死在这里!” “如果我是你的话,那我绝对不会选择反抗,因为这样只会徒增你的痛苦,我的刀很快,绝对不会让你死的太难看!” 足义立雄不希望自己这位昔日故友死的太过难看,不想在临终前的最后一刻仍与自己刀兵相向,以命相搏。 隆山高志如今的死局已经是註定的了。 与其做徒劳无功的挣扎,那还不如直接放弃抵抗,起码这样自己还能给他留有一具全尸!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足义立雄自问自己的规劝已经仁至义尽,可是隆山高志却明显油盐不进! 面对足义立雄的这番劝告他只是冷笑一声:“你死过吗?你怎么知道不反抗死的就会不痛苦,你又怎么知道只要我束手就擒,他就不会让我死的太难看?” “別以为我不了解这些华夏人的秉性和手段,若论起残忍,他们要远胜於我十倍,百倍。” “倘若真落到了他们的手里,那最终等待我的恐怕是生不如死的下场,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我为幕府尽忠,起码死后还能留得英名,受人敬仰。” “足义立雄,亏我当初还以为你是个真汉子,还一心想要结交於你,却没想到到头来你竟然会背叛幕府,背叛我们的友情,现如今你竟然还敢恬不知耻的劝我投降,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隆山高志態度坚决,说什么都不肯投降,眼见如此,足义立雄也只能痛下杀手。 只见他提刀朝前跨出几步,同时一刀直朝著隆山高志的面门劈了下去。 他知道对方已经认准了自己是个叛徒。 而自己与他也再没有任何废话的必要。 如果对方能够理解自己,那他与对方姑且就还算是朋友,即便如今双方立场不同,是要以死相搏,他也可以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 可奈何如今对方出言不逊。 全然不將他的那些苦楚放在心上。 既然双方之间已经得不到足够的尊重和理解,那所谓的友情自然也无从谈起。 足义立雄此时儼然已经起了杀心,这一刀直朝著对方的面门劈了下去,势必要一举格杀隆山高志! 可就在他靠近隆山高志的同时,隆山高志突然將手探入怀中,並抓出了一把白色粉末。 这是忍者惯用的伎俩,他手里握著的是石灰,只要石灰洒进了人的眼睛里,不仅会对人造成伤害,同时还会模糊对方的视线,导致对方短时间进入爆盲状態。 在这个空窗期內忍者可以反杀对手,也可以选择逃跑。 而这便是所谓忍术的由来! 扶桑人口中所谓的忍术,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卑劣伎俩。 如果是面对一名华夏高手的话,他此番作为或许还能起到些效果。 只可惜他如今面对的是足义立雄,是与他同出一派的扶桑刀客,同时也是能够躋身一流行列的高手之一。 早在他做出探手入怀的这个动作的时候,足义立雄便已经揣测出了他的意图。 面对对方隨手撒出的石灰,足义立雄並未闪避,並没有给对方反手的机会。 他只是伸出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同时手中钢刀继续前探,一剑刺穿了隆山高志的胸膛。 隨著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了足义立雄的手背上,足义立雄知道这场战局已经结束。 他用自己的袖子挥散了那些石灰。 並且將刀抽了回来。 隆山高志站在原地,眼睛大睁,他不可思议的低头看著自己的胸膛,眼见著鲜血汩汩流出,他眼中充满了愤恨,不甘的神情! “你怎么会预测到我的动作?你明明是武士,不是忍者!” “当初与你切磋的时候,你的这些伎俩我就已经领教过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几年间我日日夜夜揣测著你的那些技巧,並且在心中无数次预演著与你对战时的场景。” “现在的我要比你还要了解你自己,我知道你要动用暗器,自然提前有所防备,不要以为这些手段只有你们忍者才会,能死在我的手里,是你最大的荣幸!” 隆山高志万没想到自己英雄一世,最终竟然死在这个华夏小城。 他身体趔趄著后退几步,勉强用钢刀撑住身体,站定在了足义立雄面前:“你是扶桑第一高手,死在你的手里我並不冤枉,但我实在搞不清楚你为何要背叛將军,背叛幕府!” 哪怕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隆山高志还是想向足义立雄討要一个说法。 面对他的质问,足义立雄摇头说道:“当初我也一直以为我效忠的是幕府,可最终我发现我不过是他们手中一枚可以隨时捨弃的棋子而已。” “如今我不想再做棋子,想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我对幕府早已经是仁至义尽,如今的所作所为绝非背叛,不过是我看穿了他们的面目罢了!” 第206章 两败俱伤 足义立雄不想被冠以一个叛徒的罪名,哪怕是在此时仍旧是在为自己申辩,可是面对他的这番说辞,隆山高志却並不感冒。 面对他的这番解释,隆山高志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狞笑,同时迎著足义立雄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任凭那把钢刀在自己体內越刺越深,虽然被疼的嘴唇颤抖,脸色苍白,但却仍旧不肯停步。 直到那把刀已经將他的身体彻底贯穿,而他也终於走到了足义立雄的面前。 此时他已经没有任何还手与挣扎的能力,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但却仍旧不肯倒下,他伸手揽住了足义立雄的肩膀,將头伏在其耳边,低声对其说道:“叛徒就是叛徒,你的罪名一辈子都洗脱不掉,我会在九泉之下等你与我相见,等到那个时候我一定要堂堂正正將你打败……”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口中鲜血不断流出。 他以为这样就能够给足义立雄施加莫大的心理压力,却不知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连番打击与歷练,如今的足义立雄早已经是今非昔比。 他手中钢刀猛的一震,藉助內力直接將隆山高志的內臟震的四分五裂。 隆山高志驀然瞪大眼睛,体內残存的一点生机也在这一震之下彻底断绝,迅速流失。 “既然你要將自己囚禁於九泉之下,那你就儘管瞪大了眼睛看著吧,看著我如何重返扶桑,看著我如何登顶皇位,看我如何掌握幕府,看我如何將那寡廉鲜耻的足义高利踩在脚下!” “他们既然与我不仁,那就休怪我对他们不义,不仅他们如此,就连你也是这样,只要我还活著,你就永远都只是第二,在九泉之下为我的成就欢呼雀跃吧,我要让你此生此世都难以瞑目……” 足义立雄在隆山高志临终前的最后一刻给他施以最恶毒的诅咒。 隆山高志伸手还想抓住足义立雄的衣领,想要藉此站稳身子,只可惜他如今已经抓不住了。 血液充斥著他的眼球,让他眼前的视线已经变得赤红一片。 他勉强想要站稳身体,可却无论如何都已经站不稳了。 他手扶著足义立雄的胸膛,颓然滑跪在地,虽然身为扶桑一代高手,可是死的却是如此悽惨,甚至未曾溅起半点涟漪。 足义立雄將其尸身推倒在一旁,隨后便与薛川一同围剿隆山高志带来的几名扶桑高手。 这几人眼见著隆山高志已死,早就没有了继续与之缠斗下去的心思。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如此一来,他们便更不是这两大高手的对手,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几人便已经被绞杀殆尽,横尸就地。 王福何时见过如此血腥残忍的场面,眼见著地上几具尸体横躺竖臥,他的喉咙一阵滚动。险些呕吐在当场。 方子言对这一切却是毫不在意,他转头看向那名黑衣刺客,脸上明显带有几分不满。 恰恰是因为此人的出现才导致他之前所有计划被全部推翻,否则按照他的想法本应该是將隆山高志生擒,好藉此询问出扶桑人的计划,为其与纪纲一併定罪。 只是可惜如今隆山高志已死,再想给纪纲定罪,恐怕就要搜罗其他证据了。 如此不仅要耗费一番周折,同时还可能会惊动纪纲,承担莫须有的风险。 一想到此处,方子言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的行动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此人虽然有些实力,可无奈有伤在身,刚刚若不是薛川与足义立雄一同出手,恐怕此人早就死在隆山高志的刀下了!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指责,那人缓缓揭下脸上的面纱:“方大人,您这番话说的未免有些太重了吧!” 直至看到对方的面容,方子言心中怒意方才有了几分削减。 来者不是別人,正是被他委派到纪纲身边臥底的孙兴。 一看到孙兴的面容,方子言便对刚刚发生的这一切释然了。 隆山高志之前在码头设下陷阱,不仅將那些远道而来的靖难遗孤全部绞杀,同时还险些害得孙灵饮恨当场。 这孙兴想来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今晚隆山高志会到兴旺村对帐,所以一路摸排至此,只为了能够除掉对方,为自己的那些手下和养女报仇。 孙兴所做的这一切全都是出自於人之常情,方子言即便是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理解对方的所作所为。 更何况他与孙兴之间本就是合作关係,若真因为这件事情而与对方撕破脸皮的话,那岂不是得不偿失,毕竟隆山高志现在已经死了,他总不至於为了一个死人再找孙兴的后帐吧? 面对孙兴这颇为不满的抱怨,方子言微微頷首:“刚刚是我说话欠缺考虑,还望你能原谅!” 孙兴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同时开口对方子言说道:“我如今已经初步取得了纪纲的信任,只是你之前只让我埋伏在他的身边,並没有和我交代如何与你取得联繫。” “我在他的家里住了几天,实在担心灵儿的安危,於是便想来这里碰碰运气,看看能否遇到你。” “我在客栈听到了有许多酒客抱怨扶桑人在此处强买强卖,欺行霸市,並由此打听到了隆山高志这个名字,费些银两得知了他今晚会到兴旺村对帐,於是便想著藉此机会除掉他,一来是为了给灵儿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二来也是想要藉此机会活动一下筋骨,却没想到还真在这里遇见了你!” 提起此事,孙兴显得泰然自若,仿佛並未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这番行动给方子言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方子言闻听此言,不由得摇头苦笑道:“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吗?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想著找隆山高志復仇,刚刚若不是薛川与足义立雄联手,恐怕你就真要饮恨於此了!” 不得不说,孙兴身为朝廷钦封的大將军,其实力绝对不容小覷,哪怕是在身受重伤,兵器也不趁手的情况下,也同样能够与忍者出身的隆山高志斗得一个旗鼓相当。 第207章 成功接头 只是除此之外,孙兴实在不具备身为大將军的特性。 起码在此事的处理上他显得颇为欠妥。 他找隆山高志復仇实在有些太过仓促,不仅没能提前做好准备,甚至连对方的底细都没打听清楚,就直接来闯空门。 隆山高志可號称是扶桑第一高手,虽然就如今的情况来看,他这个第一高手的排名的確有些水分。 可是仅凭孙兴如今的状態,想要杀了隆山高志却也实属痴心妄想。 毕竟他已经被纪纲穿了琵琶骨,如今虽然伤势已经有所缓解,双臂勉强能够活动,可是仍旧难以发挥出全盛时期的实力。 况且隆山高志用的是什么兵器?他用的又是什么兵器? 对於他们这些高手而言,讲究的应该是一寸长,一寸强。 隆山高志本就是仁者出身,他对於倭刀的掌控早已经臻至化境,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如果孙兴刚刚刺杀所用的是雁翎刀的话,或许即便不能取胜,也能够保证自身安全,不至於被对方压的这么狼狈。 只可惜他用的只是一把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的杀猪短刀。 用这刀杀猪倒是可以,可要用来杀人,要杀的还是一位高手,却还显得颇有不足。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责备,孙兴微微摇头:“刚刚就算他二人不出手,即便杀不了这个隆山高志,我想要全身而退却还是可以做到的。” “是这二人出手太过仓促,而我又想看看这位小公公的身手如何,所以才一直留在这里!” 孙兴口中所说的小公公指的自然就是刚刚学习了他一套刀法的薛川。 薛川悟性极佳,只看他耍了一套刀法便將其烂熟於心,並在后续对敌当中使用出来。 这等悟性著实是让孙兴眼热,恨不得能够將其收入门下为徒。 方子言自然也看出了孙兴有爱才之心,於是便开口对其问答:“你口中所说的那位小公公便是我门下的弟子,你是否有意將你这套刀法传授於他?若是有此心意,我可以替你牵线搭桥!” 方子言知道孙兴对於永乐一朝极不待见。 他本来也没想著孙兴肯將这套刀法传授给薛川。 虽说薛川现在的確需要巩固自身实力。 可是他却也不会强人所难。 毕竟凡事都要讲究一个缘分。 这二人全都是八马九牛拉不动的性格,尤其是孙兴性格更是十分古怪,若是想让其將这套刀法传授给薛川,他说不定还会提出什么条件来刁难自己。 与其如此强求,那还不如顺其自然。 他本意只是想要揶揄孙兴一番,却不想听到他的问话后,孙兴的眼中竟闪过了一丝精光。 他转头看向方子言,同时试探性的开口问道:“你真愿意让这位小公公拜我为师?” “你真愿意传授他这套刀法?” 二人似乎都没有想到对方竟能做出如此让步,一时间大眼瞪著小眼,面面相覷,似乎全都对对方的决断有些惊诧。 最终还是方子言率先反应了过来,他转头看向薛川,开口对其喊道:“你还愣著干什么?还不赶快磕头拜师!” “可是弟子之前已经认过您了……” “我教你的是如何围观,如何做人,可是孙將军教授你的却是如何保命,如何对敌。” “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则改之。” “古往今来有谁规定每个人一生只能认下一位师父的?既然有此机会,你还不好好把握!” 方子言这番话仿佛是点醒了薛川一般。 薛川毫不犹豫,撩袍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给孙兴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三拜!” 薛川这三个头磕的可谓十分扎实。 等他再度將头抬起的时候,他的额头早已经泛红一片,渗出道道血丝。 孙兴虽然对於朝廷的確颇为不满,尤其是永乐一朝更是被他视为窃国之贼。 可是他这一身刀法却也不想就此荒废,毕竟这是他耗尽半生才锻炼而成的本领。 如今得到了一个悟性如此之好的弟子,孙兴顿时喜笑顏开,似乎就连对永乐一朝的芥蒂也都就此拋开。 他连忙上前扶住薛川,同时开口对其说道:“好好好,你我师徒不必讲究那些繁文縟节,既然你肯叫我一声师父,那我自然是要將这一套刀法技艺全都传授给你。” “你若是能够熟练掌握我这一套刀法,日后莫说区区一个隆山高志,就算实力比他强出十倍,百倍的人物也同样只能在你刀下饮恨!” 在別人看来孙兴此言可能有些拖大。 毕竟天下高手眾多。 他区区一个靖难反贼又如何胆敢出此狂言。 可是在足义立雄这等高手看来,孙兴此言却並非只是夸夸其谈。 他刚刚可是在有重伤在身的情况下仍旧死死压制著隆山高志,让其压根抬不起头来。 如果他实力真的处於巔峰时期的话,想要对付一个隆山高志肯定绝无问题。 莫说只是一个隆山高志,就算加上自己,他二人联手想要拿下孙兴恐怕也绝非一件易事。 所谓外行看热闹,內行看门道,说的便是此般道理。 正是因为足义立雄已经躋身到了高手行列,所以在面对孙兴这番说辞的时候,他才会如此堵心,压根不曾產生半点怀疑。 就这样,薛川拜得一位名师,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足义立雄终於借著这一战解开了自己的心结,打败了昔日里的对手,並且挣脱了自己的心魔,为自己奠定了以后的道路。 王福借著这个机会摆脱了自己头顶笼罩的一片阴云,將隆山高志这个威胁彻底剷除,日后再也不必担心自己的家人会受到对方的威胁,起码能够过上消停安稳的日子。 唯独方子言在此次行动当中损失巨大,堪称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仅自己白跑了一趟,而且连带著隆山高志也死在了这里。 对方若是在临死之前自行认罪也便罢了,可偏偏对方又什么都不曾交代,就这样白白死在了这里。 如今他不仅失去了將纪纲定罪的证据,同时还要承担可能会打草惊蛇的风险。 这让他一时不禁心生懊恼。 脸色也显得有些阴沉! 第208章 再度相见 不过方子言毕竟是做大事的人,並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而遭受挫折,就此一蹶不振。 虽说如今自己失去了给纪纲定罪的机会,可是孙兴却按照他的要求获得了纪纲的认可。 接下来只要他二人操作得当,想要给纪纲定罪却也並非难事。 方子言將孙兴带到了自己家中,並安排他在这里与孙灵相见。 孙灵对外虽然一直称呼孙兴为孙叔叔,可实际上对待孙兴却早已经如自己的父亲一般爱戴。 而孙兴对於孙灵更是一直视为自己的掌上明珠,將其视作自己的养女。 之前听说孙灵带领手下在码头遇险,孙兴的一颗心都跟著悬了起来。 如今二人再度得以相见,孙灵一改往日侠女般的强硬姿態,跪在孙兴的面前哭的梨带雨:“是我无用,未能察觉那群扶桑人的阴谋,竟然导致咱们手下兄弟伤亡殆尽,孙叔叔,是我对不起你!” 靖难遗孤能够拥有如今的规模,这一切全都仰仗著孙兴大力运转。 之前在码头上阵亡的那些靖难遗孤当中,有一大部分全都是孙兴昔日旧部,以及他一手提携起来的后生晚辈。 孙兴之所以要將他们带到台州,无非就是想要藉此机会让他们见见世面,同时也希望能够藉此爭取到更多谈判的筹码。 却没想到自己这次竟然落入到了对方的陷阱,而且输的如此悽惨。 所谓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的便是自己如今的境遇! 面对孙灵的这番哭诉,孙兴不禁长嘆口气:“灵儿,你之前的一番遭遇我都已经听方大人说过了,这件事情怪不得你,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如果换做是我,我也未必能在对方有埋伏的情况下將兄弟们全部带走,更何况你也並未逃跑,而是身受重伤,获救下来。” “你並未丟咱们靖难遗孤的脸,也没有丟我的脸,我为你感到骄傲,至於这次的仇,咱们日后可以找机会再报!” 这次靖难遗孤可谓遭受到了重创,孙兴所说的报仇也不过是在安慰孙灵而已,实际上他知道经过这一次沉重打击,靖难遗孤日后恐怕將再难恢復元气。 毕竟这次所造成的打击並非只是来自於实力层面,组织內部损兵折將,由孙兴一首题写起的高层几乎阵亡大半,这对靖难遗孤组织內部所造成的影响怕是要比死伤了许多高手更加致命。 其实不仅仅是孙兴,方子言同样也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他如今却是稍稍有几分庆幸,庆幸靖难遗孤遭受到了这次打击,同时消磨了孙兴的一番斗志。 他们这次还只是与地方官府相斗而已。 就已经被对方耍的团团乱转。 如果孙兴这次当真挑衅朝廷的话,那等待他的下场恐怕是要比这次还要惨烈十倍,百倍。 毕竟朝廷的打击肯定是要比地方上的一群流寇还要强出许多。 他们如今只是被打残了建制,被打垮了信心,可起码他们如今还活著。 可如果他们这次真的是与朝廷为敌的话,那他们的建制恐怕就不只是被打残打垮了,等待他们的恐怕將是朝廷的雷霆一击,而他们恐怕也將因此灰飞烟灭,就此消弭! 经歷这一次打击对他们而言並非坏事。 起码他们能够从中吸取教训,日后行事能够有些忌惮。 方子言也在一旁简单安抚了孙灵几句。 隨后便命婢女將孙灵带了下去。 孙灵毕竟身体欠佳。 经过这番修养虽然已经恢復了一些,可是想要回到原本的状態,却也还需一番悉心调养才行。 像是他们这些习武之人,调理身体绝非一件易事。 一旦稍有不慎留下暗伤,那便意味著之前的潜心苦修恐怕都將化作泡影。 这便是孙兴为何寧愿忍受刮骨剜肉之痛,也执意要让那些大夫为自己诊治的原因。 他就是不希望自己前半生的苦修付诸流水。 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恢復全盛状態。 他们为了提升实力所做出的一切努力远非常人所能想像,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那些练武之人才往往会出现嗜武成痴的情况! 等孙灵被带下去以后,方子言这才与孙兴提起了臥底的事情。 “我本以为你获取纪纲信任还需耗费一番周折,却没想到你行事竟然如此麻利,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说辞,孙兴只是冷笑一声:“纪纲刚愎自用,自以为天下之人都该为他所用,对於我的投靠,他並没有產生任何质疑,反而还派人为我悉心诊治病情,我也是託了他的福,才能恢復的如此之快!” “看来他对你应该是十分放心,所以才给了你如此优渥的待遇,甚至准许你来玉安县寻人!” 方子言对於自己这位老对手的性格自然十分了解。 不过他也吃惊於纪纲给孙兴的这番优厚待遇。 在他看来,对方即便是信任孙兴,恐怕也应该將对方拴在自己的身边才行,就这样放任其在台州境內隨意行走,难道他就不怕孙兴是別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吗? 还是说此人已经自信到了自负的程度,自以为能够在台州境內一手遮天,不会有人给自己的身边安插眼线? 不过如此,想来倒也说得通,此人身为朝廷官员,但却与扶桑人暗通款曲,想要分疆裂土。 这哪里是一般人能够做的出来的事情? 纪纲要么就是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要么就是得了失心疯。 否则仅凭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指挥使,也配染指闽浙两地,也配亲自做上瓜分利益的餐桌? 说句难听点的话,若不是因为他是朱棣身边的近人,若不是因为他能够监视朱棣的一举一动,別说是参与到这场瓜分利益的宴会当中。 他纪纲怕是连上桌充当一道开胃小菜的资格都没有! 听方子言提起纪纲,孙兴的表情不免有些阴沉:“这个纪纲简直就是一个变態,他不仅对我厚礼相待,而且还想让他的侍妾陪我睡觉,想要以此將我彻底笼络在他的身边。” “若不是因为欠你的人情,我绝不会与此人为伍,哪怕豁出性命,也总比受其玷污的好!” 第209章 第二种可能 对於孙兴的连番抱怨,方子言只是笑著摇头。 看来纪纲应该是给孙兴带来了极大的震撼,所以才会导致这位老將军如此排斥与之相处。 不过要说用自己的侍妾笼络人心,这种事情倒也並非罕见。 尤其是对於这些朝廷大员而言,女人如衣服这句话在他们眼里简直是至臻名言。 他们府中所豢养的那些侍妾,实际上不过都是他们用於笼络人心的筹码和工具而已。 这些上流人物之间相互交换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 至於那些被用於交易的女人,在他们的眼里不过只是些毫无价值的筹码而已。 孙兴之所以会对这种事情嗤之以鼻。 这便足以说明此人的正派绝非作假。 真不愧是朝廷钦点的大將军,无论是从武力还是人品,样样全都无所挑剔,唯一让方子言觉得遗憾的就是此人太过愚忠,否则也不会一手拉起这群所谓的靖难遗孤。 面对孙兴的这番抱怨,方子言满脸堆笑的宽慰道:“嗯这些上层人士的喜好向来便是如此,你如今既然是臥底在他身边,那就要对他多些迁就,千万別露出什么马脚,以免他怀疑到你的身上!” 孙兴闻听此言,不由得冷哼一声:“我答应在他的身边臥底,这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大让步,你休想让我为了你的这些破事再出卖色相,我孙兴绝不会做出此等齷齪的勾当!” 孙兴態度极是坚决,摆明了没有半点迴旋的余地。 方子言也从未想过要让他如此屈就纪纲。 毕竟他的性格本就如此,如果真为了臥底而主动迎合对方,並做出什么与他性格相悖的事情来的话,那反而会引起纪纲的怀疑,对他可能更加不利! 只是在听对方义正言辞的说出自己不会出卖色相的时候,即便方子言一直强忍著笑意,此时却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孙兴眼见著他笑的前仰后合,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更加难堪:“你是在嘲笑我吗?” “不不不,怎么会,我就是没想到孙將军您一把年纪,竟然还会说出这种话来,难道您一直都为娶妻生子吗?” “嘶,我练的是童子功,莫说是娶妻生子,就连破身都未曾有过,我若不是看薛川是太监,也不会答应收他为徒!” 华夏武学博大精深。 其中不乏有一些功法,对於修炼者的要求较为严格。 像是孙兴这种需要保持童子身修行的便是其中最为常见的要求之一。 方子言原本还觉得孙兴这副一本正经的態度有些好笑,可如今听到对方的这番回答,他却不由得肃然起敬。 一个人能够为了自己的信仰摒弃欲望,这个人绝对是可敬可嘆的。 也难怪孙兴能够在重伤在身的情况下与隆山高志斗得一个旗鼓相当。 也难怪他在看到薛川的时候就会萌生出爱才之心,不惜摒弃双方的身份之別,也一定要將薛川收入门下。 之所以会如此,就是因为薛川是太监,因为他先天阳气未泯,所以更適合修炼自己这门刀法。 再加上薛川的悟性本就极佳,一旦调教得当,那必將能够一日千里,日后说不定能够青出於蓝而胜於蓝,彻底超过他这个师父的造诣! 方子言不再因为此事而嘲笑孙兴,而是与其颇为郑重的研究起了关於隆山高志的事情。 “我原本还想著借隆山高志之口给纪纲定罪,却没想到如今他因此而死,连带著扶桑人与纪纲之间的那些交易也全都被彻底斩断了。” “我们现在虽然知道纪纲有与扶桑人合作的意图,但却不知道扶桑人具体给他开出了什么价码,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里通外国。” “现在这件事情算是彻底陷入了僵局,如果纪纲在这个时候返回京城的话,那我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恐怕就都將前功尽弃了,你如今在纪纲的身边臥底,应该帮我仔细留意一下他是否有藏匿书信一类的东西,如果能够找到的话,起码能够为他定罪,总不至於白跑一趟!” 在方子言看来,扶桑人对於大明疆域的肖想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毕竟两国之间的体量差距实在太过巨大。 相较於大明而言,扶桑就像是一条蛇。 即便对方有再大的不满足,即便对方想方设法要將这头巨象吞入口中,可是其体量毕竟有限,最终也只能徒劳而返。 反而是纪纲这个藏匿在大明內部的隱患才是最应该攘除的。 只有將其彻底抹杀,才能够让大明长治久安。 內部的隱患若是不能解决,外部的压力迟早都將彻底压垮大明。 別看纪纲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但正可谓是千里之堤,毁於蚁穴。 只有將其彻底抹杀,才能够確保大明未来平稳发展。 而孙兴如今承担的责任自然是重中之重! 面对方子言提出的这番提议,孙兴只是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想搜罗证据,而是纪纲为人太过奸猾,虽然我如今已经取得了他的信任,可是想要让他彻底对我放下戒备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说至此处,孙兴无奈嘆了口气:“若是这次不能给纪纲定罪的话,那我那些手下岂不是全都白死了?”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不知接下来应该如何对付纪纲之际,中堂大门突然被人敲响。 方子言抬头望向门外,便见一道魁梧的身影正影影绰绰的在门口摇晃。 方子言眉头微蹙,开口问道:“谁在外面?” “方大人,是我!”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方子言眉头稍稍展开一些。 来者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格杀了隆山高志的足义立雄。 足义立雄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方子言彻底对他放下心来。 如今听到足义立雄的声音,方子言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笑意:“进来吧,这里没有外人!” 足义立雄推开房门,直截了当的对方子言问道:“我听您刚刚似乎是在与孙將军商议应该如何给纪纲定罪,这件事情我倒是可以替您出些计策,不知您是否愿意採纳?” “如今此事正是应该群力群策,你既然有想法,那便儘管直说,无论最后能否採纳,我都算你立下一功!” 第210章 清剿 足义立雄毕竟出身於扶桑,对於扶桑人的行事风格还算较为了解。 听到方子言的询问,足义立雄当即说道:“幕府行事向来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所有重要的事情全都喜欢用书信往来,而並非是用口头沟通。” “一来是因为口头沟通可能会导致词不达意的情况出现,二来也是因为如此若是接头人被害,就可能会导致双方之间的联络產生中断!” “而我们下属的这些人为了確保不会因为上级的擅自行动承担责任,於是便会將上级传达下来的书信意见留作备份,以防备日后若是有人以此作为刁难,我们手中也有凭证,不至於太过被动!” 足义立雄此言一出,方子言心中顿时揣测出了对方的意图。 “你的意思是隆山高志很可能也將幕府方面的信件全都留了下来作为备份,只要能够找到这些信件,就能够將他与纪纲一併定罪对吧?” 足义立雄微微頷首,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大人果然聪明,我想到的就是这个办法!” “可是隆山高志虽然已经死了,但他手下的那些扶桑人却仍旧盘踞在玉安县,很难保证他们会不会提前销毁那些信件,好让咱们到时扑空啊!” 方子言此番顾虑並无问题,毕竟扶桑人生来狡诈,不得不防。 可是对於他的意见,足义立雄却表达出了不同看法:“隆山高志师承扶桑忍者,行事过於小心。” “我感觉幕府给他传达的那些信件,他的那些手下恐怕连放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別说是提前销毁了。” “他之所以能够对手下形成如此严厉的约束,主要还是因为他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作风,此人对手下向来严苛,甚至已经达到了变態的程度,如果我是他的手下的话,若有机会一定会想办法毁掉他的那些书稿,到时再在幕府面前参他一本!” “隆山高志在外统兵这么多年,他又怎会想不清楚这个道理?” 足义立雄的態度很是明確,那就是隆山高志的手中现在应该还有他与扶桑幕府联络的书信。 除此之外,他的手中甚至可能还掌握著关於他与纪纲之间的书信往来。 如果能够將这些证据全都搜罗到手的话,想要给纪纲定罪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是想要找到这些书信,却似乎並不容易。 就像足义立雄所说的那样,此人生性谨慎,其智近妖,就连他手下那些人都找不到他藏匿的东西,就更別说是他们了! 足义立雄这个提议虽然不错,可如今唯一能够落实的却只有他自己。 毕竟他曾与隆山高志交好,两人还曾经打过许多交道。 若是借他之手能够找到此人藏匿的书信的话,那他就当真是立了一件大功! 方子言此时心中已有揣度,他抬头望向足义立雄,同时对其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与自己的妻女团聚,可是之前一直横亘在你面前的恰恰就是纪纲这个锦衣卫指挥使。” “此人不除,你便难与妻女团圆,即便我与汉王交好,能够拜託汉王照顾他母女二人,可这与能陪伴在你的身边,却终究还是两码事。” “如今咱们好容易找到了一个能够给纪纲定罪的机会,现在我就把这个决定权交到你的手里。” “如果你能够找出隆山高志藏匿的那些书信,能够帮助我给纪纲定罪的话,我这次一定会设法將纪纲置於死地,绝对不会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 “到时纪纲一死,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与你的妻子团聚,哪怕是要豁出我这张老脸,亲自登门向汉王要人,我也绝对没有任何怨言。” “朝廷方面到时不管对你再有任何处置,我都会出面替你斡旋解决,我会想办法帮你洗清身份,让你从今以后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大明子民。” “同时我对你的许诺也不会改变,到时我还是会將你送回扶桑,让你登顶幕府將军之位,成为万人之上的扶桑君王!” 方子言此言绝非空话,其实他如今最大的竞爭者便是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纪纲。 东厂如今面临的劲敌便只有这一个,如果能將对方剷除,那东厂便能彻底占据朝堂上的话语权。 他纪纲能够凭藉麾下的锦衣卫压得朝中群臣不敢有一人对他有所妄言。 方子言自信自己同样也有这个能力,同样也有这般手腕。 只要能够將镇抚司吞併,只要能够剷除这个祸患,那他便能在朝中只手遮天,而这便是他给足义立雄这番许诺的底气! 欲成大事需不拘小节。 只有做到知人善用,才能够成就一番大事。 方子言如今就是要借足义立雄之手剷除异己,要就此奠定自己的晋升之路。 足义立雄自然也知道方子言的这番意图,但是为了报答方子言对自己的提携之恩,为了能够有朝一日与自己的妻女团圆,足义立雄最终还是贏下了这份差事。 “大人儘管放心,我足义立雄一定会竭尽所能,想办法將他二人的罪证搜罗出来,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希望大人能够答应!” 方子言为人本就豪爽,再加上如今又是有如此要事委託足义立雄。 听足义立雄提出要求,方子言当即应承:“有话儘管直说,只要我方子言能够做到,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推辞!” “我希望大人能够给我派遣二十名东厂高手作为协同,想要搜罗罪证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隆山高志手下的那些扶桑武士也都不是吃素的,他们如今虽然已经群龙无首,但却不至於被打乱建制,想要调查隆山高志是否留下了什么罪证,恐怕还需要將他们一一剷除才行!” 对於足义立雄这类人而言,杀人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哪怕如今要杀的是自己的同胞,是自己昔日里的战友。 既然如今已经渐行渐远,那他自然也不用再对其有任何容情。 他的要求非常简单,那就是希望方子言在派遣手下协同的同时,能够彻底放权给自己。 他可不想接下来行事之时在束手束脚。 而方子言对於他的这番要求,也毫不犹豫的全都一一应承了下来! 第211章 血雨腥风 次日,玉安县彻底掀起了一片血雨腥风。 足义立雄率领东厂高手对群龙无首的扶桑武士进行了大规模的清剿,围杀。 他首先选定的目標便是这群扶桑人最常盘踞的码头! 不得不说这群扶桑人的確韧性极佳,虽然领头人隆山高志已经死在了足义立雄的刀下,可是剩余的这些扶桑人却还是在最短时间內推举出了一名带头人,並由其继续率领这些扶桑人控制码头,出售出海策筹! 不过因为隆山高志死的实在太过仓促,这便导致了他们双方之间的权利交接尚未完成。 此人虽然能够调度这些扶桑高手,但他却並不知道隆山高志將之前所收穫的那些银两全都藏匿在了何处。 如此便將导致他们之前收入的那些银两將全部被迫留在大明,无法將其送返扶桑。 可以说隆山高志的暴亡对他们造成了极为严重的衝击,而他们所面临的困境远远不止如此。 因为在次日清晨,足义立雄便对他们进行了清剿和围歼。 方子言不仅按照足义立雄的提议,为他派遣了二十名东厂高手作为协同。 同时他还將玉安县县衙的所有捕快,衙役全都分配给了足义立雄,让他可以隨意调遣。 別看这些人只是在县衙里当差。 可是他们的实力却也同样不容小覷。 县衙中有许多捕快全都是由备倭军退役下来的,他们与扶桑人作战经验本就十分充沛,如今对上了这群扶桑倭寇,新仇旧恨得以清算,他们所爆发出的实力著实不容小覷。 就这样短短几天时间內,原本在玉安县境內盘踞的近百名扶桑武士便已经被杀的只剩零散的二三十人。 这些人或是被捕,或是逃亡。 如今儼然已经成为了丧家之犬,只要一经现身,便立刻会有人將他们的行踪匯报给衙门。 足义立雄在这几天也终於找到了昔日里挥斥方遒的感觉。 之前那些东厂高手还都曾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並不认可,阳奉阴违。 可是隨著长时间的接触下来,他们对於足义立雄逐渐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和认知,同时也对此人的人品產生了钦佩之感。 足义立雄自从当初决定追隨方子言,便从未再生过二心。 对於这些东厂高手,他悉心教导,倾囊相授,將自己在扶桑学来的刀法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他们。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对於方子言,足义立雄也是忠心耿耿,一直陪伴左右,哪怕他们之前在码头遭遇上百名扶桑高手的围攻身份险境和他同样保护在方子言的身侧,不曾溃逃,比起已经被方子言为师的薛川一样忠诚! 只有这样的人才足以让他们託付后辈,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贏得別人的尊重与认可。 足义立雄正是凭藉著自己这番品行,彻底融入到了这群东厂高手当中。 而在这次的行动当中,双方紧密合作,也的確为方子言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问题! 转眼间几天的行动便已经完成。 足义立雄將所有扶桑人全都分別关押在牢房当中,只为了防止他们相互串供,可能对自己有所隱瞒。 这天处理完了公务之后,足义立雄来到了玉安县监牢。 在这里他见到了那些受困於此的扶桑武士,经过一连几天的折磨,这群扶桑人早就已经面无人色,看得出来此处狱卒对他们也是恨之入骨,否则也不会如此玩了命的折磨他们。 眼见著足义立雄来到,这群扶桑武士纷纷对其怒目相向。 足义立雄也没想到这群扶桑人的骨头竟会如此之硬,都已经沦落到了这步田地,竟然还敢对自己不假辞色。 他当即命人將一名態度最为恶劣的扶桑武士拎了出来。 隨后当著眾人的面將其身上的皮肉一刀刀剜了下来。 此番场景看得在场眾人触目惊心。 就连平日里见惯了大场面的狱卒们,在看到此番景象的时候也不由得嘴角抽搐,险些呕吐。 足义立雄真不愧是玩刀的行家。 明明已经在对方的身上连续剜了几百刀,眼见著那名扶桑武士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可是对方此时却仍旧未死。 口中仍旧发出阵阵惨烈的呜咽声。 之所以他发不出尖叫,只能发出阵阵呜咽,那是足义立雄为了防备他咬舌自尽,所以特地命人用毛巾堵住了他的嘴。 足义立雄命人將这些切割下来的人肉全部装盘,隨后命人端进牢房,强行塞进那些犯人的口中。 那些犯人不肯拒绝,便有狱卒按著他们的头,帮他们嚼。 那名犯人眼睁睁看著自己身上的血肉被人一口口吃下,所造成的心灵衝击可想而知。 至於剩余的那些犯人,此时也全都畏惧起了足义立雄的手段。 毕竟谁都不知道足义立雄接下来还会想出怎样的手段来折磨他们。 如果真要他们也遭受一番同样的刑法,恐怕他们的表现也未必能够比那人好到哪去! 足义立雄也不急著审问眾人,只是观赏著面前这一场由酷刑演绎的盛宴。 他脸上带著淡淡笑意,坐在椅子上翘著二郎腿,关注著那些人想要呕吐却又吐不出来的可怜神情,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发灿烂。 就在这时,一名扶桑武士突然开口呵斥道:“足义立雄,你好歹也是扶桑人,怎么就甘愿背叛幕府,背叛將军,执意要与这些汉人为伍?难道你的良知全都泯灭了吗?幕府当初对你的关照和栽培你全都忘记了吗?” 面对对方的这番指责,足义立雄只是冷笑一声:“你们没有经歷过我经歷的事情,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品头论足?” “幕府对我的栽培我早就已经偿还过了,丹木府欠我的,直至现在却还没有还给我!” “我杀隆山高志,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至於你们,在此欺行霸市,鱼肉百姓,大明百姓本就应该得而诛之,而我如今也不过是顺应天意,替天行道罢了!” 足义立雄这番话说的真可谓是堂而皇之,显然是在方子言身边的这段时间学到了许多精髓所在。 眼见著足义立雄竟然大言不惭,不知悔改,那扶桑人险些被气到呕血,只是迫於足义立雄的淫威,他实在不敢多做表示,只得坐在牢房里咬牙切齿,心里暗暗诅咒著足义立雄! 第212章 瓦解斗志 他们对於自己的態度,足义立雄心中早已经瞭然,其实早在隆山高志临终之前所说的那番话中,足义立雄便能够体会到对方对於自己的深切恨意。 只不过他如今早就已经不將別人的看法放在眼里。 还是那句话,他们未曾经歷过自己的经歷,又有什么资格对自己品头论足? 他所做之事即便再下作,也总比幕府强出百倍。 毕竟足义高利可是为了皇位不惜將自己这个堂兄弟排挤出局,即便他曾为幕府立下汗马功劳,即便他常被讚颂为功臣,並被许诺日后返回扶桑將被拜为上將军。 可是在真正的利益面前,所有许诺都只是虚妄。 哪怕是情同手足的堂兄弟也同样信不过! 相较於一直在给自己画饼。事到临头却妄图將自己出卖的幕府。 足义立雄更愿意效忠在方子言的身边。 毕竟这位国师大人可从未给自己画过饼。 当初自己刚刚归顺对方,方子言便將他带到了汉王府,让他隔著一条街道与自己的妻女见上一面。 那时他的身份何其敏感,朝野上下全都以为他死在了方子言的手里。 如果这件事情最终真被揭露的话,即便方子言是当朝国师,也难免要因此遭受牵连。 毕竟他在朝中的竞爭者並不算少,纪纲虎视眈眈,一直想要將东厂置於死地。 如果真被对方抓住了这个机会,对方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可就在如此情况下,方子言仍旧愿意鋌而走险,成全他一场。 正是因为有了这番遭遇,所以他才愿意死心塌地的效忠方子言,哪怕要背负一个叛国的骂名,他也同样不曾后悔! 哪怕面对昔日故友,他都能做出如此取捨,更何况如今面对这群只能姑且算是同胞的扶桑武士。 如今他们已经彻底走上了对立面,足义立雄对他们自然不再有丝毫容情。 他伸手指向刚刚责骂自己的那名扶桑武士,同时开口对其说道:“你,出来!” 闻听此言,那名扶桑武士心头一凛。 他意识到了足义立雄是要对自己下手,本想反抗,可奈何两名狱卒早在足义立雄下令的同时便直接闯入了监牢,一左一右將他直接从地上架了起来。 他们已经被一连关押了数日,每天的伙食便只有一个糙面窝窝和一碗白菜汤。 就这点饭食,想要饱腹都难,更別说是还有力气反抗这些狱卒了。 他们在这些狱卒的手底下就像是任人拿捏的鸡崽子一般,直接被两人粗暴的嫁了出去,並重重摔倒在足义立雄面前。 他这一下被摔的不轻,趴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足义立雄迈步来到他的面前,並用脚尖抬起了他的下巴:“你刚刚骂我骂的很欢嘛!” 听到足义立雄这阴惻惻的声音,这名扶桑武士心头一凛,险些被嚇尿了裤子。 足义立雄刚刚处决犯人的手段实在太过残忍,被他剜去一身皮肉的那名扶桑武士此时仍在放声哀嚎。 有此先例,他自然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態度囂张,面对足义立雄的这声质问,他身体抖如筛糠,低著头不敢说话。 见他表现的如此懦弱无刚,足义立雄冷笑一声,一脚踹在了他的肩头。 他穿的乃是厚底皮靴,这一脚踹在对方的肩头,在场所有人全都听到了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那名扶桑武士躺在地上放声哀嚎,而足义立雄则是缓缓上前抬脚踩在了他肩头断触。 此时他再不復之前那副囂张跋扈的模样,反而对足义立雄频频求饶,希望足义立雄能够放过自己。 面对他这副怂包至极的模样,足义立雄冷笑一声:“隆山高志的手下,难道就是你们这样一群怂货吗?刚刚不是还敢指著我的鼻子骂我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这名扶桑武士频频求饶,哪里再敢像之前那样態度强硬的责骂足义立雄。 至於牢房內的那些扶桑武士,此时也都噤若寒蝉,他们甚至连抬头看向足义立雄的勇气都没有,生怕下一秒遭受酷刑的便是他们。 足义立雄对於这群扶桑人的表现真可谓是失望至极。 他缓缓將脚从这人身上挪开,同时蹲在他的面前,开口对他问道:“我问你,这群人中谁和隆山高志走的最近?” 足义立雄此言一出,在场眾人全都觉得不寒而慄。 因为他们不知道足义立雄询问此事究竟有何意图。 他们个个低眉顺眼,生怕会被对方指认。 就在这时,牢房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平日里就他与隆山高志走的最近,隆山高志每月十五到王家分钱,也都会將他带在身边!” 足义立雄听到这声高呼,当即將头转向牢房。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眼见著足义立雄將目光挪向自己,他十分心虚的將头侧了过去。 本以为自己此举可能会招致足义立雄不满,反受一番责罚。 却不想听到他的话后,足义立雄的脸上竟流露出了一丝深切的笑容,並转头对一旁的狱卒说道:“给他一只烧鸡,让他改善改善伙食!” 那名狱卒闻言也不怠慢,当即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了一个纸包,顺势丟给了牢房里的这名犯人。 油纸包裹著一只已经凉透了的烧鸡,放做平日,这群扶桑武士怕是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可如今情况不同,面对这只已经凉透了的烧鸡,他们纷纷咽起了唾沫,个个垂涎欲滴。 至於那个小矮子,在接过了这只烧鸡以后则是毫不犹豫的扯下鸡腿塞入口中,大嚼特嚼起来。 他的吃相狼吞虎咽,十分难看,甚至连鸡骨头都被嚼的稀碎吞入腹中。 其他同伴见此情景纷纷一拥而上,试图抢夺。 那两名狱卒见此情景,当即打开牢门,挥舞棍棒,对著这些胆敢抢夺的扶桑武士就是一顿胖揍。 这群扶桑武士昔日里囂张跋扈,压根就不將玉安县的百姓放在眼里。 只可惜时过境迁,今非昔比。 如今轮到他们被囚禁於牢狱当中。 也该让他们尝一尝这钻心彻骨的苦头了! 这些玉足所用的棍棒外面包裹著一层牛皮,每日里浸足了水,打在人身上又疼又痒,可却偏偏不会落下什么重伤。 这群扶桑人每日里不知要挨多少棍棒,要吃多少苦头。 身上一身老皮早已经练的坚硬厚实,不惧殴打。 他们只一味的抢夺食物,丝毫不將狱卒的呵斥放在眼里。 可见了他们这副表现的足义立雄,此时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丝深切的笑容! 第213章 审问结果 他深知这群扶桑人个个都是硬骨头。 想要瓦解他们的斗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要让他们屈服就必须恩威並施,要让他们的斗志彻底被瓦解,让他们不將自己当做是人。 他的这番举措如今显然是取得了极好的效果。 这群扶桑人在牢房里相互夺食,便如一群疯狗一般。 任凭狱卒手中的棍棒不断抽打在他们的身上,可他们却是丝毫不见有所反应,只怕自己会少吃了一口。 一只烧鸡顷刻之间便被抢得一乾二净。 地上连点渣子都不曾留下,就连细小的碎骨也都被人捡拾起来,塞入口中。 这群扶桑人表现的太过不堪,看起来就像是一群饿了许久的饥民饿鬼。 至於刚刚被足义立雄踹断了肩膀的那名扶桑武士,此时则是趴在地上看著那群抢食烧鸡的伙伴,暗自咽著口水。 他们平日里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啊。在这里吃了几天牢饭便已经极不適应。 足义立雄看出了他的心思,蹲在他的面前问道:“你也想吃烧鸡吗?” 那名扶桑武士乾涩的咽了口唾沫:“想,我在这牢房里已经吃了几天的白菜汤,窝窝头了,要是能吃上一只烧鸡,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足义立雄便抓起桌上的烧鸡直接塞在了他的怀里:“想吃烧鸡还不简单,只要你配合我的询问,想吃多少烧鸡我都可以给你!” 他看著被塞在怀里的烧鸡显然有些错愕。 似乎不明白心狠手辣的足义立雄为何会突然转性? 不过他来不及犹豫,当即便扯下鸡腿塞入口中,一如之前那群罪犯一样吃得狼吞虎咽,噎的直翻白眼。 足义立雄一边拍著他的后背为他顺气,一边开口对他问道:“我问你,幕府之前送给隆山高志的书信都被他藏在了什么地方?” 这名扶桑武士抬头看向足义立雄:“我们不知道书信被藏在什么地方,甚至连之前收缴上来的那些银两也都不知被他藏在了哪里。” “虽然在他死后的次日我们便重新找到了一名领头人,可是那人如今也已经死在了你的手里,所有的线索现在全都断了,就连我们也不知该如何与幕府交代!” 这些扶桑人此时仍旧心怀幻想,以为足义立雄可能会念在他们身为同胞的情分上饶过他们,让他们重返扶桑。 面对此人的回答,足义立雄显得颇为不满。 他再度伸手抓住了此人肩膀,只轻轻一按便疼的他呲牙咧嘴,口中痛呼连连。 “別按了,別按了,我真不知道那些书信都被藏匿在了哪里,我若知道定不会与你隱瞒!”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別想再活著了,我会將你们一个个赶尽杀绝,让你们到九泉之下好好问问隆山高志!” 足义立雄心狠手辣,本就不將人命放在眼里,如今眼见著从这些人的口中问不出消息,他心中怒意更盛,当即便生出了要赶尽杀绝的心思。 他这番话全都一字不落的传进了牢房中眾人的耳朵里。 眼见著足义立雄动了真格的,其中一人当即喊道:“別杀我们,我知道一点线索!” “有线索就说,否则就都去给隆山高志陪葬!” 为了能够与自己的妻女重新团聚,足义立雄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癲狂当中。 听到他的这声怒斥,那人连忙开口说道:“我知道隆山高志在台州有一房外宅。” “他每月十五在王家分得了钱以后,便会连夜乘车前往台州去给自己那外宅送些钱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將银两和书信全都藏匿在了外宅那里,只要你愿意放过我们,我可以带你去找那个女人!” 那人说话的声音十分急切,显然是怕到了极致,希望能够以此换取自己一条生路。 足义立雄知道自己给他们带来的压力已经足够大了。 如果再给他们继续施加压力的话,那他们最终很可能会崩溃,再交代不出任何与自己有利的线索。 面对对方的这番提议,足义立雄微微頷首,同时转头看向牢房。 “把刚刚说话那人给我带出来!” 两名狱卒再度入內,將一名青年从牢房里架了出来。 这青年面对足义立雄,表现的倒还镇定,起码不像刚刚那人畏畏缩缩,反而引得足义立雄不满。 足义立雄的目光在他的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你刚刚说你知道隆山高志在台州豢养了一房外宅,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他之前曾让我驾车送他去台州与那女人相会,我虽然只去过一次,但是我这人记性好,早已经將那条小路记得驾轻就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肯定是將自己所有贵重物品全都藏匿在了那里,只要你愿意放我一马,我可以带你去找!” 面对对方的这番提议,足义立雄丝毫没有拒绝的道理。 足义立雄的目光在对方的身上来回扫过,这让对方有种如芒在背,不寒而慄之感。 “如果你敢骗我,我就將你碎尸万段,我的手段你很清楚,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为了能够与自己的妻女团聚,足义立雄如今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而面对他的这番威胁,这名青年只是连连点头:“你儘管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那个女人,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条件,如果我帮你拿到了书信,你要將我们全都放掉,绝不能再对我们赶尽杀绝!” 听到对方提出的这个条件,足义立雄眯起眼睛,面目不善的紧盯著他:“你是在和我討价还价吗?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我相信这些东西对你来说肯定十分重要,但是这些东西的下落如今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如果你杀了我,那你就什么都拿不到,你好好考虑清楚,究竟要不要答应我这个条件!” 足义立雄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面对对方提出的条件,足义立雄几次握紧拳头,可最终却又不得已鬆开。 他的確可以一刀砍了对方,但一旦如此,就意味著这条线索將就此中断。 就算对方如今提出再无理的要求。为了达成目的,足义立雄也只能咬牙答应。 “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现在就要带我去找人!” 第214章 形势紧急 足义立雄答应了那名青年的要求,並乘坐马车隨其一同前往台州。 为了確保安全,足义立雄並未让此人驾车,而是选用一名自己信得过的手下亲自驾车,只是由此人从旁监督路线。 这青年眼见著足义立雄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所以对於足义立雄也十分配合。 毕竟他知道自己这些人的小命如今全都握在足义立雄的手里,如果胆敢有半点不从,最终等待他们的必將是死路一条。 他也知道足义立雄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一点从他杀隆山高志的举动当中就能看得出来两人乃是多年好友,可是对方最终同样死在了他的手中。 对於自己的好友尚且能够如此,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无关紧要之人。倘若真触怒了对方,他们死的怕是要比隆山高志还要悽惨。 他们虽然已经追隨在隆山高志身边多年,可实际上隆山高志对於他们却是十分苛刻。 他们来到大明乃是受了幕府之命。 他们所赚到的那些银两也必须如数交还给幕府,这样才能够得到幕府的支持。 他们在外虽然看似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却不过是无根的浮萍,隨时都可能被幕府捨弃。 想要得到幕府方面的支持和保护,那就必须要缴纳足够多的银两,彰显出他们对於幕府的价值。 隆山高志对於这些手下可谓十分苛刻,甚至已经达到了吝嗇的地步。 他们虽然每月都有近千两白银进帐,可是能够交拿到他们手中的却不过只有几钱银子而已。 他们整整百多人的收益,每月其实也不超过一百两白银。 而隆山高志作为他们的领头人,每月则是要独吞一百两白银,用於豢养外宅,以及其他的各类销。 在隆山高志之上,其实还有幕府派遣的其他接头人。 只不过因为他们的职权太低,所以压根接触不到。 他们唯一能够接触到的便是隆山高志这个吝嗇鬼。 而实际上他们对於隆山高志的不满也早已经积蓄已久。 若不是因为对方的一味压制,再加上他们所有家眷如今还都在扶桑幕府的管控之下,恐怕他们早就猪八戒摔耙子,不伺候这份猴了。 奈何他们的软肋还被对方牢牢把握在手中,即便是他们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听从对方的安排行事,只要胆敢有丝毫违逆,等待他们的便將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如今龙山高志已死,对他们已经再难构成任何威胁。 正所谓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 他们现在已经不能再一味的为幕府的利益考虑,也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生死了! 马车一路疾驰,直奔台州而去。 而方子言此时也正因一封从京城送来的书信焦头烂额,不知应该如何取捨! 这封书信是之前跟隨陈凤燕回京的方学武托人送来的。 书信中的內容写的很是明確,陈凤燕之前回京,车马劳顿,如今动了胎气,腹中胎儿很可能难以保全。 方学武送来这封书信的目的就是为了询问方子言究竟是要保大还是要保小。 而方子言在得到这封书信之后便只有一个感觉,那便是痛彻心扉,同时痛恨自己后知后觉。 他与陈凤燕的相识虽然是机缘巧合,可是自从双方结为秦晋之好,方子言便已经將对方视为自己的全部。 若非如此,他又岂会答应系统给他提出的苛刻要求,要协助朱棣成为千古一帝? 他当然也知道如果自己所作所为稍有差池,那最终等待自己的便將是整条时间线被抹杀,就连他也要彻底消弭於天地之间的下场。 可是即便如此,他仍旧义无反顾的答应了系统只为能够带著陈凤燕返回现代,与爱人长相廝守。 其实他早该注意到陈凤燕的异常。 包括对方离开时表现出的依依不捨的小女儿姿態。 虽说陈凤燕內心的確敏感细腻,可是方子言之前做正事时,陈凤燕却从未表现出过对他如此依赖的態度。 陈凤燕毕竟出身於官宦世家,远非那些见识浅薄的小女人所能相比。 她何尝不知方子言如今所作所为是为了拨乱反正,是为了救天下黎民於水火之中。 而方子言也早应该注意到爱人的表现与之前大相逕庭,早应该想到陈凤燕或许是有事情在瞒著自己! 看到这封书信,方子言顿时陷入到了两难之中,他不知自己该如何取捨,只觉得待在台州的每日都显得如此难熬! 常凯毕竟是过来人。 他一见方子言表现的心绪难寧,便知道对方定然是有心事。 这天他將方子言叫到自己的书房,同时开口对其问道:“我见你最近几日心绪难安,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困境不成?” 面对常凯的询问,方子言一时哑然,不知应该如何作答。 常凯见他直至此时仍在吞吞吐吐,当即长嘆一声,对其说道:“我既然已经决心与你合作,那你便要与我坦诚布公,且不说你我如今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单说你与凤燕之间的身份,我姑且也算得上是你的长辈。” “有什么事情难道你还要瞒著我吗?不如与我直说,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方子言此时已经並不担心常凯背叛。 他最担心的就是常凯可能独自应付不了台州这边的情况, 毕竟如今台州府衙上上下下均已失守,自常凯以下的各级官员现在几乎全都投奔到了纪纲的麾下,成为了对方的马前卒。 仅凭常凯一人孤掌难鸣,怕是要被纪纲算计到骨子里。 况且最近几日纪纲已经单方面断开了与常凯之间的往来。 就现在这个形势来看,纪纲对常凯恐怕已经有所怀疑,常凯如今所面临的境地恐怕已经不甚微妙! 如果他再在此时离开的话,仅凭常凯一人又能否斗得过纪纲? 他可不希望偷鸡不成蚀把米,最终牵连常凯反受其害。 可是如今陈凤燕还在京城,正是需要自己陪伴的时候。 如果在此时他还不能陪在对方身边的话,那他这个丈夫岂不是太不称职? 方子言被夹在夹缝之中难以抉择。 最终决定对常凯坦诚相告。 而另一边足义立雄此时已经乘坐马车,来到了隆山高志魏处台州的那所外宅! 第215章 决意返京 方子言將自己如今面临的困境一五一十的告知给了常凯。 在得知陈凤燕动了胎气,如今正面临取捨的时候,常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疑之色。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凤燕怀孕你不知道吗?” 面对常凯的质问,方子言只觉得一阵心虚:“这件事情我真不知道,我之前一直以为凤燕凤燕並无身孕,所以才放心將她与夫人一同送往京城。” “若是知道凤燕已经怀孕在身的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舟车劳顿,哪怕是要我与纪纲彻底摊牌,我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方子言此时也是懊悔难捱。 他本以为送对方回京是在保护对方,却没想到只因自己的一时安排竟然导致陈凤燕面临如此险境。 他並不在乎自己的孩子能否保全,只希望陈凤燕能够平平安安,莫要有任何危险。 不过常凯並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闻听方子言此言,常凯面容严肃,开口对其质问道:“那我问你,你现在打算如何取捨?究竟是想保大还是想要保小?” 常凯可是看著陈凤燕长大的,对於陈凤燕的感情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他现在就是想要问问方子言的態度,想知道对方想要如何取捨,如果方子言真敢说出舍大保小这种话来,怕是常凯能直接活撕了他! 方子言深吸口气对常凯说道:“凤燕的性格我再了解不过,她向来將我视为首位,一直想要给我留下个一男半女。” “如果真被他知道如今竟要面临此等抉择的话,她很可能会做出舍大保小这种决定!” “我现在只想回京陪在他的身边,这些具体事宜还需要我亲自拍板定夺,我绝不能任由他做出这样的傻事,可是又担心留你独自在此,可能斗不过纪纲……” 方子言將自己心中所想全都一併说了出来。 而见他回答的如此乾脆,常凯的脸上也终於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伸手拍了拍方子言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其说道:“你小子能想著赶在这个时候回到京城,陪在凤燕的身边,这便说明我那侄女没选错人,你小子也算没白辜负她对你的一番寄託。” “区区一个纪纲,在我眼里算不得什么,我初到任时台州地方波诡云譎,逐级官员各怀鬼胎,可我不同样也一路爬上了台州知府这个位置吗?” “如今不过是区区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而已,在我面前他掀不起什么风浪!” 说至此处,常凯变得正色起来:“夫人这些年来在我身边虽然也曾经歷过许多风浪,可是如今面对这样的事情,想来夫人也未必能拿得定主意。” “你现在立刻返回京城,陪在凤燕的身边,至於这里的事情,全都交给老夫一人裁断。” “纪纲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雏儿而已,等到我搜罗够了足够的罪证,我会亲自前往京城向陛下负荆请罪,到时你我二人一併將纪纲的罪行揭露,也好让你借这个机会再进一步,平步青云……” 常凯如今的態度很是明確,那就是要將自己作为阶梯,帮助方子言再度向上攀爬一级。 方子言这个国师的头衔看似唬人。 可他如今不过是区区从一品,而且並未掌握实权。 朝中为何有人敢一直对他虎视眈眈,几次三番想要將他拉下神坛?就是因为他手中並未掌握实权,在对方的眼里他不过是块肥肉而已。 想要摆脱这种困境,他就必须要再更进一步,从一品跃升为正一品,只有手中掌握权力,並且摇身一变成为了大明真正的核心阶层,他才能够得到更多人的吹捧和巴结,到那时他才算在朝中站稳脚跟! 常凯的无私付出让方子言颇为感动。 而他刚刚的那番劝说也更是让方子言暗下决心。 他绝不能任由陈凤燕一人在京城受苦,不能將这个抉择拋给陈凤燕一人去决定。 陈凤燕这是第一次成为人母。 要牺牲掉这个孩子,对她而言绝对是一场沉重的打击。 方子言只有儘快回京劝说陈凤燕別做傻事,才能够拨乱反正,扭转乾坤。 如若反之,等到时孩子胎心稳定,再想將其拿掉,恐怕就绝非一件易事了! 心中打定主意,方子言当即將爱徒薛川叫到了自己身前。 薛川打从御马监时便认了方子言为师。 之后更是承蒙恩师一路提携,这才成为了如今的东厂督公,终於摆脱了宦官阉人的骂名,成为了他人需要仰视的存在。 至於陈凤燕这个师娘,对於薛川更是照顾有加。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薛川心中一直记掛著二人的恩情。 对於师傅师娘更是由衷的钦佩,感激。 方子言面对爱徒没有任何的隱瞒,直接將陈凤燕动了胎气,可能小產的事情告知给了薛川。 他本意是想独自回京,將薛川留在台州协助常凯。 却不想在听了他的话后,薛川竟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直接跪倒在他的面前:“薛川办事不利,致使师娘小產,恳请恩师降罪惩罚!” 薛川跪在地上一下接一下的扇自己的巴掌。 这个堂堂七尺男儿,东厂督公,如今甚至已经红了眼眶,显然为此內疚不已。 方子言见此情景,连忙伸手將他拦住:“为师何时说过怪你?这件事情就算要怪也只能怪为师我后知后觉,竟然没有看出你师娘临走时的异样,这才铸成了如今的结果!” 方子言將薛川从地上扶起,同时开口对他说道:“你师娘的性格你应该了解。如今要保全你师娘性命,那就只有將这孩子流產。” “可是依照她的性格,想要让她答应怕是难如登天。” “所以我现在必须返回京城,陪伴在你师娘身边,可如此一来,台州方面便会出现漏洞,我只怕纪纲可能会乘虚而入,毕竟最近几日他一直未曾与常大人联络,我恐怕他如今已经看出端倪,心中一直暗自提防著常大人!” 宣传为人机敏,当即听出了方子言的弦外之音:“恩施莫不是想要让我留在台州,协助常大人搜罗罪证?” 第216章 故布疑阵! 面对薛川的问询,方子言微微点头:“你说的没错,我的確是有这个意思。” “首先你是我的弟子,得到了我的真传,留你在这我最为放心,因为你我二人行事作风颇为相似,借你之手,我能揣测出你的意图,即便远在京城也同样能够对你进行点拨。” “二来也是因为足义立雄的性情太过急躁,如果只留他在这里的话,我只怕他会意气用事,到时反而延误了咱们的大事。” “不过你性格优柔寡断,身边应该留有一个助力,如果我將足义立雄一併带走,只怕你独自一人只会孤掌难鸣!” 不得不说,方子言对於薛川的了解可谓十分透彻,两人真不愧是师徒一场。 而面对方子言的这番点评,薛川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可如果您真要將我和足义立雄全都留在台州的话,又有谁能护送您返京?” “你是说纪纲如今很可能已经察觉出了常大人的意图,那如果他中途派人截杀的话,没有我二人坐镇,您岂不是要有危险?” 方子言闻言笑著摇头:“在这种情况下,陪在身边的人越多,我所面临的境况就越危险。” “台州乃是臥虎藏龙之地,除了扶桑人外,这里还蛰伏有江湖杀手,各方势力。” “你们浑身是铁,可又能打几口钢钉?如果纪纲真动用这些外部势力来对付我的话,仅凭你们又怎能保我全身而退?” “这次我想要固步一阵,一方面派人吸引纪纲的注意,儘量替我拖延时间,另一边则由我单人独骑,快马加鞭返回京城,儘量不在路上延误太多的时间,只要回到了京城,那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任凭他纪纲有天大的手段,也再难耐和我分毫,只是如此一来替我吸引纪纲注意的这支队伍便要面临极大的压力和风险,我现在仍在迟疑,不知如何是好!” 东厂对於方子言有著绝对的忠诚,毕竟这些人全都出自方子言的提携和选拔,別说只是替方子言吸引一下纪纲的火力,就算真要他们为其拋头颅洒热血,他们同样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薛川这个东厂督公! 但是身为东厂真正的负责人,方子言必须要为自己这些手下负责。 他当然知道这些手下为了自己不惜一死。 但是身为统治者,他不能任由这些手下为保自己一条性命而前赴后继,踏上一条明知必死的道路。 他方子言不是纪纲,性格还未曾残暴到这种程度,更何况他也从不认为自己的性命就比他人更加珍贵,大家都是爹生父母养,凭什么要让別人用自己的性命来为你开路? 更何况就算自己死了也不会对天下造成什么影响,他方子言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而已。 虽说如果他死了,这条时间线可能会隨他一併遭受抹杀。 可是未来既定的歷史不变。 只少了一条平行世界的时间线,对於未来又有什么影响?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可以说如果他死了,受影响最大的最多也就只有陈凤燕而已。 这也是方子言为何会心生迟疑的原因,他不知自己应该如何取捨,不知自己是否应该让手下承受如此莫大的风险! 眼见著方子言为此迟疑,薛川当即开口说道:“如果恩师不嫌我没用的话,我愿意將功补罪,带领手下为恩师爭取时间!” 方子言闻言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你师娘小產与你並无任何关係,你不需要为此承受太大的压力,更不需要想著什么將功赎罪。” “要说这件事情真有过失,那过失的责任方也应该在我才对,我知道你这一路上辗转回京需要面临多大的风险,能够將常夫人和你师娘一路平安护送回京,你已经立下一件大功了!” 方子言很少夸讚薛川,因为他不想对方沾沾自喜。 古语有云,满招损,谦受益。 如今薛川所面临的情况便是如此。 他虽然身居高位,但毕竟根基不稳。 如果日后想要更进一步,不想面对如方子言如今这般的困境的话,那他就必须要稳扎稳打,夯实自身基础,只有这样未来才能服眾。 他不可能一辈子都生活在方子言的余音之下,毕竟方子言有朝一日是要重回现代的。 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为薛川铺路。 他也希望薛川能够明白自己的这番良苦用心。 不过此时他並不吝嗇对於薛川的夸讚。 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对薛川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面对方子言的这番宽慰,薛川重重点了点头:“弟子明白了,弟子不愧疚!” “嗯,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必须要朝前看,不能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便因噎废食。” 方子言对於薛川的宽慰似乎起到了效果,而下一秒薛川再度主动请缨:“既然如此,那便请恩师將这最重要的任务交给我吧,身为您的弟子,我绝不能有任何退缩,我愿意亲领一路高手,为您从旁吸引纪纲的注意,至於这里的事情,您不是已经交由足义立雄亲自调查了吗?即便我暂时离开,也不会对事情的整体走向造成影响!” 薛川早就有心报答方子言的一番恩情,如今眼见著有此契机,他自然不愿白白放弃。 方子言眉头微蹙,沉默良久,最终开口对薛川问道:“那我问你。如果纪纲真派人大举追截你的队伍,到时你应该如何取捨?” “当然是与他们死战到底,好为恩师爭取更多的时间……” 薛川话还没等说完,便被方子言直接开口打断:“错!如果真遇到这样的情况,那你们就该一击即溃,立刻返回台州,不应该与其多做纠缠!” 薛川闻听此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您……” “台州乃是沿海重地,虽然如今从上到下都已经烂透了,可你觉得那些歹人就真的敢在此处肆意施为吗?” “他们肯定会先隨著你们一路尾行,待到你们离开台州一段距离以后才会掩杀而上,追查我的下落。” “你们这一路上只管放慢速度,儘量拖著他们缓慢前行。” “等到他们动手的时候,我早已经远离了台州,他们再想追我也绝非易事!” 第217章 手段狠辣 像是这种声东击西,故布疑阵的手段,早在当初柳升担任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方子言就曾动用过一次。 那次他坑死了柳升,並阴差阳错导致纪纲顺利即位。 也正是因为那次的行动导致方子言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劲敌。 直至如今仍旧饱受其害。 他这次准备动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纪纲,之所以敢如此自信,是因为他相信纪纲没有那个敢对自己亲自动手的胆量。 自己毕竟是当朝国师,朝中一品。 如果他纪纲真敢对自己亲自动手的话,朝廷绝对不会放过他。 莫说是朝廷,就算是太子和汉王,如果真知道纪纲有如此行径,恐怕这二人也会因为利益牵连而与纪纲撕破脸皮。 於情於理,纪纲都只会派遣手下来对自己进行暗杀。 他或是派遣之前安插在台州的下属。 或是乾脆直接雇凶杀人,总之绝对不会亲自动手,不会將祸水和矛头引到自己的头上。 此人心思颇为縝密,方子言和他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对於此人自是十分了解。 所以他对纪纲的要求並不是为自己拖延多长的时间。只要对方能够吸引住纪纲所派之人的注意,儘量为自己爭取到更长的时间,到时他便可以单人独骑全身而退,不需要担心受到对方的威胁! 至於这一路上可能会遇到的土匪,流寇,这对於方子言而言更是不成问题。 他之前曾在码头上给东厂一眾高手露过一手。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当日他在码头杀人,也如切瓜砍菜,丝毫没有受到血腥场面的影响,直杀的那些扶桑武士丟盔卸甲,胆战心惊。 由此便能看出方子言绝非一个拳绣腿,他也不是常人所认为的无用之人! 他这个国师绝非浪得虚名,只不过平日里没有展露手脚的契机而已。 若非上次深陷囹圄,被逼无奈,方子言也不会轻易在眾人面前展露自己的真正实力。 而这次为救娇妻,他更是別无选择,即便是面临天大的危险,他也必须要返回京城陪在陈凤燕的身边,这是他这个丈夫必须要尽到的责任与义务! 听完了方子言的这番分析,薛川也明白了恩师此番话中的深意。 恩师的意思很是简单。 那就是要让东厂高手儘量为他爭取时间,但却又不希望他们面临太大的伤亡。 偌大的东厂日后便都是他薛川的班底。 恩师如今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保存东厂的实力,为了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得到更多的支持。 薛川心中虽然颇为感动,但他这次却並未流露出软弱姿態。 薛川只是重重点了点头,並对方子言严肃说道:“恩师儘管放心,弟子定会將您这番叮嘱牢记於心,只要有人在后方追击,那我们必將一触即溃,绝不与对方多做纠缠,只为恩师爭取时间……” 虽然已经制定了全盘计划,可是方子言离开台州时所做的准备却仍旧是十分充足。 首先他並未赶在白天离开,而是在晚间悄悄离开了台州。 护送他一路出城的除了薛川之外,还有东厂的几十名高手。 至於剩余之人则仍旧留在兴旺村,等候著足义立雄的调遣。 眾人出城以后,方子言在城外一处岔路纵马离开,中途甚至並未与薛川有任何的交流。 就连率眾出城的薛川都不知方子言何时离开了大部队。 至於薛川率领的这些手下,对此更是一无所知,他们只是一路向前,执行著方子言下达给他们的任务。 而在他们之后,也的確有一队人马偷偷出城,一直尾隨。 就如方子言所预料的那样,纪纲的確通过常凯这段时间的反常態度发掘出了一些端倪。 之所以会有所发觉,並不是因为常凯的保密工作做的不好,而是因为常凯这段时间的態度实在太过反常。 虽说之前他对纪纲的態度也不至於达到阿諛奉承的地步。 可最起码对於纪纲的安排,他还能够著手实施,不至於像现在这般表现的如此牴触。 可是这段时间常凯仿佛有了什么仰仗一样。 不仅对纪纲下达的任务连番顶撞,阳奉阴违。 更是有意无意的表现出了想要撕毁与纪纲之间的合作协议的態度。 不想再协助对方行分疆裂土之事。 要知道这可是纪纲一直以来的梦想。 他不甘心一直都只做別人手下的马前卒。 他期待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得以翻身,能够將昔日里看不起自己的那些人全都一一踩在脚下。 他想要亲手从大明的身上剜下块肉来,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不是只能做一名酷吏! 对於常凯这段时间的反常態度,他不仅十分厌恶,同时也对其產生了怀疑,他怀疑常凯是受到了旁人唆使,所以才会对自己如此反常。 早在常凯將常夫人送离京城的时候,他便已经揣测出了些许端倪。 再加上他一早便听说刘玉生被人关进了死牢。 他那时便意识到玉安县的天恐怕变了。 后来的事情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经过他的一番调查,他得知了方子言回乡,探亲並知道了王福那个蠢货是如何得罪了方子言的。 不仅如此,而且他还牵连的刘玉生一同被关进了死牢,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从中得到消息,並查出方子言已经返乡的事来。 打从知道了此事以后,他便一直派人周密监察著方子言的府邸。 陈凤燕舟车劳顿,险些小產,几乎將京城有名的大夫全都请到了国师府。 而锦衣卫则是借这个机会对受邀前往国师府的眾多名医进行了一番调查询问,最终得知了此事事关陈凤燕,而纪纲也料定方子言很可能会因为此事返回京城,这便是他除掉方子言的最佳时机! 为了组织这次行动,他可谓是机关算尽,如今尾隨薛川的这些江湖人士全都是纪纲高价聘请来的高手。 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將东厂高手全部绞杀殆尽,並將方子言活著带回台州,交给他来发落。 他早就想將方子言碎尸万段,想要將这位昔日里不可一世的国师大人踩在脚下。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满足他变態的虚荣心。 才能让他感受到何为胜利的喜悦! 第218章 分开突围!不能留手! 方子言收到陈凤燕动了胎气,胎儿难以保全的消息后,心急如焚,当即决定单人独骑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常凯见他如此焦急,心中虽也忧虑台州局势,但还是拍了拍方子言的肩膀说道。 “子言,凤燕如今情况危急,你快些回去吧。这里有我,纪纲翻不出什么大浪。” 『你放心,我会盯著这边,等搜集到足够罪证,就去京城找你。” 方子言感激地看著常凯。 “常叔叔,此次多亏有你,等我处理好京城的事,立刻回来与你並肩对付纪纲。” 告別常凯后,方子言快马加鞭,一路尘土飞扬。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纪纲已经得知他返京的消息,认为这是除掉他的绝佳机会。 於是重金聘请了多名江湖高手,在他回京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 这日,方子言正策马疾驰,突然感觉到四周的气氛有些异常。 他警惕地放慢速度,手不自觉地握住腰间的佩剑。 就在这时,一个阴森的声音从路边的树林中传来。 “方子言,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方子言目光如炬,大声回应道。 “你是何人?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只见树林中缓缓走出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他冷笑道。 “我乃江湖人称『夺命无常』的吴霸天,受纪纲所託,取你性命!你身为国师,与我们这些江湖人无冤无仇,何必为他卖命?” 方子言冷哼一声。 “纪纲心怀不轨,妄图分裂国家,我身为大明国师,岂会容他胡作非为!你等助紂为虐,不怕遭报应吗?” 吴霸天身后一个瘦高个的男子不屑地说道。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报应?在这世上,拳头硬就是道理!你今天乖乖受死,也省得我们动手!” 方子言看著他们,毫无惧色。 “就凭你们?儘管放马过来!我今日定要赶回京城,谁也別想阻拦我!” 吴霸天挥了挥手,一群人瞬间將方子言围了起来。这些高手个个武艺高强、经验丰富,擅长各种奇门武功和暗器。 一个使双刀的大汉率先发难,他大喝一声,双刀舞得虎虎生风,直逼方子言面门。 方子言侧身一闪,轻鬆避开这凌厉的一击,同时说道:“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截杀我?” 紧接著,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从侧面攻来,手中软鞭如灵蛇般缠住方子言的佩剑。 女子娇笑道。 “国师大人,看你这次怎么逃!” 方子言用力一甩,挣脱了软鞭的纠缠,说道。 “雕虫小技!” 此时,吴霸天也加入了战斗,他的长剑刺出,招式诡异。 方子言一边应对,一边想著脱身之计,他深知不能在这里久耗,陈凤燕还在京城等著他。 在激烈的战斗中,方子言发现这些人配合默契,一时间竟难以突破。 方子言心中焦急,却愈发冷静。 突然,他看到一个破绽,猛地一剑刺向吴霸天。 吴霸天没想到方子言会突然反击,仓促间只能用剑抵挡。 就在这一瞬间,方子言大喝一声。 “看剑!” 这一剑气势如虹,吴霸天竟被震退数步。其他高手见状,攻势更猛。 方子言心中暗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速战速决。” 方子言使出浑身解数,剑招越发凌厉。 一边战斗,方子言一边大声说道。 “你们这些人,为了钱財就不顾国家大义,值得吗?纪纲不过是利用你们,事成之后,你们以为他会放过你们?” 这些话让一些杀手心中有所动摇,攻势也微微一缓。 方子言趁机施展绝技,只见他身形如电,剑闪烁,一时间血光四溅。 几个杀手躲避不及,纷纷中剑倒地。 吴霸天见势不妙,喊道。 “大家別听他的!加把劲,杀了他重重有赏!” 然而,杀手们此时已心生畏惧,斗志大减。 方子言瞅准时机,冲向包围圈的薄弱处。 方子言手中剑舞得密不透风,硬是撕开了一个缺口,纵马冲了出去。 在成功突出重围后,方子言一刻不敢停歇,快马加鞭朝著京城奔去。 然而,那些被他逃脱的江湖高手怎肯善罢甘休,他们在后方紧追不捨。 眼见著方子言的身影越来越近,为首的吴霸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大手一挥,恶狠狠地喊道。 “弟兄们,追上去!这次绝不能让他跑了,否则咱们都没法向纪大人交代!” 眾人齐声响应,脚下步伐加快,如鬼魅般朝著方子言的方向追去。 待追至合適的地点,他们从两侧山坡飞扑而下。 剎那间,又有更多伏击者突然杀出。瞬间將方子言团团包围。 这些江湖高手配合默契,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和训练。 其中几个身形矫健的大汉挥舞著大刀,主攻方子言的正面,每一刀都带著呼呼的风声,刀刀致命。 另有一些人则手持长棍,从侧面不断攻击,牵制著方子言的行动,让他无法轻易脱身。 还有几个擅长暗器的,躲在人群之后,眼神冰冷,手中的暗器如雨点般朝著方子言射去,让他防不胜防。 方子言心中暗叫不好,但他毕竟经歷过诸多风浪,此时虽陷入绝境,却依然保持著冷静。 方子言手中的剑快速挥舞,形成一道剑网,试图抵挡四面八方的攻击。 “你们这群无耻之徒,为了纪纲这个乱臣贼子卖命,就不怕天理难容吗?” 然而,这些杀手对方子言的话充耳不闻,攻势反而更加猛烈。 在码头一战中,方子言虽展现出过人的战斗力,但此刻面对如此眾多且凶狠的敌人,也逐渐感到力不从心。 方子言身上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每一处伤口都传来剧痛,体力也在激烈的战斗中快速消耗。 一个使大刀的壮汉瞅准方子言的一个破绽,猛地一刀砍去。 方子言躲避不及,手臂上被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 方子言咬紧牙关,强忍著疼痛,用剑挡开了另一名敌人的攻击。 此时,一枚暗器趁他不注意,射中了他的肩膀,他身形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哼,方子言,你今日插翅难逃!”吴霸天见状,得意地大笑起来。 方子言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眼神坚定地回应道。 “想要我死,没那么容易!” “你们以为杀了我,就能助纪纲得逞吗?他的阴谋不会得逞的,你们都將成为他的陪葬品!” 第219章 方大人,我来助你! 就在方子言几乎力竭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这声音好似汹涌澎湃的浪潮,滚滚而来,瞬间打破了战场上原本紧张压抑的氛围。 方子言心中一震,强撑著快要涣散的意志,转头望去,只见尘土飞扬间,一群人如猛虎下山般冲了过来。 为首的是身材魁梧的李猛。 他身高近八尺,虎背熊腰,肌肉高高隆起,手中紧握著一把宽阔的大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烁著凛冽的寒光。 “方大人,我来助你!!!” 李猛一边吶喊著,一边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牛般,直直地朝著敌人冲了过去。 他的声音雄浑有力,在战场上迴荡。 “李猛兄弟,你们怎么来了!” 方子言又惊又喜,儘管声音虚弱,却难掩激动。 “方大人,您对我有再造之恩!听闻您遇袭,我怎能坐视不管!我把兄弟们都喊来了!” 李猛一边挥舞著大刀,一边大声回应。 刀光霍霍,每一刀都带著千钧之力,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后退。 一名手持长枪的杀手试图阻挡李猛,却被他顺势一刀砍在枪桿上。 强大的力量直接將长枪砍断,杀手也被震得虎口开裂,连连后退。 李猛瞪著铜铃般的大眼,怒吼道。 “你们这群恶贼,也不打听打听,方大人是何等人物!敢动他,就是与我们整个江湖为敌!” 紧跟在李猛身后的,是林婉儿,她身轻如燕,一袭黑衣,眼神中透著灵动与果敢。 “姐妹们,咱们一起上,绝不能让这些恶贼得逞!” 林婉儿清脆的声音在战场上响起。 “林姑娘,小心些!”方子言忍不住喊道。 林婉儿一边灵活地躲避著敌人的攻击,一边回应。 “方大人放心,这些小嘍囉还伤不了我!” “您为我们村子赶走山贼,这份恩情,今日便让我来还!” 林婉儿手中的暗器如雨点般不断射出,那些暗器小巧精致,却带著致命的杀伤力。 敌人被她的暗器骚扰得心烦意乱,阵脚渐渐大乱。 一名试图偷袭方子言的杀手,被林婉儿的一枚飞鏢精准地射中手腕,手中的武器“噹啷”一声掉落在地,他痛苦地惨叫起来。 其他江湖人士也不甘示弱,纷纷施展自己的看家本领。 有一位身著白衣的剑客,剑法高超,身形在敌群中穿梭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方大人一心为民,是我们敬仰的英雄!今日,就让我们与这些恶贼拼了!” 他的剑招轻盈飘逸,看似隨意挥洒,却又招招致命,每一剑都能准確地刺中敌人的要害。 还有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精通棍法,手中的长棍被他舞得密不透风,如同一条灵动的蛟龙,將敌人的攻击一一挡下。 “想伤害方大人,先过我这关!”那些敌人的刀剑砍在他的长棍上,只发出沉闷的声响,却无法对他造成丝毫伤害。 此时,敌方为首的吴霸天见状,恼羞成怒,吼道。 “都给我稳住!別被他们嚇住了!杀了方子言,重重有赏!” 李猛听闻,不屑地啐了一口。 “就凭你也想杀方大人?今天我倒要看看,是谁拿不到赏钱,反而把命丟在这儿!” 说著,他猛地冲向吴霸天,大刀带著呼呼风声,直逼对方要害。 吴霸天连忙举剑抵挡,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难解难分。 吴霸天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过是个莽夫,也敢来坏我好事!” 李猛哈哈大笑。 “我虽是莽夫,却懂得知恩图报!像你这种助紂为虐的败类,才是人人得而诛之!” 林婉儿在一旁看准时机,一枚暗器朝著吴霸天射去。 吴霸天察觉到危险,侧身一闪,却还是被暗器擦伤了脸颊。 “臭丫头,竟敢偷袭我!” 吴霸天愤怒地咆哮。 林婉儿俏皮地一笑。 “对付你这种人,无需讲什么规矩!” 在眾人的齐心协力下,那些杀手渐渐抵挡不住,开始慌乱地四处逃窜。 吴霸天见势不妙,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带著剩余的手下,狼狈地逃离了战场。 方子言看著这些为了救自己而奋勇拼杀的人们,心中满是感动。 他的眼眶湿润了,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伤势过重,体力不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李猛见状,连忙衝过去扶住了他。“方大人!方大人您醒醒!” 李猛焦急地呼喊著,声音中充满了担忧。 林婉儿也快步走了过来,查看方子言的伤势。 “大家別慌,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为方大人疗伤。”林婉儿镇定地说道。 眾人小心翼翼地抬起方子言,朝著附近的一处小镇赶去。 眾人匆匆將方子言带到小镇的医馆,那医馆虽不大,却瀰漫著一股药香。 郎中见眾人抬著受伤严重的方子言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神色凝重地开始诊治。 他仔细地查看方子言身上的伤口,眉头紧锁,一边为伤口消毒、敷药,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这些伤口处理不及时,再加上失血过多,情况很是危急啊,但我定会全力施救。” 李猛、林婉儿等人守在一旁,心急如焚,眼睛紧紧盯著郎中的一举一动,大气都不敢出。 李猛满脸自责,不停地捶打著自己的脑袋,懊悔地说道。 “都怪我,要是我们能再快一点,方大人就不会伤得这么重了!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啊!” 林婉儿也红著眼圈,轻声安慰道。 “李猛大哥,这也不能全怪你,咱们得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了,谁也没想到会这么晚才到。现在只希望方大人能平安无事。” 话虽如此,但林婉儿的眼神中也难掩自责与担忧。 在郎中的精心治疗下,方子言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 几日后,他终於缓缓甦醒过来。刚一睁眼,就看到李猛、林婉儿等人围在床边,脸上满是关切。 方子言虚弱地笑了笑,说道。 “多谢各位仗义相救,若不是你们,我这条命恐怕就丟在那儿了。大恩大德,方子言没齿难忘。” 第220章 女孩顶半边天 “方大人,您可別这么说!您对我们有恩,我们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只可惜还是让您受苦了。” 林婉儿也说道:“是啊,方大人。您为我们村子做了那么多,我们只是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事。看到您现在醒来,我们就放心了。” 方子言听他们这么说,心中愈发感动,问道。 “我昏迷这几日,辛苦你们了。为了找我,你们一定歷经了不少波折吧?” 李猛挠挠头,说道。 “方大人,您就別操心这些了。” “我们一路打听您的消息,遇到了不少阻碍,但一想到您还在危险之中,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现在您没事,一切都值得。” 林婉儿接著说。 “路上有不少地方被纪纲的人封锁了,我们绕了好多路,还和他们的人发生了几次衝突。” “不过大家都齐心协力,总算是找到了您。” 方子言听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些江湖人士和地方豪杰为了救自己,不惜冒险与纪纲的势力对抗。 “你们的这份情谊,我定会铭记在心。日后若有需要,儘管来找我,方子言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京城之中,陈凤燕动了胎气后,情况急转直下,整个人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冷汗不断从额头渗出。 太子妃和汉王妃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务,匆匆赶来照料。 太子妃坐在床边,轻轻握住陈凤燕的手,满眼担忧地说道。 “凤燕妹妹,你可一定要挺住啊,千万不能有事。” 汉王妃也在一旁焦急地说道。 “是啊,妹妹,你別太担心,好好养著身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而,朝堂之上却因方子言离京且未处理完台州事务,掀起了一阵风波。 一些与纪纲勾结的官员,趁机落井下石,纷纷上奏摺弹劾方子言。 他们在朝堂上慷慨激昂,言辞犀利。 “方子言身为国师,却擅离职守,在台州的事务也处理得一塌糊涂,致使地方混乱,他实在难辞其咎,应当严惩!” 还有些嫉妒方子言的官员也隨声附和。 “没错,他如此行径,实在有负陛下的信任,必须给予严厉的处罚,以正国法!” 一时间,朝堂上弹劾之声此起彼伏。 朱棣坐在龙椅上,听著群臣的弹劾,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他心中虽信任方子言,深知其能力和忠诚,但面对如此多官员的施压,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 “眾卿家所言,朕会慎重考虑。待方子言回京解释清楚后,再做定夺。” 陈凤燕得知朝堂上的情况后,心急如焚,全然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执意要为方子言四处奔走。 她强撑著起身,对身边的侍女说道。 “帮我准备一下,我要求见陛下,为子言辩解。” 侍女连忙劝阻:“夫人,您身体还未恢復,怎能如此操劳?还是等身体好些再说吧。” 但陈凤燕態度坚决:“不行,如果我不去,子言定会遭受不白之冤。我一定要去!” 陈凤燕拖著虚弱的身体,在侍女的搀扶下,艰难地前往皇宫求见朱棣。 每走一步,陈凤燕都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都在被抽离,但心中那个坚定的信念如同一团烈火,支撑著她不断前行。 侍女忧心忡忡地劝道:“夫人,您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咱们先回去吧,等身体好些了再来也不迟啊。” 陈凤燕咬著牙,苍白的脸上满是决然。 “不行,子言现在正面临困境,我怎能退缩?我一定要见到陛下,为他洗清冤屈。” 一路上,陈凤燕头晕目眩,脚步虚浮得如同踩在上。 好几次,她都差点摔倒,侍女赶忙用力搀扶住她。终於,她们来到了皇宫。 当陈凤燕见到朱棣时,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行了一礼,刚要开口说话,却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地。 朱棣见状,大惊失色,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来,高声喊道:“快!快把陈夫人扶起,宣太医,立刻宣太医!” 太监们匆匆忙忙地跑去传太医,殿內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朱棣看著昏迷的陈凤燕,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与无奈。 他在殿內来回踱步,嘴里喃喃自语:“这孩子,怎么这么傻,身体都这样了还非要来。” 不一会儿,太医匆匆赶来,跪在地上为陈凤燕诊治。 一番检查后,太医站起身,神色凝重地回稟。 “陛下,陈夫人动了胎气后本就身体虚弱,又奔波劳累,气血严重亏损,如今需要好好调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朱棣听后,脸色愈发阴沉,他挥挥手让太医下去开药方。 看著昏迷的陈凤燕,朱棣心中五味杂陈。 陈凤燕此举是为了保护方子言,这个女子对丈夫的深情让他动容。 可朝堂上那些官员的弹劾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这时,一旁的太监小心翼翼地说道。 “陛下,陈夫人如此,是否要等她醒来再做定夺?” 朱棣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方子言的事,朕心中有数。只是如今朝堂之上议论纷纷,朕不能不顾及眾人的看法。” “陈夫人一片苦心,朕也不能辜负。等她醒来,让她好好休息,朕再与她详谈。” 过了许久,陈凤燕悠悠转醒。 她刚一睁眼,就挣扎著要起身,虚弱地说道。 “陛下,求您听我一言,子言他绝对不会做出有负朝廷之事……” 朱棣赶忙上前,轻声安慰道。 “陈夫人,你先別激动,好好躺著。” “朕知道你为方子言著急,但朝堂之事,复杂难断。朕会给你和子言一个公道。” 陈凤燕眼中含泪,急切地说道。 “陛下,子言在台州是为了调查贪污腐败,为了百姓,他得罪了不少人。那些弹劾他的人,都是別有用心啊!求陛下明察。” 朱棣微微頷首,说道。 “朕明白你的意思。等方子言回京,朕会让他当面解释清楚。”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养好身体,莫要再为这些事操劳,否则子言回来看到你这样,他心里也不会好受。” 陈凤燕听了朱棣的话,心中稍安,但仍不放心。 “陛下,子言他……”朱棣打断她的话:“陈夫人,你且安心。” “朕相信方子言的为人,不会轻易定他的罪。但他离京之事,確实也需要给群臣一个交代。” 陈凤燕无奈地点点头,她知道朱棣也有他的难处。 此刻,她只能祈祷方子言能早日平安归来 第221章 各方鼎力 纪纲得知截杀失败,方子言被救走后,怒髮衝冠。 “砰!!!” 纪纲狠狠拍向桌子,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起来,隨后“哐当”一声摔落在地,摔得粉碎。 “一群饭桶!这么多人居然对付不了一个方子言,要你们有什么用!” 纪纲的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恶狠狠地盯著前来报信的手下,恨不得將他们生吞活剥。 那手下嚇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声音带著哭腔说道。 “纪大人,我们真的尽力了。” “方子言不知从哪儿冒出一群帮手,各个都身手不凡,我们实在不是对手啊!” 纪纲气得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椅子,咆哮道。 “废物!你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几个乌合之眾?” “我看你们就是偷懒懈怠,根本没尽全力!” 纪纲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咒骂著。 突然,纪纲停下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鷙。 “看来,常凯那老东西果然有问题,肯定是他给方子言通风报信,才让他们坏了我的好事!” 想到这儿,纪纲立刻叫来心腹,吩咐道。 “马上联繫扶桑人,告诉他们情况有变,我们必须提前行动。” “让他们赶紧准备好,按原计划製造混乱,把水搅得越浑越好,让朝廷自顾不暇,没时间来对付我们!” 心腹领命后匆匆离去。 接著,纪纲又对著另一个手下说道。 “你,带些得力的人,在京城各处多安插些眼线。” “给我死死盯著朝堂,尤其是方子言的一举一动,他只要有任何动静,哪怕是放个屁,都要立刻向我匯报!” “要是出了岔子,你就提著脑袋来见我!” 那手下嚇得连连点头,转身匆匆去安排了。 处理完京城这边的事,纪纲决定给常凯一点顏色看看。 纪纲带著一群凶神恶煞的手下,气势汹汹地来到常凯下属的府邸。 常凯的下属们得知纪纲来了,一个个嚇得脸色煞白,战战兢兢地在门口迎接。 纪纲大摇大摆地走进大厅,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扫视著眾人,冷哼一声说道。 “你们的知府大人最近行事很是奇怪啊,我看他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你们都是他的手下,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纪纲的眼神中充满了威胁,说话间还轻轻敲著扶手。 一个胆子稍大的下属小心翼翼地说道。 “纪大人,我们也一直劝大人要与您好好合作,可大人他……他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纪纲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怒吼道。 “自己的想法?他是想找死吗?” “我看他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他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都知道!” “你们回去告诉常凯,別跟我作对,乖乖按我说的做,否则,他的下场会很惨。” “而你们,也別想有好日子过!我动动手指,就能让你们全都人头落地!” 另一个下属嚇得声音都变了调,说道。 “纪大人,您……您別生气,我们一定劝大人回心转意,求您高抬贵手啊!” 纪纲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 “高抬贵手?他要是再不识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下次再见到他,我希望他能做出正確的选择,不然,你们这些人都得给他陪葬!” 说完,纪纲带著手下扬长而去。 常凯的下属们望著纪纲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覷,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奈。 其中一人嘆了口气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大人这次怕是得罪了纪纲这个煞星,咱们也跟著遭殃啊!” 而此时,在常凯的府中,常凯得知纪纲去威胁自己的下属后,气得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纪纲,你这狗贼,竟敢如此囂张!”常凯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绝对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但是…… 常凯在台州的日子愈发艰难,纪纲的施压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纪纲隔三岔五就派人来敲打,言语间满是威胁。 “常大人,您最近的態度可有些奇怪啊,莫不是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 “要是您还想在这台州安稳做官,最好还是乖乖听话。” 常凯每次都强忍著心中的怒火,堆起笑脸应付。 “纪大人放心,我心里有数,只是有些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您再给我些时间。” 送走纪纲的人后,常凯立刻收起笑容,陷入沉思。 常凯深知不能坐以待毙,一面暗中稳住纪纲,拖延时间搜集罪证,一面秘密联繫地方忠义之士。 他找到几位平日里交情不错,且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官员,在密室中与他们商议。 “如今纪纲狼子野心,妄图分裂国家,咱们绝不能坐视不管。我知道各位也对他的所作所为不满,咱们联手,一定能扳倒他。” 这些官员纷纷点头,表示愿意听从常凯的安排。 常凯还联络了一些江湖义士。 他们虽身份低微,却有著一腔热血,听闻要对抗纪纲这样的奸臣,都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常凯的阵营。 与此同时,薛川和足义立雄得知方子言遇袭后,心急如焚。 薛川握紧拳头,眼神中充满愤怒。 “竟敢对方大人下手,这些恶贼实在可恶!咱们得加快速度找到罪证,不能让他们得逞!” 足义立雄也一脸严肃。 “没错,一定要让纪纲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足义立雄在审讯扶桑武士时,格外严厉。他盯著一名扶桑武士,冷冷问道。 “你们和纪纲到底还有什么阴谋?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老老实实说出来!” 那武士一开始还嘴硬:“哼,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別想从我这儿得到任何消息!” 足义立雄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抽出腰间的刀,在武士面前晃了晃。 “你觉得你能扛得住我的手段?” 就在这时,另一名扶桑武士害怕了,连忙喊道。 “我说,我说!我曾听隆山高志提起过,纪纲在京城有个秘密据点,似乎藏著很重要的东西,具体位置只有他们几个核心人物知道。” “但我曾听他们提到过一个暗號,叫『青云巷三號』,也许和那个据点有关。” 足义立雄和薛川得知这个线索后,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喜。 薛川说道:“这可是个重要线索,咱们得赶紧去京城找到这个青云巷三號,说不定能找到给纪纲定罪的关键证据!” 足义立雄点头表示同意。 “好,我这就安排人手准备出发。这次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能打草惊蛇。” 第222章 不对劲!很不对劲! 方子言在小镇医馆中,伤势稍有好转,便不顾眾人劝阻,执意要赶回京城。 李猛皱著眉头,满脸担忧地劝道。 “方大人,您这伤势还没好利索呢,再这么折腾,身子可吃不消啊!” 林婉儿也在一旁附和。 “是啊,方大人,您就听我们一句劝,好好养伤,京城的事也急不在这一时。” 方子言看著他们,眼神坚定且充满感激。 “李猛兄弟,林姑娘,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 “但如今京城局势危急,陈凤燕还在那儿,我实在放心不下。” “纪纲那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必须儘快赶回去,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见他心意已决,李猛和林婉儿也不再阻拦。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李猛用力地拍了拍胸脯。 “方大人,您对我们有恩,这次您有难,我们没能护您周全。” “以后若还有需要,您儘管开口,我李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婉儿也微微欠身。 “方大人,您一路保重。” “希望您和夫人都能平安无事,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您千万別客气。” 方子言感动不已,双手抱拳。 “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机会,我定当报答各位的救命之恩!” 说罢,他便骑上快马,朝著京城疾驰而去。 一回到京城,方子言直奔家中。 见到陈凤燕的那一刻,他眼眶泛红,心中的担忧与思念如决堤的洪水般涌来。 陈凤燕也是满脸泪痕,两人相拥而泣。陈凤燕哽咽著说。 “你可算回来了,我每天都担惊受怕,就怕你出什么事。” 方子言轻轻抚摸著她的头髮,安慰道。 “別怕,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苦了你了,为我操心这么多。” 安抚好陈凤燕后,方子言一刻也不敢耽搁,进宫面见朱棣。 方子言见到朱棣后,立刻跪地行礼。 “陛下,臣方子言参见陛下,台州之事,臣有负圣恩,特来请罪。” 朱棣看著他,神色严肃。 “子言,起来说话。” “此次你在台州的情况,朕也有所耳闻。你且详细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子言站起身,將台州的情况和纪纲的阴谋一五一十地向朱棣匯报。 “陛下,纪纲与扶桑人勾结,意图分裂闽浙两地。” “他们在台州犯下诸多罪行,欺压百姓,扰乱地方。” “臣此次回乡,本想调查清楚,却遭到他们的百般阻挠,甚至派人截杀於我。” 说著,他呈上部分搜集到的证据。 “陛下,这是臣搜集到的部分证据,足以证明纪纲的罪行。” 朱棣看完证据,龙顏大怒,猛地一拍桌子。 “纪纲这个逆贼,竟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朕如此信任他,他却恩將仇报,实在可恶!” 方子言连忙说道。 “陛下息怒,如今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將纪纲及其党羽一网打尽,以免他们的阴谋得逞,危害国家和百姓。” 朱棣沉思片刻后,下令道。 “此事交给你全权处理。你务必秘密调查纪纲,不能打草惊蛇,一定要將他的罪行彻查清楚,给朕一个交代。” “臣遵旨!”方子言领命后,立刻与太子、汉王商议对策。 太子皱著眉头,担忧地说。 “纪纲在京城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咱们可得小心行事,稍有不慎,可能会打草惊蛇。” 汉王则一脸不屑。 “怕他作甚!他不过是个跳樑小丑,咱们直接发兵將他拿下便是!” 方子言摇摇头,说道。 “汉王殿下,不可衝动。” “如今纪纲的势力还未完全摸清,若是贸然行动,不仅难以將他一网打尽,还可能让他狗急跳墙,做出更危险的事。” “我们现在先稳住他,等待台州方面的消息。” “常凯大人和薛川他们还在台州搜集罪证,等证据齐全,咱们再动手,定能让他无从逃脱。” 太子点头表示赞同。 “方大人所言极是。咱们先按兵不动,暗中观察纪纲的一举一动,等时机成熟,再给他致命一击。” 汉王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好吧,那就依你们所言。但要是那贼子敢再有什么动作,可別怪我不客气!” 在台州,薛川和足义立雄经过多日的侦查和探寻,终於找到了纪纲的秘密据点。 这座隱藏在京城偏僻街巷深处的大宅子,外表陈旧,看起来毫不起眼,可当他们踏入其中,却仿佛打开了一个罪恶的潘多拉魔盒。 刚一进入据点,薛川就被满桌的文件吸引住了目光。 薛川快步上前,拿起其中一封信件,匆匆扫了几眼后,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大雄,你看!这些书信里详细记录了纪纲和扶桑人商议分裂闽浙两地的计划,还有每次分赃的明细,这可是扳倒他的铁证!” 足义立雄凑过来,看著信件上的內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哼,这个狗贼,终於让我们抓住把柄了!不能再让他逍遥法外,赶紧把这些证据送到京城,交给方大人!” 两人不敢有丝毫耽搁,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与方子言会合。 方子言看到这些罪证,眼中闪过惊喜与决然的光芒,他紧紧握住信件,说道。 “好!有了这些,纪纲这次插翅难逃!绝不能让他再继续危害朝廷和百姓!” 当下,他立刻召集锦衣卫和东厂的眾多高手,准备趁著夜色突袭纪纲府邸,来个瓮中捉鱉。 深夜,乌云蔽月,四周一片死寂。 方子言带领眾人如鬼魅般迅速包围了纪纲的府邸。隨著方子言一声令下,眾人如潮水般冲入府邸。 纪纲正在大厅中悠閒地喝茶,看到眾人闯入,他只是微微挑眉,並没有露出丝毫惊慌之色,反而冷冷地看著他们,嘴角还掛著一丝诡异的笑容。 方子言大步向前,怒视著纪纲,大声质问道。 “纪纲,你可知罪?你与扶桑人勾结,妄图分裂我大明疆土,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可说?” 纪纲却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脸上带著似笑非笑的神情,说道。 “方大人,这是何意?” “无缘无故带著这么多人闯入我府邸,还口口声声说我有罪。” “可证据呢?空口无凭,可別在这里污衊我!” 第223章 开始了奇怪的设定 “方大人,这是何意?” “无缘无故带著这么多人闯入我府邸,还口口声声说我有罪。” “可证据呢?空口无凭,可別在这里污衊我!” 方子言冷哼一声,示意手下继续搜查。 然而,隨著搜查的深入,情况却变得越来越不对劲。 所有的证据,无论是书信、帐目还是其他能证明纪纲罪行的物件,竟然都指向了他的一个手下。 正当眾人疑惑不解时,突然,一名手下匆忙来报。 “不好了,大人!那个手下的府邸突然起火,火势很大,里面的东西怕是都要烧光了!” 方子言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他深知这肯定是纪纲的阴谋,但此刻,证据都在那场大火中化为灰烬。 一时间他根本拿不出確凿证据来证明纪纲的罪行。 看著纪纲那副得意的嘴脸,方子言气得握紧了拳头。 朱棣很快得知了此事,雷霆震怒,立刻將方子言、纪纲等人召入宫中。 金鑾殿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朱棣面色阴沉,眼神如炬,盯著纪纲问道。 “纪纲,今日之事,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方子言拿著所谓的证据来弹劾你,可如今证据却莫名消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纲立刻“扑通”一声跪地,脸上满是委屈,说道。 “陛下明察啊!这些都是那手下背著臣做的,臣一直忠心耿耿,对这些事毫不知情。” “今日方大人突然带人闯入臣的府邸,打砸搜查,实在是让臣措手不及,还望陛下为臣做主啊!” 方子言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陛下,臣虽怀疑此事是纪纲的阴谋,但如今证据被烧毁,確实无法定他的罪。” “可种种跡象表明,这绝非巧合,请陛下明鑑。” 朱棣沉思良久,缓缓说道。 “此事暂且搁置。纪纲,你继续留任锦衣卫指挥使。” “不过,朕会暗中加强对你的监视,你好自为之。若你真有不轨之心,朕定不会轻饶!” “这天下,是我大明的天下,容不得任何人肆意妄为!” 纪纲连忙磕头谢恩,脸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谢陛下信任,臣定当尽心尽力,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从宫中出来后,方子言看著纪纲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不甘与坚定,暗暗发誓。 “纪纲,你別得意得太早。这次算你狡猾,不过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一定会找到证据,將你绳之以法,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纪纲则一边走,一边在心中冷笑。 “方子言,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这次算你运气好,不过,咱们的较量还没完!” “下次,我可不会再给你机会。” 此时,京城的夜空中,乌云依旧浓重…… 纪纲在躲过被定罪的危机后,深知自己已被方子言等人死死盯上,若想继续在这权力的漩涡中站稳脚跟,摆脱嫌疑,就必须改变策略。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纪纲把目光投向了京城那些破旧不堪的街道。 这些街道年久失修,不仅影响百姓的出行,也有损京城的风貌。 纪纲出资招募了大量劳工,开始对这些街道进行修缮。 修缮期间,他每天都会亲自到施工现场监督。 只见纪纲头戴斗笠,身著朴素的衣衫,穿梭在劳工之间,时而拿起工具比划著名,时而与劳工们交谈。 “大家辛苦了!这街道修好了,以后大家走路就方便多了,咱们可得把这活儿干仔细了。” 纪纲拍著一位劳工的肩膀说道,脸上堆满了关切的笑容。 劳工们受宠若惊,纷纷应和。 “纪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您真是心善,为我们百姓著想啊!” 纪纲笑著点点头,又从怀中掏出几锭银子,递给劳工的领头人。 “兄弟们都不容易,这些钱给大家买点酒肉,好好补补。大家加把劲,等工程结束,还有重赏!” 劳工们拿到钱,欢呼雀跃,对纪纲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与此同时…… 每天清晨,天还未亮,纪纲就来到粥棚,亲自为灾民盛粥。 他一边盛粥,一边与灾民们嘘寒问暖。 “老人家,您慢点喝,不够还有。最近身体咋样?”纪纲对一位颤颤巍巍的老人说道。 老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多谢纪大人啊!要不是您,我们这些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纪纲看著老人,一脸真诚地说。 “这都是陛下的恩泽,我不过是奉命行事。大家有什么困难,儘管跟我说。” 为了扩大影响,他还命人在粥棚周围张贴告示,上面写著朝廷对百姓的关怀,把自己描绘成皇帝爱民的得力执行者。 告示上的言辞恳切,让不少百姓看了对朝廷的感激之情又多了几分。 此外,纪纲时常带著隨从深入民间,走访各个街巷和村落。 每到一处,他都会主动与百姓交谈,了解他们的生活状况和需求。 在一个小村庄里,纪纲走进一位农户家中,看到农户家中简陋的陈设,他不禁皱起眉头。 “大哥,你们生活太艰苦了。有什么困难儘管说,我一定想办法解决。” 农户激动地说:“纪大人,我们这村子的灌溉水渠坏了,农田都快干了。您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纪纲立刻拿出纸笔,认真记录下来,说道。 “大哥,您放心,我回去就安排人来修。一定不会让大家的庄稼受影响!” 农户感激地连连道谢:“纪大人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纪纲这一系列举动效果显著,百姓们对他感恩戴德。 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时常能听到百姓们对他的称讚。 “纪大人真是个好官啊,为我们做了这么多实事。” “是啊,有这样的官,是咱们百姓的福气。” 在百姓心中,纪纲逐渐树立起了“清廉好官”的形象。 而朝廷的名声也因他这些看似为民谋利的举动而有所好转,不少百姓对朝廷的怨言也少了许多。 第224章 你能躲吗? 纪纲深知,仅靠表面上的偽装还不足以確保自己的地位稳固,必须在暗处培植一股强大的势力,才能在与方子言等人的较量中占据上风。 在忙著营造正面形象的同时,纪纲在暗处紧锣密鼓地展开了行动。 纪纲精心挑选了几个心腹手下,这些人个个心思縝密、能言善辩。 “你们去各地寻找那些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他们拉拢到我们这边来。” “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要让他们为我所用!” 手下们领命而去,分散到各个地方。 其中一名手下在江湖中打听到,有一位武艺精湛的独行侠,名叫萧逸风。 此人剑术高超,却一直鬱郁不得志,在江湖中漂泊,居无定所。 纪纲的手下找到了萧逸风,见到他后,立刻奉上重金和一份厚礼,满脸堆笑地说道。 “萧大侠,久仰您的大名啊!我家主人纪纲大人,听闻您的武艺超群,十分钦佩。” “如今大人正在广纳贤才,若您肯加入,不仅能得到这丰厚的报酬,还能在京城拥有自己的府邸,手下也有一帮人听您差遣,这可比您现在漂泊江湖强多了!” 萧逸风看著眼前的金银財宝,心中有些动摇。 “纪纲?我虽听说过他,但不知他是否真有诚意。” 手下连忙说道:“萧大侠放心,我家大人向来言出必行。”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您只要跟著他,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且以您的本事,在大人麾下,必定能大放异彩!” 萧逸风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诱惑,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们走!” 在另一个地方,纪纲的手下得知某个帮派內部发生纷爭,有个叫刘猛的人在帮派中受到排挤。 他们找到刘猛,对他说。 “刘兄弟,我们知道你在帮派里受了委屈。只要你愿意跟著纪纲大人,他可以帮你坐上帮主之位,让那些曾经排挤你的人都对你俯首称臣。” 刘猛一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此话当真?”手下拍著胸脯保证:“当然!纪纲大人权势滔天,这点小事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刘猛没有犹豫太久,便答应加入纪纲的阵营。 纪纲对那些心怀不轨的落魄官员也没放过。 在安排人仔细收集这些官员的信息,了解他们的困境和欲望。 有一位因贪污被罢职的官员王富。 纪纲找到他,开门见山地说。 “王大人,我知道您一直想官復原职。” “只要您与我合作,我不仅能帮您恢復官职,还能让您拥有更多的权力和財富。” 王富一听,激动不已:“纪大人,若真能如此,我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了!” 对於那些在官场中鬱郁不得志的小官,纪纲则描绘出一幅美好的晋升蓝图。 “你在这官场中摸爬滚打多年,却一直没有出头之日。跟著我,我能让你平步青云。日后,你或许能成为一方大员,掌控自己的命运。” 小官听了,心动不已,当场表示愿意追隨纪纲。 为了让这些被拉拢的人更加死心塌地,纪纲举办了一场秘密的聚会。 聚会上,灯火辉煌,美酒佳肴摆满了桌子。 纪纲站在台上,目光扫视著眾人,大声说道。 “各位,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是因为我看重你们的能力。” “现在,我们面临著一些挑战,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跟著我干,未来的荣华富贵都是你们的!” “我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不久之后,我们將拥有更大的权力,整个大明都將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台下眾人听了,热血沸腾,纷纷表示愿意效命。 纪纲通过这些手段,成功地將这些江湖人士和落魄官员收归麾下,组建了一支秘密的武装力量…… …… 纪纲躲过被定罪的危机后,方子言深知此人野心勃勃,犹如一头潜伏的恶狼,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方子言丝毫不敢懈怠,对纪纲的一举一动都保持著高度警惕。 方子言精心安排了眾多东厂眼线,分散在京城的各个角落,如同撒下了一张严密的大网。 这些眼线各个训练有素,为了完成任务,他们乔装成各种身份。 在纪纲府邸附近的街头,有个卖水果的小贩,看似普通,实则是东厂的眼线。 他每天天不亮就推著装满水果的小车来到这里,占据一个有利位置,眼睛却时刻留意著纪纲府邸的大门。 每当有人进出,他都会仔细观察,记住他们的相貌、衣著和言行举止。 若是看到有陌生面孔或是行跡可疑之人,他便会悄悄跟踪,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向方子言匯报。 “老板,这苹果怎么卖?” 一位顾客问道。 小贩一边热情地回应著顾客,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纪纲府邸,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还有些眼线混入纪纲举办的各类活动中。 在一次宴会上,纪纲邀请了许多官员和富商。 一位扮作侍从的眼线,穿梭在人群中,为宾客们端茶倒水,耳朵却时刻留意著周围的谈话。 他发现纪纲与一位神秘人交谈时,表情严肃,举止谨慎,似乎在商討著什么重要的事情。 “大人,近日可有什么新动向?” 神秘人低声问道。 纪纲微微皱眉,小声回应。 “暂且按兵不动,但要做好隨时行动的准备。” 眼线心中一紧,更加留意他们的对话,可之后两人便转移了话题。 宴会结束后,眼线立刻找机会离开,將这一情况迅速报告给了方子言。 除了这些,还有些眼线扮作普通百姓,在纪纲时常出没的街巷徘徊。 他们看似在悠閒地逛街,实则暗中观察著纪纲的行踪。 一旦发现纪纲外出,便会悄悄跟上,看他去了哪些地方,见了什么人。 方子言每天都会收到这些眼线传来的消息,试图从纪纲看似平常的行动中找出蛛丝马跡。 纪纲肯定在谋划著名更大的阴谋,而自己必须提前察觉,才能阻止他的恶行,保护大明的安稳。 “纪纲,你以为躲过这一次,就能继续为所欲为?我绝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方子言看著手中的情报,眼神坚定地自言自语道。 第225章 你以为的你以为? 方子言常常乔装成普通百姓,穿梭於京城的大街小巷,时刻留意著纪纲的一举一动。 这天,方子言瞧见纪纲带著几个神色冷峻的隨从,鬼鬼祟祟地朝著一处偏僻的宅院走去。 方子言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当下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抵达宅院附近后,方子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这里守卫森严,个个守卫如临大敌,目光警惕地扫视著四周。 方子言找了个隱蔽的角落潜伏下来,一直等到夜幕降临,四周的光线渐渐暗下去。 好不容易瞅见纪纲带著隨从离开,他趁著夜色,猫著腰悄悄潜入宅院附近。 方子言小心翼翼地躲避著巡逻的守卫,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然而,方子言在宅院周围转了好几圈,却一无所获。所有的房间都安静得诡异,没有一丝光亮透出,也没有任何可疑的声响。 方子言满心疑惑,低声自语道。 “怪了,纪纲来这儿到底搞什么名堂?这么严密的守卫,肯定不简单。” 无奈之下,方子言只能暂时撤离,准备另寻机会。 又有一回,方子言得到线报,纪纲与一些身份不明的人在一家酒楼密会。 方子言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乔装成店小二,端著托盘,在酒楼里佯装忙碌,实则寻找靠近纪纲所在包间的机会。 终於,趁著上菜的间隙,他成功躲进了隔壁包间,屏气凝神地偷听。 “最近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纪纲的声音透过墙壁传了过来,带著一丝谨慎。 “一切照旧,只是还需要些时间。上头催得紧,咱们得加快进度。” 一个沙哑的声音回应道。 方子言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那边?到底是指哪里?加快什么进度?” 正当他全神贯注想听清更多內容时,纪纲压低声音说道。 “注意行事,不可露出破绽,按之前商量好的暗语沟通。” 紧接著,他们的交谈便充满了让人摸不著头脑的暗语。 “老规矩,『东边的货』准备得如何?”纪纲问道。 “『东边的货』数量足够,只是『运输』方面还得再想想办法,『道路』不太顺畅。”对方回答。 方子言听得一头雾水,急得直咬牙。 他绞尽脑汁,试图从这些隱晦的话语中找出线索,可终究一无所获。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可恶,这些傢伙太狡猾了!”方子言心中懊恼不已。 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似乎是有守卫在巡逻。方子言不敢再多停留,只能悄然离开。 纪纲此次行事极为谨慎,似乎早已察觉有人在暗中调查他。 每次出行,他都被眾多隨从护卫得严严实实,那些隨从目光如炬,时刻警惕著周围的风吹草动,让人根本难以靠近。 而且,纪纲还频繁变换路线和会面地点。 有时候,刚离开一个地方,他就突然改变主意,或是折返,或是前往另一个事先安排好的隱秘地点。 这使得方子言的调查困难重重,每次都空手而归。 “纪纲,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我的追查?你太小看我了!” 方子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 早朝时分,朝堂之上气氛凝重,方子言神色肃然,出列向朱棣行了个大礼,声音洪亮却难掩急切。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关乎我大明江山社稷安危,恳请陛下详察。” 朱棣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如炬,微微頷首:“方爱卿,有何事但说无妨。” 方子言挺直腰杆,言辞恳切。 “陛下,自纪纲侥倖逃脱罪责后,臣一刻也未曾放鬆对他的监视。近日臣发现,他的行为举止极为反常。” “他大肆宣扬修缮街道、救济灾民,看似一副勤政爱民的模样,实则暗藏玄机。” 朱棣眉头轻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方爱卿,纪纲所做之事,皆是惠及百姓之举,百姓们对他称讚有加,朕看並无不妥。” 方子言心中一紧,上前一步,急切地说道。 “陛下,纪纲之前与扶桑人勾结,妄图分裂闽浙,这可是铁一般的事实。” “虽上次因证据被烧毁,让他逃过一劫,但他野心勃勃,怎会就此罢休?” “如今他这般高调地做这些利民之事,很可能是为了迷惑眾人,掩盖他更深的阴谋。” “臣担心,他是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给朝廷致命一击。” 朱棣微微靠向椅背,陷入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 “子言,朕理解你对朝廷的一片忠心,可仅凭这些怀疑,实在难以对纪纲定罪。” “且不说他现在所做之事確有成效,在朝堂之上处理政务时,也表现得兢兢业业,毫无差错。” “你又拿不出確凿的证据,若仅凭猜测就惩处一位大臣,岂不是让天下人觉得朕昏庸无道,胡乱定罪?” 方子言心急如焚,再次跪地,声泪俱下。 “陛下,纪纲此人狡猾多端,善於偽装。” “他之前与扶桑人的往来信件虽被烧毁,但臣可以肯定,他的狼子野心从未改变。” “如今他行事如此谨慎,想必是知道臣在调查他,所以更加小心。” “若等到他阴谋得逞,再想挽回局面,就为时已晚了!恳请陛下三思啊!” 朱棣看著跪地的方子言,心中也有些动容,但身为帝王,他不得不考虑朝堂的稳定和大臣们的反应。 他轻嘆一声,说道。 “子言,朕知道你一心为公,为了朝廷日夜操劳。但如今朝廷需要稳定,百姓需要安寧。” “在没有確凿证据的情况下,贸然对纪纲採取行动,只会引发朝堂动盪,让百姓陷入恐慌。” “朕看你这段时间也累坏了,暂且放下此事,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待有了確凿证据,朕定不会轻饶纪纲,必定將他绳之以法,以正国法。” 方子言心中满是无奈,却也明白皇帝的考量。 他缓缓起身,再次行礼。 “臣遵旨。只是陛下,纪纲一日不除,臣始终难以安心。臣定会继续暗中调查,早日找到他的罪证。” 而此时,纪纲正站在朝堂的另一端,看著方子言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第226章 系统的升级 方子言从朝堂退下,满心的无奈与不甘如潮水般翻涌。 他抬眼望向那威严庄重的皇宫,琉璃瓦在日光下闪烁著冷冽的光,仿佛在提醒著他帝王的权威与朝堂的复杂。 他长嘆一口气,沉重的气息仿佛要將心中的鬱闷一併吐出。转身时,他的脚步迟缓,每一步都像是拖著千斤的重担。 回到家中,院子里一片寧静,陈凤燕正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暖烘烘的阳光洒在她身上。 她的肚子微微隆起,脸上带著初为人母独有的温柔与慈爱。 看到方子言回来,她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起身相迎,声音轻柔却透著关切。 “今日朝堂上如何?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方子言努力扯出一抹笑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轻鬆些. “没什么大事,你別瞎想。”可陈凤燕又怎会看不穿他的偽装,她轻轻拉住他的手,手上传来的温度仿佛带著安抚的力量. “你呀,咱俩之间还藏著掖著做什么?朝堂上的事,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出出主意呢。” 方子言望著陈凤燕,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与信任,心中的委屈与无奈再也藏不住了。 他將朝堂上与朱棣的对话,以及自己对纪纲调查的困境,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陛下说没有证据不能贸然行动,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可纪纲那贼子一直逍遥法外,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方子言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陈凤燕静静地听完,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我懂你的心思,你一心为朝廷,为百姓,可眼下確实也没別的办法。不如就听陛下的,先缓一缓。你看,咱们的孩子也快要出生了,你也该多陪陪我们。” 说到孩子,陈凤燕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福的红晕。 方子言看著陈凤燕微微隆起的肚子,心中一动,仿佛有一股暖流注入心田。 他轻抚著陈凤燕的肚子,温柔地说。 “你说得对,这段时间我都没好好陪过你,往后啊,我就多陪陪你和孩子,朝堂的事,先放一放。” 从那以后,方子言彻底將重心转移到了家庭。每天清晨,他都会陪著陈凤燕在庭院里散步。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小心点,慢慢走。” 方子言扶著陈凤燕,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陈凤燕轻轻靠在他身上,笑著说:“你呀,別太紧张,我还没那么娇弱。” 两人一边走,方子言一边轻轻抚摸著陈凤燕的肚子,眼里满是憧憬。 “你说,咱们的孩子会像谁呢?要是像你,肯定长得特別漂亮;要是像我,可別像我这么笨就行。” 陈凤燕轻轻打了他一下,嗔怪道:“就你会贫嘴,不管像谁,只要健康平安就好。” 閒暇时,方子言还会一头扎进厨房,要给陈凤燕做她最爱吃的菜。 厨房里,他手忙脚乱地切著菜,菜刀在案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虽然动作生疏,却格外认真。 陈凤燕站在一旁,看著他的样子,既心疼又好笑:“你呀,还是我来吧,別到时候菜没做好,再伤了自己。” 方子言头也不抬,固执地说:“不行,我想让你吃得好点,你现在可是两个人呢。你就等著吃我做的爱心大餐吧。” 夜晚,月色如水,洒进房间。 方子言坐在床边,轻轻为陈凤燕按摩著略显浮肿的双腿。 陈凤燕靠在床头,看著他认真的模样,心中满是幸福。 “有你在,真好。”方子言抬起头,微笑著说:“傻瓜,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以后的日子,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一直在你和孩子身边。” 陈凤燕怀胎十月,在眾人翘首以盼中,终於迎来了分娩之日。 那一日,天空湛蓝如宝石,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柔和而温暖的光芒,仿佛是上天赐予这个新生命的祝福。 產房內,陈凤燕正经歷著生產的剧痛,但她紧咬著牙关,眼神中透著坚定与期待。 方子言在產房外焦急地踱步,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鬆开,每一声从產房內传出的声响都揪著他的心。 他时而凑近房门,试图听清里面的动静,时而又在原地来回走动,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向神明祈祷。 终於,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长空,那哭声清脆而有力,仿佛宣告著新生命的降临。 方子言先是一愣,隨即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初为人父的喜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迫不及待地衝进產房,来到陈凤燕的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感激与幸福的泪。 “凤燕,你辛苦了!咱们的孩子平安出生了,你太棒了!”方子言声音略带颤抖,激动得难以自已。 陈凤燕虚弱地笑了笑,汗水湿透了她的髮丝,但眼中满是欣慰。 “看到孩子平安,一切都值了。” 就在这时,方子言身上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提示音,这声音在这温馨的氛围中显得有些突兀。 他微微一怔,才想起是自己身上的系统发出的声音。他打开系统界面,只见上面显示系统已升级,新增了培养系统和学习系统。 系统提示音紧接著响起。 【叮!】 【宿主方子言,由於孩子的诞生,你在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牵掛,纪纲等人极有可能会利用孩子威胁你,后续任务难度將会上升。】 【为辅助你应对危机,特开启新的系统功能。】 【培养系统可通过消耗经验值提升孩子的各项能力,学习系统则能为你提供应对各种危机的知识和技能,助你快速成长。】 方子言看著系统提示,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下意识地抱紧了孩子,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不能让陈凤燕知晓此事,徒增她的担忧。 陈凤燕察觉出他的异样,轻声问道:“怎么了?” 方子言迅速调整好表情,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鬆地说道。 “没事,就是小事情,不打紧。” 待陈凤燕睡下后,方子言独自坐在庭院中,望著夜空,心中满是忧虑。 第227章 开始意气用事的纪纲 纪纲暗中培养的势力就像毒瘤一般,在暗处肆意生长,逐渐壮大。 他的那些爪牙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鱼,开始在各地张牙舞爪,兴风作浪。 在一座繁华的城镇中,集市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纪纲的两个爪牙,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另一个则尖嘴猴腮,贼眉鼠眼。 他们故意在集市上碰撞一位卖菜的老汉,菜筐被打翻在地,蔬菜散落一地。 “你们干什么!”老汉愤怒地喊道。 “哼,你这老头,走路不长眼啊!撞了大爷我,还敢吼?”满脸横肉的傢伙恶狠狠地说道。 “就是,今天不赔个十两银子,这事没完!”尖嘴猴腮的那个也在一旁帮腔。 周围的百姓纷纷围了过来,对这两人的行为表示不满。“明明是你们故意找茬,怎么还讹起人来了!”一个年轻的后生站出来指责道。 “哟,你小子想多管閒事?”满脸横肉的爪牙挥了挥拳头,威胁道。 就这样,双方的矛盾迅速激化,现场一片混乱。 而这两个爪牙则趁机煽动群眾:“你们看看,这世道,朝廷根本不管我们死活,任由这些刁民欺负我们,我们的日子还怎么过!” 在另一座城镇,纪纲的爪牙们则利用街头巷尾的茶馆、酒肆等场所,散布谣言。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听说了吗?朝廷又要加税了,说是要给那些贪官污吏们享乐!”一个爪牙故作神秘地对周围的人说道。 “是啊,我还听说,那些官员们贪污了好多银子,百姓们交的税都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咱们老百姓可怎么活啊!”另一个爪牙附和道。 这些谣言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播开来,使得百姓们人心惶惶,对朝廷的统治產生了怀疑。 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开始对朝廷心生不满,情绪逐渐激动起来。 在一些地方,这种不满情绪终於爆发,出现了小规模的民眾抗议活动。 一群百姓聚集在县衙门口,高呼著“惩治贪官”“减轻赋税”的口號。 虽然规模不大,但这些抗议活动却如星星之火,在各地有了燎原之势。 而纪纲则躲在幕后,看著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得逞,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方子言,你以为躲在家里陪老婆孩子,就能阻止我?我倒要看看,等局势彻底失控,你还能怎么办!” 而在另外一边…… 京城的夜色浓重,一处隱蔽的宅邸內,纪纲的亲信刘权正神色诡譎地坐在密室之中。密室里灯光昏暗,摇曳的烛火將他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更衬得他面容阴鷙。他面前的桌上摊著一份密函,正等待著一个至关重要的人。 “嘎吱”一声,密室的门缓缓被推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此人正是北方草原部落的使者图尔汗,他身著兽皮长袍,腰间別著一柄锋利的弯刀,目光警惕地扫视著四周。 刘权见状,连忙起身相迎,脸上堆起諂媚的笑容:“图尔汗使者,您可算来了,快请坐。” 图尔汗並未理会刘权的热情,径直走到桌前,坐下后冷冷问道。 “刘大人,你说有重要情报相告,到底是什么事?若是再拿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来敷衍我,我们可汗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刘权赔笑著,小心翼翼地將桌上的密函递过去:“使者放心,这次绝对是重磅消息。” “您瞧瞧,这是明朝最新的军事部署,详细標註了各个边关的兵力分布,您看,这里,就是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 图尔汗接过密函,展开一看,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仔细端详著上面的內容,眉头却越皱越紧。 “你確定这情报准確无误?万一有诈,我可不管你在明朝是什么身份,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刘权拍著胸脯保证。 “使者,我刘权虽然官职不高,但也知道轻重。这份情报是我费尽心思从一位高官手中弄来的,千真万確。而且,我还有更重要的消息要告诉您。” 图尔汗抬眼,示意他继续说。刘权凑近,压低声音道。 “如今明朝国內矛盾重重,百姓对朝廷的不满情绪日益高涨,军队內部也有分歧。” “皇帝被奸臣蒙蔽,根本不知道下面的真实情况。这可是你们进攻的绝佳时机啊!” 图尔汗摸著下巴,沉思片刻后说。 “明朝毕竟是大国,兵强马壮,我们贸然进攻,恐怕难以取胜。” 刘权连忙说道:“使者,您不必担心。我还可以提供更多內部消息。” “朝堂上官员们勾心斗角,各自为战,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力量。你们可以先在边境进行骚扰试探,摸清他们的虚实,再集结大军一举进攻,定能大获全胜。” “到时候,明朝的財富、土地,可都任由你们处置。” 图尔汗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很快又恢復了冷静:“此事重大,我需回去与可汗商议。不过,刘大人,你最好別骗我。” 刘权连忙点头:“使者放心,我就等著与你们一起共享荣华富贵呢。” 图尔汗离开后,刘权望著他的背影,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纪大人果然神机妙算,只要挑起这场战爭,明朝必將陷入混乱,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在刘权的不断挑拨下,周边国家对明朝的態度愈发强硬。 北方草原部落的骑兵如潮水般频繁出现在明朝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他们抢夺百姓的牛羊,烧毁房屋,边境的村庄瞬间陷入一片火海。 “救命啊!”一个年轻的女子抱著孩子在慌乱中逃窜,身后是一群穷凶极恶的骑兵。 “哈哈,跑不掉的,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一个骑兵挥舞著长刀,大声叫嚷著。 西南边境的小国也蠢蠢欲动,不断派遣军队在边境挑衅。 他们故意越界,与明朝守军发生衝突,局势一触即发。 明朝边境的百姓生活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原本寧静祥和的家园变得满目疮痍。 百姓们拖家带口,踏上了逃亡之路,一路上哭声震天。 “这日子没法过了,到处都是战火,我们能去哪儿啊?” 一位白髮苍苍的老人拄著拐杖,老泪纵横。 明朝军队也迅速进入高度戒备状態,边关守將李將军站在城墙上,望著远处瀰漫的硝烟,满脸愁容。 他转身对手下的將领们说。 “如今边境局势如此紧张,都是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搞的鬼。我们必须加强防守,严阵以待,绝不能让敌人踏入我们的领土半步!” 而此时,远在京城的纪纲,得知亲信在外交上的动作引发了如此大的动静,不禁得意地大笑起来。 “方子言,这下看你还怎么安稳度日。我要让你眼睁睁看著明朝陷入战乱,而你却无能为力!” 第228章 再次被召回的方子言 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刻,朱棣端坐在龙椅之上,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忧虑与思索。 朝堂之下,大臣们分成几派,爭论得面红耳赤。 “陛下,如今边境敌军频繁骚扰,我认为应立即增派大军,给他们点顏色瞧瞧!”一位武將上前一步,慷慨激昂地说道。 “不可!”一位文官连忙反驳,“贸然增兵只会让局势更加紧张,万一引发全面战爭,我们的国力怕是难以支撑。当务之急是派遣使者去谈判,寻求和平解决之道。” “谈判?敌军狼子野心,岂会轻易罢手?他们就是看准了我们內部不稳,才敢如此放肆!” 武將不甘示弱,大声回应。 朱棣看著爭吵的大臣们,心中愈发烦闷。 这样的爭论毫无意义,拿不出实际有效的解决办法,只会让局势越来越糟。 这时,朱棣的脑海中浮现出方子言的身影。 他想起方子言之前在朝堂上的慷慨陈词,想起他对纪纲罪行的执著追查,想起他为朝廷和百姓著想的赤诚之心。 在这危机时刻,方子言或许是那个能扭转乾坤的人。 儘管之前劝方子言休息,可如今局势紧迫,已容不得半点拖延。 朱棣不再犹豫,当即下令:“宣方子言进宫!” 方子言接到圣旨时,正陪著陈凤燕和孩子在庭院中玩耍。 他看著手中的圣旨,心中隱隱猜到了几分。 陈凤燕也察觉到了异样,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朝廷又有什么事?” 方子言微微点头,无奈地说:“陛下宣我进宫,恐怕是边境局势和国內的事愈发严重了。” 陈凤燕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你去吧,我和孩子都支持你。只是你要万事小心,早些回来。” 方子言轻抚陈凤燕的髮丝,又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小脸,然后转身,大步朝著皇宫走去。 方子言怀揣著复杂的心情,隨著太监踏入御书房。 空气中瀰漫著凝重的气息,烛火在高大的烛台上摇曳,將朱棣的身影映照得有些模糊。 “臣方子言,叩见陛下。”方子言跪地行礼,声音沉稳,却难掩內心的忐忑。 “方爱卿,快起来吧。”朱棣的声音传来,带著几分疲惫与急切,“如今这局势,你想必也有所耳闻。边境不安,国內又人心惶惶,朕实在忧心吶。” 方子言站起身,抬眼望向朱棣,只见皇帝面容憔悴,眼中满是忧虑。 他心中一紧,拱手说道:“陛下,臣虽在家中陪伴妻儿,但也听闻了些许风声。只是不知具体情形,还望陛下明示。” 朱棣长嘆一声,缓缓说道:“北方草原部落频繁侵扰,西南小国也趁机挑衅,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朝堂之上,大臣们各执一词,却拿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应对之策。” “更让朕担忧的是,国內百姓对朝廷的信任也在逐渐降低,各地竟出现了小规模的抗议活动,这內忧外患,让朕寢食难安啊。” 方子言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陛下,依臣之见,边境之事,需恩威並施。” “我们可先加强边防部署,展示我大明的军威,让那些心怀不轨者不敢轻举妄动。” “同时,也可派遣使者,与各国进行和谈,探寻和平解决之道。” “至於国內,当务之急是安抚民心,彻查谣言源头,严惩造谣生事之人,还百姓一个真相。” 朱棣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方爱卿所言极是,只是这执行起来,困难重重。” “如今朝堂之上,人心不齐,有些人还在暗中捣鬼,朕实在难以放心。” 方子言心中一动,立刻明白朱棣所指,他握紧拳头,说道。 “陛下,臣愿为陛下分忧。” “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託。只是臣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应允。” 朱棣看著他,目光坚定。 “方爱卿但说无妨,只要是为了大明江山,朕无不答应。” 方子言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再次跪地,恳切地说。 “陛下,臣如今一心想要为朝廷排忧解难,可臣家中尚有妻女,臣担心自己在外奔波,她们会遭遇不测。” “恳请陛下能够派人保护她们的安全,让臣能够毫无后顾之忧,放开手脚去做事。” 说罢,方子言额头触地,久久未起。 朱棣看著跪地的方子言,心中不禁动容,他连忙起身,亲自將方子言扶起。 “方爱卿,你一心为国,朕又怎能不体谅你的担忧。” “你放心,朕这就安排御林军前往你家中,保护你妻女的周全。你只管放手去做,朕在朝堂之上,为你撑腰!” 方子言眼中满是感激,再次向朱棣行礼。 “陛下如此厚爱,臣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 “臣定当全力以赴,早日平定內忧外患,还我大明一个太平盛世!” 方子言从御书房领命而出,心情沉甸甸的,像是压著一块巨石。 他太清楚纪纲的阴谋一旦得逞,整个大明將会陷入怎样的万劫不復。 战火会无情地肆虐每一寸土地,百姓將在水深火热中挣扎求生,无数家庭支离破碎,国家的根基也將摇摇欲坠。 每一步,他都迈得沉重,仿佛脚下的不是石板路,而是承载著整个大明江山与万千百姓的命运。 回到家中,方子言匆匆安抚了陈凤燕和孩子,便一头扎进书房。 他迫切需要弄清楚新系统的功能。 在书桌前落座,方子言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在心中呼唤系统。 剎那间,一个散发著幽光的虚幻界面出现在眼前,各种数据和信息闪烁跳跃,仿佛在诉说著神秘的力量。 方子言的目光首先落在学习系统的介绍上。 “学习技能需要消耗大量系统幣,系统幣可按明朝货幣比例兑换。” 看到这儿,他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忖。 “原来如此,获取技能並非易事。” 他接著往下看,发现以自己目前的財力,仅仅只能强化体魄。 第229章 问题就是现在还是没有钱 那些威力强大的战斗技能,所需系统幣的数量让他咋舌。 而一些更为神秘莫测的异能系能力,兑换所需的系统幣更是高得离谱,简直是天文数字。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暂时將目光转向强化体魄的选项。 点击確认后,一股热流瞬间在体內涌动,从四肢百骸到五臟六腑,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像是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只感觉浑身充满力量,行动间比以往敏捷了许多。 “这强化体魄虽不能直接用於战斗,但也算是个好的开始。”他自言自语道。 隨后,方子言又研究起系统幣的兑换规则。 根据系统提示,一两黄金可兑换一百枚系统幣,一两白银兑换十枚,一贯铜钱兑换一枚。他在心中默默盘算著自己的积蓄,发现少得可怜,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学习更高级的技能。 “看来,得想办法多赚些钱了。”方子言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他想到了自己在朝堂上的人脉,或许可以通过接一些朝廷的任务来获取丰厚的报酬。 又或者,利用自己的智慧和对局势的了解,参与一些商业活动。但这些都需要时间去谋划和实施,而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不管怎样,我不能坐以待毙。” 方子言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我一定要儘快攒够系统幣!” …… 方子言深知,仅凭一己之力,难以抗衡纪纲及其背后的庞大势力,必须迅速集结各方力量,方能与之一战。 刚结束对系统的研究,他便立刻修书,分別送往薛川和足义立雄的府邸,言辞恳切地请他们速速前来一敘。 不到半个时辰,薛川和足义立雄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 薛川一脚跨进门,就大声嚷嚷道:“子言,这么火急火燎地找我们,到底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方子言面色凝重,抬手示意二人坐下,隨后將朝廷如今面临的內忧外患,以及纪纲那令人髮指的阴谋,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纪纲狼子野心,勾结外敌,煽动內乱,妄图顛覆大明江山。若是不及时阻止,整个天下都將陷入万劫不復的深渊,百姓们会生灵涂炭吶!” 方子言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敲在薛川和足义立雄的心上。 薛川听完,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砰”的一声,桌上的茶杯都跟著跳了起来,他怒目圆睁,吼道。 “这个狼心狗肺的纪纲,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子言,你就说怎么办吧,我薛川这条命,从认识你那天起,就隨时准备为你、为朝廷豁出去!” 足义立雄也在一旁重重地点头,操著不太流利但坚定的汉语说道。 “方大人,我虽来自异国他乡,但在大明生活这些年,早已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纪纲这种行径,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管,愿听大人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得到二人的全力支持,方子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也清楚,这还远远不够。 稍作休整,方子言便马不停蹄地开始联络其他忠诚於朝廷的势力。 在一间布置简洁却不失庄重的书房里,方子言与几位官员围坐在一起。他神情严肃,將纪纲的种种恶行和盘托出。 “诸位大人,纪纲在朝堂上一手遮天,蒙蔽圣听,如今更是勾结外敌,致使边境战火纷飞,国內民不聊生。” “我们身为朝廷官员,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绝不能坐视不理。” 一位白髮苍苍的老臣长嘆一声,痛心疾首地说。 “纪纲的所作所为,我等早有察觉,只是一直苦无证据。” “如今方大人既然查明真相,我们定当全力配合,绝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其他官员也纷纷点头,表示愿意听从方子言的安排,共同对抗纪纲。 接著,方子言来到一处隱蔽的酒馆。酒馆里瀰漫著浓烈的酒香,昏暗的灯光下,几个江湖豪杰正围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方子言大步走进酒馆,双手抱拳道。 “在下方子言,今日特来寻求诸位豪杰相助。” 一位满脸络腮鬍的大汉抬起头,上下打量了方子言一番,粗声粗气地说。 “你就是方子言?找我们有何事?” 方子言神色诚恳,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而后说道。 “诸位,如今朝廷有难,纪纲那贼子妄图顛覆大明,让天下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我知道各位平日里逍遥自在,不受朝廷管束,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大明覆灭,江湖也再无安寧之日。” 另一位身材瘦削的汉子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方子言目光坚定,直视著他的眼睛,缓缓说道。 “我以我的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而且,我手中已有一些纪纲犯罪的线索,只是还需要更多力量,才能將他绳之以法。” 满脸络腮鬍的豪杰拍著胸脯,大声说道。 “方大人,你的为人我们信得过。既然你开口了,我们自当相助。只要能除掉纪纲这个祸害,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其他豪杰也纷纷附和,一时间,酒馆里群情激愤。 之后,方子言又前往军营,与几位军中將领密谈。 军营里,军旗猎猎作响,士兵们的操练声此起彼伏。 方子言见到將领们后,开门见山地说。 “诸位將军,如今纪纲勾结外敌,妄图谋朝篡位,边境局势危急,国內动盪不安。我此次前来,是希望能得到各位將军的支持,共同保卫大明江山。” 一位年轻的將领站起身来,激动地说。 “方大人,我们早就对纪纲的所作所为不满了。”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动手,如今既然真相大白,我们手中有兵,定当保家卫国,听从您的调遣,將纪纲及其党羽一网打尽!” 其他將领也纷纷表態,愿意全力支持方子言。 “纪纲以为他能一手遮天,殊不知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我们定要齐心协力,让他的阴谋彻底破產,还大明一个太平盛世!” 第230章 开始提升自己 方子言踏入御书房,房內烛火摇曳,映照著他凝重的神色。 他快步上前,双膝跪地,行了大礼:“陛下,臣方子言有要事启奏。” 朱棣搁下手中硃笔,抬眸看向他,神色关切又略带疲惫:“方爱卿请起,可是有什么新的消息?” 方子言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说道:“陛下,如今局势愈发严峻,纪纲在朝中势力不断扩张,党羽眾多,朝堂之上已有不少官员被他拉拢。” “他暗中勾结外敌,致使边境战事频发,敌军愈发猖獗,我大明百姓苦不堪言。如今,无论是应对纪纲的內部威胁,还是边境的外部危机,都需要大量资源支持。” 朱棣微微皱眉,手指轻轻敲击著桌案,“方爱卿,你也知道,如今国库並不充裕,贸然动用大量资金,恐怕会影响到其他方面。你且详细说说,这些资金要用在何处?” 方子言拱手,条理清晰地阐述:“陛下,为了化解当前危机,臣认为有三件事刻不容缓。” “第一,组建秘密情报网。纪纲行事极为隱秘,我们必须深入他的势力范围以及敌国境內,刺探情报,掌握他与外敌勾结的证据,以及敌军的军事部署。这需要招募大量可靠之人,购置各类先进的通讯、隱匿工具,而这些都需要大量资金。” “第二,加强军备。如今边境战事激烈,我军的武器装备急需更新换代,粮草补给也需充足。只有军队实力强大,才能抵御外敌入侵,保卫我大明疆土。” “第三,开展外交斡旋。纪纲勾结周边国家,妄图形成包围之势。我们需派遣使者前往各国,分化瓦解他的联盟,爭取更多的支持。外交使者出行,需携带贵重礼品以表诚意,在异国他乡也需打点各方关係,这同样离不开资金支持。” 朱棣听完,陷入沉思,片刻后说道:“方爱卿,你所言之事关係重大,这巨额款项一旦拨出,若不能达成预期,后果不堪设想。” 方子言再次跪地,言辞恳切:“陛下,臣深知责任重大,若不能妥善利用这笔资金,成功化解危机,臣愿以死谢罪。臣定当殫精竭虑,不负陛下信任。” 朱棣看著跪地的方子言,眼中满是信任与期许:“朕相信你,方爱卿。这笔专项资金,朕准了。你务必谨慎行事,早日为我大明解除这內忧外患。” 方子言心中一暖,叩首道:“陛下圣明!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回到府邸,方子言径直走进书房,反手关上房门,確认四下无人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在心中默念召唤系统。 剎那间,书房內光芒闪烁,一个散发著幽光的虚幻界面浮现在眼前,各种数据和信息如繁星闪烁,交织出神秘的力量。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方子言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学习系统上,眼神中透露出渴望与坚定。 他轻点界面,瞬间被捲入一个知识的浩瀚宇宙,外交策略和军事知识的书籍如璀璨星辰般悬浮在周围,每一本都仿佛在召唤他去探索。 他隨手点选了一本外交策略的书籍。 眨眼间,便置身於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大厅,一场紧张的模擬外交谈判正在进行。 对面,邻国使者一脸傲慢,语气尖酸地说道:“你们大明如今內忧外患,自身难保,还妄图与我国谈合作?简直是痴人说梦!” 方子言微微皱眉,心中虽有些紧张,但他迅速调整状態,凭藉著从系统中学到的知识,镇定自若地回应道。 “使者大人,您只看到了表面的局势,却忽略了背后的关键。纪纲与贵国勾结,不过是想利用贵国达成他谋朝篡位的野心。” “一旦他得逞,贵国觉得能从他手中得到什么好处?” “而我大明,向来以诚信为本,若与贵国重启通商,必定能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促进两国共同繁荣。” 使者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却仍不死心,继续刁难。 “哼,说得好听,可谁能保证你们大明有诚意?” 方子言目光如炬,向前一步,掷地有声地说。 “诚意,我们自然有。此次我国愿开放更多的通商口岸,还会提供优惠的贸易政策。这些都是我们的诚意,也是为了两国百姓的福祉著想。” 经过一番激烈的交锋,使者的態度终於缓和,方子言成功达成了模擬谈判的目標。 他从虚擬场景中退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心中对自己的外交能力又多了几分自信。 紧接著,方子言开始学习军事知识。 一瞬间,他置身於硝烟瀰漫的战场,喊杀声震耳欲聋,战马嘶鸣,士兵们奋勇拼杀。 “將军,敌军来势汹汹,我们该如何应对?”副將焦急地询问。 方子言看著眼前混乱的战局,迅速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根据系统所学的知识分析局势。 “骑兵从侧翼包抄,利用速度优势打乱敌军阵型!弓箭手掩护,压制敌军火力!长枪兵正面迎敌,稳住防线!”他大声下达命令。 然而,第一次指挥並不顺利,由於军队配合不够默契,被敌军抓住破绽,陷入了困境。 但方子言没有气馁,他认真总结经验,调整战术,再次投入模擬战斗。 经过多次尝试和磨练,方子言逐渐掌握了指挥的精髓,能够熟练地指挥各种兵种协同作战,在虚擬战场上屡战屡胜。 在提升自己的同时,方子言也没有忘记薛川和足义立雄。 他离开书房,找到薛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薛川,如今局势危急,我们必须提升实力。我寻得了一些提升武艺的丹药和秘籍,还有一系列模擬智谋对决的训练,你可愿意接受挑战?” 薛川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握紧拳头说。 “子言,你放心!我早就盼著能提升实力,跟你一起並肩作战,打败纪纲那个狗贼!” 在丹药和秘籍的辅助下,薛川日夜苦练,武功突飞猛进。 第231章 各方面的布置已经开始展开 在模擬智谋对决中,薛川也逐渐学会冷静思考,分析对手的弱点。 一次模擬中,对手设下重重陷阱,薛川起初险些中计,但他迅速冷静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哼,就这点小伎俩,还想骗我?看我如何反制!”他巧妙地利用对手的破绽,反將一军,成功化解了危机。 对於足义立雄,方子言同样给予了悉心的指导。 “足义立雄,你的刀法已经很出色,但我们还需要你在情报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 我会传授你情报搜集和管理的知识,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得力耳目。” 足义立雄恭敬地行礼,说道。 “方大人放心,我一定努力学习,不辜负您的期望!” 在刀法强化训练中,足义立雄的刀法愈发凌厉,每一刀都带著呼啸的风声。 在学习情报知识后,他学会了如何在人群中隱匿自己,如何从细微的线索中获取关键情报。 一次模擬情报搜集任务中,足义立雄深入“敌营”,巧妙地避开敌人的巡逻,成功获取了重要情报。 他兴奋地跑回来向方子言匯报:“大人,情报已到手!” 在府邸的密室中,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昏黄的烛光拼命摇曳,却怎么也驱散不了满室的压抑。 方子言一脸肃然,迈著沉稳的步伐,在精心挑选的东厂下属面前缓缓踱步。这些下属身姿笔挺,眼神里满是忠诚与坚定,安静地候著他开口。 “诸位,”方子言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在密室里嗡嗡迴荡,“咱们今日聚在这儿,是要担起关乎大明生死存亡的重任。” “纪纲那贼子,野心勃勃,妄图搅乱朝堂,把我大明拖进无尽的黑暗里。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改写国家的命运,救万千百姓於水火。” 眾人眼中闪过决然,纷纷单膝跪地,齐声高呼。 “愿为大人效死力!”那声音整齐又响亮,满是无畏的劲头。 方子言微微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我知道你们忠诚又勇敢,可这次任务,危险程度超乎想像。” “纪纲生性多疑,他的势力在朝野四处蔓延,稍有差错,不光你们性命不保,整个计划也可能彻底泡汤。” 这时,一个年轻下属抬起头,目光炯炯。 “大人,我们不怕死!只要能给朝廷除害,就算粉身碎骨,我们也绝不退缩!” “好!”方子言讚许地看著他,“但光有勇气可不够,还得有智慧和实力。” “接下来,我会传授你们一些特殊的技能和训练方法,帮你们成功混进纪纲的势力里。” 方子言接著走到密室的桌子前,桌上放著一些陈旧的古籍和几瓶神秘的药剂。 他拿起一本古籍,缓缓说道。 “这是我耗费多年心血,从各处搜集整理而来的奇书,里面记载著各种精妙的偽装技巧。” “偽装,可不只是换个模样,而是要彻底变成另一个人,摸清他们的生活习惯、说话方式,甚至是心里在想什么。” “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毫无破绽,不被敌人发现。” 他翻开古籍,指著上面的图文,耐心地讲解起来,眾人围拢过来,听得全神贯注。 讲解完偽装技巧,方子言又拿起一瓶药剂,说道。 “这是我调配的『凝神丹』,服下之后,能让你们在关键时刻保持冷静,提升反应速度。” “在危险重. 重的敌营里,冷静和敏捷是生存的关键。” 下属们依次上前,接过药剂,毫不犹豫地服下。 隨后,方子言开始训练眾人的潜入技巧。 他在密室里布置了一些简易的障碍物,模擬敌人的据点。 “潜入时,要时刻留意周围环境,摸清敌人的巡逻规律,藉助地形和障碍物掩护自己。” “记住,每个细节都可能决定成败。” 方子言亲自示范,如何悄无声息地穿越障碍物,躲避“敌人”的视线。 在传授情报传递技巧时,方子言拿出一套特製的密语工具。 “这是我们专用的情报传递工具,有独特的加密方式。一旦获取重要情报,必须马上传递出来。” “传递情报时,要確保迅速、准確、隱秘。” 方子言详细讲解了密语的使用方法和传递流程,下属们认真聆听,反覆练习。 经过一段时间的高强度训练,眾人的能力有了显著提升。 “从今天起,你们就要踏上征程,潜入纪纲的新势力內部。” 方子言目光坚定地看著眾人。 “记住,你们的身份是最高机密,不管碰上什么情况,都绝不能暴露。” “一旦发现纪纲的人员安排、行动计划等关键情报,马上传递出来。我们的每一分努力,都可能成为打败纪纲的关键。” 眾人领命,各自散去,著手准备潜入行动。 没过多久,这些人靠著出色的偽装,成功混进纪纲的据点。 在纪纲的一处秘密据点,扮成杂役的小张正低头清扫庭院。 这时,两名纪纲的手下从他身边走过,小声交谈。 “听说了吗?上头计划在三日后对朝廷的某个重要官员下手。” 一个声音压得很低。 “嘘,小点声,这可是机密。”另一个声音带著警惕。 小张心里一紧,表面却若无其事,继续清扫地面,手中扫帚有节奏地挥动,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等两人走远,他迅速通过事先约定好的秘密方式,把情报传递了出去。 几日后,扮成心腹手下的小李,身著华丽的绸缎长袍,神色自若地步入纪纲势力的一处隱秘庄园。 这座庄园表面上是富贵人家的宅邸,实则是纪纲暗中谋划的核心据点。 小李跟著眾人走进一间宽敞的大厅,厅內烛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纪纲高坐主位,神色阴沉,身旁站著几个同样一脸狠厉的亲信。 会议开始,纪纲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朝廷那边动作频频,我们必须加快行动。三日后,对朝廷中的几位关键官员下手,务必一击即中。” “同时,重新部署兵力,加强对各要道的掌控。” 第232章 黑暗的摇坠,给予双管齐下 “朝廷那边动作频频,我们必须加快行动。三日后,对朝廷中的几位关键官员下手,务必一击即中。” “同时,重新部署兵力,加强对各要道的掌控。” 小李心中一紧,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頷首,装作认真聆听的样子。 他的目光在眾人脸上扫过,留意著每一个人的表情和反应。 纪纲接著详细阐述了兵力部署的细节,小李一边听,一边在心中默默记下。 他知道,这些情报对於方子言和朝廷来说,至关重要。 会议结束后,眾人陆续散去。 小李故意放慢脚步,装作在整理衣袖,等其他人都走出大厅后,他迅速转身,將藏在衣袖中的一张写满情报的薄纸,塞进了大厅角落一尊佛像底座的缝隙里。 这是他事先勘察好的隱秘地点,只有自己人和接头人知晓。 做完这一切,小李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若无其事地走出大厅。 趁眾人不注意,他把情报藏在事先找好的隱秘地方,等著接头人来取。 在府邸的书房中,方子言眉头紧锁,全神贯注地看著面前堆积如山的情报。 这些情报都是他安插在纪纲势力內部的手下,冒著生命危险传递出来的。 每一份情报,都承载著巨大的希望,也暗藏著难以估量的危机。 “大人,又有新情报传来。”一名侍卫匆匆走进书房,將一份密信递给方子言。 方子言急忙接过,迅速展开阅读。隨著目光的移动,他的脸色愈发凝重。 “不好,纪纲这贼子,竟打算在京城製造大规模混乱,配合外部势力的行动,妄图一举顛覆朝廷。” 方子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始仔细梳理这些情报。 通过对多份情报的交叉分析,他逐渐勾勒出纪纲势力的组织结构图。 纪纲作为核心,其下有几个重要的分支,分別负责情报收集、武力掌控、財务运作等关键事务。 每个分支又细分出多个层级,人员分布广泛,渗透到京城的各个角落。 “原来如此,他们的据点分布在京城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相互呼应,形成了一个严密的网络。” 方子言喃喃自语,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標记出各个据点的位置。 与此同时,关於纪纲亲信在外交上的阴谋,也逐渐浮出水面。 原来,纪纲的亲信刘权,一直在与周边各国的势力秘密接触。 他不仅向对方透露明朝的军事机密,还夸大明朝內部的矛盾,试图煽动各国对明朝发动战爭。 “刘权这贼子,竟如此卖国求荣!” 方子言愤怒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周边各国受他蛊惑,態度曖昧不明。” “北方的草原部落,似乎已经蠢蠢欲动,准备在边境发动大规模进攻;而西南的小国,也在暗中集结兵力,隨时可能进犯。” 面对如此严峻的局势,方子言深知,必须儘快採取行动。 他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脑海中飞速思索著应对之策。 一方面,要阻止纪纲在京城的混乱计划,將他的势力连根拔起。 另一方面,还要化解外部的危机,避免明朝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 “看来,是时候召集薛川和足义立雄他们了。”方子言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眾人齐心,方能共度这重重难关。” …… 在府邸那密不透风的密室里,烛光摇曳,映照著三张紧绷的面庞。 方子言身著一袭深色长袍,神色冷峻,端坐在主位,目光如炬,缓缓扫过面前的薛川和足义立雄。 桌上摊开著详尽的情报和大幅京城地图, 上面用硃笔密密麻麻地標註著纪纲势力的据点分布,犹如一张张血盆大口,似乎隨时准备吞噬大明的安寧。 “如今形势危急,纪纲的阴谋即將全面展开。” “我们必须在他动手之前,將其势力连根拔起。” 方子言的声音低沉却坚定,打破了密室里令人窒息的寂静。 薛川一听,猛地握紧拳头,关节泛白,眼中闪烁著腾腾怒火,大声吼道。 “子言,你就说怎么办,我薛川这条命早就交给你了,绝对不皱一下眉头!刀山火海,我都敢闯!” 足义立雄也在一旁用力点头,操著不太流利的汉语说道。 “方大人,我虽来自异国,但在大明生活这些年,早已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我愿听从调遣,为大明效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方子言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隨后,他伸出手指,指著地图说道。 “我们对內要兵分两路,由薛川和足义立雄分別带领东厂高手,对纪纲的势力展开突袭。” “你们看,这些是纪纲的主要据点,我们要根据其重要性和防守强度,制定逐个击破的策略。” 他的手指落在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那是一个標註为“清风馆”的地方。 “这个联络据点虽然防守较弱,但却是纪纲各势力之间的关键联络点。” “据情报显示,他们每天都会在这里交换重要情报,传递指令。” “我们先集中力量拿下它,切断他们的联繫,让纪纲的势力变成一盘散沙,然后再逐步深入,直捣其核心据点。” 薛川皱了皱眉头,提出疑问。 “子言,这清风馆虽说防守弱,可周围地形复杂,我们贸然进攻,万一被他们察觉,来个瓮中捉鱉可就麻烦了。” 方子言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一点我也考虑到了。” “我们可以先派一小队精锐,扮成送菜的伙计,混入清风馆。等他们发出信號,你们再带领大队人马杀进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足义立雄也补充道:“我还可以安排几个擅长隱匿的兄弟,提前潜伏在周围,一旦有风吹草动,就及时向我们匯报。” 薛川和足义立雄凑近地图,仔细聆听著方子言的部署,不时点头表示赞同。 安排好对內的行动后,方子言又陷入了沉思。 密室里安静极了,只能听到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片刻后,方子言抬起头,目光坚定,仿佛下定了决心。 “对外,我决定亲自出使周边国家。” “纪纲的亲信在外交上搞鬼,我们必须儘快揭露他的阴谋,化解与周边国家的危机。” 第233章 黑夜无声的杀戮 京城的夜,浓稠如墨,死寂得让人发慌,唯有远处更夫那有一搭没一搭的打更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寧静。 薛川和足义立雄带著东厂高手,像一群隱匿在黑暗中的幽灵,在错综复杂的街巷里快速穿行,目標直指纪纲势力的首个据点。 这个据点藏在一条幽深的小巷中,乍看就是一座普通的宅院,可实际上,这里是纪纲情报网络的关键节点。 虽说防守不像核心据点那般密不透风,但里面暗藏著不少武艺高强的傢伙。 薛川走在队伍最前头,一身黑色劲装衬得他身形愈发矫健,眼神中透著无畏的果敢。 得益於方子言利用系统资源对他的培养,他的武艺已达到全新的境界。 此刻的他,周身散发著自信的光芒。靠近据点后,他微微抬手,示意眾人停下。 “都听好了,”薛川压低声音,目光如炬,在眾人脸上一一扫过。 “咱们手脚要麻利,儘量悄无声息地解决外围守卫,千万不能惊动里头的人,一旦打草惊蛇,后续行动可就麻烦了。” 眾人纷纷点头,手上紧紧握住兵器,眼神里满是坚定。 薛川深吸一口气,脚尖轻轻点地,像一道黑色闪电直衝向据点大门。 门口的两名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迅速制住。 薛川动作乾净利落,好似只是隨意挥了下手,守卫就软绵绵地倒下了。 解决完外围守卫,薛川带著眾人顺利潜入据点。 可他们刚迈进院子,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声。 “糟糕,还是惊动敌人了!” “不好,被发现了!兄弟们,杀!” 薛川大喊一声,“唰”地抽出腰间长剑,剑身寒光闪烁。 他剑法凌厉,每一招都带著呼呼风声,直取敌人要害。 一个纪纲手下挥舞著大刀猛衝过来。 薛川不慌不忙,侧身一闪避开攻击,隨后手腕一抖,长剑如毒蛇出洞,瞬间刺中对方咽喉。 足义立雄也不甘落后,双手紧握扶桑长刀,大喝一声,毫不犹豫地衝进敌群。 他的刀法大开大合,独特又凶狠,刀光闪烁间,敌人纷纷倒地。 宛如一尊战神,在敌群中杀得酣畅淋漓。 战斗正激烈时,一名身材魁梧的敌人挥舞著狼牙棒,气势汹汹地朝著薛川砸来。 狼牙棒带著呼呼风声,力量惊人。 薛川连忙举剑抵挡,巨大的衝击力震得他手臂发麻。 “这傢伙力气不小!”薛川心中暗忖。 就在他有些吃力的时候,足义立雄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衝过来,长刀一横,挡住了狼牙棒的再次攻击。 “薛川,我来助你!”足义立雄大喊。 薛川趁机调整姿势,与足义立雄並肩作战。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进攻,一个防守,將敌人的攻击一一化解。 在他们的带领下,东厂高手们士气大振,逐渐占据上风。 一番激烈拼杀后,他们终於成功控制住局面。 据点里的敌人纷纷丟盔弃甲,举手投降,多名重要成员也被东厂高手抓获。 薛川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著眼前的场景,心中满是成就感。 “我们成功了!”薛川兴奋地大喊。眾人欢呼雀跃,脸上洋溢著胜利的喜悦。 “没错,这只是第一步,” 足义立雄冷静地说道,“后面还有更多挑战等著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薛川点了点头,目光坚定。 “说得对,我们接著按计划行动,一定要彻底捣毁纪纲的势力!” 首战的胜利让薛川和足义立雄等人士气高涨,他们来不及过多庆祝,便马不停蹄地奔向下一个据点。 一路上,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他们坚毅的身影。 “这次的据点由江湖高手把守,肯定不好对付。”足义立雄皱著眉头,神色凝重地说道。 薛川微微点头,眼中闪烁著自信的光芒:“没错,但我们有之前收集的情报,只要制定好针对性的战术,就一定能成功。” 很快,他们来到了据点前。 这是一座隱蔽在山林中的庄院,四周树木茂密,易守难攻。 薛川和足义立雄仔细观察著周围的地形,心中暗自谋划。 “我看这样,”薛川低声说道,“我先带领一部分兄弟上前叫阵,故意示弱,引敌人出击。你则带领另一部分兄弟绕到敌人后方,等他们被我引出来后,咱们前后夹击。” 足义立雄思索片刻,点头表示赞同。 “好,就这么办。不过你一定要小心,这些江湖高手可不是吃素的。” 薛川咧嘴一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一切准备就绪,薛川带领著东厂高手来到庄院门前,大声叫骂。 不一会儿,庄门大开,一群手持兵器的江湖高手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满脸横肉,手中拿著一把大刀,威风凛凛。 “你们是什么人?敢来我这撒野!”大汉怒目圆睁,大声吼道。 薛川故意装出一副胆怯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是来……来討口饭吃的。” 大汉见状,哈哈大笑。 “就凭你们这几个小毛贼,也敢来我这?兄弟们,给我上,把他们都杀了!” 说著,眾高手一拥而上。 薛川见状,连忙带领手下边打边退,做出一副不敌的样子。 大汉以为他们真的不堪一击,便带著眾人追了出来。 就在这时,足义立雄带领著另一部分东厂高手从敌人后方杀了出来。 “杀!” 足义立雄大喝一声,手中长刀挥舞,如入无人之境。 敌人顿时陷入了混乱,被前后夹击,阵脚大乱。 薛川见时机已到,立刻转身,精神抖擞地喊道:“兄弟们,反击的时候到了,给我狠狠地打!” 说著,他手中长剑寒光一闪,冲向敌人。 在激烈的战斗中,薛川和足义立雄配合默契,他们的身影在敌群中穿梭自如。 薛川的剑法精妙绝伦,每一招都能准確地击中敌人的要害。 足义立雄的刀法刚猛有力,敌人纷纷在他的刀下倒下。 经过一番激烈的拼杀,敌人终於抵挡不住,纷纷投降。 薛川和足义立雄成功攻克了这个据点,他们看著眼前的胜利,心中充满了喜悦。 “我们又成功了!”薛川兴奋地说道。 足义立雄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没错,纪纲的势力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了,我们继续努力,彻底將他剷除!” 第234章 另外做一个切手 纪纲端坐在书房那张雕楠木椅上,屋內烛火摇曳,映照著他铁青的面庞,宛如笼罩著一层寒霜。 手中那份密报,此刻已被他攥得不成样子,上头的字跡都有些模糊不清。 “啪!” 纪纲猛地发力,將密报狠狠砸在桌上,震得桌上的青瓷茶杯“哐当”作响,茶水溅出,洇湿了桌面。 “方子言,你好大的胆子!” 纪纲咬著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心中又惊又怒。 原本精心谋划、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布局,竟被搅得七零八落。 但多年在官场的摸爬滚打,让他迅速镇定下来。 纪纲清楚,此刻慌乱毫无用处,必须当机立断做出改变,否则多年的心血必將付诸东流。 “来人!”纪纲扯著嗓子一声厉喝,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来回迴荡。 没多会儿,几名心腹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打头的刘二,额头满是汗珠,连官服都穿得有些凌乱。 纪纲抬眼扫了他们一圈,眼神冰冷得能冻死人:“慌什么!一个个都出息点,像什么样子!” 刘二哆哆嗦嗦地开口:“大……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咱们的据点……” 纪纲不耐烦地打断他:“立刻启动紧急预案!別在这废话!” 心腹们忙不迭点头,大气都不敢出。 纪纲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眉头紧锁,脑海中飞速思索应对之策。突然,他停住脚步,指著墙上悬掛的京城地图,沉声道。 “重新调配人员,把剩余势力分成五支小队。” 纪纲的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移动,“分別派往这些新隱秘据点。这些地方是我多年的心血,位置隱蔽,易守难攻。” 他看向刘二,目光中满是不容置疑。 “你去通知他们,加强防御,增设陷阱和机关,每一处都务必做到万无一失。要是出了差错,你提头来见!” 刘二嚇得脸色煞白,连忙应道:“是是是,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办好!” 接著,纪纲又对手下发布新指令:“改变在京城製造混乱的计划。放弃大规模暴动,改为小规模、分散式破坏行动。” 他的声音低沉却透著狠劲,“记住,行动要隱秘,绝不能引起朝廷的大规模围剿。要是谁坏了大事,我饶不了他!” 稍作停顿,纪纲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还有,调整与外部势力的联络渠道和暗號,切断与之前联络人的联繫,重新建立一套更隱秘的通信网络。” “我不想再出任何差错!这件事交给你,王五,要是办不好,你知道后果!” 王五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说:“大……大人,小的明白,一定竭尽全力!” 为了防止再有臥底混入,纪纲决定对內部人员进行严格管控。 “对所有手下进行审查和筛选,但凡有一丝可疑,立刻处理。” 他的语气冰冷刺骨。 “制定更严格的內部纪律,谁敢违反,杀无赦!赵四,这件事由你负责,要是让我发现有漏网之鱼,你自己掂量著!” 赵四嚇得浑身一哆嗦,赶忙回道:“小的明白,小的一定仔细排查!” 虽然此次突袭让他损失惨重,许多重要据点被摧毁,物资和人员大量被缴获,但他多年苦心经营的根基还在。 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核心骨干,在他的紧急调配下,已安全转移到新据点。 “方子言,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纪纲低声喃喃道,眼中闪烁著不甘和復仇的光芒。 “我倒要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贏家。” 说罢,他又陷入了沉思,谋划著名下一步的行动。 在书房中,方子言眉头紧蹙,手中那份密报仿佛有千斤重。 密报上详细记录著纪纲一系列的反扑行动,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锐的匕首,刺痛他的心。 “纪纲这老贼,果然狡猾!” 方子言低声咒骂道,心中满是愤怒与无奈。 纪纲的新据点防御严密,位置又极为隱蔽,想要再次对其发动有效打击,难度超乎想像。 贸然行动,极有可能功亏一簣,还会打草惊蛇,引发纪纲更疯狂的举动。 “大人,纪纲如此狡猾,我们该如何应对?”身旁的谋士忧心忡忡地问道。 方子言没有立刻回答,他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脚步沉重而急促。 许久,方子言停下脚步,缓缓说道。 “如果我们贸然进攻,不仅难以成功,还可能刺激纪纲加快与外部势力勾结,提前发动叛乱,甚至对朝廷重要人物下手。” 谋士微微点头,神色凝重。 “大人所言极是,可就这样任由纪纲在暗处谋划,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方子言陷入了沉思,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地图上,地图上標记著周边国家的位置和边境防线。 朝廷面临的外部危机同样严峻,如果不能及时解决,一旦周边国家被纪纲拉拢,与朝廷为敌,那么朝廷將陷入內忧外患的绝境,局势將更加难以收拾。 “目前看来,先解决外部危机,稳定边境局势,再集中精力对付纪纲,才是更为稳妥的策略。” 方子言终於下定决心,语气坚定地说道。 “大人,这確实是个办法。但出使周边国家,说服他们放弃与纪纲的勾结,谈何容易?” 谋士面露担忧之色。 方子言微微一笑,眼中透著自信。 “我们有真相,有诚意,更有智慧。” “我相信,只要我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定能让他们看清纪纲的真面目。” 在做出这个决定后,方子言立刻开始为出使周边国家做准备。 他精心挑选外交使团成员,包括精通各国语言的翻译官、擅长谈判的谋士以及熟悉各国风土人情的学者。 他还亲自整理纪纲的罪行和朝廷的诚意,写成详细的文书,作为谈判的重要依据。 “各位,此次出使任务艰巨,关乎大明的生死存亡。我们必须全力以赴,揭露纪纲的阴谋,化解与周边国家的危机。” 方子言在使团成员面前,神色凝重地说道。 眾人纷纷点头,眼神中透著坚定:“大人放心,我们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第235章 一万军队出使外国 在御书房中,朱棣正端坐在龙椅之上,审阅著各地呈上的奏章。 方子言迈著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神色凝重,在距离龙椅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恭敬地行了大礼。 “陛下,臣方子言有要事启奏。” 朱棣放下手中奏章,抬眸看向他,眼中带著几分关切。 “方爱卿,可是又有纪纲的新消息?” 方子言直起身,深吸一口气,说道。 “陛下,正是。如今纪纲与外部势力勾结愈发紧密,致使周边局势变得极为复杂。” “臣此次前来,是为了出使周边国家一事。” 朱棣微微皱眉,问道:“出使之事,朕已知晓。你准备得如何了?” 方子言神色严肃,向前一步:“陛下,此次出使任务艰巨,纪纲在背后百般阻挠,他早已与周边各国的部分势力达成秘密协议,试图煽动他们与我大明为敌。” “臣担心,在出使途中,隨时可能遭遇危险,甚至可能在谈判时,面临对方的武力威胁。” 朱棣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手指轻轻敲击著龙椅扶手,思索片刻后说道。 “你的担忧不无道理,可如今朝廷兵力分散,既要防范边境战事,又要应对纪纲在国內的势力,能抽调的兵力有限。” 方子言连忙说道:“陛下,臣明白朝廷的难处,但此次出使关乎大明的生死存亡。” “臣斗胆恳请陛下,拨给臣一万精锐军队隨行。” “这一万军队,不仅能在途中保护臣和使团的安全,更能在谈判时,向周边国家展示我大明的实力和决心,让他们不敢轻易与纪纲勾结。” 朱棣看著方子言坚定的眼神,心中暗自思忖。 他深知方子言的忠诚和能力,也明白此次出使的重要性。 但一万精锐军队,著实不是一个小数目,一旦抽调,对边境防线和国內局势也会產生一定影响。 “方爱卿,一万精锐军队,这可不是小事。” “你且说说,这一万军队该如何调配,又如何確保他们在不影响出使任务的前提下,不耽误其他战事?”朱棣目光紧紧盯著方子言,问道。 方子言早有准备,他条理清晰地回答道。 “陛下,臣建议从京城附近的卫所抽调精锐。” “这些卫所距离京城较近,抽调兵力后,可迅速补充新兵进行训练,对整体防御影响较小。” “至於在出使途中,臣会合理安排军队的部署,確保他们既能保护使团安全,又能隨时应对突发情况。” “一旦边境有战事,臣也会根据实际情况,及时调配部分军队支援。” 朱棣听完,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方爱卿,此次任务艰巨,朕便依你所奏,拨给你一万精锐军队。” “你务必谨慎行事,揭露纪纲的阴谋,化解与周边国家的危机。若有差池,你当如何?” 方子言双膝跪地,郑重说道。 “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若此次出使失败,臣愿以死谢罪!” 朱棣微微点头:“好,朕相信你。你且去准备吧,军队的调配,朕会让兵部儘快安排。” 方子言再次叩首谢恩,起身退下。 出征那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京城外的校场上早已是一片肃穆而热烈的景象。 一万名精锐士兵整齐列队。 他们身著崭新的盔甲,在晨曦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手中的长枪和长刀笔直挺立,闪烁著森冷的寒光 。这些士兵皆是从各军中层层选拔而来,每个人都身强体壮、目光坚毅,代表著大明军队的顶尖战力。 方子言身著一袭黑色劲装,外披大红披风,迈著沉稳有力的步伐走上高台。 他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台下的士兵,全场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將士们!”方子言的声音低沉而洪亮,在校场上迴荡。 “今日,我们肩负著大明的使命,踏上这艰难的征程。” “纪纲那贼子,妄图勾结外部势力,顛覆我大明江山,让万千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我们的每一步,都关乎著国家的安危,百姓的福祉!” 士兵们的眼神中燃起熊熊怒火,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发出震天的怒吼:“杀!杀!杀!” “我们此去,不仅要保护使团的安全,更要向周边国家展示我大明的军威!” “让他们知道,我大明虽爱好和平,但绝不容任何人侵犯!” 方子言的声音愈发激昂。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们都要勇往直前,以热血捍卫大明的尊严!” “勇往直前!捍卫尊严!” 士兵们齐声高呼,声音响彻云霄,士气高涨到了极点。 训话完毕,方子言大手一挥:“出发!” 隨著一声令下,军队浩浩荡荡地向前行进。 马蹄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如同雷鸣般震撼大地。 所到之处,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沿途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眼中满是敬畏和自豪。 …… 烈日高悬,炙烤著大地。 方子言率领的一万精锐军队如一条钢铁洪流,缓缓抵达了第一个目標国家的边境。 一时间,尘土飞扬,气势恢宏。 边境守將站在城墙上,远远望见这浩浩荡荡的军队,顿时脸色煞白,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 “快,快飞报国王!大明军队打过来了!” 他声音颤抖,带著无尽的恐惧,手下的士兵们也被这阵仗嚇得不轻,慌乱地朝著都城方向奔去。 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迅速在该国朝堂上炸开了锅。 国王正与大臣们商议著农事,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这……这是怎么回事?大明军队为何突然兵临城下?” 国王声音颤抖,脸上满是惊恐。 大臣们面面相覷,一时间谁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宰相小心翼翼地开口。 “陛下,大明军队威名赫赫,咱们可不能轻易得罪啊。他们此番前来,恐怕与纪纲那贼子的阴谋有关。” “纪纲?他到底搞什么鬼?”国王皱著眉头,心急如焚。 这时,一位武將站出来,大声说道。 “陛下,咱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得立刻调兵遣將,加强边境防御!” “调兵?你拿什么调?就凭我们这点兵力,能抵挡得住大明的精锐之师吗?” 宰相立刻反驳道,“咱们要是贸然抵抗,只会招来灭顶之灾。” 朝堂上顿时爭论不休,有人主张抵抗,有人主张求和,乱成了一锅粥。 国王心烦意乱,猛地一拍桌子:“都別吵了!”朝堂上瞬间安静下来。 国王沉思片刻,说道。 “如今之计,先派人去边境迎接大明使团,摸清他们的来意。务必以最高规格的礼仪相待,不能有丝毫差错。” 第236章 出使到了第一个国家 国王一声令下,整个宫廷都忙乱起来。 国內最高规格的礼仪队伍迅速集结,由德高望重的太师张崇山亲自带队。 张崇山换上一袭绣满金丝祥云的华丽长袍,头戴镶嵌著珍贵宝石的冠冕,腰间繫著一条价值连城的玉佩,手持象徵著尊贵身份的玉笏,端坐在一匹高大健壮的白色骏马上。 身旁的侍从们抬著装满奇珍异宝的礼盒,匆匆朝著边境赶去。 一路上,张崇山的心情愈发沉重。 此次任务责任重大,大明军队威名远扬,如今大兵压境,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两国的战火,让无数百姓生灵涂炭。 想到这儿,他的手心不禁冒出了冷汗,紧紧握住韁绳的手也微微颤抖。 当他们远远望见大明军队时,张崇山只觉眼前的景象如同一幅气势磅礴的画卷,却又让他心生敬畏。 只见大明军队的士兵们身著鲜亮的鎧甲,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手中的长枪和长刀整齐划一,如同一排排锋利的獠牙。 战旗在风中烈烈作响,上面绣著的金色巨龙仿佛隨时都会腾空而起。 “停!” 张崇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大声下令。 礼仪队伍迅速停下脚步。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確保每一处细节都完美无缺。 隨后带著手下,迈著庄重而缓慢的步伐,以最谦卑的姿態缓缓走向方子言。 “大明使者,我乃南詔国太师张崇山,奉我王旨意,特来迎接使者大驾。” 张崇山说著,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语气中满是诚恳与敬畏。 “我王得知使者到来,欣喜万分,已传令国內各城,做好周全的接待准备,只盼使者能在我国感受到宾至如归的待遇。” 方子言见张崇山如此大礼,赶忙上前一步,双手轻轻扶起他,脸上带著温和的笑容。 “太师不必多礼,此番前来,实非兴师问罪,还望太师不要误会。” 张崇山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气,脸上却依旧保持著恭敬的神情。 “使者这一番话,让老夫悬著的心总算落了地。” “只是我等实在不解,大明此番派遣如此庞大的使团和军队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还望使者能告知一二。” 方子言微微頷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太师有所不知,纪纲那贼子妄图勾结外部势力,顛覆我大明江山,如今已將黑手伸向周边各国。” “我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揭露他的阴谋,与贵国国王共商应对之策,以免两国都陷入他的圈套,引发不必要的纷爭。” 张崇山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原来如此,难怪近来朝堂之上也听闻一些关於纪纲的传闻,只是未曾想到竟如此严重。” 方子言接著说道。 “纪纲此人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向各国散布虚假消息,妄图挑起战爭,从中谋取私利。” “我大明热爱和平,珍视与各国的友好关係,不愿看到生灵涂炭。” 张崇山点了点头,说道。 “使者所言极是,我王也一直秉持著和平共处的理念。只是此事重大,还需与我王仔细商议。” 方子言微笑著说:“正是这个道理,所以还望太师能儘快引领我等前往都城,与贵国国王会面。” 张崇山连忙应道:“使者请放心,我王定会以最高的礼遇接待使者。” “请隨我来,我已命人在都城准备好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方子言点了点头,带领著使团和军队,跟著礼仪队伍朝著都城进发。 在礼仪队伍的引领下,方子言骑著一匹矫健的黑马,率领著军队缓缓踏入该国境內。 刚一入境,就瞧见道路两旁早已挤满了百姓, 他们纷纷探出脑袋,目光中满是敬畏与好奇,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快看吶,这就是大明的军队,可真威风!”一个年轻后生扯著嗓子喊道。 “是啊,瞧那整齐的步伐,还有那鋥亮的鎧甲,不愧是大国之师!”一位老者捋著鬍鬚,眼中满是讚嘆。 孩子们则兴奋地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想要凑近瞧个仔细,被父母一把拉住,告诫他们別衝撞了贵客。 沿途的各级官员早已等候多时,见方子言等人到来,纷纷上前恭敬行礼。 一位身著官服的中年官员满脸堆笑,快步迎上, “大明使者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我等已备好薄酒,为使者接风洗尘。” 说罢,便引著方子言等人来到一处宽敞的庭院,桌上摆满了当地的美食和美酒。 方子言微笑著答谢:“多谢各位盛情款待,此次前来,是为了与贵国国王共商要事,促进两国友好。” “使者客气了,我王对使者的到来十分重视,早已在都城翘首以盼。” 官员连忙说道,“这一路,还请使者放心,我们定会照顾周全。” 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每到一处,官员们都热情有加。 为了让军队有舒適的休息之所,他们精心安排了宽敞的营房, 为了满足眾人的饮食需求,准备了丰盛多样的餐食。 在休息间隙,还有当地的乐师和舞者献上精彩的表演,希望能让方子言等人感受到他们的诚意。 在一座装饰著奇异兽骨与斑斕羽毛的营帐內。 牛油蜡烛的火苗突突跳动,映照著数位外疆武將的面庞,气氛凝重又透著股按捺不住的亢奋。 “大伙都知道,”一位身形高大壮硕,脸上有著一道狰狞伤疤的武將库勒克率先开口。 他猛地一拍身前的矮桌,桌上的羊骨酒杯被震得哐当作响。 “那大明的使者方子言,领著一万兵马,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踏入咱们的地界,咱们难道就眼巴巴看著他们在这儿肆意显摆?” 身旁的另一位武將巴图鲁皱著浓眉,忙不迭点头。 “库勒克大哥说得在理!咱们在这草原、荒漠上出生入死,什么时候怕过?怎能在他们面前丟了气势!” 这时,营帐中一位留著长长白须的老將哈克木,慢悠悠放下手中的羊皮酒囊,缓缓说道。 第237章 鸿门宴?不对! “我懂你们心里的想法,可大明国力强盛,咱们不得不小心行事。” “要是贸然行动,惹出无法收拾的乱子,那该如何是好?” 库勒克一听,“噌”地站起身,双手抱在胸前,大声嚷嚷:“哈克木大叔,您就是太瞻前顾后了。” “我早就打听清楚了,那方子言不过是个舞文弄墨的文官,哪懂得战场上的事儿。” “咱们要是能在眾人跟前,让他下不来台,看他还怎么神气!” 巴图鲁也跟著站起身,眼睛里闪烁著激动的光芒。 “没错!只要能挫挫大明的锐气,咱们在族里的地位肯定能往上躥,往后说话也更有底气!” 哈克木老將嘆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话是这么讲,但咱们也不能鲁莽。真要试探的话,也得谋划个周全的办法,千万別把事情闹得不可收场。” 库勒克摸著下巴上杂乱的鬍鬚,沉思片刻后,说道。 “我琢磨出个主意。等方子言到了王庭,不是要举办欢迎仪式吗?” “咱们在仪式上安排一场简单的骑射演练,让他来点评。他要是说不出个门道,那不就原形毕露了?” 巴图鲁兴奋地一拍大腿。 “好主意啊!到时候咱们再故意刁难他,问些行军打仗的难题,看他怎么招架。” 其他武將们纷纷点头,眼里透著跃跃欲试的劲头,你一言我一语,开始热火朝天地討论起具体的计划。 在一场为方子言举办的盛大欢迎宴会上,灯火辉煌,酒香四溢。 宴会大厅內,各国使节和国內的达官贵人衣香鬢影,欢声笑语不断。 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璀璨光芒,照在摆满珍饈美饌的餐桌上,让人目眩神迷。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几个武將交换了一下眼神。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鬍的武將库勒克,借著酒劲,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手中端著一个盛满美酒的大金杯,大声说道。 “今日,大明使者远道而来,我等深感荣幸。不过,我听闻大明人才辈出,使者更是人中龙凤,想必对军事也颇有见解。” 眾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到方子言身上,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坐在一旁的太师张崇山,心中暗叫不好,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他轻轻扯了扯库勒克的衣袖,小声说道:“库勒克將军,今日是欢迎宴会,莫要失了礼数。” 库勒克却一把甩开太师的手,继续说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我等外疆之人,向来敬重强者。我这儿有个关於行军布阵的问题,想请教一下使者,还望使者不吝赐教。” 方子言微微一笑,神色淡定,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不慌不忙地说道。 “將军客气了,若有问题,不妨直说。” 库勒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说道。 “若我军在沙漠中遭遇敌军围困,水源断绝,又该如何破局?” 他的声音在大厅中迴荡,不少人露出担忧的神色,都觉得这个问题十分刁钻。 方子言略作思考,缓缓说道。 “沙漠行军,水源至关重要。” “若遇此困境,首先应派出精锐斥候,趁著夜色探寻周围水源。” “同时,將军队收缩防御,利用地形优势,构筑简易工事,防止敌军突袭。” “再者,可佯装突围,迷惑敌军,使其分散兵力,寻找破绽。” 眾人听后,纷纷点头,对他的回答表示讚赏。库勒克却不死心,又问道。 “那若是敌军中有擅长奇袭的骑兵,我军该如何应对?” 方子言神色平静,侃侃而谈。 “可在营地周围设置拒马、陷阱,限制敌军骑兵的行动。” “安排弓箭手在高处待命,待敌军骑兵靠近,以箭雨压制。同时,派出轻骑兵绕到敌军后方,袭击其补给线,打乱敌军节奏。” 库勒克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他没想到方子言对军事如此精通,一时间竟想不出新的问题来刁难。 其他武將见状,也都面面相覷,原本打算看方子言笑话的计划,似乎要落空了。 没多想其他的。 库勒克手中稳稳端著酒杯,迈著大步,径直走到方子言面前。 他先是对著方子言微微鞠躬,动作看似恭敬,可那上扬的嘴角却透露出一丝嘲讽。 “久闻大明国师方子言大人威名,今日有幸得见,实乃我等之荣幸。” 库勒克的声音在大厅中格外响亮,他故意拖长了音调。 “我听闻大明人才济济,文臣武將皆有非凡之才。方大人身为国师,想必不仅智谋过人,武艺也一定不凡吧?” 说罢,他微微仰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方子言心中明镜似的,清楚对方来意不善。 但他面色平静如水,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將军过奖了,我不过是略通文墨,武艺方面实在是不值一提。” 库勒克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突然仰头哈哈一笑,笑声在大厅里迴荡,引得眾人纷纷侧目。 “方大人太谦虚了吧!” 他一边说著,一边用手指隨意地敲打著酒杯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等皆是武夫,平日里就爱切磋武艺。今日难得与大明的贵客相聚,不如我与方大人来一场『友好切磋』,也让我等见识见识大明的武学风采,不知方大人意下如何?” 说话间,他猛地將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酒液四溅,溅湿了桌布。 其他几个武將见状,也在一旁跟著起鬨。 一个尖脸的武將巴图鲁,眼睛眯成一条缝,阴阳怪气地说道, “方大人若是拒绝,恐怕会让人觉得大明胆小怕事,有损大明的威严啊!” 这话一出口,整个宴会大厅的气氛瞬间凝固,原本热闹的交谈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方子言身上,空气中瀰漫著紧张的气息。 方子言的目光在眾人脸上一一扫过,心中暗自思忖, 若是拒绝,確实可能被人误解,有损大明的顏面, 可若是答应,与这些久经沙场的武將比试,著实有些冒险。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脸上依旧掛著微笑,不卑不亢地说道, “既然將军如此盛情,若是拒绝,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不过我许久未曾练武,身手生疏,还望將军手下留情。” 第238章 碾压式的战斗 在宴会大厅那宽敞的场地中央,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方子言心中暗自冷笑,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带著恶意与怀疑的面孔。 这群人以为他只是个只会舞文弄墨、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却浑然不知。 藉助系统之力,他早已脱胎换骨,拥有了远超常人的能力。 面对武將的挑衅和眾人的刁难,方子言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相反,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坚定而夺目。 方子言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场所谓的“友好切磋”,缓缓站起身,动作优雅而沉稳,轻轻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每一个动作都透露著从容不迫。 隨后,方子言大步迈向场地中央。 那气定神閒的姿態,仿佛即將面对的不是一场激烈的比试,而是一场轻鬆的閒庭信步,这让在场眾人心中不禁为之一震。 那名挑衅的武將库勒克,见方子言答应,心中暗自窃喜。 他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巴图鲁,低声笑道。 “这书生真是不知死活,等会儿有他好受的,看我不把他打得跪地求饶!” 巴图鲁也跟著笑了起来,脸上满是轻蔑。 “就是,一个文官也敢应下武斗,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库勒克迫不及待地摆开架势。 他双脚分开,微微下蹲,双手握拳,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喝!” 库勒克突然大喝一声,声如洪钟,整个人如猛虎扑食般朝著方子言冲了过去。 他的速度极快,带起一阵呼呼风声,右拳更是裹挟著千钧之力,直逼方子言的面门。 这一拳,他使出了浑身解数,满心以为这一击就能让方子言倒地不起。 然而,方子言却不慌不忙。 他的眼神冷静而专注,紧紧盯著库勒克的一举一动。 就在那凌厉的拳头即將击中自己的瞬间,他轻轻一侧身,动作轻盈得如同隨风飘舞的柳絮。 库勒克收势不及,由於惯性,向前踉蹌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怎么可能!” 库勒克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嘴里喃喃自语。 还没等他站稳脚跟,方子言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快速贴近他。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让人几乎来不及反应。 紧接著,一记看似轻飘飘的掌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库勒克的胸口。 “砰!”库勒克只感觉胸口仿佛被重锤击中,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贯穿全身。 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出数米,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落地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扬起一片尘土。 “啊!”库勒克痛苦地呻吟著,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他的脸上满是惊愕与痛苦,原本的得意与囂张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眾人见状,无不惊愕失色。 原本以为这场切磋会是一边倒的羞辱,是他们展示武力、打压大明威望的绝佳机会,没想到局势瞬间反转。 大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他们的目光紧紧盯著方子言,仿佛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观战的太师张崇山回过神来,不禁拍手叫好。 “好身手!方大人果然深藏不露啊!” 其他宾客也纷纷回过神,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大明使者太厉害了,居然一招就把库勒克將军打倒了!” “是啊,看来我们小瞧了这位方大人。” 库勒克挣扎著从地上爬起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又羞又恼。但他还是强撑著面子,说道。 “哼,这次是我大意了,有本事再来!” 方子言微微一笑,神色淡然。 “將军还想继续?我奉陪就是。不过我劝將军还是量力而行,万一再受伤,可就不好了。” 眼见库勒克吃了大亏,另外几个心怀不轨的武將巴图鲁、哈克和奥克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 巴图鲁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 “这小子有点本事,但咱们三人还怕他不成?绝不能让他就这么把脸给打了!” 哈克点头附和:“对,一起上,今天非得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奥克摩拳擦掌,冷笑著:“哼,一个文官还能翻天了?” 三人微微点头,达成默契,决定一起围攻方子言,企图以人数优势將他狠狠压制。 巴图鲁使一把锋利大刀,率先发难,从左侧猛地挥刀砍来,刀光闪烁,裹挟著呼呼风声,势大力沉,好似要將空气都劈成两半。 他一边砍一边大喊。 “尝尝爷爷的大刀,看你还能有多神气!” 一心想著要给方子言来个下马威。 哈克手持长枪,从右侧如鬼魅般刺出,枪尖仿若毒蛇吐信,直逼方子言的咽喉要害,动作敏捷又狠辣,嘴里还叫嚷著。 “受死吧!” 奥克则凭藉自己擅长的拳法,从正面气势汹汹地发起猛攻,拳风呼啸,每一拳都带著千钧之力 “看你这次怎么躲!” 然而,方子言面对这三人的围攻,神色淡定从容,眼中甚至还闪过一丝轻蔑。 方子言冷笑一声。 “就凭你们,也想伤我?” 他身形灵动,仿若一只敏捷的灵猿,在三人的包围圈中穿梭自如。 只见他目光如炬,紧紧盯著巴图鲁砍来的刀。 在刀刃即將触及自己的瞬间,不慌不忙地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那锋利的刀刃就被稳稳夹住,动弹不得。 巴图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他使出浑身解数,用力拉扯刀柄,脖子上青筋暴起,怒吼道。 “怎么可能,你给我鬆开!” 可刀却像被铁钳夹住一般,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方子言余光瞥见右侧哈克刺来的长枪,他毫不犹豫,抬腿便是一脚。 这一脚看似隨意,却蕴含著惊人的力量,直接踢在枪桿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坚硬的长枪竟被踢得弯曲变形,紧接著断成两截。 哈克手中只剩下半截枪桿,呆立当场,嘴里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第239章 我要打十个! “这……这怎么可能?” 哈克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而面对正面奥克攻来的拳头,方子言微微侧身,巧妙地避开要害。 奥克一拳落空,身体向前扑了一下。 方子言顺势抓住他的手臂,轻轻一扭,动作看似轻鬆,却有著强大的力量。 “咔嚓”一声,奥克的手臂瞬间脱臼,疼得他惨叫连连。 “啊!我的手!”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整个人瘫倒在地,痛苦地呻吟著。 在短短几招之间,方子言就乾净利落地化解了三人的围攻,还让他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全场瞬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突然,人群中有人忍不住惊嘆。 “这还是人吗?这武功也太厉害了!” 原本喧闹的宴会大厅此刻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眾人的目光紧紧盯著方子言,仿佛在看一个来自神话世界的人物。 那些原本想看他笑话、等著看大明使者出丑的人,此刻都满脸震惊,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似文弱的文官,竟有著如此高强的武艺,简直超乎了他们的想像。 方子言轻轻拍了拍手,抖落不存在的灰尘,眼神冷漠地扫过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三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冷地说道。 “就这点本事,还敢来挑衅?你们不是想见识大明的武学风采吗?” “今日我就让你们见识个够。” “我看你们也別一个一个上了,一起上吧,我倒要看看,你们十个加起来,能有多大能耐!” 方子言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充满了自信和霸气,如同洪钟般迴荡在整个宴会大厅。 “这……这简直是疯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倒吸一口凉气,小声嘟囔著。 眾人听到这话,顿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那些原本就心怀鬼胎的挑衅武將,此时更是又惊又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太狂妄了!”巴图鲁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的疼痛,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瞪著方子言。 “兄弟们,咱们不能就这么被他羞辱,一起上,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没错,不能让他小瞧了咱们!” 另一个武將哈克也跟著叫囂道,他挣扎著站起身,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们心里清楚,今日这局面已然骑虎难下。 若是就这么退缩,日后必將沦为眾人的笑柄,在这王庭之中再无立足之地。 为首的武將咬了咬牙,低声吼道。 “不能退!咱们一起上,难道还怕他一个人不成?” 其他武將们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纷纷点头,咬著牙决定听从方子言的“提议”,十人一起冲向方子言。 这十个人可都是该国军中的佼佼者,平日里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各自身怀绝技。 此刻,他们如饿狼般扑向方子言。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寒光闪烁,试图对方子言形成致命的威胁。 “看刀!”一个武將挥舞著长刀,刀风呼呼作响,仿佛要將空气撕裂,朝著方子言的脖颈砍去。 “受死吧!”有人手持长剑,剑闪烁,直刺方子言的胸口要害。 还有人施展拳脚功夫,拳拳生风,一边冲一边大喊:“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意图以刚猛之力压制方子言。 然而,方子言却如同閒庭信步一般,神色从容淡定,在人群中穿梭自如。 方子言施展出系统赋予的精妙武功,那身姿时而如蛟龙出海,气势磅礴,刚猛无匹。 时而如猛虎下山,迅猛凌厉,势不可挡。 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著惊人的力量和无与伦比的技巧,让人嘆为观止。 “哼,就这点攻击,也想伤到我?” 方子言冷笑一声。 一个武將的长刀砍来,他侧身一闪,速度快如闪电,顺势抓住对方的手臂,用力一扭。 “咔嚓!” 那武將的手臂便脱臼了,长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惨叫著倒在地上。 紧接著,另一个武將的长剑刺来。 方子言飞起一脚,直接將长剑踢飞,那武將被震得虎口发麻,连连后退,脸上满是惊恐。 “这……这怎么可能?你的力量怎么如此之大!”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几个武將被他击中,纷纷倒地不起,痛苦地呻吟著。 剩下的武將们心中充满了恐惧,他们的眼神中开始流露出一丝慌乱。 但此时他们已经没有退路,身后是眾人的目光,若是退缩,必將成为千古笑柄。 於是,他们只能硬著头皮,继续不顾一切地进攻。 “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你一个!”奥克嘶吼著,拼尽全力挥出一拳。 方子言轻轻侧身避开,反手一掌拍在他的背上。 奥克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然而,他们的抵抗在方子言面前毫无意义。 方子言越战越勇,他的攻击愈发凌厉,力量也越来越强大。 他就像一座巍峨的高山,任凭这些武將如何衝击,都无法撼动分毫。 反而,每一次反击都让武將们遭受重创。 最终,十个武將全都被他打倒在地,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 全场一片譁然,眾人瞪大了眼睛,对方子言的实力感到由衷的敬畏。 原本喧闹的宴会大厅此刻安静得针落可闻,所有人都被方子言的绝世武功所震撼,心中充满了惊嘆和恐惧。 该国国王脸色极为难看,他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原本一场精心准备的欢迎宴会,本是为了彰显两国友好,如今却差点变成了一场闹剧。 国王连忙起身,快步走到方子言面前,满脸歉意地赔礼道歉。 “方大人,实在是抱歉,这些武將鲁莽衝动,冒犯了大人,还望大人海涵。” 国王心里清楚,今日若不能妥善处理此事,恐怕会影响两国关係。 此时他心中暗暗懊悔,不该纵容这些武將肆意妄为。 国王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武將们,怒声呵斥:“你们这群蠢货,还不向方大人赔罪!” 那些武將们虽然心有不甘,但此刻也只能忍著疼痛,挣扎著起身,向方子言拱手致歉。 “方大人,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方子言神色平静,微微抬手。 “罢了,今日之事,希望大家日后引以为戒。我大明向来以和为贵,此次前来,是为了增进两国友谊,而非挑起爭端。” 说罢,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眾人…… 第240章 你猜我模擬这么多次,为了什么 在宴会大厅一片寂静中,方子言稳稳地收起武器,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战斗只是一场平常演练。 方子言脸上掛著温和的微笑,眼神中透著真诚与友善,不紧不慢地朝著国王走去。 此时,国王的额头微微沁出了汗珠,眼中既有对方子言武力的忌惮,又有对这场混乱局面的尷尬与懊悔。 他看著方子言走近,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心中暗自思忖,必须妥善处理,绝不能让两国关係就此破裂。 方子言来到国王面前,微微欠身行了一礼,语气平和地说道。 “陛下不必惊慌,我大明此次前来,是为了寻求和平与合作,並非有意挑起爭端。” “今日之事,实在是一场误会,还望陛下不要放在心上。” 方子言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眾人悬著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国王连忙点头,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 “方大人所言极是,是我管教无方,让这些武將衝撞了大人。” “我也深知大明的诚意,一直都希望能与贵国友好往来。” 国王一边说著,一边用手帕轻轻擦去额头的汗水,眼神中满是诚恳。 方子言接著说道。 “陛下,纪纲那贼子妄图勾结各国,挑起战乱,从中谋取私利。” “他的所作所为,不仅危害我大明,也將给各国带来灾难。” “我们只有携手合作,才能共同抵御他的阴谋。” 国王的脸色微微一变,提到纪纲,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 他长嘆一口气,说道:“实不相瞒,之前確实有纪纲的亲信前来蛊惑,说了许多不实之言,让我等產生了误解。” “如今看来,多亏方大人今日前来,让我们看清了真相。” 方子言微笑著说:“陛下能明辨是非,实乃两国之幸。” “希望我们能摒弃前嫌,共同维护两国的友好关係,一起商討合作事宜,共同应对纪纲的威胁。” 国王重重地点了点头,大声说道:“好!就依方大人所言。” “从今日起,我等愿与大明重新商討合作,共同对抗纪纲!” 此话一出,原本紧张压抑的气氛瞬间缓和,眾人纷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之前被纪纲亲信挑起的敌意,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大厅里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仿佛在为两国即將开启的友好合作而欢呼。 在成功震慑住那些心怀不轨的武將后,方子言率使团踏入了布置得庄重肃穆的谈判厅。 谈判厅內,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清冷的光,映照在厚重的实木长桌上,空气中瀰漫著一股紧张的气息。 方子言刚入座,便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 炎沙国代表们一个个正襟危坐,脸上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傲慢。 为首的是炎沙国財政大臣哈克木,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眼神中透著一丝不屑,率先开口。 “方大人,此次谈判关乎两国未来,我等深思熟虑,提出以下合作条款。” 哈克木顿了顿,从身旁的助手手中接过一份文件,轻轻放在桌上,继续说道。 “首先,大明需大幅降低进口关税。如今贸易局势复杂,这是促进贸易公平的必要举措,如此方能让两国贸易更加顺畅。” 他说得冠冕堂皇,可对炎沙国自身高筑的关税壁垒却只字不提。 方子言神色平静,静静地听著,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犀利。 还没等方子言回应,哈克木又拋出了第二个条件。 “再者,我炎沙国商品在大明市场的份额必须大幅提高。” “我炎沙国的香料、珠宝等,皆是世间珍品,理应在大明市场占据更大份额。” 他的语气强硬,仿佛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这时,炎沙国的商业顾问阿里插了一句。 “不仅如此,我们认为,大明的纺织、矿业等部分重要產业,可由我炎沙国財阀参与经营。” “我等拥有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定能让这些產业更上一层楼。” 他一边说著,一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 这些要求背后,是炎沙国大財阀们的推动。 他们早已垂涎大明庞大的经济市场,妄图藉此机会大发横財。 在他们眼中,大明就像一块待宰的肥肉,而这次谈判,是他们撕下偽装、露出獠牙的绝佳时机。 方子言听后,神色冷静,可內心却如熊熊烈火般燃烧。 他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一旦这些条款实施,大明的街头巷尾,无数店铺关门大吉。 曾经热闹的作坊冷冷清清,百姓们满脸愁容,排著长队领取救济粮。 这些看似简单的条款,实则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將无情地割破大明经济的动脉。 不紧不慢地,方子言站起身来。 他身姿挺拔,犹如一棵苍松,稳稳地扎根在这片土地上,散发著不容侵犯的威严。 方子言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而沉稳,开始有条不紊地反驳。 “诸位,” 方子言目光扫视著炎沙国代表们,眼神中透著坚定。 “先谈谈这降低进口关税一事。” “就拿贵国的纺织业来说,据我所知,贵国纺织工人数量超过五十万,他们靠著这份工作养家餬口。” “若大明大幅降低关税,大量廉价的外国纺织品涌入,贵国纺织业必然遭受重创。” “不出一年,至少三十万工人將失去工作,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背后是无数个家庭,这些家庭將陷入困境,社会矛盾也会隨之激化。” 他的话语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沉重的石头,砸在炎沙国代表们的心上。 提到这里,炎沙国財政大臣哈克木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復了镇定。 哈克木微微皱眉,轻咳一声,似乎想要掩饰內心的不安。 方子言没有理会他的反应,继续说道。 “再看贵国的矿业,一旦大明矿业经营权被贵国財阀控制,贵国自身矿业发展將受到严重製约。” “贵国丰富的矿產资源,本应是国家发展的基石,若被他国掌控,未来的发展將处处受限,经济命脉被他人拿捏,这难道不是一场灾难吗?” 听到这里,炎沙国商业顾问阿里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大声说道。 “方大人,你这是危言耸听!我们是带著诚意来合作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灾难?” 方子言神色严肃,义正言辞地回应道。 “阿里先生,我並非危言耸听,而是在陈述事实。” “我们此次前来,是寻求平等互利的合作,可贵方的这些要求,不仅不公平,还违背了两国友好合作的初衷。” “如此合作,恐怕並非贵国之福,而是灾难的开端。” 第241章 你们先看看我的方案在说话 炎沙国代表却丝毫不为所动,態度愈发强硬。 財政大臣哈克木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出不少。 他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暴起,大声叫嚷道。 “你们若是不答应这些条件,就別指望我们再和大明有任何往来!我们会联合其他国家,让大明在这世上孤立无援!” 他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谈判厅內迴荡,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商业顾问阿里也站起身来,双手叉腰,附和道。 “没错!我们可不是在开玩笑,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覆,否则后果自负!” 其他代表们也纷纷点头,脸上带著决绝的神情。 一时间,整个谈判厅被紧张的气氛所笼罩,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让人喘不过气来。 方子言却镇定自若,他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放下茶杯后,方子言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自信,那笑容仿佛是对对方威胁的一种无声嘲讽。 方子言平静地回应道:“贵方若真的想中断外交关係,那我方也只能遗憾接受。”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谈判厅,沉稳而有力。 他微微向前倾身,目光依次扫过炎沙国代表们的脸,接著说道。 “但请贵方仔细权衡利弊,大明拥有庞大的市场和强大的实力,若因这些不合理的要求而错失与大明合作的机会,恐怕贵国的损失会远超想像。” 他停顿片刻,故意卖了个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 见炎沙国代表们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色,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於是,方子言接著巧妙地提及大明在军事、科技等方面的优势。 “近年来,大明在军事技术和科技创新上取得了显著进展。” “我们的新型战船,航速更快,装备更先进,足以保卫我们的海域。” “我们的火器研发,也达到了新的高度,在战场上有著巨大的威慑力。” 说到这里,方子言站起身来,缓缓踱步,双手背后,姿態从容。 “而且,”方子言继续说道,“我们的造纸术、印刷术,为文化传播做出了巨大贡献。” “我们的丝绸、瓷器,更是在海外市场备受追捧。大明有足够的吸引力让其他国家主动寻求合作。” “若贵方执意如此,大明完全有能力寻找其他更友好、更理智的合作伙伴。” 方子言的话语落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敲在炎沙国代表们的心上。 哈克木和阿里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们心里清楚,方子言说的都是事实。 大明的实力不容小覷,失去与大明的合作,对炎沙国来说確实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但他们又不想轻易放弃之前提出的苛刻条件,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方子言神色镇定,仿若周遭的紧张气氛不过是微风拂面。 方子言不慌不忙地从身侧精致的木匣中取出那份精心准备的新方案。 方子言轻轻將方案展开,目光缓缓扫过炎沙国代表们紧绷的面庞,开口说道。 “诸位,且听我详细介绍这份新方案。” 他的声音平和却充满力量,在安静的谈判厅內清晰迴荡。 “首先是关税调整,”方子言的手指轻点方案上的相关条款。 “我们提议適度调整关税,並非盲目降低或维持现状。” “这一调整旨在为两国商品在对方市场营造合理的竞爭空间,既能让贵国的特色產品。” “如香料、珠宝,在大明市场上以合適的价格吸引消费者,又能確保大明的本土產业,如纺织、陶瓷,不至於因过度衝击而受损。” “如此一来,双方的贸易往来將更加健康、持久。” 炎沙国的財政大臣哈克木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双手抱在胸前,冷哼一声道。 “说得轻巧,这『適度』二字,怎么界定?你们大明不会是想自己说了算吧?” 方子言早料到对方会有此疑问,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哈克木大臣,这『適度』自然不是我方单方面决定。” “我们可以共同组建一个贸易关税评估小组,由双方的经济专家、贸易官员组成。” “根据两国的產业成本、市场需求以及国际行情,每半年进行一次评估和调整,確保关税政策公平合理。” 哈克木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没有立刻反驳。 方子言见状,继续有条不紊地讲解。 “再者,我们提出了一系列合作共贏的项目。” “比如,共同开发新的產业领域,我们发现,隨著航海技术的发展,海上运输和贸易保险行业有著巨大的潜力。” “大明拥有丰富的航海经验和庞大的商船队伍,贵国则在商业运营和风险管理方面独具优势,双方合作,定能在这一新兴领域抢占先机。” 商业顾问阿里眼睛一亮,却又带著几分怀疑,追问道。 “海上运输和贸易保险,听起来確实诱人。可这具体怎么合作?利润怎么分?” 方子言微微一笑,耐心解答:“关於合作方式,我们可以成立一家合资公司,双方按照出资比例占有股份。” “大明提供船只和航海人员,贵国负责商业运营和保险业务的拓展。” “利润分配则按照股份比例进行,同时设立专项奖励基金,根据双方团队的业绩表现进行额外奖励,激励大家共同把业务做大做强。” 阿里微微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 “另外,”方子言顿了顿,加重语气说道:“互相开放特定行业的投资机会。” “大明愿意向贵国开放部分製造业的投资,引入贵国先进的管理经验和技术。” “同时,也希望贵国能向大明开放一些资源开发领域的投资,这样双方可以实现资源共享、优势互补,共同促进產业升级。” 这时,一直沉默的炎沙国工业部长卡德尔终於开口。 “你们大明製造业发达,开放投资,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具体好处?別光说些空话。” 方子言神色认真,说道。 “卡德尔部长,大明製造业开放投资,贵国企业可以参与到我们的產业链中。” “比如,在纺织製造业,贵国可以投资我们的高端面料研发环节,利用贵国的先进材料技术,提升產品附加值。” “不仅能分享產业发展红利,还能藉助大明庞大的市场,將產品推向全球。” “同时,我们也会为贵国企业提供政策优惠和技术支持,確保投资顺利进行。” 卡德尔若有所思,轻轻敲著桌面。 方子言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眾人,强调道。 “这份方案是基於双方的利益制定的。” “既保障了大明的经济安全和產业发展,也为贵国提供了难得的发展机遇。” “我们希望贵方能够认真考虑,不要因一时的贪婪而错失这次合作的良机。” 谈判厅內陷入短暂的沉默,炎沙国代表们彼此交换著眼神,低声交流著。 第242章 完了!没注意细节! “方大人,你这方案虽说有那么点道理,可这关税调整幅度,我们觉得还是不够,得再降!” 財政大臣哈克木眉头紧皱,手指不耐烦地敲击著桌面,率先发难。 方子言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翻开手中的数据报告,说道。 “哈克木大臣,您看这组数据,目前大明纺织业的生產成本是这样……如果再降低关税,本土纺织企业的生存空间將被严重压缩,这不仅会影响到无数工人的生计,还可能引发一系列社会问题。” “咱们合作的目的是共贏,而非一方过度牺牲。” 商业顾问阿里立刻接话。 “那投资这一块,你们开放的领域还是太保守了,我们要求扩大投资范围。” 方子言目光坚定,回应道:“阿里先生,开放投资领域需要循序渐进。” “目前开放的这些领域,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既能让贵国企业获取合理收益,又能保障大明的產业安全。” “比如製造业,我们已经拿出了相当有诚意的部分,再贸然扩大,风险不可控。” 每一轮谈判,双方都各执一词,爭论激烈。 炎沙国代表们在细节上不断试探,试图爭取更多利益。 他们时而拍桌子,时而提高音量,场面一度剑拔弩张。 有一次,工业部长卡德尔满脸不满地说。 “合作项目的利润分配,我们觉得我方占比太低,必须重新调整!” 方子言冷静地拿出成本分析和收益预测图表,条理清晰地解释。 “卡德尔部长,您看,从前期投入、运营成本到市场风险承担,各方面因素综合考量,目前的利润分配方案是最合理的。” “如果贵方坚持提高占比,那相应的投资份额和风险承担也得调整。” 在谈判的间隙,方子言还巧妙地展示大明在其他领域的合作成果。 方子言拿出一幅幅精美的画卷,展示著大明与其他国家合作的大型工程,讲述著合作带来的经济腾飞和技术进步。 他还分享了一些新技术、新產品的研发成果,让炎沙国代表们真切感受到大明的发展潜力。 隨著谈判的持续,炎沙国代表们的態度逐渐发生了变化。 他们开始认真思考方子言的每一个观点,不再一味强硬。 哈克木私下里和阿里交流:“这方大人,確实有两把刷子,咱们不能再盲目坚持了。” 经过多日的艰苦谈判,哈克木终於长嘆一口气,说道。 “方大人,我们被您的诚意和专业折服了。继续坚持不合理要求,对我们也没好处。” 方子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很高兴能听到您这么说,合作本就是相互理解、相互支持。” 最终,双方达成了一份公平互利的经济合作协议。 协议签订时,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谈判桌上,谈判厅內的紧张气氛终於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轻鬆和喜悦。 炎沙国代表们纷纷起身,与方子言握手,脸上洋溢著笑容。 没多日…… 方子言带领大明使团受邀参加炎沙国一场极为重要的外交仪式,这场仪式象徵著两国友好关係的深化,备受瞩目。 炎沙国的仪式现场极具特色,巨大的帐篷由斑斕的兽皮拼接而成,帐篷內悬掛著闪烁的宝石灯,散发著奇异而迷人的光芒。 各国使节与炎沙国当地权贵们穿著华丽的服饰,上面镶嵌著珍贵的玛瑙与翡翠,他们围坐在一起,品尝著用金银器皿盛放的美酒和珍饈。 大明使团成员们身著精致的丝绸长袍,面带微笑,步伐从容地步入其中。 他们怀揣著对两国友好交流的期待。 然而,对炎沙国独特文化传统和礼仪规范的了解不足,让他们在仪式进行到关键环节时,陷入了困境。 按照炎沙国礼仪,向重要人物敬献礼物时,需用右手食指与中指併拢,轻轻触碰礼物,同时念诵一段祈求祝福的古老咒语。 礼物的包装必须採用象徵祥瑞的金黄色绸缎,且绣上炎沙国的图腾——展翅翱翔的火凤。 但大明使团成员对此一无所知,献礼时,他们用了日常的拱手礼,礼物包装也是普通的红色锦缎。 炎沙国的大长老霍克,身著绣满神秘符文的长袍,一头雪白的长髮垂至腰间。 此刻,他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权杖重重地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怒声呵斥道。 “你们这是何意?在如此神圣的仪式上,竟用如此粗鄙的手势,礼物包装更是触犯禁忌!” “这红色在我们炎沙国,是战爭与灾祸的象徵,你们是想给我们带来战火吗?” 他的声音在帐篷內迴荡,满是愤怒与震惊。 方子言心中一紧,意识到事態严重,赶忙上前,微微鞠躬,態度诚恳地说道。 “大长老息怒,我们实非有意冒犯,是对贵国礼仪了解甚少,还望大长老宽恕。” “我们大明一直对炎沙国的文化传统满怀敬意,此次前来,一心只为增进两国情谊,绝无任何冒犯的念头。” 然而,他的解释还未说完,一个身著黑袍,头戴黑色羽毛装饰的男子站了出来。 此人正是炎沙国的贵族巴图尔,他一直对与大明的合作心存不满,企图破坏两国关係。 巴图尔跳出来,挥舞著双臂,在人群中大声叫嚷。 “哼,別被他们的言巧语骗了!他们大明国力强盛又如何,这分明是故意践踏我们炎沙国的信仰和传统!” “他们就是想让我们屈服,想让我们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 周围一些不明真相的民眾开始被煽动,情绪愈发激动。 “不能放过他们!”“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巴图尔见此,更加得意忘形,继续煽动。 “他们不仅在仪式上侮辱我们,平日里也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这次要是不狠狠教训他们,以后我们炎沙国还怎么在这广袤的外疆立足!” 很快,在他的蛊惑下,大批民眾被激怒,纷纷朝著大明使团的驻地涌去。 一场大规模的抗议活动爆发了。 民眾將大明使团的驻地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挥舞著手中自製的武器,情绪激动,高呼口號。 “道歉!道歉!” “不准侮辱我们的传统!” “滚出炎沙国!” 第243章 还得是系统学习一下 “道歉!道歉!” “不准侮辱我们的传统!” “滚出炎沙国!” 现场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两国之间的外交关係瞬间陷入危机。 方子言站在驻地內,透过窗户看著外面愤怒的人群,眉头紧锁。 他转身对同样满脸焦急的使团成员们说道。 “大家莫要慌乱,这是一场考验,我们必须妥善解决。” “对方来势汹汹,显然是有备而来,我们切不可自乱阵脚。” 副使王伦忧心忡忡地说。 “大人,如今民眾被煽动得如此愤怒,我们该如何是好?要不先出去安抚一下?” 方子言摇了摇头。 “不可贸然出去,此刻民眾情绪激动,我们出去很可能会激化矛盾。” “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澄清事实,制止別有用心之人的煽动。” 这时,一位年轻的幕僚建议道。 “大人,我们能否请炎沙国的友好人士帮忙,向民眾解释清楚?” 方子言眼前一亮,找到使团中最机敏的信使李明,目光紧紧锁住他,神色凝重地说道。 “李明,你听好了。立刻出发,前往我们之前结识的那几位炎沙国贵族府邸。” “找到他们之后,务必把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 “要让他们明白,我们大明使团绝无冒犯之意,这纯粹是一场因文化差异导致的误会。” “你就说,此事关係到两国未来的友好合作,容不得半点差池,恳请他们帮忙出面调解。” “记住,一定要快,爭取在民眾情绪进一步激化之前,得到他们的支持。” 李明用力点头,眼中透著坚定:“大人放心,我一定儘快赶到!” 说罢,便转身,快步消失在夜色之中。 安排好调解事宜,方子言又马不停蹄地转向驻地防御工作。 他大步穿梭在使团成员之间,声音洪亮且充满力量地指挥著。 “大家动作快些!时间紧迫,把这些木箱和石块搬到驻地周围,设置障碍物,动作麻利点!” 这时,使团成员张峰跑过来,有些气喘吁吁地说。 “大人,这石头实在太重了,咱们人手不够啊。” 方子言直起身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目光扫过眾人,高声喊道。 “大家再加把劲!我们是大明的使团,代表著国家的尊严和形象,这点困难算什么!都別愣著,一起动手!” 眾人听了,士气大振,纷纷齐心协力地搬运起障碍物。 隨后,方子言挑选出几名经验丰富的成员,神色严肃地说道。 “你们几人,我信得过你们。” “从现在起,负责巡逻任务。每隔一个时辰轮换一次,时刻密切关注民眾的动向。” “一旦发现有异常情况,哪怕只是一丝风吹草动,都要立刻回来向我报告,听明白了吗?” 这几名成员齐声应道:“明白!” 安排完巡逻人员,方子言又走到侍卫们面前,目光坚定地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郑重地说道。 “大家务必保持高度警惕,一刻都不能鬆懈。” “但我再次强调,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克制自己,绝对不能与民眾发生衝突。” 『我们的目的是化解这场危机,而不是製造更大的麻烦。大家能做到吗?” 侍卫们齐声高呼:“能!” 在做好防御工作的同时,方子言深知了解炎沙国文化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他回到房间,坐在简陋的书桌前,缓缓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集中全部精神,进入系统的知识世界。 剎那间,他的脑海中如同放映影片一般,快速闪过一幅幅画面。 那是炎沙国的歷史变迁,从古老的部落纷爭到如今的国家建立。 是他们独特的文化传承,神秘的宗教仪式、別具一格的艺术形式。 还有那细致入微的礼仪规范,每一个手势、每一句祝词都有著特殊的含义。 他沉浸在系统提供的丰富资料中,全神贯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当看到此次冒犯行为在该国文化中的严重影响时,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思索对策。 “原来这红色包装和错误手势,在他们的文化里象徵著如此不祥,难怪民眾反应如此激烈。” “看来,想要化解危机,必须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几个时辰过去了,方子言从系统中缓缓退出,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自信与从容。 在充分了解情况后,方子言决定亲自走出驻地,直面抗议的民眾。 这一举动充满风险,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更严重的衝突,但为了化解危机,他没有丝毫犹豫。 方子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深吸一口气,迈著沉稳的步伐走出驻地。 一踏出驻地,嘈杂的声浪便扑面而来。 现场一片混乱,民眾的愤怒情绪已然达到了顶点,人群如汹涌的潮水般涌动,各种指责声和谩骂声交织在一起,不绝於耳。 “大明人滚回去!”“不尊重我们的文化,休想离开!” 这些充满愤怒的话语不断衝击著方子言。 方子言却神色镇定,他挺直了腰杆,目光平和地扫视著眼前激动的人群。 隨后,方子言用流利的当地语言,大声说道、 “各位朋友,请听我说!请大家先冷静一下!”方子言 的声音虽然不算特別洪亮,但却有一种让人安静下来的力量。 渐渐地,人群的喧闹声小了一些,部分民眾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將目光投向方子言。 “这次的事情是我们的失误,”方子言的语气诚恳而真挚,“由於我们对贵国的文化和礼仪了解不足,才导致了这样的错误发生,这绝非我们的本意。” “我们大明使团,远渡重洋来到这里,是带著友好与合作的愿望而来。” “我们对贵国一直怀著深深的敬意,这次的无心之失给大家带来了伤害,我代表大明使团,向大家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这时,人群中一个年轻的男子跳出来,大声质问道。 “一句道歉就完了?你们知道你们的行为对我们意味著什么吗?”周围的民眾纷纷附和,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 方子言微微点头,没有丝毫慌乱,他说道。 第244章 嫉妒的其他国家虎视眈眈 “我明白,道歉远远不够。所以,我想让大家看到我们的诚意。” 说著,他当场按照该国的礼仪规范,进行了一场庄重的道歉仪式。 他先是缓缓蹲下,右手食指与中指併拢,轻轻触碰地面,然后起身,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口中念诵著祈求原谅的古老咒语。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准確无误,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展现出了他对该国文化的尊重和对此次道歉的诚意。 他的举动让在场的民眾感到十分意外,原本愤怒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愤怒渐渐被惊讶和疑惑所取代。 人群中开始有人小声议论。 “他居然真的学会了我们的礼仪。” “看来他们好像真的不是故意的。” 民眾们开始认真聆听他的话语,现场的气氛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剑拔弩张。 在道歉之后,方子言敏锐地捕捉到炎沙国民眾情绪的微妙转变,深知这是化解危机的黄金时机。 他挺直脊樑,目光真诚地扫过眼前一张张或疑惑、或愤怒、或好奇的面孔,声音清朗有力。 “各位炎沙国的朋友们,我们大明与贵国虽远隔千山万水,但文化的魅力本就在於相互碰撞、彼此交融。” 人群中,一个头戴羽毛装饰的年轻炎沙国人跳出来,满脸质疑。 “哼,说得好听!你们连我们最基本的礼仪都搞错,还谈什么文化交流?” 周围民眾纷纷附和,情绪又有復燃之势。 方子言不慌不忙,微微欠身,態度诚恳。 “这位兄弟说得在理,是我们考虑不周。” “但请相信,我们的诚意如同炎沙国炽热的沙漠,绝无半分虚假。” “就拿我们大明的艺术瑰宝——丝绸刺绣来说,那可是凝聚了无数能工巧匠的心血。” “每一针每一线,都绣出了山川的壮丽、鸟的灵动,和炎沙国神秘的图腾艺术一样,都饱含著对生活的热爱与敬意。” 一位身著五彩长袍的炎沙国妇女忍不住问道:“你们的丝绸真有那么神奇?和我们沙漠里的织锦比起来呢?” 方子言微笑著解释:“大娘,大明丝绸质地轻柔,薄如蝉翼,色彩绚丽且持久。” “製作工艺复杂,从养蚕取丝到织造成布,再到刺绣装饰,每一步都有独特的技法。” “而炎沙国的织锦,以其独特的几何图案和厚重质感闻名,融入了沙漠的豪迈与坚韧。” “两者虽风格迥异,但都有著独特的美,正適合相互学习借鑑。” 人群中响起一阵低语,显然被他的话吸引。 方子言见状,接著说道。 “再讲讲我们的传统节日——中秋节。” “在这一天,明月高悬,家人团聚,一起品尝香甜的月饼。” “这月饼啊,有各种馅料,甜的、咸的,每一口都饱含著团圆的味道。” “就像炎沙国的丰收庆典,都是对美好生活的庆祝和祈愿。” 这时,一位老者拄著拐杖,缓缓开口:“听起来倒也有趣,可你们怎么保证以后不会再冒犯我们的信仰和传统?” 方子言神色庄重,认真说道:“老人家,这次的失误让我们深刻认识到文化差异的重要性。” “我们已决定在使团中设立专门的文化研习小组,深入学习炎沙国的文化、礼仪和信仰。” “同时,也欢迎炎沙国的朋友前往大明,交流指导,让我们增进彼此的了解,共同进步。” 隨著方子言的讲述,民眾们的眼神逐渐柔和,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慢慢消散。 一位年轻的炎沙国勇士大声说道:“我看这大明使者確实有诚意,这次就原谅他们吧!” 眾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抗议人群逐渐散去…… 方子言在炎沙国的外交活动开展得极为顺利。 短短时日,便与炎沙国达成了多项合作意向。 双方就商贸往来、文化交流以及技术合作等方面展开了深入探討,並签订了一系列初步协议。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炎沙国上下都对未来的发展充满期待,而大明使团也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尊重与欢迎。 然而,这一系列成果却让那些与纪纲勾结的国家如坐针毡。 野心勃勃的黑岩国国王哈克,听闻此事后,在金碧辉煌却暗藏阴森气息的宫殿中大发雷霆。 他猛地將手中的酒杯砸向地面,水晶杯瞬间粉碎,酒水溅得到处都是。 “绝不能让大明与炎沙国走得如此之近!这会坏了我们的大事!”他咆哮著,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他的谋士乌克,脸上掛著阴险的笑容,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上前一步,低声献计。 “陛下,我们可以派人潜入炎沙国,製造混乱,破坏他们的合作。只要他们內部乱了,合作自然就成不了。” 哈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咬牙切齿道。 “就这么办,派最得力的人手,务必让他们的合作化为泡影!要是办不成,提头来见!” 很快,一批训练有素的间谍被派往炎沙国。这些间谍乔装成各种身份,各怀鬼胎地展开行动。 在炎沙国的一处繁华集市上,偽装成商人的间谍阿里,正与一位当地居民閒聊。 集市上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最近这大明使团来了,咱们这儿可热闹了不少。” 居民笑著说道,脸上洋溢著对新变化的好奇。 阿里假装漫不经心地回应:“是啊,不过听说这合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说不定背后有不少麻烦呢。” “我听说啊,大明人表面上和和气气谈合作,实际上是想把咱们炎沙国的好东西都抢走。” 他一边说著,一边故意提高音量,眼神在人群中扫视,试图挑起民眾对大明的不满。 周围几个路人听到这话,纷纷露出疑惑的神情,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而在合作项目的工地上,间谍巴图尔趁著眾人午休,偷偷潜入存放重要施工图纸的帐篷。 帐篷里瀰漫著一股闷热的气息,巴图尔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拿出图纸,仔细研究著。 第245章 被暗中的破坏 “哼,只要破坏了关键的工程环节,这项目就得停滯。” 巴图尔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心中盘算著如何破坏工程进度。 就在他准备动手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巴图尔心中一惊,急忙將图纸放回原位,整理好箱子,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只见一个年轻的工人正朝著帐篷走来,看到巴图尔,疑惑地问:“你在这儿干啥呢?午休时间不休息?” 巴图尔镇定自若地回答:“哦,我东西掉这儿了,过来找找。” 说完,便匆匆离开,心中暗自懊恼错失了这次破坏的机会。 与此同时,在炎沙国的王宫中,一位名为娜娜的女僕。 她端著茶盘,迈著轻盈的步伐走进国王的书房。国王正坐在书桌前处理政务,头也没抬地说:“放那儿吧。” 娜娜放下茶后,趁著国王不注意,將一些偽造的信件悄悄放在桌上,信件內容暗示大明使团心怀不轨,试图欺骗炎沙国。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做完这一切,她微微欠身,退了出去。 同时,在黑岩国国王哈克的指使下,一群训练有素的间谍如暗处的毒蝎,乔装成炎沙国的普通百姓、行商甚至僧侣,悄然分散在炎沙国的各个角落。 热闹的市集上,人群熙熙攘攘,討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偽装成卖香料的商人阿里,一边整理著摊位上的货物,一边与前来询价的顾客攀谈。 “最近这大明和咱们炎沙国搞合作,看似一片繁荣,实则暗藏危机啊。” 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 “我可听说,大明打的主意是控制咱们的绿洲水源。咱们炎沙国,水就是命根子,要是被他们控制了,咱们以后还怎么活?只能沦为他们的奴隶!” 顾客们听了,脸上纷纷露出担忧的神色,原本热闹的摊位前,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繁忙的商道上,一队行商正匆匆赶路。 间谍巴图尔扮作同行的商人,与大家结伴而行。 休息时,他故意挑起话题。 “你们想想,大明为啥突然和咱们合作?还不是盯上了咱们的商路贸易。” “等合作一完成,他们就会把咱们的商队挤垮,以后这商道上,就只剩他们大明的货物了。咱们这些小商人,可就没活路了!” 眾人听后,纷纷交头接耳,对未来充满了担忧。 在民眾聚集的寺庙里,偽装成僧侣的间谍卡德尔,身披袈裟,一脸慈悲地对前来祈福的信徒们说。 “诸位施主,这大明与炎沙国的合作,违背了神灵的旨意。” “他们是来破坏我们的家园,让我们失去信仰的。神灵已经降下启示,若不阻止,灾难必將降临。” 信徒们听了,惊恐万分,原本虔诚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 与此同时,间谍们秘密联络炎沙国內部对朝廷心怀不满、妄图顛覆现有政权的反对势力。 在一间昏暗的密室里,巴图尔与反对势力的头目哈立德会面。 “哈立德大人,您想想,要是大明和炎沙国合作成功,朝廷的势力会更加强大,像您这样的英雄,可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巴图尔諂媚地说,“只要您振臂一呼,我们愿意全力支持您,推翻现在的政权,到时候,这炎沙国还不是您说了算?” 哈立德皱著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可这事儿风险太大,万一失败了……” “大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巴图尔连忙劝道,“我们背后有强大的势力支持,绝对不会失败的。” 在巴图尔的蛊惑下,哈立德终於下定决心:“好,那就干!” 在间谍的煽动下,反对势力在炎沙国各地挑起小规模衝突。 他们袭击往来商队,抢走货物,还打伤了不少商人。 破坏公共设施,导致道路堵塞、水源污染。 一时间,炎沙国社会秩序动盪不安,百姓们人心惶惶。 炎沙国的国王得知此事后,心急如焚。 他紧急召见方子言,满脸忧虑地说:“方大人,如今国內局势混乱,这合作之事……恐怕得缓一缓了。” 方子言心中明白,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陛下,此事必有蹊蹺。这背后定是有一股势力不想看到我们两国合作,才使出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当务之急,是要儘快找出幕后黑手,平息这场混乱。” 国王无奈地嘆了口气:“话虽如此,可这幕后黑手藏得太深,如何才能揪出来呢?” 方子言沉思片刻,说。 “陛下放心,我已有了一些头绪。给我一些时间,我定会还炎沙国一个安寧,让两国合作顺利进行。” 夜幕如墨,厚重地笼罩著炎沙国的宫殿。宫殿深处,那座即將举行决定两国合作走向重要会谈的大厅,此刻寂静无声,却暗藏汹涌。 几个黑影如鬼魅般在宫殿的阴影中穿梭,正是那些心怀不轨的间谍。 为首的间谍头目阿巴斯,身形矫健,眼神中透著狡黠与狠厉。他抬手示意眾人停下,低声吩咐。 “动作轻点,別弄出声响。这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们熟练地避开巡逻的卫兵,来到会谈场地的入口。 阿巴斯从怀中掏出一把特製的工具,轻轻插入锁孔,只听“咔噠”一声,门悄然打开。 进入大厅后,他们径直走向掛在墙上的巨大羊皮地图,那上面详细绘製著两国边界贸易路线,是此次会谈的关键资料。 阿巴斯冷笑一声,抽出匕首,狠狠划向地图,“嘶啦”一声,地图被划成两半,珍贵的信息瞬间化为乌有。 “把这些也带走。” 阿巴斯指著记录双方前期谈判成果的重要竹简,对同伴说道。间谍们迅速將竹简塞进隨身的布袋,动作麻利。 接著,他们又来到摆放礼品的地方。 这些礼品是大明精心挑选,象徵著两国友好的诚意,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阿巴斯看著那些精美的瓷器、华丽的丝绸,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他还是忍住了,只是用力將礼品推倒在地,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完成破坏后,间谍们並没有立刻离开。 他们分散开来,偷偷潜入炎沙国官员们的住处,传播虚假消息。 第246章 会场的激情演讲 “兄弟,你知道吗?我听说这次大明的合作就是个幌子,他们根本没安好心。” 在一位朝廷重臣的府邸外,间谍哈立德轻声对守卫说。 “那个方子言,表面上温文尔雅,实则一肚子坏水,就是想骗咱们炎沙国。” 守卫听后,皱起眉头,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在另一位王公贵族的房间外,间谍娜拉也在说著同样的话。 “王爷要是和大明合作,那可就上了大当了。他们就是想控制咱们炎沙国的经济,以后咱们都得听他们的。” 这些虚假消息如病毒般迅速传播,炎沙国官员们之间开始瀰漫著怀疑的气氛。 会谈当日,方子言带领大明使团成员,身著锦绣华服,怀揣著对两国合作的期许,步伐矫健地迈向会场。 踏入会场的瞬间,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立原地。 原本庄重典雅的会场,此刻一片狼藉。 巨大的羊皮地图被撕成无数碎片,凌乱地散落在地,恰似风中飘零的败叶。 记录谈判成果的竹简不翼而飞,徒留空荡荡的木架,无言地诉说著这场变故。 珍贵的礼品惨遭毁坏,精美的瓷器化作满地残渣,华丽的丝绸被肆意划破,往昔的光彩消失殆尽。 台下的炎沙国官员们见状,瞬间炸开了锅。 “这成何体统!”“究竟是谁干出这等恶行?” 现场议论纷纷,指责声、惊呼声交织在一起,如汹涌的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 一位身著金色镶边长袍、腰佩锋利佩剑的炎沙国將军,满脸怒容,大步流星地走到方子言面前,用粗壮的手指指著他的鼻子,言辞激烈地质问。 “方子言,你们大明使团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这会场分明是你们蓄意破坏,你们根本就没有合作的诚意,莫不是来这儿戏耍我们炎沙国的?” 他的声音在会场內迴荡,充满了愤怒与质疑,脖子上的青筋因激动而高高凸起。 方子言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指责,神色镇定,不慌不忙。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破坏行动,若此时乱了阵脚,不仅会让对方的阴谋得逞,还会彻底破坏两国的合作前景。 方子言迅速调整状態。 他面带微笑,向在场的炎沙国官员们深深鞠躬致歉。 “各位尊贵的炎沙国大人,今日会场突遭如此变故,给大家带来极大的困扰,我代表大明使团向大家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方子言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如同洪钟般在会场內响起,让一些正在喧闹的官员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但请相信,这绝非我大明使团的所作所为,”方子言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扫视著眾人,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自信。 “定是有人蓄意破坏,企图破坏我们两国的友好合作。” “我们大明使团远渡重洋来到炎沙国,为的就是与贵国携手共进,共同发展。” “此前我们为合作付出的种种努力,大家有目共睹。我们怎么可能在这关键时候自毁前程呢?” 这时,一位身著深紫色长袍、白髮苍苍的年迈大臣,眉头紧皱,满脸疑惑地问道。 “那你说,这是谁干的?证据又在哪里?若无证据,这责任,你们大明使团怕是推脱不掉!” 方子言微微点头,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大人,此事我们定会彻查清楚。”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显然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有人不想看到我们两国合作,所以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至於证据,我们已经在著手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在此期间,还望各位大人保持冷静,不要被別有用心之人误导。” 就在眾人僵持不下之时,一名年轻的侍卫匆匆跑了进来,在炎沙国宰相耳边低语了几句。 宰相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看向方子言说:“刚刚侍卫在会场后巷发现了一些可疑脚印,还有一块不属於我们炎沙国的碎布。” 方子言心中一动,说道:“宰相大人,这或许是关键线索。” “我们可顺著这线索查下去,说不定能揪出幕后黑手。” “当务之急,是不能让这破坏者的阴谋影响我们两国合作的大局。” “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消除现在的负面影响……” 然而,仍有一些官员面露怀疑之色,小声议论著。 方子言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自信。 他挺直身躯,站在一片狼藉的会场中央,开始了一场没有任何辅助道具的演讲。 此刻,整个会场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各位炎沙国的尊贵大人,”方子言的声音清晰而洪亮,在会场內迴荡。 “大明,疆域辽阔,北至极寒之地,南达广袤南海,东西跨度万里,山川壮丽,物產丰富。” “我们的文化源远流长,歷经数千年传承,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展现著古人的智慧与才情。” “而在外交之上,大明始终坚守和平共处,与各国平等往来,以诚信为本,以互利共贏为目標。” 方子言微微停顿,目光缓缓扫过眾人,只见一些官员微微点头,似乎被他的话所吸引。 “当我们谈及与炎沙国的合作,这绝非一时的衝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长远规划。” 方子言神色认真,开始详细讲述合作的益处。 “先说说农耕技术,炎沙国土地虽广袤,但绿洲有限,若引入大明先进的灌溉技术与耕种方法,能让有限的土地收穫更多粮食。” “想像一下,原本贫瘠的土地上,长出饱满的麦穗,百姓不再为温饱发愁,这是多么美好的景象。” 台下一位负责农业的官员露出思索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再者,商路的开通將为炎沙国带来前所未有的贸易繁荣。”方子言继续说道。 “大明的丝绸、瓷器,一直备受各国青睞,而炎沙国的香料、珠宝,在大明也有广阔市场。” “新商路的开闢,將让两国商品流通更加顺畅,百姓的收入也会隨之增加,市场將变得更加繁荣。” “还有医疗知识的分享,”方子言加重了语气,“大明的医者们钻研医术多年,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第247章 一切都是內奸的问题 “我们愿意將这些知识带到炎沙国,帮助改善民生状况,让更多的人摆脱病痛的折磨,增强国家的整体实力。” 一位年迈的大臣轻轻嘆了口气,感慨道:“若真如此,那可是百姓之福啊。” 忽然,方子言神情严肃,言辞恳切地说道。 “有人恶意造谣,说我们大明与炎沙国合作是別有用心,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方子言的声音中带著一丝愤怒,但很快又恢復了平和。 “大明地大物博,所求者,不过是与炎沙国这样的友邦相互学习、共同发展。” “看看我们与其他国家的合作成果,哪一个不是让双方都受益匪浅?” “我们希望与炎沙国携手共进,共同创造美好的未来,绝非如谣言所言心怀不轨。” “我们真心希望炎沙国能够繁荣昌盛,成为大明最坚实的盟友。” …… 演讲结束后,方子言趁著眾人还沉浸在他的话语中,不露声色地朝隨行的东厂高手们微微点头,下达了秘密指令。 这些东厂高手们个个目光如炬,皆是歷经无数任务锤炼,拥有丰富侦查经验和敏锐洞察力的精英。 他们迅速行动起来,眨眼间便脱下了东厂標誌性的飞鱼服,换上炎沙国百姓的寻常衣物。 高手之一李猛,挑著装满锅碗瓢盆的担子,扯著嗓子吆喝。 “卖器具咯,结实耐用的好物件!” 走街串巷,那叫卖声丝毫不输真正的小商贩。每到一处,他总会和驻足的百姓嘮上几句。 “最近这城里可不太平啊,听说了吗?”一边说,李猛一边留意著对方的表情和反应。 另一边,擅长杂耍的王虎摇身一变,成了流浪艺人。 在热闹的集市上,王虎表演著惊险的吞剑绝技,引得百姓们阵阵惊呼、纷纷围观。 趁著休息间隙,王虎拿起水袋猛灌一口,和周围的观眾攀谈起来。 “大伙这么捧场,我老王感激不尽!就是最近这日子,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你们说呢?”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王虎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收集著有用的信息。 而心思细腻的林婉儿,扮作虔诚的信徒,手持佛珠,在寺庙中与香客们一同诵经祈福。 她轻声与身旁的一位老妇人交谈。 “婆婆,您在这城里生活多年,可知道最近有没有啥奇怪的事儿?” 老妇人嘆了口气,正要开口,却又犹豫了一下,林婉儿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细节,继续耐心引导。 终於从老妇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些关於几个行踪诡异之人的消息。 他们深入炎沙国的市井生活,与百姓们亲切交流,从日常的家长里短中收集线索。 在酒馆里,李猛坐在角落,看似悠閒地喝著酒,实则竖起耳朵听著酒客们的抱怨与閒聊。 突然,邻桌一个醉汉大声说道。 “哼,你说那张三,最近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突然就有钱了,天天在外面天酒地。” 李猛心中一动,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在集市上,王虎一边表演,一边观察著往来人员的神色与行为。 他注意到一个戴著斗笠的人,总是在人群中穿梭,眼神闪烁,对周围的人充满警惕。 王虎暗暗標记,打算找机会跟踪此人。 经过数日的艰苦排查,一条关键线索终於逐渐浮出水面。 这天,东厂高手赵轩如往常一般,在集市上佯装挑选水果,与卖水果的摊主閒聊起来。 他满脸愁容,佯装抱怨:“大哥,最近这城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太平。” 摊主一边麻利地给赵轩挑著新鲜的水果,一边左右警惕地瞧了瞧,隨后压低声音说道。 “客官,你还不知道吧?咱这城里有个废弃的宅院,总有几个奇怪的人进进出出。” 赵轩心里猛地一紧,表面却依旧镇定自若,不动声色地追问。 “哦?怎么个奇怪法?” 摊主凑得更近了些,神神秘秘地说。 “那些人总是在夜里才出现,而且裹得严严实实的,脸都瞧不清,行为特別诡秘,也不知道在搞啥名堂。” 赵轩一听,意识到这可能是个重要线索,立刻將消息匯报给了同伴。 东厂高手们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对这处宅院展开重点监视。 他们在宅院周围隱蔽的角落巧妙设下观察点,有的藏身於废弃房屋的断壁之后,有的则潜伏在茂密的草丛之中,日夜轮流值守。 白天,宅院毫无动静,一片死寂。但一到夜晚,月光洒在破旧的院墙上,便有几个黑影悄然出现。 为首的东厂高手李明,透过特製的竹筒望远镜,紧紧盯著宅院的一举一动。 “你们看,又有人出来了。” 李明低声对身旁的同伴说道。 只见几个身影从宅院里走出,与几个神色慌张、行为鬼祟的炎沙国人迅速接头。 李明仔细辨认后,激动地说:“没错,那些炎沙国人里,有之前在各地製造混乱的反对势力成员!” “看来,这里面肯定有大问题。”另一位高手王强附和道。 他们顺著这条线索继续深挖,却发现这些陌生人十分狡猾谨慎,交流时使用特殊的暗语。为了破解暗语,东厂高手们绞尽脑汁。 “这暗语可真难破,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王强皱著眉头,满脸困惑。 聪明伶俐的女高手苏瑶却没有放弃,她仔细地记录下这些暗语出现的频率和语境,经过几天几夜的分析和推理,终於兴奋地喊道。 “我明白了!他们说的『货物』指的是武器,『交易』就是接头的意思。” 通过破解暗语,他们確认这些陌生人正是他国派来的间谍。 隨著调查的深入,东厂高手们还发现这些间谍与炎沙国反对势力之间存在著紧密的书信往来。 为了截获信件,他们费了一番周折。 有一次,他们得知间谍会在深夜將信件交给反对势力的信使。 於是,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东厂高手们早早地埋伏在信使的必经之路上。 “大家都小心点,千万別打草惊蛇。”李明低声叮嘱道。 当信使骑著快马匆匆赶来时,他们迅速出击,成功截获了几封信件。 李明迫不及待地打开信件,看著看著,脸色变得愈发阴沉,愤怒地说道。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在背后搞鬼!他们不仅给反对势力提供资金和武器,还策划了破坏会谈场地、散布谣言这些事,真是可恶至极!” 现在,证据確凿,是时候揭开这些阴谋的真面目,让幕后黑手无处遁形了。 第248章 铁证如山,暗网行动! 在掌握了间谍的藏身之处和活动规律后,东厂高手们齐聚在一处隱蔽的据点,屋內烛火摇曳,映照著他们坚毅的面庞。 “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李明神色凝重,目光如炬地扫视著眾人。 “咱们必须彻底剷除这些破坏两国合作的毒瘤,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否则炎沙国与大明的友好合作就要毁於一旦。” “那咱们具体怎么分工?” 王强眉头紧皱,急切地问道,眼神中满是对行动的关切。 李明指著绘製的宅院地图,有条不紊地说道。 “咱们挑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动手,此时间谍们大多在宅院內休息,戒备相对鬆懈。” “王强,你带领一队人马负责潜伏在宅院周围,守住各个出口,哪怕一只苍蝇也不能让它飞出去。” “记住,千万不能让一个间谍逃脱,这关係到两国的和平大局。” 王强用力点头,眼神坚定:“放心吧,李哥,只要有我在,他们插翅难逃!” “苏瑶,你和我一起带领其他人潜入宅院,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咱们要速战速决,儘量减少动静,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李明看向苏瑶,眼神中带著信任。苏瑶嘴角上扬,露出自信的微笑:“没问题,李哥,就等著看我怎么收拾这些傢伙吧!” 行动当晚,夜色如墨,万籟俱寂。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东厂高手们身著黑色夜行衣,如同一群暗夜幽灵,迅速向废弃宅院逼近。 负责在外围埋伏的高手们,悄无声息地占据了各个有利位置,眼睛紧紧盯著宅院的动静,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逃脱的身影。 “注意隱蔽,千万別暴露目標。”李明通过特殊的联络方式,低声向同伴们传达指令,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 负责潜入的高手们,身手敏捷,如同鬼魅一般,悄然越过院墙。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宅院外的暗哨,趁著暗哨还未察觉,便迅速出手。 苏瑶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来到暗哨身后。 她的手如铁钳一般捂住暗哨的嘴巴,另一只手乾净利落地解决了他,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进入宅院后,他们迅速分散开来,朝著各个房间包抄过去。 此时,屋內的间谍们还在睡梦中,浑然不知危险已经降临。 突然,一声轻微的响动打破了寂静。一名间谍从睡梦中惊醒,警觉地坐起身来。 “不好,有情况!”他大声呼喊著,试图叫醒同伴。 然而,东厂高手们的行动太快了。 几乎在他呼喊的同时,房门被猛地踹开,李明手持利刃,带领数名东厂高手冲了进来,將房间里的间谍团团围住。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李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充满了威慑力,在房间里迴荡。 间谍们惊慌失措,但仍试图反抗。 他们抄起身边的武器,朝著东厂高手们扑了过来。 一个身材魁梧的间谍挥舞著大刀,恶狠狠地朝著李明砍去。 李明侧身一闪,轻鬆避开攻击,然后一脚踢在间谍的手腕上,大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王强身形矫健,一个箭步衝上前去,与一名间谍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那间谍也有些功夫,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王强瞅准时机,一个漂亮的迴旋踢,將间谍踢倒在地,然后迅速用绳索將他捆绑起来。 苏瑶则运用她灵活的身法,在间谍群中穿梭自如。 她手中的匕首寒光闪烁,几下便解除了几个间谍的武装。 一个间谍试图从背后偷袭她,苏瑶察觉到危险,猛地转身,匕首抵在间谍的喉咙上。 “再动一下,你就没命了!” 间谍嚇得脸色苍白,不敢再动分毫。 经过短暂的搏斗,间谍们纷纷被制服。 他们瘫倒在地上,一脸沮丧,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囂张气焰。 “把他们都押回去,好好审问,务必把幕后主使和同党都揪出来。” 李明下令道,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成功抓捕间谍后,东厂高手们没有丝毫懈怠,迅速对宅院展开全面搜查。 李明手持火把,橘红色的光芒在他脸上跳跃,映出一脸严肃。 他扫视一圈手下,大声叮嘱:“大家仔细点,任何蛛丝马跡都別放过,这些证据关係著两国的安稳!” 声音在空荡荡的宅院里迴响,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们在一间隱蔽的密室前停下,密室的门紧闭,上著一把沉重的大锁,锁面泛著冷光,仿佛在嘲笑眾人。 王强上前,卯足力气,“砰砰”用力踹了几脚,门却纹丝不动,像个沉默的卫士坚守著秘密。 “看来得动点真格的了。” 他嘟囔著,从腰间抽出一把特製的工具,半跪在地上,眯著眼开始撬锁,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不一会儿,“咔噠”一声脆响,锁开了。 眾人迫不及待走进密室,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皱眉。 借著微弱的火光,只见密室里堆满了各种箱子和文件,像一座杂乱无章的宝库。 “找到了!”苏瑶突然兴奋地喊道,声音在密室里迴荡。 她从一个不起眼的箱子里翻出一叠信件,正是之前截获的那些,纸张微微泛黄,却承载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隨著搜查深入,更多惊人证据浮出水面。 帐本上详细记录著间谍活动的资金流向和行动计划,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文字,每一笔帐目都清楚地显示著他们的罪恶行径。 与炎沙国反对势力签订的秘密协议,用厚重的羊皮纸书写,盖著鲜红的印章,白纸黑字,將双方的勾结暴露无遗。 还有那些用於联络的特殊信物,製作精巧,雕刻著神秘符號,显然是他们秘密联络的重要工具。 “这些证据足够让他们罪无可恕了。” 李明看著这些证据,眼中闪烁著愤怒的光芒,拳头不自觉握紧。 “他们为了一己私利,差点毁了两国的和平。” 第249章 安澜国的內乱 隨后,东厂高手们带著间谍和证据来到方子言面前。 方子言看著眼前如山的铁证,心中既有对间谍阴谋被揭露的欣慰,也有对两国合作终於扫除障碍的期待。 “方大人,这些间谍和证据都在这儿了。”李明恭敬地说道,声音里带著一丝疲惫,却难掩完成任务的自豪。 方子言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目光在证据上一一扫过。 “你们辛苦了,这次多亏了你们。” “这些证据至关重要,我们必须立刻呈交给炎沙国政府,一刻都不能耽误。” 他们来到炎沙国政府,宫殿內气氛紧张压抑。 见到国王和一眾大臣后。 方子言深吸一口气,详细说明了调查过程和间谍们的种种罪行,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从最初的线索发现,到艰难的追踪调查,再到最终的抓捕搜证,听得眾人神色各异。 炎沙国国王看著这些確凿的证据,大为震惊,脸色阴沉得可怕,双手紧紧攥著扶手,指节泛白。 “这些人简直胆大包天,竟敢妄图破坏我们两国的友好关係!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位大臣气得满脸通红,愤怒地拍著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著震动。 “必须严惩这些叛徒和间谍,一个都不能放过,绝不能姑息!” 国王对方子言和东厂高手们讚嘆不已。 “方大人,多亏了你们的智慧和勇气,才让这些阴谋得以揭露。” “你们为两国的和平与合作立下了大功,炎沙国不会忘记你们的付出。” 方子言微微欠身,谦逊道:“陛下过奖了,这是我们共同的努力。” “我们大明一直期待与炎沙国携手共进,这些波折只是暂时的,相信此后两国合作再无阻碍,能共创美好未来。” 没多日的时间,方子言便是结束了炎沙国的访问,隨即便是开启了下一个国家访问。 按照计划继续马不停蹄地奔赴安澜国。 当他踏入安澜国边境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震,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 道路上,密密麻麻的流民如潮水般涌动,拖家带口,神色悽苦。 一位头髮白的老者,拄著一根破旧的木棍,身形佝僂,每走一步都显得无比艰难。 他身旁,一个瘦弱的孩子紧紧拽著他的衣角,眼神中满是恐惧与迷茫,乾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还有一对年轻的夫妇,妻子怀中抱著一个襁褓,里面的婴儿面色苍白,哭声微弱,丈夫则背著一个破旧的包袱,里面装著他们仅有的家当,眼神中充满绝望。 在这乱世中,他们不知该何去何从。 城镇里,一片死寂,房屋破败不堪,残垣断壁隨处可见。 昔日繁华的集市,如今冷冷清清,商铺大多关门歇业,门板上钉著的木板摇摇欲坠。 有的店铺大门被烧毁,黑漆漆的焦痕触目惊心,仿佛还能看到当初熊熊燃烧的大火。 街边的摊位东倒西歪,散落的货物无人问津,被尘土掩埋。 空气中瀰漫著焦糊味和血腥味,那是战爭留下的残酷气息。 远处,还能看到几缕未散尽的硝烟,裊裊升腾,仿佛在诉说著战爭的惨烈。 偶尔传来几声微弱的呻吟,那是受伤的百姓在痛苦地挣扎,却无人能够给予及时的救治。 方子言看著这一切,眉头紧锁,心中五味杂陈。 方子言一路奔波,沿途不断向百姓、商旅打听消息,终於拼凑出安澜国乱局的全貌。 原来,安澜国的这场內乱已持续数月,国內两大势力——以皇叔赵毅为首的“靖边军”和以大將军李猛统领的“虎威军”,为了爭夺皇位大打出手。 “这赵毅,仗著自己是皇亲国戚,就想谋朝篡位!”一位逃难的老商人义愤填膺,“李猛大將军手握重兵,自然不肯示弱,两边就这么打起来了,苦的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啊!” 方子言皱著眉头,神色凝重:“这战火一烧,百姓的日子可怎么过。粮食被抢,地也没人种,疫病又起,真是雪上加霜。” 老商人无奈地嘆气:“是啊,大人。村子里的壮劳力都被拉去充军,老人孩子只能在家等死,到处都是饿殍遍野的惨状。” 方子言深知此次任务艰巨,可他没有丝毫退缩。 他带著一万精锐军队来到安澜国都城。 都城的城门紧闭,厚重的城门仿佛將城內的危机与外界隔绝。 城墙上的士兵满脸疲惫,长期的战乱让他们身心俱疲,但眼神中却透露出警惕,死死盯著城外的动静。 方子言策马向前,大声喊道, “我乃大明使者方子言,特来为安澜国化解纷爭,还望打开城门,容我进城商议!” 许久,城墙上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如何证明你是来化解纷爭,而不是来趁火打劫?” 方子言朗声道:“我大明向来以仁义为本,此次前来,是为了帮安澜国百姓脱离苦海,绝非有任何私心。若有半句假话,愿受天谴!” 沉默片刻,城门缓缓打开一条缝。 方子言让军队原地待命,只带了几个亲信入城。 城中一片萧条,街道上行人寥寥,偶尔有几个衣衫襤褸的百姓匆匆而过,眼神中满是惊恐。 澜国都城的城楼上,皇帝赵轩听闻方子言抵达的消息,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他不顾连日来的疲惫,立刻传令:“速速打开城门,迎接大明使者方子言!” 城门缓缓打开,方子言带著隨从稳步踏入城中。 城中一片萧条,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破败不堪,偶尔有几个衣衫襤褸的百姓匆匆而过,眼神中满是惶恐与无助。 方子言心中一阵刺痛,加快了前往皇宫的脚步。 在宫殿中,皇帝赵轩早已等候多时。 他满脸憔悴,眼眶深陷,身形消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將他吹倒。 见到方子言,赵轩快步迎上前去,声音颤抖地说道。 “方大人,您终於来了,安澜国如今危在旦夕,恳请您代表大明出手相助啊!” 第250章 安澜国皇帝好弱 “方大人,您终於来了,安澜国如今危在旦夕,恳请您代表大明出手相助啊!” 赵轩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哀求,他痛心疾首地描述著百姓的悲惨遭遇。 “如今国內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孩子们在战火中失去了亲人,老人们在废墟中挣扎求生,农田荒废,疫病横行,民不聊生啊!” 说著,他的眼眶湿润了。 “朝堂之上,也是一片混乱。” 赵轩继续说道,语气中满是无奈。 “各方势力爭斗不休,大臣们各怀心思,政令难行。” “我虽贵为皇帝,却无力阻止这场灾难,眼睁睁看著国家陷入深渊。” 赵轩紧紧握住方子言的手,眼神中满是恳切。 “方大人,只要能平定內乱,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无论是割地、赔款还是称臣,只求能让安澜国的百姓重获安寧。” 方子言看著眼前这位心急如焚的皇帝,心中感慨万千。 这是一个展现大明国威、拓展友好外交的绝佳机会。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大明一直秉持著和平共处、互帮互助的外交理念。 此时伸出援手,不仅能解救安澜国百姓於水火之中,还能在周边国家树立大明的威望,促进区域和平稳定。 方子言神色庄重,微微欠身说道。 “陛下不必如此,大明与安澜国向来友好,此次我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安澜国平定內乱,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赵轩听后,眼中涌起感激的泪水,他激动地说。 “方大人,您的大恩大德,安澜国上下铭记於心!若能成功,安澜国愿与大明永结同好,世代交好。” 方子言点了点头,心中已经开始谋划如何化解这场內乱。 方子言在安澜国皇宫的密室中,与皇帝赵轩及心腹幕僚们围坐在巨大的沙盘前,气氛凝重。 沙盘上,不同顏色的旗帜和模型清晰地標註著“靖边军”与“虎威军”的兵力部署、营地位置以及过往的交战路线。 方子言眉头紧锁,指著沙盘上“靖边军”的营地,对眾人说道。 “诸位,你们看这靖边军,表面上军纪严明,可实际上问题重重。” “皇叔赵毅刚愎自用,独断专行,许多有才能的將领都被他打压,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 一位幕僚点头附和。 “大人所言极是,据我们打探到的消息,军中几位年轻將领多次提出精妙的战术,都被赵毅驳回,心中早已不满。” 皇帝赵轩满脸忧虑,急切地问道。 “那依方大人之见,我们该如何利用这一点呢?” 方子言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自信。 “陛下莫急,我已想好对策。我们先派一位能言善辩之人,带著我的亲笔密信潜入靖边军营地。” 他拿起一支毛笔,在沙盘上比划著名,继续说道。 “信中,我会以大明的名义,向那些被打压的將领晓以利害。” “告诉他们,赵毅若登上皇位,必定会继续任人唯亲,他们这些有真才实学的人,恐怕永无出头之日。” “但若是与我们大明合作,协助平定內乱,战后大明定会在安澜国朝堂为他们爭取应有的地位与权力,还会传授先进的军事技术和训练方法,助他们提升实力。” 眾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隨后,方子言又將目光投向沙盘上“虎威军”的区域,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这虎威军,虽然作战勇猛,但內部问题也不少。大將军李猛喜好奖赏金银,导致军队物资分配不均,士兵们怨言颇多。” 另一位幕僚补充道:“没错,听说士兵们已经多有不满,甚至出现了小规模的譁变。” 方子言微微頷首,说道:“我们正好利用这一点。” “派人在虎威军营地附近散布消息,就说李猛中饱私囊,將本该分给士兵们的军餉和物资都据为己有。” 他看向一位负责情报工作的幕僚,叮嘱道:“记住,消息一定要传得快,传得广,要让每一个士兵都知道。” 接著,方子言又对眾人说:“同时,再派使者去与虎威军的基层军官接触。” “向他们承诺,只要愿意配合结束这场內乱,大明会资助他们改善军队的物资供应,让每一位士兵都能得到应有的待遇。” 安排完这些,方子言站起身,看著沙盘上的边境线,说道。 “在製造內部矛盾的同时,我们还要在边境展示实力。” “安排军队进行大规模的军事演练,摆出隨时可能介入战爭的架势。” 方子言目光坚定,语气沉稳:“让靖边军和虎威军都感受到压力,不敢轻易发动大规模进攻,为我们分化瓦解策略的实施爭取时间。” 皇帝赵轩听后,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激动地说。 “方大人果然足智多谋,有您相助,我安澜国平定內乱有望啊!” 方子言微微鞠躬,说道:“陛下放心,我定当竭尽全力,助安澜国恢復和平。” 第251章 你们也不想要背上骂名吧! 化解安澜国內乱需多管齐下,刚柔並济。 方子言端坐在营帐中,烛火摇曳,映照出他坚毅的面庞。 帐內气氛凝重,一眾將领屏气敛息,等待著他的指令。 “来人,传我命令,选派两位能言善辩、心思縝密的使者,分別前往『靖边军』和『虎威军』阵营。” 方子言神色庄重,目光如炬,对著帐下將领说道。 “务必向他们传达大明的立场,我们不远千里而来,只为促成和平,绝非偏袒任何一方。” “大明愿以公正的態度,帮助安澜国解决纷爭,恢復往日安寧。” “记住,言辞要恳切,態度要不卑不亢。” 使者领命而去,带著大明的诚意奔赴两大势力。 在“靖边军”的营帐中,气氛剑拔弩张。 使者刚踏入营帐,便感受到了赵毅那如刀般锐利的目光。 “哼,大明使者?我看你们是来多管閒事的吧!”赵毅满脸戒备,声音冰冷,“说吧,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是不是想帮李猛那狗娘养的来对付老子?” 使者不慌不忙,上前一步,拱手行礼,不卑不亢地说道。 “赵皇叔,大明使者方子言派我前来。大明知晓您对安澜国的忠心,也明白您渴望国家安定的心意。” “但如今兵戎相见,受苦的唯有百姓。农田荒废,疫病横行,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这难道是您想看到的吗?” “您真就忍心看著安澜国的百姓在这战火里遭罪,骂名可都得落在您头上!” 赵毅眉头紧皱,神色一滯,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但很快又恢復了警惕,破口大骂。 “少在这儿跟老子装好人!你们大明指不定憋著什么坏呢!凭什么相信你们?” 使者接著说道。 “赵皇叔,您这话可就不对了。大明不远万里赶来,就是为了帮安澜国重回正轨。” “您要是还这么执迷不悟,继续打下去,別说皇位了,您怕是要被百姓戳著脊梁骨骂!” “只要双方放下成见,坐下来谈判,必定能找到共贏的方案。” “您想想,是当千古罪人,还是做救国英雄,您掂量掂量!” 赵毅被这话噎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在营帐里来回踱步,心中暗自思量。 营帐內一时安静得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与此同时,另一使者也在“虎威军”营帐中,面对李猛的质疑,据理力爭。 “李將军,大明以仁义为本,此次介入,只为平息战乱。”使者诚恳地说道。 “將军手握重兵,若能放下纷爭,携手共创和平,必能名垂青史,为安澜国百姓谋福祉。” “否则,战火持续,生灵涂炭,將军难道忍心看著国家毁於一旦?” “您难道就想让后世子孙骂您是个把国家拖进深渊的混蛋?” 李猛神色凝重,双手抱胸,来回踱步,突然怒声吼道。 “哼,说得容易!赵毅那狗东西野心勃勃,不给他点顏色看看,他怎会罢休?” “你们大明是不是收了他的好处,来这儿当说客?” 使者耐心劝道:“將军,武力或许能一时压制,但无法换来长久的和平。” “唯有通过谈判,化解矛盾,才能真正让安澜国长治久安。” “大明愿做担保,確保双方的权益都能得到保障。” “您要是一味地靠武力,最后把安澜国打没了,您就是安澜国的千古罪人!” 李猛气得满脸通红,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凳子,大声骂道。 “去他妈的!你当我不想和平?” “可赵毅那孙子能答应?” 光靠言语还不足以震慑两大势力。 方子言命军队在边境进行大规模军事演练。 一时间,战鼓齐鸣,军旗猎猎。 精锐士兵们整齐划一地进行著各种战术演示,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震天。 这强大的军事实力展示,让两大势力都感受到了压力,不敢轻易轻举妄动。 同时,方子言派出眾多密探,深入敌营,搜集情报。 终於,找到了关键人物。 在“靖边军”中,有一位年轻的將领,名叫张峰,他作战勇猛,却因出身低微,一直得不到重用,心中颇有怨言。 方子言亲自秘密会见了张峰,营帐內,只有他们两人。 “张將军,我知道您空有一身本领,却被埋没。” 方子言目光真诚,直视张峰的眼睛。 “赵毅重用亲信,对您这样的人才视而不见,实在是可惜。” “如今正是您施展抱负的机会,若能协助平息战乱,为安澜国带来和平,您必將成为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得到应有”的荣耀和地位。” “您甘心一直被赵毅那混蛋踩在脚下,当一辈子窝囊废吗?” 张峰听后,心中一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但又有些犹豫。 “方大人,您说得虽好,可这风险太大,我……赵毅要是知道了,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方子言拍了拍张峰的肩膀,坚定地说。 “张將军,我信你有这能力和勇气。” “大明也会是你的后盾,只要你迈出这一步,未来定是一片光明。” “要是一直这么憋屈著,你这辈子也就完了!” 张峰握紧拳头,咬牙道。 “好,方大人,我信您!就赌这一把!赵毅,你等著,老子再也不受你的鸟气了!” 而在“虎威军”中,一位资深谋士王智,对李猛的一些决策也心存不满。 方子言找到王智,与他促膝长谈。 “王先生,您满腹经纶,却看著国家陷入战火,百姓生灵涂炭。” 方子言感慨地说,“以您的才能,若能助力和平,在重建安澜国的过程中,必能大展宏图,为国家和百姓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难道您甘心看著自己的智慧被埋没在这无休止的战乱中?” “李猛那傢伙,不听你的劝,把国家往火坑里推,你就打算一直这么窝囊下去?” 王智沉思良久,缓缓点头。 “方大人,您一番话让王某如梦初醒。只是李猛他……他要是知道我和您合作,肯定饶不了我!” 方子言微微一笑:“王先生放心,只要您愿意帮忙,我们自有办法说服李將军。” “要是继续跟著李猛瞎折腾,这国家完了,您也得背上骂名!” 第252章 三足鼎立 在方子言一系列精心策划之下,“靖边军”与“虎威军”的阵营里暗流涌动。 “靖边军”的张峰,这些日子辗转难眠。 战场上的血腥廝杀、百姓的哀號求助,还有方子言诚恳的话语,在他脑海中不断交织。 他想起不久前路过的一个村庄。 残垣断壁间,孩子们饿到皮包骨头,眼巴巴地望著他,那眼神像一把把利刃,刺痛他的心。 “再这么打下去,安澜国怕是要完了!” 张峰一拳砸在桌子上,木头桌子发出沉闷声响。 “可要是听方大人的,背叛赵毅,这……” 他眉头拧成个死结,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眼神满是纠结。 他太清楚赵毅的手段,背叛意味著什么,可眼前的战乱又让他实在不忍。 另一边,“虎威军”的王智也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李猛將军只想著爭权夺利,全然不顾百姓死活!”王智低声嘟囔著,“方大人说的没错,只有和平,国家才有希望。” 想到这里,他咬咬牙,下定决心。 终於,在张峰和王智的暗中推动下,两大势力的部分將领开始动摇。 他们私下里交流,逐渐意识到继续內战只会让国家灭亡,百姓受苦。 这些將领们聚在一起,脸上满是疲惫与无奈。 “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我们都得成为安澜国的罪人!” 一位“靖边军”的將领长嘆一声。 “可就这么放下武器,赵毅和李猛能答应吗?” “虎威军”的將领满脸担忧。 就在眾人犹豫不决时,方子言得知了消息,他知道,时机已经成熟。 在方子言的不懈努力与调解下,两大势力终於放下武器,坐到了谈判桌前。 谈判桌上,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赵毅和李猛坐在两端,互相瞪著对方,眼神里还带著浓浓的敌意。 “赵毅,你个老匹夫!別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今天要是不把皇位让出来,这事儿没完!” 李猛率先发难,用力拍著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起来。 “呸!李猛,你个莽夫,就凭你也想覬覦皇位?要不是看在百姓的份上,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赵毅也不甘示弱,气得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脏话连篇,唾沫星子乱飞。 谈判瞬间陷入僵局,其他將领们面露难色,不知如何是好。 方子言猛地站起身,用力一拍桌子,声如洪钟。 “够了!你们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像什么话!安澜国的百姓在战火中受苦,你们却在这里像街头泼皮一样对骂!” 方子言目光如炬,依次扫过赵毅和李猛,两人被他这气势震慑住,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毅,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安澜国,可你的所作所为,除了让百姓生灵涂炭,让国家满目疮痍,还带来了什么?” 方子言看向赵毅,眼神中满是失望与愤怒。 “李猛,你也是一样,手握重兵,本应保家卫国,却为了一己私慾,挑起战乱!” 两人被方子言这番话懟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现在,都给我冷静下来!”方子言语气稍微缓和。 “我们今天坐在这里,是为了结束战乱,给安澜国一个未来。” “如果你们还想让国家继续沉沦,让百姓继续受苦,那就继续闹吧!” 在方子言的威慑与劝说下,赵毅和李猛都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接下来的谈判,气氛依旧凝重,每一方都带著自己的诉求和底线。 方子言坐在主位,目光坚定地注视著双方,隨时准备把控局面。 李猛率先开口,声音依旧带著几分粗獷。 “要我辅佐那小皇子可以,但军权必须归我,不然我怎么保障安澜国的安稳?” 他猛拍了下桌子,眼神挑衅地看向赵毅。 赵毅冷笑一声,“哼,把军权都给你?你当我是傻子吗?” “谁不知道你李猛一直野心勃勃,我看你是想借著辅佐的名义,彻底掌控安澜国吧!” 方子言见状,立刻出声制止。 “两位,都冷静冷静!现在不是互相猜忌的时候。” “李將军,军权固然重要,但也不能一家独大,否则如何让各方信服?” “赵皇叔,您也別忙著否定,我们坐下来,就是为了找到一个平衡的办法。” 隨后,双方围绕军权分配展开了激烈的爭论。 李猛坚持至少要掌握六成军权,他认为自己的“虎威军”实力最强,理应在军队中有主导地位。 赵毅则坚决反对,他提出最多只能给李猛三成,剩下的要由忠於皇室的军队掌控。 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谈判一度陷入僵局。 这时,方子言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不如这样,军权一分为三,李將军的『虎威军』、赵皇叔麾下的『靖边军』,以及一支由中立將领统领的皇家禁卫军,三方互相制衡,共同维护安澜国的安全。” 这个方案让双方都陷入了沉思,李猛皱著眉头,思考著自己的得失。 赵毅则在心中权衡著利弊。最终,他们都勉强同意了这个方案。 接下来是关於朝政权力的分配。 赵毅提出,自己作为皇叔,在朝堂上应该有绝对的话语权,重要决策都要经过他的同意。 李猛一听,立刻跳了起来。 “你这不是想独揽大权吗?那还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 方子言耐心地劝解道:“赵皇叔,您的身份尊贵,但朝堂之事,需要群策群力。” “不如设立一个议政堂,由朝中重臣共同商议国家大事,这样既能保证决策的公正,又能体现各方的利益。” 经过一番討论,这个提议也得到了双方的认可。 最后,在皇位的交接仪式上,赵毅和李猛都来到了现场。 赵毅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还是当著眾人的面,宣布放弃对皇位的爭夺,並表示会全力辅佐年幼的皇子。 李猛也走上前,郑重地承诺不再兴兵作乱,会与赵毅共同守护安澜国。 年幼的皇子在眾人的簇拥下登基,他虽然年纪尚小,但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希望。 第253章 扶持小皇子 安澜国的皇宫內,庄严肃穆的气息瀰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高大的石柱矗立两旁,仿佛忠诚的卫士见证著这一歷史性时刻。 阳光透过雕窗户,洒下一道道金色的光芒,照亮了铺著华丽红毯的大殿。 年幼的皇子在眾人的簇拥下,缓缓走向皇位。 他身形瘦小,步伐略显蹣跚,小小的身躯在宽大的龙袍下显得有些单薄。 登上皇位的那一刻,他微微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与不安。 这位小皇子能够上位,全靠方子言平定內乱时,洞察局势,力排眾议,扶持他登基。 此刻,小皇帝挺直了腰板,望著下方威严的方子言,眼中满是敬畏与感激。 他深吸一口气,稚嫩的声音在大殿內响起,虽带著几分童音,却也透著坚定。 “方大人,若不是您和大明相助,我安澜国恐怕早已分崩离析,我也难以登上皇位。如今国家初定,百废待兴,恳请大明庇护,安澜国愿为大明附属国,岁岁进贡,以表忠心。” 小皇帝说罢,郑重地向方子言行了一个大礼。 方子言面带微笑,神色温和而又不失庄重。 他向前几步,微微欠身,双手虚扶,示意小皇帝起身。 “陛下不必如此大礼。大明向来以仁义为本,此次相助,只为安澜国百姓免受战乱之苦,恢復和平。” “既蒙陛下信任,愿与大明结好,我大明定会全力协助安澜国走向正轨。往后,两国携手共进,互通有无,让百姓安居乐业,共享太平盛世。” 这时,一位年迈的大臣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方大人,我安澜国经此一乱,民生凋敝,百业待兴。不知大明在恢復民生方面,可有良策?” 方子言目光平和地看向他,有条不紊地说道。 “老大人不必忧心。我大明將派遣农艺专家,带来先进的农耕技术与优良种子,帮助安澜国恢復农田生產。”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同时,会资助建造水利设施,確保农田灌溉无忧。” “那商路之事,又当如何?”一位主管商贸的大臣急切地问道,“如今国內商路不通,物资匱乏,百姓生活艰难。” 方子言微微点头,耐心解释道:“大明將与安澜国共同开闢新的商路,连接两国重要城镇。” “我方会提供商队护卫经验,保障商路安全。届时,两国商品互通,定能繁荣经济,改善民生。” 一位负责教育的官员也站出来,满怀期待地询问。 “方大人,教育乃国家根本,不知在人才培养上,大明有何举措?” 方子言微笑著回应:“大明將邀请安澜国学子前往求学,提供免费的学习机会,涵盖经史子集、天文地理、工艺製造等诸多领域。” “同时,也会派遣学识渊博的先生前来安澜国讲学,助力本地教育发展。” 大臣们听后,纷纷交头接耳,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方子言的话语掷地有声,在大殿內迴荡。 朝堂结束…… 方子言站在一眾將士面前,目光如炬,缓缓扫过每一个人。他深知此次挑选责任重大,关乎安澜国未来的军事走向。 “诸位,此次安澜国求援,我们身负重任。需挑选几位精英,前往安澜国协助整顿军队。谁愿挺身而出?” 方子言声音洪亮,在营帐內迴荡。 话音刚落,一位身材魁梧、满脸坚毅的將士上前一步,拱手道。 “大人,末將孙勇愿往!末將在军中一直负责新兵训练,对打造一支精锐之师颇有心得。” 方子言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讚许。 “孙校尉,我知晓你的能力。安澜国军队如今混乱不堪,老弱病残充斥其中,训练毫无章法。” “你此去,需先整顿兵员,再依大明军制,制定严苛训练计划,可敢应下?” 孙勇胸脯一挺,大声回道:“大人放心!末將定不辱使命,若不能让安澜国军队焕然一新,甘愿受罚!” 这时,一位身形矫健、眼神锐利的將士也站了出来。 “大人,末將赵虎擅长兵器教导,各种兵器的使用技巧瞭然於心,愿助孙校尉一臂之力。” 方子言看向赵虎,问道:“赵校尉,安澜国士兵兵器使用生疏,战场上难有杀伤力。你到那之后,打算如何传授?” 赵虎思索片刻,说道:“大人,末將打算先从基础教起,让士兵们熟悉兵器特性,再拆解动作,反覆演练,直至熟练掌握。” “同时,结合实战场景,让他们明白何时用何种兵器,方能克敌制胜。” “好!有你辅助孙校尉,我便多了几分把握。”方子言点头认可。 隨后,又有几位各有所长的將士主动请缨,方子言一一询问,最终挑选出六名能力卓越的將士。 临行前,方子言將六人召集到营帐內,神色凝重地说道。 “诸位,你们此去安澜国,代表著大明的军威与实力。安澜国经內乱,军队亟待重建,百姓渴望安寧。你们肩负著重大使命,务必全力以赴。” “孙校尉,兵员整顿关乎军队根基,切不可心软。要挑选出真正有潜力、能吃苦的士兵,为后续训练打好基础。” “训练计划要合理且严格,让安澜国军队在短时间內提升战斗力。”方子言看著孙勇,目光中满是期许。 “赵校尉,兵器训练至关重要。不仅要让士兵们掌握技巧,更要培养他们的战斗意识。实战演练时,务必把控好每个细节,及时纠正问题。” 方子言又看向赵虎,叮嘱道。 接著,方子言又对其他几位將士分別交代了各自的任务与注意事项,从后勤保障到战术配合,无一遗漏。 “诸位,我相信你们定能不负所托,让安澜国军队脱胎换骨。大明等著你们凯旋!”方子言最后说道。 六名將士齐声应道:“谨遵大人吩咐!定当竭尽全力!” 说罢,他们转身,迈著坚定的步伐,奔赴安澜国,开启了助力安澜强军的征程。 第254章 准备准备开始改善了 精通农业技术的张农官,肩负著让安澜国农业重焕生机的使命,风尘僕僕地来到安澜国的农田。 他头戴斗笠,身著朴素衣衫。 一踏入田间,便立刻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泥土,在指尖揉搓,仔细感受土壤的质地与湿度。 隨后又抬头观察天空的云层、风向,默默判断这里的气候条件。 “这土壤肥力不足啊,长期过度耕种,又缺乏养护,养分都快耗尽了。” 张农官眉头紧皱,轻声自语道。 他直起身子,环顾四周。 只见农田里的庄稼稀稀拉拉,叶片泛黄,毫无生机,灌溉设施也陈旧破败,水渠里几乎乾涸。 张农官没有丝毫耽搁,他迅速安排人手,从大明运来一批改良的种子。 这些种子颗粒饱满,在阳光下闪烁著光泽,一看便知是精心培育的优良品种。 他又指挥著眾人將先进的农耕工具一一卸下,有轻巧灵活的锄头、锋利耐用的镰刀,还有能够深耕土地的犁鏵。 “乡亲们,都过来瞧瞧!”张农官站在田边,大声招呼著附近的农民。 农民们纷纷围拢过来,脸上带著好奇与疑惑,交头接耳地议论著。 一位年轻的后生挠挠头,率先开口。 “官爷,您这大老远运来的,都是啥稀罕玩意儿啊?” 张农官笑著拿起一粒种子,展示给大家。 “这是从大明带来的改良种子,种下去后,只要悉心照料,收成可比你们现在的种子好得多。” “真有这么神?”一位老农满脸怀疑,皱著眉头,目光中透著审视,“咱种了一辈子地,用的都是自家留的种,这新种子能行?” 张农官耐心解释道:“大爷,您就放心吧!我在大明见过,用这种子,粮食產量能翻一番呢!不过,光有好种子还不够,还得讲究种植方法。” 说著,他拿起锄头,亲自示范如何鬆土、挖坑、播种、掩埋。 “大家看,土要松得深一些,坑不能挖得太浅,种子放进去后,轻轻盖上土,再浇点水。” 一位妇女在一旁问道:“官爷,这浇水有啥讲究不?咱以前就是凭感觉浇。” 张农官点点头:“当然有讲究。不同的庄稼,在不同的生长阶段,需水量不一样。” “刚种下的时候,水不能太多,不然种子容易烂;等苗长起来了,又得保证有充足的水分。” 农民们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有人提出问题,张农官都一一耐心解答。 在灌溉方面,张农官带著农民们一起修建灌溉水渠。 他手持图纸,指挥著眾人挖掘、铺设砖石。“这条水渠要沿著地势修建,这样水能自流,灌溉起来省力又高效。”他一边比划,一边讲解。 一个壮实的汉子抹了把脸上的汗,说道:“官爷,这修水渠可费劲儿了,咱为啥不直接打水浇地呢?” 张农官笑了笑:“兄弟,打水浇地太费劲,效率还低。 有了这水渠,以后不管是大旱还是小旱,咱的庄稼都能喝饱水,收成才有保障。再说,这是一劳永逸的事儿,现在辛苦点,以后就轻鬆了。” 农民们听了,觉得有道理,纷纷加把劲,挖土的挖土,搬砖的搬砖,虽然辛苦,但一想到以后农田能得到充足的灌溉,大家都干劲十足。 “施肥也有讲究。”张农官又把农民们召集到一起,“不能乱施肥,要根据土壤的肥力和庄稼的生长阶段,合理施肥。” 他拿出几种不同的肥料,向农民们介绍它们的用途和使用方法。 一位老者疑惑地问:“官爷,咱以前就用些农家肥,这新肥料咋用啊?” 张农官拿起一袋肥料,说道:“大爷,这化肥肥力足,但不能多用,用多了会烧苗。” “比如这种氮肥,在庄稼长叶子的时候用,能让叶子长得又绿又壮;磷肥呢,在开结果的时候用,能让果子结得多、长得大。” 此外,张农官还大力推广轮作休耕的理念。 “乡亲们,这土地就像人一样,也需要休息。咱们不能一直种同一种庄稼,要轮著来,让土地恢復元气,这样以后的收成才能越来越好。” 一个年轻的农民有些担忧:“官爷,可要是轮作休耕,这一年不种地,咱吃啥呀?” 张农官耐心地解释:“小伙子,咱们可以合理安排,一部分地休耕,一部分地种些能养地的作物,像豆类。” “而且,等土地恢復了肥力,下一季的收成会更好,长远来看,对大家都有好处。” 在张农官的努力下,安澜国的农田逐渐有了新的变化。 种子发芽了,嫩绿的幼苗茁壮成长;灌溉水渠里流淌著清澈的水,滋润著每一寸土地。 农民们按照张农官的教导,精心施肥、管理庄稼。 看著农田里的变化,农民们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而此时…… 方子言神色凝重,將负责民生管理的周大人唤至跟前,目光中满是期许。 “周大人,安澜国经此大乱,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 “你此去,务必与安澜国的官员们深入交流,摸清百姓的生活状况与需求,不可有丝毫懈怠。” 周大人拱手行礼,语气坚定:“大人放心,下官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所托。” 周大人隨即马不停蹄地与安澜国的官员们会面。 在宽敞的议事厅內,气氛却压抑凝重。 安澜国的官员们满脸愁容,唉声嘆气。 “周大人,如今百姓流离失所,孤寡老人与孤儿无人照料,实在是悽惨啊。” 一位白髮苍苍的安澜国官员眉头紧锁,声音颤抖地说道。 周大人微微点头,神色关切。 “此事刻不容缓,我们需即刻设立救济院,收容这些孤寡老人和孤儿,为他们提供衣食住行,让他们能有个安身之所。” “可这救济院的物资从何处来?人力又如何调配?”另一位官员面露难色,提出疑问。 周大人思索片刻,有条不紊地回应。 “物资方面,我们可先发动城中富户捐赠,同时向大明申请部分援助。” “人力上,招募一些热心百姓和志愿者,加以培训,定能妥善管理。” 第255章 这就立了雕像? 眾人商议妥当后,便紧锣密鼓地筹备救济院的设立。 在城市的一角,一座宽敞的院子被改造成救济院。 崭新的床铺、厚实的被,还有热气腾腾的饭菜,让那些原本流落街头的孤寡老人和孤儿们,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感谢大人,感谢大明的恩人们,让我们有了家。”一位白髮老人满含热泪,颤抖著双手,向周大人鞠躬致谢。 改善城市卫生条件也迫在眉睫。 周大人带领眾人,在城中四处勘察,选定合適的位置修建公共厕所和水井。 “这公共厕所一定要建得乾净、通风,方便百姓使用。” “水井的选址要合理,確保周边居民都能便捷取水。”周大人一边比划,一边向工匠们叮嘱。 “周大人,这修建费用不菲,且需耗费大量人力,我们怕是难以承担。” 一位安澜国官员面露难色。 周大人微微一笑:“费用方面,我们可与商户协商,让他们出资一部分,以换取商业宣传机会。” “人力嘛,发动百姓参与,给予一定报酬,既能解决就业,又能加快工程进度。” 隨著一座座公共厕所建成,一口口水井涌出清澈的井水,城市的面貌焕然一新,异味减少,疾病传播也得到了有效控制。 百姓们纷纷称讚:“这大明来的大人,真是为咱办实事啊!” 为了促进商品流通,周大人又著手组织集市。他与安澜国的商人们促膝长谈,了解市场需求与困境。 “周大人,如今战乱刚息,商路不畅,货物积压,我们实在难以维持生计。” 一位商人满脸无奈,诉苦道。 周大人沉思片刻,说道:“我们將开闢新的商路,加强安保措施,保障货物运输安全。” “同时,组织定期集市,让大家能集中交易,盘活市场。” 集市开市那天,热闹非凡。 摊位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吆喝声、討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百姓们穿梭其中,脸上洋溢著久违的笑容。 在推动经济民生的同时,方子言也不忘教育事业。 他指示周大人在各地设立私塾,聘请有学问的先生授课。 “教育乃国家之本,培养人才,才能让安澜国真正走向繁荣。”方子言语重心长地对周大人说道。 周大人四处寻觅,邀请了数位饱学之士担任私塾先生。 在一间间明亮的教室里,孩子们端坐在书桌前,认真聆听先生讲学。 “先生,这书中的道理好深奥,我们不太懂。”一个孩子睁著大眼睛,充满求知慾地问道。 先生微笑著耐心解答:“莫急,孩子们,慢慢学,日后你们定会明白其中深意,用知识改变命运。” 在方子言和周大人的努力下,安澜国的民生逐渐改善…… 日子如潺潺流水般悄然逝去,方子言在安澜国的使命已基本画上圆满句號,归期已定,他即將启程返回大明。 此消息一经传开,安澜国仿若平静湖面投入巨石,瞬间上下一片譁然。 大街小巷,百姓们奔走相告,眼中满是不舍与眷恋。 清晨,阳光洒在安澜国的皇宫前,广场上早已人山人海。 小皇帝身著华丽龙袍,神色庄重,亲自率领一眾大臣,在此为方子言举行盛大的送行仪式。 微风拂过,旗帜猎猎作响,仿佛也在诉说著离別的愁绪。 小皇帝一步一步走向方子言,眼中泪光闪烁,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方大人,您是安澜国的大恩人吶!回首往昔,若没有您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安澜国如今怕是仍深陷战火,哀鸿遍野,朕也绝无可能安稳登上皇位。” “您的大恩大德,安澜国上至朝堂百官,下至黎民百姓,皆永志难忘!” 方子言微微欠身,眼中满是温和与谦逊:“陛下过誉了,这是微臣应尽之责。” “安澜国百姓的坚韧与善良,也让微臣深受触动。” “如今安澜国初定,未来还需陛下与诸位大臣齐心协力,带领百姓走向繁荣昌盛。” 这时,一位年迈的大臣走上前,双手颤抖地捧著一个精致的锦盒,声音哽咽。 “方大人,这是我安澜国的国宝之一,虽比不上大明的奇珍异宝,却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还望您收下,留作纪念。” 方子言轻轻接过锦盒,郑重地说道。 “多谢老大人,如此厚礼,微臣愧不敢当。但这份情谊,微臣定当铭记於心。” 言罢,小皇帝大手毅然一挥。 剎那间,广场一侧的红绸如灵动的火焰,缓缓飘落。 一尊以方子言为原型精心打造的雕像,赫然出现在眾人眼前。 雕像中的方子言,身著华服,衣袂飘飘,目光坚定而温和,深邃的眼眸仿佛穿透时空,依旧在默默守护著安澜国这片土地。 百姓们见状,纷纷跪地,此起彼伏的叩拜声和感恩之语响彻云霄。 “方大人,您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愿您一路平安!” “多谢方大人,让我们过上了好日子!” 人群中,一位抱著孩子的妇女挤到前面,眼中含泪。 “方大人,我这孩子在战乱中差点饿死,是您带来的救济粮救了我们全家。” “您一定要常回来看看啊!” 方子言眼眶微微泛红,上前几步,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 “大嫂,快请起。看到你们生活越来越好,我就放心了。” “安澜国如同我的第二故乡,若有机会,我定会再来。” 一位年轻的后生也大声喊道。 “方大人,您教我们的耕种技术,让我们今年粮食丰收,以后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我们会永远记得您的恩情!” 方子言向眾人挥手致意,心中犹如翻江倒海,感慨万千。 自己在安澜国的日日夜夜,那些艰辛的努力、无数次的谋划与奔波,终究没有白费。 此刻,他向小皇帝和安澜国百姓们深深鞠躬致谢,身姿谦逊而诚挚。 隨后,方子言带著大明使团,迈著沉稳的步伐,缓缓踏上归程。 而那尊雕像,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將永远矗立在安澜国…… 第256章 繁琐的述职报告…… 方子言身著一身歷经风尘却依旧整洁的官袍,衣角虽带著些旅途的斑驳,却难掩其身姿的挺拔。 他步伐沉稳有力,一步步踏入金碧辉煌的大明朝堂。 阳光透过雕窗欞,洒在他身上,映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身著朝服,整齐排列,如两列肃穆的仪仗。 他们交头接耳,轻声议论著这位归来的功臣,目光纷纷聚焦在方子言身上,眼神中满是好奇与钦佩。 朱棣高坐龙椅,身著明黄龙袍,头戴冕旒,威严的面容下,眼中满是期待,仿佛在等待一场精彩的匯报。 方子言恭敬地走到大殿中央,双膝跪地,向朱棣行了大礼,声音清朗、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方子言,奉命出使炎沙国与安澜国,今日归来復命。” 朱棣微微点头,声音沉稳:“平身,方爱卿,且细细道来此次外交歷程。” 方子言起身,身姿笔挺,声音洪亮且条理清晰地开始讲述。 他目光坚定,仿佛將那段经歷重新在眼前演绎、 “陛下,臣自踏入炎沙国,便遭遇诸多波折。他国间谍暗中作祟,恶意破坏两国友好氛围。”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们在市井之中散布谣言,蛊惑民眾,煽动对大明的不满情绪,扰乱外交秩序。” “竟有此事?”朱棣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这些间谍如此大胆,妄图破坏我大明与炎沙国的邦交,实在可恶!方爱卿,你当时是如何应对的?” 方子言不慌不忙,拱手回应:“陛下,臣自幼饱读诗书,钻研经世致用之学,面对这般复杂局面,唯有沉著冷静应对。” “在谈判桌上,炎沙国代表提出诸多不合理经济条款,妄图在贸易中占尽便宜。” “臣凭藉多年积累的学识,对经济利弊瞭然於心,据理力爭。” “详细剖析若依其条款,於炎沙国长远发展亦不利。” “臣提出双贏方案,以大明丰富的物產与先进工艺,结合炎沙国的资源优势,互利共贏。” 方子言一边说,一边比划著名,仿佛谈判场景就在眼前。 一位文官忍不住出声问道:“方大人,那炎沙国代表可曾轻易接受您的方案?” 方子言微微一笑,说道:“起初,他们自然是百般刁难。” “但臣耐心解释,凭藉对两国国情与市场的深入了解,一一化解他们的疑虑。” “臣说道,『贵国盛產香料,而我大明丝绸、瓷器举世闻名。若能互通有无,不仅能让两国百姓受益,更能让两国的財富如江河之水,源源不断。』经过多轮激烈谈判,他们终被说服。” “在文化衝突方面,臣深知尊重乃化解矛盾之根本。” “当因习俗差异引发误解时,臣主动拜访炎沙国文化名流,虚心请教,深入了解其文化內涵。” “以真诚之心,化解了一场场因误解引发的外交危机。” 这时,一位武將高声问道:“方大人,听闻炎沙国文化与我大明大相逕庭,您是如何化解文化衝突的?” 方子言回忆道:“在炎沙国,有一传统节日,他们需宰杀牲畜祭祀神灵。我大明使者不知,差点触犯禁忌。” “臣得知后,立刻亲赴其文化名流府邸,诚恳致歉,並表明愿深入了解其文化。” “臣说,『文化虽有差异,但尊重之心无別。我大明愿与贵国相互学习,增进情谊。』对方见臣诚意满满,不仅谅解了此事,还与臣分享诸多文化习俗,让臣受益匪浅。” “更有甚者,在识破间谍阴谋后,臣即刻安排东厂高手暗中调查。” “他们乔装打扮,深入间谍巢穴,歷经艰辛,终將间谍一网打尽。” “此举不仅消除了两国合作的隱患,更让炎沙国对我大明的智慧与实力深感敬畏,成功达成合作协议,为两国贸易往来奠定坚实基础。” 朱棣微微頷首,赞道:“方爱卿,此计甚妙。既剷除了间谍,又让炎沙国见识到我大明的手段。” 接著,方子言神色转为凝重,讲述在安澜国的经歷:“陛下,安澜国彼时深陷內乱,惨状令人痛心。” “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国家满目疮痍,城镇儘是残垣断壁。” “臣与安澜国皇帝会面,其言辞恳切,恳请大明援手。臣念及两国百姓,毅然决定相助。” 朱棣长嘆一声:“安澜国內乱,百姓受苦,朕心忧之。方爱卿,你又是如何平定內乱的?” “臣自幼研习兵法谋略,对局势分析有独到见解。仔细分析安澜国內乱局势,洞察两大势力的弱点与矛盾。” “凭藉对军事的精通以及大明军队的威慑力,制定分化瓦解之策。” “先以使者传达和平诚意,再展示军事力量,震慑各方。” “同时,暗中说服关键人物,最终兵不血刃地平定內乱。” “这其中想必困难重重,方大人是如何说服关键人物的?”一位大臣好奇地问道。 方子言答道:“在『靖边军』中,有一將领张峰,因出身低微不受重用,心怀不满。” “臣找到他,对他说,『张將军,如今安澜国深陷战火,百姓生灵涂炭。以將军之才,若能为和平出力,必能青史留名,摆脱出身束缚。』张將军被臣说动,愿意相助。” “在『虎威军』中,谋士王智对主帅决策不满。臣对他晓以利害,『王先生,国家危难之际,正是您施展才华之时。若能促成和平,您將成为安澜国的大功臣。』” “最终,他们都为和平出了力。” “而后,臣挑选六名精英將士留在安澜国。” “擅长军事训练的孙校尉,整顿安澜国军队,依大明军制,制定严苛训练计划,提升其战斗力。” “精通农业技术的张农官,带去改良种子与先进农耕工具,指导农民科学种植,修建灌溉水渠,改善土地肥力。” “负责民生管理的周大人,与安澜国官员深入交流,制定一系列民生政策,设立救济院、修建公共设施、组织集市,全方位助力安澜国发展。” “如今,安澜国皇帝感恩戴德,主动让安澜国成为大明附属国。” “两国贸易往来日益频繁,文化交流不断加深,安澜国百姓对大明亦充满感激与嚮往。” 第257章 临危请战,受命出征 朱棣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住方子言,听得津津有味,时而微微点头。 眼中的讚赏之意愈发浓烈,仿佛要將方子言的每一句话都刻在心底。 那专注的神情,如同在聆听一场关乎国家命运的激昂乐章。 待方子言讲述完毕,朱棣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刷”地站起身来,声音洪亮如洪钟,在朝堂內久久迴荡。 “方爱卿,此去外交,功绩卓著,实乃我大明之栋樑!” “炎沙国与我大明合作,安澜国归附,皆乃爱卿之功,为我大明开疆拓土,提升威望,朕心甚慰!” 他满脸兴奋,双手不自觉地挥舞著,仿佛已然看到大明在方子言的助力下,走向更为辉煌的未来。 满朝文武瞬间被这热烈的气氛点燃。 礼部尚书反应迅速,一个箭步出列,双手高高抱拳,身子前倾,毕恭毕敬地说道。 “方大人此次出使,尽显我大明风范,以智慧化解重重危机,实乃我等楷模。” “在那复杂多变的外交舞台上,方大人游刃有余,每一步决策都恰到好处,维护了我大明的尊严与利益,为我礼部日后的外事工作树立了绝佳典范。” 他言辞恳切,眼中满是钦佩,脸上的皱纹因激动而微微扭曲。 武將们也不甘示弱,纷纷抱拳。威武大將军王猛向前一步,声如雷霆。 “方大人,俺们武將在战场上靠的是刀枪,可您在外交场上,仅凭一张嘴、一颗心,就胜过千军万马。” “那平定安澜国內乱,不动一兵一卒,尽显谋略与勇气,俺老佩服您了!” 他一边说著,一边用力地挥动著粗壮的手臂,满脸的络腮鬍都跟著抖动,仿佛在模仿方子言指挥若定的模样。 户部侍郎也赶忙站出来,语气中带著几分欣喜与憧憬。 “方大人促成与炎沙国的合作,日后两国贸易往来,定能让我大明的国库更加充盈。” “这可都是大人的功劳,为我户部增添了不少底气吶!” 一时间,朝堂上讚扬之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从不同方面对方子言的功绩进行夸讚…… 然而,就在这一片喜悦祥和的氛围达到顶点之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且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美好。 一名传令兵,衣衫略显凌乱,神色慌张得如同惊弓之鸟,手持一封加急文书,一路小跑闯入朝堂。 他在殿前猛地单膝跪地,声音因紧张和焦急而微微颤抖,高声喊道:“陛下,边关急报!” 这一声呼喊,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劈碎了朝堂上的欢乐。 朱棣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剎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仿佛被一层寒霜笼罩。 他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毫不犹豫地迅速伸出手,一把接过文书。 隨著文书缓缓展开,他的脸色愈发阴沉,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仿佛被乌云遮蔽,透著无尽的忧虑。 只见文书之上,详细记载著。 与大明接壤的北漠国,在纪纲暗中勾结怂恿之下,已然开始厉兵秣马。 他们大量徵集粮草,粮草堆积如山,瀰漫著刺鼻的乾草气息。 扩充军队,新兵们在训练场上喊声震天,尘土飞扬。 不仅如此,北漠国还频繁在边境进行军事演习,骑兵们的马蹄声如雷,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对大明边境虎视眈眈,边境局势犹如紧绷的弓弦,一触即发。 朱棣紧抿双唇,將文书递给身旁的太监,沉声道:“宣读!” 太监接过文书,清了清嗓子,声音略带颤抖地宣读起来。 朝堂上顿时一片譁然,大臣们像炸开了锅一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纪纲,真是贼心不死!竟勾结北漠国,妄图侵犯我大明!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一位年迈的大臣气得满脸通红,双手颤抖著,鬍鬚也跟著抖动。 “北漠国骑兵驍勇善战,若真开战,我大明边境百姓恐遭劫难。那些无辜的百姓,又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 一位年轻的大臣满脸忧虑,眉头拧成了麻。 朱棣眉头紧锁,额头上的皱纹如沟壑般深刻,他在龙椅前缓缓踱步,脚步沉重而缓慢。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朝堂眾人的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此刻,他心中十分清楚,大战將至,这是一场关乎大明生死存亡的严峻考验。 必须儘快选派得力將领御敌,只有这样,才能保大明边境安寧,维护国家的稳定 但谁能担当此重任,带领大明军队击退强敌,成为了他心中亟待解决的难题……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拧出水来,大臣们的议论声交织成一片,却难以掩盖边关告急带来的紧张与不安。 就在眾人忧心忡忡之际,方子言目光如炬,神色坚毅,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他身姿挺拔,双手抱拳,声音洪亮且坚定有力,仿若洪钟鸣响,在空旷的朝堂上久久迴荡。 “陛下,臣愿掛帅出征,討伐北漠国,以解边境之危,护我大明山河!” 这一声请缨,瞬间打破了朝堂上的嘈杂。 满朝文武纷纷转过头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方子言身上,眼神中满是惊讶与敬佩。 毕竟,长久以来,方子言在眾人眼中,一直是那个纵横外交舞台、凭藉智慧与口才化解危机的能臣。 此番却主动请缨奔赴战场,直面北漠国的铁骑,这等勇气与担当,实在令人动容。 朱棣听闻,原本紧锁的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静静地看著方子言。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时空,回想起方子言在外交活动中的点点滴滴。 在炎沙国,面对他国间谍的恶意破坏、炎沙国代表的刁难以及复杂的文化衝突。 方子言总能冷静分析,凭藉非凡的智慧和果敢的决策,巧妙周旋,化险为夷。 在安澜国,深陷內乱的泥潭中,方子言又能精准洞察局势,制定精妙策略,兵不血刃地平定內乱,助力安澜国走向正轨。 这些经歷无不彰显出方子言卓越的领导才能和超强的应变能力。 一时间,大殿內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朱棣的决断。 第258章 开始徵兵 一时间,大殿內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朱棣的决断。 朱棣微微眯起双眼,陷入了短暂却深沉的沉思。 北漠国的凶悍,其骑兵在广袤的草原上纵横驰骋,驍勇善战,这场战爭必將艰难异常。 但看著眼前坚毅的方子言,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信任。 片刻后,朱棣缓缓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沉稳而有力。 “方爱卿既有此决心,朕便命你为帅,率大军出征北漠。望你不负朕望,扬我大明军威!” 方子言闻言,立刻单膝跪地,右手握拳置於左胸口,神色庄重。 “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不斩北漠贼首,誓不还朝!” 说罢,他起身,大步流星地领命而出…… 方子言领命后,深知时间紧迫,每一分每一秒都关乎著边境的安危,关乎著大明万千百姓的生死存亡。刚踏出朝堂,他便马不停蹄地奔赴军营,脚步匆匆,扬起一路尘土。 军营之中,营帐林立,军旗在风中烈烈作响。 方子言身著戎装,身姿挺拔,大步迈进中军大帐。 各营將领早已在此等候,见他进来,纷纷起身行礼,目光中满是敬意与期待。 “诸位將军!”方子言声音洪亮,目光如炬,迅速扫视一圈眾人。 “如今北漠国来势汹汹,边境告急,我等肩负著保卫大明山河、守护百姓安寧的重任。今日召集大家,便是商议军队集结之事。” “事不宜迟,哪位將军先匯报?” 话落,一位身形魁梧、满脸虬髯的將领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声若洪钟。 “方帅,我乃镇威营的王猛,我营现有兵力三千,皆是身强力壮的汉子。” “刀枪剑戟一应俱全,只是鎧甲部分陈旧,歷经多次操练,磨损严重,需儘快更换,否则恐影响將士们在战场上的防护。” 方子言微微点头,目光落在手中的名册上,思索片刻后说道。 “王將军,你营將士勇猛,我早有耳闻。此番抽调两千精锐,编入先锋部队,衝锋陷阵,直捣敌军要害。” “鎧甲之事,我会即刻安排人从武库调配新的,三日內定能送达,务必保证將士们以最佳状態出征。” 接著,一位白面无须、眼神锐利的將军上前,神色忧虑地说道:“方帅,我是锐锋营的李逸,我营擅长山地作战,在复杂地形中能发挥最大优势。” “然军中粮草储备仅够维持半月,若长途奔袭,深入北漠腹地,恐难以为继。” 方子言目光坚定,看向这位將军:“李將军,你营的山地作战能力,在我大明军队中首屈一指。此次作为侧翼支援,待大军集结后,隨队进发。” “粮草之事,我已与户部紧急沟通,他们承诺近日便会加急运送过来,定会保障充足。” “你只管安心备战,到了战场上,发挥出锐锋营的优势,给敌军来个出其不意。” 这时,一位身形矫健、透著一股干练劲儿的將领站出来,说道。 “方帅,我是疾风营的赵刚,我营骑兵眾多,机动性强,只是马匹经过长时间训练,部分已显疲態,需要更换一批良驹,才能在战场上发挥出最大速度。” 方子言微微皱眉,隨即说道:“赵將军,骑兵在这场战爭中至关重要。” “马匹之事,我会联繫兵部,从边境马场挑选一批上等良驹,儘快补充到你营。” “你营骑兵务必加紧训练,熟悉新马的习性,確保在战场上人马合一,来去如风。” 隨后,各营將领依次匯报兵力、装备情况,方子言一边仔细聆听,一边对照名册,手中的毛笔不时在纸上圈圈画画。 待眾人匯报完毕,他略作沉思,开始有条不紊地按照作战需求重新调配兵力。 “赵將军,你营熟悉北漠地形,率一千五百人作为斥候,先行出发,打探敌军动向,务必详细。” “不仅要摸清敌军兵力部署、营地位置,还要留意他们的粮草储备、巡逻规律,为大军行动提供准確情报。” “孙將军,你营擅长水战,虽此次主战场不在水域,但北漠境內有河流纵横,不可不防。” “率八百人作为预备队,隨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若有需要,可沿河道突袭敌军后方,扰乱其阵脚。” …… 方子言將分散在各地的精锐部队逐一梳理,精心安排,力求將每一支力量都发挥到极致。 在方子言的指挥下,原本分散的军队,正逐步匯聚成一支纪律严明、战斗力强大的远征军。 营帐內,气氛热烈而紧张。 將领们时而低头沉思,时而热烈討论,纷纷对各自的任务领命而去…… 此次出征北漠,肩负著保卫大明边境、捍卫国家尊严的重任,军队的质量关乎战爭的胜负。 方子言决定亲自把关士兵的选拔,为即將组建的远征军打造一支精锐核心力量。 在军营的宽阔训练场上,方子言命人竖起了一块巨大的木牌,上面清晰地写著严格的选拔標准。 身体素质需能適应长途奔袭与艰苦作战环境;战斗技能要求熟练掌握各类兵器,具备近身搏斗的过硬本领;军事素养则涵盖战术理解、战场应变以及服从指挥的意识。 “今日起,诸位兄弟便在此接受选拔,能通过者,將成为我大明远征军的中坚力量,奔赴前线,保家卫国!” 方子言站在高台之上,目光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士兵,声音洪亮地说道。 士兵们个个神情严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首先进行的是体能测试,长长的跑道上,士兵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有的士兵步伐稳健,呼吸均匀,一路保持著稳定的节奏。 有的则一开始冲得迅猛,但没过多久便气喘吁吁,脚步逐渐沉重。 方子言站在一旁,紧盯著士兵们的表现,不时与身旁的副將交流。 “你看那个黑瘦的小伙子,步伐轻盈,耐力十足,是个好苗子。”方子言指著一名士兵说道。 副將点头称是:“大人好眼力,这小子看著不起眼,没想到体能这么出色。” 体能测试结束后,便是兵器比试。 第259章 好好的整顿一下 士兵们手持长枪、大刀、弓箭等兵器,两两一组,展开激烈较量。 一时间,训练场上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 一名身材魁梧的士兵,手中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 每一次劈砍都带著呼呼风声,对手在他的凌厉攻势下渐渐招架不住。 方子言微微点头,赞道:“此人力气不小,刀法也嫻熟,只是进攻时有些急躁,容易露出破绽。” 另一场比试中,一名年轻士兵手持长枪,枪尖闪烁寒光,招式精妙,防守严密,总能巧妙地化解对手的攻击,並適时反击。 方子言眼前一亮:“这少年枪法精湛,攻守兼备,军事素养颇高,可重点关注。” 隨后的战术演练环节,士兵们被分成若干小组,模擬战场场景,执行各种战术任务。 有的小组配合默契,迅速完成了预定目標;有的则因沟通不畅,行动混乱。 方子言在一旁仔细观察,对表现出色的小组给予肯定。 “你们这组行动迅速,战术执行到位,团队协作也十分默契,继续保持。” 对出现问题的小组,方子言则耐心指出。 “你们在指挥协调上存在问题,战场上军令如山,必须严格执行,相互配合,才能发挥出最大战斗力。” 经过一整天的严格考核,方子言挑选出了一批身体素质过硬、武艺高强、意志坚定的士兵。 这些士兵站成整齐的队列,眼神中透著坚定与自豪。 “诸位兄弟,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大明远征军的精锐。” “前方战事吃紧,北漠国妄图侵犯我边境,我们肩负著保卫家国的重任。” “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训练中,继续刻苦努力,提升自身实力,为大明立下赫赫战功!” 方子言的声音坚定有力,迴荡在训练场上空。 士兵们齐声高呼:“愿为大明效命!” 一场战爭的胜负,后勤保障至关重要。 粮草与装备,犹如军队的命脉,稍有差池,便可能满盘皆输。 於是,他马不停蹄地与户部官员展开密切合作,全身心投入到后勤筹备工作中。 在户部那堆满帐本的议事厅內。 方子言与一眾户部官员围坐在长桌旁,桌上摊开著密密麻麻的帐本和地图。 “诸位大人,如今北漠战事在即,粮草储备关乎我军生死存亡。烦请各位详细告知各地粮草储备的具体情况。” 方子言神色凝重,目光依次扫过在场官员。 一位年迈的户部郎中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翻开一本厚厚的帐本,说道。 “方帅,目前京城粮仓储备颇丰,约有十万石粮草,但需预留部分以维持京城日常开销。” “南方几州,因今年风调雨顺,收成尚可,各州储备加起来约有二十万石。” “不过,北方边境几州,此前为应对小规模侵扰,粮草消耗较大,现存仅五万石左右。” 方子言微微皱眉,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思索片刻后说道。 “如此看来,南方粮草虽多,但路途遥远,运输不便。” “我们需合理调配,优先保障前线军队的供应。” “京城粮仓可先抽调三万石,南方各州总计抽调十五万石,运往北方边境。” “方帅,这京城百姓的口粮若调配过多,怕是会引起民怨啊。” 一位身形富態的户部侍郎面露难色,提出担忧。 方子言目光坚定,回应道:“侍郎大人,我明白您的顾虑。” “但如今前线將士浴血奋战,若粮草供应不足,边境百姓必將陷入水火。” “我们可在后续从其他途径补充京城粮草,解燃眉之急。” “可是,方帅,这运输路途遥远,途中耗费巨大,且风险不小啊。” 一位年轻的户部员外郎面露担忧,提出疑问。 方子言目光坚定,看向眾人:“正因如此,我们必须精心规划运输路线。” “我已派人勘察过,从南方到北方,可先走水路,沿大运河而上,至靠近边境的码头后,再转陆路运输。” “这样既能节省人力物力,又能加快运输速度。” “可这大运河沿线关卡眾多,通行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另一位官员补充道。 方子言神色沉稳,说道:“我会与各地官府沟通,为运粮队伍开闢绿色通道,减免不必要的税费。” “这是关乎国家安危的大事,相信各地官府也能深明大义。” 为了確保粮草安全,方子言亲自带著几名將领,沿著擬定的运输路线实地考察。 他们骑著快马,一路奔波,仔细观察沿途地形。 在一处山谷隘口,方子言停下马,指著周围的山势说道。 “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设一个补给点。” “安排一支精锐部队在此驻守,既能保障粮草运输的安全,又能为过往的运粮队伍提供补给。” “方帅,在此设点虽好,但驻守兵力过多会分散前线力量,过少又恐难以抵御敌军突袭。” 一位副將面露担忧。 方子言沉思片刻,说道:“抽调五百精兵,配备强弓硬弩与充足的粮草弹药。” “同时,在周边设置瞭望哨,一旦发现敌军动向,立刻点燃烽火示警,周边驻军可迅速支援。” 回到军营后,方子言立刻召集负责粮草运输的官员和將领,详细部署。 “从南方运来的粮草,每经过一个补给点,都要进行检查和休整。” “运输队伍要配备足够的护卫力量,分成若干小队,相互照应。一旦遭遇敌军袭击,迅速向补给点靠拢,寻求支援。” “方帅,若运输途中遭遇恶劣天气,粮草受潮受损该如何是好?” 一位负责粮草运输的將领问道。 方子言思索片刻,说道:“为运粮车辆配备防雨布,粮草堆放时注意通风防潮。” “每个补给点都要准备烘乾设备,若有受潮粮草,及时处理,確保粮草质量。” 在解决了粮草问题后,方子言又將目光投向了兵器、盔甲等装备的打造与维修。 他来到军营的兵器工坊,工匠们正在忙碌地打造兵器,炉火熊熊,火星四溅。 第260章 前往前线 “李师傅,如今战事紧急,兵器的打造和维修至关重要。不知工坊目前的產能如何?”方子言向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工匠询问。 李师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 “方帅,我们工坊日夜赶工,目前每日能打造长枪五十桿,大刀三十把,只是原材料供应有些紧张,尤其是精铁,存量不多了。” 方子言微微点头:“李师傅,辛苦你们了。” “原材料的问题,我会与工部沟通,儘快调配过来。” “另外,盔甲的维修进度如何?” “盔甲的维修相对顺利,我们已检查了库存的盔甲,损坏严重的正在加紧打造新的,轻微损坏的基本都已修復完毕。” 李师傅回答道。 “方帅,打造新盔甲时,这新式的鱼鳞甲工艺复杂,工期较长,怕是难以满足需求。” 一位年轻工匠在旁插话。 方子言看向眾人,说道:“鱼鳞甲防护性强,优先打造。” “但工期上,大家集思广益,能否优化流程?同时,普通札甲也不能鬆懈,可先满足前线急需。” 方子言在工坊內四处查看,不时拿起一件兵器或盔甲,仔细检查质量。 “兵器的质量关乎將士们的性命,一定要严格把关。” “打造时,务必选用上好的材料,工艺要精湛。盔甲要注重防护性能,不能有丝毫马虎。” 出征之日,清晨的阳光如同金色的潮水,倾洒在广阔无垠的练兵场上。 一支整齐排列的军队宛如钢铁长城,静静佇立,等待著出征的號令。 军旗猎猎飘扬,红底黑字的“明”字大旗在风中肆意舞动,仿佛在向世人宣告大明的威严与决心。 將士们身著鋥亮的鎧甲,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宛如一片银色的海洋。 队列之中,年轻的士兵李二牛忍不住低声对身旁的老兵张大山说道。 “张大哥,俺从没见过这般大阵仗,心里既激动又有点怕,你说咱真能打败北漠人吗?” 张大山用力拍了拍李二牛的肩膀,目光坚定。 “小子,別怕!咱跟著方帅,还有啥可怕的?” “方帅足智多谋,咱大明的將士又个个英勇,北漠人来一个,咱就杀一个!” 此时,几位將领正在低声交流。 “王將军,此次出征,你觉得咱们首战该如何布局?” 李將军皱著眉头,神色凝重地问道。王將军目光如炬,看向远方。 “依我看,北漠骑兵机动性强,咱们可先以步兵稳住阵脚,再以骑兵突袭其侧翼。” “方帅定有周全的战略,咱们只需听令行事,定能旗开得胜!” 方子言身著威风凛凛的战甲,那战甲由精钢打造,每一片甲叶都闪烁著寒光,其上雕刻的龙纹栩栩如生,彰显著他的尊贵与荣耀。 他骑著一匹高大健壮的黑色骏马,马蹄敲击著地面,发出清脆有力的声响,缓缓来到军队阵前。 练兵场周围,早已围满了自发前来送行的百姓。 一位白髮苍苍的老者,眼中含泪,大声喊道。 “將士们,你们一定要平安归来啊!咱大明的百姓都盼著你们打胜仗!” 人群中,一位年轻的妇人紧紧抱著孩子,对身旁的丈夫说道。 “孩子他爹,你一定要小心,我和孩子在家等你。” 方子言目光坚定如炬,锐利的眼神仿若能穿透层层军阵,扫视著眼前的万千將士。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隨后,声音洪亮而激昂地开始发表演讲。 “將士们!北漠国受奸人纪纲蛊惑,如同贪婪的恶狼,不顾两国多年来的和平约定,悍然妄图侵犯我大明疆土。” “他们的铁骑一旦踏入我境,百姓將如待宰羔羊,遭受生灵涂炭之苦。” “田园將被马蹄踏毁,庄稼颗粒无收。” “房屋將被无情焚烧,化作残垣断壁。” “妇女儿童將在恐惧中哭泣,財物被疯狂掠夺,流离失所。” 说到此处,方子言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悲痛。 方子言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们,身为大明的儿郎,自幼承蒙皇恩,食君之禄。” “从穿上这身战甲的那一刻起,担国之责、守土护民便是我们刻在骨子里的使命!” “今日,我们毅然出征討伐北漠,这一战,不仅是为了捍卫国家至高无上的尊严,让那北漠蛮夷知晓,我大明绝非可欺之邦。” “更是为了保护我们在后方翘首以盼的亲人。” “为了与我们並肩劳作的朋友,为了无数百姓能继续在这片生於斯长於斯的土地上。” “男耕女织,安居乐业,享受太平。” “我们要让北漠国见识到我大明军队的英勇无畏,让他们知道,侵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是荆棘满途,我们也绝不退缩!” “因为我们身后,是我们深爱的家国,是无数百姓的殷切期盼!” 方子言的声音在练兵场上空迴荡,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敲击在將士们的心头。 將士们听著方子言的演讲,心中的热血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 他们的脸庞因激动而涨得通红,眼中闪烁著坚定的光芒。 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器,长枪如林,大刀闪耀,他们振臂高呼。 “为家国而战!护我山河!” 这呼声匯聚在一起,如滚滚雷霆,震天动地,响彻整个军营。 飞鸟受惊,纷纷振翅高飞;地面似乎也在这股强大的声浪下微微颤抖。 一时间,整个军营的士气达到了顶点。 每一位將士都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想要奔赴战场,为保卫家国而战。 方子言骑著那匹威风凛凛的黑色骏马,一马当先,率领著浩浩荡荡的大军,如同一股钢铁洪流,向著大明与北漠国接壤的边境地带进发。 一路上,大军扬起漫天尘土,马蹄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首雄浑的出征战歌。 士兵们歷经长途跋涉,虽面容疲惫,但眼神中依旧透著坚定与果敢,他们深知此行肩负著保卫家国的重任。 第261章 一路向北 “嘿,张三,你说咱这一路风餐露宿,到了边境能把北漠人打得屁滚尿流不?” 士兵李四一边行军,一边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张三。 张三瞪了他一眼,说道。 “那肯定的!没瞧见咱方帅带队吗?方帅多厉害啊,之前出使炎沙国、安澜国,啥难题没解决过,这次也一定能把北漠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终於,大军抵达了边境。 放眼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 边境之地黄沙漫天,狂风呼啸著席捲而过,沙砾打在鎧甲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广袤无垠的荒原上,地势开阔,几乎无险可守。 几座破旧的烽火台孤零零地矗立在荒野之中,它们满身斑驳,墙体上的弹痕与火烧的痕跡清晰可见,仿佛在低声诉说著往昔的战火纷飞。 方子言勒住韁绳,神色凝重地观察著周边的地形。 他深知此处战略位置极其重要,是保卫大明疆土的第一道防线,不容有失。 稍作思索后,他立刻转身,对著身后的传令兵大声下令。 “传我命令,大军停止前进!” 声音在风中迅速传开,原本整齐行进的队伍缓缓停下,士兵们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短暂的寂静。 紧接著,方子言又召集了几位主要將领。 “诸位將军,此地地势开阔,敌军骑兵极易突袭,我们必须谨慎应对。” 方子言一边说著,一边指著远处的一处高地。 “你们看,那处高地易守难攻,我们就在那里扎下营寨。” 身形魁梧的李將军皱著眉头,目光在周边地形上反覆扫视,提出疑问。 “方帅,在高地扎营虽好,但取水不便,是否需要安排一支队伍专门负责水源供应?” “而且据我观察,周边水源地很可能已被敌军提前侦查,我们贸然前往,怕是会中埋伏。” “依我之见,可先派出斥候,摸清水源周边敌军部署,再做打算。” 方子言微微点头,目光坚定,回应道。 “李將军所言极是,考虑周全。就由你挑选五百精兵,先派出二十名精锐斥候,携带轻便乾粮与水囊,快马加鞭前往周边水源地侦查。” “务必在明日午时前带回准確情报,隨后再安排大部队前往取水,同时增派弓箭手掩护,一旦遇袭,立刻以烽火为號,相互支援。” “记住,水源关乎我军生死存亡,务必小心谨慎,防止敌军偷袭。” “要是遇到小股敌军骚扰,能打就打,打不过立刻回撤,不可恋战。” 王將军双手抱胸,上前一步说道。 “方帅,营地的防御工事也需儘快修筑,以防敌军夜袭。” “只是这荒原上树木稀少,砍伐怕是不易,是否可考虑用沙袋筑起防护墙?” “另外,我建议在营地周边设置多重防御,除了壕沟、拒马,还可在关键位置埋下尖刺陷阱,敌军骑兵若贸然衝锋,必定马失前蹄。” 方子言沉思片刻,说道:“王將军这个提议不错。砍伐树木与收集沙袋双管齐下,先以砍伐近处树木为主,若不够,再大量收集沙袋。” “带领士兵们抓紧时间,挖掘壕沟,设置拒马,务必在天黑前完成初步防御工事的搭建。” “安排五十名工匠,製作大量尖刺陷阱,在营地周边隱秘处埋下,上面覆盖浮土与乾草偽装。同时,在壕沟底部也布置尖刺,让敌军骑兵有来无回。” 这时,一直沉默的赵將军抬头看向远方,开口道。 “方帅,营地的瞭望哨安排也至关重要,需確保能及时发现敌军动向。” “我认为瞭望哨不仅要分布在营地四周高点,还应在营地前方的开阔地设置暗哨,以应对敌军的突袭。” “暗哨需配备快马,一旦发现敌军,立刻飞奔回营传递消息,同时点燃烽火警示。” 方子言看向赵將军,说道:“赵將军,此事便交由你负责。” “挑选眼力好、箭术精湛且擅长隱匿行踪的士兵担任瞭望哨与暗哨,分布在营地四周及前方开阔地的隱蔽处,配备信號旗与强弓硬弩。” “瞭望哨与暗哨之间约定好不同的信號,以便准確传递敌军数量、方向等信息。一旦发现敌军,立刻发出信號,同时做好战斗准备。” 孙將军微微皱眉,补充道。 “方帅,敌军擅长夜战,我们的营地照明也得安排妥当。” “可在营地周围设置火把阵,每隔十步设置一个火把,既能照亮周边,又能威慑敌军。” “同时,安排巡逻队定时巡逻,確保火把不灭。” 方子言点头赞同:“孙將军所言有理。即刻安排士兵收集柴草,製作火把,日落前完成火把阵的布置。巡逻队分成五组,每组十人,轮流巡逻,加强营地警戒。” 在方子言有条不紊的指挥下,大军迅速行动起来。 士兵们分工明確,有的负责搭建营帐,有的搬运物资,有的修筑防御工事。 “嘿,用力抬,这帐篷可关係到咱晚上能不能睡个好觉!” “快,把这些沙袋垒起来,越高越结实!”一时间,整个营地热火朝天,喊號声、劳作声此起彼伏。 在眾人的努力下,一座坚固的营寨逐渐在高地上搭建起来,旗帜飘扬,戒备森严,宛如一座钢铁堡垒,守护著大明的边境。 营帐搭建工作正如火如荼地进行著,士兵们忙碌的身影穿梭其中,吆喝声、劳作声交织在一起。 而此时,方子言已在忙碌中抽出时间,召集各位將军齐聚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內,气氛凝重而严肃,一盏盏牛油灯散发著昏黄的光,將眾人的身影投射在帐壁上,摇曳不定。 方子言大步走到帐中央的长桌前,双手用力展开一幅详细的边境地图,地图上的山川河流、关隘要道均清晰標註。 他目光炯炯,扫视著在场的將军们,神情凝重地说道。 “诸位將军,此地乃我大明边境要衝,关乎国家安危。如今北漠国来势汹汹,我们必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第262章 准备完毕,发现敌军 “诸位將军,此地乃我大明边境要衝,关乎国家安危。如今北漠国来势汹汹,我们必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说罢,他伸出手指,指向地图上一处地势险要的山谷,看向当地驻守將领陈將军,问道。 “陈將军,这处山谷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敌军是否常在此处出没?” “我们在此地的兵力部署情况如何?” 陈將军上前一步,挺直腰杆,目光坚定地回答道。 “方帅,这山谷確实是敌军覬覦之地。以往他们小规模的侦察队伍偶尔会从此处潜入,试图刺探我方军情。” “不过,我们在此地已部署了五百精兵,配备了强弓硬弩,还设置了多处瞭望哨,一旦发现敌军,可迅速发出警报並进行阻击。” 方子言微微点头,拿起一支毛笔,在地图上该山谷处画了个圈,標记重点。 隨后,他又將目光移向地图上一片广袤的草原,看向另一位驻守將领李將军。 “李將军,这草原一马平川,利於敌军骑兵驰骋,我们在周边的防御工事与兵力安排是怎样的?” 李將军皱著眉头,神色忧虑地回应。 “方帅,这片草原確实是防御难点。我们已在草原边缘挖掘了数条壕沟,设置了拒马和绊马索,延缓敌军骑兵的衝击速度。” “同时,部署了一千骑兵和两千步兵,骑兵负责机动性防御,步兵则依託防御工事进行坚守。但敌军骑兵眾多,若大规模来袭,我们恐难以抵挡。” 方子言沉思片刻,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说道。 “李將军,你所说的问题確实棘手。我们需在此处加强防御力量,从后方营地再抽调五百骑兵支援。” “另外,可在草原上间隔设置烽火台,一旦发现敌军大规模骑兵出动,立刻点燃烽火,周边驻军迅速集结支援。” 接著,方子言又指著地图上的一座城镇,询问道。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此处城镇是我方重要的物资补给点,防御情况如何?敌军是否有过袭击尝试?” 负责该城镇防御的王將军赶忙上前,说道:“方帅,此城镇城墙坚固,我们在城墙上部署了大量弓箭手和投石机。” “周边还设有多个瞭望塔,可全方位监视周边动静。” “此前,敌军曾有过小规模骚扰,但都被我们击退了。不过,他们近期活动频繁,我们担心会有大规模袭击。” 方子言神色凝重,说道:“王將军,务必加强城镇防御,增加巡逻频次。” “同时,安排专人负责物资的储备与调配,確保补给点的安全与充足。若敌军来袭,坚守待援,我们定会及时支援。” 在听取了各位驻守將领的详细匯报后,方子言又与其他隨行將军们展开深入討论,分析敌军可能的进攻路线、战术策略以及我方的应对方案。 大家各抒己见,气氛热烈。 有的將军建议在关键要道设置伏兵,有的提出利用地形优势进行诱敌深入。 方子言认真聆听著每一个建议,不时点头表示赞同,或提出自己的见解和补充。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 营帐外的喧囂声逐渐减弱,而中军大帐內的討论仍在继续,灯火通明。 眾人都在为即將到来的大战做著最后的谋划与准备,力求制定出最周全的战略,守护大明边境的安寧。 北漠国的王庭之中,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大汗端坐在高大的王座之上,眉头紧锁,下方一眾將领神色严峻,鸦雀无声。当听闻方子言亲自领军前来的消息后,整个王庭瞬间被紧张的氛围所笼罩。 “这方子言,在外交上手段了得,如今带兵前来,定不可小覷。”一位年迈的谋士捋著鬍鬚,忧心忡忡地说道。 “怕他作甚!我北漠勇士,个个能征善战,还怕他一个文官出身的將领不成?” 一名年轻气盛的將领猛地抽出腰间弯刀,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大声叫嚷道。 大汗微微抬手,示意眾人安静,沉思片刻后说道:“不可轻敌。方子言既能在他国翻云覆雨,必有过人之处。” “先派出一支精锐的先锋部队,前去试探明军的实力和战术,摸清他们的底细,再做打算。” 眾人纷纷领命。 很快,一支由北漠国最精锐的骑兵组成的先锋部队,在一名经验丰富的將领巴特尔的带领下,迅速集结出发。 他们身著轻便却坚固的皮甲,手持锋利的马刀,胯下的战马膘肥体壮,嘶鸣不已,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奔赴战场。 一日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清冷的晨雾还未完全消散。 明军营地外,负责瞭望的斥候瞪大了眼睛,紧紧盯著远方。 突然,他看到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如雷,一支骑兵队伍如黑色的潮水般汹涌而来。 “不好,有敌军来袭!”斥候惊呼一声,立刻转身,飞也似的奔向营地。 “报!”斥候衝进中军大帐,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喊道。 “北漠骑兵已如潮水般冲至我军寨前,正在叫阵挑衅!” 此时,方子言正在营帐內与几位將领商討军务,听闻斥候的急报,他神色镇定,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说道。 “来得正好,我正想会会他们,看看北漠国的实力究竟如何。” 几位將领纷纷请战:“方帅,让我们带领將士们杀出去,给他们点顏色瞧瞧!” 方子言微微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道。 “且慢,先不要轻举妄动。北漠骑兵擅长突袭,此次前来叫阵,恐怕另有图谋。我们先登上营寨观察一番,摸清他们的虚实再说。” 说罢,方子言带领著將领们迅速走出中军大帐,登上营寨的瞭望台。 只见营寨前,北漠骑兵呈扇形散开,为首的巴特尔骑著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手中挥舞著长刀,口中大声叫嚷著。 “明军的胆小鬼们,有本事出来与我们决一死战,躲在营寨里算什么好汉!” 北漠骑兵们也跟著一起呼喊,声音震天,试图激怒明军。 方子言望著眼前的北漠骑兵,神色平静,仔细观察著他们的阵型、装备以及士兵的状態。 第263章 向前!向前!向前!! 就在方子言与將领们在瞭望台上观察北漠骑兵时,情报部队的士兵匆忙赶来,单膝跪地,急切匯报。 “方帅,刚截获可靠情报,眼前这股北漠骑兵仅是他们的一支探查小部队!” 方子言听闻,神色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说道。 “来得正好,我正欲见识一下北漠骑兵的厉害。” 说罢,他大步迈向营帐,亲自披掛上阵。 只见他双手熟练地拿起那身威风凛凛的银色战甲,一片片甲叶在微光下闪烁著寒光,他动作乾脆利落地將战甲穿戴整齐,每一个扣带都系得紧实。 隨后,他握住一桿锋利的长枪,枪尖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仿佛迫不及待地要饮敌之血。 跨上那匹高大健壮的战马时,战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似在为即將到来的战斗而振奋。 紧接著,方子言迅速点齐一支精锐骑兵部队。他目光扫过每一位將士,声音坚定有力。 “兄弟们,今日就让北漠人见识一下我大明铁骑的威风!” 將士们齐声高呼,士气高昂。 隨著一声令下,营寨大门缓缓打开,沉重的嘎吱声在空旷的原野上迴荡。 方子言一马当先,率领著骑兵部队如同一股银色的洪流,浩浩荡荡地出营迎战。 北漠骑兵见明军出营,瞬间躁动起来,立刻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吶喊,挥舞著手中的弯刀,刀光闪烁,摆出进攻的架势。 为首的一名北漠將领,身材魁梧如小山,满脸鬍鬚如钢针般直立,骑著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那骏马浑身肌肉紧绷,四蹄刨地,似乎隨时准备扑向猎物。 北漠將领高高举起手中弯刀,高声叫骂道:“大明的胆小鬼们,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北漠铁骑的厉害!” 方子言並未动怒,他目光如炬,紧紧盯著北漠军的阵型。 只见北漠骑兵呈扇形散开,看似鬆散,实则隱隱有相互呼应之势。 前排骑兵手持长杆兵器,后排则是弯弓搭箭的射手,显然训练有素。 方子言心中暗自分析,这北漠骑兵机动性强,若正面衝锋,己方骑兵虽不惧,但恐陷入混战,不易掌控局势。 他微微侧身,对身旁的副將低声说道:“你带一队人马,从左侧迂迴,待我正面衝击打乱他们阵型,你便从侧翼突袭,攻击他们后排射手。” 副將领命,迅速带领一支小队悄然绕向左侧。 此时,战场上的气氛剑拔弩张,双方战马的嘶鸣声、士兵们的吶喊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將来临…… 双方短兵相接,剎那间,战场化为修罗炼狱 大地在无数战马的铁蹄下剧烈颤抖,厚重的尘土如汹涌的黄云,遮天蔽日,將整个战场严严实实地笼罩,咫尺之间,都难辨人影。 方子言双腿一夹马腹,座下骏马嘶鸣著,如同一道银色闪电,迅猛衝入敌阵。 一名身形魁梧的北漠骑兵挥舞著一把厚重的战斧,咆哮著朝方子言劈来。 战斧带起呼呼风声,似要將空气撕裂。 方子言眼神一凛,不慌不忙,手中长枪如灵蛇般探出,精准地刺向对方战斧的缝隙。 “鐺!!” 火星四溅,那北漠骑兵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手臂发麻,战斧差点脱手。 方子言趁势发力,长枪猛地一抖,枪尖如毒蛇吐信,直逼对方咽喉。 北漠骑兵大惊失色,匆忙侧身躲避,却还是被枪尖划伤了脸颊,鲜血飞溅而出。 此时,又有两名北漠骑兵从两侧包抄过来,一左一右同时砍向方子言。 方子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他猛地一提韁绳,战马前蹄高高扬起,避开了两人的攻击。 紧接著,他顺势將长枪舞得密不透风,形成一道枪网,逼得两名骑兵连连后退。 在击退这几人后,方子言扫视四周,发现一名北漠军將领正指挥著士兵集结。 方子言心中一动,双腿用力夹紧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般朝著那名將领衝去。 一路上,遇到阻拦的北漠士兵,方子言毫不留情,长枪左挑右刺,枪尖闪烁之处,皆是一片惨叫。 那些士兵根本无法抵挡他的攻势,纷纷倒下。 “杀!让北漠贼子见识我大明铁骑的厉害!” 方子言的声音,裹挟著雄浑的內力,穿透嘈杂的喊杀声,清晰地传至每一位明军將士耳中。 这一声怒吼,仿若一把火,瞬间將明军的士气点燃至沸点。 一名身形高大、满脸虬髯的北漠骑兵,挥舞著一柄沉重的狼牙棒,气势汹汹地朝著方子言扑来,狼牙棒划破空气,发出呼呼的声响。 方子言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对手,眼神中没有丝毫惧意,反而透著一股兴奋与期待。 “来得好!”方子言低喝一声,手中长枪猛地一抖,枪尖如毒蛇吐信,直刺北漠骑兵咽喉。 那北漠骑兵见状,连忙横起狼牙棒抵挡,“鐺”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金属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 方子言趁著对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手腕一转,长枪顺著狼牙棒的桿身迅速下滑,直刺对方握棒的手臂。 北漠骑兵吃痛,狼牙棒“哐当”一声掉落,他惊恐地瞪大双眼,还未等他做出下一步反应,方子言长枪一挺,枪尖已然穿透他的胸膛。 北漠骑兵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绵绵地从马上栽落。 “方帅威武!”身旁一名明军骑兵见状,激动地大喊。方子言没有回应,只是目光坚定地扫视著战场,寻找下一个目標。 此时,一群北漠骑兵发现了方子言的位置,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凶狠,迅速呈扇形將方子言包围起来。 “哼,大明的將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一名北漠骑兵头领模样的人,挥舞著长刀,恶狠狠地说道。 方子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就凭你们?今日谁也別想活著离开!” 话音刚落,方子言双腿用力夹紧马腹,战马会意,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长嘶,隨后猛地向前衝去。 方子言手中长枪左右舞动,枪闪烁,所到之处,北漠骑兵纷纷中招。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每一次出枪,都精准无比,或刺咽喉,或戳胸膛,或挑手臂,招招致命。 在他的勇猛衝击下,北漠骑兵的包围圈瞬间被撕开一个大口子。 “兄弟们,隨我杀!”方子言高声呼喊,带领著身边的明军骑兵,如同一把利刃,朝著北漠骑兵的纵深杀去。 在方子言的激励下,明军骑兵士气大振,个个奋勇爭先。 一名年轻的明军骑兵,眼神中透著决然,手中长刀挥舞得虎虎生风,他迎著一名北漠骑兵的衝击而上,在两马交错的瞬间,猛地挥刀砍向对方 。那北漠骑兵举刀抵挡,“鐺”的一声巨响, 火星四溅,双方的兵器碰撞在一起,力量的衝击让两人的手臂都微微发麻。 但明军骑兵毫不退缩,趁著对方稍一失神,迅速变招,长刀顺著对方的刀身滑下,狠狠砍在其手臂上。 北漠骑兵惨叫一声,手中弯刀掉落,捂著伤口败退而去。 另一边,一名经验丰富的明军骑兵,在战场上左衝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他巧妙地避开北漠骑兵的攻击,瞅准时机,將手中长枪狠狠刺向北漠骑兵的战马。 战马吃痛,前蹄高高扬起,將背上的骑手甩落。 明军骑兵顺势一枪,结果了那北漠骑兵的性命。 战场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每一刻都有士兵倒下,每一刻又有新的战斗在展开。 方子言在敌阵中纵横驰骋,他的身影成为了明军士兵心中的信念灯塔 第264章 你们也不经打啊 战场上,廝杀声震耳欲聋,仿若要將天地撕裂。滚滚烟尘瀰漫,將日光遮得严严实实,模糊了敌我双方的身影。 金属碰撞的火,在昏暗中一闪而过,旋即被血腥气所吞噬。 方子言身披溅满鲜血却依旧熠熠生辉的银甲,宛如战神屹立於混乱战局之中。 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每一次舞动,都带出一片死亡的阴影,北漠骑兵的惨叫与落马之声不绝於耳。 “方帅,北漠骑兵攻势太猛,左翼有些吃紧!” 副將李猛满脸焦急,纵马疾驰至方子言身旁,扯著嗓子大喊,声音几近被战场喧囂所淹没。 方子言目光如电,迅速扫向左翼,只见北漠骑兵如潮水般不断衝击明军防线,长枪兵们虽奋力抵挡,但阵脚已微微有些鬆动。 “李猛,你速带两百精锐骑兵,从侧翼迂迴包抄,衝击他们的侧后,打乱其进攻节奏!” 方子言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声音坚定有力,透著一股让人安心的沉稳。 “得令!” 李猛重重地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一勒韁绳,带著麾下骑兵如一阵旋风般朝著左翼奔去。 方子言一边挥舞长枪,將一名试图近身的北漠骑兵挑落马下,一边继续观察战场局势。 “这群北漠骑兵,果然勇猛,单兵作战时,刀法凌厉,骑术精湛。” 他暗自思忖,手中长枪顺势磕开另一柄砍来的弯刀。 “可他们的协同作战,实在是漏洞百出。” “瞧这进攻,毫无章法,各自为战,完全没有统一指挥,一旦遇到我方有组织的抵抗,阵型瞬间就乱了套。” 此时,前方战线上,一名身形魁梧的北漠骑兵头领,挥舞著一柄巨大的狼牙棒,如同一头疯狂的野牛,在明军阵中横衝直撞。 所到之处,明军士兵纷纷被狼牙棒扫倒,一时间,明军防线出现了一个缺口。 “不好,那贼首厉害,得有人去拦住他!”一名明军小校见状,面露惊恐之色。 方子言眼神一凛,大喝一声:“张彪,你带五十刀盾手,速去堵住缺口,缠住那贼首,我隨后就到!” “是!”张彪应了一声,带著刀盾手们迅速朝著缺口处奔去。 他们组成紧密的盾墙,一步步逼向那北漠骑兵头领。 刀盾手们相互配合,盾牌挡住狼牙棒的攻击,长刀则寻找机会砍向对方战马的腿部。 方子言趁著战场局势稍缓,迅速调整部署。 他將目光投向远处的北漠军后方,只见那里輜重车辆眾多,士兵们正在忙碌地搬运物资。 “他们长途奔袭至此,补给线拉得过长,这后勤保障一旦出问题,军心必然不稳。” 他深知,战爭的胜负,不仅仅取决於战场上的廝杀,后勤补给同样至关重要。 此时,他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如何利用这一弱点,制定后续的作战计划。 “王虎,你带三百轻骑兵,绕到敌军后方,突袭他们的补给线,能烧多少烧多少,给我狠狠地挫挫他们的锐气!” 方子言对身旁的另一位將领下令道。 “方帅,敌军后方肯定有重兵把守,这任务怕是凶险啊。” 王虎面露难色,但眼中却透著坚定。 “我知道危险,但这是个机会。” “你只管去,我会让李猛他们在正面加大攻势,吸引敌军主力注意力,为你创造机会。” “记住,速战速决,一旦得手,立刻回撤!” 方子言拍了拍王虎的肩膀,目光中充满信任。 “好,方帅,我定不辱使命!”王虎一咬牙,带著轻骑兵们悄然朝著北漠军后方绕去。 在方子言有条不紊的指挥下,明军各部队紧密配合,逐渐稳住了阵脚,並开始反击。 前排的长枪兵组成紧密的防线,將北漠骑兵的衝锋一次次挡了回去。 后排的弓箭手则张弓搭箭,精准地射杀那些试图突破防线的敌军。 而明军骑兵则在战场边缘游走,寻找时机,对北漠军的侧翼和后方进行突袭。 一番激战过后,局势逐渐朝著明军有利的方向发展,北漠先锋部队开始出现动摇,阵脚大乱。 “他们要撤了!”一名明军將领兴奋地喊道,手中长刀一挥,作势要追。 方子言见状,立刻高声下令。 “不可追击!鸣金收兵!”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穿透了战场上的嘈杂,传至每一位明军將士耳中。 “方帅,敌军溃败,此时不追,更待何时?”那將领满脸疑惑,不甘心地问道。 方子言神色凝重,目光望向远方逃窜的北漠骑兵,说道。 “穷寇莫追。他们虽是先锋部队,但此刻若逼得太紧,困兽犹斗,反而可能让我军遭受不必要的损失。” “而且,此次小胜,关键在於摸清敌军虚实,为后续大战做准备。” 回到营寨后,方子言顾不上片刻休息,立刻再次召集將军们来到中军大帐。 帐內气氛凝重,牛油灯的火焰轻轻摇曳,映照著眾人严肃的面庞。 方子言站在一幅巨大的边境地图前,目光坚定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將军,开口说道。 “诸位將军,今日一战,虽说只是小胜,但让我们看清了北漠军的虚实。” “北漠军虽勇,但並非无懈可击。他们的协同作战问题和过长的补给线,便是我们破敌的关键。” “接下来,我们要根据这些情况,制定详细的战略计划,给北漠国来个致命一击。” “方帅所言极是!” 李猛將军忍不住出声赞同,“今日战场上,北漠骑兵单兵作战確实勇猛,可一旦遇上咱们配合紧密的长枪方阵,便乱了阵脚,这协同作战的漏洞,就是咱们的突破口。” 其他將军纷纷点头,帐內响起一阵低声议论。 “首先,针对北漠军协同作战的问题,我们要充分发挥我军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优势。” 方子言拿起一根细长的木棍,指著地图上的几处关键位置,继续说道。 “我们將军队分成三个主要作战集团。” “前锋集团由李猛將军率领,挑选三千精锐步兵,组成紧密的长枪方阵,配合盾牌手,正面迎击北漠军的衝锋。” “记住,一定要保持阵型紧密,不要给北漠骑兵可乘之机。” 第265章 帐內的战斗安排 “我们將军队分成三个主要作战集团。” “前锋集团由李猛將军率领,挑选三千精锐步兵,组成紧密的长枪方阵,配合盾牌手,正面迎击北漠军的衝锋。” “记住,一定要保持阵型紧密,不要给北漠骑兵可乘之机。” 李猛將军上前一步,抱拳领命,声音洪亮。 “方帅放心,末將定当带领前锋集团,如钢铁长城般,挡住敌军的进攻!” “只是这长枪方阵,在面对北漠骑兵的高速衝击时,侧翼会不会成为薄弱点?” 方子言微微点头,目光沉稳:“李將军考虑得周全。” “长枪方阵的侧翼確实需要重点防护,你可安排两队精锐刀盾手,分別守护两侧翼,一旦有敌军试图迂迴攻击,立刻以盾牌抵挡,长刀反击。” “另外,方阵后方也需安排少量骑兵,作为应急支援,隨时准备应对可能突破防线的敌军。” “中军集团由我亲自率领,集结五千骑兵和两千弓箭手。” “一旦前锋集团与北漠军陷入僵持,我们便从侧翼迅速出击,利用骑兵的机动性,衝击北漠军的薄弱环节,打乱他们的阵型。 同时,弓箭手在后方提供火力支援,压制敌军。”方子言目光坚定,语气沉稳。 这时,负责中军弓箭手的张將军问道。 “方帅,战场上尘土飞扬,弓箭手远距离射击时,如何確保箭矢能精准命中目標?” 方子言思索片刻,说道。 “张將军,这確实是个关键问题。战前,你要挑选眼力好、经验丰富的士兵作为弓箭手的观察哨,分布在战场各处高点。” “他们通过旗语,向弓箭手传递敌军的位置、动向。” “弓箭手们要根据观察哨的信號,调整射击角度和力度。同时,在箭矢上涂抹显眼的顏料,以便观察弹道,及时修正。” “至於后军集团,由王虎將军负责。” “挑选两千精兵,作为预备队,隨时准备支援前线。” “另外,后军集团还要负责营地的防御,確保我们的后方安全。” 方子言看向王虎將军,王虎立刻抱拳回应。 “末將领命,定保营地万无一失!只是这预备队何时投入战场,还请方帅明示。” 方子言神色凝重,说道。 “王將军,预备队的投入时机至关重要。当战场局势出现胶著,某一集团陷入困境,或发现敌军有重大破绽时,便是预备队出击之时。” “你要密切关注战场形势,灵活应变,一旦接到我的指令,迅速带领预备队支援,扭转战局。” “再者,北漠军的补给线过长,这是他们的命门。” 方子言神色凝重,加重了语气。 “王虎將军,除了负责后军防御,你还要派出一支精锐的突袭小队,由你亲自挑选得力干將带队。” “这支小队要轻装上阵,携带足够的火油和引火之物,沿著我们之前侦察到的北漠军补给路线,寻找机会突袭他们的粮草輜重。” “一旦得手,立刻点燃粮草,然后迅速撤离,不要与敌军纠缠。” 王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方帅,此计甚妙!断了他们的粮草,北漠军必然军心大乱。” “末將定挑选出最精锐的士兵,完成这一重任!” “只是那补给线沿途想必有敌军重兵把守,突袭小队如何才能顺利突破防线,接近粮草輜重?” 方子言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 “王將军,你挑选的突袭小队,要擅长隱匿行踪,行动敏捷。” “出发前,仔细研究补给线周边地形,寻找隱蔽的小路和敌军防守的薄弱点。” “可利用夜间或风沙天气,悄悄靠近敌军营地。” 『另外,提前准备一些烟雾弹,一旦遭遇敌军,立刻投掷烟雾弹,製造混乱,趁机突围。” “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在北漠军可能的增援路线上设下埋伏。” 方子言继续说道,“赵刚將军,你带领一千骑兵,埋伏在这处山谷两侧。” “若北漠军得知补给线被袭,派兵增援,你便带领伏兵从两侧杀出,截断他们的退路,將其一举歼灭。” 赵刚將军挺直腰杆,大声应道。 “末將遵命,定让敌军有来无回!只是这山谷地形复杂,如何確保伏兵隱藏得足够隱蔽,不被敌军发现?” 方子言指著地图上的山谷,说道。 “赵將军,你要提前带领士兵们勘察山谷地形,选择茂密的树林和陡峭的山坡作为伏兵点。” “士兵们要身著与环境相近的服装,保持绝对安静。” “同时,在山谷入口和关键位置设置瞭望哨,一旦发现敌军动向,立刻发出信號。” “另外,准备一些绊马索和滚石,在敌军进入山谷后,阻断他们的退路,配合伏兵发起攻击。” “还有,我们要散布假消息,迷惑北漠军。” 方子言看向负责情报工作的孙亮將军。 “孙將军,你安排人手,在北漠军周边散布消息,说我们后方粮草不足,即將退兵。” “让他们误以为有机可乘,放鬆警惕,同时也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为我们的突袭行动创造条件。” 孙亮將军点头道:“方帅放心,情报工作包在我身上,定让北漠军真假难辨。” “只是这假消息的传播渠道,还需精心策划,如何確保能准確地传入北漠军高层耳中?” 方子言微微一笑,说道:“孙將军,你可安排一些擅长偽装的情报人员,混入北漠军周边的商旅、流民之中,通过他们之口传播假消息。” “另外,利用北漠军內部的眼线,將消息透露给他们的低级军官,再层层上报。” 『同时,在我们的营寨周围,故意製造一些看似准备退兵的假象,如收拾营帐、减少炊烟等,让北漠军的斥候看到,进一步增强消息的可信度。” 在方子言的精心策划下,一场针对北漠军的战略部署就此展开。 將军们纷纷领命而去,各部队开始紧张地准备起来。 只等时机成熟,便向北方敌军发起致命一击,捍卫大明边境的安寧。 第266章 火攻他们! 北漠军补给线过长,粮草輜重便是其命脉所在,若能一举摧毁,敌军必將军心大乱。 方子言迅速传令,从军中挑选出一批武艺高强、擅长夜战的士兵。 这些士兵,有的身形矫健,如猎豹般敏捷。 有的目光锐利,能在黑暗中洞察细微动静。 有的沉默寡言,却浑身散发著一股狠劲。 他们各个眼神坚毅,怀揣著为国立功的决心,整齐地站在点將台前,等待著主帅的命令。 “诸位兄弟!”方子言大步走上点將台,目光扫过每一位士兵的脸庞,“此次任务,凶险万分,但关乎我军生死存亡,关乎大明边境安寧。” “你们肩负著重任,要趁著夜黑风高,突袭北漠军的粮草輜重营地。一旦成功,敌军必不战自乱!” “愿为大明效命,万死不辞!”士兵们齐声高呼,声音响彻夜空,震得周围的营帐都微微颤动。 待夜幕深沉,浓云如墨,將月光遮得严严实实,整个大地陷入一片黑暗。 敢死队出发了,他们身著黑色紧身衣,脸上涂抹著黑色油彩,携带火种,沿著崎嶇山路,悄无声息地绕到北漠军后方。 山路崎嶇难行,怪石嶙峋,不时有士兵被石头绊倒。 “哎哟!”新兵李二不小心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了个踉蹌,差点摔倒。身旁的老兵王三赶忙扶住他,低声呵斥。 “小点声!这要是惊动了敌军,咱这任务可就砸了!” 李二满脸通红,连忙点头,小声说道:“王哥,对不住,我太紧张了。” 王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別慌,跟紧队伍,记住咱们的任务,等会儿到了营地,別害怕,按计划行事。” “大家小心,前面可能有敌军巡逻。”队长张猛压低声音,向身后的队员们发出警示。 队员们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紧贴著山壁,隱藏在黑暗之中。 不一会儿,一队北漠军巡逻兵举著火把,慢悠悠地走来,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张猛紧紧握著手中的匕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与决然,只要敌军稍有察觉,他便会毫不犹豫地衝上去,將其解决。 好在巡逻兵並未发现异常,渐渐远去。 敢死队继续前行,终於,他们如鬼魅般靠近了粮草輜重营地。 营地周围,火把通明,將整个营地照得如同白昼。 营帐外,北漠军士兵来回巡逻,戒备森严。 张猛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敌军巡逻有一定的规律,每隔一段时间,巡逻队便会交接一次,在那短暂的间隙,有一处围栏防守相对薄弱。 “兄弟们,等下巡逻队交接时,我们从那边衝进去。记住,动作要快,不要恋战,以点燃粮草为首要任务!”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张猛低声说道。 “队长,要是里面有敌军精锐守卫咋办?”队员赵四有些担忧地问道。 张猛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说。 “真遇到了,別硬拼,能绕就绕,要是避不开,迅速解决,不能让他们发出警报。咱们的目標是粮草,別因小失大。” 队员们纷纷点头示意明白。 终於,巡逻队交接的时刻到了,张猛一挥手,敢死队队员们如离弦之箭,迅速冲向那处围栏。 他们身手敏捷,轻鬆翻过围栏,悄无声息地潜入营地。 刚进入营地,便有一名北漠军士兵发现了他们,正要呼喊。 “不好,有敌袭!” 那士兵刚喊出几个字,一名敢死队队员眼疾手快,飞身上前,捂住他的嘴,匕首一抹,结果了他的性命。 “快,分头行动!” 张猛压低声音喊道。队员们迅速分散,朝著粮草輜重堆跑去。 “哈哈,看我一把火烧了你们的粮草!” 李二一边跑一边低声自语,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他们拿出火种,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火油,瞬间,大火熊熊燃烧起来,火光冲天。 “不好,粮草著火了!”北漠军士兵们惊慌失措,纷纷大喊起来。 一时间,营地內乱作一团,士兵们四处奔跑,试图灭火。 敢死队队员们趁著混乱,继续在营地內四处放火,將整个营地搅得鸡飞狗跳。 这时,一群北漠军精锐守卫冲了过来,为首的一名將领挥舞著长刀,怒吼道。 “哪里来的小贼,敢在我军营地撒野,今日定让你们有来无回!” 张猛见状,迅速召集队员,低声说道。 “兄弟们,別慌,按计划撤退,边撤边打,注意保护自己!” 队员们迅速靠拢,组成一个紧密的战斗小组,与敌军精锐守卫展开周旋。 “来呀,有种的就过来!” 王三挥舞著手中的长刀,挑衅著敌军。敌军將领怒目圆睁,带著守卫们冲了上来。 敢死队队员们凭藉著灵活的身手和默契的配合,与敌军展开激烈搏斗。 北漠军士兵从睡梦中惊醒,营帐外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刺鼻的焦味瀰漫在空气中。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大火,他们顿时惊慌失措,睡眼惺忪中,有人大声呼喊,有人四处奔逃,营地內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粮草怎么著火了!” 一名北漠军將领衣衫不整地从营帐中衝出来,大声怒吼。 然而此时士兵们早已乱作一团,无人应答。 “快,快去救火!”另一名军官挥舞著马鞭,试图组织士兵们去扑灭粮草上的大火。 但士兵们惊恐万分,四处奔逃,根本不听指挥。 与此同时,方子言亲率大军正面强攻。 远处,明军的战鼓擂动,“咚咚咚”的鼓声如闷雷般在夜空中炸响,喊杀声震天动地。 士兵们如猛虎下山般朝著敌军营地衝去,他们的眼中燃烧著战斗的火焰,脚步坚定而有力。 “为大明而战!杀!”方子言一马当先,胯下骏马嘶鸣著,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衝入敌阵。 他手中长枪如龙,左突右刺,枪尖闪烁著寒光,每一次挥动都带出一片血。 一名北漠军骑兵举著长刀,朝著方子言砍来,方子言侧身一闪,轻鬆避开,紧接著长枪猛地刺出,正中对方胸口。 那骑兵惨叫一声,从马上坠落。 “方帅威武!”明军士兵们见此情景,士气大振,呼喊声愈发响亮。 “冲啊,杀尽这些北漠贼寇!” 第267章 来一个诱敌深入 “冲啊,杀尽这些北漠贼寇!” 副將李猛挥舞著大刀,带领著一队步兵,如一把利刃般插入敌阵。 他们与北漠军短兵相接,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北漠军在大火的慌乱与明军正面的强攻之下,阵脚大乱。 士兵们顾此失彼,既想扑灭大火,又要抵挡明军的进攻,完全陷入了被动。 “顶住,不要乱!” 北漠军的主帅在后方大声呼喊,试图稳住防线 但此时北漠军的军心已乱,第一道防线迅速崩溃。 “敌军防线破了,兄弟们,冲啊!” 明军士兵们见状,士气高涨到了极点,他们更加勇猛无畏地冲向敌军。 在明军前后夹击下,北漠军死伤惨重,开始节节败退。 方子言看著溃败的敌军,眼神坚定而冷静,大声下令:“乘胜追击,但不可冒进,保持阵型!” 明军士兵们领命,继续朝著敌军纵深推进。 北漠军虽遭重创,营帐被焚,士兵死伤眾多,战场上一片狼藉,但他们並未一蹶不振。 其主帅巴特尔乃久经沙场的悍將,在混乱中迅速镇定下来,目光如鹰隼般扫视著战场,脑海中飞速盘算著应对之策。 “快,给我把各营的情况速速报来!” 巴特尔一把揪住一名浑身是血、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百夫长,厉声喝道。 百夫长喘著粗气,惊恐地说道。 “主帅,左翼营死伤过半,旗帜都被明军砍倒了。” “右翼营稍好,但也折损了不少兵力,正在勉强支撑。” 巴特尔眉头拧成了个“川”字,狠狠一跺脚,对著身旁的传令兵大声下令。 “传令下去,各营迅速收拢残兵,重组防线!” “告诉左翼营的阿古拉,就算只剩一人,也要给我稳住阵脚!” “让哈赤鲁將军带领他的精锐骑兵,准备隨时反击!” 此时,一名谋士模样的人凑到巴特尔身边,低声说道。 “主帅,明军此次突袭粮草,来势汹汹,我们是否该暂且避其锋芒,从长计议?” 巴特尔瞪了他一眼,吼道。 “避什么锋芒!我们北漠勇士何时怕过敌人?今日若不反击,以后还有何顏面面对大汗和族人!” 在巴特尔的指挥下,北漠军开始重新集结。 原本混乱的队伍逐渐有了秩序,受伤的士兵被搀扶到后方,精锐部队则迅速向前靠拢,准备展开反击。 面对北漠军的反攻,方子言立马心生一计。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观察著敌军的动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传令全军,佯装败退!”方子言对著身旁的副將说道。 “撤退时,故意放慢速度,露出破绽,引诱北漠军追击。各营要配合好,別露出马脚。” “方帅,这……”副將面露担忧之色。 “若敌军识破,我军岂不是陷入危险?” “而且各营之间的配合稍有差池,这计划可就功亏一簣了。” 方子言目光坚定,拍了拍副將的肩膀,说道。 “放心,北漠军新败,士气受挫,他们急於挽回局面,定会中计。” “我们提前演练过多次,各营將领都是久经沙场之人,只要按计划行事,定能將计就计,重创敌军。” 方子言又转头对身旁的传令兵叮嘱道。 “去告诉步兵营的张校尉,撤退时步子要乱,但不能散了队形,军旗一定要歪歪斜斜,做出慌乱逃窜的样子。” “骑兵营的李统领,让他的骑兵佯装追赶不及,故意掉队几个,让敌军觉得我们军心已乱。” 得到命令后,明军开始有组织地撤退。步兵营中,一名年轻士兵紧张地问身旁的老兵。 “刘叔,咱这真能骗过北漠人吗?我咋心里没底呢。” 老兵刘叔瞪了他一眼,说道:“咋没底?方帅的计谋向来神准,咱按命令做就行。” “记住,等下跑的时候,別太刻意,自然点,懂不?” 士兵们脚步慌乱,军旗歪斜,兵器也隨意地扛在肩上,看上去毫无斗志。 前排的步兵纷纷转身,向后奔逃,扬起大片尘土,后方的骑兵也跟著放缓速度,佯装追赶不及。 北漠军见明军撤退,顿时军心大振。“明军害怕了,他们要逃!” 一名北漠军士兵兴奋地大喊。 “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北漠军將领哈赤鲁目光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他挥舞著手中的长刀,大声喊道。 “兄弟们,隨我追上去,杀个片甲不留!把我们的损失都討回来!” 大批骑兵在他的带领下,如汹涌的潮水般,朝著明军穷追不捨。 马蹄声如雷,大地都为之震颤。 “將军,这会不会是明军的诡计?” 一名副將小心翼翼地提醒哈赤鲁。 哈赤鲁却满不在乎地大笑道。 “哼,他们都已兵败如山倒,还能有什么诡计?” “此时若不追击,让他们跑了,我们如何向大汗交代?你若害怕,就留在后面!” 那副將涨红了脸,说道:“將军,我不是害怕,只是担心有诈。” 哈赤鲁一夹马腹,冲在最前面,喊道。 “別囉嗦了,追!抓住明军將领,我们就是大功一件!” 身后的骑兵们紧紧跟隨,一心想著追杀明军,夺回失地。 山谷两侧的山坡上,明军伏兵们屏住呼吸,静静等待著敌军的到来。 他们身著与周围环境相近的服饰,融入山林之中,几乎难以分辨。 强弓硬弩在手中紧握,箭鏃闪烁著寒光,蓄势待发。 “都给我听好了,没有將令,谁也不许乱动!” 伏兵统领张威压低声音,神色严肃地对身旁的士兵们叮嘱道。 “等敌军全部进入伏击圈,听鼓声为號,万箭齐发!” “咱们这次伏击,关乎整个战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统领,您就放心吧,俺们都盼著给北漠贼子一点顏色瞧瞧!” 一个年轻的士兵,脸上带著几分兴奋与紧张,低声回应道。 “就是,让他们知道咱大明儿郎的厉害!” 另一个士兵附和著,眼中闪烁著坚定的光芒。 士兵们纷纷点头,眼神中透露出紧张与期待。 彼此之间虽不再言语,但那股同仇敌愾的气势却在空气中瀰漫开来。 第268章 打的就是精锐! 当北漠军进入伏击圈,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依旧气势汹汹地向前追击。 哈赤鲁骑著高头大马,冲在队伍前列,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哼,明军不过如此,今日定要將他们一网打尽!”他大声叫嚷著,笑声在山谷间迴荡。 “將军,我看明军撤退得如此慌乱,其中会不会有诈?” 一名副將小心翼翼地靠近哈赤鲁,眼中带著一丝疑虑。 哈赤鲁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大笑道。 “你就是太过胆小!他们粮草被烧,士气低落,如今兵败如山倒,还能耍出什么样?” “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副將微微皱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哈赤鲁不耐烦地打断。 “別囉嗦了,给我全速追击,抓住明军將领,重重有赏!” 就在此时,方子言站在高处,看著敌军已全部进入预定位置,果断一声令下。 “放!”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山谷。 剎那间,两侧山坡上,明军万箭齐发,如暴雨般射向敌军。 “嗖嗖嗖”的箭声划破长空,北漠军骑兵顿时阵脚大乱。 “不好,有埋伏!”一名北漠军士兵惊恐地大喊。 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密集的箭雨已纷纷落下,不少骑兵被射中,惨叫著从马上坠落。 “快,找掩护!”哈赤鲁惊慌失措地喊道,试图组织士兵们应对。 但此时,箭雨如注,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將军,这可如何是好?” 副將的声音中带著几分颤抖。 哈赤鲁咬著牙,怒吼道。 “慌什么!弓箭手,给我对著山坡上放箭,压制明军!” “其他人,跟我冲,杀开一条血路!” 紧接著,明军伏兵从四面八方杀出。 山坡上的步兵们如猛虎下山,吶喊著衝下山坡,手中长刀挥舞,寒光闪烁。 “杀啊!为大明而战!”他们的呼喊声震耳欲聋。 山谷中,预先埋伏好的骑兵也迅速出击,马蹄声如雷。 他们如同一把把利刃,直插入北漠军的队伍中。 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山谷成了一片修罗场。 “將军,我们被包围了,怎么办?” 一名副將焦急地问哈赤鲁。 哈赤鲁咬著牙,怒吼道:“慌什么!给我衝出去,杀开一条血路!” 说著,他挥舞长刀,带领著身边的精锐士兵,试图突围。 一名北漠军士兵挥舞著弯刀,朝著一名明军步兵砍去,口中大骂。 “你们这群卑鄙的明军,竟敢设伏!” 明军步兵侧身躲过,回敬道:“对付你们这群侵略者,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言罢,手中长刀狠狠刺向北漠军士兵的胸口。 然而,明军的包围圈密不透风。 北漠军这才意识到中计,但此时已深陷重围,难以脱身。 一名北漠军士兵被明军的长枪刺中,绝望地喊道:“我们完了,这是明军的圈套!” 在激烈的廝杀中,北漠军逐渐抵挡不住。 士兵们纷纷倒下,鲜血染红了大地。 经过一番苦战,北漠军损失惨重,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山谷中。 哈赤鲁见大势已去,无奈之下,只得带著残兵败將,狼狈撤退。 “想跑?没那么容易!” 张威见状,带领著一部分明军骑兵,紧追不捨。 “张统领,穷寇莫追,小心有诈!” 一名明军將领大声提醒道。 张威勒住韁绳,看著败退的北漠军,心有不甘地说道。 “就这么放过他们,实在可惜!” 但方子言考虑到敌军可能还有后招,及时传令鸣金收兵。 望著败退的北漠军,方子言神色凝重…… 方子言满身征尘,神色却透著几分得胜的坚毅,大步回到营帐之中。营帐內,烛火摇曳,映照著他略显疲惫却依旧锐利的双眼。他刚一落座,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开始仔细復盘这场战斗的每一个细节。 “方帅,此役咱们大获全胜,成功伏击北漠军,挫了他们的锐气。不过,这北漠军虽遭重创,实力仍不可小覷。”一位身著长袍,眼神睿智的谋士快步上前,拱手说道。 方子言微微点头,目光深邃:“嗯,我心中有数。此次胜利只是开端,北漠军不会善罢甘休。” “对了,你此前说探听到北漠內部的情况,详细说来听听。” 谋士清了清嗓子,神色凝重地说道。 “方帅,据可靠消息,北漠国不同部落之间矛盾重重,利益分歧巨大。” “他们虽在大汗统领下集结作战,但各怀心思,並非铁板一块。” “就拿实力较强的乌恆部落与新近崛起的拓拔部落来说,这两部落一直为爭夺牧场和资源明爭暗斗。” “此次出征,乌恆部落的首领巴特尔,向来强势,对牧场扩张野心勃勃。” “而拓拔部落的首领莫尔根,年轻气盛,一心想带领部落摆脱乌恆的压制。” “两方军队在营地中,平日碰面都互不理睬,矛盾一触即发。” 方子言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沉思片刻后说道:“这可是个破敌的好机会。” “我们不仅要在战场上击败他们,更要从內部瓦解。若能让他们內部先乱起来,我们取胜便事半功倍。” “方帅所言极是,只是这离间之计,施行起来需万分谨慎。” “一旦被北漠军察觉,不仅细作性命堪忧,还可能激起他们同仇敌愾之心。”谋士皱著眉头,担忧地说道。 方子言目光坚定,沉声道: “此事我自有考量。” 说罢,他招来亲卫,低声吩咐。 “去,挑选几名身手敏捷、头脑灵活且擅长偽装的细作,即刻来见我。” 不多时,几名精悍的士兵被带到营帐。 方子言目光扫过他们,严肃说道。 “此次有一项极为重要且危险的任务交给你们。” “你们要设法混入北漠军营地,在不同部落的营帐之间,暗中散布谣言,挑拨他们的关係。” “方帅,具体要散布何种谣言?还请明示。”一名细作上前一步,恭敬问道。 方子言思索片刻,说道…… 第269章 下一步的棋 “你们就传,拓拔部落暗中与我们明军勾结,大汗已有所察觉,准备严惩拓拔部落。” “而且,拓拔部落为了自保,打算在战场上故意让乌恆部落打头阵,消耗他们的实力。” “方帅,这谣言虽说能挑起矛盾,但北漠军营地戒备森严,我们如何顺利混入,又怎样確保谣言能快速传开,且让他们深信不疑?” 另一名细作面露难色,道出心中疑惑。 方子言微微一笑,说道。 “混入营地一事,你们身著北漠军服饰,趁著夜色,从山林间迂迴潜入,避开巡逻岗哨。” “散布谣言时,要找准时机,比如在他们用餐、休息时,装作不经意地透露给那些警惕性较低的士兵。” “同时,准备一些偽造的信件,上面写著拓拔部落与明军联络的內容,在合適的时候,故意让乌恆部落的人发现。” “信件內容要精心设计,提及的交易细节、碰面地点等,都要逼真。” “另外,你们在散布谣言时,语气要篤定,表情要自然,不可露出破绽。” “方帅放心,我们定不负所托!哪怕是丟了性命,也会完成任务!” 一名年轻细作握紧拳头,眼神坚定地说道。 “好样的!但记住,行动要小心谨慎,一旦暴露,立刻想办法脱身,切不可白白丟了性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活著,就有机会再为国家效力。”方 子言拍了拍细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细作们纷纷领命,怀揣著偽造的信件,趁著夜色,身著北漠军服饰,悄悄朝著北漠军营地摸去。 他们身形敏捷,如鬼魅般穿梭在山林之间,避开了明军与北漠军的巡逻岗哨。 终於,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们来到了北漠军营地附近。 “记住,按计划行事,各自行动,三日后无论成败,都在此处会合。” “咱们此番行动,关乎两国战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夜幕沉沉,宛如一块厚重的黑布,严严实实地笼罩著北漠军营地。 营帐间,篝火星星点点,跳跃的火苗映照著士兵们疲惫又警惕的面容。 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夜晚,方子言派出的细作们,仿若隱匿在暗处的毒蛇,正悄无声息地展开行动。 一名细作,浑身散发著酒气,脚步踉蹌地走向一群正围坐在篝火旁休憩的乌恆部落士兵。 他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嘟囔个不停。 “兄弟们吶,你们可晓得,这次出征,那背后可藏著大猫腻!” 士兵们听闻,原本放鬆的神情瞬间紧绷,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其中一个身材壮硕、满脸络腮鬍的汉子,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大声呵斥道。 “你这醉鬼,大晚上的,胡说八道些什么?是不是酒喝多了,脑子糊涂了?” 细作见状,压低声音,脸上满是神秘兮兮的神色,凑近眾人说道。 “我可跟你们说,我刚从那边营帐路过,亲耳听到几个拓拔部落的人在密谋。” “他们部落的首领,暗中与明军勾结上了!” “打算在战场上,故意让咱们乌恆部落冲在前头,消耗咱们的兵力,他们好躲在后面保存实力,等战后,趁机壮大自己的势力,还想吞併咱们的牧场呢!”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这可不是小事,你可別拿这种事开玩笑!” 另一名士兵,原本就性格谨慎,此刻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细作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我对天发誓,句句属实!” “我还能拿这种事骗你们不成?你们仔细想想,平日里拓拔部落的人,跟咱们打交道时,那態度多傲慢,是不是处处透著一股瞧不起人的劲儿?” “这次出征,他们的行军速度,是不是总比咱们慢半拍?这背后肯定有问题!” 眾人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心中那原本就存在的芥蒂。 此刻如被点燃的火苗,“噌”地一下躥了起来,怀疑的种子开始在心底生根发芽。 在营地的另一处角落,另一名细作正和几个拓拔部落的士兵谈天说地。 聊到一半,他突然重重地嘆了口气,满脸愁容。 “兄弟们,我跟你们说,咱们这次,怕是被人算计得死死的了。” “咋回事啊?你別卖关子,快说!”一个急性子的士兵,忍不住催促道。 细作左右张望了一番,见四周无人,才压低声音说道。 “我听说,乌恆部落的首领,在大汗面前没少给咱们拓拔部落抹黑。” “说咱们作战不积极,出工不出力,还想让大汗削减咱们的牧场,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啊!” 拓拔部落的士兵们一听,瞬间炸了锅。 “乌恆部落这群混蛋,平日里就仗著自己人多势眾,处处欺负我们。” 『这次居然还在背后捅刀子,简直欺人太甚!” 其中一人气得满脸通红,挥舞著拳头,在空中狠狠地砸了一下。 “不行,咱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得想个法子,不能让他们得逞!” 另一个士兵也跟著附和道。 这些谣言,如同春日里隨风飘散的柳絮,又似病毒般,在北漠军內部迅速蔓延开来。 原本还算团结、协同作战的北漠军,因为这些谣言,內部矛盾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战斗力大打折扣。 没过多久,在一次小规模的巡逻任务中,乌恆部落的巡逻队与拓拔部落的巡逻队狭路相逢。 乌恆部落的队长,嘴角微微上扬,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 “哼,你们拓拔部落的人,是不是又想偷懒耍滑?每次巡逻,都故意走在后面,是不是心里有鬼?” 拓拔部落的队长,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双眼圆睁,回懟道。 “你別血口喷人!我们一直都在认真履行职责,倒是你们乌恆部落,最近行事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想找藉口跟明军勾结,出卖咱们北漠国?” “你放屁!你这是顛倒黑白!” 乌恆部落队长一听,气得拔出腰间的长刀,刀身寒光闪烁,指向拓拔部落队长。 “怎么,想动手?我们怕你不成!” 第270章 给你们来一个內部矛 “怎么,想动手?我们怕你不成!” 拓拔部落的士兵们也纷纷抽出兵器,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好在双方的副队长还算冷静,赶忙上前,將各自的队长拉开。 “都別衝动,这要是打起来,让明军看了笑话!” 北漠军主帅巴特尔,很快察觉到了军中的异样。 他心急如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营帐內来回踱步。 思索再三,他赶忙传令,召集各部落首领到中军大帐议事。 眾人到齐后,巴特尔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扫视了一圈眾人,沉声道。 “如今军中谣言四起,人心惶惶,这对我们的作战极为不利。” “大家都是为了北漠国而战,切不可轻信这些毫无根据的谣言。” “我们要团结一心,一致对外,才能战胜明军!” 乌恆部落的首领,“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满脸怒容,大声说道。 “主帅,我可不是空穴来风。我下面的士兵,亲眼看到拓拔部落的人,跟明军的斥候在边境附近鬼鬼祟祟地碰面。” “这事儿,您可得彻查清楚,给我们一个交代!” 拓拔部落的首领一听,“啪”地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反驳道。 “你胡说八道!这纯粹是你编造的谎言,故意抹黑我们拓拔部落。” “我看,是你们乌恆部落想独吞战功,故意挑起事端!” 巴特尔看著爭吵不休的眾人,眉头紧锁,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无奈地说道。 “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给大家一个公正的结果。” “但在真相查明之前,希望大家以大局为重,不要自乱阵脚。” “咱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对抗明军,要是內部先乱了,那正中明军下怀!” 然而,巴特尔的安抚与劝解,在这已然激化的矛盾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各部落之间的猜忌,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 在之后的战场上,他们的配合愈发生疏,原本默契十足的战术,如今执行起来漏洞百出。 曾经勇猛善战、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北漠军。 如今因为內部的矛盾纷爭,战斗力急剧下滑。 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悄然笼罩而来。 在明军营帐內,巨大的军事地图占据了整面墙壁,山川河流、关隘要道以及北漠军的行军路线皆在其上清晰標註。 方子言身著战甲,身姿笔挺,对著地图沉思良久。 营帐中,烛火摇曳,昏黄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映照著他紧锁的眉头。 经过多日对北漠军行动的观察与分析,他愈发確定北漠军补给线过长这一致命弱点。 將领们围坐四周,大气都不敢出,静静等待主帅下达指令。 方子言抬起头,目光坚定,仿若能穿透营帐,直击敌军要害,缓缓说道。 “北漠军长途奔袭,补给线绵延甚远,这是他们的要害所在。若能切断其补给,敌军不战自乱。” 『我打算派出一支轻骑兵,绕到敌军后方,专门袭击其补给运输队。” 李猛將军率先点头,目光中满是钦佩与赞同。 “方帅此计甚妙!北漠军战线拉得这么长,补给一旦中断,士兵们没了粮草,战马缺了草料,必然军心大乱。” “不过,北漠军也不傻,他们的补给线沿途肯定有重兵把守,咱们这轻骑兵队伍,如何突破防线,顺利袭击运输队,还得仔细谋划。” 张將军也皱著眉头补充道。 “是啊,方帅。而且轻骑兵虽机动性强,但兵力有限,一旦陷入敌军包围,想要脱身可不容易。” 方子言微微頷首,神色沉稳。 “诸位將军所言极是。所以此次挑选的轻骑兵,皆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不仅骑术精湛,还熟悉边境地形,能够利用地形优势,灵活应对敌军。” “至於突破防线,我们可以先派出斥候,摸清敌军巡逻规律与兵力部署,找准时机,一击即中。” “行动时,以扰乱敌军补给线为首要目標,不必恋战,完成任务后迅速撤离。” 眾將领纷纷点头,对主帅的周密安排表示信服。 方子言深知此次任务的艰巨与重要,必须挑选最为精锐的骑兵。 他亲自来到骑兵营地,营地內,战马嘶鸣,骑兵们正在进行日常训练。 方子言目光如炬,仔细观察每一位骑兵的状態。 他穿梭在队列之间,时而驻足,打量著骑兵们的身形体魄,时而询问几句训练情况。 “你叫什么名字?骑术如何?” 方子言走到一位年轻骑兵面前,目光锐利。 “回方帅,我叫赵虎,从小在马背上长大,骑术自是嫻熟。我家世代为骑兵,练就一身好本领,就盼著能为大明效力!” 年轻骑兵昂首挺胸,声音洪亮,眼中满是自豪。 方子言微微点头,又问道。 “可熟悉边境这一带的地形?” “熟悉!这附近的山川小路,我都瞭然於心。小时候我常跟著父亲在这一带打猎,哪条路好走,哪处有埋伏,我都清楚得很。” 赵虎自信满满地回答。 方子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就等你这句话。此次任务危险重重,你可愿意参加?” “愿意!方帅,只要能为国家出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虎毫不犹豫地说道。 他挑选的皆是身形矫健、骑术精湛且熟悉边境地形的精锐。 这些骑兵得知即將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个个摩拳擦掌,热血沸腾。 “能为大明效力,执行这关键任务,是我等的荣幸!”一名骑兵激动地说道。 “没错,定要让北漠军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让他们知道,侵犯我大明边境,绝没有好下场!”眾人纷纷响应,士气高涨。 最终,一支由五百人组成的轻骑兵队伍集结完毕。 他们身著轻便皮甲,手持锋利马刀,背上还背著轻便的弓箭。 队伍中的战马,皆是从眾多马匹中挑选出的耐力十足的良驹,此刻正不安地刨著蹄子,仿佛也感受到了即將到来的紧张战斗。 出征前,方子言再次来到队伍前,神色凝重地说道。 “诸位兄弟,此次任务,凶险万分,但关乎我军胜负。” “你们肩负著大明的重任,务必切断北漠军的补给线。” “记住,行动要快,一击即中,然后迅速撤离。我等在前方,等著你们凯旋!” “方帅,您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若有一人退缩,甘愿军法处置!” 骑兵队的队长站出来,大声表態。 “愿为大明效命,死而后已!” 第271章 突击!烧粮仓! 深夜,月色黯淡,浓稠的黑暗如同一床厚重的被,將大地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这样的夜色,正是行动的绝佳时机。轻骑兵们在队长王勇的带领下,如同一群隱匿在黑暗中的幽灵,悄然出发。 他们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马蹄声被特意控制得极为轻微,嗒嗒作响,仿佛是黑暗中若有若无的鼓点。 “都听好了,”王勇压低声音,目光在队员们脸上一一扫过。 “咱们这次任务关乎整个战局,必须悄无声息地抵达目的地。” “大家都把傢伙事儿备好,別出任何岔子。”队员们纷纷点头,神色凝重,紧了紧手中的韁绳。 他们沿著一条隱蔽的山间小路,向著北漠军后方迂迴前进。 这条小路崎嶇狭窄,两侧是陡峭的山壁和茂密的灌木丛,稍不留意就可能被划伤或迷失方向。 但轻骑兵们凭藉著对边境地形的熟悉,小心翼翼地前行。 一路上,他们大气都不敢出,儘量避免发出声响,每经过一处可能设有巡逻防线的地方,都提前派出斥候侦察。 “李二,你带两人去前面探探路,”王勇对著一名精瘦的士兵吩咐道,“小心点,有情况马上回来报告。” 李二点了点头,带著两名同伴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不一会儿,李二折返回来,低声匯报。 “队长,前方一百米处有一队北漠军巡逻兵,大概十人,正朝著咱们这边走来。” 王勇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 “咱们先躲到旁边的灌木丛里,等他们过去。大家都別出声,千万別惊动了他们。” 队员们纷纷下马,牵著马躲进灌木丛,屏住呼吸。 巡逻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声。 “这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哪会有敌人,咱们隨便转转就回去交差得了。” 一个声音说道。“可別大意,要是被上头发现偷懒,咱们可吃不了兜著走。” 另一个声音回应道。脚步声渐渐远去。 王勇打了个手势,队员们重新上马,继续前进,就这样,他们成功避开了北漠军的多道巡逻防线。 终於,他们抵达了北漠军的补给运输路线附近。轻骑兵们潜伏在路边的草丛中,静静等待著运输队的到来。 草丛中蚊虫肆虐,不断叮咬著他们,但没有一个人出声抱怨,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盯著前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仿佛无比漫长。 “队长,这运输队怎么还不来,不会有啥变故吧?” 一名年轻的士兵忍不住低声问道。王勇瞪了他一眼,说道。 “別瞎猜,耐心等著。咱们的情报不会有错,运输队肯定会来。” 当夕阳的余暉洒在远方,天边泛起一抹橙红,一支长长的北漠军补给运输队缓缓进入他们的视野。 运输队由大量的马车组成,车轮滚滚,扬起阵阵尘土。 马车上满载著粮草和物资,用厚实的帆布遮盖著,周围有少量骑兵护卫。 这些护卫骑兵看似鬆散,但眼神中透著警惕,不时扫视著四周。 轻骑兵队长王勇见状,目光一凛,果断下达攻击指令。 “兄弟们,动手!务必速战速决!” 五百名轻骑兵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马蹄声如雷,瞬间打破了这片寂静。 他们吶喊著,声音响彻云霄,挥舞著手中的兵器,寒光闪烁,迅速冲向运输队。 “杀啊!让北漠贼子尝尝咱们的厉害!” 一名年轻的轻骑兵大喊道,眼中燃烧著战斗的火焰。 北漠军的护卫骑兵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措手不及,有的还没来得及抽出兵器,就被轻骑兵的长刀砍倒。 “不好,有敌袭!快,保护粮草!”一名北漠军小队长惊慌失措地喊道,试图组织反击。 轻骑兵们凭藉著精湛的骑术和灵活的战术,在运输队中左衝右突。 他们三人一组,相互配合,一人牵制护卫骑兵,另外两人则冲向马车。 只见一名轻骑兵猛地一夹马腹,战马高高跃起,越过一辆马车,他手中的火把顺势投向车厢,瞬间点燃了里面的粮草。 “轰”的一声,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快,灭火!不能让粮草被烧了!” 北漠军士兵们乱作一团,纷纷提著水桶冲向著火的马车。 但轻骑兵们怎会给他们机会,继续四处投掷火把,运输队陷入一片混乱。 在激烈的战斗中,一名轻骑兵的手臂被北漠军的弓箭射中。 他咬著牙,拔出箭矢,不顾伤痛,继续冲向敌军。 “这点伤算什么,今日定要让北漠军付出代价!”他怒吼道。 “张五,你受伤了,先撤到后面去!”旁边的队友喊道。 “別管我,我还能再战!”张五头也不回地回应。 完成袭击后,轻骑兵们迅速撤离。 他们按照事先制定的路线,向著山林深处奔去。 北漠军护卫骑兵试图追击,但轻骑兵们如同鬼魅般,在山林间穿梭自如,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回到营地后,王勇召集队员们开会。“这次任务,大家都干得漂亮!” 王勇满脸欣慰,“但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北漠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咱们得继续想办法,加大对他们补给线的打击力度。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说。” 队员们纷纷发言,有的提议下次袭击时在运输队必经之路设下陷阱,有的建议偽装成北漠军混入运输队內部再动手。 王勇认真听著,不时点头,一场新的作战计划正在悄然酝酿。 此后,轻骑兵们將夜袭补给线的战术运用得愈发嫻熟,且不断变换袭击地点和时间,让北漠军防不胜防。 某夜,墨色的天幕上不见一丝星光,黑暗浓稠得仿佛能將人吞噬。 轻骑兵们再次出动,马蹄裹著厚厚的布,悄无声息地踏在蜿蜒的小道上。 王勇骑在队伍前列,压低声音说道。 “兄弟们,今晚目標是北漠军在东边山谷的补给运输队。” “那地方地势复杂,他们料想不到咱们敢摸过去,都给我打起精神,速战速决!” 第272章 北漠增派支援 “兄弟们,今晚目標是北漠军在东边山谷的补给运输队。” 队员们纷纷点头,握紧手中兵器,眼神中透著坚定。 抵达山谷附近,轻骑兵们如幽灵般潜伏在阴影里。 不多时,北漠军的运输队缓缓进入视野,马车的嘎吱声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 “动手!”王勇一声令下,轻骑兵们如离弦之箭射出。 他们吶喊著,挥舞长刀,冲向运输队。北漠军护卫骑兵刚反应过来,就被轻骑兵精湛的骑术和迅猛的攻击打得阵脚大乱。 “保护粮草!” 北漠军小队长声嘶力竭地呼喊,可他的声音很快被战斗的喧囂淹没。 轻骑兵们分工明確,一部分与护卫骑兵周旋,一部分迅速將火把投向马车。 瞬间,火光冲天,粮草被点燃,熊熊大火照亮了整个山谷,北漠军士兵们惊慌失措,四处奔逃。 轻骑兵们完成任务后,趁著混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片狼藉的补给运输队。 又一日,狂风呼啸,黄沙漫天,天地间一片昏黄。 这恶劣天气,常人避之不及,可在轻骑兵眼中,却是绝佳的袭击时机。 “兄弟们,风沙就是咱们的掩护,今日定要再给北漠军致命一击!” 王勇扯著嗓子喊道。轻骑兵们迎著风沙,朝著北漠军另一条补给路线疾驰而去。 风沙中,北漠军运输队艰难前行,护卫骑兵们用头巾紧紧裹住面部,警惕地观察四周。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轻骑兵竟会在如此恶劣天气来袭。 轻骑兵们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风,突然出现在运输队面前。 北漠军士兵们惊恐地瞪大双眼,还未做出有效抵抗,轻骑兵们已冲入队伍。 他们在风沙中左衝右突,身影难辨,手中兵器闪烁寒光,不断砍杀著护卫骑兵。 同时,队员们將携带的特製燃烧弹投向马车,这种燃烧弹在风沙中也能迅速燃烧。 “轰!轰!”几声巨响,马车接连起火,粮草和物资被火焰吞噬。 北漠军士兵们在风沙与大火中乱作一团,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轻骑兵们在完成袭击后,凭藉对地形的熟悉,很快消失在漫天风沙里,只留下北漠军士兵们望著燃烧的补给队,欲哭无泪。 隨著一次次成功的袭击,北漠军的后勤保障陷入了巨大困境。 他们的粮草储备逐渐减少,士兵们吃不饱饭,战马缺乏草料,士气愈发低落。 北漠军主帅巴特尔得知补给运输队多次遭到袭击后,怒不可遏。 他猛地將手中的酒杯砸向地面,“砰”的一声脆响,在营帐內迴荡,嚇得周围的將领们大气都不敢出。 “这群明军,竟敢如此囂张,三番五次袭击我们的补给线,简直是欺人太甚!” 巴特尔满脸通红,双眼圆睁,怒吼道,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营帐內一片死寂,巴特尔在营帐內来回踱步,靴子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心中清楚,若不解决补给问题,军队將陷入绝境。 士士兵们饿著肚子,战马缺了草料,还如何打仗? 这关乎著整个北漠军的生死存亡。 巴特尔紧皱眉头,苦苦思索,额头的皱纹愈发深刻,仿佛刻满了忧虑。 许久,他停下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大声说道。 “传令下去,从前线抽调两千名骑兵,组成多支护卫队,务必加强对补给线的护卫!” “主帅,前线兵力本就紧张,此时抽调两千骑兵,会不会影响战事?” 一名副將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微微颤抖,眼睛不时瞟向巴特尔,生怕触怒主帅。 巴特尔瞪了他一眼,厉声道。 “若补给线被彻底切断,前线兵力再多又有何用?士兵们没了粮草,拿什么打仗?” “拿什么对抗明军?” “这补给线就是我们的生命线,必须全力守护!” “你想想,士兵们饿著肚子,还能有力气挥舞兵器吗?” “战马没了草料,还能跑得动吗?” “我们拿什么去和明军拼杀?” 副將被巴特尔一连串的质问说得哑口无言,不敢再言语,低头领命,心中暗自佩服主帅的果断。 很快,两千名骑兵从前线抽调回来。 巴特尔亲自挑选了几位经验丰富、作战勇猛的將领,分別带领护卫队。 “你们听好了,” 巴特尔站在点將台上,目光扫过每一位骑兵,神色凝重,声音洪亮地说道。 “从今日起,你们的任务就是確保补给线的安全。” “沿著补给线来回巡逻,一刻都不能鬆懈。” “一旦发现明军的踪影,立刻发出信號,务必將他们击退,绝不能让他们靠近运输队半步!” “你们的责任重於泰山,补给线在,我们的军队才有希望,明白吗?” “主帅放心,我们誓死保卫补给线!” 骑兵们齐声高呼,声音响彻营地,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手中的兵器在阳光下闪烁著寒光。 护卫队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分成多支小队,沿著补给线分散开来。 有的小队骑著快马,在补给线周边的山丘上瞭望。 有的小队则在运输队前后左右,严密护卫。 每支小队都配备了特製的信號旗,一旦发现异常,便迅速挥舞旗帜,向其他小队传递消息。 在一次巡逻中,一支护卫队在山谷中发现了可疑的踪跡。 队长立刻警惕起来,他俯下身,仔细观察地面上的马蹄印,脸色变得凝重。 “兄弟们,看这马蹄印,新鲜得很,而且数量不少,看来明军可能就在附近,大家提高警惕,准备战斗!” 他低声对队员们说道,声音虽低,但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队长,咱们就这么几个人,要是真碰上明军,能行吗?” 一名年轻的士兵有些紧张地问道,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韁绳。 队长瞪了他一眼,说道。 “怕什么?我们是北漠的勇士,身后是整个军队的补给线,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守住!” “大家都打起精神,听我指挥!” 队员们纷纷握紧兵器,目光警惕地扫视著四周,战马也仿佛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不安地刨著蹄子,打著响鼻…… 第273章 正面交锋,都没有吃饱怎么打 北漠军主帅巴特尔抽调兵力护卫补给线的决策,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补给线的压力,却带来了新的问题。 前线兵力的分散,使得北漠军在与明军的正面交锋中逐渐失去优势。 原本紧密的防线,如今因兵力的减少,出现了诸多漏洞。 方子言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变化,他站在营帐外,望著远方的战场,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 “传令下去,各营准备,抓住时机,频繁组织小规模的进攻,骚扰北漠军的防线。” 他对身旁的副將说道,语气坚定而自信。 “方帅,这小规模进攻,具体如何安排?” 副將皱著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北漠军虽兵力分散,但防线依旧有一定的韧性,我们贸然进攻,会不会损失惨重?” 方子言微微皱眉,负手踱步,思索片刻后说道。 “挑选精锐士兵,组成突击小队,每次进攻以百人左右为宜。” “利用北漠军防线的漏洞,从不同方向发起衝锋。” “先派斥候摸清敌军防御薄弱点,突击小队佯装正面强攻,实则声东击西。” “比如,让一队吸引敌军主力,另一队从侧翼突袭。” “不必追求大规模的杀伤,重点在於消耗他们的精力,打击他们的士气。” “而且进攻时间要灵活多变,让北漠军时刻处於戒备状態,不得安寧。” “是!”副將领命而去,心中暗暗佩服方帅的谋略。 明军士兵们士气高昂,接到命令后,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们深知,这是扭转战局的关键时机。 “兄弟们,为了大明,冲啊!” 一名年轻的士兵大喊道,眼中燃烧著战斗的火焰。 “对,把北漠贼寇赶出我们的土地!” 另一名老兵附和著,挥舞著手中的长刀。 突击小队如同一把把利刃,不断对北漠军发起衝锋。他们行动迅速,出其不意。 在一次进攻中,突击小队队长李明带领队员们冲向敌军防线。 “大家听我指挥,按计划行动!”李明大声喊道。 他们佯装正面强攻,吸引了北漠军大量兵力。就在北漠军全力防守正面时,另一队突击队员从侧翼迅速杀出。 “杀!” 队员们吶喊著,冲向敌军。 北漠军顿时阵脚大乱,被打得措手不及,不少士兵纷纷倒下。 北漠军士兵们在突如其来的攻击下,疲於应对。 “这明军怎么突然这么频繁地进攻,我们都快招架不住了!” 一名北漠军士兵抱怨道,脸上满是疲惫与恐惧。 “哼,肯定是他们知道我们补给不足,故意来折腾我们!” 另一名士兵气愤地说道。 北漠军將领哈赤鲁得知防线被袭,气得暴跳如雷。 “明军这群狡猾的傢伙,竟敢如此囂张!” “传我命令,给我狠狠地反击,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挥舞著手中的马鞭,大声咆哮。 然而,北漠军因为补给不足,士兵们士气低落,战斗力大打折扣。 许多士兵面黄肌瘦,手中的兵器也仿佛变得沉重无比。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吃不饱饭,还天天打仗。” 一名北漠军士兵有气无力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再这么下去,我们非被明军拖垮不可。” 旁边的士兵附和著,一脸无奈。 而明军则凭藉著灵活的战术和坚定的信念,逐渐稳住了战局。 方子言不断调整作战策略,根据战场形势,及时做出应对。 “大家稳住,按照计划行事,我们一定能取得胜利!” 他在战场上大声鼓舞著士兵们的士气。 在一次战斗间隙,方子言召集各营將领。 “如今战局僵持,北漠军虽显颓势,但防线仍在,我们需儘快谋划破局之策。各位將军,畅所欲言吧。” 李將军率先起身,双手抱拳,朗声道。 “方帅,依我之见,咱们可派出小股精锐,趁著夜色,绕到北漠军后方,再次袭击他们的补给线。” “此番他们定会加强防备,我们可兵分多路,声东击西,让他们顾此失彼。” “只要只要能切断其粮草供应,敌军不战自乱。” 张將军轻抚鬍鬚,微微頷首,补充道。 “李將军所言极是。与此同时,我们正面战场也不能鬆懈。” “可加大佯攻力度,吸引北漠军主力,为后方突袭创造机会。” “我建议將弓弩营前置,以强弓劲弩压制敌军,掩护步兵推进,扰乱其防线部署。” “张將军这主意不错,”王將军接过话茬,神色激动。 “但我们也得防备北漠军狗急跳墙,发动大规模反扑。” “我麾下骑兵机动性强,可作为预备队,隨时支援各处防线,一旦敌军突围,便能迅速拦截。” 將领们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气氛热烈非凡。 方子言认真聆听,不时点头,將眾人建议一一记在心中。 与此同时,战场之上,硝烟瀰漫,刺鼻的烟火味混合著血腥气,瀰漫在空气中。 喊杀声此起彼伏,震得人耳鼓生疼。 北漠军士兵们虽面露疲態,却仍咬牙坚守,长枪如林,盾牌交错,试图抵挡明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然而,他们因补给不足,体力不支,脚步虚浮,动作也愈发迟缓。 儘管將领们声嘶力竭地呼喊著鼓舞士气,可面对明军灵活多变的战术,他们始终无法摆脱被动挨打局面。 而明军这边,虽攻势猛烈,但北漠军防线久经沙场,一时之间也难以突破。 士兵们奋勇衝锋,却在敌军顽强抵抗下,伤亡渐增。 双方陷入胶著,每一寸土地的爭夺都伴隨著激烈廝杀,战局陷入僵局,胜负难分。 在北漠军营帐內…… 主帅巴特尔独自坐在案几前,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面前的羊皮捲地图上,用硃砂標记著双方兵力部署,此刻却仿佛化作一道道无解的谜题。 “难道我们真的要败在明军手里?不行,我一定要想出办法,扭转战局!” 他喃喃自语,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甘。 巴特尔站起身,在营帐內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回想著过往战事,思索著明军的战术特点与弱点。 第274章 趁你病,要你命! “明军擅长突袭与骚扰,利用我军补给线施压,正面战场又步步紧逼……” 他低声沉吟,突然,目光落在地图上一处山谷,眼神猛地一亮。 “或许,此处便是破局关键!” 巴特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悄然成型。 …… 在明军营寨中,清晨的阳光如金色纱幔,轻柔地披在这片满是肃杀之气的营地上。 营帐林立,旗帜在微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绣著的“明”字格外醒目。 营地四周,鹿角森然,刀枪剑戟在日光下闪烁著寒光,仿佛在无声诉说著即將到来的大战。 大军整齐列阵,將士们身披的战甲在日光下闪烁著冰冷的金属光泽,手中利刃寒光凛冽。 他们身姿挺拔,神色肃穆,宛如一座座钢铁铸就的雕像。 每一名士兵都紧紧盯著前方,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无畏。 方子言骑著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缓缓在阵前走过。 他身著威风凛凛的银色战甲,红色披风在微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目光深邃而坚定,如同鹰隼般锐利,逐一扫过每一位士兵,不放过任何一张脸庞。 “將士们!”方子言高声喊道,声音雄浑有力,穿透清晨的空气,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今日,我们將向北漠军发起进攻,为我大明的尊严而战,为边境百姓的安寧而战!” “北漠军这群侵略者,妄图践踏我们的土地,所到之处,烧杀抢掠,百姓流离失所,哭声震天。” “他们烧毁了村庄,抢走了百姓的粮食,甚至屠戮无辜的老弱妇孺,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我们身为大明的铁血男儿,头顶著守护家国的重任,岂容他们如此囂张!” “我们身后,是无数翘首以盼的百姓,是我们的父母妻儿,他们的安寧,繫於我们手中的利刃!” “今日之战,是捍卫家国之战,是正义之战!” 『我们要让北漠军知道,侵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方帅!” 一名年轻的士兵,紧握著手中的长枪,手臂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大声喊道. “俺们不怕死,就盼著能多杀几个北漠贼寇,为乡亲们报仇!” “对!俺们跟著方帅,定要把北漠军赶出咱大明的地界!” 另一名士兵挥舞著大刀,附和道。 士兵们听著主帅的激昂话语,原本就炽热的热血瞬间沸腾起来。 他们的脸庞因激动而涨得通红,眼睛里燃烧著战斗的火焰。 整齐划一的呼喊声匯聚在一起,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浪潮,响彻云霄,久久迴荡在营地的上空,震得周围的飞鸟都惊恐地四散而逃。 此时,战鼓擂动,“咚咚咚”的鼓声如雷贯耳,震得大地都微微颤抖。 那节奏仿佛是在为士兵们的心跳同步,每一声都敲击在眾人的心头,激发著他们內心深处的斗志。 李將军骑著马,来到方子言身旁,神色凝重地说道。 “方帅,將士们士气高昂,定能奋勇杀敌。只是北漠军狡诈,我们仍需小心应对。” 方子言微微点头,目光坚定。 “李將军所言极是。传令下去,各营保持紧密阵型,不可慌乱。” “前锋营注意试探敌军虚实,中军隨时准备支援。” “得令!”李將军抱拳领命,转身奔赴自己的阵营。 方子言见士气高涨,满意地点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自信。 方子言大手一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全军出击,踏平北漠军!” 隨著这一声令下,大军如汹涌的潮水般,向著北漠军的方向浩浩荡荡地进发。 马蹄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扬起大片尘土。旗帜在风中舞动,指引著前进的方向…… 方子言亲自率领大军,如汹涌的潮水般向北漠军正面营地扑去。 天际边,旭日初升,金色的光辉倾洒而下,为这支气势磅礴的军队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 方子言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穿银色战甲,那战甲打磨得极为光滑,在阳光下闪耀著刺目的光芒,好似他周身散发著凛凛寒气。 他手持长枪,枪尖寒光闪烁,威风凛凛,眼神中透著坚毅与决绝,紧紧盯著前方的北漠军营地。 “將士们,为了大明,冲啊!” 方子言放声高呼,声音雄浑有力,瞬间穿透喧囂,传至每一位明军士兵耳中。 “杀!杀!杀!” 身后,明军士兵们紧紧跟隨,他们的呼喊声匯聚在一起,如滚滚雷霆,震天动地。 整齐的脚步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成一曲激昂的战歌。 步兵们步伐坚定,手中长刀闪烁著寒光。 骑兵们则驾驭著骏马,身姿矫健,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隨时准备衝破敌军防线。 北漠军营地前,黄沙漫天,哨兵们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望著如潮水般涌来的明军。 “不好,明军来了,好多人!” 一名哨兵声音颤抖,惊慌失措地大喊道,他的手忙乱地抓起號角,用力吹响。 尖锐的號角声划破长空,在营地中迴荡,瞬间打破了原本的寧静。 北漠军士兵们匆忙从营帐中跑出。 有的还在慌乱地繫著战甲的扣子。 有的则一边奔跑一边拿起武器。 “快,拿上傢伙,准备迎战!” 一名北漠军小队长扯著嗓子喊道,声音中带著一丝紧张与焦急。 然而,他们还未完全集结,队伍一片混乱,明军已如狂风暴雨般杀到。 “放箭!”方子言见时机已到,果断下令。 明军的弓箭手们迅速站定,张弓搭箭,“嗖”的一声,万箭齐发,如密密麻麻的雨点般射向北漠军。 北漠军士兵们纷纷举起盾牌抵挡,但仍有不少人中箭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衝上去,杀!” 明军步兵们吶喊著,如猛虎下山般冲向敌军。 他们与北漠军短兵相接,兵器碰撞声、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瞬间將战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北漠军主帅巴特尔听闻明军来袭,迅速从营帐中走出,他望著混乱的战场,眉头紧锁,大声下令。 “稳住阵脚,各队按计划迎敌!重骑兵准备衝锋,给我把明军顶回去!” 一场激烈的战斗,就此全面爆发…… 第275章 北漠军的破路…… 方子言一马当先,骑著那匹神骏的黑色战马,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冲入敌阵。 战场之上,黄沙漫天,喊杀声震耳欲聋,可他却如入无人之境。 身上的银色战甲在日光与战火的映照下,闪烁著刺目的光芒,仿佛战神降临。 他手中长枪舞动,恰似蛟龙出海,枪尖寒光闪烁,带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 只见他猛地大喝一声,长枪如毒蛇吐信,直刺向一名北漠军士兵。 那士兵惊恐万分,匆忙举起手中长刀抵挡。 “鐺”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那士兵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手臂发麻,长刀险些脱手。 方子言趁势发力,长枪一抖,挑开对方长刀,顺势刺中其咽喉。 那士兵惨叫一声,倒地身亡。 方子言目光如炬,扫视四周,发现一群北漠军士兵正试图围攻一名明军副將。 他立刻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嘶鸣,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 “休伤我军將士!” 方子言怒吼道,声音犹如洪钟,震得周围敌军耳膜生疼。 他手中长枪挥舞,如风车般旋转。 一时间,寒光闪烁,枪影重重。 北漠军士兵们纷纷中招,惨叫连连,或被刺中手臂,或被挑落马下。 短短片刻,围攻的敌军便被他杀得七零八落。 “方帅威武!” 那名副將见方子言赶来救援,激动得满脸通红,大声喊道。 周围的明军士兵们见状,士气大振,纷纷吶喊著。 “为方帅而战!杀啊!”他们个个奋勇爭先,如猛虎般扑向北漠军。 一名年轻的明军士兵,眼中燃烧著战斗的火焰,挥舞著手中长刀,冲向一名北漠军骑兵。 那骑兵居高临下,挥刀砍来,年轻士兵侧身一闪,巧妙避开,隨后猛地跃起,长刀狠狠砍在骑兵的战马上。 战马吃痛,前蹄扬起,將骑兵甩落。 年轻士兵趁势而上,一刀结果了那骑兵的性命。 在方子言纵横敌阵之时,北漠军阵中一员猛將,哈克图,怒目圆睁,手持一柄厚重的狼牙棒,催马朝著方子言冲了过来。 “明军贼將,休得猖狂!今日便叫你有来无回!” 哈克图声如洪钟,吼声盖过了战场上的喧囂。 方子言听闻,目光如电,转向哈克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来得正好,正愁无人能与我一战!” 说罢,双腿一夹马腹,战马会意,前蹄高高扬起,长嘶一声,如同一道黑色的利箭,朝著哈克图疾射而去。 两人瞬间交锋,哈克图双手紧握狼牙棒,猛地一挥,狼牙棒带著呼呼风声,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砸向方子言。 方子言不慌不忙,手中长枪一横,精准地挡住了这雷霆一击。“鐺”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巨大的衝击力震得两人的战马都连连后退几步。 哈克图见状,心中暗自吃惊。 “这明军將领果然厉害,竟能轻鬆挡住我的全力一击!” 然而,他来不及多想,方子言已趁势反击,长枪如灵蛇出洞,直刺哈克图咽喉。 哈克图反应迅速,连忙將狼牙棒一横,挡在身前。 长枪刺在狼牙棒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方子言攻势不停,长枪如同狂风暴雨般,不断刺向哈克图。 哈克图则凭藉著手中狼牙棒的威力,左挡右格。两人你来我往,大战数十回合,难分高下。 战场上,士兵们纷纷为各自的將领吶喊助威,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突然,方子言瞅准一个破绽,长枪猛地一抖,枪尖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狼牙棒,刺中了哈克图的左臂。 哈克图吃痛,闷哼一声,狼牙棒的攻势顿时一缓。 方子言怎会放过这绝佳机会,他大喝一声,长枪如蛟龙出海,直刺哈克图胸口。 哈克图大惊失色,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著长枪刺来。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北漠军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號角声。 哈克图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他咬咬牙,猛地挥动狼牙棒,逼退方子言,转身朝著后方奔去。 方子言望著哈克图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心中疑惑。 “这北漠军究竟有何打算?” 但此时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他来不及多想,又重新投入到与北漠军的战斗中。 在方子言的带领下,明军攻势愈发猛烈。 他们与北漠军展开了激烈的廝杀,战场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北漠军士兵们虽奋力抵抗,但在明军的勇猛攻击下,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北漠军主帅巴特尔在后方看到这一幕,眉头紧锁,心中焦急万分。 他深知,若不儘快遏制住明军的攻势,今日战局恐將对己方极为不利。 “传令下去,让左翼的精锐部队迅速支援前方,务必挡住明军的进攻!” 北漠军原本以为明军会谨慎防守,依託坚固营寨,等待时机,毕竟此前双方陷入僵持,战局胶著。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明军竟敢在此时发动如此猛烈的强攻,攻势如汹涌潮水,势不可挡。 更让他们猝不及防的是,后方粮草营地还遭到突袭,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不好,后方粮草被烧了!”一名北漠军士兵惊恐地大喊,声音中带著绝望。 剎那间,这条消息如瘟疫般在军中传开,北漠军士兵们面面相覷,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慌乱。 原本整齐的阵列开始出现动摇,士兵们交头接耳,不知所措,手中的兵器也不自觉地垂了下来,无心恋战。 北漠军將领们见状,心急如焚。 哈赤鲁骑著快马,在阵中来回奔走,大声呼喊著士兵们的名字。 “都稳住!不要慌!坚守阵地,我们能击退明军!” 他的声音因焦急而变得沙哑,然而在明军如雷的喊杀声和战场的嘈杂声中,显得如此微弱。 “兄弟们,听將军的,守住防线!” 一名百夫长挥舞著长刀,试图鼓舞身边的士兵,可回应他的,只有士兵们惊恐的眼神和颤抖的身躯。 在明军的强大攻势下,北漠军士兵们的意志开始瓦解,他们的努力显得徒劳无功。 明军士兵们则越战越勇,吶喊声此起彼伏。 第276章 为了自己各自的信仰 “杀啊,为了大明!” “衝垮北漠军!” 他们脚步坚定,如同一股钢铁洪流,不断向前推进。 前排的士兵手持盾牌,组成一道坚固的防线,为身后的战友提供掩护。 后排的弓箭手则张弓搭箭,箭雨如注,射向北漠军。 在明军的协同作战下,北漠军的防线逐渐出现破绽。 “看,敌军防线鬆动了,冲!” 明军將领李明敏锐地察觉到战机,大声下令。 明军士兵们如猛虎下山,朝著北漠军防线的薄弱处发起衝锋。 他们用长刀砍断敌军的鹿角,推倒盾牌,与北漠军展开近身搏斗。 北漠军士兵们抵挡不住,纷纷后退。 终於,明军抓住机会,突破了北漠军的第一道防线。“我们突破了!” “胜利属於大明!” 士兵们欢呼雀跃,士气高涨到了顶点。 他们乘胜追击,向著敌军纵深推进。 北漠军士兵们纷纷向后败退,丟盔弃甲。 战场上,兵器散落一地,受伤的士兵躺在地上呻吟,无人理会。 一些北漠军士兵甚至扔掉兵器,转身拼命逃窜,全然不顾將领们的呼喊。 营帐被推倒,旗帜被践踏,整个北漠军营地一片狼藉。 北漠军主帅巴特尔站在高处,望著溃败的军队,脸色铁青,心中充满了不甘。 “不能就这样败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隨即转身,对身旁的传令兵下令:“快,召集预备队,务必堵住明军的攻势!”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然而,在这混乱的战场上,他的命令能否顺利传达並执行,还是未知数。 明军在突破北漠军第一道防线后,士气高涨,一路高歌猛进。 士兵们脚步轻快,手中兵器闪烁著寒光,眼中满是即將胜利的喜悦。 “冲啊,杀尽北漠贼寇!” “咱们马上就能大获全胜了!” 呼喊声此起彼伏,如汹涌的浪潮,推动著明军不断向前。 然而,北漠军主帅巴特尔绝非等閒之辈。 在短暂的慌乱后,他深吸一口气,迅速镇定下来。 他深知此刻若不奋力一搏,北漠军將彻底溃败,多年的征战心血將付诸东流。 於是,他跨上那匹高大的黑色骏马,在军中往来疾驰,大声呼喊。 “北漠的勇士们,莫要惊慌!我们是草原的雄鹰,岂会被这小小的挫折打倒!” “拿起你们的武器,隨我一同战斗!” 声音雄浑有力,如洪钟般在战场上迴荡,一些原本慌乱的士兵听到主帅的呼喊,眼中重新燃起斗志。 “主帅,我们该怎么办?” 一名年轻的士兵满脸焦急,在混乱中朝巴特尔喊道。 巴特尔目光如炬,看向那名士兵,坚定地回应。 “孩子,握紧你的刀,听我指挥!我们的荣耀就在此刻,为了北漠,杀回去!” 主帅紧急召集麾下得力將领,在战场后方一处高坡上,迅速展开军事地图。 地图上,用不同顏色標记著双方的兵力部署和进攻路线,此刻在风中微微颤动。 巴特尔眉头紧锁,手指向明军进攻方向,神色凝重地说道。 “敌军虽来势汹汹,但后方突袭的敢死队才是他们的要害。” “那支敢死队切断了我们的补给,扰乱了军心,若不剿灭,我们腹背受敌,必败无疑。” “速派精锐骑兵,务必將那支敢死队剿灭!” “正面战场,挑选最勇猛的战士,组成先锋部队,隨我衝锋,务必打乱明军的进攻节奏,为骑兵爭取时间。” “主帅,正面明军兵力眾多,我们贸然衝锋,会不会损失惨重?” 一名副將忧心忡忡地问道。 巴特尔目光如炬,坚定地说。 “此时已无退路,唯有主动出击,方能寻得一线生机。” “我们的勇士个个以一当十,只要衝锋迅猛,定能让明军阵脚大乱。” “而且,正面战场拖住明军,骑兵才能顺利解决后方隱患。” “想想我们的妻儿老小,想想我们的草原家园,此刻不拼,更待何时!” “主帅所言极是!” 另一位將领大声应和,“我愿率先锋部队,冲在最前!” “好!记住,我们要像风暴一样,把明军卷回去!” 巴特尔拍了拍这位將领的肩膀。 將领们纷纷点头,领命而去,迅速传达指令。 北漠军精锐骑兵如黑色洪流般,朝著后方敢死队的方向奔袭而去。 马蹄声如雷,扬起漫天尘土,仿佛要將大地踏碎。 骑兵们身著黑色战甲,手持长枪,眼神中透著决绝。 “剿灭明军敢死队,为北漠而战!” 他们齐声高呼,声音响彻云霄。 而正面战场上,北漠军先锋部队手持利刃,吶喊著冲向明军。 “杀!” “保卫北漠!” 他们的呼喊声充满了悲壮与豪迈。 这些先锋战士皆是从军中挑选出的精锐,身强体壮,作战经验丰富。 他们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插入明军阵营。 “冲啊,让明军见识北漠勇士的厉害!” 先锋部队的队长挥舞著长刀,大声嘶吼。 “绝不后退一步!”士兵们回应著,义无反顾地冲向敌人。 原本混乱的北漠军在主帅的指挥下,逐渐稳住阵脚。 士兵们重新排列阵型,盾牌手在前,组成一道坚固的防线,长枪兵在后,隨时准备出击。 弓箭手则在后方张弓搭箭,为衝锋的部队提供掩护。 战场上,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明军面对北漠军突如其来的反攻,也迅速做出调整,加强防御,双方陷入了激烈的胶著状態。 此时,巴特尔再次纵马来到阵前,大声鼓舞士气。 “勇士们,看啊,我们的防线已经稳固!继续向前,把明军赶出我们的土地!” “为了北漠!为了巴特尔主帅!” 士兵们的回应震耳欲聋,战斗的火焰在他们心中熊熊燃烧。 负责突袭北漠军粮草营地的敢死队,在完成纵火任务后,正准备撤离。 此时,营地內火光冲天,滚滚浓烟如黑色巨龙般直衝云霄,粮草燃烧的噼啪声不绝於耳,宣告著他们任务的成功。 然而,还未走出多远,便听到后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仿若密集的战鼓,敲在眾人的心头。 第277章 剧情的翻转,明军的劣势 “不好,有追兵!” 一名队员紧张地喊道。 眾人回头望去,只见大批北漠骑兵如潮水般涌来,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他们身著黑色战甲,在阳光下闪烁著冷冽的光,宛如从地狱涌出的恶魔。 转眼间,便將敢死队团团围住。 敢死队队长见状,“唰”地抽出腰间长刀,刀刃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著寒光。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 “兄弟们,我们已完成任务,为大明立了功。” “如今被围,不要害怕,拼死一战,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咱们不能丟了大明儿郎的骨气!” “队长说得对!拼了!” 队员们齐声响应,声音虽带著疲惫,却透著一股视死如归的决绝。 这时,年轻的小李紧了紧手中的短刀,大声说道。 “队长,俺们不怕死,可也不能白白送死。” “俺们背靠背,瞅准机会,专往他们马腿上招呼,没了马,他们骑兵也没辙!” “好主意,就这么干!” 眾人纷纷赞同。 北漠骑兵们围著敢死队,开始不断发起衝锋。 为首的骑兵將领挥舞著手中长枪,大声下令。 “给我冲,一个不留!” 北漠骑兵们吶喊著,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敢死队。 敢死队队员们奋勇抵抗。 只见一名队员瞅准时机,待一名北漠骑兵冲至近前,他猛地挥动手中大刀,“咔嚓”一声,砍在骑兵的战马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战马吃痛,前蹄扬起,將骑兵甩落。 队员趁势一脚踢开骑兵,又迅速转身,抵挡其他敌人的攻击。 与此同时,另一名队员喊道。 “老张,俺这儿撑不住了,快来搭把手!” 老张闻声,立刻挥舞著手中的铁鐧,挡开袭来的长枪,大声回应。 “別怕,俺来啦!咱们一起杀出去!” 但北漠骑兵人数眾多,且装备精良。 他们骑著高大健壮的战马,手持长枪利刃,在衝锋中占据优势。 隨著战斗的持续,敢死队队员们逐渐出现伤亡。 一名队员被北漠骑兵的长枪刺中,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却仍死死抓住敌人的长枪,为队友爭取时间。 身旁的队友见状,眼眶泛红,怒吼道。 “狗娘养的北漠贼,还我兄弟命来!” 说罢,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名骑兵,与之展开殊死搏斗。 包围圈也越来越小,敢死队陷入了绝境。 然而,他们没有丝毫退缩,依旧顽强抵抗。 队长一边挥舞长刀,砍杀靠近的敌人,一边喊道。 “兄弟们,坚持住!我们都是大明的英雄,死也要死得壮烈!”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让北漠贼小瞧了咱们!” 队员们咬紧牙关,用最后的力气与敌人拼杀,每一个人都在用行动詮释著对大明的忠诚。 在正面战场上,黄沙漫天,日光被遮蔽,整个战场仿佛被笼罩在一片昏黄的阴霾之中。 北漠军凭藉骑兵的机动性,风驰电掣般迅速迂迴到明军侧翼和后方,马蹄扬起的尘土如滚滚狼烟,宣告著他们的行动。 一时间,北漠军的旗帜在明军四周飘扬,对明军形成了包围之势。 方子言骑著那匹矫健的黑色战马,在阵中来回驰骋,目光如炬,紧紧观察著战局。 看到北漠军的动向,他心中暗叫不好,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若不及时应对,明军將陷入全军覆没的危险,多年的征战成果与无数將士的性命都將毁於一旦。 “不能慌,必须稳住阵脚!” 方子言在心中暗自告诫自己。 隨即,他果断下令,声音洪亮而坚定,穿透战场的喧囂,传至每一位明军士兵耳中。 “全军收缩阵型,结成圆阵防御!弓箭手准备,放箭!” “得令!”传令兵迅速將指令传达下去。明军士兵们训练有素,迅速行动起来。 盾牌手们脚步急促而整齐,迅速在外围靠拢,手中的大盾牌相互交错,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宛如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 “大家靠紧点,別留缝隙!”一名盾牌手队长扯著嗓子喊道,眼神中满是紧张与专注。 “队长,俺这盾牌有点晃,咋整?”一名年轻的盾牌手声音带著一丝颤抖。 “稳住,把脚扎稳了,用力抵住!咱身后是兄弟们的命,可不能掉链子!” 队长一边回应,一边伸手帮他调整盾牌角度。 长枪兵们紧跟其后,在盾牌后严阵以待,他们將长枪斜举,枪尖闪烁著寒光,对准敌军来袭的方向。 “稳住,听指挥,等敌人靠近再刺!”一位长枪兵將领来回巡视,不断提醒著士兵。 “將军,这北漠骑兵来势汹汹,咱们能顶得住吗?”一名长枪兵小声问道。 “怕啥!咱们是大明的精锐,背后是家国百姓,有啥顶不住的!听我命令,狠狠杀贼!” 將领瞪了他一眼,大声说道。 弓箭手们则在阵中迅速张弓搭箭,他们神色凝重,拉弓的手臂肌肉紧绷。 “目標北漠骑兵,放!” 隨著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如密密麻麻的雨点般射向北漠军骑兵。 箭雨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带著呼啸的风声,瞬间没入敌阵。 此时,北漠军骑兵阵中,一名將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身旁的副手说道。 “哼,明军想靠圆阵防御,太天真了。” “传令下去,用『雁翼阵』,从两侧撕开他们防线!” “將军英明!”副手领命而去,迅速传达指令。 北漠军骑兵发起一轮又一轮的衝锋,他们如黑色的洪流,势不可挡。 骑兵们挥舞著弯刀,口中发出阵阵吶喊,试图衝破明军的防线。 “杀进去,把明军都给我斩了!” 一名北漠军骑兵將领咆哮著,手中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烁著嗜血的光芒。 只见北漠军骑兵迅速变换阵型,如大雁展翅般,两翼迅速展开,向明军圆阵的两侧包抄过去。 “快,集中火力,衝散他们的侧翼!” 北漠军將领大声指挥著。 明军士兵们则凭藉顽强的意志,一次次击退敌人的进攻。 当北漠军骑兵靠近时,盾牌手们用力顶住盾牌,抵挡著骑兵的衝击。 巨大的衝击力震得他们手臂发麻,但没有一人退缩。 第278章 前线的失利…… “杀啊!” 长枪兵们瞅准时机,將长枪狠狠刺出,刺向骑兵的战马和身体。 “保卫大明!” 明军士兵们的吶喊声此起彼伏,响彻战场。 “注意,敌军侧翼攻势加强了,盾牌手撑住,长枪兵准备反击!” 方子言察觉到北漠军战术变化,立刻传令。 战场上硝烟瀰漫,刺鼻的烟火味混合著血腥气,瀰漫在空气中。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双方陷入了激烈的混战,每一寸土地的爭夺都伴隨著激烈的廝杀。 一名明军士兵在与北漠军骑兵的交锋中,手臂被弯刀砍伤,鲜血直流,但他咬牙坚持,用另一只手挥舞著长刀,继续战斗。 “这点伤算什么,绝不后退!”他怒吼道。 方子言在阵中,密切关注著战局的变化。 他不断调整著指挥策略,根据北漠军的进攻方向,及时调动兵力进行防御。 “传令下去,左翼加强防御,敌军攻势猛烈!右翼找准时机,进行反击!” …… 经过长时间的苦战,战场上仿若人间炼狱。 明军虽然奋力抵抗,与北漠军展开殊死搏斗,但北漠军的反攻实在过於猛烈。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们的骑兵如汹涌潮水,一波又一波地衝击著明军防线,每一次衝锋都带著排山倒海之势。 “兄弟们,不能退!死也要守住!” 明军將领李明挥舞著长刀,大声嘶吼,声音在战场上迴荡,却被北漠军的喊杀声渐渐淹没。 身旁的士兵们虽已疲惫不堪,有的甚至身负重伤,但依旧咬牙坚持,用手中的兵器抵挡著敌人的进攻。 然而,北漠军攻势不停。 他们的精锐骑兵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手中弯刀闪烁著寒光,所到之处,明军士兵纷纷倒下。 “杀!一个明军都別放过!” 北漠军將领哈克图骑著高头大马,在阵中指挥,他的声音冷酷无情,仿佛来自地狱的咆哮。 战场上横七竖八地躺著双方士兵的尸体。 鲜血汩汩流淌,匯聚成小溪,將大地染成了暗红色,泥土被血水浸透,变得泥泞不堪。 空气中瀰漫著浓烈的血腥味,刺鼻而令人作呕,混合著硝烟与尘土,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明军的进攻势头逐渐被遏制,防线开始鬆动。 “不行了,兄弟们,我们快撑不住了!” 一名年轻的明军士兵声音带著哭腔,他的手臂被砍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顺著手臂不断滴落。 “撤!快撤!” 方子言看著战局已无法挽回,心中满是不甘。 但为了保存剩余兵力,他不得不忍痛下达撤退命令。 传令兵迅速將指令传达下去,明军士兵们开始且战且退。 北漠军见状,乘胜追击。 “別让明军跑了,追!” 哈克图兴奋地大喊。 北漠军骑兵们欢呼著,朝著明军撤退的方向追去,马蹄声如雷,践踏著战场上的尸体和血水。 最终,明军稍微弱势的败了。 方子言回头望著这片惨烈的战场,眼中满是悲痛与愤怒。 “北漠军,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在边境战场上,烈日高悬,炙烤著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 方子言率领的明军与北漠军陷入了漫长的僵持。 双方阵地前,尸横遍野。 鲜血汩汩流淌,在滚烫的黄沙上蔓延,將原本金黄的沙地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血腥气瀰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明军凭藉著顽强的抵抗,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未让北漠军前进一步。 “这乾粮越来越少了,再这么下去,咱有力气打仗吗?” 一名年轻的士兵,手中捧著那少得可怜的乾粮,满脸忧虑地说道。 “別抱怨,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咱得守住阵地!” 身旁的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可那微微颤抖的手却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安。 士兵们也疲惫不堪,长期的高强度战斗与警戒,让他们的双眼布满血丝,面容憔悴。 兵力损耗不断增加,受伤的士兵在临时搭建的营帐中痛苦呻吟,军医们忙得焦头烂额,却因药品短缺,只能眼睁睁看著一些重伤员渐渐失去生机。 “大夫,救救我,我不想死……” 一名腿部受伤的士兵,紧紧抓住军医的手,眼中满是求生的渴望。 军医无奈地嘆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孩子,我会尽力的……” 军中负责传递消息的斥候,骑著快马,日夜兼程,马背上驮著一封封写满战况的密信。 他们在荒野中疾驰,风沙吹打著脸庞,却不敢有丝毫停歇。 “一定要儘快把消息送到京城,前线急需支援!” 一名斥候在心中暗自念叨,狠狠地抽了一鞭马臀,战马嘶鸣一声,跑得更快了。 隨著时间推移,这些负面消息逐渐在京城传开。 起初,只是在达官贵人的府邸中,家僕们在厨房、庭院等角落,窃窃私语,谈论著前线战事不利。 “听说前线打得不好,明军死伤好多人呢。” “是啊,这仗再这么打下去,可怎么得了。” 这些低语,如同星星之火,迅速在京城蔓延。 很快,街头巷尾的百姓们也都听闻了风声。集市上,原本热闹的交易变得冷清,人们聚在一起,忧心忡忡地討论著。 “这可咋办,要是北漠军打过来,咱们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一位卖菜的大娘,满脸愁容,手中的菜都忘了叫卖。 “说不定朝廷很快就有办法了,咱们得相信皇上。” 旁边一位老者安慰道,可语气中也透著一丝不確定。 一时间,京城中人心惶惶,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 终於,战败的消息正式传入了朝堂。 早朝时,大臣们齐聚一堂,往日的威严与秩序被打破,眾人交头接耳,神色慌张。 “前线战事吃紧,这可如何是好?”一位大臣焦急地说道。 “必须儘快想办法支援前线,否则边境危矣!” 另一位大臣附和道。 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看著手中的战报,眉头紧锁。 “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朝堂上一片寂静,大臣们面面相覷,一时竟无人能给出有效的应对之策。 第279章 朝廷之上的站队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压抑,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殿內烛火摇曳,映照著大臣们或紧张、或忧虑、或心怀鬼胎的面庞。 当值太监双手微微颤抖,展开那封来自前线的战报,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空旷的大殿中迴荡。 “边境战事,明军与北漠军僵持不下,粮草损耗巨大,兵力折损……”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眾人的心头。 纪纲的党羽们听完,瞬间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鯊鱼,眼中闪烁著狡黠的光芒。 他们相互使著眼色,迅速凑到一起,交头接耳,低声商议。 御史大夫率先站出,他双手抱拳,微微欠身。 “陛下,方子言此人,本擅长外交周旋,却贸然掛帅出征。” “他毫无军事经验,如同纸上谈兵的赵括,如今致使战事陷入僵局。” “我大明耗费无数粮草,折损眾多兵力,这等损失,实在是让我朝顏面尽失。” “如此无能之辈,怎能担当大任,实乃误国误民!” “长此以往,边境危矣,国之根基亦將动摇!” 户部侍郎也上前一步,满脸义愤填膺,仿佛他才是那个最忧心国事的忠臣。 “陛下,为了此次战事,户部拨出了巨额款项,几乎倾尽国库之力。” “可如今换来的却是这般结果,前线战事胶著,毫无进展。” “方子言此举,让国库空虚,百姓赋税加重。百姓们辛苦劳作,却要承受如此重负,怨声载道。长此以往,国將不国啊!” “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他 其他党羽也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一时间,朝堂上指责方子言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於耳。 “方子言罪不可恕!” “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试图將方子言彻底淹没。 然而,並非所有大臣都被纪纲党羽的言论所左右。 礼部尚书站了出来,神色凝重,他微微皱眉,拱手说道。 “陛下,前线战事复杂,不能仅凭一时战局便对方帅妄下定论。” “方帅虽擅长外交,但在军中也多有歷练,且此次出征,亦是为了我大明边境安寧。” “如今战事僵持,或许另有隱情,还望陛下明察。” “礼部尚书所言极是,” 兵部侍郎也开口道。 “方帅在前线率领將士们浴血奋战,日夜坚守,未曾让北漠军前进一步。” “將士们皆奋力拼杀,不应將罪责全归咎於方帅一人。” 当下之“急,应是商討如何支援前线,而非在此互相指责。” 朝堂上,大臣们分成两派,爭论不休。 一方力主严惩方子言,另一方则为其辩解,恳请皇帝慎重考虑。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眉头紧锁…… 太子在一旁听著这些刺耳的言论,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他紧握著拳头,指节泛白,终於忍不住挺身而出。 太子向前几步,站在大殿中央,身姿挺拔,目光坚定地扫过眾人,高声说道、 “诸位大人,休要信口雌黄!” “方子言为我大明立下赫赫战功,在外交上,他出使炎沙国,化解危机,促成合作。” “在安澜国,平定內乱,使其归附。” “此次出征北漠,面对那驍勇善战、来去如风的北漠骑兵,他能坚守防线,保我大明边境不失,已然竭尽全力。” 太子微微顿了顿,环顾四周,接著道。 “况且,战事本就瞬息万变,胜负难料。” “怎可只因一时未能取胜,便將所有过错都推到方子言一人身上?” “如此做法,寒了忠臣良將之心,日后谁还愿为我大明奋勇杀敌?” 太子的话语掷地有声,在朝堂上迴响,一些正直的大臣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纪纲党羽眾多,他们怎会轻易罢休。 见太子出面力保方子言,他们心中的妒火与野心愈发熊熊燃烧,行事更加变本加厉。 御史大夫满脸涨红,脖子上青筋暴起,率先发难,在朝堂上大声喧譁,全然不顾往日的朝堂礼仪。。 “太子殿下,您袒护方子言,究竟是何居心?” “难道您不知他致使前线战事失利,让我大明蒙羞吗?” “怎能因您的一己之私,而罔顾国家的损失!” 户部侍郎也不甘示弱,跳出来附和道。 “殿下,方子言罪证確凿,您却视而不见。” “如今国库空虚,百姓苦不堪言,这一切都是他的过错。” “您若执意维护他,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 一时间,朝堂上分成了两派,支持太子的大臣们纷纷挺身而出,与纪纲党羽爭论不休。 礼部尚书气得浑身发抖,指著纪纲党羽怒斥道。 “你们这群佞臣,为了一己私利,顛倒黑白,混淆是非!” “方帅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怎能被你们如此污衊!” 兵部侍郎也怒目圆睁,大声吼道。 “前线战事艰难,方帅带领將士们拼死抵抗,才保得边境不失。” “你们不体谅前线的艰辛,却在这里大放厥词,实在是无耻之极!”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声音此起彼伏,整个朝堂乱成了一锅粥。 有的大臣甚至擼起了袖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 皇帝朱棣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的目光冷峻,静静地看著下方爭吵的大臣们,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十分烦闷。 他深知方子言的能力,在过往的外交与军事行动中,方子言都展现出了非凡的才能与忠诚。 此次战事僵持,原因复杂,绝非方子言一人之过。 可纪纲党羽在朝堂上大肆造势,群情激愤,那些刺耳的言论和偏激的態度,如同沉重的枷锁,给他施加了巨大的压力。 若此时惩治方子言,无疑是自毁长城,寒了忠臣良將的心,前线战事也將更加艰难。 可若不採取行动,任由纪纲党羽这般闹下去,朝堂必將陷入混乱,朝纲难振。 这一决定,关乎著国家的兴衰,关乎著无数將士的命运,却让他倍感艰难。 他紧紧地握住龙椅的扶手,指节泛白,內心在痛苦地挣扎著。 终於,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 “诸位爱卿,都住口!朝堂之上,成何体统!此事容朕再仔细斟酌,退朝!” 说罢,他挥了挥手,眼神中满是疲惫与忧虑,在太监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向后殿走去。 第280章 军令至,前线易帅 御书房中,烛火摇曳,豆大的烛泪顺著烛身缓缓滚落,在案几上凝结成不规则的形状。 昏黄的光线在墙壁上跳动,將朱棣的身影时而拉长,时而缩短,仿佛他內心的挣扎被具象化。 整个书房瀰漫著一股压抑的气息,静謐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朱棣眉头紧锁,额头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宛如岁月的沟壑。 他手中紧握著来自前线的战报,那纸张在他微微颤抖的手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跡,仿佛化作了一个个尖锐的难题,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刃,刺向他的心头,让他头疼不已。 纪纲党羽的弹劾奏章如雪片般堆满了书桌,奏章的纸张洁白如雪,可上面的言辞却激烈得如同熊熊烈火。 而太子恳请保释方子言的摺子,也被朱棣反覆翻看,摺子的边角已经微微捲起,可见他翻阅的次数之多。 上面满是对方子言功绩的陈述。 朱棣踱步在书房中,脚步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自己的心上。 方子言绝非无能之辈,在炎沙国与安澜国的外交成就有目共睹,那些艰难的谈判场景仿佛就在眼前。 此次对战北漠军,方子言也已竭尽全力,成功抵御了北漠军的进攻,让其未能前进一步,守护了大明边境的安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但如今朝堂之上,反对声浪滔天,纪纲党羽们在朝堂上的激烈言辞和煽动性言论,已经在朝中引发了不小的动盪。 若不做出决断,恐会引发更大的混乱,危及朝堂稳定。 这朝堂的稳定,关乎著大明江山的根基,是他作为皇帝无论如何都不能忽视的。 朱棣的目光落在墙上悬掛的大明疆域图上。 那广袤的土地,山川河流,都在他的统治之下。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仿佛想要抓住这大好河山,守护住这来之不易的太平。 良久,他长嘆一声,那嘆息声仿佛要將心中所有的无奈与痛苦都释放出来。 他缓缓走到书桌前,脚步沉重得如同拖著千斤重担。 提笔蘸墨…… 那毛笔在墨砚中停留了片刻,仿佛也在犹豫。 最终,他还是落下笔,写下了选调精锐之师前往前线、替换方子言並召回京城的指令。 …… 指令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往前线。 传令官快马加鞭,一路尘土飞扬,日夜兼程赶赴明军营地。 此刻,战场的局势依旧胶著。 远处不时传来兵器碰撞的鏗鏘声与士兵们的喊杀声,仿佛在诉说著这场战爭的残酷与漫长。 方子言正在营帐中与將领们商討下一步作战计划。 营帐內气氛热烈,烛火摇曳,將眾人的身影投射在营帐之上。 眾人围在沙盘前,各抒己见,手指在沙盘上比划著名行军路线与战略布局。 “依我看,咱们可从侧翼突袭北漠军的粮草輜重,断其补给,敌军必然大乱。” 一位年轻將领目光炯炯,指著沙盘上的一处说道。 “不可,北漠军骑兵机动性强,侧翼防守恐有重兵,贸然行动,怕是会中了他们的埋伏。” 另一位老將皱著眉头,提出反对意见。 就在这时,传令官匆匆踏入营帐,他的衣衫满是尘土,汗水顺著脸颊滑落,神色间带著几分焦急与凝重。 他深吸一口气,高声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今前线战事僵持,朕心忧之。特选调精锐军队前往接替,方子言即刻卸任主帅之职,返回京城復命。钦此!” 方子言听完,身体微微一震,手中原本正指著沙盘的木棍险些掉落。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那是对未竟战事的遗憾,对无法继续守护边疆的不舍。 但很快,他恢復了平静,身为臣子,他深知君命不可违。 方子言单膝跪地,双手稳稳地接过圣旨,声音坚定而洪亮:“臣遵旨!” 隨后,方子言有条不紊地开始交接军中事务。 他將详细的作战地图、兵力部署情况以及对北漠军的分析资料,一一交给前来接替的將领。 营帐中,他神色认真地对新帅说道。 “北漠军骑兵虽勇猛,但协同作战有破绽,他们衝锋时虽势不可挡,可队伍的衔接处常有缝隙。” “其补给线亦是要害,运输粮草的车队防护相对薄弱,往后作战,可多加留意。” “若能寻机切断其补给,北漠军便如无水之鱼,不战自乱。” 说罢,他又转身对诸位將领叮嘱。 “诸位,保家卫国之责重大,无论谁为主帅,都要齐心协力,奋勇杀敌。” “咱们身后是大明的万千百姓,是锦绣山河,绝不能让北漠军踏入我大明领土半步!” 將领们纷纷抱拳行礼,眼中满是不舍。 “方帅,您这一走,我们……” 一位將领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莫要如此,只要大家一心,定能击退北漠军。” 方子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鼓励。 交接完毕,方子言带著几名贴身侍卫,踏上了归程。 他骑著一匹身姿矫健的骏马,马蹄声踏碎了战场边缘的寂静,缓缓前行。 方子言回望曾经的战场,只见黄沙漫天,如同汹涌的黄色海洋,肆意地翻滚著。 军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奋力诉说著往昔的战斗岁月。 战场上的廝杀声仿佛还在耳边迴荡,那声声吶喊、阵阵惨叫,交织成一曲悲壮的战歌。 他的目光扫过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战壕,如同大地乾裂的伤口,记录著战爭的残酷。 这里曾留下他和將士们的热血与汗水,他们曾在这里並肩作战,为了大明的尊严与和平,不惜拋头颅、洒热血,每一寸土地都浸透著他们的拼搏与奉献。 如今,虽未战败,却也未能凯旋,心中满是遗憾,那遗憾如同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一路上,方子言沉默寡言,只是静静地望著沿途的风景。 广袤的大地在他眼前缓缓展开,山川河流依旧壮美,可他的心情却如坠铅块。 回到京城,等待他的將是千夫所指,是朝堂上的质疑与指责。 那些弹劾的奏章,仿佛化作了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著他。 但他並未因此而气馁,心中的信念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越燃越旺。 “此次虽受挫,但我定会东山再起,为大明再立战功。” “北漠军未退,边疆未寧,我方子言的使命尚未完成!” 第281章 沉淀!沉淀在沉淀…… 方子言骑著一匹瘦骨嶙峋的马,马蹄声拖沓而沉重,缓缓踏入京城的城门。 城门下,厚重的阴影仿佛要將他吞噬。 他身形疲惫不堪,像是被抽去了筋骨,整个人微微佝僂著。 面容憔悴得如同歷经了无数个寒冬的枯木,双眼布满血丝,透著深深的疲惫与无奈。 鎧甲上还残留著战场上的尘土与血渍,那乾涸的血跡仿佛是战爭留下的残酷勋章,却在此时成了他遭受指责的罪证。 街道两旁,百姓们听闻他归来,如潮水般纷纷围聚过来。 人群中瀰漫著一股压抑的愤怒,仿佛一点就著的火药桶。 迎接他的並非凯旋的欢呼,而是如利箭般密集的指责。 “就是他,带兵打仗却没打贏,害得咱们边境百姓受苦!” 一个满脸怒容的大汉挥舞著拳头,大声吼道,那声音仿佛要衝破云霄,充满了愤怒与不满。 “耗费了那么多钱粮,居然没个结果,真是无能!” 一位头髮白的老者,拄著拐杖,用颤抖的手指著方子言,痛心疾首地说道,浑浊的眼中满是失望。 百姓们的话语如一把把利刃,无情地刺向方子言的心。 他紧咬著牙关,嘴唇都被咬出了血丝,却依然默默忍受著这一切。 可在那坚定的目光背后,隱藏著的是无尽的苦涩与无奈。 朝堂之上,气氛更是剑拔弩张,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將来临。 纪纲站在一眾党羽身前,宛如一只高傲的禿鷲,眼神中闪烁著得意与凶狠。 “陛下,方子言身为统帅,却让战事陷入僵局,致使我大明国力受损,百姓失望。如此失职之罪,不可饶恕,当严惩不贷!” 纪纲的声音尖锐而响亮,在空旷的朝堂上迴荡,如同重锤一般敲击著眾人的耳膜。 其他党羽也纷纷附和。 “严惩方子言!” “以正国法!” 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时间,朝堂上要求严惩方子言的声音不绝於耳,如同汹涌的浪潮,似乎要將方子言彻底淹没。 太子站在一旁,心急如焚。 “诸位大人,方帅为大明立下诸多战功,此次战事僵持,实非他一人之过。” “北漠军驍勇善战,方帅已竭尽全力,坚守防线,保我边境百姓於水火。” “怎能如此片面地指责他!” 然而,在纪纲党羽的围攻下,太子的声音显得有些单薄。 退朝后,方子言拖著如灌铅般沉重的双腿回到府邸。 一跨进大门,那熟悉的寧静却未能给他带来丝毫慰藉,满心的疲惫与愤懣如影隨形。 还未等他在厅中坐下喘口气,门僮便神色慌张地跑来通报。 “大人,纪纲大人带著几个人,径直闯进来了!” 方子言眉头一皱,心中暗忖:这纪纲来者不善。 话音未落,纪纲已迈著大步,满脸嘲讽地出现在他眼前。 “方大人,哟,如今你可威风不起来了吧?本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在朝堂上听你那些丰功伟绩,还以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敢情不过是个纸上谈兵之辈。” 说罢,他双手抱胸,仰头大笑。 方子言听闻,心中怒火“噌”地一下燃起。 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但他深知此时衝动无益,强忍著怒火,牙关紧咬,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却始终没有回应。 纪纲见他不说话,以为方子言畏惧,愈发囂张起来。 他在府中肆意走动,旁若无人,还不时用手翻弄著桌上的物件,眼神中满是不屑。 “瞧瞧,这就是战败之將的府邸,也不过如此嘛,看来所谓的方大人,也没什么家底。” 手下们纷纷附和著鬨笑起来。 方子言看著纪纲的丑態,心中的怒火几乎要衝破胸膛。 他深吸一口气,儘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说道。 “纪大人,今日我虽蒙冤,但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我方子言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这是我的府邸,请你带著你的人离开。” 纪纲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斜睨著方子言,冷哼一声。 “哼,还嘴硬呢。你以为还能有翻身之日?等著瞧吧!” 说罢,他一甩衣袖,带著手下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方子言关闭府门,谢绝一切访客,独自拖著沉重的步伐走进书房。 书房內瀰漫著一股陈旧的墨香,仿佛在诉说著往昔的寧静与书卷气。 他缓缓坐在书桌前,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思绪万千。 过往战场上的廝杀声、朝堂上的指责声以及百姓们的怨言,如潮水般在他脑海中翻涌。 许久,方子言长嘆一声,心中暗自思忖。 “如今身处困境,唯有提升自己,方能在未来寻得机会,再次证明自己,为大明效力。” 念头至此,方子言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在心中默念咒语。 “系统开启,求知破局。” 【叮!】 【正在开启……】 瞬间,光芒一闪,一个身著奇异服饰的虚擬形象出现在方子言面前。 【我乃係统引导者,你有何需求?】 虚擬形象开口说道。 方子言连忙问道。 “我想提升大明军队的战力,你能提供现代化武器製作的资料吗?” 【叮!】 【检测到宿主需求……】 【叮!】 【当然可以!】 【资料涵盖古今中外各类武器製作,从古老兵器改良到现代先进火器製造,皆能为你呈现。】 虚擬形象一挥手,大量资料如雪般纷纷扬扬地在方子言眼前浮现。 方子言迫不及待地沉浸其中,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 …… 夜幕降临,烛火摇曳,昏黄的灯光在书房中摇曳不定。 方子言依旧埋首於资料之间,对各种先进技术展开深入研究。 他仔细钻研火药配方的改良,尝试不同的材料配比,试图让火药的威力更加强大、稳定性更高。 为了研究如何製作更精准的火炮,方子言查阅大量书籍,参考古代火炮的构造,结合现代的力学原理,不断在图纸上绘製、修改。 同时,他还对新型兵器的构造充满好奇,从兵器的材质选择到结构设计,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以大明目前的冶炼技术,能实现这种新型兵器所需的材质吗?” 方子言忧心忡忡地问道。 【叮!】 【虽有难度,但通过改良冶炼工艺,添加特定矿石,有望达成……】 第282章 名气有点大,商人来合作 【叮!】 【虽有难度,但通过改良冶炼工艺,添加特定矿石,有望达成……】 就在方子言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温柔且坚定的身影悄然走进。 来人正是方子言的妻子陈凤燕。 此刻,她手中端著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丝丝缕缕的热气升腾而起。 在昏黄的灯光下仿若梦幻的薄雾。 她的眼中满是关切,那目光犹如春日里最柔和的微风,轻轻拂过方子言疲惫的身躯。 “子言,您已整日未进食,先喝口参汤,歇息片刻吧。” 陈凤燕轻声说道,声音轻柔却带著力量,如同一束光照进方子言的心间。 方子言抬起头,看著妻子温婉而坚毅的面容。 陈凤燕的脸颊因在厨房忙碌而微微泛红,几缕髮丝从她的髮髻中散落,贴在她细腻的脖颈上。 她的眼神中,除了关切,还有著对丈夫坚定不移的信任。 方子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放下手中的笔,接过参汤,一饮而尽。 参汤的温热顺著喉咙流下,在腹中化作一股暖流,让他精神一振。 “多谢凤燕,有你在旁,实乃我之幸事。” 陈凤燕微笑著坐在他身旁。 她伸出纤细却有力的手,为他轻轻捶背,动作轻柔而舒缓。 “子言,此次之事,並非您之过错。您一心为大明,殫精竭虑,妾身坚信您定能东山再起。” 方子言微微侧头,深情地看著陈凤燕,说道。 “凤燕,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朝堂之上,眾人对我误解颇深,我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明白如今处境艰难。唯有努力提升自己,方能寻得转机。” “只是苦了你,要跟著我担惊受怕。” 陈凤燕轻轻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並未停下。 “子言,您这是说的哪里话。” “夫妻本是一体,祸福相依。” “您为大明徵战,保家卫国,乃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如今遭遇困境,我又怎能弃您而去?” 方子言握住陈凤燕的手。 “凤燕,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待我重振旗鼓,定要让你过上安稳无忧的日子。” 陈凤燕抬起头,眼中闪烁著泪光,却依旧微笑著说道。 “子言,我所求不多,只愿您平安康健。” “无论未来如何,只要我们夫妻二人相互扶持,便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方子言看著陈凤燕,心中满是感动与爱意。 …… 几日后,方子言正於书房中全神贯注地钻研新型工业技术,试图將系统中的现代化知识与大明当下的生產实际相结合。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堆满书籍和图纸的书桌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方子言时而低头沉思,时而奋笔疾书,完全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 下人匆匆前来通报,神色间带著几分诧异。 “老爷,府外来了几位城中有名的大商人,说是求见老爷您。” 方子言闻言,微微皱眉,手中的毛笔不自觉地顿住,一滴墨汁顺著笔尖落下,在宣纸上洇出一小片污渍。 他心中暗自疑惑。 这些商人无端来访,所为何事?平日里,自己忙於军务与朝堂之事,与这些商人並无过多交集。 但稍作思忖,他还是决定见一见他们,毕竟在这困境之中,多些人脉与机遇,或许能为日后的发展寻得新的契机。 在会客厅內,几位商人见到方子言步入,立刻整齐地站起,纷纷恭敬行礼。 为首的王掌柜,身著锦缎长袍,面料上精致的纹在光线的映照下若隱若现,彰显著他的富贵。 他面容和善,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微笑,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方大人,我等今日贸然登门,实在是冒昧至极,还望大人海涵。” 说著,他微微欠身,眼神中满是恭敬。 方子言抬手示意他们免礼,说道。 “诸位客气了,不知各位前来,所为何事?” 王掌柜直起身,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方大人,我等今日前来,实是听闻大人在研究新奇的工业技术。” “我等虽为商贾,整日奔波於生意场中,却也深知,先进技术对国家繁荣、民生富足有著至关重要的作用。” “大人的才华与见识,在京城早已传为佳话,我等钦佩不已,特来拜访,愿为大人提供些许帮助。” 方子言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恢復了平静。 这时,一旁的李掌柜也附和道:“是啊,方大人。” “我等在日常的生意往来中,听闻了大人的遭遇,知晓大人虽暂时受挫,却在潜心钻研一些能改变大明生產格局的工业技术。” “若能参与其中,不仅可为国家出一份力,自身的商业版图也有望迎来新的拓展。” “所以,我们想与大人商討商討,看看能否在这方面有所合作。” 李掌柜说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与其他几位商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方子言心中明白,这些商人眼光独到,看到了他研究內容背后的潜力。 商场如战场,与商人合作,需谨慎行事。 方子言微微一笑,说道:“诸位的心意,方子言心领了。” “只是这工业技术的研究,並非一蹴而就,其中困难重重,风险亦不小。诸位確定要参与其中?” 王掌柜连忙说道:“方大人放心,我等既然来了,便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我等相信大人的能力,也看好这其中的前景。还望大人能给我等一个机会。” 方子言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妨坐下来,详细谈谈。” 说罢,他示意眾人入座。 將这些工业技术从理论转化为实际应用,需要大量的资金、人力与物力支持,这绝非一己之力能够完成。 当下,方子言神色诚恳,抱拳回礼道。 “诸位如此热忱,方某感激不尽。” “若能將这些技术成功落地推行,不仅能推动大明的工业发展,改善百姓生活,也必然能为诸位创造前所未有的商业机遇。” “但这其中艰难险阻,远超想像,诸位需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第283章 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这其中艰难险阻,远超想像,诸位需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王掌柜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炯炯地看著方子言,说道。 “方大人,我等既然踏入这会客厅,便已將前路的困难思量清楚。” “实不相瞒,我王家在京城经营布庄多年,积累了一定的財富与人脉。” “如今听闻大人的研究,深感这是一个改变大明商业格局的良机。” “我愿拿出半数家財,投入到大人的工业技术研发与推广之中。” 李掌柜也跟著站起身来,走到方子言面前,拱手说道。 “方大人,我李家主营瓷器生意,在南方诸省皆有窑厂。” “瓷器製作工艺虽精湛,但一直缺乏创新,若能藉助大人的工业技术进行改良,那我李家瓷器必將在市场上更具竞爭力。” “我愿出资三分之一的產业,全力支持大人。” 这时,一直沉默的张掌柜也开口了,他轻抚著鬍鬚,不紧不慢地说道。 “方大人,我张家世代经营钱庄,资金流转是我等擅长之事。” “大人的工业计划,前期投入巨大,后续资金炼的稳定至关重要。” “我张家愿为大人提供资金周转的便利,无论贷款还是投资,都可全力配合。” 方子言听著几位商人的表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站起身来,再次抱拳行礼。 “有诸位相助,方某信心倍增。” “此次合作,我定会全力以赴,確保每一项技术都能顺利转化为实际生產力。” 几位商人闻言,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兴奋与期待,当即表示愿意倾尽全力,提供大量的財富支持方子言的研究与技术推广。 王掌柜笑著说道。 “方大人,咱们既已达成共识,那便儘快商討具体的合作事宜。” “资金如何注入,研究进度如何把控,產品推广又该如何布局,都需细细谋划。” 方子言点头表示赞同。 “王掌柜所言极是。依我之见,咱们可先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负责统筹各项事务。” “由我负责技术研发与指导,诸位则负责资金筹集、人力招募以及后续的市场推广。” 李掌柜提出疑问:“方大人,这机构的运营管理,该如何安排?” 方子言思索片刻,说道:“可设立一个董事会,由诸位与我共同组成,重大决策共同商议。” “日常运营,则聘请一位经验丰富的管事负责,定期向董事会匯报工作进展。” 眾人纷纷点头,觉得此方案可行。 在商人雄厚资金的支持下,方子言购置了各种精良的设备与材料,迅速组建起一个小型的工坊。 工坊选址在府邸的一处宽敞庭院。 这里远离喧囂,四周绿树环绕,环境清幽,为技术研究与生產模型打造提供了相对安静的空间。 方子言亲自带领工匠们搬运设备,指挥著设备的安装与调试。 他捲起衣袖,与工匠们一同劳作,全然没有了往日朝堂上的威严模样。 那些从各地採购来的设备,有的庞大而复杂,需要多人协作才能安置妥当。 有的则小巧精致,却蕴含著先进的技术原理。 每一台设备的安置,方子言都亲自把关,確保其稳固且符合生產要求。 设备安置完毕后,他召集家中经验丰富的工匠,將他们齐聚在工坊內。 工匠们围坐在一张巨大的工作檯前,方子言展开那些凝聚著他心血的图纸。 “诸位师傅,咱们今日齐聚於此,是要开启一项前所未有的事业。” 方子言目光坚定地扫过每一位工匠,说道。 “这些图纸,是我根据先进的工业知识绘製而成,咱们要按照现代化的工业標准,打造各类生產模型。” “这其中的难度,想必大家一眼便能看出,但我相信,凭藉诸位的精湛技艺,定能克服重重困难。” 一位年长的工匠,戴著老镜,仔细端详著图纸,眉头微皱,说道。 “老爷,这图纸上的许多构造,与咱们以往打造的物件大不相同,有些地方,实在是让人摸不著头脑啊。” 方子言微笑著,拿起一根木棍,指著图纸上一处复杂的结构,耐心解释道。 “师傅,您看这里,这是一种全新的动力传输装置,通过齿轮的相互咬合与转动,能够更高效地传递动力,从而提升生產效率。” “虽然原理复杂,但只要咱们一步步拆解,先製作出各个零部件,再进行组装,定能成功。” 工匠们纷纷点头,眼神中虽仍有疑惑,但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劲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工坊內日夜灯火通明,工匠们各司其职。 方子言穿梭於工匠之间,不时给出指导与建议,遇到难题,便与工匠们一同探討解决方案。 在这个过程中,他与商人们保持著密切的沟通。 每隔几日,王掌柜、李掌柜等商人便会来到工坊。 方子言会带著他们参观工坊的进展,详细分享研究成果。 “诸位掌柜,如今我们已成功打造出了部分零部件的模型,经过测试,性能良好。” “接下来,便是將这些零部件组装成完整的生產设备。” 方子言指著工作檯上摆放的零件,兴奋地说道。 王掌柜仔细观察著零件,点头称讚道。 “方大人,您这研究进展迅速,实在令人钦佩。” “依我看,这设备一旦投入生產,我们的布庄便能率先受益,生產效率必將大幅提升。” 李掌柜也在一旁说道。 “是啊,方大人。只是这设备投入商业生產后,如何定价,如何推广,还需我们共同商討。” 方子言与商人们围坐在一起,共同探討技术应用於商业生產的可行性方案与未来的合作方向。 他们从市场需求、成本核算,聊到销售渠道、品牌推广,每一个环节都进行了深入的分析与规划。 而陈凤燕,始终在一旁默默支持著他。 她每日都会精心准备饭菜,送到工坊,让方子言与工匠们能及时补充体力。 看到方子言因专注研究而日渐消瘦,她心疼不已,但每次劝说方子言休息时,方子言总是笑著安慰她。 “凤燕,我不辛苦,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明的未来。等这项技术成功落地,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284章 开始组建一直工业革命的队伍 朝堂之上的纷爭与误解,未能磨灭方子言对大明的赤诚之心。 虽不再领军作战,但他凭藉国师之名依旧可以完成系统任务。 科技与农业乃国家繁荣昌盛之根基。 “那就来一场科技革命!” 在自家那间静謐的书房內,方子言屏退左右,神情庄重地唤出系统。 系统所提供的关於蒸汽发动机的详尽方案徐徐展开。 方案中的图纸复杂精密,线条纵横交错,犹如神秘的迷宫。 原理晦涩难懂,涉及到诸多从未听闻的知识领域。 手中的毛笔在纸上游走,不时记录下关键要点与疑问。 为了確保研究顺利进行,方子言放下了国师的身段,不顾京城的喧囂与纷扰。 京城的清晨,阳光洒在古老的石板路上,街边的店铺陆续开门营业。 方子言来到了一处铁匠铺聚集的街巷。 这里瀰漫著炽热的烟火气,铁锤敲击铁砧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在一家铁匠铺前停下脚步,目光被一位铁匠师傅的手艺所吸引。 那位铁匠师傅身材魁梧,赤裸著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火光的映照下泛著油亮的光泽。 他双手挥舞著铁锤,有节奏地敲击著烧得通红的铁块,每一次敲击,铁块都迸射出耀眼的火。 隨著铁锤的起落,铁块逐渐变形,被锻造成各种形状。 方子言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了许久,直到铁匠师傅停下手中的活儿,才走上前去。 他微微拱手,面带微笑,言辞恳切地说道。 “师傅,您这手艺实在是精湛!这铁块在您手中,就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隨心所欲地变换形状。” 铁匠师傅抬起头,看著眼前这位陌生的客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用搭在肩头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道。 “客官过奖了,咱就是个靠手艺吃饭的粗人,不知您有何事?” 方子言连忙说道。 “实不相瞒,我正在进行一项关乎国家未来的重要研究,需要像您这样手艺高超的工匠相助。” “这项研究若能成功,不仅能让咱们大明的百姓受益,也能让您的手艺得到更广阔的施展空间。” “我诚心邀请您加入我们的队伍,不知师傅意下如何?” 铁匠师傅听了,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下说道。 “客官,您说的这事儿听起来倒是不错,可我在这铁匠铺干了大半辈子,一家老小都指望我这手艺过日子呢,贸然离开,恐怕……” 方子言见状,连忙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到铁匠师傅手中,说道。 “师傅,这是一点心意。” “若您加入我们,不仅会有稳定的收入,还能参与到改变国家命运的大事中。” “日后您的名字,说不定会被载入史册,成为人人敬仰的大工匠。” 铁匠师傅看著手中的银子,又看了看方子言诚恳的眼神,心中有些动摇。 他沉思片刻,说道。 “客官,您让我再想想,毕竟这事儿关係重大。” 方子言点了点头,说道:“好的,师傅,您慢慢考虑。我明日再来拜访,期待您的答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方子言走访了木器坊、铜器铺、皮具店等诸多工匠聚集之地。 渐渐越来越多的许多工匠愿意加入他的研究队伍…… “这位师傅,您这手艺堪称一绝。” …… “队伍是已经差不对了,接下来及时看看地方的问题了……” 方子言拿著构造图,看向了书房窗外。 骄阳似火,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洒而下,仿佛要將大地烤焦。 方子言却全然不顾烈日炎炎,一大早就跨上那匹枣红色的骏马,马不停蹄地朝著城外奔去。 他沿著蜿蜒的官道前行,沿途的村庄、城镇,但凡有稍显宽敞之地,他都要前去一探究竟。 踏入一处处废弃的仓库、閒置的院落。 可大多地方不是狭小逼仄,空间侷促得连几台大型设备都难以安置,就是环境嘈杂, 紧邻集市或主干道,喧闹声不绝於耳,根本无法为工匠们提供一个安静专注的工作环境,皆令他失望而归。 终於,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他来到了城郊一处较为偏远的地方。 这里有一座荒废已久的庄园,四周绿树环绕,环境清幽。 庄园的大门半掩著,方子言轻轻推开,门轴发出“吱呀”一声悠长的声响。 他走进院內,只见一座宽敞的主屋映入眼帘,屋前是一片开阔的庭院,足以容纳眾多工匠同时作业。 他快步走进主屋,屋內虽布满灰尘,但空间极为宽敞。 几扇高大的窗户整齐排列,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形成一片片金色光斑,宛如一幅天然的画卷。 微风从窗户徐徐吹入,带来丝丝凉意,通风良好。 方子言站在屋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已经闻到了未来工坊中机油与金属的气息。 他確定,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工坊选址。可打听后得知,这座庄园归城中一位富贾所有。 几日后,方子言来到了富贾的府邸。 府邸大门气派非凡,朱红色的大门上装饰著金色的铆钉,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凛凛。 方子言递上拜帖,不多时,便被请进了会客厅。 富贾身著华丽的锦袍,大腹便便地走了进来,脸上带著一丝傲慢的笑意。 “方大人,听闻您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啊?” 方子言起身,拱手行礼,言辞恳切地说道:“久仰阁下大名。实不相瞒。” “我正筹备一项对大明至关重要的工业研究,关乎国家未来发展,需一处宽敞之地建工坊。” “近日寻得阁下城郊的那座庄园,环境、空间皆甚合我意,所以特来,希望能买下此庄园。” 富贾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慢悠悠地说道。 “那座庄园虽说荒废许久,但毕竟是祖上传下的產业,我一直捨不得卖。” “方大人,您这事儿可有些为难我了。” 方子言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 “阁下,我深知这是您的祖產,意义非凡。” “但您想想,若將此庄园用於我的工业研究,一旦成功,不仅能为国家带来巨大的变革,推动各行各业发展,增加诸多就业生计。” 第285章 现在开始工业的革命 “您的善举也会被世人铭记。而且,我也不会让您吃亏,愿以高於市价两成的价格买下。” 富贾听后,却仍有些迟疑。 “话虽如此,可这毕竟是祖业,轻易变卖,恐遭族人詬病。” 方子言见状,继续说道。 “阁下深明大义,若实在担忧族人看法,我有一策。” “交易完成后,工坊建成,我可在工坊显眼处立碑,刻上贵家族对大明工业发展的支持与贡献,如此,既能保留家族荣光,又能助力国家大事,何乐而不为?” 富贾沉思良久,终於抬起头,脸上露出笑容。 “方大人。就冲您这份为国家的赤诚之心,这庄园卖给您了。” 方子言心中大喜,再次拱手。 “多谢阁下成全,日后若有需要,方子言定当全力相助。” 交易事宜很快敲定。 方子言没有停下,马上便是开始寻找自己需要的钢铁。 方子言来到了一家颇具规模的铁器商號。 店內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铁製品,从农具到兵器,应有尽有,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铁锈味。 他径直走向摆放精铁材料的货架,目光在一堆堆铁料中仔细搜寻。 他隨手拿起一块精铁,放在手中掂量,感受其重量。 隨后,他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巧的锤子,轻轻敲击精铁。 “鐺鐺”,声音清脆悦耳,在店內迴荡。他微微点头,对身旁跟过来的掌柜说道。 “掌柜的,你家这精铁,单听这敲击声,倒是有几分意思。” “不过,我这可是用於极为重要的研究,对纯度要求极高,容不得半点马虎。” “不知这精铁纯度如何?可有杂质?” 掌柜满脸堆笑,连忙说道。 “哎呦,大人您可算问对人了。” “我家这精铁,那都是从上好的铁矿石中提炼出来的,纯度能达到九成五以上,杂质极少极少。” “您看,这色泽,多光亮,质地也均匀得很吶。” 方子言並未轻信,他拿起一块白布,在精铁表面用力擦拭,仔细查看白布上是否有黑色杂质残留。 接著,又从袖中掏出一个特製的放大镜,对著精铁的断面细细观察。 掌柜在一旁紧张地看著,大气都不敢出。 “掌柜的,依我看,这精铁表面虽看著不错,但断面处还是能瞧见些许杂质。” “我给你出个价,若你能在三日內,为我提供纯度达到九成八以上的精铁,价格好商量。” “若达不到,可就难以合作了。”方子言放下放大镜,神情严肃地说道。 掌柜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说道。 “大人,这纯度要求也太高了,我们一直都是按九成五的標准售卖,要达到九成八,成本可就大大增加了,而且提炼难度也……” 方子言打断他的话。 “掌柜的,我自然知晓难度。” “但你想想,若你能满足我的需求,日后我这研究成功,所需材料何止千万斤。” “到时候,你这商號可就成了独家供应商,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 “再者,我也不会让你白忙活,先付你一半定金,若按时交货,尾款加倍支付。” 掌柜眼睛一亮,思索片刻后,一咬牙说道。 “行,大人,就冲您这番话,我拼了命也给您把这高纯度精铁弄来!” 离开铁器商號,方子言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铜器商號。 一进店门,便看到琳琅满目的铜器,有古朴的铜鼎、精致的铜镜,还有各种铜製的生活用品。 他径直走向存放铜材的区域,拿起一卷铜材,试著弯折。 铜材在他手中弯曲自如,展现出良好的韧性。 “掌柜的,你家这铜材韧性不错,只是不知含铜量是多少?” 方子言转头问向掌柜。 掌柜连忙跑过来,说道。 “大人,我家这铜材,含铜量能达到九成二,在市面上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好货。” 方子言微微皱眉。 “我要的是含铜量九成五以上的,而且要质地均匀,不能有沙眼气泡。你这儿可有?” 掌柜面露难色:“大人,这含铜量九成五以上的,可不好找啊,得专门去定製,价格也……” 方子言摆了摆手:“价格不是问题,只要材料好。” “这样,你去打听打听,京城哪家能提供符合我要求的铜材,若能促成交易,我给你一笔丰厚的中介费。” 掌柜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好嘞,大人,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时间渐渐过去…… 在工坊內,方子言准备妥当一切材料,这些从各地精心挑选而来的金属材料,在工作檯上摆放得整整齐齐。 坚硬的精铁散发著冷峻的光泽,柔韧的铜材则泛著柔和的暖光,仿佛在静静等待著被赋予新的使命。 方子言深吸一口气。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系统提供的详细操作指南上,那上面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数据,都经过了无数次的推演与验证。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精铁,按照图纸上的形状,指挥工匠们用特製的工具进行切割。 “慢一点,注意切口的平整度,这关乎著后续零件的组装精度。” 切割完成后,他亲自拿起銼刀,对切口进行打磨。 銼刀与金属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金属碎屑纷纷落下。 经过长时间的打磨,零件表面变得光滑如镜,反射出方子言满是期待的面庞。 接下来是零件的组装环节。 他將一个个打磨好的零件,按照系统的规范,精准地拼接在一起。 他的双手稳定而有力,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这个螺丝再拧紧一些,確保牢固。” 他对身旁协助的工匠说道,语气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 经过数日的日夜奋战,蒸汽发动机的雏形终於呈现在眾人眼前。 这台机器虽略显粗糙,但每一个零件都凝聚著方子言与工匠们的心血。 方子言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亲手將適量的水注入锅炉。 隨后,他点燃了锅炉下方的炉火。 火焰迅速躥升,舔舐著锅炉底部。 隨著温度的升高,锅炉內的水开始沸腾,发出“咕嚕咕嚕”的声响,蒸汽逐渐產生。 “大家退后,注意安全。” 方子言大声喊道。他的手微微颤抖著,缓缓拉动操纵杆。 隨著一阵“嘶嘶”的蒸汽喷射声,发动机的飞轮开始缓缓转动。 隨著蒸汽压力的不断增加,飞轮的转速越来越快,发出“呼呼”的风声。 工坊內的工匠们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机器。“ 动了,真的动了!” 一位年轻的工匠兴奋地跳了起来,眼中满是惊嘆与喜悦。 第286章 给你们代理权 蒸汽机的潜力犹如深埋地下的无尽宝藏。 远不止眼前所见,若能將其应用於更多领域,必將为大明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 工坊內瀰漫著刺鼻的机油味,机器的轰鸣声不绝於耳。 他们参考系统中的技术资料,进行改良与適配。 “师傅们,这蒸汽机用於轮船,关键在动力传输要稳,咱们再看看这传动装置的设计,是不是还能优化?” 方子言手持图纸,眉头微皱,目光在图纸与一旁的蒸汽机模型间来回穿梭。 一位年长的工匠,眯著眼,仔细瞧著图纸,缓缓开口。 “方大人,依我看,这传动轴的材质或许可以换成更坚韧的精钢,这样能减少动力损耗,运转起来兴许更顺畅。” 方子言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师傅所言极是!就按您说的改。” “咱们多试试不同的材料,一定要找到最適配的方案。” 为了改良蒸汽机以適配轮船,他们经歷了无数次的试验与调整。 在试验池中,一艘艘模型轮船被放入水中,承载著他们的希望与期待。 然而,过程並非一帆风顺。 蒸汽机与轮船的適配出现了诸多问题,动力传输不稳定,船身震动剧烈,甚至有几次模型轮船直接在水中熄火。 但方子言从未放弃,他鼓励工匠们。 “每一次失败,都是向成功靠近一步。咱们一起找出问题,解决它!” “大人,这次熄火估计是蒸汽压力不够,锅炉的受热面积是不是得再加大些?” 一位年轻工匠满脸疑惑,挠著头问道。 方子言沉思片刻,说道。 “有道理。咱们把锅炉的结构重新设计一下,增加受热面积,再调整下蒸汽管道的走向,让蒸汽能更高效地输送到发动机。” 经过无数个日夜的努力,他们终於成功製造出了以蒸汽机驱动的轮船。 与此同时,方子言还將目光投向了农业与纺织业。 这两个关乎民生的重要產业,若能藉助蒸汽机的力量,必將发生巨大的变革。 他带领工匠们研发蒸汽牵引机时,深入田间地头,观察农民们劳作的场景,了解他们的实际需求。 经过反覆的设计与改进,蒸汽牵引机终於问世。 这一机器体型敦实,犹如一头钢铁铸就的耕牛,能够轻鬆拉动沉重的农具,在农田中穿梭自如。 原本需要大量人力和牲畜长时间劳作才能完成的农田开垦与耕种工作,如今在蒸汽牵引机的帮助下,效率大幅提高,农民们的劳动强度大大减轻。 “方大人,这铁傢伙可真厉害!” “以前咱开一块地,得好几个人忙活好几天,现在有了它,一天就能干完,而且地犁得又深又平!” 一位农民伯伯满脸笑意,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著蒸汽牵引机。 方子言笑著回应。 “大伯,这就是为了帮大家减轻负担、提高收成造出来的。以后种地,就轻鬆多了!” 在纺织领域,方子言和工匠们同样投入了大量的精力。 他们製造出的驱动织布机,外观简洁而实用。原本需要人工长时间操作的织布工作,如今在织布机的快速运转下,变得高效而轻鬆。 织出的布匹更加均匀、精美,无论是质量还是產量,都远超以往。 纺织工人们看著快速运转的织布机,眼中满是惊喜与讚嘆。 “有了这机器,咱们的活儿轻鬆多了,布也织得更好了!” “大人,这织布机的转速能不能再快点?这样產量还能提一提。” 一位纺织女工怯生生地问道。 方子言思考片刻,回答道。 “可以试试调整下传动齿轮的比例,不过也要注意机器的承受能力,咱们一步步来,既要快,更要保证质量。” …… 这些创新设备一经问世,便如巨石投入平静湖面。 剎那间激起千层巨浪,迅速在京城引起了轰动。 街头巷尾,人们三五成群,热烈地谈论著方子言的惊人发明。 在热闹的茶馆里,一位身著长衫的书生,手中摺扇轻轻一拍,眉飞色舞地说道。 “诸位,你们可听说了?” “方大人造出了能自己跑的轮船,还有那织布机,梭子飞得比咱眨眼还快,农田里的铁傢伙,一人就能顶得上十头牛!” 旁边一位老者捋著鬍鬚,不住点头。 “是啊,这可真是开天闢地头一遭,往后咱的日子,怕是要大变样咯!” 那驱动织布机飞速穿梭的梭子、蒸汽轮船破浪前行的雄姿、蒸汽牵引机在农田里自如劳作的场景,仿佛打开了人们对未来生活的全新想像。 孩子们在街巷中奔跑嬉戏,嘴里喊著。 “大轮船,嘟嘟叫,跑得比风还快啦!” 老人们则聚在墙角,满脸惊嘆,对这些新奇事物充满了好奇与憧憬。 商人们本就有著敏锐捕捉商机的嗅觉,此刻更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鱼。 一时间,方子言的府邸门庭若市,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城中有名的绸缎商人王福,身著一袭绣著精美牡丹图案的华丽锦袍,腰间繫著一条镶嵌著美玉的腰带,整个人显得富贵而气派。 踏入方子言的会客厅,他满脸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对方子言深深作揖,说道。 “方大人,久仰大名啊!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 “您这驱动织布机,简直是神来之笔,堪称我绸缎行业的救星吶!” “以往我们靠人工织布,一天下来,累死累活,產量却有限,质量还参差不齐。” “可这驱动织布机一上手,那產出的绸缎数量,翻个几番都不在话下,而且质量更是上乘,光泽度、平整度,那都是顶尖的!” 王福凑近方子言,压低声音,满脸诚恳地说。 “大人,我在京城乃至周边数省都有庞大的销售网络,上至达官贵人的府邸,下至寻常百姓的店铺,我的绸缎都能卖得出去。” “只要能拿到这驱动织布机的代理权,我保证,不出半年,整个大明的绸缎工坊,都得换上您这宝贝机器。” “到时候,大人您的財富和名声,那不得传遍天下?” 第287章 明明是造福百姓,却被反参一 “我愿出高价,代理这驱动织布机的销售,还望大人成全吶。” 说著,他微微欠身,双手递上一张写满诚意的礼单。 紧接著,经营著多家码头生意的富商赵海也匆匆赶到了方子言的府邸。 此刻,他站在那艘威风凛凛的蒸汽轮船前,眼睛瞪得滚圆,眼中满是兴奋。 他快步走进会客厅,抱拳对方子言说道。 “方大人,久仰您的大名!” “今日见到您这蒸汽轮船,我算是开了眼界了。这简直是水上运输的神器啊!” 赵海一边说,一边激动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我在码头的生意繁多,平日里靠那些帆船运输货物,不仅速度慢,还得看老天爷的脸色。” “风向不对就只能干著急,货物积压在码头,损失可大了。” “可要是用上您这轮船,不管风大风小,都能按时把货物运到,运输效率至少能提高三倍!”他满脸期待地看著方子言,急切地说道。 “大人,我在各个码头都有自己的货栈和船队,人脉广,资源多。” “只要能代理轮船销售,我保证,不出一年,这蒸汽轮船就能在各大水系上跑起来,把大明的货物运到天涯海角。” “大人,我恳请您给我代理轮船销售的机会,这对咱们双方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啊!” 隨后,还有许多经营著农庄、工坊的大富豪也纷纷慕名而来。 …… 面对眾多的合作邀约,方子言心中暗自思忖。他深知,这是一个推动科技成果广泛应用,同时为自己积累財富与影响力的绝佳机会。 於是,他精心制定了一套合作方案。 与每一位前来寻求合作的商人、富豪进行深入洽谈,详细介绍设备的性能、优势以及市场前景。 在合作条款上,他规定代理商需支付一笔可观的代理费用。 同时,每销售出一台设备,代理商都要按照一定比例向他支付提成。 此外,为了保证设备的质量与售后,他还要求代理商必须配备专业的技术人员,负责设备的安装、调试与维修。 经过一番忙碌,方子言成功与眾多商人、富豪达成合作协议。 他將代理权授予了这些有实力、有渠道的合作伙伴,而自己则成为了背后最大的贏家。 隨著设备的不断销售,代理费用与提成如潮水般涌入他的口袋,让他积累了巨额的財富。 同时,这些设备在市场上的广泛应用,也进一步提升了他的声誉与影响力。 由於长时间专注於研究,鲜少参与朝堂日常事务,朝堂之中逐渐传出诸多议论的声音。 早朝结束后,官员们三三两两聚在朝堂外的迴廊下。 一位身著緋袍、满脸皱纹的老臣,手捋著鬍鬚,眉头紧皱,在朝堂下小声嘀咕。 “这方子言,身为国师,却不见他在朝堂上为百姓民生出谋划策,整日不知在忙些什么。” “往昔朝堂议事,他还能发表些见解,如今倒好,常常不见人影,这国师之位,怕不是白坐了。” 旁边一位年轻些的官员,身著青色官服,附和道。 “是啊,虽说他之前有些功绩,但如今这般不作为,实在有负国师之名。” “您看,最近各地灾情报上来,他也没提出个应对之策。” “咱们这些臣子,还得自己琢磨著怎么安抚百姓、调配物资。” 这些议论声,如春日里的柳絮,在朝堂中四处飘散,越传越广。 不少官员原本对方子言心怀敬意。 如今听得多了,也不禁心生疑虑,看向方子言的座位时,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 面对这些质疑,太子始终坚定地站在方子言这边。 方子言的为人与抱负,知晓他绝非贪图安逸、懈怠政务之人。 在一次朝堂议事时,大臣们正討论著民生事务,话题不知怎的就转到了方子言身上。 一位御史站出来,拱手说道:“太子殿下,臣听闻方国师近来忙於私事,对朝堂之事不闻不问。” “我大明正处关键时期,国师身负重任,这般行径,恐影响朝纲,还望太子殿下明察。” 太子脸色一正,立刻回应:“诸位大人,方国师绝非懈怠之人。” “他一心为国家,想必是在筹备著对我大明有重大意义之事。” “方国师之前在边疆,也曾立下赫赫战功,如今虽未现身朝堂,但其心始终繫於大明。” “大家莫要被传言误导。” 然而,隨著质疑声越来越大,朝堂上要求方子言出面解释的呼声此起彼伏。 太子每次为方子言辩解,都能感受到大臣们那怀疑与不满的目光,如芒在背。 朝堂之上,局势愈发紧张,太子也渐渐顶不住压力,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终於,皇帝朱棣召方子言进宫。 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阳光透过雕的窗欞洒下,映照著金砖铺就的地面,熠熠生辉。 朱棣端坐在龙椅上,身著华丽的龙袍,头戴冕旒,神色威严,不怒自威。 下方的大臣们则交头接耳,眼神中带著审视,仿佛一群等待猎物犯错的猎手。 朱棣看著方子言,微微眯起双眼,缓缓开口。 “方国师,近来朝堂上对你议论纷纷,你可知晓?” “朕听闻你许久未参与民事管理,可有此事?” 方子言神色镇定,从容不迫地跪地行礼。 而后起身,身姿挺拔,目光坚定地望向龙椅上的朱棣,说道。 “陛下,臣確实有段时间未过多参与民事管理,臣有罪。” “但臣以为,这些事务並非国师职责的核心所在。”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譁然。 “大胆方子言,竟敢推脱责任!” 一位身著緋袍的大臣怒目而视,向前跨出一步,大声指责。 “我大明的民事管理,关係到百姓的生计,天下的安稳,国师身负辅佐之责,怎可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不是核心?” 另一位大臣也跟著附和道:“是啊,方国师,你这般说辞,实在难以服眾。” “国师之位,本就该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祉,如今你却置民事於不顾,这是何道理?” 方子言微微皱眉,却並未慌乱,他抬手示意大臣们稍安勿躁,而后说道。 第288章 带领你们,走向光明 “诸位大人,且听我一言。国师之责,在於为我大明谋划长远,指引方向。” “臣近来专注於研究,是因为臣坚信,科技与工业的发展,才是我大明走向繁荣昌盛的根本之道。” 他顿了顿,目光扫视著朝堂上的眾人,继续说道。 “陛下,诸位大人,如今世界风云变幻,我大明虽国力强盛,但若不紧跟时代步伐,迟早会被他国超越。” “臣研究的蒸汽发动机、驱动织布机、蒸汽轮船等设备,一旦广泛应用,不仅能极大地提高生產效率,增加国家財富,还能提升我大明的军事力量,巩固我朝在天下的地位。” “哼,说得好听,可谁知道你这研究是真是假,又何时能见到成效?” 一位老臣满脸不屑地说道。 “这些虚无縹緲的东西,哪有实实在在的民事管理重要?” 方子言並未被老臣的话激怒,而是耐心解释道:“大人,臣的研究已初见成效。” “那蒸汽轮船,速度数倍於传统帆船,且不受风向限制,可大大提高水上运输能力,促进贸易往来。” “驱动织布机,能让布匹產量与质量大幅提升,增加百姓收入。” “蒸汽牵引机,可助力农田开垦与耕种,提高粮食產量。这些,都是对我大明百姓实实在在的好处。” 朱棣微微頷首,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思索,他问道。 “方国师,你所言这些设备,当真有如此神效?” 方子言拱手说道:“陛下,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所言句句属实。” “若陛下不信,臣可安排演示,让陛下与诸位大人亲眼见证。” 朝堂上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大臣们面面相覷,不知该如何回应。 方子言並不慌乱,他微微抬手,示意眾人安静。 隨后,他侧身向殿外使了个眼色,早有准备的侍从们小心翼翼地將蒸汽发动机抬了进来。 这蒸汽发动机体型庞大,由精铁与铜材打造而成,在殿內阳光的映照下,金属表面闪烁著冷峻而神秘的光泽,其复杂而精巧的构造。 “陛下,诸位大人,这一年来,臣虽未在朝堂上频繁露面,却將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国家的发展大业之中。” “这蒸汽发动机,乃是一种全新的动力装置,若能广泛应用於工坊、运输等领域,將极大地提高生產效率,推动我大明工业的发展。” “它,便是开启我大明新时代的钥匙。” 方子言一边说著,一边亲自走到发动机旁,指挥侍从们进行现场演示。 他先让人將適量的水注入锅炉,隨后点燃了下方的炉火。 火焰迅速躥升,舔舐著锅炉底部,发出“呼呼”的声响。 隨著温度的升高,锅炉內的水开始沸腾,发出“咕嚕咕嚕”的声音。 蒸汽逐渐產生,从管道中“嘶嘶”地喷射而出。 紧接著,方子言猛地拉动操纵杆,剎那间,机器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瞬间打破了朝堂上的寧静,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发动机的飞轮开始飞速转动,带动著连接的各种传动装置,整个机器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生命,展现出强大的动力。 大臣们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有的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满脸不可置信。 有的则不自觉地向前迈出几步,想要更近距离地观察这神奇的机器。 还有的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著,话语中满是惊嘆。 “这……这简直不可思议!” 一位年轻的大臣忍不住惊呼出声。 “如此强大的动力,若真能用於工坊,那生產效率岂不是要成倍增长?” “是啊,这机器一响,感觉整个天下都要变了。” 一位年迈的大臣捋著鬍鬚,神色复杂。 朱棣坐在龙椅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盯著飞速转动的飞轮,眼中闪过一丝震撼与思索。 “方国师,这机器確实神奇。” “但你且详细说说,它究竟如何应用於工坊、运输等领域?又能给我大明带来多大的好处?” 方子言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 “陛下,在工坊方面,这蒸汽发动机可带动各类加工器械,如织布机、车床等。” “以织布为例,以往人工织布,一人一天最多织数丈布,且质量参差不齐。” “若用蒸汽驱动的织布机,一天可织数十丈,且布匹纹理均匀,质量上乘。” “在运输领域,將蒸汽发动机安装於车辆、轮船上。” “车辆可日行数百里,轮船能在江河湖海畅行无阻,不受风向限制,大大提高了货物运输的效率,促进贸易往来,增加国家税收。” “长此以往,我大明的国力必將蒸蒸日上,远超诸国。” 朱棣看著运转的蒸汽发动机,眼中满是惊喜与讚赏,龙袍隨著他前倾的动作微微摆动,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高声赞道。 “方国师,此乃大功一件啊!朕错怪你了。” 话语中满是对新奇发明的惊嘆以及对先前误解的愧疚。 太子长舒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瞬间放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向朱棣拱手说道。 “儿臣就知道,方国师定不会让我大明失望。” “他一心为社稷,潜心钻研,必有惊世之举。” 此刻,他为自己始终信任方子言而感到庆幸,同时也期待著这些发明为大明带来新的生机。 方子言听闻,立刻再次跪地,身姿笔直,神情庄重。 “陛下英明,臣愿为大明的繁荣昌盛,继续钻研,贡献自己的一切。” 经此一事,朝堂上的风向彻底扭转。 原本质疑的大臣们纷纷改变態度,看向方子言的目光中多了敬佩与信服。 那些曾在背后议论纷纷的声音,此刻化作了对新科技的討论与展望。 方子言在朝堂上的地位更加稳固,犹如泰山屹立,无人再敢轻易质疑。 在获得皇帝的支持与朝堂的认可后,方子言马不停蹄地开始著手组建团队。 他广发英雄帖,召集京城內外的能工巧匠、学识渊博的学者以及对新事物充满热情的年轻才俊。 在招募现场,方子言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台下一张张充满期待的面孔,高声说道。 “诸位,如今我大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这蒸汽发动机便是开启新时代的钥匙。” “我欲组建一支精英团队,进一步完善其性能,將它推广至更多行业,让我大明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因这项发明而繁荣起来。” “你们,愿意与我一同踏上这充满挑战与荣耀的征程吗?” 台下眾人热血沸腾,纷纷高呼。 “愿为大人效力!”声音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第289章 有钱也不行啊 方子言凭藉在商业合作中积累的巨额財富,隨即钱在系统的学习系统与培养系统之中开始了修炼。 依照系统提供的独特功法,调整呼吸,运转体內气息,引导著一股热流在经脉中缓缓游走。 长时间的训练,让方子言的肌力量和武艺不断的增长。 与此同时,方子言利用培养系统,为陈凤燕制定了专属的训练计划。 陈凤燕的实力也提升到了一定的程度…… 就在方子言和陈凤燕沉浸在提升实力的刻苦训练中时。 天色渐晚,余暉透过窗欞洒在演武场的地面上,给整个场景染上了一层金黄。 薛川和足义立雄匆匆踏入府邸,神色匆忙且凝重,打破了这片刻的寧静。 方子言和陈凤燕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到二人的表情,心中顿时一紧。 方子言上前一步,开口问道。 “薛川、足义立雄,发生何事了?看你们这般著急。” 薛川微微喘著粗气,连忙说道。 “方大人,我们经过一番深入调查,掌握了纪纲手下通敌的信息!” 足义立雄也在一旁补充道。 “是啊,大人。我们多方查证,確定了这一消息的真实性。” 方子言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纪纲在朝堂的地位和势力,此事的敏感性与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目光坚定地对薛川和足义立雄说道。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二位,此事切不可轻举妄动。” “纪纲势力庞大,在朝堂根基深厚,党羽眾多。仅凭目前的情报,还不足以扳倒他。” “若贸然行事,打草惊蛇,不仅我们的努力白费,还可能会陷入危险境地。” “我们需继续收集消息,將证据坐实,做到铁证如山,才能一击即中,彻底剷除这颗毒瘤。” 薛川听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 “大人说得对,我们不能衝动。” “我会继续深入调查,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收集更多有力证据。” 足义立雄也握紧了拳头,坚定地说。 “我也会全力以赴,大人放心。” “纪纲这般通敌叛国的行径,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陈凤燕在一旁静静听著,她秀眉微蹙,心中也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震惊。 但她深知丈夫的谨慎和谋略,开口说道。 “子言,薛川和足义立雄办事能力我是信得过的。” “只是你们在调查过程中,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纪纲此人阴险狡诈,不可不防。” 方子言微微点头,看向薛川和足义立雄,说道。 “凤燕说得对,安全第一。有任何新的发现,及时向我匯报。” 薛川和足义立雄再次点头,而后转身匆匆离去,继续投入到紧张的调查工作中。 方子言望著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他明白,这將是一场艰难的斗爭,纪纲的势力盘根错节,想要扳倒他並非易事。 陈凤燕走到方子言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道。 “子言,別太担心。我们一步一步来,总能成功的。” 方子言转头看著陈凤燕,微微一笑,说道。 “有你在我身边,我便有了底气。我们一起努力,为大明清除这一隱患。” 然而,纪纲一方也並非毫无察觉,他们的眼线遍布京城,很快就察觉到了方子言的行动。 尤其是在得知方子言凭藉商业合作积累了大量財富后,纪纲的几个心腹幕僚凑在一起,一番密谋后,心生一计。 他们匆匆来到纪纲的府邸,此时纪纲正坐在书房中,手中把玩著一把摺扇,脸上带著阴鷙的笑容。为首的幕僚上前一步,諂媚地说道。 “大人,那方子言近来可是发了大財啊。” “据说他凭藉那些所谓的发明,与眾多商人合作,积累了巨额財富。” “依属下看,他这財富来得不明不白,说不定啊,是有反叛之心,想另立山头呢!” 纪纲听后,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微微眯起眼睛,冷哼一声。 “哼,方子言这小子,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名堂。” “他以为有了点財富和那些奇技淫巧,就能跟我作对了?” 他顿了顿,猛地將摺扇一合,拍在桌子上,大声说道。 “好,就借这个机会,好好打压打压他,让他知道,这朝堂之上,还是我纪纲说了算!” 很快,京城中流言沸沸扬扬。 街头巷尾,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那方子言啊,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搞到了那么多钱,怕是要谋反呢!” 一个穿著粗布衣裳的百姓,神秘兮兮地对旁边的人说道。 “哎呀,真的假的?他不是国师吗,怎么能做这种事?” 另一个人满脸疑惑地回应道。 “管他呢,无风不起浪,说不定是真的呢!”周围的人听了,也都纷纷点头,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开始对方子言產生怀疑,看向他府邸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和敌意。 朝堂之上,气氛也变得异常紧张。 纪纲的党羽们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的鯊鱼,纷纷站出来,指责方子言心怀不轨。 一位身著緋袍的官员,义愤填膺地站在朝堂中央,大声说道。 “陛下,那方子言身负巨额財富,来源不明。在这太平盛世,他却如此大肆敛財,其心可诛!” “臣怀疑他有反叛之心,意图顛覆我大明社稷,还望陛下彻查方子言,以正朝纲!” 另一位官员也跟著附和道。 “是啊,陛下。方子言平日里就行事古怪,不参与朝堂事务,一门心思搞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如今又有了这么多財富,谁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陛下,绝不能姑息养奸啊!” 纪纲站在一旁,脸上带著得意的笑容,微微頷首,似乎对自己党羽的表现十分满意。 而皇帝朱棣则皱著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不满。 他看著下方吵吵嚷嚷的大臣们,心中也在暗自思量。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流言与指责,方子言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 第290章 江湖门派的反击 方子言深陷流言的泥沼,被诬陷谋反的压力如泰山压顶。 朝堂之上质疑声不断,每一道审视的目光都像尖锐的针,刺痛他的后背。 皇帝朱棣虽未表態,但那狐疑的眼神,让方子言的处境愈发岌岌可危。 可就在这至暗时刻,一丝希望之光穿透阴霾,悄然降临。 曾受他恩惠的江湖门派挺身而出。 那是个隱匿於崇山峻岭间的神秘门派。 门派所在之地峰峦叠嶂,云雾繚绕,寻常人难以涉足。 掌门早年在一次外出歷练时,不慎遭强敌追杀,身负重伤,性命垂危。 彼时,方子言恰好在附近,见此情形,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將掌门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之后,方子言不辞辛劳,四处寻医问药,日夜悉心照料,掌门才得以渐渐恢復生机。 这份救命之恩,掌门铭记於心,从未忘怀。 如今听闻方子言蒙冤,掌门怒髮衝冠,决心全力相助。 他大手一挥,召集门派中的精英高手,声若洪钟地说道。 “方大人於我有救命之恩,如今他深陷困境,我们怎能坐视不管?” “此次前往京城,哪怕拼上性命,也要为他洗刷冤屈!” 眾人纷纷响应,眼神中满是坚定。 他们皆是门派中的翘楚,身怀精妙绝伦的武艺,轻功更是一绝。 夜色如墨,他们如同一群黑色的幽灵,施展著高超的轻功,在屋顶、树梢间飞速穿梭,悄然潜入京城。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只留下一道道模糊的影子。 纪纲党羽的府邸,围墙高耸,戒备森严。 但这难不倒这群江湖高手。 为首的掌门身形如燕,脚尖轻点,便轻鬆越过围墙,落在府邸內的庭院中。 其他人也纷纷跟上,动作敏捷,悄无声息。 府邸內,灯火昏暗,巡逻的守卫们昏昏欲睡,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眾人分散开来,小心翼翼地搜寻著。 他们在一间间屋子中仔细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终於,在一间隱秘的书房里,一位年轻弟子在书架后的暗格中,找到了一封关键信件。 “找到了!” 他兴奋地压低声音喊道。 掌门快步上前,接过信件,展开一看,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信纸上,字跡潦草却透著一股狠厉。 纪纲党羽对打压异己、扩充势力的谋划跃然纸上。 虽未直接提及通敌叛国,却也尽显其狼子野心,足以成为扳倒纪纲的有力证据。 “太好了,有了这封信,方大人的冤屈就能洗清了!” 年轻弟子激动地说道。 掌门微微点头,脸上却没有丝毫放鬆。 “先別高兴得太早,我们得儘快把信送出去,不能让纪纲那老贼发现。” 然而,江湖人士的行动早被纪纲安插在暗处的眼线盯上。 就在他们带著信件准备送出京城时,纪纲的大批精锐杀手如鬼魅般现身。 这些杀手身著黑色劲装,脸上蒙著黑巾,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散发著令人胆寒的杀气。 他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瞬间將江湖高手们团团围住。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坏我们大人的好事!今天,你们都別想活著离开!” 为首的杀手冷笑道,声音冰冷刺骨,仿佛来自地狱。 “想要我们的命,那就来试试!” 掌门毫不畏惧,挥舞著手中的长剑,剑身寒光闪烁,发出嗡嗡的声响。 一场惨烈的廝杀就此展开。江湖高手们虽武艺高强,但面对如此眾多的杀手,却也寡不敌眾。 掌门身形如电,长剑挥舞间,剑闪烁,如同一朵盛开的死亡之,將靠近的杀手纷纷击退。 他一边战斗,一边大声呼喊。 “兄弟们,拼了!一定要把信送出去,为方大人洗刷冤屈!” “杀!” 眾人齐声怒吼,手中的兵器与杀手的武器碰撞在一起,火四溅。 一位年轻的高手,手持双刀,刀法凌厉,在杀手群中左衝右突,所到之处,杀手纷纷倒地。 但敌人源源不断,如同潮水般涌来,年轻高手渐渐体力不支,身上多处受伤。 “兄弟,撑住!” 旁边一位同门见状,挥舞著长棍,赶来支援,將围攻的杀手击退。 “多谢……”年轻高手喘著粗气说道。 “一起杀出去!”两人背靠背,继续与杀手战斗。 掌门这边,压力也越来越大。他的剑法虽精妙,但杀手们配合默契,不断从各个方向攻击。 “老东西,受死吧!” 一名杀手趁掌门不备,从背后偷袭,手中的匕首直刺掌门后背。 掌门察觉到危险,侧身一闪,匕首擦著他的衣衫划过。掌门反手一剑,將那杀手刺倒在地。 然而,敌人实在太多,江湖高手们的体力逐渐不支,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鲜血染红了京城外的小路。 掌门奋力抵抗,组织眾人突围,无奈敌人太过强大,突围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最终,信件还是被杀手抢走,任务宣告失败。 杀手们带著信件回去復命,纪纲得知这群江湖人来自一个偏远门派,怒不可遏,觉得此门派竟敢坏他好事,必须斩草除根。 他大手一挥,下令道。 “给我杀到他们门派,一个活口都別留!” 杀手们马不停蹄地奔赴江湖门派所在地。 门派所在的山谷静謐幽深,四周青山环绕,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流过。 平日里,这里寧静祥和,弟子们在此修炼、生活。可此刻,平静被彻底打破。 杀手们如恶狼般闯入,瞬间喊杀声震天。 掌门刚带著残余弟子回到门派,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杀手们冲了进来。 “保护门派!” 掌门怒吼一声,再次提起长剑,冲向敌人。 一名年轻弟子挥舞著手中的剑,与一名杀手对峙。 “你们这些恶徒,为何要赶尽杀绝!” 他愤怒地喊道。杀手冷笑一声。 “怪就怪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说罢,猛地攻了过去。年轻弟子奋力抵挡,但终究不敌,被杀手一剑刺中。 掌门在人群中奋力拼杀,他的剑法凌厉,却难敌眾多杀手的围攻。 第291章 还是不敢动纪纲 “纪纲,你这老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掌门一边廝杀,一边大骂。 门派中的女弟子们也不甘示弱,她们有的用剑,有的用暗器,与杀手们展开殊死搏斗。 但杀手们训练有素,人数又占优势,门派弟子们渐渐不支。 房屋被点燃,火光冲天,映红了整个山谷。 孩子们嚇得躲在角落里哭泣,他们的父母为了保护他们,纷纷拿起武器,与杀手战斗。 一位母亲为了保护年幼的孩子,被杀手连刺数刀,倒在血泊中,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最终,门派被血洗,尸横遍野,曾经寧静的山谷变得一片死寂。 纪纲的人完成任务后,大笑著离去,只留下满目疮痍的门派和无数冤魂。 而方子言,在听闻江湖门派为了帮他而惨遭灭门后,悲痛欲绝。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心中充满了仇恨。他暗暗发誓:“纪纲,这笔血债,我一定会让你加倍偿还!” 当他赶到时,只见尸横遍野,江湖门派几乎全军覆没。 “不!” 方子言发出一声悲吼,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愤怒。 他红著眼,在血泊中寻找倖存者。 终於,他发现了一个受伤昏迷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脸上满是血跡,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著…… 方子言抱著小女孩,心急如焚地赶回府邸。 一路之上,马蹄声疾,他的心跳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愈发沉重。 踏入府邸,他高声呼喊。 “来人!快请城中最好的郎中,重金去请,务必速速赶到!” 僕人们见主人如此焦急,嚇得纷纷四散,全力奔赴寻医之路。 方子言小心翼翼地將小女孩安置在自己书房旁的暖阁內,轻柔地为她擦拭脸上的血跡。 小女孩面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纤细的手腕处一道伤口触目惊心,鲜血已將她的衣袖染得殷红。 方子言看著这惨状,眼眶泛红,满心自责。 “都怪我,若不是为了帮我,你们也不会遭此大难……” 不多时,郎中匆匆赶到,顾不上喘口气,便急忙为小女孩诊治。 方子言在一旁紧紧盯著,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小女孩。 郎中仔细检查伤口,敷上草药,又用白布仔细包扎,动作嫻熟却谨慎。方子言急切问道。 “先生,她伤势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郎中微微皱眉,缓缓说道。 “伤口虽深,但好在未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若能熬过今晚,或有生机。” 方子言闻言,紧握的拳头微微鬆开,长舒一口气,连声道谢,又命人取来金银酬谢郎中。 待郎中离去,方子言便守在小女孩床边,片刻未曾离开。 烛光摇曳,映照著小女孩稚嫩的脸庞,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似是在梦中也承受著痛苦。 方子言轻轻握住她的小手,轻声说道。 “孩子,你一定要挺过来,那些坏人,我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知过了多久,小女孩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双眼。 她眼神迷茫,环顾四周,似乎还未从昏迷中完全清醒。 方子言见状,连忙凑近,轻声说道。 “孩子,別怕,你现在安全了,这里是我的府邸。” 小女孩听到声音,目光聚焦在方子言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与疑惑。 “我爹娘呢?” 小女孩声音微弱,带著哭腔。 方子言心中一痛,犹豫片刻,还是缓缓说道。 “孩子,你爹娘……他们为了保护你,英勇地与坏人战斗,他们都是英雄。” 小女孩听到这话,眼中瞬间蓄满泪水。 “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方子言轻轻將她搂入怀中,拍著她的后背,安慰道。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爹娘报仇,也会好好照顾你。” 待小女孩情绪稍稍平復,方子言轻声问道。 “孩子,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你爹娘他们找到的那封信,你知道下落吗?” 小女孩抽噎著,努力回忆。 “信……我爹把信交给我,让我藏好,说很重要。” “后来坏人来了,好多人,他们好凶……我害怕,就躲起来了。” 方子言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追问道。 “那信呢?你藏在哪里了?” 小女孩用小手抹了抹眼泪,说道。 “我把信藏在城外那棵大树的树洞里了,树洞旁边有个很大的石头。” 方子言闻言,紧紧握住小女孩的手,激动地说。 “好孩子,你太勇敢了!你放心,我这就去找那封信。” 方子言叫来可靠的侍卫,详细交代了去城外寻找信件的事宜,又反覆叮嘱一定要小心谨慎。 侍卫领命而去,方子言则继续守在小女孩身边。 在等待信件的时间里,方子言耐心地陪著小女孩,给她讲一些有趣的故事,试图让她忘却伤痛。 小女孩也渐渐对方子言產生了依赖,苍白的脸上偶尔会露出一丝笑容。 终於,侍卫带著信件匆匆赶回。 方子言接过信件,双手微微颤抖。 如今,终於到了揭开真相的时候。 他带著信件,马不停蹄地进宫求见皇帝。 在朝堂之上,方子言將信件呈给皇帝,详细讲述了江湖门派为了帮他洗刷冤屈,惨遭纪纲党羽屠杀的经过。 皇帝朱棣看完信件,脸色阴沉,目光冰冷地看向纪纲,怒声质问道。 “纪纲,这作何解释?” 纪纲扑通一声跪地,脸上满是无辜与惶恐,哭诉道。 “陛下明鑑啊!这定是有人蓄意陷害微臣。” “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鑑,怎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想必是方子言为了逃脱谋反之罪,故意偽造信件,串通江湖人士诬陷微臣。” “陛下,您千万不能被蒙蔽啊!”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譁然,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的面露狐疑,不知该信谁。 有的则是纪纲党羽,立刻站出来为其辩驳。 “陛下,纪大人一向忠心,方子言此信来路不明,怕是他的阴谋。” 方子言心中怒火中烧,指著纪纲道。 “纪纲,你顛倒黑白!那些死去的江湖豪杰,他们的鲜血还未乾涸,你怎能如此厚顏无耻!” 纪纲却不为所动,依旧装出一副可怜模样,向皇帝哭诉自己的“冤屈”。 皇帝朱棣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最终,他缓缓开口。 “此事关乎重大,不可轻信一面之词。来人,先將信件封存,待彻查清楚再说。” 方子言满心不甘,却也无奈。 第292章 开始肇事 京城中,流言如汹涌潮水般蔓延,方子言被诬陷谋反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与方子言有著紧密合作的商人们,在各自的商会据点、奢华府邸中,纷纷听闻了这一惊人消息。 这些商人,无论是经营工坊、码头,还是从事贸易往来,都在与方子言推广蒸汽发动机等设备的过程中,建立起了深厚的商业关係。 王福,这位经营著多家绸缎工坊的富商,在自家书房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书房四壁摆满了珍贵的书籍与字画,案几上还摊开著最新的帐本,记录著工坊因採用蒸汽驱动织布机后,產量与利润的大幅增长。 若没有方子言的技术支持,工坊的生產效率將大幅倒退,利润也会隨之锐减。 “方大人对我等生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今他蒙冤,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管!” 王福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带著焦急与决然。 他猛地停下脚步,唤来管家,急切吩咐。 “老陈,赶紧去通知各工坊管事。” “让他们以最快速度整理一份详细报告,把採用方大人设备后工坊的变化,像產量提升了多少、成本降低了多少,都写得清清楚楚,一个细节都別落下。” “另外,立刻去请城中几位有头有脸的绸缎商,就说我有十万火急的要事相商,务必让他们放下手头的事,马上过来。” 管家老陈微微頷首,神色匆匆,应了声“是”,便快步离去,书房內只留下王福沉重的嘆息声。 与此同时,经营码头生意的赵海,正与几位同行在商会会馆商议对策。 商会会馆雕樑画栋,气派非凡,大厅中摆放著巨大的沙盘,展示著京城周边水路交通的详细情况。 赵海站在沙盘前,手指沿著標註著蒸汽轮船航线的线条滑动,神情凝重。 “方大人的技术,让我们的货物运输更加高效,如今他遭此大难,我们若不施以援手,日后谁还会为我们带来如此机遇?” 赵海的话语,在大厅中迴荡,得到了在场商人的一致认同。 一位经营木材贸易的商人站起身,满脸愤慨地说。 “赵老板,你这话太对了!” “我那些木材,以往靠帆船运输,路上耽搁的时间长不说,还经常因为天气不好,木材在船上受潮受损。” “自从用了方大人的蒸汽轮船,运输时间一下子缩短了一半,损耗也少了太多。” “现在怎么能让好人蒙冤呢?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另一位经营瓷器生意的李老板也跟著说道。 “就是啊!我那些瓷器,以前运到外地,一路上磕磕碰碰,损毁不少。” “有了蒸汽轮船,运输平稳多了,瓷器的完好率大大提高。方大人可真是我们的福星,不能让他就这么被冤枉了。” 眾人纷纷点头,你一言我一语地討论起来。 有人提议联名上书皇帝,陈述方子言的功绩。 有人则主张利用商人的人脉,在朝堂上为方子言发声。 最终,经过一番激烈討论,大家达成共识:联合起来,共同反制纪纲,为方子言洗刷冤屈。 接下来的日子里,商人们开始紧锣密鼓地行动起来。 他们四处收集证据,整理方子言的技术为各行各业带来的积极影响。 从工坊的生產数据到码头的运输效率,从產品质量的提升到贸易范围的扩大,每一项成果都被详细记录。 同时,他们通过各种渠道,与朝堂上的官员接触,將这些证据呈递给他们,希望能引起重视。 王福亲自拜访了几位与商业事务相关的大臣,在豪华的客厅中,他恭敬地呈上精心准备的报告,言辞恳切地说。 “大人,您看这数据,方大人的发明对我大明商业发展意义重大。” “以前我们的绸缎產量低,质量也不稳定,很难打开更大的市场。” “自从用了方大人的驱动织布机,產量翻了几番,质量更是远超同行。” “现在我们的绸缎不仅在国內畅销,还能远销海外,为国家赚回了大量的白银。” “如今他被诬陷,实在是我大明的损失。还望大人能在朝堂上为方大人说句公道话。” 大臣们翻阅著报告,神色渐渐凝重,对王福的话表示认可。 一位大臣扶了扶鬍鬚,说道。 “王老板,你所言之事,我也有所耳闻。” “这方大人的发明,確实对商业大有裨益。只是朝堂之事,错综复杂,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王福连忙说道。 “大人,时间紧迫啊!方大人一天蒙冤,我们这些仰仗他技术的商人就一天不安。” “还望大人能儘快出手相助,我们这些商人,也定会铭记大人的恩情。” 赵海则利用码头的便利,与往来的商贾交流,让他们也加入到为方子言伸冤的队伍中。 一时间,京城內外,为方子言鸣不平的声音越来越大…… 仅靠舆论造势还远远不够,必须找到纪纲的把柄,才能真正扳倒他。 於是,在商会会馆那宽敞却气氛凝重的议事厅里,王福、赵海等一眾商界翘楚围坐在一起。 烛火摇曳,映照著他们满是忧虑与决然的面庞。 “诸位,咱们为方大人鸣冤的呼声已传得够响,但要让纪纲那老贼彻底倒台,非得抓住他实打实的把柄不可。” 王福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却透著不容置疑的坚定。 赵海微微点头,目光扫过眾人,接话道。 “没错,我寻思著,纪纲这等贪得无厌之徒,平日里行事张狂,在海外说不定也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咱正好利用咱庞大的商业渠道,把目光投向海外。” 眾人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片刻后,一位经营茶叶生意、久在海外贸易圈摸爬滚打的李老板站了起来,神色郑重。 “赵老板这话在理。咱那些商船,常年往来各国港口,船长和船员们人头熟、消息灵。” “若暗中打听纪纲家族的事儿,没准真能探出些门道。” 商议既定,行动迅速展开。 第293章 我纪纲是谁? 一艘艘满载货物的商船扬帆起航,看似与往常一般投身繁忙的海上贸易,实则肩负著特殊使命。 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商船乘风破浪,驶向异国他乡。 每到一处港口,船长与船员们便按照商人的指示,悄然行动起来。 他们穿梭於热闹嘈杂的码头集市,与当地的商人、水手閒聊攀谈。 走进异域风情的酒馆客栈,点上一杯烈酒,在微醺间旁敲侧击。 日子一天天过去,海上的风浪未曾停歇,探寻线索的脚步也从未中断。 经过数月的不懈努力,终於搜集到了一些关键线索。 在遥远的南洋岛国港口,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船长听闻,纪纲家族的亲信时常出没,与当地势力秘密交易,货物被层层包裹,遮遮掩掩。 顺著这条线索深挖,竟发现他们暗中与海外势力勾结,走私稀缺物资,如珍贵的香料、精美的丝绸等,谋取巨额暴利。 这些走私活动,不仅扰乱了大明的商业秩序,还可能对国家安全造成威胁。 得知消息的商人们激动不已,再次齐聚商会会馆。 王福双手微微颤抖,声音因兴奋而拔高。 “诸位,咱们这几个月的心血没白费!” “虽说目前还没有確凿证据,但就这些线索,足以引起皇帝的重视。” 赵海用力一拍桌子,眼中闪烁著快意。 “好!咱们赶紧把这些线索整理成册,呈递给皇上,让纪纲那老贼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也还方大人一个清白!” 纪纲正在府邸的书房中把玩著一尊价值连城的古董瓶。 瓶身上精美的纹路在烛光下闪烁著温润光泽,映照出他脸上一贯的阴鷙神情。 突然,他的心腹幕僚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连门都忘了敲。 “大人!” 幕僚声音急促,带著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恐, “不好了,那些和方子言往来密切的商人们,正在四处调查您,好像已经掌握了一些对您不利的线索!” 纪纲的手猛地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霜。 他缓缓放下瓶,动作看似轻柔,却带著一股压抑的狠劲,仿佛那瓶是他痛恨之人的脖颈。 “慌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 “不过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商贾,能翻出什么风浪?”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幕僚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 “大人,据眼线来报,他们动用了海上贸易的商船,在各国港口打听您家族的消息。” “如今已经知道了咱们暗中走私香料、丝绸的事儿,虽说还没拿到確凿证据,但长此以往,恐怕……” “住口!”纪纲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跟著震动起来, “废物!养你们这群眼线有什么用?连几个商人都看不住!” 他站起身,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要踏穿地板。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啊!” 幕僚嚇得连忙跪地,额头沁出细密汗珠, “咱们现在赶紧想办法补救,或许还来得及。要不……派人去把那些商船截下来,销毁证据?再把那些参与调查的商人……” 幕僚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纪纲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眼中寒光闪烁,犹如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不可,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他沉思片刻,冷冷开口。 “那些商船在海上,行踪不定,贸然截杀,一旦消息走漏,更是麻烦。” “至於那些商人,如今他们为方子言站台,在京城也算有些声势,轻易动不得。” “那……大人,我们该如何是好?” 幕僚战战兢兢地问道。 纪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儘是算计。 “哼,既然他们想玩,那就陪他们玩玩。放出些假消息,误导他们的调查方向。” “另外,在朝堂上,让咱们的人再加把劲,给方子言多扣些罪名,把水搅得更浑。” “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样。” 说著,他再次拿起那尊瓶,眼神阴鷙地盯著,仿佛那瓶就是那些胆敢挑战他的商人。 …… 夜幕深沉,万籟俱寂,纪纲的府邸却灯火通明,秘密通道悄然开启,党羽们如同鬼魅般鱼贯而入,神色匆匆地朝著密室匯聚。 密室中,烛火摇曳,映照著眾人或紧张或阴沉的面庞。 纪纲端坐在主位上,身著一袭玄色长袍,愈发衬得他面色冷峻,眼神中透著令人胆寒的寒意。 他目光阴冷地扫过眾人,声音低沉却极具威慑力, “如今商人们为方子言出头,已然成了我们的心腹大患。” “他们四处搜集对我们不利的线索,妄图撼动我们的根基。” “若不儘快採取行动,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必须藉助朝堂之力,打压他们,让他们知道,这朝堂之上,究竟是谁说了算!” 一位身著緋袍的党羽,身形微微前倾,諂媚地说道。 “大人,依卑职看,可利用『重农抑商』这一国策。” “我大明向来以农为本,商业不过是末业。这些商人,近年来愈发囂张,大肆追逐利益,早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咱们以此为契机,打压他们,既能削弱他们为方子言发声的力量,又顺应了国策,可谓一举两得。” 纪纲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讚许。 “正合我意。这些商人,以为有了几个臭钱,就能插手朝堂之事,简直是痴心妄想。『重农抑商』,古已有之,此番正好借这把刀,斩断他们的爪子。” 早朝之时,金鑾殿內庄严肃穆,大臣们身著朝服,整齐排列。 纪纲整理了一下官袍,踏出队列,神色恭敬地向皇帝朱棣行礼,声音洪亮地朗声道。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朱棣微微抬眸,目光中透著威严:“纪爱卿,有何事但说无妨。” 纪纲挺直腰杆,神色凝重地说道。 “陛下,臣以为,如今我大明虽商业繁荣,街市之上一片繁华景象,但重农抑商乃国之根本,不可偏废。” 第294章 就你们这些商人? “农者,天下之大本也,关乎百姓温饱、国家根基。” “而商者,逐利之徒,虽能带来一时之財,却易滋生奢靡之风,动摇国本。”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朝堂上的大臣们,接著说道。 “近来臣听闻,诸多商人过於逐利,行径愈发大胆。” “他们肆意哄抬物价,扰乱市场秩序,使得百姓苦不堪言。” “更有甚者,妄图干涉朝堂之事,为一己私利,勾结各方势力,妄图影响陛下决策。” “长此以往,我大明的长治久安恐將受到威胁。” “为保我大明社稷稳固,当加大对商人的税收力度,限制其商业活动范围,让他们回归本分,莫要再兴风作浪。”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 一些不明真相的大臣纷纷点头,觉得纪纲所言有理。 一位年迈的大臣,手捋鬍鬚,缓缓说道。 “纪大人所言不无道理。如今商业发展,確实有些过於浮躁,若不加以约束,恐生乱象。” 然而,也有一些大臣面露疑惑。 经营工坊的陈大人站出来,拱手说道。 “陛下,纪大人所言虽有道理,但如今商业发展,也为我大明带来了诸多好处。” “许多百姓藉此有了生计,工坊得以运转,税收也有所增加。” “若骤然加大税收、限制活动,会不会影响民生,阻碍国家发展?” 纪纲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反驳道。 “陈大人,您只看到了商业带来的些许蝇头小利,却忽视了其潜在的危害。” “商人重利轻义,若不加以严厉管束,他们必將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腐蚀朝堂,危害国家。” “加大税收,限制活动,正是为了让他们收敛行径,回归正道,这才是真正为了我大明的长远发展。” 在纪纲的一番巧言游说下,皇帝朱棣虽未当即表態,但也陷入了沉思…… 退朝后,京城上空阴云密布,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著,仿佛隨时都会崩塌。 狂风呼啸著席捲大街小巷,吹得街边的幌子猎猎作响,也搅得人心愈发烦躁不安。 纪纲坐在轿撵中,脑海里疯狂盘算著如何瓦解为方子言发声的商人势力。 思索间,已然锁定了几个在商人联盟中影响力大且家族生意脆弱的商人家族,嘴角扯出一抹阴惻惻的笑。 不多时,轿子稳稳落在一处偏僻的酒楼旁。 这酒楼藏身於曲折幽深的小巷尽头,外观陈旧破败,墙壁上的漆皮大块剥落,露出斑驳的砖石,与周围繁华热闹的街区格格不入。 可当纪纲踏入其中,內里却別有洞天。 酒楼內,暖烘烘的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地面铺著的波斯地毯厚实柔软,脚踩上去,如同陷入了云端。 墙壁上掛著的名家字画,在柔和的烛光映照下,散发著古朴而典雅的气息。 包间內,雕樑画栋,几案上摆放著的珍稀古玩,件件都价值连城,彰显著主人的奢华品味。 纪纲身著一袭深紫色锦袍,上面绣著暗纹,在烛光下若隱若现,更衬得他面容冷峻。 他坐在主位上,手中轻轻转动著一枚碧绿的翡翠扳指,眼睛时不时扫向门口,神色看似悠然,实则暗藏紧张。 “嘎吱”一声,包间门被缓缓推开,几位商人代表被引进来。 他们一踏入包间,先是被室內的奢华景象惊得微微一愣,隨后目光落在纪纲身上,瞬间露出惊讶与忐忑交织的神情,忙不迭地拱手行礼。 “纪大人,久仰久仰。” 纪纲满脸堆笑,起身相迎,热情地招呼眾人入座。 他的笑容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虚假,仿佛蒙著一层薄薄的面具,背后藏著深不可测的算计。 他亲自为眾人斟茶,动作行云流水,语气却透著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几位,今日邀你们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说罢,他目光缓缓扫过眾人,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如今你们捲入方子言之事,可知道这是多大的风险?” “方子言被指谋反,此乃大逆不道之罪,与他牵扯过深,你们的家族恐怕也会被牵连,到时候,財富、地位,一切都將化为乌有。” 几位商人代表听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面露惊恐。 其中一位胆子稍大些的,微微颤抖著开口。 “纪大人,我们不过是觉得方大人的发明对生意有益,这才与他合作,並未想过……” 纪纲抬手打断他的话,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却难掩眼中的狡黠。 “我纪某念在诸位都是为了生计,不忍见你们陷入绝境。” “只要你们与其他商人划清界限,在这场风波中保持中立,我不仅可保你们家族平安,日后还能为你们提供更多商业特权,让你们赚得盆满钵满。” 说著,他轻轻拍了拍手,一旁的侍从立刻呈上几本帐册。 翻开后,里面详细罗列著各种令人心动的商业优惠政策与潜在的丰厚利润。 几位商人代表看著帐册,眼睛瞪得滚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们面面相覷,心中开始动摇。 此时,包间外狂风愈发猛烈,拍打著窗户,发出“砰砰”的声响。 其中一位姓张的商人,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犹豫著说道:“纪大人,您所言极是。” “只是……我们与其他商人也有多年交情,如今这般背信弃义,恐怕……” 纪纲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张老板,这时候还顾念什么交情?” “在这朝堂风云变幻之际,只有保住自己的家族,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我能给你们的,那些人给不了。” “你们好好想想,是要虚幻的交情,还是实实在在的財富与安稳。” 另一位姓李的商人,咬了咬牙,说道。 “纪大人,您容我们商量商量。这事儿太过重大,我们一时难以决断。” 纪纲靠回椅背,脸上恢復了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好,我给你们时间。但希望你们能儘快做出明智的选择,否则,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包间內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商人们的內心在利益与道义之间激烈挣扎。 而纪纲则静静地看著他们…… 窗外,狂风依旧肆虐,仿佛预示著这场朝堂与商界的风暴,远未到平息之时。 第295章 商人被抑制 仅靠威逼利诱几个商人代表,还不足以彻底打压那些为方子言撑腰的商界势力。 回到府邸,夜幕已然深沉,万籟俱寂,唯有他书房的灯火依旧通明。 书房內,雕木窗紧闭,將外界的喧囂隔绝在外,只留下一片静謐,却静謐得让人压抑。 纪纲坐在那张厚重的檀木书桌前,身姿笔挺,仿佛一座冷峻的雕像。 他铺开明黄色的宣纸,那纸张质地细腻,在烛光下闪烁著柔和的光泽,却即將承载他恶意满满的算计。 砚台里,墨汁浓稠如漆。 他缓缓拿起毛笔,在砚台上轻轻蘸墨,笔尖饱吸墨汁,似乎隨时准备吐出致命的“毒液”。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阴冷与决绝,隨后提笔在纸上奋笔疾书,精心撰写了一份奏摺。 每一笔落下,都仿佛带著他对权力的贪婪和对异己的憎恶。 在奏摺中,他极尽夸张之能事,大肆渲染商人流动对社会管理的负面影响。 “陛下,如今商人四处奔波,行踪不定,犹如脱韁之野马,难以管束。” “他们往来於各地,为求私利,不择手段,在市井街巷肆意传播不实言论,滋生谣言,蛊惑人心。” “更有甚者,这些商人极易被心怀不轨之人利用,沦为引发暴乱的棋子,致使社会秩序动盪不安,百姓不得安寧。” “长此以往,我大明江山社稷恐將岌岌可危。为维护我大明的长治久安,恳请陛下即刻出台政令,对商人活动进行严格管控,以绝后患。” 奏摺完成,纪纲吹乾墨跡,仔细摺叠好,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第二日,奏摺被顺利呈到皇帝朱棣手中。 此时,朱棣正在御书房中处理政务,阳光透过雕窗欞,洒在他的龙袍上…… 他拿起纪纲的奏摺,展开阅读,起初眉头只是微微皱起,隨著阅读的深入,神色愈发凝重,眼神中透露出忧虑与思索。 “纪纲所言,虽有夸大之嫌,但商人四处流动,確实可能带来诸多不稳定因素……” 朱棣喃喃自语,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內心权衡著利弊。 不久,朝廷便依据纪纲的提议,出台了一系列限制商人活动的政令。 京城的公告栏前,围满了百姓,眾人仰望著新张贴的政令,议论纷纷。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原本每月能出海三次的商船,如今竟被限制为每月一次,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一位商船船长模样的人,看著政令,满脸愁容,不住地摇头嘆息。 “还有这工坊的规定,超过一定规模的工坊必须削减工人数量,缩小生產场地。咱这些靠工坊討生活的人,怕是要丟饭碗咯!” 一位衣衫襤褸的工人,神色焦急,眼中满是绝望。 商人们的生意遭受重创,原本联合反制纪纲的行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商会会馆內,往日的热闹不再,商人们齐聚一堂,却个个面色凝重,唉声嘆气。 “这纪纲实在是太狠了!咱们不过是想为方大人討回公道,他竟使出这般手段,要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啊!” 王福一拳砸在桌子上,眼中燃烧著愤怒的火焰,却又深感无奈。 “如今该怎么办?生意做不下去,我们哪还有精力和財力去搜集纪纲的罪证,帮方大人洗刷冤屈?” 赵海眉头紧锁,满脸疲惫,声音中透著深深的无力感。 眾人面面相覷,一时之间,竟想不出应对之策…… 夜幕笼罩京城,月色如水,轻柔洒在大街小巷,给这座古老都城披上一层静謐银纱。 然而,在京城郊外一处隱蔽庄园內,气氛却凝重得近乎窒息。 庄园四周静謐无声,唯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更衬出周遭环境的诡譎。 几匹骏马趁著夜色悄然而至。 马上的人神色匆匆,他们警惕地环顾四周,確认无人跟踪后,迅速闪入庄园。 庄园內的密室中,灯火摇曳,昏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斑驳影子。 方子言身著一袭素色便服,面色凝重地坐在主位上,眼神中透著坚毅与决绝,静静地等待眾人到来。 不多时,密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几位核心商人陆续踏入。 经营绸缎工坊的王福,眉头紧锁,额头上满是焦虑的皱纹,眼中仿佛藏著无尽愁绪。 掌控码头生意的赵海,脚步急促,每一步都带著几分不安,似有千钧重担压在肩头。 眾人纷纷入座后,方子言起身,双手抱拳,向眾人拱手行礼,声音低沉却坚定。 “诸位,今日邀大家前来,实是形势危急。” “纪纲那廝,为了一己私利,不择手段打压我们。” “如今诸位的生意想必都遭受重创,咱们的联合阵营也岌岌可危。” 商人们纷纷点头,脸上露出无奈与愤懣之色。 王福重重地嘆了口气,“砰”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满脸愤慨地说道。 “方大人,您是不知道,自从朝廷那些政令下来,我工坊的產量锐减,好多工人都面临失业,再这么下去,我这生意怕是要撑不下去了。” “那些新招来的伙计,家里老小都等著吃饭,我这一关门,他们可怎么活啊!” 赵海也跟著唉声嘆气,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是啊,我码头那边,商船出海次数被限制,货物积压,船主们都急得跳脚,这日子没法过了!” “港口上堆满了货物,占著地儿不说,还都在贬值,再不让船出去,损失惨重啊!” 方子言微微頷首,神色严峻。 “纪纲以『重农抑商』为由头,对我们痛下杀手。” “但大家別忘了,咱们的商业活动对国家和百姓都有莫大益处,这便是我们破局的关键。” “我们若想破局,就得从这政策根源入手。” 他目光扫过眾人,详细阐述计划。 “王老板,您负责收集工坊生產数据,仔细统计使用蒸汽发动机前后,產量提升了多少,为国家缴纳的赋税又增加了多少。这些数据至关重要,是我们反击的有力证据。” 第296章 想办法破局 “方大人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定会全力以赴,把数据收集得清清楚楚!我这就回去安排,让各工坊管事日夜加班整理,保证一个小数点都不出错!” 王福用力点头,认真记录,斩钉截铁地承诺。 “赵老板,您去联络码头的船主,整理货物运输量的数据,还有商业活动带动的码头工人就业数量等信息。这些能直观体现商业对民生的重要性。” 方子言接著说道。 赵海挺直腰杆,应道。 “好嘞,我这就去办,保证不耽误事儿!我亲自去码头,一家一家找船主核对,把数据整理得明明白白,让朝廷看看商业对京城的运转有多重要!” 这时,经营瓷器生意的孙老板面露难色,犹豫著开口。 “方大人,可这数据收集起来,万一被纪纲的人发现,会不会有危险啊?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可经不起折腾了。” 方子言目光坚定,语气沉稳。 “孙老板,这事儿確实有风险,但咱们若不行动,只能坐以待毙。” “大家小心行事,多安排些可靠的人手,儘量避开纪纲的眼线。” “咱们为的不仅是自己的生意,更是为了大明的商业未来,为了无数靠此为生的百姓。” 孙老板咬咬牙,点头道。 “好,方大人,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其他商人也各自领命,负责收集不同行业商业发展对国家財政、民生贡献的证据。 隨后,方子言话锋一转:“除了收集证据,舆论也至关重要。” “诸位在民间都有广泛的商业网络,可利用起来。” 他看向眾人,有条不紊地安排。 “大家在各自的店铺、工坊中,张贴宣传商业重要性的告示。” “再雇些口齿伶俐的伙计,在集市、茶馆等人群聚集之处,讲讲商业如何改善百姓生活,如何为国家繁荣添砖加瓦。” “就说从海外运来的香料,让百姓的饭菜多了多少滋味。” “精美的绸缎,让大伙穿得更体面。通过这些,引导百姓舆论,让大家认识到商业不可或缺。” 一位经营杂货铺的商人举手问道。 “方大人,可那些伙计能讲明白吗?就怕他们嘴笨,说不清楚。” 方子言微微一笑。 “这不难,提前给他们备好说辞,多演练几遍。”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这宣传的事儿,想必都有经验。” “咱们把好处一条条列清楚,编成通俗易懂的话,伙计们照著讲就行。” 这时,王福提出建议。 “方大人,要不咱再准备些小礼品?去集市宣传的时候,发给老百姓,他们肯定乐意听。” 方子言讚许地点点头。 “王老板这主意好,就这么办。大家集思广益,把这宣传做到位。” 眾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方子言神色严肃地说。 “纪纲党羽在打压我们时,恶行累累,这些都將成为我们反击的有力武器。” 方子言安排了几位精明强干的商人,带著可靠的手下,暗中跟踪纪纲党羽。 “一旦发现他们强征暴敛、肆意查封店铺等不法行为,便详细记录下来,时间、地点、涉及人员,一个都不能漏。” “若有可能,收集相关物证,像被强征的货物清单、店铺查封文书等。” “这事危险,但为了打破纪纲的压迫,咱们必须冒险一试。” 赵海皱著眉,担忧地说。 “方大人,纪纲那些手下都心狠手辣,咱们的人去跟踪,万一被发现……” 方子言目光如炬,沉声道。 “我知道这很危险,所以人选一定要谨慎。” “大家挑选身手敏捷、头脑机灵的人,儘量隱蔽行事。” “一旦发现危险,不要硬拼,先保证自身安全。我们的目的是收集证据,为反击做准备。” 早朝的钟声,悠悠然在紫禁城的上空迴荡。 那古朴而庄重的声响,仿佛是歷史的呢喃,穿透了层层宫墙,在每一位臣子的心头縈绕。 太和殿中,香菸裊裊,文武百官身著华美的朝服,神色肃穆,依次踏入朝堂。 他们步伐整齐,衣袂飘飘,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彰显著皇家的威严与朝堂的庄重。 方子言身著一袭崭新的官服,那官服上的刺绣在烛光下闪烁著微光,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 他的眼神坚定如炬,在太子的引领下,稳步朝著朝堂中央走去。 走到御前,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梳理著即將陈述的內容。 “扑通!” 方子言跪地,身姿笔直,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声音洪亮且坚定,仿若洪钟般响彻大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端坐在巍峨的龙椅之上,身著明黄色的龙袍,袍上绣著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仿佛隨时都会腾飞而起。 他的目光如炬,不怒自威,微微頷首示意方子言起身。 方子言站起身来,昂首挺胸,目光如鹰隼般环顾四周,朗声道。 “陛下,近日纪纲大人以『重农抑商』为由,对商人进行大肆打压,臣以为此举不妥。” 此言一出,朝堂上瞬间炸开了锅,宛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激起千层浪。 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面露惊讶之色,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有的则皱起眉头,神色凝重,似乎在思索方子言此番言论的深意。 纪纲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恰似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天空。 他向前踏出一步,脚步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双眼圆睁,怒视著方子言,冷哼一声。 “方子言,你自身难保,还敢在此胡言乱语。” “商人逐利,向来都是唯利是图之辈,他们四处钻营,为了那点蝇头小利,不惜扰乱市场秩序,甚至妄图干涉朝堂之事,打压他们乃是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何错之有?” 纪纲的党羽们也纷纷附和。 一时间,朝堂上指责方子言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於耳。 方子言却不慌不忙,从容地从袖中拿出一叠帐本和文书。 第297章 朝堂之中的对弈 “陛下,请容臣详述。这是诸位商人提供的帐目,自推广蒸汽发动机等新技术以来,商业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 他一边说著,一边示意身旁的侍卫將帐本呈递给皇帝。 “陛下请看,这些帐目清晰地显示,商业所缴纳的赋税大幅增加,为国家財政注入了强大的动力。” “以前,国库收入增长缓慢,如今商业兴盛,税收如活水般源源不断,充盈了国库,这难道不是商业的功劳?” 接著,他又指向朝堂上的大臣们,目光坚定。 “诸位大人不妨想想,如今工坊中机器轰鸣,生產效率大幅提升,这背后是商业发展带来的技术革新。” “码头之上,商船往来如织,货物运输繁忙,带动了无数百姓就业。” “商业的发展,实实在在地让百姓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 “纪纲大人却对这些视而不见,一味打压,实在难以服眾,实非明智之举。” 话音刚落,方子言又从怀中掏出一本卷宗,那捲宗用红色的丝线缠绕,显得格外醒目。 “陛下,这还不是全部。” 他缓缓展开卷宗。 “这是纪纲大人党羽在打压商人过程中的种种恶行记录。” 他逐一举证,声音愈发激昂。 “在某某日,纪纲大人的手下强征某商户的货物,致使其店铺濒临破產,一家老小生活无著。” “又在某某地,肆意查封合法经营的工坊,导致眾多工人失业,那些工人失去了生计,流离失所。” “这些行为,严重破坏了社会秩序,损害了朝廷的威严。” “陛下,如此恶行,若不加以惩处,何以服天下?” 朝堂上顿时一片譁然,原本支持纪纲的大臣们,此刻也面露犹豫之色,心中开始动摇。 而那些一直对纪纲专权不满的大臣,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眼中闪烁著正义的光芒。 皇帝朱棣坐在龙椅上,脸色愈发凝重……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方子言和纪纲之间来回游移,仿佛要將两人的心思看穿。 纪纲在朝堂经营多年,党羽眾多,势力盘根错节,已然对皇权构成了潜在威胁。 他的党羽遍布六部,在各个要害部门都有眼线,朝堂之上,但凡纪纲有所示意,党羽们便会纷纷附和,其影响力不容小覷。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而方子言,才华横溢,身后又有商人势力拥护,商人手中掌握著巨额財富,能影响市场的兴衰,若其势力过度膨胀,同样可能打破朝堂的权力平衡。 在这复杂的朝堂局势中,任何一个决策都关乎著国家的稳定与发展。 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轩然大波。 沉思良久,朱棣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仿若洪钟般在空旷的朝堂上迴荡。 “方国师所言,不无道理。商业发展对国家確有重要意义,朕会重新考量对商人的政策。”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泛起一阵涟漪。 “李大人,陛下此番话语,实乃商业之幸啊!若能重新考量对商人的政策,我大明的工坊、贸易必將迎来新的生机,国库也会更加充盈。” 李大人轻轻点头,轻抚著鬍鬚,回应道。 “是啊,陈大人。这几年,咱们推行的一些商业举措,初见成效,如今有陛下支持,往后定能大展宏图。那些因政策受限而停滯的工坊,想必很快就能恢復生机,说不定还能进一步扩大规模。” 户部郎中赵大人也凑了过来,眼中闪烁著期待的光芒。 “二位大人,依我看,商业繁荣了,百姓的生活也能跟著改善。工坊多了,就业机会就多,税收增加,咱们也能更好地修缮水利、建设道路,造福百姓。” 而纪纲,站在朝堂的另一端,將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紧紧握著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这方子言,竟在朝堂上搅和出这般风浪,坏我好事。陛下如今这般表態,我的计划怕是要受阻。可我在朝堂经营多年,怎会轻易就此罢休。” 朱棣接著说道。 “但纪纲大人一心为国,提出重农抑商,其出发点亦是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只是在执行过程中,或许有些偏差。” 这一番话,巧妙地平衡了双方的立场。 既肯定了方子言的观点,又给纪纲留了些许顏面。 纪纲听闻,微微鬆了口气,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朱棣躬身行礼,说道。 “陛下圣明,臣愿听从陛下裁决。” 隨后,朱棣神色一凛,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下令道。 “朕命吏部尚书、刑部侍郎等几位大臣,即刻组建专门的调查组,彻查纪纲党羽在打压商人过程中的不法行为。” “务必做到公正严明,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若有徇私舞弊者,严惩不贷!” 被点名的大臣们纷纷出列,整齐地跪地领命,声音洪亮而坚定,仿若金石之声。 “臣等遵旨!” 这一举措,无疑是对纪纲势力的一次有力打击。 朝堂上的气氛愈发紧张,仿佛空气中都瀰漫著硝烟的味道。 朱棣的目光转向方子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与警告。 “方国师,你与商人往来密切,朕知道你一心为国家发展。” “但你需谨记,不得藉此机会扩大势力,扰乱朝堂秩序。” “若有违背,朕定不轻饶。” 方子言心中一紧,仿佛被重锤击中,连忙跪地,额头触地,恭敬地说道。 “陛下圣明,臣定当谨遵圣諭,绝不敢有违。”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既有著对皇帝威严的敬畏,又有著对自身处境的谨慎。 与此同时,商人们在京城的商会据点中,听闻皇帝的旨意,也都暗自警醒,不敢再有任何轻举妄动。 商会会馆內,原本热闹非凡的討论声戛然而止,商人们面面相覷,眼中满是谨慎与担忧。 皇帝的態度至关重要,稍有不慎,便可能让整个商业群体陷入万劫不復之地。 一位年长的商人长嘆一声,说道。 “看来,咱们得收敛些了,一切还得看陛下的裁决……” 第298章 郑和下西洋 朝堂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各方势力都在重新审视自己的立场,一场新的权力博弈,正在悄然酝酿。 纪纲眼珠子一转,仿若狡黠的狐狸,心中陡然生出一条毒计。 他上前一步,身姿挺拔,脸上摆出一副恭敬的神情,向朱棣奏道。 “陛下,如今我大明国力昌盛,四方来朝,实乃盛世之象。” “依臣之见,可派遣舰队下西洋,宣扬我大明国威,拓展海外贸易,让我大明的声名远播四海。” 他一边说著,一边偷偷观察著朱棣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这是一个既能迎合皇帝喜好,又能藉机扩充自己势力的绝佳机会。 朱棣听闻,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下西洋之举若能成功,不仅能彰显国威,让周边诸国见识到大明朝的强大,还可能带来丰厚的经济利益,对巩固大明统治大有裨益。 那些海外的奇珍异宝、珍稀香料。 若能大量引入,不仅能充实国库,还能满足皇室和贵族的需求。 略作思忖后,朱棣开口道。 “纪卿所言,甚合朕意。此事可行,只是这带队之人,需仔细斟酌。” 此时,朝堂上的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大臣面露兴奋之色,觉得这是一个展现大明实力的好机会。 有的则眉头紧锁,担忧此举耗费巨大,会给国家財政带来压力。 兵部尚书王大人站了出来,拱手说道。 “陛下,下西洋之事,关乎重大。这舰队需规模庞大,配备精良的武器装备和经验丰富的水手,方能確保万无一失。” 朱棣微微頷首,表示赞同。 “王卿所言极是,此事需从长计议,各部门需协同合作,务必做好充分准备。” 而纪纲,站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若能掌控此次下西洋的队伍,定能在朝堂上更进一步,至於其中的风险和耗费,他早已拋诸脑后。 纪纲见皇帝有意,心中暗喜,表面却依旧恭谨。 “陛下,臣以为,臣的心腹林渊,为人忠诚可靠,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鑑。” “且他平日里对海外之事颇有研究,常与往来的番商交流,知晓诸多海外风土人情,定能胜任此重任。” 说这话时,纪纲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然而,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犹如平静湖面投入巨石,激起千层浪。 大臣们交头接耳,脸上满是质疑之色。 一些目光敏锐的大臣站出来反对。 纪纲的心思,下西洋之事关乎国家顏面与利益,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绝不可草率决定。 一位年迈的大臣,身著蟒袍,白髮苍苍,却精神矍鑠,颤颤巍巍地出列。 他双手抱拳,向皇帝行了个大礼,声音虽略显沙哑,却透著坚定。 “陛下,下西洋船队庞大,船只数以百计,隨行人员眾多,事务繁杂琐碎。” “这不仅需要卓越的领导才能,更需对航海之事了如指掌。” “需一位有威望、有能力且熟悉水军的將领带队,方能確保船队安全,顺利完成使命。” “老臣推荐水军將领郑和,他久经沙场,身经百战,在海战中屡立奇功。” “这些年,他潜心钻研航海技术,对海洋的潮汐、风向、暗礁等都瞭若指掌,定能带领船队乘风破浪,顺利完成使命。” 此言一出,眾多大臣纷纷点头,眼神中满是赞同。 礼部侍郎陈大人高声说道, “郑將军確实是不二人选!” “他曾多次参与沿海防御,对海上局势极为熟悉,其麾下的水军纪律严明、训练有素。” “由他带队,定能让我大明船队威震四海,彰显国威!” 工部尚书李大人也站出来附和。 “陛下,郑和將军威望甚高,在水军之中深受爱戴。” “有他统领船队,將士们必定齐心协力,全力以赴。” 一时间,朝堂上称讚郑和的声音此起彼伏。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將郑和的功绩与能力一一列举,言辞恳切,足见对郑和的认可与信任。 而纪纲,站在一旁,脸色愈发阴沉。 他心中暗自恼怒,却又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经过一番激烈的朝堂商討,大臣们各抒己见,言辞激烈交锋,朝堂上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有的大臣力陈郑和的丰富航海经验与卓越领导才能,强调其能確保船队安全与使命达成。 有的则担忧下西洋耗费巨大,对人选和规划提出诸多谨慎考量。 朱棣端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凝重,目光在眾人之间来回扫视,权衡著利弊。 最终,他深思熟虑后,一拍龙椅扶手,声音坚定地宣布。 “朕意已决,由郑和带领舰队下西洋!” 纪纲见自己的心腹未能如愿,心中虽有不甘,但並未就此罢休。 他站在朝堂一侧,脸上神色如常。 他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如鹰隼般扫向方子言,心中又生一计。 只见他整了整朝服,上前一步,神色恭敬,再次奏道。 “陛下,此次下西洋,意义非凡,不仅是宣扬国威,更是一次至关重要的外交之行。” “海外诸国,风俗各异,人心难测,在与他们交往周旋中,外交智慧不可或缺。” “方国师此前在外交上功绩卓著,曾出使炎沙国、安澜国,凭藉其过人的智慧与谋略,化解诸多危机。” “在炎沙国,面对其国內复杂的政治纷爭,方国师巧妙斡旋,说服各方势力,促成与我大明的友好合作。” “在安澜国,遭遇贸易壁垒,方国师据理力爭,以理服人,打破阻碍,为两国商贸往来开闢通途。” “若方国师能隨郑和一同前往,必能在与海外诸国的交往中,发挥其优势,凭藉其出色的外交手段,为我大明贏得更多利益,让我大明在海外的影响力更上一层楼。” 纪纲一边说著,一边悄悄观察著朱棣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若能將方子言支走,远离朝堂,自己便能少了一个强劲对手,在朝堂上的势力也能进一步稳固与扩张。 第299章 远行前的准备 回想起这些过往,大臣们觉得纪纲的提议確实不无道理。 一时间,朝堂上支持方子言隨船队下西洋的声音此起彼伏。 礼部侍郎陈大人率先站出来,高声说道。 “陛下,方国师的外交才能有目共睹。” “此次下西洋,与眾多海外国家交往,正需要方国师这样的人才。” 『他定能凭藉其智慧,为我大明在外交上贏得更多主动,让我大明声名远扬。” 工部尚书李大人也连连点头,附和道。 “是啊,陛下。” “方国师心思縝密,口才出眾,在海外诸国面前,定能展现我大明的风范,为船队的顺利航行与商贸交流保驾护航。” 其他大臣们也纷纷响应,你一言我一语,言辞间满是对方子言的认可。 朱棣坐在龙椅上,神色凝重,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他的目光在朝堂上的大臣们身上缓缓扫过,心中暗自权衡。 方子言的才华对朝堂的重要性,在朝堂的诸多事务中,方子言总能提出独到的见解,为解决难题出谋划策。 但此刻,面对眾多大臣的赞同,他又难以直接拒绝。 拒绝则可能拂了大臣们的意,影响朝堂的和谐。 应允又担心朝堂上少了方子言这股制衡的力量。 犹豫再三,朱棣无奈地长嘆一声,缓缓说道。 “既然诸位爱卿都认为方国师隨船队前往有益,那便依了你们。” 『方国师,此次下西洋,你需全力协助郑和,为我大明扬威海外,展现我大明的国威与风范,莫要辜负朕的期望。” 方子言听闻,心中“咯噔”一下,暗自叫苦。 这一去,不仅要远离朝堂,面临海上的诸多未知风险,还可能陷入纪纲的算计之中。 但圣命难违,他不敢有丝毫迟疑,当即跪地,身姿笔直,高声说道。 “臣遵旨!定当竭尽全力,协助郑將军,不辱使命!”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朱棣。 而纪纲站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 方子言领命后,脚步沉重地往家中走去。 一路上,他神色凝重,眉头紧锁,心中像是压著一块沉甸甸的巨石。 街边的热闹喧囂仿佛与他无关,他的思绪早已飘远,满心都是即將踏上的未知旅程。 回到家中,陈凤燕正在庭院中修剪枝,一抬眼,便看到丈夫满脸愁容地走进来。 她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担忧瞬间涌上心头。 这些年,她与方子言携手相伴,对丈夫的神情变化了如指掌,如此凝重的神色,定是有大事发生。 方子言来到妻子面前,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夫人,我有一事要告知於你。” 他顿了顿,眼中满是无奈与疲惫。 “陛下命我隨郑和船队下西洋,不日便要启程。” 陈凤燕听闻,手中的剪刀“哐当”一声掉落,她的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此去路途遥远,海上波涛汹涌,充满了未知的风险,她怎能不担心。 但她深知丈夫身负重任,深明大义的她强忍著泪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老爷,此去路途遥远,海上风浪无常,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家中之事,你放心,我自会料理好。无论是操持家务,还是照顾家人,我都不会让你操心。” 方子言看著妻子,心中满是愧疚与不舍。 他轻轻握住陈凤燕的手,那双手因为常年操劳,已略显粗糙。 他紧紧握著,仿佛要將自己所有的力量与不舍都传递给妻子,说道。 “夫人,辛苦你了。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照顾好自己和女儿。” “若遇到难处,可去找太子殿下,他仁厚善良,定会相助。” 陈凤燕微微点头,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顺著脸颊滑落。 隨后,方子言迈著沉重的步伐,来到女儿的房间。 女儿正坐在窗前,阳光洒在她稚嫩的脸庞上,她正全神贯注地读书。 听到门响,她抬起头,看到父亲进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欢快地跑过来,像一只轻盈的小鸟,扑进父亲的怀里。 方子言抱起女儿,感受著女儿的温暖,心中的酸楚愈发浓烈。他温柔地说道。 “乖女儿,爹爹要出一趟远门,你要听母亲的话,好好学习。” 女儿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好奇与不舍,问道。 “爹爹,你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方子言看著女儿天真无邪的面容,心中一阵刺痛,他强忍著內心的悲伤,微笑著说。 “爹爹要去很远的地方,去帮大明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里有广阔的大海,还有许多新奇的国度。等事情办完了,爹爹就回来陪你,给你带好多好多有趣的礼物。” 女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紧紧地抓著父亲的衣襟…… 在妥善安顿好家人后,方子言便马不停蹄地著手处理与商人的合作事宜。 此次隨郑和下西洋,航程漫漫,归期难料,可商业合作的进程绝不能因此停滯。 他赶忙召集了几位核心商人,相约在商会会馆中进行商议。 商会会馆內,雕樑画栋,气派非凡。 巨大的檀香木桌案摆放整齐,上面堆满了帐本、图纸和各类商业文书。 方子言身著一袭素色长袍,神色沉稳,端坐在主位上。 他目光坚定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商人,缓缓开口说道。 “诸位,此次我隨郑和下西洋,远赴重洋,不知归期几何。” “但咱们共同推进的事业不能就此中断,这蒸汽发动机等设备的推广,承载著我们的商业期望,更对大明的发展有著举足轻重的意义。” 稍作停顿,方子言接著说道:“我已深思熟虑,在我离开期间,由苏逸风暂代我与诸位沟通。” “苏逸风为人精明能干,对咱们的合作项目也十分熟悉,相信他定能妥善处理各项事务。” “往后关於设备的生產、销售,以及与工坊、码头的对接等事宜,诸位可与他详谈。” 经营绸缎工坊的王福率先表態,他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语气坚定地说道…… 第300章 会见郑和 “方大人,您放心!咱们合作至今,一路见证了蒸汽发动机为工坊带来的巨大变革,產量提升、成本降低,这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您虽远行,但我们定会全力支持苏公子,继续推进合作项目,绝不让这商业发展的势头有丝毫减弱。” 掌控码头生意的赵海也跟著起身,用力点头道。 “没错,方大人。这商业合作关乎眾多人的生计,我们定不会掉以轻心。” “苏公子既有能力,又熟悉情况,我们定会紧密配合,確保码头的货物运输与设备调配顺畅无阻,保障商业的稳定发展。” 其他商人也纷纷附和,言辞恳切。 方子言看著眾人坚定的神情,心中满是欣慰,他微微頷首,说道。 “有诸位这番决心,我便放心了。咱们携手共进,为大明的商业繁荣,也为了咱们共同的未来。”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京城的一处隱秘小院中,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方子言身著一袭黑色劲装,身形挺拔,神色凝重地坐在桌前,等待著薛川和足义立雄的到来。 不多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薛川和足义立雄二人如同鬼魅般悄然进入房间。 他们面色冷峻,眼神中透著坚定与忠诚。 薛川一身利落的短打装扮,腰间別著一把锋利的匕首。 足义立雄则身著一袭黑色长袍,头戴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 方子言微微頷首,示意二人坐下,而后目光如鹰隼般扫视著四周,確认安全后,缓缓开口。 “我此番下西洋,纪纲那老贼必定会在朝堂上更加肆无忌惮,妄图进一步巩固他的势力,打压异己。我们的处境將愈发艰难。” “你们要继续收集纪纲的罪证,他在朝堂上的结党营私、贪污腐败,以及打压商人的种种恶行,一个都不能放过。” “一旦有新的线索,立刻设法传递给我。海上虽远,但办法总是有的。” 方子言顿了顿,目光紧紧盯著薛川和足义立雄,眼神中满是期待与信任。 “同时,要密切关注朝堂局势,那些支持纪纲的党羽,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留意。” “若有不利於我们的情况,尤其是对太子殿下不利的阴谋,及时告知太子殿下。” “太子仁厚,是我们在朝堂上的重要助力,绝不能让他陷入危险。” 薛川和足义立雄对视一眼,而后齐齐站起身来,单膝跪地,神色坚定地说。 “方大人放心,我们定会完成任务。纪纲那老贼的恶行,我们早已看在眼里,恨在心头。” “此次定当不遗余力,收集罪证,守护朝堂的正义。” 薛川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充满了斗志。 足义立雄虽未多言,但眼神中的坚毅也表明了他的决心。 方子言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有你们二人,我便放心了。记住,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暴露自己。” “我们的目標是扳倒纪纲,还朝堂一片清明。” 在一系列的安排与交代后,方子言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心中暗自思量著即將到来的下西洋之旅。 方子言將家中事务与各方事宜妥当安排后,便前往郑和的府邸拜访。 彼时正值清晨,朝阳初升,柔和的光线洒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为这座古老的都城镀上一层金边。 郑和的府邸坐落於繁华街区,飞檐斗拱,气势恢宏。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口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蹲守两侧。 侍卫们身著鲜亮的鎧甲,手持长枪,身姿挺拔地林立两旁,彰显著主人的不凡地位。 方子言身著一袭素色长袍,手持拜帖,稳步上前。 將拜帖递与侍卫后,方子言便静静等待。 不多时,大门缓缓打开,一位身著灰色长衫的僕人匆匆走出,脸上带著热情的笑容,微微躬身说道。 “方国师,我家老爷已等候多时,请隨我来。” 方子言頷首致谢,跟著僕人踏入府中。 庭院內,古木参天,绿树成荫,清幽的小径旁,各色卉爭奇斗艳。 微风拂过,送来阵阵香。 穿过庭院,步入正厅,厅內布置得典雅大气。 四周墙壁上掛著名家字画,正中央摆放著一张硕大的檀木桌案,案上整齐地摆放著笔墨纸砚与航海图册。 郑和早已等候在此。 他身材魁梧壮硕,宛如一座巍峨的小山,身著一袭黑色劲装,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彰显著常年征战铸就的强健体魄。 刚毅的面容上,两道浓眉如利剑般斜插入鬢,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眼神中透著一股坚毅与果敢,仿佛能洞悉一切艰难险阻。 见方子言进来,郑和大步上前,脸上掛著爽朗的笑容,笑声先至。 “哈哈,方国师,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事!” 那声音洪亮如钟,在正厅中迴荡。 方子言连忙拱手回礼,神色谦逊,说道。 “郑將军威名远扬,驰骋沙场,战功赫赫,此番能与將军一同下西洋,方某深感荣幸。”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並肩而坐。 两人寒暄几句后,话题渐渐转到即將到来的下西洋之行。 阳光透过窗欞,洒在正厅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影。 郑和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兴致勃勃地谈论著自己对航海的热爱以及对此次任务的期待。 “方国师,那汪洋大海,神秘莫测,却又充满诱惑。” “每次扬帆起航,我都能感受到无尽的力量与希望。此次下西洋,我们定要让大明的威名远播四海!” 方子言静静地听著,不时微微点头。 郑和不仅在航海方面经验丰富,对风向、洋流、航海路线等了如指掌。 更是个十足的好战分子,对海战战术有著独特的见解。 郑和一边说著,一边用手在空中比划著名,详细地阐述著自己在海战中的策略。 “在海上作战,最重要的是掌握先机,利用风向和洋流的优势,出奇制胜。” “而且,船只的排列和配合也至关重要,就像一个紧密的战阵,缺一不可。” 说著说著,郑和突然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挑战的光芒,提议道。 第301章 听说你也有点手上功夫?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302章 你想要將计就计? 纪纲在听闻方子言与郑和紧锣密鼓筹备出海事宜后,心中暗自盘算起那见不得光的阴谋。 书房內,烛火摇曳,映照著他那阴沉的面庞,投下诡异的光影。 他眉头紧锁,手中的摺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著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为他內心的算计打著节拍。 不多时,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纪纲昂首阔步走到御前,神色庄重而热忱,脸上洋溢著满满的关切与支持。 他微微躬身,对著端坐在龙椅上的朱棣,声音洪亮且诚挚地说道。 “陛下,听闻郑和將军与方国师即將率领船队下西洋,此乃扬我大明国威、拓展海外贸易的壮举,实乃我朝之幸事!” “臣愿倾尽全力,为此次出海行动保驾护航。郑和將军英勇善战,方国师智谋过人,二人携手,定能让我大明声名远播四海。” “臣在此向陛下保证,定会全力协助他们,从筹备物资到安排人员,每一个环节都会严格把关,確保此次出海行动万无一失,定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朱棣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讚许。 纪纲见状,心中暗自得意,却依旧保持著恭敬的姿態。 退下朝堂后,他立刻召集自己的心腹下属,神色严肃,语气急切地命令道。 “你们听好了,郑和与方子言此番下西洋,陛下极为重视。” “从现在起,全力配合他们的各项行动,物资筹备要迅速,人员安排要妥当,所有事情都得办得妥妥噹噹,不得有丝毫懈怠!” “若有违抗,定斩不饶!” 然而,一回到府邸,他又迅速招来自己的心腹。 密室之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纪纲坐在主位上,目光冷冷地扫过眾人,压低声音,神色冷峻,率先开口。 “你们都知道,方子言和郑和此番出海,对咱们来说是个不小的麻烦。” “那方子言,心思縝密,一直与我作对。” “郑和手握重兵,在朝堂上也有一定威望。” “他们要是顺利出海,平安归来,我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心腹之一的刘福,上前一步,諂媚地说道。 “大人,您放心,我们都听您的。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纪纲微微点头,接著说道。 “在给他们提供物资的时候,表面上要做得毫无破绽,可暗中得动点手脚。” “那些粮食,给我挑些快发霉的,混在好粮之中,让他们在海上吃了苦头也难以察觉。” “船只的绳索,找些看似结实,实则內里腐朽的换上,到了海上,经不住风浪,说不准就会出大问题。” 『还有安排人员,把那些刺头、心怀不轨的都塞进去,到时候在船上惹是生非,扰乱秩序。” 这时,另一位心腹赵贵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人,这粮食和绳索的事儿好办,可这安排刺头,万一被郑和他们发现了,会不会……” 纪纲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蠢货!你不会动点脑子?” “找那些平时就看著老实巴交的,暗中给他们点好处,让他们在关键时候再动手。” “就算被发现了,也查不到咱们头上。” 赵贵连忙点头,赔笑道:“大人英明,是小的糊涂了。” 纪纲又思索片刻,补充道。 “还有,在他们出海的航线附近,散布些海盗出没的消息,让海盗们知道他们船上有大量財宝。” “海盗们要是盯上了,嘿嘿,他们哪还有精力宣扬国威,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刘福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说道。 “大人这招高啊!这要是海盗一搅和,他们肯定自顾不暇。” 纪纲站起身来,背著手在密室中踱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要让这次出海行动漏洞百出,最好能让方子言和郑和在海外遭遇困境,深陷绝境,无法返回朝堂。”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消除他们对我的威胁,让朝堂彻底成为我的天下!” 说罢,他的眼神中满是贪婪与决绝,仿佛已经看到方子言和郑和在海外孤立无援的惨状。 而自己则稳坐朝堂,一手遮天。 …… 在筹备物资的这段日子里,方子言每日穿梭於各个物资筹备点。 某日,他注意到送来的粮食中,有部分虽然表面看起来颗粒饱满。 但凑近细闻,却隱隱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 他不动声色地捻起一粒米,放在指尖揉搓,发现米粒的质地有些发软,绝非新鲜粮食该有的硬度。 再看那些布匹,色泽虽鲜艷,可轻轻一扯,竟能感觉到经纬线之间的鬆散,质量远不如以往。 人员安排上,更是疑点重重。 一些被派来协助的工匠,看似技艺嫻熟,可在实际操作中,方子言却发现他们对一些关键工序的处理极为生疏。 比如在检查船只修缮工作时,他看到一位自称经验丰富的木匠。 在安装船板的榫卯结构时,手法生疏,连接的地方並不牢固,这在远洋航行中,可是关乎生死的大问题。 在与负责物资调配的官员沟通时,方子言也察觉到对方眼神闪烁,回答问题含糊其辞。 种种跡象表明,纪纲一方表面上的热情支持,不过是虚情假意,背后必定藏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日,阳光明媚,方子言在街头与纪纲的心腹林渊偶然相遇。 林渊身著华服,脸上掛著虚偽的笑容,眼神中却透著一丝狡黠。 方子言见状,计上心来,故意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眉头紧锁,脚步沉重。 林渊眼睛一转,假惺惺地快步上前,关切地询问。 “方大人,看您神色不佳,可是筹备之事遇到难处了?” 他一边说著,一边偷偷观察著方子言的表情,心中暗自期待能挖到点有用的消息。 方子言长嘆一声,脸上满是无奈与焦虑,说道。 “唉,实不相瞒,此次下西洋,船队的船只需进行一些改造,以適应远洋复杂的海况。 “如今急需一批特殊的木材,这种木材名为寒铁木,质地坚硬,耐腐蚀,生长在极北苦寒之地,极为难得。” “若不能及时找到,船队在海上遇到风暴,船只恐难以抵挡,这可如何是好,恐怕会严重影响船队的行程。” 方子言一边说,一边摇头嘆气,仿佛真的被这难题压得喘不过气来。 林渊心中暗喜,以为抓到了把柄,脸上却不动声色,表面上还安慰道。 “方大人莫急,我定会全力帮忙。您为了此次出海,如此操劳,我等自当为您分忧。” 第303章 扬帆!起航!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304章 初步交谈 “一、二,拉!一、二,拉!” 他们喊著號子,齐心协力,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 舵手们紧握著舵盘,双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目光坚定地盯著罗盘,確保船只沿著正確的航线前行。 “稳住,稳住……”一位老舵手低声喃喃自语,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方子言也积极参与其中,他穿梭在船员之间,与他们交流航海知识。 “大家注意,在这茫茫大海上,要时刻留意海浪的变化,海浪的形状和走向有时候能预示著前方的情况。” 他耐心地说道。 一位年轻的船员好奇地问道:“方大人,您咋知道这么多呀?” 方子言微微一笑。 “平日里多读些书,多琢磨琢磨,自然就懂了些。我还知道,夜晚的星辰也能为我们指引方向。” 閒暇之余,方子言独自来到船头,抬头观察天象。他眉头微皱,仔细辨认著星象的变化。 此时,郑和走了过来,问道。 “方国师,看这天象,可有什么说法?” 方子言思索片刻,说道。 “郑將军,依我看,明日怕是会有一场不小的风雨。” “咱们得提前做好准备,加固船身,確保货物安全。” 郑和微微点头。 “有劳方国师费心了。你这观天象的本事,还真是让我佩服。” 方子言谦逊地说道。 “郑將军过奖了,不过是些小伎俩罢了。为了船队的安全,大家都得各尽所能。” …… “前方发现陆地,是占城!” 瞭望手在高高的桅杆上,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扯著嗓子大声呼喊。 这一嗓子,仿佛一道惊雷,瞬间打破了船上的沉闷。 一时间,整个船队沸腾起来,船员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像潮水般涌上甲板。 “真的是占城吗?可算到了!” 一位年轻船员兴奋地跳了起来,眼中闪烁著激动的光芒。 “可不是嘛,这一路可把咱折腾坏了,这下能好好歇歇,还能见识下占城的风土人情。” 旁边一位老船员感慨地说道,脸上洋溢著欣慰的笑容。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一边眺望远方那片逐渐清晰的海岸线,一边畅想著即將到来的新奇经歷。 占城的港口早已热闹非凡,当地百姓听闻大明船队即將到来,兴奋不已。 他们早早地来到港口,有的站在岸边,伸长了脖子。 有的爬上屋顶,踮起脚尖,都在翘首以盼。 孩子们在人群中嬉笑奔跑,手中挥舞著自製的小彩旗,嘴里嚷嚷著。 “大船来啦,大船来啦!” 大人们则满脸好奇,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听说大明来的船队可气派了,船上装著好多宝贝呢。” 一位身著传统服饰的中年男子说道。 “是啊,还听说大明的人都特別有学问,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见著。” 旁边一位妇女附和道。 占城国王得知消息后,也率领一眾官员,身著华丽无比的服饰,前来港口迎接。 隨后,在占城那宏伟壮观的宫殿中,一场意义非凡的外交会谈正式拉开帷幕。 宫殿大门缓缓敞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金碧辉煌。 殿內装饰极尽奢华,墙壁上绘满了精美的壁画,生动地描绘著占城古老的歷史与独特的文化。 从部落的起源、英雄的传奇,到盛大的祭祀场景,每一笔都细腻入微,仿佛在诉说著岁月的故事。 巨大的吊灯由珍贵的水晶打造而成,悬掛在高高的天板上,璀璨的光芒如繁星洒落,照亮了整个宫殿。 郑和身著华服,仪態威严,稳步走向主宾位,从容落座。 他目光坚定,声音洪亮,详细介绍起大明的繁荣昌盛。 “诸位,我大明疆域辽阔,从东海之滨,绵延至西域大漠,山川壮丽,沃野千里,人口眾多,百业兴旺。” 他微微抬手,比划著名,继续说道。 “农业发达,年年丰收,百姓温饱无忧。商业更是繁荣,大街小巷,店铺林立,南来北往的商贾云集,货物琳琅满目。” “製造业也是一绝,我们的丝绸,质地轻柔,色彩绚丽。” “瓷器,精美绝伦,远销海外。”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在场的占城官员,郑重说道。 “此次前来,我大明怀著满满的诚意,希望与贵国建立长期友好的关係,互通有无,携手共进,共同创造繁荣的未来。” 占城官员们交头接耳,纷纷点头,对郑和描述的大明盛景露出嚮往之色。 这时,方子言起身,面带微笑,儒雅的气质如春风拂面。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分享大明在文化、科技等方面的卓越成就。 “在文化领域,儒家文化源远流长,深深扎根於大明的每一寸土地。” “它教导人们仁爱、礼义、忠信,是我们为人处世的准则。” “诗词歌赋,如璀璨星辰,闪耀在文学的天空,或豪放洒脱,或婉约细腻,抒发著文人墨客的才情与情怀。” “书法绘画,更是艺术瑰宝,笔锋游走间,尽显山川之美、人物之神。” 说到科技,方子言眼中闪过自豪的光芒。 “造纸术的改良,让知识得以更广泛地传播,书籍不再是稀罕之物。” “印刷术的发展,更是如虎添翼,大量的经典著作得以復刻,走进千家万户。” “医学上,我们不断探索,有了新的突破,能治癒更多疑难杂症,为百姓的健康保驾护航。” 占城的官员们听得入神,围坐在一起,身体前倾,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之处。 他们不时发出惊嘆声,眼神中满是对大明文化与科技的浓厚兴趣。 一位身著华丽服饰的官员忍不住举手提问。 “方大人,听闻大明的瓷器精美无比,製作工艺究竟有何独特之处?” 方子言微笑著耐心解答,从选土、制坯,到上釉、烧制,一一道来。 又有官员问道。 “郑將军,大明地域如此辽阔,是如何治理得井井有条的呢?” 郑和从容回应,讲述了大明的行政制度、法律体系,以及人才选拔机制。 一时间,宫殿內交流热烈,思想的火在碰撞…… 第306章 好言难劝想死的狗 隨郑和挑选了一支经验丰富的贸易小队。 由一位精明能干的百户赵勇带领,前往岸上进行物资採购和贸易交流。 临行前,郑和拍了拍赵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赵百户,此去务必小心谨慎。儘量与当地商人友好交易,若遇到麻烦,不可衝动,及时撤回船上。” 赵勇坚定地点了点头,抱拳说道:“將军放心,末將定不负所托!” 贸易小队小心翼翼地登上了岸,他们背著装满大明丝绸、瓷器等特產的包裹,步伐谨慎地朝著城镇走去。 然而,刚进入城镇,他们就发现街道上行人稀少,店铺大多紧闭著门,偶尔能看到几个神色慌张的百姓匆匆而过。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紧张和不安的气息。 正当他们准备寻找当地官员了解情况时,突然,一群西爪哇的军队士兵出现在街道尽头。 这些士兵身著简陋的鎧甲,有的鎧甲上还带著明显的破损痕跡,手持锈跡斑斑的武器,眼神中透露出警惕与敌意。 双方一照面,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隨时可能断裂。 贸易小队的百户赵勇连忙上前,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用简单的当地语言表明自己来自大明船队,只是前来进行贸易,並无恶意。 他一边说著,一边指著身后队员们背著的包裹,展示著里面精美的丝绸和瓷器。 但西爪哇的士兵似乎並不相信,他们的首领皱著眉头,用生硬的语言回应。 “你们大明船队为何在此时来到爪哇?这战乱之时,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和东爪哇的人勾结,想要趁机捣乱!” 赵勇连忙解释。 “我们大明船队是为了友好往来,进行贸易而来,绝无恶意。还望各位能够通融,让我们採购些物资便离开。” 然而,他的解释並没有起到作用,双方的爭吵愈发激烈。 突然,一名士兵情绪激动,眼中闪烁著疯狂的光芒,挥舞著手中的长刀,朝著贸易小队冲了过来。 贸易小队的成员们纷纷抽出武器自卫,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就此爆发。 刀剑相交,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喊杀声、惨叫声在街道上迴荡。 贸易小队虽然奋力抵抗,但毕竟人数处於劣势,且身处陌生环境,渐渐陷入了困境。 一名队员被士兵的长刀划伤,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袖,他咬著牙,继续挥舞著手中的武器。 另一名队员则被几名士兵围攻,身上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街道。 百户赵勇见势不妙,心中焦急万分,果断下令。 “撤退!快撤!” 贸易小队一边抵抗,一边朝著港口的方向狂奔。 他们脚步匆匆,汗水湿透了衣衫,身后的士兵紧追不捨。 终於,在经歷了一番惊心动魄的逃亡后,贸易小队匆忙撤回船上,瘫倒在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 郑和见状,脸色阴沉,他看著受伤的队员,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担忧。 “兄弟们,你们放心养伤,此次受辱,我郑和定不会让大家白白受苦,定会討回公道!” 方子言则亲自为船员们包扎伤口,轻声安慰著。 “大家安心,我们会想办法解决问题的,不会让大家处於危险之中。” 安抚完船员后,郑和与方子言在船舱內紧急商討对策。 船舱內气氛凝重,烛火摇曳,映照出两人严肃的面庞。 方子言神情凝重地分析道。 “郑將军,我们本为宣扬国威、开展贸易而来,无意捲入当地战爭,可如今形势危急,若处理不当,任务受阻事小,还可能引发大规模衝突,危及全体船员安全。” “这爪哇內乱,局势错综复杂,我们必须谨慎行事。” 郑和微微点头,眉头紧锁,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方国师所言极是。我们不能轻易动武,以免陷入战爭泥潭。但也不能任人欺负,得想个妥善的办法。” 两人沉思片刻,郑和突然眼前一亮,说道。 “有了!我们先派使者前往东、西爪哇阵营,表明大明船队来意,期望和平解决爭端。若能说动他们,或许能避免一场衝突。” 方子言思索一番后,点头表示赞同。 “此计可行。我们大明船队威名远扬,或许能让他们有所忌惮。只是使者此去,务必小心谨慎。” 於是,使者们怀揣使命,分別奔赴东、西爪哇营地。 在西爪哇营地,使者见到了西爪哇的將领。使者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大明船队远渡重洋,只为与贵国友好交流、互通有无。” “今日衝突,纯属误会。望贵军顾全大局,停止对我船队攻击,否则大明水师之威,想必贵军也有所耳闻。” “我大明水师战船庞大,装备精良,火炮威力巨大,若真的动起手来,贵国恐难承受其后果。” 然而,西爪哇將领却不屑一顾,冷哼道。 “小小船队,敢在我爪哇海域放肆,管你来自何方,都得掂量掂量。” “如今我西爪哇正与东爪哇交战,可不会怕你们大明船队。你们若执意插手,休怪我不客气!” 使者碰了一鼻子灰,无奈离开,心中满是沮丧。 在东爪哇营地,使者见到了东爪哇的首领。 使者著重强调了大明与东爪哇开展贸易合作的广阔前景,希望东爪哇能协助船队化解危机。使者说道。 “贵国若能帮助我大明船队化解此次危机,日后我们大明定会与贵国建立长期友好的贸易关係。” “我们大明有精美的丝绸、瓷器、茶叶等特產,贵国也有丰富的香料、珠宝等资源,双方互通有无,定能实现互利共贏。” “而且,我大明国力强盛,与我们交好,对贵国在这场战爭中也可能会有帮助。” 但东爪哇方面同样態度冷淡,东爪哇首领说道。 “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此时帮助你们大明船队,可能会被西爪哇视为示弱,影响自身在战爭中的局势。你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说罢,只是敷衍应付了使者几句,便不再理会。 使者们无功而返,將情况匯报给郑和与方子言。 郑和听后,脸色阴沉,拳头紧握。 “这东、西爪哇都如此不识好歹,看来我们得另想办法了。” 方子言也紧皱眉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