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重生拆迁前,棒打恶子毒孙》 回到拆迁前 周老太被冻醒了,呆滯地听著老旧鬆动的窗扇在寒风中吱呀作响,呼啸的风声传过破裂的玻璃缝时,发出刺耳尖锐的调子,很是诡异。 屋里很冷,老房子不通暖气,周老太感觉身体有些冻僵了。 一时间她竟分不清自己是死是活,她分明记得自己已经冻死在千禧年前夕的寒夜里。 可此时周老太又分明感觉自己还活著,四肢僵冷,但心窝子是暖和的。清亮的月色照亮了屋內大半装饰,她认出这是死老头祖传的老宅,新式楼房的兴起,邻居大多搬出去住楼房去了,这里不通下水,不通暖气,早在几年前就被拋弃了。 周老太呼出一口冷气,將被褥盖得更紧实一些。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片破旧的老城区,说拆迁就拆迁了,因为地理位置优越,补偿非常丰厚,好多卖了老宅去购置楼房的人家都后悔断了肠,找买家撒泼打滚要求退还的不在少数。 拆迁方案一公布,周老太那几个一直劝她卖掉老宅资助他们买楼的儿子都热情地回来了,大家喜气洋洋,全然忘记了当初是怎么试图逼周老太卖掉老宅的。大家都很高兴,很庆幸,开始计划怎么利益最大化。 没过多久,方案就下来了,周老太的房子分到了三套房,外加三十万各种补贴。 周老太四个儿子,却只分到了三套房,这下子,儿子之间的亲热和气荡然无存,大家都为了爭到一套房子,兄弟反目,今天这个给周老太买水果,明天那个买米油,使劲浑身解数討好老太。 周老太经过长时间思考,决定將三套房子分给老二,老三,和老四,原因是老大结婚早,那时候周老太就拿出积蓄给老大购买了房子。剩下的三十万,周老太想给两个女儿各分两万,剩下的几个儿子平分。 周老太认为自己已经非常公平了,可没想到这个方案谁都不满意。老大认为婚房和拆迁房不能等价,他有权分拆迁房,老二老三老四想起了当年周老太全力资助老大买房,轮到他们的时候,却拿不出太多钱来,並且,他们不同意给女儿分钱,凭什么? 两个女儿倒很硬气,两人都传话回来,一毛钱都不要,以后老太太养老也不要找她们。周老太重男轻女,已经伤透了女儿们的心。 就这么拉锯好久,本来周老太想给自己留十万块,但为了补偿大儿子没分到房子,她將自己的十万补给大儿子,最终老二老三老四分到了房子,老大一人拿十五万拆迁款,剩下三兄弟分十五万。 房子钱都分了,兄弟情分也磨没了。 周老太不知道的是,母子情分也全没了。 老宅拆迁了,三套拆迁房分给了儿子,周老太心想四个儿子都有房了,她养老不是问题,这个儿子家住一阵,那个儿子家住一阵,养儿防老,不就是这样的吗? 周老太是这样想的,但是等房子写上儿子的名字,钱打进每个儿子的银行卡之后,情况就跟她想像中背道而驰了。 大儿子拒绝养她,因为大儿子认为周老太在分房子上面让他吃亏了,二儿子三儿子四儿子也同样拒绝赡养她,因为他们认为周老太还是偏心了大儿子,明明几个儿子都是一套房,大儿子独占十万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老二认为自己吃了大亏,拿走了死老头的抚恤金存摺,每月钱一到帐,就把钱领得精光。那时候工厂倒闭,周老太早已没有退休金。 女儿就更不用说,拒绝拿拆迁款的时候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们不拿钱,也不养老。 原本拆迁后完全可以衣食无忧的周老太,在儿子们都拒绝赡养她之后,不得不捡垃圾谋生,租住在一个骯脏破败的小屋里,艰难地生活著。 千禧年前夕,她因为得了风寒在寒冬的夜里独自死去前,周老太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次日清早,周老太睡醒了,天才蒙蒙亮,稍微上了点年纪,人就没瞌睡了。 周老太没像往常那样先给自己做早饭,她先翻箱倒柜,將老头子的抚恤金卡找了出来,还有她的退休金存摺,数年前,为了给大儿子林建国结婚,买房子给彩礼,將家里的钱基本都光了。 周老太当时不愿意將钱全部拿出来,她还有另外三个儿子,將钱全部光了,剩下三个怎么办。 当时老大怎么说的呢?老大说,这些钱当他先借用,他后面会用工资慢慢还上。为了安抚其余儿子,周老太逼著老大写了借条。写借条也没有用,老大一结婚,所有心思都在他自己的小家上,怎么还肯拿钱出来补偿兄弟? 而周老太说了几次,老大都装傻充愣,她一提,大儿媳许梅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不还钱,周老太也拿他没办法,借钱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其余三个儿子对她的不满大概就是从这件事开始的?周老太也不確定。 周老太找出那张上了年头的借条,上面字跡都有些斑驳了,但是林建军的签名还清晰可见,数年前他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四千块。 周老太將借条收好,又將两个存摺放进了背包里,吃了早饭,她要去银行將存摺的密码改了,两张存摺的密码,几个儿子都知道。 周老太捧著存摺,嘴角缓缓拉起一个嘲讽的笑。 养儿防老,多么可笑,年轻时候她为生下四个儿子沾沾自喜,为抚养几个儿子殫精竭虑,甚至为了著重培养几个儿子,她牺牲了女儿的受教育权,逼著她们早早工作,换来了儿子们的出息。她认为自己老去时肯定享尽天伦之乐。周老太年轻的时候绝不会想到自己会孤独地病死在出租房,晚景淒凉至此! 突然另外一个房间传来走路的响动,將周老太惊醒,她连忙收起存摺。她还不確定自己重生到了哪一年,不过听动静,隔壁住的是老三。 没一会儿,蓬头垢面的老三就走到院子里来了,周老太透过玻璃窗看见林建民朝厕所走去了。 老三是1991年春天结的婚,一结婚就搬出去了,看样子这时候是1991年之前。而拆迁是在1995年,看来现在距离拆迁还有一段时间。 周老太突然一震,她的小女儿秋桃是1990年冬天结的婚,周老太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女儿小女儿的对象都是她们自己谈的。秋桃结婚的时候,才刚满18岁。 那时候她年纪小,身边又没个人帮著建议,亲生母亲周老太的心思全在儿子身上,对女儿的要求是彩礼全留没有陪嫁,男人隨她们自己挑选。 大女儿春桃嫁的李军还算不错,婆婆难缠了些,就是两人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秋桃却因为年纪太小,从小缺少关爱的她,被她厂里的大龄男青年胡志光略施恩惠就哄骗住了,周老太也没替她把关,稀里糊涂地就嫁了。 谁想胡家穷得叮噹响,婆婆也难缠,胡志光更是没责任没担当,结婚之后还因为pc进过局子,不仅如此,还家暴秋桃。 后来秋桃好不容易才离了婚,可也被伤害得千疮百孔。 想到这里,周老太急急地朝门外走去,她要確定一下,现在是哪一年。 女儿的婚事 “建民!建民!”她大喊。 正在上厕所的林建民被嚇得一个哆嗦,尿在了鞋子上,他有些生气,又想到周老太喊得这样急,怕是有什么急事,赶忙拴上裤子,出来了。 “咋啦?妈!” “今天是哪一年的哪一天?”周老太语气掩不住焦急。 老三一下就火了,没好气地说道:“你老糊涂了吗,妈!连哪一年都忘记了?这么著急,我还以为著火了呢!” 林建民一边嘀咕,一边朝水龙头走去,准备擦擦鞋面上的尿。 周老太一声不响地走到林建民身边,冷不丁地揪住了他的耳朵。 林建民惨叫,连忙去护耳朵,“妈,妈!你干嘛呀!疼,疼死我了!” 周老太咬牙切齿,她独自在出租房苟延残喘的时候,恨得简直想將这几个她亲自带到世上来的丧尽天良的傢伙一个个砍死。这会儿砍人的想法已经没有了,可不耽误她上手,以前对几个儿子实在缺乏教育,如今都补上才好! “老娘再问你一遍,现在是哪一年的哪一天!” “1990年10月28號啊!”林建民这回不磨磨唧唧了,立马回答,“你鬆手,妈,疼死我了!” 周老太又用力地拧了几下,才一把將人推开。 这个日子,周老太用力回想,有点印象,好像就是当年秋桃第一次带胡志光回来的时间。 她试探问道:“秋桃的对象今天要来家里?” 林建民不停地搓著耳根,一脸的愤愤,“你干什么啊,妈,平白无故拧我一顿!是的吧,我不清楚。” 周老太一下就火了,“你亲妹妹的事情,你也这样不上心!” 但凡当年家里有一个人对秋桃上心一点,也不至於她嫁去那样显而易见的火坑啊! 林建民不客气地反驳,“我又不是她妈,你才是她妈,你都不上心,不知道她对象什么时候来家里,我怎么知道!” 周老太说不出话来了,是的,要追究责任,她是第一个。 周老太眯著眼看向林建生,林建生交朋友多,路子广,让他去调查一下胡志光好了。虽然周老太知道胡志光是什么人,可她现在退休了,又没在秋桃上班的工厂待过,她说胡志光不行,恐怕秋桃不信。 周老太心里暗暗鬆了半口气,此时秋桃和胡志光还没结婚,一切还有迴旋余地,想到这,她赶忙回屋找出户口本,找了个最稳妥的地方藏了起来。 “妈,你先別管秋桃对象了,我什么时候邀请芙蓉来家里做客方便?”老三舔著脸说道。 提到张芙蓉,周老太眉心一跳。 有了媳妇忘了娘,林建民就是这样的典型。自从他和张芙蓉结了婚,万事都听媳妇的,本来老三还算孝顺,被张芙蓉挑拨得和亲妈几乎断了来往。 她想到前世这两口子对她的態度,心一寒,这辈子,四个儿子的事情她一个都不管,顾好自己是真的,“隨你便。” “哎,妈!”老三著急了,“还要你张罗呀,怎么能隨便呢,人家第一次上门。对了,你打算给多少钱?” 周老太慢悠悠地问,“什么多少钱?” 林老三又是一愣,“见面礼啊,妈!老大老二媳妇上门的时候,你都给的!轮到我了,你不会不给了吧!” 周老太似笑非笑,“老大老二媳妇上门的时候,我还在上班挣钱啊,现在我退休了,哪还有钱?” “你不还有退休工资吗,再说我爸的抚恤金不也是你收著的吗?”老三撇嘴,不满极了。 “我退休工资一个月才一百多块钱,还不够家里买菜呢!” 林建民愣了一下,“我不管,老大老二媳妇你都给,不能不给芙蓉吧,再说这是规矩啊!” 周老太想了想,“行吧,老大老二媳妇都是包的十二块钱,张芙蓉上门的时候,我也给她包十二块钱吧。” “妈!”林建民不可置信地嚷嚷,“十二块钱,你也拿得出手?老大结婚都是十年前了,那时候你別说给见面礼了,你还给他买了房子!” “你搞错了,不是我给他买了房子,是他从我这里借的钱买的。” 林建民来了气,“借什么借,他还过一毛钱吗?说得好听,借,那我也借点,现在一套房子四五万,妈你借给我。” “因为那时候你妈我傻!相信了他的鬼话!所以把老本借给他了,现在我可不傻了,要结婚可以,要房子没有,你大哥借的钱,我已经决心让他还,就是打官司,这钱都必须还!” 林建民被周老太嚇到了,以前周老太叨叨林建国不还钱的时候,可从来没说过打官司的话。愣了一会儿,他撇嘴,“说得好听,谁信啊!” 周老太冷哼,“不信拉倒。张芙蓉上门,我给十二块见面礼,爱要不要。你总说几个儿子一碗水端平,我现在多给张芙蓉一毛钱,你大嫂二嫂都会要求我补给她们,你信不信?到时候闹得家宅不寧,还是说你想让张芙蓉还没过门就当搅家精?” 林建民:“...芙蓉她不是搅家精!” 周老太心里翻白眼,不是才怪了,四个儿媳妇,各个不是省油的灯,其中张芙蓉是翘楚! 又听门嘎吱一声响,老四林建生走了出来,揉著惺忪的眼睛,抱怨道:“大早上的,你们干嘛啊这是,吵死人了!” “嫌吵?嫌吵搬出去啊,外面清净!”对这个四儿子,周老太也没好气,当年她吃了老三媳妇的亏,轮到老四的找对象的时候,她就挑剔了很多,想让老四找个性格好一点的女子。 没想到后来老四在工厂里找了一个,是老四媳妇倒追他的。老四刚开始不乐意,后面不知道怎么的,老四媳妇肚子大了,两人只能结婚。 老四媳妇倒是很喜欢林建生,但控制欲也很强,本身又是独生女,不喜欢林建生这一家子,结了婚就要求搬出去,不跟周老太过。 老四媳妇醋性大,连林建生对自己亲妈好一点也不愿意,每次林建生回家,老四媳妇都要跟他吵架,后面老四也就很少回来了。 周老太记得老四给她塞过一次钱,还让她別给媳妇知道,不然老四媳妇又跟他闹。 林建生被周老太这么一凶,原地愣住了,想顶嘴又不敢,挠了挠头,“妈,你这么凶干嘛。” 重来这么一遭,周老太也想明白了,管他最后找谁,周老太不管,以后通通滚蛋。 这时,秋桃的房门也打开了,穿著睡衣的秋桃从里面走出来,打著哈欠,“发生啥事了,一大早吵吵闹闹的。” 周老太远远地望著这个小女儿,这个时候,秋桃才18岁,还是水嫩嫩的样子,跟周老太记忆里那个疲惫绝望的孩子一点也不像。 秋桃一抬眼,对上了周老太复杂的视线,顿时一怔,她妈的视线太复杂了,十分痛苦的样子。 “妈,怎么了?”秋桃淡淡地问。 周老太听出了女儿话里的冷淡,確实,春桃秋桃这两个孩子,从小就不得周老太重视,周老太跟大多数的老一辈一样重男轻女。当年秋桃考上了高中,却被周老太逼著去读了中专,好让她提前工作。 秋桃心里埋怨著她,周老太知道。 可恨她没有重生在早几年呀,如果是早几年,她一定不会阻拦女儿去读高中考大学的,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周老太清清嗓子,“秋桃,你说你要带你对象回来吃饭,什么时候来?” 秋桃看了她一会儿,脸色越发冷淡了,周老太对她果然是不上心,提前好久就跟她说今天胡志光要来,她忘得一乾二净。 秋桃转念一想,会不会是老太太记得这件事,不捨得出钱买菜,故意大清早地点她? “妈,胡志光今天来。买菜你別操心了,我下班之后去买。” 周老太不赞同地摇头,“等你下班,菜场哪里还有什么好菜?我一会儿就去买了。” 秋桃看了她两眼,“行啊,那就麻烦你了。” 还要去上班,秋桃洗漱去了。 周老太定定地看著秋桃的背影,心里盘算著要如何才能阻止秋桃跟胡志光的婚事,她知道,秋桃今天带胡志光上门,就是打算跟他结婚了。秋桃在家里被忽视了十几年,很渴望有个自己的家。 直接棒打鸳鸯是不行的,这样秋桃会恨她。而且秋桃这孩子性子也倔,越不让她干,她还可能越要干,最后適得其反也说不定,再说孩子也大了,万一胡志光不做人,哄著秋桃未婚先育怎么办? 周老太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急,不能急,此事宜徐徐图之。 渣女婿上门 洗漱过后,几个孩子都出门上班去了。 周老太给自己简单收拾了点早餐,也出门买菜了。对,她要买菜,不过不可能是大鱼大肉,胡志光还不配。 简单地买了菜,周老太就来到银行,將抚恤金和退休金都取了出来,重新办了一张新存摺,存了进去。又將抚恤金存摺和退休金存摺的密码改了。 一晃到了下午。 林建民和林建生先到家,这俩有自行车,上下班代步用。秋桃没有,所以她下班到家时间会晚很多。 老四在院子里给他的宝贝车擦洗,林建生生性懒惰,不过对他这辆自行车却保养得勤,天天擦洗。 周老太站在他身后,突然说道:“老四,以后你和老三两个轮流接送秋桃。” 林建生惊讶地仰起头,“我跟秋桃又不太顺路。” “也就绕小段路,不耽误你上班,你以后早起十分钟不就行了。” 林建生还是不干,“我有时候下了班要跟同事出去喝酒吃饭,怎么接送秋桃啊!再说,秋桃都上班好几个月了,你早先也没说过要我们接送她啊!” “不接送也行,你把这辆自行车给她骑。” 林建生瞪圆眼睛,“我的自行车给她,那我骑什么?” “你走路。”周老太毫不留情,“她一个姑娘家都走路上下班,你还不能走路了?” “那你给秋桃买一辆车不就行了!这样不更方便吗?” “没有钱。” 林建生提议道:“要不我和老三帮忙凑一点,妈,等我这个月发工资,我资助五十块,让老三也资助五十块,你再凑点,给秋桃买辆新的。” 周老太定定地看著老四,老四肯帮忙出钱,让周老太有些意想不到,要知道这几个儿子,老四最得她疼爱,工作之后,老三和老四的工资都是他们自己,连生活费都不用交,老四对两个姐妹,也从没表现过关心。 反倒是春桃和秋桃,从上班开始就要把工资交给她。 “不行!”周老太断然拒绝。 林建生嚷嚷,“为什么!我都愿意给她出五十块钱了,为什么你非要我们接送她。” 周老太看著老四有些幼稚的脸,多数男人不结婚不当家就长不大,老四就是这种,周老太想了想,还是说道:“因为秋桃现在谈对象了。” 林建生不解,“谈对象又怎么了?” “因为我们还不知道她这个对象是什么人品,秋桃年纪小,大姑娘家容易被人哄骗,在我们考察她这个对象人品通过之前,她必须按时回到家里,老四,你懂不懂?秋桃是你亲妹妹,你和老三不护著她点,她那么单纯,被人骗了怎么办?” 林建生哑火了,他也老大不小了,在工厂上班,男工友经常凑到一块开黄腔,他是男人,还不了解男人吗?虽然他和秋桃感情一般,毕竟是亲妹妹,万一真的识人不清,著了道怎么办? “可人家未必领情啊!”林建生嘀咕,“万一她不要我们接送呢?” 周老太一笑,“她会同意的。” “那行吧。那你也跟老三商量一下,我跟老三轮流接送,我偶尔也要出去跟朋友玩的。” “行。” 周老太又去老三房间,跟他说了一下接送秋桃的事,老三不大愿意。 “我已经跟芙蓉说好了,下班要送她回家的!” “张芙蓉没自行车吗?” 林建民顿了顿,“她有,但是我们说好了,我先骑车送她回家,我没时间接秋桃。” 即使对这个儿子不抱希望,听到他这样说,周老太心里还是止不住失望,但她没表现出来,换了个方式劝说她,“你天天送张芙蓉回家,张芙蓉的父母会有想法的。” 林建民反驳,“怎么可能,他们巴不得我对芙蓉好呢!” 周老太冷哼一声,“你跟张芙蓉还没结婚呢,人家確实想让你对张芙蓉好,但是在结婚之前,这种好最好是有规矩有分寸的,你天天粘著人家大姑娘,就算你们在处对象,芙蓉的爸妈能放心?万一你们结婚之前越界了呢?” “怎么可能!”林建民立刻反驳,但是声音没那么洪亮了。他也老大不小了,有了对象之后怎么可能不想呢,他甚至还悄悄想过,反正他们俩都要结婚的,提前那个也没什么。 被周老太这么一点,林建民顿时冒冷汗了,现在秋桃处对象,周老太都这样防著,怎么知道张芙蓉的爹妈没想法? “好吧好吧,我接还不行吗,不过我也不能天天接,跟老四商量著来,我有事的时候他去,他有事的时候我去。不过秋桃自己愿不愿意?”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跟她说的。”周老太总算满意了。有两个儿子轮流接秋桃,保管胡志光没有可乘之机祸害她姑娘。 这么一通安排好,周老太就放心地去做饭了。 饭还没做好,林建生就在外面嚷起来了,“妈,秋桃和她对象来了。” 厨房里周老太浑身一震,来了,是场硬仗! 秋桃领著胡志光认人,跟林建民和林建生都打了招呼。 因为前面有周老太提醒,林建民打量这个准妹婿的时候就带了些挑剔的眼光。 年龄偏大了点,长得也不怎么样,虽然没空手里,但只拿了一瓶酒,要么就是抠,要么就是家里穷。林建民一看眉头就皱上了,秋桃年纪还小,长得也算中等姿色,怎么找了个这么个对象。 而且秋桃才上班两三个月,就把对象带回家来了,这是要准备结婚了? 林建民顿时觉得周老太让他和老四轮流接送秋桃很有必要,这个胡志光年纪估摸著快三十了,他家里一定著急结婚。 周老太从厨房转出来,定定神才朝院子里的胡志光看去。 胡志光明显也收拾过,只是人才就那样,再努力收拾,看起来也不咋地,尤其那双单眼皮眼睛贼溜溜的,面相看著就不怎么舒服。 “阿姨,您好,秋桃经常跟我说起你,我早就想来拜访拜访你了。”胡志光朝著周老太侷促一笑。 秋桃站在他身边,也有些紧张地看向周老太,赶忙说道:“志光还给你带了酒,妈。” 周老太笑了笑,“这么客气做什么,破费了,小胡啊,秋桃说她带个朋友回家吃饭,我这正收拾著呢。建生,带著小胡屋里坐。” 胡志光愣了一下,没料到周老太会这样说,他可不是朋友,是作为正式对象上门的。 秋桃听到这话,脸色也是一僵,不满地看向周老太,正要纠正,周老太赶在她说话之前开口了。 “秋桃啊,你来厨房帮妈。” 秋桃就闭了嘴,憋著一肚子气,跟胡志光打了招呼,就跟著周老太进了厨房。 “妈!”秋桃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这样说,志光是来正式拜访你的!什么朋友,那是我对象!” 周老太呵呵一笑,“你急什么?妈还不是为你名声考虑。” 秋桃一愣,“什么意思?” “你这才上班三个月,这么快就带对象回家了,別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去工作是去谈对象了呢。別人议论起来可不好听,对你在厂子里的名声也不好,领导会以为你不用心工作,专心搞对象。” 秋桃一愣,“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女儿家名声重要,你才进厂三个月,对这个小胡又了解多少,你还年轻,不如先慢慢处著,一年两年的也不要紧,该是你的姻缘跑不掉,做事情要不急不慌,更別提这样的人生大事,多点时间,没有坏处。”周老太真是一个脑子掰成两个用了,说出来的每个字都事先在脑子里斟酌几遍,才敢说出来。 她不能一上来就告诉秋桃,那个胡志光多么不靠谱,那样秋桃听不进去的,她只能利用拖字诀,试图让时间来教会秋桃识人辨事。 秋桃愣住了,她妈从来没有用这样谆谆善诱的语气教她做事,以前也没有这样为她周到地考虑过,一瞬间,秋桃心里五味杂陈,她不適应这样的周老太,可內心里又不自觉地欢喜,原来她妈也会为她多少考虑一些的。 秋桃难为情地说道:“可是志光说他家里催婚催得紧...” 周老太心里直犯噁心,她恨不得现在就將胡志光这个人渣从家里赶出去,可她还是只能徐徐图之,脸上挤出笑,周老太说道:“再著急,婚姻大事也是不能急的,你才18岁,要登记结婚也还要一年多,他们家真要那么著急,就该找个20岁以上的,能马上登记结婚。” 前世,胡志光哄得秋桃答应结婚,先摆酒,等秋桃满二十岁了才补的结婚证。 秋桃说不出话来了,她直觉周老太说得有道理。 “所以这次小胡来,也不要说是来拜访丈母娘的,就说是同事来家里吃个饭,以后说出去,你们名声都好听些。先慢慢处著看,你离结婚年龄也还早。”周老太洗著青菜。 秋桃不做声了。她看了看周老太准备的菜,有一小块五肉,其余全是素菜。她有些不太满意,可鑑於周老太和蔼的態度,她也不多话了。 跟渣女婿交锋 胡志光由林建民林建生两人作陪,坐在客厅里。 胡志光暗暗打量著,林家的房子很大,独立的院子,破是破了点,地方是真的很宽。而且他听秋桃说过,林家大儿子和二儿子结婚之后,都出去住楼房了,都嫌弃老宅条件不好。但是在胡志光看来,林家光是一个宽敞就足够让他动心了。 要是跟秋桃结婚以后,能到林家这里来住就好了。胡志光喝了一口茶,余光瞥向林建民兄弟俩,可惜这俩还没结婚,要是他们都搬出去不住在这就好了。 林建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个胡志光虽然嘴上也挺客气的,但是那眉眼那神情,总有些贼眉鼠眼的感觉,让林建民感觉很不舒服。 如果周老太没有提前打招呼的话,他可能也不会注意这么多,这会儿,他心里忍不住拿自己和胡志光对比起来,是否自己去老丈人家也被这么嫌弃? 林建民咳嗽了一声,周老太在厨房忙活,他提前打听一下这个胡志光是什么情况,於是对胡志光的家庭和工作都展开了询问。 林建生有些不解地看向老三,老三平时也不是这么囉嗦的性子啊,怎么这会儿像个老妈子似的盘问起来了。他可不耐烦问这些,这些东西,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周老太肯定会问的。 胡志光家里是三兄弟,他是最大的,底下两个也都还没有结婚,家里还有两个妹妹,早早地就不读书了,也还没有结婚,一家七口人,住在小平房里,具体平房是多大,胡志光没说。 林建民一听,更感觉不好了,城里人多地方少,好多人家居住条件是不如林家的,林家祖上就是城里的,这房子也是祖宅,所以宽敞,其他大部分人家都是靠单位分房子,全家几口都挤在一间小单间里也是常见的。 虽然是这样,可居住条件著实不好,何况胡家还有这么多没结婚的弟弟妹妹,胡志光作为老大,压力可想而知。 胡志光聊著聊著就感觉林建民的话有些挑剔,心里慢慢不太舒服,虽然没显在脸上,但是话也少了。想到一会儿上桌吃饭,周老太少不了对自己盘问,更是不舒服了,可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甩脸子,也强撑著表情。 等周老太她们把饭做好,饭菜端上桌,胡志光看到一桌子素菜,脸色顿时掛不住了。 秋桃她爹虽然早死,但是他是军人有抚恤金,周老太也有退休金,林家的日子可不难过,自己第一回上门,就拿这些东西招待自己,这让胡志光感觉到了轻慢,脸色也不快起来。 周老太將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冷哼一声,要不是为了秋桃,她才不会招待这个人渣。 “小胡,知道你要来,我特意早早地去菜市场买的最新鲜的蔬菜,你们这代人享福啊,平常吃大鱼大肉,偶尔也要多吃点蔬菜,刮刮油水。” 胡志光勉强笑了笑,“辛苦你了,阿姨。” 他以为周老太要盘问他的家庭情况,可上桌就是吃饭,周老太除了偶尔劝他多吃菜,一句多话都没有。 这让胡志光有些惴惴不安了,如果周老太询问一下,还说明她对这个事情上心,要是她连问都不问,岂不是对自己很不满意? 胡志光尝试提起话头。 “阿姨,你把秋桃栽培得这么好,我爸妈对秋桃都很满意。”胡志光笑著说。 周老太看向秋桃,秋桃已经不好意思地將头低下去了。 她笑了笑,说道:“秋桃从小到大都乖巧,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家里有什么事,她四个哥哥都顶著了,她乖巧归乖巧,就是太善良了。” 秋桃意外地看向周老太,她很少,几乎从来没有在周老太嘴里听到一句夸奖她的话,今天这话虽然是客气,可毕竟是夸奖她了,秋桃感觉眼睛有些发涩,连忙將头垂了下去。 胡志光趁热打铁,“我是家里最大的孩子,我父母年纪也大了,想让家里的长媳早点过门。” 周老太挑挑眉,“长媳担子可重得很吶,你父母年纪大了,那你弟弟妹妹以后都是你管?” 胡志光直觉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想了想才说道:“兄弟姊妹多的家庭,最重要的是团结,互帮互助嘛。” 周老太点头,“是这个道理,不过我刚才说了,秋桃太善良,她才刚踏入社会,还要磨炼几年。” 胡志光看了一眼秋桃,“我是家里的老大,秋桃就跟我的弟弟妹妹一样的,我会疼爱她的,你放心,阿姨。” 周老太听到这话简直要吐了,还忍不住地生气,前世在秋桃结婚之前,胡志光也说过类似的话,这廝嘴皮子厉害,不然也不会將傻秋桃哄得团团转。可结婚之后他和他的家人是怎么对待秋桃的? 周老太毫不客气地说道:“话只要有嘴就能说。秋桃都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她现在处处对象,我不反对,但是结婚免谈。” 胡志光还是著急了,说道:“可我父母希望我们早点结婚,秋桃跟我处了这段时间,她也知道这个情况的。” “秋桃年纪这样小,她知道什么。別说她年纪小,就你痴长她那么几岁,你不也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吗?既然你爸妈这么希望你早点结婚,不如你回去问问他们,谁家提亲是男方自己带一张嘴就提的?你別以为秋桃小,就可以这样不尊重她,秋桃还有我这个妈,还有她四个哥哥呢!”周老太突然变了脸,將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 即使秋桃的四个哥哥不顶实际用处,拉出来嚇嚇人还是有效果的。 胡志光万没想到周老太一点面子也不给,谈著谈著就翻脸了,一时间困惑、羞耻全涌上心头,可姑娘还是人家的,人家说不给,他能有什么办法? “阿姨,是我说错话了,你別生气。”胡志光低三下四地说道。 秋桃也嚇白了脸,她不解地看向周老太,“妈,吃著饭呢,你做什么!” 周老太看她一眼,这个傻姑娘,男方这样不尊重她,她一点也不懂,还在帮胡志光说话。 还是著急了,周老太心想,她不能將秋桃推到自己对立面去,於是她捡起筷子,“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还是那句话,秋桃还小,处对象我由著她,结婚现在免谈。” 胡志光不敢再多说。 林建民和林建生都不敢吭声,他们明显感觉到了周老太对这个准女婿谈不上满意。 吃完饭,胡志光没有久留,提出太晚了要先回家了,想让秋桃送他出去。 周老太拦下了,叫林建生,“建生,你送一送小胡。” 鑑於周老太在饭局上的强硬表现,建生一句屁话不敢多说,送胡志光出去。胡志光似乎有话要跟秋桃说,迟疑地站了一会儿,又看周老太把秋桃叫住收拾碗筷去了,只好跟著建生出去了。 “妈,你是不是对胡志光不满意?”等人一走,秋桃就开门见山地问。 周老太暗暗打量一眼她的神情,斟酌著说道:“也没有,毕竟我对这个人不了解,初次见面,谈不上满意不满意。別说我才见他一面,你都和人家处上对象了,你又对他了解多少呢。” 秋桃回答不上来,她对胡志光真谈不上多了解,甚至都没有去过他家。周老太这样对胡志光,第一次见面弄成这样,秋桃感觉自己应该生周老太的气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气生不起来。 周老太这时才提起了接送下班的事情,“从明天起,你上下班,你三哥四哥轮流接送你。” 秋桃大吃一惊,“为什么?”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我不要!” 周老太不疾不徐地说道:“你三哥四哥都有自行车,你没有,让他们接送你,你上下班也方便。” 秋桃真是意外极了,她跟三哥四哥关係也不怎么样,他们能同意接送她?就算他们同意,秋桃自己也觉得很尷尬,“不要,三哥四哥都有自己的事情,不用接送我,我都上班三个多月了,习惯了。” “因为你现在处对象了。”周老太直截了当地说道。 秋桃瞪大眼睛,“处对象又怎么了?” “你处对象我不反对,但是你还小,我不放心你。” 周老太说得含蓄,但是秋桃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脸顿时红了,“妈!你说什么呢,我知道分寸的!” “你知道分寸,別人知道吗?我放心你,但我不放心別人,你要跟这个小胡处对象,我不反对,但是你到法定结婚年纪之前,我必须要確保我的女儿是安全的!”周老太的声音不容置疑,“为你著想,你两个哥哥都已经同意接送你。” 秋桃愣住了,轻轻地咬住了唇。 “还有,我要跟你说个事情。”周老太放缓语气,“你跟这个小胡处对象的事,最好在真正谈婚论嫁以前,不要对外宣扬。现在的社会风气虽然开放得多,对女人还是苛刻。你最好多长个心眼,处对象的时候不要张扬,免得以后你跟这个小胡黄了的话,名声不好听。” 这些话让秋桃有些烦躁。她搞不懂今天她妈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对她这样关心了,是真的关心,还是怕自己坏了她的名声?还是说,她对胡志光根本就不满意? 秋桃没做声。 周老太看了她一眼,不敢將人逼急了,轻轻嘆口气,不再说了。 秋桃听见她这无奈的嘆气,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感觉到有些愧疚,她从小到大很少让她妈操心。 林建生很快就回来了,他也只把人送到了巷口,而且他跟胡志光也不熟,也没什么好说的,客套了几句就回来了。 见了胡志光,林建民越发觉得老太太想得周到,这个胡志光还有的考察呢。 周老太在秋桃的帮助下,很快就將厨房归置齐整了,刚回到客厅,还没缓一口气,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老大林建国和许梅带著孙子林大勇走了进来,一进门,大勇就嚷嚷,“奶奶,快做饭,我饿死了!” 看到这个大儿子和大孙子,周老太心里五味杂陈。 作为长子,周老太对他倾注了太多心血,虽然她自认对几个儿子是一碗水端平,可大儿子得的实惠更多。他是这一辈的大哥,他本应该关心弟妹,主动承担或者组织承担赡养老人的责任。 可等周老太將房和钱一分,最先提出不赡养她的就是林建国,他认为自己没分到房子,吃了大亏,全然不顾周老太將自己的十万块补偿给他了。 许梅作为大儿媳,在古代那是宗妇,她本应该团结妯娌,儘量维持这个大家庭的和睦,可她却小家子气,斤斤计较。 周老太在心里嘆口气,好像这几个儿子找的对象都是这种德行,那到底是儿媳的问题,还是儿子的问题?以前周老太总觉得是儿媳的问题,是儿媳把她的儿子带坏了,现在看来,儿子的问题更大。 再往上深究,那是她的问题,是她纵容了这几个小畜生,没把他们教好,一个个的狼心狗肺。可孩子这么大了啊,还怎么掰回来? 周老太摇头,她的心已经伤得透透的,儿子们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幸好,这回房子还没拆迁,主动权在她手里。 跟大儿子要帐 林建国见周老太默不作声,又是嘆气又是摇头的,脸色顿时就沉下来了,“妈,大勇跟你说话呢!” 周老太猛地抬起头,对林建国说道:“你跟谁说话呢?” 她语气很冷,林建国有些吃惊,老太太好像心情不好,“妈,你怎么了?” “你还知道叫我妈?別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家的长工呢!孩子饿了,他亲爹亲妈都在这,喊我一个老太婆做饭?你怎么教孩子的?一点礼貌都没有!”周老太快牙快语,一顿输出將儿媳许梅的脸干黑了。 “妈!”许梅不满,“你怎么这样说话,孩子这不是很久没看到你了,想你了吗?你这样说话也太让孩子伤心了!” 周老太看向林大勇,有这样一对亲爹妈溺爱,林大勇毫不意外地长歪了。周老太记得有一回自己想大儿子一家了,从出租房去看他们,林大勇开的门,看到门外是她,立马嫌恶大吼:“你来做什么!” 然后就把门关上了,门外的周老太听见里面林建国问是谁,林大勇回答说捡垃圾的。 这么个小玩意儿,原来从这么小的时候,就不尊重她这个奶奶了。 “想我?”周老太看向林大勇,突然扯出个笑,“大勇,你想奶奶了,过来亲奶奶一口。” 林大勇瞪圆眼睛,脸上露出嫌弃,“我才不要呢!噁心死了!” 许梅有些尷尬,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林大勇不服气,“本来就噁心,妈妈,你不觉得噁心你去亲。” 周老太似笑非笑地看向这两口子,不说话。 林建国面子有些掛不住,扯住林大勇,“行了,大勇,你奶不欢迎我们,故意找茬呢,我们回家去!” 回家,他咬得很重,像是报復。 周老太及时叫住了他,“建国,先別忙走,我有事情跟你们说。” “老三,老四,”周老太想了想,又喊秋桃,“你们都来。” 林建国和许梅对视一眼,老太太这样慎重,肯定是有要事了。 大家来到客厅,依次坐下。 周老太没绕弯子,拿出了林建国之前打的那张欠条,因为年代久远,欠条已经发黄,但是林建国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顿时眼皮子一跳。 “建国,这张欠条是你结婚的时候,借钱去买房子打的,如今已经过了十年,是时候还钱了。” 许梅皱起眉头,却不吭声,这个事情从头到尾她都不参与不说话,反正钱是林建国跟他亲妈借的,这母子俩自己处理就是了,自己一个外人掺和进去,反而给了周老太要求还钱的理由。 林建民和林建生都咽了口唾沫,前面周老太说要让林建国还钱,他们还以为周老太又是嘴上说说呢。这些年周老太虽然也会提还钱的事,但是像这样正儿八经的將欠条取出来,还是第一次。 林建国舔舔嘴皮子,“妈,你这个时候要我还钱,大勇上小学了,正是用钱的时候。” “趁著他还在上小学,你先把钱还了,不然等他上初中,上高中大学,甚至结婚,一路往上,你只会越来越觉得钱不够用。”周老太说道。 林建国像是抓住了她言语里的漏洞,“是呀,妈,你都知道我钱不够用,还让我还钱?” “意思是,这钱你不还了?”周老太没理会他挖的坑,直截了当地问。 林建国失语,片刻才说:“不是啊,我要还的。” “要还你还等什么,都等十年了。” 周老太咄咄逼人的气势,让林建国有些窝火,“妈,我要有钱不早就还了吗,你別这样逼我们,我们一大家也要生活的!” 林建民和林建生对视一眼,双双震惊,看样子,这钱老太太要不回来了。 “你们一家要生活?”周老太提高音量,“林建国,做人不能这样自私的,你要生活,別人同样要生活,借给你的四千块钱是家里所有的积蓄,老三老四,秋桃都还没有结婚,他们结婚要不要钱?你只顾自己过得痛快,连亲弟妹也不顾一点了吗?” 说到最后,周老太的语气越来越严厉,脸也板得像冰块。 林建国怔住了,他意识到这一次老太太好像是来真的,以前虽然偶尔私下找他要钱,可是从来没说过这样重的话,摆出这么重的排场。 “妈,按理说,我不该说话。”眼看林建国招架不住了,许梅不得不发言了,“建国拿那笔钱也是结婚买房子,你现在出去打听一圈,谁家不给儿子准备婚房?” 周老太看向许梅,“別人家准备婚房,可你没嫁到別人家去,我们家条件就这样,人口多,他爸死得又早,没条件给儿子准备婚房。” 许梅不忿,“老二结婚,你不也给钱了吗?只因为那钱他没打欠条,就不用给了?建国老实,给打了欠条,就一定要他还钱?” “你亲眼看到我给老二钱了?”周老太是给了老二一些,但是不多,几百块钱。 许梅振振有词,“不是你偷偷私底下补贴老二,老二能买得起房子?” 周老太冷笑一声,“老二的房子是他岳父家帮衬的,你没看到老二现在几乎都是人家的半个上门女婿了吗?你也不用眼红,如果你娘家也能这样帮衬买房,老大去给你家做上门女婿,我也没意见。” 许梅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她娘家条件比林家还不如多了,林家起码还有这个大院子,当年她嫌兄弟太多,住在一起麻烦,再加上想住楼房,才怂恿林建国找周老太借钱,说是借,当时就没想还。 林建国霍地站起来,“妈,你什么意思?为了一套房子,要不认我这个亲儿子了?” 林建民听不下去了,说到底,老太太將钱要回来,也是他和老四得利,老太太的退休金和抚恤金他也清楚数额,帮衬他和老四结婚可以,要想买房子那不可能。 “老大,你別得了便宜还卖乖,借的就是借的,你还想赖帐不成?”林建民出声。 林建国看向老三,画风一转,“难怪老太太今天非要逼著我还钱,是不是你和老四怂恿妈的?你们俩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不帮我考虑考虑,我还要养一大家子!” “你又帮我们俩考虑了吗,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飢,你和大嫂双职工,都嚷嚷没钱要饿死了,叫別人都喝西北风去?不想还就明说好了,还说这么多做什么!” “有钱我早就还了啊,没钱我拿什么还!”林建国理直气壮。 周老太抖一抖借条,“你现在没钱没关係,这样好了,我去你们厂里找你们领导,借支你的工资,或者每月扣钱来还。” 她这话一说完,整个客厅都安静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秋桃吃惊地看著她妈,周老太这话说出来,可得把大哥大嫂伤得不轻啊,这换了以前,她万万不可能说出这种话,她妈这是怎么了? 林建国也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著周老太,简直不敢相信他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许梅第一个不干了,跳出来说道:“妈,你要真那样做,我跟建国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我们俩就只能离婚!” 这话威胁意味十足,要是一个老娘真將儿子的婚姻搅散了,那她就得愧疚终生了。 可惜这话对周老太没用,她看向许梅,“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要是因为这个事情跟老大离婚,只能说你能同甘,不能共苦,早点离婚对大家都好。” 许梅震惊地望著老太太,根本无法相信她会这样回应自己,一时间客厅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四千块钱,这是十年前的四千块钱,放在现在可不止,看在母子情分上,我不收利息了,如果你们现在没有这么多,可以分期付款,一个月还给我三百块,如果你们不愿意,我就按照我刚才提出的想法执行。” 林大勇从外面跑了进来,刚才他找他妈要了零钱,跑去巷口买饼乾吃了,这会儿许梅见他回来了,立马站起来,说道:“大勇,你奶奶逼著我们拿钱,妈妈和爸爸过不下去了。” 林大勇立刻恨恨地看向周老太,小脸满是恨意,骂她:“死老太婆!” 周老太气得脸色大变,她颤著手,指向林建国,“带著你老婆孩子,立马给我滚!” 林建国也觉得许梅说这话不妥当,再怎么,不应该在孩子面前胡乱编排,可周老太生气归生气,不该叫他们一家人滚。 林建国又生气又烦躁,对周老太的不满又加深了一层,赌气道:“行,行,我们滚!许梅,大勇,我们走!” “现在分期也不行了,一个月以內,把四千块还给我,如果不还,拿你们的房子抵债!” 周老太森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建国身体一僵,没有停留,带著老婆孩子走了。 等人走了,周老太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气得浑身发抖。 剩下的兄妹几个都嚇傻了。 秋桃反应最快,连忙倒了杯温水,递到周老太手里,“妈,你消消气,消消气。” 周老太抬起头,那眼神中的失望、悲痛让秋桃一震,她知道她妈对大哥寄予厚望,可大哥一家却这样对待她,她妈的难受可想而知。 毕竟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悉心养育大的孩子们,即使他们前世这样对待她,周老太心里对他们还是抱了一丝丝希望,可如今,连那丝希望也彻底断绝了。 他计划落空 林建民和林建生到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两人也胡乱劝解周老太,“妈,你也別生气了,那钱老大都借走十年了,要还早就还了,你犯得著为这事著急上火?” 周老太看向他,冷哼一声,“我不把这钱要回来,你和老四心里能舒服?” 林建民和林建生对视一眼,当然不舒服!大家一样是儿子,凭什么!可这时候看老太太都气成这样了,也愿意说点好听话,“他不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们也不怪你啊,谁让老大当年话说得那么好听,骗取了你的信任呢。” 老四张嘴就说道:“他实在不还也拿他没办法,以后妈你想办法补偿我们一些就行了。” 周老太本来消气了,一听这个顿时上火了,“我补偿你们?我欠你们的?我好吃好喝地把你们养这么大,对得起你们了,我一大把年纪了,光靠一点退休金生活,连这你们都惦记?不是人的东西,当初生你们下来的时候就应该摔死!” 林建生无辜地瞪圆眼睛,想发火又不敢,好半天才小声抱怨,“又不是我惹你的,你朝我发火干嘛呀。” 周老太虎目一瞪,嚇得林建生不敢作声了。 周老太冷笑一声,將林建民轻拍自己后背的手打开,“少在这装腔作势,別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在想怎么把亲妈最后一丝价值榨乾,我告诉你们,从今天开始我不伺候了!我养你们大,已经对得起把你们带到这个人世间,你们也都工作了,以后我养老靠不著你们,你们也別想我再无私奉献!” 林建民和林建生对视一眼,还以为周老太是想明白老大借钱的事了,没想到她想得太通透了!所有人她都不管了! 林建民討好一笑,“你不管怎么行啊,妈,我跟老四还没结婚呢。” “世界上没结婚的多了去了,谁不是活得好好的?” “我们可是你的亲儿子呀!”林建生小声说道。 周老太拍了拍林建生的脸,“是啊,我亲生的孩子呢,妈哪一点对不起你们了,你们要这样对我?” 林建民和林建生面面相覷,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惹到了老太太,竟然让她萌生了撒手不管的想法。 秋桃倒挺淡定的,她对周老太不抱希望,对这个家也不抱希望,她小时候很渴望关爱,就像妈对其他哥哥一样,慢慢的,她发现那根本就不可能。在周老太剥夺了她上高中的权利,逼著她去读中专的时候,她就已经彻底死心了。 是啊,她已经彻底死心了,为什么她妈今天稍微对她表示了一些关心,她就好像闻到诱饵的鱼一样,被钓得翘起嘴巴? 秋桃起了波澜的心,又死了。 她淡淡看了一眼周老太和两个扮可怜的哥哥,这是他们母子情深的游戏,自己只是局外人,她回房间去了。 晚上,不知道是不是情绪起伏太大,周老太怎么也睡不著。 到第二天早上,天才蒙蒙亮,刚眯上眼的周老太就醒了,左右睡不著了,周老太乾脆起床了,她想先去公园锻炼锻炼,再去市场买菜。 拎著篮子出门时,周老太还在琢磨,两个儿子上班这么久了,还没让他们交过生活费,现在不能继续让他们吃白食,得让他们给钱了。 还没走出巷口,迎面就撞见了二儿媳,她骑著自行车,后座露出两条细细的腿。 看到她,水英紧急拉了剎车,喊了声:“妈!” 周老太停下来,疑惑地看向水英,“这么早的,什么事?” 水英没回答她,扭头对后座的蓉蓉说道:“奶奶家到了,你下车吧,妈妈去上班了。” 后座的小姑娘陌生地看了一眼周老太,抱住水英的腰,哭闹起来,“不要,妈妈,我不要跟奶奶一起!” 水英耐心地说道:“你今天跟奶奶待一天,妈妈要去上班,外婆摔伤了腰,带不了你。” 她抬头对周老太说道:“妈,你把蓉蓉抱下去吧,我赶著去上班呢。” 周老太看向蓉蓉,此时的蓉蓉看不到后来的刁蛮任性,小脸乖顺,被水英凶了几句,听话地下车了,只是站在地上抽抽噎噎的。 水英调转车头,对周老太说了句,“妈,我下了班来接蓉蓉。” 看到水英骑车走了,蓉蓉大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妈妈。 周老太眨眨酸涩的眼睛,她还没同意帮忙看孩子呢,水英就丟下孩子跑了。她嘆口气,看向蓉蓉。 蓉蓉是老二家的第一个孩子,周老太回忆起,水英是过年的时候查出怀二胎的。 水英的父母生了五个女儿,最小的水英嫁给林建军之后,虽然明面上林建军不是入赘,但是水家给他们出钱买了房子,在水英怀二胎的时候,水英他爹放话只要她这胎生下儿子,冠以水姓,就將他们的房產和財產留给水英。 在这个计划生育空前严格的时候,水英顶著压力,开假病歷请了长假,躲起来生了,总是生了个儿子。为了二胎,她和林建军的工作都丟了。 林建军学著別人做生意,奈何没那个天赋,很快將钱亏光了,夫妻俩日子越过越糟糕,到1995年,林家老宅拆迁,周老太给他们一套房子,五万现金,林建军不信邪,又拿去做生意,但还是亏掉了。 而周老太將自己那份,十万块钱全给了大儿子,也彻底惹怒这夫妻俩,林建军跑来家里將退休金存摺和抚恤金存摺全拿走了,说是周老太对他创业的支持。 想到这里,周老太嘆口气,其实自从林建军成为水家半个赘婿,在水家支持下买了房,他在水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上门女婿哪有好过的呢?对比之下,老大是借了周老太的钱买的房子,他过得堂堂正正,不像他一样活得唯唯诺诺。 林建军对周老太的埋怨早就有了,从他跟水英结婚,两口子很少回老宅来,今天將蓉蓉送过来,也是意外。刚刚听水英说她妈摔了腰,这才將蓉蓉送过来。 蓉蓉哭嚎了一阵,早就看不到她妈的人影了,身边的奶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迟迟不理会她,她自己也感觉哭得没意思,收了声,只是仍打著哭嗝。 “吃早饭没有?”周老太问。 小姑娘摇头。 这时候还早得很,水英应该是去赶早班,才这么早將孩子送过来。 周老太想带著孩子回去给她做点早饭,想一想,自己还要去菜市场买菜,这样就耽误了。 乾脆去早点铺吃,周老太狠狠心,“走吧,我们去买小笼包吃。” 带著蓉蓉来到早点铺,周老太给孩子点了一屉小笼包,犹豫一会儿,自己也奢侈一回点了一屉,等包子香软的肉汁流进嘴里,周老太才意识到,她前辈子几乎不在外面吃东西,不捨得这笔钱。 一辈子好像什么福也没享受到,周老太嘆口气,摇摇头,真是不值。 “奶奶,你怎么了?”蓉蓉咬著包子,问她。 周老太对上孩子稚嫩的眼眸,她上辈子跟老二的孩子都很少接触,不过她知道,水英他们生下二胎之后,蓉蓉的性格变化很大,有一次她听老大媳妇讲起,有一次蓉蓉故意將妹妹推倒。 “这孩子太毒!”当时许梅翻著白眼讲。 周老太忍不住摸了摸蓉蓉的柔顺的脑袋,“慢慢吃。” 小孩的感觉是很敏锐的,蓉蓉虽然跟亲奶奶很陌生,但能感觉到周老太对她没有恶意,再加上有好吃的安抚,慢慢地放鬆了。 吃了早饭,周老太带著蓉蓉去买菜,小姑娘从没来过菜市场,一路上新鲜地到处看。 等买完菜回到家,林建民他们正准备去上班。 看到周老太带著蓉蓉回来,都有些惊讶,水家人恨不得老二跟林家断绝关係,彻底成为他们家儿子才好,怎么今天把蓉蓉送来了。 蓉蓉跟叔叔和姑姑也很陌生,躲在周老太身后不敢出来。 秋桃是坐林建民的车走的,看得出来,第一次坐哥哥的车,她有些不太自在。 来到厨房,周老太看到用过的碗筷摆在灶台上,虽然没洗,但收拢叠在一块了。周老太有些意外,老三老四钱大手大脚,平时吃早饭都是在外面吃的,而秋桃因为走路上班,要早早出门,也没时间做早饭。 看样子是今天秋桃坐车去上班,有时间做早饭了,顺便將两个哥哥的早饭也给做了,兄妹几个难得在家吃了早饭。 林建民將秋桃送到她厂门口,一点时间不敢耽误,掉头就走,正好碰见胡志光骑著车来上班,两人打了个照面。 “秋桃!”胡志光將车停在了秋桃跟前,脸上的惊讶都还来不及收起。 “志光,早。”秋桃朝他笑了笑。 胡志光推著车和她並排走,“那是你三哥吧,他怎么来了?” “他送我上班。”秋桃说道。 胡志光哦了一声,追问,“你早上起得迟了?” “没有。” 胡志光疑惑了,“那你三哥为什么突然送你上班?” “我妈让他和四哥轮流接送我。” “接送?”胡志光瞪大了眼睛,“还要来接你?” 秋桃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胡志光尷尬笑一下,“没什么,就是感觉很突然,你上班这么久他们也没接送你,怎么突然就安排他们接送了。” 秋桃看了他一眼,没把话挑明,这话说起来太尷尬,“我也不知道。” 胡志光笑容有些勉强了,他也不是笨蛋,以前秋桃上下班没人管,现在突然让她哥接送,不是防著他是什么? 昨天跟周老太一打照面,胡志光就知道秋桃这个寡母不是等閒之辈,以前听秋桃说她不太管秋桃的事情,还以为只要彩礼给到位,她应该不会阻拦,现在看来,也不是那样简单的。 昨天她明確说在秋桃到法定结婚年龄之前,不允许她结婚,胡志光就著急了,秋桃年纪是还小,可他等不了了啊! 回去之后,胡志光想了很久,想出个主意来,实在不行,就先把生米煮成熟饭,秋桃年纪小,好哄,等到时候瓜熟了,周老太想反对都没办法。 可谁知道,周老太像是会算一样,这么快就给秋桃安排上保鏢了! 伺候人我可不干 秋桃犹豫好久才对胡志光说道:“志光,以后你不要跟別的工友说我们两个的关係。” 胡志光瞪大眼睛,“为什么?是不是你妈说什么了?” “我妈没说什么。”秋桃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知道她妈说的那些话,秋桃知道不管周老太说那些话是出於什么原因,她说的是事实,自己才刚进工厂工作没多久,这么快就谈上对象了,传开確实不好。 只是让秋桃苦恼的是,胡志光在她答应跟对方交往之后,他们车间的人基本都已经知道他们俩的关係了,慢慢的,自己车间的人都知道了,大家都纷纷打趣秋桃。 当时还没感觉到什么,现在仔细回想,秋桃想起来一些同事打趣的同时,看著她的目光很复杂,像是不屑,还掺杂著其他她看不懂的东西。 慢慢的,秋桃在车间里就变得沉默了。 她跟胡志光处对象快一个月了,但是胡志光是从她进厂没几天就开始追求她的,每天在她车间外等她下班,给她买早点,等等。 秋桃一开始对胡志光没有感觉,后面在他悉心的照顾下,终於没招架住胡志光无微不至的关心。 胡志光还提出接送她上下班,秋桃感觉那太张扬了,没同意。 胡志光不相信,对秋桃说道:“你妈真的太自私了,她只考虑她自己,你信不信,她不同意你结婚,是因为你才刚上班,你还没有给家里挣多少钱,所以她不同意你结婚。” “我妈不是这个意思。”秋桃脸色一白。 胡志光冷笑道:“我就问你,自从你上班之后,要不要给你妈上交钱?” 秋桃沉默不语,胡志光是知道的,她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交给周老太了。 胡志光呵呵一笑,语气嘲讽,“我再问你,你两个哥哥也还没有结婚,他们上班这么多年了,需不需要將工资上交给你妈?” 秋桃脸色更难看了,胡志光说的是实话,她和大姐从上班开始就给家里交家用,大姐一直到结婚,才停止將工资交给周老太,而几个哥哥,是从来都不用交钱的。 因为身边的女孩都是这样的,秋桃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今天被胡志光將残忍的真相揭开,一下子就显得周老太不肯让她这么快结婚,甚至安排两个哥哥来接送她,都是有目的的了。 胡志光趁热打铁,“秋桃,你还不明白吗?女孩子只有嫁人了,才有家,娘家不是她的家。” 秋桃已经面无血色了,她脚步匆匆,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个真相,“你別说了!” 胡志光顺从地说道:“好,我不说了,我知道你是聪明的姑娘,你会想明白的。” 秋桃的心很乱,一直到车间更衣室换衣服,心思都静不下来。 同车间的姑娘张兰兰也在换衣服,看到她,友善地朝她笑了笑。 秋桃也回以微笑。 “你吃早饭了吗?”张兰兰俏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秋桃点点头,“吃过了,你呢?” “我也吃过了。”张兰兰换好衣服,却没走,站著跟秋桃说话。 换成以前,秋桃也不会多话的,她在工厂里一直是默默干活少说话。 “工厂要举办元旦文艺匯演,我被车间主任委派了任务,要我组织车间出个节目。”张兰兰没转弯子,笑眯眯地对秋桃说道。 秋桃不解地瞪大眼睛看著她。 张兰兰笑了,“车间姑娘多,我想排练个舞蹈,秋桃,你来参加我们的舞蹈,好吗?” 秋桃驀然瞪圆了眼,结结巴巴地说道:“可是,可是我不会跳舞啊!” 张兰兰笑嘻嘻的,“没有关係,车间好多人都没有学过跳舞的,不会没有关係,可以学啊,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动作,你这样年轻漂亮,如果你加入我们的话,我们的水平会更上一层楼的!” 不等秋桃回答,张兰兰突然过来,抱住秋桃的一只胳膊,“好妹妹,帮帮我吧!要是拿奖的话,工厂还会给现金奖励的!” 望著张兰兰圆圆的杏眼,秋桃没来由的心一软,答应了。 张兰兰高兴极了,“那就这样说好了啊,可不能反悔的!我就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 秋桃眨眨眼,等张兰兰走了,她才有些后悔,她一直是个不善於表达的人,从来没有上台表演的经歷,万一学不会怎么办?万一演砸了怎么办? 上班的时候,秋桃心里万分纠结,想去跟张兰兰说她不去了,每次看到张兰兰,只要她们视线对上,对方都朝她眨眼睛,或是微笑,这样友善的態度让秋桃实在下不定决心反悔。 一直到下班,秋桃还在想这个事情。 秋桃顺著人流走出工厂,她心里装著事,已经完全忘记下午林建生会来接她的事情了。 一直到听见林建生叫她的名字,“秋桃!” 秋桃吃了一惊,转头看去,看到了停在路边那辆惹眼的绿色自行车,在大八大槓自行车流中,这辆顏色特別的自行车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 高大的林建生就坐在车上,他人高腿长,一只脚支在地上,林建生看样子等了一会儿了,天气转冷,下午尤其凉,他冷得缩著脖子,看秋桃还在发愣,他又叫了一声,“秋桃,赶紧的,发什么呆!” 看著林建生白净的脸,秋桃想起了上午胡志光说过的那些话,四哥上班两三年了,从来没给家里交过钱。他骑的这辆自行车,秋桃听见他吹嘘过,光这么一辆车,都要八百多块钱,最新款的。 秋桃磨蹭著,林建生却不耐烦起来了,“秋桃!我快冻死了!” 秋桃还是决定坐他的车回家。 这时,张兰兰背著包,匆匆从工厂里跑了出来,看到坐在林建生车上的秋桃,她跟秋桃打了招呼,下意识地看向骑车的人,目光一滯,友善地朝林建生笑了笑。 林建生微微一点头,长脚一蹬,自行车就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周老太今天被迫带了一天孩子,虽然蓉蓉很乖巧,她心里也不舒服。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乐意帮忙,现在她只觉得过的每一天都是上天单独赠与她的,谁也不能不经她同意,就拿走她的时间! 水英匆匆赶来接蓉蓉的时候,周老太他们都已经吃过饭了。 秋桃招呼水英,“二嫂,吃过饭了吗?” 水英脸色疲惫,“还没有呢。” “厨房还剩了些饭菜,我去给你热热?”秋桃问。 水英说道:“不用了,我回去还得做饭,我妈摔伤了腰。” 秋桃噢了一声,问:“摔得很严重吗?” 水英说立马要走,但又没马上走,她看了看周老太,“严重,躺床上动都动不了,我和你二哥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又要照顾病人,一天累得像陀螺似的。” 她看著无动於衷的周老太,有些不满,但是有求於人,语气还是很好的,“妈,你看现在这个情况,我跟建军都有些吃不消了。我们商量了一下,你现在也退休了,过去帮我们照顾我妈几天可以吗?这样的话,孩子我也不用每天送过来了,你可以在我们那边带她。” 周老太终於有了反应,她脸上涌起了讶色,“你爸呢?我记得,你爸也退休了?” 水英立马抱怨,“我爸就是个大老粗,他能伺候人吗?连孩子都带不了。” 周老太唇边有些冷意,“你爸有手有脚,也没有得老年痴呆,跟你妈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你妈伺候他大半辈子,现在你妈摔了,他连伺候一下病人都干不了?再说,你妈生了五个女儿,养你们长大了,现在你妈摔了要人伺候,连一个能照顾的都没有?要我这个亲家母过去照顾?这是什么道理?” 林家兄妹都默不作声,心里也对水英的安排很不满。 水英被周老太这一通抢白弄得有些下不来台,昨天晚上夫妻俩商量好的,周老太退休了没事做,一向又好说话,让她去伺候几天亲家母,她肯定答应的。 前世周老太是答应了,她一听是这种情况,心疼儿子上了一天班,回家还要伺候丈母娘,於是她去了水家。 她本来以为自己只需要帮忙伺候病人就行了,谁知道她一去,除了伺候病人,还要做饭,还要洗衣服,连水英她爸的內裤都丟给她洗! 在水家当了半个多月的保姆,天不亮就要起床收拾早饭,家务,伺候水老太洗漱,端屎端尿,就这么干了大半个月。 可气的是,后来她还从老二嘴里听说水老太抱怨她白吃白喝,连一颗菜都不捨得自己钱买,还要水英给买菜钱。 周老太当时就气了个半死,合著她在水家当牛做马大半个月,因为她没出钱买菜就是白吃白喝! 上辈子水英没將孩子送过来,也不是她来提的这事,是老二自己来跟周老太说的,这辈子不知道怎么换成水英来说了。 “我几个姐姐都有工作,谁也不能请那么久的假,我爸那个人你不了解,他照顾我妈手脚太重,又敷衍了事,根本就不行的。” “那也跟我没有关係。”周老太一点情面都不留,也懒得多讲,直截了当地拒绝。 水英的脸唰地变了,周老太一点都不给她这个儿媳妇面子,她气冲冲地拉著蓉蓉走了。 等人一走,林建民立刻朝周老太比了个大拇指,“我的亲娘,你也太牛了,你就不怕得罪二嫂?” 周老太冷笑,“得罪?伺候她妈本来就不是我的责任,我凭什么去伺候她?我退休了没事做,我去锻炼锻炼,去公园跳跳舞不行吗?她敢张这个嘴,就要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林建生附和道:“妈说的一点没错啊,他们家五个女儿都伺候不了亲妈,来找我妈伺候?怎么,我妈该她家的?” 周老太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当天晚上,老二就跑家里来发火了。 统统交生活费! “妈,你今天怎么跟水英说话的啊,她回去大哭一顿。”老二一进门,脸拉得比马脸还长。 电视里正在放映傅艺伟主演的《封神榜》,漂亮的妲己將林老三,林老四勾得眼都不眨,此时跑来问罪的林老二就显得那么討人嫌恶。 “干什么干什么!跟谁说话呢,大呼小叫的。”林建生不满地说道。 林建军阴沉著脸,“你们的日子可真悠閒啊!” 他这话讽刺意味十足,刺耳得很,林建生看向他,“还可以吧,就这样。” 林建军知道这个四弟从小脾气就冲,不跟他囉嗦,將矛头对准周老太,“妈,你为什么不肯过去帮帮我们,你不知道这几天我们都累成什么样了!” 周老太动了一下,看向这个二儿子,前世,在她把房產和钱都分出去之后,如果不是老二將她的退休金和抚恤金全都拿走,她不至於落到那样淒凉的地步。 重生回来,看到老三老四,她只是失望,不觉得恨。可是老二让她又怒又恨。 养儿防老,可老二跑去给水家当了上门女婿,从结婚那天开始,他就好像再也不是林家的儿子,老丈人家有事,他双腿抡成风火轮,跑前跑后,对自己亲妈却那样狠心。 “畜生!你就是这么跟你亲妈说话的?”周老太抑制不住內心的怒火,开口痛骂。 林建军愣住了,他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可不是过来挨骂的。 “你真是好儿子啊,你丈母娘摔了,不喊她亲闺女,亲女婿去伺候,喊我这八竿子打不著的亲家去给她端屎端尿?她好大的脸皮!你还好意思过来问罪?我就问你,我凭什么去给她端屎尿?”周老太越说越气,前世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有一次去老二家要自己的退休金,水英她妈还在旁边怂恿老二不要还,说尽了风凉话。 去伺候这么一个恩將仇报的老畜生,她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林建军被骂得说不出话来,他只是想著老太太不上班,过去帮他们分担一点压力而已,老太太至於这样生气吗? 可紧接著,他听见周老太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是水家的上门女婿了,老林家不是你的家了,水英她爹妈才是你亲生的爹妈,赶紧去伺候他们去吧,以后这个家,你也別回了。” 林建民兄妹几个都惊呆了,谁也想不到周老太竟然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客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林建军像个木雕似的,傻傻地看著周老太,半晌,他才颤抖著手,悲愤地指著周老太,“我不过是让你过去帮帮忙,你不愿意就算了,用得著说这样难听的话吗?” 周老太还没骂痛快,“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畜生?有了媳妇忘了娘,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地养大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还好意思来质问我?水英她妈是给我一口水喝了,还是给我一口饭吃了?我凭什么去伺候她?” 林建军慢慢地红了眼,“好啊,我就知道你嫌弃我。你一口一个我给別人做上门女婿,我愿意给別人做上门女婿吗?老大结婚你给四千块钱给他买房,轮到我的时候,给我什么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老娘给你个嘴巴子!”周老太气极,衝到林建军身前,一个巴掌出其不意地甩到了老二的脸上。 她尤不解气,“我养你这样大,就因为你结婚我拿不出钱来给你买房子,你就枉顾我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记恨我!林建军,老娘今天就告诉你,別说给老大的四千块钱是借的,就算是我给他的,你有什么资格记恨我?老娘养你到你上班,给你饭吃,给你衣服穿,给你学上,你给我回报过哪怕一块钱吗?” “父母生来就欠你们的吗?那我寧愿没有生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你都长这么大了,错误也造成了,你既然记恨我,以后也不要认我这个妈,我也当没有你这个儿子!”周老太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哽咽了。 林建军脸色发青,他气冲冲地赶来,还没来得及质问几句,就兜头迎了周老太一顿痛骂,甚至要跟他断绝母子关係! “好,好!”林建军看向另外三个完全呆掉的弟妹,气极反笑,连连点头,“行啊,行啊,我滚,我滚!” 林建军像一阵风似的来了,又一阵风似的走了。 客厅里只剩电视声音,在场人都噤若寒蝉。 周老太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盯著电视不说话。 秋桃惊讶地瞪圆眼睛,她还是第一次见她妈跟二哥发这么大脾气。 老四不敢凑过去,嘴上劝道:“妈,你生这么大气做什么呀。彆气坏了身体。” 周老太狠狠扫向他,嚇得老四缩了缩脖子,“建民,建生,你们俩,从这个月开始往家里交生活费!每个人五十块!” 老四瞪圆了眼,失声道:“五十块!太多了吧!” 周老太冷冷一笑,“多?你一个月工资二百多,我没让你上交一半就不错了。” 林建民也不愿意交,“妈,你知道我现在谈著对象呢,哪哪都要用钱,我的工资都还不太够用呢,交生活费就更不够用了。” “不交也行,以后你们俩结婚不要找我要钱,一毛都没有!”周老太不是来跟他们商量的,是来通知他们的,態度就是没得商量。 秋桃又吃了一惊,今天胡志光还在说她妈只让她交生活费,没让两个哥哥交,晚上周老太就开始要生活费了。 她目光掠过三哥和四哥,这两人都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当然了,工资全留给自己和上交生活费当然不一样。 不过秋桃悄悄抿著嘴,想笑,极力忍住了。 “你们不交生活费也可以,从明天开始,你们不要在家里吃饭了,我的退休金只够养活我自己,还要养活你们这两张大嘴,就养活不起了。” 林建生更不愿意了,在家里吃饭,就可以省下在单位食堂吃饭的钱,他看向秋桃,“妈,你也太偏心了,那秋桃呢,她也不能在家吃?” 周老太冷笑,“你脑子打铁了吧,人家秋桃每个月交生活费,人家才上班三个月,月月不落,你们还是大的呢,真是好意思,別囉嗦了,不交我不强求,从明天开始,家里没你俩的饭。” 林建民和林建生对视一眼,在心里算了一笔帐,在食堂吃饭一个月还用不了五十块呢,可老太太说结婚她不出钱,也不知道真假。这两天老太太变得阴晴不定,不敢招惹她。 老四毕竟没对象,手头紧也没那么紧,权衡利弊之后,第一个投诚了,“行,妈,那我就给你交生活费,一个月三十块行吗?” “你说呢?”周老太阴惻惻地看他。 老四摸摸鼻子,心想就当在老太太这攒钱了,反正工资留在他身上,他也月月光,这么一想,心里舒坦多了,笑容也真诚起来,“行吧,妈,一个月就交五十块。” 老三瞪老四一眼,这个没骨气的傢伙,这么快就妥协了,他嘆口气,不然还能怎么办呢,惹毛了老太太,老二就是榜样! “我也交,五十块,交就交!”林建民也不情不愿地跟著说道。 是《真的爱你》 生活费的事情谈妥,大家的注意力又被电视吸引去了。 电视里,傅艺伟在跳舞,秋桃看得眼都不眨,要是自己也这么会跳舞就好了。 她看了三哥四哥一眼,没来由地有了谈兴。 “三哥,四哥,你们厂子里元旦办不办文艺匯演?” 老三看了她一眼,“不知道。” 老四回答,“有,我要去表演。” 秋桃来了兴致,“表演什么?” 林建生哈哈一笑,“还能有什么,我可是吉他小王子,除了表演吉他还能表演啥?” 林建生读书的时候,学校里流行跳迪斯科,林建生不知跟那个同学学会弹吉他,磨了周老太好久,周老太才拿钱买了个吉他。 那个吉他林建生用了好几年,直到他工作,才大价钱重新买了个吉他。老四的工资基本都在这些玩意儿上面了。 秋桃羡慕地看了一眼林建生,状似无意地说道:“我们厂也要搞文艺匯演,我们车间准备出个跳舞节目。” 老三的注意力依旧在电视上,林建生配合地问了一句,“你要去表演吗?” 秋桃还没来得及回答,林建民就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什么时候见过秋桃跳舞啊,全民迪斯科的时候,她是个三好学生,舞步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吧。” 秋桃脸一下就红了,到嘴的回答也憋了回去。 周老太突然把脸转过来,怒讽林建民,“还是老三最出息,你上学的时候倒是学会跳迪斯科了,成绩好险没拿倒数第一呢,还瞧不起三好学生了。” 林建民读书的时候,书不好好读,天天溜出去,街上公园,到处跟著拿录音机的人跳迪斯科,成绩稀烂。 林建民不忿,“哎,妈,说秋桃呢,说我干嘛呀。” “文艺匯演嘛,重在参与,又不是厂里学技能,非要拿个第一。不会跳有什么关係,跳个自己高兴。”周老太看出秋桃的窘迫和纠结,她猜测秋桃有可能是被车间选中去跳舞,这也不奇怪,秋桃这样年轻,长得也不差,跳舞肯定首选她的。 秋桃眼睛亮了亮,看向周老太,“万一跳得不好,会不会叫人嘲笑?” “晚上在大礼堂跳吧?灯光又没那么亮,看不清楚的,放心吧。”周老太虽然退休了,可她工作这么多年,不知道看了多少场文艺匯演。 秋桃还是有些担心,“真不会出洋相吗?” 老四也看向她,“你要去表演啊?” 秋桃害羞地嗯了一声,“就今天跟我们打招呼的那个,她叫张兰兰,她负责组织这次节目,今天早上让我也参加,我答应了。” “哦,答应了就去吧,我也要参加。”林建生说道。 “你们唱什么?”秋桃好奇地问。 林建生说道:“我们几个年轻组的小乐队,我是主唱。” 秋桃忍不住哇地一声,“唱什么?” “《真的爱你》。” 秋桃瞪圆眼睛,“什么?” 林建生来了兴趣,“这是一首粤语歌,就是广东那一带的方言,很好听的,我也是偶然在录音机里听到的,这个歌在香港,广东那边可火了!来,来,我给你们唱一下。” 林建生翻出他的宝贝吉他,略略调调音,不管周老太他们想不想听,扯著嗓子就唱了起来。 周老太將目光移向四儿子,他嘴里嘰里咕嚕地唱著什么,一句也听不懂,可是莫名的,她感觉到此时的老四很快乐。林建民也被老四感染,拍著手打著拍子。 秋桃矜持地摇晃著脑袋,脸上不禁有了笑容。 周老太静静地听著老四的歌声,老四也经常在家里扯著嗓子唱歌,但是以前,她好像从来没有认真听过。老四年轻的嗓音传进耳朵里,看著孩子们年轻的面容,周老太竟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一首歌唱完,老四意犹未尽,嘻嘻一笑,“怎么样?” 秋桃心潮澎湃,好像被四哥的自信感染到了,她鼓掌,“好听,好听,不过四哥,你唱了什么?” 林建生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不知道,我也听不懂。” 黄家驹唱的是白话,又是收音机里才能听到的歌,他们身边没有广东人,真不知道唱了什么,只是觉得很好听,就这么死记硬背下来了,连吉他,都是他按著音调摸索出来的,没有谱子。 林建民被逗得哈哈大笑,“唱都不知道唱的什么,还表演呢。” “那怎么啦,那英语嘰里呱啦的,听得懂的又有几个。反正是对牛弹琴,我弹对了就行。” ........ 隔日,秋桃又坐著三哥车到了工厂。碰到张兰兰,秋桃已经不再打退堂鼓了。 “秋桃,我们今天开始第一次排练了哦。” 秋桃甜甜一笑,“好。” 张兰兰高兴极了,鬆了口气似的,“我真怕你想一晚上不干了,刘秀英今早上就跟我说她不跳了。” 秋桃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来也想著不会跳,不想去了,不过我四哥鼓励到我了,我决定去。” “你四哥?” 秋桃点点头,“就是昨天来接我那个。” 张兰兰哦一声,笑道:“你四哥对你蛮好的嘛。” 秋桃笑了笑,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说他们关係一般,但是经过昨晚,她不想这样说了,於是改而说道:“我四哥挺厉害的,他们单位也要举办文艺匯演,他们乐队要表演唱歌。” “哇,他们还有乐队啊?”张兰兰瞪大眼睛。 秋桃有些自豪,点头说道:“我四哥会弹吉他,他吉他弹得可好了,唱歌也好听。” 张兰兰嘻嘻一笑,“行啊,等你四哥单位文艺匯演的时候,咱们俩混进去看一看。” “我们不是也要表演吗?”秋桃疑惑。 张兰兰一拍头,“是哦,真可惜,那看不了了。” 秋桃笑了笑。 “到时候可以问一下你四哥,他什么时候表演,万一我们是前半场,他是后半场呢?那样咱们也可以去看。”张兰兰说道。 秋桃连连点头,“好,到时候我问问。” 老三的对象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兰兰来邀请秋桃一块去食堂吃饭。两人刚从车间出来,就看到了等在车间外的胡志光。 看到秋桃,胡志光赶紧凑了过来。 两个女同志本在嘰嘰喳喳地说笑,看到他过来,笑声戛然而止。秋桃皱著眉看向胡志光。 胡志光献宝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个鸡蛋,“秋桃,我妈让我给你带的。” 张兰兰拍拍秋桃的手臂,“我先过去了。” 等张兰兰走了,秋桃看看胡志光手里的鸡蛋,没伸手去接,“不是说了在工厂里不要隨便来找我吗?” 胡志光有些委屈地说道:“可现在一下班,你两个哥就来把你接走了,工厂里又不让我来找你,那我什么时候见你?” 秋桃哑口无言,看到后面接踵而至的工友走出来,她连忙將胡志光手里的鸡蛋接过来,“好了,人太多了,你快走吧。” “我们一块去吃饭?”胡志光问。 秋桃拒绝,“我已经跟兰兰约好了。” “那明天?”胡志光不死心地问。 秋桃眉头蹙起,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些反感,“我不喜欢在厂里这样,你知道的。” 胡志光见她不高兴了,连忙说道:“好吧,好吧,听你安排。” 秋桃走了。 到食堂,她很快就找到了张兰兰,张兰兰正跟车间里其他的年轻女同志排在队伍前面。 秋桃犹豫了一下,排在了队伍后面。但是她看见张兰兰不停地朝门口张望,很快就看到了她,朝她挥了挥手。 秋桃迟疑地离开了队伍,来到了张兰兰跟前。 张兰兰笑道:“把你的饭盒给我,我给你打饭。” 秋桃將饭盒递了过去。 很快张兰兰她们就打好饭过来了,大家找位置坐下。 食堂的饭菜不好不坏,大锅饭,味道好不到哪里去。几个年轻姑娘兴致勃勃的,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这是秋桃很少有过的体验,她好像在家里沉默寡言惯了,读书的时候也只是闷头读书,不爱说话,上班之后更是少言寡语,可青春姑娘怎么会不爱热闹? 別人说,她就静静地听。 突然张兰兰捅捅她的胳膊,问她,“秋桃,你休息的时候去做什么,我们赶集去,听说集上有人摆摊卖南边来的衣服,可好看了。” 秋桃心里很高兴,连忙点头,“好啊。” 胡志光送的那个鸡蛋,就躺在秋桃的口袋里,她不想拿出来。 下午下了工,照例是林建生来接她,她乾脆將鸡蛋给林建生了。 林建生毫不客气,拿著鸡蛋在自行车手把上敲碎,三下五除二地剥掉了壳,两口就吃掉了。 他缩缩脖子,嘀咕道:“这天越来越冷了。” 天气冷,骑车灌风,更冷,好在秋桃坐在后面,风基本都被高大的林建生挡住了,她不觉得很冷。 他们回到家时,林建民已经回来了,正兴高采烈地跟周老太说著什么,跟他的高兴不同,周老太的表情淡淡的。 “妈,明天你多准备几个菜呀,可千万別像上回秋桃对象那样炒一桌子素菜了!” 秋桃听到这里,脸色微变。 周老太朝林建民伸出手,林建民不解。 “钱呢?” “不是吧,妈,你儿媳妇上门做客,你还要找我要钱买菜吗?”林建民瞪圆眼睛。 “我不问你要,我做什么你们吃什么,不要囉嗦!”周老太冷笑,“要想吃好,当然是另外的价钱。” 林建民还想纠缠,周老太就说道:“人家秋桃对象来吃的一桌子素菜,你对象来我做一桌子大鱼大肉,秋桃还以为我针对她呢,我是一视同仁的,谁来也不添菜。” 林建民只好答应,毕竟张芙蓉第一次来家里,要是她妈真给弄一桌子素菜,那芙蓉肯定跟他完蛋,並且女婿上门和媳妇上门是不一样的,是男方求著女方。 周老太报数,“二十块钱,並且你要来厨房帮忙,不然我就撂挑子不干!” 林建民瞪大眼,“人家芙蓉来家里,不得陪著她?我怎么帮忙啊!” “那我不管,我一个人做饭的话,就做不了。” 林建民真有些生气了,“妈,不愿意招待你就直说啊!” 没想到周老太想也不想,直接回答:“那就是不愿意。” 张芙蓉,上辈子她在对方手上吃的亏还少吗?她还真不愿意招待,老三和张芙蓉的婚事,能成就成,她不干预,不能成就拉倒。 林建民盯著周老太,怒气冲冲,“你就这样见不得我好吗?你还是不是我亲妈?” 周老太冷冷一笑,“亲妈又怎么样?我养你小,你养我老吗?有了媳妇忘了娘,都是些没良心的东西!” 周老太的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发脾气,她说得太冷静了,林建民愣了一下,才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养你老?” 周老太盯著他,语气幽冷失望,“我就是知道,你们都是些没良心的东西。” 林建生皱眉,“三哥,你別惹妈生气了。” 林建民简直要跳起来了,“我哪里惹她了,我邀请了芙蓉明天来家里做客,妈不愿意做饭!儿媳妇第一次上门做客,不愿意做饭,这像话吗?” “我欠你们的?”周老太问他,“当你妈真是该死啊,所有的一切都要伺候得妥妥帖帖的,但凡有一件事没伺候好,你就心存怨恨,忘记生恩养恩,既然是这样,从今天开始,我谁也不伺候了!你们要结婚要干嘛,都不要找我,自己管好自己!” 眼看老太太脸色铁青,是真动了怒,林建民再生气,也不敢多话了,他真怕老太太撒手不管,那怎么行啊,他还没成家呢,都还要依赖老太太帮他筹划。 “行,行,我明天来厨房打下手,行了吧!”林建民压著火气。 周老太朝他伸手,“三十块。” “不是二十吗?”林建民大叫。 “现在涨价了,三十不肯就四十。” 林建民一咬牙,“行,行,三十就三十。” 怕周老太坐地涨价,林建民赶紧掏出积蓄来把三十块支付了,看得出来,这钱他给得相当不开心。 周老太反手將钱收起,“行,明天鸡鸭鱼肉我都安排上,你必须要来厨房打下手。” 林建民悲愤地答应了。 秋桃感觉老太太有点过分了,上次胡志光来的时候,她提出给钱,不过那是气话,老太太没收,但是最终做了一桌子素菜,比他们平时吃的还不如一些,当时秋桃有些不乐意,现在想想,难道是因为当时她没给钱? 不过她也知道,女婿上门和儿媳上门不一样,老太太以后靠不著女婿,可她不能得罪儿媳妇呀。 秋桃主动说道:“明天我也帮忙。” 林建民脸上顿时咧开了笑容,“行啊,秋桃,事成哥哥必有重谢。” 他看向周老太,不放心地说道:“妈,明天你可要好好准备点大菜,钱我可是给得够够的了。” 周老太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 林建民前所未有的勤快了起来,他將自己的房间彻底打扫了一遍,完了又將客厅彻底打扫了一遍,左看右看,又感觉院子有些乱,又屁顛屁顛地去整理院子。 家里没有厕所,要是上厕所的话,还得去公共厕所,林建民拧著眉头想了半天,公共厕所卫生条件可差得很,他甚至想去打扫一下,可是想想他不能进女厕,只好算了。 环顾家里,林建民嘆了口气,要是能住上楼房就好了,现在的楼房可是有独立厕所的。 周老太冷眼旁观。 林建民搞完所有卫生,初冬的天,累得满头大汗,將工具往角落一丟,坐在凳子上喘气。 林建生啃著一只苹果,哎哟哎哟地打趣,“三哥,这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 林建民嘿嘿一笑,“你嫂子家里乾乾净净的,我怕她来咱们家看不习惯。” 周老太接话,“没有办法,家里只有这个条件。” 林建民看周老太一眼,说道:“妈,现在大家都去住楼房了,楼房住著多舒服呀,还有独立的厕所,再也不用被公共厕所熏了,也不用倒尿壶,多方便。” “是啊,方便得很。”周老太隨口应和。 林建民来了劲,“妈,要不咱们家也去买个楼房吧,大哥,二哥,现在不都住著楼房吗?我们周围这一片,好多人家都把老房子卖了,去买楼房住了。咱们家这么宽敞,卖了说不定能买上两套呢,我跟老四,一人一套。到时候妈你就可以轮流住楼房,一家住一阵,多好!” 周老太不说话,看向老四,老四也眼睛亮亮地看著周老太。 周老太冷笑,“你们没出息成什么样子了,才会谋划卖老宅,只要我不死,这个主意,你们想都不要想。” 还一家住一阵呢,到时候谁都嫌弃她,谁也不要她这个亲娘。 老三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提了。 第二天早上出门,本是林建生送秋桃去上班,为了拉拢人心,林建民今天愣是拉著秋桃坐上了他的车,一路上不住说好话。 “到时候我去厨房帮忙,你就在客厅陪陪你嫂子哈,她第一次来咱们家,也不熟悉。” 秋桃满口答应下来。 老二被骂之后,水英也不再將孩子送给来,周老太乐得轻鬆。 林建民担心了一天,怕老太太收了钱不办事,他最近发现老太太变得非常自私,以前她是很在乎他们这几个儿子的,可最近变得很不对劲。 一下班,他就去接张芙蓉。 张芙蓉今天休息,早就打扮好了,在家里等著他。 等林建民来了,张芙蓉就从家里出来,坐上了他的自行车。 林建民见她两手空空,只背著个包,虽然说女方第一次上门不是必须要带礼物,但是水果总要买上几个,拎著也好看。 林建民就提议,“那我们先去商店买几个苹果吧。” 张芙蓉將手揽在他腰上,“买苹果做什么?” 林建民一愣,“你去家里吃饭,带一点水果也好看嘛。” 张芙蓉却说道:“谁说的,我又不是上赶著去你家吃饭,为什么要带水果?我妈说的,女孩子矜贵,什么都不用带。” 林建民挠挠头,他也拿不定主意了,“行嘛,那我们走。” 张芙蓉问,“哎,要是你妈不喜欢我怎么办?” 林建民笑道:“怎么会,我妈很好相处的。” 张芙蓉噘噘嘴,“可是我妈说的,寡母脾气最怪,將儿子看得太重,跟儿媳妇是天生敌对的,我不管,你要是想跟我结婚,我不愿意跟你妈一块住,我们买个楼房去。” 林建民眉心一跳,昨天他还跟他妈提住楼房的事了呢,他妈不同意,这会儿听张芙蓉也这样说,只好说道:“可是我们哪有钱买楼房呀。” “找你妈要呀!她工作了一辈子,积蓄总有一些的。” 林建民对张芙蓉一点心眼也没有,有什么就说什么,“以前是有一些,十年前我大哥结婚,被他借走了,后面我二哥又结婚,我妈手上估计没什么钱。” 张芙蓉瞪大眼睛,“不会吧,这也太不公平了,你大哥生在前面,他就什么都有了?你结婚总得给你准备房子吧。” “那我妈没有能怎么办,而且我家老宅很宽敞的,现在老大老二搬出去了,都空了两个房间出来呢。我们俩结婚,肯定够住的。” “我才不要住老房子。”张芙蓉拒绝得很乾脆,“公共厕所,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我结婚一定要在楼房里结的。” 林建民猛地捏住剎车,张芙蓉喋喋不休地提住楼房,让他心生烦躁。 张芙蓉没防备,一下子撞在他背上,鼻子也撞疼了,生气地说道:“你干嘛呀!” 林建民心里很不舒服,想著这是张芙蓉第一次去家里吃饭,忍住了怒气,“这个咱们后面再商量吧。” 张芙蓉脾气也上来了,“你这是什么態度啊,可別,我是奔著结婚,今天才跟你回家的,你要是不买楼房,咱俩这婚结不成,这饭也不用去吃了。” 林建民脸慢慢红了,气的,他捏紧自行车的把手,手背上青筋暴起,压抑著怒火。 两人都很久没说话,过了好久,林建民才红著眼睛回过头来,看向张芙蓉,“你说真的吗?” 张芙蓉心里有些后悔,她捨不得林建民,林建民对她很好,两人谈了半年,是打算要结婚的,是不是为了住不住楼房,就要捨弃这段感情? 她还没想好,就听见林建民说:“如果你不去吃饭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张芙蓉也来了气,她跳下车,“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 林建民扯住她手臂,“我把你从你家里接出来的,我得把你送回去,上车!” 张芙蓉红了眼睛,赌气坐上了车,林建民真就调转车头,把人给送回家去了。 这边,周老太已经在做饭了,秋桃在厨房帮著她洗菜。 鸡鸭鱼,周老太全买了,秋桃看著,心里不是滋味。 周老太看她一眼,“怎么,心里不平衡?” 秋桃扭过头,“没有。” 周老太嘆口气,“不是我区別对待。” 秋桃接话,“我知道。” “你好好地观察一下这个小胡,重点考察这个人的人品,他的家庭。”周老太提醒。 秋桃不太自在地嗯了一声。 等他们將菜都做得差不多了,眼看都七点过了,天都黑了,才听见自行车叮铃叮铃的声音,林建民骑著车进来了,车后座坐著个穿著桃红衣的女同志。 只是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林建民带著张芙蓉进了客厅,周老太正在看电视。 “芙蓉,这是我妈。”林建民介绍。 张芙蓉直勾勾地盯著地面,不说话,也不喊人。 林建民眉头拧在了一起,还是继续给她介绍,“这是我妹秋桃,这是我四弟,建生。” 张芙蓉谁也不理。 秋桃疑惑地看著这明显闹了矛盾的两人,看向林建生,林建生朝她耸耸肩。 周老太也有点意外,张芙蓉性格可算不上好,拧巴任性,不过上一世第一次来家里吃饭,她还是挺高兴的,怎么今天吵架了? “来了,坐,饭菜就快好了。”周老太站起身,也没有跟张芙蓉多说话,出门去厨房了。 秋桃赶紧跟了上去。 等周老太他们走了,林建民才皱著眉头对张芙蓉说道:“你怎么不跟人打招呼?” 张芙蓉也不理他,林建民气得咬牙,一扭头也出了客厅,往厨房去了。 客厅就只剩下林建生跟张芙蓉了,林建生也感觉尷尬,想跑,又不好意思丟下张芙蓉一个人,他尷尬得直挠头,问张芙蓉,“嫂子,你喝水吗?” 张芙蓉飞快地瞥了林建生一眼,林建生看到她眼睛红红的。 他直挠头,跑去给张芙蓉倒了一缸水,放在她面前,又找出生出来招待她。 “吃生,嫂子。” 他看到张芙蓉肩膀一耸一耸的,她竟然哭了。 林建生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像有针扎他屁股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將林建民骂了个狗血淋头。 厨房里,林建民光站著,阴沉著脸。 周老太像看不到这尊大佛似的,光忙活自己的。秋桃看了林建民好几眼,还是忍不住问,“怎么了啊,怎么吵架了吗?” 林建民没说话。 他是准备要將张芙蓉送回家去的,还没送到张家,张芙蓉就哭了,又说要来吃饭,他就把人带回来了。没想到张芙蓉这样不懂事,当著所有人面甩脸子。 他看了一圈,周老太准备得晚餐非常丰盛,跟过年也差不多了,就为了招待她张芙蓉。可张芙蓉呢,进门连个招呼都不打,林建民真是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把人送走。 周老太对张芙蓉的性子可太了解了,上一世老三还没结婚之前就吵吵闹闹的,最后还是结了婚,张芙蓉闹著要住楼房,来吵过周老太好多回,要把老宅卖了,最后两人贷款买了套小楼房,又一次掏空了周老太的积蓄。 这一次,不管他们怎么吵怎么闹,周老太都不过问,但是钱,没有。 “哎呀,你快去客厅哄哄吧,把人丟在那也不是个事。”秋桃说道。 本来是说好了林建民在厨房帮忙,她在客厅陪客人的,可张芙蓉那个样子,她不敢去,还是林建民自己去吧。 林建民看著自己脚尖好一会儿,终於转身出去了。 林建生一看到林建民的身影,几乎是立马跳了起来,逃也似的朝门口窜去,“我去帮忙!” 张芙蓉还在抹眼泪,林建民又气又心疼,“別哭了行吗?我妈他们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张芙蓉心里委屈死了,为了这次做客,她提前好久开始准备,又是做新衣服,又是打扮的,全被破坏了。 “不都怪你吗?好端端的,你朝我发什么脾气?”张芙蓉控诉。 林建民重重嘆口气,强行压下心里的火,人都来他家里了,总不能彻底搞砸了。 他坐到张芙蓉身边,“行了,別生气了,行吗?” 他话一软下来,张芙蓉也有了台阶下,抹了两把泪,算是揭过去了。 秋桃端著菜盘进来,“三哥,你带姐姐去洗洗手,准备要吃饭了。” 张芙蓉刚哭过,刚好去洗洗脸。 上了饭桌,周老太態度並不热情,偶尔招呼张芙蓉吃菜。 林建生和秋桃两个只埋头吃饭,什么话也不敢说。 张芙蓉眼睛还红著,虽然暂时不赌气了,可兴致已经没了,再加上周老太冷淡的態度,她也只刨了一碗饭,没心情多吃。 吃完饭,天都黑透了,林建民就要送张芙蓉回去了。 周老太拿了个红包塞给张芙蓉,张芙蓉总算叫了声阿姨,“我们走了。” 人一走,林建生就瘫在了沙发上,嘀咕道:“以后我可不找这样的对象。” 周老太和秋桃收著碗,听见这句话,淡淡瞥他一眼。 林建生找的对象是独生女,这个年代,独生女多么稀罕。受尽父母宠爱长大,从小就没吃过一点苦头,爱林建生爱得要命,任何事情都要做主,当时周老太只觉得这个儿媳妇强势,后来才知道是这种人控制占有欲极强。 拆迁后,四个儿子只有老四给她送过两回钱,那估计是他藏的私房钱,他的工资老四媳妇卡得很死。 林建民还是骑著车送张芙蓉,张芙蓉坐在后排,摸出周老太给她的红包,这个红包用的是过年写对联的那种红纸封的,周老太给她的时候,她捏了一下,感觉厚度还可以。 这会林建民在前面骑车,张芙蓉坐在后面,偷偷地拆开了红封。 “怎么才十二块钱?这也太少了吧!”看清里面是多少,张芙蓉不满地嚷嚷起来,她拍拍林建民的背,“你妈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上门打恶孙 夜很深了,林建民才黑著脸回来,这时候家里人全都已经睡了。 周老太本来瞌睡就轻,被林建民回家的动静吵醒,从他重重开关门的声音看,他並不太开心。 周老太也不管,翻个身继续睡。 林建民忍了一晚上,次日早早地起床,先来找周老太討要说法。 “妈,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芙蓉第一次上门做客,你包红包大气一点,你怎么还是只给了十二块钱?” “要给多少?”周老太问他。 林建民噎了一下,才说道:“你好歹给个十八块吧。” “十八很吉利吗?十八层地狱,难不难听?”周老太冷笑,“她一个月工资多少,嫌十二块少,多少是个心意。”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家儿媳第一次上门给十二块的,她爸妈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咱们呢。”林建民没说的是,昨晚上张芙蓉在看到红包只有十二块的时候,就跟他大吵了一架。 林建民心里也很气,他也知道每个家庭情况不一样,可是他们家也不是没有这个条件,他也提前就跟周老太大打了招呼,周老太甚至连菜钱都找他要的。 “妈,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林建民怒吼完,蹬著车走了,连脸都不洗。 周老太也是一肚子火,她那为数不多的慈母之心,让她在即使不看好这段婚姻,不看好张芙蓉的情况下,还是帮著张罗了,结果这个张芙蓉还是这样死性不改。 林建生和秋桃也被动静吵醒了,纷纷起了床。 周老太心情不好,对谁都没好脸,这俩非常默契,连早餐都不在家吃,洗漱完之后就都跑了。 家里才安静没多久,隔壁的宋老太就来家里找她了。 “嫂子,你去不去买菜?” 宋老太和周老太做了几十年的邻居了,不过宋家的房子在半年之后就要卖出去,宋老太把老宅卖了之后,就去跟儿子住楼房去了。 不过跟儿媳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宋老太很快就跟儿媳產生了矛盾,虽然最后她不像周老太那样掺,不至於没地方住,可也要看儿媳的脸色过日子。 婆婆和儿媳,真是天生的冤家。 周老太嘆口气,拎上篮子跟宋老太出门了。 两人做了多年邻居,交情很好,前世宋老太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还去她的小出租房看过她几回。 这次,周老太想提醒提醒宋老太。 “你们家吵吵什么呢?大早上的,就听见你们老三的声音。” 周老太摇摇头,“他带了对象回来,嫌我给十二块红包怠慢人家姑娘了,没办法呀,他娘只有这点能力。” 宋老太笑道:“十二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一个红包不给的人家也有的是。” 宋老太也有两个儿子,前世她就一直在两个儿子家来回住。 周老太故意说道:“以前住在这的街坊邻居,都慢慢搬走了。” 宋老太嘆口气,“是啊,现在人人都想住楼房,楼房方便,咱们这平房都淘汰了。我儿子都一直在劝我把老宅卖了,去买楼房去。” “我就不卖。”周老太说。 宋老太问她,“为什么?” “我们家这样宽敞,我为什么宽敞的地方不住,跑去住逼仄的楼房?而且独门独户的多好啊。”周老太说道。 宋老太听她这样说,也忍不住说道:“是啊,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我儿子总觉得这个房子没有独立厕所,很不方便。” “独立厕所以后自己就可以改造。”周老太说道,“自己挖一根下水管,接到市政管道去。” 宋老太瞪大眼睛,“还能这样?” “当然能了,你放心好了,你想想咱们这个位置多好,虽然环境破了点,但是可是在城里,城市发展得很快的,以后咱们这说不定会成为香餑餑呢。” 宋老太一脸怀疑,“可是周围好多邻居都把房子卖了。” “他们卖他们的,那是他们没有远见,你信不信,咱们这五年必定会大不相同。” 宋老太哈哈一笑,周老太和她一样啊,也只是普通退休女工,哪里有这样长远的眼光,“我听我儿子说的,他说楼房以后价格肯定会越来越贵,想现在就凑钱买一套,你也知道,我两个儿子都要买房子,哪里有那么多钱,只能卖掉老宅。” 周老太笑道:“你就住在这,这起码是你的房子,你要是將这里都卖掉了,以后只能去跟儿子们一块住,婆媳可是天生的敌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怎么会没有矛盾,到时候你想后悔也晚了。” 宋老太想起了自己那性格强势的大儿媳,现在跟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宋老太还有退休金呢,时不时地要挑她的不是,要是她以后把这房子卖了,住在他们家里去,那她还不得看人脸色过活? 周老太知道宋老太听进去了,不再多说。 两人路过巷口的老王家的时候,看到老王家门上贴著此屋出售的字样,宋老太摇头,“老王家也准备把房子卖了啊?” 周老太呵呵一笑,这老王家確实卖掉了房子,现在这一片卖不上价,算是贱卖的,等后来拆迁方案一下来,老王家后悔卖房子了,想找买家拿回房子,可房子都已经交易了,哪里能轻易要回来,最后还闹上了法庭,可惜还是没能拿回房子。 周老太突然生出个念头,既然这一块一定会拆迁,她要不要悄悄买一套房子? 这么一想,这个念头就疯狂滋长了,儿子们眼见是靠不著了,她只能靠自己,以后真的老得动弹不得了,她只要有钱,还怕没地方养老吗? 她看向身边的宋老太,心想如果宋老太一定要卖房子,要不要她出钱將他们家的房子买下来?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她摁下来了,宋老太跟她几十年的交情,这交情可经不起金钱的磋磨,如果她买了对方的房子,以后拆迁了,势必会反目成仇,反正这边要卖的房子也不少,她何必去买宋老太的房子。 两人结伴到菜市场,买好菜,又一同回了。 走到巷口的时候,她们碰见了宋老太的大儿媳珍珍,珍珍骑著自行车,后座上坐著宋老太的孙子,看到宋老太买菜回来,珍珍问:“给洋洋买排骨没有?” 宋老太哎哟一声,“忘记了。” 珍珍没说话,沉著脸骑著车走了。 周老太在旁边看得真真的,宋老太別的地方都好说,就是吝嗇,不捨得买肉吃,今天她买肉了,宋老太还在旁边问排骨多少钱一斤,得知排骨两块六毛钱一斤,宋老太就没买。 她肯定不是第一次这样干,珍珍也知道,所以不高兴地走了。 有时候婆媳关係,也不能把责任全推儿媳妇身上,本来就是两代人,只是因为婚姻关係凑成了一家人,硬凑在一块生活,无论如何都会有矛盾。 只是看婆婆和儿媳,能不能努力去处理好关係。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不要凑在一块生活。 周老太这辈子想得明明白白,儿子都靠不住,更別提没有血缘关係的儿媳了。 “你啊,孙子想吃排骨,你买点回来怎么了,又不是吃不起了。”等人走远了,周老太才小声说宋老太。 宋老太轻哼一声,“今天要吃肉,明天要吃排骨,什么家庭啊,经得起这样吃?” 周老太摇摇头,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周老太起了买房的念头之后,就开始盘算自己的存款了,经歷两个儿子结婚,她现在手上的现金不足五百块,周边房子卖得再便宜,三千块钱是要的。 看来还是得找大儿子要钱。 本来周老太是先给大儿子他们一个月时间,现在她改变主意了,今天就是要债的好日子! 等到下午,周老太揣起借条就出门了。 来到老大的小区,周老太还有些恍然,她借了这么多钱给老大把家置办下了,后面却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念头一起,周老太感觉自己的心肠又硬了几分。 她到了地方,用力敲门。 听见大儿媳许梅在里面大声询问,“谁呀,来了。” 门开了,四目相对,许梅眼睛里闪过惊讶和疑惑,嘴上还是说道:“是妈啊, 你怎么过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周老太不客气地问。 许梅不太痛快,觉得老太太莫名其妙的,说话这样生硬,“怎么不能来,我给你拿鞋子。” 许梅打开鞋柜,拿这双也不捨得拿那双也不愿意,磨磨蹭蹭好半天。 周老太盯著她看了好久,等了半天,许梅將一双脚垫烂了几个洞的拖鞋摆在她面前,笑著说道:“妈,你换这双鞋吧。” 周老太没脱鞋,她一脚就將鞋子踹飞了,“怎么,怕我把你们的鞋穿脏了?我还怕这双脏鞋脏了我的脚呢。” 她鞋也不换了,抬脚就往屋里走,在许梅阴沉的注视下,一屁股坐在了那精心垫著雪白蕾丝沙发垫的沙发上。 “妈,你到底有什么事?建国还没有回来,小勇在房间里写作业,你別吵到他。”许梅忍著气问道。 周老太將借条摸了出来,“也没別的事,就是我现在急用钱,来拿钱的。” 许梅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她拍拍围裙,“哦,是这个事啊,这个事,我就不清楚了,那你等建国回来了,跟他说吧。” 周老太环视老大的房子,她很少来这个房子,每次来,许梅都不太欢迎,她也不爱来,后面老宅卖了,没去处的时候,她曾经想来,但是老大和许梅不同意她来。 现在她来了,来要帐的,要是林建国不把钱还给她,这个房子卖个三四千块钱还是隨隨便便的。 林小勇听见动静,开房门探头张望,看到是周老太,也很惊讶,没搭理周老太,而是问许梅,“她怎么来了?” 徐梅轻哼,“不关你的事,写你的作业去!” 许梅不搭理周老太,甚至连杯水都不给倒,自顾自地去厨房炒菜去了。 许梅一直在厨房洗洗刷刷,周老太等得不耐烦,乾脆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李小勇在房间听见了电视声音,也跑了出来。 许梅看到周老天看电视影响得林小勇作业也不写了,顿时就不乐意了,从厨房走了出来,“妈,你別看电视了,你看小勇作业都不写了。” “他不写作业,是因为他不想写,不是因为我看不看电视。我刚把电视打开,小勇就跑出来看,只能说明这孩子自律性太差,容易被环境影响。”周老太说道。 许梅气呼呼地看向小勇,“小勇,还不快去写作业?” “妈,都要吃饭了,我看一小会儿电视行不行?”小勇鬼机灵地看向周老太,“我陪陪奶奶嘛,你快去做饭。” 周老太撇著嘴,把电视关了。 林小勇对她怒目而视,“老太婆,你凭什么关我们家电视?” “凭我把它打开了。”周老太看向许梅,冷笑,“老大媳妇,你们把孩子教得太好了。” 许梅不痛不痒地说了林小勇一句,“小勇,怎么说话呢,快进去写作业,写完作业再看电视。” 林小勇却朝著周老太怒目而视,“你走,坏奶奶,你走!你来我们家干嘛?” 周老太不动,林小勇又轰了她好几次,最后看她还是不理会自己,跑到周老太身边,抓起她的手要拉她起来。 “你走,你別待在我家!” “啪!” 响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迴荡,紧接著,孩子的哭声骤然响起,隨即是女人的尖叫声。 “小勇!”许梅瞪圆了眼睛,怒气冲冲地跑过去,一把將捂著脸哭的林小勇拉开,转脸朝周老太怒吼,“你凭什么打我的孩子?!” 周老太这巴掌不轻不重,既不会打坏孩子,又能让他长个记性,“你儿子撵我走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挨打了不装哑巴了?” 许梅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那样子恨不得將周老太撕碎了,她死死地瞪著周老太,“他还那么小,他懂什么?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跟个孩子计较,你害不害臊?” 听著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许梅恨不得上手替儿子將这巴掌还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门咔的一声,开了,林建国走了进来。 跟女儿吵架 “这是怎么了?” 一看林建国回来了,许梅阴沉著脸,將周老太动手打小勇的事情说了。 林建国脸也黑了,小勇是他们的独生子,平时夫妻俩宠得跟什么似的,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打呢,没想到周老太会动手打他。 “妈,你做什么啊!”林建国黑著脸朝周老太大喊。 周老太也沉著脸,“你不问问你的好儿子,为什么挨打?” 林建国看向许梅,许梅不说话,显然也有些理亏,他又对周老太说道:“不管他怎么样,你也不能打他啊!”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打不成才。你小时候,我就不捨得打你,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周老太说道。 “我什么样子?”林建国脸彻底黑了,“小勇以后跟我差不多就行了,我就挺满意。” “像你一样欠债不还吗?”周老太拿出借条,“別扯那些有的没的,这次我是来要钱的。” 林建国的脸简直黑得像墨水,上次周老太说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这还没有到一个月呢,就跑过来要钱了。 不对,就算到一个月了,他也不会给的。 许梅眼看事情要跑偏,拉拉林建国,用眼神示意他看向还在哭嚎的小勇。 “妈,有钱我还能不给你吗?你为什么这样逼我们?你还来把小勇打了,小勇是你的孙子,你打他不心疼吗?” “心疼不也得管教吗?我还没到动弹不了呢,轮得到你们来嫌弃?废话少说,把借的钱还了,要是不还,我明天就要上你们单位去。” 林建国愤怒地望著周老太,终於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我拿什么还你?给儿子买房是你的责任!要钱没有,要命有三条,你要是一定要钱,就把我们一家三口的命拿去吧!” 周老太听他拿命来要挟,不为所动地冷笑一声,“林建国,我不吃这一套,既然你们铁了心,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周老太站起来,拍拍屁股,最后看了林建国一眼,开门走了出去。 等人走了,林建国一把拉起坐在地上哭嚎的小勇,瞪著他,“还哭?” 小勇根本就不怕他,许梅心疼地將儿子抱起来,不满地朝林建国说道:“他都挨打了,你还凶他!” 林建国气冲冲地坐在沙发上。 许梅將儿子哄好,又找来拖把將地拖了一遍,又拿来鸡毛掸子,將周老太坐过的地方,仔仔细细地弹了一遍,才扭头问林建国,“建国,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老太太还能拿我怎么样不成?”林建国烦躁地皱眉,“我看肯定是老三或者是老四怂恿她的,以前老太太从不这样。” “儿子多了的家庭就这样,事情多。”许梅不满,“万一她明天真去你单位呢?” 林建国信心满满,“放心吧,老太太不会去的。” 周老太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她一进门,秋桃就先抱怨起来了,“妈,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三哥和四哥都出去找你去了。” 周老太坐晚班车回来的,在路上等了好久的车,回来就晚了,听秋桃说两个儿子去找自己了,她那在大儿子那寒得透透的心,不由得一暖。 可紧接著,周老太就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这样容易被感动,这两个逆子一以后还是对她不好的。 “我这么大个人了,又不会走丟了。”话这样说,她还是让秋桃去把两个儿子叫回来。 秋桃已经做好了饭,他们为了等周老太,都还没有吃饭。 很快,秋桃就回来了,老三老四跟在她身后。 “妈,你上哪去了?”一进门,林建生就抱怨。 “去找你大哥要钱去了。”周老太语出惊人。 “啊?”兄妹几个吃了一惊,“你不是说给他们一个月时间吗?” “要是想还钱,用不著等一个月,要是不想还,一个月到期他们也不会还的, 这钱我要回来有用,所以就提前去了。”周老太解释了一句。 老三笑嘻嘻的,“是不是给我准备的结婚钱?” “你想都不要想。”周老太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幻想。 林建民吃惊,“钱你拿回来不给我们结婚用?” “我有別的用处。”周老太斜了老三一眼,鼠目寸光的东西,现在赶紧买房子,拆迁了能分到多少钱! 林建民有些生气,又有些丧气,“可我又没有存款,妈,你不支持我钱的话,我怎么结婚?” “我不知道,又不是我结婚,我怎么知道?” 林建生好奇地问林建民,“三哥,你跟嫂子和好了?” 林建民摇头,“和好个屁,我不要她了!” 这回就连周老太都看了过去,林建民话说得这样狠,脸上的表情却非常纠结,显然是心口不一。 周老太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我饿了,吃饭吧。” 林建生问,“哎,妈,那你到底从大哥那里要回来钱没有?” 周老太不回答,看向他反问,“你说呢。” 林建民嘆一口气,“肯定没有。老大真是占尽了便宜,早知道,我早投胎几年,当老大好了。” 周老太瞪了他一眼,“不吃饭就出去。” 秋桃抿嘴笑,盛了饭,递到周老太手上。 周老太感嘆了一句,“生这么多儿子有什么用,还不如生女儿贴心。” 林建生连忙夹一筷子菜到周老太碗里,“妈,我也贴心得很。” 周老太看向他,讚许地点头,“那行,我奔波一天也累了,今天晚上你洗碗。” 林建生不愿意,“妈,我怕打碎碗。” “你这么大个人,洗个碗还洗不了了?你要是敢把碗打碎,我就打碎你的头!”周老太恶狠狠地说道。 林建生看一眼秋桃,“哪里有男人洗碗的呀,说出去別人都笑话死了。” 秋桃扒了一口饭,说道:“我洗就行了...” 周老太打断她,“怎么,家里就秋桃一个能动的人了?谁说男人洗碗丟人?都是封建糟粕,现在是新时代了!真是惯得你们的臭毛病,从今天开始,老三老四轮流洗碗,我跟秋桃轮流做饭!” 老三没想到老四把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不说,还连累他,立马反对,“妈,我不会洗碗。” “不会洗碗就上外面饭店吃去,那不用你洗碗。”周老太贴心地给他出主意。 林建民不高兴洗碗,嚷嚷,“那我以后不回来吃饭了,总可以了吧!” “当然可以。”周老太看向林建生,问,“那你呢,要回家吃饭吗?” 林建生看看老三,又看向周老太,非常识相,“我回来吃。” “那以后你洗碗。” 林建生欲言又止,想反抗又不敢,他可不想顿顿都在工厂食堂吃,大锅饭能好到哪去?只好委委屈屈地答应了。 眼见老四屈服,老三瞪他一眼,这个叛徒!倒是要看看他每天洗碗能坚持多久! 秋桃吃惊地看向周老太,这些天,她妈变化太大了,以前周老太可从不捨得儿子洗碗的,家务都从来不叫几个哥哥做,因为家里有她和大姐能帮忙。 不过秋桃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林建生怕今天就开始叫他洗碗,飞快地扒饭,没想到正吃得沉迷,头顶传来周老太冷幽幽的声音,“你从今天开始洗碗。就算你第一个吃完下桌,你今天也要洗碗。” 林建生泄气,噢了一声。 周老太看了秋桃一眼,有心想问问她跟那个胡志光怎么样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跟秋桃不是那种亲密的母女,这些事情秋桃不会对她说的。 不过好在秋桃还算听话,除了上班时间,几乎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没有犯错的机会。 胡志光著急得不行,他家里想让他这个冬天就把婚事办了,他已经28了,算是大龄未婚青年,等秋桃满二十的时候,他都已经三十了。两年时间,赌性太大了,到时候如果黄了,三十岁就更难找对象了。 可他基本没有跟秋桃单独相处的机会,一下班,秋桃就坐著她哥的车走了,连说话也是匆匆忙忙的。 而秋桃,根本就感受不到他的著急,甚至跟他见面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不过好在机会来了,秋桃下班之后要去排练了。 “从明天开始,三哥四哥不用来接我下班了,我们要开始排练节目了,下班之后要留在工厂排练。” “排练多久?”周老太警觉地问。 “不知道啊,时间不一定,所以我说三哥,四哥不用去接我了。我到时候自己就回来了。” 林建民和林建生对视一眼,说道:“排练结束就晚了吧,你一个人回来能行吗?” “能行的,本来也不是很远。” “半个小时呢,冬天又黑得早,晚上黑布隆冬的,你一个小姑娘家走夜路怎么能行。” 林建民也说道:“確实,太危险了,以后还是和我老三去接你。” “可是时间不固定呀。”秋桃说道。 她没有说的是,胡志光提前找她说了,到时候排练完,他送就送她回家。胡志光也参加了他们车间的节目。 秋桃觉得挺合適的,这样的话,就不用让哥哥们大晚上地等了, 胡志光是她对象,排练期间送送她,也没什么。 周老太不同意,“我看还是老三和老四到时候过去接你。” “四哥也会有排练啊,他也没时间接我了。”秋桃说道。 “老四没有,老三有。”周老太说道。 林建民看向周老太,他有时候要去陪张芙蓉,可是话到嘴边咽下了,秋桃的安全也挺重要的。 秋桃却铁了心不要他们去接,“要这样说的话,走夜路的也不止我一个,上夜班的女工们不都是走夜路,咱们这治安好著呢,真不用麻烦三哥四哥了,我会自己回来的。” 周老太看出了秋桃的坚持,心里暗暗著急,却又不敢逼她太紧了,秋桃平时柔柔弱弱,但是心里很有主意,逼她紧了,可能还適得其反。 周老太有些头疼,她说道:“那你答应我,不能让小胡送你。” 秋桃瞪大眼,脱口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周老太也瞪著秋桃,林建民和林建生都还在一边,她说不出口为什么,可这个事情不敢含糊,一旦含糊,搭进去的就是秋桃的一辈子。 秋桃见周老太一直不说话,有些不满,“妈,你別像防贼一样防著胡志光啊,三哥有时候也送芙蓉姐回家的,这有什么啊。” “这不一样。”周老太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他是儿子,我是女儿,这就在你这不一样了?”秋桃一气之下有些口不择言了。 周老太哑口无言,过去她对儿子女儿態度確实是很不同的。 老三连忙打圆场,“秋桃,你说什么呢,妈这是担心你。” 秋桃气得饭也不吃了,气呼呼地看著周老太。 即使最近周老太发生了一些变化,可她长到十八岁,前十八年都一直在蒙受家里男女不平等,儿子女儿区別对待。 在今天晚上突然情绪就爆发了出来。 或许胡志光说得很对,女孩子真的要出嫁了才有家,想到这里,秋桃有了泪意,倔强地憋了回去。 她了解周老太的性子,她这样顶撞她,周老太一定会大发雷霆,她还要打起精神应对周老太的爆发。 可周老太却始终不说话,只是复杂地看她一眼,放下碗,走到沙发那边去了。 秋桃一拳打在了上,心里的气鼓在一处,却因为没处卸力,像开了口子的气球,突突地全散了。 林建民皱著眉,低声对秋桃说道:“秋桃,妈也是担心你,你这有点过分了。” 秋桃看向沙发边的周老太,心里明明是很委屈的,可这一瞬间,又不由得后悔,確实是她衝动了。 林建民是哥哥,这种事情不好跟秋桃解释,他这个傻妹妹才十八岁,还不知道人心险恶,只能提点秋桃,“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你让小胡送你的话,你自己多留个心眼子。” 秋桃咬著嘴唇,“胡志光是我对象啊,他送我回来,有什么不安全的?” 林建民嘆口气,“反正你记著多个心眼子就行了。” 要回四千块 吃完饭,林建生不敢囉嗦,麻溜地去洗碗了,本来秋桃想去洗,林建生却朝沙发方向努了努嘴,秋桃就默不作声了。 她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后悔的,她其实能感觉到老太太现在的变化,可是她心里从小到大长出来的刺,却没有那么容易拔掉。 秋桃憋著不肯开口道歉,老太太也没有不依不饶的意思,平静地过了一晚。 次日秋桃早早地起来,做好了早餐,周老太起床的时候,早餐都已经热在锅里了。 周老太绝口不提昨晚上秋桃顶撞她的事情,平静地吃完了早餐。 秋桃坐著林建生的车出门了。 来到工厂,胡志光在旁边等候,看到她从林建生的车上下来,连忙凑上来,跟林建生打了个招呼。 林建生上下看他一眼,才说道:“我听秋桃说,她排练期间,你晚上送她回去,那就要麻烦你了,我们在家等著秋桃,希望你平安准时將她送回家。” 胡志光一听眼睛就亮了,看样子,秋桃已经跟她家里人说好了,满口答应,“四哥放心,我肯定平平安安地將秋桃送到家。” 虽然两边说好了,但是秋桃却没有开心的意思,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事情,让周老太不高兴了。 等林建生一走,胡志光就巴巴地將他从家里带来的煮鸡蛋给了秋桃。 秋桃没接,“我在家里吃过了。” “你留著吃吧,这是我妈早早就起来煮上的,一定要我带一个给你,你看我妈多关心你,你总不能辜负她的心意吧。” 秋桃就接了。 鸡蛋上还残留著胡志光的体温,入手的那一瞬间,不知道怎么的,秋桃心里竟有些反感。 “我走了。人来人往的。”秋桃没留下跟胡志光多说话,转身走了。 胡志光在背后说,“那今晚上我送你。” 周老太吃完早饭,又去外面邻居家溜达了一圈,差不多到九点钟了,她出了门,坐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在老大林建国的单位附近停了下来。 周老太走到大门口,此时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交接班的时间已经过了。 周老太没有贸然闯进去,而是来到门卫室,登记信息,她先是表明身份,因为林建国欠债不还的事情,要求见林建国的领导。 登记的门卫眼睛都瞪大了,仔细打量周老太一回,这哪有父母找儿子要债要到单位来的?这他可不敢耽误,万一这不懂事的老太太闹起来了,可就有笑话看了,连忙拿起电话,给领导的办公室打了进去。 领导了解了情况,也通知放行。 周老太看门卫紧张地瞪著自己,也没跟他多说,进门去了。 她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了主任办公室,敲门进去,是个中年男人,望著自己的眼神也是如临大敌。 这是把她当成胡搅蛮缠的那一掛了。 周老太將那张发黄的欠条放在了领导的檯面上,详细地將当年借钱的情况说了一遍。 “领导,今天我过来不是来给你们添麻烦的,实在是林建国將我的存款全部借走,现在家里困难,林建国却拒不还钱,我只能找扣他工资给我了。” 领导听完了原委,皱著眉头,將欠条拿起来看了又看。 主任心里很不满,这明明是家事,却闹到单位来。从周老太的描述里,林建国確实也太不像话,十年过去了,一分钱都不还,怎么都说不过去。 “要不,我把林建国喊过来,你们母子坐在一块,商量一下?” 周老太没反对,“可以的,当著你们的面,我也想听听林建国怎么说。” 正在车间里工作的林建国,很快就被叫到了办公室来,看到周老太,他眼睛驀然瞪大了。 “妈,你怎么真来了?”林建国朝周老太吼。 主任皱眉,“建国,坐下好好说。” 周老太开门见山,“你说没有钱还给我,我只能来你们单位跟你们领导陈情,老三老四都等著钱结婚呢,你作为大哥,掏空了家里的积蓄,借的时候说得好好的,慢慢工作还,十年了,一毛钱都没见你还过。” 林建国看了主任一眼,眼里压著气急败坏,“我有钱我就还了啊,没钱我拿命还给你吗?” 周老太冷笑,“你不要威胁我,你的命是我给的,还给我,我也能收下!” “你没钱不要紧,我找你们单位代还,扣你每个月的工资就行。” 林建国慢慢地涨红了脸,气的,他真没想到,老太太竟真的能找到他单位来。 “谁家儿子结婚,家里不支持的?”林建国气得脖子都红了,“你还闹到我单位来?一点脸面都不给我留?有你这样当妈的吗?” “有你这样做儿子的吗?自私自利,你只考虑自己过得痛快,也不考虑考虑你几个弟弟,这些年,但凡你真的有考虑过,你也不会一分钱都不给。別废话了,这钱你还不还,一句话。” 林建国还是那句话,“有钱我就还了啊。” 周老太盯著林建国,那目光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有时候也真的想不通,难道真的是她教育方式有问题?几个儿子个个都这样自私不孝。 看样子以前是她错了,错得离谱,她也应该学著几个儿子的样子,先把自己顾好。 她看向主任,“领导,我现在就要求你们单位帮林建国代还这笔钱,再每个月从他工资里扣。” 林建国急了,“妈,你要是这样,我们一家拿什么生活?” “单位会给你留基本生活费的,饿不死你。”周老太不为所动。 主任也很为难,调解是要双方同意的,他也不能单方面做主处理林建国的工资,四千块钱,林建国现在一个月才两百多块,除去基本生活费,也要两三年才扣得完。 可周老太非常坚持这个方案,她对主任说道:“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只能每天都来你们工厂协调解决这个问题,林建国我养大了,他踏入社会之后,教育责任就落到工作单位头上了,现在他欠钱不还,思想有问题,都是你们单位没有教育好,这个责任,你们起码要付一点。” 主任看看周老太,又看看林建国,既然老太太都闹到单位来,是下了决心的。 他只能跟林建国做思想工作。 林建国气了个半死,钱他有,这些年工资攒了不少,他就是不愿意给,老二结婚的时候,他也没有还钱,老二不也把婚结了吗?现在老三老四都有工作了,怎么就不行了? 可是周老太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將钱要回。领导又做他的思想工作,明里暗里谴责他不该。 林建国一狠心,提出跟周老太单独谈谈。 领导出去了,將空间让给他们母子。 周老太坐定不动,平静地看著林建国,林建国气红了眼睛,语气哀怨,“妈,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周老太想起了前世,四个儿子,老大得利最大,不仅借走的四千块没有还,最后还分到了十五万现金。可他还是埋怨周老太给的不够,偏心。 周老太嘆口气,这辈子,她的心只想留给自己,哪个儿子都得不到了。 “是老三还是老四逼你?是他们逼你来找我要钱的是不是?”林建国说道,“我就知道是他们,他们见不得我好!妈,你別听他们挑唆!” “建国,你爹死得太早了,没把做人的道理给你教明白。”周老太冷冷一笑,“你用哄骗的方式把钱从我这里骗走,从你拿到钱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没想过还钱吧。” 林建国脸上闪过被戳破心事的难堪,嘴上还是不肯承认,“妈,你怎么这样想我?” 周老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睛里已经一片坚定,“建国,这钱你必须还给我,以前我没教你怎么承担责任,现在教你也不迟。” 林建国脸色倏地一变,他咬咬牙,“妈,这笔钱你一定要回去,我砸锅卖铁也还给你,可是你这样逼我,以后,我们就只能恩断义绝,再也不是母子!” 他甚至感觉这样的话还不够狠,继续说道:“以后我再困难,不会求到你门上,你也当没有我这个儿子,你知道我的性格,说得出,做得到!” 他盯著周老太,想要欣赏周老太脸上的震惊和后悔,她逼著亲儿子说出这样狠绝的话,肯定该惭愧,该悔恨。可他失望了,周老太只是定定地看著他,连表情都没变化一下。 甚至在他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周老太的表情变得更加决绝。 “行。” 他只等来周老太说这一个字。 林建国气得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恨恨地看著周老太,突然冷笑,“我知道妈你有几个儿子,不缺我这一个。行,我把钱还给你。以后我们母子断绝关係!”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讲出来。 周老太忍住心里汹涌的恨意,真是养儿子不如养条狗,狗还知道尽忠。林建国想断绝关係,她无所谓,但她养大林建国,前世林建国没有承担她的赡养责任,这辈子,周老太绝不会让他又躲过去。 “断绝关係,我同意。但是林建国,我起码养了你十八年,你现在要跟我断绝关係,也就是以后不再承担我的养老责任,那你就把我养你的这十八年,折算成钱还给我!每年算你一百块,你娶媳妇的时候,我前后了一千多块,你支付两千块,从此母子断绝关係!” 林建国一愣,他说断绝关係,可没想额外支付老太太钱。 “还有这四千块,你用了十年,这十年我存银行,存五年利率起码都是7个点!本金利息滚十年,你算没算过,这四千块存银行存十年,我起码能挣两三千利息!这十年不白给你用,给你算三千利息,你连本带利,还我七千。买断母子关係两千,你一共支付我九千块。” 林建国嚇了一大跳,嚷起来,“不是你说多少就多少,养老等你六十岁,我一分钱不会少你,你凭什么算利息,当初借钱给我的时候,也没有提过利息。” “没有提就是默认,你想赖帐?” “你狮子大张口,一口气要九千!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没钱分期还,你这么有骨气,还钱的时候就是软骨头了?” “我顶多把四千本金还给你,利息没有。”林建国梗著脖子说道。 周老太气极,当初让林建国写欠条確实也没有约定利息,现在他要赖帐,还真拿他没办法了?她瞥见办公桌上有一把钢尺,咬牙冷笑,“行啊,你没钱支付利息,我自己把利息收回来。” 她伸手抓住钢尺,不由分说,朝林建国脸上抽去,钢尺薄,又有韧性,一尺子抽下去,顿时林建国脸上就起了一道血痕。 尺子抽在脸上,发出轻快的啪声,周老太惊讶地发现心里的闷气竟然像气球找到出口一样,突突外泄,心情顿时舒爽! 林建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尺子抽懵了,脸上火辣辣地疼,还没做出反应,第二尺又抽下来了,紧接著是第三尺,第四尺。 惨叫声引起了主任的注意,他心想坏了,看样子母子谈崩了,连忙推门进来。一进门他就看懵了,只见周老太拿著钢尺,追著林建国打。 林建国连挨了几下,想抢走钢尺,被周老太照脸狂抽,打得他抱头鼠窜。 “老太太,你这是做什么呀,快別打了,別打了!”主任连忙上前解围。 周老太这一通打一点力气都没省,那股子前世憋来的鬱气,在一顿狂抽中散了大半,此时真是心旷神怡,通体舒泰。 再看林建国,简直惨不忍睹,钢尺在他脸上头上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可见周老太真是下了狠手。 林建国逃到角落,惊恐地看著周老太,一股股尖锐的疼痛从各处伤处袭来,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小时候都很少挨打,更別提这个年纪了,他妈竟然对他下这样的毒手! 主任看到林建国的惨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有话好好说嘛,怎么动起手来了。”主任乾巴巴地说。 周老太轻快地拍拍手,“哦,林建国不想还利息,想赖帐,我就抽他一顿,算利息了。” 林建国眼睛血红,愤恨地盯著周老太,“你真是下死手啊!行,行,这一顿打,我挨了也认了,从今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也不要指望我给你养老,找你其他儿子去!” 主任又劝,“林建国同志,气头上不要说气话。” 林建国又气又恨,老太太把他打成这样,他怎么上班?同事会怎么嘲笑他?老太太都不为他考虑,他还考虑她什么? “这一顿,是我收的借钱的利息。你不给我养老,我也不指望你,我要求你偿还我养大你的费用,两千块钱,你这么有骨气,要跟我断绝关係,就把这笔钱付了,从此母子恩断义绝。” 林建国眼睛血红,也是气头上,立马答应,“好,好,哪吒剔肉还母,你要这样逼我,两千块钱,我给你,以后母子断绝关係!加上那四千,一共六千,我还给你!” 主任劝了一顿,劝不动,只好问林建国,“还钱有没有困难?要是有困难,厂里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 林建国不愿意让厂里管这个事情,他嫌丟人,“不用,我想办法。” 周老太冷眼旁观,並不提醒,九十年代是下岗高潮,现在还没有显现出来,过两年,林建国的厂子效益就该不行了,到时候林建国就会下岗,厂里甚至连补偿费都拿不出来。 如果他现在让厂里帮忙偿还这笔钱,过两年发不出工资的时候,他的工资已经提前预支了,也不是坏事,起码把现在手上的现金留住了。 主任就给了林建国半天假,让他去把这个事情处理了。 怕林建国食言,周老太跟著他回家去拿存单。一路上,母子再没说话。林建国顶著一脸的伤,路人纷纷侧目。拿到存单,又去了银行,取了六千块钱出来。 这些事情都是一鼓作气做成的,等真的把沉甸甸的六千块给到周老太手里,林建国一瞬间就后悔了,他不该赌这个气。六千块啊,基本是他们夫妻俩全部的积蓄。 可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周老太反手就將钱重新递进柜檯里,存在了她自己的存摺里。 林建国更恨了,后悔和愤怒交织,几乎要將他点燃,他想起了周老太说的立字据,“你说要立字据,钱收了,可別反悔。” 周老太抬起眼皮子看了林建国一眼,“放心吧,绝不反悔。” 她找银行柜员要了一张白纸,借来笔,自己不写,递给林建国,“你来写吧,写完我签名字。” 林建国接过笔,一口气刷刷刷写完,签上自己的名字,一式两份。 周老太拿过来,看了看內容,大意是事由经过结果,两人自愿断绝母子关係,以后各不相干,林建国也不承担养老责任。 周老太心里冷笑,捡起笔,心无波澜,一笔一划地慢慢地在断亲书上籤下了自己的大名。 周秀菲。 只是签个名字,周老太在缓慢地画下笔划的时候,那张白纸上好像放电视一样,缓缓地浮起一幕幕回忆。从林建国呱呱坠地,到他结婚生子,一幕幕如走马观一样飞快浮现,又飞快地消散,像玻璃一样,碎成了渣,再也无法拼凑起一张完整无瑕的玻璃了。 两张断亲书,周老太都签下了名字,甚至找来柜员的印泥,按下了手印。 林建国同样按下,做完这些,他拿起其中一张,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周老太愣怔站在原地,心情起伏得厉害,可奇怪的是,心里却並不觉得悲伤。那张存进六千元的存单此时就躺在她的背包里,仿佛有温度似的,持续发热,温暖著她寒冷的心臟。 她捂了捂背包,钱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本,別的都不是。 她深吸一口气,昂起头,坚定地走出了银行大门。 冬日的暖阳洒在了周老太身上,暖融融的。 天都黑了。 周老太坐在沙发上,眼睛盯著电视,但是明显心不在焉。 秋桃还没有回来。 两个儿子倒是回来了,两人看著电视打瞌睡,上班都累了。 墙上的掛钟一分一秒地走著,发出微弱的滴答声。 老四打了个哈欠,看到心不在焉的老太太,“妈,要不我去接秋桃?” 周老太摇头,经过昨晚上,她也算看清楚了,防得再严也没有作用,哪有千日防贼的? 林建民也跟著打个哈欠,“没事的,秋桃心里有数,那小胡看著也没那么坏。” 他话音刚落,听见大门嘎吱响了起来,和林建生齐齐站起,“秋桃回来了。” 脚步声响起,门被推开,秋桃裹著寒意从外面走了进来,露在外面的脸冻得通红,一进门就说道:“冻死了!” 周老太的目光在秋桃身上打量一遍,又转走了。 “我们正担心你呢,正好你就回来了。”林建生说道。 秋桃有些不好意思,“没事的,排练了一个半小时,冬天黑得早。” “吃了吗?” 秋桃听见周老太问,她愣了一下,连忙说道:“吃了,在工厂吃的。” 周老太又將脸转回电视了,那姿態明显是放鬆了不少的。 她没有跟老三老四说起林建国还钱的事情,今天她感觉有些心累,懒得应付著两个蠢儿子。 周老太指挥老三填炉子。 “明天早上,建生,你送一下秋桃。”林建民一边往炉子里填煤,一边说道。 林建生盯著电视,应下来,“好啊。你干嘛去?” “我明天早上...去接一下你嫂子,她自行车坏了,让我接送一下。”林建民说道。 “坏了?怎么没送去修?”林建生问。 “我不知道,可能还没修好吧。”林建民回答得不太確定,他这几天跟张芙蓉没联繫,他和张芙蓉一个厂,昨天下班之前,张芙蓉来找他,说她自行车坏了,让他送一下。 本来两人就只是闹矛盾,又没分手,林建民就答应了。 可是到达张家的时候,林建民看到张芙蓉的车就好端端地停在院子里呢,看著也不像是坏了的样子。 一连好几天,每天秋桃排练结束,都是胡志光送她回家。 因为之前林建民的提醒,秋桃不由得对胡志光保持著警惕,但是胡志光却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每天慢悠悠地骑著车载著她往家走,两人顶多是路上说说话。 秋桃慢慢地也放下了戒心,有时候胡志光不骑车,就推著车,一边说话一边走,秋桃挺喜欢这样的。 所以这天在路过小公园的时候,胡志光提出进去走走,秋桃也没有拒绝。 已经是寒冬了,公园里的路灯昏暗,连人影都没有,秋桃有些害怕,不由得贴著胡志光走。 胡志光乾脆將自行车锁在入口处,跟秋桃並肩走进公园。 胡志光跟秋桃聊著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前二十几年的人生,秋桃也分享著自己的人生,提到周老太不让她读高中,逼她去读中专的时候,秋桃语气哽咽了。 胡志光自然地拉过她的手,捧在唇边吹著暖气,含情脉脉,“秋桃,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了,我永远不会让你受委屈。” 夜色很暗,连星星都没有,秋桃的心太年轻了,经不起一点成本都不用的情话攻击,不由自主的摇摆起来。 秋桃回到家,已经比平常晚了很多,等她轻手轻脚地走进亮著灯的客厅,看到作息规律的周老太还坐在炉子旁边,客厅很安静,电视也没打开。 秋桃的心跳得很快,“妈,你怎么还没休息?” 周老太回过头,看向秋桃,又看看墙上的掛钟,“哦,今天有点睡不著。” 周老太什么也没说,起身回房去了。 秋桃看著她的背影,想叫住她解释两句,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二天晚上,当胡志光再次提出去公园走走,秋桃拒绝了,“还是早点回去吧,我妈在家等我呢。” “你让她別等不就行了。”胡志光语气有些不耐烦,察觉到自己有些烦躁,“老人家年纪大了,早点休息对身体好。” 秋桃嘆口气,“是啊,可是我妈等不到我回去,她担心。” 胡志光语气更温柔了,“有我在呢,担心什么?” 秋桃嘆口气,“是啊,但是我妈还是不放心。” 胡志光笑了笑,“等你嫁给我了,你妈就不会担心了。” 秋桃脸突然红了,娇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胡志光笑,“怎么,难道你不想嫁给我?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这个冬天就把婚结了,现在马上都要腊月了,时间不多了,要不,我正式请个媒人上门跟咱们谈一谈?” 秋桃有些犹豫,她之前是想过早点结婚,现在这个念头没有那么强烈了。 看她不说话,胡志光温柔地问,“怎么了?” “我妈不同意我这么早结婚,那天你也听到了。”秋桃说道。 胡志光不动声色,“可是你也得理解理解我,秋桃,我爸妈身体也不太好,一直盼著我结婚呢。前面你答应跟我早点结婚的时候,我就回家跟他们说了,他们听了特別高兴,一直都盼著那一天呢。” 秋桃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自己不该草率地答应的,害人家父母空欢喜一场。 看到秋桃脸上出现愧色,胡志光趁热打铁,“我父母一直想见见你,你什么时候休息,我带你回家去吃个饭好吗?” 秋桃没敢立马答应,“这个我得回去问问我妈。” 胡志光笑道:“应该的,你回去问一下,就是简单地吃顿饭,我爸妈想见见你。” 春桃的婆家 秋桃今天回到家,大家都还没有睡,林建民拧著眉头无精打采地看著电视,林建生在摆弄他的吉他,时不时地弹上一段,他在改自创的《真的爱你》的吉他曲,其实也不算自创的,他通过收听录音机里的歌,根据旋律来反算和旋,肯定不会百分百一样,尤其是指弹的部分。 这么吵的情况下,周老太也津津有味地看著《封神榜》。听到她回来的动静,大家转过头看了一眼,周老太说道:“回来了。” 秋桃嗯了一声,换了鞋子,走到炉子边坐下,外面冷,一进屋就感受到了澎湃的暖意。 这时候秋桃总算觉察到不同了,她妈以前虽然也不至於吝嗇,但像这种可著用煤的时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炉子烧得旺旺的,一进门就感觉温暖如春。 大概收拾了一下,秋桃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木质沙发被老太太贴心地弄了海绵垫,冬天坐著不至於冰屁股。 做了很久心理建设,秋桃才说起胡志光邀请她去他家里吃饭的事情。 “不行。”周老太很乾脆,直接否定了。 秋桃不解地看著她。 “秋桃,我还是那句话,你这个年纪,其实谈朋友都算太早了,但是你既然已经处上了,我也不做恶人棒打鸳鸯,但是要结婚,起码等你到法定结婚年龄。” 秋桃稍微鬆懈一些,“可是胡志光说只是简单地吃个饭,也不是正式见面。” 周老太语气很严肃,“姑娘家要矜持,没有结婚打算的时候,不要轻易去男方家。你下次也不要將小胡带回家,真正谈婚论嫁的时候再说。” 秋桃咬著唇,她心里知道周老太说的是对的,可是她话里的谴责让她有些接受不了,忍不住反驳:“可是我跟胡志光已经打算要结婚了!是你不同意!” “你都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怎么结婚?”周老太问。 秋桃说道:“我们可以先摆酒席。等到登记年龄了,再登记结婚,你们以前结婚不都是这样的吗?” 对秋桃的无知和愚蠢,周老太也有了些火气,“我身边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家闺女这样结婚的。不嫌丟人吗?” 这句丟人彻底点燃了秋桃的怒火,她想起胡志光说的那句她妈不同意她结婚是因为想让她给家里贡献几年工资,以前大姐就是这样的,结婚之前大部分工资都给了她妈,出嫁的时候,连彩礼都没能带走,更別提陪嫁了。 “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工资,才不让我早早结婚吗?”秋桃也不管不顾地嚷开,“別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今年结婚和二十岁结婚,唯一的区別就是我现在结婚就不能再给你上交工资了。” 林建民和林建生都惊呆了,不知道这母女俩怎么又一言不合地吵起来了。 说完那句丟人,其实周老太心里也很后悔,她还是没控制住情绪,本来眼睁睁地看著秋桃再次朝火坑跑,心里就已经够憋得慌了,秋桃还不太听话,让她更烦躁。 周老太深吸了几口气,將情绪压了下去,她是经歷过一辈子的人,可是秋桃,这辈子的她依旧是第一次走这条路。 “从下个月开始,你的工资你自己留著,交生活费就可以了,你两个哥哥交五十块每个月,你是姑娘吃得少,交三十块就行,剩下的钱你不用再交给我。”周老太怕她认为自己是赌气,语气儘量很平静。 秋桃盯著她,即使周老太语气平和,她也没真的认为这是周老太的真心话。 “该交的钱,我一毛钱都不会少。” “我不同意你去小胡家里吃饭,我还是那句话,在你到法定结婚年纪之前,不要考虑结婚。” 林建生皱眉,“秋桃,你这么著急结婚做什么?那小胡给你灌迷魂汤了?我和老三都还没有结婚呢,你最小,著急什么?” 秋桃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起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她觉得跟林建生他们没什么好说的,他们是儿子,从小就享受不一样的待遇,这个家里,只有大姐知道她的处境。 第二天晚上,秋桃排练完成从厂里出来,林建生突然从门卫室走了出来。 当时胡志光就走在秋桃身侧,看到林建生的时候,脸色僵硬了片刻。 “秋桃。”林建生指了指路边的小绿车,“回家。” 胡志光勉强笑了笑,“四哥,这大冬天的,又是大晚上了,你过来接秋桃多麻烦,我也要排练,排练完顺便就把她送回去了。” 秋桃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冬天的,林建生过来接她,她还要不高兴的话,就真的太不知好歹了。可也说不上高兴,肯定是她妈逼著四哥来的。 “也没有,我晚上也排练著呢,顺道过来把秋桃带回家了。以后我过来接她就行。”林建生说道。 张兰兰等人出来了,她一眼就认出了林建生,对秋桃笑道:“秋桃,你哥哥对你可真好啊,这大晚上的这么冷,也过来接你了。” 林建生朝她们点了点头,又对秋桃说,“走吧。” 秋桃看了胡志光一眼。 胡志光勉强笑道:“既然四哥来接你了,那你就坐四哥车回去吧。” 秋桃朝他抱歉一笑,坐上了林建生的车。 寒风呼呼地朝脖子里灌,风被林建生挡去了大半,秋桃坐在后面,没那么冷,她望著四哥的背影,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接下来,林建生和林建民每天晚上都轮流来接她,胡志光再也没有机会送她回家了。 这天,秋桃忍不住问林建生,“是不是妈叫你们来接我的?” 林建生大方地承认了,“是啊。” 秋桃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还是问道:“你跟三哥什么时候这样听妈的话了?这大晚上的又冷,为什么要来接我?” 林建生开玩笑说道:“当然是我们关心你啊,担心你小小年纪,被人骗了去。” 秋桃不信,他们兄妹感情真要这样好,前十八年怎么没这么好?她一个劲儿追问,才从林建生口中得知,周老太答应他们俩,只要他们轮流接送秋桃,就不用洗碗了。 男人最討厌洗碗,寧愿去接秋桃,也不愿意收拾一大家子的碗,油腻腻的麻烦死了。 休息日这天,秋桃没有去胡志光家里吃饭,她去了大姐春桃家。 她出门的时候,周老太脸色很难看,但並再出言阻止,她不想造成更大的衝突,有时候闺女大了,有自己的主见,父母越是阻拦,她越是要反著来。所以即使周老太心里著急,也不敢逼秋桃太紧。 秋桃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周老太说道:“我去大姐家。” 周老太哦一声,趁机说道:“正好,我也好久没去了,那一块去吧。” 秋桃知道周老太还是不放心,怕她瞒著家里去胡志光家吃饭,但是她確实已经拒绝胡志光了。 既然她妈想跟著去,那就一块去吧。 秋桃答应,“好啊,那一块去吧。” 周老太看她一眼,又改口了,“我突然想起来,隔壁你宋妈家今天有人来看房子,让我过去帮忙。” 宋老太家今天確实有人来看房子,前不久周老太还劝她不要卖,她还是没能架住孩子们的劝说,准备卖掉房子,支持儿子去买楼房。 秋桃出门的时候,也没有刻意打扮,周老太心放了大半。 吃了饭,周老太就来到了隔壁宋老太家。 宋老太家的房子没有她家大,但也是独门独户,周老太记得拆迁的时候,宋老太家这个祖宅也赔了两套房子还有现金十来万,前后不过四五年,现在宋老太他们准备以八千块卖掉。 因为房子確实太老旧了,这个时候,房地產也没有兴起,普通老百姓没有太大的远见,只想著这一片老城区破旧,设施落后,住著也不方便,想去买时兴的楼房,不少人家就卖掉了老房子。 宋老太的儿子儿媳都在家,看到周老太过来,客气地让了座。 大儿媳珍珍满脸喜气,卖了老宅,再凑一凑钱,能去买个二居室楼房住。 宋老太脸上看不到喜悦,这老宅她住了大半辈子,不捨得卖掉,可两个儿子都想去住楼房,她也没有办法。 周老太见状也不多说了,她提前就劝过宋老太不要卖老宅,她还是没听进去,这个时候看房客都要上门了,她再劝,就是惹人嫌了。 不过周老太没想到宋家房子要卖这么多,她曾经还生起买宋家房子的念头,现在看来她也买不起,加上昨天老大还回来的四千块,还有补的两千,她一共也只有七千多。 看房客如约来了,看著穿著打扮很体面,一看就是有钱人家,来宋家看了一圈,连价都没还,一口气八千块就成交了。 宋家两个儿子也没想到买卖会这样顺利,他们都做好了被人讲价的准备,对方这样爽快,让他们有种卖便宜了的感觉。 可是买卖都谈妥了,坐地涨价有点不要脸,谁也没好意思提出加价,买卖就这么成了,只等著去房管局办理手续,一手交钱,一手交房。 儿子们跟著买房人去办手续,宋老太惆悵地坐在老宅客厅里,周老太陪著她坐著。 宋老太抹起眼泪,“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楼房再舒坦,也没有老房子舒坦。” 房子都卖了,周老太只能劝她,“现在我们都老了,全看后辈们的想法,他们不愿意在老城区住,也没有办法。” 宋老太嘆口气,“可不是吗?他们乐意住楼房,可要我说,楼房那么窄,哪有老宅宽敞呢。” 她看向周老太,问道:“你们家老大老二不也劝你卖了老宅吗?你卖不卖?” 周老太摇头,“死也不卖。” 宋老太看著她,同样是寡居多年,周老太对儿子们比她硬气,她不敢得罪儿子儿媳,所以才保不住这个房子。 要是周老太知道她这会儿的想法,该哑然失笑了,她上辈子同样不硬气,没保住房子。 从宋老太家出来,周老太在周围溜达起来,她原先以为四五千能买个大院子了,没想到宋家的房子都要卖八千了,看来她只能看一些小房子,最要紧的是產权独立,避免纠纷。 不过这也不是这么好找的,周老太转了一圈,没看到谁家要卖房子。 另一边,秋桃来到了春桃家。 春桃的婆家隔得並不远,但春桃基本逢年过节才会匆匆回去一次。 春桃的丈夫叫李军,家里人口多,房子小,一家六口人,全挤在两间小平房里,春桃结婚的时候,连个独立的婚房都没有,床边掛个小帘子,拉起来就是夫妻俩的空间了。 春桃嫁进李家好久,才稍微適应这样的生活。 春桃今天也休息,在拆拆洗洗,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平时大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家务全堆著,等著休息日统一处理,这样下来,休息日比上班还累呢。 “大姐!”秋桃买了一兜子苹果,走到门口就朝里面喊。 春桃家的房子还是老平房,进深很深,前后两间。前面一间是厨房饭厅和臥室,后面一间是臥室和杂物间,整个房子挤得满满当当,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秋桃匆匆从后面的房间走到前面来,“秋桃,快进来,我正收拾著呢,你坐一下。” 秋桃也是勤快的人,哪里坐得住,帮著春桃收拾。 李军家有三兄妹,李军是最大的,还有个读高中的小叔子,读初中的小姑子,春桃嫁进来是大嫂。 秋桃每次来春桃这,心里都不是滋味,和自己家对比下来,这里简直窄得可怜。 “姐夫还没有分到房子吗?”秋桃问。 春桃苦笑,“厂里等著分房子的人这么多,好多都是双职工,轮得上他吗?” 春桃结婚有三年多了,夫妻俩还没有孩子。 “妈身体怎么样?”春桃问。 “好著呢。”秋桃说道。 春桃收了一大堆脏衣服出来,都已经发餿了,一大股味。秋桃皱起眉,“怎么这么多脏衣服?” “一大家子呀。” 秋桃不满,“他们平时自己换了,隨便搓几下就洗了,怎么全堆著,等著你休息的时候洗?” 春桃无奈一笑,好多事情她没办法跟妹妹说。 秋桃大概也知道姐姐生活艰难,光看这房子,生活就舒服不到哪里去,她突然想到了胡志光,他们家人也不少,房子呢?有多大?起码得有个单独的房间吧? “怎么今天过来了?”春桃看出妹妹好像有心事。 秋桃眼看春桃自己的生活都一团乱麻了,哪里还好意思让她操心,只是笑著说:“没事,就是好久没看到你,过来看看。” 一上午,姐妹俩都在收拾家务,春桃不想让秋桃沾手,可秋桃哪里见得她忙自己坐著。这一忙,就到中午了,春桃留妹妹吃饭。 房子窄,只在一角设了个小灶台,炒菜的时候,多个人都转不开身。留了秋桃吃饭,春桃中午特意多炒了一盘鸡蛋。 饭还没有做好,春桃的婆婆回来了。 春桃婆婆並不是正式工,也没有退休金,她比周老太的年纪还要大一些,因为没有退休金,找了零工干,每天中午要回家吃饭,除此之外,春桃上高中初中的小叔子和小姑子也要回家吃。 秋桃有些后悔留下来了。 春桃婆婆对秋桃的態度不冷不热的,估计上了一早上班不愿意说话,做好饭之后,等了一会儿,小姑子和小叔子也回来了。 春桃先摆上桌子,然后盛饭,將饭递到每一个人手里,春桃婆婆和小姑子他们一个手指头都没伸,接过饭就开始吃,也不管春桃有没有坐下来。 春桃婆婆看到那盘子金黄色的鸡蛋,脸色就一沉,“炒这么多鸡蛋啊。” 春桃嗯了一声,“中午加个菜。” 春桃婆婆拿著筷子,眉头皱著,“中午大军和你爸也不回来吃,拿个盘子来匀一点给他们留上吧。” 春桃脸色一僵,“晚上再炒点就是了。” 她婆婆坚持,“那样的话,一周的鸡蛋就都吃完了。” 秋桃看出了春桃的难堪,打圆场说道:“大姐分一点吧,这么多,我们这几个人也吃不完。” 吃不完吗?春桃打鸡蛋的时候,秋桃看著的,一共也就炒了五个鸡蛋。 春桃婆婆不动筷子,春桃只能去拿了只小碗来,分了些鸡蛋,她婆婆似乎还嫌分得太少,自己拿筷子拨了几块,原本就没多少的鸡蛋,一下子去了一半,剩下可怜的一半,被小姑子小叔子几筷子就夹没了。 春桃赶在空盘之前,给秋桃夹了一筷子。秋桃低头看著碗里香喷喷的鸡蛋,心里嘆了口气,越发后悔留下来吃饭。 吃过饭,两个学生睡午觉去了,春桃婆婆也躺上床休息了,春桃一个人轻手轻脚地刷碗。 秋桃待不下去了,跟春桃说,“我先回了,姐。” 春桃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润的手,“再留一会儿吧,洗了碗,我陪你去走走。” 她话音刚落,床上的婆婆说道:“春桃啊,你一会儿把你爸他们的脏鞋子刷一下,在床底下堆著呢。” 秋桃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回头瞪向床上的春桃婆婆,再也不想待在这了,“你忙吧姐,我还有事,先回了。” 秋桃回家了。 建生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啊 周老太不在家,两个哥哥今天不休息上班去了,家里静悄悄的。 一进门就是宽敞的院子。 周老太退休之后,將多数精力都放在收拾家上了,院子收拾得整整齐齐,只不过入冬了,院子里的草草都搬进了杂物间里。 秋桃心情沉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她那张宽敞的大床上,其实这是两张床拼在一起的,春桃出嫁前,姐妹俩睡在一个房间。后来大哥二哥结婚搬出去,春桃就睡大哥的房间去了。 她想起了春桃现在睡的床,又小又窄,隔壁就是小叔子的床,中间只隔了一张帘子,隱私是不存在的,春桃嫁到这样的人家,晚上睡个觉都不敢大声喘气,隔壁还睡著公公婆婆。 她又想起了胡志光说的那句女孩子只有嫁人了才有家,如果是这样的家,秋桃捫心自问,她还要吗? 她不要,绝对不要。 没多久,秋桃听见有人进院来了,她从窗户看出去,进来的是她妈,周老太似乎也心事重重的。 秋桃想起春桃处对象时候的事情来,春桃跟李军是自由恋爱的,两个人不知道怎么认识的,处了半年对象就结婚了。 当时她妈也没有反对,只要了五百块彩礼。春桃出嫁的时候,她妈给陪嫁了两床被子,其他东西一概没有。 春桃从小到大,承担的家务是最多的,是孩子里最懂事的,也是最被周老太薄待的。 秋桃想想春桃现在的生活,眼睛就发酸,心里埋怨周老太,为什么当年一心只想著要彩礼,为什么不多考察考察男方的家庭?让春桃嫁到了这样窘迫的人家,连吃盘鸡蛋都要算计。 周老太正在收拾客厅,秋桃就板著脸进来了。 “怎么了?”周老太问,“去你大姐家了?” 秋桃看著周老太,忍不住问:“妈,你知不知道大姐现在过的什么日子?” 周老太一愣。 她这两个女儿的婚姻都谈不上好,都是自由恋爱,可挑人的眼光太差,再加上没个长辈提建议,一口气全扎火坑去了。 大女婿李军人倒是大差不差,可是家庭拖累太重,他又是长子,是家里的顶樑柱。他妈是个性格强势的女人,周老太打过几次交道,感觉是个强势又抠搜的人。 春桃一直没有孩子,在李家过得应该也不怎么好,但是她从来不回娘家来说。拆迁的时候,周老太想给两个女儿各分两万块,春桃也说不要,那时候她的条件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小叔子和小姑子还在读书,钱的地方也多,又没房子。 周老太想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春桃不接受那两万块钱,起码改善一下是可以的。 “春桃不和你一样吗?自由恋爱,自己要结婚。”周老太说道。 秋桃说不出话来了,自由恋爱不行,包办婚姻也不行,那要怎么结婚? 周老太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了?” 秋桃將在春桃家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妈,大姐就住在那样的房子里,难怪她三年都没有孩子。” 周老太瞪了秋桃一眼,“这是你个未婚小姑娘说的话?” “怎么啦,我说的是事实。” 周老太冷笑,“你应该多去春桃家。” 秋桃连连摇头,“我去一次难受一次,我不想去了。” “为什么不去,那可能也是你以后的生活。”周老太说道。 秋桃瞪大了眼睛,“我才不要过那样的生活!” “那你就应该好好地了解一下胡志光的家庭。”周老太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家和李军家不是一个样子?” 秋桃沉默片刻说道:“胡志光邀请我去他家里吃饭的啊,你不让我去,我怎么了解?” 周老太说道:“你太嫩了,你还不知道吧?结婚之前,男方手段多到你这个小姑娘都招架不了,过去相亲,家里太穷会找邻居家借家具充数,现在相亲,会找条件好一些的亲戚帮忙,借別人的房子来招待女方,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就是他家的房子,等结了婚才傻眼,他家真正的地方,小得落不下脚!” “不可能...”秋桃愣住了,她不相信,真有人家会借亲戚家房子欺骗女方? 周老太打量著秋桃的神色,突然冷笑一声,“这样好了,下次那个小胡请你去他们家吃饭,你就去吧,去看一下。” 周老太这样爽快,秋桃反而有点不適应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担忧地说道:“妈,你说大姐现在这个日子过成这样,怎么办啊?” 周老太沉默片刻才说,“人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走什么路,都是自己选择的。你大姐日子过成这样,能怪得了別人吗?” 秋桃感觉她这样说话实在太冷血,忍不住帮腔,“可大姐以前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日子啊,她要是知道,她肯定不选这条路了,以前你也不拦著点。” 周老太幽幽地看著秋桃,“我拦著?我拦著我就是她的仇人,就像你现在,我还不是拦著你处对象,只是给你提提建议,你都火大得好像我在害你,有时候,父母也很为难啊。” 秋桃抿住嘴,不说话了。 周老太擦完了茶几,直起腰说道:“我说你大姐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一点也不假。她没有工作吗?她不挣钱吗?她为什么非要跟李军家那一大家子挤在一块?她出去租房住不行吗?” 秋桃说道:“大姐夫肯定不同意,他弟妹都还在读书,爹妈又没有正式工作,他要帮衬家里。” 周老太冷笑,“这就是癥结所在了,你大姐现在的情况,谁都帮不了她。” 秋桃怔怔的,“可大姐在他家简直就跟保姆一样,连饭碗都要递到他们手上去。” “那也是她自己选的。”周老太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离元旦只剩几天了,秋桃他们在加紧排练。 秋桃没想到自己没有舞蹈基础,排练下来,居然也能跳得像模像样,心里偷偷地开心,而且通过排练节目,她跟同车间的年轻姑娘们也玩到了一块,中午吃饭都在一块吃,这样秋桃跟胡志光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张兰兰提前鼓动大家到时候把家里的化妆品带来,凑一凑,画个美美的妆。 秋桃没有化妆品,但別人都带来,她不带也不好,但她已经休息过了,一直到元旦她都没有休息时间。 胡志光得知这个事情之后,主动买了一套化妆品送给秋桃。 秋桃不想要,化妆品很贵,她跟胡志光只是谈朋友,不想收对方的礼物。 胡志光却非要她收下,“別说一套化妆品了,你要是愿意要,我现在就可以將工资都交给你。” 秋桃不由有些感动,再加上她確实也需要,就收下了。 胡志光趁机又提起去他家吃饭的事情,“上次你没去,我爸妈都很失望,他们真的很想见见你。等元旦过后,你实在不想去我家里的话,我们就在外麵馆子吃一顿饭嘛,只是简单地吃个饭,不要有负担。” 真是拿人手软,秋桃刚收了人家送的礼物,也不好意思拒绝了。再加上她想起春桃婆家的情况,还有周老太说的话,就说道:“既然叔叔他们这样热情,我就不好拒绝了。也別在外面吃了,外面吃多贵,去家里简单地吃一餐就好了。” 胡志光高兴极了,“那好,那我让我父母安排好,你可不许反悔。” 末了,他又担心,“你要跟你妈说一声吗?” 秋桃想了想,“先不告诉她吧。等去过了,我再告诉她。” 胡志光答应了。 这天晚上排练结束,又是林建生过来接她。 张兰兰跟秋桃並肩出来的,看到林建生,忍不住问秋桃,“你哥不是也要参加文艺匯演吗?晚上怎么还有时间过来接你?” 秋桃说道:“他晚上排练完,看著时间过来接我的。” 张兰兰羡慕地说道:“真羡慕你呀,车接车送的,你为什么不自己买个自行车,更方便。” 秋桃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其实是有想过自己买个自行车的,但是周老太不同意,说冬天路滑,她骑得不熟练,不放心。其实秋桃心里清楚,老太太是防著胡志光呢。 她含糊地说道:“因为我不太会骑车。” 张兰兰笑道:“那以后有时间了,我教你骑。” 秋桃没太当真,隨意应了一声,坐著林建生的车走了。 元旦前夕,张兰兰让秋桃打听林建生节目演奏时间。 “你不会真要去看吧?”秋桃有些惊讶。 “去呀,去学习一下別的工厂的文艺节目嘛,我们学个好的,明年也出一个。” 当天回到家,秋桃就问了,得知林建生他们的节目是压轴的,基本最后了。 秋桃他们的节目差不多是中间,张兰兰不知道找谁协调的,往前面调了一些,这样时间就很充裕了。 元旦当天。 姑娘们今天要穿夏天的裙子,幸好文艺匯演是在工厂的大礼堂举办,多少有些暖气。 张兰兰有双巧手,她负责给大家化妆,另外一个姑娘小和,负责帮大家扎辫。 大家把带来的化妆品摆出来,给张兰兰用。 秋桃將胡志光送自己的那套化妆品也拿了出来,她看了一眼,大家带的没有她全,心里有些得意。 等到化妆的时候,秋桃注意到张兰兰只在前面用了一下她带来的化妆品,后面就不用了。 张兰兰用得最多的粉是小苏带来的,看张兰兰光用她的粉,小苏忍不住心疼了,指了指秋桃的,“兰兰,你也用一下那个呀,那个看著好。” “啊?”张兰兰看了一眼秋桃,思考了一下才说道:“这个跟你们的皮肤不適合,上妆效果不合適。” 小苏说道:“大晚上的,谁能看得见粉啊,白就行了,这是什么牌子的啊,秋桃?” 小苏將那盒粉拿起来看。 秋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別人送我的。” 张兰兰看她脸有些红了,心里猜测那是胡志光送她的。 小苏长长地哦了一声,“是胡志光送你的吧。看著还不错啊。”小苏將盖子打开,用手指摸了摸粉,“咦?” 秋桃看她反应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小苏看她一眼,快人快语地说道:“这个粉感觉好差呀,这么粗,难怪上妆不好看...” 张兰兰连忙打断小苏,“每个人肤质不同啦,隨便化一下就行了,反正都是晚上看不见。” 秋桃抿抿嘴,不说话了。 轮到自己化妆的时候,秋桃要求张兰兰用胡志光送的那套给她化。 化完妆,她找镜子一照,嚇了一跳,镜子里的自己妆容斑驳,一点也不好看,白得像女鬼似的。 张兰兰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效果是很一般,要不你擦了我给你重新化?” 秋桃总算明白小苏的意思了,她心里莫名的很委屈,再傻也明白了,胡志光送自己的这套化妆品,真的很差。 因为张兰兰用別人的化妆品画出来的效果都很好,那就不是她技术的问题。 她勉强对张兰兰笑了笑,“不用了,就这样吧,反正大晚上的,也看不见。” 別人都去看表演了,秋桃没去,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彩排的时候看过好几次了。 轮到秋桃她们上台的时候,不知道是心情受了影响,还是因为紧张,秋桃跳错好几个动作,下了台,她有些沮丧,感觉自己搞砸了。 张兰兰却很兴奋,后面的节目也不看了,催促秋桃赶紧换衣服。 秋桃这才想起来,她们要赶去林建生的工厂看表演,赶忙將裙子换了下来。 张兰兰骑车带著秋桃,妆都没来得及擦,一路风驰电掣地往林建生的厂子赶。 一路紧赶慢赶,到了厂门口,两人报了林建生的名字,平时厂子不允许外人进入,今天有文艺匯演,家属也能进去观看,所以两人顺利地进了厂子。 都不用找人打听,听著音响的动静找了过去,很顺利找到了大礼堂。 只是礼堂此时已经人山人海,连门口都站著不少人。 张兰兰拉著秋桃,顺著人缝往里面溜,总算是挤了进来,此时台上正表演著舞蹈。 张兰兰问旁边的人林建生他们的乐队有没有表演。 她一报林建生的名字,旁边一个很年轻的姑娘看向她,上下打量了一圈,又將目光投向秋桃,看到秋桃的妆容,先是一愣,隨即噗嗤一声笑开了。 秋桃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一路上慌里慌张的,都忘记处理一下她这鬼一样的妆容了。 张兰兰瞪了那个女同志一眼,看向秋桃,心里也吃了一惊,可能路上太著急,出了汗,秋桃脸上的妆容已经完全了,看著像糊了一层石膏粉在上面,她连忙把包里的手帕摸出来,凑到秋桃脸上,一阵乱擦。 那女同志见状,笑得越发大声了。 张兰兰忍不住了,转头看向她,“女同志,有什么好笑的,这是舞台妆,我们才表演完节目。” 秋桃脸颊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吴倩慢慢地收起笑,“对不住,我也没有嘲笑她呀。” 张兰兰冷哼一声,继续帮秋桃擦脸。 “不要在意,有些人就是没礼貌。”张兰兰对秋桃说。 吴倩一听她这样指桑骂槐,顿时不干了,“我说女同志,我又不是故意嘲笑她,我都道歉了,你干嘛还骂我?” “你笑那么大声,还不是故意啊?有什么好笑的,你自己妆化得很好看吗?口红都沾牙齿上了。” 吴倩將脸一红,连忙掏出手帕擦牙齿,擦了半天,也没看到手帕上有口红,不知道是擦掉了还是没擦掉,不敢露齿说话了。 张兰兰也噗嗤一笑,凑到了秋桃耳朵边嘀咕了两句,“她牙齿上根本就没口红,我骗她的。” 秋桃也笑了。 吴倩当然以为她们在詆毁自己,当即就火了,“你们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说就大大方方地说,藏著掖著是胆小鬼!” 张兰兰瞪她一眼,“你谁啊,我们说悄悄话凭什么要告诉你!” 吴倩又瞪回来,冷哼一声,不理她了。 台上的舞蹈已经结束了,又表演了一个节目,总算看到林建生他们的乐队上场。 林建生穿著衬衣,西裤,背著吉他站在中间位置。大概是前面表演的节目都太常规了,林建生他们这个摇滚乐队一开唱,就將全场气氛点燃了。 林建生是主唱也是独唱,虽然粤语很蹩脚,但是没关係,全场没人听得出来,而且他的嗓音已经足够独特,足够好听。 秋桃脸红红的,看著台上的四哥,听著周围的欢呼声,心里竟油然地生出骄傲感,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闪闪发亮的林建生呢。 张兰兰站在她身边,欢呼声比谁都大,吴倩也扭头瞪了她好几眼,但是张兰兰此时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她身上了。 林建生他们的节目基本是压轴了,他们唱完,张兰兰拉著秋桃就出来了,她们转了一圈,顺利找到了后台入口,林建生正背著吉他和乐队其他人走了出来。 看到秋桃,他明显吃了一惊,“秋桃,你怎么在这里?” 秋桃看了一眼张兰兰,“哦,我们过来看你表演的,这是兰兰,我同事。” “你好。”林建生记得张兰兰,又扭头问秋桃,“你表演结束了?你脸怎么了?” 秋桃摸了摸脸,“可能是妆没擦乾净。” 林建生的同事笑著对他说,“这两个姑娘是谁啊,建生,你不介绍下?” 林建生笑著说道:“这是我妹妹秋桃,这是她的同事。” 他没反过来介绍,感觉没那个必要。但其中一个搭上林建生的肩膀,看著姑娘们笑道:“建生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呀,认识一下,我是王錚。” 胜利小区见准公婆 秋桃看向他,她对这个王錚有点印象,他是打鼓的,头髮留得很长,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连忙將头撇开。 王錚看向秋桃,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毫不客气地“噗嗤”一笑。 秋桃脸又红了,抓著袖子往自己脸上擦。 林建生没好气地捅了王錚一下,王錚咳嗽一声,对秋桃笑道:“对不起,妹妹,你脸上画的什么妆,真独特。” 林建生不干了,“別一口一个妹妹,二流子做派,谁是你妹妹。” 王錚笑道:“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吗?我这么喊,没错吧。” 大概是他笑得友善,秋桃除了尷尬,倒不觉得生气。 说话间,一道突兀的女声响起来,“林建生!” 眾人看去,只见吴倩从路灯下走了过来,目光扫过在场眾人,在秋桃和张兰兰脸上停顿片刻,最后落在林建生身上。 “林建生,”她又喊,“我给你送的,你怎么没拿?” 林建生笑道:“谢谢你的,不过我一个大男人用不著。” 秋桃有些吃惊,她对这个女同志的印象並不好,她还嘲笑了自己,没想到她竟然给林建生送了。 王錚笑道:“建生,你这就有些浪费人家的心意了。” 林建生瞪他一眼,吴倩给他送的是一束塑料玫瑰,林建生本不想接,吴倩坚持要给他,林建生接过来就放一边了,没想到吴倩竟然来过来堵他。 林建生不想多留了,对秋桃说道:“走吧,我先把你送回家。” 一会儿乐队还有庆祝活动呢,他先把秋桃送回家去。 吴倩听到这话,立马將目光看向秋桃,充满敌意地问道:“这是谁?” 林建生有些烦了,“你管得著吗?” 吴倩想说什么,憋住了,对林建生说道:“我也没有骑车来,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送不了。”林建生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吴倩眼睛就红了,定定地看著林建生,也不说话。 王錚突然开口,“要不,我把咱妹妹送回家去,你送吴大小姐回去?” 林建生瞪他一眼,“我可不放心,算了吧。” 张兰兰看了看林建生,又看看吴倩,心里大致明白了,她推了推秋桃,“桃儿,那你跟你哥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吴倩这才弄明白,这个被她嘲笑过的女孩,竟然是林建生的妹妹,她眼睛驀地瞪圆了,脸上闪过后悔。 她也还算能屈能伸,立马衝著秋桃笑了笑,“原来你是建生的妹妹,我不知道,误会了。” 林建生朝王錚等人挥手作別,说了声“走”,就率先朝车棚走去,走了两步,他扭头看向张兰兰,问,“你有车吧?” 张兰兰连忙点头,“有的。” “自己回去能行吗?”林建生又问。 张兰兰不禁笑了,“没问题的,你和桃儿先回去吧。” 秋桃突然对林建生说:“四哥,这么晚了,我们先骑车送兰兰先回她家吧。” 林建生稍微考虑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吴倩就这么被他撇到了一边,看都没看一眼,带著秋桃和张兰兰走了。 吴倩气得在原地跺脚,又无可奈何。 一坐上林建生的车,秋桃就忍不住八卦起来了,“四哥,那个女孩子在追求你吗?” 林建生没回答,不耐烦地说道:“坐好。” 张兰兰没拒绝兄妹俩送她,一路都在討论林建生他们唱的歌。 张兰兰家竟然离林建生工作的厂子不远,很快就到她家了。 看著眼前漂亮的小楼,秋桃止不住吃惊,问张兰兰,“这一整栋,都是你家的吗?” 张兰兰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回去小心一些,怕路上结冰了,滑。” 秋桃坐在后排,朝张兰兰挥了挥手,林建生健壮的小腿一踩,车就风似的滑出去了,渐渐地化成了寒冬夜里,一个微不足道的黑点。 张兰兰站在原地,久久地望著他们离去的方向。 林建生把秋桃送回家,就又出门了。 秋桃到家的时候,周老太还没睡觉,秋桃开门进来把她嚇了一跳,拍拍心臟才皱眉道,“你们化的这是什么妆?” 秋桃不好意思说別人不是这样,赶忙去倒热水洗脸,用香皂洗了好几遍,脸上总算乾净了,她呼出了一口气。 周老太打了个哈欠,顺口问,“今天你们的表演怎么样?” 秋桃没回答,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走到沙发旁边將自己的包拿起来,將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胡志光送给她的护肤品就在其中,她將几样化妆品挑出来,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周老太看著她扔东西,忍不住问,“看著还挺好的啊,是什么东西,扔了?” “垃圾。”秋桃冷冷地说。 周老太噢了一声,“我睡觉了。” 第二天上班,秋桃在门口碰到了胡志光,胡志光显然是在那等她的,一看到她就凑过来问,“昨晚上你跑哪去了?我看你表演完了,就去后台找你,找了好久都没找著你。” 秋桃看著胡志光的脸嘴,忍不住想起自己为了不辜负胡志光的心意,坚持用他送的化妆品涂在脸上,结果却丟了大脸。她深吸了几口气,毕竟东西是人家无偿送的,又不是卖给她的,她为此发火好像也不至於。 “我有事先走了。” “有什么事啊,大晚上的,你跑哪去了?”胡志光认为昨晚上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文艺匯演结束时间又不固定,他想把秋桃哄出去,可找了半天人都找不到,气了一个晚上。 胡志光语气不怎么好,有点质问的意思,秋桃终於火了,“我有事情可不可以?非要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你吗?” 胡志光愣了,看著秋桃不耐烦的神色,他先软和了態度,“瞧你发什么火,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秋桃忍不住问他,“你给我买的化妆品是在哪里买的?” 胡志光一愣,“怎么了?” “哦,我同事说还不错,她也想买,让我打听一下。” 胡志光就说道:“在街边的一个店子,专门卖化妆品的,我也没注意叫什么名字,我也不懂化妆品,让人家给我推荐的,说是他们店里卖得最好的。” 秋桃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胡志光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事。”秋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或许胡志光也是叫人骗了,他又不懂哪种化妆品好,这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一想,心里没那么生气了,语气温和了一些,“快迟到了,我先走了。” 胡志光看出她不是很痛快,不敢多话,“行,就是我问一下你,哪天休息?吃饭的事情,我安排一下。” 秋桃想了想,“下个礼拜天吧,那天我休息。” “行,我调一下班。” 林建国还钱的事情,周老太也没有捂多久,还是被其他人知道了。 因为许梅带著小勇来了家里,要求分房產。 许梅来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为著林建国不经她同意就把钱还了,还额外多给了两千买断亲情,她非常恼火,这些天也一直在跟林建国吵架。 她辛辛苦苦工作挣钱,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攒了这么多年,两口子也才攒了六千多块,这一下子就了个乾净,让她怎么能接受。 许梅砸了几次东西,逼著林建国去將钱要回来。 林建国连断绝母子关係的文书都签字了,怎么可能会回来要这钱,两口子闹了这么久,许梅亲自带著小勇来了。 “老太太,你把林建国打成那样,闹得要断绝母子关係,我不管,这是你们母子的事情,但是小勇总是你林家的孙子吧,这栋老宅,是林建国他爸的遗產,按法律,林建国也有份分上一点。” 她是傍晚来的,当时林建民他们全都下班回来了,大家都坐在客厅里,听许梅说那四千块已经还给老太太了,还额外给了两千,林建民和林建生眼珠子都要瞪脱了。 这么大的事情,老太太竟然瞒得死死的!一点口风都没透露! 周老太点头,“照你这么说,这个老宅子是我和他爸两个人共有的,一人一半,他那一半分成七份。六个子女各占一份,我占一份。如果这个房子以后卖了或者是怎么样,林建国的这一份少不了他的。” “既然你们协商断绝母子关係了,也不要等以后了,现在就补给我们吧。”许梅说道,“还有,建国占的比例是四分之一,两个姑娘还占什么份?” “新社会了,不要当法盲。春桃和秋桃也是亲生的女儿,她们享有继承权,我是他老婆,我也有继承权,別以为我年纪大了,就想蒙我。”托上辈子拆迁的福,周老太学了不少这方面的法律知识。 许梅轻哼,“你说多少就多少吧,那也请你把林建国的那部分补给我们,你把六千块拿走了,我们现在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现在房子就摆在这,我怎么补给你,要不你看哪些是林建国的,你拆下来拿走吧。” 许梅气红了脸,“你別这么逼我,逼急了,谁也不好过。” 周老太冷冷地盯著她,又看了林建民和林建生一眼,“怎么,我两个儿子都在这,你还想把我这老太婆打一顿不成?” 许梅冷哼,“你这样厉害,我怎么敢?我只要求要回我们该拿的钱。” 周老太盯著她,“这是你们夫妻俩的意思?” “对,这是我们夫妻商量的。” “既然是你们俩的意思,林建国为什么不来?” 许梅看著周老太,她跟林建国结婚这么多年,第一次发现这个婆母不是个善茬。 “你都跟建国断绝关係了,他还怎么来?只不过你们签协议的时候没有考虑到这个房子,这个房子林建国还有一部分。”许梅一口气说完,“这房子现在怎么也值个两万块钱,就按你说的,建国怎么样,也要分个五千块钱。” 这样一来,还算弥补了些损失,许梅这算盘打得很好。 周老太垂下眼皮,其实她就算跟林建国签了协议,日后拆迁的时候,林建国该得的,就算周老太不给,他们跑法院起诉,一样能拿到,可现在许梅这样上门逼要,那就不要怪她了。 “行,我可以补偿给他,但是你们先去弄清楚林建国到底占多少比例,然后再按比例来找我要钱。” 许梅来之前也问过,就跟周老太说的一样,林建国只占他爹的那一半的六分之一,这样算下来,他只能占十二分之一,两千块钱都不到。 “而且这房子也不值两万块钱,昨天隔壁宋老太家房子才卖了,比我们的小一些,卖了八千块,你可以去问一下,我们家这房子顶天值个一万块,你们诚心要现在就把份额换成钱,我吃点亏,你们出一个放弃遗產的协议,我补一千块给你们。” 许梅瞪著眼,这跟她预想的差得太多了,可是看周老太的意思,她不会多给了。 “要就一千块,不要就一千块也没有,等著这房子以后卖了再分钱。” “行!”许梅答应了,一千块也是钱,先拿到手再说,这房子以后是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呢,万一周老太一直住著,那永远都变不成钱。 “你说行没有用,要林建国来跟我们签协议,我和他的弟妹们全部都要签上名字。” 许梅没想到周老太竟然想得这样周全,她想了想,同意了。 “现在大家都在上班,等著过年人齐了,我去找个律师起草协议。”周老太拍板。 许梅有点不愿意,现在离过年还差一个月呢,怕周老太到时候又反悔。 周老太似乎看出她的顾虑,冷笑道:“放心,我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答应的事情不会反悔,到时候刚好老二一家也在,我也问问他们要不要换成钱,我一起补了,免得你们成天惦记卖老宅!” 听她这样说,许梅也同意了。 林建民跟张芙蓉又好得蜜里调油了,两人开始商量结婚的事情。 张芙蓉本来都放弃住楼房的打算了,但是听林建民说他妈把四千块要回来了,还多要了两千,就又动了心。 “咱们要结婚,你妈多少得支持点吧?你大哥结婚的时候,她不也支持了吗,总不好厚此薄彼。” 林建民也有些心动,可是紧接著他又摇头,“不行不行,我妈现在脾气特別暴躁,而且她现在有点不一样了。”具体是什么不一样,林建民也说不出来,总感觉他妈对他们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可是这是你结婚啊,实在不行,咱们也给她打个欠条好了,先把房子买了,后面再慢慢还给她。”张芙蓉提议。 林建民没有一口回绝,表示自己回家探探口风。 周老太这些天一直在关注房子,但是她手上钱不够了,要给老大一千块,还不知道老二要不要放弃,如果老二也放弃的话,她要给老二也补一千块,这样她手上就只剩下四五千块,基本不够买房子。 周老太想放弃了,但是转念一想,到时候老宅拆迁,房子她不分,现金要按户口本上的人头分给孩子们,这样的话,她身上就不剩多少钱了,可以买一套小的房子,到时候补偿的时候,光要现金,存起来,足够她养老了。 那也是她的底气。 这几天,秋桃都在为去胡志光家吃饭做准备,她还將这个事情告知了周老太。 周老太这回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只让她去了之后用心观察。 周老太感觉到秋桃的心態发生了一些变化,先来是上次去春桃家看到的对她衝击太大,以至於她学聪明点了。 不过周老太也不能完全肯定她真的学聪明了,还要慢慢观察。 到了礼拜天下午,胡志光过来接秋桃了。 在周老太的建议下,秋桃只买了一些水果。 胡志光看她只拎了一网兜苹果,心里不太满意,但是嘴上是不说的。他骑著车,一路来到了北城边的胜利小区。 那家人姓胡 小区环境非常幽深,种了很多树木,房子就隱藏在树冠中,一进小区,秋桃就喜欢上了,“这里看著挺不错的。” 胡志光笑笑,將自行车径直停在一栋楼底下,“就在三楼,我们上去吧。” 秋桃拎著苹果,跟胡志光站在门口,心里有些忐忑,门开了,一个跟胡志光长得有几分像的妇女开了门,一看到秋桃就笑容满面,“你是秋桃吧,哎呀,总算將你盼来了。” 胡志光在旁边介绍,“这是我妈。” “阿姨您好。”秋桃赶忙打招呼。 “快进来。”胡志光他妈徐凤梅热情地招呼秋桃进门,又找鞋子给她换,接过水果说道:“这么客气做什么,还买这么多水果。” 一进门,秋桃就发现这房子挺大的,没有他们家院子宽敞,但是在楼房里来说,算是大的,客厅也宽敞,家具摆设看著都不错。 胡志光他爸胡老德从厨房走了出来,腰上繫著围裙,也是笑容满面,招呼秋桃入住,赶忙將香梨端了上来。 秋桃坐在了沙发上,这是真正的沙发,跟他们家那个木沙发不一样,这个沙发特別软,屁股坐上去,就像坐在了上。 胡志光也坐在了秋桃身边,打开电视给她看。 “你其他家人呢?”秋桃问。 “哦,我弟弟上班去了,请不了假,妹妹找同学玩去了,今天可能也不回来吃饭了。” 秋桃哦了一声,倒也没有不开心,毕竟胡志光他爸妈挺热情的。 秋桃缓缓地打量这个房子,真的很大,一看就是那种殷实的家境,但秋桃却想起了周老太说的那句,现在人相亲会借別人家的房子来充当门面。 她不太相信,哪有这样的人家?结了婚不全露馅了吗?可她嘴上还是忍不住问,“你们家挺大的呀?” 胡志光笑了笑,“还可以。” 秋桃又追问,“是你们家买的,还是你父母单位分的房子?” 胡志光说道:“单位哪会分这么大的房子?这是商品楼,一平方就要卖几百块钱。” 秋桃不由得睁大眼,一平方就要几百块,那这房子得多少钱,得大几万呢。 胡志光笑道:“以后咱们结了婚,这都是你的。” 秋桃羞涩地笑了笑。 坐了一会儿,看胡志光父母都在厨房忙活,秋桃问,“我是不是要去厨房帮忙呀?” 胡志光笑道:“不用,你今天是客人,坐著就行了。” 秋桃勤快惯了,这样坐不住,还是来到了厨房。 厨房也不小,各种炊具摆放有序,还打了橱柜。 “叔叔阿姨,我也来帮忙吧。”秋桃笑道。 胡老德说道:“不用不用,我们忙得过来。” 徐凤梅却想试一试儿媳的手艺,“一看你就是勤快人,坐不住吧,你想帮忙的话,就帮我摘摘豆角就行了。” 秋桃也愿意帮忙干点活,就帮著摘起豆角。 胡老德开始炒菜了,徐凤梅跟秋桃说话,无非是聊些家常。 “盐在哪里?”胡老德找不著盐,问徐凤梅。 徐凤梅看秋桃一眼,说道:“你找一下。” 胡老德到处找盐,翻箱倒柜的,锅里的菜都冒烟了,还是没找到盐。 他摸一把汗,狼狈地关了火,“家里是不是没盐了,让志光去买点盐回来。” 徐凤梅说道:“还真是,早上我做饭的时候盐就没了,我忘记买了,让志光跑一趟吧。” 胡志光下楼买盐去了。 秋桃摘完豆角,又端著豆角去水池边洗,一抬头,看到水槽上方的置物架上摆著一只玻璃罐子,里面装著半罐盐一样的白色粉末。 她取下来,打开盖子看了一眼,就是盐。 “叔叔,这是不是盐?” 胡老德接过去,也看了一眼才说道:“对对,这就是盐,还以为家里的用完了。” 徐凤梅骂胡老德不长眼睛,又推秋桃去客厅吃水果,“厨房的活,我跟你叔叔忙活就行了,你歇著去。” 秋桃坐回沙发,厨房里,胡志光的父母还在忙活,胡志光买盐去了,偌大的客厅只剩秋桃一个人。 她注意到客厅对面的墙上有几个方方正正的印子,像是原先上面贴了什么东西,被撕下来了。 她走过去看,总感觉这印子,像是掛的照片。为什么要把照片取下来? 秋桃看向紧闭的房门,心臟突突地跳了起来,她左右张望,犹豫不决。 这时,背后突然传来徐凤梅的声音,“秋桃,你站在那做什么呢?” 秋桃嚇了一大跳,扭头望去,有些慌乱地说道:“我,我找厕所。” “哦,厕所在这。”徐凤梅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门。 秋桃赶忙躲进了厕所。 门一关,秋桃听见自己的心急速跳动著,好像做贼了一样。 她独自待在厕所缓了好久,还是洗了洗手。 看著洗手池旁边的柜子,神使鬼差的,秋桃打开了柜门。 里面摆放著一些洗漱用品,牙膏牙刷什么的,看不出什么问题。 秋桃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吃完晚饭,差不多已经六点过了,秋桃想帮著收拾碗筷,被胡志光父母阻拦,徐凤梅叮嘱胡志光早点送秋桃回家。 “这冬天黑得早,秋桃她妈在家该担心了,你先送秋桃回去吧。” 秋桃鬆了口气,她正在想找个什么理由先走呢。 胡志光也没有找理由留下秋桃,带著秋桃下了楼,骑上车送她回家。 回到家,秋桃就瘫在了沙发上,回忆著今天的经歷,总感觉心臟还在突突狂跳。 周老太一进门,就听见秋桃抱怨,“妈,你没事说什么人家的房子是借来充数的,害得我今天心惊胆战的。” 她这么早就回家了,周老太还是比较满意的,“怎么样,今天去他家,他家房子窄还是宽?” “宽,挺宽敞的,客厅就很大,我数了一下门,有三个,三个臥室。” “嗯,確实不小。”周老太问,“那是他自家的房子吗?” “妈,人家房子肯定是自己家的啊,怎么可能借房子,谁会干这样的事?” 周老太似笑非笑,“秋桃,你还是太年轻了,凡事多留个心眼子,你就知道人心是很复杂的。”胡志光家有没有大房子,周老太还不清楚吗? 前世秋桃跟胡志光结婚之后,住的房子没比春桃好到哪里去,而且胡志光还家暴她,比李军更不如,起码李军只是愚孝。 秋桃想起胡志光的爸爸找不到盐,他爸爸找不到盐,他妈也不知道盐就放在那,还有那墙上的空白印子,如果那以前掛的是照片,为什么要把照片取下来? 人对一件事一旦有了怀疑,看事情就处处都是马脚了。 秋桃嘴上不相信,可心里到底还是怀疑了。 “妈,你还是认为他们家的房子是借来的吗?”秋桃问。 周老太成竹在胸地说道:“要验证这个问题非常简单。” “怎么验证?”秋桃问。 “你去过这个房子了啊,你再多去几次,看看到底是谁住在里面,不就知道了吗?如果是小胡自己家的房子,那他们家人肯定都住在那里面啊,还有个办法,小胡下班的时候,你跟踪一下,看看他是不是回那个房子,也是验证办法。” 秋桃一听就不愿意,“谁会做这样无聊的事情?” 周老太笑而不语。 隔日下班,依旧是林建生来接她。 “四哥,帮我个忙。” “什么?” “我们去一趟胜利小区。”秋桃说道。 “去干嘛?”林建生问。 “我有事,求求你了,我请你吃烤鸡腿。” 林建生爽快答应了,“行。” 到了胜利小区,秋桃嫌林建生的绿色自行车太扎眼,让他找了个隱蔽点的地方锁了车,悄悄地来到了昨天来过的小楼底下。 “到这来干嘛?”林建生看她做贼一样,不解地问。 秋桃怎么好意思说出真实目的,只带著林建生守在楼下,她走的时候看了,胡志光的自行车还在车棚那边。 按照林建生的脚力,他们应该在前面。 这一等,就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林建生数次不耐烦要走,被秋桃用鸡腿留住了,目前为止,秋桃答应请林建生吃三个鸡腿了。 又等了一会儿,等来了一个熟人。 林建生站在树荫底下喊了一声,“錚哥!” 王錚骑著车,听见声音紧急捏住剎车,林建生跳了出来。 王錚很意外,“你怎么在这?” 林建生指了指背后,“我妹妹来这里有事情。” 王錚看向他身后,秋桃正红著脸看著他,一双眼睛又大又黑,他笑了笑,“真巧,去我家里坐坐?” 林建生连连拒绝,“不去了,我们还有別的事呢。” 王錚看向秋桃,笑著喊了一声,“秋桃妹妹。” 秋桃只好走了出来,学著林建生喊,“錚哥。” 王錚就笑,他那头髮飘逸得很,一甩头,头髮迎风乱舞,“秋桃妹妹,去我家喝杯茶?” 秋桃怎么好意思去,连连拒绝。 林建生说:“你忙去吧,我们在这待一会儿就走了。” 王錚没走,他指了指小楼,“我也不忙,这外面这么冷,你看秋桃妹妹鼻子都冻红了,真不进家去暖暖?” 林建生心想,谁说不是呢,可他也不知道秋桃到底是来这干嘛的。 秋桃看向那栋小楼,没想到王錚也住在这,那刚好,她可以跟王錚打听一下。 她朝王錚招了招手,“錚哥,你过来一下可以吗?” 王錚看她说话神神秘秘的,倒也配合,推著车走了过去。 “我跟你悄悄打听个事,你认不认识这栋楼上302室的主人家?”秋桃压低了声音。 王錚挑眉,“认识啊,怎么了?” 秋桃一阵激动,期待地看著王錚,“他们家姓什么?” 王錚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没直接回答,“你打听这个干嘛?” 林建生也好奇地看著秋桃,跑这来冻了一个多小时了,他还不知道秋桃要干嘛。 秋桃都不好意思告诉林建生,更不好意思跟王錚说了,“这个你別管,你就告诉我他们家姓什么就行了。” 偏偏王錚是个促狭鬼,她越不说,对方就越想知道,“你得告诉我啊,万一你拿去做什么坏事,我可就成罪人了。” 秋桃瞪大眼睛,“我能做什么坏事?” “这个我怎么知道,你连你四哥都不说,我更不能告诉你了。” 秋桃瞪著他,心里犹豫不决,这王錚也太恶劣了,隨口就告诉她的事情,非不说。 “那算了,那我自己在这守著就行了。” 王錚和林建生对视一眼,林建生吸吸鼻子,“我的好兄弟,你就说吧,我都快冻死了!” 王錚本意也只是逗一逗秋桃,见她不肯说,也就算了,他笑了笑,“姓胡,这家。” 秋桃一颗心落在了实处。 其实她也不是在意胡志光家是不是真的有大房子,只要不是条件差成像李军家那样,她都能接受,可是如果他们家去借房子欺骗自己,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錚看到秋桃紧绷的脸色放鬆下来,心里更好奇了,看向林建生,用目光询问。 林建生想起昨天秋桃去胡志光家吃饭的事情,问秋桃,“你昨天就是来这里吃的饭?” 確定了这是胡志光家的房子,秋桃也不再藏著掖著了,点点头。 王錚有点弄不明白了,“秋桃妹妹,你到底是在搞什么?” 秋桃有些脸红,她总不能告诉王錚,她是为了確定这到底是不是她对象家的房子吧。 “没搞什么呀。” 林建生却一下子就猜中了,“你不会是想来確认一下这到底是不是你对象家的房子吧?” 秋桃的脸一下全红了,她不说话了。 王錚挑了挑眉。 林建生真是服气了,“你搞什么呀,守在这冻了一个多小时,我还当是什么事呢,走吧,去给我买鸡腿吃,冻死我了。” 秋桃不食言,“行,不过你的三个鸡腿是今天全吃吗?” “今天全吃我怎么吃得下?”林建生说道,“今天先吃一个,剩下两个后面再说。” “我说兄弟,你不仗义啊,鸡腿吃不了,也不分我一个。”王錚笑道。 “走,分你一个,今天秋桃大出血,请吃两个大鸡腿。”林建生大气地说道。 秋桃看向王錚,王錚也算帮了她忙,请吃一个烤鸡腿也没什么,三人谈妥了,骑车往外走。 这样一耽误,回到家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一进门,周老太劈头就问他们,“跑哪去了,大晚上的?” 秋桃兴奋极了,她几乎是炫耀似的跑到周老太跟前,大声说道:“妈,你错了。” 周老太有些懵,“怎么了?” “那房子,就是胡志光家的,我已经打听清楚了。” 周老太有些意外,“你找谁打听的?” “找谁你不用管,反正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房子就是胡志光家的!” “那不可能!”周老太还是非常坚决。 秋桃不理她,自顾自地坐在了沙发上,表情很放鬆,“你不相信也没有办法,不信你问四哥,今天我们守在胡志光家楼下,你猜怎么著,四哥的同事就住在同一栋,他跟我们说的,那房子就是胡志光家的。” 周老太眨眨眼睛,也有些迷糊了。如果胡志光家真有这么个房子,那为什么前世他们一家子要挤在一小间平房里? 周老太看向林建生,林建生也做证,“是真的,妈。” 周老太还是摇头,还是觉得不可能。 秋桃已经不管她相不相信了,她都已经亲自去验证过了,她妈实在不相信,她也没有办法。 隔日早上,秋桃做早餐的时候,多煮了一只鸡蛋,到工厂之后,给了胡志光。 胡志光惊喜极了,最近秋桃对他的態度有些冷淡,昨天带她回家吃饭,今天就热情地给他送鸡蛋了,看来还是起了效果,他准备加一把火。 “晚上咱们去看电影去,我请你看。”胡志光跟秋桃商量。 秋桃有些为难,“可是我没跟我妈说。” “你都这么大了,看场电影而已,不说也没关係吧。我们俩处了这么久,我还没有跟你看过电影呢。” 秋桃有些动摇了,通过昨天验证房子的事情,她发现周老太也不是全对的,再说也只是看一场电影,谈对象不都要看电影吗? “那好吧。”秋桃没理由拒绝了。 迷途知返的秋桃 下午下班,秋桃和张兰兰一块走出工厂,经过节目排练,她跟张兰兰关係迅速拉近,两人经常凑在一块。 林建生已经提前到门口等秋桃了,他和他那辆绿色自行车都很瞩目,自从上次看了林建生的表演,秋桃也感觉自己这个四哥挺有魅力的。 她突然想起上次那个女孩,她好像挺喜欢四哥的。 张兰兰大方地跟林建生打招呼,林建生跟她也算认识了。 “四哥,今天你先回去吧,我跟兰兰约好去看电影。看完电影我就回去了。”秋桃还是没敢说是去跟胡志光看电影。 她只好让张兰兰帮个忙,假装是跟张兰兰一块去。 林建生答应了,既然秋桃不回家,他又回到了工厂,要不是为了去接秋桃,这会儿他还在球场上打球呢。 林建生一走,张兰兰低声说道:“秋桃,你跟胡志光去看电影,可要注意保护自己,別被他给骗去了。” 她本来不愿意帮这个忙,万一秋桃跟胡志光出去出什么事,自己还要担责任,可架不住秋桃求她。只好再次叮嘱她。 秋桃连连打包票,“这你就放心吧,我们看完电影就回去了。” 胡志光推著车出来了,张兰兰还叮嘱他,“胡志光同志,我就把我们秋桃同志交给你了,你务必要確保她安全到家。” 胡志光感觉张兰兰管得有点宽了,脸上笑容不减,“这是当然,她跟我出去还怕不安全吗?” 张兰兰在心里说,就是跟你出去才不安全呢。可她没有立场说这个话,担忧地看著胡志光载著秋桃走了。 秋桃很高兴,她看电影的机会很少,像这样正儿八经地来电影院看还是头一回,之前看的都是露天电影。 胡志光掏钱买了票,两人並肩进入了放映厅,看电影的人並不多,因为今天並不是休息日。 电影是抗战题材,但其中也有一条战地爱情线,非常悲壮的爱情故事,秋桃看得眼泪哗哗,坐在她旁边的胡志光,趁机將她搂进了怀里。 电影院很黑,没人注意到他们俩。 也许是环境的原因,也许是电影里的爱情太过动人,这一刻秋桃对对方出格的举动,竟也不那么牴触。 只是胡志光身上有股子汗味,再加上他的心臟就在自己耳边砰砰乱跳,秋桃还是有些不適应了,可也没有挣扎。 胡志光激动得电影都不去看了,他全副身心都在怀里的女人身上,这样柔软的身体,让他忍不住心猿意马,先是握住了秋桃柔软的手,隨即又抚上秋桃的娇嫩的脸颊。 秋桃皱起了眉,胡志光的手,朝她的胸摸去。 秋桃猛地清醒过来,本能地將胡志光推开了,动作太大,胡志光差点跌坐在地上。 这下,左右和后排都看了过来。 胡志光有些羞恼,低吼,“你做什么?” 秋桃警惕地看著他,“你做什么?” “我怎么啦?”胡志光装傻,“我这不是看你太伤心,安慰安慰你吗?你怎么不识好人心?” 他凑到秋桃耳朵边,“再说我也不是外人啊,你怎么这么小气,碰都不给碰一下?” 秋桃心里反感得很,啐他,“別不要脸!” 胡志光哄她,“好了,你不喜欢,我不乱来就是了,我很尊重你的。” 秋桃警告他,“你別乱来了啊。” ....... 一群年轻人一直打到晚上八点,才约著一道去吃夜宵。 这是他们的常態,其中一个调侃林建生,“今天不去送你的乖妹妹了?” 林建生说道:“她跟她同事看电影去了。” “哎,想不到建生是这样爱护妹妹的好哥哥啊,要不把你妹妹介绍给我,大家知根知底的,现在是朋友,以后当兄弟呀。” 林建生笑道:“那你说晚了,我妹妹有对象了。” “哎呀,晚了一步呀,真是遗憾。” 大家说笑著,来到夜宵摊,要了烧烤啤酒,吃吃喝喝,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散了。 王錚有点喝多了,摇摇晃晃地推著车,林建生有点不放心他,送他回去。 两人歪歪扭扭地骑著车到了胜利小区,林建生把人送到,就准备回了,突然王錚叫住了他。 王錚盯著林建生,说道:“302室那家儿子都结婚了啊。” 林建生没听明白,再问,王錚推著车,摇摇晃晃地进去了。 林建生摇摇头,以为王錚说的醉话,骑上车往家走,晚上风大,吹得眼睛都要睁不开,酒意有些上头了。 林建生回到家的时候,也醉得差不多了,秋桃本来睡著了,听到林建生回家弄出来的动静很大,知道他可能喝多了。 要是以前,秋桃不会管,现在关係亲近多了,她就不太放心,起床来看林建生。 林建生没去洗漱,瘫坐在沙发上。 “四哥,怎么喝这么多?难受吗?我去给你煮点热汤解解酒?” 林建生看向秋桃,王錚那句没头没尾的话突然从脑海里冒出来,他猛地坐直了,急切地对秋桃说,“王錚说302室那家的儿子全结婚了!” 他这话也有些没头没尾,秋桃没听明白,也以为他醉了,“你要不喝汤,我给你打盆热水洗洗脸,赶紧睡觉去吧。” 林建生哎呀一声,“你听见没有,秋桃,王錚说,302室那家的儿子全结婚了!” 秋桃眨眨眼睛,想起了王錚是谁,同时也想起了302室是什么意思,她脸色一变,“真的吗,四哥,你是不是喝醉了?” “醉什么醉!”林建生彻底清醒了,骂了王錚一句,“他妈的王錚,不厚道,昨天这孙子怎么不说,藏到今天才说!” 秋桃倒冷静了一些,林建生他们今天去喝酒了,说不定王錚喝多了乱说的,“明天你再去好好问问王錚。” 第二天一到工厂,林建生就找到王錚,“你昨天说302室那户人家的儿子全结婚了,是真的假的?” 王錚眨眨眼睛,“当然是真的,他们家两个儿子,两个儿子结婚的时候,都请了街坊邻居的,我还能不知道吗?” “那你小子昨天怎么不说?” “昨天我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啊,我回去琢磨了好久,才想通的。” “你说的是不是同一家?你说的是姓胡的这家?”林建军要把事情问清楚。 王錚点头,“是,没错,三楼只有他们家姓胡啊。” 林建生心里犯起了嘀咕,“会不会是秋桃记错楼层了?其它层你还知道谁家姓胡吗?” 王錚摇头,“只有三楼有一家姓胡。” 回到家,林建生將王錚说的跟秋桃全说了,又说道:“会不会是你记错楼栋了?” 秋桃也不確定了,毕竟自己是第一次去胜利小区,万一是自己记错了呢。 林建生出主意,“要不这样,明天你自己回来,我跟踪一下小胡,看他是不是住在胜利小区。” 秋桃没敢將这事告诉周老太,一切都是悄悄进行的。 第二天下班,秋桃坐著张兰兰的车到附近公交站,坐车回了家,林建生则如约跟在了胡志光的背后。 周老太最近在鼓捣温室种菜,她在院子里用塑料膜搭了个简易的温棚,种了一些耐寒的蔬菜,也算是给自己找了活干。 现在退休了没事干,一天閒著也是閒著,这个时候旅游也是不行的,国內还没有这个市场。 周老太嘆气,感觉自己太颓废了,必须要找点事情做。 秋桃单独回来了,周老太从土里直起腰,“回来了。” “嗯。”秋桃兴致不高,她回屋收拾了会儿,又走到院子里来,看周老太收拾冻土。 “这土都冻结实了,怎么挖啊,挖了也不长东西啊。” “找点事情做,不然一天无所事事的。” 秋桃嘆口气,“真是年轻的想不上班,年纪大的閒不住。你閒不住,不如你去摆地摊好了,现在好多退休老太太都去摆地摊。” 周老太真有点动心,挣不挣钱是其次,主要是想找点事做。 “卖点什么呢。” “卖葱油饼啊,妈你做的葱油饼那么好吃,卖去吧,肯定生意好。” 周老太说道:“卖葱油饼不得有煤炉子啊,还要弄个小车,好麻烦。” “你不想找事情做吗,还嫌麻烦,那你去卖水果吧,这个不麻烦,就是得找地方进货。” 周老太看向秋桃,这丫头头脑可以啊,自己一辈子只知道死上班,根本就没想过做生意赚钱。 “我研究研究。” “而且你卖葱油饼也不用弄板车啊,你弄个能提著走的煤炉子,上面摆烙锅,点上煤,支一张小桌子,也不用去別的地方卖,就在前面路口,整天上班下班的人多了去了,生意肯定不错。” 周老太真心动了,尤其是秋桃说,“你都不用自己提煤炉子,家里两个劳动力呢,三哥四哥早上上班的时候就帮你把炉子提出去了,晚上收回来,多方便,小成本买卖。” 秋桃越说越兴奋,那样子好像恨不得自己跑去摆摊了。 周老太在心里琢磨,也觉得这个办法可以。其实路边也有不少摆摊卖吃食的,不过吃食这玩意儿,都是凭手艺吃饭,周老太一辈子最拿手的就是葱油饼,家里几个孩子长这么大都没吃腻,一周也要做几次的。 林建生是吃晚饭之前回来的,秋桃已经等得心急了,都等不及他进客厅,追到院子里来问,“四哥,怎么样?” 李建生看她一眼,说道:“胡志光没去胜利小区,他去了纺织厂的老家属区,那一片都是小平房。” 秋桃愣住了,其实心里也有了猜想,只是当事实摆在眼前,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林建生做事也周全,“我还跟巷口开小卖铺的打听了,胡志光家就在巷子里的家属院里,家里只有一间小平房,是胡志光他爸以前的单位分的小房子。秋桃,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秋桃还是没缓过神来,林建生冻得受不了了,钻客厅烤火去了。 周老太坐在火炉边看电视,林建生饿得直嚷嚷,“妈,快把饭给我端上来,我饿得受不了了。” 周老太动都不动,“你跑哪里去疯了,饭早就吃光了,没有了。” 林建生轻哼一声,“妈,如果我告诉你,我去什么地方了,你一定会立马就把饭菜做好,给我端上来的。” 周老太斜著眼看他,林建生知道这个事情不必帮秋桃瞒,她也瞒不住这么大的事,就將他今天骑车跟踪胡志光的事情说了,还顺带將前情提要也说了。 “就是王錚给我们透露的,那户虽然也姓胡,可是儿子全结婚了,我们才怀疑的。” 他一副立了大功,急於炫耀的模样,“胡志光也太不老实了,他们肯定是借的別人的房子,请秋桃吃饭的。” 可他话都说完了,周老太却一点吃惊的意思都没有,表情还是云淡风轻,好像自己早就已经知道了。 林建生忍不住问,“妈,你怎么不惊讶?” 周老太看了他一眼,“我早就知道了啊。” 林建生瞪大眼睛,“不可能,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小胡一家?” 周老太笑道:“怎么可能,我不认识他们家。” “那你怎么知道的?你骗我,你不可能知道,你要是提前知道了,怎么会不告诉秋桃?” “我告诉秋桃了啊,是秋桃不相信我。” 周老太看向院子外面,秋桃还没有进来,她其实在里面就已经听到了兄妹俩的对话了,她其实也挺意外的,没想到林建生会配合秋桃去调查。 那么上辈子,秋桃为什么最终会嫁入胡家?可能那时候,秋桃一个帮手也没有吧。 周老太嘆了口气。 “现在怎么办?小胡家看起来不是诚实的人家。”林建生问。 周老太將脸转向电视,“我不知道,这个要看秋桃自己的意思。” 正说著话,秋桃从门口进来了,脸色还没有调整过来。 林建生问她,“秋桃,你打算怎么办啊?” 秋桃没看他,看向周老太,周老太像是能掐会算,提前就知道了胡志光一家会怎么做,“妈,你是怎么知道胡志光家会借別人房子的?” 周老太笑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有一些人家会这样做。” 秋桃不相信,从她第一天將胡志光带回家来吃饭,周老太就表现得非常反常,虽然她没有明確反对自己跟胡志光交往,但是却防备得紧,说明周老太一开始就不看好胡志光。 周老太不承认,秋桃也不想再说了,她没有回答林建生的问题,匆匆洗漱之后就回房了。 进腊月后,天气越发冷了,南城下了第一场雪,不算厚实,地上只有薄薄的一层,但是骑车有些滑。 林建民不放心张芙蓉自己骑车上班,早上要早起去张家接她,送秋桃的任务,就都落在了林建生身上。 秋桃想自己买个自行车,周老太还是不同意,现在冬天路滑,等春暖开,適合学车了,再让秋桃自己骑车上下班。 中午胡志光来找秋桃一起去吃饭。 张兰兰本来是跟秋桃一块的,见状就要先走,秋桃拉住了她,她看向胡志光,眼神坚定得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下班我有事情跟你说,到时候你在厂门口等我一下。” 胡志光顿时喜形於色,连忙答应。 秋桃还是跟张兰兰一块去吃饭。 张兰兰看出她情绪不高,“怎么了?” 秋桃不喜欢將自己的事情说给別人听,何况是这样私密的事情,她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昨晚上没睡好。” 张兰兰左右看了看,问她,“下午,你四哥来接你吗?” 秋桃点头,“要来的。” 张兰兰突然说道,“秋桃,等休息的时候,我去你家找你玩可以吗?” 秋桃看向张兰兰,对方正期待地看著她。 秋桃点头,“可以呀。” 张兰兰开心地將自己碗里的红烧肉夹了一块给秋桃,“那就这么说定啦!” 秋桃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张兰兰。 到下班,秋桃走出工厂的时候,林建生还没过来,有时候他下班会晚一点,也不是每次都能提前到厂门口来等她。 张兰兰知道秋桃有事情要跟胡志光说,看她左顾右盼,主动说道:“我在这帮你等你四哥吧,你让他在哪里等你,我跟他说。” “那耽误你时间,我四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 “没事,我也不著急回家。”张兰兰连忙说道。 “那就麻烦你啦!”秋桃冲她笑了笑。 张兰兰鬆了口气,朝秋桃笑,“快去吧,你们家小胡在等著你呢。” 秋桃心一沉,走到无人处,胡志光还没有出来。但没等多久,就看到人了。 胡志光微笑著朝秋桃走来,“是什么事啊,我一下午都在想著这个事,快说吧。” 秋桃看著胡志光。胡志光的长相真的很普通,个子也不高,以前秋桃觉得自己也很普通,也没有挑剔过胡志光的年龄和长相。 秋桃没立马回答,带著胡志光朝没人的地方走,离开厂门口几百米,她才停了下来。 胡志光看她表情不太对劲,显然不是想跟他谈情说爱的样子。 “胡志光,我觉得我们不適合谈朋友,就这样算了吧。” 到了没人的地方,秋桃没拖泥带水,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胡志光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著秋桃,“为什么?” 秋桃看向別处,“因为我不喜欢不诚实的人。” “我怎么不诚实了?”胡志光不满地为自己辩解。 “胜利小区,302室,是你的家吗?” 胡志光的脸刷的变了。 他盯著秋桃的眼睛,知道瞒不住了,乾脆地承认了,“不是我家。” 他这样乾脆,让秋桃有些意外,她以为对方要抵赖的。 胡志光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们家不对,但是我也是怕你去我家,看到我家的房子,对这段感情失望,所以才出此下策。” 秋桃已经决心跟他分手,也不追问,只是看著他。 胡志光继续解释,“我们家条件不好,我之前相亲的对象,去过一次我家之后,就回绝了,我怕你也这样,我真的不想失去你,秋桃。” “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我也是因为太喜欢你,我不想失去你。我知道我家条件不好,以后我会努力工作,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胡志光几乎是声泪俱下地诉说他们家的不容易,试图挑起秋桃的同情心,大多数女孩都吃这一套。 不包括秋桃。 秋桃只是静静地听胡志光辩解,等他停下来看自己时,才决绝地说道:“这个事情我不能接受,我们的关係到这里结束。” 她转身要走,却被胡志光一把拉住了手臂,胡志光表情变了变,才哀求道:“秋桃,你別这样对我,我做的不好的地方,我改,我再也不会那样了!” 秋桃甩开他的手,“胡志光,我的意思很明白了,我不想继续了,希望你也不要纠缠。” 胡志光看著她决然的脸,表情绽开一道凶狠的口子,他死死地拉著秋桃娇小的手腕,“我不同意分手,秋桃,不是你想分手就能分手的,我不同意!” 秋桃有些生气了,试图甩开胡志光,“胡志光,你別不要脸。” “我不要脸?”胡志光表情扭到一块,“你最好想想清楚,你跟我处对象的事情全厂的人都知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刺耳的剎车声打断,林建生骑著小绿车急剎在他们身边,皱著眉盯著胡志光拉著秋桃的手,语气不善,“干什么?” 看到林建生,秋桃鬆了口气,她一把甩开胡志光,坐上林建生的车,“四哥,我们走。” 林建生刚刚到,张兰兰给他指了秋桃他们的方向,林建生本来不打算过来,但是远远的他看到这两人好像发生了爭执,就赶忙骑车过来了。 “秋桃,怎么回事?”林建生没立马走,而是问秋桃。 秋桃犹豫一瞬,高大的林建生给了她安全支撑,她看著已经平静下来的胡志光,“哦,我要跟胡志光分手,他不肯,想纠缠我。” 胡志光又著急了,“秋桃,你不要乱说,我们什么时候要分手...” “现在。”林建生冷冷瞥向胡志光,既然秋桃已经说了分手,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秋桃不想跟你处了,好聚好散吧。” 胡志光沉默了,似乎在掂量什么,他口气平缓了些,对秋桃说,“秋桃,不要意气用事,你可以回去先想一想。” “没什么好想的了,我已经想好了,就这样,好聚好散。”秋桃拍拍林建生的后背,“四哥,我们走。” 林建生却依旧皱著眉看著胡志光,放狠话警告他,“年轻人,好聚好散,秋桃有四个哥哥,你想纠缠的话,得掂量掂量自己抗不抗揍。” 虽然老大老二肯定不会来给秋桃出头,但不影响林建生將他们拉来嚇唬人。 但胡志光好像没被嚇到,他阴沉地看了秋桃一眼。 回家的路上,林建生夸奖秋桃,“不错啊,快刀斩乱麻,够果断,不错!” 秋桃以为自己至少会有点难过的,但她此时吹著冷风,心里却极其轻鬆,好像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她有些后悔,当初不该草率地答应跟胡志光处对象,但事已至此,迷途知返也是好事。 看守所待著去吧! 倒是周老太知道秋桃提了分手的时候,惊讶极了。 她都以为秋桃会当断不断,跟胡志光继续拉拉扯扯,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决绝地提了分手。 “我看小胡这人心术不正,你要防备他在厂里败坏你的名声。”女儿都已经提分手了,周老太终於不用避讳,大讲胡志光的坏话。 秋桃惊讶地看著周老太,忍不住问,“妈,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胡志光心术不正的,是不是人家第一次来咱们家,你就不喜欢他?” “是啊,”周老太爽快承认。 “那你为什么不直说?”秋桃问。 周老太哼笑一声,“我直说?我直说你会听吗?你会以为我在害你呢。” 秋桃下意识地反驳,“怎么可能。” 可心里秋桃知道她妈说的是实话,如果周老太在第一时间就跟她说胡志光如何如何不好,秋桃也未必能接受,她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而她看到的胡志光都是胡志光给她看的,如果不是借房子这个事情,她还不知道胡志光一家的人品。 至少好人家不会这样挖空心思算计。 秋桃跟胡志光吹了,周老太心也就放下了大半,不过以她对胡志光的了解,这人不会这样轻易就算了,所以她还是叮嘱两个儿子按时间去接送秋桃,怕胡志光纠缠。 周老太去市场上买回一口平底锅,炉子家里就有,一炉一锅一张桌子,就能支起一个小摊子,几乎是零成本了。 两个儿子知道老太太要去摆摊,第一时间竟是反对,“摆摊能赚几个钱呀,又辛苦又冷,你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不好吗?” 周老太自己想去摆个小摊,她现在才五十多岁,活得要是久一点也还有几十年好活呢,就这样待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她也閒不下来。也不指望能赚多少钱,打发时间而已。 周老太执意要做,儿子们反对也无效,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在周老太第一天出摊的时候,早早起床,帮著她將东西搬到路口。 路口已经有两个摆摊卖早餐的了,看到新加入的周老太,两人各有各的脸色。 其中一个跟周老太认识,她叫桂香,摆摊卖豆浆油条煎饼,另外一个和周老太卖的葱油饼有点像,她是卖肉饼的。 桂香惊讶地对周老太说,“周大姐,你有退休金,怎么也来摆摊?” 周老太收拾著小摊,笑道:“没事做呀,上了年纪又不爱睡觉,早早地就醒了,一天时间长得很,不找点事做,难熬啊。” 桂香羡慕地看著周老太,“周大姐,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卖肉饼的那个妇女说话却不客气,“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你拿惯工资的人,能吃得了摆摊这个苦?” 周老太听出她话里的针对,但也不放心上,大路朝两边,她摆摊碍不著谁。 昨晚上周老太就將面发上了,这大冬天的面发得慢,一晚上下来刚刚好,小葱也是昨晚上洗好切好,都现成得很,將麵饼裹上葱,往热油上一放,葱油饼的香味就出来了。 这一片住的人真不少,老早的就有人出门上班了,周老太做的葱油饼香喷喷的,色泽金黄,一看就有食慾,一做好就被人买走。 她第一次摆摊,还没什么经验,做得有些慢,有的顾客甚至愿意站著等一会儿。 周老太本来第一天摆摊,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客流源源不断,让她连害羞的时间都没有,擼起袖子就是干。 一个葱油饼卖五毛钱,周老太都不知道自己卖了多少个,只是 闷头苦干,大概不到一个小时,她准备的原材料就用完了,后来的顾客没买上葱油饼。 周老太也有点懵,没想到自己的葱油饼这样受欢迎,她第一天摆摊,不敢准备太多原材料,大概准备了三四十个的量,还不到七点就卖完了。 这个时候,老三老四他们都还没有出门上班呢。 周老太有些后悔,应该留两个別卖,给老三他们留著。 但卖都卖空了,周老太回家喊人来帮自己搬东西。 林建民有些不相信地看著周老太,“妈,你真的全部卖掉了,一张饼子都没有留?” 他还想著出门的时候,去老太太那拿张饼吃呢,老太太竟然全卖空了? 周老太笑道:“我闷头卖呢,没注意,再说人家顾客都在等著,我总不能还剩一些跟人家说没有了吧。” 林建民不满地哼了哼,不过確实也挺意外的,老太太生意还可以。 周老太回到家,赶紧把面和上,下午还能继续卖,葱油饼又不是只能早上吃。 发好面,周老太才坐下来点钱,一早上卖了21.5块。老太太估算了一下成本,昨天买葱,了六毛钱,还有油,费了小半壶油,一壶十斤的油,要二十块钱,周老太估摸著今天应该费了八块钱的油。 剩下的就是煤和麵粉,蜂窝煤三分钱一块,一早上用了两块蜂窝煤,六分钱,麵粉用了六斤,一斤五毛钱,盐胡椒粉这些多少算一些成本,那就算十二块钱成本,这样算下来,也能挣九块五毛钱。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周老太没想到自己只是早上卖了一个小时,就挣了九块五,这样一个月天天卖,不得挣三百块往上?周老太一个月退休工资都才一百二十块! 周老太兴奋地走来走去,她下午还要去卖饼,这回准备得比早上还要多,卖一个饼子就能挣两毛多,这买卖真能做啊! 下午面发好了,周老太早早地就摆摊了,桂香已经收摊了,她卖豆浆油条,只能早上那会儿卖,隔壁那个卖肉饼的老太还在,看到周老太又来了,顿时满脸不高兴。 周老太將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也不搭理她,自己支起了摊子,早上就想到下午还要去卖,没让林建民把炉子拎回去,不然下午她自己还拎不动。 下午主要是卖给下班的人,中午吃的饭,到下班这会儿也饿了,也有不少人买葱油饼,但生意没有早上好,不过也卖得不错。 周老太这生意还可以,卖肉饼的老太太生意就差了不少,她那肉饼做得本来也一般,又在这卖很久了,顾客也吃腻了,今天有新品葱油饼,卖得又比肉饼便宜,大家当然愿意尝一尝葱油饼。 “你怎么下午也出来卖啊?”没人的时候,肉饼老太太拉著张脸跟周老太说话。 周老太想著与人为善,不主动交恶,所以语气还是和善,“在家没事做啊,閒著也是閒著。” 没想到肉饼老太太蹬鼻子上脸,气呼呼地说道:“你是拿退休金的人,犯得著跟我们这辛苦討生活的人抢生意吗?做人还是要厚道一点,你看你今天来摆摊,我的生意全被你抢走了!” 周老太眼睛一眯,反唇相讥,“这条街也不是你家的,你能做买卖,我也能做买卖,你管我有没有退休金?谁还嫌钱多啊,你知道挣钱,別人也知道挣钱。” 肉饼老太太一叉腰,指著周老太,“你还要不要脸啊,这地儿是我先摆的,你要摆上別处摆去!” 周老太冷哼,“这地写你名字了吗你就占山为王?你凭什么不让我在这摆摊?我家就在后面,这是我们村口!这是我们村的地盘!要走也是你走!” 肉饼老太没想到周老太不是等閒之辈,嘴皮子利索,不像她之前表现的那样软弱,威逼行不通,气呼呼地坐下了。 周老太也生气了,本来大家和平共处,她卖她的肉饼,我卖我的葱油饼,对方要这么干,明天她也把肉饼加上一块卖! 第二天,周老太天不亮就跑去市场买回了最新鲜的猪肉。 她剁肉的声音將三个孩子吵得睡不著觉,纷纷起床了。 林建民跑到厨房来抱怨,“妈,大早上的,你干嘛呀!” 周老太正哼哧哼哧地剁肉呢。 “干什么?没看到我剁肉吗?” “你剁肉乾嘛呀?”林建民问。 “做肉饼,今天有新品,我卖肉饼和葱油饼,肉饼卖八毛钱一个呢。” 林建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是有个老太太在卖肉饼吗,你也卖肉饼,两家生意就要打架了。” “打就打唄,我光卖葱油饼她都不高兴,那我还客气什么呀,一斤猪肉,做小葱肉饼,能做十五个,成本五毛钱一个,我还能挣三毛钱呢,比卖葱油饼利润还多,” 林建生打著哈欠进来,“妈,你还计算成本了?” “当然。”周老太得意得很,刚想炫耀自己昨天的利润,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財不露白啊,尤其是在儿子跟前,这些都是討债鬼! 周老太今天早早地就出摊了。 肉饼老太看她开始卖肉饼了,简直鼻子都要气歪了,周老太这不是存心来抢她生意的吗? 让她更气愤的是,昨天她的生意就下滑不少,今天周老太开始卖肉饼,量也备得很足,饼子一个接一个地卖,几乎不停歇,反观她,只有周老太那忙不过来,而顾客又等不及的时候,才会来她这买,一早上,销量断崖式下跌。 肉饼老太终於忍不住,破口大骂。 而周老太根本就不搭腔,她才不跟对方浪费时间呢,有吵架的时间,她都能多做几个饼子,而且肉饼老太越骂,她的顾客就越少,一早上可能连十个饼子都没卖出去。 周老太是越卖越高兴,昨天买了她家葱油饼的顾客,今天又闻著味来了,做餐食这个生意,没別的要求,就是手艺好,顾客自然会回头。 桂香的生意也被影响了,可她没像肉饼老太太那样撕破脸,一来她跟周老太算是熟人,二来这条路又不是她家开的,她能在这摆摊卖,別人卖不得?卖多卖少,各凭本事。 不过她也挺羡慕周老太,第二天摆摊,生意就这样火爆。 周老太今天量准备得多,足足卖了两个多小时才卖完。虽然是大冬天,但一直站在火炉旁边,又一直干著活,竟也不觉得累。 卖完饼子,她將炉子拎到路边墙根底下,搬了两趟,將桌子和其他东西都先搬回家了。 周老太琢磨著,得去买辆板车,下次她就直接拉回家了,也不用等著儿子回来,炉子也值不少钱,放在外面她也不放心。 回到家一数钱,周老太乐坏了,今天早上卖了四十八块钱,比昨天一天卖的都多,这一早上,起码挣了二十块钱。 累了一上午,周老太又乐滋滋地將面发上了,不过她发得少,下午买饼的人少,昨天下午只卖了二十几个饼子,剩了不少,晚上一家人给吃了。 周老太这顺顺利利,秋桃在厂里却遇到麻烦了。 中午的时候,秋桃一出车间就被胡志光堵住了。 张兰兰还不知道他们俩分手的事情,不过前天她远远的看到这两人好像在闹矛盾,最后不欢而散。 昨天胡志光过来堵秋桃没堵住,今天提前过来了。 看到胡志光,秋桃就沉了脸,想装作没看到他走过去,胡志光却叫住了她,“秋桃,我有话跟你说。” 张兰兰停下来,看向秋桃。 秋桃拧著眉,“我没话跟你说了,我也不想听你说什么。” 胡志光脸色很不好看,“你要是不跟我谈一谈,我保不准会做什么。” 张兰兰听到他这样说,感觉有些不对劲了,看向秋桃,“怎么啦,吵架了你们?” 秋桃摇头,“不是,是不处了。” 胡志光听到她这样说,脸色更加阴沉,“我没同意分手。” “不需要你同意,我不想跟你处了,你是男人就別纠缠!” “秋桃!”胡志光提高嗓音,“你別逼我。” 秋桃吃了一惊,压低声音,“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胡志光似乎抓住了秋桃的软肋,哼笑一声,“我有话跟你说,你要是不跟我走,那我们就在这说。” 秋桃心想,反正也是在厂里,料想胡志光不敢做什么,就跟张兰兰说道:“兰兰,你先去食堂吧。” 张兰兰担忧地看著她,“没事吧?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 秋桃跟著胡志光,朝车棚走去,这时候车棚没什么人。 冬日的阳光洒在秋桃身上,她心里却没有什么暖意。胡志光威胁的话传入她的耳朵。 他说:“我不同意分手,如果你一定要跟我分手,我只好告诉別人,我们俩睡过了,到时候你名声可就全完了。” 秋桃脸色发白,愣愣地看著胡志光,简直不相信这么不要脸的话是从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胡志光先威逼,后示弱,“秋桃,你也別怪我,我也是因为太爱你了,我不想失去你。如果你一定要拋弃我,我不能保证我会做什么。你別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我说得出,做得到。” ........ 张兰兰在食堂等了好久,也没等到秋桃,她担心地找了一圈,最后在更衣室找到了秋桃,秋桃躲著人,在哭。 “秋桃,你怎么了?”张兰兰低声问。 秋桃只是抹泪,不说话。 张兰兰就有些不知所措了,过了一会儿,劝她,“要不咱们先去吃饭吧,你中午还没吃饭呢。” 秋桃也摇头,“我不吃了,兰兰你吃了没,別管我了,去吃饭吧。” 张兰兰真饿了,秋桃不说缘由,她也不好一直追问,把秋桃的饭盒也一块拿到食堂,帮她也打了饭。 她只以为秋桃哭是因为跟胡志光分手哭,打了饭又急忙回到更衣室,將饭塞给秋桃,“再怎么样,饭得吃呀,不然下午你没力气干活的。” 秋桃心里稍暖,接过饭盒吃了起来。 张兰兰一边吃,一边安慰她,“分了就分了唄,男人还不好找吗?你才这么小,慢慢看,会有更好的。” 秋桃摇摇头,“不是,我不想跟胡志光处了。” 张兰兰问,“那你哭什么?” 秋桃想了想,还是將胡志光威胁她的事情给张兰兰说了。 张兰兰一听就炸了,“真是卑鄙小人!” 她看向秋桃,嘆口气,“现在你跟胡志光分手了,我才敢跟你说,胡志光在厂里名声不太好的。” 秋桃瞪大眼,惊讶地看著张兰兰。 张兰兰尷尬一笑,“因为以前我跟你不熟悉吗,不可能贸然跑来跟你说这个事情的,后面我跟你熟悉起来的时候,你都跟胡志光处上了,我更不好说了。我给你说,胡志光在厂里名声很差的,但凡厂里有新来的女工,年轻的没对象的,他都要追求的。” “只不过他个人条件也不怎么样,所以没人愿意跟他处。小苏之前进厂的时候,胡志光也追求过她的。” 秋桃沉默了,意思是別人都仗著火眼金睛,自己真是瞎了眼了。 张兰兰说完也有些尷尬,连忙找补,“你太年轻了吗,还不懂,容易被他这种老油条哄骗的。现在分了最好,你放心,工厂不是法外之地,对付胡志光这种泼皮无赖,有的是法子。” 秋桃睁著眼,茫然地看著张兰兰。 张兰兰狡黠一笑,“你就听我的,这么办...” 胡志光等了两天,这两天秋桃对他还是视而不见,即使胡志光当著其他人的面纠缠她,她虽然愤怒脸红,態度却依然坚决。 胡志光知道自己车间和秋桃车间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了,他经常碰到工友三五成群地凑在一块说得津津有味,他一走过去,大家就噤声了,虽然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胡志光知道他们肯定是在谈论自己和秋桃。 胡志光是无所谓的,男人在男女感情方面本来受到的社会包容度就比女人大得多,他无所谓,越多人议论才好呢,秋桃是个小姑娘,她经不起议论的。 这天,胡志光终於等不住了,他又跑去找秋桃和好,毫无意外的,秋桃一点和好的意思都没有。 胡志光只能使出绝招了,他主动跟车间里的男同事吹嘘,秋桃已经把第一次给了他。 他甚至无耻地编造出地点和细节,说得有鼻子有眼睛。他知道这样爆炸的八卦不出一天就能远远地传出去,到时候秋桃只能来找他求和,不然秋桃在这厂子里就待不下去了。 只是胡志光还没有达到他的目的,先等来车间主任和厂领导的传唤,办公室里,还有两名民警。 秋桃报警了。 胡志光造谣誹谤,被行政拘留十五天,工厂果断做出决断,工厂不要这样的劣跡工人,给予胡志光开除处分。 在看守所的铁窗后,胡志光怎么都想不通,怎么事情竟然发展得跟他预想中完全不一样? 秋桃也懵了,她完全没想到胡志光会被拘留被开除。身边的同事也没有一个拿这个事情来笑话她,大家都对她报以同情的態度,一个年轻小姑娘,遭遇这样的事情,確实让人同情。 相对的,胡志光就越发可恨,越发罪有应得。 秋桃好好地谢了张兰兰一通,要不是她给自己出主意,先在同事间散布胡志光借亲戚房子招待她的事情,而后又去找厂领导说明情况,最后在胡志光造谣的时候,在厂领导的帮助下果断报警,这件事,肯定没有这样容易结束,她起码要被剥层皮。 张兰兰嘻嘻一笑,“要谢我啊,很简单呀,休息日的时候你请我去家里吃个饭,怎么样?” 秋桃一口就答应下来,“这没问题呀,先前咱们不是约好了的吗?休息天你来我家,我亲自做饭给你吃。” 张兰兰漂亮的眼睛闪了闪,“那就这样说定了哦!” 秋桃回到家,將胡志光被拘留被开除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给家人说了一遍。 周老太又惊讶又欣慰,夸奖秋桃,“懂得保护自己了,做得对!” “都是兰兰帮我,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呢。”秋桃不忘张兰兰的功劳,“休息的时候,我想邀请兰兰来家里吃饭。” 周老太也一口答应了,“行啊,这么好的姑娘,你跟她交上朋友,是你的运气,请到家里来吧,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林建民却分析得更深,“秋桃,这个张兰兰恐怕在你们厂里有关係吧?” 秋桃不解,“什么?” “你觉得,如果没有关係的话,你们厂领导会这样重视吗?这种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凭领导心情处理。如果不是她有关係,这个事情,百分百会被厂里按下去的,说白了,这不是什么好事,能按在自己厂里是最好,顶多厂领导出面警告胡志光,不可能报警把他送去拘留,还把人开除了。” 林建民分析得头头是道,秋桃也有点懵了。 “我没听兰兰说过呀。” 林建民笑,“我就问你,你们厂里有没有领导姓张?” 秋桃眨眨眼睛,“副厂长姓张。” “那他有可能就是张兰兰的亲戚。”林建民说道,“这回你真是运气好,遇到了贵人,不然你难脱身。这次长个教训,下次处对象,得把眼睛擦亮。” 周老太补充,“最好是让家里人帮忙参考一下,有时候年轻人,想得没有那么全面。” 秋桃琢磨起来,难道副厂长真是兰兰的亲戚?这样一想,又似乎感觉有跡可循了,车间主任对张兰兰就很客气呀,別的工人没干好活,或者偷懒,车间主任可不会客气,该骂就骂,好像从来没有看到领导骂张兰兰。 秋桃没去问张兰兰,把这个事情悄悄地消化了。 周老太的生意越发火爆了,她每天卖两场,早上和下午。 这天下午,周老太照例出摊,一到地方却傻眼了,她放在墙角的炉子不见了! 老四的惩罚 怕炉子被別人拿走,周老太还用红漆在炉子上写了字,这几天都好好的,今天炉子不见了! 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只好赔著笑去问一直摆著摊的肉饼老太,“大姐,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炉子被谁拿走了啊?” 肉饼老太眉毛都不抬,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不知道,我又没有义务帮你看炉子!” 周老太心里大概有数,她那炉子老沉老沉的,別人估计不会要,多半是这肉饼老太搞的鬼。 可她没有证据,她又没亲眼看到肉饼老太拿走了她的炉子。 没有炉子,下午就卖不成了。 周老太收了东西回去了。 肉饼老太在她身后眉开眼笑,等人彻底不见了,她才啐了一口,“活该!” 周老太回到家,越想越气。 下午,林建民下班回来了,一进门,他就扬声跟周老太说:“妈,明天芙蓉来咱们家吃饭。” 他没看到周老太的脸色,还在美滋滋地说道:“芙蓉最喜欢吃排骨,明天早上你去菜市场买两扇排骨回来。” “买你妈个头!”周老太毫无预警地开骂了,“我是你请的保姆吗?你还安排上我干活了?” 林建民瞪大眼,“干嘛骂我?我给你钱还不行吗?” “对,给钱也不干!外麵馆子那么多,为什么要跑来家里吃饭,要来吃饭也可以,你自己做饭!我不伺候!” 林建民吃了瘪,委屈道:“你怎么了啊,干嘛朝我发火!” “哼!”周老太重重哼了一声,也知道自己是借题发挥了,她本就心情不好,老三还让她伺候张芙蓉,她能不火大吗? 晚上又是吃饼,下午周老太发了面,却因为炉子没了,没卖成,晚上全做成了葱肉饼,二十多张。 周老太做的饼子是好吃,可是自从周老太开始卖饼,下午经常有没卖完的葱油饼,晚上一家人就吃这个做晚饭,连续吃了这么老些天,大家都有些腻了。 林建生咬著饼,埋怨起来,“妈,什么时候吃一顿正经晚饭呀?” “嫌这不正经,你出去吃。”周老太也没惯著他。 “哎,你这老太太真是的,还不允许提提意见啦?”林建生倒也没生气,他又问,“怎么今天剩了这么多饼子,平时不都才几个吗?” “今天下午没做成生意。”周老太说。 “怎么啦?” 周老太就把炉子不见的事情说了。 她想了一下午,还没想到报復的手段,因为肉饼老太太的摊一摆就是一天,早上她骑著三轮车来,晚上骑著三轮车走,炉子也就一块带走了,根本就没有反击的机会。 而肉饼老太有三轮车,要想扔她的炉子,也很简单,放上三轮车就带走了。 林建民大喊冤枉,“原来妈你是因为这个生气,那你干嘛朝我撒气?” 林建生则是皱著眉,“这肉饼老太过分了,得教训教训她。” 周老太看向四儿子,“你有什么办法?” 林建生哼笑,“我小时候可是你最调皮的儿子,收拾这种老太太,还不是手拿把掐,交给我来办吧。” 第二天早上,周老太也没有做成生意,她去市场上买了个板车,又买个新炉子, 因为周老太没有出摊,肉饼老太生意好得多了,心里高兴得很。 到中午,人渐渐少了,老太守了一早上摊子,尿涨得慌,趁著没人,去几百米开外的公厕上了个厕所。 等她上完厕所回来,看著空空如也的街道,顿时呆住了,半晌才爆发出尖利的哭嚎。 “我的摊子呢!哪个该死的偷走了我的炉子!我的三轮车,我的桌子!哪个该死的?...” 周老太就眉开眼笑地凑在自己家大门缝听,这老四,没白瞎小时候那样调皮。 据老四回来之后交代,他一直在暗处守著,趁著肉饼老太上厕所的功夫,把肉饼老太的东西一股脑搬上老太太的三轮车,一口气骑到了二里开外,就隨便停在了路边,让肉饼老太找去吧。 老四的桃花 周老太又开始摆摊了,她现在也不把炉子放外面了,买的那个板车派上了用场,她將东西放板车上,轻鬆就拉出来了,卖完又將所有东西拉回家,这样也就没有了被偷盗的风险。 肉饼老太太今天没出摊,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找到她的三轮车,桂香还奇怪呢,“今天胡大姐是有事吗,没出摊。” 少一个人摆摊,就少了一些竞爭,桂香挺高兴的,她还不知道周老太和肉饼老太之间发生的故事。 周老太也笑而不谈。 一天没出摊,今天周老太的生意也很好,好多老顾客问她昨天怎么没出摊,周老太就说昨天炉子被偷了,今天新买了炉子。 周老太摆摊这几天,抓住规律了,人流基本上也就上下班的时候,早上人最多,上早班的,下夜班的,肚子都饿,都愿意买张饼吃。 周老太现在固定早上做八十个左右,下午做五十个,一天下来,能赚小三十块,真是人一挣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周老太最近心情非常美好,丟了一个炉子的事情,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林建民那天没有带张芙蓉回家吃饭,周老太心情不好,带回来要是给张芙蓉脸色看,最后还是他倒霉。 这几天看周老太心情好些了,林建民才敢跟周老太商量。 “找个时间请芙蓉爸妈吃顿饭,我跟芙蓉处了也这么久了,我们有结婚的想法了。” 周老太舒心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就听见了这个糟心的消息。 从心里说,周老太不喜欢张芙蓉。但是她不喜欢没有关係,林建民喜欢得很,她能阻拦吗,阻拦不了,她也懒得费这劲。 “结婚之后,住在哪里?”周老太问。 林建民一听这话就兴奋起来了,“正想跟你商量呢,我想买套小房子,妈你手上的钱能不能先支持支持我?” 周老太看了他一眼,“可以啊,我现在手上有四千块钱,你大嫂那天过来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你也有继承你爸份额的权利,你考虑考虑,如果你也愿意现在把这个份额折现,我可以支付一千块买这个份额。” 林建民有点呆住,他没想到周老太会这样说,而且看起来,周老太也非常认真,没有情绪在里面。 “可是一千块钱,也买不起楼房啊。”林建民嘀咕。 “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我现在只剩四千块钱,要支付你大哥一千块,你二哥还不知道怎么想的,如果他也要卖掉份额,那我就只剩两千块,只能支付你一千块钱买你的份额,因为老四不知道要不要卖掉他的那一份。”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你考虑考虑吧。”周老太说。 上辈子老三並没有买房子,他和张芙蓉结婚之后是出去租房住的,当时周老太也没有多少钱,只出了些钱给他办婚礼。 林建民把周老太的意思和张芙蓉说了,“我看等我们结婚了,就住我们家的老房子吧,老房子也宽敞,也住这么多年习惯了。” 张芙蓉不肯,“你当然习惯,我不习惯,我也不想跟这么多人住在一起,就是买不起房,租房我也要住楼房去。” 林建民倒是无所谓的,租房也可以,“行啊,那到时候我们就出去租房子,反正咱们双职工,压力也不大。” “你把一千块要过来。”张芙蓉说。 林建民不太愿意,“那就代表我放弃继承老宅了。” “你们家那老房子有什么好继承的,一千块拿在手里才是稳稳的,我们结婚开销可不小,彩礼呢,你打算给多少?” 林建民心里咯噔一下,彩礼这个问题,他还没想过。 张芙蓉轻哼一声,“彩礼我要八百块,我还要买一条金项链。” “多少?”林建民跳脚,“我大哥二哥结婚的时候,彩礼都没超过两百块的,你要八百?” 张芙蓉盯著林建民,语气不善,“怎么,你觉得我不值?你出去打听打听,现在周围的姑娘,谁家彩礼低於这个数的。八百块钱,四个月工资而已,你都不肯出吗?” 四个月工资,听起来確实也不多。可问题是林建民没有啊,他上班这么多年,周老太又不要他们的工资,每个月都得精光,虽然也想过要攒钱,可工资一到手,这里一点,那里用一点,一点也攒不下来。 林建民想一想,自己从现在开始攒钱,攒到结婚那会儿,八百块钱不在话下,也就答应了。 这天秋桃休息,她一大清早就拎著菜篮子出门去了,周老太早上要卖葱油饼,没空去买菜。 今天张兰兰要来她家做客,秋桃就去买菜了,准备好好招待张兰兰。 张兰兰是下午才过来的。 秋桃去巷口等了她半个小时,才把人等来。 因为有客人来家里,下午周老太没打算去摆摊了,待会儿做饭。 张兰兰拎了一大兜水果,走进周家院子的时候,忍不住紧张起来。 秋桃帮张兰兰推著自行车,领著张兰兰进了家门,扬声喊,“妈,兰兰来了。” 周老太从客厅门口那条厚实的门毡帘后出来了,看到秋桃陪同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姑娘进来了,赶忙招呼,“兰兰来了啊,快来屋里坐,冻坏了吧。” 张兰兰笑容很灿烂,“阿姨您好,给您添麻烦了。” “快別这么说,我欢迎还来不及呢,屋里烧著炉子,进屋暖和暖和。” 张兰兰跟著秋桃进了客厅。 看得出来林家家境比较普通,屋子里除了电视没別的家电了,不过屋子挺宽敞,又是独院。 秋桃陪著张兰兰一边看电视一边说话,周老太独自在厨房忙活晚饭。 到了下班的点,林建民先回来了,他接送秋桃这么久,也认识张兰兰,三人一块坐在炉子边烤火。周老太怕张兰兰饿了,做了几张加了肉的葱油饼给他们送过来。 张兰兰吃上就夸,“这葱油饼真香啊, 阿姨厨艺真棒。” 转头看林建民和秋桃都不吃,瞪著眼问,“你们怎么不吃?” 秋桃苦笑,“我妈摆摊卖葱油饼,我们天天吃,腻了。” 张兰兰是真喜欢吃,“这么好吃的葱油饼,我天天吃都吃不腻。” 秋桃笑道:“这简单啊,我早上给你带过去,反正我妈天天做呢。” 张兰兰笑道:“行啊,一张饼阿姨卖多少钱?我给钱。” 秋桃客气地说道:“你吃还给什么钱呀?” “不收钱我就不吃了。”张兰兰说道,“阿姨做这个也是要成本的,我怎么好意思白吃。” “五毛钱一张,带肉的八毛。”秋桃只好说道。 张兰兰想了想,笑道:“你帮我带过去就凉了不好吃了,我自己早上过来买,反正也不是很远。” 秋桃只当她开玩笑的,就说道:“行啊,到时候我们还能一块去上班呢。” 张兰兰兴奋地点头,“对啊对啊。” 周老太把饭做好了,一一端过来放在了餐桌上。 张兰兰伸著脖子往外瞧,天都要黑了,林建生还没回家。 “你四哥怎么还没回来?”她忍不住低声问秋桃。 秋桃看了看表,“有时候他跟同事出去玩,就不回家吃晚饭。” 张兰兰愣了一下。 周老太招呼他们吃饭,“饭菜都好了,可以吃饭了。” 这顿饭,张兰兰吃得有些心不在焉,秋桃看出来了。 吃完饭,周老太收碗去厨房洗了,张兰兰坐在沙发上,跟秋桃兄妹一起看电视。 她不住地看手上的表。 林建民注意到了,看著外面漆黑的天,他主动说道:“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天黑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张兰兰笑了笑,“不用了,三哥,我自己回去就好。” 秋桃劝道:“让我三哥送你吧,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张兰兰不好意思麻烦林建民,她望望外面的黑夜,心里嘆口气,不早了,该回家了。 正在这时,院门处有了动静,林建生骑著他的小绿回来了。 张兰兰眼睛一亮。 “四哥回来了。”秋桃拉著张兰兰坐下,“再坐一会儿,还早著呢。” 张兰兰一屁股坐回了沙发。 林建生缩著脖子进门来,没注意多了个客人,嘴里嚷嚷,“还有饭吗?饿死我了!” 秋桃问他,“四哥,你没在外面吃吗?” 林建生看过去,这才注意到张兰兰,愣了一下,才说道:“家里来客人了啊。” 张兰兰赶忙对他笑了笑,“还没吃饭吗,四哥。” 林建生有点不適应她这称呼,不过人家是秋桃朋友,跟著秋桃这样称呼也合適,他摸了摸头,笑道:“下班之后打球去了,还没顾得上吃饭呢。” 周老太收拾好厨房了,听林建生说他还没吃饭,也不惯著他,將剩饭剩菜端了上来,林建生也不挑食,在炉子跟前坐下就呼呼开吃,看得出来是真饿了。 张兰兰看他吃得这样著急,连忙倒了杯水递到他跟前,“慢点吃吧,四哥。” 林建生眼皮都不抬,含糊地说了句谢谢。 张兰兰无心看电视了,眼神一直不离林建生。 林建生人高马大,五官也很周正,即使吃饭的动作稍显粗鲁,也自有一种独特的男子气概。 林建生吃完饭,舒服地瘫在沙发上,看起了新闻,时不时的,还跟林建民討论两句,张兰兰插不进话,只能干坐著。 眼看时间已经过八点了,张兰兰必须告辞了。 她站起来,“阿姨,秋桃,三哥,四哥,我先回去了,你们坐著。” 周老太看看外面的天色,对林建民说道:“建民,你送送兰兰吧。” 林建民倒没推辞,“好啊。” 张兰兰飞快地看了一眼林建生,林建生却没有看她,眼睛还是盯著电视。张兰兰有些失望。 秋桃突然说道:“要不四哥送一下兰兰吧,要是芙蓉姐知道三哥送我的女同事回家,心里该不高兴了。” 林建民有些吃惊,“她不会吧,再说她也不会知道的。” “万一人家不高兴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反正四哥也閒著。” 张兰兰心里是盼望林建生送她的,可是也知道林建生刚回来,肯定很累,主动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可以的。” 林建生念著张兰兰帮秋桃大忙的事情,送一送也没什么,秋桃担心的也有道理,老三毕竟是有对象的人了,大晚上的送人家姑娘回家也不合適,就站起来说道:“那我送兰兰吧。” 他一口『兰兰』,张兰兰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秋桃连忙拍板,“那就这么定了,四哥送一下兰兰。” 张兰兰是骑著车来的,两人一块骑车出门去了。 好半天,林建生才缩著脖子骑著车回来了。 周老太他们都还在看电视,林建生一进门就嚷,“冻死了,这天越来越冷了。” 周老太看向他,“人送到家了?” “这还用说吗,肯定送到家了。”林建生补充道,“不过张兰兰家条件看著確实不错,他们家住的是独栋小楼,比咱们家可好多了。” 周老太打趣他,“既然是这样好,不如你去她家做上门女婿,过好日子去吧。” 林建生笑道:“谁不乐意过好日子呀,也要別人愿意才行。” 他本是说笑,秋桃在旁边插话,“万一兰兰愿意呢?反正四哥你现在也没有对象。要不试试好了。” 林建生惊讶地看向她,“去去,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秋桃语气认真得很,“我说真的呀,四哥你要是有想法的话,我去跟兰兰说。” 林建生连连摆手,“算了吧,女人太麻烦了,別给我找事!” 秋桃看著他,“女人怎么麻烦啦?你这是搞性別歧视。” 林建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表情一瞬间有些僵硬,接著就闭嘴不说话了。 周老太看向他。 她记得前世林建生是被老四媳妇倒追的,刚开始老四並不喜欢她,但是烈男也怕缠女啊,老四媳妇追了老四一年,才算將老四给拿下。 周老太不清楚具体是怎么把老四拿下的,但是老四后来结了婚,过得也並不开心,夫妻俩经常吵吵闹闹。 后来周老太听老三说,老四媳妇给老四灌醉了,两人睡了一夜,老四为了负责,才答应跟老四媳妇在一起。 周老太看著林建生,她生的四个儿子,林建生的个人条件是最好的,人高高大大,长得也周正,难怪就连张兰兰也对老四有意思。 周老太也是多活一辈子的人,张兰兰那点心思她一眼就看穿了。 这老四桃还怪好的,周老太心想。 公证遗嘱了 不过周老太是不会干预的,苍蝇不叮无缝蛋,也不能全怪儿媳,儿媳对她本身也没有赡养义务,可能她们煽风点火了,但究其根源,还是在儿子身上。试问一个儿子本身是善良孝顺的,被媳妇挑拨几句,他就能性情大变吗? 周老太仔细想想,自己没什么地方对不住这几个,她唯一的错误,是不该生那么多,让他们成天计较周老太有没有一碗水端平,从而对她生了怨恨。 周老太本想著过年的时候,几个儿子都有时间了,大家一块坐下来,谈一谈房子继承的问题,没想到许梅根本就等不到过年,这天晚上,许梅一家和老二一家约著来到了老宅。 他们来的时候,周老太他们正在吃饭。 林建国夫妻俩带著小勇来的,林建军夫妻俩没带孩子来。林建国表情有些彆扭,大概是跟周老太断亲之后,就没想过还要来这里。 周老太一看他们一齐登门,心里就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几个儿子里,只有林建生不知道情况,傻呵呵地邀请老大老二两家吃饭。 “我们就不吃饭了,来得突然你们也没煮那么多。”水英说。 林建生这个傻小子没看懂形势,还以为老大老二约著回来看老太太呢,热情地说道:“厨房还发著面呢,老太太现在摆摊卖葱油饼,厨房里隨时都发著面。” 林小勇一听有葱油饼吃,立马就嚷嚷要吃。 周老太充耳不闻,吃自己的饭。 许梅轻轻地打了小勇一下,“吃什么吃,回家去,你要吃什么妈都给你做。” 林小勇也不是好糊弄的,他现在就要吃,嚷个没完。 林建生看周老太没动静,提醒道:“妈,小勇要吃葱油饼呢,你给做几个?” 周老太瞪了他一眼,“要吃自己做去,你长没长眼睛,没看到我在吃饭吗?” 许梅感觉老太太在指桑骂槐,表情难看极了。 林建生后知后觉地感觉不对劲,老太太对儿媳一直是很客气的,对孩子也疼爱,今天老大老二他们来家里,怎么周老太还不太高兴的样子。 小勇还嚷嚷要吃,被许梅打了一巴掌,小孩哇的就哭了起来,客厅闹成一团。 周老太一点影响都不受,慢吞吞地吃完了饭,任由秋桃收碗,她又倒水喝,才在客厅坐下来。 林建民和林建生也搬了凳子坐过来,人多沙发坐不下。 许梅憋不住了,“妈,我们今天跟老二一家过来,是跟你谈一谈遗產继承的问题,你上次说的,给我们一千块,买断我们的房產份额。” 水英也看向老太太,她们家已经默认林建军是上门女婿,娘家也支持他们买了房子。对林家这个老宅,周老太他们还要居住,他们也不抱多少希望了,但是前几天大嫂突然来了家里,说老太太提出可以提前给钱,夫妻俩一商量,觉得与其等著老太太百年之后,再来卖掉房子分钱,不如现在就拿钱。 刚好夫妻俩现在决定下海做生意,缺本钱,就跟大哥一家约好了时间,今天一齐上门,跟老太太谈这件事。 “是有这事。”周老太看向老二一家,“你们也决定好了,要提前换成现钱吗?” 老二和他媳妇对视一眼,说道:“妈,我们商量著去做生意,现在厂里绩效也不好,缺点本钱。” 周老太不意外,上辈子老二也是去做生意,不过这俩都没做生意的头脑,赔得一塌糊涂。周老太也不多嘴,她多嘴人家也不会听,还会觉得她不希望人家好。 “行,既然你们都想好了就行。老三,老四,你们俩呢,什么想法?” 林建生迷糊,“什么事情?” 周老太就將提前卖断房產继承份额的事情说了一遍,“你们现在只能卖断你爸的那一份,我跟他各占一半,我的一半我死之前谁都不要想,他那一半由我和你们兄弟姐妹六人继承,各占七分之一,现在一千块可以卖断七分之一的份额。” 秋桃坐在旁边,有些惊讶,周老太的意思是她和春桃也能继承一份,这可能吗? “这房子现在卖掉,估计不会超过一万块钱,隔壁老宋家也只卖了八千,你爸的那一半就是五千,七分之一就是,七百多块,现在我出一千块买断,你们卖掉份额之后,以后这老宅就跟你们没有任何关係。” 老大和老二对视一眼,其实前面他们也有劝过老太太卖掉老宅去买楼房,这村里很多人家都这么干,老太太一直不肯卖,现在她肯每家出一千块钱,其实也跟卖掉差不多。 “行,我们同意。” 周老太问林建民和林建生,“你们俩呢?” 林建民犹豫了,他虽然提前想过这个问题了,可是他还没有想清楚。 林建生听明白了,也很乾脆,“我不卖。” 周老太意外地看向老四,上辈子老四也想卖掉老宅的啊,怎么这辈子有机会拿钱了,他还不要。 “我又还没有结婚,我拿钱也没有用,再说我还要在这里住,我不卖。”林建生说。 周老太也乾脆,“行,那你的份额就先保留。老三呢。” 林建民看了看林建生,虽然张芙蓉也怂恿他拿钱,但是林建民也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还没有结婚啊,还要在这住,现在就將份额卖了,万一周老太赶他出去呢,他妈现在可不是个疼爱孩子的母亲。 “那我也保留吧。”林建民说道。 周老太说道:“提前拿钱的机会也只有一次,但我也要告诉你们,现在选择提前拿钱,签了协议,以后就跟老宅没有任何关係了。” 林建国和林建军对视一眼,这两人都是结了婚另外有家的人,老宅他们也住不了,於是都坚定地选择拿钱。 周老太看一眼旁边呆滯的秋桃,说道:“秋桃和春桃也占她爸遗產的七分之一,不过我给你们俩做主,现在不卖,春桃拿这一千块去,白白给她婆家了,后面她真需要钱的时候,我再给她。秋桃还小,这钱暂时也不分,日后结婚了,我会把她的这一份,当做嫁妆给她。” 周老太的话,让秋桃心翻滚起来,她有点不敢相信,周老太一直不在乎她们这两个女儿的,春桃出嫁的时候,就两床被子,她不敢想自己出嫁的时候会比春桃好。 周老太或许只是说说罢了,秋桃自嘲地想。 “我还不知道协议要怎么签,明天我去找人问一下,问清楚了,再通知你们回来签协议,拿钱。” 许梅有些急切,“要多久,妈?” 周老太看她一眼,“放心吧,一两天肯定就通知你们。” 周老太咳嗽一声,问老二,“老大给了我两千,算是还我养他的钱。你呢?你要是以后不承担养老,也可以学老大。” 林建军惊讶地看了老大一眼,他还不知道这个事。 许梅听老太太又提起这件事,脸色变得铁青,林建国也没跟她商量就自作主张地给了钱,但凡商量一嘴,她都不会让林建国拿这个钱,凭什么!哪个父母不养孩子,天经地义,还要给钱? 她看向老二,心里的不平衡促使她说道:“我们这两千块,就算买断了赡养费,老二你们呢?” 林建军有些没反应过来,水英抢著说道:“以后妈老了,我们肯定会给钱的,我们就不买断了。” 周老太心里冷笑,以后拿个屁,“我现在就已经没有工作,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该按月给赡养费。” 林建军皱起眉,现在他们正是用钱的时候,他妈支持不了也就算了,还来给他们添乱,“妈,你现在有退休金啊,我们一大家子生活也困难,你总得替我们考虑考虑。” “你们考虑过我吗?林建军,从你结婚开始,你给过我一毛钱吗?一个个的全是白眼狼!” 水英阻止林建军说话,对周老太说道:“妈,现在我们確实有点困难,等你上了年纪,我们肯定会给的。再说,现在老三,老四都还没有结婚,等他们俩结婚了,大家再坐在一起,商量你养老的事情。” 水英拉上老三,“建民,你说是不是?” 林建民点头,“对啊,老太太你就放心吧,该给的我们一个子也少不了你。” 周老太看著他冷笑一声,她知道这几个儿子一个也靠不上,不过水英抓住了重点,老三老四还没结婚,要谈养老確实早了点。 “行啊,那就等老三老四结婚,老大已经补偿了养育他的费用,养老不算他,你们几个,后面要是不给养老钱,我就把你们告到法院去。” 事情谈妥,人全走了,周老太坐在沙发上出神。 林建生感觉老太太不高兴,安慰她,“妈,你也別难过,你还有我和老三,还有秋桃呢。” 周老太看向老四,这老四嘴最甜,会哄人,也捨得哄人,反正动动嘴皮子的事。 不过这话周老太听著,还是顺耳的,她故意说道:“你跟老三不现在拿钱,可是吃了大亏了。” 林建生嘿嘿一笑,“妈,我可是你亲生的,你怎么会让我吃大亏?” 周老太確实没耽误,她本来想著找律师,可满大街找不著一个律师事务所,只好去街道办事处諮询,对方听完她的事由,建议她,“这种涉及遗產继承的问题,最好还是经过公证,你直接去公证处问一下。” 周老太又打听好了公证处的位置,跑了一趟,问清楚需要哪些证件,多少钱,就回了家,在巷口的小商店,她拨打老大老二厂里的电话,將公证时间,证件这些通知他们。 公证就必须是工作日,周老太也觉得宜早不宜迟,定的就是第二天。 第二天,周老太拿著老头的死亡证明,房產证,户口本,身份证等等,按著约定的九点钟前往公证处。 公证处要好几十块钱,这钱她也有些捨不得,可是听街道办的人说,这样是最稳妥的,公证了,谁也不能反悔,日后不会有纷爭。 这正合周老太的意,这样公证了,以后房子拆迁的时候,老大老二就再也不能反悔。 想到他们现在为了一千块钱就卖断了份额,之后可能后悔得要死,周老太心里就一阵暗爽。 这两个不孝子孙!周老太高高兴兴地来到了公证处,老大老二已经在此等候了,两个儿媳没有来,因为继承跟她们没有关係。 看到周老太的身影,林建国和林建军好像还鬆了一口气,似乎生怕周老太反悔不来一样。 见了面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直接进了公证处。 公证处的工作人员在听完他们的诉求之后,起草了一份文书,让他们全都过目同意之后,审核了他们带来的证件,很快就在公证人员的见证下,母子三人准备签字。 林建军迟疑不签,顾虑道:“妈,字签了,你不会不给钱了吧?” 周老太轻哼一声,把背包卸下来,从里面取出两叠钞票,全是百元大钞,周老太昨天去银行取出来的。 看到钱,林建国放鬆下来。他和林建军点好钱,把字签了。 公证书一式四份,每个人留一份,公证处留一份备案。 周老太满意地收起了文书,这样等到拆迁的时候,老大老二的份额就都是她的了,最重要的是,这两儿子再也不能占到任何好处。 她突然想到一个事情,她还没有立遗嘱,一旦拆迁,她就有很多钱,保不齐这些逆子为了继承她的钱,对她做出什么事情。 左右还在公证处,周老太问公证处人员,“同志,我能不能公证一下遗嘱?” 老大老二还没走,听周老太这样问,全都看了过来。 得到肯定回答,周老太又开开心心地给自己立起了遗嘱。 林建国和林建军都竖起了耳朵,他们想知道周老太想怎么处置自己的遗產,是留给其他孩子?还是所有兄弟姐妹平分? 周老太的话让他们惊掉了下巴,周老太说她死之后,所有遗產捐给社会。 周老太心想最好自己死之前把钱光,一毛钱都不留给这几个白眼狼。遗嘱先这么立著,让他们都断绝不敢有的心思。 林建国忍不住出声,“妈,你別赌气了,別胡闹!” 周老太转脸看他一眼,问公证处,“同志,我想跟我这儿子断绝母子关係,能不能公证?” 这次得到否定回答,周老太有些失望。 林建国脸色难看极了,转身就走,林建军也劝老太太,“妈,你要是不想把遗產给我们,你留给老三老四也行啊。” 周老太不近人情地说道:“我的遗產我自由处置,与你们无关,谁也別想从我这得到一毛钱好处!” 於是林建军也走了,任由周老太胡闹。 周老太是胡闹吗?她口齿清楚,逻辑清晰地跟公证处表达了自己的诉求,公证了一份遗嘱。 揣著两份文书,周老太回了家。 回到家,当著其他子女的面,周老太公布了今天两份公证文件的內容。 得知周老太竟然选择將自己的遗產全部捐给社会,老三和老四都有些绷不住。 “妈!你在想什么啊!你这么多孩子,一个也不顾了?”老三第一个表达不满。 周老太火了,“我顾你们,谁顾我啊,我老了的时候,谁肯照顾我?谁还记得我是他亲妈?” 林建民愣了,“谁没有照顾你啊,你怎么知道你老了,没人照顾你?” 周老太冷笑,“別提以后你们各自有家庭了,就是现在,谁不把我当老妈子一样使唤干活?谁不把我当血包一样,个个都伸手找我要钱?一切都是理所应当,我生了你们就得一辈子为你们奉献?” 老三哑口,好一会儿才说,“谁把你当血包啦?” “老三,你上班五六年了,以前从没交过钱给我的,你攒了多少钱娶媳妇?” 林建民回答不上来,他的工资全了。 “你不就想著你结婚有我出钱,才那么放心大胆的不攒钱吗?”周老太撕开了林建民的遮羞布,“我告诉你,老大老二结婚我出了五百,到你结婚,我同样也出五百,其他你爱怎么办怎么办吧。” 林建民愣住了,这回他是真生气了,死死地盯著周老太,“妈,你不要说气话。” “我没有说气话,我认真得很,你和老四两个结婚,我只出五百,其他我一律不负责。” 屋外寒风萧萧,屋內安静得连根针掉落都能听见。 老三气得铁青了脸,“你知道我没有存款,这样就是故意要让我娶不上媳妇。” “娶媳妇凭自己本事,你又不是帮我娶的媳妇,你大嫂二嫂结了婚伺候过我一天吗?张芙蓉跟你结了婚,就会把我当亲妈了?別说她了,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大有人在,我何必要倒贴自己的养老钱帮你们结这个婚?” 林建民回答不上来,他觉得老太太真是强词夺理,胡搅蛮缠,放狠话,“不结就不结,我不结婚你就开心了!” “隨你便。” 给秋桃买衣服 进了腊月,雪就越下越厚了。林建民和林建生早上再也不能睡懒觉,到点就得起来,將院子里的雪扫了,推出去倒掉,一天不扫,雪就堆老高了,出行不方便。 林建民上次跟周老太吵完架,一直不跟周老太说话,周老太也不管他,反正她现在出摊有拖车了,不用人帮忙。 周老太还是继续摆摊卖她的葱油饼和葱肉饼。 肉饼胡老太再也没有出现在这片区域,早上摆摊的只有周老太和桂香了。 这么几天过去,桂香也听说了周老太丟了炉子,胡老太紧接著丟三轮车炉子的事了,她心里也大概猜到是这两人互相伤害,最后还是周老太技高一筹,把胡老太挤跑了。 胡老太在这摆摊的时候,虽然生意很一般,毕竟也抢走了一些生意,现在人走了,周老太和桂香的生意都好了一点,两人心照不宣,谁也不去提肉饼胡老太了。 往常一年到头,过年是最大的事情,周老太早早地就会开始准备起来。 过年厂里都会发东西,米麵粮油肉水果生瓜子,乱七八糟发一堆,这个时候国营厂的福利还是很不错的。 往年除了厂里发的东西,周老太还要给孩子们做新衣裳,女儿是没有的,秋桃读书的时候,一直捡春桃的旧衣服穿,而春桃自从学会改衣服的手艺之后,把林建生他们穿小的衣服改一改,又是一件新衣服,省了周老太买衣服了。 今年周老太不打算额外准备別的东西了,买几幅对联贴一贴就行,什么炸丸子她也懒得做了,她天天忙著摆摊挣钱呢,哪有那个时间。 到腊月二十八,工厂都放假了,早上没人上班了,周老太也收工了。 摆摊一个月,周老太挣了多少钱,心里有数,光这一个月,她挣了一千出头。 周老太喜得见牙不见眼,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事情呢,谁能想到摆个早餐摊能这么挣钱? 周老太一高兴,决定出去买两身新衣服,她叫上了秋桃。 秋桃以为老太太是买年货去呢,问她,“要不要叫上三哥四哥,去帮忙拿东西。” “带上他们干嘛,不要叫他们。”周老太说。 秋桃就不说话了,她知道娘心疼两个哥哥,大过年的,想让他们多睡一下,只叫上自己当苦力。 母女俩直奔百货大楼。 秋桃心里不高兴,脸上也就淡淡的。看到周老太领著她来到百货大楼,也挺奇怪,周老太最抠,平时买东西哪捨得上百货大楼买,都是去一些小商品市场,质量普通,价格便宜。 不过她也没吭声,只跟在周老太身后。 百货大楼人潮拥挤,正是过年前,採购年货的不少,百货大楼也卯足了劲上新货,各种各样的年货,各式各样漂亮衣服,看得人眼繚乱。 周老太在一楼百货区逛了逛,就领著秋桃上了二楼,二楼是卖女装的。 秋桃忍不住到处看,这的女装是最时髦的,果然很漂亮。 秋桃看上了一件水蓝色羽绒服,样式很新颖,秋桃这么多年没穿过几件新衣服,今年她上班挣钱了,过年了也想给自己奖励一件新衣服。 她偷偷地走过去,看了一眼衣服上的吊牌,却被上面的价格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么一件衣服,要卖一百多! 秋桃將这件羽绒服看了又看,质量特別好,比秋桃的每一件衣服都好看,秋桃嘆口气,不捨得买。 “去试试。”耳朵边突然传来周老太的声音。 秋桃吃了一惊,慌忙將衣服放下,摇头,“不买,太贵了。” 周老太也拉过吊牌看了一眼,“我看到这店里买两件打折呢,你再选一件一起打折就便宜了。” 秋桃咂舌,一件羽绒服就要一百多,再买一件,就算打折,付的钱不是更多吗?她现在工资很低,前几个月都给周老太交生活费,只有这个月她交钱,周老太没收。 她身上攒的钱也才两百块而已。 “去试试嘛,买不买,试试再说。”周老太又鼓动秋桃。 秋桃也心动了,试试吧,光看著都喜欢,不试试太可惜了。 好多人试外套直接在外面就脱了,不用去试衣间,可秋桃不好意思脱,她穿的毛衣破了个洞,她自己不会补,就这么將就穿了,反正也是穿在里面的。 她去试衣间將羽绒服穿上了。 一穿上,感觉就大不相同,她的旧衣服已经穿了几年,很死板了。可这件羽绒服穿上身,是截然不同的轻盈,又很保暖,走出试衣间,走到镜子前,看著里面的自己,秋桃眼前一亮。 这衣服太適合她了!她本来长得也秀气,皮肤白,这件衣服特別衬她肤色,秋桃对它的喜欢又多了一分。 这时候,周老太拿来了一件乳白色套头毛衣,上面有爱心图案,“你试试这个毛衣,这南方做的毛衣就是漂亮。” 秋桃不想试了,试好了,她又没有钱,白白欢喜一场,也没什么意思。 周老太却一定要她试,秋桃只好又把毛衣换上。 毛衣也很合適,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秋桃换上新衣服,连精神风貌都为之一变,她头一回觉得自己长得也蛮漂亮的,以前衣服总灰突突的,看不出来。 周老太欢喜极了,“好看,你穿好看。” 秋桃站在镜子前看了半天,还是失落地將新衣服换了下来,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周老太接过秋桃手上的新衣服,拿著就往柜檯走。 秋桃愣了一下,才疾步跟上去,她不好意思大声说,压低了声音,“妈,这衣服很贵的,我没有钱买!” “我给你买。”周老太说。 秋桃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著周老太走到柜檯,把衣服递给了柜员。 周老太果然还是省,两件衣服打八折,她还想打折多一点,跟柜员磨嘴皮子。 大过年的,柜员也想促成生意,这百货公司现在可是私人经营的,不像以前国营拿死工资,现在她们卖出衣服是有提成拿的。 最后柜员给周老太七八折,周老太爽快掏钱买单,一件羊毛毛衣,一件羽绒服,一起两百六十多块。 秋桃站在周老太身边,看著她数钱,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 从小到大,周老太给她买新衣服的次数很有限,更別提像今天这样,一买就买这么贵的,两件衣服两百多块!就是秋桃给自己买,也不捨得买这样贵的。 她想拉住周老太,告诉她不买了太贵了,可是怎么也伸不出手,张不开口,她想要这新衣服。 周老太付完钱了,柜员贴心地叠好装袋,递给周老太,看著秋桃恭维周老太,“阿姨,您这闺女生得这样水灵,难怪您这么捨得。” 周老太哈哈笑了两声,“可不是。” 秋桃跟在周老太身后,有种踩在云端的不真实感,直到周老太將袋子递给她,“你自己拿吧。” 秋桃愣愣地接过来,终於说道:“妈,你怎么给我买这么贵的衣服?” 她听见周老太说道:“你长大了啊,是时候穿漂亮的衣服了。” 秋桃眼睛有些发酸,紧紧地拎著衣服袋,心里的震撼无法形容。 买完她的衣服,应该要去给两个哥哥买了,可周老太却又超乎秋桃的想像,直接带著秋桃离开了百货大楼,又朝那片他们熟悉的零售街走去。 在这里,周老太给自己买了一条厚实的裤,两个皮护膝,她现在在外面卖饼,总觉得腿冷。 一条裤也才十几块钱,秋桃想付钱,周老太没让。 又买了其他小东西,母女俩就回了家。 林建民和林建生已经睡醒了,两人也不做饭吃,就坐在炉子边看电视。 等周老太她们回来,林建生问,“妈,你们去买什么好东西了?” 秋桃飞快地看了周老太一眼,她竟然有些紧张心慌,周老太只给她买了衣服,她此时面对两个哥哥,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占了多大便宜。 “什么也没买,起来了怎么不把饭做了?不做饭喝西北风?”周老太没个好气。 林建生嘿嘿一笑,“我说妈,大过年的,你气性小点吧,我们一年到头都在工作,就这几天鬆快鬆快,还不允许人休息一下了?” 周老太看他一眼,也没说话,去厨房做饭了。 秋桃想拎著衣服回房间,被眼尖的林建生看到,“咦,秋桃,你拎的什么东西?” 秋桃顿了顿,她想,她为什么要觉得不好意思呢,这么多年,不知道多少过年的时候,周老太只给儿子买新衣服,没有她和春桃的份,那时候,林建生他们也从来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想到这里,秋桃主动说道:“哦,没什么,妈给我买的新衣服。” 林建民也看了过来,认出那包装袋是百货商店的,不由得惊讶,“老太太发財了啊,捨得去百货商店给你买衣服?” 林建生也说道:“还真是。买了什么?我看看。” 那股子报復的痛快感很快就过了劲,秋桃这会儿不好意思了,因为她这两件衣服实在太贵了。 “看看嘛,那么小气干嘛。”林建生催促。 秋桃只好將两件衣服取了出来,隨便展示了一下。 林建民和林建生都不太懂女人的衣服,但这衣服不一样,一拿出来,简直是满室生辉,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你这,真是老太太给你买的?”林建民惊讶,老太太最近可是像迟来的更年期,性情阴晴不定,脾气大不说,对孩子们的態度跟以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秋桃嗯了一声,“是妈给我买的。” 她偷偷地观察林建民和林建生的表情,怕他们俩不开心,没想到他们俩神色如常,一点不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秋桃这才鬆了口气。 往年年三十老大老二早上是要回来吃饭的,今年两家像是约好了,没有来。 年初一这天,秋桃穿上了新衣服。 春桃两口子是吃了早饭才过来的,每年都是这样,周老太知道,那是因为春桃早上还要伺候一家子吃喝,在家吃了饭,收拾了碗筷才能回娘家。 按照风俗,女儿回娘家拜年是要拿猪腿的,但春桃结婚这三年,周老太没吃上过猪腿。李军他妈抠得跟什么似的,怎么会有猪腿拿给周老太吃。 周老太之前就因为这个事情不高兴,说了春桃两回。可春桃能怎么办呢,她在家里又不掌握財政大权,什么都是她婆婆说了算。 一看到秋桃,春桃最先注意到她身上那件水蓝色的羽绒服,修身的,不像普通衣那样臃肿,把秋桃纤细的小腰掐出来了,漂亮得很。 “你这衣服真漂亮啊,到底是上班挣了钱了,这衣服不便宜吧?” 秋桃一时间没想那么多,脱口就说道:“这是妈给我买的。” 春桃哦了一声,目光不离衣服,嘴里直夸讚,“真漂亮。” 姐妹俩的身材差不多,秋桃看她也很喜欢,就把衣服脱下来,“姐,你试试。” 她一脱衣服,就露出了底下的羊毛毛衣,精美的纹,一看就是机器织的,人工织的没有这样精美。 “这毛衣也好看,买的吗?” “是呀,妈一块买的。”秋桃说道。 春桃脱下旧外套,换上了秋桃的新衣服。 真合身。 穿在身上真轻盈,家里高柜有一面穿衣镜,时间有些久远了,镜子有点了,没那么亮,可春桃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焕然新生似的,新衣服把她脸上的疲惫都洗下去了。 在镜子前转了两圈,春桃脱下衣服,还给秋桃,“这衣服真漂亮。”她又说。 秋桃到这个时候才感觉有些不合適了,周老太只给她买了衣服,可春桃到出嫁,也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她有点像在姐姐面前炫耀的意思。 她也有些心疼春桃,在家做姑娘的时候穿不上好衣服,现在结婚了,穿的衣服还是这样半旧不新,明明春桃有正式工作,难道不配穿一件好的衣服吗? 秋桃就说道:“等年过完了,百货大楼就要打折了,到时候,你也去买一件好衣服。” 春桃有些意动,“这衣服多少钱?” 秋桃说道:“打折之后一百多块,过完年肯定更便宜。” 春桃倒吸一口凉气,一百多块,大半个月工资了,她哪里捨得这样钱。 贼心不死的胡志光 秋桃真心疼她了,“你要是捨不得买,我给你买一件。” 她也只有二百块钱,给自己买心疼,给春桃买一件衣服她捨得。 春桃哪里肯让她钱,“不要了,你的钱你留著,以后当自己的嫁妆。” 提到嫁妆,春桃心里直嘆气,以前她上班的钱多数都交给周老太了,后面彩礼周老太也拿著了,嫁妆没有,李军他妈一直对这点很不满意,觉得他们家吃了大亏,再加上她结婚三年都没有孩子,她婆婆很有意见。 要是她再一百多去给自己买件衣服,日子就別想过了。 秋桃嘆口气,“你这图什么呢,你自己上班有工资,连买件衣服都得看人脸色。你不如跟姐夫搬出来单独过日子算了,你看看你现在过的什么日子,给他们李家人当保姆呢。” “你说话別这么难听,什么保姆呀。”春桃说道。 “还不是保姆吗?吃饭都得把饭碗端他们手上,家里的家务,除了你,谁沾手了?” 春桃沉默,確实,她嫁到李家之后,她婆婆越来越少做家务,到现在,只要她在家,她婆婆就基本不沾手。 春桃来到厨房帮忙做饭,李军跟两个小舅子在客厅说话。 周老太看一眼春桃身上穿的,也知道她的情况,心里嘆口气,“別忙了,去歇著吧,在婆家做饭,回娘家也要做饭,你也歇一歇去。” 春桃听她这样说,愣了一下,“没事,閒著也是閒著。” “谁不知道躲清閒啊?你也別太老实了,也怪我,把你教得这样老实。”周老太嘆气。 春桃不知该怎么回答,手上没停,帮忙洗菜。 没一会儿,秋桃也进来了,她还穿著那件水蓝色的羽绒服,春桃连忙说道:“秋桃,你就別沾手了,你这衣服可不禁经脏。” 秋桃找了袖套戴上,又拿围裙围得严严实实的,“这样就好了。” 春桃问,“大哥和二哥他们回来没有?” “没有。”秋桃说著,看了周老太一眼。 周老太就將前面发生的事情说了,“你爸的那一半遗產,就你们兄弟姊妹分。” 春桃不说话,秋桃补充道:“妈说了,咱们俩也有一份。” 春桃是真愣了,“我都出嫁了。” 周老太说,“出嫁了,也有你的一份。” 春桃回家之后,把今天周老太说的话跟李军说了,“我妈给我大哥二哥一人一千块钱,还说要给我和秋桃一份,娘家的房,哪有姑娘家的份。” 她是真没想拿娘家的房子,四个兄弟还分不过来,她回娘家掺和什么,她真要了,四个兄弟该不高兴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李军原本听得很高兴,听到春桃拒绝了,立马就急了,“你这是什么想法,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男女平等。你可別犯傻,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得的。” “我妈可能就是一时的想法,后面她肯定就不会这样想了,老三老四还没结婚呢,等他们一结婚,四个儿媳妇可不得了,她但凡財產分不均都有可能起纷爭,更別提把钱分给女儿了。” “那些你就別管了,你拿你该拿的。你可別犯傻,这钱你必须得拿著,你看咱们家现在的情况,也需要这笔钱。” 李军见自己劝不动春桃,又把这事跟他妈说了,李军他妈一听有这好事,更不得了,天天变著说法地逼春桃回家拿钱。 春桃被逼得没法子,这天她休息,原本她休息的时候,家里一大堆家务等著她做,今天她婆婆將家务都接了过去,催她回娘家来拿钱。 春桃顶不住婆家的压力,只好回了娘家来。 她来的时候,周老太还在摆摊,她这葱油饼的名气打出去了,有人跑老远过来买她的葱油饼。早上生意特別好,她一个人都手忙脚乱的。 春桃一来,帮著一起做,总算將早高峰应付过去了。 之前春桃只知道她妈在卖葱油饼,摆摊的人也不少,但是城里有正式工作的还是很少有人干这个,大家上了一辈子班,都愿意拿稳定的工资,也根本就不知道摆摊能赚多少钱。 就连春桃也觉得就这么一个小摊,也挣不了多少钱,不过周老太的生意很红火,估计还是赚的。 收摊回家,春桃忍不住问周老太,“妈,你摆这个小摊,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她婆婆也没有正式工作,一直找的临时工作,又累,还挣不到多少钱,要是能跟她妈学一手做葱油饼的手艺,在他们家那边摆个摊也不错。 周老太看春桃一眼,她摆摊挣多少钱谁都不知道,有人问,她就说勉强能餬口,即使是春桃也一样,“一个月挣个一百来块钱。” 春桃有些惊讶,“我看你生意很好,一个月才挣一百多吗?” “小本生意,能赚多少钱?”周老太问她,“怎么今天回来了?” 她知道春桃休息的时候比上班还忙,今天回来得有些奇怪。 春桃有些说不出口,內心里,她还是不想要这个房子的份额,她已经出嫁了,怎么好意思回娘家要钱。 “妈,你上回跟我说的我爸的遗產我有一份,让李军知道了,他们家的意思是现在经济困难,想要我拿上这笔钱。” 周老太脸色微沉。 春桃又说道:“我是不要的,下次李军来,你就说我几个兄弟不同意分钱,所以不分给我了。” 周老太惊讶地看向春桃,她听春桃前面那样说,还以为她是回家来要钱的,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周老太想起前世,她想分给女儿们各两万块钱,但是春桃和秋桃谁都没有要,那时候,估计春桃没让婆家人知道,不然她婆家早就闹起来了。 那为什么现在春桃又告诉李军这件事了呢? “你不该告诉你婆家人,包括李军。”周老太说,“这笔钱,是你爸的遗產,也只赠予你一个人,跟他们姓李的没有关係。” “我不要。”春桃明確说道,“四个兄弟呢,这么个老房子,能分多少钱?我都出嫁了,还回娘家来跟兄弟爭抢,传出去,丟死人了。” 周老太严肃地说道:“你继承你爸的遗產,那是你应该得的,你也是你爸的孩子,那怎么叫丟人呢。现在都什么社会了,你的思想怎么还这么落后?” 春桃愣住。 “这笔钱,我会给你,但是跟他李家没有关係,以后你继承了你该得的这一份,你要给他们李家人,我管不著,但是他们没资格惦记。我就说你今天怎么回家来了,是你婆家人逼你回来的吧?”周老太很生气,这李家人也太上不得台面了。 春桃回来一趟,帮著周老太收拾屋子,准备下午的葱油饼食材,忙个不停。 几个孩子里,周老太最心疼的就是自己这个大女儿和小女儿,婚姻都不顺。 “你跟李军去医院查过没有,是谁的问题?”周老太问春桃。 春桃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去查,我婆婆说这种一般都是女人的问题。” “放她娘的屁!”周老太忍不住开骂,“春桃,我好歹也送你读了这么些年的书,你读书把人读傻了吗?男人女人都有可能会有问题,你婆婆说是女人的问题你就信?” 春桃抿著唇,她也知道,“但是李军不想去检查。” 周老太看著春桃,轻哼一声,“我真是把你教育傻了,我劝你趁著年轻,好好想一想,你嫁到李家去三年,过的什么日子,现在还把不能生的责任全怪你头上,李军不去检查,你就去检查一下,看到底是你的问题还是李军的问题。” “要是我的问题呢?”春桃忍不住问,她拖著不去检查,也就是怕真是自己的问题,到时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是你的问题,你就跟李军摊牌,看人家是什么意思,人家要生孩子要重新找,那好,你別耽误人家。如果你没有问题,是李军的问题,那就看你自己,自己想不想要孩子,如果你想要孩子,就要想清楚,李军一家值不值得你拿一辈子去耗!” 周老太说得太直白,一下子就將血淋淋的现实摆在春桃眼前了,她再也不能当缩头鵪鶉。 周老太轻嘆,“寧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夫妻就是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没有必要硬凑成一家。” 春桃眼睛红了,“我不会跟李军离婚的。” 春桃和李军是自由恋爱,从决定结婚那天起,就没想过离婚。 “但你不能这样过一辈子的,春桃。”周老太真替女儿不值,“你嫁到他们家去,是去和李军组成家庭,不是去给他们一大家子当老妈子。” 周老太也感觉挺无力的,婚姻这种事情,外人都插不了手,即使是亲妈,也没有办法,她心疼春桃的处境,可春桃的思想却是根深蒂固的贤妻良母,前世一直到她死,春桃也没有跟李军离婚。 所以重生之后,周老太即使知道春桃的处境,也从来没有去干涉过,因为没有办法干涉。 春桃心情沉重地回家去了。 开年上班之后,秋桃就买了一辆新自行车,她在巷子里学了两天,就开始自己骑车上班了。 在更衣室,秋桃看到了和自己穿著同款羽绒服的张兰兰。 过年的时候,张兰兰来家里拜年,看到秋桃新买的羽绒服特別喜欢,回去之后就去商场买了一件,不过她买的是黑色的。 张兰兰去买的时候,商场打五折,比秋桃买的便宜了好多。 “你现在自己骑车上班了啊?”张兰兰问。 秋桃点头,“对呀,前几天我四哥陪著我去买的自行车,又教我骑了两天,以后我就自己骑车上班了。” 张兰兰惆悵地嘆口气。 秋桃问,“怎么了?” 张兰兰隨意笑了笑,“没什么。” 秋桃看著她笑,“是不是因为以后看不到我四哥了,所以不开心?” 张兰兰看著她,脸顿时红透了,“你说什么呀!” 秋桃就笑,“別骗我,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喜欢我四哥,是吗?” 张兰兰红著脸不说话。 “你可以去我家找我玩呀。”秋桃笑。 张兰兰嘆口气,“怎么好意思经常去?” “那有什么,没关係的。”秋桃说道。 反正事情都被她说破了,张兰兰就问道,“你四哥有没有对象啊,他这样优秀,喜欢他的女孩子肯定不少。” “没有吧,我没听他说过。” “元旦那天那个女孩呢,是不是你四哥的对象?” “哪个?”秋桃迷糊。 “就是说你化妆难看的那个,你还记得吗?” 张兰兰这样一说,秋桃就记起来了,是那个姿態很討厌的女生,“应该不是吧,我回去帮你打听一下。” “你可千万別说是我问的。” “放心吧,我有数。”秋桃笑道,她乐得成全张兰兰,张兰兰真成她嫂子才好呢。 下班之后,秋桃就骑著车慢慢地往家走,走出厂区没多远,就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了下来。 胡志光眼神阴沉地站在秋桃车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秋桃有些慌张,她没想到胡志光竟然敢来拦她,好在这是大路上,身边不时有行人车辆。 “你干什么?让开。”秋桃怒喝。 胡志光阴笑,“秋桃,你把我害成了这样,你就想轻鬆地全身而退吗?” “我没有害你,都是你咎由自取。” “要不是你添油加醋,在厂里找关係,我能被开除?”胡志光眼神狠厉,“我还被关了半个月,档案上有了污点,现在什么工厂都不要我,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你说一说,怎么赔偿我,嗯?” “滚开!你少在这胡搅蛮缠,你再这样,信不信我找派出所报警?”秋桃心跳得很快,脸上极力维持平静。 胡志光冷笑,“你去报案啊,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从今天开始,我就天天缠著你,反正我工作也丟了。” 秋桃有些慌了,“你想做什么?” 胡志光邪恶地笑了笑,“我落到现在这个下场都是你害的,你必须赔偿我,两千块钱,我就放过你,不然,咱们就走著瞧!” 听他说两千块,秋桃反而不慌了,她根本就没有,她脚下一踩,想绕过胡志光,没想到被他一把拉住了后座。 “胡志光,你撒手,不然我叫人了!”秋桃沉下脸。 “你叫啊。” 秋桃一狠心,“救命啊!抢劫了!” 她这一嗓子,果然引起了路过人的注意,两名路人停了下来,看向胡志光,“怎么回事?” 胡志光笑道:“对不住,她是我对象,跟我闹脾气呢。” 秋桃气红了脸,“谁是你对象?你鬆手!” “林秋桃,你別闹了,有话咱们好好说。”胡志光恬不知耻地说道。 路人见他都叫得出秋桃的名字,也信了他的话,不悦地看了秋桃一眼,觉得她就是那种任性的小姑娘,跟对象闹闹脾气。 胡志光拽著秋桃的自行车不撒手,秋桃喊救命,胡志光几句话就將路人给打发了,两人僵持在了原地。 一辆高大的形状奇特的自行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车上人问,“怎么回事?” 秋桃急得要哭了,看到人,立刻像抓住救星似的,她一时间想不起来这男人的名字,她指著胡志光,“他,他纠缠我!不让我走!” 王錚不善地看向胡志光,“他是谁?” “我以前的同事...”秋桃不好意思说是以前的对象,实在太丟人了。 有个女同志追求 胡志光警惕地看著高大的王錚,看样子,这人认识秋桃,他乾脆一横,说道:“秋桃是我对象,跟我闹脾气呢,你忙你的去,不要管我们两口子的閒事!” 王錚看向秋桃,秋桃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急切地辩解,“他不是我对象,我们年前就分手了,他纠缠我!” 她生怕王錚不相信,也跟其他路人一样,放任不管了,急忙又说道:“我四哥知道这个的...” 她话还没有说完,王錚蹬起自行车撑子,长腿一迈,从自行车上下来了,逼近胡志光,一声多余的招呼都没有,照著胡志光的脸就是一拳。 胡志光也没料到他这么突然地动手,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拳,鼻血顿时就飈出来了。 反应过来,胡志光也不肯吃这个亏,举著拳头就朝王錚砸过去,两人瞬间扭打到一起。 秋桃嚇傻了。 王錚动作灵活,胡志光的拳头几乎砸不到他身上,他总是灵活地躲过去,反手就给胡志光一拳,两人你来我往,胡志光脸上很快又掛了彩。 这里一打架,围观的路人不少。看到秋桃站在一旁,自然认为两个男人是为她爭风吃醋,这才打了起来。不少人对著秋桃指指点点。 秋桃提著一颗心,可她又帮不上忙。 王錚很快就將胡志光打得爬不起来了,秋桃见他还要再打,也怕真的把人打出好歹,给王錚惹上麻烦,连忙上前去拉人。 她拉住王錚的胳膊,嘴巴想起了王錚的名字,“錚哥,別打了,別打了!” 王錚打红了眼,又砸了胡志光两拳,才一脚將人踢开,呸了一声,“纠缠人家小姑娘算什么本事?你爷爷我住在胜利小区,你有本事就来找我,打贏了我,才算你本事呢!下次你再敢纠缠我妹子,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王錚拳头上有不少血,看不出来他受没受伤,秋桃哭得眼泪鼻涕哗啦啦地流,“錚哥,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咱们上医院去?” 王錚甩甩手,“没事,擦破点皮,不要紧。別怕,下次这货再来纠缠你,你告诉我,我打他们家里去。” 王錚脸上也溅了血点,加上有些异类的穿著,长长的头髮,简直就像恶霸。 胡志光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喘粗气,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敢说了。混的怕横的,他也就只敢欺负秋桃,碰上王錚这种恶霸,屁都不敢多放。 王錚还不放心,又朝胡志光走去,胡志光怕他还要再打,连忙求饶,“別打,別打了!” “你以后还纠缠我妹子吗?”王錚冷冰冰地问。 胡志光看都不敢看秋桃,“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纠缠她了。” 王錚轻哼一声,比了比拳头,“你掂量掂量自己,抗不抗揍。” 警告完,王錚坐上车,招呼秋桃,“我送你回家。” 又看秋桃眼泪汪汪的,王錚一笑,“傻姑娘,哭什么?走吧。” 秋桃骑著车,跟在王錚身边,担忧地说道:“錚哥,咱们上医院看看去吧。” “没事,我又没有受伤,血都是对面的。”王錚笑道。 王錚一路把秋桃送到家门口,“这就是你家了啊?” “是,进去坐坐,錚哥。”秋桃说道。 王錚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跡,怕长辈看到嚇著,“今天就不去了,你进去吧,我走了,这几天让你哥接送你一下,那男人可能会贼心不死。” 秋桃红著眼睛,答应了。 王錚调转车头,飞快地走了。 ....... “英雄救美啊!”林建生下班到家,听秋桃说起今天的事情,感嘆道。 秋桃不高兴他这样不正经,“你胡说什么呀。今天要不是錚哥刚好路过,胡志光没那么容易放我走的。” “被王錚揍了一顿,他应该老实多了。”林建生说道,“这么久他都没动静,还以为他不会再来纠缠了。” “之前你们一直轮流送我上班,他哪敢,我估计一直在暗处观察呢,看到我现在一个人上班了,才敢来。” 林建生说道:“那你以后骑车要小心了,这几天我们还是轮流送你吧。” 秋桃没有拒绝,她真的有点害怕胡志光再来,这人太不正常了,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秋桃忍不住问,“錚哥打架好厉害啊,他打得胡志光都还不了手。” 林建生哼哼两声,“他从小就是那一片的孩子王,从小打到大,能不厉害吗?有一次我们跟另外一个厂的打篮球联谊赛,对方下黑手,结果打起来了,王錚一个人能打三个。” 当天晚上,王錚家里就来人了,是302室的邻居,领著胡志光来的,还有派出所的警察同志。 秋桃都准备洗漱睡觉了,家里来了人,是王錚的弟弟,急匆匆地骑著车来的,说王錚被带去派出所了。 秋桃一听就急了,套上衣服就要走,周老太急忙让林建生跟著一块去。 秋桃到派出所做笔录,说明情况。 派出所的想给两方调解,胡志光要求王錚赔礼道歉,王錚也是个倔脾气,让他赔钱可以,他毕竟把人打成了猪头,要道歉没门,反倒臭骂胡志光一通。 胡志光挨了打,心里本就不服气,现在对方不但不道歉,还又骂了他一通,他就要求派出所拘留王錚。 秋桃帮王錚做证,本就是胡志光挑事在先,王錚只是为了保护她才动的手。 胡志光嚷嚷,“我只是跟你说一说事情,这是我们俩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係?他凭什么打我?” “他是我对象!”秋桃不知道怎么的,脱口而出。 调解室顿时安静下来了,王錚诧异地看著秋桃。 秋桃脸也红透了,可胡志光说这事跟王錚没有关係,如果王錚是她对象呢?那他保护自己,不就是理所当然了吗? 警察同志也没想到秋桃会这样说,但是明显,这件事是胡志光引起的,王錚只是路见不平,现在秋桃说王錚是她的对象,那更是事出有因了。 胡志光第一个不相信,“你撒谎!你当著派出所的同志面撒谎!他根本就不是你对象!” 秋桃水盈盈的眼睛看向王錚,“我们就是处对象了,錚哥,对吧?” 这一瞬间,想要保下王錚的想法战胜了少女的羞涩,秋桃眼神定定地看著王錚,目光焦急,生怕王錚当著所有人的面否认。 王錚轻笑了一声。 他狭长的眸子望著秋桃,小姑娘的脸红彤彤的,水灵极了。 “是的,”王錚终於点头,“她是我对象。” 胡志光暴跳如雷,可於事无补,在派出所的调解下,不得不签了和解书,毕竟他骚扰別人对象在先,又是互殴。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深夜了,路上几乎没人了。 王錚坐著警车来的,没车回去,秋桃將自己的自行车借给他。 她抱歉极了,“对不起,錚哥,我给你添了这么大麻烦。” “没事。”王錚笑盈盈地看著她,“我一点亏都没吃。” 秋桃咬著唇。 胡志光也出来了,他恨恨地看著秋桃。 王錚突然伸手揽住秋桃,凌厉的目光扫向胡志光。 胡志光悻悻地走了。 秋桃脸已经红透了,王錚身上有一股浓烈独特的男性气息,完全笼罩著她。她垂下头,看到王錚揽著她胳膊的手掌关节处有好几处新鲜的伤疤,一阵心悸,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嘿,我说,你可以放开我妹妹了。”等人走了,林建生才不满地提醒。 王錚呵呵一笑,鬆开了秋桃,他声音特別温和,“別怕,秋桃,下次他再来骚扰你,你就来找我,你知道我住在哪里的。” 林建生白了他一眼,招呼秋桃,“走吧,秋桃,咱们回家。” 秋桃红著脸,低声叮嘱,“錚哥,你回去小心点。” 王錚笑著答应了,骑著秋桃的车走了,约定第二天早上给秋桃送回来。 周老太一直在家等著,直到秋桃他们回来,说没事了,才放心去睡觉了。 第二天大清早,孩子们都还没有起来,周老太拉著板车出门,刚一打开门,就看到门口有个男青年。 她嚇了一大跳。 只见门口的男青年留著一头二十公分左右的长髮,穿著皮衣,模样倒是很周正,可这样子跟街头的二流子没有太大区別。 王錚在门口蹲了好久,好不容易等到门开了,看到周老太,他愣了一下,才赶忙理了理衣服,说道:“您好,您是建生的母亲吧?” 周老太本来警惕极了,听他这样说,放鬆了些,“我是,请问你是?” “我叫王錚,我是建生的同事,昨天秋桃把她自行车借我骑回家了,我是来给她还车的。” 周老太这才知道这个男青年就是王錚,顿时热情起来,“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快来家里坐。” 王錚看她拉著板车,板车上放著摆摊用的东西,顿时明白周老太是要去卖早餐,他当然不肯耽误周老太的时间,將秋桃的自行车推进院里之后,主动帮忙把周老太的板车拉到了路口。 王錚要走,周老太不让,一定要让他尝一尝自己做的葱油饼。第一张葱油饼烙熟,周老太就给了王錚,还帮他在桂香那要了一碗豆浆,把小板凳给他,让他坐著吃。 王錚不忍心拒绝周老太的好意,闻著葱油饼也香,坐下来吃完了。一抬头,发现周老太小摊前已经有顾客在等,周老太好像有点忙不过来了,他看时间还早,想帮帮周老太。 等林建生骑著车出来,想来周老太这拿个饼当早餐的时候,就跟王錚大眼对小眼对上了。 “王錚,你还没走啊?” 秋桃的自行车已经在院子里摆著了,林建生以为王錚送来之后就走了,没想到在这帮老太太收钱找钱呢。 “阿姨请我吃葱油饼呢,我想著坐你的车去,就在这一边帮忙一边等你了。” 秋桃收拾好出来的时候,王錚已经坐著林建生的车走了。 秋桃也在周老太摊子上拿了两个葱油饼,一个是给张兰兰带的。 “妈,我这车,你知道王錚是什么时候送来的吗?” 周老太忙著做饼,头也没抬地说道:“一大清早就来了,我出门的时候,他就在门口等著了。” 秋桃像埋怨似的,“他怎么来这么早,我又不是没车上不了班了。” 周老太这才想起来,“你四哥怎么没送你上班?” “昨晚上派出所那边已经警告过胡志光了,他应该不敢来了,所以就不用送了。”秋桃说著,骑车上班去了。 这一天班,秋桃上得心不在焉,车间主任都盯了她好几回。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秋桃到车棚骑上车,回家。 刚出厂门没多远,秋桃听见了身后传来一道独特的自行车轮轂的声音,她一直在想事情,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猛地觉察到这车好像一直在跟著自己。 秋桃猛地捏住剎车,有些惊恐地回头看去。 竟然是王錚,他正笑吟吟地看著秋桃。 秋桃又惊讶,又惊喜,“錚哥,怎么是你?” 王錚笑道:“你四哥不放心你独自回家,他有事耽搁了,让我过来送你。” 秋桃脸微微红了,“不要紧的,胡志光应该不敢来了,不要耽误你的事情。” 王錚稍微一蹬脚踏板,自行车衝到了秋桃身边,和她齐肩並进,“不要紧,我也没有什么事,再说这是你四哥委託我的,我得办好啊。” 秋桃就不再拒绝了,她羞涩一笑,“那太麻烦你了。” 两人继续往前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沉默的气氛让人有些尷尬,秋桃说道:“你今天早上怎么来这么早,都没有睡好吧?” 王錚甩一甩头髮,“噢,那没有,我每天早上五点钟就起床了。” 秋桃惊讶,“起这么早做什么?” 王錚笑道:“去公园跑步,我跑到六点钟,回家洗澡,就上班了。” 秋桃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竟然有人愿意五点钟起床跑步,真是闻所未闻,她偷偷地看王錚一眼,王錚好像料到了她会看过来一样,也正笑著看她。 四目相对,秋桃害羞地別开了眼。 又是一阵沉默,秋桃突然想起张兰兰的嘱託,“对了,錚哥,你知不知道我四哥在厂里有没有对象?” 王錚不急不缓地问,“怎么问这个?” 秋桃当然不能把张兰兰卖了,灵光一闪,撒了个小谎,“我妈想知道我四哥处对象了没有呢。” 王錚这才说道:“据我了解,没有。” 秋桃替张兰兰鬆了口气,又听王錚说道:“不过有个姑娘追他追得紧。” “谁?”秋桃问。 “对了,你上次见过的,不知道你还有印象没有,就是文艺匯演那天晚上。” “有。”秋桃蹙起眉,是那个女同志,嘲笑她的那个,秋桃对她印象並不好。 老三婚事搞砸 赚钱的生意,早晚有人眼红,周老太生意红火別人看在眼里,开年没多久,她摆摊的地方就又有两个摆摊的加入进来了。 虽然品类不是一样的,周老太的生意还是受到了影响,毕竟她的葱油饼再好吃,別人天天吃也想换个口味。 桂香的生意受到衝击更大,因为另外加入进来的,有卖油条豆浆的。 但是两人都不像当初的肉饼胡老太那样对新来的充满了敌意,因为路是公家的,谁都能摆。 周老太现在稳定一个月能挣七八百块钱,没有最开始那么多,但是也很满足了,林建国上班最早,到现在估计一个月工资都还不到四百块呢。 不过最近周老太挺烦的,因为老三要结婚了。最近老三態度软下来,求著她去跟亲家见个面,吃个饭。 周老太就觉得这儿子啊,真不能惯,以前她对儿子掏心掏肺落个什么下场,现在她不干了,儿子还得倒过来求他。 周老太也巴不得老三赶紧结婚,等儿子一结婚,她的义务就尽到了,以后就各管各。 吃饭这天,下午就不能摆摊了,摆完早上,周老太就收工了。 吃饭的饭店是林建民自己定的,因为周老太最近抠搜的態度,老三最近也开始存钱了,只不过他存钱赶不上钱的速度,谈恋爱要钱,攒下来的钱,吃完这一顿都不剩什么了。 林建民没通知老大和老二,这两哥自从结婚之后,家里的什么事他们几乎都很少参与了,他也懒得去麻烦人家,没他们俩饭照样吃。 周老太一家提前到了饭店。 上辈子第一次两家第一次吃饭是在家里吃的,周老太捨不得儿子钱,在家做了一大堆菜,招待张芙蓉的爸妈,后来她从张芙蓉嘴里得知,因为第一次没在饭店吃,她妈还念叨他们家太小气。 这次如她所愿,来饭店了,因为周老太不伺候,林建民也没有法子。 约定的吃饭时间是下午五点,但是五点都过了,张家人还没见踪影。 林建民不住地看时间,时不时地还要看周老太一眼,生怕周老太生气撂挑子走人。 周老太气定神閒的,她前世跟张芙蓉的妈打过好多次交道,知道这是个精明的人,第一次跟亲家见面,那肯定是要迟到拿捏的。 到五点半,人终於来了。 周老太抬头看去,张芙蓉她妈胖胖的身体出现在视野中,张芙蓉就依偎在她妈身旁,她爸反而落后了两步,从这也能看出来,张芙蓉她妈在家里的地位强势。 周老太站起来,没迎上去,脸上扯出个得体的微笑。 林建民长长地鬆了一口气,他一阵小跑,迎上去,“伯父伯母,来了啊。” 张芙蓉妈钱秀丽朝他笑了笑,看向周老太,“这就是你妈吧。” 钱秀丽不动声色地將周老太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她女儿未来的婆婆,不好好看看不行,最好是个好相处的,不然女儿嫁到他们家去,容易吃亏。 看著倒是挺和气的。 林建民连忙介绍,“是,这是我妈,这是我四弟,我妹妹。” 钱秀丽问:“你大哥二哥没来吗?” 林建民愣了一下,“他们工作都比较忙,所以就没叫他们。” “再忙,弟弟结婚总是大事吧。”钱秀丽语气不满,林家人根本就没把他们当回事嘛,第一次见面,家里长子竟然都不出面。 张芙蓉瞪了林建民一眼,林建民就说道:“我大哥二哥现在已经分家出去了,所以家里的事情都不叫他们。” 钱秀丽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分家好啊,分家了,她女儿嫁到林家还不用伺候婆婆,多好。 “那你们呢,什么时候分家?”钱秀丽问。 林建民又是一愣,“我还没有结婚,结婚了再说吧。” 说话间,已经走到卡座了。 周老太打了招呼,“两位亲家,你们好,请坐。” 钱秀丽也笑著,“建民妈,你好。孩子们还没有结婚呢,你称呼我钱女士就行。” 周老太从善如流,立马就说道:“钱女士,张先生,请坐。” 钱秀丽一家坐了下来,钱秀丽的目光从林建生和秋桃的身上掠过去,似乎不太满意,林建民的爸早没了,就剩这么一个妈,还有两个子女没结婚,压力可想而知。 这样一想,钱秀丽顿时不舒服了,老大和老二都不承担压力,分出去过,现在老三结婚了,不能让他们两口子来承担这个压力吧。 钱秀丽听张芙蓉说了,林建民结婚,周老太只肯出五百块钱。 这能行?现在一个婚礼五百块钱能办得下来?这明显是要让她姑娘吃亏的,要不是张芙蓉自己乐意,要钱秀丽看,这个对象不谈也罢。 可林建民这小子会哄,张芙蓉被他哄得团团转的,好像是非他不嫁了。 钱秀丽上来就是一个下马威。 “建民他妈,”钱秀丽皮笑肉不笑的,“这建民现在跟我们家芙蓉要准备结婚了,我们话先说到前面,芙蓉的堂姐们结婚,彩礼没有低於这个数的。” 她比了两根手指头。 “二百吗?”周老太揣著明白装糊涂。 钱秀丽都要气笑了,“什么二百,两千块,以前讲究三转一响,现在这个年代不讲究那个了,讲究彩色大电视!电冰箱!洗衣机,建民他妈你们家大姑娘前两年才结婚,这些应该都清楚吧。” 周老太笑了笑,说道:“我们那时候蠢了点,什么家电都不知道帮姑娘要,不如你聪明。” 这话听起来是在夸钱秀丽,可是钱秀丽这么听,怎么感觉她在讽刺自己,脸色就有些掛不住了。 周老太嘆口气,“要是殷实人家,这些东西不消你说,肯定都提前准备得好好的,可我们家的情况,不知道建民跟你们说过没有,就我一个寡母,勉强將他们兄弟姊妹几个拉扯大,別的实在就没办法了。好在建民自己也上进,这些东西,他靠自己工资,慢慢添置。” 钱秀丽肯定不答应,姑爷以后的工资,那是他们小两口的,再说三大件电器多贵,没有五六千块钱下不来,靠他们小两口,那得攒到猴年马月去。 周老太不鬆口,钱秀丽也不让步,这饭还没吃上,局先冷了。 林建民一个劲儿地给周老太使眼色,想让周老太先稳住钱秀丽。 周老太却只顾埋头喝水,再不接话茬,也不试图让场面热络起来。开什么玩笑呢,三大件!这得多殷实的人家才置办得起!老宋家一套房子,也只够买三件大电器。 周老太不搭腔,林建民只好想著法的活跃气氛,可钱秀丽的脸一直僵著,场面就热不起来。 张芙蓉也不吭声,来之前她和她妈就商量好了,三大件林建民家可能置办不出来,一个洗衣机是可以的,她可是听林建民说了,她妈手上起码有四千块钱,再加上一点她妈自己的钱,几大千是有的,看她肯不肯拿出来给儿子结婚。 她就不相信老太太不肯把钱拿出来,这可是她亲儿子,亲儿子结婚,不比什么都重要?心里存著想法,她也就对林建民的眼色视而不见。 张芙蓉的爸爸咳嗽了一声,问道,“那么,彩礼又怎么说呢。” 周老太终於抬起头来了,“老大,老二结婚的时候,彩礼都是五百块钱,一碗水端平,现在轮到老三,我也只能拿五百块钱。” “五百!”钱秀丽提前已经知道了,可这个时候听周老太亲口说出来,还是忍不住震怒,“我们从小养到大的姑娘,就值五百块?” 周老太说道:“钱女士你可能误会了,五百块钱可不是买你们家姑娘的钱,你们家芙蓉就算跟建民结婚了,那她也是你们张家的女儿,她要孝顺你们,我们绝不会有人阻拦。” 钱秀丽挑刺,“你说话也太难听了。什么买我们家姑娘?” 林建民一看又要谈不拢,朝他妈使眼色也没有用,就喊服务员。“服务员,上菜,上菜!” 按理,周老太应该先问对方要多少,以示男方对女方的尊敬。但前世周老太已经受够这亲家母,她都懒得跟对方打太极,直接亮出底牌。 钱秀丽脸已经气得铁青,她瞪一眼林建民,“建民,难道你跟你妈没商量好吗?我们家芙蓉可不是五百块你就能娶走的。” 林建民看一眼周老太,“伯母,您说个数,我们回去好好地商量商量。” “五千!”钱秀丽咬牙,其实他们在家商量的彩礼是两千,但是周老太提五百块气到她了,一口气就提了十倍的数。 这下別说是林建民了,就是张芙蓉也吃了一惊,低声喊,“妈!” 钱秀丽瞪她一眼,张芙蓉就不敢说话了。 前世给的是两千块彩礼,周老太记得清清楚楚,她那时候几乎將所有的老本全掏出来,还借了一些,才凑够了彩礼,替老三把张芙蓉娶回家。 这辈子不管对方提多少,周老太都不会担心,因为她只肯出五百。 林建生和秋桃坐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周老太也不吭声,不接话。 场面再次僵住了。 幸好这个时候,服务员端著菜来了。 钱秀丽逼视著周老太,似乎一定要她给个说法。 周老太接话了,但却將问题推给了林建民,“建民,你怎么说?” 林建民脸有些涨红,他看了看钱秀丽,又看了看周老太,他语气明显不满,却是衝著周老太去的,“妈,你是家长,我跟芙蓉他爸妈谈也不像那么回事,不合礼节,你好好谈吧。” 他语气压著怒火,因为张芙蓉跟他透过底,他们家想要两千块彩礼,这钱他知道他妈有,上次跟周老太谈过,但周老太咬死只给五百块钱,如果他要给两千,剩下的他自己来补齐。 林建民拿什么补?他工资全完了。 刚刚要不是她妈说五百,芙蓉她妈也不会狮子大张口要五千。这个时候,林建民其实也听出来,钱秀丽说的是气话,是可以商量的。 芙蓉她妈要的就是周老太一个態度。 周老太也听出林建民的意思了,让自己跟张芙蓉她妈服软。 可她凭什么服软呢,她重活一遍,可不是来服软的。 “钱女士,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家只有这个条件,五千块钱,我真够不上,不知道林建民能不能够得上。或者要不这样吧,我们家儿子多,五千块的媳妇娶不起,不过林建民可以去上门,我养他这么大,我不要五千块,你给我五百块就行。” 林建民眼睛驀地瞪圆了,钱秀丽两口子也呆住了,上什么门,他们有儿子! 周老太拍手笑道:“这真是个法子,这样你们就不用卖女儿了,我五百块把儿子卖给你们就成。” 钱秀丽鼻子都要气歪了,拽著丈夫站起来,招呼女儿,拔腿就走,饭也不吃了。 林建民嚇得脸都白了,连忙追上去说好话。 周老太坐著没动,嘴里挽留了两句,“钱女士,张先生,还没吃饭呢,怎么就先走了。” 林建民追著人出去了。 “妈,你怎么这样说话,你看把人都气走了。”林建生咂舌,这可是跟亲家第一次见面啊,老太太把事情搞砸了,不知道三哥回来要发多大火。 周老太无辜地眨眨眼睛,“怎么啦!她卖女儿要卖五千,我卖儿子只卖五百!我吃了大亏了!她怎么还生气走了?建民跟我发什么火,我拿不出五千块来,我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投生到我肚子里来的,找个富婆妈妈这些都不是问题了,说起来还是他自己投错胎了。” 林建生也不是第一次经歷这种场面,前面大哥二哥结婚的时候,周老太面对亲家的姿態还是很卑微的啊,怎么这次竟然拿乔上了。 林建民追不回来人,垂头丧气地回来,颓丧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睛通红地怒视著周老太。 “你为什么要这样处心积虑地搞砸我的婚事?”眼看周老太还在若无其事地吃东西,林建民终於忍不住怒吼出声。 买平房的机会 林建民眼睛通红,像暴怒的野兽。 周老太缓缓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才抬起头看向林建民,“老三,你说清楚,我是怎么存心搞砸的?” 林建民怒吼,“要不是你当著人家面提出只给五百块彩礼,会把人家惹怒吗?人家本来只要两千块彩礼,芙蓉都跟我透过底了!” “她要多少彩礼是她的自由,你也要考虑实际情况,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有多少彩礼娶什么媳妇。” “就是你这样的態度才把人家惹生气了,人家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林建民怒吼,“大哥,二哥要结婚的时候,你不是这个態度,为什么轮到我的时候,你就是这样?” “老大老二,我確实不是这个態度,我卑微上赶著求人家把女儿嫁给我儿子,然后呢,我得到什么了?你大嫂二嫂过门这么多年,发自內心地喊过我一声妈吗?张芙蓉她是嫁给你,不是嫁给我。你要想娶她,你自己搞定他们一家子,为什么要求我去求別人?” 林建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死死地盯著周老太,好一会儿才说道:“哪个家长不是这么做的?这是你的责任!” “狗屁责任!”周老太呸的一声,“责任?父母天生就该死?把你们从小养到这么大,还要扒著吸血,你上班五六年了,不想著攒钱娶媳妇,到要结婚了,伸手就朝我要,我该你的欠你的?你们小时候拉屎拉尿,父母从没嫌弃,等我老了,你肯像我们照顾你一样,端屎端尿吗?別提以后了,就是现在,你肯吗?” 周老太越说越气,“但凡你肯为家庭,为你亲妈考虑一些,就该知道,你爹死得早,你是男人早该自立,你从来没考虑过,到结婚双手一摊就要钱,不给钱我就罪该万死,早知道生你们是这样的自私东西,我生下来就一把掐死!” 林建民红著眼,周老太的话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他明知道他妈说的是实话,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委屈,为什么,为什么別的人都是父母在打点一切,轮到他了,就必须要自力更生,朝母亲伸手就不对了? 自古以来,谁家儿子成家不是父母帮衬,怎么到他这,就是个错了? 周老太懒得再多说,她现在连五百块都不愿意出了,“你要结婚自己想办法,我年纪大了,爱莫能助,现在五百块我都不会出了,隨你便!” 周老太站起身,看向已经呆傻的秋桃和建生,不发一言,她从兜里掏出三十块她的饭钱放在桌上,对林建民说道:“这一顿,我不白吃你的。” 林建民双眼通红,看著周老太信步离去。 林建生和秋桃对视一眼,两人无声地达成了默契,林建生留下来陪林建民,秋桃则追著周老太去。 出了饭店,秋桃安静地跟在周老太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仔细想想,她这几个哥哥,目前除了四哥还没有涉及婚姻问题被排除在外,其他三个在结婚这个事情上都挺自私的。 为什么就不能自己攒一点钱呢,明知道娶媳妇要钱,家里也没有多少能力支持,为什么不自己做打算? 她觉得她妈没错,但是反过来代入自己,她结婚的时候,要是对方家长一点力气都不出,她真的会不介意吗? 秋桃有些迷糊了,她感觉自己会介意的,毕竟传统就是这样,结婚就是父母鼎力支持呀! “妈,別生气了。”想了半天,秋桃才干巴巴地劝。 周老太是有些生气,可走出饭店,风一吹,气就散了。不是前世就看清楚几个儿子的嘴脸了吗,怎么现在还要来生气? “我不生气。”周老太轻轻呼出一口气,看向秋桃,好像是看懂了秋桃內心的纠结,“秋桃,以后你挑选对象,其实他父母能给多大助力是其次的,主要看本人的上进心,懂不懂事,只一昧跟父母索取的人,能有多大出息呢。” 秋桃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言论,她愣住,可是仔细想想,这话不无道理,她是去跟男方组成家庭的,男方本身的上进心才是最重要的。 “像你三哥,你觉得他上进吗?”周老太嘲讽一笑。 秋桃不好说,她妈这样一说,她觉得她三哥真的也挺不懂事的,上班五六年了,一年攒个五百块,也攒两千多了,不至於结婚的时候,一点钱拿不出来。秋桃代入自己,要是遇到这样的男人,她愿意嫁吗? 真是个很矛盾的问题。 当天晚上,林建民一身酒气回了家,到家也没找周老太吵架,直接去睡了。 一连好几天,林建民没再跟周老太说结婚的事情,早出晚归,天天喝酒,周老太也不管他。 直到这天,周老太在路口摆摊卖饼,一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周老太以为是顾客,头也没抬就问,“要吃什么饼?” “阿姨。”声音有些耳熟。 周老太抬起头,这才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张芙蓉,张芙蓉脸色很憔悴,看起来这几天过得並不如意。 周老太有些意外,“芙蓉啊,怎么了?” 张芙蓉看了看左右,“阿姨,你能把小摊收了吗?我有话跟你说。” 周老太毫不犹豫拒绝,“不行,我发的面还没有卖完。” 张芙蓉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周老太会拒绝,脸色变了变,才说道:“那我等你。” 张芙蓉就蹲在一旁等,周老太继续卖饼。 下午人並不多,张芙蓉等了好久,见周老太的面还有不少,有些急了。 她走到周老太身边,再次说道:“阿姨,我有话跟你说,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你一下午能卖多少钱的饼,我补钱给你。” “你有话就说吧,两不耽误。”周老太说道。 张芙蓉皱了皱眉,“阿姨,你卖饼比你儿子结婚还重要吗?” 周老太听她语气不客气,也说道:“我不卖饼赚钱,怎么供儿子吸血呢?” 张芙蓉愣了一下才说道:“建民什么时候吸血了?恕我直言,我从没有见过你这么自私的母亲。” 周老太一笑,“也恕我直言,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恨嫁的女生。” 张芙蓉脸色一变,换了口气说道:“你真不怕你儿子结不了婚吗?” “那是他的事。” “没彩礼我不会嫁给他!” “那是你的事。” 张芙蓉盯著周老太,似乎要从她的表情上確认,她是不是真的这么不在乎,可看了半天,周老太自如地做饼,卖饼,一点著急的意思都没有。 张芙蓉忍不住了,“你就不能帮帮他吗?你是他亲妈。” “帮不了,没能力怎么帮?我总不能把自己卖了给他娶媳妇吧,再说我这把岁数了,也没人买。” 张芙蓉几乎图穷匕见了,“林建民要是因为彩礼结不了婚,他会恨你一辈子!” 周老太连一个头髮丝的表情变化都没有,“那也是命,我这个人,最信命了。” 张芙蓉终於没辙了,她转身就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妈咬死最低要三千彩礼,之前商量的两千都不干了,林建民根本都拿不出来,他去张家求她妈,却被暴怒的钱秀丽臭骂一顿,警告他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鹅肉。 林建民大受打击,跟张芙蓉提了分手。 他说他现在没本事,没钱娶她,不想再耽误她。 张芙蓉左边劝不动她妈,右边劝不动林建民他妈,林建民似乎也铁了心要分手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日子照常过,这天周老太从桂香嘴里听说,她们租房那个院子,有一户打算把平房卖了,桂香跟周老太聊天的时候说起,他们想买,但是桂香的爱人不想买这么一间破平房,要卖三千块呢。 周老太却动心了。 买房真爽啊 她手上现在有六千多块,买这个房子完全能支付,而且这房子是完全属於她的,没有任何儿女牵扯。 明知道后面拆迁会挣钱,现在哪有不心动的理呢? 而且她是本地人,能过户宅基地。她记得上辈子拆迁,好多在这买房子的外地人拆迁都拿不到宅基地赔偿,那属於原主人。本来谁也不知道,村口老王家卖了房子,拆迁之后又来跟买房的打官司,大家这才知道,原来宅基地是不能交易的,除非买家是本村人。 周老太就跟桂香说家里儿子闹腾得厉害,她想买个地方养老,手上钱不够买楼房,只能买小平房,那房子如果桂香他们不要,她就要去看看。 桂香本来在犹豫,一听周老太说她想买,立刻也动了买房的心思。消费心理就是这样,就算是臭狗屎,爭抢的人多了,也成香餑餑了。 中午桂香回到家,跟老头商量买平房的事情。 “今天早上,我跟卖葱油饼的老太太说漏了嘴,把隔壁东家的房子要卖的事给她说了,那老太太就说她要买,咱们还是把房子买下来吧,不然就叫人家抢了先了。” “她要买她就买啊,咱们不买。”老头早上去扫了一大早上的地,这会儿才在床上睡了会儿,一抬头,还是那副老顽固的嘴脸。 桂香气道:“为什么不买,这隔壁房子大小也合適,咱们手上钱不多,你想买楼房,问题是咱们没有这么多钱啊。” “不是我想住楼房,是孩子们想住楼房,他们在农村待了一辈子,难道进了城,还要在这像农村的地方待著吗?我们愿意,孩子也不愿意啊,现在买房是给孩子们买。” 桂香愣了一下,似乎也觉得老头说得有道理,可是楼房现在一套要两三万,他们哪有这个钱? “咱们的钱也不够啊,楼房可贵了。” “没有就先攒一攒吧,你现在挣两份钱,我也挣两份钱,迟早能攒够的。”老头给她鼓劲。 桂香早上去卖油条豆浆,收摊之后还要去给饭店做钟点工打扫卫生,老头现在早上做环卫工作,晚上出去捡废品卖,两人一个月要挣六七百块钱。 就是因为这,老头才有底气不买村屋,要攒钱去买楼房。 桂香算了算帐,他们两口子攒了也一万多块了,再等等,也够买楼房了,这样一想,似乎也释怀了,“行吧,那我就给人家说了,这房子我们不买了。” 第二天早上,桂香就给周老太回了话。周老太也不耽误,中午就跑过去看房子了。 这房子確实小,不是独门独户,是大杂院的两间房,原主人要卖三千块,少一分钱都不卖。 周老太很满意,不过买东西不能心急,她耐著性子跟原房主讲价,挑毛病,没让人觉得她是迫切想要买,最后还是给她少了二十块钱,当天就去房管局签合同,交钱,过户,一气呵成。 这房子被周老太成功买下来,桂香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像错失了什么大机缘一样,周老太倒是很高兴,喜气洋洋的,因为这房子不仅是地上建筑部分过户给她了,连宅基地也办了过户了。 本来原房主嫌麻烦,不肯过户宅基地,周老太强硬要求,少的那二十块她不要了,必须给她办理过户。 在周老太的强硬要求之下,这些都办妥了。 周老太了三千块钱出去,心里却舒坦得要命,这钱就是高回报的投资啊,以后拆迁,这两间房起码要给她补一套房另外加十万现金,三千块的投资,这么高的回报,上哪找去? 可惜她的户口不能迁过来,损失了一点人头费,不过没事。 这样一想,周老太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大女儿,春桃结婚之后就將户口迁出去了,导致拆迁的时候並没有算她的人头费,周老太前世没有对这个女儿多好,这辈子补偿一些,也是应该的,周老太想劝春桃將户口迁回来,到时候一个人头费就是五千块钱。 桂香凑到周老太身边问,“大姐,这房子你买下来也不住吧?你们家那么大的院子呢。” 桂香大概知道周老太家的位置,路过看见过院里,很宽敞。 周老太笑道:“是啊,暂时不过来住。”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桂香笑道:“那你这个房子要租出去了?租给我行吗?” 周老太有些惊讶,“你要换房子?” 桂香就说道:“这不我大儿子一家想进城来找事做吗,本来我们就想租你买的这间,房东说要卖,没想到被你给买下来了。” 周老太买下来就是投资,住肯定是不住的,租出去也多少有些进项,“行啊,你现在租的房子多少钱一个月?” 桂香老实说,“我们现在租的这个是三十块一个月。” 周老太看了看两边,她买的这个还要大一些,原房主卖掉房子,老家具这些也不要了,他们一家搬去住楼房,各样家具都是新买的,这些老古董用不上了。 “行啊,那你们要租这边的话,也三十块钱一个月吧。” 桂香有些哑然,她以为周老太能给他们便宜一点呢,这样的话,光租房子,他们家一个月就要六十块钱的支出,不过他们现在住的房子確实也住不下,只好笑著问,“能给我便宜点吗,大姐。” 周老太也爽快,反正这都是赚的,“那就二十八。” 少两块也能买好几斤米了,桂香答应了,並且跟周老太约定了,她儿子过几天才搬来,那时候才开始算房租。 自从上次去公证处公证协议,现在周老太做什么都喜欢写书面协议,虽然这个房子租出去很便宜,但她认为写个租房协议比较好,她自己不会写,去街道办请工作人员帮她写了一份,固定了租房起始日期和租金,租期为一年,两边签了字。怕租客出什么意外她要担责,还特意把免责条款写在合同里了。 桂香租现在这个房子都没有这样正式,她还有些不习惯,“大姐,你也太谨慎了。” 周老太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呀。签个协议,是对你的保护,也是对我的保护。” 回到家,周老太就將红本本收了起来。 她买房的事情,跟谁都没有透露。 这阵子林建民在家里跟周老太都没有说过话,也不在家吃饭,晚上很晚才回来,浑身酒气,一大早又走了,也不像以前那样到周老太的小摊上拿葱油饼吃。 周老太只是冷眼看著。她甚至觉得张芙蓉不嫁林建民也是好事,这种不上进的男人,嫁他干嘛? 自从买下小房子,周老太就仿佛被一种神奇的魔力吸引住了,她还想买!这种將红本本收入囊中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单纯早上晚上摆个小吃摊已经不能满足周老太的挣钱需求,她晚上还有大把的时间,不挣钱就浪费了。 上次摆摊挣钱的主意就是秋桃给她出的,这次她又问秋桃,有没有什么点子能让她晚上也挣钱。 秋桃有些好笑,“妈,你要挣那么多钱干什么,你现在摆摊挣得也不少了吧?” 即使周老太从来不跟儿女说她摆摊挣多少钱,但是秋桃休息的时候,早上会帮著周老太卖饼,她收过钱,大概知道周老太一天能卖多少钱,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大概的利润,暗自吃惊。不过这个事情她没有告诉別人。 她还曾经想,难怪过年的时候她妈出手那样阔绰,每月能挣不少啊,比她上班多得多。 “哪有很多,都不够用。”周老太理直气壮地撒谎。 “歇著吧,再想挣钱,身体也重要啊。”秋桃还是劝。 周老太说,“做点容易的,我又不干体力工作,就干这几年,过两年我就不干了。” 过几年,就该拆迁了。 我妈在哪买的房子? 秋桃拗不过她,只好绞尽脑汁想,最后她建议老太太去夜市摆摊卖袜子,“我是听张兰兰说的,他们家有个从乡下来的亲戚,脑子可活泛了,租了个摊位卖南方那边的床单,那边床单质量又好,样又漂亮,一个月要挣几千块钱。” 听到这个数,周老太的眼睛都亮了,是了是了,这就是她想乾的工作,日进斗金! “你干不了,人家是去南方找的工厂,拿最低的价格,你能自己去南方找工厂吗?找工厂拿点袜子卖得了。咱们本地就有袜子厂,可以想办法拿货。” 周老太却一口拒绝,“不行。” “怎么了?”秋桃不解。 “本地拿袜子,我能拿,別人不能拿吗?就你说的那个卖床单的,要是大家都能卖那个床单,他还能挣这么多钱吗,卖东西,卖的就是个稀缺。” 秋桃没办法了,“那不行的话我也不知道了。” 周老太心里涌出一种衝动,既然南方的货这么好,她要去一趟南方! 等周老太把她的主意说出来,秋桃嚇得脸都白了,“我的妈啊,你可別想一出是一出,你活这么大岁数,你去过南方吗?你连人家厂门在哪里你都找不著,可別嚇我了。” 周老太却打定了主意,老夫聊发少年狂,为何不行?她年轻时候没这么活泛的脑子,耽误了挣钱的光阴,现在为时不晚呀。 秋桃还是劝她,“现在就剩三哥四哥没结婚了,你挣这些钱也够了,不要冒这个险...” “我挣钱是给我自己的,我才不给他们。”周老太打断秋桃,想拉个伴,自己去还是心里有点虚,“你跟我去吗,我算你入股,以后挣的钱,给你分红。” 秋桃嚇得不行,把头摇成拨浪鼓,“我不去,你也別去,再说我厂里也不能请假。” 周老太轻哼一声,“你跟著我干,保管你吃香喝辣,你那个厂,不出三年就要倒闭,你信不信?” 秋桃瞪圆眼睛,她才不信,“妈,你別乱说。” 周老太没有乱说,前世1993年那波下岗潮,秋桃的厂子是支撑不住倒闭的第一批,秋桃也没有了正式工作,虽然有中专文凭,在巨大的下岗浪潮中,也找不到工作,只能去找一些临时工来做。 她问秋桃,“这几天,那个小胡没有再来纠缠你了吧?” 秋桃一愣,脸突然红了,“没有。” “怎么了?”周老太见状觉得不对劲,连忙追问。 “没事,进了派出所之后,他就没再来找过了。”秋桃说道。 周老太鬆一口气,“下次找对象,你要是信得过妈,先问问我,我帮你掌掌眼。” 秋桃红著脸点头,真是奇怪,以前她妈要是这样讲,她內心肯定排斥,自从老太太春节给她买了衣服之后,她竟然对她妈有了以前都没有过的一些亲密感,真是拿人手短。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老太太决心去南方看看。 她可是知道的,九十年代,南方发展得特別迅速,这是时代的大机遇,不过她上年纪了,没本事抓住大的,只想在时代的浪潮里,捡一些小鱼小虾,够她晚年过上幸福生活就行。 秋桃劝不动老太太,只得悄悄地將这事跟林建生说了。 “妈想去南方进货,我拦不住她。也怪我这嘴,不然她还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林建生也是奇了,“老太太胆没那么大吧!去南方?坐火车去?” 秋桃点头,“是啊,妈说她这两天没本钱了,卖几天饼凑点钱再去。” 买房子掏空了周老太大半积蓄,她得卖两个月挣点本钱。 林建生也不想让老太太去,他听说南方那边很乱的,老太太一辈子没出过远门,被骗还是小事,到时候人回不来才是麻烦。 可周老太是铁了心,谁劝也不管用。 林建民得知这个事情,没有反应,也没有去劝周老太,他跟周老太还是不说话,周老太也没有服软道歉的意思。 林建民好些天没去找张芙蓉了,对方来找他,他也不理。钱秀丽说话太伤人,他再喜欢张芙蓉,他也是有自尊的。 没钱娶不起,他不娶了总行了。 但张芙蓉不捨得放手,一有空就过来找他。 这天林建民和一帮子同事在一家烧烤店吃饭,喝得有些多了,去店里找厕所。 他踉踉蹌蹌地没站稳,差点摔倒,一个中年阿姨扶住了他。 “多谢,多谢。” 阿姨朝他一笑,“你不认识我了,我早上跟你妈一起摆摊的。” 林建民定睛一看,认出桂香来了,他妈没摆摊的时候,他经常去桂香摊子吃早餐的,“是你啊,阿姨,你怎么在这?” 桂香晚上就在这家夜宵店做钟点工,专门负责收拾桌子,搞地上的卫生,“我在这上班呢。你少喝点,喝多了,你妈该担心了。” 林建民听她这么说,嘲讽一笑,“我妈担心我?阿姨,你別说笑了。” 桂香看出他心情不好,劝道:“有什么问题,想开点,年轻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林建民心里鬱结了好久,他想不开,又喝了点酒,情绪有一些上头,忍不住跟桂香这个外人就吐起了苦水。 “阿姨,你说有我妈这样的吗?我要结婚,她连彩礼钱都不肯给我出,现在我对象也吹了...” 桂香一听,觉得周老太真是不对,儿子结婚是大事,怎么能不出彩礼呢,她两个儿子结婚,彩礼全是他们两口子借来的。 不过这个时候,安慰年轻人要紧,桂香善解人意地说道:“你妈买了房子啊,可能没钱了吧,你好好地跟她商量商量,她怎么会不肯呢。” 林建民眼睛倏地瞪圆了,惊讶问:“我妈买了房子?” 桂香被他这么大反应弄得有些懵了,“怎么,你不知道吗?” 林建民酒都醒了大半,他缓了缓才开口说道:“我妈做事不爱商量,她买哪的房子了呀,阿姨你怎么知道的?” 桂香想著人家也是亲儿子,这事没有瞒著的必要,就一五一十地给林建民说了。 母子决裂夜 八点半了,周老太他们都还没睡,还在看电视。 突然门被人砰地撞开,门扇重重撞向门框,林建民一身酒气裹著寒风走了进来,他脸色极其难看。 周老太都被嚇了一跳,扭头看是老三,皱眉骂道:“你要死啊,林建民!” 林建生看老三脸色难看,问道:“怎么了,三哥?” 林建民伸出手指著周老太,气得手指都在打颤,“你没钱帮我出彩礼,却有钱去买房子!” 林建生和秋桃都惊讶地看向周老太,老太太买房了? 周老太不知道这傢伙怎么知道的,不过她也不怕,买房子又怎么了,她的自己的钱,谁管得著? 林建生说道:“没有吧,妈买房做什么?” 林建民激动起来,“我都听卖油条的那个阿姨说了,妈去前庄买了两间平房!了三千块钱!就前几天才刚买!”他眼睛红得简直要滴血,气喘如牛,“你不想认我这个儿子,你就明说啊,你用得著这样害我?有钱却不肯帮我出彩礼!” 周老太铁青著脸站起来,一言不发朝林建民走过去,眼神骇人,那气势逼迫得林建民都不敢正面直视她。 周老太半路薅上她打灰尘的鸡毛掸子,大步走到林建民跟前,扬起鸡毛掸子,重重地抽到林建民身上。 抽一下不过癮,周老太连著抽,死命子抽,打得林建民跳起来,他刚开始还本能地躲了两下,躲不开,气得站在原地,“行啊,反正你生我也多余,你打死我,我这条贱命还给你!”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周老太不说话,只是狠命抽,一连抽打十几下,林建民的骨头还是没有他嘴硬,受不了疼,一个健步窜出去,逃到院子里去了。 “好好,你这么对我!我从今天起,就当没你这个妈!我走!从今天起,你就当我已经死了!” 林建民气得口不择言,衝进自己房间,隨便收拾几件衣服,揣上证件,就要连夜走。林建生窜出去拦下他。 “三哥,別赌气,大晚上的,你去哪?” 林建民甩开他,“你別拉我,这容不下我了,我走还不行吗!” 林建民推著自行车要走,林建生死命拦他,秋桃也去拦。 院子里闹哄哄的,周老太一阵心烦,衝到门口朝院子里大喊,“他要走让他走,你们不要拦他!” 她就知道,这些儿子生来就是討债的!她一个都不要了!要滚赶紧滚蛋! 她不吼还好,一吼林建民更是铁了心要走。 月光戚戚然然照在庭院里,林建民一副心死如灰的样子,看著周老太说道:“现在不仅是我不认你,老大老二,也不认你了。你还不觉得是你的问题吗?老大老二你给了一千,现在我也要拿走我的一千。” “妈!三哥说的是气话。”林建生真担心事情闹到无法收场,连忙说道。 周老太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著林建民,怎么会不心痛呢,这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她感觉那把钝刀子又开始缓慢地割著她的心,终於,连最后一点血管也割断了。 她缓缓地说:“行,你大哥二哥都签了放弃继承遗嘱的协议,你要这一千,明天一起去公证处公证,我当场支付你一千。” 林建民定定地看了周老太一眼,说了声“行”,他没再甩手,而是颓然说,“老四,鬆手吧。” 林建生看著脸色惨白的林建民,嘴唇蠕动,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终於鬆了手。 就著月色,林建民和他的车消失在了院门口。 次日,周老太还是如往常那样早早地起来,收拾好,將小摊推了出去。 昨晚上她没休息好,她心里倒不是难过,而是一直在反思人生,为什么別人家都是母慈子孝,轮到她家就是这个样子。 肯定是她教育哪里出了问题,也怪死鬼老头死得太早,將这么些孩子全丟给她,她哪里能顾得了这么多,能把他们养大就算不错了,思想品德无从谈起。 睡不著的时候,周老太去把新房子的红本本翻了出来,搂在怀里。这红本本仿佛给了她一种神奇的安定感,翻滚的情绪逐渐平息。 这一辈子是赚来的啊,难道还要將自己置於前世为子女无私奉献却不得终老的境地吗? 一瞬间,周老太淤堵的心情豁然开朗,她该付出,该尽责的,前世已经做过了,这辈子,她做个外人子女眼中不合格的母亲又怎么样?她把这后半生过好,对得起自己就行了。 早上,周老太如往常那样早早起来,將小摊收拾好,照例摆摊,什么都是假的,钞票挣到手里才是真的。 周老太想起那个给自己安全感的红本本,挣钱的愿望越发迫切。她现在手里还有三千多块钱,但是要给老三一千块,就只剩下两千来块,完全不够做本钱,她得努力地卖上几个月葱油饼,攒点钱。 一直到中午,她的饼子都卖完了,还不见老三的踪影。 周老太收了摊,回家去等,她跟林建民没有约定做公证的时间,她不可能跑去那边傻傻地等。 中午隨便对付一口。 周老太把家里收拾收拾,坐著看电视,一晃眼到下午了,人还没来,周老太又收拾出摊了,不来拉倒,別耽误她挣钱。 一连过去好几天,说要钱的林建民也没有回来拿钱,那一千块周老太也不动。 因为前世这一片拆迁区域打了太多官司了,遗產继承的,房屋买卖的,周老太听得太多,本身是法盲,到后面也多少懂点了。 周老太后悔,当时她流落出租屋的时候,怎么没去起诉儿女们,让他们出赡养费呢,法律肯定支持。 就好比现在,老大老二拿著那一千块,爽快地签了放弃继承遗產协议,好像就彻底切断了跟家里的联繫,谁也没想起要支持周老太的赡养费。 这些儿子还是跟前世一样冷酷无情,从来没想过她这个亲妈的死活。 周老太也没主动提赡养问题,她太了解这些儿子的德行。以后一拆迁,不用她自己提,他们都会主动围过来献殷勤,因为周老太手里有钱。 前世不就是这样吗,刚拆迁那会儿,各个都是孝子贤孙,钱一分,立马翻脸不认人。 前世他们稍微哄一哄,周老太就恨不得將所有钱拱手奉上,这辈子,他们一个子都拿不到。人心经不起金钱考量,所以周老太把遗產做了公证,杜绝不孝子孙弄死她的可能。 最好是在死之前將所有钱都完,不完的,她寧愿扔了,也不会留给这几个儿子。女儿呢,周老太还不確定,如果春桃的处境没有发生变化,她不会留给春桃,秋桃也要看她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老太太都筹备好了,现在多买房子,只等著拆迁了。 晚上。 “妈,我今天碰到三哥,问他住在哪里,他说他借住在同事家里的。”林建生小心翼翼地跟周老太匯报打听来的情况。 周老太看他一眼,没领情,“以后不要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林建生一愣,这老太太是真绝情啊,老三都出去好几天了,她一个字都不过问。 林建生想了想,从兜里摸出二百块钱来,放在茶几上。 周老太挑眼,“干什么?” “妈,有五十块钱是我给的生活费,剩下一百五,你帮我攒起来吧,放我身上,很快就没了。” 今天他发工资了,二百来块,他把零头留在身上,大头交给周老太。 周老太挑眉,这还真是奇了,老四可从来没把钱放她这攒过。 “我不帮你攒,你自己攒。” “哎,我说你这老太太,”林建生急了,“你儿子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吗?放我身上,一周就没了。” 周老太盯著老四看了一会儿,將钱拿起来,数了数,“那你可得记清楚了,你放我这多少钱,到时候可別多要。” 老四神色一松,“放心吧,老太太,多要不了,你也不看你现在多抠。” 周老太看他一眼,老四吐吐舌头,嘻嘻笑道:“我不是说你抠,我是说你现在会精打细算了。” 秋桃在旁边也说道:“等我发工资,我也把钱交给妈攒著。” 周老太看一眼秋桃,“行啊,你们兄妹两互相帮对方也记一下钱,到时候两边相加,核对数目,別多记也別少记了。” 林建生暗暗鬆了口气,眼看著老太太是靠不住了,他可得提前攒钱了,免得后面没钱娶媳妇,老三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大不了鱼死网破 开春之后,就一天天升温了,周老太还是守著她的葱油饼摊子,她也想弄点其他饼子,一个人忙不过来。 今天春桃也休息,她本来让李军调休,跟她一起去医院检查,李军不愿意去。 她婆婆也说,怀不上都是女人的问题,让她自己去查。 春桃起了个大早,把早餐做好,才去跟李军要钱去医院。 李军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不耐烦地说道:“你找妈要钱去。” 春桃只好去找她婆婆拿钱,她婆婆杨豆菊正在外面吃早餐,早听见了夫妻俩说话声。 没一会儿春桃出来了,“妈,你拿点钱给我吧,我今天去医院看看。” 杨豆菊一边啃著饼子,一边说道:“家里哪有钱呀,这去检查不得几百块啊。” 春桃为难道:“没有钱,我怎么去检查呀?” “你当年的彩礼不是放你妈那了吗?”杨豆菊说道,“这彩礼本来就是预备你生孩子用的啊,现在要去做检查,刚好用得上,你回去找你妈拿吧。” 当年春桃的彩礼,就是五百块钱,周老太没给她,只陪嫁了两床被子,为著这个事情,她在婆家受了不少气,夫妻俩有什么爭执,李军就拿彩礼来说事。 就因为这,春桃將自己的工资上交给李军,这几年下来,远不止五百了,可他们家还在拿彩礼说事。 周老太不给她陪嫁,春桃也没怨过,她爹死的早,五百块不多,留给她妈用,也没什么。 可李军一家在意极了。 春桃忍不住说道:“我怎么好意思回去找我妈拿钱,这都几年了,我妈早该用完了。” “你出去打听打听,彩礼是给丈母娘用的吗?”杨豆菊刻薄地挑眉,“你看看咱们家,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还想著补贴娘家?” 春桃一阵气闷,她什么时候补贴娘家了?结婚这几年,她回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工资全给了李军,她知道李军又交给了他妈,就因为想补上李家那笔彩礼,所以春桃闷不吭声。 可现在她要用钱了,杨豆菊双手一摊,就是没钱,让她回娘家去找她妈要,春桃怎么拉得下这个脸?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情绪,“那这样吧,今天我先不去看了。我以后的工资我自己攒著,攒够了我就去看医生。” 春桃一个月工资也快两百,攒个两三个月,也够了。 不料杨豆菊脸色一变,啪的將筷子拍在桌上,“除非你不吃不喝不在家住,你就不用交你的工资。” 她料定了好脾气的春桃不敢跟她对著干,这么几年两口子工资一直上交给她,家里两个学生,销大,春桃两口子的工资刚好够家用,她和老头的工资都攒了下来,现在春桃说不交工资了,这怎么行? 春桃一贯不跟长辈顶嘴,可今天那股子气在胸腔里衝撞不停。 结婚三年,她没怀上,李家人话里话外都在挤兑她,她终於下定决心去医院看一看,她婆婆还不拿钱,甚至她提出自己攒钱,她婆婆也不干。 她看著杨豆菊,第一次觉得她婆婆的嘴脸这样噁心,想起自己在这个小平房里甚至没有一个单独的房间,每次跟李军过夫妻生活,那不牢靠的床总会发出令人难堪的动静。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现在婆婆威胁她不交工资就不能住在这比猪窝大不了多少的地方,春桃心里忍不住生出一股愤怒,如果不是李军不肯搬出去,她和李军两个加起来四百多块的工资,租不到一个像样的房子吗? “行,那我搬出去。”衝动抵著春桃的喉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就那样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好像被愤怒裹挟著,脱口而出。 她话音刚落,听见里面床吱呀一动,紧接著一道愤怒的脚步就冲了出来,李军脸上阴沉,刚露面就朝春桃大吼,“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要搬去哪里?” 春桃怔了一下,本来那句就是衝动之下说出来的,这会儿说不出话来,她確实还没有想好要搬出去。 杨豆菊脸色也很难看,“说都不能说你了,一说就要搬出去,威胁我们,一大家子人陪你任性吗?” 春桃脸红了,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杨豆菊又说:“结婚三年也没怀上孩子,我们一家算是能容你了,换了別人家,你试试。” 李军说:“还不快跟妈道歉!” 春桃眼睛红了,她很委屈,“我道什么歉,我哪里错了?” 李军更是大怒,“一大早搅得一家人不安生,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弟妹还在上学,哪有閒钱给你?你妈不是要给你一千块吗,你回去拿不就有钱了!” “那怀不上孩子,你成天嘆什么气?我是拿钱去吃喝玩吗?我嫁到你家来,工资从来都是交给你,我到自己身上的有几个钱?我上著班,挣著钱,我妈都退休了,我好意思回去找她拿钱?”春桃一憋再憋,实在憋不住,朝李军怒吼。 杨豆菊说,“也没让你別去检查啊,这不是家里困难,想让你去你娘家把彩礼钱拿回来吗?” “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婚结了几年,跑去要彩礼钱!难道我妈养我不要钱吗?给五百块彩礼惦记几年!”春桃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藏在心里好久的话,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春桃这话说完,杨豆菊脸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李军的脸更是沉得滴水,他捏紧了拳头,目光像是要吃人似的,他死死地盯著春桃,“你怎么跟我妈说话的,道歉!你今天不道歉,我揍死你!” 春桃看向李军,也豁出去了,“你打,你今天打死我算你本事,你打不死我,我们就鱼死网破,你看我上不上你单位闹去!” 李军喘著粗气,死死地瞪著春桃。 杨豆菊看今天春桃不对劲,不敢再拱火了,“行了行了,你不想去拿钱就算了,李军,你收拾收拾,上班去。” 李军到底没动手,脸色难看地穿衣服去了。 杨豆菊缓缓语气,对春桃说,“那就等家里攒攒钱再说,我听说有个老中医治疗不孕不育很厉害,可以先上他那拿点药吃吃看。” 春桃没吭声。 李军脸色难看地上班去了。 春桃也出门了,她回了娘家。 大闹春桃婆家 春桃来的时候,周老太还在摆摊。儘管她神色收敛了,周老太还是看出她的不对劲。 “怎么了?” 早上顾客多,春桃手脚麻利地帮著周老太做饼,收钱找钱,这样一忙,心情好些了。 过年那会儿,她婆家得知周老太想分钱给她,一直逼著她回来要。春桃死活不干,母子俩才歇了心思,现在又借著她去检查,让她回家要彩礼钱。 “没事,昨晚上没休息好。”春桃说道,她不想让周老太担心。 周老太说道:“就你婆家那小破房子,再多挤一个都挤不下了,你们现在没孩子,以后有孩子了,睡哪里,打地铺?” 春桃心念一动,是啊,现在还好是没有孩子,有孩子也住不下。 “我想搬出来算了。”春桃说。 周老太手一抖,“行啊,早该搬出来了,你跟他们一大家子搅和什么。” “我搬出来住哪?”春桃有些迷茫。 “你们厂没有宿舍吗?就算没有宿舍,去租个房子也好过这样住。像咱们村这,三十块钱能租两间房,宽宽敞敞的,住著多舒服。” “三十块钱就能租?”春桃有些惊讶。 “是,那个老太太,”周老太指了指旁边卖油条的桂香,“他们现在租的房子,就是三十块钱一个月啊。” 春桃真动了心。 周老太想起迁户口的事情,“春桃,你把户口迁回来吧。” 春桃惊讶,“为什么?” 周老太没说实话,自己这个大女儿有时候过於蠢笨了,对婆家人不知道防备,上次她就吃了这个亏,“反正有好处,你把户口迁回来。还有,你对你婆家要稍微有点防备,不要什么都告诉人家。” 这话將春桃眼泪逼出来了,她一开始就诚心诚意地对婆家人,她跟李军组成了家庭,也愿意和他一起承担家庭的责任。可这几年,春桃任劳任怨,到今天,春桃才发觉,李军一家从来没把自己当一家人。 怀孕明明是两个人的问题,李家人却总將问题归咎在她一个人身上,春桃深吸一口气,今天她非要去检查,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妈,有个事,我想麻烦你。” “什么?”周老太问。 “你能借点钱给我吗?我想去检查一下身体。” “哪里不舒服?”周老太问。 “就是怀不上的问题,我想去查一下。” 周老太看了春桃一眼,“你的工资呢?” 春桃沉默一会儿,才说,“都给李军了。” “那你要去检查身体,怎么不找李军拿钱?” 春桃眼泪就流出来了,“他们不肯给,说家里没有钱。” 春桃终於忍不住,將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给周老太说了。 周老太听完,嘆了口气,“傻孩子,我真不知道你图他什么。连这个他们家都不肯给钱。这个钱,我不借给你,我来出。” 春桃抬起头,看向周老太,周老太脸色不算好看。 “但是我要去一趟李家,把丑话说在前头。”周老太说,“你听我说....” 春桃一直待在娘家,到傍晚,估计李家人都下班了,周老太才跟春桃一块去了李家。 开门看到是周老太,杨豆菊的脸色微变,隨即挤出笑脸,“亲家,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快进。” 她看一眼春桃,面露不满,显然春桃回娘家告状去了,才把周老太给弄了过来。 进了屋,下脚的地方就屁大点,家里人多东西多地方窄,儘管春桃收拾好,也架不住东西杂乱,这个屋,实在没眼看。 周老太丝毫不收敛脸上的轻蔑,看得杨豆菊心里堵堵的。 她吩咐春桃,“春桃,你妈来了,晚上在这吃饭吧,你做饭去。” 春桃应了一声,要去,被周老太一把拉住,“我过来是有事情要说,饭就不吃了,说完事,我就走。” 杨豆菊看周老太来者不善,一边想著对策,一边周旋,“春桃这孩子懂事,到我们家来这几年,我们都疼她跟什么似的,这还要多谢亲家你,养了个好孩子。” “这女儿我养得不好,养得蠢笨如猪,任人欺负。”周老太拍拍春桃的手背,嘆口气。 杨豆菊脸色微变,“亲家说笑了,谁欺负春桃啊。” 周老太冷冷地盯著她,冷笑道:“你好歹也生了三个孩子,能不知道生孩子是男女双方的事情?春桃嫁到你们家这三年,因为没怀孕,你们埋怨她多少次?让她受了多少委屈?” 杨豆菊想狡辩,周老太又说道:“春桃想去检查,看看到底是谁的问题,李军不去,光要春桃去。春桃这些年工资全交给你们了,要去检查,你们竟然还不给钱?要她回娘家去拿钱?” 春桃望著周老太,心提著,这几年她从不回家告状,有委屈都往肚子里咽了,今天实在没忍住才跟她妈说了,没想到她妈要过来替她出头,春桃想拦,还被她妈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到底还是来了。 看杨豆菊被骂得脸皮涨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春桃心里竟由衷地舒坦,那口堵在胸口的鬱气,有了鬆动的跡象。 杨豆菊被连番质问,也有点不高兴了,“亲家,你不能光听春桃一个人说吧?我跟她说了,现在没有钱,等攒一攒,她再去。” “你们家攒一攒,给李军去看好了。我们家春桃检查的钱,就由我来出。” 杨豆菊惊喜地翻翻眼,她没想到周老太会这样说,可还没等她欢喜太久,就听见周老太说,“这笔检查的钱呢,由春桃娘家来出,但是丑话要说在前头,如果春桃没有检查出任何毛病,那你们全家都要给春桃道歉,为这两年给她受的窝囊气道歉。” 杨豆菊眼一瞪,“我们凭什么给她道歉?” “別说凭什么,你要说凭什么,那我就有话说了。我好好养大的闺女,凭什么要给你一家当牛做马?凭什么要给你们李家生儿育女?凭什么要把工资上交给你?” 杨豆菊说道:“谁家媳妇不是这样的?” “谁家?”周老太追问,“你们周围谁家像你们家这样对待儿媳妇?我活了五十多岁,从来没听说谁家儿媳妇伺候全家,要把碗筷端人手上的!封建社会的丫鬟也不过如此了!也就是春桃蠢笨,换成別人,早把你们家饭桌都给掀了,吃什么吃,吃屎吧你们!” 春桃双手攥成了拳头,周老太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重的钟,敲在她麻木的心臟上。 周老太看向春桃,见她没跳出来背刺自己,还算满意,继续朝杨豆菊开炮,“看你们家这小破房子,是人住的地方吗?我春桃嫁到你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们还给她委屈受。” 她越说越气馁,上辈子看春桃在这样的家庭辛苦委屈一辈子,这辈子还要看她重复这条路。她扭头看向春桃,重重嘆口气。 “春桃啊春桃,路是自己选的,一条路选错了不要紧,及时掉头,別一条道走到黑,那人生才是真的全毁了。这种日子,你要是哪天过够了,回来找妈,妈还没老,在家里做得了主,你回来,还给妈当闺女。” 春桃看著她妈,突然泪如雨注。 当著铁青著脸的杨豆菊,周老太掏了五百块给春桃,一句多话不再说,离开了李家这个猪窝。 路是自己选的,她即使想帮春桃剎车掉头,也得春桃自己愿意。 偷户口本结婚 回到家,秋桃已经把饭做好了。 “妈,你上哪去了?”秋桃一边端菜,一边问。 “上你大姐那去了。” 周老太没心情吃饭,坐在沙发上看著黑屏的电视机发呆。 秋桃轻手轻脚地將菜拿乾净盘子分了些出来,跟林建生吃了饭。 天黑了,院门还没上栓,有人推开门进来了。 林建生听见动静,朝外面张望一眼,“咦,是老三回来了。” 林建民不知道是不是回来拿东西,没进客厅来,直接进他房间去了。 林建生看一眼周老太,见她没反应,放下碗,出了客厅去了林建民的房间。 好一会儿,他才回来,低声对秋桃说,“老三说他同事要结婚了,不方便收留他了,估计要搬回来住了。” 秋桃很惊喜,“那太好了。” 她看向周老太,“我去跟妈说,让妈高兴高兴。” 秋桃坐到沙发边来,压低声音,“妈,三哥搬回来住了。” 周老太眼皮子都不抬,看不出多高兴。 过了会儿,客厅门被人推开,林建民进来了。 “三哥,吃饭了没,快过来吃饭。”秋桃招呼他。 林建民视线彆扭地往屋子里一扫,看到沙发边的周老太,周老太坐著没动,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心里很彆扭,可他妈就是不给他递这个梯子,他也只能顺著墙壁滑下来,“妈,把户口本给我,明天我跟芙蓉要去登记结婚。” 他的话不亚於一颗重磅炸弹,林建生和秋桃对视一眼,不是彩礼谈不拢吗?怎么突然又要登记结婚了? 周老太终於有了反应,扭头看向林建民。 林建民看起来瘦了一些,看来这段寄人篱下的日子也不好过,她问道:“张芙蓉的爸妈同意你们领证了?” 林建民有些不自然,“这你別管。” 周老太轻哼,“我劝你们別搞偷户口本领证那一套,后面麻烦无穷。” “你別管!”林建民又来气了,彩礼彩礼不出,现在张芙蓉自己提出要跟他偷偷把证领了,两人都已经商量好了,他妈倒来冷嘲热讽了。 周老太冷冷瞥他一眼,就张芙蓉她妈的个性,要知道张芙蓉偷偷领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不管,户口本你別找我拿,户口本我也没锁起来。” 户口本一直放在抽屉里,林建民也知道,他直接电视柜抽屉里拿了户口本。 找到户口本之后,他又说道:“等明天我们领了证,芙蓉就要跟我来家里住。” 周老太没理他。 林建民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自觉没趣,出去了。 秋桃不敢说话,她也觉得这样偷偷领证有点不好,可她不敢劝。 林建生天性爱冒险,笑嘻嘻地说道:“三哥胆子真大,领了证,生米就煮成熟饭咯!以后我也学学。” 他话音刚落,就听周老太不善地说道:“老四,你以后要是敢搞偷偷领证这一套,我打断你的腿!” 老四不服气,“老三现在就在干,你怎么不打断他的腿?” 周老太哼一声,“他都不认我这个妈了,我怎么打?你到时候不认我,我也不打。” 林建生连忙说道:“我怎么可能不认你呢,妈,你想多了。” 周老太哼笑,“养儿子还不如养猪,养猪还有点用,长大了就杀了,养儿子长大了,就差把我杀了。” 第二天晚上,林建民真领著张芙蓉回来了。 兴许是为了喜气,张芙蓉穿了一件红色外套,甜蜜的贴在林建民身边。 看到周老太,她脸色一冷,別到一边,没打招呼。看向林建生和秋桃的时候,倒是点了点头。 林建民也对张芙蓉嘘寒问暖,又是倒水,又是拿吃的。他们回来的时候,周老太他们已经吃过饭了,林建民亲自去厨房做饭去了。 张芙蓉独自待在客厅似乎也不太自在,跟著林建民去了厨房。 林建生和秋桃坐在沙发边看电视,忍不住谈论起来。 “他们俩真把结婚证领了?”秋桃低声问。 林建生摊摊手,意思是不知道。 没多久,厨房的两人端著饭菜过来了,两人坐在饭桌上,开始吃起饭来。 林建生探著脖子,时不时朝两人看一眼,他急得抓心挠肝的,恨不得立马问问他们是不是真的领证了。 吃完饭,林建民直接领著张芙蓉回房间去了,根本就没给他们询问的机会。 林建生直嘆气,“早知道刚刚就问了。” 他看向如老僧坐定的周老太,“妈,你咋不问问?” 周老太只是冷冷看他一眼,不搭话。 没多久,听见隔壁林建民的房门开了,有脚步声过来,没多久,林建民进来了,拎著暖水瓶走了出去,又听见他拿洗澡盆的动静。 林建生瞪大眼睛,今天晚上,难不成他三哥就要洞房了? 只听见林建民忙进忙出,过了一会儿,又把水端出来倒了,紧接著又关上了房门。 看来是真要洞房了,林建生在心里想,想到这小伙子有些脸红,她妈也在,妹妹也在,要是全都听见动静,难免尷尬。 林建生不自在了,藉口回了自己屋。 等他躺在床上,又后悔这个决定了,他的房间就在林建民房间隔壁,中间只隔了一道墙,这墙还不太隔音,夜深人静的时候,任何动静都会被放大,还不要提隔壁动静不算小,张芙蓉一直在喊痛。 这些动静听得林建生红了脸,想重新回客厅去,可开门声会很大,万一把隔壁的嚇到也不好,他乾脆拉过被子盖过头,在被子里小声唱歌。 一夜过去,第二天,林建民春风得意地拉开了房门,张芙蓉扭扭捏捏地跟在他身后。从今往后,张芙蓉彻底成为他的人了,没想到事情兜兜转转,最后演变成这个样子。 钱秀丽打上门 当天傍晚,林建民和张芙蓉一块回了张家。 昨晚上,张芙蓉是跟家里扯了谎,说是要去女同事家里,张家人也没有怀疑。 这是两人商量好的,等生米煮成熟饭,林建民就跟张芙蓉一块回张家去,告知张家人结婚的事。 等两人到了张家把结婚证一摆,钱秀丽气疯了,抓著不爭气的女儿左右开弓,打得张芙蓉哇哇乱叫,林建民上前去解围,也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下。 钱秀丽打了两人还不解气,拉著老公,抓著张芙蓉,风风火火地朝林家来,要找周老太討要说法。 周老太他们正在吃饭,听到大门被人不客气地踹开,紧接著,铁青著脸的钱秀丽冲了进来,扯著嗓子就骂。 “周寡妇,你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骗我姑娘跟他领了结婚证,一毛钱都不用出,白骗个媳妇回来,没个爹的家庭,养出的儿子也一点教养都没有!別以为领了证就万事大吉,我呸!没有这样好的事!” 钱秀丽越想越生气,拉著张芙蓉就打,“你是嫁不出去了是不是,谁教唆你偷户口本的?是不是这死老太婆教你的?领了结婚证又怎么样?没有经过我同意,他林建民休想白捡!明天你就跟林建民去办离婚!” 钱秀丽气急了,下手是真狠。林建民上去拦,脸也被抓烂了。 这么大的动静,旁边邻居迅速跑来看热闹了,听说是林建民把人家女方哄骗领了结婚证,都指指点点起来,没听说这么办事的。 周老太饭吃到一半,也吃不成了,她从屋里走了出来,林建生和秋桃也跟著出来了。 一看到秋桃,钱秀丽更有骂的了,她指著周老太骂,“你也有女儿,以后你女儿也有嫁人的时候,到时候你女儿最好也被人骗著去领证,你早晚有遭受报应的一天!” 林建民站到钱秀丽面前,“妈,这都是我的主意,跟我妈没有关係的。” “谁是你妈!”钱秀丽嫌弃地推开林建民,“怎么就跟你妈没关係?你妈没教好你,就是她的错!” 她抬手朝林建民脸上招呼,打得啪啪作响。 林建民自知理亏,也不躲避,任由钱秀丽打。 张芙蓉心疼了,拦在中间,试图阻止她妈,谁知道气红眼的钱秀丽连张芙蓉一块打。 林建民不捨得张芙蓉挨打,又上前去抢著挨打,一时间场面乱做一团。 周老太一句话都没说,从昨晚上老三拿户口本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个场面。林建民挨打,那是他活该,没有这样办事的,將心比心,要是秋桃也这么干,她也得气个半死。 不过话又说回来,结婚是双方的事情,一昧朝男方撒泼,这个举动周老太心里也看不起,如果说她没教好儿子,难道钱秀丽就教好女儿了吗?女孩贵自重,张芙蓉也让自己的人生走上了一条险路。 再退一万步说,这件事钱秀丽就没有责任了吗?她明知道年轻人两情相悦,为什么一定要在彩礼上卡?最终导致年轻人走了这个路子。 周老太不觉得自己需要跟谁道歉,做错事情的又不是她。 钱秀丽打够了,將两个年轻人一推,又朝周老太发难,“死老太婆,如今你儿子引诱我女儿跟他偷摸领了结婚证,你们別以为这样就拿捏住我了,五千块彩礼,三天之內给我补足,少一毛钱,你给我试试!” 林建民求助地看向周老太。 周老太对此视而不见,对钱秀丽说,“这事我支持你,你找林建民要,一分钱都不能少,他不给彩礼,你就把姑娘藏起来,不要让他们见面。” 她说得很诚恳,听在钱秀丽耳中,却像是另一种挑衅。 好像周老太说的是,现在都已经领证了,你能奈我何? 钱秀丽气红了眼,几步奔向周老太,那模样,似乎想將周老太生吞活剥。 周老太敏捷地朝林建生旁边一躲,她才不跟钱秀丽打架呢,打贏打输都会吃大亏。 关键时候,林建生发挥出了大块头的作用,他往前跨一步,將周老太严严实实地遮住。 面对来势汹汹的钱秀丽,林建生也不敢动粗,只能是好言相劝,“阿姨,你消消气,有事好商量。” 钱秀丽瞪著眼,一巴掌朝他的俊脸拍下,“我商量你妈个x!” 林建生人高马大,怎么可能平白挨她这一下,他敏捷伸出手,一把抓住钱秀丽肥壮的小臂,“阿姨,有话好商量,动手就理亏了。” 钱秀丽想打打不下去,想退收不回来,一只手被林建生举在半空。另一只手想去帮忙,又被林建生拦下。 只剩一张嘴能用,钱秀丽泼辣地朝林建生无差別辱骂。 林建生还是个半大小伙,从来没被人用这样骯脏的词汇骂过,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可他知道,这事是老三理亏,他要是这会儿还嘴或者是还手,那就更没道理了。 周老太脸也气得铁青,虽然老四也不爭气,可到底是她的儿子,被人当著她的面这样辱骂,叫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她也不骂钱秀丽,骂林建民,“林建民,你惹出来的祸事,不自己出来解决?你算什么男人?我们凭什么帮你擦屁股!赶紧过来给人家磕头认错,把人送走!” 林建民和张芙蓉只得过来解围,钱秀丽见人高马大的林老四不愿平白挨打,自己也打不过他,借著台阶下了坡,气不过,转头又啪啪扇了林建民几个大耳光。 “林建民,我限你三天之內,把五千块彩礼送到我家来,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吼完林建民,她一把拽住张芙蓉的胳膊,“走!” 张芙蓉容失色,求助地看向林建民,她不想走。 可林建民知道这时候,钱秀丽正在气头上,她要是不走,钱秀丽会更火大,所以也不敢吭声。 钱秀丽撒了一回气,强拉著不爭气的女儿走了。 张家人也跟著走了。张家来的人也不少,但钱秀丽一个人的战斗力就是千军万马,別人压根没有发挥的余地。 围观的邻居嘰嘰喳喳,多半都是在声討林建民,办事不地道。 林建民阴著脸,將人全都请了出去。 再回过头来,周老太他们全都已经回屋去了,態度实在有些冷漠。 林建民垂头丧气地进了屋。 算是认栽了 他其实想过钱秀丽会生气,可没想到她气得发狂,差点没把他手撕了。现在芙蓉也被带走了,上次三千块彩礼,这回直接五千,没有任何商量。 一进屋,林建民就给周老太跪下了。 “妈,你帮帮我。” 周老太面色很冷,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也不看林建民,“我帮不了你。” 林建民抬起头,眼泪都流出来了,昨天跟张芙蓉偷摸领证的喜悦感已经完全被恐惧替代,他压根没想过后果竟然会这样严重。 当时他们俩走投无路了,商量之下,觉得只有这个办法能继续在一块,生米煮成熟饭,钱秀丽生气之余,只能妥协。 可钱秀丽那样子不像是要妥协的,林建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建民真哭了,眼泪哗啦啦地流,心里很是后悔出这个昏招,“妈,你是我亲妈啊,你不帮我,谁能帮我?” “你自己帮自己吧。”周老太嘆口气,认真地出主意,“你现在只有给张家打欠条了,你拿不出现钱。看他们接不接受欠条了,以后你们两个上班还。” “可她妈要五千块钱!”林建民有些激动,五千块,要还到猴年马月去? “那有什么办法呢。你自己要走这条路的。”周老太声音冷酷得有些无情,“做事情是要承担后果,要承担责任的,老三,你现在也结了婚了,也要明白这个道理。” 林建民也知道五千块钱,周老太拿不出来的,她了三千块买房子,手上现在顶多还有一两千块钱。 他心里不由得怨恨起来,如果他妈在第一时间就给他出了这笔彩礼,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可怨恨有什么用,事已至此,他突然惊觉老太太给他出的主意,或许是目前解决这一困境唯一的方法了。 芙蓉已经是他的人了,他不可能跟她离婚,钱秀丽也不可能轻易算了,他们家又拿不出这笔钱,就算有,老太太也不给他,他只能给张家写一张彩礼欠条,还要看对方肯不肯接受。 艰难地熬过一晚,第二天,林建民就到张家去了,他提出了写彩礼欠条的方案。 钱秀丽当然不肯接受,欠条她拿著有什么用,现在他们已经领了证,再等等,连孩子都有了,到时候更是什么都晚了。 林建民和张芙蓉齐齐跪著,给钱秀丽认错,林建民更是保证自己以后工资都交给丈母娘,直到抵清五千彩礼为止。 钱秀丽刚开始不鬆口,后来大概也认清现实了,对林建民说,他写彩礼欠条可以,但是要他妈在中间做担保。 林建民回来跟周老太说了。 “妈,求求你,帮帮我这一次吧。芙蓉她妈非要要求你做担保,不然她不同意写欠条这个事。我会用以后的工资去还的。” 周老太看著老三。其实老三的长相是最像她的,老大林建国长得像他爹,老二和老四谁都不像。 秋桃替林建民求情,“妈,你帮帮三哥吧,他知道错了。” 周老太说,“担保我不能做。这个责任不在我。” 林建民看著她,哀求,“妈...” “我可以帮你去跟钱秀丽谈一谈,但是前提是,你们结婚之后,搬出去住。” 周老太知道张芙蓉是什么德行,亲女儿住在一块时不时都还有摩擦,更別提非亲非故的儿媳,住在一起,简直是灾难。 林建民一愣,他之前或许还有搬出去租房住的想法,现在完全不敢有了,他即將欠下五千巨款,以后都要精打细算,没有閒钱租房。 可这就是周老太帮忙的条件,他没的选。 “行!”林建民咬牙答应。 周老太真去了张家。 钱秀丽看到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写欠条可以,你做担保。以后你儿子要是不还这笔钱,你就替他还。” 周老太不疾不徐,“我一个退休的老太太,退休金还不够生活的,担保也没有用处。孩子大了,如果他肯听我的,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样。与其把保证交给外人,我看不如让芙蓉做担保,她是你的亲女儿,总是偏向你的,但凡林建民以后起了不还的心,芙蓉来督促他还钱。” “你跑这放屁呢?芙蓉要是有那脑筋,能做出这事?”钱秀丽也是气得心慌,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生了这么个蠢笨的女儿。 周老太说:“或者这样,钱女士,我们上林建民的厂子去,跟他的领导把情况说一下,约定以后林建民每个月的工资偿还你多少钱,一旦林建民以后不还了,你上他厂子找他领导去,这样不比我一个没工作的老太太的保证有效果吗?” 林建民是正式工,不出意外他一辈子都在工厂干。钱秀丽怀疑地看了周老太两眼,这个提议,倒是蛮有诚意的。 周老太又说:“不过钱女士,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林建民疼爱你们家芙蓉,以后自然也会孝顺你们老两口,年轻人已经犯了这个错误,我们作为长辈,惩戒过后,也多点宽容,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这样聪明的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周老太这些话说得十分诚恳,钱秀丽慢慢地也缓过味来了。周老太说的其实在理,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林建民也保证写欠条偿还彩礼了。 事情到这,该收一收了。除非她以后真不想认芙蓉这个女儿,不然僵持下去,对她也不会有好处,林建民现在是心存愧疚,可她要是过火了,林建民就该寒心了。 想想也是憋屈,总归怪自己女儿愚笨。做父母的有这样蠢笨的孩子,总是要吃亏的。 钱秀丽在心里长长嘆口气,算是认栽了。 林建民郑重地写了欠条,还是没能把张芙蓉从张家领走,因为还没有办婚礼。 要办婚礼就要用钱,林建民身上几乎没有,张芙蓉虽然也上了两年班,可她也没想过要攒钱。 这回林建民学乖了,没找周老太要钱,他知道也要不来。 这钱,他得想办法借。最开始想到的,就是老大老二,这俩成家这么几年,手上总有些积蓄。 他去找老大老二帮忙,却接连碰了一鼻子灰。 养老別找我! 林建国说家里的存款全还给老太太了,老二说他的本钱全投进生意里去了,一个子也没帮他这个弟弟。 林建民有些灰心,又找同事朋友,总算借了些。 秋桃偷偷將自己攒的两百来块也给了林建民,她跟胡志光处对象的那段日子,林建民接送了她好一阵。 本来就没有钱,钱秀丽还要求接亲的排场。她告诉林建民,林建民家这边什么情况她不管,甚至不摆酒席都行,可他必须风风光光地將张芙蓉从张家接走。 因为张芙蓉偷偷跟林建民领证的事情,传到了街坊邻居的耳朵里了,张家因此遭受非议,必须要风光大嫁女儿,才能扬眉吐气。 林建民从小到大,从没过过这样焦头烂额的日子,他手上钱不够,租车是一大笔销,林建生给他出主意,让他去找厂里帮忙,借用厂里的小轿车。 林建民如梦初醒,连忙去求厂办帮忙,终於借到两辆小轿车,连司机厂里都安排了,总算將车的事情搞定。 张芙蓉又想买婚纱。 这个国內刚兴起的西式婚礼,成了女孩们的梦,大家都幻想著结婚的时候,穿著洋气的婚纱,坐轿车出嫁。 可婚纱不便宜,一件也得几百块钱,对捉襟见肘的林建民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可张芙蓉坚持,毕竟婚嫁一辈子也就一次。 林建民手头紧巴,不愿意把大笔钱在一套服装上,两人为此吵过几回嘴,最终还是以林建民的妥协告终。 酒席钱,是周老太出的。她本来一毛钱都不想给了,后来看林建民总算懂点事了,自己忙前忙后筹备,找人借钱,不再一心想著当蛀米虫。周老太还是履行了诺言,给了五百做酒席钱,这五百块钱,是她尽的最后义务。 因为囊中羞涩,除了小轿车去张家接人的排场大一些,回到林家这边来之后就一切从简,没有请司仪,没有请时兴的摄影,新人一到家,街坊邻居把礼一观,就招呼去饭店吃饭。 林家没什么亲戚,酒席摆在不远的一家老饭店里,来的都是街坊邻居,老三的同事朋友,勉强坐了五桌。 老大和老二像约好似的,单独来了,送礼吃饭,吃完就走,跟其他人没两样。 张芙蓉对这简陋的婚礼不太满意,但兜兜转转,总算跟林建民结成夫妻,还是欢喜。 晚上,累了一天的小夫妻躺在床上,办完正事后,林建民搂著张芙蓉,假装高兴地说,“芙蓉,明天我就出去找房子,咱们搬出去。” 张芙蓉先是欢喜,“咱们去住楼房吗?” 林建民沉默片刻才说道:“楼房咱租不起,你忘了吗,我们还要偿还你妈五千块钱呢,结婚又借了一大笔钱,必须要节省了。” “既然要节省,为什么还要搬出去?”张芙蓉不解。 “因为我...”林建民停顿片刻,“我怕你不习惯跟这么多人住在一块。” 张芙蓉一阵感动,搂紧了林建民,“没事的,建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多苦我也不怕。” 林建民望著黑洞洞的天板,心里除了幸福,还有种淡淡的迷茫感,他不敢跟张芙蓉说实话,怕她多想,只是说自己想搬出去,张芙蓉自然是夫唱妇隨。 张芙蓉说,“你妈不是买了个房子吗?咱们住那去不正好吗?还不用交房租。” 林建民也不由得意动,是啊,他妈在前庄买了小平房,“明天我问问妈。” 夫妻俩新婚之喜,高兴得半夜没睡著。 第二天,林建民就跟周老太提了去住她那个小平房的事。 没想到周老太一口回绝,“不行,那房子我租出去了,签合同了的。” 林建民不肯放弃,“你不想跟芙蓉住一个屋檐,我们就搬出去,你也知道我现在经济紧张,有別的房子,借给我们住总可以吧。” “那房子我租出去了。”周老太强调,別说已经租出去了,就是没租,她也不可能给老三夫妻俩住,那房子她不给任何儿女。 桂香会说漏嘴,周老太倒没想到,不过她也不怕,钱是自己的,买房也是自己一个人的名字,就算孩子们现在不知道,日后拆迁了,名单一公示,他们还是会知道。 林建民哀怨地看一眼周老太,在老太太这吃瘪太多次,他都渐渐习惯了。 结婚有几天婚假,林建民在附近找了找,这是村屋,房租比楼房便宜得多,出租的也不少,但是找来找去,林建民一个也看不上眼。 虽然都是村屋,可自己家是独门独户,周老太爱整洁,到处收拾得整整齐齐,他看的这些房子,几乎都是大杂院,好多人家住在一块,厨房水龙头全是公用的,很麻烦。 对比一圈,好像还是自己家好,还省去房租。 林建民越找房子越懒散,婚假都快结束了,还没找著房子。 张芙蓉跟著林建民去看了几个房子,很不满意,看起来还没有林家这个房子好,那还搬什么?她提议就住在家里。 林建民巴不得她这么说,他已经答应老太太要搬出去,但是如果是张芙蓉不肯搬,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怕老太太不同意,要不你去跟她说,千万別说是我的主意。” 张芙蓉疑惑,“为什么要跟你妈说,咱们住在这,她不愿意?” 事到如今,林建民只好將他答应周老太要搬出去的事情说了。 张芙蓉不干了。 “没你妈这样的人,你结婚她不帮衬也就算了,现在还想让你搬出去,凭什么?她不知道你要还那么大一笔钱吗?换別家,父母都鼎力支持,你妈也太自私了!”张芙蓉不同意搬出去。 林建民也想去求一求周老太,不如让他们夫妻俩先在老宅住两年过渡一下。 周老太不意外林建民不想搬,她也不是非要这两人搬出去,只是他们俩留下的条件是分担家务,上交生活费,一人五十,两人一百。 要是以前,一百块林建民也不会多放在眼里,可现在他还背著债,肯定不捨得出这一百块,更何况周老太提出,如果他们在家吃饭,要轮流做饭,轮流洗碗。 林建民跟张芙蓉一商量,决定不在家吃饭,免交生活费。 周老太又提出,他们既然不在家吃饭,总要在家住,他们要交水电费,每个月五块钱。 林建民倒没有异议,张芙蓉却有非常大的意见。 “你妈把我们逼得这样紧,是打算以后都不要我们养老了吗?在我们最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都冷眼旁观,以后她老了,需要照顾的时候,可別找上我们。我丑话说在前头!” 张兰兰的计划 林建民心里多少也有怨气,就算她妈在財力上帮不了他, 也要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助他才对,现在不仅不帮忙,连五块钱水电费都要找他要。 他搂著张芙蓉安慰,“咱们俩工资加起来快四百了,这两年攒一攒,五千块很快就还上了。” 张芙蓉心疼他,“我妈也就是在气头上,要五千块,等以后她消气了,我回家去跟她说一说,给两千块算了。” 林建民却一口回绝,“不行,欠条都已经写了,要是我再毁约,还是男人吗?到时候你们家人,一个都看不起我。” 夫妻俩为了早日还完债,还制定了计划,每个月严格控制支出。 “早上,咱们上你妈摊子上拿葱油饼吃,这样早餐钱也省了。”张芙蓉算计得好好的。 但第二天夫妻俩按计划去周老太的小摊,想拿葱油饼吃,周老太却要求他们付钱。 林建民脸色难看,“妈,你不用做这么绝吧,以前我在这吃,你也没让我给过钱啊。” 周老太说道:“现在你结了婚,还好意思白吃我的?我也是小本生意,要本钱的,你们两口子要天天来吃,我这小摊还不得被你们吃垮了?” 周围几个食客的目光都放在了两口子身上,林建民铁青著脸,拉著张芙蓉去隔壁桂香的早餐摊上点了豆浆油条。 他赌气地想,这钱他给別人挣,都不给他妈挣。 周老太无所谓,早上她食客多得忙都忙不过来,少一两个算什么。 吃完早餐,夫妻俩的心情也完全破坏了。 张芙蓉对林建民抱怨,“你不是亲生的吧?” 林建民不吭声,脸色铁青。 张芙蓉气嚷,“林建民,以后你要是敢给她养老,我跟你没完!” 夫妻俩自此很有骨气地不再去周老太的小摊吃白食,中午晚上也不在家吃饭。休息天的时候,两人就跑去张家吃饭,但彩礼钱还没给,钱秀丽也没有好脸色。 去了两次,林建民就坚决不去了,两人休息天只能在外面吃。 两人慢慢发现,工厂里的伙食很普通,中午晚上都在食堂吃,每个月光饭钱也接近一百,食堂的饭菜一点家的味道都没有,端起食堂饭菜都不想吃,哪有家里做的饭香。 而且两人休息天的时候也不在家吃,在外面吃一顿好几块,真没在家吃划算。 两人商量,还是给周老太交生活费算了。但是张芙蓉不愿意轮流做饭,轮流洗碗,一大家子,凭什么要她做,她给了钱了。 林建民跟周老太商量给生活费,不做家务,周老太坚决不同意。 她凭什么伺候这俩?现在秋桃和林建生都会轮流洗碗。 张芙蓉恨毒了周老太。以前她总听说婆媳是天生的敌人,现在看来,不是天生是敌人,是当婆婆的太刻薄,太自私。 “行了,也別交什么生活费了,以后咱们自己单独开火做饭。”张芙蓉说。 林建民问,“谁做?” “肯定是你做啊,难道还是我做?”张芙蓉理直气壮。 林建民会做饭,但是他不爱做,更不爱洗碗,可是想想在家吃,能吃得好一些,跟张芙蓉提议,“要不咱们分工合作,你做饭的时候,我洗碗,我做饭的时候你洗碗,这样大家都轻鬆一点。” 张芙蓉在家的时候,没怎么做过家务,因为她家的饭是她爸做,碗是她爸洗,根本就用不著张芙蓉。 况且张芙蓉觉得在结婚这件事情上,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林建民更应该疼爱自己,將家务包揽过去。 新婚燕尔,林建民被张芙蓉轻易哄住,答应以后两人的饭他来做。 张芙蓉鬆了口气,看来是嫁对了人,就是林建民他妈实在气人,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搬出去。 周老太对这两口子自己单独开火也不反对,她本来五点半才开始做饭,现在为了错开时间,五点钟做饭,林建生和秋桃到家就能吃饭,吃完饭,这俩轮流洗碗收拾。 林建民上一天班回到家,要先做饭,和张芙蓉吃完,又要洗碗,虽然只有两个吃,收拾却很费时间,如果前一天他没收拾乾净,周老太是会骂人的。 短时间內,林建民吃上了家常菜,心里很欣慰,可没高兴几天,勤快劲就过了,他又要买菜,又要做饭,还要洗碗,张芙蓉什么都不帮忙,只等著吃。 这两口子的事情,没影响到周老太。晚上张芙蓉很少出现在客厅,吃完饭就回房间去了,打交道时间不多。 张兰兰是好久之后才听见秋桃说起林建民结婚的事情,她还埋怨秋桃没告诉她,不然她高低也得去送个礼。 “是我三哥结婚,又不是我结婚,我肯定不好意思请你呀。”秋桃笑,“对了,你最近篮球学得怎么样了?” 厂里要举办职工篮球赛,男女职工都要比赛,张兰兰报了名,但她从来没摸过篮球,连拍球都拍不好。 秋桃挺佩服她的,张兰兰想拉著她一起报名,秋桃怕丟脸,死活不肯。 张兰兰求她,“好秋桃,你就陪我一块报名吧,你想,哪有那么会打球的女职工,大家都不会,又不止你不会。” 秋桃还是不干,她都能想像到一群不会打球的女人追著一颗球乱成一团的样子,跟打架似的,那真是光天化日之下丟人。 张兰兰不得已,只能说出了自己打算,“我想请你四哥,帮忙教我们打球。好秋桃,求求你了,就当帮我,行吗?” 秋桃愣住,没想到张兰兰打的是这个主意,这些天,张兰兰並没有什么机会能见到林建生,她休息的时候,林建生也不一定休息,张兰兰去了家里两次,都没见到她四哥。 而她知道的,四哥厂里那个女生一直在追求他,张兰兰要是再不抓紧,被人家捷足先登就没法了。 秋桃只好答应了,张兰兰兴奋地去帮两人都报上名。 回到家,秋桃就对林建生提出请求,请他教她和张兰兰打球。 “第一名团队奖金有五十块呢,到时候,我和兰兰请你吃鸡腿。” 林建生一听就连连摇头,“女生打什么篮球呀,我们厂里举办女职工篮球比赛,像一群泼妇打架,我教不了,你们连篮球都没有摸过。” 秋桃鍥而不捨,“四哥,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学过,才想请你呀,你技术那么好,肯定可以在短时间之內把我们训练出来的。就耽误你一点点下班时间嘛,求求你了,兰兰说,她后面请你下馆子做答谢。” 秋桃接连求了他两天,林建生才终於勉为其难地答应教她们,前提是每天都要请他吃一个鸡腿。 秋桃一口答应,“没问题!” 张兰兰在得知林建生答应之后,立马重金买了个篮球,就等著林建生来给她们上课。 上课的地方是张兰兰找的,工厂也有篮球场,但是一下班就被占得满满的,根本就没有她们训练的地方,好在张兰兰家旁边有个老职工篮球场,平时没什么人。 林建生一看到这个场地,眼睛都亮了,“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么个地方,我们每次去打球还得跟好几队人共用场地,半天也排不上。” 张兰兰说:“这里不对外开放,住在这边的,多数都是退休的领导干部,他们哪有精力打篮球呀。” 林建生一听这里不对外开放,失望地哦了一声,立马又听到张兰兰说,“以后你想进来打球的话,可以找我帮忙,我可以带你们进来。” 他高兴地笑道:“行啊,那以后我可要经常麻烦你了。” 张兰兰含蓄地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全是高兴。 林建生一摸张兰兰买的球,嗬了一声,“这球不错啊,你买的?” 张兰兰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不懂哪个球好,就隨便买了个。” 林建生很喜欢这个球,他知道这个牌子,一个球要一百来块,很贵。 他不教运球也不教传球,只教两人投篮。 林建生说:“到时候一上场,所有人都乱成一团,根本不会给你运球和传球的机会,那些女人会像小孩一样,捡到球抱著就跑,一整场都像在打架,別提什么犯不犯规了,只要把球投进篮筐,就算得分。” 秋桃一想起那样的场面,就觉得脸臊得慌,可为了成全张兰兰,她也只能忍著。 张兰兰听了,却不干,“我们还是要学习运球和传球,多学点技术,上场总有发挥作用的时候。” 开什么玩笑,只学投篮,几天就学完了,那岂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林建生听她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看那些女人毫无章法的打篮球,对他们这种酷爱篮球的人来说,是种侮辱。 於是也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教。 张兰兰真是用心,为了答谢林建生的教导之恩,她今天请喝汽水,明天请吃鸡腿,天天不重样,钱如流水。 俗话说,吃人嘴软,林建生吃了人家那么多好东西,教得越发用心。 张兰兰知道林建生喜欢篮球,学习起来特別用心,她想总有一天她学会打篮球了,可以名正言顺地约林建生打球,成为他的球友,那样见面的机会就更多了。 秋桃本就无心参赛,对篮球又没有一点天赋,学习起来也没有一点恆心,她玩篮球格外笨拙,倒像是篮球玩她,越学越没信心,为了张兰兰,只得忍耐。 这天又是约定好的训练时间,林建生来的时候却多带了一个人。 秋桃有一段时间没看到王錚了。 检查的结果 王錚穿著一件黑色皮衣,搭配他那头长髮,看著跟街上的二流子差不多,可他的脸型又长得非常周正,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后来秋桃在书上偶尔看到一个词,矜贵。她才猛地想起来,当年的王錚就有这种感觉,虽然他留著另类的长髮,穿著打扮也特立独行,但人们看到他,绝不会认为他是流氓。 前阵子,王錚还送她回家好几次,两人也算熟悉了。 “錚哥,你怎么来了?”秋桃笑问。 王錚看著她笑,“我听建生说这有一个特別安静的篮球场,他过来教你们打球,我过来玩球。” 林建生可不能让他安安心心地去玩,立马就交代任务给他,“两个学生,你加上我,两个老师,刚好,你看你是带兰兰,还是带秋桃?” 不等他选,张兰兰立马抢白,“我一直跟著你学的,四哥,我还是跟你,王錚哥去带秋桃吧。” 王錚看了张兰兰一眼,意味深长一笑,“行啊,我带秋桃。” 张兰兰感觉自己的心思好像已经被王錚看穿了似的,不由脸红。 林建生教的时候,秋桃学得不认真,他不会强求,因为张兰兰好学,他的时间基本都在张兰兰身上。 现在秋桃分给王錚了,她还是那副懒散態度,无心学习。 可王錚態度却特別认真,从运球开始教她,扎马步拍球,要求她做得一板一眼。 秋桃哪好意思撅著屁股扎马步,那看似正常的训练动作在她眼里,简直难为情极了。 她马步扎得稀烂,王錚耐心地一点点教她,怎么下蹲,怎么弓腰拍球,怎么运球。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口述多遍,秋桃还是学不会,只能动手帮她调整,不过她能感觉到,王錚很注意分寸,手绝不往不该碰的地方伸。 可他的嘴没有那么客气。 “屁股撅起来,撅高点!”王錚认真地纠正她。 一场教下来,秋桃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春桃请假去医院检查了,做了妇科检查,输卵管通液,连先进的b超都了大价钱检查。得出结论,没发现她身体有什么问题。 医生建议她爱人也去做做检查,生育有可能是任何一方的问题。 拿到结果,春桃在医院外面路边坐了好久,这笔钱是她妈掏的,她想起周老太掏钱的时候说的话,这笔钱是她娘家给她出的,检查完要是她的身体没有问题,要李家人跟她道歉。 春桃將检查结果拿回了家,摆在李家人面前。 李军沉著脸,不说话。 杨豆菊说,“这些检查也不一定全都对,要是医院这样厉害,怎么还会有病人治不好病,死在医院。”言下之意,不肯承认是她儿子有问题。 这话让春桃生了气,之前她没有去检查过,李家人一昧將责任推到她头上,现在她都已经將检查结果摆在李家人面前了,他们还是认为不是自己的原因。 春桃想起母亲的话,看看李家人的嘴脸,一时间有些心灰意冷,她说道:“我妈给钱的时候就说过,如果我没有问题的话,你们要跟我道歉,现在结果都摆在你们面前了,你们竟然还要將问题推到我身上吗?” 李军皱眉,“你这是什么態度?谁说你一定有问题了?” “你们家是什么態度?太欺负人了吧!”春桃再好的脾气,在这样蛮不讲理的一家人面前,也失去了控制。 杨豆菊眼睛心虚地闪了闪,“怀孩子也是要讲究缘分的,兴许是缘分还没到,不要著急。” 春桃嘲讽地勾勾嘴角,她还没去检查的时候,她婆婆总是阴阳怪气,隱晦地说她怀不上孩子,现在检查结果出来了,知道问题可能在她儿子身上了,又换了种说法。 “道歉!”春桃说。 母子俩都没反应过来,“什么?” “道歉”春桃重复。 李军脸色变得很难看,气冲冲地说道:“我们凭什么给你道歉?” “凭你们家因为我没怀上孩子,一直在欺负我。李军,你是男人的话,你就去做检查,看看到底是谁的问题!” “我没有问题!”李军突然特別愤怒,“你没听妈说吗,怀孩子是讲究缘分的事情,家里现在这样困难,为什么还要这个冤枉钱!” 春桃看看李军,又看看杨豆菊,这娘俩长得很像,性格脾气都这样像,在这件事情上,竟然表现出了惊人的蛮不讲理。 这份检查结果,就像是突然打向脑袋的闷棍,將麻木的春桃打得一个激灵,她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蜗居在这个小房子,毫无尊严地生活。 她平静地呼吸几转,进里屋去了。 杨豆菊朝李军使了个眼色,低声凑到李军耳边,“都怪你那个丈母娘,都是她在背后嚼舌根,好好的一个春桃,那么听话的,现在都敢跟我拍桌子了。” 李军气得咬牙,“以后我不让她回娘家去,看她被攛掇成什么样子了” 杨豆菊深以为是。 两人都以为春桃只是气到了进房间躺下了,但说完话,听到里面传来翻东西的动静,杨豆菊感觉不对劲,让李军进去看看。 李军一进去,看到春桃竟然在收拾东西。 他脸色一变,上前去抢,“春桃,你想做什么?” 春桃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这一瞬间,她只想立马离开这里,多在这里待上一刻,她都有种无法透过气的感觉。 春桃默默不言,从李军手上將自己的衣服夺过来。 李军也有些生气了,“你要是搞回娘家那一套,以后都不要回来!” 春桃神情冷冷的,没接话,继续收拾。 杨豆菊在外面听见了,也进了屋,看看儿子,又看看春桃,这两人结婚这么久,春桃还是第一次这样,而且,她看到春桃脸上好像带著某种决绝,不由得有些担心了,上前劝,“春桃,不过是夫妻拌两句嘴,你就要收拾东西,这可不好,再说你妈要是知道了,多担心啊!” 春桃的动作停滯了一瞬,她想起她妈了。 看话起了效果,杨豆菊又劝,“夫妻哪有不说嘴的,李军,快给春桃赔个不是,你说话是有点重了。” 李军僵著脸,看向秋桃,他脑海里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是他和同事们在一块喝酒时候发生的事情。 男人聚在一起,多数时间都是在聊女人,开黄腔,不知道谁起的头,聊到一个同事去洗脚店上厕所的事情。 他经常去,炫耀自己上厕所从来不戴,有同事就问他,万一怀孕了怎么办,岂不是要被小姐讹上。 当时那同事没所谓地笑,说他这两年喝酒抽菸,身体差了,那液体都清汤寡水的,他和他爱人也不戴,运气好,前几年生了一个孩子,这几年都没动静了。 说著无心,听著有意,李军当时就上了心。因为他的也是清的,跟清汤一样,一点顏色都没有。 他当时就打听別人的是什么顏色,人家告诉他,像米汤一样。 当时李军心里就打了个突突,他跟春桃结婚两年多了,春桃没怀孕,一直都以为是春桃身体有问题。 李军放心不下,偷偷去医院查了,结果给了他一个晴天霹雳,无精症。 他想起同事也是这种情况,但却生了儿子,怀著希望问医生,他的情况能不能生孩子。 得到的回答却是否定的,他不相信,跟医生举了他同事的例子,医生解释,有的人是弱精症,这种还是有怀孕的机会,像李军这种,根本连一颗活蝌蚪都没有,是没有办法有孩子的。 医生还劝他,“想开点,收养孩子,好好养大,也跟自己孩子一样。” 当时他真想一拳砸那事不关己的医生脸上,收养的孩子和亲生的孩子,怎么可能一样呢。 自此,李军就多了一块心病。 他此时分外后悔,春桃要去检查,他就应该极力阻止,不检查,谁也说不清到底是谁的责任。 李军觉得自己还是太心软了,他真应该將不让春桃去查,將责任推到她身上,这样就能一辈子將春桃捆在身边。 他深吸口气,服了软,“春桃,没人说是你的问题,你听妈说的,怀孕是讲究缘分的,我以前也没有说过是你的问题啊!” 显然这样毫无诚意的道歉没有打动春桃,她还是冷著脸收东西,李军心里不由得有些恐慌,兴许是为了遮掩心虚,他抬高了音量,“我说对不起还不行嘛,你不就是想要我道歉吗,我说,对不起,行了吧!” 春桃看向李军,她跟李军是自由恋爱,结婚三年,跟婆家一大家子人一起的生活让她很是疲累。 周老太的话又在春桃脑海里响起,她妈说別一条路走到底,回头人生还有机会。 可这是人生最重要的婚姻啊!春桃脑子一片混乱。 张芙蓉掀饭桌 春桃觉得脑子很乱,继续待在这个狭小嘈杂的环境,她很多问题想不明白,她需要单独的空间去思考。 她收了几件简单的衣服,拎著要出门。 李军拦住她,脸色难看地说;“春桃,你可得想清楚了,別任性。” 春桃看他一眼,拎著包就走了。 杨豆菊生气了,没去拦她,免得春桃还以为他们家多稀罕她呢,那不得闹得更凶了。 春桃离开了婆家,走出门,阳光洒在了她脸上,举目四顾,春桃心里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该往哪去,厂里没有宿舍能申请,出去租房,一时间也不知上哪租,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先回娘家。 周老太看到春桃带著行李回来,有些吃惊,又有些明白了,问春桃,“你去检查了?” 春桃一五一十地事情说了。 周老太冷笑,“之前你没去检查,他们家都把问题推你身上,现在检查结果出来了,他们倒不敢面对现实了。” 春桃问,“妈,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怀孩子真是靠缘分吗?” 周老太虽然不懂科学上的事情,但是她生了这么多孩子,也算有发言权,“只要男女双方没有问题,怀孩子是早晚的事,你跟李军结婚三年都没孩子,你身体又没有问题,问题多半在他身上。” 其实前世,春桃和李军结婚十来年都没有孩子,两人一直没去医院查过,春桃的婆婆找了各种各样的偏方给她吃,还是没有。 之前周老太也不能確定是谁的问题,现在她敢肯定,问题一定出在李军身上。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周老太问。 春桃摇头,在家里的时候,她一心逃离,真的出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你仔细想想。”周老太说。 春桃嘆了口气,问,“我在这住,老三媳妇不会有想法吧。” 周老太轻哼,“房子是她的吗?放心住就是。生孩子的问题是大问题,你们结婚三年多了都没怀上,李军多半有什么毛病。你先让李军去做个检查,再决定后面的事情。” 周老太的话给春桃打开了思路,李军也要去做个检查,看到底是谁的问题。 傍晚其他人下班回家,看到春桃都有些吃惊。毕竟春桃自从结婚,回家的时候很少,而且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走,单独来的话,从不会留下吃晚饭。 秋桃第一个察觉不对,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悄悄问春桃,“你是不是跟姐夫吵架了?” 春桃和秋桃感情素来好,也没瞒著她,將事情说了。 秋桃气愤道;“太欺负人了,他们就看准了你脾气好呢。我早就劝你,不要对那一家人掏心掏肺,你看看,他们是怎么对你的。” 春桃忍不住替李军说了一句,“你姐夫对我,还是可以的。” 秋桃瞪大眼睛,“你觉得那是可以?从来不帮你分担家务,他们家人那么欺负你,他也从来不吭声,这就是好了吗?” 春桃说不出话来了,李军对她好吗?仔细想想,好像跟秋桃说得一样,李军从来不会帮她分担家务,从来不会帮她买点什么东西,只是不经常对她发脾气,刚结婚的时候,还很会哄人,不然春桃也不能甘心跟他一起蜗居在那两间小房子里。 春桃嘆口气,“结婚跟谈恋爱真不一样,结婚后,什么都变了。李军以前对我是很好的。” 谈恋爱的时候,李军无微不至,对春桃好得不得了,那个时候怎么会想到会有今天,结婚的男女都是奔著幸福去的。 “你会离婚吗?”秋桃问。 春桃迷茫地摇头,离婚吗?这个选项她暂时还没想过,她只想弄清楚,生不了孩子到底是谁的问题。 秋桃也不敢劝她离婚,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万一她把她姐攛掇离婚,她又后悔了怎么办。 秋桃最想的,还是让春桃搬出来单独住,不要掺和她婆家的事情,过自己的小日子。 “我看你借著这个机会,跟李军说,搬出来,不要再跟他们一大家子挤,那像过日子吗,人家请的保姆都没有你辛苦。”秋桃说道。 春桃点头,“是,你说得对,我也不想那样过日子了。” 但是她不太確定,不知道李军会不会同意,“我之前也提过,李军不同意。” “那是你立场不够坚定,”秋桃分析,“你要是一心想出来过,你有工作,你可以自己租房,姐夫不同意,又怎么样,就是你自己太不果断,人家看准了你这一点。” 春桃欣慰地看著秋桃,笑道;“你比姐强,以后一定能找个好男人。” 秋桃脸突然红了,“姐,你突然说我做什么?” 春桃正色道;“你上次找对象,太仓促了,以后再找,一定一定要好好地考察,各方面都考察好,尤其是他家里人,我看妈看人眼光挺毒辣的,你到时候多听一听她的意见。” 秋桃听得脸红,可知道春桃说的是真心话,訥訥地点头。 饭菜摆上桌,春桃不知道老三两口子不跟他们一块吃,还好心去叫。 张芙蓉坐在沙发上休息,听到春桃喊她吃饭,她睁开眼,看向春桃,故意挑眉笑道;“大姐,你不知道吗,我和老三不跟他们一起吃饭的。” 春桃啊了一声,不解地眨眨眼睛。 张芙蓉看著春桃,就等著她问为什么,好藉机发泄一通。 林建民自己做饭没有维持太久时间,上完一天班,他也感觉累,回到家还要做饭,勤快了几天就不想干了,他跟张芙蓉一商量,决定平时在食堂吃,隔几天在家做一次。 张芙蓉也不爱吃食堂饭,林建民不做饭,她就不愿意了,想了想,让林建民去跟周老太说,他们搭伙吃饭,林建民轮流洗碗,反正她看工作日,基本都是周老太做饭,秋桃和林建生洗碗。 搭伙吃饭,她让林建民洗碗就是了,她又不喜,还能在家吃饭,多舒服。 林建民一想,也答应了,不得不答应,他也吃腻食堂了,又不想自己做饭。 他去找周老太说,没想到周老太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周老太说她现在做三个人的饭,刚好合適,加上他们两口子太累,不同意他们搭伙了,就算林建民答应轮流洗碗,交生活费,也不同意了。 张芙蓉气得要命,正打算今天晚上找找茬,春桃就送上门了。 她等著春桃问。 可春桃只是愣了一下,就倒回饭桌去了,问都不问。 张芙蓉瞪大眼,火气腾腾地冒,林家这一家子,没有谁將她放在眼里,就连出嫁的大姑子,都对她这样轻慢。 周老太已经在饭桌上坐下了,招呼春桃吃饭。 春桃心里也疑惑,不过她跟张芙蓉又不熟悉,想著等会儿私底下问一问周老太。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这样,她妈还是挺讲道理的。 张芙蓉实在憋得难受,可又没有个发泄口,她气得走过去,一屁股在饭桌前坐了下来。 饭桌上几双眼睛,齐齐看向她。 因为太生气,张芙蓉竟然也没觉得尷尬,她看了一眼春桃,说道:“今天大姐难得回来,我不陪著吃顿饭,也说不过去。秋桃,帮我盛碗饭,好吗?” 秋桃下意识地站起身,准备去盛饭。 没想到周老太叫住了她,周老太转脸对张芙蓉说道,“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饭煮得也不多,我们陪著她吃就行了。” 张芙蓉愣愣看著周老太,完全没有想到周老太竟会这样毫不客气地拒绝她上桌吃饭。 一瞬间,羞耻,委屈,愤怒,几乎要將张芙蓉的理智燃烧殆尽。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发泄她的愤怒,她伸手,要掀翻桌子。 好啊,不叫她吃,那么,谁都不要吃了。 可她用力一掀,桌子没掀翻,来自三个方向的不同力气,稳稳地压住了桌子。 周老太沉著脸,“你发什么疯?” 经过这一打岔,张芙蓉的理智也回来了,她不知道自己脸红成什么样了,只感觉非常烫,像上了蒸锅,她婆婆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 她又想去扫桌子上的菜盘,林建生站起来,迅捷弯腰,护住了那些菜。 “啪!” 周老太重重地將筷子拍在桌上,“张芙蓉,你发什么疯?” 林建生为难极了,他觉得他妈做到这份上有点过了,劝道:“妈,別说气话。” 林建民盯著周老太,似乎也想从周老太脸上找出赌气的痕跡。 明天就去办 那股子愤怒直衝张芙蓉头顶,她指著周老太,“你亲儿子结婚,你袖手旁观也就算了,自从我跟建民结婚,你就故意整我们,不给我们做饭,让我们搬出去,你就这么看不惯我吗?” 周老太脸色也气得铁青,“看来我还是心软了,我就不该让你们继续在这住,房子是我的,林建国和林建军结婚了,都搬出去了,林建民现在结婚了,当然也要搬走,你们也是上班的人了,难不成还想留在家里啃老?” “我最开始就让你们交生活费,你们生怕吃亏了,不肯交。现在又反悔,想搭伙,我不让你们吃亏,不让你们搭伙,还怪到我头上来了。你还想掀桌子?你算什么东西,就是林建民在这,他也不敢掀我的饭桌!” 张芙蓉抢白,“那怎么林建生和秋桃,你又巴巴地给他们做饭,他们下班之后,饭菜都端到饭桌上了,你就是区別对待!天底下,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母亲!” “我恶毒怎么了,我没吃你一粒米,不想跟恶毒婆婆住一块,你就和林建民搬出去。” “我凭什么搬,建民也有这个房子的一部分,我们有资格住在这里。”张芙蓉说道。 “你说了,林建民有一部分,那你算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住在这里?”周老太冷冷说道。 张芙蓉脸色顿时一白,她无法反驳周老太,是啊,她姓张,又不姓林。 张芙蓉没有继续跟周老太爭吵,铁青著脸回房去了。 春桃完全嚇住了,事情发展得太快,她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劝架,婆媳俩就已经翻脸了。 “妈,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跟三弟媳吵起来了?”春桃著急死了,三弟媳才刚过门,怎么周老太就跟人家吵起来了,“人家也是好心来陪我吃饭,你怎么...”春桃急白了脸,因为她,才有了这突如其来的吵架,她真是又惭愧又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回娘家。 “姐,你別著急,又不是因为你。”秋桃低声安慰她。 春桃说道;“怎么不是呢,弟妹是想过来陪我吃饭嘛。” “哼,她是想过来蹭饭,拿你当藉口而已。”周老太说,她心里清楚得很,林建民又跑来找她要交生活费,要搭伙吃饭,他三番五次出尔反尔,周老太懒得搭理他,就没同意。 张芙蓉心里不舒服著呢,拿春桃当藉口,想上桌吃饭。估计她也没想到周老太会直接翻脸,想著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后直接跟他们一块吃了。 所以周老太坚定拒绝了她。 没想到张芙蓉竟然情绪爆发,想掀桌子。 老三结婚,周老太出了五百块钱。五百块钱,全了一场母子情分,就当扔给狗了。以后死了见到死鬼老头,她也有说法,好歹是管到了结婚。林建民一成家,她对他再也没有任何义务,以后生死各管各。 以后林建民不想赡养她,她也接受,和老大一样,把从小到大的抚养费一次性补给她,就恩断义绝。 这顿饭,春桃没吃安心。 林建民回来了,刚进院子,就听见张芙蓉在房间里喊他,语气很不好。 这时候周老太他们已经吃完了饭,正在看电视。 春桃一听见老三回来,就紧张起来,连忙朝周老太看去。 周老太老神在在,一点都不见担忧。 春桃竖起耳朵听,其实都多余,因为张芙蓉怕他们听不见似的,音量起得非常高。 “这个家容不下我,我还是走,林建民,我们俩就不该结婚,我家里不支持,你家里也不支持,咱们俩坚持结了婚,你看看,有什么好下场,你看看,我在这个家里连顿饭也吃不上!” 林建民刚回来就被张芙蓉揪著发了一通火,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张芙蓉一边骂,一边把事情经过说了。 林建民也气炸了,听完原委就气冲冲地朝客厅来了。 一进门,他就將怒火对准了周老太,“你为什么就这么不待见我们夫妻俩,芙蓉想陪大姐吃餐饭,你都不让她上桌!有你这么做妈的吗?” 周老太平静地说道:“你们不跟我们搭伙,饭没煮那么多,她突然说要一起吃饭,她吃了,別人就吃不饱。” 一听周老太这么说,林建民更气了,“芙蓉能吃多少饭?你当著大姐的面,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她?从我要结婚开始,你就成天出么蛾子,不给彩礼,得罪我丈母娘,现在好不容易我结了婚,你又为难我媳妇,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周老太听著他一声声的指责,脸色越来越难看,“林建民,你別忘记你跪著求我帮忙的时候,说了什么话了。你答应你结了婚会搬出去,你搬了吗?你別以为我不知道张芙蓉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借著春桃在这,想跟我们一块吃饭,想装傻充愣,以后跟我们凑著吃饭,她以为我会顾及她儿媳妇的脸面,捏著鼻子认了!” 林建民愣了愣,才大吼道:“你儿子儿媳吃你一顿饭又怎么了?你用得著做得这样刻薄吗?我们上一天班回家,累一天,就想吃上一顿现成饭怎么了?你帮我们做顿饭怎么了,难道不应该吗!” 这是林建民压抑在心里很久的话,“以前我没结婚之前,也没见你有这么多事,那秋桃跟建生不也跟著你吃饭吗,你要是针对我,你就明说!” 无辜中枪的建生和秋桃对视一眼,决定不说话,远离这个家庭危机旋涡。 “他们交生活费了,他们还洗碗,秋桃帮我洗衣服,建生给家里拉煤块,你做了什么?你只想吃现成,一点劳动都不用付出,我是你亲妈,我也不该你的。” “我也说了,我交生活费,我也帮忙洗碗,你为什么又不同意?” “做人做事哪有这样出尔反尔?林建民,做事先学做人,就是亲人,也不会让你无止境地占便宜。行了,你们夫妻俩在这住得也不愉快,你之前答应我,结了婚就搬出去,现在也是时候履行承诺了!” 张芙蓉冷著脸走进来,要说之前她还想过要搬出去,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了,周老太的態度成功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建民,我们凭什么搬出去,这房子你也有份,咱们凭什么搬走,就不搬走!咱们就住在这!” 周老太冷冷一笑,“你说林建民也占了一份,我告诉你他占了多大一份,我跟他爸各占一半,他爸死了,那一半由我和六个儿女继承,他爸那一半分成七份,林建民只占七分之一,这个房子房本上的面积是260平,建生,你算一下,林建民占多大面积?” 被点到名的林建生连忙算起来,“占十八平。” “你们现在住的房子,开间四米,进深五米,早不止十八平,从今天开始,你们俩只能使用你们住的房间,其他客厅,厨房,统统不允许你们用!做人还是稍微要有点骨气,別逼我天天骂人!”周老太铁青著脸,显然也动了真怒。 林建民不敢置信地看著周老太,他似乎不相信周老太竟然会將他们逼到这个程度。 他又听周老太对林建生说道:“建生,你明天去买两把锁回来,我要把客厅和厨房锁上!” 林建生为难极了,他觉得他妈做到这份上有点过了,劝道:“妈,別说气话。” 林建民盯著周老太,似乎也想从周老太脸上找出赌气的痕跡。 可周老太的脸色却那么坚决,嘴里说出来的话更加冰冷,“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別越活越回去,脸都不要了。” 张芙蓉也没想到周老太竟然说出这样绝情的话,一时间愤怒冲昏头脑,她拉著林建民,大声说道:“林建民,以后我不许你给她养老,你要给她一分钱,咱们俩就离婚!” 林建民气得发抖,张芙蓉的话听在耳中,竟有一种別样的报復快感。他竟然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周老太老去,垂垂老死,无人赡养,以报今日之仇。 他看向老四和秋桃,两人都在担忧地看著他,可林建民却並不领情,他和张芙蓉被周老太区別对待,这两却可以享受周老太的优待,让他心里怎么平衡? 周老太看向张芙蓉,”你爸妈养你这么大,你嫁人了,他们还要收五千块呢,林建民同样也是我辛苦养大的,你竟然能说出不让他给我养老?可以啊,同样给我五千块,我就不找他养老。” 张芙蓉气得啐了一口,“你怎么跟我父母比?” 周老太冷笑,“我是不跟他们比,他们卖女儿,我又不卖女儿。” 这是张芙蓉的痛处,她妈要五千块彩礼,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別?更別提她嫁给林建民,她妈赌气一点陪嫁都没给,连被子都没给一床。周老太也不给林建民操心,两人结婚当晚,盖的是林建民以前盖的旧被子。 这些委屈,张芙蓉都咽下去了,可这时候周老太提起来,她就格外气愤,气愤她妈硬要五千彩礼,凭什么? 她看向周老太,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因为彩礼,周老太才对她意见这样大?可彩礼是林建民自己在还,她可没有帮衬一分钱。一时间,对父母的不满,转嫁到了周老太身上。 “你女儿出嫁的时候,难道你一分钱彩礼都没有要吗?谁家嫁女儿不要彩礼?”张芙蓉问。 周老太看了春桃一眼,她要了彩礼,五百块钱,陪嫁了两床被子,她觉得自己在嫁妆上面亏待了春桃。 春桃忍不住说道:“我当年的彩礼是五百块钱,大家都是这么多。” 张芙蓉是她的十倍,还有什么好说的。 “正常要彩礼是习俗,不正常就是卖女儿,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爸妈卖没卖你。”周老太说。 张芙蓉气得脸色铁青,“卖也好,不卖也罢,彩礼是我们自己在还,你一分钱没给,你有什么资格说?” “我只是提醒你,你长这么大,卖了五千,林建民长这么大,他要是不给我养老,也要赔偿我养他的费用。” “行,你说个数,多少,我给你!”林建民大概是气昏了头,反而冷静下来了。 “你大哥给两千,你也照著这个数给。” 林建民红著眼,从电视柜抽屉里找出纸笔,要写欠条,“我现在就给你写欠条,以后我按月还给你,出了这道门,你不要说我是你儿子,我也没你这个妈。” “建民!”春桃脸色大变,她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不该回来,竟然间接因为自己挑起了这么一场家庭纷爭,她衝过去,想阻止林建民,“建民,你別衝动,有话好好说,妈也是在气头上。” “大姐,你別拦我,我的尊严被她扔脚底下踩,不就是要钱吗,我给她就是了,就是以后给不起钱,我还有一条命能还给她!”林建民推开春桃,刷刷地写了一张欠条。 他捏著欠条,走到周老太跟前,拍在茶几上。 张芙蓉不愿意,“林建民,你是不是疯了,凭什么给钱!...” 林建民大声呵止她,“这是我的事,你別插嘴!” 张芙蓉铁青著脸,大吼,“你挣的钱都是我的,我凭什么不能说话!你要是给她钱,咱们俩立马就去办离婚!” 周老太拿起欠条,內容大意是补偿她两千块,从此母子断绝关係。但是钱他现在没有,每个月还她三十块。 周老太抬起头,对上林建民仇视的眼神。 张芙蓉憎恶地看著周老太,”投生成你儿子,也是倒了血霉了!” 周老太沉默,她想起了上辈子孤苦无依地死在出租屋里的场景,那种淒凉,绝望涌上心头,让她的心肠一硬再硬。 她寧愿没有这样的儿子。 “欠条我不收。”周老太放下欠条,“你在我这里的诚信为零。”她看向林建民,不想以后再跟这两口子有多余的牵扯,“你这么有骨气,你把房子转给我,我们去公证处签协议,就算你偿还我的养育之恩,我承诺以后养老不会找你,以后,出了这道门,我再不是你妈。” 林建民死死地盯著周老太,那种愤恨几乎要將他的理智完全燃烧,他一字一句地说:“行,明天就去办。” 跟老三公证 林建民拉著脸色同样难看的张芙蓉出去了。 客厅里一片沉默。 春桃眼睛红了,对周老太说,“妈,明天我还是回去吧。你跟老三也別吵架,本来也只是小事,越吵越气,说话也越重,亲母子,打断骨头连著筋呢。” “春桃,这个事情跟你没有关係。你往自己身上揽什么?你在你婆家是不是也这样?不是你的责任,你往自己身上揽,你小姑子小叔子是你的责任吗?你给他们洗衣做饭,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毛病?受气包一个!” 春桃被骂得瞪大眼,她没想到她妈突然朝她发火。 周老太其实气的是春桃,这件事明眼人都知道张芙蓉借题发挥,春桃一点责任都没有,她还一个劲儿往自己身上揽,叫人怎么不烦躁。 “不是你的责任,你就不要管,你先把自己顾好,你责任感太多余了,所以才在婚姻里吃那么多闷亏!你要回去我不拦著你,你还回李家做你的保姆去!” “妈!”秋桃皱眉叫周老太,“你说话这样难听,大姐怎么受得了?” “这就受不了了,你太小看你大姐了,她在李军家里这三年,把忍功都锻链出来了。”周老太重重地吐了口气,似乎是想將心里的烦躁通通发泄出来。 林建生也对周老太说道:“妈,你少说两句吧!” 虽然周老太的口气冲,春桃还是听得出来好歹的,她妈也不过是因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才对她发火。 隔壁响起了爭吵声,全是张芙蓉的声音,她在指桑骂槐地骂周老太冷漠自私,又骂林建民脑子不好使。 全程没听见林建民的声音,他似乎闷头睡了。 张芙蓉气得衝出门,推了自行车出去了,林建民也没去追。 张芙蓉衝动之下出了门,等骑了一段路,又迷茫了,她能回娘家去吗?她才结婚几天,就负气回娘家,岂不是告诉家里人,她要死要活,偷户口本都要嫁的男人,嫁错了? 可林建民也没有追出来。 张芙蓉有些后悔自己的衝动,可出都出来了,林建民也不来追,她不好意思就这么回去。 张芙蓉漫无目的地骑著车,不知该往哪去, 天慢慢黑了,张芙蓉也骑累了,隨便找了个公交站台停了下来,坐在休息椅上。她看著昏暗的路灯,越想自己这个婚姻,越觉得委屈,忍不住抽噎起来。 她恨她妈,明知道周老太不支持建民,逼著他给五千彩礼,更恨林建民的妈,不给他们彩礼钱也就算了,现在甚至还逼建民还养育的钱。 她想了想,也没有放过林建民,为什么別人让他给钱他就给钱,不给又怎么样,周老太有句话说得对,她又不是商品,凭什么她妈要卖五千块! 想一想自己也挺傻的,为什么要偷户口本领这个证!领证之前,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幻想,结婚这么大的事,受尽了委屈。 真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张芙蓉越想越觉得委屈,伤心落泪。 “张芙蓉?”有人迟疑地喊她名字。 张芙蓉抬起头,透过朦朧泪眼,认出来人是她同事,马燁。 她一下子慌乱起来,连忙別过头擦了擦泪,这才慌乱地说道:“你怎么在这?” 马燁复杂地看著她,张芙蓉才结婚几天啊,怎么大晚上就坐在这掉眼泪。 他忍不住问,“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马燁曾经追求过张芙蓉,张芙蓉眼光挑剔,嫌马燁长得一般,又不会哄女孩,坚定地拒绝了他。 后来机缘巧合认识了林建民,林建民能言善辩,又会哄女孩开心,张芙蓉的一颗芳心就给了林建民。 这么狼狈的时候,偏偏碰上了以前的追求者,那尷尬滋味就別提了。 张芙蓉当然不肯承认自己受了委屈,“没,没有。” 她感觉这样的解释太苍白,只好勉强笑了笑,“是我娘家的事情。” 马燁隔著半米在她旁边坐下,“夜深了,外面不安全。” 张芙蓉岔开话题,“你怎么在这?” 马燁说,“我出来买点东西,骑车路过呢,刚好看到你,就下来看看你。” 张芙蓉这才发现,马燁的自行车停在路边的,刚刚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马燁看她情绪还是不高,提议道:“我请你吃个宵夜吧。” 张芙蓉很犹豫,这会儿也八点多了,不算早了。 但是她又无处可去,並且她也想给林建民一个教训,“行,咱们上哪吃去。” 马燁提议,“我知道有个烧烤店好吃,我带你去。” 张芙蓉其实答应了,就后悔了,她跟马燁的关係可不是能一块坐下吃烧烤的关係,非常尷尬,可她都已经答应了,不好反悔,跟著一块去了。 她最怕马燁会跟她说一些会让她反感的话,她现在毕竟是有夫之妇了,但马燁的分寸感掌握得很好,全程都只是在聊工厂的事,聊一些兴趣,一点越界的话都没说。 张芙蓉试探地问他喝不喝酒,马燁一口拒绝,对张芙蓉说,“我跟女孩子从不喝酒,你在外面吃东西,也不要喝酒,除非你爱人也在。” 张芙蓉就彻底放下心,暗想自己真是小人之心,人家明明是君子。 吃完饭,马燁送张芙蓉回家,只送到巷口,他就停住了,没往里面走,很为张芙蓉著想,大概是怕熟人撞见,造成误会。 张芙蓉又鬆了口气,心想马燁真是有够善解人意的,当个朋友挺不错。 张芙蓉到底还是回了,跟马燁吃完烧烤,她的心情有所平復,回到家,林建民还没睡,看到她回来,脸色有些鬆动,但没说话。 张芙蓉那股子气又衝上来了,她出去这么久,林建民也不去找她,根本就没拿她当回事,“我活著回来了你很失望吧,你是不是希望我死在外面?” 林建民不接话。 张芙蓉越发生气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之前的话说得多好听,现在就是这副嘴脸了是不是?” “我什么嘴脸?我要不是为了你著想,怕你跟你娘家闹得断绝关係,我会给那五千彩礼?他妈的,你去你们厂里打听打听,谁家要这么多彩礼!说你妈卖女儿说错了?”林建民本来就很烦,听张芙蓉还要没事找事,一下就炸了。 张芙蓉愣住,她没想到林建民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情绪失控之下,狠狠地抽了他一耳光,“离婚!谁不离,谁王八蛋!” 林建民气得心灰意冷,结这个婚,他的生活变得乌七八糟,这时他突然想起他拿户口本的时候,周老太曾经警告过他不要这样做,不然后患无穷。 当时他没听,坚持拿著户口本去跟张芙蓉领了结婚证。 结婚之后,他確实也是为张芙蓉著想,那情况,他不给钱,张家肯定不会认她,所以他捏著鼻子承诺给五千。 张芙蓉不仅不理解他,还因为一点小事就反覆提离婚,今天晚上他都不知道听她说了多少次离婚。 “行,明天就去离,谁不离谁他妈是孙子!”林建民抓起桌上的搪瓷杯,猛地砸在地上。 张芙蓉一夜没睡,她伤心难过,一扭头,发现林建民早已经睡著了。 她衝动之下,说了离婚,本以为林建民会就此服软,哄哄她,没想到林建民也同意了。 张芙蓉一下就被架起来,林建民不给她递梯子,她下不去了。 前几日的甜蜜还歷歷在目,今天就成了这样。张芙蓉越想越伤心,越想就越后悔,可如今已经没了后悔药。生活真是捉弄人,他们还没来得及体验新婚的幸福,就过早地面对了柴米油盐的现实。 都是没钱惹的祸,要是有钱,他们还会弄成这样吗?张芙蓉又暗暗哭了一场,听著林建民的鼾声,心里又怨起来,一夜未眠。 次日,林建民醒来,张芙蓉正在穿衣服,他眨了眨眼睛,想起昨晚上两人衝动之下说的离婚。 林建民犹豫了,那確实是气话。 张芙蓉经过一晚上反覆思量,她不能离婚,不然她就成了大笑话。她不想给林建民再提离婚的机会,换好衣服就走了。 林建民鬆了口气,但紧接著,他听见周老太在外面喊他,“林建民,九点钟去公证处办公证。” 林建民一腔怒气又爆开,是了,他可以不把张芙蓉提的离婚当一回事,可他必须要跟周老太断绝关係!即使他放弃房產份额,也要跟她断绝关係。 一种报復的情绪蔓延开,林建民沉著脸朝外面吼了一声,“知道了!” 林建民先去工厂请了半天假。 等到了时间,周老太將小摊交给春桃,自己骑著车,和林建民一前一后进了公证处。 这都办过一次了,再办一次算是轻车熟路。就是林建民提出放弃遗產的条件是跟周老太断绝关係,没有得到通过,公证处的人告诉他们,母子关係断绝不了。 公证处建议他们,將林建民的房產份额转给周老太,折算成三十年养老费,算作一次性预付,这样是可行的。 两人都在公证协议上签了字,等章一盖好,林建民就拿著他的那一份,看也不看周老太一眼,扬长而去。 李军来接人 周老太回了自己的小饼摊。 春桃心不在焉地看著饼摊,好不容易等到周老太回来,连忙问:“真签协议了?” 周老太神清气爽,一点难受都看不到,“那还有假?” 春桃嘆口气,替周老太感到担心,“你不怕日后后悔?” “后悔?”周老太冷冷一笑,“后悔是肯定的,不过对象不是我。” 她现在拿到了三个儿子的房產份额,日后拆迁就多了这三份,老大老二老三完全不知道他们继承的那一份价值如何,就像谁也没想到这个房地產时代会来得那样快,首当其衝收益的就是他们这个被许多人嫌弃的城中村。 周老太一想到拆迁,就快乐得很,她活这么大岁数,其实没什么物慾,可她经歷过前世的淒凉,这辈子她总想多给自己积攒一些財產,钱就是她的后路。 只要她有钱,就算儿女全不管她又如何,她可以比有儿女的老人过得快乐一万倍。 其他老人渴望的儿女绕膝,含飴弄孙,她已经不稀罕了。 “春桃,我之前给你说的,你把户口迁回来。”周老太又说。 春桃问她,“妈,你是想要我离婚吗?” 周老太没否认,“是,我確实想你离婚,不过我不逼你,你自己考虑就行。” 春桃有些迷茫,她周围很少有人离婚,儿女要离婚,父母为了脸面也会不顾一切地反对,她妈倒是另类,不阻止还鼓励她离婚。 不过这竟然让春桃心里轻鬆了不少,她目前还没考虑过离婚,但要是她妈不反对她离婚,她的人生也就多了一个隱形选择。 “我听秋桃说,你因为找大哥还钱的事情,跟大哥也断绝关係了?”春桃问,她不常回娘家,这些都不知道。 “是啊。”周老太平静地说,仿佛跟儿子断亲这件事,並不太影响她。 “妈,你变了。”春桃陌生地看著她。 她妈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的呢,春桃的印象还停留在出嫁之前,她妈对儿子们不是这个態度,怎么突然之间,就跟两个儿子断了亲。 “人都要为自己打算的,春桃。” “你不怕以后没人给你养老吗?”春桃问。 “我以前怕。”周老太说,“所以我巴结这几个儿子,怕老无所依,无人赡养,“可有一天我突然明白了,人得靠自己,所以我摆摊卖饼了,只要我有钱,我用得著怕吗。” 春桃沉默。其实从大哥结婚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大哥结婚之后搬了出去,没事很少回来,就算回来也是两手空空,等到老二结婚,老二也是如此,他们的精力完全放在了自己的小家庭上。 春桃也听得很多,越是兄弟姊妹多的家庭,父母的养老越成问题,如果只有一个,那养老责任毫无疑问地落在那一个上。但多姊妹的家庭,每一个都生怕多承担养老,推来推去。 这种例子不少。 她看向周老太,突然发现她妈好像变年轻一些了,周老太往常总是愁容满面,担心没结婚的老三老四找不著媳妇,找著媳妇没彩礼钱,又担心老大老二拖家带口,总想著多少补贴一点。 她退休之后就更愁了,退休金只是工资的一半,家里的情况却没改善,到处找临时活干,累死累活的。 而她的几个兄弟呢?老大老二只顾自己的小家,老三老四不懂体恤寡母,每个月的工资得一分不剩。 春桃突然有种感觉,周老太撒手不管,也是好事,让老三老四立起来,承担责任。 春桃那喜欢揽责的毛病又犯了,她想到几个兄弟万一都不养老太太,养老的责任就落到自己和秋桃身上了。 秋桃她不会去要求,春桃自己必须得管她妈,这样一想,春桃想她现在工资都交给李军,后面必须自己把钱拿在手上,不然但凡要用点钱,都要从別人手上要。 林建民租了隔壁宋老太家的房子。买宋老太家房的那人没自己住,掛出来出租,租金要五十,林建民不想跟別人一起住大杂院,咬咬牙,也租下来了。 租好房子,当天,林建民就將自己所有东西都打包好,带了过去。 张芙蓉还在跟他冷战。 张芙蓉不同意他把房子抵给老太太,不愿意让老太太占这个便宜,可她做不了林建民的主,林建民到底还是签了协议。 林建民把睡觉的床也抬了过去,是林建生帮他抬的。 林建生帮著林建民收拾了下屋子,安慰他,“妈也就是一时生气,等气过去了,肯定就让你们回去了。” 林建民冷笑,“她想让我走,我就要走,想让我回去?没那么便宜的事了。建生,我已经把爸留给我的那一份转给她了,以后我还是你三哥,但我不是她儿子了。” 春桃在娘家住了几天,李军终於憋不住,来丈母娘家,准备將春桃接回去。 “你回来也好几天了,家里一团糟,你还不打算回去吗?” 春桃听到这句话,心里的火腾地起来了,她在娘家这几天完全没有在婆家累,她也替她妈干活,但是家里有人搭手,不管是秋桃还是建生,都在力所能及地干活,可李军家里呢,只要春桃在家,所有的家务都是她的,没有一个人会想帮一下。 所有人都认定了,那些家务活就该是春桃干。 现在李军上门来接,第一句话也是家里乱成一团糟。 她忍不住冷笑,“李军,难道跟我结婚之前,你们家都是住在猪圈吗?” 李军愣了愣,“你说什么!” “我说我跟你结婚之前,你们家是不是住在猪圈?”春桃重复。 李军皱眉道,“你要是对我不满意你衝著我来,別对我家人。” “我对你们家所有人都不满意。”不知道是不是回娘家来被她妈给感染了,春桃觉得自己情绪也膨胀了,之前埋在心里的那些不满,全都化成了戾气。” 李军不说话了,似乎在压抑著自己的情绪,毕竟他今天上门来是来解决问题的。 “走吧,回家。你在这也待了这么久了,哪有出嫁的姑娘在娘家待这么久的,妈都该烦你了。” “你放屁!”春桃完全不受他挑拨,“我上班下班帮我妈卖葱油饼,我妈还给我发工资呢。” 李军眼睛一亮,问,“丈母娘给你发多少钱?” 春桃说,“我没要钱,我在这吃吃喝喝,顶生活费了。” 李军又有些失望,问,“丈母娘一天卖饼能赚多少钱?” 他妈老早就跟他打听了,他问春桃,春桃也只说不知道。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收钱。你没事早点回去吧,你们家都乱回猪窝样了,你不想著赶紧收拾收拾,还在外面閒逛什么?” 李军说道:“你跟我一起回去。我专门来接你的。” “你先去把身体检查做了,再来谈別的。”春桃说。 似乎没想到春桃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猝不及防的李军有片刻的慌乱,想了想才说道:“我好著呢,不要那冤枉钱,你现在也去做了检查,没什么问题的话,咱们努努力,孩子肯定会有的。”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春桃更是一肚子气,“你不觉得难堪吗?” 李军愣住,“什么?” “那个床,一有点什么动静,就嘎吱嘎吱响,你爸妈就睡在薄板隔壁,你弟弟妹妹就睡在布帘子后面,全家人都听得见动静,你不难堪吗?”每次夫妻生活,对春桃都是一种折磨,她几乎听见那床嘎吱声,就会浑身僵硬,做那事,就跟受罪一样。 偏偏李军好像听不见,他兴致勃勃。畜生光天化日交流,它们不会难堪,那是因为它们不懂,李军就跟畜生一样,那薄板,布帘子的隱蔽性基本为零,就好像当著全家人办事一样。 即使已经结婚三年,春桃每一次都感到那么难堪,难以忍受。 李军还是无所谓的样子,“都是一家人,怕什么,再说谁会听啊!” 春桃爆发了,为李军的无耻,“难道你爸妈,你弟妹,都是聋子吗?他们听不见吗?那怎么你爸妈办事的时候,我听得清清楚楚?” 是的,不光是他们,隔壁的公婆偶尔也会来兴趣,让她听上一阵床板的交响乐。 春桃真的受够了。 李军的脸慢慢涨红,“只有你这么齷齪的人,才会在意这个!” 春桃深吸一口气,“你想让我回去,我有两个条件,一,搬出来,另外租房住,二,你去做检查。少一样,我都不会回去。” 李军的脸,青白交加,他瞪著春桃,一字一句问,“你真不回?” 春桃將头偏到一边,“我说了,少一样,都不回!” “隨你便!” 李军气冲冲地走了。 春桃静静地坐在客厅,也没去管李军。她妈在巷口卖葱油饼,秋桃去学篮球了,建生也去了,家里就她一个人。 安静。 她抬眼环顾四周,宽敞的客厅到处整整齐齐,没有那令人烦腻的脏衣服,杂七杂八的东西,更重要的是,春桃能睡个安稳觉,她不用每天胆战心惊,不知道李军什么时候来了兴致,又要忍受难堪的几分钟。 春桃忍不住去想,跟李军的这场婚姻,到底给她带来了什么。想了半天,越想越灰心,不由得重重嘆口气,要是她还没有嫁人就好了。 捅破窗户纸 春桃將饭菜做好,又来到巷口去接周老太,周老太这两天收摊都比往常晚一些,有春桃帮忙做饭,她能多卖几个饼。 母女俩正在收东西,两辆自行车骑了过来,春桃抬头一看,其中一辆车坐著秋桃,另外一辆车坐著一个脸生的男人,这男人长头髮,穿著件皮衣,虽然脸长得周正,可这打扮著实不像好人。 秋桃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碰上她妈和她姐,心里竟然很慌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王錚当然认得周老太,看她们在收东西,停下车,麻利地帮忙將最重的炉子抬上了板车。 周老太跟他打招呼,“小王,你送秋桃回来啊,走,上家里吃饭去。” 王錚拉起了板车,笑道:“饭我就不吃了,伯母,我妈肯定做好了,等著我回去呢。” 春桃看一眼脸色通红的秋桃,她都垂著头不好意思说话,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王錚把板车拉进院子,不顾周老太的挽留,走了。 秋桃停好车,去洗手,回到客厅时,表情还是不太自然。 春桃憋不住了,问:“那是谁啊,秋桃?” 秋桃惊慌地抬起头,“是四哥的一个同事。” 春桃盯著她,“老四的同事,为什么要送你回家?” “因为四哥送兰兰回去了,錚哥看我一个人回家,怕不安全,就送我回来了,我们一起打球的。” “那你脸红什么?”春桃问。 秋桃摸摸自己的脸,“有吗?” 春桃轻哼一声,“我也是从年轻过来的,秋桃,我可提前给你打预防针,这个人不行的。” 秋桃埋怨,“你说什么啊,大姐。”末了又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行?” “你看他是什么打扮嘛,哪有正经人这样打扮的,二流子混混才这样,你找对象可千万不能找这样的。” 秋桃忍不住为王錚正名,“錚哥不是这样的,他虽然是这样的打扮,可他人很好的!” 春桃还是泼冷水,“这样打扮的,没几个好的,都是心大萝卜。他们这样的人,身边多的是女孩子,他是不是玩摇滚的?我年轻那会儿,满大街都是他这种人,我见的还少吗?” 秋桃不肯认同,“錚哥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这样的人都是一样的。我是劝你,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似乎这样说还不够力度,她拉上周老太,“妈,你说是不是?” 秋桃也看过去,忍不住想听一听周老太是什么意见。 “我看小王这个人不错,不过处对象又另说了。”她看向秋桃,问道:“你跟人家小王在处对象?” 秋桃脸全红了,“没有,哎呀,妈,你可千万別乱说,我跟人家可没有处对象,要是这话传人家耳朵里去了,我羞都要羞死了。人家就是看在四哥面子上,送我回来而已!” 见她这么说,春桃半信半疑,“真的?” 秋桃用力点头,“真的!我现在可不想找,还小呢。” 春桃鬆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埋怨,“老四怎么能让这样的人送你。” 这话听得秋桃有些生气了,反驳道:“大姐,你光看人家外表就武断地篤定別人不是好人,人家之前送我回家好多次,全是出於好心,你別把人看得太坏了!” 春桃还要再说,周老太打圆场,“好了,好了,別说了,老四呢,怎么还不回来?” 秋桃气呼呼地说道:“他不回来了,兰兰为了感谢他,请他下馆子去了。” 春桃疑惑地问,“那你怎么没去?” 秋桃不好说自己是为了给张兰兰创造机会,这才拉著王錚走了。 不过她感觉出来了,王錚似乎也看破了张兰兰的心思,今天就算她不提议先走,王錚大概也会找个藉口走的。 她看了春桃一眼,春桃虽然是为她好,可她不认可春桃的看法,她跟王錚接触这么多次,她能看出来,王錚內里是个很好的人,虽然他表面看起来不太正经。 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上,洗洗手,就开始吃了。 秋桃为了缓和气氛,主动说道:“姐,你一回来,我们都轻鬆了好多!” 春桃笑道:“轻鬆什么,我也就能做个饭。” 她回娘家之后也没干什么活。她想洗碗,但她妈不让,洗碗就总是秋桃和建生轮流洗。家里人的衣服,各自换下来,顺手就洗了,从不像在李军家,所有人换下衣服,隨手一丟,还得春桃一件一件地找出来洗。 回娘家这几天,真是春桃出嫁之后,前所未有的轻鬆日子。 周老太问她,“李军来,说了什么?我看他又气冲冲地走了。招呼都没跟我打一个。” 春桃一听,气更多了一层,冷笑道:“我在他家,但凡表现出对他父母一丁点不满,他都说我不尊重他父母,要跟我吵架,他倒是尊重我妈得很呢。” 周老太趁机给李军上眼药,“可不是,他现在態度是越来越傲慢了,吃定了你。” 秋桃看周老太一眼,对春桃说道:“说明他从心里都不尊重你啊,更別提你妈了。你觉得他尊重过你吗?” 这话竟像醍醐灌顶,让春桃堵塞的天灵盖一下子疏通了。她终於知道那些她不知道怎么归纳的变化是怎么回事了。 对比谈恋爱到现在,李军的態度是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那种疼爱呵护在结婚之后就完全不见了,对,就是不尊重她。 如果是尊重她,怎么会让她如此尷尬地跟一大家子人生活在一起,如果是尊重她,怎么会让她像个保姆一样伺候他们一家人吃喝拉撒。 春桃一下子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旋涡。 周老太眼看春桃陷入了沉思,知道她有可能开始觉醒了,连忙朝秋桃做手势,示意她闭嘴,让春桃自己好好想想。 吃完饭,秋桃收碗去洗,周老太打开了电视收看新闻联播。 春桃奇怪,老太太以前从来不看这个,总说自己一个妇道人家,管好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就行,国家大事与她无关,没想到现在竟然天天看。 “各位观眾晚上好,今天是1991年3月16日,星期六,农历辛未年二月初一....我国第一台国產10亿次巨型计算机『银河-2』今日通过国家检验...“ 春桃看周老太看得认真,忍不住问,“妈,你以前最不喜欢看这些新闻,怎么现在变了?” “时代在进步啊,人要是只蜷缩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就是井底之蛙,以为世界只有这么大呢,殊不知外面是广阔无垠的天地。就跟婚姻一样。” 秋桃刚好洗完碗进来,听到这话,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周老太,她发现她妈真是隨时都在开导她姐。 再看春桃,果然又陷入了思考,也不知道到底思考出个有用的东西没有,別搞到最后,又跟著人家乖乖回去了。 周老太突然说道:“现在国债利息高,一年九个点,有閒钱买国债挺不错。” “我以后攒了钱,就去买国债。”秋桃说。 春桃默不作声,她也没有钱,她上班的钱,全给了家用了。 周老太看了看两个女儿,她突然发现女人要独立,比男人难得多。要想独立,第一件事就是经济独立,如果上辈子她能明白这个道理,也就不会孤独死去。如果她的两个女儿能实现经济独立,或许她们也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周老太试探问她们,“我想买房子,你们跟不跟我一起买?” 秋桃惊讶地看向周老太,她知道她妈前段时间才买了一处村屋,现在竟然还想买房子,“妈,你买这么多房子做什么啊?” 周老太指了指电视,说道:“现在经济开始发展起来了,房子以后说不定会升值,也许比买国债还要划算呢,我看好房產,还想再买一处,你们参不参股?” 秋桃从来没想过自己买房子,这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现在一套楼房要好几万呀,她的工资是够不著的。 周老太看向春桃,春桃不离婚就买不成房子,不然都是夫妻共同財產,她给女儿谋划,李家得利,那还不如拉倒。 春桃也摇头,她买什么房子呀,租房李军都不同意,没有余钱买房子。 周老太见她们都没有兴趣,摇摇头,看来还是只能自己买,就不再提这一茬。 秋桃笑道:“老太太想一出是一出,大姐,你不知道,之前妈还说她要去南方进货做生意呢!真把我们给嚇到了,生怕她真去。” “怕什么呀,我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太太,人贩子要拐卖也不能拐卖我呀,卖到深山老林去,又生不了孩子了,没价值。” 春桃笑道:“妈还有这么大志向呢。” “幸好现在没说去了,妈还想拉著我一块去,我可不敢。” “谁说我不去了,我要去,攒点钱就去。” 春桃和秋桃惊讶对视一眼,秋桃瞪大眼睛,“你还要去?我以为你已经把这心思歇了。” 周老太摇头,“你不去算了,我要去。” 春桃不解,“妈,你现在有退休工资,又摆摊,挣得也不少了啊,何必还要冒这么大风险。” 周老太其实也不是光为挣钱,她以前就知道这个时候的南方遍地是黄金,也想去看看。 两个女儿都劝周老太別去,周老太却打定了主意。 春桃劝不住她,只好说道:“妈,你实在要去的话,到时候我陪你一块去。” 周老太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问道:“你不害怕?” “怕呀,可你一个人去,我会更害怕。”春桃说。 周老太看向春桃,春桃沉静的脸显得格外温婉,回娘家这几天,看著气色明显好多了,疲惫感也少了好多。 林建生很晚才回来,身上那淡淡的酒味还没完全散去。 他和张兰兰在烧烤摊上喝了点啤酒。 他平时不跟女生喝酒的,不过他现在跟张兰兰熟悉了,对方给他的感觉也是大大咧咧,像异性兄弟似的,也就喝了。不过他没让多喝,每人就喝了一瓶。 喝完酒,他送张兰兰回去,路过公园,张兰兰死活要进去逛逛。 林建生只好把两人的车锁在一块,陪著张兰兰进去。 一轮皎皎的圆月高悬天空,公园有点黑,隔几十米才有一盏灯,可能是有些晚了,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两人走得很慢,张兰兰跟他说一些她的生活,换以往,林建生不爱听这些与他无关的东西,但今晚有可能是月色太美了,他竟然也有了谈兴,两人聊著学生时代的趣事,竟也分外融洽。 或许是公园太暗了,张兰兰几乎是贴著他走,两人的手臂不时撞在一起。 林建生心有些钝钝的,反应也迟缓了,竟然没把两人距离拉开。 在昏暗的树荫下,张兰兰突然抱住了他的腰。 他回来的时候,秋桃他们还没有睡。秋桃见他这么晚才回来,问道:“你送兰兰回去没有,这么晚了。” 林建生闷闷地嗯了一声,马虎地洗了把脸,睡觉去了。 秋桃看他那样子,感觉有点不对劲,憋了一晚上,第二天到了工厂,找到张兰兰,“昨晚上你喝多没有?” 张兰兰摇头,“没有啊,只喝了一瓶啤酒。” “哦,进展如何?” 张兰兰脸突然红了。 秋桃看她这个表现,惊喜问道:“成了吗?” 张兰兰也不知道怎么说。情之所至,她大胆地抱住了林建生,女孩子的勇气已经完全用尽了,再也说不出別的。她想这已经足够了,林建生明白的。 林建生没有推开她。 林建生身上男性的气息夹杂著淡淡的汗味縈绕在张兰兰的鼻尖,那一瞬,张兰兰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狂跳的心臟,一下又一下,她几乎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 那种欢喜无与伦比。 林建生没有推开她,她想两人的心意已经互相明了了。 两人继续散步,只是话少了很多,张兰兰因为害羞不敢再抬头看他,林建生也变得很沉默,大概跟她一样羞涩。 张兰兰心想,大概是成了。即使两人没有用言语去挑破那层窗户纸。 是谁畜生不如 秋桃笑道:“恭喜你呀,得偿所愿。” 张兰兰害羞地捂住脸,“好秋桃,你可千万別说出去。” 秋桃嘻嘻一笑,“好的,我知道的。你们才刚在一起,还没有稳定呢。” 张兰兰咬著唇笑,少女的初恋,心变成了一罐蜜,隨时隨地能满得溢出来。 秋桃也很高兴,努力了这么久,总算成全了张兰兰和四哥。 跟王錚学了这么久的球,还是进步不少,因为王錚比林建生严厉,秋桃一点懒都躲不了,实打实地训练,她现在也没有那么排斥篮球了,甚至心里还暗暗期待篮球比赛的到来,希望到时候在球场上,一鸣惊人。 隔了两天,又是他们约定的训练时间,但当天林建生没来,只有王錚来了。 王錚说:“建生有点事情,今天我来训练你们俩。” 张兰兰失望极了,这两天她一直盼著再见到林建生,那种希望见到他的心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可林建生没来,心里的失落也沉重地压著她,让她都无心训练了。 可是人家王錚都来了,人家是来帮忙的,总不好让人家失望,张兰兰打起精神。 训练完,秋桃回到家,发现林建生已经到家了。 “四哥,你今天怎么没去呀?” 林建生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心不在焉地说道:“有事唄。” 秋桃替张兰兰打抱不平,“人家兰兰盼著你去呢。” 林建生抬起眼皮子,盯了秋桃一眼,“大姐在厨房做饭呢,你去帮帮忙。” “你怎么窝在这,不去帮忙?”秋桃抱怨归抱怨,还是去了厨房。 春桃的饭菜都做好了,秋桃把饭菜端了过来。 一家人准备吃晚饭。 有人进院来了。 秋桃听见动静,站起来一看,脸色微变,“是姐夫和他妈。” 春桃一听她婆婆来了,不由得有些慌,周老太看她一眼,“慌什么。” 话音刚落,李军和杨豆菊进来了。 “来得刚好,在吃饭呢?”杨豆菊笑道,“刚好我们也还没吃。” 秋桃看向周老太,来者是客,本该邀请入座吃饭,可来的是这俩,她就不愿意去拿碗筷。 周老太问秋桃:“秋桃,厨房还有饭吗?” 秋桃眨了眨眼睛,“没了,大姐今天煮的饭刚好够。” 周老太对杨豆菊说道:“来得不巧,早点来就好了。那你们先坐,喝水。” 杨豆菊脸色一僵,没想到周老太竟然做得这么出格,饭都不请他们吃。 脸皮再厚,主人家不邀请吃饭,也没脸硬坐上桌。 杨豆菊跟李军对视一眼,有些生气,看向春桃,开门见山地说道:“春桃,你这么多天没回去,我担心你得紧,赶紧亲自来请你了。” 春桃端著碗,饭都吃不下去了。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周老太,仿佛她是主心骨。 周老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吧,吃著饭呢,也不好谈事。” 杨豆菊只好带著李军坐在沙发上。 但接著让她更不高兴的事情出现了,林建生吃完饭之后,在蒸饭的蒸子里盛了一大碗,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有添饭的动作。 这叫没饭了? 杨豆菊气得脸色变了,周老太他们上门,她可是伺候得周周到到的,当然周老太没在她家吃过饭,秋桃是吃过的。 可再生气,今天是来接儿媳妇回去的,不易生事端,硬將那口气憋回去了。 母子俩坐在沙发上乾等。另一边饭厅盘碗叮噹,饭菜飘香,他们饿著肚子听人家吃饭!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李军脸色很难看,杨豆菊碰了碰他手臂,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收敛。 吃过饭,秋桃要收碗,周老太说道:“春桃也去帮忙吧。”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吃完饭,想著能坐下来谈谈了,没想到周老太又把春桃打发去洗碗了,杨豆菊勉强笑道:“亲家,让秋桃洗洗碗吧,我们跟春桃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我们先说也是一样的。”周老太说。 春桃也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婆婆,先让她妈试探一下对方什么態度,也好。於是收了碗,出去了。 “亲家,我和李军是来接春桃回去的,春桃回娘家也这么久了。其实李军也没有跟春桃吵架,春桃可能是想回娘家住一段时间,我们也就没拦著,现在待这么久了,我们都不好意思了,別人也容易说閒话。” 周老太说道:“閒话嘛,听著听多了也就习惯了。”她顿了顿才说,“就像春桃跟李军结婚三年都没孩子,你们家邻居们閒话还说得少吗,你们不也不在乎吗?” “所以閒话这个东西,只要自己不在乎,別人怎么说都无所谓的。” 杨豆菊没想到周老太竟然敢提没生孩子的事情,想来是因为春桃去检查了,没查出问题,才敢这样张扬,要是之前,一提没孩子,周老太就该惭愧了,因为他们家付出彩礼將秋桃娶回家去,却生不出孩子。 杨豆菊笑容僵住,“亲家,生孩子都讲究缘分,缘分到了,孩子自然就有了。” 周老太冷笑,“你和我都生养了好几个孩子,男女生孩子的事情,还不清楚吗?没问题怎么会生不出来孩子?让你家李军去医院检查,拖著不去,怎么,你们难不成早就知道问题在谁身上?” 杨豆菊可不认这么大帽子,“你看看李军,身强力壮的,又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只是上次春桃去检查就了五六百块,既然春桃没问题,我们就想著顺其自然,別这个冤枉钱了。” “还是你厉害一点,光看外表就能看一个人能不能生孩子,你这么厉害,之前为什么又怪春桃不能生孩子?看来你也会看走眼嘛!实话说,我也著急抱外孙,春桃一直没孩子,我也著急得很,现在我就一个要求,李军也去查一查,看看到底有没有问题,如果是有什么问题,我们家好早做打算。” 杨豆菊脸色一变,“做什么打算?” 周老太直言不讳,“当然是离婚了,难不成我们家春桃要在一个不能生育的男人身上吊死一辈子吗?” 李军脸色青了又黑,周老太一口一个不能生育的男人,骂得比杨豆菊当初骂春桃难听多了,起码杨豆菊只是阴阳怪气。 杨豆菊脸色也难看起来,“亲家母,你怎么能一口咬定就是我儿子的问题?” “很简单啊,两口子总有一个有问题,现在春桃已经检查了,没有问题,肯定就是李军的问题啊,你们想证明你们没问题,那去医院检查啊!” 杨豆菊气得要命,衝动道:“去就去!要是我们家李军没有问题怎么办?” 周老太冷笑著看杨豆菊,“他没有问题,我会给他道歉。我不像你们家这么没种,有脸骂人,没脸道歉。” “我掏钱给春桃检查的时候,我说这笔检查的费用我来出,如果春桃没有问题,你们家要跟她道歉,你们道歉了吗?这不就是有种骂人,没种道歉吗?” 杨豆菊支吾著,“我们可没有骂她。” 周老太笑了下,“行啊,那谁之前因为这个事情骂过春桃,就是狗娘养的,畜生不如!” 谁不离谁孙子 杨豆菊和李军齐齐脸色一变,杨豆菊忍不住了,“亲家,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周老太笑道:“难听吗,我说谁骂了谁是狗娘养的啊,你又没骂,对號入座做什么?” 杨豆菊脸色像猪肝,周老太就差没当她面扇她嘴巴子了,让她怎么能憋得住。 “亲家,我们做父母的,都是希望孩子们好的,你把春桃扣在这,也不是那么回事,你说是吧。” “春桃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我扣得住她吗。不过你前面说的閒话,我倒是听了一耳朵閒话,有人说你们家,公婆儿子儿媳住一个屋,也不嫌丟人。”、 “我们怎么是住一个屋了,中间有隔断的!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就乱说!” 周老太说道:“那是什么隔断啊,有个什么声响听得一清二楚,你这么大年纪,听儿子墙角,你也不嫌丟人。” “我们家就这条件,当年春桃也知道的,当时不嫌弃嫁过来了,现在又嫌条件不好。” “当时是知道你们家条件不好啊,不知道你们家条件不好,婆婆款还摆得大啊,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我去你们家转的时候,听你们家邻居说的,说头一回见到这么使唤儿媳的婆婆,这么把儿媳当丫鬟使的一家子,他们还说,你们家所有人都断手断脚了,衣服不知道自己洗,饭不知道自己做,全靠儿媳伺候,一家子残废!” 杨豆菊脸色一变再变,“亲家,你怎么骂人呢?” “可不是我说的,你们邻居说的,不信你去问他们嘛。”周老太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杨豆菊铁青著脸,心里像点了一团火,偏偏周老太堵住了她的嘴,让她发不出来。谁都能听出来,这话就是老太太自己骂的,可她说是別人说的閒话,邻居说閒话可是杨豆菊自己提出来的。 周老太看著那母子俩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心里暗爽。 春桃在厨房將周老太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姐妹俩把碗收进厨房,却没洗,贴在墙根听他们说话。 秋桃听她妈这样当面骂人,噗嗤笑了出来。 春桃也忍不住笑了,她不是没脾气,气都憋在心里,她就是这样隱忍的性格。可今天她妈帮她出了气,听在耳朵里,真是畅快淋漓。 秋桃戳戳她,“跟咱妈学著点,你要有咱妈这本事,谁能把你欺负了去。” 春桃抿著嘴,继续听。 客厅里剑拔弩张,杨豆菊不想被动地被周老太骂了,就要李军去找春桃,“把春桃叫过来,咱们回家吧。” 周老太没阻止,事实上,她也要让春桃自己表个態。 李军站起来,板著脸朝厨房走。 厨房里,秋桃赶紧开水,假装在洗的样子。 没多久,李军就过来了,看到她们还没洗完,皱眉问:“还没洗完,妈说要回了。” “你们回吧。” 李军脸色一变,“你不回?” 春桃深吸一口气,“对,我不回。我说过的,两个条件,你做到了,我就回。” 李军说道:“我答应你,等休息的时候我就去检查。” “那出来租房子呢?”春桃问。 李军盯著春桃,忍不住说道:“你怎么回趟娘家变得这样不懂事了!家里负担多重你不知道吗,出来租房不钱吗?” 春桃只说:“我说了,两个条件任何一个达不到,我都不会回去!” “行,行,我答应,我都答应,行了吧,走吧!” 李军显然耐心告罄。 “你先去检查,把检查单拿来,把房子租好,我再回去。”春桃说。 李军愣了一下,他本想著先將春桃哄回家去,剩下的再商量,但春桃竟然要他先兑现,李军沉了脸,“春桃,你別给脸不要脸!” 秋桃一听这话就来了火气,“姐夫,你怎么说话呢?” 李军瞪了秋桃一眼,到底没敢朝她撒气,转头吼春桃,“春桃,你別得寸进尺!我跟我妈都亲自来接你了,你还这么胡闹,日子还过不过?” 春桃也来了气,把手里的抹布往池子里一丟,“不过就不过,李军,別威胁我!” 李军气得眼睛冒血,衝动之下,想拿离婚逼春桃,“好,好好!不过就离!” 春桃盯著李军,李军怒视著她,不耐烦问,“你到底回不回?” 春桃盯著李军,曾经的爱人,如今竟变成了这样面目可憎的模样,那个只是在她心里隱隱冒头的离婚念头,突然一瞬间得到了某种滋养,飞快生长起来,不过片刻,就已经枝繁叶茂,入侵四肢百骸。 她轻轻点点头,语气格外坚定。 “离!” 李军气得胸口不住地起伏,他几乎不敢置信地看著春桃,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咬牙切齿,不示弱地大吼:“离!谁他妈不离谁是孙子!” 他声音不小,客厅的人都听见了。 杨豆菊急急站起来,她不过是让李军去把春桃叫过来,怎么吵起来了。 “李军!”杨豆菊率先来到厨房,拉过李军,“说什么胡话,什么离不离的,別说气话!” 她看向春桃,不满地说道:“春桃,你们也都这样大了,做事情要考虑后果的,別把离婚掛在嘴上。” 秋桃忍不住插话,“是李军先说要离婚的呀!” 杨豆菊瞪了秋桃一眼,春桃这个妹妹也太没规矩了,“你別插话,你难道希望你姐离婚?他们俩真离婚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 秋桃嚇得不敢吱声了。 周老太的声音响起来,“他们俩要结婚是自己要结,要离婚也是自己要离,谁需要帮他们承担责任?你在你们家是老太君,要人端水端饭,在我们家,你可得客气点,秋桃我都不捨得骂她,还轮不到你来训她。” 杨豆菊被说得訕訕的,她確实没资格骂秋桃。 周老太將杨豆菊挤开,看向春桃,“春桃,你想好了吗?要离婚吗?” 杨豆菊难看的脸色稍微回暖,她想周老太肯定要骂春桃了,没想到周老太说:“现在婚姻自由,你要结婚我不干涉你,你要离婚我同样也不表態,一切你自己做主。” 春桃看著周老太,眼睛渐渐湿润,心里的想法越发坚定,她重重地点头,“离!” 秋桃惊讶地看向春桃,去年她姐还坚定不移地说她不可能离婚呢,短短几个月,变化这么大。 杨豆菊又变了脸色,“春桃,你可得好好想清楚,离婚可不是儿戏!” 春桃深吸一口气,“我想得很清楚了,我想李军也想要孩子,我们结婚三年也没有孩子...” 周老太打断她,“春桃,你已经去检查过了,不是你的问题,你別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春桃惊醒过来,是啊,她都已经去检查过了,不是她的责任,怎么又犯了揽责的毛病,“我结婚这三年,没有一天过得开心。现在既然李军也提了离婚,那我们就离吧。” 杨豆菊急忙拉了一下李军,“李军,你说什么气话呀!你跟春桃说,那是气话,当不得真的。” 不等李军开口,春桃就说:“不管是不是气话,我也想通了,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离婚。” ........ 杨豆菊母子俩走了,她逼著李军跟春桃道歉,可李军死活拉不下脸,僵持了半晚上,周老太要睡觉了,把人赶走了。 人一走,她就把春桃叫到房间里。 “真想好要离婚了,还是气话?” 周老太也觉得太突然了点,之前春桃的態度还不是离婚,今晚的很决绝地要离婚。 “是真的。”春桃坐在床边,“我一想到回到李家那个小房子里去生活,就恐惧,就厌恶。” 春桃没有办法跟她妈说出心里的尷尬,那种事,她跟任何人都羞於启齿。她越在娘家待,她就越不愿意再去婆家过那种伺候人的日子。 还有周老太明確表示的支持,让她有了底气。 离婚之后,她可以租个房子住,一个人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老太欣慰极了,“好,妈支持你。你离婚之后,就搬回来住。” 春桃迟疑,“我搬回来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爹那一半的房產,你占七分之一的比例。再说,老大老二老三现在都已经放弃继承了,这房子一大半都属於我,我让你住在这,谁敢说个不字。 这个谁,主要指林建生。 周老太现在完全当家做主,不受任何人牵制。 春桃点点头,“可是李军不同意离婚怎么办?” “婚姻自由,可不是他不同意就离不了的。”周老太说,“主要是你自己想好。不要后悔就行。” 春桃苦笑,“我现在只后悔当年选择结婚。” 春桃做了离婚的决定,只感觉心里沉甸甸的压力骤然一松。 接下来,就是要跟李军谈离婚了。 这个时候,没有孩子也成为一种幸运了。 她听见鲜花绽开 周老太这天早上出门摆摊,竟然碰见了宋老太,宋老太拎著一只小炉子,卖的是粽子。 南城的人爱吃白粽,宋老太的白粽卖得也还不错,拿根竹籤子,蘸上白,买的人不少。 周老太也跟她买了一个,宋老太死活不收钱,送她吃。 周老太也没跟她客气,一边吃白粽,一边问她,“你不是跟儿子们享福去了,怎么来这卖粽子。” 宋老太还担心她来这卖,周老太会生气,没想到周老太並没有介意的意思,也就安心了。 她嘆口气,“享什么福啊!” 宋老太真后悔,当初周老太劝她,不要卖房子,房子捏在自己手上,不用看人脸色。她没听,把房子卖了,钱平均分给两个儿子,给他们凑钱买楼房。 宋老太从此开始了寄人篱下的日子,她和周老太是一个工厂的,两人做了三十多年工友,又是邻居,是老姐妹。 其实周老太对宋老太的遭遇很清楚。宋老太和她一样,最大的错误就是倾其所有给到儿子,老了只能靠儿子的良心。 就算儿子良心尚可,还有儿媳那一关,同住一个屋檐下,总有这样那样的摩擦,儿子的房子不是当妈的房子,他们这代人,都还不了解这个道理。 早上人多,两人没时间閒谈,等人流过了,两人收了摊,一块来到周老太家里。 宋老太这才跟周老太倒起了苦水。 无外乎是跟儿媳起了矛盾,儿子夹在中间为难,住得没有在老宅舒服。 宋老太直嘆气,“我真后悔啊,为什么要把老宅给卖了啊!你是不知道,我在那个家里,大气都不敢喘。做什么都是错的,珍珍强势,有一点做得她不满意,就要数落我,跟数落孙子似的,我那儿子也不爭气,在他媳妇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才搬过去多久,我都要得心臟病了。我想起你在这卖早餐呢,乾脆来跟你搭个伴,卖点白粽子。” 周老太倒了杯水给她,“你卖这个不错,粽子还没人卖。” 宋老太有点不好意思,“就是抢了你的生意。” “马路是公家的嘛,谁都能卖呀。別人天天吃我的葱油饼,也吃腻了,人家也想换换口味。”周老太说的是实话,她的顾客不可能天天来吃葱油饼的,所以现在周老太没有之前挣钱了,之前一个月能有一千出头,现在一个月八百左右。 宋老太苦笑,“不瞒你说,我是想攒点钱,看看能不能把我的老宅子再买回来。” “你的老宅子,林建民租下来,和他媳妇在住呢。”周老太突然想起这个事情。 宋老太有些惊讶,“怎么建民搬出去了?有什么必要,就在隔壁,又不是楼房。” 周老太没多解释,“和你一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宋老太嘆口气,“儿子结婚了,就跟当妈的有外心了。” 周老太说道:“有自己的小家了。这个可以理解,儿媳妇也没受过咱的养育之恩,不当亲妈对待也能理解。问题主要在儿子身上,孝顺懂事的,知道两头调节,不孝顺的帮著儿媳妇欺负亲妈。” 宋老太沉默,她大儿子可不就是吗,护他媳妇都护成什么了,她感觉自己在大儿子家里还不如保姆呢,起码保姆做家务还能拿工资,家务什么都是她的,反过来还要像个孙子似的挨训。 小儿子家又怎么样呢?同样不欢迎她去。小儿子结婚没多久,还没要孩子,夫妻俩说想过自己的生活,每次去,小儿媳就把她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出来跟老太太打照面。 才几个月,宋老太就已经饱尝被嫌弃的滋味了。 她好几次回来,看到自己的老房子,真是后悔不迭,以前住在这的时候,虽然也是跟儿媳同一个屋檐下,可那时候,房子是她的,虽然也偶尔跟儿媳有摩擦,到底孩子们还算尊敬她。 现在她成了寄人篱下的人,要苟延残喘就没有自尊可言。 宋老太在家里闷得难受,她也早就退休了,每天无事可做,日子更难熬,灵光一闪,想起周老太在这卖葱油饼,葱油饼她也会做,还是周老太教她的,但她不想跟周老太抢生意,就包了些粽子来卖。 她没想过这个粽子能挣多少钱,包得也不多,没想到第一天竟都卖完了。 “秀菲,我是真后悔。”宋老太重复地表达后悔。 周老太一点也不意外,不过宋老太说想把他们家老宅赎回来,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购买宋老太家房子的那人一看就是买来投资的,他可能从哪里得知了一点消息,提前购买村屋,等著拆迁。 再者,宋老太卖的时候是八千,现在八千一定买不回来。 宋老太一个粽子卖四毛钱,除去成本,一个能挣一毛多,要卖八千块,谈何容易。 不过周老太知道,宋老太还有翻盘的机会,他们家房子虽然卖了,宅基地却没有过户,日后拆迁,宋老太还是能拿到宅基地的赔偿。到时候,只要她把这笔钱守住,也不会重蹈覆辙。 “你那房子是不可能买得回来了,人家不会再卖给你。就算他肯卖,要价也不止八千块。” 宋老太惆悵地嘆气,“是啊,再说我也攒不到八千块钱,我一个月退休金才一百来块,这得攒多少年。” 周老太说:“你既然在儿子家住得不高兴,为什么不搬出来算了?现在租房子,也不贵。” 宋老太似乎很吃惊,她从来没想过要搬出来,如果要搬出来租房住,当初为什么还要卖老宅,卖老宅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要跟儿子住一起啊。 看宋老太这个反应,周老太就知道她还没有想过要独自生活,“我是劝你,儿子儿媳现在才是一家人,你是个多余的,留在那也是受气,不如单独自己过快活,你有退休金,现在又做点小生意。” 宋老太都不考虑,直接摇头,“不,不,我从来没有一个人过过日子。” 她这一辈子,都是一大家子一起过日子,前两年老头死了,儿子们也还住在一起。 一个人过,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会有多孤独。 周老太见她不肯,也不再多劝,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嘛,劝多了,还以为她不安好心呢。 宋老太没坐多久,又急匆匆地回家去了,她还要做中午饭,儿媳中午还要回家吃饭,要回到家饭还没做好,又得给她甩脸子了。 周老太没做饭,早上还剩两个饼子,她煮了一锅蔬菜汤,就著葱油饼吃了午饭。 一连好几次,林建生都没有过来,全是王錚过来带她们训练,张兰兰一腔欢喜全落了空,到这个时候,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林建生是故意躲著她的。 张兰兰失望极了,那天林建生没有推开她,可她明显感觉到了,林建生也是愿意接纳她的。 可为什么,那晚过后,林建生就再也不来了。 张兰兰灰心,可又没完全死心,她思来想去,总觉得,既然窗户纸都只剩薄薄一层,捅破不捅破有什么关係呢。她总得拿到一个確切的结果,才能让自己甘心。 她让秋桃帮自己带话,约林建生在当晚的公园见面。 秋桃都看出她四哥的意思了,恐怕是对张兰兰没有意思,不然这些天他本身就没什么事情,也藉故不去训练。 不过她还是帮好友將话带到了。 “兰兰说,明天晚上七点,她在春山公园等你。”末了,她又问一句,“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我跟兰兰说,免得大晚上的她一个女生在那不安全。” 林建生没回答去,也没回答不去,秋桃也没办法追问了。 第二天,张兰兰还不到六点钟,就来到了春山公园。 遛弯的人不少,她蹲在公园门口,迷茫地望著行人。 一颗心好像放在了外太空,飘飘浮浮,一点依託都没有。 时间流逝得好慢,一分一秒都延长了无数倍。张兰兰脚蹲麻都不知道,手盯著腕錶,看著指针一点点地转动。 既希望它快一点,也希望它慢一点。 时间还是来到了晚上七点。 公园的人渐渐散去,倦鸟归巢,周围的一切,渐渐安静了。 张兰兰望著空空荡荡的来路,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张兰兰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景观石上,她该走了。林建生不会来。 可她还是坐在原地没动,静静地看著夕阳沉入最后的地平线,路灯亮了起来。 张兰兰抹了一把脸,心想篮球还是要继续训练的,她这么久的付出也不能一点收穫都没有,起码要在女职工篮球赛上拿回一个名次来。 她又想起了秋桃。 最开始她接近秋桃,只是因为林建生。她第一眼看到林建生就动了心,刻意接近秋桃,和她成为了好朋友。 也不是一点收穫也没有,张兰兰想,起码秋桃真是个很好的姑娘,这段时间两人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东想西想的,心情倒好转不少,张兰兰站起来,该回家了。 刚一抬眼,她就愣住了,在道路的尽头,离她很远的地方,站著一个熟悉的人影。 一剎那,张兰兰好像听见了鲜在她耳边热烈地绽开。 林建生来了。 第二天秋桃上班,张兰兰一看到她,就兴奋地抓住了她的手,眼睛亮晶晶的,“你四哥来了。” 说完,她又不好意思地羞涩一笑。 秋桃瞪大眼睛,同样惊喜,“真的!” 张兰兰用力地点头,她的欢喜满得从她紧抿的嘴唇里泄出来,眼睛亮得惊人,她真的太欢喜了,忍不住第一时间就要找秋桃分享。 秋桃真是意外,昨天她还以为四哥不会去呢,她高兴地打趣,“那以后我是不是要改口了,叫你嫂子?” 张兰兰脸还兴奋著,“去,可別,羞死人了。” “嘻嘻,我看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回事哦。” 那种陷入爱情的兴奋是挡也挡不住的,张兰兰无比真挚地说:“我要请你吃顿好吃的!一顿不够,吃三顿!” 秋桃笑道:“我只吃一顿,喜宴!” 张兰兰脸红了,没有反驳,低声笑道:“那是一定的。” 意外的受伤 林建生又来陪他们训练了,还像以前那样分配,王錚带秋桃,林建生带张兰兰。 秋桃远远看著。 大概是刚在一起,又有秋桃和王錚在一旁,张兰兰不好意思跟林建生举止过於亲密,两人看著倒比之前还要客气一点。 王錚看了看那边,甩甩长发,对秋桃说道:“传球你得和兰兰一起练,到了场上,你记得多跟她传球,別人就算了,你传过去,別人也是接不住的。” 林建生他们在练习传球,王錚就先陪秋桃一块练习。 王錚陪她练习,一直注意控制力道。 “啊!” 秋桃一个走神,十指直直地去接球,王錚传来的直球,一下子杵到她的中指上,尖锐地疼痛让她惨叫出声。 王錚脸色一变,急忙跑过来,抓住她的手掌看。 秋桃疼得直抽冷气,王錚即使已经控制了力道,球传过来速度也很快,这么直直地撞在她的指间,十指连心,手指立马就肿起来了。 王錚当机立断,“去医务室。” 林建生他们也跑了过来,张兰兰心疼地看著疼得表情变形的秋桃,“疼得很吗,我带你去诊所看看。” 王錚握著秋桃的手,表情很自责,“我背你去!” 秋桃又疼又好笑,“我伤的是手指,又不是脚,疼是很疼,应该没断,我自己去就行了,兰兰,你和我四哥继续练习吧。” 张兰兰不肯,三个人送秋桃去了附近的诊所。但对这种杵到手指的损伤,医生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是喷了些药酒。 秋桃的手指已经一个肿成了两个大,训练是不行的了。 王錚说:“你们继续训练完吧,我送秋桃回去。” 秋桃也同意这个提议,她知道张兰兰一定想跟四哥多待一会儿,说不定两人训练完,还能一块去吃个饭什么的,“好,那錚哥送我回去,你们继续训练去。” “真没事吗?”张兰兰问。 “没事,就是有点疼,一根手指而已,不影响。”秋桃笑道。 秋桃手受伤了,她骑自行车也不是很熟练,一只手控制不住车把,王錚就把她的车推到附近的车棚,锁了起来,秋桃则坐著王錚的车回。 一路上,王錚一句多话也没说。 但秋桃就是感觉到他在自责,反过来安慰他,“不要紧的,现在不怎么疼了。” 王錚也只是嗯了一声。 其实秋桃一点也不怪王錚,这种事谁也不想发生呀。他也不是故意的,一路上秋桃不住地找话说,王錚的脸色始终没开顏。 路过一家卖烤鸡腿的店,秋桃灵机一动,拍拍王錚的背,说道:“我要吃烤鸡腿,作为你的赔罪。” 王錚立马停车,跟摆摊的小贩要了一只烤鸡腿,秋桃接过热腾腾的烤鸡腿,对王錚笑道:“好了,我原谅你了。” 王錚看著她,嘆口气,“傻姑娘。” 秋桃不乐意,反驳道:“我才不傻呢。” “明天我来接你上班。”王錚说。 秋桃知道他心里过意不去,爽快答应了,“好。” 王錚將秋桃送到巷口,周老太已经收摊回家了。 王錚惭愧地说道:“你妈看你手伤成这样,该心疼了。” “小问题,明天就好了。不信你明天看。”秋桃伸手,晃了晃。 王錚看到她的中指已经肿得不像样子,心一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秋桃瞪大眼。 王錚退了一步,“明天我来接你。” 春桃刚好从屋里出来,看到了。 秋桃一转身,就对上春桃询问的眼神,她不由得一阵心虚,低著头想走,但显然春桃不会放过她,“秋桃,你们干嘛呢。” 秋桃连忙举起手,“我手受伤了,大姐。” 果然春桃的注意力被吸引开,急忙过来拉起秋桃的手,看到秋桃的中指几乎肿成了两倍大,心疼极了,“怎么回事?怎么搞的啊!” 秋桃说道:“被球砸了一下。看著有点嚇人,其实没多大事,过几天就好了。” “建生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去医院看了没?”她看到秋桃的手指上涂了药水,可还是肿得嚇人。 “看过了,医生说没事,养养就好了。” 眼看秋桃伤成这样,春桃心疼还来不及,也就不再追问。 周老太看到都嚇一跳,“打球竟然这样危险,这得多疼。我屋里有红油,我拿来给你擦擦。” 等到林建生回家,被周老太和春桃好一阵数落,他也没吭声。 周老太说:“秋桃这手伤成这样,明天也上不了班了,请几天假吧。” 秋天举起手,这才反应过来,她明天上不了班,那明天王錚说要来接她的,哎呀,今天没想起来,要让他白跑一趟了。 第二天,王錚果然来了。 林建生和春桃都还没出门。 林建生看王錚竟然来了,有点惊讶,“你怎么来了,秋桃我送过去就行。” “我去请假,手这样了,也不能上班了。”秋桃对王錚说。 “那我送你,你手受伤都怪我,我得承担责任。”王錚说。 秋桃哎呀一声,“錚哥,又不是外人,你別这么见外啊!” 王錚说:“走吧,我送你。” 人都来了,总不好让让人回去,秋桃坐著王錚车走了,路过巷口,王錚还停车跟周老太打了招呼。 王錚进去的时候,周老太就已经在摆摊了,王錚跟她说了是过来接秋桃的。 周老太问秋桃,“请了假,你坐公交回来吗?” 秋桃点头,“对。” 王錚接话,“放心,阿姨,我会送秋桃回来的。” “你不上班吗?”秋桃问。 “晚一点没事。” 王錚先把秋桃送去工厂,秋桃的工作是操作性的,她想现在手指受伤,根本不能操作了,只能请假。 她请了假之后,又坐上王錚的车,她以为对方会送她回去,没想到王錚先把她拉到了一个诊所,先找医生复诊了她的手,给她用纱布包起来了,这样能避免手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再次受伤。 “你不去上班吗?”秋桃忍不住问。 “今天不去了。”王錚说。 “你请假了?”秋桃问。 王錚点头,“我让建生帮忙请了,我带你出去玩。” 秋桃瞪大眼,就为了带她出去玩,他特意请了一天假。 这一天,王錚带著秋桃去了南城郊区的佛寺。 虽然佛寺就在周边,但秋桃从来没有去过。在不上班的日子,也会有一些人来佛寺烧香,这里是几百年的古剎,大树成荫,青石为阶。 不过今天人烟稀少,走了很久,也没有遇见其他人。清新的树林中徒步,这个体验格外的新鲜。 秋桃心想自己幸好是伤在手指,不然还来不了这地方。 她忍不住想,王錚为什么要带她来这? 一路上爬坡上坎,几百上千道石阶,秋桃很快就体力不支了。王錚变魔法似的,从隨身口袋里掏出吃食和玻璃水杯来。 秋桃看著这些,突然发现,王錚竟然是有备而来。 “吃点东西,继续往上。” 秋桃歇口气,拿了一盒饼乾,这饼乾跟她之前吃的不一样,包装上竟然印的是英语。 “这是进口的饼乾啊。”秋桃没吃过,她拆开包装,拿起一片咬了一口。 饼乾一入口,竟然就化了,浓郁的奶香味充斥著口腔,好吃得无法形容。 王錚看著秋桃,见她眼睛瞪圆,笑著问道:“好吃吗?” 秋桃连连点头,“这你在哪里买的啊,等我有钱了,我也去买点。” 王錚笑起来,“亲戚从国外带回来的,你要想吃的话,下次我让她买点回来,送给你。” 秋天连忙摆手,她憨憨地一笑,“那就算了,吃一次就够了。” 知道是从国外带回来的东西,秋桃没敢多吃人家的,吃了两片,就赶忙收起来要还给他。 王錚没接,“你吃呀,这饼乾我专门给你带的,我不喜欢吃这些甜的。” 秋桃动作一顿,看向王錚,春天气温不算高,甚至都还要穿外套,王錚走出汗了,他把那件皮衣脱了,露出底下浅灰色的衬衣,衬衣后背已经湿了一片,露出了底下肌肉的线条。 他的头髮也被汗水洇湿,被他用手指隨意往后一梳,倒像是抹了一层髮胶,头髮服帖地贴在头皮上,將整张脸露了出来。 只是髮型变了,竟然给人一种迥然不同的感觉,之前的王錚看起来狂浪不羈,这会儿梳成大背头,眉眼是另外的一种英俊,气质也变得沉稳了。 秋桃脸有些热,忙低下头去,“这么好吃的饼乾,你留著拿回家去给你家人吃,我尝尝味就行了。” “你还学打篮球呢,这么婆婆妈妈的可不行。”王錚笑,“拿著吧,我家里很多的。” 他都这么说了,秋桃只好收了起来,她开心地想,把这饼乾带回家给老太太和大姐尝尝。 这一爬山,就是一个多小时,眼看山顶还离得远,秋桃感觉自己力气已经枯竭了。可王錚还很兴致勃勃的样子,连大气也不带喘的。 “不行了,錚哥,我走不动了。” 王錚將皮衣隨意搭在肩头,朝山顶望了一眼,“快到了,宝剎就在山半腰,听说很灵验的,咱们上炷香去,万里长征都已经过半了,不要放弃,来,我拉著你。” 他朝秋桃伸出手。 秋桃抬眼望去,王錚的手很白,指节匀称修长。 王錚本就在上面的台阶,身量又高,要伸手来拉她,將腰弯得很低,这个姿態让他看上去格外的真诚。 秋桃脸红红的,犹豫片刻,她感到有些尷尬。她虽然叫王錚哥,可毕竟不是亲哥。 王錚显得很有耐心,手也没收回去。 秋桃的心颤著,將没受伤的右手放在了他掌心。 王錚的掌心有些濡湿,热烘烘的,他的手掌很大,將秋桃的手,完全包裹在內。 一种奇异的感觉从皮肤接触的地方生出,秋桃感到一阵慌乱,脸更红了。 一张检查单 王錚给了她很大的拉力,让攀上后面的台阶变得轻鬆了很多。但秋桃的步履凌乱,如同她的心跳。 佛寺在半山腰,拜过之后,王錚带著她继续往山上爬。 又过了半个小时,总算到了山顶。 王錚鬆开她,站在山顶风口,朝远处极目眺望,朝秋桃笑,“快过来看。” 秋桃走过去,这才发现站在这个位置,南城尽在脚下,一览无余。 不知道是否是视野开阔了,强劲的春风吹散了秋桃的羞赧,她忘记了尷尬,情不自禁举起双臂,朝远处的南城挥一挥。 她扭头,这才发现王錚正含笑看著她,她也不由得报以一笑。 “爬山的感觉是不是还挺好。”王錚笑问。 秋桃感觉他对这里很熟悉,“你来过这里吗?” “我读书的时候来过。”王錚说。 山顶风大,秋桃吹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住,两人往山下走。 等到下山,秋桃才知道什么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她运动太少,偶然爬这么高的山,上山还不觉得,到下山,双脚打闪,酸得几乎站不住。 王錚怕她一失足滚下山去,又拉住她的手。 寂静的山林只能听见鸟叫虫鸣,一路上除了他们俩没其他人。秋桃心想自己真是有够大胆的,敢这样独身跟一个成年男人跑这荒郊野外来。 但她想想,大概因为王錚给了她很浓的安全感,就跟哥哥差不多,所以她才敢吧,换个人她也不敢的。 到山脚下,早就过了饭点,王錚又请她吃了午饭,才把她送回去。 周老太一早上都没等到秋桃回来,还以为秋桃的领导没批假,她今天还在上班,没想到下午秋桃又回来了。 “我以为你上班去了呢。” “没有,出去玩了会儿。”秋桃说。 “你一个人上哪玩去了?”周老太问。 “城里转了转,平时上班没时间嘛。”下意识的,秋桃撒了谎,她不想把今天的经歷告诉家里人。 她將饼乾分享给家人吃,却不敢告诉他们是王錚送的,只说是自己买的。 周老太吃著饼乾哼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晚上,秋桃躺在床上,想起白天的事情,怎么也睡不著,被王錚拉过的右手,仿佛还残余著他的体温,一个劲儿地发热,提醒著秋桃白天发生的事情。 秋桃也算是处过一段短暂的对象,在这方面算有经验了。 可那点经验也不足以解释她现在复杂的心情。 她跟胡志光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样奇怪的感觉,那就像是心被吊在了半空,空落落的。 她难道是喜欢上王錚了吗?那王錚呢,喜欢她吗?秋桃脑海里反覆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没觉得王錚喜欢她,他做的一切,都好像只是基於他是四哥的好朋友,今天拉她的手,也只是为了帮她。他没有表现出一点异常,那么自然。 转念一想,她跟胡志光处对象的时候,王錚全都知道,他心里肯定很介意的,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介意。 他只把她当成小妹妹。 这个结论,让秋桃有些灰心,又有些气恼。 翻个身,秋桃强迫自己別再想了,她还小,在二十岁以前,不能再处对象。 可她又忍不住想,王錚好像比林建生还大呢,那他大她太多了,肯定等不起她的。 秋桃捂脸,想什么呢!人家根本没那意思的! 半夜无眠,各种念头不受控制地在秋桃脑海里打架,睡到半夜才好不容易睡著。 春桃下班后,准备去一趟李家,她要去跟李军谈离婚的事情,顺便將自己的东西收回来。 她没敢一个人去,秋桃还是小姑娘,没叫她去,她叫了林建生陪同,林建生人高马大的,到时候有什么状况能帮上忙。 她特意挑晚一些的时间去,以防李军还没下班。 姐弟俩到李家的时候,李家人刚吃完饭,杨豆菊正在洗碗。 看到春桃回来,李家人都有些惊喜,但紧接著又看到林建生跟在春桃后面,惊喜就凝在了脸上。 如果春桃要回来,就不会带上她弟弟了,既然带上了林建生,那就是回来拿东西的。 杨豆菊就將湿手往围裙上一擦,对春桃露出了一个討好的笑容,“春桃回来了啊,吃饭了吗,妈给你做饭。建生啊,坐。” 春桃说道:“婆婆,我是回来收东西的。” 杨豆菊脸色变了变,挤出笑脸,“还没消气呢?夫妻俩哪有不吵嘴的,吵两句也就过去了,还真能当真啊。”她急切地看向李军,“李军,你还不给春桃道个歉!” 不等李军开口,春桃说:“不用了,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这次回来,也是想跟李军谈一谈离婚的事情。结婚的时候,你们家给了五百块彩礼,结婚三年,我的工资都是交到公中的,也算抵了彩礼钱。其他的,我收一收我的衣服就行,我妈陪嫁的两床被子,我就不拿了。” 李军见她来真的,也愣住了,定定地看著她,仿佛不认识了似的,“春桃,你真要离婚?” 春桃嗯了一声,“是,要离婚,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了。” 李军盯著她,这回不敢有任何脾气了,儘量把声音放得温和,“你別衝动,离婚可不是儿戏,你来我们家三年,我也没有亏待过你。” 春桃看向他,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有没有亏待,你自己心里清楚。现在我也不想论谁错谁对了,我在跟你商量,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去把离婚办了。” 李军抬高声音,“我不同意离婚!” 春桃有了怒容,“最开始是你提的离婚,达成了一致,你现在又不离了?你当离婚是过家家吗?” 李军说道:“那是你惹我生气,我气急了才说的。” 春桃压在心里的那股子气还有残余,在面对耍无赖的李军,那股子气蠢蠢欲动,有些话也不吐不快。 “但是我不是气急才提的离婚,我是经过三年磨难,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考虑。我嫁给你,就嫁给你们一家子了,娶儿媳过门,就是找个免费的保姆。还有你们家这小房子,我忍了三年,无数次提出出去租房,你总不同意,你乐意一家子挤在一块,不管我要受多少委屈。行了,言尽於此,你非要胡搅蛮缠,我只能上法院去起诉离婚了。” 李军看著春桃决然的脸,嚷道:“让你做点家务,就是委屈你了?哪个女人不是这么做的,我妈跟我爸结婚,你问问她,她是不是也跟你一样做家务?” “李军,我上班一个月也挣两百块钱,我一个月也要上二十六天班,凭什么家务都丟给我?我从小没吃你们家一粒米,没喝你们家一碗水,就拿了五百块彩礼钱,就把一辈子卖给你们家做保姆?那五百块钱,你妈天天念叨我没带回来,你们家连五百块彩礼都出不起,还娶什么媳妇?” 李军脸色一变,喝道:“春桃,你说我就说我,別扯我妈,嘴巴放乾净点!” “嘴再脏也没你家脏啊!”林建生站出来一步,站在春桃身边,他嫌弃地看李军的家,狭小的地方到处是杂物,脏衣服乱丟,各种气味混杂,猪窝都比这乾净点。 是的,李家人没一个讲卫生爱收拾的,以前春桃在这的时候,还能维持乾净,春桃走了这么多天,李家这地方已经脏乱得不能看了。 “我看大家还是好聚好散比较好,闹起来了,大家都难看。”林建生又看向李军,“你別跟我姐这么大声,比嗓门大家一样大,比拳头,我可以陪你比划比划。” 林建生长得高大,比李军还高出半个头。 林建生不耐烦跟他们家人扯嘴皮子,对春桃说道:“姐,別跟他们囉嗦了,收你的东西就行,收了咱就走。” 李军僵著脸,生硬地说道:“没我允许,春桃你敢收!” 林建生上前两步,在李军跟前站定,挑衅地看一眼李军,扭头对春桃说道:“大姐,你去收你的东西,我看今天有谁敢拦你!” 李军愤怒地瞪著林建生,要打架他绝对打不过林建生,只好冲他嚷,“建生,我和你姐离婚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要这样捣乱!” 林建生懒得跟他囉嗦,直接翻白眼,“你爱怎么说都行。” 春桃进了里屋去收东西。 杨豆菊想跟进去阻拦,没想到林建生脚步一转,直接將门给堵住了。 杨豆菊焦急道:“你这孩子,你大姐要离婚,你应该劝著点才对,不劝她,还支持她离,女人离了婚怎么过日子?” “这就不劳你们操心了。”林建生还是不让路。 杨豆菊也有点慌了,之前他们都以为春桃只是赌气,谁知道竟然跑回家来收拾衣服来了,她隔著林建生朝里面的春桃说道:“春桃,你可要好好想想,离婚了再找可不容易的,你跟李军也是自由恋爱,两个是有感情的,有问题,慢慢解决就是了,离婚可解决不了问题。” 春桃不吭声,飞快地收拾著自己的东西。 家里东西实在太多,她走这些天,家里更是乱七八糟,她的衣服也受了影响,只能这里找找,那里翻翻。 房子里太暗,床底下放著鞋子,她跪在地上,俯身探头去找鞋子。 不经意地抬头,她看到了床板下面夹著什么东西,露出了白色的一角。 神使鬼差的,她伸手去扯了下来。 是一张医院开的检查单。 “春桃!我不同意离婚,说破天,我也不同意!” 李军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春桃嚇了一跳,慌忙將检查单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深夜打上门 春桃收好了东西,由林建生拎著,回到了家里。 幸好带著林建生去了,走的时候,杨豆菊一直想来拉她,都被林建生给隔开了。 一直到了家里,春桃才將收入口袋的那张检查单取了出来。 上面抬头写著“精.液常规分析”,有个表格,在精.子结果那一栏写著,无精.子。 检查人是李军。 再看检查时间,是去年的八月份。 春桃张著嘴,死死地盯著检查单。 她心里腾起熊熊的怒火,恨不得立马冲回李家,將检查单摔在李军脸上,再狠狠地抽他一顿大嘴巴子!他竟然早就已经去做过检查,早就知道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 他妈拿生不了孩子的话夹她的时候,李军就在旁边当哑巴!他竟然如此无耻! 一口气顶到了嗓子眼,春桃后悔没在李家仔细看这检查单。 周老太在旁边看到她神色不对劲,忙问:“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 春桃將检查单递给她,气极了,语气倒冷静下来了,“你看这个,妈。” 周老太拿过去一看,“这,这是?” “李军的检查单,他去年八月份就去过医院检查,是无精症,他瞒著没说。”春桃气愤地说道。 ........ 夜里,李家门被人砸响,声音急促且响亮,裹挟著愤怒。 李军的父亲李长江开的门,一打开,周老太脸色冰寒地站在外面,她身后还站著春桃,林建生。 周老太手里拿著一根擀麵杖。 李长江看到她脸色,察觉来者不善,刚要问,周老太一把將他推开,衝进屋里,对著锅碗瓢盆,一通打砸。 春桃也没砸东西,她衝进李军睡觉的地方,捡起李军放在地上的鞋子,对准李军的脸飞快抽打,密如雨点。 她怒气冲冲,每一下都用尽力气,打在肉上,发出响亮的声响。 李军被打懵了,本能地抱头鼠窜,春桃真是气的狠了,抓著鞋子追著打。 外面也传来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响,周老太在打砸,林建生没动,他盯著李家人,谁上来阻拦,他就把谁推开。 杨豆菊见阻拦不成,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来,“杀人了,你们凭什么砸我的家!来人啊!姓周的,你欺人太甚!” 李长江上来阻拦,被林建生毫不客气地推开,力保周老太能砸个痛快。 周老太狠狠地砸了一通,才一叉腰,指著李家人骂起来。 “一家子烂良心,我闺女嫁到你家,你们家把她当作牛马不说,明明是你儿子不能生,你们烂良心,竟然给我闺女泼脏水,怪我女儿不能生,给我女儿多少气受,今天我不把你们家砸个稀巴烂,我就不配当妈!” 杨豆菊几乎要跳起来了,她指著周老太怒骂:“你放屁,我儿子才没有问题,你凭什么说我儿子不能生!” 杨豆菊太气愤了,以至於都没有看到跑出来的李军听到这句话之后突变的脸色。 周老太哼哼两声,“没有证据我会来?” 她掏出那张检查单,朝杨豆菊的方向抖了抖,“你看看,这是什么?你儿子的检查单!” 杨豆菊真不信,要是她儿子真去检查了,会不告诉她? “姓周的,你不要口喷大粪!你从哪里弄来的检查单安在我儿子头上!你胡说八道,你不得好死!” 撕破脸了,嘴里也不必留情了。杨豆菊彻底露出泼妇脸嘴。 周老太看著她笑,“我得不得好死,还不一定,但我知道,李军生不出儿子了,哈哈哈哈!” 李军脸涨得通红,他最隱晦的秘密,竟然被周老太毫不留情地说了出来,一时间,他竟然失去了理智,甚至忘记抵赖不承认,他愤怒地叫嚷著,朝周老太衝过去,想將检查单抢过来。 但他没能成功,半路就被林建生给扔开了。 周老太指著李军,“被人叫破秘密,恼羞成怒了?你不能生也就算了,你还將脏水泼到春桃身上,你简直没有道德,春桃嫁给你,算她瞎了眼。” 杨豆菊看到儿子这反应,心里多少有点慌了,她扯了李军一把,嘴上抵死不认,“不知道你从哪里弄来的检查单,李军从来没去做过检查。你们为了离婚,都想出这么歹毒的招数!” “这检查单可是人民医院出的,可不是我们能偽造的。”周老太晃晃检查单。 李军想扑上去將检查单夺回,林建生始终在中间拦著,他一怒之下,挥拳朝林建生砸去,两人扭打起来。 周老太確保每一个人都看到了检查单之后,就收了起来。 她也不去管林建生,这么个的个头,吃不了亏。 “杨豆菊,我闺女现在要求离婚,她这三年上班的工资基本都交给你了,我们来算个帐,该退的一分都不能少!” 今天春桃自己和建生来,竟然没提工资的事,周老太简直服了,还是得她亲自出马。 杨豆菊啐了一口,“你做梦!她嫁到我家来,工资都是我家的。她在我家不吃不喝?” 周老太抖一抖检查单,“你不给也没有关係,我们为了出口气,只好將你儿子不能生的事情,跟你们邻居,你们家亲戚,你儿子的同事,好好地说一说了。” 李长江见李军在扭打中逐渐落了下风,想去解围,却被林建生抓住一起打。 杨豆菊见儿子丈夫全都在林建生手上吃了亏,急得想去帮忙,春桃冷著脸拦住她,“李军他们不要脸二打一就算了,你还想去三打一?” 杨豆菊急赤白脸,瞪了春桃一眼,“春桃,你现在不把我放眼里了,林建生要把李军打出个好歹,我跟你们家没完!” 周老太轻哼,“你真一点不懂吗,这叫互殴,我儿子被你们家两个打,被打出好歹的应该是我儿子才对。” 门口来了邻居,探头进来看到几个男人打成一团,“怎么打起来了啊,快別打了,別打了!” 人越来越多,几个邻居帮忙將打架的分开,“有事好商量啊,怎么打起来了?” 周老太看了杨豆菊一眼,“这不是他们家欺人太甚吗,春桃结婚之后,不是没孩子吗?今天春桃回来收拾东西,发现了一张李军的检查单...” “亲家!”杨豆菊脸色大变,连忙打断她,几乎是哀求了,“有话我们关起门来好商量。” 李军被打得鼻孔流血,脸上东青一块西紫一块的,他气喘吁吁,瞪著春桃,似乎不敢相信,春桃会这么无情地对他! 周老太没继续说下去,她要將这当成筹码跟李家人谈判,她笑笑,“说得对,確实是好聚好散,我们现在也是这么要求的。春桃这三年工资,我们也不要求全退,四千五百块,大家就好聚好散。” 杨豆菊深吸一口气,她虽然一直在否认这张检查单,但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真的,周老太一家是不敢打上门来的,她长长地吸一口气,有些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一直以为是儿媳的问题,她从来没想过会是李军的问题,但是她这时候还不能倒下,周老太提出的赔偿,她不能接受。 杨豆菊想先把邻居赶走,再跟周老太谈赔偿。但周老太先她一步,把邻居都往她家里请,“真对不住,大晚上的把大家吵醒了,不过大家既然来了,还请各位做个见证,我女儿春桃要跟李军离婚,这三年,春桃的工资都交给了婆婆代为保管,现在要离婚,这笔钱得算清楚。” 杨豆菊说道:“春桃是给了我一些钱,但是家里开销也都用完了,现在你要我还,我拿什么还给你?再说,你凭什么说春桃的钱都在我这里?” 李军朝春桃看一眼,感觉不妙,因为他知道,春桃有记帐的习惯。 果不其然,春桃拿出了记帐本,“这些年,我的用,我给婆婆保管的钱,全都记了帐,我这里都能查到。” 春桃其实已经大概算过,她这三年交给杨豆菊的钱一共是五千七百多块。 想想真是讽刺,她已经给交了这么多,她婆婆还是经常將当年的彩礼掛在嘴上。 周老太接了过来,还算这孩子不太傻,知道记个帐,不然现在还难算个总数出来。 “行,既然有帐,就好算,五千七百块,春桃自从嫁到你们家,家务活你们就承包给她了,她乾的那些活顶她的生活费没问题。当初你们家给了五百彩礼,这彩礼我也扣出来,你退五千二百块钱,少一分都不行!” “哪有这么多!”杨豆菊几乎要喊起来了,真是嚇死人,她都不知道春桃有给她这么多钱,她根本就不信。 周老太將春桃的日记本递给邻居看,“请你帮忙看看,我们是不是说假话。” 邻居挺热心肠,接过去,其他人也探头过来看,春桃的日记本记得很详细,每个月的收入和支出都记录得明明白白,一看就知道並不是偽造。 李军看向春桃,红著眼睛问,“春桃,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离婚只是我的一时气话,你別闹了行吗,咱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好过日子。” 春桃没说话,只看了他一眼就別开了头。 李军还想走到春桃身边去,被林建生给挡住了,春桃也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他只能愤怒地瞪一眼林建生,林建生是真打啊,他现在浑身都疼,脸上全是鼻血。 围观的邻居很快算出了数字,和春桃说的一样。 杨豆菊咬著牙,“只能给一千,多了没有。” 周老太抖抖检查单,“五千二,少一分都不行,你们家也太没骨气了,离婚了还想扣我闺女的钱?” 杨豆菊此事有把柄在人家手上,邻居都还在,不敢乱说话让周老太生气,万一她不管不顾地说出来,她儿子就算完了。 “两千。”杨豆菊说,“再多,真没有了。” “我管你真没有假没有,我女儿交了这笔钱给你保管,你就得还。我不管你砸锅卖铁还是什么,必须一毛钱不少地还给我们。” “你女儿在我家也是要吃喝的啊,她不可能不吃不喝不钱吧。” “我说了啊,她在你们家的用,她乾的活抵了,没让你们赔偿都是好的。一分都不能少,没有你討价还价的余地。” 杨豆菊咬著牙,最后加了一口,“亲家,你也別把人逼急了,我们家负担这么重,哪有这么多钱还你。三千块钱,不行我也没有办法了。我可以把存单拿来给你看。” 邻居也劝道:“三千就三千吧,好聚好散。” 周老太估摸著也差不多了,李家肯出三千块都是因为春桃无意间拿到了李军的检查单,不然他们家不可能补这笔钱。 她扭头问春桃,“春桃,你说呢?” 春桃一开始都没想到钱还能要回来,她觉得也差不多了,假如这笔钱没给杨豆菊,她自己放著,可能还没这么多呢,如果钱是通过自己的手出去的,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那就三千。”春桃说。 杨豆菊咬牙,“钱都在存单上,明天去取了给你们。” 周老太说:“那別耽误,明天他们就去民政局把离婚办了,在办离婚之前,把钱还给我们。” 李军红著眼,瞪著春桃,春桃始终没去看他。 临走前, 杨豆菊还试图来討要检查单,周老太像看傻子似的看她,“钱还没给,婚还没离,这我怎么可能给你,明天確定你们没耍招,我自然会给你们。” 离婚算什么 谈好了,周老太像个得胜的公鸡,领著一双儿女回了家。 秋桃一直在家等著,生怕他们吃亏,等到半夜才总算把人等回来了。 “怎么样?”秋桃等不及地问道。 周老太轻哼,“我都亲自出马了,还用说吗?” 春桃抿嘴笑,“妈真的很厉害,今天要不是妈去,我肯定要不回钱来。” 秋桃瞪著眼,“还要到钱了?多少?” 春桃笑著说:“三千!” “三千!”秋桃惊讶瞪圆眼,“怎么要回这么多的!” 周老太笑道:“这不说我出马了吗,不然怎么能要回这么多。” 秋桃忍不住给周老太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我妈。” 周老太心情也很不错,“明天春桃去离婚,希望李家爽快一点。不然还有点扯呢。” 当晚大家都累了,各自睡去。 次日下午。 昨天跟李家人说的是下午三点,上午还要去上班,要去请个假。 春桃感觉自己实在没出息,都要去离婚了,还得周老太陪同,主要是她怕自己搞不定李家那些人。 周老太也怕春桃吃亏,春桃性格就这样了,要不是突然觉醒,她现在还在李家那堆烂摊子里挣扎呢。 帮著她先把婚离了再说,以后可以慢慢教育她,让她那软弱的性子改改。 她们还没出发,李军和杨豆菊母子俩先来了家里。 一进门,李军就跟春桃跪下了。 杨豆菊脸色很难看,两只眼睛还肿著,一看就是昨晚上一夜没睡。 也是,突然得知了儿子不育的事情,是睡不著。 李军哭著跟春桃承诺,不离婚,以后一辈子对她好。 春桃不答应,坚决要离婚,杨豆菊扑通一声,也给春桃跪下了。 “春桃,就算看在我们长辈的份上,你就別跟李军离婚了,你也知道他现在这个情况,要是你再离他而去,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吗?以前是我们不对,我们跟你承认错误,李军对你是真心的呀,离婚之后,你上哪里再找这么一个真心男人去?” 母子俩正在煽情,不料周老太突然过来將春桃拉开,“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到处都是吗,春桃能不能找到就不劳你们关心了,差不多也到时间了,既然你们过来了,钱肯定也准备好了,点给我们。” 杨豆菊望向周老太,这会儿不喊姓周的了,“亲家,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著闺女离婚吗?现在离婚了,名声多差,春桃这么好的姑娘,你忍心吗?” “別废话,我姑娘这么好,上哪找不到好男人,非得找个不能生的,家里穷的。”周老太说道:“春桃的钱,你准备好没有,不要浪费大家时间,离婚是一定的。” 那边李军还在痛哭流涕,周老太好心说道:“你也不要难过,不能生嘛,以后找个同样二婚,但带孩子的,就行了。” 这话真扎心,谁不想拥有自己的孩子呢?帮別人养孩子,好说都不好听,主要是自己接受不了。 周老太一看他们有反悔的跡象,“昨晚上我们可是谈好了的,今天你们要是敢反悔可就別怪我不客气了。春桃还年轻,三千块钱她拿得回来最好,拿不回来,以后慢慢也挣得回来。但是李军不育的名声要是传开,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其实周老太觉得就应该把李军的不育传开,免得后面有姑娘上当受骗,但是能拿回钱来,当然更好了。 三千块,够春桃买个小小的房子,以后她也算有底气。 眼看他们態度如此坚决,杨豆菊也知道不能挽回了,她收起討好的嘴脸,朝周老太伸手,“一手交检查单,一手交钱。” “別跟我討价还价,钱我们要不要都可以,你要是不想给,那就不要给了,直接去离婚。”周老太冷著脸说道。 杨豆菊咬牙,確实是落了把柄在他们手上没有办法,李军跟春桃离了婚,以后还要再找的,要是不育的名声传开,就跟周老太说的,他们只能找个带孩子的二婚女人,那绝对不能接受的。 李军恨恨地瞪著春桃,“春桃,你真想好了吗?” 春桃十分坚决地点头,“想好了,李军,好聚好散吧,纠缠没有意思,闹得鱼死网破更没意思。” 李军深吸一口气,对杨豆菊说道:“走吧,妈,去取钱。” 他们先到银行,把存单里的钱取出来,本想当场支付给春桃,周老太却没让春桃接,“去了民政局,写了离婚协议再说。” 他们又去到民政局,拒绝了工作人员的离婚调解之后,起草了离婚协议,写清楚三千块钱是对春桃的补偿,名字一签,盖了章的离婚证就发下来了。 杨豆菊忍著心痛將三千块给到春桃后,伸手要单子,“检查单给我。” 春桃看一眼周老太,將那张检查单递过去。 杨豆菊几乎是抢过去的,她拿到手看了一眼,脸刷地白了些。虽然已经提前知道,看到这跟死亡通知书没区別的检查单,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春桃捏著离婚证,感觉一场梦似的,在短短的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人生转盘又转了起来,这回不知道指向哪个方向。 但是心情是由衷的轻鬆,那种轻鬆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离婚该有的悲伤难过她一点也没有体会到,甚至想畅快地大笑几声。 李军的表情截然相反,他像吃了屎似的难看,尤其是注意到春桃脸上藏不住的笑意之后。 杨豆菊还不忘警告她们,“钱我也给了,你们最好把嘴给我闭严实了,不要让我知道你们在外面胡乱败坏我儿子的名声!” 这三千块钱,还是她省吃俭用省下来的。以前春桃没嫁过来的时候,家里只能基本维持生活,后来多了春桃的收入,才有了閒钱攒著,没想到攒了三年,竟是帮別人出的力气。 周老太也眉开眼笑,“我们对別人家的事情,从不多嘴,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山水不相逢。”她转向春桃,笑道:“走吧,桃儿,从今天开始,你又是崭新的人生了。” 春桃看也不看李军母子,亲热地挽著周老太的胳膊,“妈,走吧,咱们回家去!” 周老太笑道:“早上我特意去菜市场买了三斤排骨,今晚上咱们燉排骨吃!” 春桃笑,“好啊,妈,我来做,我做麻辣排骨最拿手了!” 听著那母女俩旁若无人的笑,杨豆菊简直气得要死,总觉得自己像是机关算尽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恨恨地说:“离了婚就是二婚女人一个,看以后谁要她!” 李军气闷道:“难道我就不是二婚男人了吗?” 甚至他还是个不能生育的二婚男人,后悔縈绕在李军心头,竟有壮大的趋势。 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回想春桃的好,他想起当年將春桃娶回家的那天,他幸福得想吶喊,他跟春桃承诺,一辈子对她好。 可哪个男人不是像他这样呢,妻子娶回家就是要做家务的啊,他妈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为什么春桃忍受不了,竟然要离婚? 杨豆菊深吸一口气,叮嘱李军:“你不能生孩子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你以后还要找老婆的!” 李军自嘲一笑,连春桃这样好的女人,都因为自己不能生孩子,离他而去,別的女人肯嫁给他吗?“谁还会嫁给我?就是嫁给我,过几年不能生,人家也要走。” 杨豆菊啐一口,“你以为像春桃这样不忠贞的女人有几个?多数女人都是嫁鸡隨鸡嫁狗隨狗,不能生算什么!你好好努力挣钱,咱们家爭取买个楼房。” 秋桃一下班,就慌里慌张地往家赶,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肉香。 周老太和春桃正在厨房忙碌著,排骨已经燉得差不多了,咕嚕咕嚕地冒著气。 秋桃观察这两人的表情,很放鬆的样子,问道:“怎么样,办成了吗?” 春桃也不知道离婚有什么好笑的,不过她就是想笑,甚至笑出了声来,“离了。” “真的啊,我看看,离婚证呢?” 春桃笑道:“离婚证有什么好看的呀,你以后看你自己的结婚证吧。可別沾了我的晦气。” “什么晦气呀,才不会呢。大姐,你只是走错了一段路,人生还长著呢。”这个道理,秋桃也是刚领悟出来的,就像她跟胡志光处对象的那段时间,不也是走错了路吗,人生还有很多转圜的机会。 周老太哦呦一声,“秋桃说得太对了,你才二十四呢,离了婚算什么,人生的一个坎而已,你应该庆幸,这个坎你爬上来了,你爬不上来,一辈子就止步於此了。” 春桃忍不住笑道:“你们俩倒是一个个的成为哲学家了。” 周老太轻笑,人生啊,真的是经歷在推著人前进,不管好的坏的,都是来时的路。 “那检查单呢,妈,你还给他们家了?”春桃问。 周老太点点头,眸光一闪,她今天早上收摊之后出门了一趟,將那份检查单复印了两份,原件是还回去了,复印件她收了起来。 如果李军就此不再纠缠,这两份复印件也不会见到天日。 “真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姑娘是谁。”秋桃嘟囔。 周老太摇头,这她们就管不著了。 迁户口回娘家 秋桃眉梢一挑,“今天是个好日子,那我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春桃看向她,“你处对象了?” 秋桃连连摇头,“不是,怎么可能,是四哥,你们猜一下,他对象是谁。” 春桃跟张兰兰不熟悉,猜不到,周老太看秋桃的脸色,就知道答案了,“兰兰?” “妈,你真聪明,对,就是兰兰!”秋桃哈哈笑两声,伸出食指压在嘴唇上,“我是悄悄地告诉你们的,四哥不让我说,他们才刚处上对象。” 她看向周老太,笑道:“怎么样,妈,对兰兰,你还满意吗?” 周老太说道:“人家当然是很好的,只怕你四哥配不上人家。” 秋桃反驳:“怎么可能,我四哥也很优秀的。” 周老太说道:“兰兰一看就是家庭条件很好的,你四哥不知道够得著人家的门第不。” 其实周老太挺惊讶的,张兰兰来家里几次,她也看出这姑娘对老四有好感,但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成,毕竟上辈子,老四的媳妇是吴倩。 想到这个老四媳妇,周老太皱皱眉,几个媳妇里,她是最刁蛮任性的。 不过也真的喜欢老四,喜欢就滋生出了控制欲,將老四管得死死的。 如果这辈子能换成张兰兰,周老太也挺高兴,这姑娘一看教养就很不错,兴许能把老四掰到好的方向去。 秋桃对春桃笑道:“大姐,你还没有见过兰兰,我休息的时候,邀请兰兰来咱们家,你看看,是个很好的姑娘。” 春桃也笑,“那她来家里,算是你的朋友,还是老四的对象?” 秋桃笑:“算我朋友吧,估计得四哥亲自请她来家里,才能算作对象登门。” 春桃笑道:“那人家不会接受你邀请的,之前人家来家里没什么,现在处上对象了,肯定就要矜持起来了。” 秋桃一想也是,还是等时机成熟,让四哥亲自邀请兰兰上门做客。 林建生自从处上对象,每天都很晚才回来。 周老太不得不叮嘱他,处对象要注意分寸,要充分尊重女方,不要婚前有什么过激行为。 林建生听得红了脸,“妈,我知道,你別说了!” 周老太冷哼,“你知道?好好地对人家,好好地处!” 前世吴倩就是大著肚子进家门的!不然周老太费劲提醒他做什么,他有前车之鑑! 春桃想把要回来的三千块,给周老太放著。 周老太没收,让她自己存进银行去了。 春桃离了婚,户口也要迁回来,春桃还得去找李军要户口本。 春桃没直接去李家,而是来李军工厂等著他下班,把人堵在厂门口说的。 离婚之后再见面,李军唏嘘极了。 他有些话想跟春桃说,但春桃显然没耐心听,开门见山地要户口本,“我的户口迁回娘家,要用一下你们家的户口本。” 李军看著她冷淡的脸,有些想问问她,“现在婚也离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后悔吗?” 春桃冷淡地看著他,摇头,很乾脆地说:“没有。我跟你回去拿户口本,用完了我就给你送过来。” 李军定定地看著她,似乎不相信春桃会狠心成这样,离婚之后,李军好几天晚上都睡不著觉,可他从春桃脸上没看出一点不快,甚至,春桃的脸色很好,离了婚,她甚至还有些容光焕发的意思。 李军闷闷地说,“走吧。回家,我给你拿。” 有工友路过,还不知道两人已经离婚了,还在打趣他,“李军,你媳妇来接你下班啊,两口子幸福哦。” 李军衝著他苦涩一笑,心里的遗憾达到了巔峰。 他衝动地对春桃说,“春桃,我们別离了吧,復婚吧!” 春桃脸上有惊讶,有沉默,她最后反感地蹙眉,“李军,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事情不可能像小孩过家家一样,我们已经离婚了,復婚是不可能的。” 李军期待落空,心里有些愤怒,他朝春桃低吼,“是不是因为你现在知道我不能生孩子,所以你不想要了?你还怪我瞒著你,我要不是瞒著你,你早就走了!” 春桃懒得跟他废话。她確实想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李军对她体贴,对她好,如果他的家人不这么欺负她,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关係?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索性她就一句话也不说,“我去你家拿户口本。” 李军却说道,“著什么急,你现在又不急著嫁人。” “別废话了,我们都已经离婚了,户口肯定是要迁走的。也不影响你找下一个。” 听她最后这句话,李军眼前一亮,好像她是吃醋了,含情脉脉地看著春桃说,“我不找,你不找我就不找,我等你回头。你不想跟我妈他们一块住,我们就搬出去住,我答应你。以后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我知道你一直想单独过。” “別说这些了,那不可能了,李军,个人过好个人的日子吧。”春桃说道。 李军还想说什么,春桃打断他,“毕竟夫妻一场,別闹得太难看了,你回家去把户口本取给我。” “我不给!你的户口暂时就放我家。”李军皱眉,“如果你三年之內没结婚,我就同意你把户口迁走。” 春桃大怒,“李军,你不要太无耻了!我凭什么三年之內不能结婚?我们已经离婚了,什么时候结婚是我的权利。” “那我不管,你三年之內不能再找,我就同意你迁出去,不然你也別想结婚。” 春桃掉头就走,李军现在让她噁心极了。 回到家,春桃气鼓鼓地跟周老太说了这个事。 周老太也没想到李军竟然想拿这个事卡她。 其实春桃也没想过再找,起码暂时她不会考虑,但李军凭什么要求她?他们都已经离婚了,李军管不著她这个。 “上派出所去问问问,能不能用离婚证直接把户口迁出来,他们家不配合,总不能叫人迁不了吧,再不行就上法院打官司去,我还不信迁不出来。” 周老太说得这样篤定,春桃也觉得还有別的方式,也就不再愁眉苦脸,她就不信还能被李军把户口给捏住了。 周老太轻哼,看来当时留个复印件是对的,派出所那边要是说不能迁,她还有对方检查单复印件呢。 春桃第二天就上派出所去问了,人家说这种情况只能上法院申请,有法院出具的判决书,才能把户口迁出来。 春桃气得要命,要不是小老百姓没有上过法院,她当天就得递个诉状上去。 回了家,周老太拍拍手说別急,她像变戏法似的,拿了检查单复印件出来,“你看看这个。” 春桃接过来,眼睛一亮,“我的妈,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个?” 周老太冷哼,“就知道他们家不会这么老实,可不得多留个心眼?” 春桃简直服气了,有了这个检查单,她还怕李军不给户口本吗? “我今天就过去要。” 周老太说:“你找他妈要,你先別把这个拿出来,你就跟他妈说,你现在跟李军离婚了,要是你不把户口迁走,影响她儿子找对象,保管她比你还著急,要是她妈也不给,你再把这个拿出来,作为杀手鐧。” 春桃听了,连连点头。 算著李军上班的时间,春桃休息的时候去了李家,她去的时候是早上,李军他妈还没出门。 春桃一说她不迁出户口会影响李军找对象,立马就答应了,不过她不把户口直接给春桃,而是要拿著户口跟春桃一块去,她怕春桃拿著她家户口本乱来。 春桃求之不得,赶紧拿著证件跟杨豆菊一块去派出所,顺利地把户口迁回了娘家。 分开的时候,杨豆菊还想对春桃冷嘲热讽,春桃理都不理她,直接就走了。 春桃离婚的事情,不知怎么就在街坊邻居中间传开了。 毕竟她一直住在娘家,李军他们家上门的时候,弄的动静还不小。 都说离婚的女人不好再找,但春桃离婚没几天,就有人上门来说亲了。 只不过说的对象条件不好,甚至不能用不好来形容,对方是个瘸子。 周老太没骂人,直接拒绝,將人送了出去。 没过两天,又有邻居来找周老太,要给春桃说媒,对方这回倒是全乎人,就是丧偶,年纪还偏大。 春桃哭笑不得,秋桃听了直骂,“这些人安的什么心,一个个的,全说些歪瓜裂枣,留给他们自己家享用吧!” 骂完她又去安慰春桃,“姐,你別跟这些人一般计较,他们脑子不清楚的。” 春桃没生气,她说道:“你以为婚那么好离啊,离了婚就掉价,像你现在,选择范围广了去了,像我,一离婚,那就是凉了的黄菜,可不就是只有这些选择了吗?” 秋桃眼睛红了,她不想听春桃这样说自己。 春桃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你要参考我的教训,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找。” 晚上,躺在床上,秋桃翻来覆去地睡不著,一会儿想想春桃,一会儿想想自己。 春桃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响起,找个靠谱的,可谁靠谱呢?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王錚,那次爬山之后,王錚对她就再也没有任何表示,也不是说没有表示,再见面,对方对她还是一如既往,完全没有一点想跟她有所发展的意思。 秋桃也因此確定,王錚確实只拿自己当妹妹。 不是不失落的。黑暗中,秋桃拉过被子捂住脸,她感觉自己好像喜欢上王錚了。 看不见他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在想他。 秋桃觉得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王錚又不喜欢她,她这不是空暗恋吗?到头来没好结果的。 幸好,篮球比赛在即,她很快就可以不用跟王錚见面了。 张兰兰跟林建生感情进展挺好,每次训练完,两人都要单独去吃东西或者逛公园,王錚就照例送秋桃回来。 但秋桃察觉到自己对王錚动心之后,就果断拒绝他送自己。 她不想跟王錚有太多接触了,这样也是保护自己。 王錚有些意外,但她不愿意,也没有坚持送她。 这样,秋桃又忍不住失落,他果然不喜欢自己。 第52章 胜利小区风波 秋桃厂里的职工篮球比赛定在了四月下旬,这个时候,已经不冷了,可以穿宽鬆点的衣服打球了。 为了好看,厂里统一定製了球衣。 秋桃和张兰兰经过两个月的训练,已经打得很像样子。 比赛的这天,王錚和林建生都来了,两人辛苦训练张兰兰和秋桃这么久,总要看到成效的。 在比赛之前,张兰兰组织过大家统一训练,但是效果並不好,而且很多人也不愿意浪费时间去做这个不喜欢的运动,报名比赛都是不得已,车间要求的。 秋桃穿著球衣,彆扭地上了场。这球衣是无袖的,宽大极了,里面必须得穿一件胸衣。 春风的尾巴扫过,大家齐齐打了个寒颤,胳膊小腿露在外面,还是有些冷的。 比赛一开始,所有人都追著球跑,不管谁抢到球,抱著就跑,篮球比赛,打成了篮球爭夺赛。 场边围观的群眾哈哈大笑。 秋桃脸完全红了,她甚至想掉头就跑,她就知道,这样上场会尷尬至极。 她下意识地朝场边看去,人群中,王錚那一身皮衣,一头长髮,格外醒目。 比赛简直乱做一团,即使张兰兰和秋桃提前训练过,也不能带动其他人遵守规定,甚至有人直接抱住人抢球。 秋桃只能跟著跑来跑去。 好不容易,秋桃拿到了球,她拍著球跑,但这样速度就快不起来了,很快就被人追上,隔壁车间的女职工拉住了秋桃的衣服,球就被人夺走了。 秋桃一愣,追上去想把球抢回来,那个女职工抱著球一路跑到篮框底下,奋力一投。 被人盖帽了。 张兰兰个高,打的是中锋,她跳起將球挡下。 秋桃一个健步,把球给抢了回来,一路运球往自己篮下跑。 张兰兰跑得快,跑到篮框底下伸手要球,秋桃运球躲过对面的,將球精准传给张兰兰,张兰兰一个起跳投出,球进了。 场边传来一阵欢呼! 秋桃兴奋得脸红红的,下意识朝场边看去,林建生和王錚都在拍手叫好,见她看过去,王錚朝她比了个大拇指,冲她灿然一笑。 秋桃一瞬间又信心倍增了。 秋桃打到后面,早就忘了要害羞的事情,她只想著进球,拿分,配合。放开了打,也就越打越顺,训练时候的技巧全都使出来了。 越到后面大家跑得都没力气了,而秋桃和张兰兰配合,投进了一个又一个,一路將比分拉高。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大概承办的人也知道女职工比赛没有太多看头,所以用积分来排名次,哪个队总分最多,就是第一名。 秋桃和张兰兰这一组,几乎一骑绝尘,竟然得了五十三分,目前应该是断层第一。 从球场上下来,秋桃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就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训练这么久,直到今天她才发现打篮球的乐趣所在。 王錚和林建生一人拿条毛巾,一个玻璃水杯,把后勤工作做得非常到位。 王錚这张生面孔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他和林建生两个真是难得的英俊,林建生高大,王錚脸虽然瘦削,但也长得很周正俊朗,尤其是那一头飘逸的长髮,留这种头髮的也不少,但这么帅气的还是头一次见。 王錚像注意不到那些目光似的,拿著水杯毛巾给秋桃服务。 秋桃都不好意思了,林建生照顾张兰兰,那是因为张兰兰是他对象,王錚和自己什么关係呀?弄得这样亲密,別人还以为他们是什么关係呢。 一下场,秋桃就又害羞起来了,尤其是听著身边同事们的夸奖。谁都没想到张兰兰和秋桃竟然把球打得这么好了,这应该会让他们毫无悬念夺得第一。 队友们都很高兴,车间主任最高兴,他不吝夸奖,“兰兰,秋桃,你们俩真让我们刮目相看呀!看来提前训练的努力没有白费,我们肯定是第一了!” 工厂只有一个篮球场,比赛分成早上下午,秋桃他们后面还有一个比赛。不过他们拿到第一,应该没有悬念。 张兰兰笑道:“拿到第一的话,主任有没有奖励?” 主任笑道:“有啊,我私人请你们喝汽水!” “好啊,有汽水喝了!” 主任叫来车间的一个男同事,让他去买汽水回来,每人发了一瓶。 他们还站在旁边观看最后一场,最后一场比赛看上去也是群魔打架,比分应该是不会超过秋桃他们了。 几人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王錚笑道:“今天值得庆祝,晚上我请你们去下馆子怎么样?” 张兰兰笑道:“其他组的比赛还没打完呢,成绩还不一定,不过我们的比赛完了可以庆祝了,你都是义务帮忙,该我们请你,晚上你说去哪里吃?” 王錚说了个地方。 秋桃很少在外面吃饭,她也不知道王錚说的地方在哪,跟著他们走。 原来是个很隱蔽的小饭店,在一条小巷子里,显然王錚他们是经常来的,跟店家很熟悉,要了几个菜,一打啤酒。 张兰兰笑著问秋桃喝不喝酒,秋桃瞪大眼睛,有点跃跃欲试,她长这么大,还没喝过酒呢。 她还没说话呢,王錚替她回答了,“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 秋桃知道他是好意,可却突然被触痛了,在王錚看来她肯定是个小妹妹,可她不想做小妹妹,赌气地说道:“我要喝,我能喝!” 林建生嘁一声,“你什么时候喝过酒?” 秋桃说:“这你不管,今天高兴,我肯定能喝。” 林建生也就不管她,反正今天在的全是自家人。喝醉了把她扛回去就是了。 王錚笑看秋桃一眼,“真要喝?” 秋桃点头,豪气无比,“当然!” 菜还没上,酒先上来了,附赠一盘生米。 那天晚上,菜到底怎么样,秋桃忘记了,她只记得自己为了逞能,一连喝了好几杯啤酒,后面发生了什么完全不记得了。 第二天早上,秋桃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家里。 大概是林建生把她扛回来的。 她匆匆洗漱准备上班,却找不著自行车,眼看时间来不及了,林建生来不及送她,她坐了公交上班。 张兰兰一见到她,笑著打趣,“你酒量不好,下次可別喝了。” 秋桃红了脸,她第一次喝酒,真不知道自己多少量,她说道:“昨晚上,也不知道我四哥怎么把我送回去的,不过也怪他,不拦著我。” 秋桃是开玩笑,但是张兰兰说的话,让她笑不出来了。 “不是你四哥送你回去的啊,昨晚上我也喝多了,你四哥送我了,王錚送你回去的。” 秋桃瞪圆了眼。 “我...他怎么送我的?我都失去意识了啊!” 张兰兰笑道:“那还能怎么送,你软得自行车都骑不了了,你自行车还放在那店里的呢。王錚扛著你回去的啊,他走路送你的。” 那话被张兰兰轻飘飘地说了出来,秋桃却感觉天都塌了。 他们喝酒的地方,离家起码四十分钟的路程,王錚就这么背了她那么久,把她送回了家? 张兰兰冲她意味深长一笑。 秋桃不敢置信,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见她好半天回不过神,张兰兰推一推她胳膊,“我看王錚对你有意思。” 秋桃脸像捏爆的桃子,红得要滴汁了,“你別瞎说,人家拿我当妹妹。” 张兰兰哼笑,“你是当局者迷啊,篮球训练的时候,人家每次都来,你以为他这么热心肠吗?” 秋桃想起了前些天他带自己去爬山,那温厚的掌心触感还让她时常怀念,秋桃脸更红了,“你別瞎说,人家真拿我当妹妹的。” 如果对方真对她有意思,何必要这么弯弯绕绕的,那次在山上,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完全可以表白,可他一点表白的意思都没有。 想起昨晚上王錚说的那句“小姑娘喝什么酒”,秋桃就气馁了,“真不是,他真拿我当妹妹。” 张兰兰摇头,笑道:“那就是吧。” 这一天,秋桃上班都心不在焉的,她难以相信,那么长的路,王錚是怎么把她送回去的。 下了班,张兰兰送秋桃去取车。 秋桃拿到了车,跟张兰兰分別。她却没往家走。 她骑著车,一路来到了胜利小区。 看著小区大门,秋桃陷入恍惚,当初第一次来这里,还是因为见家长呢。她赶忙甩头,想將不好的记忆甩开。 到了门口,秋桃又迟疑了,她不知道看到王錚之后说点什么。 秋桃正想离开,却看到一行人朝门口走来,其中一个正是胡志光,他妈也在。 胡志光也看到了秋桃。 徐凤梅也看到了秋桃,她先是一愣,隨即跟身边的妇人说了什么。 那妇人朝秋桃看了过来。 如果周老太在这,看到这妇人就会认出来,这是胡志光的大伯母,胡志光和秋桃结婚的时候,周老太见过她一面。 秋桃正想骑车走,徐凤梅扬声叫了她一声。 “林秋桃!” 秋桃就停住了,不知道对方叫自己做什么。 徐凤梅快步朝她走过来,走到近边,突然扬起巴掌朝她的脸扇过来。 秋桃完全愣住了,这一巴掌来得太快,她躲闪都来不及,但因为她躲了一下,这巴掌没落到她脸上,落到了她头顶,徐凤梅用的力气不小,秋桃感觉脑袋一阵闷痛。 徐凤梅见她躲开了,还要再打。 远处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徐凤梅一愣,秋桃趁机朝后躲开几步。 她听见自行车轮轂的声音,扭头看去,竟是王錚。 王錚脸色铁青,总是舒展著的眉眼蓄满了怒意,这使得他气质大变,看上去真像街头的混子了,他把车骑得飞快,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到了近前。 秋桃感觉他像一阵风,飞快掠过她身边,完全没有剎车的意思,直直地朝徐凤梅撞过去。 徐凤梅反应比秋桃快,起码她闪开了,眼看王錚骑车撞过来,情急之下朝一旁跳开,只是不幸踩中石子,脚下一崴,重重地砸向地面。 刺耳的剎车声伴隨著惨叫声,齐齐响起。 王錚一把扔了车,快步走到秋桃身边,他关切的双眼在秋桃脸上仔细扫过,“没事吧?” 秋桃愣愣地看著王錚,脑子大概因为被打的关係,一片混乱。 王錚见她半天不说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有些气恼,“你怎么不躲开?站著让她打?” 秋桃双眼发直,哆嗦著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身后徐凤梅的惨叫还在持续。 “杀人了,救命!哎哟!我被撞死了!” 胡家的人眼睁睁地看著这一切发生,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焦急地朝徐凤梅跑过来。 王錚走到秋桃身边站定,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臂,这才转身朝那边望去,眼神变得森冷。 第53章 去南方 胡志光打眼一看,又是这个自称是秋桃对象的男人,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指著徐凤梅的脚,这回他自觉占理,非要讹上他不可。 “我妈的脚都被你撞断了,你怎么赔?”他恶声恶气地说。 王錚好整以暇,“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撞上她了,明明是她自己没站稳。” 確实,王錚没撞上,可徐凤梅要不是为了躲他,也不会崴脚了。 “我们全都看著呢,你还想抵赖?信不信我送你去派出所?”胡志光试图恐嚇。 胡志光大伯母也跳了出来,“王錚,你这孩子,怎么朝人身上撞?” 胡志光看向她,有些惊讶,“大伯母,你认识他?那太好了,他今天要是敢不认,我就把我妈抬他单位去。” 王錚噙著笑,语气很认真地对他说道:“我看你妈这伤还不够重,还达不到抬的程度,你这样跑去闹可没结果,要不我帮你一把,把你妈腿敲断,你再抬著去,我保管给你赔钱。” 胡志光怒道:“你敢!” 王錚轻轻一笑,狭长的眼睛微眯,气场霎时间就变了,眉眼染上一股子匪气,他弯腰,手在自行车横杆底下一摸,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条黑色的钢管来。 他沉著脸拖著棍子朝徐凤梅走去。 在场人齐齐色变。 秋桃几乎是扑上去,一把將王錚死死搂住,“不行,錚哥,你別衝动!不要!” 她死死地拖住王錚,不让他衝动,而胡志光的大伯母,跟王錚一个楼住著,她太清楚王錚打架的威名了,脸色一变。 “志光,快跑!拉著你妈跑!” 胡志光也唬了一跳,但他不愿意在秋桃面前露怯,他不信这男人真敢动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纪霞见胡志光愣著不走,连声催促,急促道:“赶快走!王錚打架真敢下死手,你惹不起他!” 王錚被秋桃拖著,走不动路,他拍拍秋桃的手,“秋桃,你鬆手,我心里有数,这女人无故打你,我帮你打回去。” 秋桃真怕了,要是王錚因为她把人打出好歹,她真的承受不住后果。 “我好著呢,咱们走吧,她也没把我怎么的,求你了!” 徐凤梅可看出来了,这男的刚才都敢骑车撞她,要不是她反应快,真能被撞个好歹,这时候看他拖著一根钢管浑身煞气,这种能隨身携带钢管的人,又是这种二流子装扮,会是什么好人? 眼看胡志光还要拿她的生命去赌气,徐凤梅大骂他蠢货,“还不快背著我跑?赶快跑!” 这种人他们真惹不起,就算面对面没吃亏,保不准他怀恨在心,背后捅闷棍,防不胜防。 胡志光咽一口唾沫,恐惧是会传染的,本来他就是壮著胆,这会儿徐凤梅露了怯,他也没胆量硬抗了。 可怜的自尊心让他朝王錚放了句狠话:“小子,你等著!” 王錚拖著秋桃走了两步,嚇得胡志光扶起徐凤梅就跑,徐凤梅真崴脚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可笑得很。 纪霞没跑,她就住在这能跑哪去,她怕王錚气红眼朝自己动手,连忙说道:“王錚,这都是误会一场,我代我弟媳,给你这位朋友道歉。” 王錚冷哼一声:“你是该道歉,你对你弟媳一家挺不错的嘛,连房子都借给他们骗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蛇鼠一窝!” 面对王錚的辱骂,纪霞一个屁也不敢放,匆匆忙忙走了,生怕王錚追上来似的。 等人都走了,秋桃才算放鬆下来,她还抱著王錚的窄腰,因姿势问题,她的脸几乎也贴著王錚的后背,他身上一点汗味都没有,有种植物的淡淡的香。 王錚只穿著一件薄薄的衬衫,她几乎能感受到他腹部的肌肉线条。 到这个时候,秋桃才像被火烫了似的,鬆开了手。 王錚回头,看向秋桃,她还白著脸,一副惊嚇过度的样子。 秋桃的自行车倒了,王錚弯腰替她扶起来。 秋桃愣愣地看著他手上的钢管。 王錚注意到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將钢管重新放回原处。 秋桃看向王錚,像重新认识他似的。 王錚注意到她视线里夹杂的恐惧,她大概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从来没有涉及过打架的。 他问道:“怎么,怕我了?” 秋桃如梦初醒似的,摇摇头,心事重重的。 “那怎么了?”王錚问。 “錚哥,”秋桃抬起头看向他,“你下次別这样衝动好吗?”秋桃知道,他是为自己出头,可他要是因为这样惹上麻烦,秋桃会一辈子都不安心的。 王錚微微一笑,“嚇到你了?放心,我很多年没打架了。那都是学生时代的事情了,所以胡志光大伯母都怕我,她怕我还是那样混。” 秋桃看著他,目光明显不相信,如果是很多年没打架了,会隨身带著钢管? “真的,你別不信。”王錚挑眉。 秋桃也不知道信了没信,只是这样的王錚让她担心,她忍不住说道:“打伤人不仅要赔钱,还要坐牢的,你不可以这样。你以后別这样了,行吗?我们可以跟他们讲道理,可是动手就理亏了。” 王錚看著她,很认真地点头,“我知道了。” 秋桃盯著他,“真的?” 王錚点头,“真的。” 秋桃垂下头,不说话了。 “你是来找我的?”王錚这话简直是肯定句。 这句问得秋桃有点害羞了,支吾道:“我...我是想来谢谢你。” “谢我什么?”王錚笑问。 秋桃抬起眼皮,飞快看了王錚一眼,王錚笑著,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这个时候,王錚又变成了那个温和谦逊的样子,完全没了刚才的痞气。 “谢你送我回家。”秋桃低声说道。 王錚笑了笑,又皱眉,“你酒量不行,下次可千万別跟人喝酒。” 秋桃红了脸,蚊子似的说,“我知道了。” 她其实很想问王錚是怎么把自己背回去的,那么远的路,但实在不好意思问出来。 她视线飘忽,不敢看王錚的脸,视线只及王錚脖子以下。 王錚今天总算没穿那件皮衣了,今天热。从秋桃认识王錚,就只看到他穿那件黑色皮衣,似乎他只有那一件外套。 他今天穿著一件灰色的衬衣,他的肩宽且瘦,衬衣的衣袖挽起至小臂,每颗扣子都很规矩地扣著,可大概是他髮型的原因,即使穿著这么正式,他身上还是改不掉那股狂浪不羈的气质。 王錚是她见过穿衬衣最好看的人,秋桃心想。 王錚注意到她发直的眼神,微笑问:“怎么了,又发什么呆?” 秋桃回过神,连连摇头,又问:“那个女人认识你,她会不会到你家里去找麻烦?” 王錚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笑了,“那个女人啊,她不敢去的。对了,她就是你上次去的那家真正的女主人啊。” 秋桃瞪大眼睛。 王錚嗤笑,“胡志光刚才叫她大伯母,他们家还怪好的,特意借房子给胡志光招待你。” 听他提起这个,秋桃又羞又气,简直一刻也呆不住了,想拔腿就走。 王錚看她脸红得要滴血,实在尷尬极了。不忍她这样不自在,飞快地收起笑,郑重其事地说:“傻姑娘,下次擦亮眼睛,好好看看是人是鬼。” ........ 周老太迎来了桃运。 住在附近的一个老头在连续吃了她的葱油饼一个多月之后,托宋老太来说媒了。 周老太重来一辈子,连儿子她都不要了,怎么会要个老公。 不过出於好奇,她还是问宋老太为什么。 “他说你做的葱油饼好吃,以后一块过日子,你做饭他能吃得惯。” “他有什么?”周老太问。 宋老太来了劲,“这老头有钱著呢,光退休金,一个月三百多块,他是前庄的,家里有个大院子,他年轻的时候也在部队,老伴老早就死了,有个女儿,出国去了。” 周老太听得心动,这要是真成了,基本就是吃绝户呀!別看现在是糟老头一个,后面拆迁了就是吃香的王老五! 宋老太啜牙豁子,“他怎么就爱吃你的葱油饼,不爱吃我的粽子呢。” 周老太好笑:“行啊,你去跟他过日子,他还有房子,你不就可以从你儿子家里搬出来了?” 宋老太盯著她,“你真不要?” 周老太摇头,“不要,我才不要糟老头子。” “那你想要啥,你不可能还要找个年轻的,你想別人也不肯呀!”宋老太好笑。 周老太轻哼,“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遥想当年这一片拆迁,诞生了多少有钱人呀。她再努努力,多买两套房子,別说她才五十来岁,就是八十,也能找著年轻的。 周老太摇摇头,男人她是不想,不过钱嘛,多多益善。 她想去南方看看了。 周老太攒了一些本钱,第一次过去,她只是想去看看,进不进货还不知道。 她再次在家里宣布不日要去南方的消息时,没人再阻拦她了,春桃提出请假陪她去。 秋桃胆小,不敢去。 周老太决定带上春桃,出门在外,有个亲闺女照应是好事,说实在的,她一个人也有一点胆怯。 周老太把存摺都拿来数了数。年后她还有两千出头,这三个月卖了两千多,加上退休金和老头子的抚恤金,她现在也有小五千块了。 这笔钱,要是不拿去做生意,她是准备买房的。 当然,就算她进货,也不会拿这么多钱去投。 她和春桃两个人,来回火车票如果是买硬臥得四百,硬座大概便宜一半,也得两百块,差不多一个月的工资就搭进去了。 周老太有些犹豫,这样算下来,成本挺高的,还不一定能挣钱,说不定还得赔钱。 转念一想,这种在时代里淘金的机会可不多,就算上四百块钱,去南方看一看,长长见识,也是值的。 周老太打定了主意,就来到银行,办理现金匯票。 这是跨省去陌生地方,周老太可不敢把现金揣身上,万一被扒手摸走了,哭都没地哭去。 办理现金匯票虽然麻烦一点,但稳妥得多。 周老太想了想,取了五百块现金,又办了两千的现金匯票,了四块手续费。 就等春桃请假,她们就出发前往南方。 第54章 到南方 林建生真有点不放心这两没出过远门的跑南方去,再三確认,“真不要我一块去?” 周老太摆手,坚定拒绝。她去是去挣钱的,她可不带白眼狼儿子挣钱,虽然现在林建生还没体现出白眼狼那面来。 春桃说道:“我陪著去就行了,哪有这么好请假,再说多一个人就要多一份销呢。” 春桃的主管本来也不想给她批假,春桃坚持请了五天假。 来迴路上就要两天,母女俩在南方顶多能待三天。 周老太就去把票买了。买的硬座,臥铺要贵一倍有余,想来想去,实在不捨得,这一趟是亏是赚都还不知道呢。还是先节省一点,以后赚了钱,坐软臥来回。 春桃担心周老太扛不住,路上得二十多个小时,“妈,你买硬臥票,我一个人坐硬座。” 周老太不肯,“我身体好著呢,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能省五六十块,我坐一天就把这钱挣了,恐怕是傻子才不挣这个钱呢。” 是的,少钱当挣钱。 “再说路上远,我们坐一块有照应。” 周老太態度坚决,春桃也只好隨她去了。 和所有出远门的人一样,提前就要准备吃的,周老太把家里閒置的行军水壶给找了出来,这还是老头当年部队发的,洗洗乾净灌上水路上喝。又提前做了麵饼子,出发当天早上,周老太还煮了十个鸡蛋。 因为去的时间不长,一人只带了一身换洗衣服,周老太將证件和钱都放在外套的內衬里,那里她缝了好几个內衬,钱都分开装著,她和春桃身上各揣了一些,都好好地藏著。 路上要用到的钱,她都装在隨身小包里。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初夏天,两人出发了。 这趟绿皮火车很乾净,乘务员都是很年轻的姑娘,將火车上的卫生收拾得很不错,周老太跟春桃轻装上阵,行李放身边,都没往行李架上放。 火车上的人很多。 多数人面色愁苦,眼神迷茫,行李架上放著大包小包,这是前往南方打工的人。 春桃还真没出过远门,一路上不住地张望。 周老太提醒她,“不要表现得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样容易被扒手盯上,我们要装得非常老练,经常跑外地的模样,这样別人知道我们不好惹,也就不会招惹我们了。” 春桃听得好笑,也不知道这理论老太太在哪听的,还有几分道理。 她盯著斜对面的大包裹,那是两床絮,不知道盖了多少年了,黑乎乎的,主人还不捨得丟,带著它奔走四方討生活。 路上还算顺利,没什么可疑的扒手,这让娘俩稍微放鬆了些。 只有晚上难熬。 硬座的靠背几乎是垂直的,人坐久了都非常难受,更別提睡觉了。 周老太困得打盹,坐著睡一点也不舒服,恨不得躺在地上,好好地睡一下。 真有人这么干,不少人是真老练,一上车就钻进了没放行李的三排座椅下面,一路睡到终点,虽然地上硬了一些,但显然比坐著的舒服。 周老太都想这么干了,到底拉不下脸。她动一动脚,不小心碰到了睡在她们座椅底下的年轻人。 就这么熬了一路,在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的艰难之旅后,火车终於在羊城停下来了。 周老太感觉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 周老太怕跟春桃走散了,紧紧地拉著春桃的手,被人流裹挟著,出了站。 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气温升高了很多,在南城他们还要穿外套,而在这里,目光所及,所有人都已经换上了短褂短裤。 “去边度?去边度?”好几个男人朝她们涌过来,嘴里说著听不懂的话。 春桃紧张地拉著周老太的手,望著这个陌生的地方,一时间有种不知往哪走的感觉。 周老太则紧紧地將包裹抱在怀里,人太多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偷走了。 “去哪里呀,靚女?”一个男的操著奇怪的普通话,问她们。 儘管周老太一路上都在叮嘱春桃,出门在外要装得熟练一点,两人站在这比南城火车站大上两倍的火车站,还是迷失了方向。 在別人眼里,这俩一看就是第一次出远门,爭先恐后地跟她们搭訕,生怕这两只肥羊落入別人之手。 周老头稳稳心神,拉著春桃,“走,咱们找公交车去。” 一辆辆火红的桑塔纳停在路边载客,不住地招揽著旅客,周老太却不敢上去,这种私人运营的车可没有保障。 两人了一番力气,才找到公交车,但又不知道往哪去。 周老太心想,机会肯定都在市区,先往市区走就对了。 她去跟司机打听,哪一趟车是往市区的。 司机不太耐烦,“这里就是市区啊,市中心就在这里!” 周老太一听,连公交车也不坐了,带著春桃步行,看看周边的景色,顺便找找住的地方。 两人一路张望,像刘姥姥进大观园。 路上全是摩的,汽车,车流量很大,这跟南城差別很大,南城汽车不多,多数还是自行车。 旁边有妇女摆摊卖水果,招呼她们,“大姐,买点水果吧,羊城荔枝呀,新鲜的,很好吃的,尝尝吧!” 春桃看过去,惊喜道:“妈,真是荔枝,羊城真不一样,荔枝都摆在街上卖!” 南城也有荔枝,但是通常都是包装得非常好,而且价格昂贵,春桃长这么大,没吃过荔枝。 周老太也想尝一尝,就问:“荔枝怎么卖?” 妇人笑道:“三块一斤。” 周老太不知道荔枝是什么行情,但是对比南城动不动几十一斤的荔枝,这价格简直便宜到家了。 她甚至动了念头,回去的时候要不要带点荔枝回去卖。 这么想著,她蹲了下来,准备买个一斤。 捡了一些,周老太让她称,“就这些了,你称一称。” 妇人一称,“两斤六两。一共八块钱,我多给你添一个。” 周老太估摸著差不多,打开包拿钱。她拿了一张十块的零钱,递给了妇人。 妇人接过去,攥在手心里,打开她的包往外找零钱,找了半天没找出来,突然又拿起周老太给的那张十块,对著光看了一眼,突然说道:“大姐,你这张钱有问题呀。” 周老太愣住,“什么问题?” 妇女將那张十块递过来,“你这钱是假的!你自己看。” 春桃啊了一声,准备去接,周老太一把扯回她的手。 周老太盯著妇人,她很清楚,她这个钱绝对没有问题,周老太干了这么久小摊,分辨假钱还是有一套的,妇人想还给她的钱,她都不用上手就看出是假钱了。 她的钱被掉包了! 周老太盯著那妇人:“我给你的十块真钱,你想用假钱换我的真钱?” 那妇人脸色一变,“你不要乱说哦,你给我的就是这个钱!” 周老太心里稍微有些慌,但还是强装镇定,“你心里清楚得很,你换了我的钱,十块钱我也亏得起,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你要是不把我的真钱还给我,今天我就在这跟你耗上了,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你一个生意都別想再做!” 妇人盯著周老太,似乎在考虑她话的真假,嘴里说道:“你拿的就是这张钱,我什么时候调换了?” “我反正也不是来找工作的,我就一退休老太太,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周老太又说道,她对春桃说道:“春桃,你去买几个饼子回来,我们今天就在这守著,哪也不去。” 那妇人见状,挤出个笑脸,“可能是我拿错了,你的钱我也不知道是哪张了,这样,我给你称十块钱的荔枝。” “我就要这点荔枝,多了我也不要,你找零给我。”周老太见对方鬆口,也退了一步。 妇人找了她两块钱。 走出老远,春桃才鬆了那口提起来的气,“我的妈,羊城真不简单,以前就听说这边骗子多,没想到我们刚下车,就碰上了。” 周老太也冷汗直冒,她一路上已经很警惕了,一直防著扒手和骗子,没想到这边骗术竟然这样猖狂,连路边摆摊的妇人都会用假钱换真钱的骗术。 要是今天换个人,可能就栽了。 这种骗子一定只敢盯著外地人骗,本地人都会说白话,他们能分辨出来,外地人急著找工作,没时间跟他们耗,多数人只能吃个闷亏。 要不是周老太机智,她们也被骗了十块钱。 这个事情提醒了周老太,下次在外面钱,一定不能用大钱。就算不幸被骗,也不会损失太多。 娘俩一边走,一边品尝起荔枝来。 荔枝多汁好味,可因为发生了刚刚的骗局,母女俩吃得有点没滋味,兴致被破坏了。 羊城的繁荣迷了春桃的眼,南城可没有这里繁华。 母女俩找地方落脚,看著一家宾馆挺不错,走了进去。 前台站著两个漂亮姑娘,挑剔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周老太一眼,“住宿吗?” 周老太问:“住宿多少钱一晚?” “120一晚。” 周老太都要咂舌了,什么宾馆,住一晚上普通人半个月工资就没了。 “怎么这么贵!”春桃忍不住说道。 那前台姑娘眼皮一翻,“我们这不算贵了,你去羊城宾馆看看,那得一千块一晚呢,不是港商还住不到好房间,你再去白天鹅宾馆打听打听,那得用外匯券付钱。” 母女俩赶忙退出来了,站在宾馆门口,面面相覷。 一连找了好几家,总算找到一家还能接受的招待所,但也不便宜,双人间四十块一晚,要洗热水澡单独收费。 更便宜的是四人间,八人间,周老太不敢省这个钱跟陌生人住一个屋,要了个两人间。 房间很窄,只有一扇很小的气窗。隔音似乎也不怎么样,外面走廊上走路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被子看起来倒还乾净,但也只是看起来。 周老太嘆气,“都说南方遍地是金子,有能力来捡的人是极少数,这一趟都不知道能不能挣钱,光成本不知道要多少。” 第55章 羊城见闻 春桃也心疼坏了,两个人来回车票就是两百来块,住宿,吃饭,这一趟没有四百块钱下不来。 周老太很累了,可没敢休息,连忙去找人打听。 春桃张不开口打听事,周老太脸皮厚,逮著前台姑娘问东问西,要把批发商品的地方打听出来。 前台小妹笑著看周老太,她没想到这老阿姨竟然也是来淘金的。 “批发都去十三行呀。十三行什么都有,阿姨,你想批发什么?”小妹也想做生意,可她没有本钱。 周老太摇头,“还不知道,要去看了才知道。” 小妹说:“你们从內地来的吧,羊城现在最热的莫过於bp机了,老板人手一台。” 周老太知道bp机,这玩意儿在国內最开始就是在沿海地区流行起来的,不过內地有bp机都是后面两三年的事,这个时候很少有人用,在羊城已经很普遍了。 小妹笑著说:“不过bp机贵,一台就要四五百块钱呢。带回內地去,一台能翻倍卖,不过也需要本钱,也有可能带回去卖不掉,砸手里。” 春桃一听价格就已经咂舌了,她们哪有这么多钱进bp机卖呀。 周老太也摇头,这种大件,她不碰。 小妹又说道:“或者进衣服鞋子呀。羊城的衣服鞋子在全国都是最时髦的。” 周老太也有这个想法,“十三行有这些吗?” “有。”小妹说道,“那什么都有,不过得眼睛擦亮点,偽劣產品也不少。尤其是得看著她装货,不少老板来进货,看著样品漂亮,拿回去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小妹,你懂得真多啊。”周老太由衷地说道,“你以后肯定不会一直在这做的。” 这个小妹很有想法,周老太估计她以后会自己去做生意的。 “妈,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小妹笑道:“现在早就关门了。” 春桃:“啊?” “十三行是早上八点到下午三四点,这个点已经关门了,明天早上早点去吧。” 周老太又细心地跟小妹打听公交路线,把一切都打听清楚了。 小妹还给她们出建议,晚上可以上国际大厦转转,“那可是羊城最高的建筑,63层楼!高得都能摸到云了呢,今年刚修好的。你们可得去看看!” 春桃嘴巴张得大大的,63层!她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的楼。 “还有珠江,离这很近的,你们可以去看看。吃早茶,大排档...羊城美食可多了。” 回到房间,周老太感慨,“这羊城就是不一样,一个招待所前台的小姑娘,也知道这么多事。 春桃困得睁不开眼了,母女俩合衣往床上一倒,很快就睡著了。 这一睡,醒来就是晚上了,本想出去看看,可人生地不熟的,又是晚上,到底不敢出门。 次日清早,母女俩早早地就起床了,周老太昨天把路线记在了小本子上,出门吃了一碗肠粉,就坐上了公交,前往十三行。 虽然人生地不熟,但周老太认准一个理,鼻子下面就是路,多问问,肯定能找著地方。 到了十三行附近,不用问路了,因为人流量都在往一个方向走,不用说,那应该就是十三行。 春桃紧紧地拉著周老太的手,生怕一个鬆手就找不见人了,那就麻烦了。 真正进入十三行,母女俩才算是长了见识。 那么窄窄的一条过道,挤满了人,两边卖商品的小铺子也挤满了人,有什么好货,几乎要靠抢。气味繁杂,人声鼎沸。 捡钱似乎在这里具象化了。 周老太也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加入他们。 但她还是抑制住了那股衝动,拉著春桃,一间间铺子慢慢看过去。 她本来想进衣服的,但是很快就放弃这个想法了。 她年纪大了,跟年轻人的眼光不是一个层次,春桃更不用说,压根对时髦一点也不敏感,別人疯抢的款式,她们俩看著都不喜欢,拿不准好不好卖。 而且衣服一个款式批发三五件,店主理都不会理人,起码也得十件起批,还不能混批,这成本就大了。 两人逛了一圈,都有些迷茫,有种钱就在面前,但手不够长,够不著的无力感。 春桃也迷茫,她根本就不懂做生意,要不是周老太犟著要来,她一辈子都不会插足这样的地方。 除了衣服,周老太还看到了很多配饰,帽子,包包,围巾,袜子。 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看得目不暇接。 逛了三个小时,周老太也没有决定好要买什么东西。 “妈,要不咱们拿点衣服回去试试吧,这样也不是办法,住招待所太贵了,一晚上就得四十块呢,早点拿货,咱们早点回家。” 周老太摇头,她不敢拿衣服,这不是百分百能保证赚钱的东西,她们跑这一趟成本非常高,起码得保证这一趟不亏钱。 “来都来了,还怕多那四十块房钱吗?多看看是好事,累积点经验。” 当天周老太什么也没买,在十三行没有看到合適的商品,周老太又来到海印。这也是小妹推荐的地方,她说很多老板在这里赚了大钱。 海印跟十三行不一样,这里大多数都是音响设备,影音製品,甚至还有很多家电。小妹说的bp机,这里有很多,周老太不懂,也不敢去碰。 让老太太惊讶的是,在南城要卖两千一台的电冰箱,这里一半的价格都不到。 好多音像店都在播放著磁带,周老太听到了一首耳熟的曲子,唱的是白话,她听不懂。 一转念,老太太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以前老四唱的那个歌吗? 她问店主,“这个歌叫什么名啊?” 店主看她一眼,“老太太,知道beyond吗?他们是港城最火的乐队。” 老太太不知道,不过她知道老四喜欢这些东西,问店主零售部零售,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准备要买一盘磁带,店主低声问她,“你要买正品,还是买翻版?” 老太太不知道这其中的区別,店主说:“正品是进口的,翻版是国產的,价格是三到四倍的差价,你要哪个?” 老太太问,有什么区別。 “正品的歌声正点呀!翻版的杂音多,不过便宜嘛!”他笑嘻嘻的,“內地的来这拿翻版货的也不少啊,拿回家去卖,起码都赚三倍。” 老太太听懂了,想著是给林建生买的,回家去之后让他给钱他肯定乐意,拿就拿好的,“拿正版吧。” 没想到正版竟然这么贵,一盘小小的磁带,要35块钱。 周老太差点就要反悔了。 春桃也咂舌,“真贵。” 店主说道:“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翻版呢。实话说,正版我们都没利润赚,赚钱的都是翻版,你们不信的话,拿一些回去卖,保管赚翻。” 周老太可不敢,她不用想也知道,这种翻版肯定是不合法的,別一大把年纪为了挣点钱,被抓起来吃牢饭,她虽然没人养老,也不愿意国家给她养老啊。 两人在海印什么也没买到,回了招待所。 小妹看到她们空著手回来,笑道:“怎么,今天没收穫吗?” 周老太点头,“是啊,东西太多了,拿不准买什么。” 这个小妹就不敢乱建议了,只说,“慢慢看。” 趁著天还没黑,周老太带著春桃去坐公交了。 坐公交瀏览城市,又实惠,又安全。 总算看到了地標建筑羊城国际大厦,果然很高,让人看著都害怕。 春桃喃喃,“这么高的楼,爬一趟还不得累个半死。” 周老太好笑道:“人家有电梯的。” 周老太坐过电梯,她当然没住上电梯房,她的儿子住的全是电梯房。电梯她倒是坐过的,就是坐的时候有点头晕。 她看春桃一副惊嘆的样子,问:“要不要去坐一下电梯?” 春桃有些意动,可是想想自己跟个土包子似的跑去专门坐电梯,怕被人轰出来难堪,又摇摇头,遗憾地说:“不去了。” 了几毛钱就瀏览了小半个羊城,母女俩隨便吃了点东西,满意地回了招待所。 第二天,两人又早早地去了。 这次轻车熟路,两人坐著公交早早地来到了十三行。 还是一样的人流如织。 昨天大概都逛过一圈了,今天逛得轻鬆了一些。 路过饰品区,老太太看到了很多漂亮的水晶发卡,项链,各种各样的款式,看上去特別漂亮,老太太上前一问,这些是假的,不是真水晶,但是不影响饰品的漂亮。 进货的人也不少,一件普通的仿水晶发卡,进价是三块到五块钱,卖家说一个发卡能卖十块。 春桃不太相信,她也觉得这样的发卡特別漂亮,很想拥有一个,可她不会十块钱去买发卡。 但周老太却一眼就確定了,她要批发的就是这个! 饰品!漂亮的饰品!体积很小,很漂亮,很重工,这样的款式,她相信卖家的话,一定能翻好几倍卖。 確定好要进货的东西,周老太立马去找近边的银行。 春桃还在犹豫,“妈,这个饰品能不能行啊,我感觉好看,但是顶多卖五块钱吧。” “你在南城见过这样的发卡吗?”周老太问。 春桃摇头,她哪里有閒钱去买发卡,一年都不一定能买上一件新衣服。 周老太说道:“我见过。” 过年的时候,她带秋桃去买衣服,在百货商店,她看到过这样的发卡,她当时觉得很漂亮,想给秋桃买一个,一个发卡要三十多块钱,她嫌贵,没买。 这个发卡她研究过了,款式漂亮,质量也很不错,从细节就能看出做工,店家说卖十块钱,她觉得还是保守了,她把这样的发卡带回南城,最漂亮的项链,她要卖十五块一个! 周老太去把现金取出来了,又火速赶往十三行,分別在三个饰品摊,进了总计一千五百块钱的货。 春桃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次性拿这么多钱的货,真是冒险。但她们来一趟成本確实也贵,买少了,可能成本都挣不回来。只能帮著將货品大致检查一遍,確保店主给他们的和展示的款式质量一致。 这还有个小插曲,其中一个店主给他们装了次品,被周老太当场检查出来了,他也没一点不好意思,立马就给周老太重新换了好的货。 在十三行就是这样,当场检查出问题,店主爽快换货,要是回去之后才发现问题,就算只出了店门,再回头,店主都不会认。 多亏前台小妹提醒,两人才没上这个当。 货特別重,母女俩好不容易才扛回招待所。 “春桃,咱们回去吧。”周老太说。 现在货也买到了,再住一晚上,还得多四十块钱。 母女俩一合计,到前台退了房。 周老太送了小妹两个发卡,算是对她的感谢。 因著这两个发卡,小妹偷偷地给她们办理了退房手续,没有收钱,本来超过十二点钟退房,是要扣钱的。 母女俩赶到火车站,买上了硬座票。幸好是从羊城买回去的票,要是来羊城当天买票,是买不到坐票的。 又坐了一天一夜,两人灰头土脸地回到了南城。 第56章 卖爆了 时隔几天回到家,周老太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一趟出去,见识大涨。 春桃也累得快散架了,撑著去把饭做了。 本来想带点荔枝回来的,但因为货太重了,拿不下,也就没买。 周老太清点起这次的进货。 一千五百块,进了近四百件货。 主要是去一趟羊城实在麻烦,所以乾脆多拿一点,拿少了,还不够路费的。 屋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饰品,珠光宝气的。 秋桃一下班,回到家看到这一幕就惊呆了。 “妈!这就是你们从羊城进的货?好漂亮啊!”她迫不及待地拿起发卡看,各种项链,手链,胸针,真漂亮到家了。 周老太点完货,瘫在沙发上,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了。看到秋桃回来,强撑著问,“怎么样,这些东西,漂亮吗?” 秋桃连连点头,“漂亮,真漂亮!这是什么的,水晶的吗?我在百货商场看到过这个,得三十多块钱一个呢!” 周老太得意地笑:“我不卖三十,我卖十块钱,项链十五,手链十块,胸针发卡十块。” “进价多少啊?”秋桃问。 周老太扬眉,“秘密。” 春桃端著饭菜过来,发愁道:“妈说这些东西要卖这么贵,我心里没谱。” 秋桃说道:“哪里贵了,这些东西百货商店都要翻倍卖的,妈卖的已经算便宜了!” 秋桃觉得如果她碰上別人卖这么漂亮的饰品,她只要身上有,就会掏钱买的。她很有信心。 林建生一回来,就被家里这一大堆亮晶晶的饰品给惊呆了,没想到老太太他们这次去羊城,竟然弄回来这么一堆东西。 周老太將那盘磁带拿了出来,对林建生说道:“这是我给你带的磁带,羊城那边可流行这玩意了。大街小巷都是放这玩意的。” 林建生拿过去一看,眼睛顿时就瞪大了。 他乐得呲著牙,“妈,你太好了,竟然给我带黄家驹的磁带回来了!” 周老太哼笑,“別急著谢我,这玩意要五十块钱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林建生瞪大眼,“这不是你送我的啊?还得我自己掏钱?” “是啊,我帮你带的,钱还是得你自己给啊,我的钱都进货用光了,你不得把钱给我。” 林建生呲牙,拿著磁带翻来翻去,“这是正品啊?妈,我听说羊城那边的盗版可便宜了,你怎么没给我买个便宜的?” “正品的好听,便宜不是货,你要知道这个道理。你就说要不要吧,不要我留著卖。” “要,要的。”林建生说道:“我的钱都攒在你那的,你扣五十块好了。” 周老太这才满意,想了想又说,“你还得帮我个忙,给我弄个展示架。” “怎么弄,你安排就是,”林建生爽快答应。 “就是这样,弄两个三角形的支架,像梯子一样,用细铁丝弄个网,后面我的这些饰品,就能掛在网上,展示了。” “这个主意好,我去找材料。” 林建生连夜给做了个支架。 当天晚上,周老太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也没有出摊卖饼,如何把这么多的饰品卖出去,成了她的头號大事。 秋桃建议她去文化广场卖,傍晚的时候,那边年轻姑娘很多,还有春日公园,人也不少。 母女几个一合计,决定先在文化广场卖卖看。 第二天秋桃上班,就戴上了发卡,项链,手链,就差没別胸针了,感觉有点刻意了,就没戴。 一到工厂,秋桃戴的这些饰品立刻就被注意到了。 本来年轻女孩都爱美,看到这么漂亮的东西,哪有不心动的,纷纷跟秋桃打听在哪买的。 秋桃就告诉他们,这是她妈去羊城弄回来的高级货,她妈在文化广场摆摊卖,还把价格告诉了她们。 大家都喜欢得不得了,一下班,就邀著一块去买饰品。 老太太的摊已经支起来了。 她將饰品掛在了林建生帮她做出来的展示架上,漂亮的饰品,一下子就引来了附近的小姑娘们。 对这些亮晶晶的饰品,大家都爱不释手。周老太报了价格,就是前面商量好的那个。 很快就开张了,一个姑娘选了一个发卡,一条项链,二十五块钱到帐。 一开张,就停不下来了,周围摆摊的人不少,但这么漂亮的饰品还是头一家,虽然价格不便宜,但是质量看著也很好,一件十块钱的发卡,买来可以戴好久呢。 姑娘家对喜欢的东西,总是会很捨得钱的。 春桃和秋桃先后赶来的时候,周老太已经快忙不过来了,她的小摊被年轻姑娘们围了起来,她一个人要介绍价格,要收钱,要盯著摊子,以防有小偷,手忙脚乱的。 秋桃的同事们也来了,十几个姑娘家嘰嘰喳喳的,挑选著饰品,人太多了,周老太不好给她们明著打折。 不过好在她们也不在意。 张兰兰也在。 未来婆婆开小摊,她肯定是要来支持的。 看到周老太,她还有些不好意思,甜甜地叫了声阿姨好。 周老太收钱都忙不贏,百忙之中朝她笑了笑,“兰兰来了,喜欢什么,隨便选。” 张兰兰挑了三条项链,四条手链,四个发卡,还有两枚胸针。 她还担心周老太不收钱,特意將钱给了秋桃。 秋桃本来也不想收,张兰兰低声说:“快收了,这么多人。” 秋桃只好收了,她知道张兰兰也不会占这个便宜,她挑这么多,本来也是为了支持周老太的生意,免费拿还叫什么支持呢。 第一天摆摊,就卖得很火爆。 文化广场人確实很多,这里摆摊的多,人也多,热闹,大家都愿意下班后来这里转转。 一直卖到晚上七八点,没什么人了,母女几个才收了摊。 回家一算帐,光这一下午,卖了七百多块钱。 老太太傻了眼,春桃秋桃都沉默不语。 一天就把饰品的本钱挣回来快一半了。 饰品挣了钱,周老太也没有拋弃早餐摊的生意,她第二天早上,还是早早地摆上了摊。 宋老太好几天没看到她了,一看到她就连声问:“你这几天上哪去了啊,我上你家去,也没碰见人。” 周老太不在家,孩子们都上班去了,她肯定找不到人。 周老太说道:“上羊城玩去了。” “啊,跑那么远,走亲戚去了吗?”宋老太问。 “就是去玩。”周老太没说自己是去进货。 老王看到周老太又摆摊了,高兴地走到她摊前,和宋老太问了同样的话,“怎么这几天没见你摆摊?” 老王就是托宋老太来说媒的那个老头。 周老太笑道:“家里有点事情,就没摆摊。” 老王退休之前一直在部队工作,到现在退休了,一举一动看著都有部队作风,不含胸不驼背,看著挺整齐的。 宋老太喊老王过去吃粽子。 老王笑道:“好久没吃周妹子的葱油饼了,今天吃葱油饼。” 周老太麻溜地给他做了份加肉的葱油饼,八毛钱照样收。 老王就站在她摊子旁边,一边吃,一边跟她说话。 宋老太招呼他好几次,他也没过去。 周老太看出来,宋老太是真动了心思,估计是想跟老王好,以便有个容身之所。 她对老王没意思,事实上,她现在一心想多搞点钱,把自己的养老工作准备好。 老王吃完了葱油饼,乐呵呵地站在一旁,有时候看到周老太忙不过来了,还会帮忙装一下饼。 周老太好几天没摆摊,这一摆摊生意就好得不得了,好多熟客问她这几天怎么没摆摊。 宋老太约老王去春日公园,那里早上有老头老太太在那边锻链身体,练太极功什么的。 老王没有立马答应,而是问周老太,“小周,你去不去,春日公园?” 周老太百忙之中抬起头,飞快道:“我不去了,我忙著呢,没时间呀。” “都这把年纪了,忙也要享受生活呀,退休了还干呢。”老王说。 周老太心想要享受生活也得有钱呀,有钱才配享受,没钱那叫求生。 她跟这个没上进心的老头聊不到一块去,闷头做自己的饼子。 老王也不介意她的冷淡,他回家也没事干,乾脆坐在这跟宋老太还有桂香聊天,宋老太有心捧著老王,就没冷场。 只有周老太一心扑在赚钱上,都没精力搭理他们。 下午周老太不去卖饼了,她要准备准备,晚上去文化广场卖饰品去。 她把展示架稍微改了改,將今天要展示的新的款式用毛线绑了上去,展示架上的这些基本不动,別人选好要哪个,她就在摊子上找哪个给顾客。 秋桃他们下班晚了,周老太提前过去了。 今天生意依旧火爆,甚至比昨天还要好。昨天不少人买回去之后,今天一戴上,无形间帮周老太做了宣传,打听到地址的下午很早就来文化广场守著了,周老太刚到,摊都还没收拾好,就已经有顾客围著了。 周老太总算知道为什么说在这个时代淘金像捡钱似的,利用地域的差异,找对方向就能轻鬆挣钱。 文化广场摆摊是要收费的,一天一块钱,有管理员来巡逻收费,周老太很麻利地把钱付了,避免后面有人眼红举报她。 今天又是大卖,母女三个连轴收钱卖货,一直到晚上八点人流散去,才收摊回家。 林建生晚上出去玩了,回来的时候看到她们在数钱,看起来还不少的样子,好奇地问:“今天赚了多少钱?” 周老太看他一眼,“保本。” 林建生不信,嗤道:“看你的牙齿都快笑歪了,怎么可能只是保本,这玩意儿真能赚钱?” 秋桃心里已经对周老太佩服得五体投地,谁能想到老太太弄回来这堆饰品,竟然真的这么好卖,昨天今天,两天就把本钱收回来了,而饰品,也才卖一百多件,明天再卖,把路费和住宿的费用除去,全都是挣的。 秋桃对周老太说道:“等卖完这批,再去拿点货回来卖,妈,这也太挣钱了。” 周老太说道:“去一趟累死了,卖完这批再说吧。” 幸好他们拿的是饰品,要是当时拿的是衣服鞋子,根本就带不回来。 收了太多现金,周老太计划明天拿去银行存起来,留一点周转就行。 一连卖了几天,生意没有头两天好了,每天能卖三十几件。 张芙蓉看到同事佩戴了很好看的发卡,同事告诉她,是在文化广场买的,卖货的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她天天在那卖。 这天下了班,张芙蓉就拉著林建民来到文化广场,也想买个发卡,手链。 她很快就锁定了目標,有个摊位前,站著的全是年轻姑娘,手里拿著的,可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发卡吗? 她赶忙拉著林建民过去。 张芙蓉的视线完全被摊位上的漂亮发卡吸引过去了,以至於她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卖货的是周老太。 林建民却注意到了,他一开始还不能確定摊位是周老太的,直到看到別人给她钱,她给別人商品。 张芙蓉兴奋地甩开林建民,挤到了小摊前,她的目光贪婪地在小摊上流连,寻找最令她喜爱的发卡。 突然她感觉手臂被人扯了一下,她不悦地扭头一看,是林建民。 “怎么了?”被打断兴致的张芙蓉没好气。 林建民没回答她,视线朝著一个方向。 张芙蓉顺著看过去,这才看到收钱卖货的周老太。 她愣住,惊讶得当场喊了起来—— “这些发卡是你卖的?” 第57章 碰见老二 周老太早就注意到这两口子了,此时听张芙蓉嚷,她眼皮一翻,冷淡道:“要买就买,不买別问。” 张芙蓉简直不敢相信,这么时髦的饰品竟然是周老太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捣鼓卖的,她在哪里进的货?赚钱吗?肯定很赚钱! 她本来还不捨得钱买,这下好了,这些饰品既然是老太太卖的,她多挑一些走。 她一口气挑选了六枚发卡,项链手链胸针,一个没落,还要周老太找个袋子给她装上。 周老太没理她,而是先数了数她拿的货品,快速算出了钱数,“六个发卡60块,三条项链45,两个胸针20,四条手链40,一共是165块钱。给钱吧。” 张芙蓉惊讶地瞪圆眼,不可思议地问:“你还要收钱?” 周老太平静反问:“不然呢?” 张芙蓉盯著她,见老太太没有妥协的意思,扭头去找林建民,有些气急败坏,“你妈什么意思?亲儿媳来买,她还要收钱!” 林建民皱眉,张芙蓉也太不知好歹了,一口气选那么多,就算是免费的,也不能这么贪心吧。周老太现在有多抠,她又不是没领教过。 “你拿一个算了,你拿这么多也戴不完。” 张芙蓉瞪了他一眼,看向她选的这些,每一件都很漂亮,她都不捨得。她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两个发卡,一条项链,一条手链。 她拿著就想走,周老太一把拉住她,“买东西不给钱吗?” 张芙蓉变了脸色,“老太太,你想挣钱想疯了吗?连亲儿媳的钱也要挣?” 她们这一拉扯,围观顾客的眼神就都落过来了。 “谁来买都要给钱,再说,你这么年轻,不会这样健忘吧,你丈夫跟我已经断绝关係。”周老太冷声道。 林建民脸色难看,他不能不帮著张芙蓉,“老太太,你心也太狠了吧,芙蓉这么喜欢这些东西,你送点给她怎么了?” “非亲非故的,我为什么要送她?”周老太冷笑。 林建民还想说点什么,不料周老太大声说道:“你们买东西不给钱,是抢劫,我要报派出所抓你们!这么年轻,就想不劳而获,买东西不给钱!” 群眾谴责的目光落在夫妻俩身上。 有人议论纷纷:“这两人看著好手好脚的,怎么买个发钱还要靠抢?” “就是亲儿子也不能这么办事啊,难怪这老太太要跟他断绝关係。不过都断绝关係了,还想占便宜呢。” 林建民听得脸一黑,感觉脸都要丟尽了,他一把夺下张芙蓉手里的东西,朝小摊上一砸,用力拽著张芙蓉,“走!不买这玩意你要死吗?” 那条项链因为他用力过猛,绳子摔断了,水晶珠子四溅。 周老太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她抓起那条断了的项链,“今天你们不赔钱,走不了!” 张芙蓉被林建民拽得生疼,周老太又抓住了她另一条胳膊。 周老太举起那条被摔坏的项链,格外的冷血无情,“你们砸坏了我的东西就想走?赔钱!” 林建民的脸黑如锅底,呛声问:“多少钱,我赔给你!” “十五块。赔钱吧。” 林建民要掏钱,张芙蓉气得去拦他,“就不赔钱,看她要怎么办,她还能报警把你抓进去啊!” 她扭头瞪向周老太,“你这样对亲儿子,当心老了没人养你,你老了千万不要生病,不然我们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周老太桀桀冷笑,“我养老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这么硬气,还是先把这项链钱赔了,不然明天我就去你和林建民的工厂找领导赔!” “这老太太真是可怜,怎么摊上这样的儿子儿媳。” “砸坏东西就要赔钱啊,一看这俩货就不是好东西。” 林建民涨红了脸,一把甩开张芙蓉,从兜里掏出十五块钱,丟在地上,“赔给你,行了吧!” 张芙蓉不服气,却被林建民用力一拽,踉踉蹌蹌地被拖走了。一边走还在一边骂林建民没种。 旁人都在对他们指指点点。 周老太在背后扬声道:“下次別这么不要脸了!我都替你们丟人!” 她捡起钱,又把项链散落的珠子收集起来,回去修復一下,留著秋桃自己戴著玩。 这么闹一通,围观的人多了好多,周老太生意一下子暴涨,卖了不少出去。 真是因祸得福。 林建民拉著张芙蓉走远之后,张芙蓉气冲冲地甩开林建民,“你怕她干什么啊,凭什么赔给她钱?我不相信她还真敢去你工厂闹!” 林建民也憋了一肚子火,全朝张芙蓉撒了,“你不知道我跟她已经断绝母子关係了?还想占便宜,你要不要脸?” 想到刚才,林建民都感觉脸臊得慌,他长这么大,没这么丟脸过,偏偏张芙蓉一点也不觉得,还有脸在这跟他嚷。 张芙蓉气得色变,指著他说道:“你骂我不要脸?你凭什么骂我?” “对,就是你不要脸,你凭什么占便宜?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张芙蓉气得推了他一把,“我不是为了给你出气,我至於吗?我还不是想著我们经济困难,我想给你省点钱吗?” “想省点钱,不会別买吗?”林建民也越说越来气,“我们经济困难是因为什么,因为你妈卖女儿!妈的!老子也不干了!你回去跟她说,钱我不给了!我凭什么帮你们姓张的打工!” 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周老太这边。连续卖了几天,火爆程度有所减小。 文化公园顾客没以前多了,她就跟春桃商量,分开卖,晚上春桃和秋桃去春山公园,她照例在文化广场。 十天左右,货就全部清空了,卖到最后,款式不多了,剩下的这些款式不太受人喜欢,所以卖剩下了,周老太就降价处理了。 她的生意这么火,这些天总有人试图来打听她在哪里进的货,周老太守口如瓶,开玩笑,这么挣钱的生意,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告诉他们? 卖完所有货的这天晚上,周老太算了算帐,除去成本和路费住宿费,这一趟,她赚了快两千五百块。 即使已经做了心理准备,这个数字还是把周老太给惊呆了,这跟捡钱有什么区別? 她给春桃分了五百,给秋桃分了三百,净赚一千七百块钱。 姐妹俩拿到老太太给她们的分红也惊呆了,加上进货的时间,不到半个月就挣了这么多! 秋桃只拿了一百块,將剩下的二百推给周老太,“妈,我拿一百就行了,我又没做什么。” 周老太笑看她一眼,“拿著吧,当是给你们姐妹俩的奖励,去买衣服穿。” 周老太满意极了,这可比卖饼来得快得多了。 她计划著,再去一趟羊城,再拿点货回来,不过这次过去,她就不带春桃了,有了一次经验,周老太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没问题。 春桃不同意,“你一个人去我们不放心,再说货那么重,你一个人也拿不回来。” 周老太说:“可你也不能一直请假呀。我到时候自己想办法。” 春桃还是不同意,秋桃提议,“那这次我请假,陪妈去吧。” 周老太想了想,这回同意了,秋桃那个厂子也干不长,她这丫头虽然胆子小了点,但心眼活泛,说不定多见见世面,还会有不一样的事业发展呢。 秋桃请假过程並不顺利,毕竟没事请五天假,还好张兰兰帮她跟车间主任说了情,才批了假。 这次过去,周老太买了两张臥铺票,上次来回都是硬座,可把她和春桃给累得半死,这次过去,她儘管心疼钱,也还是买了臥铺票。 秋桃第一次出远门,新鲜极了。 果然坐臥铺就是比硬座舒服,一天一夜除了时间长点,没那么难熬了。 到达羊城后,周老太带著秋桃住进了前一次的招待所。 前台还是那个小妹,她一眼就认出周老太来了,看她这么快就去而復返,不敢相信地问:“阿姨,你进的货,不会都卖完了吧?” 周老太笑道:“那饰品我们那都没有,特別好卖,已经卖空了,这不,又来进货了。” 小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事实上,虽然小妹懂得多,但她自己並没有尝试过,懂的东西基本都是听住店的人说的,眼看老太太竟然成功了,她也不免动了心思。 周老太只打算在羊城停留一天,明天早上去十三行拿了货就回。 当天傍晚,母女俩出去逛了逛,秋桃和第一次来羊城的春桃一样,阅歷也被刷新了。 第二天早上,母女俩早早地起来,直奔十三行。 秋桃第一次见识了羊城的批发市场,那些漂亮衣服让她走不动道。 “妈,我能不能买几件衣服?”秋桃渴望地问。 “我问过了,这里的衣服,基本都不零售,只批发,你买一件两件的,人家不卖的。” 秋桃遗憾极了,“这些衣服多漂亮啊,妈,咱们要不要买点衣服回去卖,肯定好卖。” 周老太看向秋桃,“你能看出哪件衣服好看?” 秋桃瞪圆眼睛,“当然了,虽然我小时候没穿过什么好衣服,但也不影响我对衣服的欣赏啊!这的衣服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好多款南城的百货商场都没有呢。” 秋桃没说的是,自从周老太让她自己保管钱之后,她就有底气去逛百货大楼了,经常一个人去,就是不买,逛逛也高兴。 周老太想了想,还是没有同意,饰品体积小,目前看来,饰品的利润也很好,没有必要再去弄衣服。 “以后再说。” 秋桃有些失望,但还是听话地跟著周老太去饰品区进货去了。 母女俩这次进了三千块的货。 这次坐臥铺过来,周老太是直接將现金揣在身上的,一路上都很小心,总算没出什么岔子。 和上次一样,在批发档口就將所有货品检查妥当,才跟秋桃背著饰品直接前往火车站,她们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把房退了,免得多跑一趟。 这次周老太他们拿了三千块的货,比上次足足多了一倍,人是拿不动了,她在批发。市场买了个大箱子,拉著走,这可比上次他们纯用人力扛著走要轻鬆得多了。 回来也买的臥铺,一路舒舒服服地就回到南城了。 周老太这次拿货拿了很多新款式,一回到南城,当天晚上,她跟两个女儿就分工合作,在春山公园和文化广场分开摆摊卖了起来。 生意还是很不错,周老太放下心来,毕竟这次,她拿了三千块的货。 春桃在纺织厂,她们厂里全是女工,上一次她没往厂子里带,这次她也把家里的饰品带去了厂里,也贏得了很多人喜欢,大家下班之后,就来文化公园找周老太买。 春山公园门口也有很多人摆摊,自从市场经济放开,摆摊的人就一年比一年多了,不过多数人没有太多冒险精神,卖的多数都是当地的產品,像周老太这种一摆摊就跑去羊城的没几个,毕竟路费成本非常高。 春桃姐妹俩今天碰见了林建军。 他竟然也在摆摊,卖鞋子。 第58章 他是我对象! 春桃好久没有看到二哥,想去打个招呼都没时间,她们摊子很火爆,顾客络绎不绝,尤其是太阳落山之后,她们用灯光一照,整个摊位星光璀璨,非常漂亮,更吸引人了。 她们不过去,林建军倒是过来了。 他站在摊位旁边,伸脖子看,“你们什么时候去弄来这些东西卖啊?” “就这个月。妈去弄的。”春桃说。 林建军別提多惊讶了,他去过十三行,大概见过这些东西,但他进了鞋子。 他完全没想到这玩意竟然这么好卖,他在这看的几分钟,都卖了两单了。 “二哥,你也想到要摆摊赚钱了啊,鞋子卖得怎么样?”秋桃问。 林建军有些尷尬,他其实卖了有一段时间了,之前都在別的地方卖,今天才来的春山公园。 他摆摊也很久,刚开始不是卖鞋子,卖的是衣服,但他进的货不知道是不是不好看,衣服很不好卖,后面看別人卖的鞋子好卖,又把衣服低价处理了,跑去羊城进了一堆鞋子。 鞋子也没卖出去多少,目前为止,成本都还没有收回来。 “卖得还可以。”林建军说,他没忘记给自己拉一拉生意,“一会儿你们俩也过去挑两双,都是很时髦的款式,我去羊城拿货的。” 春桃惊讶,没想到林建军也去过羊城。 “妈也....” 她话还没说完,秋桃打断她,“大姐!你把小摊收拾一下,都被翻乱了。” 有的顾客会一直挑挑拣拣,不过摆摊不让人家挑吗。 春桃回过神来,她没想著对家里人设防,正要告诉林建军呢,这会儿反应过来,还有其他顾客在呢,別隔墙有耳。 他们这次拿了三千块的货,要是被別人知道他们的拿货地,肯定会跟他们抢生意的。 林建军也没待太久,回去守他自己的摊子去了。 卖完回到家,春桃告诉周老太,今天在春山公园碰见林建军,“他在摆摊卖鞋。看来二哥的头脑也挺活泛的,他说他辞职了,之前是白天卖,现在白天晚上都在卖。” 周老太哦了一声,她不关心。 正数著钱呢,家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自己家人肯定就推门进来了,敲门的是客人,周老太赶忙將现金收起来了。 秋桃去开门,一打开,看清敲门人的脸,她吃惊得呀了一声。 来人红著脸,小心翼翼,“请问,林建生在家吗?” 秋桃瞪大眼,她一眼就认出这人是谁,是嘲笑她的那个女同志,之前王錚还说过她在追求四哥。 秋桃摇头,“没在。” 吴倩表情微变,似乎不相信似的,再次確认,“他真没在吗?” “真没在啊,还没有回来。” 吴倩问她,“那你知道他上哪去了吗,我在哪都找不到他。” “你找他干嘛呀?”秋天多嘴问道。 吴倩有些脸红,但还是说道:“我跟他在处对象。” 秋桃眨眨眼,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要是回来了,你帮我给他带句话行吗?”吴倩说。 “什么?” “我在老地方等他,今晚上。他不来,我不走。” 她浑浑噩噩地把吴倩给打发了,关上门,秋桃几乎挪不动步子了,怎么搞的!怎么林建生又冒出来个对象?那张兰兰怎么办? 秋桃在外面待了好一会儿才进屋,周老太看人走了,把钱拿出来继续数,看秋桃魂不守舍的,问:“谁来了?” 秋桃张张嘴,她觉得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承受不住,必须说出来,让周老太她们帮著拿主意,就將刚才的事情说了。 周老太也吃惊得瞪圆了眼。 她本来以为林建生跟张兰兰处上了对象,就没吴倩什么事了,没想到林建生竟然是脚踩两只船? 秋桃这才愤怒起来,“四哥搞什么啊?他怎么能这样,兰兰对他多好啊,给他买了好多东西呢,他怎么能这么对兰兰?” 秋桃气得眼睛都红了,不知道明天去了工厂,怎么面对兰兰。 周老太安抚她,“你別先著急,一会儿,老四回来了,问问他什么情况。” 钱数完了,大家坐在沙发前,无精打采地看著电视,都等著林建生回来。 九点过,终於听见大门被推开的声音了。 秋桃按捺不住,站了起来。 没多久,林建生进屋来了,一进来,就发现三双愤怒的眼睛盯著他,嚇得他汗毛倒竖,好一会儿才说道:“怎么了?” 秋桃憋了好久了,好不容易等到了正主回来,这会儿立马开喷,“四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脚踩两条船!今天你厂里的那个女人都找上门来了,你对得起兰兰吗?” 林建生愣住。 秋桃还在开喷,“哪有你这样的人,我都嫌噁心,明天我就去跟兰兰说,赶快跟你分手!” 林建生一声不吭,任由秋桃数落。 等秋桃骂得尽兴了,周老太问林建生,“到底怎么回事?老四。” 林建生走到沙发边坐下,“我没有脚踩两条船啊,我跟吴倩都提了分手了,她不肯分手,一直纠缠我。” 秋桃一听好像另有隱情,一屁股坐到林建生旁边,逼视著他,“什么情况,你如实说来,不能有任何细节遗漏。” 林建生看她一眼,有点难以启齿。 其实他最开始是答应跟吴倩在一起了,因为吴倩穷追猛打,他没招架住,就同意在一块了。没想到吴倩特別强势,什么都要管,才一个多月,林建生就想分手了,提了两次,吴倩始终不同意。 就在那个时候,张兰兰跟他表白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很喜欢张兰兰,他对这方面太迟钝了,一直没发现,只是心里想秋桃的这个女同事很招人喜欢,他一直把对方当妹妹看,像喜欢一个妹妹似的。 后面他就慢慢回过味来了,这种喜欢跟喜欢妹妹的不同。 他就又去跟吴倩提分手,这次非常坚决,吴倩也就同意了。 於是林建生就跟张兰兰处对象了。 但没想到吴倩又反悔了,又来找他,还以死相逼,当著林建生面要自残,林建生也被逼得没办法,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只好先答应她。 秋桃听得一愣一愣的。 周老太一针见血,“你不该妥协,你一妥协就没完没了了。” 林建生最近也是焦头烂额的,他想彻底跟吴倩扯清关係,吴倩又使出那招来逼他。 秋桃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林建生期盼地看著周老太,想让周老太给他出个一劳永逸的主意。 周老太说道:“你先跟人家兰兰分手。” 林建生啊了一声,他不想跟兰兰分开,越跟兰兰在一起,他就越发现兰兰这样的女孩子才適合他。 周老太看向他,“或者你跟兰兰坦白,看她能不能原谅你,瞒著是不行的。” 林建生確实没敢让张兰兰知道这个事情,一直瞒著呢。 秋桃连连点头,“是,你得跟兰兰说一声。你现在是脚踩两条船。” 秋桃一拍头,“对了,今天吴倩说,她在老地方等你,你不去,她不走,怎么办?” 林建生嘴角一抽,“她天天说在老地方等我。她爱等,等著去吧。” 男人对不爱的女人总是很无情的。这种情况换成是张兰兰,林建生巴巴地跑过去了。 周老太跟吴倩打过交道,知道这个女人特別难缠,不达目的不罢休,她估计林建生未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摆脱吴倩,所以建议他跟兰兰说明情况,先分手,把那边的事情处理乾净了,如果张兰兰还肯要他,他再回来跟张兰兰在一起。 那天晚上,林建生没出门。 林建生还没想好要不要听周老太的,犹豫了两天,就是这两天,麻烦就找上门了。 跟踪林建生的吴倩发现了张兰兰的存在。 那天下了班,林建生来秋桃他们工厂接兰兰下班,吴倩藏在人群中,等林建生接到了兰兰,两人有说有笑的时候,吴倩冲了出来。 吴倩当眾给了张兰兰一耳光,速度特別快,谁都没反应过来。 她指著张兰兰大骂,“贱人,你敢跟我对象勾勾搭搭!林建生是我的男朋友!” 第59章 抢生意 那惨烈的场面,秋桃没看到,自从张兰兰跟林建生处上对象之后,她下班就自己先走,不跟张兰兰一块了。 但是她从同事耳中,將所有细节都听完了,不排除添油加醋的成份。 张兰兰跟林建生提了分手,即使林建生当时就狠狠扇了吴倩一巴掌,否认了跟吴倩的恋爱关係。 秋桃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张兰兰了,她感觉自己成了林建生的帮凶,在知情的情况下,竟然没有先跟张兰兰说一声,好让她有个准备,那样的话,兴许她也不会当眾挨一巴掌,被指责成插足的女人,名声扫地了。 秋桃恨自己,也恨林建生, 为什么不早早地把这个事情处理好。她自从知道吴倩的事情之后,一直处於纠结中,她想告诉张兰兰,又想把机会留给林建生自己,让他爭取坦白从宽。 “兰兰,对不起,我前两天才知道的,我憋著没跟你说,是想让我四哥自己跟你说,没想到他竟然一直没说...”秋桃找到张兰兰,跟她道歉。 张兰兰没什么情绪地朝她一笑,“这件事,怎么算也怪不到你头上的。” 秋桃还急切地想替林建生说点好话,但张兰兰没给她这个机会,“別的你就不用多说了,秋桃,我跟你四哥的事你別管了,不管別的,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秋桃就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她背地里哭了好几次,经过这件事之后,她明显能感觉到,虽然张兰兰说她们还是朋友,但见面的时候都感觉尷尬,关係已经不如之前亲密。 秋桃惋惜自己的友情,也心疼张兰兰,她应该也被伤得很深,秋桃很久没看到她笑过。 回到家,秋桃又把喝得烂醉的林建生一顿痛骂。 林建生也失魂落魄的,不管秋桃怎么骂,他也不吭声。 周老太摇头,她早说了,林建生不听,也没有办法,大概张兰兰太好了,林建生配不上,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要让他这辈子也跟吴倩捆绑在一块。 周老太没空去管他们这些儿女私情,她又有了一个买房的机会。 这个机会是老王透露给她的。 要卖房的人是老王的亲戚,位置也在前庄,但是这个房子大,房子要卖八千。差不多跟宋老太家的一样了。 周老太现在没有这么多,她身上只有五千多点,不过她还是过去看了。 前庄跟他们是一个村,要过户,宅基地也能过户,现在国家对宅基地还没有管控,她只要有钱,想买多少都行。 这房子面积比宋老太家的还大一些,就是破败,几乎不能住人了,不然房主也不会才开价八千。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老王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买这么个破房子,但她要是確定买的话,老王说起码可以帮她砍五百块下来。 周老太想起了春桃的三千块。她现在手上的五千加上春桃的三千,刚好就够了。 她本来也想帮春桃置办点房產,后面拆迁了她也有钱傍身了。 就是不知道春桃干不干。 周老太把买房的事情跟春桃说了。 “你要是合股跟我一起买,房本上也写上你的名字。” 春桃惊讶,“妈,你买这么多房子做什么啊?你在前庄不是还有两个小平房吗?” 周老太没说可能会拆迁,只说是投资,“钱放在银行也是放著呀,那房子买下来,也是投资,能租出去的,那房子面积不小,拆分出租,一个月也能收入一百多块钱,很划算的,春桃,你跟著我干,不会错的。” 春桃没再犹豫,点头道:“行,那妈,你买吧,我把钱取来给你。” 她妈的眼光她是佩服的,现在卖饰品多赚钱。 人开始赚钱了,眼界也高了,几千块也不当回事了,亏了还能赚回来,春桃心想,她妈高兴就行。 周老太確实挺高兴的,立马就联繫老王头,去买他亲戚家的房子。 老王头牛吹大了,他没能砍五百,砍了两百。 也不错了,周老太高高兴兴地了七千八百块,把房子买下来了,过户的时候,房子名字登记了她和春桃的。 宋老太得知周老太竟然了这么多钱买了房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忍不住问周老太,“你哪来这么多钱?” 周老太买房的事情瞒不住,毕竟是通过老王头买下来的,宋老太知道也不奇怪。 “这些年攒下来的。”周老太说。 宋老太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可是知道周老太为什么跟林建民闹翻的,就以为周老太不肯出彩礼钱,本来她还以为周老太没钱,没想到她还有閒钱去买房子。 看来就是故意不给儿子出彩礼。 宋老太挺佩服周老太,这心也太狠了,换她,她就做不到。 “你买那么破的房子做什么,我听老王头说的,那房子破得都住不了人了,几年前主人就搬走了。”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周老太,拆迁补偿是按建筑面积呀,她现在卖的房子都是平房,为什么不加盖一层,多拿一倍赔偿呢?要知道加盖一层肯定比再买这么大一个房子得少。 周老太想到这个,乐得齜牙,她就是开窍太晚了,不然她早发了。 “哎呀,老宋,你真是提醒我了。” 宋老太懵了,“什么?” 周老太甩甩麵团,“没事。” 宋老太现在也天天卖粽子,一天能挣十来块钱,她儿媳妇见她现在又能挣钱了,態度也大为改变,不再给她气受了。要知道宋老太现在加上她的退休金,一个月也有四百块收入,差不多一人就要顶儿子儿媳的收入。 她感觉到了儿媳態度的改变,得意地跟周老太说,“人还是得挣钱,谁挣钱,谁在家里就有话语权。” 这话不假,但在周老太看来,宋老太吃了这么大闷亏之后,还是没想明白过来,只有把钱捏在自己手上,那才是硬道理。 像宋老太现在这样,拿钱买安寧,挣来的钱都给了儿子儿媳,那白打工,以后老得挣不来钱了,下场才叫一个淒凉。 他们现在还能拿退休金,是因为厂子还在,等后麵厂子一破產倒闭,就领不到退休金了。 前世周老太就是吃了这个亏,最开始的时候,她有老头的抚恤金和退休金,后面她工作时候的厂子破產倒闭,退休金也就中断了。抚恤金也被老二拿走,生活才会那样困难。 “你自己攒点钱吧。”周老太好心提醒宋老太。 但她估计宋老太守不住钱,她对儿子儿媳还存在幻想,她挣多少钱,儿子们很清楚,又是两个儿子,这边补贴,那边补贴,每个月挣的钱一毛不剩,还要倒贴退休金。 宋老太最近大概是被儿子哄住了,又对儿子充满了信心,“他们现在也知道以前不对了,前两天我儿媳妇还专门找我的道歉了呢。说以前她是压力太大了,现在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会对我跟亲妈一样。” 周老太不知说什么好,现在她要是说不好的话,估计宋老太得觉得自己在挑拨离间,所以乾脆闭了嘴。 周老太现在身上没多少现金了,在老王头亲戚那买的房子她要修缮一下,再加盖一层,离拆迁还有好几年呢,空放著,如果能租出去就租出去。 现在儿子儿媳態度一改变,宋老太对老王头也不热情了。 说来人真的是很奇怪,唾手可得的东西,是不太珍惜的,非得是得不到的才永远最好,之前老王头对宋老太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现在宋老太不太搭理他了,他反而又巴巴地贴了上去,一边討好宋老太,一边继续討好周老太,似乎想尊享齐人之福。 周老太哪有空搭理他,她之前还觉得老王头是个隱藏老王五,现在自己也有不少房產了,將来一拆迁,她比老王头还富有,更加不稀罕这老头子了。 不过老王头帮了她忙,所以周老太还是愿意跟他来往,当朋友处处也不错。 老王头闺女在国外,经常给老王头寄一些国外的吃食,老王头就经常拿来討好她和宋老太。 她吧唧吧唧就吃完了,宋老太不捨得吃,拿回家给她小孙孙吃。 这天春桃和秋桃照例下了班之后,去春日公园卖饰品,两人匆匆忙忙地把小摊支起来,就等著顾客上门了。 不过今天生意特別清淡,半个小时过去,才卖了两单。 春桃有些焦急,“今天怎么回事,人都不来逛公园了吗?” 一个顾客正在挑选,听到这话说道:“隔壁也有个卖饰品的小摊,比你们这便宜,別人都去那买了,我在那边没挑到合適的,才过来的。” 姐妹俩对视一眼,连忙张望起来,果然,在她们小摊不远处,也有一个卖饰品的小摊。 秋天心一沉,她们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春桃张望一阵,咦了一声,“那个摆摊的,是二哥吗?” 秋桃连忙望过去,那个小摊生意不错,围著几个顾客,果然,林建军的身影被那些人遮住了一些,刚刚她都没发现。 姐妹俩观察了半天,確定了,这个小摊就是林建军摆的。 两人面面相覷,万万想不到,来抢生意的,竟然是自家人。 “怎么会是二哥?”秋桃喃喃,她实在想不到,为什么二哥要来抢她们的生意,就算是跟她们卖一样的东西,为什么要故意把价格压低? 秋桃想不明白,肯定是要去问的。 她来到林建军的小摊面前,打眼看去,果然款式跟她们卖的差不多,难怪这几天没有在这看到林建军,原来他是跑羊城进货去了。 “二哥。”秋桃喊林建军。 林建军正在收钱,看到秋桃,脸上涌出尷尬之色,他即使在心里做好了心理准备,真正面对秋桃的质问,他还是有些尷尬。 “秋桃啊,你们出摊了啊。”林建军说道。 “二哥,你为什么要抢我们的生意?”秋桃直白地问。 林建军的尷尬隱了下去,“別说得那么难听,这玩意你们能卖,別人也能卖。” 正这会儿,有人询问手链价格,林建军回答手链八块钱。 比秋桃她们卖的便宜两块,顾客都跑来他这买了。 “要不是你看到我们卖,你会想到要卖这个吗?你卖也就算了,你还降价卖,你让我们怎么卖?” 林建军无赖地说:“我卖这个价,你们也能卖这个价啊,你们少赚一点不就行了。” 秋桃气红了脸,回到了春桃这,气愤地將林建军的话全复述了一遍,“大姐,怎么办,我看二哥是存心想抢我们的生意了。” 春桃想了想,“他降价卖,咱们也只能降价卖了,不然谁还来咱们这买?” 秋桃咬唇,“咱们要不要先回去跟妈商量一下?” 春桃嘆气,“行。” 两人守了一晚上摊子,才卖出去几单,林建军那边倒是人流不断,一晚上卖出不少。 一回家,看到周老太,秋桃就迫不及待地將今晚上的事说了。 周老太其实也想过会有人找到她们进货的渠道,跑来跟她们抢生意,没想到抢生意的人会是林建军。 他大概是鞋子不好卖,看到她们卖饰品挣得盆满钵满的,所以想来分一杯羹。 秋桃著急道:“妈,怎么办啊,现在二哥降价卖了,咱们的饰品都卖不掉了。” 周老太也气得咬牙,这些饰品她们才卖了不到十天,才卖出去一半,还剩下一半。 本肯定是已经回来了的,还挣了一千块钱,本来这批饰品,正常卖完,她们起码能赚四千块钱。 第60章 再往羊城 周老太想了一晚上,她想出来了一个办法。 批发处理掉手上的饰品。 她就算降价卖,林建军为了抢生意肯定还会再降价,毕竟成本是多少他们都很清楚,还有降价的空间。 她不想去浪费这个时间跟林建军打价格战,再者说,林建军这样不顾骨肉亲情,跑来抢她们的生意,多少也要给他一个教训。 周老太摆摊这么久,好多人都来跟她打听在哪里拿的饰品,周老太一直守口如瓶,她相信林建军再蠢,也不会告诉別人批发的地方。 姐妹俩得知她的决定,都很不捨得,这么挣钱的好东西呀,她们还想一直卖呢。 周老太考虑的是羊城十三行並不是只有她们知道,就像林建军,他也去过,就知道这饰品是从那边批发过来的,他知道,肯定也会有人打听出来,这生意迟早要被人抢走的,不如现在赚一波快钱,她把这些饰品打包转卖出去。 周老太第二天就主动去联繫了周围的小摊贩,她说自己急用钱,要把手上这批饰品处理掉,並且还可以告知批发地。 这个时候,主打一个信息差,如果文化公园这边的小贩知道春日公园那边有別人在卖这个了,肯定不会出这么高的价格,但因为昨天林建军才摆了摊,今天消息还没有传过来,所以还是有人愿意全部收购周老太的饰品,毕竟周老太的这个饰品生意,这些天太火爆了,大家都看在眼里。 即使她批发价稍微高一点,但因为收购的人一口气把她卖的饰品全部收购了,並且得到了老太太的承诺,她之后不会再卖饰品,所以还是有赚头的。 手链和胸针以及发卡都是六块卖的,项链八块钱,附赠一个批发地信息,一共卖了2300块。 除去成本,这一趟羊城之旅,老太太赚了三千块。 跟上次一样,这次是秋桃陪她去的,她分给秋桃五百,分给春桃三百,自己净赚两千二百块。 秋桃尝到了甜头,怂恿老太太再去羊城进货。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这次我要自己弄点衣服回来卖。”秋桃说。 周老太笑问,“不跟我合伙了?” 秋桃笑道:“当然自己当老板挣得最多呀。羊城衣服真漂亮,我拿回来,肯定大卖。” 老太太这回有点累了,一个月內奔波了两次,有点受不住了,钱再好赚,也得有个好身体去才行。 她要休息休息,秋桃却等不及,现在已经是初夏,再过阵子衣服拿回来,可就不好卖了。 春桃想请假陪她去,但领导这回说什么也不给批假,扬言她要是再请假就开除。 春桃刚离婚不久,哪敢丟掉工作,也就没了办法。 秋桃也请不下来假。 这回她也不好意思再请张兰兰帮忙,毕竟张兰兰现在跟林建生已经分手了,跟她也没有过去那样亲近了。 秋桃左思右想,她觉得在工厂当工人,还不如自己当小摊老板呢。 她提了辞职。 这事她没跟人商量,自己就干了。 张兰兰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来找她。 “你怎么提辞职了呀!现在大环境不好,工厂都收到南方那边的工厂衝击,现在形势都一年不如一年了,你还辞职,以后想回来,可是不能够了。” 秋桃其实想到辞职的时候,也没想过再回来。 去一趟羊城改变了她的想法。 那边好多私营的工厂,很多农民去那边打工,没一个人饿死的,所有人都能找到事情做,在批发市场,她更是见到了太多自己做生意的人,这些人头脑活泛,做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 见到了这些,秋桃就有点不愿意一辈子耗在工厂了,虽然目前看似稳定,但是其实一辈子碌碌无为。 她也想闯一闯。 秋桃將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跟张兰兰说了。 张兰兰听得瞪大眼睛,她著实想不到,看似胆小的秋桃,竟然在短时间內变化这样大。 她也就理解了,笑道:“我家也有亲戚下海做生意的,不能说每个人都能挣钱,起码做生意是比上班强的,秋桃,既然你已经想好了就去做吧。” 秋桃也笑,她妈每天早上卖葱油饼,一个月还有好几百的收入呢,这样对比下来,在工厂做工人,確实不是好出路。 秋桃好久没这样跟张兰兰亲密地说过话,两人打开了话匣子,沟通过后,感情也回温不少,彼此都找回了以前的亲密感,倒有说不完的话了。 只是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林建生。 秋桃承诺要帮张兰兰带好看的衣服回来,张兰兰承诺到时候会帮她在工厂里宣传。 秋桃打算一个人去羊城。 周老太著实不放心,比她自己一个人去还提心弔胆,“要不我陪你去吧,你一个小姑娘去太危险了。” 秋桃其实心里也有些怯意,虽然她已经去过一次了,但那是跟周老太一起,单独去还是不同的。 不过即使害怕,秋桃也打算一个人去。她既然要吃这碗饭了,害怕就不去的话怎么能行,周老太上了年纪,不是每一次都能陪她奔波,春桃也有工作要做。 她没想到这事叫王錚知道了。 林建生最近经常出去喝酒,大概是喝酒的时候,把消息吐露给了王錚。 王錚来找秋桃,他要陪秋桃一块去。 秋桃又惊讶又欢喜,可她还是拒绝了。 “你还要上班呢,怎么陪我去呀,再说路费也贵,不用不用,我自己去。” 王錚笑著看她,“你这小姑娘,胆挺大的,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羊城那边子多,你这么漂亮水灵,容易被盯上。” 他话这样亲佻,语气听起来却认真极了,叫人生不出反感来。 秋桃也起了玩笑的心,“那我往自己脸上抹点锅底灰,打扮得像个叫子,別人就盯不上我了。” 王錚说道:“那更不行了,那边有人专门给乞丐砍手砍脚,然后把人拖到大街上去乞討。” 他认真的语气说得秋桃都害怕了,可这是去羊城,不是去近的地方,她这次准备坐硬座过去,光来回车费都得一百块钱,还不算住宿费。 上次过去,有老太太报销车费住宿费,这次她是给自己拿货,什么都要自己出钱,她身上还没多少钱,春桃还把她的借给了秋桃。 秋桃没什么本钱,假如还要帮王錚出一份钱的话,她就没有本钱进货了。再者说,凭什么让人家请几天假,陪她去啊,两人无亲无故的。 顶多算是朋友。 秋桃这样一想,更不同意了。 “我会平安回来的,你放心吧。”秋桃说。 “你什么时候走?”王錚好像是妥协了,问道。 “明天就走。”既然决定好了,就不要拖了。 王錚点点头,没再多说。 虽然最后也没有答应王錚一块去,但秋桃心里还是很高兴,止不住地高兴,王錚对她的关心就像是春雨,滋润著她心里的那颗暗自发芽的种子。 她问王錚,“你知不知道我四哥和那个吴倩现在怎么样了啊?她还在纠缠我四哥吗?” 自从和张兰兰分手,林建生就像变了个人,也不爱笑了,也不爱玩闹了,工作之外,最多的就是喝酒,借酒消愁。 她问过林建生,但林建生根本不理她。秋桃对林建生和张兰兰的感情还抱有幻想,希望他们有一天能和好,破镜重圆。 “我不清楚。”奈何王錚也不知道,或者他知道,但是不说。 秋桃也就不问了。 次日一早,秋桃就揣著吃食出发了。 她即使已经在心里给自己打了很多次的气,真到出发这一天,还是忍不住紧张。 周老太叮嘱秋桃,“住宿还是在咱们上次住的那间住,就算跟別人住一间屋子,你也在那住,那我们住了两回,还是很安全的,坐车要坐公交车,不能坐出租....” 这些注意事项,周老太叮嘱了好几遍了,临出发,她还是忍不住再说。 秋桃看著周老太,心里的恐惧几乎要让她反悔,让她妈陪著一块去,可她到底忍住了。 坐著公交车来到火车站,秋桃望著火车站的大字牌牌,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暗暗给自己加油鼓劲。 “秋桃。” 耳边意外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惊愕地回头望去,王錚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直到上了车,秋桃还是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没什么行李,王錚却背了一个背包,他长手一伸,就將背包放在了行李架上。 王錚是跟別人换的座位,他没有跟秋桃一起买票,当然也就坐不到一块,他了两块钱跟秋桃身边的人换了座位,刚好那人也是去羊城的。 放好行李,王錚一屁股坐在了秋桃身边。 “錚哥,你,你...” 秋桃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惊愕之余,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了。她料想不到王錚在她拒绝之后,竟然悄悄地买了车票,一早就来这等著她了。 不过,她一个人过去,真的很害怕,之前一直逼著自己强撑著,这会儿,真是一口气松到了脚底板,整个人像在飘摇的风雨中到达了安全的港湾,身心都放鬆了下来。 王錚坐在身边,在充斥著淡淡异味的车厢里,他身上那股好闻的青草香气钻入了秋桃的鼻腔。 她心里的那颗种子简直是在被无名生长液浇灌著,迅速地生出藤蔓,野蛮生长,占据了秋桃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丝骨血,最终將她的心臟包裹起来,每一个跟王錚有关的念头,都让这些被他无意浇灌的藤蔓兴奋地收缩,让她感觉麻胀难捱。 秋桃偏头看向窗外,站台在逐渐远离,一轮初升的朝阳高悬,橘黄色的光线从窗户照进来,王錚的影子,温温柔柔地洒在她身上。 她想她忘不掉这一天了。 第61章 秋桃卖衣 周老太没閒著,上午卖饼,下午就去前庄收拾新房子。 这破房子,是她的新房子。 果然是久了无人居住,房子里破败不堪,不收拾没办法住人,她看这几乎摇摇欲坠的房子,想在上面加盖一层,估计有点悬,別盖著盖著,房子就塌了。 可眼看著钱在自己面前朝她招手,就这么放任不捡,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她得请专业的施工队来帮她评估一下,看到底怎么加盖。 过户这个房子的时候,她就得到了一个消息,国家政策变了,马上施行的新规则,在有宅基地的情况下,不能再购买新的宅基地了。 周老太算是赶上了最后一批买房福利,假如她这次没买房,再等一等,就不能继续购买宅基地,要买也只能是购买房子,宅基地不能过户。 这样的话,拆迁赔偿就会少很多,起码一大半。 周老太把饰品生意脱手后,暂时还不想去做別的,她想先点精力把买的这个房子先翻修一下,能修三层绝不修两层。 老王头帮了她不少,这人之前在部队上班,人脉非常广,他有个战友的儿子有一个施工队,可以接她的活。 老王头都不知道周老太要修这么大的房子干什么,据他所知,周老太跟她几个儿子几乎都要断绝关係了,现在还剩个老二和老四。 老二基本给人做了上门女婿,这个儿子几乎也算没了,老四还没结婚,但周老太自己家房子也挺大的。 老王头战友的儿子叫刘民,三十多岁,带人来现场看了一圈之后,对周老太说这个房子年代久远,没有承重的柱子,现在要加盖的话非常麻烦,必须得加柱子承重,要那样搞,还不如翻修,直接修个结结实实的大房子,钱虽然得多一点,但是结实。 但周老太修这房子又不是为了住人,是薅房地產开发商的羊毛,这个房子的建筑面积是两百四十平,要是再修两层,就是一千平左右,到时候赔偿下来,周老太就发了。 她本来是想著只再修一层就算了,现在不能继续购买村屋了,这房子必须再修两层。 刘民劝不动她,也就开始做起了预算,修两层房子也不便宜,保守估计得六万块钱。 周老太听到这个价格都惊呆了,她买这个房子还不到八千,现在加建两层竟然要六万! 刘民连忙算帐给她听,这个房子不够坚固,要加固,同时主体,装修,等等下来,六万块都是少的。 周老太连连摇头,她別说不愿意这么多钱,就是愿意,她也没有啊! 再者,她修这两层是为了薅羊毛的,可不是为了自己住。 “不行,太贵了,你给我简单地修两层,质量没有太多要求,只要求在十年之內不要倒就行了,材料你都给我弄最便宜的,房间不要多,有个外墙框架就行,层高也不用多高,两米八就可以。” 刘民听得瞪大眼睛,老太太真是什么都不懂,自建房两米八也太矮了,一般自建房层高都得三米五往上。 再说她要求能用十年就行,那还是修房子吗?那是修猪圈吧。 “大娘,你这个要求我可不敢办呀,要是房子后面塌了,你还得来找我麻烦呢。” 周老太笑道:“放心,只要十年之內不倒,我绝不找你麻烦。” 刘民还是摇头不干。 老王头也不明白周老太想做什么,他在旁边听著都觉得不靠谱。 “周妹子,你得听人家专业的人说的,你又不懂修房子,你这么多钱修个房子,只要求十年之內不倒就行,那你还修什么房子呀。” 周老太说道:“小伙,你按我说的办就行了,我出钱,你出工出材料,咱们可以签合同的,保管不会让你有麻烦。” 周老太好说歹说,刘民就是不同意,要是到时候房子因为质量问题塌了,砸他招牌。 他提出基本的质量必须要保证,可以使用现在最新的框架结构,做柱子和梁,填充的砖墙就可以用二手砖。楼板也可以做薄一点,不考虑防水的话,天台也可以不用做屋顶,做基础的排水就行。 这样,刘民才算是答应下来。 按照新的方案,刘民给周老太做了预算,这样做下来,也得一万多两万块钱,在不要装修的情况下,门窗都用木头做最便宜的那种。 对比之前的六万,总算砍了一半多下来,可也超出预算了。 周老太算了一笔帐,这样加固也挺不划算的,一层就得一万块钱,这比她去买这么大的房子可贵多了,这老房子她买也才了七千多块。 她觉得这个加修可以往后放一放,后面划算了再说。 她本来就是请对方来先出个预算,暂时不修了,刘民也没说什么,要不是看在老王叔的面子上,他不想接这一单,本来赚不到多少钱,还因为老太太天马行空的想法要担风险。 周老太倒是很喜欢刘民,觉得这人真是诚实,换成別人,他们才不管別的呢,有钱不赚王八蛋,她把刘民的联繫方式给要到了,知道他家住哪,以后要是起了加盖的念头,就去找他。 秋桃是三天之后,从羊城回来的,带了大包小包,幸好得王錚送她回来,不然秋桃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 周老太想都想不到王錚陪著秋桃去了羊城,这俩人谁也没往外说,只以为是碰巧碰上的。王錚送秋桃到家之后就要走,秋桃却死活要把人留在家里吃饭。 这一趟,王錚是自己付的钱,秋桃想把路费和住宿费补给他,他不收,他说这一趟过去也算是自己去长见识的,当旅游了,不要秋桃出钱。 幸好有王錚陪同。 秋桃在批发市场的一间档口看中了好几个款式,她每一件都要了十件,当时她要拆开看验货,那老板恶声恶气地不让她检查。 王錚一站出来,人高马大,看著就不好惹,那老板就不敢那么冲了。 秋桃一查,果然有问题,老板换了她的款式,以次充好,因为是在档口检查出来的,老板麻溜地给她换了好的。 要是王錚没在,秋桃肯定要吃亏。 住宿两人都是跟別人拼的房间,单间实在太贵了,秋桃不捨得那么多钱住宿。 秋桃觉得很对不起人家,王錚说他是去旅游,其实他就是陪秋桃的,因为两人在羊城根本没出去玩,一到羊城,秋桃一头就扎进了批发市场挑选货。 秋桃带回来的衣服,周老太翻看了一下,感觉质量不错,看著也很漂亮,“成本多少钱,这些?” 秋桃给王錚倒了水,才说道:“短袖大概就是六七块钱的,连衣裙是十几块的,上衣和牛仔裤最贵,二十多块钱。一共了一千八百多块钱,一百多件,这里。” 她自己没有这么多本钱,辞职的时候,工厂虽然补偿了一些钱,但也没有多少。春桃借了一些给她,周老太借了一千块给她。她几乎把钱都光了。也是胆子大,第一次就敢拿这么多货。 周老太朝秋桃比个大拇指,“真厉害啊,这么重,你怎么扛回来的?” 秋桃心虚地看王錚一眼,这些衣服確实很重,大部分都是王錚扛回来的。 王錚坐在沙发上,微笑著听著母女对话,他来过门口好多次,还是第一次走进客厅来,秋桃家里收拾得特別乾净整洁,看著很温馨。 他忍不住看向秋桃,这个姑娘也这么干净清新。 “妈,我想著这些衣服翻倍卖,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现在一件普通文化衫,店里也要卖十六七块钱的,你卖这个价格,有优势。” “我这次试试水,要是好卖,下次多拿一点,不用自己扛回来的,我打听到了,有邮递服务的。”其实不是秋桃打听到的,她还没这个脑筋,是王錚打听的,“在批发市场外面,就有邮局在那设点,货品就可以寄回来。” 周老太啊呀一声,“那还真是方便得多呀,我们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傻乎乎地背著回来,那沉得要命了。” 秋桃笑了笑,“妈,我今天晚上就想去试试。” 她真是迫不及待了,这会儿才刚过中午,还有一下午的时间能准备。 周老太点头,“行啊,我去做饭,你陪小王在这坐会儿。” 王錚站起来,说道:“阿姨,我去帮你。” “別,坐著休息,我一会儿就弄好了,你別客气。” 秋桃也说道:“錚哥,你坐会儿吧,让我妈忙活去。” 周老太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王錚陪著她,也是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硬座回来,此时都很累了。 周老太一走,王錚放鬆了很多,他笑著对秋桃说,“你还是休息一晚上吧,明天再去卖,跑这两天也累了。” 秋桃不肯,她眼睛亮晶晶的,“我等不及了,恨不得现在就去。” 王錚说道:“那我晚上陪你一块。” 听到这话,秋桃心里很欢喜,但还是摇头,“不用,你回去休息吧,晚上我大姐会陪我去的。” 这次两人都没有捅破窗户纸,但秋桃大概明白了,王錚是喜欢她的,不然为什么要陪她走这一趟呢。 只是王錚不说,她也不好意思主动。 王錚一笑,那一头长髮在特定的时候,总让他显得格外温柔,“好吧。” 秋桃閒不下来,她找来熨斗,將每一款衣服都取一件出来,铺在木板上,喷上水,仔细熨烫起来。 卖东西都要讲究个卖相,衣服同样也是,皱巴巴的衣服,再好的款式质量都好看不到哪去。 王錚就静静地看著她忙活,阳光从门洞跳进来,空气中的灰尘全都现了行,兴奋的秋桃,像个活泼的小鸟一样跳来跳去,手里的熨斗冒著蒸汽,平稳且一丝不苟地將她梦想的生活熨得平展。 第62章 渣儿求救 周老太很快就拾掇出一桌便饭,王錚又帮忙端菜,又拿碗筷,非常勤快。 周老太挺喜欢这个青年的,模样也俊,心眼也好,她看看秋桃,要是秋桃找个像王錚这样的,也挺不错。 王錚吃完饭就告辞了。 秋桃继续忙活她的衣服,一直到春桃下班回来,才算收拾出来。 衣服架子家里有现成的,之前找木匠打的双排架,本来放在秋桃房间里掛衣服的,她收拾出来,推出去摆摊,刚好合適。 为了不耽误去摆摊,饭菜都提前做好了,春桃匆匆刨几口饭,就和秋桃一块收拾著摆摊去了,就是双排衣架不好拿,自行车拉不下,两人在邻居家里借了三轮车。 周老太没去,年轻人的衣裳她欣赏不来,也不会卖,姐妹俩忙活也够了。 林建生没回来吃晚饭,她一个人坐在家里看电视。 到八点过,秋桃她们就收摊回来了。 周老太从秋桃兴奋得通红的脸蛋看出来,这次试营业,效果还不错。 两人从出去到回来,也才不到两个小时,周老太倒是挺好奇,她们卖了多少。 秋桃一进门就高兴道:“妈,你猜我卖了多少件?” “十件有没有?”周老太配合问。 “哈哈,那不止!”秋桃別出心裁,自己和春桃都换上了要卖的衣服,她们姐妹俩本来就是高高瘦瘦的身材,穿上就跟衣架子似的,一到文化广场把摊摆上,顾客就来了。 羊城的衣服,南城还很少见,这边款式相对老气一些,没有羊城那边的时髦,秋桃眼光也很好,挑选的款式都很漂亮,而且质量也很不错,批发市场有更便宜的,她没拿。 只要被吸引过来的,就没有空手走的。 两个小时不到,秋桃粗略估计自己卖了三十件不止。 春桃就帮忙找货,秋桃介绍价格,打包装袋。 广场上还有其他卖衣服的,生意没有秋桃的红火。 周老太当真吃了一惊。 春桃兴奋地说道:“是真的,妈,我们都忙不过来,我找货还得找半天呢,秋桃说她明天要早点去摆摊,你陪她一块去吧,我下班了来找你们。” 秋桃喜滋滋的,“兰兰说的,我把衣服批回来了,她要来我这买两套去厂里帮我宣传的。” 一旁的林建生听了,眼睛一亮。 分手之后,他没有再去找张兰兰,他很后悔当初没有听他妈的建议,先跟张兰兰坦白,那样的话,她兴许就不会那样被动,被吴倩当眾辱骂,一气之下跟他分了手。 林建生吃了亏,想著先把吴倩的事情解决好,再回头去找张兰兰。 可吴倩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不管他怎么做,对方都死死地粘著他不放。 林建生骂也骂了,可没有用,吴倩照例对他献殷勤,不管林建生怎么对她,她就跟无事发生一样。 现在全厂子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別人都传他是脚踏两条船,辜负了吴倩,现在他倒成了那个被唾弃的了。 名声林建生不在乎,可他想挽回张兰兰。 他甚至想辞职不干了,那样吴倩总会放过他了,但是辞职之后做什么,他还没想好。 前几天,他朋友黄丁找到他,跟他借周老太给他从羊城带回来的磁带,他借了。 本来没当回事,今天黄丁却突然来找他,拿了个盘磁带给他。 林建生还以为对方还他的磁带,拿过来一看,磁带上是空白的,没有贴明星照片。 黄丁告诉他,这是他找地方录的磁带,这玩意现在是暴利,问他要不要合伙做。 林建生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周老太第一次去羊城的时候就碰上卖这个的,那老板说这个是暴利,周老太胆小不敢拿。 他尝试放录音机里听了听,这种磁带果然质量很差,正品没有噪音,这个杂音很大,音质很不好。 见林建生嫌弃音质,黄丁笑道:“正版玩意卖三十多,这玩意卖几块,怎么可能品质一样?” 林建生听著感觉哪里不对,“你说这个正版的三十几块钱?” 黄丁啊了一声,“对啊。” “我五十买的。”林建生说。 黄丁也纳闷,“你在哪买的,不会叫人坑了吧?” 林建生:“...我妈给我带的。” 黄丁也无语了,安慰他,“没事,肉烂在锅里了嘛,没叫人骗就行。你干不干?” 林建生没第一时间答应,他要考虑考虑。 今晚回来,他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黄丁以前也跟他一个厂,心思活泛一点,两年前就辞职下海去了,捣鼓了两年也没搞出个名堂出来。 现在让林建生跟著他搞这个,林建生有点拿不定主意。 但这会儿,眼看秋桃辞职卖衣服了,他確实心动了。 反正那也没有多少成本,亏了就亏了。主要是工作,那饭碗丟了,再想端起来就难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林建生本来不爱跟周老太商量,这次鬼使神差的,可能因为周老太她们做生意大概也有商业眼光的缘故,他把黄丁找他一起卖假磁带的事情跟周老太说了,想看看周老太的意见。 “黄丁说这玩意是暴利。”林建生有些兴奋地说。 周老太本来在兴高采烈地跟秋桃姐妹俩说话,听见林建生竟然有了这个主意,急急一盆冷水泼下去,“世界上比这更挣钱的也有,抢银行一次就成百万富翁了,你怎么不去干?有命挣钱没命呀,想也知道搞这个是违法的。你还打算把工作辞了去干这个,你要问我,我就说不能干。” 林建生说道:“但我听黄丁说,现在管得没有那么严,小心一点就行了。” 周老太鄙夷地说道:“钻法律空子,心存侥倖,你要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正经工作不干,干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要真想下海乾点事情,找点正经的,能长久的事情干。还算你本事呢。” 林建生訕訕的,仔细一想周老太的话也对,干这种营生,出去都不好意思叫別人知道。 但是继续在厂里干,他也有点烦了,主要是吴倩简直像个水蛭似的,吸上来就拔不掉了。 林建生就回绝了黄丁。 黄丁也没纠缠,把正版磁带还给了他。 第二天,周老太先陪著秋桃去二手市场买了个二手三轮车,她们现在货太多了,自行车根本就拉不了,借邻居家的也不是那么回事,乾脆自己买一个,要用也方便。 到下午,母女俩早早地就来到了文化公园,把衣服摊支起来了。 这个时候人还不算多,但她们这个摊子一直陆陆续续有人来看衣服,一直在开单。 周老太介绍不了价格,太多了她记不住,就帮忙找货。跟昨天匆匆忙忙不同,今天的货全是按照衣服类別来放的,短袖放一边,裤子放一边,再根据货號大小排列,找起来就非常容易了。 人还不算多,母女俩还算悠閒。 这时候,秋桃才发现文化广场上多了几个卖饰品的小摊,她还特意走过去看了看,这些饰品跟她们之前卖的差不多!而且价格便宜了好多,一枚发卡,他们只卖五块钱。 秋桃简直目瞪口呆,昨天她和春桃急急忙忙地摆摊,都没注意到这个变化。 她赶忙回到自己的小摊,跟周老太说了。 周老太一点也不意外,市场就是这样的,挣钱的事情別人都趋之若鶩,总有途径能打听到进货地方的,在百货商店上班的人谁没几个亲戚呢,百货商店有进货渠道的。 她最开始做这个饰品的时候,就没想过要一直做,去一趟羊城成本太贵,要是一枚发卡只挣两块钱,卖下来也不会赚太多。 只是不知道之前打包买她发卡的那个小摊贩,有没有把货卖完。卖不完的话,他现在就已经亏本了,別人卖五千块,他的成本都六块钱了。 所以做生意还是有风险的。 那么林建军呢?周老太想到了老二。 林建军焦头烂额的。 他知道饰品暴利,怕赶不上这波机会赚钱,为了筹钱去进货,將前面进的那批鞋子亏本处理了。 將所有的钱,都进了货,这一次,他摩拳擦掌的,想要赚一波大钱。 自从他辞职做生意以来,不知道是没有財运,还是选择错误,一直没有挣到钱,大多数时间都是挣点小钱,亏倒也没有亏多少。 那批鞋子是他看好了拿的,羊城那边流行著呢,不知道为什么,拿回来之后却卖不动。大家都不喜欢那种款式,他倒是考虑不周了,没想到南城都是些土老帽,不懂欣赏。 刚开始的两天,確实生意非常好,周老太她们卖十块的,他就卖八块,卖十五的,他就卖十三。 太挣钱了,太兴奋了,也就將心里的那一丝丝抢了亲人生意的愧疚也抚平了。 夜里他回到家数钱,兴奋地抱住怀孕的水英,夫妻俩一起激动,总算要挣钱了。 他甚至跟水英许下豪言壮语,这次肯定要赚一套房回来,卖完这批他再往羊城去拿一批货。 没几天,他发现春桃她们不卖了,换成了別人在卖,那人刚开始也卖十块十五,但是发现不好卖之后,也降到了八块。 这下两边扯平了,生意被分流,没之前好了。 两人达成了某种默契,不再降价了,就这么过了几天,他们周围突然多了两家卖同样饰品的小摊,有人卖七块钱。 林建军的生意更差了,他没有办法,又降了一些卖,很快恶性竞爭就来了,饰品价格一路下跌,几乎要跌穿成本了。 林建军就没法再降了,因为再降他就要亏本了。 但是这个时候,更灾难的出现了,有人卖得更便宜,几乎比他们的进价还要便宜了。林建军偷偷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卖的便宜,但是质量也差一些。 他本来想著这样的质量,应该跟他们的没法比,但是很快他又失望了,因为这些便宜的买的人也很多,好多人是不捨得那么多钱去买饰品的,除非像之前周老太他们卖的时候那样,一家独大。 林建军连续卖了几天,生意很清淡,几乎赚不到钱,甚至要赔钱了,因为他去一趟羊城路费也要摊成本的。 这个时候,他发现秋桃和春桃又来摆摊了,这回她们不卖饰品了,卖的是衣服。 这个地方摆摊卖衣服的不少於五家,但秋桃她们的小摊生意却很好。 他实在没脸再来见两个妹妹,所以一直当做不知道。 直到这天,他来出摊的时候看到周老太也来了。 他本来不好意思过去,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事情,在市场饰品泛滥之前,周老太她们就及时把货给拋掉了,现在又卖起了衣服,不扎堆卖饰品了,是不是知道什么內情。 他就凑过来了。 第63章 一场反击 “妈。” 周老太正帮忙找衣服呢,听见林建军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一眼。 林建军脸皮真是够厚的,搅和了他们的生意,竟然还能当做没事人似的跑过来。 周老太又垂下眼皮子。 林建军见老太太不理她,又衝著秋桃笑,“秋桃,你上哪里弄的衣服?我看你生意挺不错。” 秋桃嘲讽一笑:“怎么,二哥,看我生意还不错,又想抢我们的生意吗?” 林建军的话被堵得噎在了喉咙,勉强笑道:“瞧你说的,我之前也不是故意想抢生意呀,是想到一块去了,我本来也打算做这个生意的。” 秋桃懒得跟他废话,招呼顾客去了。 林建军凑到周老太身边,“生气了,妈?又不是外人,我不也是想赚点钱吗?水英现在又怀上了,我把工作也给辞了,不赚点钱养家怎么能行。” 他跟老太太打感情牌,不认为老太太会真的跟他计较,毕竟打断骨头连著筋呢。 周老太冷冷瞥他一眼,“是的,生意人人都能做,生意场上没有什么亲人不亲人的。” 林建军说道:“那也不是,要是我赚钱了,我也不忘孝敬你呀。” 周老太冷笑道:“是吗?那你结婚这么多年,你给过我多少钱?” 林建军被问住了,仔细想想,还真是没有,他有些尷尬地说道:“之前你不是有工作吗?所以没有给你呀,我也困难,我是想著挣了钱就孝敬你呀。” “別扯有的没的,我还没有老糊涂。”周老太接著整理衣服了。 林建军哎一声,“妈,我问你,你们的货去哪里了?怎么处理掉的?我看你们老早就没卖了。” 秋桃看他一眼,心里骄傲,她妈能掐会算呀,要不是老太太嗅觉灵敏,早早地就將饰品处理掉了,现在应该是她们亏本了。 瞧瞧这广场上,卖饰品的都有好几家,质量也参差不齐,有的虽然质量不好,但是便宜呀,价格一家比一家低,再想像她们之前那样卖十块钱一个发卡,那不能够了。 周老太不说话,林建军有些著急,他还得回去看摊子呢。 “妈,我不瞒你,现在我的货基本都砸在手里了,我实在没办法了,之前的那批鞋子,我也亏本处理了,这批货几乎是我全部的本钱了,要是这批货彻底亏掉,我可就亏大了。” “现在英子也怀孕了,正是用钱的时候,这批货卖不掉,我真的要亏死了。” 周老太冷冷看他,“你当初被发財梦砸昏头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个?” 林建军囁嚅著嘴,知道不能再嘴硬了,“我错了,妈,求求你了,给我想个招吧!” 周老太说道:“你搞错了吧,我只是一个退休的老太太,能帮你想到什么招?我总不能,把你的货收过来吧。” 她这话,说得林建军眼前一亮,要是周老太肯收了他的货,那他不就不用赔钱了吗? “妈,你做生意这样有天赋,我真想把这批货出了,可现在没人要啊,大家都知道货是从羊城发过来的,去羊城拿划算多了...” 他心想就算亏点本,他也愿意把货出了,好点能收回一点本钱,不至於全赔了。 秋桃听得勃然大怒,“二哥,你也太自私了吧!你自己卖不出去,就想卖给妈,妈又怎么能卖得掉!你也不看看,现在多少人在卖这个!” 林建军訕訕的,他真是病急乱投医了,“那妈,你给我想个主意吧,我现在怎么办?” “我要是把钱亏光了,到时候孩子的奶粉钱都没有了。你也不能眼睁睁地看著你的孙子饿肚子吧。” 周老太不吭声,林建军就一直缠著她,一定要她想个办法,最后周老太被缠得没办法了,只好说道:“你现在还有多少件货?” 林建军说道:“大概还有四百件。” 周老太嘆气,“我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你也看到了,现在卖饰品的这样多,我怎么给你想办法?只有把你手上的饰品买过来了,你拿著钱,去找別的生意做,我摆摊慢慢卖。” 林建军眼睛一亮,“妈,你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这些货,我按成本价给你算。” 周老太摇头,“那不行,成本价我买不起,没有这么多钱。” 林建军的兴奋有所收敛,“可再低,我就保不住成本了呀。” “那你再想想其他办法,我就帮不了你了。”周老太说。 林建军一咬牙,他想后面卖饰品的人,还会越来越多的,他这批货会亏得越来越多,还不如现在出给他妈,反正老太太有养老金呢,亏点钱不算什么,生活能过得去。 “那你有多少钱?” “八百块钱。”周老太说。 林建军瞪大眼,声音拔高,“八百?太少了!” 周老太一摊手,“我的钱都借给秋桃进货了,现在也没有多的钱,八百块钱,还是我看在水英怀孕的份上,给你出的,你自己看看,现在这摆摊的,一块的发卡都有人在卖,你这货我接手过来,纯纯是赔的,这些钱,算是补贴给你的。你要不答应,我也没办法了。” 秋桃急急地阻止周老太,“妈,你干嘛要接过来,眼看都卖不出去要砸手上的,你真是糊涂了,你也不看看二哥之前是怎么抢咱们的生意的。” 周老太嘆气,“ 没办法,是亲儿子啊,我不帮他谁帮他呢。” 林建军眼睛一红,咬牙道:“一千块吧,妈,八百我赔惨了。” “多一毛都没有。”周老太说。 林建军思来想去,前面也卖了一些回来,剩下这些成本一千五,卖八百块钱,亏是亏了,但总比砸手上强。 “行。八百就八百吧。” 秋桃急得跺脚,林建军脸色也不好看了,“秋桃,我是你亲二哥,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 秋桃现在嘴也泼辣起来了,“抢生意的时候,不见你念骨肉亲情,现在你知道我们是一家人了?” 林建军闷不吭声,怕周老太反悔似的,立马要回家去拉货。 林建军一走,秋桃就气冲冲地走到周老太身边,“妈,你干什么帮他啊!你真是太心软了!” 周老太呵呵一笑,“放心吧,吃不了亏。” 她们出来得早, 林建军直接把货拉到了家里去。 秋桃还在生闷气,春桃也劝周老太不要接手,周老太还是了八百,將林建军的货全收下来了。 林建军少亏当赚,喜滋滋地走了。 秋桃坐在沙发上,皱眉看著那一地的饰品,她真是搞不懂她妈的想法,现在明明这些饰品不赚钱了,有更低廉的商品出现,这些卖不上价,就算有的顾客会买品质好的,那也很少,卖完这些饰品,不知道猴年马月。 看来她妈心里还是想著儿子的。秋桃嘆气。 春桃也愁眉不展,“妈,那以后秋桃摆摊,顺带卖这些饰品吧,能卖多少算多少吧。” 秋桃气道:“我不卖,我自己的衣服还卖不过来呢。” 周老太说道:“不用秋桃卖,我自己去卖。” 她终於不再卖关子,“明天我就带著这些饰品,去你们洛城一趟,好多年没看到你大姨了,也去看看她,这些饰品我带过去卖。卖完了我就回来了。” 姐妹俩都惊讶地看向她。 周老太笑道:“这些饰品多划算呀,咱们去羊城拿货,光饰品本钱就得一千五百块,別提路费了,现在我八百块就收到了,带去洛城,还能卖以前的高价,我为什么不收,不收是傻子。” “万一洛城,已经有人卖了呢?”秋桃愣愣地问。 “那边比这边还要偏呢,南城都是咱们把卖饰品带起来的,我敢打赌,洛城绝对没有!” 这一点,周老太非常相信,她姐姐来南城几次,穿的衣服明显都比南城的要低一个档次,这股饰品的风,一定还没有吹到洛城。 秋桃和春桃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是震惊。 还以为老太太是傻子,没想到傻的人是她们!是林建军!林建军为什么想不到跑去別的城市卖呢,非得在南城死磕? 周老太当晚收拾好,第二天就买了去洛城的火车票,带著那一大包饰品,坐上了前往洛城的火车。 她们这去洛城倒是比去羊城近得多了,半天时间也就到了。 下了火车,周老太没有著急去大姐家,先在大姐姐附近找了个招待所住下来,因为她有货品,所以住的是单人间,洛城的招待所价格可比羊城便宜太多了,单人间一晚上也才十五块钱,房间还比羊城的要好。 把自己安顿下来了,周老太才买了点水果前往大姐家。 第62章 惯子如杀子 周大姐也已经退休了,现在在家里帮忙带孙子,她也生了三个儿子,现在儿子们都结婚了,要上班,就把孙子往她这一放。 早年大姐还去过几次南城看她,自从带上孙子,大姐再也没去过。 前世大姐死得比她还早两年,突发疾病就没了,那时候大姐都还不满七十呢。 周老太站在门外都听见了里面小孩的打闹声,可能是太吵闹了,她敲门半天,周大姐才听见,过来开门。 一见竟然周老太站在门外,惊喜极了,“秀菲!你啥时候来洛城的?快进来!” 姐妹相见,已是隔世,周老太看著周大姐,不禁湿了眼眶。 等看清周大姐的样子,周老太一愣,周大姐看上去太苍老了,她只比周老太大四岁,今年才六十呢,可她头髮都半白了看上去像快七十的人。 周大姐太高兴了,都没注意到周老太的异样,连声招呼周老太进屋。 几个孙子孙女听见有人来了,齐齐跑了出来,个个瞪著好奇的大眼睛,盯著周老太。 其中一个最调皮的,举起手里的弹弓,朝周老太比著,“投降不杀!” 周大姐连忙呵斥,“黑蛋!不要调皮!这是你姨奶奶!” 那黑蛋可不管,將弹弓调转了个方向,朝周大姐发射,一颗黄豆迅猛地砸在周大姐脸上,疼得她“哎哟”一声,额头上砸了个红印子。 周老太看得生气,这小孩怎么教的,在家里玩弹弓也就算了,还朝他奶奶打。 黑蛋见打中了,乐得哈哈大笑。 “大姐,你没事吧?”周老太忙问。 周大姐揉揉脑门,“没事,没事,快坐,我去给你泡茶。” 周大姐看向黑蛋,这皮孩子看起来不过三四岁,见自己的恶作剧成功了,得意洋洋地又在裤子上的小兜兜里摸出了一颗黄豆,又对准了周大姐。 周大姐捂著脸,呵斥,“黑蛋,你不要再玩了,再玩,奶奶要打你屁股。” 黑蛋一点也不害怕,又朝他奶奶发射一颗黄豆,打在了周大姐身上。 看到奶奶痛得哎哟叫唤,黑蛋竟然捧著肚子笑起来了。 周老太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不解地看著周大姐,“大姐,你这孙子这么调皮,你不好好管教一下怎么能行。” 周大姐含糊,“管呢,怎么不管。” “黑蛋,你再这样,奶奶真打你屁股了,把弹弓交给我!”周大姐朝黑蛋走过去。 黑蛋不肯,把弹弓往身底下藏,“不要,我要玩,我要玩!” 周大姐要不来弹弓,就说道:“那你不许再打人。” 黑蛋点头,但等周大姐回头来招呼周老太,他又举起弹弓,这回打的不是周大姐,是周老太。 那颗小小的黄豆射在身上,就跟子弹似的,疼的人一跳。 她呵斥孩子,“你不许再拿弹弓打人,不然我就把你的弹弓给扯断!” 黑蛋哈哈笑著,根本就不怕,显然平时被惯坏了,他举著弹弓,朝周老太又发射一颗黄豆。 弹弓速度多快,周老太闪都闪不及,正好被打在嘴唇上,疼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周老太可不像周大姐这样惯孩子,她大步走过去,一把就將弹弓从黑蛋手里抢了过来,走进厨房找到菜刀,一刀就把橡胶绳给剁断了。 黑蛋哇哇大哭。 周大姐呵斥他,“还敢哭!你为什么要打人?再哭还要挨打。” 黑蛋显然不吃她这套,不住地哭。 周老太见到大姐的喜悦心情,就被这熊孩子给搞没了,这不是她亲孙子,要是她亲孙子,早挨揍了。 见哄不住黑蛋,周大姐也不管他了,跟周老太坐在一块说话。 “你是今天早上下的火车?”周大姐知道周老太肯定是来看她的,这个年代的人除了走亲戚,不会出远门。 周老太说:“是啊,刚下火车,我找了个招待所住下了,才过来的。” 周大姐不悦地说道:“干什么还那个钱呀,住家里就行了呀,赶快去把招待所的房间退了。” 周老太说道:“住家里来也麻烦,几个孩子还要上班呢,挤著睡他们也休息不好,我就住招待所就行了。” 周大姐还是不太高兴,这年头走亲戚不住家里住外面,那可就是见外了。 但她也知道,家里確实窄,要是周老太住家里的话,她只能跟她的几个孙子睡,周大姐自己来客厅打地铺。 “那饭要在家里吃。”周大姐严肃地说道。 两人对话都是在黑蛋的哭闹声中,其他几个孙子孙女也在不停地製造噪音,这种环境,清净惯了的周老太待著真是折磨,感觉耳朵都要被吵聋了。 周大姐不住地喊他们安静一点,但是没有用。 周老太告诉周大姐,这次她是过来看望她,顺便卖一下东西。 周大姐惊讶问,“卖什么?” “小饰品,发卡,项链,手链,你见过有人卖吗?摆摊的地方在哪里?” 周大姐摇头,“好像没注意到呀。摆摊呀,在公园门口吧,那天天人不少呢。” 周老太想一想,记起来周大姐他们这有个国营纺织厂,规模还挺大的,里面多数都是女工人,她想先去这里试一试。 这种有正式工作的人,钱要捨得很多。 周大姐答应:“行,我下午带你过去,他们应该六点钟下班。” “我要去买点菜。”周大姐说,她不知道周老太要来,家里没什么好菜。 周老太没让,“家里有什么,隨便吃点就行了,又不是外人,这么客气做什么。志明他们中午回来吃饭吗?” “老大和老二都不回来,老三和他媳妇要回来,他们干的临时工嘛,厂里不包饭,回来吃划算。” 周大姐的大儿子叫志明,二儿子叫志远,三儿子叫志刚。她几个儿媳的名字,周老太记不得了。 周大姐去厨房做饭,周老太也没閒著,进去帮她打下手。 周大姐他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还挺大的,就是儿子都跟著一块住,几个房间住满了,人多东西也多,孩子多,收拾不过来,看著有些杂乱。 “对了,姐夫呢?”周老太这才想起,来这么久,还没看到周大姐的老公张老头呢。 周大姐说:“一大早就出去了,在家里待不住,中午就回来了。” 周老太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家里三个没上学的孩子,周大姐一个人带著,张老头也不说搭把手。 “他天天这样?”周老太问。 “是啊,从他退休就这样,他在家里待不住,一起床就往外跑。” “家里这些孩子,这些家务就都丟给你?” 周大姐无奈一笑,“是啊,这些事情指望不上他,他就算在家,他也不干。” “你让他干呀,你全揽著自己干了,惯了他一辈子,可不就是不干了。”周老太以前上班,只来过洛城一两次,还真不知道张老头在家里是什么习性。 “他一辈子都这样过来了,现在让他干,他能干吗?”周大姐说。 周老太也就闭嘴了。 到中午,吃饭的人都陆续回来了,张志刚和张老头都先后回来了。 张老头还差点没认出周老太,毕竟好多年没见了,看了一会儿才笑道:“秀菲来了啊!真是稀客呀。” 张志刚倒还认识周老太,喊了声,“姨妈。” 周老太答应了,又看向张老头,人不干活,不操心就是好,张老头看著年轻得很,起码比周大姐年轻十岁。他面色红润,衣服整洁,进家门之后就往沙发上一坐,稳稳噹噹的。 “什么时候来的?”他问周老太。 “也刚到不久。” 黑蛋见爸爸回来了,不敢吭声了,他在等。 他也没有等太久,很快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略显疲惫的年轻女人,赵喜妹。 “哇!”黑蛋爆发出惨烈的哭声,一边哭一边走,朝赵喜妹走去。 赵喜妹听到儿子的哭声就著急了,快走两步,將儿子抄起来,搂在怀里帮他擦眼泪,“这是怎么了?” 周老太坐著不动,也不说话。 黑蛋指向她,“她把我的弹弓弄坏了!” 赵喜妹这才注意到,客厅多了一个人。 因为隔得远,平时走动也很少,赵喜妹结婚的时候见过周老太一面,但是早忘记了,狐疑地盯著周老太。 张志刚连忙介绍:“喜妹,这是姨妈。” 赵喜妹哦了一声,没喊人,又问她儿子,“怎么回事啊?你的弹弓怎么被弄坏了?” 黑蛋还没说话,周大姐从厨房衝出来,“是我不小心弄坏了。” 黑蛋將弹弓拿出来给喜妹看,赵喜妹一看,这弹弓明显是被砍坏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她相信她儿子说的,弹弓是这个远道而来的姨妈弄坏的,她婆婆还不敢这么对她儿子。 心里不高兴,脸色也就难看得很,她抱著黑蛋不说话。 周老太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就说:“弹弓是我弄坏的,这孩子太没规矩,在家里拿弹弓打人,朝他奶奶脸上,身上招呼,还打我,喊也喊不听。” 赵喜妹气道:“他才三岁多懂什么呀,至於把他弹弓也弄坏吗?” “他是不懂,大人得教他呀,拿著弹弓在家里打人,把我嘴唇都给打肿了!”周老太没想到到她大姐家跟她媳妇吵架,可她憋不住,实在是看不惯。 看来这孩子这么熊,也是大人惯出来的,看他妈听完了原委,不教训孩子,还埋怨她呢。 张志刚皱眉,“行了,姨妈也是帮忙教育孩子,喜妹你怎么不知道好歹呢。” 赵喜妹变了脸,对著张志刚大骂:“就你这没出息,但凡你有点出息,我还用窝在这受这閒气吗?你还倒埋怨上我了!我儿子凭什么给外人教训?什么东西!” 周老太真动气了,这什么人! 第63章 洛城卖爆 “弹弓是我弄坏的,你儿子把我嘴都给打肿了,我好歹也是姨奶奶,不能教训他一下?我不仅能教训你儿子,我还能教训你!就你这没原则宠溺孩子,看你把孩子惯成什么样了!无法无天,毫无规矩!” 赵喜妹也腾地火了,“你在你家作威作福就算了,还想来我家当家做主?刚来就欺负我儿子,你是不是还想欺负我?” 周大姐眼看儿媳越说越过分,忍不住说道:“喜妹,你怎么跟你姨妈说话呢?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对长辈这样没规矩?平时你对我怎么样我也就不说了,姨妈上门是客,你一点都不懂尊重长辈吗?” “她值得我尊重吗?一来就把我儿子给欺负了!”赵喜妹激动道。 黑蛋眼见有妈妈替他出头,躲在赵喜妹身后,朝周老太做鬼脸,“老妖婆!” 张志刚有心想收拾调皮的儿子,一把將黑蛋拖出来,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老子早就想好好收拾你一顿了!” 赵喜妹尖叫,衝过去护儿子,一把將张志刚推开。 “好啊,你们一家人都想欺负我们娘俩!” 张老头不劝架,也不说话,只摇头。 周老太见状,这顿饭也吃不下了,她走到周大姐身边,说道:“大姐,饭我就不吃了,我走了。” 周大姐直抹眼泪,“別走,秀菲,你要是走了,我这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周老太拉住大姐,“走,咱们上外面吃去。” 周大姐一想,这確实是最优办法,现在这个场面,硬把秀菲留下,她也吃不下的。 周大姐將围裙解开,也不去管闹起来的儿子儿媳,拉著周老太出门去了。 张老头在后面喊:“哎,要吃饭了,你们上哪去?” 回答他的只有关门声。 出了楼,周大姐忍不住掉眼泪,“秀菲,你这大老远来一趟,让你受这委屈。大姐真是对不住你。” 周老太皱眉,她倒没受什么委屈,但她看出来,大姐一直受著委屈,就她这三儿媳一点就炸,蛮不讲理的性格,大姐的日子难过成什么样,可以想像。 “別哭了,先找个地方把午饭吃了。” 两人找了个饭店,点了两菜一汤,点菜的时候,周老太注意到周大姐看到价格时,那本能的迟疑。 显然周大姐很少在外面吃饭,外面吃一顿饭的价格,都够家里好几天的伙食费了。 周老太假装没看到,“你这过得什么日子呀,老头老头不帮忙,儿媳儿媳不孝顺,孙子还那么调皮捣蛋。” 周大姐嘆气,“谁家日子不是鸡飞狗跳的呢,忍忍也就过去了。” 她看向周老太,“你还有四个儿子呢,你平时就不受儿媳的气?” “不受。”周老太摇头,这辈子她不受,她把跟老大和老三断绝关係的事情说了。 周大姐瞪圆了眼,替周老太著急,“养儿防老呀!你这两个儿子都不来往了,老二又给人家做了上门女婿,以后就只有老四了呀!前头三个都不给你养老,老四肯给你养老吗?” 这一点周大姐还是看得很清楚,多儿子家庭,做什么事情都必须要讲究一碗水端不平,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哪个儿子少得一点,多承担一点,那是要闹起来的。 “我养老不靠他们,我现在退休了没事干,自己做点小生意,挣的钱攒起来,足够我养老了。” 周大姐说道:“可人老了,就怕孤独。你別看我家里鸡飞狗跳的,要是儿子们全搬出去,就剩我和老头,我还不习惯呢。” 周老太忍不住说道:“那活该你吃苦头。” 周大姐忍不住苦笑。 周大姐年轻的时候,是个很要强的人。孩子多,张老头从年轻的时候就靠不住,经常不著家,跑出去跟同事朋友玩耍喝酒。 家都是周大姐一个人撑起来,她也习惯了操心,为家庭奉献。 等孩子们一个个结婚,她的担子不但没轻鬆,反而加重了,要帮儿子看孩子。 还不能只看一家,三家都要看。 这才退休不到十年,累得驼了背,看著像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周老太心想,前世大姐是不是因为太累了,提前把自己累没了?她心情有些沉重,姐妹俩聊了些別的,吃完了饭。 周大姐抢著要买单,周老太没让,自己把帐结了。 虽然周大姐没说,周老太想都能想得到,周大姐看这么多孩子,还要负责家里的家务,她的退休金,肯定是得一毛不剩的。 “你別跟我抢,我现在做著小生意,小钱还是有点的。”周老太说。 周大姐很不乐意,“再有钱是你的,你到洛城来,饭就得我给钱呀。” “行了行了,亲姐妹还说这些做什么。”周老太说道。 周大姐又要去她下榻的招待所看看。 两人一块来到招待所,周大姐见到了周老太带来摆摊卖的饰品。 虽然上了年纪,丑美还是会分辨的。 周老太的这些饰品,看上去亮晶晶的,拿起来一看,也压手,质量很不错。 “你见过这种没有,大姐?” 周大姐笑道:“我一大把年纪了,也不买这些戴呀,这些都是小姑娘戴的,看著很不错。” 周大姐出来一中午了,惦记著家里,张老头是从来不管家里的,一切家里的事情都是她来操心,这会儿儿子儿媳也该去上班了,家里几个混世魔王,等著她回去呢。 周老太看出她坐立不安,说道:“姐夫在家里,你担心什么呢,你人都不在家, 他不可能把孩子丟家里自己跑出去吧。你总把家里的事情抓在手里,別人什么也不用操心,久而久之,这些都是你的事情了。” 周大姐操持这么多年,她心里能没有怨念吗?以前上班的时候,大家都上班,张老头一到家,所以家务不沾,全推给她一个人,孩子是她的,家务是她的。 现在退休了,在家里过完早,张老头就跑出去了,准点回家吃饭,吃完睡个午觉,又跑了,晚上才看得见人影。家里这些活,默认就是周大姐一个人的,就这样维持了几十年。 周大姐看看周老太,“下午我陪你去纺织厂门口摆摊去,你人生地不熟的,我带你去。” 周老太也有意让周大姐把家务暂时丟开,让张老头承担一些责任,“你就要让他干一点,你看你把自己累成什么样了,自己累成了佝僂老太太,倒是张哥心疼他自己,把他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你不能学学人家吗?你那几个孙子孙女,老大老二工厂都有托班,为什么不送托班,非要你带?” “他们嫌托班照管得不好,没自己人精细。”周大姐说。 “別人的孩子咋就没这么精贵,你真是把自己活该累成这样。”想到姐姐还不到七十就没了,嘆口气,又劝,“大姐,別给自己找这么多事,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给他们操持这么多做什么。” 下午,老姐妹来到了纺织厂门口,把小摊给支了起来。 还好这个年代,对摆摊的管束还没有那么严格,只要不影响正常通行,一般没人管。 这次路远,没有展示架,周老太弄了一块黑色的布铺在地上,將漂亮的发卡把自己戴得满头都是。 周大姐完全看傻了眼,看到周老太戴了发卡还不算,还把项链,手链,全戴上了,整个人看起来珠光宝气,晶莹闪亮。 就是她上了年纪,戴著这些漂亮的饰品,看上去很是滑稽。 “秀菲,你戴上这些做什么呀,不卖了呀?” “这是我的招牌呀!这样就能更好地展示我的商品了。”周老太胸有成竹,没有展示架,这样也行呀。 纺织厂是两班倒的,白班要下班了,夜班要上班,人流如织,果然好多工人都是女人。 周老太刚把摊子支起来,就有人停留下来了。 周老太的gg打得確实很不错,很多人的视线可能不会往摊位上看,但一定能第一眼就看到满头髮卡的周老太,周老太手里拿著发卡项链,轻轻地吆喝。 “发卡,手链,项链,看看哟!” 周大姐从来没有摆摊卖过东西,此时脸都已经红透了,像个老鵪鶉似的蹲在周老太身边,几乎羞得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怎么卖?大娘。” “发钱,手链,胸针十块,项链十五。” 有人嗬,“还不便宜呢!” 周老太笑眯眯地说道:“小姑娘,质量看得见摸得著呀,这在百货商店,少了三十块钱你们都买不到的。” 有几个小姑娘蹲下来挑选,周老太想得不错,洛城这边確实还没有人卖这些饰品,虽然是仿水晶的,但做工非常精细,就跟周老太说的那样,这在洛城的百货商店,也要卖三十多块,老太太才卖十块,確实便宜。 “我要这个,这个项链也漂亮,我要了,哎呀,今天钱没带够,大娘,你明天还来吗?” 周老太笑道:“来的,明天还来。” 那姑娘买了一只发卡,一根项链,喜滋滋地走了,约定明天还来买。 一开张,生意就不得了了,小摊几乎被姑娘们围起来了,大家爭先恐后地,生怕被別人抢完了。 周大姐都惊呆了,她没想到周老太带来的这些饰品竟然这样受人欢迎,一开张就大卖。 她也顾不得害羞了,帮著周老太看著摊子,钱她是不收的,她怕自己老糊涂了,算错帐。 而周老太做生意都有经验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点也不乱。 上班的人急急买了走了,下班的人还在精挑细选,摊子前热闹得很,热闹是有聚眾效应的,这里人一多,就会吸引更多的人来,好多路过的也凑热闹。 买的人甚至还有男士呢,一些懂点浪漫的年轻男人,还知道给对象买一个两个。 第一天摆摊,周老太就大获全胜,一口气卖了一百多件。 著实是物以稀为贵,在饰品逐渐泛滥的南城,这些货基本要赔本,来到洛城,又成了抢手货。 周大姐眼睁睁地看著周老太放钱的包包鼓了起来,都不知道她收了多少钱,只看到她一直在收钱。 一直卖到没什么人了,姐妹俩就收了摊了。 到这个时候,周大姐才反应过来,天都已经黑透了,她还打算回家去做晚饭,这下什么都泡汤了。 她都能想像到,张老头在家多么冒火。 周老太喜滋滋地收了小摊,“走,大姐,咱们上派出所去。” 周大姐一愣,“上派出所做什么?” 周老太拍一拍包,“今天收了太多现金了,放身上不安全,银行这会儿也关门了,我放派出所去。” 第64章 大姐爆发 周大姐恍然大悟,“对了对了,放派出所去,放身上真不安全。” 今天周老太收这么多钱,难保没有有心人看在眼里,要是盯上周老太就麻烦了。 “要不你別住招待所了,还是住家里去吧,人多安全。” 之前周老太都不肯住她家里去,別提今天发生那事了,周老太也不愿让大姐难过,只说:“放派出所去就好了。” 两人来到派出所,值班民警还以为她们有啥困难,没想到老太太竟然是来存钱的,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也表扬了老太太的警惕心强,同意她把钱放在这。 “行,但你把数额数好。什么时候来取,我一会儿找个档案袋来给你,你把钱放里面,贴上胶带,写上你自己的名字。” 老太太就跟周大姐在派出所里数起钱来,今天一共卖了1365块。 民警找来档案袋,老太太把钱放进去,再在档案袋上籤上自己的名字,约定明天早上拿著身份证来取,人证合一,钱就能取走了。 周老太把钱存在了派出所,这才放心地和周大姐出来了,她提议去吃饭。 此时天都已经黑透了,周大姐急著回家,没答应去吃饭,把周老太送回了招待所,才急急忙忙地回家去了。 周大姐到家的时候,儿子儿媳都已经到家了,全都坐在沙发上,面色不虞。 周大姐一进家门,就感觉到了压抑的气氛,儿子脸色不好,儿媳更是难看。 周大姐缩了缩脖子,自觉理亏,今天她一下午都没在家,也没有回来做饭。 张老头被迫带了一下午的孩子,攒了一肚子气率先对周大姐发难:“你一下午上哪里閒逛去了,家里这么多孩子,你管都不管了?” 儿子儿媳脸色都很难看,上了一天班回到家,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张老头今天下午虽然在家,但他连带孩子都是被迫的,更別提做饭了。 於是儿子们回到家,冷锅冷灶,什么吃的都没有。累了一天,谁也不愿意去做饭,全都坐著,饿著肚子等。 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周大姐才姍姍来迟。 “妈,你要是不想带孩子了,不想做饭了,你就直说,你別藉口亲戚来了,就把什么事都撂下了,来亲戚了,日子就不过了?”老二张志民也气愤地数落。 他这一开腔,其他人也蜂拥而上,每个人都把积攒的怒气轰隆隆地朝周大姐发出来。 连黑蛋都跟著唾弃,“奶奶挨骂嘍,奶奶挨骂嘍!” 周大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垂著头就朝厨房走去,做起饭来。 客厅里的批斗大会还在继续,所有人全都在数落周大姐,连带著责怪突然造访的周老太,埋怨她不该大老远地跑过来打搅。 一字一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针,狠狠地扎在周大姐心上。 张老头饿得受不了了,还在催促周大姐快一点。 周大姐沉默地看著水池子。 这个厨房,她已经在这里面忙碌了四十年,从她嫁到张家,就从张老头他妈的手上將这个厨房继承了过来,熬了几十年,媳妇熬成婆,这厨房还是她的,印上了她周秀芳的大名。 一日三餐,顿顿都要將一大家子照顾好,一顿不落,就像今天,她出去一下午,回来这一顿还是逃不脱,还是她的,老头,儿子儿媳全都是好手好脚,就跟瘫了似的,要等著她回来把饭做了端上桌。 长长地吐口气,周大姐麻利地开始做饭。 赶忙赶慌的,把饭菜做好,端上桌。 儿子们都已经饿过了劲,怒气也还没发完,一边吃,一边数落周大姐。 周大姐沉默无语。 张老头看了一下午孩子,已经心力交瘁,警告周大姐,“明天不许你跑出去,孩子都没人看了。” 周大姐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老大张志远问,“姨妈好端端的过来做什么?我听说中午还把黑蛋给欺负了。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真是好意思,跑来欺负亲戚家的小孙子。”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老三媳妇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不是,一来就把黑蛋的弹弓给弄坏了,她大概也是不好意思来了,不然我肯定要她赔。” 周大姐看向黑蛋,黑蛋不吃饭,坐在桌子底下玩他妈给他新买的弹弓。 他摸出一颗黄豆,测试新弹弓的质量,瞄准了周大姐,发射。 一颗黄豆,射中了周大姐的眉骨,差一点就要弹到她的眼睛上。 周大姐疼得哎哟一声,黑蛋乐得嘎吱大笑。 “坏奶奶,坏奶奶,叫你跑出去!” 赵喜妹只是不痛不痒地拍拍黑蛋后背,“不要朝人打。” 调皮惯了的黑蛋怎么会听呢,他又摸出一颗黄豆,对准了周大姐。 周大姐伸手挡住眼睛,对黑蛋说道:“你再敢朝我射,我就把你屁股打开。” 黑蛋调皮惯了,屁股从来也没有开过,他根本不信邪,朝周大姐又发射,这一次,弹弓精准地打在周大姐的嘴唇上,疼得她一跳。 黑蛋乐不可支,“又打中了,又打中了!” 周大姐霍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盯著这个她亲手带大的孙子。 张老头呵斥她,“干什么?难不成你还要跟孩子计较?快坐下吃饭,你今天下午跑出去閒逛一下午,是该挨打,要放以前,连饭都不许你吃!” 张志远也皱眉,“吃饭吧,妈,你难道还真要跟小孩计较?” 周大姐大步朝黑蛋走过去。 黑蛋察觉不好,想窜到他妈身后去,却被周大姐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把抓住,她一只手抱住黑蛋,另一只手麻溜地褪下黑蛋的裤子,朝他嫩白的屁股上狠狠拍下。 黑蛋长这么大,周大姐不捨得这样打他。 今天她几乎是下了死手,一巴掌下去,黑蛋的小屁股上立刻有了个红巴掌印。 赵喜妹尖叫著,衝过来一把將儿子夺回,指著周大姐的鼻樑骂:“他还这样小,他懂什么!你这样下死手!” 张老头霍地站起来,他没想到周大姐在犯了这么大的错误的情况下,竟然还敢打孩子,他凶恶地指著周大姐,:“我看你这老太婆,今天就是欠收拾!” 几个儿子也齐齐皱眉,“妈,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跟个孩子计较,还下这么重的手!” 黑蛋玩的弹弓就丟在一旁,周大姐一言不发,回厨房去抓了一大把黄豆,回到客厅,捡起那个弹弓。 她小时候也是玩过这玩意的,就算没玩过,正常人都知道怎么玩。 她將一大把黄豆搭在牛皮筋中央,远远地將牛皮筋拉开,十几粒黄豆就跟霰弹枪一样,朝饭桌的几人射去。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张老头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纷纷被高速飞射的黄豆打中,疼得哎哟直叫。 周大姐还不解气,又掏出一把,胡乱朝他们射去。 张老头被一颗黄豆打中眼角,疼得大叫,“老太婆,你疯了!” 儿子们也纷纷躲避,“妈,你干什么!” 周大姐不说话,一连发射好几把黄豆,打得父子几个连带几个儿媳怪叫。 张老头气冲冲地跑到周大姐身边,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弹弓,摔在地上,反手打了周大姐一耳光,“我看你老糊涂了!” 这响亮的一耳光,在这窄窄的房子里格外清晰。 房子瞬间安静下来了。 老三冲张老头嚷了一句,“爸,你干嘛动手啊!” 张老头气呼呼地指著周大姐,“我看你是要翻天了!你跟孩子赌什么气?” 大儿媳沈玉芬挨了两豆子,疼得皱眉,“老太太真是的,谁打你,你打谁呀,干嘛要对我们撒气!” 张老头打完人,气也撒得差不多了,跟个没事人似的,重新落座吃饭。 儿子,儿媳们也陆陆续续地坐回了桌上。 赵喜妹抱著黑蛋,坐回去,嘴上还在埋怨周大姐,“妈,黑蛋可是你亲孙子,你真捨得下手啊!碰上你这样的婆婆,也真是倒了血霉了。” 碗筷碰撞声重新响了起来,他们如常吃起饭来,饿了一下午了,谁也没去搭理木头一样僵住的周大姐。 周大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好像脑子里有根弦,突然断了。 一股无名的愤怒衝击著她的喉咙,她发出老牛临死前的悲鸣,踉蹌著扑到饭桌前,一把狠狠地掀翻,霎时间,碗碟碎裂,饭菜迸溅。 其余人端著碗,呆若木鸡。 晚上,周老太的房间门被敲响了,她躺在床上,一骨碌爬坐起来,喝问:“谁?” 听到门外传来周大姐低沉的声音,“秀菲,是我。” 第65章 双双变样 周老太连忙过去开了门。 姐妹俩才分开不到两个小时,再看到周大姐,她吃了一惊,只见周大姐头髮凌乱,脸上还有红印子,像被打了。 一股怒气直衝周老太天灵盖。 “谁打你了?张卫东打你了?” 周大姐一直忍著,直到看到亲妹妹,才掩面哭了起来。 周老太憋著气听周大姐讲述,听到今天周大姐不在家,丈夫儿子儿媳竟然到家之后不做饭,特意要等她回去做饭就已经气得不行了,又听到她说张老头打了她,周老太当即就要打上门去。 被周大姐拖住了,“你一个人去,老张一个男人你怎么打得过。” 周大姐不许周老太去,“我自己报过仇了。” 她把饭桌掀了之后,张老头又打了她一巴掌,周大姐气得捡起一枚碎瓷片反击,划破了张老头的胳膊。 周大姐长长地吐了口气,“真没想到啊,一辈子为家庭操持,就因为少做一顿饭,少带一下午孩子,就成罪人了。” 两姐妹隔得远,以前也很少互相走动,电话联繫多一些,电话里都是报喜不报忧,谁也不知道对方真正过得怎么样。 周老太去前台给周大姐倒来一杯热水。 周大姐今天这样爆发,让周老太著实意外,她以为周大姐也会像她前世那样做一辈子老黄牛呢。其实前世周大姐也做了一辈子老黄牛。 “你打算怎么办?”周老太问她。 周大姐也迷茫得很,怎么办呢,架是打了,家不能不要了吧,她经营了一辈子的家。 周老太也不吭声,这个时候,得周大姐自己去想,把癥结想通,別人帮不了她。 晚上姐妹俩就一块睡了,聊到半夜,聊的都是遥远的小时候的事情,越聊越感慨,时间啊,真是很无情的事情,两个小女孩一转身,都成了老太婆了。 第二天,姐妹俩很早就起床了,周老太陪著周大姐在洛城逛了逛,吃了早餐,等到派出所上班时间,两人又前往派出所,將寄存的钱拿走,先存进银行。等周老太要回去了,再办个现金匯票,就能在南城取出来了。 閒著也是閒著,两人先去了百货商场外面摆地摊,这摆摊的人还挺多,逛街的也不少,周老太也有生意,没昨天火爆,但陆陆续续一直在卖。 周围有小贩见她生意红火,过来张望,见卖东西的是两个老太太,就想打听货从哪进的。 周老太一推四五六,“我也不知道啊,我儿子弄的,我就帮他卖。” 嘴巴严严的。 周大姐不知道她这些东西成本是多少,见她卖得这样贵,还以为成本也不低,替她担惊受怕,生怕她亏本,等到下午,两人又转战去纺织厂卖。 纺织厂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在等著了,昨天买到的人只是一小部分,纺织厂好几千人呢。她们一戴去车间,大家都想要这么漂亮的饰品,得知周老太今天还要来,都等著买呢。 一下午忙碌个不停,小摊前就没断过人。周大姐不帮忙卖,只帮著盯小摊,免得有三只手趁乱拿走东西。 只卖了两天,周老太带来的货,都已经卖掉一半多了。 和昨天一样,收了摊,周老太把钱又存去了派出所。 值班的民警见她今天又拿了一千多来存,生了疑惑,问她钱从哪里来的,毕竟钱不少。 周老太说做生意卖的。 她说著,还將卖剩的商品展示出来,“就卖这。”她把价格报了一遍。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值班民警都惊呆了,这么小个东西,竟然卖这么贵,关键还这么好卖,听周老太夸得天乱坠的,他也掏钱买了两枚发卡给家里的女儿带回去。 周老太不想收钱,想送给他,民警还不答应。 今天卖得多,上午也卖了不少,接近两千块钱了。 剩下的,再卖明天一天,估计就能全部脱手。 昨天周大姐没一块去吃饭,今天姐妹俩把钱存好之后,就去找了个馆子吃饭。 周大姐一天没回家,虽然一直帮著周老太盯摊子,可没有繁重的家务,没有吵闹的孩子,她觉得轻鬆极了,简直感觉几十年没这么轻鬆过。 到第三天,周老太摆了一天,將所有饰品全部出手了。 一共不到四百件货,三天就卖完了。 她要分五百块给周大姐,周大姐死活不收。 “我卖这个挣著呢,快收下吧大姐,不过你答应我,这钱是你的私房钱,你可別给你几个儿子补贴了。” 周大姐知道她一共卖了四千二百多块钱,具体挣了多少她不清楚,好奇地问:“你卖这么多钱,能挣上五百块不?” 周老太好笑:“我的大姐呀,你也太不敢想了,才五百块的话,我至於跑到洛城来吗?这批货,我八百块钱从林建军那收的,除去车费,住宿吃饭,这一趟起码挣三千块!” 周大姐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两天晚上,周老太已经將她现在的情况告诉了周大姐,包括跟儿子们断绝关係的事情,给周大姐造成了巨大的衝击。 比如她就从来没想过要跟儿子断绝关係,养儿防老啊,断绝关係了,老了怎么办? 周老太听完周大姐的担忧,她轻蔑地说:“只要自己兜里有钱,还怕没人养老?再不济,住养老院去也舒服著呢。一句话,有钱就不怕老,没钱有儿子也白搭,过得好不好全凭儿女良心。” 周大姐无法形容周老太的话给她的思想带来的衝击,可看周老太现在,她能赚大把的钱,她不用受任何人的气,不用给儿女当牛做马,她过得瀟洒极了! 周大姐一分钱都没要,周老太大老远地来一趟,她连在家里招待一顿都没办到,心里愧疚得慌,周老太挣钱,她也高兴,但绝不占便宜。 周老太见她不答应拿钱,次日带著周大姐去百货商场,了三百块给周大姐置办了一身体面的行头,从里到外,连带鞋子都换了新的。 周老太刚见到周大姐,就注意到了她衣服早已洗得发毛,衣服款式老旧,不知道她多少年没给自己买过新衣服了。 周大姐一辈子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知道贵不捨得买,周老太坚持给大姐买了。 周大姐穿上新衣服,看著商场镜中的自己好像年轻了好几岁,体面的衣裳,摸著质量都不一样,不像自己的旧衣服,起球粗糙。 姐妹俩並肩从商场大楼走出,周大姐两天没回家,不知道家里那些人饿死没有。 周大姐换上了刚买的新衣服,她摸一摸头髮,突然想到自己这老气的头髮配不上这身新衣裳,提议道:“秀菲,咱们俩做头髮去。” 周老太这辈子做头髮,还是结婚那年呢,都几十年过去了,立刻附议,“行啊,咱们做头髮去。” 姐妹俩找了个美髮店。 一个年轻小姑娘问她们想做个什么头髮,姐妹俩面面相覷,周老太对小姑娘说,“烫个最流行的。” 小姑娘打量两人一阵,甜笑道:“那就烫个『妈妈烫』吧,这是最流行的了!” 周老太一听,心里就不舒服,烫个头髮,还要在头髮上烫上『妈妈』,这个身份让姐妹俩太累,摇头拒绝,“不要妈妈烫!” 小姑娘有点为难了,“现在最时兴的就是这个羊毛小卷了,而且我看两位阿姨头髮都不是很多,最適合这款了。” 周老太又高兴了,“行,那我们就烫羊毛小卷!不要妈妈烫!” 小姑娘欲言又止,她想说羊毛小卷就是妈妈烫,又咽了回去,安排老太太们去洗头。 周老太坐在镜子前,看著镜中的自己。即使隔了这么远,脸上的皱纹还是一眼就能看到,这些年头髮也越掉越多了,洗过后的头髮湿漉漉地紧贴头皮,显得人更老了。 周大姐比她还显老些,岁月在她们的皮肤上刻满了痕跡。 店员熟练地开始摆弄起她们的头髮,一个多小时以后,两人满意地走出店门,双双烫上了时髦小卷,只是髮型换了,人就好像焕然一新似的,精神得不得了。 周老太邀请周大姐和自己去南城,周大姐推辞,她要陪周大姐回家去,周大姐也死活不同意。 “放心吧,我不会再吃亏了。你错过下午这班车,又得等到明天,多一晚上的钱。” 周老太不放心,但又拗不过大姐,约定好经常通电话,周老太就坐上了火车,回了南城。 周大姐把周老太送走,才拎著那包旧衣服,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张老头这两天简直过得苦不堪言,死老太婆出门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找也找不到人。 他將周老太拎出来骂了又骂,要不是周老太跑到洛城来,周秀芳怎么会突然长出这反骨来。 这两天,周秀芳不在家,几个儿子推来推去,不得已轮流做饭。 早已是怨气衝天。 张老头正哄著几个孩子呢,这几个皮孩子这两天可算把他给嚯嚯惨了,尤其是调皮的黑蛋,好几次他都想动手教育教育。 黑蛋突然朝门口喊了声,“坏奶奶!” 张老头转头望去,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眨了眨眼睛,看清门口站著的確实是模样大变得周大姐,惊愕地张大了嘴。 第66章 兄弟打架 周老太揣著几张现金匯款单,收穫满满地从洛城回来了。 这一趟,少说她也赚了三千块,主要是成本节约了太多,比她自己去羊城拿货,起码节约一千块钱。 周老太尝到了甜头,回到南城,还想在市面上收一批货卖呢。 她新换的髮型,也让子女们大吃一惊,没想到老太太竟然学会追求时髦了! 秋桃这几天衣服也卖得不错,漂亮的衣服在什么时候都有市场,爱美的女人从来不缺。 秋桃告诉周老太,在周老太回家的前一天晚上,林建军非常著急地来了家里,要找周老太把他的那批货给要回去, 原来是这些摆摊的人也不算太笨,在本地市场严重內卷之后,他们终於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要拿到没有竞爭的外地去卖了。 林建军也从朋友那得知了这个消息,立马拍脑门要过来找周老太把货拿回去,但他却扑了个空,周老太不在家,那批货也不在。 林建军还不相信,以为周老太不肯还给他,到处找,真没找到人和货。 林建军再笨,也知道周老太是拿著他的货,跑外地卖去了! 他当时就气得砸桌子,大骂周老太:“好啊,她早就想到了这里,却假惺惺地收了我的货,让我贱卖给她!她自己好拿到外地去发財!” 林建军是真没想到周老太竟然会算计自己的亲儿子,那批货,他光是成本都要一千八左右,八百块卖给了周老太,他血亏一千块! 这些天,他回到家都不敢跟水英说,生怕水英接受不了。 他本来也想著这些钱就当扔水里了,还好周老太替他考虑,把货给接手过去,他还能腾出时间去赚別的钱。 没想到,周老太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 秋桃扁嘴,“二哥还好意思在这发脾气,他都忘记他是怎么抢我们生意的了,妈把他货收了又怎么样?周瑜打黄盖,他自愿的事情,现在怪別人算计他。” 周老太倒是没想到这些做生意的人都没还傻透,这么快就想起要去別的地方卖了。 看来她想低价在南城再收购一批货的想法破灭了,果然,这样的快钱,只能赚一次。 秋桃问周老太,“妈,你才去了三四天,你的货全部卖掉了?” 周老太笑道:“是啊,你大姨他们那有个大型纺织厂,纺织厂里多半都是女职工,我带去的,还不够卖呢,三天就卖光了。” 其实一共也就不到四百件货。 “但是也卖得真够快的了。”秋桃感嘆,“在南城还没这么好卖呢,你卖多少钱?” “和南城一个价。”说起来,周老太暗暗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么好卖,就该加价的。 不过也行了,做人不要太贪心。 当天晚上,林建军又来了,一看就看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周老太,一腔怒火有了发泄的地方。 他阴阴地喊了一声妈,“我的货呢?” 周老太看向他,“什么货?” “饰品,你弄到哪里去了?我要买回来。”林建军清楚她大概是带到外地去卖掉了,还是想再確认一遍。 “哦,那批货我已经卖给別人了。”周老太说。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卖给谁了?”林建军不放弃地问。 周老太没再回答,而是说道:“老二,这批货,我们已经货钱两清,不是你的货了,你要搞清楚。” 林建军气道:“这批货,是你骗我卖给你的!” “我怎么骗你了?你学一下。”周老太说道。 林建军学不出来,因为当时把货卖给周老太的时候,他想的是自己少亏一点,让周老太帮他兜个底,周老太反正已经退休了,那饰品她拿去可以慢慢卖,不管多久,只要卖完肯定亏不了。 他没有这么多时间去慢慢卖了,他要挣快钱,所以他把货卖给了周老太。 “你把货卖给谁了,多少钱卖的?” “这个我用得著跟你交代吗?林建军,枉你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你竟然不知道货钱两清是什么概念吗?做生意最基本就是要讲诚信,厚道是生意长久的关键品质。你当初见我们生意好,不顾亲情,跟我们抢生意的那天,就应该想到这一天,天道好轮迴!” 林建军听她这么说,更加確定她早就想到了去外地卖,故意不告诉他,压价买了他的饰品。 越想林建军就越不服气,竟然耍赖起来,“我把八百块退给你,你把货还给我!” 周老太冷哼,“要是你的货是卖给了羊城档口的老板,你也敢这样上门去反悔吗?” 林建军就一句话,他要货。 周老太盯著他,心里恶意上涌,她朝林建军一笑,“货呀,我卖掉了,八百块的本钱,我赚了一千块,贱卖也翻了个倍,说起来还要多谢你,要不是你来抢我们的生意,我也不会把进货地方告诉別人,市场也就不会有这么多卖饰品,价格也不会暴跌,我也就不会有赚钱的机会了。” 林建军气得眼睛都红了,盯著周老太,那样子像恨不得把他亲妈活吞了。 周老太心里痛快极了,这个老二,当年做得最绝的就是他,自己辛辛苦苦將他养大,一长大就去给別人当儿子,亲妈不要了也就算了,还拿走了老头的抚恤金,不然当年,她怎么会过得那样悽惨。 她工厂破產之后,养老金停发好几年,她还没等到养老金併入社保呢,就一病呜呼了。 她挣了三千块,不过財不露白,说个一千块就行了,足够刺激林建军了。 林建军气得呼呼喘气,朝周老太伸手,“妈,多的一千块,给我。” 周老太啐道:“你做梦呢。” 秋桃和春桃卖衣服去了,家里还有林建生在,要不然周老太也不敢刺激林建军,万一这逆子衝过来打她怎么办。有林建生在,周老太就不怕了,虽然林建生也不太听话,起码不会让她挨打。 林建军发现跟他妈来硬的行不通,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在一旁坐下,试图打感情牌。 “妈,虽然我去水家上门了,可我还是你亲儿子啊,你总不能这样坑我吧!” “我没坑任何人,是你自愿要將货卖给我的。老二,就你这种品性,端不了生意这碗饭,我把话放在这。” 林建生一直没吭声,此时也有点看不下去了,“二哥,你都把货卖给妈了,不管是亏是赚,跟你没关係了啊,你要是把这货卖给別人了,別人挣了钱,你也能上门去討要?” 林建军皱眉,“老四,这跟你没关係!你不要插嘴。” 林建生说道:“我这是仗义执言!你真好意思,这钱给別人也是赚,给妈赚点,你竟然还跑来要,你好意思吗?” 林建生的话,说得林建军有些抹不开脸,他没好气地说道:“老四,你別站著说话不腰疼,我还得养一大家子呢,你嫂子如今也怀了孕,到处要钱,哪像你单身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林建生说道:“换我是你,我就是饿死,我也不能回来要这个钱,那成什么人了?简直不要脸到家了。” 林建军变了脸色,“老四,你说谁不要脸呢?” 林建生最近心情也很不好,上次秋桃说张兰兰要去找她买衣服,林建生特意去等,好不容易等到张兰兰来,想上去跟她说句话,张兰兰也不理会他。 林建生有些气馁,又心有不甘,最近吴倩来缠他,林建生气得差点动手,还是同事拉开了。 这些事情堆在心里,林建生窝著一团邪火,今天老二又上门来找事,分明是他没道理,竟然还这样理直气壮,真是让人看不惯。 “我说你不要脸。”林建生阴著脸说道。 林建军指著他鼻子,“你再说一遍。” 林建生一点也不带怕的,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不要脸!” 林建军一拳就砸在了林建生的鼻樑上。 兄弟俩顿时扭打在了一块。 这俩最近生活都不顺,打起来那真是下狠手,周老太连忙站到一边,生怕被波及到,她现在老胳膊老腿的,可不像年轻人那样经得起打了。 两人从屋里打到了屋外,院子里宽敞,能敞开了打。 秋桃和春桃收摊回来,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打斗声,连忙推门进来,看到了扭打到一起的林建生和林建军。 “天吶!”春桃一声惊呼,和秋桃一起,上前拉架。 这兄弟俩也打累了,打疼了,两人都打得浑身是血。 春桃又心痛又生气,“你们是亲兄弟呀!怎么动起手来了!” 林建军吃亏更多,他体力还是不如年轻力壮的林建生,打得一只眼睛青了,鼻子冒血,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痰。 他指著林建生,“以后我没你这个弟弟!” 林建生轻哼,“隨你便!” 林建军钱也不要了,推著自行车走了。 春桃和秋桃簇拥著林建生回到客厅,一人急急忙忙地去打水,一人查看林建生的伤势。 周老太从屋里拿来云南白药,毕竟林建生这一架是为她打抱不平,她也不好太冷漠的。 林建生摊在沙发上,一边让春桃她们擦药,一边对周老太埋怨,“妈,你眼看我们打起来了,也不说上前劝个架的。” 其实打了一阵之后,两人火气泄了,也就不想打了,但没人劝架,没这个台阶下,也不好说停手就停手,谁先停手,谁吃亏,硬著头皮打,直到春桃她们回来,一拉架,两人心照不宣地撒了手。 周老太理直气壮地说道:“拳头无眼呀,我哪敢往上面凑,万一你们不小心打中我,我老胳膊老腿的,一下子就断掉了。” “怎么会打起来呀?”春桃问。 秋桃冷哼,“还能为什么,为钱唄,二哥来家里,肯定是想要他那批货的。” “他找妈要妈把赚的钱退给他,这像话吗?”林建生疼得齜牙咧嘴,“凭什么退给他?当初货跌得卖不出去了,他自愿卖给妈,现在看到有利可图,又想要回去,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周老太看著老四,轻哼一声,“老四,你做人还挺有原则的嘛。” 林建生洋洋得意,“那是当然。” 周老太说道:“你替我挨了一顿打,我也不让你白挨,我教你把兰兰追回来吧。” 林建生猛地推开两个姐妹,坐直了,“真的?妈,你没骗我?” 周老太笑道:“当然。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得先把吴倩的事情彻底解决了。” 第67章 大姐威武 “你还知道回来!” 张老头回过神来,破口大骂,“我看你真是要翻天了,一跑出去几天都不回来,家里谁得罪你了?黑蛋!黑蛋还是个孩子,跟孩子赌气,几天不回家,周秀芳,你可真行啊!” 紧接著,他皱眉看向周大姐的头,“你烫头髮了?一大把年纪了,学什么不好,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家年轻人烫头髮,那叫时髦,你学个四不像,老妖怪一个!” 张老头一辈子对待周大姐刻薄惯了,伤人的话一句接一句地从他嘴里蹦出来。 周大姐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看什么!你还有理了?烫头髮难道不要钱?你有烫头髮的这几个钱,你不知道留著给孩子们?” 他扫一眼周大姐,感觉这老婆子哪里变了,一细看,立马就察觉到问题了,老婆子竟然换了一身新! 张老头成天在外面晃悠,他知道好坏,老婆子这一身衣裳,新皮鞋,一看价值就不菲,他几乎要气得跳起来了,“周秀芳,你了多少钱买的这一身?” 周大姐终於出了声,她松垮的眉毛挑起,手指捏住衣摆抖了抖,“这衣服啊,这上衣八十,这裤子九十,这鞋,”周大姐抬起一只脚,“这鞋一百五,真皮的!” 她每说一句,就看到张老头的眼睛瞪大一分,直到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张老头整个人晃了晃,差点没晕过去。 周大姐心里生出一股痛快感,这一辈子,她挣的钱没落两个子自己身上,身体入土半截子了,连穿身体面衣裳都没资格了?难不成她周秀芳越活越回去,活成他张家只能任劳任怨不能好吃好穿的老母牛了? 跟周老太摆地摊的这两天,看到周老太挣钱时候那种由衷的神采飞扬,尤其是最后,周老太得意地告诉她,这短短两三天她就挣了三千块时,周大姐麻木多年的心產生了强烈的震颤。 原来女人,尤其是退休的女人,人生並不只是带孙辈和做家务。 原来她们也还能拥有自己的尊严。 周大姐终於明白了,为什么这几年自己会越来越不快乐,原来是在这个家里,她已经越来越没有尊严。 张老头愤怒的吼声,打断了周大姐的思绪,“周秀芳,你是不是疯了!你的退休金是不是被你光了?这日子还过不过?你给我立马把这身衣服脱下来,给我拿去退了!” 周大姐盯著他,清晰地吐出一个字,“不!” 张老头愤怒地衝到周大姐跟前来,指著她鼻樑骨,“周秀芳,你也不撒撒泡尿照照,就你这身老皮老骨,你也配穿这么好的衣服?你也不怕折寿!你立马换下来,今天就拿去退了!” 张老头唾沫飞溅,丝毫不顾髮妻的人格尊严,每一句话都刻薄恶毒,直往人心窝子里戳刀子,周大姐冷冷地盯著他,突然感觉张老头这张皱纹都看不到几丝的脸让人看得厌恶极了,她抬起手—— “啪!” 一巴掌扇断了张老头的喋喋不休,世界清净了。 张老头脸被打得偏向一边,迅速麻木发烧,他像是被这一巴掌打傻了似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主要是张老头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老婆打。 “周秀芳,你敢打我!”张老头愤怒的声音里夹杂著不敢置信,他举起拳头,一拳就砸在了周大姐的心口。男人的拳头比碗口大,全力一砸,周大姐疼得差点喘不上气。 张老头丝毫没有怜悯,又是用力的一巴掌,扇在了周大姐的脸上,他猛地一推,周大姐一屁股,坐在地上,上了年纪的骨头格外脆弱,疼得好像已经断了。 冷汗淋漓冒出。 张老头还不解气,指著她鼻子,“周秀芳,我看你出去浪了两天,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还敢打我,真是反了你了!老子这辈子还没叫女人打过...” 越说越气,张老头又踢了周大姐一脚。 周大姐一声不吭,这个年代的男人很多都有一个通病,对女人动手,这一辈子,张老头对她动手的次数不少。多数时候,周大姐闷不做声,偷偷哭一场,也就算了,日子照常要过。可这次,心里生出了一股尖锐的愤怒,翻滚著,要喷泄而出。 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同归於尽吧! 她一把抓起门口的高粱扫把,倒抓著扫把刷,举起就劈头盖脸地朝张老头打去,她心里攒著一股劲,理智的弦已经断了,她几乎是本能地在使劲摔打,发泄似的,扫把把结结实实地砸在张老头头上,身上,疼得他不断怪叫。 “周秀芳,你疯了你!快住手!你再不住手,別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哎哟!” 张老头断断续续地说著威胁的话,但周大姐就跟没听见似的,那根可怜的扫把,成了她的出气工具,每一次狠狠砸在张老头身上,都仿佛在她身上扎个洞,身体之中积攒多年的窝囊气顺利地泄了出来。 几个孩子嚇坏了,奶奶突然发了疯,嚇得他们纷纷找了地方躲起来。 好不容易,满屋乱窜的张老头瞅了个机会,从门口逃了出去,他此时已经满头是包,浑身剧痛无比,露出来的皮肤全是血印,那是被高粱杆上的毛刺划的。 张老头还想放狠话,一回头看到周大姐眼睛全红了,表情狰狞像要杀人,一个多的屁不敢放,赶忙跑了。 周大姐站在走廊上,邻居听见动静出来瞧,喊了她好几声,周大姐才从那种走火入魔的状態回过神来。 姚婶奇怪极了,今天周秀芳竟然跟她老头打起来了,周秀芳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呀! 那口气泄了,周大姐只感觉浑身乏力,拖著腿进了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腿已经软得站不起来。 黑蛋他们在柜子里藏了好半天,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了,才敢冒出头来。 这一个下午,几个孩子分外乖巧,在目睹了周大姐痛打张老头之后,连最调皮的黑蛋,也不敢再放肆了。 到傍晚,几个儿子儿媳陆陆续续下班回来了。 看到周大姐坐在客厅,几人都是一喜,这几天可把他们给累坏了,上一天班回家之后还要轮流做饭洗碗,没有周老太搭把手孩子,还要给孩子洗澡洗衣服。 他们这两天经常催促张老头出去把周大姐找回来,张老头也出去找了,没找到人,推测周大姐跟周老太跑南城去了。 这下大家都叫苦连天了,没想到才过两天,老太太回来了。 老三抱怨,“妈,这两天你跑哪里去了,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你还知道回来。” 赵喜妹耸耸鼻子,没闻到饭菜的香味,“怎么没做饭吗?” 老大张志远去厨房看了一下,冷锅冷灶,周大姐真没做饭。 “妈,你怎么没做饭?”张志远也不乐意了。 周大姐坐在沙发上,盯著几个儿子,那股火好像还没泄乾净,此时又开始有了復燃的苗头。 老大媳妇沈玉芬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老太太换了髮型,身上穿得簇新一套,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男人们心要粗糙一些,没注意到老太太的变化,只关心吃不吃得上饭。 衣服的价格基本都显示在面料上,老太太这身衣服,一看就不便宜。 几个儿子都不交生活费,老太太的退休金只够一家人吃饭的,普通的饭菜是够了,要想时不时地改善一下伙食,那就没有。 但因为没有往公中交伙食费,所以谁也没敢明著抱怨,只是背地里想老太太肯定存钱了。 但以前都只是猜测,现在看老太太穿这一身衣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从他们嘴里抠钱,怎么会有钱买这么体面的衣服。 沈玉芬是个聪明的人,她只是哎哟一声,“妈,你这身新衣服真好看啊。” 这一声,成功地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周大姐身上了。 男人不懂,女人都懂,老二媳妇白丽萍也注意到了,她也感到愤愤不平,一个退了休的老太太成天在家里带孩子做饭,需要穿这么贵的衣服吗? 赵喜妹更是瞪圆了眼睛,她要迟钝一些,最关心的是饭,还没注意到这个。 “妈,你这身,得多少钱啊?”白丽萍问。 儿媳们的算计,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她看向儿子们,这些她精心养育大的孩子们,寄予厚望的孩子们,他们会怎么对她? 她垂下眼皮,语气轻飘飘的,“三百多块。” 这一下,所有人都炸了锅,他们一个月工资还没有三百多块呢,老太太就敢买三百多块的衣服穿! “妈,你要赌气,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呀!这也太浪费钱了,赶快退了去吧,还能退吗?要不能退了怎么办呀,这么多钱。”白丽萍心疼坏了。 沈玉芬一听这个数,心里也是咯噔一声,老太太都穿上身了,怎么可能还能退,她暗中打量老太太这身衣服,看起来蛮年轻的,这么体面的衣服,她穿也挺合適,要是不能退的话,乾脆给她穿了。 她又看向老太太脚上的皮鞋,眼前一亮,这双鞋她老早就在百货公司看到了,一双就要一百五,她不捨得钱买,没想到老太太竟然买了,就是老太太的脚比她的小一码,挤挤应该也能穿。 赵喜妹咋呼著要拿去退货,“赶快换下来呀,这鞋底的灰刷一刷,衣服熨点褶子出来,可別沾上味了,妈身上味道重!” 周大姐成天忙著干家务,带孩子,厨房也是她的,油烟也重,哪有时间天天收拾呢,上了年纪,身上总容易有一些老人味。 儿子们出奇地愤怒,愤怒得仿佛恨不得立马將衣服从周大姐身上扒下来,张志远愤怒地吼:“一家人还挤在这小房子里生活呢,妈,你还不知道节约点!这么贵的衣裳,適合咱们穿吗?” 张志民说:“妈,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体恤我们,我一天在工地累死累活,才挣几个钱?全让你给享受了。” 张志刚说:“妈,你真不像话,一点老人的样子都没有!摊上你这个妈,真是倒了血霉了!” 他们嘰嘰喳喳,每个人都在指责周大姐。 周大姐抬起眼皮,视线掠过几个儿子,看清楚了他们脸上对她的指责和嫌恶。 她抓起桌上的一只瓷杯,“砰”的声砸在地上,碎瓷飞溅。 儿子儿媳们被这动静惊得一时间失了声。 周大姐霍地站起来,看著儿子儿媳冷笑连连。 “我一个月退休金才九十八块钱,要负责你们所有人的口粮!家里的肥皂香皂没了,也指望我买,孩子们平时馋个零嘴,也是我买!每个月的退休工资得分毛不剩!有时候还没到月底,实在没钱了,张松平的退休工资一毛都不给我,你们生怕吃亏不肯交一毛钱生活费,我还得去找邻居姚婶借钱度日!” “我天天都是算著钱,不敢多一分一毛!但凡超支了,就得去找人家借钱!名义上,家里这么多人挣钱,不至於生活费都拿不起,实际上呢,你们挣的钱全存自己口袋,分钱不往外掏,全指望压榨我的退休工资!现在还有脸来质问我,怎么三百多买衣服!我有钱买衣服吗?钱是你们给的?” “我告诉你们,这衣服是你们姨妈掏钱给我买的!看看你们跳脚的样子,真是丑陋!就算是我的钱,那我的也是我自己的退休工资,是我用毕生劳动换取来的!轮得到你们来惦记?” 周大姐一口气骂完,有点缺氧,她深吸口气缓了缓,才说道:“问我饭在哪里?饭还在大米袋里,从今天开始,老娘不伺候了!” 她指一指黑蛋,“孩子你们自己想办法,送人也好,送託儿所也好,隨你们便,我不会再帮你们看孩子。饭你们在食堂吃也好,自己回家做也好,再也没有吃现成的好事!” 周大姐说完了,心里一阵舒畅,她来到厨房,想给自己做个晚饭,可转念一想,她身上这衣服可贵著呢,沾上油烟多难闻,她爱惜地拍拍衣服,回房间把一点点私房钱拿上,出去吃饭去。 第68章 渣儿护父 客厅里,安静如夜晚的鸡窝,所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今天老太太是抽的什么疯。 张老头在外面溜达了一下午不敢回家,不知道上周大姐身的恶鬼走了没有。眼看天都黑了,不回不行了。 到家的时候,家里还飘著饭菜的香味,儿子们已经吃过饭了。 大家看到张老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血痕都还没擦乾净,不由得吃了一惊。 其实他们回到家之后就听孩子们嘰嘰喳喳地说了,今天奶奶打了爷爷。 可他们谁也没想到,竟然打得这么狠,张老头惨不忍睹,看起来像生了满头疮似的,又滑稽又噁心。 张老头饿坏了,到厨房一看,饭碗菜碗泡在水池子里,还没洗,一扒拉饭锅,空的,零星沾著几粒米,橱柜里也是空的,一点菜都没留。 张老头气死了,知道他没回家吃饭,竟然都没给他留,他把饭锅摔得哐哐响,出来之后质问坐在客厅休息的老大,“志远,你妈怎么没给我留饭?她人呢,又跑出去了?” 今天的饭就是张志远拉著张志民做的,周大姐跑出去就没回来,他们不能一直饿著肚子吧。 现在老大老二把饭做了,吃完了,就该老三两口子刷碗了,但这两口子一点也不自觉,饭吃完把碗一丟,就带著孩子跑了。 “饭是我们做的,你没回家,我以为你在外面吃过了呢。” “我吃什么吃!我哪一天不回家吃饭?”张老头不满地咆哮。 “那饭也没煮够,我又不经常做饭,不知道煮多少合適,今天饭都有点不够吃呢,要不你自己下碗麵条吧。” 张老头瞪眼睛,“锅都没洗,我怎么煮麵?” “喊老三洗,饭是我和老二做的,锅该他洗。” 张老头找不到老三人,自己又不愿意洗锅,骂骂咧咧地出门去吃了。 周大姐吃了一碗麵,又去附近的公园溜达了一圈。 火红热烈的晚霞掛在天边,公园散步的人不少,悠悠的晚风送来凉爽,周大姐独自走在步道上,心里愜意无比。 原来家务之外的退休生活,本就该如此舒畅的呀。 天快黑了,周大姐才溜达回了家。 几个儿子儿媳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动静,纷纷侧头看来。 看到周大姐推门进来,张老头拖著擀麵杖就迎了上去,他高高地举起擀麵杖,在周大姐跟前比划,“死老太婆,你还知道回来!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今天他张老头被周大姐这样狠狠打了一顿,在儿子儿媳面前,面子里子全没了,他甚至感觉在孙辈面前,自己也再无威信,他必须要从周老太身上找回来。 张志远看他拿这么大根擀麵杖要打,嚇了一跳,这要真打实了,还不得出人命? 急忙跑过去將张老头抱住,“爸,你別衝动!你这一棒,不得打出好歹来?” 张老头脚蹬手打的,咬牙切齿,“老大,你撒手,我今天非得给这死老太婆一个教训不可!” 周大姐一动不动,冷冷地盯著张老头。 张志民也赶忙过来,想夺下擀麵杖没成功,劝道:“爸,你別衝动,妈知道错了!妈!你还不快跟爸认个错!” 不料想,儿子越是来解围,张老头就越来劲,好像他那些在地上磕成一块一块的一家之主的尊严,就完好无损地拼凑起来了。 挥舞间,张老头一棒敲中了周大姐的肩膀。 周大姐避也没避,这一棍敲得实,痛得她眉心一跳。 张志民一把夺过张老头手上的擀麵杖,吼道:“爸,你还真打啊!你別把妈打出毛病了,到时候家务谁做?” 周大姐感觉到身体里那股邪火像有风箱助力的邪火,又呼啦啦地烧旺了,她弯下腰,从地上散乱的鞋子里抄起一只千层底。 张老头还被大儿子死死地抱住,面目狰狞,脚蹬手抓,冷不丁周大姐举起那只千层底布鞋,一鞋底板子朝他脸上抽了下来。 鞋底板带著泥土的腥气,发出呼呼的风声,重重地抽在了张老头的脸上! 刚被打中的肩膀也传来剧烈的疼痛,周大姐不管不顾,反手又抽一板,打在张老头另半张脸上,那清脆的击打声音,像抽在了死猪肉上。 张老头闷哼两声,突然嘴巴搅动一阵,哇的吐出一口血来,仔细看,血里有颗新鲜掉落的座牙。 “爸!你没事吧!”张志民一看到血,慌了神。 张志远不满地朝周大姐怒吼,“妈,你怎么能下死手啊!” 周大姐也很意外,这鞋底板竟然这么好使,一下就能把人打服,张老头这会儿盯著那颗牙齿发呆,也不再闹著要跟周大姐拼命了。 其余人听见吵闹声,全都从房间里出来了,老三看到那血就急了,“赶快送医院呀!怎么了这是?” 张老头又吐一口血,牙打掉了,血潺潺冒。 张志刚看向周大姐,她手里还抓著作案工具,而张老头,两边脸颊全红了。 “妈,你怎么动手打人呀!你看把爸打成什么样了!”张志刚也吼。 几个儿媳妇面面相覷,眼里闪著惊讶,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周大姐心里却得到了空前的寧静,像大夏天被一盆冰水浇透的那种舒坦,她轻哼一声,“慌什么,死不了。” 张老头指著周大姐,想骂什么,一开口,血水乱喷。 周大姐看著这一幕,心里竟毫无波澜,事已至此,多年夫妻,做出仇来了。 几个儿子紧张地將张老头扶著去卫生室处理去了,周大姐进了房间,思来想去,乒桌球乓一顿收拾,將张老头的所有物品全给丟了出来。 本来两个孩子跟他们睡一块,周大姐將东西扔出来之后,就对三个儿媳说道:“以后孩子你们自己带睡,我不带睡了。” 沈玉芬和白丽萍面面相覷,房子小,几个房间都是隔出来的,小得几乎只能放下一张床,带著孩子还怎么睡啊。 周大姐也不管她们,径直回了屋,关上了门,张老头的东西,就散乱地放在门口。 沈玉芬和白丽萍他们单位都分了房子,不过都是单间。为了不让老三占便宜,也为了有周大姐这个保姆伺候,硬是要挤在这个房子里,本来房子还算宽敞,现在挤得快没地方落脚了。 张老头从卫生室回来的时候,两边脸颊已经肿得像馒头,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看到自己的东西被周大姐扔了出来,气得发慌,他站在门口,犹豫好久,那一脚不敢踹门上去。 老话说,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今天这老太婆就有点像不要命的架势,他有点不敢招惹了。 他只能在客厅沙发上將就一晚。 孩子们也各自跟爸妈睡了,可房间窄,床也小,挤得不好睡,这一晚,谁都没睡好。 南城。 林建生在某机关单位门口拦下了吴倩的父亲。 他客观地描述了一下吴倩对自己的骚扰,希望他能约束吴倩。 吴倩的父亲面色铁青,上下打量林建生一眼,“吴倩有青梅竹马,年轻人,你太自作多情了!” 林建生也不生气,“如果那样的话,就太好了。” 周老太提醒林建生,吴倩她爸是报纸上经常出现的人物。 上辈子,吴倩要跟林建生,她父母是坚决反对的,吴倩太执拗,先跟林建生有了孩子,她父母才不得已捏著鼻子认了。 这辈子,先把事情捅到她父母跟前去,吴倩的父亲不愿意吴倩嫁给小市民的话,自然会处理。 傍晚,春桃吃了晚饭,在厨房刷锅,洗了碗,她要去给秋桃帮忙去。 正忙著,水英挺著大肚子,带著闺女蓉蓉,和鼻青脸肿的林建军一道,来了家里。 他们目的很明確,想找周老太要回那一千块的利润,这样的话,刚好能弥补林建军在饰品上的亏损。 第69章 意外流產 水英怀孕大概有四五个月了,已经开始显怀。 连蓉蓉也被这两口子拉了过来,想增加点感情筹码。 水英一进门,喊了声妈,林建军连妈都不喊。 “妈,我们今天的来意你也知道了。林建军確实不是个东西,他当时不该眼红你们的生意,他已经知道错了,你看我们这一大家子,我妈摔了腰没养好,天天喊痛,上不了班,我爸退休了,什么忙也帮不上,建军现在又把工作给辞了,全靠做生意挣点钱。” 水英比林建军聪明很多,一上来就知道打感情牌。 “我跟建军结婚这么多年,也没有指望你帮过什么忙,我知道妈你不至於断了我们一家的活路,就是想惩罚一下建军,他现在也知道错了。” 周老太冷眼瞧著这一家子,视线掠过蓉蓉。 水英到底还是怀孕了,这一胎生的是儿子,儿子一生下来,蓉蓉就该靠边站了。 “你们一家子怎么过日子,我管不了。”周老太说道。 水英没想到自己都挺著大肚子来了,周老太还是不肯还钱。 “妈,你总不能认钱不认人吧!建军是你的亲儿子,蓉蓉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亲孙子啊!” “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这是两码事。水英,我就问你,如果林建军卖的是別人,你们还能这样上门去討要?” 水英脸色微变,“这不是妈眼光好,没让別人赚了去吗,不然我们可就亏大了。” “卖给谁,你们都亏了。卖给我,也同样。”周老太不鬆口。 水英见老太太真不认人,“妈,难道为了这一千块钱,你连建军也不要了吗?现在老大和老三都已经跟你断绝了关係,你一个儿子都不要了?” 周老太看一眼鼻青脸肿的林建军,这儿子她真不想要,“要都是这样的不孝子,我只求没生养过。”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林建军嚷嚷,“我怎么不孝了?” “你孝顺,你孝顺会算计我们的生意?要不是你来搅局,我们那批货起码能多赚两千块钱!你现在还好意思来找我要钱?我就问你,凭什么?找你的逻辑,我损失的两千块钱,全赖你,是不是也要找你赔偿?” 林建军瞪大眼,“那跟我有什么关係?” “没关係?要不是你看我们生意好,跑去羊城拿货回来低价卖,我会把手上的货便宜处理出去?你还好意思拖家带口地来给我施压,不怕告诉你们,谁来我都不会鬆口,简直是胡搅蛮缠!跑来找我要钱,脸都不要了?” 水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以前老太太还会给她几分薄面,看在她是儿媳妇的份上,对她比较客气,今天翻脸不认人,直接破口大骂了。 林建军气得口不择言,“好啊,你不愿意给我,你就留著给你做棺材本吧!你既然这样冷血无情,认钱不认人,以后老了要人养老,不要找到我门上来!” 一听他诅咒自己死,周老太也动了怒,前世她那样淒凉地死在出租屋,说不定臭了都没人知道呢,现在被林建军这么一咒,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不打不快! 养这几个儿子,周老太殫精竭虑,从不捨得打,全都是讲道理,早知道,小时候就该把这没良心的渣儿子打个半死。 现在打,也还来得及,她还没老到打不动儿子呢。 周老太毫无预兆地抄起餐边柜上的鸡毛掸子,朝林建军冲了过去,劈头盖脸地一顿乱抽,鸡毛掸子在空气中发出咻咻破空声,一棍接著一棍,每一棍都下了死手。 水英简直惊呆了,本能地捂著肚子,离得远了一些。蓉蓉也嚇到了,急忙往水英身边躲。 林建军被打蒙了,他本能地举起手遮住头脸,周老太倒抓著鸡毛掸子,极富韧性的棍子一端重重地抽在他胳膊上,小臂上,疼得他一跳一跳的。 “妈!你怎么打人啊!”水英叫喊,试图阻拦。 周老太將鸡毛掸子抽得密不透风,林建军抓都抓不住,反而因为脸上失去一只手的保护,被猛抽了两棍,疼得嗷嗷直叫,在屋里窜来窜去,躲避不及。 “老娘当年怎么没掐死你这白眼狼!你还拿养老来威胁上了,你生下来就能长这么大了?老娘辛辛苦苦养你大,你良心被狗吃了?你敢不给我养老,老娘上法院告你去!” “別打了,別打了!”春桃也急得跳脚,又担心这两人误伤孩子和孕妇,站在水英身前护著,干著急。 周老太发现生闷气没有用,真要死死抽打白眼狼一顿,心里的气才能消。 林建军痛得受不了,敏捷地一窜,跑到院子里去了,周老太没追上去,狠打这一顿,她也累了。 周老太呼呼喘大气,心想她还是得好好锻链,不然一上年纪,只能干看著这些不孝子蹦躂,想打也有心无力了。 院子里的林建军,身上到处都火辣辣的疼,这老太太是真下死手啊! 他气得要命,一脚踢向院子里老太太摆摊用的板车,没想到板车竟意外地结实,这一脚像踢在了钢板上,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指骨断了似的生生地疼,脚趾也连心,疼得他大吼大叫。 蓉蓉担心爸爸,飞快绕过春桃,从屋子里冲了出去,一边哭著,一边扑到林建军身边,“爸爸,你怎么了?你哪里痛啊?” 林建军痛得烦躁,他一把挥开蓉蓉,实在气不过,他这顿打不能白挨,今天非要让周老太把钱拿出来不可。 林建军朝房子里大步衝去,带著一股狠劲。 而担心丈夫的水英也焦急地往外走,视线阻隔,谁也没看到谁,两人同时出现在门口。 林建军裹挟著怒气,重重撞在了水英身上,水英完全没防备,被撞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当时就捂著肚子喊了起来。 林建军傻了眼,连忙想去將水英扶起来,“水英,水英,你怎么样了?你可別嚇我!” 水英捂著肚子,五官都皱在了一块,大汗淋漓,虚弱地说,“我肚子疼。” 周老太也有点嚇到了,丟了鸡毛掸子,让春桃赶快去邻居家里借三轮车。 春桃也嚇白了脸,急忙冲了出去。 人命关天的,周老太也放下了怨懟,找出一床絮。 春桃很快就借来三轮车,帮著周老太將絮飞快铺在车厢里,另一边林建军小心翼翼地抱著水英出来了,扶著水英坐上了三轮车。 春桃催促,“赶快送去医院。” 林建军坐在了三轮车上,却突然回头瞪向周老太,“要是水英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周老太也不背这个锅,立马抢白,“关我屁事,撞她的又不是我。” 林建军急急骑著车走了,蓉蓉都没顾得上。 蓉蓉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追著三轮车去,被春桃一把拉住,“蓉蓉別去,你就跟我们待在家里。” 蓉蓉扭动著身体,想要挣脱春桃的手,“妈妈!我要妈妈!” 周老太也有些担心,虽然水英跌倒跟她没有多少关係,到底人命关天的,怀著孩子的女人要脆弱很多。 好不容易,春桃才把蓉蓉给哄住。 这时候秋桃也回来了。 得知林建军来闹了一场,水英还被撞到去了医院,也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我去医院看看吧。”秋桃骑车要走,春桃也跟了上去,大晚上的,秋桃一个人去也不安全。 家里就只剩下周老太和蓉蓉了。 蓉蓉坐在沙发上,不住地抽抽噎噎地哭。 周老太哄她,“別哭了,你妈肯定没事的,看会儿电视吧。” 蓉蓉还是哭,哭著哭著,累得睡著了。 钟錶滴滴答答地走,周老太也坐著打盹。但林建生回来的动静把周老太吵醒了。 “妈,还没睡?”林建生问了一嘴。 周老太看向墙上的掛钟,马上快十点了,春桃和秋桃都去了一个多小时了。 这会儿,门口传来三轮车的响动。 林建生疑惑,“这么晚了,她们才回来?” 他探头一看,骑车的是春桃,没看到秋桃。 “这么晚了,大姐你上哪去了啊?” 春桃一脸的焦急,一进门就说:“妈,医生说二嫂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要做早產手术呢!二哥让我回来...拿钱。” 第70章 要钱没有 林建生吃了一惊,连忙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春桃三句並做两句將今晚的事情说了。 林建生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家里今晚上竟然会发生这么大的事。 春桃又看向周老太,慌乱地说道:“妈,怎么办啊?” 周老太听见水英孩子没了,也吃了一惊,但立马反应过来,撇清关係,“为什么要找我拿钱?又不是我撞的。” 春桃说道:“可能二哥手上紧。” “手上紧,想办法联繫水英工厂的工会啊。他没有正式工作了,水英可是有的,她做流產手术,他们工厂会出钱,找我拿什么钱。”周老太说道。 春桃恍然大悟,她差点把这茬给忘了,水英是有工作单位的,就算今晚没交钱,医院也会先给她治疗,她倒是一时间给急慌了神。 周老太坐在沙发上,喝了点水,稳了稳神,看向睡著的蓉蓉。 水英的第二个孩子竟然没了。 周老太还记得那个孩子,因为是个男孩,深受父母、外公外婆溺爱,从小就调皮捣蛋的,从他生下来,蓉蓉就靠边站了,家里的所有宠爱都是他一个人的。 那孩子没一点教养,不讲礼貌,好几次朝周老太吐口水,从来不喊她一声奶奶。 那时候,周老太可是很疼孙辈的。几个孙子孙女,她都很疼爱。 也是一个小白眼狼。 周老太指挥林建生,“把蓉蓉抱到我房间去。” 林建生就把侄女抱去了老太太房间。 周老太洗漱准备睡觉。 林建生犹豫了一会儿,昨晚上他才跟老二打了一架,两人打得鼻青脸肿的,今天出了这事,他去不去医院看一眼? 想著亲兄弟,打断骨头连著筋,这么大的事,不去看看也不行,看在二嫂面子上,他也去看一趟。 他骑著三轮车去的,顺便就把秋桃给载回家了。 他到的时候,水英已经进了手术室,秋桃和林建军在外面等著。 看到他来,林建军没个好脸色,林建生不记仇,他还记著呢,冷声冷调道:“老太太让你送钱来了?” “二嫂现在怎么样了?”林建生没答反问。 “已经在手术了,钱还没有交呢。”林建军又说:“是不是老太太让你带钱来了?” 林建生一摊手,“没有,我就是过来看看二嫂。” 林建军怒道:“她不肯出钱?” 林建生说道:“二嫂有单位啊,她的医疗费单位会报销的。” “那又怎么样?要不是她今晚发神经,我们会失去孩子吗!难道她不应该出营养费吗!我们失去的是一个孩子!”林建军怒吼。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林建生知道他刚发生这种事情,心里有气也是正常的,也没想跟他爭,“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就不要责怪谁了。” 林建军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心里窝著邪火,“要不是她追著我打,水英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吗?这全怪她!她是不是不想拿钱?她必须拿钱!” 林建生皱眉,从大姐的描述里,虽然周老太打了林建军,但是出事的时候,周老太可没有再追打,她都打累了在休息,是林建军自己撞上了二嫂。那这样的话,跟周老太就没多大关係。 “老二,你冷静冷静,这事怪不到妈头上去,你带著二嫂去找妈拿钱,本来就不占理,你要这么说的话,你今天晚上不去家里,不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林建军腾地站起来,“老四,你拉偏架?” “我不是拉偏架,这本来就是这么个理。”林建生也轴起来,依著林建军的尿性,肯定是要將屎盆子扣到周老太身上去的。 “你少在这假惺惺!你滚!”林建军怒气冲冲地指著楼梯方向。 秋桃劝架,“別吵了,別吵了,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吵架!” 两人怒气冲冲地瞪一阵,也就歇了。 林建生问秋桃,“二嫂没事吧?” “不知道呀,要等手术出来。” 一直等到水英的手术做完,看没什么能帮的了,林建生才载著秋桃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一晚没睡的林建军就跑来闹了。 周老太正摆著摊呢,林建军就站在她小摊旁边闹。 “现在孩子没了,你高兴了!全都怪你!医药费单位报销,营养费你必须得给,两千块钱,少一毛钱都不行,你还要伺候水英坐小月子!” 周老太手上忙个不停,“你做梦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昨天林建军只是鼻青脸肿,今天更惨了,脸上脖子上,露出来的皮肤都有一道道深深的红痕,那是昨晚上周老太打的。 “你不给钱,我就把你告到派出所去!” “你爱告不告!”周老太一点不带怕的。 昨晚上要是撞水英的人是她,或者是水英是在她追逐林建军的过程中被撞倒的,那她多少有点责任。 昨天她都打累了,停手了,林建军自己在院子里发泄踢东西,才引得水英要出去看他,两人在门口撞上,这跟她有什么关係? 母子俩吵架,不少食客都跑来看热闹。 林建军气得想去掀她的小锅,被周老太眼疾手快地一锅铲打在手上,疼得他惨叫一声,再想一脚踢出,被食客拦了下来。 “哎,说归说,怎么能动手?”来买早餐的都是周老太的熟客,他要是一脚把锅踢翻了,大家都没得吃了。 周老太拎著锅铲护住自己的小摊,指著林建军痛骂,“你个不孝白眼狼,自己把媳妇撞流產了,想把屎盆子扣我老太太身上。大家帮我老婆子评评理...” 周老太从卖饰品讲起,前因后果飞快地说完,“大家评一评理,这事到底是谁的错?能怪到我头上来吗?” 得知林建军竟然抢亲娘生意,自己把媳妇撞流產了还试图给老太太扣屎盆子,大家七嘴八舌地谴责起来。 “你不像话啊!你自己先不做人,抢老太太生意,卖不掉了又卖给老太太,见老太太赚钱了,你又想把利润討回来,全天底下的好处都被你一个人占去了!你真是长得丑,想得美呀!” “大娘没错,这流產也是你自己造成的,你好意思来找大娘麻烦!” “我大娘真命苦,养这么个不孝子,今天早上我必须支持大娘两张饼!大娘,给我来两张饼!” 国人看热闹的天性简直是刻在骨子里的,眼看都快迟到了,大家还有心情围观吵架呢。 林建军被人七嘴八舌地骂,也想反驳,可他一张嘴说不过这么多人,要打就更打不过了,灰溜溜地跑了。 周老太心想世上还是好人多,別人帮了她的忙,她也得回报不是,立马说道:“多谢大家仗义执言,我老太太承诺,明天你们来买饼子,老太太我优惠五分钱!” “大娘威武!”一个年轻小伙俏皮地喊。 “好好,明天我们来买,大娘你可不许反悔。” 大家急著去上班,买到了早餐,很快也就散了。 周老太喜滋滋的,优惠五分钱,薄利多销,说不定她还更赚呢,看来明天要多发一些面。 人一散,宋老太就凑过来问,“你前段时间去羊城,难不成是去拿货去了?” 她都听见了,周老太也没什么好隱瞒的了,点头,“对呀。” 宋老太不高兴地说道:“你还骗我是去走亲戚呢,我就说你哪里有亲戚在羊城。” “我当时不是因为还没开始卖吗,还不知道能不能挣钱,所以也就没往外说。” “很挣钱吗?”宋老太问。 “是挺挣钱的。”周老太说,“不过现在卖的人也已经很多了,没有市场了。” “啥意思?”宋老太不明白。 “就是,不赚钱了。”周老太说道。 “你赚钱咋不带上我呀,你知道我想把我家老宅买回来的。”宋老太埋怨道。 周老太说:“你现在不是跟儿子儿媳关係挺好了吗,怎么还想买老房子?” 宋老太嘆气,“想想那是我的根呀,卖了之后我就不捨得。” 周老太说道:“你不是做生意的料,还是省省吧。” 宋老太不服气,她现在卖粽子,挣钱比她儿子还多呢。 “你下次要卖什么,把我也带上。” 周老太摇头拒绝,“这不行,朋友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一块挣钱。钱帛动人心呀,万一亏了钱,咱们俩还怎么处?” 宋老太说道:“那你放心,那我包不找你。” 周老太还是摇头,“不行不行。” 正好有人要买粽子,宋老太就回去了,不过她也没有死心,想当年在厂里,她干活一直都比周老太好,经常受到表扬的人也是她,她肯定是比周老太聪明的,周老太都能挣到的钱,她肯定也能挣到。 而且,她知道周老太是挣了大钱的。 老王头可说了,周老太在前庄买的那个院子,就了八千块钱!两家挨在一块,宋老太又跟她做了多年同事,周老太是什么情况,她还不知道吗? 周老太之前绝对没有八千块钱!这八千就是她做生意挣来的!宋老太一想,心就热了,要是她有八千块,她不就能把老宅买回来了吗? 她盯著忙碌的周老太,心想以前没发现她脑筋这么转,胆子这么大,敢跑羊城去拿货!要放宋老太自己,她肯定不敢的。 周老太不带她做生意,她得自己把周老太看紧了,悄悄地跟著她干,周老太吃肉,她喝口汤还不行吗? 第71章 亲家闹上门 周大姐当真不做饭,不带孩子了,从她爆发那天过后,儿子们每天回到家都是冷锅冷灶。周大姐不仅不做饭,甚至连菜也不买了,要想做饭,家里还没菜,还得去买菜。 要想將孩子丟给她,也不成,每天早上周大姐大清早人就不见了,其他人要上班,孩子只能丟给张老头。 可张老头是浪荡惯了的性格,不出门让他在家带孩子,比杀了他还难受呢,他被迫带了两天,也罢工不干了。 连张老头都罢工了,逼著他们把孩子送託儿所。 儿子们跟周大姐说好话,做工作,甚至以养老来威胁,全都没用,周大姐就是不肯带孩子做饭,她买菜只买自己吃的,做饭只做够自己吃的,连张老头都没吃白食的份了。 张老头一开始很不服气,可他空了的那颗座牙,始终提醒著他,周大姐性情大变,不是他能招惹的了,逼急了,她敢拼命。 水英这一流產,她爸妈可难受坏了,本来他们都想得好好的,水英这胎生下来,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孩子都要跟他们姓水。 虽然林建军没有同意,他们也没有放弃爭取,都因为这个事情吵了好几架,现在好了,孩子没了,不用纠结孩子姓什么了。 林建军是奈何不了周老太,水家父母不想咽下这口气。 周老太中午才把小摊收回家来,水英的爸妈就来了。 两人脸色都非常难看。 秋桃带著蓉蓉去医院了,家里就只剩周老太。 水英的妈赵小琴一进门,脸拉得比马脸还长,看到周老太在吃饭,阴阳怪气地呵了一声,“水英在医院受著罪呢,你在家里吃得倒是香得很嘛!不是自己的亲闺女,就是不心疼啊。” 水振华脸色也不好看,他一辈子没能生个儿子,成了这辈子最大的心病,只能指望女儿给自己生个孙子继承香火。 周老太抹一把嘴,“你们赶著饭点来,还不让人吃饭吗?” 赵小琴张口要骂,被水振华拉了一把。 “亲家,今天我们也不是来吵架的,我们是来商量解决问题的。水英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呢,你作为婆婆,总不能小月子都不伺候吧。营养费,多少要拿一点才像话,不然水英的身体养不好,怎么给你们老林家生孙子?” “老林家孙子要那么多做什么,你们老水家没儿子,生下儿子就跟你们家姓就行,我没意见。照顾小月子我照顾不了,我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赵小琴沉不住气,没好气地问道:“忙什么!有什么事情比人还重要?” “赚钱呀。”周老太说道,“林建军说了,以后不给我养老,我可不得趁著腿脚还能活动,多挣点养老钱吗?” 赵小琴和水振华对视一眼,要是平时,他们听到这话肯定高兴,虽然当初林建军跟水英结婚的时候没有以赘婿的名义,但是结了婚之后他就跟水英留在水家生活,其实名义上跟赘婿差不多了。 他们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林建军跟原生家庭脱离,成为他们水家的儿子,可这个关键节骨眼上,水英还需要人照顾,可得把老太太给稳住了。 “亲家,瞧你说的,那孩子肯定也是在气头上才这样说的啊,怎么能当真呢。” 周老太摆手,“他不当真我当真,这儿子送给你们水家了,这不你们没儿子吗。” 她一口一个没儿子,水振华脸上有些掛不住。 周老太可不想搭理这两公婆,水振华就算了,赵小琴可厉害得很,想当年她摔伤了腰,周老太去服侍她这么久,她心里没点感激也就算了,还怂恿林建军不给她养老。 这老虔婆!周老太心里骂了一句。 当年吃了这老婆子的亏,她窝窝囊囊没找回来,今天势必要让她也跌个跟头! 她心里还想著这个事情呢,赵小琴就提起来了,“你现在真是两手一甩,怎么都不管了,两个孩子你是一点也不管,全甩给我们,要我说,也难怪建军说不给你养老,孩子孝不孝顺,也得看老人懂不懂事啊!懂不懂帮孩子分忧。” 周老太看著她。 赵小琴憋了一肚子话,早就想来找周老太吵一架了,今天来都来了,不好好骂周老太一顿,她心里憋得慌。 “上次我摔伤了腰,水英两口子工作那样忙,你不说来帮我这个亲家的忙,你就当帮孩子了吧,你都退休了没事干,也能眼睁睁地看著两个孩子累成那样,你还当妈的人呢,真好意思,谁家爹妈不是为孩子奉献,你倒好,当上甩手掌柜了。” “要是你摔伤了腰,我为了孩子考虑,也会来照顾你,你就是这么薄凉冷血的人,也难怪孩子寒了心!” 赵小琴不愧是老泼妇,骂起人来一套一套,不带停歇,嘴上话说得也漂亮,她说要是受伤的人是周老太,她就会来伺候周老太,著重强调了周老太为人自私自利。 周老太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活了几十年,见过生病了,麻烦父母麻烦子女,还没见过要让亲家来端屎端尿的,要是我生了病,我就算死在床上,也不会找你来照顾呀,这像什么话!传出去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周老太也没停歇,又说:“你说我自私自利,儿子寒心。那你生了五个女儿,怎么生病的时候,一个在窗前伺候的都没有,还要来麻烦我这个亲家?” 一句话就堵得赵小琴说不出话来。 话是面上说得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自己清楚。 就跟周老太说的一样,生病了首先伺候的应该是自己的女儿,可四个女儿都推说要上班,根本就不来。 赵小琴心里也清楚,她们都埋怨自己,为了老有所依,当年四个女儿一个都没给嫁妆,全都是两手空空嫁了出去。 这也就算了,还要求水英她姐姐们结婚之后,每个月都要给养老钱。 时间久了,钱是给了,亲情是没有了。以至於赵小琴摔伤了腰,没有一个女儿愿意回来照顾。 可在周老太面前,赵小琴怎么会承认,她嘴硬道:“那是因为我心疼孩子,没让她们回来。” 周老太立马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你心疼孩子,怕他们照顾你辛苦,我就这么该死?我吃你们家米了,还是吃你们家油了?你白活这么大岁数,说出这种话也不嫌丟人!” 赵小琴一愣,她没想到周老太竟然还先骂起了人,这她哪里能忍,刚要反击,周老太又连珠炮似的指向水振华,骂道:“再说,你老伴好手好脚的,他不能伺候你?他都不能伺候你,我凭什么伺候你?你脸皮真是够厚的!” “除非你老伴儿女都死绝了,才求得到我头上来。再说,求人也得有个求人的態度,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倒好意思跑我门上来指著我鼻子骂?真是活久了什么人都见得著!” “我当时就应该去给你端屎端尿,把屎盆子扣你头上!” 周老太骂得叫一个酣畅淋漓,痛快极了。 赵小琴两口子脸都绿了,原本今天是上门来教训周老太,反倒被教训一顿,周老太最憨厚老实了,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牙尖嘴利! 水振华眼见老伴吃亏,连忙说道:“这个不提了,那水英又怎么说?” “水英是我生的,还是你们生的?她坐小月子,你们俩不想著怎么照顾,又想来攀扯我?我告诉你们,我忙著赚养老钱,照顾不了,水英是林建军撞流產的,你们找林建军好好照顾吧。” 赵小琴指著周老太,骂起来,“要不是你,水英会流產?你现在是一推四五六,一点责任都不承担了?” 周老太猛地將她手打开,“你指谁呢你指?你当时在现场吗?我跟你们一家胡搅蛮缠地说不清,不行咱们就去派出所说清楚,认定一下责任。” 赵小琴他们心里其实也很清楚,要把责任怪到周老太身上很困难,可真让她一点责任都不负,心里又不舒坦。 水振华指著周老太,“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周老太直接將他的手也拍开,“就你还好意思在这护妻呢,你真当你跟你们家隔壁的张寡妇的事,没人知道了吗?” 赵小琴霍地看向水振华,水振华的脸色猛地一变,立马否认,“周老太,你別血口喷人!” 周老太冷笑,“你想让张寡妇给你生个儿子,这么多年也没如愿,看来你是真命里无子,强求也强求不来。” 赵小琴霍地看向水振华。 水振华话都快说不利索了,周老太这一招来得太狠太猛,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不是,小琴你別听她的,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水振华急急地解释。 周老太继续说道:“不信的话,你回去查一查你们家的存摺呀,他说不定暗地里还给张寡妇钱呢。” 水振华脸都白了,这相当於是不打自招,赵小琴转身就走,要回家去查。 水振华心里叫苦连天,他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周老太会知道这件事,不过他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回家去跟赵小琴解释他把存摺上的钱哪里了。 赵小琴的泼辣可不是盖的!他將这个秘密小心翼翼地藏了二十年,没想到让周老太一口叫破! 周老太是怎么知道的呢,当然是后来这个秘密,水振华没藏住,被发现了。 上辈子,赵小琴就是发现家里存摺钱不对头,才发现了水振华跟隔壁张寡妇的私情。水振华想让张寡妇给他生儿子,不钱人家能愿意? 张寡妇当时都已经得病死了,这个秘密被发现后,赵小琴想闹也闹不起来了。 但是现在,张寡妇还活著。 两口子起了內訌匆匆离去,周老太的家里总算是清静下来了。 她到底也没有给水英伺候小月子,水英两口子也没有找上门来,估计家里母亲后院起火,已经够他们焦头烂额。 但他们也没有来將蓉蓉接走,蓉蓉就像是被遗忘了似的,一直留在家里。 秋桃现在也没有上班,负责接送蓉蓉。 刚开始,周老太也没说什么,蓉蓉这孩子也挺乖巧的,但是很快一周都过去了,林建军还没有来接孩子,周老太就不高兴了。 很明显,这两口子在从周老太这要不到钱的情况下,將蓉蓉留在这,想让周老太他们接送孩子呢! 水家现在也是一团乱呀,水振华的私情被发现,跟赵小琴三天两头的干架,她坐小月子都坐不好,林建军又要忙著挣钱,实在没有精力照顾蓉蓉。 儿子周老太可以不顾,孙女她总不能不顾吧!林建军是这么想的,他就不相信周老太能做得这么绝,会把孩子给丟了! 早上秋桃可以去接孩子,下午她要去摆摊,就不能接孩子,要周老太去接。 其实接送孙女,也没什么,但是林建军起码得正正经经地来提一下请求,求她们帮忙照顾一下蓉蓉。 但他们这样一声不吭,就直接把孩子丟在这,让周老太默认了照顾孩子的责任,她就不乐意了。 第 72章 贬低渣儿 这天把蓉蓉从幼儿园接到,周老太就带著她坐公交车来到了水家。 蓉蓉好久没看到爸妈,提起要回家也非常高兴。 她们到的时候,赵小琴正跟隔壁的张寡妇干架呢,两个中老年妇女打成一团,扯著对方的头髮。 两人將抓挠的动作用得炉火纯青,彼此脸上都没有一块好皮,全是一道一道的指甲印。 地上也全是断髮,都是这两人打架时候扯下来的。 两人一边打,一边诅咒对方。 张寡妇不服气得很,她生了三个儿子,要不是这样,水振华也不会將主意打到她头上。 那是水振华来勾引她的,赵小琴这婆娘却天天来找自己干架。 “谁让你不能生儿子,你要是能生儿子,水振华也不会来找我啊!怪你自己不会生,你怪谁!” 赵小琴也顾不得孙女在不在,反唇相讥,“你个卖x的骚.货,这么缺男人,你还攀扯我男人,我今天不把你打死,我就不是娘养的!” 周老太將嚇到的蓉蓉拉自己背后。 劝架的水英看到她们,皱了皱眉,走过来,“妈,你怎么来了?” “妈妈!”蓉蓉从周老太背后转出来,高兴地喊道。 水英看到女儿也很高兴,但转个念头,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她意识周老太这是要把女儿送回来。 水英心里顿时窜起一股火,自己小產的事情,周老太虽然没有直接责任,多少也要负一些间接责任,她不照顾自己坐小月子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帮忙照顾一下蓉蓉都不愿意。 “妈,你帮忙照顾一下蓉蓉不行吗?你看看,我们家都乱成什么样了。”她这回没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 “可以,但是我不白照顾。”周老太说。 水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难不成你还要收钱?” “不应该吗?”周老太说道。 “蓉蓉可是你的亲孙女啊,你帮忙照顾一下,竟然还要收钱?” 周老太说道:“哪条法律规定,奶奶得养孙女?” 虽然蓉蓉也很乖巧,但周老太是真的心凉了,无偿帮忙换来的是更无道理的索取,那乾脆就不要开这个头。 “妈,我流產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怪谁都已经没有用,我也不怪你,你帮我照顾蓉蓉一阵,就算是给我赔罪了。”水英说道。 “说清楚,你流產的事情跟我没有关係,赔罪又从哪里说起?” “要不是你追著建军打,他也不能撞到我。”水英也来气了,她毕竟失去了孩子啊,周老太还在这推卸责任。 “他撞上你,可不是因为我打他。我人都在屋里呢,你知道情况。嘴长你身上,你非要顛倒黑白,我也没有办法,蓉蓉我也送回来了,我没有义务帮你们看孩子。” 说完,周老太懒得多费口舌,低头对蓉蓉说道:“蓉蓉,我走了。” 蓉蓉当然更愿意回到自己家,挥手跟周老太告別,“奶奶再见!” 水英一把抓住女儿,气道:“別喊她奶奶!她不是你奶奶!” 另一边,赵小琴不知怎么抓到了一把扫把,几扫把棍把张寡妇打跑了。 她叉腰站在张寡妇家紧闭的门口骂了几句,她头髮全散了,衣服也被抓破了好几处,看著像疯子,露在外面的皮肤几乎没一块好的,新伤叠著旧伤,全是这几天的战绩。 本来上次摔伤了腰就没养好,一使力就腰疼,不然她要叫张寡妇好看! 一回头,看到了准备走的周老太,怒气全转嫁到了周老太身上。 “周老太婆!你別走!” 周老太都准备要下楼了,停下回头看去。 赵小琴像个疯子似的追过来,拉著周老太不让她走,“刚好,我还想去找你呢,你自己倒先找过来了!” 周老太拧眉,“找我做什么?” 水英流產,流下来的是个五个多月的小男孩,是水家盼了一辈人的男孩!上次赵小琴要去找周老太麻烦,被中途打断,这件事没这么容易就算了。 “找你做什么?找你赔钱!我闺女流產的事情,你以为就这么算了吗?” “不算了,你让她跟林建军离婚吧,她孩子是林建军撞没的。”周老太的口吻冷淡得让人听了生气。 果然赵小琴更气了,“你別拿离婚来威胁我!要离婚,还轮不到他林建军说呢,自从他们俩结婚,吃我水家的住我水家的,还不肯承认是倒插门!面子里子都让你们老林家赚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周老太现在跟林建军的关係,只想著她是林建军的亲妈,攻击林建军,肯定能让她心痛。 “现在你甩手不管,好啊!让林建军改姓水,从此跟你老林家没有关係!” 周老太厌烦地甩开她,“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林建军的户口还没迁出来,你让他迁来你们水家,给你们水家当儿子,我没意见。” 赵小琴一喜,指著周老太,“这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不反悔!让林建军赶紧迁吧,迁出来之后,不管他姓水也好姓冰也行,我无所谓,反正又不是跟我姓。” “行,行!还有水英流產的事情,你赖不了,必须拿两千块钱,不然这事没完!” 周老太嗤笑,“你想屁吃呢,孩子又不是我撞没的,你还赖上我了?你这么不要脸?难怪呢,水振华不要脸,你也不要脸,你们俩口子真是绝配!” 赵小琴跳脚,“没你儿子不要脸,吃软饭,没本事,你这个当妈的都不害臊!” 她心里对林建军也非常不满,好好的正经工作不干了,非要学別人下海,別人下海是挣得盆满钵满,他倒贴钱进去,这会儿被周老太这么一激,什么难听话都往外冒。 “我女儿嫁给你儿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水家嫁个女儿还要倒贴,你们老林家祖宗十八代脸都丟尽了,你去这周围打听打听,谁不说林建军的閒话,谁看得起他?...” 水英越听越皱眉,赵小琴贬低的是她丈夫呀,正想阻止,一眼看到了楼梯底下站著个人,不是林建军又是谁。 只见林建军铁青遮脸,满脸羞愤,双拳捏紧。 而赵小琴还没察觉到,嘴里还在不住地贬低林建军,好像这样就能把身为亲妈的周老太心扎疼似的。 “妈!”水英大叫一声,“你別说了!” 赵小琴不服气,“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建军回来了!”水英责怪地提醒。 赵小琴定睛看去,终於发现了林建军,林建军难看的脸色让她看得心虚,紧接著又不服气地说道:“那我也不怕,我说的是事实,林建军就是没本事,有本事搬出去呀,別住我水家的房子!” 林建军咬紧牙关,恨恨地瞪一眼赵小琴,转身就走。 水英愤怒地朝赵小琴“哎呀”一声,连忙追上去,“建军!建军你回来!” “林建军撞的人,你要找人赔钱,找他赔。”周老太懒得理这疯婆子,撂下一句就走。 赵小琴痛骂女婿被人当面听见,也有些心虚,低声骂了几句。 秋桃的衣服差不多要卖空了,很多衣服都断码了,她乾脆折价处理了。 这天晚上,她处理了最后一批货,回到家算了一下帐。 她一共拿了一千八百块钱的货,基本都是翻倍卖的,除去路费,这一趟大概挣了一千五百块钱。春桃帮她卖货,她要分五百块给春桃,但春桃只肯拿一百。 秋桃又要去羊城拿货了,这回,她想鼓动春桃和她一块去。 “做生意真赚钱呀,大姐,你看我,这才大半个月,我赚了一千五百块,你在厂里上班,得半年多才能挣到这些钱。” 春桃也知道做生意赚得多,可她感觉自己没有做生意的天赋,而且她不捨得將厂里的正式工作辞去,做生意是赚钱,可是不稳定呀。 没有买卖是包赚不赔的。 她上班虽然挣不了太多,但是稳定,而且厂里还有福利,以后年纪大了退休了,还能领退休金。 秋桃见她不肯,也就不多劝了,又问周老太,“妈,这回你和我一块去羊城吗?” 周老太想好了,这回她也去那边看看,看有什么好货有机会赚钱。 母女俩准备妥当,买了去羊城的臥铺票。 第73章 再战羊城 来了羊城几次,两人都已经熟悉很多了,入住的还是那家熟悉的招待所,前台也是那个小妹。 秋桃还是去批发服装,周老太则到处逛,她还不知道这回卖什么合適,所以要到处看看。 秋桃来了一次,大概知道哪些店铺要坑人。 夏天才过了一半,但是批发市场已经开始上秋装了。 秋桃一路逛过去,越逛越兴奋,女人刻在骨子里的对时髦时装的喜爱被激活得淋漓尽致。 上一次,是王錚陪在她身边,给了她底气,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有经验了,她独自一人走在市场里,心里竟没有一丁点害怕,还很老练地询价。 周老太逛了一圈,发现前面一个摊子人围了不少,爱热闹的天性瞬间被激活,挤开人群凑了过去。 原来这个档口是批髮丝袜的。 档口人很多,老板在介绍,“这批丝袜是从港城来的,质量好,又时髦,主推网格纹的,黑丝,金刚丝袜,不怕勾不怕划,质量上乘,大家看一看。” 他讲的是白话,可怜周老太一句也听不懂。 但是她看到丝袜,突然就想到了让自己大赚一笔的饰品,这丝袜在內地可是奢侈品,百货商店一条都要卖很贵的。 不过她一个老太太不穿那玩意儿,所以也不清楚百货商店里的卖多少。 她挤过去问价格,贵的一双三四块钱,也有便宜的,最便宜的有五毛钱一双的。 那档口老板操著一口彆扭的普通话说道:“一分钱一分货,港城来的这种进口货,一双包穿一年不烂不勾丝!” 这丝袜看著薄薄的,能穿一年吗?但其实一年也就夏天能穿丝袜,现在初夏都过了,拿货也有一定的风险。 很多人只看热闹,不买。 周老太趁机说道:“老板,我先买一双回去穿两天试试,如果果真像你说的不烂不勾丝,我再来进货。” 那老板上下打量她一眼,笑道:“阿姨挺时髦呀!行呀,你一样拿一条回去试穿,这样才能感受出质量。” 周老太就购买了一双三块钱的,一双五毛钱的。 她看著时间差不多了,到处找秋桃,还算幸运,很快就在服装区找到了。 秋桃已经挑了不少的货,这次她要多进一些,差不多能卖完整个夏天和秋天,拿不了的就去邮政寄走。 周老太將自己想进丝袜卖的想法告诉秋桃。 “卖丝袜?能行吗?” “商店里,丝袜卖多少呀?”周老太问。 秋桃还真没买过丝袜,“这玩意儿没多少人穿呀,羊城繁华,这丝袜穿的人多,南城,你上街上看,穿丝袜的人很少,要拿货也不能拿太多,光拿丝袜,风险太大,这趟肯定要赔钱。” 周老太不穿丝袜,也没关注这个,听秋桃这么说,確实不能拿太多了,顺带拿一点。 周老太把自己买的两双丝袜拿出来,给秋桃,“幸好我只买了两双,给你穿吧。” 秋桃拿到手一摸,就感觉到不同了,她举起那双贵的,“这双要贵些吧,手感都不同。” 周老太点头,“是啊,这双三块,那个五毛。” 丝袜虽然没有成为流行趋势,可每个女人看到都会喜欢呀,秋桃也不例外,她想了想,当天就换上了,一条腿穿贵的,一条穿便宜的,试一试质量。 一天穿下来,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贵的一点问题没有,便宜的已经破了个洞。 第二天,两人又去了市场,这次,周老太逛到服装区,看到好多人都在抢购一种裤子。 老太太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她最近天天晚上看的电视剧《渴望》里女配角王亚茹穿过的那种裤子吗? 这裤子跟普通裤子有很大区別,整个都是鬆紧的,王亚茹穿上这裤子,腿是什么条形的,一眼全看光了。 周老太不喜欢这种裤子,但是她却对这裤子印象深刻,在九十年代,这裤子流行无比,甚至在羊城,她也看到不少人穿这种裤子,但是现在,南城她还没见过卖这种裤子的。 周老太感觉心都澎湃起来了,一个念头强烈无比,她要卖健美裤! 周老太激动地去把秋桃找来了。 秋桃上次来进货就看到了这种裤子,她认为这种裤子简直就是灾难,没有一点美感可言。 “这太难看了,妈。你不要进这个裤子。”秋桃提出反对意见。 周老太想卖丝袜,秋桃反对,老太太听了,但这会儿,她不听了。因为她太知道健美裤这玩意儿的火爆程度了,现在南城还没有流行起来,不是因为还没人喜欢它,是因为还没人卖呢。 她不顾秋桃的劝阻,一定要进健美裤回去,而且一拿货,就拿了五千块的货。 这一次,周老太將存款都办成了现金匯票,就是防止来了这,看上了好货,却没钱买。 现在的存摺可不像后来那样取钱方便,是不能异地取款的,在哪里存的钱就只能在哪里取,要想外地取款,必须先办现金匯票,而且还得在指定的银行取钱。 秋桃都要急疯了,她感觉老太太这回赔本赔定了。 周老太凭著一股劲把货拿了,做成了档口当天最大的一单,她在档口里清点裤子,秋桃也只能陪著她清点。 档口老板还夸周老太,“老板,你的眼光非常好,这健美裤可是大爆款呀!你可以留我的號码,到时候要是卖得好,你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就给你邮寄过去,保证质量是一样的。” 老太太並不相信这老板说的话,別说邮寄了,就是亲自来现场买,也得好好地把货检查好,一不注意,就会被档口坑。 这里出门了,可是不退不换的。 这么多裤子,周老太和秋桃是拿不回来的,周老太僱人扛到门口的邮政快递点,將绝大部分办理了邮递。 她则背了三百条左右,人力背回南城,因为现在邮寄速度非常慢,有可能这批裤子要七八天左右才能到南城,这还算快的。 秋桃也挑好了衣服,办理好邮递,母女俩当天就背著一大袋子衣服,坐上了回南城的火车。 路上,秋桃还在一个劲儿地担心。 周老太的货已经够多了,老板还送了两个塑料人腿,那是充气的,像气球一样吹起来,给腿上穿上健美裤,活招牌。 当时周老太一看就喜欢,磨著老板多送了一个。 周老太在路上却在想,到底王亚茹穿过健美裤没有?好像她穿的是紧身裤,不是健美裤。 不过管她穿没穿过,老太太已经想好了,主角刘慧芳现在可特別火呀,她在剧里穿著非常朴素,总是穿著土布衣服,现在,老太太要借她的势。 第74章 老太受挫 火车一天后在南城停下,两人东西实在太多了,不捨得打车,扛著上了公交。 一路奔波回到家里,母女俩都已经累散了架,秋桃说道:“要是咱们自己有车多好,就开著回来了。” 周老太笑道:“你努力赚钱呀,后面咱们自己买个车。” 秋桃笑道:“嚇死人了,车多贵呀,好几万块呢,咱们哪里买得起。” 周老太摇头,“那可不一定。” 老太太休息了一阵,就开始摆弄她的健美裤。 她找来自行车打气枪,先把塑料腿穿在健美裤里,然后才开始打气,塑料腿胀起来的同时,健美裤也穿好了。 秋桃看得好笑,“妈,你也太聪明了。” 老太太得意,“这就叫劳动人民的智慧!” 秋桃打量这健美裤,虽然不情愿,还是说道:“我也试试吧,我真觉得这健美裤难看得很。” 她挑了一条尺码合適的,去老太太房间试了起来,老太太房间的衣柜上,有面镜子。 她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紧身的裤子,这健美裤將她的双腿紧紧包裹,小腿大腿,什么形状看得明明白白,她看著衣柜镜子里的自己都呆住了。 镜子里的自己,双腿是这样修长纤细,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时髦起来,她盯著上衣,火速跑回客厅,在她进来的货堆里翻找,她记得有件轻薄的长衬衣。 秋桃换上衬衣,对镜子一照,想了想,又搭了一根腰带。 “妈呀!”秋桃情不自禁地呢喃,这健美裤看著这么难看的裤子,怎么穿上身,臀是臀,腿是腿的,好看得要命了! 等秋桃回到客厅,老太太看得也眼前一亮,不吝伸出大拇指,“好看,真好看,你搭这衬衣好看,这腰带一收,哎呀,天仙下凡似的。” 秋桃不好意思了,“妈,你也太夸张了。” 她低头看自己的脚,总觉得这种踩脚紧身裤,要搭高跟点的凉鞋才好看,她又去把自己的凉鞋翻出来,一身齐活了! 老太太直拍手,“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你比刘慧芳还好看呢!” 秋桃低下头,看来看去,也觉得这裤子很显身材,说不定老太太这回是对的呢? 当天下午,两人把货整理了一下,秋桃將自己的货烫平展,周老太去买了摺叠衣架回来,之前家里的那个,秋桃在用。 稍晚一些,两人准备好,就出发前往文化广场。 周老太的摊和春桃的支在一块的,这样两人能相互照应,最重要的是,秋桃身上的健美裤是她的gg。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时髦,出发之前,秋桃还特意把自己的头髮弄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更摩登一些。 刚摆上摊,周老太这不同寻常的裤子,就招人注意了,文化广场摆摊的不少,像周老太这衣架上吊两条人腿的不多。 这健美裤还没有人卖,老太太是头一个吃螃蟹的。 老太太弄的那两条人腿还不怎么能体现这裤子的美,秋桃真是活gg,那裤子穿在她身上,简直漂亮无比,让人看一眼就想拥有同款。 老太太还打了个招牌,上面写了“《渴望》刘慧芳同款”。 《渴望》最近可是万人空巷,家家户户晚上都在看这电视剧,老太太这招牌引来不少人。 “老太太,刘慧芳哪里穿过这么怪模怪样的裤子呀!”有人问,她可是一集不落,全看完了,没看到刘慧芳穿这裤子呀! 老太太笑道:“这是刘慧芳最想穿的裤子啊,这裤子可流行了,你看我闺女穿上,那都洋气成啥了,多漂亮。” 那人看向秋桃,果真,这裤子穿在秋桃身上,臀是臀,腿是腿的,真真时髦!可太时髦了,普通人怎么敢尝试,尤其是自己感觉身材不好的,更不敢穿这种紧身裤。 第一天看的人多,买的人少,毕竟这裤子在多数人眼里是怪模怪样的,周老太这次拿了五千块的货,差不多一千条裤子,今晚上只卖了几条。 打出刘慧芳的gg,也没能帮她多卖一点。 周老太也不著急,这流行趋势不是还没有起来吗?今天买了她裤子的人,很快就会穿出去,那才是她的活gg。 周老太也知道自己必须要挣这波吃螃蟹的快钱,一旦她的健美裤卖热了,绝对会有抢生意的人,广场上卖衣服的不少,他们有可能就是从羊城拿的货。 之所以没敢拿健美裤,大概跟秋桃一个想法吧,审美跟不上,不敢拿。 春桃是下了班之后找过来的。 她下班发现家里堆了很多货,秋桃她们又没在,就知道这两人肯定是出来摆摊了,就找了过来。 秋桃拿的新款卖得挺不错,这回她加价稍微多了一点,因为是秋天的外套,其他地方卖得也不便宜。 但因为她眼光好,挑选的款式时髦好看,卖得还是不错。顺带拿的一点丝袜,竟然卖得也很不错。 周老太也在盘点自己的收入,一条健美裤进价五块六,她卖十五块钱。 春桃刚看到健美裤也惊呆了,怎么会有这样的裤子,紧紧地贴著皮肤,可是看秋桃穿上,怎么又那么好看。 春桃本来不好意思穿这样的裤子,秋桃一直怂恿她试一试。 春桃也就试了。 姐妹俩身材都不错,秋桃也给她搭配了一件衬衣,就是没有合適的腰带了,急中生智用她们之前打的毛线络子给春桃繫上了。 春桃还扎著两条辫子,秋桃歪头看一眼,摇头,“这辫子太老土了,姐,你也去过羊城了,那边的人早就烫头髮,这辫子可跟不上时代了,咱们俩学学妈,也去做个头髮去。” 春桃看著镜中的自己,和下午的秋桃一样,也看得呆住了,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真是一点不假,就换了身衣服,春桃感觉自己好像年轻了十岁。 但春桃没有高跟凉鞋,她的凉鞋款式都非常土气,怎么搭这身都不好看。 秋桃也只有一双,还是她挣钱之后给自己买的。 “姐,明天我去给你买一双。等你休息的时候,咱们做头髮去。” 春桃第二天没好意思穿这身去上班。 中午刚过,秋桃和周老太就出摊了,不过这会儿她们没去文化广场,而是去了百货大楼外面的广场上摆摊,这里白天人很多。趁著人不多的时候,秋桃去商场里卖鞋的地方,给春桃挑了一双漂亮的中跟凉鞋,她跟春桃的脚差不多长,倒是方便帮她买。 但是今天也没比昨天卖得多多少,白天晚上加起来卖了十几条,老太太也不由得有些犯嘀咕了。 难不成南城人民真的还欣赏不来这裤子? 一连好几天,老太太的生意都清冷得很,一天顶多卖个十几条,急得她晚上都睡不著觉。 秋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还要劝周老太不要著急,“慢慢卖吧,妈。” 周老太也有点后悔自己衝动了,一下子弄了这么多货,要全砸手里了可怎么办? 第75 章 春桃遇渣 春桃看在眼里,也著急,她想帮老太太宣传,就穿著健美裤去了厂里,她们厂里女职工也不少。 可没想到春桃这一穿,厂里瞬间起了风言风语,无外乎是春桃都已经是离了婚的女人,穿著还这么风骚,想勾引男人呢。 春桃却不知道,一连几天都穿健美裤去厂里,本意是想打gg,可没想到竟起了反作用,因为她的风言风语,別人不仅不想买这种裤子,还背地里说春桃閒话。 这天春桃正工作著,车间主任王龙突然走到了她身后,背著手说道:“春桃,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春桃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跟著王龙前后脚进了办公室。 王龙坐在椅子上,手里捧著缸茶,见她跟了进来,笑眯眯地说道:“外面吵,说话都听不见了,把门关上吧。” 春桃不疑有他,车间確实吵,在办公室里还能听见声音。 她就反手將门关上了。 “主任,你找我有什么事?” 王龙放下茶缸,视线从春桃脚上挑起,一路往上,在她健美修长的双腿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移开,“是这样,春桃,我听厂里有人反应,你最近作风不太好。” 春桃的脸,顿时气红了,“主任,我怎么作风不好了?” 王龙指著她的腿,“你看看你,穿这裤子,像什么样,你现在离婚了,说话做事,更是要注意一点影响。” 春桃不爭气地流了泪,她离婚了又怎么了,她离婚了,她就不是好女人了吗?这健美裤怎么就成了作风问题了? 可她喉咙哽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王龙还是笑眯眯的,“別哭別哭,这次知道问题了,咱改就是了,我知道你是好女人。” 说话间,王龙已经站起来,朝春桃走了过来。 他走到春桃跟前,伸出肥手帮春桃擦眼泪。 春桃一愣,別开脸,后退一步。 王龙一点也不觉得尷尬,他如常笑道:“说起来是我的问题,你离婚了,竟然没及时给予你关怀,你现在住在哪里?日子还过得去吧?” 春桃心里不太舒服,她觉得王龙的举动过於亲密了。 “住在我妈家里。”春桃说道。 王龙说:“你毕竟是结过婚的,住在娘家,家里兄弟能同意吗?不如我给你想想办法,你搬到单位宿舍来吧。” 春桃看向他,她其实真的考虑过要搬出来,毕竟老四还没结婚,她这个离了婚的大姑子待在娘家,好说不好听,別影响了老四的婚姻。 见她意动,王龙很高兴,他伸手拍拍春桃的肩膀,“好好干,我会好好关照你的。” 拍完,手没有拿开,就停留在了春桃的肩膀上。 春桃看著他充满色慾的眼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时间羞愤交加,一把將王龙推开,嘴里痛斥:“流氓!” 春桃猛地拉开门,跑了出去。 王龙被推得往后踉蹌好几步,后背撞在墙的阳角上,疼得咧嘴,愤怒地骂了一句:“妈的,真是不知好歹!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黄大姑娘呢!” 春桃逃出主任的办公室,躲在车间外的厕所偷偷哭。 有两个女工来上厕所,两人一笑著说话。 嘴里谈论的对象,正是春桃。 “这春桃也太风骚了点,穿那种裤子,以前还没发现,这一离婚,怎么变成这样了?” “又不是什么黄大闺女,男女之间,还不就是那点事吗?你看她穿那个,车间好多男人总是色眯眯地盯著她看。”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出去了。 春桃低下头,看著自己身上的健美裤,一股羞愤涌上心头。 晚上,春桃下班之后没去文化广场帮忙,周老太和秋桃自己卖到了七八点就收摊回来了。 今天周老太的健美裤也卖得不怎么样,秋桃都感觉这次赔本赔定了,这么几天过去了,老太太连从羊城背回来的健美裤都还没卖完呢,大头还在邮政,还在路上还没到。 她心里想,不知道这健美裤没有卖完的,能不能退。 大概率是不行的,毕竟那档口,钱货两清,走出档口都不能回头退货,更別提他们这种情况了。 周老太心里也有些著急了,毕竟这次拿货这样多,基本她身上的现金大半投进去了。 虽然这些钱赚得也快,可赔了心里也难受呀。 秋桃没看到春桃,还在疑惑,“大姐还没回家吗?” 春桃听见动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我回来了。” 秋桃一看春桃脸色,就感觉她情绪不对劲,“怎么了,大姐?” 春桃摇头,“没事,我今天感觉有点不舒服,就没去帮忙了。” 第二天上班,春桃换上了其他的衣服,那条健美裤被她扔在了床角。 到了工厂车间,春桃先环视一圈,没看到王龙,心里鬆了一口气。 她低头看看腿,今天她穿的这条侧边扣阔腿裤,总该没有人说三道四了。 她心情很乱,干活的时候,就不能集中精力,总是在出错。 王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不客气地说道:“林春桃,你最近怎么搞的,离个婚可不要影响工作,你看你做了好多次品了,你別给车间拖后腿。” 春桃不敢多说什么,极力让自己集中精力,可王龙一直不走,让她心生紧张,手上动作更笨拙,次品率更高了。 王龙铁青著脸,把春桃叫到办公室去。 春桃迟疑,她不想去,王龙愤怒地折回来,“还要我请你吗?” 春桃咬咬牙,跟了上去。 进了办公室,春桃刻意没关门。 王龙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吩咐春桃,“把门关上。” 春桃没动,“主任,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还得回去干活。” 王龙的语气变得很温和,笑眯眯道:“关上门,坐吧。” 春桃没动。 王龙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误会我了,春桃,你看你,今天穿得就挺体面的,不过你昨天穿的那紧身裤,很衬托你身材,私下穿穿没有问题,工厂是什么地方呀,穿衣服还是要讲究一些,你说对吧,我也是为你好。” 春桃提著心,嗯了一声,“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主任。” 王龙说道:“下了班,你没什么事吧?我请你去看电影。” 春桃一口回绝,“我有事情,王主任,你还是跟你爱人去看吧。” 王龙恬不知耻地一笑,“我爱人根本就不爱看电影,平时我都找不到人,你现在离了婚,我想你心情应该也不好,刚好去散散心,怎么样?” 春桃还是拒绝,“我不去了,主任。” 王龙笑容不减,甚至是胸有成竹,“春桃,你还不知道吧,工厂现在效益不太好,准备要裁掉一批人。你虽然是厂里的老员工,也不是没有风险,只要你今晚陪我去看场电影,我一定让你安全度过这次裁员,怎么样?” 春桃著实吃了一惊,她听说別的厂子有裁员的,但自己工厂还没听说这种情况。 王龙盯著她,看到她脸上出现惊慌的表情,更加得意了,“我可没有嚇唬你,马上工厂就要让每个车间主任上报工人考评,你留还是走,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 他站起身,又想去关门,他的举动惊醒了春桃,不等他关上门,春桃就冲了出去。 王龙看著春桃逃离的背影,表情变得阴冷,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春桃惊疑不定地回到车间,王龙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所谓看电影不过是藉口,他想拿工作来威胁春桃,想让春桃屈服於他。 春桃的心咚咚地擂著,又害怕又愤怒,如果真的像王龙说的那样怎么办?她真的要失去工作吗? 王龙像是吃定了她,接下来的几天,经常在春桃身边晃来晃去,跟她说话也故意把头凑过来,几乎要贴到春桃脸上去,很亲密似的。 车间里很快就有了春桃和王龙的风言风语。 王龙就是要让舆论把春桃往自己身上推,离了婚的女人更有別样的滋味,而且越得不到,滋味越醇。 王龙甚至有点享受了,他喜欢这种追逐游戏,每次他凑过去,春桃极力躲开的样子,都让他感到兴奋,有一种更强的征服欲,春桃越抗拒,他就越期待拿下这个女人。 春桃艰难地熬著,她不敢得罪王龙,因为工厂里已经有了裁员的风声,她是走是留,全凭王龙一句话。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方才敢这样肆无忌惮。 周老太这次进健美裤卖,没瞒过宋老太的眼睛,她下午还特意跑了两次文化广场,就想看周老太到底卖的什么,能赚多少钱。 她守了两天,发现周老太的生意也很清淡,倒是她闺女的生意还不错,衣服卖得好,广场上其他卖衣服的都没她的卖的好。 宋老太本来还埋怨周老太这次做生意又不带她,却没想到周老太这回栽了,心里还很庆幸,幸好没跟著周老太瞎弄,不然她的钱都要赔进去。 广场上其他卖衣服的摊主也在看热闹,如周老太所想,他们確实也是去羊城拿货,也看到了健美裤,但都觉得这裤子奇形怪状,不敢进货。 周老太拿了健美裤回来卖,他们都在观望,想看周老太的生意好不好,好的话他们也跟跟风,不出意料,周老太卖了十来天健美裤,生意是越来越冷淡了。 周老太也疑惑著呢,她记得前世健美裤非常流行呀,怎么拿回来却卖不动?难道是时机未到? 周老太知道健美裤一定是流行趋势,却不知道它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流行起来,她的本钱全压在了货里,耽误她做其他的事情。 第 76章 大卖 这天晚上,周老太照例和秋桃一块出摊,即使生意清淡,周老太也坚持著,穿著健美裤的塑料腿,掛在衣架的两端。 周老太还没把摊支起,就来了两个姑娘,一人挑了一条健美裤,直接要老太太找合適的尺码。 顺利成交了。 两个姑娘刚走,又来了顾客,也买了一条,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人。 隨著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周老太的健美裤小摊前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爭先恐后地要买。 周老太和秋桃都没弄清楚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顾客,跟假的似的。 老太太很快就得知了答案。 一个顾客告诉她,中央一套早上有个健美操节目,早上六点播出,叫健美五分钟,今天早上,主持人穿的就是这样的健美裤跳的操。 那健美裤穿在主持人身上,又显身材又漂亮,一下子让好多人认识到了健美裤。 不少人都在文化广场见到周老太的健美裤小摊,这不都跑来看看,看周老太的摊还在不在,顺便买上一条。 这天晚上,周老太的小摊卖出去六七十条裤子,基本將她的库存买光了。 她们在羊城寄回来的包裹,至今没到,周老太手上只剩三十几条货了。 第二天早上,周老太准时守著中央一套,连饼子都没心思去卖了,到节目播出时间,她果然看到了穿著健美裤的主持人。 周老太激动得手舞足蹈,她知道,健美裤的时代要来了! 可问题是,她的货还没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如果再晚到十天,她就会错过这波发財的机会,周老太都快急死了! 秋桃被周老太拉著看这节目,她心里明白为什么昨晚上老太太的裤子突然这么好卖了。 周老太当机立断,她拉住秋桃,“秋桃,你立马买上羊城的票,再去进三千块的货回来!一定要快!今天就走!不要邮递,想办法带上火车拿回来!” 秋桃瞪大眼睛,“可是妈,你还有好多货呢!卖不掉怎么办?” 周老太胸有成竹,她上辈子虽然没穿过这健美裤,却见识过人手一条的盛况的。 健美裤,一定会大卖特卖! 她想了想,立马给洛城打去电话,春桃要上班,秋桃去拿货,她缺个帮手,想让大姐来南城帮她一阵子。 周大姐现在不干家务,不带孩子,在家里閒了半个月,心里总不踏实。现在因为她什么也不帮忙做,家里谁也不跟她说话,张老头也不跟她搭腔,她在家里好像成了隱形人。 虽然家里人还是很多,可每一个人跟她说话,周大姐心里空落落的,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这样做,对还是不对。 甚至连姚婶都开始劝她,不能这样撒手不管,不然孩子们记了仇,以后她老了动不了了,还得指望孩子,可她现在不帮孩子们,以后谁会理她呀! 老伴?老伴哪里靠得住?说不定老伴比她还先死呢,就是不先死,那也不是能伺候人的人,还是得指望孩子。 周大姐一辈子忙碌惯了,以前家务缠身,一天到晚不得閒,突然閒下来,心里慌得很。 而且她心里也知道,姚婶说得道理也对,养儿防老,她现在把孩子们全得罪了,以后老了怎么办呢? 就在周大姐在思考是不是要让几个儿子交生活费,她还像以前那样给他们做饭的时候,周老太的电话从南城打来了。 让她去南城帮忙。 周大姐正閒得发慌,当天就买票去了南城。 她这一走,几个儿子也有点慌了。 这些天,他们刚开始是跟周大姐说好话,周大姐油盐不进,后面他们想出来这个招,谁也不理周大姐,让她尝一尝被冷落的滋味,眼见著是要有效果了,这几天周大姐都开始收拾家务了,虽然还没恢復做饭,但也算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可没想到这老太太突然屁股一撂,走了。 让周老太惊喜的是,当天中午,她拿著寄件单去邮局查,才发现她的货昨天就已经到了南城,只是邮递员还没有將货送过去。 她立马回到家,骑来三轮车,將货给拉回家了。 下午,周老太就出摊了,她是一个人,秋桃去羊城了,春桃还要上班。 刚摆上摊,生意就开张了。 今天奸商周老太提价了,之前她卖十五块钱一条,今天直接涨价到二十五,提价幅度相当之大。 有顾客前几天是来问过价格的,一看老太太竟然提价了,都不满地问她:“大姨,你这裤子前几天还卖十五呢,怎么今天就卖二十五了?” 周老太说道:“快没货了,物以稀为贵呀,这批裤子卖完了,下一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进货呢。” 顾客一听没货了,赶快买了两条换著穿。 今天早上,《健美操五分钟》的主持人又是穿著健美裤跳的操,这个节目是很火的,只是周老太早上都在卖饼,所以不知道这个节目。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健美裤的风潮,是中央一套的《健美操五分钟》这个节目给彻底带火的。 周老太本来还有点担心自己加价太狠,顾客有可能不会买帐。但没想到结果和她意料的一样,物以稀为贵,如今整个南城,只有她有这个眼光,提前进来了健美裤,她一家独大。 二十五块钱,也不算很贵,要在百货商场里买,一条裤子得三四十块呢。 下午人还不算特別多,到晚上人才多呢,幸好春桃下了班,来帮忙来了。 春桃一来,看到她妈的小摊前围著这么多人,都嚇了一跳,要知道之前还很冷清呀,问的人不少,买的少。 今天小摊都围满了人,她来不及多想,赶忙去帮忙。 晚上收工回到家,周老太清点了一下,今天白天加晚上一起,一共卖了一百多条裤子。一条二十五块,这一晚上收的现金,都把周老太用来装钱的小包撑得快破了。 春桃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之前还无人问津的健美裤,怎么突然生意这么好了。 周老太一边数钱,一边笑道:“这还只是开始呢,春桃,咱们要发大財啦!” 第二天,周大姐到达南城。 周老太已经从电话里知道周大姐收拾了几个儿子,她本以为周大姐现在家务不沾,应该过得是红光满面,没想到一见周大姐,反而感觉她精神萎靡,状態不佳。 “怎么了这是?大姐,你怎么这副样子?” 周大姐不好意思地一笑,“劳动了一辈子,突然当起了懒人,真是一点也不习惯,吃得不好,睡得不好。” 周老太简直无语,没听说人閒著还閒出毛病来的,不过转念一想,她姐上辈子劳累过度,早早离世,她又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要是周大姐也跟她一样这辈子是重来的,她的心也就会彻底凉了。 现在她心里大概对儿子们还没有彻底寒心,所以閒著总觉得良心不安。 周老太笑道:“没事,你刚閒下来,不习惯正常的,我当初退休也是不习惯,所以我去摆了个早餐小摊子,我给你说,我现在卖的健美裤太火爆了,让你来帮我收钱。” 周大姐简直惊呆了,生意有这么好做?钱都收不贏,还要找人来帮忙收? 周老太胸有成竹,因为今天早上,中央一套的《健美操五分钟》的主持人,又是穿著健美裤跳的操。 中午姐妹俩在家吃了饭,下午早早的就出摊了。 还是在文化广场。 一到广场,周老太先看了一圈,没看到別的衣服摊有健美裤,鬆了口气,她和周大姐一块,把小摊支了起来。 摊子还没支起来,就有顾客来了。 健美裤不能试穿,都是看身材拿尺码,在家的时候,周老太已经教过周大姐,周大姐就是还不太熟练,找裤子慢得很。 周老太乾脆让她帮忙收钱。 周大姐也是有文化的,收钱没有问题。就是她一开始怕收错,有点束手束脚的,后面慢慢的也就上手了。 越到下午,人越多,而且好多都是成群结队来的,看得出来是同事们约了一块来。 不用说,肯定是之前买了健美裤的人穿上身,免费给周老太打了gg。 人一波一波地来,很快周老太的小摊前都挤满了人,简直就跟菜市场一样,很多人都是两条,三条的买,二十五块一条,没有讲价的余地,周老太一毛钱都不鬆口。 卖方市场就是这样,爱买不买。 今天的火爆程度,是昨天的两三倍,两个老太太简直要吃不消了,好在春桃下班之后,及时赶了过来。 下班之后,人也更多了,几乎要把小摊挤得水泄不通,周老太暗叫失策,早知道应该把林建生一块叫过来。 她拿的两百条裤子,很快就要卖空了,周老太让春桃回去取了一次货,做这个生意就是要爭天数,说不定明天,市场上就会有別人家的货,那生意就会一落千丈。 周老太做生意时间並不久,但是知道这个道理。 春桃回来,还把閒在家的林建生也给叫来了。 林建生到现场看到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小摊,也是大吃一惊,怎么著,今天南城人民全跑老太太这来买裤子了? 第77章 继续爆卖 林建生也没时间多想,一头扎进去帮忙。 春桃带来的一百多条裤子,卖到八点半,也卖完了。 还有顾客赶来,没买上,抱憾而去,约好明天要来买。 一下午一晚上,周老太和周大姐也快要累散架了,但是心却是欢喜的,两人身上背的包,都已经塞满了纸钞,就连后面来的春桃和林建生,都收了不少钱。 四人骑车回家,幸好人多,也不怕路上不安全。 回到家,四人將钱都放在一块。 林建生看著鼓囊囊的包,嘴里念叨:“乖乖,这得多少钱?” 周老太粗略的算了一下,今天卖了三百多条裤子,一条二十五,这里应该是八千多块钱。 一计算这个数字,周老太都沉默了,她拿这些货,一共本钱也才五千块钱,之前卖十五,一条裤子都要挣十块,现在卖二十五,一条裤子就要挣二十,一百条就挣两千。 明天的生意肯定比今天还要好。 周老太乐得呲牙,对春桃说:“春桃,你明天能不能请天假?明天我们肯定忙不过来。” 春桃犹豫了一下,现在工厂正在裁员的关键期,她请假肯定会有影响,王龙正准备抓她的小辫子呢。 林建生急吼吼地说:“妈,我请假帮你呀,你一天,开我五十工资就行。” 周老太挣得多,也大方了,林建生年轻,反应快,一个就能顶她和周大姐俩,爽快同意,“行!” 春桃见有林建生帮忙,也安心了些,“我下了班就过来。” 当天晚上,周老太和周大姐躺在床上,谁也没睡著,一辈子平淡过来的人,突然有一天手上经手八千多块的流水,怎么可能毫无波澜。 周大姐的震撼就更不必提了,八千块钱,她上班的时候,半辈子才能挣到,今天周老太一天就挣到了。 周老太晚上清点了库存,裤子已经卖了五百条,她拿了近一千条,还剩一半。 她知道,这波快钱必须抢占先机,因为这两天她生意的火爆程度別人看在眼里,別人肯定会去拿货,但是因为距离遥远,最快最快,大概也要后天,或者大后天,他们才能拿货回来,明天或许是老太太赚快钱的最后一天。 第二天,早上老太太都不去摆摊了,大清早吃过早餐,就带著周大姐,由林建生负责骑车,去了文化广场,她一连好多天都在这摆摊,去別的地,怕顾客找不到。 早上人少,但也在陆陆续续地开张。 到中午,人多起来了,下午人更多,到下班的时候,小摊几乎已经挤得像菜市场似的了。 周老太卖得开心的同时也在担心库存,她只剩五百多条裤子,今天的人比昨天还多,她今天再卖一天,明天就真没多少裤子可以卖了。 算起来,秋桃最快明天应该也回来了。 她有点后悔,没多进点货,这样不用发愁没货卖,但是转念一想,这几天简直是发了横財,人还是要知足才行。 又是生意火爆的一天。 这天从早到晚,连吃饭都是去馆子里打包,在小摊上吃的,晚饭时分特別忙,连饭都没吃。 一直卖到晚上八点半,没什么人了,他们才收了摊。 鬆懈下来,大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想去夜宵摊吃点东西,可身上揣了太多钱,不放心,还是先回家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数钱。 几人的包都鼓鼓囊囊的,抓起来放茶几上,堆成了小山。 昨天数钱的时候,大家还很兴奋,今天比昨天还多,但兴奋劲过去了。 春桃去做饭,周老太他们开始数。 今天卖了四百多条裤子,一共收了一万零五百现金。 昨天收的现金,周老太不敢放家里,今天一早就抽时间去银行存了。 收的钱多数都是零钞,绑好放在一块,还是很壮观。 林建生热切地盯著这些钱,心里也涌起了辞职下海的衝动,乖乖,这钱也太好挣了! 周老太知道,这些钱全是赚的,成本早就回来了。 春桃煮了一锅鸡蛋面,大家呼啦啦地吃完,全都瘫在了沙发上,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货没了呀,妈,秋桃也不知道明天回得来不。”林建生说。 周老太也摇头,秋桃拿了三千块去的,因为时间紧,办理现金匯票来不及,秋桃是带著现金去的,周老太这两天还一直在担心呢,路上可別发生什么意外。 次日,周老太早上没出摊,她只剩几十条裤子了,中午才出的摊。 整个南城四十几万人口,健美裤的市场还大著呢。 秋桃这次拿的是三千块的货,差不多六百条裤子,就算马上有別的人开始卖健美裤,这点货,很快也会出完。 周老太没料错,今天南城百货开始有健美裤卖了,不过標价比周老太的贵,要四十五块钱一条。 这样一来,更多人跑来找周老太买,剩下的裤子很快就卖空了。 这下是真的卖空了。 连塑料腿上的裤子,都扒下来卖了。 周大姐急得不行,“秋桃快回来了没?” 此时秋桃已经到家了,她带了八百条裤子回来,六百条是周老太的,两百条是她自己的。 好在这时候,月台上有等活的人,她僱人送上车,又僱人送出站,出站之后又雇三轮车拉回家。 周老太他们沮丧著回到家,就惊喜地发现秋桃已经回来了。 两个老太太欢天喜地地去看货。 秋桃刚到家不久,坐在沙发上歇著呢,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指著货说道:“妈,这回啊,我拿了八百条货。” 周老太惊喜地看她,“你怎么多拿了两百条?” 秋桃说道:“拿货的人太多了,太火爆了,这裤子,好多档口都在卖这裤子,你不知道,拿货都得靠抢的!我在两家档口才拿到了八百条,六百条是你的,两百条是我的。” 因为路途遥远,这次秋桃本来也想给自己进点货,看健美裤卖得这样火爆,她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同,上一次来的时候,健美裤还没火爆成这样呢,只有两三个档口在卖,现在起码十几个档口。 秋桃就嗅到了不同,咬咬牙,给自己也拿了两百条。 “嘿!”周老太真要夸她了,“你真是个天才啊!秋桃!” 周老太得意地挑了挑眉,“你去羊城的这几天啊,我所有的货,全卖空了!” 秋桃正喝水呢,吧嗒一下,水全洒裤子上了,她慌忙將水杯放茶几上,“你哄我。” 她不相信,老太太上次拿了快一千条裤子啊,她才走三四天,就卖空了? 周大姐笑道:“这是真的!秋桃,你是没看到,这两天把我们可累坏了,一天要卖几百条呢!今天中午,最后的几十条也卖完了,赶快收拾收拾,咱们摆摊去!” 秋桃震惊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一时间,腰不疼腿不酸,立马就点货,为了儘快卖掉,她们兵分两路,秋桃自己去商场外面摆摊,周老太和周大姐去文化广场摆摊。 今天因为没货了,林建生上班去了。 春桃今天一来上班,就看到了车间里有几个女工都穿上了健美裤。 这种前些天她穿的时候还被骂风骚的裤子,今天成了流行,別人穿在身上,没人窃窃私语,春桃这才明白,原来不是裤子的问题,是她离婚的问题,她一离婚,做什么都会被人拿著放大镜瞧。 她低下头,看著自己宽大的裤摆,想起了那条被自己藏进衣柜的健美裤,原来,有罪的不是健美裤呀。 上班的时候,王龙又凑到了春桃身边,笑嘻嘻地问:“春桃,今天怎么不穿你那条紧身裤了?你看她们都穿了,不过她们穿著,没你穿起来好看,你的腿又细又直。” 春桃没吭声。 王龙见她不说话,又贴过来一些,“怎么,不好意思了?是不是现在穿那裤子没老公看,不愿意穿了?我愿意看。” 大概是怕別人听见,王龙声音压得很低,別人看起来,就格外曖昧。 春桃深吸一口气。 王龙继续说:“別这么端著嘛,男男女女的,不就是那回事吗,我告诉你,现在厂里已经在擬名单了,你要是还想留下来,就乖乖地听我的。” 他见春桃没反应,大声说道:“林春桃,你这弄错了啊。”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明目张胆地握住春桃的手,好像在纠正她一样。 第 78章 渣儿求裤 春桃吃了一惊,奋力抽回手,抬手就扇了王龙一巴掌。 春桃胸口剧烈地起伏著,愤怒地瞪著震惊捂脸的王龙,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大胆,脑子里根本就没思考过后果,这一巴掌就扇上去了。 王龙吃痛,脸迅速发起烧来,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竟然被人扇了耳光!他不用去看,都知道自己现在成了车间的焦点,十数双眼睛都在看著这边,他丟人丟大了! 清脆的巴掌声在车间的机器轰隆声中並不算响亮,可春桃掌摑车间主任这举动好几个注意著他们的工友都看到了。 王龙丟了脸,抬手就要打回去,仿佛这样,才能把他那摔在地上的尊严捡起来。 春桃吃了一惊,本能地抓起桌上的钳子,一钳子砸在了王龙的小臂上。 这一下可比巴掌痛太多了,王龙捂著手,痛得失声大叫,这一下,再大的机器轰隆都盖不住他的惨叫,所有人都听见了。 春桃有些害怕地退后两步,看著王龙的惨样,怕自己这一钳子敲断了他的手,那就麻烦了。 王龙满头大汗,愤怒地用好手指著春桃:“好啊,林春桃,我看你是不想干了!你给我等著!骚货!” 他这句骚货像冷水浇到了滚油上,积压已久的愤怒衝破了理智,春桃涨著脸,衝著王龙破口大骂:“臭不要脸的东西!我离了婚又怎么样?你就能这么臭不要脸地骚扰我?还拿工作威胁我,大不了,我不干了!” 王龙脸完全憋红了 ,“你放屁,是你不要脸勾引我!” 春桃气极,愤怒抓住手边的东西,胡乱砸向王龙,这样还不解气,她衝到王龙身前,伸手挠向他的脸。 “我撕烂你的嘴!不要脸的狗东西!你以为我怕你!我勾引你?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撮样!我离婚了也看不上你这种狗东西!滚!” 同事见状不好,赶忙衝上来,將发疯的春桃给拦住了。 她疯狂之下,几爪就把王龙给挠破了相,满脸鲜血的王龙被送去了医务室,春桃则被叫到了领导办公室。 春桃原本还有些害怕,转念一想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工作不要了,她不能活得这么窝囊! 想是想通了,可她没办法冷静,一张口就想哭,极力平静下来,將王龙对自己的骚扰一一向领导匯报。 领导不太相信,叫来两个春桃的同事,询问她们是否看到王龙骚扰春桃。 人一叫来,春桃一看,心就沉了下去,这两个同事曾经讲过她的坏话,都骂过她。 这两人早就看不惯她,肯定不会在领导面前帮她说话的,別说帮她说话了,甚至是公道话,也未必肯说。 “你们看到没有,她说王龙公开在车间骚扰她。”领导问那两人。 那两个女同事对视一眼,齐齐点头,“是,我们都看到了。” 春桃惊讶地看向她们,两人也朝春桃看过来,目光带著鼓励。 春桃从领导办公室出来,特意去找那两个女同事道谢。 “谢什么呀,我们还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呢,之前不知道情况,那样说你,我们都以为你跟王主任...嗨,都是误会,没想到是他骚扰你。” 另一个感嘆,“林春桃,你可真厉害呀!那一巴掌扇得,真是太解气了!” 春桃都形容不出自己心里是种什么感受,她看著两个同事,眼泪刷地出来了。 这么久以来咽在肚子里的委屈,全都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王龙去拍了片子,手被春桃打得骨裂了,回到车间以前,他心想这次一定不会放过春桃。 可人还躺在病床上,就有领导来看望他,同时带来了工厂对他的惩罚的消息,因为他骚扰女工人,撤销他的车间主任职务,並且全厂通报批评。 春桃还担心要给王龙赔偿呢,没想到王龙都没敢来找她提赔偿,工厂领导给王龙施了压,不许他来找春桃麻烦。春桃像一根时刻紧绷的皮筋,突然放鬆了。 车间女工人来找她,“你妈是不是在卖健美裤呀,能帮我弄一条吗?” “我妈在文化广场卖呢,她下午和晚上都在的。”春桃不帮忙带,在工厂卖货,影响不好,只告诉了她们地方。 秋桃从羊城带回来的这批货还没卖完,广场上就有其他摊子也在卖健美裤了,竞爭之下,一条裤子卖不上二十五了,只能降价卖二十。 好在这回不像之前的饰品恶性竞爭得那样严重,到二十块的时候,大家都不再降价,因为这完全是卖方市场,健美裤的需求量太大了,羊城那边档口一有货出来,立马遭到疯抢,手上屯的货,根本就不愁卖。 林建军也终於赶上了一回热乎的,他从水家离开那日,就直接前往了羊城,拿了一批健美裤回来,很快也销售一空,不仅扭转了之前的亏空,手上还有结余。 吃到了红利,林建军马不停蹄地又跑去羊城拿货。 就跟约好似的,林建军竟然在羊城的档口撞上了来拿货的周老太。 “妈!你怎么也在这?” 林建军是昨天到的,他估摸著周老太也是,因为来羊城的车一天只有一班。 今天早早的就来了,一个个档口问过去,健美裤竟然全都没货。全被拿空了。 林建军看著周老太,心里惊诧得很,他经常在文化广场那一块转,他可是知道的,周老太在所有人都还没卖健美裤的时候,就摆摊卖了,也不知道拿了多少货,他也是在发现周老太的健美裤生意爆火之后,才跑来羊城抢了一批健美裤回去卖。 果然这回挣到了钱。 他尝到了甜头,又来拿货,上回还能抢到,这回根本就没货了,健美裤是风靡全国,全国各地的小贩都跑来拿货,档口根本就没货。 难不成这回要白跑一趟?林建军有点不甘心,一家家找过去,这才撞上了周老太她们。 “妈!” 这一声妈喊得周老太简直吃惊,流產的事情还歷歷在目呢,林建军没有这么不记仇吧? 林建军当然记仇了,可是他这回看清了形势,周老太接连赶上两个爆款,刚开始是卖饰品,这回又是卖健美裤,一次是巧合,两次就是她厉害。 林建军从做生意到现在,亏得多挣得少,这次健美裤,让他腰包著实鼓了一鼓,就是上次胆子太小,没敢多拿,就拿了两千块的货。 两千块他都挣了五六千,后悔当初没多拿一点,再想回来拿货,已经抢不到了。 周老太看他一眼,没应声。 林建军舔著脸笑道:“妈,你们住哪里呢?什么时候来的?也是来拿健美裤的?抢到货没有?” 周老太还是不说话,秋桃说道:“昨天下午到的,所有档口都没货呀,你抢到了吗?” 林建军摇头,昨天下午他就来过一趟,今天大清早就来了。 他问了档口老板,老板说货不多,给打电话预定的顾客抢走了,都还没运到档口,顾客直接去仓库提走了,他也赶忙跟老板预定。 老板倒是留了他的信息,但定金不收,说不一定有货。 周老太和秋桃在批发档口逛了一圈,拿了点衣服,上次拿的丝袜出乎意料的好卖,拿的一百双已经卖完了,这次又拿了一百双。 她们没把招待所地址告诉林建军,也没让他一直跟著,想办法甩开了。 她们熟悉的那个前台小妹已经不干了,听她同事说,她见健美裤大卖,去卖健美裤了。 周老太听了就感嘆,有眼界的人真能抓住发財机遇,比如她自己。 秋桃简直对她妈佩服得五体投地,光健美裤,她拿了两批货,一批五千块本钱,赚了一万六千多块,她拿回去的那批三千块的货,那是实打实二十五块钱卖的,也赚了一万二。 秋桃那次咬牙拿了两千的货,赚了六千块钱。 她跟著周老太的步伐走,一下子成了小富婆了,加上卖衣服赚的钱,秋桃现在手上都有小一万了。 这次,她妈提前给档口老板打电话预定货,抢到了八百条健美裤。 那老板说,要不是提前打了电话,他预留了,她们去档口买,根本就没货。 记下档口老板电话,还是周老太那次一口气拿了五千块的货,老板就记住这个老太太了,把她当成大客户,才给她留了货。 只是现在没货,造成了供应不足,批发价格也涨了好多,之前周老太拿货,是五块六,后面秋桃来拿货,就涨到了六块钱,这次她们又来拿,涨到了八块。 正在这会儿,档口老板喊来了员工,对周老太说:“他带你们去提货。” 昨天她们到的时候,档口早就打烊了,今天一大早就来了,等著老板的员工空閒下来带她们去提货。就在这时,碰上了林建军。 林建军一听,立马就激动起来了,这家档口专门卖健美裤,看样子老太太她们是拿到货了呀! 他激动得搓手,“妈,你们拿到了多少货?” 周老太不搭理他,秋桃看他一眼,“没多少。” 旁边有人听见了,立刻凑过来问,“老板,你们这有货?” 档口老板连连摆手,“没了,没货了。” 那人不死心,看向周老太,“老板,你们拿到货了?拿到多少?我出双倍价格收,怎么样?” 周老太摆手,“没有货,没有,我们也没拿到货。” “三倍!三倍价格!”那人还是不死心,周老太和秋桃赶忙跟著伙计走。 林建军也跟在了她们屁股后面,赶都赶不走。 但出了批发城,她们坐上了伙计开的三蹦子,总算甩掉了林建军。 林建军不死心啊,眼看著她们拿到了货,自己一条裤子都没拿到,怎么能放弃,他想周老太她们拿到货,肯定是要去坐火车的,直接去了火车站等。 这一等,果然就等对了。 下午,他就在火车站等到了僱车拉货来的周老太和秋桃。 他殷勤地凑过去,帮忙抬货。 周老太瞥他一眼,“我们不需要你帮忙,如果你硬要帮忙,我也没有意见,但是货,你想都不要想。” 她態度冷淡得让人生气,可林建军一点脾气都不敢有,舔著脸笑道:“妈,我可是你亲儿子呀,你不能连亲儿子也不帮吧!” “不帮,帮不了,自食其力吧。我不用你帮忙,我们会请人抬上车,我还是那句话,你非要帮忙,我也不拦著,但好处你一点都別想。” 秋桃也不想把货分给林建军,凭什么呀。她还没忘了前些日子林建军是怎么抢她们生意呢。 “二哥,货我们自己都还不够卖,分不了你,你自己想想办法吧。” 她招手喊来两个拉货的工人,请他们把货搬到候车室,到登车时间了,再来帮她们搬上火车去。 林建军看那两大包,看得眼热,凭他的经验,这里面起码好几百条货,也不知道周老太怎么这么大本事,別人都弄不到货,她弄到了,真是好运全眷顾她了。 “妈,我也不多要,分我一百条,我加钱,总行了吧?” 第79章 鳩占鹊巢 “一条也没有,別说一百条了。林建军,我说你也太没本事了,有点心眼都往你老娘你老妹身上使了啊!你不是把水英流產的事情怪我头上,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吗?怎么现在又认我这个妈了?”周老太阴阳怪气。 “妈,你说什么呢,水英流產那事已经过去了啊。再说,我现在跟水家势不两立,以后,我要孝顺我亲妈了,水英她爹娘,真是养不熟的狗,这些年,我对他们家怎么样他们心里清楚,背地里还看不上我,贬低我,妈,我就是要做出事业来,让他们水家后悔!” 林建军话风一转,“妈,你也不希望別人说我是吃软饭的吧!你们这么多裤子,分我一百条,我赚了钱就有本钱了!” “想都別想,水英她妈也没说错,你就是吃软饭,没本事,以前你吃你丈母娘家的软饭,现在还想吃现成,林建军,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周老太这嘴,说出来的话就跟刀子似的,扎得林建军白了脸。 秋桃皱眉,“二哥,你別一天想著捡现成便宜了,做生意老想捡现成,怎么可能成气候?” 周老太指挥帮工抬货,看也不看林建军,和秋桃进站去了。 林建军折腾半天,什么也没捞著,他生了会儿闷气,无计可施,只好回档口去等货。 周老太的货实在太大了,哪都放不下,只能放在下铺床上,秋桃靠在货上面睡了一夜。 周大姐还没回去呢,一直在南城等著。 广场上几乎没有健美裤卖了,不是顾客少了,是大家手上都没货,这样周老太她们拿的这批货,又奇货可居了,她还是卖之前那个价,二十五。 在別的地方都买不到的情况下,就算是二十五,顾客也只能买帐,总比百货商店卖得便宜。 八百条裤子,卖得也不错,一天大概能卖个两百多条。 自从健美裤卖起来之后,周老太精力不够用,早上就没再出摊卖饼。 这天下午,宋老太在文化广场,找到了周老太的地摊,看到她的小摊被顾客围著,生意看起来非常火爆。 宋老太赶忙凑过去,“秀菲,你这生意不错呀!” 周老太正忙著呢,冷不丁宋老太冒出来了,她隨口应付,“还行吧。” 顾客挑选好了,付了钱。 宋老太看了一会,短短十几分钟,周老太就卖了十来条裤子。 宋老太看得眼热,又看向周大姐,看她和周老太相似的眉眼,大概猜到了她们俩的关係,“这是你姐啊?” 周大姐和气地冲她笑了笑。 宋老太蹲了一晚上,一直等到她们收摊,期间也想帮忙,但她不好帮忙收钱,也不懂找尺码,所以也只是干看著。 帮忙把小摊收起来了,宋老太才对周老太说道:“秀菲,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赚钱的生意,也不想著带著我做一做。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呀,有赚钱的生意,要带我一把,我还想跟你再做邻居呢。” 周老太说道:“我最开始拿货都卖不掉呀,都差点要亏钱了,做生意是有风险的,除了摆早点摊,你守著你的粽子小摊就好了。” 宋老太说道:“我这不是,想把我们家老宅买回来吗?” 周老太摇头,“你太一厢情愿了,你都把宅子卖给人家了,你怎么知道人家愿意卖还给你?” 那绝对不可能,根据周老太分析,买下宋老太家宅子的人,肯定也是有投资眼光的,买了他也没住,租给了老三,肯定是等著拆迁呢。 看在多年交情份上,周老太多了一句嘴,“老宋啊,我劝你一句,与其去做高风险的事情,不如你现在就把钱攥手心里,你要你身上有钱,你儿子儿媳自然会孝顺你,但你要是没钱,糟老婆子一个,孝不孝顺就全凭儿女良心了。” 宋老太听得心里不服气,她周秀菲跟自己又有什么区別呢,高风险的生意她劝自己不要做,却带著她亲大姐做,明显就是不想带自己。 宋老太心里有了齟齬,表情也就不太痛快。 周老太才不管她呢,今天宋老太在这蹲一个晚上,她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两人虽然是故交,但是周老太之前对宋老太的劝告,她是一个也没听进去,现在看周老太挣钱了,又想跟著做,周老太怎么肯带她。 宋老太蹲了一个晚上,什么结果也没得到,气呼呼地走了。 这批裤子卖完,周老太也累了,上一批八百条,她拿了五百条,秋桃拿三百条,她跟老板又定了八百条,但这八百条,完全是秋桃一个人的。 估计是健美裤太火了,好多服装厂都开了生產线,她们这批裤子卖到最后,市场上健美裤又多了起来,周老太知道,这波红利算是吃到了尾声。 她这把老骨头连轴转了一个月,累得够呛了,秋桃是年轻人,她还能撑一撑。 秋桃再次劝春桃辞职,跟著她一块干,这批货,她分三百条给春桃,卖的利润也完全归她。 周老太也支持春桃辞职学做生意,她那个厂子也坚持不了太久,在下岗潮来临的时候,很快就会倒下,还不如现在卖断工龄,拿钱走。 春桃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去工厂提了辞职。 现在工厂效益没从前好,职工辞职卖断工龄,他们是喜闻乐见的,春桃上班的年限久,卖断工龄,拿到了两千多块的补偿,刚好给她做启动资金。 姐妹俩结伴去了羊城。 一歇下来,周老太就感觉浑身散架了似的,歇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周大姐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周老太算了算,这一个来月,她挣了三万五千多块钱,周大姐来帮她这么多天,她给了一千二作为酬劳。 周大姐还不愿意收,她感觉自己也没帮上太多忙,一千二太多了,还是周老太劝著才收下了。 “来你这这么久啊,天天有活干,我感觉这心里才算是有了著落。在家里的时候,天天閒著,我待不住呀!又没个人跟我说话,我发现我这人啊,就是个贱命,非要劳动才舒坦。你说是不是,秀菲。”周大姐自嘲地说道。 “你那是勤快惯了,一辈子都这样勤快,突然閒下来,当然閒不住,你不如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可別伺候你那几个儿子了,都成你应该的了,一天不干活,人家就有话说,你看你这不干了,人家反而乖嚕嚕的,没饿死,孩子也没怎么著,你就是给自己揽的活干。” 周大姐苦笑,“身边谁不是这样呀,退休了就给家里干活,带孩子,我没见过不乾的,除了你。” 周大姐虽然现在不给孩子们干活了,可心里总是不得劲,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 “干也分干法呀。你一下午没回家,几个好手好脚的,干坐著也不去做饭,就等著你回去做,这像话吗?你又不是他们钱请的长工。” 周老太给周大姐做了一大通思想工作,就希望周大姐能自私点,自私点没错。 “我觉得你呀,乾脆像我这样,给自己找个活干,你看我一天,我从来不会感觉无聊,每一天都过得充实极了。” “摆摊吗?可我卖什么呢,我也没做过这个生意呀。” 周老太说道:“什么都可以卖呀,卖吃的,你做麵条不是挺拿手吗,支个小摊卖麵条也行。” 周大姐有些自我怀疑,“能行吗?那得准备多少东西?” “准备煤气罐,桌子凳子,碗筷,窝,面桌,说起来是挺多的,其实投资也不大,这些东西能多少钱呢。在你们家那肯定是不行了,没地方摆那些东西,乾脆你在这算了,我这院子宽阔,城中村好多打工的住呢,你要支个麵摊,没准生意还好得很。” 周大姐苦笑,“那怎么行呢,我在这多麻烦你们。” 再说周老太也不能完全做主,现在孩子们都大了。周大姐也只当周老太是客气,就算她不是客气,自己也不能长时间留在这住。 她跟周老太是亲姐妹不假,可各自结婚之后,那就是亲戚了,亲戚是不能麻烦对方太多的,不然就容易结仇。 周老太却相当认真,“真的,大姐,我还有一个院子,就在前庄,你要是觉得在我这住不自在,你可以上我那个院子住去,收拾收拾,就能住了。” 周大姐瞪大眼,“你怎么还有院子,什么时候买的?” “前阵子,我还有两间小平房呢,租出去了,你要想支小麵摊,你住我前庄那个院子最好,那人比咱们这还多,全是外来务工的,就是你一个人住的话,我有点不放心。” 人多是多了,可人杂了危险也多,这样一想,周大姐一个人住,她还真有点不放心。 “那院子大得很,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收拾出来之后,我招两个租客,跟你一块住那。” 周老太不知不觉间,手里已经有四万块钱了,光卖健美裤,就挣了三万多块,回想自己刚回来那会儿,手里还没几个子呢。 真要奋斗呀,不奋斗哪来这么多钱。周老太豪气勃发,她才五十多岁,正是奋斗的时候。 不过目前,她奋斗不动了,得好好地歇一歇。 吃了饭,周老太带著周大姐来到前庄,看她买的那个房子。 走到院门口,周老太发现门上的锁已经不知去向,院门微敞著。 周老太疑惑,难不成是有小偷光顾了?可这个家里什么都没有。 她推开门,看清院里的景象,顿时呆住了,只见院子里竟然架起了一根晒衣杆,有人的衣服搭在上面。 之前杂乱的院子,这会儿也被打理得整整齐齐,院子里长的杂草都被清理乾净了。 周大姐也呆住了,问周老太:“咱们是不是走错了,你不是说这个院子没人住吗?” 周老太也差点迷糊了,可她都来过几次了,肯定不可能走错门,那就是有人趁她不在,跑到她房子里来住了! 周老太的气腾地上来了,还能这样的? 她大步朝房间走去,房间还是上了锁的,从窗户看进去,里面放著一些生活用品,確实是有人住进来了。 周大姐再三確认她没认错门之后,也觉得不可思议,“那咱们怎么办?报派出所?” 她们就俩老太太,要是来人不讲道理,估计她们还要吃亏呢。 周老太认可,“行,咱们报派出所去。” 第80章 彩礼耍赖? 派出所得知情况之后,一个同志跟著她们回来了,但鳩占鹊巢的人还没有回来,派出所的让她们先別动东西。 还不知道人什么时候回来了,派出所的也不能一直陪她们在这乾等,就出主意,傍晚再来,到时候人肯定回来了。 周老太真是气得够呛,还能遇上这事呢。 下午她们再来,就不能自己来了,还得把林建生给带上。 两人从前庄刚回来,麻烦又找上门来了,钱秀丽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她,周老太微微吃惊,这人上门肯定是没好事。 “周老太!”钱秀丽迫不及待地要把来意道出,“当初是你给你儿子担保,一定会把彩礼给我,现在林建民不给了,你又怎么说!” 周老太有点疑惑,“林建民不给你了吗?彩礼。” “从上个月开始就没给了!之前每个月还给两百块钱!我告诉你,这可不行,这可是咱们说好了的!现在想耍赖,不行咱们就去派出所!” 周老太点头,“我同意,拉上林建民去吧。” 钱秀丽没想到她是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反应,气得要命,“你们家是不是骗子?早就算计好了是不是?领证了就能拿捏住我了是不是!別说只是领证,就是生了孩子,也得给彩礼!不然...” “不然就让他们俩离婚,领著张芙蓉回去吧。”周老太帮她说完。 钱秀丽一愣,指著周老太鼻子,“好啊,你以为我不敢是不是?老娘也不是吃素的,当初谈好的事情,你们家要是敢反悔,大家都別想过好日子!我天天来你门上骂!” 周老太提醒她,“林建民带著张芙蓉住隔壁去了,他跟我断绝关係了,现在不归我管,你找错地方了。” 钱秀丽呸的一声,“你唱大戏呢?断绝关係?你哄鬼去吧!” 周老太摊摊手,“真的啊,不信你去问你女儿。娶你女儿的人不是我,你找人要债也要不到我头上来。” 林建民夫妻俩又没在家,钱秀丽只是抓著周老太不放,“自古以来,谁家结婚不是父母给彩礼?我劝你识相一点,林建生才给了三个月的钱,才六百块钱,我也不要五千块了,你再给我补一千四,补足两千块彩礼,这事就算了。” “我没有,你找林建民去,他给你两千也好,五千也行,隨他了。我跟他已经断绝母子关係,你找我没有用。” “你要这么耍赖的话,周老太,我只能去找你们街道办的同志,让他们来评评理!” “去吧,去吧!”周老太说道。 钱秀丽知道吵也吵不出个结果,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周老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们家姑娘给了人家,现在肯定是他们吃亏,但钱秀丽不愿意吃这个亏,她真去了街道办。 街道办一听她最开始要五千,都忍不住批评她。 钱秀丽说道:“那不是他们瞒著我偷户口本结婚,我气的吗,我刚开始也只要两千的。” “同志啊,彩礼呢,是我们的传统,但是意思意思就得了,两个孩子结婚,最重要的还是孩子过得幸福...”街道办的人反过来给她做起了工作。 钱秀丽当然不肯接受,就等到林建民他们下班,让街道办的人一起过来,跟她去找周老太和林建民。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但周老太家没人,门都锁上了。 钱秀丽气死了:“同志,你们看,你们看,她故意躲著我呢!” 正好这时候,张芙蓉骑著车下班回来了。 “妈,你怎么来了?” 钱秀丽气得上去拧住张芙蓉的胳膊,疼得张芙蓉大叫,“妈,疼死我了!你干嘛呀!快鬆手。” 街道办的也赶忙上去解围,钱秀丽指著张芙蓉,“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来了,我问你,之前答应得好好的彩礼,为什么不给了?上个月就没给!” 提到这个,张芙蓉有些心虚,“我们最近手头有点紧。” “手头紧?是手头紧还是不愿意给了?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不行你就跟我回去!” 张芙蓉无奈,林建民就是不愿意给了啊,他上班挣的钱全给了老丈人家偿还彩礼,自己过得紧巴巴的,他们自己还在租房住呢,听说单位现在有可能要取消分房,得自己钱买房子了,所以林建民就不给了。 “妈,你跟我回家,我给你说一下情况。”张芙蓉说道。 钱秀丽问,“林建民呢?” “我不知道,可能下班还没回来吧。”张芙蓉带著她往宋老太家的院子走去。 钱秀丽问,“你们怎么住这边来了?” 张芙蓉看了一眼两个陌生人,“这两位同志是?” “街道办的同志,我下午来的时候,碰上你婆婆,你婆婆翻脸不认人,撒谎说她已经跟林建民断绝关係了,让我別找她,我能不找她吗?当初可是她替林建民去做的担保!” 张芙蓉说道:“她没撒谎,建民就是跟她断绝关係了,都不来往了。不然我们为什么要搬出来。” 钱秀丽一听就炸了,“这老太婆,凭什么赶你们出来?她这么大的院子容不下你们夫妻俩?林建民不给彩礼,是不是她怂恿的?” “我告诉你,张芙蓉,你可別吃里扒外,彩礼必须得给我,不然你就跟我回去!” 张芙蓉也烦了,“我不回去,我都跟建民结婚了,你让我回哪里去?你也太自私了,彩礼彩礼!我的死活你是完全不顾了....” 母女俩当场就吵了起来,街道办的同志劝都劝不住。 宋老太过来找周老太,就撞上了。 听她们吵架,也帮著劝架,听到了母女俩吵得这么凶,竟然还是因为彩礼,她顺口就说道:“还在为彩礼吵架呢?这周老太太真是的,挣这么多钱,也不把彩礼给了,真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她虽然跟宋老太是多年的老交情,也忍不住要谴责她,人老了不为儿女打算为谁打算,她要不为儿女,挣这么多钱做什么? 她这话说完,钱秀丽和张芙蓉都愣住了,张芙蓉问,“她挣多少钱?” 张芙蓉根本就没去买健美裤,她同事都在穿,她却不喜欢,她更喜欢穿裙子,所以也不知道风靡全城的健美裤最早就是周老太卖起来的。 宋老太瞪大眼睛,“你们不知道吗?你婆婆卖健美裤挣大钱了!” 宋老太也是听广场上其他小摊主说閒话知道的,老太太卖健美裤这样火爆,別人都看在眼里,都是做生意的,健美裤的成本都清楚,他们估摸著周老太这一波,一万块肯定是赚到了的。 再高他们也没敢估。 一万块对宋老太来说就已经是天文数字了,她要有一万块都能把老宅给买回来了,眼看周老太是真赚到钱了,这不又想来求求她,带自己一块做生意,就是她不是做生意的料,带带她儿子也行。 没想到周老太没在家,倒是撞上了她亲家来討要彩礼。 “多少?你说老太太赚了多少?”张芙蓉睁大眼,嘴能塞下一个鹅蛋。 “起码小一万呀。”宋老太知道林建民跟他妈闹翻了,好心提醒道:“你这个婆婆可不得了哦,你们真是傻,不好好地哄著人家,孝顺人家,还搞什么断绝关係,这下得悔死了。” 周老太拉著林建生,还有周大姐一道,来到了前庄买的房子那。 林建生知道老太太买了个大院子,但是还不知道位置,没来过。 今天突然知道有人住进来了,也是挺惊讶的。 她们到那处院子的时候,果然人已经回来了,他们推开院门,就看到一个妇女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看样子正在做饭,看到他们进来,那妇女疑惑地问:“你们找谁?” 周老太哼一声,“找谁?找你!” 那妇女有些慌,“找我做什么?” “谁让你们住进来的?你们好大的胆子啊!敢乱住別人的房子!” 那妇女一听,急忙说道:“我们是交了租金进来的,可不是乱住!” 周老太迷糊了,“你租金交给谁了?” “房子的主人呀。”妇女说。 第81章 原来是他 周老太深吸一口气,看来是必须得再去一趟派出所了。 她吩咐林建生去,林建生还有些不放心她们,“我去,但你们要不出去等著吧。” 周老太一听也对,她现在可是老富婆一个,珍惜生命才行。 她拉著周大姐退出了院门,心里稍微有点憋屈,这叫啥事啊,自己的院子莫名其妙地叫別人给住了。 那妇女察觉不对,追了出来,“你们到底是谁呀?” 周老太不理她了,“等派出所的来了,你就知道了。” 妇女真著急了,“我们真没有乱住別人的房子呀,我们是给了房租的!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呀!” 周老太问她是跟谁租的房子,妇女也说不清楚,是她爱人跟对方租的房子。 林建生很快就带著派出所的人来了。 周老太是做了准备来的,她把自己的房契地契身份证全都带来了,证明了这房子就是她的。 妇女和她爱人面面相覷,合著租给他们房子的人,根本就不是这里的东家! 在民警的询问下才知道他们是跟一个叫刘德平的人租的房子。 他们交了半年的钱,本来那人想让他们交一年的钱,他们身上没这么多,这才只交了半年。 民警分析他们应该是被人骗了,肯定是有人看到这房子没人住,冒充房东把房子租给他们了。 这下两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妇女急得直哭,“就说当初这么大的房子,怎么房租这么便宜,原来是骗子!这可怎么办呀,我们给了半年的钱,给了三百呢!” 妇女的爱人直嘆气,对周老太说:“大姐,我们也不是故意住你这房子的,既然是我们上当受骗了,那我们也认了,我们这就重新找房子,搬出去。” 周大姐嘆气,“出门在外,还是要多留心眼呀,你们租房的时候,怎么没要求他出示房產证呢!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租了。” 男人苦笑,“栽个跟头,下次就知道了。” 派出所的人要回去查一查,看看这一片,谁叫刘德平。 周老太心想肯定查不到,这人既然存心要骗人,怎么会用真名。 民警说,那人肯定生活在这一片,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个房子暂时没人住,还出租了出去。 这倒霉夫妻,男的跟警察形容了一下骗子的样子。 身材相貌都没什么特別的,民警问,“他脸上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別明显的特徵?” 那男人想了想,点头说道:“还真有,那男人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眉骨,“这里有个小小的痦子。” 周老太在旁边听得一震,因为她知道这么个人,跟男人说的特徵很像。 宋老太的大儿子胡刚,眉骨处就有一颗痦子。 而且宋老太也知道自己买了一处院子,老王头那个大嘴巴,虽然帮忙办事,可他也把周老太买房的事情告诉宋老太了。 周老太急忙將怀疑对象跟民警说了。 民警问她,“ 你知道对方的住所吗?” 周老太不知道具体住所,但是知道他们家住在正阳街道那片新盖的楼房里。 民警带著他们去了街道办查,这个时候街道办都已经下班了,又把人从家里叫来,查了没多久,就查到了住所。 一行人又火速前往。 门是宋老太开的,看到民警,她有些懵,等看到周老太,她脸色刷的白了。 “秀菲,你们这是?” 周老太没搭话,民警同志说:“你大儿子在不在家,我们有个问题需要他配合一下。” 宋老太连忙说道:“哦,他没在家,他还没回来。” 她话音刚落,房间里传来一道男人声音,“妈,你跟谁说话呢,谁来了?” 一个男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正是宋老太的大儿子胡刚,他眉心,有个明显的痦子。 站在周老太身边的被骗租客一声叫破,“就是他!” ........ “秀菲!秀菲!胡刚这是糊涂了呀,钱我让他退给你,你跟警察同志说一声,不要拘留他了,行吗?不然他工作都要没了呀!”派出所內,宋老太惨白著脸,跪在周老太身前,苦苦哀求。 周老太盯著宋老太。 她买下那处房子的时候,跟老王头说过,那房子她不住,暂时也没钱收拾,就先放在那。 老王头跟宋老太说了,宋老太才知道那房子她暂时不住。 她儿子冒充周老太去把房子租出去,宋老太是知道的。 胡刚拿的是假身份证,他料想不到周老太他们会这么快找上门来,毕竟那租客也不认识他,就算事发,也查不到他头上来。 现在他不仅要退赃,还要被拘留半个月。 宋老太抓著周老太衣摆,不让她走,一定要她跟去民警同志说说情,不要拘留胡老大。 “秀菲,就看在我们多年邻居情分上,刚子也是你看著长大的呀!你饶过他这一回,他以后再也不敢了!”宋老太眼泪汪汪地哀求。 周老太一言不发,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头。 她还记得,上辈子她流落出租房的时候,宋老太来看过她几次,当时她过得也不好,所以周老太念著这个情,这辈子,她提醒过对方好几次没卖房子。 她知道宋老太对自己挣钱没带她颇有怨言,可没想到她竟然会起这样的歪主意。 “我帮不了你。” 周老太冷著脸,让林建生把要扑过来的宋老太拦下,拉著周大姐走了。 周大姐直嘆气,“这叫什么事呀。” 那被骗的夫妻俩苦巴著脸,跟在她们身后,两人面面相覷,男的开口:“大姐,现在钱追回来了,我们住你这房子才住了一个多月,你能不能退二百给我们?” 周老太看那院子,被这两人收拾得很乾净,看得出来他们是过日子的,她本来也想著找租客,跟周大姐一块住在这,她也放心,现在看来这夫妻俩像厚道人,这种情况下,也没耍赖要继续住。 她就说道:“这房子我也准备要找租客租出去,我看不如这样吧,你们继续在这住,我也收你们五十块一个月。” 要是到时候周大姐要住这个房子,她一个人在这,周老太还有些不放心。有这夫妻俩在这一起,安全也有保障些。 周老太要为周大姐留房间,跟那夫妻俩说好了,她只把东边的两间房租给他们,市场价五十块钱一个月,西边的她要留著,以后有別人住。 周老太可不隨便租房,得双方签合同,双方身份信息都要写上,要出什么问题,也有依据解决。 夫妻俩不用重新找房子,钱也找回来了,也是欢天喜地。 解决了房子的问题,姐妹俩回了家。 林建生很快也回来了。 他今天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吴倩被调走了,估计是她爸找的关係,听说是去政府单位上班去了。 林建生简直感觉是身上万斤重的铁锤子甩开了,浑身轻鬆无比,他打算明天就去找张兰兰。 没想到这档口,又冒出个房子的问题,以前还是邻居,两家关係很不错。 他看到宋阿姨这样跪在地上哀求,心里也挺不是滋味。没想到老太太的心这样硬,硬是不肯和解,要让那胡刚拘留十五天的话,他工作也得丟。 他走到门口,听见周老太在对周大姐说:“姐,我没骗你吧,那房子宽敞得很,现在有那夫妻俩住著,你以后住在里面,安全得多。” 周大姐还没想好要不要留在南城,她內心里,有些捨不得洛城,那毕竟是她的家。 林建生走进去,“妈,大姨,我回来了。” 周老太看他一眼,“怎么,来当说客来了?” 林建生说道:“妈,宋阿姨让我回来跟你说,他们家愿意赔钱,求你和解,民警同志那边也还在等信。” 周老太冷哼,“他们做错了事情,不该受到惩罚吗?” 林建生说道:“和解算了吧,这事他们是错了,可是两家做了这么多年邻居,你就敢说你一辈子没受过人家照拂?” 周老太是受过宋老太照拂,上辈子她临死之前,宋老太带著东西去看过她几回,东西不是什么贵重的,可人家也算有心了。 “他们家愿意出多少钱和解?”周老太问。 “宋阿姨说,愿意给五百块。”林建生说。 “给八百,我就和解。”周老太想了想,说道。 “行,现在別说八百了,就是一千,人家估计也愿意拿,差不多算了。”林建生听周老太愿意和解,神情鬆懈不少。 林建生载著周老太重新来到派出所,当著民警的面,周老太提出要八百和解,宋老太屁话不敢放,立马答应,回家去拿钱。 八百块给到周老太,她在和解书上签了名字。 宋老太经过这一嚇,已经体力不支,跌坐在椅子上,看著周老太,说不出话来。 周老太也已经对她无话可说,两人多年的交情,到今天算是完蛋了。 林建民也回到了家中。 张芙蓉已经等候多时了。 第 82章 远走 林建民饿坏了,一回家,冷锅冷灶的,张芙蓉寧愿坐著也不做饭,顿时来了气。 “怎么不做饭?” 张芙蓉看向他,目光有些古怪。 “怎么了?” “下午我妈来了。”张芙蓉说。 林建民皱眉,“来要彩礼?你怎么说?” 张芙蓉没回答,反而问他,“建民,你知道你妈能挣多少钱吗?” 林建民皱眉,“不知道。” “健美裤,你知道吗?” 林建民怎么会知道这玩意儿,他不耐烦了,“卖什么关子,有什么话赶紧说!” 张芙蓉深吸一口气,“你妈卖健美裤,赚了一万多块!” 林建民瞪圆了眼,他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你胡说什么呢,谁告诉你的?” 张芙蓉就把今天下午的事大概说了。 “你不知道现在健美裤有多流行,我身边好多同事都买了, 满大街都是健美裤,你妈要是真卖这个,说不定真的赚了很多。” 林建民也是吃惊不小,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艰难地说道:“那又怎么样,她又不可能分我们一点。你別忘了,我跟她可是断绝了母子关係的。” 张芙蓉著急地说道:“你傻啊,母子关係,哪里能说断就断的?现在只有老四跟她住在一块,这些好处,到时候都是老四拿了!” 林建民没吭声,张芙蓉后悔道:“当初咱们就不该搬出来,不然看她卖,咱们也能跟著卖,说不定现在,赚一万块的就是我们了,还用得著为钱发愁吗?” “我妈说了,既然她这么有钱,那必须要她来出彩礼,今天我妈等不及回去了,明天她还要来的。” 林建民看向张芙蓉,冷笑道:“我说你是不是傻,你想巴结老太太,还让你妈跑来討彩礼,还嫌把老太太得罪得不够?你还没看出来吗?现在老太太的心比谁都硬!” 张芙蓉一听,拍大腿,“对啊,我得跟我妈说一声,彩礼得缓缓,咱们先把老太太给哄好,以后她的钱总有我们一份吧?” 林建民心里很不舒服,钱谁不想要呢,可他现在跟老太太闹成这样,再上门去巴结,那他成什么了? “要去你去,我不去。”林建民说道。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你跟什么过不去,都別跟钱过不去呀!” 林建民冷笑,“现在老太太可厉害了,你要是能从她手上抠出钱来,算你本事。” 张芙蓉哼一声,“我可不是她生的,我要是她生的,你看我抠不抠得出来,你才是她生的,总归血缘关係是斩不断的。” 林建民起身去厨房做饭,不理她了。 吃了饭,张芙蓉连夜让林建民载著她去了一趟娘家,跟钱秀丽说好,彩礼一定会给,可现在他们没有,等他们把老太太哄好了,肯定能拿到钱给她。 钱秀丽权衡利弊,也觉得最好別把周老太得罪死。 她用手指点张芙蓉,“你呀,你长点心吧,你婆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都能挣钱,你是守著金山不会用呀。你去跟她打听打听,货在哪里拿的,咱们也弄点回来卖。有钱不赚是傻子!” 第二天,张芙蓉就拿著绿豆糕去了隔壁。 周大姐来这么久,她和林建民撞见过,知道这是大姨,但之前他们不想跟周老太来往,连这个大姨也不待见。 今天特意提著绿豆糕来,是借著看大姨的由头。 周老太最近休息,啥也不干,跟周大姐在家呢。有人在家的时候,院门是不会栓上的,所以张芙蓉推开门就进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挤出笑脸,“妈,大姨!” 周老太在里面听见这声音,还有点恍惚,感觉自己听错了,怎么听起来像张芙蓉? 她跟周大姐对视一眼,显然周大姐也听见了,那就不是她的错觉。 果然,一道脚步朝客厅走来,珠帘一动,张芙蓉就进来了。 看到两个老太太坐在客厅里,张芙蓉又笑,“妈,大姨来了这么久,我们一直在上班,都没时间过来看看,今天休息,就来了,大姨,你不会怪我们吧?” 周大姐惊愕地看了一眼同样惊愕的周老太,才笑道:“不怪,不怪,知道你们忙。” 张芙蓉將绿豆糕放桌上,笑道:“这是我特意给你们买的漱芳斋的绿豆糕,他们家做的绿豆糕可好吃了,你们快尝尝。” 周老太有点闹不明白,张芙蓉这是干什么。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人举动如此怪异,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会吧,今天太阳没从西边出吧?”周老太说。 张芙蓉笑道:“妈,瞧你说的,那之前我没过来,不是因为工作忙吗,再说我知道你也不想看到我们啊,不敢过来惹你生气,其实林建民心里很后悔的,他拉不下脸过来,让我先打头阵。” 不等周老太开口,她说道:“妈,千错万错是我的错,你可別怪建民呀,建民是你亲生孩子,自从跟你吵完架,他经常难过呢。” 周老太对她的衣炮弹並不买帐,“別跟我来这套,我们现在也不是这么客套的关係。” “妈,我这不是来看我大姨的吗?” 张芙蓉今天这样低三下四的,周老太心里大概猜出来了,或许是自己卖健美裤挣钱的消息传人家耳朵里去了,天底下,多的是人愿意为金钱折腰,林建民两口子当然也不能免俗。 “免了,林建民都跟我断绝关係了,跟他大姨就跟没关係了,不用看了,绿豆糕我们吃了噎嗓子,你拿上,赶紧走。” “哎,秀菲!”周大姐赶忙制止周老太。 她是不赞同周老太跟儿子们断绝关係的,养儿防老呀,人老了,就怕孤独,有钱也同样怕孤独,就跟自己在洛城待的那半个月,没人跟她说话,她都已经闷得不行了,要是长年累月那样,她肯定受不了。 所以她希望周老太跟孩子们修好关係,以后老了,多些孩子来走动也是好事呀。 张芙蓉也看出这个姨妈帮她说话的意思,再接再厉,又说了一箩筐的乖巧话。 周老太左耳进右耳出,一点也没往心上放,她上辈子不也是被这样假意的孝顺蒙蔽了双眼吗?刚拆迁那会儿,儿子儿媳要多孝顺有多孝顺,孝得恨不得给她餵饭,体贴入微。 这都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张芙蓉也不敢用力过猛了,说完了好话,就赶忙走了,生怕惹得周老太不耐烦,坚冰也要时间去融化的嘛!破碎的关係也需要一点点地修补。 人走了,周大姐劝周老太,“孩子毕竟是亲生的呀,还能说不要就不要了?我看他们现在有悔过的心,你当妈的也要心胸宽广一点。” 周老太看著她,“怎么,你准备原谅你那几个儿子儿媳了?” 周大姐没否认,她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还真能全都不要了吗? 见她这样,周老太轻嘆口气,但也不意外,人要不是死过一次,怎么能做到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彻底寒心呢? 周老太听她的意思,是不愿意留在南城了,也不勉强她。 周大姐还真想回洛城了,她来南城半个月了。几个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这么久没见到,真有点想。 她对周老太说,想明天回去。 周老太也没强留她。 林建生下班之后,就去秋桃原先的厂子门口等著,一直等到张兰兰下班,骑著车从里面出来,他赶忙迎了上去。 张兰兰看到他,怔了一下,隨即垂下头,继续往前骑。 林建生赶忙追了上去。 “兰兰!你別躲我呀!” 张兰兰继续往前骑,跟没听到似的。 林建生追了上去,跟她齐平,“兰兰,我有话跟你说,咱们找个清净地方说说话,行吗?” 张兰兰终於开口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我有话跟你说。”林建生急急道,“那个吴倩,已经调走了,她以后不会再来骚扰我了!” 他不提吴倩还好,一提,张兰兰的脸色更是冷得似冰,“林建生,我不管那谁调不调走,我们俩已经结束了,你懂结束了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那兰兰,你能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吗?” 张兰兰不吭声,只一个劲地骑车。 林建生看著她的侧脸,张兰兰瘦了好多,以前脸上的肉都不见了,脸皮几乎贴在了骨头上。 林建生追了一路,张兰兰愣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一路骑回自己家,进了铁门之后,还把门给关上了,也將林建生关在了外面。 林建生总不可能闯到人家家里去,停在柵栏外,看著张兰兰停好车,头也不回地进门去了。 那背影决然,冷漠。 他停在路边好久,也没看到张兰兰出来,只好先离开。 他心里闷得很,一路骑到了胜利小区,將回到家的王錚给揪了出来,让人陪他去喝酒。 王錚爽快答应,“秋桃最近生意怎么样?” “挺好,她跟老太太卖健美裤,不少挣钱呢。”林建生有气无力地说道。 “哦,健美裤,我知道。”王錚笑了笑,“贴著肉的那个,满大街都是。” 林建生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秋桃在哪摆摊,怎么没去看她?” 王錚说道:“最近太忙了。” “忙什么?”林建生问,“你还能忙什么?” 王錚笑而不语,两人一块来到熟悉的烧烤店,要了一打啤酒。 酒至酣时,王錚突然说道:“建生,我要辞职了。” 林建生喝得有些熏了,但理智尚存,舌头有点迟钝了,“辞职?干什么去?” “去羊城,再想办法去港城,那边的摇滚发展得比內地好。”他看著林建生,“你知道的,我一直想搞真正的音乐,我不想一辈子在厂里当工人。” 林建生酒都醒了大半,震惊地看著王錚,王錚是他们这个乐队的贝斯手,最开始林建生就是被王錚带著才开始学吉他的,乐队也是王錚牵头建起来的。 “没开玩笑吧,伙计。” 王錚看著他,缓缓摇头,“没有,我姑姑早年去了港城,她写信来,让我过去。” 林建生突然怒了,酒杯猛地砸在桌面,雪白的气泡迅速瀰漫,“你走了,秋桃怎么办?” 王錚默然无语,良久,他从菸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我拿秋桃当妹妹看的。” “放你妈的屁!”林建生霍地站起来,一脚將凳子踢开,愤怒地指著王錚,“王錚,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 第 83章 大坑还是大漏 林建生气冲冲地回到家,秋桃姐妹俩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两个老太太。 周大姐一闻到酒味,有些著急,“没喝多吧?姨给你煮点汤?” 林建生收敛了愤怒,挤出笑脸说道:“姨,你真是疼我,我妈有你一半会疼孩子多好。” 周大姐笑道:“你妈比我更心疼你呢,你这臭小子。” “没喝多,姨,你坐著吧,我去洗洗脸。” 周大姐买了回洛城的票,周老太把人送上火车,不放心地交代她,“孩子不能太惯了,一惯臭毛病又出来了。凡事少操心。” 周大姐点头,“我知道,回去吧,秀菲。你呀,也別太累了,钱是赚不完的,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姐妹俩告別后,周老太回到家里。 看著空落落的屋子,周老太有点不太適应,大姐在这半个月,俩人做什么都是同进同出,有伴了,这突然大姐走了,就剩她一个人,还真是心里发空。 难怪周大姐在洛城的时候,她儿子们想出那个招对付她呢。 但周老太不让自己沉迷这种失落里,她火速去翻开柜子,把藏在柜子里的存摺给翻了出来。 上面的数字看得周老太心里的失落一扫而空,有这么多钱,放著也是放著,周老太又想买个房子了。 其实买卖房屋都有中人,不少临街卖东西的人,就兼职搞这个挣点钱,周老太知道过去老王家就干这个,但是老王家的房子已经卖了,现在搬城里去了,这一片也就没人干这个了。 周老太没事就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出去转转,看看哪里有人卖房子的。 一边转,还一边找人打听,总算打听到一户人家要卖。 周老太兴冲冲地找上门去,这才发现这户人家的房子比较复杂,是集体户,房子也是集体房本,过不了户,只能立字据,那就算了,周老太不想沾这种复杂的,之前这一片好多打官司的,都是房屋买卖的纷爭。 周老太之前还跑去街道办打听了,现在政策已经实施了,在个人有宅基地的情况下,不能继续购买宅基地。 这集体户不能买,周老太却在旁边看到了一处屋子出售,还挺大。 周老太心想自己是不能买了,春桃和秋桃还能买呀,春桃现在是没什么钱了,秋桃可有不老少,她也得劝这孩子买个房子。 她找了一大圈,联繫房主,她得先问清楚,是不是连同宅基地一起出售,要连著宅基地一块买,到时候赔偿才多呢。 房东的地址写在了出租公告上,周老太找上了门,在一片新建不久的小楼房里。 难怪要卖房子,大概是住了楼房,老家的房子没人住了就要卖了。 接待她的是个老头,周老太问他,“你家前庄那个房子,宅基地卖不卖?” 老头一愣,“卖,卖。” “一起多少钱?” “六千。” 周老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 “六千。” 周老太怀疑地盯著他,那房子跟她家的房子面积差不多大了,她家的现在都要卖九千多了,这房子六千? 老头说道:“家里出了急事,要急用钱,所以才便宜卖了,大妹子,你诚心要买的话,我拿房本给你看。” 老头果真去取了房本出来,周老太仔细研究,房本是真的。 但是为什么这么大的房子只卖六千?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么大的漏放面前,她却不敢捡了,只说要考虑考虑。 老头看她打了退堂鼓,著急道:“大妹子,这么便宜的房子,你要不下手,回头可就没了。” 周老太说:“你急什么,好房不愁卖呀,买房也是大事,得考考考虑考虑。” 她转了这么一大圈回到家,秋桃和春桃都回到家了,正在拆包裹呢。 “回来了?这次拿了多少货?” “六百条。”秋桃说,“妈,好些档口都有货了,我反而不敢多拿了,有货说明生產跟上了呀,不缺货的情况下,这健美裤肯定要烂大街了,现在拿这批货回来,还不知道会不会赔本呢。” 周老太讚许地看著秋桃,“很有想法嘛!现在確实太泛滥了,不过也还有市场,南城这么多人呢。” 秋桃笑道:“这批货,我跟春桃一人分三百条,我们两个分开卖,这样出货能快点。” “行啊。”周老太坐在沙发上,问秋桃,“秋桃,我今天看到一处房子出售的,你要不要买?” 秋桃一怔,“买房子?在哪里?” 周老太说了地址。 秋桃一听就直摇头,“不买不买,我买村里的破房子做什么?” 她奇怪地看向周老太,周老太自己买了房子,还拉上大姐合买了一处房子,现在又要她买房子,她妈中了买房的毒了? 周老太轻哼,“你真是没眼光,还是做买卖的人呢。” 她说这话,秋桃可不服气了,“嘿,我怎么没眼光啦?没眼光的人能赚这么多钱?” “瞧你能耐的,出去可不要告诉別人你有多少钱,財不露白你懂不懂?” 秋桃点头,“我知道,妈,我这不是在你们跟前吗?” 周老太觉得是时候告诉女儿们这一片將来的规划了,不然怎么劝秋桃买房?如果不是要拆迁,她也不会在这片买房的。 “我呀,我听人说,这一片,將来很有可能会拆迁盖楼房的,拆迁可是要赔偿的!那钱可就多了。” 春桃和秋桃纷纷惊讶地看过来,难怪老太太要买这么多房子,原来是这样啊! 秋桃有点不相信,“妈,你听谁说的啊,消息靠不靠谱哦,你都在这住大半辈子了,这也没拆迁啊,肯定是假消息。你买这么多房子,到时候可別砸手上了。” 周老太说道:“怎么可能,你也不想想我现在的眼光是什么水平,不然能带你赚这么多钱?绝对没错,你听我的,反正这房子买了,到时候还能租出去,不跟放银行吃利息一样吗?” 秋桃瞪大眼,“怎么可能一样!不说別的吧,你跟大姐的那个房子,快八千买的,现在出租多少钱一个月,五十块!一年也才六百块,要放银行,利息一年是七百多块,你吃大亏了!” “吃不了亏,以后要是拆迁了,赔偿你知道能赔多少钱吗?跟那比起来,这点损失都是毛毛雨!” 她上次跟春桃合买的房子,因为听说了那个政策,本来要把春桃的名也加上,临到过户的时候,周老太决定只写自己一个人的名字,春桃的名字要留著,这样她还能再买一处房子,要是和自己一块写上了房本,那她就算有宅基地了,也就不能买了。 她看向春桃,“春桃,你信妈不,你买不买?” 春桃说道:“我想买我也没钱呀!” 再说她也不想买,买那么多房子干嘛,拆迁?就算拆了,估计赔偿也多不到哪里去的,而且都是没影的事,她觉得老太太买房买得有点魔怔了。 周老太看著两个女儿直摇头,想给人家餵饭,她们不张嘴呀! “真不买啊?” 秋桃摇头,春桃不说话。 周老太嘆气,“行吧,我买。不过我现在不能过户宅基地了,我再买房子,就登记在你们名下,以后拆迁了,你们可得把钱给我。” 秋桃瞪大眼,“你还要买?” 周老太点头,“要买呀。不过我担心以后拆迁了,钱帛动人心,你们认钱不认人,卷了我的钱跑了。” 秋桃没好气,又好笑,“谁要你的钱呀!” 周老太摇头,“这可说不准。” 虽然女儿们是比儿子要有良心一点,可那不没涉及到利益吗?所以代持房屋这个想法,只在周老太脑海里转了一遍,就被她拋开一边,她们要真不想买,那就拉倒得了。 她说道:“我今天在前庄碰见了一个房子,比咱们家还大一点呢,只卖六千块钱,房主还把土地產权证,房屋產权证都给我看了,到底是个大漏,还是个大坑呢?” “大坑,想都不用想,哪有这么便宜的美事。”秋桃说道。 周老太却总惦记著那个房子,要真是大漏,自己不捡就太可惜了,要是春桃和秋桃实在不想买房子,她就光买房子不买地皮,看看能不能压压价,那么大一层,也比自己盖一层便宜。 第84章 凶宅 春桃和秋桃分开去摆摊卖裤子,周老太倒有些无所事事了,她也閒不住,早上又把自己的小摊支起来了。 老王头好多天都没看到周老太了,今天总算看到她出摊,连忙走到她摊子前,笑眯眯地问,“大妹子,你怎么这么多天都没出摊呀,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天老王头也问宋老太,问周老太的去向,宋老太不肯说,只说自己不知道, 老王头买了一张葱油饼,吃得满嘴流油,“还是周大妹子这葱油饼香,这么久都没吃上,还真是怪想的。” 他疑惑道:“这老宋天天都在这卖粽子呀,怎么今天没出来?” 周老太心知宋老太估计上別处卖去了,笑道:“那你天天吃粽子,没把你的老牙沾掉吧?” 老王头也不生气,对周老太说:“今天不知道你出摊,不然我给你带点巧克力来,我闺女给我寄回来的。” 周老太看著老王头,心里感慨,瞧瞧人家,闺女这么有出息,还这么孝顺。 不少食客都来跟周老太说话,老王头也没插上几句嘴,不过好久没看到周老太,也愿意站在旁边等她忙完。 忙过高峰,周老太回头看一眼老王头,想起老王头也是前庄的,说不定认识那个房主,就跟他打听起来。 “我昨天碰到你们前庄一家房子要卖,那房子挺大的,只卖六千块钱,我想是不是骗人的呢?” 老王头一听就说:“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家,房东名字叫於建华是不是?” 周老太连连点头,“对,对,就是姓於。你认识吗?他们家那房子是不是有是什么名堂?不然怎么会卖这么便宜?” 老王头一笑,“肯定了,天上不会掉馅饼,事出必有因呀!” “哎呀,別卖关子了,快说一说,是什么情况?” “那房子租给了外地人住,前阵子呀,那个外地人被人杀死在房子里了!这么大的消息,你没听说吗?” 周老太眨眨眼睛,她还真没听说,前阵子一直忙著卖健美裤,没串门子,没摆摊,確实没听说。 桂香一听这个,也凑过来说,“真是,听说房子里全是血,死得可惨了,难怪房子要卖,可这样的房子,谁敢买,谁敢住?” 周老太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她有点印象,只是年代久远,没想得起来,没把两件事联繫起来。 她记得,那外乡人死后没两个月,凶手就落网了。 那房子也成了凶宅,后来房东脱手贱卖了,一拆迁才后悔不迭。 不过可怜那个外地人了,客死他乡。 周老太当年也只听说凶手抓到了,具体是谁她不清楚。 周老太原本还担心那房子在產权上有什么猫腻,现在听说是凶宅,所以压价脱手,她就决定要买下来了,反正她也不住那,凶不凶的无所谓。 老王头帮了她一上午忙,周老太最后留了两个葱油饼没卖,送给老王头当午饭,这老头一个人过日子,估计也是凑合,飢一顿,饱一顿的。 周老太收了摊,就去找那於建华。 这老头估计也是退休了,在家等著人上门看房子呢。 开门看到周老太,他心里一喜,这人都回头来了,肯定是有心想买了。 於建华也烦著呢,好好的房子发生命案,租也不好租,乾脆卖掉脱手算了。 周老太一上来就说:“我就说你那房子怎么这么便宜呢,原来是凶宅!” 於建华脸色一变,这老太太竟然打听到消息了,“那也不是凶宅,哪个老房子不死人呢。” “你那可跟自然死亡不一样,那有怨气的。” 於建华脸色更难看了,“你这人,胡说八道呢!冤有头债有主,跟我那房子有什么关係?” 周老太说道:“別蒙人了,这你心里清楚,不然你为什么要降价卖呢?我说你这人太不诚实,你卖房,房子是什么情况得说清楚啊,不然人家后面知道了,不得找你扯皮?” 老头哼哼两声,“这你管不著了,你买不买?不买別瞎操心。” 周老太说:“我有四个儿子,现在四儿子要结婚,要买个婚房,我手头钱不够,你们家房子还算宽敞,就是凶宅麻烦,我出四千块钱,你卖不卖?我诚心买。” 这老头也不是什么好人,是凶宅一上来就要跟人家说明白,不说明白不就存心蒙人家吗?大几千块的房子,过了户可没有反悔的余地。 老头瞪圆了眼睛,失声道:“四千?你做梦呢!就你这报价,还诚心买,我那是凶宅,也不止四千块钱呀!” 周老太说:“这种凶宅住著人容易生病呀,我还得把看病的钱留出来,你这宅子不好卖的。” 老头吹鬍子瞪眼,“不好卖,四千块我寧愿放在那,我也不卖!” 周老太诚心要买,討价还价。 “那你说个数,多少?” “五千五!一分都不少!” 周老太转身就走,“那你看看还有谁愿意买吧,五千五我不要。” 周老太是知道的,这宅子刚发生命案,暂时没人愿意买的。 后面这房子好像贱卖给老头的兄弟了,一拆迁,老头兄弟赚大了,两家还打官司。 周老太买这房子,估计以后老头一家也得找她打官司。 老头在后面叫她,“別走啊,你说多少钱嘛?” 周老太回头,“我说个数,你考虑一下,四千五。我先去看別的房子,回头我再来。” 老头听到这话,连连摆手,“走吧走吧,不卖不卖!” 周老太回到家,她估摸著五千块钱差不多能买下来,已经比市场价便宜快一半了,她也要回家给秋桃再做做工作,这老头家房子面积不是很大,院子面积大,也就是说,宅基地面积大,光过户房子,太吃亏了。 姐妹俩这两天摆摊,销量已经明显下滑,而且一条裤子只能卖十五左右,要別人拿两条的,还能讲价,大街小巷全都是在卖健美裤的。 晚上回到家,姐妹俩盘算了一下,现在一天每人大概能卖掉六七十条健美裤,跟预料中差不多。 “今天我还看到二哥了,他也在卖健美裤,看起来生意也还可以。”秋桃跟周老太说。 健美裤的红利,多数人都吃到了,周老太也不奇怪,又跟秋桃说房子的事情。 “凶宅!”秋桃瞪大眼,“妈,你非得买这个房子吗?” 周老太点头,“是,如果你们不买的话,我就买,只是不能过户宅基地,到时候要拆迁的话,宅基地还是人家原房东的,赔偿也会少一大半。” 春桃看出来了,老太太是铁了心了,她想了想,说道:“妈,你拿我名字去买吧,以后真拆迁了的话,我一分钱都不要你的,全都给你。” 周老太看向春桃,说实在的,她这几个孩子,要说没心眼的,就数春桃。 当年春桃出嫁的时候,自己也没有给她嫁妆,这房子用春桃名字买,到时候赔偿了,她可以分给春桃一半,就当给春桃的嫁妆了。 这样一想,周老太就同意了,“行,就用你的名字买。” 其实就算是六千买到,周老太也是血赚的,但是买卖嘛,不讲价怎么能行呢。 又过了几天,周老太带著春桃去找老头,她也不愿意再多等了,迟则生变,別丟了西瓜捡了芝麻。 於建华这几天跟家里人也商量了,那房子现在放著,心里也是膈应,不如趁早卖了算了,要是老太太再回头来买,底价是四千八,高於这个数,就能卖。 等了好几天,总算等到周老太来。 於建华也不敢表现得太急切,只问:“大妹子,考虑好了?看来看去,还是我这个房子划算吧?” 周老太不接他这个茬,“这房子便宜有便宜的道理嘛,八字不大的人,真不敢住。” “考虑好了吗?四千五卖不卖?” 老头摇头,“四千五不卖,最低最低,五千五。” 老头也是讲价的高手。 周老太还了一口,“五千。” “五千五,再不能便宜了。”老头咬牙,“大妹子,你也不能趁火打劫呀!这可不是厚道人办的事。” 周老太嗤笑,“还厚道人呢,你一开始也没告诉我这是凶宅呀!” 即使这房子將来要拆迁,在这个时候就只值这个数,因为是凶宅。老太太平时都恨不得一分钱掰两分,她又不是搞慈善的,不讲价她脑子有毛病吗? 老头就不乐意听她一口一个凶宅,要按他脾气,爱买不买,他儿子却想把房子卖了,嫌留在手上晦气。 “行,五千五就五千五,不过先说好,宅基地也得过户,不然我不要。” 那房子的户主就是於建华,谈好了价格,於建华先去村委会打个卖房证明,然后跟周老太一块,去办理转帐,过户。 过户的时候,於建华见房子是过户到春桃名下,忍不住多问了一嘴,“你不说是给儿子买来结婚的吗?” 周老太笑道:“是呀,我名下有宅基地了啊,我闺女还没有,所以借她的名字过户。” “为什么不过户给儿子?”於建华问。 “这你就別管了,一手交钱,一手交房,过了户,这房子现在就是我的了。” 於建华嘆气,“真是倒霉,这叫什么事呀!去年我这房子,少了九千我都不卖!” 周老太笑道:“舍財免灾。” 春桃配合把户过了,现在房子在她名下了。 完事后,周老太要带她去看房子,春桃听说里面发生了命案,害怕得不行,根本就不敢去。 周老太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她什么也不怕,春桃不敢去,她自己买了锁去了,將原来的门锁全换了。 满意地看了一圈房子,周老太欢天喜地回了家,她觉得房子买够了,后面再不买了,这些钱够她了,再多她就不完了。 春桃看到周老太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无奈一笑,“妈,值得这么高兴吗?这可是凶宅。” “管它凶宅不凶宅,你信不信,我要贴个告示,房子免费住,立马就会有人愿意住进去。” 春桃瞪眼,“不会吧,谁敢住?” “春桃,穷比鬼更可怕呀。钱是英雄胆,没钱寸步难。”周老太由衷感嘆。 春桃似乎也被触动了似的,她想她妈说的这话真是不假,她现在一天能挣不少钱,感觉心里也多了不少底气。要是现在的她被王龙骚扰,绝对毫不犹豫就扇他耳光,而不像之前那样瞻前顾后。 周老太没事干,下午也帮忙去摆摊,多摆一个摊,走货快一点。 春桃是在春日公园外边摆,这人也不少。 现在走货基本平稳了,健美裤成了硬通货,卖的人不少,但大家生意都很好,虽然没有一开始火爆,还是赚不少。 她正忙碌著,听到一个女人问,“这健美裤怎么卖?” 她扭头看去,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短髮,看著人挺利落。 “二十。” “能便宜点吗?”女人问。 春桃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男人张望著走了过来,他没注意到春桃,对女人笑道:“我去买了些水果,咱们在公园里面可以吃。” 他没看到春桃,春桃先看到他了,忍不住惊讶。 女人笑道:“不用买的,逛一逛也就回去了。” 男人看向小摊,紧接著,就看到了站在小摊后面的女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女人笑著对李军说道:“我看到这有健美裤卖,我想买一条。” 李军恍惚著,没听见似的,只是盯著春桃,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买,买吧。” 女人没注意到李军的异常,对春桃说道:“老板,能便宜点吗?” 春桃的视线早就从李军身上收回来了,“买两条可以便宜一块钱,买一条没法便宜。” 女人是个过日子的,春桃不让价,她就一直磨。 李军冷汗都要掉下来了,他死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碰到春桃,生怕春桃跟张红霞说些不该说的话,急著想走。 “这裤子多少钱?”他问。 春桃看了他一眼,“二十。” 李军立马从兜里掏出二十,递给春桃,“行了,买了,咱们走吧。” 张红霞看李军给了钱,哎呀一声,“我还要讲价呢,你这么快给钱做什么呀?” 李军心里升起淡淡的反感,他不愿意新对象在前妻面前表现得这样小家子气。 “走吧走吧,一会儿公园人多了。”李军推著张红霞走。 春桃看他这样急切,知道他的意思,他怕自己將他的秘密说出来。 春桃看著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倒不难过,只是有点唏嘘。 第85章 梦碎 回到家,春桃还把碰到李军的事给秋桃说了。 秋桃无语,“真是个烂茄瓜,才跟你离婚多久啊,这么快就重新找了。” “人家都离婚了,你还能不让人家找吗?”春桃说道。 “你不会难过吧?有点出息。”秋桃说。 “怎么可能,我就是有点替那女人著急,她知不知道李军的情况?可別被骗了。” “那也跟你没有关係啊,你別咸吃萝卜淡操心。”秋桃没好气道。 秋桃最近太忙,都好一段时间没见过王錚了,对方不来找她,她总不能主动去找人家。她找林建生打听王錚最近忙什么,林建生用古怪的眼神看她。 “秋桃,你少管人家的事。” 秋桃瞪眼,“你什么態度呀,我就问问嘛。” “问也不行,问也不可以!”林建生轻哼,“他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你以后少跟他来往。” 秋桃定定地看著林建生,“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他找对象了?” 林建生摇头,“我不知道。” 他看向秋桃,他一直在等王錚自己来跟秋桃说,不愿意这个消息从自己嘴里说出,要是王錚真一声不吭地走了,那也不是坏事,反正他跟秋桃又没有挑明,就当秋桃这段时间的心扔水里了。 但没两天,秋桃就在文化广场看到王錚了。 “咦?好久没看到你,在忙什么?”秋桃冷不丁看到他,真是惊喜极了。 王錚看著秋桃亮亮的眼睛,笑了下,“忙工作,我辞职了。” 秋桃惊喜变成惊愕,“为什么?” “明天你有时间吗?我带你去个地方。”王錚说。 秋桃眨眨眼,“有。” “那明天中午,我来你家接你。” 秋桃去羊城进货,特意给自己买了几身衣裳,她挑了一件波点蓝色连衣裙换上,想了想,特意跑去街口的美髮店,又跑去街口美髮店,做了个头髮,她早就想把头髮烫成港式卷了,忙著没时间去。 对著镜子涂上口红,秋桃臭美地欣赏了一番,忐忑地等著王錚来接她。 没等太久,王錚骑著车来了,没进来,在门口按车铃。 春桃在院子里给蔬菜锄草呢,院子里老太太种了不少蔬菜,大门开著,她一眼就看到了王錚。 这个男青年还是留著那一头长髮,和春桃的目光对上,他朝她点了点头。 春桃这才知道,原来秋桃今天一大早就开始打扮,是为了他。 秋桃跟这个男青年出去,她实在不放心,可也没有理由阻拦,难不成她离婚了,还不让秋桃处对象了? 秋桃听见车铃声响,蝴蝶一样从屋里奔了出来,跑了一半,又察觉自己太不矜持了,压了压裙角,摸摸头髮,走了出去。 王錚坐在自行车上没下来,含笑看著秋桃出来。 他快一个月没看到秋桃了,乍一眼,感觉她气质大变,褪去了从前的青涩,变得落落大方了。 秋桃察觉到王錚盯著她看,有些不好意思了,“怎么了?我脸上有饭粒吗?” 王錚笑笑,“上来。” 秋桃理了理裙子,横坐在后排,“我们去哪里呀?” “去兜风。”王錚笑道,“坐稳了,我要发车了。” 他一蹬车,秋桃惯性地往后一倒,慌忙扶住了王錚的腰。 王錚的腰结实而有力,秋桃像被烫到了似的,慌忙鬆开。 秋桃也不知道王錚怎么对这个城市这样熟悉,上回带她去爬山,这回找了一条人很少的公路,一路上两边都是田野,骑车在这样的乡道上,很有夏天的感觉。 就是路况差了点,秋桃感觉屁股都麻了,车摇摇晃晃,人也摇摇晃晃,她不得已,为了维持平衡,只能扶住王錚的腰。 王錚穿著白衬衣,衬衣后背有些汗湿了,露出底下的背心轮廓。他发力骑车,肩背上的肌肉若隱若现,身上好闻的青草香味隨风飘进了秋桃的鼻腔。 两人从郊区回来,王錚骑车往胜利小区走,秋桃察觉到了,连忙问他,“这是去哪里呀?” 王錚说道:“去我家。” 秋桃惊愕地啊了一声,有点慌,“去你家做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秋桃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的,难不成王錚是带自己去见他父母?这也太快了吧,自己都还没正式跟他谈上恋爱呢。 她不想去,可话挤到嘴边,嘴巴又不愿意张开。 胜利小区。 王錚停好车,带著秋桃上了楼,楼道里,秋桃心擂似鼓,“錚哥,我还是不上去了吧。” 王錚走在前面,听到这话,扭头看她,似乎一眼看穿了秋桃的担忧似的,他伸手来拉秋桃,“別怕,我家里没人。” 秋桃瞪大眼睛,没人,她就更不敢去了。 “我...我还是不去了吧,我真不去了。”秋桃往后缩手。 王錚的手很乾燥而暖和,“走嘛,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秋桃惊恐地瞪圆眼睛,“不,我真不去了,錚哥...” 王錚鬆开她的手,叉腰看著她。 秋桃慌乱的眼神没逃过王錚的眼睛,他突然笑开,看著秋桃说道:“怎么,你怕我对你心怀不轨。” 秋桃脸红了,“不是,那倒不是。” “不是才有鬼,走吧,我的人品你还信不过吗?”王錚好笑。 这话倒不假,秋桃定了定神,跟著王錚走上楼。 这楼梯她爬过一次,再次爬上来,心里感觉怪怪的。 到了四楼,王錚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一进门,秋桃就呆了一下,客厅里摆著一组沙发,跟他们家的木头沙发不一样,这是真皮沙发。 她还记得她去过的302,那也有一组沙发,但是质感看起来跟王錚家里的截然不同。 他家里收拾得特別乾净,她家里也很乾净,但是跟王錚家里比起来,她家就太朴素了。 王錚让她在沙发坐下,笑著问她,“是喝咖啡,还是喝茶呀?” 秋桃没喝过咖啡,有点想试试,可自己万一因为没喝过闹出笑话怎么办?她可不想在王錚面前丟脸。 “喝...茶吧。” 王錚仿佛看穿她心思了似的,说道:“两样我都给你准备起来,你看你喜欢喝哪个就喝哪个。” 秋桃没说话,她看向沙发对面墙根电视柜上面摆著的一台大电视,她认出这台电视是商场里面摆著的东芝彩电,一台要两千多块。 厨房门口还有一台绿色的冰箱,冰箱上盖著蕾丝巾。 愣神的功夫,王錚端著咖啡和茶过来了,还有一杯牛奶,小碟子里放著方。 “这咖啡是我妈喝的,我喝不惯这个,你加点,加点奶,口感就好些。” 秋桃照他说的加了,端起漂亮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口感醇香,就是有点苦。 她发现装咖啡的杯子跟装茶的差异很大,装咖啡的杯子要扁圆一点,矮一点,喝茶的要高一点。 同一个特徵就是这两个杯子都很好看。 “这杯子真漂亮。” 王錚笑道:“这都是我妈买的,我家里有好多杯子,她讲究得很,喝茶要用茶杯,喝咖啡要用咖啡杯。” 秋桃忍不住问,“你妈是做什么的呀?” “她在外事局工作。”王錚说道。 秋桃点点头,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感觉到这一屋子的品味,把自己和王錚一瞬间隔成了两半。 王錚端详她的脸色,说道:“我就不耐烦她那一套,我喝什么都用一个杯子。” 秋桃笑了笑,放下咖啡杯,问:“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看吗?” “先喝东西,不急。”王錚说道。 秋桃有点想逃离这个地方了,她几大口將咖啡喝完,苦得直皱眉。 “哎,怎么这么喝,快喝点茶,咖啡牛饮能不苦吗?”王錚连忙给她递上茶杯。 秋桃有些羞赧,“渴了。” 喝完,王錚打开了一个房间门,“跟我来。” 秋桃起身跟过去。 定睛一看,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乐器,钢琴秋桃认识,贝斯她认成了吉他,其中还有一套乐器特別奇怪,好多面鼓,还有奇怪的插在杆子上的锣。 “这是架子鼓,也叫爵士鼓。”王錚给秋桃介绍。 他在架子鼓后坐下,看向秋桃,笑道:“我给你打一段。” 王錚捡起鼓棒,敲击了一小段,热了热身,抬起头朝秋桃笑了笑。 王錚用鼓棒敲击了鼓边,咚-咚-咚-咚! 连绵滚奏和敲击平地响起,像野马脱韁,尽情地在草原上驰骋,带起一股灼热的、金属气味的声浪。 秋桃静静地看著王錚,从坐在这爵士鼓面前,他好像就变得截然不同了。 他的眼神是滚烫的,秋桃不懂爵士乐,却从他肆意舒展的姿態里,看出了他对音乐的热爱。 秋桃出了神,甚至没察觉到王錚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直到他喊了她的名字。 秋桃看向王錚,他头髮几乎都汗湿了,被他隨手往后一拨,露出了方阔饱满的额头,王錚出了一身汗,衬衫几乎完全贴在了他身上,结实的肌肉显露无余。 “秋桃,我辞职了。”王錚站起来,第一句话就说了这。 秋桃看著他的表情,意识到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羞涩感完全褪去,静静地看著王錚。 “我姑姑安排我去港城,那边摇滚乐发展得很好,我想去闯一闯。”王錚又说。 秋桃脸突然失去了血色,她与王錚对视半晌,才问出来,“不回来了吗?” “说不定。”王錚说道,“或许我混不出头,也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秋桃张张嘴,一瞬间脑子全空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王錚伸手想摸秋桃的头,秋桃下意识地躲开了。 第86章 和好如初 晚上秋桃摆摊回来,林建生四仰八叉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四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王錚的事情?”秋桃走过去,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林建生惊得一跳,惊讶地看向秋桃,看到秋桃脸色严肃,他心虚地呵呵了两声,“你知道了?” 秋桃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嗯,王錚今天找我了。” 林建生深吸一口气,劝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他走了,有別人的,不怕嫁不出去。” 秋桃瞪了他一眼,“我真是承你吉言了。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我怎么跟你说呀。”她知道了,林建生反而鬆了口气,他总算不用一直提心弔胆了。 “你太不够意思了。”秋桃说。 “我怎么了?”林建生不服气。 “你追兰兰的时候,我是卯足力气帮你的。” 林建生轻哼,“是张兰兰追我的时候吧!你说反了!要不是你,我现在能沦落到这种下场?” “什么下场?”秋桃问。 林建生嘆气,“相思成疾唄。” “你放屁吧?我看你吃饭香得很,天天跑出去玩,哪有成疾?”秋桃没好气。 “我那是憋在心里了,哎,你跟兰兰还联繫吗?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你总不好半路不管吧?你帮我约约兰兰。” 秋桃懟他,“你做梦吧,我才失恋,我给你去牵线让你和好,给我自己添不痛快?” “哎呀,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跟王錚又没有谈上对象,那叫哪门子失恋?” 秋桃瞪了他一眼。 怎么不叫失恋呢,秋桃想,自己可是很难受的,可这话,跟他这大男人没什么好说的,还是找兰兰去说好了。 秋桃直接去张兰兰家找人的。 张兰兰有段时间没看到秋桃了,乍一眼,也觉得秋桃变化很大,像一颗青涩的香蕉,短时间內就成熟了。 “你变化不小呀,最近生意怎么样?” 秋桃笑道:“小赚了一笔。” 她给张兰兰带了一条健美裤来,递给她,“健美裤,你喜欢不?” 张兰兰接过去,“这质量真不错,跟我在百货公司买的差不多,你最近卖这个?” 秋桃还是第一次来张兰兰家里,有点不好意思,“我没打扰到你吧?” “什么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们出去转转吧。”秋桃说,她总觉得不自在。 张兰兰爽快答应,“行啊,我换身衣服。” 虽然是来找张兰兰谈心,秋桃却並没有主动提及王錚,没忘了林建生的嘱託,“兰兰,你跟我四哥真就这么算了啊?” 张兰兰看向她,“你四哥让你来找我的?” “那也不是,我自己也想找你。”秋桃说道。 “怎么了啊?我看你心情不太美丽。”张兰兰问。 秋桃就把王錚的事跟张兰兰说了。 张兰兰替她打抱不平,“这什么玩意儿呀!真是过分。” 秋桃嘆气。 “算了,他要走就让他走,男人还不是多的是吗?” 秋桃看向张兰兰,“你都想得这么通透了?” 她有点替林建生担心了,女人一旦想通透了,就不会再去想那段让她难受的关係了。 “你真不能原谅他吗?我说句公道话,这事他也不是完全不能原谅的呀。” 张兰兰默然。 林建生晚上知道她去找张兰兰了,凑到她身边討好一笑,“好妹妹,你帮我求情了吗?” 秋桃努嘴,“四哥,我突然有点想吃鸡腿了,怎么办?” 林建生一愣,立马跳起来,高举手,“我去买,我去买,吃几个?” 秋桃问周老太,“妈,四哥要请我们吃鸡腿,你吃不吃?” “我还有能吃上王茂生的一天?那可得吃,我要一个。”周老太笑。 “行,行,我请你们吃。”林建生二话不说就骑车出去买去了。 秋桃和周老太对视一笑。 “看样子,是有眉目了?”周老太问。 “我感觉是有了。”秋桃说道。 吃上了香喷喷的鸡腿,秋桃总算施恩了,对林建生说,“我感觉兰兰还没有彻底忘记你,你赶快想想办法,怎么挽回吧。” 林建生的脸呱嗒掉了下来,“你这不废话吗?我想想办法挽回,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 周老太摇头,“不,还有一个办法你没想过。” 林建生看向她,“什么將办法,妈,你有什么高见?哦对了,妈,你之前说过要帮我把兰兰追回来的!这么久过去了,你也该履行承诺了吧。” 周老太笑,“之前人家兰兰是怎么追求你的?那可是煞费苦心,现在你呢,哦,就去路上堵人家,人家不理,你就唉声嘆气,就去喝闷酒,你做什么了?你也得不要脸,追女孩子可不就是得不要脸吗?” 林建生闷闷的,“老实说,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够不要脸了,但凡要脸,她这么冷脸对我,我都得跑。” “还不够,不够。”周老太摇头,“对了,你不是会弹琴吗?你拿著琴,上他们家楼下表演唱歌去。” “不行吧,万一她父母以为我是二流子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哦,几年前在街头听录音机,跳迪斯科都可以,现在在街上弹弹琴都不行了?社会又没退步,是在进步的嘛!当然你不要扯著嗓子喊人家名字。” 林建生瞪圆眼睛,他不想那么干,真那么干了,真是一点脸也不要了。 秋桃捂脸闷笑,“別说,四哥,我觉得妈这个主意好,你就试试唄。” “我不试!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贪恋一枝!”林建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傍晚,倦鸟归巢。 林建生抱著他的吉他,来到了张兰兰家楼下,他还没开始,脸就已经红了,这比他在工厂的文化礼堂面对数百人唱歌,还要难堪。 他拨弄几下琴弦,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 “带走一盏渔火,让他温暖我的双眼....久违的你,一定保存著那张笑脸...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这是今年初爆火的《涛声依旧》,歌词繾綣,情意娓娓道来。张兰兰曾说她喜欢这首歌,这並不是摇滚,林建生特意学了。 林建生歌本来就唱得不错,他这一唱,停驻的人还不少,他的吉他袋就放在自行车旁边,不少人还以为他是街头卖艺呢,扔了一角两角的给他捧场。 人群中出现一个提著菜篮的妇女,林建生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张兰兰的母亲,慌得不得了。幸好,他认识对方,对方不认识他,她停下来欣赏一会儿之后,把买菜剩下的五毛钱毛票,丟进了林建生的吉他袋里。 那一瞬间,林建生想掉头就跑,回去把出主意的周老太好好说一顿,这分明就是个餿主意嘛! 王玉尊没听多久,她忙著回家做饭,拎著菜篮回家了。 张兰兰从厨房走出来,“妈,快做饭吧,我饿死了。” 王玉尊说道:“门口有个卖艺的,唱得还挺不错。” 张兰兰啊了一声,她还以为是谁家放录音机呢,还一直放同一首歌,虽然这首《涛声依旧》她挺喜欢的,可也不能循环放吧。 她走上二楼,来到阳台上,往外看。 林建生一直往她家里看著呢,张兰兰一出现,他立马就注意到了,憋一口气,豁出去了,更卖力大声地唱了起来。 张兰兰看到弹唱的人是林建生,简直惊呆了,呆呆地看著林建生。 林建生也仰著头,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 张兰兰咬咬唇,想掉头就走,可一晃眼,看到不远处走来了两个戴著红袖章的人。她家门口这条街是严管街,不允许摆摊的,逮到就要罚款。 张兰兰慌忙喊:“林建生!快跑!监察大队的人来了!快跑!” 林建生愣著,还在朝张兰兰傻笑。 张兰兰急死了,“快跑呀!来人抓你了!” 林建生如梦初醒,赶忙抓起吉他包,装好吉他,骑上车就跑,不过装吉他已经耽误好多时间了,红袖章已经走过来了,指著他喊,“別跑!” 张兰兰噔噔噔地从二楼跑下,急急打开自家院门,招呼林建生,“快进来!” 林建生赶忙骑著车,钻进了张家院子。 红袖章们看著他进了张家院子,跑过来敲门,“我们看到你躲进去了,你跑不了!” 张兰兰深吸一口气,往门口走,林建生连忙跟在她身后,低声道:“要抓抓我,你別管!” 张兰兰低斥:“你別出声!” 到门口,张兰兰对外面的红袖章说:“我们在我家门口唱唱歌,不违法吧,同志。” 其中一个红袖章指著林建生,“就是你摆摊,我们都看到了,你还不承认!” 张兰兰情急之下,拉过林建生,“是呀,他在唱歌给我听,他是我对象,他唱歌好听,那些路人也站著听了,不信,你们看他背著的是吉他,他没有摆摊。” 將那两个红袖章打发走,张兰兰鬆开林建生,脸拉了下来,“你没事跑这来唱什么歌啊?你不知道这是严管街吗?” 林建生老实说道:“我想来唱歌给你听的,涛声依旧不是你最喜欢的歌吗?” 张兰兰別开头,“再好听的歌,听多了,也不喜欢了。” 林建生刚才涌上的喜色,眨眼间就褪乾净了,他无措地看著张兰兰。 张兰兰低声道:“回去吧。” 这时,王玉尊出现在门口,看到家里来了个陌生青年,再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刚刚唱歌那个吗?她看看张兰兰,又看看林建生,仿佛明白什么了似的,“兰兰,来客人了,怎么不叫进家里坐坐。” 林建生慌忙道:“伯母,你好,我不坐了,我这就要走了。” 林建生扶起地上的自行车,掉了个头,对张兰兰说道:“兰兰,我先走了。” 张兰兰点点头。 林建生朝王玉尊点点头,推著车要走,王玉尊突然说道:“兰兰,你不去送送你朋友。” 张兰兰噢了一声,跟在林建生后面。 两人並肩走出一段路,谁也没开口说话。 走到巷口,林建生停了下来,看向张兰兰。 张兰兰也看著他。 林建生喉咙微梗,死皮赖脸没意思,他也是有自尊的,爱一个人不可能连一点自尊也不要了。 张兰兰看著林建生的眉眼,以前他总是意气风发的,现在眉眼透著一股疲倦。 林建生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话还没说出口,眼睛先湿润了,嗓子微哑,“兰兰,以后多保重。” 张兰兰別开脸,晶莹的泪珠滚滚落下。 林建生鬆开车把,任由他最心爱的车砸向一边,伸手搂住张兰兰。 张兰兰没推开他,只是伏在他胸口,哭得肩膀也耸动起来。 林建生想说点什么,喉咙完全梗住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第87 章 大姐受伤 八点过,姐妹俩才回到家,拿的健美裤卖了一大半了。 “妈,这批健美裤卖完,我们还去不去拿货?” “拿一点也可以呀,跟你的衣服一起卖,这股健美裤的风,还得刮一阵子呢。” “妈,上次你卖首饰,去大姨家那边都很好卖,不知道那边有没有人卖健美裤?要是像之前卖首饰那样,咱们岂不是就赚大了?” “肯定有人卖的,健美裤这股风又不是只有我们这里刮,那是全国各地都在穿,洛城肯定也有人卖的。” 周老太摇头。 秋桃也就歇了心思,又问道:“不知道大姨回家之后怎么样了?” 周老太摇头,“明天我给她打个电话。” 说著话,听到院门被人推开,像是林建生推著车进来了。 秋桃听见了林建生吹口哨的声音。 她跟老太太对视一眼,她们可是好久没有听到林建生吹口哨了。 林建生停好车,进来了,一脸眉飞色舞,看到秋桃她们,“回来了啊,今天生意怎么样?” 秋桃盯著他,“怎么样,四哥,今天看起来是成功了啊?” 林建生挑挑眉,“嘿!晚上一起去吃了烧烤。” 周老太故意说道:“瞧瞧,过河拆桥就是这样,都去吃烧烤了,不给我们这齣主意的人带点吃的回来。” 林建生尷尬,他真没想起来,挠挠脸,笑道:“妈,你这就是冤枉我了,我怎么可能没想到你们!我是想著这不是大晚上了吗?吃多了不容易消化,明天我给你早早地把鸡腿带回来,光鸡腿不够,明天我买一只烤鸡回来!” 秋桃听他说跟张兰兰和好了,心里总算鬆一口气,笑道:“行啊,家里这么多人呢,一只小烧鸡还不够塞牙缝的,我看还是买两只,別这么小气嘛。” 林建生爽快极了,“行,行,两只就两只!” 春桃笑道:“这下老四可是要大出血了!” 林建生满足地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第二天,周老太给周大姐掛去了电话,周大姐家里没有座机,都要先打到她家楼下的杂货店,等杂货店通知,在约定时间內打过去,就联繫上了。 “大姐。” 周大姐答应了一声,“秀菲,你最近生意怎么样?” “最近我都没卖货,只是早上去卖葱油饼。你现在怎么样?” 周大姐沉默片刻,说道:“挺好的,你別担心我。” 周老太说道:“你记得,人老了,要先考虑自己。” 姐妹俩聊了一阵,掛了电话。 周大姐给了电话费,站在杂货店门口发呆。 她回来之后,把三个儿子都叫到一块商量,让他们出生活费,自己帮他们做饭。 儿子们不太情愿,毕竟吃了这么久的白食,突然要掏钱,谁也不习惯。 不过周大姐这次態度非常鲜明,不交生活费,她只管自己的饭。 连张老头都得给她生活费,不然张老头都不能上桌吃饭。 张老头还不信邪,不给钱想吃饭,碗被周大姐打掉。 三个儿子纷纷站出来帮周大姐谴责张老头,因为他们出了钱了,张老头不出钱,那吃的就是他们给的生活费,生活费多和少,吃的东西可不一样。 比如现在老太太拿到了他们给的生活费,那饭菜水平比以前好上不少。 周大姐也不赚他们的钱,他们给多少钱,她就安排什么样的生活。 刚开始说好的,她做饭,三家轮流洗碗,但没几天,碗就没人收拾了,周大姐也喊不动,每个人都跟她喊累,上了一天班,太累了,回家还要收拾碗。 老三媳妇说:“我们都给钱了,不能还要我们干活吧。” 周大姐思来想去,总归现在比之前好点,她的退休工资能攒下来,她也不带孩子了,孩子们都送托班了,孩子们的改变还是有的,她也就妥协了,做饭洗碗都归她。 但张老头的衣服,她不洗了。张老头穿脏了,就往房间里一丟,自己不洗。 周大姐看不得房间脏乱,她找了个蛇皮口袋,把张老头脱下来的脏衣服都塞蛇皮口袋里。 张老头只管穿,穿到后面,发现衣柜里一件乾净衣服都没有了,又跑来找周大姐,质问他的衣服去哪里了。 周大姐指一指阳台,“阳台的蛇皮口袋里。” 张老头一去看,好嘛,衣服全都没洗,夏天的衣服几天不洗就发酵发臭,一拿出来,差点没把他给熏吐了。 周大姐不洗,张老头就找儿媳妇洗。 “玉芬啊,你有时间帮我把衣服洗洗。”他找了老大媳妇沈玉芬。 沈玉芬怎么可能会帮他洗,他们自己小家的衣服还洗不过来呢。 “不都是妈给你洗吗?我哪有时间啊。” “死老婆子发瘟呢,她不给我洗,全塞蛇皮口袋了。” “那你自己洗洗吧。”沈玉芬毫不客气地拒绝。 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他都找遍了,没人肯给他洗衣裳,张老头气哄哄地把一袋子臭衣裳,全倒在了周大姐的床上,就出门去了。 等回家来,周大姐的床单被罩换了乾净的,他的臭衣服不见了。 张老头满意地点头,看来老婆子还是帮自己洗了。 他到阳台一看,没他的衣服,去问周大姐,周大姐说扔了。 周大姐真扔了,塞蛇皮口袋里,扔楼下垃圾箱了。 张老头赶忙去找,幸好,垃圾箱还没清理,他那袋子衣服捡回来了。 张老头这回领教了周大姐的厉害,自己吭哧吭哧地把衣服洗了。 日子还算平静地往下过,周大姐觉得现在的生活比从前好太多了,要一直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这天,周大姐早起去买菜,楼道里的灯坏了,黑灯瞎火的,她没注意,一脚踩空了,摔下了台阶。 幸好早上上班的人多,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动弹不得的周大姐,跑到她家里去喊人。 “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看你这,摔断了腿,我们多麻烦!” 周大姐这一摔,三个儿子谁都没上成班,匆匆把老太太抬到了医院,一拍片,好嘛,周大姐摔断了腓骨,要做手术。 手术要一大笔钱。 三个儿子愁眉苦脸,面面相覷,谁也不肯先张口拿钱。 张老头更是埋怨连连,“平地走路,竟然能把腿给摔断了!你真是害人!看看,光住院费,医院让我们交一千!你自己出这笔钱!” 周大姐疼得脸都白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老大嘆口气,“住院费,我们平摊吧。” 赵喜妹第一个不干,“大哥,你说这话,不合適吧,你和二哥都是有正式工作的,我跟张志刚挣的钱还没你们一半多,我们哪有钱平摊?” 白丽萍也不乐意了,“有正式工作就该死?大家都是儿子,凭什么我们多出,你少出?你不觉得这话好笑吗?” 沈玉芬看一眼老头,“爸有退休工资呀,这钱爸掏了吧,我们一大家子人了,交了医药费,还吃不吃饭?” 这话提醒了其他人,大家齐齐点头,“对,对,爸,你出这笔钱吧,妈可是你老伴,这一辈子给你洗衣做饭,你出钱,应当应分的。” “我没钱!”张老头一口拒绝,他指指周大姐,“她连衣服都不愿意给我洗,我自己洗的,现在摔断腿,要我出钱,没这么好的事!你们商量,平摊吧!” 周大姐躺在床上,双眼空洞地听著发灰的天板,耳边传来丈夫和儿子们的爭吵,没一个人来关心她这一跤摔得痛不痛,他们一直在责怪自己,不该摔这一跤,看看,给他们添了多大的麻烦。 周大姐其实身上有钱,她去南城,秀菲不仅给她报销了来回的车费,还给了她一千二百块钱。 秀菲叮嘱她不要让孩子们知道这笔钱,她回来之后,也谁都没说,所以现在没人知道她有钱。 第88章 加盖 周大姐听见老三抱怨,“妈平时也不知道攒点钱,现在遇上状况了,全指望咱们拿钱,咱们都是平头老百姓,一下子出这么多钱,一家人还吃不吃,喝不喝了?” 白丽萍说:“你们两口子,平时在家吃饭最多,我们只吃一顿,你们要吃两顿,给的生活费还是一样的,於情於理,这次妈的手术费,你们该多出!” 赵喜妹当即就不干,“胡说八道!我们中午吃的那顿,又没吃你们的钱,那是妈出的钱,跟你们有什么关係。” “.......” 兄弟三个,为了谁多出,谁少出,差点在吵得打起来。 一上午过去,还没吵出名堂来,医生护士来催了好几遍,缴费做手术,別耽误了,谁也没退让。 张老头乾脆趁人不注意,跑了,人也找不到。 这下兄弟三个更吵得凶了。 就在这时,听到消息的梦萍和亚萍姐妹俩赶来了,姐妹俩看到躺在病床上一脸灰败的周大姐,眼泪就滚下来了。 白丽萍看到姐妹俩来,眼睛一亮,立刻说道:“妈也不是我们几个的妈,梦萍和亚萍姐妹俩也应该出一份钱才对呀!” 梦萍和亚萍俩得知他们吵了一早上,竟然都还没有把住院费缴上,她妈躺在病床上硬生生地捱著疼痛,气得大骂。 “妈平时对你们这么好!现在她摔跤了,要做手术,你们就这样推三阻四的!你们有良心吗!” “你有良心,你把住院费都交了!”赵喜妹喊。 白丽萍阴阳怪气,“她对我们好什么?做做饭就是好了?带带孩子就是好了?我们没交生活费?孩子我们送托班了!她帮什么忙了?” 周大姐几次听不下去,想自己缴费算了,硬是憋著一口气没说,她想看看这些儿子,到底管不管她的死活。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白丽萍看梦萍和亚萍一眼,拉一把老二,说道:“你们先商量,我们回去取钱去。” 两口子走出了医院大楼,张志民说道:“一人出二百,我出门的时候装上了,用不著回去取。” 白丽萍用手指戳了他一把,“你怎么这么蠢啊,梦萍和亚萍嫁得好,她们有钱,她们出钱,我们出力,老太太做完手术,那得在床上躺多久?不用人伺候?梦萍和亚萍能回来伺候吗?她们不能,她们就出钱。” 老二两口子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老大老三跳脚不干,非要把老二揪回来给钱,梦萍和亚萍看老太太受苦,心疼得直掉泪,但两个哥哥不给钱,她们也出不了那么多。 两人答应一人给二百块,剩下的两个哥哥先给。 这样老大和老三一人就要出三百,说是后面找老二要,万一老二不给,他们拿老二也没办法,於是都不肯。 张志远说道:“五个兄弟姊妹,我看一人出二百。” 沈玉芬问,“出二百也行,那妈后面谁照顾?我们都有工作,都要上班。” “老三两口子轮流照顾一下吧。”老大说。 张志刚立刻不干,“我们一家子不用吃饭了?还我们轮流照顾,我们又出钱,又出力?凭什么?” 张志远说道:“那你们不出钱,后面你们来照顾,这样行了吧?” “不行,我一个月挣二百多呢。爸好手好脚的,爸照顾不就行了。”赵喜妹才不想照顾人呢,端屎端尿的,噁心死了,又不是亲妈。 “行,把老二叫回来,一人出二百,后面爸照顾。” 老三跑出去找老二,但是等了一个多小时,连老三两口子也没回来。 周大姐疼得都要休克了。 心,一点点的凉了。 她把梦萍和亚萍叫到床边。 梦萍心疼地看向老太太,眼泪直流,“妈!我回去拿钱去,给你交手术费!你別担心。” 周大姐还不知道梦萍的情况吗,婆家条件是好,可她婆婆也很厉害,让她拿五百块手术费,不得吵翻天。 “梦萍,你去我的衣柜里,里面有个夹层...” 再拖下去,她命都要没了,周大姐知道不能再指望儿子,只能交代梦萍去取钱,梦萍听完赶忙去了。 老大一家在旁边听到老太太竟然自己有钱,顿时又惊喜又埋怨,“妈,你这有钱,你不早点拿出来,让大家吵一早上。” 周大姐闭上了眼。 梦萍拿著钥匙回娘家,一开门,发现消失的老二两口子,老三两口子,还有张老头,正吃著饭呢。 看到开门的是梦萍,他们还愣了一下。 梦萍盯著他们,气得发抖,老太太还躺在医院,等著交手术费,赶快做手术,他们跑回家来煮饭吃! 看样子,才刚吃不久,五个人,炒了四个菜。 张老头招呼梦萍,“梦萍来了啊,过来吃点。” 梦萍板著脸,深吸两口气,飞快走过去,一把將饭桌给掀了。 霎时间,碗碟碎裂,菜汤横流。桌上的人还保持著吃饭的姿势,齐齐愣住了。 张老头跳起来,气得指著梦萍,“梦萍,你发瘟啊!” 梦萍大骂:“老太太还躺在医院,等著做手术救命,你们还是人吗?” 白丽萍气道:“难道她受伤了,大家都別吃饭了?大家都饿死?” “你们拿钱去把住院费交了啊,我妈掏心掏肺地对你们,现在她成这样了,你们管都不管,老二,老三,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老太太可是你们亲妈呀!” 张志民和张志刚对视一眼,心虚不敢吭气,白丽萍翻个白眼,“那她也是你亲妈啊,你这么孝顺,一个人把钱出了不就好了!” 梦萍气得要命,弯腰抓起地上的菜餚,胡乱朝他们身上掷,“没良心的东西!我妈是怎么伺候你们的,你们全忘光了!” 对面赶忙躲避,张志民气道:“行了,什么时候了,还发疯!” 梦萍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赶忙跑去厨房洗手,去了老太太屋里,把钱找了出来。 客厅里,其余人看著梦萍进老太太屋里翻找,赵喜妹跑到门口看,看到梦萍翻出一叠钱来,大叫,“好啊,原来老太太自己有钱呢!自己不捨得出钱,让我们出钱!” 梦萍没理她,拿到钱就走。 到了医院,把手术费给交了,周大姐终於被安排做手术。 沈玉芬也已经走了,医院里只剩张志远和亚萍。 之前,退休人员做手术生病,工厂也能报销一部分钱,但是现在,工厂效益不好,能发退休工资就不错了,生病已经不报销了。 梦萍从医生那了解到,目前交的钱不一定够用,她和亚萍一人掏了两百,加上老太太的一千二百多,全交医院帐上了,多退少补。 手术费暂时是解决了,后续谁照顾老太太呢,现在亚萍和梦萍也是请假来的。 “大哥,你是长子,妈现在这样了,你不可能一点责任都不承担吧,既然大家都不愿意照顾,那么好,我们请护工,兄弟姊妹五个,平摊吧。我去问了,医院护工一天是八块钱,一个月二百四,我们先请半个月的,医生说老太太起码要住半个月的院。一百二十块,每人出二十四。” 医疗费这个大头解决了,护工费是小头,张志远还是掏得很爽快。 张志远回家去找老二老三摊护工钱,不知道他怎么说的,回来的时候,把三家的护工钱给了梦萍。 梦萍立马去医院找了个护工。 周老太都不知道周大姐受伤的事,没人给她打电话。 她最近閒著也是閒著,想著把自己在前庄买的那个房子收拾一下,虽然拆迁是几年之后的事情,可是拆迁之前会画红线,画了红线就不能建了,还是早一点把房子加盖了算了。 那房子她又租给了那夫妻俩,要施工还得去给人打个招呼。 没想到那男的就是在工地做小工的,他问周老太,他能不能在她这打个小工。 这个周老太可不好答应他,因为她要去找姓刘的那个小伙,对方来帮她盖,不知道他工人够不够。 周老太有刘民的地址,就找了过去。 现在周老太决心要加盖了,刘民就给她做了个大概的预算,之前的平房支撑不起两三层的重量,要加盖就必须要打柱子来支撑。 毕竟院里住著人,塌了可麻烦,周老太也同意打柱子,这样算下来,加盖两层,大概要两万左右。 周老太现在有钱,有钱就好办事,两边签了合同,第二天刘民就带著人去现场勘测,准备要买材料施工了。 周老太还把租客想做小工的事情给刘民说了。 “行啊,我工地正差人呢。”刘民一口就同意了。 根据他们定的方案,主体承重部分要保质保量的施工,其他的砖买二手砖,附近拆老房子的多了,二手砖便宜又好买。 春桃和秋桃得知老太太竟然还要钱加建,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都感觉老太太这是中了邪了,这钱虽然挣得容易,也不能这样乱吧! 她们都极力想阻止老太太。 周老太下定决心要加盖了,这个前庄的房子,名字是她自己的,到时候拆迁了,也没有產权上的纠纷,那套凶宅,是春桃的名字,虽然自己这个女儿比较老实,但是她现在离婚了,肯定还要再结婚的。 人总是容易变的,尤其是在金钱的考验下。 “就算不拆迁,我加盖出来,到时候也可以租出去,现在这城中村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好多外地人,都来这打工,他们都有租房的需求,我当个包租婆也不错。” 这一点,周老太说得倒不假。 城中村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这从老太太卖早餐的生意就能看出来,她之前一个月能卖八百多,现在半个月就有五百块。 秋桃和春桃最近卖衣服也赚了不少钱,卖健美裤的人很多,健美裤也成了一个寻常的商品了,吃红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春桃现在一个月挣的钱,比她在工厂里上班一年挣的都多。 “我已经考虑好了,你们就別劝我了,我拿定主意了。”周老太说。 春桃想一想,觉得她妈说的也对,房子买在那,不管什么时候都在的,就当在银行存钱了,虽然挣的房租钱,还够不上存银行利息的。 房子开工之后,周老太又有事情做了,她时不时地,就要去看看。 刘民做事情,確实挺认真负责的,周老太十次过去,有八次,他都在现场盯著,听刘民说他手上有几个工地,都在施工,他天天到处跑。 熟悉了,周老太也就了解这个小伙子了。 这小伙子是老王头战友的儿子,他前两年才从部队转业回来,还没找对象呢。 他一心扑在事业上,想著男人先成家,后立业,最开始他成立的施工队,都是喊的退伍战友,现在逐渐成了气候。 周老太真挺喜欢这小伙子的,他跟春桃的年纪差不多。 周老太就动了心思,不知道春桃能不能配上人家,这小伙秉性,她看著很不错。就是春桃离过婚,不知道人家介不介意,多数人都介意。 第89章 小伙不错呀 周老太也不好跟他直白地提,邀请刘民去家里吃饭。 她特別热情,邀请了好几次,刘民每回都谢绝,最后一次,刘民不好意思再回绝了,老太太邀请他这么几回了,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刘民只好答应下来。 周老太心里暗自高兴,不过八字还没一撇,高兴得太早了点。 她也没跟春桃说这个事。 那天早上,她特意去买了好些菜,鱼,排骨,把春桃留在家里,藉口让她帮忙做饭,秋桃一个人早早地出去摆摊了。 春桃看她准备的菜,笑道:“妈,你这是大出血啊,怎么,你怕人家不给你好好干活吗?” 周老太笑道:“是呀,得先把人家招待好,人家就用心给我修房子。” 春桃帮著忙活起来,等到下午六点钟,刘民携礼物登门,已经做出了一桌子好菜。 林建生也回来了,他比刘民稍微小几岁,不过男人坐在一块有话说,尤其是酒一喝痛快,拜把子都是常有的事,刘民跟林建生也不例外,几杯酒下肚,两人就成朋友了。 周老太坐在旁边劝菜,春桃埋头吃菜,她跟这个刘民又不认识。 刘民喝得稍高了一点,周老太夹一块排骨到他碗里,“吃块排骨。” 刘民看著菜,眼眶湿润了,“大娘,吃你做的饭,我就像吃到了我妈做的饭一样!” 周老太一听,猜测刘民他妈可能没了,说道:“好孩子,那你就多吃一点。” 刘民当过两年兵,一举一动还有军人作风,他抹一把热泪,站起来,举杯子对周老太说:“大娘,多谢你这样盛情款待我,这一杯酒,我敬你!” 周老太一推旁边傻吃饭的春桃,笑道:“大娘不喝酒,我让我女儿,陪你喝这一杯,你肯不肯赏脸?” 刘民看向春桃,春桃压根没想到她妈会推她出来喝酒,赶忙站起来,有些无措地拂一把鬢边的头髮,周老太已经把小杯子倒上了酒,摆她面前来了。 “春桃,陪小刘喝一杯,小刘是个很实在的人!” 春桃有点脸红,这刘民毕竟是个陌生后生,她还没跟陌生男人喝过酒呢。” 刘民双手捧著杯子,和春桃碰碰杯,“不知道怎么称呼,看起来我比你大,那我就喊一声妹子,我干了,你隨意喝点。” 刘民一口气干完了,春桃也赶忙喝了,辣得直皱脸。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吃完饭,刘民告辞了,春桃帮著周老太一块收拾厨房,回到客厅,林建生在看电视,一看她们进来,立刻坐直了。 他问春桃,“大姐,你感觉怎么样?” 春桃愣了一下,“什么怎么样?” 林建生说:“就是这个刘民呀,你感觉怎么样?” “他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係呀?”春桃不解。 林建生也不解了,“难道这个刘民不是你的相亲对象?” “这是哪跟哪呀,才不是呢。” 林建生看向周老太,他直觉,这个刘民一定是周老太给春桃安排的相亲对象,不然不可能这样招待人家,还让春桃跟人家碰杯。 周老太笑著对林建生说道:“没看出来呀,你还挺机灵的嘛!” 林建生对春桃笑道:“你看,我说中了吧!” 春桃惊讶地看向周老太。 “春桃,你感觉小刘怎么样?”周老太也问。 春桃脸一下红了,“妈,你怎么也问。” “因为我想给你介绍小刘啊,我觉得这个人挺不错,实诚,年纪跟你也差不多,挺好的。你觉得他怎么样?” 春桃红著脸,“我还没考虑这些呢。” “那现在考虑呀。小刘也老大不小了,人家这么优秀,不愁找对象的。” 春桃的羞涩淡下去了,呼出一口气,“妈,你也说了人家不愁找对象,人家会找我这离了婚的女人吗?” “离了婚又怎么样,离了婚就不是好女人了吗?你可別把自己看轻了,你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值钱,別人谁还会尊重你?” 春桃喃喃,“事实也是如此。” “你是好女人!谁找你是他的福气。”周老太说,“我倒不是急著要把你嫁出去,我是看著这个小刘真不错,肥水不流外人田,才想著撮合撮合你们。” 春桃说道:“你別管了,妈,我还没考虑这些呢。” 周老太嘆气,她也是过来人,不是说女人必须结婚,过去也有自梳女一辈子不结婚的,可那样的女人到底是极少数,能有几个人能忍受一辈子的孤独呢?结了婚,好歹生活上有个伴。 不过春桃不愿意,周老太也不想勉强她,本来这件事就是她一厢情愿,就怕两人对不上眼,所以她事先谁也没说。 第二天,她去工地,刘民也在,看到她过来,跑过来打招呼,“大娘,您来了?” 周老太看刘民对自己態度都热情了一些,总算昨晚上的一顿饭没白请,就算春桃个人问题没解决,好歹修房子的事情上,刘民肯定会更用心。 租她房子的夫妻俩都在做小工,和砂浆,抬钢筋,什么都干,看起来挺勤快。 刘民吃了老太太的饭,又想劝老太太,“大娘,这房子这么修了,住个一二十年没有问题,但是时间久了,可能会出问题。” 周老太摆手,“没事,一二十年够够的了。” 刘民一愣,“为什么?” “二十年之后我还活著没都不知道呢,二十年对我够够的了。”周老太话锋一转,“刘民,你是属蛇的吧?” 刘民点头,“是,大娘。” “老大不小了呀,怎么没想著成个家呀?” 刘民苦笑:“我现在天天跑工地,也没时间去接触女孩子,再说我家里条件也不好,没女孩子看得上我呀。” 周老太点头,他妈没了,估计是没人给他张罗。 周老太说:“要是我周围有合適的,我帮你留意。” 刘民嘿嘿笑了两声,“那就多谢大娘了。” 周老太心里嘆气,多好的小伙子呀。 一转眼,快到中秋节了。 张芙蓉称了两斤月饼给周老太送来。 近来张芙蓉有事没事都往这边跑,时不时送点东西过来,周老太不收,她就强行留下。 张芙蓉进了客厅,把月饼放桌上,“妈,我给你称了两斤月饼,你尝一尝,看好吃不好吃。” 周老太正给自己做鞋呢,在家里还是穿自己做的布鞋轻便。 “不吃,拿走。”周老太不领情。 张芙蓉笑容一滯,“妈,你还不肯原谅我们吗?建民也知道错了。” “错了也晚了,你別见天地跑过来打扰我,就算你有心了。” 张芙蓉也想徐徐图之,先把老太太慢慢哄过来,可她妈催著要彩礼,要是再不给,她妈就要上门来催了。 “妈,母子连心,血脉怎么能说断就断呢。”张芙蓉暗地生气,林建民也是个倔驴,明明知道老太太现在手里有钱,他就是不肯过来哄一哄老太太,她只好经常过来,可老太太又不买她的帐。 正这会儿,有人在大门口喊,“大娘,你在家吗?” 周老太听出是刘民的声音,连忙放下鞋子出去,果然刘民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看到周老太出来,脸上露出笑容,“大娘,这不马上中秋了,我给你送点月饼过来。” 周老太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小伙子这么有心,连忙招呼人进来,“哎呀,你怎么这么客气,你来家里坐坐我都高兴得很了。” 刘民进来,周老太才发现他手里拎著不少东西,有一条肉,一包大米,还有一篓子月饼。 第90章 大姐回南城 周老太原本还以为只有月饼是送自己的,但刘民进屋之后,把所有东西都放在了茶几上。 那这些都是送给她的,这礼也太重了。 “你这年轻人,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这也太多了,月饼我收下了,肉和米你拿回家去吃去。”周老太说道。 “大娘,这些也不值多少钱。” 周老太连忙招呼刘民坐,她去沏茶。 张芙蓉还在好奇地打量刘民,刘民客气地朝她点点头。 “妈,这位是谁呀?”张芙蓉问。 周老太没回答她的问题,“你看我这有客人了,你先回去吧。” 这就是赶人了。 张芙蓉脸有点红,周老太当著外人的面,也太不给她面子了。 周老太可不管她有没有面子,见她还不走,催促道:“傻站著干嘛呢?” 张芙蓉深吸一口气,走了。 刘民看这情况都有点懵了,没闹懂张芙蓉到底是女儿还是儿媳,不过他也很聪明地没问。 周老太笑道:“今晚上留下来吃饭吧,大娘做红烧肉。” 刘民笑道:“那我可不客气了大娘。” 周老太高兴地去准备了,让刘民自己在客厅看电视。 到五点过,秋桃和春桃都纷纷回来了。 春桃看到刘民又来了,吃了一惊,秋桃问她,“大姐,这位客人是谁呀?” 春桃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只好说道:“你喊他刘哥就行了。帮妈修房子的就是他。” 秋桃恍然大悟,含笑看了春桃一眼,“原来是刘大哥,快请坐,请坐。” 春桃不自在得很,乾脆钻厨房帮忙去了。 周老太正在忙活,春桃小声抱怨,“妈,你怎么又把人家给请来了?” 周老太否认,“这回可不是我请的,是他来给我送中秋节礼呢,这小伙懂事呀,知恩图报,上回吃了我一顿饭,这回送了好多东西,这条肉就是他送的,这一条得四五斤呢。这小伙子,真是不会过日子。” 顺便,周老太还吐槽了一句,哪有送礼这么大方的,又是米又是肉的。 春桃就不吭声了。 秋桃跟刘民坐在客厅,笑眯眯地跟刘民说话。 上回刘民来家里吃饭的时候,她出摊去了,没见著人,这次见著了,光看长相挺周正,个子也高大,果真是很不错。 难怪她妈动了介绍的心思。 至於她姐没这个心思,那又怎么了,谁是有心思了才谈对象?谈对象都要靠缘分的。 这不缘分就来了吗? 秋桃跟套人户口本似的,不动声色地就把刘民家里的情况给摸清楚了。 刘民家里人口简单,有个老爹,有个妹妹已经出嫁了,家里就父子俩。 秋桃可太满意了,春桃之前找的李军,家里人口多得要命,婆婆事也多,这个刘民老妈过世了,上头没婆婆,这一点就太加分了。 別说周老太了,就是秋桃,也想撮合撮合这俩人。 刘民也挺配合的,秋桃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饭做好了,端上桌了,林建民还没回来。 周老太招呼刘民上桌吃饭,刘民问:“建生还没回来呀?等建生回来一块吃饭吧。” “別等他。”秋桃说,“他回家没个准的,有时候就跟他对象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刘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春桃不怎么说话,尤其不主动跟刘民说话,虽然对方还不知道周老太动的心思,但她清楚,也就够尷尬的了。 一顿饭,光是周老太跟秋桃跟刘民说话。 秋桃暗暗地,轻轻碰了碰春桃。 春桃不解地看向他,秋桃朝刘民示意,让她跟刘民接触。 春桃白了她一眼,埋头吃饭。 刘民夸红烧肉好吃。 “这红烧肉呀,是春桃做的,她做红烧肉很拿手,比我做得好,你喜欢吃的话,下次再来。” 刘民看一眼春桃,笑道:“行呀,大娘,下次我想吃红烧肉了,就买肉来,劳累春桃妹子,做一顿红烧肉给我们吃。” 周老太笑眯眯的,“那当然好,我们跟著你,都有口福了。” 吃完饭,刘民没多坐,告辞了。 秋桃和春桃收碗。 “姐,这个刘民真不错,他家里就他和他爹,人口多简单呀,以前又当过兵,人品肯定错不了,你要是和他成了,保管不受委屈。” 春桃撇嘴,“你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能找我吗,人家没结过婚的。” “没结过婚又咋了?你结过婚,但你又没有孩子。”秋桃说道。 春桃嘆气,“人家好端端的大小伙子,能找头婚女孩子,为什么要找我这种二婚呢。” 秋桃嘖一声,“你別说得你自己二婚就掉了多少价似的。” “事实也是如此。”春桃嘆气。 秋桃说道:“幸福靠自己爭取呀,你要是也觉得他不错的话,就主动出击呀。你是没看到当初兰兰是怎么追求四哥的,人家不就达成所愿了。” 春桃笑著摇头,“算了吧,我还没吃够婚姻苦头吗?还要一头扎进去。” 秋桃沉默片刻,“那你不可能一直不结婚了吧?趁著年纪不大,赶快重新找呀。” 春桃这一点倒是想得很通透,“著什么急,著急找对象,能找到什么好的。你找对象,也不要著急。” 秋桃突然沉默了。 春桃问起,“对了,那个长头髮,姓王的那个,怎么这么久没看到人了?” 秋桃闷闷地说道:“他去港城了。” “去港城?”春桃瞪大眼睛,“去港城干嘛?” “我不知道。”秋桃说道。 春桃把手里的抹布丟水池里,愤愤道:“我就说吧,我说什么来著,我就说他看著不像好人!” 秋桃皱眉,“姐,算了吧,人家也没跟我处对象,人家大概拿我当妹妹呢。” 春桃看向秋桃,看她表情很不痛快,知道她心里难受,“好了好了,人走了就算了。” 秋桃洗著碗,心思却飞了。王錚离开有些天了,不知道他顺利抵达港城没有。 她心里其实並不怪王錚,梦想为什么要被谴责呢,她从前还不敢有梦想呢。 只是心里到底是遗憾。 周老太知道周大姐受伤,还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周大姐都恢復得差不多了,才给她打来电话。 “你怎么不立马让梦萍她们给我打电话呀!谁伺候你的?” 周大姐捧著话筒,一时间没回答得上来。 在医院有护工照顾,出院之后,儿子儿媳全都推说要上班,安排张老头照顾她。 张老头是照顾人的吗?他喋喋不休,满腹牢骚,勉强给周大姐做了两顿饭,隨后就找不到人了。 周大姐飢一顿饱一顿,一直持续到她能自己做饭,平时上厕所,洗澡这些,就更没人管她了。 女儿想把她接家里去照顾,周大姐没同意,女儿已经是另外的家庭,她去会让女儿为难。 周大姐深吸一口气,“秀菲啊,你知道吗,我感觉我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回。” 周老太嚇到了,“怎么这么严重啊,我马上打火车票,来看你!” 周大姐说:“不用,秀菲,我来南城吧,你那个房子,没租出去吧?” “没有,那房子我专门给你留著的。” 周大姐是第三天到南城的,她腿还没完全好,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周老太去火车站接周大姐。 看到周大姐一瘸一拐地朝她走过来,周老太眼睛湿润了。 她迎上去,嘴里不住地埋怨,“我早说让你別回去別回去,洛城那鬼地方克你,嫁个克你的老公,生一堆克你的儿子。” 周老太忍不住去想,难不成他们家儿子不孝的基因是遗传的?怎么她和大姐生的儿子都是这鬼样子。 她都不用去问她姐生病期间遭遇了什么,俗话说患难见真情,她姐好端端的时候,儿子们都是那副样子,还能指望他们能在患病期间转性照顾吗? 周大姐这一个月,不管怎么痛,都没哭过,看到周老太眼里的泪光,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竟委屈起来,黄土盖了半截身的老太太,掩面哭了起来。 第 91章 意外一晚 周大姐来家里之后,张芙蓉过来得更勤了,不管周老太怎么冷脸,人家也不觉得尷尬,美曰其名过来陪大姨。 可惜周大姐吃够了儿子儿媳的亏,之前还想劝周老太跟儿子儿媳修復关係,现在她提也不提了,对张芙蓉態度当然也淡淡的。 周老太直接懒得理会她。 张芙蓉知道秋桃辞职之后就去做生意了,她和林建民现在也很缺钱,想让秋桃带著她一块做生意,秋桃没同意。 这天上午,张芙蓉来家里,正碰上秋桃熨衣服。 “秋桃,这衣服可真好看呀,多少钱一件,我买一件。”张芙蓉说。 秋桃看她一眼,“这衣服不適合你穿。” “怎么会?我挺喜欢的呀,你这样做生意可不行,只要有人买就行了,你还管別人適不適合。” 秋桃忙自己,也不搭话了。 张芙蓉站在旁边,问秋桃,“秋桃,谁带你们做生意的呀,货在哪里进的?你也知道我跟你三哥现在经济困难,你也带带我唄,一家人富起来,谁也不拖谁后腿呀!” 秋桃说道:“货在羊城进的,你自己去羊城拿货吧。”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做服装的人都知道是在羊城拿货。 张芙蓉激动道:“你什么时候去拿货,带带我呀,我一个人怎么敢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带不了,亏钱,还得埋怨我。” 张芙蓉急切道:“不埋怨,我肯定不会埋怨你,好秋桃,你不看在我面子上,也看在你三哥面子上吧。” 秋桃看向她,“你不说我还忘记了,你跟三哥结婚的时候,我还借了五十块钱给三哥,这么久了,怎么没还给我?” 张芙蓉瞪大眼,“他还跟你借钱了吗?没听他跟我说过呀。” 秋桃说道:“他提都不提呀,是不打算还了吗?” 张芙蓉连忙说道:“瞧你说的,怎么可能不还。” 她身上装著钱,但是没拿出来,林建民借的钱,跟她有什么关係,再说秋桃她们现在挣这么多,还差这五十吗? 傍晚,等林建民回到家,张芙蓉问他,“今天秋桃跟我说,你结婚的时候,她借给你五十块钱,有这回事吗?” 林建民还一愣,“那五十是借的啊,我以为她给我的呢。你去还给她吧。” 张芙蓉没好气地说道:“又不是我借的,为什么要我去还?” “你现在不是喜欢往那边跑吗?你顺便就还了啊。”林建民说。 “我喜欢往那边跑?你这话说的,难道我就喜欢热脸去贴冷屁股吗?你也不看看,每次我过去,你妈都给我甩脸子。” “那你不过去不就行了,谁要求你过去?”林建民说。 张芙蓉来了气,“好啊,林建民,你说这话也太没良心了,我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林建民冷笑,“你是为了你妈吧,为了从老太太手里抠出钱来给你妈。张芙蓉,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胳膊肘朝外拐呢?” “那是你自己答应的彩礼钱!你现在想不认帐吗?” “是啊,我就是不认帐了,你跟你妈说,一毛都没有,有钱我也不给。” 张芙蓉气红了眼,“林建民,当初是你要娶我的,你现在说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我不给了的意思,一毛都没有了的意思!” “你的意思就是不过了,离婚,让我妈把我领走的意思,是不是!”张芙蓉气得破了声。 林建民盯了她一会儿,扔下一句,“隨你怎么想!” 林建民就职的工厂效益不好,最近两个月工资都削减了一小半,丈母娘还上门来逼要彩礼,他心里有气,乾脆一毛不给了。 张芙蓉骑上车,气冲衝出门去了。 林建民饭也懒得做,往床上一躺,睡觉了。 张芙蓉去了冯燁宿舍,把人喊出来吃东西。她跟冯燁吃过几回东西,交上了朋友,有什么事,张芙蓉就爱跟他说,冯燁每次都静静地听,是个特別合格的听眾。 冯燁都吃过了,还是下楼陪著张芙蓉找了家小馆子。 “怎么,又吵架了?”冯燁看张芙蓉的脸色,就知道她这是又不痛快了。 张芙蓉找他出来,就是要找个人將心里的话痛快地倒一倒,此时他一问,也就顺势开腔了。 “你说我找的什么人!当初是他去我家,跟我爸妈承诺,五千块彩礼,一毛钱都不会少,现在我跟他过了这么久,他好像已经吃定了我,直接跟我说,彩礼钱一毛钱都不给了。” 之前夫妻俩倒是商量过,彩礼不给,省下来的钱攒著买房子。 可张芙蓉顶不住娘家的压力呀!她妈那个人她太清楚了,真要彩礼一毛都不给了,她妈真的能做得出来把她领回家的。 “这钱谁愿意给呀,你都领结婚证了,还给这钱,这不纯纯傻缺吗?”冯燁笑道。 “但凡是承诺结了婚再给彩礼的,那都不是靠谱的人。”冯燁同样身为男人,对这点太了解了。 “可他自己答应的,现在要反悔,我妈怎么可能同意,我妈都让步了,让他给两千就行了。” 冯燁笑笑,“你现在跟人家是夫妻了,要跟人家一条心呀。” 张芙蓉气道:“我跟他一条心,他跟我一条心吗?他妈现在做生意挣了大钱,我想著我们经济困难,让他妈带著我做生意,他还不愿意去求人家,我天天舔著个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坐冷板凳,他还不领情。” 张芙蓉越说越气,越说越委屈,酒一杯杯下肚。 很快就喝得昏了头了。 她不是第一次跟冯燁喝酒,对冯燁的人品她放一百个心,今天心里憋闷了些,就很多了。 冯燁几次劝她別喝了,越劝,张芙蓉越喝,很快就醉了。 睡梦中,她听见冯燁对她说,“醒醒,我送你回家去。” 张芙蓉一想到回家还要面对林建民的臭脸,就很牴触,她一甩手,“我不回去!” 冯燁笑了笑,“不回去,你去哪?总不能去我那吧。” 张芙蓉点头,“好,去你那。” 后面的事情,张芙蓉就不太有印象了。 一觉睡醒,屋子里全暗的,她感觉到身边躺著个人,她口渴死了,踢一踢他,“建民,去给我倒水。” 那人闷不吭声,去给她倒来了水。 张芙蓉喝了,抱怨道:“怎么不开灯?” 那人又去拉了灯。 屋子里亮起来,张芙蓉才发现这个地方很陌生,而眼前站著的男人却很熟悉,她惊愕地瞪著对方,突然想起什么,朝自己身上看去。 屋子里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 张芙蓉半夜才回到家,精神萎靡,浑身酒气。 她轻手轻脚地进了门,黑暗中,听见了林建民的呼嚕声。 张芙蓉暗自垂泪,好半天,才悄悄地在床边躺下。 睁著眼睛,空洞地盯著天板。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她该怎么办?张芙蓉脑子乱极了,后悔极了。 她不是全然没有印象,只是她已经喝懵了,把冯燁当成了林建民。 这个该死的冯燁! 张芙蓉气得要去派出所报警,冯燁跪下来苦苦哀求她,说他也喝多了,根本就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张芙蓉也知道自己不能去,她还要名声啊!这事情让別人知道了,她还怎么做人?她和林建民的婚姻何去何从?她一辈子都会毁了。 这一晚,张芙蓉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林建民醒来发现张芙蓉睡在身边,疑惑地问:“你昨晚没去你妈家?” 张芙蓉眼睛肿著,心里一阵慌乱,“没有,没去。” 林建民耸了耸鼻子,“你昨晚去喝酒了?跟谁去的?” “自己唄,喝闷酒还要几个人?”张芙蓉急急道。 林建民看了她一会儿,“赶快起吧,不上班了?” 张芙蓉赶忙起了。 一到车间,张芙蓉避免不了地看到了冯燁,她跟冯燁一个车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冯燁凑到她身边来,问道:“吃早餐了吗?我给你带了个鸡蛋。” 张芙蓉没好脸骂了一句:“滚!” 没事的时候,周老太就带著周大姐去前庄转,有时候去看她那个房子进展,有时候就是瞎转,周老太把一些房子出租,出售以及房东的信息记录下来,在早上摆早餐摊的时候,就打一个牌子——房源中介,租房,买卖。 她刚开始也只是转得多了,想著顺便干一干,没想到牌子打出去第一天,就有人来找她介绍租房。 周老太下午没事干,把人约到下午,带著他去看出租房,没想到这单竟然成了,她得了五块钱的介绍费。 这大大地鼓励了周老太的热情,她现在正愁没事干呢,去转得更勤了,两个老太太,这样转转还能锻链腿脚,还能挣钱,一举两得。 不过这门生意,都是要靠时间积累,慢慢手上的信息积攒多了,顾客也就多了,刚开始做,也不指望能挣多少钱。 一个多月以后,房子已经在盖第三层了,周大姐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 她想支个麵摊子,就跟周老太之前说的那样。不过前庄的房子还在修,她住过去有些不方便,暂时就先住在周老太家里。 周老太特別支持周大姐创业,老了有钱傍身跟没钱那可真是截然不同,麵摊子的生意虽然小,但做好了也挣钱著呢。 她让林建生去扛液化气,又带著周大姐去市场买了锅,桌椅板凳买了两套,买了一张面桌,几十套碗筷,煤气炉子,这准备工作就做得差不多了。 周大姐也格外兴奋,跟打了鸡血似的,小麵摊成本也小,城中村管理也没那么严格,没人来驱赶,麵摊子就支在巷子口宽敞的地方。 拌麵的哨子和汤油辣椒提前准备好,面和上,醒好,这麵摊就开摊了。 周大姐从早上就开始卖,一些上班的,也愿意吃碗麵过早。 周大姐开张的这天,周老太没卖饼子,过来给周大姐帮忙,第一天,不熟练,总会手忙脚乱的。 摊子支好没多久,就来客人了。 这客人还是周老太的常客,看她在这,直接就来了,还笑著问她,“大娘,你不卖饼,改卖面了啊?” 周老太笑道:“这面是我大姐卖的,我今天是来帮她的,她做的面可劲道好吃,你来尝尝。” “来一碗。” 周大姐笑著看向周老太,她心里还担心著呢,怕没顾客,没想到这就开张了。 第92章 搞不清对象 周大姐的分量给得足足的,素麵一块钱一碗,肉末面一块二一碗。 早上生意竟然还不错,卖了有十几碗,周大姐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周老太算了算利润,面的利润比她卖的饼还要好些,而且麵摊可以从早摆到晚,中午和晚上才是正餐,才是大头。 到中午,吃麵的人明显多了,一中午卖了三十多碗,到晚饭时分,又卖了三十多碗,中途碗不够用,周老太还跑回家,洗乾净碗送来。 晚上收工回家,姐妹俩一块核算了成本,一碗素麵挣四毛钱,加肉末挣五毛钱,一天下来,竟有三四十块的收入。 周大姐眼眶都热了,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挣这么多钱,简直跟做梦一样。 周老太也很高兴,“算下来,你一个月有一千块左右呢,很不错了,多挣点钱,给自己攒著养老。” 周大姐干劲十足,“明天我早点出摊,你明天就忙你自己的,我一个人就够了。” 周老太说道:“不著急,我再帮你两天,你这腿不是还没好利索吗,这几天就当攒经验,別狠干。” 周大姐点头,“是了,我可不能留下后遗症。” 在冬天正式来临之前,周老太的房子盖好了,之前她说顶上不做防水,刘民给她加做了个屋面,用的材料都是附近购买的二手木板和二手瓦,没几个钱,但是这样能保证几年不漏水。 周老太去验收,活干得非常杂扎实,一点没含糊,就是房子里的门窗,周老太本来不要求的,刘民也给她买了二手门板安上了。 “大娘,你这房子不是说要租出去吗,我给你把门窗安上,你好租呀。二手家具你要不要,你要是想买点的话,我也能给你弄来,不了几个钱。好多人家买新房子了,老房子里的旧家具,几十年了,也不想要了。” “那感情好呀,回头你给我拉一些来吧。”周老太越看,心里越高兴,离拆迁还有好几年呢,她这几年租出去,也能收回一些钱呀,空著也是空著。” 这房子签的合同是一万八千块钱,相当於修建一层是九千块钱。 刘民也太实诚了,这房子质量一点也没打马虎眼,之前做预算的时候,屋子里的门窗,房顶都没算进去,但刘民都给她做上了,周老太都怀疑刘民接她这单活,根本就不挣钱。 老太太这房子一修好,立刻在这片区成了最高的建筑,三层楼呀! 前房主的亲戚们都跑来看,谁也没想到这么个破房子,被人买下来也就算了,竟然还又钱加高两层。 刘民还真帮老太太拉来了很多家具,各种各样的,老床,老柜子,桌椅板凳,都是贱价收来的。 老太太掏了不到两百块,就把所有的房间都配上了床和柜子,墙面也刮白了,雪白雪白的,看著真像那么回事。 加高的这两层房子,因为保质保量修的,也能安心出租。 林建生和春桃秋桃,都去看了老太太的新房子,都忍不住嘖嘖称讚,谁能想到一个退休的老太太竟然这么本事,修三层小楼!这城中村就没一个三层小楼。 林建生知道老太太要把这些房间都租出去,还开玩笑道:“妈,你给我留一个房间唄,我也来住一阵子试一试,我还没住过小楼呢。” 周老太笑,“行啊,你交房租,我就给你留一个。” 秋桃笑:“咱妈现在是包租婆呀!” 验收当天晚上,老太太把刘民请家里来吃饭,周大姐,春桃,秋桃,全在厨房忙活,整了一大桌子菜,跟过年似的。 这是对刘民的答谢宴,刘民过来的时候,还带了礼物。 周老太责怪他礼数重,又欢喜地把人请到客厅吃茶,吃瓜子。 刘民看到一桌子丰盛菜,笑道:“我今年可是提前把年过了。” 周老太笑道:“过年都没这么高兴呢!” 刘民笑道:“这都是大娘应得的,这附近一带,谁家老太太有大娘这本事,你几个孩子可享福了。” 周老太笑哼,“他们可享不到我的福,个人前途个人奔。” 林建生大倒苦水,“刘民哥,你可不知道我家老太太多抠,我说我没住过小楼,让老太太给我留个房间,她都要我交房租!我们可享不到她的福!” 周大姐端著一砂锅汤进来,笑道:“那你好好努力,反过来让你妈享你的福。” 林建生笑道:“她现在都这么能了,自己享自己的福,还用享谁的?” 周老太说道:“这句话,你算是说对了!” 周老太起了一栋三层小楼,在城中村里算是打出了名声,把家具配齐的第二天,老太太就正式出租房子了。 刘民知道她要出租房子,安装水电的时候,都是单独安装的,电錶水錶都是单独的。 老太太对外出租单间,一间三十块钱。 两层一共有八个房间,一楼的四间,两间租给了那对夫妻,两间留给周大姐。 很快就租出去了三间房,租房的都是外来的打工人,楼房租不起,城中村就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被骗的那对夫妻,男的叫刘大柱,女人叫杏,是从贵州山区来打工的,进城之后,一直在工地找活干。 夫妻俩勤快,院子里角落的空地都被他们种上了蔬菜,在城里能省一点钱是一点钱。 每次周老太过去,夫妻俩都热情招呼周老太去他们菜园子里摘点菜回家,进入冬天了,他们种的萝卜白菜,也能吃了。 周老太自己的院子就种了菜,没要他们的。 到年关了,房子不好租了,租出去三间房,剩下的就不动了。 周老太也不著急,反正这房子也不是为了出租修的。 周老太修了房子的事情,也传进了林建民夫妻俩的耳朵里。 “你看吧,我就说老太太赚了很多钱,现在连这么高的房子都修起来了。我说啊,你和老大就是傻的,你看老四多聪明,守著老太太,以后这些家產,全是他的。” 林建民心里也不是滋味,老太太修这么大的房子,他和芙蓉还在租房住。 当初要不是老太太逼他,他也不会跟老太太断绝关係,现在想想,好像老太太当初就是故意似的,就是要把他们赶出家门。 “行了,整天盯著人家做什么。”林建民没好气。 “那是人家吗?那不是你亲妈?这些本来你就该享受呀。”张芙蓉说道。 钱秀丽迟迟收不到钱,马上过年了开销也大,又跑来要钱了。 她这回直接找去了周老太家里。 她听张芙蓉说了,老太太修起了大房子,那房子真是顶顶大,老远都能看得到,周围房子它最高。 钱秀丽这回態度客气很多,进门没大吵大闹。 来的不是客,周老太也没招呼她进屋坐,“有什么事?” 钱秀丽站在院子里吹冷风,不满地说道:“周大姐,好歹请我进屋里说吧?” “我屋里正打扫呢,没地坐,有什么事?” 要说钱真是好东西,有钱的时候,別人都高看一眼,钱秀丽之前態度多张狂,现在也礼貌起来了。 “周大姐,就是建民和芙蓉结婚那个彩礼的事情,你现在也有钱了,总要给了吧?也没多少钱,之前说的五千,现在给两千就行了。” 周老太不耐烦地说:“我不是说了吗?林建民跟我断绝关係了,要彩礼,你不该找我要,你找你的好女婿去吧。” “你是他亲妈,还能真断绝关係不成?”钱秀丽说道,“谁不知道你有钱呀,房子修那么老大。” “对呀,修房子把钱都光了,那么大的房子,修起来不要钱呀。再说,欠你彩礼的人又不是我,我有钱没钱,跟你也没有关係。” 钱秀丽脸色一变,“大姐,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们可就没法好好说话了。” “怎么,不然你还要抢劫吗?”周老太懒得跟她囉嗦,“別来找我要钱,林建民住在隔壁,你去隔壁找他。” 钱秀丽不想撒泼也不行了,周老太根本就不讲理呀,谁家父母不帮儿子给彩礼?周老太分明就是想赖帐嘛! 她要吵,周老太还不给机会呢,直接把人推搡出门,大门一栓,“要吵上別处吵去,我没工夫陪你。” 钱秀丽气坏了,叉腰站在周老太家门口大骂,骂周老太不是东西,有钱赖帐不给彩礼,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其中大部分是听说了周老太修了大房子,心里不忿,正好看到周老太倒霉,当然要跟著起鬨。他们一块谴责周老太,没听说哪家老人做得这么绝,把儿子儿媳扫地出门,还不给彩礼钱。 钱秀丽见自己这样得民心,更是不得了,骂声更高,骂得口乾舌燥,什么脏的难听的都骂出来了。 正骂得高兴,门里面突然扬起一团白色的东西,她还没反应过来,那团白色就化成了漫天白灰,像雨似的,洋洋洒洒淋了她一头一身,整个人变成了雪人。 一闻气味,是大白.粉。 “周老太!你个死老婆子...咳咳!” 周老太从门缝里看到钱秀丽这倒霉模样,乐得捂嘴大笑。 这大白.粉是前庄那边没用完的,她不捨得扔,带回家了,想著什么时候能用上,这不,今天就用上了。 钱秀丽淋了一身大白.粉,没法骂下去了,暂时休战,跑回家收拾去了。 张芙蓉下班之后才知道她妈今天找来了,还吃了大亏,气得她对著林建民一通抱怨。 林建民心里却有些乐,不好当著张芙蓉面笑出来,“没办法,老太太现在就这么蛮不讲理。” “你去找她,让她拿钱,不然这事没完!”张芙蓉说道。 “我不敢去,你妈才吃这么大亏,你还不长教训。” 说著说著,两人又吵起来。 张芙蓉越想越委屈,嫁给林建民,幸福生活是一点影子都没看到,生活一地鸡毛,真是悔不当初,她当初怎么会这么傻,偷户口本出来跟林建民结婚? 刘民往家里跑的次数非常勤,每次都下午来,五次有三次会留在家里吃饭,他也不空手来,每次来都带鱼啊肉啊,周老太也喜欢他,想儘量撮合撮合他和春桃,万一看对眼了呢,谁知道呢。 跟刘民接触多了,春桃也感觉这人挺不错,挺实诚,但她还是没有谈对象的心思,现在生意做得还不错,现在一心扑在生意上。 刘民来的次数太多了,周老太慢慢回过味来,自己一个糟老婆子,就算做菜像刘民故去的妈做的口味,也不值得他经常来。 那他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这让周老太又迷糊了,他到底看上的是春桃,还是秋桃? 这让周老太有些为难了,秋桃虽然没跟王錚处对象,但肯定有那意思,刘民要是看上的是秋桃,那真是弄巧成拙了。 春桃没想到她跟李军现在的对象,还有见面的时候。 那天她在春日公园摆摊,旁边摆了个袜子摊,摆摊的是个很年轻的女人,春桃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李军现在处的那个对象。 第93章 前任和现任 张红霞注意到春桃打量的目光,朝她笑了笑,很和气地对她说道:“我摆在这,不影响你生意吧?” 春桃赶忙摇头,她没想到李军这对象也会来摆摊。 摆摊有时候也挺无聊的,顾客不是一直都有,收摊的时候,难免想跟人说说话。 张红霞主动跟春桃说话,“你摆在这多久了?我记得我之前在你这买过一条健美裤,你还有印象吗?” 春桃当然有印象,她印象太深了,她点点头,问道:“你怎么想到卖袜子?” 张红霞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正式工作,进城之后一直打零工,看你们摆摊生意挺不错的,就想法子弄了点袜子来摆摊试试。”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春桃对李军这个新对象倒是没什么敌意,就当寻常人聊天解闷。 张红霞是个健谈的,聊起来,春桃就了解了,她去年才从老家出来,进城打工。 春桃没问起李军,也没透露自己跟李军的关係。 第二天,张红霞又来摆摊了,又摆在了春桃旁边,好跟春桃说话解闷。 她问春桃:“你也没有正式工作吗?” 春桃说:“之前有,后面辞职不干了。” 张红霞瞪大了眼睛,“怎么你们都这么胆子大?我对象他前妻,也是好好的工作不干了。” 春桃惊讶,李军则呢么还跟他现在这个对象提起自己了?他就不怕人家知道实情? 好奇心作祟,春桃问:“你对象怎么跟他前妻离婚了?” “感情不好吧。”张红霞说道。 春桃忍不住问:“你看著年纪不大呀,怎么找个结过婚的对象?” 將张红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农村人,他是城里人,他不嫌我是农村人就不错了,哪轮到我嫌他?” 张红霞又说:“你这一天能挣多少钱?我昨天摆了一下午,挣了十五块呢!” “我也差不多。”春桃含糊道。 “没想到摆摊这么赚钱,比我打零工赚得还要多!就是冷,冻手冻脚的。”张红霞说道。 春桃收摊是带著火的,她屁股底下坐著的就是火盆,加炭在里面,拎著木架走,坐在上面,再把毯子围著身体盖一圈,浑身都暖洋洋的。 张红霞什么也没带,就硬扛。 “你明天带个火。”春桃提醒她。 “没事,我都冻习惯了,带火,这一天得烧多少炭呀。” 张红霞就这么硬扛一天。 回到家,春桃跟秋桃说了这事。 “你管人家干嘛呢,管好自己得了。”秋桃说道。 春桃说:“你说她知不知道李军有问题的事情?” “这我怎么知道,我觉得吧,这閒事別管。免得给自己惹麻烦。”秋桃说道。 现在都离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春桃点头,“我知道,我没打算管。” 但两人天天摆摊都摆一块,主要是张红霞会来找春桃,就摆春桃旁边,那公园的广场这么大,春桃也不能叫人家走开。 时间久了,张红霞还给她带点自己做的家乡小吃,春桃能感觉到,这是个挺善良的农村姑娘,又上进,每天上午还去做半天工,下午才来摆摊。 只是春桃始终守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没跟她说李军的事情。 倒是这天,李军自己来了,本来是陪张红霞摆摊,看到春桃的摊子就摆在旁边,嚇得脸色都变了。 第二天一早,李军就来家里找春桃。 他没进门,站在大门口叫春桃的名字。 春桃走过去,看到是他没好气,“干嘛?” “林春桃,你安的什么心?”李军一上来就斥责。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春桃说道。 “你为什么要故意把摊摆在红霞身边,是不是方便说我的坏话?我警告你,你把嘴给我闭严实点,要是让红霞知道了,我饶不了你!” “李军,你要不要脸?第一,我没有故意把摊摆红霞身边,广场那么大,你还管別人摆哪里?第二,我的嘴,你管不著,你没这么大权力!” 李军瞪眼,“你的嘴我是管不著,可你的嘴,不能说我的坏话!” “谁稀罕说你呀!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春桃冷哼一声,退回院里,把院门给插上了,懒得跟这种人浪费时间。 后面好些天,春桃都没看到张红霞,可能是李军干涉,让她去別的地方摆摊去了。 跟张红霞一块摆了这么久,突然这个人不见了,春桃还感觉有点闷,少了解闷的人。 她没把这事当回事,继续做她的买卖。 这天刘民又来家里吃饭了,这回特別贵重,拎了只猪脚来,他说想吃猪蹄了,他和他爸都不会燉,来周老太这,燉了一块吃。 周老太把猪腿收拾了燉上,心里却有点犯嘀咕,刘民来得这么勤快,一定是看上了姐妹中的一个,到底是看上了谁呢? 他来的次数多了,春桃和秋桃跟他也熟悉了,吃饭没那么拘束,几个年轻人聊得挺来的。 周老太就一直暗中观察,看这小伙子到底是看上谁了,但观察一顿饭的时间,都没看出来他到底是对谁有意思,他好像对秋桃对春桃都差不多。 刘民吃完饭,要走,春桃叫住他。 从厨房端出一盆燉好的猪脚,用网兜装了,递给刘民,“刘民,咱们是吃上了你买来的猪脚,你爸在家还没吃上呢,这是专门留出来的,你带回家去。” 刘民脸上露出惊喜,眉毛高兴地挑起,“春桃,你太周到了,我替我爸谢谢你。” “春桃说道,谢什么呀,猪脚是你买来的,我们大家都是沾你的光。” 刘民拎著网兜走了。 老太太心里有数了,很是高兴。 周大姐已经搬到前庄住去了,再是亲姐妹,一直住在家里她也不好意思,住那边去,虽然是一个人,但自在得多,周老太也没留她,那边本来就有两个房间是专门给她留的,在刘民他们施工的时候,她还特意让刘民找人去把那两个房间的墙壁刮白,电也重新铺设了更方便的。 周大姐的小麵摊,也摆到前庄去了,那边人流量更大,生意更好。现在冬天了,吃麵的人也更多了。 刘民又来家里了,还把春桃叫到了一边,说是有话跟她说。 “春桃,我买了两张电影票,你晚上有时间吗?咱们一块看电影去。” 春桃脸一下全红了,“我,我晚上还要摆摊呢。” “等你摆完了,我们去,这电影票是晚上八点半的,看到十点半,就结束了,到时候我送你回家。” 春桃一听,找到了拒绝的理由,“十点半,有点太晚了。” 周老太趴门缝上听著动静呢,一听春桃拒绝,都快急死了,这个丫头,怎么就不开窍呢! 刘民听出了春桃拒绝的意思,有些失望,挠了挠头,“是吗?我想著不耽误你摆摊,才买这么晚的票,要是你觉得太晚了的话,那我重新买早一点的票,行吗?” 春桃脸红著,不说话。 周老太恨不得替她答应下来。 春桃最终没答应去看电影,刘民把两张票都塞给了她,“你觉得跟我一块去太晚了的话,那我就请你和秋桃去看电影吧,你跟她一块去。” 刘民匆匆走了。 周老太从房间里出来,指著春桃,“你呀你,哎!” 春桃脸上的红晕慢慢褪了。 “妈,我不想去看电影,你和我大姨拿著票去看吧,秋桃晚上还要摆摊呢,她应该也不去。” 周老太接过票,看向春桃,“春桃,你真对刘民一点意思都没有吗?” 春桃沉默片刻才说道:“我暂时不想找。” 周老太嘆口气,“行吧,那我跟你大姨去看。” 第94章 建生见父母 周老太真叫上了周大姐,姐妹俩一块去了电影院。 “大姐,我有一二十年没看过电影了,露天的不算。” 周大姐笑道:“我一辈子也没进过电影院,哪像现在的年轻人呀,谈对象要看电影,那时候我们都傻乎乎的。” 周大姐跟张老头不是自由恋爱,结婚之前都没见过几次面,只是相亲,觉得人和家庭都不错,就这么嫁了。 婚后才来磨合脾气秉性,那时候也没想过离婚,过得再难也得忍著,周大姐想起来,也羡慕现在的年轻人,过不下去就离婚,不用像她们那个年代,委委屈屈过一辈子。 姐妹俩看完电影,都晚上十点半了,一齣电影院,看到林建生坐在三轮车上,看样子等候多时了。 周老太还吃惊呢,她没交代让林建生来接她们呀。 林建生笑道:“老太太,地位越来越高了啊,都混上司机了。” 周老太走过去,“谁让你来接我们的?” “大姐唄。” 周老太笑道:“我就说呢,你这小子啥时候这么有良心了。” 林建生不服气地笑道:“你这老太太真是难伺候呀,大晚上的我都来接你们了,还不领情呢。” 周老太也笑:“一次两次就要我领情,我还养你这么大呢,咋没见你记情。” “我记情著呢,我怎么没记情。行了,妈,大姨,上车吧。” 周大姐笑道:“我看建生不错。” 姐妹俩坐上三轮车,这才发现三轮车里还丟了两条小板凳,直接坐上面。 母子俩先把周大姐送回前庄,再摇摇晃晃地回自己家。 周老太坐在三轮车厢里,看著林建生高大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她冷不丁想起遥远的年代。 三轮车轮压过一颗凸起的石头,剧烈的晃悠一下,突然就打断了周老太的思绪。 “哎,建生,你怎么骑车的啊!”周老太差点晃悠得飞出去,赶忙抓紧,埋怨道。 “妈,你也太不讲理了,这黑咕隆咚的,我哪看得这么清呀,你坐稳扶好咯。” “哎,你跟兰兰咋样了?”周老太问。 “好著呢。”林建生问她,“对了,妈,我攒在你这的钱有多少了?” “一千来块吧。”周老太不確定地说道。 “有多少你不知道啊?我也没记呀,妈,你可別吃我的钱!” “早跟你说了,要把数目记好的啊,我不知道多少,我放一边盒子的,怎么了,你准备结婚了?” 林建生腿下一滯,嘴上咧开个笑容,“是呀,马上你就要有新儿媳咯!我给你说,兰兰可跟我那三个嫂子不一样,她指定孝顺你!” 周老太冷哼,“可拉倒吧,你自己都不孝顺亲妈,还指望你媳妇孝顺我,这是什么道理?” 林建生不服气,“我怎么没孝顺你呀?” “你怎么孝顺的?来接我这一次两次的就叫孝顺了?孝顺论心不论跡,论跡贫家无孝子。哼,没有孝顺老娘的心,说什么都白搭。赶紧结婚吧,结了婚,跟你几个哥哥似的,赶快搬出去。” “你想得美!连我也走了,大姐和秋桃迟早要嫁人,你老年生活难道不寂寞吗?” “寂寞不了,我晚年生活肯定精彩无比,你別留家里拖我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林建生准备正式去拜会张兰兰父母了。 他紧张得不行,张兰兰从来没跟他提过家里什么情况,父母做什么的,可光看她家那二层小楼,都知道不是一般人家。 他真忐忑,不知道买什么礼物上门合適,来请教周老太。 “四样礼呀,菸酒茶,一样都不能少,可別像秋桃之前找那对象似的,拎一瓶西风,就跑家里来了,那叫没礼数。” “是啊是啊,可我买什么等级的?那菸酒都有贵的有便宜的。” “哟,这我可帮不了你。”周老太说,“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我不知道你预算多少。” “那第一次登门,可不得点心思吗?我想了一下,烟我买两条中华,酒我买两瓶茅台,茶叶也指著贵的买,你是没看到兰兰家那房子,特彆气派,东西拿少了,人家指定瞧不上我。” “你有多少钱呀,我拿出来,你数数。”周老太回屋,把林建生攒的钱取出来。 林建生数了数,攒了十个月,刚好攒够一千五百块钱。 他捏著钱,直嘆气,“咋就这么点呢。两瓶茅台去了两百六,还得托人弄,两条中华一百二,这就四百去了。妈呀,这点钱哪够。” 他拿眼睛斜周老太,被周老太敏锐地捕捉到。 “別看我,你结婚,我同样只给五百块” “不是,妈,咱家条件,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我哥结婚的时候,咱家不是没那条件吗?现在咱们家条件不一样了呀,再说,兰兰家里条件很好的,咱们太寒酸了,也不像样嘛。” “你就是娶个公主,也只有五百。”周老太软硬不吃。 林建生看她几眼,不敢吭声了,老三的教训还摆著呢,不就是因为结婚的问题,跟老太太崩成这样。 他两道眉毛耷拉下来,“行呀,那我就再攒攒钱好了,我先去探探口风,看兰兰家里要多少彩礼。” 林建生交际广,很快就弄来了茅台和中华,还有两盒好茶叶,弄的是进口瑞士巧克力,从外匯商店弄的。 弄到了这些东西,林建生宝贝似的摆弄。 秋桃笑著打趣他,“四哥,什么时候结婚呀?我们好喝喜酒。” 林建生看向她,笑道:“我钱不够呀,买了这些,就把我攒的钱了一半了。” “你可真捨得下血本。”秋桃笑,一眼就能看出来,林建生认真地准备了这些东西。 林建生笑道:“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呀。对了,小妹,我要是结婚钱不够的话,你能借点给我吗?” 秋桃笑道:“怎么,妈不给你吗?” “她?妈说给我五百块,一碗水端平。” 秋桃衝著兰兰的面,也愿意借钱,“行啊,没问题。” 林建生一颗心落到地上,结婚的钱搞定,他就不慌了,“好妹妹,哥没白疼你!” 秋桃搓著手臂,“拉倒吧,你啥时候疼过我。” “嘿,你这丫头,吃完抹嘴不认帐呀!算了,你可是小富婆现在,哥哥我呀,要有这么多钱,一定给兰兰一个最最盛大的婚礼。” 说到钱,林建生就想起了之前黄丁邀他去卖盗版磁带的事情,有点动心了,之前他不缺钱,现在缺呀,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行。 他去找黄丁,但没找到人。 多方打听,才知道黄丁竟然被抓起来了,就因为他生產盗版磁带!马上就要判刑了。 林建生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之前可是被黄丁说动了的,要不是周老太给他泼了一盆凉水,他指不定就跟著黄丁去做盗版磁带了,那现在被抓起来的人,也就有他一份。 林建生真是嚇著了,赶忙跑回家,把消息跟周老太说了。 “妈,幸好你提醒我了啊!不然现在我就该吃国家饭去了。” 周老太也有点吃惊,当时她只是觉得这事违法不能干,没想到黄丁真被抓了。 “长个教训吧。狐朋狗友少交一点。”周老太说道。 林建生连连点头,他是真打算要去找黄丁做这个的,好挣钱办婚礼。 第二天,就是林建生去正式拜会兰兰父母的日子。 林建生只知道张兰兰是独生女,其他的一概不知,上次也只是进到了张兰兰家的院子,屋里也没进去过。 今天他穿著一身簇新的西装,头髮特意去理过,看起来精精神神的。 一进到张兰兰家里,他的反应跟秋桃差不多,光看家里的电器和家具,都能看出来张兰兰家条件很好。 林建生拎著礼品,突然心生怯意,他充其量算是普通家庭,兰兰父母肯把兰兰嫁给他吗? 周大姐对去林建生未来岳丈家做客的事情也很上心,收了摊子就赶忙过来了。 林建生还没回来,周老太在看电视呢。 一直到晚上七点过,林建生回来了。 周老太看他耷拉著头,看起来进展並不顺利。 “怎么了?人家没瞧上你?”周老太问。 林建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半天没说话。 周大姐有些著急,“这孩子,怎么不说话?” 林建生说道:“兰兰家条件太好了,我感觉我配不上她。” 周老太挑眉,吴倩家里条件就很不错,父亲是个官,这个张兰兰家里难道也是? “她父母对你態度怎么样?”周老太问。 “不冷不热吧,我拎去的礼物,她妈直接让保姆给收起来了,没多稀罕。” 周老太鼻子喷气,“照你说的人家条件很好的话,你弄的这些东西,对人家还不是寻常物品?不屑一顾也正常。” 周大姐问,“到底是什么家庭呀?总不能是市长女儿吧?” 林建生说道:“那倒不是,但差得不远。” 周大姐嘆气,“那还真不是寻常家庭,咱们小门小户的,人家看不上也正常。” 林建生说道:“兰兰她妈对我倒是挺和气的,她爸有点严肃。” 周老太说道:“你都想去把人家闺女给娶走了,人家还对你笑脸相待?兰兰不是独生女吗?” “我今天才听兰兰说,她本来不是独生女,还有个哥哥,前几年,她哥哥在部队上牺牲了。” “哎呦。这可真是...可怜。”周大姐同情地说道。 客厅里一时间安静下来,两个老太太谁也帮不上忙,这事只能靠林建生自己了。 林建生说道:“我看她爸的意思,是觉得我现在工人身份有点太低了。” 周大姐说道:“现在真是时代不同了,前几十年,工人最光荣,人人都想当工人,现在工人竟成了社会底层,让人瞧不起了,有这样的道理吗?” “时代不同了呀。”周老太也心有所触,周大姐这句话,倒让她怀念起青春时光来,那时候工人多光荣呀,保障福利都好。 “你们別跑题呀!现在我怎么办?”林建生问。 周老太和周大姐对视一眼,周老太说:“別问我们,我们只是目光短浅的老太太,帮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第95章 痛打张老头 晚些时候,秋桃和春桃也回来了。 她们也关心起今天林建生见家长的进展。 听完林建生今天的经歷,秋桃说道:“她爸不是在机关单位上班吗?她哥也牺牲了,她爸肯定希望有个接班人吧?” 林建生说:“那可没辙,我又不在机关单位上班。” 秋桃说道:“等著吧,看兰兰他们家怎么说。” 林建生第二天跟张兰兰见面,他急切地打听张兰兰父母对他的看法。 张兰兰说:“我爸爸说,希望你能去机关单位工作。” 林建生瞪大眼,心想秋桃这丫头还真说中了。 林建生说:“可是我现在是工人,哪能去呀。” 张兰兰说道:“你傻呀,你是国营企业的工人,你调去机关单位,那也是在体制內的调动啊,又不是不行。” 林建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你去吗?”张兰兰问他。 林建生连连点头,“去,我当然去。” 过年之前,林建生就以技术骨干的身份,调到了工业局,成了一个小科员。 至於结婚,张兰兰的父母不要彩礼,唯一的要求就是林建生结婚之后住到他们家去,因为张兰兰现在是独女了。 林建生可为难了,虽然张家没说是上门,可这跟上门有什么区別。 他回家跟周老太商量,没想到周老太一口就同意,“没问题呀,你去上门我也没意见。” 林建生有点伤心,“妈,你也太心硬了吧,好歹我是你亲儿子呀,再说,上门女婿,你名声就好听呀,老二也是上门女婿,我也是上门女婿,你白给別人养儿子。” “儿子都白养,不用你告诉我,我早就知道了。去吧去吧,找到张兰兰,是你高攀,別不识好歹!” “你也太势利眼了。”林建生嘟囔。 “哎,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你岳父给你暗中使劲,你能调去工业局?你做梦吧!以后到人家里去,好好孝顺人家父母,可別跟家里似的白眼狼一个,永远记住人家提携你的恩情。” “你怎么说得我好像是吃人嘴软一样,那我去她家当牛做马去?”林建生不满。 “当牛做马不至於,你不说人家里有保姆吗?就是要夹著尾巴做人。”周老太说。 林建生瞪大眼,“有你这么对亲儿子的吗?你不是应该担心我去人家里受委屈才对吗?怎么还先敲打我了?” “因为你没良心,你白眼狼,我这是好心提醒你。” “哼,我偏不去。我不给人当上门女婿,要结婚,就在我家结,结了婚,在我家里住!要不然,这个婚就不结了!” 林建生真不愿意去给人做上门女婿,名声多难听,以后他在单位怎么混?別人知道他是上门女婿,先看低他几分。 “隨你便吧,这是你的终生大事,自己考虑好。” 林建生的工作倒是调动了,张家那边也做好了结婚的准备,没想到这节骨眼上,因为婚后上哪里住的问题,僵持住了。 张兰兰很不高兴,“我们家宽敞呀,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只是结婚之后在我家里住,咱们以后生孩子,还是跟你姓林呀,又没要求姓张,你怎么是上门女婿呢?” “不是上门女婿,干嘛要住你家里?我家里也宽敞呀,我妈还修了三层小楼呢,我老宅住不下,咱们去小楼去。”这句话,林建生说得不是那么底气十足,他知道那小楼老太太修了是要租出去的,可不是给他当婚房的。 “我爸妈不捨得我呀,再说我去你家也不適应。” “那我妈就捨得我啦?我去你家也不適应呀,我就跟吃软饭的一样。” 张兰兰有点生气了,“你什么意思啊,林建生,当初说结婚的时候,你什么都答应,现在临门一脚了,为了结婚之后住哪里,你这么磨磨唧唧的,这婚还结不结?” 林建生可不敢说不结,那就把话说死了,再说他也没有不结的意思。 其实从工厂到工业局,即使只是个小科员,林建生也感觉到了不同,工作有了前景,他本身就开朗,在体制內工作非常吃得开,再加上单位有小道消息,他是张局长的乘龙快婿,谁不高看他一眼,谁也不把他真当个小科员对待。 林建生还没住进张家,却已经开始享受到了张家给他带来的助益。 周老太压根就不理会林建生的纠结,因为她知道林建生迟早会同意,他只是端著脸面放不下,需要一个推力。 周老太看得门清,但也不去做这个推力,不管怎么说,林建生是她亲儿子,推著亲儿子去给別人做上门女婿,她又没吃错药。 这个春节,家里过得很富足。 有钱什么都能弄到,连外匯商店里的进口商品,林建生也托朋友弄来了好多,当然不是他出的钱,他没有钱。 要筹备过年,周老太特別捨得钱,年货买了不少。 腊月二十四。 白天大门是不栓的,周老太正在家里烤红薯吃呢,听见有人进院来了。 “有人在家吗?” 周老太听这声音有些熟悉,把头钻出毛毡帘子,往外一看,竟然是张老头。 张老头看到周老太,脸上挤出笑容,“秀菲啊,好多年没来你家,差点没找著地方。” 周老太的脸呱嗒一下就掉下来了。 张老头看到她这表情,有点訕訕的,说道:“你大姐呢?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我是来接她回家的。” “我大姐不在我家。”周老太说道。 张老头不信,“你別哄我,我知道你大姐在你这。” 周大姐这一出门就是两三个月,一点信也没有,张老头问两个女儿,她们也是守口如瓶,只有一句不知道。 张老头估摸著应该是来南城了,都这把年纪了,父母早没了,也不好去麻烦兄弟,周老太的老头死了,接纳周大姐刚好。 “那我大姐为什么在我这?她不好好地在家待著,来我这做什么?”周老太说道。 “她爱跑,家里孩子都没人带,家务没人做,乱成什么样了都,你姐年轻的时候还懂事,老了不像话。”张老头不知死活地埋怨。 周老太推开毡帘出来了,绷著脸皮,她憋了好久,正好人送上门来了,不骂怎么对得起她生的閒气。 “张松平!你这操蛋玩意!我大姐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真不是个东西!髮妻摔断了腿,你不出一分钱治疗,一出一分力照顾!你还算个人吗?老东西,你等著,你也有那一天的,你到时候连我姐都不如,你儿子儿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看到时候,有谁理你,你就等著躺在床上生蛆吧!” 张老头瞪大眼,“你,你怎么骂人吶?” “骂人?我还要打人呢!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我家,你给我滚!滚出去!” 张老头简直没反应过来,他这冻了一路了,还想著到了周老太家里好好烤烤火,暖和暖和,没想到门都进不了,就要被人轰走。 “周秀菲,你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说我也是你姐夫,你这么说话,要不得吧?” 周老太懒得跟他多废话,多说一句话都嫌白费口水,她左右看看,看到廊下放著扫雪的竹扫帚,奔过去,扛起竹扫帚,就往张老头身上打。 想起周大姐受的委屈,周老太一点余力都没留,一阵痛殴。 “你滚不滚,滚不滚?滚!別脏了我家的地儿!”周老太一通乱打,打得张老头节节败退,逃出了院门。 周老太朝他的方向狠狠吐了口唾沫,“真是晦气,大过年的,来这么个不像人的东西,赶紧滚!” 张老头气坏了,铁青著脸,“周秀菲,你是亲戚都不做了是不是!周秀芳!你出来,赶紧出来!你今天要是不跟我回家,你就永远別回去了!” “周秀芳!你出来!” 周老太將门一关,拴上,回家里烤火去了,任由张老头在门口跳脚。 周围邻居在家的听见动静都出来围观了。 张老头脸上脖子上疼得厉害,那竹扫帚往身上一打,露出来的皮肤全被打红了,一道一道的。 张老头喊得口乾舌燥,也没看到周秀芳的影子,冻得受不了了,只能先去找个招待所先住下。 第 96章 痛殴张老头 等张老头一走,周老太赶忙去了前庄找周大姐。 周大姐还在摆摊卖面呢。 林建生帮忙在她经常摆摊的地方,用防风布搭了个棚子,客人来吃麵就在棚子里吃,风吹不著,也不冷。 “张老头来了。”一看到周大姐,周老太赶忙说道。 “他来干什么?”周大姐也吃了一惊。 周老太撇嘴,“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让你回家去当牛做马了唄。你不回去,过年的那一摊子,谁干呀!不得赶紧来找你?” 周大姐冷笑,“你跟他说没有,我不回去。” 周老太笑道:“怎么没说,我还打了他一顿呢。” 周大姐好笑,“怎么打的,真打假打?” “当然是真打,我那竹扫帚打得他满地找牙,真不是东西,还敢上门来找打。” 听周大姐这口吻,周老太也就放心了,她最担心张老头见著周大姐,三两句甜言蜜语一说,周大姐就跟著回去了,看来这回,周大姐是真寒心了。 “行了,摆完今天別摆了,休息吧。马上要过年了。” “閒著也是閒著,摆著好歹有点收入。” 周老太本想说有事做,过年要炸丸子这些,想到周大姐在洛城也是干这些,就咽下去了没说。 总之那些活也没多少,自己也就干了。 周大姐主动说道:“我摆完明天,就上你家去,也该剪窗,炸丸子了。” “这些活也没多少,我自己就干了,你还是休息几天。”周老太说。 周大姐笑道:“哪里閒得住呀,再说我们俩一块干,还能说说话呢。你別担心我,这活我干著心里乐意,高兴,跟以前那种忙死忙活可不一样。” “那行。”周老太说,“我估计啊,张老头不会死心的,他肯定没走,明天还得来,你明天別过去也好,懒得搭理他。要我说啊,你乾脆跟他离了算了。” “离婚?”周大姐吃惊。 “对啊,都这样了,你还能跟他过日子吗?”周老太看著她说道。 周大姐吸一口气,倒不是说捨不得,只是离婚这个字眼,原本是离她的生活很远的。 “你想想吧。”周老太也不逼她,她很清楚,她们这辈人,离婚就代表著人生耻辱,那在过去,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现在社会不一样了,我们的思想,也要进步才行。” 原本周老太想的是周大姐不过去,张老头找不到人,自然也就走了。 没想到第二天,张老头在门口守了一早上,没等到周大姐,跑出去找饭吃,七拐八拐的,打听到了周大姐的麵摊。 他並不知道麵摊是周大姐开的,只是听人说那麵摊味道好,他冻得要命,喝口麵汤正好暖暖,就找过去了。 等掀开尼龙防风布进去,对上了周大姐惊讶的眼神。 张老头也吃惊极了,昨天今天找了两天,没想到在这碰到了人。 他低头一看,周大姐繫著围裙,坐在煮麵的大锅旁边,棚子里有一个食客,正在吃麵,那周大姐的身份不言而喻了。 张老头吃惊地指著周大姐,“这麵摊是你摆的?” 周大姐没想到张老头竟然找过来了,吃惊之余,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將头偏向一边,不说话。 张老头呲地吸口气,“周秀芳,你能耐了啊,难怪你这么久都不回家,原来是在这搞起这个营生了,是周秀菲给你出的主意吧?” 周大姐还是不说话。 张老头眼珠子一转,“是不是周秀菲怂恿你的,让你不要回家?我告诉你,她这是嫉妒你呢。她没了老伴,嫉妒你有个完整的家庭,所以也要来搅合我们的家庭,这不,她都快成功了,我们的家庭,马上面临支离破碎!” 周大姐看向他。 张老头觉得自己简直把事情都分析透了,不然周老太为什么这样费尽心机地搅和? “你走吧。”周大姐无动於衷,將脸转到一边。 “这马上就过年了,你还不回家,你想干嘛呢?”张老头有些火了,他都亲自来接人了,周大姐还这样不识好歹。 “我不回去。”周大姐冷淡地说道。 “你还真被你妹灌迷魂汤了?你不回去,这大过年的,家里谁来收拾,年货都没人准备!你回去看看,现在哪里还像个家?”张老头抱怨著。 周大姐不吭声。 张老头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 ,“回去吧。孩子们都在等你回家呢。” 周大姐缓缓转头,嘲讽地看向张老头,“怎么,现在我的腿恢復了,能干活了,就想让我回去伺候你们?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没一个人伺候我,我差点拉在床上,饿死在床上,住在一个屋里,谁来照顾我了?现在想让我回去伺候你们一大家子,你简直是做梦。” 她很平静地说完了这些话,甚至听不出愤怒来。 张老头訕訕的,“那不是,那不是当时大家都忙著呢嘛,怎么没照顾你呀,我照顾你了呀。” 周大姐没接话,只是看著张老头冷笑。 张老头说:“你也知道,我不是能伺候人的人,咱们都过了这大半辈子了,难不成你还不知道我吗?那孩子们不上班著吗?你说都不管你,都不管你,你现在怎么好端端的?” “我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也当是死了一回。”周大姐不想跟他多费口舌,“你回去吧,我不会回去的。” 张老头见她油盐不进,有些急了,“周秀芳,你別给脸不要脸,你今天回不回去?你今天不回去,你就永远也別回那个家!” 周大姐一瞬间想起了周老太跟自己说的话,离婚。 “什么?”张老头像被卡住脖子的鸭子,叫囂戛然而止。原来是周大姐將心中所想的两个字,说了出来。 “我说,离婚!我要跟你离婚!”周大姐重复,“我要跟你离婚!我不过了!” 张老头愣住,“你胡说什么!一大把年纪了,离什么婚!你不怕丟人吗?” “我不怕,我死都不怕,我还怕丟人?过完年,就去离婚!” “我看你真是疯了!”张老头不敢接话茬,他看得出来,周大姐是说的真心话不是气话。 他一屁股坐在桌边,“给我下碗面,饿死我了!” 周大姐没动。 张老头转头看她,“怎么,现在给我煮碗吗面都不肯了?” “別处吃去。”周大姐说道,“我现在不伺候了!” 张老头又愤怒起来,弓著腰坐了一会儿,“那我给钱还不行吗?我给钱!多少钱,我给你!” “给钱也不行,我不赚你这钱。”周大姐油盐不进。 那位食客看热闹看够了,给钱走了,张老头这才反应过来,这还有个外人呢。 周大姐不搭理张老头,任由他坐在那等面上桌。 张老头走过来,“你不给我煮,我自己煮总行了吧?” 他伸手要去取面,锅是滚的底下还生著火,面也是擀好了的,直接下锅就行。 他刚伸手,一擀麵杖就打了下来,打在他小臂上,力道不清,疼得他大叫。 张老头彻底活了,抱著手臂大骂周大姐,“周秀芳!你疯了是不是!你要死啊!” 周大姐拿著擀麵杖,冷眼瞥他,“我劝你现在就走,免受皮肉之苦。” 张老头气道:“你打啊,你打死我!” 他话音刚落,周大姐的擀麵杖就毫不留情地落在了他身上,打得张老头髮出杀猪的嚎叫。 周大姐语气平静,不代表她心里没气,她心是凉了,可一棍一棍打下去的时候,心里的憋著的气一散,竟然慢慢又有温度了。 周大姐越打,心里越舒畅,手上的力就更收不住。一棍一棍的,好像要將她在张家受的气完完全全发出来。 张老头可就惨了,被打得乱窜,差点撞到滚锅上,周大姐还在凶神恶煞地追著他打,张老头保命要紧,赶忙逃了。 他跑出棚子,周大姐就不再追他,拖著擀麵杖,冷冷地看著他。 张老头揉著头,头上被打了一个大包,气得要命,朝周大姐怒道:“行,行,你不回家,你这辈子就別回了,最好是死在外面!你看到时候,谁来给你收尸!你连个埋骨地都找不到!你別后悔,周秀芳!” 张老头挨了一顿打,气冲冲地走了。 周老太是下午才知道,张老头误打误撞找到了周大姐。 周大姐把自己痛打张老头的事情给周老太说了,两人笑得前俯后仰。 “活该!过年了,找你回去当牛做马呢。干得好!” 周大姐突然说:“等过完年,我就回去一趟。” “回去做什么?” 周大姐语气平静,“回去把婚离了。” 第97章 借钱 周老太啊了一声,著实吃惊,之前她跟她姐提这个的时候,她还表现得很反感呢。 “行啊,到时候,我陪你回去。”周老太怕她一个人回去吃亏。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又不是去打架,还找帮手吗?”周大姐笑道。 林建生过年应酬很多,跑了很多酒局,杂事也不少,不过他没忘了给岳父准备年礼。 还是送的茅台。 他把酒和其他礼品送过去,他岳母见了,说道:“自家人还搞这么客气做什么,你的钱省省办婚礼吧。” 林建生说不出当时是个什么滋味,当时就决定要同意张家的条件。 真准备要结婚了,趁著过年,两家就安排见面吃个饭。 林建生回到家,跟周老太说好话,“妈,你可一定得帮我把这个后勤工作做好啊,咱们定桌体面的席,我来出钱。” 周老太没意见啊,老四一结婚,她就更鬆快了。 林建生过年跑的应酬多,单位合作的酒楼也不少,挑了一家上档次的,一桌席面就得二百块钱。 周老太他们就负责带个嘴去就行了。 周老太让林建生邀请周大姐,周大姐不去,“你们亲家见面,我去做什么呀!我一个老太婆,又不会说话,光会吃。” “会吃就行,我们都只带张嘴去。” 周大姐怎么说都不去。 秋桃和春桃早给老太太各买了一身新衣裳,在百货大楼买的,都是顶顶好的质量,一套要好几百块。 周老太穿著春桃买的衣服,秋桃买的裤子,新皮鞋,就去赴宴了。 她怀里揣著一个红包,那是林建生塞给她的。她虽然见过张兰兰了,但是作为准婆媳,还是第一次,所以要给见面礼。 林建生怕她又给人家包个几块,十几块的红包,给她塞了个一百二的红包,林建生自己出的钱。 他本来攒的也没几个,这那的,都快空了,直呼钱不经。 见面还算顺利,张兰兰的父母都是高知,本来林建生都已经跟他们谈妥了,现在吃饭就是走个过场,周老太客气,对方也客气,当然就顺利地吃完了饭。 主要是商定婚期。 张兰兰旁边坐著秋桃,秋桃看著张兰兰脸都红透了,一阵偷笑。 张兰兰嗔她一眼,低声道:“笑什么呀,你也会有这一天的。” 说完又想起秋桃失恋,赶忙將话打住。 她还怕勾起秋桃的伤心事,没想到秋桃浑不在意,笑道:“那也还早著呢。” 张兰兰在心里想,让林建生在他们单位看一看,有没有合適的小伙子,给秋桃介绍一个。 春桃呆板地坐著,一直没怎么开腔。 她都不想来的,她一个离了婚的大姑姐,来了让人看笑话。 可林建生一定要她来,还说兰兰也说了要让她来。 春桃只好来了,但不肯轻易开口,怕人家把注意力放她身上来,要是开口问,那她真窘得坐不下去。 但张兰兰的父母只在最开始打招呼的时候,朝她笑了笑,后面也没有关注她,这让她鬆了口气。 那边长辈也商量好了,婚期定在三月初六。 张家不要彩礼,唯一的条件就是婚后住在张家。 王玉尊仔细观察著林建生的母亲,看她的反应。 有的婆婆婚前什么条件都答应,一结了婚,就变卦。 她听张兰兰说,林建生的母亲挺厉害的,家里四个儿子,几乎前面三个都跟她断绝关係了,这是个厉害的婆婆。 当时她就不太同意兰兰跟林建生的婚事,后面才想出结了婚住在张家的主意。 张家当面提出这个条件,周老太一口就答应了。 “结了婚要住哪里呢,是他们小两口的事情,他们愿意住在你们那边的话,我也没有意见。”周老太说。 王玉尊细细地品了一下周老太说的这话里有几分真,不过他们家的地位本来就跟林家不是对等关係,她女儿是下嫁。高门嫁女,低门娶媳,他们倒是反过来了,但也不要紧,这种下嫁,林建生不会对她女儿不好。 吃这顿饭,周老太表现得相当和气。 不过王玉尊也不敢掉以轻心,当婆婆的,总有一套天生婆婆架子,想让她像亲生女儿那样待自己女儿,那是不可能的。 吃完饭,两家人告別,周老太他们坐著公交车回家了。 走进家门,林建生的心才算是放进了肚子里。 他真怕跟老三似的,双方父母见面的时候就闹起来。 “婚礼你打算怎么办?出多少钱?”秋桃问林建生,林建生前面不还找她说了借钱的事吗,今天谈到婚礼了,就问一嘴。 “我还没算呢。到时候车单位应该能给我派,我有个同事家里有摄影机,我请他帮忙摄影,这笔钱差不多都省下来了,费就是婚纱和酒席,对了,我还要给兰兰买个金项链。” 秋桃咂舌,“你这样算下来,那也不老少了呢,婚纱是租还是买?” 林建生不確定地说:“买吧。” 秋桃说道:“你可得控制控制预算,別把婚礼是搞豪华了,后面几年的工资都要拿来还这个饥荒,可不划算。” 林建生本来就不是个能攒钱能省钱的人,“一辈子能有几次婚礼呀,可不得漂亮豪华一点吗?” 秋桃撇嘴,“隨你咯。” 林建生现在虽然去了机关单位,但是工资比当工人还要少一些,不过福利倒是挺好,过年发了一大堆东西。 周老太內心感慨,这老四天生就是吃软饭的命,接连吃了两辈子了。 张芙蓉又在折腾给周老太送年礼的事。 林建民进来,“我给你说个事。” 张芙蓉抬起头,“什么事?” “二赖你有印象吗,就是我一个兄弟。” “怎么了?” “他前两天找我,说让我跟他一块承包计程车,现在开计程车可挣钱了!一天就能挣一二百!” 张芙蓉瞪大眼,“这么好?” 林建民点头,“是呀。就是刚开始交钱多。” “交多少钱?” “两万押金,跟计程车公司签合同租车,每天还要给他们交一百二十块租金。” 张芙蓉大吃一惊,“每天交一百二!这也太多了吧,能挣到这么多吗?” “完全没问题,两班倒,白天晚上都要跑,一天下来,一人能赚一百块。”林建生神采飞扬。 “可咱们哪有这么多钱呀,两万押金。” “一人分一半,就是一万块。”林建民说。 “那咱们也没有呀...妈肯定有!你去找妈借!”张芙蓉兴奋起来。 林建民心里也打的这个主意,老太太现在手上有钱,要是肯借给他,他就能开上计程车,一天挣一百块钱,一个月就挣三千呀!就是没有三千,有一半都好。 “你跟我一块过去,去跟老太太说说,看她肯不肯借我们。” 过年周大姐也不摆摊了,春桃和秋桃还天天去摆,大过年,正是服装旺季,一天能卖好几十件衣服呢。 周老太她们就不去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她们受不住冻。 林建民和张芙蓉过来了,拎著一兜子饼乾,水果。 进门之前,林建民先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脸,像要將自己的脸皮拍落在屋外。 接著,林建民掀开熟悉的毛毡帘子,钻了进去,他搬出去就再没回来过,突然再回来,看到这些熟悉的摆设,有种恍惚的错觉。 周老太和周大姐坐在炉子边看电视,寻常人家也只有这个娱乐了。 帘子一动,寒风就钻进来了,两人都朝门口看来。 四目相对,林建民愣了愣,憋著喊了一声,“妈!” 周老太很惊讶,这么久一直是张芙蓉贴过来,林建民还是第一次来呢。 周老太不应,林建民有些不自在,看向周大姐,“大姨。” 周大姐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夫妻俩一进来就受冷遇,林建民面子有些抹不开,可想一想钱的事,咬牙说道:“妈,过年了,我和芙蓉给你们送些年礼过来。” “用不著了,家里东西多得堆不下,拿回去自己吃吧。”周老太说道。 林建民脸有些变了,这老太太果真还是这么又臭又硬。 张芙蓉贴老太太冷脸都贴习惯了,笑吟吟的,一点也不受影响,“妈,你们有的是你们的,这是我们夫妻俩的心意啊,我放在这柜子上了。” 张芙蓉將礼品放好,又推了推林建民,让他过去坐下。 “有事就说,没事就走,坐什么坐。”周老太毫不留情,一句话就將林建民说得变了脸。 张芙蓉赶忙按住他,生怕林建民衝动之下,又说出什么惹老太太生气的话。 林建民轻咳一声,“妈,我想找你借点钱,我朋友...”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太打断了,“不借。” 林建民剩下的话,就哽在喉咙里了。 张芙蓉勉强挤出笑,“妈,我们借钱是正经用的,你听一听再决定嘛!” “听不听我都不借,再说我的钱,修房子全光了,我也没钱借给你。” 张芙蓉和林建民面面相覷,在心里盘算老太太说的是真是假。 可此时,他们也只剩老太太这一个选择了。 “妈,建民的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活,开计程车!很赚钱的,一天至少能赚一百块钱!多挣钱呀,就是要给计程车公司交押金,一人交一万块押金,我们拿不出这笔钱,所以才来找你借钱的,我们是正用呀。” “我管你正用反用,没有。”周老太的回答,让人听著冷冰冰的。 林建民两口子对视一眼,林建民开口道:“妈,我就麻烦你这一回了,挣了钱,我第一时间就还给你,一天能赚一百块,三个多月,我也就把你这钱还上了,到时候,我还给你算利息,银行怎么算利息,我就给你怎么算,行吗?” 周老太不为所动,“说没有就是没有了啊。別说没有,有我也不借给你。” 周大姐默不作声,要是以前,她肯定要帮腔,劝一劝,现在她闭口不言。 林建民借不到钱,负气走了,张芙蓉赶忙跟上去。 一出门,林建民就抱怨,“我跟你说了,她现在就是个铁疙瘩,根本就捂不热,白费工夫!” 第98章 建军得意 张芙蓉哭丧著脸,“怎么办呀,她不肯借钱,我们怎么开计程车?” 林建民想了想,“找大姐和秋桃问问。她们不是跟著老太太做生意嘛?应该有吧。” 张芙蓉眼睛一亮,对呀,还有春桃和秋桃呢! 两人等不及,找到了文化广场去,但是在广场上只找到了秋桃,没看到春桃,看来这姐妹俩是分开摆摊。 秋桃也看到了这两口子,打招呼道:“三哥,三嫂,怎么,来买衣服?” 张芙蓉笑道:“是啊,要买衣服,也要请你帮个忙。” 秋桃问,“什么事啊?” 张芙蓉就把林建民想合伙开出租的事情说了。 “押金要一万块呢,我们拿不出这么多,想找你借点。” 秋桃问:“要借多少呢?” 张芙蓉听她这样问,心里一喜,“我们之前一直在还我娘家的彩礼嘛,所以手上也没有几个钱,就几百块钱。” 秋桃瞪大眼睛,“押金一万块,你们要借一万块?” 张芙蓉点头,立马说道:“开计程车很赚钱的,等你三哥挣钱了,就还给你,还给你算利息。” 秋桃简直觉得有些好笑了,要是这俩人身上有个七八千块钱,找她借小头,她念在兄妹情分上,说不定会借,他们身上几乎没什么钱,找她借一万!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三嫂,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这么多钱呀。” 张芙蓉说道:“小妹,你就別蒙我们了,你跟著妈卖健美裤,她都挣了一万多块钱,你还能没挣钱吗?” “挣是挣了一些,健美裤是妈在卖,我只是帮她卖,而且妈修房子,已经將钱都得差不多了。” 林建民问她,“那你能借多少给我们?” 秋桃看著他,说道:“如果你们自己有大头的话,我能匀个一千块借给你。我的钱也不多,还要留一些进货周转呢。” 这个数额,和他们想像中差得太远了,一千块钱能顶什么事? “你有的话,多借点给我们吧,剩下的钱,我们想办法凑一凑,大姐呢,她在哪里摆摊?” “在商场那边。大姐比我还不如呢,她才做生意多久,能借五百给你们都顶天了。”秋桃说。 夫妻俩垂头丧气地回家,周老太那是一毛不拔,而且就跟她说的一样,有可能修房子也得差不多了,毕竟那两层房子摆在那呢,她卖健美裤也只赚了一万多,说光了,林建民也信。 可老太太那態度,看他就跟看仇人似的,让林建民不舒服。 “怎么办?建民,计程车开不成了吗?”张芙蓉有些沮丧。 林建民一咬牙,“借一借吧,凑一凑,找亲戚朋友借点,不够的,我看能不能去银行贷款,我总不能一辈子这样穷困潦倒吧!” 两人去找春桃,春桃答应借五百,这就一千五了。 张芙蓉回了趟娘家,本想找娘家人借一些,可林建民中断支付彩礼已经將她娘家人得罪得透透的,怎么可能会借,一毛钱都没借到,碰了一鼻子灰回来。 两人又找身边的朋友同事借,东拼西凑,借来了一千来块。 秋桃借了一千给他们,但是鑑於之前借的五十没还,还让他们打了欠条。 林建民又去找老大老二借,老大听他说要开计程车,觉得挺有前景,借了五百。 他还告诉林建民,“去找老二,他现在做生意,可是发了!” 林建民吃了一惊,“二哥做什么发財了?” 林建国说道:“做生意嘛,前些日子我还看到他,確实发了,bp机都揣腰上了。” 林建民赶忙去找老二。 但他去水家却没找到人,被告知这两口子早就搬出去了,拿到新地址,林建民又找了过去。 第一次扑空,第二次挑晚上去,总算见到了林建军。 一见面,林建民就注意到了林建军腰上果然挎著一个bp机。 林建军上下打量林建民一眼,笑道:“老三,怎么来找我了?” 林建民笑道:“二哥,听说你发財了啊?” 林建军哼笑一声,透露些许得意,“没有的事,进来吧。” 林建民一进去,看到屋子里的家具陈设,吃了一惊,连沙发都配上了,不由得问道:“二哥,这房子你们是租的,还是买的?” “买的!”林建军笑道,“太忙了,还没来得及办乔迁酒,也就没通知你们过来。” 林建民咂舌,这房子看起来不小,不得好几万块! 水英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是林建民,有些吃惊,“老三来了啊。” “二嫂。”林建民喊了声。 水英去给他沏茶。 林建军让他在沙发上坐下,才问,“说吧,找我什么事?” 林建民看他大马金刀的坐姿,总感觉他身上洋溢著一股子得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转念一想,要是自己也有这么本事的一天,可不得也这样炫耀一番?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啊!老二竟没办乔迁酒,真是奇怪了。 “二哥,我是来请你帮忙的,我想找你借点钱。”林建民坐著都感觉不自在,只想赶紧借完钱走人。 水英在厨房,竖起耳朵听客厅的动静,林建民大晚上跑过来,她就有预感是借钱,果不其然。 她听见林建军问林建民要借多少。 林建民说:“我现在手上有三千多了,你有就多借我一些,多多益善,我跑车挣钱了,就还给你。” 林建军没说借还是不借,问道:“你就这么相信你那个朋友?万一这个事情是假的呢?据我所知,现在没有十万八万,开不上计程车。” 林建民一愣,“那不是买计程车,是从计程车公司租车,每天要交一百二给公司的。” 林建军摇头,“这不是一笔小钱,我建议你还是先去计程车公司了解清楚再说。” 林建民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还是先去问问。 林建民走了,水英才从厨房出来,皱著眉问林建军,“你还真打算借钱啊?借多少?” 林建军嗤笑一声,“借?我借个球!我穷困潦倒的时候,他们又在哪里?借过我一分钱吗?帮过一个忙吗?现在知道求上门来了,门都没有!” 他看水英一眼,“包括你们家!你大姐借钱的事,不许你答应,你要答应你就拿钱,我没有!” 水英急了,“你这人真是的,我大姐不是买房子差点钱吗?这么多年也没跟你开过口,你现在是挣了点钱就得意忘形了啊,你能保证以后永远不求人家?” “你別忘了,我做生意亏死的时候,找你大姐借点钱,你大姐借了吗?现在倒过来求我,我凭什么要借给她?” “你怎么这么记仇啊?你不借钱,以后亲戚还走动不走动?” “不走动也行,连你爹妈一块,都可以不走动,你妈不是嫌我吃软饭吗?不好意思,现在我牙齿硬了,软饭我不爱吃了,我吃自己的饭,我的饭也不给人吃。” 水英深吸一口气,说不出话来。 林建民跑去出租公司问了一圈,得知两万块押金租车是真的,把心放回肚子里,又去找林建军,这回却找不到人了,水英告诉他,林建军去羊城进货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林建民一连去了好多天,每次都扑个空,渐渐的,他也品出味来了,老二这是不想借钱给他啊!要是他真愿意借,水英也能取钱借给他。 现在林建军不在家,水英也推说自己不知道存摺密码,不借给他,这还不是故意的? 他简直气死了,回到家,跟张芙蓉大骂林建军不是东西,发財忘本,暴发户一个。 张芙蓉也著急,“那怎么办?咱们现在还差一大截呢。” “只好去银行贷款了,看看能不能贷出来。” 两人第二天又去银行,却又失望而归,现在银行根本就不给私人批贷款,除非单位担保。 “没別的办法了,我们现在只能卖断工龄,我工龄长一些,应该能补偿个三千多块,你卖断,应该两千多,这样能凑得差不多,我再去找秋桃和大姐借点。就能凑够了。” 张芙蓉瞪大眼睛,下意识地反对,“不行,不行,怎么一家人都还留一个能保证收入的,咱们俩都把工作卖断,到时候万一计程车开不成,两人喝西北风去吗?” “你想想,我要是开上计程车,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还抵不上这么一个工作吗?一个月起码要挣两千多呀,有钱了,咱们吃香喝辣...” 张芙蓉犹豫又犹豫。 开年了,外乡务工的也陆续返城了,到了一年一度租房旺季,周老太忙得很,她掛了出租房子的牌子在巷口,前庄那边也掛了,一天有好几个来看房的,房间很快全租出去了。 一楼的两个空房间,周老太留著还没租,因为去年退房的时候,大柱和杏就跟她交代过,今年还要返城打工,请她把房子留著。 其实这样的话,他们过年的时候就要把租金交上,房东才会给他们留房子。 但周老太看他们打工也不容易,况且务工人员流动大,去年在这,今年还不知道在哪呢,也就没收过年那段时间的租金。 但房子还是为他们保留的,保留到正月十五过完,人再不来的话,她就租出去了。 第99 章 大姐离婚 前庄那个房子的房间都租完了,租房的人还是一波一波地来。 周老太就想起了自己买的那个凶宅。 要是收拾一下,也能租出去,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敢住。 她把租金降得非常便宜,一间房十块钱,一共四间。租的时候就提前告诉了租客这里死过人,没想到还是租出去了。 十块钱比普通房间便宜一半,好多人为了这便宜的房租,也愿意租房。 周老太还是请人做了法事,才把房租出去的。 另外两间平房,桂香跟她打了招呼,今年来他们家就要看房子,买房子了,到时候房子一买,一家人就要住过去,就要退房了。 周老太也答应了。 算起来,周老太现在一个月,光是房租就要收三百四,就算这片不拆迁,光租金就够她用的了。 秋桃和春桃这时候,才察觉出老太太的厉害来,银行今年降利息了,听新闻上说,为了刺激消费,银行后面会不定期地调整利率。 这样下来,还是老太太买房划算。 秋桃手上现在有两万多块,看老太太这样热情地买房子,她也不由得动了买房的心思,不过她不想买村屋,想买个楼房。 但一间小楼房就要三万来块,她还买不起呢。 周老太让她买个村屋,就是出租也好。 秋桃想一想,买个村屋出租也好,就答应了。 周老太现在手上掌握著周边不少出租买卖的信息,很快就给秋桃物色了一处独门独户的院子,產权也很清楚,买卖过户都很顺利。 就是年后房子涨了些价,因为现在打工的人都了,村屋也很好出租,去年还六七千的房子,今年涨价一千多,了八千块钱,才买下来。 秋桃虽然不满意村屋,可等大红房本落手上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激动,即使是村屋,也是属於自己的房子呀! 这一刻,她倒是有些理解为什么老太太热衷买房子了。 房子一过户,就被老太太租出去了,四间房,每间二十块,月租金八十,租金都不包含水电费,水电费用多少算多少。 这样一来,就需要人管理了,每个月去抄水电,收钱。 秋桃全交给老太太管,反正她也有房子要收租,每个月都要去抄水电的。 这是个很繁琐的工作,但老太太干得乐此不疲。 她还动员周大姐买房子。 周大姐的户口不在这,不能过户宅基地,但地上建筑部分的赔偿也不少,要么选房,要么选钱,也很不错的。 周大姐还真动了这个心思,可能也是被周老太影响的,自己要是有个房子,也不怕没地方养老了,虽然她现在住著周老太的房子,可毕竟不是自己的房。 周大姐卖面,一个月也要赚一千多块,只是她还没卖多久,手上只攒了两三千块钱。 周老太让她不要著急,先回家去把婚离了,要没离婚把房买了,那不是白白便宜了张老头? 周大姐早就做好决定,年后要回洛城去离婚,还没等过完十五,就动身前往洛城。 时隔几个月回到洛城,周大姐竟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好像自己在这里的一辈子已经结束,现在是新的一辈子似的。 开门进家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人都不在家。 周大姐將自己的东西打包好,坐在客厅,静静地等著。 儿子儿媳们看到周大姐回来,都很是惊喜,家里有人干活和没人干活,那日子真是天差地別。 张老头朝周大姐鼻子喷气,“你还知道回来?” 周大姐格外平静,“我是回来跟你离婚的。” 一屋子人都嚇住了,鸦雀无声。 张老头涨红了脸,“你胡说八道什么!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嫌丟人!” 几个儿子儿媳也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张志远说:“妈,你还没有胡闹够吗?” 老二说:“妈,你真是老糊涂了。” 老三也说:“你赶这个时髦做什么?” 儿媳们也说道:“妈,你真跟爸离了婚,叫我们怎么出门见人?” 周大姐平静地说:“我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我只是通知你们,张松平,你是个男人,就不要纠缠,你一个人过日子,难道会死吗?就这么离不开我?你要不要脸?” 张老头气得跳脚,指著周大姐,“周秀芳,你別以为这样激將我,我就会上当,我不离婚,我一把年纪了,我嫌丟人!” “你不离婚,可由不得你,现在是新社会,你不离婚,我就上法院去起诉你离婚。”周大姐还是很平静,可谁都从她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她的决然。 张志远有些慌了,“妈,你离婚,离了婚你住哪里去,你不可能离了婚还跟爸住在一起,你有住的地方吗?” “我去南城。”周大姐说道。 “妈,你不考虑爸,你也得考虑我们吧?你要是真跟爸离了婚,我们怎么做人?”张志民说道。 “你们是人吗?”周大姐看向他们,“你们都不是人,还做什么人?” “妈,你怎么连我们也骂?”张志刚不满地说。 周大姐看向张老头,“我劝你还是离了,几十年的夫妻,你不念情,我还念,撕破脸对谁都不好,我决心已定,一定要离婚,就算是去法院起诉,我也要离。” 周大姐说完话,拎著自己的行李,不顾儿子们的挽留,决然离开。 张志远气得朝张老头嚷,“爸,你看你,妈断腿的时候,让你在家好好照顾她,你倒好!你看看,现在怎么收场!” 张老头耷拉著头,老夫老妻过了一辈子,他从来没想过周大姐有一天会提出离婚。 “那你们呢,你们怎么没照顾她,她可是你们亲妈,一群没良心的东西!”张老头也嚷起来。 大家面面相覷,谁也不吭声了。 张芙蓉还是不愿意卖断工作,林建民卖断工作风险就已经够大了,她再卖掉,要是计程车开不成,大家真的就都去喝西北风了。 林建民是认定了要开计程车,真去卖断了工龄,卖了三千八百多块,差不多是一年半的工资。 张芙蓉想尽办法找人借钱。 冯燁主动来找到她,“你最近缺钱啊?需要多少?” 自从那晚意外过后,张芙蓉就再也没跟他说过话,突然这人来找自己,张芙蓉还猛吃一惊。 她没好气地说道:“跟你有什么关係?” 冯燁说道:“別紧张啊,我也只是好心而已,你需要多少钱,我有一些,可以借一点给你。” 张芙蓉一口回绝,“用不著!” 她说完,赶忙走了,生怕別人看到自己跟冯燁在一块。 林建民凑来凑去,都还差两千块钱,身边的朋友同事,能借的都借遍了。 张芙蓉往娘家又跑了一趟,想让娘家支持一点,可林建民食言在先,钱秀丽怎么肯借钱,当然是一毛钱都不借。 林建民又去找秋桃和春桃,又借到了一千,剩下一千块,凑不齐了。 张芙蓉无奈,只得去找冯燁。 “我需要一千块,你有吗?” 冯燁被她这个数目嚇到了,“你要这么多做什么?” “这个你就別管了,你就说有还是没有就行了。” 冯燁看著她,没说话。 张芙蓉警告他,“就算你肯借钱,你也不能提出无礼的要求,不然我也不会要你的钱。” 冯燁笑了笑,“你说什么呢,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上一次是个意外,我们都喝多了。” 张芙蓉嚇得左右到处看,见没人才放下心来,“你胡说什么!” “这钱我有,我借给你。” 张芙蓉一喜,“真的?” 冯燁点头,“真的。” 张芙蓉揣著钱,忐忑地回到了家。 “你借来钱了啊?在哪里借的?”林建民看到钱,简直大喜过望。 张芙蓉不自然地说道:“几个朋友帮我凑的,咱们挣钱了要赶快还给人家。” “肯定的,那是肯定的。” 好不容易凑到了钱,林建民赶忙要去找二赖。 张芙蓉叫住他,“哎,你多留个心眼,可別把钱直接给二赖,再好的朋友,也得留个心眼,要交钱,必须交到计程车公司去,可別被骗了,这么多钱,要是被骗了,咱们卖血也还不起。” 林建民心一紧,知道芙蓉说得没错,郑重点头,“放心吧。” ...... “哎,妈,你现在真不去拿货卖了啊?就守著你的早餐小摊就够了?”过完年,秋桃要去羊城拿春季衣服了,想叫周老太一块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货好卖,拿回来卖。 周老太还真是有些惫懒了,房子全修起来之后,她就有点失去努力的目標了,房子买够了,她也不再买了,还挣钱干嘛呢? 周老太摇头,“暂时不去了。” 秋桃说道:“要不,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卖的,我进货回来,你去卖吧。” 过年的时候,其实可以去摆摊卖玩具,但是南城冬天太冷,老太太不愿意去遭这个罪,也就没弄。 不过玩具嘛,什么时候都能卖,周老太想了一下,“那你弄些玩具回来吧,我到时候没事就去摆摊。” 秋桃答应了,跟春桃一块出发前往羊城。 回来的时候,就给老太太弄了一堆各种各样的玩具,仿真枪,各种各样的小汽车,小飞机。 “这些成本价都在一块多两块钱,你卖个十几块钱,看玩具大小来卖。” 这些玩具可占位置了,还不能压,秋桃把这些弄回来,也费了不少力气。 周老太就又有事情做了,上午摆摊卖葱油饼,下午就去广场摆摊卖玩具。 拎个火兜,拎一兜子炭,再给自己穿得严严实实的。 玩具生意也好做,这些羊城来的玩具做工都挺不错,最大的,周老太要卖二十几块钱,普通的就七八块,十来块。 这个时候,计划生育施行,职工家庭基本就一个孩子,生活也比过去的年代好了,给孩子买个把玩具不心疼,老太太的玩具生意还不错,一天能赚个七八十块钱。 周老太挺满足的。 第100章 准备结婚 周老太还兼做中介的生意呢,介绍成功一单,也要收五块介绍费的,这生意不起眼,一个月可能也才赚个二三十块,老太太却很喜欢干,多掌握些信息。 这天就有个房东来找她掛售房子,房东要卖的房子是一小间平房,想卖两千块钱。 周老太跟他去看了一下。 这房子是在一处大院里,只有一间,但是面积挺不错,前面可以做客厅,后面做臥室。 周老太一下就相中了,这可以让周大姐买下来,她自己住也行,出租也行。 “我姐想买个小房子,我给她掛个电话去问问。”周老太跟房东打招呼后,就给洛城打去电话,周大姐住在招待所,周老太留了电话。 “大姐,你离婚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周大姐说:“张松平拖著不肯去办,我已经在街道办同志的帮助下,跟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 周老太著实吃了一惊,她万万没想到,周大姐竟然这么有魄力,还起诉离婚了。 周大姐没住家里,也没去女儿家住,住在招待所一天就要十块钱。 幸好她自己挣了钱,不然连招待所都住不起。 张老头接到法院传票,气得跳脚,他想去找周大姐,又找不到人在哪里,气得给大舅哥打了一通电话,不仅告周大姐的状,还告了周老太的状。 他认为周大姐就是周老太挑拨的,不然周老太来洛城之前,周大姐还好端端,周老太一来,周大姐就跟中邪了一样。 周泰荣接到电话之后,想打电话给大妹,又找不著人,乾脆来了周老太家里。 周老太的娘家离南城不远,周泰荣坐车来的。 “秀菲!秀菲!” 周老太听见有人喊,出门就看到了周泰荣,她眨了眨眼睛。 周泰荣是下乡知青,在乡下结了婚,返城年代没有选择返城,而是选择在乡下,当了一名乡村教师。 “大哥?快进来。” 虽然隔得不远,但因为周泰荣要上课的原因,周泰荣也很少来,所以周老太才又喜又惊。 周泰荣拎著一包乡下特產,一进门就数落周老太,“秀菲,我怎么听你姐夫说,你搅和他们两口子,现在秀芳在闹离婚?” “张松平给你打的电话?”周老太问。 “是,他给我打的电话,让我来好好说说你。秀芳也一把年纪了,怎么闹离婚呢?” 周老太说:“他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呢?你不知道他们一家是怎么对大姐的。” 周老太把周泰荣迎进屋,这才细细地给他讲起发生在周大姐身上的事情。 他们的父亲过世早,长子入父,对两个妹妹很关爱,后来到了下乡年代,周泰荣將自己的工作让给了周老太,自己下乡做了知青,不然周老太的文化水平,还分配不到工作。 周老太念著大哥的情。 “这张松平,真是不像话!他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呢!我就说我两个妹妹的性格,我最清楚,绝不是胡搅蛮缠之人!” 周老太赶忙给周泰荣沏茶,周泰荣这些年虽然是教师,但毕竟生活在农村,看起来还是出老。 “大哥,你不上课了?” 周泰荣苦笑,“秀菲啊,我都六十了,退休了。” 周老太恍惚一阵,是啊,大哥都退休了。 岁月真是无情,一晃就是一个甲子。 前世大哥退休之后,还来看过周老太一次,那时候还没拆迁呢,閒了一两年,周泰荣閒不住,又返聘回学校教书。 “小倩也要结婚了吧?”周老太问。 周倩是周泰荣夫妻俩的独生女,这在农村很少见,但当年周泰荣的妻子生產的时候,伤了身体,所以没有再生。 周倩从小读书就非常好,一路考上高中,大学,现在大学都毕业了,在別的城市工作。 提到周倩,周泰荣的脸上露出笑容,“没有,她说还不想结婚呢。” 周泰荣画风一转,“我要去洛城,看看大妹。” “你別去了,大哥,大姐已经去法院起诉离婚了。” “真要离婚不可吗?”周泰荣问。 “当然,张家一窝全是白眼狼。”周老太说道。 周泰荣嘆气,“可秀芳离了婚,怎么办呢?她老了怎么办?人老了,是需要孩子的。” 周老太说道:“大哥,亏你还是文化人呢,怎么思想也这样落后,我跟大姐结伴也可以呀,大姐会来南城生活的。” “她现在摆了个麵摊,生意还很不错呢,到时候离了婚,在南城买个小房子,照样生活。” 周老太知道周大姐的联繫方式,带著周泰荣去巷口商店打了个电话。 联繫上周大姐,周泰荣鬆了口气。 掛了电话,周泰荣说道:“不行,我还是要去一趟洛城,洛城只有大妹妹一个,她会吃亏的。” 周泰荣还是买了去洛城的车票,当天就坐著车走了,都没在南城吃顿饭。 周老太心疼大哥这么大年纪还这样奔波,可心里又忍不住欣慰,她们到底还是有娘家人支持的。 张老头没想到自己那一通电话,將大舅哥招来了,周泰荣带著周大姐去了一趟家里,將几个外甥骂得狗血淋头,还不带脏字。 骂完,周泰荣对张老头说,“松平,你们这样对待秀芳,我支持她离婚,现在闹到法院去了,迟早也要离的,一日夫妻百日恩,不要撕破脸皮大家都难看,还是离了吧!” 张松平还以为周泰荣骂完这一通,就会把这事大事化小,没想到他竟然也支持周秀芳离婚,顿时傻了眼。 “离婚吧,张松平,我不会再跟你过了。”周大姐说。 “妈!你...”张志远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泰荣打断,“长辈说话,哪有你们插嘴的份?” 张松平急切地看著周大姐,说道:“秀芳,我知道错了,以后家里的家务我会承担,退休工资,我也都给你,咱们都一大把年纪了,別离了,行吗?” 周大姐看著他良久,久到张松平都以为她心里在做挣扎,都以为有希望的时候,她却缓慢而坚定地摇头,“不行!我要离婚。就是这次法院不支持我,我也不会放弃,直到法院判离为止!” 张松平看著神志坚定的周大姐,颓然地耷拉下肩膀,“行,离吧,离。” 他心里带著一股恨意,恨周大姐不识好歹。离了婚,他倒要看看她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当天,两人就去把离婚手续办了。 从民政局出来,周大姐就在街上的报亭,给周老太家门口的商店掛去了电话,但是周老太没在家,她卖玩具去了。 周大姐婚是离了,户口一时间不知道往哪里迁,就暂时还掛在张家户口本上。 当天,周大姐和周泰荣就坐上了回南城的火车。 周大姐真没想到大哥会过来,正是因为他来了,张松平才不敢放肆,从年轻时候,张松平就对这个大舅哥有点怵。 因为周泰荣教书的,为人做事都有点一板一眼的,老话就叫古板。 所以他才敢给周泰荣打电话,他觉得周泰荣一定会阻止周大姐,没想到他想错了,周泰荣不仅不阻止,还千里迢迢地跑过来支持周大姐离婚。 周大姐和周泰荣到南城的时候,天都黑了,两人坐公交车来到了周老太家里。 知道周大姐顺利离了婚,周老太高兴坏了,立马说道:“房子我都帮你看好了,一个小单间,你自己住也行,租出去也行。” 周大姐也很高兴,两千块钱她有,主要是她想把户口迁出来,自己买个房子,就能落户了。 周泰荣见到了林建生和春桃秋桃,另外几个外甥没见到,难免要问。 周老太不想让他太担心,没说自己断绝关係的事,只说他们结了婚,都搬出去了。 周老太指一指林建生,“建生的婚期也订了,就在三月初六,到时候你这个舅舅,可一定要到。” 林建民结婚的时候,也通知了周泰荣,但他要上课,腾不出时间,就没来。 周泰荣笑道:“到时候我要是来不了的话,就让小倩过来,小倩现在工作调到南城来了。” 周老太有些吃惊:“是吗?什么时候调过来的?” “去年底调过来的,在一家外国单位上班呢,我还骂她来著,咱们国家好单位这么多,干什么要跑去外国单位。” 周老太说:“大哥,你这就是老古板了吧,在哪上班不一样,我听说外国单位工资还高得很呢!” 周泰荣笑道:“工资是挺不错的,具体多少,她也不说。我过年的时候就跟她说,让她来看看你。现在好了,大妹也到南城来了,我在这住几天,让她抽空过来。” 周老太说道:“行啊,过来吃顿饭。她还能找到吗?” 周倩上初中的时候,来过一回,后面再没来过。 “我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地址。” 聊天的工夫,春桃和秋桃飞快地收拾了三个菜端上来,周泰荣和周大姐就过去吃饭了。 周泰荣第二天,就去给周倩掛电话,让她抽空过来一趟。 周倩本来也想抽时间过来看看姑妈,现在知道周泰荣也来了,爽快地答应礼拜五过来。 礼拜五,春桃和秋桃都没出门摆摊,连林建生下了班也早早地回家了,因为今天周倩要来。 周倩如约来了,拎了一大堆礼品水果。 一进门,周老太几乎认不出这个侄了,模样变化太大了,长得也漂亮,打扮又时髦,浑身香喷喷的。 “小倩呀!你变化太大了,都成漂亮大姑娘了,走在街上,我都不敢认。” 周倩笑著喊两个姑妈,“我早就想过来了,工作太忙了,刚好我爸来了,我就过来看看你们。” “拿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呀。”周老太喜滋滋地招呼周倩,又把春桃秋桃和林建生叫过来,一一给周倩介绍,“你还记得吧,你这些老表们。” 周倩的视线掠过表哥表姐表妹,“真好多年没见了,变化都好大,要在外面碰上,肯定认不出来。” “坐,坐。”周大姐招呼。 家里的炉子烧得旺旺的,周倩將羊绒大衣脱下来,秋桃接了过去,“我帮你掛。” 秋桃一边掛衣服,一边暗中打量这个表姐,她可真时髦啊,跟画报上的摩登女郎似的,都能去拍电影了。 她看一眼舅舅,舅舅长得这样粗獷,怎么会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长得漂亮,又高。 热热闹闹地吃完了饭,周倩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临走前,周老太招呼她常过来吃饭。 周倩答应了一声,穿上羊绒大衣,跟长辈说了几句话,趁著天还没黑,走了。 周老太感慨,“这小倩真是女大十八变,太漂亮了。” 秋桃也感慨呢,她现在也算是见过世面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周倩这样的大美女呢,穿的衣服也好看,穿的那件衣服,她在羊城见过,这种料子,要大几百块。 批发价都很贵,秋桃没敢进货。 看周倩穿的效果,確实非常好,太气质了。 周泰荣没待几天就回去了。 大年初二的时候,刘民还来家里拜年了,拿了不少东西来。可惜他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春桃一点反应都没有。 过元宵节的时候,刘民又来了,周老太留他在家里吃元宵,吃完元宵,刘民邀请春桃去看灯,还是惨遭拒绝。 就连周老太,都觉得春桃有点不识好歹了。 “人家刘民对你挺不错的,你怎么老让人家热脸贴冷屁股,我看不如这样吧,你既然对人家没意思,下次他来的时候,你跟他出去,把话说清楚,叫人家不要再来了,我平白吃了人家这么多东西,我也很不好意思的。” 春桃没吭声,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刘民再次来了家里。 这次刘民吃完饭告辞要走,春桃主动提出送他。 惊喜在刘民眼里一闪而过,忙不迭答应。 周老太看著他暗自摇头,他还不知道春桃送他出去是要拒绝他呢。 刘民骑车来的,春桃要送他,他就推著车走。 刘民给春桃说一些工地上的事情。 “前几天,我们给一家老房子挖地基,挖出古董来了!”刘民说。 春桃闷闷的,嗯了一声。 刘民继续说道:“一大包铜板,房主人说是他太爷爷埋的,拿走了。” 春桃忍不住问他,“你不要?” 刘民笑道:“那是人家屋基里挖出来的东西嘛,又不是无主之物。我也跟工人说,不要拿人家的东西。” 春桃说:“你还挺老实的嘛。” 刘民笑道:“诚信为本嘛,不是咱的东西,咱也不能要。” 他长相敦厚,笑起来的时候,更显得人憨厚可靠。 看周围没什么人了,春桃停了下来,对刘民说道:“刘大哥,以后你別来我们家了吧。” 刘民笑容顿时滯住了,急忙问道:“为什么?” 春桃深吸一口气,对他说道:“你不知道吧,我是离过婚的,我去年才离的。” 刘民愣住了,他確实不知道。 春桃说完就垂下了头,不想去看刘民的表情,她顿了顿,又说道:“以后別来我家了。” 春桃转身就走。 她走得很急,难堪在她背后推著她,几乎不让她停歇,不让她有思考的机会。 一阵自行车轮轂声从背后传来,刘民骑著车越过春桃,猛地拐弯剎车,一个摆尾停在了春桃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接著刘民从车上跳下来,將车一丟,拦在了春桃跟前。 春桃有些惊讶,看向刘民。 刘民盯著春桃,突然笑了,“就为这?” “什么?”春桃愣住,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说,就因为这,你不答应我?”刘民又重复。 春桃別开脸,她想否认,可事实摆在面前,又否认不了。 她听见刘民很郑重地说:“春桃,这个消息確实让我有些惊讶,我觉得我需要时间来考虑清楚,但是並不是我放弃了。” 春桃深吸一口气,看向刘民,路灯投进了他的眼睛里,反射出认真的光芒。 春桃咬咬唇,绕过他走了,这回,刘民没有追上来。 春桃闷闷地回到家,周老太坐在沙发上,看她那表情,冷哼一声,“后悔了吧?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咯。” 秋桃坐在一边,不忍心看她大姐这样,“什么呀,男人不多的是。妈,你怎么能確定刘大哥就那么適合大姐呢?饮水冷暖人自知。” 周老太点头,“对对,你说的有道理,不无道理呀。” 秋桃坐到春桃身边去,安慰她,“大姐,別难过,以后还会有更好的。” 春桃看她一眼,“我不难过。” 她只是在想刘民今晚上说的话,她不知道那到底是真心话,还是打退堂鼓的託词。 跟刘民接触多了,春桃也能感觉到这个心眼挺实在的,但是她是离过婚的女人,对感情比从前谨慎多了。 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刘民又来了。 周老太看到他都很吃惊,她以为昨晚上春桃已经跟他说好了,刘民不会再来了呢。 这次刘民没再遮遮掩掩的,直接问周老太,“大娘,我有话跟春桃说,春桃在家吗?” 春桃和秋桃才收摊回来,在吃饭呢。 周老太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先在客厅坐一会儿,春桃她们在吃饭呢。” 刘民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饭桌上的春桃,春桃正惊愕地看著他。 刘民朝她微微一笑,坐到客厅去了。 秋桃对著春桃眨眨眼,放下碗筷,“刘大哥,我给你沏茶呀。” 刘民笑道:“不用麻烦,我自己来,你快吃饭吧。” 春桃知道刘民上门是什么意思了,磨蹭著,一碗饭半天没吃完。 秋桃轻声催她,“姐,別磨蹭了,人家还等著呢。” 春桃飞快地瞪她一眼,可再磨蹭,一碗饭总有吃完的时候。 刘民都已经喝了两杯茶了,还不急不躁地等著。 他余光注意著春桃,看到春桃放碗站起来,也连忙將茶杯放下了。 周老太看他一眼,对春桃说:“春桃,你刘大哥说有事跟你说,你跟他出去说吧,家里太吵了。” 刘民连忙站起身,朝春桃笑了笑。 春桃咬著唇,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刘民赶忙追了上去。 秋桃碗也不收了,趴在门缝边,看著两人出去了,才走到周老太身边,“妈,你说刘大哥和大姐,能成吗?” 周老太摇头,“这可说不准,我不知道。” 秋桃笑道:“嘿,我觉得准没问题。” 周老太看她一眼,也笑了起来。 她们俩没等太久,春桃红著脸回来了。 秋桃朝门口张望一眼,发现刘民还站在大门外呢,看到她冒头,朝她笑了笑,挥挥手走了。 秋桃就迷糊了,这样子,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 那边,周老太已经发问了,“怎么样了?” 春桃站在五斗柜旁给自己倒水,背对著她们,“什么怎么样?” “哎哟,姐,你就別揣著明白装糊涂了,我跟妈都快急死了!” 周老太打断她,“是你急,我不急。” 秋桃笑道:“你不急才怪。” 春桃喝了水,往外走,秋桃赶忙把人拦住,“哎,別走啊,姐,你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嘛!求求你了。” 春桃轻轻甩开她的手,脸上有了些笑意,“没答应,好了,我回房间休息了。” 秋桃瞪大眼,这跟她们想像可完全不同呀。 “怎么回事呀?”秋桃有些急了。 周老太也有些诧异,不过转念一想,春桃干嘛要这么快答应。 春桃挑挑眉,走了。 秋桃急死了,凑到周老太跟前,“妈,大姐到底什么意思啊?”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急什么?” 秋桃愣了一下,是啊,她急什么,刘民有这么好吗?难道她潜意识里也觉得大姐离了婚不好再找,所以遇到了刘民就想让大姐赶快定下来? 一晃,马上三月份了,林建生的婚事也开始筹备起来了。 张家那边提出在酒店办,两家的亲戚都去同一个酒店,办西式婚礼。 林建生担心酒席费用,张家那边同事亲戚估计不少,而且以张家的家世来看,酒席规格肯定不低。 结果酒席费用张家承担了,林建民只需要买戒指和婚纱。 张兰兰叫上了秋桃,陪她去挑选婚纱。 “南城的婚纱都有些老土,不好看,要是能去羊城看就好了。”张兰兰看了一圈,基本没看到满意的。 “路费都够买一条婚纱了吧?”秋桃笑道。 张兰兰看向她,打趣道:“你经常跑羊城,以后你结婚的时候,就可以去羊城挑婚纱了。” 秋桃红脸,“说什么呀。” “我说真的呀,我听说羊城的婚纱很漂亮的,早知道你上次去羊城的时候,我就让你帮忙带一条回来了。” 秋桃笑道:“那我可不干,这南城的婚纱你都看不上,眼光这样高,我带回来的万一你不喜欢就完蛋了。” 张兰兰也就那么一说,挑选试穿了半天,最后选了一条三百多的婚纱。 “戒指呢?你们要买个什么样的戒指?” “戒指啊,已经买好了,黄金对戒,你四哥一个,我一个。” 张兰兰脸上掩不住的甜蜜。 第101章 建生结婚 买完了婚纱,张兰兰又拉著秋桃,去给周老太买了一身新衣裳。 “这是给阿姨买的。” “过几天就不叫阿姨咯。”秋桃笑道。 张兰兰有些不好意思,“真的,要改口叫妈还真不习惯呢。” “肯定的。”秋桃附和,换成她,她也会不习惯,因为结婚,突然有了一对陌生的爸妈,还要在一个屋檐下相处,真是奇怪。 因为结婚,突然人生全都变了,住的地方换新的,家庭成员也换成了本来陌生的人。 结婚,对女性真是挑战。 “好在你结了婚,不用来我家生活。”秋桃感慨,“我妈真的挺开明的,我们家情况你也知道,我大哥二哥三哥,基本都靠不住了,只剩一个四哥,我妈还大方地让给你家了。” 张兰兰对她这个说法感到好笑,但是转念一想,还真是,如果老太太咬死不同意林建生去她家生活的话,那到底最后谁会妥协? 张兰兰想了想,觉得自己会妥协,因为他们家提出的条件本来就违背风俗,不占理。 这个年代结婚的,除了上门女婿,谁去丈母娘家住啊。 买好婚纱,张兰兰还亲自將新衣服送到了家里去。 周老太真的挺喜欢兰兰,相对於上一个儿媳妇吴倩,张兰兰得她眼缘。 张兰兰送了衣服就走了。 林建生结婚,林家真没操什么心,张家那边几乎都包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建生婚后去张家生活的原因。 周老太还省了心了,因为张家承担婚礼支出,周老太一个街坊邻居都没请,只请了周泰荣和周大姐。 林家这边的亲戚,自从老头死之后,就慢慢地不怎么来往了。 所以也不请了。 林建生感觉自己家这边就几个亲戚,连一桌都凑不齐,有点没面子,跟老太太商量,把姑姑一家请上。 “你姑姑?你不说我早把这个人给忘了。”周老太冷哼一声,“都多年不来往了,你结个婚请人家干嘛,人家还以为你惦记人家那几个礼金呢。” “那她家孩子结婚的时候,你不也送过钱吗?” 周老太白了林建生一眼,“你姑姑跟我合不来,你忘记了?” 林建生说:“那都多少年老黄历了,你不知道吗?姑姑家的表哥也在机关单位干,人家现在都是干部了,维护好关係,总有用得上的一天。” “你要请,你自己请,我不去请。” 林建生看著周老太,“我要是把人请来了,你生不生气?” “我不生气。我没事干了,我生閒气干嘛,你说得对,你姑姑家孩子当年结婚的时候,我还送礼了呢,现在收回来也应该。” 林建生的亲姑姑叫林巧娣,两人闹掰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林老头死了没几年的时候,周老太一个人拖著这么多孩子,家里条件难免困难,林巧娣嫁了个好老公,儿子也有出息,经常话里话外地看不起人,有一次周老太就火了,跟林巧娣对骂一架,两家自此不来往。 现在林建生要结婚,想请他这个亲姑姑,看在他那个做干部的表哥面子上。 周老太也不阻拦,林巧娣当年不是瞧不起自己吗,现在也让她来看看,她凭自己本事修了三层小楼,日后拆迁了,指定比她强! 周老太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林巧娣要来参加婚礼,自己不跟她说话就行了。 林建生还真去他姑姑家请人去了,他不是看他姑姑面上,这种亲姑姑没有比有强,只是他现在进了体制內,人脉很重要,亲表哥的关係维护好没有坏处。 他几个哥哥,也都送了请帖。 张芙蓉收到请帖,心里不是滋味,跟林建民偷偷地说:“怎么林建生的命就这么好,找了个这么厉害的老婆?” 林建民顺口说道:“怎么,难道我的命就不好?” 这么一说,两人自己愣住了,能说林建民命好吗?张家没给一点助力,还要生著他要彩礼,对比之下,林建生的岳父家全力提拔他,为了给他铺路,结婚之前就办好了调动手续。 现在林建生也是吃公家饭的人了,不比他们强? 人啊,就怕对比,一对比,心里就受伤。 一晃,三月初六到了。 林建生单位派了六辆小汽车,全都戴上了大红拉,贴上了喜联。 他们单位车不够,还是从別的单位借了四辆车来。 连周老太都被这阵仗惊到了,寻常人结婚,顶多两辆婚车,林建生倒好,搞得这么排场。 婚房还是设在林家的,这是给林家留的脸面,等结完婚,再去张家。 张兰兰的姑姑们提前一天就来林家把婚房床给铺好了,絮这些事周老太给准备的,全是新的,她们拿新被罩过来换上。 娘家人铺床是习俗。 铺完床,都没留下吃饭,又回去了。 林建民跟著林建生一块去张家迎亲,他还是第一次来老四这个媳妇家,一进家门心里就直呼乖乖,这条件也太好了! 周老太等在家里,等林建生他们迎了新娘来,拜了天地和高堂,就直接坐车前往酒店。 正忙碌著,周老太看到一个多年不见的人影走了进来。 林巧娣。 她看起来是刻意打扮过的,头髮烫成了卷,穿金戴银,看起来富贵逼人。 周老太推推秋桃,“你姑来了。” 秋桃也撇嘴,显然也不喜欢这个姑姑,但来了是客,还是林建生自己去请的人家。 她喊了一声,“姑姑,你来了?” 林巧娣打量秋桃几眼,挑眉,“你是秋桃吧,长这么大了。” 秋桃笑道:“姑姑你都十几年没来过我家了,我肯定长成大人了。” 林巧娣看向周老太,周老太也看著她,谁也不先开口。 秋桃眼珠子一转,对林巧娣说,“姑姑,你看,我妈现在也退休了。” 这话题就带到了周老太身上,林巧娣不得不接话,不过不是什么好话,“弟媳也老了。” 周老太皮笑肉不笑的,“你今年有七十了吧?” 林巧娣气呼呼的,“我才六十三!” 周老太一拍脑门,“哦,我看你像七十,才六十三啊?” 秋桃在一旁憋笑,招呼林巧娣进家里坐。 林巧娣早就想寻个机会来,她当年跟周老太也不是因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吵,一晃十来年没来往。 林巧娣少了个落魄娘家,这么多年竟一直惦记著,好像少了个显摆的地方似的,以前她每年都要来好几次的,这突然不来往了,好像自己的生活处处都不如意了。 现在好了,林建生结婚,还知道请自己这个亲姑姑,她赶忙就来了。 “袁林现在不是在城建局工作吗,我听建生说他现在在什么工业局当小科员,有时间可以去找他表哥喝茶。”林巧娣话里话外,又吐露出一股子得意。 周老太点头,“哦,那个建生他岳父是什么局的局长来著,都是亲戚,有时间都串串门。” 林巧娣吃了一惊,“他岳父是什么局的局长?” “我记不住,你回头问他吧。” 林巧娣不说话了,她本来还想在周老太面前得意一下,说不定什么时候林建生会求到她家门上去,她儿子是正科,跟处级干部还是有差距的,林建生的岳父人脉肯定更广,真有什么事,人家岳父就帮著办了。 周老太心里暗爽,这回可真是沾了局长亲家的光,欣赏了一会儿林巧娣吃瘪的表情,才让秋桃领著人进屋去。 周泰荣没能赶来婚礼,他閒不住,又回学校教书去了,周倩一早就过来了,跟著忙里忙外的。 差不多快到中午,新娘就进家门了。 弄完仪式,大家坐上婚车,前往酒店吃饭。 张芙蓉跟林建民坐在一辆车上,心里著实不是滋味。 跟林建生的婚礼一比,她的婚礼什么也不是。 同样都姓张,真是同姓不同命,张兰兰结婚,有车队,有婚纱,有摄影,她结婚的时候,勉强有一辆车,婚纱也是租的。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她凑到林建民耳边,埋怨道:“你看看你弟弟的婚礼,想想咱们的婚礼,真是没有一点可比性。” 林建民去了张兰兰家,心里也在做对比,同样是姓张,家境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这会儿听张芙蓉还好意思埋怨,也回懟道:“你嫉妒什么?这一切都是建生他岳父给办的,我岳父要是也能帮我这么办,我也乐意。” “哎,林建民你什么意思?你自己摆不起一场像样的婚礼,你还怪上我家了?谁家婚礼是女方办?” “哎,別说,建生的婚礼就是女方办的,酒席是女方包的,女方家还没要彩礼。” 越说,两人越来气了,在车里就小吵一架,惹得开车司机不住地从后视镜看他们。 林巧娣到了婚礼现场,看到宾客满座,婚礼办得也非常体面,对比之下,她真是优越不起来,心里暗恨,怎么周老太这么好命,找著这么个得势亲家。 林建生的婚礼顺利办完,当天晚上,张兰兰在林家睡的。 光这么一晚上,她都不习惯得很,林家没有厕所,要上厕所还得去公共厕所,虽然也不算脏,但肯定没有自家有厕所乾净。 好在住一晚,第二天,两人就搬去张家了。 搬走之前,周老太还拉著林建生敲打一番,让他去了人家,要勤快,別像在家里这样懒惰。 林建生还不服气,“妈,你摸著良心说话啊,我在家的时候可是把刷锅都包下来了。” 他本来还以为老太太肯定捨不得他,肯定说很多煽情的话,可老太太只是一挥手,吐出两个字。 “去吧。” 林建生背著行李,带著张兰兰从大门跨出。这跟任何一次出门都不一样,他竟然感觉到鼻腔一酸,忍不住回头看去。 周老太早不见踪影了,她竟然都没等自己出门,就转回去了。 一瞬间,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委屈、不舍交织,人高马大的林建生眼睛竟然湿润了。 他有种自己被嫁出去的感觉,仿佛出了这道门,这就再也不是他的家了。 张兰兰看他神態低落,连忙安慰,“以后你想回来,还是可以回来的呀,別难过。” 她不说还好,说了林建生心里更难受,他感觉自己没家了,张家不是他的家,那是张兰兰的家,林家好像也不是自己的家了。 林建生一瞬间悔怯交加,竟有种反悔的衝动,想转身就回家去。 张兰兰將温柔地拉住林建生的手,她看到林建生难受,心里也很难受,恨不得说:不走了,咱们就在这住。 但理智拉住了她,林建生不受委屈,就是她受委屈,她干嘛要受这个委屈呢。 林建生深吸一口气,压住翻滚的情绪,对张兰兰说:“走吧,你看老太太,恨不得我早点走似的,真是叫人寒心。” 张兰兰笑道:“她是不想亲眼看你走,免得更难受。” 她这么一说,林建生心里好受一点了,夫妻俩骑著车,去了张家。 周老太哪有伤心的时间,家里刚过完事情,乱糟糟的,等著她去收拾呢。 没多久,周大姐也过来了,帮著她一块打扫。 忙了大半天,才把所有东西归置整齐,打扫乾净。 “现在就只剩春桃跟秋桃咯,等这两孩子一结婚,你就彻底完成任务了。”周大姐笑道。 “是呀,女儿的婚事才是最愁人的。”周老太最开始以为秋桃有著落了,没想到那个王錚竟然跑外地去了,看样子是黄了,秋桃还得重新找。 还不知道找什么样的呢。 “哎,大姑娘跟那个小伙现在怎么样了?”周大姐问。 周老太摊手,“我也不知道啊,但好像见过两次面吧,我也不清楚,春桃跟个闷葫芦似的,什么也不说。” 周老太虽然希望春桃跟刘民接触,但也不希望她这么快结婚,人生大事是需要时间慢慢考虑的,太快也不好。 “噢!也不急,急也急不来。” 周大姐前段时间去了洛城一趟,把户口给迁过来了。 她麵条做得好,一辈子围著厨房打转,总算替自己攒下了一门手艺,靠著摆麵摊,也能养活自己,她还有退休金呢。 周大姐买下的那个房子租出去了,她还住周老太的房,主要是跟隔壁那对贵州夫妻相处得不错,就不想搬了,她要把那套房子的租金给周老太,周老太又不收。 在夏季来临之前,姐妹俩要前往羊城进春装了。 在公交站台等公交去火车站的时候,一辆计程车缓缓停在了她们身边,上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坐车吗坐车吗?” 她们看著时间出门的,时间还够呢,没想打出租,出租可贵了,有钱也不捨得这么。 秋桃想了想不对,弯下腰来看一眼,嘿,开出租的竟然是林建民! “三哥,你这计程车开上了啊?”秋桃惊喜地笑道。 春桃也连忙弯下腰,看到果然是林建民,“不错啊,老三。” 林建民笑道:“上车,去哪,送你们。” 秋桃爽快地跳下站台,“那可必须坐一回。” 春桃也上了车。 这计程车並不是新的,车里有股浓重的烟味,熏得人直皱眉,驾驶位置用铁笼子隔起来的。 “三哥,弄这铁笼子干嘛呀?”秋桃好奇地问,她之前还真没坐过计程车呢,都是坐公交出行。 林建民说道:“防抢劫呀,计程车司机都是两班倒,晚上要开通宵,收的现金也不少,容易遇到抢劫的。” 秋桃惊恐地瞪大眼,“抢劫!那太危险了吧?” 林建民笑道:“討生活,没办法呀,对了,大姐,三妹,我这个月才拿到驾驶证,正式开上计程车,欠你们的钱还得缓缓。” 春桃说道:“没事,你借了不少吧,先还別人的吧,我们的不著急。” 秋桃问林建民:“开出租怎么样,收入还不错吧?” 林建民笑道:“跟预期差不多,两班倒,交了公司的租金,一天每人还能分七八十块钱。” “可以哦,一个月就是两千多。” “你开车小心点。”春桃叮嘱。 林建民把两人送到了火车站就走了。 “这回三哥真开上出租了,不错啊,他自己慢慢挣到钱了,他媳妇也不会一天天地盯著妈的钱了。”秋桃说道。 春桃点头,“那应该是。” “你知道二哥,做什么生意发了吗?”秋桃神秘地说。 春桃摇头,“不知道啊,我没有听说,你听谁说的?” “广场上摆摊的一个跟我说的,他之前跟二哥关係不错,他说二哥是卖bp机发了財。” 去羊城这么多次,春桃当然知道bp机,况且现在南城用bp机的人也多了起来。 “之前我跟妈就去问过,一台bp机要好几百呢,弄到南城来,转手就能赚到一倍的钱,所以二哥搞这个发了財。” 春桃说道:“既然这样赚钱,怎么没有別人去抢市场吗?” “bp机这么贵,別人想做肯定也要投本啊,没有投本,没有渠道,想做也做不了。”秋桃有些动心,想自己弄点回来卖。 春桃摇头不敢干,“这风险也太大了,一台就要几百块钱,还不知道弄回来能不能挣钱呢,要是卖不出去,砸手上了,可不是闹著玩的。” 秋桃对春桃这样瞻前顾后的性格很是无语,“做生意怕这样怕那样的,肯定不行啊,挣到钱的都是胆子大的,胆子小挣不到钱。” 春桃只好说道:“到羊城了,咱们去电器城看看嘛。” 到了南城,两人先去电器街逛。 这时候bp机基本已经在內地风靡起来了,进货的人不少,卖的更多。 一台基本都要几百块钱,还看不出好坏,因为根本就不懂嘛。 秋桃也犹豫了,货卖堆头,一台两台的上哪里找顾客去? 正好逛的时候,碰见人找档口老板吵架。 姐妹俩在旁边听了一会儿,这才弄明白,原来档口老板以次充好,把水货当成正品卖给了这个人,这个人拿回了內地,卖了两台被人找上门来退货,他这才发觉被骗,千里迢迢地来找老板退货。 但是档口的规矩,別说都拿回去这么久了,就是当时拿货出了档口,再转回来找老板退货,都难退得掉。 这不就吵起来了。 秋桃脸色有些发白,拉了拉春桃,“算了,姐,咱们还是去进服装吧,这bp机水太深了,咱们弄不明白,一不小心就被骗了。” 春桃本来也不想搞这个,一听当然同意,两人还是去十三行进服装,顺便帮周老太进玩具,周老太的玩具货都断了好久了。 “妈现在真对挣钱没这么上心了,她玩具都卖完一个多月了,也没急著拿货。” “她房子都修起来了,现在每个月都有租金收,还费这劲干嘛,她又不好吃,又不好穿,那么大劲挣钱做什么,你没看出来吗,妈对几个哥哥都不上心了,那她就更没有挣钱的动力了。” 春桃笑道:“我也学学妈,多买点房子,以后收租金,就算有一天不做生意了,也有进项啊,就跟上班挣养老金一样。” “就是,咱们也学一学。最好,咱们攒钱,买个门面,以后开个店。” 春桃问,“那得多少钱?” “这我还真没去打听过,应该跟房子价格差不多吧,几万块?” “那还差太远了,我现在也就攒了一万来块钱。” 秋桃攒了两万多,姐妹俩加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了。 上次林建民来借钱,秋桃有,但是她不肯借那么多,林建民最后还是自己想办法,借到钱了,还真把计程车开上了。 秋桃她们走后,林建军来了家里。 西装革履,皮鞋錚亮,腰间挎著bp机,夹著黑色公文包,打扮得像个老板,但富得太快,气质没跟上,看起来有些彆扭。 他仿佛忘记了之前的所有不痛快,进门看到周老太,喊了声“妈”,伸著脖子四处打量,仿佛第一次进这个家门似的。 周老太看著林建军,心里挺惊讶,这是发財了?这可跟上辈子不一样,上辈子林建军做什么亏什么,还没这么发过財呢。 林建军朝她笑道:“建生没在家啊?我是来请你们去吃我的乔迁酒的。” 看到周老太眼里的吃惊,林建军心里大呼痛快,老太太不是看不起他吗?当初健美裤挣钱的时候,一条裤子都不分给他。现在他靠自己,挣了大钱,他当然也不会告诉老太太自己的发財秘诀。 人一发財,心態就好得不得了,林建军特意来请老太太和其他兄弟,上自己家去看看,看看他买的大房子。 周老太说道:“那你找错门了,林建生住他岳父家里去了。” 林建军有些惊讶,不过林建生结婚的时候他也到场了,知道林建生的岳父是个大人物。 不过他有钱呀,自觉跟林建生的岳父也能比一比,坐一桌了,这个世道,金钱为王。 林建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脚翘起来,皮鞋踩在周老太的茶几上晃悠,“那妈你去坐坐。” 周老太冷眼看著,“把你脚收起来,不然別怪我不客气。” 林建军现在走到哪里,別人一看他的bp机,都要客气几分,老太太竟然还摆这么大的架子。 他忍不住说道:“妈,你知道我现在挣多少钱吗?” 周老太一点也不配合,“我管你挣多少钱。” 林建军像只被捏住脖子的鹅,嘚瑟到一半,被摁住了似的,別人不想听,他再说就有点没意思,本来他还想吊一吊周老太呢。 第102章 刘民的心眼子 周老太的態度让林建军有些失望。 毕竟水英的父母现在对他的態度跟之前可谓是天差地別,他走到家里去,都要赶紧沏茶端水果的,哪像周老太这么怠慢。 “秋桃她们现在还卖服装呢?” 不等周老太搭话,他就嗤笑一声,“卖衣服能挣几个钱?姑娘家家的真是鼠目寸光!” 周老太自顾自看著电视,不搭腔。 林建军现在是富贵还乡,本以为能接到满身鲜,却碰了一身牛屎,说不出来的憋屈感。 “妈,你真不想听我赚了多少?我告诉你,过两月,我准备要买车了,买个桑塔纳!你知道桑塔纳多少钱一台吗?八万块!嘿!” 周老太还是没反应。 林建军看她这样,心里倒慢慢舒坦了,老太太这是装呢,她心里指不定怎么后悔当初那样对他。 林建军嘚瑟完了,站起来,拍拍bp机,“行了,妈,我还有事先走了,我的乔迁酒摆在银河大酒店,六月初一,记得带著秋桃他们来啊。” 林建军大步走了,老太太也不说送送。 他皱眉,按理说,他现在这样有钱,老太太不该这样油盐不进,应该跟水英她爹妈似的捧著他才对。 之前,水英爹妈可是强烈要求,水英生二胎,孩子得姓水,现在这样的话,提都不敢提了。 林建军喝地一声,在门口吐一口痰,夹著公文包走了。 周老太站起来,朝地上呸的一声,找来抹布將林建军踩脏的地方擦了,暗自后悔,刚刚怎么没想到让他舔乾净再走。 不过她挺好奇的,林建军到底是卖什么东西发了財。 这个谜底,等秋桃和春桃回来,她就知道了。 “卖bp机?”老太太吃惊。 “对呀,这次我们本来也打算拿点bp机回来,太贵了,不敢拿,怕拿回来砸手上就麻烦了。” 周老太就知道了,冷哼一声,“我打赌林建军卖的就是水货,他没那么多本钱去拿正品的。” 秋桃瞪大眼,“那不会有什么风险吧?会被人发现不?” 周老太摇头,“这我可不清楚,如果他卖的时候告诉別人那是水货了,应该就不会被找上门吧。” “不过,我听说好像水货质量不好,而且也不正规。”更多信息,周老太也不知道了。 “那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卖衣服算了。”秋桃说。 周老太说道:“卖服装可以呀,你眼光好,衣服挑得也好。以后开个服装店吧。” 秋桃惊喜道:“妈,你也觉得我们应该开个服装店吗?” “当然了,不能一直摆摊呀,现在是还没人管,后面肯定不允许这样摆摊了。” 秋桃就说道:“我还想著,买个门面呢,这样我们就有自己的店面了。” 没想到周老太摇头,“买门面做什么?大几万块全投进去了,你们还周转不周转?做生意,首先手上就要有现金流,你有钱,碰到机会的时候,才能及时抓住,没钱什么也白搭。” 这席话犹如醍醐灌顶,秋桃立马明白过来了,朝周老太竖大拇指,“可以啊,妈,你这生意经,真不得了。” 周老太笑道:“薑还是老的辣吧?” 秋桃春桃纷纷点头。 刘民找到新的突破口了,春桃晚上去摆摊,他没事就过去帮忙,有顾客的时候帮忙接待顾客,帮忙收摊,还要把春桃送回家。 春桃赶了几次,人就是不走,她也没辙,只好任由他去了。 次数多了,春桃也渐渐习惯起来,偶尔刘民没来,她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 这天刘民又来了,他也不用提前跟春桃打招呼,因为春桃的摊固定摆在一个位置。 他给春桃带了几根香蕉,陪著春桃摆完摊,收拾东西往家骑。 春桃和秋桃分开摆摊,两人各有一个三轮车。 刘民来的时候骑车来,送春桃回家的时候,春桃就骑他的车,刘民骑三轮车。 春桃虽然晚上摆摊摆惯了,但回去的路上有一条林荫小道,行人很少,每次路过都提心弔胆的,有刘民送她,她就安心得多。 今天也是走背运,两人刚进林荫小道,就碰上了拦路抢劫的,两个混混拿著弹.簧刀把两人拦下了。 春桃嚇了一大跳。 刘民却不慌不忙,他抓起春桃摆摊用的衣架子,用力一折,就成了一根防身木棍,两个混混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先动了手。 刘民可是当过兵的,身手矫健,把那木棍挥得虎虎生风,一会儿功夫就將混混打跑了。 春桃將自行车一丟,跑到刘民身边,脸还白著,“没事吧?” 刘民笑道:“没事,嚇到你了吧?” 他皱眉看了看,“下次你別摆这么晚了,早点回去。” 春桃真是嚇到了,她摆摊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拦路抢劫。 “以后我儘量抽时间来陪你,不然你一个人回去,我还真不放心。” 那两个混混也是走背运,本来身上没钱了,想趁点钱,没想到就碰上了刘民这个硬点子,一毛钱没抢到,还被痛揍了一顿。 春桃轻轻地嗯了一声。 刘民朝她一笑,“走吧,回去你跟秋桃也说一声,让她早点回家。” 南城治安还算可以了,但也得谨慎一点。 回到家,春桃的心还在砰砰乱跳,都不敢告诉周老太,怕她也跟著担心,等秋桃回到家,她悄悄地给秋桃说了。 秋桃也嚇到了,“幸好今天刘大哥去了,不然....下次咱们还是早点收摊吧,別这么晚了。” 春桃连连点头,“是啊,以后咱们七点钟就收摊吧,那时候还有人呢。” 秋桃答应,“好。” 缓了一会儿,秋桃才有心情开玩笑,“今天刘大哥是英雄救美啊,很快就要抱得美人归了吧。” 春桃有些脸热,“瞎说什么呀?” “我哪瞎说了,你好好观察观察刘大哥,人品要是没有问题,你就从了吧。” 春桃真不干了,去捂秋桃的嘴,“你还说!还说!” 姐妹俩闹了一通,洗漱睡觉了。 端午节前,刘民又拎著粽子和肉来了。 周老太打趣他,“我们这都是沾了春桃的光啊。” 刘民笑道:“那不是,这可是我诚心孝顺大娘的。” 周老太看向春桃,春桃红了脸,但没说话。 周老太跟刘民说话,聊这聊那的,就是不留人家吃饭,刘民坐一会儿就要走。 春桃只好开口,“留下来吃饭吧。” 刘民看她一眼,高兴地“噯”了一声。 周老太撇嘴笑,“瞧我,都忘记留你吃饭了,你也真是,自带口粮来了,不留下吃饭还要走,傻不傻。” 春桃看一眼老太太,心里好笑,她还不知道老太太是故意的呢,就是要她张嘴留刘民。 春桃现在也不著急搬出去,最小的弟弟也结婚搬出去了,家里就剩母女三个,还有伴呢。 周老太说:“对了,我们昨天还包了粽子呢,你走的时候,让春桃给你装一些,你带回家去,让你老头尝一尝。” 春桃嗯了一声,去厨房做饭去了。 刘民喜得直挠头,坐在沙发上,像屁股底下有钉子扎他似的,猛地站起来,“大娘,我去帮春桃做饭。” 周老太笑眯眯地说道:“去吧,去吧。” 他一进厨房,秋桃就识趣地出来了。 秋桃来到客厅,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笑著对周老太说:“我就说吧,滴水穿石啊,这不就要成功了?” 周老太说道:“咱们可得注意点分寸了,之前是凑合他们俩,现在可得矜持起来了,別让人家感觉咱们在倒贴似的。” “你还说呢,我在厨房都听见了,你让大姐给人家装粽子带回去,还不倒贴呢。” 周老太当然不承认,“我这是礼尚往来,人家拎这么多东西来,咱们也不能不懂事呀。” 秋桃深吸一口气,“大姐回来的这段日子,我就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似的,她跟李军结婚之后,就再也没在家里睡过,每次来都是匆匆来,匆匆走。” 周老太也有感而发,“结婚了就有自己的家了嘛。” 秋桃看向周老太。 她妈变化真的好大,从前秋桃感觉这个家不是她的家,她想有自己的家,可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对这个家充满了感情,她在这个家里感受到了关怀,或者说,她在周老太身上,感受到了母亲的关怀。 她想像一下自己出嫁,肯定会很难受。 这样一想,她羡慕起张兰兰来,跟四哥结了婚,还能住在自己家。 “妈,过端午节,四哥他们回来吗?” 周老太摇头,“我怎么知道?” 秋桃说:“应该要回来的吧。四哥刚搬出去那会儿,我还真不习惯,没有他在家里咋咋呼呼的,都感觉家里冷清了不少。” 周老太也有同样的感觉,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了,人这一辈子,热热闹闹的来到世上,但这条人生路是越走越冷清的。 厨房里,春桃红著脸,看著刘民忙活,刘民洗菜,切菜,非常嫻熟,一看就是经常做饭的。 春桃忍不住惊讶,他们这个年代的人,男人很少有会做饭的。 “你会做饭呀?” 刘民说道:“我妈没了之后,我爸不太会做饭,我只好学做饭,慢慢地就会了。” 春桃想起之前刘民带著肉菜来家里,都是说自己不会做,想吃了。 搞半天原来他自己会做饭。 春桃不知说什么好了。 刘民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笑著解释,“我只会做一些家常菜,大菜我不会做。” 春桃轻哼,“谁信呀?” “真的。”刘民笑著,“別不信呀,我做出来肯定没你做的好吃。” 两人说著话,春桃慢慢地也自然了,两人配合把菜炒好了。 端上桌,春桃说道:“今天的菜都是刘民炒的,你们尝尝看,看起来还不错。” 秋桃笑道:“哎呀,刘大哥还会做饭呀,真不错。” 大家上桌一吃,味道还很不错,又衝著刘民一顿夸奖。 秋桃说:“以后谁嫁给你,可有福气了,你这厨艺,以后肯定得把厨房承包下来,才不屈才呀。” 刘民笑著,看了春桃一眼,“那是肯定的,我做饭,没问题。” 周老太也挺吃惊的,刘民经常自带口粮来家里吃饭,她还以为这小伙不会做饭呢,闹了半天,人家会做饭。 哎,就说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了,看起来憨厚老实,竟还有这些心眼子! 第103章 李军使坏 自从那晚碰见歹徒,刘民基本天天都要去接春桃,即使他傍晚有事耽误了,晚上也一定会抽时间过去,护送春桃回家。 这天刘民又来了。 春桃已经习惯刘民每天过来,两人相处也自然了很多。 但是春桃看到了一个人,张红霞,这人好久不见了,怎么今天来广场了。 她发现张红霞不卖袜子了,和她一样改卖服装了。 张红霞似乎怕她看到似的,没跟以前一样摆在她身边,而是摆得远远的。 春桃才不在意呢,对方跟她又没有关係,连朋友都算不上,对方要卖什么,她也管不著。 卖到晚上,要收摊了。 刘民过来接她,春桃就收得晚一些。 有刘民帮忙,两人很快就收好了东西。 张红霞那边也收好了,她特意等了等,等到春桃收好东西了,才慢吞吞地开始收拾。 春桃和刘民一块往外骑车,春桃骑著刘民的自行车,刘民则骑三轮车。 他们跟匆匆赶来的李军对面碰上。 春桃跟刘民有说有笑的,李军虽然不认识刘民,但是凭直觉,他察觉到了刘民的身份。 他挑剔地扫视刘民几眼,在心里跟自己做个对比,这个男人看著挺高大,模样也周正,看著比自己还强一些。 李军心里不是滋味,猛地捏了剎车。 刘民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军,看对方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和春桃,还以为是春桃的熟人。 春桃看到李军,第一反应竟是有些慌乱,她不想让刘民跟李军见面。 李军看向春桃,不悦地问:“春桃,这是谁?” 他这句质问,让春桃心里腾地升起火来,李军有什么资格质问自己。 “跟你有关係吗?”春桃冷声说道。 李军的目光掠过刘民,心里更加不爽,“你別不知道好歹,我是在关心你。” “用不著。” 春桃都不想跟他多废话,对刘民说道:“咱们走吧。” 刘民看春桃这个態度,也猜到了李军的身份,他的视线从李军身上扫过,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春桃的前夫。 他本不想说话,看起来春桃对这个前夫非常不满。 但李军却对他开了腔,“你是春桃的对象?” 刘民说道:“这用不著跟你交代吧?” 李军皱眉,看著春桃说道:“春桃,你找的这个对象也太没有风度了吧。” 春桃懒得搭腔,对刘民说道:“咱们走。” 刘民也就一蹬脚蹬,骑著三轮车走了。春桃跟在他身边,都没多看李军一眼。 李军看春桃这样忽略自己,气得咬牙。 他没想到春桃会这么快找到下家,他虽然也找了张红霞,可他是男人,男人离了婚也好找,尤其他是城镇户口,张红霞是农村户口,张红霞想要城市户口,就不会计较他离过婚。 可春桃凭什么?她是个二婚女人,怎么能这么快找到对象。在李军看来,就算春桃能再找,也只能找歪瓜裂枣,但看起来,那个男人外形条件很不错。 李军转念一想,刚才春桃这么急著要走,是不是因为她没有男人说过自己结过婚,她骗了对方,要不然何必这么著急。 李军心里不爽,春桃不应该这么快再找,离了婚,还要再一次將他的脸面踩一遍。 不行,他不能眼睁睁地看著春桃骗人,李军想。 这边,春桃和刘民骑车走远。 春桃沉默了一路,心里在挣扎要不要將李军的身份告诉刘民,但是刘民竟然也不问,一路將她送回家,帮著將东西搬下车。 一直到离开,也没有多问。 春桃悄悄打量刘民的神色,没看出什么异样。 直到刘民告辞,他也没有多问。 春桃在考虑,刘民是不愿意节外生枝,还是他真的不在乎。 周老太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春桃將货品搬来搬去,说道:“我看可以在门口搭个棚子,免得你们每次还要搬东西。” 秋桃已经先回来了,她现在收工比之前都早,毕竟她可没人去接。 春桃说道:“可以,放车也行,搭个车棚,货还是要搬家里去,放外面不放心。” 她进了屋。 秋桃一眼就看出她表情不对,“怎么了,这么不高兴,难不成是跟刘大哥吵架了?” 春桃摇头,“怎么会?” “那你怎么这么不高兴?发生什么事了?” 春桃揉揉脸,“这么明显吗?” 刘民也挺细心的,如果秋桃都看出来了,刘民肯定也感觉到了,难怪他什么都不问。 春桃就將碰见李军的事情说了。 秋桃气哼,“这男人可真够不要脸的,许他找,不许別人找?再说,你们都离婚了,他管得著吗?” “你也是,姐,你当时怎么不骂回去?” “这不是,刘民也在吗?”春桃承认,她確实还是担心刘民会介意,所以当时才急著走,不想让刘民跟李军有什么交集。 秋桃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周老太在旁边听了,说道:“春桃做得对,跟他还有什么好搅和在一块的,都离婚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秋桃问:“刘大哥也不是蠢人,他肯定猜出李军的身份了,他有没有说什么?” 春桃摇头,“没有,送我回来就走了。” 周老太说道:“就是人家介意,那也是人之常情,换谁不介意呢。” 秋桃觉得周老太说得不对,如果刘民介意的话,和春桃还怎么处呢?春桃结过婚,这就是事实呀。 “介意是正常的,但是要接受这件事。如果不能接受,那两人就不要处了,免得这件事永远横在中间,日子过得难受,今天碰到李军,也是好事。” 春桃站起来,“我去洗漱了。” 她心里乱得很,得好好想想。 第二天春桃还是去春日公园门口摆摊。 刘民下午没过来,春桃心里七上八下。 到傍晚,广场的灯光都亮起来了。 刘民还没有出现。 春桃有些生气,说不出生的是谁的气。 广场上人来人往,春桃陆陆续续卖了一些。 钱包渐渐鼓了起来。 春桃突然想起周老太,周老太不高兴的时候,就会把她的房本翻出来,翻来覆去地看,紧接著就会笑逐顏开。 春桃也如法炮製,把钱包里的钱都掏了出来,躲在衣架后面悄悄数了起来。 这一个下午,她赚了八十块。 这样一算,一个月她就要挣两千四,一个月,就挣以前一年的工资。 春桃的心情,豁然开朗。 天全黑了,春桃不知道今天刘民还过不过来,不管他来不来,她准备要收摊了。 就在她收东西的时候,刘民满头大汗地骑著车来了。 到跟前停下,刘民抹了一把汗,“有点事耽误了,来晚了。” 春桃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她看向刘民,“我准备收摊了。” 刘民点头,“我帮你收。” 两人收了摊,还是刘民骑著三轮车,春桃骑他的车。 走到路边,又碰上了李军,李军把车放在一边,嘴里叼著烟,看样子在这有一会儿了。 “春桃。” 他好像是在故意等春桃,看到春桃他们过来,站了起来。 春桃理都懒得理他,剎车都不捏,直接从旁边骑过去了。 刘民骑著三轮车,速度要慢一些。 春桃越是不理他,在李军看来,越是心里有鬼。 他衝著刘民大喊,“喂!你知不知道,春桃离过婚,她是个二婚女人,你不要被她骗了!” 刘民猛地捏住剎车,瞪向李军。 他这反应,让李军更加確定,春桃就是骗了这个男人。 他心里一阵暗爽,继续说道:“你別不信,我就是春桃的前夫!春桃就是离过婚,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离婚证!” 春桃被李军的无耻气到了,万万想不到,这人竟然会这样无耻。 刘民突然从三轮车上下来,朝李军走了过去。 李军脸上掛著得意的笑容,“兄弟,你是不是被春桃骗了?你別看她一副贤惠的模样,她可不是什么好女人,好女人会离婚吗?...” 第104章 满地找牙 昨晚上回到家,李军越想越气,春桃这个二婚女人,不应该找这么一个体面的对象,他都只能找一个农村女人,春桃凭什么? 他还没得意多久,刘民就已经走到了他跟前,冷不丁的一记老拳砸在了李军的鼻子上。 李军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强烈的钝痛袭来,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第二拳又凶狠地砸下来了。 这一拳直接將李军砸倒在地,刘民像猎豹似的扑上去,一屁股坐在李军胸口,又是几记碗口大的拳头雨点般砸在李军脸上。 李军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他不可能躺平任打,也反抗起来,两人扭打成一团。 可他怎么可能打得过当过兵的刘民,几乎是被压著打,被打得头破血流。 张红霞收工路过,看这边有人打架,多看了一眼,差点没认出李军来。 等认出其中一个是李军,她尖叫著,连忙扑过去喊:“別打了,別打了!” 两个男人打架,她不敢上前去劝架,只敢在旁边喊,但一点用都没有,两人还是打得很胶著。 刘民狠狠痛殴了李军一顿,还是春桃怕闹出人命,看李军被打得出气多进气少了,赶忙上前將刘民拉开了。 刘民气血冲头,眼睛都红了,但春桃一拉,他顺从地由著她拉开了。 张红霞这才扑过去,將满脸是血的李军从地上扶起来。 一抬头,看到打李军的男人和春桃是一伙的,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春桃,你们怎么打人啊?” 刘民也挨了几下,嘴角渗血,他盯著李军,目露不屑,“就你也算男人?” 当著他的面,詆毁春桃,挨这一顿打,不算冤。 再说这男人跟春桃都离婚了,还这样处心积虑地跑到他面前来詆毁前妻,什么东西! 幸好春桃离婚了,刘民此时心里感到一阵庆幸。要是春桃一辈子耗在这个男人身上,才是悲剧。 张红霞慌慌张张地给李军擦血,大喊,“报公安!我们要报公安!”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刘民爽快地说道:“行,去报公安,我们一块去,把前因后果说个清楚!” 春桃插话:“报公安又怎么样?李军也动手了。” 张红霞气红眼,瞪向春桃,“春桃,你们跟李军什么仇什么怨,要这样下死手打他!” 李军看到张红霞来了,顿时慌张了,连忙拉住她,“算了,咱们走。” 张红霞不肯,“必须要报公安,你不能白白挨打!” 春桃冷笑:“他可没有白挨打,他是自找的。” 张红霞气道:“你凭什么这样说?” 李军急忙拉张红霞,“別理她,我们走。” 刘民看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恐怕是春桃前夫现在的对象。 他更加不屑了,这男人自己也找了对象,还不许春桃另找。 “张红霞,你还不知道吗?李军的前妻就是我,他昨天碰到我跟我对象,心里不舒服,今天特意等在这里,当著我对象的面詆毁我!”春桃本来不愿多事,李军见不得她好,跳出来搅局,那她也不管了。 张红霞瞪大眼睛,惊讶地看向春桃。 她万万想不到,春桃就是李军的前妻,她还把春桃当成朋友处的,这春桃也太沉得住气,竟然一直不吭声。 春桃看著李军,嘲讽一笑,“李军,你特意来找我对象,说我骗婚,没坦白我结过婚,那你跟张红霞坦白了吗?我们为什么要离婚?” 李军脸色一变,大声说道:“春桃,你別胡说八道,我知道离了婚你心有不甘,你休想搞破坏!你居心不良!红霞,你不要听她胡说,她就是离了婚心有不甘!” 张红霞惊疑不定地看向春桃,她曾经也好奇过李军为什么要离婚,李军告诉她,他的前妻不安分,所以两人离了婚。 难不成,两人离婚另有隱情? 李军拉著张红霞要走,他生怕春桃乱说,赶忙先说道:“她就是不甘心,要存心搞破坏,你不要相信她说的,一句话都不要相信。” 春桃不打算放过他,在他们背后扬声说道:“李军,你不能生育的事情,告诉人家张红霞了吗?你不会想骗婚吧!” 张红霞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呆住了。 李军气急败坏,转头骂春桃,“你別以为你挑拨两句,就能破坏我跟红霞,你做梦!” 春桃冷冷地看著他,“你要给我对象看离婚证,我也有东西要给你对象看,你在医院的检查单,你还有印象吧?巧了,我这还有一张,张红霞,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看一看。” 李军大惊失色,那检查单子,春桃他们分明已经在离婚之后就还回来了,他已经烧掉了。 他篤定春桃这是虚张声势,“春桃,你別信口开河!我知道离了婚,你一直不甘心,我给你说,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一拉张红霞,“红霞,我们走。” 那两人走了,春桃担心刘民,上下打量刘民,“刘民,没受伤吧?” 刘民摇头,“皮外伤,不要紧。” 春桃还是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是不是打在身上,我看不见?” 刘民笑道:“你在旁边看到的呀,都是我压著他打,他都没有还手之力,我怎么会吃亏,別担心。” 刘民將手背上的血跡不动声色地擦在了衣服上,这血是李军的,但他怕春桃看了会担心是他受伤。 春桃看著刘民,眼睛湿润了,“你这样值得吗?刘民,你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姑娘,找个黄大闺女。” 刘民皱眉,“別这么说,我这人就是一根筋,认死理,我之前还在想,你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会离婚,看到你前夫,我知道了,问题出在他身上。” 刘民笑了笑,扯到嘴角,不由自主的吸口冷气,“春桃,我还得谢谢你前夫,要不是他有眼不识金镶玉,我又哪里来的机会追求你?我这个人,嘴笨,不会说话,但我认准的事情,绝不会变。” 春桃垂著脸,有些动容。 刘民把自行车扶起来,又对春桃说道:“你別看我打架厉害,其实我最不喜欢打架的,我从来不主动惹事,你放心。” 他就怕春桃看他接连打了两架,觉得他这个人不沉稳。 春桃看著他,她也不喜欢男人打架,可刘民这两架却体现了十足的男子气概,尤其是打得李军满地找牙,帮她出了一口恶气。 周老太在看电视。 玩具又卖完了,春桃她们没去进货,她也不愿意奔波,就一直在家待著,上午去卖卖葱油饼,其余时间有人找上门来要看房的话,她就带人去看看房子。 还是没事做的话,就去周大姐那帮帮忙。 白天,她听邻居鲁大妈说,村委会要竞选村干部,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呢。以前哪有选举呀,上面任命是谁就是谁。 周老太动了心思。 要知道,到时候拆迁公告,上面发下来,第一时间知道的就是村委会,她要是能进入村委会工作,应该会有很大的便利。毕竟她现在有四处房產,不得不多上点心。 可是周老太一辈子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退休之后,也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村委会虽然是基层单位,可也跟她的生活隔了老远。 她要是去竞选,除了她自己的那一票,估计再没其他人投给她。 这个念头在周老太心里转了一圈,又默默地拋开了。 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心里有数的。 没多会儿,听见门口有动静,像是春桃她们谁回来了,她竖起耳朵,听见春桃的声音。 “刘大哥,你別管了,这些我自己来弄就行,你回去上点药。” 一听上药,周老太霍地站起来,走出去,“怎么了,怎么要上药?” 刘民笑道:“大娘,还没休息呀。没什么事,不用上药的。” 春桃想起家里有药,对刘民说道:“家里有药,上了药再走,你这样回去,我不放心,我知道你回去了之后肯定不会上药了。” 刘民挠挠头,他本来想把这事瞒著,別让周老太知道,周老太知道了,还白担心,可现在肯定是瞒不过去了,与其这样让老太太去猜,哈茶不如坦白了呢,这样也能让她少担心。 刘民这样想,就说道:“我先把这些货下了,放屋里去再说。” 周老太见他们打哑谜似的,真是心提起来了。 “到底怎么了?” 春桃说:“妈,没什么大事,你別著急,马上我们忙完就告诉你。” 等春桃他们下完了货,进了屋,周老太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这个李军,真不是东西!”周老太大骂,“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他那个检查单呢,春桃你不是收著的吗?拿出来,明天多复印几张,我閒著也是閒著,贴他们家楼下去。” 春桃这会儿也不傻了,立马就明白了周老太的意思,本来她再找对象,不把前任牵扯进来才是明智之举,可现在李军跳出来搅局,不解释清楚,对自己也不好。 春桃就进屋去,把李军的那张检查单拿了出来。 周老太没叫刘民过来看,让他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了。 她看了一眼,收了起来。 刘民还担心老太太真去,怕她挨打,“大娘,要不还是算了吧,別去贴了,今天我已经把那男的揍了一顿。” 老太太挥手,“你別管,我有数。” 春桃跟李军离婚,他们没到处宣扬是李军的问题,现在看来,还是太善良了。 人善良了,就容易被人欺负。 第105章 自找的 刘民其实不好管,管吧,他身份尷尬,不管吧,他又怕周老太过去贴,碰上人家,那男的这么浑,万一把周老太打了怎么办? 春桃低声说道:“我妈心里有数,你就別管了。她要带保鏢的话,会带我哥的。” 刘民说道:“你四哥现在都有公职了,去当打手怎么能行,我看还是我去吧。” “谁都別管,我心里有数。” 周老太说到做到,第二天真的跑去李军家那块,將李军的检查单复印了十来份,到处贴。 杨豆菊上一天班回家,一路上碰到的邻居都在跟她打招呼,杨豆菊一路乐呵呵地答应,她以前人缘可没有这样好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过杨豆菊挺高兴的,谁不高兴自己受欢迎呢。尤其是自从李军离婚,杨豆菊走路就没有抬起来过,每次都跟猫似的,从邻居家门口悄悄经过,生怕被人抓住问她儿子离婚的事情。 杨豆菊乐呵呵地回到了家,自从李军离婚,家里的生活条件直线下降,首先是存款全部赔给了春桃,其次少了一个人的收入。 杨豆菊准备淘米做饭,隔壁邻居看他们家门开著,过来串门。 杨豆菊看到对方,脸色一僵,这个邻居最喜欢八卦別人家的事情,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她。 “哎,豆菊,你们家大军,真的不能生孩子吗?” 杨豆菊嚇得心都在抖,“你说什么?是谁胡说?” “不能生就不能生唄,你还想骗人,就说春桃人家这么乖巧的人,怎么会突然跟大军离婚,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杨豆菊气呼呼的,“到底是谁嚼舌根?根本没有的事。” “春桃跟大军结婚三年,两人也没有个孩子,还说不是呢。”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杨豆菊张口就说:“那是春桃有问题,跟我们家大军没有关係,不然大军怎么不要她?” 邻居鄙视地看著杨豆菊,什么时候了还狡辩呢,“李军的检查单都贴在外面墙上的,谁还没看到啊,你还狡辩呢。” 杨豆菊心一抖,都顾不上跟邻居爭辩,立马就往外跑。 本来这墙上gg也不少,检查单也不大,贴上去也不会这么快引起人注意,这贴单的人也很巧思,一张单子印了十几张,贴了长长一排,不引人注目才怪。 凡是看到的就没有不上前去看个仔细的,这一看,不得了,竟然是李军的不孕不育的检查单。 都是这一片的老邻居,谁不知道李军结婚三年没生孩子,还离婚了。正是风浪中心,现在又贴出这个检查单,掀起了一股閒话巨浪,在短短半天之內,这一片都传遍了。 所以杨豆菊傍晚回家的时候,才会被这么多人行注目礼,她还以为自己突然这么受欢迎呢,这么多人跟她打招呼。 杨豆菊气得半死,她很確定,之前李军的检查单已经被自己烧了,那这些又是从哪里来的? 来不及多想,她赶忙將所有的检查单都给撕下来了。 单子贴得太多,她撕的时候,周围聚起不少邻居,有人问她,“豆菊,你们家李军真的不能生吗?” 杨豆菊发疯似的乱骂:“放你娘的屁!你儿子才不能生呢!” 那人撇嘴,“不是真的,你这么慌张干什么?能生,李军结婚三年怎么都没生孩子?” 杨豆菊脸色铁青,她们家肯定是被人报復了。 李军回家的时候,一路上碰到的人都对他投来同情的眼神,但是又没有人跟他说话,李军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回到家,家里冷锅冷灶,杨豆菊在床上睡著,没有做饭。 李军不满皱眉,“妈,你怎么没做饭呀?” 杨豆菊翻了个身,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大骂:“吃,吃个屁!大军,你去医院检查的那个单子,不知道是被谁贴在了外面的墙上,贴了一排!所有人都看到了,到底是谁,这么恶毒!” 李军完全愣住。 杨豆菊骂完又哭,“到底是谁啊,他不得好死!你的检查单,到底还有谁有?我想来想去,最有可能就是春桃,贴外面的单子上复印的,都是蓝色的油墨,肯定就是她!” 杨豆菊一脚踩在地上,去找鞋穿,“她不想让我们家好,我去找她拼命!大不了,大家都別活了!” 她看向李军,李军的脸还肿胀著,又青又紫,昨晚上回到家,她都嚇了一大跳,问李军是谁打的他,李军不肯说。 这会儿李军捏紧了拳头,眼睛气得全红了。 “就是春桃!她找了个男人,我脸就是她找的那个男人打的!” 杨豆菊气得跺脚,“等你爸回来!咱们必须要去討个公道,婚也离了,钱也给了,户口也让她迁走了,她还找人打你,还把你的检查单贴得到处都是,这女人真是心狠手辣!她这是想毁了你一辈子啊!” 李军捏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跑去春桃家里,將人往死里揍。 “真是个不要脸的贱人,才离婚多久,这么快就重新找了,肯定找的歪瓜裂枣,好人家,谁要她这种女人!” 杨豆菊骂完,稍微冷静了些,觉得不能一大家子出动,她在邻居跟前,是咬死不承认李军不能生育的,要是一大家子跑出去找人家麻烦,不就不打自招了吗? 她对李军说道:“李军,不等你爸了,咱们去。” 娘俩真跑到了周老太家里来,他们来得巧,春桃和秋桃也回来,正在吃晚饭。 大门没栓,杨豆菊母子进来得很顺利,直接闯进客厅了。 一进门,杨豆菊就骂开了。 “春桃,你良心怎么这么坏!婚都已经离了,你还找人把李军打成这样!还把李军的检查单贴得到处都是,实在是欺人太甚!既然你们不想安生,大家都別想好过!” 春桃愕然,没想到她妈真的去贴了。仅仅一瞬,她反应过来,她妈这是给她出气呢,她必须要顶上。 “李军挨打,那是李军活该。”春桃说道。 周老太筷子一拍,“哪来的恶母狗乱叫!你说什么贴单子,我们不知道!” “不知道?不是你们还有谁?”杨豆菊根本不信,“周秀菲,你看看李军这脸,被打成什么样了?我告诉你们,李军挨打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你们必须要赔偿,就上派出所去。” “谁知道呢,也许你们干坏事太多了。早就有人看不下去,想收拾你们了。好啊,上派出所去,谁怕谁!”周老太的样子,比杨豆菊还横,立刻就將杨豆菊的气焰给压下去了。 杨豆菊愣了愣,才说道:“你放屁!那检查单子除了过你们的手,还过谁的手了?周秀菲,你也太不是东西了,我们家把钱也给了,你们竟然背后搞这一出!” 周老太哼一声,看一眼鼻青脸肿的李军,“自作孽,不可活!你先问问你的不孕不育儿子做了什么事再说。” 杨豆菊下意识地看一眼李军,紧接著反应过来,朝周老太呸一声,“臭老太婆!你儿子才不孕不育。” 周老太哼哼一笑:“谁不孕不育,谁知道。” 杨豆菊还不肯面对现实,她心里还存著希望,“那是医院误诊!李军去別的医院检查了,根本就不是!” 周老太知道,医院绝不可能误诊,因为前世春桃他们也一直没有孩子。 “你哄鬼去吧!你有单子怎么不拿出来?拿出来看啊,你拿得出来,我跟著你姓!” 杨豆菊有才怪了,有她肯定当时就会把检查单拍到看热闹的邻居脸上去。 杨豆菊不敢纠缠不孕不育的事情,她把李军拉过来,“周秀菲,你看看李军这脸,这是春桃找的野男人打的,你就说吧,怎么办?” 周老太凑上前看了两眼,不满意地摇摇头,“这刘民怎么搞的,没吃饭吗?连个牙也没打掉,白长这么大个块头。” 杨豆菊脸都气歪了,又听周老太说道:“那是春桃正儿八经的对象,要不是你儿子嫉妒人家,跑去人家跟前撒野,他怎么会挨打?他都是活该!” 李军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一言不发,让杨豆菊在前面衝锋陷阵,他只是死死地瞪著春桃,但是春桃压根都没正眼瞧过他。 杨豆菊还不知道昨晚上李军是为什么挨打,这会儿听周老太这样说,心里也清楚,恐怕李军也有责任,真计较起来,他们也討不到好,於是只是说钱的事。 杨豆菊说:“当初是为了让你们保守秘密,才给的钱,现在你们既然都去贴单了,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那笔钱我们也不给了,周秀菲,你把钱还给我们!” 这笔钱,她给出去就一直后悔,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必须要把钱拿回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那些钱是春桃的工资,你强行收了保管的,离婚了退给春桃,本来就是应当应分的,现在还来討钱,你做梦呢!” “春桃,你找的什么男人,那男人肯定有暴力倾向,你要真嫁给他,他肯定打得你满地找牙!”一直没开口的李军,突然说道。 春桃冷笑,“他打的都是该打的人,暴力也是对外人,再说,跟你有什么关係?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秋桃也开口道:“是啊,李军,你先治你自己的不孕症,我姐跟你没有关係了,她的事你管得著吗?” 李军有些恼羞成怒,“我不管她,谁说我要管她了?春桃,你看看我的脸,打成这样了,你说怎么办?” “我说啊,打得还不够!”春桃冷冷道:“下次,你再故意等在半路,在我对象面前恶意詆毁我,他还会打得你满地找牙。你领教过的,他对外人有暴力倾向。” 周老太不耐烦跟他们囉嗦了,“赶紧滚蛋,別把我家的地给踩脏了!再不滚,別怪我不客气!” 杨豆菊一点好处都没討到,怎么肯这么空手而归,“今天,你们不赔钱,我们就不走了!” 第106章 出尽洋相 周老太懒得跟他们囉嗦了,她往院子里走。 她心想,她家这门谁想进就进,必须要想个办法了,下次让这些人长个记性。 她正要去拿扫院子的竹扫帚赶人,一个人从门口进来了,正是刘民。 “刘民,来得正好,家里来了两条狗,赶紧把他们赶出去。” 杨豆菊是打定了主意,今天周老太不拿钱出来,他们就不走了,她还不相信,还收拾不了一个寡妇! 秋桃和春桃,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她们加起来,也才不过半个周老太。 这时,一道高大的影子先从门口投射了进来。 李军看到这个人,顿时脸色大变。昨晚刚被他揍了个半死,这会儿看到人,心理上先產生了恐惧。 刘民一进门就看到了猪头样的李军,他身边站著一个满脸凶神恶煞的女人。 春桃看到刘民来了,心里一喜,她还真担心李军撒野,家里没个男人在,万一伤到老太太可怎么好。 秋桃底气也足了,对著李军母子喝道:“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杨豆菊不认识刘民,不过看到这人人高马大的,心里先怯了几分。 李军在她耳边低声说:“妈,打我的就是这个人!” 杨豆菊一听还得了,立刻要使出她撒泼的劲,“好啊!原来是你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就是春桃的野男人!你看我儿子这脸,你怎么赔偿!” 刘民说道:“你们是聋了吗?没听到主人家要你们出去?还是你们不自己出去,要別人请?” 杨豆菊撒泼,“今天你不赔偿我儿子医药费,我哪里都不去!” 刘民不跟她废话,径直朝她走过去,杨豆菊本能地往李军身边躲,李军对上刘民,心里也发虚,他可不想再挨一次打。 他推一推杨豆菊,“妈,你別被他给嚇住了, 他就是纸老虎,我不相信他还敢打你,他敢打你,我们立马就报派出所。” 杨豆菊一想也对,立刻挺直了腰背,“你想怎么的?” 刘民朝他们俩逼近,一步两步,越来越近了,他高大的身影投下的影子將李军母子俩完全覆盖,滋生起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刘民一直走,拳头捏紧,饱满的胸肌蕴含著力量,这块头让人不自觉地恐惧。 这母子二人本能地不住后退,一路退到门口,杨豆菊被门槛绊住脚,朝后栽倒。 李军想去拉她,反应慢了半拍,眼睁睁地看著杨豆菊栽在地上,痛得哎哟直叫。 李军赶忙去拉她,“妈,你没事吧!” 秋桃和春桃看到这一幕,两人都笑弯了腰,这娘俩才是真正的纸老虎呢,欺软怕硬的,刘民一来,两人就尽出洋相。 李军知道,今天刘民在这,娘俩是討不到好处的,扶著杨豆菊起来,“妈,咱们先走吧。” 杨豆菊摸著头顶上的包,不肯走,她还没要到钱,谁都撵不走她! 可就在这时,一把竹扫帚从天而降,正好刷在她脸上,疼得杨豆菊乱叫。 只见周老太拿著竹扫帚,在母子两人身上乱扫,“脏东西,脏东西,这院子里太脏了,我得好好地扫一扫!” 这竹扫帚用得有一段时间了,小枝条都已经扫断了,剩下的都是大枝条,扫在脸上,就是无数条血痕,痛得人乱叫。 秋桃在旁边叫好:“好,多扫扫,把脏东西扫出去!” 她左右看看,家里没有竹扫帚了,只有一把高粱扫帚,她跑过去拿起高粱扫帚,帮她妈一起扫脏东西。 杨豆菊和李军被这么乱打一通,露出来的皮肤没一块好肉,疼得受不了,赶忙跑了。 杨豆菊一边跑一边骂:“周秀菲!这事没完!” 跑出大门,杨豆菊气不过,站在门前骂。 “春桃嫁到我们家去,我也没有委屈了她。她找这么个野男人,跟我儿子离了婚,简直不知廉耻!” 周老太叉腰站在门口,嗓门也不小,“放你娘的屁!你自己生个儿子不孕不育,耽误我姑娘三年!你们是骗婚!你儿子现在又找了一个,你们敢告诉人家实话吗?说你儿子不能生,是个太监,还有脸上门来闹,我没让你们赔偿我姑娘青春都是好的...” 周老太一口“太监”把母子俩气了个仰倒,到底自己有把柄捏在別人手里,吵架都吵不贏,李军觉得太丟人,再这么闹下去,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能生了,赶忙拉著杨豆菊跑了。 周老太盯著母子俩落荒而逃的背影,晦气地啐了一口。 回头,春桃秋桃刘民,全都在看她。 周老太恶声恶气,“看什么?” 秋桃鼓掌,“妈呀,你怎么这么厉害!把人都骂跑了!” 春桃矜持一笑,她记得她妈以前没有这么泼辣的呀!现在这样厉害了。 周老太冷哼一声,“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不厉害一点,被欺负的就是咱们家了。” 秋桃笑道:“这回李军可是出大名了。” 周老太扫一眼春桃和刘民,“他自己找死,本来我不想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秋桃好奇地问:“妈,你是怎么贴的 啊?效果这么好,人家立马就找来了。” 周老太斜她一眼,“你大姑娘家的,就別管了。” 秋桃看一眼刘民,夸奖道:“今天刘大哥,真是英明神武呀!幸好你来了,把母子俩嚇跑了。” 刘民笑了笑,“主要是大娘的功劳。” 周老太看一眼刘民,其实这种事情,最好不要让刘民参与,本来前任现任就容易引起尷尬,怕麻烦的,看到这种情况,肯定就打退堂鼓了。 不知道刘民会不会。 她们还没吃完饭呢,被那母子俩打搅一顿,菜都冷了,好在天气不冷,菜也能吃。 “刘民吃饭了吗?添付碗筷一起吃吧。”周老太说道。 刘民笑道:“我吃过了,大娘,你们吃吧。” 他坐在沙发上等。 周老太吃完饭,坐到沙发上来,问刘民,“刘民,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大狗,凶恶的那种?” 刘民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家里现在没个男人,要是下次拿母子俩来闹事,他未必能在,要是养个大狗,就能把人拦在外面。 刘民就说:“大娘,这事交给我去办,我给你找个大狗来。” 第二天,刘民真就牵了一条大狗来,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应该是土狗,身条特別长,张开大嘴,就显得凶神恶煞。 周老太绕著狗走一圈,满意地点头,“不错,就是要这样的狗!这土狗忠诚,看家护院不错,而且家里总有剩饭剩菜,现在养个狗,都倒给狗吃,一举两得!” 春桃问刘民,上哪里牵来的狗,刘民说是他一个工人家养的,卖给刘民了。 春桃担忧道:“会不会这狗认它前面的主人?不认我们?” 刘民说道:“那你放心,这狗很聪明的,你们餵个几天,也就餵熟了。” 杨豆菊这几天焦头烂额,每天进进出出,全都是邻居好奇同情的眼神,她走路都不敢抬头。 春桃去摆摊,张红霞的摊子就摆在她旁边,两人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春桃也不去管张红霞摆哪里,只假装不认识。 张红霞表情复杂,偶尔看一眼春桃。 她万万想不到,春桃就是李军的前妻。 之前跟春桃打交道,她还觉得春桃脾气很好,她也不知道春桃离婚的事,看她面嫩,还以为她还没结婚。 她觉得春桃心思太深沉了些,明明知道她就是李军现在的对象,却闭口不谈李军,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跟她来往。 春桃走神的空档,听见张红霞的声音:“你早就知道我是李军现在的对象,为什么从来不说?” 春桃看过去,这才发现张红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 她皱眉,“我跟李军早就离婚了,谁是他的对象,跟我有什么关係。” 张红霞说道:“你是不是,看著我什么也不知道,跟李军处对象,你心里高兴,想看我的笑话?” 春桃看向她,“我之前也不认识你,也跟你无仇无怨,我为什么要等著看你的笑话?” 张红霞噎了一下,才说道:“因为我是李军的对象。” “那又怎么样?我跟李军是完全没感情了才离的婚,你以为我还心有不甘吗?” 张红霞瞪大眼睛,努力分辨春桃话里的真假。 春桃身边的刘民,她见过很多次了,看得出来,刘民在对她献殷勤,李军和人家一比,確实还比不上人家,春桃確实不必不甘心。 “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张红霞说。 “我们无亲无故的,我为什么要多管閒事?” 张红霞脸色又红又白,没了话说,訕訕的回去了。 周老太养了狗,等著人上门挑衅,想试试狗的威风呢,但是等了几天,都没等来人。 杨豆菊倒是想去要钱,可她想来想去,这件事最好是捂住,她再去找周老太闹,那人是个浑的,万一再跑过来搅局怎么办?李军现在谈著对象呢。 真闹起来,吃亏的是他们。毕竟是李军不能生,又不是春桃不能生。 於是她忍著,可这天,李军这天带了个坏消息回家,张红霞跟他提出了分手。 杨豆菊真的气坏了,她张红霞一个农村人,还有什么资格嫌弃李军?他们家肯要她就不错了! 当李军说张红霞提出分手是以他不能生孩子为理由提的分手,杨豆菊就更气了。 杨豆菊大骂:“她张红霞现在挣点钱就不得了了,她都忘记了,之前进城的时候,裤子烂得差点屁股都包不住,现在挣了点钱,尾巴就飘上天了!” 又被忍不住埋怨李军:“当时我就说,不要让她去做生意,这女人有钱了,心思就变多了。你非不听。” 李军忍不住气道:“你不是支持人家的吗?人家挣了钱,给了你一些,你就尝到甜头了,鼓励人家去做,现在怪到我头上来。” 母子俩互相埋怨了一阵。 杨豆菊又说:“当时我就给你说了见,赶快把生米煮成熟饭,只要圆房了,她还能跑哪里去?谁还会要她?你也不听!” 李军就更气了,“家里只有一个房间!人这么多,我上哪里去煮饭?” “她家呢?” “她家就没人吗?他们租房子也只租了一小间,她妈还在呢!” 杨豆菊没话说了,骂了张红霞一阵,“她一个农村人,她妈还在捡垃圾呢。我看到时候谁要她!” 李军烦透了,张红霞挺上进,又能挣钱,要不是农村户口,比春桃也不差。 可这么个农村女人,竟然也嫌弃他,他还能去哪里找老婆?难不成真的要找个二婚带孩子的? 杨豆菊又骂:“都是那个周老太婆搞的鬼!我去找她!” 第107章 咬人的狗不叫 李军没好气:“得了吧!还嫌不够丟人!” 杨豆菊气道:“难道咱们就白吃了这个闷亏?” 李军不说话了,现在他都不爱出门,总感觉出门就有无数双眼睛盯著他,盯著他的短处,都在背地里嘲笑他不能生孩子。 其实后面,李军也去別的医院查过,结果一模一样。 杨豆菊不肯吃这个亏,起码要拿点钱回来,看看家里现在都拮据成什么样了。 她背著李军,悄悄地来了周老太家。 大门还是敞著,杨豆菊长驱直入,闯进了院里。 “周秀菲!还钱!你不还钱,这事没完!...”她还没骂完,感觉小腿肚子一痛。 她低头看去,嚇得脸都变了色,只见一条黑色大狼狗,死死地咬住了她的小腿。 她进院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到这条狗,也没听见它叫。 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杨豆菊发出了惨烈的尖叫。 周老太听到动静,出门一看,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大狼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真没白餵它吃这么多剩饭。 周老太喊了一声,大狼鬆开了狗嘴,朝杨豆菊凶狠地呲牙。 杨豆菊嚇得眼歪嘴斜,一个多屁不敢放,掉头就跑。 周老太笑眯眯地把大狼招到自己身边,抚摸它的狗毛,称讚它:“好狗,好狗!今晚给你加顿骨头!” 周老太说到做到,当天去买了大棒骨餵给大狼吃。 至於杨豆菊被咬成啥样,她可不管,大狼是在自家院子,杨豆菊不请自入,被咬了也是活该! 大狼是周老太给它取的名字,刚到家的时候有点认生,这两天周老太餵了几次骨头,这聪明的狗就认新主人了。 周老太餵了狗,满意地看一圈,这狗聪明,从不乱跑出去,外面有人经过,它也不会乱叫。 有了这狗,周老太也不担心有小偷闯家里来了。 杨豆菊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肯罢休,隔天又跑来了,她的腿被大狼咬伤了,这次是过来討要医药费的。 知道院子里有狗,她也不敢进院去,就站在院外面骂。 周老太牵著大狼出去。 杨豆菊这才看清咬伤她的狗长什么样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这狗通体黑色,皮毛顺滑,威风凛凛,那张狗嘴大得嚇人,一看就很凶狠,难怪能把她咬成那样,伤口深得差点能看到骨头了。 “周老太,你养的狗把我咬成这样了,你必须赔偿我的医药费!” 周老太都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还敢来討要医药费,“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狗养在院子里,怎么会把你给咬到了?” “就是在你家院子里咬的我!”杨豆菊气道,“你都看到了,还假装不知道呢!” “对了,我的狗养在院子里,我也没有请你去我家,你怎么会跑到我家去的?你是不是想偷我家的东西?我家养的这狗,专门咬小偷的。” “你放屁!我才不是去偷东西的!我是去找你要说法的!” “要什么说法?” “你乱贴我儿子的检查单!周秀菲,你別揣著明白装糊涂!” “你亲眼看到了?你看到是我贴的了?你还来找我麻烦,你这么能,怎么不去找给你儿子开证明的医院,他们还给你儿子开不孕不育的诊断证明呢!”周老太又不傻,肯定不会承认。 “你赶紧滚,不然我家的狗又会以为你是小偷,扑上来咬你,我可管不著。” 大狼特別灵性地呲牙,嚇得杨豆菊一跳。 她看著大狼锋利的牙齿,被咬的大腿仿佛在隱隱作痛。 周老太把绳子一松,大狼呲著牙凶狠地朝杨豆菊扑过去,把杨豆菊嚇得屁滚尿流,赶忙跑了。 今天是一月一次的收租日,周老太拿上她的小本子,去抄水电錶,挨家挨户地收租去。 秋桃买的那个房子也被周老太租出去了,现在收租的是四个房子,秋桃嫌钱少,还不够她摆摊两天挣的钱,大方的一挥手,让周老太收来自己揣上,算是她孝敬的。 春桃跟周老太合买的那个房子,春桃也不要租金,全给周老太。 周老太乐呵呵地笑纳了。 鲁大妈探头探脑地从家里出来,刚好碰上周老太拿著小本子出门。 周老太自己还不知道,她在这一片都已经大大地出了名,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大家都觉得她傻。 虽然她修了小楼,但还是傻。 这年头,有钱的人都往楼房奔了,谁还傻不愣登地买村屋?楼房多舒服,有厨房有厕所,乾乾净净,出门都不脏鞋,村屋这边,好多路都还是土路,一下雨,別说鞋了,裤管上都是泥巴。 “老周,你又去收租呢?” 周老太看过去,鲁大妈也准备要出门。 “你上哪里去?”周老太问。 “这不是,要竞选村委会了吗?我也凑凑热闹去,我平时就热心肠,邻里邻居的,经常帮助,我想著,不是有个妇女主任的缺儿吗?我现在退休了也没事做,乾脆去竞选妇女主任去。” 周老太惊讶,前几天鲁大妈才跟她说这个事,今天对方就要去竞选了。 周老太一拍脑门,鲁大妈比自己还大两岁呢,她都能去竞选妇女主任,自己为啥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岗位適合自己。 “那我也去。”周老太说。 鲁大妈惊讶:“你也去竞选妇女主任?” 周老太说:“我先去看看,看看我適合什么。” 鲁大妈微不可察地撇嘴,周老太年轻的时候也没为村子做什么贡献,现在跑去竞选,谁会给她投票? 自己就不一样了,她从年轻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热心肠。 鲁大妈心里有点后悔,不该告诉周老太这个消息。 现在好了,对方也要跟著去。 两人来到村委会办公室。 村委会成员还是上一届班子,他们都摩拳擦掌,要连任呢,虽然现在让他们民主竞选,但是他们可是在村委会干了多年的,深得民心,所以根本就不把其他竞选者,放在眼里。 现在的妇女主任姓杨,她喜欢別人叫她杨大姐,显得亲切。 她得知鲁大妈也想竞选妇女主任,心里倒是警铃大作,因为鲁大妈也是个热心肠,在邻居中间,颇有盛名,要是她参选,自己的位置还未必能稳定。 杨大姐极力想阻止,“哪有自己报名的,都要组织提名,全都自己报名,不都乱了套?” 鲁大妈不慌不忙,拿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签了不少名字,“老杨,我都打听过了,群眾推选也是可以的,你瞧,我这申请单上面可是签满了二十个名字的!” 杨大姐哼一声,“光咱们村就有一千多人,你拿个二十个人的单子来,能行吗?” 鲁大妈没料到人少了不行,有些傻眼。 杨大姐见状,心里大定,只要鲁大妈不参选,她的位置稳稳噹噹的。 周老太凑过来,看一眼,“群眾推选不行的话,请组织提名不就行了,鲁大妈热心肠子,挺適合干妇女主任呀。” 杨大姐脸色不好看,鲁大妈適合干妇女主任,那她干嘛?她靠边站? 她轻蔑地瞥一眼周老太,硬声硬气地说道:“你懂什么?” 周老太就不服气了,她怎么就不懂了?这姓杨的当个基层妇女主任,屁股都要翘上天了,不行,非得把她拉下来。 周老太就问道:“要多少人推选,才能行?” 杨大姐冷哼不说话,村长夏江海说:“那得三分之一居民以上。” 周老太拉一把鲁大妈,“行啊,咱们就去弄这个。” 鲁大妈也是格外不服气,凭什么杨大姐这样瞧不起人。 从办公室退出来,鲁大妈问周老太:“老周,这怎么弄,三分之一的人签字,那得多少人?三百!” 周老太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咱们去试试。” 鲁大妈感动极了,她为之前的小肚鸡肠感到惭愧,没想到周老太竟然肯这样费心费力地帮她。 “好!老周!你都这样帮我想办法,我还能退缩吗?咱们一块努力!肯定能行!” 周老太奇怪地看她一眼,“我帮你想什么办法?” 鲁大妈愣了,“你不是要去帮我拉票吗?” 周老太也有些错愕,紧接著说道:“我帮我自己拉票,各拉各的,我也要竞选妇女主任!” 不蒸馒头爭口气! 第108章 候选人 鲁大妈彻底傻了眼,“你不是说你不竞选妇女主任吗!” 周老太疑惑地问:“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竞选啦?” 鲁大妈瞪大眼,“就是来的时候啊!” “我可没说,我说去了再看。”周老太说。 这个杨大姐真是让人看著生气,周老太的倔驴脾气上来了,对方轻蔑的口吻,仿佛她是地上微不起眼的蚂蚁似的,不就是个妇女主任吗?牛个屁! 说完,周老太也不去管鲁大妈,自顾自地走。 鲁大妈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她,问:“你要怎么做?” 周老太说道:“还不知道。” 鲁大妈不甘心,她觉得周老太肯定是想好了要怎么办,就是故意不告诉她呢。 鲁大妈气得跺脚,这个该死的周老太!她气得扇自己嘴巴子,叫她嘴快,不然周老太知道个屁! 周老太去收了房租,有些租客不在家,房租没收上来。 她也不在意,这些租客都还算老实,赶不上她来收租,会抽时间把租金送到她家里去。 现在主要是想办法弄到推举签名。 周老太一辈子没在什么村委会干过,有点不得其法。 她想来想去,想出一个法子,她找来一张纸板,在上面写了一句-—德村村民优惠五分,其他人优惠请諮询。 德村,就是他们这个村子,分成前庄和后庄。 周老太家门口这条路,后庄去上班的人基本也要经过,这是必经之路,前村的人,大半也要经过。 只不过村子里一些人都搬去城里了,村子里外来人口也不少,这些人是没有选举权的,只有本村村民有。 第二天,周老太去摆摊了。 她的牌子掛著,是本村的都会主动说他是本村的,周老太就说自己想去竞选妇女主任,要村民推举,希望他能给自己签个名字。 签名册就在旁边。 她並不以签名为条件来优惠,但是顾客接受她的优惠的同时也愿意帮她签个名字,毕竟老太太在这摆摊好久,很多人都是她的熟客。 至於不是本村的,来买葱油饼,看到牌子,就问周老太外地人优惠多少,周老太说也是五分。 今天全场优惠五分,不管本地外地的。 人就不明白老太太葫芦里卖什么药,既然都是优惠五分钱,直接写不就好了,周老太但笑不语,不这么搞,怎么知道哪个人是本村的,她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 这么搞了三天,周老太弄到了密密麻麻的名字。 周老太数了数,有一两百个名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她又去挨家挨户地跑,请人给她签名字。 赶在最后截止日期,她把密密麻麻的名单交到了村委会。 杨大姐都愣住了,她没料到周老太竟然真的弄来了名单,这密密麻麻的,十几页纸上全是名字。 周老太昂首挺胸的,“怎么样,这回,我可以做候选人了吧?这可都是我们村的村民给我签的字。” 杨大姐撇嘴,“不知道你从哪里弄来的名字呢,谁知道真假。” 夏江海表情严肃地翻了半天,这是第一届选举,上头为了公平,成立了一个临时选举小组,专门负责这件事,周老太弄来了名单,他不敢压的,要是老太太投诉到选举小组那边去,他还惹一身骚。 於是名字也不数了,给周老太报上了名。 周老太喜滋滋地打道回府。 在路上碰到了同样喜滋滋的鲁大妈。 鲁大妈问周老太从哪里来,周老太说从村委会来。 鲁大妈就憋不住得意了,笑道:“本来我以为我没希望了,没想到我的热心肠出了名,连组织上都知道了,我没弄来多少签名,可组织上提了我的名字,我成为妇女主任的候选人了!” 周老太看著她,眨巴眨巴眼睛,心里的喜悦一扫而空,自己费心费力,搞了这么几天,才搞来了签名,鲁大妈直接被提名!轻轻鬆鬆地就成了候选人!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周老太不吭声,脸色也不太好看。 鲁大妈还以为她是嫉妒自己,笑道:“你就等下次吧,你下次还有机会的,这几年你也学学我,多帮助邻里,到时候你也有机会被组织提名。” 话虽然这么说,鲁大妈心里是很看不起周老太的,走狗屎运做生意挣了点钱,就想去竞选妇女主任,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真是笑掉大牙了。 周老太没错过鲁大妈脸上的得意,心想她有什么得意的,不管是通过什么途径成为了候选人,自己跟她都是候选人,她有什么得意的,胜负未分,谁能笑到最后未可知呢! 想到这里,周老太挺直腰,“哦,那真是要恭喜你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现在也是妇女主任的候选人了。” 鲁大妈脸上的得意『呱噠』一下,全摔地上了。 她急急说道:“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你骗人的吧!你怎么可能会成为候选人?” 周老太心里更不高兴了,她咋了?她咋就不行?就许鲁大妈行? “我就是候选人啊,不信你去村委会问。”周老太说完,也不理她,径直走了。 鲁大妈真去了村委会,她一心认定周老太是哄骗她的。 她去弄签名,也才弄了一百来个,她听说周老太也在弄签名,可鲁大妈不觉得周老太能比她多,毕竟她人缘比周老太好。 可到了村委会一问,周老太真成了候选人,而且她弄到了三百多个名字。 鲁大妈心里警铃大作,周老太的人缘这么好?那她还有胜选的机会吗? “她是怎么弄来的名字?不会是假的吧?”鲁大妈不相信。 选举小组的人觉得鲁大妈多事,那么多名字,他们难道还一点点地去覆核吗?再说了,这只是一个提名,不是真正选举,哪有这么严格。 鲁大妈是给他们增加工作量,立刻就懟她:“公平竞爭,你別想给竞爭对手使绊子。” 鲁大妈訕訕的,“我没有。” 鲁大妈只好回家,绞尽脑汁地想自己要怎么拉选票,现在两个对手都很强劲,光是杨大姐,她干了十几年妇女主任,群眾基础是很深的,自己能不能竞爭得过她? 此时,杨大姐一点也不担心,她是胜券在握,她细想自己这十几年工作,都是兢兢业业,群眾反映很好的,她绝对能胜选。 这样一想,也不把鲁大妈和周老太放在眼里了。 ........ “什么!”林建生震惊不已,“你要竞选妇女主任?” 林建生嫁出去之后,隔一两个星期会回来一次,这一次回来,就知道周老太干了票大的,她跑去竞选妇女主任了! 林建生真是哭笑不得。 张兰兰说他,“妈去竞选也没什么呀,你这么惊讶干什么?” 林建生看著周老太,他是觉得老太太现在性格变得泼辣了,妇女主任可是一个对包容性要求非常高的岗位,东家长西家短,他不觉得老太太能干好这个工作。 再说也没有竞爭力啊,杨秀华当了这么多年妇女主任,老太太一个白丁,能竞爭得过人家? 周老太哼一声,“怎么了?民主竞选,我为什么不能去竞选?” 秋桃在旁边笑弯了腰,“我妈为了这个候选提名,可算是绞尽脑汁了,我和大姐都被派出去,帮她去要名字。” 林建生笑著摇头,“真是,退休了不能好好享受享受吗?妇女主任事情最多了,真当选了,有你叫苦的。” 周老太说道:“那才好呢,我还嫌现在生活不够充实。” “你不是做生意挣钱的吗?你当上妇女主任了,还怎么去挣钱?” “妇女主任也不影响挣钱呀,我又不用去办公室坐著。” “要开会,经常开会。”林建生对此深有体会,他进了体制內才知道,有这么多会要开,大会小会,周周是会。 “那不管,那不是现在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当选。” 林建生来了兴致,问周老太,“妈,你准备怎么给自己拉选票?” 周老太说道:“我想好了,我卖饼的时候就跟人说一声,让他们到时候选我。” 林建生稍微严肃了些,“妈,你嘴上喊他们投票是可以的,你可別用好处去贿赂人家,让人家给你投票,这是行不通的,你会被直接刷下来。” 周老太点头,“我知道了。” 张兰兰坐在沙发上,已经快到饭点了,春桃在厨房忙碌。 林建生拿眼睛夹张兰兰,想让她去帮忙。 张兰兰瞪他一眼,起身去了。 第109章 乔迁 但张兰兰也不会做饭,家里都是她妈和阿姨做。 她一进去,春桃客气地说:“別沾手了,我马上就弄完了。” 张兰兰挽起袖子,帮忙洗菜,“我也不会炒菜,我洗菜吧,坐著也是坐著。” 没一会儿,秋桃来了,“嫂子別忙了,让我四哥来。” 兰兰好笑,秋桃现在一本正经地喊她嫂子,她真有点不好意思。 “哎,我四哥没给你委屈受吧?”秋桃说道。 林建生也跑过来了,刚好听到这句话,抱怨道:“我在他们老张家,我是外来的,人家不欺负我就算好了,还轮得到我欺负她吗?” 张兰兰笑道:“你这话说的,我们家也没联合起来欺负你呀。” 林建生笑了笑,没说话。 他看著几个女人在厨房忙碌,实在没他施展的余地,乾脆回客厅去了。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林建生痛得呲牙,家里的沙发不比张家的软和,他习惯了,一屁股坐上去,硌得尾巴骨疼。 周老太瞥他一眼,林建生结婚之后,看起来要胖一些,看来张家生活不错。 林建生缓过来,看到周老太无动於衷,看他疼得呲牙咧嘴,也不问一声,心里就有些委屈了。 “妈,你真是,一点也不关心我。” 周老太说道:“你都有老婆的人了,自然有你老婆关心你,用得著我吗?” 林建生靠在沙发背上,虽然硬,可心里舒服,张家的软,可靠在上面,心都是提起来的。 或者说,从林建生搬去张家开始,他的心就没有踏实过。 他跟张兰兰的家人完全不熟悉,她爸还是领导,在家里也不苟言笑,在对方面前,林建生总觉得拘束,放不开。 张兰兰的妈妈王玉尊倒是对他很亲切。 还是回到家里舒服。 “二哥后天办乔迁酒,你去吗?妈。” 他不说周老太都忘记这回事了,“我不去。” “二哥现在混得可好了,你真不去啊,人家都准备要买车了,要是他买了车,你坐上去,到时候,你就是村里最拉风的老太太。” 周老太轻哼,“算了吧,我可没有那享儿子福的命。” 林建生嘿了一声,“怎么没有?现在二哥和三哥都有出息了。三哥不错啊,都开上计程车了。现在开计程车是真挣钱。” 老三之前找他借钱,但那时候他都在筹备结婚,自己也不够用,没法借给他。 林建军的酒席摆在南城最气派的酒店,银河大饭店。 林建军两口子在大厅门口迎客,看到春桃和秋桃结伴而来,却没看到周老太。 林建军问她们,“老太太呢?” “妈不舒服,就没来。”春桃说。 其实老太太好著呢,她就是不想来,林建军风不风光都跟她无关,她忙著给自己拉票呢。 林建军的脸色呱噠拉了下来,水英也不高兴,乔迁这么大的事情,老太太竟然託病不来。 站在旁边的赵小琴却乐开了顏,周老太不来正好啊,周老太不来,所有的风光都是她的,周老太之前可是说了的,她不要林建军这个儿子了,给他们水家了,她本来还担心,现在林建军出息了,周老太肯定会来爭儿子。 现在看来,周老太大概自己也不好意思来爭,毕竟之前可是她自己不要林建军的。 赵小琴笑眯眯地站在林建军两口子身边,心里自豪极了。 唯一让她有些不满意的是,林建军现在发达了,对她这个丈母娘冷淡得多了,不像从前那样尊敬她。 赵小琴给自己找了理由,男人出息了可不就是没那么贴心了,对比下来,还是出息的好,起码她风光。 林建国两口子也来了,两兄弟不冷不热地寒暄了两句。 之前林建军亏钱的时候,找林建国借钱,林建国一分都没借,当时认定了林建军肯定是赔钱的多,没想到人家这回走了狗屎运,还真的发达了。 林建国气得在家大骂许梅,要不是许梅拦著,当时他肯定多少会借一点。 许梅也后悔,谁算得到呢。 许梅此时挤了满脸的笑容,“二叔,这回你可是挣大钱了,房子都买上了,吃完饭,我们也去参观参观,长长见识嘛。” 林建军假笑,“大嫂,我买的这个房子也没有多大,比妈给你们买的那套大一点。” 许梅心里老不高兴,那房子可不是老太太给他们买的,后面老太太可是把钱拿回去了。 “那可不是老太太给我们买的,是我们借的钱,那不是连本带利地还给她了?” “也算是老太太支持的吧,要不是她拿钱出来,你们能在单位买房吗?现在你们倒是好,屁股一拍,不给老太太养老了。”林建军说道。 他知道林建国已经给了养老钱,他就不给老太太养老了,这对他们可不公平,老太太可不会因为现在拿了两千块,日后就叫他们兄弟几个少拿钱,现在的钱就进了老太太的腰包,日后他们的养老任务却加重了。 许梅更不高兴了,“我们已经给钱了。二叔,这事就不要在你们的大喜日子一直说了吧,一家人爭爭吵吵的,別人看了也笑话。” 许梅拉著林建国进去了。 “你看看老二现在,挣了点钱,屁股都要翘上天了,这都是什么社会了,挣钱的人成了老大,你这个老大还要靠边站了!” 许梅不悦地看一眼丈夫,之前兄弟几个,他们家条件是最好的,双职工,比其他兄弟都要好。 后来被老太太把钱要了回去,夫妻俩真是一夜返贫,没想到他们是返贫了,几个弟弟却混得一个比一个好。 先是老二做生意成了大款,然后老三开上了计程车,老四现在又找了个好丈人,吃上了公家饭,算起来,他们现在的条件竟然是最差的了。 林建国心里也不舒服,可有什么办法,现在社会变了,有钱才是王道。 “不过就是个暴发户,有什么值得羡慕的。”林建国不忿的说道。 许梅冷笑,“你也什么时候让我做一下暴发户的夫人,还瞧不起別人,现在是別人瞧不起你。” 林建国脸色难看极了,“我工人怎么了,工人光荣,你看著吧,暴发户富不了多久。” 许梅说:“你好好跟你这个二弟聊聊,不行咱们也跟著他去做。工人有什么前途?现在工厂效益也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倒闭了,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南城有几家几十年的工厂现在工资都发不出来。” 林建国拉不下脸,“我不去巴结他,你要去你去。” 许梅说道:“面子能当饭吃吗?死要面子活受罪。” 林建民没来,他之前找林建军借钱,林建军不借也就算了,还避而不见,现在对方办搬家酒,他也不来。 林建生倒是来了,他虽然是老么,跟前面几个兄长关係都差不多,老二乔迁,请他了,他当然要来。 面对老四,林建军的脸上的笑容要真诚一点,毕竟老四现在吃上了公家饭。 林建生寒暄几句,进去了。 水英不满林建军的態度,好像他们巴结著老四似的。 “你这是什么態度,用得著这样吗?” 林建军看她一眼,不客气地说道:“女人知道什么?” 水英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 林建军是挣钱了,但是自从他挣钱,他对水英的態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前后相差太大了。 之前水英还觉得他可能是因为赵小琴对他的贬损,心里不舒服,所以对她的態度变了,她也觉得她妈说话实在难听,又偏偏让林建军听了个正著,他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但是后面她就感觉越来越不对,林建军对她的態度越来越冷淡,实在不正常了,她甚至都怀疑林建军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毕竟林建军经常在外面跑。 但是她细细观察过,林建军在南城的时候,基本都在卖货,並没有时间去乱来,她也就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只是夫妻一直这样僵持著也不是那么回事,她就要求赵小琴去给林建军道歉,但是赵小琴这样强势的人怎么可能回去给女婿道歉,所以也就一直僵住了。 现在林建军挣了钱,赵小琴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可惜林建军不搭理她了,水英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听见林建军叫赵小琴一声“妈”。 赵小琴也私下因为这个问题找水英说,可水英能怎么办,她跟林建军也不太和睦,不想因为赵小琴的事情,跟林建军闹不愉快。 时间差不多了,林建军掉头就往里面走,也不去管水英母女。 两人还以为林建军进去一会儿就出来,没想到里面都开席了,林建军也没有出来,也没人来叫她们俩。 水英进了宴会厅,看到林建军已经在主桌上坐下来,都已经开始喝酒了,她和水英还傻傻地站在外面等呢。 赵小琴脸色难看,这女婿是有钱了,可也不把他们放眼里了。 她忍不住跟水英抱怨,“你看建军,现在一点也不把我跟你爸放在眼里了。” 水英心里正烦著,听她这么抱怨,懟她道:“你自己之前瞧不起人,这样贬低他,他现在能对你有好脸吗?你还好意思说,换你自己,你会有好脸吗?我早就跟你说,让你去跟他道个歉,你又不去,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小琴不服气,“他还是个女婿,我说两句怎么了,用得著这么记仇吗?我还不是为了他好,要不是我那样激励他,他能挣这么多钱?说到底,是我的功劳!” 水英简直无话可说,“那你就不要埋怨!他现在挣了钱,就是这个態度。” 赵小琴说,“我是担心你,男人有钱就变坏,你可得小心一点。” “那也没办法,不挣钱又被人看不起,挣钱,你又担心他在外面乱来,那要怎么办才合你心意?” 母女俩吵了一通,才过去坐下。 许梅正跟林建军说话呢,她想让林建军带一带林建国。 “建军啊,你大哥他们工厂现在效益也不好,你要是有什么门路,带一带你大哥呀,亲兄弟,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呀!” 林建军沉默不说话,赵小琴听了,立马就不干了,凭什么呀!林建军现在挣钱了,要带亲戚,也是带他们老水家的,水英的几个姐姐生活还不如意呢,凭什么老林家的想来沾光,想都不要想! 第110章 势利姑姑 “建军大嫂,不是我说,你们这脸皮也太厚了,之前建军做生意的时候,找你们借点钱,你们推三阻四的不肯借,现在看建军挣钱了,又想让他带你们一起挣钱,想什么美事呢?没有这么厚脸皮的吧!” 一桌子人,被赵小琴这样说,许梅的脸色当场就变了,这赵小琴也不是什么讲究人,寻常人不会这么当面给人难看,可赵小琴本就泼辣,她才不管別人的面子不面子的。 林建军低头喝酒,也不接话,他这丈母娘是烦人,关键时候衝锋陷阵也挺厉害,別人不好说出口的话,她都帮忙说了。 林建军確实不想带,他谁都不带,所有人都挣钱,当然没有自己富裕让別人羡慕爽。 再说,他落魄的时候也没人帮个忙,现在他成功了,又想来蹭。 他丈母娘有句话说对了,哪有这么美的事? 许梅不肯死心,又点林建军的名字,“建军,你说是不是,亲兄弟,你不帮你大哥,谁帮?” 林建军呵呵一笑,说道:“大嫂,不是我不帮,而是我不能帮。这做生意没有稳赚不赔的,挣了都好说,要是赔了,我真担不起这个责任。我不带,大家还是亲兄弟,我要是带赔了,可能连兄弟都没的做了。” 林建军补充,“所以我也不是不带大哥,我是谁都不带,水家这边的亲戚也是一样的。” 水英的几个姐姐和姐夫都来了,全都带著贵重的贺礼来的。 林建军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不过嘛,贺礼他就笑纳了,想让他带他们做生意,那不可能。 他这几句话,说得赵小琴也变了脸色, 她只是不想林建军带老林家的,可不是老水家。 水英连连给她妈使脸色,赵小琴也知道不能当著林家人的面爭论,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林建国被下了脸,很是不高兴,老二才当暴发户多久,就这样目中无人,好歹他还是大哥呢。 林建军看向林建生,“建生现在工作怎么样了?” 林建生笑道:“还行。” “你丈人怎么没来?我不是交代你把你丈人请过来吗?”林建军眉头皱著,不满地说道。 自从进了工业局,林建生说话做事也圆滑得多了,此时他真觉得林建军真是有点飘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林建军算哪根菜?他丈人怎么会来吃他的乔迁酒。 心里这么想,但他还是笑著说道:“他有事情缠住了,脱不开身。” 正说著话,门口进来了一个老太太,朝这边张望,看林建军他们,才露出笑容,连忙朝这边走来。 “建军,建生!” 林巧娣走过来。 林建军看过去,见是林巧娣,也没起身,说道,“姑姑来了。” 林巧娣说:“有点事耽误了,恭喜你呀,真是出息了,大房子都买上了。” 林建军笑著看向林巧娣,“姑姑没想到吧,当年你这么瞧不起我们家,没想到还有今天吧。” 林巧娣的笑容僵在脸上,缓了缓才说,“建军,你这是哪的话,你们可是我的亲侄子,我哪有不疼你们的。” 赵小琴觉得林巧娣一看就是有钱人,跟林家其他人不一样。 而林巧娣被林建军当面奚落也不生气,人家林建军现在本事著呢,哪有她生气的余地。 坐上桌,林巧娣的眼睛从眾人身上掠过,定在林建生身上,“建生,最近工作怎么样,不累吧。” 林建生笑笑:“工作哪有不累的,袁林表哥上班也累吧。” 提到儿子,林巧娣脸上露出笑容,“他也累,怎么不累,单位上这么多事呢。” 许梅脸色难看,这个林巧娣可真是势利,进来之后,明明三兄弟都在,她偏偏只跟老二老四打招呼,老大被她选择性忽略了。 要不怎么说人要有出息呢,没出息,什么人都瞧不起。林巧娣进来的时候,老大还招呼她了呢,別的谁理她了?真是不知好歹。 赵小琴羡慕地看一眼林巧娣脖子上的金链子,她做梦都想拥有一条,现在林建军有钱了,不知道能不能满足她这个小小的愿望。 “以前怎么没见过他姑姑啊,是堂姑姑吗?”赵小琴问。 林巧娣脸色微变,心想这人可真够没眼色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缓了缓才说道:“不是,我是建军他们的亲姑姑...” 许梅可算是抓到机会了,夺过话头,“阿姨,你没见过建军他们这个姑姑,因为建军他爸爸死的早,他们家孩子也多,以前生活很困难,姑姑看不起他们家这么穷,所以就没有来往了。” 她这话音刚落,林巧娣就急急地否认,“你不要乱说,没来往是因为我跟建军他妈有了过节,你问一问林建国,以前我还要怎么照顾他们家?有点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往他们家送,是秀菲不知道好歹,跟我闹矛盾,这么多年才没来往。” 许梅轻蔑一笑,“既然这么多年都没来往了,怎么现在又突然来往了?是因为建军出息了吗?” 她就差没把势利两个字拍林巧娣脸上了。 林巧娣说道:“建国他们可是我的亲侄子,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掛念著他们,亲戚血缘剪不断的,我可是他们的亲姑姑。” 许梅撇撇嘴,“我看只有建军和建生是你的亲侄子,建国不是。不然你进来这么久,也没跟建国说句话。” 林巧娣脸上闪过轻蔑,林建国一个工厂的工人,当然入不了她的眼,这林建国的媳妇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你们作为小辈,怎么不主动跟我打招呼?这么多年,你们也没去看望过我这个姑姑呀!” 许梅皮笑肉不笑的,“那不是因为两家不来往吗?谁不知道姑姑你们家富有,看不上穷亲戚,我们哪敢上门去討不自在?” 许梅开腔的时候,兄弟几个难得齐心,谁也没有打断许梅,也没人帮林巧娣说句话。 只有赵小琴,她听许梅说这些话,验证了自己的看法,果然,林建军的这个亲戚果然很有钱。 她眼看林巧娣要被这个许梅挤兑得下不来台了,赶忙说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还去数那些陈年老黄历做什么,许梅,你们也不要怪你姑姑,她也有铲车的苦衷。” 林巧娣连忙给赵小琴投去感激一笑,这个许梅,真是不管不顾,什么场合!要换了別的地方,她都不会跟许梅搭腔,什么档次! 许梅冷笑,这个林建军的岳母,简直跟林巧娣是一路货色,两人凑一块倒是找到知音了。 许梅倒也不是要为老林家打抱不平,她只是不满林巧娣那样势利,看得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 林巧娣將话题引向了秋桃,“秋桃今年也二十了吧?找到对象没有?” 秋桃说道:“现在还不著急找。” “二十岁了,还不著急,难到要耽误成老姑娘?现在还不找,后面可就找不到好的了,你表哥单位上有不少优秀小伙,我让他帮你留意一下。” 秋桃拒绝,“不用了,姑姑。” 林巧娣的目光掠过春桃,没说什么,直接忽略了。 她看了一圈,没看到周老太,“秀菲怎么来?” 林建军不高兴的说道:“谁知道呢,亲儿子的乔迁宴都不来,这老太太,还说儿子不孝顺她,她对孩子这个態度,谁愿意孝顺她?” 林建生说道:“老太太不舒服,不来就不来吧,又不是不来你这宴席开不了。” 林建军哼了一声,“怎么开不了,照样开。” 他只是想在老太太跟前显摆显摆,他看向秋桃,那一次拿健美裤,秋桃也在,她也不同意让一些健美裤给自己。 老太太不来,只好拿她开刀。 “秋桃,你看现在二哥混得怎么样?” 秋桃眨眨眼,“不错啊,都成暴发户了。” 林建军说道:“嘿!暴发户不好吗?买了房子不说,我马上还要买车。夏利,或者是桑塔纳,隨便买一辆,轻而易举。你们现在生意做得怎么样?能不能买车?” 秋桃冷淡说道:“买不起,我们是小本买卖。” 林建军又说道:“其实我这个人啊,最是知恩图报了,要是之前谁对我好,我现在发达了,肯定百倍报答。” “但是我这个人也记仇,当时看不起我的,现在我也看不起他。” 秋桃听出来了,这人说的就是她和周老太,当时林建军想要健美裤,她和老太太没给。 林建军是卖bp机发的財,她们都知道了,也不羡慕,这个年代下海经商发財的多了去了,都羡慕也羡慕不过来。 “知恩图报就好,妈养你长大不容易,你是该好好报答她。”秋桃说道。 林建军瞪著她,他可不是这个意思,这秋桃!扯上老太太做什么! 建军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他办这个乔迁宴,想出的风头没出尽,林家这边来的人,不像水家那边,都是百分百的羡慕巴结。 假装清高! 林建军在心里冷哼,等他买了车,他们指不定心里怎么羡慕。 第111章 爭吵 水英的姐姐们坐在旁边桌,纷纷过来给林建军两口子敬酒,態度格外恭敬。 林建军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总算有了些笑模样。 赵小琴在旁边笑道:“现在建军出息了,后面慢慢的也就把你们这些姐姐姐夫带著一块做,一起赚钱!” 水英的姐姐姐夫们听到这话都特別高兴,“那以后可要多靠妹夫提携了!” 林建军对赵小琴的自作主张特別不满,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了? “我提携不了,我也没人提携。我说了,亲戚不要一起做生意。”林建军一点面子也不给。 林建军这话一点面子也不给,水家几个姑娘面面相覷,脸色都拉了下来。 水英受不了了,林建军分明就是故意的,现在发达了瞧不起人了,他不愿意没必要当面给人这样没脸,他这样不仅她们水家人没脸,自己也没脸,林建军这样不给面子,她以后在娘家怎么做人? “建军,姐姐他们也不是外人,也没存心找你帮忙,你不帮就算了,没必要这样目中无人,你也学什么不好,学暴发户挣点臭钱就看不起人,你才发达几天?”水英忍不住了,当眾发起火来。 林建军也很恼火,自己说了多少次不带不带,水英她妈像听不懂人话似的,以为当著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意思拒绝,想藉机逼他答应,他才不上套呢。 水家这几个亲姐姐,有一个算一个,当初一个也没帮过他,现在凭什么让他帮忙?天上掉馅饼,没有这么美的事! 他本来就不高兴,水英还这样当眾下他的脸,他更火了,“是谁看不起人?我林建军没发达之前,谁把我放在眼里?现在我就这个態度,觉得我目中无人,可以不跟我来往,我也不求著。” 水英大怒,“林建军,你赚两个臭钱不得了了?” 林建军一梗脖子,“我还真就是不得了,我靠我自己赚的钱,我为什么不能不得了?我告诉你,水英,我不是你们水家的上门女婿,我的孩子也不姓水!” 他们在这吵起来,引得宾客都纷纷看了过来,大喜的日子,闹得这样难看。 林建生拉了一把林建军,“行了,二哥,今天是什么日子,少说几句吧。” 林建军哼了一声,对水英说道:“你要闹出去闹,別在这丟人现眼!” 水英气得脸都红了,没想到这么高兴的日子,林建军对她还是这么不客气,当眾跟她吵起来,顾及场合,勉强住了口,可脸色掛了起来,笑不出来。 赵小琴用力扯了水英一把。 蓉蓉坐在水英身边,目睹父母吵架,嚇得噤若寒蝉。 好好的乔迁宴,闹得这么不愉快。 林巧娣目睹这一切,心里总是舒服了一点,看起来,她这几个侄子,虽然出息了,但是並不团结。 她看一眼林建军,心里很是看不起,林建军虽然发达了,可瞧他对自己老婆的態度,活脱脱的一个素质低下的暴发户,这种人她见得多了,靠运气发的猜自身能力有限,未必能守得住。 席间,林巧娣对林建军说道:“建军啊,你跟袁林也好多年没见面了吧,他现在在城建局工作,有时间啊,你们兄弟见见面,联络联络感情。” 林建军知道他那个表哥在机关单位上班,但是具体是在什么单位,不知道,这会儿听林巧娣这样说,心里有了些盘算。 他现在做生意,也要积累人脉,朝中有人好做官,这个道理在什么时候都適用。 看样子,他真得跟他这个表哥联络联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了。 这样一来,他对林巧娣这个姑姑,倒真有了几分尊重,看在他那个表哥的面子上。 林巧娣感觉到了他態度的变化,心里很是得意,她那个儿子,给她挣了太多脸面了。 秋桃他们回到家,周老太没在家,大狼乖巧地趴在院墙边,听见动静,警惕地抬起头来,看到是主人,又把头垂在了腿上。 秋桃嘿了一声,“这狗也真够势利的,谁给它一口吃的,它就朝谁摇尾巴。” 春桃笑了笑,“可不是吗。” 周老太带人看房子去了。 看房的是外地人,来这找事做。 看的房子是周老太最开始买的那两间房,桂香家买了房子,前两天搬走了,房子就空了出来。 周老太现在做这个介绍房子的活,干得越来越好了,附近很多人都知道她在做这个,收的介绍费也不贵,才五块钱,房子大的就十块,有的人介绍房源,收的是一个月的房费,所以不少人来找她掛房租房的。 周老太把这个当个副业做,挣钱倒也挣不了多少。 她这两间房,五十块租出去了。 现在工资都涨了,房子也涨价了,之前她买这房,现在价格高了一成,原先的价格还买不到了。 房子顺利地租了出去。 把事办完,周老太去了周大姐那,周大姐现在的麵摊子,客源稳定了许多,收入也稳定,每个月挣个一千来块,干得也挺有劲的。 到了地方,周老太才发现周倩竟然也在,正跟周大姐说话呢,看到周老太来了,两人都挺惊喜。 “小姑来了!我还准备要去你家看你呢。” 周倩今天穿得隨意了很多,但还是很漂亮,和这处简陋的麵摊一点不搭。 “你今天休息啊,小倩。” “是啊,小姑,快坐。” 周老太看著周倩笑道,“咱们小倩长得漂亮,上次你来参加建生的婚礼,让我们邻居看到了,一直找我问呢,想给她儿子介绍介绍,她儿子在工厂里当技术员。” 周倩愣了一下,落落大方的说道:“小姑,我现在还不想找对象,我大学才毕业,现在正是奔事业的时候。” 周倩上的是个专科学校,毕业之后,学校也包分配,但是分配的工作不太好,周倩就自己找了工作,去了一个外资企业工作,工资很高。 为著这个,周泰荣还很不高兴,他觉得铁饭碗才是硬道理,周倩现在乾的这个虽然工资很高,毕竟不稳定,老人当了一辈子教师,还是相信铁饭碗。 偏偏周倩长得文文弱弱,心里却是一个很有主意的,她不愿意像她爸爸似的一辈子在一个地方不挪窝,所以还是选择了外企。 周大姐支持周倩的想法,“你想的对,现在的社会好了,女人也要有自己的事业,为什么要一辈子为著丈夫和孩子打转。” 周倩说道:“我爸爸要是有大姑你这么开明,就不会一直催著我找对象了,我也才二十出头,真不知道我爸爸著急什么。” 周大姐和周老太对视一眼,苦笑:“大姑开明什么呀,大姑是用一辈子,摸索出来的教训,你別管你爸爸,你爸爸一辈子待在那个乡村小地方,他懂的已经落后了。” 周倩连连点头,“大姑,你简直说到我的心坎上了!” 周老太看著周倩,她想起前段时间看到周倩,她那一身漂亮的衣服,烫的漂亮头髮,她那么时髦漂亮,又这么年轻,在外企上班。 难怪周泰荣会不放心。 自己和周大姐也上了年纪,虽然也在南城,但是肯定照顾不到周倩,周泰荣想让周倩赶快结婚,也情有可原。 “有时间就多过来,你又不开火做饭,外面的饭天天吃怎么行。” 在周大姐的麵摊坐了一下午,周倩也没去家里,时间差不多了,就直接回去了。 周老太帮著周大姐把摊子收了,两人一块回了家。 秋桃和春桃已经做好了饭,两人正吃著,吃完饭,她们就要出摊去了。 “妈,大姨,你们吃了没有,厨房还有饭。” “吃过了,我们吃的面。”周老太说道。 秋桃飞快地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妈,你没去可惜了,姑姑可有戏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这么势利眼。你是没看到。 周老太冷哼,“她跟林建军不是一个品种吗?明知道你大姨也在这呢,乔迁不请你大姨去坐坐,什么东西,谁还稀罕去似的。” 周大姐说道:“不请我还好呢,我穷老太婆一个,去了还送不起礼呢。” 周大姐知道林建军乔迁的时候,是要打算去的,即使林建军没有请她,毕竟是亲外甥,她还是想去的,被周老太说了一顿,幡然醒悟,对啊,人家都没请她,她去凑什么热闹。 “二哥变化也太大了,水家毕竟是他的岳家,他一点面子也不给,真成不折不扣的暴发户了。” 周老太说道:“行了,別说他了,好好干,下一个暴发户就是你们。” 秋桃嘟嘴,“我才不要做暴发户呢,你是没看到二哥,那做派让人看得难受。” 周老太无语,“让你学人家挣大钱,没让你学人家那做派呀。” 秋桃嘆气,“之前咱们去羊城的时候,那个招待所的小姑娘,让我们拿bp机回来卖的,当时我们没听人家的,是不是错过机会了。” “那本钱也太多了,我们哪有这么多本钱,话又说回来,二哥哪里来这么多本钱,去拿这么多bp机回来?一台就要这么多钱。” “卖健美裤赚的吧,他卖了几批货,应该也赚了些钱。”春桃说道。 秋桃点头,“这倒也是,我听说bp机的利润是翻倍的。” 说著说著,秋桃都有点动心了,他们卖衣服虽然也赚钱,可是相比这种卖bp机的一夜暴富的,就比不上了。 “妈,咱们也做吧?” 第112章 介绍对象 周老太其实也不懂,不过她知道现在还不是bp机使用的高峰期,这个时候其实南城用bp机的並不是很多。 不过bp机確实是个机会。 周老太上辈子也只是个普通老太太,虽然知道这些风潮,但是並不知道要怎么做。 而且她们去羊城的时候,bp机是大件,一台就要大几百块,她们当时没有多少本钱,哪里敢碰bp机。 周老太只大概知道,bp机最开始是邮局卖,卖得特別贵。后面慢慢的卖bp机的多了起来,商场里也有不少摩托罗拉这些大品牌的bp机,还有一些是水货,这种特別多,是携带入境的,並不合法。 要说本钱,她们现在倒是攒了不少了。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羊城那边就能拿货,拿几台试一下嘛。” 春桃说道:“二哥现在卖这个,我们要是找他询问经验,他会不会告诉我们?” 秋桃摇头,“肯定不会的,之前我们卖健美裤的时候,也没带他做过,现在他肯定也不会帮我们的,还是算了吧,要做就自己摸索。先少拿两台嘛。妈,你拿不拿?” 周老太摇头,“我不拿,我现在要把心思都放在竞选妇女主任上面,没心思弄这个。” 秋桃都弄不明白了,为什么老太太就非得去竞选这个妇女主任。 “妈,你真是变了,你之前那么爱挣钱的。你去竞选这个干嘛,事多,还没什么钱,麻烦死了。” 周老太也本来也不是非要去竞选这个妇女主任,一来是那个杨双妹,做个妇女主任,尾巴翘上天了,这么不尊重群眾。 以前周老太找她办事的时候,就感觉这个人態度不行。这次她有这个心思,但也没也下决心,被杨双妹这么一刺激,她坚定了想法。 反正她现在也退休了,没事做,去参加竞选也不耽误事。 不就是妇女主任嘛,她也能去竞选。她要选上了,比杨双妹干得好,包的。 “我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挣这么多钱做什么?”周老太说,她真觉得自己挣够了,现在房子也买了这么多,等著拆迁就行了。 那些房子和钱,够自己养老用的。 “想想我一辈子,就是个光荣的工人,还没替人民群眾服务过呢,有这个机会,我干嘛不去试试。】 秋桃挖苦她,“你是想当官了吧?你真是鼠目寸光呀,你那些钱,够干什么的,你知不知道,二哥都准备要买车了,一台车,就要八九万,我们现在挣的钱,只够买四个轮子的。我们好好挣钱,也爭取买个车开开。” 周老太说道:“我一个老太太,开什么小汽车?人活一辈子嘛,挣个名誉,要是我当上妇女主任,走到哪里,也受人尊敬呀。” “累死了,图那个名干嘛。再说谁规定的,老太太不能开小汽车的呀?你要知道,现在南城一个开上小汽车的老太太都没有,你要是开上小汽车,南城日报都要来採访你。” 周老太不以为然,“你思想觉悟有问题,我跟你说不著。” 正说著话,刘民进来了。 “大娘,春桃,秋桃。” 秋桃笑道:“刘大哥,今天收工这么早?” 刘民笑道:“没有,我来的时候还没收工呢,我听说今天晚上要下雨,怕你们出去被雨淋,就赶忙过来了。” 秋桃吃了一惊,连忙出去看,还真是,天空看著阴沉沉的,看起来要下雨。 “看来今天晚上不能出去了,要是下起雨来,衣服就都浇了。” “真是奇怪,明明白天还好好的。” 刘民说道:“那今天就休息休息,我请你们去看电影吧,今天有好片上映。” 秋桃笑著看他一眼,说道:“我就不去了,你和我姐去吧,我还有事呢。” 刘民笑道:“有啥事?一块去嘛,大娘也去。” 秋桃好笑,心想这刘大哥也太老实了,自己好心帮他创造机会呢,他还不懂。 她可知道,春桃並没有正式答应跟刘民交往。 周老太也说,“我不去了,年纪大了,看不懂,浪费票。” 春桃看看秋桃,又看看周老太,说道:“我也不去,我在家收拾收拾,这么久一直在忙,家里都没时间收拾。” 秋桃说道:“你去吧,大姐,我跟妈收拾,家里能有多少收拾的。” 春桃说道:“这么大的院子呢,能没收拾的吗?” 刘民说道:“那我也留下来帮忙。” 周老太看看他们,“春桃,人家小刘好心好意地来请,咱们谁都不去,有些不识好歹了,秋桃在家和我一块收拾,你和刘民看电影去吧。” 春桃看一眼周老太,也看了看刘民。 刘民笑道:“去吗?” 春桃小声说道:“那就去吧。” 上一次李军来搅局,刘民那样维护她,春桃心里不是没有触动的,她能感觉到刘民的真心。 在经歷了一次失败的婚姻,春桃变得很谨慎,但是刘民,用真诚一点点的打开了她的心扉。 上次李军来找茬,春桃下意识说刘民是她的对象,后来回想起来,还很不好意思,其实她还没有明確地答应刘民。 但是两人现在的状態,已经不是普通朋友的关係,再这样不明不白的处下去,对刘民不公平。 所以,春桃答应了跟刘民一块出去。 等两人出了门,秋桃问周老太,“妈,你觉得大姐现在跟刘民大哥,到底是什么关係啊,两人到底有没有处上?” “不知道,还没有吧。”周老太说。 娘俩正在收拾,刘黄玉来了。刘黄玉就是请周老太给她儿子介绍周倩的那个邻居,之前跟周老太在一个工厂上班,不过不是同一个车间,不过这么多年的邻居,也熟悉了。 “忙著呢。”刘黄玉一进门,笑吟吟地说道。 周老太一看到对方来,就猜到了她的目的,也怪周倩太漂亮了,刘黄玉的儿子自从在这见过周倩一面,竟然念念不忘,一直求著他妈过来请周老太帮忙介绍。 “坐。”周老太招呼她。 刘黄玉没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老周,上回拜託你的事情,你帮忙问了吗?” “问了。”上次周倩来,她就问了,人家周倩没这个心思,再者说,周老太心里认为,刘黄玉的儿子有点配不上周倩。 “怎么样?你侄女答应见面吗?”刘黄玉期待的问道。 “没答应,她才大学毕业没多久,还不想谈对象。” 刘黄玉难掩失望,没忍住酸了一句,“你侄女要求还这么高呢?” 周老太听出了她话里的酸意,说道:“那可不是,她可是大学生呢。” 刘黄玉说道:“我儿子也是大专毕业的呀,不刚好般配吗?” 有一说一,刘黄玉的儿子也不错,人也高,模样也周正,不过周倩那么漂亮,人也优秀,配刘黄玉的儿子许兵,確实有点委屈了。 周老太心里想,看看林建生的单位有没有合適的,那说不定更適合周倩呢。 不过刘黄玉家也挺大的,虽然是兄弟两个,以后拆迁,也能分不少。 不过周倩不答应见面,周老太也没辙。 “是呀,许兵也优秀著呢,还有更优秀的姑娘等著他呢,你也別著急。” 刘黄玉心里嘆气,她著急什么,她才不著急呢,她儿子优秀著呢,问题是,许兵优秀,他的要求也高,这么几年,他都已经是厂里的高级技术员了,个人问题还是没著落,他们实在是著急了,这好不容易,许兵看上一个,人家还不肯。 “这种事情,也不能勉强,既然你侄女不同意,那也就算了。”刘黄玉说道。 话又说回来,周老太的侄女这么漂亮,能不能坐家还不好说呢,万一大代价娶回家,没两年又跑了,这才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样一想,刘黄玉心里又舒服了很多,总归是来问过了,人家不同意,许兵也能死心了。 她看向秋桃,笑道:“秋桃可真厉害啊,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吧?” 秋桃笑道:“哪里,就够餬口的。” 周老太大女儿离婚,在街坊邻居中间就已经够被议论的了,后来两个女儿好好的正式工作不要,跑去做生意去了,大家都觉得周老太的女儿们脑子不清楚,虽然做生意赚了钱,可女人家挣这么多钱做什么,现在要婚嫁,有没有正式工作一定是优先考虑的重点。 春桃离了婚,行情肯定不行了,这是一定的,但是秋桃,如果她还有正式工作,嫁个好人家,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她曾经也给许兵考虑过秋桃,秋桃长相也不差的,但是那时候秋桃还小,后面刚上班没多久,又处上了对象,她也就再不考虑了。 现在秋桃没了正式工作,就更不用说了。 刘黄玉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秋桃说道:“许兵挺不错的啊,妈,你真不给表姐介绍介绍?” 第113章 放弃吧 “我怎么没介绍?这感情的事情,要人家同意才行啊,我还能勉强小倩去跟许兵见面吗?” “这倒也是,我看啊,说不定人家表姐有对象了呢,她这么漂亮。” 周老太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春桃是晚上十点半过了才到家的,刘民送她到门口,没进来就走了。 周老太都已经睡了,秋桃还没睡,故意等著春桃呢,一见人回来,赶忙问道:“怎么样了?” 春桃脸有些红了,“你说什么?” “你跟刘大哥啊,不会今天还没有把窗户纸捅破吧?” 春桃嗔了她一眼,“女孩子家家的,少打听。” 秋桃看她这样,感觉应该是成了,看春桃红著脸,也就不问了,“行了,你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我睡觉去了,” 春桃洗漱,秋桃已经睡了。 她和春桃没睡一个房间,现在几个哥哥全都搬出去了,空房间很多,根本不用她们再挤一个房间。 春桃躺下,想起今天晚上的事,脸有些发烫。 第二天一大早,刘民来了家里,周老太已经去巷口摆上了摊。 周老太最近摆摊可勤快了,她告诉所有来买饼的人,自己要竞选妇女主任了,还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纸板上,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名字。 秋桃起来晚了,起来就看到春桃和刘民在说说笑笑的,她敏锐地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同,这两人好像亲密了不少。 看到秋桃起来了,春桃赶忙拉开了两步,“行了,你回去吧。” 刘民笑著跟秋桃打招呼,“那我就先走了。” 刘民转身走了。 秋桃窜到春桃身边,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这是,正式处上了?” 春桃红了脸,微微点头。 秋桃哈哈一笑,“哎呀,刘大哥这可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春桃羞涩一笑,“你闭嘴吧。” 秋桃说道:“妈还不知道吧,你跟她说说,让她也高兴高兴。” 春桃不好意思的说道:“她迟早会知道的啊,不用特意跟她说吧。” 秋桃又问:“刘大哥大清早的,来做什么?” “来送肉,他说早上的肉新鲜,就买了送过来了。” “这女婿可真不赖啊,大清早就过来送肉来了。” 春桃心里挺高兴的,对比下来,以前她跟李军处对象的时候,李军可从来不捨得给家里送什么东西,那时候她也不懂,只以为李军对她好就行了,现在才明白,男人都不捨得给女方家人钱的话,他的情义又有几分是真的呢。 爱屋才会及乌。 秋桃洗漱完,跑到巷口去帮周老太卖饼。 周老太正忙著呢,早上人不少,秋桃来帮忙,总算缓口气。 秋天一脸神秘地对周老太说道:“妈,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听不听?” 周老太一遍给饼翻面,一边问,“什么?” “关於大姐的。” 周老太哦了一声,“我已经知道了。” 秋桃瞪大眼,“你知道啥了?” 周老太说道:“知道春桃和刘民正式处上了啊。” 秋桃惊讶极了,“你怎么知道的啊?” “刘民跟我说的。”周老太笑了笑,说道。 “啊,他跟你说的?” “嗯。”周老太点头。 “他怎么说的啊?”秋桃问,“难不成他告诉你,他跟大姐处上对象了?” “那没有,他在这碰到我,没像之前那样喊大娘。” 秋桃失声,“他不喊大娘喊什么了,总不会喊妈了吧?” “喊伯母呀,喊妈太早了点吧。”周老太说。 刘民一改称呼,周老太就知道了。 秋桃真是惊讶,刘民还真是挺聪明的,他这称呼一变,可不是变相地告诉了周老太了吗,她妈这么聪明,一听就明白了。 秋天笑道:“现在你可是得偿所愿了。刘民大哥真成你女婿了,这一早的,就巴巴地给你送肉来。” 周老太哼一声,“都是衣炮弹。” 心里美滋滋的。 秋桃笑道:“你这老太太可真是的,人家没成的时候,你巴不得赶快成,现在要成了吧,你又要挑理了。” “我哪里挑啦...” 母女俩正打著嘴仗,一辆绿色计程车从巷子里开了出来,路过小摊,慢了下来,林建民的声音传了出来,“秋桃。” 秋桃蹲下看过去,“三哥,出车了啊。” 林建民笑了一声,“是啊,你今天不出摊?” “早上不去,下午去。” “行,我走了。” 计程车冒著尾烟,走了。 秋桃看一眼周老太,“三哥现在还不错啊,开计程车收入挺不错的。” “他还你钱没有?”周老太问。 “还没有,我们现在也不缺钱,他还欠別人钱呢,让他先还別人的。” “他结婚的时候借你的钱还没有还吧,你可別到时候收不回来。” “那应该不会,他现在开计程车还是挺挣钱的。” 没过多久,张芙蓉骑著自行车出来了,脸色不太好看,看到巷口的小摊,她就跟没瞧见似的,骑著车就走了。 “这三嫂谁惹她了?”秋桃奇怪,大早上的,张芙蓉又跟谁甩脸色呢? 周老太哼道:“这么早的,还有谁跑去他们家里惹她生气吗,肯定是林建民吧。” 还真是。 自从林建民开上计程车,张芙蓉就没有一次是坐著计程车上班的,她的工友都知道林建民开上了计程车,张芙蓉还是骑车上班,这让她的虚荣心,没得到满足,张芙蓉今天就要求林建民送她去工厂,下了班再来工厂接她。 可林建民就是不肯,他说这车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是他和二赖两个合伙的他现在拿这个车送她,人家二赖岂不是吃亏了。 张芙蓉骂林建民是个死脑筋,“你就送我上下班一趟,又不是天天这样送,能用掉几个油?你就知道二赖没有用这车送他的亲戚吗?” 可不管她怎么说,林建民就是不同意送她。 说著说著,张芙蓉又说起了彩礼的事情,这彩礼现在就是两人的禁忌,一提起来就要吵架。 果不其然,一提起来,两人越说越生气,大吵了一架,大清早的弄得很不愉快。 张芙蓉没想到林建民是这么个过河拆桥的人,之前可是他求著自己嫁给他的。没钱给彩礼,不给还能说得过去,现在都挣钱了,还是一毛钱不给,她怎么跟娘家人交代? 不可能以后真的不来往了吧。 林建民心里却有自己的想法,他现在跟二赖合伙开,每天计程车公司要抽走一大笔钱,要是自己能攒钱买个计程车,那挣的钱都是自己的了,所以林建民不同意现在给钱。 就算没有这个想法,他也不愿意给钱,之前他筹钱租车的时候,张家一分钱都没有帮他,现在凭什么要把自己辛辛苦苦开车挣来的钱给出去? 想想自己真是冤大头,建生找个对象,岳家这样帮他,自己找个对象,岳母恨不得扒在他身上吸血,张芙蓉还好意思羡慕张兰兰的婚礼豪华。 张芙蓉不知道林建民心里的想法,攒了一肚子气出了门,在巷口也看到了秋桃,可她这个时候,討厌林家的每一个人,也包括秋桃。 至於秋桃借钱的事情,那与她无关,毕竟秋桃借钱也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那钱她是借给林建民的,自己可没有必要对她感恩戴德。 张芙蓉心里正烦著,她妈知道现在林建民开上了计程车,都在找她要钱了,现在林建民不肯给钱,又有的闹了。 到了单位,满腹心事的张芙蓉迎面撞上了冯燁。 她有些尷尬,借人家冯燁的钱,还没有还呢。 “怎么了,怎么大早上的,看起来这么不高兴?”冯燁问道。 张芙蓉不自在地別开视线,“没有,没有的事。” 冯燁不太相信似的追问,“真的?” 张芙蓉有些烦了,她觉得冯燁真是看不懂形势,没看到自己正烦著吗?还凑上来。 冯燁似乎看出了她的不高兴,退了两步,“没有就好。我走了。” 冯燁果真转身走了,都不等张芙蓉说话。 张芙蓉又忍不住气闷,这冯燁什么人嘛,真是没礼貌! 张芙蓉更不高兴了。 鲁大妈来找周老太,马上就要开始选民投票了,她不知道周老太准备得怎么样了,过来打探打探。 她其实没把周老太放在眼里,毕竟妇女主任也不是谁都能做的,起码周老太就不是这个人。 妇女主任必须得是热心肠的人,比如她自己,她在邻居中间的风评可好了。 她家周围的邻居知道她要去竞选妇女主任,全都在给她打气。 鲁大妈有这个自信,唯一担心的是杨大妹,杨大妹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妇女主任,她的支持率肯定是很高的。 自己未必能竞爭得过,她没把周老太放在眼里,这个时候,將周老太当成她的盟友了。 鲁大妈来的时候,周老太还在摆摊,也就看到了周老太贴在摊子前面的纸板,上面写了一句话—妇女主任候选人,周秀菲。 鲁大妈呵呵一笑,心想这周老太的官癮也太大了,现在不过是个候选人就迫不及待的写在纸板上了。 她只以为这是周老太给她的小摊摊打的gg。 “老周,你还有心思卖饼子呢,明天就要正式竞选了!你真是不抱希望了吗?一点也不关心结果了。” 周老太说道:“现在关心有什么用啊,现在又还没有开始竞选。” 鲁大妈跟她打探,“你在你们左邻右舍拉票了没有?” 周老太摇头,“没有。” 鲁大妈替她著急,“ 你连你的邻居你都不去拉票,別的地方的就更不会投你了,到时候票数太少,你也尷尬啊。” “你拉了吗?”周老太问。 鲁大妈说道:“我在邻居中间名声很好的,我根本不用去拉票,他们肯定会把票投给我的。” “我忙著卖饼呢。”周老太说。 “现在去拉也来不及了,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你说,杨大妹的支持率高不高?” 周老太摇头,她真不知道,杨大妹这些年的妇女主任干得好不好,她也不知道,不过她知道这个杨大妹官干得不大,架子倒是挺大的,上次还看不起她。 鲁大妈心里紧张,忍不住跟周老太絮叨,“你还別说,我虽然热心肠的名声在外,但是杨大妹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妇女主任,说不定我要输给她。” 周老太鄙视地看了看了鲁大妈一眼,“瞧你这齣息,我就敢说,我有信心能贏了杨大妹。” “老周,你可別吹牛。” 周老太说道:“我没吹牛啊,都还没开始选举呢,你先在气势上输了,那你肯定贏不了。” 鲁大妈看她这么自信,心里莫名担心起来,周老太万一说的是真的呢?鬼使神差的,她对周老太说道:“老周,要不你弃权吧,反正你也贏不了。要是到时候你票数太少,也太没面子了。” 第114章 你故意气我吧 周老太瞪大眼,“我为什么要弃权,我才不当逃兵呢!” 开玩笑呢,周老太这么多天的努力,马上明天就要见成果了,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放弃。 鲁大妈苦口婆心似的,“我是为你好,你一点民眾支持率都没有,去选举,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没戏唱啊!” 周老太不满极了,这鲁老太真是的,唱衰她自己也就算了,还给自己招晦气。 “你才没戏唱呢,我的戏多著呢。我不弃权,你要弃权你自己弃权。” 鲁大妈气呼呼地走了,心想这周老太真是个白眼狼,要知道,周老太知道这个消息,还是自己告诉她的。 第二天,要开始选举了。 周老太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投票是由选举组挨家挨户地去收选票,选票超过居民的数量一半,视为有效,候选人中,得票率最高的当选。 这天,秋桃和春桃都没去摆摊,待在家里等著选举工作组上门来收选票,就连林建生,都被周老太要求抽空回来,去村委会给她投票。 当然周老太自己也有一张选票,她毫不犹豫地投给了自己。 林建民出车回来,在村口碰上了选举工作组,工作组到处抓人呢,因为他们必须要让参加选举的人超过选民的二分之一。 林建民现在因为开上了计程车,也是这一片地名人。 林建民停下车才知道是因为村委换届,民主选举,他也配合地投票,先投了村长的,村支书的,然后就是妇女主任。 “现在候选人有三个,杨双妹,鲁香莲,还有周秀菲。你看你把票投给谁。” “周秀菲?”林建民瞪眼。 “对啊,你妈啊,你不知道她参加妇女主任选举吗?” 林建民著实吃了一惊,他怎么会知道,好久都没跟他妈说过话了。 那个组员认识他,笑问,“你把票投给谁?” 不用问,他肯定支持他妈,不过组员们为了公平起见,是不能引导投票的。 林建民说道:“我投给...杨双妹吧。” “啊?” 林建民看他惊讶的表情,仿佛没想到他会把票投给外人,他心里不由有些烦躁。 周老太对他们这样绝情,他为啥要把票投给她?对,就是要投给外人。 不让自己后悔,林建民一脚油门,走了。 周老太和两个女儿在家里等著结果,今天就要把票投完,公平起见,今天就会唱票,也就是说,今天就会出结果。 看周老太紧张得心神不寧的样子,秋桃忍不住开解她,“又不是一定要做这个妇女主任,做不成就算了嘛,你还有有更多时间挣钱,不也挺好的吗?” 周老太別了她一眼,这怎么能一样,之前要是选不中,那也就算了,现在都付出这么多努力了,没中的话,怎么让人不失望? 春桃说道:“秋桃说得对呀,妈你有没有群眾基础,你中选不了也正常呀。那个杨双妹都做了这么多年妇女主任了,人家群眾基础多高。” 周老太越听越烦,“你们怎么长別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杨双妹干了十年又怎么样,我还卖了一年多饼子呢,好多人都喜欢吃我的饼子,我的群眾基础也不弱呀!” “好好好,行行行,反正今天结果也出来了。等著吧。”秋桃说。 周老太话虽这么说,但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不过她要是中不了,她就希望鲁大妈中,別让杨双妹中。 这一天过得漫长极了。 周大姐也来了家里,她没有本村的集体户口,所以不能参加投票。 “结果什么时候出啊?” “不知道啊,起码也要晚上了吧。”周老太猜测。 没想到选举一直持续到深夜。 因为白天好多人都上班去了,选票都不够一半,晚上工作组的又跑到居民家里去让人投票,一直搞到深夜才开始唱票。 杨双妹和鲁大妈是一直等著,结果没出来怎么睡得著。 两人一起在选举办公室等著,除了她们,还有其他候选人大家都在等结果。 鲁大妈到处看,没看到周老太,心想周老太莫非是知道自己没戏唱,所以不来? 此时周老太已经睡著了,她每天晚上的作息可规律了,到时间就困了。 选举的结果,明天早上也就知道了,没有必要跑过去傻傻地等。 当然周老太也不是不关心结果,实在是等不起。 她念著这个事,很快就睡了过去。 那边在唱票呢,杨大姐轻蔑的看一眼鲁大妈,她已经势在必得,她知道鲁大妈在她家那一块名声不错,可是选举可不是光在他们家那一片,她杨双妹当了十几年的妇女主任,人缘鲁大妈怎么可能赶得上,至於没来的周老太,杨大姐更没有放在眼里,那是谁?无名小卒。 先是唱村长,治安主任,最后才是妇女主任。 鲁大妈都等得差点睡著了,头一直像吃米小鸡似的点个不停,等轮到妇女主任的唱票,都一块半夜两点钟了。 “杨双妹,鲁香莲...杨双妹,杨双妹...周秀菲...” 一个人唱票,一个人在黑板上写名字,写了一个个正字。 五百多个票,唱了一个多小时才算唱完。 杨双妹的脸色已经难看得拧得出水来了。 “结果我们明天就会贴出来,选举过程,公平公正公开,结果公示五日,期间接受群眾的监督和举报..” 周老太睡了清爽的一觉,她洗漱完,习惯性的往厨房走,想要去准备出摊的食材。看到空空如也的发麵缸,才想起来自己没准备。 今天是村干部公布的日子,昨晚上结果出来了,不知道贴出来了没有,她收拾了一下房子,看著时间差不多了,赶忙往村委会走。 昨晚上没几个村民去看,就是去看了,也没等到这么晚,所以也还没什么人知道选举的结果。 周老太来到了村委会,公告栏上是空的,村委会也还没人上班,门全锁起来的,昨晚上搞太晚了,今天都还在家补觉呢。 周老太没看到结果,有些著急了,想想去了鲁大妈家里,鲁大妈那样著急结果,说不定昨晚上去了唱票现场。 周老太来到了鲁大妈家,鲁大妈刚起来在院子里刷牙呢。 “鲁大姐!”周老太走了进去,“昨晚上你去看唱票没有,谁当选了妇女主任?” 鲁大妈僵著脸没好气地看向周老太,“老周,咱们也这么多年交情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来看我笑话?” 周老太瞪大眼,“什么意思?杨双妹当选了?” 鲁大妈看著她,看她一脸惊讶,確实不知情的样子,也没心情跟她囉嗦,“我不知道,你自己去村委会看吧。” 周老太也有些生气了,这鲁大妈也真是的,张口就能把结果告诉她,就是不说,什么人嘛! 她转身就走,不就是一个结果吗,村委会难不成还会不贴出来?她去村委会看。 这么转了一圈,周老太来到村委会的时候,村委会已经有人上班了。 但是公告栏还是没贴出公告,周老太等不及了,跑到办公室去找人问。 好巧不巧的,迎面就撞上了杨双妹。 杨双妹看到周老太也是一愣。 周老太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问她,但是看了一圈,没看到別人,只好问杨双妹,“昨晚上选举结果怎么样啊,谁当选了妇女主任?” 杨双妹眼睛一红,气愤道:“周秀菲,你有什么牛的?” 周老太瞪眼,“我怎么了?” 杨双妹更气了,“你故意在我面前来气我,还你怎么了,你当选了不得了了,故意跑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是不是?你也別得意得太早,还有公示期呢,你最好没有用什么不合法的手段拉票,不然,哼!” 周老太惊讶的瞪大眼,她当选了? 杨双妹气哼哼的冲开周老太,出去了。 昨晚上唱票越往后,她就越傻眼,黑板上的正字几乎都是在周秀菲名字底下,她和鲁大妈的名字底下,正字少得可怜。 杨双妹一直把鲁大妈视为大敌,没把周老太放在眼里,可没想到,鲁大妈的票数还不如她,周秀菲的选票却是一骑绝尘,她们都难以望其项背。 选举结果出人意料,周秀菲以超过半数的选票当选,把她挤下了这个做了十几年的妇女主任的位置。 本来她心里就已经很难受了,这周秀菲还要杀人诛心,特意跑来找她问谁当选。 杨双妹昨晚上回去就已经好好地哭了一顿,这会儿眼泪又不爭气地滚滚落下。 杨双妹在外面调整好了情绪才走了进去,她不能让周老太看了笑话。 她进去的时候,周老太自顾自地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了,正张望著办公室。 像个贼似的。杨双妹在心里想。 是的,偷走她工作的贼。杨双妹心里戚戚,她都干了这么多年,现在被周老太给夺走了工作,以后她干嘛呢,总不能回去带孙子吧,她才不想去给她那儿媳妇带孙子呢。 她心里烦,看到周老太赖在办公室,感觉更烦了,没好气地说道:“你还不走吗?没事赶紧走,我还要工作。” 周老太眼珠子咕嚕嚕地转了转,问道:“你什么时候走啊?” “什么?”杨双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周老太重复,“我说,你什么时候交接工作!现在我是妇女主任了啊,你下课了。” 第115章 要黄 杨双妹瞪著周老太,她觉得周老太简直面目可憎!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了! 周老太无辜地看著杨双妹,“怎么啦?我说得不对吗?” 杨双妹的眼泪又滚了下来,她捂住嘴,实在忍不住,哭了起来。 周老太看著杨双妹,撇撇嘴,真没意思,输不起。 没一会儿,夏江海来了,昨晚上,他也在现场等结果了,结果出来,总算他这个村长没被擼下去,村支书都下课了。 杨双妹落选,让人意外,又不那么意外。杨双妹做了这么多年的妇女主任,官不大,架子不小,没怎么替群眾办过事,別人来找她办事,她也是趾高气昂,这些年,也没少拿公家的东西。 俗话说,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不就应验了吗? 这个周老太当选,似乎也有跡可循,她之前可是弄来了三百多个名字,证明她在群眾中间,认可度还是很不错的。 现在结果都出来了,马上过了公示期,就要交接工作,以后就是同事了,夏江海和气地笑著跟周老太打招呼,“周大姐,来了。” 周老太点点头,“村长,我问一下,我们什么时候上岗呀?” 夏江海看到杨双妹在探头探脑的,满脸的不高兴。他对周老太说道:“最晚不会超过十天了,过了公示期,就要开始交接工作了。” “好的。” “公示期期间就要开始岗前培训了,周大姐,你做好准备。” 周老太笑眯眯地说道:“那是当然,那公告什么时候贴出去?”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这个不是我负责,要选举工作组的人来贴,昨晚上他们工作得太晚,今天可能要晚来一些。放心吧,结果已经出来了,不管什么时候公布,结果都不会更改了。” 周老太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周老太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地將自己当选的消息宣布出来。 “真当选了啊,不会吧,妈你是不是骗我们?”秋桃不太相信,觉得老太太落选了,面子掛不住,哄她们呢。 春桃瞪大眼,她觉得老太太不会拿这个开玩笑,“妈,你真当选了呀。” 周老太哼一声,“以后,你们叫我周主任。” 秋桃嘖嘖两声,“不得了了,妈真当选了啊。” 周老太高兴得哈哈大笑,“当然了,这还有假,不信,你们去村委会看,现在肯定公告已经贴出来了。” “哎呀呀,妈,你可真行啊,还真让你当选了那咱们今天出去大吃一顿庆祝庆祝吧。”秋桃笑道。 春桃也说:“是该庆祝一下,把刘民也叫上,老四夫妻俩也叫上,还有大姨,我们出去好好的吃上一顿。” 秋桃故意说道:“去哪里吃好呢?这么大的喜事,咱们必须要找个上档次的地方,银河大饭店怎么样?这可是目前南城最高档的酒楼,咱们就去这吃上一顿,好好地庆祝庆祝!” 周老太『嘶』地倒吸一口冷气,她可不捨得,这么多人去大吃大喝,这得多少钱,她的钱也挣得不容易呢每天起早贪黑地去摆摊卖饼。 她连连摆手,“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秋桃笑道:“怎么不行?妈,你是不是不捨得钱?这么大的喜事,你可不能小气。” 周老太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这刚当选,就出去大吃大喝的,让人举报了可怎么办?现在还在公示期呢,容易被眼红我的人举报的!” 秋桃和春桃对视一眼,都严肃了起来,这样说来,那可真不行。 本来秋桃也只是开个玩笑,听她这么说,玩笑也不开了,“那好吧,妈,我们就去外面选个平常的地方吃一顿,为了庆祝你当选,我来请客。” 周老太喜笑顏开,“行啊,这能行,叫上刘民就行了,老四就不叫了。” “为什么?你这可真是过河拆桥啊,人家四哥都上著班呢,跑回来给你投票,你现在当选了,庆祝又把人家拋开,下次你想让人家给你干活,人家肯定就不愿意了。” 周老太哼哼,“你们不知道吧,我可是高票当选的,他那一票,微不足道。” 话这么说,周老太还是答应带上林建生两口子,一起去下馆子庆祝。 林建生的单位有电话,找他也方便,打个电话到他单位去通知一声就行了。 两口子下午下了班就来了。 选的饭点是个家常饭馆,要了个包厢。 林建生一进来,就朝周老太比大拇指,“不得了啊,妈,还真让你当选了。全亏了我那一票!” 林建生虽然搬去了张家住,但是户口还在家里,张家也不管这个,所以他才有这个资格投票。 周老太哼一声,“区区一票,也好意思邀功。” 林建生大叫:“嘿,你这老太太,这么不领情,积少成多呀!不都是我这小小的一票,让你当选的吗?我可是翘班跑来给你投票的,早知道你这样,我给你竞爭对手投一票。” 张兰兰在一旁偷笑,她婆婆还挺幽默的。之前她听秋桃说过他们家家庭氛围不太好,张兰兰觉得蛮好的呀,她这婆婆性格也挺好玩的,人也开明。 周老太也笑起来了,她心里当然是记情的,“行吧,那给你记上一功,今天你想吃什么?点上。” 林建生笑道:“加个鸡腿吧,以前你们吃了我这么多鸡腿,也终於轮到我吃一回了。” “行,就加鸡腿。一人一个!”周老太大方的说道。 秋桃笑道:“妈,你也太大方了,是不是知道由我来结帐呢。” “秋桃,你说什么呢,妈现在都是妇女主任了,还会让你结帐吗?”林建生笑道。 周老太说道:“说的对,今天我结帐。” 周大姐说道:“今天,我也吃一顿王茂生了?” 张兰兰也说道:“那我也没有贡献呢,今天都是沾了妈的光了。” 林建生笑道:“今天啊,是双喜临门!” 眾人看向林建生,又见他身边的张兰兰面带羞涩,有些猜到了。 果不其然,林建生宣布:“大好消息,兰兰怀孕了!在座各位的身份都升级了!” “哎呀,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呀!那我马上又要当姑姑了!”秋桃反应最快,立马笑道。 周老太也挺高兴的,林建生这辈子找到了张兰兰,是他的福气,她也希望两人越过越好。 林建生喜气洋洋,张兰兰的喜气里却夹杂了一丝忧虑。 她还没跟林建生说,她爸爸想让她这个孩子姓张。 现在计划生育这么严格,每家都只能生一个,她生完这个,也不能再生了,她不知道林建生肯不肯,还没跟他商量。 她看向周老太,她这婆婆虽然开明,可涉及到传宗接代,就连她爸爸也不能免俗,她这个婆婆会同意吗? ....... 周老太当选妇女主任,进了公示期,如果公示期没有问题,她就成功当选了,周老太他们一家人甚至都已经提前庆祝过了。 周老太以为自己当选肯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了,她不知道的是,一封举报信,已经送到了选举工作组的专用信箱。 举报的內容,正是周老太纵狗伤人。 举报人当然是杨豆菊,那天她来找周老太的晦气,刚好得知了周老太当选妇女主任的消息,她气得当时就回家,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封举报信。 周老太这样的人都能当选妇女主任的话,这个世道,还有公平可言吗? 杨豆菊本来还想將周老太败坏別人名声的事情写上去,想了想还是没写,她现在要把李军不孕的事情捂住,要写上去,这事宣扬开了,对李军也不好。 所以她只写了周老太纵狗伤人的事。 杨双,妹得知周老太被举报,可高兴坏了,要是周老太被取消资格,那她的票数是第二,她就还能保住工作,所以她积极地要求选举工作组对这件事情进行大力调查。 既然有人举报,工作组肯定不能忽略。 周老太为了酬谢广大父老乡亲的支持,这两天的葱油饼,她都优惠了五分钱。 工作组找上门来的时候,周老太正在卖饼。 她认识工作组的人,想喊他们吃个饼子,又怕被人举报自己贿赂,那她可真就说不清了,节骨眼上,周老太也就不想节外生枝。 “周秀菲同志,有个事情,我们要找你调查一下。” 周老太看对方表情格外严肃,感觉事情非同寻常,“怎么了?” “上家里去说吧。” 周老太把摊子交给了春桃,自己带著工作组的人来到了家里。 秋桃在家里休息呢,周老太一进家门,连忙让秋桃去沏茶。 “別忙活了,大娘,我们来,是因为有人给工作组举报你纵狗伤人。” 进院的时候,他们也看到了,周老太家里確实养了一条大狼狗,趴在墙角,他们进来的时候,它警惕地抬起头,看了眼,看到他们是主人带进来的,又把头垂下去了,很有灵性的样子。 周老太吃了一惊,“谁举报的?” “这你就別管了,我们现在就是来了解情况的,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我没有纵狗伤人,不过我家这狗,前些天確实咬了一个小偷,她闯到我们家里来,这狗灵气,专门咬小偷,你们看,你们进来的时候,它叫都不叫的,平时我也是养在院子里,带天出去我都拴著绳子,牵在手上,不让它乱跑的,真是冤枉呀!” 工作组的面面相覷,不知道周老太说的是不是实话。 周老太说道:“同志们,我说什么,你们可能不相信,你们可以去我家左邻右舍问一下,看我家的大狼,什么时候单独出去过。我可没有纵狗伤人呀,这狗咬的是跑到我家里来的小偷,那狗咬小偷,总没有错吧。” “好的,大娘,我们知道情况了,我们会好好调查的,要是你是无辜的,我们肯定不会冤枉你。” 周老太连忙说道:“那你们可真得好好调查,不瞒你们说,那个小偷是谁,我都知道,当时看她可怜,我没有报警,她现在还敢去举报我,我为了证明我的清白,必须要报派出所了!” 工作组的人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看起来,是真被冤枉了,心里已经信了一半,毕竟因为眼红存心来捣乱的情况,也是有的。 “你放心吧,大娘,我们肯定是公平处理的,我们再去调查调查,出结果了,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工作组的人走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嫌,他们连口水都没有喝。 人一走, 周老太就气愤地坐在了沙发上。 秋桃问道:“妈,是李军一家举报的你吗?” 周老太说道:“除了他们家,还能有谁?这个杨豆菊,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好,他们既然要找我麻烦,我也就跟他们槓上了,这个妇女主任,我不当也罢,这口气,我必须要出!” 秋桃连忙拦她,“你这个时候,跟他们置气干嘛呀,都这个关键节点了,等你正式当选了,再收拾他们也不迟,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呀,公示期,也就几天了。” 那边,杨双妹正火急火燎地想知道,这个举报周老太的人到底是谁,她到底还知道什么內幕,能不能把周老太搞下去。 工作组去周老太家的左邻右舍调查了一圈,纵狗伤人的线索倒是没问出来,可却得知了另外一个情况,周老太在邻居间的风评很差。 主要表现在,她把儿子赶出家门,三儿子现在还在他们家隔壁租房子住呢,本身他们自己家的房子都很大,住都够够的了。 工作组的人,又去林建民家了解情况。 张芙蓉刚好在家,她直到这个时候,才得知周老太竟然真的选上了妇女主任,当即表达不满。 “她这种拋弃亲儿子的人,都能当上妇女主任?她凭什么?我坚决不支持!你们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她的亲儿子,看看我有没有说谎,她就是没有资格当妇女主任,她这种人都能当上妇女主任的话,这个世界都乱套了!” “我要举报她!”张芙蓉气道,“我坚决反对这样的人当妇女主任!” 张芙蓉立马手写了一封举报信,交给了工作组。 选举组的组长姓黄,他没想到票数最高的周秀菲竟然有这么多问题,看来还真是得好好调查了。 第116章 洋洋得意 自从林建民开上计程车,张芙蓉就再也没去周老太跟前献过殷勤。 她男人现在一个月能赚两千多块钱,她马上都能过上富足的日子了。 还用得著去巴结周老太吗?更何况,周老太当时对她的横眉冷眼还歷歷在目,她又不是真的没有尊严。 只是在某些情况下,她的尊严可以暂时放下。 现在她有钱了,她的尊严又捡起来了。 周老太曾经对她的羞辱,她也要加倍还回去,正愁没有这个机会呢,机会就送上门了。 她不把周老太这个妇女主任的事情搞黄,她就不姓张! 张芙蓉写了举报信,还觉得不够痛快,想起之前周老太狠心把他们赶出家门,后面她在周老太那看的冷脸,真是越想越越不痛快的张芙蓉乾脆跑到了隔壁,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周老太,让老太太也高兴高兴。 她一进门,径直往里走,冷不丁旁边传来一阵凶恶的犬吠,嚇得张芙蓉本能跳起来,脚一滑,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墙根下,一条恶犬在凶恶地朝著张芙蓉吠叫,血口大张,很是嚇人。 张芙蓉脚都嚇软了。 那狗凶恶地吠叫,却没有衝过来,好半天,张芙蓉才看清楚,那狗拴著狗链子。 “死狗!臭狗!烂狗!”张芙蓉气得大骂,从地上爬起来,白著脸骂狗。 她是知道周老太养狗的,只是一时间得意忘形,把这个事情搞忘记了。 周老太早就听见动静了,从门帘里看到是张芙蓉,她也就懒得理会。 张芙蓉和狗对骂一阵,才气冲冲地往屋里走。 就在这时,帘子一动,周老太从里面出来了,冷冷看著张芙蓉。 张芙蓉理了理衣服,高抬下巴,挑衅地看著周老太,完全看不到之前恨不得端茶倒水的諂媚了。 “老太太,你参加妇女主任选举了?”张芙蓉说道。 周老太冷眼看她,没吭声。 张芙蓉对她的態度很不满,冷哼一声才说道:“就你这种拋弃亲儿子的人,也配去参加妇女主任竞选?告诉你,我已经跟村委会,举报你了!等林建民回来,我让他亲自写举报信举报你,就不相信你这种人,还能当上妇女主任!” 周老太万万没想到,这也能成为举报的理由 看到周老太惊讶到张嘴,整个人傻楞的样子,张芙蓉简直解气极了,周老太婆,没想到你还有这一天吧! 周老太沉著脸,深吸一口气,她看也不看张芙蓉,朝院角走过去。 张芙蓉先是疑惑,还想刺激老太太两句,但是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因为周老太在解狗脖子上的链子! 张芙蓉掉头就跑,她听见了大狼狗迫不及待想扑上来,狂躁地拖动狗链子的声音! 张芙蓉慌不择路,没命地窜出了大门,头都不敢回。 周老太眼见她屁滚尿流地跑了,才站起来,冷哼一声,大狼脖子上的链条还好好地绑著,她就是故意嚇一嚇张芙蓉,真是没用的东西,虚晃一枪都能把她嚇得魂都不要。 周老太走过去把院门关上,进到家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周老太呆愣地坐了很久,慢慢地把脑子里乱糟糟的情绪整理出来。 妇女主任,她一开始也只是在心里想了想。一来她现在没有別的事情做了,赚钱她觉得自己也赚得差不多了,赚那么多钱做什么呢?她也不为下辈人挣钱,挣的钱够自己就行了。 周老太一辈子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阶级,她想像不到自己需要多大富大贵的生活,现在买下的房產,到时候的拆迁款已经足够她用到死了。 所以周老太现在对赚钱,没有那么迫切了,她感觉有点无趣了,所以想想去竞选妇女主任。刚好又被杨双妹刺激,更坚定了竞选的想法。 其实周老太也没想过自己能成功选上,毕竟自己只是个卖饼的老太太。 这两天周老太出摊的时候,好多顾客都在问她,竞选上了没有,他们给她投了票。 周老太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些顾客,在默默地支持她。 周老太感觉僵硬的身体,慢慢恢復了力气。 她不能让这些支持她的人失望,她必须要为自己正名。 周老太站起来,想了想,又换了身衣服,去村委会,找工作小组解释。 林建民已经成家立业,她凭什么要养著他们?就是在全国,也找不出这样一条法律。 但是周老太扑了个空,没找到人,工作组的人並不是村委会的人,有的是村民代表,有的是学校的老师,不会来村委会坐班。 周老太没找到人,却碰上了杨双妹,杨双妹从周老太的脸上看出了焦色,心里暗暗大爽,她有一条可靠消息,周老太又被举报了,这次是亲儿媳! 杨双妹感觉这一次,周老太百分之百没戏唱了,妇女主任不就是解决家庭纠纷的吗,周老太自己家里都是一团乱麻,当妇女主任,她能行? 杨双妹盯著周老太的脸,想看她丧败的样子。 周老太注意到杨双妹的眼神,她可不愿意让別人看笑话,尤其是杨双妹,她挺直了腰杆,雄赳赳地从杨双妹身边走了过去。 杨双妹愣了一下,对著她的背影轻轻啐了一口,哼,看你还能得意几天。 周老太虽然在杨双妹面前不露怯,可是回到家,还是火急火燎地给老四打去了电话。 林建生在上班呢,很快就接到了老太太的电话。 周老太以前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事情,所以想问问在体制內的林建生的意见。 林建生听说老三两口子跑去举报老太太,也很吃惊,“不能吧,妈,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没有弄错,张芙蓉跑家里来,对我亲口说的!” 林建生想了想,“你別著急,我打听一下。” 电话掛了。 周老太站在老肖商店门口发呆。 之前这里是老王家开的,后来他把这给卖了,搬楼房去住了,买的人就是老肖,这也是本村的人,买了这之后,他火速了五百块钱,拉了一根电话线,以前村里人要打电话,得上街上的公共电话亭打,现在都来老肖这接打电话。 按分钟收费。 打电话赚不了几个钱,主要是接电话挣钱,因为接不收费,但是老肖收钱,赚的就是这个钱。 她要给钱,老肖不收,“誒,周主任,以后还得承蒙你关照呢。” 杨双妹在这接打电话,从来不给钱的。 周老太板著脸,把钱放在了柜檯上,“別来这一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老肖也不多想,笑嘻嘻地把钱收了,很正常,刚放进水里的鱼,认生,习惯了,就会同流合污了。 “什么时候上任呀,周主任?”老肖又问。 周老太听到周主任这个称呼,心里就发虚,她现在半边身子还在门外悬著呢,能不能进得去,都还是两个字。 “还不知道,等通知。”周老太匆匆丟下这句,走了。 老肖看著她的背影,也鬆了口气,他就怕周老太问他把票投给谁了。 杨双妹在他这打了这么多电话,都没给钱,一件事都还没替他办过呢,就这么下台的话,老肖也不甘心,所以他把票,投给杨双妹了。 不过就算周老太问,他肯定也会说把票投给她了,反正票又不记名! 下午,秋桃回来了。 看到周老太坐在沙发上发呆,秋桃顺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周老太看过来,她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刚好秋桃回来了,她没憋话,全都说给秋桃听了。 “林建民这个畜生,跑到村委会去举报我,说我拋弃亲生儿子,不配当妇女主任!” 秋桃瞪圆了眼睛,吃惊又愤怒,“不会吧?” “什么不会吧,张芙蓉今天特意跑到家里来,得意洋洋地给我说的!” 秋桃火冒三丈,当即要去找他们说理,“就这你还能坐得住,打上门去!” 周老太此时却异常冷静,她在等林建生的消息,看林建生怎么说。 现在正是关键时期,还是不要再起衝突的好,所以周老太才忍著。 秋桃忍不了,“你別去,我去。我也不以你的名义去,我带著大姐一块去,这林建民真是不折不扣的白眼狼啊,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把钱借给他!” “行啊,既然他跑到村委会去举报你,我和大姐上门要钱去,他必须今天把钱还给我们!” 秋桃真是气得要命,虽然林建民搬出去了,可毕竟他们是亲兄妹,这一点改变不了,所以才出手相助。 现在看来,林建民就是个不认人的人,那他们还有什么必要讲手足情分? “好秋桃,妈没白疼你!”周老太心里確实也气得慌,秋桃去给她出气,她举双手支持。 等春桃回来,秋桃把事情给她一说,春桃也气得不行,姐妹两个,当即就一块去了隔壁。 第117章 原来是你捣鬼 林建民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张芙蓉。 看到秋桃和春桃过来,她心里稍微有点心虚,不过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心虚,她说的全是真话,难道周老太没有把他们赶出家门吗? “张芙蓉。”秋桃直呼其名。 张芙蓉在心里想,来了来了,秋桃现在这性子这么泼辣,肯定是找她吵架来了,她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秋桃继续说道:“之前我借了一千五,大姐借了一千给你们,现在我们生意周转困难,三天之內,你们把钱凑齐,还给我们。” 张芙蓉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上门来要钱的。之前分明说过的,让他们先把別人的钱还了,今天就来要钱,还是三天之內就要他们还,这一时间的,他们上哪里去凑这么多钱? 张芙蓉说道:“你三哥才开上计程车不到两个月,挣来的钱先还给別人了,哪里有钱还给你们?不是说好了,可以容后还钱吗?” “之前是说过,但是现在情况有变动了,所以必须现在就还,你给林建民说一下,三天之內,我们要拿到钱,不然就上他出租公司闹去。” 秋桃说完,看也不看张芙蓉,拉著春桃走了。 回家路上,春桃说道,“他们现在拿不出钱来,我们这样逼著他们还,会不会把人给逼急了?怕他们狗急跳墙。跑出去乱说妈,捣乱。” “妈这个妇女主任,当不当都不打紧,实在不行就算了,也不影响什么。”秋桃气到家了,反而冷静。 晚上八点,换了班的林建民拖著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一回到家,家里还是冷锅冷灶的,林建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在外面不分昼夜地挣钱,张芙蓉这个妻子连给自己做口热乎饭都做不到。 还没等他发脾气,张芙蓉先把秋桃她们逼著还钱的事情说了。 林建民万万没想到,顿时愣住。 张芙蓉愤愤地说道:“还说是亲兄妹呢,帮了这么点小忙,都逼著还钱,人家外人都比她们会体贴!” 冯燁的钱都还没有还上呢,人家可没有催促! “怎么她们突然来要钱了?缺货钱了“ “缺个屁!你不知道她们赚了多少钱吗?我给你说,你妈赚的钱,都够她盖楼,秋桃和春桃两个跟著她乾的,挣的不会少!她们就是逼我们呢!” “为什么?”林建民不解,但隨即想到自己投票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心虚,难不成是秋桃他们知道自己把票投给了別人,所以来找他们还钱? 张芙蓉气呼呼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妈跑去选举妇女主任了?” 林建民点头,“知道。” 不仅知道,他还故意把票投给了別人,当然,这事他埋在了心里,谁也没说,连张芙蓉都没说。 “你知道?那你投票没有?” 林建民没有犹豫地说道:“没有投票,我一天这么忙,哪有时间跑去投票?” 张芙蓉马上说道:“你妈选上了!” “什么?”林建民愣住,紧接著,心里竟有种鬆了一口气的感觉,这些天,林建民因为投给杨双妹的那一票,想到这件事,心里就有一种煎熬的感觉。 林建民一直劝自己,老太太对自己这么绝情,把那一票投给別人,不冤,可心里怎么也过不去这个坎。 毕竟是他亲妈,断绝了关係,那也是亲妈,他可以漠视老太太,可背后捅刀子,他觉得良心在谴责自己。 张芙蓉语气一变,得意洋洋地说道:“今天那个村委会的上门来调查,他们说你妈养了狗,故意纵狗伤人!所以要调查她。我一听,她都当选妇女主任了,这像话吗?她那样的人,凭什么当选?” “她怎么样的人?”林建民不高兴地说道。 “拋弃亲儿子呀!她都把你,把你大哥二哥都给拋弃了!她四个亲儿子,现在都离她而去了,她这样的人,怎么能当选妇女主任?这不是开玩笑吗?”张芙蓉说道:“我立马就跟工作组的人举报她,我跟工作组的人提出了要求,她这样的人,肯定不能当选,不然都乱了套了!” 林建民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语气嚇人,“谁让你去举报的?老太太当个妇女主任,碍你什么事了?” 张芙蓉瞪眼,“怎么就不碍我事?我就见不得她好,她凭什么当选?她的人品和素质,哪一样过关了?” 林建民简直要气死了,“你可真行啊,儿子举报亲妈,你就没想过我在这一片的名声会臭成什么样?她再不好,那也是我亲妈!你凭什么自作主张,跑去举报她?” 张芙蓉不服气地说道:“我这也是为了你考虑啊,要不是为你出气,我至於多这事吗?” “我看你不是为我出气,你是为自己出气,你亲妈都要把你卖了,你屁话都不敢有一句,轮到我妈的时候,你就去举报?你明天就去村委会把举报撤销了!” 张芙蓉不敢置信地看著林建民,“林建民,你妈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不要无理取闹,人家去竞选妇女主任,碍你事了?” “你真是不知好歹!你怎么这么犯贱呢?你就断不了奶了吗?你开计程车找她借钱,她借给你了吗?” “那你妈又借了多少呢?我开出租借了这么多钱,你妈不知道吗?现在还在逼著我还钱,你妈又好到哪里去了?我告诉你,要钱,一分都没有!要不,你就回家去!”林建民气上心头,说话也有些不管不顾了。 这句话太伤人了,张芙蓉一下就没了声。 她盯著林建民,“你说什么?让我回去?” 林建民没再吭声,他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过火了,可气在头上,他也不肯低头。 张芙蓉盯著林建民看了好一会儿,看林建民也没有认错的意思,她气得七窍生烟,连说了三声好,冲回臥房,胡乱往帆布袋里塞了几件衣服。 此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林建民喊了她两声,“你去哪?” 张芙蓉没搭理他,去推自行车。 林建民也生气,他霍地站起来,“你要回张家去是不是,我送你去,这么晚了,你骑车去,出什么问题,我不好跟你那个难缠的妈交代!” 张芙蓉这个时候怎么肯坐他的车,推著车就出门了。 计程车被二赖开去跑了,林建民骑上自行车,跟在张芙蓉身后。 张芙蓉一边骑车,一边流泪,她听见林建民的车就跟在她身后不远,可人就是不说话,一路送她回到张家门口,掉头就走了。 张芙蓉哭得差点断了气,早知道嫁给他林建民会受这么多委屈,从来一次,她嫁给狗也不嫁给他! 林建生也是晚上回来的。 一进门发现老太太不像以前那样看电视,皱著眉头坐在沙发上,很忧虑的样子。 林建生嚯的一声,“难得呀,妈,难得看到你为一件事发愁。” “怎么不发愁呀,这么多人给我投票,要是我落选了,岂不是让人家失望?”周老太理直气壮地说道。 林建生拆穿她,“你是怕自己的当官梦落空吧。” “妇女主任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哪里是什么官啊。”周老太说道,她许愿似的,“要是我当选妇女主任,我一定一心一意地为人民服务,我不拿人民群眾的一针一线,我把人民群眾放在心间。” 林建生呵呵一笑,“你放心吧,你这妇女主任,大概率没有问题。” 周老太急急地说道:“可是林建民跑去村委会举报我,我怕他们两口子真得逞。” 林建生皱皱眉,这老三是什么意思,哪有跑去举报亲妈拋弃亲儿子的,他都多少岁了,那能是拋弃吗? “这你就放心吧,考察期间是考察你的作风,你的道德修养,你的群眾认可度。家里的事情,那属於你的个人私事。” “那老三搬出去的时候,他都二十好几了,婚都结了,那能是拋弃吗?他自己不嫌丟人就举报去,你怕什么。” 周老太怔怔的,“真没有事?” “没有!放心吧,我都打听了,只要你没有其他道德上的问题,没有作风问题,肯定没事。”林建生肯定地说道。 周老太著实鬆了一口气,她连连抚胸口,“那就好,那就好,我平时作风优良,哪有什么问题,人生几十年,没做过一件亏心事。” 林建生看她那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 从家里离开,他拐了个方向,去了隔壁宋老太的老宅,林建民他们住在这。 大门已经关了,林建生推了推,已经上了栓,人家可能睡了。 林建生想了想,转身骑车走了。 得了林建生的话,周老太安心多了,本来想在家里安心等待,可是想一想,不行,还有个杨双妹呢,万一杨双妹使坏呢,她得过去看看。 杨双妹確实在使劲呢,她还没有放弃,在最后结果出来之前,她都不放弃。 工作组的一个老师的妈,跟她是同学。 “杨阿姨,真没有办法,这是人家的私事,而且据我们了解,周秀菲的爱人过世多年,周秀菲一个人把孩子们拉扯大,现在孩子们全都已经成年了,周秀菲把儿子赶出家门,既不构成法律上的问题,也不构成道德上的问题,她把儿女抚养成人,责任就已经尽到了。” “还有她不给儿子出彩礼呢?” “这个更不行了。” 杨双妹不死心,她还打听到了一个消息,“我还知道一个事情,她害得她的二儿媳流產了!这也不能证明她品德有问题吗?” 老师看了她一眼,心想要论品德有问题,杨双妹的问题不更大吗?处心积虑的背后搞事情。 不过杨双妹反映的这个问题,如果是真的,那確实是道德上的问题,这个得调查。 正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霍地撞开,周老太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双手叉腰,语气高亢愤怒,“好啊!杨双妹,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 第 118章 走马上任 “难怪你干了这么多年妇女主任,群眾基础还是这么差,你简直就是卑鄙小人!背后捅別人刀子!” 杨双妹惊讶地看著周老太,万万想不到,周老太会突然冒出来,还好死不死地听到了她和小郭的谈话。 小郭也嚇呆了,要是周秀菲跑出去乱说,他作为选举组的工作人员,不公正,他的名声就完蛋了。 “周大娘,你不要误会了,我们並没有说你的坏话呀!” 周老太指著他,“亏你还是老师呢,与这种人同流合污,你不用去学校误人子弟了!” 小郭被她这句话,说得面赤耳红,著急替自己辩解,“大娘,我真没有,杨大娘,找我反映情况,我也没有一口就承认呀,我也说要调查的。” 杨双妹想从旁边溜走,这种情况还是不要跟周老太起衝突,没想到周老太虽然在跟小郭说话,目光还是注意著她的,“杨双妹你想跑哪里去?” 杨双妹訕訕的,“你听错了,老周,我们没有说你的坏话,我只是听说有这么个情况,所以反映了一下,你別激动。” “你胡说八道,你知道这么个情况?你当场看到了?你没有当场看到,却还是胡说八道,你就是人品有问题,我早就听说你当妇女主任的时候,別人找你办事,你吃拿卡要,我也去举报你。” 杨双妹变了脸,“你胡说!” “你能说,我也能说。”周老太转身就走。 她这次直接去了旁边的小学,因为选举组的组长阮秀明,就是小学的校长。 小学没有大门,人可以直接走进去,周老太一路畅通无阻地见到了阮秀明。 “软组长,我有情况跟你反映!杨双妹跟你们选举组的一个组员,在背后捅我的刀子,栽赃污衊我!” 阮秀明正在批改作业,冷不丁地被这么一个消息砸到,赶忙放下手里的工作,“怎么回事,周大姐,你別著急,慢慢说。” 周老大气愤地將她亲耳听见的话说了,“这杨双妹也太没有人品了,竟然在背后造我的谣!我那二儿媳是被我二儿子不小心给撞倒了,然后流產的,跟我一点关係都没有。她使这个坏!如果道听途说也能举报,那我也要举报杨双妹,我听说她当妇女主任的时候吃拿卡要,我举报她!” 周老太是听说过杨双妹这个问题的,可她又没证据,再者说,她才是当选人,举报对她没有意义,不过现在嘛,出一口气,她也要举报杨双妹,不管行不行。 “你先坐,先坐,消消气。这种没有依据的举报我们也不会受理的,你放心吧。” “我放心不了,之前有人毫无道理的举报我,你们也同样受理了。我那个三儿子,跟你们举报我把他赶出家门。他都二十多岁了,难不成还留在家里啃老?我一个月退休工资才多少钱?当时喊他们交生活费他们不交,喊他们干活,他们不干,我才把他们给赶出来的。” 阮秀明连连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你放心,我们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你对你的这些儿子,尽到了抚养的义务,他们现在都已经有工作,是成人了,难不成你还管他们一辈子吗?” 这话说到了周老太的心坎里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郭回来了,周老太指著他对阮秀明说道:“就是他,跟杨双妹背后使坏!” 小郭满脸通红,“大娘,你真的误会我了,我真没有跟杨大娘一块使坏呀。” 阮秀明沉著脸问,“郭老师,怎么回事?” “就是我今天过去村委会,杨大娘说有情况跟我反映,正在说话的时候,周大娘就来了,她就一口咬定我是在跟杨大娘背后说她的坏话。” 阮秀明批评道:“你要记得你是选举工作组的成员,你跟这些候选人都要保持距离,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小郭老师垂头,“我知道了,校长。” 周老太只是想给这个郭老师一个小教训,就不抓著他不放了。 “那我举报杨双妹贪污,你们调不调查?”周老太问。 阮校长说道:“大姐,这个真不归我们管呀,她又没有当选,不受我们监督。而且你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周老太確实没有,不过她把这个情况给工作组的人先反映了,就算她这里出什么情况,不能当选,杨双妹也休想替补。 周老太愤愤地回了家。 周老太走了没多久,林建民又来了。 阮秀明当然认得他,当年林建民在这读书的时候,阮秀明就已经在这里教书了。 “阮校长。我是来给你反映情况的。”林建民说道。 阮秀明皱眉,“什么情况?” 他其实已经知道了,林建民来找他,多半是来举报周老太的,不等林建民开口,他说道:“如果你是来举报你妈把你赶出家门,那免开尊口了,你都这么大了,你妈没有养你的义务了。” 林建民愣了一下,才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来举报我妈的,昨天我媳妇跟工作组的人乱说的,我在家里已经说过她了,她是个人跟我妈有些不愉快,才说了那些话,我是来撤销举报的。” 阮秀明有些惊讶,紧接著又有些生气,“你们怎么回事嘛!真是拿选举当儿戏!...” 骂完了,阮秀明语重心长地跟林建民说道:“当年你爸走的时候,你们几个小的都还这么小,全靠你妈一手把你们带大,你们应该心存感激才对呀!” 林建民沉默地听著,阮秀明说了几句,把人打发走了。 杨双妹自从被周老太撞破,接著又被周老太反映到了阮秀明那去,就格外老实了。 她同学也找到了家里来埋怨她。 小郭老师因为她,现在外面都传小郭人品有问题,身为选举组组员,竟然跟候选人凑一块,想把当选人给弄下来。 其实当时小郭不愿意跟杨双妹过多接触,也是为了避嫌,小郭她妈逼著小郭给杨双妹透露一些信息,比如举报人,举报內容这些。 小郭也只是跟杨双妹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没想到就被周老太碰上,一下举报到校长那去,现在小郭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小郭的母亲很是不忿,把这些事怪到了杨双妹头上去,两人闹得不相往来。 五天公示期,纷纷扰扰地过去了。 周老太险险地稳住了当选人的位置,成功上马,参加岗前培训了。 妇女主任的职责是保护妇女权益,组织妇女活动,还有一项重大任务,计生服务,现在正是计划生育的抓严期。 上辈子,水英就是因为超生,才丟掉了工作,这辈子水英怀孕,不知道她工厂有没有要求她打胎,估计是有的。 周老太跟他们来往不多,也就不清楚她的事情。 杨双妹不情不愿地下课了,工作交接完,她就可以回家养老了。 村委会的班子,五年才一换,等周老太下来的时候,杨双妹都六十好几了,不可能再有机会。 杨双妹將工作档案什么的,全都交给了周老太。 她其实有点怕,因为她工作並不用心,档案里好多信息都不全,幸亏周老太也不懂这些,现在发现不了,以后更找不到她头上来了。 周老太確实不懂,好多妇女儿童的档案都是空白的,杨双妹偷懒没有登记上去,但现在,周老太发现不了这些漏洞。 周老太让杨双妹出一个交接的条子,上面登记清楚,她交了哪些东西给自己,免得有什么东西她没交给自己,后期说不清楚。 杨双妹不愿意出交接条,她的想法和周老太一样,现在不出这个交接条,日后有什么问题,找不到她头上来。 但是她不出,周老太也就不收资料。 本来周老太想不到这个,还是林建生给她提的醒,交接资料必须双方签字,把资料釐清,后续有什么问题,周老太不帮前面的人背锅。 杨双妹就是不出,反正她现在都不干了,资料周老太不收也得收。 周老太直接去找夏江海,说明了情况。 夏江海来找杨双妹,批评她道:“虽然你不干了,也得站好最后一班岗啊,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为什么不给周主任出这个交接函?这些资料是你交给人家的,不签字,以后怎么知道哪些资料给了,哪些资料没给?不就成了糊涂帐了?” 杨双妹气道:“我凭什么给她出这个?她现在就可以点资料啊,哪些没有当场就找我,弄清楚了我再走。” 夏江海皱眉,“人家刚来,她知道哪些资料有,哪些没有?你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吗?老杨,你虽然不干妇女主任了,但你还在这个村生活,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杨双妹气结,这个夏江海真是个势利小人,以前叫自己杨大姐,现在叫她老杨。 “行行,我签字,总行了吧。”主要是夏江海那一句还要在村里住,说服了杨双妹。 既然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了,她现在又成了普通老百姓,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事情就是这样了,以后她能保证家里没別的事求到村委会来?別把人得罪死了。 杨双妹在交接单上签了字。 她其实也不怕的,反正她都已经不干了,就是以后他们发现了自己工作的疏漏又怎么样,也不可能再找她负责。 她不签字,主要是想噁心噁心周老太。 第119章 建生回家 培训期一过,周主任就走马上任了。 每个月补贴是八十块钱。 严格来说,她这个妇女主任,是需要坐班的,但是现实情况是,每周去个两三天就行,其余时间別人有事会找到她家里来。 周老太刚当上妇女主任,正是兑现诺言的时候,她之前可是说过的,要是她能当上妇女主任,肯定將人民放心间,一周只去两三天怎么能行,她要天天都去。 她刚一上任,任务就下来了。 村里有好几家已经生了一个小孩的,现在在偷偷地生二胎,到处东躲西藏的,想生个男孩,她这个妇女主任,必须组织人员,上门劝阻。 周老太照著名单,去了两家,但是都扑空了,没有见到孕妇本人。 最后一家,孕妇的婆婆,是周老太以前的工友,周老太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这个谢招娣在厂里干了很多年。 不过谢招娣是临时工,现在也已经退休了,也不能算退休,因为她没有正式工作,也就没有退休工资,现在在走街串巷地收废品过生活。 她因为没有退休工资,对正式工非常敌视,乾的是一样的活,一样的单位,就因为没有正式合同,一辈子都被正式工压一头。 正式工退休,有退休工资拿,她一大把年纪,还得自己討生活。 本来对周老太就不舒服,一听周老太说完来意,更没个好脸,“你搞错了吧,我媳妇没有怀孕。” “我是收到可靠情报才来的。”周老太说。 “什么可靠情报,你亲眼看到了?再说我儿媳妇也不是正式工,你们管得著吗?”一提起这个,谢招娣就气,她不是正式工,她儿子可是正式工,找了个临时工媳妇。 谢招娣因为临时工的身份受了一辈子委屈,她肯定不想找个临时工媳妇,可是她儿子不听话,没有办法。 儿子儿媳一结婚,头胎就生了个女儿。 现在的政策,夫妻俩只能要一个孩子,谢招娣不答应,那他们老蒯家的香火不就断了吗?那万万不行,逼著媳妇生二胎,头一个闺女已经送到她外婆家去了,户口也下过去了,她孙女本来是城市户口,转成农村户口了。 现在只有农村转往城市的,哪有城市转农村?一般人这么转,那肯定就是想多要一个孩子,没別的,所以老蒯家就成了计生重点关注对象。 周老太说道:“现在是这个政策,我们要大力拥护国家的政策方针,你们家儿子是正式工吧,要是为了这把工作给丟了,多不划算,男女都一样啊,现在都什么时代了。” “你少拿著鸡毛当令箭,你去查一查我家户口本,我们家可没有超生,以后不要来了。” “我查过了,你们家本来就已经生过一个了,现在即使把孩子的户口迁出去,也不符合无子女的情况,还是不能再生。” “周主任,你就別多管閒事了,我知道你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也不能往我们普通老百姓身上烧吧。”谢招娣不阴不阳地说道。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只是上门来规劝你们,具体的还不是我管,计生办的会来处理。” “既然不归你管,你就別来自討没趣。” 谢招娣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周老太深吸一口气,心里暗骂一声:“刁民!” 周老太鎩羽而归。 她回到家,发现刘民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上次周老太入选,刘民有事没能过来一块庆祝吃饭。 周老太看到地上一堆东西,有肉有水果糕点,不少,“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钱也不好挣呀。” 刘民笑道:“钱再难挣,也得把伯母您孝敬好呀。” 周老太开门,里面的大郎听到动静,在不停地抠地,发出呜咽声。 刘民拎著东西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最近生意怎么样呀?”周老太问。 “还不错呢,接了好几个活,工人都不够了,又招了一批,就有点忙,好久都没过来了。” 周老太说:“忙点好呀,年轻人多奋斗,是好事。” 大狼欢喜得前腿高高蹦起,可惜周老太看都没看它,径直进屋里去了。 刘民买了肉,还买了排骨,周老太看他买得不少,就说道:“这么多,我们也吃不了啊,你一会儿走的时候,我分一点,你拿回家,给你爸吃去。” 刘民笑了笑,说道:“伯母,要不我给你买个冰箱吧,以后吃不完的菜放冰箱,也不用担心会坏了。” 周老太连连摆手,“买冰箱做什么,死贵死贵的,一点也不划算,有钱呀,多买房子,那才是划算呢。” 刘民笑道:“伯母,买那么多房子,住得过来吗?” “住不过来,可以租出去呀,我的那房子,不就租出去了。”周老太说道,“你也可以在你们那村里买点房子。” 刘民笑道:“我没有閒钱买房子呀,资金都要周转,好几处工地呢,工人工资要发。” 周老太去过刘民家,房子也挺大的,跟他们家差不多,刘民是独子,顶头上,还有个姐姐,已经结婚了,母亲也已经过世了,现在就他和一个老父亲相依为命,这家庭关係,真是难得的简单。 “伯母,”刘民搓搓手,“我这次过来,是想跟您商量个事。” 周老太看他紧张的脸色,心里大概有数了,还是问:“什么事?” “就是我跟春桃的事,我想跟春桃把婚结了。”刘民说,“我知道这个事,不该由我来跟您说,应该正儿八经地请个媒人来,但是我把您当亲妈一样,就不想走那些弯弯绕绕的,就自己来了。” 周老太表情严肃了些,“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和春桃商量过了?” “我还没跟她商量呢,我想先徵得您同意,再跟春桃说。” 周老太没好气地说道:“你是跟春桃结婚,怎么不先问她。她不同意的话,我同意也没辙啊。” “是,是,我这不是想著,您是春桃的亲妈,我很尊重您的想法,所以才先徵求您的同意。”刘民侷促地说道。 周老太神色稍缓,“这个你去跟春桃商量吧,只要春桃同意,我也没有意见。” 刘民高兴地哎了一声,语无伦次地笑道:“谢谢伯母,谢谢伯母。” 周老太对刘民挺满意,从这小伙带队帮自己修房子,周老太就看出这孩子是个好的,后来他和春桃处上,周老太心里別提多高兴了。 现在刘民有了想结婚的想法,周老太也乐见其成,春桃也老大不小了,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都满地跑了,她就是让李军给耽误了。 当晚,刘民留在家里吃饭。 他打算吃了饭,藉故让春桃送他到巷口,再跟她坦白。 饭吃到一半,院门被人推开了,一串脚步匆匆朝屋里走来。 没一分钟,门上的珠串一动,林建生走了进来。 周老太抬起头,问了一句:“吃饭了吗,过来吃饭。” 林建生脸色不太好看,“不吃了,你们吃。” 秋桃问了一句,“四哥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似的。” 林建生没说话。 秋桃和春桃对视一眼,这是跟谁闹矛盾了?跟张兰兰? 秋桃又问,“你一个人回来的?兰兰没来?” 林建生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看起来,真是夫妻俩闹矛盾了。 周老太垂头吃饭,年轻人的事情,她管不了这么多。 刘民也招呼林建生,“建生,过来吃饭,我们喝两杯。” 林建生稍微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秋桃赶忙去拿酒和杯子,春桃去厨房取来一副碗筷,叮嘱道:“少喝点。” 刘民说道:“好。” 林建生菜也没吃几口,就开始提杯,大家都看出来了,林建生心里很不痛快,心里都在纳闷,林建生很少这样掛脸,这次是怎么了? 秋桃憋不住就想问,她身边的春桃连忙捅了捅她,示意她先不要问。 林建生想说的时候,他自然就会说了。 本来春桃叮嘱刘民少喝一点,可林建生一喝起来,就剎不住车,他一直拉著刘民喝个没完,劝也劝不住,最后,一瓶酒都喝光了,两人都喝高了。 看这样子,林建生今天也回不去了,刘民也是,周老太乾脆让春桃把林建生之前住的屋收拾收拾,把这两个醉汉扔进去。 刘民喝高了,可意识还清醒,不好意思在他们家睡,坚持要走,春桃气道:“你要这样子,下次就別在家里喝酒,你都喝成这样了,我们怎么能安心让你走?” 刘民见她生气了,也不敢多说话了,乖乖地洗漱,去林建生的房间睡下,林建生的酒量比他稍微差点,这会儿已经躺在床上睡著了。 刘民迷瞪著眼,也脱了衣服上床睡了。 第二天一早,林建生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看到身边躺著个人,本能地以为是张兰兰呢,从背后抱了上去。 周老太正在收拾出摊的东西,听见林建生的房间里传出杀猪似的尖叫声。 林建生一摸那人的胸口平坦一片,再仔细看,后脑勺的头髮也短短的,真是嚇了一大跳。 刘民也尷尬死了,他死活没料到林建生睡醒之后,会跑过来摸他,此时两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 昨晚上的记忆在脑海浮起,林建生终於想起,他已经回到了家里,昨晚上喝高了。 他心里不住地埋怨,家里这么多空房间,有必要把刘民安排和自己一块睡吗,看这事弄得尷不尷尬! “刘大哥啊,真是对不住,我以为你是我媳妇呢。”林建生尷尬地说道。 刘民也尷尬,他差点把林建生误会成那种人了,“没事,没事,睡懵了吧,呵呵。” 林建生穿上衣服起床,忙著要去上班,洗漱之后,匆匆走了。 秋桃起来的时候,林建生早走了。 “这四哥,跑回家来做什么的?也没来得及问,人就跑了。” 本来以为这件事过去了,没想到晚上,林建生又回来了。 第 120章 兰兰上门 “搞什么,你不会不知道,你已经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了吧?哪有经常往娘家跑的。”周老太开玩笑说道,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林建生噘嘴,“妈,你也太绝情了吧,什么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我又不是人家的上门女婿。” “不是上门女婿,差得也不多,你们是怎么了,说出来听一听。” 林建生昨晚上就要说了,但昨晚上刘民在,他虽然是大姐的对象,但是毕竟还没有结婚,算不上一家人,所以林建生憋住没说,今天就是老太太不问,他也要说的。 “兰兰给我说,他爸爸说,想让她肚子里这一胎姓张。”林建生说起这个,就忍不住激动,“凭什么呀,还真搞得我是他们家的上门女婿了吗,当初可是说好了的,我只是去他们家住,可不是去给他们家做上门女婿的,这就太欺负人了吧。” 周老太也有些吃惊,毕竟林建生也不是他们家的上门女婿,提出这样的要求,確实有点过分了。 现在都是计划生育,林建生和张兰兰都有正式工作,想再生一个,根本不可能。 要是这一胎真的姓了张,林建生的面子往哪里放?別人会说他吃软饭,当然现在说这个话的人肯定也不少。 林建生见周老太半天不说话,“妈,你说他们家过不过分,当初我就不该答应搬到他们家去住,现在人家是得寸进尺了。” 周老太还是没说话,林建生说道:“你孙子要姓张,你也不能同意呀,我们全家都不同意。我不仅不同意,我还要搬回家来,我不住他们家了,我又不是自己没家。” 周老太说道:“我管你孩子姓林还是姓张呢,我无所谓。” 林建生不敢置信地看著周老太,“妈!你不在乎吗?” “我在乎什么,反正跟谁信,都不会跟我姓。” “可是他是跟我姓呀!不是,以后你出去,別人嘲笑你,自己的孙子都不跟儿子姓,你怎么办?”林建生不可思议地看著周老太,“你对我们也太不关心了吧,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关心。” “跟谁姓,有什么区別,反正都是你的种。” 林建生更崩溃了,本来回到家,是想得到家人的支持,周老太却一副全然不关心的態度。 “不过这个事关你自己的面子,所以,这个事情,你自己决定吧。”周老太说。 林建生深吸了一口气,態度坚决,“我坚决不同意!孩子必须跟我姓。他们家既然这么想让孩子姓张,当初为什么不招个上门女婿?” 他將目光投向春桃和秋桃,“你们俩说呢?” 秋桃眨眨眼睛,她觉得兰兰一家是有点过分了,之前说好的,四哥不是上门女婿,现在又要求孩子跟他们家姓,以后四哥出门,別人怎么看待他? 春桃说道:“既然你心里有想法,就好好跟人家说,跑回家来也没有用呀。” “哼,我可不是赌气跑回家,我是不去他们张家住了,我已经跟张兰兰说了,我要搬回来,她要愿意跟我回来就回来,不愿意的话,她就住在张家。”林建生说道,“明天我就去把我的行李搬回家来。” 周老太说道:“你可別赌气,搬回来容易,到时候你要是扛不住想搬回去,可就更没面子了。” 林建生不服气地说道:“我凭什么还要搬回去?打死我也不搬!” 周老太撇撇嘴,“那我就管不著了。” 春桃劝道:“妈说的没错,你还是好好地想想,先在家里住几天也行,先別著急搬回来。” “你和兰兰商量嘛,我看张家人也挺讲道理的,好好说,他们应该也会同意的。” 林建生说道:“讲道理?讲道理就不会提出这么没道理的要求了。” 正说著话,门口有了动静,紧接著,大狼的叫声响了起来,有人进来了。 秋桃过去看,看清来人,惊讶道:“四嫂?” 张兰兰推著自行车进来,目光在院子里一转,看到了林建生的那辆自行车,知道人回了这,提起的心鬆懈下来。 “秋桃,你们吃饭了没有?”张兰兰笑著问。 “还没有呢,你吃了没?”秋桃问。 “我也还没吃。建生来了?” “来了,在屋里呢。”秋桃说。 林建生竖起耳朵,看到珠帘一晃,张兰兰走了进来,手里还拎了一兜子水果。 她的目光先在林建生身上一晃,才笑著喊周老太,“妈。” 周老太笑道:“来了,快坐。” 秋桃接过张兰兰手上的苹果,看一眼林建生,“我去削苹果来。” 林建生重新坐直,也不理张兰兰。 张兰兰走过去坐下,將另一兜东西递给林建生,“给你带的换洗衣服。” 林建生一愣,接过了衣服。 张兰兰转头才看向周老太,暗暗打量对方的神色,林建生肯定已经將事情给他妈说过了,不知道她婆婆会是什么反应。 她其实没想到林建生的反应会这么大,不就是一个姓吗,姓张姓林,有什么关係,都是他们自己的孩子,张兰兰自己是无所谓的,主要是她爸,她爸想要孩子姓张。 林建生不理张兰兰,自顾自地看电视。 张兰兰只好找周老太说话,主要问她新官上任,干得怎么样。 周老太笑著说道:“挺好的。” 她知道张兰兰肯定有话要跟林建生说,坐了一会儿就回自己房间了,春桃和秋桃也默契地避开,把空间留给夫妻俩。 周老太坐在她陪嫁的写字檯钱,打开檯灯,拿出那本大红色的《妇女权益保障法》认真地看了起来。 春桃和秋桃在厨房里忙活,张兰兰来了,她们又多加了一个菜,其实都收拾都差不多了,可以开饭了,为了空出空间让这夫妻俩说说话,两人在厨房磨时间。 隱隱约约听见林建生有些激动的声音,不知道张兰兰说了什么,林建生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差不多等了半个小时,秋桃没听到动静了,再耽误,菜去全冷了,这才端著菜走到客厅门口,在外面就大声提醒,“吃饭了哈。” 她走进去,张兰兰和林建生挨著坐著,林建生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 张兰兰站起来,笑著说道:“我也去端饭。” 周老太听到秋桃喊吃饭的声音,她把书放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妇女主任了,调解家庭矛盾,也是她的工作职责之一,现在家里不就有个矛盾等著她调解吗。 周老太坐上桌,目光在林建生和张兰兰的脸上扫过,咳了一声,对林建生说道:“建生,吃完饭,还是和兰兰回去吧。” 张兰兰看向林建生,林建生瓮声瓮气地说道:“我要回家住。” 周老太看向张兰兰,想看看张兰兰是什么意见。 张兰兰说道:“妈,想必建生已经跟你说了,我爸爸想让我们的孩子姓张。” 秋桃和春桃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 周老太看向林建生,林建生也巴巴地看著她,似乎希望她能说句公道话。 周老太说道:“孩子是你们俩的,你们夫妻俩商量。现在政策是一孩政策,你又是张家的独女,你夫妻有这个想法,我也能理解。” 林建生瞪大眼,他妈这分別就是拉偏架! 张兰兰也有些意外,她以为她婆婆会强烈反对呢。 周老太接著说道:“你们结婚的时候,你们家提出让建生去你们家住,建生其实不愿意,为了你,他也同意了。在这个事情上,他做出了很大的让步,毕竟咱们的传统,只要不是上门女婿,都是女方来男方家生活。现在你们家又提出孩子跟你们家姓张,我觉得有点过分了。” 张兰兰抿著唇,周老太说的在理。 林建生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还以为他妈真的不管了呢。 周老太又说:“过日子嘛,肯定就是磨合,每一方都会有不同程度地妥协,可是不能光一个人妥协。不然这一方心里会有怨气,日子就慢慢过不下去了。” 林建生简直要想给他妈这席话拍案叫好了!可不是吗,他现在心里就是有怨气,凭什么!凭什么! 张兰兰看了林建生一眼,其实她也知道,光这两件事,林建生就受了不少委屈,她心里抱著一丝幻想,或许林建生为了她,会把这些委屈咽下去。 “我回去,再跟我爸妈商量商量。”张兰兰说道。 林建生总算有了些笑模样,给周老太夹了一筷子肉丝,语气乖巧,“妈,你多吃肉。” 周老太看他一眼,说道:“今天,你跟兰兰一块回去,她怀著孕,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林建生心里舒服多了,也愿意回去了,“行。” 张兰兰看周老太一眼,她这个婆婆,挺不简单呢。 吃完饭,林建生两口子骑著车回去了。 第二天,周老太来到村委会,计生办的人来了。 周老太上门规劝了超生的人家,她没有执法权,只是规劝,规劝不行,计生办的人才会出马,这个时候,他们这些人的工作就是『拆庙』,被骂是家常便饭,主要工作是跟『超生游击队』斗智斗勇。 周老太有个新任务,计生办的同志交给她一大包计生用品,让她照著区域內已婚名单发下去,每户一份。 周老太打开一份看了看,里面有两样东西,一份是一个个小锡箔纸包起来的小袋子,上门印著字样“计划生育”。另外还有一个小册子,《计划生育宣传手册》。 那计生办的女同志看周老太拿出一个锡箔纸,看著发呆,问她,“周主任,你知道这个避孕.套怎么使用吗?” 周老太说道:“不知道。” 她一辈子都没用过这个玩意,还真是不知道怎么使用。 第121章 超生游击队 那女同志说:“你不知道可不行,你去发放的时候,还得给人讲解呢,你拆一个出来,我教你。” 周老太怪不好意思的,一大把年纪了,还学这个玩意。 这计生办的女同志姓陈,长得怪漂亮的,看著也就二十多岁,她一点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把锡箔纸拆开,把里面淡黄色的套子拿出来,展示给周老太看,又教她怎么使用。 小陈大大方方的,周老太满脸通红。 “你別不好意思呀,周主任,你都不好意思了,还怎么给別人教呀。这很正常的。” 计生办另一个同志看著周老太好笑,一把年纪的老太太,还害羞呢,別的老太太到这个年纪,已经荤素不忌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周老太含糊地说道。 计生办的人还有別的任务,他们要去谢招娣家。 周老太去找已婚名单,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她翻出之前杨双妹签字的交接单,这才发现根本就没有这个玩意。 她去找夏江海,夏江海也有些懵,因为统计这个已婚名单是妇女主任的事情,不归他管,现在周老太没有拿到这个名单,大概率就是杨双妹没给她。 周老太只能去找杨双妹要名单。 因为区域內有很多是租户,这也归他们管,这些人的信息,村里是没有的,都要妇女主任一家家地去跑。 周老太打听了杨双妹的家庭住址,就直接过去了。 周老太骑著车,很快就到了。 刚走到门口,听见了杨双妹的声音。 “你生的你不养,谁帮你养?我没有这个义务。” “我不挣钱了?你儿子要是能干一点,我不用出去挣钱,我还用得著你带孩子吗?” 周老太推开院门,看到杨双妹叉著腰,在和一个抱著孩子的女人吵架。 “杨双妹!”周老太出声打断。 杨双妹看过来,看到是周老太,脸色一变,语气不善,“你来干什么?” “我来问你一个事情,咱们德村的本村已婚家庭和外来夫妻的登记册,你没有交给我。”周老太公事公办的口吻。 杨双妹不耐烦的说道:“没有这个东西。” 周老太吃惊,“每年都要发放计生用品,还要定期上门访查妇女儿童,你没有这个名单,你怎么干活?” 杨双妹说道:“我都记在脑子里的,我不用什么名单。” 她话音刚落,儿媳妇李玉霞嘲讽一笑,“你太能吹了,你当妇女主任的时候,干过一家实事吗?那些计生用品,不是被你偷偷地卖去了红灯区吗?” 周老太惊讶地张大嘴,杨双妹也震惊地瞪大眼,似乎没想到她儿媳妇竟然在外人面前出卖她。 李玉霞冷哼,“幸好你没选上,你要是选上了,我肯定去村委会举报你。” “你胡说八道什么!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杨双妹骂道。 李玉霞恨恨地看著杨双妹,“有本事,你就叫你儿子打死我,否则,我绝不会让你们一家人好过!” 周老太说道:“什么社会了,不允许打妇女儿童!杨双妹,亏你还是干过妇女主任的人。” 李玉霞看向周老太,嘴微微一动,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周老太警告杨双妹,“有话好好说,动手可不对,你这么多年的妇女主任,都白当了?” 杨双妹轻哼,“我不过就是嘴上说说,你还当真了,用不著你来教我做事。” 周老太看了看杨双妹的儿媳妇,这女人个子小小的,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又问杨双妹,“你儿子打人家了?” 杨双妹连忙否认,“怎么可能!你別乱说。” 周老太看向李玉霞,“你丈夫没打你吧?” 李玉霞盯著周老太,余光注意到杨双妹一直看著自己,她慢慢垂下头,“没有。” 周老太也看出点门道来,说道:“要是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她看向杨双妹,心里又想不至於吧,杨双妹是妇女主任,她儿子还打老婆? 周老太什么名单都没拿到,杨双妹说她记得德村所有附和条件的家庭名单,但是又不配合周老太,列个名单出来。 周老太联想到杨双妹儿媳妇的话,心想可能杨双妹在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好好地干过活,她儿媳妇不是说了吗,计生用品都被她卖去红灯区了。 周老太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问出来,只能打道回府。 出了杨双妹家的门,周老太“呸”了一口,幸好自己把杨双妹给挤下去了,什么玩意儿!她得好好调查调查,要是杨双妹真的偷偷倒卖计生用品,她要举报! 周老太只能找夏江海要来了德村的户籍册,先把符合条件的村民登记造册,外来人口不归村委会管,所以他们也拿不到德村的外来人口信息,只能一家家地去跑,主要关注计生问题和妇女儿童权益问题。 周老太一连跑了好几天,才把信息理顺。 但计生用品发放得很不顺利,好多人不愿意接受,一听周老太是来发这个的,人家都摇头。 人家不要,周老太也不能强行发,怕她前脚刚放下,后脚人家就扔了。 也不是所有已婚夫妻都发,有的还没要小孩的不发,上了年纪的不发,做了结扎的也不发。 周老太还问了以前有没有人发,都说没有拿到过。 周老太跑了好几天,一边发计生用品,一边登记名单。计生办说好多外来打工人群,怀孕之后不去正规医院產检,也不去医院生孩子,这类人群要重点关注。 周老太这天晚上,排摸到一户时,看到女人大腹便便,看样子有七八个月了,看到周老太这个陌生人,就急忙想躲。 周老太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这女人肯定是躲计生办的人呢。 “別躲別躲,小心点,別碰到了!”周老太连忙喊。 男人也紧张地看著周老太,“大娘,您是做什么的?” “我是妇女主任,我姓周。我来给你们登记一下信息。” 男人面色更紧张,“我们不登记,我们马上就要搬走了。” “搬到哪里去?”周老太问。 男人说不上来,他们也没想搬走,可现在被人发现了,万一有人来拉著他媳妇去引產呢,他们不就白躲这么久了吗? “你媳妇几个月了?”周老太问,“去医院做过產检没有,准备去哪个医院生?” 男人回答不上来,依旧紧张地看著周老太。 周老太说,“你放心,我只是村委会的妇女主任,计生的事情不归我管。” 听她这么说,男人稍微放鬆了点。 周老太说:“你媳妇都这么大月份了,也没人敢拉她去引產了,你放心吧,生孩子一定要去正规医院生。我登记一下你媳妇的名字,叫什么?” 周老太这才知道,孕妇叫刘爱莲,夫妻俩是从贵州山区来的,家里已经生了三个女儿,这是第四胎了。 “你们这真是超生游击队呀!非要生个儿子才停吗?”周老太说道。 男人说:“我们那,没有儿子就会被人戳脊梁骨,在村里都会被人欺负,没有儿子就绝了后了!大娘,你体谅体谅我们吧,別给我们举报上去。求求您嘞!” “我说了我不管计生的事,但是你媳妇生孩子的时候,得去医院生,不能在家生。” 刘爱莲说:“我生前面三个都是在家里生的,一点事都没有。这个我都能自己生了,去医院钱,我们就是打工的乡下人,怎么得起那个钱?” 周老太生孩子都是在医院生的,当然,她那个时候,费用工厂全报销了,她自己没钱,所以也就没考虑到费用的问题。现在去医院生个孩子,几百块是要的。 而且,正规医院收外地孕妇,必须要有《生育证明》,没这个,就会被罚款。 而这对夫妻都超生了两个,这都是第四个孩子了,《生育证明》肯定是办不下来的。 周老太一时间,为难住了。 她不知道这个情况该怎么处理,只好先回了村委会,悄悄地询问夏江海 夏江海当然知道这种情况,这也不是个例,他很有经验地对周老太说道:“这事啊,你就別管了,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他们也不是本村的村民,你尽到提醒的义务,就行了。他们外来务工的,住院没有报销,负担不起这么大一笔开销。而且他们去医院生,没有证明,还得被罚款。” 周老太听完,心里很不得劲,她生了六个孩子,还是不敢想像自己在家生孩子,自己剪脐带的场面,再者说,不管生了几个孩子,生產还是有风险。 可硬要求人家去,似乎也不是这么回事,人家也有为难的地方,似乎只有像夏江海说的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第 122章 刘民邀请 春桃这天摆摊的时候,碰到了之前同车间的一个工友,对方也来摆摊了,卖的是一些小吃。 春桃挺惊讶的,“凤梅,你怎么也来摆摊了啊?” 凤梅知道春桃在这摆摊,她之前在这看到春桃好几次,也正是因为春桃辞职摆摊,她才起了摆摊的念头。 “春桃,你还不知道吗?咱们工厂裁员了,十几个工人下岗,我就是其中一个。”刘凤梅说。 春桃真不知道,她吃惊极了,“咱们可是国营铁饭碗啊,怎么会下岗?” 刘凤梅苦笑,“国营厂也不成了,现在沿海那边的工厂抢订单很厉害,我们厂的订单好多都被人家抢了,不单单是我们厂,南城好多厂,都在裁员。你还算走得快的,拿到了全额补偿,我们的补偿都打了折扣。” 春桃还是回不过神,她还记得,当初她妈就让她辞职,说厂子不行了,这才过去多久,就应验了? 刘凤梅羡慕地看著她的小摊,“你摆摊这么久,挣到不少钱了吧?” 春桃说道:“就是餬口,比上班自由点。” “我之前看你生意挺不错的,以为你挣了不少呢。”刘凤梅笑道,她想了想,对春桃说道:“你现在离婚了,再找没有?” 春桃愣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刘凤梅见她这样,说道:“之前就想给你介绍的,你又辞职走了,现在碰到你,肯定是你们的缘分了。我有个堂弟,人是好个人,就是害羞,看到女人就害羞得说不出话,他今年二十六了,还没有结婚,你要不要跟他见见?” 春桃有些意外,赶忙说道:“我已经有对象了。” 刘凤梅也挺意外的,春桃这速度挺快呀,“你找的什么样的?你都还没生过孩子,可別去给人当后妈,我这堂弟没结过婚的,你跟他结婚,不会委屈自己...” 刘民刚赶到广场,就听见有人给春桃说媒。 春桃正要拒绝,余光看到刘民来了,看到救星似的,连忙喊,“刘民,你来了。” 刘凤梅看过去,看到是刘民,吃了一惊。 “大姐,你怎么也来摆摊了?”刚才刘凤梅是背对自己的,刘民还没有看清她的脸,这回看清了,也很是意外,还说是谁要给春桃介绍对象了,这不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吗? 春桃惊讶地说道:“凤梅,你说要给我介绍的对象就是刘民吗?” 刘凤梅笑道:“可不就是吗,哈哈,这可真是巧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妈之前要修房子,找刘民来给她修,就这么认识了。”春桃说道。 刘凤梅笑道:“那真是有缘分呀。” 刘民问她,“大姐,你怎么来摆地摊了?” “没法子,厂里让我下岗,闹也闹过了,还是下岗了,一大家子人要吃饭呢,这不就只能来摆地摊了,来,你们俩,一人吃一份炸土豆。” 刘民要了两份,坚持给了钱。 刘凤梅不收,刘民坚持给钱,“这是开张钱,可不能不收。” 刘民过来找春桃,是想跟她商量,他父亲想见一见儿媳妇,想让春桃上门去吃饭。 春桃一听就有些不好意思,她跟刘民才处了两个月,这么快就见父母,有些早了。 刘民说:“伯母我都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我爸还没见过你呢,他也想见见你,反正你迟早要去见见的,现在就满足满足老人家的心愿吧。” 刘凤梅在旁边听到了,忍不住插嘴,“春桃你就去吧,让老人安心也好呀。我这个叔叔啊,最操心的就是儿子的婚事,之前一直拜託我给刘民介绍,我没完成这个任务,没想到,刘民自己完成了。 你也別担心麻烦,你们定好哪天上门吃饭,我过去帮忙做饭。” 刘民求之不得,连忙道谢,“大姐,这话我可当真了啊,你可不能反悔。” 刘凤梅笑道:“我是真心的啊,你以为我说著玩呢?你们定个日子,到时候我提前过去收拾。” 春桃也想著,她跟刘民也是奔著结婚去的,刘民急著把她带回家,也是认真跟她处。春桃考虑过后,还是答应了。 刘民说完正事,又陪了春桃一会儿,就走了,他工地上还有事。 刘凤梅还在惊嘆,“看你们这真是天定的缘分。” 回到家,春桃把这个事给周老太说了。 周老太说:“去吧,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 秋桃说道:“妈,你这话说的,大姐哪里丑了,一点也不丑。” 周老太看一眼春桃,春桃生著一张鹅蛋脸,之前没跟李军离婚的时候,脸色蜡黄,像个黄脸婆,现在脸色也红润了,人也有气质了。 “確实不丑,像我。”周老太说。 姐妹俩都笑出声来,春桃边笑,边看向秋桃,其实姐妹俩个,秋桃更漂亮,算起来,秋桃今年也二十了,到了可以领证的年龄了,可是秋桃的婚姻似乎也不太顺,接连两个都没成,好在年纪还小。 隔壁,林建民的心情就没这么好了,自从上次张芙蓉赌气回娘家,已经过去了十来天,他没去接人,张芙蓉也没回来。 林建民想一直僵著也不是这么回事,今晚上收工早了一些,开车去接张芙蓉,张芙蓉不肯回来,非要他把两千块彩礼钱给了。 林建民现在哪里有钱给彩礼,他不给钱,钱秀丽也不肯放人,他自己又独自回来了。 林建民气得想离婚了。 他索性把这事拋之脑后,不去管张芙蓉回不回家。 白天,林建民出车,在向阳小区门口拉了个客人,他有些心不在焉的,也就没注意上车的是个熟人,直到后排坐著的人开口。 “老三,你开这齣租,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林建民吃了一惊,扭头看去,这才发现拉的乘客竟然是林建军! 林建民太惊讶了,以至於嘴巴张得老大。 林建军说道:“放心,我坐谁的车都给钱,走吧,回家去。” 林建民注意到,林建军的手里拎著一块黑色砖头。 他开了这些天的计程车,拉了不少有钱人,拿这大砖头的也有一些人,他知道,这大砖头是大哥大。 听说要两万多。 “二哥,你这是真发財了啊。”林建民说道。 他跟老二也没有明面上的闹翻,只是当时林建民上门去借钱,林建军不借也就算了,还玩消失。 从那天起,林建民就暗暗发誓,他將来混得不能比林建军差。 可今天看到林建军,很明显,他被人家甩了一大截,林建军连大哥大都用上了! 林建民心里不由得涌上挫败的感觉。 他清了清嗓子,“你回家去做什么?” “看看妈唄,也挺长时间没回去了。” 林建民从后视镜看过去,有点疑惑,老二什么时候,这么孝顺了? 林建军挑剔地看看他这车,问道:“你开这个车,一个月能赚多少?” 林建民冷冷地说道:“赚个辛苦钱,那哪赶得上你?” 林建军也察觉到他態度冷淡,轻哼一声,“开计程车有什么出息,日夜顛倒,家都顾不了,当心老婆守空房,跟別人跑了!” 林建民眉头拧得快打结了,这林建军挣了几个臭钱,暴发户的姿態是学了个十成十。 “我们能有什么出息啊,就是討个生活而已。老二,你回去看妈,就这么空著手去看?你都赚了大钱了,不差这一点点吧?” 林建军被他这么一挤兑,说道:“给什么都不如给钱啊,我给她钱,她想买什么自己买去。” 林建民忍不住嘲讽,“有钱了人就是不一样,都这么大方了。” 林建军没听出他在说反话似的,临下车,林建军从兜里掏出了二十块钱,递给林建民,豪爽地说道:“不用找了。” 林建军用摩丝把头髮固定成了一块大背头,他看电视里的人都是这样梳头,时髦!他把大哥大揣回腰间,摸一摸头髮,想转身跟老三道个別,老三却已经一脚油门,走了。 林建民看一眼林建军给的二十,车费十二块,他多给了八块。他当时想找八块钱来扔地上,告诉林建军,他不差这八块钱,可转念一想,他给了他就拿著,凭什么不拿,林建军不是有钱吗? 林建军吸了一鼻子的灰,呸了一口,“难怪赚不了大钱,就这格局,呸!” 他一转身,拍拍身上的西装,昂首挺胸地走进了院子。 但紧接著又狼狈地逃了出来。 “汪汪汪汪汪!” 大狼凶恶的叫声传出来。 林建军小时候被狗咬过,这辈子最怕狗,大狼一吠叫,就把他嚇得屁滚尿流。 等了好一会儿,狗没窜出来,林建军探头进去看了一眼,才发现狗是拴起来的。 不过他一探头,狗又激烈地吠叫起来。 周老太听到狗叫,从屋里出来,看到林建军,皱起眉。 “妈。你什么时候养的狗啊!”林建军走进院子来,“你不知道我最怕狗吗?” “养狗就专门对付你这种不请自来的,你来干嘛?”周老太无情地说道。 林建军嘿了一声,“这是我老家啊,我来看看你,不行吗?” 周老太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別来看我,我更好。” 第 123章 惊天秘密 林建军跟著周老太进了客厅,他又开始四处打量,一边打量,一边嘖嘖的,“这城中村,真不是住人的地方,没有厕所,环境也差。” 周老太看向他,“是啊,你这么有钱了,给你老娘买个楼房住啊。” 林建军噎住,他是赚了些钱,可这些钱肯定要在自己身上,怎么可能给他妈买房子。再者说,兄弟好几个呢,別人都不出钱,他又不是冤大头,找他买房。 周老太见林建军不说话了,冷哼一声,“你这是回来给我赡养费的?” 林建军嘻嘻一笑,“我现在挣到钱了,当然要孝敬你了..” 他话还没说完,周老太朝他伸手,“拿来。” 林建军还真把腋下夹著的黑色公文包拿到手上,伸手进去掏钱。 他公文包里放著不少现金,一两千块是有的,他隨手拿了小小的一叠出来,也没数,递给周老太。 周老太有些惊讶,没想到林建军还真给,她这个儿子可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的,何况,他心里还恨著自己呢。 不过对方也应该给自己赡养费,她一把接过来,安心收下。 林建军撇撇嘴,瞧他妈丈夫市侩脸嘴。 “好了,钱也给了,你可以走了。”周老太把钱一收,翻脸就不认人。 林建军坐在沙发上,对周老太討好地笑了笑,“妈,我听说你现在做上妇女主任了?” 周老太看向他,“怎么,你们家有什么矛盾要找我协调?” “那没有,我和水英和谐著呢。我主要是有別的事情找你。” 周老太看著他,想看他的狗嘴里吐什么象牙。 “妈,你能不能弄来计生用品?”林建军压低了声音。 “干什么?”周老太冷冷地问。 林建军討好一笑,“你要是能弄来,我这能想办法卖出去,计生用品的利润可大了!这个生意要是弄好了,说不定你很快就能从这个地方搬出去。你不是想住楼房吗?” 周老太吃了一惊,她上一次听说计生用品能卖,还是杨双妹的儿媳妇,她说杨双妹把计生用品卖去了红灯区。 周老太试探地问:“卖去红灯区?” 林建军笑著看向周老太,“妈,没想到你还没有落伍嘛,还知道红灯区,是啊,別的地方谁用这玩意,都是红灯区才会用。” 周老太试探问道:“这玩意儿不是国家发的吗?还能倒卖?” “能啊,怎么不能?那计生用品上面又没写是那个区域的,流入红灯区了也查不到来源,我给你说,这玩意利润可大了,无本的买卖,卖出去,一个最少最少,要赚一块钱!” 周老太又吃一惊,这没人要的计生用品,卖出去能卖这么多? “这么贵,谁要?” “嗨,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玩意市面上很少能买到,那红灯区的小姐们,又没有那么乾净,可不就是得用这个,卫生,不染病。小姐把这些卖给那些嫖.客,一个就要三块钱。她们也要赚钱,这玩意,简直就是供不应求,你能提供多少,都能卖出去。” 周老太迟迟合不上嘴,她是良民啊,她可从来没想过倒卖这玩意。 “这发下去,接收的人要签字的呀,卖掉了的话,拿什么发给人家?” 林建军看著周老太发笑,“妈,你真是傻得可爱。签字这玩意嘛,偽造就行了,谁还认真去查不成?那些名单上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领”了计生用品,上面的人也只以为已经发下去了,谁还上门去问吗?你就是太老实了,人家好多人都这么干,不然你以为人家家里的钱是怎么来的,都是要动脑子的!” 周老太深吸了一口气,她真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看来,杨双妹就是这么干的。 林建军有个朋友就是专门做这个生意的,非常暴利,看得林建军眼红,可惜他没有这方面的资源。 他冷不丁得知周老太当上了妇女主任,就赶忙过来了。 周老太都打听清楚了,这才正襟危坐,正义凛然地说道:“这些邪门歪道,我不搞,你要搞,找別人去。” 林建军看她打听得这样热络,还以为她动心了呢,周老太冷不丁地翻了脸,林建军还没反应过来。 “你靠运气赚了点钱,就烧高香吧!你还想搞这些邪门歪道,迟早阴沟里翻船!” 林建军眨眨眼睛,嘿了一声,他知道他妈现在有点鬼点子,说不定她心里已经动心了,但是得知了这个信息之后,不愿意分他一杯羹,想自己独吞,所以才跟他翻脸。 “我说妈,你不能翻脸就不认人啊,我可给你说,你没有门路,自己弄可不行的,到时候被人抓住,可別说我没有提醒你。” 周老太说:“我不弄,谁弄,我举报谁!” 林建军看她严肃的表情,“妈,你没开玩笑吧,谁不弄谁傻子,有钱不挣王八蛋呀!別人都这么聪明,你可別犯傻,不然你费老牛鼻子劲,去当这个妇女主任干嘛,你不会真想为人民服务吧?” “真不知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噁心玩意,你生在国旗下,不想著怎么为社会做贡献,还想挖国家墙角,你这样的玩意,迟早遭报应!” 林建军现在可迷信了,他最恨別人咒他,怕一语成讖,他霍地站起来,不高兴地说道:“妈,你也太胡搅蛮缠了,我可是为了你好,我这不是想让你多挣钱养老吗?” “我不挣这丧良心的钱!我一分钟都不想多看你,你赶紧给我滚蛋!”周老太开始轰人。 林建军跳起来,他也生气了,他感觉自己被老太太利用了,老太太从他这里得知了信息,现在就想过河拆桥。 “好好,你不跟我合作,你休想自己独自挣钱,你要是让我知道你偷偷地倒卖计生用品,我就去举报你!” “赶紧滚蛋,不然我就放狗咬你!”周老太威胁。 林建军夹著公文包,气冲冲地走了,越走越后悔,不该先给钱的,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建军一走,周老太坐在沙发上,开始琢磨起来。 杨双妹可是做了十几年妇女主任的,计划生育也施行十几年了,这十几年,要是杨双妹一直在偷偷倒卖的话,都不知道给国家造成了多少损失了! 这个杨双妹,就知道她不是好东西! 周老太想了想,去了村委会。 只有夏江海在。 他看到周老太过来,笑道:“周大姐,你也太勤奋了吧,你这可基本是天天过来呀!” 周老太確实过来得很勤快,尤其是最近弄名单的事情,周老太早上收了早餐摊就过来干活了。 她是整个村委会最勤快的人。 周老太缓一口气,才问夏江海,“夏村长,要是村民要举报贪污的话,是往哪里举报?” 夏江海正在喝茶,听这话,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谁要举报?”他下意识地问。 周老太看了他一眼,“我去统计名单的时候,一个村民跟我打听的,我回答不上来,所以就来问你了。” 夏江海又问,“他要举报谁?” 周老太两手一摊,“这我就不知道了,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担心这个干什么?” 夏江海訕訕的说道:“我就是好奇。这个要去区政府的举报信箱举报。” 周老太哦哦了两声。 她想那太慢了,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被人注意到。 这计生用品既然是计生局发下来的,那她去找计生局的同志好了。 隔天,周老太找去了区计生局。 她就认识上次教她使用计生用品的小姑娘,小陈,但是她不知道小陈的办公室在哪里。 周老太想著找人问问,可她又不知道小陈的全名,只知道她姓陈。 不过周老太运气还是不错,刚走到计生局门口,就碰到了外出办事回来的小陈。 周老太连忙叫住她。 小陈回头看她,认出来了,笑道:“周大娘,你怎么来了?” 周老太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小陈疑惑:“找我?什么事呀大娘。进去说吧。” “先在这说吧。”周老太把小陈拉到旁边,说道:“我去发放计生用品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事情,好多人之前都没有收到过计生用品,但是发放的名单上,又有他们的名字。” 小陈眨眨眼睛,没有听明白。 周老太说:“这些计生用品没有发到他们手里,但是在帐面上,又是已经发下去了的,那这些计生用品,去哪里了?” 小陈又眨眨眼。 “这些计生用品,被卖去了红灯区,卖给了小姐!”周老太看她还是不明白,只好明说了。 小陈震惊地瞪大眼睛。 周老太肯定地点头,“我今天是来举报的,这个情况,应该给谁反映?不行我就去派出所,报警去。” 小陈回过神来,对周老太说道:“大娘,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找领导去。” 周老太跟著小陈走了两步,突然又感觉不合適,她拉住小陈,“你这个领导,靠谱吗?他会不会认真管这个事?” 小陈也想了一下,问周老太,“大娘,这个事情,你有证据吗?” 周老太这回学聪明了,她来之前,把那个发放名单找出来了,还连夜去了几户村民家,把人的证言都搞来了,证实他们没有收到过计生用品。 她点点头,肯定地说:“有!” 第124章 安电话 周老太跟著小陈找到领导,把她掌握的情况跟领导反映了。 这个事情引起了计生办的高度重视,其实倒卖计生用品並不是个例,在周老太来举报之前,他们就已经关注到了这个事情。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这个计生用品,在锡纸包装的外面,有字样“免费使用”,在派出所扫黄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红灯区使用的计生用品是他们发的免费的。 现在周老太提供的这个信息非常及时且有用。 周老太把情况匯报完,就准备要回家了。临走之前,小陈说,如果有什么进展,会打电话通知她。 但是周老太家里没有电话,周老太只能给小陈留老肖商店的电话。 现在家庭电话普及率低,基本上都是单位才有电话。 小陈听她说电话是商店的,顺口问道:“你们村,没有公共电话吗?” 周老太说道:“没有吧,要走好远才有公共电话亭,那也不是我们村的。没电话,真是不方便。” 小陈说:“夏村长家里就有一部电话呀。” 周老太还真不知道,她入职到现在,还没有什么事需要找夏村长。 小陈说道:“我听说,现在基层干部可以申请减免电话初装费,你要是想拉电话线的话,可以去打听打听,看看是怎么申请的。” 周老太愣了一下,她还真不知道这个。 “要是这样的话,大家都可以去申请了呀!”周老太说道:“应该有条件限制吧。” “肯定的,而且就算减免初装费,安部座机也不便宜呀,初装费是一千五,自己还要出耗材费,还要出座机的费用,也不便宜的。自己费的部分,差不多也要一千块钱了,每个月还要月租,也不是普通人能装得起的。不过安装了过后,你要是电话拿来公用,可以申请电话补贴。” 周老太急急打听,“要怎么公用呀?不会免费给村民使用吧?” 小陈知道得还挺多的,她笑道:“那也不是,你是妇女主任,你平时办公事的时候,要打电话,那不也是公事公用吗?” 周老太听明白了。 她回了家。 周老太从小陈那得知了电话补贴的事情,心里就一直在算,家里有没有必要装上一部电话,虽然能申请补贴,可也不便宜呀!自费部分都一两千块了,而且老肖商店已经有一部电话了,自己再装一部,也不能像商店的那部电话一样用来当公用电话。 想想还是不划算。 等秋桃她们回来,周老太把这事告诉她们,还问她们的意见,“你们觉得有没有必要装呀?” 秋桃说道:“还是装一个吧,现在没有电话多不方便呀,我们家要是有电话了,以后我们都不用去羊城那么频繁了,需要补货,给档口老板打个电话,人家就发过来了。” “那这个,你去老肖商店,也能办到呀!” “你挣了钱,大彩电不买,冰箱不买,现在该装电话,连电话也不装了,那你挣这么多钱干嘛呀。”秋桃说道,“去商店打电话,毕竟不方便呀。” 春桃说道:“秋桃说的也对,妈,既然有这个减免的政策,咱们家就装一个吧,自己得方便,我看我们三个,一人出一点钱,这电话就装上了。” 其实周老太的意思,也是想装一个,別的不说,村委会就有电话,要是她家里也有,以后联繫起来也方便。 老太太之前不想装,是想著没两年这些价格都便宜多了,就想等等。 秋桃和春桃的支持,让她坚定了想法。 周老太不太了解政策,来到村委会,找夏江海询问。 夏江海惊讶地看著她,“你要装电话?” 周老太点点头,“有这个想法,这不是现在我也当妇女主任了嘛,家里有个电话,平时有个什么事,村委会也方便联繫我。” 夏江海看著她,提醒道:“装电话可不便宜呢,我家之前装的时候,自己了两千多。” 周老太看向夏江海,“那你家条件还不错嘛,两千多块,也轻轻鬆鬆拿出来了。” 夏江海连忙说道:“这个嘛,也是一家人勒紧了裤腰带的。” 周老太说:“我想申请那个初装减免能不能行?” 夏江海说道:“可是一个村,也不能减免那么多,我家之前装电话的时候,已经把名额用了。” 周老太吃惊,“你用了,我就不能用了?” 夏江海迟疑道,“名额是有限的啊,你装电话做什么呀?” “我不是说了吗?装电话,平时村里有什么事,联繫起来也方便。” 夏江海说道:“我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申请这个减免政策,可能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政策了,你是听谁说的?” 周老太说:“我听別人说的,这个政策怎么就没有了呢?” “这是很久之前的政策了,你也知道,政策嘛,一年不同一年的。而且,一个村也只有两个名额,我家安装电话,刘书记家装电话,都已经申请过了,现在你想装,肯定不行了。你自己钱装,就要四千多块钱,太不划算了。” 周老太很失望,她是铁了心要安装的,既然是这样,那她就不装了。 “好吧,自己装,確实不划算。” 夏江海连忙说道:“是啊是啊,以后你要是想打电话,可以来我家打。” 周老太说:“我们家门口就有个商店,安了座机的。” 夏江海连忙说道:“那你接打电话都很方便啊,为什么还要这么大的价钱,去安座机?简直就是浪费。” 周老太嘆口气,既然不行就算了,总归门口商店有电话,还算方便。 回家的路上,周老大回想起来,感觉夏江海的態度不太对劲,既然有这个政策,他能装,她也能装呀,怎么看他这个样子,好像她装电话,碍著他了似的。 周老太就不太痛快了,心想反正这个政策也不是夏江海出的,有没有,也不是他说了算,自己现在是正经的村“两委”的成员,她自己上区里问去。 周老太说干就就干,她真去了区政府办公室,諮询这个安装电话的问题。 她找了两个办公室,才找到分管这个方面的办事员,那办事员一听她的来意,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们村,申请的名额已经超了,不能申请了。” 周老太没有想到夏江海说的还是真的,这个名额真的有限制。 她有些失望,毕竟是存心要装电话的。 现在初装费不能减免,让她自己掏这么多钱,她又捨不得了,毕竟一个“方便”,还不值得她大几千去装一部电话。 她顺口问了一句,“一个村,有几个名额呀?” 办事员告诉她,“有三个。” 周老太有些吃惊,夏江海告诉她的,是两个名额呀。 再者说,德村的村委成员的条件都这么好了?三个电话名额都用尽了,现在装一部电话,就算有补贴,那也得两千好几。村委会成员的工资,比厂里职工的工资还低,连村长一个月的工资都才一百出头,两千多块钱,那得两年的工资了。 周老太就觉得不太正常了,她联想到了自己发现的计生用品的秘密,难不成,这个事情不止杨双妹一个人在做? 那也太可怕了。 周老太深吸一口气,问办事员,“同志,我们村才换了届,之前的村委会成员现在也不干了,他们占去的名额,也该更新了吧?” 夏江海说的是两个名额,他家和刘书记家,还有一个名额,夏江海没说,可能就是上一届的村委会成员占用了。 她这话把办事员也问住了,想想她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他就把德村的座机补助申请找了出来。 “夏江海家,刘平昌家,还有一个是...周秀菲家。都是现任的班子呀!”办事员说。 周老太眼睛瞪得滴溜溜的,“你说最后是谁?” “周秀菲,是妇女主任,你们应该都认识吧。”办事员说道。 周老太瞪著眼,“我当然认识!周秀菲就是我,我就是周秀菲!我什么时候申请过安装电话线了?要安安装了,我现在还用得著跑这一趟吗?” 办事员也懵了。 周老太气呼呼地来到了村委会,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夏江海已经下班回家了。 周老太也不管,直接杀到了夏江海家里去,这个事情她太气愤了,一晚上都不能忍,必须今天给她一个满意的结果。 夏江海家也不难找,村长家嘛,隨便一问,大家都知道。 夏江海家也是个院子,毕竟小,看起来,是跟隔壁的那一家,把原先完整的院子一分为二了,两边的房子是连在一块的,中间砌墙,把两家隔了起来,这种情况都不用想,肯定是兄弟俩闹了矛盾,才会不共用一个院子,选择从中间隔开,两家老死不相往来似的。 周老太站在院门口,大门没关,她喊道:“夏江海!” 夏江海坐在屋里,听到有人直呼其名,很是不高兴,他当村长都好多年了,谁看到他不敬称一句村长。 他爱人徐三妹从厨房探头出来,看到门口站著个脸生的老太太,又缩了回去,当没听见。 夏江海从屋里出来,看到周老太站在门口,愣了一下,才说道:“周主任,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周老太没有拐弯抹角,她直接问道:“为什么区政府那里,我家已经登记了安座机?是你签的字吧?我都已经问清楚了,要想申请,必须村里盖章,是谁,占用了我家的名额?” 夏江海愣住了,一张国字脸,由黑转红,面对著一脸怒容的周老太,他竟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应对。 “是不是...你弄错了?名额只有两个呀,只有我家和刘书记家。”夏江海的语气,显然没什么底气。 周老太冷哼,“你不要把別人当憨包,这个事情,你不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我闹到区政府去!” 第 125章 隱瞒 徐三妹这回不能装聋了,连忙从厨房走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原来大姐,你就是周主任呀,瞧我,竟然是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来,你快来家里坐。” 周老太不理她,只看著夏江海 夏江海愤愤地瞪一眼徐三妹,心知周老太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含糊不过去,他一边在心里飞快想著对策,一边安抚周老太。 “周大姐,你先进屋来坐,我给你慢慢解释。” 周老太正要说话,看到隔壁一个妇女探出了头来,朝她这边看过来。 周老太眼珠子一转,看这两家人的关係,恐怕夏江海这个兄弟家,恨不得他倒霉的。看起来,这个事情是夏江海乾的,他不可能不给自己一个说法,除非他这个村长不想做了。 徐三妹几乎是跑著过来的,她把周老太迎进了屋,“周大姐,你坐,你坐。” 周老太胳膊一甩,对夏江海说道:“夏村长,你作为一村之长,干这个事,不合適吧?” 夏江海苦笑:“我也是没办法呀,周大姐,我以为你家不装电话线,这个名额不用的话,不就白白浪费了吗?” “谁家用我的名额装了电话线?”周老太问。 夏江海指了指徐三妹,“她娘家一个堂兄弟用了。” 周老太说:“那现在怎么弄,我也要装电话线。” 徐三妹说道:“周大姐,装一部电话多贵啊,我听老夏说的,你们家门口就有商店有电话呀,你们家没有必要装嘛!” 周老太说:“那也是別人家的啊,哪有自己家有方便,而且我工作要用。我本来可以申请免除初装费,现在名额叫你们违规操作给別人了,你们说说,这个事怎么弄吧。” 徐三妹还想说什么,被夏江海不耐烦地一扯,“你个女人家的,懂什么,还不快去做饭!今天留周大姐在家吃饭。” 徐三妹不太情愿,可也只好去了。 周老太不开腔,夏江海先说道:“周大姐,这事是我办得不对,就算要用你的名字,也应该先跟你说一声,现在你看这样行吗,我去跟我老婆堂弟说一声,你要是装电话的话,让他补偿你的初装费。” 周老太也知道这事不能做绝了,既然夏江海同意补偿了,那就见好就收了,“行,我这几天就准备要装,你们儘快跟那边商量好。” 周老太站起来要走,夏江海留她吃饭,周老太也没答应。 周老太一走,徐三妹立刻从厨房跑过来,“你还真打算补偿她初装费啊?怎么跟老乾开口啊?之前可是咱们主动去找人家,说可以帮他省钱,现在怎么好开口?” 夏江海没好气,“你还有脸说呢,要不是你,能惹出这事来?你来问我,我不知道,事情是你惹的,你自己去处理。” 徐三妹委屈地说道,“我这不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吗?老乾他现在挣了大钱,巴结好了,说不定下次他挣钱还能带带我们。” 徐三妹回娘家的时候,偶然听说了她那个挣了大钱的堂弟家要装电话。 当时徐三妹一心想著巴结人家,就主动跟人家说,她回家找夏江海 ,可以给他们家省下电话的初装费。 毕竟他们家之前安装电话,初装费就是免了的,不仅如此,还每个月都要电话费补助,不然他们家也没有这么多钱,能供得起一部座机。 但是这个政策,是只针对村里两委班子成员,普通村民是不適用的。 徐三妹回家给夏江海把这个事一说,夏江海就说办不成,但是徐三妹在娘家,已经把海口都夸下了,不办也得办了,夏江海不办,他媳妇就大闹,闹得他没法子。 只好想了这么个桃代李僵的主意。 之所以盯上周老太,就是因为她家门口就有电话,而且她又是个退休的老太太,肯定不捨得钱装电话,所以才用了她的名字。 没想到,就是这么寸,周老太突然要装电话了,还发现了这件事。 “那老乾现在不是挣了大钱吗?拿点初装费算什么,九牛一毛。” “我怎么开得了口啊!我开不了口。” 夏江海没好气地说道:“你开不了口,那你就想办法把这钱补上。” 这可不是小数目,一千多块呢! 徐三妹顿时就不敢吭声了。 周老太回到家,把这事给孩子们说了。 秋桃气愤道:“怎么这些人都这样啊,杨双妹倒卖计生用品,村长又把你的名额给了別人。” 周老太说:“他说会让他的亲戚把初装费给我。” “能顺利给就好,就怕他耍赖。” 周老太说:“那他肯定不敢,这事他不敢声张的,一声张出去,他名声全完蛋了,我要是告到上面去,他肯定受处分。” 不知道夏江海是不是在避著周老太呢,这两天,他都没有去村委会,周老太也不著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 “秋桃,你看我穿这个衣服,能行吗?”春桃拿了一套衣服,在穿衣镜前比划,还询问秋桃的意见。 秋桃看一眼,“不行,太老气了,不好看。” 春桃看向镜子,“老气吗?我想的是,毕竟是去见长辈,穿得太时髦,恐怕不好呢。” “那你也不必穿这么老气呀,穿个蝙蝠袖上衣,喇叭裤,大方简洁又好看,比你穿这个好看。”秋桃认真给出建议。 春桃也听了,找了一件白色蝙蝠袖上衣,黑色喇叭裤,上身叫人眼前一亮。 “这个好,就这个。”秋桃拍手笑道。 春桃看著镜子里的自己,也觉得青春洋溢,看不出是结过婚的了。 春桃想起自己前一段婚姻,笑容淡了一些。 “我让妈给我看一下,我去人家做客,买的那些礼品够不够,合不合適。” “你是去男方家啊,多少买一点就行了,买多了,人家不仅不会觉得你有礼数,还觉得你是上赶著呢。”秋桃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小姑娘了,她老道地给出建议。 春桃不同意这个理论,刘民是郑重请她上门做客,她怎么能隨便敷衍呢?她买了茶叶和水果,送给刘民的父亲。 “刘民的父亲,之前还当过兵的。”春桃说。 秋桃点头,“是啊,那个经常来妈的小摊买饼吃的老王头,就是他的战友啊,当初还是老王给妈介绍的刘民大哥呢,不然你跟刘民大哥也不能认识。” 春桃抿唇笑起来,都说人和人之间,讲究缘分,本来两个不相干的人,因为这些拐弯抹角的关係,竟然也连接起来了。 春桃准备得差不多了,刘民来接她了。 秋桃和周老太目送两人出门。 周老太鬆了一大口气,对秋桃说道:“你大姐也是转运了。” 秋桃哼一声,“我大姐早就转运了,遇到刘民大哥可不是她的幸运,是刘民大哥幸运,遇到了我大姐。可不是吗?他上哪里去找我大姐这么贤惠的媳妇?” 周老太看著秋桃,这姑娘,什么时候嘴巴这么厉害了,她说一句,秋桃有十句等著她。 不过仔细想想,这闺女说的也是这么个道理。 那一边,春桃登门。 刘凤梅还真的说到做到,提前过来帮忙收拾。 刘民买了好多菜,大鱼大肉的,看得刘凤梅眼热,自从她下岗,她家里可不捨得这样买肉吃了。 春桃来的时候,刘凤梅还没做饭,还在收拾菜。 春桃跟她未来的公公刘老头见了面。 刘老头六十来岁了,大概是曾经当过兵的关係,不驼背,挺志气的,他话不多,跟春桃说了两句之后,就不怎么说话了。 家里没个婆婆,这个情况也挺尷尬的,春桃也不知道该跟对方说什么,就起身来到厨房,刘凤梅还一个人忙著呢。 见她进来,刘凤梅说道:“春桃,別沾手了,我来弄就行!你今天可是新媳妇上门,不好沾手的。” 春桃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一家人就不讲那客套话了,我怎么好意思干坐著,让你一个人忙活。” 刘民也进来了,先给刘凤梅道了谢,才说道:“大姐,我给你说了的,你家里今天就別做饭了,一会儿多做点,端过去就吃了。” 刘凤梅说:“你伯母在家做著呢,你別操心了。” 刘民说道:“那一会菜多做一份,我送过去,给他们添个菜,我份量是买够的。” 刘凤梅看著那排骨和鱼,不捨得拒绝了,大人不吃不打紧,家里孩子馋肉呢。 饭做好,刘凤梅要回去,刘民把人给留住了,请刘凤梅在他家里吃饭。 虽然是春桃第一次上门,可春桃跟他爹没话题讲,请刘凤梅在这里吃饭,热络一点,春桃也自在一些。 刘民热情邀请,刘凤梅也没拒绝。 刘民把肉菜装了一小盆,给刘凤梅家送过去了。 有刘凤梅在,饭局果然热闹了不少,春桃也没那么拘束了,还算自在地吃完了饭。 吃完饭,春桃要去洗碗,刘凤梅坚决给拦住了,让刘民趁著天色还早,送春桃回去。 刘民就送春桃回去了,反正他爸也见到人了,可以了。 刘民他们走之后,刘凤梅把碗筷洗了,厨房收拾乾净。 她嫁得近,就嫁到娘家隔壁,跟她爱人也是青梅竹马,可惜没什么好浪漫的,从结婚到现在,日子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她这个堂弟眼看著是有本事的,她也乐得巴结。 收拾好,刘凤梅回到客厅。 刘老头正在看电视,看刘凤梅进来,也说道:“凤梅,辛苦了,过来坐。” 刘凤梅坐过去,笑道:“二叔,怎么样,这个儿媳妇,你还满意吧?” 刘老头笑起来,连连点头,“满意,满意!” 刘凤梅笑道:“满意就好,二叔,我说话直,人家虽然离过一次婚,但没孩子,人也贤惠,配刘民也合適得很呢。” 刘老头脸色突然一变,“你说什么?她结过婚?” 刘凤梅也愣了,“怎么,刘民没跟你说?” 第126章 父子闹翻 刘民送春桃回到家,还在家里坐了一会儿才走。 刘民一走,秋桃就迫不及待地凑到她跟前,”怎么样? 春桃羞涩一笑,”还行吧。” ”你对他们家,还满意吗?院子大不大?他爸好相处吗?” ”看著还行吧,也不太严厉。”春桃说。 ”哦,那还好,没有婆婆的家庭,应该要好相处一点。” 姐妹俩在这说话,周老太在旁边静静地听著,她见过刘民他爸,那一次去刘民家找刘民的时候,就见过他爸,不过没接触,光看人也看不出来一个人是个什么脾气秉性,都得相处才知道。 不过总比李军家那一大家子强。 秋桃又问,”那他爸,有没有给你红包?” 春桃一愣,这还真没有,她之前第一次去李军家的时候,李军他妈是给了红包的,这是礼数。 她忘记这个事情了,要不是秋桃说起来的话。 秋桃一看她这个反应,就知道没有,不满地说道:“这没婆婆也有没婆婆的坏处,你看刘大哥他爸,儿子对象登门,都不知道准备红包。” 春桃为刘民他爸开解,”可能没想到吧。” 秋桃轻哼,”不给红包就是不重视你。他是不是知道你二婚,所以看轻你呢?” 春桃脸色一变。 周老太也肯定地说道:“这个秋桃可没有说错,这个第一次登门给红包是礼数,给多给少都要给点的。你下次问问刘民,他们家是什么意思。第一次登门都这样不重视。就算他爹是个大老粗,刘民不是最细心的吗?怎么他也没想到?” 春桃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她妈和她妹都这样说,心里也不免多想。 另一边,刘民回了家。 刘老头在客厅坐著,也没有看电视,安静地抽菸。 刘民进屋,顺口问了一句,”怎么没看电视?” 刘老头將目光转向刘民,表情严肃,”刘民,我问你一个事,你要如实回答我。我问你,春桃是离过婚的?” 刘民吃了一惊,是谁跟他爸说的?一转念他就明白了,恐怕是刘凤梅,说漏嘴了。 不过这个事情,他爸迟早要知道的。 刘民也就在客厅椅子上坐下来,这才看向他爸,郑重地说道:”是,春桃离过婚。” 刘老头气得瞪眼,” 这个情况,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还以为是黄大闺女呢!你这么好的条件,干什么要找一个二婚!你也不怕人笑话!我不同意!” ”她跟前夫也没有生孩子。” 刘老头说道:“我就问你,她为什么离婚,她要是好女人,会离婚吗?” 刘民说道:“那是因为她前夫不能生。” 刘老头说道:“那就更不行了,不能生,她就离婚了,人生谁能保证一帆风顺,你就不怕以后,你遇到什么状况了,她也要跟你离婚?这种女人,一点也不忠贞,不行的!” 刘民皱眉,”爸,春桃不是那样的人,你跟她都接触一段时间就知道了。她很好的,她跟她前夫离婚,也不仅仅是不能生孩子,她那个前夫一家不能处。” ”反正,这事我不同意,你这么大好的小伙子,找个什么样的不行,偏偏要去找个二婚的。我以后死了,都愧对八辈祖宗,趁早算了吧,这事我不同意。” 刘民目瞪口呆,他想过他爸会对这个介意,毕竟他爸的思想古板传统,可没想到他都介意成这样。 ”我已经想好了,爸,这个事情你要去接受,是我结婚,我拿主意,我已经这么大个人了,婚姻大事自己做主,你不能这样干涉我。” 刘老头气得够呛,”你想气死我?” ”没有那么严重,我之前没有对象,你著急得不行,现在好不容易找一个,你又挑三拣四。 ”那我也没有让你去找个二婚啊,你又没缺胳膊断腿,找这么个女人做什么?” ”春桃好,比其他人都好。以后你就知道了,这个事你得好好想通,我已经拿定主意了,我要跟春桃结婚。” 刘老头气得要命,跟儿子爭执了半夜。 刘民还是不让步。 刘老头气得甩话,”你执意要跟她结婚,我也管不了你,但是你休想我给你操办,我丟不起那人。” 刘民爽快地说:“那我到时候就在酒店里办。” ”我不去!我不会出席的。” 刘民失望地看著刘老头,”你出不出席,你自己决定,你要是想好了,不出席唯一儿子的婚礼,我也拿你没办法,只能接受。” 刘老头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刘民还是执迷不悟,他只好说道:“你非娶这样的女人的话,那你就不要带著她在这住!” 刘民点头,”行,那我就带著春桃搬出去。” 刘老头气得要死,他这个儿子向来孝顺,现在为了个女人,就这样忤逆他。那还不如他打一辈子单身算了,刘老头赌气地想。 父子俩不欢而散。 刘老头不高兴的事情,刘民暂时没跟春桃说,春桃心里膈应没给见面红包的事,也没跟刘民提,这两天两人见面的时候,两人都心事重重的。 春桃本来就多想了,看刘民这样满腹心事的样子,又多想了,是不是刘民他爸不满意自己? 回到家,春桃跟秋桃把这事说了。 ”你说,是不是他爸对我不满意,所以刘民这两天对我才没有这么热络了?” 秋桃说道:“这个事情,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你还不如直接去问刘民大哥。有什么话,大家说开就好了,是行还是不行,一句话,行就行,不行就拉倒,你自己在这瞎猜什么。” 春桃愣了,好半天才说,”我怕有些话,说出来之后,就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他爸要是真对你不满意,而刘民哥也因为这个事情,对你有了看法的话,这个对象还能处吗?你第一段婚姻都这样委屈自己了,现在不可能还要委屈自己吧。” 春桃深吸一口气,”你说的也有道理,下次我问问他。” 就像秋桃说的,行不行的一句话,这么拉拉扯扯的做什么。 中秋节马上要到了。 周倩来了一趟家,给周老太和周大姐都送了一筐子月饼。 周倩工作忙,来家里坐了一会儿,就告辞走了。 周倩刚走出林家,在巷口遇到了一个男人。 对方盯著周倩看,周倩却不认识这个男人。 她长得漂亮,在外面经常被人这样打量,也习惯了,正要和对方擦肩而过,男人却开口了。 ”你好,你是,周大娘的侄女吧?” 周倩一愣,看向对方,確定自己不认识他。 许兵没想到还会碰到周倩。 他第一次见到周倩,是林建生结婚的时候,周倩来了周老头家。 许兵一眼就看上周倩了,托她妈来请周老太做媒。 没想到周倩一口回绝了。 许兵很是失望,但是也只能这样了,毕竟相亲是两个人的事,他自己愿意,总不能强迫別人来跟他相亲。 许兵其实感觉自己的条件很不错,他长得高大,虽然比林建生是差点,可也在人群中属於拔高的那一掛。 他想周倩不同意,可能是因为不知道他是谁,对他没有印象,所以没同意。 许兵也没有一直去想这个事情,他后面也依著他妈的意思,跟几个女孩相亲过,可是每一个,他都忍不住去跟周倩相比较。 每一个,他都觉得比周倩差远了,一个人见过了真正的珍珠,又怎么会看得上那些鱼目。 所以也就一直没成。 今天在这意外碰上了周倩,就在两人要擦肩而过的时候,许兵终於鼓起勇气,跟对方打了招呼。 周倩看向许兵,礼貌地问道:“请问,你认识我吗?” 许兵脸緋红,他侷促地笑道:“在周大娘家,我们见过面的。” 周倩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出於礼貌,她笑道:“原来是这样,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认出你。” 许兵赶忙说道:“没关係,没关係。我叫许兵。” 周倩笑了笑,”我叫周倩。那么,许大哥,我还有事,再见。” 许兵有些失望,他都还没跟周倩说上几句话,就要告辞了。 ”好,好,那么你忙。呵呵。” 周倩踩著高跟鞋,走远了,空气中,还留著一串清香。 许兵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周倩走远,一直到对方都完全看不见了,才愣愣地往家走。 第127章 天才主意 刘黄玉又来了。 她来跟周老太打听周倩的工作单位。 周老太一听就皱眉,怎么还来打听,不是已经回绝了吗? ”这我可不清楚,年轻人的事情,我不爱打听。”周老太说。 刘黄玉说:“就是我家许兵啊,他有个朋友,也想去外企找个工作,所以就让我来问问,那个小倩她是在哪里工作?她们单位是做什么的?还招不招人?” 周老太听她这样说,眉梢才鬆动一些,”这个我真不知道。” 刘黄玉说:“下次那个小倩过来的时候,麻烦你帮忙问一问。” 周老太说:“不会是你们家许兵要换工作吧?” 刘黄玉一口否认,”那不可能!我们家许兵可是厂里的高级技术员,开什么玩笑!他可是正式职工,铁饭碗!” 刘黄玉一开始听许兵说这个事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周老太这个,她怕许兵为了追求那个周倩,放弃自己铁饭碗。 他这个工作多好啊!待遇也好,社会地位也高,她决不允许她儿子换工作。 许兵跟她保证,肯定不是自己换,刘黄玉才答应过来问问。 周老太对这个许家小子印象还是有的,他一直在他现在的厂子干,他有技术,走到哪里都不怕没饭吃。 周老太就答应下次周倩过来的时候,她问一问。 一晃,几天又过去了。 这天,周老太在村委会看到了夏江海,他也不能一直避著周老太,不上班不干活。 正好,周老太也要找他呢,她既然要安电话,那当然是宜早不宜迟,早安早享受。 ”夏村长,好几天没看到你了,正好,我要找你了,那个事情,你解决了没有?我急著用。” 周老太一开口,夏江海就直冒汗,旁边还有人呢,这个事情,要悄悄的。 好在周老太没有直接说出来,別人也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 夏江海这几天也是焦头烂额的,他让他老婆回娘家去找她那个堂弟,把电话初装费给要回来,可是一问才知道,徐三妹那个堂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被抓起来了! 被关了好几天了,家里的存摺那些也被搜走,被管控起来了,徐三妹的弟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哪里有功夫理会徐三妹说的什么初装费。 徐三妹硬著头皮说了两遍,还被臭骂一顿,她那个堂弟媳让徐三妹把电话拿走。 徐三妹碰了一鼻子灰回来。 这个事情眼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夏江海也就不敢来村委会,怕碰到周老太。 可是一直避而不见也不行啊,他是一村之长,村里好多事务呢。 ”这,周大姐,这个事情,我回头单独跟你说,你放心好了,这个事情,我肯定会给你解决好的,你就放心吧。” 周老太耐心要告罄了,不过她还是给夏江海留一点面子,还不到要撕破脸皮的时候。 周老太这几天也一直在等著小陈给她打电话呢,不过一直没有等来,也不知道是小陈忘记了,还是老肖商店的人没有及时通知自己。 周老太心痒难耐,她想赶快知道结果,这么不上不下的,让人太难受了。 ”哎呀,夏村长,可算把你等来了,我来了几次,每次都没遇上你,今天要是再碰不到你,我就要去你家里找你了。” 上面对村里的两委班子坐班时间也是有要求的,一个星期起码要坐班五天。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个规定,也没有被严格执行,很多都是有事才过来。 夏江海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挤出个难看的笑,”这两天,有点事情耽误了。” 那村民笑了笑,”了解,了解,呵呵,你们都出去避风头了吧。” 夏江海一愣,他惊讶地看向周老太,难不成这老太太已经將事情宣扬开了?连这村民都知道这个事了。 周老太无辜地眨眨眼,她没说啊,难不成是哪个正义之士,看不下去了,说出去的? 那村民又接著说道:“你们倒卖计生用品的事情,上级查下来了吧?” 夏江海驀地瞪大了眼睛,”什么?什么倒卖计生用品?” 周老太也吃惊地看著那村民,好傢伙,这消息够灵通的啊! 她立马把视线转向夏江海,想从他的表情看出一点端倪。 但是夏江海好像真的很吃惊,不知道这回事似的。 ”谁倒卖计生用品了?这话可不能乱说哦!”夏江海严肃地说道。 那村民笑道:“那杨双妹都被抓了!你们不知道吗?”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好一会儿,周老太打破了死寂,”什么时候的事啊?” ”你们真不知道啊?有几天了吧。我侄子在派出所上班,他今天早上才跟我说的,你们还不知道?” 夏江海霍地站了起来,他要去找书记去,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说? 周老太追著那个村民,想让他多说一点,但是村民也是从侄子口中得知的这个消息,也知道得不多,挤牙膏似的,也只有那两句。 杨双妹因为倒卖计生用品,被抓起来了。 好半天,夏江海才回来,刘书记今天没了办公室,他去的他家找的人,把事情打听清楚了。 村民说的是真的,杨双妹真栽了。 夏江海问的时候,刘书记还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著他,问他参没参与。 夏江海当然没有参与。 他其实隱隱约约也知道杨双妹偷偷干这个呢。 杨双妹甚至有一次隱晦地问过他。 夏江海想了想,他还是不敢。他胆小,平时占点蝇头小利没事,这么大的事情,他不敢沾。 当时他回家把这事跟徐三妹说,徐三妹还骂他是怂包,但是夏江海还是不敢。 没想到,胆小竟然保了他,幸亏胆子小。 这个消息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因为不能走漏风声,这么干的不止他们这,还有別的地方也有这种情况,这次打击行动又隱蔽又迅速,他们完全不知道。 周老太凑到夏江海身边,问道:“真的吗?杨双妹真的被抓起来了吗?” 夏江海一抬眼,就看到周老太脸上的兴奋,忍不住说道:“周大姐,我知道你跟杨双妹有矛盾,也也用不著这么幸灾乐祸吧,她倒霉,你有什么好处?” 周老太瞪大眼,正义凛然地说道:“当然有好处!她这种挖国家墙角的人,每个人都应该谴责她!” 夏江海看著周老太,要不是周老太才进村委不久,不知道以前的情况,他都忍不住要怀疑是周老太举报的了! ”哎,行了行了,现在人也被抓起来了,也是她罪有应得,贪得无厌!” 杨双妹確实是贪得无厌,夏江海知道对方都搞了好几年了,现在好了,违法所得被没收,自己也要进去。 夏江海再次庆幸自己没弄,心里敲了个警钟,以后可不能搞这些。 周老太心想就是因为自己家没有电话,所以小陈才没有及时通知到她,要是她家安了电话,这个消息,她应该早就知道了,用不著等这么多天。 想安装电话的心情,更加迫切了。 她催促夏江海,”夏村长,电话的事情,你要上心了,我很著急,要装电话。” 夏江海脸色微变,杨双妹这个事情,让他有些草木皆兵了,他在安装电话上弄虚造假的事情,似乎也变得大了很多了。 周老太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让夏江海嚇了一大跳,他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赶忙对周老太说:“大姐,这个事你放心好了,我肯定帮你办好。” 夏江海在心里把他老婆骂了个狗血淋头,当初要不是她看別人挣钱红火,动了心思去巴结,怎么会把事情搞得这样被动! 偏偏他运气这么寸!碰上了杨双妹事发,村委干部肯定会被严查,要是这个时候他这个事情爆出来,那肯定会被严厉查办的! 真是急死个人。 一回到家,他就逮著徐三妹数落个不停。 ”现在好了,这个事情闹开,我这个村长肯定是干不成了!” 徐三妹也委屈呀,谁知道好好的事情弄成了这样。 ”早知道,我肯定不去掺和这档子事呀!我也后悔呀,现在可怎么弄呀!” ”怎么弄,你问我,我去问谁?当时我就说不弄不弄,你偏偏要弄,现在出了事,你问我怎么办?” 徐三妹说道:“可老乾现在都被抓起来了,存摺也被没收了,他们家现在,真的拿不出钱来呀!我总不能上门去把人家给逼死吧!” 夏江海气得够呛,”他们家拿不出来,那没有別的办法了,只有我们家把这笔钱给垫上!不然周老太肯定是不会罢休的!” 那个周老太可不是好惹的,一个一点群眾基础都没有的老太太,能当上妇女主任,谁敢小看她? 徐三妹一听要自己家把钱垫上,哭得眼泪哗哗,那可不是小钱呀!初装费都要一千大几,夏江海一年的工资都还不够赔的! ”不行,不行!凭什么我们家掏这笔钱!”徐三妹不同意。 夏江海生气地说道:“那就只能我下岗了,我不当这个村长了,换別人来,我们家就不用出这笔钱。” 徐三妹不敢吭声了,默默抹泪,怎么摊上这么一档子事了,都怪她自己。 徐三妹后悔死了。 一边哭,一边想对策,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她立刻一抹眼泪,对夏江海说道:“哎,老夏,你看这样行不行?” 夏江海不耐烦地说道:“什么?” 徐三妹说:“既然老乾家赔不出初装费了,那把他家的电话,转到周老太家去嘛!抵初装费。” 夏江海瞪大眼睛,”这能行?” 徐三妹篤定地点头,”肯定能行!本来他们家安装电话,就要给初装费啊,现在他们家赔不出来,用他们家的电话来抵钱,也合情合理啊!我之前听谁说过的,座机是可以迁移的,付一点点钱就可以。况且,这个座机本来就是以周大姐的名字办的,现在把电话抵给她,就是完璧归赵啊!” 夏江海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冒出一句:“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啊!” 128章 移机补偿 夏江海一开始不同意这个方案,“人家现在这么困难了,咱们这么做,不好吧?” “那总不能咱们自己出钱吧?”徐三妹说,“你不这么做,咱们就得自己出钱,这么一大笔钱,我们哪里出得起?” “你不去说,我去说。”徐三妹著急道。 夏江海说:“我是怕把人家逼急了。” “她现在求助无门呢,咱们的关係,起码还能给她打听打听消息,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你这老娘们,你有屁的分寸,你要是有分寸,还能搞成这样。” “你现在光怪我,你当时也同意的啊,你不同意,我怎么能办得到?现在出问题了,你就光怪我。”徐三妹不服气地说。 两口子互相埋怨了一阵,最后夏江海还是同意了徐三妹的方案,让她去问一问,看看老乾他媳妇同不同意。 徐三妹又来到了她堂弟家。 老乾媳妇叫小燕。 老乾被抓起来之后,她到处去问,可惜没把老乾捞出来。 看到徐三妹又来了,小燕气不打一处来。 “大姐,逼人不是这么逼的吧,你没看到老乾现在都被抓起来了吗?你还来这样逼我们孤儿寡母。” 徐三妹说:“你这就是误会我了,我可没有这个想法呀。我知道,要是老乾还好好的,这些钱对你们就是毛毛雨。我这不是没法子了吗?上级现在知道我们把这个初装费给了你们,现在要追討呀!” 不等小燕说话,徐三妹说:“你姐夫虽说只是个小小的村长,能帮上忙的,我们绝不含糊。我已经让你姐夫去打听了,看看老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燕听她这么一说,眼眶都红了。 想当初老乾挣大钱的时候,谁都把他家捧著,巴结著,那日子真是团锦簇。 现在老乾一出事,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上他们家的晦气似的。 別人也就算了,之前受过他们家恩惠的人,也没有一个伸出援手的。 她一个女人,又要带孩子,又要去打听丈夫的消息,真是心力交瘁。 听到徐三妹这样说,心里复杂难言,眼泪都要滴下来了。 徐三妹看她这个样子,心里也有些不落忍了,可是想一想一千多块,还是说道:“小燕,我跟你说,这个初装费,你们肯定是瞒不过去的,肯定是要拿的,现在老乾成这样了,要是这个电话的事情,再让上头的人知道了,说不定会让他罪加一等的!” 小燕脸发白,“可是这个,当初是你们说可以弄,我们才弄的。” 徐三妹说:“这不是,你姐夫理解错了吗?以为村民都能行呢,没想到只有村干部可以,这不,你姐夫现在就受处分了,还得限期內把这个初装费给追回来。” 徐三妹趁热打铁,“你现在拿不出初装费,我想著现在老乾也成这样了,你装著这个电话,也用不起了,你那个每个月的话费补贴,上面人发现了,也给取消了,现在你要自己交月租了。” 她看了看小燕的脸色,说道:“我给你出个主意,你既然拿不出这笔钱,乾脆就拿这个电话抵这笔钱,这个座机,也值个五六百块钱,还有那些线什么的,抵了都还差点,不够的钱,我们帮你贴上,你看怎么样?” 小燕盯著徐三妹,她也不是蠢人,徐三妹这样三番五次地来家里催这个事情,肯定是案发了,她老公因为这个事情要受处分了,才这么著急。 现在甚至都提出用她家的电话来抵。 要是之前,小燕肯定不同意,现在她没有別的选择了,家里没有一分多余的钱,眼看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 她说道:“大姐,我们安这个电话,前前后后也了两千七八的,除了初装费,我们都还了这么多钱,就是抵扣,那也还有剩余的。这样吧,你再额外补偿我一千五,就把电话抵给你们。” 徐三妹简直要跳起来了,要是这样她也要出一千五的话,她还折腾什么劲,不直接给周老太一千五好了。 “这肯定不行,你这个电话你自费部分都才两千多,况且,你怎么还能原价转让呢,也没人要啊。” 小燕说:“那没有办法了,大姐你也看到了,我们家的存摺也被没收了,你看看你这些侄子侄女,还要吃饭,不能叫他们饿死吧!” 徐三妹看著孩子们,终於也动了惻隱之心,转念一想,他们可以去跟周老太商量,让周老太出这笔钱呀,她总不能一毛钱不,白得一个座机吧! 不过一千五还是太多了,那个周老太这么精明的人,她肯定不会愿意出这么多,本来扣掉补贴的钱,这个座机也值不了那么多了。 况且,移机还要钱呢,太多了周老太肯定不干。 “这样吧,小燕,我也是孩子们的姑姑,看他们受苦,我也心疼,一千五肯定办不到,我帮你爭取一下,一千块钱,你看行不行。” 一千块,也在小雅的接受范围內,別说一千了,就是这个座机现在能卖上五百,她也得卖了。 “行。” 徐三妹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回到家,把结果给夏江海说了。 “一千块,倒也合適,周秀菲自己装一个,还不止这点呢,我去给她说。”夏江海信心满满地说道。 夏江海当天就找到了周老太家里来,把这个解决的方案给周老太说了。 “大姐,我们帮你爭取的,你出一千块钱,这个电话,就迁到你家来,你额外再出一点移机费,还要材料费,这个电话,以后就是你的了,还比你自己安装划算。这个电话还申请了月租补助的,你也能直接用。” 周老太心里大喜过望,这可比自己装,划算太多了啊!她要是申请名额自己装,自己费的部分,也得两千多呢,著实划算。 正要答应下来,看著夏江海这张老脸,周老太又改变主意了。 这个事情里,夏江海那个装电话的亲戚肯定是吃了大亏的,了两千多的钱,现在一千块就要把电话移给她,已经是吃了大亏了。 不过谁让他之前想占这个便宜呢。 她其实也吃亏了,她的名额被不知情占用,现在给她的是补救措施,她很满意的。 但是夏江海就太便宜了,他这个始作俑者,一点处罚都没有,就不合適。 “夏村长,这个钱,超出我的承受范围了。” 夏江海的眼睛慢慢瞪圆了,“一千块钱,就超出你承受范围了?那你还想安电话,异想天开了吧!” “那个钱我是有的,可是这个补偿的钱,我没有,这个座机本来就不该安在他们家,是你们违规操作,才弄成了现在这样,我只给五百块钱。” 夏江海都想骂娘了,这周老太可真是铁公鸡呀!他都给她爭取了这么大的利益,这周老太竟然还不满足! “我说周大姐,你要是自己安座机,少不得两千多,现在你只需要一千块钱,就能把座机移过来了。” 周老太却执著地摇头,“不行不行,这不行,这是两码事。我只出五百,其余的移机费这些,我可以给。” 不管夏江海怎么说,周老太就是铁了心,只肯出五百块,气得夏江海想撂挑子不干,爱怎么怎么。 可想想,还是不敢翻脸,谁让这事是他办得不地道呢。 夏江海气哼哼地回了家,把结果告诉了徐三妹,徐三妹也气得够呛,“这老东西,就是故意卡我们呢,她想让我们出这五百块!” 徐三妹一语道破。 “不行!咱们凭什么出钱,这老东西就是占便宜没够,让她自己出全部钱,她就高兴了。” 夏江海还能看不出来?可看出来了又能怎么样,他也不敢不给,除非他想下台了。 “哎,不行咱们就把钱出了吧,算是认栽了,下次別干这事了,看这事弄得,真能把人给呕死!” “不行!我去问问小燕,不行就跟她说五百块了。”徐三妹说。 夏江海不同意,“做人留一线,你就知道现在老乾进去了,就百分百地没戏唱了?人家两千多块安的电话,你现在五百块就要给人挪走,就算人家勉强同意了,你这不把人得罪死了吗?” 徐三妹不说话了,可一想自己家要掏五百块钱,就跟剜她的心似的疼。 “那咱们就这么认栽了?”徐三妹说。 “不然呢?出五百,总比出一千多好吧。” 这个事情要是解决不好,他们家说不定要给周老太把一千多给补上,从这个角度看,又容易接受多了。 徐三妹咬牙说:“那也不能光掏钱,我得让小燕知道,周老太只肯出五百,我可怜他们家,自己掏五百先给她,以后她有钱就给我们。” “那你自己看著办吧。”这个事情总算是要解决了,夏江海感觉身体陡然放鬆了,这些天,为了这个事情,真是心力交瘁。 徐三妹来到小燕家,把事情一说,她说周老太只肯出五百,剩下的五百块,算是他们借给小燕度过难关的。 小燕一听,不肯接受,开什么玩笑,本来这一千都是补偿,现在弄得补偿只有五百块,剩下五百是债务,那不行。 她不答应。小燕也看出来了,这徐三妹他们肯定也是火烧屁股了,这个事情是他们弄出来的,肯定是对夏江海有不良影响了,所以才会这么著急。 小燕也咬死要一千块,少一块钱,她都不能答应把家里的座机迁走。 徐三妹也没了法子,只好答应剩下五百块是他们家给小燕补偿的,不算借的。 她还担心迟则生变,怕小燕反悔,坐地起价,当天就让夏江海去找周老太,让她去找邮电局,申请移机。 周老太也不肯先出钱,必须把电话移到她家里来,她才肯出钱,她也留著心眼呢。 夏江海和徐三妹一趟一趟地跑,一人跑一边,跑了两天,才把这事给落实下来。 好在小燕没有坐地起价,她也急著用钱,怕买卖不成,这一千块,也是他们家的救命稻草。 第 129章 捡漏 周老太支付了两百块的移机费,又付了几十块的材料费,在第三天的时候,邮电局的来铺设电话线了,並且將小燕家的那个座机给拎了过来。 之前老乾他们迁电话的时候,用了很长的电话线,收起来拿过来就能用,所以在这一块上,周老太也没多少钱。 等电话一安装好,周老太要求两家签协议,由夏江海做中人,两家签移机协议。 这是周老太搞了这么多合同之后总结的经验,不管是搞什么,有个签字的协议,总比不明不白地口头约定的强,免得纷爭。 周老太要签协议,夏江海就带著她来到了老乾家。 老乾挣钱之后,只把房子修整了一下,都还没来得及盖新房,所以从外面看起来,也跟其他人家差不多。 是小燕跟周老太签协议,因为没看到她老公,周老太就多问了一句,“你爱人呢?他知道我们移机的事情吗?他同不同意?別后面有什么別的问题。” 小燕愣了一下,她不知道周老太是真不知道他们家的情况,还是知道了故意的。 她仔细看了一眼周老太,发现她好像真的不知情,愣头愣脑的样子,“你放心吧,他不会不同意的,我们这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不同意还能怎么的,我们家也养不起一部座机了。” 周老太一听,立刻明白了,她就说嘛,怎么这个人家愿意把电话移给她,原来是碰到难处了。 协议签了,周老太爽快地付了五百块钱,剩下的五百是夏江海掏的。 出了老乾家门,周老太好奇地问夏江海,“她爱人犯什么事了啊?” 夏江海看她一眼,他心里窝著火,平白损失了五百块,谁能不上火,可偏偏这火还不敢朝周老太发出来,憋著气说道:“她爱人倒卖计生用品,被抓起来了。就是前几天的事,他和杨双妹同时间被抓的。” 夏江海这几天帮忙打听,才知道的。 之前只知道老乾是发財了,不知道他是干嘛的,人家发財了也不可能到处宣扬,直到东窗事发,才知道原来是倒卖计生用品。 这回好了,之前倒卖计生用品的,有一个算一个,全被抓起来了。 夏江海打听是打听到了,可他也帮不上忙,他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河呢,幸好座机这个事情解决了,总算能睡个安稳觉。 周老太紧紧地抿住嘴唇,掩饰住心里的震惊。 她没想到,她一个举报,竟然起了这么一大串连环效果,还连累她几乎是白捡了一个座机,要不是小燕家里碰巧出了这个事,估计也不会把座机转让给她,顶多赔她初装费,周老太自己还是得两千来块。 刚刚心里对小燕一家生出的同情,此时也消散殆尽了,这不就是钻法律空子吗?这能有好? 周老太迫不及待地回了家,她家里可算是安装了座机,高兴得要命了。 可回了家,走到电话机前,看著座机又犯了难,给谁打呢,她的电话本上倒是有一些电话,但几乎都是公用电话,她一般都是有事情才打,因为人家还得特意去叫人,要只是通知一声自己家安电话了,也太折腾人了。 周老太的高兴劲头,没了大半。 正在发呆的时候,门口有人喊,“周主任,周主任!” 周老太一个激灵,谁上门来找她办事来了? 周老太家里养了大狼之后,別人就不敢直接走进来了,有事都是在门口喊。 周老太走了出去,一看,原来是外面开商店的老肖,正在院子外面探头探脑的。 看到她出来,脸上挤出笑,“周主任,你在家啊。” 周老太以为谁给自己打电话了,连忙问,“有我的电话吗?” 老肖连连摇头,“不是不是,这不是你们家安装座机了吗?有电话也是直打到你家里来呀。” 周老太说:“我家这电话,也是刚刚才安上呀,別人都还不知道我家的號码呢。对了,一会儿你抄一个號码回去,下次有人给我打电话,你就打电话通知我,就不用跑这一趟了,我就给人回过去就成。” 老肖在心里想,他就靠这挣钱呢,他接电话不要钱,可打电话就要了啊,他跑两步喊一嗓子就能解决的事,可不捨得自费给周老太打。 不过他面上肯定不这么说,笑呵呵地答应了,又问道:“周主任啊,你们家这电话,装了多少?我们那就有电话呀,这么近,你费这么大劲,这么多钱装座机做什么呀?” 老肖今天一看有邮电局的过来就懵了,他的电话装了一年多,都还没有赚回本呢,现在周老太家又装了一个,要是抢他接打电话的生意,那他这个生意就算完蛋了,本钱都捞不回来了。 周老太这时才明白老肖为什么突然跑过来,原来是来刺探军情的。 如果周老太安装电话也了大价钱的话,那她可能会考虑接这个生意来回点本钱,不过现在既然她没多少钱,那就没有必要了。 “了大几千呢。”周老太没说补贴的事情,更没说移机的事情,虽然完全合情合理,但是老肖装电话可是正正经经了大钱的,要是知道她才几百块钱就把电话装了,难免心里不舒服。 万一他犯了红眼病,给自己惹麻烦就不好了。 所以周老太选择善意地隱瞒。 “装著图个方便,平时村上有什么事情,我也能及时地接到信息。我不对外收费接打电话,这个你就放心吧。”周老太说。 老肖听她这么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想到周老太竟然这么义气,他衝动之下,就说道:“周主任,你安装电话也是了钱的,就算你也接这个生意,我也能理解的,谁的钱也不是大风颳来的啊。” 周老太呵呵一笑,“老肖,你也知道,我现在是妇女主任,这个电话装著呢,假如有村民提出来我家接个电话,或者打个电话,我也不能不同意,毕竟我们要团结服务群眾,如果是那样,你可別多想呀。” 老肖连连点头,说道:“那是那是,那也是应该的。” 他想,那样的村民会有多少呢,顶多周围几户常来往的,对他的生意,影响不大。 老肖放心地回家去了。 下午,秋桃和春桃回来了,一进门,就发现了客厅里的电话。 “哎呀,电话安好了啊!下午来装的?现在能打了吗?” 周老太坐在外面屋檐下摘菜,“能打,你们有电话要打吗?” 她竖起耳朵,希望她们有电话要打,这电话装好,还没往外打过电话呢,也不知道好不好使。 秋桃和春桃对视一眼,两人纷纷摇头。她们有什么电话要打呀,也没有外地的亲戚朋友。 周老太有些失望,这电话是装上了,可他们也没有电话要打呀! 没一会儿,刘民来了。 “这电话这么快就装好了啊?”刘民笑道,他前几天听春桃说起家里想装电话,没想到这么快就装上了,他问周老太,“伯母,这电话了多少钱?” 周老太朝他神秘一笑,“你猜一下,了多少。” 刘民看她这样,笑道:“是不是你的初装费有补贴,那得了两千来块吧?没补贴要四千多呢。” 周老太呵呵一笑,眉飞色舞地说道:“加上移机费,我了七百六。” 刘民瞪大眼睛,就连春桃秋桃都惊呆了,她们知道周老太这两天一直在追电话的事情,但不知道详情,这会儿听周老太说才了七百多,都觉得不可思议。 周老太得意地把过程讲了,其实她也完全没想到,这就是运气了。 算是对她正义的奖励吧! 秋桃听完,衝著周老太佩服得直竖大拇指,“妈,你可真行啊!” 周老太瞒住了自己举报的事情,这个她谁都没说,她怕不小心传开了,自己被打击报復。 小陈也叮嘱过她,让她不要声张,他们那边也会对举报人的身份保密。 周老太暗自得意,她可真是走了一步漂亮棋。阴差阳错的,让她捡了个漏。 第130 假办准生证 “刘民,你有没有电话想打的?”周老太问。 刘民愣了一下,摇头,“暂时没有。” “你之前的那些战友什么的,这么久没有联繫,现在家里装电话了,也可以联络联络呀。”周老太还在劝他。 可刘民没听懂周老太的潜在意思,还是摇头,“电话本也没带上,號码我都记不住呀。” 周老太失望地摇头,怎么这电话装上了,没有电话打呢。 她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晚上,刘民陪春桃一块去摆摊。 货也卖得差不多了,卖完这一批,她们又要去拿货了,现在卖的是秋装。 春桃这几天都还没跟刘民怎么见过面,刘民最近接了好几个工程,比较忙,也就没时间过来。 趁著没人的工夫,春桃问刘民,“对了,上一次去你家吃饭,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爸对我的印象怎么样?” 刘民愣了一下,没料到她突然会这样发问,顿了顿才说道:“很好啊。” 可他这短暂的迟疑,已经让春桃发现了端倪。 “刘民,你父亲要是对我不满意的话,你就实话实说,这对我们都好。我知道我是二婚,你父亲要是因此对我有想法的话,我也能理解。我也有我的骨气,我不会对你死缠烂打。” 刘民听她说得这么严重,有些慌了,连忙说道:“不是那么回事,你別多想,春桃。” “那是怎么回事,你要告诉我啊。”春桃说道。 刘民哎一声,“就是我爸他,知道你前面结过婚之后,確实不太能接受,他毕竟是老一辈了嘛,思想有些封建也正常的。我想给他一点时间,他就会接受的。” 得知真相,春桃有点失望,又有些释怀,不然这个事情总是压在她心里,沉甸甸的,知道了真相,心里反而舒服多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春桃问。 刘民说道:“他的意见是他的意见,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有自己的主见,尤其是在婚姻这个事情上,你放心,我绝不会被他的意见左右,我认定了你,就是认定了你。” 春桃垂下头,听到这些话,她心里还是甜蜜的,她能感觉到刘民跟李军不是一个类型的人,刘民心里实,不会说一套做一套。 看春桃半天不说话,刘民有些急了,“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你要是怀疑我话的真假,只要你同意,明天咱们就可以去领证。” 春桃脸突然发起烧来,“你说什么呢。” 刘民却更认真了,他握住春桃的手。 春桃一惊,这可不是路灯昏暗的公园,这是灯光明亮暗广场,她想抽回手,可刘民却握得紧紧的。 她慌乱地抬起脸,跟刘民淳朴的视线对上。 “春桃,你嫁给我吧。”刘民说道。 春桃瞪圆了眼。 家里,周老太和周大姐坐在电话旁边。 周大姐傍晚收工之后来了家里,总算,周大姐有电话要打,她给她的两个女儿打电话。 她女儿家里也没有安座机,也是打到公共电话去,再让人通知她的两个女儿,等人来了,再回过来。 周大姐来南城之后,没跟儿子联繫过,大概一个月会给两个女儿打个电话。 现在通电话又不方便,每次都要先打去公共电话那,再让人通知,非常麻烦。周大姐在南城一切都好,也就不怎么打。 梦萍和亚萍得知周老太家里装了电话,都非常高兴,“妈,以后我们想联繫你就方便了。” 周大姐也很高兴,她在南城这,虽然有个麵摊子,心里到底惦记著女儿。 至於儿子,周大姐是寒了心,虽然有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来,可是想想他们对自己的態度,又寒了心。 另一头,梦萍握著电话筒,不知道该不该跟她妈说一声,老三生病了,现在正在医院住院呢。 老三没有正式工作,他生病了也就没有单位给他报销,全是自费。 老三媳妇昨天还来找她借钱,梦萍气他们那样对待亲妈,害得周大姐远走南城,也就不想借。 可是毕竟是亲弟弟,他们无情,她还有义呢,还是掏了二十块钱,不算她借的,算她给的。 这点钱远远不够,临走的时候,赵喜妹跟她打听周大姐的去向。 梦萍没说。 她知道周大姐在南城摆了个麵摊子,现在她自给自足,日子过得舒坦,要是让赵喜妹知道了她的去向,还不得找过去,让老太太出钱出力。 要是他们之前也孝顺,那还好说,之前他们那样对老太太,梦萍私心里,不想让老太太管这事。 所以直到掛断电话,梦萍也没说这个事情。 周大姐掛了电话,还在看著电话出神。 周老太看她这个样子,知道她是想孩子们了。 “你要不要回南城去看看女儿和外孙们?”周老太问她。 周大姐摇头,“我那个麵摊子甩不开手,有熟客天天要过去吃饭的。” 周大姐的麵摊价格实惠,好多附近干活的,都会去她的麵摊吃饭,一到饭点就过去了,要是周大姐歇业了,这些熟客就没地吃饭了。 为著这个,周大姐也天天摆著呢。 周老太知道周大姐现在有点存款了,这钱放著也是放著,就劝周大姐拿出来买房子。 “这地段可是城市中央啊,现在社会发展得越来越好了,这里以后肯定会被开发的,南城有几个地方都已经拆迁了,这里我估计以后也会被拆迁的,你不如再买一处房子,等著拆迁。” 周大姐却摇头,“就算以后这里要拆迁,我也不买房子了,我一个老太太,能多少钱?我现在麵摊的收入,干个几年,够我养老了。” 周老太没想到周大姐想得这么通透,钱够用就行,多了不想。 她仔细想想自己,她现在也差不多把钱挣够了,秋桃和春桃都有自己事业,能赚钱,不用她操心,她现在有那么多房產,一拆迁,钱都用不完。 她也赚够了,所以现在对赚钱,没有之前那么热切了。 她现在每天早上还摆早餐摊,也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顺带赚点钱,每个月差不多也有一千来块收入,够她了。 两人正说著话,院子里的大狼又叫了起来。 周老太出门一看,林建军在院门口探头探脑的,看到她出来,赶忙说道:“妈,快把狗喝住,这死狗,人也不认!” 周老太听他骂大狼,不高兴,“你说什么呢,连人都不认人,你还叫狗认人,有时候,人比狗还不如呢。” 林建军进了院来,还夹著他拿公文包,腰上別著硕大一坨大哥大。 进了屋,他看到周大姐也在,笑著喊了一声大姨。 周大姐不咸不淡地应了。 林建军也不去计较她的態度,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学著年轻人赶时髦,离了婚,他可不都管,免得她以后没人养老,赖上他这个有钱的外甥。 他看向周老太,压低声音问,“妈,那个计生用品,你没有卖吧!” 周老太看著他,没吭声。 林建军著急地说道:“你可千万別卖了,我得了消息,卖计生用品的,都被抓起来了,要罚款!拿不出罚款的,就要去蹲號子!” 林建军得知消息的时候,在心里道了一声好险!要不是周老太不答应,他差一点就要去干这个买卖了。 这个时候,他心里还有点庆幸,幸好老太太私心重,赚钱的事不肯带他,不然不就是害了他吗? 周老太说道:“我才不干那丧天良的事!” 林建军有些怀疑地看著她,他不太相信,老太太真没卖?她这么唯利是图的人,看到这么大一块蛋糕,能不动心? “我可是你的亲儿子,你还用得著防我吗?我又不会去举报你。”林建军说道。 周老太冷哼,“没別的事,你就赶快滚蛋,我没功夫跟你閒扯!” 林建民过来,还真是有事。 “妈,我是过来跟你商量一个事情,你现在不是妇女主任了嘛!你能不能,给我弄个准生证?” 周老太惊讶地看向他。 林建军满脸笑容,求人的姿態非常低,“这不是,我们已经有蓉蓉了吗?现在计生比之前还要严格了,之前厂里规劝,不行就开除处理就是了。水英差一点也要被开除了,后来那一胎不是意外没了吗?” 周老太不吭声,看林建军狗嘴能吐出个什么象牙来。 “现在不行了,没有准生证,一律不允许生了。我说把蓉蓉送乡下去都不行,我们已经生过一个了,就不能再生。妈,你给我弄个准生证唄!钱嘛,好说的,我给你。” 周老太深吸一口气,骂道:“你想找死啊,你跑来害我!你都已经生了一个,我怎么给你弄准生证?你想让我犯错误?我告诉你,你打错了主意!我可是秉公清廉,恪守红线的!” 林建军委屈道:“我这不也是,想给咱们老林家,留个香火吗?你难道就不想抱大孙子?” “老林家的香火,关我老周家什么事?”周老太说道,“你有多少家產啊,非要生个儿子来继承?” “这事我办不了,你找別人办去。” 第131章 调解 林建军急了,“哎,妈,你別这样啊,我知道你能办,我打听过了,我把户口迁回来,你只要帮我改改信息,我就能生二胎了,到时候,我就把蓉蓉找个地方安置起来,等儿子生下来了,再接她回来。” 周老太的脸,已经冷得跟冰棍似的,“我再说一遍,这个事情,我办不了,而且这也不符合政策规定,你要真这么干,让我知道了,我就去计生办举报你!” 林建军愣住,抱怨道:“妈,你也太老实了吧!你不知道吗,杨双妹当妇女主任的时候,可是给她儿子弄过的,把她大孙女的户口弄乡下去了,她儿媳妇,才生下二胎的。” 这个周老太还真不知道,她也管不著。 “所以,杨双妹现在被抓起来了啊,她有什么好下场,你让我学她?”周老太没好气,“赶紧滚蛋!以后別来了!我不想看到你,看到就晦气!” 林建军还想说什么,周老太站起身,去拿高粱扫把,“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请你走。” 林建军不死心,还想说什么,周老太不耐烦地一扫把屁股就挥了过来,他一躲,扫把正正好打在他的大哥大上。 林建军惊得一跳,“妈!这大哥大可得两万多呢,你可別砸坏了!” 周老太呸了一声,“砸坏了算你运气不好,再不滚蛋,我让你脑袋开!” 林建军事没办成,气哼哼地走了。 周老太呸了一口,就他这样的,还想生儿子呢,良心坏的人生不出儿子。 隔壁,张芙蓉在跟林建民闹了一个多月的彆扭之后,也回来了,她不得不回来,因为她怀孕了。 张芙蓉本来也不知道,月经一直没来,她就有点怀疑,抽空去医院查了尿,还真是怀孕了。 林建民出车回来,看到家里亮著灯,心里一喜,推开门,果然是张芙蓉回来了。 他猛地推开门,张芙蓉还吃了一惊,看清楚是他,把头別开,不理他。 林建民一直没去接她,让张芙蓉也挺失望的,毕竟她当初为了嫁给他,跟家里闹出了那样,偷了户口本出来跟他结了婚,结果林建民就是这么对她。 “回来了。”林建民说。 张芙蓉没吭声。 静默片刻,林建民挠挠头,“你吃了吗?我去给你做饭。” 张芙蓉从兜里掏出医院的检查单,递给林建民。 林建民一看,立马傻了。 周老太和周大姐正说著话,冷不丁地听见隔壁传来一阵杀猪似的嚎叫。 周老太侧耳,“谁家杀猪?” 周大姐听了听,笑道:“是谁在大喊大叫吧。” 隔壁,林建民高兴地搂著张芙蓉,兴奋溢於言表,不停地重复一句话:“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 张芙蓉被他搂在怀里,林建民出了一天车,身上全是汗臭味,熏得她想吐。 张芙蓉使劲地推林建民,“行了行了,你身上好臭,熏得我想吐。” 林建民有些尷尬,他举起袖子自己闻了闻,真的有点臭。 林建民有点尷尬,替自己找补,“这不是在计程车上,捂了一天了吗?我去洗洗。” 张芙蓉来到院子里,自来水的水龙头,是安装在院子里的。 林建民把院门一关,把衣服脱了,就在院子里开始洗澡。 看著林建民白的身体,张芙蓉心里竟然涌起淡淡的噁心感。 那张化验单就静静地躺在她兜里。 林建民的做法让张芙蓉很寒心,她心情难过,上班的时候,难免就带了些情绪。 冯燁看出她心情不好,约她好几次,请她出去吃东西。 一开始,张芙蓉拒绝了。 她不想再跟冯燁有什么牵扯。 可后面,林建民一直没去接她,就跟没她一样,张芙蓉赌气似的,就答应了冯燁出去吃东西。 那种事情,也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张芙蓉一边后悔,一边心里又涌上了强烈的报復感。 不过也就那一次,后面冯燁再来邀请,张芙蓉就不去了,她感觉自己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这个月月经没来,张芙蓉有些慌了,赶忙去医院验尿,没想到真的怀上了。 那一刻,张芙蓉心里乱极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她想了一整夜,她想她跟冯燁就那一次,而且时间间隔这么短,她在医院就问过了,起码要一个月,才能验出来呢,这样算,那这孩子肯定就是林建民的。 可她还是不敢肯定,她想把孩子做了。 可医院说,要把孩子拿了,必须要她丈夫签字,否则就不可以。 张芙蓉没了法子,只能回家来。 林建民快乐极了,他一边洗澡,一边唱歌,心里所有的不快,都一扫而空,他要做爸爸了! 他又想到一个事情,既然现在张芙蓉怀孕了,他最好跟丈母娘把关係缓和缓和,免得以后张芙蓉生孩子的时候,一个长辈都没有,他们两口子又没有经验。 马上要中秋节, 周老太想给周倩打个电话,让周倩来家里吃个饭。 周倩之前给她留了一个公司的电话,周老太之前没打过这个电话。 周老太打了过去,接电话的不是周倩,周老太报了周倩的名字,等了没多久,周倩的声音就在电话里响了起来。 周老太让她中秋节来家里吃饭。 周倩考虑了片刻,说道:“谢谢小姑的好意,不过我中秋有工作要做,不能过来了,提前祝你们一家中秋快乐!” 周老太说道:“工作这么忙呀,那你也要注意休息呀。” 要掛电话之前,周老太突然想起了刘黄玉的嘱託,问道:“对了,小倩,我隔壁邻居让我问问你,你们公司叫什么名字呀?还招人吗?” 电话那头,周倩皱眉,她跟小姑的邻居也不熟悉,来打听她的工作单位做什么? 她想她小姑上了年纪不懂这些,就温和地说道:“小姑,我是在一家外资电器公司,我不是人事,所以也不太清楚招不招人。” 周老太就把小倩的原话告诉了刘黄玉。 刘黄玉又告诉了她儿子许兵。 许兵一阵激动,虽然周倩没告知公司的名字,但是南城的外资公司也就几个,做电器的更是只有一家,他知道是哪一家了。 中秋节过后,许兵就跟刘黄玉坦白,他已经去外资电器公司面试,因为他大学毕业,技术过硬,所以已经被录用了。 待遇翻了一倍有余,之前他在国营厂的工资是四百多块钱一个月,现在进了外资公司,每个月工资一千一百多。 刘黄玉简直惊呆了,她没想到猜测竟然成了事实!她儿子竟然就是他口中的那个朋友。 刘黄玉简直要被气死了,“你是不是还没死心呢?你真是要把我给气死啊!你好好的铁饭碗,你不说一声就辞了!...” 刘黄玉骂了她儿子还不解气,还跑到周老太家里来。 “周大姐,你那个侄女也太有心机了,勾著我儿子辞了国营大厂的铁饭碗,跑去她公司上班去了!” 周老太简直莫名其妙,她拉下脸,“我侄女怎么你儿子了,你儿子辞工不干,跟她有什么关係?” “他还不是为了你侄女才辞职的?他现在在厂里是高级技术员,他们厂长可看重他了,是把他当厂长培养的啊!”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係?我们逼著你儿子辞职的?” “他打听到你侄女的工作单位,为了她就辞职了!” 周老太更加不高兴了,之前可是刘黄玉自己来找她打听的,而且周倩也没说出她单位的名字。 “刘黄玉,做人得讲道理吧,你听听你自己说这些话,有道理吗?”要是以前,周老太肯定要开骂了,现在她做了妇女主任,层次不一样了,先以德服人。 刘黄玉也是气心慌了,她心里也清楚,这个事情跟周老太的侄女关係不大,她儿子自己昏了头。 刘黄玉哇的一声就哭了,“你说他到底图什么呀,好好的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把自己的前程毁了,值得吗?” 周老太不耐烦听,“你要哭找你儿子哭去,找我也没用啊。” 刘黄玉只能跑回家,逼许兵再去把工作弄回来,可许兵怎么都不同意。 周老太也是一肚子气,好好的事情,搞成了这样,以后她再也不会多管閒事了。 可她现在是妇女主任,不管还真不行。 刘黄玉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请她了,去调解家庭矛盾。 周老太一问,调解对象不是別人,是杨双妹的儿子儿媳。 周老太对杨双妹这个儿媳妇有点印象,最开始,还是她当著自己面透露杨双妹倒卖计生用品的呢。 当时周老太还怀疑过,她丈夫是不是家暴她,没想到这么快周老太就碰上他们家的事情了。 周老太心一沉,他们既然来请自己,恐怕是家暴妇女,才会来请自己这个妇女主任去调解。 周老太马不停蹄地赶过去,杨双妹家门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邻居。 看到周老太来了,人群让开一条通道,让周老太进去。 周老太匆匆走进去,一看,顿时傻眼,只见一个长相酷似杨双妹的男人躺在地上,头破血流地呻唤。 而李玉霞头髮散乱,抱著孩子站在一旁,眼神冷酷。 周围有人指责李玉霞,“玉霞,你这回下手也太狠了,你看你把老么都打成什么样了!” 第132章 他拐卖 “怎么回事啊?”周老太挤过去,问李玉霞。 李玉霞看向周老太,没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打人,而是说:“大娘,我想离婚,你能帮我吗?” 围观的邻居听她这么说,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地上躺著的男人听她这么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李玉霞,你想离婚,除非我死了!” 李玉霞冷冷地看著他,“那你就去死吧!” “你要离婚,大家要死就死在一块!我不一个人死,你和孩子都去陪我!” “宏財,你怎么这么说话!夫妻有话好好说啊!” 周老太眉头打结,对他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想进去蹲號子吗?我看你有这个报復社会的趋向!你们围观的,哪个去一趟派出所,把民警叫过来,就说这边有个人想要报復社会,赶紧把他抓起来!” 刘宏財是个混的,他不认识周老太,立刻朝著她叫囂,“你是谁啊?你多管什么閒事!” 周老太冷笑,“我是谁?让你妈来,她保管知道我是谁。” 杨双妹怎么来,她都被抓起来了还没有放出来呢! “这是周主任啊!妇女主任,把你妈挤下去的那个。”有人说。 刘宏財弄明白了周老太的身份,“呸”地一声,“我当是谁呢,你少拿鸡毛当令牌,我还不知道妇女主任是个什么玩意吗?” 周老太说:“我可不是你妈那种玩意。” 眼见围观的人不动,周老太点了一个看起来年轻力壮的小伙,“小伙子,你去报一下公安,就说这有人蓄意伤人,让他们赶快过来。” 刘宏財嚷嚷,“好啊,叫人报公安,让公安来看看,我被打成什么样了!” 周老太还不了解情况,她把李玉霞叫过来,“怎么回事啊?他打你了?” 刘宏財听她睁眼说瞎话,气得要死,“你没看到我脑袋开了吗?还我打她!” 李玉霞抿唇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搂著她一岁多的儿子。 周老太说:“你不把情况说出来,我可帮不了你呀。” 李玉霞红了眼睛,“周主任,我要离婚。” 周老太说:“现在是自由婚姻,你要离婚当然可以。” 那边,刘宏財大声说道:“李玉霞,你敢离婚,我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孩子们!” 周老太听林建军说的,杨双妹的儿媳妇是生了两个的,应该还有一个姑娘,她问:“你女儿呢?” 李玉霞眼睛湿了,“被他们送人了。” 周老太吃惊地瞪大眼睛,在她印象里,送人是偏远的乡村里为了生个儿子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刘宏財狠毒地看著李玉霞,“李玉霞,你要是敢离婚,你一辈子也见不到大妮!” 周老太瞪他,“欺负女人,你算个什么玩意!” “死老太婆,用不著你管,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情。” “我还就管定了,你妈以前当妇女主任不管,我跟你妈不是一掛人,我做妇女主任一天,就要为我们村的妇女儿童利益奔走,你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辱妇女!” “你的大女儿被你卖掉了是不是,那你就是人贩子,你等著吧,公安马上就来了!”周老太恶狠狠地说。 刘宏財有些慌了,“你胡说八道,我才不是人贩子!” “这些话,你跟公安说去吧!”周老太对李玉霞说道:“你要想让我管,你就得把实情告诉我。” 李玉霞和周老太炯炯有神的眼睛对上,周主任的眼神坚定,充满了正义,让她一潭死水的心有了波动。 她迟疑,好一会儿,才下定了决心似的,把上衣袖子捞起,露出来青青紫紫层层叠叠的伤痕。 新伤叠著旧伤,甚至还有几个深深的齿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咬的,虽然已经癒合,看起来还是狰狞可怖。 李玉霞豁出去了似的,把怀里的孩子放在地上,把衣服撩起来,露出了一段腰。 她腰上也布满了伤痕,几乎没有一块好的皮肤。 周老太看得倒吸一口凉气,围观的邻居们也都惊呆了。 他们跟李玉霞一家邻居多年,竟然从来不知道李玉霞被刘宏財这样虐打。 刘宏財脸色铁青,他目光阴沉地看著李玉霞。 周老太说不出话来,她想像不到是什么样的禽兽,会这样毒打妻子。 “你简直不是东西!”周老太不知道杨双妹的儿子叫什么名字,不能指名道姓地骂,可心里著实暴怒,恨不得衝过去也让他尝一尝铁拳是个什么滋味。 这杨双妹也不是个东西,她自己还是妇女主任呢,周老太就不相信她不知道她儿子打老婆。 这么多伤痕,不是一天两天打的。 幸亏杨双妹进去了,不然这种人还在当妇女主任,真是人民的悲哀! 围观的邻居也纷纷指责刘宏財。 刘宏財缩头,替自己辩解,“我也没有天天打她啊...” 李玉霞对周老太说:“大娘,我还有事情跟你说。” 她把周老太叫进屋,周围没人了,李玉霞扑通一声,给周老太跪下了,“周大娘,求你帮帮我吧,再这么下去,我就要被刘宏財打死了!我要离婚,大娘,你帮帮我吧!” 周老太嚇得哎呦一声,连忙去把人给扶起来,“可別这样,你有话跟我说就行了。能帮的我肯定会帮的。” 她的工作就是这嘛,帮助妇女,李玉霞都被打成这样了,她怎么能袖手旁观。 李玉霞把儿子抱到一边,让他自己玩,才红著眼睛对周老太说:“大娘,你也是过来人,你还是妇女主任,见多识广,这刘宏財除了打我,他还,他还...” 李玉霞有点说不下去,缓了缓,克服了自己的羞涩,一狠心,说道:“他还强.奸我!” 她忍不住流了泪,“大娘,你都想不到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刘宏財变著法的折磨我,我都被他折磨得没一块好肉,不管白天夜晚,只要他兴头来了,就要乱来。” “有时候...”李玉霞边哭边说,“他简直就是个禽兽,有时候他打我,把我打得半死不活的,把我往床上一拖,根本不顾我的死活...” 周老太听得都要流泪了,她说:“傻姑娘,你为什么不早点离开?你就傻乎乎地一直过这种日子吗?” “我没有办法呀。大娘,我的女儿不知道被他们送到哪里去了,他们母子俩威胁我,要是我敢说出去,他们就让我永远也见不著孩子!” 说到伤心处,李玉霞大哭起来。 “他打我的时候,还不许我喊出声,邻居们没有一个知道这个事情的。他今天也要打我,我忍无可忍,才还了手。” 周老太深吸一口气,“情况我了解了,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周老太从屋里出来,刘宏財还在被邻居们七嘴八舌地骂,他垂著头,做出一副羞愧的样子,看到李玉霞出来,他跑过来,跪在李玉霞面前认错。 “我知道错了,玉霞,以后我再也不会打你了...” 周老太忍无可忍,一脚踢在刘宏財的心窝上,“好狗不挡道!” 刘宏財疼得一阵气都喘不上来,周老太还想踢几脚,想到自己的身份,到底是忍住了。 可李玉霞忍不住,也许是周老太的行动鼓励了她,也许是把多年秘密讲出来,释放了心底的恐惧,她冷不丁地捡起门口的板凳,一板凳敲在了刘宏財的头上,刘宏財又掛了彩。 周老太怕她把人打出个好歹,连忙拦住了她。 刘宏財疼得哎呀叫唤,他感觉头顶一阵刺痛,伸手一摸,又是鲜红的血。 他今天都被这女人开了两次瓢了! 刘宏財气得要反扑,被几个邻居拦住了。 他打不到李玉霞,气得怒骂,什么脏的,难听的都骂出来了。 周老太把李玉霞手里的板凳夺过来,扔在地上,场面太混乱了,谁也没注意到板凳上有一颗锈跡斑斑的钉子露出了一截,上面沾上了血跡。 那个小伙子跑得挺快,公安来了。 很快,夏江海他们也被叫过来了。这个事情,说到底是家庭矛盾,公安只能对刘宏財进行口头教育,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剩下的就要交给村委会来协调了。 夏江海处理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得心应手,就是调解,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难道还真能叫人家离婚吗? 周老太很不高兴他们这种和稀泥的態度。 夏江海教育刘宏財,“宏財啊,夫妻在一起,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怎么能动不动就打老婆?你这种是错误的,不对,我要批评你。好好过日子...” 他话还没说完,被周老太一通抢白。 “你们眼睛不好使吗?没看到李玉霞都被他打得那一身伤吗?他对李玉霞就像对一条狗似的,都不是把李玉霞当成他的妻子。你们劝他好好过日子,问过李玉霞的意思了吗?你们凭什么不顾人家李玉霞的意思,就来当和事佬?要是你自己的女儿嫁出去,被人家这么打,你会劝她好好过日子吗?” 周老太谁的面子都不给,一通发泄把人都搞得下不来台了,调解现场一阵沉默。 周老太对公安说道:“公安同志,我还要举报刘宏財,他贩卖人口,本来他和李玉霞还生了一个女儿,现在女儿被他卖了。” 第133章 你俩算了吧 刘宏財大惊失色,“你胡说八道!我没有拐卖!” 周老太问他,“你没有拐卖,那你女儿去哪里了?谁不知道你有个女儿?” “那是我一个亲戚不能生孩子,送给她了!”刘宏財叫囂,“送人了,不是贩卖吧!” “首先,送人也违法,其次,你说送人了就是送人了吗?孩子她妈知不知道?同不同意?” 李玉霞说:“我不知道,我也不同意,他们就是把我的大女儿卖了!” 如果只是家庭矛盾,民警们还只是调解为主,一听涉及到人口贩卖,立刻就重视了起来,要把刘宏財带回所里调查。 周老太暗中嘱咐李玉霞,一定不能承认孩子们是被送人了,一定要咬死就是被刘宏財他们卖了。 就算是送人了,为了自证清白,刘宏財最终一定会说出他把孩子送到哪里去了,民警也会去核实,这样的话,李玉霞也就知道了孩子的去向。 她有机会把孩子要回来,因为当初,刘宏財他们送孩子李玉霞並不同意。 刘宏財被民警带走了,李玉霞也去配合调查,暂时没周老太的事情了,先把孩子找到,离婚的事情后面再说。 周老太先回了家。 今天事情是一出接著一出,老远,周老太就看到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妇女站在自己家门口,看样子是在等她。 周老太远远地打量了这两人一眼,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一边走一边想。 还没走到家门口,想起来了。 这老头她见过一次,他是刘民他爸。那一次她去刘民家找人的时候,曾经短暂地见过一面。 虽然即將和对方成为亲家,周老太认为对方这个时候上门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是好事的话,礼节是先约好时间。 不请自来的能是什么好事。 那两人也看到了周老太,刘民他爸认出了周老太,他本来是蹲在地上的,看到人来了,站了起来。 周老太不先开口,当没认出来。 刘民他爸扫了周老太几眼,说道:“请问,你是林春桃同志她妈吧?” 周老太这才將目光投向他,她揣著明白装糊涂,“我是,请问你是?” 刘老头说道:“你贵人多忘事,我们曾经见过一面的。” 周老太还是不吭气,假装自己想不起来。 刘老头无奈,只好说:“我是刘民他爸。” 周老太这才恍然大悟似的,长长地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刘民他爸,你有什么事吗?让刘民过来说一下也就行了,怎么还自己跑这么远?” 刘老头和他身后的年轻女人对视一眼,那女人开口:“大娘,我是刘民他姐,我家刘素梅,我们本来也不想来打扰你,实在是有个事情,刘民自己过来说不合適,我们迫不得已,只好来了。” 周老太心想,自己是猜对了,这两人看到自己,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都跟死了娘似的,看来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好的坏的,既然来了,都得接招。 周老太就把门打开了,请人进去,对方不知礼数,她可是周全人吶。 大狼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周老太进来,兴奋地低吠两声。 刘素梅和刘老头跟在她身后进了院,目光到处打量。 这院子不小,种了草草,院子一边还种了一些蔬菜,看起来,是踏实过日子的人家。 其实春桃也不错的,要是没有结过婚就好了,刘老头在心里想。 周老太把人让进了客厅。 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周老太肯把人请进屋,都是看了刘民的面子,要想喝杯茶,那是没有了。 周老太在她惯坐的那张单人椅上坐下来,静静地看著那父女俩。 这父女俩也不是来做客的,也打算把来意说完就走人,也就没有绕弯子,刘素梅先开口。 “大娘,你的姑娘春桃在跟我们家刘民处对象,你是知道的吧。” 周老太点头,“我知道,刘民这孩子追求我们家春桃追得紧,追了好久呢,又经常来家里吃饭,我怎么能不知道?” 刘素梅被噎住,她没想到周老太这么刁钻,一上来就先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就好像她已经提前预知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似的。 定定神,刘素梅说道:“是,刘民这孩子心眼实在,他可能也没有想那么多,男孩子嘛,不多想多问,不就容易吃亏吗?” 周老太点头,“是啊,这种孩子,確实太老实了点,也没有办法,这生孩子又不能选择,生到什么就是什么。我看刘民確实是个实心眼,我就跟他说,我说春桃之前呀,结过婚。我还把情况先说给他听,刘民这孩子真是不错,他说他知道春桃是个好女人,就是她离过婚,他也要追求她,要跟她在一起。” 周老太口不停沫,继续说道:“当时我就担心他不是认真要处,我就问他是不是想清楚了,这个事情可得提前想清楚,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要是他以后辜负了春桃,那他就是个负心汉,就是不负责任。刘民就跟我保证,他就认准了春桃,不管怎么样,他就是要跟春桃在一起。我就说这孩子好,懂识人。” 周老太一席话砸过去,饶是刘素梅再好的口才,也有点不知该怎么反驳了。 周老太用唾沫润润喉,看著刘素梅。 刘素梅回头看刘老头。 讲理已经是不行了,这老太太,不愧是当妇女主任的人,头脑清楚得很,拿话把她都堵死了。 刘老头虽然当过兵,也是粗人一个,讲理不行,就要来蛮横的了。 “我就直说了吧。刘民和春桃的事情,我们都不同意,刘民是头婚,万万不能娶个二婚的,不然我死了,都没脸去见他妈!”刘老头打直球。 周老太其实已经猜到了,听对方说出来,她也不吃惊。 周老太说:“按理来说,现在是婚姻自由,年轻人要处要结婚,谁都管不了。” 周老太话还没说完,刘老头就急吼吼地说:“你別站著说话不腰疼,你也有儿子,你儿子找个二婚,你同意吗?” 周老太冷下脸,她本来想给对方留点脸面,看在刘民的面上,不过这死老头实在让人尊重不起来。 “我四个儿子都是自由恋爱,我从来不干涉。你同不同意的话,跟我说不著,跟我说也没用,你跟你自己儿子说去,当初是刘民自己巴著我们春桃,现在你们要逼他做负心汉,刘民要是个怂蛋,我们也没话说,只当自己瞎了眼。” 周老太气死了,还不解气,“我们家春桃没嫁到你们家去,也是个大好事,瞧瞧你们家这没礼数的样子。有礼数的人家都请中人说,你们家真不像个样子,自己就不请自来,跑別人家来討骂,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呢!” 几句话说得刘素梅脸都红了,连厚脸皮的刘老头,都感到了害臊。 他们其实也知道这样不太合適。 之所以这么著急,是前天晚上,刘民回到家就跟刘老头说他跟春桃准备结婚了。 刘老头怎么骂怎么闹,刘民都是硬了心要结婚,刘老头赶忙把女儿叫回来了。 刘素梅前面就知道了弟弟找了这么个对象,已经跟刘民谈过,让他放弃。 刘民现在做个人施工队做得风生水起的,那挣钱可多了,个人条件也好,用得著找个这样的吗? 可刘民是铁了心了,不听劝,这一转眼,又说要准备结婚!她也著急了。 他们会自己上门来,一是因为著急,一时间找不到合適的人,二来,確实也是因为轻视,一个二婚女人,用得著礼遇吗? 所以就自己跑来了。 本来设想的是,他们到女方家表达拒绝,女方家肯定会因为自己家女儿是二婚,感到羞愧难当,顺利地搅散这门亲。 没想到春桃她妈不是个吃素的,几句话都顶得他们下不来台。 周老太站起来,说道:“你们嫌我女儿是二婚,我还嫌你们家粗野,未经教化呢!你们家这火坑,不跳也罢。好了,话也说得够清楚了,你们走吧。” 刘素梅赶忙扶著刘老头走了,留下来也是自取其辱,他们说不过这个老太太。 人一走,周老太深吸了几口气,坐了下来。 春桃摆摊回来,周老太在院子侍弄蔬菜,她这些蔬菜施肥勤便,长势不错,家里基本不用买蔬菜,自给自足。 看到春桃回来,周老站起来,把手上的野草往垃圾桶里一扔,对春桃说道:“春桃,你收拾一下,来客厅,我有事情跟你说。” 周老太先去把手洗了,然后才去了客厅。 春桃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听她妈的语气格外严肃,把理货收了尾,就去了客厅。 周老太坐在沙发上,示意春桃也坐下。 “什么事啊,妈?这么严肃。” 周老太看著她,沉声道:“春桃,我看你跟刘民的事,还是算了吧。” 第134 章 老太的政治修养 春桃吃了一惊,“怎么了,妈?” 周老太把今天刘民父亲和他姐姐上门来的事情说了。 “刘民家里人不同意你们俩的事情,你知道吗?” 春桃迟迟说不出话来,心里又震惊又酸涩。 周老太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是提前就知道了的。 “我也只是给你个建议,至於具体的,你自己看著办。”周老太说,“刘民是独子,他肯定不可能不赡养他爸爸,虽然没有婆婆,可这么个难缠的公公,也够你受的。我还是说,刘民確实不错,可你都已经结过婚了,应该知道,这结婚过日子,不是夫妻俩的事情,还有一家子人会牵扯进来。” 春桃点点头,“我知道了,妈。” 周老太就不再多说了,留著春桃自己考虑。 刘民回到家,才从他姐姐口中得知他们今天去了林家,还当面跟周老太说明了,他们家不接受春桃这个儿媳妇。 刘民又急又气,“你们怎么能这样,这是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你们凭什么干涉!” 刘民发了一通火,赶忙跑到了林家来。 但是这个时候,春桃已经出去摆摊了,家里就剩周老太一个人。 “伯母。”刘民经常过来,大狼也熟悉他了,他进来的时候,並没有吠叫,刘民顺利地进了屋。 周老太並不怪刘民,摊上那样的家长也没有办法,不管刘民的父亲他们怎么样,刘民对她们一家子是很好的,所以周老太並不跟刘民发火。 “来了啊。”周老太语气如常。 刘民打量她的神色,“伯母,我是来跟你们道歉的,为我爸和我姐,他们过来,我提前也不知情。” 周老太打断了他的话,“刘民,这个事情,我也不迁怒你,但是我也有话跟你说。” 刘民看著她,“你说,伯母。” 周老太说:“你跟春桃的事情,我建议你们都再好好地想想,毕竟你是独子,你以后不可能不管你爸。我看你爸对你和春桃是非常反对的。这样的话,春桃即使嫁到你们家去,也一定会受委屈,这样的话,我就不同意。春桃上一段婚姻就是吃了这样的亏,在婚姻里受了委屈。” 刘民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伯母,我爸做不了我的主。” “可是他到底还是你爸,你又是独子,你结婚之后,肯定是要跟他住在一块的,他是老公公,要为难春桃,春桃也拿他没有办法。” 刘民沉默,他虽然跟他爸说的是结婚之后可以搬出去,可是到底於心不忍,就跟周老太说的一样,他是独子,他爸的晚年全靠他,他要是结了婚,搬出去不管他,能行吗? 刘民心里痛苦,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明明是两个人就可以决定的事情,要弄得这么复杂呢?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如果是不行,也趁早算了,谁也別耽误谁。” 刘民回家去了。 周老太深深吐几口气,也觉得可惜得很,刘民这孩子,是她一早就看中的呀。 难道春桃的婚姻就这么艰难吗?周老太心想。 春桃回来之后,周老太把刘民来了家里的事情跟她说了,“剩下来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我也不管了,你自己做决定。” 周老太还得去跟李玉霞的事情呢。 次日清早,周老太就上派出所去打听消息了。 昨天刘宏財果然扛不住,把孩子的去向给交代出来了,今天李玉霞就在民警同志的陪同之下,去刘宏財的那个乡下亲戚家要孩子去了。 周老太转了一圈,又去了村委会,不过没什么事,她又去收房租,最近事情太多了,她竟然都搞忘记去抄水錶了。 周老太先回家,拿上她记帐的小本子,来到了出租房,一间一间地抄电錶。 当时刘民给她做房子的时候,就给她安装了独立电錶,不过水是公用的水龙头,每家平摊。 周老太来到她最开始买的那两间房子抄水电錶的时候,惊讶地发现,桂香竟然从隔壁出来了。 看到周老太,桂香有些尷尬,“大姐,你来抄水电錶啊?” 周老太奇怪地问她,“你怎么会在这啊,是以前的东西没有搬走,来拿东西吗?” 感觉这也不太可能啊。 桂香苦笑,“不是,是我们搬回来了。” 周老太更加惊讶了,“你们不是已经买了房子吗,怎么又搬回来了?” 她这一问,桂香就有些绷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周老太吃了一惊,“发生什么事啦?” 桂香抹了泪,苦笑,“我跟我那个儿媳妇合不来,住在一块总是有矛盾,我就跟老伴一商量,决定搬回来住了。” 周老太震惊不已,不为別的,因为她知道,桂香他们买的那个楼房,大部分钱都是桂香和她老头攒下的。 这两公婆,又摆摊卖早点,又去做环卫工人,攒了好几年,才算把钱攒够。 周老太还记得当初桂香跟自己说要退房子,搬去住楼房的时候,那种扬眉吐气。 一个乡下人,靠著自己在城里买下楼房,確实该得意。 这才过去多久啊,还不到半年吧,他们又搬回来了。 周老太看著桂香,不知道说什么好。 桂香说道:“早知道啊,当初我们买你买的这个房子多好,我们是乡下人,命贱吶,哪里配住那种高级的楼房。” 周老太说道:“桂香,是你儿媳妇不要你在那个房子住了吗?” 要是真是桂香的那个儿媳妇把他们赶出来的,她说不得还要管一管,这种白眼狼,人人得而谴责。 桂香摇头,“不是,就是她成天摔摔打打的,找我儿子吵架,我们都听出来了,她是指桑骂槐呢,我跟老头受不了了,就搬出来了。” 周老太对她感到无语,没见过这么怂的人,那房子是她和老头起早贪黑攒钱买下的,现在好了,別人鳩占鹊巢,她还要给別人挪窝。 那这个,她就管不著了,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嘛! “好吧。”周老太只好说。 桂香问她,“大姐,你这个房子,你还卖不卖?我们想来想去,还是得有一个窝才行。” 周老太问她,“你还有钱买房子吗?” 桂香说:“都耗空了,慢慢攒吧。” 周老太说:“现在这里的房价可不是当初的了,我之前两千块买的这,现在市场价,都得三千多了,大涨了。” 桂香吃了一惊,“不会吧,涨了这么多?” “我还干中介呢,你不知道吗?我还不知道市场价?这里没什么房源了,大家看著房价上涨,都不愿意卖了,都留在手上观望呢。现在出租的倒是不少。” 桂香问,“那你这个房子卖吗?” 周老太摇头,“我不卖,我留著出租呢。” 桂香很失望,越发后悔,当时没把这个房子买下来,让周老太捡了个漏。 周老太一连两天都在跑杨双妹家。 杨双妹的消息,她也听了一耳朵。 杨双妹不肯退赃退赔,寧愿去坐牢,也不愿意出钱,他们家的存摺,也被没收了,可是上面几乎没什么钱。 杨双妹倒卖这么多年的计生用品,挣的钱不知道去哪里了。 没两天,李玉霞他们回来了,还带回来李玉霞的女儿,小姑娘被送出去三年多,已经不认识李玉霞,哭了一路,还回她的养母家里去。 李玉霞把孩子找回来了,就要跟刘宏財离婚。 刘宏財不肯,这事情又闹到了村委会来。 李玉霞的娘家也不支持她离婚,她娘家房子不够住,肯定不愿意李玉霞带著孩子回去住。 周老太替李玉霞想办法,帮她申请了妇女救助金,她又帮李玉霞找了一个出租屋,李玉霞带著孩子搬了过去。 刘宏財不肯离婚,这个时候,离婚还是调解为主,刘宏財似乎不肯离婚,事情就僵持住了。 周老太暂时也拿他没办法,毕竟她只是妇女主任,也不是什么执法部门,她只好尽力帮助李玉霞母子几个,帮他们申请一些救助。 李玉霞没要其他的补助,她对周老太说:“周主任,钱我有一些,暂时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我主要想找个工作,如果你有什么工作的信息,麻烦你帮我留意一下。” 周老太发了愁,她也没有这样的渠道呀。 李玉霞这个事情,还牵扯到了村委。因为杨双妹以前就是村委会的,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人发现,所以村委会,为了这个事情,开了好几次会。 以村支书为首,每个村委会班子成员,除了周老太,全都在发检討的言。 周老太是例外,一来,她之前並不是村委会的成员,二来她在李玉霞这个事情里,是发挥了重要积极作用的。 周老太就发现一个事情,轮到她发言的时候,她不知道说什么,顶多说个几句就卡壳了。 村委会里有个人,在发言的时候特別突出,他不但是长篇大论,还引经据典,当然,他引用的是报纸上的政策或者是某位领导的发言。 周老太就说不出来,这些话,她听都没有听过,毕竟周老太是个连新闻都很少看的人。 她觉得自己的思想很落后,什么政策也不知道,开会的时候,像个木头。 周老太想寻求改变。 会议后,她找了夏江海,询问他到底是怎么学习的,发言这样精准,连检討都做得与眾不同。 夏江海听她这么问,总觉得她是在嘲笑自己,毕竟村委书记也是新来的,村委会里他是责任最大的人。 “周大姐,我知道你在这个事情里立了功了,你也不用找我显摆吧!” 周老太说:“我是真心跟你请教的,夏村长,你可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夏江海冷哼,周老太前段时间才敲走他的五百块钱,现在求到他头上来了,他怎么会坦诚相待。 “没什么秘诀,那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周老太怎么没听出他的敷衍,气哼哼地走了,不说算了,有什么了不起呀。 她回了家,给林建生的单位打电话。 林建生正在上班呢,听同事说他妈打电话来了,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赶忙来接电话。 “妈,怎么了?” “建生,我问你,我要怎么提升我政治修养?” “什么?”林建生听清楚了,但是他没听明白。 第 135章 港城来信 “我思想太落后了,我要提升我的政治思想觉悟,我怎么提升,你有没有办法?” 林建生有点哭笑不得,他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没想到是这个,“那你多看看新闻,多看看报纸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周老太恍然大悟,她一拍脑门,对了,就是多看新闻和报纸呀! 她不喜欢看新闻,每天到时间就打开电视,但是都没有认真听过,偶尔有什么国家大事发生的时候,她才听一听。 周老太说道:“知道了,掛了。” 林建生有些错愕,他妈把自己的事情说完,就要掛电话,都不关心关心自己。 “妈,你也不关心关心我。”他忍不住委屈地说道。 周老太意外,“你怎么了?” 林建生左右看看,他捂住听筒,低声说道:“就是孩子姓什么啊。你忘了吗?” 周老太哦了一声,“是有这么回事,现在怎么样了,决定好了没有?” 林建生抱怨道:“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这个事情啊?” 周老太有些火了,“你赶快说啊,磨磨唧唧半天说不到重点!电话费不要钱啊!” 林建生无语极了,“行,行,掛了吧,我给你打过来,接电话不要钱,总行了吧!” 林建生掛了电话,拿起话筒,又顿住了,这是单位,说这个事情,让同事听见了也不好,乾脆今天回去一趟算了。 他就把听筒照样放好了。 周老太等了好一会儿,林建生都没打过来,她也就不管了。 周老太坐下来,想了想,她来到了杂物间。 这以前是林建国住的屋子,他自己买房子之后,这里就成了杂物间,堆了不少东西,以前秋桃他们上学时的旧书也全部放在这里的。 周老太把政治书翻了出来,既然是提升思想品德,这个书应该也能用。 周老太翻了翻还是觉得不够用,她又出了门,去了一趟邮局,订了一份报纸,这个报纸,会按天送到她家去。 不过早上周老太没有时间看报纸,她早上还要去摆摊,等中午回来看。 这样的话,她家门口就必须要钉一个邮箱,这样报纸就可以放在她的邮箱里。 她定报纸,送邮箱,明天邮局的人就会去她家钉一个。 把这些弄好,周老太心满意足地从邮局出来了。 第二天,邮局的邮递员就开始给她家送报纸了,周老太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大门上卡了一份报纸。 到下午,邮局的人就来钉邮箱了,就钉在她家墙壁上,绿色的小箱子,钉在灰色的墙上,还很好看。 周老太就开始了天天收报纸的日子,每天卖完葱油饼回来,第一件事,先把报纸看了,她才去做饭。 一连看了好几天,周老太惊骇地发现,她脑子还是空空如也,看的那些內容,就像水从她脑子里流过一样,一点痕跡都没有留下。 这天傍晚,林建生来了。 一走到门口,他就看到了那个绿色的邮箱,惊诧地抬眉,他们家,什么时候订过报纸啊? “妈,不会吧,你订报纸了?” 周老太在院子里收拾蔬菜,扯野草,这些野草跟扯不完似的,扯完又长,一茬一茬的,烦死个人。 “是啊,我订了报纸,订了一年的,就送了个邮箱。” 几天前,林建生就想回来的,被事情耽误了,就拖到了今天。 “你回来干嘛?”周老太问他。 “怎么了,我就不能回来了吗?瞧你这话问的,我回来看看你不行吗?”林建生不满地说道。 周老太也只是隨口一问,没想到林建生的反应这么大,“这么敏感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怀孕了呢。” 林建生听到怀孕这两个字,都是烦躁的。当初知道张兰兰怀孕的时候,他多么高兴啊。 当然现在还是欢喜的,就是因为孩子冠姓的问题,闹得很不高兴。 “妈,兰兰她爸还是想让孩子姓张,找我说了两次了。我不想同意。” 周老太吃惊,“这个你们还没有达成一致啊,我以为你们都已经商量好了。” 毕竟林建生好一阵没有回来了。 林建生说道:“她爸说,要是我同意的话,他想办法给我弄一个进修的名额,让我去大专院校进修。” 林建生是中专毕业,这个学歷,在现在来说,不算高了。以前是中专生吃香,现在大学扩招,大学生数量也上来了,中专生的地位就受到了衝击。 而且,在他们这个单位,大学文凭,也是晋升的关键。 他老丈人,想用这个来诱惑他,让他同意孩子姓张。 周老太听完,说道:“那你还是同意吧。” 林建生其实也心动,可是他的自尊心,却不容许他轻易点头。 周老太说:“孩子跟谁姓,也不影响你是孩子的父亲。你还是选择那个进修机会吧。” 林建生说道:“那別人怎么看我?” “等你当上大领导了,你就知道別人怎么看你了,现在你不过是个小科员,谁爱看你?”周老太说。 林建生复杂地看著她,“妈,你也太现实了。” 周老太说道:“你说你不是上门女婿,但是你確確实实地享受到了人家带给你的帮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周老太要不说最后一句,林建生都要被她说服了,她一这么说,林建生那点该死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 他其实也知道,他跟他丈人的地位不对等,他现在的工作也是他丈人帮忙调动的,所以他当初同意上张家去住,可是这个姓的问题,让他心里膈应得慌,好像自己被利用,被算计了似的。 周老太真不在乎那个姓的问题,反正跟谁姓,也不会跟她姓,她还劝林建生聪明一点,把事情闹僵了,其实对他最不好。 可是她不知道,越劝,越是火上浇油。 林建生心里那点不平之火,燃烧得越发旺盛了。 林建生离开老宅之后,在外面逛了一圈才回了张家,一到张家,他就找他岳父聊了,他同意孩子姓张,作为补偿,他岳父想办法,送他去进修。 这个事闹了一阵子,总算以林建生的退步而收场。 这天,周老太照例从邮箱里面拿报纸的时候,发现邮箱里有一封信。 她拿了出来。 信封是白色的,上面印著一串英文,邮票很有特点,是一个外国女人的头像,邮戳也是英文的,在上面还有一层加盖的邮戳,上面的字是“羊城国际”。 这个信件真是奇奇怪怪的,周老太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信。 她仔细看一眼信上的字样,信件竟然是从港城寄过来的! 而收件人写著林秋桃,地址也是他们家的地址。 周老太吃了一惊,他们家,没有亲戚在港城啊! 周老太把信件拿在手上,仔细地看了寄件人的名字,王錚。 周老太猛地想起,之前经常跟老四玩的那个小伙子,就叫这个名字。 他有一段时间,好像在追求秋桃来著,后来,周老太好久没见到这个人,问秋桃,才知道他去港城了。 这个信,是他寄来的。 周老太皱眉,她之前对王錚这个小伙子印象也挺不错的,可是没想到他会跑到港城去。 既然跑这么远了,那他和秋桃的事情,也就算了。 没想到他又寄信给秋桃。 周老太盯著信件,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让秋桃知道这个信件。 王錚走了那段时间,秋桃是难过的,只是这姑娘坚强,慢慢地也走出来了。 现在王錚寄回来的这封信,是否会打破秋桃平静的生活?周老太心里没底。 秋桃不在家,她和春桃去南城进货去了。 周老太把信放在茶几上,盯著信出神。 这个王錚,真不是安分过日子的,私心里,周老太不想秋桃再跟他有什么纠葛。 因为他们都是普通人,一辈子所求,也不过是个安稳啊! 第136 章 罚款 周老太做完午饭,正一个人吃著呢,听见院子里狗叫了起来。 大狼挺聪明的,要是外面有人经过的话,它不会叫,除非是有人要进来,它才会叫起来。 周老太把碗放下,出正屋一看,一个年轻妇女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大概是顾虑有狗,不敢进来。 周老太看到这人,感觉有些面熟。 那女人先看到了她,惊喜在她脸上闪过,喊了她一句,“姨妈!” 周老太想起来了,这女人不就是周大姐的老三媳妇吗? 这人怎么跑来了? 她给周老太留的印象可不太好,周老太不高兴地问,“你来干嘛?” 赵喜妹哭丧著脸,“姨妈,我是来找我婆婆的,志刚生病了啊,她不知道吗?她可是志刚的亲妈,能不管志刚吗?” 周老太有些意外,“他生病了,来找你婆婆管什么用,你婆婆又不是医生。” “我们家里的钱都光了啊!外面的亲戚能借的,我们也借遍了...” 这意思就是,现在是来找周大姐拿钱的。 周老太说道:“你婆婆一个退休老太,她也没有钱啊,你找她有什么用。” 赵喜妹说道:“姨妈,你就別瞒我了,我知道我婆婆在这开了个小麵摊,挣钱呢。要不是她儿子病了,我不会来找她。这样吧,姨妈,你给我婆婆带个话,告诉她,志刚查出癌症了,需要钱治病。” 周老太吃了一惊,她惊疑不定地看著赵喜妹,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赵喜妹抹起眼泪,没有之前那种令人生厌的张扬,“姨妈,我们真是没有办法了,志刚又没有正式工作,治疗全是自费。” 周老太心里一沉,要是她说的是真的,真是麻烦了。 周老太只好带著赵喜妹,去找周大姐。 正好是饭点,周大姐正忙著呢,赵喜妹一看到周大姐,眼泪就哗哗地流,“妈!” 周大姐看到赵喜妹,也是一愣。 “志刚生病了,妈,大姐和小妹都不肯告诉你,我们家里的钱都用光了,现在没钱给他治病了啊!” 周大姐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她硬起心肠说道:“那跟我有什么关係,当初我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赵喜妹走到周大姐身前,扑通跪下,“妈,就当我为志刚求你,你帮帮我们吧,救救志刚,医生说了,手术费要三千块钱,志刚的病不能拖了呀!” 周老太看到周大姐的眼睛已经红了,她心里其实也信了大半,但是保险起见还是跟周大姐提议,先给梦萍她们打个电话问一问。 周大姐强忍担忧说:“我把中午的面卖完。还有人要来吃饭呢。” 周老太就先回了家,给梦萍单位打电话。 等梦萍来接电话,周老太问她:“梦萍,赵喜妹来了,她说老三得了癌症,是真的吗?” 梦萍没想到赵喜妹跑到南城去了,“是真的,唉。” 周老太说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跟你妈说?” 周老太知道,周大姐不像她这样,她是对儿子彻底寒心,不会关心他们的死活,周大姐心里还是惦记著的。 “我想著我妈也没什么钱,跟她说也只是让她白担心。”梦萍说道,“再者说,之前老三他们这样对她,我也不想说。” 確定了事情是真的,周老太又去了麵摊,中午的饭点过去,没什么人了,周大姐正在收拾麵摊。 周老太说道:“我给梦萍打电话了,她说是真的。” 赵喜妹已经跟周大姐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她深刻地懺悔,希望周大姐能原谅他们,救救张志刚。 “妈,手术费用要三千块钱,我们的存款前面检查的时候都已经用光了,妈,你要是有钱的话,你救救志刚吧!以后我和志刚,一定好好孝顺你!以前是我们错了,你要是不原谅我们,我给你磕头!” 周老太不说话,也不出主意,让周大姐自己决定。 周大姐心里也已经有主意了,她跟周老太说,要回去看看。 周大姐和赵喜妹一道回了洛城去了。 周老太知道周大姐拿得出这笔钱,那她就不会眼睁睁地看著亲儿子因为没钱治病拖死。 做父母的都是这样,永远也做不到儿女的硬心肠。周老太有个邻居,生了四个儿子,有一年冬天,他摔断了腿,四个儿子,凑不出医药费,给老人治病,硬生生地把老头拖成了残疾,走不了路。 老人失望的说,我年轻那会儿,但凡你们有一个生病,都要尽全力治疗,我老了,你们四个凑不起我一个的医药费。 没多久,老头就死了。 其实哪里是凑不起呢,不捨得钱而已。想想这些,周老太的心就格外的硬,周大姐这个事情,要是放在她身上,她一毛钱都不会出。 不过周大姐不是她,她也不会去左右周大姐的决定。 还有个棘手的问题,要周老太去处理。 李玉霞的大女儿是接回来了,可是这样一来,她也就超生了,要罚款。 李玉霞现在自己生活都难以保障,哪里还有钱交罚款。 更何况,刘宏財不肯离婚,还在天天想办法骚扰他们母子几个。 她大女儿离开她两三年,根本就不认得她这个妈,天天哭著闹著要回自己的养母家。 她这个女儿还是个倔性子,別的孩子,可能时间长一点,就妥协了,可李玉霞这个大女儿,天天哭,嗓子都嚎哑了,就是要回家。 李玉霞也伤心,费尽心思把孩子接回来,没想到孩子这么排斥她。 夏江海背地里埋怨周老太,怪她多事,现在上面对这个超生是有考核的!他们村超生的指標要是超过了,以后要有什么利好政策,他们村一点也沾不上了。 因为这,他极力跟计生办推荐,让周老太去给李玉霞下罚单去,她不是这么能干吗?最好是她替李玉霞把这罚款交了,一千二百块呢,可比他出的电话钱多。 计生办的就要把这个任务交给周老太。 夏江海以为周老太不会接这个任务,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钱是收不上来的,收不上来,就要挨批评,这是个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周老太其实也考虑了,这个任务,如果她不接,给別人去做,不知道李玉霞会面临多大的压力,但是她接了,她不去找李玉霞,她去找刘宏財,毕竟孩子是这俩人一块生的,现在他们还没有离婚呢! 周老太就拿著催缴罚款单,去找刘宏財。 刘宏財这两天在费尽心思地去找李玉霞母子几个,但是没找著人。 周老太找过来的时候,他在家里睡著呢。 这两天感冒了,一直在发烧,刘宏財翻了几颗感冒药吃了,也没去医院看,家里的钱都被李玉霞捲走了。 周老太看见他家门开著,在外面喊了几声,没人答应,周老太又走到院子里。 这时,屋里有动静传来,刘宏財披著外套,出来了。 周老太看到这人,先在心里吃了一惊,只见他面容憔悴,眼窝深陷,竟跟生了大病似的。 刘宏財头晕晕的,看到周老太,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来干嘛?” 周老太挥一挥手里的催缴单,“你们家超生了一个,要罚款一千二百元。你把费用交一下吧。” 刘宏財没好气地说道:“那孩子不是你们要去接回来的吗?现在要罚我的款,我没钱,你找李玉霞交去!” “没钱可不行,你怎么著也得把罚款交了,李玉霞我也找不著人,你跟她是两口子,你是孩子她爹,不找你找谁?” “我不管这事!”刘宏財一动气,就感觉自己的头一扎一扎地疼。 “李玉霞把我家的钱,全卷跑了,你找她交去!”刘宏財没精力跟周老太斗嘴,回屋躺著去了。 周老太看刘宏財一副要短命的样子,也不敢把人给逼急了,反正这个钱一时半会也收不上来,她都来几次,表明自己认真工作的决心就行了。 没两天,秋桃她们从羊城带著货回来了。 马上秋天就要过去,羊城的批发市场也开始上冬天的新货了。 周老太想了这几天,还是决定把信给秋桃,她已经是个大人了,这是她的事情,周老太还是不能替她做决定。 秋桃看到信的时候,明显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王錚还会给自己寄信回来,毕竟走的时候,他也没有把两人的关係挑破,算起来,他们什么关係也没有。 秋桃没有第一时间把信接过来。 周老太说:“这信给你,你要看也好,要烧也好,你自己拿过去处理。” 周老太这两天想的也是这个,她有心想把这个信件给瞒下来,又怕秋桃以后知道这个信,落下埋怨。 秋桃还是把信接过去了。 春桃不满地说道:“既然走了就乾乾净净地走,又寄信回来做什么,还看什么啊,一把火烧了得了。” 秋桃没说话,把信放兜里了。 晚上,秋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著,那封信好像始终在牵引著她的思绪。 她拉亮灯,把信从抽屉里拿了出来。 这封来自港城的信,看起来这么与眾不同,不知道在路上顛簸了多久,才送到了她的手上。 秋桃盯了许久,深吸一口气,把信撕开了。 她把里面的信掏出来,打开。 西窗的灯亮了半夜。 第二天早上,周老太起床的时候,就发现秋桃竟然在院子里活动筋骨,她吃了一惊,“秋桃,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醒了,就起来了。”秋桃说道。 周老太看她一眼,发现秋桃眼睛有明显的黑眼圈,像没睡好。 难道是因为那个王錚的信?周老太摇摇头,搞不懂年轻人,也不去管她了,自己去厨房准备摆摊的食材。 桂香又来摆摊了,还是卖油条,之前她搬去楼房之后,也就不再来这里摆摊,大概是太远了也不方便,现在她回来这住了,又来这个路口摆摊。 桂香托周老太帮她留意房源,她和老头要买两间村屋。 周老太还真找到了一个合適的,卖房的也卖的是两间,是兄弟几个分了家,其中一个要卖房。 周老太把这个消息告诉桂香,房主要卖三千五。 “你要想去看的话,我们收摊之后就可以去看。” 桂香有些顾虑,这个房子的价格有些超出他们的预算了,不过她听周老太说,现在合適的房子越来越少,也想去看看再说。 第137章 承诺 於是等中午收了摊,两人就去看房子。 一看,桂香就不太满意,这房子比周老太之前买的那两间还要小一点呢,都快贵一倍了。 周老太说:“你要是要的话,能稍微讲讲价,但是现在房子涨价多,差不多也要三千块钱的。” 桂香说:“没有別的了吗?” 周老太说:“暂时没有了。” 周老太確实知道的,城中村的房子涨价很快,本来价格基数就很低,楼房要两三万,城中村的房子才几千块,上万的都很少,隨著这里的房源慢慢减少,价格也一路上涨,像隔壁宋老太家的房子,现在要卖一万三以上。 桂香就开始挑毛病,挑房子上了年头,这样那样的。 周老太很无语,她只是干个介绍的活,她也不是房主,桂香要挑毛病也得去跟房主挑。 周老太就说:“你没看上这房子吗?那就不买了,下次遇到合適的,我再跟你说。” 桂香看向她,欲言又止的。 周老太有些不耐烦了,“怎么啦?” 桂香说:“周大姐,这个房子,我有心要买,但是我和老头之前攒的钱,买楼房了,现在手上又攒了一些,大概有个一千多块。周大姐,我想跟你开个口,要是我买房,能不能先跟你借一点?” 周老太震惊地看著她,买房不够,找她借钱? 桂香连忙说道:“这钱,我们肯定会儘快还给你的,我和老头两个人,一个月也能挣八九百块钱。” 周老太无语了,没钱还买什么房子呀! “哎呀,那可不行,我的钱都存银行了,存的死期。”周老太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才不往外借钱呢,她有钱放银行生利息不好吗?现在利息这么高。 再说了,借钱的时候是孙子,还钱的时候是大爷,她吃饱了没事干才会借。 不等桂香说话,她又说道:“再说我也没有多少钱了,我修房子到得差不多了。” 桂香不太相信,周老太的早餐摊生意很红火,她暗暗算过利润,周老太一个月,差不多也要挣一千块的,一年就是一万多,她一个退休老太太,挣这么多,比別人两口子上班都强。 “既然你现在没钱买,那就等有钱了再说吧。”周老太说。 桂香还是不死心,又问,“那你两个姑娘有没有呀?她们做生意也挺挣钱的吧!借个千把块给我,我一两个月就还给她们了。” 周老太说:“她们的钱,我可做不了主。” 桂香没料到周老太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她本想著,按她们的交情,周老太应该会借的,毕竟这些钱对她来说,也不算多。 桂香就不好意思再说了。 周老太心里有些恼火,桂香没钱还看房子,一开始就打了借钱的这个主意呢。 她决定以后不跟她多来往,凡是惦记她钱的人,周老太一律拉黑。 周老太回了家。 春桃在厨房忙活,没看到秋桃。 周老太问:“秋桃呢?” “她睡觉去了。她说吃饭別叫她,她要睡一会儿。” 周老太把桂香找自己借钱的事情说了,没好气地说道:“她倒是想得好,借別人的钱,买自己的房。她要是找你借钱,你可別因为抹不开面子,借给她。” 春桃她们都认识桂香,以前她们帮周老太卖饼,桂香就摆在旁边。 春桃说道:“我又不傻,你放心吧,妈。” 周老太低声说道:“不知道那个王錚在信里说了什么。” 春桃摇头,“我不知道。” 正准备吃饭,刘民来了。 “吃饭了吗?”周老太招呼他。 刘民看了一眼春桃,摇头,“还没吃呢。” 春桃没动,要是之前,她肯定就拿碗筷去了。 周老太对刘民还是一样的,不管他和春桃能不能成,刘民她还是喜欢的。 刘民自己去厨房拿了碗筷过来,怕饭不够,他只添了半碗。 周老太说道:“吃吧,早上我卖的饼子还没有卖完。” 刘民又去翻饼子来,拿来了一盘子,问春桃,“春桃,你吃吗?” 春桃看他一眼,“我不吃。” 刘民像是饿坏了,呼哧呼哧地吃了两张饼,喝了一碗稀饭。 吃完饭,春桃收碗去洗,刘民也跟著去了。 “春桃,这几天我回去,我认认真真地想过了。” 春桃忙碌著,没说话。 刘民知道她在听。 他继续说道:“我想好了,结婚之后,我买房子,我们俩住一边。” 春桃手上的碗一滑,跌进了盆里。 刘民走到她身边,“我说到做到。我想过了,既然我爸不接受你,以后你也不用上那边去,我爸那边要是有什么事情,我过去就行了。” 春桃扭头看向他,眼神震惊,“你说真的?” 刘民点头,“真的。逢年过节,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不用过去。” 春桃盯著他,似乎想要求证他话的真假。 刘民说:“这个话,我当著伯母的面,也敢承诺。我立马就挪钱出来买房子,做我们的婚房。” 洗完碗,两人来到客厅。 周老太正在看报纸,忙碌一个上午,她今天的报纸还没看呢。 春桃轻声叫她,“妈,刘民有话跟你说。” 周老太抬起头,看向他们俩。 看他们站在一块,春桃脸上有掩不住的高兴,她大概猜到了,“怎么?” 刘民又把跟春桃说的话在周老太面前重复了一遍,“伯母,我想好了,我会买婚房,我可以承诺,春桃跟我结婚之前,她不用去照顾我爸。” 春桃激动地看著周老太。如果刘民说的是真的,意味著她结婚之后,不用去適应男方家的人际关係,不用跟长辈住在一块。 她经歷过一段拥挤的婚姻关係,刘民做出这样的承诺,不由得她不动心。 周老太盯著刘民,“你说的是真的?不会婚前一套,婚后一套吧?” 刘民用力地点头,“你放心,伯母,我不是那样的人。” 周老太也不由得为刘民的决心动容,如果是这样的前提条件,也是可以嫁的,就怕婚后刘民变卦。 “我问你,你是独子,要是你爹年事高了,需要人照顾了呢?你不回去照顾他吗?” 刘民来之前,就已经把这个问题想清楚了。 “那要看他接不接受春桃,如果他到时候肯接受春桃了,那我可以把他接来一块住。如果他还是不接受的话,那我只能请人照顾他。” 周老太看春桃,“春桃,你说呢。” 春桃看看刘民,又看看周老太,她有点不好意思说,但也知道自己必须要表態。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同意。” 周老太看著露出欣喜神色的刘民,“刘民,这个承诺是你当著我和春桃的面说的,以后你要是变卦的话,可別怪我翻脸。不怕跟你说实话,春桃现在自己也能挣钱,她一个人过日子也完全可以,就算以后有了孩子,她一个人也完全能养得起孩子,何况还有我呢。” 她敲打刘民,別以为结了婚就把人拴住了。 刘民连连点头,“你放心,伯母,我既然做出这个承诺,肯定不会食言。” 周老太点点头,看向春桃,“春桃,你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妈別的都不说了,妈祝你幸福。” 春桃鼻子一酸,眼泪就滚下来了。 秋桃睡醒,起来就得知了一个消息,春桃要结婚了。 秋桃震惊不已,她只是睡了个回笼觉,发生什么了? “什么时候结啊?”秋桃问,“他家人都搞定了吗?” 春桃说道:“他说的,另外买婚房,他说要买个楼房,妈说不用买楼房,他现在钱也紧张,买个村屋,名字写我和他的。” 秋桃说道:“为什么不买楼房啊,村屋能当新房吗?” 春桃说:“是妈说的,她说刘民现在钱也紧张,抽三四万去买楼房,他工地现金流就断了。我们俩也商量过了,先买个村屋过渡一下,等有钱了再换。” 第 138章 惊嚇 “妈,既然是要买村屋,之前大姐不是跟你一块合买了一个屋吗?直接让他们去住那个屋不就还了,修缮一下,也能住啊。” 秋桃是不想买那么多村屋,她觉得没啥用,“大姐他们的钱,可以留著买楼房呀。” 周老太说:“他刘民自己结婚,不买房子怎么能行,这是他对你大姐的承诺。”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他们的钱,可以留著买楼房。”秋桃说,“你不知道,外面的楼房有多贵,我们这次去羊城,在公交车上,看到羊城的房子gg。本来我心里还想,有钱了,在羊城买个房子,以后过去也算有落脚的地方,可是羊城最便宜的地方,都要一千多块钱一个平方!一个四五十平的房子,都要七八万!” 秋桃在心里其实有些得意,她身边和她一个年纪的,没人比她更能赚钱,可是这回过羊城去,她感觉自己实在有点井底之蛙了,以前都没关注过,原来自己挣的钱,拿到羊城去,连半个房子都挣不到。 周老太心里也有些吃惊,没想到羊城的房子这么贵。 不过买村屋的好处不用说了,没两年就要拆迁了,到时候春桃他们买的屋,赔偿下来,选择拿钱,再去买楼房,比现在直接去买楼房要划算得多。 “就买村屋!”周老太说道。 春桃也无所谓,住村屋也好,住楼房也好,反正都是她和刘民两个过日子。 刘民想儘快定下来,就请周老太帮他看房子,周老太现在还干著中介的活,倒是方便得很,连介绍费都省了。 周老太帮他筛选了两个房子,这两个房子没別的,就是大。 不过因为大,房子要一万多。 刘民忙,春桃先跟周老太过去看房子。 这房子的状况还可以,稍微修缮一下,也能住人,就是这房子太大了,房主要价一万三,就是砍价,能砍一千块下来,都不错了。 春桃看完,说道:“妈,这房子有点大了吧,就我跟刘民两个住,买这么大做什么?” “大有大的好处,大了宽敞,住著舒服,小的我也看过了,也比这便宜不了多少。现在村屋涨价多凶啊,这房子去年才卖一万一,前年才卖八千块呢。你们买了也不会吃亏的,到时候等刘民的钱倒得出来了,再把这个房子卖了,去买楼房都可以。” “到时候这房子肯定涨价了,亏不了,放心吧。” 春桃被她说服了,但是春桃在心里想,这个房子是他们的新房,无论如何,不捨得卖的。 “万一刘民拿不出这么多钱呢?”春桃说。 周老太只想著看大房子,忘了这一遭了,她说:“他也没告诉我,他的预算呀。那你去问问他吧,不行我再看个小点的。” 春桃就去问刘民,刘民说,“你做主,你喜欢,我们就买下来。” 房子就顺利买下来了,刘民付的现钱,很痛快地付了。 周老太在心里想,之前没看出来,刘民这小伙子挺能挣钱呀,一万多块,眼也不眨地付了。 房子一买,两人就要商量结婚了。 春桃在这个时候提出,不办婚礼,两人把结婚证领了,就行了。 秋桃不能理解,本来她姐就是二婚,现在不办婚礼,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容易叫人瞧不起,自己就过去跟男方一块生活了。 再者说,她是二婚,人家刘民是头婚,人家肯定想要一个婚礼的。 春桃却很坚决,“刘民他爸他姐都不喜欢我,他们肯定都不会来的,那还办什么呀!” 周老太说:“那就不办酒席,刘民肯定是要租小轿车来,把你风风光光地从家里接出去啊,你可別犯傻。” 春桃被说服了,男方那边不办酒席,刘民找婚车来接她,在城里绕上一圈,小两口就回婚房去。 春桃提出来,刘民也同意,办不办婚礼,对他来说,影响也不大。 “姐,你租个婚纱!现在结婚,都穿婚纱!再租个摄像的,以后有个回忆啊,多好。” “算了吧!”春桃也心想连个酒席都没有的婚礼,还租摄像做什么! “起码租个人来给你拍个照啊!”秋天不遗余力地劝说,“在咱们家这边拍照,拍个几张就可以了。你的婚纱照,多有纪念意义呀!” 春桃被说动了,她第一次结婚的时候,没搞这些,李军和他亲戚来家里接她,一辆自行车,就把她驮走了。 当然也没有什么摄像。 秋桃自告奋勇地说:“我去帮你找摄像的人。” 春桃的婚礼进展速度很快,周老太得操心陪嫁的事情。 刘民来问周老太彩礼给多少合適,本来这种应该媒人来说最合適,但是他们现在没请媒人,所以都自己来问了。 周老太说:“彩礼你自己看著给,你给多给少,我全都给春桃。” 刘民想了想,说道:“那彩礼我给一千二吧。这个钱你拿著,不用给春桃,算是我孝敬你的。” 周老太摇头,“那我不要,彩礼还是给春桃自己拿著。” 春桃跟李军结婚,彩礼就是周老太拿著了,春桃在李军家去,为了这个彩礼的事情受了多少委屈。 她觉得刘民不是李军家那样不讲道理的人,但周老太也不要这个彩礼了,都给春桃。 周老太忙了几天,想起催罚款的事情,几天都没去追了,这天她抽了空,又跑去杨双妹家,想催一下罚款的事情。 杨双妹家院门没关,周老太在门口喊了两声,没人答应她。 人没在家,周老太也不好进去,她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有个邻居路过,看到周老太在这,跟她打招呼,“周主任,你来找谁?” 周老太说道:“你知道刘宏財去哪了吗?他不在家啊,我喊了半天了。” “不知道,有两天没看到人了,他院子门都开著,人应该在家啊。” 周老太看了一眼,“我喊了好几声,都没人答应。” “你找他干嘛呢?”邻居好奇地问。 “他不是超生了吗?我来催他缴罚款。” “那他肯定在家呢,躲著你呢。” 周老太也觉得有可能,她是上门来催缴罚款的,刘宏財躲著自己也有可能。 她抓了那人,要他和自己一起进去看看,给自己做个见证,要是人没在家,她也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免得他家里什么东西不见了,赖她头上。 那人也愿意凑个热闹,就跟周老太一块进了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周老太又喊了两声。 邻居指著刘宏財家的堂屋,“那门都开著呢,人肯定在里面。” 两人就来到堂屋门口,探头往里面看一眼,黑漆漆的,没人在里面。 周老太耸耸鼻子,“什么味啊,这么臭。” 说不出来是什么味,有点臭,带著腐朽的气息。 邻居说道:“这刘宏財真是,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收拾收拾,好好的老婆,把人家给打跑了。” 周老太说:“大概人真的出去了,我们走吧。” 那邻居不死心,走到隔壁的屋子外面,那有扇窗户,窗户开著,窗帘被风拉了一半出来。 那邻居伸脖子朝里面看了一眼,咦了一声,“宏財,你在家啊,喊你你怎么不吭气?” 周老太听了,知道人在房间里,也走过去,透过窗户朝里面看,只见床上睡著一个人,背对著他们,一动不动的。 这不是刘宏財又是谁? 周老太说道:“刘宏財,你在家啊,喊你这么多声,你也不应!你不答应,你那罚款就能不交了吗?快起来,把罚款交了。” 床上的人还是没反应。 那邻居又喊了两声,刘宏財还是一动不动。 两人都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周老太仔细看去,只见刘宏財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青白色。 周老太嚇了一大跳,连声喊:“刘宏財,刘宏財!” 邻居被她突然尖利的嗓音嚇到了,声音都结巴了,“怎,怎么了?” 周老太嚇得连连拍胸口,“坏了坏了,快去找人来!” 周老太虽然死过一次了,可她还是怕死人啊! 邻居仔细一看,也察觉不对,脸霎时间全白了,他两条腿抡得飞快,从院子里跑了出去。 周老太拍拍胸口,感觉凉风嗖嗖的,一个人也不敢待在院子里,也跟著跑了出来,焦急地站在门口等。 邻居很快就把人喊来了,年轻人基本都上班去了,这会儿在家的基本都是退休了的老头老太太。 周老太又让邻居去给医院打电话,万一刘宏財还有救呢。 几个老头老太胆子大,进了刘宏財睡觉的屋,合力把人翻过来一看,即使他们见过的世面再多,看清刘宏財的模样,也嚇得“妈耶爹耶”地乱叫,连连后退。 只见刘宏財的眼睛瞪得很大,双手抓著脖子,表情狰狞,抽筋似的全身痉挛,死得透透的了,死状悽惨恐怖! 老头老太们嚇得一窝蜂地跑了出来。 周老太嚇得一张脸又青又白,都快跟刘宏財有的一拼了。 周老太这辈子也不是没见过死人,可这么恐怖的还是第一次见。 “赶快去报警!” 有两个老头摸救心丸出来吃,差点嚇得心臟病发作。 第139章 先天不足 “肯定是李玉霞乾的!李玉霞给刘宏財下的药!宏財肯定是被毒死的!”有人篤定地说。 很快,110和120都来了。 他们证实了一件事,刘宏財確实死了,而且死了有几天了,具体死了多久还不知道。 作为第一目击证人,周老太和那个邻居都去派出所做了笔录。 周老太万万没想到,她只是来催缴罚款,竟然撞上这么个倒霉事。 李玉霞很快也被民警传讯,根据刘宏財的样子,很有可能是被毒死的,那跟他有家暴纠纷的李玉霞,当然就是第一嫌疑人。 周老太配合调查了一个下午,到傍晚才回到家里。 秋桃和春桃竟然都已经知道了这个事。 她一进门,姐妹俩就忙不迭地跟她说,“妈,你听说了吗,前面的那个妇女主任的儿子死了,被他媳妇下毒毒死的!你前阵子,不就是在帮他媳妇调解离婚吗?” 周老太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这都传遍了,我们在外面摆摊,来买货的人,都知道了。凶手案啊,我们这几十年都没有发生过啊!” 周老太连忙说:“现在也不能证明就是他媳妇乾的,也没有证据,不要乱传。” “你知道啊?”秋桃问,“也是,这么大的事情,村里肯定通知你了。” “我怎么不知道,他的尸体,最开始就是我发现的!” 姐妹俩惊得瞪大了眼睛,连连追问细节,周老太一个字都不肯多透露。 想起来她都还头皮发麻。 晚饭周老太都没吃,看到那样的场景,衝击还是很大的,周老太没食慾。 秋桃她们追问,周老太也没给她们描述,像他们这样的老头老太太都受不了,別说她们这种年轻小姑娘了。 周老太在心里嘀咕,那刘宏財的死相,真不正常。 还真的有点像被毒杀的, 她在心里想,可千万別是李玉霞乾的糊涂事呀! 秋桃问周老太:“李玉霞现在在公安局吗?那她两个孩子怎么办?” “她也只是过去做笔录,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不会抓她的。” 周老太站起来,“我还得过去看看。” 她要去看看李玉霞母子几个,出了这档子事,她这个妇女主任得关心关心。 她主要是心悬著的,不知道是不是李玉霞干了傻事,想过去问问。 秋桃她们想跟著周老太去,周老太没让,自己去了李玉霞租住的房子。 李玉霞还没回来,两个孩子也不在家。 周老太问邻居,邻居们都知道这个事了,他们告诉周老太,李玉霞还在公安局,她两个孩子也被公安局的人接过去了。 周老太只好回家了。 没两天,李玉霞带著孩子搬回了老宅。 周老太接到村委会的电话,村里要帮著治丧。 周老太赶忙去了李玉霞家里,果然灵堂这些都搭起来了。 周老太跑去问夏江海,这才知道,公安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刘宏財不是被毒死的,他是得了破伤风! 破伤风要是发现得早,还能治疗,不知道这刘宏財为什么这些天没去医院看,在家里活生生地拖死了! 周老太问:“那他怎么那个样子?” “破伤风不就是那样?死状很恐怖的!”夏江海著实鬆了一大口气,要是村里真的出了命案,他这个村长也难辞其咎。 周老太也鬆了一口气,跟李玉霞没关係就好。 但紧接著,她又有了另一个疑惑,“好端端的,刘宏財怎么会得破伤风?” 夏江海盯著她看了一会儿,“我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刘宏財好了。” 周老太噎住。 刘宏財的两个孩子都穿著麻衣,李玉霞什么也没穿,她不给刘宏財戴孝。 人群议论纷纷,即使公安已经给出了死因解释,邻居们相信的也不多,怎么可能这么凑巧,好端端的人,就得了破伤风死了。 “我的儿啊!宏財啊!我的儿子啊!...”外面响起哭声,周老太看过去,竟然是杨双妹哭著进来了。 杨双妹因为倒卖计生用品,一直被羈押著,这次她亲生儿子没了,也被允许回来祭奠。 杨双妹就这么一个儿子,没成想她出事没多久,儿子竟然没了。 刘家的本家人,衝上去,对著杨双妹嘀嘀咕咕说了一大通,时不时地指一指李玉霞,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把刘宏財的死的责任推到了李玉霞身上。 杨双妹满腔悲愤无处发泄,突然得知儿子的死有可能是李玉霞下的毒,还能不发疯? 她像个疯子似的朝李玉霞奔过去,要跟李玉霞拼命,一把扯住李玉霞的头髮,手就照著脸抓了过去。 李玉霞哪里能坐著挨打,肯定要还手,两婆媳一见面,就打了起来。 眾人连忙上去劝架。 杨双妹一边哭一边骂,不肯撒手,现场一团糟乱。 村委会的人把杨双妹拦下来,给她解释,公安那边已经定了死因,刘宏財是因为破伤风死的,可不是被人下毒。 刘宏財的一个堂兄说道:“刘宏財前段时间,才被李玉霞打破了相,就算他是破伤风死的,也是李玉霞害的!” “你不要乱扣帽子嘛!也没有证据就是那次弄的伤。”村委会的人说道。 两边吵得不可开交。 李玉霞一言不发。 公安局是出了尸检报告的,上面显示,刘宏財是受了外伤,没及时去医院处理,才得了破伤风。 李玉霞知道刘宏財是怎么受伤的。 说刘宏財是她害死的,也不假。 不过这个人,也该死。 杨双妹发了一通疯,可惜换不回她儿子的命。 具体刘宏財是怎么得的破伤风,是不是因为李玉霞那一顿打,已经无从考证了,也许是刘宏財自己受的伤呢? 这一点,就连公安局也没有办法证明他的伤是什么时候受的,要追查凶手,自然也没有办法。 杨双妹去公安局一通大闹,一点作用也没有。 时间一到,她又要回拘留所去,她的案子还没有了结。 杨双妹本来咬死不赔钱,这下她儿子没了,她改口了,愿意赔钱了,她只要把赃款补上,把罚款交了,也不会坐牢。 杨双妹要出来,给她儿子討回公道。 她交代,家里的存摺上面有钱,这个存摺是她藏起来的。她交代过刘宏財,好好把存摺收起来,她寧愿去坐牢也要守住这些钱,所以刘宏財也一直没有透露过这笔钱。 可是等警察带著她回来找存摺的时候,杨双妹却找不到那个存摺了。 这个时候,要查一个人在银行有没有存款还是比较麻烦的,何况杨双妹並没有用自己的名字存钱,她用的是刘宏財的,犯罪的是杨双妹,刘宏財在银行的存款无法查询,所以当初警察没有查到这笔钱。 现在刘宏財人没了,这个存摺也找不到了。 而杨双妹虽然是刘宏財的母亲,她也没有权利去查询刘宏財的银行存款,能查的只有李玉霞。 李玉霞却不配合。 不管谁去劝她,她都不配合。 杨双妹口说无凭,谁也说不清那笔钱到底存不存在。她拿不到那笔钱,也就赔不出来,只能去坐牢。 李玉霞最终也没有能成功离婚,她成了一个寡妇。 周老太还代表村委会去看过几次他们孤儿寡母。 现在李玉霞过得好多了,她那个女儿,跟她相处的时间久了,也慢慢地认她了,她一个人,带著儿女生活在老宅里。 有一次,周老太问她,一个人带著孩子生活在这房子里怕不怕。 李玉霞摇头,她说道:“刘宏財活著的时候,我都不怕他了,现在他已经死了,我还怕他吗?” 周老太是听夏江海他们说的,杨双妹卖了好几年的计生用品,估计获利都上万数,现在她赔不出这笔钱,要判刑,估计得十年起步。 周老太真是后怕,这死老二,差点害死她了,幸好她意志坚定。 夏江海他们一直在猜测,杨双妹说的那笔钱,到底存不存在,要是存在的话,这笔钱去哪里了。 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恐怕只有杨双妹自己清楚了。 两年后,李玉霞的大女儿要上学了,她的超生罚款没交清,女儿上学比较麻烦,她拿著钱,去计生处把罚款和滯纳金缴清了。这是后话。 春桃的婚期,就看在腊月二十,这时候已经比较冷了。 秋桃说,她要是结婚,一定不选这种寒冬腊月,春天或者夏天多好,还能穿婚纱呢。 因为婚期在腊月,实在太冷,原先定的穿婚纱也泡汤了。 刘民请了他一个堂大姨做媒人,来送期,送彩礼,都按照规矩来。 周老太推荐他们买的那个房子,刘民带著他的工程队,抽时间过去修缮了一番。 把房顶的瓦片重新翻过,墙壁也刮白了,家具都换的新的,厨房也收拾了,这么一弄,看起来还挺像回事的。 春桃过去看了几回,她想要个小坛,刘民也给她弄了。 不知道刘民是怎么给他爸和他姐说的,这两人后面没出现过。 有了期盼,日子就过得格外地快。 一转眼,进了腊月,雪已经下了好几场了。 要过年了,周老太的事情就多了。她要去慰问重点家庭。 那个超生孕妇刘爱莲,还是在家里生了孩子,確实是他们期盼已久的男孩子,可这个孩子,却有先天不足,他生下来的时候,一只手,就要比另外一只手小一些。 周老太去他们家的时候,刘爱莲都已经生產了,她自己给自己接的生,据刘爱莲说,她从发动到生產,还不到一个小时,孩子就已经呱呱坠地了。 孩子是个带把的,夫妻俩高兴坏了。 可还没高兴太久,他们检查孩子身体的时候,就发现孩子的一只手,好像要小一点。 周老太去的时候,孩子都半个月了,生下来的时候五斤多一点,半个月就已经七斤多了,那只手的问题,也更明显了。 第 140章 春桃结婚 夫妻俩不知道怎么办,生了这么多孩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周老太一看就感觉不对,让夫妻俩带著孩子去检查。 一检查,夫妻俩的天都塌了。 医生说孩子这是在娘胎里就没有发育好,现在也没有办法了,这就是先天残疾。 刘爱莲哭得不行,夫妻俩超生了几个了,就为了求个男孩,可现在生了个男孩,却是这个样子。 周老太给他们送了两罐奶粉,用的是村里的救助基金,可別的法子,她也想不到了。 这天,周老太带著新年的慰问品,来到了刘爱莲的家。 刘爱莲都还没出月子,周老太来的时候,她正在给孩子洗尿戒子。 周老太看一眼水,都没什么水蒸汽,惊讶道:“你用冷水洗啊?” 刘爱莲说道:“放了一点热水,没那么冰了。” 周老太忍不住说:“你还在坐月子啊,这些活,留给你爱人做吧。” 刘爱莲说:“他干一天的活,也很辛苦啊,回来还有这么多活等著他,他也要休息。” 周老太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放下东西,去看一眼孩子。 刘爱莲看她拎了一袋子米过来,“周主任,你下次別这么客气了,你够照顾我们了。” 周老太说道:“这都是村里的心意,也没什么东西,你跟你爱人,过年回去吗?” 刘爱莲说:“不回去了,生小老四了不少钱。” “那你三个女儿都还小啊,你们不回去,她们怎么办?” “家里有她们爷爷奶奶呢。”刘爱莲说道。 周老太试探地问道:“这回,你们不生了吧?” 刘爱莲愣了一下,苦笑,“周主任,你也看到了,小老四是这个样子,以后能不能养活他自己还不知道呢,不生了的话,以后谁帮衬他呀!” “他还有三个姐姐呢。” “女儿都是別人家的人。”刘爱莲说道。 “你超生这么多,罚款怎么办啊?”周老太问。 “那也管不了呀,该生还得生。”刘爱莲坚定地说道。 周老太就从刘爱莲家里出来了。 回到家,周老头给周大姐打电话,只能打到公共电话亭,要等周大姐看到电话之后回过来,但是打了几次,都没联繫上周大姐。 她只好给梦萍的单位打,这回倒是接通了。梦萍告诉周老太,她弟弟做了手术了,但是情况不太好,周大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让她別担心。 春桃结婚,她把几个兄弟都通知到了。 周泰荣提前从老家来了。上一回林建民和林建生结婚的时候,他都要上课,没能赶过来,这次到春桃结婚,总算在放寒假期间,有时间过来了。 他问起周大姐,周老太没说张志刚生病的事情,告诉他,也是白担心,都是些白眼狼,不值得让周泰荣担心的。 周泰荣毛笔字写得好,对联他包了。 隔壁的许兵也自发地过来帮忙,借桌子板凳,贴对联,做得像模像样的。 得知周泰荣就是周倩的爸爸,许兵的態度更是热情周到,盛情邀请周泰荣去他家里小坐不说,还天天过来,跟周泰荣学习书法。 周老太冷眼旁观,她心里门清。 周泰荣得知许兵跟周倩在一个公司之后,非常高兴。 这天等许兵回家去了,周泰荣找周老太说道:“这个小伙子,是不是跟小倩在处对象?” 周老太摇头,“这我可不知道,等小倩来了,你问小倩好了。” 周泰荣心里却已经相信了这个推测,不然许兵没道理对自己这么热情。 他打听许兵的情况,人品家境和学歷。 当得知许兵是大学生之后,周泰荣简直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返城年代没有能考上大学,再加上他一辈子都在教书,对文化人非常尊重,许兵又有礼貌,人才也不错,周泰荣非常满意。 周老太看他这样,先提醒他:“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你可別乱说话。” 周泰荣笑呵呵地说道:“我知道,看破不说破嘛!等小倩来了,我问问她再说,小倩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让他们早点结婚。” 周老太翻个白眼,这才哪到哪,再者说,许兵他妈刘黄玉可不是个好相处的。 到春桃结婚这天,周倩才过来了。 一进门,她就看到了许兵,有些意外。 看到她,许兵很高兴,“小倩,你来了。叔叔都来了几天了,说没看到你。” 周倩又是一愣,才说道:“这几天,工作比较忙。你在这帮忙呢?” 许兵点头,进去喊周泰荣,非常熟悉似的。 没一会儿,周泰荣出来了,看到女儿,又高兴又埋怨的,“我都来几天了,你就这么忙啊?” 许兵连忙说道:“小倩的工作忙,应酬多,叔叔你別怪她。” 周倩眉头一蹙,她跟许兵也没这么熟悉。许兵进了她们公司之后,一直在研发部工作,她跟许兵见面的时候也不多,每次都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周倩也能看出来这个许兵对自己有意思,可她志不在此。 现在看他跟周泰荣处得这么熟悉了,又意外又反感的。 “爸,今天是春桃姐的好日子,你就別说我了。”周倩笑道。 周泰荣也只是嘴上埋怨几句,问道:“你吃饭了吗?” 许兵立刻接话,“厨房有吃的,我去给你拿。” 周倩连忙说道:“不用了,我吃过了。” 周倩其实还没有吃,但她不想麻烦许兵。 周泰荣招呼著周倩进屋。 周倩问起周大姐,这才得知她回洛城去了。 因著许兵在一旁,周泰荣也就没有询问她和许兵的事情,但是许兵又是给周倩抓,又是给她倒茶水,让周倩很困扰。 她站起来说道:“表姐在房间里吗?我去看看。” 春桃的房间大概布置了一下,请邻居老太太剪了喜庆的窗贴上了。 秋桃在给春桃盘头髮。 她嫌美容店盘的头髮不好看,乾脆自己在家里帮春桃盘头髮,也不是什么难事,她去商场买了塑料头,等头髮盘好,把头往头髮上一戴,就有了新娘的喜庆感了。 周倩是带著任务来的。 春桃决定在家里盘头髮的重要原因,就是周倩答应过来给她化妆。 秋桃盘头髮没有问题,化妆不行,她上一次化妆,还是那一次在厂里表演,她脸化得跟个鬼似的,从那次以后,秋桃就没有往自己脸上抹过东西。 周倩跟她们不一样,周倩时髦得很,不管是穿的还是用的,那都是顶顶时髦的,每次来家里,都是妆容整齐,穿著得体。 所以当时她们决定在家里化妆的时候,就给周倩打电话问了,周倩答应过来给春桃化妆,她们才没有去美容店预约。 “来了!”秋桃热情地招呼周倩,“我先给大姐盘头髮。” 周倩笑道:“好,我还怕过来晚了。” “还早呢,他们要十点钟才过来。”秋桃说道。 “春桃姐今天真漂亮呀。”周倩笑道。 “你结婚的时候,肯定比我还漂亮呢。”春桃不敢动,斜著眼睛跟她笑。 周倩说道:“我就不等了吧,你一边弄头髮,我一边给春桃姐化妆,也不影响。主要怕时间来不及。” 化妆品周倩都拎过来了的,主要是她自己平时用的,为了给春桃化个漂亮的妆容,有些她没有的,还跑去商场买了新的。 秋桃先盘好了头髮,蹲在一边看周倩化妆,这专业的人化妆就是不一样,春桃的脸眼睁睁地变得水嫩无瑕。 “小倩姐,你化妆可真厉害啊,在哪里学的?”秋桃就不会化妆,她挑衣服的眼光不错,唯独化妆不行。 “自学的。”周倩笑道,“没事的时候,就自己琢磨,慢慢地就会了。” “那我改天也去买点回来,我自己琢磨不会,你有时间了,我跟你请教。”哪个姑娘不爱美,眼睁睁地看著周倩的一双巧手化腐朽为神奇,秋桃动心得很。 当天春桃的个人条件也很不错了,这是锦上添。 周倩很爽快地答应,“行啊,一会儿我送你一些。” 虽然表姐妹们很少相处,可一见面,相处就自然得好像亲姐妹似的。 秋桃笑眯眯地说道:“那我就不客气啦,小倩姐,下次我去羊城,看到合適你的衣服,我给你带两件回来。” 秋桃卖的衣服是平价商品,她看周倩平时的穿著,她现在卖的这些不適合周倩的风格。 “哎,小倩姐,你跟隔壁那个许兵,在处对象吗?”秋桃问,她早就想问了,这个许兵对她大舅也太殷勤了,一看就是有情况。 “才没有。”周倩漂亮的嘴微嘟,很不满,“我跟他什么关係也没有啊。” 秋桃笑了笑,“原来这样,看他那样热心,让我误会了。之前他妈就请我妈给他说媒呀!你拒绝了。” “是,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也进了我现在的公司,还是研发员,我们在公司偶尔碰到。” 秋桃和春桃对视一眼,心里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许兵的单相思啊。 其实许兵也还可以,又是大学生,不过可能不对周倩的眼。 第141章 窥见 春桃结婚,林建国,林建军以及林建民林建生四兄弟全来了。 林建国和林建民虽然跟周老太是买断了养老关係,他们毕竟和春桃是亲兄妹、亲姐弟,春桃出嫁,他们肯定是要来的。 林建国是一家来的,带著她的儿子林小勇。 三人坐公交过来。 路上,许梅跟林建国感嘆,“这个春桃也是运气挺好的,离婚还不到一年吧?又找到下家了。而且听说你这个妹夫,还是没结过婚的,真是世道变了,现在什么人都嫁得出去。” 林建国没好气地说道:“你嘴下留点德,那是我亲妹妹!” “我又没有乱说,本来就是这样嘛!”许梅只大概知道春桃找的这个是头婚,具体情况她不清楚,“这个男的,可能哪里不对劲,要么就是身体有什么隱疾。” 林建国火了,“你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两人在路上就吵了一架,到老宅的时候,夫妻俩都掛这个脸,谁也不理谁。 老二来就有排面了,他是开车来的,私家车。 他的车一直开到了门口,还没进小巷,就不停地按喇叭,引得屋子里的人以为是婚车到了,赶忙出来。 结果发现是一辆白色的夏利车,停稳之后,从车上下来的,却是林家老二。 林建军是一个人来的,水英没跟他回来。 他脸上戴著一副蛤蟆镜,黑色公文包夹在腋下,西装革履,腰上別著大哥大。 看到房子里的人都出来迎接他了,他满意地点点头,从裤兜里摸出一包中华烟,抽了一根出来点上。 林建民也在人群中,看到这样的老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人家现在就是暴发户一个,別人再看不惯他,有什么办法。 这个老二,钱是有了,暴发户的毛病,他是一个不落。 而林建军已经被人团团围住,这整个德村,买得起车的,林建军可是头一个啊。人在外面钱开道,先敬罗衫后敬人,林建军这一身打扮和他停在外面的车,足够让人巴结了。 林建军大刀阔马地走在最前面,在家里帮忙的邻居纷纷来跟他打招呼,给他递烟,林建军没接,他才兜里掏出一包开了封的软中华,见人就递一根。 他递了一转,递到了林建民这来,笑道:“老三,你最近计程车,开得怎么样了?” 林建民皱皱眉,“还行。” “来,抽根烟?”林建军给林建民发了一根烟。 林建民接了过来,轻哼一声,“二哥,你最近混得不错嘛。” 林建军笑笑,“还行。” 林建军没有分享自己的致富密码的意思,別人来招呼他,他就过去了。 林建民想到张芙蓉怀孕后不爱闻烟味,就把烟丟了,想一想这是软中华,他开上计程车之后都不捨得买这个烟抽,还是点上了。 林建民抽了一口,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怎么感觉这烟和他之前抽的红塔山的味道差不多,一点香味都没有,呛人得很。 他拿在手上,看了看,这烟还真长得跟他之前抽的红塔山很像,连菸嘴上的红圈都一样。 林建民起了个心眼,他把烟捏了,放进口袋。 林建国夫妻俩坐在一边,看著被邻居团团围住的林建军,林建军简直比新郎还瞩目,走到哪里都被人围著,在人群里高谈阔论,唾沫翻飞。 “死爆发户!”许梅低低地骂。 林建国看她一眼,“你这个人,怎么见不得別人好呢!” “你见得吗?”许梅看向他,嘲讽一笑,“老二现在这么发达,又买房,又买车,还买大哥大,富得流油了,也没想过拉扯你这个大哥一把。” 林建国心里当然不舒服,可他不想把嫉妒摆在脸上,让人看了笑话。 “行了,他富也好穷也好,跟咱们有什么关係。” 许梅去找她儿子林小勇的身影,林小勇捡鞭炮玩儿去了。 想到儿子,她心里总算是有了点安慰,老二再能挣钱又怎么样,他还不是没有儿子。 在这一点上,许梅觉得自己已经贏过了林建军。 虽然刘民家那边不办酒席,周老太家这边还是要办的,本来只准备请周边的邻居,没想到村里不少人都来了,好多周老太都不熟悉,人家看在她是妇女主任的面子上,也来了。 那之前准备的菜就不够,周老太又紧急安排人去买菜回来。 林建民今天还是帮著做了不少事情,他今天没去开计程车,菜也是他开车去拉回来的。 林建国和林建军来得都晚。 许梅没去厨房帮忙,厨房又乱又忙的,她可不想去,水英也是亲二嫂,人家都怕麻烦不来,她这个大嫂就该死吗? 许梅乾脆去了春桃的房间,先看看新娘子再说。 春桃这会儿独自在房间里,秋桃和周倩都去厨房帮忙去了,春桃本来也想去,被她们拦住了,她现在已经换好了衣服,妆也化好了,弄脏了就不好了。 再说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她本来也该歇著。 一看到春桃,许梅愣了好一会儿。 春桃盘了发,化了妆,穿著一身红色的羊毛大衣,身段苗条,人比美,真让人眼前一亮。 许梅心想,这哪看得出来是二婚啊! 不过她嘴上不说出来得罪人,对著春桃夸了几句。 “坐,大嫂。”春桃拿喜招呼她,“小勇也来了吧?” “来了,在外边玩鞭炮呢。”许梅说,“你这妆化得可真漂亮啊,去哪个店子化的?” “没去,这头髮是秋桃盘的,妆是小倩给化的。” “谁是小倩?”许梅问。 “就是大舅家的女儿。”春桃说,“你应该见过吧。” 许梅想不起来了,说道:“这手艺,都能开个店了。” 正说著话,张兰兰进来了。 “大姐,你今天可真漂亮啊!”张兰兰笑道。 “兰兰来了,快坐。” “大嫂,你们还来得早。”张兰兰笑道。 许梅看向张兰兰的肚子,张兰兰快四个月了,不过她今天穿著衣,看不太出来,她说道:“这冰天雪地的,你走路可得小心点。” 张兰兰笑著答应了。 春桃说:“你们这是好事撞到一块去了,老三媳妇也怀了呢。” 许梅吃了一惊,这个事情,她还没有听说。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们都没听说呢。” “两个多月了吧,我也是今天才听老三说的。” 今天张芙蓉没有过来帮忙,所以林建民就跟春桃解释了一嘴。 “这是好事啊,”张兰兰笑道,“以后孩子差不多大,还能一块玩。” 正说著话,张芙蓉就进来了。 “咦,都在啊。”张芙蓉说。 她睡醒才过来的,主要是看在春桃的面子上,毕竟林建民开出租,春桃和秋桃借了不少钱给他们,现在都还没还上呢,春桃出嫁,她们是肯定要过来帮忙的。 不过张芙蓉过来也做不了什么,出个人。 “刚说到你,你就来了。”春桃说道。 张芙蓉心里一沉,她有什么好说的? “说我什么?” “说你和兰兰都怀孕了,以后孩子可以一起玩。”春桃看她脸色变了,连忙说道。 张芙蓉哦了一声,“有什么好玩的,离得这么远。” 场面顿时尷尬住。 张兰兰说:“现在都只能生一个,他们也跟亲兄弟差不多,有机会当然要都接触。” 张芙蓉冷笑,“亲兄弟都不说帮一把,別提这种隔了一辈的堂兄弟了。” 许梅不高兴了,这张芙蓉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一进来没人招她惹她,一通乱咬。 “谁没帮你啊,当初你们要开计程车,我们那么困难,还帮了五百块呢,那钱,你们都还没有还给我们。话都说到这了,建民开计程车这么挣钱,我们那五百块也是时候给了吧。” 张芙蓉说道:“大嫂,你放心吧,你那五百块我们不会赖的,我回去就跟建民说,让他给你,免得你一直惦记。” 许梅说道:“那是我的钱,我当然惦记了。” 老三开出租,也没让他们免费坐上一回啊,那五百块放银行,这么久都有十几二十块利息了。 关键这张芙蓉不懂感恩啊,瞧她说的话。 张芙蓉之所以说话冲,还是因为她得知了张兰兰怀孕的事情,同样是姓张,怎么张兰兰就这么顺利,家境好,老公也疼她,现在还这么顺利地怀孕了,看到她,张芙蓉心里就油然生出嫉妒感。 “怎么二嫂没来?”张芙蓉又说,“大姐结婚她都不来,成暴发户了就这么看不起人了?” 春桃连忙说道:“二哥来了的,她应该是有事情吧!” 张芙蓉冷哼,“她当然有事做了,她忙著抓林建军的二奶吧?” 她这话一说,其余人都大吃一惊。 “三嫂,这话可不敢乱说。”张兰兰说道。 张芙蓉不服气地说道:“我怎么是乱说了?建民亲眼看到的!他跟那女的一块从计程车上下来,建民刚好认识那计程车,那司机说了,林建军和那女的在车上亲嘴呢!不是二奶,是什么!” 第142章 高档货 “芙蓉,你別说了,这个事情是真是假还不好说,別弄得人家家庭不和睦。”春桃说道。 “我又没有乱说,恐怕二嫂自己也知道了,不然她干嘛不来?” “那这话也不该你说。”秋桃说道。 张芙蓉冷哼一声,“你们是亲兄妹,你们当然护著林老二了,我们这些媳妇是外人。” 秋桃不高兴地说道:“三嫂,今天是大姐的好日子,你就別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许梅却想听听张芙蓉还知道什么,连忙追问,“建民没弄错吧?真的假的?” 张芙蓉立刻找到组织,“真的啊,这种事,我还能乱说吗?” 其实张芙蓉早就憋不住了,只是没处说,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根本就憋不住。 好在有许梅这个听眾。 许梅看不惯老二由来已久,从老二发达那一天,她就看不惯了,屁股翘了这么久,总有被人抓住命门的一天。 “老二可真不是个东西,才发达几天,暴发户的做派他是学了个十成十!看著吧,看他能囂张几天,像我们家建民,才是真的挣血汗钱,他干什么挣的钱,他敢说出来吗?捂得严严实实的,还不是因为见不得人!” 张芙蓉是心直口快,什么都说,许梅虽然也看不上老二,但是她不明著撕破脸。 “要是真的,他这样可真不行。”许梅说。 她们两个说閒话,张兰兰跟林建军不熟悉也不想加入她们,她去看春桃的陪嫁。 “哎,大姐,这铺面也真好看啊!”张兰兰看到床上铺的床单被罩,上面的样,她在南城都没有见过。 她们现在用的要么是绣被罩,要么是大片印,基本都是聚酯纤维的材质,上面用机器绣上大面积的印,这是流行。 但是春桃用的这个被罩,上面的样是印上去的,而且顏色也不是大红色,是好看的粉红色。 张兰兰一眼就看上了这个样,真是好看,素雅,布料看著是纯的,可是手一摸,滑溜溜的,特別舒服。 “大姐,这个被套你们在哪里买的啊,真好看啊。” “我和秋桃去羊城进货的时候,在羊城买回来的。”春桃笑道,“我一眼就看上了,就是粉红色,不是大红色,我想著结婚需要用大红色,秋桃说別管那么多,新房那边铺床就是大红色铺盖,这边又是一套,就两套,太多红色了,就买了一套粉红色的。” 张兰兰眼睛直放光,“大姐,下次你们去羊城进货,给我也买两套吧,贵不贵?” “这一套铺盖一百多块,是妈出的钱,她说给我的嫁妆。” 张芙蓉顿时竖起耳朵,想听听周老太给春桃多少陪嫁,这个老太太也挺有意思的,当初她和建民结婚的时候,新铺盖都没有准备的,都是她家里拿过来的。 张兰兰说道:“就说看著这被面就不便宜,不过这么漂亮的可以盖很多年了。” 张芙蓉没忍住,凑过去看,果然这被面很漂亮,样很简单,但也温柔,和现在流行的大面积印不一样,效果出奇地好。 张芙蓉忍不住酸道:“一母同胞,待遇竟然这么不一样,林建民结婚的时候,可什么都没捞著。” 张兰兰看她一眼,知道她想说什么了,说道:“妈对儿子没那么宠吧,建生结婚的时候,也没有呀。” 春桃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该在她们面前提这是她妈给她的嫁妆。 张芙蓉问她,“大姐,姐夫给你多少彩礼啊?” 她倒是想看看,周老太只给她五百块彩礼,轮到她自己的女儿的时候,她是不是也只要五百彩礼。 春桃说道:“妈说隨便刘民给多少,给多给少她都不收,给我带过去,刘民就意思了一下。” 具体多少,她不说了,免得又起纷爭。 张兰兰也感觉烦了,这个张芙蓉怎么跟个挑事精似的,一进来就挑个没完,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她乾脆找了个藉口,出来了。 这个时候办事情,女人多半都在厨房帮忙,男人就借桌椅板凳,除了这些粗活,基本就没他们的事了。 张兰兰怀著孕,也不能进厨房去帮忙,出来之后,她就进了客厅,找地方坐。 刘民家那边不办酒席,女方这边也是简办,也就是简单地吃个饭,男方那边来人把新娘接走。 到第三天,女方这边去人,把新娘接回来,回门仪式就算完了,整个婚礼都结束了。 其他男人支起桌子,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而许兵没有参与別人的娱乐活动,他在客厅里,虚心地请教周泰荣书法。 许兵小时候也学过软笔书法,后来没学成,现在刚好用上。 周倩进来几次,看到她爸一直跟许兵说话呢,很不高兴,可当著人的面,她又不能说什么。 林巧娣穿著一身大红色的衣,脸抹得白白的,又涂个红茵茵的嘴唇,看起来,实在不怎么美观。 她一进门就撞到了周老太,“哎呀!我没来晚吧!早上我孙子不太舒服,我搭了把手,忙完就赶忙过来了。” 周老太不爱跟她打交道,不过她是亲小姑,愿意来参加侄女的婚礼,她也不能拒绝不能掛脸,“来得正好,找地方坐吧,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林巧娣说道:“我侄女还没人去给她铺新床吧?什么时候去?怎么著我这个小姑得去呀!” 周老太说道:“你当年结婚,老林家这边,是当天才去给你铺的婚床啊?那你妈也太不懂礼了。” 林巧娣僵了一下,“那也不是,那我忘记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记得住。” 周老太说:“那等你家盈盈结婚的时候,你就当天去给她铺床吧。” 周老太不相信林巧娣不知道这个规矩。 当然,她也没有去请林巧娣,春桃结婚,要么嫂子去铺床,要么亲姑姑去铺床。 但是春桃的两个嫂子,都不是什么善茬,姑姑也不亲,她乾脆谁都没叫,昨天让秋桃过去给春桃铺了床。 林巧娣如果不提这一茬,也就当她不知道,毕竟周老太没请她。但是她今天来了,故意提这个事情,那分明就是她想到了,可能是嫌弃春桃是二婚,不想去给春桃铺床,怕折了她的福气,所以故意昨天不来,却今天来提。 “那是我忘记了,谁去给春桃铺的床呀?”林巧娣还要问。 周老太说道:“反正不是你去铺的。” 林巧娣訕訕地说道:“这我不是搞错了吗?我对这个侄女也是有心的。” “我给春桃添个妆,我买了一床被面送她,我可是在百货商场买的,这不是盈盈也要结婚了吗?我去给盈盈准备被面的时候,就给春桃也准备了,这可是高档货。” “什么高档货?我还没见过呢。”周老太故意说道,林巧娣是什么德行,她还不知道吗? 林巧娣得意起来,“春桃在哪个屋呢?” 周老太给她指,“那个贴了红字的就是了。” 林巧娣抱著她带来的被面,朝那屋走了过去。 周老太跟在后面,她倒是要看看,林巧娣到底送的是什么高档货。 林巧娣一进屋,看到许梅和张芙蓉她们都在坐著,咦了一声,说道:“你们倒是悠閒得很嘛,这么忙,你们这些亲嫂子,倒是坐得住,別人都在给你们家帮忙呢,你们坐著躲懒,像什么话?” 该说不说的,周老太非常赞同林巧娣的话,之前他们结婚的时候,春桃可是忙前忙后的。 张芙蓉看一眼周老太,“我有孕在身,怎么帮忙?” 说完,她盯著周老太,这个消息,周老太可能还不知道,她想看看周老太会不会后悔,她肚子里的可是周老太的亲孙子呢。 都说隔代亲,要是她生个儿子,周老太得后悔死了。 林巧娣看著许梅,“许梅,你也怀孕了?” 许梅厌恶地看著林巧娣,这人真是管得宽,跟她有什么关係,在这充老大。 “她大哥不是在帮忙吗?用得著多少人帮忙?” “老大媳妇,不是我说你,你作为大儿媳,也太不懂事了,你该替你婆婆把这事操办起来。你看看你,稳稳噹噹地坐在这,像什么样。”林巧娣发挥了她管閒事的特长。 说起来,之前她跟周老太闹翻,也是因为她喜欢来周老太家里管閒事,只不过当时她指手画脚的对象是周老太。 许梅被林巧娣教训得没话答应了,缓了缓才说道:“小姑,你可是亲小姑,你这么晚过来,是赶著吃席来了?” 林巧娣说道:“我这不是,给春桃拿添妆耽误了吗?” 林巧娣晃了晃手上的被套,说道:“这可是我专门去百货商店买的!就这么一套,要卖一百二呢!” 她这话一点也不假,就是她专门去百货商店是给她女儿置办嫁妆,买得多了,她手上这一套,是老板送她的。 她当时想的是这个被套样式老气,不过质量蛮好的,留给自己用,现在春桃要结婚,拿来送给春桃好了,反正她们之前穷惯了,也没见过好东西,这个对他们来说,也好得不得了了。 林巧娣说道:“这个顏色,也是猪肝红,铺婚床都可以的,你这床上被套还没换吧?刚好,用我这个,高档!” 林巧娣拿著她送的床品,走到床边,视线往床上一扫就愣住了。 床上套著的也是簇新的床品,从褶皱能看出来,而且,即使她没见过这种样式的,也能看出来,这床品品质非常高,而且漂亮,说不出的漂亮。 “你们这...床铺好了啊?”林巧娣说不出別的话来了,她不能硬著头皮夸她拿来的这个比床上的这个好,这个区別肉眼就能看出来。 她愣神的功夫,许梅一把就把她手上拿著的夺了过去,“小姑,让我们看看,你这个多高档嘛!” 她手快,几下就把彩带结给解开了,双手捏著床单一抖,就抖开了。 肉眼可见的劣品,商家送的赠品,能有多好。 气氛顿时凝固了。 林巧娣也说不出话来了,她下意识地找补,“商家送的时候说是好货呀!” 许梅惊讶地说道:“小姑,你不是说这是你专门去商场买的高档货吗?怎么成了商家送的了?” 林巧娣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连忙说道:“不是送的,不是送的,这是我去商场买的,怎么会是送的呢,我肯定是被骗了!” 周老太一言不发,走过去照例把床单叠起来,还给林巧娣,“既然你被骗了,这个春桃也就不收了,你拿回去,找商家退钱去。” 第143章 晦气 许梅心直口快,她是看不惯这个势利姑妈由来已久,眼见她拿这么个破烂东西糊弄人,忍不住嘲讽,“我就说,姑妈这迴转性了呢,拿这么个东西来糊弄人,还说这是高档货,什么高档货啊,批发市场质量都比这好吧。” 林巧娣急了,“这本来就是高档货。” 许梅指指床上,“你看看,这才是高档货呢,这是春桃她们去羊城买的,比你这不知道高档到哪里去了。” 林巧娣看一眼,不得不承认,两个床单放在一块,对比太大,她口不择言地说道:“结婚都要用红色的啊,没见过用粉红色的,二婚也不能用粉红色啊。” 周老太一听她这话,原本是想客客气气地把床单给她,让她走的时候带走就行了,听到这,立刻来气了,没有这么当面揭人短的,她不是来参加婚礼,是来找茬的啊! 她一把把床单拍林巧娣怀里,“林巧娣,你是把你脑子留家里了没带来是不是?春桃想用什么顏色的床单,她就用什么顏色的床单,用得著你在这嘰嘰歪歪?我们有钱,我们想买红色买红色,想买粉色买粉色,至於你这高档床单,你拿回家给你女儿做嫁妆吧,你女儿头婚贵气,她不用你这个猪肝红,她都得离婚!” 林巧娣瞪著周老太,周老太深吸一口气,“我女儿二婚又怎么了,她二婚不及有你这么个人身猪脑的姑妈晦气!我看你嘴下还是留点德吧,不然报应到你儿女身上,他们要是因为你不积阴德离了婚,都成二婚,气都要气死你!” 林巧娣气得浑身发抖,大声说道:“周秀菲,你放屁!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你嫉妒我家庭比你好, 你早早地就死了老公,现在一个儿子都不肯赡养你!你活该!” 周老太二话不说,立马上手,一把推在林巧娣的肥肉上,“你弟也是被你这么个不积德的亲姐姐给剋死的!你赶快给我滚蛋!滚!” 周老太气得要命,一把抓起一只铁水瓢,这是她给春桃买的陪嫁,上面还繫著红绳。 周老太朝著林巧娣的头,一瓢砸了下去。 “鐺!” 周老太还嫌不够,这个水瓢是中空的,打人钝钝的,也不太痛,更打不出什么好歹。 她扬起水瓢,继续在林巧娣的头上敲。 “鐺,鐺,鐺!” “鐺!鐺!鐺!”外面响起回应似的锣鼓声。 秋桃一阵风似的跑进来报信,“迎亲的来了!” 看到周老太拿著水瓢追打林巧娣,都愣住了,“怎么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春桃连忙上前拉上周老太,“行了,妈,迎亲的都来了!” 周老太把水瓢一放,指著惊恐的林巧娣,恶狠狠地说道:“回头我再收拾你。” 林巧娣揉著头上的包,气得要死,这个周秀菲,怎么成了个不讲理的泼妇,还打人! 秋桃不明所以,看向许梅她们,用口型问,“怎么了?” 没人回答她,外面已经纷乱起来了,迎亲的进来了。 迎亲队伍是六辆小轿车,让邻居们惊讶的是,跟著迎亲队伍来的,竟然还有一个扛著黑色铁盒子的人,听说那是摄像机! 春桃的婚礼,竟然全程有摄像!这可真是十里八乡头一份! 摄像是刘民去联繫的,他一个战友退伍之后,就做了这个。 送亲的是林建生和秋桃,他们跟著迎亲队伍一块走了。 据刘民说,婚房那边也有不少人帮忙,都是刘民的朋友,战友,亲戚什么的,婚礼不办,但是还是在酒店定了席面,把春桃迎进门之后,大家就要去吃饭。 周老太心里还窝著气,刚才人员纷杂,林巧娣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 她拿来的那破烂也不见了踪影,周老太走到大门口,“呸”了一口,冲冲晦气。 她决定以后跟林巧娣恢復老死不相往来。 傍晚,邻居们吃完答谢宴,都各自散了,林建国他们中午吃完饭就走了,也没留下来帮忙收拾,张兰兰也回去了,她怀著孕,周老太也不让她帮忙。 周泰荣还没走,帮著一块收拾,擦擦洗洗。 周倩也走了,她公司还没有放假,今天都是请的半天假过来,中午就走了。 “大哥,有个事情我要给你说一下,小倩的事情。” 引起周泰荣注意之后,周老太说:“那个许兵,之前他妈托我把小倩介绍给许兵,小倩拒绝了。但是后来,许兵不知道怎么的,去了小倩的单位上班,之前我不知道他们俩是什么情况,也不好开口,今天小倩过来,你也看到了,她对许兵不怎么青眼,你对许兵也別太热络了,他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呢!” 周泰荣怎么没发现呢,他也发现了,许兵和小倩,並不是他想的那样在处对象,可是不影响。 “许兵的个人条件摆在那,他配小倩绰绰有余,小倩年纪也不小了,你劝她不要太挑了,人家许兵这孩子,我看著挺不错。” 周老太说:“年轻人的事情,怎么会听我这老太太劝?再说小倩条件也好著呢,她自己会看著办的。” 周泰荣嘆气,“她一个小姑娘独自在这,不成个家,有个依靠,我怎么能放心?” 正说著话,秋桃铁青著脸回来了。 周老太看她脸色不对,连忙问,“怎么了?” 秋桃一屁股坐下来。 “妈,你想都想不到,刘民哥都被他爸他姐逼得不办婚礼了,今天我们在酒店吃饭,他姐还跑来大闹了一通,指著刘民鼻子骂,说他白眼狼,他爸养他这么大,结婚连他亲爸都不请,还说他瞎了眼,黄闺女不会找,找个二婚。” 周老太顿时怒发冲顶,“真是给脸不要脸!欺人太甚!” “刘民呢?他怎么说?”周老太强压怒意,问道。 “刘民哥刚开始还只是听著,她骂到大姐的时候,刘民哥叫上他战友,把人给弄出去了,后面我不知道他怎么处理的,进来的时候,他姐没跟进来。” 秋桃气死了,“当时我差点要跳起来扇她了,她是刘民哥亲姐,她怎么骂自己亲弟弟,我管不著,骂我大姐,我就要扇她,要是刘民哥不管,我高低得扇她!” 周老太呸呸两口,“真是晦气!明天我就给你大姐上炷香去,冲冲晦气!” 秋桃嘆口气,“刘民大哥是挺好的, 就是他爸和亲姐难缠,当初还说他家人口简单好呢,这样看来,这跟人口多少一点关係都没有。你等著看吧,要是我姐自己性子不立起来,他们就算单独住在外面,她也绝对会吃亏的。” “那就看她自己了。”周老太说道,“现在的日子,就是她自己过了。” 周泰荣在旁边听完,劝周老太:“你放宽心,日子是春桃自己过,而且我看刘民,挺厚道的小伙,不会亏待春桃。” 周老太说道:“也只能如此了,没有后悔药。” 秋桃又帮著一块收拾。 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清爽了,才纷纷洗漱,忙不迭躺上床了。 累了一天,腰都要断了。 周老太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著,春桃离婚回来没住多久,现在嫁出去,她却感觉到了明显的区別,感觉这个屋子,一下子冷清了好多,只剩两人一狗了。 秋桃也没睡著,她把枕头下的信摸了出来。 王錚在信上简单地问候了她,上面有一个联络的地址,他表示希望收到她的来信。 秋桃拆开这封信的时候,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看完內容却是大失所望,信上的文字没有什么出格的,就像是普通朋友的简单问候。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她用得著这么大费周章地写信给他吗? 秋桃迟迟没有给他回信。 第 144章 周老太的人情世故 这个春节周老太忙死了,这是她当上妇女主任第一年,过年要慰问下岗女职工,要给孤寡老人送温暖。 过年期间还是家庭矛盾爆发的重要节点,这两年工厂日子都不好过,过年的时候也不像之前那样大方,给职工发各种各样的福利补贴。 今年过年,多数工厂都静悄悄的,职工们纵然心有不满,也不敢闹腾,没下岗都是好的了。 村委会就面临一个重大难题,如何帮助下岗职工们找到出路。 春桃结婚之后,也还是摆摊。但是姐妹俩也明显感觉到,现在摆摊的生意不如以前了,因为下岗的人多了,大家为了生活都在想方设法的赚钱,摆摊的人也多了起来。 周老太又有了一个新任务,计生办的要给村里开个计生讲座,要周老太把村里的妇女们都集中起来,让她们过去听讲座。 周老太拿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起来,开什么玩笑呢,大家都快没米下锅了,还来听他们的计生讲座? 上面要求至少一半的妇女来听讲座,周老太觉得自己搞不定,谁愿意去听?就是她自己,也不想去。 小陈来给周老太说好话,“大娘,这是我们的硬性考核指標,要是完不成的话,我们的年终福利就要被扣掉一大半!求求你了,想想办法吧,你是基层妇女主任啊,你群眾呼声高,想想办法吧!” 周老太说:“不是我不帮忙呀,你想想现在这么多人都没工作,连年都没心思过,谁有心思来听讲座啊。” 小陈苦著脸,“这个嘛,我也知道,这些东西没人爱听,可是这是任务呀!上面的领导可不管我们为难不为难,这个事情办好了,你也有功劳的呀!” 周老太想一想,说道:“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没有甜头谁去听,我看不如这样吧,我们准备一些福利,比如袜子呀,手套什么的,来听讲座的妇女,听完就能领。” 小陈眼睛一亮,“这个能行,我去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申请到。” 没过一天,小陈给周老太打电话,说申请通过了,但是上面不给发手套,要发就发计生用品。 周老太直翻白眼,“免费上门发都还没人要呢,现在还要来听讲座才给发,谁愿意来?要不我们把计生用品倒卖了,卖米麵粮油发好了。” 小陈嚇了一跳,“大娘,你开玩笑吧!” 周老太当然是开玩笑,杨双妹都被判了八年大牢,她敢打这个歪主意? 她想了想,给林建生打了个电话,林建生现在在工业局上班呢,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现在下岗职工这么多,有没有办法给村里的这些下岗女工们,找点事情呀?” 林建生无奈道:“现在下岗的不少啊,也不光是咱们村。” 周老太把自己收到的任务说了,“我是这么想的,要是我能想到个什么办法,给她们提供一个再就业的机会,她们肯定愿意过来听讲座了。” “你这代价也太大了吧,那你还不如自掏腰包,给她们弄点什么鸡蛋什么的,来听讲座的,就送两鸡蛋,来的肯定也不少,就是年纪不能保证。” 周老太说道:“那不行,这是公家的事情,怎么能掏我自己的腰包呢,这次掏了,下次掏不掏?我还能每次都掏吗?我是想著,我既然做了这个妇女主任,也干点实事,不然我不白占著这个位置了吗?” 林建生说道:“你想干点实事,就来为难我呀?” 周老太理直气壮地说道:“那我只有你这一个人脉,我不找你找谁呀,我一个老太太,找別人,他们也不理我呀!” 林建生认了,“行,行,我给你想想办法吧。” 过了一天,林建生给周老太打来了电话。 他们工业局跟沿海城市的工厂都要一些交流合作,林建生挨个打电话问了一圈,终於在一家工厂找到了活,这家工厂做的是外贸成衣订单,对质量要求很高,他们有一些成衣包边的活要外包,一件衣服给六毛钱。 “南城这边的百货商场经常有车往那边跑,我可以联繫他们,到时候你们拿货,交货,都有商场那边的车辆给你们拉送,他们收取一定的费用就行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林建生说:“这个活我觉得还是可以做的,我听那个老板说,他们工厂的熟手,一天最多可以车八十件衣服。” 周老太算了算,一件六毛钱,八十件就是四十八块呀,一个月也得一千四百块呢!那真是不少挣! “不过人家工作时常是十一二个小时。”林建生接著又说。 “那也不错呀!” “你还要算成本,车费,装卸车的费用,你自己的管理费,这样算下来,你给女工们的工钱,就不能是六毛钱,具体是多少,你自己算一下..” 周老太拿著本子算了半天,一件衣服她抽一毛钱,给工人算五毛钱一件,一趟货,来回也要给路费的,起码给两百块。 这样算,周老太搞这个,根本就是搞慈善,她自己挣不到多少钱,不过周老太一开始也不是奔著挣钱去的。 周老太又给林建生打电话,问他,“我给女工们算五毛钱一件怎么样?” 林建生其实自己已经算过了,“五毛钱不行的,你还要给路费,不说挣钱了,你不能亏钱做呀,最多给四毛,已经顶天了,再多,你就要贴钱做。” 给四毛一件,稍微有点富余,能保证不亏钱。 而熟练工一天做八九个小时,能做五六十件,一件四毛,一天大概能做二十块钱左右,一个月就算休息几天,也能挣五百来块,在南城是高工资了。 现在的女人,基本上都会用缝纫机,这个活也必须有缝纫机才能接,很快就能上手。 周老太说道:“既然你们有那边的资源,为什么不给其他的下岗职工安排呀?” 林建生说道:“南城现在下岗的职工有多少?这能安排得过来吗?再说了,这个活必须有人去组织,就跟家庭工坊一样的,我们是办不到的。” 周老太仔细想想確实也是这样,这样的订单,数量是有限的,像她们这样一个城中村的下岗职工来做还差不多。 “而且这个事情这么麻烦,要不是你是我亲妈,我也懒得去办,你都不知道我打了多少电话,说了多少好话,才打听到这么一个工作,还要帮你协调送货拉货的车,很麻烦的!” 他这么说,周老太终於有点不好意思了,“那改天你带著兰兰来家里吃饭,我给你做个红烧肉吃。” 林建生笑道:“这还像句话,行了,妈,掛了,有事再联繫。” 周老太把这个事情落实了,心里鬆了一半,赶快给小陈打电话。 小陈得知周老太竟然一下子解决了两个难题,佩服得不得了,“大娘,你的能力太强了!多亏有你呀,不认这个难题,我肯定完不成!” 周老太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一次確实是林建生帮她解决的问题。 周老太就去村里发动妇女来听讲座了,她承诺会在讲座结束的时候,给大家提供一个零工岗位。 到了办计生讲座的这天,村委会门口的露天大坝几乎坐满了人,妇女们自带板凳,有的聪明的,提个废弃铁饭盒做的火兜,里面放上几块炭烤火取暖,嘰嘰喳喳地交头接耳,她们对计生讲座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对周老太承诺的零工工作都充满了期待。 夏江海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隨手把玻璃上的水雾给擦了,擦出来的洞眼,刚好够他放两只眼睛的。 他看著外面坐得挤挤噹噹的人,“嘿,这周老太,能力不小嘛,发动了这么多妇女来听讲座!” 就是全都是女人,一个男人都看不到,这些妇女像嘰嘰喳喳的蜜蜂似的,吵死个人,看到就头大。 夏江海现在最怕有村民来找他,都是一些下岗的,央求他想想办法,找个工作。 开什么玩笑呢,他只是个村长,他又不是厂长!能给他们安排工作。 杨会计说道:“听说,是周秀菲要给她们安排零工工作,所以都来了。” 夏江海脸色一变,“什么零工?” 杨会计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我是听我老婆说的。” 夏江海可不相信周秀菲能真的给她们这么多女工安排什么零工,她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啊! “坏了,坏了!”夏江海急得团团转,他认定周老太这个退休的老太太没那么大的能力,她肯定是为了把这些女工们给弄来听讲座,忽悠人家呢! 这个周秀菲,真是胡闹! 她这么撒谎把人骗来,等会儿人家受著冻把讲座听完了,结果她一个屁都放不出来,这些女人肯定会闹起来! 天吶! 夏江海越想越害怕,虽然问题是周秀菲搞出来的,但是这些女工到时候肯定会找到他头上来。 可是现在,人都已经来了,还怎么把人劝走? 夏江海一瞬间一个头,两个大,他决定出去暂避风头,过了今天再说。 夏江海想到这里,连忙跟杨会计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下,急匆匆地跑了。 计生讲座已经开始了,来开讲座的是计生办的几个领导,他们走了好几个地方了,人员都是稀稀拉拉的,没有一个地方是完成任务了的。 走到德村来,老远就看到了空地上坐满了人,走近看,这些妇女都是正值壮年,几乎没什么滥竽充数的,像別的讲座,实在找不到人来听,把家里的老太太给弄来了。 都是绝了经的老太太,听什么计生讲座,简直是乱弹琴! 周老太这个妇女主任,一下子就让领导给记住了。 讲座开始了,台上的领导开始侃侃而谈。 等到他们感觉冷的时候,才发现这边的妇女主任,没有给他们准备烤火的炭盆。 真是冰天雪地啊,是人都会感觉冷。 台下的听眾还好一点,她们坐得挤挤的,暖和,台上的领导就不行了,他们坐得稀疏,寒风直往脖子里灌。 越说越冷,冻得牙齿都在打磕巴,舌头都捋不直了,原本预定一个小时的讲座,二十几分钟就匆匆结束了。 台上的领导们都冻得受不了了,刚才对周老太有多少好感,现在就对她有多少怨气。 一个只会干活,不懂人情的下属,也不是好下属。 领导们冻得缩头缩脑地走了。 小陈在台下,直给周老太比大拇指。 计生办的领导开了几场讲座了,每到一个地方,即使听讲座的人员上没有完成任务,炭火和茶水肯定是管够的。 可今天到这里来,炭火没有,茶水也是凉的。 她还好心提醒周老太,让她找村委会的人准备一下。 周老太当时摆手说,不用准备。 那时候小陈不明白为什么,只当周老太是个老太太,不懂这些人情世故,这个时候才明白,她哪里是不明白,她是太懂了! 第145 章 女工再就业 妇女们本来也不耐烦听什么计生讲座,只是为了那个工作才来了,这会儿计生讲座一结束,立刻有妇女来问周老太,工作是什么,在哪里上班。 周老太走上台子,寒风一吹,她缩了缩脖子。 周老太就把她女儿秋桃想办法接了羊城一个外贸工厂的外包活的事情说了。 她没说活是自己找的,她是妇女主任,不好听的。 “活是计件的,多做多得,暂时定的是四毛一件,一个熟手一天工作八九个小时,能做六十件左右,一个月就是五百来块钱。” 周老太话音刚落,就引起了剧烈的反响,大家眼睛都亮了。 这里面,也不全是下岗职工,有的是有工作的,但是也想来听一听的。 如果工作真的像周老太说的那样,一个月能挣五百来块,那比她们在工厂上班还多了。当然弊端也有,就是这个工作是临时的,不知道能做到什么时候去,而且没有任何福利待遇。 “大家要报名的,就来我这里报个名,不过呢,这个工作也是有质量要求的,要是为了图快,不把质量做好,也是不行的。” 有人问她,“周主任,我有班要上,晚上能拿点回家做吗?” “能,可以,只要大家保质保量的完成,都能来做。但是有一点,家里又要缝纫机才行。” 林建生已经跟工厂那边说好了,第一批货已经发过来了,在路上了。 也幸好林建生是工业局的职员,有工业局的信用背书,人家才敢直接发货,都没要押金。 周老太把这个消息宣布之后,表示要等几天,货还在路上,到货了之后,就会通知大家过来取,到时候,还要教他们怎么做。 其实周老太也不知道工厂要求是怎么做,不过她年轻的时候就在纺织厂上班,对缝纫的活手到擒来,不仅是她,这些女工们也有不少人是在纺织厂上班的。 羊城那边工厂会寄样品过来,到时候,研究样品就知道有怎么包边了。 现在正值过年期间,羊城那边的工厂工人几乎都回家了,这批货要得急,所以在林建生联繫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很痛快地答应外包。 听林建生说,这个工厂平时也会外包活出去,不过都是外包给那种小工厂,有自己的场地和工人的。 周老太也算是撞上天时地利人和了。 夏江海第二天来到村委会就听说了,周老太的女儿联繫了羊城一家外贸工厂,弄来了加工的订单,给下岗女工做。 他惊讶的同时,又有种被馅饼砸中的感觉,怎么让村里的下岗职工再就业,成了年尾最困扰的问题,这下好了,下次去区里开会,他都有说的了! 没几天,货车拉著几大捆货来了,这一批发了一三千件,给她们试一试,行就再多给一些。 隨著货来的还有做好的样衣,全部都是衬衣。她们需要做的就是给衣服包边,图纸也寄来了,上面详细地標註了需要包边的地方,周老太也要来了工厂的电话,打电话跟他们確认了一遍。 这衣服,周老太看一眼就知道他们是要怎么做了,她把村里的妇女组织起来,全部来她家学习包边。 其实也不难,主要是把线踩直踩匀,把活做得漂亮一点。 周老太试验过了,按工厂的要求做,生手一个小时能做个四件,熟练了一个小时做个六件应该没问题。 这一次拉来的三千件,要给二百往返车费,还要让司机卸货,十块钱,视货品数量而定。 三千件货,周老太抽六百块钱,工厂那边预付三成工钱,通过邮局匯款方式。 但是周老太的风险是约定的保证质量条款,返工率不能超过百分之一,超过的话,一件衬衣就要扣一块钱,这比工钱还要多了。 所以周老太得时间质检,分发衣服,收回衣服,都要周老太管理,所以她抽的钱,除了车费,就是她的管理费。 到这个时候,周老太才算明白这笔帐,幸好是林建生提醒了她,不然周老太做这个事真就是做慈善了。 来领取衬衣的不在少数,但是周老太也不敢贸然把货发下去,她让人把缝纫机搬到她家里来,第一批女工,就在她家里做,这样周老太能隨时检查她们做出来的衣服品质,第一批货,一定要做得货主满意。 还有一些想把货领回家去做的,周老太先让她们来她家里做,学会了,才让人把衬衣领回去。 大家也知道这个工作来之不易,没有人敢用敷衍的態度去完成,因为那样的话,她们就要失去这个工作。 周老太家一天到晚都是缝纫机哐哐的声音。 不过这也就是最开始,后面等她们都熟练了,周老太就要人回自己家去了。 这个活对有基础的人也好上手,半天左右,就有几个学习能力强的,踩熟练了。 但是刚开始人少,一天做的加在一起,也不到两百条,但是工厂那边给他们的时间,除去路上费的时间,就只有七天加工时间。 时间紧任务重,连周老太都把自己家的缝纫机搬出来,哐哐地踩得快冒烟。 大家知道时间紧,大力邀人做的同时,还加班做,为此周老太都给家里多安了几个灯泡,晚上给女工们照亮用。 就这么干了几天,终於在最后一天,把所有的货都加工出来了。 周老太基本都一件件看过,没有人因为计件想多干就乱踩,每一件都做得很用心。 周老太非常满意,做好之后,第二天清早,百货公司的货车就过来把货拉走了。 周老太忐忑地等著,还有七成的工钱没付,那三成预付工钱,她前两天就收到匯票,去银行取出来了。 女工们的工钱,她已经提前支付了,就算那个工厂真耍赖不给剩下的工钱,她也必须把这个钱付了。 女工们拿到了第一批工钱,都等著下一批货的到来。 周老太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如果以后都是这种等货模式,女工们一个月根本就干不满三十天,毕竟从南城到羊城,来回最快也要四五天。 就这么等了两天,周老太接到了工厂打来的电话,对方表示货他们收到了,做工水平很高,他们还会继续给她发货过来。 有了一次合作的经验,这次工厂那边的人问周老太要多少货。 周老太就把时间空档的问题说了,“我们这边的女工靠接这个活挣钱养家呀,她们不能一直等货。” “这个好办的,以后我们定期给你发货过来,保证你们一批货做完,就能立马接上。” 周老太问了他一个问题,“既然你们在羊城本地找的工人也是这个工价,为什么还要往外地发呀?” “因为我们的工厂场地不够大,加工不了这么多货,所以要外包出去。” 周老太恍然大悟。 女工们一直在自己家上班也不是个办法,有的女工一直加工到深夜,缝纫机的声音吵得她们没法休息,周老太就去找夏江海,要求村里给她们找一块公用的地方来走加工坊。 夏江海听完,不可思议地看著周老太,“你挣钱呢,让村里给你找地方?” 周老太严肃地说道:“我是为村里解决就业的问题,才接了这个活,你以为我挣多少钱,一个月才挣个一两百块钱的管理费,我了多少心思和精力!你要是眼红的话,这个事情给你管理好了,你来挣这个钱。” 夏江海可不敢接,周老太在哪里找的这个活他都不知道, 再者说,这个针线活,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懂。 而且他並不怀疑周老太的话,这么个加工的活,周老太就算抽了一点,她能抽多少?他们南城又不是没有成衣厂,稍微一打听都知道价格,寧城的成衣厂包边的活,一件才两毛五。 明显是个吃力不討好的活。 周老太说:“我可是为你们解决就业的问题,你要是不给我们解决这个场地的问题,这批货干完,我也就不接了。” 夏江海吃了一惊,要是那样的话,他得被村民骂死。再者说,马上就要去开年末大会了,夏江海还想吹嘘一下自己在下岗职工再就业方面的功绩!这个可帮了他大忙了,要是做得好, 以后说不定村支书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想了想,总归周老太是给村里帮了大忙,这个场地也好解决,村里有个废弃的米坊,稍微修葺一下,也能用。 “行,行,我给你们安排。” 周老太说:“还要多安几盏电灯!炉子也要准备上!现在天这么冷,不烤火怎么受得了。” “安炉子,谁买煤?”夏江海瞪眼。 “当然是村里买呀!这可是公共支出!下岗职工再就业,本来就是我们村的公共问题,我看这个加工坊就叫德村再就业加工坊好了!”周老太说道。 周老太这可不算是占公家便宜,她干这个活,本身就是给公家解决民生问题,虽然她多少是挣了点,那她也是付出了辛苦劳动的,她办的这个再就业的加工小队,本质上,还是在给村里干活。 夏江海刚想说不行,周老太就说:“要是把人冻得受不了不干了,他们又成了待就业人员,到时候你自己想办法。” 夏江海只好答应,“行吧,今年先这么著吧,明年再看。” 第146章 漂亮被子 春节期间,周老太一直在忙著加工的事情。 秋桃还是天天出摊去卖服装,虽然现在摆摊的人多了,但是春节是服装的旺季,不管男女老少,都想买一身新衣服。 整个春节,秋桃算了一下自己的收入,起码挣了三四千块。 冬天衣服贵,利润也高。 可惜现在春节过去了,买衣服的人少了。 冬天的衣服卖得也差不多了,秋桃要去羊城拿货了。 她和春桃约好了去羊城的时间。 春桃结婚之后也摆摊的,姐妹俩分开摆摊。 这天晚上,刘民夫妻俩来家里吃饭。 现在女工们熟练了,不用周老太一直在加工坊里面盯著了,只需要交货的时候,周老太仔细看一看,有需要返工的就挑出来,让人重做,但是这种情况也很少。 周老太把品质把关得还是很不错的。 “秋桃啊,这次你们去羊城,记得给带一些布料回来,別搞忘记了。” 之前春桃结婚,她们先是去南城的百货商场看的床品,发现南城的床品质量虽然可以,但是色太老气了,几年前就流行的色,现在还在卖。 於是她们才在去羊城进货的时候,去那边买的床品。 南城的床品,很少有成套的,都是分开卖,色不统一,南城那边不一样,床品基本都是成套的。 现在羊城那边最流行的就是一种叫“水鸟被”的被子,这种被子的被芯特別柔软贴身,而且很轻盈,很像羽绒被,但是又比羽绒被便宜得多,里面是化纤成分,但是又比普通的柔软。 听说这个是港城进口的,现在特別流行。 不过南城还没有看到这种早鸟被。 春桃的被子铺在床上,来家里帮忙的好多邻居都看到了,大家都很喜欢,可是一打听价格,这么一套床品,要一百多块钱,都没捨得买。 这一回,是做衣服的一个女邻居,突然想到的办法,她请秋桃帮忙看看,有没有类似的布料,要是有布料的话,如果价格合適,就请秋桃帮她带些布料回来,她自己用缝纫机做。 秋桃也就答应了。 她们明天就要出发,周老太今天突然想起来,提醒秋桃,让她別忘记了。 “我知道,妈,放心吧,忘不了。”秋桃说道。 吃完饭,姐妹俩收碗去厨房洗,刘民跟过来,说道:“你们俩都別忙活了,我来洗。” 秋桃本来想客气一下,春桃拉一拉秋桃,“让你姐夫洗去,我有话跟你说。” 秋桃就跟春桃出来了。 “什么事啊?” 春桃叫著她进了屋,周老太在看新闻联播,看得哈欠连天的,她还是对这些家国大事没有兴趣,强打著精神看著。 “妈,我,我有个东西要给你们看。”春桃红著脸说道。 周老太看向她,“什么事啊?” 春桃从包里,翻出一张纸,递给她们。 秋桃先接过来,看一眼,惊讶得“啊”了一声。 “什么东西啊?”周老太被她搞得心慌,连忙把单子抢过来,自己看了一眼,上面的字有点小,周老太看半天才看明白,这是一张化验单。 妊娠阳性。 周老太慢慢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秋桃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要做小姨啦!哎呀,你们这也太快了!” 春桃红著脸,说不出话。 周老太看著春桃,慢慢的,眼睛也湿润了。 上辈子,春桃一直没有孩子,她也想要自己的孩子,就是一直都怀不上,这辈子,她总算是得偿所愿,周老太真心替她高兴。 春桃说道:“可別往外说呀,才一个月呢。” 秋桃问道:“才一个月,你们怎么知道有了啊?还去医院检查。” 春桃瞪她一眼,“我这个月月经没来,就去医院看,你知道我月经一直是很准的,这个月推迟了一个礼拜,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想去查一查。” “你怎么不舒服了啊?要不要休息休息,那你明天还去羊城吗?”秋桃担心地问。 “可能是卖货站久了,就感觉有点不舒服,再加上推迟的事情,就想著去看看,现在已经好了,没有不舒服了。” 周老太说道:“你这个小月份,还是稳妥一点吧,要不你明天还是別去羊城了,先过了前三个月再说。” “真没事的,哪里有这么娇气呀,之前我们在厂里的时候,人家怀孕的,照样要上班的。” “我们跟別人不同啊,別人要上班拿工资养家餬口,你这是自由职业,一切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呀,再说刘民哥也挣钱著呢,他能养活你。”秋桃笑道。 秋桃和周老太都劝春桃休息休息,春桃担心秋桃一个人去羊城不安全。 秋桃笑道:“没事的,我都去羊城这么多次了,都熟悉了。” 没一会儿,刘民也进来了,听见她们说话,笑道:“妈,刚好,你们好好地劝一劝春桃,我说她不听的。” “春桃,你就先休息一阵子,钱是挣不完的,身体要紧。”周老太也说道。 这个孩子是春桃盼了两辈子才来的,周老太也很重视。 最终春桃还是答应了,先休息休息,等这一胎安稳了,再去做生意。 第二天,秋桃一个人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等秋桃回来的时候,除了拿的衣服,她还拿了一些布料,这些都是做床品的布料,给邻居拿的是普通的布料,这是三块钱一米的,上面的印,稍微有些死板,不过还是比南城卖的好看。 秋桃自己也拿了布料回来,她拿的这个是港城那边进口的磨毛纯布料,一米就要八块钱,这个比之前春桃结婚用的那个布料还要好,就是纯色的,很漂亮的淡蓝色。 “你买这个回来做什么呀,上面上面纹都没有,做窗帘吗?”周老太问她。 秋桃无语,“妈,咱们是什么家庭啊,用这个做窗帘也太奢侈了吧!这个布料八块钱一米!这是进口的!” “这么贵!你买回来做什么?” “做床品呀,做被套床单,还有枕套,做成套的,我自己用的。” “这个一点样都没有,做出来不知道多难看呢。”周老太看不上,还这么贵,八块钱一米,做一套,起码得用去九米,就是九十块钱! 天价! “我觉得应该挺好看的,多素净呀!”秋桃说道。 “是啊,估计山上的和尚,盖的就是这个。”周老太撇嘴。 “这是有暗纹的,你好好看,妈。”秋桃抓起布料,给周老太看。 周老太嫌弃地走开了。 秋桃轻哼一声。 周老太很会做衣服,有可能是天赋,有可能是后天逼出来的。 当年周老头走了之后,周老太一个人抚养他们兄妹六个,她的工资也不够用。 周老太就把大的穿坏了穿小了的衣服改一改,给小的穿。 这样的情况是很常见的,秋桃班里的同学们都是捡家里大孩子的衣服穿。 但是周老太心灵手巧,她总是会把旧衣服拆开,做成一件新衣服,当秋桃穿著这样的新衣服进学校,因为衣服很合身,她从来没因为这个受到过嘲笑。 想到这里,秋桃心里有些惭愧,以前她总觉得她妈不喜欢她,只对哥哥们好,现在看回去,其实周老太没有那么亏待她们,已经是在能力范围內,给她们提供了最好的生活了。 秋桃在这样的耳濡目染之下,很早就会用缝纫机。 周老太看不上她弄回来的这个布料,秋桃自己喜欢得很,当天晚上就连夜开工,要把被套这些做出来。 其实床品很好做,比衣服简单,只要把尺寸计算好,裁剪,缝纫,包边,再把拉链缝好。 秋桃还別出心裁地把床单的三边,都做了荷叶边,看上去更漂亮了。 做这些,秋桃只用了三个晚上,就做好了。 周老太虽然看不上这个面料,但是秋桃做的时候,她还是在旁边出主意,其实也很简单,最开始的被套没有是没有缝合起来的,上面一片布,下面一片布,要用的时候,就用针线缝合起来。 有偷懒的,甚至直接把絮夹在中间,缝都懒得缝,也照样盖。 等成品出来,秋桃迫不及待地换上了,洗都没洗,就想看看效果。 她自己看了还不算,还让周老太去看。 周老太被秋桃拉到她房间去看,效果確实很好,比周老太想像的要好看,这么素净的顏色,效果这么淡雅,有一种...很高档的感觉,到底还是贵的布料,一点纹也没有,也一点都不显得廉价。 倒是这个床品铺上去,显得这个房间,有点简陋了。 看著周老太半天说不出话的样子,秋桃一阵好笑,“怎么样,妈,我的眼光没的说吧?” 周老太还在嘴硬,“也就一般吧!” 秋桃看著她笑道:“你喜欢吗?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帮你也带布料回来,给你也做一套。” 周老太看了几眼新出炉的床品,確实很喜欢,可是之前她可是把人家贬得一文不值,现在要改口,有点不好意思。 “你不喜欢啊,那就算了,反正做起来,也麻烦得很,对了,不知道二英嫂子的被套做得怎么样了,我哪天去她家参观参观。” 二英,就是托秋桃带布料回来的那个。 “哼!”周老太掉头就走,不就是一个被套吗?她还嫌做起来麻烦呢。 秋桃在她背后笑嘻嘻的,问她,“妈你到底要不要啊!” “...要!”周老太没好气地说道,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147章 创业 秋桃还真去了二英家,二英也抽时间也被套床单做出来了,效果也很好。 二英说:“这成套的就是漂亮,自己做,三十块钱都用不了,还有多余的布头,我给我女儿做了衣服呢,这布料好看,做衣服也好看,比百货商场的还好看呢,这个要是拿去百货商场卖,不得卖个七八十,上百块?” 说著无心,听著有意,秋桃听了就上了心了,她回到家,琢磨了一阵,才跟周老太说:“妈,你说我们要是开一个家庭床品加工厂怎么样?” “就是我们去羊城拿货,招工人来加工,然后摆摊卖出去,现在床品可不便宜,一百多的在百货商场都是便宜的了,有二三百的呢。就像我这次做的这种,要是百货商店卖,少了三百,肯定是下不来的。就是普通的,我给二英嫂子买的这个,成本不到三十块钱,但是也要卖一百多块。” 周老太眨眨眼睛。 秋桃又说道:“这个投资,估计也用不了多少,有缝纫机,就能做,你看我做的这一套,我还是利用空閒时间做的,要是认真做,一天就能做完一套,人工算十块钱一天的话,这一套,也才四十多的成本,咱们也卖个一百来块,还是有挣的。” 周老太眼睛瞪得老大,她飞快地调动脑子去思考秋桃说的这些的可行性。 “更何况,咱们卖的还是成套的,做出来之后就直接拿去卖了,这可比百货商店的便宜太多了,我觉得有市场,大姐的嫁妆,不是大家都觉得很好看吗?” 周老太琢磨了一下,也觉得可以做,现在摆摊卖服装的太多了,服装这个市场,没有之前好做了,这个四件套,倒是也可以尝试一下。 “就只用缝纫机做吗?家用的缝纫机不行的,太小,不合適,如果要做的话,就得买大型的平缝机,还有锁边机,这两个都没有的话,就別想大批量生產了。” 秋桃倒是没想过这个,她自己用的家用缝纫机生產的,就以为这个也能行,但是想一想確实,家用的缝纫机不够用,速度太慢了,而且操作空间也不够。 “还有个问题就是,我们没有场地,在哪里生產也是个问题。”周老太提出重要的问题。 秋桃愣住,她还真没想那么多,一个创业的构思在脑海里出现,她就迫不及待地回家来跟周老太说了。 她也在厂里待过,知道生產场地的重要性,她妈现在接的这个外包加工的活,不就是因为没有场地,人家才外包的吗? 秋桃想了想,说道:“我买的那个房子,把里面的家具和杂物都搬出来,能当场地用吗?我们也招不了几个人,我想应该也差不多了吧?那房子房间的隔墙可以拆掉,就宽敞了。” 周老太想一想,確实,她之前劝秋桃买的那个房子,可以作为加工场地,像秋桃说的,把隔墙拆掉,安上大功率的电灯,確实可以作为加工场地。 “这些机器,即使咱们买二手的,那投资也得两三万块钱,要是做出来,卖不掉,这些钱,可就亏掉了。”周老太有点犹豫,她手上有三万块钱,她知道秋桃手上也有一些钱,可是这些钱也不是大风颳来的,真亏了也心疼。 秋桃也有些迟疑了,可是转念一想,就是她们生產的在南城卖不掉,还能带去羊城批发卖,应该也不会亏钱。 她把批发的想法给周老太说了,“一直摆摊也不是个事,现在摆摊的人越来越多了,对了,我们生產出来,还可以做批发呢,要是生產得多了,光靠咱们自己,肯定卖不了多少,最后还是得走量,批发。” “只要我们的床品质量扎实,漂亮,肯定有市场的。” 周老太说道:“要不先给你四哥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意见。” 他们现在就得这个活,就是林建生给拉来的,周老太意识到,林建生去这个工业局上班之后,还是变得不一样了的。 所以她想找林建生拿个主意。 秋桃也同意。 於是两人给林建生岳父家里打电话。 等电话拿给林建生,周老太就把秋桃想开个家庭作坊的事情给他说了,问问他是什么意见。 没想到林建生一盆冷水就泼下来了,“你们真敢想啊,现在国营製衣厂都在裁员,效益不行,行情不好,货不好卖,国营大厂都在亏钱,你们还想弄个家庭作坊。” “我们想弄点二手设备,这不是有些厂倒闭了吗,应该有些二手机器吧,平缝机,包边机什么的。” “那也要好几万呢!你们可千万別打这个主意,不然几万块就是扔水里了,连个响都听不著。” 掛了电话,母女俩面面相覷。 秋桃有点打退堂鼓了,“妈,四哥不赞成,我们怎么办?” 周老太却出乎意料地说道:“別听他的,国营大厂之所以开不下去,是因为被南边的厂子衝击到了,你看南城卖的这些货,都还是老品种,老样,几十年都不知道更换,怎么比得过人家南边的厂子,我们可是从南边弄来布料生產,我觉得,大有可为!” 周老太跟打了鸡血似的,秋桃却更没底了,说起来,投资確实不小,得两三万呢,万一亏了,真是没处哭去。 “能行吗?妈,我怎么感觉听四哥说完,感觉不能做了?” 周老太心里也没底,不过她越听老四说不行,她就越觉得行。別人都觉得不行不去做的时候,不正说明,这个部分是空白的吗? 这就是商机啊! 周老太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信心,也许是秋桃自己做出来的四件套让她很喜欢,又或者是最近接的加工的活刺激到了她。 周老太觉得还是后者更多。 既然他们这个小加工坊能做包边的活,为什么不能做製作四件套的活呢,也不是多么复杂,买机器买原料来就能做的事情。 要是真的运气不好,把她手上的钱亏光了,到明年,拆迁就要开始了,周老太觉得自己也能亏得起。 再说,真要倒闭了,二手机器不还能卖掉吗?场地也是自己的房子,亏不了多少。 这么一想,周老太决定了,干! 秋桃看著士气高昂的周老太,真是哭笑不得,一开始是自己提出的想法,但没想到,坚持要做的反而是她妈。 周老太问她,“你跟不跟我一起做,一起做就是钱一人出一半,利润也平分,不一起做的话,你就帮我管理,我给你开工资,钱我一个出。” 秋桃开玩笑说道:“当然要一起做啊,这个点子可是我想出来的,你別想吃独食呀!” 秋桃又问她,“要不要问问大姐呀,问她跟不跟我们一块做。” 周老太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了,“这个就不叫她了,又不是百分之百能挣钱的事情,能挣钱最好了,要是亏钱了,你大姐也不好跟刘民交代。” “刘民哥才没有那么小气呢。”秋桃忍不住为刘民说话。 周老太说道:“那也不叫,秋桃你记住,以后你要做生意就避免不了跟亲戚打交道,任何亲戚想跟你合伙做生意,都不要答应,跟金钱有关,亲人也有可能变成仇人的。” 秋桃心一凛,她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在心里认为跟大姐是亲密的一母同胞亲姐妹,不会那样的。 周老太又给林建生打电话,让他打听哪里有二手机器卖,给她们牵牵线,周老太要买。 林建生听完,头都大了,“妈,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啊,我说了搞这个不行的,你们挣点钱容易吗,就这么打水漂了。” “呸呸,什么打水漂,说点吉利话。我们已经决定好了,要做就要快,哪里有製衣厂的二手设备,你给我们弄几台过来,要两台包边机,四台平缝机,要是有裁剪机,也给我弄一台。” 林建生一听头都大了,他知道老太太她们做生意赚了一些钱,现在搞这个,非得扔水里了不可,偏生他还阻止不了。 “我弄不来,你看看谁能弄,帮你弄。”林建生没好气地说道。 “就你能弄呀,你这么能干,我们全靠你了!老四,帮我弄几台二手机器来,我给你记大功一件。”周老太忽悠他。 林建生轻哼一声,只好说道:“我看看有没有吧,不保证一定有。” 掛了电话,林建生烦躁得直捋头髮,在电话旁呆了一会儿,认命地开始想哪家製衣厂有二手机器。 现在大环境不好,一些工厂开不下去的,也有再往外出设备的,林建生很快就把周老太要的机器给弄到了,平缝机五台,人家打包卖,不单卖,包边机三台,裁剪机一台,九个机器,了一万八。 刘民则带著人在帮秋桃改造房子,要把隔墙都拆了,改造成一个宽敞的空房子,好放设备,除此之外,还要把窗户改大,白天儘量多一点自然採光。 第148 章 秋桃进厂 秋桃的房子之前是租出去了的,一直住著租客。 母女俩临时决定要把房子改建成加工坊,里面的租客也是临时请走的。 好在周老太自己就干房子中介的活,知道哪里有房子出租。因为是临时把人请走,她们不仅把当月的房租退了,还多补了一个月的房租,这样租客们才高高兴兴地搬走了。 秋桃也没耽误,她立刻动身前往羊城,去购买原材料。 因为房子还要改,而且他们还要办理办加工坊的手续,短时间以內是没有办法生產的,所以周老太建议她去那边的床单厂,找个临工做,看看能不能偷学到点东西。 秋桃就动身前往羊城了。 说起来,这个时候她们也是胆子大,可能是来往羊城太多次,所以心理上也不恐惧了。 秋桃来到羊城,真去找床单厂上班了。 她是通过劳务中心找到的工作,这里有很多就业的信息,厂子要招人,都来这里招。 招工信息贴出来,想要报名的就去填报名表。 不少山区出来打工的人都不识字,招工表也不会填,如果有相熟的老乡还好,请人帮忙填了,如果没有认识的,还得求人帮自己填表。 秋桃在找工作的时候,就帮了好几个人填表。 她自己找了个床单厂的临工。 这个厂也是计件的,秋桃乾的活是包边,她有缝纫机基础,学这个倒是也简单。 不过这个厂要压工资,第一个月的工资压到第二个月发,如果没干完一个月就走,工资是不发的。 不过秋桃本身就是以临工的身份进来的,相当於日结工,做多少天算多少天,所以等她走的时候,大概率能拿到工资。 秋桃顺利进厂之后,就给周老太打了电话回来报平安。她进的是正规工厂,还挺大的,包吃包住,干一个月,秋桃就回家。 秋桃进来是学习的,不是挣钱的,所以她干活就没有那么勤快。 要不是缺人,她这种工作状態,已经被开除了。 秋桃为了偷师学艺,也很大方,厂里有两个老师傅,在这里做了好几年了,秋桃买了好吃的送给他们,跟他们请教做床单的心得。 到这个时候,秋桃才知道,原来做床单,看似简单,其实也有一些门道。 比如,厂里现在用的就是素布,买回来之后要先漂白,染色,裁剪,缝製好,再送去印厂,印上提前设计好的图案,最后固色,水洗,拉幅定型。 买素布比买成品印布便宜,而且能隨心所欲地设计自己想要的印图案。 周老太在家里办手续,鑑於她现在还是妇女主任,所以也不宜做法人,所以她办的加工坊的手续,全是以秋桃的名义办的。 这些手续还要等著审批。 除此之外,她们还要找印厂合作,床单做好之后,还要送去印厂加工。 周老太让林建生找,林建生找了两家问,人家都嫌订单太小,不肯跟他们合作。 这就没有办法了,他们这个家庭小作坊,都还没有开始做,也不知道效果,一开始肯定量小,只好先放弃这个方案,先购买一些成品印布料做。 春节前,周大姐的三儿子做了手术。 周大姐也一直没有回南城来,周老太偶然打个电话问一问,看看她家老三的恢復情况。 赵喜妹要去上班挣钱,周大姐就在家照顾老三和孩子,所以也一直没回南城来摆摊。 她之前摆摊的地方,周老太时不时地去看看,因为无人打理,她之前弄的彩棚布不知道被哪家调皮孩子用小刀给划坏了,经不起风雪的摧残,才一个月不到,就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 刘民做事情还是那么踏实,还不到半个月,他来跟周老太说,房子已经改好了,让周老太过去验收一下,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动。 周老太过去看,房子外面还是差不多,没有太大变化。 里面已经大变样了,先是几个房间的隔墙都拆了,柱子保留著,四面的墙壁,已经全部刷成了白色,顶上安了好几盏灯,一打开,把房子照得亮如白昼。 刘民指一指头顶,屋顶上的瓦,我也让人重新修理过了,坏的都换下来了,不弄一下,怕到时候下雨漏水。” 周老头不吝夸奖,“还是你想得周到呀。” 刘民说道:“你们想拿这个房子当工坊用,隔壁那一小间我没有拆掉了,到时候这里总得有个人守著,不然货全放在这,人又不在这里,被人偷走了都不知道。” 他这个话还真是提醒周老太了,以后正式生產起来了,这里既是生產的地方,也是材料库房,没人在这守著,肯定不行。 可是守的话,找谁来守呢?一般人肯定不放心,自己来守也不行,她一个老太太,要是真来小偷了,她还打不过人家一个回合,就是带上大狼过来,恐怕也不行。 这还真是个问题。 “秋桃在那个床品厂里上班,还好吧?”刘民问。 他都惊讶於秋桃的胆量,一个姑娘家,敢跑那么远,混进工厂去偷师学艺。 “她隔三差五地给家里打个电话,听起来还好呢,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南城现在对这种小工坊是持鼓励態度,因为现在下岗的职工越来越多了,政府急於帮安排这些下岗职工,所以现在摆摊都没人管。 周老太去办手续,每一个环节都非常顺利地通过了,现在房子也改造完成了,只差把机器运过来了。 周老太一拍头,对了,她的机器也值一万八呢!还好是买的二手的,要是买全新的,这些机器少了三万块钱买不到。 这些机器也放在这里,没人守肯定是不行了。 周老太就问刘民,有没有靠谱的人推荐,她招一个来晚上看守工坊。 刘民挠头,这个人还真是不好找,寻常不靠谱的人,弄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用心看守,想了一会儿,刘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妈,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人品,肯定没有问题,他是我之前当兵时候的班长,退伍的老战士,人品肯定过关的,就是呢,他身体有点残疾,当兵出任务的时候,受的伤,一条腿断了,又给接上了,现在就短了一节,走路的时候,就一瘸一拐的。” 周老太瞪大眼,“但是,他来看守这里,能行吗?万一有小偷来,他能撵得过人家吗?” 刘民说道:“他在部队的时候,军体拳练得最好,那时候两三个人还打不过他呢,要不是出了意外,他是要往上升的,他现在就在我工地干活,虽然腿落下了残疾,但是他干活还是跟正常人差不多的。” “他晚上,就来你这睡觉,反正他是个单身汉,在哪里睡觉都一样,你把大狼牵过来,他更如虎添翼了,肯定没有问题。” 周老太听他这么一说,也决定先见见他这个老班长。 第二天,刘民就把人给带过来了。 他带到了周老太家里来,人进来的时候,周老太没注意到他的腿,只感觉这是个比刘民还要高大一些的汉子,眉眼也生得端正。 但是他一走路,就露出了缺憾了,果真跟刘民说的那样,他左腿短了一节,走路的时候,一晃一晃的。 周老太看得难过,这么高大的汉子,要是没受伤,该是多么出色的人啊。 “妈,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战友了,他叫文斌。我回去给他一说,文斌就同意了,你要是觉得会是的话,他就搬过去,白天在我工地上干活,晚上去那个工坊睡觉,文斌在部队待了几年,警惕性肯定比普通人强。” 文斌朝周老太笑了笑,看起来挺温和的一个人。 “大娘,你好。” 周老太看他走路虽然有些歪,但是总体来说,是个很高大的汉子,又是军人出身,责任感不用说了,一见到人,周老太就同意了。 “行,那就你了。你帮我守工坊,我给你开工资。” 文斌说道:“大娘,你免费给我提供住的地方,我不要你开工钱,再说,刘民和我是战友,我也算是帮个小忙,不要钱。” 周老太说道:“那不行,那不合適。” 周老太可是知道的,文斌在就是南城本地人,家里有房子的,他可不缺住的地方。 “大娘,就这么说定了,我就是换个地方睡觉,哪里能收工钱,你是刘民的丈母娘,我跟他是好兄弟,你也別见外了。” 周老太没跟他爭,这个工钱肯定是要给的,先让人来干活再说。 “我今天就要把机器拉来,今晚你就搬进去住,行吗?房间我已经打扫过了,可以直接住了,那边的厨房也没有拆掉,你可以在里面做饭吃。” “行。”文斌很隨和地答应了。 周老太已经给了工厂定金,因为之前房子还没有改造好,所以也就没有把机器拉过来,现在房子改造完成,周老太也就要去结尾款,把机器拉过来,免得夜长梦多。 昨天她已经跟刘民说过了,让他安排几个工人跟著一块过去拉机器,要找几个三轮车。 刘民带了四个人, 加上周老太,浩浩荡荡地去拉机器了。 到地方之后,周老太和对方工厂的財务去了一趟银行,把尾款转了,才回到工厂,把机器拉走。 文斌骑车回了一趟家,把自己的铺盖卷了过来,在工坊住下了,机器也摆了进去,周老太买来的布料,也堆在了里面。 第149章 开始生產 秋桃在製衣厂已经上了大半个月的班了,她人水灵,嘴又甜,这两年做生意的经歷已经把她锻链出来了。 秋桃都不记得自己之前是个什么样子了,她记得自己从前挺內向的,现在只要是个会说话的人,需要的话,她都能上前跟人家攀谈几句。 这天临下班,秋桃的主管突然叫住她,跟她聊起家常来。 进厂的时候,秋桃没说自己是中专毕业,只说自己初中毕业,来这边找事情做。 这个主管,听说是老板的亲戚,看起来比周老太年轻不了几岁,车间的事情都是他在管。 聊了几句,主管就说到正题了,问秋桃有没有对象。 秋桃一瞬间脱口而出,“有一个,在老家,等著我回家去结婚呢。” 主管一愣,有些失望,不过又重振旗鼓,“你老家那边这么不发达,不如嫁到我们沿海地区算了,这边比你们那边有钱,我儿子跟你差不多大,今年二十二了,他人才也挺不错的,你们认识认识吧?” 秋桃惊讶地瞪大眼,这主管突然问她有没有对象,勾起了她的警惕,没想到对方是想把自己介绍给他儿子。 秋桃连忙拒绝,她老家有个对象等著她回家结婚呢。 主管也没纠缠,不行就算了,他是看秋桃人漂亮,也很机灵,才起了这个想法。 秋桃就这么在厂里工作了一个月,时间差不多之后,她就跑去辞职了。 在厂里,秋桃才知道,原来布料品类最多最便宜的地方並不是羊城,而是佛城。 秋桃顺利地拿到了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这个月她主要是偷师学艺为主,所以干活不太用心,做了一个月,结了三百左右,秋桃还是比较满意的。 拿到钱之后,秋桃就坐上了去佛城的车。 几天后,秋桃就回来了,做床品的布料太大,她自己带不回来,只能办託运,还要两天才能到达南城。 而周老太已经请到了一个老师傅,这个老师傅在製衣厂做了多年,现在已经退休了,还是周老太多方打听,才把这个人给找到,给她开一个月三百五的工资,请她来指导工人做。 工人也好找,周老太从接活的女工里找了三个手艺不错的女工来家里,加上一个秋桃,这就是她们第一批工人了。 过了两天,火车託运的布料终於到了。 周老太又让刘民带著人,用三轮车去火车站给她把布料拖回来。 这一批布料,一米是四块钱,质量属於中上,要是做成床品,在百货商店卖的货,这些货肯定要卖两百多块钱。 货一到,第二天,他们就开工了。 正式开工之前,周老太还把家里的香案给请了过去,在那边上了三炷香,放了鞭炮,才正式开工。 老师傅的功力確实不浅,她以前是做衣服的,现在做床单更是小菜一碟,给他们规划出来最省布的做法。 有了大型的平缝机和包边机,加上专门负责剪裁的老师傅和周老太,五个人分工合作,一个人负责剪裁,三个人负责缝纫,一个人负责包边。刚开始还不太熟练,五个人一天也只加工了十套,后面慢慢熟练起来了,最后一天加工了十五套。 周老太到这个时候,才发现,真的开起家庭作坊了,光靠自己卖,很难短时间之內,把所有加工出来的產品卖掉,这样的话,就会造成货品积压。 不管是大厂还是小厂,最害怕的,就是货品积压。 货卖堆头,一连生產了三天,秋桃才把他们加工出来的床品拿去摆摊卖。 为了展示效果,秋桃还特意让刘民给她订了一个活动的展示架,像晾被套似的,可以把床单被套晾在上面,光这样,秋桃还觉得不够,这个床品跟其他的衣服不一样,不是光晾在架子上,就能看出效果的,她乾脆把家里的被拿上,套上被套,晾在架子上。 这样一来,效果好了一点,但是还是没有百货商场卖的那种,直接铺在床上效果好。 这个床品做出来,周老太和香桃算过成本,人工成本每天算六十块钱,算上布料钱,材料的损耗费,各项费用加起来,他们这个四件套的成本大约是46块钱。 一套的零售价,起码要上一百块钱。 这个货要是拿去商场卖,起码要卖两百多,现在床品的价格可不便宜,跟衣服还不一样,衣服费的料少,所以只要不是名牌,也不是很贵,床品不一样,它太费布料,一套床品做下来,怎么也要九米的布料,一米就要四块多,光是布料钱,就得三十好几了。 这个成本是节约不了的,而且还是秋桃去佛城拿的货,如果她是在羊城拿,这个价钱,还拿不到。 所以摆摊的时候,秋桃卖的是一百五一套。 她摆了这么久的摊,也有很多熟客了,刚把摊摆上,就有人来看。 这一批,她们生產了两个色的床单,一个是淡黄底,枫叶纹,还有一个是粉红底,樱桃纹,布料软绵绵的,而且厚实又柔软,上手一摸,就知道这个好料子。 “这个怎么卖?” 秋桃不太自信地报了价,“一百五一套。”她赶忙补充,“这个是一套的,有被套有床单,还有两个枕套,在南城別的地方,买不到这样好的。” 秋桃之前一直卖服装,还是第一次卖床品,这个床品还是她家自己生產的,秋桃跟周老太商量的是,这个床品不低於一百二,就能卖,给了人砍价的空间。 “这么贵!”顾客吃惊。 秋桃说道:“你看品质,这样的品质,在百货商店,要卖两百大几,我才卖一百五,这么漂亮,还是一套,拿回家铺上,效果特別好。” 秋桃把床单被罩全拆开了,包装袋是她在佛城买回来的,专门装四件套的,光这个包装,都要两块钱一个,塑料的。架子上还有一床套著被罩的絮,看起来確实很漂亮。 这么淡雅的顏色,很得年轻人喜欢。 在秋桃的忐忑中,第一套成交了。卖被套的是个年轻的姑娘,她一眼就相中了粉红色的被套,她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被套呢!还是成套的。 她讲价,秋桃给她便宜了十块钱,一百四成交的。 卖出去第一单,秋桃悬的心才算平落下来,看来,她们生產的这个床品还是有市场的。 现在好一点的床品都不便宜,她们这还算是厂家直供,要是再倒一道手,肯定得卖两百多了。 开张了,秋桃就有自信了,她的这个四件套確实新颖,市面上很少见,第一天卖,秋桃就卖出去了十二套。 他们这个加工坊现在人手还没有配齐,一天的產能是十五套,秋桃一个人还卖不掉,床品不像衣服需求量那么大,南城的市场也有限,她们最后还是要走批发的路线的。 不过卖出去了十二套,虽然不多,但是也大大地鼓励了她们。 周老本来只要四台平缝机,林建生给她弄了五台,锁边机也有三台,现在三台机器都是空著的,没有使用。 而布料,秋桃拿的是三百套的布料,后面需要订购,还能让批发商发货,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销售。 他们这种床品,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如果他们这个卖火了,一定会有人跟风做,那才是她们最大的问题。 秋桃跟周老太商量,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想来想去,还是秋桃想出来一个办法,做商標。 就跟港城的那个出名的水鸟被一样,水鸟被,就是那个被子的商標,水鸟被流行起来以后,羊城那边也有一些工厂模仿它,可是大家记住的,还是水鸟被这个品牌。 可是她们一个小小的家庭加工坊,要怎么做自己的商標呢? 周老太抓起电话,给林建生打过去,询问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林建生是做好她们要把钱亏光的准备了的,现在听她说要搞什么商標,只觉得她们做梦,“就一个小小的家庭加工坊,还想搞商標呢?” “当然了,小小加工坊,也得有名字啊。怎么弄?” “去工商局申请。”林建生觉得她们真是异想天开,说不定连机器的钱都挣不回来,白搭时间。 “你帮我们去弄一下吧,我们不懂。”周老太说。 “那你们得把名字想出来啊,叫什么?”林建生烦躁地挠头。 叫什么名字呢,这个可把周老太和秋桃给为难住了。 人家“水鸟被”,一听就让人记住了,她们也得想一个通俗的,让人印象深刻的名字。 第150章 天鹅牌 母女俩想破了头,想了好多名字,有从秋桃名字取名的,“桃桃”牌,有的从周老太的名字里取名,最后想了一个名字,母女俩都挺满意。 天鹅牌。 母女俩確定下来之后,立马就给林建生打电话,让他去给她们申请这个商標,就叫天鹅牌。 秋桃摆了几天摊,除了第一天卖得多点,后面每天能卖掉七八套左右,而他们现在的產能是十五套,这样的话,每天都要货积压下来。 春桃知道以后,也帮忙摆摊卖四件套。 她之前的那些衣服,为了养胎,都处理了,姐妹两个每天摆摊,但是效果越来越不好,后面摆一天可能只能卖出去四五套,即使两个人一块摆摊,也卖不完当天的產能。 秋桃著实有些著急了,她跟周老太商量过后,决定不再去摆地摊了,而是去集中卖家纺的地方,租个档口,这样客流集中一点。 毕竟他们卖的是大件,顾客买起来不会像衣服那样隨意,很多买家纺的都是有规划才会买。 南城集中卖家纺的地方在综合市场那边,那有卖被子的,卖衣服的,卖床品窗帘这些的,比较集中,要结婚买被子什么的,都会去那边。 商量好之后,秋桃就去找合適的档口。 到市场之后,秋桃一家家数过去,发现这里卖床品的就要六七家,竞爭还是挺激烈的。 找了两天,她看中了一个,位置还不错,一个月要一百五十块钱,秋桃带著周老太去看,周老太也觉得不错,就租了下来。 秋桃就不再去外面摆摊了,把货摆到了她这个小档口来。 一来这,她就感觉到不一样了,这里每天人流量很大,她卖的四件套质量又好,又漂亮,开张的第一天,就卖了十五六套。 客源是很稳定,就是来这里的顾客也锻链出来了,特別会讲价,秋桃脸皮跟这些阿姨们比起来,还是嫩了点,总是招架不住,卖一百五的四件套,有时候最低一百二也卖,低於一百二,秋桃就不干了。 她们已经计算过,一个四件套的成本,各个成本摊下来,六十块钱,卖一百二,她们还能挣六十块,一天卖十几套,就是八九百,一千左右的利润。 母女俩有时候算一算这个帐,都觉得不可思议。总觉得还有成本没有摊进去。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秋桃往返的路费,在羊城住宿的钱,吃饭的钱,这些不好摊,只是算了个大概,布料还有损耗,现在一批布料还没用完,確实不好摊成本。 这天秋桃摆摊的时候,一个来买床品的大姐,特別喜欢他们的质量,好质量的布,一摸就能感觉到。 可惜秋桃卖的四件套,没有大姐想要的红色,她是来给女儿置办结婚床品的。 这个大姐提醒了秋桃,他们现在一共做的是三个顏色,確实没有红色。 当时拿货的时候,秋桃想著自己不喜欢红色,就没有拿红色,这么久摆摊,想买红色的却不少。 秋桃把春桃请来帮忙卖货,她要再去一趟佛城,去多拿些色的布料。 她们现在用的布料,已经是第二批了,第一批早就用完了,打电话给批发布料的老板,匯款过去,对方给她们发过来的。 秋桃第一次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把货號记下了,要货的时候,直接报上货號,就可以了。 但是秋桃租下档口之后,发现他们生產的色还是太少了,要挑选更多色,还是得由她本人过去挑选。 周老太也忙得脚不沾地,她要管小工坊生產的事情,还要管下岗妇女们接活的事情,还要做自己妇女主任的本职工作,现在忙得早上去摆摊的时间都没有了,她的早餐摊子,都好久没出过了。 周老太想著这样不行,她得找个帮手。 周老太考察了这些女工,找了一个负责的女工出来,帮她管理做外包活,检查质量,督促生產,她额外给女工每个月多给五十块钱。 女工叫张秀荷,跟周老太的名字很像,都有一个秀子,平时话不怎么多,但是干活稳妥,每次周老太验收,她的活总是做得最好的,从来都没有返工过。 周老太找她帮自己代班,也问过她的意见了,每个月多挣五十块钱,张秀荷也愿意。 “但是要提前说好,你做这个代班,就跟车间主任一样,要对產品的质量负责任的,你能做到吗?” 张秀荷点头,“我知道,我会管理好的,周主任,你就放心吧。” 周老太找了这么一个人帮自己管理外包活了,也稍微轻鬆点了。 文斌搬到工坊住,周老头还把大狼给牵了过去,白天晚上,都让大狼在那边,双重保障。 文斌是个挺隨和的性子,虽然他身带残疾,但是一点也不阴暗,就是不太说话,別人跟他说话,他就微笑。 在周老太这干活的,都比文斌要大,认识时间久一点了,大家都有点可怜他,这么好个汉子,就因为腿残疾了,找不到对象。 文斌都快三十了,他比刘民还大呢,刘民都喊他哥。 有热心的大姐,就想给文斌介绍对象。跟文斌打听他家里的情况,虽然文斌的腿是有点残疾,但是要是他家庭条件还不错的话,也好找对象。 可是文斌就是普通家庭。 大姐就有些为难了,想文斌这种情况,即使他模样周正,一来没有正式工作,二来又没有全乎的身体,想找个好的,肯定是不行了,只能看看哪家有没有身体同样带点残疾的姑娘,还有希望。 大姐想了半天,终於想起自己一个远房亲戚家,有个女儿,小时候发烧,吃药,药劲太猛,人是救过来,耳朵坏了。 姑娘耳朵坏了之后,嘴巴渐渐地也不会说话了,现在成了个聋哑人,不过模样还是很好的,就是这个缺陷。 她想把姑娘介绍给文斌。 没想到文斌却拒绝了。 大姐有点恼火,觉得文斌不识抬举,他难不成还嫌弃人家姑娘?他这个条件,身体又有残疾,年纪也大了。 文斌解释他只是这个条件不想结婚了,以前也有人给他介绍对象,文斌都没有答应,他不想成家,就一个人过日子。 大姐跟周老太吐槽,“文斌就是嫌人家是个聋哑人,看不上人家呢,他身体残疾了,心气还这么高。” 周老太倒觉得文斌挺踏实的,各有各的志气,他不想找就算了嘛。 周倩最近挺心烦的,许兵跟她表白了。 周倩不喜欢他,明確地拒绝了,可许兵就跟听不懂话似的,还是一直跟她示好。 现在公司的人,都知道许兵在追求她,还有一些风言风语的,说许兵条件这么好,周倩还不答应,是心里存了攀高枝的心气呢! 周倩就职的这个公司,总经理离婚了,现在还是个单身汉,周倩是他的助理。 这样的风言风语,早就有了,周倩没管过,可是许兵这样一闹,让这些流言蜚语更热烈了,给周倩带来了困扰。 周倩想著,她小姑是许兵的邻居,让她小姑去给许兵一家说一说,让许兵,不要再纠缠他了。 於是这天下了班,周倩买了一些水果,坐著车去德村。 周倩来的时候,周老太正在做饭。 秋桃去佛城还没有回家,周老太一个人在家,刚好周倩来了,就留她在家里吃饭。 周倩陪著周老太吃完了饭,才把自己的困扰说了出来。 “小姑,我想麻烦你跟许兵和他的家人说一下,我確实对他没有意思,请他不要再纠缠我了。” 周老太瞪大眼,没想到这个许兵为人这样不乾脆利落,追求女孩子这样穷追猛打的,给周倩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 她一阵后悔,当初刘黄玉来找她问的时候,她就不该多嘴的,现在这个局面,她有责任。 周老太立马就答应下来,“你放心,小倩,我今天就过去找他们,让许兵不要再纠缠你了,这事也怪我,我当初多嘴了。” “小姑,你跟他们家说一说就行了,你当初也不知道他是这种人呀,没事的,天晚了,那我就先走了。” 周老太把周倩送上门,目送她消失在巷子拐角处之后,才沉下脸,往刘黄玉家里去了。 刘黄玉一家正在吃饭呢,许兵也在家。 看到周老太来了,他们赶忙招呼周老太吃饭。 周老太吃过了,就是没吃,她也不吃,她就坐在一边等。 刘黄玉吃完饭,坐过来,笑盈盈地问,“周主任,什么事呀!” 周老太可几乎不来他们家的,今天这一过来,刘黄玉心里就有数了。 多半是来给她侄女提亲的。 刘黄玉自从儿子跑去外资公司上班之后,就知道他是专门为了那个周倩去的,再加上上一次,春桃结婚,她儿子对周倩她爸那个热乎劲,她就知道许兵对周倩还没死心呢。 她好几次问许兵,进展怎么样了,许兵都说好著呢。 现在周老太过来,刘黄玉理所当然地就认为,她是过来给周倩提亲的。 刘黄玉心想,这个周倩端了这么久,现在也端不下去了,她儿子这么优秀!虽然外资企业没有国企那么稳定,可是她儿子挣得多啊,一个月要挣八百块钱! 试问这周围,哪个小伙子,有她儿子挣得多?而且许兵长得也不难看,父母都有退休金,条件已经很不错了。 刘黄玉笑眯眯的,心里想著一会儿周老太提亲,她要怎么回答,答应是肯定要答应的,她儿子喜欢周倩,就是姿態不能太低了,免得以后周倩进门之后,对她这个婆婆不尊重。 於是刘黄玉先说道:“好久没看到你侄女来你家了啊,她有多大了?二十好几了吧?年纪有点大了,可不好找对象啊。” 刘黄玉又补充道:“女孩子不比男孩子的,男孩子只要有本事,年纪再大也不怕的,女孩就不一样,年纪越大越掉价。”她笑眯眯地问周老太,“你那个侄女,有二十四五了吧?” 周老太脸色微变,她本来是想来好好地跟刘黄玉说一说,这种事情勉强不好,没想到这个刘黄玉就跟吃错药似的,当著她的面贬损周倩。 周老太咬咬牙,突然一笑,说道:“黄玉,我今天呢,是来给许兵介绍对象的。” 第151章 惊险一夜 刘黄玉笑容更大了,她笑眯眯地说道:“周主任,还是你们眼光好,像我儿子这么优秀的男孩子,很少见的,你是看著他长大的,又是大学生,工作也好,不知道要什么样的姑娘,才配得上他呢。” 周老太也笑,“当然了,我看著许兵长大的,现在看许兵过了婚嫁年纪了,还拖著不结婚,我看著都著急。” 看周老太这么捧许兵,刘黄玉更高兴了,她笑道:“一般的女孩子配不上他的,周主任,我说这个话,是有底气的。” 周老太点点头,“我要给许兵说的这个姑娘啊,不一般。” 周倩是挺漂亮的,不然她儿子也不能这么念念不忘,其实刘黄玉还是有一点不满意的,就是周倩不是本地人,她爸爸只是一个乡村老教师,没什么钱,以后对孩子们没有什么助力。 刘黄玉觉得,在彩礼上,不能太大方了。 “你说说,我听听。”刘黄玉姿態很高。 周老太嘴巴噙著冷笑,她慢慢地说道:“是这样,我那有个工人姓马,我们叫她马大姐,她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她有个亲戚还有个女孩子没有结婚,这个女孩子年纪和许兵差不多,就是身体上有一点点缺陷,不过不要紧,现在女孩子不比我们那个时候,女孩子金贵。” 刘黄玉的笑容僵住了脸上,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周老,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什么?” 周老太继续说:“这个女孩子啊,还是蛮好的,就是耳朵听不见,嘴巴不会说,人还是很不错的。” 刘黄玉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周老太。 周老太笑盈盈的,“马大姐就问我,哪家的男孩子还没有结婚,可以给她那个远房侄女介绍,我一想,嘿,你们家许兵不还没对象吗?赶紧过来给你说,这可是大好事呀!” 刘黄玉牙齿死死地咬著,她甚至能感觉到口腔里涌起了淡淡的血腥味,周秀菲这死老太婆!她这么优秀的儿子,她来给介绍个聋哑人!她不是存心来结仇的吗?! “周秀菲!”刘黄玉从牙缝里挤出周老太的名字,眼睛气得通红,“你是来找不痛快吗?我家许兵这么优秀,你眼瞎了?” 盛怒之下,刘黄玉也顾不上会不会得罪周老太了,她故意来给聋哑人提亲,不就是来找骂的? 周老太慢慢地收起笑,盯著刘黄玉,“你儿子优秀又怎么了?你怎么知道別人姑娘不优秀?” “她是聋哑人!”刘黄玉气愤道,她想把周老太打出门去。 “聋哑人怎么了,也是好好的一个姑娘!你觉得你儿子优秀得没边了,说不定在人家眼里,也不过如此,人家说不定还不同意呢!” 隔壁,许兵也气红了眼睛。 看到周老太来的时候,他还以为周老太是来提亲的,赶忙吃完饭,收拾碗过厨房来,给长辈们留下说话的空间。 他们是猜对了,可没想到是这么个对象! 周老太说道:“刘黄玉,你別不识好人心,许兵现在没个对象,都魔怔了。你是不知道,他想追求我侄女,我侄女不喜欢他,他还一直纠缠不休。他想对象都要想疯了,你这个当妈的,也不知道帮他谋划,我是好心一片,你可別狗咬吕洞宾。” 刘黄玉愣住了,她並不知道许兵跟周倩的进展,每次许兵都说好著呢,她还以为真的好著呢,没想到根本就是许兵的一厢情愿! 难怪周老太今天要上门来这么羞辱他们一家人,原来是因为这个! 刘黄玉气得口不择言,“你侄女还端著呢,以为別人都非她不娶了吗?” “是啊,又不是非她不娶,纠缠她做什么?许兵我看著也好好的一个孩子,难道人品道德有问题?”周老太说道。 周老太站起来,冷冷地说道:“许兵也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情应该要有分寸,强扭的瓜不甜。別弄得风言风语的,大家都不好在公司做事。” 刘黄玉已经气得身体发抖,嘴巴还硬,“你说什么呢,我们许兵条件这么好,你侄女,说句难听的,我还看不上呢,外地人有什么好。” 周老太说道:“这样最好,她也用不著你瞧得起,人家根本就没想过要进你家的门!” 难听话也说了,周老太起身就走。 刘黄玉等周老太离开,立马就去把许兵叫过来,她气得一巴掌甩在许兵脸上,指著许兵破口大骂,“你就这么不要脸吗?就非她不娶了?被人家找上门来骂,我看你要不要脸!” 许兵被打偏了头,眼睛全红了,他也看出来了,周大娘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到他家来说这些,肯定是周倩请她来说的。 刘黄玉指著许兵,“我警告你,我绝不允许这个周倩过咱们许家的门!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就算她现在回心转意,我也不会同意,除非我死!” 被周老太这么羞辱一通,刘黄玉已经气疯了。 周老太走出许家,朝后面呸了一声,这个刘黄玉,真以为她儿子是个香餑餑了。 周倩今天运气不太好,从周老太家里出来之后,好久都没有计程车路过,眼看天色越发晚了,她只能先往外走。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上下班的点,路上没什么人。 路灯已经亮起来了。 周倩走了一段路,总感觉背后有人跟著她,她不敢回头,只得加快脚步,可她走得快了,后面的人脚步也快了。 眼看大路就在前面,周倩一咬牙,小跑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的人也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竟从背后扑了上来,一把將周倩扑倒在地。 “救命啊!救命!”周倩嚇坏了,连声呼喊。 周倩这个时候,才看到袭击她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脸凶恶地威胁她,“別喊,再喊,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说的是普通话,夹杂著外地口音。 他试图把周倩拖往旁边的小巷子里去。 周倩拼命挣扎,嘴被那男人捂住,她张口就咬,男人吃痛,狗急跳墙,一巴掌扇在了周倩的脸上,周倩被打得差点昏过去。 这一刻,周倩心里绝望极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扑了过来,一拳打在歹徒身上,两人扭打在了一块。 周倩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她往那边看一眼,拔腿就跑,跑到了最近的那一条大路上,张口大呼,“救命啊,来人啊,救命!” 还不等周倩喊来人,那歹徒奋力將对面的推开,拔腿就跑。 等那男人追的时候,周倩站在远处,看到他一瘸一拐的,她以为对方是搏斗的时候崴了脚了。 文斌到底脚不方便了,追了一阵,对方就把他甩开了,彻底追不上了。 他又回到了原处,那个姑娘还站在亮堂堂的大路上,也不知道趁机逃跑。 文斌走过去,这才看清周倩的脸已经青了一大块,看不出原本的秀丽,“没事吧?” 周倩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不自禁流了出来,完全是嚇的。 “这城中村现在鱼龙混杂,晚上还是不要出门了。”文斌说道。 周倩说不出话来。 “要报公安吗?”文斌问。 周倩摇头,人都跑了,报公安也没有用了。 缓了好一会儿,她站起来,跟文斌道谢,“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这你不用管了,赶快回家去吧,晚了,路上小心。”文斌说道。 周倩问他姓名,住址,明日好来感谢他,但是文斌不肯说,正好这个时候,来了一辆计程车,周倩只好坐著车走了。 第二天,周倩白天来了周老太家里,把昨晚上惊心动魄的经过说了。 周老太嚇得连连抚胸口,“老天爷!幸好你遇到好人了!” 周老太心疼地摸摸周倩的脸,歹徒昨晚上那一巴掌,今天她半张脸都变成了可怖的青紫。 “走,我们报公安去,一定不能让那畜生逍遥法外!” 周老太拉著周倩去报公安。 第152章 找人 两人去了一趟派出所,周倩做了笔录,她跟民警形容了一下那个歹徒。 可因为没有当场逮住歹徒,再加上已经隔夜了,確实不好追,民警也只能是留一个记录。 周倩做笔录的时候谈到救她的人,她说救她的人崴了脚,在跟歹徒搏斗的时候。 出了派出所,周老太后怕地拍拍胸口,“真是嚇死个人了,小倩,下次你来这边,天不黑你就回去,不光是在这,在你自己住的那里,你晚上也不要独自出门。” 到这个时候,周老太才明白,为什么周泰荣想要周倩快点结婚,她一个人在外面,难免会碰上点什么意外。 幸好这次,周倩碰到了好人,不然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情。 周倩对周老太说:“小姑,你帮我留意一下,这附近哪个男人崴了脚的,他年纪看上去二十六七岁,人挺高大的。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也不肯说,我得好好的,去谢谢人家。” 不止周倩要好好谢谢他,周老太也要好好地谢谢他。 等周倩一走,周老太就跑到了村委会去,把昨晚发生的惊险一幕跟夏江海说了。 “之前我们村多么的安寧安全,现在都出现这种歹徒了,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周老太说。 夏江海也吃了一惊,他说道:“主要是现在太多外来人口了,以前也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他做了案就跑,说不定跑回老家去,人都逮不到。” 周老太说道:“那咱们要成立治安巡逻队呀!这村里有这么多上夜班的,每天上班下班,要是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怎么办?我们得想办法,保证村民的安全。”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夏江海有点嫌麻烦,可是架不住周老太虎视眈眈,况且这样的事情,確实不能再次出现。 “我跟刘书记商量一下吧,现在大家都要上班,估计居民不愿意巡逻呢?”夏江海说道。 “肯定要给点钱的,不然上了一天班,谁也不愿意去,也不用巡逻整夜,就晚上十点以前,那以后也没人走动了。”周老太说道。 夏江海看一眼周老太,这周老太发达了有钱了,办起家庭作坊来了,现在在她嘴里,好像什么都能用钱解决似的。 当然,几乎所有的问题都可以用钱解决,问题是没钱啊!他们只是一个村,又不是一个工厂! 夏江海把这个事情跟刘书记商量了一下,刘书记也觉得,这样的危险分子出现在他们村,確实要引起重视,免得真出了什么事情,后悔莫及。 村里每天播放音乐的大喇叭里,响起了全体村民开大会的通知。 其实在开村民大会之前,村委会內部就已经召开了小会,大家商量,在这个关头,先巡逻两个月,每天晚上分两队,前庄的巡逻前庄,后庄巡逻后庄,每家出一个人,排班训练,每天晚上从八点开始,十点结束。 开会的时候,把这个提议一说,少部分反对,多部分赞同,这个提议,就算是通过了,少数服从多数。 周老太开会的时候,就在现场用心观察,看看谁的脚崴了,可是观察来观察去,没看到谁的脚不合適。 这天她来到作坊,肖师傅还带著几个女工在做床单,这几天秋桃去佛城了,市场那个小摊子是春桃在看著,隔两天,周老太就给补一次货。 那边卖货卖得还是挺稳定的,每天能卖十套以上,但是还是赶不上生產的速度,现在库房里都有积压的四件套了。 周老太数了数,差不多有几十套积压的,说多也不多。 周老太要出门的时候,碰到文斌买菜回来。 文斌在这睡觉,也在这里吃饭,他会自己买菜做饭,白天就去刘民的工地干活,晚上就来这里睡觉。 周老太看到他,提醒道:“文斌,最近村里不太太平呀,这里请你多费心呀。” 她还真担心那些歹徒盯上她的小作坊,这里面几台机器还是值不少钱的。 文斌点头,“放心吧,大娘,我后面早点回来,爭取在肖大娘下班之前回来。” 周老太心想只有一个文斌还是不保险,最好是再找一个人,不然人家文斌偶尔也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一直在这里。 正要擦肩而过,周老太突然注意到文斌的脚。 她听刘民说过的,文斌的脚是粉碎性骨折,受了伤做了手术,就短了一截,导致了后遗症。 周老太看著他走路的样子,突然福灵心至,问文斌,“文斌,前天晚上,你是不是在巷口那救了一个女孩子?差点被歹徒欺负的女孩子。” 文斌一愣,看向周老太,“是有这么回事。大娘,你怎么知道?” 周老太意外的啊了一声,她没想到,她在村民大会上找得这么辛苦,这人竟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她听周倩说,救她的人崴了脚,所以她也就没往文斌身上想,只以为是正常人,在跟歹徒搏斗的时候,崴脚了,没想过那人原本就腿脚不好。 周老太激动地说道:“你救的那个姑娘,是我的亲侄女!哎呀!文斌!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文斌说道:“原来她是你的侄女,大娘,別客气,任何人碰见了,都会出手帮忙的,何况我还是退伍军人。” 周老太说:“你怎么不告诉她你的名字,她还找我打听你呢,说一定要把你找出来,好好地感谢。” 文斌如常道:“只是顺手而为。大娘,你还是不要告诉她了,这只是小事,不用来感谢我。让她以后出门,小心一点就是了。” “这怎么能行,对你是顺手的事,对我侄女,她叫周倩,那可不是小事啊,要不是你帮忙,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嚇都嚇死了!” 周老太得知了救人的就是文斌之后,赶忙回家去给周倩打电话,告诉她这个事情。 “你说是崴了脚的,把我给误导了,就没想到他身上去。” 周倩得知了救她的人的身份,也高兴极了,又得知文斌的腿是当兵的时候受伤落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姑,等我下班了,我就过来,你陪我过去一趟吧,好好谢谢人家。” “行。是得好好谢谢。”周老太答应。 到了傍晚,周倩就拎著水果篮来了,她问周老太,“今天还没想起来,他在哪里工作?我还要给他的单位写感谢信。” “他没有单位,”周老太说,“他在你春桃姐家的工地干活。” 周倩吃惊,“他是退伍军人,怎么会没有单位呢?” 这把周老太问住了,她还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也没关注过。 姑侄两个就往工坊去。 文斌已经下班回来了,正在院子里收拾身上的灰。 周倩一看到他,眼泪立马就下来了,这就是前天晚上救她的人啊! “大哥,我找得你好苦!” 文斌愣住,看看周老太,又看看周倩,这周大娘,还是告诉她侄女了。 文斌不动的时候,看著就是个好端端的人,个子高大,眉眼周正,要不是因为受伤,是个多么出色的汉子啊。 周倩不敢去看他的腿,把自己带来的水果和礼品,拎过去,“大哥,这些小小的谢礼,不成敬意,请你收下。” 文斌说道:“只是小事,你以后出门小心点就是了,你一句谢谢,我收下了。这些东西你拿回去,我即使退伍了,也曾经是个军人,保卫人民是我的责任,我不能收这些东西,你也別叫我为难。” 周倩感觉到了文斌的固执,回头去看周老太。 周老太说道:“你就收下吧,你不收下,她总惦记著你的救命之恩。” 文斌说道:“言重了大娘,我领情了,东西我真不要。” 周老太看向周倩,她听出文斌的推拒是真心实意的,真要硬塞给人家,倒给人家添了不自在,这也不是她们的本心,可他什么都不收,周倩心里又怎么过得去呢。 “要不,你就收一半,行吗?”周老太说。 文斌看看她们,从水果礼盒里,拿了一个橘子,笑道:“这就行了。” 周倩和周老太,拎著东西打道回府了。 周倩嘆几回气,“文大哥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受伤呢!” 周老太说道:“人的命,怎么说得清楚呢?” 秋桃从佛城回了家,这回她定了两万多块钱的货,各种顏色都有,红色也有好几种顏色。 林建生给她们申请的商標也下来了,就叫天鹅。 周老太高兴得合不拢嘴,天鹅本身就是很高贵的动物,她们的四件套叫天鹅,典雅尊贵,真是不错! 秋桃说:“我们在羊城买的四件套,里面都有一张纸,印著四件套的名字,咱们也得弄这么一张纸在里面,把咱们的天鹅牌四件套,打出名声去!” 林建生都认定她们搞这个铁定要赔本的,等她们真的做了,又还不错,目前的生產状態是挣钱的。 这让林建生看到了希望,刚好南城有个商品展销会要办,他赶快帮周老太她们的天鹅牌四件套报了名。 报名费要一百块,他可不掏,回家来找老太太要。 周老太现在正愁怎么把她们尊贵的天鹅牌四件套打出名声呢,这个展销会来得刚好,爽快地就把一百块报名费给报销了。 “妈,你们可真能折腾啊!”林建生感嘆。 第153章 大儿下岗 “人生不折腾怎么行?不折腾怎么挣钱?”周老太说道。 秋桃说道:“我和妈商量好了,等我们有钱了,就去羊城买套房子,现在我们每次过去,都得住旅店,浪费了好多钱,要是自己有房子在那边,过去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多爽!” 林建生问:“羊城那边,房价贵不贵?” “贵呢,比南城贵几倍!那边一套房子,得八九万,还要装修,一套房子下来,十二三万要的!” 林建生吃了一惊,“嗬!你们野心还不小呢!” 秋桃轻哼,“那是,我跟妈一起买,我们两个凑钱买。” 周老太说道:“哎,我可不跟你一起买,各买各的,以后你结婚了,这房子算谁的?” 之前买村屋也就算了,以后拆迁了,按各自出资的比例,各自分钱就完了,这种要长期住的房子,周老太可不跟秋桃一起买。 秋桃说道:“你不跟我一起买,十几万的房子我一个人怎么买得起呀!” “那你加油呀,好好干,能不能买房子,就看这个工坊办不办得出来了。” 秋桃哼一声,“自己买就自己买,不就是十来万吗?” 这口气大得,她自己也笑了。 林建生说道:“哎,商品展销会还有一个月,我提醒你们一下,你们既然报名参加了,到时候就要有足够的商品卖,那人流量可是很多的,也会有外地的商贩过来选货。” 秋桃眼睛一亮,“那我们不就可以做批发啦!” 他们办这个工坊,本意也是想做批发的生意,光靠自己卖,能卖多少?她们现在仓库就已经有积压的库存了。 “理论上,应该是有人来选货,但是你们的货也要备足啊,到时候人家要货,你们没有,还做什么批发,人家不可能等你们生產。” “你四哥说得对,那咱们得扩大生產才行,现在一天生產二十套,裁剪机还得买一台,工人也得再招几个。” 但是这样一来,她们开支大了,成本也高了,风险也更大了。 这次秋桃就拿了两万多块钱的货,听起来很多,但是其实也只有几千米,做完也只有几百套。 到这个时候,她们才发现,最大的风险不是机器,而是货款。 几百套,火力全开的生產,也只是大半个月,就能生產出来,如果不能及时卖出去,那她们的现金流就断了。 稳妥一点的法子就是,维持现状,慢慢地卖,先攒点钱。 可如果贪图稳妥的话,干嘛还要办这个工坊呀! 周老太一狠心,说道:“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咱们计算一下,到底是自己零售划算,还是批发划算。” 她们的小工坊现在不成规模,自己零售,一天能挣个一千块左右,如果批发还达不到这个利润的话,还寧愿暂时自己零卖。 母女俩商量批发定价,她们这个一套成本就要五十来块钱,批发怎么著也要卖到八十左右,一套就赚三十块,一天要出三十套往上,她们才有能赚到一千块。 可是她们的工坊现在一天的生產力,也就是二十套,再多就要招人。 两人算帐,林建生在旁边听,忍不住说道:“也没说你们批发了就不能零售呀,你们可以一边批发,一边零售,又不是不可以。” 这话真是醍醐灌顶,她们一边可以以厂家直售的方式在市场售卖,一边还能批发给底下的零售商,批发价八十,也挣三十块钱。 秋桃去佛城两次,也在那边看过,像他们家这种质量的床品,批发价在八十多。她们这是厂家,价格还比跑那么老远去拿还有优势。 如果別的商贩来她们这里拿货,出去卖最低也要卖一百六七,翻倍赚。 商量好,周老太就开始物色女工了,她买了这么几台机器,现在有几台都是空著的。 这么一来,这边也也需要人管理,秋桃就去跟春桃商量,春桃在市场帮她们卖货,秋桃管理工坊。 林建生又弄来了一台裁剪机,十台机器放在屋里,稍微有点拥挤,再多都放不下了。 周老太在心里盘算起来。 这里明年就会发拆迁公告,到后年就会开始动迁,秋桃的这个房子迟早要拆的,一拆掉,她们就没有场地了,得提前想想办法。 这天晚上,周老太接到了周大姐的电话。 周大姐回家去快三个月了,她家里没有电话,周老太联繫她也不方便,只通过几次电话。 原来是张志刚的病情恶化了,周大姐打这通电话,是跟周老太借钱的,他们想上京市去看病。 周老太手上没多少钱了,剩下的是货钱,她问周大姐要借多少。 “我听赵喜妹说的,起码得备上一万块钱,我带回来的钱都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一千多块了。秀菲,你借给我吧,等志刚好了,我去南城摆麵摊还给你。” 周老太在心里嘆口气,之前张志刚他们这样没良心,当妈的却做不到孩子那么狠心。 周老太忍不住问她,“大姐,你想过没有,如果得病的是你,你的儿子们,会不会拼尽全力这样救你?” 不会。姐妹俩心里都很清楚,上一次,周大姐摔断腿,没一个儿子肯为她出钱。 周大姐沉默良久,只说了一句话。 “他是我亲儿子呀,我不能眼睁睁地看著他死。” 周老太嘆气,“我也没有这么多钱了,我开了一个做床品的加工坊,钱都投进去了,我只能借三千给你。” 周大姐说道:“行,秀菲,我那个小屋,麻烦你帮我卖掉吧,我得赶快筹钱。” 周老太答应下来。 她去找桂香。 桂香之前就说想买两间房,现在还没买到合適的。 周大姐这房子,之前买的时候,了两千块,现在能卖三千五左右。 明年就要拆迁了,今年卖掉实在太亏了,周大姐这两间房子,到明年拆迁,能赔给周大姐一套小房子,怎么价值也值两三万。 但是没办法,她遇上急事了。 周大姐要钱要得急,她现在人不能过来过户,只能先签协议,桂香先给钱,等周大姐过南城来的时候,再去办理过户手续。 桂香有点害怕被骗,三千五也不是小钱。 周老太说:“她是我亲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不在这吗?你就放心吧,赖不了。她儿子生病急用钱,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卖房子。” 桂香怀疑道:“你这么有钱,你怎么不借钱给她?” “我借了,还不够。”周老太说。 桂香这才放下心来,她给了钱,让周老太给她买了一张收据,等周大姐本人过来的时候,再去办理过户。 秋桃得知这个事情,很为大姨可惜,“妈,那房子也没卖多少钱呀,咱们咬咬牙,也能借给大姨。” 周老太怎么不知道呢,何况那房子,明年就要拆迁了。 可是周老太却知道,张志刚救不回来了,周大姐为了救儿子,把这个房子卖了,她再也没有多余的能力,也就死心了。 周老太重生回来,一些记忆没有那么清楚,她忘记张志刚得病的事情了,直到前两天周大姐打电话给她,周老太才猛地想起这个事情。 她这才想起来上辈子张志刚也是去了京市治疗,钱完了,人也没有救回来,京市的医生让他们赶快回家,別让病人死在外乡不好运回家乡。 他们连夜买票,回到家没几天,张志刚就死了。 即使知道结果,周老太也不能阻拦周大姐,那是她的一片慈母心,但凡有一点点办法,她都不会放弃亲生儿子。 所以周老太只能帮著她把房子卖了,让她尽完自己的能力。 此时,林建国家里,一片愁云惨澹。 林建国下岗了。 下岗的风还是刮到了林建国的厂子里,林建国本来觉得自己肯定没有问题,他都是十来年的老职工了,谁下岗,也不会他下岗。 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在下岗职工名单里。 他简直不敢相信。 林建国跑去找顶头领导,领导为难地告诉他,因为有人举报林建国不孝,人品有问题,所以厂里的领导才把他列为了下岗人员。 林建国想不到竟然是这个原因,竟然是因为那次周老太跑工厂来闹,导致他现在要下岗! 林建国去找工厂领导解释,可人家不承认是因为他不孝才让他下岗,是各方面因素考量,领导还反过来做他的工作,说什么他是老职工,更应该体恤工厂的不容易,现在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让他拿补偿走人。 林建国气得要命,那事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不分明是找理由让他下岗吗?他自己跟领导解释没有用,两口子只好来找周老太。 他们希望周老太能去工厂,找领导说说情。 第154章 包车 “妈,建国现在马上就要下岗了,你帮帮我们,去他工厂,跟领导求个情。” 许梅和林建国两口子跑家里来,开口就跟周老太提要求。 周老太疑惑地看著他们,“林建国都跟我断绝关係了,他下不下岗,跟我有什么关係?” 许梅说道:“就是因为之前,你去建国的工厂找他,现在他同事举报建国不孝顺,所以才被开除的!现在我们需要你去工厂,跟他们领导解释一下,建国不是那样的人。” 周老太无语,“我不去。跟我有什么关係?” “要不是你去我的工厂闹事,现在我也不会下岗啊!” 周老太说道:“第一,下岗肯定是你自己的业务能力不行,怎么別人没下岗,就你下岗了?第二,我不去,你的事情跟我没有关係,我管不了。” 许梅捅一捅林建国,“妈,亲儿子没有隔夜仇,要是建国真的下岗了,我们一家怎么办?你不看建国的面,也得看你孙子的面吧?小勇是你的亲孙子呀!” “亲儿子都管不了,亲孙子更加跟我没有关係,你们俩好走不送,我没时间跟你们耗!” 林建国脸色铁青,他心里本就对周老太有气,他现在都已经下岗了,周老太还这副与她无关的嘴脸,让人更加生气。 他憋著不说话,好话全是许梅在说。 但奈何周老太油盐不进,不管许梅怎么说,她都是两个字,不去。 其实周老太心里也有点纳闷,林建国下岗的时间比前世好像要早一些,现在下岗还能拿点补偿,前世林建国下岗的时候,补偿都没有拿到。 两口子没做通周老太的工作,只好气哼哼地回去了。 回到家,许梅跟林建国说道:“要不你去找找老二,让他带著你做生意去,现在做生意发达的这么多人,你未必就不行。” 她话音刚落,林建国就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行不行,我不是做生意的料。” 许梅没好气地说道:“別人能行,你怎么就不行?” “別人能行,那是別人,我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你就別为难我了,再者说,你看老二,是会带我的那种人吗?” 许梅说道:“你们是亲兄弟,以前也就算了,现在不是你下岗了吗?他这个时候,也不拉你一把?你要是张不开口,我去说。” 许梅还真去了林建军家。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怕白天的时候,林建军不在家,这个事情,水英肯定做不了主,再者说,水英私心里,肯定也不愿意让林建军带林建国,这换了她也一样。 所以许梅就专门挑了晚上,算著林建军在家的时间过来。 开门的是水英,看到是许梅,她有点惊讶。 “大嫂?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许梅拎著一筐子苹果,站在门口就朝里面打量,没看到林建军,她笑了笑,说道:“这不是好久没过来了吗?你们吃饭了吗?建军在家没?” 水英脸色一僵,“他没在家,出去谈事去了。” 许梅也没想到这么晚了,林建军竟然没在家,家里就剩水英和蓉蓉。 既然林建军没在家,许梅坐了会儿,也就告辞了。 第二天晚上,她又过去了,这次,林建军还是没在。 许梅有些等不及了,林建国他们工厂的下岗名单都贴出来了,要找出路,肯定现在就要找好,才好安排下一步呀。 她接连来了两天,水英也就看出来了,她这是有事。 “大嫂,到底是什么事啊,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许梅咬咬牙,只好说了林建国下岗的事情。 水英听了也有些惊讶,没想到林建国工作了这么多年的老员工,竟然也要下岗。 那么许梅来找林建军的意思就呼之欲出了。 许梅说道:“现在建国下了岗,家里就我一个人的工资,肯定是养不活全家的,我们想著,能不能让二叔,带一带建国,你也知道,你大哥这个人啊,太老实了,別人跟他同一批进厂的,早就是小管理了,他干一辈子,也只是个普通工人,想想也没什么意思,下岗反而是个机会。” 水英说道:“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等林建军回来了,你们问他。” 许梅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也不失望,打听道:“之前一直没听他二叔说,他是做什么生意的,挣这么多钱。建国跟著他做,也不求挣多少钱,挣个家里的生活费,也就行了。” 其实这不是许梅的真心话,她巴不得林建国像林建军那样挣大钱,也让他们扬眉吐气一回。 水英冷冷一笑,说道:“大嫂,有时候,男人没本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许梅听了这话,心里不是滋味,如果是別人说,许梅或许还不会多想,水英来说这话,就有点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飢了。 她老公是能挣钱了,就说別人老公平庸是福,怎么了,自己有钱就看不得別人也有钱? 可是自己有求於人,许梅什么也没多说,只是笑了笑。 许梅回到家里,跟林建国抱怨,“水英也太装了,要不是林建军这么能挣钱,看她还能这么装吗?” 林建国说道:“我就跟你说了,不行的,我还是想想办法,找个地方上班去吧。” “找什么地方?”许梅问。 林建国说道:“我以前的一个朋友,现在在电器厂上班,他们那个工厂还是很稳定的,没有下岗的人,我昨天已经去找过他了,他说给我想想办法。” 许梅点头,多条路也是好事。 隔了一天,许梅带上林建国,带上儿子小勇,一块去了老二家,一开门,老二还是不在家。 许梅就冷脸了,怎么可能这么巧,老二天天出去谈事情不在家,这分明就是故意在躲著他们。 林小勇去跟蓉蓉玩耍,夫妻俩坐在客厅跟水英说话。 “他二婶,你有没有跟他二叔说这个事情?” 水英看看林建国,又看看许梅,说道:“林建军这几天都没回家来,我没有机会跟他说。” 许梅吃了一惊,这时候才察觉到不对,“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她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春桃结婚的时候,张芙蓉说过,林建军好像找了个二奶。 水英脸色不太好看,她说道:“没有,也没有吵架,就是林建军现在太忙了,一天到晚在外面谈生意,家都不管了。大嫂,所以不是我不帮你们,我连林建军的影子都抓不到,等他回来了,我会给他说的。” 许梅一家坐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路上,林建国就决定去找他那个朋友,进电器厂去上班。 许梅还想说什么,林建国不悦地说道:“一而再,再而三,没有这样求人的吧?你信不信建军几天没回家了嘛?分明就是躲著我们呢!” 许梅迟疑地说道:“我觉得,水英说的未必是假话。建军啊, 这么成天不著家,说不定是在外面有家庭了。” 林建国吃了一惊,“你可別乱说。” “我才没有乱说,你忘了那次,张芙蓉说的话了?” 林建国说道:“张芙蓉瞎说的。” 许梅冷笑,“看著吧,老二现在是暴发户了,暴发户的坏德行,他一个没落的,全学会了,包二奶算什么?你看著吧,我话撂在这,他林建军要不是在外面包了二奶,我吃屎赔罪!” 许梅他们一走,水英就无力地砸在了沙发上。 她又不是傻子,林建军这么频繁地不回家,她心里也已经有了怀疑。 她决定,下一次林建军出门,她要跟踪他。 林建国托他的朋友,进入了电器厂,不过了大价钱,不仅原先工厂的补偿搭了进去,自己的存款也基本搭进去了。 即使了大价钱,林建国也挺满意的,进了工厂就意味著有了保障,医疗教育,以后的养老,正规工厂才会有。 林建国还是喜欢这种稳定的日子。 水英想来想去,这天来了德村。 不过她是来找林建民的。 林建民在开计程车。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家里,林建民两口子都挺惊讶。 水英是来包林建民的车的。 林建军每次出门,都是开车,要是她没有车,根本就追不上林建军。 林建民说道:“二嫂,你们家不是有车吗?” 水英说道:“那个车你二哥要用,我有事情要用车,其他的你不要管,只管照著我说的做就行,你们包车是怎么算?一天多少钱?” 张芙蓉在旁边多嘴,“一天六百块!” 林建民轻轻地瞪她一眼,示意她不要插嘴。 水英听了这个价格,有点犹豫,虽然他们家现在是挺有钱的,可是林建军的钱也不交给她保管,再者说,也不知道林建军什么时候回来。 林建民说道:“你是有什么事?包车不便宜的。” 水英咬牙,林建军已经出门三天了,按照之前的经验,他应该快回来了。 “行,我包三天。我只包半天,你12点到我家楼下,包到晚上十二点。从明天起,你在我家楼下等著。” 送上门的生意,林建民没有不做的道理。 林建民说道:“那钱就算三百一天吧。” 水英说道:“行,等你过去了,我给你钱。” 谈完事情,水英就从他们家出来了。 站在老宅门口,她顿了顿,还是走了。 她一走,张芙蓉就对林建民说道:“你信不信,她包车是去抓林建军的二奶的。” 林建民摇头,“不知道。” 张芙蓉笑道:“不然,她家里就要小车,用得著这样钱包车吗?还让你去她家楼下等,不是才怪。” 林建民说道:“那我不管,有钱我就赚就行了。” 张芙蓉看著林建民,轻哼道:“你们家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母不慈,兄不友,弟不恭的。” 林建民说道:“那也得分人,你看老四懂点人情世故,我跟老四关係不挺好的。” “老四那是个笑面虎,你看他跟谁关係不好?你二哥谁都瞧不起,光瞧得起他。” 林建民跟二赖商量了出车的时间,白天到十二点钟,他就把车开到水英家楼下。 第155 章 她不离我离! 水英已经下岗了,她年前就下岗的,之前她违规怀孕,虽然没有生下来,也触犯了厂规了,在有下岗的指標的时候,她的名字在第一批下岗名单里。 当时水英还挺无所谓的,和林建军挣的钱比起来,她上班挣的钱,还不够她家小轿车的油钱。 水英拿著九百块钱下来,给了林建民,让他就在这等著,要是她有用车的需要,隨时就要出发。 第二天,林建军就回来了,在家里转一圈,晚饭都没吃,就要走。 水英不动声色地让他走,林建军前脚刚走,后脚她就衝下楼来,上了林建民的车,让他跟紧林建军的车。 林建军的车七拐八拐的,在一处居民楼底下停了。 周老太今天回家也晚,肚子饿得咕咕叫,正做著饭。 外面响起汽车引擎的声音,好像是在院子外面停下来了。 没一会儿,大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有人进来了。 “妈!妈!” 周老太从厨房探头出来一看,竟然是林建民,她有些吃惊,林建民就住隔壁,但几乎不进门的。 林建民一脸惊慌,“你快去看看,老二和他媳妇闹进派出所了!” 周老太又吃了一惊,她好奇地问,“怎么回事啊?” “哎,老二在外面包了个二奶,被二嫂当场抓住了,二嫂打二奶的时候,把人家肚子给弄流產了!现在人家报了公安,全进派出所了!” 水英把那女人撞流產,是林建军亲自去报的公安,现在正叫囂著要公安抓水英去坐牢,林建民劝不动,没有办法,才回来找周老太的。 水英是衝动了点,可林建军也不能这么薄情呀! 周老太一听闹这么大,问道:“那蓉蓉呢?” “不知道。你过去看看。” 周老太说:“我不去,他们的事情我管不著”。 林建民一愣,说道:“你还是妇女主任呢,这矛盾你不管?” 拋开其他,周老太挺好奇怎么回事的,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 坐上了林建民的计程车,来到了派出所。林建民有点尷尬,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跟周老太断绝了母子关係,遇到事情,还是第一时间想到回家来找她。路上母子俩一路无话,汽车奔驰到了派出所门口。 林建民把周老太送过来他就走了,看样子,接下来水英不会用车了,他抓紧时间跑车接活。张芙蓉怀孕了,林建民心里高兴,他答应张芙蓉,要在孩子出生以前,买下属於他们自己的小家。 水英和林建军都在派出所,林建军还在要求民警把水英关起来。 周老太一来,民警问她,“你是哪边的家长?” 周老太没回答,她看看林建军,早看他不顺眼了。周老太走到林建军跟前,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根擀麵杖,举起就朝林建军打去。 “你能耐了啊,林建军,你学什么不好,你学人包二奶?你才发达几天,就干出这种让你祖宗蒙羞的事?” 她一棍子,砸在林建军的手臂上,疼得林建军大叫,“你干什么啊,妈!” 周老太又抽了一棍子,才被民警们拦了下来。 林建军干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情,以后这个事情要是在村里传开,林建军包二奶,周老太的名声也难听。 林建军发达之后,三番五次跑家里去炫耀,现在好了,还包起了二奶。 周老太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得好好抽他两棍。 林建军揉著胳膊,对周老太嚷,“她把芝芝都弄流產了!现在人家要追究她的责任!” 周老太说道:“那你就赔钱唄,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是她老公,她打坏了人,你赔钱,天经地义的。” 林建军一愣,他还没想到这个。 “蓉蓉呢?”周老太问水英。 “她一个人在家呢。”水英说。 周老太冷著脸,说道:“我去接她,等你们这边事情处理好,你来我那把蓉蓉接走。” 水英一听她要走,有些慌了,急忙说道:“妈,你別走啊,蓉蓉,让三弟去接她,送她外婆家去,你別走,你得给我主持公道啊!” “我主持不了,这有民警同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会给你们主持好的。” 水英呆呆地看著周老太,周老太一进来就打林建军,她以为周老太会站在她这边的。 “你不是也觉得林建军做错了吗?你为什么不管管他?”水英说道。 “这事我怎么管?你和他才是夫妻,不想过就离,多简单的事。”周老太说。 水英脸色一变,离婚吗?她没有想过。 她想让林建军洗心革面,她忍著噁心把这个事情咽到肚子里,他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做夫妻。 正在这时,赵小琴进来了,水英进派出所之后,就给她妈打了电话。 赵小琴一来,就指著林建军大骂,不过看得出来,她是留了余力的,没有骂得太难听。 她还不想彻底得罪林建军,要是水英真跟林建军离婚了,吃亏的是他们家。 她们家五个女婿,只有林建军最有出息,虽然现在林建军有点没良心,可到底是有钱呀,要是现在水英离婚了,可不就便宜了外面的女人了吗? 林建军刚被周老太砸了两棍,气焰稍微有所收敛,赵小琴指著他鼻子骂,他也没有吭声。 周老太突然想起个事,对民警说道:“林建军本身有家庭,现在他又在外面包二奶,是不是流氓罪啊?我是村里的妇女主任,我要求你们对这种道德败坏的人严惩不贷!” 林建军吃了一大惊,十年前的严打还歷歷在目,周老太说一句流氓罪,真把林建军嚇到了。 “妈!你不要乱说!”林建军嚇得声音都变了。 民警对视一眼,对水英说道:“他这是道德败坏,这是通姦,你要是离婚的话,家庭財產分割肯定偏向你。” 水英愣住,赵小琴反应很大,立刻说道:“不离婚!我们不离婚!” 赵小琴突然调转炮头,对准了周老太,“周秀菲,有你这样的妈吗?建军只是不懂事,犯了一点错误,他以后知错改错就好了,你也太歹毒了!” 周老太吃惊地看著赵小琴,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赵小琴才是林建军的亲妈呢。 水英也有些难堪,她让赵小琴过来是来给自己撑腰的,她还反过来替林建军说话! “妈,你怎么这么说!林建军的二奶都怀孕了,要不是我提前知道,她都要把孩子生下来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林建军立刻激动起来,“你故意踢芝芝的肚子!她好好的也就算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著坐牢吧!” 周老太吃惊地看向水英,那个二奶是不对,可水英要真是故意踢人家肚子,也太过激了,万一真出人命怎么办?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水英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是故意,“你眼瞎了吗?没看到我们是打作一团?我不小心踢到她的。” 水英打死不肯承认自己是故意的,赵小琴也一昧替水英求饶,林建军还是咬死不鬆口。 周老太看不下去了。 既然赵小琴来了,周老太就不去接蓉蓉了,她拉过赵小琴,“蓉蓉还一个人在家呢,这马上就要天黑了,你去接她。” 赵小琴说道:“凭什么我去?你也是她奶奶!” “我不知道他们家怎么走啊,我没去过。”周老太说。 水英皱眉,她亲妈还不如婆婆呢,起码婆婆在这说的是公道话,没有偏向林建军,她亲妈倒好,生怕得罪了林建军,拉偏架。 林建军怎么了,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 “妈!你去陪蓉蓉!”水英对赵小琴说道。 赵小琴不放心地叮嘱她,“好,好,我去陪蓉蓉,但是你可別犯傻,离婚我和你爸都不同意!” 林建军突然大声说道:“离!她不离,我离!” 他这么一大句蹦出来,把赵小琴和水英都嚇了一大跳。 赵小琴不高兴地说道:“建军,你別太过分了,我都还劝水英要原谅你,你怎么还赌气?” 林建军厌恶地看一眼水英,水英踢向芝芝那歹毒的一脚,让林建军对她生了恶寒,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狠毒!离婚的念头一起,就疯狂地在林建军脑海里生根发芽。 升官发財死老婆,离婚也跟死老婆差不多。他还这么年轻,找个年轻的,给他生个儿子。 水英大怒,突然扑向林建军,去抓他脸,边哭边骂:“林建军,你不得好死!” 林建军躲了两下,奋力將水英推开,“行了!发什么疯,水英我告诉你,这婚我离定了!” 水英被推倒在地,林建军冷漠地瞥她一眼,转身走了。 民警们眼看调解不成了,先让水英回家,等王芝芝出院,要是对方要求赔偿这些,再把两人叫过来调解。 周老太都还没来得及走,情况就发生了巨变。 林建军走了,赵小琴一腔怒火就朝著周老太发来了。 “你看看你养的儿子,没良心的东西!他林建军发达了,就这么欺负人?离婚?没那么容易!” 第156章 展销会 “赵小琴,你这脸嘴变化得可真快啊,林建军在这的时候,你怎么不骂他?你有资格骂他,你没资格骂我。” 赵小琴一扬手,“怎么不能骂你,你养的好儿子!” “你骂他打他,我还称讚你是个好妈妈,维护自己的女儿,林建军在这的时候,你諂媚得恨不得跪下来舔他脚底板,人一走,你就抓著我骂?” “就骂你,就骂你!”赵小琴发挥了她的不讲理,指著周老太,“你去跟建军说,只要他回心转意,我们不计前嫌,他要是敢提离婚,我闹得他没脸!” “你看看你这势利的脸嘴,女婿都包二奶了,你还替你女儿原谅他呢,我都替你臊得慌,为了钱,老脸都不要了。” 周老太这话戳中了水英,赵小琴还想再说,水英一把拉住她,“行了,妈!还嫌不够丟人吗?” 周老太回到家,把这事给秋桃说了。 秋桃之前就听张芙蓉说过这个事情,早有了心理准备,当时不知道真假,这回听说是水英亲自抓住了人,还把人给踢流產了,还是吃了一惊。 “妈,你过去凑什么热闹啊,你忘了二嫂流產的事情了吗?” “我这不是...想过去凑热闹吗?我想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林建民一说,周老太就想过去看看,林建军装那阔大款,现在总算是栽了跟头。 就是苦了蓉蓉那孩子了。 周老太对蓉蓉还是有点感情的,她还记得上辈子,林建军夫妻俩生了二胎之后,对蓉蓉百般忽视,蓉蓉在那个家庭里感受不到关心,每次来她这里,跟她这个奶奶很亲近。 周老太就起了惻隱之心,也想过去看看什么情况,看看蓉蓉有没有人管,毕竟还是个孩子。 “这下好了,肯定要闹离婚了。”秋桃皱眉。 “你二哥叫囂著要离婚呢!”周老太说道,“他现在不得了了,挣了大钱,想换老婆了。” 秋桃问道:“真流產了吗?” “这我不知道,我是听他们在说,好像是流產了。” 秋桃嫌弃地噫了一声,“你都跑去派出所凑热闹了,还没弄清楚这个。” “那人家在医院,我也没有跑去医院看啊。”周老太说道。 秋桃说道:“就二哥这种状態,他们离婚是迟早的事情,这次是二奶,下次三奶,四奶,看著吧,这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的。” “你二嫂她妈还不许离婚呢,她几个女婿里,就林建军出息点,不捨得放手。” 秋桃皱眉,“算了,妈,这个事情你別管了,吃力不討好的。” “我才不管呢。他们也不是我们村的户口了,我想管也轮不到我来管啊。” “村里人肯定要说你的閒话了,你自己是妇女主任,自己家里的事情都管不好。” “嘴长在別人身上,隨他们说去吧。”周老太说道,“看著吧,林建军这么飘,总有他倒霉的时候。” “那可不一定,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好汉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周老太摇头,“好了,不说他了,那个定製印刷的gg纸,弄好了没有?” “应该快了,我明天去问问。” 他们在私人印刷厂定製了一千张gg纸,这个是要放在四件套的包装袋里的,上面印著两只白色的天鹅,写著天鹅床品四个字。 “你明天去看看,要是还没好,催一下。马上展销会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没弄好的话,我们怎么打出品牌去?” “这个你就放心吧,人家跟我保证的,一定能提前弄好的。”秋桃说道,“他们多收了五十块钱的开机费,不可能不上心。” 她们印刷的数量太少,大的印刷厂都不接她们这个活,找了个私人小厂。 周老太又招了两个女工干活,之前一天能生產二十五套,现在一天能生產三十五套了,產量是上来来,但是销量还赶不上。 秋桃弄了红色布料回来做四件套的决定是正確的,现在买四件套的很多都是置办嫁妆,她的红色还有好几种货色,水红色,大红色,还有胭脂红,给顾客的选择多了,卖得也好多了,现在一天能卖个十六七套。 库存都压著的,周老太算了算,现在压的也有一百多套了。 不过为了上展销会,周老太还是咬牙坚持著,每天保持三十几套的產出。 到展销会之前,仓库里压了四百多套,这就是两万块的本钱。 展销会是休息日开,周老太提前给周倩打电话,问她到时候有没有时间,来给她们帮帮忙。 周倩那么漂亮,光站在那,就能吸引无数眼光啊。周老太老早就想好了,要是周倩有时间,就一定要请她来帮忙。 周倩一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她们还需要把四件套全送到展销的摊位去,因为展销会不仅有零售商,还有一些市民也会前去。 周老太提前几天就跟刘民说了,让他当天早早地过来帮忙。 但刘民当天有事情,赶不过来,提前一天跟文斌打了招呼,让文斌送他们过去。 头天晚上,文斌就骑著刘民家里的三轮车回来了。 第二天,周倩一早就打车过来了,跟周老太她们一起,去工坊取货。 秋桃骑著自行车,周倩跟周老太坐三轮车,三个女人到了工坊外面。 文斌早就起来了,周老太不在,他也不敢贸然装车,一直在等著。 周老太出门的时候,在桂香那买了几根油条,周倩拿著呢,她递给文斌,“文大哥,你吃早点。” 文斌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会过来,也就没有出门买早点,他道了谢,接过去却没吃。 周老太说:“你先吃东西,一会儿还要干活呢。” 文斌怕耽误工夫,几口就把油条吃了。 周老太带著他们进仓库,往外搬货。 她们今天要拉三百套,一车还真拉不完,非要两个车。 秋桃对周老太说道:“妈,文大哥见义勇为,村里怎么不给他发个奖状?” “你文大哥又不是我们村的人。” 周倩笑道:“多亏了文大哥。” 文斌埋头干活,也不接话。 四件套还不轻,一套得有两三斤,光抱上车都了不少时间。 秋桃和文斌骑三轮车,周倩骑车载著周老太。 四人一路朝著展销会的地点骑,路上了快半个小时,到了地方,又卸货,又整理,时间就所剩不多了。 文斌帮著把货理完,走之前对周老太说:“大娘,到下午你们要收摊的时候,我又来接你们。” 展销会是不提供仓库的,她们今天拉来的货,今天卖不完的都要拉回去。 周老太点头,“行,文斌,麻烦你了。” 文斌走了。 秋桃抹一把头上的汗,抬起头,看到周倩还看著文斌离开的方向。 “怎么了?”秋桃问。 周倩说道:“他们都在看文大哥。” “谁?”秋桃不解,看过去,不用周倩回答,她也得到答案了,是那些路人,不少人都或多或少的把目光投向文斌。 毕竟这么高大的汉子,却是个瘸子,这確实会让人忍不住关注。 秋桃嘆气,“没有办法,文大哥走到哪里,都会有这样打量的目光吧。” 周倩说道:“小姑说,文大哥是参军的时候受的伤,他还有个奖章呢。” 周老太接话,“是啊,文斌那一回,立了一个二等功。” “你怎么知道啊?”秋桃疑惑地问。 “刘民说的啊,他以前,是刘民的班长嘛!刘民说是出任务的时候受的伤,具体是什么任务刘民没有说。” “我听说二等功很不容易获得的,文大哥能拿到这个,肯定是很危险的任务吧。”秋桃说。 周老太一边摆货,一边说道:“不知道了。” 文斌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了,关於他的话题却没有停止,秋桃继续问,“为什么文大哥没有工作啊,像他这种,退伍了肯定也有工作安排的吧?” 周老太说道:“听你刘民大哥说的,他是有的,但是他把工作让给了另一个战士了,听说那个战士也是残疾了,比文斌还严重呢,他是义务兵,没有工作安排,文斌就把自己的工作名额,让给他了。” 秋桃咋舌,“文大哥真傻,这年头,谁都是利慾薰心,像他这样傻的人,还有几个呢?” 周倩忍不住说道:“文斌大哥是去当兵,保家卫国才受的伤,他是光荣的退伍军人,现在却承受这么多异样的目光,这公平吗?” “有什么办法,现在可不比从前了,我们那时候,讲究的是心灵美。像文斌这样的人,那是不愁对象的,肯定有那些光听说他的事跡,就找上门来要跟他结婚过日子的淳朴姑娘。”周老太嘆气,“现在没有了,现在讲究家庭,讲究工作。要是文斌有正式工作,恐怕现在也找到对象,结婚了吧。” “你不是说那个马大姐,给人家介绍了吗?” “是啊,但是文斌拒绝了。”周老太说道。 秋桃说:“那就没办法了,不过我看文大哥现在也挺好的,跟著刘民大哥干活,自食其力。” “我们也不要可怜他了,人家文斌过得好好的,可怜他,就是在侮辱他。”周老太严肃地说道。 秋桃和周倩对视一眼,这话说得真不假,文斌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第 157章 举报! 秋桃看向周倩,转移话题,“小倩姐,你今天穿的这一身真好看啊。” 周倩穿著一件雪白的毛衣,底下搭配黑色直筒裤,高筒靴,整个人看起来亭亭玉立。皮肤又白,站在人群中真是出挑。 周老太轻哼一声,“所以我把小倩请过来,给我们做招牌呢。” 秋桃笑道:“那你的四件套上面,就不该印上天鹅呀,你应该印上小倩姐的照片!” 周老太看一眼周倩,点点头,“你还別说,小倩脖子长,皮肤又白,还真跟白天鹅一样呢!” 周倩调整了情绪,看了看自己,“我?真印上去,你们的四件套都卖不掉了。” 秋桃捂嘴笑,“那不会,你就跟画报上的那些女孩子一样好看。” 旁边有床品厂家,走到她们这边来看,看到她们全是套装,笑道:“你们怎么没有单卖的床单被罩呀?全是套装。” 秋桃说:“我们只做套装。” 那人笑了笑,走开了。 周倩低声说道:“你们就没考虑过出单卖的床单被罩吗?用得起四件套的,要么家境殷实,要么买来给孩子结婚用。” “这就是我们的特色呀!我们定价也是中高端的价格,单卖不好的。”周老太说道。 八点过后,有人进场馆来了。 展销会的规矩就是不准拉客,让顾客自己慢慢地逛,慢慢地选。 来进货的不仅是南城的商贩,还有县级市,甚至是县里卖货的商贩,现在信息还比较闭塞,展销会,是一个地方商品交流的主要渠道。 隨著时间流逝,展销会上,人渐渐多了起来。 带著周倩过来,果然是一招妙棋,她比商品还要吸引目光呢。不少人都是先看到人,才走到她们这个摊位前。 一上午的时间,就有十几个进货的零售商来她们这个小摊前看货,一早上成交了八笔,十套起拿,八十块钱一套,卖了一百三十套。 她们的四件套確实不错,品质肉眼可见。她们这个质量,南城的工厂也能做到,但是这边生產的色没有这么素雅,都还是大红大绿,虽然是很流行,但確实老气了。 而周老太她们的產品却独树一帜,很素雅,又是成套的,现在南城只有商场里的高端床品,卖三百块钱以上的,才是成套的。 周老太她们家这个四件套,在价格方面也很有优势,她们去羊城那边的批发档口拿货,这也要八九十块的,他们在这里拿货,省了路费。 周老太她们都没想到,自己工坊加工的四件套,会这么受欢迎,她们本来是想著批发不成,零售也好。 光收的现金,都把秋桃隨身背来的包给挤满了。 零售商们还记下了她们工坊的地址和电话,下次要补货,可以直接过去拿货,也可以给他们发邮政包裹。 早上散客也不少,但因为批发走货走得挺好,她们也就不零卖了。 但好多散客看中了她们的床单,想要买。 这些客人不卖也可惜了,秋桃灵机一动,告诉对方,她们天鹅牌床品在市场也有零售点,厂家直售,她把地址告诉了对方。 周老太也在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国內的市场,已经这么活跃了。 一天下来,她们带来的三百套四件套,只剩下十四套。 周老太和秋桃两个背的包,全部塞满了现金。 快没什么人了,文斌来了。 他干了半天活,还没下班呢,想著已经答应周老太她们会来接他们,床品这么重,她们几个女人搬著太累,就赶忙来了。 到了她们的展销点,看到地上空空如也,就剩摊子上剩十来套,不禁问道:“大娘,你们的床品呢?” 周老太笑眯眯地说道:“都卖了!” 文斌吃了一惊,早上搬来了三百套,现在只剩十来套? 周老太一挥手,“走吧,收工回家!明天再来!” 展销会是两天,她们第一天就把货卖得差不多了,加上今天生產的三十几套,明天一共就两百多套,可能明天没这么火爆了。 秋桃说道:“妈,明天我们应该不够卖了,怎么办?” 周倩说:“明天,你们可以留一些样品別卖呀,可以展示给別人看,他们可以先下单,等你们做好之后,给他们发邮政。” 周老太点头,“这也是个办法,不过人家没有跟我们合作过,很难相信的,不过也算是一个机会,宣传我们的天鹅四件套!” 文斌也不算白来一趟,毕竟周老太她们揣著这么多现金,多有个人,也安全一些。 这个时候,银行也关门了,只能把钱带回家去。 文斌把她们送到家就走了,周老太留他吃饭,也留不住他。 文斌一走,周老太就把大门给上了门栓,来到客厅,把所有钱抓出来。 两万多现金,在数量上还是很可观的。 “天吶!我们发財了!”秋桃忍不住兴奋道。 周老太轻哼一声,“又不是没挣过钱,之前我们卖健美裤的时候,一天也要挣一两千的啊。” “今天卖了286套,赶快数数钱是多少。” 加上周倩,三个人在客厅数起钱来。 她们卖的就是八十一套,不少一分钱,所有的都是一样,数下来,一共是22890块钱。 秋桃说道:“这不对啊,怎么还多出十块钱?” 周老太说道:“你再算算。” 秋桃又算了一遍,確实,她们卖的总数应该是22880块,现在多了十块钱。 三人又数了一遍现金,还是多了十块。 “可能是找人家钱的时候,少找了。不管了。”周老太说,“算一下成本。” 秋桃拿著草稿纸,在上面算了一通。 一套四件套的生產成本是四十八块左右,这是生產完两批之后,秋桃计算出来的,这里面包含了原料,工资,机器损耗,还有路费,火车託运费等等。 这样算下来,她们八十块卖一套,挣三十二块。今天卖了286套,算下来,今天就挣了9152块。 这个数字一算出来,大家都吃了一惊。 一天差点就挣了上万的钱,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的梦啊! “会不会是,算错了?”周老太惶惶地问。 秋桃也跟做梦似的,和周老太呆呆对视一阵。 周倩震惊地说道:“你们这生意,可真赚钱呀!” 这声音把她们惊醒过来,秋桃乐得合不拢嘴,“妈,还是你聪明呀,要不是你坚持开这个工坊,咱们也挣不到这些钱呀!” 周老太喜滋滋的,她们做这个生意也有一个多月了,之前在市场摆摊,快一个月,也挣了两万多,算上今天的,也有三万多块了。 周老美滋滋的,照这样发展,不出一年,她和秋桃就能在羊城,每人买一套房子! “要是这个展销会,天天办就好了。”秋桃感嘆。 周老太心想,难怪八九十年代被称作淘金年代,这钱也太好挣了,一年挣个一二十万不成问题呀! 周倩笑道:“小姑,你们加油做,说不定以后你们也能做出口生意呢,到时候,我来给你们打工。” 秋桃问:“出口生意是什么?” “就是把我们的商品,卖到国外去呀!我听说可挣钱了。” 周老太笑道:“好!我们爭取,把我们的天鹅四件套,卖到国外去!” 第二天,周倩要上班了,就没过来。 文斌又帮她们把四件套搬过去,今天把仓库里所有的四件套都搬过来了。 今天確实没有昨天生意好,卖到最后,两百六十多套,还剩下三十几套。 不过她们已经很满意了,她们给每一个进货的零售商都给了工坊的地址,以后应该就有批发的生意了。 晚上回到家,娘俩又美滋滋地数了钱,今天挣的没有昨天多,今天挣了七千二。 两天加起来,也一万六之多。 周老太把钱存银行之后,决定明天傍晚请工坊里的工人出去下馆子,庆祝庆祝。 周老太过去给肖师傅她们提前说了一声,並跟文斌也特意说了,第二天要他一起出去吃饭。 文斌还是拒绝,“大娘,你们去吧,我在家里简单吃点就行了。” 周老太说道:“你这样,可不合群呀!” 文斌只好答应了。 回到家,周老太又给周倩打电话,问她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去吃饭。 周倩答应了,她知道周老太这是想要庆祝,也不扫她的兴。 周老太这边还在兴奋得几乎要失眠,第二天上午,家里电话响起,周老太接起,是夏江海打来的。 “周大姐,我提醒你一声,你现在是妇女主任,你占著这个工作,是要给百姓干活的。” 周老太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我怎么没给百姓干活了?有事情,我都是冲在最前面。” “我实话给你说吧,有人举报你投机倒把!我看你还是收敛著点,举报信都递到镇上去了!” 第158章 员工聚餐 “举报我什么啊?既然说我投机倒把,那我把外包的订单退了吧,做完这一次,我就不接了。” 夏江海有些慌了,“哎,你可不能这样啊。” “我不能怎么样,我给村里的下岗妇女接外包活干,我女儿开的工坊,聘请的六个工人,也全是我们村里的下岗工人,我解决了多少就业的问题,还有人举报我?” 夏江海也不知道是谁举报的,但確实有举报信。周老太搞这些加工,確实帮他们解决了下岗这个大问题,现在他们村,每次去镇上开会,都是被表扬的典型。 夏江海不好跟周老太说,她搞的这些解决下岗职工的加工坊,功劳全算他和刘支书头上的。 周老太只是妇女主任,解决失业的问题本来也没落她头上,现在功劳当然也算不到她头上去。 想到这里,夏江海说道:“好好,这个举报信的事情,我和刘支书会帮你想办法澄清的,你现在可千万不能断了接订单呀,我们村的下岗女工,可都指望著你呢!” 周老太冷哼一声,掛了电话。 她確实有一阵子没去过村委会了,太忙了,她给夏江海打电话说过,要是村里有什么事,就打电话找她。 这通电话是夏江海打给她的第一通,却是来找她麻烦的。 现在村里每天晚上都要巡逻,周老太作为妇女主任,在最开始的两天就已经完成了当月任务了,她家里就剩她和秋桃。 秋桃一个姑娘家,肯定不能跟其他男人去巡逻,她一个老太太就没什么顾忌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家出动的都是男人,有的人家男人要上夜班,谁有空谁来,也有些女人,三人成一组,巡逻两个小时就回家睡觉,明天晚上,又轮到周老太了。 下午,周老太和秋桃提前到了工坊,今天本来定的是五点半出发,但是文斌还没回来,就一直等到了六点过,等文斌回来了,大家才一块出发。 周老太提前订了一个包厢。 周老太还准备了红包,吃饭之前,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 肖师傅她们都没想到周老太还会给红包,这个意外之喜,让大家高兴极了。 文斌也有一个,他又不是给周老太干活的,就不收。 周老太说道:“大家都有,这就是个喜气,收下吧,沾沾喜气,我们批发生意,算是开门红了!” 文斌只好收下了。 没一会儿,周倩来了,周老太在电话里,就告知了她吃饭的地址。 “小姑!我是不是来晚了?”周倩笑道。 她先前也去过工坊一次,女工们都见过她,不过没有跟她说过话。 马大姐眼睛顿时就亮了,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给男女配对,介绍对象,她一看到周倩,就惊为天人,还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姑娘呢。 她脑海里瞬间浮起了好几个她感觉能配得上周倩的人,笑眯眯地说道:“周主任,你这侄女,可真是水灵呀,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呢。” 周倩是七分长相,三分打扮,放在人群中就拔尖得很了。 周老太得意地扬眉,“是啊,我这侄女,长得像我。” 马大姐瞪大眼睛,看看周老太又看看周倩,噗嗤一声笑开了。 周老太也不生气,嘿嘿一笑,“我开玩笑呢。” 周倩笑道:“那当然了,不然怎么会生下春桃姐和秋桃这么水灵的姑娘呢?” 秋桃看看周倩,她心里嘖嘖,明明表姐来自小地方啊,怎么还这么会打扮?难道是天生的? 文斌是整桌唯一的男人,一直默默地坐著,没吭声。 周倩落座,菜就开始上了。 周老太问她们喝不喝酒,没想到大家都要喝,上的还是白的,一人弄了个杯子。 秋桃和周倩都不喝,文斌也不喝。 周老太心里高兴,浅浅地喝了两杯。 周倩坐在文斌身边,试图跟他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除了救命之恩,她跟文斌也不熟悉。 “文大哥,你不喝点吗?”周倩没话找话。 “我不喝酒。”文斌说道。 周倩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蔓延在四周,文斌也闻到了,他感觉很不自在。 秋桃说道:“我去要几瓶汽水,她们喝酒,我们喝汽水。” 秋桃起身去拿汽水了。 文斌坐得笔直,一板一眼的,他坐著的时候,看起来就是好端端的人,让人容易忽略他脚上的伤残。 周倩忍不住问他,“文大哥,我听说你把工作机会让给你的战友了?” 文斌看也没看她,嗯了一声。 “为什么?”周倩忍不住问他,“你也需要这个机会啊?” “他比我更需要。”文斌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语气显得低沉,说完这句就闭口不言了。 就在周倩以为他不会再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听见他说:“我的腿还在,他的一条腿没有了。” 周倩心一颤,不忍心问下去了。 秋桃拎著两瓶子汽水进来了,还拿了玻璃杯,拿启瓶器砰地打开,倒满了气泡水。 吃到七点钟半,饭局还没有结束,文斌对秋桃说道:“秋桃,我先回去了,天都要黑了,工坊没人不行。” 文斌自从搬到工坊住之后,每天都按时回来,从来不去外面过夜,他既然答应要帮周老太看机器,就不能不理不管。 秋桃说道:“你吃饱再走,文大哥。” 文斌说道:“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文斌站起来,又走过去跟周老太说了一声,才离开了。 周倩转头目送他出了包房。 到八点,饭局还没有结束,女人喝起酒来,竟也这么囉嗦。 其实酒没喝多少,顶多一人两小杯,只是这两年,下岗的压力让这些女人们,几乎没有空閒时间这样放鬆一下,今天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大家都想多鬆快鬆快。 周倩也要先走了。 秋桃说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你乾脆和我们一起回去,住家里,明天再走。” 周倩说道:“不了,我明天公司有事情,得很早就赶过去,外面有计程车,我打个车回去。” 周倩还是走了,秋桃送她到门口,直到周倩打到计程车,坐上去,才放心地回了包厢。 周倩对师傅说道:“去向阳小区,师傅。” 周老太好久没喝酒,浅浅喝了两杯,第二天早上起来,竟然感觉到有点头晕,想著空腹难受,出来在桂香的小摊上,要了一碗清粥慢慢吃著。 桂香两口子已经搬进周大姐的那个房子里去了,之前那个房子是租出去了的,卖房的时候,周老太把里面的租客安排住进她刚空出来的房间里了。 “你最近忙什么呢?都不出来卖早点了。”桂香问她。 周老太摆手,“別提了,最近我腿都跑细了,忙得没时间摆摊。” 桂香问她,“那你以后都不摆摊了吗?” 周老太说道:“也不一定。” 桂香搓搓手,说道:“你这一手做葱油饼的手艺,要是不卖了,真是可惜了,你能不能教教我?” 周老太愣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桂香说道:“我听人说了,你现在开了一个做床单的小厂,你看不上摆早摊这个小生意了,我就想著,你能不能教教我,我让老头守这个小摊,我去卖葱油饼去。” 周老太无语,无亲无故的,她凭什么教她呀!这可是她看家本领,吃饭的手艺。 哪一天她的厂子倒闭了,她就要回来卖葱油饼的! “你想屁吃呢?” “什么?”桂香傻眼。 “我吃饭的傢伙什,怎么可能教你呀?我以后还要卖的。”周老太直言不讳。 桂香哑巴片刻,才尷尬地说道:“我以为,你挣大钱去了,看不上这点小钱了。” 周老太说道:“那工坊是我小女儿开的,我只是帮帮她。” 正说著话,一道人声打断了周老太。 “大娘!” 周老太抬眼看去,认出来,叫她的人是她的一个熟客,特別喜欢吃她的葱油饼,几乎每天都吃。 “大娘,你怎么这么多天都没出摊了?”男人问她。 周老太笑道:“最近有点太忙了,没时间摆。” “大娘,你赶快忙完回来摆摊吧!我都好久没吃上你做的葱油饼了。” 周老太心里舒坦极了,原来她的葱油饼,也被人惦记著,周老太赶忙说道:“那明天我抽时间,早上出摊卖饼。” 男人高兴极了,“好,好,明天我来买。” 人走了,周老太看向桂香,“你看,我要摆摊的。” 桂香乾巴巴地笑一声,“那好吧。” 周老太给了三毛粥钱,准备要走,桂香喊住她,“周大姐,你姐什么时候回来过户?” 周老太说道:“她和儿子上首都治病去了,应该快了,別急。” 周老太有一段时间没联繫周大姐了,回到家,她就给周大姐家附近的小卖铺打电话。 那边人接了电话,直接告诉她,周大姐和她儿媳上首都去了,人还没回来。 周老太只好掛了。 第159 章 调解难题 晚上,周老太翻出冬天的厚实衣服换上,虽然说已经是春天了,可晚上还是冷,尤其周老太这种稍微上了点年纪的,经不起冷。 “妈,要不还是我去吧,这晚上有点冷。”秋桃说道。 “大晚上的,你在家吧,把门栓好,別睡著了,我十点钟就回来。”周老太说道。 巡逻的三人,除了周老太,还有个女人,是做包边工作的一个女工,叫冯霞。 “你老公上夜班吗?”周老太问。 “是啊,上夜班去了,我就来了。”冯霞大概没想到晚上这么冷,还穿著春装,冻得发抖。 周老太说:“一会儿巡逻到你家的时候,你进去加件衣裳。” 冯霞抱怨道:“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巡逻的,这么多年了,也没发生过什么事呀。” 周老太说道:“前段时间,还有歹徒作案呢,这个月巡逻之后,就没人敢犯奸作科了。” 另外一个男人叫李春,跟周老太都认识。 三人手里拿著木棍,绕著后庄,开始巡逻,前庄他们不管。 夜风大,风一吹,冯霞冻得发抖,周老太就提议,先往冯霞家所在的方向走,慢慢绕一大圈,到九点钟的时候,下夜班的人就回来了,到十点钟,该到家的也都到家了,不到家的他们也管不了了,十点一到,就各自回家睡觉。 到了冯霞家门口,冯霞进去穿衣服,周老太和李春就站在外面等。 他们站的位置刚好在房子的山墙底下,月光被遮住了,黑洞洞的。 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了开门声,一个人从里面探出头来,四下张望,没看到人,他才从里面钻了出来。 这人的动作太贼了,让人一瞬间就联想到这人是进去偷东西的,再加上光线不好,也看不太清人脸,只能看清他贼里贼气的动作,周老太想都没想,一把抓住李春,指著那个人,“捉贼!” 李春把木棍从右手换到左手,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周老太紧隨其后,也跟著跑了过去,她听见风呼啦啦地从耳畔吹过,心里兴奋极了,刚才还被冯霞质疑巡逻没有必要,这会儿就抓住贼了。 那贼做贼心虚,见有人来抓自己了,拔腿就跑。 李春才刚满四十,还有一把子蛮力,他看那贼人竟然还想跑,一发狠,不要命地追,还不到二百米,就从后面,把那人按倒在地。 “別打別打!我不是贼!”那人一边挣扎,一边说道。 周老太追得气喘吁吁,差点跑岔气,跑到他们跟前,才摸出手电筒。 “搭!”电筒亮了,那被李春死死按住的人,还想往一旁躲。 周老太看清了,这人叫杜三麻子,他游手好閒的,村里几乎没人不认识他。 而他刚刚出来的那家,是他的大哥家。 周老太没好气地说道:“杜三麻子,你干嘛呢!” 他们搞错了,这人是去他大哥家串门,出来就被他们给按住了。 李春一看是杜三麻子,赶忙把他给放开了。 杜三麻子痛得哎呦叫唤,他的手好像被李春的蛮力,摁脱臼了。 李春还挺不好意思的,埋怨杜三麻子,“你出门就出门,干嘛像个贼似的?” 杜三麻子没好气地说道:“谁像贼了?” “你不像贼,你跑什么?”李春说。 杜三麻子不吭声了。 冯霞也穿好衣服出来了,听到他们说话,走过来问,“怎么了?” 李春指著杜三麻子,说了一遍经过。 杜三麻子捂著手要走,李春挺不好意思,“三麻子,去医院看看吧,把你骨头接上。” 杜三麻子摆手,“我自己回去撞撞墙,就行了。” 周老太有点遗憾,抓住的不是小偷,是场乌龙。 等人走了,冯霞才轻哼一声,“你们知道,三麻子为什么这么心虚吗?你们一喊,他就跑。他做贼呢!” 周老太问,“他去他大哥家里偷东西?” 冯霞嗯了一声,“偷人呢。” “什么?”周老太惊讶。 冯霞看她一眼,“我们这一片谁不知道呀,杜三麻子趁他大哥上班去,就来大哥家,快下夜班的时候就走。” 周老太轻咳一声,“可不能乱说的,这个事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杜三麻子的大哥要是知道了,可不得跟他拼命? “我没有乱说,我都有几次,看到杜三麻子从他大哥家里出来。” 周老太说道:“那也有可能只是来串门呀。” 冯霞轻哼,“天天来串门?专门趁他大哥不在的时候?” 周老太忍不住说道:“这杜三麻子游手好閒的,他大嫂我也认识,挺本份的人呀。他大嫂,用得著跟他有什么牵扯吗?没有证据,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冯霞笑了笑,“周主任,你见多识广的,共妻你难道没有见过吗?” 周老太瞪大眼睛,“没有,我没见过。” 巡逻结束,周老太回家。 秋桃还没有睡觉,还在一边看电视,一边勾毛线鞋,等著周老太回家。 今天可能是碰上了那个事情,周老太感觉时间过得比之前快多了,好像没说几句话,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妈,我烧了水,打水过来,给你泡脚。”秋桃去打水了。 周老太一直在想杜三麻子的事情,这个事情,看起来,他大哥还不知道,但是纸包不住火,迟早有一天,这个事情会暴露的。 可周老太虽然是妇女主任,也不能管得太宽了,况且这是没影的事,万一是她们弄错了呢,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周老太走了两个小时,確实走累了,热水一泡脚,太舒服了,舒服得她想睡觉。 洗脚水都是秋桃给她倒的,周老太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睡著之前,她隱约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搞忘记了,但是太困了,脑子都迟钝了,实在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困意一再袭来,周老太睡著了。 活动过后,睡眠质量超乎一般的好,周老太睡得很熟。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清早,深度睡眠过后,周老太感觉到神清气爽,脑子也灵活了。 她突然就想起来,昨天她答应一个熟客,今天要出摊卖饼的。 可是昨晚巡逻回来,她实在太累了,就把这个事情,忘记得乾乾净净了。 这面需要提前发的,现在也来不及了,今天无论如何,是出不了摊了的。 周老太皱眉想了一会儿,她觉得那个顾客看到她没出摊,肯定会去別家买的,他肯定不会饿肚子。 这么一想,周老太感觉好多了,今天不出摊,后面有时间了再出好了。 这事就被周老太拋之脑后了。 没过两天,夏江海又给她打电话,“周大姐,又有你的举报信,这回是直接送到村委会来的。” 周老太一愣,有点烦躁,“举报我什么?” “举报你私德有亏,做人毫无诚信,不配当妇女主任。” 周老太疑惑不已,自己向来都是信守承诺,怎么就私德有亏了? “肯定是一些眼红我的人写的,没有证据,空口白牙,那谁都能写举报信了。” 夏江海说道:“反正,我是提醒你,你最近要避避风头,现在只有一封,万一后面来了好多封,你肯定要被查的。” 掛了电话,周老太烦得很,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写她的举报信。 为了低调,周老太没再去摆早餐摊,天天上午去村委会坐班。 她又变成了村委会班子里最勤奋的一个。 这天,周老太在村委会坐了会儿班,见没人来,准备要走,突然电话响了。 周老太抓起来,那边声音焦急,“夏村长!你快来,要出人命啦!” 周老太心一紧,连忙问,“怎么了?” 那边一听是女人的声音愣了一下,周老太著急地说道:“你快说啊,到底怎么了?” “杜老大要砍杜三麻子呢!” 周老太心道坏了,怎么这么快就坏事了,她连忙骑上车,往杜老大家的方向冲。 周老太到达的时候,邻居们已经把情绪激动的杜老大控制住了,他拿的刀也被夺了下来。 杜三麻子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人群里只剩呼呼喘气的杜老大和他媳妇。 杜老大的媳妇被打了,满头是血,正哭著呢。 “周主任来了!” 周老太挤开人群走进去,问:“怎么了?” 几个邻居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原来今天杜老大在工地上著班,突然拉起了肚子,上不成班了,就回来了,一进屋,就看到他媳妇和杜三麻子在床上,气得他衝进厨房去拿刀。 杜三麻子赶忙跑了,气急了的杜老大,一刀背砍在他媳妇头上,顿时就头破血流。 幸好这杜老大理智尚存,换了刀背劈,不然他媳妇也没命在这哭了。 周老太先走到杜老大媳妇身边,看了看她的伤,“要不要紧,先去医院吧?” 杜老大媳妇余秀珍摇头,“我不去,杜法民,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杜老大一听她嘴还这么冲,眼一红,立刻就要衝上来,好叫她如愿。 周老太连忙让围观的妇女,把余秀珍扶一边去。 人群把夫妻俩强行分到两边,周老太让人控制好杜法民,自己来到余秀珍这边。 她见过余秀珍,现在是上了年纪了,年轻的时候是个很水灵的人。杜法民家却穷得叮噹响,杜法民本人还长得难看,说起来,这两人也不般配。 周老太还是听冯霞说的,余秀珍年轻的时候,被男人骗了,未婚先孕,找杜法民接盘的。 结婚才六个月,余秀珍就生了孩子,是个女孩,生下来就送走了。 余秀珍生產好像伤了身体,后面也没替杜法民生下一儿半女。 冯霞很不屑地说余秀珍就是个不要脸的骚妇,年轻不检点,四十多岁了,跟小叔子勾搭到一块了。 周老太看著余秀珍,感觉到了棘手,不知道该怎么调解,女人出轨,她还是第一次碰到。 第160章 功劳 周老太觉得自己有必要批评余秀珍,她毕竟有妇之夫,这样跟小叔子乱搞男女关係,也应该被谴责。 “余秀珍,这个事情,我就要批评你了,你跟杜老大都已经结婚这么多年了,怎么能跟他亲弟弟乱来呢? 余秀珍看著她,既然事情已经暴露出来了,她也索性不要脸了,“周主任,你不知道我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们都以为是我不能生,谁想过其实是他杜法民不能生呢?。”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愣住了,周老太也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明白了,这一个世道,只要不能生孩子,周围的人几乎都会认为是女人的责任。 没人会认为是男人的问题。 就像之前的春桃一样,明明是李军不能生,就连春桃自己都以为是她不能生,一辈子都在寻医问药,喝了不知道多少偏方土药。 杜法民眼睛一红,指著余秀珍说道:“余秀珍,你个不要脸的娼妇,当年要不是我娶了你,你都要进窑子去!” 余秀珍站起来,对他说道:“杜法民,我要跟你离婚!” 杜法民愣了片刻,扑过来要打她。 周围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明明是余秀珍不检点,她凭什么提离婚? 周老太不知道该劝和还是支持分了,只好说道:“余秀珍,你头还流血呢,先去医院把伤口处理了再说。” 余秀珍看著她,“你別想劝我,我要离婚!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离!” 周老太说道:“这个社会,婚姻自由,你铁了心要离婚,没人能拦得住你,但是你应该开诚布公地跟杜老大说,你不该在婚姻里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就是你的不对。” 余秀珍轻哼,“许他杜老大嫖.娼,不允许我们女人找男人?还说这个世道男女平等,我呸!” 这话又引起一阵骚动,杜老大瞪大眼睛,忙不迭地否认,“余秀珍,你放屁!” 余秀珍也是个泼辣的,她盯著杜老大,“杜法民,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去过吗?你敢赌咒吗?你说你没有去过,你发毒誓,要是你去过,你杜家的列祖列宗都不得安寧,你杜家香火不得延继,你发!” 杜法民脸色惊慌,反口骂她,“你一个婊子,凭什么要求我发誓!” “杜法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真是烂锅配烂盖,谁也別嫌弃谁!”有人喊。 周老太说道:“不管你们有什么家庭矛盾,都不能这样拿凶器伤人。杜法民,你拿凶器砍伤了余秀珍。余秀珍,你有权利报公安,你要报吗?” 余秀珍不假思索,“报!” 周老太不敢打马虎眼,这一次杜法民拿凶器,幸好是刀背砍的,下一次要是拿刀刃,麻烦就大了。 周老太喊了一个人去报公安,又喊了一个去夏江海家通知他过来,要是单纯的家庭矛盾还好说,这都用上凶器了。 夏江海赶了过来,得知周老太叫人去报公安了,有点不满,这都是家庭矛盾,把民警扯进来做什么? 他去劝余秀珍,劝她算了,夫妻打架正常得很。 “杜法民是想杀了我,你还来和稀泥,要是杜法民下一次把我给杀了,你负责吗?”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夏江海碰了一鼻子灰,忍不住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呢,你找野男人,他不打你才怪!” “那杜法民能去找野女人,我就不能找男人?我还不是找野男人,我找的家男人!”余秀珍说道。 夏江海被堵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斥责道:“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还这么理直气壮。” 周老太听不下去了,对夏江海说道:“我看著夫妻俩问题都不小,你是来拉偏架的?” 夏江海气道:“我当这么多年村长,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余秀珍冷笑,“那是你见的一直都是不要脸的男人,你习以为常了,男人不要脸就成了天经地义,女人不要脸就犯了王法了!男人能不要脸,女人同样也能,这才叫男女平等!” 周老太纠正道:“不要脸不是好事,大家都別不要脸。” 民警很快来了,余秀珍坚决要求惩罚砍伤她的杜法民,民警表示这是家庭矛盾,只能拘留杜法民十天。 余秀珍答应,“十天就十天,我的伤不能白受了。” 杜法民被民警带走,周老太提醒余秀珍,“你还是去医院看一下伤口,杨双妹的儿子就是得了破伤风死的。” 余秀珍看著周老太,突然露出微笑,“周主任,你是个好人。” 夏江海重重地哼一声,说道:“余秀珍,我劝你以后收敛一点,不要再背叛家庭背叛杜老大,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老太说道:“你不能这么拉偏架,要是给村民调解问题,你都这么拉偏架,你这个村长什么时候下课的你都不知道。” 夏江海瞪她,“我怎么拉偏架了,这本来就是她余秀珍不对。” “我也谴责她,但是凡事都有原因,你不问清楚原因,你就数落某一方,不是拉偏架是什么,余秀珍再不对,杜法民能动刀子吗?” 夏江海被周老太当著这么多人的面下脸,有点下不来台,冷哼道:“周主任,你的基层工作经验才多少,我处理这些事情的经验,比你丰富,不用你教我。” “你经验再丰富,也不能这么不公平。”周老太也来气了,直接懟他。 夏江海深吸一口气,他在村里还没被人这么当面顶撞呢,就是刘支书,也不会当著人面,不给他面子,这个周秀菲,才当了几天妇女主任,尾巴就翘上天了! 夏江海冷笑,“既然你这么自信,这个事情,就你来处理好了。” 说完,他背著手就走。 周老太也上来气了,少了他一个夏江海,还办不成事了? 她对余秀珍说道:“你要离婚我不拦著你,但是在你离婚之前,你不要再跟杜三麻子来往了,不然你这事,我也管不了了。” 余秀珍说道:“前几年我就提过离婚,杜法民不同意。” “你上法院起诉去。”周老太说道。 余秀珍说道:“我不懂啊,怎么起诉?” 周老太去培训的时候,学过起诉离婚,但是周老太记不大清楚了,她的小本子也没有带在身上,就只记得一个条件,“我记得分居两年,就可以离婚,我回去查一下,这个你得上民政局问去,我也不管这个。” 她这个妇女主任,是劝和不劝分的。 余秀珍也知道杨双妹那儿子破伤风死的事情,在村里广为流传,因为他死状可怖,现在在村里甚至衍生出了鬼故事,好几个人言之凿凿地说在杨双妹家老宅外面,听到里面传出刘宏財的鬼叫声。 有一次一个人去李玉霞家里串门,被刘宏財的鬼魂给嚇得屁滚尿流,事情传开之后,就连白天也没人敢去他家。 现在李玉霞还带著两个孩子住在里面。 余秀珍去医院上药,周老太也就回了家。 回到家里,周老太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妇女主任,当得太不划算了,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事情。 可现在已经架上去了,不可能说下来就下来的。 一个任期三年,她必须得把这三年干完。 周老太生了会儿闷气,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夏江海凭什么当眾给自己甩脸? 她这个妇女主任,可能当得没有那么称职,可他夏江海,直接就是一整个尸位素餐! 她帮了夏江海这么大的忙,他还以为周老太自己不知道呢,现在失业率这么高,每个村都要求解决一部分的就业,周老太拉来的衣服包边订单,自己办的工坊,一共招了十来个人,就轻鬆帮夏江海解决了就业的硬性考核问题。 周老太想了想,给小陈打去了电话。 小陈虽然是在计生办上班,但是她家里人基本都在体制內,所以好多消息她都能打听到。 周老太知道他们村下岗的人数是二十六个,要求村里自行解决一半以上的再就业,周老太一个人就把这个指標给完成了。 小陈告诉周老太,之前镇里还开了会,把德村作为重点再就业榜样村表扬了。 周老太是妇女主任,那些会也轮不到她去开,政绩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提,也不会算到她头上。 也就是说,好处全让夏江海拿了。 周老太之前想著,她就干这一任,等明年村里一拆迁,她也就不干了,所以也没想著去爭这些功劳,现在不行了,这些功劳,全是她的。 但是怎么样让上面的领导,知道这是她的功劳呢? 这个事情,周老太不好问小陈,打电话问林建生。 林建生一听,“嗨,妈,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你让你们工坊的工人,给你些写表扬信不就完了?每人写上一封,递到镇上去,保管让领导知道你的功劳!” 周老太蹦起来,“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建生,你可真聪明!” 林建生得意地哼哼两声,得意地笑道:“那还用说?” 周老太高兴地掛了电话,立刻就去工坊。 第 161章 免税收 路上她就在琢磨,这个感谢信,必须是女公民自愿给她写才行,她不能直白地要,免得给人留下把柄。 周老太思考好对策,来到工坊。 女工们正在加班加点,周老太发工资不是按天发,也是按件的,平均每个人一天下来能拿到十二块钱,如果加班的话,能拿到十五块左右,这已经比她们在工厂上班要多一点了。 不过比起来还是比不过工厂的,因为国营工厂福利好,周老太这暂时没有什么福利,就逢年过节,周老太发个红包。 秋桃也在干活,她做的是第一道工序,裁剪。 周老太一进门就说道:“真是气死我了!” “怎么了?”大家七嘴八舌地问道。 “村里现在失业的人越来越多,我晚上想到这个事情,觉都睡不好,千辛万苦地才接了一个包边的活,为了这个事情腿都跑细了,我也不要什么回报,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没想到,有些人竟然这么不要脸,坐享其成,还把功劳全揽他们自己身上。” 周老太委屈地说道:“就这样,还有人举报我投机倒把呢!想把我们的工坊搞垮!” “谁啊,这么不要脸,周主任,咱们村十几个妇女在你的帮助下,重新走上了工作岗位,这可全是你的功劳,其他村干部什么也没干,这我们都是知道的!” “是啊,是啊,怎么能这么不要脸,抢別人的功劳!” “到底是谁举报周主任?” 秋桃愤愤不平,她妈接的那个包边的活,真是出力不討好,一个月能挣个三四百块都不错了,有时候干一单,分文不挣,要操心的事情还多。 这些妇女都是在国营厂里待过的,有聪明的立刻就说道:“咱们得想个办法,不能让周主任寒了心呀!” 周老太说道:“上面的领导,根本就不知道基层是谁在干活。” “那不行,咱们上镇上反应去!” 周老太赶忙说道:“那不行,那就把我架到火上去了,到时候领导肯定会怪我的。” 秋桃眨眨眼睛,看著周老太,她觉得她妈不会无的放矢,福灵心至地提醒道:“不能反映,总能表扬吧?” 马大姐反应过来,“对呀!我们可以写表扬信呀!” 周老太满意一笑,谦虚道:“誒!不好不好,我也没有帮上多大忙,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这么说,大家反而更加觉得,確实应该写表扬信,周主任帮了她们这么大的忙,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不写不行。 马大姐说:“周主任,你就不要推辞了,这表扬信,我们一定要写,我们以后还要指望你呢。村里那些干部,哪个真心实意替我们著想?只有你,周主任!” 周老太假意推辞几番,更坚定了女工们要写表扬信的决心。 周老太不经意地说道:“现在这个工坊,其实是我和秋桃合伙办的,我接的那个外贸订单,才是我的主要政绩呢。” 马大姐也挺精明的,立马就说:“那我过去跟她们说一声,要写大家一块写!” 周老太满意地离开了,她想了想,决定把工坊產生的废布头,选一些能用的,送给女工们,这些废布,卖也能卖一些小钱,但是女工们拿回家,能给家里的孩子做衣服,做短裤什么的。 女工们说干就干,大家联名写了表扬信,送到了镇上。 如果是举报信,可能还没有这么快有反应,这年头经济环境不好,人民对有关部门的工作也不是那么认可,所以表扬信几乎是凤毛麟角,现在突然收到这么一封,还是来自德村。 德村前阵子,才作为重点村被表扬,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封群眾联名感谢信,连镇长都惊动了,第二天,镇上的领导就蒞临了德村,要见见这个来自人民群眾里的妇女主任。 他们来的时候,周老太还在村委会坐班呢,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 她还没见过镇长,不知道这是谁,不过看他穿著中山装,別著派克笔,一行好几个,也知道这是领导蒞临指导工作了。 一个人问她:“请问,你是周秀菲同志吧?” 镇长他们过来,也是临时起意,没想到村委会只有周秀菲一个人坐班,支书和村长都没见人。 夏江海和刘支书得到通知,十万火急地往村委会赶。 等赶到村委会,又发现村委会空空如也,人影都不见一个。 夏江海气道:“肯定是周秀菲骗人的!” 刘支书说道:“不会吧,她不会拿这个开玩笑吧?” “那人呢?”夏江海说道:“她这个人心眼小得很,肯定是她想著她在这坐班,她吃亏了,故意打电话,把我们骗过来。” 此时,周老太已经带著镇长一行人,去参观周老太的两处加工坊了。 做包边的加工坊,是没有註册企业的,这相当於是一个村自发劳务组织,镇长过问了几个女工,得知她们下岗之后,在这里干活,每个月能拿到三百多,甚至四百块工资之后,就明白了为什么这里的女工要给周秀菲写表扬信了。 要知道在这个普遍工厂效益降低的情况下,一些厂里都发不出工资来,在这里,女工们能拿到这么高的工资,非常不可思议,在他们的调查里,下岗工人去做临时工,普遍的收入是两百多,很少能超过三百的,毕竟南城,不是发达的沿海城市。 周老太取出帐本给镇长看,她没有掩饰接活的工钱,接活確实是六毛钱一件,她给女工算的是四毛,抽出来的两毛钱,物流费几乎占去了大半,还有损耗,还有少量不合格的,被扣掉加工费的,算下来,每个月平均盈余的钱,可能就在一百来块。 周老太最开始干这个活的时候,想的是帮女工解决工作难题,自己也挣点管理费,真的做了才知道,物流费用就已经占了大头,每个月基本盈余不了多少钱,好的时候有一百来块,少的时候不亏钱都算不错了。 在镇长面前,周老太当然不会说自己想把这些钱占为己有,虽然也是应该的,但鑑於实在太少了,周老太寧愿更大公无私一点,把自己的形象,包装得更加光辉。 “盈余的这些钱,我想著咱们村,还有一些因为下岗生活困难的人,逢年过节的时候,买点东西,给他们送过去。” 镇长感动极了,握著周老太的手,“周同志,你真是人民的好同志!” 周老太又带著他们来到四件套加工坊,这个加工坊是登记在秋桃名下的,周老太告诉镇长,这里面除了老师傅肖师傅,剩下的全是下岗女工,最开始创办,也是为了安置这些下岗女工。 周老太把秋桃叫过来,告诉镇长,这个加工坊是秋桃做的,她每个月都要独自跑羊城一趟。 秋桃兴奋得脸红红的,她没想到,镇长这个大人物,会蒞临她们这个小小的加工坊来指导工作。 周老太还怕镇长不相信,简要地说了几句秋桃是怎么通过做服装生意,攒下第一桶金,开了这个加工坊的。 镇长很满意地和秋桃交谈了一阵,又和蔼地夸了她巾幗不让鬚眉。 镇长考察完,当场宣布,按照现行政策,加工坊吸纳下岗工人,可以获得税务减免。他决定特批,免除加工坊三年税收。 周老太去办手续的时候,就知道加工坊属於个体商户,因为人数少於十人,缴纳税收是生產经营所得的百分之五缴税。 现在镇长大手一挥,免除了她们的税,周老太高兴坏了,这一年起码也要缴纳两三千税的,现在全免了! 这个结果,完全超乎了周老太的预料,她本来只是不满夏江海他们將功劳全冒领了,现在意外获得了这么大的奖励,真是高兴死了! 一行人回到村委会,村委会还是空空无人,镇长气哼一声,跟周老太慈祥作別后,带著人走了。 周老太送走镇长一行人,高兴地坐在办公室,她兴奋得坐不住,一会儿又乐呵呵地起来转几圈。按捺不住,抓起电话就想给林建生打过去,又想起电话本没带身上,只好放下。 一直坐到下午,周老太才回了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林建生。 林建生也挺意外的,没想到联名的表扬信,效果这么好,林建生笑道:“妈,你好好干,凭藉这,说不定等换届的时候,你还能做上咱们村,第一个女村长呢!” 周老太长长地吁一口气,笑道:“快別谈了,我现在都后悔,不该揽这差事,钱少事多麻烦多!” 话这么说,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她的付出得到了嘉奖,怎么能不高兴。 周老太没高兴太久,就在当天晚上,水英带著孩子来了家里。 “妈,建军铁了心要离婚,他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妈,你想想办法,劝劝他吧!就是为了孩子,我也不能跟他离婚!” 一进门,水英就拋出重磅炸弹。 第162章 模范 “这个我管不了,林建军现在谁也不认,你又不是不知道。”周老太无语地说道。 “你是他亲妈啊!你不去劝他,谁去劝他?我知道他大哥大的电话,你给他打电话说说吧。” “我不打,我不掺和这个事。”周老太拒绝。 水英推了推蓉蓉,“妈,你总不能看著蓉蓉没爸爸吧。” “林建军又不是死了,她怎么会没有爸爸?”周老太不认可这个说法。 “妈!”水英哭著求她,“我们这个家,不能散了啊!” 周老太看著水英,这个儿媳妇,跟林建军结婚之后,从来没有孝顺过她,现在周老太也没有理由去帮她。 再说她也帮不了,这夫妻的事情,外人怎么可能帮得了。 “我帮不了你。再说林建军都这么混帐了,你守著这个婚姻还有什么意思?他都不回家了。” 水英听到这个话,怀疑地看向周老太,冷不丁问道:“林建军是不是已经把那个骚狐狸领回家来让你看过了?” “什么?”周老太一愣,摇头,“没有。” 水英不相信,“不然你为什么要劝我离婚?你肯定见过那个骚狐狸了,你是不是想著蓉蓉是个女孩子,你想让林建军重新找一个,给你生个孙子?” 周老太几乎要跳起来了,“你怎么会这么想?林建军我都已经送给你妈了,我还要他生的儿子?” 周老太看一眼蓉蓉,对这个孩子,她心里还存著一丝温情,她不悦地说道:“你就不要一直当著孩子说这些话了。” “你既然还考虑蓉蓉,为什么不帮她维持住一个完整的家庭?”水英不肯放弃。 秋桃现在晚上也不去摆摊了,春桃帮著她们在市场上卖货,她们给春桃付工资。 她一直在旁边听著,也觉得有点听不下去,这二嫂怎么不讲理呀。 “二嫂,你就別缠著妈了,二哥也没有回来过,他要是回来,我们都会骂他的,这个事情说到底还是你们夫妻的事情,妈怎么管得了呢。”秋桃说道。 水英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想著来找周老太,周老太毕竟是林建军的亲妈,她说话,大概林建军多少会听的。 “我不能跟你二哥离婚,我现在没有工作,要是离婚了,我怎么养活蓉蓉?你二哥现在一心想要生个儿子,他不会管我们死活的。” “那你就找一个工作啊,就是找个临时工,也多少能挣钱的。”秋桃说道。 水英流著泪,她心里也想著,林建军都已经这样了,这段婚姻,也没有维持的必要了,可是她妈劝她,不能离,离了是仇人快,亲人恨,林建军找的小三,巴不得她赶快离婚呢。 水英考虑到自己没有工作,確实也不太敢离婚。 蓉蓉看到水英哭,也跟著默默流泪,“妈妈別哭,等蓉蓉长大了,挣钱养你!” 水英搂住女儿,心痛得厉害,她不明白,为什么之前好端端的一个家,竟然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支离破碎成这样了。 以前林建军没钱的时候,她娘家人瞧不上他。现在林建军有钱了,轮到林建军瞧不上她们,要跟她离婚了。 秋桃看著这抱头痛哭的娘俩也有点过意不去,说道:“他要跟你离婚,现在你们的財產都是对半分的,你拿著一半的钱,还怕什么。” 周老太拉了秋桃一把,她自己一个老太太,说什么说对了说错了,都不怕,她什么都不怕,但是秋桃是个姑娘家,又是小妹, 要是水英听她的,把婚离了,后面又后悔,说不定会怨她。 秋桃抱起手臂,看著水英。 她这个二嫂,挺能干的一个人,怎么一没了工作,就变得这么没出息了,现在这个社会,谁离了婚,也不会饿死。 再说,水英还这么年轻,离了婚,再找一个就是了。 当然可能再找一个,不是暴发户了。 就看她舍不捨得林建军这个暴发户了。 水英哭完,平静了很多,她给蓉蓉擦了泪,站起来,看著周老太和秋桃,“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回去了。” 周老太说道:“回去吧,天黑了,回去注意安全。” 水英牵著蓉蓉走了。 秋桃气闷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屁股硌得生疼,气道:“妈,咱们家这个老古董,也该换换了,你看兰兰家的沙发,软绵绵的,坐著可舒服了。” 周老太说道:“我这屁股,坐几十年的硬沙发习惯了,给它换软的不习惯。” 秋桃嘟嘴,“妈,你挣了钱,怎么还是这么节俭啊,这不买,那不买的,挣钱做什么?你看看咱们家,电视还是黑白的,冰箱冰箱没有,洗衣机,洗衣机没有,要什么都没有,哪里像挣了大钱的人家?” 周老太说道:“高调做事,低调做人你懂不懂,財不露白!这些家电这么贵,我都多买一套房子了!” 秋桃疑惑道:“我们怎么过的日子跟没挣钱的时候过的是一模一样的?” 仔细想想还真是,除了银行存单上冷冰冰的数字,她们的生活几乎没有多少改善。 “二哥就不像我们,挣了钱,大哥大,房子,车子,什么都买了,现在都要换老婆了!”秋桃感嘆道。 周老太瞪她,“那是什么好的,你跟他比!勤俭节约,是我们的传统美德!你不是还想在羊城买房子吗?” 一提到去羊城买房子,秋桃登时收起所有抱怨,她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去羊城买一套房子,去羊城的时候有个落脚点,就不用每次过去,为了省住宿费,永远都是匆匆忙忙,她去了羊城这么多次,还从来没有在羊城好好地玩过呢。 周老太说道:“这房子啊,涨价速度还是挺快的,咱们之前买的房子,现在涨价不少呢。” 秋桃握拳,“妈,明年,咱们一定要在羊城买房子,好不好!” 周老太看著秋桃光滑青春的脸,心里欣慰又羡慕,她们这辈人,真的老了。 第二天,周老太去村委会。 夏江海今天过来了,一看到周老太,就忍不住兴师问罪,“周大姐,你怎么撒谎呢!別的事情就算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敢撒谎!” 周老太莫名其妙的,“我撒什么谎了?” “你撒谎镇长下来检查工作!”夏江海看她这个態度,更加生气了,周老太都差点要忘记了,这不正好说明了她是撒谎的吗! “你简直太不像话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敢乱说!昨天害我和刘支书白跑一趟!”夏江海接著说道。 周老太不高兴地说道:“昨天镇长他们本来就来了啊。” “人呢?”夏江海问。 “走了啊!不走他们在这里过年吗?” 夏江海气得指著周老太,“周秀菲,到这个时候,你还撒谎!你简直冥冥不灵!” 周老太哼道:“才上几天扫盲班,你就敢拿腔拿调了,你不信,你给镇长打电话问啊!对了,昨天他还问呢,怎么你们这些村干部,没一个坐班的。” “你还想骗人!”夏江海根本就不信。 周老太火了,“神经不正常,我懒得跟你说!” 夏江海气得脸全红了,他还没被人这么耍过呢。 正想著怎么报復回去,刘支书来了。 夏江海赶忙衝上去告状,“刘支书,到今天,周秀菲还不知错呢,她还想骗人!” 刘支书脸色不好看,“她没骗人,昨天镇长是来了。” 夏江海愣住,刘支书沉脸说道:“今天早上,镇上给我打电话了,通知我们下午去镇里开会。” 夏江海说不出话来,他扭头看向周老太,问她,“昨天镇长真来了?他说什么?” 周老太硬邦邦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下午亲自去问他吧。” 夏江海挤出笑容,迎著周老太的臭脸,“周大姐,真是对不住,我没弄清楚情况,冤枉了你,是我的不对...” 他话还没说完,周老太生硬地打断了他,“夏村长,你的工作经验丰富,你自己好好地猜一猜,镇长来做什么吧,別问我,我不知道。” 夏江海被懟了个没脸,又不好发作。 周老太不知道夏江海他们去镇上开会说了什么,他们回来之后,刘支书来找周老太。 “周主任,我们大家都知道,在下岗职工再就业这个事情上,你做得很好,今天镇长也在会上表扬你了,说要拿你当学习榜样,实现基层自主下岗职工再就业。你准备一下吧,过几天,镇上要召开下岗职工研討会,到时候需要你去发个言,传授传授经验。” 周老太吃了一惊,她工作的时候,也一直是普通车间工,即使现在做上了妇女主任,也是再普通不过的了,在会上发言? 周老太想到都紧张得腿发软。 可这是表扬是荣誉,不能说不行,不去。 夏江海坐在一旁,脸色阴沉,盯著周老太,始终一言不发,今天开会,他和刘支书都被批评惨了!她周老太不过是个屁都不懂的老女人,瞎猫碰见死耗子,才解决了一部分下岗女工的就业,她懂什么?更別提什么传授经验了。 第163章 愿望落空 周老太一直在想著这个事情,回到家,赶忙给林建生打电话,打第一通,是林建生的丈母娘接的,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几句,周老太关心了几句张兰兰,给她留了口信,让林建生回来之后,给自己打电话。 到七八点钟,周老太都已经等得快耐烦了,林建生才打了电话过来,说话还大舌头,明显是喝了酒。 周老太心急如焚,把她要去发言的事情说了,“我说什么啊,我也没有什么经验能传授的啊。” 林建生听了,笑道:“这还不简单吗?这种发言稿,感谢领导关怀就行了,又不是真的让你去传授经验的,只是让你去当个榜样。” 周老太不赞同,“我要感谢什么领导啊?我做的这些事情,可没有领导帮助过我,他们什么也没干,就想白捡功劳,做梦吧!” 林建生哎一声,“我说妈,你这想法可不行,要转变一下,这就跟古代做臣子一样,受到君王奖赏,第一句就要谢主隆恩。” “现在什么年代了,我跟你说,建生,人不能不圆滑,也不能太圆滑,你现在就是太圆滑了。”周老太说道。 林建生也不介意,“那你就自己写个稿子,把你创业的过程说出来就可以了。” 周老太掛了电话,这一通电话对她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看来人还是得靠自己,周老太心想。 她找出纸笔,开始绞尽脑汁地写起发言稿来。自己写还不算,还要抓著秋桃一起想。 秋桃脸皱成一团,“妈,你放过我吧,我可不懂。你要嫌麻烦,直接不去不就行了,又没有什么好处。” 周老太盯著秋桃,看了半天才说道:“怎么会没有好处呢!” 秋桃不解,“什么好处?” 周老太把视线重新放回纸上,没有继续说话,她不好意思说了。 周老太这一辈子,平庸,普通,她上班的时候就是个普通的女工,退休了也只是个普通的老太太。 除了重生这一件事。 她还从来没有当眾发过一次言,做过一次学习榜样。 当这个机会落到周老太头上的时候,除了紧张,她还发自內心地感到高兴。 为什么不去呢,她可是学习榜样。 周老太咬著笔,了一个多小时,写出两三百字的发言稿,又不厌其烦地修改,润色,一直弄到十点半,秋桃都睡觉了,她才满意地收起钢笔。 到开会的这一天,天才蒙蒙亮,周老太就起床了。她昨天就已经把要穿的衣服挑选好了,一起床就换上,对著镜子倒腾头髮。 她这头髮,自从那次跟周大姐在南城烫了羊毛小卷之后,就再没去理髮店打理过,现在都长长了,只能扎起来。 周老太照著镜子,暗自后悔,昨天怎么没想起来去美髮店做做头髮,想当初她的羊毛小卷刚烫出来的时候,多好看,多时髦啊,这会儿,想烫也没时间了。 周老太在镜子前照来照去,突然发现自己的嘴唇有点没有血色,看起来人就不那么精神。 她赶忙去敲秋桃的门。 秋桃被她从梦里吵醒,睡眼惺忪地走来开门。 “妈,怎么了?大早上的。”秋桃打著哈欠。 “秋桃,把你的口红借给妈用用。”周老太著急地说道。 秋桃瞪圆眼睛,“什么?口红?妈,你要用?” 秋桃不可思议地看著周老太,她妈一辈子,也没用过这玩意啊。 “是啊,我用用,用了就还给你。”周老太说道。 秋桃看了她一会儿,回屋去找,很快拿著一支口红出来了,“这个顏色有点浓哦。” 周老太高兴地拿著口红回了自己屋,这口红跟凡士林差不多,要用手抠,抠了慢慢地抹在嘴唇上。 周老太少少地抹了一点,抿抿唇。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周老太再照镜子,突然感觉自己年轻了好多,她摸摸脸,乾乾的,缺乏保养。 周老太立刻不满意起来。 这么多年,她先是当寡母,又是当婆婆,做奶奶,大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她摸摸衰老的脸,突然意识到,她现在是她自己,是周秀菲,她该对自己好一点。 周老太突然想起有一次,她去买东西,看到两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人,从美容店结伴走出来,容光焕发的。周老太就算没去过美容店,也知道那是给女人做保养的。 她路过很多次,从来没想过要进去,她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进那种地方,就是浪费钱,钱在她口袋里,又不咬她,为什么要给別人白送? 可这会儿,周老太不这么想了,她想她要是也像那些自信地从美容院走出来的女人一样,她今天,肯定也能自信地走上发言台。 周老太不敢耽误太多时间了,她还得赶去镇上开会。 她把发言稿揣在怀里,骑著自行车出了门。 镇政府离得並不远,周老太骑了二十多分钟,也就赶到了。 今天来开会的人不少,隶属这个镇的所有村的村干部都来了。 周老太站在人群里,不时地摸一摸口袋里的发言稿,这个发言稿,她修改过很多遍,都是她自己的真知灼见,接活的经验。 她想羊城需要外包加工的企业,绝不止她合作的这一家,只要其他村也效仿他们德村,肯定也能解决一部分下岗职工就业问题。 开会在一个大食堂,大家把长条凳子搬过来,一张凳子上坐三个人,镇上领导,还有区里下来的领导坐在主席台上。 周老太看了,人不少,得有一百来號人。 不算大场面,但对她也不小了。周老太有些紧张,在心里排练一会儿上台怎么发言。 在她进入礼堂之前,镇政府的工作人员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她可能要在会议最后才发言。 周老太一直等著。 这个会议时间挺长的,先是区里的领导发言,再是镇上的领导发言,说个没完,周老太刚开始还认真听,后面都听得犯困了。 她强撑著眼睛,感觉时间过去了好久。等镇领导说完话了,她想应该轮到她上台发言了,没想到会议直接结束了。 直到大家开始散场了,周老太还迷瞪著,她不是要上台发言的吗?怎么就这么结束了? 周老太握著发言稿,心里很是气愤,感觉自己被戏耍了。 她跑去找先前找她的那个人。 对方抱歉地跟她说道:“因为领导发言时间太长了,区里的领导还有別的事情,所以就取消发言环节了。杨镇长发言的时候,把你们村作为模范,大力表扬了呢。” 周老太又气愤又失望,但也只能把发言稿揣回兜里,她总不能把人拉回来听她发言,她没这么大权利。 周老太真是呕死了,心想下次请她她也不来了。 周老太没有发言的机会,夏江海最高兴。他想来刺周老太几句,周老太没心情搭理他,自己先回了家。 中午秋桃回来吃饭,看周老太已经回来了,问她,“妈,你发言怎么样,没紧张吧?” 周老太憋了一早上,此时秋桃一问,再也绷不住了,破口大骂,“这些狗屁领导像八辈子没说过话似的,一说起来就跟他太奶的裹脚布一样,又长又臭,我发什么言?我都没机会说话,真是气死我了。” 秋桃愣住,“他们也太过分了,提前通知你要上台发言的,怎么这样啊。” 周老太气哼,“谁说不是。下次八抬大轿请我,我也不去了!” 秋桃劝她,“好了,別生气了,为这个事情生气不值得,下次不去了就是了。” 周老太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吐了几口气,平復心情。 她沮丧地想,算了,不发言就不发言吧,真发言的话,说不定她一紧张,出洋相了就不好了。 秋桃去做饭了,周老太回来就在生闷气,饭也没做。 好半天,周老太才平復了心情,去厨房帮忙。 把饭菜端上桌,周老太说道:“秋桃,你去过美容院吗?” 秋桃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你下午抽得出时间不,咱们去美容院做保养去。”周老太说道。 秋桃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眼睛瞪得老大,“什么?” “上美容院,做保养去!”周老太重复。 秋桃直摇头,“我可不去,我才不去呢,那都是坑钱的!” 周老太看著秋桃嫩滑的脸,確实,秋桃这个年纪,也不需要保养。 “没有吧!我看好多我这个年纪的,都去保养的!好秋桃,你陪我去吧!”周老太给她说好话,要是秋桃不去,她一个人,也不敢去。 秋桃犹豫,说道:“要不我陪你去百货公司,买点化妆品吧,你擦擦脸,皮肤会润一点。比去美容店管用!” 周老太平时不擦脸,顶多冬天乾燥了,抹一抹蛇油膏。 “那好吧”周老太想了一会儿,勉强同意。 今天碰上了这么不开心的事,周老太觉得,有必要要让自己开心开心。其实她还是想去美容店体验体验,她可不比秋桃,她现在是一天比一天老了。 可秋桃死活不去,周老太也拿她没办法。要是周大姐在就好了,她们两个老太太结伴去。 吃完饭,娘俩就骑著自行车,去了百货商场。 秋桃也好久没来过百货商场了,这里面的货都是好货,就是贵,比別的地方都贵。 秋桃带著周老太来到美加净的专柜,买了一套化妆品,在专柜还试用了一下,周老太闻著化妆品,也挺香的,蛮喜欢,高高兴兴地拿著回家了。 隔天,周老太接到了洛城的电话,周大姐的老三没了。周老太要去洛城奔丧。 第164 章 闹剧 这天,周老太接到了张志远打来的电话,对方自称是志远的时候,周老太就知道,恐怕是老三张志刚没了。 果然,张志远在电话里报了丧,昨天半夜,张志刚没了。 按理说,周老太作为亲姨,应该过去看望的,周老太却一直没过去,白眼狼有什么好看的,所以即使知道张志刚会病逝,周老太也懒得过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人都没了,周老太该去了。 周老太又给周泰荣打去电话,那边接电话没这么方便,周老太只是给电话的主人留下了口信。 周老太要等周泰荣回信,看他怎么安排。 没多久,周泰荣回电话过来了,亲外甥没了,他还是得赶去洛城。 周泰荣要来南城坐火车,兄妹俩就约定周泰荣先来周老太家里,两人再一块出发。 隔日,兄妹俩赶到洛城。 张志刚的丧事在殯仪馆办,时隔几个月,周老太才又看到周大姐。 周大姐瘦了一大圈,看著都有点认不出了,人也憔悴。 “节哀,大姐。”周老太宽慰周大姐。 虽然张志刚是个白眼狼,毕竟是周大姐亲生的儿子,白髮人送黑髮人,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周大姐情绪还算冷静,“你们来了,路上辛苦了,找地方坐。” 周老太看到几个孩子在跑来跑去的玩闹,別的孩子她没什么印象,最小的那个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就是她上一回来洛城,拿玩具弹弓打她的黑蛋,张志刚的儿子。 这孩子才五岁,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死亡,跟他几个堂哥堂姐玩得很高兴,到处疯跑。 周老太嘆口气,对於这样幼年丧父的孩子,心里总会多分宽容的。 这丧事跟別的也没有什么不同,因为张志刚太年轻了,所以也没有大办。 办丧事的地方,都会支起牌桌,晚上要守夜。 周老太扫一眼,看到牌桌上有个眼熟的人,仔细一看,不正是周大姐的二儿子,张志明吗? 周老太皱眉,不过这事不归她管,也就当看不见。 到下午,又来了七八个人,周老太不认识,直到听到周大姐喊他们亲家,周老太这才知道,原来这些人是赵喜妹的娘家人。 这几个人把香上完,就把周大姐喊了过去,没说两句话,周大姐脸就拉了下来。 周大姐脾气是很好的,可是顶不过对方提出来的无礼要求,实在是欺人太甚了点,张志刚才刚死,赵喜妹的娘家人就上门来谈让赵喜妹改嫁的事! 周大姐把张老头喊了过去,她和张老头虽然已经离婚了,但他还是孩子父亲。 张老头也不是蠢的,一听他们要求让赵喜妹改嫁不说,还要求他们张家出嫁妆,立刻就不干了,“从古至今,没有这样的道理!” 赵喜妹她妈振振有词,“喜妹嫁到你们家才几年?现在志刚没了,喜妹还这么年轻,我们赵家已经给她出过一份嫁妆了,现在她是从你们张家出来的,你们不应该给她准备嫁妆?” 周大姐气得脸色铁青,“喜妹还年轻,她要再嫁,我们不会管,嫁妆出不了。” 如果赵家人不欺人太甚,看在黑蛋的面上,看在死去的张志刚的份上,周大姐有可能愿意给她一点嫁妆,现在赵家人跑到葬礼上来闹,欺人太甚! 周老太就坐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她还真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情况。 赵家人就算不想让女儿守寡,也不能这么过分吧,张志刚都还没安葬呢。 接著,周老太听到赵喜妹她妈说道:“你要是不肯给喜妹准备嫁妆,那你就养黑蛋。黑蛋是你们张家的种,我们喜妹不带走。” 周大姐黑著脸,“我养!赵喜妹要改嫁我不拦著她,黑蛋我养!” 周老太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兜了这么一大个圈子,原来是想让周大姐养黑蛋。 她看向赵喜妹,赵喜妹容色憔悴,但全程不发一言,看来赵家人是跟她商量好了的。 周老太明白了,周大姐现在是跟张老头离了婚的,赵喜妹恐怕心里也有了要改嫁的念头,但是又不能把黑蛋带走,女人带个孩子,尤其是个男孩子,不好找下家的。 但是要是把黑蛋留给张老头,她也不放心,才想出了这样的招数,让周大姐答应抚养黑蛋。 周老太虽然想明白了,但是她也没有做声。这是张家的事情,跟她还扯不上关係,实在没有出声的资格。 周泰荣忍不住了,他批评了几句赵喜妹,她娘家人有什么话,容后再说,没有这样不讲礼数不讲情意,在葬礼上这样逼张志刚亲妈的。 “孩子是你亲生的,你忍心丟下他,秀芳作为奶奶,她没有这么狠心不管,你要把孩子丟下,去奔你自己的前程,这旁人也拿你没办法,但你不能伙同你娘家人,这么欺负志刚的亲妈!” 赵喜妹被他这一通话,说得一句也答不上来。 赵喜妹她妈泼辣地问:“你是谁?这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周泰荣虎目一瞪,“我是志刚的亲舅舅,我来说几句公道话,怎么了?” 赵家人不敢说话了,娘亲舅大,亲舅舅说话也应当。 周大姐抹一把泪,“行了,就不要在志刚的葬礼上一直说这些了,我答应的,会办到的。” 等葬礼结束,周老太回了南城。 她这一走,就是好几天,工坊里的事情,全丟给了秋桃。 周老太赶去工坊,好在工坊生產一切正常。 秋桃还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她走的这段时间,批发出去五六单,卖了一百来套。 秋桃想了个办法,在春桃零售的小摊上打了gg,可以批发,十条起批。效果还可以,给她们带来了不少批发生意。 现在工厂又招了两个工人,加班加点的做,每天能生產四十多套了,基本能满足零售和批发的需求。 周老太刚点头,一眼就在干活的工人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水英。 周老太瞪大了眼睛,看看水英,又看向秋桃。 秋桃也正盯著她呢,看到她露出惊诧的表情,朝她吐了吐舌头,指了指外面。 周老太背著手来到了外面。 秋桃跟了出来。 “对不起啊,妈,没跟你商量,就把二嫂招进来了。” “你把她招进来干嘛呀?”周老太不解,“你就不怕老二又故技重施,像之前饰品生意那样,他也开个四件套的加工坊,抢我们的生意?” “她,她跟二哥离婚了。”秋桃说道。 “什么?”周老太又吃了一惊。 秋桃肯定地点头,“真离婚了,离婚证她都拿给我看了。” 周老太真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前阵子,水英还跑到家里来,求她去跟林建军说好话,不要离婚,怎么这么快就离婚了? “怎么回事啊?”周老太小声问,“她不是不离吗?” 秋桃气愤地说道:“二哥带著那个女人,堂而皇之地回了家,两人还住进了他们那个房子里。” 周老太瞪大眼,“那蓉蓉呢?” “二嫂送回她娘家去了。” 周老太深吸一口气,这老二,真不是东西。 “现在二嫂离了婚,又没有工作,她听说我们开了个加工坊,就来求我给她个工作,我想著我们人手也不够,反正也要招人的,就当帮帮她吧,二嫂也挺不容易的。” 周老太想了一会儿,说道:“她的工钱,你怎么给她算?” “別人怎么算,她就怎么算,一样的。”秋桃说道。 周老太说道:“她要是老老实实在这干活就算了,她要是不老实,立马让她走。” 秋桃听到这,鬆了一口气,笑道:“我知道,妈,我已经把丑话,说到前头了。” 周老太问,“那她现在已经从那个房子搬出来了?” 秋桃摇头,“没有呢。还住在里面,她说房子一人一半,二哥还没补偿钱给她,她不搬。” 周老太喷一口怒气,“这林建军,比狗还不如!” 秋桃摇头,“確实不像话,他现在是脸都不要了。听二嫂说,他带回家的不是上次那个,现在换了一个。” 周老太听著这些都觉得脏了耳朵,她呸了一口,“真不是个东西!” 她几个儿子里,就老二最狠毒。前世不要她这个亲妈,现在连老婆孩子也不要了。 周老太默认了水英来工坊干活,水英干活还挺麻利,一个人顶別人一个半。 周大姐现在带了个小拖油瓶,周老太以为她不会回南城来了。没想到她才回来没几天,周大姐就带著黑蛋来了南城。 周老太有些惊讶,张志刚的头七都还没有过呢。 周大姐在南城的房子已经卖给了桂香两口子,还没有过户,好在她之前住的是周老太的房子,她回去之后,那两个房间,周老太也没有租出去。 周大姐带著黑蛋来找周老太,站在门口却不进来。 不管是南城还是洛城,守孝的人百日之內不能进別人的家门。 周老太不信那些,招呼周大姐进来。 黑蛋好奇地要往屋里钻,被周大姐一把抓住,“秀菲,我就不进来了,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我回来了。” 黑蛋被周大姐抓著,也没挣扎,只是转著滴溜溜的黑眼睛看,看不出之前的调皮,看来孩子离开父母身边,都会收敛起顽劣,变得乖巧。 “我不介意那些的,快进来吧。”周老太说道,她自己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但是周大姐就是不进,怕给周老太一家人带来霉运。 “我还得去收拾收拾小摊子,这么久没回来,也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周大姐那个小摊,周老太去看过几回,她也不能天天去帮她打理,小摊確实已经不像样子了,得重新拾掇拾掇。 周老太把家门锁了,“我去给你帮忙。” 黑蛋在前面跑,周老太小声问周大姐,“以后黑蛋真完全归你养了?他妈一点都不管了?” 周大姐苦笑道:“丧事一办完,她就从家里搬走了。” 周老太惊讶,“这么著急?她这是已经找好下家了?” 周大姐说道:“志刚治病,了很多钱,又借了很多。” 她这么一说,周老太就完全明白了,难怪赵家人这么著急,赵喜妹这么快就要走,原来是怕还债。 第165 章 不买了 周老太气道:“这也太不负责任了,那是志刚治病的钱,她也应该还,这么甩手不干,把债务和孩子都丟给你?张老头呢,怎么说?” “他?”周大姐轻蔑地冷笑,“刚办完丧事,他就立刻跑了,生怕被来要帐的堵门。” 周老太说道:“不至於吧,赵喜妹他们都是在哪里借的钱?都是亲戚借的吧?” 周大姐说道:“有两千块钱是在张老头姐姐家借的,志刚才刚下葬,他家就来人要帐了,说家里老人生病了,要钱治病。” 周老太不知道说什么了,张志刚现在没了,赵喜妹又要跑,债主当然担心钱打水漂了。 周大姐神色坚决,“我给他们说了,欠他们的钱,一分都不会少,但是我现在也没有了,慢慢挣来还吧。” “这也不关你的事啊,就算你不还,他们也找不到你头上来,要找,让他们找赵喜妹去。你傻不傻?” 周大姐苦笑,“怎么不关我的事,志刚是我儿子啊,他们不找我找谁呢,赵喜妹连黑蛋都不要了,还能指望她还钱吗?再说赵喜妹年纪轻轻的守了寡,我也不忍心让她背著这些债。” 周老太看著周大姐,她其实完全能理解周大姐的想法,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儿子过世,血缘的羈绊让她做不到像儿媳那么狠心。 所以她要把孙子带到南城来抚养,挣钱还儿子的债。 周老太觉得现在的自己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可也不忍心去苛责周大姐太傻,她只是一个平凡善良的母亲。 周老太帮著周大姐把摊子收拾好,明天,周大姐就要重新营业了。 桂香早就等不及了,她要过户房子,要不是周老太的家在这里,要不是他们现在已经搬进去住下了,都以为周老太骗人了。 周大姐也还惦记著房子的事情,卖房的钱她都已经完了,房子还没有过户给人家,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於是把摊子收拾好,周大姐就拉著黑蛋,跟著周老太去找桂香。 桂香没在家,她和老伴根本没有空閒的时间,一天到晚都在工作挣钱。 白天扑了个空,只好晚上又过来,总算是找到人了。 桂香得知周大姐回来,明天就可以配合她去过户房子了,特別高兴,她早就在盼著这一天。 两方约好,第二天十点钟就去过户房產。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周老太过户了这么多套房產,有经验了。 第二天她专门抽时间,陪周大姐去跟桂香过户。 桂香两口子都过来了,这回他们买的房產,要落户在两口子名下。 周大姐把过户需要的文件都带过来了,到了房管所,双方把资料提交上去。 桂香很高兴,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她想起自己和老伴,被儿媳变相地赶出来,就感到憋屈,总算这回要有自己的房產了,这回,谁也不能把他们往外赶了。 帮他们办理过户的同志,看了双方的资料,说道:“你们都是外乡人啊,现在的政策是,外乡人买房,是过户不了宅基地的,只能过户上面的建筑物,先跟你们说一声。” 周老太点头,是这么回事,她也跟桂香说过了。 桂香的老伴听了,眼睛顿时瞪大了,“什么?宅基地不归我们?” 办事人员点头,“是,早就规定了的。” 桂香的老伴说道:“我买个房子,宅基地还不归我,那以后,我要是想拆了重新修呢?” 办事员说道:“那就审批不了了,拆了的话,就不能重建了,除非取得宅基地主人的同意。” 周老太看向桂香,不解地问,“桂香,难道你没跟你老头说清楚吗?只有本村人才能买宅基地,你们都买不了。” 周老太记得自己是跟桂香说过的。 桂香说道:“我没说,我想著既然大家都不能过户,那就不过户了,上面的房子归我们,就行了。” 桂香老头瞪大眼睛,“你放屁呢!我將来要把房子拆了修新房子的,这房子这么破,什么时候倒了都不知道。” 说完,他埋怨桂香,“我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买个房子,没宅基地,你还买它做什么!” “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去看房子?你不去看,我去看了,你还嫌这不好,那不好,你这么有钱,你买楼房去啊,不要买村屋!” 夫妻俩竟是吵了起来。 周老太和周大姐面面相覷。 办事员不耐烦了,说道:“別吵了!你们还过不过户!” “过!”桂香说。 “不过!”桂香老头说。 桂香老太看著桂香,“这房子,咱们不要了!没有宅基地的房子,买它做什么?” 桂香气道:“钱都给了,我们都已经搬进去住了,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桂香老头嚷嚷,“那还不是,你们没给我说清楚!我没了解清楚,我当然不要了,我要买有宅基地的!” 周老太说道:“那你不是本村人,你买不到宅基地,去哪里都买不到!” 桂香老太看她一眼,喷桂香,“你真是个蠢货!你叫人骗啦!” 周老太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行,行,你不要了是吧!行,钱我们退给你。不要了就算了,不要说我骗人,你问问桂香,这个情况,我有没有跟她说!” 桂香不愿意退房子,这房子她们都搬进去住下了,有自己的房子多安逸,不是租房能比的。 她劝老头,“房子都已经买了,就算了吧,没有宅基地就没有了,你没听人家说吗?要本村人才行。” 桂香老头非常固执,就是不要了,死活不要了,“那我还在这买什么房子,我有这些钱,我去老家修个漂漂亮亮的房子!宅基地是我的,我想拆就拆,想修就修!” 桂香气死了,“瞧把你能耐的!” 她拿老头没办法了,意见达不成统一,她为难地看向周老太,“周主任,你看这事怎么弄啊!哎,也怪我,没提前跟他说清楚。” 周大姐为难极了,要是钱还在她这里,他们不买房子就不买了,可现在钱已经被她挪用了,退不出钱来呀! 周老太暗暗捏了一把周大姐的手,“行,我堂堂一个妇女主任,我不担这个骗人的罪名,这房子,你们不要了,也行,我大姐把钱退给你们,买卖合同你们退回来,我们当场撕毁。” 桂香老头一口答应,“行!” 周老太说道:“买卖不成了,但是房子你们住了三个月了,我们各负一半的责任,这房子租出去,一个月要四十块的租金,你们给一半,二十块一个月,我大姐扣六十块,退两千四百四十块钱给你们,你们看,这个方案可以吧?” 这合理,桂香和她老头都同意。 “行,你们回家去等著,我和我大姐去拿钱。” 从房管所出来,周大姐才为难地说道:“秀菲,我退不出钱来呀,那钱给志刚治病,已经完了。” 周老太说道:“我借给你,他们不要了,也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就退了吧。” 周老太家里就有现金,回家取了现金,去周大姐的那个房子,把钱当面点给桂香两口子,收回了之前周老太帮忙签的买卖合同,又让桂香两口子写了一条收到房款的收据,这买卖,就作废了。 桂香提出他们既然已经搬进来了,这房子,周大姐就先租给他们,等他们买到合適的房子了,再搬出去。 周老太说道:“租给你们可以,这房租,还是得按四十块一个月。” 桂香连连点头,“好,好。四十就四十。” 回来的路上,周大姐说道:“秀菲,我前面还欠你三千块钱,你现在又帮我垫房款,这不合適,这房子,我还是过户给你吧,就当是你买下了房子。” 周老太笑道:“不用,我现在有好几处房子了,这房子,你留著,欠我的钱也不要著急,先还別人的。” 周大姐凝视著她,说不出话,老眼淌出了泪水。 第166章 幡然大悟 “大姐,你现在又回到你之前给他们老张家当老黄牛的状態了。”周老太不满地说道,“志刚是要救命,他是你亲儿子,你给他钱借钱就不说了。他以前怎么对你你心里也有数。” 周大姐有些戚惶地说道:“他是我生养的,怎么能眼睁睁地看著他拖死?” 周老太也知道,周大姐做不到,这世界上能做到那样心狠的母亲凤毛麟角。儿女能眼睁睁地看著父母病死在床上,反过来父母却做不到。 “之前就不说了,现在欠的那些钱,你不能一个人全揽了。”周老太严肃地说道,“张老头也是志刚的亲爹,儿债父尝,天经地义!你別傻乎乎地把所有的债都弄来自己背上。你和张老头,一人一半。” 周大姐看著她,下意识地说道:“可是他没有收入...” 周老太恨铁不成钢,“你管他那么多干嘛?他有退休金,退休金不够,他可以出来找活干,你跟他差不多的岁数,怎么你能干活还债,他不能行?” “你就听我的,你借的钱,你来还,你不是说了吗,张老头家那边的亲戚也借了不少,那部分,你別管了,让他们找张老头去,你跟张老头都已经离婚了,管他那么多!” 周大姐看著她,慢慢地回过味来了。 这几个月,她回南城去照顾老三,张老头刚开始还去亲戚家借了钱,后面听医生说希望不大,就极力地组织他们上京市去治病。上京市,是她和赵喜妹带著张志刚去的。 赵喜妹在张志刚活的时候,也算是尽了她的力了,所以现在她走,周大姐不埋怨她。 周大姐有点想明白了,对啊,张老头凭什么置身事外,他也是孩子他爹,这些债,她凭什么一个人顶著?张老头的退休金不够,去扛大包挣钱还。 “秀菲,你说得对,他张老头也有责任还债。” 周老太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对,对,就是,他凭什么不还?你听我的,他们家的那些亲戚借的钱,你就不要管了,让他们找张老头去。” 周大姐连连点头,她看向黑蛋,黑蛋滴溜溜的眼睛正看著不远处的老肖商店,馋得要留口水了。 “我还要养黑蛋呢。”周大姐说道,她摸摸黑蛋的脑袋。 黑蛋说:“奶奶,我要买吃。” “不吃,吃多了牙疼。”周大姐说。 黑蛋想到吃,就什么也不怕了,他那被惯出来的劣根性又犯了,“我要吃,我要吃!” 周老太就在一旁看著,她觉得小孩想吃不是什么大事,孩子想吃,就买一块给他吃吧,看著他这么小就没了爸爸的份上。 周老太觉得自己越来越善良了。 没想到周大姐强硬地拉著黑蛋走,“不吃,不买。” 黑蛋张嘴就哇哇大哭起来。 周大姐弯下腰,一巴掌拍在黑蛋的屁股蛋上,打得啪的一声响,把周老太都嚇了一跳。 周老太惊讶地看向周大姐,她对周大姐的印象还停留在惯孙子的时候,现在黑蛋没了爸爸,妈妈也不要她了,周老太还担心周大姐会溺爱孩子,没想到她捨得下手打。 黑蛋一边哭,一边说,“我要回去找我妈妈,我不跟你这坏蛋奶奶在一块了!” 周大姐一狠心,甩开黑蛋的手,“好啊,你回去找你妈去,看你妈还要不要你,要是没人要你,你就到街上当小要饭的去。” 周大姐说完,抬腿就走,也不管黑蛋。 周老太目瞪口呆。 黑蛋被遗留在原地,眼看周大姐里自己越来越远,黑蛋哭著追了上去,一把抱住周大姐的腿,“坏奶奶,坏奶奶!” 周老太看得不忍心,觉得周大姐这样的教育方式也太粗暴了点。 周大姐把黑蛋扯出来,指著他,“你还回去找你妈吗?” 黑蛋哭著,连连摇头。 周大姐也扯著他走。 周老太说道:“孩子不能这么教育啊。” 周大姐看向她,“这孩子太浑,我要是心软,他就会得寸进尺。” 周老太看著黑蛋,虽然这孩子留给她的印象不好,但毕竟只有鼻嘎大点,现在是没爹没娘的,让人硬不起心来。 黑蛋本来还在哭,突然用朦朧的泪眼看向周老太,他听见了周老太为自己说好话,带著希望说道:“姨奶奶,你能给我买块吃吗?我长大了孝顺你。” 他还在打著哭嗝,话都说不顺溜。 周老太无语,“我没有钱,钱都借给你奶奶赎房子了。” 黑蛋没了张望。 周大姐扯著他走,没走几步,他已经收了哭声,又走几步,甩开周大姐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前跑去,仿佛刚刚没事发生。 周老太觉得自己多想了,这孩子的精神世界,挺强大的。 周老太挺高兴的,之前帮周大姐卖房子,她就觉得可惜,这房子明年拆迁,不说得多少赔偿,一套房总是能赔到的。 现在桂香老头反悔,正如了她的意,替周大姐保下了房子,不然现在以她大姐浑身是债的情况,肯定不会再买另外一套房子了。 就是桂香他们,不买周大姐的这套房子,不知道他们要上哪里去买。 周倩得知周大姐回南城来了,这天过来看望她。 周大姐不来周老太家里,周老太就跟周倩一块去周大姐那边。 周大姐住在周老太这栋有三层楼的房子里。之前周老太修房子的时候,这周围只有她一家是三层的,现在有好几家都修起了三层小楼,周老太暗中称讚他们有眼光。 周大姐带著黑蛋住在一楼西边的两间房里,隔壁还是那对打工的夫妻,他们今年把儿子女儿都带出来了,就在村里的小学读书。 院子里,夫妻俩种满了蔬菜,他们自己吃不完,住在院子里的租客,都可以去她家摘菜吃。 周大姐也摘,但是她不好意思白摘,偶尔出摊剩下的面,她就煮上两碗,给隔壁的两个小孩吃。 黑蛋虽然才五岁,已经跟隔壁的八岁的小男孩交上了朋友,周老太进来的时候,黑蛋正跟那个小男孩在院子里打弹珠。 他们把一片泥巴地踩得平整,用弹珠在中间的位置按半个圆坑,弹珠就朝里面打。 周老太也会打,她小时候也玩过。 她指著黑蛋说道:“那就是你大姑家没了的那个老三的儿子,现在是你大姑带著。” 周倩看著黑蛋,漂亮的脸蛋上露出怜惜,她叫黑蛋的名字,“黑蛋,你是黑蛋吗?快过来,我是你表姨。” 黑蛋看看周倩,看一眼她手里拎著的编织袋,立刻跑了过来,乖巧地站在她跟前喊,“表姨,你好!” 这一声童稚的声音,让周倩立刻爱心满满,她从网兜里,抓出一把饼乾,递给黑蛋,“拿去吃,给你的小伙伴也分上一个。” 黑蛋的嘴巴立刻咧到了耳朵根,“谢谢表姨!” 周老太问他,“你奶奶呢?” 黑蛋指了指屋里。 周大姐卖完午餐,就会回来歇一会儿,中午饭点一过,到下午饭点中间都没什么人吃饭,周大姐知道周老太弄了一个包边的活,就把周老太家里的缝纫机借了过来,麵摊那边没生意的时候,她就回来踩衣服。 周老太已经听见了缝纫机噠噠噠的声音。 周倩走进去,看到周大姐,眼睛一酸,周大姐明显瘦了。 “大姨!” 周大姐正戴著老镜踩衣服呢,没听到人进来,这会儿抬起头,发现是周倩和周老太,笑道:“小倩,你来了。” 周倩看著她,“大姨,你身体还好吧?” 周大姐笑道:“好著呢,好著呢,你们快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周老太说道:“別忙活了,小倩在我那刚喝过。” 周大姐踩缝纫机的速度不比別人差,毕竟她当工人的时候,也是在服装厂,不过那时候她们生產的不是时装,他们生產的是劳动衣服,专门发给工人的。 周老太走过去,捡起一件做好的衣服看了看,“你这手艺不错啊,一天能做多少件?” “说不一定,有时候时间多点,就多做一点,一天大概能做个二三十件吧。” 周老太一听,就知道她晚上也加班做呢,不然不可能做得了这么多。 “你晚上还是不要做了,身体要紧。”周老太劝道。 周大姐说道:“我这不是想著,赶快把债还了吗?不然一直压在心里也难受得很。” “你还剩多少债?”周老太问。 “欠你五千五,欠大哥两千块钱,还有邻居的钱,她家是一千,这个钱,我要还给她,她是看著我的面子,才借的钱。”周大姐说道。 周倩还不知道周泰荣给她借钱的事,一听就说道:“我爸的钱,大姑,你不用还了,我帮你还,我给我爸。” 周大姐说道:“这怎么能行,这不行。” 周倩看她清瘦得这么厉害,真怕她熬出个好歹,“大姨,你就听我的,你还我小姑的钱就行了。” “这不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借的时候,就从来没想过要赖帐,小倩,你的心意我领情,你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少工资?” 周倩说道:“哎,大姑,我有钱的,我一个月,能挣八百块钱呢。” 周大姐笑道:“好孩子,你有钱,你收著,以后就是你自己的嫁妆。” 周老太说道:“可以呀,小倩,你一个月没少挣呀!一年要挣一万块呢!可以买房子了。” 小倩说道:“我有房。” 周老太瞪大眼,“你买房了?” 周倩顿了一下,连忙说道:“那也不是我的,我租的。” “在哪里呀?”周老太问,之前她问周倩,周倩说住公司的宿舍,具体在哪里,周老太还真没搞清楚。 “在向阳小区。”周倩说道。 周老太听这个小区名字挺耳熟的,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了。 第 167章 秋桃好事 周大姐说道:“你们吃饭了没?我去给你们煮麵条。” “別忙活了,我还得去工坊看看呢,今天秋桃上市场去了,春桃今天有事,她去卖货去了。” 周倩也知道周大姐忙著要干活,也没多留,对周老太说道:“大姑,那我跟你去,我也去看看文大哥。” 周老太说道:“这个点,恐怕他已经去工地了干活了。” 周倩说道:“那我给他买点东西拿过去。” 周倩始终记得人家的救命之恩。 周老太也觉得人不能忘恩负义,说道:“行,那咱们一块过去。” 一从屋子里出来,周老太就看到黑蛋竟然骑在那个小男孩的脖子上,黑蛋嘴里喊著:“驾驾驾!” 周老太连忙走过去,“黑蛋,你怎么骑人家脖子上去!” 那个小男孩也才七八岁,艰难地驮著壮实的黑蛋,四肢並用地爬著。 “黑蛋!赶快下来,你干嘛呢?”周老太喊。 黑蛋一骨碌从男孩脖子上溜下来,他怕周老太骂他,连忙说道:“是他自己要驮我的。” 周老太看著男孩,“你真自己愿意驮他的?” 黑蛋抢答,“我跟他说,他驮我一圈,我就给他一包饼乾!” 周老太真没想到,这黑蛋小小年纪,鬼精鬼精的! “赶快给人家饼乾,你壮得跟个猪崽子似的,谁驮得动你!” 黑蛋不情不愿地从兜里掏出一包饼乾,递给男孩。 男孩眼睛顿时亮了,拿著饼乾却没吃,跑回家里去了。 周老太看著黑蛋,“你不许欺负人家!” 黑蛋没做声。 等两人走了,黑蛋衝著周老太的背影,悄悄地做了个鬼脸。 周倩去商店买了两罐水果罐头,用编织袋拎著,跟周老太一块去了工坊。 工坊天天都有人干活,虽然周老太並不要求她们的出勤时间,但为了多挣钱,基本女工们天天都过来。 推门进去,院子里的大狼站起来,警惕地看过来,看到周老太这张熟悉的脸,高兴地叫了两声。 大狼现在住著的狗窝是文斌给他做的,用工地上的废板料,做得还很用心,上面搭了瓦,下雨不漏。 这大狼跟著文斌,也是过上好日子了。 周老太把大狼送过来,每天有剩菜剩饭都给它送过来,文斌把它当自己狗养,天天餵饭。 他来给周老太看工坊,不仅没拿钱,还往里面搭一个狗饭。 周老太看文斌的房间门关著,说道:“人不在,干活去了。” 周倩点点头,“那我把罐头,放他房间窗户上去。” 周倩拿著罐头去放,周老太进了工坊。 肖师傅她们都在忙碌著。 周倩拿著罐头去放,发现门开著,有条缝。 周倩想顺手帮忙拉上,突然听见里面有咳嗽声,她凑过去听,確实是有人在里面咳嗽。 “文大哥?你在家啊。”周倩说道。 里面传出文斌的声音,“谁啊?” “我,周倩。”周倩说道,“我给你送俩罐头来,还以为你没在家呢。” “我不吃,你拿回去。”文斌说。 周倩听他的声音,感觉不太对劲,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好像是生病了。 “文大哥,你不舒服吗?”周倩问。 文斌说:“没有。” 他说没有,但是声音又带了一丝丝沙哑。 周倩连忙去找周老太。 “文大哥在家呢,他好像是生病了。” 周老太一听,赶忙出来,她走到文斌住的房间外面,喊文斌,“你生病了吗?” “没有,大娘。”文斌说。 周老太却觉得不对劲,不仅是文斌的声音听起来不对劲,还有文斌这个点了,还在家里,就很不对劲,文斌干活是很勤快的,基本天天都去。 周老太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看到文斌躺在床上,睁著眼睛看她,脸红得很不正常。 周老太哎呀一声,“你真生病了啊,为什么不说呀,还要硬抗,吃药了没有?” 周倩站在门口,迟疑进不进去。 周老太这个年纪了,基本用不著讲究这些了,她还是个大姑娘,不经允许就走进男人的房间,不好的。 周老太摸一摸文斌的额头,很烫手,“哎呦,你这是发烧了啊,怎么搞的,吃药了吗?” 文斌说道:“没事大娘,我睡一觉就好了。” 周老太不赞同,“你这么硬抗可不行啊,不行就起来,我送你去卫生院打针去。” “不用,大娘。” 周老太焦急看著文斌,她最不喜欢这种鸭子死了嘴还硬的,生病了就去医院,硬抗什么。 “小倩,你去卫生所给文斌开个退烧药回来吧,是受凉了吗?”最后一句是问文斌的。 文斌嗯了一声,“前天跟他们去河里洗澡了,回来就感冒了。” 文斌一开始也没注意,他虽然不当兵了,但是身体素质挺好,想著扛一扛就过去了,没想到今天虚得浑身无力,还发冷。 周倩问了症状,连忙去卫生院买药去。 周老太要给文斌倒点热水喝,找了半天,连个暖壶都没找到。她只得去厨房生火,给文斌烧热水喝。 到了厨房发现冷锅冷灶,显然今天文斌都没有吃东西,周老太又弄了一碗麵糊糊,让文斌吃了。 周老太看著文斌嘆口气,这没个家庭的男人,就是生活得粗糙,家里要什么都没有,生病也不去医院,就在家里硬抗。幸好她们发现得早,要不文斌烧死在她屋里,也没人知道。 周倩取了药回来,让文斌喝了。 周老太自己去帮忙了,她去裁剪布料,布料接不上趟了。 等她忙完出来,周倩还没走,她在厨房里给文斌熬了一窝粥。 周老太嘴上不说,心里其实还是惦记著秋桃的姻缘的。 自从那个王錚走了,秋桃一直忙做生意,身边也一直没个合適的小伙子。 周老太觉得现在秋桃做生意是精了,但是在看男人方面,还是差了点,她决定要帮秋桃好好把关。 没想到这天,有人要给秋桃介绍对象。 电话是刘支书打过来的,態度特別客气,“周大姐,你的小女儿叫秋桃吧,还没许人家?” 周老太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刘支书是来做媒的,她正好也在愁秋桃没个好姻缘,就说道:“是啊,她还没有许人家的。” 刘支书笑道:“那真是要恭喜你了,周大姐,培养了一个优秀的女儿,现在有桩上好的姻缘,在等著秋桃姑娘。” 周老太越发好奇了,难不成刘支书是要给他哪个亲戚家介绍? “谁呀?”周老太问。 “杨镇长家的公子。”刘支书呵呵直笑,“是不是顶顶好的姻缘呀!杨镇长家的小儿子,是中专毕业,现在在第二重工厂做工人,今年二十四岁,一表人才,跟秋桃姑娘很般配的。” 周老太有点懵了,杨镇长,她还记得,就是上回来考察工作的那个,怎么他突然要刘支书来给他儿子当媒人?” 周老太好久没说话,刘支书仿佛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笑道:“上一回,杨镇长来,你和秋桃姑娘接待的嘛,杨镇长对秋桃姑娘印象很好,所以想给他儿子介绍。周大姐,真是要恭喜你了!” 刘支书比周老太还大两岁呢,之前都喊她周主任的,现在喊周大姐。 周老太还没有成为镇长的亲家,就先享受了镇长亲家待遇。 周老太有点拿不定主意,镇长虽然说不是多么大的官吧,好歹也是个官,做他们家的儿媳,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秋桃性子本质上还是很跳脱的,去这样的人家,未必是好事。 但是周老太又觉得,秋桃现在一心扑在生意上,確实没有合適的相亲对象,现在送一个上门来,不去见见,又觉得有点浪费机会。 周老太飞快地思考过后,就说道:“我问问孩子的意思。” 刘支书笑道:“好,好,周大姐,你问问,儘快回復我。” 秋桃傍晚收工回来,就看到周老太一脸沉思,坐在院子里发呆。 “怎么了?妈?”秋桃疑惑地问。 周老太抬头看向秋桃,秋桃已经褪去了青涩,越发有大人的样子了。 这是唯一留在她身边的孩子了,真要结婚嫁出去,周老太还有点不捨得。 周老太眼里突如其来的温情,让秋桃都快起鸡皮疙瘩了,“妈,你怎么了啊?怎么做出这么一副要生离死別的样子。” 周老太呸了一声,做出了决定,“別乱说话,秋桃,有个好事要告诉你。” 第168章 要钱去 “什么事啊?”秋桃好奇地问。 周老太就把今天刘支书给自己打电话要给她介绍对象的事说了。 “怎么样,要不要去见见?”周老太问。 秋桃还以为什么事呢,一口拒绝,“不去。” 周老太有些意外,“为啥啊?”她盯著秋桃,“你不会还在想姓王的那小子吧?” 秋桃说道:“我想他干嘛啊,天边离地边的。” “那你干嘛不愿意去见见?”周老太问。 “我不想相亲啊。”秋桃说道,“我现在正是干事业的时候,怎么能让家庭妨碍我?” 周老太正要说话,秋桃摆手打断她,“我不去相亲,你也別劝我,別说镇长家的儿子,就是区长市长我也不去。” 周老太就知道秋桃不肯相亲的决心了,嘀咕道:“你做梦呢,区长市长家的儿子还能轮到你?” 秋桃瞪眼,“轮到我,我也不稀罕!” “哎,行行行,这个事情你说了算,你不想去就拉倒了,那我就跟刘支书说一声,不去了。” 秋桃皱眉道:“以后谁来说媒,你都回绝了。” 周老太说:“怎么了,你不嫁人了?” 秋桃有点恼了,“我就非得嫁人吗?” 眼看她炸毛了,周老太只得顺著她毛捋,“行行,不去就不去嘛,我又没逼著你去。” 秋桃轻哼一声,进屋去了。 没一会儿她就在房间里听见周老太打电话,赶忙竖起耳朵。 “哎,刘支书啊,我问了一下我姑娘,她说自己年纪还小,现在还不考虑个人问题呀,杨镇长那里,麻烦你帮忙回个话吧。” 刘支书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回绝,以为自己听错了,掏掏耳朵说道:“什么?你姑娘不去吗?” “是啊,她年纪还小,现在考虑这个確实早了点。” 刘支书要是自己女儿还没结婚,他都想把自己女儿塞到杨镇长家里去了。那可是镇长家呀! “周大姐,真不去啊?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咯!” 周老太说道:“是啊,这么好的家庭,多好啊,可是孩子不愿意啊,这个事情,我也不能强迫她,没办法。” 掛了电话,周老太还有点不舍,確实人家蛮好的,以后秋桃未必能遇到这么好的人家了。 秋桃在房间里听见周老太说的话,完全放心了,她就怕她妈看到人家家庭好,强行想把她塞过去。 好在她妈没犯糊涂。 秋桃躺下休息,她现在確实不想考虑结婚。单身多自由,她和她妈两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她根本就不需要婚姻。 像她姐,跟刘大哥结婚之后,马上就怀孕了,虽然圆了她做妈妈的心愿,可到底没有以前那么多时间去打拼事业了,现在也只是在市场帮她们卖四件套,那比自己摆摊要轻鬆,她即使怀孕也能做。 其实偶尔,秋桃还会想起以前她跟大姐以前做生意的时候,现在就只剩她一个人了,还好还有她妈,她想做的事情,她妈基本都支持。 秋桃觉得这就够了,她很满足,婚姻对她太多余了。 她想起二嫂。 现在二嫂日子过得多憋屈啊,她离了婚,二哥带著他的二奶住进了他们曾经的家里,离婚像打发乞丐似的,分了二嫂一点钱,房子,车,全都不给她。 水英刚开始还气不过,也住在那屋里,那屋子还登记著她的名字呢,她要林建军赔偿她钱,她才肯搬出来。 林建军丝毫不顾夫妻一场的情分,直接把二奶带进去住,同住一个屋檐下,林建军和那女的做什么,她都能听得见。 水英让林建军拿钱,林建军一毛钱都不给,就这么熬著水英。 秋桃今天听水英说起,十分生气,打算回家要跟周老太说的,一回来被周老太打断,都搞忘记这个事情了。 她来到客厅,给周老太说了。 周老太想起来一个事,老大老三都给了养老钱,老二还没给呢。 林建军和水英的事情,她管不著,可林建军还没给自己钱呢,两千块,现在拿回来,能多买间村屋,干嘛不去要回来。明年就拆迁了,最好以后都不要来往。 周老太说道:“你二哥真不是个东西,现在这么有钱,也不给我养老钱,我得去找他把养老钱拿回来。” 秋桃正气著呢,顿时摩拳擦掌,“行啊,妈,啥时候去,咱们一块去!” 周老太一想,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 “你准备要多少啊?”秋桃好奇地问。 “你大哥,你三哥,都是给了两千啊,他也要给两千。”周老太说道。 “三哥没给钱吧,不是把房子抵给你了吗?那就只给了一千块啊。” 周老太说道:“可不止一千块呢。” 傍晚吃了饭,周老太就和秋桃出发了,秋桃特意在水英那里要来了地址,她们都还没去过林建军新买的房子,不知道在哪里。 水英说最近林建军为了气她,都在家里住,连同那个二奶。 来到小区外,周老太看到那个大门口的名字时候,才想起来,周倩不就住在这个小区吗? 向阳小区。周老太就说怎么听著这么熟悉,这是南城这几年开发的商品房,价格比普通的居民楼还要高,一套房得四万左右。 这也是步梯房,楼层在七层。 林建军的家买在三楼。 这小区看著真不错,里面的环境也挺好,比他们城中村看起来整洁太多了,难怪南城的人,挤破了头,也想住商品房呢。 周老太和秋桃没工夫閒逛,直奔战场。 来到三楼,秋桃上前拍门。 这会儿水英下班该回来了。 门开了,开门的却是一个脸生的女人,这女人看起来二十七八的样子,长得还挺漂亮,看看秋桃,又看看周老太,问:“你们找谁?” 秋桃问她,“这是水英家吗?” 那女人脸色一变,没好气地说道:“你们找错门了,这里没有叫水英的女人。” 秋桃一看她这表现,就知道她们是找对了。眼看对方要关门,秋桃一个箭步衝过去,把门带人全撞开了。 女人立刻嚷嚷起来,“你们是谁啊,强闯民宅,赶快出去!” 她听秋桃问水英,以为她们是水英的娘家人。 要是水英跟林建军还没有离婚,她可能还没这么理直气壮,这都离婚了,她怕个屁! 秋桃理也不理她,兀自走进门,上下打量这房子。 这房子在楼房里来说,算是大的了,但是在他们住在宽敞的老宅里,这房子的面积,就不够看了。 那女人见自己被彻底无视,气得要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闯进来,我要去报公安了!” 周老太烦躁地挥挥手,上下看女人一眼,“你是谁啊?这轮得到你说话吗?” 女人认定她们是水英的亲友,泼辣地骂道:“哪里来的野狗!跑我家里来撒野!” 周老太冷不丁地出手,一巴掌甩女人脸上,“我是你妈,你不认得我?” 林建军在睡觉,被动静吵醒,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刚好听见女人骂人,他正要呵斥,没想到周老太飞快地甩了女人一耳光。 周老太生了一对断掌,打人疼得很,女人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淡红色的巴掌印。 女人气疯了,正要扑上去反击,听见林建军的声音。 “妈?你们怎么来了?” 她举起的手扬在半空,不敢落下来了。 水英的父母她见过的,那两人都来过好多回了。 这个老太太她还没有见过,林建军喊妈,肯定就是林建军的亲妈了。 女人立刻明白自己误会了,她捂著脸,不敢说话了。 周老太看向林建军。 她都忘了有多久没看到林建军了,他发福好多,肚子都顶起来了,看起来油腻得很。 “你现在发大財了,我想著,你欠我的养老钱,也该拿了。” 周老太没去理会那女人,直奔主题,“老大和老三都拿了两千块养老钱买断,你也给我两千。” 林建军有点懵,怎么他妈突然上门来要钱来了,“这,妈,我最近手头紧啊,你是做什么要用钱吗?” “我要用啊,我拿来做生活费,你现在都成大款了,不会不给你亲妈养老钱吧?” “妈,我现在钱也紧张啊,你和秋桃不是在做生意吗?哪里会缺钱,我最近,钱都拿去进货了,手头紧。” 一次性要给两千,林建军哪里捨得,再说老太太又不是没钱。 “別废话,有钱养野女人,没钱给付给我养老费?”周老太说道。 第169章 不合適的对象 林建军恍然大悟,“是不是水英去你那说什么了?” 周老太不理他,看了看屋子里的东西,一台东芝大彩电放在客厅里,周老太走过去,抱起彩电,“你不给养老费,就拿这玩意抵。” 林建军哎哎地衝过来,拦她,“这得三四千呢!妈!” 周老太冷嗤,“你有三四千买大彩电,没两千块给你妈养老?我生养你还不如养头猪!你良心都被狗吃了!今天你不给钱,我就把这彩电带走,抵你应该支付我的养老费,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一辈子不要来往了。” 秋桃也说道:“二哥,你也太过分了!你现在是有钱了,可你也没良心了,你跟二嫂离婚就算了,连自己的亲女儿,自己亲妈,你全不要了。” 林建军瞪她一眼,“你做妹妹的有资格说我?” 周老太抱著彩电就要走,那女人哪里捨得真让她把电视抱走,跑过来拦她,“你不能抱走!” 周老太嫌弃地看她一眼,“你一个小娼妇,有什么资格来拦我?” 女人气得瞪眼,又不敢还嘴。 林建军哪里捨得,这电视四千多买的呢,“妈,这电视是我之前挣钱的时候买的了,现在不是没挣钱了吗?” 周老太不理他,抱著就往外走。 “哎,行行,我给你还不行吗,把电视放下。”林建军妥协了,他知道,之前老大给了两千,老三怎么给的他不知道。 算了,其他兄弟都给了,他车买了房买了,两千块不给,有点说不过去。毕竟周老太和水英不同,水英离了婚,那跟他就没关係了,周老太毕竟是他亲妈。两千块,也不算白给。 而且老太太现在,著实有点泼辣。 林建军回房间里,拿出了那个他从不离手的黑色皮包,从里面取出一沓钱来,数出两千,递过来,“行了吧?把电视放下。” 那电视也重,周老太又把电视放回去,接过钱,往指头上沾上口水,开始数钱。 那女人看著周老太数的那叠钱,眉头都要打结了,这两千块,都够她买两身好衣服了! 她看了林建军一眼,不敢说话,她现在还不是林建军的老婆呢,哪有她说话的资格。 周老太点完钱,满意地放进口袋,对林建军说道:“好了,现在我们两清了,以后我养老也不找你,你就当没我这个妈,我也没你这个儿子了。” 林建军说道:“你今天是来替水英出头的?你也不想想,之前他们一家是怎么欺负我的,我才是你亲儿子。” 周老太说道:“我不是替她来出头,不过你也太丧天良,弄这么个野女人来逼原配离婚,等著吧,林建军,你迟早要遭报应。” 秋桃早就憋不住了,“二哥,你真的太过分了,有你后悔的一天。” 林建军也不耐烦了,“我后悔?笑话,后悔的是水家人,以前他们怎么看不起我的,恐怕他们已经忘了,我还记得呢,行了,拿著钱赶紧走,我的事,你们少管!” 周老太说道:“秋桃,咱们走。” 秋桃瞪了那女人一眼,跟著周老太走了出来。 走出来,秋桃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竟然给了,我以为他不给呢,他对二嫂都这么狠心。” 周老太拍拍包,心想自己早该来要钱了,也是林建军现在有钱,两千块对他只是小钱,所以给得还算痛快,趁著现在把钱要回来。 “走,咱们吃点好的去!”周老太笑道。 秋桃说道:“你不是说小倩姐也住这里面吗?你知不知道在哪里啊, 咱们叫上她一块去,这会儿,估计她也下班了。” 周老太摇头,“那我可不知道。” “那就没办法了,这小区里七八栋房子呢,不知道她在哪住。” 母女俩往外走,快走到门口时,秋桃竟看到了周倩,她穿著一件军绿色长款风衣,手里拎著包,低著头从大门口走进来。 秋桃拉一把周老太,“妈,那不是表姐吗?” 周老太一看,还真是周倩,她正要喊周倩,周倩身后的一个男人快走几步,走到周倩身边,很自然地搂著周倩的腰,两人笑著说话。 “咦,那是小倩姐的对象?”秋桃疑惑道。 周老太也有些惊讶,没听说周倩有对象啊。 不用她们喊了,周倩也注意到了她们,表情很惊讶,她下意识地把男人搭在她腰上的手打了下去。 “小姑,你们怎么会在这?”周倩走过来,问道。 周老太说道:“哦,林建军也住在这,我来找他有点事。” 周倩有些惊讶,“二表哥也住在这里吗?我还不知道呢,没遇见过他。” 周老太说道:“你下班了?吃饭没有,我们打算出去吃饭。” 周倩说道:“我吃过了,小姑。” 周老太看出周倩神情的不自然,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周倩点头,“好,得空了,我去看你。” 秋桃跟周倩挥挥手,飞快地看了一眼那个男人。 走出了好远,秋桃才皱眉说道:“这个男的,怎么看起来比小倩姐大这么多。” 周老太绷著脸,不说话。 秋桃小心问,“咱们还出去吃饭吗?” 周老太看她一眼,“算了,回家吃去吧。” 第二天,周倩来了家里。 周老太憋了一晚上,这会儿也忍不住了,说道:“你爸还一直担心你在南城一个人生活没人照顾呢,昨天那个是你对象吗?怎么没告诉你爸?” 周倩低声说道:“小姑,你也看到了,他比我大一些。” 周老太看著她,等著下文。 “他离过婚。”周倩说道,“我怕我爸不同意。” 听她这么说,周老太悬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放下一半了,她脸色稍微缓和了些,“那你怎么找他?你自己条件这么好。” 周倩闷著脸,半天才说道:“他对我挺好的。” 周老太想起之前周倩说她有房的话,“他给你买了个房子?” 周倩看向她,点点头。 周老太缓缓地吸一口气,“小倩,这个男人有没有孩子?” “孩子跟著他前妻的。” 周老太皱著眉看她。 周倩生得好,人又高挑,性格也好,学歷也好,找这么个二婚男人,著实可惜了。 周老太不知道怎么说了,她极力回忆前世,关於周倩的记忆几乎为零,她根本不知道周倩的人生会往哪里发展。 “你们现在住在一块的?”周老太问。 周倩说:“也不是,他偶尔过来。” 周老太说:“你会不会被他骗了,万一他还没有离婚呢?” “离了。”周倩肯定地说。 周老太陷入了沉思,周倩求她,“小姑,这个事情我爸还不知道的,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跟他说,你先別告诉我爸,好吗?” 周老太真是想不通,之前的秋桃,春桃,现在的周倩,怎么全找的歪瓜裂枣,不能睁大眼睛,好好地挑一个好男人。 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好男人死绝了,没的挑了。 她看向周倩,“那这个男的,又是为什么离婚了呢?” 周倩摇头,“我不知道。” “是为了你?”周老太问。 周倩顿了顿才说,“也不是吧,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跟他前妻闹离婚了。” 周老太这时候才从周倩口中得知始末。 原来之前周倩大学毕业,分配到了一个国营工厂做会计,后来就认识了这个汪达明,汪达明看她气质出眾,出一个月八百块钱,请她来南城的外资公司,汪达明是南城分公司的总经理,来这给他做文秘。 周倩在国营厂一个月才两百来块,她又爱美,工作之后,学会了打扮,销不小,左思右想之后,接受了这个工作,来到了南城。 她来这里工作之后,汪达明就开始追求她,同时办理了离婚,那个房子,就是汪离了婚,两人在一起之后,汪达明送她的,说会作为两人的婚房。 周老太问她:“房子登记在你名下的?” 周倩摇头,“不是,这个房子,他早就买了。” “那怎么能叫送给你的呢?”周老太摇头。 周倩说道:“可是,他说这是我们的婚房。” “你准备要结婚了?”周老太问。 周倩点点头,她看向周老太,“小姑,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他工作能力很强的,是我们南城分公司的总经理。” “那你自己呢?”周老太问。 “我?”周倩不解。 “你图他有钱,图他能力强,他图你什么,年轻貌美,你想过没有,他现在能把他前妻踹了,以后也能踹掉你。”周老太一百个不赞同,“女人在婚姻里吃亏的例子太多了,尤其你这种情况,更是复杂中的复杂。” “你要是问我什么意见,我觉得不合適,非常不合適。”周老太严肃地说道。 周倩愣愣地看著她。 周老太之前把秋桃掰过来,不让她跟姓胡的在一块,都费了好大的心思,那还是她亲闺女,有什么话都好说,周倩是侄女,隔了一层了,说话都得顾忌点。 “好孩子,你听我一句劝,这不是良配,你想要钱,想要房子,凭自己努力一样能获得。你看看秋桃,她学歷还没你好呢,她自己挣了不少钱呢,以后想买房子买房子,想买车子买车子,那是她自己挣的,不被別人左右,踏实。” 周倩脸红了,“不是,小姑,我其实不是图他的钱。” 周老太说道:“那我问你,他人还是同一个人,他不是你们公司的总经理,只是一个普通的员工,你还会看得他这种条件的吗?人才也很普通,又是离婚有孩子了的,你愿意吗?” 周倩沉默,答案自不必说。 第170章 大冰块 周倩回去了,周老太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 她想都想不到,周倩这么好的条件,竟然会找这么一个对象,实在叫人想不通。 她正烦躁著,秋桃回来了,一回来就告诉周老太,“黄家玲说她不做了,她说亲戚家有个活让她去干,让她去帮忙。” 周老太正烦著呢,一个工人不做的小事她不想理会,“哦,她要走的话,把工钱给人家结算了就行了。” “我还没给呢,今天才跟我说不做了,我还得回来算帐,算一算她做了多少,再给她结算工资。” 周老太说:“人少了一个,重新再招一个吧。” 现在下岗的人这么多,招人很好招的,周老太不担心这个。 她看著秋桃,她真是怕了这些年轻小姑娘,怎么能这么单纯,这么好骗。 周老太觉得有必要跟秋桃说一下周倩的这个事情,作为对她的警醒也好。 周老太就把今天周倩来的事情全给她讲了。 秋桃昨天看到那男人之后,心里就有所猜测了,听完也不感到惊讶,只是不解,她不懂为什么周倩要找这么一个男人。 不过想想自己当初,她觉得周倩肯定是被骗了。 “妈,我猜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离婚。他骗小倩姐的呢!”秋桃肯定地说道。 周老太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你小倩姐说他离婚了。” “不行,我得跟她提醒一下,让她好好地查一下。可別被骗了。”秋桃说道。 秋桃对周老太说道:“妈,你看现在的婚恋市场多复杂,你还想让我去相亲呢,打死我也不去。” 周老太不吭声了,她感觉自己都被这些小姑娘给嚇怕了。 第二天,秋桃中午给周倩的公司打去电话,周倩没在,没接通。 没想到下午周倩就来了工坊,拎了些水果,她是来看文斌的。 前几天,周倩来了两次,她担心文斌一个人住在这,生病了连口热饭也吃不上。 她每次来,文斌都不太高兴,让她下次別来了。 文斌不喜欢她来,周倩却忍不住担心他。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周倩只能为他尽些绵薄之力。 她是下班了才过来的,路上又买了些东西,过来的时候,上班的女工们都下班回家了。 门锁著,文斌还没有回来。 周倩知道,这个大门有两把钥匙在女工手里,她们下班的时候,要是文斌还没有回来的话,她们就会把门锁上。 周倩只好在外面等。 这一等,天就黑了。 周倩蹲得脚都麻了,她不知道文斌彻底恢復了没有,就想问问他再走,一直老实地等著。 终於,一个白影朝这边走来,走路姿势一瘸一拐,正是文斌回来了。 周倩鬆了一口气,她连忙站起来。 “文大哥!” 文斌走过来了,看到是周倩,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也说不上好,“你怎么又来了?” 周倩都快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说道:我来看看你,你完全恢復了吗?怎么就开始干活了?” 她上下打量文斌,文斌像是出去喷漆了似的,一头一脸,身上,全是白灰。 “我都好了,你回去吧。”文斌说道。 周倩听他声音不那么嘶哑了,鬆一口气,笑道:“我给你买了些水果,你拿著吃。” 文斌看都不看,兀自去开门,语气冷漠,“我不要,你拿回去。” 周倩感觉有点委屈,她不过是想报答文斌的救命之恩,文斌用得著这样拒人於千里之外吗? “文大哥,你就收下吧,你不收下,我心里难受。” “难受就去看医生。”文斌说道。 周倩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 女工们上班的房间门已经锁了,文斌住的那一小间门也锁著,文斌转头看她,“天黑了,你回去吧。” 周倩把水果递过去,“你收下吧,我就走了。” 文斌看了看她拎著的编织袋,点头说道:“行,我收下,你下次不要来了。” 周倩真有些委屈了,“你干嘛这样啊,我只是想报答你。” “你別来打扰我,就算报答了。”文斌依旧冷漠。 周倩眼泪都要衝出来了,把编织袋往他手里一掛,转身就夺门而出。 她朝大路方向走,天都黑了,路上间或亮著昏黄的灯光,周倩刚才还在担心天黑了走出去不安全,这个时候满腹委屈,竟也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只不过是想报答文斌,关心关心他,谁知道文斌是个大冰块,根本就不领情的,不领情就算了,还冷脸相对,態度刻薄。 周倩穿著五六厘米的高跟鞋,村道没硬化,坑坑洼洼的,她不管不顾地深一脚浅一脚往前冲。 这个时候她什么也不怕了,就算有歹徒跳出来,她也能气得蹦起来和对方拼命。 这时,她听见了背后有脚步声传来,她心臟一紧,连忙回头看去。 文斌的特徵太明显了,她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提起的心猛地跌回去,周倩这时候感到后怕,她確实害怕的。 她停下来,瞪著文斌。 文斌走到她身边,看她一眼,见周倩眼睛里包著泪,怔了怔,简短地说道:“走。” “你干什么?”周倩没好气地问。 文斌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愿意说了,抬脚就走。 周倩也不是傻子,立马就意识到,文斌是来送她出去的。 她有心想硬气一点,不要他送,到底还是恐惧占了上风,只好跟在文斌屁股后面。 周倩看著文斌晃动的身体,心里的委屈渐渐被呼呼的夜风吹散了。 走到大路口,文斌没停,往公交车站走,晚上有夜班车经过这里。 周倩说:“送到这里就行了,你回去吧。” 文斌不理她,一直走到公交站台底下,停住。 周倩站在他身边,想说自己打出租回去,可看著他满身的白灰,头髮,脸上也全是,为了送她出来,都没来得及洗把脸。 周倩的话就噎在了喉咙。 公交车又迟迟不来,周倩频频看向文斌,文斌像座山似的,站著一动不动,也不打算跟她说话。 她知道文斌刚下班,干了一天活,饭也还没吃,肯定饿了。回去还要自己做饭,现在还站在这里陪她等车。 “文大哥,你回去吧,我自己等车就行了,这里是大路,人多了。” 文斌不理她。 周倩悄悄地瞪他一眼,真是个大冰块! 好在没一会儿,车来了。 周倩上了车,回头想跟文斌道別,却发现文斌已经走远了。 她看著文斌一瘸一拐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包住的眼泪,此时再也兜不住,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为了更好地展示她们的天鹅四件套,秋桃和周老太商量,在市场租一个门面。 这个事情是周老太自己去跑的,她找来找去,找到两间连通的门面,这个之前是卖衣服的,现在下岗的人多,卖衣服的太多了,这个店主打算不开店了,也摆摊去。 这个门面一个月租金要三百五,那个店主的生意完全被摆摊的截流,所以才不干了。 周老太租了下来,这两间门面面积合適,能摆下三张床。 刘民给她找了个会木工活的工人来给她做床。 她这个床是展示用的,並不需要做得多结实,就连做床的木板都是刘民从工地上弄来的旧木板。 因为要求不高,一天时间就做好了。 周老太本来想著能开业了,但是看看这个门面,又感觉太过简陋了,又想简单地装修一下。 刘民又给她安排人过来给她装修。 装修內容,主要是刮墙面,做个吊顶。 吊顶做得很快,上面留了几组灯线,到时候这里安装灯,前面刮白,看著就很像样了。 做吊顶很快,一天就做好了。 等给她刮墙的人到了,周老太才发现竟然是文斌。 周老太还不知道他会刮墙呢。 “你在刘民工地上,就是刮墙啊?”周老太问他。 文斌摇头,“什么都做,什么缺人就做什么,我现在没在刘民的工地做了。” 周老太有点吃惊,她还不知道这个事呢,“那你上哪里做去了?” “我一个堂哥,现在在做家装,叫我跟他一起做,我现在在做家装呢。”文斌说。 “那你有別的活要干吧?耽误你吗?”周老太问。 文斌笑道:“没事,你这点活,两三天也就干了,刘民那边的工人不会做吊顶,给你做吊顶的就是我们的师傅。” 周老太有点不好意思了,之前刘民安排人来给她干活,都是刘民自己负责工钱,不用周老太给,这回来的是文斌,他跟刘民是战友,周老太怕他不收刘民的钱,就说道:“那正好,吊顶的钱还没给呢,等你把墙刮完,一块给你。” “钱的事你別管,大娘,刘民会安排的。”文斌笑道,“我来之前,他就给我说了。” “哦,我给就行了,回头我跟刘民说一声。这活就麻烦你了。” 文斌自己带著马鐙,大白来的,三天活就干完了。 周老太又要打展示柜,文斌又安排师傅来给她打柜子。 等柜子也打好,周老太去工坊给文斌结工钱,文斌只收了打柜子和吊顶的钱,刮墙的钱他不收,说是给她帮忙。 周老太说他:“你现在也自己做,自己有工人了,你这么做生意不行,你会越做越亏本,有句俗话,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是生意,就必须要收钱。” 周老太把自己的生意经教给他,把钱塞给了文斌。 周老太问他,“你们现在有多少工人?” 文斌笑道:“加上我在內,一共三个人,做水电瓷砖的,做吊顶打柜子,我就是油漆工。” 周老太说道:“做家装很不错,现在买楼房的越来越多了,你们的活多不多?” “刚开始,加上你的活,一共两个活。”文斌说道,“对了,大娘,你那个灯什么时候安?我看也不复杂,等我空下来,我去帮你安。” 周老太不好意思麻烦他了,“没事,我让刘民去给我安。” 第171章 冒牌货 等墙面干透,刘民抽了个时间去帮周老太把灯安上了,这门面简单装修一下,看著比之前舒服多了。等后面把床铺上,灯打上,看著就更像样子了。 周老太著急开张呢,幸好市场租的那个摊位还没有退,这些天还照旧卖著,倒不影响。 刘民给她装了灯出来,看看她空荡荡的门头,说道:“妈,你这怎么没弄个门头?” 周老太走出来,“定做了,定做了个木匾的,还没弄好,弄好了就过来给我掛上了。” 刘民说道:“哦,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那我看看春桃去。” 春桃都四个月了,肚子有点显怀了。 周老太请的师傅给她看的开张日子。 周老太选定的是四月初十开业。 开业当天,门口摆了八个篮,春桃两口子送了两个,林建生两口子送了两个,周倩送两个,周大姐也送了两个。 昨天周老太和秋桃就已经来店里,把店里的一切都收拾好了,选了三个款式三种顏色的四件套铺在了床上。 这个床,因为周老太没提前规划好,先打了床,才装修的房子,弄得很不像样子了,现在铺上了被,看著竟然也还像样。 主要是这个四件套,掛在架子上和铺在床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看起来饱满,漂亮,它展示出来自己的样子,不用让顾客去想像。 它的美丽,一眼就能看见。 开业当天,刘民还请了个舞狮队来助兴,又是锣鼓,又是鞭炮的,成功把市场里的人都给吸引过来了。 门头上掛著周老太定做的牌匾,黄色的牌匾上面写著五个大字——天鹅四件套。 国人爱凑热闹的习性让周老太在今天赚足了顾客,开业一上午,进店的顾客就有二三十个,成交率也有六七成,一上午卖了二十几套。 现在开店了,价格周老太也觉得要规范起来了,之前是任由顾客讲价,只要不低於心理价位就卖,现在不能这样了,周老太想用商场卖货的法子,给四件套打上吊牌,就按照吊牌价来卖,不给讲价的机会。 南城还没有做这种吊牌的厂家,周老太想了个法子,她找之前给他们做gg纸的小印刷厂,在纸上印上了价格,在上面打上一行字,统一零售价:199。 是的,周老太涨价了。 不过开业的这天,她给打的是七折优惠,算下来,一套卖一百四。 这样打折,讲价的人就很少了,就算讲价,周老太她们也不鬆口。 过了开业期,周老太准备卖零售价的八折,也就是一百六。 为了追求效果,周老太往店里安了很多灯泡,照得亮堂堂的,四件套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展示柜里,灯一打,看著真不错。 看起来像百货商店里的高级货。 开业的这天,卖了三十几套,利润差不多有三千块钱。 周老太一高兴,又给工坊里的女工们发了红包,一人包了二十。 门店一开业,摊位就退了,日常还是春桃在门店里卖。 端午节也是结婚的高峰期,新店开业之后,生意就很不错。 批发生意也多了不少,现在女工们晚上都要加班生產了。 周老太为了激励员工的积极性,决定效仿国企,给加班补贴,还额外给奖励,之前她还嫌机器买多了,现在机器全都开工了,还做不快。 不过也没办法了,场地限制,进不了机器,只能採用两班倒的方式,提高机器的利用率。 不过周老太没这么弄。 这天晚上,春桃夫妻俩来了家里。 春桃已经开始显怀了,她还能看到七八个月,但等她生孩子,肯定就看不了店了,到时候就换秋桃去。 “妈,我今天无意间发现,市场摊位有一家新开的卖四件套的小摊,他们也说自己卖的是天鹅牌。我去看了一眼,根本就不是我们卖的东西。” 周老太她们这个天鹅牌,虽然卖的时间不长,才几个月,但是在南城已经小有名气了,而且她们是註册了商標的。 “真的?”周老太吃了一惊。 春桃点头,“真的,今天有个顾客来我们家买四件套,她说她刚刚才在一个摊子上看了天鹅牌的,那个质量没咱们家的好。我就去看了,四件套的顏色跟我们家的挺像的,但是没有我们的包装。” 周老太说道:“好啊,肯定是有人冒充我们家的四件套呢,看我们生意好,我们叫天鹅,他们也跟著叫天鹅,天鹅是这么好叫的吗?” 周老太抓起电话,就给林建生打过去,问他怎么办。 林建生说道:“这个情况,你们只有过去当面阻止,让他们不要再叫这个名字,这个是你们註册了商標的。” 周老太说道:“他们的质量没咱们的好,不能让他们乱叫咱们的牌子,免得毁了我们的招牌。” 周老太决定第二天去会一会这个假冒他们品牌的小摊。 周老太和秋桃一块过去,在春桃的指引下,找到了这个小摊。 卖货的人是个女的,周老太不认识。 她先假装顾客,走过去看了看四件套。 这四件套就是普通的那种,没有她们的质量好,也没有包装。 她问:“这个四件套是什么牌子?” 女人热情地招呼她,“这个啊,这个是天鹅牌的!很有名气的!” 周老太说道:“天鹅牌的我之前买过啊,带包装的,怎么你这个没有包装啊?” 女人笑容不变,“这个是,我亲戚在里面上班,这是她们做好了,下班的时候,带出来的,所以没有包装,这个便宜,有包装的天鹅要卖一百五,我们这个只要一百块,便宜多了!” 自己工坊生產的东西,周老太当然认识,这些货根本就不是她工坊出来的。 她笑眯眯地看向女人,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么便宜。” 周老太拉著秋桃直接去派出所报了案。 警察跟著周老太母女俩来到了小摊前,那女人看到民警,脸上闪过心虚,但是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周老太指著她说道:“民警同志,就是她,她卖假货,冒充我们真正的天鹅牌四件套!” 女人说道:“你不要乱说,我卖的就是普通的四件套,可不是什么天鹅!” 周老太气愤地说道:“你给顾客就是这么说的,你刚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你撒谎说这是你在天鹅工坊里工作的亲戚给你带出来的!” 秋桃也说道:“你还想撒谎!你就是假冒我们的天鹅牌!你卖假货!” 女人不慌不忙地说道:“同志,你不要污衊我,你看我的小摊上,哪里有天鹅这个字样?我说的不是天鹅,我说的是天窝,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牌子呀!” 这女人一张嘴,把黑的说成了白的,警察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警告她,天鹅牌已经註册了品牌商標,她不能说自己的四件套是天鹅牌。 女人满嘴答应。 周老太和秋桃气得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这女人真是精明,四件套没有包装,也没有印上她们天鹅牌的名字,她那张嘴隨时可以改变说法。 女人还对她们笑,“我这是天窝牌,跟你们的天鹅牌不是一个东西,可別弄错了!” 周老太非常確定她就是假冒她们的天鹅牌,气得呸了一口,“臭不要脸!” 女人也不生气,笑吟吟地看著她们。 她敢到这里来摆摊,冒充天鹅牌,当然也想过会被正主发现,毕竟天鹅牌的门面也在市场。 不过事情也如她所料,天鹅牌拿她这个天窝牌没有办法。 母女俩鎩羽而归,都气得不行。 秋桃气愤道:“妈,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地看著她冒充我们吗?” 周老太气得脑子嗡嗡的,都不怎么转了,一时间也想不到好办法,只好抓起电话,给林建生打。 林建生一听是这个情况,也有点没辙,“人家卖的是天窝牌,你有什么办法?” 周老太愤愤道:“那难道就眼睁睁地看著她卖?” 林建生说道:“我让我岳父给市场管理处打个招呼,让她不要假冒天鹅牌卖,看看能不能行。” 周老太一听,喜得直拍大腿,是了,她还有个局长亲家,怎么就给忘了。 “行,行,你问问。” 第172章 真相 林建生的岳父给市场管理方打了个招呼,確实有效果了,那女人不在市场卖,搬走了。 但是周老太觉得这个人在別的地方还是会假冒她们的四件套,只是不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了而已。 不过周老太她们也管不了了,总不能跟在人家的屁股后面,主要是也不知道人家上哪里去卖了。 水英还在工坊干活,她从那个房子里搬出来了。林建军想让她去过户房子,水英不答应,除非林建军补钱给她。 那房子价值四万块钱,水英要求林建军补两万块给她。 林建军不给钱,她也就不去过户。 林建军哪里肯自己辛辛苦苦挣钱买来的房子,离婚之后前妻的名字还在房本上,跑去水家找水英好几次,最后一次还把水英她爸给打了。 这些周老太都是听秋桃讲的。 水英上班的时候,就把这些事情讲给工友听。她心里恨得很,也顾不得家丑不外扬了,反正她跟林建军现在也不是一家人了。 林建军也烦著呢,今天运气不好,在棋牌室输了一千多块。 田妮看他心情不好,搂著他胳膊,“哎呀,打牌嘛,输贏不是很正常嘛?” 林建军点燃烟,“妈的,我连输多少天了?” 田妮说道:“那要不我们下次换一家?” “换什么换,下次我不来了!”林建军气道,“我卖货去。” “那就不来了,那bp机我弟帮你卖著呢。” “那我也得自己去看看。” 林建军在商场租了个柜檯,专门卖bp机。 他尝到了bp机的甜头,光卖这,他挣了二十几万。 田妮的那个弟弟,脑袋还是挺灵活的,有他看著柜檯,林建军只用查帐就行了。 他有多少台货,卖了多少台,一算帐单清清楚楚,田妮的弟弟根本就不会有侵占他资金的机会,他给田妮弟弟算提成,也算没亏待他。 周大姐来南城之后,就没有音讯了,张老头在家里等著她寄钱回去,等得望眼欲穿。 他的那些亲戚都来催了好几遍了,张老头跟人家说,周大姐去南城挣钱了,挣著钱了就还。 但眼看两个月过去了,周大姐还没有动静,他想联繫周老太,却又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周老太的联繫方式,扛不住催还钱压力的张老头,跑来了南城寻找周大姐。 上一次他已经知道了周大姐摆摊的地方,这次过来,他没有去周老太家里,直接去找周大姐。 但找来找去,都没找到,他以为自己记错了,找了好几圈,还是没找到人。 他只好去了周老太家里。 这回他吸取了教训,买了一网兜的苹果上门,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拎著东西去,她周秀菲总不能把他打出来。 没想到周秀菲家里没人,一把铁將军把大门锁得死死的。 张老头只好蹲在门口等。 周老太在村委会呢,她在接待村民,杜老大。 这阵子周老太太忙,都差点把这家子人给忘记了,没想到今天杜老大跑来找她了。 杜老大来找她去调解的,余秀珍还没跟他离婚,但是已经从家里搬出去了,他从招待所出来就发现家里早就人去楼空。 本来还以为余秀珍跑回娘家去了,他也没管,过了两天,才从邻居口中得知一个令他愤怒的真相。 余秀珍竟然搬去跟他弟弟杜三麻子住去了。 杜老大差点气疯了,去杜三麻子家找了余秀珍好几回,让她回家,余秀珍死活不肯。 杜老大拿她没办法了,现在邻居说閒话的唾沫都快把他淹死了,说他什么的都有,他简直把老杜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丟尽了。 別人都说杜老大没血性,顶著这样的绿帽子也能过活。 他们不知道的是,杜老大进看守所的时候,暗暗在心里发誓,等他从看守所出去了,就拿著刀去把那对狗男女一刀一个,全给砍了。 可一进看守所,他知道了里面的厉害,发誓一辈子再也不进去了。 杜老大在看守所里天天挨打,睡的是地板靠近马桶的地方,吃的是白菜配米饭。 好几次,杜老大吃出了几条虫子,他觉得噁心,可还是把虫子扒拉开,继续吃,不吃就要挨饿,没办法。 半个月,杜老大感觉煎熬得像过了几年。 出来之后,杜老大就老实了。 別说余秀珍搬去跟杜三麻子住,就是他们当著他的面乱来,他都不敢动刀子了。 可余秀珍真没把他当人,公然搬去跟他亲弟弟住,杜老大没脸做人,只好跑来找周老太帮忙。 周老太说:“都已经这样了,我劝你还是同意离婚吧。” 杜老大心里却不捨得,他这个年纪了,又没什么多余的本事,要不然年轻的时候,也不会娶余秀珍了,现在条件更不行了,离了余秀珍,他找不著老婆了。 虽然余秀珍不要脸,总是个女人,家里没个女人,也不像个家。 这个道理杜老大想通了的,所以他现在的要求就是余秀珍回家。 周老太摆脑袋,“我也帮不了你。” “余秀珍犯了流氓罪!你要是不管,我就去派出所告她去!” 周老太说:“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流氓罪啊,你以为还是十年前呢。” 她好像之前也说林建军犯流氓罪,不过那只是嚇嚇他,现在社会变嘍。 杜老大真去了派出所,可派出所也没有办法。 周老太还是跑了一趟,她担心不管的话,余秀珍这么搞,真把杜老大逼急了,做出什么极端举动就晚了。 余秀珍確实在杜三麻子家。 她来的时候,余秀珍和杜三麻子正吃饭呢,两人亲亲热热地说笑,跟真夫妻似的。 周老太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心想幸好自己来了,要不然换成杜老大过来看到这一幕,还不得气得想杀人? “咳!” 周老太用力地咳了一声,提醒屋里的两人。 余秀珍扭头见是她,也没慌乱,站起来,像个女主人似的招呼她,“周主任来了啊,吃饭了吗?快来一起吃饭。” 周老太挥手,“吃,你们吃,我不吃。” 说这个,总得让人家先把饭吃完。 余秀珍又坐了回去,很是泰然自若。 倒是杜三麻子,很是侷促,不知道是该过来陪著周老太坐著,还是继续吃饭。 余秀珍喊他,“吃饭啊,老三。” 等两人吃完饭,周老太才说道:“想必你们也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杜老大是你亲哥,你这么做,合適吗?” 杜老三懦懦地看向余秀珍,“她非要过来住,我也没有办法。” 周老太深吸一口气,看向余秀珍,余秀珍平静地擦完桌子,才走过来,“我让杜法民离婚,他不肯离,我只能这样。” 周老太说道:“我担心你们把人给逼急了,到时候杜老大做出极端举动就麻烦了。” 余秀珍冷笑,“他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我不怕。” 周老太看向杜老三,杜老三眼神闪躲,都不敢看她。 周老太说道:“你可以搬去別的地方,不跟他住一起就行了,你这么搞,把自己的名声也搞臭了。” 余秀珍无所谓地笑了笑,“反正我也烂人一个,无所谓的。” 这种死活油盐不进的,周老太就没办法了。 余秀珍看向她,说道:“周主任,我听说你开了个作坊,要招工人,我针线活不错的,你那还招不招人?” 周老太摇头,“不招了,人够了。不过,如果你想做衣服包边的话,那边还可以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继续住在这里。” 周老太也趁机提出条件。 余秀珍看看杜三麻子,又看看周老太,“除了这,我没地方去了。” “你可以去租个房子,你养活自己有什么难的。”周老太给她做思想工作,她们村出了这么个事情,有损社会公德,周老太才苦口婆心地劝她。 余秀珍考虑半天,终於点头,“行。” 周老太鬆了口气。 总算这趟没白来。 周老太跟余秀珍说好之后,就回去了。 她刚走,杜三麻子就跟余秀珍说:“你不是说要跟老大分居吗?这样就能离婚了,拖两天,说不定老大就愿意离了,你来跟我过。” 余秀珍盯著杜三麻子,明明他们住在一块都是商量好了的,周主任一过来,这人全往自己身上推。 杜三麻子被她盯得不自在,“怎么了?” “我要搬走。”余秀珍说。 杜三麻子有点捨不得,余秀珍来这没多久,他这里都已经有个家的样子了。 余秀珍的缝纫机还在杜法民家里,她要去周老太那做工,就得过去把缝纫机拿回来。 这缝纫机是她之前自己挣钱买的,杜法民也没理由阻拦自己。 余秀珍之前走的时候,嫌缝纫机太重,没扛出来。 她特意选了一个杜法民不在家的时候,叫上杜老三过去扛缝纫机。 她还有家里的钥匙,杜法民没换锁。 她想著这次回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拿走的,一起拿走了。 她只拿自己的东西。 正收拾著,杜法民从外面回来了,看到余秀珍,他面色一喜,可紧接著,就看到了杜三麻子。 杜法民脸色大变,“你们来干什么?” 余秀珍看到他回来,也有点吃惊,“我回来扛我的缝纫机,这是我干活的钱买的。” “不许拿!”杜法民哪里能容忍她再拿东西。 余秀珍一定要把缝纫机拿走,她叫杜老三扛。 杜法民忍了这么久,今天真是忍无可忍了,跳上去就一记老拳砸向杜三麻子。 兄弟俩立马撕打在一起。 杜三麻子虽然年纪小,但他游手好閒的,没有杜老大那把子力气,很快就被杜老大压在地上,锤得鼻子都是血。 杜三麻子被打得也来了火气,可他打不过,火就更大,这时候有根棍子突然被递了过来,杜三麻子想都没想,一棍子闷在杜老大的头上。 杜老大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杜三麻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看看一动不动的杜老大,嚇坏了,把棍子一扔,撒腿就跑。 杜老大躺在地上,呼呼地喘粗气。 他看到一个人影覆盖了头顶的天空。 余秀珍冷著脸盯著他,那眼神像毒蛇似的寒冷,让杜老大感到不寒而慄。 “你,你要干嘛?”杜老大感觉到了危险。 余秀珍盯著杜老大,他的眼睛很奇怪,跟蛇的很像,这么多年,余秀珍没看到第二个这种眼睛。 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强.暴她的男人,也是长著这么一双眼睛。 那晚过后,她的男友跟她分手,她怀著孕,嫁给了上门提亲的赵法民。 赵法民家,传出一声尖利的惨叫。 第173章 没收 周老太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了张老头。 张老头早已等得望眼欲穿,看到周老太的身影,小跑几步,迎上来,他注意到周老太的表情很嫌恶,挤出笑脸,“秀菲,我等你半天了,你这是忙什么去了?” 周老太说道:“我忙什么去,用得著跟你交代吗?” “那不用,不用。”张老头献宝似的,把手里的苹果举起来,“哎,我从洛城给你带的苹果。” 周老太看他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苹果我只吃南城的,洛城的我不吃。” 张老头愣住,他故意给自己邀功才说是从洛城给她带的,其实就是几个烂苹果,在哪里都能买到。 “呵呵,秀菲,我有事找你大姐,你大姐现在在哪里摆摊啊?”张老头问她。 “你找她做什么,你现在跟她什么关係?”周老太问他。 张老头回答不上来,只好说道:“我是过来看望黑蛋的,黑蛋可是我们老张家的孙子。” “你老张家的孙子,你老张家的人不养?怎么要我老周家养?”周老太又问他。 “那是你大姐可怜孩子,想把孩子带到身边。”张老头不要脸地说道。 周老太笑道:“意思是你是愿意养你这个孙子的?” “那当然,那是我们老张家的孙子。”张老头毫不犹豫地说道。 周老太朝他伸手,“行啊,那你先把黑蛋的抚养费给一下吧,一个月也不要多,五十块钱吧,先给个一年的。” 张老头瞪大眼,他就是来找周大姐要钱的,怎么可能还会给他们钱。 “这个,等我见到你大姐,我亲自给她。”张老头说道。 “少废话,不愿意给就滚!”周老太冷笑,开了大门,自己走了进去。 张老头要跟著进,冷不防周老太突然转身重重推了他一把,他一个趔趄,往后栽倒,差点要摔倒。 “閒人免进!” 大门在他眼前砰地关紧。 张老头急忙上前拍门,“秀菲!你大姐到底在哪里啊?我找她有事!” 周老太就站在门后,她知道张老头著急忙慌地找周大姐是什么事,恐怕是张家那边的亲戚討债上门了,张老头还不上,又联繫不上周大姐,才跑到南城来找周大姐拿钱。 周老太隔著门说道:“张老头,我劝你省省吧,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我告诉你,你张家那边亲戚借的钱,你张老头自己去还,张志刚也是你的儿子,他现在死了,你张家亲戚借的钱,跟我大姐没有关係,你想找我大姐还,你做梦去吧!” 张老头没想到自己的算盘人家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他气恼地说道:“当初我就说不要借了,会人財两空,你大姐偏要去借!现在想让我还钱?没门!是你大姐坚持要治的,我根本就不同意!现在欠这么多钱,你大姐不还,谁帮她还?” “你这老畜生真够不要脸的,能说出这种话来,张志刚不是你儿子?得病了你不给他治病,眼睁睁看著他死?现在你张家那边的亲戚,我大姐管不著,你这老畜生自己去还吧!別再我家门口乱叫,不然我放狗了!” 大狼养在工坊那边去了,家里没狗了,周老太就是嚇嚇他。 周老太没时间跟他磨嘰,她还要收拾做饭呢,该骂的也骂了。 这张老头真不是个东西,幸好周大姐搬了,不然就叫他找到了。 周大姐原来摆摊的位置,现在不让摆摊了,周老太考察过后,觉得市场那边需求也挺大的,做生意的人多,房租也便宜,周大姐就盘了个门面,去半边开麵馆去了。 刚开业半个月,装修也是找的文斌,简单地刮白吊顶。 那边生意还挺稳定,比她摆摊还强一点。 张老头找不到周大姐不死心,在周老太家门口足足蹲了三天,愣是没等到周大姐。 他怎么等得到,第二天周老太就去跟周大姐打了招呼,让她不要过来。 张老头等不到人,灰溜溜地回去了。 亲戚的债还是得还,张老头自己的退休金只够自己的。 周大姐找不到,他只能去找其他三个儿子,希望他们一家出一点,把债还了。 结果一毛钱都没要到,三个儿子,谁都不肯掏钱。 张老头的亲戚们得知情况,结伴逼上门来,要求张老头还债。 张老头被逼得没办法,有家不敢回,跑外面躲了起来。 刘民的堂姐刘凤梅跟春桃说,她在摆摊的时候,碰到卖四件套的,特別便宜,人家说是天鹅牌。 刘凤梅是知道春桃在帮她妹妹卖天鹅牌四件套的,她觉得质量好,也买了一套。 她是一百二十块钱买的,春桃给她的底价。 但她摆摊碰到的这个天鹅牌,喊著卖,才卖八十块。 但是刘凤梅还以为自己在春桃那买的四件套贵了呢,上去一看,就是冒牌货,连个牛皮包装袋也没有,质量也比不上她买的真天鹅,心里这才舒坦。 但是回到家之后,越想越不对劲,就跑来跟春桃说了。 春桃又来告诉周老太。 周老太也没招了,现在假货不可谓不多,各行各业都有假货,春桃之前结婚买的水鸟被,南城都有不少假货,如果是在市场卖,还能想想办法,人家摆摊卖,就跟打游击似的,她们也管不了。 秋桃年轻气盛,却是气不过,这人卖四件套就卖,怎么还对她们的天鹅四件套碰瓷个没完没了。 她给林建生打去电话,问问他认不认识市监局的人,这人卖假货,一定得治治她。 林建生还真有认识的,这种杜绝不了,但是抓她一次,把货没收了,人罚点款,也算出口气。 不过他自己也得搭人情进去。 刘凤梅是在文化广场碰见的,文化广场那摆摊的扎堆,秋桃跟林建生约好,她先去找人,找著了给他打电话,他再跟市监局的过去。 秋桃去文化广场找,一次就找到了,她老远就听到卖货的喊,“天鹅牌,天鹅牌!” 秋桃怕对方认出自己打草惊蛇,都用一张方巾把脸遮了大半,这会儿找著人,她没有过去,跑到公用电话亭,给林建生打电话。 市监局的人很快就赶了过来,他们穿著蓝色的衣服,很显眼。 秋桃一看那两人的衣服,心里就打了个突突,心想肯定白跑一趟了,人家一看他们来了,肯定不敢乱喊了。 没想到卖货的人没注意到,还在喊。 “天鹅牌四件套!正宗天鹅牌四件套!快来看看!” 秋桃迎上那两个同志,帮他们指了方向。 两人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年轻点的男人对秋桃说:“你不要跟我们一块过去,装成路人。” 秋桃连连点头。 两人走了过去,秋桃看到他们跟卖货的交涉起来。 秋桃站得远,但是晃眼看过去,竟感觉卖货的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很眼熟。 秋桃仔细一看,不正是那个辞工的黄家玲吗? 电光火石间,秋桃明白了。 这个黄家玲说要去亲戚那帮忙,原来是跑出来仿製她们的四件套来了! 秋桃气得立马跑了过去,指著黄家玲就骂了起来,“好啊,原来是你啊,就说怎么突然有人卖我们家的假货!” 市监局的扣押了两人的货,没收了赃款,还要罚款五百元。 黄家玲的亲戚还试图用上回的说辞,可惜不管用了,林建生提前打过了招呼,看在他岳父的面子上,市监局的人也愿意给他这个面子。 晚上,黄家玲就跑家里来求饶来了。 她们上佛城进了两百件货,只卖了几十套,剩下的天天拉出去摆摊卖,今天全被没收了,不仅挣的钱搭进去了,连本钱也搭进去了。 她也想到今天那两个衝著她们去的市监局的人可能是秋桃找过去的,就想过来说好话,让秋桃她们网开一面,跟市监局的人打个招呼,让她们去把货领回来,不然她们就血本无归了。 第174章 周老太的计划 “求求你了,周主任,要是这批货全被没收了,我们两家真就没活路了!” 听黄家玲说,跟她一起卖货的那个女人,是黄家玲的亲姐姐,她姐姐听黄家玲说周老太她们开的加工坊加工四件套很挣钱,黄家玲的姐姐就动了心思,想自己生產,但是她们没有这么多的本钱去买机器,就想著先去进点四件套来卖。 等她们去羊城之后才发现,好的四件套成本也高,像周老太她们加工的这种质量的,在羊城的拿货价也要九十多块钱,拿货价太高了,她们怕拿回来之后卖不掉,就进了一批便宜的,五十块钱一套的,但是便宜不是货,拉回来之后才发现,这种质量的根本就不好卖。 她们没有办法,才想出了歪主意,假冒周老太她们生產的天鹅四件套。 假冒之后,果然卖出去了一些,也挣到钱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没收了,虽然之前还卖了一些,但她们的本钱都还没有回来。 “这个我们可帮不上你的忙,这个是市监局的人没收的。”周老太说道。 黄家玲看看秋桃,“今天市监局的人,是你们叫过去的吧,周主任,只要你们放过我们这一次,我们再也不敢了。” 秋桃绷著脸坐在旁边,她不想放过她们,黄家玲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她下岗了,来她们家工坊上班,才维持住家里的生计,她倒好,反过来咬她们一口。 对於这种故意的行为,就不该姑息。 她看看周老太,就怕她妈心软,答应去说好话。 黄家玲又说:“求你了,周主任,放过我们这一次吧,我们的本钱还是东拼西借凑来的,要不是进来的四件套不好卖,我们著急回本,也不会想出这么个歪主意的,我们真的知道错了,饶我们一回吧!” 周老太说道:“那你们真的可怜,借的本钱都回不来了,我也很同情你们。可是我帮不上忙,国家现在大力打击假冒偽劣,我也没有办法帮你说情的。要不然,以后大家都效仿,这市场就坏了。” 秋桃听到前面几句,还以为她妈要心软,没想到她妈话锋一转,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放下心来。 周老太母女都不承认这次市监局的执法行为跟她们有关係,就是不答应帮忙,黄家玲好话说尽,也没达成目的,怏怏地走了。 人一走,秋桃立马把大门关上,转身对周老太说道:妈,以后这种人不要放进来了。你可不能心软,我得去跟四哥打个招呼,不能把货还给她们,非要让她们长个教训。” 秋桃要进去给市监局的打电话,周老太说道:“不要打了,要是黄家玲她们自己想办法弄出来,就让她们弄,不要赶尽杀绝了。” 秋桃瞪大眼,不解,“为什么?她们假冒咱们的牌子!不给她们一个教训?” 周老太说道:“古话说,做人留一线,市监局的人罚了她们五百块钱,想来她们应该已经长了教训。一百多件货,也要七八千块钱呢,一般人家都得压垮了。” 秋桃觉得不该心软,“下次她们还敢,妈,你信不信?咱们必须得杀鸡儆猴。” 秋桃觉得跟周老太不能说了,她去给林建生打电话。 没想到林建生也说:“等她们交了罚款,货应该会退给她们,毕竟她们没有生產,只是售卖的时候假冒,交五百罚款,应该就能把货领回去了,你给人家留条活路,下次她们就不敢了。” 秋桃气死了,怎么他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心软,按她的想法,就不能把货退给她们,让她们一次破產,终生都记住这个教训。 林建生说道:“既然她们自己也能想办法把货弄回去,你还不如顺水推舟,答应帮她们说说情,你还卖个人情。” “我不卖,我卖这个人情做什么?她们假冒我的东西,我还得去给她说情,我不说,谁爱说谁说去。”秋桃气呼呼地说道。 “不说就不说吧,那她们就自己钱打点咯,要领回去也不容易的,得出点血。”林建生说道。 “那就让她们出,也该出。”秋桃说完,掛了电话。 春桃的肚子隆起来,她以前看別的女人怀孕的时候,肚子特別大,感觉特別愁,轮到自己的时候,却一点也不嫌弃这大肚子了,满心都是对这个未出世的小傢伙的期待。 这天下午,市场里没什么人了,春桃把店关了,想著这会儿下午了排骨便宜,去买点排骨回家燉上。 她来到菜市场,买了些看起来还算新鲜的蔬菜,又去肉铺挑了些排骨,让摊主帮忙剁上,才拎著要回家。 一转身,差点跟一个扛著大麻袋的人撞上,春桃吃了一大惊,连忙后退一步,用手护住肚子。 她没注意那扛麻袋的人,准备要走,听到对方喊自己的名字。 她抬眼看去,吃了一惊,对方竟然是李军。 春桃有大半年没见过这个人了,没想到今天在这碰上。 李军的眼神却落在了春桃的肚子上,她的肚子,隆起来,显然是怀孕了。 李军惊愕地问:“你怀孕了?” 春桃皱眉,真是晦气,她懒得搭理,转身就走。 好在李军没有追上来,她鬆口气,真怕李军发起疯来,伤到她的孩子。 她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李军还呆站在原地,如遭雷击的样子。 春桃加快脚步,赶忙走了。 不过李军怎么在市场扛大包?他有工作的啊,难不成是下岗了? 说到下岗,前阵子,春桃还碰到之前的同事,对方告诉她,之前试图欺负春桃的那个主管,下岗了。 春桃挺吃惊的,一般下岗的都是工人,管理层下岗很少。 对方告诉她,大概就是因为之前他欺负春桃,有了劣跡,后来要下岗的时候,他被人举报了,就下岗了。 春桃当时解气得很。 现在下岗的人越来越多了,春桃那个同事,只拿到了一点遣散费,听她说,厂里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春桃嘆气,人生真是无常,之前认为的铁饭碗工作,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铁,也有摔碗的时候,幸好她提前出来了,不然现在也是担惊受怕,恐怕已经下岗了。 这天傍晚,周大姐神色慌张地来了家里,她本来是顾忌白日孝期的事情,从不进家里来,今天却再也顾不上了,慌慌张张地就进来了。 周老太正吃著饭呢,看到周大姐这个神色跑进来,正要问,周大姐先开口,“怎么办啊,秀菲,黑蛋找不著了!” 周老太吃了一惊,“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找不著的?” 周大姐几乎要急哭了,“傍晚我回来就找不到他,到处都找了。问了於飞两姐弟,他们都说黑蛋下午就不见了。” 周老太也有点著急了,这孩子这么皮,在家里待不住,不会一下午都找不著人。 她和秋桃两个饭也不吃了,赶忙跟著周大姐过去找人。 周大姐一路都在埋怨自己,“今天黑蛋不肯跟我去店里,说要在家里跟於飞姐弟玩,我就把他留在家里了...” 周老太心也有都沉,现在孩子被拐卖的事情也屡见不鲜,周大姐想著家里有人,就放心地把黑蛋留在家里了,可於飞姐弟俩也是孩子,黑蛋又调皮,怎么看得住他? 再说人家也没有这个义务。 周老太这时候也顾不上责怪周大姐。 听说孩子不见了,除了贵州的夫妻俩,其他人也都自发地帮忙找孩子。 隔壁几家邻居都问了,都说没看到黑蛋,周老太让秋桃去派出所报警,民警也过来找孩子。 所有人找到半夜,哪都找遍了,还是没找著。 周老太觉得黑蛋说不定是被拐走了,这下可麻烦了,一下午的时间,说不定人都坐上火车带走了。 民警又去车站问,还是没有消息。 折腾到半夜,没有结果,民警劝她们天亮再说。 周大姐哭得不行了,黑蛋虽然调皮,现在也是她们祖孙相依为命,要是黑蛋真被拐卖了,她死了都不知道怎么跟张志刚交代,他是张志刚的独苗啊! 一行人回到房子里,周大姐已经腿软得走不动道,出租房的两个后生一左一右地架著她。 折腾了半夜,大家都很疲惫,但没有一个人抱怨。 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走进院子,周大姐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哭嚎起来,眾人七嘴八舌地劝她。 “奶奶!”房顶上传来一道声音。 最开始没人听见,他又大点声,“奶奶!” 这下不少人都听见了,大家抬头看去。 只见月色下,『被拐卖了』的黑蛋站在三楼的屋顶上,揉著惺忪的睡眼,看著底下的人,他动作麻利地,顺著山墙排水的管子往下滑,几秒钟就滑到了一楼地面上。 秋桃跑过去,把黑蛋拉过来,大家看著孩子,都是又惊又喜又气。 喜的是孩子好好的,气的是他这小鬼头折腾了他们半夜。 周大姐也喜出望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奶奶。”黑蛋疑惑地看著周大姐。 周大姐上上下下检查了他一通,接著一巴掌扇在黑蛋屁股上。 “你这小王八蛋,你嚇死我了,我送你回洛城去,你不要跟著我了!” 周老太也是又惊喜又无语,她这个房子的楼顶是没有楼梯上去的,只有一根排水的管子,从房顶接下来,固定在山墙上,谁能想到黑蛋竟调皮成这样,顺著管子爬上房顶去,可能在房顶睡著了,弄了这么一场乌龙。 周大姐好好地打了黑蛋一顿,等她打得差不多了,才有人上去劝她。 黑蛋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去房顶玩,玩累了睡了一觉,醒来就挨了一顿毒打。 周老太和秋桃回到家的时候都超过十二点了,困得要命,沾床就睡死过去。 周倩在秋桃提醒她之后,就去找汪达明,要求看他的离婚证。 她也担心汪达明是骗自己的,万一他没有离婚呢。 汪达明却很痛快地给周倩看了他的离婚证。 周倩以前自己租的房子,后来跟汪达明在一起之后,汪达明说这个房子空著的,让周倩过来住。 好几次,汪达明表示想留宿,周倩也明白他的意思,她不愿意,她虽然爱美爱打扮,不代表她轻浮,她告诉汪达明,除非两人结婚,不然他想都不要想。 汪达明很尊重周倩,也是这一点让周倩很放心,他每个月会给周倩一笔生活费,並且承诺把这个房子送给周倩,等他们结婚,就去办理过户。 汪达明的家庭很好,人也很绅士,他追求周倩的时候,很捨得钱,周倩觉得自己並不是因为钱才决定跟汪达明在一起,他们是有爱情的。 汪达明正式提出结婚。 一旦要结婚,就要去见家长了,周倩不可能不带对象回去见见父母就结婚。 她选了端午节,带汪达明回家。 周泰荣对汪达明的年纪不太满意,人才长得也很一般。 好在谈吐还可以,他勉强同意了。 汪达明提出要跟周倩结婚,周泰荣也一直希望周倩早点结婚,所以也没有提出反对,但也没有轻易答应。 但是等人走了之后,周泰荣就给周老太打去了电话。 他对这个汪达明一点都不了解,但是感觉年纪有点大,不知道是个什么背景,周倩也只会捡好的说。 周泰荣还是感觉有点不放心,给周老太打来了电话,想问问她知不知道。 周老太听周泰荣说周倩带对象回去,准备要结婚的时候,脑子就突突地跳。 周倩到底还是没听劝。 她大约也知道如果周泰荣得知真相,肯定会反对,所以也没敢说,可能是想先斩后奏。 周老太也不好说,打算等周倩回来了,问问她再说,於是就告诉周泰荣,她还不知道情况,等周倩回来了,问问她。 周泰荣说道:“小倩还年轻,我们离得也远,就麻烦你这个姑姑,多帮她参谋参谋。看看这个婚事,合不合適。” 周老太在心里想:“不合適,一点都不合適。” 她支支吾吾地掛了电话。 等端午节过后,周老太给周倩公司打去电话,周倩接了之后,周老太让她来家里一趟。 周倩一听就猜到肯定是她爸给她小姑打电话了,赶忙问道:“小姑,你没跟我爸说吧?” “来家里再说吧。”周老太简短地说了一句,掛了电话。 周倩下班之后就来了家里。 “你已经想好了,要跟他结婚?”周老太一看到人,就问道。 周倩点头,“嗯,小姑,我想好了。” “你看到离婚证了?” “看到了。”周倩说。 周老太压住焦急,问她,“他到底哪里好了?除了有钱一点。” “他对我挺好的。”周倩说。 周老太气得很,“我看他还不如刘黄玉的儿子,人家起码还是头婚,还是个大学生呢。” “汪达明也是大学生啊。”周倩说道,“他还毕业於名校呢。” 这个让周老太倒是挺意外的,她光盯著那男人离婚有孩子的问题了。 静下心来,周老太说,“你把他的情况跟我好好说说,我帮你参谋。” 周倩说道:“他要不是名牌大学生,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就成为我们分公司的总经理呀。他很厉害的。” 这也是周倩崇拜他的一点,人都是慕强的嘛。 周老太还是觉得不靠谱,说道:“你能不能安排一顿饭局,就让他请我们吃个饭,你都打算要跟他结婚了,我们两个亲姑姑还没正式见著人呢。” 上一次见,对方也只是冲她们点点头,也没说过话。 周倩一口答应,“没问题,我跟他说。” 周老太嘆口气,看著周倩漂亮的脸蛋,之前感觉是一朵鲜插在牛粪上,这会儿听说人家也是名校毕业的,比周倩的学校还要厉害,也就说不出违心的话了,就能力上来说,人家確实厉害。 可惜就是有孩子,这会很复杂,后妈难做的,即使孩子在前妻那里,也不可能毫无牵扯。 周老太发愁。 周倩回去跟汪达明一说,汪达明爽快地答应了,时间就定在星期六晚上。 周老太想她和周大姐都是老太太,要想了解这个汪达明有点难度,毕竟不是一个年纪的人,她想把老四叫上。 她就给林建生打电话。 林建生答应了,周老太说:“主要考察人品。” 林建生得知对方离婚有孩子,却不以为然,“人家有能力,又不是养不起,以后小倩嫁给他,生个三个四个的,人家也能养得起,这都不是问题。” “你懂什么。”周老太不爱听。 林建生轻哼,“我不懂,行了吧。跟你们说一下,那个假冒你们的,了点钱,把货领回去了。市监局那边的人给我说的,我说领了就领了吧,罚了五百块钱,她多少钱领回去的,我就不清楚了,人家也不可能告诉我。” 周老太表示知道了。 周老太又去给周大姐说,周大姐说:“我就不去了,现在我走到哪里都得把黑蛋栓在裤腰带上,这傢伙太调皮,要是把他带过去,这顿饭就没法吃了。” 周老太一想也是,就打算自己带著林建生过去,跟对方见见,看看这到底是人是鬼。 秋桃得知,很想跟著一块去。 周老太不让她去,“你一个未婚姑娘去干嘛,又不是去玩。” 秋桃噘嘴,“不去就不去嘛,我又不是少那一口吃的,我就是想去看看那人给小倩姐灌什么迷魂汤了。” “回来我告诉你。” 地方是汪达明定的,还是去年林建军乔迁的地方,银河大酒店,南城最排场的地方。 定的是包厢。 周老太要去赴宴,她找出了自己平时都不穿了的,很朴素的衣服穿上了。 秋桃见了,不解地问她,“妈,你是去给小倩接撑脸面的,怎么穿成这样?” 周老太嗤哼一声,“你懂什么,钱是试金石,我倒要看看这个汪达明,是怎么对待周倩的穷姑妈的。” 秋桃震惊,朝周老太比一个大拇指,“妈,你真是想得周到啊!” 周老太得意地挑挑眉,“薑还是老的辣吧。” “可是我四哥也会去啊,他肯定穿得体体面面的。”秋桃说。 “你不说我还忘了。”周老太赶忙给林建生打电话,强硬地要求他穿得朴素一点。 林建生从家里赶过来,身上穿的是体面的西装,他没听周老太的,还是穿得很整齐。 皮鞋擦得錚亮的。 秋桃好笑又疑惑,“四哥,我记得你以前最不修边幅的,怎么现在还这么讲究了?” 林建生说道:“士別三日当刮目相看,我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秋桃瞭然,“我知道,是兰兰给你改造的吧,还別说,这一身穿著真帅气。” 林建生个人条件本来就不差,他个子高,长得也帅气,跟张兰兰结婚之后,行头全是张兰兰给他置办,一身身全是好衣裳。 人靠衣裳马靠鞍,这话放在林建生身上很適用,他现在走出去,姑娘们都会都看他几眼。 林建生渐渐感觉到了打扮的好处,也就慢慢讲究起来了。 当然林建生还有个难言的麻烦,单位里新来的小姑娘对他青眼有加,也不管他已婚的身份,总是找机会没话找话。 林建生结婚之后,这方面就开窍了,他看得懂小姑娘面对他时,眼里的羞涩意味著什么。 他对自己的魅力暗暗高兴,同时也像火避著水一样,不敢跟小姑娘多接触,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小姑娘带进沟里了。 周老太经常拿老二的例子敲打他,他不敢也没心去越这道红线。 林建生帅气的打扮,让周老太不满极了,这不是她要的效果,她找出林建生以前的衣裳,要林建生换上。 这衣服压柜子里不知道多久了,都压得皱皱巴巴的,林建生嫌弃得不行,连连摇头拒绝。 周老太已经定好的计划不容他打破,一定要求林建生换上。 秋桃也唯恐天下不乱,怂恿林建生换。 “哎呀,四哥,你就听妈的吧!她说的也有道理啊,细节见人品,还有什么比势利眼鑑定人品更简单的法子吗?” 林建生架不住,只好同意了,把皱巴巴的衣服换上。 周老太还嫌不够,又要林建生精心抹上去的摩丝给洗了。 皱巴巴的衣服穿上,头髮乱糟糟的,差点没把他打扮成乞丐。 第175章 灰心周老太 周老太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情,她赶忙让林建生骑著三轮车去找周大姐。 幸好林建生早早地就过来了,不然还来不及了。 周大姐还在市场里,她今天还营业呢。 周老太一进门,就看到黑蛋蹲在地上玩玻璃弹珠。 他腰上栓著一条绳子,另外一端,绑在桌子腿上。 周大姐用这样的方式让黑蛋没法出去调皮。 毕竟有时候客人多了,周大姐分不出精力照顾他。 周大姐见他们来了,连忙从后厨出来,“今天不是你们去跟小倩对象吃饭的日子吗,怎么过这边来了?” 林建生也不清楚,周老突然想起什么,就让他过来。 周老太说道:“我想带著黑蛋去。” 周大姐惊讶地瞪大眼睛,她就是不想让黑蛋过去捣乱,才不去的,怎么周老太还特意过来接黑蛋? 周老太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周大姐为难地说道:“我这麵条什么的都还没有卖完,放到明天,就完全酸了。” 周老太说道:“你不用去,我们带著黑蛋去就行了。” 周老太看向黑蛋,黑蛋黑溜溜的眼睛正看著她,一听到要带他出去,小耳朵都已经竖起来了。 周老太是深刻体会过黑蛋的调皮的,最开始,周大姐说黑蛋太调皮,不带他过去的时候,周老太也就下意识地同意了。 但是这会儿她又改变主意了。 “黑蛋,你跟著姨奶奶出去玩,好吗?”周老太笑眯眯地问黑蛋。 黑蛋连连点头,看向周大姐,想让周大姐帮他把绳子解开。 周大姐迟疑道:“这不好吧,黑蛋调皮得很,到时候,你们饭都吃不好。” 周老太说道:“那才好呢。” 周大姐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她要把黑蛋带过去,也就同意了。 黑蛋腰上的绳子一解开,周老太就赶忙紧紧抓住他的手,生怕这小马驹脱韁乱跑,她可追不上。 周老太接上了黑蛋,就让林建生骑著往银河大饭店去了。 一路上,黑蛋都很高兴,他天天被周大姐锁在小饭店里,没有玩伴,也不能出门。 这会儿新鲜得不行了。 周老太笑眯眯地看著他,头一次感觉黑蛋的调皮是可爱的,他有可能帮上大忙呢。 到了银河大饭店门口,远远的就看到周倩站在那。 等他们到了,周倩迎上来,跟他们打了招呼,看到黑蛋,又问道:“大姑呢,没来吗?” “之前说不来了,她今天就把店开上了,我想著黑蛋这孩子可怜,我们来大饭店吃好吃的,就把他给带上了。” 周倩摸摸黑蛋圆圆的脑袋,她对这没爹没娘的孩子也挺怜惜的,“快进去吧,达明还没忙完,一会儿就来了。” 走进大厅,地上全是用光滑的大理石铺的,黑蛋牵著周老太的手,一个劲地往前面滑。 “今天不上班吗?表哥。”周倩问林建生。 “上班也得请假来呀,我还没见过这准妹夫呢,这可是大事。”林建生说道。 他们约的时间是六点半,周老太他们都是卡著时间过来的,他们准时了,汪达明迟迟没到。 周倩很不好意思,第一次吃饭,汪达明就迟到,帮他解释,“可能公司临时有个会,把他耽误住了,小姑,要是你们饿了的话,我们可以先点菜。” 周老太说道:“等著吧,我们是客人,我们来点菜,不就是反客为主了吗?” 周倩有点著急,第一次见面,她希望汪达明给周老太他们留个好印象。 周老太看看黑蛋,说道:“先给黑蛋点个小吃,让他先吃著吧。” 周倩去点了一份炸香蕉。 一个小时之后,周老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汪达明,才出现在包房门口。 他一进门就赔罪,“对不起,公司临时有个会议,耽误了。” 周老太看向他,那天就看了,这人个头不高,五官也很普通,站在周倩身边,外貌很是匹配不上。 周倩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但没发作,站起来给汪达明介绍,“这是小姑,这是小姑家的表哥,大姑有事情耽误了没来,她的小孙孙来了。” 汪达明的视线扫过周老太他们,微笑著打招呼,“小姑,表哥。对不住,让你们久等了。” 周老太也不太高兴了,不过嘛,她只是个姑姑嘛,也不好发作,她指指黑蛋,“我们是无所谓,孩子饿了。” 汪达明再给自己解释一遍,“我本身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 今天这个会议实在是没办法,我是公司一把手,必须由我主持。” 林建生替他开解了一句,“没关係,这样的事情也是经常有的,我们单位也是经常召开临时会议。” 汪达明看向他,“表哥在哪里高就?” 林建生说:“在工业局。” 汪达明笑道:“挺好,稳定。当初小倩也是在国营厂上班,我跟她说,来我公司上班,工资给她翻两倍,幸好她来了,看看现在,国营厂一个个地倒闭,外资企业蒸蒸日上。” 这话让林建生听得很不舒服,国营企业一个个倒闭,也有外资企业挤压它们生存空间的因素。外资企业带来了高新技术,把人才一个个挖走,加速了国营企业的衰退。 虽然它们不是单一的因素,但听汪达明这样张扬地贬低国企,抬高外企,林建生就不舒服了。 林建生说道:“国企现在也在寻求转型。” 汪达明点头,“是啊,不过国內的技术落后国外几十年,恐怕几十年也追不上的,表哥,稳定就代表没有钱,你要是想来外企的话,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做技术员吗?” 现在外企就喜欢技术员跳槽到他们那去。 林建生说道:“不是,我之前就是车间工人,拧螺丝的。” 汪达明笑了笑,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必要了,想去外企拧螺丝的人太多了。 汪达明扭头问周倩,“点菜了吗?” 周倩说:“这不是等著你过来了再点菜吗?” 汪达明就起身,走到门口喊服务员。 服务员很快就把菜单拿来了,汪达明看都没看菜单,点了六个菜,他笑著对周老太说道:“小姑,你尝一尝,这都是他们这里的招牌菜。” 周老太说道:“好啊,我还没上这么有档次的地方吃过饭呢。” 汪达明说道:“我跟小倩结婚,就准备在这里设宴,其实银河要是出去跟大城市的酒店比,根本就排不上號。” 周老太简单一笑,“是吗,我没见识,这就是我去过最上档次的地方了。” 汪达明说:“这不算什么,我上次去羊城出差,住的白天鹅酒店,一晚上房费要一千二百块钱。” 周老太疑惑地说道:“可是白天鹅酒店,不是对外酒店吗?你也能住?我听说只有老外能住。” 汪达明没想到周老太知道白天鹅酒店,顿了顿说道:“我们是外资公司,可以住的。” 黑蛋把他的炸香蕉吃完了,嚷嚷还要吃,“姨奶奶,我还想吃炸香蕉。” 一份炸香蕉,六小块,他吃完了还不过癮。 周老太说;“不吃了吧,一会儿你吃不下饭了。” 黑蛋想到一会儿还有別的好吃的,就答应了。 周老太主要主要想了解一下这汪达明的家庭,就问道:“你不是本地人吧?家里几个兄弟姊妹?” 汪达明点头道:“我们家里知识分子多,周倩是大专毕业,我跟她说,希望结婚之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她再去进修进修。” 周老太点头,“多学习是好事,你们家几个兄弟姊妹?” “我在我们家几个兄弟姊妹中间,应该是最没成就的,其他人都各自在行业里干得很好。”汪达明说道。 周倩感觉他有点绕弯子,正要说话,服务员推著菜进来了,一盘盘菜放上桌。 汪达明拿起筷子,招呼他们,“小姑,表哥,尝一尝,这是银河饭店的招牌菜,平时难得吃到的。” 林建生吃过这里的菜,也就那样吧,毕竟银河大饭店出名是因为它豪气的装潢,菜品反而很一般。 周老太夹一筷子,感觉还不如自己做的。 对方绕弯子,周老太就乾脆打直球了,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我听小倩说,你结过婚,还有小孩,孩子现在归谁抚养呢?你给多少抚养费?” 汪达明拿起方巾擦擦嘴,才说道:“这个问题,我跟小倩说过的,她不用操心。以我的能力,这些都不会对我们的生活造成影响。” 林建生皱眉,这个汪达明,整晚都对问题避而不答,听起来,好像他每个问题都回答了,其实什么都没说。 周老太也不愿意听他打太极了,“钱是一方面,我想问问你,你跟你前妻是彻底断开了吗?” 汪达明说道:“是的,早就已经办理了离婚。” “离婚不离家的也大有人在。”周老太说,“你跟你前妻有孩子,你们还经常联繫吗?还是非必要不联繫?” 汪达明被贴著脸问,他有些不悦,这种私人问题,怎么能这么当面质问呢。 “这些问题,小倩並不关心,我们现在只关心如何把日子过好,我只想著如何给她提供富足的生活。” 他左扯右扯的,就是不正面回答,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周老太不高兴了,说道:“周倩这孩子就是单纯,什么也不关心,日子要是光有钱就能过好的话,你跟你前妻也都挺有钱的,怎么还离婚了呢。” 周老太有点翻脸了,她其实也是诚心想来考察这个汪达明的,毕竟人家其他硬体条件都不错,除了有个孩子麻烦。 没想到这汪达明来跟他们吃这顿饭,却没带著诚意来。 还是说看不起她这个姑姑,觉得没必要跟她交代。 周老太看看黑蛋,她本来还想著黑蛋调皮,也能试试对方的素养。没想到今晚上黑蛋挺乖巧,也压根不用拿他来试了。 就周老太个人而言,她已经很不喜欢这个汪达明了。 汪达明脸色也是一沉,“我跟小倩开启的是新的人生,不会被以前的事情所困扰,小姑,我们的思想都很开明的,你们这个年代的人可能理解不了。” 周老太看看周倩,突然一笑,“你说得对,日子谁过谁知道。” 她不能把话说绝了,周倩自己还愿意跟汪达明在一起,於是只是沉默地吃饭。 吃完饭,周老太他们走了。 周倩脸彻底沉下来,压了一晚上的怒火,才发出来,“你什么意思啊,你看不起我小姑,也就是看不起我。” 汪达明笑道:“我没有看不起你小姑啊。” “那人家问你什么,你都不回答,什么意思?”周倩问。 “这是私人问题,我不喜欢像被审问犯人一样被审讯,所以我不想回答,並不是我不尊敬她。” 周倩盯著他,“那我也不喜欢,以后我去见你的家人,是不是也可以这样?” 汪达明说道:“那也不是,你看我在你爸妈面前,不都是有问必答的吗?因为你爸妈以后就是我爸妈了,可是你小姑,那隔了一层,我们今天来吃饭,就是简单来吃饭,不是来拷问的,不是吗?” 周倩很不高兴,汪达明却有很多自己的理由。 “你不尊重我小姑,也就是不尊重我!” 周倩气得骂了汪达明一顿。 走出银河大酒店,周老太才气得呸了一口,“什么玩意啊。难怪小倩被他哄得团团转,这个男人心机太深了,你看我们来跟他吃饭,连他家里几口人都没问出来。” 林建生说道:“人家毕竟是走领导的,打太极还不是手到擒来。” 周老太深吸一口气,“这个人不诚实,油滑,又傲慢。” 秋桃在家里等消息,好不容易等到周老太他们回来,还没问呢,看到周老太一脸的不高兴,小心问:“怎么了?” 林建生倒不生气,他无所谓,周倩要嫁给谁他也管不著,他说道:“鎩羽而归了唄,气的。” 秋桃看向周老太,“到底怎么了嘛?” 周老太说道:“过程我就不说了,我做一下总结,小倩不是他的对手。” 周倩第二天来了家里。 她来的时候是下午,周老太她们在吃饭。 周倩小心翼翼地看周老太的脸色,没看出什么不高兴,她稍微鬆口气,“小姑,你们吃饭呢?” 周老太神色如常,对她说道:“吃饭了吗?过来吃饭。” 周倩一下班就过来,还真没吃。 秋桃给她加了副碗筷。 周倩覷一眼周老太,问道:“小姑,你没生气吧?” 秋桃看向周老太,怎么没生气,昨晚上老太太气得十点钟还在客厅打转呢。 周老太微微一笑,“我没生气,我生什么气呀。” 周倩这才放心,说道:“小姑,我臭骂了他一顿,给你出气。” 周老太看向周倩,说道:“你骂他做什么,你既然都做好结婚准备了,以后就安安心心地当后妈去吧。” 秋桃瞪大眼,惊讶地看著周老太。 周倩也惊愕地看著周老太,昨晚上汪达明的表现,绝不可能让周老太改变看法,从而支持她的决定,她却这么说,只有一个可能,她寒心了。 周倩端著碗,心里有点难受,她觉得自己有点辜负了小姑的好意。 周老太说:“除了这个事情,我不管了,其他事情,我待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周倩鼻子一酸。 等周倩走了,秋桃才埋怨她,“妈,你干嘛这么说啊?” 周老太说道:“我怎么啦?我昨晚上想了半夜,领悟出来的道理,尊重他人命运,我有点多管閒事了。” “你是她亲姑妈啊,怎么能叫多管閒事,这事你不管谁管。” 周老太摆手,“没有用的,她一心往里面扎,谁管都没有用。” 秋桃看向周老太,虽然周老太面容平静,但她知道,她妈肯定还是有点寒心。 她想起自己之前执意要跟胡志光处对象,要不是她半道醒悟,估计她妈最后也会撒手不管的。 秋桃想起那段经歷,还感觉后怕呢,幸好迷途知返了。 “文斌大哥现在也不在姐夫那里干 ,还让人家住在工坊里头,感觉有点不合適了。”知道周老太心里不好受,秋桃转移话题。 “没办法呀,一时间找不到合適的人呀。” 秋桃说道:“文大哥还是很讲义气的,他答应住在工坊里帮我们看仓库,就真的尽职尽责的一直住在里面,钱也不要。” 周老太点头,“他真不错。” 秋桃说道:“之前文大哥生病,病得躺床上,饭都吃不上,我每天帮他熬点粥,小倩姐过来看他几次,那时候我还想呢,小倩姐要跟文大哥好,就好了,她那个对象,条件是不错,可就跟镜中水中月一样。” 周老太说:“文斌好是好,就是残了一条腿。” “你不知道,每次小倩姐过来看文大哥,文大哥都让她下次不要来了,我觉得文大哥说话有点刻薄,有一次就问他,为什么这么討厌小倩姐,她也只是想报答他,你猜文大哥怎么说?” 周老太问:“怎么说?” “他说他一个单身汉,小倩姐总来看他,对她名声不好。” 周老太摇头,“可惜了文斌,怎么就残疾了呢。” 秋桃说道:“可是文大哥自食其力啊,除了外观跟正常人有点不一样,其他有什么不一样呢,他还是靠自己生活,挣钱,他比正常男人还要正直!还要可靠!要换了別的男人,像小倩姐这么漂亮的女人来看他,他会拒绝吗?巴不得她多来几次吧!以身相许最好了。” 周老太现在脑子被他们这些年轻人搅得跟浆糊似的,转不过来了。 周泰荣又给周老太打电话的时候,周老太也不多嘴,“还是让小倩自己跟你说吧。” 周倩自己都不说的事情,她也不去说,免得当了恶人。 她说得不清不楚的,让周泰荣提心弔胆的,他连夜从乡下赶来,要了解清楚情况。 周倩见瞒不住了,也就把实情说了。 周泰荣好险没气死,是这种情况,他绝不同意,不仅不同意,还要把周倩带回乡下去,让周倩进他的学校当个老师。 周倩不肯回去,父女俩闹起了彆扭,周泰荣气得高血压都犯了,一下子晕倒,住进了医院。 周老太每天去给周泰荣送饭,但是绝不插手这个事情了。 周泰荣坚决反对,周倩也有点动摇了,她和汪达明的婚事,好像除了她自己没人看好。 她想先搬出来,但是一时间没处可去,而且她还没完全想好。 即使搬出去,两人一个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汪达明察觉到了她有退缩之意,又使尽了衣炮弹,得知周泰荣住院,又天天跑医院去看望周泰荣,不管周泰荣说什么,他也不以为然,还是天天坚持去,给周泰荣送吃的喝的,孝顺得不得了。 周泰荣还是固执地不同意,他不接受汪达明送来的东西,恶语相向。 周泰荣出院之后,先回了一趟老家,把周倩她妈叫到南城来,看著女儿。 常来凤很少来南城。 她来南城,周倩知道,抽时间去车站接她。 接到人,周倩就带著她来了周老太家里,她那里她妈过去不方便,毕竟还是汪达明的房子,她现在都在考虑要搬出来了,她妈再住进去,肯定不合適,所以只能来投靠周老太。 常来凤给周老太带了些土產,在周老太家里吃了顿饭。 吃完饭,周倩要回去了。 常来凤要跟她一块过去。 周倩说道:“我那里,住不下,妈,你先在小姑家里住几天吧,玩几天,你就回去。 常来凤摇头:“那不行,我是来看你的,我当然要去你那里住。住不下,就挤挤,咱们母女住一块。” 周倩为难,对常来凤说:“要不我给你开个招待所,妈,你住招待所去。” 常来凤还是摇头,就要跟周倩回去。 周倩无奈,只好先带著常来凤过去,她想她儘快找个房子,搬出来。 周倩带著常来凤来到向阳小区,这个小区是南城现在最好的一个小区,看著很气派。 常来凤咂舌,“姑娘,你现在都住这么气派的房子呢?” 周倩听了,心里不是滋味,房子是气派,不过不是她的,她准备要跟汪达明分手了。 第176 反击春桃 工坊正常运转之后,周老太隔三差五的就去卖早餐,免得別人以为她不干了,盯上她吃饭的手艺。 桂香早上还是要出来卖油条豆浆。 她退了周大姐的房子之后,也一直在看房子,村屋她不看了,桂香老头知道村委过户不了宅基地之后,就不愿意买村屋了。 两人现在在找楼房。两口子很勤劳,之前钱要补贴孩子们,两人被儿媳妇变相赶出来之后,就寒了心,不愿意补贴了,所以两人现在一个月能都攒点钱。 他们准备要买个楼房。 这个周老太就帮不上忙了,她现在太忙了,就不接中介的活了,没时间带人去看房子。 好久没看到的老王头牵著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来了,这个小姑娘金髮碧眼,很像外国人,模样可爱,一出现,食客们都盯著小姑娘看。 这小姑娘竟然也不害怕,大大方方地衝著他们笑。 可爱的小东西,谁见了都喜欢,周老太也不例外。 “老王,这孩子是你亲戚家的?”周老太问。 老王嘿嘿一笑,“这是我外孙女!是个小洋人!美国的!” 周老太惊讶地瞪大眼,她还真没见过这么小的小老外,好漂亮,好可爱。 桂香说道:“好久之前就听你说你姑娘要回来了,这回总算是来了,你可有福气咯,这么漂亮的外孙女,有几岁了?] “三岁多。”老王说道。 “那你洋女婿跟著回来没?”周老太好奇地问。 老王头摇头,“没来。” 周老太很喜欢这小洋人,送了她一个葱油饼,小女孩接过去,用英语给周老太道谢。 周老太听不懂。 老王头翻译,“她说谢谢,生弟,你说谢谢。” 小女孩看看她外公,用彆扭的口音对周老太说:“谢谢!” 桂香听他喊小女孩生弟,惊讶地说道:“这老外也重男轻女啊?取个名字叫生弟。” 老王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这回听桂香一说,还真是呢,他有点不高兴,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叫生弟,跟招娣引弟有什么区別? 女孩的眼睛特別大,蓝汪汪的,她很爱吃周老太给她的葱油饼,很快就吃了半张。 老王对女儿不教外孙女中文很不满,回来之后一个中文都不会说,他教生弟说好吃。 生弟很认真地学说好吃,把周老太她们都给逗笑了。 老王头也很高兴,他女儿出国之后,就一直一个人在家里,现在女儿带著外孙女回来,家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外孙女一嘴的外国话,跟她妈妈说话嘰里咕嚕的,老王一个字也听不懂。 周老太说:“老王,这回你女儿回来了,你是不是要跟著她一起出国?” 老王摆手,“出什么国,我一句洋文都不会说,出国去尽出洋相,我才不去呢。” 老王心里藏著事,这回女儿招呼都没打就带著外孙女回来了,而且她回来之后,心情也不好,即使在老王面前没表露出来,老王还是发现了。 他觉得女儿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但女儿不告诉他。 女儿天天出去办事情,把外孙女丟给老王,老王求之不得,天天带著外孙女到处转。 他跟周老太她们说道:“孩子就是没玩伴,跟我一天天转悠,孩子还是感觉没意思,你们家有没有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孩子,跟生弟一起玩。” 周老太家里没有,桂香的孙子也不在这。 周老太想到了黑蛋,不过黑蛋有点调皮,不知道会不会欺负这小姑娘。 “我大姐家有个孙孙,四岁多,跟她差不多大,就是调皮得很,怕欺负她。” 老王头眼睛一亮,“那正好啊,两个孩子一块有玩伴,就去我家里玩,我家里玩具多,我可以一起带。” 周老太是想起黑蛋被周大姐捆在桌腿上的模样有点可怜,才四岁的孩子哪有不好动的,给他找个玩伴,还是洋玩伴。 周老太说:“那估计不行,他太调皮了,我大姐肯定不放心的,她在那边的市场开了个麵馆,你可以带著小姑娘过去找他玩。” “也行,也行。”老王求之不得。 周老太卖完饼,把摊收了,带著老王头爷孙俩去市场找黑蛋。 黑蛋果然还是被拴在桌腿上,活动空间只有一点点范围。 这会儿饭点也过了,周大姐正在洗涮碗筷呢。 生弟看到黑蛋,眼睛一亮,跑到黑蛋跟前,跟他说洋文。 蓝色眼睛,黄色头髮的生弟突然冒出来,嚇得黑蛋钻桌子底下躲了起来,警惕地看著生弟,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人呢,恐怕是怪物。 周老太笑弯了腰,她走过去把黑蛋拉出来,“黑蛋不要怕,这是外国人,她是来找你玩的。” 周大姐也惊奇地看著生弟,“这小姑娘真好看啊。” 黑蛋知道小姑娘不是怪物之后,对这个长得不一样的小姑娘很好奇,很快就跟她玩到一起了。 两个语言不通的孩子,竟然也能交流,只不过是各说各的,谁也听不懂谁说的话。 但是能看出来,小姑娘有了个同龄玩伴之后很高兴。 周老太待了一会儿,就先走了,她想去工坊看看。 到了工坊,女工们都在忙活,一边忙活一边说话。 “下手真狠,那可是她男人,她把人家废了,以后她用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人家找了小叔子啊,跟小叔子过日子去了。” 周老太一进去,就听见她们这么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前庄的杜老大。” 周老太听到这个名字,心一紧,连忙问,“杜老大怎么了?” “他受伤了。” 周老太一听,心稍微落回去一点,“他怎么受什么伤?” “被他老婆搞的。他老婆都被派出所抓起来了!周主任,你不知道吗?” 周老太又吃了一惊,她还真不知道,她赶忙问:“为什么?” “这个女人真是狠毒,她把杜老大给废了!”马大姐咂舌。 周老太连忙追问,“怎么废了?” 马大姐怪笑一声,“周主任,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没听说啊,杜老大的蛋蛋,让余秀珍给踩爆了,人差点都没了,送去医院才抢救过来。” 周老太惊愕地瞪大眼,“到底怎么回事啊?” “前两天的事情了,今天我们才知道。余秀珍跟杜老大打架吧,她一脚踩爆了杜老大的蛋。当时杜老大就疼晕了过去,余秀珍还不打算把人送医院,幸好有邻居过来看,才把人送去医院,抢救过来。” “那余秀珍呢?”周老太连忙问。 “人应该在看守所吧,反正当天应该就被控制起来了。” 周老太深吸一口气,前两天,不就是她去找余秀珍之后? “也不知道这个余秀珍跟杜老大到底是什么仇怨,竟然下这么狠的手...” 周老太心里不是滋味,她就怕余秀珍走错路,才跑过去劝她,对方都提出要来她这里找份工作了,怎么还是干出这样的傻事。 马大姐摇头,“这余秀珍啊,也就是早年走错了路,要不是她未婚先孕,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她个人条件很好的,最后却嫁给了杜法民这穷光蛋。” 几人感嘆。 正说著话,文斌回来了,一身的白灰。 文斌一进来,话题自然就扯到他身上去了。 “文斌读完高中没考上大学就去当兵的啊,当了几年,都是士官了,受伤又回来了。”马大姐包打听,她爱跟文斌说话,就爱问这些。 “怎么受的伤啊?”水英问。 “自卫反击战,那是前几年的事情了,他受伤都几年了。”马大姐说道。 她看向水英,眼睛一亮,怂恿她道:“哎,水英,你不是离婚了吗?你年纪也跟文斌差不多,要不我帮你们介绍介绍。你不要看人家落了伤残,也是个好男人呢。” 水英尷尬地看一眼周老太这个前婆婆,“我不要。” “为什么啊?”马大姐不解,“人家没结过婚的。” “是啊,人家又没结过婚,我这都离婚带著孩子了,就不要去很祸害人了。”水英有些自嘲地说道。 “自古只有男人娶不到老婆的,没有女人嫁不出去的,文斌都快三十了,他可没资格挑了。”马大姐还有话没说出来,文斌脚不好,又没个正式工作,好姑娘也不愿意嫁给他啊。 “別开玩笑了,马大姐。”水英说道。 马大姐觉得挺有戏的,她爱做媒的癮又犯了,之前她想给文斌介绍一个聋哑女孩,文斌不愿意,现在水英好好的一个人, 离婚了带的是姑娘,也不影响,她觉得,这婚事简直太合適了。 水英现在不同意,在她看来也是因为扭捏,过阵子,她就想明白了。 水英垂下头,看似在专注地干活,心思早飘了。 她现在是离了婚,可她不能找一个比林建军还不如的男人,要是林建军得知她找了一个跛足男人,不知道会怎么笑话她。 所以,她死活也不会同意的。 说笑的时候,院子里又响起了动静,文斌出来倒洗澡水,他已经洗去了一头一脸的白灰,露出深邃的五官。 马大姐透过窗户看出去,可惜得连连摇头,水英还不同意呢,要不是文斌的脚受伤了,他这么高大的个头,长得也周正,早结婚了,还轮得到她这个离了婚带孩子的? 一个女工说道:“文斌一个大男人,还挺爱乾净,每次回来,都是先洗澡。” 马大姐说道:“人家在部队这么多年,又勤快,又爱乾净,你是没看到,文斌屋里的东西规规整整,比我家收拾得还整齐呢。” 九个女人三台戏,秋桃今天也没在,她在的时候,女人们顾及她未婚的身份,说话还不会那么露骨,她一不在,就荤素不忌,嘰嘰喳喳笑个没完。 文斌今天收工早,他们接的这家,墙面的活干完了。 现在买楼房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堂哥也看准了这个机会,拉他入伙,三四个人就能包下一家的装修活来干。 现在南城做家装的也少,他们在同一个小区,接了五六家。 要不是干不过来了,还能接更多,他们干活的时候,就有人找上门来,找他们干活,络绎不绝。 现在是僧少肉多,根本就不愁没活干。 会干装修活的人也不多,文斌和他堂哥文峰一合计,想招几个学徒,跟著他们干,这样也能加快进度,等人学会了,也能独立干活。 文峰想去人才市场找人,文斌觉得人才市场的人哪里的都有,不稳定,有可能学会了就跑了,要找,最好找本地的,能长久跟著他们干活的。 他就想找周老太帮忙,看看她能不能找到几个本地的下岗工人,想学门手艺的。 刚好今天回来得早,碰到周老太在这。 文斌就把周老太请到院子里说话。 “周大娘,我想请你帮个忙,我们那缺人,想请你问问,有没有人想学门手艺的,我们包教,学会了就按大工算工资,一天十五块钱。” 周老太一听,立马答应下来,“行,我帮你问问。” 文斌说道:“最好是本地的,外地的不稳定,怕他们干不长就要走。学徒工资我们按小工算,一天八块钱。” 周老太答应下来。 本村的下岗职工就不少,周老太很快就帮文斌找了几个,这几个也挺有头脑的,虽然工资少了点,但是是去学手艺,也很愿意去。 不过明年就有拆迁的消息了,那时候,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踏实干活。 常来凤对周倩婚事的態度跟周泰荣截然不同。 周倩带著汪达明回去的时候,她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女婿。汪达明的穿著,她在乡下从来没有看过,十里八乡,没有过这么体面的女婿。 汪达明结过婚確实不好,可跟他的好比起来,这简直微不足道。 “你一结婚,就是老板娘。小汪有的是钱,他那个孩子跟著他前妻,又不用你操心,你怕什么,他自己给钱就行了。” 一进入漂亮的楼房,常来凤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小倩,你生来这么漂亮,你就应该嫁给小汪这样的成功男人。你別听你爸的,他在乡村教一辈子书,跟个迂腐的老古董一样。” 这也是常来凤要跟著周倩过来的原因,她要找机会劝女儿。 周倩惊讶地看著她妈,她以为她妈进城来是督促她分手的。 她从来没在她妈嘴里听到过这样的言论,常来凤从来不追求穿好的,她跟周泰荣一样朴素。 常来凤走到客厅窗户边,朝底下望去,半个南城尽收眼底,这里曾是她仰望过的地方,如今被她女儿踩在脚下。 “小倩,难道你想过和我一样的日子吗?我一辈子只见过小镇的天。你爸瞧不起钱,可钱托举你去更远的地方,看更大的世界。”常来凤看著她,幽幽嘆气,“如果靠你自己,你一辈子也无法站在这样的地方,可现在你轻鬆做到了。女人一辈子有两次生命,一次是出生,一次是嫁人。也没有人规定,嫁个有钱人,就是错误的。” 周倩说不出话来。 “你也没有违背道德,你怕什么。”常来凤说道。 周倩垂头,她想一想,她怕什么呢,她怕自己对抗所有人的反对,走到最后发现自己是错的。 周倩感觉心有点乱,汪达明吸引她的,是他能力出眾,那么年轻就成了公司的总经理,追求她,她慢慢也就动心了。 她一开始觉得自己对汪达明的感情纯粹。不是因为他有多少钱。 可她妈这番现实的话,却將她內心的遮羞布扯开了,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小镇姑娘,她除了姿容,一无是处。她选择跟汪达明在一起,也是经过了权衡的。 原来这段感情一开始,就不是她想像中的纯粹。 她心里更加矛盾了。 汪达明还不知道常来凤过来,他过来是想找周倩聊一聊,周倩在公司里总避著他。 等开了门,却发现是常来凤在里面,他著实吃了一惊。 “伯母,你什么时候来的?小倩也没跟我说一声,我都没第一时间过来拜访你,真的太失礼了。” 常来凤笑道:“没有,我知道你忙,也就没让小倩告诉你,快进来,今晚在这边吃饭吧,我去买菜。” 汪达明立刻就发现,周倩的母亲对他態度热情,跟周倩父亲完全相反,他立刻说道:“不,伯母,今晚我做东,请你和小倩出去吃饭,我们去银河大酒店吃饭。” 常来凤爽快地点头,“好啊。” 周倩不太想去,可她妈已经答应了,只好一起过去。 常来凤对汪达明的欣赏和喜欢是摆在明面上的,这点和周泰荣明確地反感一样。 一顿饭吃下来,汪达明心里有数了。 他打了一辆计程车,周到地把母女俩送回向阳小区。 回到家里,常来凤还是很高兴,她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去这么高档的地方吃饭呢。 周倩看著她,不禁说道:“妈,爸让你来是让你来看著我,不让我跟他在一块的,你倒好,我爸要是知道了,得气死。” 周泰荣已经耽误了好几天的课,他不得不回去,他既然选择回去教书,就不能对孩子们不负责任。所以他让常来凤过来。 没想到常来凤却极力赞成这个婚事。 常来凤摸摸周倩白嫩的脸,周倩的眉眼跟她很像,常来凤年轻的时候,是十里八乡一枝。 那时候,她家的门槛都被提亲的踏破了,常来凤一个都不答应,她那个时候有志气,一心想嫁个城里人。 后来村里有城里来的知青插队。 常来凤眼神恍惚,一转眼,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入夏了,天黑得迟了,春桃一般要八点才关门,这时候很多人吃了饭,想来市场转转,每天晚上都要开单的呢。 春桃骑的是三轮车,之前她卖货的时候买的那一辆,她结婚之后,周老太让她拿过来了。 现在她就骑三轮车上下班,比自行车稳定。 春桃一直在帮秋桃她们看店,每个月工资八百块钱。 没有春桃自己摆摊赚得多,但这个工资要是別人来干,肯定拿不到,春桃知道是妈和妹妹对她的照顾。 春桃其实对这个事情,不太开心。 她妈和秋桃两个人办工坊,根本就没跟她提过,让她有种她一结婚,就跟她们生分了的感觉。 但也只是那时候不开心,春桃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回到家,这个时候,刘民如果忙完先回家,饭菜肯定就做好了,就是她回来了,刘民也只让她把饭煮上,他自己回来炒菜。 春桃一进家门,就看到院子里,有一辆陌生的自行车。 她以为是来客人了,走进门。 看到客厅里坐著的人,她吃了一惊。 是刘老头,和刘民的亲姐刘素梅。 刘民有两个姐,一个堂姐刘凤梅是春桃的前同事,这个刘素梅,春桃只见过几面,她和刘民结婚之后,她来过这里两次,每次对她都是不假辞色。 刘老头还是第一次来。 刘素梅的目光在她隆起的腹部扫过,说道:“站著干什么呀,没看到你公公吗?也不喊人。” 春桃看一眼刘老头,刘老头耷拉著眼皮,看也没看她。 春桃想,喊就喊吧,就说道:“叔叔来了。” 刘素梅惊讶地瞪眼,刘老头耷拉的眼皮倏地拉紧了,不满地说道:“你喊我什么?” 春桃说道:“叔叔啊,辈分没错吧。” 刘素梅气道:“你连爸也不喊?你拿刘民当什么?他喊你妈喊什么,喊阿姨吗?” 春桃说道:“我妈喝过他的改口茶,他当然要喊妈了,叔叔又没有喝,我不喊叔叔喊什么,喊伯伯吗?” 刘素梅霍地站起来,指著春桃说道:“我就说吧,我就说你的温顺都是装出来的,现在露了馅了吧!” 春桃和刘民结婚的时候,因为刘老头强烈反对,刘家这边都没有办婚礼,刘家的亲戚,她一个也没有见过。 刘老头和刘素梅甚至跑到她家里去羞辱她。春桃除非是脑子不正常,才不记仇。 现在想让她喊爸,门都没有。 刘素梅见春桃无动於衷,气得大喊刘民的名字,“刘民,刘民!你过来看看,你媳妇是怎么不尊重爸的!” 第177章 二婚女婿 刘民在厨房忙活,听见喊声,赶忙跑了过来。 刘素梅气呼呼地指著春桃,“这就是你找的老婆,別说孝顺爸了,別来气爸就不错了,你听她喊爸喊什么,喊叔叔,你上她们家去是怎么喊她妈的,你难道喊她妈喊阿姨吗?” 刘民还以为什么事呢,喊得这么著急,他看一眼春桃。 春桃也看著他。 这是他们结婚这么几个月以来,他爸第一次过来,也是第一次爆发衝突,春桃要看看刘民到底会怎么处理。 她又看看刘素梅和刘老头,加上刘民,这三人全部姓刘,要是刘民不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话,她肯定要吃亏的。 春桃这个时候就想,要是秋桃在这里,她伶牙俐齿的,肯定不怕刘素梅为难。 刘民说道:“一个称呼而已,她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刘素梅气得瞪眼,“你说什么啊刘民,你找个老婆来,不认爸,那你找媳妇做什么?” “我找媳妇,当然是找我的媳妇,又不是找爸的儿媳妇,爸有你有我喊他爸了,还听不够吗?”刘民说道。 刘老头好赖不吭声,这是他和刘素梅过来的时候就说好了的,坏的都由刘素梅来开口,他不发声。 刘老头自己在家里住了几个月,实在是憋不住了,他一个人住著,进进出出都是自己一个人,实在孤独,没辙了,这才想来找刘民。 可他一个人又拉不下脸,就把刘素梅给叫上了。 刘素梅也怕著呢,现在他们父子俩关係这么差,她怕刘民不承担养老的话,给她爸养老的责任,最后会落她头上来。 所以刘素梅就去赶紧带上刘老头过来了。 毕竟是亲爹,他们上门来,刘民也不可能把人拒之门外。 刘素梅瞪著刘民,“刘民,你以前那么孝顺的,怎么变化这么快?” 春桃听了,知道她是在指桑骂槐呢,这意思不就是说刘民跟她结婚了,就不孝顺了吗。 不过这个时候,她不用开口了。 刘民皱眉,“你要来家里做客我欢迎,但是你要是过来挑刺的话,我就要送客了。” 刘素梅指著刘老头,“好啊,那你把爸也送走好了,反正你现在也有家有室,也不需要赡养爸了,爸一个人在老宅,孤苦无依的,你一点也不心疼。” 刘民看向刘老头,说道:“爸一个人住老宅怎么了,他有手有脚的,没钱了我给钱,不行的话,我给他找个保姆。” 刘素梅瞪大眼,合著刘民根本就没想过要把刘老头接过来啊。 她看向春桃,忍不住说道:“看你这么老实的一个人,还以为你是个好的呢,没想到你竟然怂恿我弟弟不赡养老人,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她之所以怀疑春桃,是因为刘民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他之前那么孝顺的人,现在结了婚就变了样子了,不得不让人怀疑道春桃头上来。 春桃看向刘民。 刘民拧著眉头,“行了,行了,这马上天都要黑了,我也不留你们了,赶快回去吧。” 刘老头坐著不动,刘素梅也气哼哼地瞪著刘民。 春桃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她其实也想过的,要是刘民他爸想过来跟他们一起住的话,她要怎么办。 刘老头毕竟是刘民的亲爸,如果他要过来跟他们一起住的话,春桃也不反对。 而她自己对刘老头的態度也要取决於对方是怎么对待她,如果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跟春桃好好相处,春桃也会看在刘民的面子上,既往不咎,跟刘民一起好好地孝顺刘老头。 但他们要是这种態度的话,春桃也不会反对刘老头住进来,那样会让刘民为难,她就把对方当空气就好了。 这一招,也是她妈教她的,不要正面跟刘民的家人起衝突,迂迴战术。 刘民也不跟他爸吵,跟搅屎棍刘素梅大吵了一架。 刘素梅真失望极了,以前刘民这么友爱她这个姐姐的,现在结了婚,人整个都变了。 刘素梅一生气,也什么都不管了,自己走了,把刘老头落在了这里。 刘老头从头到尾没怎么吭声,就那么坐著,等著刘素梅为他衝锋陷阵。 刘民深吸一口气,平復了情绪,才问刘老头,“爸,你要回去吗?你要回去的话,我骑车送你。” 刘老头终於开了口,“我不回去。” 刘民看向一边的春桃,他有点为难,刘老头这样子就不能好好地对待春桃,现在春桃怀著孕呢,刘民不想让她经常生气。 春桃不吭声,全凭他们父子。 刘民说道:“你要想留在这也行,但是你得答应我,你不要找人家春桃的麻烦,春桃现在怀著孕呢。” 刘老头看都不看春桃,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找谁的麻烦?我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刘民过来问春桃,“爸想留在这。” 春桃微微一笑,“这个你自己决定就好了。” 刘民跟她保证,“我肯定不会让我爸找事的。” 春桃不表態了。 刘老头就留下来了。 春桃真无所谓,她白天一大清早就走了,要傍晚才回来,她不做饭,不洗衣服,都是刘民做,现在都一个他爸,也是刘民伺候,春桃也不主动跟刘老头说话。 当然刘老头也不跟她说话,两人几乎没有交流。 头两天,相安无事。 第三天。 刘民蹲在门口搓洗春桃换下来的衣服,刘老头背著手踱步过来,看见盆里是女人的衣服,他来了两天,看到家里的家务基本都是刘民在干,他找的媳妇什么也不干。 刘老头真有点气不过了,一个二婚女人,娶回家来当祖宗伺候,刘民真是脑子有毛病。 “刘民,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家务活就该女人干,男人干这些,像什么样子?”刘老头气呼呼地说道。 刘民头也不抬,“春桃怀孕了嘛,这些事情她做著费劲,我顺手就做了。” “我跟你妈结婚几十年,这些家务,你妈从来不让我做。好女人自己就会承担家里的事情,哪里会让大老爷们来做这些,让外人看到了,大牙都要笑掉。” 刘老头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不小,通过木窗户,传进了房间里去。 春桃半靠在床边,手里织著小毛衣,她在市场卖货,没顾客的时候就织毛衣,她已经织了五六件了,她心思巧,织的毛衣特別好看。 她摸摸肚子,就是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她织的毛衣都是漂亮的女孩毛衣。 刘老头的大嗓门,她听见也当没听见。 春桃织的毛衣多,还想送张兰兰和张芙蓉各两件。 她们的月份比她还大呢,到时候三个孩子都差不多大。不过春桃也知道,即使差不多大, 也没办法经常在一起玩的。 这天上午,店里来了个客人,春桃赶忙迎上去。 是个中年妇女,她看著很是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好,要买四件套吗?” 常来凤也多年没看到过春桃,不认得她了,她笑道:“有大红色的床单被罩吗?我女儿要准备结婚了,我看看。” 春桃连忙把常来凤带到红色四件套的隔柜边,指给她看,“这几款都適合结婚用的,你看看。” 常来凤的注意力就落在四件套上去了,她摸摸布料,很滑溜,软绵绵的,特別舒服。 她看向春桃,说道:“我来市场打听的,问谁家的床品好,別人给我说的你们家,看起来確实很不错,这么一套,多少钱?” “这一套原价是199,现在打八折,是159块钱。”春桃说道。 常来凤有点吃惊,“不便宜呢。” 春桃笑道:“这一套是四件,床单被罩,两个枕套,是配套的,所以叫四件套,现在结婚就流行这个。质量你看得到的,这么一套,用上十几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质量是好。”常来凤说道。 她看著这四件套,著实喜欢。她当年结婚的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有两个大红色的枕头,可惜那个时候,周泰荣也没钱,给了彩礼之后,仅剩的一点钱,买了一对红蜡烛。 现在周倩要结婚,无论如何,常来凤要给她买上一套大红色床品。 常来凤问春桃,“不能便宜了吗?我们乡下人,没多少钱。” 春桃看著她,越看越熟悉,她是见过常来凤的,她还有印象,只不过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常来凤还年轻。 她试探著问道:“请问你是姓常吗?” 常来凤有些吃惊,问春桃,“你认得我?” 春桃这才確定,这真是她舅母,她笑道:“我是春桃呀!” 常来凤一时间没想起来谁是春桃,春桃笑道:“舅妈,我是春桃啊,你不记得啊?我妈是秀菲。” 常来凤惊讶地瞪大眼,这才恍然大悟,“噢!是春桃呀,哎呀,这么多年没见到你,都认不出来了!” 春桃拉著常来凤坐下,笑著问她,“谁要结婚?” “小倩。”常来凤笑得合不拢嘴,“小倩要结婚了。” 春桃有些惊讶,连忙说道:“原来是小倩要结婚了啊,那真是太好了,难怪你要买四件套呢。” 常来凤看著她,“春桃,你可真能干呀,自己做起生意来了。” 春桃说道:“这不是我做的,这是我妈和我妹做的,我是帮她们卖货,她们给我开工资。” 常来凤还不知道,周倩也没跟她说。 常来凤说道:“哎呀,我还不知道现在秀菲这么能干呢,小倩这姑娘也没给我说。” 春桃问她,“小倩的对象是哪里的啊?” “就是她们公司的,他们公司的总经理。” 春桃笑道:“那真不错,年轻有为呀。” 常来凤要买四件套,春桃也没法做主送给她,毕竟不是她的生意,就给常来凤打了四折。 “舅妈,如果是我的生意,我肯定不要你给钱,这是我妈她们的,我就做不了主。”春桃抱歉地说道。 常来凤说道:“你都这么便宜卖给我了,我还担心你们吃亏呢,这是我给小倩置办的嫁妆,我肯定不能让你们白送呀。” 常来凤买了四件套,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春桃关了店之后,就回了娘家。 周老太她们都已经吃过晚饭了,春桃关店都七点半了,周老太她们七点就吃饭了。 春桃先把刘老头住进他们家里的事说了。 周老太也不意外,刘老头就刘民这么一个儿子,他总不可能不要了,肯定会挨过来的,不过比想像里要早点。 周老太都以为起码得几年之后,刘老头上了年纪行动不便的时候,才会找过来,没想到才几个月就来了,这老头也太没骨气了点。 “刘民还不错,知道护著你。他爹要来就来吧,你就照我给你说的办,拿他当空气就行了,有什么事情,不要直接跟他起衝突,既然刘民护著你,就让他自己去跟他爹说去。” 春桃点头,“我知道,妈。”她话锋一转,说道:“妈,你知不知道,小倩要结婚了?” 春桃还不知道周倩的事情,还以为周老太也蒙在鼓里呢。 “哦,我不知道,怎么,谁告诉你的?”周老太问。 “今天,舅妈给小倩买嫁妆,竟然走到我们的店子里去了,她选了一个红色四件套,我给她打的四折。” 周老太说道:“是小倩给她说的吗?” 她们开业的时候,周倩是去过的。 春桃摇头,“不是吧,她都没有认出我,还是我先认出的她。” “那就是碰巧了。”周老太皱眉说道。 常来凤才来了不到十天,就第一天的时候来家里吃了个饭,就跟著周倩走了,周老太还以为她是来督促周倩分手的呢,她原来弄错了。 不过这个事情,她也不管了。常来凤一个亲妈都支持,周老太一个姑妈怎么好多嘴。 秋桃把周倩对象的条件,跟春桃大概说一下。 春桃听到她们说周倩的对象离婚有小孩,所以配不上周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果以这个条件来评价一个人的话,她岂不是也配不上刘民? 她忍不住说道:“周倩这么聪明的人,要是对方不好的话,她肯定也不会要的啊。我看你们就別管这么多了,免得以后落埋怨,我看舅妈挺欢喜的。” 周老太也说不好。最开始她以为周倩是看上了汪达明的钱,后面才知道汪达明三十出头,说年纪大也不算大,男人和女人在婚恋市场的年纪本来也不一样。 而且人家还是外资公司的总经理,人也確实优秀。 就是太精明了点。这点和他有孩子一样,让周老太不喜欢,人不真诚,就让人喜欢不起来。 但是话又说回来,谁能说得清楚周倩跟汪结婚,就完全是一个错误呢。 周老太也不敢说的,所以她左思右想,这个事情她不管了。 周倩之前就跟汪达明有结婚的打算,所以才回去见了家长,现在要做结婚准备,也不算突然。 周倩衡量许久之后,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汪达明就算有孩子,年纪稍微大点,也是她现在最优的选择。 再加上她妈在一旁天天劝她,给她讲道理,周倩渐渐动摇了,还是决定继续跟汪达明走下去。 常来凤在得知汪达明曾经承诺过会把房子赠送给周倩之后,她就要求汪达明提前过户给周倩。 汪达明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答应会在婚前把房子过户给周倩。 这房子要作为婚房,汪达明就想重新装修一下,毕竟这房子是他之前结婚的时候买下装修的,现在要新婚,再用就感觉有些晦气。 他让下属帮忙找个装修队来给他翻新房子,周倩就带著她妈搬了出来,汪达明提议搬去他那里,周倩没答应,自己租了个房子。 两人商定,等房子装修好,就办理结婚登记。 母女俩一直瞒著周泰荣。 周泰荣因为常来凤在女儿身边,偶尔也打电话给他匯报进度,他这才放心下来。 她担心周老太走漏风声,还专门来给周老太打了个招呼,让她不要给周泰荣透露消息。 周老太也不去做这个恶人。 周老太收到了一个结婚邀请,是她那个討厌的小姑子,林巧娣发来的。 自从林巧娣在春桃结婚的时候闹一通过后,周老太就跟这个小姑子没来往了,没想到对方给她打来电话,让她去参加外甥女的婚礼。 周老太直接就在电话里拒绝了,“不去。” 周老太啪的把电话掛了。 没一会儿,电话又响起来,周老太接起来,还是林巧娣。 只听电话里,林巧娣说道:“周秀菲,你家孩子结婚的时候,我又送礼又添妆的,现在轮到我家孩子了,你就不来了?你不来行啊,把我的礼金还我。” 周老太气道:“你放心吧,你送的礼金,我一毛钱都不会要你的,如数奉还,你还好意思提添妆呢,就你拿来那破烂,你不是已经拿走了吗?” 林巧娣语塞,“你有钱人,你瞧不起我送的东西,说是破烂,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亲舅妈,能给袁洁送什么好东西,我等著呢。” 周老太说道:“我穷得叮噹响,你別想激我,你好意思送破烂,我还不好意思呢。” 林巧娣还想说什么,周老太掛了电话。 周老太记得春桃结婚的时候,林巧娣就说在给她女儿准备嫁妆了,这都过去半年了,才结婚呢。 周老太真不想去,可是林巧娣前面送了,她不去的话,好像她故意想昧人家礼金似的,她还看不上那三瓜两枣呢。 林巧娣不仅邀请了周老太,还要邀请林建军和林建生,別人都可以不到,她这齣息的两个侄子,得请过来。 尤其是林建军,她想让林建军开上他的私家车过来,那真是倍有面。 不过她不知道林建军的联繫方式,还是给林建生打去了电话,让他帮忙联繫一下林建军。 林建生就给了她林建军的大哥大號码。 林巧娣联繫上了林建军。 林建军一听是请他去出席婚礼,就不乐意,他忙著呢,哪有时间去参加好多年没见过的表妹的婚礼。 他正要拒绝,就听林巧娣说道:“你表弟现在在商业局啊,他听说你生意做得很大,想跟你说说话,联络联络,这么多年都没见面了。” 林建军一听,他之前还想联繫一下他这个表弟呢,现在那个表妹结婚不就是个机会吗,於是一口就答应下来。 林巧娣再三叮嘱他,一定要把他的私家车开过去。 周老太得知林巧娣还给林建生打电话,很不高兴,“她送一份礼金,还想收几份礼,她不是吹嘘家里条件有多好多好吗?怎么连这些小钱也算计上了。” 林建生倒无所谓,去就去吧。 周老太跟他说:“既然你要去,那你就帮我的礼也带过去好了,我懒得去看你姑妈的脸色。” 林建生说道:“我听她说,好像大姑一家要回来探亲。” 周老太差点想不起来林建生他们还有个大姑了,她跟著爱人偷渡出国,都好多年了,她都以为人死在外面了。 前世对方可从来没有回来探亲过,周老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记忆丟了,反正她记得是这样。 “你听她瞎吹,你大姑可能都死在国外了,这么多年没有消息。”周老太不相信,就算她那个大姑子要回来,林巧娣怎么知道,林良娣跑出国的时候,都快二十年了,能联繫得上早有消息了。 “不管谁来,我也不去,就你小姑那个尿性,她肯定会在我面前炫耀她女儿头婚,炫耀她女儿的嫁妆。” 林建生是专门跑回来的,他笑嘻嘻地看周老太一眼,“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想去呢。” 周老太白了他一眼,“我去干什么,我现在可是大人物,去给她脸了。” “什么大人物?”林建生问。 “妇女主任不是大人物吗?她林巧娣还当不上呢。”周老太理直气壮地说道。 林建生忍俊不禁,说道:“妈,我给你说个秘密。” 周老太看他,“什么。” 林建生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其实小姑的女儿,找的男人,也是二婚!” 周老太驀然瞪大眼。 第178章 婚礼闹剧 周老太兴奋极了,春桃结婚的时候,林巧娣百般贬损她二婚,现在自己的女儿,居然嫁个二婚男人? 就这林巧娣还好意思来请自己去,真不怕自己嘲笑她? 周老太问他,“你怎么知道的啊?那你知不知道,她那个女婿是干嘛的?” “我怎么不知道啊,袁洁的二婚对象,就是我们单位的领导啊。” 周老太瞪大眼睛,“这么巧?多大年纪啊?” “三十多了吧。之前我只知道他准备要结婚了,不知道他的对象就是袁洁,我也是昨天在单位门口碰到袁洁,才知道的。” 林建生一知道,就赶忙过来告诉周老太了,这种事情,不好在电话里说的,单位不能说,怕被人听见,家里也不好说,毕竟是他们老林家的事情,所以就跑过来当面说。 “那你小姑疯了吗?”周老太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小姑娘,一个个地都找二婚老男人。 “人家是处级干部,前途无量著呢。”林建生看著她,“你以为人家是像我这种跑腿小科员吗?才三十五六,都已经是副局了,四十岁肯定能转正。” 周老太撇嘴,“那他头婚肯定有孩子。” 林建生说道:“妈,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以前讲究清白,才有脸面,现在是什么,现在钱就是脸面。就像小倩的事情,她找的那个,你不能否认人家年轻有为吧?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婚有孩子嘛。总比找个一穷二白的强。” 周老太瞪著他,她倒也不是老顽固,离婚不打紧,有孩子是真的麻烦,不管是后妈还是后爹,不是自己亲生的,那就是有搞不完的麻烦。 所以能选择,为什么不选择一个简单的婚姻呢。 “你小姑看起来,对这桩婚事满意得不得了,还盛情邀请我去呢,那我就去看看好了。”周老太心里很不服气,她女儿二婚嫁人,林巧娣百般嘲笑,没道理她女儿嫁个二婚,就高尚得很了。 局长又怎么样,还不是个二婚带娃的老男人,周老太得去看看林巧娣攀附虚荣的嘴脸。 春桃天天早早出门,根本没管刘老头在家怎么过日子。 但是这天晚上,她一进房间,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 刘民偶尔也会抽点菸,但是他之前不会在房间里抽。 春桃不高兴,她现在怀孕了,对气味比较敏感,刘民在房间里抽菸,房间里好几天都会有烟味。 她去找刘民,说道:“刘民,你怎么在房间里抽菸啊?” 刘民正在做饭,听见她这话,说道:“我没在房间里抽菸啊。” 春桃疑惑,难道是她闻错了? 第二天,房间里的烟味更明显了,这回春桃很生气,如果不是有人在房间里抽菸的话,根本不可能会有这么浓烈的烟味。 她又去问刘民,“你是不是在房间里抽菸了啊?房间里好大的烟味。” 刘民也有点疑惑了,他没有在房间里抽菸啊。 刘民放下手里的事情,带著春桃来到房间里,他使劲地闻了闻,“没有啊。” 抽菸的人是闻不到烟味的,即使刘民只是偶尔抽菸,也闻不到。 春桃看著他。 刘民说道:“会不会是窗户开著,爸在院子里抽菸飘进来了?” 这也是有可能的,这两天房间的窗户都是开著的。 第三天,春桃出门的时候,就把窗户关上了。 可等她下午忙完回来,就发现房间里的烟味更重了。 春桃心里很疑惑,这样的情况,以前是没有出现过的,刘老头来家里也好几天了,没道理这两天才有烟味吧? 她没吭声,自己在屋子里检查起来。 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等晚上睡觉的时候,春桃一盖上被子,立马就闻到了被子上传来浓重的烟味。 “刘民,你来闻一下这个被子,全是烟味。” 刘民凑过去闻,这回他闻到了,这烟味特別浓,就好像有人在被子里吸菸。 刘民沉下脸,这屋子里就他和他爸抽菸,他肯定没有在这屋里抽菸,那就只剩他爸了。 前面两天春桃说闻到烟味,刘民还以为是他爸在院子里抽菸,飘进来的,可这回连被子上都是烟味,就只剩一个可能,他爸跑他们床上来睡过。 春桃嫌弃地皱起眉,哪有老公公跑儿子儿媳床上睡的。 还要不要脸了! 春桃气得要命,沉著脸不说话。 刘民穿上鞋,就跑刘老头屋里去质问去了。 刘老头倒也爽快地承认了,他说道:“你们那个房间凉快,我这个房间不通风,白天就去睡午觉了。” 刘民生气地说道:“你要是觉得你这个房间不好,你可以跟我说,我给你收拾其他的房间,你去我们房间睡,也不合適啊。” 刘老头瞪眼,“有什么不合適的,你小时候,还跟我睡一张床呢,现在我睡一下你的床都不合適了?” 刘民生气地说道:“现在我结婚了,那床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一个老公公,跑去睡儿媳妇的床,被外人知道了,都要骂你为老不尊!” 刘老头气得瞪眼,“我怎么为老不尊了?我不就睡午觉的时候,睡了一下吗?” 刘民知道他爹一向都不拘小节,是个大老粗,可这他没法跟春桃交代,春桃只是儿媳妇,又不是女儿,怎么可能会不嫌弃,再说也不合適。 “你下次不要去我们房间睡了,你嫌这个房间热,你想住哪个房间,我帮你搬过去。还是说,老宅你住著更舒服一点,我送你回去,你要是嫌一个人孤独,我给你请个保姆。” 刘老头说道:“请保姆,那我养个儿子有什么用?” “那你以后,別去我们房间了。”刘民说道。 “这是你的家,就是我的家,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刘老头固执地嚷道。 等刘民回来的时候,春桃已经把床单被罩都拆下来了。 刘民连忙过来帮忙,“我来我来,你別管了。” 春桃皱著眉站在一旁,对刘民说道:“买个锁吧,把房间锁起来。” 刘民动作一滯,有些为难,想想还是点头,“行吧。” 春桃也知道这样有点过分,让刘民为难,可谁让刘老头跑他们屋里来睡她的床,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第二天,刘民就带了一把锁回来,春桃出门的时候,就把房间锁上。 刘老头看到了,气得要命,这是拿他当贼防了。 没过两天,刘素梅过来看刘老头,注意到刘民他们的房间门上了锁,当即就气得脸色铁青,可刘民和春桃一个都不在家。 她对刘老头说道:“爸,肯定是春桃怂恿刘民的,刘民自己干不出这事来,你现在脾气怎么变了这么多了,要换你当年,早把这锁给撬了。” 刘素梅又数落春桃,“看著是个好的,没想到焉儿坏!” 骂了一通,刘素梅走了。 刘老头是越想越气,找出刘民干活用的小锤子,几锤子下去,就把锁给敲坏了。 周老太今天收拾收拾,去参加袁洁的婚宴。 像她是亲舅妈,应该提前去家里,等著婚车出门,再一块来酒店。 但是周老太跟林巧娣不对付,今天她也是过来看热闹的,就不去家里了,直奔饭店。 林巧娣站在门口迎客,周老太来的时候,她正跟另一个穿著十分体面的老太太站在门口迎宾。 看到周老太,林巧娣有些诧异,因为周老太在电话里说她不来的。 她上下打量周老太一眼,周老太这两年是发达了,可还是显老,周老太比她还小呢,跟她站在一块,反倒是比她大得多的样子。 她过来跟周老太寒暄,一开口,还是那股让人厌恶的优越。 “她舅妈来了啊,你怎么吃席还穿成这样啊?” 周老太看看自己,再看看林巧娣。 林巧娣拍拍自己身上的长裙,“这裙子是我女婿给买的,真丝的!” 她又拢一拢肩上的皮草披肩,“这个,是灰鼠皮,真皮的!” 周老太今天就穿著一套家常衣服,她没精心打扮,林巧娣还不配让她盛装出席。 林巧娣一笑,脸上的粉就裂了缝。 周老太见不得林巧娣这么得意,说道:“你这么穷吗,女儿结婚,连个貂也穿不上,披身鼠皮,也不嫌丟人。” 林巧娣愣住了,气呼呼地看著周老太,“你懂不懂啊,鼠皮贵著呢。” 周老太反问,“有多贵?有貂贵吗?你都有钱买鼠皮,为什么不穿貂,是穿不起吗?” 林巧娣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当然也不是穿不起,只是买一件够她肉疼的了,一件鼠皮才几百块,貂隨隨便便都要上千块。 林巧娣气得直喷气,可今天的日子特殊,她总不可能闹起来,就说道:“你今天可要吃好,这席面是三百块钱一桌的,全是大菜,定了四十桌呢。” 她本意是想炫耀一下,没想到周老太好像根本没领悟到她的意思,还说道:“这你放心吧,吃不够本,我就打包走。” 林巧娣瞪一眼周老太,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有钱了也上不得台面。 周老太不跟她拌嘴,去掛礼了。 林巧娣身后的老太太嫌恶地看她一眼。 林巧娣的势利都是写在脸上的,这样的亲家,她著实看不上眼。 她那个女儿,老太太也不喜欢,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法子,把她儿子迷得神魂顛倒,老太太心里呕得慌。 周老太走到上礼的地方,摸钱掛礼。 建生结婚,林巧娣送她十块钱,今天周老太也还她十块。 周老太隨了礼之后就进了会客厅。这个会客厅真还挺大的,摆了不少桌子。 周老太左右看看,找了个合適的位置坐下,她这个位置是特意挑选过的,既能够纵观全局,又不当道,坐在外边的,上菜的时候还得一直避让,饭都吃不好,周老太吃席都吃出经验来了,看一眼就知道菜是从哪个方位上。 她来得不早不晚,客人们都在陆陆续续地入席。 看得出来,林巧娣家这两年確实过得不错,这饭店定得也上档次,宾客如流。 周老太大概看了一下,林建生也来了,他跟单位的同事坐在一块,没过来找周老太。 没一会儿,林建军也来了,他是林巧娣亲自送进来的,坐的也是靠近主位的位置。 周老太这个亲舅妈,反倒是无人理会。 周老太也不在乎,她打算吃了席就走,照这么看,这个席面的规格,她送出去的十块钱,应该吃得回本。 周老太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刺林巧娣几句了,关於林巧娣女儿给她找个二婚女婿的事情。她悔得直拍大腿,没发挥好。 这个婚礼非常西式,不仅有摄影,还有摄像的,排场很大,体面得很,料谁都想不到这是二婚的婚礼现场。 周老太心想,难怪林巧娣要这么嘚瑟呢,確实排场很大,还弄了个司仪。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新郎新娘入场了。 周老太伸长脖子看。 这个侄女,周老太也有好多年没见过了,大街上面对面她也不认识了,出落得还挺漂亮的。 她重点看袁洁身边的那个男人。 中等个头,穿一身棕色西装,人看著倒挺整齐,不过年纪也能看出来三十多了。 袁洁画著特別漂亮的妆,昂首挺胸地走在男人身侧,她胸前別著红塑料,下面写著字,新娘。 林巧娣坐在主桌,满脸欣慰地看著女儿,她女儿真是太给她爭气了,自己找的局长对象,顺利地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瞧瞧这结婚的排场,就是她女婿是二婚又怎么样,多少头婚的人都比不上她这个二婚女婿。 林巧娣高兴地环顾宴会厅,一眼扫到离了好几桌远的周老太,她是亲舅妈,本来可以安排在主桌旁边,林巧娣故意不给她这个体面,一个早年丧夫的寡妇,別给她女儿惹来晦气。 让她远远地看著,羡慕羡慕就行了,毕竟她女婿没给她这么大的体面。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谁也没注意到门口走进来一个神色悲愤的女人。 这婚宴宾客如织,来来往往个把人,太正常不过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新人身上,这个女人顺利地跑上了临时搭建起来的舞台上,大喊一声—— “安淞!你这个畜生!你今天终於如愿了,跟你包养的婊子结了婚!我祝你们这对狗男女,天长地久!” 女人神情悽厉,句句泣血,指著新郎新娘痛骂,“一个婊子一个狗,你们真是绝配!安淞,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宾客譁然,这变故实在来得太突然了。 新郎新娘面色铁青地看著突然冒出来的女人。 周老太眼睛都亮了,兴奋地看著舞台上的三人,天吶天吶!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眼睛自动去寻找主桌,要第一时间捕捉林巧娣精彩纷呈的脸色。 可她有点失望,林巧娣只有一个像丧了老公的表情。 而台上的女人,再次出乎意料地做出了一个举动,她突然拿出一个小小的透明瓶子,拧开瓶盖就喝。 “糟了!她喝农药了!”有人大喊。 新郎一个箭步衝上去,重重地抢过女人手里的农药瓶,他看一眼包装,脸色大变。 敌敌畏! 女人已经喝了不少了! 新郎嚇得脸全白了,要是女人死在他的婚礼上,他的工作就完蛋了。 林建生他们已经认出来,这女人就是安淞的原配,金欣柔。 整个婚礼现场因为新郎原配的出现並突然喝下农药而彻底乱了。 安淞顾不得其他,要立马送原配去医院洗胃。 林建军此时总算做了回好事,他开著车来的,他冲了过去。 事实上,衝过去的不止他,好多人都衝过去了。 包括新郎的母亲,她心疼地搂著原配哭,“傻孩子啊,你干什么为他喝药啊!” 安淞把他母亲拉开,势不容缓,要立马送人去医院,可喝了药的原配还不配合,把他一顿乱踢。 他只好叫了几个人过来,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人强行抬著走。 袁洁已经傻眼了,她眼看安淞要跟著一块去,连忙去拉他,“安淞,他们去就行了啊,婚礼还没有完成呢,你不能去!” 安淞甩开她的手,开什么玩笑,金欣柔要是死了,他的前途就毁了,比起一个女人,他的前途重要得多。 他撇下自己二婚的新娘,送原配去了医院。 人走了,留下满堂疯狂议论的宾客,宴会厅嗡嗡的,比蜂巢还热闹。 袁洁傻傻地一个人站在舞台上,还回不过神来。 林巧娣头昏昏的,她感觉自己要晕倒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故!这么体面的婚礼,就这么毁了!那个该死的女人,她都已经跟安淞离婚了,为什么还见不得他好! 林巧娣面白如纸,冷汗淋漓。 而饭店见状,也不等主人家发號施令,立马安排上菜。他们的菜全都已经炒好了,现在新郎跑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万一婚礼也因此取消,主家因为菜还没有上桌,不给钱的话,那就有的皮扯了。 周老太还是吃上了席。 这饭店的水平还不错,周老太一边吃一边担心那个可怜的原配,真是个傻女人,怎么能喝药呢,痛苦自己,成全別人。 而男方家不少亲戚饭都没吃,就离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追到医院去。 新郎的家人也走了,他们肯定是去医院了,毕竟原配喝药了啊,他们也怕出事情。 周老太撇嘴,这会儿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可怜林巧娣一家,走也不能走,尷尬地坐在空落落的主桌上,林巧娣的脸色沉得能滴水,再也看不到一丝喜悦和得意。 周老太吃吃喝喝吃饱了,嘴一抹,走了。 此时宴会厅没剩多少人了,吃完饭的人都在陆续地离开。 周老太看一眼林巧娣,她也没有过去落井下石,用不著,林巧娣这回脸已经丟到姥姥家了。 周老太回了家,等著林建生的消息,她看到了,林建生也跟著送原配去医院了。 她想著晚上给林建生打电话,没想到她刚到家没多久,林建生就跑来了。 周老太赶忙问他,“那喝药的女人没事吧?” 林建生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 周老太急得捅他腰眼子,“你倒是说话啊,笑什么?” 林建生憋了一路,笑够了才站起来,说道:“妈,你知道安淞那个原配有多狠吗?” “怎么了啊?”周老太都快急死了,半天说不到重点。 “她根本就没喝药,她喝的是水!” 好不容易把话说完,林建生又忍不住发笑。 周老太惊愕地瞪大眼,“什么?她没喝药?可是那瓶子是敌敌畏啊!” 林建生一边笑一边说道:“我们把人送去医院,医生要她洗胃,她死活不配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她才说自己喝的是水。当时还没人相信她,以为她要放弃治疗,没想到她说的是真的!哈哈哈!她喝的是水!你是没看到当时安淞的脸色,哈哈哈!等我们赶回婚礼现场,人都走光了,婚礼也就搞不成了。” 周老太也鬆了一口气,看样子这女人不仅不傻,还很聪明,就这么轻轻鬆鬆地破坏了前夫的婚礼,把人耍得团团转。 她问道:“她为什么要来闹啊?” “你没听出来吗?袁洁应该是破坏了她和安淞的婚姻吧,现在他们俩结婚,原配才会来闹这么一出。” 周老太呵呵直笑,“你是没看到你那个小姑的脸色有多好看,哈哈!” 周老太心里痛快极了,她想现在用不著她想办法跟林巧娣断绝来往了,有生之年,林巧娣绝不会主动出现在她面前。 周老太庆幸无比,幸好今天过去了啊,亲眼目睹了这样一齣好戏,要是她错过了林巧娣的倒霉时刻,半夜想起来都得后悔得拍大腿。 林建生说道:“哎,妈,说正经的,我给你商量个事情。” 周老太心情很好,“什么事?” “借我五万块钱。”林建生说道。 周老太瞪著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什么?” 林建生嘻嘻一笑,“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借给我,我们合伙干个大事怎么样?保证你赚大钱。” 第179章 机会落空 “什么东西啊?”周老太大惊失色,“我可没有五万块,你把我想成什么人啦?大富翁吗?” 林建生笑道:“妈,你还跟我打马虎眼吗?你有多少钱,我还不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周老太怀疑地看著他,难不成是秋桃告诉他的? 她们搞的这个四件套工坊確实是挣到钱了,五万应该是不止了,很有可能就是秋桃走漏了风声,才让林建生盯上了自己的钱。 她再次重申,“我没有钱,我哪有这么多钱。” 林建生哎呦一声,“你就別像防贼一样防著我了,你有多少钱,我大概知道,我也不是想要你这笔钱,你先听我说嘛,什么生意,你都还没听呢。” 周老太狐疑地看著他,“什么生意?” 林建生笑道:“好生意。” 周老太不吭声了。 林建生不敢再消耗周老太的耐心,不敢给她打哑谜了,就问她,“妈,bp机,你应该知道吧?” 周老太盯著他,“bp机?这玩意不是都流行好几年了?怎么了?” “之前那是数字bp机,现在出了新款,汉字bp机,直接就能汉字留言,不用像之前那样,还得用公用电话打回去。” 周老太也不惊讶,这玩意她知道,见过別人用过,不过那时候,她一个老太太用不上这些,也就没什么了解。 “那又怎么了?”周老太问。 林建生说道:“现在,汉字bp机在咱们南城招代理,五万块块钱代理费,就能拿到第一手的汉字bp机,別人都得在你这里拿货,这绝对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周老太真有点心动,之前那波bp机的钱,要是她胆子大一点,肯定也能赚到了,林建军不就是靠bp机发的財吗?房子车子票子,小小一台bp机,全都帮他赚来了。 林建生暗暗观察老太太的反应。 他也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他知道,收到这个消息的人不少,五万块確实很多,但不是所有人都拿不出来。 比如他在袁洁的酒席上,就看到袁林对林建军异常热情,两人勾肩搭背地坐在一块说话。 据林建生所了解的,他这个表哥自从做上了小领导之后,就眼高於顶,平时看到他也不假辞色的,也就是看在他岳父的面子上,不然林建生都怀疑他这个表哥不会跟自己搭腔。 他这个表哥在商业局,林建生都知道的消息,他也一定知道,说不准他这么卖力地拉拢林建军,就是在跟对方谈这个事情。 毕竟是五万块,林建生猜测袁林也拿不出来,所以才要拉屎上林建军一起做。 林建生紧紧地盯著周老太,怕她不感兴趣,又说道:“现在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开,所以竞爭的人不多,要是传开了,估计五万块钱都拿不下来。妈,你是不知道之前数字bp机出来的时候,卖这个的人赚了多少钱,对了,二哥不就是倒bp机发的財吗?” 周老太一听,说道:“那这个五万块钱,只是代理费,还是拿货的钱?” “这个五万块钱,有二十台汉字bp机。” 周老太算了一下,“那不就是两千五百块钱一台?” “不是,是一千五百块一台,拿货之后,能卖两千多到三千一台机器,差不多一台就要挣一千多块钱,还能跟营业厅合作,跟他们商量,我们给他们多开一个网,就给我们提成五十块钱,这样的话,基本一台机器,能挣一千多的毛利。” 周老太咂舌,“有这么好挣钱吗?” 林建生连连点头,“当然了,不然你以为之前卖bp机的是怎么发財的,他们真的是挣得盆满钵满,之前那一趟,我们没赶上,现在这一趟,赶上了也不迟呀!妈,你觉得怎么样?” 不等周老太说话,林建生著急地说道:“现在时间就是金钱,多一分钟,就多走漏消息的风险,到时候,第一批卖bp机挣到钱的一拥而上,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他猜测老太太手里的钱,可能还不到十万块,跟那些挣到大钱的比,资本还是弱了点,到时候怕竞爭不过人家。 周老太不满道:“催什么,这么大的买卖,我不得好好地思考一下?” 林建生就不说话了,盯著周老太,等著她想。 “我手上的钱,也不仅是我自己的,工坊挣的钱,有一半是秋桃的,她的钱,我可没有资格挪用。我自己一个人的钱,没有五万。” 这个周老太没有撒谎,她之前挣的钱,都得差不多了的,现在她一个人的存款,確实没有五万。 秋桃不在家,应该是去工坊了,林建生等不及,今天就必须要把事情商量好,明天就跑去传呼公司签代理合同。 他跑去工坊找秋桃。 这么大的事情,秋桃跟著林建生回家来,娘几个凑在一块商量。 周老太怀疑地看著林建生,她觉得这个儿子没什么经商天赋。 不过她知道汉字bp机会代替数字bp机,在手机取代bp机之前,一直风靡。 所以她也觉得这个生意能做。 不过要做的话,就是三个人合伙,林建生没有什么钱,他那点存款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他要合股的话,就要先把利润说清楚。 “要是挣了钱,怎么分?”周老太问。 林建生看看她,又看看秋桃,“我以我的人脉入股,我分两成,你和秋桃各分四成,怎么样?到时候,百货商场这些就由我去联繫。” 周老太想一想,这样倒也能行,先明后不爭。 秋桃也没有异议。 林建生说道:“五万块钱只是最开始的钱哦,要做代理,最开始起码要拿五十台机器。也就是说,除了那二十台,还得再额外拿三十台。” 周老太死死地盯著他,五十台机器,就是四万五千块钱,也就是说,一开始,起码都要投入十万块。 林建生摸摸鼻子,“没问题的,到时候要是不够的话,去银行贷款。我也贷一点。” 秋桃听说要这么大的投资,有点害怕了。 林建生在旁边保证连连,“秋桃,你就放心吧,肯定没错的。” 周老太想一想,十万块钱,小投入,高回报,她的记忆告诉她,汉字bp机,肯定能让他们挣钱的。 一时间,高额回报让周老太都有点冲昏头脑了。卖一台就要挣一半的钱,过千的钱,谁见了都要心动的。 周老太想一想,明年就要拆迁了,十万块钱,她也能亏得起,当然那是最坏的打算了。 周老太之前没挣到这一笔钱,是她自己的认知不够,没把握住机会,现在机会就摆在她面前了,不抓住有点说不过去。 “那咱们就试试吧。”周老太说道,她看向秋桃,“怎么样?” 秋桃一咬牙,之前她们看bp机这么挣钱,都眼红的,看她二哥,没做多久,房车都有了,现在有机会不抓住,確实也不甘心。 “好!那咱们就做!” 林建生高兴极了,“行,妈,明天,我就去传呼公司,跟人家谈。” 周老太说道:“我们一起去吧,还有秋桃,我们都去听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政策,再决定要不要拿这个代理。” “没问题。”林建生高兴地说道。 和林建生猜测的一样,林建军也得知了这个消息,確实是从袁林那里知道的,袁林想跟他合伙做这个。 林建军之前就是吃了数字bp机的红利,现在出了汉字bp机,这个代理的机会,他势在必得。 至於袁林,他就告诉他这么一个消息,就想跟他合伙挣钱,也想得太美了。 眼看这么大好的挣钱机会,林建军为什么不自己独吞,要分给袁林?传呼公司又不是他家开的,林建军自己去那签合同交钱不就行了。 不过当时,林建军满口答应,袁林刚告诉他这个消息,林建军不可能当初就翻脸说不行,他当时是满口答应。 不过不是诚心的。 林建军把人送到医院之后,就立马回了家,清点自己的財產。 他前几天才拿了一批货,数字bp机,也拿了两万多块钱。 他得想办法赶快把这批货处理了,等汉字bp机一上来,数字的肯定会跌价,慢慢就要淘汰了。 不过也还早,毕竟汉字bp机贵,数字的平价。 林建军有信心,他准备大干一场。 他也算了帐,代理费加第一批货钱,大概就是十万出头。 他存摺里的现金有十六万,最近打牌运气不好,输了两三万。 第二天,林建军就拿著钱去了传呼公司,他也想到了要赶在別人前面。 没想到在传呼公司和周老太他们几个碰上了。 林建生一看到林建军,就猜到对方的来意跟他们一样。 林建军看到他们几个,也想到他们是来搞这个的,不过双方也只是猜测,都没有交底,直到在同一间办公室门口碰上。 这回不可能不交涉了。 “老四,我就明说了吧,你们是不是也是想来拿bp机代理处的?” 林建生笑道:“怎么,二哥,你也是?这么巧?” 林建军看看周老太和秋桃,心里很是惊讶,第一笔钱可不少啊,差不多要十万呢,周老太她们有这么多钱? “是,我是来拿代理的,我之前做的就是这个生意,我比你们都懂这个,就这么说吧,要是从来没搞过这个的,跑来做这个,怎么亏光的都不知道,这可不是小钱。” 林建生点头,笑道:“知道,知道,我们也只是先来了解一下。” 林建军看一眼周老太,说道:“妈,我可是你亲儿子,你不会跟我抢这个代理吧?” 周老太一直没说话,听他这么说,顺势说道:“我可是你亲妈,你不会跟我抢吧?” 一句话,就把林建军也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办公室里的人出来,看他们这么多人,问道:“是一起的吗?” 林建生连忙摇头,“不是一起的。” 对方哦了一声,说道:“那一起进来吧。” 周老太他们进去,传呼公司的人给他们说的內容大概和林建生告诉她们的差不多。 传呼公司的人说道:“这个代理就是五万块钱,包含二十台机器,第一批拿货五十台起步。这是基本条件,如果竞爭的商户多,我们就按谁拿货最多,最有实力,就把代理给谁。” 传呼公司也要挣钱,谁拿的bp机最多,他们肯定就倾向把代理给谁。 而且他们做了代理之后,拿的货都是最低价,在別的地方,都拿不到这么低的价格。 周老太听完,计算了一下,她们现在手上的现金,周老太的加上秋桃的,差不多十万多一点,如果她们要做这个话,还得去找春桃借点钱,因为她们工坊还需要现金流,她们不能把身上所有现金都给弄进去。 林建军一听,大喜过望,他猜测周老太她们的钱顶多也就十万出头,不可能更多了,那他完全可以在拿货的数量上取胜。 他当即就说道:“除了代理费之外,我可以拿十万块的货。” 周老太瞪向他,林建军回头来看他们,“老四,对不住了,这个生意我一直在做,我熟悉著呢。还是我来做,风险我都担著。” 林建生看向周老太她们,他不知道她们到底有多少钱,能不能跟林建军掰掰手腕子。 周老太在心里想了想,说道:“那我们拿十二万的货。” 十二万,就是极限了。 林建军一听,立马说道:“我拿十三万。” 周老太瞪他一眼,没办法了,她们没钱加了。 林建军看她那样,就知道是没钱了,笑嘻嘻地对林建生说道:“建生,你就別搞这些了,好好地上你的班,这风险那么大,你上班要多少年才挣得了这么多钱。” 机会被林建军抢走,娘三个失望而归。 林建生也挺失落的,他本来还想趁这个机会,给孩子挣点奶粉钱,最好是把房子钱也挣出来,他带著老婆孩子搬出去。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却飘走了。 周老太和秋桃还好,她们做不做这个生意都可以,虽然有点失落,很快就调整过来了。毕竟投入很大,她们要是做的话,还得举债搞,风险確实不小,资金炼隨时都有可能断裂。 等周老太他们走之后,林建军迫不及待地就要跟传呼公司签合同,没想到人家今天不给签,要过两天才能签。 林建军急得要命,他现在不抢先签,后面有人来跟他竞爭怎么办? 他不知道,这是袁林提前打的招呼,他怕自己还没跟林建军商量好,就被別人抢先了,所以利用自己的人脉,让传呼公司等著他。 袁洁的婚礼过后,袁林一直在试图联繫林建军,均以失败告终,几次都联繫不上,他反应过来,林建军这是想把他撇开,自己去搞呢。 袁林给传呼公司打去电话,一问,果然林建军已经过去过了,想要跟他们签代理合同。 袁林气得半死,他身边有钱的人脉,林建军是最合適的,两人是亲戚,办事就方便得多,可没想到林建军跟他玩阴的! 袁林再找不到合適的人,气不过的他把这个消息散布给了另外两个有钱的人脉,还挣个人情。 林建军怕夜长梦多,天天都去传呼公司蹲守,第二天他就听说又来了两个竞爭对手,对方比他还出得多一点。 林建军一听,就著急了,这个代理,他是势在必得的。 林建军想了想,得去银行贷款,先贷个十万块钱,就差不多了。 等第一批货卖出去,资金回笼,就有现金流了。 林建军怕时间来不及,银行贷款也要时间审核,不是马上就能把钱打给他的,最快的方法就是抵押房子。 南城干这个的不少,隨隨便便就能找到人抵押房子借款,就是利息高一点。 为了抓住机会,林建军一咬牙,找了一个他打牌的时候认识的一个牌友,他之前听对方说过,他们就是干这个的。 利息比银行贷款高得多,两分。 林建军联繫上了对方。 他这个房子也只值四万块钱,他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连同把车子押给对方,他的车子比房子值钱,车子抵到七万,房子借了三万,一共十万块钱,两分息。 这些私人抵押贷款公司本来也不合法,他们也不管房產证上有几个人,反正有林建军的名字就行了。 林建军顺利地拿到了钱。 加上手上的钱,林建军有二十六万了。 他觉得南城能达到他这个实力的应该少,这个代理,应该是他的了。 林建军之所以要这么费劲心思的拿到这个代理,就是因为他卖数字机挣了不少,所以在汉字机的风口来临,他也一定要抢占先机。 凭藉贷款的十万,林建军一路狂加筹码,以拿二十万货,加五万代理费,一共二十五万,成功地拿下了代理。 拿下代理之后,林建军特意给林建生打去电话,告知他结果。 “老四,你们有点不自量力了,我二十五万才拿下代理,你们十万块就想来拿。” 掛了电话,林建生给周老太打过去,又告诉了周老太。 周老太一听林建军竟然二十多万才拿下代理,也確实输得心服口服了,“把我们榨乾也没有这么多钱呀!看来这个钱,我们是挣不到了。” 林建生本来还失落呢,这会儿也失落不起来了,確实够不著呀。 周老太这边才掛电话,春桃来了家里。 春桃脸色有点难看,这跟她之前回娘家的状態可不一样。 周老太一眼就看出来了,问道;“怎么了这是?跟刘民闹矛盾了?” 春桃憋了一晚上了,回到家才倒豆子一样倒出来。 她把刘老头睡自己的床,还砸了他们门锁的事情都说了。 要是之前的春桃,回到家她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在婆家过得好不好,娘家人也不那么清楚。 现在她知道了,娘家是自己的靠山,她要是傻乎乎地瞒著,什么都不说,也没人给自己拿个主意,那吃亏的只能是她自己。 周老太一听,也气得够呛。 “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老东西!” 春桃咬唇,“我回到家,看到房间的门锁被砸坏了,我气得肚子都有点疼。” 周老太看她,说道:“刘民怎么说?” “他把他爹说了一顿,可有什么用,他爹根本就不收敛的。毕竟是他亲爹,他也不能把人赶出去。” 周老太轻哼,“既然这样,那个家,有他没你,你让刘民把人送走,话不挑破了说,他还当你能忍呢。” 春桃看向周老太,她跟刘民的感情还是很好的,如果不是刘民他爹从中作梗的话,他们结婚这么久,都没有红过脸。 周老太说道:“你听我的,刘民这样愚孝可不行,他爹就是个老不死的,不能惯著。你就跟刘民说,那房子是你们的婚房,他爹住在里面克你,你看到他爹就肚子痛,让他爹走。” 春桃为难地说道:“这样不好吧。他毕竟是刘民安亲爹,我看我还是先回家来住好了,他爹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周老太看著她,“人善被人欺,你可要记得你当初在李军家忍气吞声,过的是什么日子。那是你的婚房,你凭什么走?要走也是刘老头走。” 春桃很是为难,她不想跟刘民因为这个这个事情红脸。 周老太说道:“既然这样,那这个恶人我来做好了。” 周老太让春桃先回去,她们不一起回去,免得刘老头还说春桃回娘家搬弄是非呢。 春桃回去了。 第二天,春桃上班去了,家里就剩刘老头一个。 周老太骑著车,来到了春桃的婚房。 这房子买下来的时候不像样子,现在被夫妻俩收拾得乾乾净净,春桃还在院子里种了。 这是一个特別温馨的家,如果不是有个老头一直在咳嗽吐痰的话。 刘老头爱抽菸,人老了,又爱抽菸,痰就多。他经常坐的地方,地上一圈,全是痰,看著噁心死了。 大门掩著,周老太直接推开了,刚好就看到了吐痰的刘老头。 刘老头也注意到门被人推开,接著他那个亲家沉著脸走了进来。 刘老头一看到来者不善的周老太,本能的,心里打了个突突。 第180章 上吊 “刘老头,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周老太一进门,就对著刘老头怒骂。 刘老头知道她肯定来者不善,在短暂的时间里,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会儿也不怕她,喷道:“你不要乱骂人。” 周老太指著他骂:“你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你跑到春桃的屋里去睡觉,你安的什么心?你死老婆多年,你没本事重新再找,就想占儿媳妇的便宜,怎么打雷的时候不把你这老东西给劈死!” 刘老头惊愕地瞪大眼睛,周老太给他扣这个罪名也太胡扯了,“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占儿媳妇的便宜了?” “你这老东西,好不要脸!你说你没存坏心思,你趁儿媳妇不在家,爬到儿媳妇的床上去做什么?大家都来看一看,这不要脸的老东西,想占儿媳妇的便宜!” 周老太大声嚷嚷。 刘老头都快被气死了,他眼睛瞪得老大,指著周老太,“你满嘴喷粪!你再乱说,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周老太就是存了心思过来大闹一通,还没达到目的怎么会收场,“你要是没对我女儿存齷齪心思,你怎么会巴巴地跑过来,你放著自己那么大的房子不住,非要跑过来,我女儿孝顺,给你准备房间,你自己的房间你不住,你趁著刘民和春桃都不在家,跑到我女儿房间去睡,哪个正经公公,像你一样!” “你就是个老不修的东西,你就是欺负春桃是新媳妇,面薄,你才敢起了这么害人的心,你臭不要脸!老色胚!” 周老太声音不小,周围在家的邻居都听见了,有几个跑过来凑热闹。 周老太一看人来了,更有劲了,指著刘老头的鼻子骂他老东西不要脸,想占儿媳妇的便宜。 刘老头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愤愤反驳却不起作用,他跑春桃他们屋里睡觉是事实,周老太刻意地这么一扣帽子,刘老头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 邻居们听了来龙去脉,不管別的,只一条,老公公跑儿媳床上睡觉,就把这个罪名给定了,大家都对著刘老头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刘老头悲愤解释无果,气得跑回房间收拾东西。 当天,他都不等刘民他们回来,就收拾东西走了。 周老太看著刘老头落荒而逃,才收手回家。 周老太这一招实在是狠,直接把刘老头塑造成了一个登徒子,老色胚,这个罪名扣到身上,刘老头想扒都扒不下来。 以后他再想跑来跟儿子住,那不可能了。 春桃都不知道周老太要怎么过来处理,她以为顶多是跟刘老头吵一架,让刘老头收敛一点。 等她下班回到家,就发现刘老头不在家。 刘民已经回来了,看到刘老头不在家,他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刘老头是出去玩去了。 春桃也不知道刘老头已经走了。 等到要吃饭了,刘老头还没有回来,刘民才出去找。 刘老头一般都在巷子口那里跟其他老头打牌玩。 刘民去找人,没找到。 一个知情的老头跟他说道:“你爸回去了啊,你还不知道吗?” 刘民一愣,他真不知道。 那老头看著刘民,提醒他道:“刘民,你可要长点心啊,你爸也太不像话了!” 刘民很是意外,“我爸怎么了?” 那老头却不说了,只是摇头。 另外一个跟刘民说道:“你爹白天被你丈母娘骂了一顿,收拾东西走了啊。” 刘民大为惊讶,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事。 他了解事情经过之后,顿时感觉不好,拔腿就往老宅跑。 刘老头等一下午了,他坐在客厅里,眼睛看著大门,大门虚掩著。 他听见大门被人砰的一声推开,接著刘民跑了进来。 他赶紧站起来,他头顶已经悬掛上了一根白色的绳子,他站在凳子,头往绳子里一钻,脚踢掉了凳子,人就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刘民一衝进客厅,看到的就是他爹上吊的场景,他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爸!” 春桃在家里等。 等了好久,刘民都没回来。 菜都冷了,也不知道刘民是找人找到哪里去了。 春桃把菜端进厨房,又热了一遍,重新端上桌。 人还是没有回来,菜又冷了。 春桃有点奇怪,出门找人,找来找去也没找著,只好回了家。 天都黑透了,刘民才回来。 不过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春桃正提心弔胆的,看到人回来,鬆了一口气。 春桃问他:“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没找到你爸吗?” 刘民盯著春桃,脸色阴沉难看,问她,“你知道你妈今天过来的事情吗?” 春桃看他表情不对,心里一跳,连忙说道:“不知道啊,怎么了?” 这是她跟她妈商量好的,她就要假装不知情,这完全是周老太一个人的主意,免得影响春桃和刘民的感情。 刘民盯著春桃,“真不知道?” “怎么了嘛?”春桃问。 刘民说道:“今天你妈过来,大骂我爸,说他是老色胚,为老不修,打儿媳妇的主意。” 春桃惊愕地瞪大眼。 刘民说道:“还有很多邻居都听见了,我爸怎么受得了这种侮辱。幸好我察觉不对,赶忙赶了回去,我爸...上吊了!” 春桃脸都嚇白了,结结巴巴地问,“人没...没事吧?” 刘民长长地吐口气,“没事,幸好我回去了,还没有酿成悲剧。” 春桃嚇都嚇死了,说不出別的话来。 “我把我爸救下来,我爸抱著我就哭了,他一辈子清清白白,没受过这样的羞辱。要是我晚去一步,他就没命了啊!”刘民红了眼,“丈母娘怎么能这么说我爸!” 春桃感觉得到,刘民很是埋怨她妈。 毕竟他爸差点死了。 第二天,春桃大清早就回去了。 一看到周老太,她就急匆匆地说道:“妈,昨天刘民他爸上吊了!” 冷不丁听到这么个消息,周老太也嚇了一跳。 “啊?人没事吧?” 春桃摇头,“没事,刘民救下来了。” 周老太长鬆一口气,“没事就好, 这刘老头,怎么这么经不起事?” 春桃说道:“妈,我感觉我们有点过分了,要是刘民他爹真吊死了,刘民肯定会埋怨我一辈子。” 真死了问题就麻烦了,周老太也没想到刘老头这么脆弱,跑回家上吊去了。 “刘老头不是回他家去了吗?我亲眼看著人走的啊,刘民怎么知道他上吊?” “刘民做好饭找他爸呢,知道他跟你吵一架回家去之后,刘民就赶了过去,刚好就碰上了他爸上吊,把人给救下来了。” 春桃这会儿都还心有余悸,因为这个事情,昨晚上她半夜都没睡著。 周老太一听,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是下午就过去骂的,刘民回家做饭,那起码都傍晚了,要是他爹存心上吊,这么久的时间,都够他死几回了,怎么可能还专门被刘民撞上救下来。 “这老头做戏呢。”周老太一语道破。 春桃意外,“什么?” “你想想,他爹要是真觉得委屈,想不开上吊,早就死得透透的了,还能等到刘民过去?我是两点钟过去的,刘民找过去的时候,都几点了?” “六七点了吧。” “就是啊,这老傢伙心眼子真是多,专门等著刘民过去,上吊给刘民看的呢。”周老太一拍大腿,“绝对就是这样的!” 春桃愣愣地看她,心里渐渐也回过味来,是啊,刘民他爸早不上吊,晚不上吊,偏偏刘民进去,他就蹬板凳上吊了,不就是吊给刘民看的吗? 可恨她太笨,昨天被嚇得六神无主的, 竟然没想到这一点,昨晚上还愧疚得半晚上睡不著。 她恨恨道:“刘民他爸心眼也太多了。” 周老太轻哼,“这死老头有名堂,这个事情,肯定在刘民心里长了刺了,得想办法把刺给拔了,不然他以为我们存心逼死他爸,心里埋怨呢。” 春桃看著她妈,她感觉自己真是笨透了,一点也领会不到她妈的意思,也想不出来对策,只能干巴巴地问,“那我们怎么办?” 周老太也感觉有点棘手,这个事情,是不是假装的,只有刘民他爸知道,刘民现在认定了他爸受欺负了,肯定不会轻易相信他爸是装的。 “等著吧,他爸既然都想出上吊的法子了,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周老太真是无语了,怎么一个死老头,这么多名堂。 知道刘民他爸是装的,春桃心里的內疚完全褪去,转化成了愤怒,刘民他爸也太见不得他们好了,以上吊的方式来逼刘民。 春桃心里生出了愤怒,刘民他爸瞧不起她也就算了,现在都已经结婚了,孩子也有了,他还这样作妖,就是见不得他们好。 “我知道了,妈。你別管了,这个事情。”春桃愤怒之极,反而冷静下来了。 周老太说道:“这个事情,你暂时先別告诉刘民,你也不能证明他爸就是装的,反而让刘民以为你真想逼死他爸呢。” 春桃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刘民对她好,毕竟是他爸的亲儿子,他爸这么作妖,迟早,刘民会跟她离心的。 她们猜得不错,刘民他爸就是装的。 他回到家之后,確实感觉屈辱,想吊死算了,可是又怕死,不敢真死了,后来他自己一琢磨,就想出了这个法子,他就不相信,刘民看到他老婆差点逼死他亲爹,还能无动於衷。 周倩不知道为什么,公司里的人突然就知道了她和汪达明的关係。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传出来的,她和汪达明约定好了的,在公司两人就是正常上下属的关係,谁都不知道他们俩真正的关係。 可这天,周倩在茶水间突然就听到了两个女同事在议论她。 “就说她怎么能进入我们公司,也没什么能力,成天就知道打扮,原来是傍上了汪总,听说汪总就是为了她离婚的。她来公司的时候,汪总还没有离婚呢。” “可不是吗,咱们这可是外资公司,她外语那么差,接待工作都搞不定,还得別人去帮她,之前我就奇怪,她怎么能进公司,还拿那么高的工资。” “哎,这长得漂亮就是好,还能靠男人。” 两人的话越说越刻薄,周倩强压著怒气听著。 当时她跟汪达明约定在公司不要提他们俩的关係,就是不想让人误会自己是靠汪达明。 周倩听不下去了,她重重地走过去,茶水间的两人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到是周倩,嚇得“妈呀”一声,两人都心想完蛋了,被正主听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她们说的话都被周倩听见了,急忙道歉,“周倩,你別误会啊,我们没有说你的坏话,听说你跟汪总好事將近,恭喜你啊...” 周倩只是瞪著她们,不说话。 两人赶忙惴惴不安地跑了。 周倩一个人呆立在茶水间,脑子嗡嗡地响。原来她在公司同事眼里是这样的,別人都觉得她能力不行,是靠男人才能到这个公司的。 周倩整天心情都很差,到下班时间,她故意拖延时间,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慢地走出了公司。 没想到路边站著一个人。 许兵已经等她好久了,这会儿终於等到人,急急地走过来,他看著周倩,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破坏了別人的家庭吗?” 周倩脸上顿时没了血色,许兵是技术部的,连他都已经知道了,公司上上下下都传遍了。 她看著许兵,许兵也失望地看著她。 即使周倩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许兵也始终对她还存著心思,只是再也不表露出来。 今天他在公司听到了关於周倩的閒话,说她插足了汪总的家庭,他第一反应就是愤怒,他心中这么美好的女孩,怎么能是第三者呢。 周倩觉得解释没有意义了,再者说,她也没有必要跟许兵解释。 她转身离开。 她听见许兵在背后恼羞成怒地骂她,“周倩,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周倩转身朝许兵走去,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回到家,常来凤已经做好了晚饭,听到开门声就站起来,朝她笑道:“回来了?” 周倩一进门,忍不住哭了起来。 常来凤吃了一惊,赶忙跑过来,“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受什么委屈了?” 周倩一边哭,一边说道:“妈,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说我的,他们说我是第三者,插足了汪达明的婚姻,他离婚关我什么事?” 常来凤听完原委,说道:“你不知道解释啊,你长嘴干嘛的呢!” “你以为我解释他们就会相信吗?没有用的。”这一点,周倩倒是看得很明白。 “既然不是,你管別人怎么说呢,他们就是嫉妒你,嫉妒你马上要成为他们的老板娘了,等你跟小汪结婚,这些人自然不敢再乱嚼舌根了。” 周倩到底还是心情不好,晚饭都没吃。 汪达明也听说了这个事情,但是他暂时没有时间去哄周倩,因为他现在也有麻烦。 总公司那边,会委派一位外籍高管,来取代他。 汪达明这两年业绩做得也挺不错,但没想到总公司还是不满意,要委派一个他们自己的人过来接管南城的分公司,现在摆在汪达明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条是屈居人下,从手握实权的总经理,变成副总经理,还有一个就是离开,另谋高就。 可在南城,外资公司的待遇是最高的了,他每个月的工资是两千多块。 汪达明很烦恼,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开,知道的人还很少。 周倩也不知道,汪达明还不打算告诉她。 房子在装修,汪达明让周倩有时间过去盯著点,他最近会很忙。 周倩哪里有心情过去看房子,常来凤却很积极,表示自己没事情做,可以过去看著。 周倩也隨她妈,她爱过去盯著就盯著。 刘黄玉非常积极地找人给许兵介绍对象。 之前许兵去外资公司上班,刘黄玉还气得几天吃不下饭,后来许兵发工资了,实打实的钱落手上,刘黄玉又高兴起来,在外资公司上班三个月,在国营企业要挣一年。 今天又打探到一个好姑娘,刘黄玉兴致勃勃地要许兵去相亲。 许兵这几天心情很差,周倩那一巴掌打得他心碎成了一块一块的。 “我不去。”许兵一口拒绝。 刘黄玉一口气堵在喉咙,气道:“ 怎么,难道你还对那个姓周的女人念念不忘?她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嘛,有什么好的?” 许兵一听她提周倩,情绪就有点失控,“妈,你以后不要提她!” 刘黄玉看他突然发飆,有点懵了,“你朝你老娘吼什么啊!为了那么一个女人,你就吼你老娘?我真是白生你了!” 许兵烦透了,口不择言地说道:“她一个插足別人家庭的第三者,以前是我瞎了眼,你以后能不能別提这个人?” 刘黄玉瞪大了眼睛,失望瞬间转为了好奇,“她插足別人家庭?谁的家庭?我就说吧,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让你別提她了,你还提!”许兵火了。 刘黄玉一点也不生气了,她忍不住笑起来,“好,好,不提不提,以后都不提了。” 好啊,这下好了,她就说,一看那个周倩,就不是什么好的,瞧她的穿著打扮就能看得出来,难怪她要拒绝许兵呢。 刘黄玉想起上次周老太趾高气昂地来家里撒野,这迴风水轮流转,轮到她周老太倒霉了! 刘黄玉也不客气,立马就跑到了周老太家里来。 周老太刚吃完饭,秋桃在厨房洗碗,周老太来院子里侍弄她的蔬菜。 她没种多少,可能是天天浇水,菜长得很好,她和秋桃两个根本就吃不完,有时候她就摘上一些,给春桃,还让秋桃给文斌送过去。 就是菜长得好,草也丰茂,隔两天就要拔一次。 正忙活著呢,刘黄玉走了进来。 周老太看到这人,眉头就开始打结。 “哟,忙著呢?”刘黄玉笑道。 周老太继续忙活,“干什么?” 刘黄玉走到周老太的菜园子跟前,她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周主任,你知不知道,你侄女插足別人家庭,当第三者的事情?” 周老太拔草的手一顿,看向刘黄玉 刘黄玉笑道:“我可没有乱说哦,小兵他们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个事情。” 周老太之前就问过周倩,周倩说汪达明离婚跟她没有关係。 周老太觉得周倩这孩子,人品不至於差劲至此,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问刘黄玉,“怎么说的?你说我听听?” 刘黄玉哪里知道是怎么说的,不过不影响她临场发挥,她说道:“这个你去问你侄女不就知道了,她自己做的丑事自己肯定清楚。幸好啊,没坑了我们家许兵,不然这种女人娶进家门,真是老祖宗都要蒙羞!” “周主任,你可是妇女主任啊,你得好好地做你这个侄女的工作,破坏別人家庭要不得,她以后会遭报应的...”刘黄玉不知死活地说道。 一口气说完,刘黄玉畅快极了,之前周老太跑她家里去这么羞辱他们,现在轮到他们家,把这柄回马枪拋回来,扎死周老太! 她看著周老太阴沉的脸,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正笑得开心,一坨褐色的土疙瘩朝她飞来,正正好撞进了她的嘴巴里。 周老太家院里的土很肥沃,经常泼农家肥,营养丰富。 刘黄玉像一只被捏住脖子的鸭子,笑声戛然而止,朝地上『呸呸呸』地吐起来。 周老太冷了脸,对刘黄玉说道:“你亲眼看到了人家插足?你在这乱放屁。你儿子娶不到人家,你就跑这来造谣。” 刘黄玉气呼呼地说道:“你胡说!这样的女人,白送都不要。” “你忘了你们之前是怎么像狗一样,巴著人家了吧?” 刘黄玉冷哼,“她是你侄女,你就护著吧!你不知道人家公司的人怎么骂她的。” “难道许兵没告诉你我侄女的对象是他们公司的总经理?你儿子乱嚼舌根,当心被人家开除了。”周老太也会狐假虎威。 刘黄玉吃了一惊,这个许兵还真没说,要是他说了,刘黄玉也不敢跑周老太家里来撒野啊,她没想到周倩的对象还是个大领导。 刚才有多洋洋得意,这会儿就有多惶恐,刘黄玉慌了,连连道歉,“周主任,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吧,我也是没听明白,周倩眼光真好啊,你就当我是放屁,你別跟我计较...” 周老太拉著脸,“滚出去!” 刘黄玉赶忙跑了。 秋桃从厨房出来,她气得脸色铁青,“妈,他们真是胡说八道!” 周老太想一想,她觉得自己得给大哥打个电话,自己这样瞒著,以后要是出什么差池,大哥会埋怨自己。 第181章 消失的BP机 周泰荣接到消息,立刻就从老家赶来了。 他先到的周老太家,用周老太家里的电话,给周倩公司打去电话,让周倩带著常来凤过来。 周倩一接到周泰荣的电话,就知道他爸肯定知道了,应该是她小姑打电话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周倩在接到她爸电话的时候,她本应该是慌张的,但是心里却格外的平静。 下班之后,周倩回到家,告诉常来凤她爸进城来的事情。 常来凤有点慌张,气急败坏地说道:“肯定是你小姑说的!不然你爸怎么会知道,等生米煮成熟饭,他知道也晚了!我们不要过去,反正你爸现在也不知道我们在哪里。” 周倩说道:“我爸身体不好,別给他又气得犯了病。” 常来凤说道:“那也是他自討苦吃,他们怎么就见不得你嫁个好人家呢。” 周倩说道:“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去。” 常来凤只好跟著周倩一块来了周老太家。 周泰荣已经蓄满了狂风骤雨般的怒气,母女二人一进家门,周泰荣指著常来凤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你怎么能这么贪慕虚荣,你会害了孩子一辈子!” 常来凤在路上就已经准备好了,“她嫁个有能力有本事的人,就是贪慕虚荣了?你在乡下教一辈子书,你怎么活成了一个老古董了?我就问你,要是小汪没结过婚,你会不同意这门婚事吗?其他条件都一样,小汪就是多了一顿婚姻经歷,怎么这样小倩就是贪慕虚荣了?” 一席话倒堵得周泰荣说不出话来,要是汪没有结过婚,这怎么不能算一桩好婚事呢? 周老太说道:“坐下来,好好地谈,大哥,你也不要光顾著发火。” 她看著周倩说道:“小倩,你爸是我给他说的,你准备要结婚的事情,我既然知道了,我就不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免得以后你爸怪我隱瞒,毕竟这是大事。” 周倩点头,“我知道的,小姑。你是为我好。” 周老太点头,“你不怪我就好。” 常来凤看一眼周老太,周老太和周泰荣都一样,目光短浅,这两人凑在一起,別害了她女儿的前途。 周泰荣的態度非常坚决,不允许周倩跟汪达明结婚,並且要求周倩辞职,回老家去,做个老师。 常来凤气了个半死,她女儿这么努力才有了进城的机会,现在周泰荣一句话,就要周倩回老家去? “我不同意。周泰荣,女儿不是你一个人的女儿,而且小倩也大了,她有她自己的想法,你不能把你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小倩身上去。” 周泰荣看向常来凤,“小倩本身条件不差,她能找个清白的对象,她才多大?你就忍心看她去给別人当后妈?” “別说得这么难听,后妈怎么了,只要自己有钱,后妈日子比谁都好过。”常来凤说道。 周泰荣一听这话,气得脸红,他一辈子清白正直为人,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歪理,他指著常来凤骂道:“难怪周倩现在这个德行,原来都是跟你学的,常来凤,你要不要脸?” 常来凤脸色青白交加。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周泰荣扭头对周倩说道:“你必须跟我回去!小倩,你还认不认我这个爸?你要是不回去,以后你就別叫我爸!” 周倩咬著唇,不吭声。 常来凤眼看女儿被周泰荣逼成这样,她看一眼周倩,为了女儿的未来,她也豁出去了。 常来凤声音异常冷静,“老周,小倩必须要留在城里,她得寻找她的亲生父亲,认祖归宗。” 语惊四座。 周倩猛地抬头,惊愕地看向常来凤,又扭头去看周泰荣,不敢相信她妈刚才说了什么话。 周老太的眼睛也瞪得像铜铃。 “妈!你乱说什么?”周倩慌乱地问。 周泰荣瞪著常来凤,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周倩看向周泰荣,看她爸这个状態,意识到什么,又去看常来凤,“妈,你说什么啊!你什么意思?” 常来凤看一眼周泰荣,眼里有几分不忍,但看向周倩的时候,眼睛又变得坚定,她对周倩说道:“小倩,我们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其实...” “够了!”周泰荣突然暴喝一声,打断常来凤,他眼睛完全红了,死死地盯著常来凤,“小倩从出生,我就是她的父亲,来凤,你为了一己私慾,把女儿推向深渊,甚至违背我们当年的约定,你答应过我一辈子不会让小倩知道真相的。” 周倩惶恐极了,扑到周泰荣身边,抱住他的手臂,“爸,你別说了,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你是我爸!我妈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周老太已经完全呆住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多年,她从来不知道,上辈子,她直到死也没听说过这个事情。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常来凤要这么说? 周老太完全懵了。 常来凤硬著心肠说道:“老周,这么多年,我们瞒著小倩,她现在长大了,她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 周泰荣气愤地瞪著她,突然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几人一下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把周泰荣从屋子里抬出来,抬上三轮车,常来凤要过来骑车,周老太看她细胳膊细腿,不客气地把人撞开,自己骑上三轮车就往医院方向跑。 周倩慌得没了主意,下意识地跑著追赶,常来凤到处找自行车,可家里的自行车,已经被秋桃骑走了。 周老太脚下生风,把三轮车踩得哐哐作响,村道有点凹凸不平的,不太好骑,费力得紧,周老太没踩多远,就感觉到双腿发软,她咬牙骑著。 周倩在后面追著跑,她今天也穿著有点跟的鞋子,没跑多远,脚就生疼,她好像察觉不到似的,一直追著三轮车。 但三轮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里,她两只脚肯定跑不过三个车轮。 周老太还没骑到路口,迎面碰见了干活回来的文斌,文斌现在上班的地方不固定,方便起见,他自己买了一辆自行车。 “文斌,文斌!赶紧的,帮帮忙!”周老太看到他,眼睛一亮,赶忙把人拦下。 文斌看三轮车里躺著个双眼紧闭的人,“怎么了,大娘?” 周老太满头是汗,急的也是累的,“我大哥晕过去了,送他去医院。” 事情紧急,文斌立刻说道:“大娘,我来骑车!” 周老太也不废话,赶忙下了车,文斌踩上三轮车,飞快地骑。 周老太捡起文斌的三轮车,跟在后面。 村子出来不远就有个镇医院,骑车十几分钟。 文斌骑著三轮车,一路疾驰,十分钟就到了镇医院门口,他把车停稳,背起车上的周泰荣,跑进了医院。 周老太晚了两分钟才追上来,到底上了年纪了,体力有限,骑个空车都落后了两分钟,等她跑进医院,周泰荣已经被医生围起来抢救了。 周倩对这里不熟悉,问路人最近的医院在哪里,她猜测周老太肯定会把她爸往最近的医院拉。等她找过来,周泰荣已经转危为安,住进了病房,吊上了水。 周倩是跑著过来的,找到病房,看到戴上了氧气罩的周泰荣,当时就哭了。 她走到病床前,握著周泰荣的手。 “爸,我错了,我跟你回去,你別生气了。” 周泰荣还没有醒过来。 周老太坐在一旁,还心有余悸,医生说再送来晚两分钟,就真的危险了。 周泰荣脱离危险之后,文斌就走了。 周老太不埋怨周倩,可把常来凤怨上了。 这常来凤也太没良心了,她大哥瞒著这个事情二十几年,从来不跟任何人说起,把周倩当自己的亲生女儿养大,她现在是过河拆桥啊! 周倩哭了一阵,周老太说道:“別哭了,別吵你爸了。” 周倩默默地收了哭声,看向周老太,“小姑,对不起。” 周老太看著她。 周倩长得很漂亮,却也不怎么像常来凤,周老太之前还想怎么周倩一点也不像周泰荣。 周老太说道:“你爸脱离危险了,医生说过不了多久就会醒了,差一点就危险了。” 周倩又不由得掉起了泪,她看向周老太,问道:“小姑,我妈说的,是真的吗?” 周老太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听你爸说起过,这个事情,我一点也不知情。” 周倩看向周泰荣,她是独女,从小周泰荣就宠她,把她捧成掌上明珠。 看著周泰荣双眼紧闭的样子,周倩又忍不住掉眼泪。 她想,周泰荣就是她爸,即使他们没有血缘上的关係,难道二十多年的养育爱护之恩,还比不上那虚无縹緲的血缘吗? 这么一想,周倩心里好受了很多,她想等周泰荣好起来,她愿意辞职,跟她爸回老家去。 周老太回家去给收拾周泰荣住院的东西。 常来凤还等在家里,她追不上,又不熟悉环境,只能在家里等消息。 一听到动静,她赶忙从屋里跑出来,看到是周老太骑著三轮车回来了,连忙迎上来,“小妹,老周怎么样了?” 周老太耷拉著眼皮,不搭理她。 常来凤著急地追问,“小妹,你大哥到底怎么样了?他在哪个医院?” 周老太抬起头,瞪她,“怎么,你还嫌害他不够?你还想追过去气死他?” 常来凤訕訕地说道:“我也没想到他会气得这么狠。小妹,你大哥没事吧?我也是话赶话,就说出来了,哎。” 周老太不说话。 常来凤说道:“可这个事情,小倩迟早要知道的。” 周老太问她,“你说小倩不是我大哥亲生的,那她亲生父亲是谁?” 常来凤看著她,表情浮起追忆。 周老太等半天,却看到她摇头,“我也忘了。” 周老太忍不住讥讽,“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跟谁滚了野草窝,你都不记得了吗?” 常来凤突然愤怒起来,“你不要把我们想得那么不堪,我们是有爱情的!你大哥跟我结婚的时候,也知道的!” 周老太瞪大眼,她想起来,周倩好像是在周泰荣和常来凤结婚后不到八个月就出生的,那时候,他们说是早產。 但是周倩出生的时候,有六斤多,原来根本就是足月生的! 周泰荣结婚很晚,三十六岁才跟当年才二十五岁的常来凤结了婚。 周老太呸了一口,“常来凤,你真是没良心,我大哥救了你,把小倩当亲生女儿抚养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常来凤垂下头,她知道自己是过分了,当年她跟周泰荣约定过,一定不会把周倩的身世说出来。 周倩一直在医院陪著周泰荣,也没有去上班,她决心要辞职,跟汪达明分手。 几天后,周泰荣的身体好转了很多,周倩决定去跟汪达明说清楚。 她是下班时间过去的,她想著去汪达明住的地方门口等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周倩很少过来这里,这个地方的建筑有年头了,不知道汪达明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周倩顺著楼梯走上去,在汪达明家门口站定。 她拍了拍门,听到里面有人走动的声音。 她听见里面有人问,“谁啊?” 听著竟是个女人的声音,周倩吃了一惊,想离开,又定定地站在了原地。 门开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出现在门框內,她先是疑惑地看向周倩,在注意到周倩长著一张漂亮的脸之后,有些瞭然,目光带上了审视。 “你是汪达明的女朋友吧?”对方问。 周倩有些紧张,她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女人看著她,“我是他的前妻。” 女人背后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妈妈,是谁呀?” 女人回身,把孩子抱起来,母子二人同时看向周倩,像看著一个外来的入侵者。 周倩之前来过,他前妻並不住在这里,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之前不知道,汪达明的前妻也是这么漂亮,这么有气质的女人。 她深吸一口气,赶在女人开口之前说道:“我是来找汪达明的,既然他不在,那我就先告辞了。” 她转身就走,太慌乱了,都没听清女人在身后说什么。 周倩第二天去了公司。她要递交辞呈,顺便收拾自己的东西。 等到了公司,同事幸灾乐祸地告诉她,总公司派了一位外籍总经理来接替汪达明。 林建军发现自己弄错了一个事情。 他错估了南城人民的消费水平。 千八百的数字传呼机,勒勒裤腰带也就买了,三千多的汉字传呼机,有钱买的人著实不多,即使他们把汉字机,摆在柜檯最显眼的位置,走货的情况还是不太理想。 更为致命的问题隨即出现,南城市面上,出现了一批水货,这种从港城走私来的產品,林建军最开始卖发家的东西,以更低廉的价格很快就占领了市场。 林建军不捨得降价卖,正版的汉字机可以进网,水货必须要偷偷地接网,才能使用。 林建军不捨得快到手的利润,一直在给传呼公司施压,希望他们能跟通讯公司好好地查一查私接网络,作为曾经售卖过水货的林建军来说,这把戏太熟悉不过。 可效果微乎其微,私接入网的行为根本禁止不了,就跟雨后的春笋似的,一茬一茬的。 林建军还借著两分的贷款,他的还款压力也不小,只能也跟著降价卖。 大概卖了十几台,渐渐要走上正轨了,林建军才算是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那个女朋友的弟弟田光雄突然就找不到人了,跟这个人同时不见的,还有林建军的货。 所有的汉字机,林建军上一批买来的两万多的数字机,全都不见了。 林建军立刻去报了警,他那个女朋友田妮倒没跑,可对她弟弟的行为,她一口否认自己知情。 “我真的不知道啊!建军,光雄是我们家唯一的男孩啊,你別害了他,我帮你把他找出来,他肯定把你的货都还给你的,建军,你给他一个机会吧!” 林建军红著眼,一巴掌把田妮扇到一边,“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联合你弟弟,把我的货偷走了?” “没有啊,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拦著他的!”田妮也嚇坏了,那么多货,二十多万啊!要是她弟弟被抓了,够他坐多少年的牢!” 林建军已经急得头顶冒烟了,那是他全部的家当啊!除了他自己的积蓄,还有贷款的十万! 林建军卖货的那个商场对此也毫无察觉,甚至不知道田光雄是什么时候把那么多bp机带走的,如果有人看到,也会问一句,可谁也没看到。 一夜之间,统统都被偷走了,林建军急得想杀了田妮。 可就算把田妮拧乾,也拧不出田光雄的去向,一连几天,林建军就跟疯了似的,到处找人。 他怕田妮跑了,把田妮锁在家里,不让她出门。可田妮还是跑了,林建军就跟疯了似的,动不动就情绪失控,往死里打她,田妮怕自己被林建军打死了,瞅著空跑了。 两三天时间,林建军没有睡觉,睁开眼睛就是他消失的货,人就跟疯了似的。 林建生这天给周老太打来电话,告诉了她这个事情。 周老太也大吃一惊,“啊,林建军这么倒霉?” 林建生之所以知道,是林建军给他打的电话,问问他有没有人脉,能帮忙查一查田光雄的去向。 林建生也吃惊不小,尽力给林建军想了办法在系统找人追查,可几天都过去了,人肯定早就带著东西坐车跑了,人海茫茫,上哪里去找人? 林建生又给周老太打电话,告诉她这个事情。 周老太喃喃地说道:“他的报应,来得这么快吗?” 林建生说道:“这回老二可真是栽了,他拿了二十多万的汉字机,本来是想大赚一笔,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是心大,竟然把货交给这么不知根知底的人卖。 周老太一点也不为林建军担忧,她冷笑道:“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还借了钱的,他的房子,车子,都抵给別人了。现在货没了,钱也还不上。” 周老太一听,吃了一惊,说道:“坏了,那他肯定会跑来找我们借钱的!” 周老太猜得不错,林建军走投无路,又不能眼睁睁地看著自己的房子,车子被抵押公司收走,在寻找人暂时无果的情况下,他想到的確实是来找周老太她们借钱。 他还清晰地记得,他们一起竞爭代理的时候,周老太是一口气报出了十二万的。 借十万给他偿还贷款,周老太能拿得出来。 他是晚上过来的,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老宅的大门已经拴上了。 林建军在外面砰砰敲门。 周老太在里面听见了,故意不去开门。 秋桃说道:“你確定是二哥吗?万一是別的人呢?” 周老太说道:“我有预感,绝对是他。” 大狼在院子里汪汪地叫了起来。 这是周老太特意去工坊牵回来的,她可不敢大意了,林建军这小子心毒,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说不定会激情作案,还是防著点。 “妈!妈!秋桃,秋桃!” 外面传来林建军的喊声。 秋桃皱眉,“还真是二哥,妈,你料想不错。” 周老太说道:“他回来借钱的。” 秋桃说道:“二哥真是,自作自受,跟水英过得好好的,非要作死,被他那女朋友的弟弟卷跑了钱,你不知道,我告诉水英的时候,水英都笑出眼泪了。” 秋桃知道,水英未必是高兴,幸灾乐祸应该是有,可一个好好的家庭,变成现在这样,水英心里肯定也难受。 周老太说道:“自作孽,不可活,別管他。” 院子里有大狼,大狼被文斌训练得不会吃別人投餵的食物,也就杜绝了被毒死的可能,晚上周老太特意没拴狗链子,如果林建军翻墙进来,大狼那战斗力,够他喝一壶的。 林建军拍了半天门,也没见里面有反应,他也明白过来,周老太她们这是故意躲著他呢。 他心里生出了怨毒的愤怒。 第182章 大姑姐 过了好久,外面没动静了。 “二哥走了?”秋桃说道。 大狼也没叫唤了,周老太说道:“可能是走了吧,但是他不会死心的,明天肯定还会来。” 第二天一大早,周老太出摊的时候,林建军就来了。 算起来,周老太也不过大半个月没看到林建军,这会儿看到林建军,她都吃了一惊。 林建军瘦了很多,鬍子拉碴的,皮包也不夹了,皮鞋也不亮了,一点暴发户的样子都看不到了。 周老太本来在忙活自己的事情,林建军走到跟前来,她才看到人。 “妈。”林建军喊她。 周老太抬起头来,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这会儿看到林建军,她也不惊讶。 “你喊错人了吧?”周老太看也不看他地说道。 “妈!”林建军又喊她,“建生跟你说了吧?我的货,全被田妮那个贱人的弟弟捲走了!” 不等他说完,周老太打断他,“这是你的事情,你没必要告诉我。我们的母子情分已经两清了。” 林建军紧紧地盯著她,“妈,我求你了,你借十万块给我吧,我的房子和车子都抵押出去了,为了拿下南城的代理,我把代理给你,你借我十万块钱,行吗?” “行不了,我不借,再说我也没有这么多钱。”周老太说道。 有几个上班的人围著周老太的摊子,等著买饼子,听到这母子俩对话,都把耳朵竖起来了。 林建军也不顾有没有人围观,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妈!你总不能看著我的房子和车子都被抵押公司的拿走吧!你帮帮我吧,等我挣到了钱,一定还给你!我以后一定孝顺你!” 周老太看他一眼,说道:“你上一边跪去,別在这影响我做生意。” 她的话实在冷漠,林建军几乎都不敢相信,他妈会用这么冷漠的態度对他。 昨晚上故意不给他开门,今天他都跪下了,他妈也还是不肯帮他。 桂香看著这边,走过来问,“怎么了?怎么跪著了,快起来吧,有话起来说呀。” 林建军看著忙活的周老太,她是真不顾他的死活啊,还在烙她那该死的葱油饼! 上班的人路过这,看到林建军跪在地上,都想留下来看几分钟的热闹,不少人还没吃早餐呢,一边买早餐,一边看热闹。 周老太更忙不过来了,没功夫去管林建军。 林建军就这么一直跪著,膝盖生疼。 他看著那些围观的人,人越来越多,围著他指指点点,他三十岁的人了,著实没面子。 周老太一眼都没往他这里看,好像这个事情跟她一点关係都没有,眼看这一招行不通,林建军丟人也丟够了,自己起来了。 他站在周老太身边,哀求她,“妈,你就帮我这一次吧,等我挣了钱,一定先还给你,我给你算利息,行吗?” “我一个退休的糟老婆子,哪有钱借给你这个暴发户啊,你一张嘴就是十万,要不你把我拉去卖了吧,看我这把骨头,能不能卖上十万。”周老太不耐烦地说道。 林建军一咬牙,问她,“那你能借多少给我?” “一毛都没有,你找二奶把我的老脸丟尽的时候,我就没你这个儿子了。”这当然是周老太扯的理由,她要找个理由跟老二断绝关係。 林建军脸憋红了,他想起自己发跡之后做的那些糊涂事,现在想想,真是太荒唐了,如果重来一次,他绝不会那样,一定会好好地过日子,守住他的財富。 “我知道错了,妈,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去找水英,求她回来,我们好好过日子,你帮帮我吧!” “我没有钱,你看看谁有,找谁借去吧,以后,你也別喊我妈,我早就当你死了!”周老太还是冷酷。 周老太说完这些,嘴巴也说干了,早上她生意最好,偏偏林建军在这打搅她。 后面不管林建军说什么,她都不吭声了。 林建军耐心也空前的好,一早上都在磨她,试图唤起周老太早漏光了的母爱。 早高峰过去了,托林建军的福,周老太今天的葱油饼卖得还不错,可以收摊了。 桂香在旁边早就听得心痒难耐,想过来好好地把前因后果听个明白。 她可是知道的,周老太这个儿子发了財,是个暴发户,怎么突然沦落到要来求周老太借钱了? 趁著没什么人了,桂香又跑过来,问道:“怎么回事啊,周大姐,你这儿子都开小轿车的呀!怎么会来找你借钱?” 周老太说道:“这个我不清楚,我们不怎么来往,现在也已经断绝关係了。” 林建军看看桂香,希望她能帮著劝说周老太,所以就把自己被偷了货的事情给桂香说了。 桂香听完,果然开始劝周老太,“周大姐,我看你就多少借点吧,他的货都被捲走了,房子车子都抵押了,你是他妈,你不帮他,谁帮他啊?” 周老太看向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桂香这么爱多管閒事呢,她冷冷地说道:“我没有钱,桂香,你和你老头这么能挣钱,要不你借给他吧,他给你算利息。” 桂香一听,立马说道:“我们哪有钱呀,有钱我们早就买房子了,还用得著租房吗?” 桂香生怕林建军找她借钱,赶忙说道:“哎,来客人了,我得去炸油条了!” 她摊子跟前,鬼影子都没一个。 周老太收拾东西,林建军这回有眼力见了,帮著收拾,抢著骑三轮车,周老太抢不过他,也就由著他去。 爱干活就干活吧,反正要钱没有,一毛都没有。 到了家,大狼还在院子里閒逛,看到林建军,就开始凶狠地叫唤。 周老太瞪一眼林建军,“你缠著我也没有用,我没有钱借给你,你看谁愿意借你,你找谁借去吧。” 林建军不走,他想等著秋桃回来。 中午秋桃回来了,看到林建军,她有点慌。 林建军又跟秋桃提借钱,他知道秋桃跟著周老太做这么久的生意,身上肯定攒著钱。 秋桃也不借给他,她的理由也很充分,“我答应水英姐了,不借钱给你。” 林建军白白耗费一早上,一毛钱都没借到。 他又去找水英。 他是去的水家,但刚进门,就被赵小琴给打出来了。 等好不容易见到了水英,水英对他也是恶语相向。 “这是你的报应,林建军,你就好好地受著吧。” “水英,那房子也有你的名字啊,我们要想办法保住房子!” 水英呸了一口,“你真臭不要脸,抵押的时候不想著房子有一半是我的,现在要还钱了,想起来了,那房子我不要了,送给你了。” 林建军几处碰壁,只好给林建生打电话,看看他能不能借点钱给自己。 林建生看在兄弟情分上,倒是愿意借,可他的工资基本都在张兰兰手上,他自己的私房钱只有几百块钱,远远不够。 林建军没辙了,甚至找到了林建民,提出借钱。 可林建民之前找他借钱都碰了一鼻子灰,现在又怎么肯借给他。 周老太还警惕著呢,她和秋桃的钱,倒都存银行的,林建军也没本事上银行去偷,但是总归要防著的。 大狼她没送工坊去,还是天天不拴绳,放养在院子里,专门防坏人。 这天,周老太以为这辈子不会主动联繫她的林巧娣,竟然给她打来了电话, 让她在家里等著,他们要来她家里。 周老太又惊讶,又没好气,说道:“你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啊,还要我专门在家里等你。” 林巧娣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和软,很不像她的风格,“秀菲啊,这不是怕你出去忙去了,所以提前打电话联繫你吗?” 周老太很疑惑,这林巧娣怎么突然就转了性了,可她没工夫接待她,说道:“我没那功夫,林巧娣,你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我看我们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好。” 她这话说完,林巧娣那头静了静,周老太正要掛电话,那边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秀菲,是我,我想过来看看你。” 周老太听著声音很陌生,想不起来对面是谁,问道:“你是谁?” “我是巧萍。” 周老太惊讶得瞪大眼,林巧萍?她们一家都出国快二十年了吧,这么多年没有音讯。 上次林建生给她提过,说大姑一家有可能会回来探亲,周老太没当回事,毕竟上辈子,她直到死,因为没有再见过林巧萍,连这人长什么样都快忘记了。 她半天说不出话,那一边,林巧萍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乔金过世这么多年了。” 周老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说道:“大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到,我在巧娣家里吃了个饭,就想过去看看你。” 周老太说道:“行,那我在家里等你。” 掛了电话,周老太还感觉不可思议,林巧萍都出国多少年了,她都以为这人要么死在外面了,要么不会回来了。 到中午,多年未见的林巧萍和林巧娣一家都过来了,就连林巧娣的儿子袁林,都请假陪著过来了。 林巧萍是独身一人,她爱人和儿子都不见踪影。 这老宅多少年了,林巧萍一进门,看到熟悉的院墙,就忍不住落了泪。 周老太对林巧娣一家没好脸色,对林巧萍这个大姐还是挺客气,她记得这个大姐的性格並不討厌。 林巧萍看到秋桃,就喜欢得紧,握著秋桃的手,问东问西的。 周老太看到林巧萍,有些恍惚,这大姑姐跟她那死老头长得很像,就像是男版的林乔金。 国外月亮圆,林巧萍看起来比小她好几岁的林巧娣还要年轻,人也精神。 她告诉周老太,她已经拿到了国外的永久居住证,现在可以合法地住在那边了。 周老太也不懂这些,听起来是好事。 林巧萍还带来了不少礼物,都是国外拿回来的。 周老太问她,“姐夫和孩子怎么没回来?” 她这话一问出来,热络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林巧萍不说话了,林巧娣一个劲地给周老太使眼色。 周老太没看懂,什么意思? “大姐,这次你在国內待多久?”周老太又问。 林巧娣只好说道:“这次大姐回来,可能就在国內养老,不回去了。” 周老太很是吃惊,之前寧愿偷渡也要出国的,怎么现在反而想回来了? 林巧萍看著周老太,语气有些悲意:“你姐夫和洋洋,都不在了。” 周老太吃了一惊。洋洋是林巧萍的独生子,怎么会没了? “洋洋是十年前就不在了的,你姐夫是去年过世的,洋洋过世之后,他心情不好,身体也变得很差...” 周老太有些明白了,难怪林巧萍要回来养老。 林巧娣立刻说道:“大姐,你在国內养老最好不过了,袁林以后就跟你亲儿子一样,他工作也好,给你养老,绝对没有问题!” 她看一眼周老太,对周老太家里的事情,她也多少知道一些,又说道:“秀菲的几个儿子,现在都跟秀菲不怎么亲近,关係很差,恐怕你指望不上的。” 周老太有点明白过来了,她看看林巧娣一家,难怪连林巧娣的儿子都请假陪著过来了,原来要迎接老佛爷啊! 她听说国外的条件比国內好得多,林巧萍在国外打拼这么多年,积蓄应该不少,要是林巧娣的儿子给她养老了,以后这些財產就是他的了。 她要爭著养老,周老太不跟她爭,她也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可林巧娣干什么要拉踩她,显著她儿子? 周老太说道:“大姐用得著指望谁呀?她自己估计有有钱,要是她没钱,你还会爭著赡养她吗?” 林巧娣虽然打著这个主意,可被周老太这么直白地点出来,急赤白脸地解释,“秀菲,你自己是这种人,你就別把別人都想得跟你一样市侩,我跟大姐是亲姐妹,我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儿子,给她养老不应该吗?” 她讲得大义凛然,周老太非要拆她的台,“你说什么假话呢?你不就是图大姐的遗產吗?大姐你可得小心了,当心你年纪大了,他们为了早点继承你的遗產,拔你的管子。” 周老太这话顿时就犯了袁家的眾怒了,不仅林巧娣反驳,袁林和他爸也纷纷表达不满。 “舅妈,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你拼命在大姨面前说我们的坏话,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好,见不得我们家好,也不能这么给我们扣屎盆子吧。” 周老太笑道:“我这个人,就是个直脾气,有啥说啥。” 林巧萍握住周老太的手,“弟妹,你这些年受苦了,可惜我隔得太远,没能帮上你的忙。” 周老太也不把这话当真,客套地笑道:“谁都不容易啊,不容易,这不也过来了吗?大姐,你也得往好的方向想。” 坐了一会儿,林巧萍说道:“秀菲,我想在你们这住几天,行吗?多少年没回来了。” 她这话一说完,林巧娣一家明显变得紧张,生怕周老太同意。 “行啊,没有问题,空房间很多的,就是我平时比较忙,不能一直在家陪你。”周老太说道。 “那没事,你忙你自己的。” 林巧娣连忙说道:“大姐,我看还是住到我家去吧,秀菲他们这厕所都没有,还得去公共厕所呢,怕你住不习惯。” 林巧萍说道:“没事,我从小就住在这,多少年没回来了,在梦里我都想念这里。如果不住这,我也不去打扰你们一家,我住酒店去。” 林巧娣好言相劝,但林巧萍已经定了心思,要在这里住几天。 秋桃说道:“小姑,你就放心吧,大姑住在这,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林巧娣看她一眼,这死丫头心眼子多,她可不是关心林巧萍住哪里,她担心的是林巧萍住在这,被周老太一家人给哄骗住了,到时候就没他们家什么事了。 可是林巧萍已经决定了,她也不好再劝,只好说道:“秀菲工作忙,那我每天过来陪大姐好了。” 林巧萍说道:“不用这么麻烦,秀菲要是忙,我就自己到处转转就行了。” 她们是吃了饭才过来的,一坐就是一下午,都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人还不打算走,周老太可不打算招待他们吃晚饭,就说道:“哎,我早上没买菜啊,这么多人,没菜吃了,这会儿菜场也关门了吧?” 林巧娣瞪她一眼,这周秀菲,真是吝嗇到家了,这么多年没在她家吃饭,连一顿饭都不捨得招待。 袁林可要脸面,不会强行蹭饭,家里又不是吃不起了,他站起来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大姑,小姑家这里有我们家的电话,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给我们打电话就行。” 林巧娣一家走了。 周老太到厨房做饭,秋桃陪著林巧萍坐在客厅说话。 家里突然多了个客人,周老太还太习惯呢,当年她跟林乔金结婚几年,林巧萍一家就出国了,这么多年没见面,也不太熟了。 住几天就住几天吧,也没什么,周老太想。 客厅里,秋桃给林巧萍说起她和周老太办的四件套工坊。 林巧萍惊奇道:“你们很有生意头脑呀!生意怎么样?” “还可以,加工出来的基本都能卖掉,批发的多一点,我们取了个名字,叫天鹅牌四件套。” “不错呀,你们给你们的產品打gg了吗?” “没有,我们就是个小工坊。” “那也可以打gg呀,提升知名度,对你们以后生意的扩张也是有帮助的。” “我们怎么打gg呀?”秋桃懵懂地问。 “可以在报纸上买一个gg位,也可以在市场上最显眼的位置,买几个gg位,宣传你们的床品。” 秋桃感觉挺有道理的,但是具体的,要跟她妈商量商量。 饭菜上桌,林巧萍说道:“秀菲,你其他的孩子,我还没有见呢,他们都好吗?” 周老太说道:“他们啊,他们跟我关係不好,很少来往。” 秋桃提醒道:“四哥跟你关係挺好的啊。还有大姐。” 周老太点点头,“老四还可以,春桃也不错的。” 林巧萍很惊讶,也不理解,她弟弟没得早,周秀菲一个人把这些孩子拉扯大,为了他们都放弃再婚,怎么还能关係不好呢。 但她並没有多问,在国外这么多年,她也变了思想,不愿意去打探別人的隱私。 秋桃说道:“那我一会儿给四哥打个电话去,让他有时间过来看看大姑。” 林巧萍阻止道:“不,不去麻烦他了,年轻人有自己的事情。” 林巧萍晚上就睡在春桃之前的房间。 第二天,大清早,林巧娣就拎著一大堆东西来了,吃的用的,周到得很。 林巧萍订了酒店的,她的行李都在酒店里,今天打算去取一些回来,房间她不退,在这住两天,她就去住酒店,不打算打扰周老太她们太久。 秋桃没给林建生打电话,但第二天,林建生还是来了。 他来了之后才知道林巧萍住在这。 跟林巧萍说了一阵话,林建生才瞅到空档,告诉了周老太一个消息。 “二哥跑路了!” 周老太不太明白,“跑路是什么意思?” “就是跑了啊!他开著他的车跑了,不然车就被那些抵押公司的拖走了。” 林建军到处都借不来钱,眼看还钱的日期要到了,林建军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找林建生借了点路费,开著车跑了。 “他能跑到哪里去?”周老太也有点吃惊,这老二真是能作,竟然跑了,“那车他能开走,房子怎么办?房子他背不动啊。” “他把冰箱电视都贱价卖了,凑路费跑了。房子一时间卖不掉,他想卖,二嫂不配合他签字,再说一时间也卖不掉,所以只能放著了。” “贱卖?”周老太想起他家里的大电视,正价得三四千呢,“卖多少啊?” “一两千块吧。”林建生也不確定。 周老太哎呀一声,“你怎么不提前通知我啊,知道他要贱卖,我偷偷地买回来多好。” 正价的冰箱电视不捨得买,这种贱价处理的,是可遇不可求。 林建生震惊地看著周老太,这还是亲妈吗?一点忙不帮也就算了,还想著捡漏! 他忍不住说道:“你放心好了,他才不会卖给你呢!” 第183章 周老太的麻烦 林巧萍在家里做客,周老太早上就不去摆摊了。 第二天,林巧萍提出去给她弟弟扫墓。 林巧娣也来了家里,一听立刻举手赞成,“刚好我因为想去看看乔金。” 周老太看她一眼,“真是稀奇了,十几年也没见你去看看他,大姐一回来,你突然就想去了。” 林巧娣有点下不来台,这些年她忙著经营自己的家庭,哪有时间去看那个死鬼弟弟。 一行人又去祭拜了林乔金。 在林乔金的墓前,林巧娣为了报復,想噁心周老太几句。 “秀菲,你看看你这两年,把几个儿子都赶出家门,对得起乔金吗?那可是你们的亲儿子啊,一个建国,一个建军,还有建民,现在就剩一个建生,你还把建生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一个都没落下。乔金地下有知,气得都不能安息!” “他肯定安息不了,就你这个亲妹妹,从他死了,你日子这么好过,不说帮扶我们一家,还落井下石的,他也得去找你好好地说道说道。”周老太说道。 林巧娣有点尷尬地看一眼林巧萍,“你这么不知道好歹,我怎么帮你们?到时候別忙没有帮上反倒尽惹埋怨。” “谁对我好,我记著呢,谁对我不好,我也记著的。”周老太说道。 林巧娣说道:“你就是心太黑了,你要是心不黑,也不至於报应到你儿子身上去,林建军现在亏得家当全没了,还不是你这个当妈的不积德!” 林巧娣在林建军出事没多久,就听袁林说了。 当初袁林想跟林建军合伙干,要是林建军答应,他们家肯定会安排人去卖汉字机,也不至於被人卷跑,就说做人要厚道,林建军落到这个下场,也是他自找的。 周老太瞪林巧娣一眼,“你侄儿落了难,你这个当姑姑的高兴得很嘛。” 林巧娣连忙收回嘴边的笑意,“我哪里有,我就是说,你做人,得厚道一点。” “这话也送给你,无百日红,林巧娣,你別太得意了。” 两人站在林乔金的墓前吵起来,林巧萍连连皱眉,说道:“行了,都別说了,巧娣你也真是的,当姑姑的,有你这么刻薄的吗?” 林巧娣愤愤不平地闭了嘴。 不过她心里还是高兴,周老太唯一出息点的儿子,现在也倒霉了,周老太要比上她,下辈子吧! 从墓地回来,快要进门了,周老太拒绝林巧娣去她家里,“我家跟你八字不合,你过去会被克的,到时候,我们家的霉运全都转移到你身上去。” 林巧娣想去討好林巧萍,怎么肯因为周老太一两句话就不去,她得把林巧萍爭取过去,林巧萍的遗產,可是一大笔啊。 她真怕周老太来掺一脚,鼓动她哪个儿子来养林巧萍,毕竟他们是林巧萍的亲侄子,她儿子是外甥,隔了一层了! 周老太看她还要去,说道:“林巧娣,你为了钱,真是豁得出去啊,我要是你,別人家克我,我打死不去的,去干什么,討人家的嫌弃。” “你胡说,我们家又不缺钱,我才不惦记大姐的钱呢。”林巧娣说道。 林巧娣不管周老太说什么,就是要跟著回来,而且还是天天来。 这天早上,不等林巧娣过来,周老太想把林巧萍带出去转转。 周老太知道林巧萍这些年也在美国,学了一些外国话,突然想起了老王头的那个外国孙女,那孩子也是美国人。 不知道他们爷孙俩现在还去不去周大姐的摊子里玩。 左右在家閒著,周老太带著林巧萍去周大姐的门店玩。 老王头和他孙女果然在这里。 让周老太惊讶的是,她们来的时候,饭点还没有过去,店里还有几个客人在吃饭,老王头竟然跑进跑出地帮忙。 他那个孙女生弟,就跟黑蛋在店门口玩,黑蛋身上的绳子也不绑了。 看到周老太她们进来,老王头顛顛地跑过来,问她,“周大妹,吃饭了吗?让你姐给你们下碗麵条。” 周老太就是过来吃饭的,说道:“还没呢,过来蹭一顿饭。” 周老太一回头,林巧萍没跟著进来,她在门口跟生弟讲话。 周老太听到她的外国话,讲得很流利,生弟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会说外国话的,拉著林巧萍的手,不住地叭叭。 老王头老眼里全是震惊,他问周老太,“这个大姐,是你朋友?她竟然会说外国话!” 周老太有点骄傲,“这是我大姑子,她也在美国生活的!” 老王头眼睛大亮,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还走吗?” “前两天回来的,走不走我不知道。”听林巧娣说林巧萍想在国內养老,她的丈夫和孩子都死在了美国,不想回去也有可能,但是周老太没听林巧萍自己说起过,所以也不確定。 老王头挠挠头,说道:“能不能请你这个大姑姐,教教我说外国话?生弟说的我只听得懂谢谢,拜拜,还有你好,其他的我都听不懂了。” 周老太有点吃惊,这老王头脸皮够厚的,第一次见人家就提出这样的要求。 周老太也不去问林巧萍,直接就替她拒绝了,“她忙著呢,人家回来探亲的,很赶时间,哪有有空教你。你女儿不是会说外国话吗,怎么不让她教你?” 老王头说道:“她一天忙得不见人影,都把孩子丟给我,还指望她教我呢?”他指一指黑蛋,“这小傢伙聪明,才跟生弟玩半个来月,现在已经会讲几句外国话了!” 周老太有点意外,这小子还可以嘛。都说调皮的孩子聪明,有点道理。 周大姐做了两碗面端上来。 周老太又介绍林巧萍给周大姐认识,两人坐下来吃麵。 吃完面,林巧萍执意把十块钱放在周大姐的操作台上。 从周大姐的麵馆出来,林巧萍说道:“美国有一些中餐馆,很赚钱的,像你大姐这个手艺要是过去开餐馆,一年就挣够她的养老钱了。” 周老太说道:“那也得有那个能力过去呀,还是你们那个时候果决,说一家人过去,就想办法过去了。” 说起这个,林巧萍露出遗憾的神色,如果当年没有偷渡过去,而是留在国內,现在也不会只剩下她这么一个孤家寡人了。 周老太也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为了转移话题,她问道:“林巧娣说你要留在国內养老,是真的吗?你真不回去了?” 林巧萍说道:“我还没有想好,国內有你们,去美国,我就是孤家寡人。” 周老太说道:“那你让林巧娣的儿子给你养老?你可得防著点,她一家人心可黑了。” 周老太用不著討好她,也不怕得罪她,有什么说什么。 这两天下来,林巧萍也知道她和林巧娣不对付,虽然林巧娣才是自己的亲妹妹,但是林巧萍感觉得出来,林巧娣的客气带著功利,而秀菲虽然没有那么热络,但很真诚。 但是她对周老太的说法不太赞同,林巧娣的儿子也是自己的亲外甥,有一天会那么冷酷地对自己吗? “我想不会的,袁林毕竟是我的亲外甥。” 周老太看她不太相信的样子,就说道:“很好验证的,你就告诉林巧娣,说你的遗產已经捐出去了,现在没什么钱了,你就看一下他们一家人的態度变化不变化,就知道了。” 林巧萍若有所思。 林建军一走,给他贷款的人很快就知道了,他们先是在林建军的房子周围蹲守,蹲了三天没看到人,也没看到林建军的车,感觉到不对劲,直接破门而入,立刻就发现这家里已经好几天都没人回来过了,家里的电器和家具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房子。 抵押公司的人立刻就明白过来,林建军这是跑路了。 他们找不到林建军,也很快就查到了林建军的亲妈家。 找上了门来。 这两天因为林巧萍在家的关係,周老太都很少出门。 周老太把大狼牵回来后,就没送回去,工坊那边,文斌又牵了一条狗回来。 抵押公司的几个彪形大汉一闯进来,大狼就察觉到了对方来势汹汹,立刻汪汪大叫,朝著对面凶狠呲牙。 “死狗,叫什么?”一人凶恶地说道。 周老太在里面听见了大狼不同寻常的叫声,连忙走出来,看到了闯进来的几个陌生后生。 “你们找谁?”周老太问。 为首的那个男人打量她几眼,问道:“老太婆,这是林建军家吧?” 周老太立刻察觉到了对方的身份,皱眉说道:“你们找林建军?走错门了。” 几人对视一眼,都有点懵,他们打听到的地方,就是这里啊。 周老太指了指旁边,“林建军家在隔壁。” 隔壁是林建民租的宋老太的房子,这个时间,两口子都出去了,家里没人。 几人看她说得这么信誓旦旦的,都被骗到了,退了出去。 周老太心咚咚地跳,他们一出去,她立马跑过去把大门拴上,接著跑回客厅,给派出所的人打电话。 这些人很快就会发现被周老太骗了,去而復返的。 周老太在心里臭骂林建军,自己还不上贷款跑路,给她惹麻烦。 “怎么了,秀菲?那些人是谁?”林巧萍问道。 周老太说道:“应该是些混混,林建军找他们借了钱还不上,现在跑出去躲起来了,这些人找不著人,就跑来找我的麻烦。” 林巧萍一听,她比周老太要镇定一点,想了想,说道:“那你跟派出所的说,就说你这里有个华侨,现在生命受到了威胁,让他们赶快过来!” 周老太眼睛一亮,是了,现在政府在全力招纳外商投资,林巧萍的身份,就是她们最大的保护牌。 周老太一打通派出所的电话,就照著林巧萍的话说了,派出所那边回復会立刻赶过来。 刚掛完电话,大门就被砰砰地砸了起来,原来是那些人去而復返。 周老太嚇了一跳,家里只有她和林巧萍两个老太太,外面那几个彪形大汉,够她们喝一壶的。 幸好大门还算结实,没被敲烂,不过眼看敲不开,他们几脚就把门给蹬烂了,毕竟今天是来恐嚇的,也不是来讲道理的。 周老太左右看看,拿出抽屉里的一把锤子,跑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的?还有没有王法!”周老太喝斥道。 为首的那个矮个子男人指著周老太,“好你个老太太,差点叫你给骗了!” 出了门之后,他们就去了隔壁,但是隔壁铁將军锁门,没人在家里。越想越不对劲,这个老太太面对他们的时候,也太冷静了些,刚好有人路过,几人一问,才知道他们最开始就找对了,叫那精明老太太哄了出来。 周老太说道:“我也没有骗你们啊,这里也不是林建军家。” “你就是林建军他妈吧,你儿子的事情,想必你知道,林建军在我们那里抵押房子车子,借了十万块钱,现在钱没还给我们,人跑了,他跑了,你这个亲妈就替他还钱,不然,哼哼,就別怪我们心狠手辣!” “你们几个嚇唬谁呢?冤有头债有主,谁借了你们的钱,你们找谁去,想来嚇唬我一个老太太,门都没有!” 大狼守在周老太身边,一个劲地叫唤,保卫著主人。 “我们的目的也是拿回我们的钱,你要是不还钱,就告诉我们,林建军去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他又没拴我裤腰带上!”周老太慢慢地也冷静下来了,现在什么年代了,还能被几个混混给嚇到了? 她说道:“我劝你们赶快滚蛋,派出所我有人,你们敢在我家里撒野,派出所的一会儿就来抓你们!” 几个混混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老婆子,我警告你识相点,想过安稳日子,最好老老实实地还钱,今天,我们先收点利息,哥几个,进去砸东西!” “慢著!”周老太有点慌了,强自冷静。 听她话音有变,那男人挥挥手,几人停下来。 林巧萍也走了出来,呵斥几人,“光天化日的,你们敢抢劫?这可是大罪,年轻人们,三思而后行。” 几人都做抵押公司的打手了,还会讲法律吗?纷纷嘲笑林巧萍的不自量力。 周老太说道:“我想想,林建军应该是躲到他三姑家去了,他三姑家在...” 周老太瞎编了个地址,离这一两百公里的乡下。 几人对视,都不太相信。 为首的那个说道:“老太婆,那你今天就先帮你儿子付点利息吧,先支付我们三千块,是你儿子欠我们的利息。” 周老太极力跟他们周旋,一会儿说自己没钱,一会儿说自己的养老钱在其他儿子那里,把几个混混稳住。 就在周旋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汽车剎车的声音,很快派出所的人就进来了,刚好把几个混混堵在院子里。 周老太看到派出所的来了,一下来了精神,中气十足地指著几个混混,“老杨,就是他们,他们光天化日闯进我家里,想抢劫!” 几个民警虽然疑惑谁是老杨,还是扑上去,先把人抓了再说。 混混们看到民警真来了,一下子作鸟兽散,想从墙边爬出去。 周老太看到其中一个混混要爬墙跑,喝道:“大狼,咬他!” 大狼一个箭步射出去,一口咬在那混混屁股上,用力一甩,混混就从墙上摔了下来。 大狼看到另外一个也想翻墙跑,都不用周老太使唤,自己扑了上去,一口咬住对方小腿。 几个混混一个都没跑掉,全被扣了起来。 民警过来问,“请问哪位是华侨?” 周老太指了指林巧萍。 民警同志態度热情地问候了林巧萍,表示会尽力保护她的安全。 林巧萍谢过他们。 几个混混被推到墙角,看到了民警过去跟周老太她们寒暄,很熟悉很热情的样子。 他们在心里想,这老太婆真没撒谎,她们真在派出所有关係,自古混混不跟官斗,这下子麻烦了。 几个混混被派出所的带走,其中两个负了伤,都是被大狼给咬的。 人一走,周老太心有余悸地瘫坐在座位上,心里把林建军拎出来骂了一百遍。 林巧萍也嚇到了,还给周老太倒一杯水,安抚她,“没事吧,民警同志来得挺及时的。” 周老太喝了点水,说道:“这林建军真是害死人。也不知道这些混混,下次还敢不敢来。” 要是隔三差五来的话,真会对她们的正常生活造成影响。 林巧萍说道:“我给派出所的同志打了招呼的,我说我后面一直住在这里,不希望被这些混混打扰,想必他们肯定会好好教育这些人的。” 周老太拍拍胸口,看向她这个大姑姐。 她这大姑姐还真不白住,没想到还给她们带来安全保障呢。 她一个老婆子倒不要紧,主要是秋桃,一个大姑娘,可不能被这些二流子盯上。 她想著,这段时间,先让秋桃住春桃家里去。 等秋桃回来,得知这个事情,也嚇得不轻。 “这些人真不讲道理,凭什么来找我们呀?钱又没经我们手。” 周老太说道:“混混要是讲道理,就不会是混混了。这些天,你先住你大姐家去,別回家来了。” 秋桃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了,立刻拒绝,“不行,你和大姑都上了年纪,要是他们再来,你们两个怎么应付得了?” 周老太说道:“那你一个大姑娘住家里就能保护我们了?还反过来让我担心你。” 秋桃说道:“那让四哥回来住几天,行吗?” 周老太想一想,说道:“也行。” 她给林建生单位打去电话,找到林建生,给他说了今天的事情。 得知林建军贷款的抵押公司竟然找到家里去了,林建生也吃了一惊,立刻就答应回家来住一阵子。 家里有个男人,总归安全不少。 掛了电话,秋桃看著周老太,说道:“后悔了吧?” 周老太一愣, “什么?” “把四哥放出去啊,后悔了吧?家里还是得有个后生才行。”秋桃说道。 平时不觉得,到这种时候,没个男人,真是不行。 秋桃深吸一口气,她不婚的想法淡了一些。 林建生当天就搬回家里来了,他要在家里住一阵子,拿了些换洗衣服。 秋桃悄悄地问他,“兰兰没想法吧?” 林建生说道:“你把兰兰当成什么人啦?她是这么小气的人吗?再说我只是跟她结婚,又不是跟她张家签了卖身契!我还不能回家住了?” 秋桃白他一眼,“我这不是为你们夫妻的和谐著想吗?” 林建生不领情,“得了吧,好好想想你自己,老大不小了,还不赶紧找个婆家,当心熬成老姑娘!” 秋桃又白他一眼。 虽然吵吵嘴,可秋桃心里暗示高兴,自从林建生结婚搬出去,家里冷清了好多。 林巧萍本来住几天就要搬去酒店,又出了这个事情,暂时就不搬了。 林建生一回来,家里真是热闹了好多,他在家里,周老太她们也没有之前那么提心弔胆。 周泰荣还没有出院,这次毕竟严重,周倩每天都过来陪护。 常来凤也来,但周泰荣和周倩正常说话,跟常来凤却不说话,不管常来凤说什么,他都不搭腔。 周倩提了辞职,还没批下来,她没再去找汪达明,给他打了传呼,等汪达明打过来,周倩就提了分手。 让周倩意外的是,汪达明告诉了她他即將离职的消息,他受不了从总经理降到副总,所以选择离职,要去別的城市的外企寻求发展。 他跟周倩说,本来是想让她跟著一块走,也怕她去外地不习惯,现在周倩提出分手,他也接受。 “你的离职申请我给你拦截下来了,你没上班的这些天,我给你办了休假,你要是还想回来上班,你的假期是十五天,十五天过后,你就回去上班。外企的发展不错,以后你想发展更好的话,外语是一定要学的。小倩,希望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彼此都已经很优秀。” 汪达明说完,掛了电话。 第 184章 美国梦 周老太帐户上躺著五六万块呢,可家里的电视,还是十四寸的黑白电视。 林巧萍说在美国都很难找到这样的老古董电视了,坐远一点都看不到电视里的內容。 周老太看习惯了,感觉还可以看,不用换。 秋桃对此早就满腹怨气,她妈一辈子节约惯了,现在有钱了,也不捨得吃,也不捨得穿。 “上次我妈还想说去做美容呢,不过后面她也没捨得去。” 周老太立刻反驳,“我是想去的,你不陪我去,我一个人不好意思去。” 周老太怕別人骂她老妖怪,一大把年纪了,还跑去做美容,如果秋桃陪她去,那她就有理由了,她是陪年轻人去的,自己顺便也做一个。 秋桃笑道:“我怕別人骗我的钱。” 林巧萍听了,笑道:“我陪你去呀,我们俩去。” 周老太眼睛一亮,林巧萍在美国待这么久,这些新鲜东西肯定经常接触的。 “好啊,好啊!”周老太特別高兴,她老早就想去了。 林巧萍其实心里挺愧疚的,她弟弟过世的时候,弟妹一个人养育著这些孩子,她也没有帮上忙。 实在是当年他们也刚过去,也是泥菩萨过河,后来付出了很多努力,林巧萍才拿到了绿卡。 现在她有能力了,就想补偿周老太。 她知道周老太之所以现在还这么节俭,都是从前穷怕了,留下的后遗症,那时候周老太一个人带孩子,不节省一点,日子怎么过呢。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林巧萍看著那台老旧的黑白电视机,决定送她们一个像样的礼品。 林巧萍叫上秋桃,陪她去逛百货商店。 在卖电器的地方,林巧娣定了一台25英寸的东芝大彩电,並在送货地址上,留了周老太家的地址。 秋桃一直跟著她,看她眼都不眨地五千多块钱买下一台电视,吃惊地问她,“大姑,你买彩电做什么呀?” 林巧萍笑道:“我喜欢看电视,家里的那台黑白电视我看不习惯,换一台彩电看,好吗?” 秋桃说道:“好是好,可到时候你回美国去,这电视怎么带走呀?” “不带走呀,我美国的家里有电视,比这还大呢,就留给你们看。”林巧萍说道。 秋桃也不是笨蛋,一下子就明白了林巧萍的用意,连连拒绝,“不,大姑,这彩电太贵重了,到时候你又带不走,我们怎么好意思要,还是不买了吧!” 林巧萍说道:“买,又不贵。” 林巧萍付了钱,还拉著秋桃去卖女装的地方,要给她买衣服,秋桃死活不要,林巧娣就给周老太买了一身。 从商场回来后不久,商场的人就把电视送过来了,还包安装,调试。 周老太一回家,就发现家里发生了巨变,她看了好多年的黑白电视机失去了宠爱,被打入了冷宫,取而代之的是一台大彩电。 周老太瞪大眼,这彩电看起来比林建军买的那一台还要大。 她下意识以为这是秋桃买的,毕竟自从挣了钱,秋桃就一直嚷嚷给家里添电器。 “秋桃!你不买房子啦?这么多钱,费这钱买大彩电!” 秋桃和林巧萍正在看电视呢,这大彩电就是不一样,不仅画面大了,色彩还丰富,不像之前的黑白电视,所有画面都是两个顏色,黑和白。 电视台正在热播《还珠格格》第一部,这是周老太和秋桃每天必看的电视剧,之前黑白电视根本就看不到演员的妆造,一换大彩电才知道,演员们都穿著漂亮的戏服,看著更精彩了。 秋桃说道:“这彩电是大姑买的。” 林巧萍说道:“是,我买的。” 周老太的反应和秋桃一样,“你这钱干嘛呀,这么大的彩电,多贵啊!” “我来也没拿什么像样的见面礼,这彩电就当是我送给你们母女的礼物吧。別嫌弃。” 周老太觉得太贵重了,林巧萍在她家这也没住几天,买这么大个电视,都得好几千块钱了。 “这太贵重了,我不要,很能退吗?拿去退了。”周老太说道。 林巧萍说道:“秀菲,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不然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这对我来说,不是多大负担的礼物,我想送一个给你,你就收下吧。” 她都这样说了,周老太再推拒,就辜负人家的心意了。 只是她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也確实不好意思。 这个大彩电到周老太家里第二天,林巧娣就来了。 一进门,她就看到了周老太家里新添置的大彩电,吃了一惊。 她家也是彩电,但是是国產的,东芝可是外国进口的大品牌彩电,她一时间愣住,周老太家里的条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这么大的彩电都安排上了。 “嫂嫂,什么时候买的彩电啊?”因为这台大彩电,林巧娣的声音都自觉地变了个音调。 周老太当然不会说是林巧萍买的,那就纯纯是给林巧萍惹麻烦,到时候林巧娣又会说林巧萍给她买了,没给她家买,想都想得到她会因此有多少屁事。 “怎么了?”周老太不耐烦地说道。 林巧娣呵呵一笑,“这不便宜哦,看来你们做生意,是赚了大钱了?” 周老太白她一眼,“跟你有什么关係,我也不会带著你做。” 林巧娣被她一通话挤兑得下不来台,直觉自己热脸贴冷屁股,也不去烧周老太这座冷灶了,转身寻林巧萍去。 “大姐,你在这也住了好几天了,还是去我家那住吧,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 林巧萍说道:“我在这住得挺舒服的,再说我酒店的房间还没有退呢,过两天,我就住酒店去。” 周老太一听,说道:“大姐,你就在这住吧,我让秋桃陪你去把酒店的房间退了,这老宅大著呢,空房间也多,不像巧娣家,一大家子就两间房,给你腾一间,他们得安排人睡客厅。” 林巧娣连忙说道:“谁说的啊,袁林单位分了房子的,他已经搬过去了,家里有空房间了。” “为了让大姐住过去,你们唯一的儿子都得搬出去,你让大姐住著压力多大。” 周老太就看不惯林巧娣,她怕林巧萍被这精明的一家子算计,就不停地捣乱。 林巧娣瞪一眼周老太,“袁林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们念著大姐回来,都这么多年了,总算大姐回来了,不过去住,我们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林巧萍说道:“我不过去了,我不住这也会去住酒店,巧娣,你也不用天天过来,你忙你的去,不要耽误你的正事。” 林巧萍不想给林巧娣一家添麻烦,她住过去,林巧娣这热情的劲头,那肯定恨不得一天三顿变著样做的,生怕招待不周。 那样林巧萍会有压力。 林巧娣没说动林巧萍,很是不高兴,又不敢跟林巧萍发脾气,只好一个劲地把眼睛夹捣乱的周老太。 周泰荣出院了。 他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復,周倩想让他留在城里多住些日子。 周泰荣一直不跟常来凤说话,也不愿意跟她住在一个屋檐底下,出院之后,就来了周老太家里。 周倩好多天没过来,还不知道她小姑家里来了客人。 周泰荣一来,林巧萍就感觉到不自在了,她跟周泰荣也不认识,到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第二天,林巧萍就住酒店去了。 她一住酒店,林巧娣知道之后,坚决邀请林巧萍去她家里住。 林巧娣说了太多回,林巧萍也觉得不好意思再拒绝她的盛情邀约,就答应过去做客两天。 得知周倩分手了,周老太真是高兴坏了,不过她担心两人反覆,说道:“分了就分了,你可別再跟人家和好。” “他都去別的地方了。”周倩心里还是有点不太好受,毕竟两人都已经走到谈婚论嫁,说分也就分了。 周老太更高兴了,说道:“总结经验,下次找个更好的。” 今天是周倩最后一天假了,要是她还想回公司去上班,明天就得去了。 可是想起公司里的那些閒言碎语,周倩又有点畏惧,那些人的议论声都让周倩忍不住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真的能力不行,匹配不上现在的工作。 毕竟她外语確实不算好。 周倩的忧虑都在眉间,周老太一眼看破,问道:“怎么了?” 周倩幽幽嘆气,“小姑,我爸想让我回去当老师,我不知道我回不回去。” 之前是周泰荣想让她跟汪达明分手,现在她已经分了,周泰荣应该不会再强硬地要求她回去。 之前周倩只是碍於周泰荣的身体,答应回去,现在是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了。 “回去干嘛?”周老太不赞同,周倩好不容易从小地方走出来,现在有了一份好工作,干什么要回去? 周倩就把自己在公司的困境跟周老太说了,她发现她这个小姑分析事情很有条理,想让她帮忙参谋参谋。 “你外语不好,你就学习呀,年轻人学什么都快。別人说你不行,你还偏要做好给別人看呢,这是你自己的人生,怎么能因为別人几句话,就让你改变方向?” 周倩定定地看著周老太。 这几句通俗的道理,落在此刻陷入迷茫的周倩耳里,有醍醐灌顶的功效。 周倩的眼睛逐渐坚定起来。 周老太说道:“哎,你不早说,你早说的话,我就把我大姑姐留在这里了,她在美国生活了十几年,现在美国话说得可好了。” 周倩说道:“不好意思麻烦人家的,现在有很多夜大教英语的,我去报名。” 林建生在这住了几天,那几个小混混也没再敢来找麻烦,估计真以为周老太在派出所有关係呢。 秋桃开始琢磨林巧萍说的打gg的事情,之前她们都没有想过打gg。 因为她们自认为自己的四件套是从小作坊出来的,跟真正的名牌差距太大,所以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打gg。 正好林建生回来了,她就跟林建生商討,是不是要钱打gg。 林建生的建议是打gg。 “你们现在只是小作坊,在南城有点名气就可以了,够你们卖的了。现在你们的货主要是批发,要是打gg打起名气来了,就完全可以自己零售,那比批发挣得多呢。” 她们自己卖一套,利润是八九十块钱,现在稳定一天能卖个十几套,剩下的都是批发,一套才挣三十块左右。在她们的產量上不来的时候,批发还没有零售挣得多。 秋桃和周老太一商量,决定先试一试,在南城日报上面钱买gg位。 林建生托人打听,包月的小gg位,一个月是三百,大gg位,一个月五百。 母女俩一合计,决定买就买大gg位,先买一个月的试试。 除此之外,秋桃还去找他们店铺所在的市场管理方,想租两个gg位。 这个时候,各种gg也不少,比如长虹家电、娃哈哈儿童营养液,爱立信手机等等。 只是秋桃之前没想过她们的小工坊四件套也能打gg。 管理方报价是二百块一个大gg位,一个月。 这可不少了,加上报纸gg,一个月光是在gg上的钱,就得七百块,这是她们一天的利润了。 秋桃有点捨不得了。 她回到家跟周老太商量,周老太也有点犹豫,这gg费掏出去,有没有效果也不知道,万一钱白了呢。 林建生说道:“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也就是七百块钱,你们完全亏得起啊,犹豫什么啊,试试不就知道了。” 周老太看他一眼,心想林建生真是不当家做主不知柴米油盐贵,七百块钱!那是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了! “试试就试试吧,要是没效果,就当丟了七百块。”周老太说道。 秋桃就去办去了。 等要做了才知道,gg词得自己想,报纸上还限定字数,市场上的公告牌也得自己钱做。 想gg词,可真是差点把周老太和秋桃的脑子给想破了。 林建生看她们这么痛苦,热情帮忙,“我看不如这样好了,现在不是年轻人都讲究罗曼蒂克吗?乾脆就写个——罗曼蒂克之约,夜夜柔情,天鹅四件套!” 周老太不解,“什么是罗曼蒂克?” 林建生说道:“就是浪漫,妈,你懂浪漫是什么吗?” 周老太不懂,“什么浪漫,跟我的四件套有什么关係?” 秋桃听懂了,她眼睛一亮,觉得这个gg词还可以,“罗曼蒂克是洋文,就是浪漫的意思。我觉得不错啊,妈,就这个吧!” 周老太觉得这个gg不好,“什么洋屁,听都听不懂,我看这样好了,乾脆就说——结婚首选,天鹅四件套。简单明了好记。” 秋桃和林建生对视一眼,两人劝周老太半天,她都不肯,坚持用自己的。 拿这个落后的老太太没办法,最后商量出来就用最通俗的一句。 结婚就选天鹅四件套。 周老太满意了,这才是gg嘛,听都听不懂的玩意,钱都是白钱。 决定下来之后,报纸那边也谈好,市场这边也谈好,就准备要开始钱打gg了。 林巧萍到了林巧娣家里,果然如她所料,林巧娣一家非常客气,非常周到,热情得林巧萍都不自在了。 林巧娣说得最多的,就是让林巧萍在国內养老,她儿子就是林巧萍儿子类似的话。 一遍两遍,林巧萍还当她热情,可是说多次了,就有点变味了,林巧娣透露出了一种急切。 想把林巧萍留在南城,让她儿子给养老。 再是亲姐妹,结了婚,那也是两家人了,妹妹的儿子,永远不可能成为姐姐的儿子,不是一个姓。 林巧萍想起了周老太说过的话,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林巧萍不太敢迈出这一步,她的丈夫儿子都没了,亲弟弟也没了,现在林巧娣是她唯一的同胞亲人,她不敢轻易去试探。 直到这天,林巧娣再次提起养老的话。 “袁林这孩子孝心最好了,他亲自跟我说的,你要是留在国內养老,他怎么对我跟他爸,就会怎么对你,你这侄儿子文化水平高,你以后养老他全包了,你就放心吧。” 林巧萍笑一笑,说道:“我还没有决定好是回来还是去那边。” 林巧娣话锋一变,突然说道:“要是你决定去美国,袁林也可以跟著你一块去呀,美国这么发达,他过去那边也一样,到时候,我们都过去。” 之前林巧娣还没这么想过呢,是昨天,袁林才跟她说的。他说美国好,要是一家人能通过大姨的关係前往美国,那他们一家子才真是鱼跃龙门呢。 林巧娣一听有这样的好事,哪里能不答应,她听说很多人去了美国发大財的。 不然当年,林巧萍她们也不会想尽办法跑过去呀。 林巧萍惊讶,她之前还没听巧娣提过这样的话呢。 “他是公职人员,去不了吧?而且他也不是我的直系亲属,没办法跟著我一块过去的。”林巧萍说道。 林巧娣说道:“钱不就好了,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是钱办不成的?你这个大姑,多少帮他点,到时候,我们一家子就可以在美国团聚了!” 林巧萍惊讶地看著林巧娣,她没想到,她这个妹妹,竟然也有一个移民梦呢。 林巧萍从来没想过要把袁林带走,毕竟他有家有室的,没想到林巧娣打著一大家人都过去的主意,就跟林巧萍当年一样。 林巧萍慢慢地喝一口茶,说道:“美国其实也没有这么好,尤其是对我们这种外国人,別人都说在那边挣钱就跟弯腰捡一样容易,其实也不是的,我在美国这么多年,攒的钱,也就將將够我自己养老。” 林巧娣不相信,林巧萍怎么可能没钱?他们一家人都相信林巧萍在那边挣了大钱。 林巧萍说道:“本来是有点积蓄的,可是美国的医疗太贵了,没有保险,治病就是天价,我跟老王攒的钱,他治病就得所剩无几,不然我怎么会回来呢。” 林巧娣震惊地看著林巧萍,还是不太相信,“不会吧,那能多少钱?会把你们的积蓄都完了?” 林巧萍说道:“你以为我们这种没多少文化的过去,能挣多少钱呢?都是做苦力,攒了多年,攒了一点钱,他生病了十几万呢,底子都掏空了。” 她说得有根有据的,林巧娣不得不信。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劈在了她身上,林巧娣能说会道的嘴,卡壳了。 移民只是一个梦,他们也知道希望渺小。把林巧萍留下来养老,继承她的遗產的希望却很大。 他们对此抱以无限的希望,可这会儿,被林巧萍『无意间』戳破了。 真是叫人难以接受。 林巧娣之前做了多少美梦呀,她连怎么用这笔钱都规划好了,都留给她的大孙子,以后给她大孙子买大房子,让她大孙子也外国留学去。 有钱和没钱,那是两个概念,有钱人和穷人,受到的也是两个待遇。 林巧萍的待遇就直线下降,首先就体现在饭桌上。 之前每一顿,鸡鸭鱼肉总有两样,特別丰盛,林巧娣简直变著样做。 现在林巧娣的梦破了,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操心饭菜了,每天的菜品变成了家常菜,对林巧萍的態度,也远远没有之前热络。 这么大的变化,林巧萍当然体会到了。 她感到深深的震惊,隨之是深深的失望。 周老太说那些话,其实林巧萍並没有放心上,她不觉得自己的亲妹妹,亲外甥会惦记自己的財產,可林巧娣前后的变化也太大了。 林巧萍就住不下去了,第二天就找了託词,回了酒店住。 林巧娣挽留了几句,还是没有之前热络。 林巧萍真是受伤,林巧娣和她是亲姐妹啊,亲姐妹竟然也这么势利! 林巧萍思来想去,她还是回美国去,努力这么多年,才有机会留在美国。本在考虑为了仅剩的亲情留在国內,现在看来,这是最错误,最愚蠢的决定。 林巧萍一个人在酒店待了两天,才来了周老太家里,周泰荣已经走了,他也只在这里住了两天。 林巧萍並没有跟周老太说自己的试验结果。 她告诉周老太,自己决定回美国去了。 周老太倒也不吃惊,问她,“什么时候走啊?” 林巧萍说道:“近期就走了。” 她看著周老太,一字一句地问,“秀菲,如果我想把秋桃带到美国去,你同意吗?” 第185章 珍珠耳环 周老太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是瞪著林巧萍。 林巧萍说道:“我这个请求有点突然了,不过既然我提出来了,我也是认真的。美国比国內发达,秋桃要是跟我一起去美国,一定会比留在国內的发展要好,我也会拿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周老太眼珠子动了动,她明白了,林巧萍不想留在国內养老,决定回到美国去,但是现在她在美国没有亲人了,所以要把秋桃带上去,以后秋桃,给她养老。 周老太还在这么想,林巧萍说道:“秀菲,我实话说,养老的钱,我有的,美国的养老院也已经非常成熟,只是我一个人在美国,举目无亲,確实会感觉孤独,尤其是以后更上年纪,秋桃过去,我绝对不会亏待她,我不仅会帮助她获得绿卡,以后我百年了,还会把所有財產都给她...” “不行!”周老太断然拒绝。 林巧萍停下,看著周老太。 她能理解周老太舐犊之情,不愿意让女儿去这么远的地方,也情有可原。 林巧萍还是想爭取爭取,“这个事情,对秋桃很好,你可以问问秋桃的意思,再给我答覆。” 周老太盯著林巧萍,这一刻,她竟然感觉林巧萍的面目可憎。 即使对方送了她一台大彩电,现在周老太有种想把彩电还给她的衝动。 林巧萍回去了,周老太独自坐在客厅,面前就摆著那台大彩电。 周老太有种上当的感觉,林巧萍用衣炮弹化解了她的警惕性,现在想把秋桃从她身边带走。 周老太的心里滋生出了一种恐惧。 自从她重生,她就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那时候,她就想过,这辈子,她不需要任何一个儿女守在她身边。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秋桃的陪伴,或者说母女俩的相依为命,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她的想法。 她发现秋桃是个很可心的孩子,她不捨得秋桃离她万里,很有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 周老太独自思考了很久。 秋桃从工坊回来,周老太还坐在客厅里,一脸苦闷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秋桃问道。 周老太一听见秋桃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看到秋桃明艷的脸,周老太阴霾的心有了丝光亮,“回来了?” 秋桃又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周老太连连摇头,她看外面一眼,“都下午了啊,我去做饭。” 秋桃担忧地看著她,“妈你歇著吧,我去做。” 周老太站起来,说道:“我没有不舒服,想事情想入迷了。” 她去厨房做饭,秋桃跟进来帮忙。 其实家里也就她们俩,却因为多了个人,一点也不会感到孤独。 周老太望向遥远天边的晚霞,南城的天,真小,她却看了一辈子,一辈子就要这么过去了。 可年轻人不一定甘心一辈子生活在这么一方小天地下。 她看向秋桃,秋桃年轻的脸很灿烂,跟这晚霞一点也不搭,晚霞是属於她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年轻人只爱朝阳。 周老太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秋桃,你大姑说,想把你带到美国去。”周老太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啊?”秋桃意外地瞪大眼。 “你大姑今天过来说的,她说问我同不同意,我是隨你的,如果你想跟著你大姑去美国,我也不会阻拦。” 秋桃惊讶得瞪大眼,“干嘛要叫我去啊?” “你大姑看得起你唄。”周老太说道,“別人想去,她还不带呢。” 超乎周老太预料的,秋桃一口拒绝,“我不去。” 周老太说道:“美国发达呀,你大姑他们当年为了过去,付出了多少努力,你现在是捡现成,人家在那边什么都弄好了,房子也有了,你过去能少吃多少苦。” “那我也不去。”秋桃说。 “为什么?”周老太又意外又惊喜。但转念一想,又为秋桃感到可惜,毕竟机会难得,多少人想过去都办不到呢。 “你大姑应该不会害你的,她老公和儿子都没了,一个人在那边孤独,才想著把你带过去的,以后你的后代,就是美国人,一家子在美国享清福。” “美国就这么好吗?它再好我也不去。”秋桃说道。 “为什么?”周老太再次发问。 “因为我爱国,我不崇洋媚外,再说,我又不会说洋文,我过去干嘛?我不去。” 周老太试探地问,“你真不去啊?那我可就回绝你大姑了。” “真不去。”秋桃斩钉截铁地说道。 周老太的眉梢已经飞扬起来了,她把淘米的篦子一扔,“哎呀,算了,不做饭了,咱娘俩出去吃去!” 秋桃哎一声,也很高兴,时不时出去打打牙祭也不错,立刻就开始点菜,“那我要吃东北燉大鹅!” “行,行,咱吃去。”周老太格外好说话。 秋桃说道:“这个点,大姐肯定也还没有回家,咱们上市场,叫上大姐,一块吃去。” 母女俩来到市场,春桃果然还没有关门。 听她们说要去外面吃饭,就把门锁了,“我得回家去给刘民说一声,免得刘民不知道我出去吃了,在家里著急。” 秋桃说道:“那把刘民哥也叫上,咱们出去吃去。” 周老太也无所谓,叫上就叫上。 她们就一起来到春桃家里,刘民已经在做饭了,就让春桃跟周老太她们出去吃,他自己在家里吃,免得浪费。 周老太也有话要跟春桃说,也就不坚持,母女三个,又出来。 等到饭店的时候,都已经七点过了,把燉大鹅点上,才一边嗑瓜子,一边说话。 “刘民他爹,最近还作吗?”周老太问。 春桃摇头,“没来家里,其他的我不知道,刘民隔几天就自己回去看他爸去。” 她看向周老太,问道:“妈,后天是刘民他爸过生日,你说我过不过去?” 周老太问她,“刘民怎么说,他想让你过去吗?” “他倒是没说,但是我觉得这个日子,我不去,有点说不过去。” “啥日子,又不是皇帝过生日。”周老太撇嘴。 不看僧面看佛面,为著刘民,春桃觉得自己得去一趟。 周老太说道:“我看他爹是个打蛇隨棍上的人,你这次去了,下次去不去?一年到头,这么多节气,开了这个头,以后你都要去了。” 秋桃听著就头大,“以前还想著家庭结构简单,怎么刘民哥一个爸,也这么叫人头痛?” 周老太吐一口瓜子皮,“头痛什么,之前刘民说过的,他爹不承认春桃,春桃就不用去他爹跟前尽孝。春桃,你別事事都想著以和为贵,这个矛盾在结婚前就有了,又不是现在才有的,之前刘民是当著我的面,给出过承诺的,不能现在就不算数了吧。” 吃完这顿饭回来,春桃心里也有了决断,虽然她和刘民结婚了,可刘民他爸,並没有真正地接受自己,那她去了,他爸反而不高兴呢。 春桃没当天跟刘民说,免得他联想到周老太她们身上去,第二天才跟刘民说,他爸过生日,她不去了。 刘民有点惊讶,“你不去吗?” 春桃看著他,点头说道:“你爸因为我的事情,都气得差点要上吊了,现在我过去,他肯定连生日也没法好好过了,还是你自己去吧。” 其实刘民是想借著他爸生日,带著春桃过去,缓和一下关係的,没想到春桃不想去。 他想了一会儿,说道:“说不定他心里也盼著你去呢。” 春桃看著刘民,觉得得把话说开了,她说道:“之前你说过的,你爸那里,我可以不去。” 刘民沉默一会儿,点头道:行, 那你就在家里吧。” 第二天,春桃果真没去,不仅没去,礼物也没有买,人都不去了,还买什么礼物。 刘民一个人去了老宅。 刘素梅和刘凤梅都来了家里,堂姐妹两个正有说有笑,看到刘民独自进来,刘素梅往他身后看一眼,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问刘民:“你媳妇呢?” “哦,她不太舒服,今天就不来了。”刘民拎了不少东西进来,有水果,有菜有肉。 刘素梅冷笑,“什么时候都舒服,老公公过生日生病了,刘民,你找的这个媳妇,不会是命里跟爸相生相剋吧,爸好她就不舒服。” 刘凤梅看一眼刘素梅,这么多年了,素梅这个嘴还是这么討厌,她帮忙打圆场道:“春桃怀孕了嘛,不舒服就不要奔波了。” 刘素梅说道:“谁没怀过孕呀?就她这么娇气了?我看她就是故意不想过来。” 刘凤梅听她说得这么刻薄,也不接话了,左右他们才是亲姐弟,刘素梅说什么说错了,刘民不会放心上,她是堂姐,劝得好还好,要是劝不好可麻烦了。 刘民也拉了脸色,“你话怎么这么多,她不舒服,不过来又怎么了嘛,爸的生日就不能过了?” “你还护上了!我说错了吗?这可是她嫁进咱们刘家门,爸过的第一个生日!她一个儿媳妇都不到场?这上哪都说不过去。” “愿意上哪说,上哪说去。”刘民懒得跟她扯,自己拎著菜进厨房去了。 刘老头在屋里把姐弟俩的爭吵听得清清楚楚的,知道春桃不过来,他心里也不高兴,这儿媳妇明显没把他这个公公爹当回事嘛! 刘凤梅对刘素梅说道:“咱们都是出嫁的姑娘了,娘家的事情就別掺和了。” 刘素梅看她一眼,说道:“我知道你跟春桃以前是同事,一个工厂上班的,你讲话也不能偏著她吧,你可是姓刘。” 刘凤梅听得来气,这刘素梅真是胡搅蛮缠,像她这样搞,非得把刘民两口子搞散了不可。 刘凤梅闭嘴不说话了。 刘素梅跟她说不著,跑进房间跟刘老头嚼起了舌根。 刘凤梅进了厨房,刘民已经忙活上了。 刘凤梅觉得自己得替春桃说两句公道话。 “刘民,你可別忘记了之前是你追求人家春桃的,你爸和你姐当初这么不同意,你也顶著压力娶了人家,现在春桃又怀孕了,你可得好好对待人家。” 刘民一怔。 刘凤梅又说道:“反正你別惯我多嘴,春桃是个好女人。” 刘民重重地点头。 刘素梅是个懒鬼,一直躲在房间里,说春桃的坏话,也没出来帮忙。 刘民和刘凤梅两个把晚饭做好了,刘素梅也已经完全把刘老头的火气挑起来了。 一上桌,刘老头就开始发难。 “人家梁老头过生日,他几个儿子给他买了个大蛋糕!” 刘民拿出一个红包,“蛋糕我没买,爸你要是想吃的话,明天自己拿钱去买了吃。” “人家都是儿媳妇买的!”刘素梅跳出来说道。 “那咱们家用不著学,女儿买也是一样的,蛋糕还是一样的蛋糕。”刘民说道。 “你就护著你媳妇吧。你会把她越护越没个样子!”刘素梅不死心地说道。 刘民突然就来了气。 他猛地站起来,愤怒地指著刘素梅,“你就这么见不得我们好吗?是不是我跟春桃离了婚,你就高兴了?你看不起二婚的,我跟春桃离婚,我也成二婚了,你就高兴了?你这么爱嚼舌根,上你婆家嚼去,以后没事,不要回来!” 刘凤梅说的那些话,真让刘民醍醐灌顶,当初他追求春桃,顶著家庭的压力,让她嫁给自己,他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说的? 现在他爹和大姐一搅和,刘民差点就忘了当初的承诺,想让春桃为了他,妥协一点。 刘民看一眼他爸,又看一眼他姐,心里庆幸今天春桃没过来,要不然她就会面对这两个对她一点也不友好的人,他何苦要让她来受这个气呢? 那他跟春桃的前夫有什么区別?明知道会委屈她,还是要那么委屈她。 刘凤梅淡定地夹菜吃,看一眼刘民,心里欣慰,她这个堂弟,她没看错。 春桃一个人在家里,没事干就打毛衣,正织著呢,听见有人敲门。 她一惊,问道:“谁啊?” “我回来了,春桃。” 她听见是刘民的声音,心放回肚子,过去开门。 刘民不在家的时候,就会交代她把院门栓上,怕她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 春桃过去开了门,刘民走进来,牵住春桃的手,又摸摸她已经显怀的肚子。 “怎么了?”春桃感觉刘民有点不太对劲。 刘民看著她嫻静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爸他大姐,总是在他面前詆毁春桃,说春桃的不是,可春桃在他跟前,从不抱怨一句他的家人。 刘民说道:“春桃,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春桃惊讶地睁大眼,这可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今天没过去,刘民自己去了,依照他大姐的德性,肯定会在中间拱火,刘民说不定会被怂恿得生她的气。 没想到刘民回来,第一句话竟然是跟她道歉。 “怎么了?”春桃不解。 刘民扶住她的腰,没解释,问她,“你在家里做什么?” 春桃摸摸肚子,笑道:“给咱们孩子织毛衣呢。” 刘民心里有温情流过,鬱结的心终於完全鬆快了,“你织那么多,怎么穿得了?” “那有什么关係,穿小了之后,可以把毛衣拆了,我又给他织大的毛衣。” 刘民笑起来,春桃也给他织了,去年冬天他就穿上身了,他妈过世之后,这是他第一次穿上手织的毛衣。 林巧萍得知秋桃不跟她一块去美国,有点遗憾,但是也不强求,她回来也有一阵了,决定不日就前往美国。 这几天,林巧娣都没来她下榻的宾馆找过她,林巧萍的心越发寒冷。 林巧娣也受打击得不轻,林巧萍要是一无所有,只是一个孤寡老人,她儿子吃多了不消化,才会给她养老。 林巧娣还担心自己之前一直在说袁林要给林巧萍养老,害怕林巧萍当了真,所以这几天都不敢去找她。 林巧萍独自离开,周老太母女俩去送她上的火车,她要坐火车前往上海,在那里乘坐国际航班。 周老太不懂,她一辈子也没有坐过飞机。 送走林巧萍,周老太才算是鬆了口气,私心里,她並不希望秋桃跟著林巧萍走。 那可是在地球的另一端啊,远得周老太难以想像。 林巧萍走的时候,说也许她还会再回来,不过也有可能这就是最后一面。 林巧萍始终没有告诉周老太她对林巧娣进行的测试,但是她离开的时候,那么热情周到的林巧娣没来送行,周老太也察觉到了异样。 不过她也没问林巧萍,说到底,那是人家两姐妹的事情。 送走了林巧萍,秋桃问她,“妈,你还要忙什么?” “不忙什么,没事就去村委会转转,有一阵子没去了。”周老太一拍脑门,最近她真的很少过去,“真是不称职,下一届,我让给鲁大妈干。” 秋桃毫不客气地拆穿她,“是你干得太差了吧,下一届,你肯定要下去的。” 周老太说道:“下一届,我也到年纪了啊,也不久了,就是明年,我也要卸任了。” 秋桃到现在都不明白她妈怎么会去竞选妇女主任,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算了,不称职也这样了,今天继续不称职吧,明天再去当你的妇女主任,今天,咱们去一个地方。” 周老太问:“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秋桃神秘地笑。 两人是坐计程车来送林巧萍的,这会儿回去就只能坐公交了。 等了一会儿,公交都不来,秋桃有些著急了,说道:“咱们也打出租吧,妈。” 周老太有点不捨得,打计程车,得十几块钱呢。 “哎呀,又不是每天都打车,就这一次,你挣了钱不,留著给谁啊?” 周老太瞪眼看著她。 秋桃疑惑,“怎么了?” “你刚刚说什么?”周老太问。 秋桃带著疑惑说道:“我说,你挣了钱不,给谁。是这句吗?” 周老太用力一拍大腿,“对啊!对啊!我挣了钱不,我给谁?” 秋桃更困惑了。 周老太在原地团团转了几圈,她又陷入节省的怪圈了,她可是决定要在死之前把她挣的钱都要用完,一个字都不给不孝子留的,怎么就搞忘了呢! 只能说习惯太强大了,一个不注意,就被习惯给带偏了。 周老太想通了这一点,说道:“打车!咱们打车!” 秋桃虽然不明白她妈怎么突然大变,就跟撞了邪似的,但还是很高兴她妈终於捨得钱了,两人站在路边拦计程车。 过了一会儿,一辆绿色的计程车,出现在了她们的视野里,秋桃连忙招手。 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秋桃一弯腰,有点惊讶,“三哥?” 周老太也挺意外的,好不容易拦一辆计程车,竟然拦下了林建民的。 她有点犹豫坐不坐,毕竟出租又不止他这一辆,等等还会有的。 但秋桃已经高兴地上车去了。 周老太在心里想,她坐谁的车都是坐,林建民拉谁也都是拉,她又不是不给钱。 她也就坐上去了。 林建民问秋桃,“你们去哪里?” 秋桃报了个位置。 林建民从后视镜看一眼周老太,周老太在看窗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秋桃问他,“三哥,三嫂几个月了?” “六个多月了。预產期在八月份。”林建民说道。 “哦,那快了,她现在还在上班吗?” “上著的。”林建民说道。 或许是现在自己挣钱了,林建民对周老太的憎恨减轻了不少。 很快,目的地到了,周老太已经准备好了现金,她看到林建民那个打表的地方显示十二块。 周老太下车前,把十二块钱放在了驾驶证旁边的小格子上。 林建民下意识地说道:“不用了,妈。” 周老太没说话,下了车。 秋桃说道:“要的,收下吧,三哥,你也不是一个人跑。” 一下车,周老太问秋桃,“咱们来这做什么?” 秋桃拉著她,转向背后的美容店,“做美容呀!你不是一直想来做吗?咱们今天就去试试。” 周老太看著那嚮往过多次的美容院,眼睛惊喜地瞪大了。 张芙蓉怀这一胎,很是辛苦,孕吐厉害,吃不下东西,人都瘦了,只能经常请假,还好是国营单位。 到六个多月,她的孕吐才减轻一些。 这几个月,她没跟冯燁说过话,钱也早就还给对方了。 冯燁也不会来找她,冯燁谈对象了,对象和他们一个车间,叫王慧珍。 冯燁经常悄悄地把王慧珍带到他的单身宿舍。 这天,王慧珍在冯燁的宿舍床底下,发现了一只珍珠耳环。 第186 章 事发 王慧珍不动声色地把珍珠耳环捡了起来,她並没有直接问冯燁,而是先问他,是否之前这里有其他的女性进来过。 她问起这个,冯燁就有些心虚,连忙说以前没有女生进来过,就连他妈也没来过。 王慧珍其实见过这枚珍珠耳环。 她曾经在张芙蓉的耳朵上,见过同款,她告诉女工友们,那是她丈夫送给她的礼物,很漂亮很白的纯天然珍珠,了她老公半个月的工资买的。 王慧珍没声张,她先去找张芙蓉聊天,过程中,她看著张芙蓉空荡荡的耳朵不经意地问:“誒,芙蓉,你之前戴过的那对珍珠耳环呢?很漂亮的那个,怎么没看到你戴了?我还想买一对呢。” 张芙蓉摸了摸耳朵,她那对耳环掉了一只,有一次去冯燁那里,掉了就找不著了。 她说道:“放起来了,那珍珠经常戴,就变黄了。” 王慧珍听她这么说,打消了怀疑,看来这珍珠耳环,只是看著像张芙蓉那对。 她笑道:“这么漂亮,买来不戴可惜了,在哪里买的?我也去买一对。” 张芙蓉说道:“我不知道,是我爱人买的,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帮你问一下。” 王慧珍一笑,走开了。 张芙蓉盯著她的背影,心提了起来。 她当初收到林建民送她的珍珠耳环,高调地在车间里炫耀过。现在王慧珍突然问起来,张芙蓉不敢承认自己掉了一只,万一王慧珍在冯燁的宿舍里发现了她掉的那只,怀疑到她身上来就完蛋了。 可张芙蓉始终不安心,她不知道王慧珍是不是真的捡到了她掉的那枚珍珠耳环。 周老太和秋桃在美容院做了按摩和洗脸补水的项目,两人一共了六十块钱,这確实不算便宜。 不过很舒服,第一次接触按摩的周老太,甚至在按摩的时候,不小心睡著了。 秋桃也挺满意的。 走的时候,美容店的人把娘俩热情地送到门口。 周老太昂首挺胸地走出店门,这一刻,她也跟曾经羡慕过的那些上年纪的妇女一样,皮肤在美容院短暂地补充了一点年轻活力,重新容光焕发。 “嘿,不错,下次咱们再来。”周老太满意地说。 秋桃摸摸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也感觉洗完脸之后,皮肤挺滑的。 周老太站在门口,她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秋桃看她一脸沉思的样子,问道:“妈,怎么了?” 周老太说道:“我怎么感觉我忘记了什么事情?” “什么啊?”秋桃问。 周老太摇头,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算了,先回家吧。” 母女二人回了家,一到家,看到家里的那台大彩电,周老太终於想起来了,家里现在有了林巧萍送的大彩电,就还差一个电冰箱。 马上就要夏天了,之前周老太一直不捨得大价钱去买个冰箱,今天她有点想通了,钱挣来不就是的吗? 大冰箱,买! 周老太一拍头,“我想起来了,咱们买电冰箱去!” 这种家电,价格是贵,但是绝对属於早买早享受的,如果她去年就捨得钱买的话,她已经享受一年了。 这样一想,周老太就感觉自己亏大了,毕竟她现在已经进入了夕阳年华,过一年就少一年的。 她立马拿上存摺,带上秋桃,要去商场挑家电。 秋桃觉得今天她妈真是中邪了,从愿意打车开始,就不太对劲,做了美容之后,就更不对劲了,怎么老太太好像突然懂得享受了? 这是好事,秋桃很高兴,她说道:“妈,咱们顺便再买一个洗衣机吧,以后咱们家里,也有三大件了!你买电冰箱,我买洗衣机,怎么样?” 周老太又有点肉疼,一台电冰箱就得两三千,一台洗衣机又得两千,一下子就了半万了啊! 秋桃老早就想买,最开始周老太就不同意大价钱去买这些电器,后来秋桃想攒钱去羊城买房子,也就作罢了,不过內心还是想买,今天她妈这么一提议,她立刻就附和。 周老太强忍著肉疼,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买!” 母女俩先去银行取了六千块钱,然后直奔商场的家电区。 彩电冰箱洗衣机,这个时代的家庭三大件就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品牌也不少,有进口的,也有国產的,进口的普遍比国產的贵一点。 两人最后选择了国產的家电,牌子是两个小男孩搂在一起的。 导购说这个牌子的好,价格也不便宜,电冰箱加上洗衣机,五千五百块。周老太出三千五的电冰箱钱,秋桃出两千块洗衣机的钱。 一下子掉五千五,周老太不舍地把钱数出去。 秋桃却格外高兴,这下好了,夏天有冰水喝,衣服也有洗衣机洗了! 交过钱,拿到单据,母女俩就先回家了,傍晚的时候,商场的人,把两样电器给送到了家里来。 商场的车停在院外,往家里抬电器的时候,刚好是下班的点,邻居们几乎都看到了货车上的两个超大纸箱。 刘黄玉跟另一个妇女远远地站在家门口看热闹,她不无羡慕地说道:“这做妇女主任,就是挣钱啊!” 邻居看她一眼,“人家开加工坊的,你不知道吗?可別乱说。” 刘黄玉不满地说道:“我怎么乱说了,她不就是当上妇女主任才开的加工坊吗?不然她能挣这么多钱?” 谁看著別人家的日子红红火火的会不羡慕呢。 刘黄玉酸酸地说道:“等我们家许兵结婚的时候,也置办上三件套,许兵半年工资就能买上了!” 邻居不接话,任由刘黄玉的炫耀摔在地上。 洗衣机就安置在台阶靠墙的角落,电冰箱放在了厅堂里。 洗衣机刚通上电,秋桃就把自己屋里的四件套都拆下来,迫不及待地塞进了洗衣机里。 这洗衣机是半自动的,还得自己拎水倒进水缸里,不过她们並不觉得这是个缺点,市面上所有的洗衣机都是这样的啊,有什么问题,这已经比手洗要轻鬆太多了。 周老太则在捣鼓电冰箱,她把厨房里的食材都搬进电冰箱里,连猪油都放了进去,塞得满满当当。 没一会儿,秋桃进来,兴奋地说道:“我要去批发雪糕,冻在冰箱里!” 看著这簇新的家电,周老太也不心疼钱了,由衷地露出笑容来。 这是她和秋桃一点一点挣来的钱啊,看著电冰箱,听著洗衣机工作的声音,心里真是舒坦。 秋桃说道:“妈,你早该转变思想了,赚钱不为享受,那还费劲挣钱干嘛。” 秋桃等不及,当天就要去买雪糕,但是可能是已经下午了,找了几个地方,也没找到卖雪糕的。 秋桃气愤得很,回来之后跟周老太说:“妈,我乾脆买个大冰柜,我去做批发雪糕的生意算了,找半天连一个批发雪糕的小摊都没找到。” 周老太说:“你能顾得上来吗?那都是小生意,能挣几个钱?” 秋桃眼睛一亮,说道:“大姐閒著呢呀,乾脆在咱们门面外面,弄个冰柜,让大姐批发雪糕,挣的钱,归她自己。你觉得怎么样?” 周老太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反正她们自己有门面呢,而且春桃在店里事情也少,兼做个雪糕批发,完全没问题。 “可以啊,不知道你大姐愿不愿意做。” “我明天去跟她说。” 批发雪糕,也就是夏天挣钱,其他季节做不成。 第二天,秋桃抽时间去门面寻春桃,跟她说起卖雪糕的想法,春桃也觉得不错,就是雪糕不知道上哪里拿。 “食品城有批发市场啊!”秋桃说道。 春桃拿不定主意,如果需要每天进货的话,她自己不行,还得刘民去做,刘民现在工地接了好几个,忙得脱不开身。 她回去问刘民,刘民果然没有时间每天去帮她拿货,这个想法只能破產。 夏天批发雪糕的其实也不少,有的没有冰柜,就有木製小箱子,用被包著保温,如果自己有冰柜,那肯定好。 夏天雪糕可赚钱了,一毛钱批发来的,可以卖五毛,三毛钱的,可以卖一块。 林建生晚上过来,他虽然已经搬回张家去了,但是时不时的还会回来看看,確保那些小混混不敢再来。 秋桃跟他说起这个。 林建生说道:“我看你是抓小放大,你好好地把你的天鹅四件套弄起来,那利润不比你去搞雪糕大无数倍?” 秋桃嘻嘻一笑,“挣钱嘛,谁会嫌多呀?” “那你也不能想著什么钱都挣啊。”林建生说道。 秋桃觉得她这个点子挺好的,雪糕的利润大著呢。 那些小混混是不敢来骚扰周老太了,但是他们盯上了水英。 虽然水英已经是前妻了,但是她毕竟跟林建军还有一个孩子,而且这还是林建军唯一的孩子,他们不相信林建军会丟下孩子不管。 水英被他们威胁了两次,他们逼水英交代林建军的下落。 水英只说道:“林建军背著我找二奶,逼我净身出户,现在他倒霉了,我巴不得呢,但凡我知道他的下落,绝对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水英透露了两个信息,一个是她不知道林建军的下落,一个是她憎恨林建军,巴不得他倒霉。 抵押公司的人就逼水英,想让她也去公司签个字。当时林建军抵押给他们的房產证上面有水英的名字,现在林建军跑了,他们就要求水英也去签字。 水英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同意,死活不同意,就一直被他们骚扰。 这天她下班回家,在路口,又被这些人拦住。 他们想强拉水英去公司,到了那,签不签字就由不得水英了。 刚好这时候,文斌干活回来,水英只得朝他求救。 抵押公司的一共有四个人,水英没指望文斌能把这些人打跑,毕竟文斌一只腿不好,一对四,绝对要吃亏。 可水英没办法了,她知道这些人找不著林建军,堵了她好几次,態度一次比一次凶狠,这次更是动真格的。 文斌就算残疾,总比自己一个女人强点。她不知道文斌会不会帮忙,只是哀求地看著他。 每次水英见到文斌,他虽然冷淡,但挺和气。但这天下午,文斌一打四,自己伤得不轻,也把对面的四个全打趴下了。 秋桃和周老太当天知道文斌住院的消息,急急忙忙地赶去医院探望。 文斌伤得不轻,肋骨骨折,还有腿骨骨裂,在医院吊水。 水英已经被文斌叫回家了。本来水英是想留下来照顾文斌的,但是文斌坚决不肯,他知道水英家里还有年幼的孩子。 至於周老太母女,也是水英去家里告知才知道的。 今天文斌回不去了,得留在医院输液,工坊那边没人,所以在水英离开的时候,他托水英去跟周老太说一声。 秋桃一看到文斌鼻青脸肿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怎么每次见义勇为都是你呀?” 文斌扯了一个笑,“遇见了,没办法呀,总不能袖手旁观。” 周老太问:“伤得严不严重?在医院多待两天,好了再出院,工坊那里,你別操心了,这两天晚上,我住到那去,我捲铺盖去,睡一下你的床。” 文斌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娘,给你添麻烦了。” 周老太看著文斌,感到头痛,这个年轻人,太重承诺,又讲义气。 因为之前答应刘民要帮她看工坊,就一直尽职尽责地在工坊住了这么久,现在自己受伤了,还要特意让水英过去说一声。 秋桃说道:“你这样了,谁照顾你啊?要不我留下来照顾你一晚上吧,到明天你好点了,我就回去。” 文斌拒绝,“不用,我自己能走,不用照顾。明天我就出院了。” 周老太看看秋桃,她觉得秋桃留下来照顾不合適,毕竟孤男寡女的,文斌上厕所,秋桃也不可能扶他进去啊。 “我看请个护工最好。”周老太讚赏地看文斌一眼,有时候秋桃的脑筋也有点直,不会转弯,她只想著文斌帮了他们,在文斌需要帮助的时候,也鼎力相助,却忘了最基本的男女有別了。 周老太自掏腰包,不顾文斌的推辞,硬是给他请了个护工。 回家路上,秋桃唏嘘,“文大哥是个好人,不过为什么他这么倒霉呢?” 周老太说道:“人太善良或者太正义,就容易吃亏啊,你看报纸上年年刊登的牺牲的英雄,有多少是见义勇为牺牲的?” “总比见死不救强吧,那也太没人情味了。英雄总不会有错吧。”秋桃说道。 周老太嘆气,“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种仰慕英雄的年代了,就你文大哥这样的,要放二十年前,他就是报纸上的英雄,那女孩子的求爱信,会像雪一样朝他飘来,挑到他眼。” “现在呢,別人只会盯著他残疾的腿。”周老太说道,“没办法,社会变了。” 秋桃愣愣的,“可是这样,对文大哥不公平!” “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你要是真的尊敬他,就不要对他报以同情,文斌自尊心这么强的人,他是寧愿別人用异样的眼光去看他,也不愿意別人用同情地看他。”周老太说道。 秋桃瞪大眼,“我知道为什么文大哥这么反感小倩姐了!” 周老太看她。 “小倩姐看文大哥,应该就是同情吧。” 第二天一早,秋桃做好了饭,拿饭盒装了,来到医院。 文斌还在吊水,看到秋桃进来,皱皱眉。 “我给你送饭来,我手艺不好,可別嫌弃啊。”秋桃说道。 文斌说道:“我今天就出院了,还劳累你送饭过来。” “你帮我们这么多,我们也知道好歹呀,送个饭而已。”秋桃儘量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自然,她也不去看文斌的那条伤腿,她觉得自己以前也想错了。 文斌半躺在床上,手背上还扎著针。衬衣挽起,露出了健硕的小臂。 秋桃把饭盒打开,又把病床上的支架给支上,把勺子递给文斌,让他自己吃饭。 文斌看一眼饭盒,晶莹剔透的白米饭,炒时蔬搭配炒瘦肉,上面盖著一个黄澄澄的煎鸡蛋,火候掌握得很好,一点都没糊边。 秋桃坐在床边,看著文斌吃饭。 文斌的五官很立体,眉眼深邃,透过他,秋桃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两人的长相都有同样的特点。 最大的区別是那个人头髮很长,而文斌的头髮很短。 等文斌抬起头,对上了秋桃出神的视线,“怎么了?” 秋桃回过神来,“没事,味道怎么样,合你胃口吗?” 文斌点头,不吝讚赏,“好吃。” “那你得休息一阵子吧,不能干活了。”秋桃说道。 文斌现在做个简单的抬胳膊的姿势都做不到,更別提干活了,好在他们现在师傅有好几个。 “是要休息几天了。”文斌说道。 正这时,房门口进来个人,正是水英,看到秋桃在这,她有点惊讶,她手里也有一个饭盒,显然也是过来给文斌送饭的。 秋桃笑著招呼她,“水英姐。” 水英看向文斌,问道:“文斌,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不等文斌回答,她又说道:“住院费我已经预交过了,你住院的费用我来出。” 文斌摇头,“不用了。” 水英连忙说道:“要的,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 秋桃也说道:“要的,文大哥,你要是不让人家出医药费,水英姐也会良心不安。” 她觉得文斌真有点傻。 水英连连点头,文斌看一眼秋桃,终於点了头。 文斌第二天就出院回了工坊住,马大姐她们得知文斌受伤,都过来关心他。 水英看著被眾人簇拥著的文斌,突然感到,这个男人除了脚上有点残疾,不管是责任心还是男人气概,比林建军强一百倍。 何况他的腿是后天受的伤。 水英就在这上班,关心文斌倒是很方便,只是文斌一直淡淡的。 过了几天,水英悄悄地找到马大姐。 这天下了班,马大姐磨磨蹭蹭的,別人都走了,她一个人留在工坊,一直等到文斌从外面回来。 第二天,水英忐忑不安地来上班,等到马大姐来上班,水英期待地看向马大姐。 只见马大姐朝她摇了摇头。 水英脸色微变,满腔的期待也变成了失落。 隨即,这些情绪又被愤怒取代,她忍不住想衝去文斌面前,问他为什么。 难不成他还看不上她?他一个瘸子! 水英气得要命,偏偏工坊人多,她一点情绪都不能泄露,不然,真是丟脸丟到家了。 水英到底没去找文斌质问,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別人不愿意,她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人家呢? 第二天,水英就没去上班,直接过来找秋桃了。 她是来跟秋桃辞工的。 秋桃大感意外,她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水英要辞工了。 “怎么了?找到更好的事情了吗?”秋桃问。 水英不好说真正的原因,她没脸说,说了以后就没法做人了。 “你前几天不是跟我说,卖雪糕的事情吗?我也想去试试。” 秋桃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行,我把你的工钱给你结算了。” 给钱的时候,秋桃还多给了几十,凑了个整。 张芙蓉这几天一直疑神疑鬼的,她做梦的时候,总梦见王慧珍捡到她那枚珍珠耳环,拿著到她家里来找林建民。 她因此寢食难安,熬了几天之后,实在有点扛不住这个压力了,她决定悄悄地找冯燁问一下,王慧珍到底有没有捡到她的那枚珍珠耳环。 都是一个车间的,要说话倒也方便,但是张芙蓉心里有鬼,她不希望在车间里被人撞见她和冯燁说话,就给冯燁写了张信条,路过冯燁身边的时候,趁没人注意,火速把纸条,塞进了冯燁的上衣口袋。 冯燁没料到她这么大胆,也嚇得不轻,左看右看,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 到没人的地方,冯燁打开了信条。 到下工的时候,冯燁按照张芙蓉信纸上的地址,来到了一处隱蔽的地方,等她。 张芙蓉如约而至,一见面,就焦急地询问冯燁,有没有捡到她的那枚珍珠耳环。 冯燁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没好气地说道:“我没看到,你是不是掉其他地方了,都这么久了,还想著珍珠耳环呢。” “王慧珍有没有捡到?”张芙蓉又问。 “没有,没听她说。” 张芙蓉看著他,突然问道:“你把她带到宿舍去了?你跟她睡觉了?” 冯燁没好气地说道:“你管太宽了吧!” 丟下这句,他扬长而去。 张芙蓉气得跺脚。 冯燁回到自己的单身宿舍,没过多久,门被敲响了,冯燁拉开门,看到是王慧珍站在外面。 他很是惊喜,之前都是他要求王慧珍过来,没想到今天她主动过来了。 他露出微笑,正要一把把王慧珍拉进来,没想到王慧珍笑吟吟的,掏出了一样东西,在冯燁眼前晃了晃。 冯燁看清这东西,顿时脸色大变。 第187章 筹备新店 “什么!” 张芙蓉瞪著冯燁,几乎要跳起来了,“她简直是痴心妄想!她凭什么来找我要钱?” 冯燁慌乱地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你疯了吗?这么大声做什么?你害怕別人听不见?” 张芙蓉捂住嘴,瞪圆眼睛,也压低了声音,“我凭什么要给她钱?我又没破坏你们的关係,我们的关係在你跟她之前,跟她有什么关係?” 冯燁黑著脸,看著愚蠢的张芙蓉,冷笑道:“芙蓉,你不会忘记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吧?” 张芙蓉瞪著他。 冯燁只好挑明了说,“你別忘了,我们的关係是在你结婚之后的,你难道想让这个事情,闹到你丈夫跟前去?” 张芙蓉顿时没声了。 冯燁捂著头,“她现在就是要求分手,要我给她补偿,还有你,也要给她。” 张芙蓉不干,“你跟她分手,你给她补偿没错,我为什么要给她?” “封口费啊。”冯燁说道。 张芙蓉瞪著他,“是你暴露出去的,这笔钱,你自己给。” 冯燁看著她,之前他还对张芙蓉很感兴趣,这种兴趣到她结婚之后,也不减。 但是两人裹在一块之后,他感觉也就那样,尤其是谈了正经对象之后,偷情和正大光明肯定还是后者好,所以他默契地和张芙蓉划清了界限。 现在王慧珍无意间发现了他和张芙蓉曾经的这一段,对他和有夫之妇乱搞十分唾弃,要求分手,还要给她补偿。 “她要两千块,我哪里有这么多?” 冯燁自己也得支付王慧珍两千块,说是分手费,其实跟封口费没区別,没办法,谁让他的把柄握在了人家手里。 “你老公开出租的,一个月挣的都不止两千吧!” 林建民每个月挣的是不少,可是他要攒著买房子,之前林建民还抽菸,为了攒钱买房,连烟都戒了。 张芙蓉没有理由,找林建民要这么大一笔钱,可她又不得不给。 家里的钱,全攒在林建民的存摺上。 张芙蓉想来想去,只能来找秋桃借钱。 秋桃被张芙蓉拦下还有点奇怪,这位虽然就住在隔壁,除了碰到的时候打招呼,可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怎么了,三嫂,有什么事吗?” 张芙蓉强装镇定,“秋桃,我想找你借点钱行吗?” 他们之前借的钱,已经全部还完了,幸好已经还了,不然张芙蓉还不敢来找秋桃。 秋桃问:“什么事啊,要用钱?” 张芙蓉说道:“我跟车间的一个女同事有点矛盾,我用钢锥把她的手给扎穿了,人家要我赔偿两千块钱,不然就要闹到工厂去,你也知道现在工作难找,要是让领导知道了,肯定要开除我。” 秋桃惊讶地看著她,张芙蓉的肚子很突出,比春桃的大多了,不过她本来也比春桃先怀孕。 “这么大的事情,你没跟三哥说吗?” 秋桃觉得挺奇怪的,为什么用两千块钱要来找她借?林建民开出租一个月收入也有两千多块,开这么久了,总不会一点积蓄都没有。 张芙蓉说道:“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个事,怕他担心,他开计程车,要是念头多了,怕出危险。” 秋桃说道:“你同事伤得很重吗?你为什么要扎她啊,总有个缘由吧。” 张芙蓉说道:“秋桃,你借给我的话,后面我会用工资还给你的,其他的,你就別问这么多了。” 秋桃摇头,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是找三哥说一下吧,我不能这么借给你。” 张芙蓉急了,她知道秋桃她们挣钱多,前两天都买了冰箱和洗衣机。 说起来,张芙蓉还生气呢,林建民那个出国的大姨都来家里住了几天,隔得这么近,秋桃他们也不说来家里喊一下夫妻俩过去见见。 人家从美国来的,隨便手指缝里漏点,对他们都是好事。 秋桃她们自己倒是得了好处,人家给买了一台大彩电。 “秋桃,这么点小忙,你都不肯帮吗?”张芙蓉说道。 秋桃说道:“又不是两百块,是两千块,三哥都不知道这个事情,我不能借给你。” 她跟张芙蓉的关係还没这么好呢,除非是林建民来找她差不多。 张芙蓉从秋桃这里借钱的想法算是破產了。 她只能编个理由,从林建民手里拿了五百块钱,先给王慧珍,跟她商量,剩下的钱,每个月给她一点。 王慧珍一开始不同意,张芙蓉说道:“这五百块还是我想尽办法才弄来的,你別把我逼急了。” 王慧珍就接了钱,看著张芙蓉尖溜溜的肚子,刺道:“张芙蓉,你这肚子里怀的,不会是冯燁的野种吧?” 张芙蓉脸色大变,“你胡说!孩子是我老公的!” 王慧珍呵呵一笑,“但愿是吧,从这个月开始,你每个月给我两百块,直到把我的精神抚慰金付清。” 两人在空荡的更衣室里说话,谁也没注意更衣室旁边的杂物间里有人,那里通常是没有人的,今天偏偏有个人昨晚上打了通宵的牌,今天困得干不了活,露面之后就躲进杂物间睡觉了。 秋桃回到家,把张芙蓉来找自己借钱的事情给周老太说了,“真是奇怪,她来找我借钱,妈,你觉得她说的是实话吗?” 周老太一听就知道张芙蓉编的呢,如果是这样,肯定找林建民拿钱了,悄悄地找秋桃借钱,肯定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隱,“可能是她娘家有什么事情,不好找林建民吧。” 秋桃哎了一声,“有可能。” 张芙蓉本以为用五百块先把王慧珍的嘴堵住了,应该就平安无事了,可没两天,车间里就传遍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冯燁的。 张芙蓉气急败坏地找到王慧珍,“你收了钱,还是散布谣言,你什么意思?” 王慧珍一脸无辜,“我没说啊,我钱都还没拿完,怎么可能会说。” 张芙蓉不確定是不是王慧珍说的,但是她和冯燁的閒言碎语越演越烈,一传十,十传百地往外扩散。 任何地方,这种炸裂的不正当男女关係都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张芙蓉越来越害怕,她真怕传到林建民的耳朵里,何况林建民还经常开车过来接她。 张芙蓉甚至生出了辞职的心。 冯燁的名声也烂到家了。 有人跑去跟王慧珍求证,王慧珍虽然说自己不清楚,但却跟人申明,她跟冯燁已经分手,这似乎又从侧面证实了张芙蓉和冯燁的关係。 张芙蓉真受不了了,她回到家里,跟林建民说她身体感觉不舒服,不去上班了,辞职算了,以后生了孩子也要辞的,没人帮他们带孩子。 林建民並不反对,现在家里有他一个挣钱就行了,张芙蓉生了孩子,確实也没精力去上班,孩子没人照顾。 张芙蓉鬆了一口气,第二天就去工厂办理辞职。 他们工厂虽然还没有裁员,但是经营状况也不容乐观,她主动辞职,几乎在一天之內,辞职就批准了,还有一笔辞工补偿。 张芙蓉不欲叫人知道她辞工的事情,可她所在的车间主任,为了表示对辞工员工的关怀,在车间里宣布了她辞职的消息。 张芙蓉回车间收拾东西的时候,王慧珍堵住了她。 “你之前答应我分期付钱,现在你辞工了,以后钱怎么给我?” 张芙蓉瞪大眼睛,低声说道:“我都被你害得只能辞工了,你还想要找我要钱?” “你话说清楚,是你自己要辞工,也是你自己要跟冯燁搞到一起,没有人逼过你。”王慧珍笑笑,“反正呢,我的精神还没有得到抚慰,后续我不能保证我的嘴巴会不会乱讲话。” 张芙蓉无所谓了,现在的閒话还少吗,多她一个不多,反正以后他们说什么,怎么说,自己也听不见了。 “隨你好了,你也没有亲眼看到不是吗?”张芙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了。 王慧珍在背后瞪著她。 她当然痛恨张芙蓉,如果不是她突然发现了冯燁和张芙蓉不可告人的关係,她跟冯燁是要结婚的。 现在就好比要吃饭了,发现碗里的是一碗餿饭,总不可能还能吃得下去。 张芙蓉辞职回到家里,暂时安全了,但还是感觉不保险,她想著要怂恿林建民离开这个地方,到別的地方去生活。 张芙蓉不知道的是,计程车司机是一个大圈子,这类人群,是消息最灵通的。 春桃这天下午锁了店铺门,喜滋滋地来到家里,这几天店里的销量比之前好了一些,之前一天能卖个十来套,现在一天能卖二十套左右。 这些客人,有的是看到了报纸上的gg,一些是看到市场的gg逛过来的。 秋桃一算利润,这真是个划算买卖,零售比批发挣钱多了。 她跟周老太商量,“妈,咱们再开个分店吧!” 开个分店,卖得肯定更好。 周老太也觉得这个想法可以,但问题是找谁看店呢,现在春桃在帮她们看,可后面春桃要生孩子,还得周老太自己去看。 这个人得稳靠才行,一时间还真是不好找。 春桃说道:“刘民的堂姐,之前跟我一个工厂的,叫刘凤梅,她下岗了,现在摆摊呢,要不,我去问问她愿不愿意去看店?” 秋桃对这个人有印象,之前春桃跟刘民结婚的时候,她也来过。 “人家摆摊呢,收入肯定比给我们打工强,人家能愿意吗?” 春桃说道:“现在南城摆摊的越来越多,城管都在赶,生意也不好做的,我去问问她嘛,她人是挺稳靠的。” 秋桃点头,“行。如果她肯来的话,我们怎么给她算工资?” 她们给春桃的工资是八百,这是亲姐妹才有的高薪,刘民的堂姐肯定不能给这么多。 春桃看著秋桃,工资的事情,她不发表意见。 周老太说道:“就底薪加提成嘛。卖一套,给她五毛钱提成,三百块底薪。逢年过节,还给红包。” 按照春桃店里的销量,一天不说多,就十套,一天也是五块钱,卖得多,挣得多。一个月四百五十块,活也轻鬆。 春桃就回去了,让刘民去问。 刘民去问,刘凤梅当即就表示愿意来。 不是每个人都是做生意的料,刘凤梅就没做生意的头脑,加上现在管得严了,生意更不好做,一个月挣的还不到四百,还辛苦。 去看店,又轻鬆,一个月底薪都是三百块钱,旱涝保收,多好。 看店的人谈好了,母女俩就开始著手看新店。 有了开店的经验,新店弄起来就容易得多了,这一回,两人决定冒险,把店开到百货商城去。 也许是兜里有钱,財大气粗,当秋桃提议在商场开她们的天鹅四件套专卖店的时候,周老太一口就答应下来。 商场里面的铺子也招租,就是这里的租金比外面的贵几倍,但是这里面的顾客,跟市场里的顾客不是同一批,同样的四件套摆在这里出售,不用打折,可以原价卖,原价卖她们家的也比別家的牌子还要便宜,在差不多的质量下。 两人在商场找到了一家退租的门店,这门店的位置不好不差,每个月租金一千二,还不包含电费。 看完铺子,当天,周老太她们就把这个铺子租了下来,签的合同是五年的,提前退租的话,两个月的押金不退。 店租下来,秋桃就去找文斌,请他的装修队来施工。 文斌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还不能干活,得到秋桃的委託,他跟著秋桃来到门店,跟秋桃商量怎么装修。 “我们想装修得大气,明亮一点。” 这商场里的铺子,都会安装很多灯,把里面照得亮如白昼。 文斌抬头,看一眼天板,上一任退租很彻底,把天板都给拆了,不过这也方便了他们重新装修。 “那你就把整面天板,都钉上石膏板,我在天板上,给你留几排筒灯。” 两人又沟通其他的细节,比如展示柜打几组,分成几格,打在哪里。 文斌咬著笔头,在纸上画出简要的设计图,当然他没有学过设计,只是记录下秋桃的要求。 “展示柜里,我也给你留上灯吧,有一种灯带,可以安在展示柜里。”文斌建议道。 秋桃答应,“这个行。” 地上要贴砖,墙面要刷漆,吊顶,打柜子。 “整个工期,最快,也得一个月。” 秋桃点头,笑道:“你们来做,我很放心的,文大哥,你现在可以啊,真专业。” 文斌说道:“都是慢慢累积的经验,做的时候,有问题你隨时提。” 新店铺就交给文斌的装修队去装修。 周老太最近有个活,马上要端午节了,她得组织村里妇女包粽子,欢庆端午。 这是村里的活动,任务也好完成,村里年轻的妇女要去干活,吃饱了没閒事乾的老太太一大堆,一个广播,十个能来八个,毕竟每个人,能领到六张粽子叶,包三个生绿豆粽,拿回家去。 米和粽子叶都是村里出的钱,算得好好的,糯米买得够够的,买了一千多个粽子的量,一斤米能包七八个粽子,糯米买了一百多斤,怎么算,都够了。 毕竟全村人不可能一户不落的全都过来。 到端午节当天,周老太他们几个村干部早早地就来到了村委会,把糯米分到十个大盆里,摆上凳子。 老太太大军很快就到了,十个大盆周围被挤得满满当当。 每个人六张粽子叶,这是固定的,不管她们坐哪里包都行。 周老太心里大概数著人数,来的人,估计不会超过村里户头的三分之一,这下粽子叶这些是准备得够够的了。 有的老太婆包完粽子,磨磨蹭蹭坐一会儿,才走。 人陆陆续续地来,又陆陆续续地走。 还不到两个小时,周老太正跟熟悉的邻居聊天的时候,夏江海抹著汗过来,“周主任,你准备的到底多少米,怎么这么快就见底了!” 周老太吃了一惊,“不会吧!这才来了多少人!” 她连忙走过去一看,真是,十口盆子里都没什么米了。 周老太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她算得好好的,她自己又不是没有包过粽子,一斤米就是可以包七八个粽子啊,她让人买的是一百五十斤糯米!还有二十斤生,十斤绿豆,算起来就是一百八十斤,怎么算,都不可能这么快包完。 夏江海怀疑地看著她,他怀疑周老太没买够,不然这米怎么这么快就见底了。 周老太深吸一口气,站在旁边观察,她发现了问题。 第一,不少老太太都把粽子包得跟拳头一样大,她们几乎把粽叶当成了装米的容器,根本不是来包粽子的,是来偷米的。 第二,她看到几个老太太有小动作,眼睛盯著同伴,嘴上心不在焉地说话,手则悄悄地抓一把米,放进自己的口袋,重复偷米。 周老太简直无语,难怪这米少得这么快,都是这样被带走了。 她找来夏江海,指给他看,“你自己看,她们悄悄地偷米,可不是我没买够,我买得足足的,一个人拉不动,还找了村里一个年轻人过去帮我扛回来的。” 正说话的时候,周老太看到一个老熟人,谢招娣,也在偷米。 她刚当上妇女主任那会儿,上谢招娣家去劝他们不要超生,还吃了闭门羹,谢招娣把她关在门外。 后面果不其然,谢招娣的儿媳妇超生了,不过没能所愿,生的还是个女孩,谢招娣的儿子被叫去结扎了。 谢招娣气不过,还跑到村委会来大闹一通。 周老太走到她身后,重重地“嗯哼”一声,算是对她的提醒。 没想到谢招娣抬头看她一眼,竟十分的愤怒,霍地站起来,“你哼什么哼?” 她现在最见不得的人就是周老太,她认为她儿子当初被拉去结扎,就是周老太搞的鬼,跟上级告的密。 周老太要是知道她的想法,肯定要喊冤枉,她吃饱了没事干,才去干那揭发人的丧良心的事。 周老太没抓她当典型,已经不错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还先跟她呛声。 这样她也就不客气了,周老太指著她的衣兜,问:“你兜里是什么?” 谢招娣看看自己的衣兜,依旧理直气壮,“怎么了?我衣兜里是什么,用得著你管?你少拿鸡毛当令箭!你一个妇女主任,咋了?想骑在群眾头顶上拉屎?” 周老太被她连续呛几声,也有点上火了,“你们別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往衣兜里装米,做人不能这么自私,米就这么多,你们前面的人装走了,后面的人来拿什么包粽子?” 谢招娣理直气壮,“那你们就不会多准备点?准备这么一点点,够谁包的?” 周老太瞪著她,“那你跟夏村长说去,村里给我的经费就这么点,再说,不管米多米少,规定你们只能包两个粽子,你们装衣兜里带走就是不对!” “那前面的人都带走了啊,你找她们去追回来啊,你光抓我们,咋了,你还搞区別对待?” 周老太瞪著谢招娣,就说这个人是个刺头,刁民,一点没冤枉她。 周老太吃了个瘪,確实,装米的不止谢招娣一个,她抓也不能光抓她。 她用眼睛去找夏江海,却没找到人,原来这人看她跟谢招娣对峙起来,竟然溜了! 周老太气得要命,瞪向谢招娣,对方先不仁,就不要怪她不义了。 谢招娣见她说不出话来,像个斗胜的公鸡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兜里装满了米,鼓起两个大包。 周老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著盆里的米,一点点地消失,最后只剩零星几粒米。 但后面还有人来。 一看盆里没米了,就不高兴地问周老太,“不是说办包粽子活动吗?怎么米都没有了?” 周老太就说:“买了一百五十斤糯米,二十斤生,十斤绿豆,一家包三个,够三四百户包的。但是谢招娣她们把米偷装在衣服里,大家有样学样,米很快就装没了。” 来一个人,周老太就不厌其烦地报一次谢招娣的大名。 她也没光说谢招娣啊,她说的是“谢招娣她们”。 后来的人兴冲冲地来了,却因为没米了扫兴而归,老太太们非常生气,聚在一起的时候,提起这个事情,就臭骂谢招娣。 谢招娣弄了一斤多糯米回家,高兴得不得了,可回头一出门,有个气不过的邻居老太太问她,“谢大妈,你家没米下锅了吗?怎么还上村委会偷米?” 谢招娣被人当面阴阳骂几回,又生气,也有点脸红。 谢招娣那段时间一出门,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她脸皮再厚也烧得慌,好些天不敢出门。 心里对周老太的意见更大了。 第 188章 闹起来 计程车圈子最近一直在传一个小道消息,纱厂有个不要脸的女人,背著丈夫怀上了厂里工友的孩子,消息传开之后,女人没脸待,辞职了。 这个消息传到林建民耳朵里的时候,他本来只当一个乐子听,可是跟二赖交接班的时候,二赖好奇地问他,“哎,建民,你老婆不就是纱厂的吗?这几天的那个怀了野种的女人不就是纱厂的吗?你老婆知道是谁不?” 林建民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傻傻地看著二赖。 二赖看他这表情,“怎么了?” 林建民霍地回过神,“没怎么,没事,你出车去吧。” 二赖看他一眼,也感觉有些不对劲,没再说话,开著车走了。 林建民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想起这两天从別的司机嘴里听到的那些话,在他脑海里不住地盘旋。 纱厂,怀孕,辞职。 会这么巧吗?在张芙蓉的厂子里,还有一个和她一样的,怀了孕的辞职女工?那些几乎传遍南城的笑料,说的是別人? 一股夹杂著愤怒的恐惧袭上心头,林建民快步往家走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確认这个风波,跟张芙蓉无关。 但等他到家,张芙蓉却不在家里,几间屋子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人。 林建民几乎要疯了,可是又还残存了一丝理智,他觉得,不能这么当面问张芙蓉,万一是他弄错了呢。 林建民决定去一趟纱厂,在门口找人问一下。 他几乎一刻都不能等了,恨不得立马就跑去纱厂,他甚至打了车过去。 到纱厂门口,林建民又犹豫了,他想可能张芙蓉的工友有人见过他,要是被人认出来,不好。 晚上张芙蓉回家来,林建民迫不及待地问她,“你上哪里去了?” 张芙蓉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回家了啊。” 林建民怀疑地看著她。 张芙蓉说道:“怎么了?”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林建民盯著她,说道:“我今天,听到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张芙蓉无端地紧张起来。 林建民盯著她说道:“一些计程车司机都在说,你们纱厂有个怀孕的女工,怀了厂里工友的孩子。” 张芙蓉的瞳孔剧烈一缩,她本能地反驳,“胡说八道吧,我都不知道这个事情,没听说过。” 林建民看著她,“他们还说,这个怀孕的女工受不了流言蜚语,所以辞工了。” 张芙蓉瞪著林建民,好几秒钟,她才嚷道:“林建民,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个人说的是我?” 林建民眼睛都不眨地看著张芙蓉,他没有错过在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张芙蓉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虽然片刻就被愤怒取代了,但是她確实慌了。 林建民压抑了一天的愤怒,再也忍不住,朝张芙蓉吼道:“你肯定没听说啊,你辞工回家了嘛,张芙蓉,我劝你最好说实话,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你?” 之前张芙蓉孕吐那么严重的时候,林建民要她辞工,张芙蓉都没有辞,现在突然说身体不舒服要辞工,想想確实很不对劲。 张芙蓉的声音比他还要大,“行啊,你去查啊,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工厂確认一下,不要耽误,我们现在就去!” 张芙蓉很是理直气壮,“但是先说一点,我们去了这一趟,回来,你就麻溜地跟我一块去把婚离了!” 林建民愣愣地看著张芙蓉,她强硬地態度让他有点怀疑了,难道是自己搞错了,这个人是別人,或者说,根本没有这个人,是那帮无聊的出租司机杜撰出来的? 这也有可能。 林建民心里的怒火渐渐消散,看向张芙蓉,她的眼里已经有了雾水,显然是被冤枉委屈的。 这回轮到林建民慌了,连忙要去拉张芙蓉,嘴上连连道歉,“对不起,芙蓉,是我错了,我不该听信那帮人的话,他们肯定是胡说八道呢。” 张芙蓉用力地挣脱他的手,“林建民,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我们一起过日子,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明天就去离婚算了!” 她又控诉林建民不是人,“我怀孕这么辛苦,黄疸苦水都要吐出来了,你竟然还昧著良心说我在外面乱搞,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林建民又去拉她,连连道歉,好半夜都没把张芙蓉哄好。 第二天,林建民出车的时候,因为没睡好,精神状態就有点差。 二赖换车给他的时候,担忧地看他一眼,“没事吧,兄弟?” 林建民摇头,“没事。” 二赖说:“要是没睡好的话,今天就休息一天,你这么久一天都没休息过,虽然年轻,也不能这么拼命呀。” 林建民说道:“哪里敢休息,我还想著在芙蓉生孩子之前,买个房子呢,现在房子又涨价了些。” 二赖惊讶地看著他,他还以为昨天林建民回去要跟他老婆大干一场,看到林建民萎靡不振的样子,还以为他跟他老婆吵了通宵的假,没想到今天还在想买房的事情。 二赖忍不住说道:“建民,人还是得留个心眼,不然就容易吃亏,尤其是我们跑计程车的,白天黑夜,没日没夜地在外面跑,家里更容易起火。” 林建民看向二赖,突然没好气地说道:“不是,二赖,你什么意思啊?” 二赖说,“我没什么意思啊,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我自己还不是和你一样要防著点?” 林建民盯著二赖,直接说道:“你是不是以为,纱厂的那个女的,是我老婆?” 二赖眼神闪烁,“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林建民想起昨晚上张芙蓉的反应,其实心里已经信了张芙蓉不是流言的主角。 “没有的事,我自己老婆,我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二赖说:“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反正,哥们就是提醒你多留个心眼子。” 林建民听著这话,心里就不高兴,说道:“二赖,你先別忙著走,要不咱们现在就开车去纱厂,找人问一问主角是谁,完事了,我再开车送你回去。” 二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林建民开著车,心里还些惴惴,其实他心里,也还有点不確定,借著二赖提醒他,叫上二赖,去找人打听个清楚,这样他心里的疙瘩,才能完全消失。 两人开车到纱厂附近,就停下了。 林建民和二赖蹲在路边等著,他的计程车经常接张芙蓉,怕被人认出来。 纱厂的人好认,都穿著劳动服呢。 不过很多人都是骑车,不好问,得等到步行的人。 不过一连问了两个,人家都说不知道。 直到二赖拦下了一个女人,问她:“哎,妹子,跟你打听个事,我妹子说你们厂里有人传她的閒话,说她怀了野种,我今天来打听打听,这话是谁传出来的?” 被他拦下的,不是別人,正是王慧珍。 王慧珍家里离纱厂有点远,骑自行车太累了,她都是坐公交上班。 她警惕地看著二赖,“你妹子是谁?” 二赖隨口扯了一个名字。 王慧珍笑笑,“没听说这个人,再说,说的也不是她啊。” “那是谁啊?”二赖问,一边把折起来的十块钱塞王慧珍手里,“劳烦妹子给我说一声,我回去,也好让我妹妹放心上班。” 王慧珍笑道:“是一个姓张的,她怀的是同一个车间的男人的,背著她老公。” 王慧珍也没把全名说出来,毕竟,她也没有抓到实质的证据,唯一的证据,是那珍珠耳环。 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王慧珍说道:“她的一只珍珠耳环,掉到男人的床底下,被人发现了,两人的私情,才被人得知。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回去让你妹妹安心上班吧。” 二赖一听姓张的,心想真坏了。 等王慧珍走远了,二赖才走到躲起来的林建民身边,说道:“她说有这么一回事,那个女人姓...张!” 林建民愣住,他下意识地不相信,“胡说!” 二赖说道:“你別急啊,她还说了,那个女人的一只珍珠耳环,落在了男人的床底下,叫人发现了,这才爆出来的。” 二赖说完,就看到林建民愣住,隨即他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二赖有点担心了,“兄弟,没事吧?” 林建民听不见他的话了,他在听到珍珠耳环的时候,就已经燃起来熊熊的愤怒火焰。 他坐上车,脸色难看地对二赖说道:“我就不送你回去了,你自己回去吧。” 二赖不放心他这个状態开车回去,“兄弟,还是我来开车吧,我送你回去,然后,我把车开走。” 他著实不放心,坚持要林建民下车。 林建民也没有坚持,窜到副驾驶去。 二赖一边开车,一边劝林建民,“回去好好地说,说不定是个误会呢。” 一路开回林建民的家外边,不等车停稳,林建民就窜下了车。 二赖想叮嘱几句,又想著算了,这人两口子的事情,自己掺和啥。 不过他也没有走,就等在外面,想著要是真有什么大动静,好衝进去阻止林建民做傻事。 男人碰到这种事情,都容易衝动犯罪的。 林建民进门的时候,张芙蓉还在睡觉。 她感觉身上盖著的被子,被人猛力抽走,一下子惊醒过来。 睁开眼,看到是眼睛通红的林建民,张芙蓉昨晚上也没有睡好,早上睡意正浓,这会儿林建民发疯,她火大地问,“林建民,你干什么?” 林建民死死地盯著她,“我之前,给你买的珍珠耳环呢?” 张芙蓉的脑子一下就完全清醒了,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她看著林建民,看著他发红的眼睛,她有点害怕了,还是说道:“放在抽屉里的啊。” “拿出来!”林建民大吼。 张芙蓉坐起来,“你发什么疯啊,大清早的要什么珍珠耳环!我这会儿,上哪里给你找去?要找你自己去找!” 林建民盯了她一会儿,转身自己去翻抽屉。 张芙蓉坐在床上,抱著被子,紧张地盯著林建民疯狂的背影。 林建民连珍珠耳环都知道了,肯定其他的事情,也都知道了,他这么早出门,还以为他是去上班了,没想到是去打听了。 张芙蓉深吸一口气,心都顶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这一回,自己还能不能矇混过去。 林建民到处都找不到,扭头质问张芙蓉,“我问你,珍珠耳环,你放哪里去了?” 张芙蓉咽咽口水,“我不知道。” 林建民死死地瞪著她。 张芙蓉心虚,可不甘示弱地瞪著林建民。 林建民的视线下移,落在张芙蓉的肚子上,问她,“孩子到底是谁的?” 张芙蓉抓起床上的枕头砸他,“你混蛋,我要跟你离婚!” 可这一招,昨天她已经用过了,今天对林建民已经不起作用了。 林建民转身去翻张芙蓉的东西,誓要把那对珍珠耳环找出来。 张芙蓉就眼睁睁地看著林建民发疯,剩下的一枚珍珠耳环,她早就扔了。 林建民死活找不到单独的一个的。 林建民一无所获,可对张芙蓉的信任,已经完全崩塌离析。 张芙蓉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跳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要回娘家,要用坚决的態度来让林建民相信她的清白。 外面,二赖熬了一整夜,这会儿已经睡著了,发出了鼾声。 张芙蓉拎著自己的箱子出来,就看到了那台计程车,本来以为车是林建民开回来的,没想到走近了,看到是二赖坐在车上。 张芙蓉想也不想,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大声喊二赖的名字。 二赖被惊醒,熬了一整晚的眼睛就跟兔子一样。 扭头看到张芙蓉,惊得差点跳起来,“芙...蓉啊,你怎么,突然在车上了?” 张芙蓉冷著脸,说道:“送我回我娘家去。” 二赖擦一擦嘴巴边的哈喇子,看样子,两口子这是已经干过架了?张芙蓉都要回娘家了。 二赖不敢私自送张芙蓉啊,万一回头林建民怪自己多管閒事,给他媳妇送回娘家去,这不就是掺和上人家两口子的私事了吗? “我,我这困得不行了,芙蓉,我开车都要睡著了,实在开不了车了,我想著停在这里,补一下觉呢,要不你出去,重新打一辆计程车?” 张芙蓉瞪著二赖。 二赖又说:“疲劳驾驶,容易出事故的,到时候要真出点什么问题,你这身怀六甲的,我担待不起啊!” 张芙蓉只好又下了车,拎著箱子走了。 二赖等她走远,赶忙发动车,从另一边跑了。 张芙蓉听见动静,回头一看,气得直跺脚,“这二赖也不是什么好货!肯定是他怂恿林建民去打听的!” 张芙蓉往外走,刚好碰见了秋桃。 秋桃早上帮周老太摆摊,回来拿东西,看到张芙蓉挺著肚子,拎著箱子走得很艰难,就问道:“三嫂,你拎著箱子上哪里去?” 张芙蓉本来是没有心情理会秋桃的,她心里还记恨秋桃不肯借钱,可是转念一想,或许秋桃,能帮她去劝劝林建民。 就把昨天今天的事情说了,她著重强调了自己的无辜。 “我为了跟你三哥在一起,跟家里差点要决裂了,要是我想跟车间的同事在一起,我当初还会那样,义无反顾地嫁给林建民吗?简直是对我的侮辱!秋桃,请你帮我给林建民带个话,他伤透了我的心,接下来,要离婚要干嘛,都行,我隨他!別人不怀好意说几句,他就往心里去了,这种人疑神疑鬼的,跟他也过不下去!” 张芙蓉说完这些,也不管瞪大眼睛的秋桃,拎著箱子走了。 秋桃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她还以为林建民跟张芙蓉的日子会越过越好呢! 秋桃得知林建民一个人还在家里,想著先过去看看。 她很少进来,一进院子,发现院里的杂草都长老高了,显然是林建民夫妻俩租別人的房子,不耐烦打理。 她在院子里喊,“三哥,三哥!” 没人应。 秋桃吃了一惊,连忙跑屋里去,推开其中一扇门,她又吃一惊,只见屋里乱得像遭了贼,东西家具到处散落著,林建民就躺在光禿禿的床上,一动不动。 要不是看到他的胸口还在起伏,秋桃都差点以为他做了傻事。 不过看样子也不太对劲,她连忙走过去,“三哥,怎么喊你,你也不答应。” 林建民睁著眼,盯著天板,眼睛通红,眼角有一道泪痕。 秋桃在床沿边坐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时候,林建民可能什么也听不进去,而秋桃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敢乱说。 她想了想,开始帮忙收拾屋子,直到把所有的东西全都收拾整齐,林建民还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秋桃问他,“三哥,你饿不饿?我给你去弄点吃的?” 林建民没说话。 秋桃想著去周老太的小摊上,给林建民弄两张葱油饼,就出来了。 等她一走,林建民缓缓地坐了起来,眼睛冒著凶光。 周老太等著用铲子呢,好半天,秋桃也没拿回来,好不容易等人回来了,还两手空空。 周老太问她,“你拿的铲子呢?” 秋桃说道:“先別管铲子了,三哥...三哥好像被三嫂戴绿帽子了。” 周老太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啊?” 秋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妈,前些天,三嫂不是找我借两千块钱吗?” 周老太点头。 “她没告诉三哥,跑来找我借钱,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你还说可能是她娘家人要用钱,你说,有没有可能,当时三嫂是要拿钱去给人当封口费啊?” 周老太想想上辈子,张芙蓉没有这些事情,她觉得这个事情应该不是真的。 “当初,张芙蓉要死要活地要嫁给你三哥,还不惜偷了户口本,我觉得,她出轨的可能性不大。” 秋桃却没有她妈那么乐观,无风不起浪呀,她嘆气,“但愿吧。妈,我看三哥的状態很不对,要不,你也去看看他吧?” 周老太说道:“我去做什么啊,人家还以为我是过去看他笑话的呢。” 秋桃说道:“我有个同学,也在纺厂,你说,我要不要找她问一问?” 周老太觉得可以,这个事情,打听清楚不是坏事,“那你去问。” 吃了晚饭,秋桃就去寻她同学了。 周老太在家里等,没多久,秋桃回来了。 不等周老太问,秋桃就说:“確实纺厂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说张芙蓉跟一个姓冯的偷偷地好,姓冯的后面谈了个对象,是他那个对象发现的,她找张芙蓉要钱的时候,被人听到了,这才传开了。” 这不就跟张芙蓉悄悄地找她们借钱的事情对上了吗。 秋桃看著周老太,问道:“妈,你说,要不要给三哥说一下?” 周老太很意外,这件事情,前世完全没有发生过的。 可是事情又摆在眼前,不容她不相信。 秋桃还在等著周老太拿主意。 周老太深吸一口气,虽然她把林建民赶出去了,可林建民以前接送过秋桃,为著这个,秋桃也不能瞒著。 “你去跟他说吧,劝著他点,儘量把事情弄清楚。” 秋桃就去隔壁找林建民,可是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她慌慌张张地跑回家来,“妈,三哥不见了,不会是想不开了吧!” 周老太说道:“不会的,不至於,可能是去张芙蓉的娘家了。” 而此时,林建民蹲守在了纺厂的大门外不远处,他了重金,请了一个纺厂的员工,给他指认了谁是冯燁。 “啊,有这事?”电话那头,林建生惊讶无比,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不会吧?不能吧?” “现在也不能確定,但是纺厂里传得很凶,而且张芙蓉確实找我们借过钱。”秋桃说道。 这么大的事,林建生觉得自己得回来看看林建民。 “你们盯著建民点,没弄清楚之前,千万不要衝动!” 秋桃说道:“我知道!哎,但是三哥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不在家里!” 林建生也觉得,林建民是去他岳母家找张芙蓉去了,“我看还是我们也去一趟,弄清楚之前,拦著建民,让他別衝动。” 第189章 死活不离 林建生和秋桃赶忙来到张芙蓉的娘家,隔得也不算远,骑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但是到那一看,林建民没过来。 张芙蓉的娘家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张芙蓉回来之后也没说,这会儿看林建民的妹妹和兄弟都找过来了,都觉得事情恐怕不简单。 钱秀丽逼问张芙蓉,“你们怎么了,怎么吵架了?” 虽然之前她跟林建民闹得不愉快,但是林建民开上了计程车,一个月就要挣两千多块钱,是真正的高收入人群,所以现在,她也乐意跟这个女婿打好关係。 张芙蓉委屈地说道:“林建民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你还在这帮人家的忙呢,我跟林建民过不下去了,我要跟他离婚!” “啪!” 离婚这个字眼一冒出来,钱秀丽的耳光子就扇她脸上去了。 “芙蓉,我看你真是被我惯坏了,之前我不让你嫁给林建民,你偷户口本都要去跟人家结婚,现在孩子都有了,又要提离婚,芙蓉,你还要不要脸?” 张芙蓉捂著脸,委屈地说道:“现在是林建民不承认这孩子是他的啊,我有什么办法?你这么能耐,你打林建民去。” 钱秀丽真是要气疯了,“虽然林建民整天在外面跑车,也不能因此怀疑张芙蓉对他不忠吧?” 她看向林建生和秋桃,“你们老林家,也太欺负人了,是欺负我张家无人吗?给我姑娘扣这么大个屎盆子,我今天,非要过去找你妈要个说法不可!” 钱秀丽一把抓住张芙蓉的手,训斥道:“你往娘家跑干什么,顶著这么大个屎盆子回来。” 秋桃和林建生对视一眼,看来张芙蓉什么都没有跟她妈说。关键是林建民本人又不在这里,他们两个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弟弟,也不好说这个事情,尤其秋桃还是未出嫁的姑娘。 秋桃只好说道:“阿姨,这个事情,你们去找我三哥,把事情说清楚,我妈又没有跟他们夫妻俩一起生活,这么久都不来往,你找我妈,也说不著。” 钱秀丽说道:“就因为你妈不管事,林建民才敢这么胡闹,之前他哄著芙蓉,让芙蓉拿户口本去跟他结婚,现在芙蓉怀孕了,又想把我姑娘踢出门,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秋桃和林建生现在只想先把林建民找到,林建民处於盛怒之下,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他们都从张芙蓉娘家走出来了,秋桃想起她那个同学告诉过她,谣传中,张芙蓉的出轨对象,是和她一个车间的姓冯的,可他们不知道姓冯的住在哪里。 只好又回去找张芙蓉。 秋桃问她,“和你一个车间的,姓冯的那个,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三哥可能跑去找他去了,现在是人命关天,你要是知道,就赶快告诉我。” 张芙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就跳了起来,她认为秋桃他们是林建民派来的, 就是为了套她的话,她才不上当呢。 “我怎么会知道?什么姓冯的,我不认识!” 秋桃著急道:“可能三哥听信了流言,要是上人家家里去,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到时候可就晚了!” 张芙蓉死活不说,她说了不就代表她承认有这么回事了吗。 “我不知道,林建民是个成年人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心里有数,不能因为捕风捉影的东西,就要跑去把人家给杀了吧!” 眼看张芙蓉是不会说了,林建生和秋桃只好又出来,漫无目的地寻找。 天都黑了,两人还是没能找到林建民,只好先回家去。 两人回来之后,先去隔壁看了一眼,林建民没回来。 秋桃皱眉,“这人是去哪里了?” 林建生累坏了,说道:“先回家去喝口水,这么找也不是办法,南城这么大,我们怎么知道老三在哪里。” 两人回到家里,周老太看他们一脸沮丧的样,“没找到人吗?” 秋桃摇头,“没有。” 林建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之前觉得张兰兰家里的软沙发舒服,现在看来,还是老宅的这个木头沙发舒服,夏天凉快。 “老三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看还是守株待兔吧。”林建生说道,“我去隔壁待著,免得人回来了,我们也不知道。” 等林建生一走,秋桃就把刚才他们去张芙蓉家发生的事情说了。 “张芙蓉真不是东西,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瞒著,我都能打听到的事情,三哥肯定也可以,就怕他去找那男的拼命。” 母女俩在家里大眼瞪小眼,林建生则在隔壁等著。 还不到八点钟,周老太家里的电话响了。 秋桃动作快,跑过去接起来,“餵?谁啊?” “这里是松区派出所...” 秋桃瞪大眼睛。 林建民被抓起来了! 他守在纱厂门口,手里藏了一把弹簧刀,刺伤了纱厂的一个姓冯的男工人。 秋桃掛了电话,跌跌撞撞地跑去隔壁,跟林建生一块,赶去了派出所。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钟,秋桃和林建生才一道回来。 周老太都还没有睡,两人一进屋,就问道:“那人没事吧?” “幸好,被人拦住,只划伤了对方的手臂,现在的问题是,人家要追究责任呢,说三哥故意伤害!”秋桃说道。 周老太喷一口气,气愤地说道:“这建民也是个傻子!置什么气呀,把自己搭进去多不划算。” 林建生说道:“你也別骂他了,这个事情,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 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只能说说解决办法。 秋桃急道:“妈,三哥不会要坐牢吧?” 周老太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古话说得好啊,娶妻娶贤,不贤之妻毁三代。” 林建生要冷静一点,说道:“明天我去跟对方接触一下,看他要怎么才能和解。” 周老太点头,“对,先找对方谈和解吧。” 秋桃看他们俩一眼,说道:“要不要,去跟张芙蓉说一声。” 周老太冷哼,“说啊,怎么不说,看她什么反应。” 周老太对张芙蓉是否出轨还持观望態度,可这场风波,確实是她引起的,他们还没有离婚呢,林建民是她的丈夫,现在林建民被她连累得犯了事,她能置身事外? 林建生骑著车,大半夜的,去了张家。 张家人都已经睡觉了,林建生毫不客气地砰砰敲门,把所有人都给叫了起来。 张芙蓉一听林建民真的跑去刺伤了人家,也是大吃一惊,“建民怎么这么衝动啊,这根本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他...他还跑去刺人家!” 林建生说道:“那是你同事,现在建民在拘留所呢,要是他不和解,建民可能要坐牢,你能不能去找一找对方,跟他谈谈和解。” 钱秀丽见真的出事了,也是大感震惊,她怀疑地看向张芙蓉,林建民还算沉稳,如果真的只是捕风捉影,林建民会去找对方拼命吗? 她严厉地瞪了张芙蓉一眼,可明面上,她万万不承认这回事,“这个事情,我们商量商量,看看怎么把建民捞出来,这次建民真是太衝动了!明明没有的事。” 林建生这会儿也不去爭论到底有没有私情了,现在是林建民有事。 他对张芙蓉说道:“三嫂,现在就全靠你了,你跟对方是工友,好说话的。” 张芙蓉反驳道:“我跟他又没有什么交情,我说人家会听吗?” 林建民说道:“试试吧,尽力去试试。” 张芙蓉摸摸肚子,说道:“不去试试又能怎么办呢,我总不能让孩子一出生,有个坐牢的爸爸。” 林建生走了。 钱秀丽一巴掌扇在张芙蓉的脸上,“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芙蓉咬住唇,死不鬆口,“我怎么知道林建民发什么疯,我怎么可能跟人家有关係,我要真跟他有关係,我没结婚之前,他也没结婚,他还追求我呢,我要跟他的话,那时候就会跟他了!” 钱秀丽半信半疑地看著她,说道:“现在,先想办法把建民保出来。我不管你跟人家有没有关係,就算有,也只能是没有!芙蓉,你別让我们蒙羞!” 第二天,张芙蓉就去找冯燁,冯燁还住在那间单身宿舍,开门看到是张芙蓉,冯燁就没好脸,反手就要关门。 张芙蓉飞快说道:“你敢关门,我就立马跑去纱厂,告诉所有人,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冯燁一顿,瞪了她一眼,只好让她进来。 张芙蓉挺著肚子,走进冯燁的宿舍。 在这里,她跟冯燁发生了第一次。那一次,她喝醉了。 冯燁在她背后说道:“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你想来让我签和解书,是不是,我告诉你,想让我签和解书也行,赔偿五千块,我就和解,不然,你丈夫就去坐牢吧!” 张芙蓉转过头,看到冯燁的左手臂確实缠著纱布,就是林建民伤的,这个位置,很有可能当时林建民是朝著他心臟扎的,被人拦了一下,只扎了冯燁的手臂。 这也是大幸运。 张芙蓉后怕地深深吐了一口气。 她看向冯燁,说道:“冯燁,你挨这一刀不冤枉,我劝你还是签和解书。” 冯燁笑道:“是不冤枉,可是要我签和解书,就拿五千块钱。” 张芙蓉盯著他,直到这一瞬,她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卑劣又可恶,还下流。 她突然冷笑,说道:“没关係,冯燁,你签不签,都无所谓。” 冯燁盯著她,“你別以为以退为进,我就会妥协,我这一刀,不能白挨。” 张芙蓉笑道:“林建民刺伤你手臂这一刀,你也没怎么样,他进不进去都还不知道,就算进去了,很快也能出来,而你。” 她死死地盯著冯燁这张令她反胃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就去告你强,奸。” 冯燁大吃一惊,脱口说道:“那是你自愿的!” 张芙蓉说道:“后面两次是我自愿的,可是第一次,是你强.奸了我。” 她盯著冯燁,目光有同归於尽的疯狂,“你就试试,看你是坐牢时间长,还是林建民坐牢时间长。” 冯燁嚇得退后一步,他惊恐地看著张芙蓉,张芙蓉也眼都不眨地看著他,直到冯燁心虚地把目光移开。 他终於怕了,就算张芙蓉告不贏,他一旦背上强姦这个罪名,一辈子也完了。 “行,我和解,我和解。”他看著张芙蓉,认怂地说道:“但是张芙蓉,这个事情,以后你和我,永远都不要再提。” 张芙蓉没接话茬,说道:“明天你去签和解书,不要说是我来找你,理由你自己编。” 张芙蓉从冯燁宿舍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同一个车间的同事回来,之前他们俩都晚上过来遮遮掩掩的,生怕叫人看到。 这会儿,张芙蓉站在原地,和对方四目相对,目光没有一点闪躲,反倒是对方,先移开了目光。 第二天,林建民就被放回来了,冯燁签了和解书。 这边林建生还在想办法呢,他不確定张芙蓉能不能找人家拿到和解书,所以想看看能不能通过走关係,把人给捞出来。 没想到他还没使上劲,秋桃就给他打来了电话,林建民回来了。 林建生赶忙过来了。 张芙蓉昨天就回来了,林建民回来,她第一个知道的。 她知道秋桃他们还在为捞林建民而努力,所以过去通知了秋桃一声,秋桃赶忙给林建生打了电话。 林建民一回到家,看到张芙蓉,怒火就烧红了他的眼睛。 张芙蓉不可能会承认,她死活不会承认。 “林建民,你要是不想过了,咱们现在就去离婚,肚子里的这孩子,我去引產就行了,反正你也不认他。” 林建民的视线投向张芙蓉的肚子,孩子已经快七个月了,肚子挺得老高。 林建民曾经多么期盼这个孩子啊。 他看向张芙蓉,张芙蓉也定定地看著他。 一切都没什么好说的了。 “离婚。” 林建民红著眼说道。 张芙蓉盯著他,缓慢地说道:“你要离婚,我同意,但是我要说一句,孩子是你的,你不要,我要,我自己把他生下来自己养活。” 秋桃在院子里就听见房间里传来这些对话,赶忙悄悄地退出去了。 她回到家,跟周老太复述了一遍,“他们闹离婚呢。” 人出来了,周老太也鬆一口气,不然林建民这牢坐的有点冤枉。 她垂著眼皮,“离就离吧。” “可是张芙蓉怀著孕呢,张芙蓉说要自己把孩子生下来。”秋桃说道。 周老太皱眉,如果有血缘上的纷爭,孩子还没出世,就已经闹成了这样,还不如引產,断个乾净,一旦有了孩子,就算离了,那也是扯不完的皮。 可周老太也不能替人家做决定,孩子在张芙蓉的肚子里,她才有权利决定孩子的去留。 秋桃嘆气,“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林建民是铁了心要离婚。 之前他们俩结婚是偷的户口本,张芙蓉的户口一直没有迁过来,要离婚,就要去张家拿户口本,才能离婚。 钱秀丽就怕这两人闹离婚呢,户口本都藏起来了,张芙蓉一回家去拿,钱秀丽就知道了。 她拉著张芙蓉,来找林建民。 “建民,这个事情,本身就是別人乱传的,芙蓉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大大咧咧的,可能跟人家说得上话,玩得近,就被人造谣了,芙蓉现在怀的可是你的孩子,马上七个月了,再有两个多月都要生了,你这个时候因为这种误会跟她提离婚,不觉得亏了良心吗?” 一进家门,钱秀丽就对著林建民苦口婆心地劝。 张芙蓉不说话,只是站在旁边,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 林建民就跟听不见似的,一句话也不跟钱秀丽搭腔。 钱秀丽没办法,林建民拿她当空气,她说什么,对方都不理会,看样子是铁了心地要离婚。 只好又拉著张芙蓉,来了隔壁,找周老太。 虽然周老太跟他们两口子不大来往,可她毕竟是林建民的亲妈,她说话,林建民总能听得进两句。 她们来的时候,周老太正在做饭。 “亲家母,这个事情,芙蓉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就是一个误会,闹这么大,闹到派出所,闹到要离婚,像什么话,芙蓉肚子里的孩子都快七个月了,这要是早產儿,生下来也能活了,说得难听点,当初林建民偷户口本都要结婚,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太过分了,我们张家不会答应。” 钱秀丽的態度还算客气,周老太也没有冷脸相对,“这个事情,是他们夫妻的事,我也做不了主,这个事情的经过我也不清楚。” 钱秀丽气道:“当初他们俩结婚的时候,你也是插手了的,现在你倒是一推四五六,全推个乾净,林建民是你儿子,他现在要不顾情分,拋弃我闺女,於情於理,你该劝他几句。” 周老太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他们夫妻俩的这个事情,到底谁对谁错,我也不知道,我不会劝。再者说,我说话,也没人会听,我只是个人微言轻的老太婆,你別把我想成什么重要人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钱秀丽气得一挥手,对张芙蓉说道:“现在要证明你的清白,你只有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看看长得像不像林建民!我不许你离婚,当初你执意要嫁给这么个混球,你就自己受著吧!” 钱秀丽撇下张芙蓉,走了。 张芙蓉可怜巴巴地看著周老太,喊一声,“妈!” 周老太瞪圆眼睛,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长鸡皮疙瘩,她搓搓手臂,自言自语,“我该去做饭了。” 她躲进了厨房,只剩张芙蓉一个人在原地。 张芙蓉想了想,追了出去,去追钱秀丽。 钱秀丽还没有走远,她一路闷不吭声,直到远离德村的范围,她才停下来。 钱秀丽扭头看向张芙蓉,目光凌厉地盯著她,“你跟我说实话,你跟那个姓冯的,到底有没有不正当关係?” 张芙蓉脱口就要否认,钱秀丽一巴掌甩到她脸上,低斥,“你还想骗我!你是我女儿,你撒谎的时候,什么德行我会不知道?” 这都已经是张芙蓉挨的地三个巴掌了,她捂著脸,忍不住哭了起来。 钱秀丽一看她这样,哪里还能不明白,她气得指著张芙蓉,不知道该打还是骂。 张芙蓉委屈地说道:“都是他灌我酒!要不然也不会发生那些事情。林建民难道就没有责任吗?那段时间他经常跟我吵架,我心情不好,才去喝酒的。你和林建民的妈没有责任吗?你们一个死活要彩礼,一个死活不出,但凡你们其中一个肯让步,我跟林建民也不会吵这么多的架,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钱秀丽气得指著她,“好啊,你找野男人,还把原因算到我头上来是不是?” 张芙蓉哭道:“难道不是吗?你还是我亲妈吗?” 钱秀丽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不能跟建民离婚,现在他开计程车这么挣钱,你离开他,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再者说,你离婚名声也要烂大街,以后还有没有人肯要你还不好说。” 最重要的是,张芙蓉离婚回家,张家会因此蒙羞。 张芙蓉抹泪,“现在不是我要离婚,是林建民要离婚,你没看到吗?你过去跟他说话,他都不搭理你,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钱秀丽指著她的头,“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现在肚子里,怀著他林建民的孩子,你把孩子生下来,他会不心软?” 张芙蓉不说话。 钱秀丽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问她,“孩子是谁的?” 张芙蓉不太確定地说道:“建民的吧。” 钱秀丽气得又想扇她,张芙蓉赶忙伸手捂住脸颊,“你不要再打我了!” “我打不死你这不要脸的娼妇!”钱秀丽指著她骂。 骂完,钱秀丽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叮嘱她道:“从现在开始,芙蓉,不管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不是林建民的,他都得是林建民的,任何人问,你都要斩钉截铁地说是林建民的。” 她轻推张芙蓉一把,“现在,你回去,就守著林建民,不管他打你也好,骂你也好,你死活,都不能再回娘家,就守著他,直到他心软为止!” 第190章 汽车旅店的女人 张芙蓉回到了她和林建民租的房子。 林建民也不管她,也不跟她说话,不跟她睡同一张床,甚至,有时候都不回来。 张芙蓉虽然知道自己做了对不起林建民的事情,可是她坚决不会承认,一旦承认了,她和林建民也就彻底地完了。 纸包不住火,慢慢的,张芙蓉怀了別的男人孩子的消息,也慢慢地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传到了邻居耳朵里。 周老太摆摊的时候,桂香都跑到她面前来,欲言又止。 消息传到刘黄玉的耳朵里,刘黄玉兴奋得一夜没睡著,她就说嘛,这人怎么可能事事顺样样顺哪里都顺呢,这周老太红火了这么久,不还是败在了选了个不贞的儿媳身上。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周老太羞於出门的样子。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周老太还是和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出门也大大方方的,刘黄玉暗中观察,甚至发现,周老太还去做了新头髮! 有了前几次的惊讶,刘黄玉不敢跳到周老太跟前来挑衅,她背地里跟邻居嚼舌根,有她的推波助澜,这附近一大片,全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鲁大妈自从落选之后,就一直因为不得志而鬱郁,没想到周老太家里竟然起火,一直不平衡的她也找到了鬱气的发泄口,这天早上,她特意起了个大早,跑来买周老太的葱油饼。 当然,主要是为了奚落她。 “周主任,你这个妇女主任也太不称职了,不说管村里其他人家的事,你怎么连自己家的事都没管好啊。还是说,你忙著挣钱,都把家庭给忽略了,我天生一副热心肠,要不我去给你儿子儿媳调解调解?” 同时等著买饼的有好几个,其中有人听说了周老太儿子儿媳的事情,这会儿也竖起了耳朵,想看周老太要怎么回答。 周老太看著鲁大妈说道:“老鲁,你都已经落选了两年,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吗?” 鲁大妈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周老太说:“捕风捉影的事情,你也这么当真,要是你真当上妇女主任,你还不得把村里搞得鸡飞狗跳?大家还有安寧日子过吗?” 鲁大妈脸色一变,“我怎么就是捕风捉影了?” “你不是捕风捉影,难不成,你亲眼看到了?”周老太脸色一沉,“你在哪里看到的?哪只眼睛看到的?” 周老太心里窝著火,林建民两口子爱怎么过日子怎么过日子,別把她连累了,她这些日子出门,可没少挨嘲笑。 这会儿鲁大妈送上门来,不就是纯纯找骂吗? 周老太一腔怒气就朝鲁大妈喷去了,“难怪你自封热心肠呢,原来你是不讲证据不讲原则,胡搅蛮缠呀!现在是什么时代啊,凡事要讲证据,你没亲眼看到就乱放屁,挑拨离间,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货!” 鲁大妈被周老太骂了一顿,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她確实拿不出证据啊,她也没看到人家儿媳妇跟野男人睡一起。 鲁大妈挨了一顿臭骂,悻悻地跑了。 晚上,周老太正鬱闷著呢,周大姐来了。 周大姐有一阵没来了,她带著黑蛋,开店,忙得不行,確实也没时间。 周大姐拿了一叠钱来,她之前还了一些了,现在还欠周老太三千块钱。 今晚上,周大姐又拿了一千五过来。 周老太说道:“你现在做生意,也需要钱周转,我也不急用钱,你留著以后再还给我。” 周大姐说道:“我那也留著钱呢,多亏你帮忙,帮我开了这个麵馆,总算能自食其力。” 周老太看向黑蛋,黑蛋手里拿著一个魔方,自己转著玩,倒是格外的安静。 这孩子人如其名,皮肤也黑黑的,脸圆圆的,眼睛很有神,光看眼睛,就知道这是个机灵的小鬼头。 “黑蛋看著,倒是乖巧不少。”周老太说道。” 周大姐笑道:“他一直跟生弟玩,生弟那个小姑娘降得住他。现在黑蛋也跟生弟学著,会说几句洋文了呢。” 周老太惊奇道:“真的啊,黑蛋,你说几句姨奶奶听一听。” 黑蛋看她一眼,说道:“you ugly,ugly!” 周老太瞪大眼睛,“还真是,黑蛋都会拽洋文了。” 黑蛋不知道是怎么了,看著周老太咯咯地笑个不停。 周大姐又说:“那生弟,现在也会说几句中文了,把她外公高兴坏了。” 周老太问她,“那爷俩现在还天天去你店里吗?” 周大姐说道:“现在天天去,生弟去找黑蛋玩,过完这个夏天,两个孩子都要去上幼儿园了。” 周老太惊讶,“生弟和她妈不回美国了吗?” 周大姐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老王头说,他闺女离婚了,现在在南城的什么公司当总经理呢,暂时不回美国去了。” 周老太噢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周大姐看著周老太,突然扭捏起来,对她说道:“老王头...老王头说想跟我一起过日子。” 周老太瞪大眼睛。 周大姐很不好意思,双手在膝盖上缠绕,“我想著,这都一大把年纪了,再找老伴都不好意思。” 周老太咽一口唾沫,绝口不敢提之前老王头想追求她的事情,问周大姐,“他是不是...特別喜欢吃你做的面啊?” 周大姐点头,“他是挺喜欢吃的,生弟也喜欢吃。” 周老太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其实老王头吧,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项。 大姐现在的户口毕竟不是南城的,明年马上要拆迁,要是她现在跟老王头结婚,把户口迁过来,以后还能多分钱呢。 多挣点养老钱也可以呀,老王头还是本地人,房子大,以后拆迁富得流油。 不过周大姐现在开麵馆,收入也不错,养活她自己和黑蛋绰绰有余。 不管怎么选,都有利有弊,总归要看周大姐自己怎么选择。 “你怎么想的啊?大姐。” 说起这个,周大姐还感觉自己的老脸有点发热,有点老不正经。 “我不怎么想呀?都这把年纪了,还想什么。”周大姐说道。 话是这么说,周老太却听出了周大姐话里有遗憾。 她说道:“你也才六十多岁,谁说六十多岁,就不配追求幸福了?你要是对老王头也有感觉,想一起过日子,怎么就不能试试,反正都这么大把年纪了。” 周大姐对周老太说道:“秀菲,我觉得他跟老张真不一样。老张在家里,从来不会帮我洗碗,帮我擦桌子,扫地,这些活,全是我的。可是老王头,他会主动去做这些,他还会拿个板凳过来,跟我一起摘菜。” 周老太看著周大姐,感觉她大姐真是个可怜人,这么简单而平常的事情,在周大姐眼里,就已经是可以得高分的优秀品质了。 周老太看出了周大姐有意向,她只是羞於年龄,不好意思表达出来。 周老太说道:“那你就试试唄,跟老王头过日子,但是有一点,必须要领结婚证,把你的户口和黑蛋的户口,迁到他家里去。” 周大姐睁著眼,“可是,他姑娘能同意吗?” 这个,周老太也说不好,不知道老王头的姑娘会怎么想,毕竟周大姐虽然有退休金,但她毕竟还带著黑蛋这个累赘,又是个男孩,人家会有顾虑,也很正常。 “反正你跟老王头说嘛,看他怎么说,如果他不答应的话,那就算了,就不处了,除非你也想找个人搭伙过日子。” 周大姐看向不远处的黑蛋,黑蛋又把注意力,放在他的魔方上了。 这个魔方他已经拼出来好几次了,拼完整之后,他又打乱,又飞快地拼好。 如果老王头和他的闺女不接受黑蛋,周大姐也不会答应跟他过。 等周大姐祖孙两个走了,周老太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皱眉沉思,如果周大姐跟老王头结婚,到底是利大於弊,还是弊大於利。 怎么想都是利大於弊,如果把户口迁过来的话。 不过这个老王头感觉有点不靠谱,以前爱吃她的葱油饼,想追求她,现在爱吃周大姐做的面,又想追求周大姐。 那卖粽子的杨老太,就败在了她的粽子不得老王头的喜爱。 不过这个年纪了,也用不著追求专一的爱情了,老王头能给周大姐带来利益,周大姐能给老王头带来他想要的东西,互利互惠,这也不失为老年婚姻的一种特性。 周老太不知道周大姐是怎么跟老王头谈的,还没有给她说结果,她的新店装修得差不多了。 文斌办事靠谱,她和秋桃都没费什么心,有时候她们没考虑到的东西,文斌还会主动来提醒她们,一个月零几天,新店就装修好了,连门上的招牌,都是文斌他们做的,不知道是怎么留的灯,天鹅四件套的字体被灯照得特別好看。 刘凤梅已经提前到老店跟著春桃学习了,以后新店开业,商场这里就由春桃看,刘凤梅就在老店上班。 老店那边现在一天能稳定卖个二十套左右,以后这些都算给刘凤梅提成,相等於她每个月,光提成能拿近三百块钱,加上工资差不多有六百块钱。 刘凤梅暗地里一算这个帐,高兴得合不拢嘴,这比她自己去摆摊,挣得还要多,而且还稳定,还轻鬆。 她心底对春桃是一百个感激。 门店装修好,新店择日就要开业了。 秋桃又订了一批货,现在她不需要自己跑佛城了,她固定拿货的地方每个月都会给她寄样布过来,让她选,选好之后,秋桃给对方打电话,给人报上她选好的布样號码和数量,把钱款匯过去,人家就给她发物流了,比之前方便多了。 现在工坊里生產的四件套,款式和顏色,都丰富了很多。 周老太还专门重金,订购了几床水鸟被,这水鸟被,比普通的被要轻盈,蓬鬆,展示她们的四件套,效果更好。 在店铺后面,还设了一个小仓库,里面摆著文斌帮她们定做的木隔架,作为她们的仓库,一开始,她们都忘记这个事情了,还是文斌提醒的。 木匠来打柜子的时候,文斌又来徵求她们的意见,免费给她们做了两排放货的架子,这架子上定做的,比成品的適用结实。 周老太一进店里,看到这店铺已经大变样,之前灰扑扑的,现在墙壁完全刷白,地上铺了瓷砖,实木柜子一打,灯一照,看著就截然不同了。 等后面货摆上,床铺上,这效果就完全出来了,看著这装修,这档次,谁能想像到这四件套是出自小工坊之手。 “妈,看著效果真好。”秋桃讚嘆。 周老太也说道:“这文斌做事挺靠谱,不错,不错。” “人家才收咱们两千块钱,可能就刚够成本,没挣钱。”秋桃说。 “他那个伤都好了吗?”周老太问。 秋桃说道:“他说好了。” 周老太笑道:“行,咱们联繫一下南城日报,让他们把咱们的gg,改成新店开张的预告,开业前三天大优惠!” 秋桃问:“优惠多少啊?” “打九折吧。”周老太说。 秋桃点头,“行,不过打几折这个就不要刊登了,我觉得,除了打九折,我们还可以送点东西,送枕芯啊,枕芯又不了多少钱。” “可以,那就去买点枕芯,满三百块钱,送一个枕芯。” “可是咱们一套还不到两百。”秋桃说。 “是啊,所以就需要他们买两套才送啊,要是买一套就送,这个奖励就没吸引力了。”周老太说道。 秋桃连连点头,“妈,你这想法真不错!那就这么办吧,我去买枕芯。” 周老太站在店门口,越看越满意,她似乎已经看到这个店一开,就宾客盈门,钱从四面八方涌来了! 等新店稳定下来,她和秋桃,也能上羊城买房子去了! 商场里面不允许舞狮子,但周老太她们还是定了舞狮队,就在商场外面舞狮,让舞狮队,穿上她们店铺名字的衣服,这样也有宣传的效果。 为了新店开业,母女俩也是操碎了心。 周老太还特意找人算了一个黄道吉日,诸事皆宜,尤其適合开张的日子,六月初十,距离她们租下这个房子一个多月,总算要开张了! 这一天,周老太没让春桃来店里,让刘凤梅过来帮忙,怕人太多,春桃一个孕妇不安全。 没开张之前门店用彩条布围著装修,上面就已经贴上了天鹅四件套的宣传单,再加上报纸gg连登了一个星期,舞狮子助力,开业当天顾客还不少。 这次除了199档位的四件套,还推出了高端四件套,普通的四件套是40支的布,高端四件套是60支的布,质感完全不同。 商场里也有別的床品店卖60支的四件套,但他们的定价基本都是五百起步。 60支的布料成本比40支贵一倍,周老太她们的定价也比普通的贵上一百多块钱,普通的四件套199元,60支纱的四件套定价349元。 这样的优惠,在商场里是没有过的,进入这里的都是牌子货,不是牌子货,也要包装成牌子货。 周老太她们卖的也是牌子货,天鹅牌,不过在南城只有一点小名气。 开业当天,一共卖了17套,包括8套高端產品。 到商场来买四件套的人,都是想买好的。17套里有11套都是红色四件套,结婚用的。 周老太她们迅速总结出规律,红色四件套在商场卖得更好,秋桃翻出布样,翻找红色布料,她还订了蕾丝,给四件套加边。 秋桃有种想自己设计四件套的想法,她们现在因为只能买成品布,所以选择比较少,但是成品布成本也要低一些。 秋桃有种想法,等他们的生產规模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得自己设计床品了。 可是秋桃之前没有学过,她想起周倩报的夜校,也想报一个设计类的去上上课。 新店生意从一开张就还不错,每天起码能卖个十几套,她们的產品,在同一质量下,价格比其他的店便宜很多。 她们的店铺生意好了,就影响到了別人家。 不过这个时候,周老太她们还不知道这个问题。 张芙蓉和林建民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是一个人睡一个房间,林建民神出鬼没的,有时候回来,有时候不回来,张芙蓉有时候一连好几天都看不到林建民。 就算看到了,对方也不会跟她说话,做饭也不会做她的。 这样的冷漠让张芙蓉受不了,她寧愿对方骂她,跟她大闹,也不愿意被这样漠视。 林建民挣来的钱,也不会再拿给她,虽然两人还没有离婚,但生活方式,就好像两人已经离了。 张芙蓉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了。 但是离婚的字眼,林建民后来没有再提过,张芙蓉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不想离婚了吗? 张芙蓉尝试去跟林建民说话,但是林建民充耳不闻。 张芙蓉受不了了,跑回娘家去,可又被钱秀丽给骂了回来。 这事情实在太惊世骇俗,好多年都没有发生过,以至於消息传得特別快,就连张芙蓉的娘家那边人都知道了,现在张家人也活在流言蜚语当中,抬不起头来。 张芙蓉想回娘家生孩子,那是万万不可能,她就算要死,也得死在林建民这里,这是钱秀丽的原话。 张芙蓉慢慢地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现在她里外都不是人,人人远离她,她没有了工作,只能整天整天地待在家里,只要她一出门,迎接她的,就是鄙视唾弃的眼神。 张芙蓉感觉有点受不了。 可在家里,她也是一个人,林建民回来,也不会理她。 而且林建民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有时候,一连几天都不会回来,张芙蓉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回家的日子,林建民住在汽车旅馆里。 这里住宿的条件很差,房间窄小,潮湿阴暗,不適合长期居住。 但是林建民在这里睡了好多回了,好几回,他走到他和张芙蓉曾经的家门口,迟迟不愿进去,转身来到汽车旅店。 这里混乱,嘈杂,在家里他整夜整夜睡不著,在这里,听著那些吵闹声,心里却异常的寧静,能睡个好觉。 但每天晚上,他的门都会被敲响好几回。 林建民太清楚那是谁在敲门了。 这里人员混杂,红灯区的人晚上开始营业,主要的目標,就是住在汽车旅店的人。她们一间房一间房地敲门,有人需要,就会打开门,把她们拉进去。 林建民从不理会那些敲门声。 但是这天晚上,林建民睡到半夜突然醒了,他感觉肚子有点饿,饿得难以入睡,他只能起来,想去买点东西吃。 一拉开门,他看到有个女人在敲一个房间的门,里面的人没应,她也不气馁,继续敲下一间。 她很快注意到林建民站在那里,扭头看过来。 灯光下,一张脸显得惨白,但挺漂亮。 她丝毫不因为被撞破了生意而感到尷尬,反而对林建民露出一个笑容。 “帅哥,要吗?” 林建民转身就走。 过了一会儿,他又倒了回来,上下看女人一眼,问道:“多少钱?” 女人笑道:“三十一次,五十包夜。” 林建民闻到了对方身上劣质脂粉香,他皱皱眉,问道:“包月呢?” 女人有些吃惊,她没有被包月过,想了想才说道:“包月的话,给你算八百行吗?” 林建民毫不犹豫地点头,“行。去洗澡。” 张芙蓉不上班之后,就开始睡懒觉,尤其是现在,她晚上睡不著,总要很晚才睡著,早上更是起不来。 等她起来,就发现家里多了个陌生的女人。 “你是谁?”张芙蓉问。 女人看看她的肚子,说道:“我啊,我是建民的朋友。” 张芙蓉疑惑,“什么朋友?” 女人笑笑,“就是朋友呀!” 张芙蓉死死地盯著她,这个女人很漂亮,看著二十出头,虽然脸没化妆,但是头髮是黄色的,看著不像好人。 “那你怎么来我家了?” “建民让我来的啊!”女人说,“我叫小燕,你叫我小燕就行。” 张芙蓉黑了脸,“我管你小燕大雁,这是我家,出去!” 第 191章 大姐结婚 小燕笑嘻嘻地坐在床上,“对不住,是建民让我过来住的,他不发话,我就不走。” 张芙蓉虽然不知道这女人的身份,但是一看到这女人的长相,就很不舒服。 她知道,这女人绝不会是林建民的朋友,说不定,这女人不是什么正经人,起码她就没见过,哪个正经人染黄毛的。 可是她赶不走女人,她挺著七个月的大肚子,也不敢上去硬拉。 她到处去找林建民,没找著,林建民可能出车去了。 张芙蓉气昏了头,气冲冲地往隔壁走,她要周老太要秋桃来把这个女人赶走。 周老太没在家,张芙蓉知道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在路口摆摊卖早餐,但是她来到路口,也没有找到人。 她还不知道周老太自从新店开业,就没有去摆摊了,一直在新店里帮忙。 张芙蓉又跑回娘家去,钱秀丽一听林建民往家里带了个女人,也坐不住了。 这两人了现在是越闹越离谱了。 张芙蓉回家把钱秀丽给搬了过来,钱秀丽五大三粗的,拎起小燕就跟捏个小蚂蚁似的,成功把对方给赶了出去。 小燕被赶出来,也不著急,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了一天,到晚上,她又来到了德村。 林建民出车已经回来了,张芙蓉正在跟他吵架。 应该说是张芙蓉单方面输出,林建民根本就不搭腔。 张芙蓉正指著林建民骂,小燕就推开院门走了进来,看到林建民,甜甜地叫了一声“大哥”。 一直对张芙蓉不假辞色的林建民,看到小燕,露出个笑容,“去哪里了?” 小燕看一眼张芙蓉,也没有趁机告状,说道:“哦,家里有点无聊了,我出去逛了一圈。不过大哥,你家里这位好像有点不太欢迎我啊。” 张芙蓉看到小燕,脸都气红了,今天她妈过来对著小燕又骂又打的,把人给轰了出去,没想到晚上,人又跑了回来。 她看向林建民,“林建民,这女人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林建民不搭理她,对著小燕招招手,“別怕,这房子是我出钱租的,我说让你住在这,你就住在这,谁也不能赶你走。” 小燕笑一笑,走过来,当著张芙蓉的面,搂住林建民的腰,甜甜一笑,“大哥,你真好。” 张芙蓉要气疯了,衝过去,举起巴掌就要朝小燕扇过去,没想到林建民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狠狠一甩,警告地看她一眼。 “林建民!你往家里带娼妇,你还要不要脸?”张芙蓉破口大骂。 林建民没什么反应,搂著小燕进他现在睡的那屋去了。 张芙蓉气得立马追上去,可门从里面栓上了。 林建民竟然当著她的面,跟另外一个女人,进入了房间。 张芙蓉气得头脑发晕,她不顾一切地哐哐砸门,可里面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张芙蓉一边砸门一边乱骂。 “妈,你听见了吗?” 隔壁母女俩正在吃饭,秋桃好像听到了吵架的声音。 周老太立起耳朵听了听,也听见了张芙蓉尖利的嗓音。 “又闹什么?”周老太烦躁地说道。 秋桃扒两口饭,好一会儿了,张芙蓉还在骂,她放下碗说道:“我去看看。” 秋桃出了院门,看到相邻几户人家,都探出了好奇的脑袋。 一出来听得更清楚了,確实是张芙蓉在骂人,而且还是在骂林建民,指名道姓的乱骂,夹杂著娼妇等字眼。 秋桃皱紧了眉头,朝旁边院子走去。 其他有好奇的邻居跟上来,想一块进院子去看看,没想到秋桃一进门,就把大门反手关上,还上了栓。 把几人关在了门外,大家只好贴著墙根听。 秋桃进了院子,看到张芙蓉在拿著一只小凳子砸其中一间房门,她不解地问,“三嫂,你干嘛呢?” 张芙蓉听见声音,扭头看去。 秋桃这一打岔,也让张芙蓉从暴怒的情绪中缓了过来,她指著房间,“林建民,带了一个小娼妇回来,两人就住在这个屋。” 秋桃大吃一惊,“不会吧?” 张芙蓉尖利地说道:“怎么不会,我亲眼看到的!那小娼妇白天就来了,我找我妈来把人赶了出去,晚上她又来了,当著我的面,林建民把人带了进去,这会儿肯定在xx呢!” 张芙蓉说得实在粗俗,秋桃別开了脸,这词汇实在难以入耳。 秋桃觉得林建民不至於这么混帐,她走过去,对张芙蓉说道:“有话好好说,你这么大声地骂,街坊邻居全听见了,以后你们还怎么见人?” 张芙蓉骂道:“他林建民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他都不怕丟人,我还怕丟人吗?” 秋桃盯著张芙蓉,没忍住说道:“如果不是你工厂里传出那种不堪的消息,我三哥能这样吗?你总得找找原因吧!” 张芙蓉一愣,跳脚否认,“我那是被人诬陷的!我根本就没有做过!都是那个王慧珍,她嫉妒她对象冯燁曾经追求过我,传出那些谣言!” 这是张芙蓉后来才想到的,她当时太心虚了,以至於根本就不敢当面跟王慧珍否认,其实她完全可以跟冯燁串通好,对好词,倒打一耙,说是王慧珍嫉妒她,才编排出来的谣言。 可惜现在过了最佳的自证时期,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张芙蓉夜深人静的时候,总在后悔,如果当初她態度强硬一点,直接否认,根本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秋桃问她,“那么,我问你,你之前找我们借钱是做什么?” “就是王慧珍威胁我,说我造我的谣,让我给钱,不给钱她就造谣,我当时太害怕,就想给钱息事寧人,后来你不肯借钱给我,我没钱拿给她,她就出去散布我的谣言,要毁了我!” “那你去派出所报案呀!去你们工厂闹去呀,让姓王的给个说法,你为什么不去呢?”秋桃说道。 张芙蓉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我要去的。”她说道。 秋桃走到门口,拍拍门,“三哥,你干嘛呢?” 林建民过来开了门,但是只开了一条缝,探出一个头来,他对秋桃说道:“秋桃,你回去,別管。” 秋桃冷著脸,“你屋里真有个女人?” 林建民不说话。 秋桃说道:“你要胡闹,你带著人上外面胡闹去,这里街坊邻居都是几十年的老面孔,你这么干,我跟妈怎么做人?” 林建民抿抿唇。 秋桃也真生气,“你要跟张芙蓉怎么闹,是你们夫妻俩的事情,可你们不能影响到我们,尤其是影响到我们的声誉,妈还是村里的妇女主任呢,你总不能让她来调解亲儿子的婚姻吧。” 林建民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张芙蓉想往里面冲,想把那个娼妇抓出来。 林建民抵在门口,不让她进去。 秋桃看得心焦,对张芙蓉说道:“你注意点,你还挺个大肚子!” 张芙蓉看著林建民说道:“这是他的种,他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 林建民突然冷笑,“我的种?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种。” 张芙蓉愣了一瞬,指著林建民的鼻子骂,骂他没良心。 秋桃深吸一口气,说道:“等孩子生下来,验一验血型就知道了,现在闹什么闹!” 张芙蓉瞬间没声了。 等她回过神,就看到林建民在盯著自己冷笑。 张芙蓉立刻硬气道:“好啊,验就验,谁怕谁!验完过后,只要证实了是你林建民的种,我当场就一把掐死!” 秋桃的眉头又打结了,“你掐死,你就坐牢去吧,行了,別闹了,三哥,你赶快把人送走,不然我就打电话给派出所,举报你嫖.娼!” 她这话提醒了张芙蓉,“对!对!我要去举报你!” 林建民冷笑道:“我又没给人家钱,算什么嫖?金钱交易那才叫嫖呢,我不过就是看她找不到工作,可怜她,才收留她,你们要给派出所打电话,隨便打好了。” 秋桃深吸一口气,“我不管你们关起门来,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只说一句,別影响到我和我妈!” 秋桃转身就走,一打开院门,出来一看,外面挤了好多人,都在听墙根。 这节目,可比电视节目还要精彩。 秋桃有心想替林建民解释几句,想想还是算了,她拨开人群,回了家。 秋桃回到家,把情况给周老太说了。 周老太摇头,“林建民这是在玩火自焚,他这么一搞,张芙蓉的是难受了,可他自己的名声也毁完了。以后就算跟张芙蓉离婚,还有谁敢嫁给他?” 秋桃也觉得失望极了,不想去管他们的破事,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周老太显然也不会管。 但是隔壁天天闹,跟唱大戏似的。张芙蓉都报了两次警,可是林建民和小燕都声称两人只是朋友关係,小燕从外省过来找不到工作,林建民好心收留。 而且,两人也没睡一个房间,自从秋桃来了一次之后,林建民就收拾了一个房间给小燕住。 这样一来,警察也管不了,人家又没犯法,怎么管呢。 警察都管不了的事情,周老太区区一个妇女主任,就更管不了了。 钱秀丽没来给张芙蓉出头,因为张芙蓉悄悄地告诉她,等孩子出生之后,林建民要验血。 虽然血型就那几种,说不定孩子的血型会跟张芙蓉一样,或者他跟林建民一样。 或者,张芙蓉有点焦虑,她不知道冯燁是什么血型,万一不跟她一样,也不跟林建民一样,就麻烦了。 所以张芙蓉虽然闹,也不敢往翻了天的闹,更不敢像秋桃说的那样去派出所报警,或者去工厂闹。 钱秀丽也不敢,她害怕张芙蓉肚子里的孩子真不是林建民的,到时候一家人脸都要丟尽了。 到这个时候,母女俩开始害怕,后悔。 钱秀丽让张芙蓉去把孩子拿掉。 可孩子已经七个多月了,要拿掉,张芙蓉也要冒生命危险。 而且她现在是已婚,要墮胎,就必须要林建民的同意,不然的话,就只能去黑诊所。 那恐怕会要了张芙蓉的命。 张芙蓉不敢去,墮胎的事情,就这么拖下了。 而小燕,也一直在她家里住著,白天小燕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晚上才回来,好像真把这当成一个落脚地了。 周大姐祖孙俩来了周老太家里。 周大姐是来还钱,顺便找周老太拿个主意。 “老王头说,搭伙过日子,不领结婚证了,说我们都这么大把年纪了,领结婚证也没多大个意义。” “那不行!”周老太立马否决,她看向周大姐,问道:“大姐,你想找个伴吗?不领结婚证,跟姘居有什么区別?” “我跟你说,你要多留个心眼,像咱们这个年纪,找个老伴,也不仅仅是说找个老伴,老王头连跟你领证都不愿意,那他也不是诚心要跟你过日子的。你现在自己能挣钱,又有个孙子相依为命,你图他什么呀。” 周大姐说道:“好像是老王头的女儿不愿意,她说处个朋友可以,领证她不同意。” “那就拉倒唄,那你又不是非要跟老王头过日子。” 周老太其实后面也想过了,老王头就算现在跟周大姐领证结婚,能带给周大姐的利益,可能就是把周大姐的户口迁过来,黑蛋的户口能不能迁还不好说,毕竟他还有亲妈。 周大姐迁完户口,拆迁的时候,能多拿人头费,要是过户了宅基地,还能多拿宅基地的钱,除此之外,老王头家房子拆迁的款,她也分不到的。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了非要跟老王头过的理由,周大姐现在挣钱多,她完全可以赶在拆迁之前,再买一套房子,这样也能多分一些钱。 周老太就说道:“不行就算了吧,大姐,你就把他当个朋友处算了,也別提什么处男女朋友了。你多攒点钱。” 她压低声音说道:“我听有消息说,我们这一片,可能要拆迁了,你多买一套房子,后面拆迁了,也能分点钱养老啊。还有黑蛋,他以后上学,可要不少钱呢。” 周大姐惊讶地问,“拆迁?真的吗?” 周老太点头,“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是妇女主任,上面有点消息,我多少能知道一点。” 其实现在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不过周大姐也没处去求证。 周大姐心动了,说道:“可我现在手上,也就两千多块钱,还欠你一千块呢。” 周老太说道:“你再攒几个月,到时候不够的,我借一点给你。” 她对周大姐说道:“最好,你能跟老王头结婚,结婚之后,把你的户口落在他家,这样,你也就有了宅基地的资格,我们再挑挑看,有没有合適的房子。” 周大姐一辈子都是老实朴素人,还从来没想过这把年纪了还结婚离婚的,她看向一旁的黑蛋。 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黑蛋是她一手带大的,现在没爹没妈地和她相依为命,她怎么也得多为这个可怜虫考虑考虑。 周大姐最终点头,说道:“我问一问老王头。” 周大姐老实忠厚,周老太不认为她能弄下来。 可是没过几天,周大姐就来找周老太,告诉她,老王头同意了。 周老太真的吃惊了,“你是怎么说的?” 周大姐说道:“我跟他说我需要一个本地户口,我要买个房子。” “他就同意了?” 周大姐点头,“他说他同意结婚,但是以后要一起过日子。” 周老太追问,“是领结婚证的结婚,不是说他闺女不同意吗?” “他跟他闺女谈过了,他闺女只是暂时在这里工作生活,以后还会回美国去,家里就他一个人,他孤独,他必须要找个老伴,后面他女儿也同意了。” 周老太有点惊讶,没想到老王头是真心想找老伴的。 “那行啊,反正先把你的户口迁到他家去。” 老年人的办事效率就是快,当天周大姐跟她说完,第二天就去跟老王头把结婚证领了。 周老太问周大姐,再婚是不是要摆一桌家宴。 周大姐羞得满脸通红,连连摆手,“可別了,我这都多大年纪了。” 周大姐害羞不愿意摆,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周老太也就放弃聚餐的想法了。 周大姐跟老王头把证领了,就开始申请迁户口。 周老太也重操旧业,开始帮周大姐打探起本村的房子。 好巧不巧,刘黄玉家的房子,有出售的打算。 她儿子许兵,处上对象了。 对象要求买一套楼房,而且不跟婆婆住一起。 刘黄玉气都要气死了,她生养个儿子,自己还没享福呢,这未过门的儿媳妇,就想剥夺她享福的权利,这她万万不干。 可是女方强烈要求买房,如果不买房的话,就不结婚。 许兵相亲这么多次,又走了一次弯路,拖到现在,好不容易处到了对象,刘黄玉是万万不敢棒打鸳鸯的。 可她气不过,凭什么儿媳妇没过门,就想住楼房,还要求不跟公婆住一起,那不就是撇下他们两口子吗? 许兵还是挺诚实,上班这几年的钱都攒著,尤其是去外企工作之后,工资拔高一大截,自己攒的钱,基本就够买房了。 刘黄玉家里还有些存款,但是要用做彩礼和酒席,刘黄玉跟她丈夫一商量,决定把老房子卖了,上儿子房子旁边买一套,这样他们没跟儿子住一起,隔得也不远。 周老太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马就上了心。 周大姐跟老王头结婚之后,获得的是德村的常住户口,也就是本地户口,这跟她之前上的户口不一样。 不过迁户口也有些波折,因为周大姐在南城是城市户口,他们村的户口是农业户口。 在早几年,他们还有田地呢,后来田地慢慢被政府徵用了,这个城市开始发展。 老王头的人脉广阔,才把周大姐户口迁了进来。 现在周大姐也算本村人了,她的名下没有宅基地,按照政策,她可以在本村申请一块宅基地。 刘黄玉家的房子,周老太已经盯上了,但是她不能出面买,刘黄玉肯定不愿意卖给她,周老太就跟周大姐说,让老王头出面来买,买到周大姐的名下。 刘黄玉家的房子没周老太家的大,不过现在房价涨了,她开价一万二。 早两年,这房子顶多值个六七千块。 周大姐手上还不到三千块钱,剩下的全要周老太借。 周大姐不好意思找她借这么多钱,就说道:“秀菲,我不占你便宜,这房子,就算我们俩的,你入股,到时候要真拆迁了,我们按照出资比例来分钱。” 周老太也不想借这么多,现在周大姐跟老王头结了婚,她得防著老王头。 姐妹俩约定好,周老太另外借四千块给周大姐,房子份额一人占一半,周老太把老王头也叫上,一起签了出资买房协议。 把这些事情商量好之后,老王头就去找刘黄玉家谈买卖房子的事情。 因为还有別人问房子,刘黄玉临时加价五百块,一共一万两千五百块,才把房子买下来。 这两年宅基地过户比以前要严格一些了,要经过村里盖章,老王头跟夏江海也有交情,很快手续就都办完了,房子顺利过户到了周大姐的名下。 刘黄玉一点亏都不愿意吃,她搬家搬房子搬了个空,不过周大姐买房也不是为了住,也无所谓。 看到周大姐买了房子,周老太和秋桃也动了要去羊城买房的念头。 这是她们之前就商量好的,挣够了钱就去羊城买房去。 母女俩的钱加在一起,也十好几万了,两人合资买一套。 不过现在事情太多,还挤不出时间去羊城看房。 自从刘民他爸过完生日,春桃得了好一阵清閒时间,没有人来打扰她和刘民,两人和谐安静地过著小日子。 可这日子却在这天被打破了。 刘民的亲姐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刘凤梅去帮春桃看店去了,工资还不少,立刻就不干了,当天就找到了家里来。 她也知道春桃他们白天都不在家,等到傍晚才过来,一进门,看到刘民就说道:“刘民,你是不是打算只认刘凤梅,不认我这个亲姐了?” 第192章 买房失败 “大姐,你说什么?”刘民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刘民,你別跟我装傻充愣,你给了刘凤梅那么好的一个工作,倒把我这个亲姐,给忘得一乾二净了!” 刘素梅简直气得要命,要不是今天刘凤梅的婆婆买菜的时候碰到她,问她是不是也在帮刘民的岳母看店,刘素梅还不知道这回事。 她当时就问刘凤梅一个月可以拿多少钱,刘凤梅的婆婆对她毫不设防,跟她说一个月有六百块左右,刘素梅简直气得要心梗。 她憋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风风火火地跑到刘民他们这里来发火。 刘民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个事情。 他说道:“你不是有正式工作吗?” 刘素梅气道:“我这个亲姐,你是一点也不关心了,你但凡关心一点,就知道我的厂子都快倒闭了!现在都停工了!大家都在等活干!” 刘民有点吃惊,他还真不知道。 刘素梅指著他说道:“我还是不是你亲姐呀,这么好的事情,你不想著我?” 刘民说道:“这个事情,又不是我能决定的,那也不是春桃的生意,是她娘家的,她也做不了主啊!” 刘素梅根本就不相信,“你胡说呢,我才不相信,要是做不了主,能把刘凤梅给弄过去?” 春桃在房间里听著,本来她不想出面,都让刘民自己解决,但是听到这,忍不住了,走了出来。 “这事还真不是我们决定的,人家凤梅姐之前摆摊做生意的时候,就跟我娘家妹子认识了,是我妹子叫她过去的。” 刘民看春桃一眼,他知道事实不是这样,但是这个时候,为了安抚刘素梅,他也不做声。 刘素梅一听,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看向春桃,说道:“你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一家人,不然你妹子那里要人,你为什么不推荐我呢?” 春桃说道:“我怎么知道你要找工作呢?你也没告诉我啊。” 刘素梅愣住,隨即说道:“那你现在知道了,你现在不是在看店吗?你这肚子都这么大了,很快就要生了,你到时候也看不了店了,要不你让我去看店吧。” 春桃现在六个月,离生孩子还早著呢,再说她一天在店里消磨时间,还舒服一点,不去看店,她做什么?她现在这肚子也摆不了摊了。 “这恐怕不行。”春桃说道。 刘素梅不说话,看向刘民。 刘民想了想,说道:“你就別为难人家春桃了,那生意也不是她的,她做不了主,你要是真的想找事情做的话,你去我工地做小工吧,一天给你开十块钱。” 刘素梅哪里肯,这工地的活跟看店能比吗?工地又累又晒,才挣几个钱,她去看店,轻轻鬆鬆就把钱挣了,还挣得更多。 她对春桃说道:“反正你要生孩子了,到时候,你娘家肯定要重新找人看店吧,你就跟她们说一声,让我去。” 春桃想都没想,直接拒绝,“这个我做不了主。” 刘素梅说道:“你怎么听不懂话呢,没让你做主啊,你就去跟你娘家人说一声,我可是你亲大姑姐,她们连刘凤梅都要,没道理不要我吧?” 春桃觉得这刘素梅,著实不识趣,就看著她笑道:“大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当时带著叔叔,上我家闹事的事情,难不成你忘记了吗?你忘记了的话,估计我妈她们忘不了,你觉得,她们会请你吗?” 刘素梅没声了,她还真忘记这一茬了,她替自己辩解,“那也不能说是闹事吧,我和爸就是去看人家的。” 春桃扔下一句,“我做不了主”,就回房间去了。 刘素梅看看刘民,压低声音说道:“你看看春桃,她就没把我们当一家人。” “你把人家当一家人了吗?”刘民皱眉,“行了,这个事情,人家春桃又做不了主,你在这强人所难干嘛,我工地有活,你要干活可以隨时过来。” 刘素梅可不像刘民这样吃苦耐劳,她从小就懒,根本吃不了工地的苦。 刘素梅眼看工作暂时没希望了,压低声音对刘民说道:“弟,我跟你姐夫现在都在待岗,家里没有进项了,你这有没有,能不能给我借上一点生活费,你外甥学校又要交钱了。” 刘民拧眉,“你上回不才找我要了一百吗?” 刘素梅说道:“现在什么物价啊,一百块够吃吃喝喝几天的?” 刘民忍不住说道:“你跟姐夫待岗,也不能坐吃山空吧,姐夫这么大个体格,还不能辛苦挣几个生活费?他只要肯干,我工地上活有他干的!” 刘素梅说道:“你看你姐夫是干粗活的料吗?他哪里能像你的那些工人那样在工地上风吹日晒?” 刘民冷笑,“他想坐办公室,那也得有那个命啊!现在是眼高手低的,一家人都快活不起了,还嫌这个苦,那个累的。” 刘素梅听他这么贬损丈夫,不太高兴了,“你到底有没有啊,要是没有,明天你外甥去学校,交不上钱,肯定会被老师罚站的!” 刘民板著脸问,“多少钱?” “给个二百吧。”刘素梅说。 刘民摸了一百给她。 刘素梅一看只有一百,不太高兴,但是也知道刘民这会儿也不高兴了,不敢囉嗦,拿著钱跑了。 房间里,春桃织著毛衣,她也不是聋子,刘素梅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 其实从跟刘民结婚,她慢慢地就发现刘民一直在接济他大姐一家。 每次刘素梅都说是借,但是也从来没有见她还过钱。 刘民也没从自己的兜里掏钱,春桃也只能视而不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老太这几天在部署去羊城买房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她要跟秋桃一块去才安心。 两人现在对买房的地方都还没有规划,要去了羊城,再去慢慢了解。 按照秋桃的想法,最好是买在批发市场附近,以后如果四件套的工坊不开了,她可以去批发市场开个批发档口,听说挣钱得很。 这天,老王头找了过来。 之前老王头跟她也算是普通朋友,老王头帮了她几次忙,就连刘民,也是老王头介绍的。 现在老王头跟她是亲戚关係了,她不能喊人家老王头了,得喊一声老王哥。 “老王哥,今天怎么有空来家里坐坐,不带你那宝贝孙女了?” 之前买房子的时候,老王头跟著周大姐进来过一次,这次他是单独来的,还买了水果,弄得挺正式。 老王头说道:“小周,这次,我是来请你帮个忙的。” 周老太听他喊自己小周,有点不太適应,她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是第一次,跟小子沾边。 不过人家老王头现在是她姐夫嘛,他喊声小周,也没什么不对。 “怎么了?什么事?”周老太看他这么严肃,也正色问道。 “你有时间的话,劝劝你大姐,她现在跟我都已经结婚了,说句良心话,我跟你大姐结婚,不图她什么,就图个老来伴。可你大姐现在,不愿意住到我家那边去。” 周老太一听是这个事情,放鬆下来,她还担心老王头要说什么呢。 “是不是你女儿也在家里住,所以我大姐,不好意思过去啊,她还有黑蛋呢,一起带过去,可能她心里有顾虑。”周老太说道。 老王头说道:“那我提出,我可以搬过来,跟她和黑蛋一块住,她也不同意。” “咦?这是为什么?”周老太有点纳闷了。 “行,我回头跟她说一说。”周老太说道。 看老王头还是蛮诚心的,之前买房子他也是跑前跑后的帮忙,不然她们还弄不了这么顺利。 而且周大姐对老王头也挺满意的,结婚证也领了,怎么突然间,又不愿意跟老王头住在一块呢。 老伴老伴,不住在一块,算什么伴? 周老太挺上心的,这天傍晚,估摸著大姐已经收了摊,周老太来到她的房子里。 周大姐还是住在周老太那个三层房子那,那人多,热闹。 而且黑蛋也有玩伴,他跟隔壁的於飞一块玩耍,习惯了,也不愿意搬走。 周老太过来的时候,周大姐已经关了市场的铺子,回家来了。 周老太不让周大姐那包边的活做了,她年纪大了,做活的时候,又没个好灯,时间长了,眼睛都要熬坏了。 她那个麵摊收入挺稳定的,白天就已经很累了,回到家得好好休息,不然就把身体熬透支了。 周大姐也听劝,不再拿活来做。 “大姐,吃饭了没有?” “秀菲啊,快来,坐,今天过来收房租吗?” 周老太除了收房租的时候会过来,平时都忙得没时间过来。 周老太说道:“没有,我就上过来看看你们祖孙。” 周大姐问她:“吃饭了没?没吃饭,我给你煮点麵条去。” “吃了,吃了,坐。” 周老太没直入主题,跟周大姐閒聊起来。 閒著没事,周大姐拿起黑蛋的破洞裤子缝著。 黑蛋调皮,爱在地上搓来搓去,他裤子的屁股,膝盖,没多久就搓出两个窟窿,周大姐又不捨得扔,捡了同色的布块,给他细细密密地把窟窿给补上。 周大姐缝了一会儿,线没了,要重新穿线,她眼睛看不清穿线,朝外面喊了一声,“黑蛋!穿线!” 没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响起小炮仗似的脚步声,黑蛋咚咚咚地跑进来了。 他二话不说,接过周大姐手上的针和线,对著电灯泡一照,立马就穿好了。 “奶奶,给。” 周老太看黑蛋,这傢伙玩得满头是汗,夏天到了,晒得越发黑了,很壮实,跟小牛犊似的。 天没黑之前,他在家里是一刻也待不住的,穿好线,立马就跑出去了。 外面响起孩子们笑闹的声音,周老太这才问起来,“大姐,我听老王头说,你不跟他一起住,为什么啊?” 周大姐愣了一下,看向周老太,“他跟你说了?” “嗯,今天特意跑我家里去说的,说让我给你做做思想工作,他是存心跟你好好过日子的,不住在一块,怎么叫老伴呢。” 周大姐不自在地说道:“近臭远香,要真的住一起了,那就会经常吵架。” 周老太问她,“你是不是,被张老头给弄怕了,怕老王哥也像他那样?” 周大姐说:“那倒不是。” 周老太说道:“那你就是担心,你跟黑蛋搬到他家里去,会遭他姑娘嫌弃?” “那也不是,他姑娘有地方住的,公司给安排的。” 周老太不明白了,“那是为什么啊,你现在都跟人家领了结婚证,是一家人了,除非你最开始就没打算跟他好好过日子,不然你怎么不愿意跟他一块住?” 她心里在想,难不成她这个忠厚的大姐也有了小心思,拿老王头当跳板,买房子?现在房子也买了,老王头没用了,所以不愿意跟他住一块? 周大姐说道:“我也是诚心跟他过的啊!” 周老太越发不解,“既然你都想跟人家过,为什么又不住在一块呢,人家老王哥都说可以搬过来,跟你一起住。” 周大姐看向她,老脸一红,扭捏半天才说道:“这老王,他...他不正经!” “啊?”周老太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啊?” 周大姐下巴都要抵到胸口去了,很不好意思地说道:“他...他不害臊,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求过夫妻生活!” 周老太瞪大了眼睛。 说都说了,周大姐索性说完,“你说他是不是不害臊,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求这个,我可不行,我都多大年纪了。” 周老太眼睛瞪得溜圆,说不出话来,千算万算,打死她,也想不到是这个原因。 这老王头还有这精力?他都六十好几的人了。 一瞬间,周老太也感觉很是恶寒,老骨头都鬆弛了,脑子里还想著这事呢。 可是能说人家不对吗?他跟周大姐领了结婚证,提这个要求,似乎也正常。 只是周大姐不愿意。 周大姐说道:“我跟老张离婚前,都好多年没有了,这,这叫我怎么接受啊。” 周老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个事情,一开始,就被她和周大姐给忽略了,毕竟这个年纪了,真没想到这里来。 周老太说道:“他强烈要求吗?” 周大姐脸还红著,“那也不是强烈要求,他问我行不行,我就嚇到了。” 周老太这会儿才算是搞明白了缘由,可这一个想,一个不愿意,怎么弄呢。 “你就说你不想不就行了,这找老伴,就是陪伴嘛。” 周大姐说道:“那他要是还想呢,我可不想。” 周老太也不知说什么好了,这个事情,她也没有办法的。 “那你跟他沟通一下,就说不行,看他怎么说,你光说不住在一起,也不是办法啊,你们现在都已经领证了,是夫妻了啊。” 周大姐点头,“我知道,我有时间,跟他说一说吧。” 周老太眼看天都快黑了,赶忙回了家。 她也不知道周大姐到底有没有跟老王头沟通,她和秋桃把事情都安排好之后,就把存款办了了现金匯票,买了火车票,南下了。 周老太都好久没去过南城了,不过这一次过去,比哪一次都要高兴,她们这次是过去买房子的。 周老太上辈子都没有来过羊城,对这里一点也不了解,现在要买房子,也是睁眼瞎,只能过去了再去了解。 母女俩还是在熟悉的宾馆下榻,这次跟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之前过来,都是匆匆忙忙的饿,生怕在这多留一天,就要多一天的钱。 现在她们已经有了一定的財富基础,住几十块钱一晚的宾馆,並没有什么压力。 到羊城的当天,母女俩就出去逛了一圈,不过羊城很大,母女俩坐著公交,到羊城大桥看风景。 羊城大桥底下有游船跑来跑去,周老太和秋桃也了二十块钱,乘坐了游船,欣赏了两岸的城市景色。 这个时候,羊城已经是国內有名的大城市,坐上游船可以欣赏自然风光和歷史建筑。 逛了一天之后,第二天,秋桃和周老太就开始著手看房子。 让她们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羊城的房价系统比南城成熟得多,她们想要的房源和房价信息,报纸上就能看得到。 只是让秋桃没想到的是,报纸上刊登的房价,跟她之前坐公交看到的房价,差异非常大。她记得,她当时坐公交,上面的gg上写的房子一套八万到十万左右,但是她和周老太这个时候在报纸上看到的房价,却高得离谱,一平米两三千是常態,五千以上的也有! 一平方米两三千,十个平方就是两三万,一百个平方,就要二三十万! 她们现在所有的钱,也才二十万出头,还不能全部用来买房子,还得留出流动资金。 像秋桃之前预想的,在批发城旁边买房子,普通的就是两千多,好一点的都要三千多。普通的是老式居民楼,三千往上的,才是新修的小区。 母女俩面面相覷。 两人蹲在街道上研究房价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出现在她们面前,指著她们研究的报纸,用带著粤音的普通话问,“要买房子啊,靚女?我可以给你们介绍房源。” 母女俩顿时拉响了警报,羊城给她们留下的印象是繁华和诈骗。 这里的骗子太多了,骗术防不胜防,两人吃过亏,当然不肯轻易相信人,何况还是这么重要的买房子的事情。 “不用。”周老太冷冰冰的拒绝。 那小伙子笑道:“阿姨,你別怕,我不是坏人,我是做房產中介的,我给你介绍房源,成交之后,我拿提点。” 周老太看他一眼,她在南城也做过中介,不过比较粗糙就是了。 小伙又说道:“好多外地人来羊城买房子,自己不知道房源,都要找中介的,你放心好了,我们不是骗子,我们有门店,门店旁边就是派出所,不信的话,你们跟我去看看,你放心,门店就在大街上,我不会把你们往偏僻的地方带。” 周老太和秋桃对视一眼,她们確实也需要这么一个帮手,如果他是真实的话,一个眼神交流,决定去看看,主要是对方说他们的门店在派出所旁边,让人心里不自觉地生出信任。 小伙指向一旁,“就在那,不到两百米。” 母女二人决定跟过去看看。 “你们有没有意向的区域?我们每个区域都有房源,我们只给开发商介绍顾客,你们签合同是跟开发商签订,除非你们想买二手房。” 走过去一看,这人所说的门店,叫万源房產中介,旁边真就是个街道派出所。 周老太和秋桃对视一眼,心里信了大半,跟著年轻人走进门店里。 年轻人拿了厚厚一叠房源信息给她们看。 “两位靚女,我姓冼,你们叫我小冼就行。” 周老太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房源,价格,平方数,上面都有。 “你们这些信息全告诉我们,不怕我们自己过去买?” 小冼笑道:“我们挣点是挣开发商的钱,这个钱不是你们出,我们还帮你们筛选房源,提供信息。” 周老太这时才明白,原来这个中介是这么回事。 周老太她们的预算只有十五万左右,要是买老小区,就能买个大平方的,要是想买品质的,就只能买小平方数。 小冼问她们有多少预算。 周老太说道:“十五万左右。” 小冼就飞快地把她们能买的房源筛选出来。 周老太看一眼,这基本都是老小区了,也就是二手房。新房很少。 “我们想买新房。”周老太说。 小冼说道:“但你们预算有点低,买新房的话,只能贷款,你们又是外地人,在羊城贷不了款的。” 周老太和秋桃对视一眼,南城和羊城的差距竟如此恐怖,十五万在南城都能在最好的小区向阳小区买三四套房子了,在这里,竟然只能选择一些老房子? 小冼笑道:“你们有没有意向的区域呢?” 秋桃说道:“我们想靠近批发城。” 小冼的业务能力很不错,很快就给她们找到了符合她们要求很预算的房源,“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批发城附近的小区,不过是老小区,很多是民国时期的骑楼。” 小冼看著秋桃,眼睛亮亮的,“靚女,不知道你中不中意?” 周老太和秋桃最终还是没有买,她们的想法是买新房,老房子不想要。小冼又给她们找了符合她们预算的新房,但不在繁华的市区,稍微偏远了一点。 秋桃和周老太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再攒攒钱,要买就买好的。 小冼也不气馁,把自己的手机號留给母女俩,“以后你们要是想买房了,隨时给我打电话諮询,都可以的。” 母女俩乘兴而往,败兴而归,房子没买成,悻悻地回家了。 第193章 挨打 林建国又下岗了。 这回不光只有他下岗,他们整个车间都下岗了。 之前林建国为了这个工作,又是送钱又是送礼,了一两千才进去重新端上了工人的饭碗,可没想到才进去半年,这个工厂也要倒闭了。 他这半年的工钱还不够他之前送的礼呢。 许梅气了个半死,骂了林建国好几天,之前让林建国去做生意他不去,非没出息地要去继续做工人,现在工作又没了。 林建国振振有词,“你之前让我去跟著老二干,幸好没去,不然的话,现在负债纍纍的也有咱们,老二现在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躲起来了!” 这一回,许梅无论如何,不答应林建国再进厂去干活,现在大把的下岗工人,大家都在找出路,就是去路边摆摊,也挣钱啊。 “你还不如你两个妹妹呢,之前人家就大胆地把工作辞了,去摆摊卖衣服,挣了个盆满钵满,你就只会挣点死工资。” 林建国到处找活干,但是他三十几岁了,除了会车间里的活,其他什么活也不会干,只能去干苦力。 林建国倒是不挑,只是现在下岗的人太多,他连苦力活都难找。 许梅想起来,春桃嫁的男人,不就有个建筑施工队吗。 两人都没去过春桃家,只能回老宅来打听。 周老太和秋桃刚从羊城回来。 大门都栓上了,听到拍门,秋桃去开门,一看是他们俩,秋桃很是意外。 她大哥之前很硬气地跟亲妈断绝了关係,没事不登三宝殿,这大晚上过来,肯定是有事了。 “怎么了?有事吗?”秋桃问。 许梅脸色不大好看,这秋桃一声大哥大嫂都不愿意喊了,阴阳怪气道:“秋桃,你做生意发大財了,大哥大嫂都不认识了吗?” 这两年发生的事情,让秋桃看清了林建国这两口子自私的本性,大晚上过来,肯定没好事,也就不耐烦招待。 “还別说,就这一年也见不了一次面,我连你家都几年不去,门都快找不到了,还真快不认识了。”秋桃说道。 许梅说道:“那是你忙著挣钱,不上我们家去呀,小勇可是经常念叨你这个小姑呢。” 秋桃说道:“念叨我,也没见他来啊,只有小辈去看长辈,没有长辈来看小辈的吧。” 许梅要往里面走,秋桃却站在门口不让开。 “有什么事直说吧,我跟妈都准备要休息了,不招待了。” 许梅的脸阴了又阴,“秋桃,我跟你大哥没得罪你吧?” “你们跟我妈都断了亲,亲妈都断亲了,我算老几啊。”秋桃翻了个白眼,“行了,没什么事,请回吧。” 林建国训斥道:“你这丫头,挣几个钱,就没大没小了是不是?” “你还没老没小呢!”秋桃反唇相讥,不客气地说道:“没事从不过来看看亲妈,有事就想找老太太,真不要脸。” 周老太听见秋桃在门口好像是跟人起了爭执,从屋里出来,“秋桃,谁啊?” 林建国看到周老太,不想喊,许梅不介意,说道:“妈,是我们啊,我和建国回来看你了。” 周老太像没听到似的,对秋桃说道:“秋桃,准备睡觉了,閒杂人不要放进来,关门。” 秋桃看向夫妻俩,“行了,妈没兴趣见你们,回吧,我们要睡觉了。” 囉嗦半天,许梅都还没说到正事呢,“秋桃,春桃家在哪里呀,她结婚这么久,我们都还没去过呢。” “春桃招待不了你们,她都快七个月了,你们去不就是给人家添乱吗?” “那你帮你大哥问问春桃吧,那个刘民不是有工程吗?看看他需不需要管理,让你大哥去干。”许梅说道。 “人家小工地,要什么管理。再说,也不是谁都能管工地的。”秋桃明白了,难怪两人跑过来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秋桃强硬地把门给关上了,夫妻俩院子都没进,被拒之门外。 俩人都气得够呛。 “你看看,你看看,挣了几个臭钱,狂得跟林建军一样,看著吧,看她们能狂到几时去。”许梅气得跺脚,扭头又骂林建国,“还不是你,没出息的东西!” 林建国也来了脾气,“行,行,你给我钱,我也做生意去。” 他还就不信了,別人能挣钱,他也能挣钱,还用得著这么看別人脸色? 林建国真发了狠,第二天就去市场上看,看哪个生意好做。 国营工厂的下岗潮,催生了一批批自由市场的小商贩,这两年南城的小贩数量比前几年多了不知道多少。 卖什么的都有,服装、小商品等等,卖的人太多了,林建国一连在市场蹲了两天,也没想好自己要卖点什么。 他想起周老太卖的早餐,可他没那个手艺,他在家里连厨房都不怎么进的。 这天,他在街上意外碰到了水英。 水英坐在路边,身前摆著几只木柜子,用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面前立了个牌子,上面用粉笔写了字。 雪糕批发。 看到水英都开始做生意了,林建国著实吃惊。 水英看到林建国也很意外,不过她跟林建军的婚姻狼狈收场,现在跟林建国没什么好说的。 没想到林建国却凑了过来,“水英,你什么时候开始做生意了呀?” 水英跟林建军闹离婚的时候,闹得这么难看,林建国这个大伯哥,也不说句公道话,现在她都跟林建军离婚了,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水英把头偏向一边,直接当没听到。 林建国弄了个没脸,气哼哼地走了。 当然,他没走远,蹲在一个角落,窥视著水英。 他发现,水英的批发生意还挺不错的,半个小时的时间,卖出去不少。 林建国心里有了主意。 现在正是大夏天,雪糕批发是小本生意,而且又没什么门槛,正適合他干。 林建国回到家,跟许梅商量,去做雪糕批发。 许梅也支持,迈出第一步很关键,从小生意做起也没什么不对。 林建国就去打听,打听到了批发雪糕的地方,那有木箱子,缴纳押金,就能拿箱子,自己准备被,拿货来卖就行了。 批发利润不算高,要零售才有高利润,批发一根雪糕挣一毛两毛的。 林建国交了押金,拿了第一批货,他也学著水英的样子,找了个地方卖。 没想到生意还不错,第一批货拿了五十块钱的,第一天就挣了二十多块。 这可把夫妻俩给高兴坏了,要知道林建国在工厂上班,一个月也就三百来块钱。 林建国信心大涨,夏天还剩两个月,计划卖雪糕挣点本钱,后面再寻摸其他的机会。 他高兴地对许梅说:“原来挣钱,这么容易啊!” 笼罩在两口子头顶的阴霾,总算要散开了。 老王头要搬过来跟周大姐同住,周大姐现在住的地方就太窄了,只有两间房,只有一个床,之前都是祖孙俩睡一块。 一商量,周大姐和老王头决定搬到刘黄玉家的老房子里住,这里要宽敞得多。 其实他们可以搬去老王头家的房子,但是周大姐总觉得那样是寄人篱下,不愿意过去。 终於可以跟周大姐住一块了,老王头特別高兴,他也不吝嗇,掏钱买了两张新床,一大一小,大的他跟周大姐一起住,小的给黑蛋睡。 他外孙女生弟还没上学,每天一早她妈就开车送过来,到晚上就开车接走,並不留宿。 这也算是乔迁了,他们搬过来的第一天,周老太和秋桃还过去吃了顿暖屋饭。 就在周大姐他们搬家之后,没几天,周大姐的大儿子张志远找了过来。 他当然也找不到周大姐,是来的周老太家里。 他年轻的时候,来过家里一次,现在还能找到地方,也是难得。 他是来找周大姐的。 周老太怀疑地看著他,周大姐的这几个儿子,白眼狼程度跟林建国他们有的一拼,这么远跑过来找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事?”她没有贸然告诉他地址,先问清楚是什么事情。 还能是什么事情呢,还帐的事唄。 张老头回去之后,被逼得没办法了, 去找了两个月的活干,可他老骨头一把了,吃不得苦,干了两个月不干了, 躲了出去,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债主找不到张老头,肯定不可能善罢甘休,就找到张志远和张志明,他们都是有正式工作的,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的。 可是张志远和张志明肯定不会认这个帐,钱不是他们借的,也没有用到她们头上,凭什么让他们还? 他们是这么想,债主不是这么想。 他们不还,债主被逼急了,也有他们的手段。 毕竟张志远和张志明他们都有正式工作。 兄弟俩被逼得没了办法,每次人家来闹,就给上一点点安抚。 可他们也觉得冤呀,凭什么找他们还钱,俩兄弟实在受不了了,亲爹又找不到,只能去找亲妈去。 就找到南城来了。 得知张志远是过来要钱的,周老太当然不会把周大姐的地址告诉他们。 “这债啊,你妈还你妈这边的,你爸还你爸那边的。总不能你爸不还,跑来找你妈还吧,你爸你妈可是离了婚的。” 张志远说道:“可是我爸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债主也找不到他,当初是我妈坚持要给志刚治病,才欠下这么多钱,现在她不能不管吧。” “这个我可不清楚,张老头不还钱的话,这钱是张志刚用的,要不,你让债主找张志刚还去。”周老太说道。 张志远看向周老太,“小姨,你这话不是不讲理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现在债主都跑去我和志明的单位闹,我们又没借钱。” 周老太只有一句话,“那你该去找你爸还钱。” 张志远在周老太这死活问不出他妈的下落,又急又气,“小姨,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妈在哪里,我可就住在你家不走了。” 周老太说道:“我可不招待,你要不讲道理,我就打电话给派出所,你就去派出所住去。” 张志远惊讶地看著周老太,他好歹也是亲外甥呢,这老太太这么不讲情面。 张志远没问出周大姐的下落,当然也不敢真的赖著不走,从周老太家出来,已经下午了,他只能先找个地方住下,找两天人再说。 开好房间之后,张志远就天天去周老太家附近转悠,一边转,一边问,还真让他在第三天,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这天傍晚,张志远还在瞎转,碰上了牵著两个孩子的老头。 张志远多看了一眼那个小姑娘,这小姑娘跟他们的长相很不一样,头髮是金色的,皮肤很白,像外国人。 再看那个小男孩,乍一看,皮肤很黑,再细看,男孩眉眼熟悉得不得了,这不就是黑蛋吗! 张志远惊喜地喊,“黑蛋!” 一老两幼齐齐朝他看来。 黑蛋一眼就认出他了,却没喊他,他的手指头不停地搓,里面有个圆溜溜的小球,是他攒了好久的鼻屎。 张志远高兴坏了,黑蛋都在这,说明他妈也在这。 他看向老王头,这人很陌生,他不认识。 老王头问黑蛋,“黑蛋,这是谁啊?” 黑蛋不说话。 张志远收敛激动,说道:“我是他大伯,黑蛋,奶奶在哪里?带我去见奶奶。” 老王头惊讶地看向张志远,周大姐跟他提起过,她有三个儿子,没了一个,黑蛋就是没了的老三的儿子。 那这个自称是黑蛋大伯的,就是周大姐的大儿子。 老王头只以为是周大姐的儿子来看他了,还招呼张志远去家里,“噢,你还没来过我们家,跟我一起回去吧。” 张志远听了这话,大感惊讶,这陌生的老头说什么,什么我们家? “你是?”张志远疑惑地问。 老王头说道:“噢,我是你继父。” 张志远瞪直了眼,“什么?” 老王头说道:“你妈没跟你们说吗?她跟我结婚了。” “什么!”张志远再次震惊,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妈结婚了? 老王头说道:“我们前阵子结的婚,你妈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吧。” 看样子,周大姐没告诉她儿子,估计是怕她儿子们不同意。 周大姐没跟老王头说起过家里的事情,所以老王头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黑蛋他爸没了。 眼看周大姐的儿子好像並不高兴,老王头也不担心,他跟周大姐自己有住的地方,他有高额退休金,周大姐开麵馆挣钱,根本就不需要儿子供养。 张志远的脸变得相当难看。 他爸妈是离婚了,离婚的时候,他们几个儿子女儿,也不是没劝过,可周大姐铁了心地要离。 一大把年纪了,现在竟然又结婚了! 张志远看著老王头,这老头看起来比他爸要精神不少,他都忍不住怀疑,他妈不会是在南城跟这个老头好上了,才非要跟他爸离婚的吧! 老王头牵著两个孩子,也不再多说,带著张志远,来到了家里。 周大姐还没回来,老王头先带著孩子回来了,一会儿他女儿下班了,要过来接孩子,周大姐还留在后面收拾。 来到家里,张志远才发现,这里离他小姨家,只有不到二百米! 张志远又是一阵气闷,就这么近,他小姨死活不告诉他!害他白白浪费了几天! 老王头他们在店里已经吃过饭了,眼看周大姐这儿子面色难看,显然很难接受他这个继父,老王头也不自討没趣,不去管他,自己带著孩子玩耍。 张志远看到黑蛋跟那个外国小女孩玩,竟然还能跟她用洋文对话! 张志远著实吃惊,问黑蛋,“黑蛋,你什么时候学会洋文了?” 黑蛋不搭理他。 张志远感觉有点没面子,训斥道:“黑蛋!我看你是跟著你奶奶在外面混,成了野小子了,连大伯都不认了!” 黑蛋烦了,伸出小手朝张志远做出手枪的姿势,开枪。 “砰砰砰!打死你!”黑蛋说。 生弟拍手叫好。 张志远脸色更难看了。 没等多久,周大姐回来了,一进院,看到坐在院里的张志远,大吃一惊。 “妈!”张志远看到周大姐,惊喜地站起身来,隨即又想到被她推卸的债务,脸色阴沉下来,“妈,我找你找得好苦!” “你找我做什么?”周大姐態度却很冷淡。 张志远憋了好久的气,终於找到了发泄口。 “你说我找你做什么!”张志远情绪大崩溃,“之前老三治病欠的钱,你不还,爸也躲起来,现在全落在我跟老二的头上,我们凭什么还这个钱?那又不是我们借的!” 周大姐点头说道:“是不该你们还,该你爸还。” “可我爸不知道跑哪里去躲起来了,他就算没躲起来,他的退休工资够还吗?” “之前是你非要救老三,借了一屁股的债,现在倒好,全都拍拍屁股跑了,我跟老二的工作,都要被你们给害没了!” 周大姐平静地说道:“你家那边亲戚借的钱,是你爸去借的,我这边亲戚借的钱,我自己在还。” 张志远说道:“现在爸跑了,债主们找不到人,都来找我来了。” 周大姐平静地说道:“那卖房子吧,你爸单位分的那个房子,卖掉就把债还了。” 张志远怔住,那房子...他们还等著分呢,怎么捨得卖掉。 周大姐说道:“张家亲戚的债,你爸去还,他现在既然躲起来不还,那就卖房子,没什么可说的。你小姨借给我的三千五百块,我也在还。” 张志远说道:“那房子,也不是爸一个人的,那还有我和志明的呢。” “那你爸单位分给他的房子,户头上也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他还没死呢,怎么就有你和志明的了?”周大姐嘲讽说道,看穿了儿子们的算盘。 房子不捨得卖,跑到南城来,想哄骗她去还帐。 张志远说道:“我都听爸说了,你在南城开麵摊,生意很不错的,你挣这么多钱,你去还债,有什么不对?” 他说完,突然指向老王头,对周大姐说道:“妈,你也不害臊,这么大年纪了,还再婚,你不怕別人笑话?” 老王头早把脸拉下来了,这会儿听张志远这么贬损亲妈,听不下去,说道:“年轻人,你难道不知道孝顺为何物?怎么能这么对你亲妈说话,我可警告你,你再出言不逊,我就对你不客气!” 张志远比老王头年轻一半,自然不怵一个糟老头子的威胁,不屑地看著他冷笑,“老东西,我跟我妈说话,你插什么嘴?” 老王头哼一声,朝张志远走去,“年轻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志远根本不將老王头放在眼里,一个身体都盖了半截土的老头,难道还能把他怎么著? 周大姐却嚇了一大跳,急道:“老王,你別衝动,老王!” 她怕得要命,他们上了年纪,可不能伤筋动骨了!要是老王被张志远打出什么好歹,可怎么办! 老王头却一点都不怵,他老腰挺得笔直,走到了张志远跟前,他比张志远要矮一点,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 张志远对这老头一点好感都没有,眼看对方还主动过来挑衅,不耐烦地翻白眼,要给老头一个教训。 他拿手推搡老王头的胸口,嘴里不屑地说道:“老头,別找不痛快!” 他的手才刚碰到老王头的衣服,老王头迅速伸手,像鹰爪似的,一把箍住张志远的手腕,往后猛力一拉,同时腿迅猛地大力扫向张志远的脚。 张志远像没站稳似的,一下栽倒在地,扑腾起一地的灰尘。 张志远不服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大骂一声,举起拳头就朝老王头的脸狠砸过去! “志远別动手!”周大姐嚇坏了。 老王头丝毫不慌,他先敏捷地朝一旁避开,同时抓住张志远的胳膊,人往张志远身底下一滑,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就把人给扔地上了。 张志远被砸得七荤八素,还没反应过来,老王一记老拳砸他脸上,接著又是一记。 “这一拳,是教你,要尊老爱幼,这一拳,是替你母亲教导你,要做个孝顺孩子。” 张志远连挨了两拳,这老头力气大得很,疼得要命,看到老王头又举起拳头,惊恐地护住脸,“別打,別打了!” 老王头收回手,呵呵一笑,“年轻人,你不中用呀。” 第 194章 建国遇挫 “哇!爷爷好厉害!”黑蛋立马欢呼。 生弟也跟著彆扭地说:“爷爷厉害!” 周大姐老眼瞪得溜圆,她打死也想不到,老王头能这么轻鬆地把一个正值壮年的年轻人给轻鬆撂倒。 她这时候才想起来,老王头是退伍老兵。 她这才放下心来。 张志远挣扎著爬起来,警惕地看著老王头,难怪这老头看著这么精神,原来是个练家子,他不敢再放肆,求助地看向周大姐。 可周大姐脸沉下来,这老大越发不像话了,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老大先对著老王出拳,老王才反击的。 “你走吧,你们家亲戚的钱我不会还,让你爸自己想办法。”周大姐冷冷地说道。 张志远陌生地看著他妈,他真难想像,之前那个一心为儿女考虑的老太太,怎么会变得这么自私。 但他不敢再放肆了,只好哀求,“妈,那爸的老房子,是他唯一留给我们兄弟的东西,你不为我和志明考虑,也得考虑你的孙子们吧,他们以后长大了,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也是你们做父母的,没本事,跟我有什么关係。”周大姐看著他,嘲讽一笑,“老大,你可真是个孝顺儿子,你不捨得卖你爸的房子,却来找我还钱,我跟你爸的年纪一样,你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榨出几两油?” 张志远爭辩,“你现在不是开麵馆吗?” “我还要还你小姨的债,我还要养黑蛋。”周大姐摇头,“你回去吧,我不会还的,以后你也別再来找我。” 张志远还想磨她,老王头活动著指关节,笑道:“年轻人,怎么,还想留下来跟我掰掰手腕子?” 张志远恨恨地瞪老王头一眼,知道此行不会有收穫了,只能恨恨地离开。 人一走,老王头走到周大姐身边,关切地问,“秀芳,没事吧?” 周大姐含笑看著老王头,“没事,哎,让你看笑话了。” “什么话,这样的孩子,哪里都有的。” 周大姐嘆口气,“哪里都有,但是只有我和秀菲最倒霉,一人摊上三个。” 儿子们都恨不得扒在她身上吸血,还好女儿们有良心。 但周大姐再婚的事情,也没有告诉女儿,她觉得不好开口,觉得自己一大把年纪,还结黄昏婚,实在羞於启齿。 老王头无所谓她讲不讲的, 反正他用不著周大姐的儿女来赡养他,他女儿在大企业当总经理,一年工资都不知道多少,对他这个老爹也大方。 他自己也有高额退休金,在钱財方面,老王头是很富足的。 “好,不往心里去就好,我们这人生都过了大半,还有多少日子好活呀,还不得畅畅快快地过呀。” 周大姐听得心情舒畅,到这个时候,才感受到老伴的真正好处,分担烦忧,倾情陪伴,这才是老伴呀! 没一会儿,老王头的女儿来接生弟了。 她喊周大姐阿姨,周大姐跟老王头结婚,她给周大姐买了两身好衣裳。 老王头的女儿肯接受她和老王的婚姻,周大姐很是受宠若惊,老王头的女儿出国,跟老外结婚,现在又是大公司的大领导,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晚上,黑蛋已经在他自己的房间里睡著了。 他迷迷糊糊听到隔壁有什么动静,小眉头皱皱,翻个身又睡著了。 第二天,周大姐来了周老太家里,她告诉周老太,她想摆一桌,就请自己家这几个亲戚吃个饭。 周老太有点惊讶,之前她提起这个事情,周大姐还不愿意的,怎么突然又想弄了。 “行啊,我给老四和春桃说。其他的,我就不说了。” 林建民虽然旧在隔壁,但周大姐知道周老太不跟这个儿子来往,而且林建民跟她这个大姨也並不亲,也无所谓对方来不来,“好,喊上建生两口子和春桃两口子。对了,还有小倩,大哥...他隔得远,我想吃饭就不请他了,还劳累他跑这么一趟,小倩过来就可以了。” “行啊,我打电话给他说,让他高兴高兴。”周老太说道。 周大姐又用周老太家里的电话,联繫她两个女儿,告诉她们她再婚的事情。 两个女儿都吃惊不小,但也为周大姐感到高兴,不然她一个人带著黑蛋,也孤零零的可怜。 吃饭就定在星期六,既然是两边亲戚聚一聚,认识认识,老王头就把自己的独生女儿给叫上了。 林建生两口子,春桃两口子都来了,张兰兰和春桃都挺著孕肚,张兰兰的月份要大一点,八个月了,肚子挺得老高。 因为是亲大姨再婚,所以也还是来了。 老王头的女儿也来了,她叫王瑛。 周倩下班晚了一点,过来得最迟,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席上的王瑛,大吃一惊。 王瑛看到周倩,也有点意外,她对公司里这个年轻小姑娘很有印象,因为她很漂亮,漂亮的人,总是容易引人注目的。 周老太她们也是在席上才知道,原来王瑛就是顶替周倩前对象的总经理。 周老太很是惊喜。 吃完饭,周倩是跟王瑛一块坐车走的,因为王瑛和周倩住在同一个小区,两人住的都是公司的房子,不同的是,王瑛的是一整套,周倩现在是跟同事合住,一个套二的房子,她跟另外一个女同事住。 常来凤已经回家去了。 但是她跟周泰荣的关係也没有缓和,夫妻俩还在僵持著。 周倩也没去问自己的身世,她只当自己从来不知道这回事。 王瑛开的车也是公司给她配的,一辆桑塔纳。 汪达明走之前,把周倩的职位重新调整了一下,她之前是汪达明的秘书,后来调整成普通的行政人员,王瑛上任之后,周倩跟她接触的机会並不多。 但是听同事说起,王瑛手段果决,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御下手段很有一套,来了没多久,就把公司的管理制度重新制定了一遍,又开了几个人。 周倩那时候就生怕自己被开除,毕竟她外语水平確实不行,即使现在报了夜班在学习,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你现在在行政部上班。”王瑛一边开车,一边跟周倩说话。 周倩连忙说道:“是,是在行政部。” 王瑛偏头看她一眼,周倩瞪著眼睛看著前方,身体紧绷,显然很紧张。 王瑛重新看向前方,说道:“你在行政有点可惜了,考不考虑去销售部?” 周倩愣了一下,销售部? “可是我从来没做过...” “谁都有第一次,我觉得你挺適合,去试试吧,销售部比行政有前景,你现在的职位,是可以替代的,但是任何一个公司,都不可能开除销冠。” 周倩定定地看著王瑛,其实王瑛也很漂亮,不过她气场太强,总会让人忽略她的脸,任何一个人见了王瑛,都绝不会怀疑她是凭藉美貌坐上的总经理位置。 周倩若有所思。 王瑛说道:“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林建国连续卖了好几天,每天都起码有二十多块进帐,好的时候,甚至有三十多块。 林建国越干越有劲,这简直太好了,比上班强一百倍,可惜之前许梅让他来做生意,他竟然没听,要是早点听就好了,他现在说不定,也挣下一套房了。 这天早上,他去拿货的时候,竟然碰巧遇到了水英。 水英看到他,吃了一惊,看到林建国身边自行车上的木箱子,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这林建国上次看到她卖雪糕之后,竟然也跑来卖雪糕了。 林建国看到水英,也有点尷尬,好像自己抢了人家生意一样。 但是转念一想,这城里这么多卖雪糕的,不多他一个。 水英心里还憋著气呢,林建军把她害成这样,林建国凭什么跟她学卖雪糕? “林建国,你要不要脸,我卖雪糕,你也跟著卖?” 林建国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听她这么说,立刻就不干了,“哎,水英,做人讲道理,这雪糕批发城,也不是你家开的,你卖雪糕,別人就不能卖了?” 看他还要狡辩,水英更生气了,“分明你就是看我卖雪糕了,才起的这个心思!你还狡辩呢!” “我狡辩什么,你卖你的雪糕,我做我的生意,又没干扰到你,就你事情多,难怪建军不要你!” 最后这句,可著实把水英气惨了,林建国还把她被林建军拋弃的事情当成攻击她的把柄呢。 水英气得一把推倒林建国的自行车,木箱子砸在了地上,幸好有被包裹,不然就要砸坏了,这可是交了押金的!损坏了要赔钱! “哎!你怎么还动手啊!”林建国连忙把自行车扶起来,检查完好才骂水英,“你简直就是不讲道理的泼妇!” 他忙著去挣钱,不跟水英爭辩了,重新把木箱子绑好,骑上车就跑了。 水英恨恨地瞪著他的背影。 水英走进雪糕批发档口,这里有几台大冰柜,里面装著一箱箱雪糕,从雪糕厂里出来之后,就直接拉到这来了。 像水英他们这种小商贩,就是到这门店来拿货。 而这里的老板,很特別,是个小儿麻痹症患者,叫董劳保,三十多岁了,手和脚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疾。 不过人家命好,他爸爸是国营雪糕厂的厂长,他就在这里开了这个雪糕批发档口,早就挣得盆满钵满。 水英和林建国在外面的爭吵,他都看到了。 “老板,拿四箱雪糕。”水英说道。 董劳保递了一只大奶牛雪糕给水英,说道:“这是新到的货,你尝尝。” 水英每次过来,董劳保都会给她一只雪糕吃,说让她尝一尝。 水英接过来,撕开包装纸,吃了一口,奶味十足,確实很不错。 “这雪糕什么价呀?”水英说道。 “这雪糕一共就到了二十箱,我专门给你留了一箱。”董劳保说道。 水英看他一眼。 董劳保的残疾程度比水英曾经嫌弃过的文斌重得多,起码文斌不走路的时候,看不出来问题,可董劳保是小儿麻痹症,后遗症很重,手和脚都蜷缩了,没有发育成正常样子,只有脑袋看起来是正常的。 水英来了好几次,总感觉这董劳保对她有点过分的殷勤。 董劳保是结了婚的,水英有一次在店里看到过董劳保的老婆,五大三粗的,帮董劳保搬货。 水英对这样的殷勤,感到反感。 但別人那里没有董劳保这便宜,董劳保这一支雪糕,能比別家便宜一两分钱,所以水英都是在他家拿货。 董劳保笑著对水英说道:“刚才那个男人怎么这么对你?” 水英不想说实情,只说道:“以前跟他有过节。” 董劳保一笑,“原来是这样,妹子,我帮你教训教训他。” 水英好奇地问,“怎么教训?” 董劳保一笑,“你等著看就行。” 第二天,林建国又来店里拿货,董劳保亲自接待,在林建国选好货之后,董劳保说道:“我店里准备进一批货,冰柜位置不够了,有一批货要处理,你要不要看看?” 林建国当然愿意看看,一看,是他之前卖过的雪糕,价格很便宜,比他之前进货的时候,便宜五分钱。 林建国就要了四箱,一箱三十根,一箱成本低一块五,四箱就便宜了六块。 这就是林建国多挣的利润啊。 第一天,四箱货都顺利出完了。 第二天,刘建国一口气拿了八箱,准备薄利多销,比平时的卖价便宜两分钱,他多挣三分。 他摆摊的时候,就有个年轻人过来问他,货是在哪里拿的,怎么价格这么便宜。 林建国当然不会告诉他,只是打哈哈。 年轻人买下了一箱,他告诉林建国,自己是来进货的,拿下乡去卖,准备要买个四五十箱,来城里好几天都没找到雪糕批发市场,这才来跟林建国打听。 他对林建国说道:“大哥,你做不做雪糕批发啊?便宜点的。” 林建国突然想起来,那小儿麻痹董劳保那现在有一批处理货,每根便宜五分钱,一箱子的利润就是一块五,要是他去找董劳保拿货,转手卖给这个年轻人,一箱就要挣一块五,十箱就是十五块,五十箱,就是七十五块。 更何况,董劳保的货本来就比別的地方便宜,他还可以每支再加两分钱,这样倒一道手,就是小一百块的利润,当他十五天的收入呢! 他立刻就动了心,对年轻人说道:“你確定要吗?” “要啊,我要五十箱。” 林建国立刻就说道:“我那有,这个雪糕,一箱九块五。你要不要?” 年轻人大感惊喜,连连点头,“要,要。” 他立刻摸出二十块钱,拍在林建国手上,“大哥,这是定金,你给我弄雪糕过来,我给你结尾款。” 林建国高兴坏了,马上答应,“行,行!明天一大早,你在这等我,我把雪糕给你拉过来。” 卖完雪糕,林建国高高兴兴地回了家。一看到许梅,林建国就高兴地说,自己要发一笔小財。 许梅警觉地说道:“你可別被骗了。” 林建国自信地说道:“不可能,人家定金都给我了,二十块钱呢。” 他摸出钱给许梅看,许梅看对方都把定金给了,这生意肯定没跑,也安心下来。 第二天一大清早,林建国就来了董劳保的批发门市,要了五十箱雪糕,他还特意借了个三轮车来,拉了满满一大车。 五十箱,他拿货价不到八块,一共给了三百九十块。 林建国拉著货来到地方,安心地等年轻人来提货。 但是一等就是两个小时,都上午十点了,人还没出现。 林建国有点焦虑了,翘首以盼,希望这年轻人赶快过来,这雪糕可不像別的,时间久了,要融化的。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人还是没出现,林建国心里就泛起了嘀咕,难道他真被那年轻人给骗了? 林建国拿的货用两床被包裹起来的,但是没有木箱保温,眼看太阳都高升了,林建国越发的焦灼。 这时候,又有熟客来找他买雪糕,林建国今天没拿自己的货,就拿了五十箱,三轮车勉强才放下的,之前也有熟客来,他没卖,这会儿实在是等不及了,就想著开两箱先卖著。 林建国一摸被,感觉有点冷湿湿的,打开一看,装雪糕的纸箱子有点润了,林建国感觉大事不妙,连忙打开纸箱,一摸雪糕,软塌塌的,已经开始化了! 这雪糕要是化了,可就一文不值了。 林建国也顾不得再等那年轻人,急急忙忙地骑著三轮车回董劳保那去。 他要把货给退了,董劳保那有大冰柜。 但他过去,董劳保没在店里,在店里的是他老婆,林建国说要退货,董劳保的爱人说:“这退货我不管,等劳保回来了,你跟他说。” 林建国著急道:“他去哪里了啊?” 他爱人摇头,“不知道,走了有一会儿了。” 林建国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得到的回答,还是不知道。 林建国只好说道:“那先把这批货,放到你家冰柜里去吧!” 董劳保的老婆又告诉他,“不行的,刚刚来了一批货,冰柜都塞满了,放不下了。” 林建国急得汗都要出来了,想来想去,又骑著三轮车来到了他和年轻人约定的地方,盼著对方快点出现。 可一个多小时以后,人还是没影。 林建国打开被一看,里面的雪糕完全软了。 董劳保是中午才回来的饿,林建国和他的一车融化了的雪糕已经等得望眼欲穿。 董劳保一回来,林建国立刻掐了烟,凑了过来。 “董老板,我这一车货要退货!” 董劳保笑道:“这货有什么问题吗?” 林建国嘆气,“之前有个年轻人找我拿货,说要五十箱,可我拿过去等了他一上午,那人都没过来,这雪糕不比別的,我留不住啊,就想过来退货。可以退吗?董老板?” 董劳保笑道:“当然可以退。” 林建国高兴坏了,“那太好了!你上午不在,你老婆说她不管退货的事,我都等了你好久。” 董劳保说道:“早上来了一批货,冰柜都塞得满满的了,你退货都没地方放你的货,这早上过去,可能出了不少货了,腾出位置来了。” 董劳保把他老婆叫过来,拆开了林建国三轮车上的被。 “呀,这纸箱全湿透了,雪糕不会化了吧?”董劳保的老婆说道。 林建国心一紧,朝董劳保看去。 董劳保指挥他老婆搬下一箱雪糕,那纸箱已经浸透了,搬的过程就差点散架。 董劳保轻易把纸箱撕开,拿起雪糕一看,雪糕都化成一摊水了。 “哎呀,都融化了!”董劳保对林建国说道,“兄弟,对不住,这化了的雪糕,可不能退了。” 林建国浑浑噩噩地回了家,在家里睡了一下午。 下午许梅下班回到家,看到林建国,就迫不及待地问,“今天货卖了吗?挣了多少钱?” 林建国丧著脸看向她。 许梅看到他这副表情,心先沉了一半,“怎么了?” “全赔了。”林建国颓丧地说道。 许梅惊愕极了,“怎么回事?” 林建国就把今天的事情都给许梅说了,“雪糕全化了,化成了水,卖不掉了,全扔了。” 这批货,林建国给了390块货钱,减去昨天二十的定金,净亏370。是许梅一个月的工资。 许梅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指著林建国跺脚骂,“你啊你,你怎么这么蠢,昨天我就跟你说了,没这么好的事!” 林建国死活想不通,那年轻人都给了定金了,为什么不来拿雪糕,害他赔了好几百。 水英来拿货的时候,就从董劳保嘴里知道了林建国拿货赔钱的事。 董劳保没有直接承认是自己做的手脚,而是笑眯眯地看著水英说道:“妹子,我给你说了的,恶人有恶报。” 水英惊愕极了,第一次正眼看这个肢体不健全的男人,这人竟然有这么深的心思,轻易就让林建国栽个跟头! “你怎么做到的?”水英忍不住问。 董劳保笑笑不说话。 那批雪糕本就是雪糕厂的损耗品,要销毁的,董劳保每天都会拿几箱,由他那老实憨厚的老婆,隨机替换几根到正常雪糕箱里。 昨天,董劳保一口气要了六十箱,专门等著卖给林建国,在林建国来到门店之前,那批雪糕就已经在冰柜外面放了一段时间,即將要融化了。 林建国毫不知情,因为雪糕是董劳保的老婆给他装的车。 第195 章 邪恶念头 张老头找来了南城。 张志远在南城没哄到周大姐给钱,回去之后,跟张志明一商量,两人不得不卖张老头的房子。 张老头在哪里,他们其实也有数,只不过他们也知道老爹浑身榨不出二两油,总不能把人给逼死。 现在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卖房子。 张老头本来不想卖,张志远兄弟俩威胁他断绝关係,以后不会赡养他。 张老头没了办法,他可没有周大姐那么硬气,他老了还是要靠儿子的。 房子卖了,卖了一万多块,还完钱,还剩下不少,张志明和张志远就把钱给分了,一毛钱都没给老头留下。 张老头现在真是无家可归了,儿子儿媳都搬到了单位房去,他们的房子都很小,勉强容纳下他们自己的小家庭,实在塞不下一个多余的张老头。 张老头想去南城找周大姐,跟周大姐一块过日子。 张志远到这个时候,才给张老头说实话。 “妈结婚了,你找过去她也不会要你的。” 张老头根本不相信,“胡说!她都多少岁了,还结婚呢,谁要她?” 张志远之前跟张志明一商量,两人都决定暂时瞒著张老头,先把房子卖了再说。 不然张老头肯定会马上跑去南城找人。 “是真的,我上次去南城找妈,我亲眼看到的,她跟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老头住在一起,老头亲口跟我说的,他们结婚了。” 张老头傻了眼,隨即勃然大怒,破口大骂。 “我跟周秀芳过了几十年,没发现她是这样的贱人!跑到外面去找野男人!给我戴绿帽!真是个贱人!” 张老头气了个半死,要去南城找周大姐拼命。 张志远说道:“爸,难不成你已经忘了吗,你跟我妈都已经离婚了。” 张老头一愣,说道:“那算什么离婚,那是你妈非要那么乾的!我们一起都过了几十年,就是离了婚,她也是我老婆,她也不能找別的野男人!” 张老头忍不了,当天就买了票,坐火车来了南城。 张老头一到南城,就跑到了周老太家来。 他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周老太在家里,正在做饭。 “周秀菲,你出来!” 周老太听到有人叫她名字,赶忙从厨房出来,看到张老头这晦气东西站在院子里。 她顿时露出吃了苍蝇的噁心表情。 “什么事!”周老太恶声恶气地说道。 “周秀菲,周秀芳在哪里?”张老头来之前,张志远倒是给他说过周秀芳家的位置,可他一到这里来,看周围哪一户人家都像,也不知道到底哪一户是,所以就直接到周老太家里来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说要见她,她就要见你?”周老太轻蔑地说道。 张老头指著周老太,憋了一肚子的火,腾地冒起来,“周秀芳在洛城的时候都是恪守本分,老老实实的,跑到南城来才多久,都学会养野男人了。我看是你男人死得早,你把养野男人的经验传授给你大姐了吧!” 周老太一听,勃然大怒,“放你妈的屁!” 秋桃也从客厅走了出来,听张老头这么乱骂她妈,哪里能忍,“哪里来的野狗,跑我家院子来叫!” 张老头的矛头对准了秋桃,又指一指秋桃,“周秀菲,你自己养野男人,是不是还教你女儿养野男人?” 秋桃气红了脸,骂道:“你臭不要脸,再胡说八道,当心姑奶奶撕烂你的臭嘴!” 周老太彻底怒了,她深吸一口气,对秋桃说道:“秋桃,你去把你大姨,大姨夫叫过来。” 秋桃担忧地看一眼她,怕这张老头髮起疯来,把她妈给伤了。 真打起来,周老太也不怕张老头,谁输谁贏还不一定呢,她说道:“你快去,这死老头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秋桃狠狠地瞪一眼张老头,飞快地跑出去了。 张老头一听秋桃是去叫周大姐去了,倒也没跟过去,就安心站在周老太家的院子等。 大狼朝著张老头猛叫,被铁链子拴著,不然都要扑过去撕咬张老头。 张老头瞪著周老太,他真是恨她,他觉得就是周老太把周大姐给教坏了,周大姐一辈子在洛城好好的,跑到南城来,就不要脸了,不是受了周秀芳影响才怪! 周老太也没再跟张老头废话,只是冷冷地盯著他。 没一会儿,秋桃就把人给喊过来了,周大姐,老王头,都来了。 张老头一看到周大姐身边果然跟著个老头,眼睛一红,指著周大姐骂道:“周秀芳,你这个淫妇,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荡妇,你还要不要脸?” 周大姐拉下脸,“你要不要脸,我跟你都离婚了,你管得著吗?” 张老头指著老王头,大骂:“这就是你养的野男人?你还跟他住在一起?你们周家老祖宗的脸,都被你这不要脸的荡妇丟尽了!” 老王头死死地盯著张老头,眼神不復平日的憨厚,像看个死人蹦躂。 眼看人都来了,周老太挽起袖子,拿起扫院子的竹条扫把,把里面的竹竿子给抽了出来。 她手握尖头,朝张老头跑去,一棍子,狠狠拍在张老头身上。 张老头被打得一跳,伸手就要去抢周老太的棍子。 周老太手疾眼快,倏地抬起手,一棍子抽在张老头的肋骨上。 张老头惨叫一声。 周大姐也衝到张老头跟前,张老头还指著她骂:“周秀芳,你个不要脸的老婊子!” 周大姐伸手就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打得张老头脑袋嗡嗡的。 周老太把竹竿往狗窝旁边一扔,空著手朝张老头扑过去,她和周大姐一人揪住一只胳膊,腾出一只手,两人左右开弓,抽张老头耳光子。 “让你乱喷粪,让你乱骂人!”周老太一边啪啪地打,一边还要教张老头做人的道理。 张老头想挣扎,秋桃跑过来踢了他几脚,张老头先前才辱骂了她。 老王头站在一旁,没动手。 周老太也是被这死老头给气到了,手上的力气一点没省,打得她手发麻。 周大姐几十年的怨气本来早就散了,张老头几句荡妇婊子,给她骂得又想起了受张老头委屈的日子,也是越打越来气。 姐妹俩混合双打,张老头像个过年的猪一样胡乱挣扎,又被死死地按在地上,打成了猪头。 周老太一口老痰吐到张老头脸上,“不要脸的东西,还敢上门来找不痛快!你当民政局发的离婚证是过家家的吗?你懂不懂什么叫离婚?怎么,我大姐嫁给你几十年,她就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了?狗东西,你还连我和我女儿都骂上了,不给你点顏色瞧瞧,你真要开染坊了!” 周老太还不解气,一脚踩在张老头的老脸上,使劲碾。 她让秋桃去叫周大姐他们,就是喊人过来群殴张老头,这死老头,真是欠揍。 张老头被揍得快散了架,刚开始还挣扎,到后面力气用尽了,一点力也使不上,只能被动挨揍。 姐妹俩把张老头狠狠揍了一顿,把人拎了出去,扔在了大路上。 张老头已经被揍得惨不忍睹,脸肿得像猪头,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 他咽不下这口气,跑去报了公安。 院里,周大姐揉著手,抱歉地对周老太说道:“秀菲,真是对不住,让你受了连累。” 周老太手也打得又红又肿,辣辣的发热,但狠狠地揍了不知死活的张老头一顿,心里畅快极了。 “这死老头有毛病的,老王哥,你可別往心里去。我大姐是跟他领了离婚证的,不然也跟你领不了结婚证。”周老太朝周大姐摆摆手,对老王说道。 老王全程没动手,他要是动手,今天张老头得竖著进来,横著出去,他看姐妹俩的战斗力已经很强,自己再加进去,怕弄出人命。 “这老头真不要脸,竟然跑到小周家里来撒野!他不回来也就算了,要是他再回来闹,你们別动手了,我来会会他。”老王头说道。 黑蛋还一个人在家里,周大姐和老王头怕张老头不死心,还要来找事,让秋桃过去陪黑蛋。 半个多小时后,周老太家的门被张老头带过来的民警拍响了。 张老头去报案了,两个民警跟他过来调查。 张老头指控姐妹俩群殴他,他要赔偿。 周大姐就当著民警的面,把她跟张老头离婚,她再婚,张老头跑来前小姨子家里找事,乱骂等等过程说了一遍。 民警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缘由,这张老头明显不占理,跑人家里来乱骂,难怪人家要动手打他。 反过来,张老头被教育了一顿,他这明显是寻衅滋事。 张老头不服气,指著周大姐说道:“她是我老婆,她现在跟这个老头子在一块,不是找野男人是什么?” 周大姐回家去,把她和老王头的结婚证拿过来了,拿给民警看,“我跟我老头,是领了结婚证的,我们是合法夫妻。” 民警教育了张老头一通,“人家已经跟你离婚了,你就不要再纠缠人家了,你再这样纠缠不休,到时候人家要是告到派出所来,说你寻衅滋事,恐怕你还要被拘留。” 张老头肿著脸,瞪著那本结婚证,半天说不出话来,周大姐曾经跟他也有一个,后来换成了绿色的离婚证。 “周秀芳,你晚节不保,你让你儿子蒙羞,他们再也不会认你!”张老头垂死挣扎,试图用儿子来攻击周大姐。 可他不知道的是,儿子早已不是周大姐的软肋,她冷冷一笑,“他们认不认我,无所谓的,我有没有儿子,一样要过我的日子。” 张老头瞪著周秀芳,他突然发现,她看起来好像年轻了一些,也不是脸年轻了,就是有精神气了,跟她那个野男人坐在一块,两人看起来还挺般配。 张老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接受现实,鼻青脸肿的张老头在民警的劝解下气冲冲地离开了。 老王头先回家看孩子去了,留下姐妹俩说话。 周老太找出红油,给自己和周大姐的手都涂上,“这回,张老头应该不会再来了。” 周大姐说道:“给你添了好多麻烦。” “亲姐妹,还说这些话做什么。”周老太笑道,“你还別说,今天我真是打爽了。” 周大姐想起两人按著张老头打的样子,也畅快地笑了起来。 “我看你现在跟老王哥过日子,很適应嘛!”周老太说道。 周大姐的脸突然露出了羞赧的神色,“哎,跟他过日子,感觉真不一样。” 周大姐跟张老头几十年婚姻,从年轻时候起,周大姐就没得过张老头一句关爱。 和老王头过日子,老王头会细心地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连倒洗澡水这样的事,都是老王头做,这些,张老头从来没做过,反倒是周大姐,从结婚起就一直在照顾他。 周老太看她红光满面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惊讶的神色,“大姐,你不会是跟老王哥...圆房了吧?” 周大姐红著脸垂下头,不说话。 周老太瞪圆眼睛,“真的啊?” 周大姐不好意思的一笑,“你可別笑话我。” 周老太呵呵一笑,说道:“这也正常,正常,呵呵,不过,老王哥还能行吗?” 周大姐瞪了她一眼,周老太搓搓手,“呵呵,我就是好奇。” 亲姐妹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大家也都是过来人了,周大姐说道:“他能行,他比老张年轻的时候还要强点。” 周老太再次瞪眼,“真的吗?比张老头年轻的时候还厉害点?” 周大姐笑著看她,说道:“秀菲,你比我还年轻几岁,也一个人过这么多年了,要不,你也找一个老伴吧。” 周老太还真没想过这个,她对目前自己的日子很满意,像周大姐跟老王头这么和谐,那是运气,她要找可不一定有这运气。 周大姐自己过得如意,就惦记起一个人过了多年的周秀菲来了,“好好地留意一个,有合適的,也可以试试。” 周老太说道:“我要是找一个的话,我可不领证。” 她那么多財產呢,她领证不就是白白给人家送钱,她可不干这傻事。 姐妹俩说了好一会儿话,周大姐才回去了。 林建生这天傍晚回来了一趟,他带了个好消息回来,他升职了,从小科员,升职成为副主任了。 “可以啊,四哥,有兰兰她爸为你铺路,你以后前途无量啊!” 这事林建生没的否认,他进入单位还不到两年,確实资歷还浅,这一次升职,不能说不是张兰兰她爸使劲。 不过嘴上,林建生说道:“那也是因为你四哥我自己有能力,你听没听说过烂泥扶不上墙,要是我是一坨烂泥,人家再怎么使劲都没办法啊。” 林建生確实比较適合混体制,他情商不错,又圆滑,再加上一个局长岳父,確实很吃得开。 和以前在工厂的工作对比,林建生也喜欢现在的工作。 “兰兰马上就要生了啊,她坐月子,是她妈照顾她吗?”秋桃问道。 林建生点头,“那是当然,她生的孩子,又不跟我姓,难不成,还要我妈去伺候?” 秋桃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孩子跟谁姓,不都是你的孩子,妈的孙子吗?” 对这个事情,林建生心里始终有疙瘩,“那怎么能一样?以后孩子长大了,你说是跟奶奶亲,还是跟外婆亲?他姓张,他孩子的孩子,也只会记得张家的祖宗,不记得林家的祖宗!” 这个事情就像一根刺,扎在林建生心里,始终无法拔除,他感觉自己被张家人背刺了,刚开始哄他,说不是上门女婿,现在除了名头上不是,他实际就是张家的上门女婿,要不是不想撕破脸,林建生都想搬回老家来住。 “那兰兰他们家怎么说,有没有说让妈过去伺候月子?”秋桃问。 “那没说。”林建生说道。 秋桃说:“就是他们说,妈也去不了,一大堆事情呢。” 林建生问秋桃,“那隔壁老三家的,好像比兰兰的预產期还早啊,到时候,妈真不管?” “你想什么呢,妈又不是閒著没事干,怎么可能去给她伺候月子。”秋桃嘀咕,“再说,还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咱们老林家的孩子呢。” 最近没听到隔壁吵架了,秋桃还以为张芙蓉回娘家去了,但是前两天又碰到过她一次。 林建民弄回来的那个小姑娘,也一直住在这,不知道他们三个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张芙蓉是没了办法,打也打骂也骂了,林建民就是不把那小娼妇弄走。 林建民跟民警说的是他跟小娼妇没睡一张床,张芙蓉却知道的,林建民经常半夜去娼妇房里。 她知道林建民把人弄回来,也是想折辱她,报復她。 张芙蓉背叛了他,林建民就用更恶劣的方式报復她。 张芙蓉好几次,想放弃了,乾脆离婚吧,这样过日子也没什么意思。 可摸摸肚子,她又清楚,要是现在跟林建民离婚,这孩子一生下来,就是野种,没有父亲的野种。 张芙蓉只能打碎银牙肚里咽,决定对那两人视而不见。 林建民八百块钱把小燕包下来,虽然名义上小燕单独住一个房间,但是林建民总是半夜会敲开她的门。 张芙蓉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生活都已经费劲了,有时候穿个鞋都得半天,她自己弯不下腰,晚上独自躺在床上,大肚子压得她睡不好觉,只能被迫听隔壁的动静。 有一次张芙蓉忍受不了了,她拿著板凳,跑去砸隔壁的门。 可里面的人丝毫不受影响,她越砸得凶,小燕就叫得越大声,隔著薄薄的门板,张芙蓉听得一清二楚。 她终於忍受不了这样的羞辱。 “林建民,你他妈的混球!我要跟你离婚!我不跟你过了!”张芙蓉气得大喊。 可林建民不理会她,也不出来。 张芙蓉砸累了骂累了,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默默流泪。 隔壁小燕卖力地討好著林建民。 即使林建民钱包了她,她对这个男人依旧心存感激。 小燕是外省人,前年,她被亲表哥以打工的名义,从老家骗了出来。 第一个到达的城市並不是南城,是一个很发达的城市,到那的第一晚,表哥就以给她接风为由,把她灌醉,那一夜她就失去了清白,连侵犯她的男人是谁都不知道。 后来,表哥就威胁她要告诉她家里人,逼她接客,拿她挣钱。 来南城之前,小燕已经做了一年多,有一次公安扫黄,她表哥被抓了起来,小燕逃了出来,跟著一个货车司机,辗转来到了南城,身无所长的她在脱离表哥的控制之后,却又沦落到了汽车旅馆。 夜深了,小燕借著月光看著熟睡的林建民,他长得多帅气呀,还开计程车。他们村再找不到这么个本事人,她要是能找个这样的男人,她爸她妈肯定很满意。 小燕用手臂托起脑袋,偷偷地看他。她多羡慕隔壁的大肚子女人,可以堂堂正正地嫁给林建民。 张芙蓉轻而易举就办到的事情,小燕却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她不能清白地为人妻,她一辈子都將活成地底下的臭老鼠。 她想不通,张芙蓉为什么要背叛林建民,这个女人真胆大,换了她老家,这样的女人会被人唾弃,一家人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小燕的工作就会让他们家人抬不起头,所以她不敢回家。 而每天,小燕会给林建民做上美味的家常菜,两人一块洗碗,聊天,睡觉,就像一对夫妻那样。 自从离开家乡,小燕再没有过过这样安寧的日子。 好多时候,小燕看著林建民,都不自觉地生出幻想。要是自己和他,是一对真正的夫妻,该多好!她真想做林建民的妻子。 这天晚上,林建民出车去了,家里只剩张芙蓉和小燕。 睡到半夜,张芙蓉突然被痛醒了。 她摸摸肚子,不知道是不是要生了,心里慌乱极了。 林建民不在家,家里只有她跟那个小燕。 张芙蓉想下床,自己走出去叫人,一摸裤子,全湿透了。 羊水好像破了。 张芙蓉越发慌张了,她只得喊隔壁的女人,“小燕,小燕!” 小燕从梦中惊醒,听到是隔壁林建民的老婆在叫她。 小燕一骨碌爬坐起来,侧耳听,真是林建民的老婆在喊,她好像是要生了。 小燕也有点急了,这么大半夜的,林建民又不在家,他老婆要生孩子可怎么办? 她急忙要下床穿鞋,手无意间,碰到了林建民的枕头。 最近张芙蓉不太管他们,林建民有时候一回来就直接来她房间睡觉,枕头都没有拿走。 小燕的心被什么猛刺一下,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极端念头—— 林建民的老婆要是生孩子没了,她能不能取代她的位置? 第196 章 生產 这个念头只在小燕脑海里转了一圈,就被隔壁的惨叫给惊散了,小燕回过神来,赶忙趿拉著鞋,跑去隔壁。 但张芙蓉睡觉把门给拴上了,她推了好几次都没能推开。 意识到自己一个人不行,小燕拔腿就往外跑。 隔壁是林建民亲妈家,小燕知道,她跑过去,急急地拍打大门。 周老太和秋桃从梦中惊醒,大半夜的,被急促的拍门声惊得不轻,大狼也在汪汪大叫。 周老太起身,走到院子里,她听见外面有人用普通话说:“大娘!大娘快醒醒啊,你儿媳妇要生了!” 周老太过去开了门,外面站著林建民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她满脸焦急,一看到周老太,立马就说道:“大娘,你儿媳妇要生了!” 周老太吃了一惊,问道:“林建民呢?” “他出车去了!” 秋桃也起来了,两人跟著小燕往隔壁跑。 张芙蓉在惨叫,门还拴著,她躺在床上也不敢下床来开门。 这门结实,周老太她们还撞不开,周老太吩咐秋桃,“你快去叫你大姨夫过来。” 秋桃急得拔腿就跑。 周老太和小燕面面相覷,周老太想起自己家里有斧子,又赶忙回家拿。 她拿斧子回来,秋桃他们都还没有回来,周老太扛起斧子就开始劈门。 可这门著实结实,周老太弄出一身大汗,才勉强弄出一个洞。 小燕手小,从门洞里伸进去,打开了门。 张芙蓉的惨叫顿时清晰了。 周老太拿手电一照,只见张芙蓉躺在床上,抱著肚子,一看到她们进来,连连叫救命。 周老太找到灯拉亮,看清情形,嚇了一跳,只见床单完全湿了,显然是羊水都破了! 这时,周大姐夫妻俩也过来了,进门一看,周大姐立刻说道:“这是要出来了啊!” 小燕说道:“我们把她送医院去!” 周老太说道:“不行了,孩子都要出来了,必须要马上接生,不能动她了!” 周老太和周大姐对视,两人虽然都生过好几个孩子,可是都是在医院生的,没有在家生產的经验,眼里全是恐惧。 周老太想起一个人,刘爱莲,那个外省女人,她自己在家里生过好几个孩子,她有经验! 她给老王头说了位置,老王头是本村人,好多地方他知道,让老王头去把刘爱莲喊过来,她们则留在这,帮张芙蓉生產。 秋桃去厨房烧水,小燕和周老太她们先把湿掉的床垫床单换了乾净的,又把张芙蓉的裤子扒了。 此时张芙蓉也顾不得自己和周老太的恩怨了,死死地抓著周老太的手,“妈,救我,我不想死!” 周老太呸了一口,“別乱说话,晦气,呸呸!不就生孩子吗?要不了你命,放心大胆地生!” 话是这么说,周老太心里也没底,这张芙蓉生孩子也不会挑时候,要是林建民在家,车一拉,就把她拉去医院了。 宫缩一阵阵的,张芙蓉不住地惨叫,听得人心里发毛。 周老太和周大姐回忆著自己生孩子的时候,生疏地帮张芙蓉接生。 好在刘爱莲很快就过来了,这个女人生四个孩子全是在家里生的,经验丰富得很,看到她进来,周老太就像找到主心骨似的,长长鬆口气,立马给人挪位置。 一团人折腾了半夜,到寅时左右,孩子出生了。 刘爱莲一看,是个带把的,惊喜地对周老太说道:“哎呀,周主任,恭喜你,是个金孙呀!” 周老太赶忙凑过去看,努力地想在孩子皱巴的五官里找出林建民的影子。 刘爱莲羡慕地看一眼精疲力竭的张芙蓉,“这妹妹有福气啊,头胎就是儿子!哎!” 她刘爱莲一连生三个都是女孩,第四个才盼来了儿子。真是人和人的命不同! 周老太帮张芙蓉收拾收拾,等天亮了,还是要送去医院的。 秋桃和小燕还没结婚生孩子,两人害怕,就一直躲在隔壁屋,这会儿听到孩子的哭声,两人对视一眼,都鬆了一口气,跑到隔壁来看孩子。 刘爱莲正帮孩子擦洗,秋桃凑过去仔细看,没看出什么,说道:“这孩子,皱巴巴的。” 刘爱莲毫不知情,跟秋桃说道:“刚生下来的,都是这样的,养养就长开了。” 把孩子包好,刘爱莲立刻把孩子放在张芙蓉的怀里,扒开她的衣服,给孩子餵奶。 张芙蓉还没奶,一屋子人都在看著她餵奶,刚经歷过生產,张芙蓉竟然也没有什么羞涩的感觉,只是感觉被孩子吸得很痛。 刘爱莲说道:“这开奶可得及时,不管有没有奶,得让孩子吸,吸开了就有奶了。” 张芙蓉努力睁著疲惫的眼睛,去看怀里的小傢伙。 他真小。 张芙蓉也细细地看他的五官,可刚出生的孩子,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等天大亮,林建民回来,张芙蓉已经被周老太他们用三轮车,送去了医院。 小燕留在家里给林建民带口信,一听张芙蓉生了,林建民立刻就往医院跑。 周大姐和刘爱莲他们都回家去了,医院就只剩周老太和秋桃。 她们熬了一晚上,困得要命了,可没有办法,总不能就这么把人丟医院。 还在林建民找过来了,周老太打个哈欠,不等林建民开口就说道:“你来了,你自己照顾你媳妇,我们要回去睡觉了。” 林建民复杂地看著周老太,他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是他妈带人帮了忙。 眼看周老太和秋桃要走了,顾不上复杂的心情,林建民追了两步,说道:“谢谢你们,妈,秋桃。” 周老太头都没回,她困得只想赶快回到家,睡觉去。 秋桃说道:“你好好照顾她吧,別的事情,后面再说。” 等周老太她们走了,林建民才进了病房,张芙蓉吊上了氧气,一看到林建民走进来,眼睛就红了。 她的儿子,躺在她手边。 林建民盯著那个小小的襁褓,深吸了一口气,才走过去。 “建民...” 林建民没理会张芙蓉,他低头朝孩子看去,孩子睡著了,双眼紧闭,脸蛋红彤彤的,有点皱巴,太小了,五官看不清楚。 “建民...”张芙蓉又叫他。 林建民看她一眼,语气虽然冷漠,但也总算是理她了,“好好休息吧。” 张芙蓉说道:“我没奶,你去买罐奶粉。” 张芙蓉大月份的时候,一直在跟林建民和那个小燕斗气,奶粉,尿戒子,什么都没用准备,还是刘爱莲送了几条她儿子小时候用的尿戒子。 林建民看看襁褓里的那个小东西,脸色几经变化,还是出去了。 他回来的时候,带上了小燕。 张芙蓉一看到小燕和林建民一块进来,脸色就变了。 林建民对张芙蓉说道:“小燕暂时在这照顾你,我去问问你妈愿不愿意过来照顾你。” 张芙蓉惊慌地问他,“那你呢?” 林建民只是看她一眼,没说话,张芙蓉的质问,就噎在喉咙里了。 小燕倒是不计前嫌,她呵呵一笑,“我没有照顾人的经验,要是哪里做得不对,你可不要怪罪。” 张芙蓉看向小燕,她一看到这个女人,就自然而然地感到厌恶,可想起昨晚上,要不是小燕去叫人,说不定她得一尸两命,这个时候也不好意思再骂人家。 林建民也不管张芙蓉能不能接受,把小燕留下,还给了小燕两百块现金,就走了。 留下张芙蓉和小燕大眼对小眼。 林建民去了张芙蓉的娘家,把张芙蓉生產的事情,住院的医院都给钱秀丽说了,说完正事,坐都没坐,就走了。 钱秀丽一听张芙蓉生產了,就要叫上张芙蓉的大嫂一起过去看望张芙蓉,但是她大嫂嫌丟人,死活不去。 钱秀丽只好一个人来了医院。 一到医院,看到小燕,失声就骂:“你这小娼妇,还敢娼到这来?” 张芙蓉连忙制止她,“妈!別骂人!” 钱秀丽惊愕地看向张芙蓉,张芙蓉朝她摇头,钱秀丽不解地瞪著她。 小燕也不介意,站起来说道:“我出去转转。” 人一走,张芙蓉立马把昨晚上的事情说了,她幽幽嘆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昨晚上幸好还有她在家里,不然我死在床上都没人知道。” 钱秀丽骂道:“你是不是生孩子把脑子生坏了!要不是她跟林建民乱搞,能让你在家就破了羊水吗?” 张芙蓉想起这几个月的生活,真跟做梦似的,她看看孩子,这孩子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一点林建民的样子,她心都已经凉了半截。 林建民还没提测孩子血型的事,张芙蓉心里恐慌得要命,生怕他抱孩子去查血型。 钱秀丽悄声问她,“建民是什么意思啊?” 张芙蓉惨澹一笑,“他都让小燕来伺候我,自己都不愿意在这多待一下,孩子他都没抱一抱,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他要离婚?”钱秀丽问。 “还没说。”张芙蓉说道,其实她也在考虑离婚,只是她现在没有工作,娘家人显而易见也不会允许她带著孩子回去,一旦跟林建民离婚,她和孩子只能饿死。 钱秀丽提前给她打预防针,“你要想尽办法,別让林建民提离婚,不然你嫂子可不会同意你带著孩子回去的。” 张芙蓉冷冷一笑,“我知道。” 张芙蓉希望钱秀丽能过来伺候她坐月子,但是钱秀丽要给她大哥带孩子,不能过来,还是只能捏著鼻子,让小燕来照顾她。 张芙蓉在医院住了三天,没什么问题就出院回家了。 小燕照顾她敷衍了一点,但是照顾孩子还是很用心的,孩子看起来也比之前圆润了一点。 但是林建民没在家,张芙蓉整个坐月子的一个月,都没有看到林建民。 她问小燕,小燕也只回答不知道林建民去哪里了。 孩子满月这天,是重阳节。 南城的风俗,孩子满月都要办满月酒,一般是娘家人承头办,但是张芙蓉这事闹得满城风雨的,娘家人也够受非议的,张芙蓉的嫂子不允许她妈给张芙蓉办满月酒,而林建民家这边也没什么亲戚,大姑在国外,小姑不怎么来往。 主要是林建民自己,他肯定也不愿意办,毕竟张芙蓉坐月子,林建民一面都没露。 周老太和秋桃也只是在张芙蓉生孩子紧急情况下来帮忙了,后面张芙蓉坐月子,周老太就没过去过,秋桃倒是过去了两次。 刚生下来的孩子见风长,一天一个样,那孩子最开始生下来的时候皱巴巴的,到满月的时候,就已经长得很圆润了。 秋桃看著那孩子,长得有点像张芙蓉,倒是不怎么像林建民,一双眼睛跟张芙蓉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建民没回家,孩子一直到满月都还没个大名,张芙蓉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元宝。 元宝满月过后,林建民才回来,让小燕把孩子抱过来。 小燕把孩子抱过来,林建民却不去接,就这么看。 小燕知道他在看什么,在过去的一个月,小燕在心里把这个孩子跟林建民对比了无数次,有点像张芙蓉,但真不太像林建民。 小燕看看孩子,对林建民悄声说道:“我觉得挺像你的,嘴巴像。” 林建民惊愕地抬起头,看向小燕,他自己看不出来像不像,“真的吗?” 小燕点头,“嘴巴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建民又去看元宝的嘴巴,看了一会儿,也觉得像。 小燕把孩子递过去,“你抱抱,现在估摸有八九斤了,挺沉手的呢。” 孩子一塞过来,林建民就有点不知所措,僵硬地抱著,小燕耐心地教他,调整手臂的位置,要把孩子的脖子肩膀托著。 一个月大的孩子,只会吃了睡,睡了吃的,他刚睡醒,眼睛盯著林建民,打了个秀气的哈欠。 林建民看到他吐了吐舌头,粉粉嫩嫩的。 小燕说:“建民哥,我该走了。” 林建民抱著孩子,惊愕地抬起头去看她。 小燕又说:“我要走了。” 林建民又去看元宝,问小燕,“你上哪里去做事情?” 小燕说道:“还不知道,慢慢找吧。” “你別再做那个了。”林建民低声说道。 小燕眼睛一红,垂下头,点一点,“好。” 林建民看著她,把孩子递给她,“你抱一会儿,我出去一下。” 林建民来到隔壁。 秋桃在家里,周老太上周大姐家串门去了。 “秋桃,你们那还要不要人啊?” 秋桃说道:“暂时不要人,怎么了?” “我想帮小燕找个工作。” 秋桃最开始对小燕的印象也很差,毕竟她出现的方式太惊世骇俗,但是张芙蓉生產的那天晚上,小燕倒是让她有点改观了,后来她又照顾张芙蓉和孩子,秋桃觉得这个女人,挺善良的。 秋桃皱眉,说道:“你和她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她要是去工作,別人会说她閒话的,她能受得了吗?” 那个外包的活,现在也没有了。下岗是全国性的,羊城也不例外,国营企业下岗的人,全涌入了製造私企,现在到处用工都呈现饱和的状態。 林建民一愣,“这个我还没有问她,要是她愿意的话,你能给她提供一个工作吗?” 秋桃想了想,她们现在两个店卖得都不错,店里的款式经常要更新,而且她们打了gg以后,来找她们进货的也多了,光是白班加工,已经不能满足需求了。 但是秋桃有所顾虑,毕竟小燕的名声不好,她们有很多的下岗街坊可以招,用不著招一个爭议这么大的员工。 林建民看出秋桃的迟疑,但他真想帮小燕找个正经的事情,他很清楚,小燕从他这离开以后,如果她不能找到正经工作,还是会走她的老路。 林建民只能把小燕的经歷如实告知秋桃。 “她也是被人骗了,不然也不会走上这条歧路。” 秋桃很惊讶,小燕看起来很稚嫩,没想到十六岁就被骗出来做那个。 同样是女人,小燕甚至比她还小一点,秋桃听完小燕的经歷,真的有点同情了。 “这个我不能自己做主,等妈回来,我问一下妈。”秋桃说。 周老太回来之后,秋桃就把小燕的事情说了,“三哥说想让小燕来我们这做工,妈,你说能行吗?” 周老太听说了小燕的事情,並不惊讶,她能在林建民家里住这么久,就知道她之前肯定不是做正经事的。 一开始周老太也觉得那个小燕不是好东西,但是这一个月,她能帮忙照顾张芙蓉,照顾孩子,就说明这个女孩子,本心不坏。 招谁不是招呢,同样的工钱,用谁都是用,只要手脚麻利,乾净,招她进来做工,也不是不可以。 周老太就说道:“我觉得可以,但是她得好好地干活,要是进来了不好好干,也要叫她走人。” 林建民得了秋桃的信,特別高兴,立马就告诉了小燕。 可是小燕在家里就没有用过缝纫机,她老家穷,没有缝纫机这个大件。 现在要做,只能从学徒工做起。 小燕之前就是因为身无所长,在这个下岗热的时期,没个一技之长,真的很难找到事做。 小燕怕秋桃她们因此不要她,对林建民说道:“我可以不要工钱,让我学一阵子,我肯定能很快学会的!” 林建民又去跟秋桃说,秋桃想一想,决定让小燕先去学习,学徒工期间给学徒工的工钱,学会了再按计件工资算。 张芙蓉也出月子了,可以自己照顾孩子,小燕就要搬出去了。 林建民要给她钱,小燕死活不要。 小燕租了一个村屋,一小间,三十块钱。 搬出去之前,她来到张芙蓉睡的房间,最后看一看孩子。 张芙蓉知道小燕要搬走了,心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也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小姑娘,是该感激,还是憎恨。 小燕看一眼张芙蓉,欲言又止。 她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张芙蓉,其实从头到尾,林建民没有碰过她。 那些动静,也是林建民故意搞出来的。 小燕猜测,林建民故意钱找她回来报復张芙蓉,心里一定还爱著她吧。 小燕搬了出去,她坚持没要林建民给的钱,去周老太她们的工坊,做起了学徒工。 秋桃在周倩的帮助下,报了一个纺织品设计与工艺的课程,每天晚上七点钟,上到九点,周六也有半天的时间上课。 上课的內容包括,图案绘製,色彩搭配,缝纫技巧,周六学习的是素描和图案设计。 这特別符合秋桃的需求,她就想学习如何设计图案和色彩搭配。 经歷过周倩受到袭击,秋桃去上课,周老太就每天晚上去路口等她,现在村里的巡逻也没了,周老太不放心秋桃一个人走这一节村道。 现在村里住的外来人口越来越多,人员比之前更混乱了。 这天上课,秋桃来得晚了,前排没有位置了,只能坐在后面的空位置,身边是个戴眼镜的男人。 秋桃礼貌地朝对方点点头,拿出书来准备。 好一会儿,听男人说道:“你好,我叫齐鯨,你叫什么名字?” 秋桃转头看他一眼,“我叫林秋桃。” 齐鯨笑道:“我看你每次都坐第一排,学习很认真。” 秋桃有点惊讶,说道:“当然要认真,我了钱的。” 齐鯨又问:“你做什么的?” 秋桃又不认识他,当然不会跟他透露自己的底细,“无业游民。” 秋桃埋头去看书,齐鯨笑笑,说道:“我见过你,你开四件套店的吧?” 秋桃瞪大眼,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齐鯨笑道:“前段时间我陪我妈去宏运商场给我姐挑四件套,是在你店里买的,还买了两套呢。” 秋桃连忙点头,“原来如此,呵呵,四件套你们还满意吗?” 齐鯨笑道:“很不错,我姐挺喜欢的。” 秋桃听说对方是自己的顾客,態度热情了点,问他:“你是做什么的啊?” 齐鯨笑道:“我也是无业游民。” 秋桃还以为对方是回她那句“无业游民”,不好意思一笑,齐鯨说道:“真的,我之前是印厂的工人,印厂倒闭了,我就成无业游民了。” 听到印厂,秋桃问:“印厂真倒闭了啊?” 她们现在卖的四件套是买的成品布料,已经印好了的,如果自己买素布来设计图案,印刷,產量高的话,成本还要小一点,不过现在她们的规模太小,还不適用这种方式。 现在南城印厂倒闭了,以后就算规模大了,也没地方印了。 齐鯨笑笑,“是啊,国营倒闭了,被人买下来了,现在变成私营的了。” 秋桃听得眼睛一亮,私营的规矩比国营的少,国营的非大订单不接,私营的要好说话一点。 或许她们这个小作坊,能早点实现自己印刷图案的想法。 第197章 血型 张芙蓉午睡醒来,一摸身边,却摸了个空,孩子没在! 她吃了一大惊,立刻爬坐起来,床上没有,床下也没有! 她惊慌地去隔壁找林建民,却发现林建民也不在屋里。 此时孩子被林建民抱著,坐在了计程车的后排。 二赖在前面开著车。 “我说兄弟,你真没跟你老婆说一声啊,要是她以为孩子被人偷走了,到处找怎么办?” “她会想到是我抱走了孩子的。” 二赖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心里对林建民很是同情,好好的家庭,搞成了这样。 林建民要带孩子去查血型。 “你知不知道,张芙蓉是什么血型?孩子有可能跟爸爸的血型一样,也有可能跟妈妈的血型一样的。”二赖说道。 林建民说道:“我知道,她是b型血。” 他在心里想,自己是o型,孩子可以是b型可以是o型,就是不能是a型。 两人直奔医院。 林建民做了不少准备,他带著孩子的出生证明,带著结婚证和户口本,他今天,一定要弄清楚,孩子是什么血型。 张芙蓉枯坐在床上,她知道,孩子一定是被林建民给偷走了,他把孩子偷去做什么,张芙蓉心知肚明。 她感到一阵一阵地恐惧,她的元宝这么可爱,她不能让元宝没有爸爸。 医院里,元宝长时间没有吃到奶,已经饿了,哇哇大哭。 林建民来得匆忙,没带奶瓶,他又不產奶,只能抱著孩子哄,可没有用,孩子饿了,就是要吃东西。 两个大男人,哄孩子哄得满头大汗。 还是护士看不下去了,去新生儿科给他要了一点奶粉,又拿了杯子和勺子,给他冲了一点,给孩子餵了。 煎熬地等待一个多小时以后,血型出来了。 二赖把孩子抱著,林建民去窗口拿结果。 二赖看到林建民拿报告的手,都在抖。 林建民盯著报告不动不说话,二赖好奇得不得了,凑过去看。 报告单上,写的血型是b型。 二赖抱著孩子,替林建民鬆一口气,说道:“这孩子的血型隨他妈啊。” 林建民回过神,把报告收了起来,去抱孩子,“走吧,回家去。” 二赖抱孩子的时候就趁机看了,这孩子血型隨他妈,长相也隨他妈,全像张芙蓉,也不像林建民,可从这么一点,也不能说明什么,有的孩子就是像妈,能说他不是亲生吗? 回去路上,二赖劝林建民,“我说句老实话,建民,人活一辈子,有时候,稀里糊涂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再说了,你不没亲自抓到吗?人家也没承认这回事,现在孩子也生下来了,不如就继续过算了。” 二赖说这番话,其实也心虚,人都是站著说话不腰疼,要是这事情落在他头上,他老婆有这样的事情,二赖肯定比林建民还不冷静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人的情绪不能共通,二赖家庭美满,不知道林建民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林建民盯著怀里的元宝,没有说话。 二赖开到巷子口,一眼就看到林建民的老婆站在门口,一看到他的车,就冲了过来,二赖嚇了一跳,“坏了坏了!” 张芙蓉衝到跟前,二赖一脚剎车死死剎住,张芙蓉红著眼睛,两拳猛地砸在引擎盖上,头髮披散著,看起来像个情绪疯子。 二赖缩著头不敢下车,林建民抱著孩子下车了,张芙蓉衝过来,从他手上抱走了孩子。 她一句话也不说,双手抱著孩子,死死地瞪著林建民。 林建民和她对视片刻,扭头对二赖说,“你走吧,兄弟。” 二赖赶忙开著车跑了。 林建民往家走,张芙蓉抱著孩子,跟在后面。 进了屋,两人坐在对立面。 林建民盯著已经分外陌生的张芙蓉,说道:“离婚吧。” 张芙蓉眼睛一闪,猛地看向元宝。 她知道,林建民是去查元宝的血型了,一回来就提离婚,难道是元宝的血型不对? 林建民不提离婚,就是要等张芙蓉把孩子生下来,查孩子的血型。 现在孩子的血型跟张芙蓉一样,长得也像张芙蓉,林建民心里的怀疑还是没有打消。 他死死地盯著张芙蓉,问她,“张芙蓉,你告诉我,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张芙蓉已经想过无数遍,她觉得孩子百分之九十九是林建民的,她跟林建民那时候就已经想要一个孩子,所以也在积极地要。 她跟冯燁只有那两次,冯燁没弄在里面。 张芙蓉坚定地说道:“孩子是你的,我说一万遍,你不相信又能怎么办?” 林建民点头,“行,离婚,孩子留给我,我来养。” 张芙蓉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的,她说道:“等孩子满周岁,我们就去离,现在他还要吃母乳。” 林建民盯著她,他已经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每一天,对他都是煎熬。 林建民说道:“现在就离,离了之后,你可以在这里带孩子到周岁,这期间的销我负责。” 张芙蓉盯著林建民,林建民的眼神很决绝。 自从秋桃跟齐鯨认识了,每次她过去上课,齐鯨都已经提前到教室,坐在一二排,还给她占位置。 两人也熟悉了很多,秋桃后面才知道,原来买下国营印厂的就是齐鯨他爸,齐鯨之前是厂里的技术员,过来上夜校进修的。 齐鯨得知秋桃有给她家四件套做印的想法之后,盛情邀请秋桃去工厂参观。 秋桃也欣然答应,她没想到来读个夜校,竟然还结识到了这么有用的人脉。 秋桃回到家,跟周老太一说,周老太也很高兴,如果四件套能自己设计印的话,肯定比现在更好看。 “就是不知道他们要求產量要达到多少才接我们的订单,之前国营厂好像最低得几千米。” “不知道,我先去参观一下,我跟厂长儿子也算半个朋友了,应该好商量吧。”秋桃嘻嘻一笑。 秋桃第二天,应邀和齐鯨一起,来到了印厂。 齐鯨告诉她,之前国营厂只接大订单,他爸之前是国营厂的副厂长,联合了朋友们把国营厂盘下来之后,就更换了设备,现在小订单也接。 秋桃试探地问:“小订单是多小啊?” “三百米起步吧。”齐鯨说道。 秋桃在心里算,三百米对她们来说,差不多就是五十套左右,一个款式五十套,还也能接受。 “这是我们的平网印机,適合小批量多型印,一套可以印四到八色,这是蒸化机,固色用的,我们还有水洗,烘乾,等等。”齐鯨给秋桃介绍了一圈。 秋桃参观的时候,就发现工厂里工人很少,有几台机器都没有开。 看起来,生意很是惨澹。 也能想像,现在南城的製造业遭到南方崛起製造业的衝击,很多大厂小厂都受到了影响,印厂需要承接订单,大环境都不好了,它自然也好不起来,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被卖掉。 林建国跌了一个大跟头之后,又老老实实地卖了一阵雪糕。 这天,林建国碰到一个雪糕批发门面,不在市场,就在街面上,估计做的是面向消费者的批发,林建国还是想进去看看价格。 一进去,林建国看到柜檯后面坐著的女人,不禁大吃一惊,这女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水英。 他以为水英跟他一样,还在街道上摆摊批发雪糕。 他左右看看,没看到別人,他下意识地以为,水英是帮人看店的。 水英看向他,也有点吃惊,隨即镇定下来,问他,“你要批发雪糕?” “你帮人看店呢?”林建国没回答,反而给她拋出疑问。 “不是,是我自己的店。”水英说道。 林建国不相信,“就你?你有钱开店?” 水英一笑,“是啊,你管我有钱没钱,反正这店是我的。” 店里贴著营业执照,林建国不相信地凑过去一看,经营人的名字,还真是水英。 林建国立马就想到,这些钱肯定是老二给她留下的。 老二的房產都抵押了,人也跑路了,没想到还给水英留了一笔钱。 “你雪糕怎么卖啊,比董老板那便宜吗?”林建国问。 “没有他那里便宜。”水英直接说道。 她的店开在大街上,是面向散客的,比真正的批发要贵,比零售又要便宜。 说话的功夫,两个顾客进来了,一人选了五六根雪糕,林建国看著水英给他们报价,一根雪糕比批发的高两毛钱,比他卖的便宜一点。 店里摆著两台冰柜,里面装满了雪糕,一时半会卖不完也没关係,也不会融化。 林建国羡慕坏了,他问水英,“这一天能挣多少钱?” 水英看著他,笑容有些嘲讽,“挣不了多少,餬口而已。” 林建国轻哼一声,出来了,他的生意还要做呢,再不去卖,雪糕该化了。 回到家,林建国跟许梅说水英开店的事情。 “肯定是老二留给她的钱,那么一家店,两台冰柜,没有一万块来块,盘不下来。 要是林建国没有还周老太六千块,后面没有下岗,他们家里的存款也大概有个一万块,但是现在,他们连两千块都没有。 “我才不信老二给她留钱了,老二之前房子车子全都不肯给她,两家人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的。”许梅说道。 “那不然她的钱从哪里来的?”林建国说道。 许梅摇头,“不知道。” 林建国羡慕地说道:“这么一家店,我给你说,一天起码挣五十块钱。” 看別人挣钱就眼红,可有什么办法,自己又没那个本钱。 许梅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妈和秋桃,挣了大钱了。” 林建国说道:“你说卖衣服?” “卖衣服?人家现在开了个工坊,专门做四件套卖!”许梅今天碰到她之前一个下岗的工友,这个工友就是在周老太他们工坊上班的,两人聊了几句,许梅才知道周老太她们竟然开了工坊。 许梅冷笑一声,“你妈也真有意思,挣钱的事情,不带儿子做,带女儿做,以后秋桃出嫁了,不管她了,看她上哪里哭去。” 林建国怀疑地问:“真挣了很多钱?” “人家门面都开了两个!”许梅一听都快气死了,他们还在为钱发愁呢,老太太和秋桃挣得盆满钵满,也不说带一带他们。 之前林建军挣大钱的时候,没带上他们,许梅气一气也就算了,毕竟林建民是小叔子,人家又没义务带他们挣钱。 可是周老太是林建国的亲妈啊,虽然之前在气头上,是签了断亲书,那能算得数吗? 许梅看向林建国,之前林建国在车间当工人,人白白净净的,现在天天顶著大太阳,去卖雪糕,人都晒黑了。 许梅对林建国说道:“你妈现在可有本事,人家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咱们一家三口,吃吃喝喝了,我看有时间,你还是回老宅去,跟她修復修復关係。” 林建国说道:“你忘记上一次我们去,人家是怎么羞辱我们的?我不去,要去你去!” 许梅骂道:“脸面能值几个钱?” 林建国的倔性子也上来了,“我说了我不去,要去你去!” 许梅说道:“我去就我去!” 她心想她先去打头阵也可以,先缓和一下关係,毕竟她是儿媳妇,周老太对她应该还是会客气一点的。 许梅想的是抽空买点东西去看周老太,但是还没等她实施行动,家里就先出问题了。 林小勇一天晚上突然腹痛,痛得在床上打滚,夫妻俩赶忙把孩子送去了医院。 到医院一检查,是肠套叠,必须要做手术,住院就要预交三千手术费。 许梅还有工作单位,之前是可以报销子女医疗费用的。 但现在工厂效益差,之前可以提前垫或者后面报销,现在后面报销都很难,更別说提前垫了。 据许梅知道的,有几个同事需要报销医疗费,到现在拖了好几个月都还没有报销下来。 家里的钱也不够,许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去找周老太。 她让林建国在医院陪著孩子,自己打车去老宅。 夜都深了,周老太和秋桃都已经睡了,许梅在外面砰砰拍门。 周老太惊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拍门声很急促,在深夜里透著一股不安。 周老太披了外套,出房间来,对著院外没好气地问,“谁?” 许梅听到声音,赶忙说道:“妈,是我啊,许梅!” 周老太一听,更没好气了,“大半夜的,你发什么顛?林建国死了?” 许梅也顾不得她咒自己丈夫了,连忙说道:“妈,是小勇!小勇生病了。” 秋桃也披衣服出来了,听说是小勇生病,没好气地说道:“他生病了,往医院送啊,来找我们做什么?” 许梅说道:“妈,你先开门!” 周老太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情,上辈子,林小勇就生过一次病,做的手术。 那一次,是她拿的钱,许梅跑回家来,跟她说林小勇生病了要做手术。 周老太一听这个,嚇都要嚇死了,立马把最后的积蓄,两千多块钱给了许梅,给林小勇交住院费,这笔钱,许梅他们最后当然也没有给她。 上辈子,老大两口子可没有把那四千块还给她,更没有出过养老钱,也就是说,夫妻俩当时起码有六七千的积蓄,还跑回来找她拿钱。 一个手术,撑死了三千块钱,夫妻俩有钱,却还是跑回来找她拿钱。 周老太想到这里,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医生,我不会治病,有病上医院去,別跑这里来发疯!” 许梅见她们不肯开门,也只好隔著门说道:“妈,小勇得了肠套叠,要做手术,医院说起码要三千块钱做手术,妈,我和建国没有这么多钱。” 秋桃一听是急事,就要去开门,周老太却一把抓住她,朝她摇摇头。 周老太不信他们没钱,两口子上班,就算林建国现在下岗了,之前上班的积蓄是有的,深夜来找她,无非是想让她当这个冤大头,她做一次就行了,第二次,她可不做。 里面一直不说话,许梅著急地说道:“妈,我知道你有,你拿点给我们吧,小勇还在医院等著钱做手术呢。” 周老太嘲讽道:“你怕不是忘记了吧,林建国跟我是签了断亲书的,我跟他已经断绝关係了,我不管生老病死,找不到他头上去,同样,你们有任何事情,也不要来找我。” 许梅惊愕,她死活想不到,周老太听到林小勇要等钱做手术,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这还是亲奶奶吗? “妈,你不能这么绝情吧,要是別的事情,我们不来找你就不来了,现在是小勇等著钱救命呀!你是他亲奶奶,难道能无动於衷吗?” “亲奶奶?我儿子都断绝关係了,哪里还有孙子?对不起,帮不上忙,哪来的你回哪里去吧。”周老太说完,拉一拉秋桃,两人回了屋。 许梅又意外又愤怒,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气得她哐哐踹门。 屋里,秋桃听著外面的狗叫和踹门声,问周老太,“妈,咱们真的不管吗?万一小勇是真生病了呢?” “真生病了,两口子自己有积蓄,实在自己没有积蓄,还可以卖房子,我凭什么给她出钱?林建国是大白眼狼,林小勇是小白眼狼,我的钱,我寧愿扔了也不给他们!” 秋桃一想也是,她大哥大嫂也真是有意思,平时影子都看不到,一有事情就往家里跑,凭什么她们得帮他两口子兜底? 许梅在门口又踹又喊的,隔壁的几家都听见了。 等邻居出来看,许梅气得大喊,“大家都来看看,德村的妇女主任,自己的亲孙子得了急病,躺在医院等著钱救命,她搞工坊,挣了大钱,就是不肯出钱救自己的亲孙子!这是哪门子的破妇女主任,她有资格当妇女主任吗?” 秋桃在里面听见了,腾地来了火气,一口气跑出来,站在院门口大骂许梅。 “怎么著,给你们两口子钱,是我妈的义务?你们两口子双职工,住在大房子,孩子生病了,就只想找我妈掏钱,你们自己一毛不拔?我妈该你们的欠你们的?” “逢年过节,从来没见你们出现过,我妈生病也从来没见你们探望过,服侍过,现在腆著老脸来要钱?你真是好大的脸!” “秋桃,你不要嘴巴贱!”许梅气心慌了,大骂秋桃,“你一个没结婚的小姑娘,攛掇你妈跟儿子们断绝关係,你好继承你妈的財產,你好毒的心思!你当心嫁不出去,一辈子当老姑娘!” 秋桃在院子里气得跳脚,“我怎么样,用不著你操心,把你自己家的心操好,別有事没事的,想回家来打秋风!我都替你丟人!” 周老太跟了出来,看秋桃叉腰跟许梅对骂,拉一拉她,对许梅说道:“你还有心思在这里骂人,说明你儿子也没有那么严重,別打歪主意来骗钱,门都没有!” 许梅气得要命了,被周老太这一提醒,想起儿子还在医院等著钱呢,眼看在周老太她们这要不到钱了,只得跺一跺脚,撂下一句,“这事没完!” 许梅匆匆去她娘家,借了两千块,到医院交了住院费。 这个事情,许梅越想越气不过,等儿子的手术一做,跑到德村村委会,把周老太给实名举报了。 她举报周老太枉顾亲孙子的死活,德行不好,不配做妇女主任,要求上级严查。 夏江海也早就看不惯周老太了,这个嘴刁刻薄的老太太。 周老太接到夏江海的电话。 夏江海在电话里很不客气地说道:“周主任,你儿媳妇实名举报你私德有亏,举报你人品有问题,你立马来村委会,解释解释你身上的问题。” 周老太的火腾的起来了,骂道:“夏江海,我也实名举报你这个村长当得不公正,利用职权,给你的亲戚谋取不当利益,你再当搅屎棍,咱们就一起上镇政府去,让领导评评理!” 夏江海好半天都没了声,撂下一句,“周主任,这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別放心上,我这就把她打发走!” 第198章 老蚌怀珠 许梅投诉不成,还被夏江海训了一顿。 “给人做儿媳妇不是这么做的,哪有儿媳妇举报老婆婆的,你儿子生病了,法律又没有规定你婆婆得出钱,你和林建国都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能自己出钱了?” 夏江海把人喷了一通,把许梅给赶走了。 他擦了一把汗,看样子,周老太在卸任之前,是不能动她了。 许梅举报不成,很是不服气,老太太挣了这么多钱,房子都买了好几处,亲孙子生病,她凭什么不出钱? 可是想一想,好像又拿周老太没有办法。 她回到家,跟林建国一商量,两人一致决定,给周老太一点顏色看看。 晚上十点一过,村里零星稀疏的路灯就灭了,黑灯瞎火的。 一道人影从小巷闪过。 文斌已经睡了,他的作息非常规律,晚上九点半就睡下了。 他养的狗大黄突然叫了起来,把文斌从梦里惊醒了,大黄跟周老太养的那条大狼一样通人性,如果不是有情况,它是不会乱叫的。 文斌连忙起来,拿上了放在房间的棍子。 一出门,他立刻就闻到了一股子汽油味,就是院子里飘来的,正在他查看的时候,院墙外面,突然飞进来一只火把。 汽油遇到火,立刻就窜燃起来。 房顶上也被泼上了汽油,不过幸好,没有跟院子里的连成一片,没被点燃。 文斌怕纵火的人还要继续泼汽油,把大黄从院门口放出求生,让大黄绕著房子找人。 大黄咆哮著,就衝出去了。 文斌这才急忙去扑火。 大黄在外面叫得厉害, 是找到了人,文斌却不敢去追,他怕院子里的火焰点燃屋顶的汽油,先找出长管子接上院里水龙头灭火。 他把大黄放出去的目的是先把人驱赶走,防备对方还要纵火,大黄吼叫著,追出去老远。 等文斌把火完全灭了,大黄一瘸一拐地回来了,狗嘴全是血,文斌后面检查发现,血不是大黄的,应该是大黄撕咬那个纵火的人。 文斌请周围的邻居去叫了周老太,让周老太打电话给派出所报案。 周老太得知工坊被人纵火,大吃一惊,报了案之后就带著秋桃赶到了工坊。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汽油味。 秋桃看到被火熏得黢黑的文斌,白了脸,之前请文斌在这看著,是怕有小偷,谁能想到,竟然会有人跑来纵火! “文大哥,你没事吧?”秋桃衝过去,抓著文斌上下检查。 文斌这样子確实嚇人,整个人都被燻黑了,好像是从火里逃出来的。 文斌说道:“没事,我没事。” 汽油燃起来全是浓烟,所以文斌看起来黑黑的。 文斌指一指院角的大黄,“今天大黄立了大功,要不是大黄警示,我睡著了都不知道。” 秋桃又去看大黄,大黄跟她也熟悉,看她走过来,从地上站起来,朝她欢快地摇尾巴。 秋桃这才注意到,大黄的后腿被布条缠著的,著急地问:“大黄怎么受伤了吗?” 大黄的毛被火燎了,有的部分有点捲曲。 “跟那纵火的人搏斗,腿骨折了。”文斌说道,他已经替大黄把后腿固定住了。 秋桃爱怜地摸了摸大黄。 周老太去看仓库,里面的货都还好,汽油没浇进来。 她黑著脸,这人是跟她多大仇多大怨,竟然要跑来纵火。 公安很快来了, 纵火是大案,迅速排查起来。 那人既然泼汽油,肯定自己身上也会带上汽油味,公安回去牵了一条警犬回来,开始排查。 警犬带著民警们往外跑,但是线索后面就中断了,因为街上汽油味到处都是。 只有一条线索,纵火的人不是村里的。 民警们让周老太和秋桃回忆,是否有什么仇家。 两人都纷纷摇头,她们都是老实本分人,会有什么仇家啊? 这次没抓到人,周老太还担心对方以后还会来,现在工坊就文斌在住著。这么久过去,没出过什么事情,周老太她们还放鬆了,没想到不出事就不出事,一出事就是这么大的事。 周老太决定要僱人来守工坊了。 文斌帮周老太守了这么久,一直没要钱,每次周老太要给他,文斌坚持不收。 周老太要请人来巡逻,值夜班,倒是不影响文斌住在这里,只是周老太不太好意思了,之前文斌一直是无偿住在这里,可能耽误了他很多事情。 没想到文斌却跟周老太说,他在这里已经住习惯了,还是继续住在这里。 周老太坚持要把这段时间的酬劳给他,文斌却不要,“我免费住在这里,也没帮上什么忙,怎么还能要钱。” 秋桃把周老太准备的红包塞文斌手里,“文大哥,你就收下吧,你不收下,我们心里都过意不去。” 红包胀鼓鼓的,周老太放了一千块现金在里面。 秋桃的手一碰到文斌的,文斌就跟触电似的,缩了开去。 “秋桃,我真不能收钱,我免费住在这里,已经是占了便宜了,怎么还能收钱。” 秋桃其实是听刘民说过,文斌是本地人,具体家里什么情况不太清楚,但是肯定是有房子的,住在这里,確实是帮她们的忙。 “这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怎么说话不算数呢,就是当初你没住进来,我们请別人,也是要钱的,文大哥,你就別客气了,收下吧。”秋桃真心实意地说道,握紧文斌的手,不让他把红包鬆开。 文斌脸都红了,连忙说道:“行,行,秋桃,我收下,收下。” 秋桃高兴了,撒开手,“这才对,这是你应该拿的酬劳,你呀,也別太义气了,该拿的该收的,你不能总讲义气,不然你做生意,肯定是要亏本的。” 文斌捏著红包,很是无所適从,他最开始就是答应刘民,过来帮忙的,反正住在哪里都是住。 周老太招了两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晚上十点钟之后,就在她的工坊外面巡逻,每人每个月工资二百六。 不算低了,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除了熬夜,还是很轻鬆的,毕竟两人可以轮流来。 周老太又让刘民带人来,在院子里给这两个老头修了宿舍,晚上一个人巡逻的时候,另一个人就可以在宿舍里休息。 文斌还是住在里面,这样就有三个人看著,周老太这才放心一点。 但是纵火的人,始终没有找到,这个年代,又没有闭路电视,没有目击证人,就没有证据。 周大姐最近总觉得累得慌,腰酸背痛的,经营麵馆都感觉力不从心了。 周老太得知之后,建议她请一个帮工,现在店里主要就是她,老王虽然也去帮忙,但是老王並不是全天在里面帮忙,老王有自己的退休生活要过,之前带孙女,现在生弟和黑蛋都去上幼儿园了,他也有时间跟以前的老伙计去公园下棋了。 麵馆主要还是周大姐一个人经营。 在周老太的建议下,周大姐请了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在店里给她帮忙,多一个人,周大姐感觉轻鬆多了。 这天,过了饭点,周大姐跟帮工刘妹聊天。 刘妹跟周大姐抱怨,“我这个年纪,月经就已经快没有了,我听人家说,妇女要五十多岁绝经才好呢。” 周大姐说道:“我六十几岁都还有月经,上个月,才没有了。” 刘妹很是惊奇,“这可真是奇怪了,你今年多少岁?” “61了。”周大姐说。 “我认识的人,都是五十多岁就绝经了,你竟然61还有月经啊,那你身体好啊!” 周大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知道的人也都是五十多岁就没有月经了,她倒是一直都有,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异於常人。 刘妹开玩笑说道:“我听说啊,只要女人不绝经,就可以生孩子。” 周大姐笑道:“那怎么可能,五六十岁还能生孩子?身体也受不了啊。” 刘妹笑笑,“我也只是听说。” 周大姐笑道:“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 周大姐还是觉得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开始只是觉得累,现在吃东西,还总会噁心想吐,这症状,就跟她多年前怀孕的一样,周大姐想起志明跟刘妹的閒聊,心里生出个荒诞的念头。 她跟老王確实也有夫妻生活,她不会真怀孕吧? 这个念头在心里升起来,就淡不下去了。 周大姐来了周老太这。 等周大姐红著脸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周老太简直要跳起来了。 “不可能吧!大姐,你都六十多了,怎么可能还能怀孕?” “可是我的月经,一直没断啊,上个月才断的。”周大姐说道。 周老太连连摇头,“那也不可能,男人七八十岁还能生孩子,这个我听说过,可女人六十岁怀孕的,一辈子也没听说过。” 周大姐说道:“秀菲,你陪我去医院看看吧。” 周老太不认为是怀孕,但是周大姐不舒服,有可能是身体出了毛病,就答应陪周大姐去看看。 姐妹俩就来到了人民医院,掛了个妇科。 轮到她们俩,医生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医生,她问周大姐,“哪里不舒服?” 周大姐红著脸说道:“最近总是噁心,吃不下东西,很乏力。” 女医生问,“多大年纪了?” “61。” “有可能是更年期。”女医生说,“一般来说,女性五十多岁是更年期,有的人体质特殊,到六十岁也正常,多注意休息就好,很快就会过去的。” 周老太看周大姐一眼,意思是看吧,就说肯定不是。 周大姐一听是这么个原因,也鬆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周老太嘴快,笑道:“我大姐还以为是老蚌怀珠,怀孕了呢。” 周大姐连忙碰一碰周老太。 女医生见怪不怪,说道:“照你这个年纪,机率很小了,你现在还有月经吗?” 周大姐说道:“之前还有的,一直到上个月才停。” 女医生想一想,说道:“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验个尿看看。” 周大姐和周老太对视一眼,周大姐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周老太说道:“还是验一验吧,免得你提心弔胆。” 周大姐就想著,那验验就验验吧。 两人坐在妇產科,等待结果。 好多年轻的女人挺著大肚子,在等待检查。 周大姐又不好意思了,她觉得是自己多想了,都是刘妹,说那个话,让她一直提心弔胆的。 等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拿到了结果,姐妹俩凑过去一看,看到结果那一栏是+號。 两人都愣住了。 周大姐问,“+號是什么意思?” 周老太看到字样“阳性”,呆住了。 两人拿著结果,重新找到医生,女医生一看,也大惊失色,“这结果,搞错了吧!” 周大姐怀孕了。 姐妹俩恍恍惚惚地回了家,坐在客厅里,两人相顾无言。 周老太看著周大姐鬢边的白髮,实在不敢相信。 周大姐摸一摸肚子,她已经生过三子两女,六十岁了还生什么孩子? 好不容易,老王玩够了,回来了,看到姐妹俩坐在客厅,“今天回来得挺早呀,小周也在啊,还没吃吧,晚上在这吃。” “老王。”周大姐叫住他,把检查单递给他看。 老王没看明白。 周大姐说梦话似的,把自己怀孕的事情给老王说了。 “不可能吧!”老王瞪圆了眼睛。 “我们今天了两个多小时,做了两次检查,不可能有错的。”周老太说道。 老王死死地盯著检查单,又看看周大姐的肚子,久久说不出话来。 “现在怎么办?”周大姐迷茫地看著老王头。 老王头捏著检查单,心里简直不知道是种什么样的心情,他看看周大姐,又看看周老太。 他一时间还不能做出决定,这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周老太不得不插嘴,“肯定要拿掉的,大姐都多少岁了,超高龄的產妇,可不是开玩笑的。” 老王惊醒过来,看著检查单,吁一口气,“这是生命的奇蹟呀!我老王,真是老当益壮!” 周老太白了他一眼,现在不是什么生命奇蹟,是周大姐的生命垂危! 她都61了,还生哪门子的孩子? 周老太去看周大姐,周大姐说道:“我看这孩子也不能要,我们都多大年纪了,就算冒著生命危险生下来,以后我们更上年纪,谁来养孩子?” 说到孩子,周大姐想起了黑蛋,黑蛋还这么小,她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老王头点点头,“是,是不能要了。” 周老太听他们都有这个意思,才算鬆一口气。 晚上,周大姐和老王头睡在床上。 老王头的手放在周大姐的肚皮上,似乎这样,就能感受到他的生命延续。 “秀芳,这个孩子,真是个奇蹟。”老王头说道。 周大姐至今还感到懵,感觉不真实。 老王头嘆气,“要是我们早十年结婚就好了。” 周大姐好笑,十年前,她还没退休呢,也不可能跟老张离婚。 老王翻身躺平,对周大姐说道:“其实我这一辈子,挺遗憾,没个儿子,闺女生的也是闺女,也不是带把的。” 周大姐说道:“你不是不重男轻女吗?” “我是不重男轻女,跟我想有个儿子不衝突啊,谁不想儿女双全呢。” 周大姐沉默,她就是儿女双全,可她晚年也过成了这个样子。 老王头又摸摸周大姐的肚子,“说不定,这是个男孩呢。” 周大姐沉默,要是她再年轻十岁,生个孩子也不是不行,可惜她61了。 老王头说道:“什么时候去做?” 周大姐说道:“儘快吧,越快越好。” 老王头说道:“秀芳,要不,咱们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看看你还具不具备生孩子的条件,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孩子啊!” “就是孩子平安生下来,后面我们走了的话,孩子谁来抚养呢?” “他大姐,瑛瑛会养他的。”老王头说道。 “你不能替瑛瑛做决定,她的生弟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还会想要个弟弟。”周大姐说道。 老王头还是不死心,说道:“明天,我问问她。” 第二天,周老太过来,从周大姐嘴里得知老王头竟然有把孩子生下来的打算,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老王头想屁吃呢,他倒是轻巧,孩子不是他生,风险不是他冒,要是生孩子是他来冒这个生命危险,他想都不会想!”周老太气得要命,还不知道老王头这么自私呢。 她对周大姐说道:“这个孩子,你不能留,大姐,你別怪我多事,你想一想,你这个年纪了,生孩子,简直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在冒险,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黑蛋怎么弄?” 周大姐肃容坐著,点头道:“我知道,我不会乱来的。” “我看宜早不宜迟,今天就去医院去。”周老太说道。 老王头跑去王瑛公司找她去了,不在家。 周大姐迟疑道:“老王不在家,要不还是等他回来了,跟他说一声,再去医院吧。” 周老太憋著气,人家现在是正经的两口子,这个事情,跟老王头商量倒也正常,但是老王头的脑筋不正常,这么大把年纪了,竟然还想要儿子? 老王头来到王瑛的公司,见到了女儿,把周大姐怀孕的事情告诉了她,徵求她的意见。 王瑛也惊呆了,惊愕地看著老王头。 老王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王瑛迅速做出了判断,“做掉。” 老王头还想爭取一下,“可是你阿姨的身体挺不错的...” “不行,行不通的。”王瑛说道。 女儿也不支持,老王头垂头丧气地回了家,周老太早已等候他多时。 老王头一露面,周老太憋了半天的火气,就朝他发过去了。 “老王头,你还是人吗?我大姐年纪这么大了,你还想她给你生儿子?你这么想要儿子的话,你当初还找她做什么呀,你找个年轻能生的不就行了?” 老王头连忙解释,“不是这么回事,不是的,小周,秀菲,你误会了!” 周老太朝他呸了一口,“你想要儿子,去找年轻女人生,我大姐要去做人流,你麻溜地把人送去医院做,生儿子?你想都不要想!” 老王头挨了周老太劈头盖脸一顿骂,一句嘴都不敢还,王瑛也已经给他分析过事情不可行,此时老王头也有点清醒过来了。 听到周大姐怀孕之后,惊喜真是让他冲昏了头脑,虽然知道周大姐年纪大了,心里却存著侥倖心理。 此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自私,任由周老太唾沫横飞地骂他。 周大姐住了院,怕吃药的不乾净,还是做手术流掉。 这事情,只有他们几个老傢伙知道,连秋桃都不知道。 她以为周大姐就是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住院呢。 老王头在医院照顾周大姐,黑蛋,也暂时到她们家里住几天。 黑蛋白天的时候,还挺新鲜,看电视,疯跑,把客厅搞得乱七八糟的。 到了晚上,就一个劲地追著周老太问。 “我奶奶呢?姨奶奶。我奶奶呢?” “你奶奶身体不舒服,在医院住院去了,要几天才回来。”周老太说道。 黑蛋又要去医院看他奶奶,周老太好不容易才把他哄得跟自己睡了。 第二天,黑蛋去上学之前,又跟周老太说:“姨奶奶,等我放学了,你带我去看奶奶,不然我就不去上学。” 周老太只好答应,“行,等你放学了,我带你去。” 周老太只是隨口应付一句,没想到下午一接到放学的黑蛋,黑蛋见到她第一句就说:“姨奶奶,我们去看奶奶去。” 周老太只好带著黑蛋去医院,顺便去给他们送饭。 周大姐做了手术,精神不太好,黑蛋一看到她,就贴到她床边去问:“奶奶,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周大姐拉著他黑乎乎的手,“黑蛋,奶奶没事,你在姨奶奶家要听话,我很快就出院回家了。” 黑蛋连连点头,“我知道,奶奶,你好好的休息,快快恢復健康。” 周老太摸摸黑蛋的头,这臭小子。 第 199章 变卦 周大姐还没做手术,她做手术之前,要检查各项身体指標,確认一切正常,才会安排手术(设定更换)。 住院两天,做了各种检查,结果显示,周大姐的身体一切正常。 老王头又动了心思,他有高额退休金,现在每个月就有五百多块,比普通上班的年轻人还要多,周大姐开的那个麵馆利润也不错,完全可以请人做。 老王头爱锻炼,身体也不错,他今年六十岁,比周大姐还小几个月,他也没有什么基础病,预计再活个二十年不成问题,到时候,孩子也大了。 他只有一个独生女儿王瑛,王瑛虽然现在回国了,但是生弟是外国户口,为了生弟,王瑛也不会一直留在国內的,老王头很清楚这一点。 他还是想要个孩子,就算不是儿子,也没有关係了。 老王头跟周大姐商量,要不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 周大姐看到医院的检查单,也生出一些犹豫,但是高龄生孩子,还是一项巨大的挑战。 老王头去諮询了医生,医生给了比较中肯的建议。毕竟周大姐年纪大了,生孩子会冒很大的风险。 两人迟迟没有做出决定,导致周大姐都住院三四天了,手术还没有做。(设定变动) 老王头劝了周大姐几天,保证孩子生下来之后,周大姐和孩子都会得到周全的照顾,他会请个人来照顾她们母子,他也有些积蓄,养孩子完全不成问题。 周老太送了几天饭,看周大姐还没做手术,有点著急了,问她,“医院安排哪天手术啊?” 周大姐看一眼老王头,老王头咳嗽一声,“我跟你大姐商量了,我们想把孩子生下来。” 周老太瞪大眼,“不是之前说好了,不要的吗?” “医院检查说,你大姐的身体情况很好。”老王说道,“我还专门去问了医生,看看你大姐的情况適不適合生,医生说,还是有机会平安生下来的。” 周老太看周大姐,周大姐躲躲闪闪地不敢直视她。 周老太很生气,瞪一眼老王头,“老王,你也太自私了吧,你倒是轻鬆,你不必冒这么大的风险,我大姐这么大年纪了,还生孩子?別人笑都笑话死了!” 老王头说道:“这是我跟你大姐商量之后,共同做出的决定。” 周老太看一眼周大姐,生气地说道:“既然你们都已经做好了决定,我就不做这个坏人了了。” 周老太把饭放下就走。 老王头和周大姐对视一眼,周大姐又迟疑了,周老太不赞同她生的態度太坚决了,这动摇了周大姐的决定。 老王头连忙添一把柴火,“小周是不了解客观的情况,客观情况就是我们能负担这个孩子的费用。而且,我小爷爷,就是他妈六十岁的时候才生的。” 周大姐惊愕,“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老王头说道,“我回去跟瑛瑛好好说,我只有她这一个,她也只有生弟这一个,以后我们走了,她这个亲姐姐,一定会扶持孩子的,这个你放心。” 老王头也说不清自己是想要个儿子,还是想要个不会离开自己身边的孩子,他真希望周大姐把孩子生下来。 周老太气冲冲地回了家,秋桃看她脸色不对,“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 之前周老太还瞒著没说,这会儿她气得要命,也顾不得別的了,她一腔的愤怒要宣泄,“秋桃,你大姨,不是住院去了吗?” 秋桃点头,“是啊,我还想著去看看她呢。” 昨天,秋桃就想去,她妈不让她去。 周老太气道:“你大姨不是生病了,是怀孕了!” 秋桃惊愕地瞪圆了眼睛,“不会吧!大姨都多大年纪了,还能怀孕?” “可不就是 ,老蚌怀珠!我说她年纪大了, 生孩子会有危险,她刚开始也听了,跟老王头商量过后,准备去医院把孩子给拿了,结果住了几天院,检查出来,说你大姨的身体很不错,又想把孩子给生下来!” “啊,他们都这么大年纪了,生下来,谁照顾?”秋桃惊讶地问。 “这个谁知道呢,你大姨自己照顾唄。照顾孩子是其次的,你大姨这么大年纪了,能不能平安把孩子生下来,都是未知数呢!” 周老太深吸一口气,自己觉得这话不吉利,又呸呸地吐了两口。 秋桃也惊呆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老太双手叉腰,“简直要把我气死了,早知道,早知道她別跟死老王结婚好了,这么大年纪了,生孩子,別人都要议论人的!” 秋桃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大姨现在也想生了?” “可不是吗?”周老太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虽然是亲妹妹,可是对人家两口子来说,就是亲戚,是外人,人家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周老太除了生气,没別的办法。 秋桃说道:“这也太冒险了,你没再好好劝劝大姨?” “她吃了秤砣铁了心,我怎么劝?” 秋桃嘆口气,“那你也別生气了,气也没有办法啊,你又不能替人家做决定。” 周老太深吸几口气,秋桃说得是实话,她再生气又能怎么样,最后做决定的是人家两口子。 周老太重重地嘆气。 她想起周大姐前世,没几年就过世了,比她还早呢。 那时候她离周大姐也远,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身体这么快变坏。 现在想想,有可能就是前世,老三张志刚也没了,周大姐大受打击,所以身体才一日比一日差,这辈子,周大姐先被儿子们伤了心,张志刚没的时候,周大姐虽然也伤心,但是很快就恢復过来了。 这天傍晚,水英竟然来了家里。 她是送雪糕过来的,水英知道周老太她们买了冰箱,之前就想著给她们送,一直忙得没时间,今天抽时间送过来。 周老太还是挺意外的,毕竟水英在林家做儿媳妇的这些年,跟她这个婆婆处得可是很一般。 水英是念在之前周老太和秋桃在工坊给她提供了工作岗位,让她度过了最困难的时候。 林建军贷款的那个公司,被文斌打了一次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敢来找她,后来水英就不在这干了,可能他们不知道水家在哪里,水英过了一段还算平静的生活。 水英送来了一箱雪糕,起码有二三十根,各种口味的。 冰箱里还有秋桃上一次买回来的雪糕,还没吃完呢,这回又放了二三十根进去。 水英来都来了,就坐了一会儿,跟秋桃说话。 “你做那个批发生意,怎么样?”秋桃问。 秋桃还不知道水英开了门面的事情,水英也没有主动提起。 “还可以,比上班强。” 秋桃说道:“但是夏天一过,雪糕批发就不好做了吧,到时候你做点什么?” 这个水英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我就去卖水果。” 秋桃说道:“这个生意不错,可以试试。” 周老太问她,“蓉蓉怎么样啊?” “挺好的,学习还不错,在班里都是前几名。”这辈子,水英的二胎流產了,蓉蓉作为独生女,得到了妈妈全部的爱。 周老太点头,“那不错,有时间带她过来玩。” 水英答应了,提起林建国,“你们知道吗?林建国也去卖雪糕了。” 秋桃摇头,“不知道,前段时间,他两口子还回来找我妈要钱呢,说是孩子生病了,要做手术,也不说是接,直接就是要,我们没给。” “真不要脸。”水英瞧不起林建国,“他是看到我卖雪糕,也跟著卖雪糕,又没有经商头脑,还被人给整了,亏了几百块钱。” 秋桃连忙追问,“怎么回事啊?” 水英就大概地说了一下,没提董劳保的姓名,只说林建国被人坑的事情。 秋桃一听就感觉不对劲,“大哥这是被卖雪糕的给设了局吧,哪有人敢拉四五十箱雪糕下乡去卖的,半路上不化了吗?” 水英惊讶地看向秋桃,她一开始,都没有想明白其中的门道。 “这雪糕档口的老板也太坏了,水英姐,你可別去他档口拿了,我猜这个人,肯定还会在他卖的雪糕里动手脚的。” 全都被秋桃说中了。 水英在董劳保家拿过几次货之后,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一箱雪糕里,总有一两个融化后重冻的,这种最后只能处理卖。 “秋桃,你真聪明啊!”水英感嘆道,难怪这母女俩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人家脑子就是好用啊。 秋桃呵呵一笑,“水英姐,这些都是经验,你做生意久了,就都明白了。” 閒聊中,秋桃还说起前阵子,工坊被人恶意纵火的事。 水英大吃一惊,“是谁干的?” 秋桃摇头,“不知道,当时只有文斌大哥在,没有抓到人,文大哥养的那条狗,倒是扑了出去,把人给咬伤了,我们也报了案,但是公安也没有抓到人,让人给逃了。” 水英说道:“那人被咬伤了吗?” 秋桃点头,“应该是,大黄满嘴血地回来,应该是咬了人的。” 水英没坐多久就走了,秋桃送她到门口。 第 200章 奶娘 隔壁,张芙蓉和林建民的离婚谈判,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张芙蓉要求等孩子一岁再离婚,林建民要求现在就离,张芙蓉可以等孩子一岁之后再离开。 张芙蓉不同意这个提议,她提出如果林建民现在就要离婚的话,那她现在就要走,孩子就要留给林建民。 这就是给林建民出难题,想让他知难而退,毕竟林建民开计程车,一个人带不了孩子。 她却低估了林建民离婚的决心。 他已经无法再跟张芙蓉以夫妻的身份共处一个屋檐下,他坚持现在就去离。 张芙蓉回娘家,找她妈商量。 钱秀丽听完,沉吟过后说道:“既然迟早都要离婚,那你现在就跟他离了算了,把孩子给他,你不要孩子,你带著孩子,可不好再嫁了,而且,你没有工作,带著孩子,活不起。” 只要林建民认下孩子,张芙蓉离了婚,再嫁也容易。 钱秀丽也算是看明白了,张芙蓉跟林建民的缘分尽了,错还在张芙蓉身上。 张芙蓉不捨得孩子。 钱秀丽骂她,“你不捨得孩子,林建民这么绝情,你还要帮他免费带一年孩子,你傻不傻!现在就离,孩子不要!” 张芙蓉被骂了一通,仔细想想,她妈说的话,也有道理,既然要分开,晚分开不如早分开,她现在跟林建民待在一个屋檐下,也够难受的。 两人就去把婚离了,张芙蓉当天就收拾了东西,回了娘家去,把孩子丟给了林建民。 林建民抱著孩子,来到隔壁,找周老太。 他想请周老太帮他照顾几天孩子,他会找个靠谱的人来带孩子。 周老太又不是吃多了没处消化,怎么肯答应帮他带孩子。 “我带不了,你离婚之前,就应该要想好孩子怎么弄,我不会帮你带孩子的,我自己一大堆事情。”周老太直截了当地拒绝。 林建生说道:“我知道,我会找人照顾的,暂时还没找到,你帮我看两天,找到人了,我就立马接过去。” 周老太不答应,“我看不了。你要找人帮你看孩子简单,这村里什么都不多,就是下岗的人多,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女人帮你看。” 林建民一想,这样也行,村里人都认识,知根知底的。 周老太说道:“要不就找刘爱莲,就是给张芙蓉接生的那个,她虽然是外省人,现在还奶著孩子,可以给你的孩子一块奶。” 林建民说道:“那可以,妈,麻烦你去帮我问问吧。” 周老太看他一眼,“別喊我妈。喊我周主任。” 林建民哑了壳,周老太倒没推这个事,本身她就是妇女主任,办这个事情,也算是职责范围內。 再者说,林建民这孩子,还是她们熬了一夜帮著接生的呢。 周老太问清楚价格,就去了刘爱莲家。 刘爱莲现在带著她儿子,她儿子脚有点问题,医院说做手术要很多钱,两口子是外来打工的,能有多少钱,手术做不起。 周老太给刘爱莲说,林建军给他儿子找奶娘,照顾他儿子,一个月给三百块钱,问刘爱莲接不接这个活。 刘爱莲迟疑道:“可是,我要照顾我儿子。” “你一起照顾啊,不影响。” 刘爱莲听她这么说,立刻满嘴答应,这么好的事情,碰都碰不上呢。 (有事出去,明天早上会在这一章多加两千字內容) 第200章 大黄生病 王瑛说话的时候,周大姐和老王头都没吭声。 王瑛看向老王,不赞同地说道:“爸爸,你太自私了。” 老王头涨红了脸,看一眼周大姐,看到周大姐发白的头髮,也有点於心不忍了,確实,周大姐这个年纪生孩子,太遭罪了。 王瑛说道:“阿姨的那个孙子也才四五岁,爸爸你都抽时间陪伴他,教导他,以后他跟你也会亲,跟亲孙子没什么两样,何必要让阿姨冒这么大的生命危险,去博一个孩子?” 老王头低著头,没吭声。 王瑛拎著包,站起来,“行了,爸爸,阿姨,你们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王瑛回过头,看向秋桃,她不记得秋桃的名字了,但是认识她,知道秋桃是周大姐的外甥女,朝她笑一笑,说道:“辛苦你给我爸爸和阿姨送饭,这样一趟趟地跑,太辛苦了,这样吧,我从酒楼给他们订饭,每天酒楼的人过来送,不然太麻烦你们了。” 秋桃已经被这个女人的理智发言惊呆了。 老王头要给她生个弟弟或者妹妹,放在別人身上,肯定都是崩溃的心態,毕竟要是父亲上了年纪,身体不好之后,这照顾的责任,是很有可能会落到她头上的。 但是王瑛却如此冷静理智,锐利地帮他们提出问题,条理清晰,秋桃很佩服,难怪她能成为大领导呢。 王瑛出了医院,她没车开了,公司派给她开的那台车发动机出了毛病,送去修理了。 王瑛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等来了一辆出租,她招招手,计程车停在了她身边。 王瑛上了车,对司机说道:“去集利公司。” 司机应了一声,把空车转到了有客。 王瑛脑子里想著事情,司机开得很平稳,不知不觉间,路程就已经走了一半了。 王瑛朝前面看去,只能看到司机的侧脸,是个二十七八的年轻男人。 王瑛问他,“师傅,你车开得不错嘛,开了几年了?”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一眼,说道:“去年才开的。” 王瑛点头,问他,“你接不接包车的活?” 司机又看她一眼,问,“怎么包车?” “就是白天来上班,我要去哪里,你就送我去哪里。除此之外,接送我上下班。” 司机正是林建民。 这车是林建民跟二赖合伙开的车,他跟二赖是换著开的,一个星期轮换,白班和夜班。 他问道:“你要包几天?” 王瑛说道:“半个月吧。” 林建民一琢磨,半个月也行,他可以跟二赖商量一下,这半个月他跑白班,二赖跑夜班。 “多少钱?”他问。 王瑛说:“你开个价。” 林建民和二赖两人合伙,每个人一个月分到的钱大概是两千多,但每个月还得往出租公司交租车费,差不多跟收入一样。 也就是说,林建民白班要挣到四千块钱,才能保证他有两千块的收入。 半天平均要收入133块钱,包车肯定要贵一点,林建民就报了个价,“150半天。不包括晚上,如果晚上也需要的话,要双倍价钱。” 王瑛爽快地答应下来,“没问题,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只需要白天用车。” 公司派给她的车坏了,包车的钱,公司给她报销,王瑛主要图个方便。 这司机开车挺稳当,王瑛就动了包车的心思。 林建民平时自己开车还得转著去找人,送客,包车的活,挣得又多,又轻鬆,当然愿意。 上一次周大姐和老王头摆酒席的时候,並没有邀请林建民,所以林建民和王瑛互不认识。 通过秋桃的传话,周老太得知大姐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打胎,她一口气还不敢完全放鬆,毕竟之前他们也说要打胎,过了几天又说不打了,这次她不敢相信了。 但是这回却是真的,周大姐真做了手术,周老太去医院的时候,她都已经做完了。 毕竟年纪大了,经歷这么伤身体的手术,周大姐精神头很差。 周老太又气又心疼的,给周大姐做了不少补汤送过来。 王瑛果真在酒店订了餐,但是周大姐现在坐小月子,酒店的饭菜没有那么贴心,还是周老太做了之后,每天给周大姐送。 周老太连跑几天,跑得腿都细了。 周大姐住院这些天,店也关了门,虽然请了个帮工,但是帮工刘妹毕竟不擅长做麵食,打一打下手,还可以,让她自己开店,她办不到。 这几天,黑蛋也一直在周老太这,周老太还要接送他上学放学,累得够呛。 周大姐也提议让黑蛋这些天不要去上学了,就留在家里,免得周老太每天接送他麻烦。 但是与其把这个捣蛋大王留家里捣乱,周老太寧愿每天跑两趟,把人送学校,让老师头疼去。 文斌这两天,发现大黄有点不太对劲。 文斌白天上工的时候,因为工坊里有人,所以大黄都是放养的,白天任狗出去閒逛。 村里养狗都这样,狗在自己家才会凶,出门在外,除了疯狗,是不会乱咬人的。 但是文斌发现这两天,大黄变得有点异常。 大黄很有灵性,对熟悉的人,是不会乱叫的。 工坊里上班的这些人,大黄天天看到她们,它是不会朝女工们吠叫的,但是这两天,大黄的性情变得特別暴躁,对谁都会吠叫,连有时候文斌去给它餵食,大黄也会叫两声。 除此之外,大黄不大爱吃东西了,一直趴在狗窝里,不爱出来。 因为它有点异常,文斌怕它跑出去把人给咬了,所以就把它给拴了起来。 这天下午,秋桃过来给文斌送月饼,月饼是她们自己亲手做的,做的蛋黄莲蓉馅和豆沙馅。 文斌刚回来,一身的白灰。 秋桃进了院,文斌在房间洗澡,听见秋桃在院子里喊,就答应了一声。 秋桃没贸然推门进去,“文大哥,我来给你送月饼。” “你等我一下。”文斌说。 秋桃听见水声,猜到文斌在洗澡。文斌做那个活,每天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换衣服,她知道这个习惯。 秋桃把月饼放在一边,取了一个莲蓉蛋黄月饼,拿到大黄的狗窝边,大黄是她们的工臣,这马上就要过中秋了,人要吃月饼,给大黄也吃一个。 平时总会在院子里跑动的大黄,今天被狗链子拴著,躲在了狗窝里。 秋桃喊了两声,大黄也没有搭理她。 秋桃把月饼掰开,放到大黄的狗碗里,她往狗窝里看了一眼,看到了大黄的毛髮,大黄在里面。 秋桃喊著大黄的名字,“大黄,大黄,你怎么不出来?生病了?” 她把狗碗朝里面推了推。 突然,大黄在里面吠叫了两声,声音急促凶狠,嚇了秋桃一跳。 文斌在房间里听到了狗叫和秋桃的叫声,还以为秋桃被咬了,急得大喊,“秋桃,你別往狗窝去。” 秋桃著实嚇了一跳,她还没见过这么暴躁的大黄呢,好像要咬人的那种凶狠,嚇得她退后好几步,离狗窝远了一些。 文斌急匆匆穿好衣服,从房间里衝出来,看到秋桃站在一旁,连忙衝过去,“秋桃,没被咬吧?” “没有,没有。”秋桃摇头,“大黄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了?” 文斌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都不太吃东西,性情也变得很暴躁。” 秋桃想起她大姨,问道:“大黄是不是,怀孕了?” 文斌惊讶地看向她。 秋桃说道:“怀孕的狗,性情就会大变。” 文斌失笑,“这不可能,大黄是公狗。” 秋桃错愕地张张嘴,自己也笑了起来,“那就不是怀孕呀,不会是生病了吧?要不要送到兽医那里去看看?” 文斌说道:“我去找人问一问,看看是什么原因。” 秋桃把月饼递给他,“马上过中秋节了,我们自己做的月饼,送给你尝尝。” 文斌没拒绝,笑著接过去,顺手就拿出一个,掰开了吃了一口。 秋桃问他,“中秋节,你回家去过节吗?” 文斌怔了怔,半天才说道:“要回去吧。” 文斌来这么久,秋桃还从来没见他回过家,好奇地问道:“我听我姐夫说,你就是本市人啊,你怎么从不回家?” 文斌咬著月饼,看了秋桃一眼。 秋桃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多嘴了,不过这好像也不是什么不能问的问题呀。 文斌说道:“今年中秋,应该会回去一趟。” 秋桃鬆口气,看来確实不是什么不能问的问题,她说道:“现在工坊也请了人巡逻,你也能轻鬆一点了,回家去多住几天也没关係。” 文斌摇头,“不行。” “为什么?”秋桃一问出来,差点就要咬自己的舌头了,怎么就是控制不住好奇? 文斌看她一眼,“家里没有我的房间。” 秋桃哦了一声,她好像听刘民说过,说是文斌家里人很多,房间不够住。 “那你就回这来。”秋桃说道。 文斌笑著点头,“行。” 秋桃一直到离开,也没有看到大黄出来吃东西。 秋桃晚上还是去上夜校,这天下课之后,齐鯨和她一块下楼。 “你周末有时间吗?”齐鯨问秋桃。 秋桃说道:“可能没有,怎么啦?” 秋桃最近太忙了,店里送货,工坊管理全是她,她还要抽出时间学习,確实比较忙。 齐鯨顿了一下,才笑道:“哦,我是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去看电影。” 秋桃愣了愣,才说道:“恐怕不行,我最近真的太忙了。” 齐鯨笑道:“没有关係,那就等你有时间了再说。” 两人一起来到车棚,秋桃打开自己的自行车锁,准备骑上要走。 齐鯨喊她,“秋桃?” 秋桃看向他。 齐鯨笑道:“晚上太黑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秋桃说道:“不用,我回去都是大路,到村口那,我妈会在路口等我,不麻烦你了。” 齐鯨笑道:“原来是这样,你妈可真心疼你。” 秋桃笑笑,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秋桃骑著车,飞快地离开。 齐鯨站在原地,看著秋桃的背影,混入黑夜。 他跟秋桃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对这个热情积极的女孩子很有好感。 齐鯨自认自己的条件也很不错,拋开家庭条件不说,他自己人才很不错,能力也可以,要给他说媒的都不少。 可秋桃对他总是很淡,好像一点也没有那种心思,齐鯨约了秋桃几次了,不管是看电影,还是喝咖啡,还是去骑车,秋桃全都拒绝。 齐鯨再不懂,也知道秋桃这是拒绝他的意思。 但齐鯨明明问过她,秋桃说自己没有对象,齐鯨这才决定要追求她。 他挠挠头,不明白癥结在哪里,是秋桃对自己没感觉,还是她不懂自己的意思? 秋桃一个劲地踩脚踏,把夜风都拋在了身后。 她不是不懂齐鯨的意思。她早就不是那个懵懂的小姑娘,还不明白男人频繁邀请自己出去是什么意思。 她懂齐鯨对自己有意思,平心而论,齐鯨的条件还不错,家里开了厂,他的外貌条件也不错,他本人也挺幽默风趣,不过秋桃对他没什么感觉。 做朋友倒是很合適的,秋桃想想自己的朋友確实挺少的,如果交上一个家里有印厂的朋友,那真不错,但是处对象,秋桃还没有这个心思。 周老太在路口等著,一直看到秋桃的身影出现,才鬆一口气。 秋桃去上夜校,是进步,周老太是支持的。 母女俩匯合之后,一块往家走。 秋桃说起傍晚去给文斌送东西,大黄的异常。 “大黄可能是生病了,妈,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兽医?” 周老太还真不知道,在养大狼之前,她就没有养过狗,再说,村里养的狗也就是土生土长,顶多给餵点打虫药,狗生病看医生?那太夸张了,没听说过。 秋桃著急道:“要不是大黄,我们家的工坊可就危险了,大黄可是我们家的功臣,妈,我们得给大黄找个兽医,给它看看病。” 周老太也上了心,第二天就去找人打听。 但村里没有兽医,只有个赤脚大夫。 周老太本著医狗跟医人差不多,还是把赤脚大夫给请了过来。 赤脚大夫还没靠近大黄的窝,就被大黄用警告的呜咽声给嚇退了。 他想了想,给开了几颗土霉素,让周老太想办法给狗吃下去。 大黄这两天性情暴躁,周老太也不敢靠近,她弄来块肉,把土霉素给夹在肉里,想让大黄自己吃下去。 但是肉就扔在狗窝,门口,大黄也没有出来吃。 秋桃见状,急得不行,“大黄连肉都不吃了,肯定是生了大病了!” 但是谁都不敢靠近大黄的狗窝。 到第二天,秋桃来到大黄的狗窝旁边一看,肉还在呢,大黄没吃。 但是大黄出来了,在铁链的范围內到处走,尾巴耷拉著,还咬它的狗窝。 秋桃站在旁边,喊大黄的名字,大黄也不搭理她。 文斌观察了两天,来告诉秋桃。 “大黄有可能是得了疯病了。” 秋桃惊愕地问,“疯病是什么?” “就是疯了,不认人,咬人,乱跑,它现在被铁链锁起来了,跑不了。” 秋桃不相信,“怎么可能,大黄前几天还好好的呢,怎么会突然得了疯病!” 文斌说道:“你去工坊看。” 秋桃白天才去过工坊,看著大黄確实不太正常,但也没往疯病方向想。 秋桃跟著文斌来到工坊。 大黄不叫了,看到人进来也不叫,嘴咧开,舌头吐出来,流著涎水,尾巴夹著。 在秋桃他们进院之后,大黄突然发狂,撕咬起它的狗窝,那个狗窝是文斌之前给大狼做的,现在已经被大黄撕咬得面目全非了。 文斌看看秋桃,“你看,大黄变成这样,多半就是疯病了。” 秋桃看大黄的样子,也確实不正常,“那怎么办?能治疗吗?” 文斌摇头,“没办法,没听说狗得了疯病还能好的。” 秋桃愣愣地看著大黄,这个大黄狗,前些天,还为他们立了大功,怎么突然就得了这个病? 文斌艰难地说道:“疯狗发疯之后,要是咬了人,人也会发疯的,秋桃,大黄不能留了。” 秋桃惊愕地看向文斌,矢口道:“不行!” 文斌说道:“秋桃,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大黄已经这样了,没救了,如果留著它,万一大黄,咬了人怎么办?” 秋桃眼睛红了,她看著可怜的大黄,“万一,万一是搞错了呢?大黄只是生病,不是得了疯病呢?” 文斌严肃地说道:“秋桃,这么多人在工坊上班,你是工坊的老板,你得为她们的安全负责,万一,大黄真的咬了人,后果你承担不起的。” 秋桃怔怔的,说不出话来,看著流著涎水,似乎在无意识地乱走的大黄,眼泪直流。 文斌轻吁一口气,走到秋桃身边,轻轻拍拍她肩膀,“大黄这样,它自己也难受,秋桃,別心存侥倖。” 秋桃难以接受,可她也知道,文斌说的是实话,大黄就拴在这里,现在谁也不敢去移动它,万一大黄真的把人咬了怎么办。 文斌心里也难受,大黄是他牵回来的。 他拍拍秋桃的肩,“出去等吧。” 秋桃盯著大黄,不住地流泪,文斌沉默地站在她身边。 良久,秋桃朝外边走去,留下文斌和大黄在院子里。 没多久,文斌走出来,秋桃红著眼看他。 文斌说道:“大黄交给我,我去处理,得找点稻草来,把大黄给烧掉。” 就算埋进土里也不保险,说不定会被什么动物给刨出来。 秋桃不住地流泪。 文斌陪她站著,一直到秋桃把情绪收拾好了,才进去把大黄的狗尸给搬了出来。 秋桃跟著他一块,找了个地方把大黄给烧掉了。 等一切弄好,秋桃才反应过来,她错过了今天的夜校课,这个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文斌送秋桃回了家,到家门口,文斌没进去,对秋桃说道:“进去吧,记得要洗个澡,今天穿的衣服都换下来洗一洗。” 秋桃点头,“文大哥,谢谢你,你回去吧。” 文斌站在原地,看著秋桃进去,把院门关上,才往回走。 秋桃红肿著双眼进门,把周老太可惊得不轻,连忙失声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秋桃说道:“文大哥说,大黄可能是得了疯病了,不能留,怕它咬人,已经...打死了。” 周老太一怔,她还没想起来这个,这会儿听秋桃这么说,也觉得很像。 “我之前还没想起这个来呢,还真是很像。” 秋桃问她,“你见过疯狗?” “我没见过,我听人说的,那得二十几年前了,有个人被疯狗给咬了,最后人也疯了,送去医院也没治好,很快人就没了。” 秋桃也忘记了悲伤,听到后果这么严重,也有点嚇到了,“这么严重?” 周老太点头,“我听说,被疯狗咬了,人要是也疯了的话,是治不好的。” 秋桃沉默,文斌已经把利害关係跟她说了,她也不敢冒险,所以才同意把大黄给处理了。 周老太一拍大腿,“我的天!工坊里没人被大黄咬吧?” 秋桃看著周老太,也有点嚇到了,不確定地说,“没有吧!我没听人说啊!” 可这也不是绝对的,也有可能有人被咬了,但因为狗是她们养的,不好说,所以没说也不一定。 毕竟之前,大黄的性情变得很暴躁了。 周老太说道:“不行,明天得去问问,要是被咬了,可得马上去打针呀。” 为著这个事情,母女俩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大清早,两人就跑到工坊,跟工坊里的女工確认,有没有人被大黄咬。 得到的是一致否定的回答,两人这才鬆口气。 回家路上,秋桃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情。 前不久,她们工坊被人纵火,那个纵火的人,就被大黄咬了。 昨天她们一直在担心女工们的安全,没想起这个来。 她赶忙提醒周老太,“那个纵火的人,不就被大黄给咬了吗?他不会得病吧?” 周老太冷哼一声,“得病才好呢,这种人,死了都要下地狱的!” 第202章 被抓 周大姐从医院回来了,在家里坐小月子,出院好几天了,身体还是很虚弱,到这个时候,周大姐才发现,自己身体真是老了,幸好听了劝告,不要孩子,要真生,估计把老命都要拼上了。 周老太也尽心照顾著自己这个亲大姐,老王做饭手艺不行,周老太为了让周大姐补充营养,只能每天给她送两顿饭过去。 老王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不能每天麻烦周大姐,转念一想,反正周大姐请的那个在她门面帮忙的刘妹也閒著,没事做,乾脆把人叫到家里来,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好让周大姐好好地休息。 不然就算饭有周老太送,家务也没人收拾。 周老太得知老王头这个想法之后,背著老王头,当著周大姐的面骂了他一顿。 “就他这样的,还想生孩子呢,当甩手掌柜,你现在坐小月子,他都伺候不了你,你要是真把孩子生下来,还指望他能伺候你们娘俩?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周大姐忍不住替老王说两句话:“老王还是要做家务的,就是做不好,他还是肯做的。” 周老太撇撇嘴,“现在他是你的老宝贝,你当然要维护他了。” 周老太深吸一口气,算了,人家现在是两口子,她就不多余说了。 刘妹手脚麻利,在哪里干活都是干,周大姐关门这段时间,她也没有找到事情做,老王头叫她来家里帮忙,她也就爽快地过来了。 周老太回了家,她走的时候,家里没人,她就把门上了锁。 之前周老太没有这么谨慎,现在家里不是添了三个大件家电吗,还是谨慎点好。 老远,她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她家门口。 一看到这个人,周老太的眉头就打结,实在这人不受她欢迎。 林巧娣焦急地左顾右盼,等了有一会儿了, 看到周老太回来,等不及地凑上前来。 “大嫂,你可算是回来了。”她急道。 周老太横眉冷眼,没好气地说,“干什么?” 林巧娣一脸的焦急,语气严重,“大嫂,出事了!” 周老太被她语气嚇了一跳,连忙问:“怎么了?” 林巧娣拉住她的手臂,急促地说道:“大嫂,袁林,袁林出事了!” 周老太瞪她一眼,提起的气倏地平復,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嚇她一跳! “一惊一乍的,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林巧娣慌乱得不像样子,抓紧周老太不肯鬆手,几乎要哭起来了,“大嫂,袁林,袁林被莫名其妙地抓起来了,建生的岳父不是在什么局当局长吗?你让建生的岳父把袁林救出来吧!求求你了!” 周老太还真是第一次被林巧娣求到门上,之前他们一家可是林巧娣最看不起的娘家人。 不过袁林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呢?周老太很好奇。 “袁林犯了什么事了?”周老太问。 “他没犯事啊,他遵纪守法,他是好公民啊!”林巧娣说道。 “放屁!”周老太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他要是遵纪守法,人家会抓他吗?” 林巧娣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进去说吧。” 周老太被好奇心驱使著, 把门打开了,让林巧娣跟著自己进了屋。 “到底什么事啊?”周老太迫不及待地问。 林巧娣一坐下,就开始抹眼泪,一副无助的模样。 这样的场景几乎没在林巧娣身上出现过的,周老太看著,感觉很新鲜,为了让林巧娣多说一点,说快一点,周老太甚至还破天荒地给林巧娣倒了一杯水。 林巧娣抹著眼泪对周老太说道:“大嫂,你得让建生帮帮袁林啊,他就这么一个表哥呀!” 周老太胡乱地应答两声,又追问,“到底是什么事情了,你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我都等急了!” 林巧娣到这个时候,才说道:“他们说袁林贪污了钱,可袁林怎么会去贪污钱呢?这根本就是栽赃陷害!他们要害袁林啊!” 周老太微张嘴,“袁林贪污?” 这事挺新鲜的,前世好像没出现过啊,她记得林巧娣一直到后来都挺风光的,她儿子升官了,她是官老母,根本看不起她这个大嫂,两家基本没什么往来。 这辈子好多事情,都有好大变化呢。 周老太没想到的是,这辈子林建军和上辈子不一样,他阔过,在这段时间里,他又是买大哥大,又是买房子买车的,暴发户的生活,谁看了不眼红呢。 周老太又问林巧娣,“袁林真被抓走了?” 林巧娣可怜地点点头,又哀求周老太,“大嫂,你一定要建生想想办法啊,他岳父这么大的官,一定能想到办法,还袁林清白的。” 周老太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彻底放鬆下来,靠在沙发背上,对林巧娣说道:“你放心好了,你要相信国家的司法,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既然你相信袁林没有问题,那就不要著急,安静地等著,等事情调查清楚了,肯定就会把袁林放出来的。” 林巧娣愣看她一会儿,周老太这逻辑,她竟无法反驳。 如果袁林是清白的,就是被抓起来,也很快就会被放出来的。 可问题就在於,袁林不那么清白。 作为袁林的老母亲,林巧娣怎么可能没有受益呢,她衣柜里,还有好几件大几百的衣服呢,那全是袁林孝顺她的。 林巧娣很清楚,凭袁林自己的工资,养活他们自己一家三口都不错了,毕竟她那儿媳妇,钱也是大手大脚的。怎么还会有閒钱来孝顺她。 在出事之前,林巧娣还特別自豪,只觉得自己儿子有本事,別人就弄不来这些钱,只有她儿子能弄来。 免费的钱,起来也不心疼。所以袁林贪的那些钱,基本也已经光了。 现在袁林被抓起来了,林巧娣一家像热锅上的蚂蚁,林巧娣赶忙就往娘家跑,希望建生的岳父,能帮帮忙。 “袁林,袁林,可能有时候,也收了点菸酒什么的。”林巧娣支支吾吾地说,“也没有很多,就一点点,要是因为这点菸酒,就被抓起来,那也太冤枉了。” 她看向周老太,“大嫂,你们帮帮忙,让建生他岳父,想想办法,等袁林出来了,以后好好来谢谢你这个舅妈。” 周老太说道:“我问一问建生吧。” 林巧娣看到她坐著不动,眼巴巴地看著她。 周老太说道:“他这会儿上班呢,我怎么说啊,等他下班了,我问问。” 林巧娣听她这么说,也没有別的办法了, 確实,人家这会儿上著班呢,这种事情,也不能公开讲的。 林巧娣六神无主地在周老太家里坐了一会儿,又要忙著回去联繫別的人脉,一遍遍地叮嘱周老太,一定要让建生岳父帮帮忙。 周老太没有一口拒绝,也没有立刻答应,含含糊糊地说自己问问,就把人给送走了。 人一走,周老太立马飞奔座机旁,给林建生的单位打去了电话。 等了一会儿,才等到林建生过来接电话。 “妈,什么事?”林建生问。 “建生,你知不知道,你表哥袁林出事了。” 林建生有点惊讶,“什么事?我还不知道呢。” “你小姑,刚刚来家里说的, 说袁林因为贪污,现在被抓起来了,她一开始说袁林没有贪污,是別人搞错了,后面又说,袁林是收了一些菸酒。” 林建生说道:“这个我还没有听说。” 不过周老太这么一说,林建生就大致猜到他小姑来家里是做什么了。 “她儿子到底犯了多大的事啊,都给抓起来了。”周老太压著兴奋问。 实在是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一听到这个消息,她差点当著林巧娣的面笑出来了。 想当年,林巧娣是多么高高在上,看不起她这亲戚,后来她儿子考上大学,参加工作,那更不得了。 哎,就说人生啊,真是风水轮流转,无百日红。 “我不知道,不过都抓起来了,可能涉案金额不小,我问一问。” 周老太趁机敲打林建生,“建生,你可要引以为戒啊。” 林建生说道:“放心吧,妈,就算我想贪,还没人给我送钱呢,级別达不到。” 周老太说道:“你自己打听一下算了,別惊动你岳父了,这个事情,也不要让你岳父帮忙。” 林建生说道:“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啊,没抓起来之前,或许还有机会想想办法,现在人都抓了,没办法了的,现在只能是退赃退赔,爭取宽大处理。” 周老太记住了最后几个字。 当天傍晚,等不住的林巧娣又来了,一进门,就问周老太,“大嫂,你打电话问了没有?” 周老太点头,“问了。” 林巧娣的眼睛里折射出希望的光芒,“怎么说?” “建生说,现在人都已经抓起来了,谁也没有办法了,现在只能是,退赃退赔,看看能不能爭取宽大处理。” 林巧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失望地说:“没有別的办法了吗?” 周老太撇嘴摇头,“没有了。” 林巧娣看向周老太,她怀疑周老太他们根本就没有使劲,建生的岳父根本就没去尝试救人。 “大嫂,袁林可是你的亲外甥啊,你可一定要救救他呀!” 秋桃一回来,就从周老太嘴里听说了这个事情,心里也很是痛快,毕竟小姑一家人,之前对他们家的轻视,可是写在脸上的。 周老太摇头,“我一个老太太,我能想到什么办法?” “建生岳父...” 不等她说完,周老太打断她,“人家给了办法了呀,退赃退赔,现在人都已经抓起来了,想粉饰太平,是不可能的了。” 林巧娣对周老太这样的態度,很不满意。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现在是她求到人家门上来,就是周老太羞辱她,林巧娣也只能打碎牙齿肚里咽。 林巧娣要了林建生的电话后回了家,要亲自给林建生打电话。 之前她有林建生的电话,但是电话本被她小孙子给弄丟了,导致现在有事情要联繫人,谁的电话也不知道了。 周老太给的电话是林建生单位的,她可不给林建生家里的电话,那样的话,林巧娣就直接跟林建生的岳父母对上话了。 到时候林巧娣要是借著她的名头,让建生岳父给她办事,周老太才不划算呢。 市政府宿舍。 文斌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这次过中秋,也是他爷爷的寿辰,文斌就回来了。 文家住的房子是一栋独栋,市政府专门划给他父亲文尚军的,不过文尚军没几年要退了,到时候,这房子要还给市政府。 文尚军已经五十八了,他一直不捨得退居二线,退休的年限又延长了三年。 文斌回来吃了个饭,没在家里留宿,就走了。 他当兵那几年,他的房间已经给了继母的儿子文优做书房,他要是住在家里,只能在书房打地铺。 文斌回来之后,就没住在家里。 他这个长子曾经是文尚军最得意的孩子,文斌去部队,不出意外的话,回来是要进市政府的,但他伤了脚,留下了残疾,他再也跟仕途无缘。 文斌退伍回来,是分配到了工作,但文斌没要,让给了其他的残疾战友。 没有固定工作的文斌,更成了文家的隱形人。 继母所出的文优,文惠都很出色,文尚军的注意力也全放在了他们身上。 文斌在外面,从来不谈及自己的家庭,那些风光,与他无关。 这次他回来,文尚军说要给他在市政府安排一个工作,作为退休军人特招,进入市政府下属单位的后勤岗。 文斌没答应。 这边,林巧娣给林建生的单位打了两次电话,才找到林建生。 林建生一听是她,就说道:“小姑,表哥的情况我了解了,但是我帮不上忙。” 林巧娣一听就急了,“建生啊,你帮帮小姑吧,袁林是你唯一的表哥啊。” 林建生在心里想,表哥算什么,他还有三个亲哥呢。 “小姑,能帮上忙,我都不会推卸的,但是表哥这个情况,已经很复杂了。”林建生耐心地给林巧娣解释。 “你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退赃,他拿了多少钱,就要退多少,还有多准备一点,还要缴纳罚金。” 林巧娣问,“那他这个工作,还能保住吗?” 林建生说道:“小姑,他现在能不去坐牢,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还想保住工作,不太可能。” 林巧娣听了他这个回答,几乎要晕过去了,钱,钱也不保不住,工作,工作也没了。 “那我们怎么知道,他拿了多少钱啊?” “算一算。”林建生说道,“拿了多少就算多少,不要抱著侥倖心理,一定要退的。” 林巧娣其实心里也已经信了大半,她这几天到处去问,给她的回答基本都是这样的。 只是林巧娣不太甘心。 掛了电话,林巧娣把儿媳妇徐静叫过来,大概地估算一下袁林到底收了多少钱。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袁林前后收了四万多赃款,这还是她们知道的,还有可能有一些,徐静不知道。 袁林家里现在也有三大件,彩电是最大的,光彩电,就了八九千,还有电冰箱,洗衣机,电话。 徐静销大,一衣柜的好衣服,没有一件价格是低於三百块的。 现在这些,都要折算成钱退回去的话,他们得退多少钱? 袁林的案子还在调查,没有半个月查不完。 林建生给周老太带了消息回来,原来是袁林的上级被查了,袁林等人也被揪出来了。 周老太突然想起来,林巧娣的那个女婿,可不就是袁林的上级吗? “那林巧娣的女婿,怎么没被查?还是已经被查了?” “没有吧,要是他被查了的话,小姑就会说了,小姑没说,应该是没有,或者是查了,但是他没什么问题。” 周老太还想不起林巧娣的女婿名字了,只记得他的前妻很彪悍。 等林巧娣来家里的时候,周老太就忍不住问她了,“你那个女婿,不是什么副局长吗?怎么没找他帮忙?” 林巧娣一脸的灰暗,她那女婿,屁股也没多乾净,只是比袁林的问题要轻一些,现在人家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精力来帮大舅哥? 不提还好,一提林巧娣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还不是安淞那个前妻搞的鬼,要不是她去举报安淞,袁林怎么会被牵连?现在好了,安淞没事,却把袁林给害惨了!” 周老太很是惊讶,没想到这个事情,还是林洁老公的前妻弄出来的! 这可真是,歪打正著了。 她忍不住帮前妻说话,“要不是你女婿背叛了人家,人家也不会一门心思地去整他吧!” 一看那女人就不是好惹的,能在前夫婚礼上搞喝药乌龙的女人,能是什么软柿子。 这回,可算是善恶有报。就是那个前夫,怎么没被抓起来。 林巧娣今天过来,是有目的的。 她是来找周老太借钱的。 她去探监,袁林告诉她,起码准备六万块钱。 就是把房子卖了,也凑不够六万呀! 这不,林巧娣就来了周老太这,借钱来了。 房子他们不想卖,卖了的话,一家人住哪里呀。 林巧娣为了勾起周老太的同情心,还没张口,就开始抹泪。 但是她都抹了好一会儿了,都没听到周老太安慰自己一句,一抬眼,发现周老太一手拿镜子,一手拿牙籤,正剔牙呢。 她牙齿长了个洞,一吃东西,就卡东西进去,烦得很! 周老太剔得认真,根本没空管林巧娣。 林巧娣不得不轻咳一声,说道:“大嫂,你救救你外甥吧!” 周老太看她一眼,林巧娣这些天,都是用这一句开场白。 周老太呸地把剔出来的肉末吐了出来。 “我怎么救啊,你別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个退休的老太太。” 林巧娣连忙说道:“別的不用你做,你借一点钱给我。” 周老太缓缓地把眼珠子斜过去,盯著林巧娣。 林巧娣说道:“我昨天见到袁林了,他让准备六万块钱。你也知道, 我和老袁都只领一点点退休工资,家里哪里有什么存款啊。” “袁林之前贪的钱呢?”周老太问。 这个“贪”字,林巧娣很不喜欢,她说道:“他拿的那些钱,都了,家里哪里不用点钱,东用西用的,就没了。” 周老太说道:“那就没招了,你们住的房子还值点钱,只能把房子卖了。” 林巧娣急促道:“这可不行,我们家就这一处房子,要是卖了,我们一大家子上哪里住去。” “看来你也不是很想救你儿子嘛,房子都捨不得卖。”周老太嘲讽道。 林巧娣看著她,哀求道:“大嫂,我知道你有钱,你借给我们吧,后面我们一家人去找事情做,一定早日把钱还给你。” 周老太盯著林巧娣,似笑非笑的,她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情。 那时候,还是林建民要读书,马上就要交学费,周老太实在没钱了,去找林巧娣借。 林巧娣家里条件好,百来块钱隨便都有的。 这么亲的关係,她借钱又是正当用的,给孩子交学费,林巧娣愣是没有借给她,一毛钱都没借。 这么多年,周老太还记得当年的窘迫。 她含笑问林巧娣,“你想借多少呢?” 林巧娣说道:“要是你有,你借我们六万块钱最好,要是你也紧张的话,最低最低,借五万。” 周老太呵呵一笑,对林巧娣说道:“你真敢张嘴啊,一借就是五六万,我问你,你借了,怎么还我?” 林巧娣一愣,怎么还,这个她还真没想过,她嘴上说的一家人去找活干还,但袁林出来之后也没工作了,去找个工作一个月挣三四百块,一家人不吃不喝,也要四五年才能把钱还清,更別提他们还要嚼用,没个十年还不清的。 “我和老袁去找事情做,你放心,大嫂,钱我们一定会还给你。” 周老太说道:“我看不如袁林去坐牢好了,这么多钱,他坐牢顶多十年嘛,十年他还挣不来六万块呢,怎么算都是坐牢划算,还管吃管住,怎么看,都是坐牢划算。” 第203章 感冒 林巧娣真快被气死了,又不敢真的撕破脸,周老太也太不是东西了,坐牢真那么好,人人都要去坐牢了。 她强行压住火气,说道:“大嫂,话不能这么说,坐牢不管怎么说,都不好的,我们寧愿给这六万块钱,也不愿意让袁林去坐牢啊,他去坐牢了,孩子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唄,怎么贪钱的时候不想想孩子,现在来考虑孩子怎么办,晚了点吧。” 林巧娣瞪著她,周老太这话也太不客气了,林巧娣再也压不住火气,“大嫂,话不能这么说吧,你也有落魄的时候,我可没有这么贬损过你!” 周老太冷笑道:“你都忘记了吧?林巧娣,当年我们家那么困难,你生怕我们沾上你,建民要交学费,我上你们家借一百块钱,你是怎么把我像打发叫子一样打发出来的?一毛钱都不肯借!” “现在你倒是好意思,张嘴就要借六万!你脸可真够大的。”周老太冷笑,奚落够了,她往沙发一靠,摊牌道:“不好意思,和你当年一样,一毛钱都没有,我不借!” 周老太没说自己没有,她说自己不借,对,就是有钱,不借。 林巧娣气得脸都青了,可不敢为了爭一口气,真把周老太给得罪了,她儿子还等著这笔钱呢,要不然,袁林就要去坐牢。 林巧娣深吸一口气,语气转变,低三下四地哀求,“大嫂,当年是我不对,你是不知道当年家里的情况,全是老袁做主的,我没有当家的权利呀。你大人有大量,那些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就不要计较了,你难道真能眼睁睁地看著你亲外甥坐牢去吗?” “他坐牢又不是我害的,我还得为他负责吗?” 周老太態度很强硬,坚决,不管林巧娣怎么说,甚至后。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不借,就是不借。 林巧娣不管说什么,周老太就是不借。 林巧娣知道周老太有钱,眼看她这些亲戚里,能帮上忙的也只有周老太,她不得不求她。 林巧娣也能伸能屈,往地上扑通一跪,膝行到周老太脚边,把著她的大腿,苦苦哀求“大嫂,算我求求你了!我只有袁林这一个儿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去坐牢啊!当年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帮帮我们吧!” “那你去顶替他坐牢吧,你去说,钱都是你收的,你去坐牢。”周老太冷漠地说道。 林巧娣一愣,下意识地说道:“我?我都多大年纪了...” 她把剩下的话憋回去了。 周老太笑道:“看来你也不是很想救你儿子嘛。你不用白费功夫,我不借,不借不借,就是不借!” 林巧娣气得半死,又不敢现在翻脸,眼看求她无望,只能先回去想办法。 她想到了远在美国的林巧萍。 六万块钱,不知道林巧萍有没有。 林巧娣给林巧萍打去了国际长途。 幸运的是,联繫上了林巧萍,电话里,她没说是袁林贪污被抓,说袁林生了大病,需要用钱。 她找林巧萍借六万块钱。 说是借,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就是要,以后绝没有可能归还。 林巧萍没有一口答应借钱,在林巧娣家里的遭遇,让她记忆犹新,六万块钱也不是小数目,林巧萍需要考虑考虑。 林巧娣满怀希望地掛断了电话,她希望美国的林巧萍,能给他们一家人送来希望。 这两天,许梅感冒了,请假在家里休息。 她已经坚持上班好几天了,这两天实在不舒服,请了两天病假。 车间主任批假条的时候,很不高兴。 “现在工厂的用工条件你们也都知道,下岗的人一批又一批,铁饭碗都要砸锅了,我们这些人的工作,是朝不保夕,能上班还是要坚持上班,不然等你请假回来,说不定厂gg栏的下岗名单就有你了。” 许梅也焦虑,实在是这两天感冒不舒服,都快一个星期了,之前还好点,只是流鼻涕,乏力,这两天,都开始头痛了,不知道是不是车间的环境太嘈杂了,她感觉头越来越痛。 实在坚持不住了,才想著请两天病假。 她这两天的状態,车间主任也看在眼里,虽然不高兴,还是给她批了两天的假条。 许梅拿到假条,並没有感到轻鬆,现在国营工厂的工作也是朝不保夕的,林建国下岗了,自己不能再下岗了。 许梅去诊所,开了点感冒药,又买了一瓶双氧水,回了家。 林建国卖了一天雪糕回来,家里静悄悄的,许梅没做饭,在房间休息,屋里灯关著。 林建国啪的把灯打开了,许梅失声叫唤。 “怎么了?”林建国赶忙问。 “把灯关了!”许梅喊。 林建国赶忙关了灯,“怎么,不舒服?” 许梅嗯了一声,“你做饭吧,我头痛得很,睡一会儿。” 林建国也没说什么,许梅感冒有一个星期了。 林小勇大了,放学不用人接,自己就回来了,不过他贪玩,放学之后,总会跟同学玩一会儿,才回家。 许梅这几天感冒,觉也睡不好,总睡不著,虽然下班之后就在床上躺著了。 林建国自己把饭弄好了,喊许梅起来吃饭,许梅直喊头晕。 林建国进臥室,摸一摸许梅的额头,感觉她有点发烧,“许梅,要不还是上医院去看看吧。” 许梅烦躁地说道:“现在工厂效益这么差,看病找谁报销去?就是普通感冒,过几天就好了,我已经请了两天假,在家里歇两天。” 林小勇回来了,一进屋,就嚷嚷肚子饿了要吃饭。 等林建国从许梅房间里出来,林小勇已经坐上了饭桌,自顾自地吃起来了。 许梅不吃,林建国和林小勇吃了饭。 吃完饭,林建国吩咐林小勇给许梅送热水进房间去,他去洗碗。 等林建国洗完碗出来,他倒好的热水还放在桌子上,林小勇盯著电视看。 齐鯨约秋桃去写生。 秋桃不知道写生是什么东西。 齐鯨说:“就是去画大自然,或者画人物也可以,隨便画,画下你想画的一切。” 齐鯨的画画水平比秋桃高得多,他学了很多年,据齐鯨说,他小时候是跟著他爷爷学国画的,现在才开始学习素麵,但毕竟有画画的底子,他的素描学习得很快。 秋桃对画画挺感兴趣的,齐鯨约她去看电影,好几次了,秋桃一次都没答应,但是齐鯨约秋桃去写生,她真有点心动。 短暂地考虑过后,她答应下来,齐鯨很认真地跟她交代要带的东西,以及,要去的地方。 巧合的是,齐鯨约她去的地方,是南城郊区的佛音山,半山腰上有一座寺庙,佛音寺。 是三年前,王錚带她去过的地方。 秋桃这才恍然,原来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她好久没有想起过王錚了,如果不是齐鯨约她前往佛音山,秋桃都没想起来这个地方。 那一片山自然风光確实很不错,適合写生。 所以秋桃也没有拒绝,她也没有理由拒绝再踏足佛音山。 秋桃没有画板,不过她不用担心这个,她只需要带上自己需要的东西,画板这些,齐鯨会帮她准备。 去过一次,秋桃有经验了,佛音山很难爬,秋桃准备了食物和水,还弄了驱赶蚊虫的蚊香,火柴。 她记得齐鯨好像是不抽菸的,所以还是把火柴也带上。 到出发的这天,秋桃提早骑著车来到了约定的地方,她比约定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但等她到那的时候,却发现齐鯨已经在那了。 两人都有点惊讶,隨即一笑,这下好了,可以比约定时间早二十分钟出发。 齐鯨要带两个人的画板,还有马扎之类的东西,自行车的后座绑了一个大包。 到了山脚下,自行车不能走了,两人把车锁在路边,背上工具,往山上爬。 齐鯨很高,又有点瘦,看起来比竹竿强不了多少,不过挺有劲的,背上大包如履平地。 秋桃还担心他背不动,“齐鯨,要不要我拿一点?” 齐鯨摇头,“不用不用,这都是一些架子,不重的。” 两人往山上走,在他们停放自行车的地方,还停放著別人的,有好几辆呢,看来爬山的人还不少。 秋桃三年前和王錚来的时候,几乎没有別人,全程就他们俩,到山顶往下俯视,看著南城全貌,自豪感油然而生。 不过今天,秋桃没有再次征服佛音山的心情了。 第 204章 新生意(已贴)) 齐鯨也没有,他带著秋桃,找到了一处自然形成的湖泊,在这里架起了画架。 齐鯨说不重,但是把大包背到这里来,还是出了一身大汗。 齐鯨还带了两个马扎,方便坐著画画。 两人一边画画,一边聊天,倒是比课堂上放鬆得多。 齐鯨的水平比秋桃高,中途还给秋桃指点。 画到一半,两人饿了,秋桃从包里翻出吃食,没想到齐鯨也带了一大包,他带的全是凉菜滷味,味道很好。 齐鯨还带了一张毯子,方便把所有东西放在毯子上,两人坐在毯子边,边聊边吃。 齐鯨主要告诉秋桃自己的求学经歷,他读了大专,毕业之后,进了印厂当技术员。 秋桃喜欢听他讲大学里的事情。 当年她成绩很好,就想读高中,考大学,但是她妈想让她早点就业,读了中专。 她很嚮往大学生活,这是她的遗憾。 齐鯨听她说完,说道:“你现在想读大学也还不晚呀,你可以通过成人自学考试,就有机会读大学了。” 秋桃摇头,“不行了,我今年都二十二了。” 齐鯨笑道:“只要有想法,都还不算晚。” 秋桃还是摇头,“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会有想要的生活,我现在这个阶段,成为大学生已经不再是我的梦想,那只是个遗憾。” 齐鯨看著她,微微一笑,“你说的,很有道理。” 秋桃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你別笑话我了,我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商贩。” 齐鯨笑道:“我看你们做的那个四件套很不错,加油,努力让你们的四件套,走向更大的市场,不仅仅是在南城。” 秋桃笑一笑,“但愿吧。” 齐鯨说道:“不过,我觉得你们现在光做四件套,有点单调了,既然是卖床品,为什么不连被芯一起做呢?” 秋桃眨眨眼睛,“如果做被芯的话,我们是不是还得有加工丝绵被的地方啊,我们都不太懂这个工艺。” 被是平民產品,做不了高端品,街上到处都有被加工坊,经济实惠。 摆在商店里卖的,是高级一点的丝绵被,盖在身上很轻,但是盖几年之后就硬了。 齐鯨摇头,“不是丝绵被,丝绵被都不是最高级的。” “什么?水鸟被?” “水鸟被也是丝绵被的一种吧,我是说,蚕丝被。” 秋桃来了兴趣,“蚕丝被?” “对,就是天然的桑蚕丝做的被子。”齐鯨点头,“天然蚕丝被轻薄,夏天盖最合適,如果冬天要盖,就要做厚实的蚕丝被。” 蚕丝被自古有之,但是南城做蚕丝被的几乎没有,这里一来並不养殖蚕,二来蚕丝天然难得,成本高,是高端產品,普通人家根本就用不起,了不起买一件桑蚕丝做的衣服,都不错了。 “现在桑蚕丝被,在其他的地方慢慢地开始进入市场了,只是南城这里落后一点,还没有商店引进来卖。我觉得你们可以试一试,你们在商场本来也有店铺。” 秋桃说道:“你还挺有经验的嘛。” 齐鯨笑道:“之前我姐筹备嫁妆嘛,她就想买两条蚕丝被,但是跑遍了南城,都没看到卖的,后面坐车去了上海,在上海才找到的。” “多少钱一条?”秋桃问。 “买了两条,一条五斤的,一条一斤四两的,五百块钱一斤。 秋桃瞪大了眼,“这么贵!” 齐鯨点头,“確实贵,不过这个桑蚕丝,本来也不是平价產品,利润估计也很可观的,一条应该对半挣吧。” 秋桃真有点心动了,她们现在光卖四件套,產品確实单调了一点。 等回到家里,秋桃就把齐鯨的建议说给周老太听。 “妈,我觉得挺不错的,我们现在光卖四件套確实也很单调,反正我们都开著店铺的,卖也是顺带的事情,南城现在確实还没有卖蚕丝被的。” 她们之前就曾经商量过,单单卖四件套,確实太单调了,卖桑蚕丝被 也是顺带的生意,如果能做的话,最好不过。 “可是南城不养桑蚕丝,哪里有养桑蚕丝的?” “南方一些省份有。”秋桃说道,“云南贵州广西,这些省份都有养桑蚕的。” 她本来也不知道,是齐鯨告诉她的。 周老太听了连连摇头,“不行,那太远了,我告诉你,现在很多人口拐卖,都是往偏远山区卖,你一个年轻小姑娘,真去了那些偏远山区,太危险了。” 秋桃还真没想到这一层,想到危险性,也哑然了。 周老太想一想,说道:“不如问问你四哥,看看有没有什么渠道能买到靠谱的原材料。” 秋桃眼睛一亮,对了,怎么没想起林建生,说不定她是个有办法呢。 秋桃立刻就去给林建生打电话。 林建生接到电话,“我暂时也不知道,只能去帮你们先打听打听。” 林巧萍离开之前,就曾经和周老太一起前往邮局諮询,如何开通国际电话接打业务。 林巧萍这么多年没有联繫国內的亲戚,也跟没有联繫方式有关係,这回周老太家里安装了座机,林巧萍就和周老太一块去营业厅,开通了国际电话接打业务,开通费用,一次性支付五十元。 打越洋电话,二十块钱一分钟,接岳阳电话电话免费。夜间零点到早上七点拨打越洋电话有优惠。 开通的费用还是林巧萍支付的,不过也不算贵。 林巧萍回去这么久,也没有往家里打过电话,越洋电话很贵,没事也不会打。 不过这天,周老太却接到了林巧萍的越洋电话。 声音很不清楚,周老太一开始还没听出是林巧萍,直到林巧萍自报名字,周老太才反应过来,这通电话来自地球的另一端。 “弟妹,我问你,巧娣联繫我,说她的儿子生了重病,让我给她匯六万元,她儿子真的生病了吗?” 周老太没想到林巧娣竟然把主意打到林巧萍身上去了,还撒谎。 她毫不留情地拆穿,“她儿子贪污受贿,被抓起来了,现在要退赃,需要六万块钱,找我借,我没借,编理由骗你来了。” 电话有延迟,她说完之后,过了一会儿,林巧萍才听到她的声音。 林巧萍也想过林巧娣是撒谎,但是想著她的理由是孩子生了重病,如果是真的,林巧萍不会袖手旁观,但是万万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她並不怀疑周老太话的真假,上一次她回去,林巧娣一家的为人她也看清了。 “你们好吗?”林巧萍问。 “挺好的,你好吗?”周老太也问。 “我也挺好的,我养了一只狗。” “......” 或许林巧萍还是孤单,一分钟二十块的越洋地电话,或许美国收费更贵,林巧萍跟周老太聊了十分钟才依依不捨地掛了。 掛了电话,周老太轻哼一声,这林巧娣,可能没想到林巧萍能联繫上她吧,竟然撒这样的谎,如果她不撒谎,按实说,可能林巧萍看在血缘的份上,会答应匯款的。 林巧娣还在眼巴巴地盼著,给他们筹钱的时间也有期限的,必须在正式开庭之前,也没多久了,要是拖到判决过后,就没有办法了。 两天都没有林巧萍的消息,林巧娣等不及了,又给她打过去。 这回电话却没有接通。 林巧娣急得嘴都起了几个大泡,一天之內,给林巧萍打了好几个电话,没有一次接通的。 真是要急死人了,偏偏林巧萍又隔了这么远,打不通电话也实在没辙。 林巧娣只能又跑来磨周老太。 但是周老太也死活不鬆口,一问就是不借,说什么都不借。 这些天,林巧娣和老袁也去別的亲戚家借钱了。 得势的时候,亲戚都是好亲戚,特別讲情分,一朝栽了跟头,就是患难见人心了。 这些天,林巧娣也尝够了人情冷暖。 袁林被抓的事情不脛而走,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上门去借钱,厚道的,虽然不借,嘴上还安慰两句,落井下石的也不在少数。 林巧娣风光了半辈子,到老了,才体会到当年周老太的心酸。 “大嫂,我们是这么亲的关係,你有钱却不肯借给我,你就是看袁林现在落了难,落井下石而已,袁林还这么年轻,你就知道他永无东山再起之日吗? 周老太说道:“袁林没出事之前,我也没有沾过他一点光,更別提以后了。他起不起的,我不关心,我也没这个义务要借给你钱,林巧娣,我跟你讲亲戚情分的时候,你跟我说过的,你跟我没有情分可言,你弟弟早就死了。这是你的原话,你不会忘记了吧。现在我把这话送给你,你跟我讲不著亲戚情分,你弟弟跟你有情分,要不你去找他借点冥幣来。” 林巧娣气得脸都青了,眼看周老太是一个子都不肯借,还藉机出言羞辱她,林巧娣终於忍无可忍,这些天受的气全都爆发出来了。 “周秀菲!你別欺人太甚!你现在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你就能隨便侮辱人了?” 周老太冷笑,“不是我想侮辱你,是你在自取其辱。我说了多少遍了,不借不借,你一次次地来用亲戚关係胁迫我借钱,我有钱怎么了,我欠你的?” 林巧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曾经圆胖的脸,这些天也扁下去了,看起来苍老了不止十岁。 周老太赶人,“识相就赶紧走人,別逼我骂人。” 林巧娣在周老太这里,一毛钱都没有借到,出来的时候碰到秋桃回家,林巧娣竟然还想找秋桃借钱。 秋桃说道:“我一个未婚姑娘,哪有资格自己管钱呀,再说我也没有什么钱,钱都在我妈那里。” 林巧娣失望而去。 周泰荣给周老太打来了电话,自从上次过后,周泰荣基本每个月要给周老太打两次电话。 但是周老太对周倩现在的情况也不太了解,只知道周倩去做销售了。 周倩转岗之后太忙了,也好久没过来过。 周老太跟周泰荣说:“你就放心吧,现在小倩公司的大领导是大姐的继女,这样的关係,人家怎么都要照顾几分的。” 聊了几句,周老太问周泰荣,“你跟大嫂身体好吗?现在和好了没有?” 周老太也生常来凤的气,太不厚道,可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周倩都这么大了,跟周泰荣的关係也好,小倩也不错,知道周泰荣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是和从前一样待周泰荣,这一点,周老太就很满意。 周泰荣说道:“没什么和不和好的,就是搭伙过日子。” 周老太听出周泰荣话里的心灰意冷,安慰了几句,掛了电话。 她忍不住去想,周泰荣不是小倩的亲生父亲,那么谁是呢? 就连周泰荣也不知道。 常来凤从来没有告诉过他,结婚之前,常来凤就不肯说,她让周泰荣不要问。 这么多年过去,当约定被常来凤率先打破,周泰荣憋了心里多年的疑问,也浮起来了。 常来凤想跟他继续过日子,周泰荣唯一的条件是,常来凤告诉他真相。 第 205章 混乱一夜 但是常来凤死活就是不说。 周泰荣跟常来凤已经好几个月没怎么说话,在这之前,两人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周泰荣经过这一次打击,身体也大受影响,现在身体差了很多,上课很吃力了,但是学校缺老师,他也一直咬牙坚持著。 为了周倩,两人也不会离婚。常来凤也试图修补关係,周泰荣提出那个条件,常来凤却坚持保守秘密。 在家里硬扛了两天过后,许梅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不想吃饭,躺了两天之后,甚至连水也喝不下了。 那天林建国给她倒了水,许梅不肯喝,不仅打翻了杯子,还抓伤了林建国的脸。 她蜷缩在床上,一直让林建国关窗,可是窗户已经关得严严实实,连窗帘都拉得紧紧的。 许梅把自己整个包裹在被子里,时不时地狂躁大喊。 林小勇被她嚇得不轻,都不敢在家待了,林建国把他送去了外婆家。 许梅一天都没有喝水,第二天,林建国没有出去卖雪糕,在家里照顾她。 林建国想著许梅第一天滴水未进,问许梅,“喝不喝水,我给你倒一杯。” 裹在被子里的许梅,突然抓著自己的脖子大叫起来,好像是喘不上气似的,指甲抓著脖子,很快就抓出一道道血痕,她不知道痛似的, 一直发出惨叫。 连林建国都被她这样下出了一身冷汗。 察觉到许梅的症状不像是感冒,林建国赶忙借来三轮车,把人送去医院。 路上,许梅一直用床单把自己兜头裹起来,她很不喜欢光,暴露在光底下,她感觉很不舒服。 送到医院,医生听完林建国的描述,立刻正色问道,“她最近,有没有被什么动物抓伤咬伤?” 林建国看一眼许梅,摇头说道:“没有吧?” 医生问他,“你確定吗?” 林建国咽一口唾沫,“医生,这个有什么关係吗?” 医生说道:“她的症状,跟狂犬病的症状很像,狂犬病的症状,很典型的就是怕风,怕水,怕光。” 他每说一个字,林建国的瞳孔就放大一分,狂犬病,之前几乎没有听说过。 “是怎么样,会得这个病?”林建国问。 “被一些动物抓伤咬伤,就会有感染狂犬病毒的风险。” 林建国看向许梅,许梅也看著他。 两人都没有了解过狂犬病,到这个时候,还不敢说真话,毕竟两人犯了纵火罪,他们知道,周老太是报了公安的。 林建国问,“如果得了狂犬病,怎么治疗啊?” 医生看他们一眼,说道:“狂犬病是传染病,不会无缘无故得的,一定是被动物咬伤或者抓伤,才会得,你说你爱人没被咬也没有被抓,那可能就不是狂犬病。” 许梅住进了病房,夫妻俩心里有鬼,还是不敢说真话。 林建国自己琢磨了一下,去找医生打听狂犬病。 “医生,假如人真的得了狂犬病的话,吃什么药能好?”林建国琢磨著,自己悄悄买药去。 没料到医生说道:“狂犬病现在没有任何特效药,人一旦感染髮病,死亡率是百分百。” 这几句话把林建国给钉住了,他仿佛没听懂似的,重复问:“什么?” 医生说道:“狂犬病一旦发作,就是百分之百的死亡率,没有特效药,所以被动物抓伤咬伤,一定要来医院接种狂犬病疫苗。” 林建国不相信,“你胡说!我小时候,被猫抓伤,被狗咬伤,从来都没事!” 医生不高兴地说道:“那是你运气好,咬伤你的动物本事不携带狂犬病毒!人一旦被携带狂犬病毒的动物咬伤抓伤,是有很大概率感染狂犬病的!” 林建国盯著医生,浑身发冷。 医生看著林建国,看他这副样子,再次追问,“你爱人到底有没有被动物咬伤?你要如实说,这是要命的!” 医生跟著林建国来到病房,许梅躺在病床上,窗户外面照进来的阳光令她感到不適,她用被子,盖住了头脸。 林建国走到病床边,把许梅的左脚扒出来,撩起了她的裤腿,小腿上有一个可怖的疤痕,一整块肉被咬掉了一部分,虽然已经癒合,看起来还是触目惊心。 林建国的记忆,又回到了那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汽油味縈绕在周围。 许梅去买的汽油,一大桶汽油,她说要报復老太太。 林建国当时嚇了一跳,他拦著许梅不让她去。 许梅跳脚大骂他窝囊,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只敢打碎银牙肚里咽,是个窝囊废。 被骂得抬不起头的林建国也隨她去。 两人趁著夜色来到最久打听好的工坊,用一只农村人舀粪的长杆粪瓢,接了汽油往里面泼。 接著点燃一瓢汽油,往里面泼。 两人不太熟悉地形,再加上晚上看不见,没注意到泼的地方是院子,没有泼到房子上。 但是院子里很快就窜出一条大黄狗,追著两人,凶恶大叫。 夫妻俩真是嚇坏了,赶忙往外跑,林建国跑得快一点,落在后面的许梅,被大黄狗死死地咬住了小腿。 林建国拿著石头,砸中了狗,才把许梅解救下来,夫妻俩骑著三轮车疯狂地逃窜,那条大黄狗一直在后面追了好远。 许梅被咬伤,也没有去医院,因为两人害怕周老太他们报警,警察会在医院等著他们自投罗网。 许梅的伤口也只是草草地处理了,后面慢慢癒合,两人也没有管。 那天过后,林建国好几天晚上都没睡著觉,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他妈带著警察来家里抓他们夫妻俩。 林建国后悔得要命,不知道怎么当时就没有拦住许梅,当跟她一块去放了火。 后来,两人听说周老太的工坊一点事都没有,许梅破口大骂,林建国反而在心里悄悄鬆一口气。 林建生给秋桃打听到了消息,浙江有专门的桑蚕丝合作社,可以直接跟他们购买加工好的桑蚕丝,买来之后,直接就能用的,价格也肯定比產地高,上等桑蚕丝,一公斤320。 他们买来之后,还需要开机和絎缝机。 没有老师傅来教,想自己生產蚕丝被是做不到的。 还有一个简便的办法就是跟合作社订购蚕丝被,他们来加工,加工好之后,寄过来。 这跟进货没什么区別,有个专业的词汇,叫代加工。 当然,代加工的成本会更高,到她们手上,大概一斤要两百块钱。 如果能卖上四百多一斤的话,倒是也能做。 周老太觉得有点麻烦,秋桃却想试一试,她上回兴冲冲地跑去羊城准备买房子,却发现她和她妈两个的钱,加起来还不够买一套好房子的时候,她就下决心要多挣钱。 眼看多有一个挣钱的生意,秋桃不想放过,反正本钱她有。 周老太的顾虑是,这蚕丝被不是她们自己生產的,她们自己也不懂这个蚕丝被,万一卖出去的货出了什么问题,还对她们自己这个品牌有影响。 秋桃听了她妈的分析,也觉得有道理。 两人抉择不下,只能暂时把这个想法放到一边。 林建民给王瑛开了快半个月的车了,他也已经知道了王瑛和老王头的关係。 因为王瑛每天下午都要坐他的计程车去老王头家里接生弟。 生弟放学之后,老王头先把她接到家里,王瑛下班之后,再去接孩子。 王瑛也没想到林建民竟然是周大姐的外甥,毕竟上次聚餐,林建民也没有来。 有这一层关係在,两人相处轻鬆了一些。 王瑛从老王头嘴里得知了林建民离婚的事情,她也是婚姻里遭受背叛的一方,对林建民很是同情,她比林建民大一些,主动让林建民喊她瑛姐。 林建民仔细想想,想起来之前两人就读一个中学,不过王瑛比他高两级,他读初一的时候,王瑛已经读初三了。 王瑛一直都很优秀,是全年级第一名。 没想到王瑛一路优秀,后面竟然获得了公费出国的机会,现在又在一个外国公司做高管。 林建民很是敬佩王瑛,他没见过一个女人这么优秀,任何男人站在她面前,都只能是自惭形秽。 “今晚我有个应酬,你今晚上能不能加个班,等我应酬结束,把我送回家去。”王瑛上班路上,对林建民说道。 “没问题。”林建民一口答应下来,问王瑛,“那还去接生弟吗?” “不去了,她今晚上就在爷爷家里住,我已经跟她说过了。” 林建民答应了。 把王瑛送去公司之后,林建民抽空往二赖家跑了一趟,晚上就不跟二赖换班了。 二赖羡慕得要命,“我怎么就碰不上一个愿意承包我的女富豪呢?” 林建民知道他是开玩笑,笑道:“就是有人承包你,你也不敢接啊!” 二赖说道:“人穷志短,我现在什么活都敢接!” 二赖不是真穷,他新买了一个楼房,付钱的时候,还跟林建民借了点,才总算凑够。 不过计程车挣钱,他欠林建民的钱,几个月就能还上。 林建民嘴上不说,心里失落,二赖和他老婆,马上就能住上新房子了,曾经他和张芙蓉也曾期盼过买下属於他们自己的房子,现在一切都成泡影了。 林建民也失去了挣钱的动力,他只是每天机械地跑车,挣来的钱,都变成了存摺里冰冷的数字。 林正德放在刘爱莲家里养著,一开始林建民还隔一两天就去看看,现在他一个星期也不会去看一回,都是刘爱莲抱著孩子来找他,刘爱莲还算不错,人毕竟厚道,孩子白白胖胖,就是哪哪看著都不像他。 林建民也不是傻子,心里自然是狐疑的。 但是孩子毕竟不是物品,不想要了,就丟了,就算他只有百分之一的机率是自己的种,林建民也不能弃养他。 林建民虽然不去看他,但是钱没有少过,每个月支付给刘爱莲的钱,他准时给,还每个月多给一百块奶粉钱。 刘爱莲奶水充足,她自己的孩子还吃不完,还能养活一个林正德。他並不管刘爱莲给不给孩子买不买奶粉,刘爱莲的奶水给林正德吃,她挣这一百块的奶粉钱,林建民也不在意。 前两天,张芙蓉回来看孩子,在家里没找到孩子,还跟林建民大闹一通,她怕林建民丧良心把孩子给卖了。 得知林建民把孩子给刘爱莲养,张芙蓉才肯罢休。 林建民没在二赖家里停留太久,很快就匆匆离开,他怕王瑛需要用车,毕竟王瑛是包了他的车的。 傍晚,林建民开车把王瑛送到了银河大酒店门口,他坐在车上,等王瑛结束应酬,送她回家。 林建民坐在路边抽菸,他怕在车里抽太多烟,全是烟味,王瑛坐著难受。 这一等,就从傍晚六点,等到了晚上九点多,王瑛才跟著几个人一块出来,有说有笑的。 林建民识趣地没立刻开车过去,看著王瑛把人一个个送走,就剩她一个之后,林建民才慢慢地把车开了过去。 他看著王瑛神志还很清醒,上车之后,他只闻到淡淡的酒精味。 林建民有点意外,他还以为王瑛特意让自己在这等她,是因为她应酬会喝很多酒呢。 王瑛看出了他的疑惑,看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林建民笑道:“我以为你要喝很多酒呢。” 王瑛呵呵一笑,“我又不是做销售的,怎么会喝很多酒。对了,周倩,是你的表妹吧?” “是,她是我舅家的。”林建民说道。 王瑛笑道,“她现在就在做销售,喝酒挺不错。” 林建民有点惊讶,周倩那么漂亮,真像王瑛说的,销售要喝很多酒的话,小姑娘家会不会不安全? 他问了出来。 王瑛说道:“我安排她每次都是跟同事一起的,公司里其他人也知道她跟我是亲戚,会照顾她的。” 林建民这才鬆一口气,对王瑛笑道:“那多谢你照顾她。” 王瑛呵呵一笑。 计程车开进了向阳小区。曾经林建军在这里有一套房子。 送到楼下,王瑛下车,弯下腰对林建民说道:“上去坐坐吧,喝杯茶。” 林建民有些犹豫,他本来还想著,把王瑛送到目的地之后,去跑跑车,挣点外快的。 他看向王瑛,蓄著一头短髮的王瑛看起来有种特別特殊的魅力,让人忍不住就跟著她的指令行动。 林建民停好车,跟著王瑛上了楼。 楼梯房,林建民注意到楼栋號,感觉有点熟悉。 到门口,王瑛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对林建民笑道:“进来吧。” 王瑛开了灯。 林建民一进门,更加熟悉了,他到这里来过两次,这不就是林建军的房子吗?难怪楼栋號,门房號他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是我二哥的房子啊,你是租的还是买的?”林建民惊讶地问。 王瑛也有点惊讶,说道:“这房子是租的。” “林建军租给你的吗?”林建民追问。 林建军已经消失了好久,一直没听到他的消息,难不成他悄悄地回了一趟南城,把房子给租出去了? 王瑛摇头,“这房子是我公司行政部的人来租的,我不太清楚。” 之前林建民进来的时候,这里面冰箱电视洗衣机都有,后来听说林建军把电器都给贱卖了。 现在又有了冰箱彩电,王瑛说是公司给她配的, 搬走的时候,这些都要拿走。 王瑛给林建民煮了咖啡,街上也有咖啡店,不过林建民没喝过这洋玩意儿。 闻著倒是很香,王瑛让他先尝一尝原味,不喜欢再放。 林建民尝了一口,苦得脸都皱在了一块。 王瑛好笑,给他加了。 “我最开始喝咖啡的时候,也不习惯,太苦了,后面喝习惯了,每天都要喝两杯,外国人最喜欢喝这个,就跟国人喝茶一样。” 林建民皱著脸,“这么苦得玩意,还有人喜欢喝?” 王瑛说道:“什么东西都是久了就习惯了。” 王瑛让林建民在客厅喝茶,她要去洗个澡。 林建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客厅里有一些玩具,是王瑛女儿的,那个小老外。 林建民突然感觉有点不太自在,这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 他站起来,想走,可这么走了,又有点不太礼貌。 他苦著脸,一口气把咖啡全喝了。 “建民。”王瑛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身上只围著一条浴巾,她眼睛亮亮的,看著林建民说道:“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林建民愣愣地看著王瑛。 第二天。 林建民开车送王瑛去上班,王瑛坐在后排,一直在看手里的报纸。 到公司楼下,王瑛推门下车,和之前一样,对林建民笑道:“辛苦了,你去找个地方吃点早餐再回来吧。” 王瑛的公司有食堂,她早餐都在公司里吃。 林建民看著她下车,还有点恍惚。 怎么两人突然就从主雇,转变成情人了? 昨晚上,林建民跟王瑛在她的房间里发生了关係。上来奇怪,小燕在他身边睡了两个月,林建民没有產生过任何非分之想,顶多为了报復张芙蓉,假装上床。 但是昨晚上,王瑛只是眼神一勾,林建民压了几个月的火,就被轻易点燃了。 林建民以为他们已经是情人了。但是接下来的几天,王瑛和他的相处模式並没有因为他们发生了关係而改变,王瑛还是和之前一样对他,既没有亲热,也没有冷淡,好像两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事实上,那天晚上事情结束之后,林建民累得想睡觉,王瑛却要求他离开。 林建民以为王瑛是为女儿考虑,没往深处想。 “你说,她是什么意思?”王瑛態度捉摸不透,林建民也不敢贸然突破相处模式,实在想不通,他忍不住找二赖询问。 二赖的眼珠子瞪得像牛眼,他根本不相信林建民真的跟王瑛睡了,“你做梦吧?人家一个大公司的大老总,能看得上你?” 林建民也觉得跟做梦似的,“可她这几天,对我的態度跟之前一样的。” 二赖摸著下巴,说道:“她不是在国外待过好几年吗?我听说老外对这个很开放的,我想她可能只是找你解决需求。” 林建民瞪大眼睛,“解决需求?她一个女的有什么需求?” 二赖说道:“女的怎么就没需求了,生理需求男女都有,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林建民反驳不出来了,是啊,男人有需求,女人也有需求,谁说女人就没有需求了呢? 回想这几天王瑛对待他的態度,还真就跟二赖说的按差不多,王瑛对他没有一点男女之情,那次上床,很有可能就是解决需求。 林建民很鬱闷,他没墮落到这个程度吧,如果只是解决需求,那他肯定早就要了小燕了。 他不解决需求,別人拿他解决需求。 林建民心里很不是滋味,再去接王瑛,就有了情绪。 他不像平时那样跟王瑛搭话,王瑛找他说话,他也冷冷回应。 王瑛察觉到他的变化,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没问为什么。 林建民心里更加气闷,看来他果真只是个逗乐子的。 王瑛和林建民的用车约定只有半个月,现在也只剩最后的两天了,今天,明天,就结束了。 最后一天,林建民的態度还是冷淡,但也没有影响到王瑛。 王瑛没有给他结算现金,而是给了他一个条子,让他去公司的人事部结算工钱。 林建民也没有废话,接了单子。 王瑛浅笑著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林建民看著王瑛扭著半身裙,进了公司。 “哈哈!你亏大了!开半个月车,还把自己给搭了一夜进去,不划算!”二赖毫不留情地嘲笑林建民。 今天两人休息一天,连轴干了快一年了,直到今天才休息这么一天。 林建民包车的收入跟出车的收入合併,交完车的租金之后,两人平分。 这个月,因为有这单包车的收入,两人能多分一两百块,商量了一下,今天乾脆就休息一天,出来吃点东西,放鬆放鬆。 林建民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劲地灌自己酒。 这几个月的生活,太操蛋了! 许梅在医院撑了不到十天,就被医院劝著出院。 她的状態很恐怖,別说儿子小勇,就是林建国自己都害怕,他不敢把人弄回家去,要死,也要让许梅死在医院。 许梅的娘家人到这个时候才知道真相,许梅已经变得神志不清。 许梅的娘家人硬逼著林建国,要他给一个说法,到底许梅是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第206章 纵火真相 林建国哪里敢说实话,难不成他要告诉许梅的娘家人,许梅伙同自己去放火不成,还被狗咬了? 但因为林建国的支支吾吾,许梅的娘家人更加怀疑,怀疑许梅根本就不是得了狂犬病,或许她是被林建国下了什么毒。 许梅的老娘孙老太抓著林建国,把他脸抓得稀巴烂,“林建国,你说不说?交代不交代?我女儿好端端的,你说她得了狂犬病,是不是你给她下了毒?” 林建国把许梅的裤脚拉起来,把那处被狗咬伤的地方给她的娘家人看,“你们看,这不就是被狗咬的吗?” 但是这处伤疤,因为被咬掉了一块,所以看起来並不像狗咬的。 许梅的大哥说道:“直接叫公安,跟他囉嗦这么多做什么?” 林建国嚇了一跳,本能地阻止道:“不能叫公安!” 许家人狐疑地看著他,正是因为林建国这遮遮掩掩的態度,才更加引起了许家人的怀疑。 林建国越不让叫公安,许家人就越要去报案。 虽然医院给出的诊断是狂犬病,但是因为林建国的態度太可疑,所以许家人並不相信他的话,也就不相信医院的诊断,毕竟狂犬病一年也不见得有几例,他们都不相信许梅好端端的会得狂犬病。 公安接到了报案,很快就过来调查了。 许梅几乎接近昏迷,她的模样特別恐怖,短短十来天,人的面相就已经彻底变了,就跟换了副恐怖面具似的。 公安经过调查,又有医院证实,许梅得的確实是狂犬病,脚上也有伤痕。 即使有公安的调查,许梅的娘家人还是心里存疑,他们又怀疑,说不定是林建国弄了有狂犬病的狗,咬伤了许梅。 不然林建国遮遮掩掩的態度就说不过去。 许梅几乎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林小勇之前一直待在外婆家,这回跟著外婆他们来到医院,他手里拿著一罐汽水,到病房的时候还没喝完,咕咚咕咚地喝,病床上的许梅听见了,当即犯了病,可怖的样子把林小勇嚇了个半死。 后面说什么,他也不来医院了。 许家人问林建国许梅在哪里被狗咬伤,是谁家的狗,林建国答不上来。 许梅已经神志不太清楚,浑身僵硬,有时候醒过来,也只是呆滯地望著天板,她的双手被捆绑在病床上,因为之前她已经有了要抓人的举动,她的手无意识地抓著床单,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像一台生了锈的机器。 医生说她活不过三天了,让家人准备后事。 孙老太哭得死去活来的,林建国心里也不是滋味,相守了十余年的妻子,虽然平时有些爭吵,可眼看她就要这么撒手人寰,心里怎么能不痛苦。 林建国脸上还残余著许家人打的巴掌印。 许家人提出要求,趁著许梅还没死,让林建国把房子过户给林小勇。 许家人这么怀疑也是有原因的,之前许梅回家去,就曾经说过她跟林建国因为林建国下岗的事情,经常吵架。 林建国却不愿意把房子过户给林小勇,林小勇是他的儿子,难不成他还会亏待他? 许家人本身就对林建国心存怀疑,他不配合过户,更是点燃了矛盾。 第二天,许梅突然清醒过来,她盯著天板,手指捲曲著,身体僵直得像死人。 孙老太哭著扑到病床边,喊著许梅的名字,“小梅,小梅,你告诉妈,到底是谁害的你!” 许梅喉咙里咯咯响,她嘴唇动了动,孙老太探头过去听,模糊地听到了一个词。 “老太太...” 许梅断了气。 许梅称呼自己的亲妈,从不称呼老太太,只有称呼她的婆母周老太,才会喊老太太。 许梅跟她婆母有矛盾,孙老太知道,许梅临终留下的遗言不会错。 到这个时候,孙老太才明白,原来林建国支支吾吾的,是因为不愿意供出他老妈来。 难怪许梅住院这么多天,周老太一次也没有来看望过。 周老太此时还不知道大麻烦找上了她,刚从村委会回来。 她上岗这两年多,別的工作没干几件,专门干计划生育了,每个月的任务基本都是计划生育宣传工作,除此之外就是给配合政策的家庭发放福利,关注本村的適龄夫妻们,督促已经生育过的夫妻俩不许超生,事情很杂。 由於周老太並不想连任,所以也没多上心。她去发放福利没问题,碰到超生的去举报的事情,她没干过。 不过最近她收到了一个秘密的情报,是她工坊的女工给她提供的,说是谢招娣的儿媳妇又怀孕了。 谢招娣的儿媳怀二胎生的还是女儿,现在都是超生第三个了。 消息虽然还不知道真假,但多半是真的。 虽然谢招娣跟周老太有私人过节,周老太也没想去举报她,不过如果她不往上匯报,后面查出超生,不仅是她要挨批评,分管这个区域的其他人也会受到批评处分,尤其是谢招娣的儿媳都已经是超生第二个了。 周老太决定先上门去劝一劝,不行再说。 她还没有出门,大门就被堵住了,许家人来势汹汹。 周老太跟许梅的娘家人多年不打交道了,平时也不往来,许家突然来这么多人,而且都眼含愤恨,一见面,许梅的亲妈孙老太就点名道姓,语出惊人。 “周秀菲!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 周老太大吃一惊,孙老太一来就说她害死了许梅,许梅死了?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说什么?”周老太迷茫地问。 孙老太愤怒道:“你还装傻充愣!” 正要继续说,院子里的大狼突然叫唤起来,它听到了陌生人的动静,本能地护卫主人,开始狂叫。 许家的人仿佛找到了关键性的证据,许梅的大哥立刻嚷嚷,“她家里有狗,就是她乾的!报警,去报警!” 周老太还懵著,不知道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老太红著眼睛指著周老太,“你也太恶毒了!许梅有什么不对的,你打她骂她,你为什么要害死她!小勇也是你的孙子啊,你忍心看他这么小就没了妈吗?” 周老太问道:“许梅怎么了?” “你还装!”孙老太气得扑上去,要去抓周老太的脸。 许家其他人也气势汹汹,要衝过来,先把周老太打一顿再说。 周老太一个人势单力薄的,眼看许家人都要发疯,她一个人寡不敌眾,好汉不吃眼前亏,果断地撒腿就往院里跑。 大狼还在狂叫,周老太就朝它的狗窝跑。 许家人在后面追,慢了一步,让周老太跑进了大狼的攻击范围。 大狼眼看主人有难,更是发狂地朝他们吠叫,看起来有点像疯狗,呲牙咧嘴的,看起来很凶恶。 很有疯狗的特徵。 许梅才刚得了狂犬病过世,在亲眼看到了她的死亡过程之后,许家人对狗有了本能地恐惧,都不敢贸然衝过去。 孙老太指著周老太骂,“你就是放这疯狗咬了我女儿,是不是?周秀菲,你怎么这么狠毒啊!你会遭报应的,我跟你拼了!” 孙老太要衝过去,被许家其他人给拉住了,大狼叫唤得很凶。 “妈,我们去报案,让警察来,她杀人偿命,让她吃枪子去!” 林建国没跟著过来,他在处理许梅的后事,也不知道许家人过来了。 许家人要去报警,周老太把大狼的绳子解开,牵在手里,她看出来了,许家人怕大狼。 她还不知道许家这些人到底是发什么疯,怎么突然就气势汹汹地找过来了,还说什么她害死了许梅。 许梅死了? 周老太又惊讶又疑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牵著大狼,警惕地看著许家人,此时对方情绪激动,眼看他们自己去报警了,周老太也不说话刺激他们,安静地等警察过来。 孙老太不敢过来,嘴上不饶人,大骂周老太。 动静不小,周围在家的邻居都听见了,跑了过来,周老太一看到有人来了,心里也有了点底气,问孙老太,“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害许梅了?我都好久没见过她了!” 孙老太指著周老太大骂,“你放疯狗咬伤了我女儿!害我女儿得了狂犬病死了!你还说你没有害她,你还不承认!” 周老太惊讶地问:“许梅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惊讶极了,许梅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死了,这在上辈子可是没有出现的事情啊,她狐疑地看著许家这些人。 可別的事情有可能弄错,人死没死,总不可能弄错,那就是许梅真的死了。 许梅得狂犬病死了?周老太看向大狼,许梅什么时候被大狼咬伤过?没有吧,她一直把大狼关在院子里的,除非许梅闯进来,不然大狼不可能咬伤她。 周老太可不能认下这莫名奇妙的指控,“你们胡说,我什么时候害她了,话可不能乱说,拿出证据来。” “我女儿死的时候说的,就是你让狗咬伤了她!” 周老太也急了,这罪名要是真的扣在她头上,就太大了,她死活也不能认啊! “造谣一张嘴,那你说,我什么时候放狗咬伤你女儿的?在哪里咬伤的?” 孙老太说不出来,卡了一会儿之后,才指著大狼说道:“你就是放这个狗,咬伤的许梅!” 周老太看向大狼,大狼浑身紧绷地站在她身边,警惕地看著孙老太等人。 周老太很清楚,大狼一点问题都没有,有问题的狗,已经处理了。 大黄確实是疯了。 而且大黄在发病之前,咬伤了人,那个没被抓住的纵火的人。 她看向孙老太一行人,心里狐疑起来,难不成,放火的人是许梅? 前因后果串联在一起,周老太心里有了答案。 她就说,平时她与人为善,怎么著也不会树立要来纵火的仇家。 在纵火发生之前,许梅曾经因为林小勇生病,找上门来借钱,周老太没借。 说不定许梅因此怀恨在心,这才跑去纵火,没想到被感染了狂犬病毒的大黄给咬伤了,得了狂犬病死了。 周老太在心里梳理出过程来,有了底。 她摸一摸大狼的头,说道:“你胡说八道,大狼好端端的,可没疯,我看是你疯了!” 大狼很乖顺地让她摸头,还摇了摇尾巴,大狼的尾巴是高高翘起的。 围观的邻居说道:“你们搞错了吧,得了疯狗病的狗尾巴是垂的,舌头吐出来,流涎水,一眼就能看出狗生没生病,这狗一看就是正常的啊!” 的確,大狼看起来是个精神的狗。 大狼中气十足“旺旺”叫了两声。 孙老太认定了就是大狼咬的许梅,“你说狗没疯就没疯?” 周老太也还击,“你说狗疯了,狗就疯了?你说许梅因为疯狗病都已经死了,如果我的狗也染了病,它还能好端端的吗?它肯定也早就发病了!” “对!是这个道理!”邻居说。 孙老太不相信,如果不是周老太放狗咬的,许梅在临死之前,为什么要提周老太? 许家人去报案,没等太久,民警就来了。 来的还是周老太的老熟人,民警老杨。 老杨也去过医院,许家人报警的时候,没想到许家人又闹到这里来了。 老杨和他的同事分別听取双方的陈述。 许家一方把自己的怀疑提出来,主要提及许梅死前的遗言。 周老太则把大狼牵在身边,大狼那精神的样子,確实也不像病狗。 周老太没隱瞒大黄的事情,毕竟工坊的女工们都知道大黄染病的事情,民警要是去调查,很快就能查到,周老太行得正坐得端,也没必要隱瞒。 她说道:“大狼是没病,但我之前养在工坊的一条叫大黄的狗確实咬了一个人。” 周老太把纵火案陈述了一遍,“那天大黄咬伤了纵火的人,这个纵火的人至今还没有找到,后来大黄有点不太正常,怕它发病,就把它给打死烧掉了。” 周老太看著孙老太等人,“如果你们说是大黄咬的许梅的话,那就是说许梅就是纵火犯?” “你胡说八道!”孙老太怎么可能替女儿承认这么一个罪名,“你胡说!肯定是你放那只疯狗咬伤了许梅,你还撒谎房子被人纵火!” 周老太看向老杨,说道:“这个事情,派出所有出警记录的,可不是我信口开河。除此之外,大黄没有咬伤过人。” “你说没有就没有?”孙老太根本就不信。 周老太也镇定下来了,“你说有就有?你拿出证据来啊。” 老杨安抚了双方,综合两方的说辞,决定把林建国给叫过来,看看他怎么说。 林建国一被警察找上门,就双腿发软,他最怕的就是纵火的事情暴露,现在许梅是死了,可他还活著,要是查出那天晚上是他们夫妻去纵火,说不定他要去坐牢呢。 林建国这两天熬夜没休息好,许梅离世带给他的打击也不小,跟著民警提心弔胆地来了老宅。 老宅里人很多,多数都是跑来看热闹的,许家人和势单力薄的周老太对峙著,民警在中间调和。 林建国一进门,冷不防周老太跳到他跟前来,大声喝问:“林建国,那天晚上你伙同许梅一起到工坊外面纵火,是不是?” 林建国本就灰白的脸更是发青,连连否认,“不是,不是,没有,没有!” 周老太一看他这心虚的动作,哪里还不明白,虽然知道老大丧良心,可到这种地步,也著实令她吃惊。 “林建国,许梅都得了狂犬病死了,你还想隱瞒呢!因为林小勇生病,许梅来找我借钱,我没有借,所以你们怀恨在心,跑来纵火,是不是!”周老太强势追问。 林建国更加慌乱,“不是,不是我!我没有!” 老杨办案经验丰富,一看林建国这反应,也看出他心虚惊慌,上前问他。 “林建国,八月初十这天,你在哪里?做什么?跟谁在一起?” 林建国脑子一片混沌,只知道摇头,“忘记了,不记得了。” “要是你们去纵火的,只需要去加油站点查,就知道你们有没有买汽油。”老杨说道。 之前是没有调查的方向,现在这夫妻俩有了嫌疑,去调查他们买没买汽油,也比较好查了。 林建国一听调查汽油,顿时头皮发麻,许梅去买的汽油,她买了一大桶,真要去调查,一查一个准。 “是...是许梅,许梅因为老太太不给钱,所以要去把老太太的工坊给烧了,我阻拦过她的,她一意孤行,非要去纵火,我,我拦不住她。” 林建国顶不住了,把许梅给供了出来。 院里的邻居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周老太工坊遭到纵火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谁也没想到竟然是亲儿子亲儿媳乾的! 这可真是,惊天要闻! 林建国补充道:“我,我可没有去,是许梅一个人去的,我没去,跟我没有关係。” 林建国没办法了,要不是许家人来闹事,这个事情是能瞒住的,现在瞒不住了,他也只能把许梅供出来,把自己摘出去。 许家人震惊不已,反应过来,一个个的指著林建国怒骂,“林建国,你胡说八道!你跟你妈商量好的,要往许梅身上泼脏水!” 周老太冷声道:“你们说什么,我跟他商量好,让他们来烧我的房子?” 老杨把林建国给拷上了,要带回所里调查,周老太同往调查。 许家人本来是要来给许梅討个公道,谁知道竟然牵扯进了纵火案,也著急查出真相,跟著一块去了派出所。 文斌作为纵火案的目击者,也被叫到派出所调查。 文斌把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林建国咬死不承认他跟许梅一块放的火,坚持只有许梅一个人。 他说他当天晚上在家里睡觉。 民警前往加油站调查,確实是许梅去买的汽油。 许梅从一个狂犬病的受害者,变成了纵火嫌疑犯。 许家人咽不下这口气,他们不相信这个事情看是许梅做的,就算是许梅做的,也是两口子一起做的,林建国把所有责任都推到离世的许梅一个人身上,让许家人特別愤怒。 这个时候,林小勇证实当天晚上,父母是一起出的门。 在民警们的技术恢復记忆下,林建国扛不住压力,最终还是招了。 他承认,那天晚上是夫妻俩一起去的,他帮著骑车,倒汽油。 至此,许梅伙同林建国纵火,真相彻底浮出了水面。 许家人,不仅没有给许梅討回公道,还意外把许梅纵火的事情给翻了出来。 而许梅的工厂,也以许梅是纵火犯,违反了工厂的规章制度,拒绝支付抚恤金。 许梅纵火的事情是真,许梅犯罪在先,被狗咬伤也属於是自担风险,饲养人不承担责任,再者说,也不能证明许梅的狂犬病就是被大黄咬伤后得的,她也有可能在那之后被別的动物咬伤。 许梅是死了,林建国还活著,恶意纵火属於刑事犯罪,当天就被拘了起来,要判刑。 除非获得受害人的谅解,否则林建国就要去坐牢。 周老太也没有想到,纵火的事情过去一个月,真相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浮出了水面。 林小勇在短时间內失去了母亲,父亲也面临坐牢,许家人一商量,决定把林小勇送到周老太家里来,他们不替林家人养孩子。 本来许梅就是被周老太间接害死的,现在他们帮著养林小勇,那就是帮周老太的忙,许家人就把林小勇给丟到了周老太家来。 他们把人送来的时候,周老太在家里呢。 孙老太和她儿子一起送林小勇过来的。 孙老太跟外孙有感情,可现在事情太复杂,况且女儿不在了,女婿又要去坐牢,他们养林小勇的话,就是贴钱养林家的孩子,也不愿意,所以权衡之下,还是决定把林小勇送来。 林小勇恨周老太,不愿意来,孙老太他们狠心把林小勇给强行带了过来。 他们没进门,站在大门口,喊周老太。 看到周老太出来,孙老太把林小勇往院里一推,“姓周的,我们不帮你们老林家养孩子,现在你把你儿子弄进去了,你自己养孙子!” 第 207章 双双判刑 “我不养。” 周老太直接拒绝。 孙老太和她儿子一愣,她看一眼林小勇,硬著心肠说道:“隨便你,反正人我给你送来了,林建国现在要去坐牢,他儿子你不养,谁养?” 周老太看一眼林小勇,林小勇已经八九岁了,愤恨地瞪著周老太,他听他外婆他们说了,他妈就是他奶奶害死的。 林小勇也不愿意跟周老太,他拖著孙老太的手臂不肯撒手。 “外婆,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去你家!” 孙老太刚死了女儿,看到外孙也心痛,可她不想让周老太好过。 她女儿就是被周老太间接害死的,现在周老太害得她自己的儿子进了监狱,这个心硬的老太太,会有报应的。 周老太说道:“既然谁都不愿意养他,那直接送去福利院好了。” 孙老太瞪著周老太,“你敢!你是小勇的奶奶,你不养谁养?” “我不愿意养他啊,我又不是他的监护人,我不愿意养,谁有资格强迫我?”周老太才不会养这小白眼狼呢,她的钱就是扔了,也不会在她身上。 孙老太简直要气死了,她指著周老太,“你,你就不怕別人说閒话?你亲孙子都不养,你算什么人?” 周老太无所谓地呵呵一笑,“谁爱说谁说唄,谁说我谁烂嘴巴。再说了,林建国两口子想把我整死,纵火烧我的工坊,我不帮他们养孩子,也是人之常情吧。” 孙老太根本不承认,“许梅现在人都没了,你说她什么她也只能认了,要纵火也是你儿子纵火!” 周老太说道:“公安调查的,不是我空口白牙说的,好了,人你们养不养,不养我就申请送福利院去。” 林小勇紧紧地拉著孙老太的手,一个劲地摇头,“外婆,我不去福利院!” 孙老太要心软,她儿子在旁边拉了拉她,摇摇头。 孙老太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现在她女儿没了,女婿又进了监狱,养孩子也没人出钱了,林建国还不知道要坐几年牢,要是他一直出不来,孩子就得一直在她们家。 她儿媳妇不答应的。 孙老太也为难,她看向周老太,周老太是孩子的亲奶奶,她就不信周老太真的会把孩子送去福利院。 她一根一根地把孩子的手指头掰开,林小勇不敢肯撒手,他亲舅舅上前来拖他。 “小勇,你就在你奶奶家,她害死了你妈,她有义务养你。”孙老太硬著心肠说道。 但是之前许梅两口子经常在林小勇面前说周老太的不是,林小勇也非常牴触周老太,死活不愿意留下来。 孙老太也心痛极了,毕竟孩子现在刚没了妈妈。 周老太这个时候还要在旁边说,“你们要把孩子留在这里,我没有意见,但是我要提前跟你们说清楚,林小勇我不养,要留在这,我就送福利院去。” 孙老太的儿子根本就不相信周老太会把亲孙子往福利院送,她这么说也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想让他们来养林小勇。 “妈,她要送,她就送,我们也没有办法,小勇毕竟是老林家的孙子。”孙老太的儿子生怕老太太会心软,来之前,他媳妇就已经给他下达了死命令,不能带著林小勇回去。 孙老太的儿子拉著孙老太就走。 林小勇追著他们跑了好长一段路,又被他舅舅给扭送了回来。 林小勇坐在院门口撒泼,哭闹个不停,他指著周老太骂,“我不跟你在一块,我要跟我外婆一块。” 周老太也不理他,转头就去给林建生打电话,询问他怎么把人送福利院去。 林建生已经知道了林建国两口子的事情,这个时候听说许家人把林小勇送过来的事情,说道:“你是亲奶奶,你不养他吗?” 林建生知道周老太恨老大,但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老太太总不至於把孩子也给恨上了。 “送去福利院很可怜的,大嫂突然离世,孩子就已经够可怜了。”林建生顿了顿,提议道:“要不,妈,你去签个和解协议,让大哥出来,让他自己养儿子算了。” 周老太呸了一口,“老大这个丧良心的,他都跑来纵火了,我还去给他签和解协议,做什么梦呢,他就要去蹲大牢,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林建生觉得老太太真有点心狠了,劝道:“说不定,是大嫂要去的呢,大哥本来也是个妻管严。现在不是孩子没人管吗?要是大哥也去坐牢了,小勇就真的没爹没娘了。” “那也没有办法,那也是他的命。”周老太坚决不养,“他爹是个白眼狼,他就是个小白眼狼,我吃多了没事做,才会养他呢,他外婆家也不养,那就直接送福利院去。” 林建生说道:“可是我们这些亲人都在呢,送福利院,別人会议论的。” “谁爱议论,谁议论去唄。我又没犯法,我也没有抚养他的义务。”周老太不耐烦了,“你別说这么多了,你就说,怎么神情吧。” 林建生觉得老太太太心硬了,说什么,小勇也只是个孩子,真送福利院去,以后他回来都要被人议论了。 “我不知道,这个你自己去问问吧。”林建生掛了电话。 周老太气得够呛,对著“嘟嘟嘟”的话筒骂道:“你也是个白眼狼!” 周老太把房子门一锁,对林小勇说道:“走,我送你去民政部门去。” 林小勇缩在院门口,犟著不去,“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 周老太真烦了,又跑回屋里去打电话,这回是打给计生办的小陈。 小陈果然有办法,问清楚情况之后,她就说道:“这个你得跟民政部提出申请,你写个申请书,然后出一个拒绝抚养的证明,然后,孩子的外公外婆还在的话,他们也得出一个证明...” 周老太听得头都大了,送去福利院也太麻烦了。 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来到院子里,她对林小勇说道:“走,我送你去你外婆家。” 林小勇就站了起来,他巴不得回去呢。 周老太带著林小勇坐著公交车来到了他外婆家所在的地方,很早之前周老太来过。 孙老太他们在路上耽误了,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林小勇已经坐在门口等了。 林小勇的舅舅脸色黑了下来。 孙老太一路上心里都不是滋味,此时看到林小勇眼巴巴地坐在门口,那可怜样子看得她眼泪汪汪的。 林小勇的舅舅上前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舅舅,我要跟著你们住。”林小勇可怜巴巴地说道。 孙老太挤开儿子,拉起林小勇,林小勇的亲奶奶不愿意抚养他,她儿媳妇又容不下小勇,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林建国从里面弄出来,这样,林小勇虽然没了妈,起码还有爸爸。 孙老太有点后悔,当时只顾著爭一口气,没想过林小勇,导致林小勇现在跟孤儿一样。 孙老太的儿媳妇回来,看到林小勇又回来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孙老太第二天又带著林小勇来了周老太家,不过没有顺利进门,周老太担心他们把孩子塞回来,所以门都是紧闭的,不能顺畅地闯进去。 两人在门口等了好久,周老太才回来,在门口交涉。 这回孙老太不是要周老太养孩子,而是要周老太把林建国给弄出来。 “小勇是你亲孙子,建国是你亲儿子,你不能真的让建国去坐牢吧。”孙老太指指林小勇,“你真不想养小勇的话,就把建国给弄出来,你给他出谅解书。” 周老太拒绝。 “我出不出谅解书,轮不到你来安排我。再说了,纵火犯罪,他坐牢也是理所当然的。” 孙老太自认没有周老太心硬,她看著可怜的林小勇,实在狠不下心了。 “林建国就应该要坐牢,他纵火都不坐牢的话,下次是不是要杀人了?” 林小勇说道:“奶奶,你把我爸爸放出来!” “我放不了,人又不是我关的,孙老太,你要是不想养他,你就出一个拒绝抚养的证明,不然你就弄回去养。” 孙老太狐疑地看著她,“我出那证明做什么?” “送他去福利院啊,外婆方出一个拒绝抚养的证明,我也出一个,就能把他送去福利院了。”周老太说道。 孙老太气得指著周老太,骂道:“你简直不是人!” 周老太冷笑,“我起码不会把纵火犯的儿子硬塞给別人养。你少囉嗦,你要养你就养,你不养你就出证明,別在这想绑架我养,我没那个义务,我也没那个閒心。” 周老太说著,要掏钥匙开门。 冷不丁,林小勇窜过来,抓住周老太的手臂,张嘴就要咬。 周老太眼疾手快,一巴掌拍在林小勇的脸上,同时迅速把他给甩到一边,差一点,周老太就要被咬了。 孙老太也吃了一惊,但她赶忙去看被打了一巴掌的林小勇。 周老太情急之下,一点力气都没省,林小勇的脸都被抽红了。 孙老太气得指著周老太破口大骂,“姓周的,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他只是个孩子,你下手这么狠!” 周老太冷哼道:“你眼瞎了吗,看不到他发疯要咬人?我是自卫,你懂不懂?就这样的白眼狼,你想让我养?你做梦吧!” 林小勇红著眼睛,还要衝上来咬周老太,又被周老太打了两巴掌。 孙老太心疼坏了,死死地拖住了林小勇。 周老太也开门进去了,大门砰地从里面关上。 孙老太拉著林小勇,查看他脸上的伤,周老太下手真狠,林小勇的脸都已经肿起来了。 孙老太心疼地拍拍林小勇的肩膀。 “你咬她做什么啊!你看她把你打成了什么样了!” 林小勇眼白翻著,看起来很是阴鷙,“我妈就是被咬了,才死的。我也要咬死她!” 孙老太嚇了一跳,看著林小勇说道:“她是你亲奶奶啊,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林小勇怒道:“她不是!她就该死!” 林小勇不知道狂犬病的原理,以为被咬了就会得狂犬病死。 孙老太带著林小勇回到家里,儿子和儿媳都很不欢迎,毕竟这次不是之前的寄住,一住就不知道要住多久,尤其是林小勇的舅妈,脸一直阴沉著。 孙老太思考了一晚上,决定带著林小勇搬出去,搬到林建国和许梅之前住的房子里去。 她也不敢把林小勇塞给周老太了,她感觉林小勇的性格真有点问题,得好好地扳一扳。 林建国进来的那天,狱霸要立规矩,每个人都得上去踹林建国一脚。 林建国一开始还不肯老实挨踹,还反抗,这一反抗,就引起了公愤。 这是所有人进来的第一堂课,都是这么上过来的,突然来了个刺头,大家都挺兴奋,一拥而上,把林建国好好地揍了一顿。 狱霸把脚踩在林建国脸上,问他,“你是犯了什么罪?” 林建国被打怕了,乖乖地说道:“纵,纵火!” 狱霸在他身上踹一脚,“纵火?就你小子?” 袁林坐在自己的床上,惊讶地看著林建国。 林建国和表弟袁林,在同一个看守所不期而遇了。 两人被关在同一间牢房。 等林建国被立了规矩,袁林才走过去,在这里看到袁林,林建国同样惊讶,他跟小姑家没有来往,还不知道袁林出事的事情。 袁林进来的早一点,听了不少消息,他告诉林建国,要是想爭取减刑,或者是缓刑,必须要获得受害者的谅解。 他问林建国他们纵火烧的是什么。 林建国支支吾吾的,后面才说是烧的他妈的房子。 袁林说道:“那没多大问题,烧的是自家的房子嘛,舅妈也不会真的让你坐牢的。” 他的话,让林建国心里燃起了希望,“我有机会不坐牢吗?” 袁林说道:“只要舅妈给你出谅解书,你应该能爭取到缓刑。” 林建国听他这么说,心里鬆了一口气,他想他跟周老太关係再差,毕竟是亲儿子,周老太不可能眼睁睁地看著他坐牢。 肯定还是会救他出去,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联繫他妈。 虽然老宅有座机,他却不知道號码。 好在袁林的爸妈很关心他,经常往看守所跑。 林建国也就有机会让袁林给林巧娣带话,让她去跟周老太说,让周老太过来探监,或者直接出一份谅解书。 林巧娣第二天就过来探监来了。 袁林也如约给林巧娣带了话。 林巧娣正恨著周老太呢,她恨周老太不肯借钱,如果周老太肯借钱,现在他们就不必为钱发愁了。 袁林给她说完之后,本来林巧娣是不愿意带的,她凭什么给周老太带话? 可是转念一想,林巧娣突然想到了一个极妙的点子。 她可以跟周老太交换,周老太借她钱,她给周老太带话。 听起来是个不公平的交易,可是林建国是周老太的亲儿子啊,她不信周老太还会无动於衷。 最近林巧娣为了袁林的事情跑断了腿,还没有听说林建国的事情,在看守所,时间也有限,袁林也没有时间给林巧娣说得那么清楚。 所以林巧娣根本就不知道前因后果,怀著这个信息就来到了周老太家里,要她以借钱为条件来交换信息。 林巧娣也好奇得不行,怎么周老太的大儿子也突然进了看守所了。 她来到周老太家门口,门上著锁,等了好一会儿,周老太才回家。 看到林巧娣站在门口,就露出了厌烦的神色,没好气地说道:“你来干嘛?” 林巧娣看她这样,很不高兴地说道:“我可是来给你带话的。” “带什么话?”周老太问。 林巧娣却不肯直接说,而是说道:“建国进了看守所了?怎么回事?” 周老太白了她一眼,“这个不用跟你匯报吧。” 林巧娣说道:“我是好心关心关心,毕竟我是亲姑妈,我不像你,你可是亲舅妈,对袁林都能见死不救。” “他只是坐牢,还不会枪毙呢。也就是我们国家法律太仁慈了,但凡贪污的都应该枪毙!” 林巧娣脸色一变,“你不能这么咒袁林吧!” “我没有咒他啊,我只是咒贪官而已,剥削民脂民膏的贪官都该死!”周老太不耐烦了,“你说不说?到底什么事?” 林巧娣这才被拉回来,得意地看著周老太说道:“你借钱给我,我告诉你,这可是关於林建国的事情,弄不好,林建国就危险了!” 她故意说得很严重,让周老太担心,亲妈听到这样的消息,能不担心吗?她是这么想的。 周老太开了门,推开一小条缝,刚好够自己进去的。 她扭头对成竹在胸的林巧娣说道:“哦,是他的啊,那你不用说了,烂在肚子里吧。” 撂完话,周老太进了门,反手就把门给上了拴,林巧娣被关在了外面。 林巧娣碰了一鼻子灰,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什么情况,怎么跟想像的一点都不一样?周老太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她儿子可是在看守所啊! 林巧娣一家只得把房子卖了,房子一共卖了两万多块钱,钱打到袁林老婆的存摺里,就等著过两天凑一凑,能凑多少凑多少,给送去退赃。 家里的房子被卖掉了,林巧娣一家为了省钱,搬到了城中村来,这里的房租相比別的地方便宜很多,像他们之前住的那种楼房,一个月都要近一百块的房租,实在租不起。 袁林的老婆徐静带著孩子搬回娘家住去上了,没跟林巧娣夫妻俩来城中村住。 林巧娣背地里骂徐静,之前跟著袁林享清福,现在这么一点苦头都不能吃。 她不敢当面骂,现在袁林落了难,就靠著徐静养孩子了。 卖房著急,买家看出他们著急卖,还一个劲地压价,比市场价便宜了两千块。 林巧娣气得要命,又没有办法,他们急著筹钱。 当时她和老袁都没有那个银行的存摺,自觉聪明了一辈子的林巧娣做出了最错误的决定,她让人把钱转徐静的存摺上了。 过了几天,林巧娣才回过味来,赶忙去找徐静,要徐静把钱取出来,她拿去交了。 这时候,徐静告诉她,她要离婚。 林巧娣傻眼了,劝的话还卡在喉咙里,徐静又说出让她震怒的话。 卖房子的钱,她要分一半,她跟袁林结婚这么多年,她有资格分一半。 林巧娣嚇白了脸,这钱可是他们卖了房子才凑到的,徐静这不是要分走一半啊,她这是要袁林多坐几年的牢! 但不管林巧娣怎么说,徐静就是不鬆口,她要求跟袁林离婚,钱她也要分一半,孩子的抚养费,袁家也欠著她,等以后袁林出来了,打工还给她。 林巧娣气得高血压都犯了,钱,徐静愣是只还给她一半,扣了剩下的一半。 林巧娣泼辣了一辈子,却死活没把剩下的钱给要回来,本来能凑够三万块的,只凑了两万,给退了回去。 袁林的案子也判了,判了七年。 林巧娣得知消息,差点又晕一回。 林巧娣一家人就把徐静给恨上了,徐静要求离婚,袁林死活不同意,就这么拖著她。 林建国也一样陷入了焦虑,袁林判了之后,就被送去了监狱服刑,悬在他头顶的那一刀,还没落下来呢。 他最开始以为,顶多判个几个月,可进来之后,才听狱友说,他这种恶意纵火,一般都是三年起步。 林建国急疯了,想尽一切办法给周老太带话,想让她出个谅解书,可所有的口信都石沉大海,他盼望的谅解书,也没有拿到,直到开庭。 周老太死活不给谅解。 林建生劝了周老太好几次,让她给出谅解书,毕竟是亲儿子,林建国真坐牢了,对他们的影响也不好。 周老太却铁了心不谅解。 林建生觉得周老太不应该这么心硬,林建国再不成器,也是亲儿子,亲手把亲儿子送进去,实在太狠心,於是心里生出不满。 他不知道,有一天对待自己的时候,他妈是不是也会这么狠心。 到开庭的时候,林建国听了起诉书,才突然得知,受害者不是他妈,是秋桃,房子是秋桃的。 第208章 等候 林建国被判刑了,一年零五个月。但是谁都没精力去关注他,因为张兰兰生了。 张兰兰生了个男孩。 周老太是第三天才知道的。 张兰兰是顺產,生產得比较顺利,半夜发动,第二天清早就生了。 张家那边可能太忙了,並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周老太。 周老太也不在乎,反正人家张兰兰怀孕的时候,也没让她照顾过。 秋桃和张兰兰关係不错,想著要给孩子买个见面礼。 不过仔细想想,之前张兰兰没跟她四哥结婚之前,两人关係要亲密一些,结婚之后反而没之前来往多了。 她拉上了周老太,母女俩俩一块去商场给孩子看礼物。 周老太看在林建生之前帮了她好几次,现在也基本是隨叫隨到的状態,也愿意给孩子买个礼品。 母女俩来到商场的黄金柜檯。 可怜周老太一辈子,一个金首饰也没有。她也没有打扮的意识,挣了钱之后,也没给自己添个金子。 一长条玻璃柜檯,白炽灯打得亮亮的,一件件精巧的金首饰晃得人眼睛都要瞎了。 周老太站在柜檯前往里面看,每一件金首饰都在闪著光。 手鐲,项炼,耳环,周老太两辈子都没戴过。 没有殷实的家底,真对金首饰望而却步,周老太上辈子抠抠搜搜地过了一辈子,从来不敢肖想金子。 以至於现在她都有钱了,完全能支付得起一件金首饰的费用,可站在柜檯前,只是欣赏,没有想要拥有的心思。 秋桃挑了两件做工精巧的长命锁,克重都差不多,款式也差不多。 过不了多久,春桃也要生了,既然要买,就一起买了,不能厚此薄彼。 说起来,张芙蓉也刚生没多久,不管是周老太还是秋桃,都没想过要送金子。 周老太也挑了一对金手鐲,也同样给春桃的孩子准备了一个。 一克金子要一百块左右,一个金鐲子七克多,这一下子,就掉了周老太一千四百多块。 秋桃选的长命锁也是五克多的,两个也了一千出头。 销售员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这母女俩看起来平平常常的,竟然出手这么阔绰! 两人特意过来买,都带著现金呢。 买完了孩子们的礼物,秋桃又拉著周老太去看项炼。 “妈,我给你买个金炼子。” 周老太摸摸空荡荡的脖子,下意识说道:“我不爱戴那些,麻烦!” 秋桃说道:“你嫌麻烦,你放在箱子里压著,这是我的心意!选一个,选个粗的,我带著钱呢。” 周老太拗不过,只好趴在玻璃柜上看。 谁看到闪闪发光的金炼子会不喜欢呢,周老太记得十几年前,林巧娣就有一个金戒指,经常戴在手上,那时候金子稀罕得不得了,周老太也曾暗暗羡慕。 不过上了年纪之后,对这些真没有什么渴望了。 秋桃指著一条桃坠子的金炼子,“这个怎么样?” 销售员很有眼色地把金炼子取出来,“这个很合適阿姨这个年纪的戴,特別贵气。” 周老太接过来看一眼,也挺喜欢,就是戴著太张扬了点。 秋桃让她戴上,一戴上,果然金子衬得人的精神气都不一样了,销售员把一面台面镜移过来,周老太对著镜子照。 她吃了一惊。 这样贵重的东西还是第一次在自己身上出现呢,难怪古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这金首饰把她多年贫困滋养的寒酸气驱了个乾净,看起来有点富贵老太太的意思了。 销售员也是个金牌选手,眼看著母女俩出手阔绰,立马选了几样首饰出来让周老太试戴。 於是周老太耳朵上多了金耳环,手腕上多了金手鐲,手指头上也戴上了一枚桃金戒指。 “哎呀,阿姨,你戴上这些也太合適了。”销售讚美道。 周老太看看手腕上晃眼的金鐲子,她一辈子也没戴过这个,戴上看著怪不习惯的。 秋桃笑道,“还真挺不错的,妈,要不咱们都买下。” 周老太摸一摸金鐲子,“这也太张扬了,谁出门这么打扮啊?別人都要笑话我是老妖婆了,戴这一身出门,晚上都要被抢劫。” 秋桃笑道:“那你白天出门不就行了。” 周老太对著镜子照来照去,照过去好看,照过来满意,心里竟然也生出了想要买下来的想法。 周老太嚇了一跳,看著这些陌生的色彩,心想难不成金子会法术?让每一个看到它们的人都爱上它? 周老太犹豫一会儿,只打算买个金戒指,其他的就不买了,太张扬。 秋桃一定要把那串贵气的金项炼买下来,那一串项炼有二十四克呢,足足了秋桃两千四百块。 但她眼都没眨,就买下来了。 金戒指只有五克多,周老太自己买下来的,而且也没有买销售员推荐的那个款,太张扬,她选了个款式寻常的。 走出店门的时候,周老太的手指头上,就戴上了那枚金戒指。 秋桃给她买的金项炼,周老太没戴,放在包里的。 周老太一路上都在欣赏她的新戒指,高兴得不得了。 秋桃看她这个样子,又高兴又心酸,忍不住说道:“妈,你以后也要多给自己钱了,现在咱们有钱了,房子这些大件暂时还买不起,这些首饰还不是想买就买?” 周老太摸著戒指,想一想说道:“我不是捨不得买,我是没有这个消费习惯。” 秋桃笑道:“那以后,咱们经常过来买点,习惯都是培养出来的嘛!” 要是以前,周老太肯定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勤俭节约,今天感受到了消费带来的快乐,也觉得,偶尔点钱,確实让人高兴。 母女俩带著礼去了张家。 张兰兰的父亲上班去了,张兰兰的母亲王玉尊在家里照顾女儿和外孙。 周老太来这的次数屈指可数。 张兰兰毕竟年轻,生完孩子观察了一天,就出院了。 孩子和张兰兰待在一起的,在臥室。 周老太和秋桃携重礼来看望张兰兰,林建生特別高兴,倒不是看中那两件金子,主要是他妈过来送礼,给他涨了脸面。 王玉尊找拖鞋给她们换,林建生兴高采烈地要带周老太她们上楼去看张兰兰和孩子,王玉尊在后面说道:“建生,一会儿亲家母她们要抱孩子吧,你先带她们去净个手。” 林建生一愣,周老太和秋桃对视一眼。 周老太说道:“哦,我不抱孩子,我上了年纪,不敢抱小婴儿。” 秋桃笑了笑,隨和地说道:“那我去洗洗,我要抱一抱。” 林建生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带著秋桃去了卫生间。 王玉尊跟周老太解释,“实在是孩子小,得多注意点。” 周老太养了五六个孩子,没这么注意过,不过她也不是不同意別人讲究,只是大剌剌地这么提醒,有点让人下不来台。 等林建生和秋桃出来,一行人上了二楼。 林建生的婚房,周老太还是第一次进来,房间还不小,简洁明亮,正中间摆了床,张兰兰和孩子就在床上睡著。 张兰兰头上戴著布帽子,穿著睡衣,精神看著还不错。 看到周老太和秋桃来,她也笑著招呼。 “妈,秋桃,你们来了,快坐。” 但是房间里也没有凳子,要坐只能一屁股坐床上去。 周老太的余光注意到王玉尊的神情紧张起来,像生怕她往床上坐似的。 秋桃走过去,俯身看看孩子,“真可爱啊,兰兰,你真厉害啊。” 张兰兰笑道:“幸好母子平安。” 她看周老太和秋桃都站著,说道:“妈,你们坐啊。” 王玉尊赶忙说道:“这凳子都没有,建生,你赶快去楼下拿两个板凳上来。” 周老太走到床边,看看孩子,把自己和秋桃买的金子拿出来,放孩子身边,“这是我和秋桃给孩子买的,祝愿孩子平安长大。取名了吗?叫什么?” 她一问,林建生的表情就有些不太自然。 王玉尊说道:“大名取了,他爷爷给取的,叫张之松,小名是兰兰给取的,叫毛毛。” 秋桃看了一眼她四哥,她可是知道她四哥的心病的。 林建生的儿子没跟他姓也就算了,现在取名字的权利也轮不到他,估计心里不好受呢。 不过当著张兰兰和她妈的面,秋桃什么都没说,夸了几句孩子,也没有去抱孩子,就跟周老太下楼来了。 王玉尊又给他们沏茶。 母女俩坐了会儿,也没留下来吃饭,就走了。 去之前,秋桃还担心张兰兰的母亲会让她妈过去帮忙照顾,但是去一趟之后,就发现了,张兰兰她妈很讲究,估计看不上她妈粗手粗脚,所以连提都没提。 回到家里,秋桃感嘆,“真不知道四哥在人家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之前只觉得张兰兰的父母都是高素质的人,今天接触却发现,对方的家庭有自己的讲究,林建生这样半路插进去,恐怕不会那么容易適应。 林建生本来是有两个星期的陪护假,在家里待了一个星期,他就藉口单位有事情,回去上班去了。 他在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岳母把张兰兰母子俩照顾得妥妥帖帖的,他刚开始洗尿布,但王玉尊嫌他洗得不乾净,又会自己洗第二遍,给孩子洗澡,换衣服这些就更轮不上他了。 这天下午,林建生下了班没回张家那边去,反而来了老宅。 秋桃问他是不是回家来有什么事。 林建生说:“没事,今晚我在这吃了再回去。” 秋桃更惊愕了,“孩子都才几天呢,你不赶快回家去帮忙去?今天又不是妈过生日。” 林建生说道:“那咱们就提前给她过一个唄。” 秋桃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怎么了?” 林建生坐在沙发上,大剌剌一躺,嘆一口气。 周老太走过去,往他屁股上一拍,“別躺在这挺尸,回家去。” 林建生委屈道:“这不就是我的家吗?怎么了,这不是我家了?” 周老太哼一声,“你搞错了吧,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你现在生是张家人,死是张家鬼,你就认命吧。” 林建生望著天板,呼出一口气,“我在这放鬆放鬆,行不行,自从兰兰怀孕,我就没一刻钟放鬆的。” “怎么了,孩子在你肚子里?”周老太说道。 林建生说道:“我那岳母,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讲究,我看別人家生个孩子,没这么麻烦。” 周老太一边欣赏自己的手指头,一边无所谓地说道:“人家讲究卫生也有错?再说了,你不说人家没让你干吗?” 林建生说不出那种感觉,从孩子生下来,好像基本上就没他什么事了,这个孩子,他除了提供了一颗精.子,其他的,什么都是张家的。 姓是张家的,名字是张家的,別人生孩子,爸爸忙前忙后,不可替代,轮到他了,就好像是去父留子,跟他一点关係都没有似的。 林建生挠挠头,他觉得这样的婚姻,太不平等。 他本来在张家也没有平等的地位。 林建生还是回去了,没留下来吃饭。 第二天,周老太突然接到了常来凤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常来凤焦急地告诉周老太,周泰荣上课的时候晕倒了,送到了医院,现在已经陷入了昏迷。 常来凤给周倩打了几个电话,都联繫不上人,公司的人告诉她,周倩出差去了。 周老太一听,也嚇到了,周泰荣有高血压,前面被刺激了两次,都进了两次医院,这一次... 周老太不敢深想。 如果常来凤打周倩公司电话都联繫不上周倩的话,自己打过去也肯定没用,危急关头,只能找王瑛。 周老太立刻去找老王头,看看他能不能快速联繫上王瑛。 周大姐休息好之后,现在又把麵馆开起来了。 老王头经过女儿的点拨也想通了,与其让周大姐冒险生孩子,还不如把她带著的黑蛋当亲孙子好好的教养。 他怕孤独,黑蛋现在才五岁,等他长大离开身边,起码也还要十几年。 所以现在老王头对黑蛋比过去更用心。 老王头是当兵的,教养孩子有一手,拿黑蛋当兵蛋子训练呢。 周老太在家里找不到老王头,又跑去麵馆找人。 一进麵馆,看到黑蛋在帮忙收桌子,看到周老太来,跑过来喊,“姨奶奶!” 接著他又扭头朝里面喊,“奶奶,姨奶奶来了!” 周大姐朝后厨探出头来,看到周老太脸上的急色,“怎么了?” 周老太快走过来的,有点喘,缓都没缓,说道:“大嫂打电话过来,说大哥晕倒了,送去医院了,让我们想办法联繫一下小倩!” 周大姐也嚇得不行,赶忙让黑蛋去找老王头,老王头窝在不远的市场里,跟一堆老头打牌呢。 黑蛋撒腿就跑,动作飞快,很快就把老王头从牌桌上叫回来了。 王瑛是有手机的,几人找了最近的公共电话,给王瑛的爱立信手机打过去。 王瑛及时接起来,得知情况之后,安排下属联繫周倩。 周倩去周边的城市出差了,听说消息之后,立马买班车票赶回来,但是最快也要晚上了。 周老太和周大姐一直在焦急地等著。 周大姐说道:“我去跟建民说一声吧,包他的车,送我们下乡去。” 这个时候,周老太也顾不得別的了,包车就包车,最重要的是方便快速,等周倩一到,立刻就出发。 姐妹俩准备要去找林建民。 老王头说道:“你们这么去找他,上哪里找去,他有传呼机的呀,给他打传呼!” 周老太不知道號码,老王头说:“瑛子知道呢!她之前包过建民的电话!” 於是又给王瑛打过去,王瑛在手机里翻了半天,才找到林建民的bp號,给她们说了。 周老太他们给传呼台打去电话,留下了信息,让林建民迅速回电。 林建民这个bp机是上半年买的,方便顾客找他,有时候人家需要包车什么的,提前打他的传呼,联繫上,到时间他就去约定好的地方等对方。 没过多久,林建民就回电过来了,得知周泰荣晕倒住院,也答应晚上送她们过去。 周倩晚上八点过才回到南城,林建民已经拉上了周老太姐妹俩,就在汽车站等著周倩,人一到,立马就开著车赶了过去。 一路上,几人心急如焚,车开了三个多小时,才赶到周泰荣住院的医院。 周泰荣还没有醒过来。 常来凤一个人守在医院。 周倩哭得不行,周泰荣上次出院之后,身体就不太好,这次直接晕倒昏迷了。 “等爸醒了,说什么,也要带你们去南城生活,这书不教了,他自己的身体都成什么样了,还教书!” 常来凤坐在旁边默不吭声。 她不敢说周泰荣早上跟她吵了一架的事情,为著周倩的生父问题,早上又吵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吵,周泰荣也不跟她吵架。常来凤情绪激动的时候,他就默不作声,要准备出门上班去。 他一直这样冷淡对她,常来凤也有点受不了了,情急之下,就骂周泰荣:“当年要不是有了小倩,我怎么会嫁给你这样的!” 周泰荣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顿在原地片刻就又出门了,她以为没什么事,结果上午,周泰荣就晕倒在教室里了,还昏迷不醒。 常来凤后悔极了,即使她不爱周泰荣,这么多年生活过来,没有感情也有亲情,她也不想这样。 周倩趴在周泰荣手边,默默掉泪,握著周泰荣的手说道:“爸爸,你快点醒过来吧,我很快就能靠自己攒上买房子的钱,到时候,我在南城最好的小区,给你和妈妈买一套大房子住。” 王瑛建议她去做销售,周倩听了,第一个月,周倩没有做出什么成绩,但是第二个月,周倩突然就领悟到了销售的精髓,开了几个大单,拿了丰厚的提成。 比她过去的工资多几倍。 周倩以前爱买化妆品,爱买衣服,工资都攒不下来,现在她每一分钱都要计较,她心里有个想法,靠自己在南城最好的小区,向阳小区,买一套真正属於自己的房子。 有了这个目標,周倩工作越发努力。 但没想到她爸突然出了这么大的意外。 周老太去找医生了解情况,得知周泰荣的情况非常危险。 他是脑溢血,很大可能醒不过来了。 秋桃独自留在南城,虽然也记掛大舅的情况,却走不开,工坊和门店她都得看著呢。 这天文斌跟秋桃閒聊的时候,意外得知了周老太去看病人的消息。 他知道秋桃晚上要去上文化课,之前他有一次回来得晚,碰到周老太,得知周老太是在那里等秋桃,怕秋桃一个人晚上回来走村子里这段路不安全。 到了晚上,文斌骑著车来到大路口,这是周老太等待秋桃的地方。 村里的路灯还是没有太大改善,走到哪里看起来都是黑沉沉的,现在村里住的人越来越多了,住不起楼房的人都在这里来租房子住。 比如秋桃的小姑,林巧娣夫妻俩,两人把房子卖了后,就在这附近租的房子。 早秋的夜晚有点凉了,文斌把自行车支好,就站在电线桿底下等。 秋桃下课基本都是晚上九点之后了,文斌还记得周老太等候的时间。 上次秋桃的那个表姐就是在村道险些出意外,文斌才不放心,过来等著。 秋桃这几天,是齐鯨送她回去。 跟齐鯨相处久了,秋桃发现这个人也挺不错的,知识面广,懂的东西很多,人也挺幽默风趣。 秋桃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意思,在了解了一些之后,秋桃也有了接触接触的想法,所以在齐鯨提出同骑一程的请求之后,也就没有拒绝。 每次,齐鯨都把秋桃送到大路口,周老太见过这个青年几次了。 今天,齐鯨照例把秋桃送到大路口,往里面张望一下,却没看到周老太,就问道:“今天,阿姨有事情吗?” 秋桃说道:“我大舅生病了,她去看我大舅了。” 齐鯨哦了一声,看著那条比大路暗很多的村道,说道:“那我送你进去吧。” 秋桃看看空无一人的村道,有心想拒绝,但又確实有点心虚,就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並排骑著往里走,路过电线桿时,突然发现路边停著一辆自行车,秋桃再仔细一看,看到了电线桿阴影下的文斌。 第209章 是女孩 “文大哥?你怎么在这呀?”秋桃看到文斌,很是惊讶。 文斌看看她,又看看齐鯨,说道:“哦,我在这等人呢。” 秋桃笑道:“都已经十点钟了,你等谁呀?” “一个工人,他给我送点东西。”文斌看看手錶,说道:“有可能他忘了时间了。” 秋桃说道:“那你早点回去。” 村道不太安全,是对她们这种年轻姑娘来说的,文斌则没有这个顾虑,秋桃也不担心他的安全。 文斌点头,“好,你们先走吧。” 秋桃和齐鯨骑车走了。 走远了,齐鯨问秋桃,“那个人是谁?” 秋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文斌不是邻居,不是亲戚,只好说道:“一个朋友。” 齐鯨哦了一声。 他看一眼秋桃,心里升起危机感。文斌一直站著没动,所以他没看到文斌残疾的脚,光看文斌的脸是长得很周正的。 看到秋桃的时候,他明显是高兴了一下的,然后视线落在他身上,对方的笑容才消失了。 所以,齐鯨在心里断定,这个姓文的,一定对秋桃有意思。 齐鯨心里警铃大作,看起来,这个姓文的也住在这里。 一路把秋桃送到家门口,齐鯨很有风度地说道:“你进去吧,看著你进去了,我就回去了。” 听他这么说,秋桃心里是鬆了一口气的,因为家里没別人了,她妈去乡下了,就她自己。 齐鯨送她到门口来,按理来说,应该请人家进去喝杯茶,但是家里现在只有她自己,確实不方便。 听齐鯨主动这么说,秋桃说道:“那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齐鯨点头,“行,你快进去吧。” 秋桃进了门。 大狼听见了她的声音,从窝里跑了出来,一路跑到大门口迎接她。 秋桃摸摸大狼,她妈不在家,幸好家里还有个大狼,不然秋桃还真有点害怕。 春桃坐月子需要人照顾,刘民和春桃商量过后,决定请个人照顾她和孩子。 提前一个月,刘民就开始找人,后面定下的人是他一个工人的老婆,四十岁左右,提前就住到了刘民家里。 周老太下乡的第三天,春桃也发动了,不过她是傍晚就感觉到肚子不舒服,刘民就赶忙收拾了东西,用三轮车拉著春桃到了医院。 刘民和请来的阿姨胡秋霞姐在產房外面等到天亮,护士才从里面出来,要走了刘民带过来的包被,没过一会儿,就把包好的孩子抱出来了。 是个千金。 刘民看一眼孩子,小小的,皱巴巴的,他问护士,“我爱人还好吗?” “还好,挺不错的,就是有点累了。” 让刘民看了一眼,护士又把孩子抱进去了。 胡秋霞自己生了好几个孩子,照顾孩子有经验,他们带过来的东西,全是在胡秋霞的指点下准备的。 第二天,刘民往家里打电话报信,没人接,秋桃在门店忙。 等秋桃回家看到有未接来电,拨打过去,那边上公共电话,又没人接了。 到第三天,春桃出院了。 刘民又往他岳母家里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只好託了別人去门店送信,秋桃这才知道,春桃生了。 春桃要生的前一个月,她们就已经找人接替春桃的工作,秋桃这一个月也在门店帮忙。 接替春桃工作的是小燕。 小燕口才好,人也漂亮,周老太和秋桃一商量,让小燕先去门店顶替一段时间,等春桃生了之后再看,如果小燕做得好的话,就让她一直做著,做得不好,秋桃也会每天过去一段时间帮忙。 她们给小燕的提成,和刘凤梅一样。 小燕肯下功夫学,每一件床品的价钱都记得很清楚,布料材质工艺,她拿了个小本子记下来,回去下功夫背,顾客上门的时候,她都能说个差不多。 秋桃还是挺满意的。 得知春桃生了,秋桃赶忙回了家,把她给孩子买的见面礼给带上,骑上车就往春桃家里去。 春桃在床上休息,刘民和胡秋霞在忙碌,一个在洗尿戒子,一个在厨房给春桃煮汤。 孩子收拾得好好的,放在春桃身边。 秋桃一走进房间,看到春桃母女,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春桃看向她,笑笑,“秋桃,你来了。” 秋桃眼睛湿润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看到这母女俩,一股热流就直往眼眶涌。 她说道:“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吧?” 春桃笑道:“好著呢。” 秋桃这才凑过去看孩子。 这孩子跟林建生的孩子还不太一样,林建生的孩子有点皱巴,春桃生的孩子小是小,小脸特別圆润,头髮也很浓密。 孩子正闭著眼睛睡得正香,小小的,也看不出来长得像谁。 “真可爱啊。”秋桃看著孩子,心也软乎乎的,又问春桃,“取名字了吗?” “取了,叫珠珠。大名叫刘明珠。” 明珠,掌上明珠。 秋桃笑道:“这名字好啊!谁取的?” 春桃看一眼孩子,“她爸取的,说她是掌上明珠,给她取的这名字。” 秋桃默默地鬆了一口气,现在计划生育,都只能生一个孩子,她还担心刘民嫌弃珠珠是女孩。 从名字来看,是不嫌弃的。 春桃说道:“生之前,我还问他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呢,他说男女都行,都喜欢。” 秋桃看一眼春桃,春桃眉眼含笑,透露出母爱的慈光。 真是奇怪,女人真的会在生下孩子之后,自动激活母爱。 胡秋霞走了进来,提醒春桃,“该给孩子餵奶了。” 秋桃看向春桃,春桃也看向她,姐妹俩对视一眼,都不好意思地一笑。 胡秋霞笑道:“怕什么呀,给孩子餵奶,又不羞。春桃还是第一个,你是不知道,那些生了两个三个的,在大街上只要孩子饿了,都能敞怀给孩子餵奶呢。” 胡秋霞教春桃把孩子抱起来,解开衣服,给孩子餵奶。 秋桃这是才想起来给孩子买的长命锁,拿了出来,说道:“这是我给孩子的,妈也给珠珠买了东西,她去舅舅家了还没有回来,等她回来了,自己过来看外孙女的时候,就拿过来。” 春桃说道:“谢谢小姨啦!” 除了长命锁,秋桃还买了衣服。 刘民搓好衣服进来,对秋桃笑道:“昨天给家里打了电话,没人接。” 秋桃说道:“我昨天在门店忙去了,看到电话打过来都晚了。” 刘民看看春桃,说道:“爸和姐他们都还不知道珠珠出生了呢,秋桃在这陪你姐一会儿,我去送个信就回来。” 刘民老宅没有电话,非得人过去跑一趟。 春桃说道:“你去吧。” 秋桃来都来了,肯定要在这帮帮忙的,就算帮不上忙,也要陪娘俩。 刘民急匆匆地回到老宅,刘老头刚好在家里,一听说春桃生了,立马问道:“生的男的女的?” 刘民说道:“是女孩。” 刘老头的脸一下就拉下去了。 刘民说道:“我还要去跟大姐说一声。” 刘老头冷哼一声,“有什么好说的,一个女的有什么好说的。” 刘民心里正喜气洋洋呢,听到这样的话怎么能不动气,“你说什么呢,男孩女孩都是我的孩子,我都喜欢!” “你喜欢?你喜欢,我们老刘家的香火怎么办?”刘老头说道:“再要一个,这回要个男孩。” 刘民气道:“你不知道现在是计划生育吗?家家户户都只能生一个!” 刘老头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人家那是干部家庭,工人家庭,才生一个,生两个丟工作,你跟春桃,两个又没有个正式工作,你怕什么,顶多就是个罚款嘛!只要你给我生个孙子,这个罚款,我来交!” 刘民简直觉得他爹不可理喻,这珠珠刚生呢,就开始催要二胎。 春桃的身体,他一句也没有过问。 刘民失望得很,连带著刘素梅家也不想去了。 第210章 旧衣服 抢救了几天,周泰荣的命是捡回来了,可是却成了瘫子,手脚都不能动了,只能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 这个重任,就落在了常来凤身上。 周倩说道:“妈一个人在乡下照顾爸也不行,我看,我在城里租个房子,妈带著爸去南城,我们一家三口住在一块,我不上班的时候,也能搭把手。 周老太和周大姐都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主要是周泰荣现在这个情况,在乡下的医疗条件太差,去城里要是有个什么事情,起码亲人也多。 周泰荣要在医院先住一段时间的院,情况稳定了,才可以出院。 周老太她们过来好几天了,等不起周泰荣出院,和周倩一起回了南城,周倩也等不起,她还要上班。 周老太回来之后,才知道春桃已经生了,都没歇一歇,赶忙要去看望外孙女。 这个孩子对春桃的意义重大,对周老太也是特別的。 因为,前世,这个孩子不曾出生过。 周老太除了给买了一个金鐲子,还包了一个大红包,这个红包她只给春桃,张兰兰都没有。 也是巧了,她们来了没多久,刘民的亲姐刘素梅也听说了春桃生了的事情,也跑了过来。 她拎了一网兜衣服过来,不过都是旧衣服,她的孩子以前穿的那些,都不知道多少年了。 刘素梅一进来,就看到了周老太给孩子的东西,一只小小的金鐲子和一个胀鼓鼓的红包,她来得突然,春桃都还没来得及给收起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周老太看到她进来了,不动声色地把红包和金鐲子往春桃的枕头下面塞,还是让刘素梅给看到了。 那小金鐲子亮闪闪的,刘素梅羡慕极了,她都还没有一个金子呢,这小东西刚出生就有了。 “春桃,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刘素梅笑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春桃说道:“坐,大姐。” 刘素梅把网兜提溜起来,说道:“这些衣服,都是孩子的表哥们小时候穿的衣服,我当时就想著,以后刘民的孩子能穿,所以我就一直保留著,还真是留对了,现在孩子不就能穿上了吗?” 来来往往这么多次,刘素梅也有点长进了。主要还是她老公骂她。 她老公劝她不要在刘民面前说人家春桃的不是,人家才是两口子,她越是在刘民跟前骂春桃,刘民就越討厌她。 她没事干去得罪刘民干嘛呢,她把关係修好,等刘民发达了,会忘记她这个唯一的亲姐姐吗? 被她老公这一顿骂,刘素梅也算是回过味来了。 这么久,她一直试图在刘民跟前说春桃的坏话,但是刘民不仅没有因此嫌弃上春桃,反而对她这个亲姐姐疏远了。 既然如此,刘素梅还做什么恶人啊,她把厌恶藏在心里,隨这夫妻俩过日子去,她把好处拿在手里就行了。 所以得知春桃生了,刘素梅想一想,还是收了几件以前她孩子穿的衣服过来了。 刘素梅拿著衣服,大夸特夸,“你別嫌弃这是旧衣服,这衣服料子可好了,你刚生孩子不懂,其实孩子最合適穿旧衣服,旧衣服软,不想新衣服那么硬,扎肉。” 她拿起衣服抖,灰尘都扑扑地飞。 秋桃看得皱眉,这刘素梅给人送旧衣服也就算了,送之前洗都不洗一下,她孩子都多大了,这些衣服都压箱底多少年了。 秋桃怕灰尘呛到孩子,走过去把她拿来的旧衣服接过来,说道:“刘民哥在洗衣服吧,我把这些给他送过去,让他顺带洗洗。” 刘素梅这做派,周老太还是瞧不上,但毕竟人家没口出恶言,周老太也没做声。 秋桃拎著刘素梅送的旧衣服,直接扔在了院子水龙头底下。 刘民正在晾衣服呢,看到秋桃拎著东西出来,问道:“这是什么?” 秋桃说道:“你大姐给孩子送的东西。你给洗洗。” 刘民看著像衣服,走过去,捡起来一看,脸色难看起来。 这衣服不说闻著一大股樟脑丸的味,光看布的顏色,都能看出这是好几年的旧衣服了。 他岳母和秋桃过来,又是送金子又是送新衣服,他亲姐姐过来,拎几件旧衣服。 秋桃说道:“我看这衣服灰尘重,放在房间里怕熏到孩子,就拿出来了,你有空的时候洗洗。” 刘民脸色难看,气得想把这些破烂扔了。 他把衣服捡起来,说道:“珠珠的新衣服还穿不完呢,用不著穿这些旧衣服,一会儿我让她拿回去。” 这就是他和他姐的事情了,秋桃管不著了,她扭身回了屋里。 屋里,刘素梅正在劝春桃要二胎。 “女人没个儿子不行的,这个道理,亲家妈也知道的。”刘素梅没忘记自己过来,还肩负著劝刘民俩口子要二胎的任务。 这是她爹交给她的任务,老头就担心现在计划生育,刘民两口子只要一个孩子,不继续生了。 那他刘家的香火怎么办? 刘老头是跟刘民说的,回来之后,刘民也没有跟春桃说。 刘素梅当面催生二胎,春桃的脸色不太好看。 周老太也同样不舒服,这不就是刘民这大姐嫌弃春桃生的是女儿吗?如果生的是儿子,她就不会说这些屁话了。 春桃拉了脸,刘素梅没察觉到,还在继续说:“春桃,我也是为你好,刘民肯定也想要儿女双全的,赶快把身体养好,再生一个,再接再厉!” “你生了几个?”周老太插嘴问。 面对周老太,刘素梅谨慎了很多,她是见识过的,春桃的这个妈,嘴皮子厉害。 “我生了两个,两个儿子!”刘素梅自豪极了,她一辈子没別的能耐,光这一样,生两个儿子,以后她死了,在祖宗面前,她都能把腰杆挺得笔直。 周老太点头说道:“真是厉害!” 刘素梅看著周老太,也不知道她是真心恭维,还是什么,但是这个事情,確实让她太自豪了,以至於认领这样的夸讚,她没有任何犹豫。 “我在夫家说话,那都是响噹噹的,话扔在地上,都是脆生生的!” 周老太笑道:“那你老公家,一定有你的排位吧,你这么大的功劳,他们一定把你供起来了。” 刘素梅先是愣住,隨即变了脸色,她还没死呢,这老太太就咒她! “亲家妈,你怎么这么说话?”刘素梅忍著怒气,没翻脸。 周老太说道:“春桃又不用人供她,她生女儿也好,生儿子也好,谁也管不著。你啊,你还真別在我们跟前卖弄什么有儿傍身的道理了,你一个外嫁女,不要掺和娘家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还不明白呢!” 刘素梅脸有点发烧,这老太太当面贬损她,她嘴硬道:“我没有掺和他们的事情,我也是为春桃好啊,女人就要要有个儿子傍身,这个道理,你不知道吗?” “那你去跟国家讲这个道理去啊,现在施行计划生育,一对夫妻只能生一个孩子,要是全生男孩,这一代的男孩都不要结婚了。我问一句,你是哪一年生的?” 刘素梅莫名其妙,但是还是被周老太带著回答,“我1965年的,怎么了?” “哦,我还以为你是1895年的呢,思想还这么落后,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国家都在提倡男女平等,男孩女孩都一样,你还在这唱旧社会的大戏呢!就你这样没见识的,还来给我们讲道理,你还是回家去,不要出来丟人了!” 秋桃在旁边听她妈奚落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刘素梅脸已经全红了,真没发现这老太太嘴皮子这么利索,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刘素梅有些急眼,“我爸就想抱孙子啊!刘民是个孝顺的,总得让我爹抱上孙子吧!” 周老太说道:“你爹也是没出息,还等著抱孙子,这么想要男丁,不如他再找个,看能不能找到,直接给自己生个儿子抱不更快活吗?” “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怎么生?” “別人跟他差不多年纪,都还生龙活虎呢,你爹还有机会,你呀,还是別浪费这个功夫劝春桃了,赶紧回去给你爹找个后娘,给你生个弟弟去!” 春桃躺在床上,冷笑著看刘素梅,刘素梅也是生过孩子的,她才刚九死一生的从鬼门关过来,身体都还没恢復,她跑过来催生二胎,不是来找骂吗? 她看看周老太,幸好她妈她妹今天都在这,给她做主,刘素梅今天討不到好。 周老太声音不小,院子里的刘民也听得真真切切的。 刘素梅顶不住了,没一会儿就找了个藉口跑出来了。 看到刘民没事人一样坐在院子里洗衣服,上前去压低声音说道:“刘民,你听见没有?春桃她妈说话也太难听了。” 刘民洗著尿戒子,“你自找的,我有什么办法。” 刘素梅瞪大眼,正要说话,胡秋霞从厨房走了出来,她刚才一直在厨房里忙活,这会儿把汤燉出来了,端到房间去给春桃吃。 刘素梅这时才注意到胡秋霞,这个女人脸生得很。 “这女人是谁?”她问刘民。 “我请来照顾春桃的。”刘民简短地说道。 刘素梅再次瞪眼,声音尖利,“钱请的?” 刘民点头,“嗯。” “多少钱?”刘素梅追问。 刘民看她一眼,“这跟你有关係吗?” 刘素梅急道:“你不知道让你岳母过来照顾春桃吗?为什么要这个钱?” “人家哪里有时间。”刘民说道。 刘素梅也知道,刘民这个岳母可有本事了,跟他小姨子一起开了工坊做四件套卖。 她又说道:“你不是知道我没有工作吗?你都钱请外人了,怎么不请我?” 刘民看她一眼,哼一声,“钱请你?请你来当大爷?” 刘素梅顿了顿,才反驳道:“那怎么可能,你就是不钱,我还要过来帮忙呢,你都钱了,我怎么也得尽心尽力才是。” 刘民说道:“你不要说什么帮忙不帮忙的话了,你別到春桃跟前乱说话,就算是帮我的忙了。” 刘素梅急道:“我也没有乱念叨啊,这是爸的意思,他盼望抱孙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刘民,难道你不想要儿子吗?” 第211章 蚕丝被 “我男孩女孩都喜欢,要不要生二胎,我跟春桃自己会看著办,你就不要跟著掺和了。”刘民皱眉说道。 刘素梅点点头,“我为你好,你还不领情,行,那我也不说了。” 她话锋一转,说道:“你借我二百块钱吧,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刘民说道:“前段时间,不才给了你一百块吗?” “一百块,怎么够啊。”刘素梅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你姐夫现在都下了岗,家里没有净收入,全是支出,那点钱,怎么够用。” 刘民皱眉,他也不大高兴了,虽然是亲姐弟,但他和刘素梅现在是两个家庭,他也有老婆孩子要养活了,怎么还要帮忙养活刘素梅他们这一大家子。 “没有。”刘民第一次拒绝。 刘素梅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著刘民,之前刘民虽然也不大乐意,可从来没有拒绝过,今天竟然说没有? 她不信刘民没有,他的工地越做越大,怎么可能没有。 她是不知道刘民的难处,听起来好像是承包了两处工地,但是工地上需要自己垫钱的地方多了,他手上的资金基本都投进去了,最近捉襟见肘的。 刘素梅变了脸,“刘民,你变化也太大了,你只有我这么一个亲姐姐啊,你不帮我,谁帮我?” 刘民说道:“你让姐夫来我工地干活,我给他开工资,现在两口子在家混吃等死,也不是个办法。” “他细皮嫩肉的,能去干那些粗活吗?”刘素梅不同意,她老公是自己挑选的,当年她老公家里穷得叮噹响,为了那一张脸,刘素梅也义无反顾地嫁过去了。 谁知道她老公是个懒的,刘素梅也不勤快,两人懒到一块去了,之前有工作的时候,还能过日子,现在两口子都下了岗,日子是越过越差了。 俗话说,救急不救穷,刘民也觉得一直这么给钱,不是办法,非得让人去他工地干活才行。 “你不想让他干活,那你就去干活,养活一家子,我现在也拖家带口的,没能力借你钱了。”刘民说道。 说借都是好听的,他前前后后不知道给了刘素梅多少,一分钱也没见刘素梅还回来的。 他这话提醒刘素梅了,之前她就盯上了春桃卖货的这个工作,现在春桃都生了孩子了,这个工作肯定是空出来了。 不过她刚被周老太给喷出来,实在张不开口,就让刘民去说,“你不借我钱,那你去跟你丈母娘说,我去她们店铺卖货去。” 刘民说道:“人家早就招好人了。” 刘素梅气坏了,“你怎么不跟我说啊?不是说好了,等春桃生孩子,我就去顶替她,上你丈母娘那卖货去吗?” “谁跟你说好了?”刘民问。 刘素梅哑口无言,没人跟她说好。 刘素梅在院子外面转了一圈,又回到春桃的房间里,周老太去厨房帮忙去了,秋桃和春桃姐妹俩在里面。 见周老太没在,刘素梅也放鬆了不少,乘机说道:“春桃,你之前跟我说的,你生孩子之后,就让我顶替你的工作,去卖四件套去,现在还算数不?” 秋桃跟春桃对视一眼,春桃疑惑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说好的?” “之前,”刘素梅含糊道:“你现在生孩子了,店里肯定缺人,让我去,我肯定不比你差。” 春桃看一眼秋桃,生怕秋桃误会,“我没有答应过你,你记错了吧,那店面又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 刘素梅只是把话题拋出来,又看向秋桃,笑道:“秋桃妹子,我们都是这么亲的亲戚,知道你们忙不过来,我也想去帮帮忙。” 她想,秋桃是个姑娘家,肯定麵皮薄,不好拒绝的。 没想到秋桃说道:“店里现在已经请了人了,不缺人了。” 刘素梅愣了一下,说道:“那我去,也不多我一个嘛,两个在店里,还能轮换一下呢。” 秋桃肯让她去才有鬼了,直接拒绝,“小本买卖,请不起两个人。” 刘素梅看一眼春桃,想让春桃帮她说句话,但是春桃低下头,去看她女儿了。 刘素梅气冲冲地从屋里出来,又找刘民借钱。 刘民本不想借,刘素梅说:“家里揭不开锅了,你这个亲舅舅要是不肯借钱,我只好把你两个外甥,送到你家来,让你们给他们一碗饭吃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刘民只能摸了五十块钱,给了刘素梅。 刘素梅要走,刘民把墙上的破烂取下来,还给她,“珠珠新衣服多,旧衣服穿不上了,你拿回去,看谁需要就给谁了。” 刘素梅脸色很难看,“你这是瞧不起我送的东西了?” 刘民没说难听话,“珠珠皮肤嫩,这些衣服太硬了,她穿不了。” 刘素梅口不择言,“一个丫头片子,你还真拿她当宝贝?” 刘民真来了火气,“你说我女儿是丫头片子,那你自己是什么?你是带把的?” 刘素梅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刘民见她不接,把那包破烂往门外一扔。 刘素梅气红了脸,指著刘民说道:“好啊,我就不该来,好心好意地过来给你送东西,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扔出去,我就是拿回家做拖把,我也不给你了!” 春桃躺在床上,看著女儿,好像没听见外面的动静。 秋桃几次都听不下去,看向春桃,“这样的大姑子,亏你也能忍。你怎么不几句话顶死她,让她以后再也不敢来作妖。” 春桃说道:“用不著,她越是这样,刘民只会越討厌她。” 秋桃压低声音,问春桃,“你还生二胎吗?” 春桃看著珠珠可爱的睡眼,抬起眼,眸光坚定,“不,我只要珠珠这一个孩子。” 她要把所有的爱,都给她的女儿,绝不让她的女儿跟她小时候一样。 周倩来找周老太,她爸病情稳定了,她妈要带著她爸来南城,要租房子。 她觉得楼房不宽敞,租的话也只能租一楼,光线也不好,想来想去,还是租城中村的院子好一点,她爸有活动的空间,兴许对病情好一些。 周老太的房子都租出去了,周大姐得知之后,跟老王头一商量,老王头的老房子没人住,可以让常来凤夫妻俩住里面的客房。 商量好之后,周倩就包了林建民的车,回去接她父母。 虽然都要给钱,但林建民是亲表哥,多少要细心些,所以周倩还是包了他的车。 林建民也痛快答应了,和周倩一块,下乡去把常来凤夫妻俩给接上来了。 周老太其实也不放心周泰荣在乡下,她觉得常来凤有点没良心,现在周泰荣跟个瘫子一样,常来凤还不知道是怎么照顾他的,接到南城来,周老太时常过去看看,心里有数。 等人一接上来,周老太一看,照顾得还不错,周泰荣浑身也乾乾净净的。 周泰荣除了不能走路,连讲话也讲不清楚了。 周老太看著,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王头的房子大,比周老太家的还要大一点,周泰荣夫妻俩就住在他家的客房,周倩要给房租,老王头不收。 周倩去买了一个按摩机,送给老王头。 常来凤他们接上来了,周倩也有了买个村屋的打算。 之前她的目標是买楼房,现在周泰荣这样了,楼房不如村屋宽敞方便。 周倩来请周老太帮忙看看房子。 周老太得知她有这个想法,很是赞同,立刻帮她搜寻起来。 现在村里卖房屋的人少了很多,也不乏有想买楼房,但缺了点钱,就想把村屋卖掉的。 周老太打听了两天,打听到两处,一大一小,大的要价一万二,小的九千,她劝周倩拿大的。 大的也用不了多久,明年就会有拆迁的消息传出来了。 常来凤得知周倩想买村屋,村屋还要一万多,很是反对,她认为住在村里还是不如住楼房体面方便,这村屋好多连个厕所也没有,还得去公厕。 常来凤都从乡下来到城市了,怎么著也不能再像农村人一样,住在骯脏的村里了。 她这么大力阻拦,周倩就有点犹豫了,毕竟房子买下来,是想给父母住的。 周老太得知常来凤阻拦,气得想骂人,这常来凤怎么光拖后腿呢,买下村屋,后面一拆迁,什么楼房都有了,不知道多划算,周老太自己就把那间小的给拿下了,光买房子,没买地基。 “別听你妈的,她知道什么,一辈子也没有出过小山村的。你听我的,就买村屋,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这价格都涨了好多了,以前这样一间房子,价格不超过八千,现在都要一万二了。” 周老太磨嘴皮子劝周倩,她一句话戳中了周倩,“这么宽敞的地方,以后你爸稍微好点了,自己也能在院子里走走,以后好了,还能在院子里种点菜,多好。” 周倩听了,越觉得有道理,“行,那我就听你的,小姑。” 周老太生怕常来凤又搞出什么名堂,赶紧带著周倩去跟对方办过户。 “你钱要是不够,我借给你一些。”周老太说。 “我有,小姑。”周倩说。 她这话让周老太很是吃惊,周倩之前的钱多数都在打扮上了,自己是没有多少存款的,这个周老太知道,怎么现在能拿出一万二了? 周倩看她目光怀疑,说道:“我现在转去销售部,挣得比以前多多了。” 周老太听了,很是高兴,连连点头,“就是要这样,自己挣钱自己,多好!你真能干啊,小倩!” 最后两句话,周老太是真心夸的,她没听说谁上班能挣这么多钱的。 周倩靦腆一笑,她从第二个月开始,销售业绩就开始突飞猛进,现在做到了销冠,她只了四个月的时间。 美貌確实是她的长处,以前她没运用好。 周老太觉得自己有点多虑了,就周倩现在这么能挣钱,不靠房子拆迁,她自己也能实现財富自由。 办好了房產过户,回到家,周倩才告诉常来凤,房子买下来了,收拾收拾,就能搬过去住。 他们现在住在姑父家里,確实很不好意思。 常来凤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好跟著周倩,和周老太一块去看房子。 这处宅子,离秋桃买的那个房子挺近的,情况也差不多,都是几十年的老房子,很是残破,看著还比不上老王家的宅子。 常来凤一看这房子,看起来甚至还比不上他们农村的家,觉得周倩是被周老太给坑了,脸都不自觉地掛了起来。 周倩知道村屋都是这种情况,买下来之前也来看过,她觉得无所谓,收拾收拾,就能住了。 周老太注意到了常来凤的脸色,她只当看不见。 看在她照顾周泰荣还算尽心的份上,周老太也不跟她这种短视之人计较。 周老太拔掉院里最高的一棵杂草,“你们要搬过来的话,要找人先把院子收拾收拾,我让刘民找人过来收拾,哦,对了,文斌也还住在工坊的,他那也有工人,这房子要把瓦重新修葺一下,,墙刮白,地重新夯一夯。” 虽然就快要拆迁了,既然人要住在这里,把这里收拾好一点,人住著也舒服一点。” 听到文斌的名字,周倩有点不自在,她对文斌的感情很复杂,一边感激对方,一边埋怨对方。 周老太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说道:“我看还是让文斌找两个人来收拾收拾,小倩,你要是忙的话,我去跟他说一声就行。” 周倩忙不叠地答应了,“好,那麻烦你了,小姑。” 常来凤跟著周倩回家,到路上,她才忍不住埋怨,“不是让你別买村屋吗?” 周倩说道:“妈,我知道你想住楼房,但是你也得为爸爸考虑考虑,他现在这个样子,要住楼房只能住一楼,一楼採光通风都不好,住村里,起码这些问题没有,利於他恢復。” 常来凤就不吭声了。 周老太去跟文斌说了一下,文斌就安排了两个工人过来收拾,把院里的杂草除了,重新把地夯了一遍。村里的院子,坝子好多都没有做过硬化的。 一下雨,就不利於出行,出门就是两脚泥巴。 夯过的院子会好些。 常来凤不太放心,有时间的时候,就自己过去看看,现在房子也买了,就是自己家的房子,她还是自己去盯著好些。 她来两次,都只有两个工人在干活,院子里堆著新瓦片,屋顶上的瓦重新捡了一遍,確保不漏水。 屋里的墙也刷白了,看起来没那么破旧了。 正转悠著,门口进来个男人,常来凤还没看仔细,光看他走路的姿势,就知道他是谁了,周倩跟她提过。虽然这是常来凤是第一次见对方,但是也认出来,文斌的特徵很明显,脚不方便。 常来凤也挺感激他,不然周倩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就是你救了周倩啊,我是周倩她妈,谢谢你以前救了周倩。”常来凤快步走到文斌跟前,说道。 文斌看她一眼,说道:“小事情,不用放心上。” 刚好常来凤过来了,文斌就说道:“大姐,你看看这房子,还有哪里需要翻新的,跟我们说。” 常来凤盯著文斌的五官,这年轻后生,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常来凤恍惚地跟著文斌走进房间里,墙壁一刮白,这房间看起来精神多了。 文斌抬起头,看向天板,天板是木板钉的,没法刷白,看起来还是黑黢黢的。 “这天板没法子,就算又砂纸打磨,也没办法变白,除非刷油漆,大姐,你看你们需不需要刷白,需要刷白的话,我让人来处理。” 常来凤抬头去看,確实屋顶黑得太难看了。 “那就刷白。”常来凤说。 周倩下班回家,看到她妈坐在客厅,直愣愣地走神,问道:“妈,怎么了?” 常来凤被惊醒,看向周倩,连忙摇头,“没,没事,你下班了?” 周倩不加班的时候,才会过来,加班的话,晚了她就不过来了,晚上走村道也不安全。 常来凤说道:“我去做饭。” 周倩去屋里看周泰荣。 周泰荣好一点了,说话虽然还是大舌头,起码能说话了。 “爸,今天怎么样?”周倩问他。 也只有周倩来的时候,或者周老太她们来的时候,周泰荣才会说话,平时他跟常来凤一句话也不说的。 周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知道她爸妈是因为她的身世,关係才弄得这么僵。 她都劝了周泰荣好几次了,让周泰荣原谅常来凤。 但周泰荣不听,周倩也没有办法,周泰荣现在的情况也不好,她不敢刺激他。 陪著周泰荣说了会儿话,周倩才来到厨房,帮常来凤做饭。 常来凤一边切菜,一边问周倩,“我今天,碰到你说的那个救命恩人了,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周倩之前提过,常来凤没记住名字。 “叫文斌。” “他姓什么?”常来凤问。 “就姓文啊!”周倩说道。 “嘶!”常来凤倒吸冷气。 周倩嚇了一跳,连忙过去看,常来凤挤著自己的手指,手指已经被切开了一小片肉,殷红的血冒了出来,顺著手指头往下流。 周老太和秋桃已经给江苏那边的加工厂下了订单,要了五床蚕丝被,现在都已经是深秋了,蚕丝被也要的是五斤一床的,不过这个被子,是两斤加三斤的两床被子,可以拆开,也可以一起用。两斤三百五,加上运费,到她们这里,一条被子,成本就是九百左右了。 在正式下单之前,她们要了样品来看,由林建生找的单位作保,货款她们只打了一半过去,等收到被子检查无误,再打另外一半。 五千块也只买到了五床被子,这蚕丝被贵得令人咋舌。 周老太心里都有点没底,做的最坏的打算是这被子卖不出去,她们留著自己用。 蚕丝被的名字在南城也有,不过不是天然的桑蚕丝,是丝绵,这种丝绵最开始盖上会感觉特別轻盈,软和,但是隨著时间越盖越久,这被子就会越来越硬,最后硬邦邦的一点弹性都没有了。 周老太她们卖的是真正的蚕丝被,这个蚕丝被做工很不错,从外表看,都很精良,还有个检视口,拉开小拉链,能看到里面的蚕丝。 没用过的人不知道,真正的蚕丝被用起来,舒適程度根本不是丝绵被能比的。 在定价上,周老太和秋桃合计,一斤卖四百,成本不到二百一斤,这样一斤就挣两百。 一床被子就要挣一千。前提是卖得出去。 这一条被子的价钱,差不多是一台彩电的钱了。 放在店铺里,也可以当做镇店之宝。 被子到货之后,母女俩检查无误,就把剩下的货款,给人家匯过去了。 五床被子,只放了一床在市场的门店,剩下四床,都放在商场的门店。 为了宣传蚕丝被,还把蚕丝被放在最醒目的位置,標上了价格。 一床五斤的蚕丝被,標价两千块。 周老太看秋桃写上价格的时候,心都抖了一抖。 她现在在南城来说,也算是有钱人了,可让她买一床这么贵的被子,她不捨得。 她不知道南城有没有这么大方的人,反正感觉太悬了。 秋桃心里也没底,齐鯨得知她们的蚕丝被到货之后,笑道:“上次我姐买了蚕丝被,用了之后都说很舒服,我妈还念叨著要买一床呢,我帮她定一床。” 秋桃连忙说道:“不用不用,你不用为了支持我生意这么多钱。” 齐鯨说道:“不光是支持你生意啊,我妈真的想买蚕丝被,冬天盖著可舒服了,夏天盖著凉爽。” 秋桃好奇地问他,“你们有钱人,真的会两千块钱,买一床被子吗?” 齐鯨被她的问话逗笑了,“你要这么问的话,有钱人都不捨得钱,你们的被子,卖给谁去?” 秋桃和周老太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尝试卖蚕丝被的,毕竟这个在南城是空白市场,有风险,也代表著,可能有很大的利润。 母女俩的心还悬著,因为除了齐鯨定的一床,其他的还无人问津。 第212章 老太过生 齐鯨预定的那一床蚕丝被,跟秋桃约了个日子,来商场的门店提货。 秋桃没事的时候都在商场帮忙。 小燕学习能力快,现在基本也能独当一面了,她拿的工钱比在工坊的时候多很多,工作又轻鬆,她知道这个机会来之不易,特別珍惜。 齐鯨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他妈一起。 据齐鯨所说,上次他姐结婚的时候,在她们这买了两套四件套,不过顾客太多了,所以秋桃也不记得他妈了。 齐鯨他妈皮肤白,穿著得体,小臂上挎著包,捲髮用夹子夹在后脑勺,眉毛是纹的,抹著淡色口红。 齐鯨笑著给她们介绍。 秋桃虽然有点意外,不过人家是过来买这么贵的被子,亲自过来掌掌眼,也无可厚非的,她这是门店,开门就是迎客的,不管是谁,只要是客人,都可以进来。 秋桃连忙说道:“阿姨你好,你们的被子,我已经留好了。” 齐鯨他妈不动声色地从上往下把秋桃扫了一眼,才笑道:“好的,我听齐鯨说,你们店铺有蚕丝被,就过来看看。” 秋桃微顿,说道:“是,前几天刚到货的,是子母被,质量很不错的。” 一床蚕丝被铺在床上的,上面套著被套,秋桃把齐鯨母子带过去,指著她看。 “这就是蚕丝被。” 齐鯨他妈说道:“我家里有几床的。” 秋桃看一眼齐鯨,哦了一声,笑道:“那刚好,你看看这被子质量如何。” 齐鯨他妈伸手摸了摸,说道:“到底怎么样,肉眼是看不出来的。不过俗话说的好,人不识货,钱识货,你们这怎么卖的?” “四百块一斤。”秋桃说道。 齐鯨他妈笑笑,说道:“那还是挺优惠的。” 齐鯨微皱眉,提醒他妈,“妈,这被子我已经定好了,我今天来拿货的。” 秋桃说道:“阿姨,齐鯨是我的朋友,这被子我是卖四百一斤,给你们就优惠一点,三百五就行。” 齐鯨说道:“那不行,你怎么卖给別人的,就怎么卖给我。” 秋桃正要说话,齐鯨他妈说道:“可是家里好几床蚕丝被了呀,上回你姐结婚,我们去上海买的,我给家里买了两床,你姐又送了一床,家里盖不过来了。” 齐鯨脸色微变。 秋桃立刻说道:“没有关係的,阿姨,如果你们家盖不了这么多,就不要浪费钱买了。” 齐鯨看著他妈,脸色控制不住的难看。 齐鯨他妈对秋桃笑道:“我看你们家这个蚕丝被,也还算可以,我身边要是有朋友需要的话,我就推荐他们来买。” 秋桃保持著笑容,眼睛里已经没了热情,“没关係的,阿姨,有人需要的话,她们自己会找过来的。” 齐鯨他妈看著秋桃说道:“你也挺厉害的。” 秋桃笑一笑,“谢谢夸奖。” 齐鯨一扯他妈,说道:“怪我没说清楚,这被子我要买去用的,妈,你不是说你想买两套衣服吗,我们先去看衣服,把衣服买了,再来买被子。” 说著,不由分说,把他妈给拉走了。 人一走,小燕先皱眉说道:“秋桃姐,这男的是你朋友吗,怎么我感觉他妈对你有意见似的。” 秋桃也感觉到了,明明买被子的事情是齐鯨自己提出来的,怎么他妈一副自己占了便宜似的。 秋桃心想,这被子无论如何,她不能卖了。 小燕低声说道:“这个男的,是不是在追求你啊?” 秋桃一愣,是吗?算是也不算,毕竟人家也没有明说。 秋桃突然反应过来了,只怕齐鯨他妈今天过来弄这一出,根本不是看不上自己的被子,有可能是看不上自己这个人。 一出秋桃的店铺,齐鯨就生气地说道:“妈,你这是做什么?” 齐鯨他妈姓曲,叫曲莹。 曲莹皱眉道:“我怎么了,我感觉她卖的蚕丝被不怎么好,没有我们在上海买的好,还卖得这么贵,我不想买,怎么了?” “我也没让你掏钱啊,我自己买,你非要跟过来,现在你又这样。”齐鯨真生气了,她这样,让他在秋桃跟前出尔反尔,让人家怎么看待她。 曲莹说道:“我看这蚕丝被不怎么样,你的钱就不是钱了?” 齐鯨看著他妈,“我看你不是对人家的被子有意见吧?” 曲莹也没有藏著掖著,说道:“这女孩子心思太深了。” 齐鯨疑惑道:“你怎么看出人家心思深的?” “这还看不出来吗?你在什么地方认识她的?” “在夜校班。”齐鯨说道。 “这不就对了,她一个卖四件套的,去夜校班做什么?”曲莹篤定地说道,“她肯定提前就认识你,知道你在夜校班,才故意去的。” 齐鯨觉得他妈简直是胡言乱语,当时可不是秋桃主动找他搭訕,是他先注意的人家。 “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把人都想到哪里去了。” 曲莹根本就不相信,“我听你说,她们自己生產四件套,那就要找印厂,要是搭上你,以后印都不用自己出钱不说,咱们家什么家庭,他们家什么家庭,般配吗?” “人家凭自己办事,比我更能耐。”齐鯨算是明白了,他妈进今天是故意过来找事的。 “你就不要管了,行吗?这个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成算。” 曲莹苦口婆心地说道:“你还年轻,你还不知道人心险恶,有的女孩子知道你的家庭之后,会处心积虑地接近你。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曲莹確实看不上秋桃,几乎谈不上什么家世,齐鯨这么好的家庭,自己也如此优秀,大把门当户对的女孩子在等著他,就他们家交好的人家都有几个合適的女孩子。 母子俩在外面爭吵好半天,齐鯨才把他妈给劝回家去,自己重新回到秋桃的四件套门店。 “我妈有事先回去了,让我自己过来买。”齐鯨跟秋桃解释,“她之前买的那些,他们自己都用著,我没有用的。” 秋桃说道:“齐鯨,我看阿姨有更加喜欢的,这被子你就不要买了,免得惹阿姨生气,毕竟也不是便宜的东西。” “不要紧,我也不她的钱。”齐鯨说道,“你不要生气,我妈买东西就是有点挑剔。” 秋桃笑道:“没事,买卖嘛,讲究一个两厢情愿,没有强买强卖的。” 齐鯨还要再说,秋桃说道:“这被子,我真不卖给你了,如果让你支持我这一单生意,反而引起你的家庭不和睦,我过意不去。” 齐鯨也感觉到了秋桃的冷淡,心里很是后悔,今天就不该答应他妈一起过来。 他本意是让他妈提前看看秋桃,等回去之后,再跟他妈言明,没想到曲莹竟自己察觉到了他对秋桃的心意,跑过来,是来挑剔人家的。 小燕坐在一旁,仿佛听不见两人谈话似的。 虽然比秋桃小,但是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更多,在觉察人心上,比秋桃敏感,从齐鯨他妈进店,她就发现对方一直在暗中打量秋桃,同时脸上偶尔还流露出很不屑的神色,看起来,她看不上秋桃。 秋桃不愿意卖,齐鯨也不能强求,只好先回去了。 人一走,秋桃的眉头就皱紧了。 小燕看她一眼,也不多话。 没一会儿,隔壁卖婴儿服装门店老板的弟弟童俊,手里拎著一网兜橘子,走了过来。 “小燕,秋桃姐,请你们吃橘子。” 童俊二十出头,跟小燕的年纪差不多,比秋桃小不了多少,他是来给他姐帮忙的,秋桃和小燕跟他年纪相仿,两家的门店又是挨著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很快就熟悉了。 主要是童俊,经常买东西过来,不是水果,就是一些零食什么的。 年轻人,尤其是年轻男女,在有机会碰撞之后,那种吸引是天然的。 童俊来了很多次,跟她们都熟悉了,秋桃就发现,对方好像是对小燕有意思。 小燕是很漂亮的女孩子。 秋桃在心里,拿她跟周倩比较,竟感觉她跟周倩差不太多,只是周倩是气质型的漂亮,小燕的美更质朴一点。 小燕已经把头髮染回了黑色,也不再用化妆品,反而露出了纯天然的美丽。 小燕笑嘻嘻地谢过童俊,接过金黄色的橘子,掏出一个,先递给秋桃,“秋桃姐,你尝尝。” 秋桃剥了橘子,放嘴里咬开,酸得直皱眉。 那边,童俊贴心地帮小燕打开了橘子,橘子剥开的时候,总会迸溅汁水,很难洗掉。 小燕仿佛浑然不觉似的,吃著童俊剥好的橘子,酸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童俊,你上哪里弄来这么酸的橘子?” 童俊见她们都嫌酸,自己剥下一瓣放嘴里,果然酸得很,“这橘子还卖得死贵呢,三块钱一斤!” 秋桃笑道:“现在还不是吃橘子的时节啊,橘子又酸又贵,到过年的时候,橘子才好吃呢。” 常来凤天天去房子那,隔了一天,又碰上了文斌。 文斌基本隔天过来看看。 常来凤走到文斌身边,看向他的伤腿,“你这腿是怎么回事啊?” 文斌也並不避讳,说道:“当兵的时候,受伤了。” 常来凤可惜地摇头,问他,“我听小倩说,你就住在我妹家的工坊里,你是本市人吗?” 文斌点头。 常来凤又问:“你家里兄弟几个?” 文斌看她一眼,並不回答,而问道:“这院子基本收拾得差不多了,你看看哪里还需要修缮的,我们一块弄了,要是没有的话,明天做完,我们就要撤场了。” 常来凤盯著他,突然问道:“你跟文尚军,是什么关係啊?” 文斌的目光里闪过惊讶,重新看向常来凤,“你认识我父亲?” 常来凤看著文斌和文尚军神似的脸,她果然猜对了,文姓那么少。 只是没想到,文尚军的儿子,竟然会这么普通。 常来凤试探地问道:“你父亲,现在在南城做官吗?” 文斌点点头,“是。你是他的旧识?” 常来凤说道:“也算不上旧识,好多年前,我见过他。” 文斌看她一眼,如果只是见过的话,怎么会看到他就想到他爸? 文斌是听很多人说过他跟他爸长得像,但是光看到他,就猜到他爸的,这大姐还是第一个。 文斌不去深究这个,又问常来凤,“大姐,你看这房子,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整的吗?” 常来凤说道:“你不能叫我大姐,你应该要叫我阿姨。” 文斌也不计较这个称呼,如果对方真跟他父亲是旧识的话,他喊一声阿姨也应该。 常来凤回到家,心臟还咚咚地跳个不停。 周倩上班去了,家里就只剩周泰荣。 她平復了一下心情,快步走进房间里,周泰荣坐在轮椅上,他现在还不能动,只能依靠轮椅活动。 周泰荣看到她进来,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之前他跟常来凤,偶尔还说两句话,现在是一句话也不说了。 常来凤喘一口气,问他:“你要出去转转吗?” 周泰荣不说话。 常来凤盯著他,等了一会儿,周泰荣还是不搭理,常来凤转身出去了。 常来凤一直盯著门看,希望今天周倩能回来。 但是偏偏今天周倩没有回来,她现在工作特別忙,有时候一连几天也不会回来。 下个月,周老太要过生日了。 她上了年纪之后,就很不喜欢过生日,总觉得过一次,人就更老了似的。 不过今年,秋桃说什么,也要给周老太过一个像样的生日。 她想请周老太上银河大饭店,摆上一桌。 周老太不答应,她问秋桃,“你说一说,有几个人去。” “大姨他们,小倩姐他们...”秋桃数不下去了,刘民夫妻俩肯定是不可能来的,林建生的孩子倒是满月了,但是这样一算,也没什么人能来。 周老太说道:“在家里吃个饭就得了,又不是过大寿。” 秋桃就绞尽脑汁的,想给老太太买个生日礼物。 金项炼上次已经买过了,秋桃想起,商场里新开了一家老人头皮鞋专卖店,不如就给老太太买一双老人头皮鞋。 挑皮鞋,还是得自己去试穿,秋桃把老太太哄去了商场。 周老太一辈子也没穿过什么好的,节俭的毛病,一时半会改不了。 秋桃带她来到老人头皮鞋店,让周老太自己挑选。 这些皮鞋看著质量都挺不错的,店员也凑上来殷勤介绍。 “鞋子都是头层牛皮的,又柔软,又舒適,阿姨穿上,指定好!” 周老太看著这些皮鞋,款式確实挺不错的,拿起一双看一眼,暗自吃惊,差点没把鞋子给扔回去。 这一双鞋子,標价八百八! 什么鞋子,又不是金子做的,卖这么贵! 秋桃一看周老太的反应,就知道她肯定是嫌贵了,连忙说道:“妈,我看这鞋子不错的。买一双,能穿好久呢。” 其实周老太现在的经济条件,是能负担起这个鞋子的,只是她的消费观念没跟上来,穿一双八百块的鞋子,可能路都要不会走了。 她拉一拉秋桃,说道:“哎呀,我们再看看吧。” 店里的店员认识秋桃,知道她们也是在商场里开店的,主动说道:“你们要是真想要的话,可以给你们打折。” 周老太问打几折。 店员回答,“打八折。” 算下来,一双鞋子,还是要六七百,周老太死活不要,秋桃拗不过她,只好跟著她先出来了。 秋桃好心一片要给她买双好鞋子当礼物,这老太太真是的。 “妈,你怎么这样啊,六七百块钱,咱们又不是掏不起!至於吗?” 周老太说道:“这鞋子也太贵了,还有天理吗?这不就是抢钱吗?我的钱挣得也不容易啊,为什么要买这个鞋,又不是金子做的。” 秋桃深呼吸两口,“行吧,既然你喜欢金子,那我给你买个金鐲子,总可以了。” 周老太说道:“你上回才买了金炼子,这回就不要买了。” “那金耳环吧,送你一副金耳环,行了,就这样吧。”秋桃说道。 周老太见她不高兴,只得说好话哄她,“你把这钱留著,给你自己买点东西,不管你买什么,我都高兴的。” 秋桃直摇头,“你这样挣了钱,又不捨得是为什么呢,是想把钱带进棺材里去?” 周老太说道:“我有要用的时候啊,我还要上羊城买房子呢,那边房子贵得要命了。” 秋桃不吭声了,確实,她们差得还多呢,在南城或许算有钱人了,一到羊城,什么也不是。 秋桃看看她妈,觉得她妈这个穷病还没治好,是因为钱不够多,等钱够多了,也自然而然地好起来了。 两人去店里转了一圈。 蚕丝被还是无人问津,看起来是要砸手里了。 可是齐鯨说他姐结婚的时候,寧愿跑上海去,也要买这个蚕丝被,说明还是有市场的。 周老太和秋桃一合计,决定沿用之前的做法,打gg! 这回她们商量的是直接租用商场的gg位。 在上面打蚕丝被和四件套的gg。 不过商场的gg位和市场的价格就不是一回事了,半年起租,一个月要一千二百块钱。 一下子就是五六千块,就算五床蚕丝被一块卖出去,利润也不太够。 但如果销量打开了,这gg费,也只是小钱,毕竟还有四件套在卖,打gg,四件套也收益的。 gg词和gg牌设计都是秋桃自己弄的,她现在学习画画,画简单的图案不成问题。 跟之前的一样,gg词也很简短明了。 买桑蚕丝被,就到天鹅四件套。 四件套在这个时候,已经成为了流行趋势,年轻人结婚,都要买成套的床品了。 周老太她们的货,也因此卖得比別人更好,也算是歪打正著,撞上了风口。 秋桃画了蚕吐丝的图案,还画了一个装起来的被子,代表蚕丝被。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印上店铺的位置。 因为gg很大,光做都做了半个月,才贴出去。 贴上gg之后,周老太和秋桃就守在了店里,等效果。 效果是显著的,gg贴上去第一天,就有客人进店来諮询蚕丝被。 周老太他们的子母被虽然是五斤的,毕竟大,但是是两床,到夏秋天的时候,就可以把被子给拆开,做两床被子用,还是非常实惠的。 而且他们的价格,也算优惠了,齐鯨他姐去上海买的蚕丝被,五百多块钱一斤。 第一天,一直卖不动的蚕丝被,就卖出去一床,连带著店里的四件套销量都上来了。 第三天又卖掉了一床蚕丝被,周老太和秋桃一合计,又找江苏的加工坊追订蚕丝被,这回直接订了十床,付款还是和之前一样,先付一半货款,拿到货之后,才付剩下一半。 周老太过生日的时候,周倩来了,常来凤没来,她留在家里照顾周泰荣。 其实也没有人通知周倩,毕竟她忙。但是周倩自己记住了周老太的生日,周老太生日当天,她还送了一个翡翠手鐲,成色很不错,周老太一看就特別喜欢,嘴上还要埋怨周倩不该这么多钱。 周倩看出她喜欢,帮她戴上。 春桃孩子太小,过来不方便照顾就没来,刘民送了肉菜过来,又给周老太封了个红包,饭都没吃,就急匆匆地回去了。 秋桃送了周老太一对金耳环。 林建生去年送的是一套衣服,当然是张兰兰安排买的,今年张兰兰带孩子,也没精力去准备,直接封了红包。 让大家惊讶的是,隔壁的林建民,竟然也过来了。 他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吃过饭了。 秋桃招呼他,“三哥,吃饭没有,锅里还有饭,我给你炒两个菜。” 林建民连连摆手,说道:“不用了,我吃过了。” 他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放在周老太跟前,说道:“妈,这是给你的。” 周老太惊讶得要命,惊愕地看向林建民。 林建民脸上也有些不自然,谁也不看,挠挠头,说道:“你们坐会儿,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第213章 拆迁风声 秋桃买了蛋糕,刚吃完饭,还没切呢,留老三吃蛋糕。 “別走啊,三哥,蛋糕都还没切呢。” 林建民过来一趟就已经够彆扭了,哪里还会留下来吃蛋糕,不顾劝阻,还是走了。 秋桃买的蛋糕,上面有两个粉红色的寿桃,店主极力推荐,说是老人家喜欢。 秋桃觉得这个造型很难看,可毕竟是给她妈过生日,万一她妈喜欢呢。 蛋糕一端上来,周大姐笑道:“这蛋糕真好看啊,还有寿桃呢!” 黑蛋一看到蛋糕,就蠢蠢欲动起来,想站起来要,被老王头一把给按了回去。 周老太也觉得这个蛋糕挺应景的,这还是她回来之后,第一次过生日呢。 之前秋桃他们也想给她过,周老太自己不愿意过生日,今年拗不过,才答应下来。 看到秋桃竟然弄了这样一个蛋糕,哭笑不得,她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怎么弄个这样的蛋糕。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秋桃把蜡烛插上,让她许愿。 周老太一辈子只跟菩萨许过愿,还没听说能跟蛋糕许愿的,这能灵验? 但是秋桃一直在旁边说,“许愿,妈,你许个愿望。” 周老太不想让她扫兴,还是许了一个。 希望拆迁能赚大钱! 周老太就这一个愿望了,她觉得,等明年拆迁了,她也就不用再去挣钱了,锻炼身体,保养自己,钱等死。 周老太想一想,立马又补上了一个愿望,前世她早早地就死了,这辈子这么多钱,怎么样也要好好地享受个四五十年。 又许愿长命百岁。 等睁开眼,看到秋桃的笑脸,又想起来,竟然没有许愿保佑她的女儿们,大姐一家。 周老太又赶忙补了一个,这才把蜡烛吹了。 秋桃把塑料刀给周老太,让她切蛋糕。 黑蛋在旁边欢呼,“吃蛋糕咯!吃蛋糕咯!” 周老太切的第一块,递给了老王头,第二块,给了周大姐。 黑蛋急得要命,眼珠子眨都不眨地盯著周老太,嘴里不住地说著吉祥话,“祝姨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周老太听得高兴,第三块蛋糕,就给了黑蛋。 秋桃把切蛋糕的活接了过去,分了一块给周老太。 这奶油白不白,红不红的,吃上一口,甜齁了。 不过这个时候,甜味还不受人嫌弃,周老太觉得蛋糕味道挺不错,毕竟是头一回吃。 大人们一人吃了一小块,黑蛋一个人干了三块,还想再吃,秋桃不给他了,怕他吃多了坏了肚子。 林建生回去的时候,秋桃找来不锈钢盆,切了一块蛋糕,让他带回去。 林建生本不想带,秋桃却一定要他带上,毕竟张兰兰没来,虽然张兰兰不缺这口蛋糕吃,毕竟这是老太太的生日蛋糕,让他带回去,也好表示周老太惦记著儿媳妇。 周老太也说:“带点回去吧,拿个塑胶袋装上。” 秋桃去屋里把周老太珍藏的塑胶袋,找了个乾净的出来,把不锈钢小盆装上,让林建生带回去。 林建生哪里拗得过两个女人,拿著个不锈钢装著蛋糕走了。 他骑自行车来的,不锈钢盆就放在手里拿著走,一路磕磕碰碰的,回到家的时候,有点不成形状了。 张兰兰哄完孩子,正好下楼来。 林建生把不锈钢盆放在茶几上,说道:“妈过生日,切的蛋糕,让我拿回来。” 张兰兰看了一眼蛋糕,说道:“我不吃,一会儿让妈吃吧。” 王玉尊从厨房转出来,说道:“你妈有心了,还让你带蛋糕回来。” 林建生指一指不锈钢盆,说道:“这蛋糕是乾净的,切的时候,我妹妹就另外装起来的,我回来的路上,把蛋糕碰成这样了,其实是乾净的。” 王玉尊笑道:“好,一会儿我尝尝。” 林建生就上楼去看孩子去了。 等他下楼的时候,茶几上的蛋糕已经不见踪影了。 林建生就去洗澡,洗完澡,他有点渴,到处找自己的杯子没找到,去厨房找客用的杯子,不经意间看到厨房垃圾桶里有一团粉白的东西,凑近一看,正是他带回来的蛋糕。 秋桃还是隔三差五地去上夜校,她学习还是有点效果的,起码现在gg牌上的宣传图案,是她自己画的。 那一次齐鯨和他妈去买蚕丝被无果后,秋桃去上课,齐鯨来得早,给她占了位置,秋桃看都没看他,找了个空位坐下了。 从那次过后,秋桃就再也不跟齐鯨坐在一块,下课也不要他送。 齐鯨找秋桃道了两次歉,秋桃不接受道歉,事实上,对方確实没也没有冒犯她什么,包括齐鯨他妈,也没有。 买卖这个东西嘛,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没有强买强卖的。 不过秋桃和齐鯨的友情也就戛然而止了,秋桃看得出来,齐鯨他妈看不上她。 秋桃之前確实是想著,不然就跟齐鯨接触接触看,齐鯨確实也挺优秀的,就算处不成对象,也能当朋友。 现在秋桃不愿意了。 齐鯨他妈特意去她店铺里走一圈,不就是想要告诉她,她配不上她儿子,趁早歇了心思。 齐鯨家境应该是好,这么贵的蚕丝被,一买就是几床。不怪齐鯨他妈这么有优越感,既然人家看不上她,那她就不凑热闹了唄,她也不是一定要跟齐鯨处对象。 齐鯨见秋桃总是不搭理他,著实急了,这天下了课,他坚持要送秋桃回去,秋桃不答应。 齐鯨说:“那我跟在你后面,我不打扰你,行吗?” 秋桃不耐烦了,说道:“齐鯨,你妈想必对你交什么朋友都有要求的,看起来,在你妈眼中,我还不配跟你做朋友,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齐鯨听她这么说,也就挑明了,“秋桃,你不用去管她,我喜欢你,是喜欢你这个人,我不管你是什么家庭背景,同样的,你也不用因为我的家庭有压力,他们向来不能左右我的决定。” 秋桃摇头,春桃才吃了这个亏,刘民的父亲就是看不上春桃,现在弄出多少事情来。 说起来,刘民也这么大了,可以不受家庭的影响,但是人怎么可能跟家庭真正的割裂开。 秋桃不会走同样的路,对方家里不同意,她也用不著硬贴上去,毕竟她对齐鯨也只有欣赏之意,还没有男女之情。 “那也不行,你父母始终是你父母,夫妻的感情有穷尽的时候,父母终身都是你父母,齐鯨,我想我们还是做朋友的好。” 秋桃把话说开,骑著车走了。 到村口小路,周老太正等著。 秋桃有点担心,现在天气还不算太冷,夜里多穿件衣服,也能抵挡初冬的寒冷,要是冬天了,她不能让她妈晚上在这等了。 周倩今晚回来住了。 她们搬家了,从老王头家,搬到了周倩买的屋子里。 周泰荣很高兴,儘管周倩买的房子不及老王头的房子大,毕竟是自己家的,心情一好,病情也好了一些,说话比之前清晰了。 常来凤还没有跟周倩说出实情,她怕周倩一个不小心,跟周泰荣吐露,那就完了。 她憋在了心里。 周倩还不知道,她妈经常过去看文斌,给文斌送些吃的,有时候是她醃的酸菜萝卜,有时候是她燉的肉菜,她甚至还给文斌,做了一双毛线鞋。 由头是他救了周倩,她也是报答他。 文斌婉拒不成,常来凤是长辈,他总不能冷脸相对。 常来凤做的这些,周倩並不知情。 到冬天,蚕丝被生意越发地好了,因为冬天是结婚的旺季。 什么年代都不缺乏有钱人,给孩子准备嫁妆更是捨得钱,周老太她们跟江苏那边合作的加工坊订了好几批货了,一次比一次拿得多。 最近一次,她们一次性要了二十床蚕丝被。 现在卖了一半了。 蚕丝被虽然没有四件套走货快,但是利润高,一床蚕丝被,就有一千块的利润,光是冬月,周老太她们就卖了十二床。 比四件套还能挣。 周老太和秋桃都来了劲,不仅在商场打gg,还在报纸上打gg,gg板幅比之前还大。 不过跟风也隨即而来,她们还没有挣多少钱呢,城里就已经开始有別人卖蚕丝被了。 不过这也是必然的事情,蚕丝被又不是什么紧俏的东西,只要能找到加工厂,谁家都能卖。 不过因为周老太她们卖得早,又打gg,所以生意还是可以。 春桃结婚的时候,周老太根本就没想起来蚕丝被这个东西,现在既然自己在卖,就送了春桃一床蚕丝被,算是补给她的嫁妆。 刘素梅来看孩子的时候,就发现春桃他们盖的被子薄薄的,看著就不保暖。 “春桃,你们盖这么薄的被子,不冷吗?” 春桃知道她眼皮子浅,压根不告诉她这是蚕丝被,说道:“哦,我们年轻,火气大。” 春桃的孩子一个多月了,但是胡玉霞还在家里照顾。 刘素梅就看不惯,之前坐月子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都已经出月子了,还把人留在家里,当她兄弟的钱不是钱吗? “春桃,你们请的这个人怎么还没有走啊?”刘素梅问。 春桃看她一眼,说道:“噢,我一个人看孩子忙不过来,所以就留在家里帮忙了。” “不给钱吗?”刘素梅问。 春桃笑一笑,“大姐,你想什么呢,人家在这白帮忙,可能吗?” 刘素梅就有话说了,“既然要给钱,为什么还让人留在家里啊,我爸一个人在老宅住,都还没请人伺候他呢。” 春桃眼皮子都不抬,说道:“这个我不知道,你要是觉得叔叔需要照顾,不如你跟刘民一人出一半的钱,请个人照顾好了。” 刘素梅立刻说道:“我哪里有钱,我跟你姐夫,到现在都还没有工作呢。” 刘素梅真是心里不舒服,这春桃什么人啊,不就是生了个女孩吗?瞧把她得意得,现在连保姆都用上了。 她转个身,就去找刘民。 “春桃现在也出月子了,怎么保姆还不辞掉啊?” 刘民最烦她这一点,什么都想管,“你管得著吗?她爱用就用。” 刘素梅说道:“爸一个人在老宅,都没有人伺候他,你老婆还过得这么舒服,保姆都用上了,你给爸也弄个保姆伺候唄。” 刘民瞪她一眼,“你別多事行吗?” 刘素梅说道:“我说真的啊,既然你们不愿意跟爸住在一起,那就出钱给他请个保姆啊,他一个人多孤单。” 刘民不答应,刘素梅分明就是看春桃请了个人在家里帮忙,故意这么说,他爸现在好端端的,一个人做饭吃也没有问题,他请什么保姆? 刘素梅確实是个搅事精,她见刘民不同意,立刻就跑回老宅去,把春桃用保姆的事情,给刘老头说了。 “爸,他们现在都用保姆,也不说给你请一个,你一个人住,多可怜,又要自己做饭,又要自己洗衣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看,让刘民出钱,给你请个保姆最好。” 刘老头真动了心思,主要是他一个人生活,確实太孤单了,看別人家,都是儿孙满堂的,就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这老宅里,就跟他姑娘说的一样,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现在,也没脸跑去跟刘民他们一块住,春桃她妈给自己扣了个老不修的帽子,他摘不下来,再过去住,他怕春桃她妈又过来找自己麻烦,到时候,他真得上吊了。 刘老头就让刘素梅去跟刘民说,他不舒服,要找个人伺候。 刘素梅就跟得了圣旨似的,立刻就跑去找刘民,传达刘老头的意思。 刘民知道刘老头是被刘素梅怂恿才提出这样的要求的,他想一想,觉得自己不能拒绝,本来他爸应该跟著他们一起生活的,现在他自己独自在一旁,如果他不提这个要求也就算了,现在既然他提出来了,刘民就得办。 刘民不耐烦去弄,让刘素梅去找。 刘素梅找来找去,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婆婆身上。 他们两口子现在没有工作,基本就是混吃等死,她老婆婆在外面接点临工做,接济他们两口子。 伺候她爸,这么简单轻鬆的活,钱不能便宜別人,必须得给她婆婆挣。 刘素梅就跑去跟刘民说,人找到了,一个月三百块钱。 三百块钱,不算很高,但是绝对高出这一行的平均水平,刘民才请了胡玉霞来家里帮忙,一个月也没有给三百块钱。 他问刘素梅,“请的谁?” 刘素梅说道:“这你就別管了。” 刘民看她这神色,以为刘素梅自己要去照顾他爸,自己把这个钱挣了,既然是她去,刘民也就没有计较钱,三百就三百。 刘民叮嘱刘素梅,这个事情,先不告诉春桃。 他直觉,春桃不会高兴,虽然春桃从没有对他们家的事情有过什么意见。 但是这三百块钱,是给刘素梅了,春桃要是知道了,未必高兴。 反正,春桃也不会往老宅去,只要刘素梅不说,她不会知道的。 刘民觉得这样也挺好,他老爹也有人照顾了,他姐也有点收入。 万万想不到刘素梅竟然会把自己的老婆婆推去照顾刘老头。 刘素梅的婆婆郑老太,一开始也不愿意的,她跟刘老头是亲家,哪有照顾鰥夫亲家的? 可刘民给的实在不少,她要是不去挣这个钱,钱就要落別人口袋了。 刘素梅给刘老头说,照顾他的人找到了,很快就会来家里的时候,刘老头还很期待。 等来郑老太的时候,刘老头还以为对方是来走亲戚的,郑老太说自己是来照顾他的。 刘老头大吃一惊,一开始怎么都不肯接受。 刘素梅在旁边,说道:“爸,我和老树都下岗了,现在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这钱给別人挣,还不如给我婆婆挣了,反正谁来家里,都是干活。” 刘老头不好说,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好说不好听,要是別人知道了,肯定背后要嚼舌根的,刘老头害怕呀! 好在郑老太的老头还在,他是鰥夫,人家不是寡妇,稍微能说过去一点。 他说道:“要不这样,你和老树也搬过来,不然,我不能答应。” 刘素梅答应了。 夏江海最近得了一个小道消息,市里要盖商品房,地址就是他们村附近。 可能德村,有一部分人家要拆迁。 这是个小道消息,捕风捉影的,也不知道真不真实。 夏江海乾了好多年的村主任,他分析后认为,德村的地理位置相当不错,如果城市要发展,不管往哪个方向,这里都是必经之地,也就是说,这里將来应该会拆迁的。 但是不知道確切的时间。 夏江海把家里的存单都拿出来,拿著铅笔,一笔一笔地计算。 这么多年,家里的存款,加起来不到六千块。 主要是钱的地方也多,孩子上学,后面又结婚,人情往来,哪一项不钱呢。 他知道周老太买了好几处房產,村里最先修起三层楼的就是她家。 夏江海想到这里,突然吃了一惊,周老太买这么多房子,要真是拆迁了,周老太可就赚大发了! 算一算他自己,房子是老房子,当年分家的时候,跟他兄弟把院子一分为二,这些年,他兄弟家有两个儿子,都把房子往旁边修了,他只有一个儿子,在这方面就惫懒一些,想著修房子,不如把钱存起来,吃利息。 曾经,他还笑话他兄弟,人穷就只知道修房子。 夏江海急出一身冷汗,现在政策收紧了,修房子不能超出原先的宅基地,除非家里有两个儿子,另外一个儿子要出去自立门户的,可以另申请一个宅基地。 但是夏江海,只有一个儿子。 夏江海突然意识到,宅基地,就是钱,或者说,房子,就是钱。 他要把自己家的平房,往上修两层,就像周老太一样。 刘民最近生意特別好,好到都忙不过来,之前只有两处工地,现在接了五家,全都是要加楼层的,有的加一层,有的加两层。 质量没要求,最大的要求就是要建得快。 他工地人手都不够用,把他姐夫老树给揪工地去干活。 也就是这个时候,刘民才知道,他姐夫一家搬到他家老宅住去了,之前刘素梅跟他说的伺候的保姆,就是她婆婆。 刘民生了一场气,刘素梅现在结婚了,他们一家现在对老刘家来说就是客人,怎么能让她婆婆来伺候她的亲爹?这传出去,还不让人给笑话死。 可事已至此,刘民一时间没空管,他忙著工地上的事情。 周老太也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夏江海找她拐弯抹角地打听,为什么她买了这么处房屋。 周老太差点忘记自己有几处房子了,她让春桃帮她代持一套,自己买了一套两间房的,后来又买了一套宅子,就是加建起三层楼的那一套,这些都是有土地產权的,还有一套就是前不久刚买的一套,没有土地產权。 加上她自己家的老宅子,一共就是五套了。 夏江海是村长,周老太买的这些房子瞒不住他。 他忍不住怀疑,周老太是不是提前得知什么风声了,不然她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怎么会想到要去买这么多房子? 周老太当然不可能跟他说实话,只是跟他说:“这些房子我买来出租,收租金的,以后我孩子要是不赡养我,有这些房租,也够我生活了。” 夏江海又羡慕又嫉妒,怎么他就没有周老太这么好使的脑筋呢,提前买下这么多房子,还都是在价格很贱的时候买的。 就是不拆迁,周老太的那些房產,现在也是升值了的。 夏江海笑道:“周主任,你这么多房子,要不你出让一套给我吧。” 夏江海很是恼火,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可能要拆迁的信息不出两天就传得家喻户晓,本来有出卖打算的人家,现在都把房產紧紧地抓在手里,再也不卖了,这个时候,谁卖房子,谁傻! 那么周老太是傻子吗? 她像看傻子似的,看著夏江海。 第 214章 风波初起 夏江海也只是说一说,没指望周老太真的卖房,就算这个时候,真有傻子卖,以后怕不知道要扯多少皮。 就比如周老太,买了这么多房子,日后真的拆迁了,还不知道要打多少官司呢。 这么一想,夏江海又不那么羡慕了。 拆迁的风声走漏之后,加盖的人家不在少数,周老太也在想要不要加盖。 现在要加盖,只能加盖春桃代持的那一套,但是她现在还不確定春桃两口子对拆迁是什么想法,即使春桃是她的亲闺女,刘民不是啊,即使之前刘民看著是个好的,人心最容易变,现在在他爹和亲姐的怂恿下,变成什么样了,她不清楚。 其他的房子都不適合,要么只有加盖自己家的院子,但是她和秋桃都住在这,加盖势必会影响她们的生活,现在四件套工坊和蚕丝被的生意都挺挣钱,周老太不想搞这些事情。 刘民帮人建房子,自然也听到了拆迁的消息。 他不知真假,回家跟春桃说。 春桃很惊讶。 之前她妈买村屋的时候,就跟她们说过,这村里的房子,以后可能会拆迁,让她和秋桃都买上一套。 当时她们还不相信,这城里到处都有地,怎么会拆到他们村里来呢。 现在听刘民这么说,想起她妈的未雨绸繆,很是惊讶,她妈一个老太太,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拆迁了? 春桃名下是有个宅子的,不过那个是跟她妈说好了的,她妈出钱买,她只是帮老太太代持,以后拆迁了,不管是房子还是钱,都是老太太的。 刘民知道春桃名下有房子,春桃也跟他说过,房子是她妈出钱买的,其他的没说,毕竟那个时候,拆迁是没影的事情。 刘民很高兴地说:“真要拆迁就好了,说不定咱们这房子也能拆呢。” 他们买的这个房子也是有土地產权的,是刘民的名字。 这院子也大,比周老太家的院子小不到哪里去。 “多亏了妈,之前要不是她提醒,我们还不知道来买村屋呢。”刘民说。 说到这里了,春桃说道:“刘民,我给你说一下,我名下的那栋房子,那是我妈的,她出的钱,我帮她代持,日后不管拆迁不拆迁,房子都是她的。” 刘民点头,他知道这么回事。就是拆迁了,他也不可能眼红,去占用丈母娘的东西。 秋桃听到拆迁的消息,先是高兴,隨即就是发愁,要是真的拆迁了,他们的工坊,该往哪里搬? 她把这个担忧讲给周老太听,周老太说道:“要么就去买一个地方,要么就租一个地方。” 秋桃一听她说租,就连连摇头,租的房子哪有自己的房子舒服,想怎么弄就怎么弄,租的房子,人家不给你租了,就得立马搬走。 “要是买,咱们是哪里买呢?” 周老太说道:“这个你不要担心,后面有的是地方。只要你有钱,什么都能买到。” 她这话不假,现在真正的下岗潮还没有到来,再过两年,才是下岗潮的顶峰,国营厂子,十不存三,到时候,出卖的地方海了去了,只要有钱,还怕买不到场地? 所以这个问题,周老太一点也不担心。 拆迁的风声传得越来越远,这么火爆的消息,简直就像热油浇水,在村里村外膨胀开了。 刘黄玉在村里还有亲戚,知道他们家卖了房子,得知拆迁消息,亲戚立马就去给住上了楼房的刘黄玉通风报信。 刘黄玉正烦著呢,她儿子的婚是结了,但是儿媳妇排斥他们老两口,虽然住得是近了,但是寻常不让他们老两口上家里去,就跟外人一样,去家里,还得提前打招呼,提前请示,人家同意了,才能去。 可是即使这样,去的次数多了,儿媳妇也不高兴,直接就掛脸子。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来家里,老婆还要摆脸色,许兵也不高兴,跟老婆在家里吵架,刚结婚没多久,两人就闹得不可开交。 在这么个关头,刘黄玉又听说了村里可能要拆迁的消息,又急又气,嘴里都起了几个大泡。 当初为了多卖钱,把宅基地也过户给人家了。现在村里的房子,地基,跟他们没有一点关係。 但是刘黄玉不甘心,真的拆迁的话,他们家的房子不知道要拆多少钱,就是一比一地兑换楼房,也比她卖出去的钱要多得多。 刘黄玉后悔死了,心里越发地对儿媳妇不满,要不是她死要楼房,自己怎么可能会把村里的房子卖了,还凑钱买楼房呢。 她也不想想,买楼房,她儿子许兵这些年攒的钱,已经足够了。 而她儿媳妇,也正是因为买房子的钱,全是许兵掏的,结婚之后,许兵身上一个钱也没有。 儿媳妇这才把两口子给恨上了,不许他们来家里,这房子他们又没有出钱。 刘黄玉起了退房的心思。 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买下她家房子的人是周老太的亲大姐。 刘黄玉来到村里,来到她家老宅前。 这里是她老公家的老宅啊,怎么当初想不通,就给卖了呢。 老王头一天閒著没事干,把刘黄玉家之前破败的大门都给拾掇了一遍,看著崭新的,贴著门神,刘黄玉好久没来这了,看到还有点恍惚。 家里没人,大门紧闭,刘黄玉去亲戚家坐著等。 亲戚去给刘黄玉通风报信,不排除有看好戏的意思,之前刘黄玉家多豪横啊,楼房一买就是两套,在亲戚中间炫耀了不知道多少回。 现在村里有消息说可能要拆迁,就赶忙去刘黄玉家报信,果不其然看到了刘黄玉的震惊后悔,別提多高兴了。 刘黄玉也不瞒著,她说自己是回来找买主商量,看能不能能把房子退给她,她多出点钱都可以。 又说那房子,是她老公家的祖產,自从把房子卖了,她老公就一直生病,可能是他的祖宗责怪,让他们把房子收回来。 亲戚一听她编的这些理由,好险没笑出来,刘黄玉把人都当傻子呢。 要是没有拆迁的消息之前,她回来找人家退房子,还有可能能退掉,现在都说要拆迁,人家傻了才会把房子退给她。 刘黄玉一直等到下午,跑了好几次,才等到周大姐他们回家来。 刘黄玉拎著些水果,进门就跟周大姐诉苦,说房子卖了,家里的祖宗责怪,一直託梦,她老公都病得下不来床了,求周大姐,把房子退给他们。 刘黄玉说:“大姐,我不让你吃亏,这样,我多出五百块把房子买回来,你们住的这段时间,也不算钱了,就当给你们白住的。” 家里只有周大姐,她先回来做饭,黑蛋放学早,老王头带著他和生弟出去玩,要到饭点才回来。 周大姐看到这原房主回来,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老王头天天在外面混,拆迁的风声一传出,他就听说了,回家来给周大姐说。 当时,他们就想到了,如果原房主听到拆迁的消息,肯定会回来找他们退房子的。 果不其然,人真的来了。 周大姐说道:“这不行,房子买卖不是別的,说退就能退的,这房子都已经过户了,哪里能退呢。” 刘黄玉听她这么说,不意外也不气馁,这事,她已经做好了长期来磨的准备。 毕竟不是小事情,一次两次的,人家不答应也正常。 “大姐,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好人,要不是我老公现在因为卖房子的事情都生了重病,我也不可能来找你退房子呀!” 刘黄玉嘴巴都说干了,周大姐就是不鬆口。 她虽然老了,可又不傻,这钱货两清的事情,怎么可能让她说反悔就反悔。 刘黄玉第一次註定无功而返。 等老王头回来,周大姐立刻把刘黄玉登门的事情给他说了。 老王头说道:“你不要听她鬼扯,什么老头生病了,生病送医院去,祖宗作怪就请个法师,坐坐法师,兴许不是他们卖了房子,是他们做了坏事呢。” 生弟已经被她妈给接走了,黑蛋一个跟著老王头回来,嘴里还哼唱著生弟教他的洋文儿歌。 小孩学说话的本领很强,周大姐惊愕地发现,黑蛋可以简单地用洋文跟生弟沟通了,生弟也学会了一些简单的中国话。 黑蛋一进门,就嚷嚷肚子饿了,周大姐被刘黄玉缠了好久,饭都还没做好,先取一盒饼乾,给黑蛋垫垫肚子。 吃完饭,周大姐来了周老太家里,把刘黄玉来家里的事情给周老太说了。 周老太冷哼,“不要理她,让你退房子,她青天做白日梦呢。” 周大姐发愁道:“恐怕她不会善罢甘休,后面会一直来骚扰我们的。” “来就来吧,腿长在她身上,还能阻拦她吗?”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之前这一片拆迁,不知道弄出多少是非来,不仅是家庭內部的,还有外部的,太多了。 就好比周老太,她手里握著的房子是多,確实有几套也已经过户了宅基地,可是后面,人家知道拆迁了,也有可能会来找周老太扯皮。 甚至是打官司,这是一定的。 今年只是个开胃小菜,到明年,才是重头戏呢。 “你不要怕,一应手续俱全,她就是告到法院去,你也不用怕。” 周大姐其实心虚呢,毕竟她之前不是德村的户口,真打官司,不知道会不会输。 这个房子,她要留给黑蛋的。 王瑛还跟她说呢,以后黑蛋要是有出息,可以送他去国外留学,就跟王瑛之前一样。 王瑛之前出国,那是公费出去的,她一向成绩拔尖。 周大姐希望黑蛋能有他这个姑姑一半的本事,她就满足了。 出国需要钱,周大姐卖麵食又能卖多少钱,这房子真拆迁的话,起码在钱上面,不用太发愁了。 周老太说道:“没事的,输不了。” 当年一些外地人来村里买房子,就跟隔壁宋老太家一样,买卖合同,法院是承认的。 宅基地,只要过户了的,基本就也认同。 周大姐还有一处房產,那两间房,桂香夫妻俩买了又退了的那一间。 不过那没有產权,拆迁下来的话,能等比例赔一套楼房都不错了。 “態度坚定点,强硬点,不管说什么,都不要心软,你心软,就是跟自己的钱过不去。” 周老太才劝完周大姐,第二天,自己家这边也出问题了。 改成工坊的房子的前主人,听到拆迁消息之后,找上门来了,提出的要求也是退房退钱。 周老太在这一片是名人,她是妇女主任,隨便一打听,就找过来了。 德村范围不小,也不是每户人家都互相认识的,这个前房主,周老太不认识。 找上门来的,叫关银娣,跟周老太差不多年纪。 关银娣自己家的房子卖了,但是她老公兄弟家还在村里,得知消息之后,也是马上就去给她报信。 关银娣一听,也是后悔得直拍大腿,今天立马就找上门来,要求退房子。 她登门之前,去她家老房子看过了,房子已经被改装成工坊了。 这个她之前就知道,还暗暗后悔,別人都知道买她的房子去做工坊,去赚钱,怎么当初他们就没想到,只想著卖了拿钱呢。 她也不怕周老太不退,周老太是妇女主任,她要是不退的话,她就闹到上面去,一直闹到周老太肯退房子为止。 关银娣一来就撞了个南墙,她一提出退房子的事情,周老太就断然拒绝了。 “这房子买卖,可不是过家家,卖了就是卖了,还能反悔?”周老太態度很强硬。 “那房子现在也不是你的了,是我闺女秋桃的,房本和土地证上面,都是她的名字,你想退房,那是不可能的。” 她这么强硬,还让关银娣吃了一惊,她以为周老太会跟她打太极呢。 “那可不行,这房子是我们的祖產。” “既然是祖產,怎么又卖了呢。”周老太问。 关银娣被她问得回答不上来,她今天本身也本著先礼后兵的想法,既然来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周主任,你身为村干部,明知道要拆迁,还买村民的房產,你就是存心要侵占村民的財產,我告诉你,这房子你退也要退,不退也要退!” 周老太被她的无耻惊到了。 人在面对巨大的利益诱惑的时候,人的劣根性会显露无疑,甚至是数倍扩张。 “我倒是要看开,你怎么让我不退也得退。”周老太冷笑。 “你现在退房子,我还不让你们赔偿,那房子被你们乱搞一通,都成什么样了,你现在不退,后面我还要让你们恢復原状。” 周老太好笑,“你在说什么,那房子还是你的吗?那房子现在是我们的,我们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说完,她直接赶人,“行了,我就不招待你了,我还有事要忙。” 关银娣怎么肯走,她放话,“你要是不答应退房子,我天天来你家坐著。” 周老太可不受她这个威胁,“天天来我家坐?我家怕没地给你,你走不走,不走我打电话给派出所了。” 关银娣才不怕她报案呢,这个事情闹得越大才越好呢,她还怕闹不大。 周老太是村干部,她应该最怕闹大。 然而,她这么想就错了,周老太是村干部不假,但是明年她这个村干部就干到头了,她也没心思连任,隨便怎么闹,她反正也占著理,根本就不怕。 拆迁还没影呢,事情先出来一大堆。 为著房子的事情,刘黄玉把她儿媳妇给怨上了。 她想让周大姐退房子,也得先把钱准备好了。 她之前卖了村里的房子,要买楼房,又要给儿子办婚礼,给彩礼,还不太够,在亲戚家里借了些,现在她要把村里的房子赎回来,得先把钱准备好。 刘黄玉和老公一商量,决定把他们现在住的房子给卖了,两口子暂时搬到儿子儿媳的房子里去。 许兵的老婆叫龙梅,工作也不错,在事业单位上班的,哪哪都不错,就是性格泼辣。 一听刘黄玉他们要卖房子,搬到他们的小家里来住,一万个不愿意。 他们都已经知道村里传出拆迁的消息,但是龙梅觉得刘黄玉简直是异想天开,房子都已经过户了,刘黄玉听说要拆迁,就想去把房子给要回来,人家怎么可能同意。 许兵也觉得没什么希望,刘黄玉却不这么认为。 她觉得事在人为,周大姐一个老太太,不会死活要这个房子的。 她不顾儿媳的反对,把房子卖了,为了早点卖出去,还便宜了很多,急售的。 房子一卖,刘黄玉带著老伴,强行住进了儿子儿媳的房子里。 林建军悄悄地回来了。 他不敢让人知道,悄悄地跑到向阳小区去看他的房子。 当初他跑的时候,房子虽然抵给了贷款公司,但是並没有过户,房本上还有水英的名字呢。 房本抵在了贷款公司那,他走的时候,贷款没还上,当然也就没有把房本拿回来。 他不知道贷款公司是怎么操作的,说不定把他的房子卖了也说不一定,他知道有些贷款公司有这样的门路。 林建军来了两回,门都是紧闭著,他用钥匙试了试,打不开,门锁被换了。 林建军来到房管所查,发现他的房子並没有被过户,也就是说,房子还是他的。 查到这个信息,林建军很是激动。 他之前开出去的车,贷款的时候行驶证也抵在了装修公司,出去手里没有本钱,就把车卖了凑本钱。 没有行驶证的车,能卖什么好价钱,几乎是贱卖的。 但那时候,林建军没有別的选择了,这是他最后的本钱,他要靠这个东山再起。 林建军是存著必胜的决心的,他成功过一次,成功的经验让他胸有成竹,很痛快地把车卖了。 拿上卖车的三万块钱,又重新做起了生意,可这次,幸运不再眷顾他,卖车的三万块钱,很快就亏空了。 林建军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几乎是做什么就亏什么。 最后的货品处理了一千多块钱,凑到了回家的路费,林建军灰溜溜地回来了。 他不信邪,也不甘心,把主意打在了房子上面,如果房子还没有被贷款公司的想法子卖掉,他还能把房子卖掉,或者是抵押掉,换点现金,再去下海经商。 得知房子还没被卖出去,林建军就开始蹲守,想看看住在自己房子里的人是谁。 很快他就蹲到人了。 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很有钱的女人,她出入都是开自己的小车。 林建军蹲了几天之后,就动起了歪脑筋。 这个女人这么有钱,他是不是能在她这哄点钱来,或者说,把房子卖给她。 王瑛这天下班回家,先绕道去接生弟,母女俩一块回家,在小区楼下把车停好,一个男人窜了出来,挡住了母女俩的去路。 林建军盯著王瑛,这个女人不仅有钱,而且还很漂亮,尤其是她身边的小女孩,竟然是个小老外! 林建军感觉对方应该不是普通人,这女人这么有钱,可能是傍上了大款老外。 “你好,你们现在住的房子,是从哪里租的呢?”林建军报上了房號。 王瑛警惕地看著他,並不接话。 林建军说道:“我不是坏人,我给你说一下,这套房產是我的,这是我的身份证,你可以拿著我的信息去房管局查,看看房主是不是我,对了,我叫林建军。” 房子是公司的下属帮她租的,所以王瑛也並不知道房主叫什么名字,不过她並没有轻易相信,问他:“你有什么事?” 林建军说道:“这房子,是有人假冒我的名义租给你的。” 王瑛听他这么说,並不惊慌,冷静地说道:“你说这房子是你的,那么你把房產证拿来看看。” 林建军哪里有什么房產证,他说道:“我的房產证,抵押给別人了,你可以拿我的身份信息,去房管局查。” 王瑛牵著生弟绕过他,“你房產证都拿不出来,我凭什么相信你?” 林建军不敢跟她过多纠缠,怕贷款公司的人发现他的行踪,只能看著王瑛母女离开。 林建军想了想,他不方便露面,这事得找人帮他弄,老大太憨,老四是单位上的,这事肯定不会答应帮他弄,只有找老三,让老三来帮他找女人谈。 要是能哄得女人把他的房子买下来,他也就有了东山再起的资本了。 第215章 招娣 大清早,林建军鬼鬼祟祟地来到了林建民租的房子外面,等了没多久,就看到林建民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林建军连忙凑上去。 此时天才蒙蒙亮,林建军冷不丁冒出来,还把林建民嚇了一跳,定睛一看,认出是林建军,吃了一惊。 林建军都多久没露面了,这回竟然回来了。 “老二?” 林建军警惕地左右看看,贷款公司那群人,肯定找来过这里,说不定会一直找人蹲点也说不一定,毕竟他贷的款太多了。 “建民,借一步说话。”林建军说道。 林建民看看手錶,差不多到换班的时候了,二赖要开车过来了。 他带著林建军,又倒回了家里。 “你跑到哪里去了?”林建民问。 林建军嘆口气,“哎,別提了,我去羊城了。” 林建民问他,“ 你把欠款都还清了?” 林建军苦著脸,“还清了就好了,建民,这回我真是栽跟头嘍!” 存款败光不说,车也卖了,现在就剩一个房子,房子还在抵押公司手上。 “你找我做什么?”林建民看著林建军,心里猜想他可能是来借钱的。 林建民有钱。 他开了这么久的计程车,虽然早出晚归,钱还是挣了不少的。 不过他不想借给老二。 林建军说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林建军也没有拐弯抹角,把自己想卖房子的想法说了出来,“那女人有钱,如果她要买我的房子,我可以便宜点,她就赚到了。” 林建民惊愕地看著他,没想到他打著这样的主意。 他那房子租客是王瑛,那一次去,林建民就发现了。 林建军想把他这个已经抵押了的房子,卖给人家王瑛 林建民忍不住说道:“你这房子不是已经抵押出去了吗?还怎么卖?” 他也没说自己认识王瑛。 林建军说道:“那怕什么,那贷款公司本来就不正规,抵押手续也不正规,房本上,还有水英的名字呢。” 林建民眉头皱得更紧,“既然都还有人家二嫂的名字,你又怎么卖给人家呢。” “我可以喊水英来签字。”林建军说道。 林建民说道:“房本呢?你有吗?” 林建军要是有房本,还会这么麻烦吗? 他摇头,“房本在抵押公司那呢。” 林建民一听,放鬆下来,既然他房本都拿不出来,想卖房,就是天方夜谭,谁会这么傻? 林建军说道:“我可以低於市场价卖呀,我那房子,现在怎么著,四万块钱要值的,我两万块卖嘛,不会让她吃亏。” 林建民觉得他在痴人说梦,买房子又不是买什么別的,两万块也不是小数目。 林建军想让林建民去找王瑛谈,林建民本来想拒绝,但是想一想,不知怎么的,又答应下来了。 他好一段时间没见著王瑛了,包车结束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对方。 王瑛也没有再联繫过他。 就像二赖说的那样,王瑛只是利用他解决生理需求。 林建民其实是个保守的人,那一夜过去之后,还经常想起王瑛来,那是个漂亮,又有能力的女人。 林建民承认自己被她吸引了,总还念念不忘。 林建军找上门来,即使林建民知道,以王瑛的能力和智商,林建军想骗她,根本就不可能,却还是把差事应了下来。 当然,他不是去给林建军办事的,他是去提醒王瑛。 林建民给王瑛当了半个月的司机,对她的作息了解一些,差不多时间了,他就去王瑛公司楼下等她。 到下午六点,等了一个多小时的林建民看见王瑛从楼上下来。 赶忙打开车门,迎了上去。 王瑛很快就注意到林建民,疑惑地看向他。 林建民跑了大半天的车,过来之前特意回家去换了一身乾净衣裳。 “我有事情跟你说。”林建民走到王瑛跟前,说道。 王瑛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变化,一头利落的短髮像没声张似的。 王瑛往边上走了走,才问道:“什么事?” 林建民看她对自己的態度很冷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现在住的房子,是谁帮你租的啊?”林建民问道。 王瑛看向林建民,想起昨天来找她的男人自称叫林建军,就问道:“林建军是你什么人?” 林建民没想到林建军已经来找过王瑛了,王瑛连对方的名字都知道了。 他就一五一十地把林建军这套房子的渊源说了出来。 王瑛听说林建军看自己像无脑富婆,想把这套房子卖给自己,忍不住好笑。 她看向林建民,说道:“你不帮你亲兄弟,反而来通风报信?你看我像那种只会贪便宜的傻子吗?” 林建民笑一笑,“我知道你不傻,但还是不放心,过来提醒提醒你。” 王瑛说道:“那不会,我不会在国內买房子的。” 林建民看著她,有点转不过弯来,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瑛看看手錶,说道:“你下班了吗?” 其实还不到跟二赖交班的时间,但是林建民下意识地说道:“下班了。” 王瑛笑道:“不如跟我吃饭?我请你。” 林建民当然是求之不得,跟著王瑛去吃饭,王瑛给周老太打去电话,请她帮忙跟老王头说一声,今晚上,让生弟跟他们一起睡,她有事就不过去接了。 林建民这一晚,格外地卖力,即使知道王瑛只是拿自己当工具。 这一晚过后,两人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林建民每个星期都会去王瑛那两次,不过每次都不过夜,完事就走。 林建民给林建军回了话,王瑛明確拒绝,她不打算买房子。 林建军很是失落,这个女人开著汽车,一看就是有钱人。 既然王瑛不要,他就要另外找人买。 可房子不是车子,车子没有行驶证,买主还能想办法,房子没有房本,不过户,就算签合同,那也还是別人的东西。 他找了好久,根本就没找到买主。 自己还无处可去,一直住在汽车旅店,眼看钱都要光了。 他也想过回老宅去住,但是想一想,风险太大,说不定贷款公司的人就盯著呢,这些人都心狠手辣的,要是抓住他,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他呢。 想来想去,他想到了水英。 两人是离婚了,但是多年夫妻情分在呢。这些日子流浪在外,林建军不止一次后悔,当初不该那样对待水英。 他想到了一句俗语,亏妻者百財不入。 太符合他现在的状態了! 林建军也觉得真是邪门了,他现在真是做什么都亏,挣钱也只是挣点小钱。亏得时候又要亏一大坨进去。 这不就正好应验了那句话吗?亏妻者,百財不入。 一想到这个,林建军真是后悔死了,他走下坡路不就是当初找了小三,被田妮的弟弟给坑死了。 那死小子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人,田妮也不知去向。 要是当初他安心地跟水英过日子,怎么著也不会把日子过成这样。 林建军心里越发地后悔,下定决心,要去找水英,无论如何,请求她的原谅。 也许和水英復婚,他的財运就来了。 林建军身上的钱也不多了,买了几篓子水果,就去了水家。 这里他太熟悉了,当年他一结婚就住在水家,当年嫌太憋辱,现在却连进个门都是奢侈了。 赵小琴开的门,看到门外站著的人,她先是惊讶,隨即大怒,“你还来干什么?” 人家这个態度对他,林建军也並不意外,他现在就是水家的仇人。 林建军舔著脸,喊了一声,“妈!” 赵小琴朝他脸上啐了一口,“呸!谁是你妈!” 林建军一点气都不生,他也没资格生气,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诚恳地认错,“妈,对不起,当初是我糊涂了,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请你们原谅我!” 赵小琴能原谅他就怪了,当初林建军对他们水家是什么態度,简直就是翻脸不认人,现在跪下来,说几句好听话,认个错,別人就原谅他了? 那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赵小琴指著他骂:“你是个什么东西啊!你当初是怎么对我们家,对水英的?你还好意思舔个批脸来我门上?你滚,有多远滚多远!” 林建军是铁了心要挽回张英杰,怎么会听她骂几句就走,赵小琴要骂,就任由她骂,不管怎么骂,林建军都不吭声,只要水英能够原谅他。 赵小琴骂累了,口水都说干了,就把门一关,隨他跪去。 到下午,蓉蓉放学,回来就看到她爸在门口跪著。 林建军看到女儿,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当初出轨,除了贪图新鲜,也存了要生个儿子的心思, 没想到儿子没要来,自己的家业被败空了。 他喊了一声蓉蓉,可蓉蓉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开门进去了。 赵小琴看到他还在门口等著,气不打一处来,又把人骂一顿。 林建军知道自己当初把水英和她的家人伤得不轻,现在要想求人家原谅自己,也不是易事,不过滴水石穿,只要他诚心认错,他相信总有一天,会求得水英的原谅。 同样不死心的,还有刘黄玉和关银娣等人,她们也天天登门纠缠。 周老太报警都报了两次,不过因为关银娣也只是天天来堵门,没有別的什么违法行为,所以派出所也只是对她警告处理。 关银娣倒是想搞別的事情,可是周老太告诉她,上一个试图纵火烧她女儿房子的人,已经在监狱蹲著了。 那还是因为林建国是从犯,他也没有投火,火是许梅放的,所以才只判了一年零三个月,如果现在许梅还活著,起码也要判个三五年。 周老太亲儿子烧她房子,结果被判刑的事情,德村谁人不知呢,知道周老太说的不是假话,关银娣也不敢乱来,只是天天来堵门,要把房子给要回去。 夏江海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心里痛快极了。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不敢得罪周老太,毕竟,他还要求人家的女婿帮他盖房子。 夏江海的爱人徐三妹,自从得知拆迁的消息之后,日日催促夏江海,赶快找人来把家里的房子给修起来。 可现在加盖房子的人家太多了,哪有那么多施工队啊,像周老太的女婿,刘民,手上就已经接了五个活,找他的人很多,可人手有限,干不过来。 夏江海还想通过周老太的关係,看看能不能跟刘民说一说,让他们家插个队呢。 这是小事,周老太也就帮他去跟刘民说了。 刘民为难,他现在人手不够啊。 周老太说他,“现在加盖的人,都是想后面拆迁多分房子的,人家也不要求质量,你保证房子一时半会到不了就行了,人手嘛,你让人去火车站喊不就行了,好多乡下的人进城找活干呢。” 刘民很为难,房子质量他不想弄得太差,免得砸了自己的招牌,可现在加盖的人,都是为了日后拆迁,也没人想留著自己住,对质量確实没有什么要求。 周老太说他,“人要懂得变通啊,你是为人家僱主服务的,房子又不是给你自己修的,人家什么要求,你照著办就行了,確保房子不会塌下来就行了。” 刘民得了周老太点拨,找人去火车站招人。 这一招確实有效果,现在进城打工热,乡下有很多人进城打工,他让人去火车站招人,一天下来能招到一二十个,大大地缓解了用工不足的问题。 而且这种民宅,他是不垫钱的,別人要找他修房子,材料钱必须要先给。 刘民短时间內,接了二十几个活,还包括了夏江海家的。 刘素梅总算有活干了,刘民的工地上包饭的,她被刘民叫过去煮饭,一个月给她两百八十块钱。 刘素梅不爱干煮饭这个活,刘民的工人多了,天天要去买菜买肉,她自告奋勇地去找刘民,把这个活给揽下来。 刘民知道她的德行,不过买菜这种钱过手的活,確实自家人做著比较放心,刘民警告了刘素梅一番后,把这个活交给了她。 春桃知道刘民把这个差事交给刘素梅做,很是不赞同,刘素梅这么爱贪小便宜的人,把这个活交给她办,不就跟把肉包子,放在狗面前让它看管一样吗? 春桃不放心,但也不直接跟刘民说不要刘素梅做,就跟刘民说,她也帮点忙,早上跟刘素梅一块去买菜,孩子有胡玉霞带著。 刘民本来也不太放心刘素梅,就答应了。 刘素梅买了两天菜,往自己兜里揣了十几块钱,正高兴著呢,刘民安排春桃和她一块去买菜,钱这些,由春桃来管。 刘素梅立马就不乐意了,要是春桃跟自己一起去,钱都在春桃那里,她还怎么装自己的腰包里? 这回她学乖了,不找刘民闹,而是说春桃带孩子,还要去买菜太辛苦,要是刘民不信任自己,她就每天做个帐,买了多少菜,了多少钱,都记下来。 刘民一想也对,回去跟春桃商量,要不这活就交给刘素梅去做得了。 春桃心想,刘素梅什么德行,刘民比她清楚,这种钱过手的事情,交给她去办,跟直接送她钱,有什么区別? 这回,春桃没有反对,她跟刘民说:“既然你信任你姐,那你就让她去做吧。” 刘民听出了春桃话里对刘素梅的不信任,何止是不信任,还有种等著看好戏的意思。 刘民心里很不痛快,他私底下找到刘素梅,再三警告她,不要做什么手脚。 要是刘素梅真不爭气,他在春桃那里没法交代,毕竟这回,他是顶著春桃不同意的压力,把这个活给了刘素梅。 刘素梅当然是满口答应。 秋桃来看孩子的时候,从春桃口中得知这事,不满地说道:“你怎么就让她去做了?知道她是偷米的老鼠,你很把她放进粮仓?” 春桃奶著孩子,冷笑道:“刘民不撞南墙不死心,那就让他大姐去做好了,刘民要被狠狠地打一顿脸,才知道疼呢。” 秋桃这才明白,春桃是故意的。 她嘆口气,“就怕刘民大哥即使被打脸了,还惯著她。” “那是打得不够疼,你看著吧,这回,刘素梅一定会给她弟弟一个惊喜的。”春桃篤定地说。 秋桃不去说这个了,看著孩子,问道:“孩子上户口没有?” 说起这个,春桃有点生气,她和刘民早就商量过了,孩子的名字,男孩女孩都取了一个,生的是男孩,就叫刘嘉运,取个好运连连的寓意。生个女孩,就叫明珠。 可是刘民他爸死活不答应叫这个名字,他给孙女取个名字,叫刘招娣,刘老头非要给孩子取这个名字,刘民回来问春桃的意见,春桃不同意。 她好端端的女儿,怎么能叫刘招娣。 別的,春桃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比如刘民私底下接济他大姐的事情。 春桃也有兄弟姊妹,对於这个她不去管,只要不太过分。刘民挣钱也多,拿他自己挣的钱去接济他姐,春桃觉得自己没有置喙的余地。 可是她九死一生地才把孩子生下来,刘老头连孩子都没正经过来看过一面,还给女儿取个这么侮辱性的名字,她不可能同意,刘民也不同意,但是刘老头要死要活地威胁刘民,一定要给孩子取名招娣,这样下一胎,才能生个儿子。 “那户口上了没有?”秋桃问。 “刘民一直在劝他爹呢,我们昨天才去把孩子的户口上了。” 秋桃紧张地问,“叫什么?” 春桃说道:“我一起去的。刘明珠。” 她冷笑,“刘招娣,呵呵,他爹这么喜欢这个名字,乾脆再找个女人,生一个刘招娣得了。” 秋桃忍不住笑,春桃这么老实的性子,也会贬损人了。 “对,你生的孩子,让老头指手画脚的,像话吗?什么狗屁招娣!”秋桃骂道。 她也不敢多劝,人家夫妻自有他们的相处之道,她要是哪一句劝得不对,还惹了祸端。 刘民的爹和大姐不成样子,刘民本身还是不错的。人生没有事事称心如意,十件能有五件好,都算顺遂了。 刘民最近忙,没去他爹那里,他爹还惦记著孩子的名字,自己没好意思来家里问,让刘素梅问,刘素梅现在跟他住在一块,也方便问。 刘民烦得不得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爹非跟名字较劲。难道叫招娣,第二胎就一定能生个儿子吗?不过是个心理安慰。 “昨天上户口了,就叫刘明珠,你跟爹说一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兴过去那一套了。” 刘素梅现在拿著刘民给的钱,乖顺不少,在刘民跟前没多话,回到家给刘老头传话。 “这事肯定是春桃的主意,刘民哪里拗得过她?” 刘老头气得要命,这名字可大有讲究,头胎是个女儿,名字势必要好好地取,招娣,来娣,只要是带把的字,都可以。 刘老头气得什么也顾不上,要去刘民家里,让他去把名字改过来。 刘民得盯著工地,天天赶工期,刘老头来家里的时候,只有春桃和胡玉霞在家里。 刘老头没见到儿子,看到春桃,憋不住的火气,朝春桃发出来。 “我刘家的子孙,素来爹取名,爷爷取名,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妇人家取名了?”刘老头气得口不择言,当然,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春桃忍了这么久,到今天,也是忍无可忍了。 她对刘老头说道:“你刘家的子孙,爹取名,爷爷取名,大包大揽的,怎么不乾脆自己把孩子生出来?怎么还要叫女人生孩子?你自己能把孩子生出来,自己取名字,我才佩服呢。” 刘老头怒目圆睁,瞪著春桃,“你,你你!...” 你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得差点没抽过去。 好不容易缓过来,指著春桃骂道:“要是我们老刘家,因为你断了香火,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你要刘民以后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春桃简直要气笑了,对刘老头说道:“你別给我扣这么大顶帽子,你老刘家的香火,跟我有什么关係,这么担心香火没人继承,你再找个生个儿子不就好了。” 第216章 量房 春桃还没有骂完,她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 “你要这么说,你生你女儿的时候,怎么不给她取名叫招娣?她也是头胎,也是女儿,怎么叫素梅,不叫招娣?”春桃也是气急了,嘴皮子开始利落起来。 “我和刘民没住你的房子,没吃你的饭,我怀孕生孩子,你没出一点力,你还想给我女儿取名招娣?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我这辈子只生这一个女儿,我明天就去上环,你要觉得刘家香火断了,趁著你还年轻,你赶快去找个女人生个小儿子去!” 刘老头被春桃撅回家,气得饭都吃不下,在家里大骂刘民不孝。 刘民晚上回来,才知道刘老头来过。 刘民顿时感觉头痛,他不用问,都知道他爹过来的缘由是什么。 春桃对刘民说她要去上环。 刘民吃了一惊,之前两人也没说过这个事情,怎么突然要去上环了。 刘民和春桃都没有正式工作,真想生个二胎,躲一躲,也能生下来。 春桃本来心里就打算只要明珠一个孩子,不生二胎了。 没想到刘民他爸这么逼人,把春桃给逼急了,她要去上环。 跟刘民说也不是跟他商量,是通知他。 刘民不赞同,说道:“女人上环对身体不好的,容易腰酸背痛,得妇科病。” 春桃看向他,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去结扎,男人结扎总没有副作用。” 刘民说道:“何必要去结扎呢,要是真有二胎,生下来,我们也能养得起的。” 春桃看向刘民,说道:“难道你也想要一个儿子?” 刘民被春桃问得心虚,说道:“我当然想儿女双全更好,不过我不是重男轻女,就算你二胎生个儿子,我也一样爱明珠。” 春桃冷哼一声,“想都不要想,我不会再生了。” 刘民惊诧地看著她。 春桃烦透了,说道:“如果你们家一定要生个儿子,是不是我二胎生个女儿,还要我生三胎?三胎生个女儿,又要生四胎?” 刘民说道:“那不会,就算二胎生个女儿,我也不生第三个了。” 春桃冷笑,“你同意,你爸能同意?” “这个他做不了主。” 春桃看著刘民,说道:“明珠刚生下来的时候,你也同意只要这一个孩子的,怎么才过去这么久,你就变卦了?” 刘民回答不上来。 春桃决定第二天就去上环。 隔天,刘民碰到刘素梅。 应该说,刘素梅故意等他,把昨天刘老头被春桃辱骂一顿的事情,说给了刘民听。 刘民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 “你能不能別来我面前嚼舌根?你一天说人家春桃坏话做什么?” 刘素梅不服气地说道:“我哪里是说她的坏话,本来就是这么回事,昨天爸回家之后,晚饭都没吃!” 刘民也烦透了,“他一顿不吃,也不会怎么样。为什么你们总喜欢对我的小家庭指手画脚?” 刘素梅不承认,“我可不爱管你们的事情,只是子嗣事大,我不能不说两句。” 刘民觉得自己並不重男轻女,明珠是他和春桃的第一个孩子,他確实爱得很,她是女孩刘民也爱,只是只有一个女儿,心里確实感觉遗憾,还是想要一个儿子,儿女双全。 春桃去了医院,是想上环,但是医生告诉她,她生完孩子还不到三个月,哺乳期,是没有必要上环的,对身体也不好,最好是过了三个月,半年之后去上环都可以。 春桃听医生这么说,才知道,女人哺乳期的时候是不会怀孕的,於是就听了医生的劝,回家来了。 一转眼,进入腊月了。 今年格外冷,一下雪,周老太就有的忙,要挨家挨户地去號召村民出来铲雪,不铲雪后面把路冻上了,就没法扫开了。 四件套的生意进入冬腊月之后,好得不像话,秋桃天天往工坊和店铺跑,家里扫雪的工作,就落在了周老太身上。 鲁大妈扫雪最积极,天不亮,不用人喊,就去村道扫雪了,她总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 周老太看在眼里,知道鲁大妈这是对妇女主任的这个岗位又起了心思,马上过完年,就要开始换届选举了。 周老太干了三年,不太想干了,平时事情又多,光一个计划生育,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就周老太知道的,过年前,谢招娣的儿媳妇又躲了出去,好久不见人影了,估计是去农村哪个亲戚家里躲著生孩子去了。 鲁大妈不仅扫雪,天冷了,还自备热茶,用两只暖瓶装著,来给扫雪的人喝。 光扫雪一项工作,鲁大妈就获得了不少的路人缘,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参加选举,鲁大妈应该有希望。 周老太天天都不得閒,还要去慰问村里的孤寡老人,生活困难的妇女儿童,给他们送米麵粮油,春联,福利机构送来的旧衣,等等,真是忙坏了。 村口有一户姓曹的,主人曹老头以前跟周老太死去的老头是一个厂的。 现在也已经退休了,曹老头命不好,早年丧妻,唯一的儿子结了婚,只生了个女儿,就得病没了。 儿媳妇改嫁,把孙女也带走了,一去好多年,没有音讯,现在家里就剩老头一个人。 周老太骑著家里的三轮车,给困难户送温暖,就送到了曹老头家。 前两年周老太也来过,曹老头一个人过日子,得过且过的,家里脏乱得不像样子。 上一次来的时候,周老太就说过他,家里弄得比猪窝还脏,让他收拾收拾。曹老头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没当回事,该怎么过该怎么过。 这一次她过来,一进门就感觉截然不同,家里收拾得乾乾净净,院子里的雪也扫乾净了。 一进屋,冲鼻的异味淡了很多,曹老头坐在暖洋洋的炕上,炉子烧得旺旺的。 看到屋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周老太大吃一惊,这曹老头什么时候,竟然转性了! 看到周老太来了,曹老头一骨碌爬起来,连忙从炕上下来,周老太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过节的时候来,每次来都不会空手,曹老头可愿意看到她来家里了。 今天也一样,周老太手里拎著面油。 “哎,周主任来了,快炕上坐。” 周老太平时来他家里,站都不愿意多站一会儿,更別提坐了。 今天看家里这么整齐,著实好奇,“曹老头,你这是转性了?怎么家里突然收拾得这么干净了?” 曹老头笑道:“哎,说出来,你可別笑话,我又娶了个老婆。” 周老太惊讶得瞪大眼,这曹老头孤寡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又娶了媳妇了? 可这也不像假话,曹老头家里收拾得这么干净,真有可能是再找了一个。 周老太正要问,一个女人从另外一个屋里走出来,看著也有五十多了,个子矮小,看著人挺精神。 不过脸生,看著不像他们这个村的。 曹老头叫她,“桂,快过来,这是我们村的妇女主任,周主任,她今天是来给我们送粮油来的。” 桂看向周老太,笑著喊了她一声周主任。 周老太忍不住夸她,“你一来,曹老头这屋子都乾净了。” 桂也招呼周老太坐炕上去说话,周老太说道:“我没閒啊,还有几家等著送呢,我的三轮车还停在外面。” 周老太要出门,刚好门口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个头跟桂差不多,不足一米六,瘦长脸,看著不討喜。 他看周老太一眼。 桂和曹老头送周老太出门,看到这年轻人回来,桂说:“这是我儿子。” 周老太长哦了一声,让他们留步,自己出了曹老头家的大门,骑上三轮车走了。 周老太心里纳闷,这曹老头孤寡了这么多年,家里也没几个钱,人又活得邋遢,这桂怎么愿意跟曹老头这样的人好了。 但是转念一想,德村传出拆迁的消息,以往像曹老头这样的孤寡老年人,没人搭理,现在反而成了香餑餑,跟他们结婚,把户口迁进来,到时候拆迁能拿人头费不说,还能分孤寡老头的房子和钱,多美的事。 周老太看那桂,把家里收拾得乾净妥帖,像过日子的人,但她那儿子,面色不善,看起来不像善茬。 周老太送到了刘爱莲家。 刘爱莲自从接了帮林建民养孩子的活之后,每个月林建民给她的钱,帮她家改善了生活。 刘爱莲带了林正德这么久,虽然是僱主的儿子,可孩子谁带谁亲,她也把林正德当成了半个儿子看待。 刘爱莲正发愁呢。 他们有两三年没回家过年了,之前为了躲计划生育,才来了南城,进城之后,做工虽然辛苦,好歹能挣到几个钱,比在家种地强,家里还有三个女儿,这么几年没回家,心里也过意不去。 今年刘爱莲得了这么一桩活,多挣了不少,钱宽裕了,也想回家看看孩子。 但是林建民的儿子林正德,就没人看了,林建民的情况她也知道,天天跑计程车,哪有时间带孩子。 可她自己的孩子,也几年没见了,儿子生下来,还没回过老家,爷爷奶奶也想看看孙子。 正左右为难。 正好周老太来了,就把这桩难事说给她听。 周老太说道:“你提前给林建民说,让他想办法找人看孩子,你们几年没回家了,確实也该回去看看。” 刘爱莲也就做了决定,找时间跟林建民说了,过年他们要回老家去,孩子他得另外找人看了。 过年正好是计程车挣钱的高峰期,收入都比平时高了一大截,林建民肯定是没时间管孩子的。 可是这一时半会的,找谁去看孩子呢,这孩子一直是刘爱莲在管,把刘爱莲当妈妈,亲她,认生,確实是难办。 刘爱莲也不可能把孩子带回老家去,林建民也不愿意。 林建民又来找周老太,看周老太能不能给他介绍一个妥帖的人,帮他看孩子。 村里过年的时候閒人多,周老太找了一个老邻居,老邓嫂。 老邓嫂跟周老太年纪差不多,家就在周老太家后面不远,老邓嫂的儿子儿媳都住楼房去了,家里就她一个人,周老太了解她,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细致妥帖的人。 老邓嫂也没事做,就把这差事,答应了下来。 刘黄玉来了好几次,她房子都卖了,现在住在儿子儿媳的房子里,为著这个,儿媳天天跟许兵吵架。 刘黄玉背地里骂这个儿媳没有脑筋,等把老房子要回来,一拆迁,什么都有了。 但是周大姐也不是傻的,这个房子既然都已经买了,怎么可能会退给她,所以刘黄玉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到腊月二十五,刘黄玉又来了。 这两天周大姐的麵馆闭门歇业了,天气又冷,周大姐和老王头都缩在屋里,不出门。 刘黄玉又来纠缠。 之前周大姐虽然不同意退房子,还是把人给请进屋来坐,现在她也烦了,人来了,就不让人进屋。 周老太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四件套工坊也放假了,商场的店开到明天,也要关门放假,一直要过了大年初五,才会营业。 周老太炸了一碗肉丸子,给周大姐他们送过来,在门口就看到了冻得跺脚的刘黄玉。 刘黄玉来了一会儿了,不得进门,又不死心,就一直在门口转悠。 看到周老太端一碗肉丸子过来,她突然想起来,周老太的名字和买她房子的周秀芳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 刘黄玉突然就想通了,这周秀芳肯定就是周秀菲的亲戚,她就说怎么就这么巧,在这么节骨眼的关头上,她的房子叫人买下了。 “周秀菲,是不是你算计的?让人把我家的房子给买下来?对了,你是村干部,拆迁的事情,你肯定一早就知道,所以你才故意让你亲戚来买走了我的房子!”刘黄玉算是说中了一部分的真相。 周老太也早就听周大姐说了刘黄玉来纠缠的事情,今天在这里看到她也不意外。 “刘黄玉,人要讲诚信,你都已经把房子卖了,钱也给清楚了,合同也签了,户也过了,现在想反悔要房子,没有这个道理吧?” 刘黄玉指著她,“肯定是你,你早就知道要拆迁的消息,让人哄著我卖房子,我要上村委会告你去!你让人把房子还给我,钱我也已经准备好了,我把钱还给她!” 周老太嘲讽地看著她,“我看你是痴人说梦。你少做梦了,房子不可能退给你!” 刘黄玉气急败坏地说道:“那我就一把火,把房子给点了,谁也別得!” 周老太还真不怕,“行啊,你点,恶意纵火,坐牢是三五年起步,你不怕坐牢,你就点,嚇唬谁呢!” 登门纠缠算什么,等年后,拆迁的消息真的出来,那才有的纠纷呢。 刘黄玉真跑去村委会告状去了。 “我才是德村的村民,他们设计买我的房子,本就不合適,要不是他们哄我,我也不会把房子卖了,周老太是村委会的,她肯定早就知道要拆迁的消息,才让她亲戚,来买我的房子!” 夏江海听刘黄玉说完,心里真在怀疑,周老太是不是提前从什么地方知道了拆迁的事情,不然怎么她家里所有人都在买房子。 “这个我们可管不了,你要是不服气,你就上法院起诉去吧,法官怎么判就怎么是了。” 夏江海摇头,替刘黄玉一家子可惜,这眼看要拆迁了啊,这个关头把房子卖了,也难怪人狗急跳墙地想要把房子给要回来。 换谁,都得疯。 刘黄玉这个年过得糟心极了,自从听到了拆迁的消息,连觉也睡不好了。 同样的人家还不少,周老太家旁边的宋老太一家,这个年也註定过不好。 当初八千块就把宅子给卖了,现在听说要拆迁,后悔得要命,也想把房子买回来。 但是房子现在是林建民在住,房东住在哪里,他也不清楚。 宋家人这么一想,觉得不是办法,想著乾脆搬回来,逼那买主献身。 可房子现在是林建民在里面住,又去跟林建民商量,想让他搬出去。 这大过年的,林建民又忙,往哪里搬。 宋老太的儿子就给他出主意,让他搬回隔壁的老宅去。 林建民怎么肯,之前他搬出来,房子都已经给了他妈了,他连协议都签过了。 宋老太的儿子,就是之前偷租周老太房子的那个,他知道林建民跟他亲妈不合,对林建民说道:“现在村里要拆迁,你不搬回家去?不去夺属於你的那份家產?別这么傻,亲儿子和亲妈,哪能真的断了。” 林建民对村里能不能拆迁还存疑,就算拆迁了,林建民也不想去爭了,他现在开计程车,也不少挣钱。 宋家人为了帮林建民搬家,免费帮他租了个房子不说,还帮他搬家,林建民也知道他们肯定有的皮扯,乾脆就搬了出来。 他一搬出来,宋家全家就搬了进去。 宋家人搬回来的阵仗很大,一家子把东西都给搬回来了,三轮车都拉了好几回。 村里不少人都过去看热闹,周老太也站在自己家门口看了一会儿。 她有好久都没看到宋老太了,自从两人生了齟齬,宋老太不来村里卖粽子,周老太就再没看到她。 都不知道隔了多久,这会儿看到对方,她发觉宋老太老了不少,头髮都白了好多。 宋家人把曾经的祖宅,又给占回来了。 秋桃对宋家人这样的做法很是不齿,“妈,宋家都把房子卖了,现在趁人家不知道,又搬回来,这样能行吗?” 周老太摇头,“当然不行,可是利字当头,谁管这么多。” 不过老宋家比其他人家好一点,只卖了房子,地没过户,后期真打官司,还能要回一些钱来。 过完年,拆迁的消息又传出了一条。 上面来人量房了! 这千真万確,那一天,上面来了七八个人,一家家地敲开大门,拿著仪器,量房子。 周老太知道,这叫画红线,这红线一画,后期谁都不要想再往上加盖,加盖也没用了,人家不认。 周老太他们也得到了確实消息,最大的政策是村里人口不允许迁入了。 就算是婚嫁,短时间內,也不能迁进来,当然想迁出去没人管。 同天,夏江海上镇里去开会,开会的內容主要是围绕房屋红线和户口限制这两个政策。 开会出来,夏江海脸色就青了。 他之前托周老太,给她女婿说好话,让他插了个队,给房子加盖。 可等开工的时候,他兄弟竟跑过来阻拦,说他家房子要是加盖,势必会影响到他家,挡了他家的阳光,改变他家的风水,死活不许夏江海家加盖。 他兄弟还威胁夏江海,要是他敢加盖,他就去找上级反映,要把他盖起来的部分给推倒。 夏江海一直在跟兄弟家扯皮,这皮还没扯好,房屋红线先画了,这也就意味著,夏江海没有机会加盖了。 这还是亲兄弟呢,见不得他家好。夏江海回到家,把这个事情给他老婆一说,徐三妹气心慌了,捡个石头,就把她妯娌家后屋的玻璃窗给砸烂了,两家大吵一架,自此关係越发地差。 林建军到处找买主,可没人是傻子,他那房子,没人要。 那贷款公司还没放弃寻找林建军呢,眼看要过年了,猜想林建军要回来过年,派人蹲守,周老太家外面,水英家外面,还有林建军那个房子外面,都有人在蹲点。 林建军也谨慎,注意到蹲点的人,不敢来水家了,只好悄悄地等在隱蔽处,看到水英骑车出来,就跟上去,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再找对方说话。 他骑的自行车,还是偷来的。 马上要过年了,別人家都在高高兴兴地准备过年,林建军还穿著单薄的衣裳,飘零孤苦,他越发地怀念以前温暖的家,挽回水英的决心也越发的强烈。 他跟在水英的自行车后面,本想窜上去拦下水英说话,但心里又忍不住好奇,水英天天出门,早出晚归的,是在做什么营生。 他好奇心起来,一路跟在水英身后,看到水英把车,停在了一家门店外面。 水英从包里掏出钥匙开了捲帘门,林建军这才看清楚,这家店是贩卖水果年货的。 林建军惊讶极了,离婚后,水英竟然也做起了生意。 第 217章 一个耳光 林建军忍著寒冷,在外面守了一上午,过年期间,水英的店铺生意简直太好了,她自己还忙不过来,水英她爸妈也来帮忙了,蓉蓉就在店里烤火看书,一上午人进人出,林建军看到他前岳母拦腰捆著一只黑色的腰包,收了钱就塞里面,一上午下来,钱包都鼓得快塞不下了。 林建军看得眼热极了,心潮澎湃,这才是做生意的样子啊!这一天下来,不知道要挣多少钱。 水英跟他离婚之后,竟然这么出息了。 想想他自己,做什么亏什么,水英这生意,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赵小琴之前腰摔断过,站久了就疼得慌,但是生意太好,一早上都閒不下来。 这会儿又有几个顾客来买水果,赵小琴刚要去接对方选好的橘子,腰刚一弯,就听见咔嚓一声,腰闪了,赵小琴疼得哎呦一声,手撑在放水果的案板上,站不直了。 “水英,水英!”赵小琴喊。 水英在外面帮人捡苹果,没听见。 林建军窜到赵小琴旁边,一把把她扶起来,“妈,你没事吧?” 赵小琴一看是他,手一挥,不要他扶,但是腰疼得直不起来。 蓉蓉从屋里窜出来,扶住赵小琴,“外婆,你没事吧?” 水英这时候才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连忙赶过来,看赵小琴疼得眉头直皱,把她爸水振华喊了过来,让他把赵小琴送医院去。 水振华看一眼林建军,没搭理他,责怪赵小琴,“你真是,忙帮不上,倒拉后腿!这铺子里正忙著呢。” 他又对水英说道:“正忙得脱不开身呢,你休息一会儿,等会就好了。” 水英也为难,耽搁这一会儿,好几个顾客等著称果子。 赵小琴也知道,说道:“我在屋里去歇歇。” 但她疼得冷汗直冒。 林建军说道:“我送妈去医院,你们继续忙。” 没人搭理他,赵小琴也对他横眉冷眼,骂他道:“要你在这做怪!” 林建军说道:“妈,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啊,你之前腰就伤过,还是赶紧去医院看看,这眼看就要过年了,要是耽搁了,恐怕年都过不好了。” 赵小琴骂他,“放你妈的屁!要你在这咒我!”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林建军再三纠缠,要不是水英念在他是蓉蓉生父的份上,都要去给贷款公司通风报信。 有时候这人真是,想当初林建军对她和蓉蓉是一点也不心软,恨不得往死里整她们。现在轮到林建军落魄了,又好像做不出別人这么绝的事情来。 赵小琴坚持了一会儿,还是疼得受不了,林建军坚持送她去医院,铺子里也確实忙得抽不出人来,水英看她妈疼得难受,也默认让林建军把人送医院去了。 林建军把赵小琴背到医院,又带她去拍片,又缴费,把林建军身上最后一点钱都给榨乾了。 赵小琴全程没给林建军好脸。 片拍出来,赵小琴原先断的地方,又裂了一道口子,必须要居家休息,不能去忙活了。 赵小琴在医院住了一天,林建军也在医院陪同,当然赵小琴並不愿意,林建军自己要留下来。 这是年前发生的事了。 过完年,手里没钱的林建军,只能去找活干,其他的活找不到,只能去工地碰碰运气,还就让他找到一个。 德村拆迁的消息传到邻村,有机灵的人家趁著还没画红线,忙著给房子加盖,现在到处人手都紧俏得很。 林建军还不知道,他这个工地是他妹婿刘民的,他在工地做大工,一个月工资三百二十块钱,包吃住。 吃是大锅饭,住是住在之前春桃帮周老太代持的那个房子里,之前周老太往外出租,过年房客基本都退了房子,刘民就去跟周老太商量,这房子拿给他用,他要给钱,周老太没要。 林建军本不想打工,可他身上没钱了,饭都要吃不起了,没有挑拣的权利,这才来找工作。 在工地干了一天,林建军就听说了德村可能要拆迁的消息。 林建军听工友说完,如遭雷击。 他呆立两秒,隨即狂喜! 他现在正愁没有本钱东山再起,突然得知家里的老宅要拆迁,如何能不高兴。 林建军此时早已把自己签了放弃房產协议的事情拋之脑后,家里拆迁,四个儿子,无论如何,老太太要给他分一点钱的。 林建军忍著激动,下午就跑到了老宅,他先是鬼鬼祟祟地到处看,没看到盯梢的,才一口气跑进了没上拴的院里。 周老太刚回来,这开年了也有事情忙,要准备开业,她也过去帮忙,秋桃都还没回家来。 听见大狼的吠叫,周老太从屋里出来,就看到了大半年没看到的林建军,正朝大屋走来。 “妈!”林建军看到周老太,激动地喊了一声。 此时拆迁这个大好消息衝散了他心头所有不快,所有对亲人的不满,这一声妈,叫得好像是纯粹的小牛犊。 周老太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她看著林建军,眉头拧成结,“你来做什么?” 林建军实在太高兴了,压根顾不上去计较周老太態度冷淡,他兴奋地说道:“妈,听说咱们家这一片,要拆迁了,是真的吗?” 周老太说道:“我不知道,怎么了?” 林建军兴奋得直搓手,作势要往屋里走,“这太冷了,进屋说吧。” 周老太手一横,拦住他的去路,“家里不方便,有什么事,就在这说。” 林建军看向周老太,笑道:“妈,你还生我的气呢,我知道错了,这回我真改过自新了。” 周老太盯著他,“我不生气,我提醒你一下,你跟这房子没有关係了,你迁了放弃继承房產的文书,还经过了公证,你的户口也不在老宅,早八百年就迁出去了,拆迁不拆迁的,跟你一点关係也没有。” 周老太先提醒他,让他的美梦,现在就醒来。 林建军惊诧地看著周老太,笑容慢慢收了起来,周老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告诉他,別惦记拆迁,这房子跟他一点关係也没有。 林建军可不同意。 “妈,你怎么这么说呢,我从小就在老宅里长大,我也是你的亲儿子,这房子拆迁,怎么会跟我没有关係?” 他还做美梦,周老太一点也不意外,前世这几个儿子全都在算计她的拆迁款。 “你继承的你爸的那一份,你已经签署了放弃继承的协议,我的那一份,你想都不要想,拆迁算户口本上的人头,给人头费,你的户口都不在老宅了,你也没有人头费,你说,这拆迁,跟你有什么关係?” 林建军想起来他签的那份协议了。 当初他有钱,想著这也不过就是个老房子,顶天了值个万把块钱,分到他头上那部分,他还看不上,就签了协议。 “妈,那怎么能当真呢,以后你老了,我还要给你养老呢。”林建军说道。 周老太上下打量他一眼。 之前林建军发財的时候,每一回来,都是西装革履,大头皮鞋擦得亮晶晶的。 现在他只穿著一件普通的衣,蓝布裤子,鞋子也只是普通的球鞋,油亮的大背头也不梳了,公文包也不夹了,大哥大也没影了。 周老太摇摇头,“那可不行,那是经过了公证了的,这老房子不管拆不拆迁,你就別想了。” 林建军当然不肯,真拆迁了,少说也能分个几万块钱,他们家这么宽的地方呢。 “老大,老三,都跟你签了,只有老四没签,难不成,你要把所有的钱,都给老四?”林建军很不服气。 周老太说道:“老四没签,他分他那一部分钱,剩下的钱,你管不著,我留著自己,我死了没完,钱全捐了,也不会给你们。” 林建军满腔的喜悦被一盆冰水浇个透心凉。他当初要是想得到要拆迁,死活也不会签什么协议的啊! 不过老太太如果因为这个协议,一点钱都不分给他,林建军怎么也不可能同意。 “妈,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了拆迁的消息?所以才逼我们签协议?”林建军也想到了这一茬,要是他妈提前不知道,怎么会让他们兄弟签这些协议? “你当时也没给我钱,这协议我可不认。”林建军耍赖道。 周老太冷哼,“这可不是你说不认就不认的。” “妈,我到底是你亲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现在欠了一屁股债,你好歹帮帮我呀。”林建军真是想不通,这老太太的心怎么能硬成这样。 “帮不了,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林建军不敢跟老太太有爭执,眼看要拆迁了,他又签了协议,如果只是单跟老太太签的协议,毁约也就毁约了,但是他们是去公证处公证过的。 林建军在周老太跟前说好话,说软话,说到底,他也是亲儿子,没有隔夜的仇。 林建军在周老太这没討到好,又不敢纠缠,见老太太不鬆口,只好先走了。 过年周老太她们的新生意蚕丝被,因为结婚的人多,捨得置办的人也不少,前前后后卖了二三十床,挣了两三万块。 常来凤从周老太这听到了拆迁的消息,欢喜得不得了,周倩刚买下这个房子才两三个月,就碰上了这么桩好事。 之前常来凤心里还埋怨周老太不该怂恿周倩买村屋,不成想刚买下没多久,就说要拆迁了。 她刚开始也不懂什么意思,周老太给她讲了讲,常来凤才知道,周倩这是走大运了,拆迁少说能拿一套楼房。 用买村屋的钱得一套楼房,那当然好。 从开年之后,刘民接的活越发多了,手底下干活的人,差不多有五六十个人了。 就连春桃,都去食堂帮忙做饭。 刘民不是小气的人,每天光是买菜钱,都要一百块。 春桃时不时地过去帮忙,刘素梅负责买菜,每天买回来一大堆,肉也有,但都是一些边角料,数量也不多。 春桃冷眼看著,心里计算,刘素梅每天顶多买回来六七十块钱的菜。剩下的钱去了哪里,不言而喻。 她看在眼里,却不出声提醒。 刘民每天也在工地吃饭,感觉到菜是越来越差,刚开始的时候,还有荤菜,每顿能吃上几片肉,后面一片片肉变成了肉沫。 刘素梅还来找刘民,说过年,菜价上涨,一百块不够了。 刘民又加了二十块钱,一天的买菜钱,就是一百二十块,但钱加了,伙食水平却没有变化,天天吃白菜萝卜土豆,难见荤腥。 工地上的都是力气活,肚子里没有油水,干活就容易饿。一些工人就找刘民反映,伙食差。 刘民也察觉到伙食差,他在家的时候经常买菜做饭,大概也知道菜的价钱。怎么算,一百二十块钱,伙食不该这么差。 他想起春桃之前说的那些话,心里一个咯噔,只怕刘素梅,真做了什么手脚。 他不能不管,工地上几十號工人兄弟,起早贪黑地干活,他是老板,不能让人家吃不饱饭。 这天早上,刘素梅又骑著三轮车把菜买回来了,刚好在下货。 一个转身,冷不丁看到刘民站在身后,嚇了一大跳,稳一稳心神,才说道:“你搞什么呀,刘民,嚇我一跳。” 刘民的视线往三轮车底下的菜堆上扫,全是些白菜萝卜土豆,不过这冬天,確实新鲜菜也少,可肉蛋总要安排一些。 他问刘素梅,“今天买菜,了多少钱?” 刘素梅一惊,面上不显露,说道:“今天买了一百十多块钱的菜。” 刘民朝她伸手,“把帐本,给我看看。” 刘素梅说道:“我还没来得及记呢。” 刘民问她,“那你什么时候记帐?” 刘素梅回答,“都是忙完了,我才来记。” 刘民说:“那你把之前的帐本给我看看。” 刘素梅脸色就不大好看起来,“什么意思,你是来查我的帐的?” 刘民说道:“难道不应该吗?” 刘素梅嘟嘟囔囔的,不敢不给,从包里把她记帐的小本子拿出来,递给刘民。 刘民略略一翻,眉头就皱起来了,刘素梅这帐记得,跟没记差不多,上面只记了每天买了多少斤菜,价钱没写,出去的钱倒是写了,从总数上面看,刘素梅每天的钱,都没有结余的。 “你每天都把钱得精光?”刘民问。 “现在菜贵啊!”刘素梅说,“一百二也不太够了,都买不了多少肉,你还说伙食差,你只给这么一点钱,怎么买好菜?” 刘民盯著她,问,“那要多少,才够呢?” 刘素梅说:“起码得一百五,才能开像样的伙食。” 她看刘民脸色逐渐难看起来,不敢说了,“不过来打工的都是些农民,你给他们开那么好的伙食做什么?你不要挣钱的?” 刘民拉下脸,“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农民怎么了,农民就不配吃饱饭?我不包饭,就是不包饭的价钱,现在给人家的工钱,是包饭的工钱,怎么能敷衍了事?起码要让人家吃个饱饭吧!” 刘民看著地上的菜,总感觉这些菜不值一百二,他对刘素梅说道:“你记的帐不规范,看都看不明白,我今天记一个给你开,下次你照著记。这些菜分別买了多少斤,价格是多少,你报给我。” 刘素梅脸色又是一变,说道:“我这会儿哪里有时间?我还要去做饭呢。” 刘民看她神色慌张,更加篤定了这菜有问题,一定要刘素梅说个清楚。 刘素梅没办法,只能照著蔬菜报价格。 白菜八毛一斤,萝卜八毛一斤,土豆七毛一斤。 刘民的眉毛皱到一起,刘素梅小心解释,“这过年,蔬菜价格涨得厉害。” 刘民把装肉的编织袋打开,里面装著几斤肉,但是一小块一小块的,看起来不像好肉,像边角料。 “肉呢?”刘民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 刘素梅说道:“肉十二一斤。” 刘民忍无可忍,“你再编!再编!十二块一斤?就这种边角料?” 刘民过年之前才去买的猪肉,还是好肉,还不到六块钱一斤,刘素梅在他面前,张口就乱说,敢跟他报十二一斤。 白菜萝卜,过年也是烂便宜的价格,三毛钱顶天了。 可想而知,为什么工地食堂的伙食会这么差。 刘民瞪著刘素梅,眼睛渐渐红了。 刘素梅被他这眼神嚇到了,缩一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刘民,你在这啊。”这时,两人背后响起了春桃的声音。 刘素梅见春桃来了,心里先鬆一口气,她这个弟弟在弟媳妇面前,还是会维护她的脸面的。 她看看刘民,刘民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刘素梅心里发怵。 过这一个年,刘素梅可算是发了。 过年之前,工地还没停工,刘民一开始给她一百块买菜钱,刚开始,刘素梅只敢给自己留个十几块,七八十块钱买菜,每顿都能安排一个荤菜。 后来要准备过年了,家里的钱腾挪不开,刘素梅就打起了菜钱的主意。 从一开始的十几块,到后面二十几块,又找刘民多要二十,一天就能挣三四十,一个月就是一千出头。 这钱来得实在容易,刘素梅过年的时候,给全家人都买上了新衣服。 钱都被刘素梅拿走了,工地的伙食自然就越来越不像话。 刘素梅早就把自己对刘民安承诺忘得一乾二净了。 她最开始接这个活,也不是为了要帮刘民,而是好从中贪钱呀,她也不算违背自己的本心。 春桃走过来,看到地上的菜,说道:“怎么没把菜搬进去,我们都等著用呢。” 刘素梅心虚地看了一眼春桃。 春桃看一看刘民,又看看刘素梅 刘民的脸,沉得发黑,刘素梅的神情,躲躲闪闪的。春桃一看,就知道刘民这是找刘素梅对帐来了。 春桃说道:“大姐,今天这白菜萝卜,又涨价了吧?说起来,不知道你是去哪里买的菜,胡嫂子帮我们买菜,萝卜顶多三毛钱,多数时候都两毛,你这萝卜不得了,要八九毛。” 刘民霍地看向春桃,春桃面不改色,直视著他。 刘民的脸,渐渐臊红了。 刘素梅不敢吭声。 前些日子,春桃曾经问过她菜价,刘素梅也是依照今天的价格给春桃报的,春桃当时听了,一句话都没说,原来她早就看出自己的手脚,却不肯提醒。 刘素梅没想到春桃看著是个老实的,其实心思深重。恐怕早就等著她亲弟弟来找她对帐的这一天吧。 她能想到的,刘民当然也想到了,他臊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曾经春桃在他面前,让他不要把活交给刘素梅,他念著刘素梅是自己的亲大姐,总不可能坑自己,顶著压力,把活给了她。 如今才两个多月,刘素梅就狠狠扇了他的脸。 春桃看著地上的菜,问刘素梅,“大姐,今天你了多少钱呢?” 刘素梅恼羞成怒,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何苦还要当面挖苦她,她气冲冲地说道:“菜是帮刘民买的,了多少钱,你管得著吗?” 她话音刚落,站在她身边的刘民突然发狂,抬手扇了她一个耳光子。 刘素梅被打得脸一偏,捂著脸发懵。 刘民忍无可忍,指著她骂:“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刘素梅,你没脸没皮了是不是?你给我滚!吃了我的钱,一分不少地给我退回来!” 这一巴掌,春桃都惊讶住了,刘民一向好脾气,顶多就是说几句,动手打人还是第一回呢。 刘素梅也是第一次被刘民打,捂著脸,心里不服却又不敢顶嘴。 刘民铁青著脸,骑著三轮车,重新去买了好肉回来,让帮厨的人做了一顿像样的饭。 春桃见刘民都打了刘素梅,也不再追著说了。 人人心里都有一桿秤,她说得再多,不如刘民自己眼见为实,亲身体验。 刘素梅回到老宅,才大哭一场。 她刘素梅被亲弟弟打了,传出去还怎么做人呢? 刘老头不知什么原因,只知道刘素梅被刘民打,气得跑家里来,要把刘民骂一顿。 第218章 不然就离婚 再说刘素梅被刘民骂跑后,刘民自己去买了菜回来。 他都没脸面对春桃,之前春桃说刘素梅不適合做这个工作,他执意交给了刘素梅去做。 怕刘素梅犯糊涂,还特意叮嘱她,可刘素梅还是贪了钱。 他知道,春桃早就看出刘素梅做手脚的事情,故意不说。 这事怪不到春桃头上去,刘民只恨刘素梅没出息,自己亲弟弟的钱,也这样贪。 刘民很寒心,他不是没有照顾这个亲姐姐,每个月,刘素梅总要跑来借个一百两百,说是借,就是要。 刘民还出三百块钱,请刘素梅的婆婆照顾他亲爹,这部分钱,相当於也是补贴刘素梅一家的。 刘民的心寒,在他爹不明真相地跑过来找他大闹时,达到了顶点。 傍晚,刘民回到家的时候,他爹已经过来好一会儿了,春桃和胡玉霞在家里,进进出出地不搭理他。 刘老头心里的气越发地膨胀,等刘民进屋的时候,他对著刘民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骂。 “刘民,你结了婚之后就烂了心肝了!亲姐都不认了,你是不是,还打算不认我这个亲爹了?你打你亲姐,你好歹的能耐!...” 刘老头对著刘民,毫不客气地一顿骂。 “你还有没有人性?你大姐家日子过得这么难,她在你工地上干活,又没有白拿你的钱,你还有没有人性,把她脸上打出那么一大个印子...” 刘民累了一天,本来就因为刘素梅的事情心情不好,没想到他爹已经等在家里,一碰面,就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刘民气红了眼,盯著他爸,“刘素梅在我工地上没白拿钱?我把买菜的活交给她,每天给她一百块钱,让她去买菜,再三叮嘱她,不要昧钱,她每天拿著一百块就买一些烂菜,边角料肉,自己昧下好几十块!这是亲姐能干出的事?” 刘老头愣住,这个情况他不知道,刘素梅回家之后,也只是哭,只是骂刘民打她,原委没说。 刘老头没想到缘由是这样,顿时就哑了声了。 “她说你要人照顾,我出钱找人,她找她婆婆来照顾你,挣了这三百块,我跟她都是你的儿女,她不出钱也就算了,倒占便宜,这是亲姐能干出来的事?” 刘民气得要命,“她还有脸找你告状,你还有脸替她出头?她贪了我多少钱,一分不少地给我吐出来!以前零零总总地在我这借了不下一千块钱,我要她还给我,要是不还,以后两家不要来往了!” 刘老头缩著脖子,不敢去看刘民血红的眼睛,心里暗骂刘素梅怎么这么不是东西。 刘民又说道:“是便宜她都想占,我之前出三百块,是我念在她家生活困难,从今天起,这三百块,我只出一百五,我跟她都是儿女,怎么光我一个人出钱?” 刘老头还想劝他,“你別动这么大的气,亲姐弟,打断骨头连著筋吶!...” 不等他说完,刘民还说道:“她没拿我当亲兄弟,她拿我当傻瓜呢!她不还钱给我,该我出的一百五十块,就算到她头上去,她在我这贪了不下一千块,一起给她算两千块,什么时候抵扣完,我再什么时候出我的那一百五十块!” 春桃就在屋里听著,心里很是诧异,她以为这回刘民也只会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呢。 刘老头铁青著脸走了。 回到家,把刘素梅给怪了一顿。 “你怎么贪这个钱,难怪刘民这么生气。你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跑过去,把刘民给骂了一顿。” 刘素梅哭得眼睛红肿。 刘老头把刘民放的狠话给刘素梅说了一遍,“他正在气头上,这些日子你不要到他跟前去,不要去惹他。” 刘素梅委屈道:“那钱买了菜,也叫农民工给吃下去了,那还不如省下来,给我们一家子改善生活呢。刘民就是太傻了,农民工在家不也是吃这些吗?哪有大鱼大肉吃,他要让人家顿顿有肉吃,傻不傻?” “还要我赔钱,我没有钱赔给他,要赔只有这条烂命。”刘素梅没把刘民的话当回事,只当他说的是气话。 春桃也以为刘民说的是气话,刘民太仁厚,说白了就是心软人傻,一直顾著亲姐弟的情分,刘素梅才这么蹬鼻子上脸。 以前刘民没结婚也就算了,由著刘素梅来。 现在刘民结婚了,有自己的小家了,矛盾就爆发了。 不管刘民说的是不是气话,春桃不愿意跟这样的大姑姐再有来往。 等刘民进屋,春桃跟他说:“以后我不跟这样的人有来往,你要跟她来往,你去她家里,去你爸家里,都行,我不欢迎她到家里来。” 刘民看向春桃,春桃也直直地看著他。 “我们结婚才一年,你爸,你大姐,弄出多少事情来?不把我们这个家搅散,他们不能甘心。刘民,早知道你大姐和你爸是这种德姓,我当初不会答应跟你结婚,我结这个婚,没过过多少安寧日子。你私底下补贴刘素梅,我也知道,以前我不愿意管,念著你们是亲姐弟。可人家拿你当蠢货整,以后我不许你再给她钱,让我知道你再给,我们就离婚!” 刘民眼神一颤,春桃的脸紧绷著,眉眼冒著冷气,这话说出来,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春桃的脾气刘民了解,她不是隨隨便便就会提离婚的人。 刘民垂下头,点一点,“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给。” 过年完,四件套的生意没之前火爆了,冷清了一些。 小燕本来还担心秋桃的大姐生完孩子之后会回来,但这么久也没有消息,秋桃告诉她,春桃家里事情多,忙得抽不开身,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让她继续顶著。 小燕这才鬆口气。 过年放假,小燕也没有回老家去,她不敢回去,不知道老家有没有她的不好传闻,过年就窝在自己租的小房间里。 她本来想去看看林建民的孩子,又担心影响不好,憋住了没去。 春节过后,刘爱莲两口子还没从老家回来,林建民的儿子还是老邓嫂在带著。 过年的时候,儿女回家来,看到家里多出一个孩子,都吃了一惊,这才知道老邓嫂有偿给林建民带的孩子。 老邓嫂的儿子儿媳不大同意她帮人带孩子,孩子可不比別的,自己家的还好,別人家的,出了什么问题要负责的。 可老邓嫂都把这个活给接了,而且她也只带一个春节,等刘爱莲回来,林建民还是会把孩子送到她那去。 老邓嫂挺喜欢林建民这孩子的,很乖,不爱哭,好带。 她年纪大了,喜欢小娃娃,她儿子的孩子有他丈母娘帮忙带,用不上她这个奶奶。 小得得,老邓嫂给林建民儿子取的小名,这孩子被刘爱莲养得白白胖胖,又不哭,又爱笑,老邓嫂带了两天,认生的小得得就亲她了,老邓嫂过足了带孙的癮,越带越爱,越带越有劲。 老邓嫂还把孩子背到周老太家里去玩。 周老太还真没怎么接触过林建民这孩子,看著也怪可爱的,可怜他碰上张芙蓉这么个妈,林建民对他有怀疑的疙瘩,也不怎么亲近这孩子。 老邓嫂还自掏腰包,给孩子织小毛衣穿,比周老太这个亲奶奶更像亲奶奶。 周老太觉得孩子怪可怜,也给买了一身衣服。 老邓嫂看著孩子,动了心思,她女儿结婚好几年了,都没要上孩子,小得得没爹妈疼,不知道林建民肯不肯送给她女儿养。 这心思一冒出来,就收不住了。 春节女儿女婿都回来过,看到过小得得,老邓嫂当时还没这个想法,所以也没说。 她想给女儿去通电话,也没好意思在周老太家里打,跑去老肖商店打。 到了商店,才知道商店的电话用不了了。 老邓嫂很是诧异,这一片要接打电话都上老肖商店家来,用不了还是头一回呢。 老肖气道:“不知是哪个烂良心的,把我家电话线给剪了,修好又剪,修好又剪的,派出所的都来了好几遍,让我抓住了,要他好看!” 其实是谁剪的老肖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只是苦於没当场把人按住。 这商店之前不姓肖,叫老王商店,后面老王一家搬走了,把商店卖给了老肖,这才改了名字。 拆迁的消息传到老王一家,老王家后悔不叠,也跑过来,想反悔。 只要不是傻子,都不可能让他们得逞,老肖家当然不同意,过年这期间就扯了好几次皮。 老王一家不服气,开始偷偷剪老肖家的电话线。 一连剪了四五次了,光接电话线的钱,老肖家就了一百多块了。 老肖气不过,修好之后,熬夜守著抓贼,可是电话线这么长的距离,不知道人家要在哪里下手,哪里能防得住,叫人家又剪了。 这电话的业务眼看是做不成了,挣的钱还不够扯电话线的,老肖商店,就把这个业务给停了。 老邓嫂只好去周老太家打电话,想一想,乾脆刺探一下周老太的意思。 如果是其他人家,老邓嫂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小得得是儿子,现在计划生育,儿子不知道多金贵。 可他父母是这样的情况,才给了她希望。 老邓嫂给周老太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问问周老太的意思。 周老太没想到她藏了这样的想法,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盯著老邓嫂。 把老邓嫂看得心里没底,说道:“我就是可怜孩子,你说建民和他前妻把这事闹的,大人怎么闹没事情,孩子可怜啊,才这么小,这一家养一阵,那一家养一阵,別人拿钱帮忙养他,无论如何,不可能像父母那样尽心尽力。” 周老太看看小得得,这孩子睁著大眼睛盯著她,被老邓嫂抱在怀里,很是安静乖巧。 老邓嫂的女儿女婿都有正式工作,要真收养得得,对孩子未必是件坏事,可周老太做不了林建民的主,这个事情,还得问林建民。 而且,张芙蓉虽然跟林建民离婚了,可她毕竟是孩子亲妈,这个事情,说不准还要问她的意思。 张芙蓉多半不会同意把孩子送人。 周老太摇头,“你这个主意,我看比较悬。” 老邓嫂听出她並不反对,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希望,“我看这孩子可怜,有爸妈也跟没有似的。” 周老太也知道情况,也许对小得得来说,找人家收养他更好。 老邓嫂就用周老太家里的电话,给她女儿打了过去,先询问他们夫妻的意见。 老邓嫂不知道,其实她女儿夫妻俩,过年在这看到小得得的时候,两人就起了这样的心思。 老邓嫂的女儿输卵管不通,怀孕艰难,小得得白白胖胖的,又是儿子。 老邓嫂这么一提议,两人当然愿意,只不过他们愿意只是第一步,主要还得看孩子父母的意思。 老邓嫂想委託周老太去说和。 周老太不肯,她跟林建民关係再差,也不可能亲自去劝他把孩子送养出去,她骂老邓嫂糊涂,“我怎么可能去!” 老邓嫂一想也是,只好自己去跟林建民说。 第 219章 时代的悲剧 没想到林建民一口就回绝了。 老邓嫂还想爭取。 “建民,我那女儿你也是知根知底的,不会亏待孩子,你看孩子现在这样,也可怜,送到我丽萍家去,她们两口子肯定会好好对待孩子的。” 林建民摇头,“不行,我不同意。” 他是不怎么带孩子,但是也不可能把孩子送人,又不是养不起了。 他不肯亲近孩子,也是因为他对孩子的身世存疑,但是只要有可能是他的,林建民就不可能把他送人。 老邓嫂嘴皮子都磨破了,林建民就是不答应,也没了法子,只好放弃。 她有心想说,或许孩子不是林建民的,让林建民把孩子送出去,可张不开这个口,真说出来,孩子要不著,还把人给得罪了。 她觉得林建民真是有点傻。 他现在开著计程车,日赚斗金,即使离婚有孩子,即使之前闹得名声不好听,他这个职业,就註定林建民在婚姻市场上,不会贬值。 老邓嫂是知道的,林建民一离婚,就有好心人来打听,只是林建民一直不鬆口。 要孩子不成,老邓嫂又想到了一个事情,她有个侄女,一直没找到合適的对象,今年都二十六了,比林建民小一岁,高不成低不就的,熬到了这个年纪。 她弟妹要她帮忙留意合適的人家,现在她女儿挑来捡去,成剩下的了,只要能成,也不管男方是不是头婚。 老邓嫂就起了心思,不过林建民离婚之前,闹得名声实在难听,所以犹豫不决。 老邓嫂才过来提要孩子,第二天,张芙蓉就过来看孩子来了。她还不知道孩子在老邓嫂家,也不知道刘民已经搬走了,还去宋老太家找人。 这院子如今是宋老太一家在住,他们过年之前就搬回来了,本来是要跟那个买房的人好好掰扯,爭取把房子要回来,可那房主不知道是忙还是什么,一直没露面。 张芙蓉敲门,开门的是宋老太的大儿媳。 张芙蓉不认识她,看到林建民的屋里出来一个女人,著实吃了一惊,厉声问道:“你是谁?” 珍珍上下扫视张芙蓉一眼,口吻也算不得好,不答反问,“你是谁?” 张芙蓉不再理会她,就要往里面闯。 珍珍把她一把拦下,喝问道:“干什么的?” 张芙蓉跟林建民离婚之后,过得也不如意,正经工作都没找到,娘家容不下她,自己租了个小房子在外面住。 日子过得不如意,就容易想起从前跟林建民在一起的日子,心里止不住地后悔,时常半夜流泪。 今天过来一看,林建民的屋里有个脸生女人,立刻以为这女人是林建民新找的,两句话不对,两人就掐了起来。 宋老太听见动静,从屋里跑出来,看到她大儿媳跟人打起了架。 她认得张芙蓉,细看一眼,把人认出来了。 张芙蓉和珍珍互相扯著对方的头髮,不肯撒手,宋老太急得上前来喊,“你们怎么打起架来了,快鬆手,鬆手!” 好不容易才把两人给劝开,珍珍厉害,张芙蓉脸都被她的指甲划出了血印子。 张芙蓉瞪著珍珍。 宋老太说道:“芙蓉,你是来找建民的吧?他已经搬出去了,不在这住。” 张芙蓉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珍珍没见过张芙蓉,但是听说过她的大名,刚刚也是张芙蓉先动的手,她心里有气,冷哼道:“还当是谁呢,原来是荡妇来了!” 两人差点又要掐起来,宋老太连忙把珍珍给拉住,对张芙蓉说道:“你是过来看孩子的吧,你儿子现在在后面的老邓嫂家呢。” 等林建军回来,老邓嫂急匆匆地跑来找他。 “建民,你老婆,不,你前妻,把孩子抱走了,一直没还给我呀!” 林建民吃了一惊,连忙问:“怎么回事?” 老邓嫂说道:“今天,芙蓉跑我家里来,说要看看孩子,她是孩子亲妈,要看孩子,我阻拦不了,我就让她在家里跟孩子玩,等我上个厕所回来,芙蓉不见了,孩子也不见了!” 听说是张芙蓉把孩子给带走了,林建民反而不著急了,反正她是孩子亲妈,虎毒不食子,难不成还把孩子偷去卖了? 林建民说道:“我知道了,邓婶,你回去吧,她要是送回来,我就给你送过来,她要是不送,你不用管。” 老邓嫂见林建民没有责怪她,鬆一口气,要是林建民真追究责任,她还不好交代,毕竟她擅作主张,才让张芙蓉有机会把孩子给偷走。 张芙蓉虽然是得得的亲妈,可得得满月她就跟林建民离婚了,孩子早就不认识她了,张芙蓉抱走得得,孩子哭了一路。 张芙蓉抱走孩子,本意是逼林建民过来找孩子,让她有机会见一见他,没想到她都把孩子抱走好几天了,林建民那边也没有任何反应。 钱秀丽来找张芙蓉,发现张芙蓉把孩子给带回来了,劈头盖脸地骂了她一顿。 钱秀丽是来给张芙蓉介绍对象的,那人和林建民他们是同一个村,刚丧了妻,家里三个半大的孩子,一个刚生下来,著急要续弦。 张芙蓉一听是这样的鰥夫,怎么肯。 钱秀丽知道她心里想什么,骂了她一顿,“林建民你就別想了,你们闹成了那样,人家还会回头就怪了,孩子你麻溜地送回去,领回来谁养?你自己都要活不起了!” 张芙蓉流著泪说道:“那我也不嫁鰥夫呀!他还有三个孩子,我给人当后妈去?” 说起来,钱秀丽真是要气得吐血。 “林建民他们那要拆迁了,你知不知道?!”钱秀丽真拿这个女儿没办法,歪打正著去了个好地方,没想到是个福薄的,天生就没这个享受的命! 她要是安安分分地过日子,林建民开计程车挣钱不说,现在那一片还拆迁了,听人家说,要赔房子赔钱,林建民家老宅子那么大,不知道要赔多少。 张芙蓉愣住,拆迁之前也听说过,別的地方拆迁的,人家得房子得票子,生活整个大跃升。 要是她跟林建民没离婚,也能享受到拆迁的好政策啊!林建民的户口还在老宅的。 钱秀丽抹一把头髮,“德村要找老婆的这个人,姓徐,刚没了老婆,这消息还是你嫂子听来的,赶紧让我过来给你说,你別嫌人家死了老婆有孩子,光是拆迁,就要发財...” 所以这姓徐的刚死了老婆,好多人家都动了心思。现在德村那边是个公的都是香餑餑,连几十年的老光棍都有人盯著。 张芙蓉静静地听著,並不动容,等钱秀丽说完,张芙蓉才冷笑道:“妈,你怕不是忘记了吧,我出轨的事情,德村谁不知道?人家会肯要我?” 一句话就堵住了钱秀丽的嗓子,再多的发財憧憬也说不出来了。 周老太正挨批评呢。 不光是她,还有夏江海,计生办的小陈等人,全都要被处罚,写检討报告。 因为他们工作不力,辖区有人因为超生,人没了。 这人正是谢招娣的儿媳妇,躲起来去生孩子的那个。 前面都已经超生了一个了,生下来是个姑娘,又火速怀上,为了躲计划生育,跑去亲戚家躲了起来。 现在去医院生孩子,都要开准生证,没有这个证,医院不接收。 而超生是办不下来准生证的,再者说,超生的人也不敢上医院去生孩子,万一生下来是女孩,生育档案上有了记录,强制女人去上环,男人去结扎,那就真没希望拼儿子了。 女人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谢招娣这个儿媳妇,为了给徐家拼个儿子,產后大出血,人没了。 而拼死生下来的这个孩子,还是个女婴。 第220章 建生的算盘 周老太简直觉得自己冤枉死了,人家躲起来要生孩子,这谁能拦得住啊? 最要命的是,虽然徐家媳妇人没了,计生办还是要给徐家开罚单,超生的罚单,罚款金额是三千块钱。 也算是一笔巨款。 徐家心里都快憋屈死了,要是谢招娣的儿媳妇生的是儿子,也算是死值了,偏生生的还是女儿,还要吃罚款,真是赔到姥姥家了,这罚款,他们怎么都不肯交。 不肯交,干部就要去他家催。 计生办的小陈带著其他干部,让周老太领著去徐家,催交罚款。 周老太是领教过谢招娣的泼辣的,知道这回去,肯定会挨骂,周老太乾脆装病,让他们自己去。 小陈几人去到徐家,一进门,表明身份和目的,就让谢招娣给骂了一通。 罚款当然是没拿到的,不过计生办的人並不著急,罚款不交清,后续他们要去机关办点事情,都办不下来,孩子读书,也需要把罚款给先交清楚。 鲁大妈跑到周老太家里来,这马上就要换届了,想探探周老太的口风,是不是还要连任。 周老太干一届就已经够够的了,虽然妇女主任是给她带来一些好处,但也占用了她太多时间,所以她不打算连任。 鲁大妈刺探到她这个意思之后,別提多高兴,一有时间就跑到周老太家里来串门子,很有要跟周老太亲热交好的意思。 周老太之前还不知道,这个鲁大妈简直是个消息通,她爱串门,哪家有点什么事情,她总是最先知道的。 就比如谢招娣要替她儿子说媳妇的事情。 “她那小孙女,准备要送人,还要给他儿子,找个媳妇,放话说了,要生过儿子的。” 谢招娣也是怕了,前面这个命短的儿媳妇,连生三个女儿,很有可能就是她命里就不带儿子,所以上不出来儿子,这回无论如何,要找个生过儿子的。 周老太听完,琢磨起来,后面的老邓嫂想给她女儿討个孩子养,这谢招娣家不就有一个吗? 就他们家这重男轻女的家庭,也不会好好对待女孩的。 等鲁大妈一走,周老太就跑去找老邓嫂,给她透露了这个消息。 老邓嫂激动坏了,连忙借了周老太家的座机,给她女儿打去电话。 老邓嫂的女儿女婿,前面本想收养林建民的儿子,可林建民不同意,夫妻俩很是失落,没想到这么快,又有了一个机会,也不嫌弃是女孩,立刻就让老邓嫂,去问一问。 老邓嫂连夜就去了谢招娣家。 谢招娣也正有要把孩子送人的打算,赶在前面问她家的人有两户,这两户都是家里没孩子,想收养的。 谢招娣的条件就是,帮他们家把罚款交了。 老邓嫂怕夜长梦多,孩子被別人抢了先,立刻就做主答应下来,三千块钱,並不算多。 老邓嫂跟谢招娣约定好之后,又赶回周老太家里,给她女儿打去传呼,等她女儿回电话之后,把结果给她说了。 她女儿也愿意出这笔钱。 这事,基本上就算是谈妥了。 掛了电话,老邓嫂喜极而泣,她女儿不能生孩子,要一个来养,也好的。 第二天,老邓嫂的女儿带著三千块钱,坐车赶过来。 老邓嫂带著她女儿一道去徐家,却傻了眼,孩子被人抱走了! 这谈好的事情,徐家却变了卦,叫他们空欢喜一场,老邓嫂忍不住生气,“招娣,这我们昨晚上都已经说好了,你怎么把孩子给別人了?” 谢招娣振振有词,“这谁都是好心,想要来收养这没娘的孩子,我给谁不给谁呢?昨晚你也只是口头说,我不知道你到底要不要,人家连夜过来要孩子,我就给人家了。” 给谁了,谢招娣没说。 不用想,老邓嫂也能知道,肯定是对方给的钱更多,谢招娣才回家连夜把孩子给对方。 母女俩白高兴一场,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周老太还不知道,还以为老邓嫂替女儿顺利要到孩子了,隔了一天看到老邓嫂,还问她事情办成了没有。 即使已经过去了一天,老邓嫂心里的气还是不平。 把事情给周老太说了,愤愤道:“谢招娣怎么能这么办事呢,谈好的事情,就这么变了卦。” 周老太不满地说道:“她这不就是卖孩子吗?这可不是正常的收养!” 可是谢招娣也没说收了钱,她们也没有证据去举报她。 老邓嫂没法子,只能看看还有没有別的机会。 刘爱莲两口子回来了,她过来找林建民,林建民搬家了,她没找到人,就找到了周老太家里来。 为了钱不假,刘爱莲也挺想孩子的,一个春节没见著了。 周老太告诉她,孩子被他妈给抱走了,还没还回来。 刘爱莲听了,很是失望。 刚好老邓嫂也在,聊天时,她得知刘爱莲家有好几个闺女,问她,“你们那超生的多不多?” 刘爱莲点头,“多,有的死活生不到儿子,超生四五个的都有。” 老邓嫂燃起了希望,问她,“那有要送人的吗?” 刘爱莲说:“也有。” 老邓嫂说她女儿想抱养一个。 刘爱莲说道:“这可为难,有是有,得碰运气,我们老家离这远,打电话也不方便,人家生了,信也传不到这里来。” 老邓嫂听了,很是失落。 刘爱莲自己家有三个姑娘,超生罚款都好几千了,还没交上呢。但她不捨得把孩子送人,一个都不捨得。 周老太的检討还没写出来呢,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检討些什么,让秋桃隨便给自己弄了一篇,糊弄了过去。 自从秋桃拒绝齐鯨,对方也不是个纠缠的,没再来打扰秋桃,秋桃念了半年的夜校,开年了就不再去上课了,但她对绘画感兴趣起来,想找个地方,专门学一学。 这天秋桃来店里,大中午的,商场没人,她进店就看到童俊和小燕,两人坐在休息的小八仙桌边亲嘴。 小燕一眼就看到了她,慌忙把童俊一把推开。 三人都脸红了,童俊跟秋桃打了个招呼后就找了个藉口跑了。 秋桃很生气,对小燕说道:“小燕,你要谈情说爱,下了班有的是时间,怎么能在上班的时候搞这些?要是客人进来了呢?像话吗?” 小燕红著脸,很是后悔,“对不起,秋桃姐,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秋桃看她这样,也不好说她了,“用心点,这个工作机会不是一直都有的。” 小燕连连点头,“我真的再也不会了,秋桃姐。” 秋桃板著脸去点货,小燕不敢歇著,到处收拾。 秋桃看一眼小燕,年轻人谈情说爱倒是正常,只是不该在店里乱来。 小燕被秋桃撞破了跟童俊亲嘴,心里又是尷尬,又是后悔。 童俊追了她几个月了,他比小燕大三岁,一看到小燕就喜欢上她,追求小燕也挺用心,对她很好。 小燕自打家里出来,什么时候有男人对她这么好,也不由得动了心。 她一直顾虑自己之前的经歷,不敢答应他。可童俊实在对她很好,给她买东西,关心她,送她下班,陪她聊天。 小燕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追求,情不自禁地陷了进去。 秋桃点好货,情绪也收了起来,要是小燕谈恋爱后,心思不在工作上,那她让人走就是了,没必要生气。 小燕又过来跟她道歉,保证以后不会那样了。 秋桃说道:“你跟童俊说,以后你上班的时候,没事不要过来。” 小燕连连点头。 林建军自从知道水英在哪里开店之后,经常过去帮忙。水英一开始总赶他,后面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他要去帮忙,水英也不赶,白用个劳动力。 林建军还以为水英的心慢慢被他融化了,心里暗自高兴。 他还在刘民的工地上干活,干两天,休息一天的。 到了发工资这天,他才知道刘民是老板。 刘民手底下,有三个帮他管工人的代班,都是他退伍的战友兄弟,他们也干活,但是拿的工资高一点,还要帮刘民管工人。 林建军不愿意一直在底层当个出苦力的工人,见刘民有这么多工地工人,不由得动了心思。他想让刘民帮帮自己。 不过这话不好跟刘民说,他跟刘民不熟悉,就借著要去看外甥的由头,去了家里。 春桃好久没看到林建军了,虽然林建军在工地干活,但是饭菜都是刘民底下的人来食堂拿去工地吃,她就没见过林建军。 看到林建军现在的模样,春桃吃了一惊,实在变化太大,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之前林建军发达,整个人气质都变了,人胖了也富態了,成日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錚亮,这会儿看著瘦了不少,浑身写满了落魄。 林建军买了些水果过来,又给明珠塞了个红包。 春桃知道他的情况,“你留著自己用,还给什么红包呀。” 林建军今日有求於他们夫妻俩,出手挺大方,包了五十块钱。 刘民还没有回家,正好跟春桃说。 林建军把自己的情况给春桃说了一遍。 “我那房本还在贷款公司那,不把欠他们的钱还清,他们不会把房本给我,我现在要挣钱还债。” 春桃听他说欠了十万,惊得变了脸色,十万块钱,普通人得多少年才能还清。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春桃问他。 “我现在在刘民的工地上干活,我看刘民这个工程做得还挺不错,有前途,我也想做。” 林建军想做,但是他一没有本钱,二他也不懂修房子,所以想要刘民拉他一把,借点本钱给他,再分他一些有经验的工人。 春桃听他说完,很是为难。如果光是借钱,可能还好办一些,林建军还想让刘民分他有经验的工人,只差没让刘民分个工地给他干了。 这不相当於是直接伸手到刘民的钱袋子里掏钱吗? 春桃说道:“二哥,你说这个,恐怕难办。你不知道,刘民的亲大姐,总想在我们这占便宜,我跟刘民吵了一架,不许他接济他大姐。如果我现在又去要求他这么帮你,只怕刘民不会答应。” 林建军说道:“我是借钱,又不是问你们要。” “刘民现在工地多,现钱基本都垫进去了,光是工地上的伙食费,每天都要一百多块钱。” 这话春桃没说假,刘民自己的存款不够,还借了春桃的。 春桃有几万块钱的存款,都借给刘民了。 林建军提的两个请求,一个都满足不了。 林建军满怀希望而来,失望而走,他走的时候,春桃把他给孩子的红包退给了他,“你看看有什么小生意,不用多少大投本的,弄点来做吧。” 林建军本来要走了,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他对春桃说:“春桃,你能不能去妈那里,以你的名义,帮我借点钱来?” 春桃一愣,“什么意思?” 林建军说:“我去借钱,妈不肯借给我,你去借,就说刘民安工地要用钱,她肯定借给你,到时候,由我来还。” 春桃怎么肯,这不是欺骗她妈吗?要是日后让她妈知道了,老太太该寒心了。 春桃是可怜林建军,那是看在同胞的情分上,不可能帮他做这样的事情。 “那不行,我不能骗妈。”春桃直接拒绝,“你要找妈借钱,你自己去问她,我不帮你骗人。” 没在春桃这借到钱,林建军只能把主意打到了水英身上。 水英做生意挣了不少钱,那天他偷听到水振华跟水英的谈话,他们卖水果的利润可观,一整个春节,就挣了一万多块钱。 要是之前,林建军看不上这些钱,现在尝到了挣不到钱的滋味,一万多块,对他也算大钱了。 林建军想把水英哄住,復婚,他来接手这个水果店,不过水英对他的態度虽然还是冷淡,他去店里帮忙,她倒是不拒绝了,有扛东西搬东西的活,全指使他干。 林建军却甘之如飴,他认为这是好的开始。 春节过去,水果店的生意淡了很多,水振华和赵小琴多数时间都不去铺子了。 这天林建军没去工地干活,又逛到了水果店来,他站在外面往里面看,没看到人,水英没在。 林建军来好多次了,熟悉得很,水英没在,他捡了个橘子剥开,一边吃,一边往里面走。 铺子里有个歇息的桌子,桌子旁边摆了凳子,林建军就坐了下来,一边盘算著自己要不要弄个水果生意做,这玩意投本也不高,他不开铺子,就弄个三轮车,骑著到处卖,虽然是小本买卖,但不少挣。 正想得出神,听见铺子里面的小仓库好像有人说话,他侧耳细听,真有人在里面说话。 林建军知道,水英这个店铺后面有个小仓库,平时存放一些水果。 林建军听到了水英的声音,很模糊,听不清楚,他起身来到小门边,声音大了点,好像还有个男人的声音。 小门虚掩著,林建军伸手推开,伸头进去看。 小小的仓库里挤著两个人,水英趴站著,手把著门边的香梨堆,一个个头矮小的男人站在她身后,两人的裤子,都堆在脚边的地上。 逼仄的出租屋里,桂香正埋怨她老头。 “当初几次要买村屋,你就是不答应,都把周老太姐姐的屋子买下来了,你又闹腾著要退,现在好了,现在要拆迁了,我们连个屁,都捞不著吃!” 桂香老头病了,自从得知了拆迁的消息,他又气又悔,人精神不行,又感冒,人就病倒了。 桂香刚知道拆迁的事情,气得两天都没去摆摊。 真是没那个发財的命啊!桂香气得在床上躺了两天,起早贪黑地去卖早餐,打几份工又有什么用?被老头拖累死了。 要不是她老头拖累,她都已经买了村屋了,拆迁也能拿到钱啊!她可是听说的,一平房子可能要赔六七百块,他们最开始打算买房子的时候,两千块就能买下周大姐的那两间屋。 那两间屋四十几平,也是两万多块钱呀。 真是没这个命,人穷命薄,到口打脱。 桂香老头还跟桂香说,“要不你再去问问周主任的那个姐,她还卖不卖房子?” 桂香兜头把他给骂了一顿,“你当人家是傻的吗?现在人家怎么可能还会卖房子?” 桂香老头就不说话了,保洁的活也不去干了,成日在床上唉声嘆气。 桂香消沉了几天,为了生计,只能振作起来,又去摆摊卖早餐。 这个活辛苦,早上五点钟就得起来准备,六点钟就得出摊了。 她好一阵没看到周老太来卖早餐了,也是,她知道周老太买了好几处房子,有了那些房子,够她吃半辈子的了,还卖什么早餐呀。 桂香心里別提多羡慕了。 宋老太一家擅自搬回来,还是叫人家知道了,因为林建民搬出去,这个月该交房租了,人家过来收房租,就发现了搬回来的宋老太一家。 免不了一场扯皮。 周老太被买主请过去,林建民租了他这么久的房子,他知道周老太是这个村的妇女主任,就过来请周老太过去主持公道。 宋老太一家子是摆明了要把房子给要回来的,不然也不会想出搬回来的主意。 周老太一进屋,宋老太看到她,脸色微变,责怪道:“老周,我们也是多年的街坊邻居了,你不帮我们,难道要去帮个外人?” 宋老太本来看到周老太还不好意思,她儿子宋刚之前把周老太的房子给偷偷租出去,还赔了周老太八百块钱,从那以后,多年的老街坊再没来往。 直到今天,身为妇女主任的周老太被买房客请过来主持公道。 “你这话我不赞同,我不偏帮任何一个人,我只看谁占道理。” 买房客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这房子,我们是白纸黑字签了合同,给了钱的,现在你们一家子悄悄地搬到我房子里来,討要房子,是什么意思?” 宋老太的大儿媳珍珍立马用她尖利的嗓音说道:“我们去问过了,村里的房子不允许隨意出卖,我们之前卖给你的时候,没经过村集体的同意,这买卖根本就不能成立!钱是给了,我们退给你就是,这房子,我们家可不卖了!” 买房客气道:“你们说了可不算,这房子现在是我的,你们搬进来没经过我同意,我可要报公安了!” 胡刚说道:“你报,你隨便报,说到哪里去,我们也是有道理的,钱又不是不退给你,八千块,一分不少地退你。” 周老太说道:“你们要是商量不来,那就报公安,让公安同志来评评理。” 买房客一个人显得势单力薄,周老太却是知道的,这两边最后会对簿公堂,现在吵架根本没有意义,吵不出个结果来。 宋老太一家不肯搬出去,公安来了也拿他们没办法,只建议买房客去法院起诉。 他们这么一闹,可算是给德村的房產纠纷添了一把猛火,之前卖掉房子的人,多数都跑回来,討要房子。 周老太买了三四处房子,她承受的压力也不小,先是关银娣,后面是她最开始买的两小间房子的原主人,现在是凶宅的原主人,也跑来要房子。 那处凶宅,周老太买的时候就占了便宜。 房屋买卖,凶宅贬值,可拆迁可不管什么凶宅不凶宅的,同样赔钱,那处房子还不小,要是按现在传的六七百一平,光是钱就有十几万,別提还有补偿安置房。 一时间,德村简直是乌烟瘴气,天天爭吵不断。 林建生怕拆迁的消息是假,还请人打听了,確实德村这一片要拆迁,德村的位置好,拆迁补偿可能会很丰厚。 林建生动起了心思。 老宅宽敞,房屋面积也够大,他妈手上房子也多,就林建生知道的就有好几处了,到时候都不知道要赔她多少套房子。 林建生在张家也住够了,早就生出了要搬出去的心思,这回拆迁赔房子,他想跟老太太討一处大点的房子,带著老婆孩子搬出去。 不过这个主意,他还藏在心里,跟谁都没提。 第 221章 老宅纷爭 林建军无意间撞破了水英和那矮小男人办事,气得脑袋空白,衝上去就要去打那男人。 水英和那男人都嚇得不轻,没想到林建军会突然进来,慌忙分开穿裤子。 没等男人穿上裤子,林建军就已经衝到他们跟前,一把將男人拖了出来。 到这个时候,林建军才发觉了异样,男人的手脚是畸形的,一只手没发育好,还像小孩的手,而且形状也不正常。 脚是萝卜腿,因为没穿裤子,形状看得清清楚楚,脚也是畸形的。 他那物奇小无比,跟几岁孩子没什么区別。 林建军看得又震惊又噁心。 水英已经穿好了衣服,她过来拉林建军。 林建军扬起手要打她,突然想起两人已经离婚,他一把將水英推开,眼神无比地嫌弃。 董劳保嚇得要死,嘴里求饶,“別打,別打,误会,都是误会!” 林建军抓著这玩意儿都嫌噁心,水英竟然能跟他办事,林建军想破头也想不明白,水英到底图的是什么。 “建军,你別打他!”水英被林建军一把推撞在水果箱上,怕林建军动手,董劳保这么大点人,怎么受得住他打,怕他把人打出好歹,又过来拉他。 林建军这回没忍住,一巴掌扇在她脸上,骂道:“臭婊子!” 他这回算是知道了,他跟水英再没可能了,叫他撞破这样的事情,想想都噁心透了。 可恨水英跟他离婚,竟自甘墮落到这种程度,跟了这样一个男人。 董劳保嚇得要命,他著急对水英说道:“你不是说你离婚了吗?” 水英脸全白了,没吭声。 林建军一脚踢在董劳保的腿上,董劳保疼得连连求饶,他以为水英没离婚呢,他睡了人家老婆,人家不发飆才怪了。 “好大哥,我知道错了,我赔钱给你,行吗?你饶了我吧!” 董劳保家里有的是钱,他惜命,怕这眼前这男人发起疯来,把他给弄死,真就冤死了。 林建军心里一动,盯著董劳保,恶声恶气地说:“你拿多少钱赔我?” 董劳保说了个数,“五千?” 林建军狞笑,“五千?我给你五千,你把你老婆给我睡,怎么样?” 真那样,董劳保当然愿意,但他知道对方只是说的气话,五千块他不满意。 “那一万?一万块。”董劳保又说。 林建军看向这残疾的男人,心里不大相信他能能出这么多钱来,就凭他? 水英捂著脸,眼睛转了转,始终不说话。 林建军看看水英,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开这么一间铺子,起码要一万多的投本,水英有没有钱,他最清楚,之前他要离婚,可没有给水英分钱。 她难不成是在这个男人的帮助下,开了这家水果铺? 他再次看向董劳保,狮子大张口:“两万块。” 董劳保觉得贵了,“两万块没有,一万块最多了。” 他话音刚落,林建军碗大的拳头的拳头就砸下来了,董劳保吃痛,不敢不答应。 虽然对方答应给两万块,可怎么取,成了问题。 林建军不敢让他离开这,现在这董劳保没穿上裤子,肯定是由他开价,要是出了这里,对方肯定就不认帐了。 就在这时,林建军感觉水英戳了戳他的背。 林建军嫌恶地看向她。 “贱人,你去帮他取钱!” 水英拿著董劳保给的钥匙,去董劳保家里把他藏在家里的现金给取了回来,他家没人,他那个老婆,还在档口乾活。 拿到钱,林建军才肯放董劳保离开,临走他还踹了董劳保屁股一脚。 董劳保得了活路,赶忙一瘸一拐地走了。 人一走,林建军就嫌恶地看向水英。 水英此时神色也恢復了正常,从她放弃自尊当了董劳保的情妇起,她就没了脸皮,只是今天让林建军撞上了现场,实在难堪。 她从董劳保家里拿来的两万,一分都不给林建军。 林建军不肯,对水英说:“这是你姦夫给我的赔偿!” 水英冷笑著说道:“林建军,你怕不是忘记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吧?我跟哪个男人在一块,用得著你管?还给你赔偿?你想得真美!” 如今水英已经有了这间水果铺,早就想找机会跟董劳保断了,董劳保不肯,总威胁水英,让她还钱。 董劳保连个正常男人都不算,水英早就噁心透了,今天让林建军撞破了,乾脆將计就计,骗董劳保拿了两万块钱。 林建军变了脸色,反驳不了,乾脆大骂水英,“你要不要脸?找什么男人不好,找这么个残疾人?” “你管得著吗?我爱跟谁跟谁,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水英呛声。 “以后让蓉蓉知道了,你怎么跟她说?”林建军嘲讽道,“难不成,你跟她说,给她找个残疾后爸?” 董劳保不是什么好货,难道林建军就是什么好人了吗,水英嫌恶地看向他,啐了一口,“你怕不是忘记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了吧?滚!” 林建军抓姦一场,却什么都没捞著,两万块钱,水英一毛也没分给他。 白叫他噁心了一场。 出了水英的水果店,林建军朝后面“呸”了一口。 自从袁林蹲了监狱,林巧娣家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袁林的老婆徐静,为了跟袁林离婚,跑去法院起诉不说,还经常跑过来闹,一过来,就把家里的东西砸了。 林巧娣两口子现在的生活,可比不得从前了,自她嫁人后,就没生活得这么窘迫过。 儿媳妇一过来闹一回,就把家里的锅碗瓢盆砸个乾净,又得重新钱置办。 林巧娣受不了了,袁林又恨徐静做得太绝,如果不是徐静拿了一部分钱,他的刑期起码能少两年,死活不肯签字离婚,就算是拖,也要拖著徐静。 林巧娣夫妻俩,为了躲开儿媳妇,悄悄地搬了家,租到了別处去。 林巧娣夫妻俩的退休工资微薄,为了早日买个房子,夫妻俩琢磨过后,干起了收破烂的活。 做之前,林巧娣还嫌弃这工作太脏,真做起来了,才发现,小小的破烂,竟也有大利润,做的头一个月,夫妻俩就挣了六百块钱。 像他们这个年纪,出去找事情做,谁还要他们。收破烂虽然脏点,可只要能挣钱,林巧娣就做。 她刚开始还放不开,现在成天就骑著个三轮车,走街串巷地收破烂。 要说林巧娣也挺放得下身段的,她风光了半辈子,临到老了,干起了这么个又脏又累的活。 但她不想碰到之前的熟人,尤其是她之前一直看不起的周老太。周老太穷困那些年,正是她最得意的时候,没少在周老太面前嘚瑟。 现在轮到她倒霉了,林巧娣不愿意见到周老太。 她特意避开周老太家那附近不去,所以德村要拆迁的消息,她一直不知道。 直到这日,她到德村收货,才无意间得知了这一片要拆迁的消息。 林巧娣当时只觉得五雷轰顶,浑身冰凉。 周老太做生意发財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拆迁?她听人说,可能一平方要赔偿六七百块钱,那周老太现在住的那个老宅,起码三四百个平方,得赔多少钱? 她都不会算了。 林巧娣收了货,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这也不能称作家,就是他们租来的房子,因为干了收破烂的活,乱七八糟地堆了破烂,气味也难闻。 袁老头正坐在垃圾中间,在给破烂分类,看到林巧娣这副模样,连忙凑过来问。 “怎么了这是?累著了?快坐下。” 以前家里有钱的时候,林巧娣没得过袁老头这样关切,现在落了难,夫妻俩相依为命,袁老头反而体贴得多。 林巧娣越想越难受,坐在椅子上哭了起来。 袁老头急得不得了,连连发问,“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收到假钱了?” 林巧娣不说话,弄得袁老头急得乱猜。 林巧娣不说话,哭了好一阵,把手放下,才跟老袁头说起今天听到的事情。 “她周秀菲现在得意了,挣了大钱,老房子也要拆迁了,好处全被她得了去。”林巧娣就是想不开。 林巧娣提到老宅,突然一个激灵,这个老房子,其实是她爹娘留下来的,说起来,这房子,她也有份才对。 想到这里,林巧娣霍地站起身来,不行,不能让便宜全叫周老太占了去,这房子,分明她也有份! 老袁头听她说要去爭,没把握地说道:“你娘老子骨头都能敲鼓了,你弟也没了,周秀菲还能认这个帐?” “这个不管她认不认!这房子是我爹娘留下来的,我合该有一份!我大姐也有一份,不过她现在远在美国,肯定她那一份,她不要了,那就是我跟周秀菲分,我起码要拿一半!” 林巧娣找林巧萍借钱,一直到现在,林巧萍都联繫不上,林巧娣怀疑她是故意不借,才联繫不上,可人家远在美国,故意不故意,她也找不上人家。 但心里把林巧萍给恨上了。 林巧娣这回学乖了,她没提前去惊动周老太,而是去找村长夏江海。 夏江海哪里知道那么久远的官司,但是他心里对走大运的周老太有说不出的嫉妒,见周老太的姑子要去挣房產,就叫她去乡里,查一查房產的变动信息。 林巧娣就去了乡里查。 文斌被文尚军叫回家,要他去一家建筑公司上班。 文斌拒绝说:“我现在有活干。” 文尚军对他了如指掌,知道他在搞装修,小打小闹,接几个小活能挣多少钱。 文尚军这回態度非常强硬,一定要求文斌过去上班。 文斌不愿意去,让文尚军安排文优去。 文尚军说道:“文优现在在政府单位上班,他怎么能去建筑公司?” 他看向文斌的腿,说道:“难不成,你的腿废了,心也一辈子就这么废了吗?你不想活个人样,叫人看得起吗?” 文斌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左腿,他站著不动的时候,別人都看不出他腿的问题,一动就露了馅。 文斌还是要拒绝,话还没说出口,秋桃倩丽的脸庞突然在他脑海中浮起来。 他的態度不再那么坚决。 这天晚上,秋桃听到人敲门,大狼在院子里却没有叫唤,她奇怪地走出正屋。 大狼在衝著外面摇尾巴。 秋桃扬声问:“谁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来,“是我,文斌。” 秋桃有些意外,她好些天没见过文斌,不知道对方在忙什么,工坊那边也没看到人。 她过去开了门,文斌在外面站著。 “文大哥,快进来。” 文斌的自行车在路边停著,他手里拎著一串新鲜羊排。 “秋桃,大娘在家吗?” “在呢。”秋桃说。 文斌走进院来,“我有事情跟你们说,这羊排还挺新鲜的,早上杀的,给你们送点过来。” 秋桃说道:“你过来就过来,怎么还带东西?” 周老太在客厅里看电视,听到动静,也出来了。 娘俩把文斌迎进客厅,院里没灯,一进屋,两人看出不同来了,文斌看著跟往日大不一样,身上穿了一件羊毛夹克,头髮刚理过,看起来很精神。 “我去泡茶。”秋桃说。 “別麻烦了,说完话我就走。”文斌阻拦她。 “大娘,我要从工坊搬出去了。”文斌看向周老太,说道。 周老太有些吃惊,但也不意外,文斌总不可能在那住一辈子的,搬出去是迟早的事,但人家文斌重义气,要搬出去,还特意过来说一声。 “让你白帮了这么久的忙,我心里都过意不去,你要是搬出去,离你上班的地方近点,搬出去也方便点。” 说了会儿话,周老太回房间包了个红包,来到客厅,要塞给文斌。 文斌不肯要,周老太拉著他的口袋,要把红包往里面塞。 “这是大娘给你添的安置费,你从这搬出去,还是要找地方住,大娘提前贺你乔迁,赶快收下,也不多,就是个心意。” 周老太也不是不知好歹的,文斌帮了她们这么多,周老太还愁怎么回报人家,这点钱算什么。 秋桃也在边上劝,让文斌收下。 文斌却坚持不肯。 他对周老太说道:“大娘,我免费住了你的房子这么久,我心里才过意不去,这红包我不能收,快收回去吧。我住在这的时候,劳你们照顾良多,我拿你们当亲人看待的,以后我还要回来看你的。” 文斌不肯收,周老太也拿他没有办法。 文斌把事情说完,也不早了,告辞走了。 周老太和秋桃送他出门。 夜幕下,文斌骑著自行车走了。 周老太看著文斌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不舍,文斌住在这这些日子,就跟他说的一样,真的处得像亲人一样了。 老邓嫂想把自己侄女介绍给林建民的心思没淡下去,她没直接去找林建民,而是先来找周老太,跟她先通个气。 听她说要给林建民做媒,周老太很是惊讶,毕竟林建民的名声在德村,臭得跟狗屎似的。 “老邓,你可別把你侄女往火坑里推呀,林建民的名声,你又不是不知道。”周老太实话实说,要是谁给她的秋桃说媒,说一个像林建民这样的人,她肯定是要翻脸的。 老邓嫂说道:“年轻人嘛,谁不犯点错,人家建民现在有出息,开上了计程车,想嫁给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 周老太当然知道,给林建民介绍对象的人很多,但都不是自家亲戚,像老邓嫂这样实心实意要给自己家亲戚介绍的,还是头一份。 “这个我做不了主,你自己去跟林建民说。” 老邓嫂拿了她侄女的照片来,递给周老太看。 周老太拿过来,离远了看,是个俏丽的姑娘,看起来长得不错,个子也高。 她不由得疑惑道:“你侄女条件不错啊,怎么二十六了,还没找到对象?” “就是条件不错,年轻那会儿,就挑,嫌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就耽误了,现在她妈急得不得了,让我帮忙留意。” 周老太不管这个事情,让老邓嫂自己去跟林建民说。 老邓嫂说道:“你好歹也是林建民的亲妈,怎么这么不管不顾的。” 周老太说道:“他们都这么大年纪了,我还管什么。我看你这个侄女靚丽,你去问问看。” 周老太也烦著呢,自从德村发了拆迁公告,想来给秋桃说媒的不少,都跟狗闻著屎味一样。 就连热心肠鲁大妈,都来凑热闹,要给她侄子介绍秋桃。 秋桃现在哪里肯去相亲,统统都拒绝了。 老邓嫂拿著她侄女的照片去问林建民,林建民本想拒绝,看到了老邓嫂拿出来的照片,却认出对方来,这女人很像他一个初中同学,问了老邓嫂对方的名字,果然就是他的一个同学。 算起来,也好多年没见过了,林建民本要拒绝的,又想著借这个机会,跟老同学聚一聚,就要了对方的bp机的號码。 老邓嫂一听林建民说她侄女是他的同学,很是高兴,说道:“那你们真是天定的缘分,是同学,现在又相逢了。” 林建民笑一笑,他没有要跟对方处对象的意思,不过既然是老同学,联繫联繫,找一找青春的感觉。 挑了没事的时候,林建民给对方打了call机。 林建民这个初中同学,叫田红,初中的时候,跟林建民关係不错,两人一联繫上,约定了晚上出去吃烧烤。 老同学时隔十几年再次见面,彼此相貌都有了很大的变化,谈起这些年的时光,林建民很是感慨。 田红没结婚,少了一些感慨的经歷,林建民心里却唏嘘不已,喝了不少,两人自此有了联繫。 林建民跟王瑛的关係还持续著,但两人也只有床上的关係,下了床,王瑛从不会联繫他。 林建民知道王瑛这样有能力的女人,瞧不上他这样开计程车的,有时候想起来,很是烦闷,只恨自己没本事,只能开计程车。 他和二赖租的这个计程车,每天收入的一半是租金和油钱,如果车是自己的,每天就是净收入。 但是一辆车要买断,得十一二万。 林建民开了不到两年的计程车,也只攒下了不到三万块钱,其中还借了一些给二赖买房子,想自己弄个计程车开,根本就办不到。 但是这天,交接车的时候,二赖留林建民在车上,有事情跟他商量。 “妈的!一天天的,净给计程车公司挣钱了,与其这样给计程车公司打工,不如自己弄一辆计程车来开!建民,你觉得呢?”二赖摸出烟盒,给林建民发了一根。 两人把计程车四面窗户都开著,这台车自从到了他们手上,连轴地转,基本没停歇过,白天夜晚地开,尤其是晚上,全靠抽菸提神,所以日子久了,难免沾上洗不净的烟味。 要是现在王瑛来坐这个车,肯定就不愿意包了。 林建民吃了一惊,这样的念头虽然在他脑海里滚过,可他不敢深想,十几万,他跟二赖的钱,翻个倍,也达不到。 “那么多钱呢,上哪弄去?”林建民说道。 二赖抽著烟,说道:“我有个堂兄,在银行信贷处上班,要是我们找他贷款,也能贷个五六万出来,我有房子,能搞抵押,你要麻烦一点。不过我们计程车司机是高收入人群,贷款额度也比別人高。” 林建民一听要贷这么多钱,很是犹豫,毕竟之前林建军有过前车之鑑,他贷了十万块,全亏光了,现在还欠著这烂债,有家都不敢回。 “这也太多了,我们得还多久才能还清?” 二赖说道:“如果我们自己弄了车,收入起码比现在多一大半,一两年都不要,就还清了,还清贷款,我们的收入就是净收入了。” 这事听著当然好,但是林建民求稳,不太敢。 二赖比他要激进点,不愿意一直这样给计程车公司打工,眼睁睁地看著一半的收入,从手里溜走的滋味不好受。 他说:“我们合计一下,看能凑到多少钱,合適的话咱们就弄。” 第222章 昔日旧友 刘素梅被刘民从工地赶走,就没了活干。 刘民倒是没赶她老公走,但是她老公老树懒惯了,在刘民的工地乾的又都是下力气的活。 不知道是不是刘民叮嘱过了代班,代班总是盯著他,不许他磨洋工,之前刘素梅也在工地上干著,她天天出门就把老树给带上,现在刘民不要刘素梅干了,老树也借著刘民不给脸面的藉口,死活不肯去了。 刘民不仅不让刘素梅干活了,还要他们还钱,断了保姆钱。 这样一来,刘素梅的婆婆就不愿意白照顾刘老头了,闹著要回家去。 刘素梅心里早有算计。 她在工地上,早就听说了德村拆迁的事情,他们这虽然现在不拆迁,可离德村不远,拆迁恐怕也是迟早的事情。 刘民现在有了德村的房子,马上就要拆迁,得新房子住了,刘老头就得了她和刘民,刘民有另外的房子了,这老房子,肯定就要归她。 刘素梅之前没搬回来也就算了,现在搬回来了,怎么肯走。 她私底下,把她的打算跟老公婆婆一说,她婆婆直夸她想得周全,也就不提搬走的事情了。 之前刘素梅总认为刘老头是刘民的责任,所以关心老头也只是嘴上关心,从来不肯给老头钱,现在她心里存了这样的心思,为了討好老头,给老头买了两身衣裳穿。 周老太万万想不到,不仅林建军,秋桃这样的未婚青年男女吃香,就连她这样的孤寡老太太,都叫人盯上了。 这天前庄专门给人做媒的梅老太来了家里,周老太还以为她是来给秋桃说媒的。 秋桃这丫头给她撂下话了,她不相亲,也不嫁人,来了说媒的人,就给打发出去。 梅老太都来家里几回了,回回都没办成事。 “梅大姐,你这次空剖还是白跑,秋桃这丫头现在一心扑在事业上,根本就不想相亲,任你说的是哪一个青年才俊,她就是不肯,我也拿她没办法。” 梅老太喝一口水,笑眯眯地说道:“秋桃本身优秀,不愁的,慢慢挑就是了,老妹子,这回呀,我是来给你说的。” 周老太眨眨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给我说的?说谁?” 梅老太说道:“好得很呢!这个人啊,也是咱们德村的,不过,他家离得远,恐怕你不认识,他也没结过婚,没有孩子,结婚之后,没有孩子的牵扯,麻利得很!” 周老太瞪大了眼睛,这可真是奇了,竟然是来给她提亲的! 周老太连忙给梅老太添了茶水,好奇地问道:“谁啊?” “李老五!不知道你认识不?”不等周老太说话,梅老太笑道,“这李老五家啊,也有一个大院子,不过他一直没结婚,没个孩子,房子现在让他侄子住著。” 別说,这个李老五,周老太真有印象,只因为前世她跟对方在一块捡过垃圾。 李老五家里有个大房子不假,但是李老五一辈子没结婚,也没孩子,房子就叫他大哥一家借著孩子结婚,借去用了,说是借,一直没还给他。 甚至拆迁赔偿,老大一家都拿著李老五的身份证去开了存摺,把钱打到那里面,存摺没给李老五,大哥一家自己拿著了。 还拿好话哄李老五,说他一个孤寡老人,拿著拆迁款叫人惦记,不如让他们保管。 李老五是个老实巴交的,不然也不会一辈子娶不上媳妇。他要了几回拆迁款,老大一家不给他,他也没了法子。 这样的黑心货,怎么会真的给李老五养老,李老五的房子被拆了,没了住的地方,后来也是租房住,他又没有退休金,到后面也只能捡破烂过日子,跟周老太还算是老相识。 只不过这样老实巴交的人,怎么会想到要来提亲? 她问梅老太,“是这个李老五请的你,还是谁请的你?” 梅老太笑道:“是他侄子,说他叔叔年轻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耽误了,现在要拆迁了,家里条件好了,想著给他叔叔找个老婆。” 周老太明白了,原来是李老五的侄子乾的,她有点不明白对方的用意,难不成是想让她嫁给李老五之后,连她家的家產也侵占了?可她是有孩子的,不是李老五这种老实巴交的人,会让人把拆迁款给侵占去。 不过前世一块捡过垃圾,周老太还记得,这个李老五真是个老实人,而且还挺心善,捡了铁的钢的,有时候就悄悄地塞她的蛇皮袋里。 他家不请这个梅老太来提亲,她都差点忘记这么號人了,主要是李老五太老实,就跟透明人一样,让人很难注意到他。 周老太想起一起捡垃圾的情分,问梅老太,“这李老五住在哪里啊?跟他侄子们住在一块吗?” 梅老太睃她一眼,说道:“他现在住在侄子家,等结婚的时候,就会去把大房子要回来了。” 周老太看著她,梅老太淡定的吃了一口茶水。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周老太太清楚李老五了,说难听点,那就是个窝囊废,自己房子被占要不回来,后面拆迁了,拆迁款也要不回来,晚年才去捡垃圾。 周老太有点纠结,要不要看在之前捡垃圾的情分上,帮一帮这老头。 可俗话说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又跟李老五非亲非故的,真要帮忙也帮不上,顶多就是这辈子,如果她碰上捡垃圾的李老五,给他塞个十块钱,让他吃顿饭。 周老太想到这里,嘆口气,摇头说道:“我都这把年纪了,也不考虑这个事了。” 梅老太知道她,周老太丧夫的时候,还不到四十,那个时候,有人来探她,也是托的梅老太,梅老太来给她说,周老太说要把孩子带大,不考虑再婚。 孩子大了,她也老了。 人是需要伴的,一个人过日子,哪有不孤独的。 梅老太真心实意地劝她,“你现在几个儿子,一个都不在你跟前生活,现在有秋桃,可秋桃是姑娘家,总归要出门去的,你也还有几十年好活,总不能一直孤零零的吧,我是过来人,老妹,人上了年纪,不比年轻的时候,日子越过越淒零。” 她说的也是实话,周老太知道。 梅老太还给她打比喻,“你看你大姐,现在跟前庄的老王头在一块,那才真是夕阳红的好日子呢,两人一块进进出出,做什么都有伴。”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周老太就来了气。 周大姐自从流產过后,身体就不大好,经常生病,过年都去医院住了几天院,麵馆又招了一个人,勉强支撑著。 周老太想起来,心里就气得很。 她更不愿意再婚了,万一找一个,跟老王头一样要过夫妻生活... 周老太想一想,有点恶寒,老都老了,皮子都鬆了,贴在一块,噁心死了。 要找,她也得找个年轻点的。 周老太在心里这么想,怕说出来梅老太笑话她,没说。 周老太不答应,梅老太就去给李老五回了话,本来这事情就应该结束了,没想到李老五又託了梅老太,请她带著他来拜访周老太。 梅老太就犯了难,周老太都已经说了不考虑。 李老五说:“我见过这个周主任,我觉得她是个本事人,就是事情不成,交个朋友也行。” 他又给梅老太递了一个红封,梅老太接过来一捏,里面装著钱。 梅老太就说道:“那行吧,我带你去,但是提前说好,別乱说话,这老太太是个厉害人。要是你乱说话,叫人家赶出来,我可不管你。” 李老五听她这么说,追问道:“她怎么厉害了?” 梅老太收了他的红封,说道:“这周老太啊,把她大儿子都给送进了监狱,你说她厉不厉害?” 李老五的老脸满是惊讶,“把她大儿子送去了监狱?” 梅老太点头,“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吗?村里还有谁不知道?” 李老五哦哦了两声,“之前我是听说过,没想起来,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 梅老太跟李老五约了个登门的时间,又教他要买点礼物,別空手登门。 她看一看李老五住的这间小房间,乱糟糟的,没个收拾,她说道:“你还想娶老婆呢,你这屋子,乱得跟鸡窝似的,人家是你这来看一眼,人都要嚇跑了,没事做把屋子收拾收拾乾净,自己也拾掇拾掇。” 李老五人个头不高,上了年纪,人乾瘪了一些,看起来更是矮小。 他住的这个屋子,既是他的厨房,又是他的臥室,墙壁全熏黄了。 梅老太摇头,要不是李老五捨得给谢媒钱,她才不跑这一趟呢,周老太只要不是傻的,就不会答应。 不过也说不准,李老五有个大房子,现在虽然是他侄子一家住著,保不齐拆迁了,李老五能拿到些钱,有钱想要个老婆,那就简单了。 梅老太走后,李老五一个人坐在床上,盯著这一小间矮小的房子,这原先是他大哥家的杂物间,数年前,他大哥一家来哄他,说他侄子结婚没地方住,借他的房子用来结婚,他先暂时搬到这里来,结完婚就还给他。 这一住,就是数年,如今他侄子的儿子都上小学了,还没把房子还给他。 李老五生性嘴笨,要了几次,人家拿话搪塞他,就是不还他的房子,李老五只能蜗居在这杂物间里。 李老五看到炉子旁边有一块废锅铲掉的一小块铁皮,他不由得走过去,把铁皮捡了起来,找了个地方放好,等著卖钱。 梅老太从李老五家出来,还往周老太家里走了一趟,她得提前跟周老太约一下,这周老太现在是妇女主任,成天事情又多,要是不提前约好,到时候人家可能出门去了,叫他们白跑一趟。 周老太一听李老五要来拜访自己,很是惊讶,这李老头搞什么鬼? 周老太想一想,说道:“那行吧,那日我就在家里等你们。” 梅老太还担心她不同意,没想到周老太竟然还同意下来了,高兴地走了。 周老太没把这当回事,她是不可能跟李老头好的,那李老头年纪比她大不说,又矮小,她看不上。 周大姐带了黑蛋过来给周老太送玉米饃饃,刚蒸出来,还热乎著。 黑蛋到今年七月份,就要上小学了,只是他的户口没在南城,还在洛城。 周大姐虽然把他带到身边,但他的户口还在张家那边,当时想挪过来,没办成,现在德村这边户口政策收紧了,更不可能把他迁过来。 “老王找他朋友打听过了,都说没办法迁户口。” 周老太问她,“那能读书吗?” “读书应该没问题,但是麻烦,公立的学校读不了,还得读私立学校,我想著,还是得想个办法把黑蛋的户口弄过来,不然以后总是要跟张家人打交道。” 周老太看向黑蛋,一个冬天下来,黑蛋稍微养得白了些,正吃著糕点呢,秋桃爱吃这些,家里的茶几上什么时候都有。 黑蛋一进来,喊了人就坐下吃上了,小嘴没个停。 这还不够,他还想看电视,小声地央求周老太,让他看会儿电视。 周大姐他们那边没买电视,黑蛋也就过来这边,才有电视看。 周老太让他自己去打开。 黑蛋开了几次了,熟悉得很,自己就摸索著打开了,看起了《大头儿子小头爸爸》。 周大姐愁黑蛋的户口,即使老王有点关係,现在德村的户口也受限了,在拆迁完成之前,恐怕不能迁进来。 周老太知道这一点,劝她,“等拆迁过后,再想办法吧。” 祖孙在这玩了好久,主要是黑蛋看著电视,就不想走。 德村要拆迁的事情,让周大姐店里的帮厨刘妹知道了。 她很是羡慕,可这种好事,落不到她头上来。 刘妹也是个苦命的,丈夫早年就没了,只留下两个女儿,刘妹辛苦拉扯著,日子过得很是清贫。 之前周大姐坐小月子,还是刘妹去服侍的。当时她暗地里惊讶过,周大姐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老蚌生珠,可惜最后他们没要,流產了。 叫刘妹说,孩子应该生下来,老王只得一个闺女,能不想要儿子吗? 现在德村要拆迁,老王和周大姐一个一个大宅子,拆迁不知道要得多少钱,养一个孩子,绰绰有余。 虽然说,周大姐有个孙子,可到底不是姓王呀,孙子姓张,哪里有老来子受疼爱? 周大姐现在三病两痛的,老王身体却是很好的,她听老王说的,每天早上,老王都要去跑步锻炼,身体素质很好。 周老太和周大姐约著,第二天去看大哥周泰荣。 周泰荣现在情况稍微好点了,手能动一些了,基本还是依赖常来凤的照顾。 为著这个,周老太对常来凤的埋怨淡了很多,虽然她之前翻脸不认人,起码在周泰荣生病之后,还是一直服侍他,从这点来说,人家做得很不错了。 她们俩来,周泰荣的脸上还见点笑容。自从拆迁的消息传出来,常来凤对周老太的態度就大有不同了,还是亲热,两人进屋之后,又是倒水,又是拿水果。 “小倩工作忙吗?这几天回来没有?”周老太问道。 “忙得很,她是她们销售部的第一名,平时忙得不得了,之前两三天还回来一次,现在三五天未必能回来一次。” 周老太看向周泰荣,周泰荣现在这样全要人服侍,日子久了,恐怕常来凤心里也会生出怨言。 “你一个人照顾大哥,照顾得过来吗?不行的话,就请个人跟你一块照顾。”周老太说道。 常来凤看一眼周泰荣,周泰荣却没看她。 常来凤一个人照顾这么个病人,確实很吃亏,可是累点都没什么,周泰荣心里还怨她,她这么照顾他,周泰荣也没给她个好脸,平时没事绝不会跟她说话,这一点,常来凤心里苦闷。 周泰荣一步也走不了,就相当於是把她也给锁死在了这间小屋里,一刻也离不了。 常来凤也知道,如果有个人来帮她分担照顾周泰荣,她也能轻鬆点。 可是之前周倩就提过这个,周泰荣不答应。 常来凤说道:“你不知道,你大哥现在脾气怪得很,就怕找来的人,不合他心意。” 周老太说道:“你一个人照顾,也不是个办法...” 她话还没说完,周泰荣打断她,“不要,不要人来!” 周老太看过去,“大哥,找个人来照顾你,好歹也让大嫂歇个气。” 周泰荣嘴巴有点歪,讲话也不太明朗,他说道:“小倩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那钱请人做什么?我这病就是叫她害的,让她伺候我。” 周老太和周大姐都看向常来凤,常来凤脸色一变,反驳道:“你这病怎么是我害的呢。” 周泰荣又不说话了,撂下一句“我不同意请人”,就合上了眼。 “周泰荣,你也太没良心了,我这么伺候你,给你端屎端尿的,你还说你的病,是我害的。”常来凤愤愤不平地说道。 周泰荣这半年多,就一直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躺著,不能动弹,成日里东想西想,好好的一个人,心里也熬出了问题来了。 他心里恨常来凤,经常故意把屎尿都拉在裤子里,让常来凤去洗。 常来凤知道他是故意的,周泰荣的大小便並没有完全失禁,就算是要拉,也可以提醒她一声,可他就是不说,拉在裤子里,让常来凤收拾。 常来凤第一次弄,噁心得两天没吃下东西。 她知道周泰荣是故意的,有心想不收拾,又怕周倩回来,她不收拾,总不可能让周倩去收拾,只能忍著噁心收拾了。 这会儿周老太她们过来,忍不下去的常来凤跟她们俩告起状来。 “你大哥把屎尿什么的,全弄在裤子里头,他好歹做了几十年的教书先生,怎么能做出这么不体面的事情。”常来凤一提起,就犯噁心。 周老太和周大姐却不相信周泰荣是故意弄的,“之前还没这样的,不会是病情严重了吧?” 她问周泰荣,“大哥,你自己感觉呢,大小便失禁了吗?” 周泰荣把脸垂著,不说话。 周老太只以为他是难堪,毕竟跟常来凤说的那样,周泰荣做了几十年的教书先生,怎么可能会故意往裤子里屙屎尿? 周老太担心周泰荣,要送他去医院看看,周泰荣却不去。 “我都已经是这副样子,还去医院浪费那个钱做什么?” 周老太和周大姐好劝歹劝,周泰荣就是不同意去医院,也拿他没了办法,想跟周倩说一声,可又怕影响周倩工作,再者说,就跟周泰荣说的那样,恐怕周泰荣这个病,也没得治了。 到了约定登门做客的这一天,梅老太早早地去了李老五家等他,再从李老五家一起出发。 李老五的屋子在他兄弟家的院子里,梅老太来两口,李老五的兄嫂都在家。 李老五的嫂嫂姚双桃在客厅里看到梅老太进来,迎了出来,跟梅老太说话,得知是她那个没能耐的叔子把人请来的,讽刺道:“真是作怪,当了几十年老光棍了,黄土都盖了半截了,还想学年轻人找新媳妇,別人又不是没长眼睛!” 梅老太觉得这话太难听,她声音还不小,一点脸面都没给人家留,她心想这姚双桃真是个没良心的,李老五把他的大房子借给侄子结婚,自己住在低矮的杂物间。 她看这姚双桃这么没良心,恐怕李老五指望不上他侄子给他养老。那大房子,借了几年也是白借了。 眼看要拆迁了,梅老太为李老五捏了一把汗,看这姚双桃如此强势,恐怕李老五要吃亏了。 这些念头只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梅老太面上还是没显露出来,跟姚双桃客套两句,她就进杂物间去寻李老五,一进门就吃了一惊,上一次她还交代李老五要把房间收拾收拾,今天一进屋,就看到屋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破烂,臭气熏人。 第 223章 李老五 家里是腌臢了点,不过今天李老五穿得倒是挺整齐的,就是衣服很旧了,毛刺刺的,是穿了十几年的老古董。 梅老太说:“你没新点的衣服了吗?” 李老五说道:“哪有新衣服,我十几二十年没买过新衣服了,这衣服都是別人送的。” 梅老太也就不再管他,反正钱她已经拿了,把人领到周老太家里去坐一坐,她也就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出了门,又犯了难,梅老太有车,李老五却没车骑,他去哪都靠自己两条腿。 梅老太只好说道:“我骑车载你。” 李老五就坐在后座上,梅老太在前面骑车。 李老五虽然乾瘦,但毕竟是个成年人,体重在那放著呢,可怜梅老太骑得大汗淋漓,才把李老五载到了地方。 在老肖商店门口,李老五让梅老太停一停,他买点东西。 梅老太还意外得很,这李老五为了上周老太家来坐一坐,先是给她塞了二十块钱,过来还肯买礼品,看来是真对周老太有意思。 李老五进了商店,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了三块钱,买了一瓶菠萝罐头出来。 快到地方了,梅老太也不载他了,两人走著去了周老太家。 约好了日子,今天周老太在家里等著,听见狗叫声,周老太从堂厅里迎了出来。 就看到梅老太走在前面,弯腰驼背的李老五跟在后头,进了院来。 “梅大姐,来了啊。” 她一边说话,一边去看李老五 李老五跟印象中一样,还是那副乾瘦,老实巴交的样子。 她认得对方,不过此时要装成不认得。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梅老太笑道:“在家呢,我给你带了个客人过来。” 她扫一眼周老太这院子,一边种的菜,长得鬱鬱葱葱的,院子虽然没有硬化,但收拾得乾净整齐,房子也大,开间就有四间,还有一间厨房,这院子在德村来说,也是顶大的院子了。 她不由得朝后面看一眼,看到寒酸难看的李老五,心凉了半截,要这样周老太都能看上他,那真是有鬼了。 周老太笑道:“快屋里坐。” 李老五也在打量周老太这院子,这院子比他被侄子占去的院子,还要大一些。 梅老太嫌李老五一句话都不会说,一进来就干杵著,闷葫芦似的,难怪打了一辈子光棍。 梅老太做了半辈子媒,最是清楚,一个男人能不能娶上媳妇,关键看他那张嘴,会不会说话。 一个能言善辩的男人,会说话哄女人的男人,保管不会打光棍,他家里再穷,都会有那傻女人跟他。 梅老太想到这里,心里嘆气。 说起来,她做了半辈子媒,撮合了不知道多少对夫妻,可现在轮到她那小儿子,三十多岁了,还没娶上媳妇。 她家里也不是穷得叮噹响的家庭,坏就坏在她这个小儿子,不会说话,到了女人跟前不吭声。 她是媒婆,可却给自己的儿子说不著一房媳妇,每每想到这个,都愁得睡不著觉。 周老太把人让进了屋里。 李老五不开口,梅老太只得找话跟周老太说。 “你这院子大,孩子也多,到时候拆迁了,怎么分?” 周老太看一眼李老五,说道:“拆迁都还是没影的事情,现在谈怎么分,太早了。” 李老五突然说道:“自己留在手上,不要分出去!” 周老太惊讶地看向他。 梅老太也看向他,说道:“怎么可能不分呢,你不知道吧,周主任有四个儿子呢。” 李老五手抓紧膝盖,瘪平的脸上神態焦急,“不要分出去,儿子哪里靠得住。你们没听说吗?以前有人拆迁了,把房子和钱,都分给了儿子,结果自己到老了没房子住,生病了没人管,只能租个房子,捡破烂过日子。” 周老太惊得猛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盯著李老五。 李老五也看著她。 她这么大动作,把梅老太嚇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周老太咽下一口唾沫,缓缓地坐下来,扯开紧绷的脸皮,说道:“没事,我是突然听到这样的事情,很是震惊。” 梅老太不赞同地说道:“老五,你从哪里听来的,別听风就是雨的,家里的房子,钱,不给后人给谁?” 李老五又不说话了。 周老太心里掩不住的震惊,她怀疑地看向李老五。 她觉得李老五这样说话,不太像是巧合,而且前世,周老太去捡垃圾之前,从来不认识李老五。 而这辈子,李老五却来了她家里,还说了这些话,像是想要提醒她別重蹈覆辙,沦落到上辈子的下场。 可是,这可能吗?她重生了,难道李老五也重生了? 可是,换个角度,她重生了,也许李老五同样有这样的机缘呢? 周老太心里惊疑不定,不断地拿眼睛去瞧李老五。 叫梅老太看到了,心中惊讶万分,怎么这周老太总看李老五?难不成她看上这李老五了? 梅老太来过家里几回,都是给秋桃介绍,还真没关注过周老太,难不成是周老太素了十几年,也想找个老伴了? 她看向李老五,別的不说,这李老五没结过婚,就是家里穷了点,可马上要拆迁了,要是他能把自己的房子要回来,他李老五立刻就要镶金,到时候,別说周老太这样年纪的,就是再年轻点的,他也能找到。 说不定还能找个年轻的,给他生个孩子。 周老太成心想试探一下,就问李老五,“老李,我听说你的房子被你侄子借去结婚了,这房子,你还会要回来吗?” 李老五那大哥不是他亲大哥,两人是堂兄弟,但李老五的爹只有他这一个儿子。 梅老太说道:“人家借去好几年了,不还你,你能怎么办?你一个孤寡老头。” 李老五訥訥地,不做声。 周老太看他这样,心里嘆口气,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如果李老五真有这个重生的机缘,回来之后却来她家提醒她把房子收在手上,自己对他反倒是冷眼旁观,让周老太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了。 她跟李老五说道:“要是他们不还你,你就上镇政府找领导去,要真拆迁了,你跟村里说,拆迁款要打到你提供的帐户里。” 上辈子,这李老五的堂兄拿了他的身份证去办了存摺,报了上去,拆迁款打下来,这堂兄把李老五的钱全给昧了。 李老五是个没出息的,房子要不回来,钱也要不回来。 李老五看向周老太,语出惊人:“你跟我一块过吧,老周。” 周老太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面上竭力维持著平静,“我不想找,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平时走动走动差不多。” 此时,周老太已经確定了,这个李老五,也得到了重生这个机缘。 周老太端起杯子,喝了好几口茶水,才勉强把惊骇压下,看向李老五,问他,“你真打算把房子要回来吗?” 李老五点头,“肯定得要回来,那是我爹留给我的。” 梅老太在旁边听了,直撇嘴,李老五一看就是个不中用的,要房子,估计难。 好在现在有了拆迁的风声,真拆迁了,也就不用李老五去要了。 李老五想起梅老太对周老太的称呼,周主任,她是个什么主任? 李老五问道:“老周是个什么主任啊?” 梅老太问他,“你不知道吗?她是咱们村的妇女主任。” 李老五吃了一惊,他不知道。 李老五是前两天重生回来的。 他跟周老太差不多,也是病死的,死在了垃圾堆里,好久都没人发现他。 李老五的堂哥一家曾经承诺过,要让他那个堂侄给他养老。 当初,他们一家要借李老五的房子给堂侄结婚,李老五就不同意的。堂哥来跟他说,只要他肯借,他那个堂侄,就给他养老送终。 李老五打了一辈子光棍,也没个孩子,死了也没人给他摔盆,没人祭拜,这確实是他的心事。 可后来他死在垃圾堆里,他那个堂哥一家,侵占了他的拆迁款,过好日子去了。 临死之前,李老五又悔又恨,没想到,上天给了他机会,让他回到了房子拆迁之前,他还住在堂哥家的杂物间,他的房子被堂侄侵占多年,他还受著堂嫂的白眼。 李老五恨得差点把牙齿咬碎,他不敢让人知道这个事情,在家里苦思了一天,不知道该怎么去把房子要回来。 他想到了周老太,这个可怜的老太太,有儿有女,却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 现在还没拆迁,他就想来提醒一下周老太,苦於没有合適的理由登门,就去请了梅老太来给他提亲。 前世,两人捡垃圾的时候还有个伴,说说话,李老五是真动了心思,这辈子,他要把自己的房子给要回来,还想跟周老太一块过日子。 梅老太看看他,又看一看周老太,周老太泼辣狠毒的名声全村都知道,这个李老五竟然不知道,可见他真是个憨的,人家周老太肯定看不上他。 梅老太也是个心善的,看到李老五被他堂哥一家这样欺负,就给他出主意,“你乾脆,请周主任跟村委会的几个村干部,帮你做主,把你的房子要回来。” 周老太看向李老五,说道:“这个事情,我可管不著,你得去找夏江海,他是村长。” 李老五前世也找过夏江海,没有用,他也没有把拆迁款要回来。 他必须要想別的法子。 他看著周老太,前辈子,她好像没做过妇女主任,李老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记岔了。 李老五头一回来,不好在周老太家一直待著,话也说到头了,梅老太就说道:“周主任你也忙,我们就不多打扰你了。” 李老五还想说说话,但梅老太站起来要走,也只好跟著走。 周老太把人送出门,人一走,周老太就把院门拴上了,回到堂屋坐下,心臟还在咚咚地剧烈跳动。 她原以为,这样的重生机会只有自己有,没想到这个李老五也回来了。 难不成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跟她一样的人? 梅老太跟李老五告別。 她跟李老五说:“你现在想找个媳妇,难得很,但是只要你把你的房子要回来,別说找个五十多的了,你就是想找四十多,三十多的,我也能给你找一个。” 李老五傻笑一气,走了。 梅老太回到家里,今天她儿子休息,在家里睡著呢。 梅老太看到人在沙发上睡得正熟,没好气地一把將他裹著的被子给掀了,她的老儿子倏地惊醒,看到是她,没好气地说道:“妈,你做什么啊?” 被子一掀开,底下的人脸就露了出来,只见一张塌了鼻子,齙著牙的驴脸露了出来。 “你还能睡得著,不上班就在家睡觉,你怎么不上外头,给我找个儿媳妇去?”梅老太没好气地说道。 梅老太的儿子把被子扯回去盖上,闷声道:“不去!” 梅老太看自己老儿子,从不觉得丑,总以为儿子是不会说话,才总找不到媳妇。 她也不知道给儿子介绍了多少对象,总是不成,实在没辙了。 梅老太一屁股坐下,盘算道:“实在找不到,那些外地的打工的,我也不嫌了,好歹要帮你找一个。” 第224章 建民借钱 梅老太真就去帮儿子找了个外地媳妇。 这梅老太是做媒人的,一张嘴能说会道,德村是城中村,不少的外乡人都在这里蜗居。 她这个媳妇,还是通过周老太认识的。 租周老太房子的人,大多都是在南城打工的外地人,梅老太想给儿子找个外地媳妇,但又不认识人不知道底细,就来托周老太,给她介绍一个租客认识,再请人在厂里,给介绍一个单身的,愿意嫁到本地的。 周老太想著刘爱莲不错,老实本分,就把刘爱莲介绍给她认识,刘爱莲现在是在袜子厂上班,厂里几乎全是女的。 梅老太给了人家五十块钱,让人给厂里介绍一个。 梅老太家的房子小,一栋老房子,当年分家,三个儿子一人就分了两小间,所以指望拆迁发財指望不了,不过他们家在城里,对外地的姑娘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刘爱莲得了钱,办事也得力,很快就在厂里,给梅老太找到了一个。 这个女人是湖南的,二十二岁,中等身材,普通容貌,愿意给梅老太做儿媳妇。 梅老太一看人,长得挺本分,见了她老儿子也不嫌,就让老儿子跟她好了。 梅老太的儿子小郭,三十多岁了,还没娶上媳妇,也不拘是谁,是个女的就答应,见面当天晚上就圆了房。 可怜梅老太的儿子,到了三十多岁,才第一次亲近女人,灯一拉,人脑子都激动得空白了,什么也不懂,稀里糊涂的新婚夜就过去了。 梅老太高兴,给周老太送了两包饼乾,两瓶罐头做谢礼。 上一次,二赖跟林建民商量要去计程车公司买断,光钱就要十二万,两人分担,一人分担六万,林建民手上没这么多钱。 二赖一直劝他,还告诉他,他有个朋友跟他说,想跟他一起弄一台,如果林建民不愿意的话,他就要跟他朋友合买了。 二赖如果真的跟他朋友合买的话,跟林建民租的这个车也要退,或者林建民自己去找一个人来分担租车钱,不然他一个人跑,只能跑一个班,挣不到钱。 林建民听別的计程车司机说起,有人买断,確实挣得比租车多。 他也心动了,但是他手上没有这么多钱,就算去银行贷款,也还差得多。 林建民想找秋桃借钱。 但是秋桃没钱借给他,德村马上就要拆迁了,要提前找生產的地方,她和周老太,正在托林建生找地方。 现在国营工厂倒闭的多,很多国营厂的资產都在往外卖。 周老太和秋桃,看上了毛织厂。 毛织厂为了生存,要卖掉一间仓库, 这仓库大概有三百多个平方,要价二十五万。 毛织厂离她们不算远,而且价格周老太她们也能付得起。 周老太和秋桃两个的钱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十万,买下这个厂房,都还有点吃力。 周老太对这个厂房有印象,在她捡垃圾的时候,这个厂房也拆迁了。 当时工厂都要往城郊搬迁。 这比她们现在的场地宽敞,天鹅四件套如今在南城小有名气,在底下的县城,算是小品牌了,卖得也不错,就是生產跟不上,场地有限,一直都是白班,没有两班倒。 要是买下这,还能加几台机器,把生產效率提上来。 林建民这个时候来借钱,当然借不著,周老太都还要去找春桃借一点呢。 林建民借不到钱,二赖又催得慌,没了办法,找到了王瑛,想找她借两万块钱。 林建民艰难地开的口,他也很难堪,一说出来,就后悔了。 王瑛愣了愣,才说道:“不好意思,我从不给人借钱。” 林建民的脸全红了,连忙说道:“不好意思,那就算了,你当我没说过。” 林建民从王瑛家里出来,心里的难堪无以言表。 傍晚,田红打了他的call机,林建民给她回了过去。 原来是要约他吃东西。 林建民心里正烦著呢,就应了去了。 田红看上了林建民,开计程车的人有钱,这个谁都知道,所以她姑妈一跟她说起,田红就动了心思。 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老同学林建民,感觉两人有缘分,心里更愿意了些,至於他结过婚有孩子,田红也不在乎了,她听她姑妈说了,虽然有孩子,林建民却跟孩子不亲近,都是叫別人养著的。 她约了林建民几次,林建民跟她虽然也聊,但是看得出来,林建民对她没那方面的心思。 田红也不气馁,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可能是因为她跟林建民还没挑明,所以林建民只拿她当老同学看待,没起那方面的心思。 林建民今天找王瑛开口借钱,王瑛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直接就拒绝了,这让林建民难堪又恼火。 他跟王瑛这些日子,王瑛除了在床上跟他温言软语,一下床就冷淡得跟陌生人似的,让林建民心里很是受挫。 跟田红在一块的感觉不一样,田红热情,爱跟他说笑。 他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来田红对他有意思。 今天喝得有点多了,两人分开时,林建民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扯著田红回了家。 田红还是个姑娘。 林建民看到那床单上染的红色,脑子轰的一声,清醒了。 田红娇羞著抱上他的胳膊。 林建民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以为田红这么大年纪了,肯定早就有过了,没想到人家还是个清白的姑娘。 田红就成了林建民正儿八经的对象,自那以后,林建民不再去找王瑛。 林建民借不来钱,也不愿意再去找人借钱,跟二赖说清楚了。 二赖要去买车,之前垫的保证金就要退,他给了林建民一个星期去找人来合伙,不然他就只能去计程车公司把车退了,再把两人之前垫进去的保证金拿回来。 这个时候,也是林建民运气好,之前一起凑堆吹牛的司机给林建民介绍了他一个表弟,表弟想开计程车,有驾照,但没那么多钱。 林建民现在急著找人跟他换班开,让司机把他表弟叫过来,让人开了一圈车,技术生疏了点,但也算会开,只差点熟练度,林建民没別的选择,就帮他垫了保证金,退给了二赖,去计程车公司更换成了林建民的名字。 二赖都还欠著林建民钱,但他要去买车,暂时还不上,林建民也没让他还,让他先拿去用。 跟林建民合伙开车的这个,姓唐,叫唐宝骏,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当过义务兵,人挺高大,看著可靠,林建民才答应下来。 林建民跟他约好了,他前面挣的钱,留下生活费,其余的先还林建民,什么时候钱还完了,再跟林建民分钱。 从这开始,林建民就跟二赖分道扬鑣了。 谁也想不到,二赖东拼西凑,才弄来了六万块钱,很快就跌了个大跟头。 第 225章 老太受辱 周老太和秋桃亲自去毛织厂看了,这个仓库修得很扎实,可能当时有防空的要求,所以墙修得厚实,窗户也是用钢筋封起来的,门口的大门,是厚实的钢板门。 地方还很宽敞,隔一间仓库出来,完全没问题。 只要把大门一关,根本不用找什么巡夜的,寻常贼人进不来。 这也是周老太她们满意的地方。 这个仓库买下,起码还能用个三四年,到时候拆迁,又是一大笔钱。 本来她们还买不到,全靠张兰兰她爸,给人家厂领导打了个招呼,才买下了这个仓库。 把仓库买下来,她们手上的现金不太多了,周老太去了春桃那,想找春桃借点钱。 春桃偶尔去刘民工地的食堂帮忙,多数时间还是在家带孩子。 但春桃也没有钱了,她的钱,都给刘民垫到工程里去了,刘民接了不少活,垫的钱也多。 周老太到这个时候,才知道春桃把自己的存款都给了刘民。 周老太没想到春桃心里这么没算计,把自己的存款一分不留地借给了刘民,说她:“你也太老实了,那些钱都是你婚前的財產,怎么都给了刘民?你不留些钱急用吗?” 春桃毕竟和刘民是夫妻,有些话,周老太不好说得太直白。 春桃说道:“刘民接了这些活,有的也不是一次性付清的,还剩好多钱都没给,刘民周转不过来,我就借给他了。” 周老太趁帮忙的秋霞去厨房忙活了,才跟春桃说道:“你该自己留点心眼,身上有钱,心里才有底气,纵使是夫妻,你心里也要有点自己的成算,不要把心全都剖开,摆给人家看。” 周老太又说:“即使刘民是个好的,有他那多事的大姐和爹,你不多留心眼子?” 春桃跟著他们一块做生意,六七万块钱是挣了的,这些钱,她出嫁的时候,周老太一毛钱都没要她的。 刘民给的彩礼钱,周老太也没要,另外还给了五千块的压箱钱。 春桃知道周老太说的话有道理,可是刘民那周转不过来,她看到他为难,也实在不忍心,就把钱拿出来了。 “刘民说,钱周转开了,就还给我。” 钱都拿出去了,现在说也晚了,周老太说道:“下一次,你自己要留点心眼,再好的夫妻,也要留一点自己的私心。” 说完这个事情,周老太又问她,“刘民那大姐,最近还搞鬼没有?” 春桃摇头,“刘民不要她去工地干了,她老公也不去了,可能她觉得刘民得罪她了,这么久也没来。” “刘民还给她钱吗?” “应该是没有,反正她没往家里来,要是在外面给了,我也不知道。”春桃说道。 刘民断了保姆费,刘老头还以为闺女一家要搬走。 他一个人过得太孤独,女儿一家搬过来,热热闹闹的,顿顿有热饭吃,衣裳也有人洗,刘老头就不捨得让他们走。 刘老头私下找女儿说,他把退休金补贴出来,做生活费。 刘素梅怎么会搬,她打好了要占老宅的算盘,顺势要了老头的退休金。 她盘算著,不要刘民养老爹了,她来养,她养几年之后,老宅真要拆迁了,想必刘民不好意思来爭。 周老太从大女儿家回来,就看到家门口蹲著个女人。 她走近,才看清楚,这是许久不见的张芙蓉,她还抱著孩子,正是她偷走的小得得。 张芙蓉看她回来了,把小得得往地上一放,转身就走。 周老太急忙喊她,“张芙蓉,你干什么把孩子放我门口?你要给,给林建民去呀!” 可张芙蓉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飞快。 她一把孩子放下,小得得就哭了起来。 周老太只得先去把孩子抱起来。 得得认生,不要周老太,哭得不行,小手不住地挥舞。 周老太再抬起头,张芙蓉已经跑得不见了。 “这鬼扯的张芙蓉,真是发疯了,又要偷孩子,又不养...”周老太把张芙蓉骂了一顿。 她抱著孩子去了老邓嫂家,老邓嫂没在家,林建民搬走之后搬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只能先把孩子抱家里去。 这孩子认生,哭闹不止,周老太哄不住,又怕他饿了,只好先抱到春桃那去,让春桃奶孩子两口。 她去而復返,还抱著孩子进来,春桃还吃了一惊,忙问:“妈,你抱的这是谁家的孩子?” “谁家的,林建民的。” 春桃还没见过林建民的孩子,见他在周老太怀里哭得厉害,就接了过来。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春桃在哺乳期身上有奶味还是什么,得得一到她怀里,竟然就止住了哭闹,小脑袋直往她怀里拱,要找奶吃。 春桃说:“这是饿了。” 春桃撩开衣服,给孩子餵了奶。 得得真饿了。张芙蓉穷得奶粉都要买不起了,她妈恼她不听话,非要把孩子带著,根本不借她钱,她出了月子就没再餵奶,奶早就回了,只能买奶粉喂,可现在奶粉都买不起来,只能把孩子送回来。 但她也不知道林建民现在住在哪里,老邓嫂家里也没有人,她只好把孩子丟给了周老太。 孩子已经饿了半天,这会儿叼著奶,大口大口吞咽著。 得得长得挺白净,春桃看著他,嘆口气,“真是造孽,可怜。” 周老太拿汗巾不住地擦脸,这孩子差不多半岁了,一二十斤,抱这一路,把她累坏了。 秋霞进来,看到多出一个小孩,惊讶地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春桃说道:“我兄弟家的。” 周老太说道:“等晚些,我去找一找林建民,让他来把孩子领走。” 春桃奶足,得得吃饱,打了个哈欠,睡著了。 春桃当了妈,对这孩子更不由得同情,才这么小,这个不养那个不要的。 她问周老太,“之前是谁在帮老三带孩子?” 周老太说道:“一个外地的女人,之前给张芙蓉接生,她自己也有个小儿子,比得得大些,不过那孩子可怜,腿脚有点毛病。” 周老太歇了半天,才缓过来,把得得暂时放春桃这,回去找林建民去了。 林建民白天出车,一直到晚上六点过,才把车交给了小唐。 周老太跑他住的那找了他两趟了,都扑了个空。 林建民把车交给小唐,就在司机们惯爱扎堆的地方,点了一盘炒菜,吃起饭来。 正吃著,老宋和另外两个司机结伴走了进来,看到林建民也在,立刻就凑了过来。 司机们互相基本都认识,南城计程车跑的就那么些人。 老宋一屁股坐在林建民身边,一巴掌拍在林建民的肩膀上,“好小子,你运气真他妈不赖!” 林建民抬头,嘴里还塞著饭,饿了半天了,“什么?” 老宋说:“二赖那事。” 林建民不解地问,“二赖咋了?” 这回轮到老宋吃惊了,“你不知道?” 林建民摇头,二赖之前跟他是好兄弟好哥们,但是他拋下林建民,要跟他別的朋友去买车,这事说起来,不那么地道。 林建民差点就开不成车了,如果不是小唐顶上来的话。 从两人分道扬鑣开始,就没见过面,其实也没多久,一个礼拜。 老宋没著急说是什么事,先跟店家要了三四样菜,又要了一叠生米,说道:“一个喝一个?” 林建民没拒绝,要了一瓶啤酒。 另一个司机,叫老管的,对老宋说道:“老宋,你打什么哑谜啊?” 老宋看到林建民急著听下文的样子,嘿嘿一笑,说道:“嘿,急什么,等酒菜上来了,慢慢说。” 林建民饭也不吃了,从兜里掏出烟来散了一圈,“二赖怎么了?他不是买车去了吗?” 老宋这人焉儿坏,非不说,吊著林建民,等酒菜上来,喝了一巡,才说道:“好小子,你走运了。” 这话老宋已经说过一遍了。 这回老宋没再打哑谜,接著说道:“二赖啊,这回是栽了!” “二赖不是跟他朋友合伙买车吗!十二万,能买什么计程车,人家买断的,十五万都不止!光车钱,就要多少了?人家计程车公司不挣钱?” 这个林建民知道,十二万確实便宜,光车钱,都要八九万了,当时他还问二赖,二赖说找的是计程车公司里的领导,给的优惠价。 他跟二赖合作这么久,二赖办事靠谱,林建民当时追问他靠不靠谱,二赖说百分之百。 “他们没买到车?”林建民问。 “要只是没买到车,还会说他栽了吗?他们的钱啊,叫人骗了,捲走了!人都找不到了!” 林建民惊呆了,木愣愣地看著老宋。 老宋嘿嘿一笑,“所以我说,你走大运了,之前二赖不是让你一起买吗?幸好你没去,不然,这回吃大亏的人,就是你了。” 老管提著筷子,说道:“二赖也是可怜,开了一年多计程车,没日没夜的,攒的钱全被骗了。” 老宋说道:“岂止!一年多,哪里能挣来六万?我听说,基本都是贷款来的,他之前挣的钱,买房用了。” 二赖的情况,林建民最清楚了,二赖买房的时候,钱都不趁手,还找他借了几千。 这笔钱都还没还上,二赖又要去弄车,基本上,钱都是借来的。 林建民知道这个事情,心里很是复杂,差一点,他就要跟著二赖去买车了,六万块钱,不吃不喝,也要挣三年才能挣上。 林建民跟著几个计程车司机,本来只说喝一瓶啤酒,但是一说起话来,喝酒的兴头就上来了,这顿就,就喝到了晚上十点钟,才散了。 林建民走路回的家。 周老太晚上八点钟,还跑去找林建民,林建民还是没回家。 地方还是老邓嫂给她说的。 周老太还从老邓嫂那得知,张芙蓉把孩子抱走好久了,林建民已经把钱都结给了她,现在林建民也没有托她带孩子。 周老太也就不好把孩子托给她,刘爱莲更不行,刘爱莲从过年回来,就没接这个活。 今天晚上,只能春桃带一带得得了。 刘民晚上回来,发现家里多了个孩子,问春桃,春桃说孩子是林建民的。 刘民皱眉道:“他的孩子,怎么在咱们家。” 刘民对林建民並不待见,林建民跟周老太不好,之前刘民也很少跟对方见面,突然见孩子送到了他家里来,就不太高兴。 春桃就把情况说了。 刘民皱眉,心里怨周老太,为什么揽下这个孩子,又送到了他们家里来,万一林建民看春桃现在在家照顾孩子,就想把孩子托给春桃照顾呢。他和春桃,照顾自己的孩子还照顾不过来呢,还钱请了人。 春桃看出他不太乐意,说道:“就这一晚上,妈那也没有奶粉,明天,建民就会来把孩子抱走了。” 刘民嗯了一声,走过去看了一眼得得,没从五官上看出林建民的影子。 他心里对林建民生出了点钦佩,换个人,恐怕都不肯认这个孩子,林建民离了婚,也要了孩子,还算厚道。 周老太一大清早,天都还没亮,就跑去找林建民,总算把人给找到了。 她过来的时候,林建民都还没起床,愣是叫拍门声给叫醒了。 开门一看是周老太,疑惑道:“妈?你有什么事?” 周老太白了他一眼,“昨天张芙蓉把孩子送回来了,就丟我门口,人就跑了。” 林建民吃惊,“那孩子呢?” 周老太说道:“孩子我带不住,又没奶粉又没奶瓶,我就把孩子送到春桃那去了,让她看一夜,你今天找一个看孩子的人,孩子一直丟在春桃那也不行,春桃还要照顾她自己的孩子呢,忙都忙不过来。” 林建民看看表,交车的时间快到了,他对周老太说软话,“妈,我急著要去上班,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问一问刘大姐,看她还肯不肯照顾得得,她肯的话,我一个月,还是给她之前的数。” 周老太想拒绝,话到嘴边,想起得得那可怜样,又咽了下去,就不耐烦地说道:“行吧!不过人家要是不肯怎么办?” 林建民说道:“她前段时间还来问过我,应该是肯的。” 周老太得了他的话,也就答应下来了。 她去找刘爱莲,刘爱莲还没出门上班,听她说孩子回来了,很是高兴,一口答应下来。 她过完年回来,林建民的孩子被他前妻抱走,她没了差事,就去找了个班上,平时上班的时候,就把她儿子带到工厂去。 那是个小厂,累死累活干一个月,还不及林建民给的多。 刘爱莲去厂子里说了一声,就跟著周老太,去春桃家里抱孩子。 春桃奶了得得一晚。 得得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只要吃饱了,他就不哭不闹,尿湿的时候,就哭两声,尿布一换,又好了。 周老太带著刘爱莲过来的时候,刘民都还没出门,见林建民另外委託了人来带孩子,心里鬆一口气,才出门去了。 春桃在给得得餵奶,她抱著孩子,跟周老太说道:“建民也真是造孽,瞧孩子都可怜。” 等春天餵了奶,刘爱莲去抱他,他已经不认识刘爱莲,吃了春桃的奶,把春桃当成了妈,刘爱莲把他抱过来,哭闹不止。 刘爱莲也还有奶,但是现在奶水量,没那么足了,要给她自己的儿子留著,得得只能吃奶粉了。 春桃心里很是难受,看向自己的女儿明珠,想起了之前生气的时候威胁刘民要离婚的话,要是她跟刘民离了婚,女儿也会成可怜孩子。 刘爱莲抱著得得回去了。 周老太也忙著,厂房买下来了,还得收拾收拾,现在文斌不在这住了,找工人没那么方便,让刘民给安排了个人过去弄。 等弄好,工坊就要搬家了。 周老太心里还有个发愁的事情,她们了二十五万买下了厂房,手上的现金没剩下多少了,现在又要扩大生產,现金就不够了,店里的被子也卖完了,要进货,就要货款,起码还差四五万的缺口。 之前周老太总觉得钱够了,她不完,到这个时候,才发现那点钱根本就不算什么,隨便买一样超越他们阶层的东西,比如羊城的好房子,就不够。 周老太缺钱了。 她跟秋桃商量,去银行贷款。周老太有房子,去银行贷款,应该贷得下来。 周老太今天就要去银行问一问,能贷款的话,贷个三万块钱。 周老太来到银行。 一个四十几岁的矮胖男人接待她,男人嘴边上有两撮小鬍子,问周老太要办什么业务。 周老太问他:“在你们银行贷款,需要什么资料?我能贷多少?” 那男人看她一眼,金鱼眼珠子就转到一边去了,看都不看她,语气三分冷漠三分嘲讽,“你都多大年纪了?银行也慈善机构,怎么会给你贷款?” 周老太愣住,盯著男人。 男人看也不看她,自顾自地结束了对话,那张肥脸上,写满了轻慢。 周老太勃然大怒,为这不知死活的柜员,这是什么態度,不行就说不行,讲话要好听点! 周老太深吸一口气,把翻滚的怒气压下,说道:“我多大年纪,我跟你妈一样大。” 男人看向她,脸上有了怒容。 周老太又说道:“你不要狗眼看人低,我年纪虽然跟你妈一样大,我有四套房子,抵押贷款,总不需要看年纪吧!” 那男人吃了一惊,扫向周老太的目光里,已不知不觉间没了轻慢。 周老太的怒气还没发完,又说道:“你业务水平太差,不要你服务我,换个人来!” 周老太嚷著要换人,不一会儿,一个女柜员换到她这来,笑容可掬地说道:“大娘,你要办什么业务,我来给你办。” 周老太指一指那肥猪,“我要投诉他,什么態度!看我年纪大,態度就这样无理傲慢,什么东西!” 周老太张口就骂,把那人骂得脸全红了,女柜员不住地调解,让周老太消消气。 周老太骂了好一会儿,才停住了,对女柜员说:“我想办个贷款,如果你们银行嫌我年纪大,怕我还不上,办抵押贷也行,我名下有四套房子。” 女柜员笑著说道:“如果你要办抵押贷的话,当然可以。不知道你想贷多少钱?” 周老太说道:“最好贷三万块。” 女柜员又问她,“那你的房子在哪里呢?我们需要评估房產价值。” 周老太就报上了地址。 女柜员问她,“是商品房吗?” 周老太摇头,“不是,是自建房。” 女柜员还是笑著,说道:“对不起,大娘,如果是自建房的话,恐怕不能办理抵押贷,只有商品房才能办。” 周老太脸上的神气一瞬间摔地上了。 周老太狼狈地从银行走了出来,她还当自己四套房子一搬出来,就能把人镇住呢,谁知道在他们眼里,自建房根本就不值钱,抵押贷人家都不要! 这还是周老太挣钱以来,第一次这么窘迫。 周老太又羞又气地回了家。 秋桃回来之后,问她能不能贷到款,周老太气道:“没有,他们不要自建房。” 周老太没好意思把今天在银行遇到的事情跟秋桃说,心里很是憋屈。 秋桃说道:“小倩姐可能有点存款,不如我去找小倩姐借一借?” 周老太这回谁也不想找了,银行已经是无关人情的地方,到它那里,都丟了人,更別提熟人了。 即使周老太知道真借到小倩面前去,小倩有的话,肯定会借,她也不愿意了。 “我看还是算了,小倩也是上班的,就算有存款,能有多少,之前她还买了那个房子,了一万二,手上估计也没了。” “我们手上的钱,紧手一点,机器就先不买了,照著现在的规模继续生產吧,有了钱,我们再添机器。” 秋桃说道:“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发展就慢了。” “慢点就慢点。”周老太说道,“借钱搭人情,丟脸面,我们又不急著挣多少钱。” 秋桃不太赞同,但是周老太说的也是实话,借钱確实是个丟脸面的事情。 周老太吃了这个亏,心里对钱,重新滋生出了渴望。 第226章 老太出损招 仓库拾掇出来,就要择日搬过去,周老太为了图吉利,买了一瓶水果罐头,两斤肉,去了村里的风水先生,老康家。 她要请对方帮她看个好日子,择日把工厂搬过去。 村里人都喊他康神仙,人神神道道的,听说有真本事在身上。 康神仙家离周老太家不近,周老太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他家。 她刚走近康神仙家,康神仙正坐在他家柿子树底下抽旱菸,一看周老太进来,站起来,笑道:“我就说今天有贵客,没想到是你。” 康神仙有六七十岁了,他年轻的时候,因为这个职业挨过斗,改革开放之后,他没个正经的工作,又把这个营生给捡了起来。 康神仙看起来也確实有几分仙风道骨,年近七十了,头髮还乌油油的,一点白髮都没有,听说给人算八字,也准得很。 周老太脸上堆满笑,“康神仙,我今天登门,是有个事情要麻烦你。” 康神仙盯著周老太看了看,说:“看你这面相,想来是发了財了吧。” 周老太在心里嘀咕,这康神仙真有几分本事,这他都看出来了。 康神仙把周老太请到屋里,又给周老太泡了一杯茶。 周老太把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这才把来意托出,“我要把我跟我女儿办的工坊搬个地方,想请你老人家,帮忙算个好日子。” 康神仙覷一眼桌上的礼物,说道:“噢,大概什么时候搬,是这个月,还是下个月?” 周老太想一想,说道:“这个月没几天了,我想著,还是四月份搬,你给看看,哪天搬,日子最好。” 康神仙摸出隨身携带的老黄历,翻了半天说道:“我看了,最好的日子是四月十五,这天日子最好,吉神齐聚。” 周老太心里有了数。 康神仙说道:“你这么大的生意要搬家,要做搬家法事才行,上告財神爷,下祭土地公,镇一镇新地方的风水,日后才能平安顺利。” 周老太心里也有这个意思,还要放几串鞭炮,热闹热闹。 就跟康神仙约好,到时间,请他去做搬迁法事。 正说著话,康神仙的女儿秀姑走了进来。 秀姑年轻的时候,受了康神仙的连累,书也没读多少,工作也没有,长到二十岁,匆匆嫁了人,没料到丈夫早早就没了,孩子也没生下一个。 现在康神仙上了年纪,儿子儿媳都搬了出去,康神仙一个住在这,女儿就搬回来照顾他。 秀姑没有再婚,一个人过了半辈子,本跟老爹相依为命,不想村里突然传出拆迁的消息,康神仙的儿子儿媳就从外面,搬回了家里。 现在这两公婆还担心秀姑跟他们抢家產,想方设法地要把秀姑撵出去。 这些官司周老太不知道,她跟秀姑打了招呼。 秀姑如今也四十好几了,因为没生过孩子,看起来年轻。 她叫住周老太,说道:“周主任,我听说你开了个加工坊啊,还缺不缺工人?” 问这话,就是她想去乾的意思了。 周老太还真缺,等换了地方,她就要再招一批工人,两班倒了。 “缺是缺的,不过后面需要两班倒了,你能熬夜不?”周老太说道。 秀姑现在四十多岁了,也不好找活干。她哥嫂现在嫌她,想让她搬出去,可是秀姑手上没钱,搬出去怎么生活呢。 “没问题的,周主任。”秀姑说道。 周老太就答应了,“行,不过现在还不要人,我下个月15搬迁过去,到时候才正式上班,你能等吗,还有二十来天。” 秀姑连连点头,喜道:“能等,能等!” 她是听邻居说的,周老太开的这个加工厂,给工人的工资很是公道,平时遇上节假日,还会发奖金红包。 国营工厂都是三班倒,每个班都是八个小时,但是周老太这是私人的工坊,如果也三班倒的话,她倒是没有妨碍,可是工人就挣不到钱了,八个小时做出来的钱,可能只有两百来块。 这种苦力活,都是用工作时长去换工钱。 周老太做过工人,知道她们的辛苦,所有逢年过节,还会另外给红包。 跟康家父母约定好,周老太就回了家。 到晚上,林建生突然来了家里。 自从他儿子出生,林建生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他今天回来是有事情。 “妈,我听秋桃说,你们要去贷款,没贷成?” 周老太嗯了一声,“银行的人,嫌我年纪大,怕我还不上钱,所以不贷给我。” 林建生又说:“秋桃都跟我说了,说你们想再买一些加工机器,没现金了。” 周老太看向他,“怎么,你有钱借给我们?” 林建生笑了一声,“妈,我就是个上班的,有钱也是小钱,比眼屎大不了多少,借给你,也顶不了什么用啊。” 周老太不耐烦了,“那你囉嗦什么。” 林建生嘿嘿一笑,“妈,你別急嘛,这不是还没说完吗?” 周老太把电视声音调小一点,她意识到林建生为这个事情特意跑回来一趟,应该是有什么由头。 “你说,我听著。”周老太说道。 林建生在沙发上坐下来,才说道:“妈,我有办法帮你们贷款,而且利息很低,但是,我想让你也帮我一个忙,许我一个好处。” 周老太盯著林建生,突然发现这老儿子好久没看到,有点长胖了,脸都圆了不少,“什么事情?说来我听听。” 林建生说道:“我在张家住这么久,也没习惯下来,总感觉寄人篱下,老房子这不是要拆迁了吗,到时候如果有安置房下来,你给一套给我住,我带著兰兰和孩子搬过去。” 周老太吃了一惊,瞪著眼睛看他。 林建生看她反应这么大,扁扁嘴说道:“我又不是去张家上门的,你不会不打算给我分了吧?” 周老太心惊,冷冷一笑,“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了呢,原来是惦记著家里的房子。” 林建生说道:“妈,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嘛,我是你儿子,这家里的房子,也有我的一小部分啊,我现在住在岳父家里,总不是长久之计。” 周老太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去看林建生,只见林建生满脸的委屈,眼巴巴地看著她。 “不行。”他等到的是周老太直截了当的拒绝。 “妈!” “现在拆迁都还没影呢,你就先惦记上了。”周老太的语气很冷,好像突然掉进了冰窟窿似的,说话都冒著寒气。 林建生看她脸皮子都绷紧了,很不高兴的样子,也不敢再说了,他知道按照之前老太太的说法,这个老宅,他有十四分之一。 现在老太太估计嫌他惦记,心里不高兴得很。 林建生也是没有办法,他当初就不应该同意搬到张家去,搞得现在像他张家的上门女婿似的,很是不自在,连儿子都跟著姓张,在单位,知道这个事情的同事,谁不暗地里嘲笑他? 可他也不敢把老太太逼得太紧,前头还有三个例子摆著呢。 “哎呀,这个事情,慢慢商量嘛,你著什么急呀,你的东西我不惦记,我就想有个房子,带著兰兰和孩子搬过去。” 周老太不吭声了,林建生又拿好话哄她,“你看看你,怎么情绪这么不稳定呢,我不过就是问问你,你不同意的话,咱们再商量嘛。你贷款的事情,交给我,我肯定帮你办成。” 周老太说道:“那用不著你,帮了一点点忙,就想要好处,算了,我用不起你。” “你看看你这话说的多难听,我帮我亲妈还要什么好处啊。”林建生哄了她好一阵。 周老太反应是过激了一点,她听见林建生要房子,心里就警觉起来了。 因为前世,他们这几个也是这么哄她的。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周老太心里想,林建生確实也有一部分房產份额,他的户口也还在家里,到时候还能拿人头费,他的这一部分,周老太也不昧他的,他要钱也好,要房子也好,隨他,多的,就没有了。 林建生不敢作怪,把自己的主意给周老太说了。 “现在为了解决大批量下岗的问题,国家大力支持创业,只是微小企业贷款,利息很低,你们现在有加工厂的啊,用这个去贷款,利息也低...” 周老太听了半天,听明白了。加工坊的名字,是秋桃,让秋桃去办企业贷款,利息低,额度也高,別说三万块,贷个五万块也不成问题。 但是这种贷款,银行会过来实地调查,他们现在是在民宅里加工,不太像样,最好先把办公的地址变更一下。 周老太现在也想多多挣钱,现在加工坊里的机器不够用,最好再买一批来。 联繫机器的事情,就交给了林建生去办。 等秋桃得知林建生想要一套房子的事情,跟周老太说道:“四哥在兰兰家寄人篱下,也確实不是办法,真拆迁了,分一套房子给他就分一套唄。” 周老太听了,没吭声,秋桃以为她不肯。 周老太知道,这辈子,老四是帮了她不少,也跟前世不一样了,这么一想,心意也有所鬆动,分一套房给他,也可以。 但是现在拆迁都还没影,她也不做这样的承诺。 最好是不给林建生任何口头上的承诺,免得生出事情来,等真拆迁了,再说。 林建生没得老太太的话,心里很是失望,他不愿意在张家待了,可是如果没有自己的房子,搬出去租房住,不说张兰兰不同意,就是她父母,肯定也不答应。 还有一个问题,现在住在这,张兰兰的妈妈,给他们看孩子,真搬出去了,就没人帮忙看孩子了,这也是个问题。 周老太没想到李老五又跑来家里。 这天中午,她听见有人敲门,过去打开,门外站著的人是李老五。 李老五没空手来,手上又拎了一瓶黄桃罐头。 周老太有些吃惊,问道:“老李,你有什么事吗?” 李老五是来找周老太帮忙的。 上次从周老太这回去,李老五就鼓起勇气,去找他大哥大嫂討要房子。 他话才刚说完,姚双桃就急了,怪声怪气地问李老五,“老五,你在我们家这,都住了这么多年,我好吃好喝地招待著你,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吧,你侄子一家人现在住在那,你要搬过去,叫你侄子,你侄孙住哪里去呢?之前我们都说好了的,房子让你侄子住,以后他给你养老,你不能出尔反尔吧!” 李老五有心想反驳,奈何嘴笨,什么话都让他这个大嫂给说了。 姚双桃又说:“是不是背后有人怂恿你?我告诉你,你別听人冲,他们就盯著你孤寡一个人,让你跟我们家生出齟齬,不和睦,好乘机占你的房子。別说拆迁是没影的事情,就是拆迁了,靠你自己,也守不住,还得靠我们帮衬。” 李老五这个嫂子好口才,噼里啪啦的,说个没完,让李老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老五苦恼了好几天,实在想不出法子,去要房子,这才又来找周老太。 他这几天,也没有閒著,打听了周老太的信息。 打听来的消息,令他感到震惊,这上辈子沦落到捡垃圾的老太太,这辈子把她四个儿子都给弄出了家门,她只守著女儿过日子。 李老五是个笨的,但也想到了,难不成这周老太,跟他一样,回来了? 李老五佩服周老太得紧,今天买了罐头来,想跟周老太取取经。 “周主任,我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李老五感觉周老太的面相,看著都陌生得很了,他记得以前这老太太面容愁苦,衰老,如今周老太看起来精神奕奕,从容不迫。 李老五也不知道周老太到底有没有回来,如果没有的话,这个时候的周老太也並不认识他。 所以他也不敢乱说话。 周老太想了想,自己好歹还是村干部呢,村民有事情来找自己,不该不让人进来,就让李老五进屋说话。 进了堂厅,李老五把来意说了,他想请周老太帮忙,把他的房子要回来。 周老太知道他的来意,可是这个事情,她不好管的,別说她不好管,就是夏江海,也管不了。 “老李,你家的这个事情,我不好管啊,你这个事情,我听说过,房子是你的,房本上的名字也是你的,你想让人住,他就能住,你不想让人住,谁也不能住你的房子,这是你的权利。” 李老五知道不久之后就要拆迁,现在要房子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事情是確保拆迁款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让大哥一家去收买人,偽造他的签名,偷走他的拆迁款。 但是李老五心里把这一家子恨毒了,他不愿意让他们再住自己的房子,一天也不愿意。 可是他孤家寡人的,一个人斗不过大哥全家,他害怕这一家子狗急跳墙,把他往死里弄怎么办? 他只能来求助周老太,周老太现在是村主任,或许她会有办法。 “可是我一个人,怎么要得回来?我那侄子两口子住著我的大房子,门上的锁都是他们买的,我连房子都进不去。” 周老太看著李老五,心里已经確定了,这李老五也走了狗屎运,回来了。 可这人也太不中用了点,都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是这么笨。 看在他回来还想著过来提醒自己的份上,周老太也就帮他想一想主意。 李老五说道:“我怕他们悄悄弄死我,我一个人,死了都没人给我伸冤。” 这也不是不可能,人为財死,那房子已经被他大哥一家占去了,等拆迁,就是一大笔钱,他大哥一家肯定不捨得放手。 周老太知道这老头前世的拆迁款是怎么被他大哥一家偷走的,这辈子,她也是村干部之一,或许能帮一帮这可怜老头。 还不等她心思转回来,听见李老五说道:“周主任,要是你能帮我把房子要回来,等以后房子拆迁了,钱我分你一半。” 周老太大吃一惊,都结巴了,“你,你分我做什么啊?” 李老五盯著她,重复道:“我李老五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我从不说假话,你要是帮我把房子討回来,到时候拆迁,不管多少钱,我都分你一半。” 周老太看著他,说道:“李老五,我可不喜欢你这样的,我不跟你好。” 李老五一愣,老脸一红,他確实有想法,想跟周老太过日子,不过也不是多强烈,不行就算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长得丑,又没啥本事。”李老五自嘲道。 周老太见他这样自嘲,说好话哄他,“老五,你也別灰心,要是咱们村真拆迁了,说不定你呀,还能找个年轻的,生个孩子呢。” 李老五眼睛一亮,“真的吗?” 周老太见他这样,心里暗呸,还说什么想跟她过日子呢,原来心里也想找个年轻的,给他生孩子。 不过李老五一辈子没结婚没孩子,想有孩子也没错。 “真的啊,只要你有钱,想找个什么样的没有。”周老太说道。 李老五並不知道他那个房子赔了多少钱,钱都让他大哥一家拿去了,李老五什么也没落著。 这辈子,要是拆迁款他自己拿著,拿著这些钱,他就去找梅老太,让梅老太给他说一房媳妇。 想到这里,李老五更加坚定要把房子要回来,他再次对周老太说道:“周主任,你帮我把房子要回来,钱我分你一半,我李老五绝不说假话!” 周老太不相信,现在他一个子也没有,能给她许这个好处,等他真的拿到钱了,怎么可能还捨得支付报酬。 李老五这人窝窝囊囊的,让他去用暴力把人赶出去,他肯定办不到。周老太给他支了个损招,让他往他大房子泼粪水,到处泼。 李老五说道:“要是他们把粪水洗乾净了呢?” 周老太说道:“那你就继续泼啊,天天泼,那粪水的味道没那么容易洗掉的。” 这个事情,李老五能办到,如果他连这样的法子也办不到,周老太就没办法了,毕竟烂泥是不可能扶上墙的。 “你先礼后兵,给他们几天时间,让他们搬出来,如果他们不乾的话,你就用我说的这个办法。”周老太说道。 李老五得了这个法子,仔细一琢磨,大喜。这个法子太適合他了,他跟大哥一家打架吵架,他都处於弱势,泼粪这么简单的事情,他能做。 至於泼粪的房子以后他自己怎么住,那也不是问题,只要他能把自己的房子要回来,住带有粪味的房子算什么。 李老五谢过了周老太,回去了。 他又去跟李老大说,他要搬回自己的房子去,让侄子一家,三天之內从他的房子里搬出来。 姚双桃得知,跑到李老五的小屋子里来,指著他鼻子大骂一通,不仅骂他,还放了狠话,那房子她儿子要住,他要么继续住在这,要么就滚出去。 李老五心里恼得不行,眼看对方是不搬,他说了给三天搬家时间,就忍下来了。 姚双桃见他不说话了,老老实实地天天出去捡一堆垃圾出来,还以为李老五怕了。 真就跟周老太说的那样,白捡来的大便宜,怎么可能还回去。占了李老五这个房子,就没想过要还给他。 就欺负李老五一个孤家寡人,没儿没女,也没个亲兄弟姐妹,没人会替他出头,占了也就占了。 他们哄李老五,以后他侄子给他养老。等房子一到手,他们也搬走了,谁还管他? 李老大一家算盘都打好了,料想李老五一个憨包,翻不起浪来。 第三天,李老五下午把自己捡来的破烂全都拿去卖了。 收他破烂的,还是林巧娣,不过李老五不认识林巧娣。 到第四天,李老五拿著铁锤,两只捡来的老古董粪桶,一条长柄粪瓢,来到了公共厕所背后的化粪池,打了满满一桶臭气熏天的大粪,挑著来到自己的房子门口。 此时上班的上班,干活的干活,都没人注意到李老五。 李老五的房子大门掛了锁,他没钥匙,拿铁锤把锁给砸了,挑著粪桶进去了。 来来回回,李老五挑了十来次大粪。 第227章 二赖求助 今天是个难得的艷阳天,这一整天,但凡经过李老五家老宅的,没有不喊臭的,那味道就跟三伏天里,粪池炸了的气味一样。 李老五的堂侄,李彦林夫妻俩下班回来,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屎臭味,越往家走,味道越浓。 到门口一看,掛在门上的锁不知道被谁给砸坏了,就掉在地上,门倒是掩著的。 李彦林吃了一惊,他老婆蒋秀芬慌道:“糟了,家里遭了贼了!” 两人赶忙把大门推开,一股恶臭扑来,两人毫无防备,猛吸了一大口,噁心得差点要吐出来。 等两人看清楚院中的模样,又惊又怒,只见院子里到处都是污秽,粪水,扑天的恶臭难以形容。 夫妻俩看到原本上了锁的房间门大开著,连忙忍著噁心跑过去,看清楚里面的模样,终於忍不住,跑出院外,狂吐起来。 要说这李老五,真是老实透了。 他先挑了几桶粪水,把房间各处都泼上,本来想收手,这个程度,到时候他搬回来,到处清理一下,也能住人。 可是转念一想,他担心泼少了,这侄子夫妻俩洗洗继续住,也担心自己泼了一次之后,他们有了防备,以后自己难得手,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挑了十几挑粪水,把房子到处泼得不像样,几乎要泡透了。 这下,別说清洗了,就是把墙上的墙皮揭下来,也消不掉这臭味。除非是拆了重修。 李老五泼完粪水,也累坏了。本想回家歇著,可他料想等侄子他们回来,知道他干了这个事情,肯定会把他给赶出去。 他乾脆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趁著还无人知晓,悄悄地搬了出去。 李老大家的杂物间,虽然破小,但也是这几年李老五的棲身之所,现在肯定是待不下去,还得重新找个地方。 李老五听梅老太说的,周老太有好几处房子,在出租,就又找了过去,想让周老太帮忙租一间房子给他先住著。 他自己的那个房子,全泡上粪水了,即使侄子他们搬出来,他也不能去住,確实太腌臢。 周老太虽然给李老五出了主意,但是不確定他敢不敢干,毕竟这人窝囊了一辈子,没想到隔了没两天,李老五就收拾了东西,来找她租房子。 “你真干了?”周老太听李老五说他今天去泼粪了,又惊讶又好笑。 李老五老实地点头,“泼了,我挑了十几挑去泼,把我给累坏了。” “多少?”周老太震惊地瞪大眼。 “十几挑。我到处都泼了,就连他们睡觉的床,我都泼了一挑。”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周老太瞪著他,“他们的东西没搬出来?” 李老五摇头,“要是他们肯搬,我就不用去泼粪了。” 周老太讶异地看著他,想说他侄子的东西都叫他泼了粪,恐怕会叫他赔。 但是转念一想,赔个屁,霸占著李老五的房子,李老五爱往房子里泼粪谁管得著,谁让他们搬,他们不搬的。 周老太问他,“你泼这么多粪,这房子还能要吗?” 李老五说道:“不要了,就等著拆迁呢。” 拆迁是一定的事情,他们俩人都知道。 周老太忍不住问他,“你到底怎么泼的啊?用了十几挑!” 李老五说道:“天板,墙上,地上,桌椅板凳,衣柜,床,院子,厨房,我到处泼。” 实在很噁心,李老五说起来,都噁心得齜牙。当时心里憋著一口气,越泼越痛快,这会儿回想起来,確实噁心。 周老太听得五官都打结,这下李老五的侄子肯定住不下去了。 李彦林和他老婆在门口狂吐,黄胆苦水都要吐出来了。 路过的下班的捏著鼻子问,“怎么这么臭啊?谁家粪池炸了吗?” 李彦林吐得一脸菜色,说不出话来。 等姚双桃夫妻俩得到消息,跑到大房子去看,也噁心得不行,青著一张脸,憋著气从屋里出来,也噁心得吐了起来。 吐完,姚双桃才破口大骂,骂李老五。 这事谁干的,猜都不用猜。李老五前些天就嚷嚷著要李彦林他们搬出去,眼见人没搬,竟然往房子里泼粪! 李彦林他们在里面住了几年,已经把房子当成了自己的,儼然是一个家,什么东西都放在家里的。 可恨这李老五,泼粪也就算了,家里的所有东西都遭了殃,粪水泼得到处都是。衣服,床,沙发,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全泼了粪,全毁了。 李老大气红了眼睛,冲回家去,要拿李老五开刀。 等他怒气冲冲地一脚把李老五住的杂物间的门踹开,就发现里面空空,李老五竟不知何时搬出去了。 姚双桃气得发抖,埋怨李老大,“我早跟你说,要把他熬死,你还念兄弟情分不肯,看看他现在,是怎么对咱们一家的!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等找到他,要他好看!看他能躲到哪里去!” 姚双桃让他老公去帮儿子清理房子,李彦林他们是年轻人,哪里忍得了这个脏。 李老大也嫌噁心,可是房子总不能不要了。 李老大一家全都在外面吐了一遍,姚双桃又气急了痛骂李老五,邻居们这才知道,原来是李老五往房子里泼了粪水。 没人同情李老大一家,大家都住在这一片,他们家昧著良心把李老五的房子占了,私底下,谁不背后议论他们两口子丧良心。 再说,一些人看到他们家得了李老五的房子,心里也嫉妒,这么大的房子,谁都想要,谁都眼红。 这回看李老五这个窝囊老光棍竟然使出这么狠的一招,大家都在看笑话。 李老大拿著工具去铲粪,一连干了三天,才算是勉强把看得见的粪给铲乾净了。 李彦林他们的衣服,床单被子,全毁了,全是大粪,就算能洗乾净,也嫌噁心,不能要了。 这回真是损失惨重。 等把东西全都搬出来,又接上自来水冲洗,一连弄了好几天,总算是把活干完了。 李老大这几天天天铲屎,噁心得几天都没吃下饭。 周老太租了个小房间给李老五。 没多久就要拆迁了,有房客退了房,周老太也没再往外租,免得到时候麻烦,本来房租也没几个钱。 所以她那剩的空房间多得很,挑了一间给李老五用。 李老五就搬了进去。 李老五虽然搬过来了,但是还是想知道他那大哥家的消息,想看他那侄子夫妻俩,有没有搬出来,他不敢露面,怕露面被抓住。现在李老大一家肯定在气头上,要是他被抓住,肯定会被一顿好打。 周老太心里也好奇得慌,不知道这李老大一家会不会忍著噁心去清理房子,没事干的时候,就跑过去探听消息。 没想到这李老大一家是狠的,李老五都往里面泼了这么多大粪,他们还打算清洗了继续住呢。 李老大清洗粪水瞒不住人,他洗房子用水多,水都从墙边的排水口流出来了。 周老太看到了,心里有了数,回来之后给李老五说了。 李老五一听他们竟然在清洗房子,急得不行,又去找周老太討主意。 周老太说:“他们洗你就泼啊,反正泼粪比洗粪简单。” 这李老大一连干了五六天,才把房子清洗出来。 但都还不能住人,屋里还瀰漫著一股浓烈的屎臭味,估计要晾上个一两个月。 他儿子儿媳妇嫌这房子泼了粪水,嫌脏,不肯住过来。 一家人商量过后,决定等气味散了,李老大夫妇俩搬过来,就搬个床,晚上在这边睡。 他们死活都要把这房子占住,不能让李老五回来住,更不能给其他人住。 李老大这天,把洗屎的工作收了尾,几天没怎么吃饭,他瘦了一大圈。 他把大门重新上了锁,回家去了。 这天深夜,睡梦中的邻居们,好像又闻到了一股屎臭味。 李老五干了一夜的活,天蒙蒙亮才结束,回到出租房,赶忙洗了个澡,把沾上粪水的衣服换下来洗了,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有邻居来喊李老大,“老五那房子,又有一大股屎臭味!臭死个人了!” 李老大一家子大吃一惊,赶忙跑过去看,只见大门的锁又被人砸了,推门一看,院子里全是大便,都没处下脚,房间门开著,外面能看到的地方,全是污秽。 李老大气得破口大骂:“老五这狗娘养的!” 林建民出了一天车,跟小唐交接之后,到了他常来的小炒店,要了个菜。 正吃著,一个人坐到了他身边。 林建民抬头一看,是二赖。 自从两人拆伙,林建民就没见过他,此时看到二赖,吃了一大惊。 只见二赖脸颊瘪了,鬍子拉碴,瘦脱了相,要不是五官还是一样的,林建民都不敢认他了。 “二赖?” 林建民复杂地看著二赖,他从老宋嘴里得知二赖的事情后,就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他。 “建民。”二赖开口。 林建民收起震惊,说道:“吃饭了没?再叫个菜。” 二赖眼睛里盛满疲惫,苦笑一声,说道:“兄弟,我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林建民是听说了,但是他不好说早就听说了,就说道:“我这些天一直比较忙,昨天才听说,正想著找个机会去看看你。” 二赖苦笑,“不瞒你说,我现在兜里只剩几块钱。” 林建民忙说道:“我来给,我来给,喝点吗?” 二赖心里憋屈苦闷,说道:“那我就厚脸皮了,兄弟,我想喝点白的。” 林建民就让店家又炒了两个菜,又要了半斤酒。 等喝了几杯,二赖才打开了话匣子。 “也怪我眼瞎,那人我认识不是一两天了,想著熟人靠谱,他说计程车公司的领导是他亲戚,要我给十二万,另外给他两千块,他拿去送礼。正常买,怎么也得十五万,便宜了两万多,我贪了这个便宜。” 他闷了一口酒,又说道:“建民,多亏你没跟我合伙去贷款,不然我就是把你给害了,我那朋友,现在天天追著我,要我还钱,我现在口袋比脸还要乾净,哪里来钱还他?也怪我,把人家给害了。” 林建民只得安慰他,“这个事情,你也不想的嘛,你要是提前知道,怎么还会拉上他做?” 林建民心里確实庆幸,幸好那时候,秋桃没钱借给他,不然现在被骗的就有他一个。 不过这话不能当著二赖的面说,只一个劲地劝他看开点,还年轻。 酒喝到一半了,二赖说:“我那房子也抵押给银行了,要是还不上钱,银行就要来把我的房子收走,到时候,一家子上哪住去。” 林建民劝他,“事已至此,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人年轻,身体健康,都挣得回来。” 二赖重重地嘆口气,说道:“兄弟,你不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我那老婆,怨我被骗走这么多钱,天天跟我吵架,差点就要离婚了!” 林建民心里暗惊,可这么大的事情,他老婆埋怨他,也是情有可原的,就说道:“她也是气头上,这个事情,放谁身上都生气。” 二赖说:“我那六万块钱,全是借来的,亲戚都借遍了,我家亲戚,她家亲戚,全借了个遍,这些钱都还不上,怎么好意思去再借。我都还欠你三千块钱呢。” 林建民说道:“我不急用钱,这个钱,你不要急。” 二赖看他一眼,才说道:“建民,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求你。” 林建民心想,恐怕二赖是来找他借钱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林建民多少得借他一些,不过太多也不行,毕竟他这个窟窿太大,林建民填不住。 林建民见他迟迟不开口,以为他不好开口,主动说道:“我知道你这会儿困难,我先借你一千,应应急...” 二赖顿了顿才不好意思地说道:“借钱是其次的,建民,我想回来跟你搭伙开出租。” 林建民愣住了,呆呆地看著二赖。 二赖也不好意思,但没办法,“我现在差的帐太多了,不开出租,我还不上这么多钱呀。” 林建民为难道:“可是我现在已经跟小唐搭伙了。” 二赖覷著他,说道:“帮帮忙吧,建民,你不帮我,我真栽泥里出不来了。” 林建民为难得眉头打结,要是现在他没找到人合伙,当然没有问题,可是他已经跟小唐说好了,小唐现在都开上了,不好再反悔的。 二赖又闷了一口酒,说道:“我现在钱也没有,想再去开计程车,一来找不到合適的人,二来,我也没钱给押金了。” 他知道,唐宝骏也没有钱,是林建民帮他先垫上的。 既然唐宝骏没出钱,他又要回来,林建民要反悔,也说得过去。 但林建民却不肯,他真这样做了的话,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 “这恐怕不合適。”林建民委婉地拒绝了。 他是二赖最后的希望,二赖以为凭藉他们的关係,应该是没问题,没想到林建民不肯,愣著看他,说不出话来。 林建民说道:“虽然小唐借了我的钱做押金,可是我跟他已经说好了,不好出尔反尔,二赖,我也想帮你的忙,如果我还没跟人合伙,你要回来,我肯定没有二话,但是现在真的不行。” 喝完酒出来,林建民答应借给二赖一千块。林建民不答应跟他继续合伙,他还得去找別人,就要自己出押金,他想找林建民多借点。 但是林建民身上也没多少了,之前拆伙,二赖把他的那部分押金拿走,林建民就拿钱帮小唐垫上了。 二赖很失望地走了,林建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过了两天,他跟小唐交接班的时候,小唐突然从车抽屉里取出了一条烟,递给林建民。 “建民哥,我买了条烟给你,你帮了我这么大忙,都还没好好谢你。”唐宝骏笑著说道。 林建民吃惊,说道:“你不是请我吃了几顿了,这烟我不要,你自己留著。” 唐宝骏说:“这特意给你买的,我又不抽菸,快拿上。” 林建民不要,唐宝骏把烟从车窗里塞进来,笑道:“你拿著吧,建民哥,我走了,明后天,你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林建民知道,小唐这可能是听他表哥说了二赖的事情,怕林建民撇下他,重新去跟二赖搭伙,毕竟林建民跟二赖是朋友,如今二赖遇到这样的事情,林建民要去帮他,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才赶紧给林建民买了条烟。 林建军自从被水英偷董劳保的场面弄噁心之后,就再没去找过她。 不过得了水英做水果生意的启发,林建军也做起了水果生意。他当然没钱弄门面,去二手市场买了个三轮车,又去水果批发市场批了水果,到处骑著卖。 林建军很快就尝到了甜头。 別看这是小本生意,挣的钱却丰厚。一开始林建军没摸到窍门,有赚有亏的,后面慢慢地摸到了门路,一天能挣三五十块,一个月下来,也有一千多。 这比他之前挣的,少太多了,不过林建军吃了很多亏,又去工地做过苦力活,他一点也不嫌现在挣得少,等攒下本钱,他也像水英那样,开个店。 再说上回,董劳保被水英设计,讹走了两万块钱,回去之后,左想右想,始终觉得不对头,慢慢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被水英给骗了。 董劳保大怒,跑回来找水英算帐,要她还钱,不仅是还那两万,还有之前他给她的钱,要她一起还。 水英不慌不忙的,根本就不认帐,“你说你拿了钱给我,你怎么证明?谁看到了?” 董劳保被她反问得一愣,的確,他给水英钱,都是偷偷给的,从来没有过过明路,就连他那老婆,都不知道。 上次那两万块钱,也是他给了水英钥匙,告诉她家里藏钱的地方。 他家里常年都放著一两万块现金备用,这会儿见水英翻脸不认人,董劳保还庆幸家里现金没多放,不然都叫水英拿了。 水英去他家里拿钱,也没人看到,特意避著人走的。 水英如今已经完全想通了,钱她也有了,想要更多的钱,做生意慢慢也就挣来了,董劳保於她,再没有一点价值。 她早就对这玩意噁心透了,见董劳保跳脚让她还钱,水英一脚就蹬向他心口,把董劳保踢翻在地,啐了一口才说道:“董劳保,你不要乱说,我跟你有什么关係?我又什么时候拿过你的钱?” 董劳保没想水英竟然会翻脸不认人,这一脚踹得他半天没缓过气来,差点抽过去。 他爬起来,气急败坏地指著水英,叫囂:“我要去报公安!你这是诈骗!你等著吧!” 水英不慌不忙地冷笑,“你说有就有?谁做证?你没证据,去报公安,看公安理不理你。正好,你把事情往大了闹,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个什么丑陋玩意,丑人多作怪!” 董劳保让水英好一通奚落,气得无法,他前前后后,给了水英一两万,又让她骗走两万,在这个女人身上,他吃了四万块钱的亏。 此时后悔不及,这四万块钱,他拿到外面去,不知道可以睡多少女人。还不会这么憋屈,董劳保想来想去,怎么想怎么不划算。 可就跟水英说的那样,他给钱都是给的现金,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两人正爭吵著,赵小琴过来了。 董劳保和水英的事情,她父母並不知晓,董劳保每次过来找水英,都只说两人是朋友,开房也是悄悄的。 董劳保眼见钱拿不回来,跳到赵小琴跟前,指著水英说道:“你这个女儿好本事,拿x给我玩,骗了我三四万块钱去!” 董劳保话说得极其粗俗,赵小琴脸色大变。 水英又急又气,“妈,赶快把这丑东西赶出去,叫他乱放屁!” 董劳保心里痛快极了,水英骗了他钱,好歹也要让她不好过,让她在她父母面前,好好地丟一丟脸。 赵小琴一把抓过门口扫地的扫帚,调个方向就往董劳保身上砸,一边打一边骂,“你是个什么杂种玩意?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连个人都不像的丑玩意,你敢造我女儿的谣,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赵小琴一通乱打,疼得董劳保吱呀乱叫,跳著跑了。 把人赶走了,赵小琴把扫帚一扔,看了看水英,什么也没说,理货去了。 第228章 搬厂 李老五连夜挑了一晚上的大粪,把家里的每个角落,几乎都铺满了。 这一回,李老大实在清理不动了,上一次,他饿了四五天,饿的头晕眼,这一回,他们没敢去屋里看,但是从院门处就能看到,屋里已经是粪水的海洋。 关键是,这粪水就是清理了,也住不了人了,房子都被泡透了,住在里面,跟住在粪坑里没有区別。 再者说,现在李老五已经疯了,他们辛辛苦苦地把房子清理出来,万一李老五又偷偷地跑回来泼粪,又白干了,所以李老大一家只能忍痛,不再管这个房子。 这可苦了周围的人家,李老五房子里的屎臭味把他们熏得饭都吃不下。 李老大一家气得半死,料想李老五出去之后没处可去,到处找他。 要把人找出来,狠狠地收拾一顿。 李老五还真没躲,他走街串巷的到处拾破烂呢。 这一天,他就跟姚双桃狭路相逢了。 姚双桃也不是出来找李老五的,她是出来买菜的,刚好撞上了捡垃圾的李老五。 他们一家连找了几天,都没找到李老五的影子,要找他,收拾他是其次的,主要是要把李老五带走的房契给弄回来。 当初他们一家想哄得李老五把房子过户给侄子,李老五愣是不同意。 眼看要拆迁了,李老五又生出了反心,姚双桃就著急起来了。 李老五正在翻垃圾箱呢,这垃圾箱很大,里面装著各种各样的垃圾,李老五从里面翻找能卖钱的垃圾,如果碰上损坏不同严重的蔬菜,他也捡上,拿回家去做菜吃,能吃好几天呢。 李老五回来之后,就没再钱买过菜。 姚双桃没惊动李老五,从后面悄悄地走过去,一把扭住了李老五的胳膊。 李老五吃了一惊,扭头回来看,只见一个巴掌裹挟著风声,重重地抽在了毫无防备的李老五脸上。 李老五被打懵了,定睛一看,竟是姚双桃,他本能地就想跑。 姚双桃扭住他的手,对著他破口大骂,“好你没良心的李老五,我们一家对你这么好,你丧良心把我儿子的家都给毁了,家里什么东西都叫你给毁了,今天可算让我逮到你了,赶紧跟我回去,你把那房子给我清理乾净,毁坏了我的东西,一样不落地给我赔出来,不然,我要了你的老命!” 姚双桃凶神恶煞的,把李老五镇住了,听她要扭自己回去,李老五不肯,挣扎间,李老五又挨了她好几个嘴巴子。 姚双桃恨急了李老五,那巴掌打得不遗余力,几个巴掌就把李老五的脸给扇红了。 李老五被打急了,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跟姚双桃对打起来。 姚双桃还只当李老五是那个窝窝囊囊的李老五,一边骂,一边手爪子照著李老五的脸抓。 李老五的脸没一会儿就被抓烂了。 李老五又疼又怒,抓起刚捡来的玻璃瓶子,朝姚双桃的脸砸去。 顷刻间,玻璃瓶碎裂,姚双桃的头也被打破了一个口子,血流了下来。 姚双桃一疼,脑袋嗡嗡的,伸手一摸,全是血。 她瞪向惊呆了的李老五,又伸手抓他。 李老五还被自己嚇到了,见姚双桃命硬,一点事没有,还想著上来打他,怒从心头起。 他生性温和,窝囊,被这一家子欺负了这么多年,事到如今,他们还想欺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那些鲜血刺激了他压抑多年的血性,李老五一头撞过去,把姚双桃撞得连连后退,后背撞上垃圾箱,整个人一个趔趄。 还没站稳,李老五又冲了上来,抱住了她的双脚,使劲一抬,把姚双桃整个人给丟进了垃圾箱里。 这垃圾箱,脏得要命,烂蔬菜叶子,杀鱼剖出来的鱼鳞鱼肠子,乱七八糟的垃圾顿时就把姚双桃给包裹了。 姚双桃要挣扎,却掉得更深,在垃圾箱里半天爬不上来,身上裹满了垃圾。 李老五冷眼盯著姚双桃,看著姚双桃被垃圾的腐臭味熏得直作呕,嘴里还在骂他。 “李老五,你个狗娘养的,等我出来,看我怎么弄你。” 李老五不怕脏,拿垃圾砸她。也是巧,垃圾箱里有人扔了变质的鸡蛋,让李老五找到两个,全砸到了姚双桃身上。臭鸡蛋臭气熏天,姚双桃被熏得直吐。 围观的人群,在李老五把姚双桃给丟进垃圾桶的时候,就爆发出了阵笑,此时看著姚双桃在里面半天出不来,笑得腰都弯了。 李老五趁著她还没出来,拿上自己捡的垃圾跑了。 走远了,李老五才重重地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路边。 他垂眼看自己的手,他手上有血跡,当然不是他的,是姚双桃的。 看了好半天,李老五从鼻子里喷出一道冷哼。慢慢地站起来,挑著他的垃圾担子走了。 周老太没精力去关注李老五的事情,她这几天忙著搬家呢,这回先把机器都给搬了过去,让工人也过去生產。 因为要去银行办理贷款,所以等不到十五了。 在这之前,她又去找了一次康神仙,康神仙说,没祭拜过天地神灵,不算是正式搬家,让她安心搞生產,等四月十五这天,他一早就过去帮她做法事。 康神仙的女儿秀姑,也去了周老太的工坊上班,现在工坊施行两班倒,白班和夜班,一个月轮换一次,夜班难熬,周老太给的工钱要高一点。 她又招了一批工人,加班加点的做,生產出来的產品,除了零售,还搞批发。 这么一来,营业额就高了很多。 秋桃去银行办理企业贷款,不过正常流程慢,前后可能要一个月的时间。 林建生存心想在他妈跟前卖个好,以后分了房子能想著他,託了他一个同事帮忙,他同事的姐夫在银行上班,给加快了流程,大概半个月,就能贷下来了,贷款五万。 秋桃忙得好几天都没去商场的门店了,她觉得小燕一个人守店,她不放心,还是得再招一个人。 秋桃去问春桃,看看春桃还愿不愿意回来,如果她愿意的话,秋桃就不另外找人了。 春桃当然是愿意的,一直把秋霞姐留在家里帮忙带孩子,就是想著她还要回去工作。 之前秋桃她们一直没主动提,春桃也知道两个门店都有人了,所以也没好主动提。 “商场门店不是有人看吗?”春桃问她。 秋桃说道:“商场的门店,营业额多,事情也多,就小燕一个人在那,我就不太放心,还是有个自家人放心。而且,她现在全月无休,也太累了,多有一个人,要是有事情,还能轮流休息。” 虽然孩子还没断奶,但是春桃在家里待不住了,想著白天把孩子给秋霞姐带,晚上她回来接手。 晚上等刘民回来,春桃跟他商量回去上班的事情。 刘民不太同意。 “现在孩子还这么小,家里也用不著你出去挣钱,还不如留在家里带孩子。” 刘民现在现金流虽然不多,但是手上的活多,人也多,算起来,这两年,还是挣了不少钱的。 春桃不同意,“我在家里多无聊,就只剩带孩子了,天天围著孩子打转。” 刘民给她分析,“你要是觉得在家里太閒了,要不就让秋霞姐回去,我们一个月给她三百块钱,跟你出去上班也差不了太多了,那你何苦钱请人,自己又出去上班,把明珠留给別人照顾,你放心吗?”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春桃还是坚持,她要去上班。 刘民有点生气,“那你想去就去吧。” 春桃也不理他。 第二天,春桃一早就起来收拾,在家里待了这么久,站在镜子前都有点不认识了,想当初,她跟著秋桃卖衣服的时候,穿得多时髦。 羊城那边有什么好看的衣服,她们都自己先穿过。 春桃去衣柜里挑选衣服,这才反应过来,自从怀孕,她就再没买过衣服了,怀孕的时候肚子大,还是刘素梅送了她两件衣服,刘素梅个子比她大,她孕肚穿著正好。 现在衣柜里的衣服,都是前年的,有点老气了。 春桃挑了件换上,还擦了口红,描了眉,把明珠交给秋霞姐,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春桃要回来上班的事情,秋桃提前也跟小燕说了。 小燕听说春桃要回来,脸色都慌张起来,秋桃跟她解释店里用两个人,才恢復过来。 春桃上了两天班,心情格外不一样。 刘民见她天天神采奕奕,格外高兴,也没再说什么。 反正是自己娘家的生意,偶尔春桃还把孩子抱来店里半天,让秋霞在家里也轻鬆轻鬆。 店里有小燕帮她搭把手,明珠也不爱哭闹,又长得可爱,有时候客人来了,也爱逗一逗她。 这天,春桃从家里带了一盒滷肉,几张麵饼来店里,打算中午跟小燕一块吃。 到中午,两人拿麵饼卷了滷肉,准备要吃。 小燕却突然感觉不舒服,乾呕起来。 春桃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了?” 小燕乾呕了好一会儿,喝了春桃递过来的水,才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总是噁心乾呕的。” 春桃说道:“不会是感冒了吧?去看医生了吗?” 小燕说道:“也没有感冒啊,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燕没吃滷肉,拿麵饼子泡了点水吃了。 春桃看她也没发烧咳嗽,也就没当回事。 但后面两天,小燕呕吐的次数多起来,春桃就有点著急了,劝小燕去医院看看。 小燕除了呕吐,也没別的症状,不捨得钱去医院。 这天秋桃来春桃家里看孩子,春桃跟她说起这个事情来。 “我劝她去医院看看,她还不捨得,说吃点药就好了,都不知道是什么病,我让她不要乱吃药,像她们这种,生病不去医院,小毛病都要拖成大毛病。” 秋桃听她这么说,心里一惊,脱口而出:“小燕,该不会是有了吧?” 春桃也一惊,“不会吧!小燕又还没有结婚!” 姐妹俩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有震惊。 尤其是生过孩子的春桃,仔细想想,小燕的症状跟怀孕真的很像,她最近在店里,总是哈欠连天的,加上呕吐... 她们都知道小燕之前是做什么的。 “可是,小燕现在不做那些了。”春桃说道。 “她有对象啊!”秋桃说。 春桃还不知道这回事,惊讶道:“她有对象吗?” 不怪她不知道,自从上次小燕跟隔壁的童俊在店里亲嘴让秋桃撞见之后,秋桃就提醒了小燕,从那以后,小燕上班的时候,就不许童俊过来。 所以春桃虽然去上班好些天了,也还不知道小燕跟隔壁老板的弟弟处对象的事情。 春桃和秋桃商量过后,决定等明天上班,春桃去提醒小燕,上医院去查一查,別真是早孕了。 第二天。 小燕早早地就来了,春桃来的时候,小燕已经把店里的卫生都打扫了一遍。 昨晚上春桃想了一夜,都不知道怎么跟小燕开这个口。 虽然小燕以前是走了歪路,但是现在人家已经改邪归正了。万一她不是怀孕,春桃这么一提醒,可能人家还会多想。 春桃想了一个主意。 她出去了一趟,买了几个肉包子,把小燕喊过来,一块吃早餐。 小燕本推说自己吃过了,春桃说道:“我都帮你买了,你再吃一点,这会儿多吃一点,到中午不饿的话,午饭就省了。” 小燕就拿了一个,把包子对半剥开,里面是酱肉馅的,一股肉香喷出来,小燕一闻,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了。 春桃看她这样,心里更加狐疑,她一边关切小燕,一边说道:“小燕,你这症状让我想起来,我怀明珠的时候,也是这样,什么都吃不下,闻到荤腥都想吐,那时候真是遭老罪了。” 小燕一滯,扭头看向春桃。 春桃也正看著她。 小燕表情震惊又惊恐,春桃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了。 等小燕吐完,一脸菜色地坐到桌边,春桃才问她,“小燕,我听秋桃说,你处了对象。” 小燕把头垂著,似乎已经猜到了春桃要说什么。 同为女人,春桃对小燕很是同情,小燕小小年纪就让人骗了出来,做了那种职业,现在好不容易改邪归正,又交了男友,处理不慎,恐怕又要遭罪了。 春桃握著小燕的手,柔声问她,“小燕,你是不是...跟你那对象越线了?” 小燕再抬起头来,眼睛已经红了。 春桃嘆口气,说道:“你怎么这么傻,哎!” 小燕一个人不敢去医院查,春桃看她年纪小,可怜她,早上客人也不多,就把门关了,陪她去了一趟医院。 童俊找到了工作,也不怎么往他姐这来了,偶尔来一次,也不会来小燕这里,两人都是下了班,再往一处去。 小燕拿到了结果,哭了半天,春桃见她这样,就让她回去休息,让她找她对象商量商量。 小燕好不容易熬到童俊下班的时候,去找他,忐忑地把结果拿给他看。 童俊看了,很高兴,激动地抱著小燕,说要跟她结婚。 童俊跟小燕处对象的事情,他家里都还不知道,小燕不让他说。 童俊的大姐,就是在她们店铺旁边开店的那个,隱约地察觉到可能弟弟的对象就是小燕。 小燕是外地人,她不太喜欢,童俊没往明处挑,她也就装做不知道。 童俊要拉小燕回家去见家人,小燕不肯,让他先回家,跟他家人先商量商量。 童俊笑道:“我家里人都催著我结婚呢,要是他们知道你有了,肯定高兴,小燕,说不定我父母,要去你家里拜访呢。” 这一句话,让小燕白了脸。 她万万不能让对象一家去她老家的,她自己都不敢回去,不知道老家那边是怎么传她的。 小燕勉强笑一笑,对童俊说道:“这个不急,我老家太远,我们要结婚的话,我写一封信回去,跟我爸妈说一声就可以了。” 童俊觉得这样不合適,毕竟是结婚这样的大事,他还要坚持,小燕却生了气。 童俊只好作罢,先回家,跟他家人商量。 童俊的父母一听他对象怀上了,很是高兴,连忙询问小燕的情况。 得知小燕是外地人,高兴淡了不少,不过此时人都已经怀上了,纵然是外乡人,也只能把婚结了。 童俊的大姐二姐,就被叫回家来,商量童俊的婚事。 童婷听说小燕怀孕了,两人要结婚,很是不高兴,说道:“这外地的,就是鬼点子多,也怪小俊太单纯了,让这女孩子给骗住了,要不是怀孕了,谁娶外地媳妇?” 童俊的妈也对此颇为不满,可是孩子都有了,只能商量结婚。 童俊他爸说,是不是要去女孩家里拜访,跟亲家商量婚期。 童婷说道:“一个外地的,都不知道那个穷乡僻壤出来的,能嫁到城市里,已经是烧高香的好事了,咱们还千里迢迢的跑去拜访,浪费时间!” 童俊他妈也不愿意跑这么一趟,“让童俊把女孩带到家里来,问问她家里的联繫方式,通上一通电话,把婚姻商量一下,就行了。” 童俊不吭声,全由他爸妈,大姐二姐做主。一家人商量,等过几天,再把小燕叫上门来吃个饭。 春桃姐妹俩得知小燕要跟她对象结婚了,很是为她高兴。 秋桃心眼多些,来店里的时候,把小燕拉到一边,叮嘱她不能把自己以前的事情透露半分,纵使跟她对象再亲密,也不能说。 小燕当然不敢说,她恨不得那些事情,烂在肚子里,永远也不要见光。 到了四月十五,康神仙一早就过来家里。 周老太提前就把他交代的东西都置办妥当了。 一只大公鸡,一刀肉,食果饼,香案,香烛纸,一升米,她还准备了几十块现金,做法事的时候,要把现金塞进米里。 又另外买了几串鞭炮。 林建生和刘民夫妻俩,周大姐和老王头等人都来了,这搬工坊是大事,人多来一些,也热闹一点。 工坊里的工人们,也都来了,今天周老太还在酒楼包了三桌席,搬迁仪式结束之后,大家就去吃饭。 除此之外,周老太还准备了红包,发给工人们,一个红包里面有十二块钱,月月红,图个吉利。 新地方很宽敞,之前的机器都搬过来,还只占了一小块,还能再放一两倍数量的机器。 秋桃有巧思,还弄了一块长红绸来剪裁。 在热闹的鞭炮声中,秋桃和周老太站在中间,刘民和林建民一边站一个,把红绸拉起,秋桃和周老太同握一把剪刀,把红绸剪断。 现场人虽不多,但是也挺热闹。 春桃站在一旁,看著喜笑顏开的周老太和秋桃,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今她妈和她妹都当上了老板,原本她是跟她们合伙的,现在成了给她们打工的了,心情不由得苦闷。 秋桃和周老太没注意到春桃的落寞,在剪彩仪式结束之后,把人都邀去酒楼吃饭。 女工们得了周老太的红包,也十分高兴。 秀姑就站在人群中,她眼睁睁地看著她老爹康神仙把割死的公鸡塞进他自带的布口袋,又把食果饼给塞进去,那一刀肉也没落下,最后,他爹竟然把那一升米连带著里面的现金也一同装进了袋里。 秀姑直瞪眼,来之前,她就跟她爹交代了,人家周主任给了她这份工作,她爹帮周主任做这场法事,权当是感谢周主任,不要收钱,也不收东西。 在家的时候,她爹还满口答应,这会儿竟都把答应的话拋之脑后,什么都给装上了。 秀姑气得跺脚,这么多人看著,她也不好上前去提醒。 周老太看到康神仙装东西,並没有在意,这些东西,按照规矩本来就应该是风水先生带走。 现金她也打算给康神仙了,散財,图个吉利。 康神仙还被她请去酒楼,坐在上席,美美地又吃又喝。 等回到家,憋了半天的秀姑才跟康神仙发起了脾气,“爹,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东西和钱,都不拿周主任的。” 康神仙打哈哈,“瞧我,上了年纪忘性就大,忘了,忘了!” 秀姑还不知道他的德性,气得不住地说他。 康神仙虽然上了年纪,可是耳朵好使,被秀姑喋喋不休地说了半天,都要耳鸣了。 他討饶道:“傻姑娘,你也不看看她老周多大的家业!咱德村谁有她能耐,连加工坊都开上了!我拿她一只鸡,就跟从她腿上拔一根汗毛一样,你別说了,把鸡收拾收拾,赶紧燉了,藏我房里去,咱爷俩慢慢吃。” 第 229章 拆迁公告 秀姑心里有气,本不想帮她爹燉鸡,可老头上了年纪,叫他自己去烧火拔毛燉鸡,秀姑又不忍心,只得自己去做。 康神仙睡午觉起来,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鸡汤香味,寻到厨房,看到炉子上的砂锅咕嚕嚕地响著,打开一看,里面翻滚著白色的鸡汤,满满一锅鸡肉。 康神仙舀汤来喝,没忘了给秀姑打一碗。 这鸡是老鸡,秀姑只放了薑片和鸡肉一起炒,炒得鸡皮焦黄,姜也焦黄,就掺开水燉,燉了两个多小时,鸡肉脱骨,汤也喷香。 康神仙把秀姑叫过来,爷俩吃了一碗汤半碗肉,砂锅里的肉只吃去了一个尖尖。 周老太也老实,弄公鸡做法事,弄了一只五六斤的,燉出来有一大锅。 康神仙吃得鬍子都沾上了鸡油,隨手拿袖子一抹,吩咐秀姑把砂锅藏他屋里去。 秀姑说道:“这么多肉,等大哥大嫂回家了一块吃吧,藏起来做什么?” 康神仙眼睛一瞪,“给他们吃?我给野狗都不给这俩货,赶紧端到我屋里去。” 康神仙的儿子叫康健,也四十多了,儿子都结了婚,上城里住楼房去了。 那时候秀姑还没回家来,康健两口子说儿子那住不下,把康神仙撇家里,他们俩口子才去住楼房享福,一年到头也不见回来看一眼老头子。 有一次康神仙病了,虚得躺床上起不来,饿了两顿,幸好邻居过来串门。 康神仙央他去儿子儿媳家里,让他们好歹回来一个,给他做饭吃。 结果这两口子没回来,还跑去找秀姑,让秀姑来照顾康神仙。 自那次起,康神仙就看透这个儿子了。 秀姑照顾了他两年,有她在这,康健一家子两年一次也没回来过。说是多远吗?坐公交也就几站路。 今年拆迁的消息传到康健两口子耳朵里,连夜就搬了回来,还明里暗里的,要秀姑搬出去。 秀姑本来要走,康神仙不许,这才住在这,就这,她那嫂子成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康神仙虽然会看风水,看八字,与人算祸福解疑难,却也有他自己的难处。 他想帮女儿爭些钱。 可自古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家里的钱,没有分给出嫁女的道理。他要分,恐怕他儿子两口子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 可康神仙这几十年也不算白活,已经看透了儿子两口子就是没良心的財狼,要是真把钱全给他们,恐怕自己老得动不了,或者是有三病两痛,就要死在这两人手里。 他养老只能靠女儿。 他的这些心思还藏在心里,连秀姑都不知道,秀姑是个傻的,她从来没心思跟哥嫂爭家產,只这两人防贼似的,防著她。 康神仙心里在想著主意,只是没让秀姑知晓。 周老太的工厂搬迁过后,四月底,拆迁公告就贴出来了。 这一天,德村整个村都沸腾了。 之前传的是要拆迁,可是官方的拆迁公告一次没出来,村委会也没个准確的定论,直到正式公告贴出来。 公告上面有补偿的条款,每个平方补偿四百块钱,另外有安置费,人头费,搬迁费等另算,算下来,合法有证的人家,一平方能拿六多百块钱,另外还有一个方案,不要货幣的话,按照房屋產权证上面的平方数,补偿房子。也可以选择一部分货幣,一部分房子。 周老太这个房子大,前世她要了三套房子,五万块钱。 周老太已经提前知道这个补偿的条件,其他人不知道,这个补偿条件,多数人还是很满意,一时间,德村一些人家欢喜得去买了鞭炮回家来放。 因为这个拆迁方案还算丰厚,这样算下来,等一拆迁,德村的村民,只要家里有房的,几乎家家都能拿到一笔丰厚的补偿。 其中,得利最多的,就数周老太。 她自己名下有四套房子,趁著政策还没出来的时候,弄了三套带土地证的,春桃帮她代持一套,还有一套没有土地证,补偿稍微少一点,但是也很可观,相较她买入的价格,如果都选择要钱的话,周老太光靠拆迁,都要成为富翁了。 这主要得益於她让刘民帮她加盖的房子,加盖了两层,加起来三层一共有七百多个平方,光是这一套房子,就不知道要赔偿多少钱。 周老太咬著笔,一个人坐在饭桌前,面前铺著一本草稿纸,上面写满了算式。 周老太在计算她要得多少补偿呢。 秋桃欢喜得不行,之前她妈劝她买村屋的时候,秋桃还看不上这里的房子,她买的关银娣的房子,那房子她能拿十来万。 周老太算来算去,大概算出了个数。 她自己这套老宅子不用算,上辈子人头费各项费,二十万左右,这辈子人少一点,可能十七八万。 她加盖的那套房子,三层一共七百多平,她的户口没在那,光是房子的补偿,大概一个平方四百多块,这房子就是三十万,另外两间小房子,只有四十多平,算下来有两万块钱。 春桃代持的那套房子,產权证面积是两百四十平,算下来也有十五万,还有后来她买的那套小点的房子,有一百四十个平方,差不多也有五万块钱。 这都不知道翻了多少倍,周老太算了个总数出来,吃了一惊。 这五套房子,如果她全部选择货幣补偿,就是七十多万! 周老太捏著笔,愣住了,她之前也知道等拆迁自己能大赚一笔,可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多钱! 老房子的钱不光是她一个人的,还要分给秋桃春桃,林建生。 不过周老太还是拿大头。 周老太一时间,喜得坐不住,欢喜憋在心头也难受,想一想,乾脆去周大姐那,跟她大姐说一说话。 这种欢喜,跟外人不能说,跟自家人都要挑人说,周老太跟周大姐没什么不能说,就往她家去了。 周大姐现在店里雇了人做,自己不起早贪黑地去了,她身体没之前好,不敢像以前那样下力气干活了。 周老太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刘黄玉蹲在周大姐家门口。 这是块狗皮膏药,为了討要房子,都不知道来了多少回了。 之前还只是有风声,现在拆迁公告都发出来了,恐怕刘黄玉更是铁了心要回房子。 看到周老太过来,刘黄玉顿了顿,迎上来,先挤出一副笑脸,“周主任,你来了。” 周老太皱眉打量她,“我看你还是死了心吧,我大姐买下你这房子,钱也给清了,合同签了,户过了,怎么可能退给你?” 刘黄玉这回也不撒泼,她想以情动人,张口就跟周老太诉苦,说她之前做主把房子卖了,现在儿子儿媳妇容不得她,这才想要搬回家来。 刘黄玉也不算说假话,她跟她男人住到许兵两口子那之后,跟儿媳妇的关係是一天比一天差,弄到现在,简直已经势如水火。 虽然两婆媳住在同一个屋檐底下,但是她儿媳妇龙梅不跟她说话,做饭也不做她们两口子的。 不光这。 刘黄玉两口子毕竟是许兵的亲爸妈,龙梅这么对他们,许兵哪里肯答应。 这两人本来就是相亲结婚的,感情基础不深,现在又经常吵架,眼看一个家已经是风雨飘零,快要散架了。 刘黄玉说得嘴巴都要干了,周老太盯著她,似笑非笑,“现在拆迁公告都出来了,人不是傻的都不可能退房子给你,我看你还是省省。” 刘黄玉眼见痴缠没效果,回家一琢磨,决定上法院起诉,让法院判决,让周大姐把房子退给她。 她不懂法律条文,要打官司,还得请律师,律师费用也不便宜,刘黄玉身上哪里还有钱,只能去找许兵要。 这许兵被龙梅管得严,他有多少工资,龙梅都知道,平日里,只拿几块钱给许兵坐车,吃早餐。 刘黄玉找许兵,许兵就去找龙梅。 龙梅看不上刘黄玉这种行为,房子卖了就卖了,还后悔耍赖,得知刘黄玉是要钱去请律师打官司,就不给。 许兵都已经答应刘黄玉要拿钱,此时媳妇不给,心里很是气恼,说道:“我已经答应妈了,律师费要一千块,你拿一千就行了。” 龙梅冷道:“这官司不用打就知道会输,还费这个劲做什么?我早就说了,这房子卖了就卖了,管它拆迁还是什么,哪有这样耍赖的?” 刘黄玉正偷偷地守在门口听,一听儿媳妇说她耍赖,心里本就因为儿子像奴隶似的被她管著有几分火气,这时候更是生气,猛地把门推开,指著龙梅就骂开了。 “我儿子的钱,我想用就用,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龙梅正在整理衣服,听到这话,把衣服往床上一扔,说道:“我是他老婆,我不应该管他的钱?那钱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財產,他要用,就是需要经过我同意!” 刘黄玉当初著急卖房子,本来也就是因为这龙梅要求住楼房,不然他们家怎么会卖老宅,这时候气上来,不管不顾地骂道:“还不是因为你这败家娘们,扫把星!不然我们家的老房子怎么会卖?你还好意思在这说风凉话!我儿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刘黄玉跟龙梅大吵一架,龙梅当天就收拾了衣服,搬回了娘家去,临走之前,把存摺砸到了许兵身上。 刘黄玉就拿著存摺,去取了钱,请了律师,要打官司。 周老太暗地里发了大財,天天去周大姐那,两人都拿著纸笔,算拆迁帐,算了一遍又一遍,也不嫌腻。 周大姐买的刘黄玉家这房子,虽然不大,房產证上也有两百个平方,算下来,能拿十二万左右,之前周大姐买的那两小间房子,也有四十平,能拿两万块。 周大姐想来想去,还是不全部拿钱,准备要两套房子,並一些货幣补偿,一套自己住,一套租出去。 老王头家的那个院子大,比周老太家的还要大一些,要补偿二十多万,但是那是老王头的,周大姐不去想。 周老太也在盘算自己拿多少钱多少房子。 南城不算发展很好的城市,在这里要房子,周老太觉得不划算。 她去过羊城这样的大地方,在南城一套好住宅只要三四万的时候,羊城一套好位置的好房子竟然要三十几万,就可知两个地方的差距。 周老太要买房子,也要上羊城买去,这样经济发达的地方,日后就算要把房子换成钱,也容易脱手。 算一算,她拆迁补偿的钱,在羊城买房子,选那位置好的,也不过只能买两套。 南城的钱拿到羊城去用,就好像钱都不是钱了似的。 周老太想到这,心里的欢喜稍微淡了点。 周老太心里打定了主意,她只要一套房子,剩下的全要钱。 又想一想,林建生巴巴地找她要房子,这辈子林建生还算像个样,帮忙不少,周老太决定给他一套五六十平的房子,够他们一家子住就行了。 拆迁公告发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是手上有房的,发愁的是房子提前卖掉的。 像刘黄玉这种回来討要房子的人不少,那个卖凶宅给周老太的於老头一家,就准备来討要房子了。 之前周老太买於老头的房子,不过五千块钱,现在要补偿十来万,任何一个前房主听了这样的消息,恐怕心里都难受。 於老头一家沤得不行了。 之前也是一家人倒霉,好好的房子租出去,发生了凶杀案,当时於老头的儿子也不太顺利,一家人找了懂行的来看,说是房子不吉利,要卖掉。 这才让周老太捡了漏。 跟刘黄玉的耍赖不太一样,这於老头准备了厚礼,来寻周老太。 周老太现在在德村的名气实在很大,一个人坐拥五套房子,一拆迁,就是德村的首富。 现在一些人见了周老太,都不喊她周主任了,而是戏称她周首富。 周老太心里受用,但却不乐意他们这么喊她。 有道是,財不露白,让人知道她一个老太太有这么多钱,恐怕夜里睡觉都不得安寧了。 於建华拎著礼,找到了周老太家里来。 这老头还没自己来,还找了夏江海一块过来。 於建华拎了礼去他家,央他过来做中人说和。夏江海听说周老太只五千块就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心里好不羡慕嫉妒,很爽快地就跟著於建华过来了。 “周大姐。”夏江海一登门,笑容可掬,態度亲热,他还没空手来,拎了一包豆粉。 虽然几年没见到,周老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老头来,因为捡了人家的一个便宜,印象不可能不深。 周老太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也没慌张,把人请到了屋里坐。 於建华也没拐弯抹角,提出要把房子买回来,他跟周老太说:“这房子放大姐手上几年了,不能让大姐白出力气,我们愿意三万块钱,把房子买回来。” 周老太只了五千块钱买的房子,现在於建华一家愿意三万块钱买,让周老太挣两万五。 比起那些张口就要原价买回房子的,这於老头一家还算稍微像样点。 只是周老太明明能挣十来万,为啥只赚个零头呢。她跟这於老头一家无亲无故的。 夏江海一个劲地说和,“周大姐,你一个人也不了这么多钱,你看这老於多可怜一个人,你就做做好事,把房子卖给他们家吧,都是街坊邻居,做事也不能太过火,再说,你还是村委会的一份子,不能占村民便宜,你说是吧?” 夏江海看周老太要挣这么多钱,心里实在酸得很,恨不得周老太把所有房子都退了才好呢。 周老太又不是傻子,怎么肯退,別说於老头拿三万跟她买,就是五万,八万,她也不同意。 不过看在捡大便宜的份上,也看在对方还算讲理的份上,周老太愿意补他们五千块钱,算是把当初占的房价上的便宜,补给他们。 不过她没说这是补的房价,只是说看在於老头一把年纪,生活过得困难,愿意送他五千块钱。 於老头的目的可不是五千块钱,又跟周老太说好话。 可周老太不是那等別人说几句好话就心软的人,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要是总是考虑別人的死活,那她就不是人,她是菩萨,把到手的钱送给別人,那是菩萨干的事情。 於老头在周老太家里坐半天,房子没要回来,也不算全无收穫,周老太答应给他五千块钱。 於建华回到家里,给儿子一说。 儿子嘆口气,说道:“算了,爸,这也是咱们家的运气。那房子不出那事情,我们不会卖,破財免灾吧。” 但不是人人都跟老於家这么通透,要房子大战,才刚刚在德村拉开序幕。 前面那老肖商店,都被前面的房主老王一家闹得开不了门,连商店都关了,但是这会儿,老肖一家也看不上做买卖挣的这三瓜两枣了,一心要守住这个房子,跟前房主家打擂台。 隔壁老宋一家,跟现房主的纠葛,也进入了白热化。一时间,德村鸡飞狗跳。 拆迁公告一出来,德村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孙辈,各个都成了孝子贤孙,家里的老人生活水平,一下子提升得空前的高。 周老太有一天碰到五保户曹老头。 这老头一辈子也没穿过什么好衣服,周老太碰见他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只见曹老头理了头髮,颳了鬍子,簇新的衣服穿在身上,脚上的鞋也体面,看起来跟过去那个五保户,不是一个人。 周老太笑他打扮得像新郎官,曹老头高兴地拍拍身上的衣服,这都是他那个新娶老婆带来的儿子,孝敬他的。 林建民就住在村里,看到了拆迁公告,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他妈买房子,他是知道的,那时候心里还疑惑老太太为什么买这么多房子,如今看来,老太太实在有先见之明。 他还知道秋桃也买了,这下子,这母女俩不知道要拿多少钱。 林建民心里后悔,当初怎么不跟著他妈也买上一套。 好在他的户口还在老宅里,按照拆迁补偿的方案,一个人头,补偿一万块钱,或者是三十平房子。 林建民又庆幸起来,幸好他没买上楼房,要是买了楼房,他肯定是要把户口迁出去的。 再说小燕,跟著童俊去了一次他家里。 童俊家一家人都在,他两个姐姐並姐夫,童俊爸妈。 小燕给童家人都带了礼物,童俊爸妈,他大姐二姐,就连姐家的孩子,也没落下。 但童家人拿了礼物,也並没多少热络,对小燕的態度淡淡的。 童俊他妈在厨房忙活了半天,端上了一桌菜,可几乎都是素菜,荤菜只有一碗鸡蛋汤,几个素菜里,零星有点肉。 小燕很是拘束,不太敢说话,童俊他妈,他姐,问什么,小燕就说什么,多余的话也不说。 童家一家人都嫌小燕太小家子气,並不太待见她,小燕从童俊家里走的时候,童俊要送她,被他大姐找了个藉口留下了,小燕一个人回了住的地方。 按理说,小燕第一次登门,童俊他爸妈是要给红包的,可童俊他妈什么也没给小燕。 小燕十五六岁就出来了,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最会看人脸色,童俊的家人对她不满意,小燕不是看不出来。 回到租的房子,小燕哭了一场。 可哭完,回头见了童俊,她没一句责问,因她自己知道自己內里是个什么情况,能碰上童俊,能结婚,已经是幸运了。 童俊爸妈也不再说要联繫小燕父母的话,让她自己做主,给她家人写封信告知一声。 童家人要给两人办订婚宴。 虽然小燕上不得台面,可为了童俊,也得办一场,毕竟童俊是唯一的儿子。 小燕的父母都不在这边,订婚宴就她一个人,童家面上不好看,让她找两个人充场面。 小燕只能来央周老太,请她帮帮忙,到时候去她订婚宴上,充当她的娘家人。 周老太爽快地答应了,小燕订婚那天,她收拾得很妥帖,早早地带著秋桃去了。 第230 章 哥嫂诡计 小燕来请周老太他们去充当自己的娘家人,童家是知道的,小燕的老家在那么远的地方,写过去的信都还没寄到呢,人怎么可能到。 周老太和秋桃是小燕的老板,她订婚自己这边一个人也没有,实在有点气弱,这才来求周老太帮忙。 周老太听小燕说她那公婆一家对她態度很冷淡,自己是过去帮小燕撑场面的,不能弱了气场,就把秋桃给自己买的金项炼,自己买的金戒指给寻出来戴上了。 到小燕订婚日这天,周老太带著秋桃一道过去。 童家的订婚宴设了三桌,全招待他们家的亲戚。 小燕一早就在酒店门口等著了,虽然周老太她们答应要过来,但小燕心里还是不踏实,直到看到人来。 “大娘,你们来了!” 周老太教她,“你得喊我大姨,就说我是你的远房亲戚。” 小燕改了口,感激地朝周老太娘俩一笑,连忙把人迎进去。 童家定的是酒店的包房,里面来了一些人了,正在吃瓜子聊天。 童俊他妈宋爱萍看到小燕带著两人进来,远远的,先上上下下打量了周老太和秋桃一圈,看这两人穿戴还像那么个事,就迎了过来。 童家人都知道小燕在这里没什么亲戚,找来这两人不过是充场面的。 宋爱萍走过来,先看到了周老太脖子上明晃晃的金项炼,手上又戴了金戒指,很有几分气势,不由得收起了心里的轻视,倒奇怪起来,小燕还认识这样的人呢。 小燕连忙帮两边介绍,她对宋爱萍说,“这是我姨,这是我表姐。” 宋爱萍態度也说不上热络,本来就不是什么亲戚,不过这两人这模样还过得去,不算丟丑,面上就笑一笑,问道:“从哪里过来的?快请入席。” 按理来说,周老太和秋桃是小燕的娘家人,她们俩应该坐主席,可是宋爱萍嫌这两人不过是充数的,不想让她们坐主桌,隨便安排了个座位,让她们坐。 周老太一进来,就看到了主桌的位置,宋爱萍就是从那边过来的,即使她们不是小燕的正经亲戚,到这个时候,她们就是小燕的娘家人,这来的全是童家的亲戚,小燕这边就她们俩,还给弄个边角位置给打发了,周老太怎么肯依。 此时主桌人已经坐满了。 周老太既然答应过来,而且也已经过来了,就得帮小燕把场子撑起来,不然这童家亲戚看童家这么看轻小燕,都会瞧不上她。 周老太就对宋爱萍说道:“我是小燕的姨,她是小燕的表姐,小燕家里其他人因路途遥远,过不来,你们童家的亲戚,我们还一个都不认得呢,我们坐这一桌,这一桌都是谁,是童俊的舅舅叔伯吗?我们也该认识认识。” 宋爱萍一愣,没想到这充数的这么不识相,还要认识人,当她真是什么正经亲戚了? 可是这会儿亲戚们几乎都来了,宋爱萍要脸面就不能当眾戳穿这个事情,毕竟让小燕找人来充数,也是她的主意。 周老太的声音不小,宋爱萍家的亲戚不少都听见了。 宋爱萍只能咬著牙,带著周老太去认人,到主桌,周老太拉著秋桃,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她们坐的是宋爱萍和她老公的位置,宋爱萍只能重新安排,把两个年轻的安排到其他桌去。 吃饭的时候,童家其他不知情的亲戚,都纷纷来给周老太敬酒。 周老太又拉著小燕,叮嘱童俊要好好对待他。 童俊当然认识秋桃,心里对两人很是感激。 因有周老太来帮忙,小燕还算顺利地过了订婚宴。 订婚宴一过,童家就要开始筹备酒席了。 周老太娘俩吃喝完回到家,周老太喝了两杯酒,头有点昏,坐在沙发上休息。 秋桃坐在一旁,跟周老太说閒话。 “其实我今天过去,都有点心虚。妈,虽然小燕是迫不得已,可是她之前毕竟有那样的经歷,你说童家不会发现吧?我今天过去,都感觉心虚。” 周老太斜眼看她,“心虚什么?” 秋桃实话讲道:“我感觉好像骗婚似的,要是童家以后知道这个事情了怎么办?” 周老太闭著眼,说道:“最好小燕別在南城找对象,可是她偏偏在南城找了,还怀孕了,有什么办法?应该没那么寸吧,她不说,童家人怎么会知道那些事情。” 她顿了顿,又说:“小燕总要结婚吧,从事那一行的多了去了,上了年纪,都要嫁人。那是她以前的事情,又不能改变了,有什么办法。谁让童俊自己喜欢她呢?” 话是难听点,確实是这么个情况。这是两人两厢情愿的事情,怪不得別人。 小燕总要为自己考虑,她那段经歷,本来就是要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能见人的。 要拆迁了,康神仙的儿子儿媳开始著急了。 他们几次三番地想让秀姑回她婆家去,康神仙都不许,衝著康健破口大骂。 两口子都觉得恐怕等房子拆迁了,老傢伙想分一部分钱给秀姑。 这他们怎么能同意,秀姑都嫁出去多少年了,怎么还能分钱给她?可是她照顾了老傢伙几年,老傢伙就是不愿意让秀姑回去。 两口子商量了好久,总算是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秀姑不是死了丈夫吗,那他们赶紧给秀姑找一个,让秀姑嫁出去。又不是撵她出去,这样老傢伙总没有话说了,他总不可能拦著女儿不让嫁人。 只是秀姑也四十来岁了,现在登时就要找,確实不太容易。康健的老婆白香莲就去找到梅老太,想让梅老太赶紧给小姑子找个男人,赶在拆迁之前,把人嫁出去。 梅老太是媒婆,常年都在帮人介绍对象,找上她,效率高。 梅老太手上还真有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她最先想到的,就是前不久还托她说媒的李老五。 李老五前两天碰到她,还跟她说起,请她帮忙说一个年纪小一点的老婆,最好还能生孩子的。 这秀姑四十来岁,年纪虽然大了一点,生孩子应该没问题。 梅老太先去找李老五。 李老五住在周老太的房子里,一个月给周老太三十块租金,他很勤快,天天到处转悠,捡垃圾。 梅老太找了他几次,才找到人。 李老五一听有个四十多的女人,哪里能不同意,高兴得要命,立马就请梅老太登门去说和。 梅老太就给秀姑的哥嫂递了话。 第231章 秀姑中计 一听有人愿意娶秀姑,秀姑的哥嫂兴奋得不行,也不管李老五是什么人,生得丑还是美,立刻就答应下来。 白香莲怕康神仙捣乱,先找秀姑说了。 “秀姑,你也这么大年纪了,不趁著还有些青春再找一个,生个孩子,等你老了怎么办?我跟你大哥都下了岗,退休金都没了,以后你侄子的养老压力大,顾不上你,你还是自己生一个,以后养老才有保障。” 秀姑年轻的时候,她婆婆强势,不许秀姑再嫁人,替她儿子守著。 秀姑那时候也心灰意冷,没想过嫁人的事情,现在就更没想过了。 可是白香莲一直劝她,得空就劝她。 到了四十几岁,秀姑也体会到了孤寂了,说她在这照顾康神仙,何尝不是父女俩相依为命呢。 白香莲又把李老五好一顿夸,说他人长得如何高大,脸盘子如何英俊,家里还有一个大院子,拆迁也有十好几万。 把秀姑说得动心了。 她也看出来了,她继续住在家里,她哥嫂不乐意。 秀姑就答应跟李老五见面。 白香莲先跟著梅老太去见了李老五,等见著人,真是大失所望,这李老五长得个头矮小,人也精瘦,虽然还不到六十,看起来就跟六十好几了一样。 白香莲一看人是这样的,要是李老五去跟秀姑见面,恐怕秀姑不会同意。 她眼珠子一转,出来个主意。 到了见面这天,白香莲带著秀姑来到梅老太家里。 人已经在梅老太家里等著了。 秀姑进屋一看,只见男人五十多岁,五官齐整,人也高大,穿著乾净,心里有几分满意。 两人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秀姑就跟著白香莲回了家来。 白香莲问秀姑的意见,秀姑只是不说话。 白香莲说:“这李老五家里还有个大院子呢,一拆迁下来,不管是要房子也好,还是现金也好,都不少,以后你们不管生养不生养孩子,下辈子肯定有保障了。” 她又劝秀姑,“要结婚就要趁早,不然真拆迁下来,人家那有更年轻的巴上去,就轮不到你了。” 秀姑心里疑惑怎么嫂嫂这会儿对她这么关切上心,不过转念一想,恐怕她嫂嫂是怕她爭家產。 秀姑无心跟他们爭家產,只想著他们能给老爹留一点养老钱就行了。 秀姑自己有心,白香莲又在一旁劝说,也就同意了这个婚事。 康神仙认识李老五,知道他家確实有个祖传大房子,得知秀姑要嫁的是李老五,虽然嫌弃李老五窝囊了点,但是马上要拆迁了,李老五那套大房子能得不少钱,也肯女儿嫁过去。 他得知秀姑已经跟李老五见过面,也没疑心,只跟秀姑说了说李老五家里的情况,这李老五一辈子都没有结婚,要不是有一套大房子能保秀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他还不肯呢。 白香莲本来还担心康神仙不同意,没想跟他说的,但秀姑不可能这么大的事情瞒著他,就说了。 没想到康神仙不傻,很爽快地答应了。 白香莲一颗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又劝秀姑说,两人都这么大年纪了,酒席就不办了,圆个房算了。 秀姑也是傻,这会儿见她嫂子真心为她,也都听她嫂子安排。 这个事情,也少不了康神仙的推动,他也怕夜长梦多,像秀姑这个年纪了,嫁汉穿衣吃饭,李老五那大房子,足够两人衣食无忧,也就劝著秀姑去跟李老五结婚过日子。 白香莲来跟秀姑说,李老五的亲戚只剩他大哥一家,也没个別的亲戚,摆酒也没人去,也就不摆了。 等看了日子,她和康健就把秀姑送过去,两人一块过日子试一试,如果觉得行,就把证领了,如果觉得不行,秀姑就再回来。 李老五这边没摆酒,康神仙家里却摆了酒,请了邻居吃饭。这是白香莲的主意,让街坊邻居都知道这回事情,让秀姑没有反悔的余地。 就这么的,秀姑就被送到了李老五现在租的房子里。 这房子是周老太的,里面的租客都搬走了,只剩一个李老五住在里面。 要说白香莲,为了把她这个小姑子嫁出去,也是够煞费苦心,提前还过来把房子给打扫了,该置办的,让李老五置办了。 秀姑进来的时候,没看到李老五人,就她和她哥嫂。 等把秀姑送到这,白香莲和康健就回去了。 秀姑一个人在房间里坐著,过了没多久,李老五就进来了。 秀姑不认得李老五,看他这个生人进来,嚇了一跳,“你是谁?” 李老五还没跟秀姑见过面,看到秀姑穿著一身酱红色的衣服,皮肤白,人也挺清秀,显得年轻,心里欢喜得紧,说道:“我是李老五啊!” 秀姑大吃一惊,她之前看到的李老五跟现在可不是同一个人! 李老五也迷惑呢,梅老太只让他在家等消息,让他拿了好几百块钱,说是给人家置办礼物,他为了娶媳妇,也就给了。 果然这梅老太办事稳靠,真把媳妇给他弄到家里来了。 秀姑这才知道上了当。 康健和白香莲使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个小姑子给弄出了门子,现在康神仙正在家里招待亲戚邻居呢,就是这会儿秀姑知道上当,也没办法了。 要么她就跟李老五过日子,若是她反悔的话,娘家是不可能回去了,康神仙也要脸面。 白香莲康健这两公婆高兴极了,这下就不用担心秀姑来跟他们爭家產了。 周老太过了两天,才得知李老五结婚的事情,大感惊讶。 但又一想,现在村里拆迁,李老五只要守住他那个大院子,拆迁就是一大笔钱,能娶上媳妇,也不惊奇。 又好奇起来,不知道李老五在哪里娶的媳妇。 德村不小,前庄后庄的人家,未必都互相认识,秀姑以前就不认识李老五,所以才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得知李老五结婚,周老太拿了一对枕巾去贺他。 李老五租的这个房子,就是於建华的那个房子,以前的凶宅,现在经过两年,里面人都住了好几轮,也不存在凶宅不凶宅的,跟別的房子一样了。 他自己那个房子,现在还全是大粪呢,住不成人。 周老太来的时候,家里有人,大门敞著,周老太进了大门就喊,“有人在家吗?” 她话音落下,一个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还是熟人,周老太定睛一看,是康神仙的女儿秀姑。 周老太这才知道,李老五娶的媳妇是她。 第232 章 將计就计 “你结婚怎么没说一声,我好给你放几天假呀!”周老太进了屋,坐下说话。 秀姑收下了她送的枕巾,又给她倒了水来,“一大把年纪了,不好意思说。” 秀姑就是因为不好意思,才吃了亏。如果她跟她的工友说一说她要结婚的事情,她的工友里有认识李老五的人,恐怕也能提前知道自己受骗。 周老太还不知道这里面的內情,见李老五娶了秀姑,生活也是往上走了,就提醒秀姑,“李老五的那个房子,他堂哥一家盯著呢,你比老五聪明点,不要叫他吃亏了。” 秀姑闻言,冷冷一笑。 周老太看她这样,还以为她是气李老五那堂哥一家。 “刚好,周大娘,你来了家里,我想跟你说一声,你那边的工,我要辞了。我现在离娘家远,放我爹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周老太听她这么说,爽快答应,“好,你上了几天班,有时间了来家里拿工钱。” 秀姑说:“我总共也没去几天。” “你就是只去了一天,该给你的工钱,也得算给你。” 说了会儿话,周老太就回家了。 等周老太走,秀姑也把家门一锁,回康家去了。 白香莲这几天看到秀姑就忍不住心虚。 她还以为秀姑会闹回家里来,真那样,她也有话说。 人家李老五没结过婚,又有大房子,秀姑这么大年纪了,还想找个什么样的? 可这些话没用上,第二天秀姑很平静地回家来,什么都没说,也没说人被掉包的事情。 康神仙很高兴,他虽说有女儿伺候舒坦,可也担心秀姑老了无望,一个人孤单,有个伴总是好事。 康健和秀姑毕竟是亲兄妹,这么算计她,心里也有愧,这两天躲他儿子家里去了,不肯回来见秀姑。 白香莲本来以为秀姑嫁出去了,老头子只能依靠他们两口子,不曾想,秀姑天天回来,一天两顿给老头子做饭,洗衣服。 这天,白香莲两口子都不在家里。 秀姑帮康神仙端水洗脸。 康神仙站在脸架旁洗脸,秀姑突然哭了起来。 康神仙吃了一惊,连忙问:“怎么了?哭什么?” 秀姑只是哭,不吭声,把康神仙急得不行,连声问。 问急了,秀姑才说道:“李老五嫌我。” 康神仙一听,怒道:“他嫌你什么?” “他嫌我没嫁妆,两手空空就去了他家门上,他家一个大房子,全白便宜我了。” 康神仙气得大骂李老五不是个东西,“他要是个能耐的,还能拖到五六十岁还娶不上媳妇?要不是看在他有个房子的份上,我能把你嫁给他?什么东西,还嫌上了!” 康神仙气得不行,转了两圈,看秀姑还在抹泪,对她说道:“你也有嫁妆,你怎么没嫁妆?这房子是我爹留给我的,现在要拆,我怎么也要给你一笔钱,难不成你哥嫂还能级独占去?” 康神仙本来就打算要给秀姑一笔钱,秀姑嫁给李老五,李老五有大房子,他这个主意才淡了,现在秀姑说李老五嫌她没嫁妆,康神仙怎么能不给她一笔钱傍身。 再说,康神仙感觉自己这儿子两口子靠不住,有可能他后面还是得靠女儿女婿养老。 那李老五他是听说的,为人窝囊,秀姑要是能硬气一点,以后家里就是她当家做主。 康神仙跟秀姑说好,先不跟康健两口子说,等拆迁款下来,他先分给秀姑了再说。 田红虽然跟林建民有过了,但是林建民对她並没有什么意思,一直拖著,也没说要跟田红好。 田红经常过来找林建民,给他送东西,送饭送菜。有时候还来家里,帮他洗衣服,换床单,打扫屋子。 得知林建民的孩子钱找別人养著,主动跟林建民说,她妈退休了在家没事做,把孩子送她家里去,让她妈帮忙带。 林建民慢慢地也被田红的好所打动,跟田红正式交往起来。 这天,他带著田红去商场买衣服,碰巧遇到了王瑛。 王瑛也是来买衣服的,她是公司的大领导,穿著要求体面,所以经常过来买衣服。 林建民有一段时间没来找过她了,这会儿在商场碰上,林建民身边有个女孩,挽著他的手。 林建民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她,本能地把田红的手给扒开了。 王瑛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看著那个漂亮又有气质的女人的背影,田红心里一沉,凑过来问林建民,“认识啊?” 林建民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反应有些过度了,连忙说道:“不认识,认错人了。” 田红笑一笑,没追问,拉著林建民往衣服店面走。 第二天,林建民收到了王瑛的传呼。 王瑛很少主动给他打传呼,收到传呼,林建民心里很是纠结。 他跟王瑛的关係也不是正常情侣,王瑛对他也没有感情。 投入感情的,是林建民。 林建民想了一整天,晚上他是夜班,唐宝骏跑完白班,把车交给了他。 林建民跑了一整晚,到下半夜,没什么客人了,想去找王瑛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他知道,王瑛给他打传呼的时候,王瑛的女儿生弟就会送去他大姨家里,王瑛独自在家。 他把车开到了向阳小区,找个地方停下,上了楼去。 自从拆迁公告贴出来,周老太天天都往村委会去,生怕遗漏了什么消息。 拆迁公告时间过去,就是签字的时间。 周老太非常积极,她要第一批签字。 周老太来到春桃家,跟春桃约定好过去签字的时间。 春桃他们住的这套房子,在刘民的名下,合法有证,两百平左右,刘民跟春桃商量,想要两套房子,剩下的就要一些钱。 春桃把刘民这个想法说给周老太听,周老太立马就说道:“不合適,你最好只要一套房子,剩下的都要钱。” 她给春桃分析,“你要是要两套房子,以后刘民他老爹要住一套,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春桃这才豁然反应过来,现在刘素梅一家跟刘民他爸一起住,要是要两套房子,估计另外一套会被刘老头想办法要过去住。 她原先还想著要两套,一套自己住,一套出租呢。 刘民买的这个房子要拆迁,刘老头挺高兴。 这天,跟他一起打牌的老头说他要发財了,拆迁他儿子有两套房子要拆,不知道要赔多少钱。 刘老头疑惑地问他,“我儿子只有一套房子啊。” “你儿子一套,儿媳一套,不就是两套吗?” 刘老头先是大惊,隨即大喜,他还不知道春桃也有房子呢,也要拆迁,也是一大笔钱。 刘老头高兴坏了,回到家换衣服,想去刘民家问问。 第235章 上门找骂 刘素梅看他换衣服就问他,“爸你上哪去?” 刘老头就把这事给她说了,“我听老头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过去问问。” 刘素梅也吃惊,之前也没听刘民他们说春桃陪嫁房子过来啊! “不会吧,爸,真要陪嫁房子,之前春桃怎么不说?你別听风就是雨的。” 刘老头心里也怀疑,如果春桃真陪嫁房子,之前他们这样不待见她,春桃为什么不说出来呢,要是知道她还陪嫁房子,刘老头也不会对她这个態度,起码要客气一点。 刘老头得了这个消息,在家里坐不住,立时就要去刘民家里问。 刘老头来到刘民家,刘民没在家,春桃也没在家,就带孩子的秋霞在家。 秋霞给刘老头倒了杯水,就不管他了。 刘老头等了不知道多久,刘民才回来。 刘老头早就等不及了,一看到刘民,就问道:“刘民,我听说春桃也在村里有个房子,要拆迁,是真还是假?” 刘民没立马说话,他在心里想,如果让他爸得知春桃那房子是她妈的,恐怕又要生事,乾脆说道:“没有的事情,你听谁说的?” 刘老头听了,掩不住的失望,又不死心地问,“你別是蒙我的吧?” 刘民说道:“你才是叫人蒙了呢,要是春桃真的有房子,当初我们还用得著买这套吗?” 春桃那套房子是帮她妈代持的,刘民一早就知道,他也不会去占丈母娘的房子,所以乾脆不说了。 刘老头很失望地回去了,晚上饭都没吃。 刘素梅得知春桃名下没有房子,心里倒还很高兴,她去劝刘老头,“爸,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唄,看还把你气成这样。” 顿了顿,她又说道:“爸,你今天过去,有没有跟刘民说,让他要两套房子?” 刘老头忘记说了,他心里都想著那套虚无縹緲的房子,怎么想得到这上头去。 刘素梅又怂恿刘老头去找刘民要房子养老。 刘老头说道:“那房子是刘民的,我要来做什么,给我住还差不多。” 这边,春桃也在跟刘民商量,房子拆迁了,他们只要一套房子住就行了,“你现在工程要垫钱,咱们也缺现金用。” 刘民也觉得有道理,就答应了,但第二天,他爸又找过来,让刘民要一套小的房子,给他住,给他养老。 “房子还是你的名字,我不要你的,但是我老了,我就过去住。” 刘民就回家跟春桃商量,但春桃不同意,两人为此,有点不愉快。 刘老头本信了刘民的话,可这天,刘素梅吃饱了没事干,去德村看拆迁公告栏,她本是好奇这些人家拆迁能得多少钱多少房子,却在名单上看到好几个眼熟的名字,其中一个就是林春桃。 林春桃和林秋桃的名字跟在周老太的底下。 周老太名字底下竟然有五套房子,而林春桃也有一套,地址都贴出来了。 刘素梅吃了一大惊,她之前只知道周老太他们开加工坊,有钱,但没想到周老太还有这么多房子,整个村,就数她的房子最多。 刘素梅站在拆迁公告栏底下,迟迟说不出话来。 等回到家,刘素梅把自己的发现给刘老头说了。 刘老头还不信,第二天,刘素梅领著刘老头去公告栏底下看,刘老头这才知道,原来春桃名下真有一套房子。 刘老头又去找刘民。 周老太並两个女儿在签字时间的头两天就把字签了。 签字的村民不少,但也有不签字的。 这样的拆迁条件,大部分人都满意,但有那么几家不满意,或者想拿更多的人家,他们不肯签字,不仅自己不签字,还到处拉旁人,怂恿旁人不要签字。 夏江海和周老太这些村委会成员,就负责去给他们做工作。 周老太作为一个拥有五套房子,首批次签名的人,最有发言权,新成立的拆迁办提议让周老太作为村民代表,两边传达消息,沟通事情。 这个村民代表,周老太愿意做,有点什么事情,她能最先知道,除了她,还有两个村民代表,不过其中一个,就是不肯签字的人家之一。 他態度坚决地要为德村村民,爭取到更多的权益。 周老太前世只是普通的村民,拆迁办的人让签字就签字,让领钱就领钱,这些纷爭她听说过,但是没参与过,这回真是置身其中了。 才知道原来德村拆迁,还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情。 几户不满意拆迁条款的人,到处来人入伙,要共同团结起来,跟政府拉锯,把赔偿的价格抬高。 周老太知道,德村这一片,修了一个漂亮的小区,档次比现在的向阳小区还要高。 她作为村民代表,就要去跟政府和房地產开发商沟通。 周老太是认为这个价格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向阳小区一套房子,也不过卖四百多一平。 但是不是人人都满意这个价格,一些村民不肯签字,双方一直在拉锯。 李老五跑来找周老太好几回。 他的那个房子,房本上的名字是他,他爹娘死之后,村里给他办的变更手续。 那房子大,房子的建筑面积有两百多平,李老五准备要一套房子自己住,剩下的都要钱,存银行里,吃利息。 前提是,他能顺利地拿到这些钱。 姚双桃一家,已经打听到李老五的住处,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房本和李老五的证件给拿回来,他们再想办法给人送送礼,把李老五的那套房子的拆迁款,弄到他们家去。 来了两次,李老五都不肯让他们进门。 姚双桃上一次被李老五当街丟进垃圾桶,丟了大脸。本来见到李老五应该痛揍他,可姚双桃被李老五打过之后,反倒察觉到李老五跟过去有所不同,像之前那样欺压他,恐怕不会奏效了,就想用亲情来收买他。 姚双桃这天跑到李老五住的地方来,刚好碰到秀姑从里面出来。 她看秀姑不过四十几岁,人生得也不错,不知道她怎么会从李老五这齣来,跟旁边的人家打听。 这才知道李老五结了婚。 姚双桃又惊又怒,李老五现在长了一身反骨不说,竟然还瞒著他们偷偷地结了婚! 现在的女人,心眼子可多了,恐怕是衝著李老五的宅子来的。 姚双桃赶紧回家,一家人商量,李老五现在恐怕是软硬都不吃了,只能走走偏门,趁他们都不在家里,撬开门锁,进去把证件翻找出来,只要房本在他们手里,就好找人操作。 说干就干,姚双桃开始蹲点,她发现李老五这两口子,李老五早早就出门,到中午才挑著捡来的破烂回来,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又出门去捡破烂。 李老五新娶的那个媳妇,天天早上就出门了,晚上才回来,鲜少在家待著。 姚双桃蹲了几天,心里有数了。 这天她趁著李老五两口子都出门去了,把院门上的锁给撬了,跑屋里翻找李老五的证件。 可是哪哪都找了,就是没找著。姚双桃正要走,听见外面响起李老五的声音,她只得找地方躲起来。 幸好她这个屋里是床不是炕,她钻进了床底下。 李老五在院门口,就看到了被敲开的锁,掛在一边。 他仔细看了一翻,確定锁是被人敲开的。 李老五谨慎地拿起扁担,不动声色地进屋来找人。 一进屋,他就发现了翻动的痕跡,秀姑爱整洁,到处都收拾得整洁,他一进屋就看到放衣服的柜门开著,里面的衣服也乱了。 李老五到处找。 床底下的姚双桃嚇得大气都不敢喘,她虽然不怕李老五,可今天毕竟是来做贼的,要是传出去,太难听了。 本来姚双桃是算准了李老五回来的时间的,没想到哪哪都没找著,忘记时间了,这李老五也比平时回来得早一点。 床底下全是灰,姚双桃藏在底下,不太好受。 李老五到处都没找到人,出了屋去,把手洗了,把衣柜里的衣服重新叠好,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藏钱的地方,看钱还在,想一想,把钱拿了出来,放在身上。 姚双桃在床底下听动静,听见李老五出去了,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姚双桃不敢出来,恐怕李老五已经发觉家里来过人,她知道李老五下午还要出去捡垃圾,所以就安心等著下午李老五出门了,再出来。 姚双桃等了一个中午,到下午,李老五却没有出门。 等到天都快黑了,姚双桃在床底下待了好几个小时,尿憋得慌,又想回家去,实在难熬。 又过了不知多久,秀姑也回来了,她在那边给她爹做完了饭,就回来了,进了厨房去做饭。 李老五吃饭的时候,也坐在外面吃,一边吃,还一边跟秀姑说话。 姚双桃已经错失了跑出去的机会,这会儿只能憋著等。 天都黑透了,还不见姚双桃回家来,李老大带著儿子儿媳到处找姚双桃。 姚双桃准备趁夜深人静偷溜出去。 她待在床底下,听外面李老五跟秀姑说起,这房子以前出过命案,一个租客就在这个房间里被杀了。 李老五的声音不小,清晰得传进了姚双桃的耳朵里。 秀姑之前也不知道,这会儿听李老五说起来,也觉得汗毛倒竖,她这两天都是在这个房间睡的,突然得知这个房间发生过凶手案,怕得后背冒冷汗。 李老五嘿嘿一笑,说道:“別怕,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害怕,你今晚上就去隔壁睡。我在这房间睡。” 房里没开灯,姚双桃睡在床底下,已是浑身冒冷汗,脑子里不住地胡思乱想。 李老五跟秀姑说话的声音小下去了,渐渐地听不见了。 姚双桃憋得快尿失禁了。 夜已经很深了,姚双桃听见李老五和秀姑去隔壁房间睡觉了,两人说话声从隔壁传来。 又等了不知道多久,隔壁也没声音了,大概是睡觉了。 姚双桃一直想著这房间里发生凶杀案,越想越害怕。 她早已嚇得冷汗涔涔。 不知何时,房门被人推开,一道奇怪的脚步声走了进来,也没开灯。 床底下的姚双桃只听到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像拖了一条腿似的。 姚双桃都快嚇死了,恨不得立马爬出来就跑。 那声音到床前,就停住了。 门关上了,房间里朦朦朧朧的,几乎看不到什么,姚双桃以为是李老五进来,可是李老五又不开灯。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有人蹲了下来,朝床底下看。 姚双桃的神经都绷紧了,突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叫喊在她耳边炸响,姚双桃被嚇得受不住,本能地大叫起来,屁滚尿流地从床底下爬出来,慌张间也头重重地撞的床底下,也不知疼痛,大叫著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惊恐之余,憋了半天的尿再也憋不住,一边跑一边哗哗地流。 她一口气跑出院门,就看到外面路上,不知何时竟站著好些个人,她一跑出来,就有人扑上来,把她给抓住了。 “贼抓住了,抓住了!”那些人兴奋地喊。 姚双桃已经嚇得面无人色,话都说不出来,浑身筛糠似的不住地抖。 一个年轻人怕她跑,扑过来抱住她的脚,却抱了一手湿湿热热的水渍,电筒光一打,细看之下,才发现姚双桃两只脚底下全是黄色的尿。 噁心得他不住地乾呕,赶忙回家洗手去了。 姚双桃被扭送到了派出所去。 隔了一晚,周围的邻居都知道她潜入李老五的家里偷东西,被人当场逮住,尿都嚇出来了。 原来李老五学精了,他就怕李老大一家来抢自己的房本,早就把自己的房本和身份证等东西,托给了周老太,请她帮忙保管。 这姚双桃在李老五家门口转悠这么久,还以为没人看到呢,李老五前两天就发现她在自己家门口转悠了。 现在拆迁公告都出来了,李老五都过去签了字,就等著拆迁款下来,李老大一家肯定著急。 李老五去周老太家,周老太一分析,觉得这李老大一家说不定会跑到他家里去偷东西。 还真叫周老太说著了。 李老五回家发现大门被撬开,进屋发现家里被翻得乱糟糟的,找人的时候,就发现姚双桃躲在了床底下。 后面悄悄地告诉了秀姑。 晚上李老五故意透露这房子是凶宅,嚇姚双桃。 等到半夜,李老五进来嚇唬姚双桃,秀姑出去喊人堵她,就把人给捉住了。 要说人要开窍,真是不分什么年龄段,突然就能开窍。 姚双桃进屋偷东西的事传开之后,李老五到处捡垃圾,逢人就跟人家讲。 他说姚双桃是去家里偷他的房本的,李老大一家想占自己的房子,占自己的拆迁款,李老大一家是黑心肝,还想弄死他,好接手他的房子。 用不了多久,德村几乎人人都知道了李老大一家不是好东西,想占堂弟的房子。 姚双桃因为没实际偷到东西,但也在派出所被拘留了三天才回到家里。 这个时候,村里人都知道她偷东西了,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 李老五到这个时候,才算初步保住了自己的房子,李老大一家的谋算人人知晓,日后想要像前世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李老五的拆迁款,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再说刘老头,他又跑来找刘民。 刘民本想像之前那样否认打发他。 刘老头说:“你还想蒙我,那村里都已经贴了名单,我亲眼看到了!好你可刘民,像防贼似的防著你亲爹!怎么,我要你的房子?” 刘民见他都知道了,瞒不过去,才说道:“春桃名下那个房子,又不是她的,是我丈母娘的。” 刘老头一惊,没料到是这样,他有点不相信,“怎么会是她的?” 刘民说道:“咱们村不是有政策吗?一人名下只能有一套宅基地,她妈名下有几个了,买不了房子,所以用了春桃的。” 刘老头很是失望,既然是周老太的,那就跟他们家没啥关係了。 刘老头回到家,跟刘素梅说,“白高兴了一场,春桃名下是有个房子,但是房子不是她的,是她妈的。” 刘素梅一听,又高兴又不高兴的,她说道:“刘民那个房子还拆这么多钱呢,春桃不白捡便宜吗?既然那个房子在春桃名下,就让她妈给春桃了唄,给春桃当嫁妆。” 刘老头板起脸骂她,“眼皮子浅的东西!见了什么便宜都想占!” 刘素梅瘪嘴,“我说的也是实话啊,那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要这么多房子和钱做什么?” 刘老头一想,这房子要是要过来,是不少钱,虽然是周老太的,但是可以让老太太给春桃当嫁妆啊。 他是听刘民说的,周老太好几个房子,之前德村里第一栋三层小楼,就是周老太的。 刘素梅也知道那个房子,跟刘老头说:“那房子多大啊,上下三层,也不知道这老太太,是做什么挣下这么多钱。” 刘老头自己不肯去说,况且,他也清楚刘民的性子,和自己一样,是个厚道人,让他去占丈母娘钱財上的便宜,他肯定不会去。 刘老头就指使刘素梅,去找周老太,直接跟周老太说,让周老太把这房子补给春桃当嫁妆。 刘素梅不愿意去,她现在跟刘民还不痛快呢。 不过是在他工地上赚了几个钱,刘民竟然逼著她还。 刘老头自己拉不下老脸去,他这个女儿是个泼辣脸皮厚的,让她去正好。 刘老头就许给刘素梅好处,要是周老太真把房子给了春桃,刘民过上了好日子,以后他这个老宅,分一半给刘素梅。 刘素梅想要的不止是一半,不过不敢一上来就说要全部,慢慢来。刘民接活干,一年不知道挣多少钱,以后估计也看不上这个老宅。 刘素梅得了刘老头许的好处,就去了德村。 她没空手来,拎了两罐子水果罐头,来到周老太家里。 周老太没在家,她等了好一会儿,才把人等来了。 周老太一看到刘民这个大姐,就知道没好事。 “这不是刘民他姐吗?有什么事吗?”周老太问。 刘素梅態度多恭敬,眼看对方要发大財了,不敢得罪了,挤出满脸的笑,“我路过,就想过来看看姨。” 周老太开了院门,把人让进屋。 周素梅得了座,才说道:“大姨,我看这德村,再没有比你更风光的了。” 周老太也懒得给她倒水,只想让人赶快把屁放了走人,“这是哪里的话,我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哪里来的什么风光。” “你在村里买了这么多房子,谁都不比你多,到时候一拆迁,一赔款,钱都多得不完!”刘素梅是真羡慕,她只暗恨自己怎么就没周老太这么好名,买了这么多房子,一拆迁,下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周老太说道:“你说这个啊?那有几个钱。你今天来,是有事吗?” 刘素梅说道:“大姨,你知不知道,刘民现在生意做得不好?” 周老太说道:“我不知道。” 刘素梅嘆一口气,“刘民的钱都亏了,就连春桃的钱,也都亏进去了,现在两人的日子过得是捉襟见肘,可能他们怕你听了担心,不敢跟你说吧。” 周老太盯著刘素梅,“他们日子过得怎么样,都是他们的事情了,我也管不了这么多。” “怎么能不管呢,春桃也是你的亲闺女啊!”刘素梅铺垫得差不多了,说道:“大姨,我听说,你有个房子是在春桃名下,他们现在过得也不如意,你手上房子也不少,不如把这套房子,补给春桃做嫁妆...” 周老太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这刘素梅是来做什么,原来是惦记上自己那套房子了。 周老太打量刘素梅两眼,问她,“你今走这一套,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刘民的意思,还是你们一家人的意思?” 刘素梅说道:“是我的意思,那房子你就是给了春桃,我也拿不到好处,我是为了他们两口子著想。” 周老太又发问,“刘民爹也是这个意思吗?” 刘素梅多事,脑筋却没多少,点头说道:“我爸也是这个意思,都希望他们过得好。” 周老太定睛看著她,突然发出冷笑,破口大骂:“之前我真是瞎了眼,没看出你刘家竟都是些不要脸的货色!惦记老娘的东西?活不起就去找棵歪脖树掛上去!小的不要脸,老的也是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第234章 老太发威 周老太之前是打过要把房子给春桃做嫁妆的主意的,可是现在看刘家人越来越不成了,连刘民看著也没结婚前那么稳靠。 这个念头,就压在心里了。 她之前也没有跟春桃承诺过,所以现在不给她,也没人挑得出毛病。 本来她还担心刘民会惦记她的房子,没想到连刘家人都惦记上了。 周老太把刘素梅劈头盖脸地臭骂一顿。 刘素梅臊得没脸,匆匆跑了。 周老太还不解气,又去了刘民家里,她是傍晚过去的,专挑刘民在家的时候过去。 她过来的时候,春桃他们还在吃饭,看她大晚上的过来了,还以为有什么事。 “妈,你怎么来了?”春桃问。 刘民也放下碗筷,站起来问道:“妈,你来了,吃饭没?” 周老太脸子拉得老长,没打算给刘民留脸面,直接问他,“刘民,今天刘素梅去我家里,劝我把我放在春桃名下的那套房子,给春桃补做嫁妆,是你让她去的吗?是你让她去跟我討要房子的?” 刘民大惊,连忙否认,“我不知道啊,妈,这个事情我不知道。” 春桃也吃惊,她看向刘民。 刘民连连否认,真是有苦说不出来,“这个事情,他们没跟我说。” 他又把前两天刘老头来找他问的事情说了,“我都跟我爸说了,那房子是妈的,不是春桃的,我怎么可能会让我大姐去找妈要房子啊。” 刘民也要脸面,这样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 周老太本来就对春桃在刘家的处境非常不满,之前苦於没有理由说,今天刘素梅上门去提出这种不要脸的要求,倒给了周老太一个契机。 “刘民,纵然刘素梅不是你叫过去的,也是你惯出来的,她一个出嫁了的大姑子,手伸这么长,跑到家里来耍了多少威风?让我春桃受了多少委屈?我以前没发现,你嘴上功夫挺好,就是说一套做一套!” “结婚之前是怎么答应我们的?结婚之后你是怎么做的?刘素梅都要骑到春桃头上去拉屎了!也没见你放半个屁!现在连我的房子都算计上了,我呸!什么不要脸的东西!” 周老太大骂,刘民垂著头不敢吭声。 周老太实在气得不行,指著春桃说道:“春桃又不是离了你们老刘家就討不到一口饭吃!当初我见你是个好的,才肯让春桃嫁给你,早知道你是这种家里窝囊的德性,春桃就是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我都不让她来你家受这些鸟气!” 刘民低声道歉,“妈,是我不好,你消消气...” “我消不了!你要继续让你那搅家精的姐跑家里来作威作福,春桃我就领回去,你们俩离婚!让你姐如意!” 刘民一张脸已经涨红透了,周老太还骂得不够,之前来家里,她多少给刘民留脸面,怕自己说重了影响他们的感情,可今天实在气得狠了。 “刘素梅有这么大的胆子,跑我门上去,找我要房子,还不是你惯的?你这亲姐不得了,我活这么大岁数,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大姑姐!春桃在你这要是受她的气,她们娘俩就搬回娘家去住!我也养得起!” 刘民臊红了脸,低著头,也不敢辩解。 他確实没做好,刘素梅来家里没个样子,就跟他丈母娘说的一样,確实是他惯出来的毛病,他早该大骂她一通,不许人来门上了。 刘民看一眼春桃,春桃红著眼没说话。 周老太骂了好一阵,骂完了问春桃,“春桃,你还受不受这些鸟气,不受的话,就跟我回家去,我养著你们娘俩!” 刘民一听这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跟周老太道歉保证,“妈,我知道错了,以后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再让刘素梅他们来家里,你给我一个机会吧,我知道她是个坏的,以后少跟她来往,再不让春桃受委屈!...” 周老太盯著他,“你以前也这样说,你又是怎么做的,这回你別想蒙我!” 刘民连忙说道:“妈,这次我真知道错了,以后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了,你信我一次,我不会让春桃再受委屈了!” 周老太冷哼一声,看一眼春桃。 她做不得春桃离婚的主,这回把刘民好好地逼一逼。 她看向春桃,这个傻姑娘,怎么结了婚还是这么傻,她也是没本事不会调,教,不然刘民也不会越来越不像样。 这一次,周老太已经把自己的底牌都亮了相,如果刘民还是不改,春桃的家还是让她大姑姐来搅和的话,周老太是不能插手了。 她再插手,就是春桃离婚的时候。 周老太深吸一口气,气也出了,刘民也拿出態度做出保证了。 她得给刘民一个台阶下了。 周老太拉了刘民一把,等人起来了,她才语重心长地说道:“两口子过日子,最忌讳娘家婆家有不安分的人来中间捣乱,我们没给过你气受,你也不要让春桃受气。” 刘民点头,“我知道了,妈。” 春桃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她妈这样来帮她出头,掛念著她,她之前还因为她们做生意不带上自己吃味。 春桃满心感激,又是惭愧,她总让她妈这样操心。春桃走过去,拉住周老太的胳膊,说道:“妈,你吃饭了吗?我去炒两个菜,一起吃饭。” 刘民连忙说道:“我去炒!” 秋霞晚上回家去了,她晚上不在这过夜。 刘民去厨房炒菜了,正好留出空间给周老太和春桃说话。 等吃完饭,刘民又骑车送周老太回去。 等到第二天,刘民去了老宅,把刘素梅狠狠地骂了一顿。 刘素梅还不服气,委屈地说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想著你和春桃多拿一套房子,多拿点钱。” “我要钱,我不会自己去挣?用得著你来多管閒事?你以为你算什么人?成天来搅和我的事情,那房子是我丈母娘的,你好不要脸,跑人家门上去要,害得我也丟了人!” 刘素梅还是振振有词,替自己辩解。 刘民气愤地盯著刘素梅,他算是知道了,只要不跟他这胡搅蛮缠的亲姐划清界限,他的小家就没个安寧。 刘素梅连屎的香臭都不知道,跑他丈母娘家去要房子!传出去,別人还以为是他刘民惦记,都不知道要丟多大的人! 经过这个事情,刘民下定决心要跟刘素梅少来往。 林建民没答应再跟二赖搭伙跑车,后面二赖又来找林建民借过几次钱,林建民看在之前的情分上,每次都借上几百。 二赖欠下这么多钱,估计都是死帐了,林建民这个时候再往里面搭钱,都白丟了。但也拉不下脸,不好说不借,毕竟人家確实遇上了难事。 田红想跟林建民结婚,她年纪也不小了,家里催婚催得紧,想带林建民回家去见见她父母。 田红说了几遍,说她妈想见见林建民。 林建民推了一遍两遍,不好再推了,这天就买了礼物,跟田红登门去见长辈。 田红的父母对林建民还是挺满意的,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也有长相,要是不是二婚就更好了。 可这回,他们不敢挑剔了,田红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又是开计程车的,有前途,比好多人强。 田红的父母就想让他们赶快结婚。 林建民支支吾吾的,也没立马答应。 等出了田家门,田红不太高兴,说:“建民,你什么意思啊?你不想跟我结婚吗?” 林建民怎么说呢,他一来对田红没有那么多的感情,二来,確实也没想过结婚,“现在我还不太想结婚。” 田红盯著他看了一会儿,不想逼他,“行吧。” 林建民回去了。 田红盯著他的背影。林建民结过一次婚,孩子都有,他当然不著急结婚,田红著急,她拖不起了。 想到孩子,田红心里有了主意。 这天鲁大妈来了家里。 进了四月,村委会班子选举开始筹备了。 鲁大妈没空手来,给周老太拎了一只猪脚,一只鸡,半扇排骨,礼很重。 周老太看到她拎著这些东西登门,都嚇了一跳,“老鲁,你这是做什么?” 鲁大妈说道:“这不马上就要到端午节了吗?提前给你送点东西。” 周老太可不敢要,忙说道:“你就算想当妇女主任,也不要著急啊,我这马上就要到期了,你搞这些东西来,不是要我提前下岗吗?” 鲁大妈嚇一跳,连忙说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老周,周主任,这不是街坊邻居,才给你送点中秋礼吗?” 周老太连连摆手,“拿走拿走,別搞这一套。” 鲁大妈劝了她几回,周老太不肯收,开玩笑,她上任三年,可是没拿群眾一针一线,这马上都要下来了,不可能还为这么点东西,招人詬病。 鲁大妈今天过来,也是有事相求,她想问一问周老太还继不继续干。 周老太心里是想著不继续干了,但是也不肯跟鲁大妈说实话,她的想法时时变化,现在放出话去,万一到时候又变卦了,还得罪人呢。 “我心里是想著,上了年纪了,这个担子挑不动了,不如给精力更旺盛的人去做,不过我也还不確定,万一群眾就认准了我,想要我继续干呢?” 鲁大妈心里鄙视周老太,这老太太上任之后,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净给自己挣钱了。 瞧瞧她自己,挣下了几个房子,还买下了那么大一个加工厂,她估计,周老太这几年,没少往自己的口袋里揣公家的钱,到她面前,装起清廉来了。 鲁大妈心里这么想,嘴上说道:“这几年村里全亏有你,你给我们村里做了多少贡献啊,要我说,这妇女主任,最好你做,你都做熟了。” 说完了又怕周老太当真,连忙补充道:“不过呢,你要是想把机会给別人,那也正常,那省里的大领导,都还要轮换呢,不就是不同的领导,有不同的益民政策吗?” 周老太心里暗笑,这鲁大妈三年前就想做妇女主任,今年肯定是要参选的。 周老太虽然想著不干了,但是心里还是想知道她乾的这三年,群眾满意程度怎么样。 別的不敢说,起码她周老太没像之前的杨双妹一样贪污。杨双妹至今都还在蹲大牢呢。 鲁大妈不住地跟周老太说好话,就好像周老太能决定她上去不上去一样。 她临走的时候,周老太让她把她带来的东西给拎走了。有句话周老太没说,她现在不说很有钱,在德村也算有钱的了,怎么还会图这么点蝇头小利。 转眼,拆迁办规定的签字时间过去了,村里没签字的人家有十来户。 周老太作为妇女主任,也作为村民代表,和拆迁办的同志一块去走访,了解情况。 大多数是嫌补偿少,想再多要,少数是不想拆迁。 其中一户姓杨的老头,也不肯拆迁。 这户人家也是周老太逢年过节关怀的对象。 老头叫杨宗保,八十多了,养了两个儿子,大的那个五十年代就去当了兵,一直音讯全无,小的那个智力有点问题,前几年老太过世了,现在就剩老头跟四十多的小儿子相依为命。 周老太和拆迁办的人来到他家里,给他做工作。 杨老头却说什么也不肯签字。 拆迁办的人问他,是不是嫌钱少了。 杨老头说道:“你就是拿二十万,三十万给我,我也不拆!我们爷俩有这房子,风吹不到,雨淋不著,要把我们爷俩弄出去,不就是让我们爷俩去死吗?” 拆迁办的人没劝动老爷子。 周老太这三年逢年过节都过来送东西慰问,跟杨老头熟悉一点,拆迁办的人就委託周老太,来给杨老头做做工作。 周老太私心里,觉得拆迁对杨老头两爷俩好,起码以后有钱养老了。 第二天,她单独去了杨老头,拎了米麵油过来。 她劝杨老头,“叔,拆迁了你们也有钱养老了,这拆迁补偿条件不错,你们家这房子也有二百多平,拆迁了,要一套房子自己住,再要点钱,存银行里,利息就够你们爷俩一年到头的销了。” 前两年周老太过来,除了给米麵粮油,还给过节费。 其实村里只给了买米麵油的钱,过节费是周老太看他们爷俩可怜,自己贴上的,也不多,每年过年,她都拿个二十块钱。 杨老头知道周老太不像別的人,跟她吐露了实话。 “侄女,我都八十多了,还有几年好活,我那儿子,也就是这样了。” “拆迁了,拿房子拿钱,是好事,老头我知道。可是我一死,我这傻儿子,怎么保得住房子,保得住钱?” 杨老头的脸,被岁月磨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苦难皱纹。 周老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人性的恶,周老太早有所领教,不要说陌生人,就是亲儿子,在利益面前都暴露本性。 事实就跟老头说的一样,好歹老头现在还活著,没人敢正大光明地惦记,一旦老头过世,他那痴儿,有房子有钱,就跟闹市抱金的小儿一样。 周老太不记得上辈子这爷俩最终怎么样了,但是她知道,德村这一片,全都拆迁了。 那拆迁办的,先礼后兵,有一百种方式,让人把字签了,不管是不是自愿的。 这爷俩一个老,一个痴,怎么扛得住? 周老太忧心地回了家。 林建生想要搬出去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趁著有搬迁这个机会,想跟老太太要个房子,带著张兰兰搬出去。 一天,他趁著跟张兰兰浓情蜜意的时候,把这个想法跟张兰兰提了出来。 张兰兰得知他想搬出去,吃了一惊,问他,“你在这里住得不舒服吗?” 林建生说道:“没有啊,就是想著我们自己住更自在一点。” “搬到哪里去?” “德村现在不是要拆迁了吗,我想著,到时候让妈分给我一套小房子,够我们一家三口住就行了。” 张兰兰看看他,说道:“搬出去的话,谁给我们带毛毛啊?” 现在是张兰兰的母亲,王玉尊在帮他们带孩子,张兰兰的產假结束了,现在也已经开始上班。 孩子才几个月大,也不可能送托班去。 这个问题,林建生心里早就已经想好了答案了。 “白天的时候,我们把孩子放在丈母娘这,请她帮忙照看,等我们下班了,就过来把孩子接回去。” 张兰兰在听到他那句“够我们一家三口住”的话,心里就不太舒服了。 在张兰兰看来,她爸妈是拿林建生当儿子看的,不管是事业上还是生活上,都是对他全力帮助。 就拿林建生的工作来说,要不是她爸,现在林建生恐怕就已经是下岗职工之一了。 张兰兰现在也进入了机关单位上班,她和秋桃之前上班的那个工厂,现在都下岗了好几批职工,六七条生產线,现在砍得只剩两条了。 在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她妈都想著林建生,真是把他当成半个儿子看待。 林建生在家里,几乎没干过什么家务,全是她妈承包了。 就这样,林建生还想著要搬出去。 张兰兰忍不住问林建生,“是我们家哪里对不住你吗?” 林建生愣一下,说道:“没有对不住我啊,怎么这么问。” “那你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出去?” “和长辈一起住,肯定没有自己住自在。” 张兰兰在家里住了二十多年,家里也宽敞,她不太愿意离开爸妈出去住。 但是林建生既然跟她提出这个想法,说明这个想法,他想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张兰兰想一想,要说林建生有什么委屈的地方,恐怕就是儿子的姓。 林建生搂著她,说道:“在家里住,肯定没有咱们自己在外面住舒服自在,之前没有房子也就算了,后面有自己的房子了,我怎么还好意思一直住在这里。” 张兰兰不情愿,但是她不能直截了当地拒绝林建生。 她想一想,答应下来,“行,那咱们就先搬出去试一试,要是我们自己在一边生活还不如现在呢?” 林建生说道:“如果那样的话,那我们就搬回来。” 张兰兰盯著他,似笑非笑地说道:“行啊,那我们就试一试吧。不过,妈肯给你房子吗?” 林建生成竹在胸地说道:“这个你放心,我妈肯定愿意给我一个房子的。” 张兰兰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林建生笑道:“我的户口还在老宅啊,本来每个人头就可以补偿二三十个平方,再加上老宅我总有一部分,就是我妈贴补我,也贴补不了多少了。” 林建生没说的是,他这些年帮了老太太不少,老太太现在做生意,用得著他的地方还多著呢,老太太是个聪明的,肯定不会不捨得分他一个小房子。 张兰兰冷静下来,飞快地思考著对策。跟林建生生活这么久,她对林建生基本了解透了。 林建生在家务上,不爱做,也做不好。张兰兰一直生活在父母身边,万事有她妈料理,两人搬出去,还要养几个月的毛毛,林建生很快就会吃上自在背后的苦头。 想到这里,她也就不担心了,如果两人搬出去住,她確信林建生过不了多久,一定会搬回张家去。 秀姑之所以被骗来跟李老五结婚,是白香莲收买了媒婆梅老太。 这梅老太收了白香莲的好处,弄了个长相周正的男的来骗她。 白香莲跟梅老太说,秀姑是个窝囊的,就算日后发现被骗,也就是吃了这个哑巴亏,肯定是不敢找到梅老太门上去算帐的。 梅老太本不想干这样的事情,虽然这样的事情在过去盲婚哑嫁的年代。 奈何白香莲给得不少,又说了不少好话,梅老太一狠心,就接了活,伙同白香莲干了这骗人的勾当,秀姑也是个傻的,还真叫李老五娶回家门了。 秀姑和李老五就住在村里,梅老太心虚,好些天都不怎么出门,怕碰上秀姑。但这天,梅老太还是跟秀姑在一条村道相遇了。 第236 章 吃亏 看到被自己坑惨的苦主,梅老太下意识心虚想躲,但却被秀姑叫住。 “这不是我的大媒人吗?梅大婶!別走啊。” 梅老太想假装没听见要走,又听到秀姑说:“正好,我还想去你家,谢谢你呢。要不是你保的大媒,我怎么能嫁给李老五!” 梅老太不敢再跑了,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家就在这里,还能跑到哪里去。 她想起白香莲说过的,她这个小姑子是个性子软的,就算吃了亏,恐怕也不敢张扬。 她定了定神,站住了,挤出笑脸来,“是秀姑啊。秀姑,你好福气,现在村里要拆迁,李老五可有大房子呀!这样的好婚事,別人求也求不来的,也就是秀姑你,好福气。” 康秀姑心里恨极了这老贼婆,分明是给自己下了套,欺骗了自己,还大言不惭地说是给她说了一门好亲事。 秀姑走到梅老太跟前,衝著她微笑。 梅老太心想,这康秀姑真是个脑子傻的,害她做了亏心事,担心了这么多天。 梅老太放鬆下来,正要对秀姑笑一笑,不料秀姑突然咳嗽一声,一口浓痰朝她脸上吐过来。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也怪白香莲在梅老太跟前说秀姑多没脾气,梅老太才一点防备都没有。 秀姑一口痰掛在了梅老太脸上的皱纹上,她这才指著梅老太骂起来。 “之前还以为你是什么好的,没想到你是专干坏事的老王八!你干这样丧天良的勾当,你就等著报应吧,你把坏良心使在別人身上,老娼妇,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秀姑还是第一次这么骂人,词汇量匱乏。 但也把梅老太骂得跳脚,她一把把痰抹去,不满地骂回来,“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还嫌人家李老五?李老五现在多的是小姑娘小媳妇愿意嫁给他,被你给捡了漏,你就偷著笑吧!要不是你老娘我,你能捡这么大的便宜?” 秀姑气得嘴拙,伸手就抓住了梅老太的头髮,梅老太也不甘示弱,两人很快就扭打到了一起。 两人闹得不可开交,秀姑恨极之下,手下不余力,梅老太年纪虽然大一点,但是不减泼辣,两人打得难解难分,衣服抓烂了,头髮也抓掉了不少。 有人跑到周老太家里来,让周老太过去调解。 她过去的时候,这两人已经被人拉开了,正彼此问候对方全家。 周老太赶到,看到竟然是秀姑跟梅老太打架,很是惊讶。 她只知道秀姑跟李老五好上,並不知道其中的缘故。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是梅老太和秀姑的大嫂给秀姑设的桃代李僵的计。 梅老太其实是个没理的,可是她不能承认这个事情,反正除了白香莲,谁也不能证明当初她引秀姑看的人不是李老五。 梅老太不肯承认,“秀姑,你可真是过河拆桥!” 梅老太都五六十岁了,说起话来,没羞没臊,她又说道:“还不是你自己得知李老五有个大房子,又听说李老五童子鸡,那方面很厉害,你才托你嫂子来找我帮你介绍,现在事情成了,你发现李老五不行,又后悔来怪我。” 梅老太倒打一耙,很委屈地说:“分明是我好心,给你介绍男人,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现在还怪上我了!我就不该烂好心,给你一个寡妇介绍这么好的对象!” 秀姑听她这样顛倒黑白,还往她身上泼脏水,更恨得要去撕她的嘴。 周老太对两边的话都不是很相信,毕竟之前没听说梅老太做过这样的事情,而秀姑,她看著也像是个老实的。 梅老太抵死不认这么回事情,要是別人知道她说媒耍这样的把戏,以后谁还来找她说媒? 周老太看秀姑气成这样,多半梅老太话里有假。 “梅老太,你说话也不要太难听了。”周老太说道。 梅老太说道:“本来就是她康秀姑守寡多年寂寞了,才让我去给她介绍男人,现在又来造谣说我这那的。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媒婆,说了这么多的媒,什么时候弄过这样的事情?” 秀姑朝她呸一口,“梅老太,谁撒谎,谁不得好死!谁烂舌头!” 相比梅老太这不要脸的老货,秀姑这话也太没杀伤力了。 梅老太说道:“康秀姑,你说我弄了別人替代李老五来跟你相亲,那你去李老五家,跟你睡觉的,总是李老五本人吧?你那时候发现人不对,为什么不跑?李老五大家都知道吧,身材还不及秀姑魁梧,他难不成还能把你压倒?除非你自己愿意。” “谁不知道你结婚这么几天了,你总不会今天才发现不对吧,你要是提前就发现不对了,为什么不跑?可见你还是不满意李老五的床上功夫,今天才来找我的麻烦。” 梅老太可是媒婆啊,她这张嘴,黑的能说成白的,秀姑跟她打嘴仗,简直是不自量力。 秀姑被她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嘶吼,恨不得衝上去,咬下梅老太一块肉来。 周老太一看不对,连忙让人把梅老太给弄走,她拉著秀姑回家去,让秀姑把前因后果说给她听。 原来秀姑新婚当晚就发现了人不对,可她家里已经办了席面,她要是这么回去,康神仙恐怕要气死。 李老五又好言相求,承诺房子拆迁之后,分她一半。 秀姑现在是有家不能回,她已经再婚,不管悔不悔,婆家那边都已经回不去了,娘家也回不去,只能留在李老五这。 虽然她勉强留下来,可是心里嫌弃李老五得紧。李老五个子小,人看起来也不精神,秀姑万万想不到自己再婚会嫁这么一个人,心里失望,一直是跟李老五分房睡。 李老五也不无辜,这个点子,梅老太他们也是跟他商量过的。 李老五理亏,也不奢求秀姑跟自己睡觉,只要她肯留下来,给他做个伴就行。 秀姑在周老太面前,忍不住抹泪,“可恨我那嫂嫂,伙同梅老太这么坑我!她不就是怕我留在老爹身边,分家產吗?” 秀姑之前没有分家產的想法,自从被白香莲骗,嫁给了李老五,就生出了爭一爭的心。 周老太从秀姑的敘述里大概描清了事实真相。 没想到李老五也是个孬的,竟然跟白香莲他们串通一气,欺骗秀姑。 周老太也很生气,什么年代了,还这样骗婚,她劝秀姑,“既然你没跟李老五领证,没跟他圆房,你为什么不回家去?明知道被骗了,还要继续被骗下去吗?” 秀姑抿著嘴,她也得去爭家產,让她老爹给她备嫁妆,不然用什么理由去爭呢? 秀姑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不好意思跟周老太说,怕周老太认为她不是好的。 秀姑今天碰到梅老太,不仅没有討回公道,反被梅老太污衊了一通,心里又气又恼。 “我现在是娘家回不去,婆家也回不去了。只能跟著李老五。”秀姑说。 周老太见她自己心里有主意,就开解了她一通。 梅老太虽然设计害人,可秀姑拿不出证据来,口说无凭,周老太也拿她没有办法。 不过这梅老太,很快就报应到她自己身上了。 周老太一直记掛著杨老头和他的傻儿子,去找夏江海几次,想让村里拿个办法出来,能保证这爷俩拆迁之后,保住自己的財產。 夏江海说村里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似乎是行不通。 夏江海从周老太这得知了杨老头不肯签字的原因,私下谋算一番,觉得这个事情有利可图,没两天,就找到了杨老头家里去。 也不知道夏江海是怎么跟杨老头说的,竟然把杨老头给说动了,愿意签字了。 杨老头在夏江海的陪同下来签字的时候,周老太碰巧也在拆迁办,看到杨老头出现在这,很是意外,上次她见这个老头的时候,老头还不愿意签字呢。 周老太看一眼夏江海,问杨老头,“杨叔,你今天是过来签字的?” 杨老头看到她,说道:“侄女,我正想找你说话。” 夏江海怕又有什么变故,连忙拉住杨老头,又对周老太说道:“有什么话,等杨大叔先把字签了再说吧。” 周老太不肯,杨老头之前还不愿意签字呢,今天突然来签字,肯定是有什么缘由,夏江海虽然是村长,可这人心术不太正,周老太怕他把杨老头给骗了。 她愣是拉著杨老头出来了。 夏江海也跟著出来了,不满地看著周老太,“老周,你可是村民代表啊,现在杨大叔愿意签字,你为什么要拦著?” 周老太说道:“正因为我是村民代表,我才要了解清楚情况,夏村长,难不成是村里已经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夏江海看著周老太,本不想说,后面一想,这马上要选举换届了,周老太多半要下去了,让她知道也没关係,就不再阻拦。 周老太拉著老杨到了外面。 第236章 四方监管 “杨大叔,你不是不签字吗?怎么又愿意签了?”周老太把人单独叫到一边,夏江海想跟上来,让周老太给制止了。 杨老头说道:“夏江海说,等拆迁赔偿下来,赔的房子名字写杨勇的名字,用他的名字办一张存摺,钱就放在存摺里,放在村里保管,以后我儿子要用钱,就去村里拿。” 杨老头被夏江海劝了几天,夏江海说村里其他人都拆迁了,大家都盼著拆迁,要是因为杨老头一家不愿意拆迁,害得村里到时候拆迁不成,恐怕他们父子俩要成为村里的罪人,等老头一死,恐怕他那个傻儿子没好日子过。 这话把杨老头嚇住了,老话说,断人財路,无异於杀人父母,杨老头要是真害的村里人都拆迁不成,恐怕他们父子俩以后的日子真的难过。 杨老头就害怕了。 夏江海见他有所鬆动,立马提出解决方案,他不放心把房子和钱都放在傻儿子身上,就由村委会来帮他们保管。 杨老头虽然答应了,但是心里没底,被夏江海喊到签字这来,马上就要签字,心里更担忧起来。 恰巧在这碰到周老太,相比其他人,周老太更相信她一些。 “侄女,老头我不懂,你帮我分析分析,夏村长这个法子,能不能行?要是能行,我就签字。” 杨老头就怕他死了,儿子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周老太一听就皱起眉头来,按理来说,这样的法子应该是可行的,可是谁去监管资金用了多少呢?只要杨老头一死,那了多少钱,还剩没剩下钱,都是村委会说了算了。甚至他那个房子,都有可能被调换,不让杨勇住在里面。 杨老头这傻儿子懂什么,恐怕还是不保险。 可怜这父子俩,也没什么值得託付的亲戚。 周老太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说道:“杨大叔,我再帮你想想办法,这个字,你先不要签,我帮你问问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杨老头相信她,答应下来。 夏江海正等著呢,哪成想,杨老头和周老太回来之后,就不肯签字了。 夏江海大急,“杨大叔,我们都说好了,你怎么突然又不同意了?” 杨老头也没说是周老太让他先不要签,只说自己还要再想想,就回去了。 夏江海气得朝周老太发难,“周主任,你跟这老杨说什么了?他前面都已经答应了要签字的,你把人叫出去,人就不肯签了,你什么意思?上头是交代我们要配合拆迁办的同志,做好村民的工作。你不出力也就算了,怎么还捣乱呢?” 周老太无辜地说道:“我只是问杨大叔,家里的米麵还够不够吃,不够吃,我想法子给他送一点,签字的事情,我不知道。” 夏江海不相信,冷哼:“周主任好大的家业,村里没有资金慰问,你要送就自己想办法吧!” 夏江海简直气死了,这周秀菲就是个搅事精,他跑到拆迁办王主任跟前,告周秀菲的状。 “她就是个搅事精,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叫她了!” 拆迁办当然希望所有村民都配合,赶快在规定时间內拆迁完,王主任一听周老太竟然捣乱不让人签字,很是不满。 告完状,夏江海又去杨老头家里,给他做思想工作。 “那周老太懂什么呀,她都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干了几年的妇女主任,没能力,正事也没干成几件的,她最爱乱搅和,巴不得你不签字呢...” 夏江海到了杨老头家里,说了一大堆詆毁周老太的话,让杨老头不要相信她。 杨老头却把眼睛一瞪,“你乱嚼舌根!人家周主任年年逢年过节都来看我,你们有本事,怎么从来没见你们来过我家里?怎么从来没见你们给我送过一粒米,一滴油?” “杨大叔,给你们送米送粮,本来就是国家的政策,她的也是公款,又不是她私人给掏的腰包,她就是拿国家的钱,给她自己做好事,立名声。” 夏江海很是不屑地说道。 “那周主任上任之前,怎么没见你们给我们送过东西?”老杨不相信,其实不光是东西,就周秀菲来他家里的时候,说的几句熨帖话,也让杨老头心里感动。 像他们这样的贫困户,村里谁家有什么事情都不会请他们,如夏江海这样的人,就算是正对面遇见,对方也不见得会跟他打个招呼。 周秀菲每年早早地送米麵粮油过来,还关心他们家有没有煤烧。 杨老头坚决不肯,把夏江海给打发走了,只等著周老太的消息。 周老太回到家,抓起电话又打给林建生。 林建生接到电话,听她说完,喊到:“我的娘,你这是把我当百宝箱了,我不知道这种怎么弄。让村里给他保管也可以啊。” “村里保管,谁能保证保管的人不会监守自盗,老杨的儿子都是傻子,他用了还是没用,谁也说不清的。” 把钱交到村委会保管,如果任上的村干部是讲良心的,还不会出问题,要碰上个贪心的,这些钱都会不翼而飞。 林建生想一想,確实也对,就说道:“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让政府的民政部门作为第三方监管,作为签字的条件,应该没问题。” 周老太仔细想一想,这確实也是个主意。如果有三方监管,应该要稳妥一点。 周老太跑去找计生办的小陈,小陈家里有在政府上班的,消息比较灵通。 小陈听了,说道:“不是百分百的稳妥,不过比光村委会保管好得多。” 小陈想一想,说道:“周主任,你要是实在好心的话,你也可以弄个四方监管。” 周老太追问,“什么是四方监管?” 小陈说道:“就是民政部门,村委会,再增加一个可靠的人,如果找不到別人,增加你自己也可以啊。我说实话,即使是政府单位,也不是事事都顾得上的,如果再增加一个第四方监管,就稳妥多了。” 周老太一听,这確实是个好主意,不过她倒没想增加自己,弄得她好像別有所图了。 周老太先去联繫拆迁办的人,但拆迁办的人就推三阻四的,不肯弄。 “村里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了,还信不过吗?什么四方监管,我听都没听说过。” 拆迁办的人拿话搪塞周老太。 拆迁办的主任,叫王贵兴,这人是住建局的,德村拆迁,临时成立这个拆迁办,他也就被调了过来,担任拆迁办主任。 前天,夏江海就是跟他嚼舌根。昨天,夏江海私底下,请他吃了饭。 今天周老太过来提这个要求,就被拆迁办的人给撅了回去。 拆迁办哪个部门的人都有,就是多边协调,推动项目落地,化解纠纷。 相比一些铁钉子户的要求,周老太替杨老头提的这个要求,非常的合情合理,毕竟作为弱势对象,杨老头父子俩本来也是福利部门的关注对象。 周老太再要说,王贵兴就翻著白眼说道:“我们只负责把该给村民的补偿和福利送到村民手里,其他的事情,我们也没有办法。再者说,人家老杨都没提这么稀奇的要求,你操这个心做什么?” 周老太有点生气,说道:“村里人信任我,才让我做了这个村民代表,我既然是村民代表,村民有正当需求,我不应该帮忙吗?你们不应该帮忙吗?如果你什么事情都不做的话,你当这个拆迁办主任做什么?” 王贵兴觉得这周老太这话实在冒犯,一个小小的妇女主任,一个没有任何权利的村民代表,一个五十多的老太太,都能当著他的面对他大呼小叫? 王贵兴白了周老太一眼,不想跟她浪费口舌,“你既然知道自己是村民代表,就干点该干的事情,我做什么不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王贵兴翻著白眼,丟下周老太,背著手走了。 他是拆迁办的主任,他如果不说的话,底下的人也许还有人会去办,但是他都表明这是没必要的事情,其他人,也不会去办。 周老太又生气,又著急,她自己又已经签了字,如果她的房子还没签字,也许还可以作为筹码,逼一逼拆迁办的人。 周老太气得想骂人,可是骂人又解决不了问题,揣著一肚子的窝囊气回家了。 她也可以不去管这个事情,可是想想老杨头和他那个傻儿子也確实可怜,她真不管,也於心不忍。 周老太知道老杨还在等著她的消息。 拆迁办的人不帮他们解决,又不是没有別的办法了,镇政府就在那,姓王的还没本事一手遮天。 想通这个环节,周老太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不过她跟镇政府接触不多,先去问了小陈具体负责的部门。 这两天夏江海天天过来游说老杨,老杨没得周老太的话,一直不肯答应。 夏江海都不知道周老太给老杨灌了什么迷魂汤,这老杨竟然这么相信她。 夏江海连去两天,老杨头都不肯鬆口,只好过来找周老太,想让周老太不要从中作梗。 周老太没著急去找老杨,她想著等事情有眉目了,再过去找他。 不想夏江海先找过来了。 “周主任,这眼看签字的时间都要过去了,你是跟老杨说了什么啊?他铁了心的不去签字。我也是为他好啊,他赔偿的房子和钱,都由村委会来做帐,保管,我也拿不到半点好处。” 夏江海又说道:“你是不知道那些人的手段,老杨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带一个傻儿子,现在好端端的不签字,敬酒不吃吃罚酒,后面人家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逼他签字,我也是为了这爷俩著想,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来,让他们把字签了。你看你这不是坑人吗?” 听著夏江海这话,好像没什么问题,就是一个纯纯的好心人。但就周老太对这个人的一些了解,他不像是个热心肠的,不然以前村里的贫困户,怎么不见他这个村长关心半句? 刚好,他不来找她,周老太还打算要去找对方。 周老太就把杨老头提出的四方监管跟夏江海说了。 夏江海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讲,“四方监管?” 周老太点头,“对,就是四方监管,村里,镇政府,以及杨老头自己信任的人,一共四方。” 夏江海瞪著周老太,好久说不出话来。 周老太说:“没有更好的办法,这样就是最好的了。” 夏江海舔舔嘴唇,说道:“这样也太麻烦了,村委会一家帮忙就行了。” 周老太说:“那怎么能行,这个事情,本来也不是容易或者是简单的事情,是我们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我们的目的,是帮到这爷俩,帮助他们的財產不会被坏人给挖空心思弄走。” 夏江海盯著周老太,挤出个难看的笑脸,“可是镇政府的,怎么会帮他监管?” “怎么不会,他们是为人民服务的,现在人民需要他们,怎么能推諉?” 夏江海没立马答应,含含糊糊了几句,从周老太家里出来了。 走出去老远,夏江海才『呸』的一声,“装什么好人!要真是好人,眼看拆迁了,以前捡的漏怎么不见还给人家?” 夏江海真要气死了,眼看有笔送上门的財,却叫周老太跳出来搅和,要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搞个四方监管,他还有什么搞头?那他还这么大力气做什么? 这个周秀菲!真是搅屎棍! 这边,周老太去找杨老头,跟他说了这个四方监管,杨老头一听,觉得这个法子比夏江海提出的村委会监管的法子可靠,立马就同意了。 “你自己找个可靠的人,帮你监管。”周老太说道。 老杨思考了好一会儿她,才跟周老太说道:“周侄女,我们家也没什么亲戚了,就是有,也多年不来往,人家也不会费这个功夫,来帮我们。侄女,我想厚个老脸,请你帮杨勇监管房子和钱。” 不等周老太说话,老杨说道:“这个事情,不是一年两年,只要杨勇活一天,都要请你帮忙,等拆迁款下来,我给你一千块钱,作为辛苦费,你答应吗?” 周老太有些意外,这么重要的事情,老杨头想託付自己。 意外之余,周老太一时间又很是自得,看她周老太在村里的工作做得多好,多得人心。 骄傲过后,周老太又有点担心,她已经五十多岁了,杨老头的儿子比她小一些,她来参与监管,要是她死在人家前头,这事情还麻烦了。 周老太就说道:“杨大叔,不是我不肯,而是我年纪也到这了,你儿子甚至还比我小,万一以后我死在他前面,这个事情我就白答应你了。” 杨老头一怔,周老太说的也是实情,他浑浊的老眼一时间很是迷茫。他家里藏著满仓的稻穀,他已经到这个年纪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两脚一蹬,撇下儿子去了。 老杨想了好半天,才说道:“我们家那些亲戚,巴不得我早点死,好把房子占去,我寧愿託付给你,你活多少年,他就过多少年的温饱日子,你要是走他前面,那也是他的命。况且,还有政府呢。” 周老太一想,確实,国家的发展越来越好,前世她死的时候,社会都已经比现在好了,这辈子她肯定命长,等她死的时候,国家一定也已经发展得很好,体制很健全了,到时候,说不定,杨老头的儿子也会被政府照顾好。 周老太想到这里,也就不再推辞,反正她也只是做一个监管的角色,资金不由她来保管,费不了多少心。 另一边,夏江海心里已经把周老太恨极了,当林巧娣再次找来,夏江海很痛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 林巧娣一直在关注德村的拆迁进度。 本来林巧娣早就要去周老太家,去跟她扯皮了。 她留了个心眼,找到了袁林的一个同学,也在政府单位上班的。 对方听完她的情况之后,跟她说,这个老宅是她父母留下来的,確实她也有机会去参与分配,但她得拿出证据。 林巧娣哪有什么证据,她连她父母的死亡证明都拿不出来,更別提其他的了。 这些东西,都在周秀菲手里,让她拿出这些东西来,根本就不可能。 袁林的同学让林巧娣不要打草惊蛇,暗中收集证据。 之前林巧娣就找过一次夏江海,想看看村委会能不能帮她收集一些证据。 夏江海才当村长几年,怎么可能知道一二十年前的事情,他嫌麻烦,就没答应帮林巧娣。 这次林巧娣找过来,夏江海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答应帮林巧娣找一找当年村集体的户籍、房產存档。 不过他也不白帮忙,要林巧娣给他两千块钱。 林巧娣嫌贵。 夏江海说她,“要是能把房子要回一部分来,两千块钱算什么?” 林巧娣讲价,她只肯给一千二。 別说一千二了,就是为了报復周老太,不收钱夏江海都肯干,他就接下了这个活,帮林巧娣查档案。 这日。 林建民跑了一天的车,累得只想回家休息,田红给他打传呼,打了好几个,林建民才回过去。 田红约他见面,林建民推说:“下次吧,我今天太累了。” 田红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你要是太累的话,我就过去找你。” 林建民不太想见面,但田红这么说了,他就答应了,“那你来我住这吧。” 林建民回家没多久,刚洗完澡,田红就过来了。 “什么事情?”一见面,林建民就问。 田红也没拐弯子,从兜里摸出一张医院的检查单,递给林建民。 林建民头髮还在滴水,甩了甩,才把单子接过来,打开一看,傻眼了。 他都是当过爹的人了,对这个检查单算是一回生,二回熟。 他拧著眉,抬头看向田红。 田红也正看著他,看他已经瞭然了,吐出三个字:“怎么办?” 林建民盯著她,看了好半天,才说道:“是我的?” 田红惊愕地看著林建民。 林建民也反应过来了,“对不起,我...” 回应他的,是田红的一记耳光。 田红打了林建民,扭身就往外走。 林建民顿了顿,才追上去。 林建民准备要结婚了。 周老太得了杨老头的委託,就去了镇政府。 周老太带著老杨,找到了民政部门。 周老太找到负责的办事员,把老杨头家里的情况给他们说了说,又把需求提了出来。 这样的委託,还是头一回,办事员也拿不定主意,去请示领导。 领导回復,拆迁的事情他们不知情况,最好跟拆迁办的人反映情况。 皮球就被踢回了拆迁办去。 那样的话,还得找那个噁心的王贵兴,周老太不想去找这个人。 周老太突然想起来,她在镇政府也有熟人,杨镇长。之前杨镇长还看中了秋桃,想让秋桃去跟他儿子相亲呢。 可惜秋桃都不来跟人家见面。 为了把事办成,周老太就带著老杨去找杨镇长去。 凑巧,今天杨镇长没出去,在办公室里。 他办公室门上写了镇长办公室,很好找,周老太带著老杨找到了人。 敲开门,杨镇长看到进来的周老太,还没把人认出来,只是看她面熟,等人一开口,他就想起来了,这个是德村的那个妇女主任,闺女开加工坊的那个。 “是你啊,大姐,快请坐。”杨镇长挺和气,似乎忘记了对方闺女拒绝跟自己儿子相亲的事情。 周老太拉著老杨坐下,这才把老杨的事情说了。 “拆迁是为了咱们镇,咱们市更好发展,老杨愿意配合,可是他们家这样的情况,老的老,傻的傻,要不是之前有政府关怀,爷俩的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他们相信我们的政府,等老杨百年之后,想请村委会代为保管他们名下的房產和钱,民政部门作为监管之一...” 周老太到了杨镇长办公室先好一通夸奖他们的民生工作,才提出了要求。 杨镇长听得高兴,也觉得这爷俩的情况特殊,確实应该要多加关怀。 他沉吟片刻,就答应了下来。 周老太说道:“那拆迁办的王贵兴王主任,一心只想著少麻烦,哪像镇长你一样一心为百姓考虑,镇长同志,老杨嘴笨,我替他们爷俩谢谢你。” 周老太让杨镇长写一张条子,她好拿著去找相关部门办事。 杨镇长就写了一张情况说明的条子,盖上了自己的私章,让周老太拿著去办事。 第 237章 巧娣討房 得了杨镇长的条子,周老太心里就有底了。 她拿著条子,带著老杨去拆迁办办公室,只等著拆迁办的人同意他们的条件,就让老杨签字。 王贵兴在原单位,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拆迁有好处拿,王贵兴了好大的力气,才调到了这来出任拆迁办主任。 想著油水应该不少,可没想到房地產开发商那边只是请他们吃了一顿饭,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夏江海请王贵兴吃了一顿饭,还给他拿了一条烟,王贵兴当然要帮著他。 德村的大部分人都已经签了字,少数没签字的就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老杨一过来,就有拆迁办的同志来游说他签字。 老杨照著周老太提的办法,跟拆迁办的提了要求。 王贵兴已经打了招呼。 老杨提这个要求,没人答应他,接待的那个办事员跟他说,“你们村里已经答应给你保管了,难不成,你们村里的,你都不信任吗?” 周老太说道:“只有村委会保管,我们村委会也不敢接这么重的担子。” 那人看一眼周老太,说道:“夏江海都已经同意了。” 周老太说:“他的任期马上就要到了,再说,他一个人能代表村委会吗?他还没有这么大的权利。他也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他的任期才几年?这是多少年的事情,他答应能做数吗?” 那办事员看一看周老太和老杨,说道:“王主任在,要不你们去跟他说吧。” 周老太正好要找这个姓王的呢,就说道:“他在哪里?” 王贵兴有个单独的办公室,周老太带著老杨走了进去。 王贵兴正在看报纸,见有人进来,连忙把报纸给收了起来,不悦地皱眉说道:“你们怎么不敲门?什么素质?” 周老太当然知道要敲门,她就是故意不敲。 她板著脸说道:“公职人员是人民的公僕,工作受人民监督。我们是故意不敲门,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地为人民工作。你看看你,一个拆迁办的主任,上班时间竟然在办公室看报纸,你没有工作做,还是心思不在工作上?” 她扭头对老杨说道:“老杨,我们写信给他单位,批评他!” 王贵兴黑了脸,为自己辩解,“我是在学习,只有不断地学习,才能为人民更好地服务,你不要乱说!” 周老太冷哼,“人民给你发工资,是让你上班看报纸的?你真要为人民服务,就为人民做几件实事。老杨,他家里有困难,你好好地为他服务。” 王贵兴白了周老太一眼,这老太,里真够胡搅蛮缠的,他轻咳一声,假装不知道,“什么事情?” 周老太让老杨自己说。 老杨就把四方监管的需求又说了一遍。 王贵兴皱眉,“不是说了吗?这个要求行不通,从来没有过什么四方监管。” 周老太问他,“为什么行不通,是你这行不通,还是哪里行不通,你说个一二三出来。” 王贵兴不耐烦地说道:“我这里行得通,还有政府单位,人家有本职工作要做。” 周老太说:“既然你这里行得通,你这里为什么不去上报呢?真行不通,被上级部门打回来,我们也不会找你。你什么都不做,一推四五六,那你这是什么工作態度?” 王贵兴猛地拍响桌子,指著周老太怒道:“你这老大姐,什么意思,一来就语出不逊,我工作用得著跟你匯报吗?” “你就是应该跟人民匯报,你拿工资是干什么吃的?吃白饭的?你等著吧,就你这种工作態度,我一定写批评信,送到你单位去。我一个退休的老太太,什么都不多,就是时间多,我天天写,天天送,你这种尸位素餐的人,还当拆迁办主任?你吃屎去吧!” 周老太也大骂,上一次过来,她就受了这傢伙的鸟气,如今她心里已经有了底,用不著看他的脸色了,一个临时的拆迁办主任,好像手里有多大权力了似的。 她態度一强硬,王贵兴反而软了,这老太要是真的天天往他单位送举报信,对他影响也不小。 於是他说:“我就说你这老太难沟通,又不是我不给你办,你想要民政部门帮你们监管,也得人家同意才行,每个部门都有每个部门的职责,不是你说让人家给你办什么,人家就要办的,也得看合不合理,你们这就是不合理。” 周老太问他,“你凭什么说不合理,人家不给办,你问过人家了?我说,你这同志就是工作態度不端正,还跟我拍桌?你是个多大的人物?杨镇长比你行吧?人家多谦逊。古话说得好,人微易怒,没本事的人脾气大!” 周老太把这姓王的主任骂了一顿,王贵兴气得脸都涨红了,几度要发作,又怕这老太太到时候真的不依不饶,只得憋著。 王贵兴只说民政部门不同意,“你不要为难我,人家不同意。” 周老太把杨镇长出的条子甩出来,“你说人家不同意,你看看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出於什么私心不去协调,想不到吧,你不知道杨镇长跟我们家是什么关係吧?我们两家好得差点要成为儿女亲家,你还想蒙我?哼!” 王贵兴捡起来一看,確实是杨镇长出的条子,上面还盖了杨镇长的私章。 这回,他再也不能用民政部门不同意的藉口了。 王贵兴哑了壳。 周老太问他,“我们这个事情,你办还是不办,你不办,我找人办。办完了我天天给你单位写批评信。” 王贵兴这回麻溜地答应了,他赔著笑脸,说道:“大姐,你早说你跟杨镇长认识,好办事情,我也就不为难这么长时间了啊!” 周老太又说:“杨镇长才是为人民服务,解人民的忧难,一心为民的好镇长。他给出这个条子,才不是因为我们认识,就是不想乾的人,他也会考虑民情。” 周老太还不忘给杨镇长正个名。 老杨全程就听周老太跟王贵兴理论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农民,哪里敢跟这些有点小权利的人起爭执,办事情都要求著人家,说软话。 过了一天,夏江海才得知这个事情,气了个半死。 他想著自己应该还能连任,他这几年做村长,也做得挺好,连任应该没有问题。 老杨家的钱和房子,要是村委会来保管,相当於就成为了他们的私人钱袋子,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现在这个美梦叫周老太给破坏了。 如果是三方监管,就是还有镇上的民政部门监管,那都不是问题。 如果要来个四方监管,听老杨的意思,这个第四方就是周老太。 周老太多难缠,要是这个人参与进来,这个钱肯定就不能乱动了。 夏江海恨死周老太了。 这个时候,夏江海找到了对林巧娣有利的证据,他找到了多年前,周老太手上这个房產的登记档案,证明这个房子,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是林巧娣父亲名下的房產。 当年周老太的公公先死,婆婆后面才死,死的时候,周老太的老公还没死。 这样的话,这个房產,就有林巧娣的一部分,於情於理,她应该分,而之前的房產登记信息,也找到了档案。 林巧娣得了这个线索,简直欣喜若狂,这样的话,老宅她起码可以分一半。 她已经把拆迁的公告研究得明明白白,一半,换成钱起码是七八万。 林巧娣激动得一夜没有睡著,第二天一早,就拿著文件去找袁林的那个同学。 把夏江海给她弄到的房產档案信息,给对方看。 对方看完之后,对林巧娣说:“这个房子,你有资格分。你能分一半,最起码也能分到三分之一。” 林巧娣大喜,问他,“那我现在怎么办?我要跟她打官司吗?” 对方说道:“如果能协商的话,最好还是跟对方协商,打官司第一有风险,第二,耗费的时间太长了。” 林巧娣听从了对方的建议,当天就去找周老太。 林巧娣之前一直不敢来找周老太要房子,现在她拿到了档案,也就不怕周老太了。 林巧娣一进门,大狼就吠叫了起来。 “死狗!再叫!” 周老太听见林巧娣的声音,从房里出来,看到是林巧娣,不高兴地叱骂,“哪来的死狗?” 林巧娣也不生气,她马上就能拿到她父母留下的这套房子的一半,拿到这些钱,她就能买个房子,重新搬回楼房去。 现在的收废品生意,她也不想做了,虽然能赚钱,但是太脏了点。 要是拿到了钱,林巧娣也不打算去交上给她儿子减刑了,现在钱多难赚啊,她跟老头两个人,一个月也只能赚几百块钱,一年不过几千块,袁林出来,一年还挣不到这么多钱。 想想当初周老太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林巧娣心情好,也不计较周老太的冒犯,还跟她笑,“大嫂,干嘛呢?” 周老太一看到这个人就烦,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你来干嘛?” 林巧娣没忙著回答她,而是先环视这栋老宅,想起当年,她还是个孩子,在这个老房子生活的样子。 不过那时候,房子没有这么大。 大狼不住地朝林巧娣吠叫,周老太没工夫应付她,“你来干嘛?你说不说,不说我要放狗了!” 林巧娣这才看向她,说道:“大嫂,我今天来確实是有事情。” 她也知道周老太不会请自己进去坐,她早就跟周老太撕破脸了,也就不再拐弯抹角。 “这个房子,当年是我爹妈修的,按照法律规定,这个房子,我有资格继承一半。” 周老太有点愣,林巧娣来爭这个房子,前世没出现过。 “什么?” 周老太惊愕之后,反应过来,这辈子林巧娣的日子没有那么好过,惦记老房子也是正常的。 周老太心里剧震,前世村里也不是没发生外嫁女回来爭家產的,官司也打得不少,所以周老太还是听说过外嫁女爭到財產的。 这个地基,当年確实也是周老太的公婆留下来的,不过他们的老房子没这么大,后面是林乔金和周老太加建的房子。 “你想屁吃!”周老太差点一口浓痰吐林巧娣的脸上,“你老爹老娘死了多少年,骨头都能打鼓了,你还想分房子?” 林巧娣成竹在胸,根本就没兴趣跟她吵架。 如果她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也许会胡搅蛮缠,跟周老太撒泼,討要房子。 但是现在她已经拿到了证据,如果周老太不认,上法院去起诉就是了,到时候,该是她林巧娣的,还是她林巧娣的。 周老太真有点著急了,她不愿意分给林巧娣,不愿意林巧娣占一分的便宜,可是从法律上说,或许林巧娣真的能分到房子。 林巧娣说道:“大嫂,这房子,是我爹妈留下来的,根据法律,就应该是我们姊妹三个继承,我起码,也能分到三分之一,至於你,你是没有资格继承的。这个道理,到哪里都能说得通,你不信的话,就出去打听打听。” “今天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是来跟你讲道理,我们是这么近的亲戚,虽然我们家袁林出事的时候,你一分钱都不肯帮,可我还愿意认你这个亲戚,你把我该得的还给我,我们以后还走动。” “哦,对了,我大姐远在美国,她的那一份,肯定是不要了,那她的那一份,我们就平分,我们一人分一半,这事情,就和平的解决了,也不要吵架,我林巧娣,是个讲道理的人...” 周老太说道:“你爹妈当年就起了两小间房子,你自己不知道吗?现在想来跟我平分?你好大的脸!” 林巧娣说道:“这房子,我爹妈还在世的时候,就起了,怎么我就不能分,那时候,是他们名下的,你別以为我不知道,我都查到当年的房產档案了!” 周老太不说话,走过去给大狼解绳子。 大狼本来就在朝林巧娣吠叫,绳子一解开,立刻就朝林巧娣扑过去。 林巧娣嚇了一跳,赶忙跑了,一边跑一边说道:“周秀菲,你要是不肯把我该得的那一份给我,我就上法院起诉你!” 把人赶出去,周老太就把大狼唤了回来,大步走过去,把大门给拴上了。 她把大狼重新拴回去,才进了厅堂坐下。 周老太坐在沙发上,手捂著心口,心在咚咚地跳,一半是急的,一半是气的。 周老太去房间里翻找她的房產证,怕有人进来偷,周老太都藏得好好的。 周老太翻出来看,这房產证上是她的名字,老头一死,就变更成她的了,房產证上的登记日期是老头死后没多久。 以前的那些证件,周老太也没留住。 周老太又急又气,难不成这个房子,真要叫林巧娣占去便宜? 周老太担心不已,这房子,说起来就只有两间是林巧娣的父母留下来的老房子,后面的房子都是周老太和林乔金后来才修起来的。 当年林乔金还没生病,眼看周老太生了四个儿子,怕儿子们长大了结婚没地方住,才把房子给扩建起来的。 但周老太手上也没有之前房產登记的文件了,这么多年,都只想著保留新的,谁想到要去保留那个旧的。 周老太心里著急,又给林建生打电话。 林建生得知林巧娣回来爭房子,也吃了一惊。 “她嫁出去都多少年了,这老房子,还有她的?” 周老太也说不好,毕竟她记得当年就村里也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外嫁女回来爭拆迁款,確实也分到了。 周老太就把当年的情况给林建生说了,“真要分,也只能分她爹妈留下的两间房,其余的地方,没有她的份。建生,你托人去房管局查一查当年的档案吧?” 林建生顿了顿,才说道:“妈,你真是,有事就找我,好处从来不想著我。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事情,你答不答应呀?” 周老太骂他,“林建生,你趁火打劫是不是?” 林建生嘻嘻笑道:“这个时候不提要求,什么时候提呀?妈你放心,我不多要,我就要个六十平左右的小房子就行了,我跟兰兰带著孩子搬进去。” 周老太没好气地说道:“你想办法帮我们的房子保住,我就给你分一个六十平的房子,不过你要是保不住,就不要问我了。” 林建生嘿了一声,“我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啊,我帮你打听消息,保住房子我可办不到,別说我办不到,我岳父也办不到啊,要是人家真有资格分,我们怎么弄,人家都要分的。” 周老太心情很差,她寧愿分林建生房子,也不愿意叫林巧娣占去便宜,如果非要分不可,也只能接受她分她父母修的那两间老房子。 周老太让林建生去打听消息。 秋桃回来之后,得知这个消息,也很气愤,“她凭什么来分房子呀,还张口就要分一半!” 周老太气得晚饭都没心情吃了,她跟林巧娣多大仇多大怨,怎么肯分给她。 “別著急,妈,实在不行,我们找个懂行的,问一问。” 周老太一想也是,与其在这干著急,不如让林建生找人问一问。 林建生现在就是周老太的智囊,有什么要打听,要跑腿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办。 这么一想,周老太觉得自己许诺的六十平房子,稍微小气一点了。 她在心里想,如果林建生这回能帮忙保住房子,就给他七十平。 田红跟林建民要结婚,林建民心里老大不愿意,可是田红把孕检单给他看了,不结不行。 林建民第一次结婚,吃了大亏,麻烦透了,这次结婚,他不想走常规的流程,摆两桌,请请亲戚朋友吃个饭,就行了。 但是他是二婚,田红是头婚,他想简办,田红家里不同意简办。 林建民拎著菸酒正式上门,跟田红家里谈结婚的事情,就差点谈崩了。 田红的父亲田维军脾气不小,要把这个毛脚女婿给赶出去,还是田红她妈拦住了。 林建民起身就走,田红赶忙追出来,拉住他。 “林建民,你什么意思?你第一次正式上门,就把我爸气成这样?” 林建民说道:“不是我要气他,是他自己生气的。我也是人,我也有我自己的思想,我不愿意那么大力气去结婚,那么大的精力,那么多钱,不也没用,日子过得怎么样,不是说婚礼隆重不隆重决定的。” 田红不满地说:“那你好好地跟他说,你第一次就把关係搞这么僵,以后还怎么相处。” 林建民无辜地说道:“不是我要把关係搞僵,是你爸脾气大。” 田红生气,说道:“你既然不想结婚,就不要这么勉强了,这孩子我自己生下来,没有父亲,又不是就长不大了。” 林建民没什么反应,也不说话,也不哄她。 田红想掉头就走,可她不敢,她怕林建民不追上来,这事情就真的谈不拢了。 林建民不说话,田红也不开口,好半天,林建民才说道:“我就这个意思,要结婚可以,我没精力弄婚礼那些麻烦事。” 田红想问他,第一次结婚的时候,態度也是这么敷衍吗,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勉强说道:“你那边,你想怎么弄,你做主,我家这边,我爸妈嫁女儿不愿意那么敷衍,他们要摆酒席,你也不要阻拦。” 林建民同意了。 田红咬牙,说道:“那你那边呢,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妈?” 林建民顿一顿,才说道:“再看吧,我跟我妈关係不好,她未必肯招待你。” 田红笑一笑,说道:“可那不一定,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我笑脸登门,我相信你妈也是讲理的人,她不会把我赶出来的。” 林建民看看她,说道:“那隨你吧,你说哪天,我安排我的时间。” 田红说道:“儘快吧,越快越好。” 第238章 老五振作 李老五父母给他留的房子有二百多平,换上钱,也是十一二万。 姚双桃上次被当成小偷扭送到派出所,好几天不敢出门见人。 但还是不肯死心,毕竟是那么一大笔钱啊,本来这笔钱,会稳稳地进入他们的口袋,没料到李老五突然发疯,先是往房子里疯狂泼大粪,现在又娶了老婆。 男人五六十岁都还能生孩子,李老五找的这个康秀姑也还年轻,说不准真让他们生下孩子来。 李老大一家急得不行,硬的不行,他们就想来软的。 姚双桃已经跟李老五撕破脸了,这回,就让李老五那个侄子,李志达,去游说李老五,让他回心转意,回来跟他们一家人住在一起。 李志达自从结婚,就住在李老五的大房子里,早就把房子视为自己的了。 现在李老五想收回去,他一百个不愿意。 秀姑几乎每天都会回家去,照顾她老爹康神仙,李志达就趁著秀姑不在家的时候,去找李老五。 李老五从来没得过这个侄子半点东西,今天李志达来跟他这个堂叔联繫感情,就给他打了二斤散酒来。 李志达拎著酒瓶,赶在李老五出门捡垃圾之前,把李老五拦在了家里。 一进门,李志达就连声喊李老五,【叔!我来看你了!叔!】 李老五正要出门,定睛一看,是他那个大侄子。 李志达满脸带笑,把自己打来的二斤便宜酒献宝似的拎起来,给李老五看。 【这是我给你打的好酒,叔,咱们叔侄俩上屋里喝两杯。】 李老五把酒瓶接过来,看都没看,把酒瓶倒过来,把酒全给倒了。 李志达傻眼,连忙要去抢,【叔,你做什么?这是我给你打的好酒啊!】 李老五把酒倒了,把瓶子宝贝似的收起来,放在他捡来的那堆酒瓶里,这才抬头看向李志达,【什么事?】 李志达很不高兴,这酒还了他两块五毛钱呢! 李志达又换上笑脸,说道:【叔,这酒你不喜欢的话,下次我给你买更好的。】 林老五看向这个侄子。 李老五以前总指望这个侄子在他老的时候,替他养老,平时身上有一个钱,都巴巴地给他,对这个侄子,真跟亲儿子一样。 可后来,他们一家人偷了李老五的拆迁款,搬到城里去了。 李老五连討个公道的地方都没有,他去找政府部门求助,可自己一点证据都没有,也没人搭理他这个孤寡老头。 李老五没房也没钱,只能去捡垃圾勉强养活自己。 这个曾经言巧语哄骗他的侄子,那个时候,在哪里呢? 人生重来,李老五能信他的鬼话就怪了。 【用不著你买,我自己会买。】李老五冷冷地说道。 李志达笑著说:【叔叔,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这事都要怪我妈,你回来住的事情,我妈也没跟我们说,是她自作主张。后来你把房子泼了粪,我爸清理出来,就是为了把房子还给你,没想到你又误会了,又去泼粪。】 【我们可是骨肉亲人啊,你不相信我们,还能相信谁?那房子我只是借住,以前也没听你说你要回来住,所以就一直住著。】 李志达一张嘴不得了,什么好话都说得出来。 【你也没个孩子,等你老了,我还要给你养老呢。你现在住到这里来,我们隔得远了,怎么方便照顾你?】 【你有那么大一个房子,你要小心別人对你別有所图,別到时候被人家把钱骗去了。你想找个老伴,我们也支持的,但是要慢慢的,不能著急呀!】 李志达把秀姑描述成惦记李老五財產的女人,【当心人家把你的钱骗光了,后面你哭都没地方去哭。只有自家人,才是真的对你好的人。你跟我回去吧,我爸说了,你不满意现在住的屋,我爸妈就把他们住的大屋让给你住。】 李志达还试图言巧语地哄骗李老五跟他回去,只要李老五回去,要做什么,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他说得正起劲,李老五突然咳嗽一声,『噗』的一声,一口老痰吐在李志达的脸上。 李志达脸顿时绿了。 几天后。 周老太在家里忙活,趁著日头好,把冬天的衣服,被子全都拿出来晒一晒。 突然大门被人急促地拍响了,周老太今天把门给拴上了,打开大门一看,门口站著李老五。 周老太差点没认出这是李老五,因为李老五鼻青脸肿,竟是被人毒打了。 【李老五,你这是怎么了?】 李老五的脸肿著,一只眼睛都肿了,【周主任,你要帮我做主呀!】 周老太问他,【你是被谁打了?】 李老五悲愤地说:【李志达!李志达打的!】 周老太还不知道李志达是谁,先把李老五给叫到屋里去,【慢慢说,怎么回事。】 李老五这才把被打的过程说了。 原来上一次,李老五一口老痰吐李志达脸上,李志达也只是把脸一抹,继续对著李老五小意奉承。 李老五没给他好脸,但李志达像下定决心了似的,每天都拿著东西过来看李老五,不管李老五是恶语相向还是什么,每天都过来,试图软化李老五的心。 就在今天,李志达又来了,又拎著一瓶散酒过来。 李志达前几天拎过来的酒,都让李老五给倒了。 李老五今天没倒,因为他想喝点了。前几次的就都让他给倒了,想想还挺可惜。 李老五把酒接过去,这回没倒,而是想著尝一口,不知道这个侄子,是不是真的捨得给他打好酒来吃。 李老五的这个侄子,看到李老五今天没倒掉,而是要喝,大吃一惊,想也没想,就衝过去,把酒瓶从李老五的手上夺了下来,但还是晚了一步,李老五已经喝了一口了。 李老五砸吧砸吧嘴,嘴里只有淡淡的酒味,这哪里是酒啊,分明就是水! 原来这李志达,看每次他带过来的酒都被李老五倒了,从第三次开始,就开始灌水,只倒一点点酒进去,让水有点酒味。 每次来,李老五都倒了,偏偏今天,李老五喝了一口。 李老五勃然大怒,这侄子要不给他送也就算了,送水这不是侮辱人吗? 李老五气得弯下腰就从地上操起一只玻璃瓶,爆了李志达的头。 李志达本来就看不起这个叔叔,要不是为了他的房子,也不可能过来这跟他低声下气。 这会儿被李老五发现他在酒中搞的名堂,再加上被李老五开了瓢,一时间怒火中烧,就把李老五给毒打了一顿。 李志达打完了人,眼看来软的也是不行了,乾脆就跑到李老五他们屋里到处翻找,要把李老五的房本翻出来。 但是一无所获,他还想把李老五给几抓回家里去,出来却发现李老五跑了。 李老五跑到了周老太这来。 周老太看他脸上还有血跡,不由得大骂那李志达,真是个畜生不如的。 【你挨了打,往我这里跑做什么,你上派出所报案去呀!人家还在你家里乱翻,你就告他抢劫!】周老太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这是个没出息的,竟然叫人上家里来把他给打了一顿。 李老五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可见打得不轻。 【我上派出所去,人家会不会理我?】李老五摸著脸上的包说道。 李老五还不知道周老太重生的事情,他只是惊讶这辈子的周老太竟然跟前辈子截然不同了。 【你平白挨了打,还是让人在家里打的,人还在你家里抢劫,怎么不管?你去报案,把他抓进去,让他蹲几天。】 周老太深吸一口气,同样是重生的,怎么这李老五一点长进都没有? 李老五一咬牙,捂著脸上派出所去了。 李老五报了案,带著民警去找李志达。 李志达把李老五打了一顿之后,就跑回家了,没过多久。李老五带著民警找上门。 李志达矢口否认李老五的伤是自己打的。 【他可是我亲叔叔啊,我孝敬他都来不及,怎么会打他?】 李志达打完人回家,其实也后悔,他是过去打感情牌,好把李老五哄回来的,现在他一时衝动把人给打了,想把李老五哄回来,估计是不可能了。 一家人正懊恼呢,没想到李老五还会报警。 关於李老五的打人和抢劫的指控,李志达矢口否认。 他打李老五是在家里,又没有人看到,也没人能证明李老五脸上的伤是他打的。 李老五气得瞪眼,可他拿不出证据来。 李志达只承认他去过李老五家里,是去给李老五送酒的,李老五不领情,把酒倒了,把他给赶了出来。 他甚至还对李老五说道:【叔叔,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可你也不能诬陷我打你啊,你邻居们应该都知道我对你的孝心,天天去给你送酒,我怎么会打你?】 李老大家的其他人,也纷纷谴责李老五,谴责他不知好歹。 李老五怎么说得过李老大一家,民警也没找到什么有利的证据,李老五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李老五沮丧又气愤地去找周老太,【我报案了也没有用!这一家人太狡猾了!】 周老太听完,很是无语,对李老五说道:【我又不是你妈,你不能碰到点事情,就来找我吧!你回去吧,你个没出息的,挨打也算白挨了。】 李老五愤愤地回去了。 秀姑回到家,原本整整齐齐的家,这会儿乱糟糟的,就像遭了贼一样。 秀姑大惊,大喊:【李老五,老五!】 没听见李老五答应,秀姑到处查看,才发现李老五正蜷在床上。 秀姑长长地鬆了一口气,【老五,你在这啊,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家里这是遭贼了吗,你...】 秀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李老五脸上的伤痕,又吃了一惊,忙道:【老五,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了你?】 李老五不说话,他呆滯地躺在床上,眼睛闭著,看著像是在睡觉,其实没有睡著。 他怎么还能有心情睡觉,本来以为上天给了他这个重生的机会,他一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不曾想,他的房子暂时是保住了,可他李老五还不是一个人,没人把他当人。 名义上是娶了个老婆,可是秀姑不肯跟他去领结婚证,不跟他睡一个被窝,別人提起他李老五,还是提他的代称——那个窝囊废! 李老五心里憋屈极了,在秀姑回来之前,他已经落了一顿泪。 秀姑再问,【老五,你到底怎么了?到底是谁把你给打了?】 李老五看向她,突然爬坐起来,看著秀姑说道:【你既然不是诚心跟我过日子,你就回家去吧。】 秀姑吃了一惊,李老五之前还苦苦地求她留下,怎么今天突然说这样的话。 李老五心里戚惶得很,觉得这样的人生,还不如让他好好地死了算了,重来一次也是折磨。 秀姑注意到李老五眼睛红红的,她一怔,说道:【老五,你是碰上什么事情了吗?你跟我讲讲。】 李老五顶著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很是可笑,他说道:【你心里也嫌弃我窝囊,那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来?你回去吧。】 秀姑是有点嫌弃李老五,嫌他没什么本事,可话不能这么说,她捡好听的话,安慰李老五,【老五,你之前不过是因为没成个家,日子得过且过,才把日子过成这样,你只要振作起来,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你自己有了底气,別人也会高看你一眼的。】 秀姑一席话,听得李老五心潮澎湃。 对啊,他李老五现在没钱没势,以前又是个老光棍,別人才这样看不起他,现在他不是那样了,他起码保住了房子,还结了婚。 虽然老婆还不是真的老婆,可就像秀姑说的那样,现在他没本事,秀姑才不愿意跟他做真夫妻,等他李老五也长了本事,秀姑自然就会跟他好好过日子了。 李老五沮丧的心情一扫而空,感觉自己的意志从来没有这么刚强过。 李老五没好意思把今天挨打的事情跟秀姑说,好在秀姑也没有追问。 他想一想,这个事情不能这么算了。 李老五心里,有了一个报復的主意。 周老太真没那么多精力去管李老五的事情,她自己还一脑门的官司呢。 搞不好,她这老宅就要让林巧娣占去便宜。 林建生帮她找了个律师諮询,是他同事的亲戚。 律师在了解了情况之后,也说如果房子真的是林巧娣的父母留下的,那林巧娣確实有机会分到房子。 好消息是,后来周老太他们扩建的部分,林巧娣没有权利分,她顶多只能分她父母修的那一部分。 虽然周老太一毛钱都不想分给她,可面对这种情况,也只能捏著鼻子认了。 林巧娣又来了。 这回,她是来通知周老太,她已经去法院起诉了。 周老太捏著鼻子说:【你父母留下的房子,就这两间,就算给你分,你也只能拿这两间的三分之一,还有一份,是大姐的。】 林巧娣不肯,她使这么大的力,目的可不是那三瓜两枣。 【这大院子的地基,难道不是我父母留下来的,房子当时是两间房,一家厨房,厨房让你们给拆了。地基是我父母留下来的,我就是有权利分!】 “地基值几个钱?”周老太哼道,“分你两个子你就拿著,不要给脸不要脸!” 林巧娣说道:“地基不值钱?没有地基你在哪里修房子?村里的拆迁政策,有地基没地基的价格都不一样,你別想蒙我!你想拿这三瓜两枣打发我,做你的白日梦!” 周老太没耐心跟她囉嗦,把人往外驱赶,“走走走!別在这跟我囉嗦,你不是起诉了吗,让法院去判好了,他判多少我给多少!” 周老太不想给,但如果按照法律人家真能分到,她也没有办法,躲是躲不过去的。 周老太赶人走,林巧娣不走,她要跟周老太协商,如果能不走法院,最好不要走,还是协商来得快。 但是周老太没心情跟她协商,要把人轰走。 林巧娣叫囂,“你不给我分钱是不可能的,我大姐的那一份,也要给我。我跟我大姐是亲姊妹,我弟死了,我大姐的那份当然要给我。你是个外来户,你才最没有资格分钱!” 周老太气得朝她呸一声,“你想屁吃,你还想分钱,我一个子都不分给你!看你能不能拿我怎么样!” 周老太把人赶了出去,把大门栓上,想一想觉得不保险,又把大狼的绳子给解开了。 她这才回了屋,坐在沙发上,思考对策。 她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 真这样下去,说不定这个房子真要被林巧娣分走三分之一。 这老太自己也不是很懂这些,她决定要请个靠谱的律师,这个事情当然还是交给林建生去办。他现在在单位上上班,人脉比较广,什么样的人都认识一些。 周老太就给林建生打电话。 “林巧娣想屁吃呢!她还想帮你大姑要一份,占为己有。你给我找个靠谱的律师,点钱都行,不能叫她得逞。” 林健生办事靠谱,很快就把一个律师带到了周老太的面前。 不过这律师收费不便宜,代理费六百。 抠搜的周老太这回却爽快的把律师费给掏了。 律师接了单,开始干活了。 林巧娣联繫上了远在美国的林巧萍,把这个事情给她说了。 “大姐,你在美国日子好过,我在这日子难过得沦落到去捡垃圾了。我想你也看不上那小小一点钱,不如给我吧。” 林巧萍的声音带著责备,“巧娣,我们都出门多少年了,好意思回去分钱吗?” 林巧娣不干了,不服气地说道:“我出门就是100年了,我也有资格回去分钱呀,那是我爸妈留下来的。” “爸妈留下的就那两间房子,你还想分多少?” “那地基也是爸妈留下来的呀。他们把房子建在我爸妈留下来的地基上,房子肯定也就属於大家了,那谁让他们当初修到我爹妈的地基上的?” “巧娣,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我之前有难,你不肯帮忙,现在又向著外人。我之前是撒了谎,你不肯帮忙,袁林现在进监狱待五年,你这个做大姨的,心里就好受吗?现在我落了难,你又不肯帮我,有你这个亲姐,跟没有有什么区別?你是不是想好一辈子不回国,不要我这个亲妹妹了?想好不回来了,咱们就把亲断了,一辈子不要再联繫!”林巧娣也气急了,“啪”地掛断了电话。 第239 章 老太获利 掛了电话,林巧娣有点后悔,太衝动了,那可是钱呀。跟什么过不去都可以,就是不能跟钱过不去。 但是林巧娣也確实生气,还说能占上这个亲姐姐的便宜,她不帮著外人对付自己就不错了。 林巧娣坐下来,想一想,林巧萍跟周秀菲关係好,恐怕不会要钱的,她本身也不缺钱。林巧娣本来的意思是如果她不要钱的话,就把钱让给自己,看来是行不通了。 林巧娣咬牙切齿地想,林巧萍这样六亲不认,难怪她老公儿子都没了。 林巧萍最好是在美国待一辈子,永远不要回来,不然她也不会认这个姐,她在这个世界上,就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她跟周秀菲关係再好,她跟周秀菲也不是亲人。 周老太这两天因为这个事情有点烦,这天,林建民来了家里。 周老太看到他,就老大不高兴。不过想一想,拆迁公告发出这么久了,老三也该找自己要钱要房了。 “什么事?”周老太板著脸说道。 之前老三也签了协议,但是老三两口子搬出去的时候,因为他们还没有房子,所以林建民的户口並没有迁出去,这样一来,他就有拆迁人头费,这个钱,周老太不要他的,但是別的钱,他也不要想。 但是让周老太没想到的是,林建民决口没提拆迁的事情,而是说道:“妈,我准备再婚。” 周老太也不吃惊,林建民还这么年轻,要是离婚了一辈子不再娶,才是奇怪呢。 周老太冷淡地说道:“跟我说干什么。” 林建民也不计较她的冷淡,说道:“我对象叫田红,她想来看看你,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这回周老太有点吃惊了,林建民不会没跟人家说母子俩的关係没那么好吧?女方才想要来拜访她。 周老太自己一脑门的官司,可没有心情帮他招待对象,“我没空,我也不用谁来看我。” 林建民说道:“田红说,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她什么时候过来。” 林建民见到田红,告诉她,他妈拒绝见面。 “我就说不行的,我们现在的关係很差。” 田红问他,“为什么会很差?你做了什么事情?” 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而且林建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差的,他记得之前都好好的,自从他跟张芙蓉在一起之后,周老太就变得敏感,经常找茬,后来才母子关係才变得越来越坏。 尤其是彩礼的事情,成了母子关係破裂的导火索。 本来这种事情不应该跟他的现任说,但或许是田红表现得太善解人意,林建民也把这些事情一一地说给他听。 田红听完,想一想说道:“会不会是你妈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前头这个,所以拿你撒气呢?” 不等林建民说话,田红又说:“或者你妈太喜欢你了,你有了对象跟她疏远了,她因爱生恨,才这样对你。” 林建民一愣,隨即啼笑皆非,这哪跟哪啊?第一个理由还说得过去,第二个? 林建民仔细想想,他觉得四兄弟里,老太太比较偏她的大儿子和小儿子,自己和老二夹在中间,是最吃亏的。 但是再仔细一想,老太太这些年也不容易,拉扯他们兄弟姊妹几个,年轻的时候,吃足了苦头,林建民突然想起来,在遥远的学生时代,他在无数次看到亲妈的辛苦时,也曾下定决心,长大成人之后要好好孝顺他妈。 田红说著话,看到林建民陷入沉思,碰了碰他,“怎么了?建民?” 林建民惊醒过来,摇摇头,“没事,没事。” 林建民突然想起以前语文课本上的一句话,仓廩足而知礼节。人在贫穷的时候贪婪,在富足的时候,就不会再那样斤斤计较。 林建民的户口还在老宅,他也是村民,拆迁有安置补偿,有五千块钱,他还没去跟他妈提过这个钱。 “既然人家不欢迎你去,你就不要去了。”林建民说道。 “那怎么能行?我看,不如我哪天休息的时候,就去看看你妈妈好了。” 林建民不解,“为什么你就非要去呢?我已经说了,人家不愿意见你。我跟她的关係也不好!” 林建民不耐烦了。 田红其实已经打听过林建民的妈了。 她打听到的消息都是很正面的,林建民他妈是村里的妇女主任,还跟林建民的妹妹合伙开了个四件套的加工坊,田红觉得这个老太太挺特別的,她想去见见。 她也搞不懂,怎么林建民跟他妈的关係就能这么差。 田红想去拜访,也是想缓和一下母子的关係。有句话,田红没说,她觉得林建民实在是有点傻,別人要是有这么有能力的亲妈,巴结孝顺都还来不及,怎么林建民还能把他妈得罪成这样。 不过这老太太也不是个善茬,田红打听了的,这个老太太有四个儿子,其中三个都跟她断绝了关係,现在就剩下一个老四了。 田红也没想別的,要是能帮林建民和他妈缓和关係,到时候,好处肯定少不了他的。 林建民提出让田红见见小得得,他跟张芙蓉的那个孩子。 林建民的那个孩子,田红想想心里也不是不膈应的。林建民现在找別人看孩子,是因为他还没有结婚,等他结婚了,肯定就会让现在的老婆带孩子。 事实上,林建民確实也是打的这个主意,没有结婚也就算了,等结了婚,小得得不可能还要钱请人带。 两人商量好见孩子的时间,林建民抽空去跟刘爱莲说了一声,让她到时间把孩子给送过来。 刘爱莲跟她爱人爆发了激烈的爭吵。 刘爱莲想把小得得带回老家去。 她的儿子细毛先天就是残疾,夫妻俩带到大医院去看了,要很多钱, 以夫妻俩打工的收入,万万承担不起。 刘爱莲生了几个女儿,才生到细毛这么一个儿子,偏偏细毛又是个脚有残疾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別提撑起门庭,以后能不能养活自己都说不准,基本上这辈子就看到头了。 刘爱莲养得得这么久,不知何时心里竟生出了要收养得得得的想法。 她爱人许金国一直不同意,这孩子是別人的,人家又不是不要了,人家还要的,他们要是把得得给带走,那不就成了人贩子,偷孩子的吗?他寧愿自己再生。 可刘爱莲对得得已经生出了感情,这个孩子吃了她的奶,就跟她半个儿子差不多,更何况,这个孩子,是她亲手接到这个世界上来的。 她跟丈夫商量了好多次,丈夫一直不同意。 刘爱莲就跟他哭,“我们生了三个女儿,才盼来细毛这么一个儿子,细毛还是个跛子,以后在村里没个兄弟,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欺负呢。你说再生,万一生下的还是姑娘怎么办?” 刘爱莲流著泪说道:“村里好些人家,生下女儿就放瓦罐里闷死,我不捨得,再是姑娘,也是我生的,再生姑娘,咱们还能交得出罚款吗?” 许金国沉默。 刘爱莲苦苦哀求,“得得他爸很快就要结婚了,他一结婚,肯定就不会再让我带孩子,到时候,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金国,带得得回去吧,这个孩子,爹不疼妈不爱的,咱们带他回家去,当亲生儿子一样爱。” 许金国被她说得动摇起来,得得十分乖巧,和细毛在一块玩耍,就跟亲兄弟一样。 “可是,我们俩的身份信息,都被登记了的,我们俩把得得带走,人家肯定会找到我们家里来的。” 刘爱莲已经在心里想过无数的办法了,她和许金国在这住了两年了,村里早就登记过两人的身份信息,当时也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登记的都是真实信息。 现在要把得得偷走,当然就不能悄悄地把得得偷走,刘爱莲想让得得“被拐”。 “我早就已经想到了,我把得得送到我大姐那去,把得得放在她那带一段时间。就跟林建民说,没留意,孩子走丟了。林建民对孩子不上心,他现在也要结婚了,得得对他是个负担,他估计巴不得得得失踪呢,等这边风声小了,我们就带著得得去別处去,在外面待两年,再把孩子带回老家去,说是我们自己生的。” 许金国思考了一整夜,点了头。 李老五自从白挨侄子一顿毒打,消沉之后被秀姑鼓励,充满了昂扬的斗志,心里一心想著要报復回去。 李老五別的不说,蜗居在他堂哥家里的杂物间这么多年,对他们家的生活习惯还是很清楚的。 李老五的这个孝顺大侄在一家工厂保卫科上班,是轮班制,白班夜班各一个月。 在家里苦思冥想了好久之后,李老五想出了个办法。 晚上,月黑风高。 李老五躲在李志达上班的必经之道上。 他手里拎著一个小巧的提桶,这是他的宝贝。 李老五忍受著蚊虫的叮咬,猫在阴暗处,静静地等待著。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下,一车一人在飞快地动著。 李老五的贼眼,藏在黑暗中,很快,他就通过观察对方骑车的动作,大致锁定了目標。 等人骑到近前,李老五把他的脸也看清楚了,正是他苦等的李志达。 李志达赶著去上夜班,他们的班次跟其他工人的不一样,是十点到十点,晚上十点到早上十点,跟白班交接班。 李志达压根没防备有人在路边等著他,正像往常一样骑车路过,突然旁边冷不丁窜出一个人来,李志达嚇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捏了捏剎车。 只见这人身材矮小,脸上戴著一个猪头面具,过年玩灯的时候戴的那种,还不等李志达反应过来,他拎著那只小桶,朝他飞快地做了个泼水的动作。 一桶发黄的液体,劈头盖脸朝他泼过来。 李志达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就被泼了一头一身。 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瀰漫开来。 李志达连连乾呕,头上的液体还在往下流,从他大张的嘴角,流进了嘴里,咸咸的。 “呕——” 李志达再次爆发一阵惊天的呕吐,吐了隔夜饭不算,黄胆苦水都吐出来了,还是止不住地吐。 李老五把自己存了多天的尿水泼李志达身上之后,趁著对方呕吐,无暇来抓他,飞快地跑了。 李志达浑身是滂臭的尿,班也上不成了,一边吐一边骑车回家去。 姚双桃等人听见他呕吐的动静,全都出来了,都被一身恶臭的李志达熏吐了。 李老五干了坏事后跑回家,窜进院门,就赶忙把门给拴上,回想刚才的一幕,心里实在解气,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了两声又怕让人听见,赶忙把嘴给捂住了,抖动著瘦小的身体,回房去了。 回到房间,李老五闷在被子里无声大笑,笑得捶床。 今天他跑得太急了,没好好欣赏李志达的丑样,李老五决定过两天再去送他点好东西。 李志达被李老五泼了尿,回家清理了半天,皮都快搓掉一层了,才又骑著车去上班。到这个时候,他早就错过了交接班的时候,被领导臭骂了一顿。 李志达快气疯了,不停地在想那个猪头面具是谁,想来想去,一个人跳了出来。 他那个窝囊老叔,李老五! 李志达第二天下了班,就气势汹汹地过来找李老五的麻烦。 李老五正捡垃圾呢。这辈子他保住了房子,很快就有钱了。但是李老五还是喜欢捡垃圾,捡垃圾挣得虽然不多,但是给了李老五很大的乐趣和安全感。 他这个年纪,没什么工作肯要他了,他又没有退休金,或多或少,总要有点进项,心里才安心。 李志达跑过来,李志达不在家里,大门紧闭。 满腔怒火的李志达,对著门就狠踹起来。 这门质量还不错,扛了好久,才被李志达踹穿了一个洞,李志达闯了进去。 他踹门的动静太大,好几个邻居都看到了。 李志达没找到可恶的李老五,愤怒的他在家里大肆破坏,尽情泄愤。 他把看得见的东西都给砸了。 正砸得高兴,门口进来了几个人。 李老五躲在周老太身边,说道:“房东,你这些东西都被他给弄坏了,你要索赔可不要找我,都是他破坏的!” 李志达一看到李老五,气得眼睛都红了,要衝上来抓李老五,把他狠狠地揍一顿。 李老五滑得像泥鰍,躲到了人后,李志达被周老太给拦了下来。 李志达瞪向周老太,怒喝:“老太婆,滚开!” 周老太盯著他,冷声道:“这房子是我的,这里面所有的家具,也是我的,年轻人,我不管你跟李老五有什么过节,你破坏了我的东西,照价赔偿来,不然,你就等著坐牢吧!” 这李老五,不知道哪里来的心眼子,昨晚上把李志达泼了尿之后,回到家里,先偷乐了一顿,隨即想到,恐怕今天李志达一下班,就会来找他的麻烦,他想一想,决定去找周老太,毕竟房子是周老太的,到时候,李志达的情绪肯定很激动,说不定就要搞破坏。 没想到真被他算著了,情绪失控的李志达果然把家里的破坏得面目全非。 周老太带著她请的两个工坊的保安,把人堵在房子里不让出去。 跟上次不一样,今天李志达搞的动静太大了,周围在家的邻居都听见了,过来看了热闹,这些人,都是周老太的人证。 李志达再也没办法否认,周老太吩咐两个保安,把李志达给拦住,她去打电话报警。 李志达死死地盯著李老五,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这个窝囊的堂叔给算计了,他先是趁著夜色给自己泼粪,激怒自己,在自己情绪失控的时候,又带著人来抓他! 李志达感到有些不寒而慄,再不敢小覷这个堂叔,他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么深的心机! 李志刚蓄意破坏事实清楚,人证物证都有,当天派出所的民警同志就来把人给抓了。 姚双桃和李老大隨即得到消息,连忙赶去派出所,却被民警告知,李志达恶意破坏他人財物,已经触犯了刑法,现在苦主正在统计財务损失,如果损失巨大,李志达很有可能会被判刑! 此时,李老五在周老太的房子里,兴奋得团团打转。 “这回好了!这下好了!他们一家人的报应终於来了!” 李老五喃喃自语,兴奋得坐不住。 周老太拿著一个小本本,统计著损失。 衣柜一个,五百元,桌椅一套,两百元,五斗柜一个,三百元,木门两张,两百元... 李老五凑过去一看,看她標出的价格,说道:“周主任,你这个价格太贵了吧?哪有这么贵的?” 周老太看他一眼,冷哼一声,“当然就是这个价,我这些柜子,都是老一辈传下来的,有纪念意义的,现在已经找不到这种样式的家具了,当然贵。他不来损坏,就不用赔啊,谁让他损坏的。” 这价格,当然跟普通的不一样,这是赔偿的价格,不是购买的价格。 李老五恍然大悟,不禁朝周老太比了比大拇指。 周老太看他一眼,心里有点惊讶,前不久这李老五还让李志达给白打一顿,这么快就让李志达栽了个大跟头,周老太不禁对他有点另眼相看了。 周老太统计了半天,总算是统计出了个数目来,一共是三千二百块。 她没著急往派出所报,而是等著。 很快她就等到了人。 姚双桃夫妻俩找到了周老太家里来,替儿子说好话,求情。 废话周老太不想听,把赔偿单甩给了他们。 夫妻俩一看赔偿目录,都傻了眼,五百块一个的衣柜,一百块一张的门,闻所未闻! “周主任,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贵了?”李老大说道。 周老太撇撇嘴,“你们不知道,这是我大价钱买来的老家具,再过几十年,这就是古董级別的了,都不止这个价的,还是我看在一个村的面上,给你们算的便宜价格了。” 姚双桃看到这个价格,就想撒泼,想起民警说的有可能要判刑的话,硬生生地把脾气压了下去。 夫妻俩跟周老太谈判起来,周老太始终不肯鬆口。 就这么拉锯了两三天,一直没有谈拢。 李老五来周老太家里的时候,得知了姚双桃他们来找周老太私底下和解,著急地对周老太说道:“周主任,可千万不能和解呀!你也不缺这点钱,一定要给他们一个狠狠地教训!” 周老太白了他一眼,“谁说我不缺的,我才是缺呢。” 李老五连忙说道:“他们肯出多少钱?你別要他们的,等我的房子拆迁了,我补给你,我就想要李志达去坐牢,让他们家狠狠地长个教训!” 周老太是傻的才会听他的,李老五跟李老大一家有仇,周老太跟人家又没仇,干嘛要把人逼上绝路呢,到时候人要是狗急跳墙,跑来报復周老太,周老太就是捏著那些钱,也没命了。 周老太不听他的。 姚双桃等人见自己谈不下来,就请了说客过来,请的是村支书,过来说和。 周老太一开始报的三千二確实很高,她故意的,就是为了给李老大一家留下讲价的空间,李老大一家一开始一定会嫌三千贵,但经过艰难的谈判,当周老太降到两千,甚至是两千五的时候,对方就一定会爽快地把钱掏了,说不定还会感谢周老太的大度。 这些周老太在心里都想好了。 她跟村支书说,“也就是你来,我给你面子,答应少一些,我这些家具都是大价钱买来的,就这么被破坏了,我实在心疼,现在是有钱都买不到这些家具了!” 姚双桃最开始听到周老太这套说法的时候,心里大骂,那些破家具她去看过了,普通的木料,老样式,送她她都不要,周老太还吹牛说了大价钱买来的,就是为了讹她的钱! 最终,周老太拿到了两千块的赔偿,李老大还又买了水果糕点来感谢她。 周老太还捡了个鷸蚌相爭的便宜,白捡了两千块钱,那些破家具,等拆迁也不要了的,本来就是之前刘民拉来的没人要的二手烂家具。 第239章 丟孩子 林建民跟田红说好了,五月初二这天,林建民把得得接到家里来,让田红看看他。 五月初一这天傍晚,刘爱莲满头大汗,一脸焦急地来找林建民,说得得不见了。 林建民大惊。 刘爱莲一边抹泪,一边说道:“这都怪我,我在院子里晒衣服,想著让得得在院子里和细毛一起晒晒太阳,细毛会走路了,跟著我进了房间里放衣服,得得一个人在院子里。” “我也没多想,来到院子之后,又忙活了一会儿,细毛在那找弟弟,我过去看,才发现得得不见了!” “.......”刘爱莲一边哭,一边重复描述著当时的情形,“对不起,建民,这都怪我,我太心大了,我在附近找了好久,没找到孩子,我才赶忙来找你,可是你又没在家...” 林建民听她说得得是中午就丟了,问她有没有报案。 刘爱莲愣了一下,才猛地拍大腿说道:“我忘记了!我没想起来,我一下午都在找孩子!” 林建民又急又气,赶忙跑去老宅,老宅有电话。 周老太和秋桃在吃晚饭,听到有人敲门。 “妈!妈!” 秋桃听了听,说道:“是三哥!” 听著声音很焦急,秋桃把碗一丟,走出去开门。 林建民跑得满头大汗,刘爱莲跟在他身后,脸上也全都是汗。 “怎么了,三哥?”秋桃连忙问。 “得得不见了!我要给派出所打电话报警!”林建民说道。 秋桃也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啊?” 她连忙让开,林建民冲了进去。 林建民衝进堂厅,电话就安在这。 周老太看他神色焦急,也问了一句,“怎么了?” 秋桃跟在后面进来,替林建民回答:“得得不见了!” 周老太霍地站起来,“怎么回事?” 林建民拿起电话,才想起来自己並不知道派出所的座机號码,连忙问周老太, “妈,派出所的电话號码你有吗?” 周老太一听是孩子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放下了恩怨,走过去,把电话本拿起来,翻出了派出所的號码给林建民。 林建民打给了派出所,报了案。 周老太跟刘爱莲了解了事情经过,很是吃惊,九十年代正是子猖獗的年代,不过村里还是第一次出现丟孩子的事情。 刘爱莲平时对孩子很好,那种喜欢是装不出来的,所以周老太也並没有怀疑她。 只是说她,“怎么没早点报警呀!现在都过去了半天了,真被子偷走,恐怕这会儿,人家都已经坐上火车跑了,上哪里去追?” 林建民打完电话,就急急地往外走,要去找一找。 周老太也来到侯小娥家,她是村广播站的广播员,她之前是市歌舞团的,不知道怎么搞的,被人家开除了,回到村子里来,因为她的声音动听,普通话標准,就成为了村广播员,已经干了好多年,平时村里有什么活动安排,都是她在广播。 偶尔侯小娥来了兴致,还会在傍晚在广播里唱几支歌。 说起来,这个女人也是个传奇人物,她年轻的时候,是公认的德村第一美,有个別称,叫赛美人,意思是比美人还美。 她比周老太年轻十岁左右,今年也四十多了。 老早以前,周老太听说过她的风言风语,说她在歌舞团,跟团里的领导搞破鞋,被领导夫人发现了,侯小娥就被开除了。 周老太来到侯小娥家里,她家也刚吃完饭,侯小娥正坐在沙发上剔牙,她老公在厨房洗碗。 周老太一进院子就喊她,“小娥!小娥!” 就听见里面传来侯小娥嘹亮的一声“哎”,门口掛著的帘子从里面掀开,侯小娥弯著腰,先露出了一张脸来。 岁月从来不败美人,这侯小娥都已经四十多岁了,皮肤白得发亮,身材一点也没走样,扭著窈窕的腰出来了。 看到是周老太,她先是诧异,隨即笑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周主任。” 周老太跟侯小娥打交道也不算少,逢年过节搞节目,侯小娥总要弄个节目。 周老太没时间跟她寒暄,“小娥,林建民的儿子被偷走了,你赶快拿上广播室的钥匙,跟我去广播,看有没有村民看到的。” 侯小娥一听,赶忙拿上钥匙跟周老太走。 侯小娥的丈夫赵安亮听到说话声,从厨房出来,看到侯小娥跟著周老太往外走,问道:“小娥,你去哪里?” 侯小娥头也没回,跟著周老太出了门。 两人赶到广播站,侯小娥开了设备,清清嗓子,对著麦克风说道:“各位村民请注意,各位村民请注意,我们村林建民的儿子,林正德,还不到一岁,今天中午在村里失踪了...” “请有相关线索的村民,赶到周秀菲主任家里帮帮忙。有爱心有空閒的村民,如果能帮忙留意寻找,我们將感激不尽。” 侯小娥的声音字正腔圆,跟上广播剧似的。 广播完了,周老太把侯小娥感谢了一通。 “谢什么呀,周主任,孩子丟了谁都著急,我这也没什么事,过去帮帮忙。” 侯小娥跟著周老太一块来到村里到处找。 周老太觉得没什么希望了,中午就发生的事情,现在来找,怎么可能找得到。 民警来做了笔录,又去火车站这些地方找,折腾了半夜,一无所获。 刘爱莲哭得眼睛都肿了,坐在周老太家里,不住地数落自己。 “我怎么就这么粗心啊!我怎么不把门关上...”刘爱莲一边哭,一边重重地抽自己的脸。 林建民沉默地坐在一旁。 秋桃嘆口气,走过去安慰刘爱莲,“刘大姐,哎,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盼著早点把孩子找回来吧。” 刘爱莲这个曾经留给人朴实印象的农村妇女,这个时候,竟然爆发出了精湛的演技,把所有人都给骗了过去。 林建民心里难受。 这个孩子,其实一开始就不该来到世上,是他和张芙蓉自私地把他带到世界上来,本该天真可爱,受尽宠爱的孩子,一生下来,就遭到了他们的嫌弃。 林建民虽然出了钱请別人养著他,可对他並没有关心过,只是钱不够用了,他就给钱。 这会儿孩子没了,林建民心里说不出的自责和难受。 得得丟了的事情,张芙蓉当天就知道了,是派出所的民警来告诉她的。 民警要调查孩子失踪,先就要调查她这个亲妈,因为之前,张芙蓉就曾经把孩子给偷走。 张芙蓉又急又气,跟派出所民警一块过来,配合调查。 一看到林建民,张芙蓉就红著眼睛,扑上来,把林建民的脸给抓破了相,一边抓林建民,一边骂他。 “你把我的儿子弄到哪里去了?你还我儿子!林建民,你还我儿子!” 张芙蓉虽然关心孩子也少,可是得得毕竟是她生的,她怎么能无动於衷。 陪同过来的民警,赶忙把两人给分开了。 张芙蓉对著林建民又打又骂的,林建民没吭声,隨她打骂。 过了两天,田红才知道林建民和他前妻的孩子丟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就丟了呢?”田红有点吃惊。 林建民闷闷地说道:“前天。” 田红愣了一会儿,才说道:“报案了吗?” 林建民点头,“报案了。” 田红嘆口气,说道:“应该能找回来的。” 林建民没吭声,其实他们都知道,孩子被偷走,找回来的概率不大了。 田红安慰了林建民好一会儿, 林建民的情绪也没好起来。 这两天林建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梦里,得得会说话了,哭著说他不要他。 林建民醒过来,心里堵得慌,他心里甚至生出了一个念头,要是得得找得回来,他一定不会再怀疑得得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定好好地疼爱他。 田红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乍一听到这样的消息,先是一惊,隨即心里竟有不受控制的惊喜。 林建民的这个孩子,是林建民的瑕疵,现在这个瑕疵也没有了,不由她不惊喜。 惊喜完,田红又在心里谴责自己的阴暗,孩子多可怜啊。 可是人都是自私的,得得虽然可怜,可是他横插在了田红即將奔向的幸福婚姻里,是婚姻里的一根小刺。 田红说起去拜访周老太的事情,“我什么时候去拜访你妈呢?” 林建民没好气地说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想这个!” 田红说道:“我也不想这个时候去,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等呀!” 林建民一愣,看向田红的肚子。 此时,田红的肚子还是扁平的。 林建民长长地嘆口气,好一会儿,跟田红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心情再去弄什么婚礼,再说,我要是这个时候弄婚礼,村里的人肯定会以为我为了再婚,故意把得得给搞丟。” 田红理解,但是心里也不由得委屈,林建民是二婚了,她还是头婚呢,总不能不声不响地就把婚结了吧? “建民,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我总不能悄悄地出门嫁人吧?我爸妈也要脸面啊,你总得替我想一想。” 林建民烦躁地抓头髮。 林建军回了一趟老宅,买了不少东西,想缓和一下母子间的关係,但是无一例外,全都被周老太给扔出来了。 周老太叉腰站在门口,指著林建军说道:“我们早就没有关係了,你別想著占一分钱的便宜!没你的份!” 林建军脸色阴晴不定,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这房子姓林不姓周,这房子是我爸给我们兄弟几个留的,你凭什么不分给我们?” “你真是个法盲,你都已经签署了房產放弃协议,这房子还跟你有屁的关係,你想抢,你就上法院去起诉我,看法院判不判给你,想从我手上要钱,你做梦!” 林建军去找村委干部协调。 夏江海很刘支书都来了家里,给周老太做思想工作。 “家和万事兴呀,你作为妇女主任,別人家里有矛盾了,你都要过去协调,怎么你自己家里还这样不和睦,人家听了,都该笑话你了。”刘支书说。 夏江海也帮腔,不过他的话听起来很有阴阳怪气的意思,“周主任,不是我说你,你这也太贪心了,自己买了这么多房子,老宅子你该分给你几个儿子才对,怎么还全把持到自己手里?你也不怕別人说閒话!” 周老太不买他们的帐,“我那三个儿子全都已经签署了放弃房產的协议,我凭什么要给他们分?夏村长,要按照你的意思,人有点钱,就该大方地给別人分,你们家也拆迁呢,怎么没给別人分点钱?” 夏江海冷哼,“这一样吗?我的房產,我都要留给我儿子!” “那你女儿呢?你女儿就一毛钱都没有?”周老太讽刺他,“你家的女儿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的光,她们是一点也沾不到。” 周老太觉得在这一点上,自己还是强过夏江海的,至少前世,她虽然对儿子比对女儿好,但是拆迁款下来,她多少也想给女儿分一点的。 她这话,真戳到夏江海的痛处了。 夏江海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现在家里要拆迁,女儿回来的次数也多了不少,他看得出来,女儿也想分点钱。 但夏江海都嫌留给儿子的財產不够多呢,怎么可能给她们分。 周老太又刺他,“你真这么进步,这么民主,那你家的拆迁款,给几个孩子平分啊,夏村长,你都是一村之长了,不可能还学那些人家重男轻女吧?” 夏江海想要支支吾吾地混过去,周老太却不依不饶,一直追问夏江海准备给女儿们分多少钱,把夏江海问得坐不住,很快就跑了。 人一走,周老太也不由得思考起来,她放在春桃名下的那个房子,之前是想著给春桃做嫁妆,后来看刘民的家人不像样,她就不想给了,现在想一想,多少都要给一点才好。 她跟周大姐买的刘黄玉家的房子,刘黄玉討要不回来,现在也跑去法院起诉去了,这两天就要开庭。 周老太也就委託了前面找的那个律师,帮她们打这个官司。 当时买房的时候,周老太也出了一半的钱,现在要拆迁,周大姐也认这个帐,等拆迁款下来,分周老太一半,她拿一半。 新一届村委选举也正式开始了,周老太没去报名,鲁大妈报名了。 她三年前败给周老太,心里一直不服气,今年这个机会,她再抓不住,就真的没机会了,上年纪了。 这些天,鲁大妈总跑来周老太家里,一坐就是半天,不管周老太怎么暗示她,她就是不走,坐得稳稳噹噹的。 周老太想去做点什么,鲁大妈也不走,跟周老太说:“我也没什么事情,就在你家帮你看家吧,你放心,我鲁秀莲的名声在村里那是好了几十年的,你但凡丟了东西,只管来找我。” 周老太被她整得没办法,总不能叫口出恶言把人轰走,只好告诉鲁秀莲,她今年不参选了。 鲁大妈得了这个消息,才高高兴兴地走了,再不来打扰周老太。 其实也不算清净,因为之前卖了房的,像关银娣,经常跑到家里来,要么好言相求,要么恶语相向,不得进门就在门口骂,报警也没用,这些人把房子卖了,错失发財良机,肠子都悔青了,时不时地就来捡了便宜的买家这里来乱骂,就算房子要不回来了,起码心里舒坦一点。 后来发现在家门口骂不管用,关银娣打听到了周老太她们开店的地方,跑去店里闹。 报警都报了好几次,关银娣都被抓几回了,但是这个泼辣的老妇,抓不怕,一有空就过去闹。 生意都被她给搅黄了,店里这两个月销量下滑不少。 周老太没了法子,只好求助林建生的岳父,他岳父想了点办法,关银娣就因多次警告不改,犯了寻衅滋事,被抓拘留所去了,拘留了半个月。 关银娣不长记性,出来之后又去店里闹,又抓了一回,这次关一个月,还没出来呢。 周老太才把鲁大妈给打发走,家里大门被敲响了,周老太一阵烦躁,不知道又是谁来打搅她。 这个月,她事情都没做几件,光搞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了。 周老太走到门口,恶声恶气地问,“谁啊?” “你好,请问是周主任家吗?” 外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周老太家以前白天家里有人的时候是不上拴的,现在她学乖了,白天也把门栓了。 周老太透过门缝望出去,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皮肤白,面善,戴个眼镜,像知识分子。 不过她不认识。 “你是谁啊,找谁?”周老太问。 对方看到了门缝里被夹扁的眼珠子,连忙说道:“你好,我找周主任,我是关银娣的儿子,我来找周主任,想沟通一下我母亲的事情。你放心,我绝没有恶意。” 周老太一听是关银娣的儿子,就全然没了好感,那个泼女人,能养出什么高素养的儿子。 她就说道:“我就是周主任,你有什么话,隔著门缝说!” 对方也不介意,先把自己带来的礼物给放在了门口。 周老太从门缝里,只能看到两样,一盒北京果脯,一盒巧克力,还有什么她没看清。 “周主任,我是代我妈来给你赔罪的,我妈时常过来打扰到你们的生活,我替她道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她一回,以后我肯定约束她,不让她来打扰你们了。” 周老太吃了一惊,定定地看了这年轻人一会儿,在心里判断这人是不是口蜜腹剑,该不会是想用这些东西麻痹自己,好让自己放鬆警惕,等她一开门,就打她一顿吧。 但是看起来也不太像,这年轻人文质彬彬的。 为了以防万一,周老太把大狼的绳子给解开了,牵在自己手里,想一想觉得不保险,又把一根棍子,悄悄地放在了手边,万一这个年轻人真的心怀不轨,她能拿来防身。 周老太拍一拍大狼的狗头。 大狼来家里之后,吃得很好,养得油光水滑的。此时它四肢站立,威风凛凛,涨了周老太的底气。 她这才把门打开。 年轻人后退两步,以示自己跟周老太保持了安全距离。 周老太往地上看了一眼,这年轻人,带了五六样礼品过来,一盒茶叶,其余的都是吃食。 “周主任,你好,我是关银娣的儿子,我叫蒋志伟。我今天过来,是来替我妈妈向你道歉的,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她这一次,我保证她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们了。” 周老太定睛看这年轻人,挺和气的长相,白白净净的,脸圆圆的,跟关银娣那个刁妇,倒不怎么像。 有句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来赔礼道歉,周老太作为占便宜的一方,不会不依不饶。 她说道:“实在是你妈隔三差五地就跑过去,影响我们做生意,才不得不报了警。你们家之前那房子,卖了就卖了,哪有反悔的呢?钱货两讫,落子无悔,都像她这样没有诚信,天底下任何交易都不成了。” 年轻人笑一笑,“你说的是,那房子不是卖给你,也会卖给別人,確实不应该反悔,这是我妈想窄了,我之前不知道这个情况,没来得及及时劝她,现在她已经吃了苦头,知道悔改了,她上了年纪,有基础病,在拘留所待一个月,身体也受不了,我想请你原谅她这一次,给我们签个和解协议,让她出来,以后,我保证她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周老太定定地看这个年轻人,在心里判断他话的真偽。 这一次签和解协议也没有关係,如果下一次关银娣再闹,再报警抓她就是了。 周老太说道:“有你这样说就够了,这些东西你拿回去,我给你签和解协议,但是你要保证,她再不因为这个事情来纠缠我们。” 年轻人大喜,连连点头,“多谢你,周主任,我以后一定约束她,不让她来生事了。” 周老太就签了和解协议给他,关银娣被放了出来。年轻人也守信,不知道他怎么做关银娣工作的,后续关银娣果然不再来找麻烦了。 第 239章 建民领证 关银娣上回被关了十五天,没长记性,又跑去门店里闹。 人家一报警,她又被抓了起来,因为屡教不改,这回直接是关一个月。 关银娣两度进宫,在看守所里也没怕。 里面什么人都有,她第一次进去十五天,都混熟了,第二次进去,里面还有不少熟面孔。 关银娣泼辣,但是也会跟人结交,前次进去,在里面跟好几个都混熟了。 这回她一进来,她前次认下的乾姐姐红姐,惊奇地过来问她,“你怎么又进来了?” 关银娣说道:“別提了,跟前次一样,我去那店里闹,人家又报了公安。” 红姐是这个女號子里的狱霸,因为把她老公打成了半植物人,才进来的,人生得三大五粗,一进来就被前任女狱霸立规矩,把人打服了,做了新狱霸。 说是狱霸,但红姐不欺负人,也不许其他人隨意欺负別人。 她也不避讳自己是怎么进来的,经常在狱友扎堆的时候,高声阔谈她是怎么把老公打成植物人的。 红姐老公是搞破鞋,搞的还是夫妻俩多年的旧友,把人带回家里搞,被红姐抓个正著。 红姐时常举起巴掌,说:“那女人不经事,我才打了她一个耳光,人就打昏迷了。没我老公扛打,我揍了他一两个小时,人还没死呢。” 关银娣出去之前,红姐就劝过她,房子卖了就算了,去闹也没有用。 “人啊,一辈子有没有財运,那是註定了的,强求不来。你要是实在不甘心,可以去找人家协商,看看能不能多少补偿你一点钱。” 关银娣没听进去,所以她又进来了。 关银娣气得想找在號子里找找看,有没有亡命之徒,出去之后,替她教训教训那姓周的。 可惜红姐刑期久,不然她就要找红姐了,只不过红姐未必肯干。 她让红姐帮她找找,红姐进来的时间长。 红姐劈头盖脸地给她训斥了一顿。 “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儿子是有正式工作的,你可別走了歪路,到时候把你儿子给害了!” 关银娣如梦初醒,嚇出冷汗来,真是,为了拆迁款,要真连累了她儿子,真是不值得了。 有狱友听说了关银娣的事情,给她出损招。 “老关,你说你儿子优秀得很,还没结婚,买你房子的也是个年轻的未婚姑娘,不如让你儿子去追求人家,两家人成了一家人,房子是谁的,有什么关係?” 关银娣大怒,“去去!我才不要那样的儿媳妇呢,我儿子很优秀的!怎么能为了一套房子,毁了他一辈子!” 另一个狱友说道:“看来这房子也不是最要紧的嘛!你还有更关心的儿子,何必为了这么套房子,弄成这样呢?” 关银娣听了一愣。 自从得知村里要拆迁,这套被卖的房子就成了她的心病,总想著要回来,不要回来不甘心,简直都成了她的一个心结了。 这会儿,这个狱友的一句话,有种醍醐灌顶的效果,让她隱约想通了点。 关银娣要被关一个月。 但才过了一个多星期,关银娣就被放了出来,她还莫名其妙的。 从里面出来的人,在出来之前,都要被教官训话,不允许他们给里面的人传话,不然有再进宫的风险。 红姐托关银娣去看看她女儿,外孙,自从红姐把她老公打成半植物人,进了拘留所,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家人,她家里人也不来探望她。 来接关银娣的是蒋志伟。 关银娣一上来,就看到儿子站在门口外边等她。她心里莫名地心虚,垂著头想悄悄地溜走。 蒋志伟早就看到她了,拉著脸大步走过来。 他接过关银娣的小包,也不说话,扭头就走。 关银娣心虚地追了两步,“志伟!” 蒋志伟不理她。 关银娣两进宫,这回是真长记性了,她愤愤道:“算了,志伟,我这回再也不去了,人家在里头有人,我再去,估计又要关我一个月。” 蒋志伟顿住,扭头看她,“你真不去了?” 关银娣连连点头,“我真不去了,我们小老百姓,斗不过她的。” 蒋志伟皱眉,这个事情,本来就是他妈胡搅蛮缠,现在还说这种话。 他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提前出来了?人家给我写了和解书,你才能出来!” 关银娣气哼一声,“那又怎么样,她们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別以为我就要感激她们,我进去不也是她们害的?” 关银娣愤愤地说完,眼看儿子又要发火,连忙说道:“好了!我说了不去了。行了,你先回去吧,我有事情要去办。” 蒋志伟一把抓住她胳膊,“你不回家,要上哪里去?” 关银娣说道:“我有事情。” 蒋志伟不鬆手,要关银娣跟她回家。 关银娣急道:“我真有事情!哎呀,我说了我不去惹她们了,我再去人家又报警把我抓起来,我还去干嘛,我斗得过人家吗?” 蒋志伟盯著关银娣看了一会儿,想著他也不可能一直盯著关银娣,只好让她走了。 关银娣去找红姐的女儿了,这是她答应红姐的。 红姐想让她女儿去看看她,她已经进了拘留所几个月了。 关银娣好不容易才找到人,红姐的女儿一听就走,显然是不愿意。 关银娣连忙追上去,问她,“你別走啊,你去不去呀!你妈在里面很想你。” 红姐的女儿说道:“她把我爸打成那样,她就在里面把牢底坐穿吧!想让我去看她,想都不要想!” 关银娣一听这话,来了气,红姐为什么动手,她自己可是说了无数次的。 “你这姑娘,你爸搞破鞋,还带回家里搞,难道不应该打吗?打死也活该!你不帮著你妈,你还记恨上了?” 红姐的女儿潘彩凤看她一眼,反过来质问她,“你是谁?” 关银娣说:“红姐是我的乾姐姐,我是你干姨!” 潘彩凤转身就走,理都不理她,嘴里嫌弃道:“多管閒事,什么玩意!” 关银娣一愣,儿子不孝顺的她见得多了,女儿这样不孝顺的还是头一回见。 在招待所的时候,关银娣经常听红姐说起她女儿,这是她的独生女,生完女儿之后,她跟丈夫的感情就不好了,也就没有再继续生孩子。 红姐在里面还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出来,关银娣替她生气,一衝动就跟了上去,把潘彩凤拦了下来,指著她就骂。 “你妈这么疼你,现在她落了难,你不说帮帮她,去看看她,你还同情你那该死的父亲,你是个什么东西呀?” 关银娣指著人,把潘彩凤好一通大骂。 回到家,关银娣还生了好一通气,想著自己在拘留所的时候,红姐对自己的照顾,关银娣越想越气,她不是红姐的家属,从里面出来就再不能进去看红姐了。 关银娣越想越不对劲,她决心要帮红姐,查一查。 关银娣装了这个事,对自己那个房子的执念反而淡了不少。 今年端午节,林建生一家三口和春桃一家三口全都来家里过节。 人多,家里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周老太提前买了菜,刘民一到家,就主动去厨房忙活。 林建生在岳父家清閒惯了,回这边来也不知道去帮忙。 张兰兰抱孩子,坐到林建生旁边,提醒他,“人家刘民哥都去帮忙了,你不去帮忙?坐在这等吃饭,好意思吗?” 林建生摸摸头,这才去了厨房。 秋桃要去跟著忙活,春桃拉住她,“好不容易大家聚一聚,就让你刘民哥跟老四忙活去,咱们几个说说话。” 张兰兰也笑道:“是呀,秋桃,坐下咱们说说话。” 秋桃也就顺势坐下了,张兰兰工作调动之后,变得很忙,节假日也经常加班,就很少往这边来。 “你回去上班了,孩子餵奶怎么办?”秋桃问她。 张兰兰说道:“我在家的时候就餵毛毛奶,上班去了,我妈就在家餵奶粉。” 春桃羡慕地说道:“还是你们轻鬆,家里还有老人帮衬。” 厨房里,林建生和刘民忙得热火朝天,刘民在家里是做惯这些的,林建生就苦了,一顿饭的功夫,腰酸背痛的,直嚷嚷要找个板凳来坐一坐。 刘民笑道:“建生,还是你福气好,你在兰兰家里,是不是从来不用做这些?” 林建生说道:“是不用,这些都是兰兰她妈做。” 刘民隨口说道:“还是你有福气。” 林建生顿了顿,才笑道:“这算什么福气?” 刘民说:“回到家就有人把饭菜做好,端上桌,你洗洗手就可以吃了,这是多大的福气啊!像我们,自己不做饭就没的吃,自己不洗碗就没的用。” 林建生仔细一想,確实,张家虽然规矩多,可在生活这方面,林建生从来没操过心,他丈母娘会把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 刚去张家的时候,林建生还没有这么心安理得的享受,总想帮忙做点什么,他想拖地,丈母娘说他一个大男人不会拖,他拖完一遍弄不乾净,她还得再拖一遍,白他的功夫。 他想买菜,丈母娘说他不会买,厨房的一切事情,也不要林建生插手帮忙。 最开始的时候,林建生还为此感到鬱闷,他觉得丈母娘实在是太见外了,压根就没把他当成家里人。 后来兰兰安慰他,“我妈对卫生程度要求高,你不用去给她帮忙,你平时注意一点,维护她的劳动成果,就是给她帮忙了。” 林建生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 他又听到刘民说:“建生,你是走了大运了,才碰到这样的岳家,去她家就是享福呀。” 林建生不好意思告诉刘民,他其实打算搬出来了。 他心里这个搬出来的这个念头,还是很坚定的。 周老太自从重生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包过粽子,她嫌麻烦,粽子嘛,意思意思就行了,家里人能吃多少,她还特意去包那么麻烦的玩意。 周老太今天什么也没管,让他们弄去,她帮著带带两个孩子。 一个外孙女一个孙子,两个相差点月份,林建生家的毛毛大一点,看著个头要大上一圈,两个孩子都胖乎乎的,看著很可爱。 连周老太这个封心封爱的老太太,看著都很喜欢,不住地逗孩子。 张兰兰家的毛毛用的是尿不湿,春桃家的明珠,用的是尿戒子,两个首次当妈的凑在一块,说不完的育儿话题,秋桃这个没结婚没生育的,插不进话了。 好在孩子都是自家的,听著她们说孩子的趣事,也蛮有趣的。 张兰兰给春桃推荐孩子尿不湿。 “晚上用方便,晚上不怕弄脏床,白天用尿戒子也合適的,尿戒子透气...” 春桃还真没给孩子用过尿不湿。 张兰兰带了好几张过来,拿了一张给春桃试用,她家的毛毛要大一点,明珠用起来稍微有点大。 尿不湿就是价格贵,现在用尿不湿的家庭也很少,这么一片,就要两三块钱。 普通的家庭,哪里能支撑得起这么大笔开支。 春桃听了虽然心动,但是听到尿不湿的价格的时候,也迟疑了,她听张兰兰说,毛毛一天基本要用好几片,一个月就要好几百块。 春桃在心里暗暗咂舌,就张兰兰和林建生的工资,恐怕只能供养孩子的尿不湿和奶粉钱,可见这是张兰兰的爸妈对两人的支援。 不然就算他们是双职工家庭,也承担不了这么大的开支。 就像春桃两口子,刘民的收入也算不错了,也不捨得用这么贵的尿不湿。 周老太也在旁边听著,心里算了一笔帐。 秋桃说道:“妈,要不要去叫三哥回来,一起过节啊?” 周老太说道:“喊他干嘛?” 秋桃说道:“这不是过节吗?大家都在,人多热闹啊。” 春桃也说道:“妈,叫上老三吧,他现在一个人,又出了那样的事情,一个人也孤零零的。” 周老太想起可怜的小得得来,冷哼道:“他可不无辜呀!他把孩子丟给刘爱莲,就万事大吉,一点也不管了,不然说不定孩子也不能丟呀!” 秋桃说道:“妈,你怎么这么说,这样的事情,三哥也不想发生的呀!” 周老太一想起这个事情就生气,不让他们去叫林建民。 张兰兰问,“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吗?” 秋桃摇头。 提起这个事情,春桃心里就难受,得得还吃过她的奶呢,那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吃饱了不哭不闹。 周老太嘆口气,“希望渺茫,人贩子偷走了,谁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 秋桃忍不住说道:“那养得得得那个女人呢,她就一点责任也没有吗?” 大家都面面相覷,说起来,这个事情,刘爱莲的责任確实很大,把孩子弄丟了,就是让她赔钱,也是应该的。 但林建民没去找她赔钱。 秋桃说道:“前两天,我还看到张芙蓉了呢。” 春桃唉一声,“她也是可怜,再是不管孩子,她也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刘民和林建生手脚还算麻利,赶在天黑之前,收拾好了一桌子饭菜,端上了桌。 最终他们也没人去喊林建民过来一起过节。 林建民这些天日子很难过,孩子弄丟了,张芙蓉一直不依不饶的,有时间就跑过来找他扯皮。 有一次她过来的时候,田红也在这里,她抓著田红就是一顿抓挠,叫囂著就是田红心黑,把她的孩子给偷走卖掉了。 田红也不可能站著不动,任由她抓,两个女人打成一团,林建民一个头两个大。 等人都走了,秋桃和周老太才开始收拾厨房,林建生和刘民都已经把饭菜弄了,周老太和秋桃就负责洗碗收拾。 “妈,你听见了没有,人家毛毛用的都是高价格的尿不湿。”秋桃一边洗碗,一边说。 周老太点头,“我听见了,这么大的孩子,一天不知道要拉多少,光是尿不湿,一个月恐怕都得两三百块钱。” “四哥和兰兰的工资都不是很高,敢这么用尿不湿,肯定是她家里人支持的。”秋桃说道。 周老太嗯了一声,“这不用说。” 秋桃又说:“我觉得四哥实在有点不知好歹了。以前我们都以为四哥在兰兰家里受委屈,兰兰家跟我们家不一样,规矩多,四哥去他们家肯定不適应。现在想想,他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秋桃还有点不好意思,她之前也以为林建生在张兰兰家里真过得不好呢,每次都回家抱怨自己受了多大委屈,现在看来,明明就是他不知好歹,人家兰兰一家,根本就没有亏待他。 要说唯一让他委屈的,估计就是孩子名字的问题了,其余的,怎么说,他都不像受了委屈。 就是在老家这,他也得下厨帮忙呢,在人家兰兰家里,饭有他岳母做,孩子有他岳母看,工作的事情总是麻烦他岳父,兰兰又一心一意地对他好。 “四哥结婚之后,连一条內裤都没买过,全是人家兰兰给他买。” 秋桃总结道:“就这他还想搬出来呢。” 周老太从来就没认为林建生在人家受了多大委屈,就林建生的岳父,她这边有什么事情要找人家帮忙的,人家从来都没说过二话,能帮的都帮了。 就从这一点,周老太就不觉得林建生在人家家里真受了什么委屈。如果人家看不起林建生,那肯定也会看不起她,根本就不可能帮忙。 秋桃说道:“妈,有时间你得劝一劝四哥,別不知足,跟別人比起来,他简直过得比皇帝还舒坦!” 周老太冷哼,“劝什么?他现在一门心思地要从人家家里搬出来,不让他搬出来,自己过日子,自己受一受柴米油盐的磋磨,没有对比,怎么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呢。他从住进张兰兰家里那一天开始,从心里就自认为低人一等,所以才会在张家过得如坐针毡,什么都不顺他的心,这是別人劝不动的,只有他自己才能想明白。” 张兰兰也看明白这个问题了,所以她也同意跟林建生一块搬出去,等林建生折腾一圈看看。 端午过后,林建民挑了个日子,跟田红一起,去民政局登记领了证。 跟头婚的区別是,这一婚,他丈母娘家里没要彩礼。 他跟张芙蓉婚姻的裂缝,就是从彩礼开始,当时如果钱秀丽不追著要彩礼,林建民和张芙蓉之间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的问题。 那时候,林建民做梦都在想,如果丈母娘不要彩礼或者是彩礼要得少一点多好。 现在再婚,丈母娘不仅不要彩礼,还要倒贴钱给田红陪嫁。 其实田红她爸是要彩礼的,林建民登门那次负气而走,田红她爸气得不打算把女儿嫁给林建民了。 可田红她妈不答应。 田红挑了这么多年,都挑成老姑娘了,林建民是计程车司机,一个月能挣那么多钱,人才也很是那么个样子,之前还有前妻留下的儿子,现在这个累赘也被偷走了,田红她妈不知道多满意这个女婿,坚持要同意他们俩的婚事。 於是两人就挑了一个日子,先把证领了。 这都是林建民第二次领证了,虽然是新婚,却並不觉得兴奋。 田红却高兴坏了,从民政局一出来,就拉著林建民去附近的照相馆,了大价钱拍了结婚照,交了钱,等结婚照洗出来,放大了掛在臥室的墙上。 到这个时候,田红才想起来,她和林建民连一堵属於自己的墙都没有。 走出照相馆,田红才拉著林建民的手,问他,“建民,我们什么时候买个小房子呀?” 林建民一愣,买房子?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田红看他这样,又说道:“不可能让我们的孩子出生在出租房吧,你手上有多少钱,要是钱不够,我们买个小房子也行,现在房子可以办贷款了,你是计程车司机,贷款额度很高的...” 林建民听著田红喋喋不休的话,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涌上了淡淡的烦躁。 第240章 老太太饼店 林建民跟田红领了证,就想著领著田红来老宅认认门。 他们登门之前,林建民就托秋桃给周老太带了话,提前给她们说一声。免得不打招呼上门,老太太不高兴,给他们难堪。 秋桃回去跟周老太说起这个事情。 “妈,我看三哥有悔过的心,你多少原谅他一点吧,人家要带新婚妻子来看你,你多少给点面子嘛。” 周老太冷哼,丝毫不领情,“我需要给他什么面子呀?他哪里来的这么大脸面啊。” “妈,三哥好歹是你亲儿子呀,人家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你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嘛。”秋桃劝她,“亲儿子,哪有隔夜仇呀?” 周老太说道:“现在村里不是要拆迁了吗?估计是为了拆迁款,才来討好我,那可没戏,我不答应,想到不要想!” 周老太前世又不是没有经歷过,眼看要拆迁了,四个儿子都巴巴地贴回来,討好她。 等钱一到手,就变了嘴脸。 当然,这辈子她不需要虚假的孝心了,所以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 秋桃说道:“你別把人想得那么不好,人家就来坐一坐就走,到时候,你別给人家脸子看就行了。” 周老太不答应,虽然说现在只是来家里坐坐,谁能保证后续没有更多的麻烦,最好一开始就不要答应,免了后面的得寸进尺。 她不答应,秋桃也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去跟林建民说了。 林建民心里有点恼,又拿这个老太太没办法。 “她是不是担心我覬覦她的钱,你让她放心好了,我不要她的,是我的我拿著,不是我的,我绝对不要!”林建民气愤地讲。 林建民就不明白了,怎么老太太的心这么硬,之前他也没把老太太怎么著啊。 老大还纵火呢,他也没犯什么罪吧。 还有老二也是,老二也没干什么,老太太也把老二给踢出家门。 只有老四是她的乖儿子。 林建民回到家,生气地告诉田红不用去了,“人家都不欢迎我们,我们热脸去贴冷屁股做什么?” 田红也没想到林建民这个妈会做得这么过分,他们只是想去认认门,都不肯。 田红看林建民气得不轻,就不再提去认门的话了。 秀姑天天去娘家转,也很碍白香莲的眼。 之前她想方设法地把小姑子给嫁出去,就是为了让她不要天天在康神仙眼皮子底下转,不要回娘家来爭夺財產。 没想到嫁出去的小姑子,天天跑回娘家,伺候她爹比之前更加殷勤。 白香莲也想伺候老爷子,可是康神仙的事情全被小姑子把著,而且老爷子也不要她照顾,她插不上手,想討好老爷子都没门。 天天秀姑过来,白香莲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给秀姑脸子看。 之前的秀姑,脸皮薄,要是看到嫂子这样拉脸,肯定受不了,现在白香莲的臭脸对她没了效果,她就当看不见,还是天天过来。 秀姑也不知道怎么自己现在变得这样厚脸皮了,甚至白香莲越是拉脸,越是不高兴,秀姑心里反而有种隱秘的报復感,越是要跟她对著干。 李老五自从跟秀姑结婚,都还没有去过老岳父家,去看老岳父。 康神仙对此感到很不满。 他跟秀姑说了几回,让秀姑把李老五带到家里来。 不是秀姑不带,是这李老五不识抬举。 每次秀姑跟他说起这个事情,他都有话说。 “我们俩没领证,没同房,算什么夫妻?我都不好意思去看老爷子。” 李老五也长了点心眼,秀姑没把他当成真丈夫,他就是不肯去。 康神仙说了好多次,一开始还没什么火气,秀姑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跟李老五並不是事实夫妻,替李老五找了好多藉口。 可这次,康神仙生气了。 “你怎么这么没用,连李老五那个窝囊废,你都叫不动!”康神仙对著秀姑嚷嚷。 康神仙是真的气,他深知儿子儿媳靠不住,以后是要靠女儿女婿的,现在李老五就敢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个李老五,什么东西!实在可恨。 他决定去会一会对方。 康神仙就来了李老五租的这地方,李老五还不在家,出去捡垃圾去了。 李老五卫生习惯差,捡来的垃圾乱丟,秀姑爱乾净,天天回来还要帮他收拾整齐,不然这院子早就不能看了,就跟垃圾站一样。 康神仙一进屋,看到院子里堆著那么多垃圾,纸壳子,成捆的烂衣服,烂布头,问秀姑,“这些垃圾怎么在这?” 秀姑说:“这是老五捡回来的,他捡这个卖呢。” 康神仙很高兴,李老五肯捡垃圾也是好的,起码有点进项,挣多挣少都好,起码比混吃等死强。 李老五弄了个三轮车,天天出门到处转,到处捡垃圾,到中午的时候,才回家来吃饭。 一到家,才发现康神仙来了。 秀姑一个劲地朝他使眼色,李老五却耷拉著眼皮,就跟看不见似的。 “老叔来了啊,什么时候来的?” 康神仙看他拉回来满满一车垃圾,满意地点头,看起来,这个李老五也挺勤奋的。 “来了一会儿了。”他吩咐秀姑,“秀姑,你做饭去,我跟女婿说说话。” 秀姑怕李老五乱说话,“老五,你来帮我烧火。” 康神仙不悦,“你自己做个饭还要攀扯老五!我跟老五要说说话!” 李老五也不肯走,他心里憋了一肚子话要跟岳父说呢。 秀姑磨磨蹭蹭地走了。 康神仙瞪著眼,语气严厉地喝问李老五,“李老五,让你去家里看我,你为什么拖拖拉拉地不肯去?” 李老五不慌不忙,康神仙问他,他才不怕呢,就怕康神仙不肯问。 李老五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康神仙诉苦起来。 秀姑没跟李老五领证的事情,康神仙是知道的,但是结婚这么久,竟然都没在一个房间睡觉,康神仙就不知道了。 李老五说:“我现在都不知道跟秀姑到底是个什么关係,怎么好意思去看你?我心里是想孝顺你老人家的,我还想给你老人家生个外孙呢。” 康神仙活到这么大岁数,也算慧通了。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为什么秀姑不肯跟李老五同房,恐怕心里看不上李老五。 等吃了饭,康神仙又把李老五支去洗碗,把秀姑留下说话。 李老五一走,康神仙就瞪眼说道:“你看不上人家李老五,为什么要答应跟他结婚?” 秀姑一听就明白了,肯定是李老五跟她爹告状了。 秀姑也哭了起来,把白香莲是怎么联合媒人骗自己的事情说了。 “要不是大嫂和大哥算计我,我也不会嫁给李老五啊,我都已经嫁出来了,你在家里把酒席都给摆上了,我要是回去说我被骗了,爹你这么大年纪了,再丟了你的人,我就不敢回去。” 康神仙之前还不知道这些事情,这个时候才知道,气得浑身发抖。 “你在家里就这么碍他们的眼睛吗?千方百计地要把你给弄出来!” 秀姑是真伤心,说道:“他们无非就是担心我回去跟他们抢拆迁款,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我想著要是他们好好地照顾你,钱全都留给他们,都没关係。” 康神仙气得鬍子发抖,“他们照顾我?只要他们把钱拿到手,就是我的死期!这两个白眼狼!” 骂了那两口子,康神仙又骂秀姑,“你也是个傻的,为什么不要钱,別人都知道要钱,就你不知道?你现在也没个孩子,身上要是钱也没有,以后老了怎么办?” 秀姑只是哭。 康神仙气了一会儿,看著秀姑,说道:“既然你现在都已经嫁给李老五了,那就安心跟他过日子吧。” 秀姑抬起头,有点意外。 康神仙说道:“李老五也不错,他又没有结过婚,他还有个祖传的大房子,这马上就要拆迁了,你跟著他,只要好好地把钱经管好,以后养老都不愁了。” 秀姑抹著泪,说道:“可那毕竟是人家的钱,人家愿意给我用点,就给我用点,不愿意给我用,我也拿人家没办法。” 康神仙沉吟一会儿,说道:“我看,你们还是先把结婚证领了。” 秀姑半天没说话,她不太愿意。 李老五不仅是人矮小,卫生习惯也差,秀姑觉得自己跟他过不到一块去。 可是现在,离开李老五,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说不定处境比现在还差,现在起码她有一个容身之所。 康神仙又说道:“之前你说李老五嫌弃你没有嫁妆,秀姑,我答应你,只要你跟李老五生下一儿半女的,我就把老宅的拆迁款,分给你一半。” 秀姑瞪大眼睛。 康神仙看到了她眼中的不情愿,说道:“秀姑,你也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还不明白,钱才是最要紧的,钱才是人安身立命的本钱!” 秀姑垂著头,若有所思。 李老五没去洗碗,他把院子里的水龙头开得大大的,人则猫在墙角,听父女俩谈话,听到康神仙让秀姑好好地跟自己过日子,差点偷乐出声。 早知道这康神仙会向著自己,李老五早就去找他了。 等到康神仙离开的时候,李老五殷勤得不得了,不仅把自己用来运输垃圾的三轮车清洗得乾乾净净,还在上面放了一个小马扎,扶著康神仙坐上去,送了康神仙回去。 在路上,李老五一再表达自己的决心。 “老爹,你放心,秀姑跟我在一起,我绝不会委屈她,还有你,等我那安置房下来了,你要是乐意来跟我们一起住,我是很欢迎的,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我给你养老送终...” 康神仙听得乐呵呵的,就给李老五支起招来,“老五,秀姑爱乾净,你把你自己收拾整齐一点...” 李老五铭记在心,把康神仙送到地方之后,就找了个地方,把乱糟糟的头髮剪了,乱鬍子剃了。 他摸一摸身上这件穿得有点包浆的衣服,又去市场上,买了一身衣服。 想了想,给秀姑也买了一身。 別人都看不起捡垃圾这个工作,李老五做得乐在其中,他从早捡到晚上,一个月要挣四五百块呢,顶一个青壮年上一个月班的工资了。 而且还不累,就跟遛弯似的,还不受气,顶多遭受別人嫌弃的白眼。 李老五回到家,烧水洗了个澡,才郑重地换上了新衣服。 想一想,又把他房间收拾打扫了一通,把床单被罩都拆下来洗了。 等秀姑回来,就看到一院子的衣服被单,李老五换了一身新衣服,剪了头髮,正晾晒著呢。 看到秀姑回来,李老五赶忙朝她露出了一个討好的笑容。 秀姑一怔。 之前看李老五邋遢,瘦小,今天李老五收拾了一下,看起来竟然挺精神的。有的人上了年纪,背就驼了,李老五还没驼背。 秀姑挣扎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她叫住了准备出门捡垃圾的李老五,眼神在他身上扫一圈,说道:“老五,换件衣服吧。” 李老五问她,“换衣服干嘛呀?我要去捡垃圾了,换个好衣服弄脏了可惜了。” 秀姑不乐意地说道:“让你换,你就换。” 李老五就麻溜地去换衣服了。 等换了衣服,秀姑又让他拿户口本,身份证。 李老五瞪大绿豆眼,有点不敢置信地看著秀姑。 秀姑催促他,“愣著做什么?” 李老五像个小孩似的,窜回了房间,把要带的东西都拿上,想一想,又把衣服重新换成了昨天刚买的那一套,找了一双乾净的布鞋出来换上了。 两人前往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只是秀姑的户口早就迁出去了,现在德村要拆迁,户口暂时不能迁入。 李老五把结婚证看了又看,吹了一口,宝贝似的,把结婚证揣进了怀里。 他想著这已经是今天最好的事情了,心情美了一天,垃圾都没去捡,光在家里傻乐了,可他没想到,更美的事情在晚上。 这一晚上,把他美惨了。 可怜李老五两辈子第一次尝到女人的滋味,快六十的人了,跟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似的。 过了这一晚,秀姑对李老五的態度也大有不同。 原以为李老五身材这样瘦小,恐怕到了床上,也是个不中用的。谁知道李老五真是人不可貌相。 秀姑想著,比她那个老公还强上不少。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精神奕奕地起了床,秀姑哼著歌,去做了早饭。 李老五吃完粥,把嘴一抹,说道:“婆娘,我捡垃圾去了!” 秀姑抿嘴一笑,“去吧,注意点。” 李老五就骑著三轮车,出门了。 秀姑收了碗,洗乾净,坐下来发呆。 她摸了摸肚子,但愿李老五已经播在里面的种子已经落地发芽了。 到了夏天,周老太她们开始订购夏凉蚕丝被来卖了,都是一斤多的被子,价格也便宜了不少,蚕丝被卖得还挺不错的。 周老太没事干的时候,就来工坊这转悠。 这天她转得有点口渴了,想找个地方买点汽水喝,在附近转了好半天,都没看到副食品店。 这附近都是厂区,居民很少,平时工人上班下班的,中途也不会出来买东西,所以这边没有开副食品店。 周老太看了半天,想起了被自己遗忘许久的葱油饼小摊,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出摊了。 在村里转悠的时候,她还碰到以前的老顾客,问她怎么没卖葱油饼了。 周老太看到这个人员密集的厂区,就想到了早餐店,要是在这里开一个早餐店,生意应该会不错。 至於在哪里开...周老太把目光放在了她们买的厂房上。 这个房子以前是仓库,有防空的需求,所以仓库修得固若金汤,但是在面向道路的方向,刚好有个独立的房间,也不知道这个房间是做什么用的。 之前周老太买下这个仓库的时候还嫌弃这个小小的房间,觉得太鸡肋了,当库房吧,它开门的方向,跟仓库大门的方向又是相反的。 现在周老太觉得,这个小房间,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去哪里找这么一个合適的店铺呢。这里是厂区,没有適合开店的地方的,自己的地方除外。 周老太其实现在生活有点枯燥,因为秋桃的能力强,四件套生意上很多事情,都是秋桃在打点,周老太多数时间都不用管。 秋桃只在需要拿主意的时候,才会来找周老太商量。 周老太之前卖早餐都是在路边,哪里自己开一个店。 虽然这个店可能挣不到太多的钱,但是周老太却感觉很兴奋。 她立马就去找秋桃商量。 秋桃其实觉得没必要,她们现在做的四件套生意就已经挺挣钱的,一个早餐店,能挣多少钱? 但是看见周老太脸上的兴奋和跃跃欲试,秋桃就点头说道:“可以呀,妈你想做就去做吧。反正那个房间,空著也是空著。” 周老太就开始筹备起来。 手上有钱的好处就是,想做什么就可以立马去做,不用考虑资金的问题。 就是现在文斌不再做装修了,这些装修的活要找刘民了。 刘民手底下也有人会做装修,刘民安排了人过来,给老太太的店铺铺设水电,瓷砖,粉墙,做油烟管道,吊顶。 这些问题钱都能解决,周老太为了这个店铺的名字苦恼上了,不知道取一个什么名字好。 这个名字要响亮,有特点。 周老太想了好几天,想了数十个名字,觉得总差那么点意思。 秋桃给她想了好几个名字,周老太都否决了,一气之下,说道:“你们这些老太太,就是难伺候,不如就叫老太太饼店算了。” 这个本是秋桃无意间说出来的名字,周老太听了却眼神一亮,立马拍板,“好!这个名字好!朗朗上口,过目不忘,那就叫老太太饼店!” 秋桃哭笑不得,“行吧。” 店铺还要办证,周老太这回没喊林建生,自己去跑。 店铺都在装修了,这天,刘民突然找过来,“妈,今天工人去干活,厂区那边有人过来阻拦,不让他们施工了!” 周老太一听,这还得了,立马就赶了过去。 她过去的时候,厂区的人还不在那了,施工的工人坐在一边,看到业主来了,连忙爬起来,给周老太匯报情况。 “厂区的人过来阻拦啊,说我们没有报备,不让施工呀!” 周老太有点生气,这厂房是她们自己买的,她们要装修要干嘛的,需要跟谁报备? 周老太一时间也搞不清楚是谁来阻拦,是谁不让他们装修的,她也不去找,就让工人继续施工,等对方再次找过来。 果不其然,工人们才动工没多久,就又来人了。 “哎,哎,停下,都停下,你们怎么不听打招呼啊?要这样的话,我可要罚你们的款了!” 一个矮胖的男人,满脸不悦地走来,对著工人吆五喝六的。 他没留意到周老太,就算留意到了,也不会以为她就是业主,还以为她是退休了没事干瞎溜达的老太太呢。 周老太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也没发火,走过去,好声好气地问男人,“请问你是哪个单位的?我们装修,需要向谁报备?” 男人这才看向周老太,上下打量她一眼,才问,“老太太,你谁啊?” 周老太指了指厂房,说道:“这个厂房的主人,这房子是我买的。” 男人吃了一惊,又上下看一眼周老太,这老太太真是其貌不扬,这厂房前段时间才卖出去,可是卖了三十万呢。 男人说道:“你们装修,怎么没有来我们厂区管理处报备啊?” 周老太说道:“我不知道啊,我们之前买下这里,也没人跟我说过装修要报备,不好意思,请问报备要什么流程呢?” 男人问她,“你装这个房间,是要做什么?” 周老太说道:“准备开个店,卖点吃的。” 男人听了,脸色一变,立刻否决,“那不行,园区里面不能开餐饮店!” 第241章 来凤要离 他要周老太搞什么报备,周老太虽然嫌麻烦,还是打算遵守这里的规定,毕竟他们的厂房就在这,跟人家把关係闹僵了,也没什么好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求到人家门上去。 可对方不许她开餐饮店?凭什么? 周老太深吸一口气,才平静地问他,“请问为什么不能开餐饮店呢?” 男人说道:“规定不能开,就是不能开啊,还为什么。你在这里面,看到哪里有开吗?” 周老太说道:“谁的规定?是法律规定的?” 男人瞪眼,“老太太,不要胡搅蛮缠,这里面是厂区,所有的房子都是厂房,不允许开餐饮店,什么店都不允许开!” 周老太本来没那么生气,可这人说自己胡搅蛮缠,她就来气了。 她说道:“年轻人,说话要有礼貌,我好好地问你,你说我胡搅蛮缠。你们是个什么不得了的单位?管天管地,比国家的法律还大?这房子是我买下来的,只要不违背法律规定,你管我开什么店?” 男人咦的一声,“你开餐饮店,搞得厂区到处都是油腻腻的,怎么能行?” 看周老太態度强硬了,男人反而態度软下来,“这就是这里的规定,你要在这里生產经营,没人管你,开店就是不行!” “行不行的,不是你们说了算的。”周老太说道,“我用的我自己的房子,需要什么证件我就办什么证件,我证件办齐全了,我看谁敢阻拦我开店!” 男人瞪著周老太,这其貌不扬的老太太,说话竟然这么硬气,“好好,老太太,我好言相劝你不听,那就没办法了。你这里装修也要不少钱,到时候別装好了不许你开业,就麻烦大了!” 周老太吩咐工人,“继续干活,都別閒著了。” 工人们也没犹豫,反正是给东家干活,东家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干,扯皮的事情,他们管不著。 男人看她对著干,气得鼻子都歪了,连说了几个好,就走了,估计是搬救兵去了。 周老太也不理,坐在一旁等。 没过多久,这男人果然带著人来了,是个中年禿顶男人。 男人態度更加蛮横,一走过来就喊,“干什么干什么,都停下来!” 周老太站起来,拉著脸说道:“你是谁,有什么话跟我说,你是哪个单位的,让我们停止装修有什么法律文件吗?” 禿顶男已经从男人那里知道周老太了,看向她,说道:“大姐,我们管理处的人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园区不能开餐饮店,你为什么不听?” 周老太说道:“这个房子属於我,我想开店,除非是法律不允许我这么干,我就不干,你们管理处,凭什么不让我开?” 禿顶男气势汹汹地说道:“你的房子在这一片,就归我们管理处管!我们就是规定了,园区不能开店!” 周老太吃惊地说道:“你们管理处,是什么不得了的单位?国家法律都没说我在这不能开,你们说我不能开?” “老太太,不要胡搅蛮缠。”禿顶男摸一摸光头,“这一片都归我们管,你不信就出去打听打听。” “我用不著去打听,我只要办得了证,我就能开店,你们想管我?拿法律文件来。” 不等对方说话,周老太指一指自己背后的工人们,“他们是我雇来的,他们是帮我干活,你们没有权利让他们停下,你们也不是执法部门。你们要是毫无道理来阻碍我们施工,那我就报公安。” 男人听得牙酸,用手肘碰一碰禿顶男,意思是,看到了吧,我说这是个刺头老太。 这一次交涉没得到结果,周老太不肯停工,对方也没权利来阻止,口头上警告老太太又不听。 周老太回到家,想一想,还是给林建生打了个电话,到这个时候,周老太越发体会到家里有人的好处来了,有什么事情想打听,就打听了。 林建生听了,也是一头雾水,“哪里有这样的规定,我问问兰兰,她们单位就是土地主管部门。” 林建生掛了电话,没多久,电话又打了过来,这回打电话的是张兰兰。 “妈,我听建生说你想在你们那个仓库厂房那弄个早餐店,可以弄的,首先,你要拿上资料到土管局来做变更登记,补缴出让金,申请通过之后,你就可以去申请营业执照这些,就可以正常经营了。” 周老太听了大喜,连忙问是怎么去办手续。 张兰兰就在这个单位,周老太只需要把该弄的申请资料弄好,钱准备好,就去找张兰兰办就是了。 周老太第二天就把需要的材料给兰兰送了过去,不过申请审批要时间。 等拿到这个证,周老太就可以去申请营业执照这些。 工坊那边,周老太怕这个管理处的作怪,过来捣乱,天天都过去,盯著工人施工。 这期间,这个所谓的管理处,来了好几个人,劝阻周老太。 周老太心里有了底,才不信他们的鬼话。 二十天过后,周老太的手续都办齐全了。这个房间,也做了变更登记,变成了商铺。 这回,谁都拦不住周老太开店了。 店铺装修也进入了尾声,周老太开始考虑起来,这个店铺雇谁经营的问题来。 这么大个店面,除了要弄葱油饼,还得弄点別的才好。 说到葱油饼,周老太想到了一个人来。当年还是她教的周老太怎么做葱油饼好吃呢。 这个人是她青年期的玩伴,叫董玉珍。她大舅过去是国营饭店的厨子,她跟著她大舅学的厨艺。 退休之前,她一直在一家国营厂食堂上班,现在不知道她还干不干。 说起来,两人也多年没怎么来往了。 倒也不是有了什么矛盾不来往,那时候两人各自嫁人,有了家庭,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偶尔见见面,后来生活越来越复杂,越来越艰难,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联繫老朋友了。 周老太知道的信息是,她这个老朋友过得也不太如意,她老公在工作的时候,跟人起了口角,叫人把一只胳膊给用油锯砍了下来。 要是她肯来的话,早餐的品就不用发愁了。她老舅当年是把真功夫都教给她了的。 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来往,周老太都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只能去她的老家问一问。 刘爱莲一家子准备要搬走了。 她把林建民的孩子给弄丟了,这个事情在村里动静闹得不小,一家子对外说不好意思继续在这里住下去,准备要搬走了。 鲁大妈现在在村里活动非常频繁,天天做好人好事,村里的公共村道,她隔两天就去扫一次。 三年前,她就是吃了这个没人认识的亏,这一次,她做了万全的准备。 鲁秀莲天天在村里转,所以刘爱莲一家子要搬家的消息,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她现在在村里耳目眾多,她为了掌握村里的一切动向,天天在村民最大集结的地方转悠,什么消息都是第一手的。 刘爱莲一家要搬家的消息,也是从这里听来的。 鲁大妈心里攒著一口气,要做出一个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让所有村民都知道她。 听说刘爱莲一家要搬走,鲁大妈心里就感觉很不对劲。 这个刘爱莲家跟她家隔得並不远,这外地的夫妻俩来这里好几年了,刘爱莲的丈夫找的事情很稳定,突然因为孩子丟了要搬走,鲁大妈感觉很不对劲。 鲁秀莲就去刘爱莲家周围暗暗打听,看看这两口子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村里从来没有发生过丟孩子的事情,怎么偏生就发生在刘爱莲家里了?鲁大妈越想越觉得这个刘爱莲可疑。 说不定,是他们两口子把孩子给弄去卖了,就说孩子是丟了。 想到这个,鲁大妈异常兴奋,要是她的猜测是真的,孩子真的被他们给卖了,鲁大妈把真相查出来,在全村轰动一场,她鲁秀莲的名字,一定会被所有人知道。 有句古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鲁大妈还真在她的老朋友赵大妈口中得到了一条线索。 这个赵大妈,家就住在刘爱莲租的这个房子旁边,跟刘爱莲家是一墙之隔。 孩子丟失的前一天,赵大妈看到鲁秀莲用背带背了一个孩子出去,赵大妈就跟她打招呼。 “当时,她神色就很不对劲,很慌张!我问她上哪里去,她说背细毛去买点东西。” “可我后来想想,她背的肯定不是细毛!她家细毛比林家那孩子大,用背裙背,脚要露在外面一大截呢,那天她背的孩子,脚只露了一点点。” 鲁大妈著急地问,“你没看到孩子的脸吗?” “她用一张包毯披著的,我怎么看得到啊!” “你怎么没跟公安说?这么大的情况!”鲁大妈说道。 “我当时也没有注意啊,再说,我也没看到孩子的正脸,怎么说?”赵大妈说道。 其实说也可以,只是赵大妈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因为她也不確定,当时刘爱莲背的到底是哪个孩子。 鲁大妈得知这条线索,特別兴奋,她决定要把这个事情追查到底。 她没贸然去打草惊蛇,而是暗中盯著这一家,看看能不能查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这个事情,鲁大妈跟谁都没有说,查到了,就是她一个人的功劳。 盯了几天,鲁大妈都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由得有点著急了,就在这天,刘爱莲出门了。 鲁大妈跟了上去。 周老太这两天很忙,偏偏常来凤又找到家里来了。 “秀菲,你得去劝劝你哥,他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 周老太这些天忙得都没时间去看他,连忙问,“怎么了?” “你哥现在存心整我,屎尿都拉裤襠不说,现在吃饭,吃下去,又吐出来,吃下去,又吐出来,到处乱吐!” 周老太怀疑地说道:“是不是他哪里不舒服啊?他怎么会是故意的呢?送医院去看没有?” “他不肯去!再说了,他就是故意的!” 周老太看向常来凤,心里暗暗吃惊,之前这个大嫂看著很显年轻,她年轻的时候就长得漂亮,上了年纪也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现在整个人却老了一大截,眼袋堆起,鼻子两边有两道深深的褶皱,看著很是老相。 伺候病人不是个轻鬆的活。 周老太问她,“你说他是故意的,有什么证据?” 常来凤说道:“小倩来的时候,他就不这样,小倩在几天,他就正常几天,小倩一走,他又那样了!” 常来凤气得不得了,“他这样是整我,就我命苦!我好好地伺候他,他不要,故意这么整我,我就只能让他自生自灭!” 常来凤都要气死了,要不是她撂挑子不干,照顾周泰荣的责任就只能落到小倩身上,她是真想不干了。 其实常来凤很多次都在心里想,要是小倩能不这么善良就好了,她带著小倩,找她亲爹去。 常来凤来了这么久,已经摸清楚了,小倩她爸,已经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可是小倩是周泰荣养大的,性子竟也隨了周泰荣,一根筋,死脑筋。 周泰荣这样磋磨她,常来凤现在看到他都心烦,完全不想继续跟他过日子。 常来凤看著周老太,说道:“秀菲,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不如把你大哥接到你家来住两天,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话了。” 周老太说道:“我这段时间太忙了,天天要出门,大哥在家里没人照顾,秋桃天天要忙得很。” 常来凤轻哼一声,不就是嫌照顾病人麻烦,还找藉口忙。 周老太说道:“你要是扛不住了,不如就跟小倩说一声,请个护工。” 常来凤刚要说周泰荣不许请护工,话到嘴边顿住了。 是啊,为什么不请护工呢,周泰荣要不要是他的事情,他不肯要护工照顾他,就只有他自己吃苦受罪。 常来凤跟他多年的夫妻情分,已经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磨没了。 现在常来凤再也不会顾忌情分,毕竟是周泰荣先对她不讲情分的。 常来凤就去市场,找了个护工回家来。 护工一到家,果然周泰荣就开始发疯,死活不要护工伺候他。 因为周泰荣不能自理,这护工还不便宜呢。 护工见病人这样,也觉得干不长久,就要求要走。 常来凤拦著人不让走,“你不要急著走啊,反正他要不要你伺候,都要开你工钱的。” 护工得了她这个话,就留了下来。 周泰荣砸东西,闹腾,常来凤安然不动,隨他发泄,反正这些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 刚好让护工也看看,周泰荣是怎么对她的,到时候,好给小倩说。 她相信,人的孝心是有限的,子女孝顺建立在老人也体贴的基础上,一昧地要子女孝顺,那也不现实。 常来凤想到这里,还巴不得周泰荣折腾得再凶一点,好让小倩慢慢地冷心。 等周倩回来,周泰荣已经把自己折腾得不像样子,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人都已经陷入了半昏迷。 常来凤也不管,她心里有个阴暗的想法,巴不得周泰荣死了才好呢。 小倩来了才发现不对劲,赶忙把人往医院送。 周泰荣几天没吃东西没喝水,人都已经处於极度脱水的状態,周倩让接待的年轻医生好一顿训。 “怎么搞的,怎么能弄得这么严重?你们到底有没有照顾病人?还是让他自生自灭?” 周泰荣不仅脱水,浑身滂臭,一看就是没好好照顾的。 小倩红著眼睛,不住地道歉。 常来凤也跟著过来了,在旁边说道:“我们想照顾他,也得他自己听话才行啊!我大价钱请了护工的!他不要人家护工照顾!不信你问问我请的这个大姐,她一天工资都是二十块,一个月就要六百!” 到这个时候,常来凤才体会到请护工的另外一个好处来。 她了大价钱请了护工,別人就没有理由质疑她虐待病人,毕竟如果真的虐待的话,就不可能捨得这么多钱去请护工了。 医生果然也顿住了,对她们说道:“先住院输液,做检查吧。” 周倩连连点头,“好,好!” 周倩去跑住院手续,护工大姐推著周泰荣去病房。 周倩请了三天的假,在医院看护。 检查结果出来,周泰荣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好多检查指標都不正常。 周老太和周大姐过了一天才得知消息,来医院看望。 “怎么回事啊,前些天我去看大哥,都还好好的呀!怎么突然住院了?”周老太一进病房,就询问起来。 常来凤一听就来了气,“什么意思啊,你就是说我没照顾好你大哥吗?我没照顾好,我大价钱请了个护工,我们俩个都在照顾,是你大哥自己不配合,我也实在是没辙了,真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你到时候还找我麻烦。你们是亲兄妹,不如你们俩商量商量看,谁顾及亲情,把人接家里去照顾吧,我出钱都可以。” “妈!”周倩皱眉阻止。 常来凤要再说话,从门口走进来一个白大褂医生,正是周泰荣的主治医师,他过来交代一些饮食上的注意事项。 周老太一看到这个人就懵了。 只见他人瘦瘦高高,戴著一副斯文的眼镜,这脸前不久周老太还见过。 蒋志伟也看到了周老太,同样愣了愣。 “蒋医生。”小倩喊他。 蒋志伟扶了扶眼镜,朝周老太点点头,才跟周倩说起了事情来。 说完人就走了。 周大姐问周老太,“你认识这个医生?” 周倩也看了过来。 周老太有点尷尬,没想到这后生竟然是医生,就说气质斯文得很。 “是认识,认识。”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周老太也没过多细说。 周泰荣已经醒过来了,只是精神不济。 刚刚常来凤那一通抢白,周泰荣听得脸色难看,正要说话,那蒋志伟就进来了,只好先咽了下去。 蒋志伟说周泰荣营养不良,现在要吃点肉才能更快恢復力气,但是不能大鱼大肉,最好是吃一点青菜肉沫粥。 常来凤肯定是不愿意回去给他熬的,买的话,一时间还不知道上哪里去买,周大姐就说:“我回去燉了送来。” 常来凤懒懒地说:“那就麻烦你了,秀芳。” 周倩皱眉说道:“妈,你回家去弄吧!” 常来凤说道:“不是我不愿意,是我弄的,你爸根本就不吃,他现在恨我恨得连我做的东西都不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倩也不明白,怎么之前关係很好的父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內,恶化成这样。 她这会儿也走不开,只好对周大姐说道:“大姑,那就麻烦你了。” 周大姐就回去熬肉沫稀饭去了。 周倩坐在床边,看著周泰荣说道:“爸,还是我回来伺候你吧。” 周泰荣虚弱地说道:“我不要你伺候,你回去上你的班去。” 周倩急道:“你又不要妈伺候,又不要我伺候,你自己又不能自理,总有人照顾你才行啊,请个护工你也不要人家伺候你。” 周倩还以为周泰荣是好强,还不能接受自己偏瘫的现状,才会这样。 周泰荣说道:“我要你妈伺候,你妈现在是不肯伺候我。” 常来凤急急地说道:“老周,说话要讲良心,我怎么不愿意伺候你?我跟人家护工大姐一块伺候你,你不答应啊。” 周泰荣看向常来凤,眼睛还很清明,“当年你走投无路,求我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一辈子给我当牛做马,现在你不过是帮我伺候屎尿,你就嫌弃了?” 屋里的眾人,齐齐看向常来凤。 常来凤先是呆愣一瞬,隨即变了脸,“好啊,周泰荣,我说你怎么变著法子的折磨我呢,原来是在这里等著我,这些年,我没给你当牛做马吗?家里的什么事情不是我料理的,你只用一心一意地做你的教书匠!” 夫妻俩吵了几句,常来凤越说越激动。 门口有个人探头进来,“病房不要喧譁!” 周倩看过去,是她爸的主治医生,连忙拉住常来凤,“妈,爸是病人,你跟他计较什么啊!” 常来凤抹著泪说道:“小倩,你爸现在是往死里整我,我念在多年夫妻情分上,一直在尽心尽力地伺候他,他要是这样不领情,我也没办法了,我也管不了他了!” 第242章 找回孩子 周倩吃了一惊,“妈,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常来凤擦擦泪,“我说你还不相信,你不在家的时候,你爸就是这样整我的。他不想好好跟我过日子,我也隨他,我反正是照顾不了他了。” 她对周倩说道:“你还是个未婚小姑娘,照顾你爸也不方便,你两个姑姑都在这,也轮不到你来照顾。” 周老太在旁边听得连连皱眉,“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问你大哥是什么意思,我给他收拾了几个月的屎尿,我也是个人,他不拿我当人看,我也照顾不了他了。从今天起,我不管了,你们看谁能管,就谁管吧。” 周倩又意外又生气,“妈,你胡说什么呢,爸现在变成这样了,你不会要撇下他吧?” 常来凤已经想过无数次了,之前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就是因为考虑到周倩,如果她不管了,周倩作为女儿,一定不会不管周泰荣。 到今天,闹成这样,常来凤才算下定决心。 女儿心软,她就不能心软,她要是再心软,那就是害了周倩一辈子! 常来凤有点后悔让周大姐去熬粥,不然两个都在这,也好说话。 “秀菲,如今你大哥变成这样。如果你大哥没有这样存心磋磨我,我照顾他也心甘情愿,可是他这样不拿我当人看,我也仁至义尽了。你跟秀芳是他的亲妹妹,你们也有这个条件这个能力照顾他,你们自己商量办吧。” 她话锋一转,说道:“周倩是个小姑娘,又不是周泰荣亲生的,让她照顾不合適。” 说出这些话,常来凤是下定了决心的,这些话一说出来,她跟周泰荣这辈子再也没有和好的可能。 “妈!”周倩气急了,声音变得尖利。 蒋志伟还站在门口,表情很是尷尬,他没想到会听到病人家里这么隱秘的事情,原本他只是来提醒他们小声一点。 “你不要说了!”周倩去拉扯常来凤,“我知道你一个人照顾爸,你太累了,所以才说出这些话,以后我把爸接到我身边去,我照顾他!” 常来凤急道:“你这个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实心眼呢,他又不是你亲爸,轮得上你去照顾吗?” 周倩一把將常来凤的手甩开,一字一句地说道:“周泰荣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床上的周泰荣早就气得瞪眼,想要怒骂常来凤,一口痰却堵住了气管,喘不上气来。 门口的蒋志伟要走,注意到了病人的异常,连忙衝过来急救。 房里几个人都嚇到了,除了常来凤,她冷眼旁观,冷冷地看著,心里恨不得周泰荣现在就断了气才好。 一对夫妻成了怨偶。 周老太也气得要命,等周泰荣情况稳定些,让小倩在病房里看著她爸,自己则拉著常来凤出了病房,找了个空旷的地方。 “常来凤,你是什么意思,是要跟我大哥离婚吗?” 常来凤转著眼,不看周老太,倒也没有废话,直接痛快地承认了,“是,我要跟他离婚!” 常来凤撂挑子不干,还不许周倩管周泰荣。 周倩怎么能不管,跟常来凤大吵一架。 常来凤把周倩拉到一边,苦口婆心地说她,“你爸也不是你亲生的爸,他现在成这样了,你又没成家,你把他带著,不是拖累你吗?” 周倩红著眼睛盯著她,失望道:“妈,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常来凤嘆口气,“以后你就知道了,我是为你好!” 周倩转身就走,撂下一句,“你不管,我要管,你自奔你自己的日子去吧。” 周老太多方打听,才终於找到了董玉珍现在的住处。 周老太买了礼品,找上门去,董玉珍刚摆摊回来。 两人一见面,都很恍惚,一转眼,上一次见面,起码是十几年了。 虽然十几年没见面,没联繫,再见面,却又感觉很熟悉,没有想像中那么陌生。 董玉珍的丈夫也在客厅坐著,周老太跟他也寒暄了几句。 周老太过来,董玉珍特別高兴,拉著周老太说了半天。 ,原来她丈夫身体不好,经常生病,一次大病,为了凑钱,把家里的小房子给卖了,现在夫妻俩在租房住。 董玉珍现在在一家糊纸盒子的小工厂做,一个月挣点家用。 周老太不解,董玉珍这么好的手艺,怎么就没想著自己摆个小摊摊卖点吃食呢。肯定比打工强呀。 她问董玉珍,董玉珍说:“不敢做啊,亏本怎么办?” 周老太有点无语,“你摆个摊,小本生意,能亏多少钱呢?” 董玉珍又说:“我不好意思。” 周老太嘆口气,“脸一抹就做了,又不是卖什么別的,只是卖点吃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董玉珍其实也想过摆摊的,只是家里一直捉襟见肘的,丈夫每个月医药费是固定要支出的,如果挣钱还好说,要是不挣钱,家里就过不下去了。 纸盒子厂也不是一直都要人的,现在下岗潮,好多人都找不到工作,要是她从纸盒厂出来,做小生意又挣不到钱,又把那个工作丟了,就完了。 也是瞻前顾后的,所以就一直没做。 周老太问她:“那你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三百来块。年轻人手脚麻利的,能挣四百多块呢。” 周老太就把自己要开个早餐店的事情说了,“你要是愿意的话,来帮我个一年半载,我每个月给你开八百块工资,你也帮我带两个学徒,等你攒到一点钱了,你想出去摆摊也可以,想攒多点自己开个店也行。” 现在平均工资,大概还不到五百块钱,周老太给董玉珍开八百,已经很丰厚了。不过玉珍过去就是大师傅,还要带学徒,这样的待遇也正常的。 董玉珍惊喜交加,上下看周老太一眼,笑道:“老周,你现在生活好了呀,都能开店了。” 周老太说道:“也是运气,不然过得比狗还不如呢。” 她这是实话,董玉珍却只以为她是说来安慰她的。 周老太也是为玉珍著想,玉珍有这样的手艺,一直糊纸盒子可惜了,一直帮她打工也可惜,她完全可以自己开一个店的。 只是董玉珍现在经济拮据,不敢冒险。 董玉珍答应了下来。 但是现在周老太的店还没有开业,暂时董玉珍还是糊她的纸盒子,等周老太的通知。 周老太也不顾管理处的阻挠,继续装修,办理证件,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她的这个早餐店的名字,老太太饼店,都已经弄好了,安了上去。 这天,一早过来的工人,发现老太太饼店前面的空地上,起了一圈铁皮围挡,把饼店挡得严严实实,他们不敢破坏人家的,赶忙跑去给刘民报信。 刘民又找了座机给周老太打电话。 周老太大为光火。这肯定是那什么破管理处搞的鬼,她立马就赶了过去。 一到现场,果然,饼店外面的空地上,弄起来一圈铁皮围挡,这管理处也真够下血本的,为了不让周老太营业,竟然使出了这样的招数。 周老太的手续都办齐全了,只差装修完工,就能开业了。 周老太实在搞不懂,这个什么管理处凭什么不让人开店。 周老太让工人把围挡全给放倒。 没多一会儿,管理处的人就赶了过来,他们三番五次地劝阻,老太太不听打招呼,现在他们搞个围挡,直接让老太太给破坏了! “小马,去报公安!”那个禿头胖子吩咐他的狗腿。 周老太才不怕呢,她又没破坏人家的东西,只是放倒了而已。 没过多久,民警就来了。 管理处的人振振有词,“为了这一片的环境,我们管理处有规定,是不允许开餐饮店的,老太太想开其他的店都可以,就是不能开餐饮店!” 周老太冷笑道:“开个餐饮店,就把环境破坏了,那我问你,为什么工厂都开设食堂?食堂里难道卖的不是饭?他们这么大的食堂不污染,我一个小小的餐饮店就污染环境了?” 周老太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 民警只能是两边协调,最后劝周老太,“既然人家规定不能开餐饮店,大娘,要不你就开个別的什么店吧。” 周老太当然不同意。 “我证件齐全,政府部门都同意我在这里开店,他们一个小小的管理处,比政府的职能部门级还牛,还能限制我开店呢,实在不行,上法院起诉我去!” 民警背著对方劝周老太,“老太太,他们管理处就是本地人呀,你一个外来的,人家真要针对你,悄悄做点什么手脚,你这个餐饮店还能开下去吗?別到时候给自己惹了麻烦。” 周老太知道民警说的是实话,没有千日防贼的。 她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开个早餐店,竟然还碰上拦路虎了。 周老太想一想,换了个思路,她想先搞清楚这个管理处,为什么不让人家开店,是什么缘由。 周老太找到管理处一个叫小虎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之前也登门来规劝过周老太,他说话还没那么蛮横。 周老太给他送了两包烟,就从小虎嘴里套出了话。 原来这个管理处,里面工作的人,基本都是从周围三家工厂抽调过去的。 他这么一说,周老太就明白了。 这管理处的人,肯定的为自己家工厂考虑,工厂里都有食堂,並不是免费吃的,都要钱买,所以他们默认这一片不允许开餐饮店,抢了他们食堂的生意。 知道怎么回事,周老太心里也就有数了。 周老太直接杀到了管理处去。 对方以为周老太是来投降的,態度非常傲慢,像踢皮球一样,把周老太踢到了最开始来找茬的那个年轻人,叫小马的那里去。 “大娘,我一早就跟你打过招呼的,这里不允许开餐饮店。”小马做出苦口婆心的样子,对周老太说道,“你看,现在吃了亏吧,趁著现在还没开业,没买设备,我劝你还是改成其他的店吧,不行就开个杂货店,这个是可以的。” 周老太不慌不忙地一笑,说道:“你叫小马是吧,小马,你知道市工商局的张耀华吗?” 小马一愣,不知道她怎么说起这个来,他摇头,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周老太说道:“你不知道,你们领导一定知道。他是我亲家。要不你去跟你们领导匯报一下?” 小马冷哼道:“我管他是谁呢,就是他是市工商局的局长也没有用,说了不许开餐饮店,就是不许!” 周老太说道:“你去问问你领导,知不知道这个人,如果他知道,我也可以不开这个店。” 小马怀疑地看她一眼,磨磨蹭蹭地去了。 周老太好整以暇地坐著等。 张耀华是张兰兰她爸,市工商局对周围这些工厂有直接管辖权。 周老太在心里感嘆,老四真是找了个好人家啊!瞧瞧,她甚至都不用麻烦她亲家帮忙,直接把人的名字抬出来就可以了。 没过多久,那个禿头胖子匆匆出了办公室来,上下看周老太一眼。 周老太气定神閒的样子把他给镇住了。难怪这个老太太点子这么硬,原来是上头有人啊! 他们一个小小的园区管理处,怎么能不看市工商局局长的面子,就是那几个工厂的厂长来了,也得卖人家面子。 “大娘,大娘,呵呵,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去我办公室坐坐,喝杯茶。”禿头胖子点头哈腰的。 周老太冷哼,“喝茶就不用了吧,我就问一问,我那个店,能不能开?” 禿头胖子连连说道:“能开,能开,怎么不能开?呵呵,这个情况,您早说,哪里还会有这么些事情呢。大娘,您看您那需不需要帮助,我们这的人都閒著呢,您要是需要帮忙,您说一声...” 从管理处出来,事情已经解决妥了。 就是这么讽刺,原本怎么也不肯让周老太开店的管理处,態度突然调转,从坚决不肯到热烈支持,差距不过是一个市工商局局长的名头。 周老太一走,禿头胖子赶紧给他的领导匯报,不知道这个老太太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他们当然不敢再阻挠了,如果是假的呢? 领导听完,沉吟一会儿,说道:“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要去阻拦了。不怕假就怕真,得罪了领导就不好办了。再说...” 他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情,“之前这个仓库,袜子厂想出钱买下来做仓库的,他们出的钱比三十万还多,可最后还是这个老太太买到了。” 他一拍脑门,“怎么之前就没想起这个事情呢!这个老太太,能有三十万买这个仓库,不就说明了问题?估摸著,这事是真的,说不定呀,这个工坊都是那张局长的,这老太太只是帮她亲家代持!” 周老太才刚回饼店没一会儿,管理处的人就小跑来,把店门口的围挡给搬走了,禿头胖子还不断地给周老太道歉,他跟小马两个人,硬是赖在店里,帮了一下午的忙。 其实他们俩也帮不上什么忙,店里都是一些收尾的工作,师傅们还嫌他们俩碍手碍脚,两人就是不走,就是要留在这帮忙,一会儿递个工具,一会儿抬个架子,殷勤得很。 周老太的饼店,也就准备要正式开张了。 周老太借用她亲家名头的事情,她过后才跟林建生说起。 林建生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这些不那么正规的单位,都是欺软怕硬的,还违规阻挠周老太开店。 周老太是把林建生叫到家里来,跟他说这个事情的,主要不是说这个事情,她是想劝一劝林建生。 “建生,你想从张家搬出来,我不反对,但是你不能把关係搞僵了,你得找个妥善的法子,从人家家里搬出来。” 林建生也没想把关係搞僵,他就是感觉住在张兰兰家里,有点憋屈。 周老太说他,“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是走了大运了,別人想有你这样的机会还不行呢。你岳父岳母,只有兰兰这一个孩子,肯定是一心一意为她的,人家就是看女儿的面上,也不会亏待你。” 周老太知道林建生的心结就是孩子姓氏,“那孩子姓张姓林,有什么关係呢,孩子不一样喊你爸吗?世上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好事?享受背后是有代价的。” 周老太苦口婆心地劝了林建生一顿,之前她还从来没有这样操心过林建生的事情,她真怕林建生想不开,像现在,她也能沾沾林建生的光,借一借局长亲家的势啊! 周老太劝了好一通,也不知道林建生听没听进去。 再说鲁大妈,跟踪刘爱莲,本来只是抱著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还真的叫她查到了线索。 这天刘爱莲,坐车去她姐家,她有一阵子没看到得得了,也不知道得得在她大姐那怎么样,有没有哭闹。 她之前不敢去,那时候警察还在调查。 今天还是第一次过去。 鲁大妈遮遮掩掩地上了车,刘爱莲没注意到她,刘爱莲也不认识鲁大妈,不过在村里见过两回,如果她注意到了,心里肯定也多少会警觉。 刘爱莲心里装著事。 其实做出这个事情之后,她也有点害怕,有点后悔,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已经容不得她后悔了。 再说,林建民又结婚了。 刘爱莲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鬆了一口气,林建民没有去追查得得的下落,又再婚了,说明他对这个孩子也並不在乎。 或许,得得来到他们家里,才是他的好归宿呢。 刘爱莲坐在公交车上,心里不住地乱想。 所以她都没有留意到鲁大妈。 到了站,刘爱莲下车,鲁大妈也跟著她下了车。 她不远不近地跟在刘爱莲身后。 只见刘爱莲对这一片挺熟悉,她左拐右拐的,拐入了一片低矮的民房。 细毛,就背在她背上,就跟赵大妈说的那样,她背著细毛,细毛的腿露出背裙一大截,都垂到刘爱莲的屁股底下了。 鲁大妈按捺著激动,一直跟著刘爱莲。 没过多久,鲁大妈就看到刘爱莲敲开了其中一个房子的门,里面是一个长得跟刘爱莲很像的人。 “大姐!” 鲁大妈藏在拐角处,听见刘爱莲叫那女人大姐。 那女人连忙朝外面张望,嘴里说道:“来了?孩子在呢。” 女人就把刘爱莲拉了进去,门关上了。 鲁大妈的心,咚咚地跳。 鲁大妈就在附近报了公安,几个民警在刘爱莲大姐的出租房,找到了丟失的得得,也就是林建民的儿子,林正德。 鲁大妈激动坏了,她跟著警察,坐著警车回到了村里。 得得失而復得,被民警送回了村里,送到了焦林建民手里。 鲁大妈激动坏了,她找到林建民,暗示林建民给她写感谢信,她要在村里的广播里面,让侯小娥读两遍。 周老太听说孩子找回来了,跑去林建民家里,果然看到了得得。 田红也因此见到了林建民这个亲妈,她跟林建民结婚有一阵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她。 田红凑到周老太跟前,喊了她一声妈。 周老太有点意外,老三这个再婚妻子,看著挺老实一个人。 她点点头,对林建民说道:“既然结婚了,好好跟人家过日子。” 也没有多话。 林建民把失而復得的儿子,递给周老太抱一抱。 得得睁著无辜的大眼睛,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飘摇了一回,他差点就要从城市人,变成偏远地区的农村人。 经济和环境的差距,也许会对孩子的一辈子,造成不可修復的影响。 田红看著周老太抱著的得得,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孩子失而復得,林建民高兴坏了,田红心里却很复杂。 她並不感到惊喜,只觉得烦躁。这个孩子,既然是那样的身世,为什么不送人养了算了,为什么要找回来? 民警已经来做了两回笔录了。 原本以为的人贩子,原来是代养人的监守自盗。 林建民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刘爱莲两口子把得得藏了起来。 现在刘爱莲被抓了起来,刘爱莲的大姐也被抓了起来。 周老太也大感意外,刘爱莲看著那么可靠的一个人,竟然会搞这么一出。 就在这时,刘爱莲的丈夫许金国背著细毛找了过来。 许金国一进门就给林建民跪下了。 第 243章 饼店开业 “我们是看孩子可怜,没个人疼,才想出了这个餿主意,我们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孩子,想收养孩子,当自己亲生儿子疼。林大哥,求求你看在之前我爱人抚养孩子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了我们一回吧!” 刘爱莲在派出所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头上,不然许金国也要被抓起来。 许金国看到周老太也在,膝行到她跟前,求她,“周大娘,求求你帮忙求求情,我们真没想过要伤害孩子呀!爱莲对孩子好得比亲生儿子还好,是我们猪油蒙了心...” 林建民一开始知道真相,真恨这两口子,但是此时,听许金国求饶,心里的怒气慢慢地散了。 想想,他的责任也大,之前对得得,確实也不上心。 自从孩子丟了,张芙蓉隔两天就过来找他闹,得知他再婚,闹得更凶,甚至跟民警说,孩子肯定是被他给卖了。 周老太复杂地看著许金国,她看看细毛,就知道了为什么刘爱莲两口子想把得得偷走。 如果细毛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他们绝不会起偷別人孩子的心。 现在计划生育查得这么严,偷一个男孩,总比自己生一个男孩容易。 周老太嘆口气,“你们怎么这么糊涂呢。” 许金国不住地抽打自己耳光子,希望能平復林建民的怒气,网开一面。 细毛看父亲抽打自己,嚇得哭了起来。 林建民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先回去吧。” 许金国还要再说,周老太说道:“先回去吧,你们把人家孩子偷了藏起来,就要人家马上原谅你们吗?” 许金国只好带著细毛先回去了。 人一走,田红就说道:“不原谅!坚决不原谅!他们是犯罪啊!犯罪分子哭几声,就能获得原谅的话,那还要法律做什么?” 林建民心里很乱,没有头绪,一开始是很生气,现在看到许金国带著细毛来认错,之前刘爱莲对得得也是真的好,把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他们偷了孩子是真,但起码,没把孩子卖出去,还没那么坏。 他看向周老太,以为周老太会说点什么,但周老太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抱了一会儿得得,就要走。 林建民心里正乱著,想让她给出出主意,看她要走,急得喊了一声“妈!” 周老太看向他。 林建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周老太回到家,把这个事情给秋桃说了。 孩子找回来了,秋桃也很高兴。 “真没想到会是刘爱莲偷了孩子,看起来多可靠的一个人啊!”秋桃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做了坏事,总要接受惩罚的。 秋桃说道:“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周老太想起细毛那孩子,心里有点可怜刘爱莲。可是刘爱莲毕竟是犯了罪。 这就要看林建民和张芙蓉怎么想了。 孩子也是张芙蓉的,张芙蓉也得到了孩子找回来的通知,和林建民的犹豫不同,她是坚决要严惩偷孩子的刘爱莲的。 许金国还不知道这个,天天带著细毛来求刘爱莲,还来找周老太求情。 周老太知道刘爱莲家是四个孩子,人又是农村的,真去坐牢了,她家四个孩子还不知道怎么办。 可他们起这个心思,真是要不得,周老太觉得,实在不行的话,可以让夫妻俩赔点钱,小惩大诫。 秋桃和周老太的態度截然相反,她觉得不能可怜刘爱莲,还跟周老太说道:“这也就是三哥不在意得得,这要是別人家父母的掌中宝,他们这样偷走,还不得要了人家的命?” 秋桃还说周老太,“妈,你也不要太仁慈了,不该仁慈的时候就不能仁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秋桃看著周老太欲言又止,要照她妈这个想法,小惩大诫,之前她怎么没给林建国一个小惩大诫的机会? 不过到底秋桃没说这话,也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是这么个意思呢。 林建民已经被许金国父子求得软了態度,想要出谅解书。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不光要林建民的谅解书,还得要张芙蓉的。 而张芙蓉不像林建民这么心软,她对偷走她孩子的刘爱莲,深恶痛绝,坚决不肯出谅解书。 就在这两天,周大姐和刘黄玉一家的房產官司,也判下来了。 刘黄玉的起诉被全部驳回,因为当初她不仅出售了房屋,还把地基也给过户了。 贏了官司,周大姐吊著的心,才缓缓地落了地。 村里打房產官司的不在少数,周老太家旁边的宋老太家,就跟之前买她家房子的人打起了官司,他们的官司起诉还在刘黄玉起诉之前。 这天下午,周老太听到隔壁突然响起了鞭炮声。 周老太还嚇了一跳,这不逢年不过节的,难不成是谁家老人过世了? 就在这时,周老太听到隔壁吵吵闹闹的,赶忙出门去看。 原来是隔壁宋老太家的人在放。 就在宋老太家老宅门口放。 只见这一家子喜气洋洋的,在往外搬东西。 邻居听到动静也有出来的,听宋老太一家子讲,他们打官司贏了一半,法院判拆迁款,一家一半! 虽然比全部少了一半,还是比什么也没有的强多了,比如刘黄玉。 她了钱打官司,一毛钱都没判到。 刘黄玉输了官司,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手段,上门撒泼也用过了,走法院也走了,这个房子,就是要不回来了。 她不高兴,龙梅也不高兴,一开始就让她不要折腾,她偏偏要把房子卖了,去打官司,现在官司也输了,还贴了一笔请律师的费用。 龙梅也受够了,结婚之前,明明这一家子答应不跟公婆住在一块,现在刘黄玉两口子却赖在家里。 她跟许兵提要求,要刘黄玉两口子搬出去。 许兵很是为难,为了这个事情,夫妻俩吵了不知道多少回,他心里也气龙梅,就让他父母住在这又怎么了?他家难道不是他父母家吗? 可龙梅这回是下定决心了,要是刘黄玉他们不搬出去,她就要收拾东西搬出去。 许兵见她態度坚决,也只好答应去跟他父母谈一谈,现在的情况確实也是,老房子要不回来,他父母要是不重新买一套房子的话,就得一直跟他们住了,家里是有点挤了。 许兵就去找他妈商量,没想到刘黄玉一听就炸了! 她劈头盖脸地痛骂许兵一顿。 “真是白养你了!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这房子我们是没出钱,可你是我们养大的,难道我跟你爸就不能住你的房子吗?你就听那女人攛掇!我就不搬!她要搬走,她就走!” 许兵跟她商量,“一家子挤在一起,生活也不方便,这个房子也不像我们家的老房子那么宽敞。” 他不提老房子还好,一提刘黄玉就哭了起来。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要不是为了给你结这个婚,我们怎么会发癲把老房子给卖了?现在好了,还落得嫌弃,我都不想活了,我去老房子吊死算了!” 虽然说是无心之语,刘黄玉却眼睛一亮。 她当即不再跟儿子吵,在心里密谋起来。 再说周老太,她跟宋老太好久没说话了,今天在门口,宋老太看到她,竟然喊了她一声,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啥都不计较了。 周老太也不意外,这一家子前世也是这么把拆迁款要回来了一半。 这拆迁款,宋老太跟她一样,给儿子们平分了,女儿一毛钱都没给。 只见宋老太的儿媳妇们,都在围著她打转,这个说:“妈,你的衣裳看起来都旧了,我去给你买两身。”那个说:“妈,你爱吃排骨,今天我就去买上几斤,给你燉上慢慢吃。” 宋老太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周老太看得直摇头,恐怕这辈子,宋老太也会跟前世一样。 周老太出门去了,她要去找董玉珍,跟她商量一下,店里请几个人,做几样早餐。 商量回来,都已经是傍晚了。 刚骑车回来,就听到周大姐家那个方向乱鬨鬨的,好多人朝那边跑。 周老太赶忙骑车赶过去。 围了很多人,大家七嘴八舌地在说著什么,不知是谁,看到周老太骑车过来了,大喊一声:“周主任来了!” “周主任赶快去劝劝吧,刘黄玉要上吊了!” 周老太一听,就大概猜到了,这刘黄玉输了官司,恐怕还是不甘心,竟然想到了过来上吊的把戏。 周老太也就不著急了,慢慢悠悠地把车停好了,这才往里面走。 到了里面,才看清情况。 只见一条麻绳掛在了大门顶上的横樑上,已经打成了一个结,底部被刘黄玉拽著,要把脖子往里面放,她身边的人,拼命拦著她。 周老太看一眼,刘黄玉站在地上,这麻绳的长度,明显吊不死她。 看到周老太来了,刘黄玉挣扎得更起劲了。 一边要把脖子往绳子里套,一边哭诉,这许家老宅被他们卖了,以后他们俩口子死了,都没脸面去见许家的祖宗。 周老太没去拉她,反而是看了一圈周围的人。 这些都是这周围的街坊邻居。 之前周老太还没发现,最近村里的閒散人员越来越多了。还没拆迁消息的时候,村里人基本都在上班,找不到事情做的,打打零工都要干活。 现在要拆迁了,村里一下子多了好多閒散的人,这些人不上班了,天天就在家待著。 就连周老太她们那个工坊,都走了几个妇女,她们不干了。 马上就要拆迁了,钱大把的有,还干这苦力活干嘛! 据周老太以前的了解,这个时候,村里已经有人在私下开设赌局了。 只是不敢摆在明面上来,背地里悄悄的搞。 现在只是少数,等拆迁款一下来,这股不正之风会越演越烈,输掉拆迁款的,赌掉房子的,不在少数。 周老太说道:“大家都別围著了,马上到饭点了,回家煮饭去吧。” 刘黄玉见周老太一来就釜底抽薪,把人给轰走,那她这齣戏,还怎么唱。 刘黄玉指著周老太骂,“姓周的,你做局骗了我家的房子,你早就知道拆迁的消息,这村里哪个不知道!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你竟然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你们姐妹俩,拿了我们家的房子,就是逼我去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刘黄玉就作势往麻绳里钻。 有人要去拉刘黄玉,被周老太制止了,“你不要拉,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她想死就不要拦著她。” 刘黄玉气得直瞪眼。 周老太笑眯眯地说道:“刘黄玉,你去法院起诉討要这个房子,都失败了,法院都不支持你,你没辙了,想出这么个损点子,想逼我们,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別说你这绳子这么矮,根本就吊不死你,就是你今天在这吊死了,也没有用,你是自己上吊的,法院也不会让我们赔钱,这房子马上就要拆迁了,我们也都要搬走,你吊死在这,也是白死!” 周老太说完,转身就走,让刘黄玉一个人唱大戏去。 刘黄玉被周老太这一通话,说得脸色又红又白,实在气得不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大哭起来。 围观的人也看明白了,没人愿意配合刘黄玉了,任她一个人坐在地上哭,大家只是看好戏。 说起来,本来也就是刘黄玉没道理,自己要把房子给卖了,现在又想把房子要回来,怎么可能呢,天底下的便宜都让她占了还得了! 刘黄玉闹了一通,什么目的都没达成,反倒是丟人现眼了一回,当然也不敢真的吊死,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周老太在人才市场招了两个三四十岁的本地妇人,又招了一个二十岁的外地女孩,这三个人,加上董玉珍,就是店里的员工了。 周老太跟董玉珍商量好了店里要卖的品种,早上卖煎饺,各种馅的包子,馒头,茶叶蛋,卷,葱油饼子。 卖完就下班,回家休息。 两个本地的妇人,一个姓朱,一个姓杨,小姑娘叫芳妹。 周老太挑人,就看人干不乾净,卖早餐的,除了手脚要麻利,还有一个就是要乾净。 周老太也知道,有很多不讲究的店子,因为是卖给別人吃的,一点也不讲卫生,店里蟑螂老鼠,到处乱爬。 周老太开早餐店,口味要好,卫生也要好。 本地的妇人有地方住,外地的芳妹没地方住,周老太也不想把人往家里领,毕竟还不熟悉,不知道这人是个什么样的品性。 现在村里也还没拆迁,周老太就把人安顿到她其他房子里住著。 店铺还没开业,几人却已经开始上班了,主要是董玉珍要先教她们。 这在过去,这些都是不传之秘,董玉珍的手艺都是她大舅教的,也就是亲外甥女,才肯教这些手艺,要是外人,那是学不到的。 周老太每个月支付给董玉珍那么高的工资,就是希望她教徒弟,万一以后董玉珍要走,周老太的铺子还能继续开。 董玉珍倒也不藏私,把要做的这几样,都教给了她们。 其实藏也藏不住,毕竟在店里工作,怎么做的,人家也看得见,学会只是时间问题。 店里的杂活,董玉珍不用做,她主要管食材採购,参与早餐的准备工作。 培训了一个星期,店里要用到的炊具也到了,要准备开张了。 周老太其实心里也没底,虽然这一片工人很多,万一工人愿意去食堂吃呢? 没底归没底,周老太也並不担心,最坏的结果就是饼店开不起来,倒闭嘛!也不会伤筋动骨。 但周老太还是挺上心的,毕竟是她自己开的第一个店,能做起来当然最好。 前期的准备工作她都参与进来,包括员工培训,她还要观察招的这几个人怎么样呢。 观察下来,周老太有了一个初步的结论。 小朱有点懒惰,做事情不太积极,但是她聪明,脑子好用,很多东西,董玉珍讲一两遍,她就学会了,记住了。 小杨就要迟钝一点,学东西慢,但是她人毕竟踏实,不偷奸耍滑。 芳妹很不错,人年轻,学东西快,又勤快。 总体来说,周老太还是比较满意。 饼店在六月初四,正式开业了。 秋桃定了两排篮造势,又搞了个大红横幅,上面写了一行字——老太太饼店正式开业! 五点半点钟,周老太就赶到了饼店,店里的员工都已经到齐了,早餐店上班早,四点钟就要赶到店里,开始准备起来,六点钟就要开始营业。 不过下班时间也早,卖到中午就下班。 周老太到的时候,她们都已经忙活起来了,包子已经包了一蒸笼,蒸上了,茶叶蛋是昨天就煮的,泡了一晚上已经入了味,今天放在火上加热就能卖。 周老太帮著炸葱油饼,这葱油饼先简单地炸一遍,等有人要的时候,再放锅里炸一遍,味道也一样的。 到六点,准时开门营业。 园区还有点黑,间或亮著一两盏路灯。 周围有厂子是两班倒,到六点钟下班, 刚过六点,就慢慢有工人从附近的厂子出来,有两家厂子的工人下班要经过周老太开店的这个地方。 上了一晚上夜班,肚子都饿了,这时候就看到了老太太饼店的灯牌亮了起来,在朦朧的黎明里,尤其瞩目。 老太太饼店,哗啦啦地涌来了很多人。 周老太本来还担心没生意,突然就来了这么多人,有点懵了,机械地炸著葱油饼。 门口摆放著蒸笼,里面的包子已经快好了,冒著腾腾的热气。 店里的几人忙得团团转,因为是第一天开张,都还有点不熟练,搞忙搞慌的,忘找钱,忘收钱的是情况都是小的,还有拿错包子口味的。 一个早高峰还没完全过去,店里的东西已经卖空了。 今天是第一天营业,准备的东西本来也不多,怕卖不掉,没想到生意会这么红火。 关了门,周老太把钱箱子拿出来,里面收的全是现金,小杨她们收拾店里的炊具,周老太和董玉珍就开始算帐。 这一天的营业额是五百多块钱,店铺是自己的,暂时就不算成本了,除去人工工钱,买食材的钱,毛利率大概是一小半。 也就是一百多块。 周老太悄悄地在心里算了一笔帐,要是一天挣个一百来块,十天就是一千多,一个月,也要挣三四千块钱呢!何况今天食材准备得少,要是多准备点,肯定卖得更好。 周老太著实吃了一惊,心里很是高兴,说明这个店是开对了,本来这个小房间是没什么用处,顶多就是个堆杂物的,现在被她改成经营店铺,一个月有四五千块钱收入,真是意想不到。 周老太豪爽地给店里的人都发了红包。 董玉珍给了三十块,其他三个给了二十块。算是开工红包。 没想到正式开工第一天还有红包拿,几人都很高兴。 董玉珍住得有点远,周老太让董玉珍带著她老公就近找了个房子住著,反正他们也是租房,在哪里住都一样。 芳妹把二十块仔仔细细地收了起来,藏好放好。 她是第一年出来打工,跟村里的人一块出来的,村里人进了厂,她没进去,人家不要没经验的。 好在村里的亲戚有良心,把她领去劳务市场找工作,又被周老太给招了过来,有了个踏实的工作,对比之前的小燕,还算是幸运了。 秀姑被梅老太坑害,虽然也算是歪打正著,现在跟李老五过上了踏实日子,可是心里还是恨著梅老太。 尤其这个梅老太上次倒打一耙,诬陷她思春才找了李老五,让秀姑记恨在心。 这天,秀姑出门回娘家去,在路上碰上了梅老太的那个外地媳妇。 秀姑见过这个外地媳妇一次,听说姓安,这个小安就走在她前面,有点探头探脑的,像要去做什么坏事似的。 秀姑就跟在了后面。 小安跟梅老太的儿子没领证,这个事情,村里知道的人很少,只有村干部知道,村干部还去了梅老太家里好几次,催她赶快让她儿子跟小安领证,不然两人就是非法同居。 可是小安推说没有户口本,梅老太也不愿意让儿子这么快领证,起码这个小安得先给她生一个孙子才行,就一直拖著。 秀姑悄悄地跟著小安,来到了另外一片城中村,这里也住著很多外乡人。 这个小安熟门熟路地进了其中一间屋子,门没关,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冲了过来,搂著小安喊妈妈。 第244 章 王瑛出国 秀姑得知了小安的秘密,心里大喜。 梅老太作恶,终於有一天竟然也报应到自己头上。 秀姑掌握了这个秘密,本想立马去嘲笑梅老太,可转念一想,她改变了主意。 梅老太这个儿媳妇是结过婚,生过孩子的,看样子,梅老太一家都还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绝对不可能让这个小安进她家门的。 那就让他们继续蒙在鼓里好了,什么时候梅老太自己知晓,肯定惊喜。 秀姑心情大好,回到家里,把门一关,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谁都没说,连李老五都没说,李老五也不是个能守住秘密的,她要帮著梅老太的这个儿媳妇,好好地把守这个秘密。 梅老太確实还不知道。 她跟这个小安的关係也不太融洽,一个外地媳妇,要不是她儿子娶不上媳妇,她才看不起这种人呢。 小安到她家里之后,梅老太拿她当半个保姆,家里的所有家务活,都交给小安干,看到小安休息,她心里就不舒服,就要指使小安干这样干那样。 小安还没跟小郭打结婚证,也不敢跟梅老太吵架,不然梅老太隨时要让她扫地出门,她只能天天在小郭耳朵边吹枕头风,把小郭哄得团团转。 梅老太著急抱孙子,每天天一黑,她就催著儿子儿媳妇回房去,好几次,小安都听见梅老太在房间外面故意咳嗽。 小安清楚,这是梅老太提醒他们赶快办事呢。 小安也想赶快怀孕,只有怀孕了,才能真正站稳脚跟。 可是小郭不太中用。 虽然一开始,小郭对这个事情很热情,可热情也不过是几天,尝多了滋味,也就没那么爱了。 小安经验多,天天缠著小郭,直把小郭缠得腿打闪闪,到晚上睡客厅沙发,不管小安怎么喊,梅老太怎么骂,都不肯去房间里睡觉。 自从把林建民的孩子找回来,鲁大妈可算是立了大功了,林建民手写感谢信,不重样地写了好几封,侯小娥天天在广播里读,鲁秀莲的大名一时间在德村里无人不知,风头无两。 这个时候,村干部轮换选举开始了。 周老太事情太多了,她最终没去参选。 但是候选人起码要有两个,周老太不再参选,村东头的曾心兰就报了名。 这个曾心兰,也有来头,她公公曾经是镇领导,丈夫现在在市里工作,为了保住村里的户口,曾心兰的丈夫迁了出去,她跟孩子留在了村里。 逢年过节,村里哪家宾客最多,就要数这个曾心兰家。 当初村里人还不理解,为什么曾心兰和她的几个孩子跟著她老公把户口迁出去,直到拆迁,大家才明白,不怪人家能当官,原来就有这样高瞻远瞩的本领。 鲁秀莲原本对这个妇女主任已经是手拿把掐,如探囊取物了。 突然冒出来一个曾心兰,她一下子没了底气。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曾心兰一家子都当官,要做个妇女主任,还不简单吗? 鲁大妈心里又苦闷,又不甘心,只能来找周老太哭诉。 “这曾心兰家里,这么多当官的了,还不够,她还想过这种官癮,她想当妇女主任还不简单吗,让她老公打个招呼就当上了啊。” 鲁大妈是真的失意,甚至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 三年前,她也以为妇女主任肯定是她当,可没想到杀出一个周老太,碎了她的美梦。 现在好不容易,靠著帮林建民找回孩子,全村人都认识她了,她想这回肯定轮到她了,又杀出一个曾心兰 难不成,她鲁秀莲这辈子就註定没有当官的命? 周老太开解她,“这妇女主任是民主选举,可不是谁家里有人,就能做的,你现在群眾基础多好啊,你还是要有信心。” 周老太也不敢说一定她鲁秀莲就能当选的话,毕竟她也不知道到底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的。只能是鼓励鲁大妈一番。 曾心兰周老太也没怎么接触过,没什么印象,不过知道这么號人。 鲁大妈听了她的话,心里升起一些希望来,“真的吗?” 周老太点头,“当然了,妇女主任,讲究的是群眾基础,要是真的有人暗箱操作,肯定要举报的。” 鲁大妈於是又生出了信心。 正说著话,许金国又来了,他还是背著瘸了一条腿的细毛来。 鲁大妈当然认得他,哎呀一声,“你怎么来了?” 许金国也认识鲁大妈了,託了鲁大妈的福,他们两口子的密谋才会被戳破。 不过他不怨恨鲁大妈,现在刘爱莲还在拘留所呢,还得等著苦主的谅解书。 现在的情况是,林建民愿意给他们出谅解书了,看在刘爱莲之前用心照顾孩子的份上。 现在的问题是张芙蓉不愿意出谅解书,许金国又不认识张芙蓉。 林建民倒是告诉了他张芙蓉娘家的地址,许金国找过去,没看到张芙蓉本人,只见到了她的家人。 她的家人倒是表示可以出谅解书,却开出了天价,一个许金国他们不能承受的价格。 许金国他们要是有钱的话,细毛的脚也就做手术治疗了,就是因为没有钱,细毛的腿才一直拖著。 他们上医院去看的时候,医生就说的,孩子的腿,越早治疗,越好。 林建民跟张芙蓉不对付,许金国求他去帮忙说好话,也行不通,林建民也不愿意,没了办法,许金国才找到周老太来。 他想周老太之前跟张芙蓉家毕竟是亲家,想请她去说说情。 周老太听完他的来意,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不知道,我跟张芙蓉一家都有仇的,我要是去,人家不把我打出来才怪了。” 鲁大妈说道:“你怎么好意思求情呢,你们想把人家孩子给偷走,就该去坐牢。” 许金国朝著她作揖,“大姐,我们知道错了!打骂我们都受著,可你看看我这孩子,腿有毛病,还指望著我们挣钱,治病呢,要是我爱人去坐牢了,一家人真就过不下去了。” 细毛睁著大眼睛,无辜又可怜地看著鲁秀莲。 鲁秀莲大概听说过这孩子腿有问题,但是具体没见过,这会儿就让细毛走两步。 细毛不走,许金国推了推孩子,说道:“细毛,你走两步。” 细毛听了他爸的话,走了两步。 这就看出问题来了,这孩子的腿好像一根长一根短,走路歪歪扭扭的。 鲁秀莲和周老太对视一眼,都在心里嘆气,可怜的孩子。 周老太也没答应帮许金国说情,毕竟她跟张家是真的不对付,这个情实在是说不了。 许金国失望地回去了。 人走了,鲁秀莲才嘆口气说道:“这孩子真遭罪啊,要是生在富裕人家,趁早把手术做了,多好。偏偏又生在了穷人家,只能一辈子瘸腿。” 周老太心里也不舒服,可是人世间那么多疾苦,多数人都各有各的苦,能把自己顾全了,就不错了,对此,她也无能为力。 鲁秀莲心里琢磨起一个事情来。 她对周老太说道:“哎,周主任,你们家背后的那个老邓嫂,她女儿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吗?上次想收养谢招娣的孙女,被人抢了先。” 周老太一听,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说道:“恐怕不行吧,这刘爱莲夫妻俩,生了三个女儿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肯送人。” 鲁大妈说道:“可是这个孩子,腿有残疾啊,他们自己又没有钱,总不能,耽误孩子一辈子吧!” 周老太没说话。 鲁大妈又说:“而且,现在他们也需要钱把刘爱莲给弄出来,要是把孩子送给老邓嫂的女儿,让她女儿出一笔和解费,到时候,老邓嫂的女儿”他们再出钱给孩子做手术,不是一举两得吗?” 周老太说道:“可是父母怎么割捨得了孩子?恐怕人家不答应的。” 鲁大妈没再说,只是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回头去问问老邓嫂他们愿不愿意,要是促成了,也是好事呀。 老邓嫂的女儿没有孩子,以后把这孩子当亲生的养,孩子也来到城市里,条件也好了,人生都会大不一样。 鲁大妈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做善事,从周老太家里出来,立刻就去了后头,找老邓嫂说这个事情。 老邓嫂听说孩子脚有点残疾,就有点犹豫,他们是想收养孩子,可也想收养健康的孩子,这种不健康的孩子,收养了也是麻烦。 “老邓嫂,你怎么这样?有个孩子都要感谢菩萨了,还挑三拣四的,这样可不好!我看你还是先问问你女儿,看他们是什么意思,要是他们愿意,我去跟许金国说。” 老邓嫂就来周老太家里打电话,这个事情,也就瞒不住周老太了。 骨肉分离確实痛苦,可是如果孩子真被老邓嫂的女儿女婿收养,肯定有个美好的人生,周老太心里其实也觉得是个好事。 老邓嫂联繫了女儿,女儿一听有个孩子,立马就答应了下来,也没嫌弃孩子的脚有问题。 老邓嫂嘆口气,孩子真成了女儿们的心病了。 老邓嫂的女儿愿意,现在就看许金国两口子愿不愿意了。 鲁大妈马不停蹄地跑去了许金国家里。 此时许金国正坐在家里发愁呢。 看到鲁大妈登门,还以为鲁大妈是来抓他的,嚇得许金国脸都白了。 毕竟当初偷孩子,是两口子密谋的,现在只抓了刘爱莲,他没有被抓。 没想到鲁大妈是来说送养细毛的,许金国没听完,就愤怒地打断了鲁秀莲,“不行,不行,我们绝对不同意!” 细毛是他们期盼已久的男孩,即使他的脚先天有点残疾,那也是他们期盼的男孩啊! 鲁大妈说道:“你先別急著拒绝我,你先听我说完,这家人,两口子都是正式职工,人家生不出孩子来,才想著要收养孩子,人家也不嫌弃细毛腿有毛病,等把细毛收养了,人家就会带细毛去做手术,以后,细毛就是城里人!” “他上城里的学校,要是读书有出息,他的养父母也会送他读书,说不定,这孩子都有机会考上大学呢!你们把他带回老家去,他一辈子都是瘸子,他这一辈子,能有什么出息?长大了,说不定连个媳妇都说不上,只能一辈子守著你们两口子过日子,你难道忍心吗?” 鲁秀莲的话说得情真意切,许金国早已听得泪流满面。 细毛一岁多了,已经有点知事了,看到爸爸哭了,踮著脚,要给他擦眼泪。 鲁秀莲又分析利害给许金国听。 “你们不是卖孩子,是把孩子送去好人家。男孩子,以后你们可以再生,细毛这腿,可不能耽误了呀!” 鲁秀莲又说:“如果你们肯的话,那边还说了,刘爱莲的和解费,他们也出。” 许金国浑身一抖,搂著细毛,不说话。 细毛其实是个很伶俐的孩子,许金国夫妻俩也不忍心让一辈子这么瘸著,可是高额手术费,他们真的承担不起。 没过两天,许金国鬆了口。 他没去拘留所跟刘爱莲商量,他知道刘爱莲一定不同意。 这个事情,许金国一个人就做了主,他决定把细毛,送给老邓嫂的女儿一家,希望他们能善待细毛。 等周老太知道的时候,细毛已经去他的养父母家生活了。 鲁秀莲自觉自己又干了一件好事,可惜这个事情却不適合张扬,她谁也没说,就几个当事人,以及周老太知道。 许金国也没让细毛的养父母支付和解费,他让人把钱留著,给细毛做手术。 如果刘爱莲坐几年牢,换来细毛做手术,成为健康的孩子,许金国也觉得值得了。 周老太私底下,諮询了她请来打官司的律师,律师告诉她,刘爱莲这种行为,虽然也是犯罪,但是並不涉及拐卖人口,毕竟她是想把孩子藏著自己收养。 这种如果拿到和解书,就不会判刑,就算没有拿到和解书,可能判刑,就是三个月到半年。 周老太了解过后,跟许金国说了。 许金国得知,长长地鬆了一口气,他不懂这些事情,还以为要判个五年八年的呢,如果只是半年,已经是很好了。 村里还有几家人没有签字,他们决定要跟政府死磕到底,要么就多补偿,达到他们的心理预期,要么他们就不搬走。 当然他们的目的还是为了多要一些。 他们甚至联合在了一起,不知道从哪里请了个律师,要打官司。 不仅如此,他们还在村里鼓动那些签字了的反悔,多要点钱。 开发商等著拿地建房子,哪里容得他们这样纠缠,这阵子闹得很凶,几家人都跑到政府相关部门去闹了一场。 周老太听到这些消息,她不劝也不参与,这些人是贪心不足,她对她分到的钱,已经是很满意了。 周大姐遇上了麻烦事情。 周大姐的继女,也就是王瑛,不在国內干了,准备要回美国去,她想带著王老头一起去,因为这次去,她可能就不再回来了。 老王头虽然是拒绝了,可周大姐心里却没有底,毕竟王瑛是老王头的亲女儿,生弟是老王头的亲外孙女,老王头跟她是半路夫妻,她不確定老王头是否真的能为了她留在国內,而不是跟著他女儿去美国享清福。 周大姐没別人可说话,只能来找周老太说。 周老太听了这个消息,倒也不是很吃惊,毕竟老王头的闺女之前就是在美国,还生了个美国小老外。 说起来,生弟在国內適应得还不错,现在都学会说一些中文了。 “那他应该不会去的,毕竟他老王家的根在这啊,他跑美国去做什么,他又不会说美国话。他去了那边多无聊。” 周老太说完,问周大姐,“那他女儿有没有说,要带你们一块去呢?” 周大姐摇头,苦笑道:“人家带我们一块去做什么,喊我一声阿姨都已经是客气了。” 周大姐到这个时候,有点后悔,要是当初她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老王头就会被孩子牢牢地拴住,不会有现在的忧虑了。” 周老太看她面露忧愁,说她,“你怕什么啊,他要是走了,你就带著黑蛋过就2行了,实在不行,就再找个老头,又不是离了他老王头,日子就过不成了。” 周大姐苦涩地笑了笑,“话是这么说,可是...” 她跟老王头过了这么久的日子,已经习惯了,她感觉他们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了,要是这么轻易就分开,心里怎么会好受。” 周老太安慰了她一通,又说道:“要是老王头真的去国外了,你可要记得要一些钱,让他留一些钱给你养老。老王头应该不会这么没良心,他自己去美国跟著他女儿过好日子,不给你考虑考虑。” 听她这么说,周大姐刚解开一点的心结,又堵死了。 林建民又收到了王瑛的传呼,距离上一次有些时候了,这一次王瑛没约他在家里见面,而是选在了一家高级咖啡店。 林建民刚把车交给小唐就赶过来了,在计程车里憋了一天,他都感觉自己身上有味,进这么高级的地方,有些不自在。 他没想到,王瑛要出国了,这一次,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林建民如遭雷击。 王瑛抿了一口咖啡,笑道:“你结婚了,我还没有恭喜你呢。” 林建民垂下眼瞼。 王瑛很漂亮,身上有一股成功女人的干练气场,林建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后来两人还有了床上的关係。 林建民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王瑛深深地吸引著。即使对方曾经几次侮辱过他的自尊。 林建民没注意到,餐厅里有个侍应生,一直在观察著这边。 她是田红的表妹,曾经见过一次林建民。 林建民此时正失意著,根本就没注意到別人。 王瑛今天约他过来,除了道別,也是有事情要跟林建民讲。 “我听说过你那个孩子的事情,美国有一项先进的技术,能鑑定出孩子是否是亲生,我不清楚国內有没有这项技术,纵使是有,恐怕普通人也很难接触到。如果你想的话,你就採集你和你孩子的样本给我,我到了美国之后,就找地方帮你做鑑定。” 听到这话,林建民浑身一震,惊愕地看向王瑛。 王瑛抱著手臂,看著他,等著他做决定。 常来凤还住在村里,她跟周泰荣办了离婚手续。 周泰荣行动不便,还是周倩推著她爸去民政局,跟常来凤办理了离婚手续。 常来凤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即使知道这样女儿会跟自己离心,她也必须要摆脱周泰荣了。 走出民政局的时候,常来凤手里拿著绿色的离婚证,抬头望向天空。 思绪一瞬间回到多年以前,这片天空,竟跟那时候一样澄净。 周倩推著周泰荣在前面走,头都没回。 常来凤出了会儿神,才追上去,问周倩,“小倩,你准备怎么安顿你爸?” 周倩脸色很冷,“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只管过你的好日子去吧。” 周泰荣也面无表情,僵硬地坐在轮椅上。 常来凤跟周泰荣离了婚,只感觉神清气爽,也不计较周泰荣对她的羞辱了,说道:“小倩,你要上班不方便照顾你爸,我看还是我和护工大姐照顾他吧。” 周倩转脸看向她,眼神很陌生,她断然拒绝,“那就不用了,你照顾他,我不放心。” 常来凤脸色一变,“小倩,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会弄死他?怎么说,我跟他也是好几十年的夫妻,总有仁义在吧。” 周倩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笑,“行了,妈,你不想照顾爸,我会安排好,你就不用操心了。” 常来凤说道:“你要上班,怎么照顾你爸,你两个姑姑都在南城,我看还是送去,让她们照顾,尤其是你小姑,那么有钱,她会把你爸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周倩理也不理她,推著周泰荣就走。 常来凤深吸一口气,这回没再追上去。 小倩还年轻,还不太懂这些事情,她不知道,周泰荣做了她二十几年的爸爸,耽误了她原本该光光鲜鲜的人生。 周泰荣只要不死,就一直是她们母女的绊脚石。 常来凤盯著那父女走远,想一想,往另外一个方向走,那边有个公交站,她要研究一下,怎么坐公交前往那个本来该属於她的地方,那个全是高官政要居住的地方,本来她就该住在那个地方的。 第245 章 关键证据 周老太的早餐店,一开业就红火得不得了。 她这个店的位置很好,两家工厂的工人上下班都要从这里经过,这两家工厂都是三班倒的,每天早上,来吃早餐的,有上班的,也有下班的。 生意太好,之前的人就不太够用,周老太又招了两个员工。 来不及培训,就直接让人上岗了,先安排她们做点杂活。 周老太也基本每天都过去,也算一个劳动力。 毕竟还是上了点年纪,一早上忙活下来,都感觉腰酸背痛。 可是店里的营业额和利润也是可喜的,食材备得足的时候,一天的利润就要上二百块。 这个不太起眼的小店,一个月的利润就要六千多块钱。 想到这些钱,也就不觉得累了,周老太干劲十足,甚至比之前摆摊卖葱油饼的时候,还要有激情。 但是这天,周老太却发现了一个事情,店里新来的一个女员工,三十多岁的小吴,收了钱之后,没往规定的钱盒子丟,而是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周老太当时就发现了,她走过去,一把捏住小吴的口袋,伸手就进去掏,掏出一把零票子来。 那时候店里顾客多,周老太没当场发作,而是一直等早高峰过去了,才把小吴叫过来。 小吴的脸早就又青又白,偷钱被老板当场抓住,周老太又没当时就发作,她担惊受怕了一早上。 周老太给她结清了几天的工资,让她走人,没给留用的机会。 她要立立规矩,给店里的其他人。 这样的事情,她没注意到的时候,不知道还有没有。 店里生意好,收的又是现金,要是员工往自己的兜里揣,没注意的时候,还真是难发现。 不过被周老太揪出来的小吴,算是给了其他人一个警醒。 之前周老太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这个时候发现了这个偷钱的事情,周老太就得想个法子,防止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周老太不可能一直在店里盯著。 要么就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专门收钱。可是店里生意好,一个人收钱是忙不过来的。 周老太想到了一个法子,举报机制。 一旦发现有人偷钱举报给店长董玉珍,或者是举报给她,核实过后,奖励五十块钱。 周老太觉得第二个法子不错,有了小吴被开除的教训在前,又有举报的机制在后,应该能最大程度地限制这种偷钱的事情。 芳妹还没满十九岁,在店里做事情很勤快,她是最小的,大家都不由得照顾她一些。 店里除了芳妹,还有个叫万婷的,万婷比芳妹大两岁,她是本地人,没考上工作,只能找到周老太这早餐店来上班。 除了她们俩,其他都是已婚妇女。干活也不让嘴巴閒著,天天说著你家长他家短的。 这也就算了,她们还经常谈论房里的事情,谁家老公厉害,谁家老公不厉害,怎么个厉害法,这些女人一点也不忌讳,当乐子一样讲。 芳妹和万婷还是未婚姑娘,经常听得满脸通红。 芳妹不諳世事,她在村里的时候,那些妇女对这种事情也讳莫如深,从来不会在人前谈论。 其他人看这俩姑娘脸红,还打趣她们俩,“哎呀,害什么羞啊!你们也都是大姑娘了,迟早的事情,提前听一听,到时候心里有数,就不怕了!” 芳妹脸红得要滴血了,万婷咬著唇不说话。 董玉珍说那几个妇女,“行了,小姑娘麵皮薄,別当著她们面说了。” 朱大姐嘻嘻一笑,说道:“我们也是为她们好,想当初我结婚的时候,什么也不懂,圆房的时候,我老公要来脱我衣服,我死活不让他脱,闹了半夜,他家里人以为我们打起来了呢!哈哈哈!” 眾人笑成了一团。 这几个妇女说这些的时候,董玉珍从来不掺和,她也不是严肃正经的性子,只是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她跟她丈夫都不知道多少年没那回事了,自从她丈夫受伤,那方面的能力也渐渐地不行了,后来是一点也不行了。 董玉珍那个时候还年轻,硬是守住了,现在上了年纪,也没了那方面的想法。 可店里这些女人,天天念叨这回事情,描述得细致入微,尤其是朱大姐,这货说她爱人几十年如一日,这么多年了,还是馋那一口,隔两天就要弄一回。 朱大姐说她都烦得很。 董玉珍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可她丈夫十几年前就不行了,现在更別提。 偏偏这个朱大姐爱在店里说这些,听多了,董玉珍就特別烦。这天朱大姐又提到这个事情,董玉珍没好气地说话了。 “不要整天说这个了,店里还有两个未婚姑娘,你们不要脸,人家要脸!” 朱大姐正说得高兴呢,冷不丁地被董玉珍这么说,有点下不来台。 芳妹听见董玉珍反对,心里鬆了一口气,朱大姐她们真是不讲究,天天说这些,她都害羞得没法好好干活。 万婷也挺意外,她虽然听得也害羞,可心里还是有点好奇。 店长董玉珍发话不许討论那些话题,朱大姐她们只好闭嘴了,可是心里是很不服气的,凭什么不让她们说?干活都乏味啊,不说点有意思的怎么打发时间? 万婷有个对象。 她对象在工厂上班,两人每个星期,总要见一面的。 万婷的对象比她大四五岁,跟万婷处了两年了,之前万婷一直没到年龄,男方家里想催婚也没办法,现在万婷到年龄了,男方家里就想把事情早点办了。 万婷却不想这么早结婚,她还想多玩两年呢。 万婷的对象之前跟她见面,总喜欢选一些犄角旮旯,对万婷动手动脚。 这天,万婷的对象把万婷约到了宿舍里。 他的舍友放假都回家去了。 万婷坐在她对象的床上,她对象就拿嘴来撮她,两人红温亲了一回,万婷的对象悄悄地把她衣服给脱了。 之前万婷的对象也多次这样,想越红线,万婷不肯,今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朱大姐她们几个描述的,那事有多爽利多销魂,脑子一糊涂,就半推半就地从了。 万婷疼了半死,在心里把朱大姐几人骂死了。 第二天,万婷到了店里,心里埋怨朱大姐她们,嘴里却不敢提,她跟她对象还没结婚呢! 朱大姐几人见董玉珍不让她们说荤话,就打趣起店里的两个小姑娘起来。 尤其是芳妹,她是外乡的,朱大姐她们总打趣她,要在本地给她找个对象,让她不要回去了。 芳妹的工钱,她都仔仔细细地收著,等攒多了,就准备要寄回家里去。 周老太请的这个律师,周老太总觉得没什么大作用,法律上的程序他倒是也清楚,就是能力总感觉差那么一点。 林巧娣起诉她,庭前调解阶段,法官给两方调解,让周老太分三分之一的拆迁款给林巧娣。 周老太请的这个律师来跟周老太说,也可以同意调解,他有把握把金额谈到四分之一。 周老太当即就想骂他,她钱请对方来,可不是为了补偿林巧娣四分之一拆迁款的! 就是要分,也只能是分林巧娣爹妈留下来的那两小间房,她们后来修的房子,凭什么给林巧娣分? 周老太不答应,也不接受调解了,就开庭打官司,实在输了她也认,调解是不可能调解了。 周老太就是要跟林巧娣死磕到底了。 请的这个律师不靠谱,周老太只能自己想想办法。 她想去查一查几十年之前,这房子只有两间的时候的登记档案,或许能拿到一些证明林巧娣父母只留下两小间房的证据。 在庭前调解,法官协调,让周老太答应分给林巧娣三分之一的提议,让林巧娣信心倍增! 这说明什么,说明法官也支持她要回父母的遗產的!虽然周老太拒绝了庭前调解,可林巧娣已经胜券在握了。 之前她心里还没什么底气。 这天,她又跑来了周老太家里。 周老太看到她就不高兴,要把人赶出去。 林巧娣一叉腰,振振有词地说道:“周秀菲,你不要搞错了!这里是我父母留下来的,我有权利拥有三分之一!我进来,根本就不用你同意,因为我踩的地,属於我!” 周老太气得七窍冒烟,拿起竹扫帚就把人往外赶,“你別得意得太早了!你先打贏了官司再说吧!” 林巧娣被周老太几扫帚就赶出了大门,也不走,就站在门外,对著大门里的周老太说道:“周秀菲,你得意不了两天了,你就等著吧,等法院判下来,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林巧娣站在路上,周老太也管不著她,只把大门拴紧了。 周老太气得冒烟,回到房间里,还气得团团转。 她把箱子翻了个底朝天,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奇蹟出现,打败林巧娣。 墙外的林巧娣,在满意地打量著老宅,之前还以为他们一家子要一蹶不振了,谁知道天无绝人之路。 林巧娣对周老太很不满,这个周秀菲,实在是太自私太贪心了,明明庭前调解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她非不肯,非要开庭打官司。 林巧娣也就不想让她好过,这才跑过来噁心周老太。 房里的周老太,还真翻出了东西,她公公婆婆,还有林乔金的死亡证明。 这三样东西,被她塞在一个磁带盒里,放了很多年,都泛黄了,要不是她突然翻出来,都忘了有这么个东西了。 这是註销户口的时候,办的证明,有这个证明,派出所才肯註销户口。 周老太把这三张证明单铺开,皱著眉头打量著。 窗户开著,风吹得窗户轻微晃动,光线在死亡证明单上的时间上一闪而过。 这一瞬间,周老太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但是这个灵感过去得太快了,以至於周老太都还没明白过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老太就这么一直盯著纸研究著,她太入神了,天黑了都不知道。 秋桃在院子外面拍门,门被周老太从里面拴上了。 周老太这才被这个动静给惊醒,先去把门开了。 秋桃走进来,埋怨道:“妈,你在干嘛呀,半天不来开门,我都敲半天门了!” 周老太说道:“我在研究东西呢。” 秋桃疑惑问,“研究什么?” 周老太就把秋桃拉到客厅,把那三张死亡证明摆在她面前,让她看。 秋桃看来看去,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怎么了?妈,这怎么了?” 周老太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感觉哪里不对。明天我把这个带去给那方律师看看,看他有什么看法。” 秋桃就先去做饭了,让周老太继续盯著那几张纸。 周老太觉得少了点东西,又去把房本给翻了出来。 这两样东西,上面都有时间。 最早的时间,是房本上的,这房子是二十年前就修起来的,房本也是那个时候的。 然后就是她公婆先后的死亡时间,林乔金死在她公婆后面。 周老太感觉到那熟悉的灵光一现又来了,就是这个时间有问题,可她说不出什么问题。 第二天一早,周老太就拿著这两样东西去找方律师。 方律师看了一眼,没看出问题,这些资料,他提前就知道了。 他也没发现问题,周老太很失望,她觉得这应该是有问题的,“我们修这个房子的时候,我公婆还没死呢,房子登记的是我那个老公的名字,这对我们没利吗?” 方律师一愣,抓起两份资料研究起来。 只见他研究了半天,突然把资料往桌上一拍,接著就哈哈大笑,对周老太说道:“大娘,这回好了,这回,我让你那小姑子,一毛钱都分不走了!” 周老太眨巴著眼,看著方律师,她还没明白其中的关窍,毕竟周老太不懂法律,她只是凭藉直觉,觉得这个线索有用。 方律师高兴了一阵,才跟周老太说起缘由。 “你们修这个房子,当时登记的就是你爱人的名字,那时候你公婆都还在,那么这个房子就不算是你公婆的遗產了。再加上,你的公婆又死在你爱人前头,等你爱人死的时候,这房子的法定继承人,第一顺位继承人,就是你,和你的孩子们。” 周老太听完,也高兴坏了,她还不放心地问方律师,“你確定吗?林巧娣真的分不走一毛钱?” 方律师肯定地点头,“我確定,绝对分不走,你就放心吧!这两个资料,我立马就递交到法院去,做为新的证据!大姐,你就等著好消息吧!” 周老太高兴地回了家。 等回到家,想了一会儿,她不禁站起来,骂起那个方律师起来。 “什么水平呀!这么明显的证据,之前他竟然一直没发现,还得靠我来发现,要是我没发现,岂不是白白让林巧娣贏了官司?真是害人!” 可现在官司还没完,还不能跟律师撕破脸,周老太有气,藏在了心里。 这个方律师,真不是个有能力的。 这还是林建生给她介绍的呢,说是他同事的亲戚。 周老太深吸几口气,才压下了怒气,这也怪不到林建生头上去,他也没有跟这个姓方的打过交道,不知道他的水平也正常。 此时林巧娣还不知道周老太已经找到了能完胜她的证据,还做著拿到拆迁款要怎么的美梦呢。 村里的拆迁户迟迟不签字拆迁,拖慢了拆迁的进度,本来签字完成之后,一两个月就能拿到拆迁补偿了,可因为这几个人不签字,拖慢了整个拆迁进度。 这天周老太家里来了村民,慌慌张张地让她去调解,有村民闹起来了。 周老太赶忙过去,这才发现被揍的是不肯签字的村民。 因为他们不签字,拖慢了拆迁进度,让其他急於拿钱的拿不到钱,家门口被人泼了大粪。 这次泼粪的人被主人给逮到,两边对骂起来,骂著骂著就打了起来。 泼粪的人得到了大部分村民的支持,不肯签字的这家的男主人,被好些个村民围攻,打得头破血流的。 周老太去的时候,两边都已经被分开了。 带头泼粪打人的叫刘金贵,这人周老太也知道,前世这人拿到拆迁款之后,还不到三个月,拆迁款就被他赌光了。 后来周老太才听说,像他们这种拆迁村里的人,会被不怀好意的人给盯上,专门开设赌局,就骗他们的钱。 刘金贵把钱输光了还不算,连回迁房都给卖了,抵赌债。 周老太冷著脸走过去,叱问:“怎么回事?” 刘金贵指著被打的刘金平,他们是远房堂兄弟,“他拖著不签字,不就是拖我们全村的后腿吗?打死他都是便宜的!” 周老太说道:“人家有不签字的权利,你没有打人的权利!” 刘金贵哼哼两声,说道:“周主任,你也急著拿钱吧,你这么多房子。” 周老太说道:“有人急著拿钱,也有人不愿意签字拿钱,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还跑来打人,谁给你的权利?” 周老太虽然也觉得不签字的这几家有点贪心不足,但是不签字是人家的权利。 刘金贵一抹鼻血,恨恨地对刘金平说道:“你麻溜地把字签了,不要耽误我们拿钱,不然你们就是村里的罪人!” 他急著用钱,他赌博把家里的存款都给输空了,现在著急拿钱去坂本呢。 偏偏村里这几家不签字,害得他迟迟拿不到钱。 周老太盯著刘金贵,“刘金贵,你急著拿钱做什么?別以为村里不知道你们背地里做的事情,我劝你,那些事情不要做,留点钱给你老婆孩子。” 赌徒虽然不值得同情,但这刘金贵有老婆孩子,上辈子刘金贵不仅把拆迁款和房子都给输没了,还欠了一屁股的赌债,家都不敢回,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就留他老婆孩子在家里承受债主骚扰。 要是鲁大妈,铁定要去提醒刘金贵的老婆,周老太就不愿意多这个事。 刘金贵的老婆也不是个硬气的,如果是个硬气的,前世也不会被刘金贵害得那么惨了。她在家里不当家,不做主,隨刘金贵乱来,別人再提醒她也没有用。 刘金贵闹了一场,也没起到什么效果,反而让周老太给训斥了一顿,心里很不高兴。 等回到家,他经常一块玩的老王和老李已经在家里等著他了。 “兄弟,上哪去了,等你好久了。”老王戴著满手的金戒指,人瘦瘦的,就跟吸粉的似的。 老李戴个眼镜,看著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刘金贵先是跟老李认识,老王是老李带来的朋友,几人经常在一起玩牌,次数多了都熟悉了。 看到刘金贵脸上有伤,两人哎呦一声,都站起来,关切地问,“兄弟,这是怎么了,怎么弄了这些伤,谁欺负你了?跟兄弟说,咱们一块去弄他!欺负谁,也不能把你给欺负了呀!” 这话听到刘金贵心里暖暖的,这才是真兄弟呀! 刘金贵往桌子上一扫,看到桌子上空空的,连茶水都没有一杯,朝屋里不悦地吼,“死在屋里了?没看到我兄弟来了吗?怎么不倒水?” 老王和老李都说不渴。 老李说:“好久没看到兄弟了,想著过来看看你,是在忙什么呢?” 聊了一会儿天,老王就提议去玩牌。 刘金贵苦著脸说道:“家里没有存粮了呀!拆迁款又迟迟不下来。” 老李笑道:“你还为这发愁,我有,我先给你,没事!大家好久没聚,一块聚聚,玩完牌,咱们就吃饭去!” 两人又把刘金贵哄著走了。 刘金贵的爱人张春在屋里气得跺脚。 林建民亲自给得得剪了头髮和指甲,找来两个小塑料自封袋,把样品装了进去,又弄了自己的,同样装在塑胶袋里,送去给了王瑛。 两人约见面的地方,还是那个咖啡厅。 林建民把东西给了王瑛,又递了一千块钱过去,“我不知道这个在国外做要多少钱,如果这个钱不够的话,你打电报给我,我再给你匯过去。” 王瑛收了样品,却没有收钱。 “钱就不用了,你跟我好一场,这就算我送你的礼物吧。” 说了几句话,王瑛起身要走。 林建民知道,或许这一別,就再也不能见面了,他有点著急地叫住她。 等王瑛回过头,林建民顿了顿,问她,“晚上,要我去你那一趟吗?” 第246章 老五反悔 王瑛没答应。 林建民说不出的失望,他也知道,这回跟王瑛的缘分彻底尽了。 林建民在外面閒逛完,无精打采地回到家里。 他还不知道,一场风暴已经在酝酿中了。 次日,田红就从她的表妹那里得知了林建民两次在咖啡馆见一个漂亮女人的事。 第一次,田红的表妹不知道林建民跟那女人说的什么,而且两人很快就离开了。 田红的表妹怕误会了人,所以就没来跟田红告。 没想到没过两天,林建民又跟这个女人来了咖啡馆。 这回,田红的表妹急中生智,假装收拾桌子,来到了两人桌背后,林建民是背对著她的,根本就不知道有人在背后偷听。 虽然这回两人也是很快就走了,却让田红的表妹听到了林建民那句“晚上去一趟”的话。 田红的表妹叫田怡,田怡倒也没有夸大其词,有什么就说什么。 田红听完,气得要命。 林建民原来还背著她搞这些呢!她在家里帮他带儿子,林建民自己倒好,出去私会红顏佳人!还要晚上过去!晚上过去做什么?去偷情吗? 他们才结婚多久! 田怡告了密就回家了,回到家,把这事给她妈讲,原以为她妈会夸奖她,没想到却被臭骂了一顿。 “人家夫妻俩的事情,用得著你一个表妹掺和吗?你都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你就敢去人家跟前乱说话!他们才结婚多久,要是人家因为这个事情离婚了,看你姨妈不骂死你!作怪精!” 田怡很不服气地讲,“我帮著我表姐怎么了?难道什么也不说,就让她蒙在鼓里吗?他们真要离婚,也不是因为我告密,是林建民不检点!” 田怡她妈气得指著她,骂道:“没脑筋!人家自己发现的,和你去告密的,性质能一样吗?” 这母女俩因为这事在家里吵起来,另外一边,林建民已经踏入了家门。 田红已经在家等了他一天了。 田红拖到这个年纪,已经很恨嫁了。林建民是这么多年,她遇到的条件最不错,她自己也有感觉的,两人还是初中同学,怎么样,也是有几分缘分在的。 结婚之前,她不是感觉不到林建民对自己不那么上心,可她相信,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只要她一心一意地对待林建民,林建民慢慢地也会对她敞开心扉。 可她没想到,林建民竟然背著她,有一个红顏知己。 別的田红都能忍,这件事,她忍不了。 田红让得得自己玩,走到林建民跟前,上下打量著他。 林建民被她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田红也没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他,“你在咖啡厅,见了两次的女人,是谁?” 田红不知道王瑛即將要出国,如果她知道了,那她也就会把这个事情憋在心里,不再问了。 林建民的瞳孔一缩,因为实在太惊讶,所以脸上下意识地做出了惊愕的表情,难以否认了。 林建民压下惊讶,说道:“你从哪里听的?” 田红说道:“你不要管我从哪里听的,你什么意思?我们才结婚多久,你就出去找別的女人了?” 林建民略显冷淡地解释,“你不要乱说,那是我一个朋友,我请她帮个忙。” “帮忙?帮忙需要晚上去人家家里帮?怎么帮,床上帮?” 林建民有点恼羞成怒,“你不要胡说!人家马上就要出国了,我能跟人家有什么!” 田红怔住,怀疑地看著林建民。 林建民有种丑事被人撞破的羞恼,他怀疑田红是找人背地里跟踪他,不然他怎么去两次,跟王瑛说的什么话,田红都清楚? 他瞪一眼田红,“你不相信我,还跟我结什么婚?” 田红见他不仅没有悔改的意思,还倒打一耙,也忍不住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样的態度,好像是我去偷了人一样!你难道没有跟人家说,你晚上要去她家吗?你说你是清白的,那你告诉我,你晚上去人家干什么?” 林建民深吸一口气,不想因为这个事情吵架,就说道:“她租的是我二哥的房子,我要去帮她抬家具,所以我问她要不要晚上去,她白天要上班很忙。” 林建民隨口编出来的瞎话,让田红半信半疑,“真的?” 林建民说道:“信不信由你,人家是大公司的大领导,会跟我有什么关係?” 田红没再爭论,心里还是存疑,不过听林建民说对方要出国了,林建民去帮她搬家具,也是有可能的。 夫妻俩的危机暂时解除,但第二天,就迎来了另一个危机。 第二天,张芙蓉来家里看孩子来了。 之前她並不知道林建民住在哪里,想找人也找不到,但是得得丟失那一回,她被民警带到这边来配合调查,也就知道了林建民的住址。 上一回过来,张芙蓉就跟田红打了一架。 她来的时候,家里只有田红,她带著得得在家里。 听见有人敲门,田红过去开了门,看到是张芙蓉,她立刻就要关门。 张芙蓉伸出一只脚抵住门,不让她关,“你干什么!我是来看我儿子的!” 田红皱眉说道:“建民说了,不让你看。” 田红冷笑,“他林建民凭什么不让我看儿子?我是孩子亲妈,我想看就看!” 田红拦著不让张芙蓉进门,“你不能进!这是我和建民的家!” 张芙蓉一听这话,气上心头,一把將田红推搡开,“你算老几!你还敢拦我。林建民呢,让林建民出来见我!” 张芙蓉得知林建民再婚之后,越想越不舒服,她都还没有结婚,林建民凭什么再婚? 她心里不舒服,也要让林建民这两口子不舒服,张芙蓉想好了,以后她要经常借著看孩子的藉口,跑到林建民家里来,让他们也跟著不痛快。 田红被张芙蓉推搡,怎么肯服气,两人一个不对付,就打了起来。 得得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大人在打架,才刚学会走路的他嚇坏了,慌忙躲进了衣柜里。 等两人被邻居拉开,都已经打得不像样子,田红的衣服被张芙蓉撕破了,露出了內衣,张芙蓉的头髮被田红扯断了一地,脸上也被指甲抓出了几道红痕。 两人的脸都红扑扑的,互扇巴掌留下来的。 田红仇视地看著张芙蓉,张芙蓉把头髮一扎,指著田红就骂了起来,难听的字眼刺激得田红差点又要扑上去,跟她干架。 好歹被邻居拉开了。 张芙蓉过来一趟,孩子也没看,就跟田红打了一架,打痛快了,就回去了。 她是痛快了,田红在家里是越想越气,她现在班都没去上,就在家里帮林建民带孩子。 这孩子不也是张芙蓉亲生的? 等人都走了,田红想起孩子,才在家里到处找了起来。 可哪个房间都找遍了,都没有。 田红真是嚇坏了,跑出门去找,也没有,她那个时候跟张芙蓉打得你死我活的,哪里顾得上孩子。 得得走路早,现在已经能跌跌撞撞地走了,就怕他趁著大人不注意跑出去。 田红嚇得冷汗都出来了,跑出去找了好几圈,到处问,都没找到人。 就在田红嚇得准备要报警的时候,一个邻居提醒她,孩子是不是在家里什么地方躲起来了,邻居们都没看到孩子出来。 田红又跑回家里,在衣柜里找到了睡著了的得得。 田红顿时又惊又喜,又怒又气,一把把孩子拽起来。 得得被惊醒,嚇得大哭起来。 田红带他没几天,他跟田红还不太熟悉,这会儿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大哭也很正常。 偏生田红在气头上,先是张芙蓉跑来跟她打了一架,后面又是得得找不到,嚇了她一大跳,现在得得又大哭,田红顿时就没了耐心。 她把得得一把从衣柜里抱出来,没好气地说道:“哭什么哭,你躲衣柜里干什么?害得我到处找你!” 她语气不好,得得又被嚇到,越发哭得止不住。 田红没耐心地哄了一会儿,孩子还没收声,气得她在得得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 “哭哭!再哭,把你送你妈那去!” 得得哭得更加悽厉了。 等林建民回来,田红就把今天张芙蓉过来找茬的事情说了,还指自己身上的伤给他看,“她要是这么隔三差五地跑过来发疯,我们的日子都別过了!全跟她耗上了。” 林建民说道:“她来你不要理她,不要开门就是了。” 田红还在气头上,刺了他一句,“那我怎么敢,那可是你孩子他妈,万一你心疼了呢,我受点伤就受点伤了。” 林建民脸一拉,问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田红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这话不妥,可是气头上也不愿意服软,毕竟今天才吃了张芙蓉的亏,那是林建民的前妻,他多少要承担一点责任,谁让他不擦亮眼睛,找了这么一个前妻。 说起来也奇怪,结婚之前,遇到什么事情,田红能忍能让,结婚之后,她原本的脾气就慢慢显露出来了。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很多夫妻,结婚前和结婚后,相处是两个样子吧。 林建民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去屋里看孩子。 得得在睡觉,孩子哭了一下午,哭累了这会儿睡得正熟。 晚上田红给得得洗澡的时候,才看到他小小的屁股瓣上,有一块触目惊心的青紫。 田红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竟下手那么重,她给孩子洗完澡,赶忙给得得穿上了开襠裤,一连好几天,她都没让林建民帮得得换尿布。 一晃到了开庭的日子,周老太对法院那样的地方,有些许恐惧,所以她原先是不打算出庭的,就全权委託律师,可是今天,她盛装打扮,亲自去了开庭现场。 林巧娣也跟著她请的律师来了,不仅她,还有她的丈夫老袁头,今天两人关了废品收购点的生意,一齐来了法院,就等著一个好结果。 看到周老太也来了,林巧娣还挺高兴的,等周老太亲自听到法官宣判,表情肯定精彩。 林巧娣都认为自己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等开庭,周老太他们提前补交的证据,摆到林巧娣请的律师跟前,她那律师一翻,脸色瞬间就变了。 林巧娣也看出了不妥,悄悄地问他,“邢律师,没什么问题吧?” 邢律师看她一眼,嘴唇蠕动片刻,才勉强说道:“对方补了证据,对我们不太利。” 林巧娣想问是什么证据,还不等律师说话,就开始下面的程序了。 林巧娣最终也知道了周老太他们补交的证据是什么,因为这个证据,她连她爸妈建的那两间老房子都没有分到。 林巧娣不敢置信,她原本就离拆迁款只剩一步之遥,法官调解的时候,都让周老太分她三分之一,怎么突然就一毛钱也分不到了? 林巧娣不相信,她在法庭上说一定是周老太找了关係,结果被法警丟出了法庭。 周老太抖一抖衣袍,跟著方律师走出法庭。 林巧娣还想往法庭冲,她要衝进法庭,让法官公平判案,被袁老头死死地拖住。 林巧娣破口大骂,骂周老太找关係,把本该属於她的拆迁款昧下了。 看到周老太出来,林巧娣生出一股神力,一口气衝到周老太跟前,指著她大骂,“是不是你,周秀菲,是不是你找了关係,收买了法官?” 周老太冷哼,“林巧娣,话可不要乱说,当心人家送你去陪伴你儿子。你是耳朵有问题吗?你爸妈生前就已经將房子过户给了林乔金,也就是我丈夫,你爸妈死的时候,那房子跟他们一点关係也没有了,哪来的遗產?你上哪里去继承?你继承个空气去吧!” 林巧娣请的律师也出来了,周老太指一指他,“你在这胡搅蛮缠也没有用,这里是讲法律的地方!问你的律师去吧!老娘的拆迁款,就凭你也想分?” 周老太大摇大摆地走了。 背后,林巧娣死死拉住她请的律师,律师给她解释,林巧娣不听,反而质疑他被周老太收买了。 把官司打贏了,周老太是神清气爽,当天晚上,她就摆了一桌,带著秋桃和周大姐夫妻俩,还有黑蛋,下馆子搓了一顿。 对比她的喜气洋洋,林巧娣简直心死如灰。 原本以为可以靠父母留下来的房子,分得一笔拆迁款,她和袁老头可以再买一套房子,过回安逸的晚年生活。 现在美梦破碎了。 如果没有这样一场美梦,林巧娣还可以顽强地收废品,挣钱,攒钱。 可是被这么打击了一通,林巧娣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下子就病倒了。 周老太庆祝完,第二天就去了李老五家。 李老五还是热衷捡垃圾,家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不过都打包得整整齐齐的,家里也没有很明显的臭味。 这显然是秀姑打理的,光是李老五,恐怕这就变成垃圾场了。 “老五,你天天捡垃圾,能有什么出息,你一个月捡的垃圾也卖不了几个钱,要是你和秀姑以后真的生个孩子,你捡垃圾,能养活他们娘俩?” 不等李老五说话,周老太又说:“你別说拆迁款,拆迁款是有一点,可你得多为孩子考虑,他长大了,是不是要上学,买房子结婚,这些都要钱呀!” “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能不为孩子多攒点钱?” 李老五听得连连点头。 周老太看火候到了,给他出主意,“捡废品没什么挣头的,你得做废品收购呀!你別小看废品收购,要是做好了,可是很挣钱的!” 周老太今天过来,就是来怂恿李老五做废品生意的。 林巧娣两口子,好好的废品生意不做,非要来给她添堵,那周老太也要回敬回敬,怂恿李老五去收废品。 如果李老五做好了,也能抢一抢他们的生意。 李老五看到周老太,突然想起之前,自己曾经承诺过她,如果她帮著自己把他家的老房子抢回来,拆迁款就要分她一半的。 那个时候,李老五是真心实意的,因为那时候,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成家,还能有机会生个孩子。 李老五心里很挣扎,一半的拆迁款啊!如果李老五自己还是个单身汉,他肯定毫不犹豫就履行诺言了,可现在他拖家带口的,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这个承诺,履行就有点困难了。 李老五垂著头,根本不敢看周老太。 他不知道周老太有没有把他的那个承诺当回事,是不是记在了心里,还在等著他兑现承诺。 可现在李老五,不捨得分一半拆迁款给她了。 就是秀姑知道了,也不会答应的。 想起秀姑,李老五突然有了主意。 他挤出一张苦瓜脸,对周老太说道:“周主任,之前答应要把拆迁款分一半给你,现在恐怕是不行了,秀姑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很生我的气,她不答应。你也知道,我跟秀姑领了结婚证,是两口子了,这个事情,我得跟她商量著来。” 周老太听他说起来,刚开始还懵了一下,后面才想起来李老五说的是什么事情。 她压根没把李老五说的那些什么分一半拆迁款给她的话当真,李老五还没傻到那个程度呢,那么多钱,白白给人。 不过这个李老五挺有意思的,分明是他自己想反悔了,还找藉口来哄她。 李老五什么时候也有这些心眼子了。 就是他肯给,周老太也不要的。不过这人耍心眼子,周老太就有点不高兴。 “老五,就是你给我,我也不会要的。你跟秀姑就放心吧,虽然这是你之前自己答应的,我也不能要你的钱,把我当什么人了?你那房產证,你抽个时间,去拿回来,免得秀姑误会房產证是被我押著,逼你给钱了。” 李老五当初怕他堂哥一家来抢他的房產证,就托周老太收著的。 李老五跟她玩心眼,周老太也不乐意帮忙了,要李老五去把房產证拿回来。 李老五有点傻眼,那房產证放在周老太家里多安全啊,他那堂哥一家指定不敢去她家里偷。 “还是继续放你那吧,秀姑那,我会跟她说的。” 周老太死活不乐意帮忙了,非说不要让秀姑误会,逼著李老五去把房產证拿回来了。 李老五拿回了房產证,在家里到处转,不知道放在哪里保险,在院子里挖个坑,怕埋了找不到,放房子里,怕別人偷走,急得要了老命,最后把房本,藏在了三轮车底下,用胶带粘得死死的。 这三轮车他天天骑著跑的,跟著他,时时刻刻在他身边,他才安心。 得了周老太的指点,李老五真就做起了废品收购来。 不过他还是小收购贩子,天天骑著他的三轮车去走街串巷地收废品。 那三轮车,李老五天天骑著出去收废品,这天,李老五来到一个巷子收废品,卖废品的大爷要卖书,扛不动,让李老五进去搬一下废书。 李老五就进去了,等他扛著一袋子书出来,来到停车的地方,看到空空如也的巷子,李老五眨眨眼睛。 突然,他把书一扔,急得团团转起来,“我车呢!我三轮呢?” 李老五急得要疯了,到处跑著找他的三轮,可三轮车被人蓄意偷走,怎么能让他找著。 李老五整整找了三天,都没找到他那三轮车的影子,连带著,还有他的房產证也丟了。 小燕怀孕有三个多月了,婚礼过后,一心一意地跟童俊过起日子来。 结婚之后,小燕跟童俊是跟他父母一块住的。 童俊的爸妈看不上小燕,童俊爸还好一点,童俊他妈宋爱萍简直把瞧不起摆在了脸上,家里的活都是小燕干,有什么好吃的藏起来,也不给小燕吃,等童俊回家,才把童俊叫到他们房间去,在房间里塞给童俊吃。 一次两次的,小燕不知道,次数多了,小燕也不是傻的,自然就知道了。 为了在童家站稳脚跟,她都忍了。 但小燕还没有跟童俊领结婚证,她的户口本,家人並没有寄过来。 童家人也不催他们领证,仿佛不领证更好。 可小燕想把证领了,不然她在童家算什么?没有那个证,童家什么时候想把她赶走,就让她扫地出门了。 她必须回一趟老家,去把户口本拿来。 第 247章 各怀鬼胎 小燕跟秋桃请了半个月的假,收拾了东西,准备回老家。 童俊想请假跟著她一块回去,小燕没让。 童俊家里人也不让,觉得太远了,让儿子跑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不放心。 小燕没说什么,给家里人买了一堆东西,就坐上了回家的列车。 小燕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两三年没回来过了。 小燕手里也没攒下多少钱,钱基本都是后面在秋桃店里上班之后,才攒下来的一点。 她这次回家,准备给父母留一些钱。 经过两天两夜的长途奔波,小燕踏上了故土。 掩映在大山深处的家乡还是如当年一样静謐,时间在这里仿佛没有流转。 小燕激动之余,心里又生出了深深的忐忑,她不知道现在村里是怎么说她的。 她那个表哥,在羊城那边被抓起来,不知道有没有坐牢,还是已经回来了。 在村口,小燕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看到小燕,他们都很惊讶,小燕已经两三年没回来,现在又穿得光鲜亮丽,简直叫人认不出来了。 小燕匆匆跟他们打了招呼,就往自己家走。 她一走,背后的人就开始激烈地议论起来。 等小燕拎著大包小包到了家,她爸坐在家里那颗核桃树底下搓草鞋。 小燕喊了一声,“爸!” 她爸看到她,先是诧异,隨即捡起屁股底下的小板凳朝她砸过去,怒吼道:“你还有脸回来!” 小燕那表哥在羊城被拘留了一个月。本来他们在羊城的事情没人知道,可他出来之后找不到小燕,没了小燕这棵摇钱树,钱也挣不到了。 小燕当初是他带出去的,后来他回家却没有把小燕带回来,他交不了差,只好说小燕在外面,被人哄骗做了鸡,发財了不愿意回来了。 后面小燕果然两三年没回来,村里人渐渐相信了。 小燕家里人因为她,在村里抬不起头来,本想著小燕乾脆死外面別回来了,谁知道小燕又回来了。 小燕在回来之前就想好了,如果她真有不好的名声,她也要抵死不认,反正除了她那表哥,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做没做过。 小燕这一回来,把这个寧静的小村子捲起了风浪,大家都跑到小燕家里来看她。 小燕白了,更漂亮了,穿得也好看,大大方方地坐在堂屋里,跟村里人说话。 別人问她,“你在城里做什么?” 小燕说:“帮老板卖四件套。” 为了证实,她拿出一套四件套,这是她在店里买的,秋桃还给了她员工优惠价。 四件套一拿出来,说服力立刻就有了,跟村里人用的粗布床品不一样,这四件套仿佛泛著缎子般的光,品质一眼就能看出来。 村里的大娘大妈们,毫不客气地上手摸。 “这是怎么做的啊,真滑啊!厚实呢!这得多少钱啊?” 小燕说:“这得卖两百多块。” 大娘们大吃一惊,两百多块的床单被罩,听都没听说过。 展示了四件套,小燕的话被多数人相信了。 她原来不是在城里做鸡,人家有正经工作乾的。 小燕对家人的解释,也是这一套,她把自己工作的地方都给家里人交代了,她甚至说,可以带父母去看一看。 这才把家里人给哄住。 小燕心里鬆了一大口气,幸好在秋桃他们那里找到了正经工作,不然她这一辈子都不敢回来了。 等把街坊邻居打发走,小燕才跟家里人说起自己结婚的事情。 小燕之前往家里写了一封信,家里人是收到了,但是那时候她爸以为她在外面做不正当的事情,信都没看,就撕掉了。 现在得知小燕嫁给了一个车城里人,都很高兴。 当天晚上,小燕她妈跟她一起睡,小燕妈细细地把她这个城里亲家问了一遍。 小燕告诉她妈她已经怀孕了,但她没敢说是结婚之前怀的。 小燕妈得知,又很高兴。 小燕就问她妈要户口本,“我还没跟人家登记结婚呢,只是办了婚礼。” 小燕妈没马上答应给拿户口本,而是问小燕,“办酒席的时候,他家给了你多少彩礼?” 小燕一愣,说道:“我没要彩礼。” 没料到她妈听了这话,勃然大怒,“你怎么能不要彩礼呢,那你不就是白送给人家了吗?哪有这样的,女孩这么不值钱?不要彩礼就跑人家家里去了?” 小燕被兜头骂了一顿,没敢反驳。 小燕从小就长得漂亮,家里早就存了心,等小燕长大了,到了嫁人的年纪,要的彩礼,一定是十里八乡头一份。 更別提小燕出去三年,在村里有了坏名声,她爸妈也要高高地要彩礼钱,好让乡亲都知道,他家闺女清清白白地嫁了好人家。 小燕了解她爸妈的意思,问她妈,“你们打算要多少彩礼?” 小燕妈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跟她爸商量过了,彩礼钱,打算要两千块。 小燕嫁的是城里人,两千块钱,不算什么。 小燕一听,就有点急了,他们村,彩礼最高的也不过就是三五百块钱,哪有要两千块的。 小燕妈把小燕说了一顿,“你爸说的,彩礼要两千,少一分钱,都不把户口本给你。” 小燕攒了一些钱,两千多块钱,要是把钱全给了父母做彩礼,她自己就没有余钱了。 “太多了吧,妈,人家虽然是城里人,可人家也有彩礼上的规矩。” 小燕妈说:“你爸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会鬆口的。” 小燕那个表哥,隔天就知道了小燕回来的事情。 他动了心思,想把小燕再带出去。 带小燕的时候,他尝到了甜头,利用小燕挣来的钱,基本都进了他的口袋,当时他骗小燕,说往她家里寄了钱,其实他一毛钱都没寄。 后来小燕跑了,他找不到姑娘做,打工又怕苦,就回来了。 他手里有小燕的把柄,不怕小燕不从。 小燕这表哥叫牛闻,是小燕亲姨妈家的表哥。 他第二天就来了小燕家里。 小燕在房间里睡觉,听到牛闻在院子里跟她妈说话。 听到这人的声音,小燕倏地就惊醒了过来,这人的声音,一度是小燕的噩梦。 “三姨,我是来看小燕的啊,她回来了啊!” 小燕妈並不知道小燕的坏名声就是这外甥传出去的,之前怪他把小燕带出去,却没把小燕带回来,两家这两年都不怎么来往了。 牛闻说:“回来了就好,我来看看她,她在哪里呢?” 毕竟是亲外甥,对方又是提著酒来的,小燕妈也没为难他,“在屋里呢。” 牛闻笑嘻嘻的,说道:“之前她说她找到好工作了,招呼也没打,就跑了,害得我找了好久,这回知道她回来了,就好啊!” 房间里,小燕已经慌乱得不成样,她对这人又恨又怕。就是牛闻把小燕推进了万丈深渊,这辈子,小燕恨他入骨。 可她又怕这人来她家里,到她村里乱说话,败坏她的名声。 正慌著,牛闻已经进屋来了,叫著小燕的名字。 小燕躲在床上不敢出去。 牛闻跑到门口来敲门,“小燕,小燕!我来看你了,怎么还没起床?” 小燕知道躲是躲不过去的,深吸几口气,勉强压住心里的慌张和愤怒,走过去,开了门。 牛闻在门口站著,脸上掛著憨厚的笑容,看到小燕出现在门里,顿时眼前一亮,小燕比之前更漂亮了。 这可是他的摇钱树,之前他给小燕拉皮条,別的女人只能要三十五十一次,小燕一次就要一百块。 那时候钱来得太容易,牛闻很是过了一段瀟洒日子,直到被抓,小燕逃跑,那样的安逸日子才戛然而止。 小燕看到牛闻,却是怒火中烧,死死地盯著他。 牛闻也不怕,他手里有小燕的把柄,还怕小燕不听话吗?他笑嘻嘻的,说道:“小燕,好久不见,你更漂亮了。” 小燕厌恶地看著他,“你来做什么?” 牛闻还以为小燕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呢,没想到她还敢回来,他笑道:“我来看看你,之前可是我带你出去,你才能发財呀!” 他在隱晦地提醒小燕。 小燕妈留牛闻在家里吃饭。 在饭桌上,牛闻得知了小燕已经结婚了,他很是震惊。 吃完饭,牛闻让小燕送送他。 小燕不想去,牛闻笑道:“小燕,我还想跟你说一说之前在外面的事情呢,走吧,一会儿你就回来。” 小燕瞪他一眼,只能跟著他出去。 走到没人的地方,牛闻就笑道:“小燕,你现在混得不错啊,还结了婚,你婆家不知道你之前做的什么吧?” 小燕脸色大变,对这牛闻破口大骂,“你还好意思来见我?我就是让你这黑心肝的害的!你不用管我结不结婚,跟你没关係,我没报警抓你,你就老老实实地过你的日子,別逼我鱼死网破!” 牛闻一点也不担心,他笑道:“我都是为你好啊,你想,做什么工作能挣到那么多钱,你要多做几年,什么钱都挣到了。” 牛闻没绕弯子,他让小燕再跟他出去做,不然他就要把她的秘密公之於眾。 小燕骂他,“你休想!我已经结婚了,我不可能再跟你去!” 牛闻笑道:“结婚就结婚嘛,背著人,他们也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呀!” 小燕气得要命,一把推向牛闻,“你做梦!” 牛闻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反手扇了小燕一个巴掌,“別给脸不要脸!你要是不跟我去,我就告诉你爸妈,告诉全村人,你閆小燕,曾经做过鸡!” 小燕死死地盯著牛闻,怒火在她眼睛里熊熊燃烧著。 牛闻还不知自己死到临头,还在威胁著小燕。 小燕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了。 她说:“你让我考虑两天。” 牛闻笑道:“早这么乖巧嘛!你放心,这回出去,我给你分钱,我们五五分,怎么样?” 小燕听到自己用冷静得出奇的声音说道:“你让我考虑两天,你不要告诉別人,两天之后,你悄悄地过来,不要让人看到了。” 牛闻说:“这村里就屁点大,我过来怎么可能没人知道。” 小燕说:“那你那边后山等我,早上就过来,我考虑清楚了答覆你。” 牛闻盯著她,嘿嘿笑了两声,“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小燕回到了家里。 她爸妈一直催她写信去城里要钱,要童俊家里匯款过来,他们才肯给户口本,现在户口本让她妈藏了起来,只有小燕把钱给了,才给她户口本。 这天,周老太接到了村委会打过来的电话,她那二儿子,林建军告到村委会去了,林建军告的她要独吞拆迁款,不给他分。 夏江海在电话里跟周老太说,让她过去一趟,村委会组织调解调解。 周老太直接掛了电话,理都不理。 夏江海握著嘟嘟直叫的电话,气道:“这周秀菲不得了,现在是谁的帐也不买了,还算她识相,今年不参加妇女主任选举了,不然就她这种人,也是落选的份!” 周老太不来,调解就搞不成,夏江海对林建军说:“那房子是你爸留下来的,怎么样你也应该有一份,她周秀菲怎么能独吞呢,就是村里,也不能答应!” 林建军顺势请夏江海和他一块去老宅,做一做老太太的思想工作。 林建军现在还在做水果生意,他天天骑个三轮打游击卖,想像水英一样,开个店。 开店他手里没那么多钱,要是他妈分他万把块钱,就够开店了。 林建军自己去了老宅好几次,每次都碰一鼻子灰,所以才来村委会求助。 周老太马上都要下台了,夏江海才不怕她呢。 虽然村长也要选举了,但他连任是十拿九稳的。 夏江海就跟著林建军来了周老太家。 门已经上了锁,周老太已经不在家了。 夏江海对著林建军摊摊手,“只能下次过来了。” 林建军怎么样都要分个万把块钱才甘心,他妈想一点都不分给他,那不行,刚刚他们在村委会打电话,老太太都还在家呢,这会儿就出门了,显然是故意躲出去了。 周老太是懒得浪费时间跟他扯,所以才出门去了。 她去了早餐店,这会儿早餐店卖得差不多了,正在收拾呢。 周老太过去是取钱的,包子铺的营业额都是一千多,每天都要交帐。 她已经委任了董玉珍当店长,另外多给她一百块工资,董玉珍现在在她店里,每个月能拿九百块钱,其他人都是四五百不等。 董玉珍工作得特別努力,细心,在来周老太这里工作之前,她和老头也只是勉强维持温饱,周老太给她九百块的工资,比別人上班还高一倍,有了这些钱,他们的生活有了肉眼可见的改变。 所以董玉珍尽力要帮周老太把店管理好,每天盯著店里的店员,不让她们迟到,早退,偷钱,也不许她们在店里聊一些顏色话题。 朱大姐就爱说些荤段子,上回被董玉珍禁止,她憋了几天,没忍住又开始说了起来。 董玉珍说了她两回,也不起作用,朱大姐有话等著她。 “大半夜就要起来干活,不说点新鲜的,做著做著都睡著了,还怎么干活?” 店里其他人除了两个未婚姑娘,也爱听爱说,董玉珍禁止这个话题,就是犯了眾怒,大家都不乐意。 这天,朱大姐又说起昨晚上她老公怎么折腾她。 其他妇女都爱听,不住地追问朱大姐细节。 一个问她,“老朱,你这么大年纪了,当心给你榨乾了。” 朱大姐呸了一口,说道:“我年轻的时候不爱这个,上了年纪越来越爱了,我水润著呢。” 几人说得热闹,见董玉珍在旁边闷著不说话,朱大姐用手肘子碰一碰董玉珍,“哎,董店长,你家老头,还爱不爱这个?” 这可是问到董玉珍的死穴了,她脸一板,怒道:“你们说你们的,別拉著我说,我可没有你们这么不正经!” 这话说得有点重了,她这么一说,別人都不吭声了。 一早上,大家都闷闷的。 董玉珍有点后悔,其实朱大姐嘴虽然碎一点,但是人並没有什么坏心思,人家也是不知道情况,才这么问她。 董玉珍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等中午下班,她叫住朱大姐,等別的人都走了,她才给朱大姐赔不是。 “老朱,对不住,我早上的话,有点重了。” 朱大姐心里是不大高兴,但是听她赔不是了,鬱闷也就散了,高兴地拉著她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呀,我也没往心里去呀,呵呵!你別介意,我们到了这年纪了,不说这些,就只能捡些老公孩子来说,多没劲。” 董玉珍只有一个女儿,在理髮店当学徒工,每个月只能挣些她自己餬口的工资。 朱大姐看她面色不虞,看出她心里不开怀,就问她,“董店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要是有事,你跟我说说,我虽然爱说,可我嘴严著呢。” 她这么一说,董玉珍还真有点想打开话匣子的感觉了,这么多年,有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从不往外说,好像一说出来,別人知道她的苦难,就要拿这个事情来嘲笑她,看不起她似的。 但是现在,她一个月拿九百块钱,曾经冰一样脆薄的自尊才慢慢地有了厚度,不会轻易被一两句话刺疼了。 董玉珍就给朱大姐讲起了这些年她家里的变故。 朱大姐这才知道为什么董玉珍不乐意听那些床事,原来她丈夫残疾了。 朱大姐忍不住问她,“那你老公还能行吗?” 董玉珍苦笑著摇头,“十几年前就不行了。” 朱大姐瞪大眼看她,实在难以想像,一个女人能守著不行的老公十几年。 朱大姐心眼实,看著董玉珍说道:“难不成,你就从来没想过,再找一个?” 后面四个字,她压得很低。 董玉珍瞪大眼,“什么?” 朱大姐过惯了性福日子,难以想像十几年不开张,她开玩笑地说道:“也是你,要是我,我可守不住。” 董玉珍惊讶地看著朱大姐。 老王头的闺女王瑛出国了,带走了生弟。 黑蛋痛失好朋友,蒙被子里哭了好几回。 生弟走的时候,也依依不捨,让黑蛋长大了,去美国找她。 黑蛋不知道美国在哪里,他答应了生弟,长大后一定去找她。 老王头也消沉了好几天,闺女回来这么久,他都习惯了闺女在的日子,现在王瑛又回到了那个远隔万里的地方,下一次相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周大姐去了店里帮忙,到饭点,就让刘大姐给家里的老王头送饭。 周大姐要是自己送,一来一回的,她也有点受不了,刘大姐比她年轻,骑车一个来回也累不著。 刘大姐是周大姐流產之前就招的人,在店里工作有时间了。 她跟周大姐,老王头都已经很熟悉。 这天,刘大姐来家里给老王头送饭,一推门,老王头睡在床上。 刘大姐说:“老王哥,你可得振作起来啊,闺女奔她的前程去了,这是好事情呀!” 老王头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精神懨懨的。 老王头到这个时候,其实也后悔了,当初应该把那个孩子生下来就好了,王瑛去美国了,他起码还有一个盼头。 虽然说黑蛋也是他一手带的,可是毕竟黑蛋姓张,日后长大了,认不认他这个老傢伙都难说。 刘大姐偏生说到了这个事情,“老王哥,早知道这样嘛,当初应该让大姐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老王头耷拉著头说道:“不行了,你大姐年纪大了,身体受不住。” 说著,老王头,嘆了一口气。 刘大姐把面端到床边,让老王头就坐在床上吃。 刘大姐真羡慕周大姐,六十的年纪了,还能碰上老王头,老王头的闺女去了美国,肯定拆迁款就不要了,老王头那么大一栋房子,听说光赔偿就要十好几万。 像她,就是工作到死,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刘大姐坐在床沿边,看著咕嚕嚕吃麵条的老王头,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周大姐年纪大了,不能生孩子了,她还可以啊,她才四十岁! 第248章 匯错的款 小燕给了家里两千块钱,拿到了户口本,离开了家乡。 她坐著来时的火车,看著窗外一帧帧倒退的景色,这里的空气都裹挟著一股熟悉的贫穷的气息。 小燕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回来了。 小燕回到家,是深夜。 小燕没有家里的钥匙,只能敲门。 她敲了好一阵,一直到邻居都被她吵醒了,门才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她的婆婆宋爱萍。 宋爱萍满脸的不高兴,指责小燕,“你怎么这么晚还回来,別人不休息了吗?看一家子,都被你吵醒了。” 小燕站在阴影里,宋爱萍没看客厅的灯,只有他们房间的灯光延续到客厅来。 她看到小燕的表情有点阴惻惻的,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宋爱萍被嚇住,回过神来有些恼羞成怒,“让你不要著急回去拿户口本,你还怀著孕呢,到处跑!” 小燕默默地走进门,拿出自己的鞋换上。 再抬起头,客厅已经黑暗一片,宋爱萍回房间去了,把他们臥室的门关上了,唯一的光源也消失了。 小燕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摸黑去了她和童俊的房间。 童俊在床上睡得正熟,小燕上床去,惊醒了他。 看到小燕回来,他挺高兴的,“回来了啊,怎么这个点回来?” 小燕说:“车就这个点到的,我有什么办法?” 童俊说道:“一路累坏了吧,户口本拿到了吗?” 小燕点头,她绝口没提她父母要了两千块彩礼的事情。 童俊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睡觉。 小燕说:“明天,我们就去登记吧。” 童俊答应,“好,明天我就找妈拿户口本,我们就去登记。” 到第二天,童俊没要来户口本,童俊妈说,登记要选日子,不能胡乱登记。 但是她又不找人看日子,小燕拿户口本回来都大半个月了,她还不把户口本拿给童俊。 小燕催童俊,童俊也为难,“妈说这个月没有好日子。” 小燕必须要儘快登记,她生气地对童俊说:“你是什么意思,等好日子,我肚子里的孩子能等吗?难不成,等到他出生?你要愿意登记,就去把户口本拿来,不愿意登记,咱们就一拍两散,谁也別耽误谁!” 小燕发了一通火,把童俊也逼急了,他潜入他爸妈的主臥里,把柜子撬开,拿到了户口本,和小燕登记了。 等宋爱萍发现的时候,两人早就已经登记了,气得不行,她其实打的主意是,想等小燕把孩子生下来再让他们去登记。 她还有点怀疑小燕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她儿子的呢,可別被骗了。 宋爱萍原本还没有这个想法,还是有一次,童俊的姐姐提醒的她。 她一想也对,这小燕长得这么漂亮。她就去问童俊,他跟小燕第一次睡觉的时候,小燕有没有流血。 童俊说没有。 宋爱萍心里就有了疙瘩,所以才越来越看不上小燕。 她想等小燕把孩子生下来,看看孩子像不像他们童家人。 可惜儿子不爭气,偷了户口本去跟小燕领了证。 宋爱萍又把这个事情记在了小燕头上,认为一定是小燕怂恿的童俊。 结婚证一打,小燕安心多了。 从她跟童俊的结婚证一打,她就不再搭理宋爱萍。 之前宋爱萍总爱指使她干家务,那时候小燕不敢拒绝,现在她就摸摸肚子,说一句“我肚子不舒服”,就是不干。 之前做饭洗碗,都是她的活,现在小燕什么都不干了,连她自己的衣服,她都指使童俊去干。 但小燕也不跟宋爱萍对著干,她只是不搭理宋爱萍,平时对童俊甜言蜜语,哄得他团团转。 宋爱萍气了个半死,却又拿小燕一点办法都没有,小燕已经完全把童俊,哄得跟她站一个阵营。 再说老邓嫂,她女儿收养了刘爱莲的儿子,把孩子的户口这些都办理妥当之后,才带著孩子去看医生,南城还做不了这样的手术,要上首都去做。 这个手术费不小,起码要几万块。 老邓嫂的女儿女婿虽然是双职工,这样的手术费用,也有点吃力。 举全家之力,才能为细毛把手术做了,家里的钱都还不够,还得借不少。 就连老邓嫂的积蓄都搭了不少进去。 老邓嫂的女儿请了假,让老邓嫂陪同著,带著孩子一块上首都去了。 本以为要坐半年牢的刘爱莲,满一个月就被放回家了,因为她的罪行並不是贩卖人口,所以只拘留了一个月,就被放出来了。 刘爱莲回到家里,到处找不到细毛,最后才从许金国嘴里得知,细毛已经被他送人了。 刘爱莲哭得死去活来。 细毛再是残疾,也是她生下来的,抱在怀里奶大的亲生儿子,得知丈夫把孩子送了人,怎么捨得,哭著闹著要许金国把孩子还给她。 许金国一开始还不肯说,直到刘爱莲威胁他要去报公安,许金国才说出是送给老邓嫂的女儿了。 刘爱莲闹著要去把孩子要回来,许金国一把拉住她,“你回来!不许去!他们能把细毛带去医院做手术,我们把细毛留在身边,他一辈子都是瘸子!你忍心吗?你別害了孩子!” 刘爱莲怔住,又哭得死去活来。 “都怪我们穷啊!细毛投生到我们家里来,耽误了他!”许金国也红了眼睛。 刘爱莲和许金国带细毛去医院看病,医生说他们要给细毛做手术,起码得准备四万块钱。 四万块钱,对他们这个贫困山区的家庭来说,根本就不可能。 刘爱莲终於不再闹著要去把细毛要回来了,可是她在家里,天天以泪洗面。 到这个时候,夫妻俩才真正感到后悔,当初他们想把得得藏起来带走的想法,是多么自私啊! 李老五把房產证弄丟了,找了好几天都没找著,才终於把这个事情告诉了秀姑。 秀姑一听也著急了,赶忙带著李老五去村委会,询问房產证补办的事情。 得到的回答是非常麻烦,现在村里要拆迁,原本的房產证原件丟了的话,现在要重新补办的话,就要重新量房。 李老五一听急坏了,重新量房,想都能想得到,肯定不会比之前更多,说不定会被做手脚。 李老五急得抓耳挠腮,只能买了东西,来求周老太帮忙。 周老太把房產证还给了李老五,但是並没有把李老五反悔不给钱这个事情太放心上,得知李老五竟然把房產证搞丟了,不由得骂他,“你也太没有出息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竟然能搞丟。” 李老五也后悔啊,“我原本想著,我天天骑著那三轮车出去收破烂,那车天天就跟著我,別人也绝对想不到我会把房產证藏在车底,谁知道竟然会被贼人把我的车给偷了啊!” 周老太没好气地说道:“你贴在车底,就没想过万一胶带鬆了,房產证丟了你也不知道。” 李老五苦著脸,“这可怎么办呀!我去村委会问了,他们说现在要补办房產证的话,就要重新量房。我那房產证都是几十年前量的了,现在量房,肯定比那个时候小啊!” 周老太摊摊手,“那我也没办法,我又不管这个。” 李老五看一眼周老太,说道:“大姐,人家都说你有个厉害的亲家,你能不能请你亲家,帮我重新补办一个房產证啊?” 周老太无语地看著李老五,心想这人想屁吃呢,她自己的房產证丟了还差不多,他的房產证丟了,就想让她亲家帮忙办这么大的事情。 先不说这事能不能办成,就是要办成,这得搭多大的人情,才能办成? “搞不了,他又不管这方面的,搞不了。”周老太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李老五很失望地走了,房產证找不回来,他也只剩补办这一个法子了。 李老五申请补办,重新量房,果然比他原来的房產证上的面积少了好多。 来给他量房子的办事员也被噁心够了,李老五的房子里到处都是乾巴了的屎粪,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这样一来,办事员就更不尽心了,很快就量完了房子。 量房的结果,比李老五原先的房產证上的面积,直接少了一二十个平方。 李老五气得要老命了,跑去村委让村委做主,也没人能帮得了他。 李老五又跑来找周老太。 周老太也无能为力。 “这是很不公平,但是谁让你把原件给弄丟了。”周老太只是个马上要下台的妇女主任而已,她也帮不了李老五 李老五哭丧著脸走了。 秋桃得知这个事情,说道:“真是现世报,这李老五好不知好歹,妈,你以后不要帮他了,这种人有什么好帮的,你帮了他,他也不会记你的情。” 周老太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李老五很是宽容,即使上回李老五跟她耍心眼子,周老太也只是让他把房產证拿回去,只不过周老太没想到李老五会把房產证给弄丟。 四件套工坊自从搬家之后,因为场地大了,机器增加了,人员也是两班倒了,所以產能大大地增加了,现在除了供应自己两个店零售的,还有不少批发的生意。 之前可以不用缴税,就一直没有请专业的財务,现在搬了家,要缴税了,自己又不太懂,秋桃听她之前上夜校的同班同学说过,財务不清,要是被查到的话,后果很严重的。 所以,母女俩一商量,决定请一个专业的財务。 秋桃说:“请个兼职的就行了,不用请全职的,全职的很贵的。我打听的,有的厂子就是请一个兼职的財务,平时人家把厂里该做的东西都做出来,不用人来坐班。这种要便宜得多。” 周老太也不懂,就让秋桃看著去弄。 张兰兰得知,给秋桃推荐了她家的一个远房亲戚,这人是专门接財务活乾的,一年报价四千块钱。 秋桃跟对方约见一面,如果合適的话,就直接定下来。 等见了面,对方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姓沈,沈会计做这一行二十几年了,经验非常丰富。 跟沈会计聊了几句,秋桃就定了她,这样资深的会计,一年四千块钱,不算贵。 秋桃还问她,如果请她过来坐班要多少钱。 沈会计笑一笑说道:“我一年接你们这种活,要接七八家呢。” 秋桃吃了一惊。 秋桃问她,“你接这么多活,忙得过来吗?” 沈会计说:“我带著我儿子一起做的,两个人,还可以,忙得过来。” 有了沈会计,厂里的財务帐都交给她去办,报税,工资做帐,沈会计全都做。 沈会计接了活没多久,秋桃就见到了沈会计的儿子,看起来比秋桃还小一些,人挺靦腆,戴副眼镜,长得挺端正,圆脸,就是皮肤黑。 秋桃一开始看到沈会计把她儿子派过来,还有点担心,怕她儿子没经验。 但是很快,对方就用实际行动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沈会计的儿子叫江维,江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从十几岁开始,就跟著他妈学会计,到现在已经有了六七年的经验,也是老手了。 沈会计手上活多,不经常过来,江维经常来厂里。 他很快就得到了工坊里的大姐们的一致喜欢,得知江维还没有对象,都热心地要帮他介绍。 秋桃在工坊里有个小小的办公室,江维过来办事的时候,也就在这个办公室里工作。 秋桃拿江维当个弟弟看待,江维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办事仔细认真,秋桃很快就从质疑,转为了欣赏。 周老太的早餐店就在背后,秋桃没事的时候,还过去帮帮忙。 她来的时候,店里的几个大姐都很自觉地不再说些荤段子。 这天,秋桃来店里吃早餐,顺便给江维也带了一份早餐过去。 江维接了早餐,要给秋桃钱。 秋桃笑道:“你不要给我钱,你有时间了,能教我一两个財务上的技巧,別说一两顿早餐了,就是我天天给你买早餐都行。” 她是半开玩笑,半认真说的。 现在四件套工坊的管理全靠她,之前还是小作坊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规模渐渐起来,秋桃就感觉自己的能力不够用了。 虽然请了专业的会计来给自己做报表,可是人家做得好不好,有没有漏掉什么重要的东西,她都不知道,因为她看不懂。 她觉得江维不会答应,这是人家吃饭的本事,他都是从他妈那学来的,怎么会轻易教给外人。 没想到江维却一口答应下来。 他说:“秋桃姐,这財会上的东西太多了,短时间是学不会的,你要想学的话,得很多精力,很多时间。” “你现在一点基础也没有,我先借给你两本財会学基础书,你拿回家去多看几遍,心里有个大概的框架,以后学起来,就事半功倍了。” 秋桃很是惊喜,连声道谢,“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了,要不我给你包个拜师红包吧!” 江维有点脸红,他黑,看不出来,“不,不。”他连声拒绝,“我只是顺便教教你,而且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都要靠你自己努力的,秋桃姐。” 財会不是说在书上学懂了,就什么都懂了,这是一个非常吃经验的行业。 秋桃就算是学,也没有机会,也没有必要学得精通,她具备这方面的知识,看得懂財务报表就行了。 周老太时不时地也要来早餐店里,没事的时候就帮帮忙。 这个小店开业到现在,生意一直很红火。 也不是没有人看到她生意红火,眼红想要来开店分一杯羹的,但是都没有成功。 这得要感谢这个园区管理处的规定,这里面不允许开餐饮店。 一个老太太饼店,就已经抢走了工厂食堂不少早餐生意,要是再允许別的人进来开餐饮店,店一多,食堂肯定要倒闭了。 三家工厂都不希望那样,所以他们坚决守住红线,不允许人进来开餐饮店。 当然,有强硬后台的除外。 但是目前,还没有和周老太一样的人出现。 本来开一个早餐小店,只是周老太心血来潮的想法,没想到大获成功,这个小店经营了一个多月,这一个月的利润周老太大概地算了一下,有五千六百块钱。 多么夸张!小店背后的四件套工坊,一个月批发生意的利润,每个月也才一万多块钱。 周老太对这个小店很重视,没事就过来逛逛。 这天她来店里,忙活了一会儿,董玉珍过来跟她说,“芳妹今天请假了。” 芳妹来店里上班一个多月,一天都没休息过。 周老太给店里员工假期的,一个星期可以休息一天,但是要排班休息,不能大家一块休息,如果不休息就多算工资。 店里的人都休息了,只有董玉珍和芳妹一天都没休息。 董玉珍让芳妹休息,芳妹说她不累,她想多挣钱寄回家里去。 董玉珍想著她是年轻人,累点也没有关係,就不再管她。 昨天下午,芳妹来找她,说今天要请假。 本来只是正常的休息,董玉珍却看出了芳妹神色不对,一问之下,芳妹大哭起来。 原来芳妹前些天,把她刚发下来的第一个月的工资寄回家去了。她们镇上有一部座机,芳妹把钱寄回去之后,就给家里打了电话,前两天,芳妹想著钱应该也到了,就打电话让家里人去邮局取。 家里人去邮局问,说没有他们的匯款单。 芳妹本来以为可能是还没匯过去,又等了两天。 等到昨天,芳妹中午下了班,去邮局问,邮局人跟她要匯款的底单,芳妹拿了底单出来,邮局的人告诉她,她匯钱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她老家,而是另外一个省份。 原来芳妹不认识字,那天她去邮局匯款,不会填匯款单,是请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帮她填的。 她把家里的地址念给对方,对方写,写完了,芳妹把匯款单交给邮局。 邮局的工作人员,返了一张匯款单给她。 芳妹从来没寄过钱,也没那么警觉,哪里对那人有防备。 董玉珍把这事给周老太说了,“可怜芳妹,省吃俭用工作了一个月,想给家人匯三百块钱回去,让人把匯款地址改成了人家的。三百块钱,根本就没匯到她老家去。” 周老太一听这事,就问道:“芳妹有匯款底单,还不能把钱追回来吗?” 董玉珍嘆气,“有底单有什么用,她拿不出证据那钱是她匯错的呀!人家会以为,万一底单是芳妹捡来的呢?不能这么草率地就帮她把钱追回来。” 董玉珍唏嘘,“芳妹竟然大字不识一个,要是她认识字,哪里还有这样的事情呢。” 很快,大家都知道这个事情了。 周老太作为老板,挺可怜芳妹,虽然不能帮她承担全部损失,也拿出五十块钱,准备拿去给芳妹。 董玉珍也拿了二十块,其他人也各自慷慨解囊,有拿五块的,有拿两三块的,一齐凑了拿给周老太,让她拿给芳妹。 加起来一共九十多块钱,周老太拿著钱,去了出租房。 芳妹正睡在床上,从昨天到今天,她难受得不吃不喝,难受的时候,不住地扇自己巴掌,怨自己蠢,匯个钱都能叫人给骗了。 芳妹在邮局,都给人下跪了,想让人帮她把钱追回来,可是钱到底是追不回来了。 芳妹难过得差点要想不开了。 就在这时,周老太来了,敲芳妹的门。 芳妹听到是周老太的声音,连忙起来去开了门。 周老太看到芳妹这样,劝她,“芳妹,你的事情我听说了,那钱追不回来,就算了,就当是破財免灾,给你和你的家人挡灾了。想开点,幸好只是一个月的工资,小钱吃了亏,以后你再不会上这个当,也算是好事。” 说完,周老太把钱拿出来,说道:“这些钱,我拿了五十,董玉珍拿了二十,其他人都有凑钱,大家都想著要帮你渡过这个难关,你自己得想开点,振作起来,钱是挣得来的。” 芳妹看著那些钱,心里的难受在这一瞬间,奇异地消散了,隨之涌出来深深的感动。 她情不自禁地抱著周老太,哭了起来。 第249章 换届选举 老王头在家里消沉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刘大姐几乎天天来家里给老王头送饭,她不仅过来送饭,有时候,看到老王头脱下来的衣服没洗,就顺手洗了。 这天,周大姐又让刘大姐去家里送饭。 刘大姐说:“老王哥天天吃麵条也不行啊,我看不如我去家里,给他做顿饭吧。” 店里只有麵条,其他的东西也没有,周大姐觉得她说的也对,就说道:“那行,那就麻烦你了,刘妹。” 刘大姐心里一喜,这几天,托周大姐天天来店里的福,她天天被周大姐派去给老王头送饭,有时候周大姐没说,刘大姐也会主动提起去送饭。 光送饭,人情太小了,刘大姐想给老王头,弄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饭,最好让老王头天天不重样地吃,吃到老王头感动。 那时候,才好成事。 刘大姐自掏腰包,给老王头买了两斤排骨,半斤摆酒,又要了半只猪耳朵凉拌佐酒。 刘大姐拎著东西来到家里,在厨房又煮又炸的,弄了好半天,弄出了一桌子好菜。 老王头坐在院子里,闻见了厨房的香味,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他早就饿了。 好在这个时候,刘大姐把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刘大姐做菜也很有一手,尤其是燉炒,麵食她反而不太擅长。 看到她弄出了三个肉菜,一个素菜,老王头说:“辛苦你了,弄这么多菜。这也太多了,下次炒两个菜得了。” 刘大姐笑道:“你这几天不是心情不好吗,我想著,再苦不能苦了胃,多炒两个菜,你多吃点补一补。” 大中午的,老王头本来不想喝酒,但是架不住刘大姐劝,喝了几小杯,就著刘大姐炒的菜,很是美哉。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刘大姐也顺势坐下来,陪著老王头,吃了午饭。 第二天,刘大姐又来家里做了一桌子好菜,又和老王头吃了饭。 刘大姐吃得满嘴冒油,老王头也喝高兴了,他还夸刘大姐做饭好吃。 刘大姐听了,心里比蜜还甜。她心想,这男人的心思就是简单,几顿饭,就能把人给拿下了。 等到傍晚,周大姐从店里回来,老王头问她,“你给刘妹多少买菜钱?” 周大姐说:“没给啊!” 老王头愣了一下,“没给?” 周大姐说:“家里不是有菜吗,隨便做两个菜不就行了,我不用专门给她买菜钱吧?” 周大姐还以为是她没给买菜钱,刘大姐在老王头跟前抱怨了。 老王头疑惑道:“那就奇怪了,她这两天又是买鸡,又是买排骨的,我还以为你给了她多少买菜钱呢。” 老王头还有话没说,他以为买菜钱是周大姐给的,那样的话,刘大姐就占了他们的便宜,天天做一大桌子好菜,她还跟著一块吃,她在自己家,捨得开那么好的伙食吗? 可这会儿周大姐说没给买菜钱,老王头就迷糊了,如果周大姐没给钱的话,那买菜的钱都是刘大姐贴的? 可是她来帮忙做饭也就算了,还贴钱的话,图什么呢? 周大姐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 周大姐虽然已经六十多了,可是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感觉刘大姐做这种亏本买卖,肯定是有所图,不然她做好人好事? 周大姐吃完晚饭,就到周老太家里去了。 她把这事,说给了周老太听。 “秀菲,你觉得这个刘凤仙,图什么?”周大姐问周老太。 周老太嗑著瓜子呢,一口把瓜子皮吐在了垃圾桶里,“图什么?我看她呀,图的是老王头!” 周大姐也並不吃惊,其实她心里也这么猜测的。 这几天,刘凤仙实在是很殷勤,虽然最开始是她叫刘凤仙过来给老王头送饭的,可是她也没让刘凤仙自己贴钱给老王头做饭呀。 周老太说道:“老王头的女儿现在又出了国,他家的房子在村里都算得上是大院子,这么大一笔拆迁款,落谁眼里不眼红呢。” 周大姐说道:“可是,这个刘凤仙是有男人的呀!” 基於这一点,周大姐又不是这么確定了,所以才来问周老太。 周老太说道:“有男人又怎么样,人一旦起了贪婪之心,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周大姐问她,“那现在怎么办啊?我让她走人吗?” 周老太说道:“一劳永逸的办法,当然就是让她走人了。” 周大姐心里有了主意。 两人又说起周泰荣来。 周泰荣现在被小倩接到她那去了,为了方便照顾周泰荣,小倩在公司旁边租了个一楼,又请了个护工来家里照顾周泰荣。 周大姐之前也提议过,小倩要上班,不如她把周泰荣接到家里来照顾,小倩却不同意,她认为照顾周泰荣是她的责任。 “我打算过两天去看看大哥,你去不去?”周大姐问周老太。 周老太心里也有这个打算,周泰荣那虽然有小倩,可是小倩毕竟工作忙。 周倩在公司的销售部,已经做到了销冠,销售部虽然挣得多,但是出差太多了,为了照顾周泰荣,周倩跟公司申请了调岗,把她调到行政部,不用频繁地出差,也有固定的休息时间了。 常来凤还一个人住在村里的老房子里,除了这里,她也没处可去,她没有工作,也就没有退休金,跟周泰荣把离婚办了以后,周倩也生了她的气,不肯再过来。 但是每个月,还是会给常来凤生活费。 这天,周老太路过她之前做脸的门店,竟然碰到了常来凤,常来凤正从里面出来,美容店里的员工,正一脸笑意地送她出门来。 常来凤穿得跟个野鸡似的,五顏六色,打扮得非常洋气,头髮也烫了,脸也化了妆,看著比之前年轻了好多,就是人看著怪怪的。 常来凤也看到了周老太,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她走到周老太跟前,跟她打招呼,“是秀菲啊,你做什么去?” 周老太现在最討厌的人就有常来凤这个人,她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说道:“怎么有妖气?” 紧接著,周老太看一眼常来凤,“原来是你,你怎么妖里妖气的?什么样子。” 常来凤对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比较满意的,打扮得年轻了,做头髮,做美容,虽然奔五十的人了,这么一大半,跟三十出头差不多。 周老太的阴阳怪气,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呵呵一笑,说道:“秀菲,不是我说你,你也应该要保养保养,人不能上了年纪,就自暴自弃,看你脸上这皱纹,多显老。” 周老太虽然已经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可还是接受不了別人说她老。 周老太磨一磨牙,才说道:“你这才刚离婚,就找到下家了?还別说,你这打扮,还真有点像二奶。” 常来凤豁然变脸,“周秀菲!你说话客气一点,我可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周老太看她反应这么大,心里不禁生出了怀疑,这常来凤不会真的去给人当二奶了吧? 可是紧接著,周老太在心里否认了这个想法。常来凤也不年轻了,马上五十的人。 周老太自我检討地说道:“是我说错了,你这胸都垂到肚脐眼了,谁还找你当二奶呢,奶摸著跟布条子有什么区別。” 常来凤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別说,真的下垂严重,她霍地抬起头,死死地盯著周老太,那眼神,仿佛要吃了周老太。 周老太得意得轻哼一声,昂著头走了。 对爱美的人来说,拿她们身材上的短处来攻击他们,简直太奏效了,一击中的。 周老太叫上周大姐一块,去周倩那里看望周泰荣。 周倩请的这个护工,是之前周泰荣的那个主治医师推荐的,医院有不少护工转私人护工的,他就给周倩推荐了一个,还挺靠谱,照顾病人也很尽心尽力,就是价格不便宜。 周倩之前在销售岗的时候,支付护工费还不算吃力,现在转行政岗了,挣的钱,付完护工费和生活费,基本也不剩什么了。 这还是在外企,工资高,要是在其他地方,连生活恐怕都困难,別提请高质量护工了。 周泰荣到这个时候,才格外地后悔,常来凤在的时候,起码还有对方照顾他,小倩能安心工作,不至於分心。 他为了惩罚常来凤出一口气,硬生生地把常来凤给逼走了,现在连累了小倩。 虽然还有两个妹妹,可周泰荣也知道,她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不能去成为她们的累赘。 要不是有护工照料,周泰荣恐怕早就寻到机会死了。 “早知道,就不该那么轻易地跟常来凤离婚,她害的我成的这样,让她就那样撇下我,实在太便宜她了。可怜小倩被我连累,现在好好的工作也换了,以后她要是一直带著我,恐怕连婚姻都难。” 这时候,南城也没有那么健全的养老院,养老院的名声都不太好听,时不时地会传出虐待老人的消息来。 周大姐说道:“不然你还是去我那里吧。” 周泰荣摇头,“不行。你现在有家了,我怎么能去耽误你。” 周大姐遗憾地说道:“之前来凤照顾你照顾得挺好的,哎。” 周泰荣沉默了一阵,才说道:“常来凤现在在做什么?你们知道吗?” 周大姐摇头,她不知道,再没见过常来凤。 周老太说道:“我昨天还碰到她呢,她现在日子过得可瀟洒了,昨天我还碰到她从美容院出来呢。穿得跟个老野鸡似的,里胡哨,对了,我们得跟小倩说一声,让她別给她妈钱。” 周泰荣说道:“一个月给两百块生活费。” 周老太和周大姐对视一眼,不再说了,她们是恨常来凤,可是她毕竟是周倩的亲妈,周倩能不管她吗? 周大姐还是想把周泰荣接到她家里去,护工还是照样请,平时有她看顾一点,周倩也好专心工作。 周老太两人一直等到周倩下班回来,才跟她商量这个事情。 周倩不答应。 照顾周泰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她大姑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她还要照顾黑蛋,自己也上了年纪了,哪里有这么多精力来帮她照顾周泰荣呢。 周倩死活不答应,周大姐也只能作罢了。 但是周倩换了工作之后,压力確实大,她还要带周泰荣去医院定期检查,这也是一笔开销。 这天,周倩带著周泰荣去医院复查,他们现在有固定的医生,就是之前那个蒋医生。 医院里的医生,不是每一个都医术高超医德高尚,能占一个已经很不错了,如果两个齐占,那真的就是很难得的医生了。 周倩觉得这个蒋医生医术不错,人也耐心仔细,每次过来,都掛他的號。 蒋医生也不会乱开一些检查,乱开一些药,每次过来,他只开必要的检查,开的药也是最基础的。 周泰荣也挺喜欢这个医生,配合度也高一些。 这次检查完,蒋医生把周倩单独叫到了办公室。 周倩就跟著他进来了,她还以为是周泰荣的情况有所恶变。 蒋医生跟她交代了几句周泰荣的情况之后,突然问她,“对不起,周小姐,我本不该在这里问这个的,只是出了这,我实在联繫不到你了。” 周倩愣愣地看著他。 蒋志伟脸红著,对周倩说道:“你可以给我一个,你的联繫方式吗?能联繫上你的电话。如果,下次你需要什么帮助,不是,如果下次,我需要找你的话,能联繫上你。” 周倩给他留了一个公司的电话。 她现在是行政岗,办公桌上就有一部电话。 蒋志伟將写著电话號码的纸紧紧地捏在手心,把周倩送出办公室,目送她推著周泰荣走远了。 第二天,周倩就接到了蒋志伟打来的电话,电话里,蒋志伟关心了周泰荣的情况,別的没说,就掛了。 从那天起,蒋志伟隔两天就会给她打个电话,因为是周倩的上班时间,每次只会说几句话,就匆匆掛了。 村民选举大会,正式开启了。 鲁大妈和曾心兰是妇女主任候选人,村民给这两人其中一个投票。 周老太把自己的那一票,投给了鲁大妈,把村长选举的一票,投给了夏江海的竞爭对手徐广茂。 这徐家在村里是个大姓,光姓徐的,就有二三十家,这二三十家,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把票投给徐广茂,这人也是强有力的竞爭对手。 虽然周老太投给了徐广茂,但是周老太觉得,这一届选举,还是夏江海胜出了。 因为在公示阶段,夏江海使了阴招,让人去给这个徐广茂的老婆送礼,徐广茂的老婆是个眼皮子浅的,就收了。 成了一个把柄,让夏江海给举报了,徐广茂就下课了。 投票一共两天,第二天下午,就开始唱票了。 周老太作为原村委班子成员,也在见证著这一幕。 鲁大妈和曾心兰都在一边坐著。 鲁大妈一脸的紧张,脑门直冒虚汗,曾心兰看著就淡定多了。 周老太看向曾心兰,她之前还想不起来,看到这个女人,她就想起来了。 曾心兰,这个名字很好听的女人,光听名字,还以为这是个多么温婉可人的,其实她很胖,脸上到处都是小疙瘩。 看到她的人都会觉得这人丑。 但是听说年轻的时候,曾心兰不是这样的,后面好像是得了什么病,吃了药之后,开始发胖不说,脸上还总长痘,人就越来越丑了。 別人都说曾心兰的老公有眼光,有远见,把曾心兰留在村子里占地方占人头,恐怕早就已经料到要拆迁了。 周老太却觉得没有那么邪乎,恐怕是曾心兰的老公嫌弃她,不愿意把她带出去,这才把她留在村子里,谁知道歪打正著,村里拆迁了,房子保住了,人头也保住了。 真是活该他发財。 周老太在心里胡思乱想,那边已经开始唱票了。 肉眼可见,鲁大妈的票数多一些,黑板上的正字,也比曾心兰多。 鲁大妈看著那些多出来的正字,心里的紧张舒缓很多,看起来,她贏了。 曾心兰四十多岁,她看起来很淡定,完全看不出来败选的失落。 没有什么意外,唱到最后,鲁大妈完胜。 鲁大妈激动得浑身战慄,这个时刻,她足足等了三年了! 另一边,夏江海垂头丧气,他落选了。 他都搞不懂,怎么会落选,他明明都已经计算好了,徐家人在村里虽然有二三十户,可外姓人更多,他在村里当了三年村长,处处与人为善,怎么想別人也应该投他一票才对。 可他以微末之差,败给了徐广茂。 夏江海怎么想,怎么不服气,他看著徐广茂那坐在人群里,面露激动的老婆,心里突然生出一个计谋。 徐广茂这老婆,爱占小便宜是出了名的。 周老太看一看夏江海,又看一看徐广茂,心里轻哼。 等选举结果出来,要散场了,周老太叫住了马上成为新任村长的徐广茂。 夏江海回到家,就开始布置起来。 他找了一个远房亲戚,去给徐广茂的老婆送礼。 依他想的,徐广茂的老婆爱贪小便宜,肯定会收了礼,到时候他一举报,这村长之位,又回到了他口袋里了。 没想到徐广茂的老婆根本就不上当,不仅没收礼,还把送礼的人给臭骂了一顿。 那天徐广茂得了周老太的提醒,回到家里就对他老婆耳提面命。 让她不要收这些礼。 他老婆还不乐意,“你都当上村长了,还不收礼,什么时候收礼?” 徐广茂骂她,“妇人就是头髮长见识短,现在收的礼,能值几个钱?等我把村长的位置坐稳了,现在村里正值拆迁,我们到时候能挣多少钱,你算过没有?” 徐广茂把他爱人一顿说,总算让他爱人清醒过来,大便宜和小便宜,她还是能分得清的。 这徐广茂上辈子也没当上村长,周老太不了解他,只是想著把心术不正的夏江海拉下来,哪里想到,刚走了財狼,又来了虎豹。 让人意外的是,公示期的时候,一心盼著当妇女主任的鲁大妈,竟然弃权了。 周老太得知这个消息,惊讶得要命,立马就跑到了鲁大妈家里去。 “老鲁,你不是一直盼著做妇女主任吗?这都已经到公示期了,你怎么还弃权了呢?” 鲁大妈口风非常严,她说道:“我想著,我也没有太多文化,我要是真当上妇女主任,我承担不了这么重的责任,我越想越害怕,怕得晚上睡不著觉,所以我就弃权了。” 周老太盯著鲁大妈,她怀疑鲁大妈在说假话,可是她又找不到证据。 鲁大妈两句话就把话题岔开了,说起了別的。 周老太心里的疑惑没解开,反而更重了,鲁大妈盼了这么久,为什么会轻易放弃呢?明明只有一步之遥了,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而周大姐,並没有把刘大姐开除。 她是想把人开除的,老王头不让。 “开除她干嘛呀,人家愿意倒贴钱来给我做饭,嘿!这样的好事,上哪里去找?” 周大姐说道:“你当人家为什么贴钱给你做饭,人家说不定是看上了你的拆迁款!人家想要勾引你!” 老王头哈哈大笑,说道:“我怎么会轻易被人勾引了?你放心好了,那刘妹长那么难看,我哪里会对她起什么心思。再说了,人家未必就是抱著这么个齷齪心思了,別冤枉了好人。你就先留著她,时时刻刻监视著她,我不会让她有可乘之机的,你放心!” 老王头不捨得刘大姐做的那桌子好菜,刘大姐做菜確实有两把刷子。 老王头这辈子没什么別的爱好,就爱好个吃。 周大姐觉得还妥,就拗不过老王头,內心里,她还是信任老王头的,毕竟老王头是当兵的出身,再者说,如果老王头想找个年轻的,他早就找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这样一想,周大姐又安心不少。 刘大姐还是天天殷勤地来给老王头做饭,天天搭菜钱。 老王头胃口好,回回她做的菜,老王头必定吃得一乾二净。 刘大姐心里得意,她觉得自己已经跨出了成功的一大步。 第250章 偷梁换柱 徐广茂上台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已经到帐的第一批拆迁户的补偿款,延迟发放。 他以还有村民没签字,需要等没签字的村民把字签了,才能统一发放为理由,延迟发放。 钱一到帐,这个消息就瞒不住,签了字的都在等著这笔钱呢,徐广茂压著不发,就犯了眾怒了。 消息是夏江海散布出去的,他下台之后,就愤愤不平,一直伺机报復,总算徐广茂压著拆迁款不发,让他逮到了机会。 得到消息的村民们,都很激动地跑到村委会去討要说法,要徐广茂,把属於他们的补偿款发下来。 周老太忙著门店的事情,都还不知道,还是背后的老邓嫂来喊的她。 “周大娘,你还不去村委会,你可有这么多房子呀,別人都去了,你不去,恐怕后面要吃亏呢。”老邓嫂好心地来叫周老太。 周老太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情,“是我的,少不了,不用担心。” 话虽然这么说,周老太还是跟著老邓嫂一块去了村委会,看看是什么情况。 此时村委会已经闹起来了。 徐广茂的本家叔伯兄弟全来了,当然他们是来支持徐广茂的。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其他的村民就来势汹汹了,要徐广茂把钱拿出来分给大家。 徐广茂试图说服村民。 “我们是一个村集体,我们应该要团结一致,这拆迁款不是全部到了,只到了一批,几十户人家的,前面人拿到了,后面人没拿到,这怎么能行呢?要拿大家就要一起拿。” 村民不答应,提前能拿的人家,都想提前拿钱。 村里有几个搅屎棍,不肯签字,要是害得大家后面都拿不到钱怎么办? 两边都僵持不下。 周老太在旁边听著,觉得不对劲。 这拆迁款分几批也正常,但是头一批发下来,就是为了刺激不签字的人家签字,看到別人拿了这么多拆迁款,死犟著不签字的人家,也会眼红,说不定就把字签了。 可是徐广茂却把钱压在村集体的帐户上,这可不正常。 她想,这个徐广茂,不会是为了吃利息吧?这几十户的拆迁款,可是一大笔,多在村集体的帐户上待一天,就多一天的利息。 她看一看徐广茂,这徐广茂才过公示期几天,不至於这么快就露出了贪相吧? 她能想到的,別人也能想到,夏江海就想到了。 他有点瞧不起徐广茂,也太没出息了,拆迁这么好的机遇,他不想著挣笔大的,竟然只想吃这小小的一点利息。 夏江海心里有底,反而高兴起来了。 到时候,他就拿这个把柄,去举报徐广茂。 作为之前的村长,夏江海太明白这里面都有什么利益纠葛了。 比如,村里的祠堂。 这祠堂不属於村里的任何一个人,可这是村集体的財產,要是夏江海还没下台,这部分的补偿,肯定村委就分了。 现在徐广茂竟然这么蠢,只盯著这一点点利息,把村民的怒气挑起来。 夏江海恨不得跳出来,手把手地教他。 这个时候,有人在背后推了周老太一把。 “周主任,你在村里的房子最多,你还是村民代表,你来说,这第一批拆迁款,该不该给村民发下来!” 周老太被人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栽个狗啃食,她站定后,气得扭头大骂,“是那个孙子推的我?” 她背后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没人回答她。 周老太一站出来,立刻就成了眾人瞩目的焦点,这位前妇女主任,人人都认识,相比刚上任的村长,大家都愿意信任她,希望她能站出来,给大家討个公道。 周老太不想当出头鸟,可这个事情,涉及到她自身的利益,就像別人说的那样,她在村里的房產是最多的,要是有什么变动,受害最大的也是她。 她轻咳一声,看向徐广茂 徐广茂衝著她笑一笑,先发制人地说道:“周大姐,你之前也是村干部,对村里的决定肯定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我们德村上上下下,要团结一致,对不对?” 周老太点头,“你说得对,確实德村要团结。可是团结,也得分事情,对吧,像拆迁款这种,我家房子小一点,我拿到的补偿款就要少一点,別人家房子大一点,別人家补偿款多一点,每户人家都不一样的,这个事情,要怎么团结呢?不可能每户人家平均分吧,这大家也不干呀!” 徐广茂听她偷换概念,连忙说道:“不是平均分,我是说要等著大家一起拿钱。免得前面的人先拿到钱,后面人没拿到钱的,著急。” 周老太笑一笑,说道:“俗话说,亲兄弟还明算帐呢,对外面,我们肯定是要团结,但是在村內部,我想还是算清楚比较好,有的人家运气好,能先拿到钱,有的人家后面拿,这样不挺好的吗?你看看你这么压著,应该先拿到钱的人家拿不到钱,闹到村委会来,你觉得,利於团结吗?” “对,周主任说得对!谁先拿到,是谁家的运气,后面拿到的也不眼红!” “对对,不眼红!我们现在就要分钱!” 周老太看向徐广茂,笑道:“现在嘛,不是一言堂的时候了,什么事情,都要讲究民主,徐村长,你觉得呢?” 周老太发完言,徐广茂的脸色变了变,这老太太,讲话一套一套的,不愧是在村委会干过的人。 徐广茂想把钱压住吃利息,可是压不住,村民们根本就不答应。 只好联合拆迁办的人,把钱分了。 第一批人家有三十多户。 周老太买的那套凶宅,就是其中之一。 周老太全要的现款,没要补偿的房子,一共拿了十万零点。 康神仙家,也在第一批拿钱的名单里。 他家院子没多大,家里的人口也只有他一个,儿子儿媳妇一家人,户口全弄城里去了,秀姑的户口也一直在她前夫家那边,家里的户口本,只有康神仙一个。 拆迁补偿款,分到了五万多块钱,康神仙还要了一套回迁房,给自己养老用。 老宅子的名字是康神仙的名字,钱当然也就是由康神仙去领,第一批领钱的,为了宣传,全都是领的现金,几百万的现金,就一摞摞地放著。 银行的人就坐在一旁,这边领了拆迁款,立马就可以送到银行那边,存起来,现场就能存,拿到存单。 银行的人带著安保,怀里抱著一把枪。 收来的拆迁款,银行的人就放保险箱里了。 周老太就存了九万零五千块钱,留了七八千在身上。 她之前答应於老头,等拆迁款下来了,按照当年的市场价,给他补一些钱,拆迁款拿到手,周老太也要履行诺言了。 康神仙是他儿子儿媳,还有秀姑陪著一块来的。 康神仙本来是打算带著秀姑过来,但是他儿子儿媳,非要跟著一块来,赶都赶不走。 此时,轮到康神仙上前领钱了。 康神仙家的钱是五万多现金,工作人员把钱点好,递到康神仙面前,说:“老人家,你点点。” 康神仙的儿子康健和儿媳白香莲看到钱,眼睛都红了,情不自禁地往前挤,嘴里喊道:“我来点,我来点!” 说著,他们就要去拿钱。 手还没碰到钱,就被工作人员给拦住了。 “无关人员不要凑过来,我们是有安保的!不是户主的不要上前来!” 康健和白香莲这財迷的样子,让其他围观的村民看得真真切切,大家都鬨笑起来。 白香莲拍了一下康健的手臂,脸皮再厚,这个时候,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其实钱都是一万一叠,从银行拿出来数好了的,发放拆迁款这还有点钞机,数得好好的,如果立马就要存的,就不必数了,拿去隔壁银行,人家自然就会数好了。 康神仙也数不过来这么多钱,直接拿到了旁边的银行处,把自己的存摺拿出来,对银行的人说,“小同志,麻烦存到我这个存摺上。” 康神仙把钱,全部都存到了自己的存摺上,白香莲和康健,看著都急得忍不住跳脚,这老头子是怎么回事,这钱不应该拿回家去,分了吗? 白香莲想著如果存银行,日后想取出来可就麻烦了,一次性还取不了这么多钱,就凑了过去,对银行的人说道:“同志,我们家不存了,不存了!” 转过脸,白香莲对康神仙说:“爸,这钱还是先別存了吧,什么说头都还没讲好呢,存钱容易取钱难,还是拿著现金先回家去再说。” 白香莲说得隱晦,她就是想分钱。 康神仙理都不理她,对银行的人说,“小同志,帮我存上,我要存钱,这些钱是我的,我说存就存!” 白香莲脸有点掛不住,也不想在这个关头把老头子得罪了,只好悻悻地闭了嘴。 秀姑也热切地看著那叠钱,在心里暗暗想,她爹会分多少给她。 来领钱的,还有低保户曹老头。 曹老头把拆迁款一领,马上就要摆脱低保户的身份了,他也能分到七八万块钱,这钱,足够他养老了。 他领著他老婆和继子过来领的钱,领了钱,没往银行存,直接就揣著现金走了。 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曹老头的老婆和继子身上,目光都有点复杂。 这曹老头,以前就是穷光棍一个,女人瞎了眼才会嫁给他,现在就不一样了,一拆迁,曹老头就有了七八万的巨款,就是不知道,嫁给他的这个女人和她的儿子,安的什么心了。 现在看著倒是挺好,这俩一边一个,扶著曹老头,態度好得跟亲爹似的,曹老头那个继子,一口一个爸爸地喊著,亲密得很,比亲儿子还亲。 周老太看著这几人的背影,不禁摇头。 她为这个曹老头的下场感到同情,几乎不用想了,一对母子找上了一个孤寡的老头,图的是什么。 总不能图曹老头一身老人味吧。 这曹老头也是个傻的,让人家一哄,全要了钱,一平方房子都没要,以后这钱要是叫这母子骗完,他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看出来的人很多,可谁也没上前去凑那个趣,管閒事,毕竟曹老头,现在被这母子俩灌著迷魂汤呢! 回到家,周老太就给於老头打电话。 於建华接到电话,带著他儿子,爷俩来到了周老太家里,还买了礼品和水果。 当年於建华家那个房子,市场价大概是八千多,当然后面是涨价了。 周老太决定补给於老头五千块钱。 这比预想中还多一点,於老头听到她愿意补给自己五千块,还挺高兴。 双方非常和谐地解决了这件事情。 周老太虽然补偿给於老头五千块钱,还是让於老头签了一个协议,他拿了这五千块,日后不得再以任何理由来要钱要房。 於老头也签了字,之前房本上是於老头的名字,所以他签字就可以了。 等於老头签了字,周老太把准备好的五千块拿了出来,递给於老头,“於大哥,你数数。” 於建华把钱往兜里一揣,“不数了,周大姐,你肯补给我这些钱,是你义气,那房子你买了,也是你的財运。那么就多谢了,我於建华保证,日后再不会来叨扰你。” 於家父子也没久坐,拿了钱,签了字,就告辞了。 买的这套房子,除了本钱,周老太净赚九万多块钱。 小燕回来之后,就小燕和春桃两个在店里上班,小燕现在也怀孕了,她一直担心,等自己去生孩子了,秋桃会不会让別人家来顶替她的工作。 不过就算是顶替,也是正常的,毕竟她去生孩子,起码要请两三个月的假。 只是小燕没想到,秋桃还没说什么呢,她那婆婆先在家里说,等孩子生下来了,她就不要去上班了,在家里带孩子。 宋爱萍说她年纪大了,没精力带,让小燕自己带。 小燕也不说什么,她才不会待在家里带孩子,她现在还有收入,在家里还能稍微有点人权,等她待在家里,掌心朝上的討要生活费了,那才真是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宋爱萍要是不带孩子,那就让童俊辞职回家带孩子好了,小燕心里打定了主意。 这天下了班,春桃回到家,才从秋霞姐口中得知,刘素梅的公公去世了,就死在了刘家老宅里,是得急病去世的。 白天就去世的,刘民去帮忙去了。 刘素梅公公死了,理应去他们自己家办丧事,可是刘素梅一家子搬过来之后,那边的房子就租出去了。 別说现在一时半会人家搬不走,就是能搬走,也不方便抬过去,那得多少钱。 她的意思是,就在老宅里把丧事一办,就得了。 刘老头死活不答应,他这亲家也不姓刘,凭什么在他家办丧事。 还是刘民回去了,才找的人,给弄殯仪馆去了。 第二天,春桃把这个消息传给了周老太。 周老太得知这个消息,也挺惊讶的,她听春桃说,这个刘素梅的公公平时身体挺好的,突然发了急病没了。 看在刘民的面子上,周老太过去弔唁了一回。 田红从邻居那得知了德村第一批拆迁款下来的事情,但是她不確定周家的老宅是不是分到了。 等林建民回来,她就问林建民。 林建民说道:“我天天在外面跑出租,我怎么知道?” 田红说:“那你也应该关心关心呀,那不是有你的一部分吗?” 林建民说道:“我早就签了协议,放弃了家里的房產,那房子拆迁了,跟我没有关係。” 田红不是第一次听林建民说这个事情了,但是她一直没把这个事情当回事,林建民毕竟是周老太的亲生儿子啊,她就不相信老太太真的能做得这么绝情。 “就算房產没有了,可你的户口还在那,得得的户口也在上面吧?你们俩的户口也值不少钱呀,我听人说,安置房,是按照人头来给的,每个人给二十平,那你们就有四十平,这个,总要的吧!” 林建民愣了一下,他还真搞忘记得得了,得得的户口满月的时候就上了的,现在可不是能分钱吗? 田红之前也没想起这个小东西,还是別人提醒,她才想起来,不管多大年纪,只要户口在村里,都能拿到补偿。 田红顺带著,看得得都顺眼不少。 之前因为张芙蓉过来闹,她对得得都厌恶起来了。 林建民看向得得,得得已经可以走路了,这孩子走路早。 现在眉眼张开了,林建民仔细地观察过得得,得得的眉眼长得像张芙蓉,也不怎么像他。 林建民这阵子,心里一直忐忑著,王瑛那,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等的时间越久,林建民的心里反而越害怕,害怕面对真相。 可是真相,迟早要来的。 这天,田红在家里带孩子,邮局的人送来了一封远洋电报。 收件人是林建民。 发件人是英文,名字是拼音,田红拼出来,是王瑛。 一瞬间,她就想到了跟林建民在咖啡馆密会的女人。 她心里倏地生出了怒火,这个女人,都已经出国了,还给林建民写信! 田红也顾不得信是给林建民的,立马就把信给撕开了。 这是一份电报,是邮局的人手写的,上面有一行字——检测已做,是亲生。 田红愣住,她原本以为这是一份见不得人的信,没想到上面这么简短,她有点没看懂。 什么意思? 田红把信纸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 亲生?检测? 田红不由得看向了坐在地上玩耍的孩子,又看看信,心里猛地把这一人一物联繫在了一起。 难不成...难不成说的是得得是林建民亲生的孩子? 田红知道林建民心里的疙瘩,所以之前林建民才会对孩子那样漠视。 美国比国內发达一些,难不成有什么机器可以检测出孩子是不是林建民亲生? 这个姓王的女人,既然不远万里传回来这么一张纸,一定是做了什么检测,查出得得是林建民亲生的孩子。 一瞬间,田红心里五味杂陈。 她照顾得得,但是在心里,从来没把他当成林建民的孩子,她心里也有这个怀疑。 甚至,她还劝过林建民把孩子送还给张芙蓉。 父亲不能確定,母亲总可以確定,她不明白林建民为什么甘愿戴上这么一顶绿帽子,把孩子带在身边。 只能用善良来解释。 田红曾经为这样的林建民而感到心动,可当事情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她又寧愿林建民是个狠心的男人,这样,就不会有这么一个小拖油瓶了。 田红注视著得得,实在是看不出来他的小脸上有什么林建民的痕跡。 得得丟失那一回,林建民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把他养在身边,即使心里还是有个疙瘩,现在要是得知得得是他亲生的孩子,还不得百倍千倍地补偿孩子? 这样的话,日后她生下一个孩子,在这个家里,还有地位吗?还能得到林建民绝大部分的爱吗? 田红挣扎良久,决定违背良心,做一件自私的事情。 因为这是越洋电报,所以信封和信纸都是南城的邮局提供的,而这种信封,很容易就买到了。 田红买了信封和信纸,照著邮局送过来的那封信,把封皮写上一模一样的字,为了掩盖偽造的事实,她故意写得跟自己经常写的字不一样。 她把信封写好,又把里面的信纸替换了,上面写了一句话——检测已做,非亲生。 田红把信纸放好,信封封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的心臟才剧烈地颤抖起来,手脚发虚,浑身冒汗。 她感觉自己一辈子也没这么坏过,她甚至不敢看孩子的眼睛。 反反覆覆好几回,田红想把她偽造的信撕掉,可是总下不定决心,她心里有一个声音蛊惑著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田红搂著得得,喃喃自语,“就算你不是亲生的,我也不会让林建民把你送走的,我们还是会把你养在身边的,我保证,一定不会把你送走,我以后会加倍对你好...” 就在田红慌乱不定的时候,林建民回来了。 第251章 倒霉的林建民 田红强压下心里的慌乱,摸了一把头髮,说道:“饿了吗?我去厨房做饭。” 林建民嗯了一声。 得得一被田红放在地上,就朝林建民踉踉蹌蹌地走过来,伸著小手,要他抱。 林建民就蹲下来,把得得抱起来,跟他玩耍,逗得孩子呵呵直笑。 林建民就也笑了起来,这个时候的小孩,正是最可爱的时候。 得得一笑,林建民就看到了他嘴里冒出来的小乳牙,得得只长了四个小门牙,座牙还没长出来。 田红往厨房走,听到背后的动静,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就看到了这一副父子其乐融融的情景,她一顿,进了厨房。 得得的笑声不断地传进来。 田红带了得得这么久,得得在她跟前,还从来没有这么大笑过。 她这个时候,终於相信了那张纸上的內容,得得可能真的是林建民亲生的,亲生的血缘断不了,不然林建民在家带孩子的时间,非常有限,她带得得的时间更多,孩子怎么只亲林建民,不亲她呢。 田红心不在焉地做饭,她也没有提醒林建民看信,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心里装著事,就七上八下的,没个著落。 听著得得稚嫩的笑声,田红心里的愧疚感又涌了上来,明明得得是林建民的亲生孩子,如果因为她的篡改而毁了一辈子,那她的良心能安寧吗? 林建民还没有看到信,这个时候,如果她把信藏起来,还有机会。 实在不行,就不要篡改了,就当那封美国的电报,从来没有来过,这样或许更好。 田红这样想,心里渐渐地定了主意,这样的话,她也不至於这么良心不安。 田红放下手里的活,从厨房走出来,正想悄悄地去把信藏起来,可林建民已经先一步发现了信件。 “这是什么信?什么时候送来的?” 林建民这些天一直在等著王瑛的回音,天天关注著信箱,这会儿,他抱著得得,去看信箱,就发现了躺在信箱里的信件。 田红的心,擂鼓似的,咚咚直跳。 “我不知道,什么信?”田红问。 林建民看她一眼,没说话,他委託王瑛帮忙做亲子鑑定的事情,没跟任何人提起。 就连田红,他也没说过。 田红感觉自己的心,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她死死地盯著林建民手里的信件。 林建民没立马打开信件,而是先把得得放在地上,让他自己玩一会儿,才走向房间。 田红看著他消失在门背后,她整个人,仿佛被钉子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听见房间的门,被林建民从里面用力地打开,林建民红著眼睛从房间里出来了。 田红被门撞击墙壁的声音嚇了一跳。 得得也被嚇到了,他四下张望,下意识地就朝田红快走过来,一把抱住了田红的腿。 田红听见得得细细地哭了起来,此时,后悔到达了顶峰,可是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田红机械地弯下腰,把得得抱了起来。 得得的小手,搂住了她的脖子。 林建民朝门口衝去,田红想问一句,他要往哪里去,可是答案摆在了眼前。 林建民红著眼,一路骑著车来到张家。 他一脚踹开了张家的门,怒吼著要找张芙蓉。 钱秀丽一家都被林建民这样子给嚇到了。 钱秀丽看林建民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小心地询问,“林建民,你找芙蓉做什么?” 林建民红著眼睛瞪向她,没回答,问她,“张芙蓉在哪里?” 他这个样子,钱秀丽哪里敢说,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 林建民没找到张芙蓉。 当天晚上,林建民喝了个烂醉如泥,家都没回。 田红在家里担惊受怕了一整晚,好在第二天,林建民回来了。 他坐在客厅的椅子上。 得得一走出房间,就看到了林建民,张著小手要他抱。 林建民粗暴地一把將孩子给推倒,得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嚇得大哭起来。 田红惊得一跳,连忙过去把孩子抱起来,“建民,你这是做什么?” 林建民还穿著昨天的衣服,宿醉过后,他看著很是憔悴,脸上还带著怒色。 他指著得得,半天没说出话来,好一会儿,他才说道:“等我找到张芙蓉,就让她来把孩子带走!” 田红吃惊,连忙说道:“干嘛要送走孩子?” 林建民没看她,也没看得得,王瑛跟他说过,美国的鑑定技术,基本已经可以做到百分之九十九的准確率了。 林建民的心臟,在昨天就已经炸过了一回,今天冷静多了。 “我不养这孩子,让张芙蓉来领走!”林建民又重复道。 田红脸白了白,“不行,建民,我们不能把得得送走。” 林建民终於愤怒地吼道:“这他妈根本就不是我的种!难不成,我林建民窝囊到要帮別人养孩子?我没那么贱!” 林建民快气疯了,之前他虽然想过林正德可能不是自己的儿子,可是那也有可能是他的儿子,现在都已经知道不是,林建民没办法再把得得留在身边了。 田红心里慌张极了,她没想到林建民的反应会这么大,他一定要把孩子给送走。 “建民,周围的邻居谁不知道得得是你的儿子,你现在把孩子送走,不是给人留下了话柄吗?” “我管他妈谁说呢,谁他妈爱说,谁他妈就说个够!”林建民一脚把脚下的椅子踢飞。 得得被家里的动静嚇得大哭起来,紧紧地抓著田红的衣服。 林建民红著眼睛看向田红怀里的得得,突然大步朝她走过来,伸手就要把孩子抱过去,“把这野种,给张家人送过去,我林建民,可不帮他们养孩子!” 林建民一边骂,一边要抱走孩子。 得得被林建民粗暴的样子嚇到了,不住地大哭。 田红搂著孩子不肯给他,“建民,你冷静冷静,咱们不能把孩子送走!” 林建民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她不肯给,林建民就过来抢。 田红没了办法,抱著得得就往外跑。 林建民在后面追。 田红抱著得得,一口气跑到了周家老宅来。 周老太在家里,她在清理家里的东西。 在这生活了几十年,所有的家当都在这个家里,马上要拆迁了,周老太准备把东西都清理一遍,把要紧的东西找出来,可別到时候搬家忙里忙慌地落了东西,一拆迁可就找不回来了。 周老太拿著个洗衣服的棒槌,在家里的老墙壁里到处敲打,看看有没有老人藏在里面的宝贝。 她前世听说过,谁家的老人藏了宝贝,一家人都没找著,最后让来拆房子的工人发现,被哄抢光了,一家人后面听到消息来找,什么都没了。 当然不是周老太家,不过周老太也引以为戒,提前找一找。 周老太正找著呢,大门突然被人急促用力地拍打,“妈,你开开门,开开门!” 周老太侧耳一听,声音有点陌生,想不起是谁。 她跟田红见面少,確实不记得对方的声音。 周老太捏著棒槌出来,对著外面扬声问,“谁啊?” “妈,是我,田红!快开门呀妈!” 田红的声音非常急促,像是有豺狼追她似的。 周老太过去开了门,门外果然是田红,她怀里还抱著得得。 看到周老太,田红鬆了口气,抱著得得往院子里走,“妈,快关门,林建民在后面追呢!” 林建民昨晚上喝酒喝多了,今天还头痛,才没追上他们。 “怎么回事?”周老太皱著眉问田红。 田红把得得放在地上,自己拉风箱似的喘著大气。 缓了好一会儿,田红才说道:“建民要把得得送走!” 周老太也吃了一惊,问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要送走孩子?” 她一问,田红就忍不住心虚了,要不是她篡改的那封信,根本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 可现在她后悔也来不及了,信已经被林建民看到了,她是万万不能承认信是自己篡改的。 “我不知道。”田红说,“他昨天收到了一封信,看完信之后,就不对劲了,昨天都没回家来,今天一早回来,就闹著要把孩子送走,说孩子不是他亲生的。” 周老太忍不住惊讶起来,林建民怎么確定得得不是他亲生的?给他写信的人是谁? 周老太看向田红,没想到这个儿媳还挺善良,还知道护著孩子。 周老太对她態度好了一点,“先进屋喝杯水。” 田红平復了气息,对周老太说道:“妈,你不能让林建民把孩子送走呀!” 周老太看向得得,前世林建民和张芙蓉没有这么早生孩子,她记得两人结婚了两三年,才要的孩子,所以这个孩子,周老太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建民亲生的。 林建民没追上田红,也就不知道她把孩子抱到这里来了,所以没有追过来。 “妈,我带了得得这么久,我喜欢这个孩子,林建民也喜欢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確定孩子不是他的,我们养了孩子这么久,不能就这么把孩子送走,他也是个生命呀!” 周老太心里也为难,孩子是可怜,如果林建民已经確定孩子不是他的,那怎么能勉强林建民养別人的孩子呢? 这也不合適的。 等田红休息一会儿,周老太让她抱著孩子,自己跟著他们去他们租的房子找林建民,先了解情况。 林建民没找到田红,就回了家,此时正坐在客厅。 周老太还是第一回过来,林建民租的房子还是村屋,这里也要拆迁,那林建民他们就要另外再找房子了。 林建民看到周老太跟著田红进来,很是意外,他没想到田红会去把他妈叫过来。 “林建民,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说孩子不是你亲生的,要把孩子送走?”周老太问林建民。 林建民看一眼田红,才说道:“王瑛说美国有高科技的技术,能鑑定孩子是否亲生,昨天我收到了王瑛的电报。” 周老太心一紧,美国现在的技术是比国內先进一点,只是她还不知道,林建民什么时候认识的王瑛。 “王瑛帮你做了检测?她说不是吗?” 林建民点点头,痛苦地抓著头髮。 周老太看看得得,又看看林建民,才说道:“会不会,美国那边出了什么差池呢,建民,你可不要激动呀,把事情弄清楚再说吧。” 林建民说道:“怎么会弄错呢,你看看孩子,哪一点长得像我?我养了他这么久,我对得起任何人,孩子我要送还给张芙蓉,你不用劝我,我不给別人养孩子!” 田红急死了,紧紧地看著周老太,希望她能劝劝林建民。 可是周老太怎么劝呢,林建民之前还愿意养得得,现在知道得得不是他亲生的,想要送走,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可怜了孩子。 “我愿意养著他,建民,我们把孩子留下吧,以后我们有孩子了,他也能给孩子做个伴呀!”田红说。 她这么一说,林建民一怔,看向她。 “你不是已经怀孕了吗?”林建民说道。 周老太还不知道这回事,也惊讶地看向田红。 田红怔住,好一会儿才说道:“是,是啊!” 林建民此时又愤怒又敏感,他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田红怀著孕,她怎么会抱著得得跑这么远。 她没那么爱得得。 林建民立马就怀疑起来,他死死地盯著田红,问她,“你到底,怀没怀孕?” 周老太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田红抱著孩子跑了那么远,她却一点不適都没有... 田红不敢去看林建民质询的眼神,她显得有点躲闪,“我是怀孕了啊,你怎么这么问?” 林建民霍地站起来,几步逼近田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行,那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查!” 田红想甩开他的手,林建民的手却像铁钳子似的,紧紧地箍著她不放,要拖著她去检查。 田红死活不去,她怀里的得得受到惊嚇,大哭起来。 周老太眨眨眼睛,这场面太乱了,她只得先去把大哭的得得抱过来。 林建民拖著田红要往医院去,田红没了法子,只好承认了。 “是,建民,我没怀孕!好了吧!” 林建民猛地一顿,瞪著田红。 田红也有她的道理,“你一直拖著我不肯结婚,我不说我怀孕了,你会这么快跟我结婚吗?我没怀孕又怎么样,我们现在想生,很快就能怀上的!” 林建民愤怒得好像要吃人。 他指著田红,突然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这才骂出声来,“你他妈的,耍我!” 林建民简直气得失去理智了,昨天今天,两件事都让他赶上了,他拖著田红,要她去民政局跟他离婚。 两人闹得不可开交,邻居都听见了,来劝架。 田红假孕骗婚的事情,就传到了邻居耳朵里了。 周老太也没想到,本来是来解决孩子的事情,突然又爆出假孕的事情来,真是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让林建民给碰上了。 眼看这两口子还有的架吵,周老太看一眼得得,嘆口气,这孩子实在可怜,周岁都没满,人生就遇到了这么多的波折。 她心生怜意,就把孩子先抱回家来,等那两口子把事情捋顺了,再来商议孩子的问题。 秋桃回家来,看到家里多了个孩子,先吃了一惊,接著才认出这是林建民的儿子,小得得。 “妈,得得怎么在这?” 周老太还在整理东西,把得得放在一边玩。 这孩子真是乖巧,可能她抱他的时候,田红和林建民剑拔弩张的,都让他害怕,周老太在那个时间点,把他给抱走,他就很信赖周老太,跟著她回来,竟然也没哭。 周老太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秋桃听得眼睛一瞪再瞪,“天吶,怎么会这样啊!这三哥也真是够倒霉的,怎么什么事情都找上他了?这孩子也是倒霉,怎么托生在了这样的家庭里呀。” 周老太撇撇嘴,“谁说不是呢?” “那孩子怎么办啊?”秋桃忍不住为这小豆丁担心起来,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任谁见了他,也会丟两分同情的。 “不知道。”周老太乾脆地摇头,就算林建民不是孩子亲爸,孩子还有亲妈呢,就是亲妈也不怎么靠谱。 后面,恐怕还有的闹,周老太看一眼坐在地上忘神地玩著周老太隨手塞给他的小木盒子,这是周老太之前放钱的盒子,现在钱多盒子小,就淘汰了,刚好可以给小傢伙当个小玩具。 秋桃摇摇头,看周老太拿个棒槌不住地敲,“妈,你这是做什么呢?” 周老太说:“看看你爷爷奶奶,有没有在哪里藏了宝贝呢,这马上就要搬走了,可不得好好找找吗?” 秋桃哭笑不得,“妈,你想什么呢,要是真有什么宝贝,咱家那么困难的时候,怎么不拿出来卖掉换钱?” 周老太说:“我们困难的时候,你爷奶早就过世了。” 秋桃摊摊手,“那你找吧,最好是找到宝贝,给我也分上一点。” 周老太就是存了这么点心思,找了一下午了,找不到,估计是真的没有,毕竟她的公婆又不是地主老財,只有地主老財,家里才有宝贝呢。 不过她知道谁家里有。 前任村长,夏江海家。 他家的祖上,就是地主老財,往墙里藏了东西,却没把准確的地方告诉后人。 他家里知道有这么回事情,但是一来年代久远,不知道真假,二来,也不可能把房子拆了,找所谓的宝贝,所以就没找著。 搬家的时候,夏江海一家把地都掘地三尺,都没找著,就灰心了,以为压根就没有宝贝,也没想到宝贝藏在墙里。 周老太也只是听说他们家老房子拆的时候,拆出了宝贝,但是具体的位置,她是不知道的。 周老太可没那个好心,跑去提醒夏江海。 她想的是,等人搬走了,房子成了无主之物的时候,她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著。 周老太做饭,让秋桃骑著自行车出去给得得买点奶粉回来,这孩子还不满一岁,主食还是要以奶粉为主的。 她抱著孩子回来的时候,林建民和田红正闹著,她也不想去翻找,就光抱著孩子回来了。 秋桃二话没说,就出去买了奶粉和奶瓶回来,还给得得买了两套换洗的衣服。 林建民和田红闹得差点要离婚了,田红死活不去离婚,林建民气得把她的东西都丟了出去。 田红只得先回了娘家,得得的事情,她顾不上了,她自己的婚姻都要完蛋了。 田红对林建民又爱又怨。 她知道林建民根本就不爱她,跟她结婚也是因为她骗他,说怀孕了,林建民才不得不跟她结婚,现在她的骗局被揭开,林建民当然恨不得离。 可田红不离,她好不容易才嫁给林建民,怎么能离? 林建民因为这些事情,心烦意乱,这天他开车的时候,走了神,没注意把车开上了路缘石,一油门撞到了路上。 林建民受了伤,被热心的群眾送去了医院。 幸好车上没有乘客,就他一个人。 车被撞坏了,要时间修理,小唐也没车开了,他拎著东西,来医院看望林建民。 林建民手撞骨折了,头上也缝了针,要在医院住几天。 他挺不好意思的,因为自己分神,把车撞坏了,还不知道要几天才能修理好,害得小唐也没车开了。 小唐安慰他,“没事,建民哥,你人没事就最好了,我刚好休息几天,別担心。” 秋桃得知林建民出车祸,赶到医院来看望林建民。 她来的时候,小唐还没走。 小唐是早上就来的了,可是林建民没人看护,他也就不好意思走,留在这,陪护林建民。 秋桃找到林建民的病床,走进来,看到躺在床上的林建民没什么大事,鬆了口气,“三哥,你不要紧吧?” 林建民看到秋桃来,很高兴,“秋桃,你来了,快坐。” 医院的陪护凳子,一个床位只有一把,属於林建民这个床位的椅子,在小唐屁股底下呢。 小唐赶忙站起来,一抬起头,看到秋桃娇俏的模样,有点呆了,好一会才说:“你请坐,请坐。” 第252章 地窖事件 “多谢,你坐,你坐。”秋桃不认识小唐,但是看起来应该是林建民的客人,她推让不坐。 小唐站起来,也没坐。 林建民朝后面看一眼,没人了,就秋桃一个人过来,他稍微有点失望,想起周老太把孩子抱走了,想问一句,小唐又在这里,现在林建民已经不想让多余的人知道这件事了。 於是压住了没问。 “三哥,你这运气实在差了点,休息一阵子再说吧。” 林建民苦笑,“我现在这个样子,想不休息也没办法了。” 他坐直了点,才给秋桃介绍小唐,“这是唐宝骏,我的搭档,跟我一起开计程车的。” “小唐,这是我妹妹。”林建民又跟小唐说。 唐宝骏对著秋桃连连点头,说:“你好,你好。” 秋桃点点头,“原来是唐大哥。” 秋桃又问林建民的情况,得知他並无大碍,放了心。 “你住院,要不要跟三嫂说一声?”秋桃问。 林建民脸色霍地一变,说道:“不说,不要说!” 他咬紧牙,心里对田红很是怨恨。 要不是她欺骗自己怀孕,林建民肯定不会这么快娶她,也许...他跟王瑛还有机会,后来他结了婚,王瑛也出了国。 他也知道,王瑛並不爱他,而田红爱他。 秋桃听他拒绝,说道:“可是不告诉三嫂,谁照顾你呀?”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唐宝骏就说道:“我留在这照顾建民哥。” 林建民惊讶地看向唐宝骏 唐宝骏笑著说道:“之前建民哥你借我钱交押金,我还没机会好好感谢你呢,这次你需要帮助,我当然也义不容辞。” 林建民不好意思,“这怎么能行,小唐,你还有你的事情要做呢。” 唐宝骏笑道:“现在车也在修理厂,我也没有別的事情,再说,我要是天天閒在家里,我妈整天都在我耳边念叨我。” 林建民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涌上了百般滋味,曾几何时,他妈也爱在他耳边念叨,那时候,林建民嫌烦,现在母子关係处成了这样。 他都出车祸了,他妈也不说来看看他。 林建民说道:“你妈关心你,才会念叨你。” 小唐看一眼秋桃,说道:“我妈嫌我不处对象,天天就拿这个事情念叨。” 林建民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谈对象了啊。” 小唐嘻嘻一笑,说道:“天天在外面跑车,哪有时间谈对象啊?” 秋桃没搭话,她跟唐宝骏也不熟悉。 没待多久,秋桃要回去了。 唐宝骏说:“我替建民哥送送你。” 秋桃笑道:“留步留步,多谢你照顾我三哥,我们工作实在太忙了,抽不出时间来。” 唐宝骏把秋桃送出病房,也就止住了。 回过头来,林建民正看著他。 唐宝骏有点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回到病床前坐下。 林建民看出了小唐的心思,但他这个时候实在没心思去做这个媒人,也就没吭声。 没一会儿,小唐主动问林建民,“建民哥,你这个妹妹,处对象没呀?” 林建民摇头,不等小唐心喜,就说道:“我不清楚,没住在一块。” 唐宝骏笑著求他,“等你出院了,你帮我打听打听嘛。” 林建民说道:“我这妹妹可有点泼辣。” 唐宝骏说:“那不要紧,泼辣不要紧,只要讲道理。” 林建民笑道:“等我出院了,我帮你问问吧。” 小唐高兴极了,站起来,又坐下,问林建民,“建民哥,你吃水果吗?我帮你削苹果吃。” 康神仙把存摺藏起来了。 白香莲两口子在家里找来找去,就差把房顶给掀了,就是找不到康神仙的存摺。 那天康神仙领了钱,回到家就把存摺藏起来了。 白香莲当天晚上,做了一桌子好菜,让康健陪著老头子吃顿好饭。 康健特意回了一趟儿子家,把他之前捨不得喝的好酒,拎了一瓶子回来,陪著康神仙喝酒。 康神仙爱喝酒,无酒不欢。康健弄出来的这酒好,是康健的儿子给他买的,一瓶就要一两百块,茅台。 康神仙哪里喝过这么好的酒,就有点贪杯,康健又有心给老头子劝酒,一顿饭,把一瓶酒喝光了。 康神仙起码喝了八两,人醉得人事不省。 康健和白香莲把康神仙往床上一抬,就开始在康神仙的屋子里翻找起存摺来。 他们害怕到明天,康神仙就把钱给了秀姑,即使他们不摘抄存摺的密码,也要先把存摺拿在手里,不让康神仙有机会给闺女拿钱。 开什么玩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秀姑都嫁了两次人,也就是泼了两道的水,还想回娘家分钱,世界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可是这两口子翻来找去的,就是没找到那个存摺。 康神仙回家之后,就只在他这个屋待著,没有出去过,他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也不可能翻得上房梁。 白香莲和康健一晚上没睡,都在找那个存摺,愣是没找到。 康神仙早就睡熟了,在床上打著响亮的呼嚕。 白香莲找得满头大汗,气得大骂康神仙,“老都老了,还不安分,一大把年纪,拿著这么多钱做什么?” 康健也心急,眼看著一大笔钱,没落自己手里,怎么能不著急。 可死活就是找不到,连康神仙身上,都被康健摸找几回,被子床单都是一寸寸捏找的。 第二天,康健就问康神仙把存摺放哪里了,他跟康神仙说:“你年纪大了,別放哪里放忘记了,还是拿给我们保管著。” 康神仙不理会他,说:“昨天那个酒好喝,你再弄一瓶来。” 康健想问存摺,想分钱,康神仙就是不接他的话茬,一直念叨酒。 昨天那酒喝完,让康神仙念念不忘。 那酒康健也只有一瓶,还是他儿子孝敬的。 康神仙见他不答应,就说道:“你不给我买,我去让我女婿给我买去!” 康健哪里能让他去找李老五,让李老五逮到孝顺的机会,万一老头神志不清,把钱分给秀姑怎么办? 康健就一咬牙,答应去给康神仙买酒。 康健了二百多块钱,又买来了一瓶茅台,晚上康健陪著康神仙又把酒喝完了。 本来康健想留著点,怕老头喝了还想喝,没想到康神仙是个酒罈子,不把酒喝空不甘心,两人又把酒给喝完了。 到第三天,康神仙又要喝茅台。 康神仙嘴还喝刁了,顿顿要喝茅台酒,別的酒不喝。 虽然在后面,康健把每顿的酒量控制住了,可是架不住康神仙每顿都要喝啊! 康健前前后后买了四五瓶茅台,光买茅台的钱,都了一千多块! 这天酒瓶子又空了,到了饭点没酒拿出来,康神仙就不吃饭,非要喝点酒。 白香莲在饭桌下拧著康健的腿,不允许他再答应给老头买茅台。 康神仙说:“你不给我买,我让我女婿买去。” 白香莲终於是忍不住了,图穷匕见,直接了当地问康神仙,“爸,拆迁款是拿到了,但是怎么分,你还没说清楚,我们也一大家子人,生活过得困难,等著用钱呢。你的重孙子,马上要上小学了,钱的地方还多呢,不如你今天就把钱拿出来,给我们了吧。” 康健白香莲问得这样直白,又担忧又期待地看向康神仙。 这些天,他明里暗里拐弯抹角地问了好多次,康神仙都避而不答,这会儿,总不能迴避了。 康神仙看一看他们俩,浑浊的老眼闪过精光,他问道:“你们是什么想法,我听一听。” 白香莲看向康健,康健却没出息,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来,白香莲眼见机不可失,只好自己顶上。 “我们的意见是,钱绝大部分,还是由我们来保管,你毕竟上了年纪,这么多钱放在你那,也不保险,我们给爹你留两千块钱养老,日后钱不够了,我们再给。” 康神仙问她,“那我住在哪里?” “那套安置房呀!等安置房下来了,爹你就住那去,等你百年了,我们再收回来。”白香莲说道。 她觉得自己的安排已经很合理了,康神仙一个老头,得了多少钱?再说康神仙平时帮人算命,看风水,也有收入。 康神仙问她,“那秀姑呢,你打算分多少钱给她?” 白香莲一听要给秀姑分钱,就要炸毛,但是此时不是时候,她深吸一口气,平復了心情,才说道:“秀姑是出嫁的姑娘,都嫁出去这么多年了,不应该回娘家分钱了,在哪里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呀。” 她话音刚落,康神仙突然就朝她面门啐了一口。 “呸!你们两口子真是打的好算盘,房子是我的,户口是我的,补偿也全是我的,你们要把钱全部拿走,给我留两千块?打发叫子呢!”康神仙脸色豁然大变,一把就把饭桌给掀了。 “今天我就告诉你们,你们一家人的户口早就迁走了,这房子是我修的,地基是我爹留给我的,没有你们的份!还想分钱?一分钱都不要想!”康神仙削瘦的胸骨剧烈地起伏,指著康健大骂。 “老子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还想算计我的钱?门都没有!” 康健也五十多的人了,让康神仙骂得面色臊红。 康神仙骂完,就要往外走。 白香莲脸都愤怒得歪曲了,眼看康神仙要走出门去,踢了发愣的康健一脚,低吼道:“还不去把人拦著!你傻站著干什么!” 康健如梦初醒,几步跑过去,把康神仙拦住。 康神仙大怒,指著康健骂,“你这个不孝子!你要做什么?” 白香莲阴著脸从后面走出来,声音阴沉,“爹,你不把我们的钱拿出来,就別想出这个门了!” 康神仙转过身,愤怒地瞪著白香莲,骂道:“怎么,你还想把我弄死?” 白香莲目光阴冷,“那我不敢,怎么会呢,爹,你还是把存摺拿出来,我们还孝顺你,何必把事情做绝了呢。” 秀姑来了几回,都没能进家门,白香莲不让她进去,康神仙也没出来。 秀姑知道现在拆迁款下来了,她大哥大嫂肯定是恨她,防著她,不让她见老爹。 秀姑好几天都没看到康神仙,实在有点担心了。 李老五劝她,“你大哥大嫂防著你呢,不让你回家去,不让你见爹。我看不如就算了吧,等我的拆迁款到手,足够我们养老了,你何必把他们都得罪了,好歹是血亲,因为钱弄翻了脸,以后你有事情,都找不到人帮你。” 秀姑不甘心,她那个哥嫂,做事情实在过分,“就是不分钱,以后有事情,也別想求得人家帮忙。现在就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她说李老五,“你別太窝囊了,什么都不敢去爭,该是我的,就是我的,我凭什么不爭!” 秀姑不死心,来到娘家附近,她爹爱出门串门,她想著等康神仙出门的时候,跟他见一面。 但是秀姑从早等到晚,也没看到她爹出门。 第二天,秀姑早早地又过去等,等到下午,还是没看到康神仙的人。 秀姑察觉到不对劲,找周围的邻居打听,康神仙最爱到这两家去。 但是听这两家人说,好些天没看到康神仙了。 秀姑心想大事不妙,立马去派出所报了警。 秀姑怕警察不跟她来,跟警察说,怀疑哥嫂联合杀了她爹。 辖区內,好几年没发生过谋杀案了,上一回,还是周老太买的那个凶宅里发生的凶杀案。 民警接到秀姑报案,特別重视,立马就出了警。 警车乌尔乌尔地开进了村子。 现在村里的閒人可多了,拆迁在即,不少人都没了工作的动力,再加上现在的工作环境也不好,乾脆就辞职在家。 村里多了閒人,这里一伙,那里一堆,打牌的打牌,吹牛的吹牛,搞得乌烟瘴气。 警车一开进村,就引来了好奇的人群,一路跟著警车跑。 警车停在了康神仙家门口,一脸焦急的秀姑跟著警察下了车,指著房子急切地说著情况。 听到警笛声,守在家里的白香莲也焦冒出头来看,看到警车就停在自己家门口,嚇了一跳,连忙跑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民警问她,“你是谁?” 白香莲看一眼秀姑,脸有点发白,“我叫白香莲,是这家的儿媳妇,民警同志,你们有什么事吗?” 她话音刚落,秀姑就指著她怒道:“白香莲,你是不是伙同康健,把我爹给杀了?” 白香莲嚇了一跳,围观的村民们,也惊得喊了起来。 “什么!康神仙被杀了?” “被他儿子和儿媳!太狠毒了啊!康神仙可是康健的亲爹啊!” 白香莲跳起来,指著秀姑大骂,“康秀姑,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爹活蹦乱跳的,活得好好的!” 秀姑怀疑地看著她,“我爹都好几天没露过面了,我要去看他,你还不让我进门,你没杀我爹,你这么心虚做什么?” 白香莲脸色变了又变,“我杀他做什么?我活得不耐烦了吗?杀人偿命的事情,我可不敢做,你不要胡说八道!” 两人吵了起来,民警一把將两人分开,“行了,都別吵了!” 他看向白香莲,“你说人没事,人呢?在哪里?” 白香莲突然支支吾吾起来,“在家里呢,在家里!” “走,带我们去看看人。”民警说。 白香莲脱口说道:“不行!” 秀姑一听就急了,指著白香莲,“你还说没杀我爹,白香莲,你好狠的心啊!你不得好死!” 民警也严肃起来,一把抓住白香莲的手臂,严厉道:“走,带我们去见人!” 村民见白香莲这个反应,都已经相信了秀姑的话,可怜的康老头,恐怕真的已经被这个毒妇给害死了! 白香莲没了法子,被逼著带著人走进了房子。 村民们跟在后面。 秀姑一进院子,就急得大喊,“爹!爹!” 没听见回应。 秀姑红著眼,嘶吼著扑向白香莲,“你把我爹杀了!你给他偿命!” 她死死地掐住白香莲的脖子,被民警拉开了。 两个民警进屋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出来看向白香莲,眼神严厉,“你把人藏哪里去了?不说就跟我们回所里调查!” 周围乌泱泱的全是人,全都用看罪犯的眼神盯著白香莲。 白香莲知道自己是瞒不过去了,不然她就要被扣上杀人犯的帽子了。 她对秀姑心虚地说道:“爹,爹在地窖里呢!天气太热了,他嫌热,搬到地窖里住去了!” 民警们打开地窖的门,里面黑洞洞的,刚一打开,就听见康神仙虚弱的声音传来—— “救命啊!” 周老太早上要去早餐店,得得扔在家里没人看管,只好带去早餐店。 店里正忙著呢,早上生意好得很,有董玉珍在,做出来的每一个种类的早餐,味道都好,起码比工厂强太多。 离工厂又近,工人都爱来这买早餐。 门口支了五六张桌子,供人吃早餐使用。 周老太拿了半个馒头给得得啃,又给他舀了点米粥,周老太带著孩子就帮不上忙了,坐在旁边餵得得吃东西。 得得抓著馒头啃著,眼睛黑碌碌的,望著来往的人群。 这孩子其实长得很好,他长得像张芙蓉,张芙蓉本身长得也不差。 忙过了,董玉珍才有时间过来坐一会儿,问周老太,“这是你孙子?” 周老太点头,“是啊,老三家的。” 董玉珍只有一个女儿,女儿还没结婚。 “还是你好,有孙子带,多好。”董玉珍羡慕地说道。 她当年只生了个女儿,丈夫就不行了,后面也就没再生。 周老太看一看店里忙碌的眾人,问道:“店里都好吧?” 董玉珍说道:“其他人都还行,就是小杨...爱偷懒。” 周老太看过去,找到小杨。 小杨是第一批进来的员工,三十多岁,爱偷懒,周老太说过她几次,还是没什么效果。 小杨这会儿正在水池里洗东西呢,洗几个盘子,半天也洗不好,磨洋工。 周老太给她们开的工资都不低,別人都珍惜这份工作,勤奋做事,只有这个小杨,逮著空就偷懒。 但是就这样就把人开除了,周老太也有点不忍心,毕竟是第一批员工,感情也不一样,她对董玉珍说道:“你跟小杨再说说,本来早上店里就忙,不能偷懒。” 董玉珍说道:“你也太心善了,做生意这么心善可不行,我看这个小杨就是不行,不如换了她,找个勤快地来。” 周老太看一眼董玉珍,“还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吧,看她改不改正。” 她们在这边说话,朱大姐凑到小杨身边提醒她,“你快別磨洋工了,我看董玉珍又在告你的状了,她们都一直在看你。” 小杨吃了一惊,手上动作赶忙加快了。 周老太一走,董玉珍果然来找小杨谈话。 她告诉小杨,“周大娘说你不勤快,让我好好考察考察你,要是你再不改正,就要换了你,还是我帮你求情,才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再这么干活磨洋工,谁都帮不了你。” 小杨心里一惊,连忙说道:“我会改的,董店长,多谢你帮我说好话!” 朱大姐经常跟小杨凑到一起说閒话,两人关係好,听见董玉珍这样跟小杨说,等董玉珍一走,朱大姐就摸过来,轻“呸”了一口。 “你信她?她才不会给你说好话呢,肯定是她去给周大娘告的状,想把你给赶走呢,她早就嫌我们说閒话耽误时间,要把我们拆散了才好呢。” 朱大姐爱在店里说一些荤话,董玉珍听多了就烦,说了朱大姐好几回,朱大姐心里就不服气了,她董玉珍守活寡,总不能让別人跟著她守活寡吧?怎么还能堵住別人嘴,不让別人说话呢。 心里有了怨懟,关係很快就恶化了。 小杨还真以为是董玉珍帮她说了好话,心里感激呢,这会儿听了朱大姐的话,觉得有道理。 “別理她,她就是空虚太久了,没个真男人睡她,心里有毛病了,哼,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 朱大姐和小杨,密谋了一阵,准备给董玉珍一点顏色瞧。 第253章 没人要的孩子 康神仙差点就死在地窖里了。 他的亲儿子,联合儿媳妇一块,把他关进了家里废弃的老地窖里,门一关上,任康神仙在里面叫破了喉咙,外面的人也听不见一丝动静。 好在这两人,还没有彻底的泯灭良知,每天给康神仙送水送饭。 但是地窖里潮湿阴暗,连个铺盖都没有,尤其是晚上要冻死个人。要不是康神仙平时身体不错,估计都等不到秀姑找过来。 康秀姑坚持要以杀人未遂,把她哥嫂抓起来,但她哥嫂每天给康神仙送饭送水,也达不到谋杀的罪名,顶多就是非法拘禁。 可鑑於他们是父子关係,这个不好判,所以康健夫妻俩,也只是被警告了一番,甚至都没拘留。 康神仙从地窖里救起来,就立马送到医院去了,也没精力去控告亲儿子。 不过康神仙被亲生儿子差点害死的事情,还是很快就传遍了全村,家里但凡有臭鸡蛋,烂菜叶的,都砸到康神仙家的大门上了。 他儿子儿媳被骂得心虚,不敢出门,到了晚上,连夜就搬回了城里去,轻易不敢在村里露面了。 李老五在医院跑上跑下,给康神仙端屎端尿,伺候得比他亲爹还好,给刚受到心灵打击的康神仙感动得老眼泪汪汪。 李老五拍著胸脯对康神仙保证道:“老爹,你就放心跟我们住,有我李老五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著你。” 康神仙父女都被李老五的真诚所打动,康神仙拉著李老五的手,说道:“老五,人家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老五,老爹知道你是个好的!” 康神仙出院后的晚上,秀姑拉著李老五的手,动情地说道:“老五,我一定要给你生个孩子。” 李老五做梦都想要个自己的孩子,搂著秀姑就耕耘了一番,播下了希望的种子。 林建民也在同一家医院住著,小唐在第一天留在这陪护了一晚,第二天林建民就把人给叫回去了。 他跟小唐虽然是搭档,也不能这么使唤人家。 小唐回去之后,有几个计程车司机,经常跟林建民一块喝酒的,也从小唐那打听到了他的病床號,找来看他。 林建民这客人还不少,几个司机朋友走后,二赖竟然来了。 林建民有段时间没跟二赖联繫了,二赖找他借了几回钱,前面几次,林建民或多或少都借了。 前面的钱还没还,二赖又找来借钱,林建民就不再借了,二赖是个无底洞,前面帮的那些钱,林建民都想好了,如果二赖还得上,就还上,还不上,就当钱扔了。 二赖来找他几回都借不到钱后,就不再来找他了。 这会儿看到二赖拎著营养品来看他,林建民很是不好意思。 “你看你,来就来了,买什么东西?” 对別人,林建也是这话,但是客气话,对二赖,林建民是真心的,二赖日子过得够艰难了,他怎么好意思让人家破费。 二赖说道:“建民,我才刚听人说你受伤住院,就赶忙过来看看,这些也不值多少钱,一点心意。” 林建民看到二赖,总有点心虚尷尬。 二赖看起来过得也不顺,从形容上能看出来,之前开出租的时候,二赖比这精神。 “你现在做什么去了?”林建生问。 二赖说:“在厂子里给人开货车送货。” 林建民点头,心里感慨,二赖还不起抵押贷款,房子也卖了,还前一屁股债呢,他说道:“这也不错,起码是个生计。” 二赖坐了没多久就走了。 他来一趟,林建民的心情好了很多。 人就怕对比,光看自己,总觉得人生很惨,可是跟二赖一对比,林建民又觉得没那么糟糕了,起码他没欠债。 出院以后,林建民手上打著石膏,来到了周老太家。 得得已经在这生活了几天,周老太白天带著得得到处转,得得很省心,吃得好睡得好,不爱哭。 周老太这么个冷情老太太,竟没感觉烦。 虽然不烦,但周老太怀疑,得得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跟別的小孩不太一样。 同龄的孩子,最乖最乖的,也偶尔会哭闹,可得得只要不饿,只要不拉不尿,他就不会哭。 周老太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有点问题,可得得又会笑,会走路扑向她,周老太跟他说话,他也有反应。 看起来,也不像那种天生的痴傻儿。 林建民来的时候,周老太正在给得得换尿不湿。 周老太不愿意时间洗尿布,还是尿不湿方便点。 就是贵,一包就要六七十块。 周老太白天很少给得得用,她教得得上厕所,给孩子准备了一个小尿盆,只要得得想尿尿了,就指一指尿盆,周老太就知道他是想尿尿了。 林建民是来接孩子的,他要把得得送还给张芙蓉去。 周老太搂著孩子,看著得得的小脸,实在是不忍心,这孩子多乖巧啊。 周老太都动了把孩子养在身边的念头。 周老太说:“你不养这个孩子,就给我,我来养,不过说好,这孩子既然你们都不要,我养大了,以后跟你们就没有任何关係。” 林建民怔住,惊愕地看著周老太。 他妈在他眼里,已经变得非常自私自利,甚至是冷漠无情,可是她竟然愿意收养得得,这让林建民心里有种割裂感,他妈对一个没有血缘关係的孩子,都比对他这个亲儿子有人情味。 “不行!”林建民却拒绝,“孩子不是我的,也就不是我们老林家的,必须要还到张家去。” 周老太劝他,“不管你和张芙蓉是什么纠葛,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你把他送到张家去,不就是害了他吗?” 林建民说道:“妈,你怎么知道把孩子送去张家是害他?张芙蓉是他亲妈,难不成还会害他吗?就连田红,都能做到抚养他,难不成张芙蓉还比不过一个后妈?” 周老太被他反问得说不出话来。 林建民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亲爸不一定是亲爸,亲妈一定是亲妈,得得是张芙蓉生的,周老太怎么能肯定她会不好好养育得得呢? 周老太搂著得得,嘆口气,对林建民说道:“你想好,別后悔。” 得得湿漉漉的眼睛看著林建民,他已经认出林建民来了,在周老太怀里挣扎起来。 周老太放开手,得得就朝林建民踉踉蹌蹌地走过去,虽然林建民並不像往常那样张开手抱他,得得还是抱著林建民的小腿,仰起小脸,朝他笑。 林建民看著孩子的脸,心猛地一酸,眼睛红了。 林建民还是把孩子带走了。 他带著得得来到张家,把得得放在张家门口,上前去敲门。 开门的是钱秀丽,看到林建民真的把孩子弄过来了,她脸色一变,高声质问,“林建民,你把孩子弄过来,是想做什么?你不要忘记了,你跟芙蓉离婚的时候,是你要的孩子!” 林建民沉著脸说道:“是,我当时以为得得是我的孩子,所以我要了。” 钱秀丽一愣,紧接著指著林建民大声质问,“林建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血口喷人!” 林建民冷哼,“我一个朋友去了美国,美国有最先进的做亲子鑑定的方法,她已经帮我带样本过去检测过了,孩子根本就不是我亲生的!” 钱秀丽瞪大眼睛,终於说不出话来。 林建民压抑的愤怒又冒了起来,他指著钱秀丽,“你们好好地把孩子接走,我就把这个事情瞒住,你们要是耍赖不承认,我就只好把这件事宣扬得人尽皆知,看你们家还要不要脸!他妈的张芙蓉,臭婊子一个!她跟谁上的床,生的野种,她心里清楚得很!栽赃到我头上!” 钱秀丽深吸一口气,这个情况她也是第一次遇见,再加上她也心虚,她曾经问过张芙蓉,张芙蓉自己都说不清孩子到底是谁的。 这会儿看林建民眼睛都气红了,恐怕他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钱秀丽这么泼辣的嘴,在这个时候,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两人正对峙著,一辆自行车,从远处骑了过来。 张芙蓉斜著坐在自行车后座,根本就没注意到家门口的情况,一直到自行车停下,她跳下车,才猛地发现,林建民和孩子在家门口。 张芙蓉顿时脸色大变。 钱秀丽看到张芙蓉和骑车的后生,也变了脸色。 林建民转过头,看到了一脸心虚的张芙蓉,还有那个陌生的男人。 两人站在一块,很显然,这男人载著张芙蓉回来的。 “伯母!”肖国立殷勤地跟钱秀丽打招呼。 钱秀丽赶忙把人拉住,往院子里让,“小肖啊,你来了,快进屋去坐,”又给张芙蓉使眼色,“芙蓉,快带著小肖进去。” 肖国立看了一眼林建民,又看一眼地上的孩子,眼里闪过好奇。 张芙蓉三步並作两步,拉著肖国立要往院里走。 没成想,林建民突然衝过来,扬手就重重扇在了张芙蓉脸上,张嘴就骂开了。 “张芙蓉,你他妈一个臭婊子!” 林建民咬牙切齿地骂。 张芙蓉感到一阵剧痛,大叫起来,“林建民,你疯了!” 肖国立也变了脸色,眼看张芙蓉莫名其妙被打,衝过来抓住林建民的衣服,一拳头朝他脸上砸过来。 “打女人,你算什么男人?有种跟我打!” 林建民没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拳头,他一脚把张芙蓉踹开。 林建民一只手还打著绷带,没法跟人打架,他狠狠地瞪了肖国立一眼,突然冷冷一笑。 “你是张芙蓉找的新姘头吧?你还不知道这贱人多贱吧?她最爱给人戴绿帽,你当心她给你也戴一个。” 肖国立惊愕地看一眼张芙蓉,好半天,才朝林建民挥挥拳头,“你再胡言乱语,就別怪我欺负你只有一条胳膊了!” 林建民朝地上呸了一口血水,“是真是假,你跟她结婚不就知道了,她最爱给人戴绿帽,你也试试。” 钱秀丽已经尖叫起来了,“林建民,你再乱说话,老娘把你嘴给撕烂!” 她怕林建民当著张芙蓉新对象的面,把张芙蓉过往的事情都抖出来,就什么都完了。 她推一把肖国立,“国立,你先走吧,这人就是个疯子,你先走。” 张芙蓉如梦初醒,也去推肖国立,“你走。” 肖国立看一眼钱秀丽,又看一眼张芙蓉和林建民,还有地上被嚇哭的孩子,犹豫片刻,还是骑上车走了。 人一走,张芙蓉就恶狠狠地瞪向林建民。 “林建民,你结婚了,就看不得我好是不是?你要是不想好,大家鱼死网破,谁都別想好!” 林建民要是胳膊没受伤,肯定要扑上去痛揍张芙蓉一顿。 他死死地盯著张芙蓉,“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不清楚吗?孩子不是我的种,你还想再骗我?” 张芙蓉惊愕地瞪大眼,立马否认,“你放屁!林建民,你这个杂种,你不想养孩子,就往我头上泼脏水!” 林建民气得要衝过去打张芙蓉,钱秀丽冲了过来,和张芙蓉一起打林建民。 林建民毕竟一只手不方便,即使有男人的力气,也让这母女俩把脸划烂了。 “你还想骗我!我朋友在美国都帮我做了亲子鑑定!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种!你个贱人,你还想骗我!” 林建民越想越气,顶著钱秀丽的手抓自己脸上,也要一巴掌扇向张芙蓉。 得得被大人们打架的狂相嚇得哇哇大哭,可大人们谁都顾不上他。 张芙蓉被林建民一把推倒在地,刚好碰倒了得得,得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嚇得悽厉地哭了起来。 可张芙蓉看也没看孩子,站起来就往院子跑。 钱秀丽纠缠著林建民,紧接著,张芙蓉就拿著拴门的棍子出来了。 她一棍子抡起,把林建民逼退。 “林建民,你別以为你编个理由来骗我,你就可以不用负责了,孩子当初我要带走,你不肯把孩子给我,现在你结婚了,嫌孩子是拖油瓶,你又想不要,我告诉你,没那么简单!你想不要孩子,只有把他弄死,休想丟给我养!” 林建民气得重重喘气。 三个大人都停下来了,只剩下得得悽厉的哭声。 张芙蓉看一眼孩子,眼底有复杂情绪闪过。 她现在已经有了对象,肖国立,他家里条件不错,有房子,人也有正式工作。 他也不嫌弃张芙蓉结过婚,人挺踏实,可她没告诉对方她生过孩子,她跟肖国立说她没生就离婚了。 她不能要孩子,就算她这次跟肖国立吹了,下一次,带著孩子的她,也找不到好人家的。 张芙蓉离婚之后,相亲太多次,已经深刻地明白,离婚的女人比没结过婚的跌价,可一个离了婚带著孩子的女人,比离婚的又差太多了。 张芙蓉恶声恶气地重复说道:“林建民,你想找藉口不要孩子,你只有把他给弄死,想丟给我养,不可能!” 林建民惊讶地看著张芙蓉,他到这一刻,深深感觉自己从来没了解过这个女人,一个女人能狠心到说出把亲骨肉弄死的话来,该有多狠。 林建民愣神的功夫,得得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抽泣著抱住他一条腿。 林建民呆住了,失神地望著孩子。 再抬起头,张芙蓉和钱秀丽竟然都不见了,两人竟趁著他不注意,悄悄地进院去了,院门也拴上了。 林建民不知道自己心里经歷了几轮挣扎,看著孩子小小的身体,还不及他大腿高。最后还是心一软,弯腰把得得抱了起来。 这孩子,也算是他养大的,不是亲生的,就当个养子养在身边吧。 林建民抱著得得,气愤地对张家喊道:“张芙蓉,你今天不要孩子,行,我林建民养,但是从今天开始,不允许你再跑过去纠缠我纠缠孩子,否则別怪我不客气!” 张家里没有任何回应。 但是林建民知道张芙蓉听见了。 他深深地望了张家一眼,抱著得得大步离开了。 张芙蓉就躲在大门后面,把林建民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从林建民的反应看出来,恐怕他说的是真的,如果林建民不確定的话,是不会把孩子送过来的。 她了解林建民,这个男人心软,但凡有一分可能,他都愿意养著孩子。 张芙蓉却不能要孩子,她的后半辈子都还没有著落,孩子只会拖累她。 张芙蓉知道,从今天起,她再也不能去看孩子了。 钱秀丽看她要哭不哭的样子,骂她,“谁让你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来!你还好意思哭!快想想办法,今天让国立给撞上了!你还不想想办法跟他解释,还在这哭!” 张芙蓉擦擦眼,是了,她还得去哄肖国立,肖国立是她这一年碰到的最合適的了,错过这个,以后恐怕碰不到这么合適的了。 林建民又把得得给带回来了。 他一只手,照顾自己都不方便,別提照顾孩子,只能又把得得送到周老太家里去,让她帮忙照顾。 “妈,我手不方便,麻烦你照顾得得几天了,你要是愿意一直照顾他,我每个月给你三百块钱,你要是不愿意,我再找找有没有合適的人,照顾他。” 周老太看到他把得得带回来,提起的心也放下一半,跟之前不同,之前周老太死活不答应照顾得得,这回她却是心甘情愿的,不是为了林建民,光看得得可怜的份上。 “田红呢?”周老太问,“你们还没和好?” 林建民没吭声,他心里有了离婚的想法。 周老太多嘴劝道:“假孕的事情,可大可小,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条件,找著一个这样的也不错了,再说,有她在,她还能照顾得得,你在外面找人照顾,也不放心。” 確实是,之前刘爱莲这么可靠的,竟然干出了偷孩子的事情来。 林建民听了周老太的话,心里有点动摇了。 林建民回到家。 他住院好几天没回家,家里竟然也是乾乾净净的,阳台上,还晾著床单被罩。 田红回来过。 林建民望著换上了乾净床单被罩的床铺,久久凝神。 第二天,林建民还在睡觉,田红推门进来了。 看到林建民,田红先是惊喜,隨即注意到他手臂上打的石膏,手臂也掛在了脖子上,吃了一大惊,慌忙问道:“建民,你怎么了?你手怎么了?” 田红这两天虽然偶尔回来,但林建民没在家,她以为对方跟她赌气没回来,没想到林建民是出车祸了。 得知林建民出了车祸,田红心疼得眼睛都红了,又张罗著要去买鸡买肉,给林建民好好地补一补。 田红挎著菜篮子出门去了,林建民独自坐在椅子上,心里乱糟糟的。 虽然已经决心要把得得当成养子来养,可他毕竟跟养子有区別,他寧愿得得是他收养的没有关係的养子,也不愿意他是前妻留下的绿帽子。 林建民心里很痛苦,冰火两重天,折磨著他。 田红一心一意照顾著受伤的林建民,也没心思去过问得得了。 林建民跟她说,“得得在我妈那,她上了年纪,让她带著孩子也不是回事,你有时间了,还是去把孩子接回来吧。” 田红对林建民原谅了自己,很是高兴,她一心要在林建民面前好好表现,以表明自己对他多么上心,多么关爱。 可要是把孩子接回来,她就不得不分出精力去照顾孩子。 田红就说:“你现在受伤著呢,我要照顾你,又要照顾孩子的话,有点忙不过来,等你好些了,我们再去接孩子,好吗?” 林建民想一想,这样也不是不行,顶多让周老太帮忙照顾个几天,他再恢復恢復,就把孩子接回来。 田红天天换著样的给林建民燉鸡,燉鱼汤,燉猪脚,给他补身体。 但这天,她把从菜市场买回来的鱼倒在洗菜盆里处理的时候,闻到鱼腥味,她突然没来由地乾呕起来。 田红吐了一回,再回去处理鱼,又想吐。 前两天她也给林建民烧过鱼汤,也没这么吐过。 田红忍著噁心,把鱼汤做出来了。 到了饭桌上,田红舀了一勺鱼汤喝,刚入口,就有一股呕吐感袭来。 她又去厕所吐了。 林建民看著田红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二天,田红独自去医院检查了小便,等检查结果出来,妊娠那一栏,显示的是阳性。 第254章 换孩子 自从回家来得知细毛被送了人,刘爱莲天天以泪洗面。 之前刘爱莲还去上班,现在班也不上了,天天在家里发呆。 许金国看刘爱莲这状態,很是担心,想著也许多一个孩子在身边,刘爱莲的状態能好点。 他们在老家有三个闺女,前面两个都已经在读书了,最小的那个才四岁多,还没读书。 许金国特意回了一趟老家,把最小的姑娘来娣接到了城里来。 来娣在老家都是爷爷奶奶带著,身上满是黑泥不说,头上还长满了虱子。 来娣的到来,让刘爱莲稍微振作了些。 这天周老太路过,看到刘爱莲家里跑出来一个光头小孩,还以为是个男孩子,心里一激灵,以为夫妻俩想不开,又去偷了个孩子呢。 她仔细一看,这孩子眉眼看著像女孩。 刘爱莲正好从屋里出来,看到周老太,先是一愣,才扯了个尷尬的笑容,“周主任,上哪去?” 周老太说:“没事出去逛逛去,这小孩是你家的?” 刘爱莲嗯一声,“是我家第三的姑娘。” “怎么剃个光头?”周老太问。 刘爱莲说:“她长了满头的虱子,头髮上全是虱子蛋,不好弄,乾脆把头髮给剃了。” 来娣站在刘爱莲身边,睁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周老太。 周老太这才明白过来,看那小姑娘,穿的衣服有点大,也有点旧,想必是捡的姐姐们淘汰下来的衣服穿的。 这样的家庭穿衣服就是这样,最小的不会有新衣服穿的,都是捡大的哥姐穿小的衣服穿。 来娣光著脚丫子,踩得黑乎乎的。倒是不怕人,黑碌碌的眼睛看起来挺机灵的。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衣服看起来是乾净的,跟在父母身边,怎么都比留守的时候乾净点。 周老太看刘爱莲,她看起来很憔悴,人也显老了很多。 正常来说,刘爱莲两口子偷孩子事情爆出来后,他们俩应该要离开这里,但是两人却没有搬走。 原因可能多种,但周老太觉得最大的原因,可能是不捨得细毛这个孩子。 而老邓嫂的女儿女婿带著孩子去首都做了手术,现在已经回来了。 周老太知道得比较清楚,是因为老邓嫂没事来她家串门的时候说的。 细毛的手术做得挺成功的。 就是钱多,做这个手术,加上路费住宿费,了快五万块钱。 也是细毛有这个运气,碰上了这么好的养父母,捨得举债去给他治病。 等康復了,再养个一两年,细毛的腿就跟其他正常孩子一样了,两只脚一样长。 老邓嫂心里有个疙瘩,她盼著刘爱莲他们赶快搬走,最好远远地永远不要回来了,可这夫妻俩就是不走,让老邓嫂心里没底。 她跟周老太说:“我女儿了这么多钱,才把细毛的腿给治好,可別被他们两口子来摘了桃子,要反悔把孩子要回去。” 老邓嫂不止一次后悔了,当初也是到处都要不到孩子,女儿女婿迫切地希望有个孩子,才收养了细毛。 现在是越想越后悔,就怕人財两空。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钱也了,手术也做了。 聊了几句,周老太准备要走,刘爱莲却突然走过来,拉住周老太,悄声问她,“大娘,你知不知道我们家细毛怎么样了啊?手术做了吗?” 周老太吃了一惊,警惕地看著她,“干嘛?” 刘爱莲抓著周老太不撒手,“大娘,我没別的意思,我就想知道那家人对我的细毛好不好?有没有带他去看病?” 周老太也能理解刘爱莲的心情,但是孩子送给人家了,最好是不要这样一直掛念,对她对孩子都不好。 “爱莲啊,你之前一念之差走错了路,我相信你本心是好的,所以我也没怪你。大娘有几句话跟你说。” “细毛既然已经送给人家了,你就不要掛念不要打听了,你打听得越多,心里就越放不下。你知道的,细毛的手术费要四五万,孩子这个年纪做手术效果是最好的,你们夫妻俩要攒四五万要多少年?到时候,早就错过治疗的黄金时间了。” 刘爱莲眼里包著泪,连连点头,“大娘,我知道,我知道,细毛遇著我们这样的父母,也是可怜,连个手术费都挣不来。” 她的眼泪隨著她的动作飞起来,“我就想知道他有没有做手术,都好了没?只要细毛好,我也就放心了。” 周老太可不敢跟她透露任何信息,“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爱莲,你知道人家是善良的好人家就行了。” 周老太不敢逗留太久,赶忙走了。 来娣在旁边听了大人们的对话,抬起小脸,问刘爱莲,“妈,找著我弟弟了吗?” 去年过年,刘爱莲两口子带著细毛回去过,来娣知道自己有个跛脚弟弟。 来了城之后,她却没看到这个弟弟,偶尔想起来就问刘爱莲。 她一问,刘爱莲就要哭,来娣就不敢问了。 刘爱莲看向来娣,来娣来娣,在她之后,真的就来了一个弟弟。 等了三个女儿才等来这么一个儿子。 刘爱莲没生细毛之前,在老家都抬不起头来,別人背地里议论,都是她要让老刘家绝户了,公婆也不满意。 有了细毛,即使细毛的脚有点不方便,可他是男孩,刘爱莲两口子带著细毛回村,是昂首挺胸,有底气地回去的。 刘爱莲摸了摸来娣青青的发茬,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晚些时候。 “不行!”许金国听刘爱莲说完她的主意,立马否决。 刘爱莲说道:“怎么不行?我们又不是反悔不给他们孩子了,只是把来娣给他们!城里人不讲究传宗接代,他们要计划生育,生男生女都一样,咱们那的小地方不同,要是没个男孩,就等著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吧!” 许金国耷拉下头,说道:“那也不行,我们都把细毛给人家了,人家带著细毛去做了手术去了,现在怎么能反悔?” 刘爱莲顿一顿,才说道:“那他们了多少钱,我们打工慢慢还给他们。” 许金国嘆气,“算了吧,爱莲,你没听周主任说吗?光是手术费就要好几万,我们就是打工打到死,也还不上人家这笔钱呀!” 刘爱莲青著脸,咬著牙,突然对许金国爆发了,“你现在在这装起好人来了!你爹妈骂我生不出儿子的时候,没见你放一个屁!村里人戳我的脊梁骨,说我让你们老刘家断了后,我真是被说怕了!” “出来打工的时候,我就暗暗下决心,不生出儿子,我不回去!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细毛,我才能把背挺直了!你不去说,我去说!我们给他们一个孩子,他们把细毛还回来!” 园区的门岗大爷,五十多岁,人也和气,朱大姐她们上班下班都能看到,再加上这大爷经常来店里吃早餐,就熟悉了。 大爷姓贾,是个鰥夫,朱大姐之前经常跟他开玩笑,要给他介绍个老伴。 这天下了班,朱大姐特意拖了拖,等別人都走了,她才走。 到门岗处,贾大爷坐在里面,打著扇子。 朱大姐笑道:“老贾,乘凉呢?” 贾大爷天天守著这一小个值班室,也是够无聊的,就愿意有个人来跟自己说两句话。 贾大爷打开窗户,笑著答应朱大姐的话。 朱大姐说:“老贾,你中午上哪里吃饭去?这就你一个人上班。” 老贾指了指值班室的桌子,“自己从家里带了过来的,中午就吃这个。” 朱大姐说:“你中午吃这个,还不得拉肚子啊?现在天气这么热,饭闷在饭盒里,中午可能就餿了。” 老贾嘆气,“没办法,白天这里就我一个人,离不得人啊,我就是上个厕所,都得跑著去,跑著回来。” 朱大姐说:“要是你家里有人给你送饭就好了。” 老贾说:“我儿子一家都在外地工作,这就我一个,谁给我送饭呀!” 朱大姐笑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茶叶蛋,递给老贾。 “老贾,这茶叶蛋,是我们店主专门给你留的,她说你一个人在这值班,中午都吃不上一顿好饭。” 老贾有点吃惊,“你们店长是哪一个?” 朱大姐就说:“就是剪短髮的那个。” 老贾就想起来了,“哦,是她!” 朱大姐对著老贾曖昧一笑,说道:“我们店长叫董玉珍,她说看你一个人在这,怪不容易的,自己不好意思送鸡蛋来,让我帮她送过来,你可不要张扬,也不要到她面前去说,免得她不好意思,害臊!” 老贾吃著茶叶蛋,高兴坏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都不知道多久没人关心过他了,冷不丁被人关心一下,心里別提多开心了。 老贾第二天上店里去吃早餐,在忙忙碌碌几人中间,看到了那个短头髮的女人。 董玉珍之前是长头髮,来周老太店里干活之后,嫌长头髮碍事,乾脆上理髮店去剪了个短髮,几个人只有她是短头髮,特徵明显。 董玉珍忙活著,还没发现有人看她。 朱大姐凑到董玉珍身边去,说道:“哎,店长,那门卫室的老贾,怎么老看你啊?” 董玉珍吃了一惊,看过去,刚好跟老贾的视线对上,两人都吃了一惊,分別挪开。 老贾吃个早餐,磨磨蹭蹭的,占著位置不走。 顾客又多,等著空凳子坐呢。 万婷看了老贾好一会儿,走过去擦起了桌子,老贾看人家撵人了,只好站起来走了。 到中午,朱大姐下班的时候,又摸了一个茶叶蛋给老贾。 自打这天起,老贾天天过去吃早餐,眼神不离忙碌的董玉珍。 董玉珍第一天让朱大姐提醒了,后面就有意无意地留意到贾大爷,他確实在看自己。 董玉珍有点害臊,又有点生气,哪有这样盯著人看的,有时候她气得想跳出去骂贾大爷一顿,可人家又没做什么,董玉珍就忍了。 这天下班,董玉珍从门卫房经过,贾大爷从里面探出头来,喊住了董玉珍,“嘿!” 董玉珍看到是贾大爷,眼睛一瞪,就要骂他一句老不死的登徒子,没想到贾大爷笑眯眯地,从窗户里递出来一只红彤彤的大苹果,笑得有几分憨厚。 “给你的。”贾大爷说。 董玉珍先是一惊,隨即有点生气,对方以为她是个什么人,好端端的给她送苹果! 董玉珍朝著贾大爷呸了一口,骂道:“老登徒子!” 贾大爷愣住了,很是委屈地说道:“我看这苹果好,就想给你留一个,你怎么骂人呢?” 董玉珍厉声说道:“谁要你的苹果!” 等到朱大姐出来的时候,贾大爷就问她,“我好心好意地把苹果留给她,她怎么这样呢?” 朱大姐说:“她脸皮薄,不好意思,你下次不要这么直接了,你拿给我,我帮你送给她。” 朱大姐稳住了贾大爷,第二天上班,休息的空档,朱大姐就找到董玉珍,说道:“贾大爷昨天拦住我,说让我帮他跟你道个歉,是他唐突了,他说,你跟他过世的前妻长得很像,他看到你就觉得亲切,唐突了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朱大姐又说贾大爷的好话,“这个贾大爷,人品很好的一个人,年轻的时候老婆就没了,就剩下他和孩子,为了孩子,他愣是没再找,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了,是个有责任心的好人。” 董玉珍听说是这么个原委,想起昨天当面骂人家是老登徒子,也很不好意思。 朱大姐乘机说道:“老贾中午一个人在值班室,吃他自己弄的饭,一个大男人会做什么饭,你要是过意不去啊,乾脆在店里买个茶叶蛋,我帮你送过去,把话说开了,就好了。” 董玉珍也就听了朱大姐的建议,自掏腰包买了个茶叶蛋,托朱大姐送过去。 朱大姐兴致勃勃,不厌其烦,下午把茶叶蛋给老贾送了过去,又把老贾要送的那个苹果,给董玉珍带了回来。 一来一回的,朱大姐背地里搞的小动作,就过了明路了。 小杨看她这么搞,有点没信心,问朱大姐,“她能上当吗?” 朱大姐嘿嘿一笑,“放心吧,迟早的事!我就不相信她董玉珍真是什么贞洁玉女,你知道我为什么选老贾吗?一来是他离得近,二来,是老贾身体结实,你没看到老贾的块头吗?嘿嘿!我都算好了的!” 小杨惊讶地看著朱大姐,这人心思可真毒啊,又有心计,小杨不由得对她心生防备,怕她下次把一肚子坏水,使在自己身上。 “不得了了!出大事了!老周!” 老邓嫂一脸严肃地跑到周老太家里来,一进门就一大句,把周老太都嚇得一个激灵。 “怎么了?”周老太问道。 老邓嫂说道:“刘金贵家的闹上吊呢!幸好被人给救下来了!” “啊?”周老太把扫地的笤帚一扔,“怎么回事啊,怎么会上吊?” 老邓嫂爱串门子,消息也比卸任的周老太灵通一点。 “路上说,我们快过去看看去!”老邓嫂急切地说道。 周老太往衣服上裹一裹手,门一锁,就跟著老邓嫂出门去了。 刘金贵家隔得有点远,走路得十分钟呢,两个老太太把脚都抡成了风火轮,生怕去得晚了,什么也热闹也看不到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周老太问。 老邓嫂说道:“听说啊,刘金贵,还有村里的几个人,上山上去了,两三天都没回家了,今早上回来,跟他媳妇说,家里的拆迁款全没了!” 老邓嫂这么一说,周老太就明白了,“赌博输没了?” “对,对!”老邓嫂走得太快,有点气短,“听说,他们是在山上,设的赌桌!还有別的村的。去的人都带了钱去,只有刘金贵,把家里所有的拆迁款全带去了,全输光了!真是个败家玩意!” 周老太不意外,前世也是这样,这个刘金贵,从村里传出拆迁消息的时候,就开始赌博,刚开始只是小打小闹,后面越赌越大,这次更是把拆迁款,全给输光了! 老邓嫂说道:“这个刘金贵,也是个缺心眼的,赌博也就算了,怎么会把所有钱都带去了?” 周老太估摸著,这个刘金贵可能在之前就欠了不少钱了,这次是奔著坂本的想法去的。 周老太听说过他们的非法赌局,有庄有閒,庄家就是组织非法赌局的人,他们的玩法也很简单,就是拿一把玉米,赌单双。 之前周老太跟村里反映过赌博问题,夏江海他们都是不痛不痒地在村里广播说几句,没人听,更没人管。 周老太只是个妇女主任,也不可能去管赌博这个问题。 说话间,就已经到了刘金贵家门口了。 里面几乎要挤不进去了,外面都或站或蹲的,全是人,派出所的都来了。 刘金贵的老婆没死,在里面哭得嚎声震天,他们家的拆迁款,全让刘金贵拿去输光了。 当时拿钱的时候,刘金贵坚持不要房子,全拿的现金,现在是钱没了,房子也没了,难怪刘金贵的老婆要上吊。 刘金贵还指望派出所的民警能去抓捕开设非法赌场的人,把他的钱给退回来。 可惜他註定要算盘落空,就是抓到了开设非法赌场的人,这些赌资,也要依法充公。 周老太挤进院子,院子里人不少,最中间是刘家人,民警。 刘金贵的老婆在嚎啕大哭,她几个孩子也跟著哭,最小的那个也才十一二岁。 周老太还看到了曾心兰,这个新上任的妇女主任。 刘金贵的老婆指望曾心兰帮帮忙,哭著求她。 曾心兰嫌弃地说道:“谁让你不管好自己的老公?你不知道他赌博吗?你还跟他睡一个床上,没出事之前,你装死,万事不管,出了事,你又要哭要上吊了,有什么用?我帮你,我怎么帮,我没那个本事。” 这话是生硬,可也是事实。 刘金贵的老婆又哭闹起来,乱做一团。 徐广茂也站在人群中,脸色不太好看,因为他的亲侄子,也跑去山上了,输了不少钱。 输了钱不要紧,还连累了他,连他的名声也受影响。 这个事情发生后,侯小娥天天在广播里宣传禁止赌博。 这天,侯小娥播完了广播,要走,广播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夏江海出现在门框內。 侯小娥有点意外,“夏村长,你怎么来了?” 夏江海虽然卸任村长了,但別人还是叫他一声夏村长。 夏江海走到侯小娥跟前,伸手就抓住了她的那一坨,用力一捏,笑道:“这么久,就不想我?” 侯小娥拍开他的手,“最近我忙著呢。” 夏江海说:“你是不是看我不是村长了,拿不到好处了,就不想跟我好了?” 侯小娥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这么说,“你说什么呢,我这真忙得很,我还得赶回家做饭去呢。” 夏江海嘿嘿一笑,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太爷是地主?” 侯小娥点头,这村里人都知道。 夏江海笑道:“我太爷,给我们留了一箱子宝贝。” “宝贝?什么宝贝?”侯小娥眼睛一亮。 “反正是宝贝,那都是古董,古董你知道吗?拆迁算什么,我家那一箱子宝贝,不知道要值多少钱。”夏江海得意洋洋地说道。 侯小娥突然变得小意温柔,贴在他身上,问他,“到底是什么宝贝啊?” 夏江海手伸下去,揉了揉,熟练地解开侯小娥裤子侧边的绑带,“等完事了,我告诉你。” 侯小娥半推半就的,让夏江海成了一回事,完了她又问夏江海,夏江海才说道:“是银元!值钱得很!” 侯小娥激动地问,“有多少?”接著又说:“你给我几个。” 夏江海笑道:“急什么,等挖出来了,给你几个又算得了什么。” 夏江海满足地撅著嘴,吹著口哨回到家里。 他家院子,已经被他挖得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坑坑洞洞。 他爸之前亲口告诉他的,宝贝就藏在院子里,埋著的。 夏江海大哥家那边是后来他爹才买的地,他太爷爷不可能把宝贝藏到那边去。 这事夏江海的大哥也知道,但是当年,兄弟俩分家的时候,就已经挖过一遍院子,没找到,夏江海的大哥认为根本就没什么宝贝。 夏江海却坚定地相信,他家院子里,一定埋著宝贝,只是年代久远,埋得太深了。 第255章 送养选择 田红这回是真怀孕了,林建民和她一块去大医院检查,得出的妊娠检查结果。 在林建民和田红的夫妻关係岌岌可危的时候,这个孩子来了,成为了两人之间的纽带,將他们粘连到了一起。 田红喜极而泣,这个孩子,实在是来得太及时了! 林建民的车还在修理店,他的手也没有恢復,就一直就在家休息。 过了几天,林建民觉得该去把得得接回来了,得得一直在他妈那里,也不是个办法。 田红这几天日子过得舒心极了,怀孕的喜悦,衝散了所有阴霾,她和林建民的关係,也前所未有的好了起来,甚至比没结婚之前还要好。 林建民提议去接孩子,田红就犹豫了,她现在和林建民的生活多好啊,好得简直恰到好处,要是把得得接回来,又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田红对那孩子,心里是惭愧的,每次想起得得,心里就跟埋了一根刺似的,扎得她难受。 她知道,得得在林建民心里,也从一颗肉刺,变成了一颗尖锐的针,也同样煎熬著他。 田红摸一摸肚子,她和林建民,很快就要迎来属於他们自己的孩子,整齐的一家三口,非要插入那样一个两人都膈应的孩子吗? 田红想来想去,鼓起勇气对林建民说:“建民,得得这个孩子,我们养著,对我们是煎熬,对他也不是好事,我想,不如找个没孩子的好人家,把得得送给人家吧。” 林建民愣住。 田红看他表情有点不对,立刻心虚了,连忙说道:“我就是这么一说,你要是,实在想把孩子留下,那我也同意。” 周老太这几天带著得得,孩子很乖,她也没感觉到多吃力,不过全是也添了很多不方便,她去哪都需要把孩子带著。 秋桃天天有事情要忙,也帮不了忙。 四件套现在的生產量上来了,秋桃和周老太一商量,决定自己印了,但是本地的印工厂,愿意跟他们这种小厂合作的,只有齐鯨爸爸的那个工厂。 秋桃跟齐鯨也没有正式谈过恋爱,两人距离处对象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就被齐鯨他妈曲莹给一棒子打散了。 秋桃感觉不合適,就跟齐鯨说清楚了,两人只做朋友。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秋桃没去夜校上课之后,跟齐鯨也就没了往来。 齐鯨家里的电话,秋桃有,但是她不打算打电话过去,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她想齐鯨父亲的工厂,既然接受小工厂的订单,那她直接去印厂商量合作就行了。 他们现在虽然还是小作坊,但两班倒,生產量是过去的两倍。 天鹅牌四件套质量好,包装也好,送人有面子,做嫁妆也很体面,所以销售量一直都很好。 秋桃去夜校上课,自学了设计,她閒暇的时候,设计了好几款床单纹,感觉不错,想试一试。 自己找工厂印,成本算下来,也比直接拿成品布要划算。 秋桃就独自来到了印厂,她之前来过一次,在齐鯨的陪同下。 秋桃在门卫处那做了登记,要见一见印厂接待处的领导,她有一笔合作要跟他们谈。 门卫处的保安拿著对讲机给厂里做了匯报,厂里的人让秋桃进去,到办公室里商谈。 秋桃谢过了保安,找到厂里的办公区域。 这里她虽然没进来过,但是之前齐鯨带她进来的时候,给她介绍过,所以秋桃很快就找到了。 秋桃问了一个碰到的员工,跟她打听了接待办公室的位置,来到办公室外面,敲了敲门。 “请进。”对方说。 秋桃听著声音有点耳熟,推门一看,坐在里面的是个老熟人,齐鯨。 秋桃有点惊讶,看著齐鯨半天说不出话来。 齐鯨也同样惊讶,没想到过来谈业务的,竟然是秋桃。 很快,齐鯨就反应了过来,他站起来,对秋桃笑道:“看来你们的业务做得很不错,现在就已经需要到我们工厂来下合作订单了。” 他笑容轻鬆,秋桃也放鬆了一些,说道:“我们搬家了,搬到了一个更大的地方,添了几台设备,所以生產规模扩大了。现在想尝试买素布来自己做印,一批次大概需要印六百米以上,这个规模的订单,你们工厂接不接?” 齐鯨说道:“接,当然接,你有设计图吗?还是需要我们出设计图?” “........” 两人商谈了更多细节,本就是朋友关係,商谈起来很是融洽。 秋桃没有用齐鯨工厂的设计,她自己做了一些设计。 齐鯨很感兴趣地说道:“你愿意的话,什么时候把你的设计图,带来给我看看。” 秋桃知道齐鯨绘画很强,她自己画出来的东西,在纸上,感觉还不错,但是印在布上,是什么效果就不清楚了,也想让齐鯨帮忙掌掌眼,提出意见。 秋桃就答应下来,两人商议好,当天就签了合同。 春桃此时独自坐在商场的门店里,小燕请假去医院了,她一个人守在门店里。 这两天生意一般,不是结婚的旺季,春桃坐在店里,一坐就是一天,渐渐地,感到有些无趣了。 傍晚,把店面关了,春桃骑著车,先回了一趟家,背上了孩子,回了娘家。 她来的时候,周老太在厨房做饭,得得被她放在一个木头做成的小车子里。 这个小车子坐得十分小巧,正方体,鏤空的,四周用的结实的木方条子,顶上是一块板,中间掏了个洞,里面有个屁股坐的地方,小孩可以从洞里坐进去,脚踩的底板也是一块板,小车子底下还有轮子,能推著走。 春桃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家里的老物件,他们小时候,都坐过这个小车,他们称呼小轿子。 “妈,这小轿子还没扔呢?”春桃惊讶地问。 “可不是,忘扔了,前些天我翻东西翻出来了,本来要扔了,还没来得及呢,现在就用上了。” 问完了小轿子,春桃才注意到,坐在轿子里的小孩是得得。 得得手里抓著一只小木盒子把玩著,不吵不闹的。 “得得这孩子怎么在这?”春桃问。 她过来的时间少,还不知道林建民的事情。 周老太就大概给她讲了一下,这个事情,目前只有他们这些亲属知晓,外人都还不知道。 周老太特意叮嘱春桃,“別告诉刘民,更別告诉刘家那几个人。” 春桃点头,“你放心吧,妈,我不会乱说的。” 她看一眼自己的明珠,又看一眼得得,得得只比明珠大月份,明珠得到了爸爸妈妈所有的爱,得得却什么也没有。 虽然他可能不是林家的种,做了妈妈的春桃,还是不由自主地同情孩子。 “怎么会这样啊,要是早知道这样,当初张芙蓉去做人流了还好一点,免得孩子出生受罪。” 明珠还没有断奶,春桃把得得抱起来,给他餵奶吃。 说起来也怪,得得明明也没回过几回奶,春桃餵他吃,他竟然也知道那是口粮,噗噗地喝奶。 周老太说:“早知道这样,找个好人家,送给人家养了算了,跟著林建民两口子,孩子也受罪。” 之前好歹还有个亲爸,现在证实林建民也不是亲生父亲,留在他们身边,恐怕不会善待得得。 周老太还起过收养得得的心思,但是这几天照顾下来,她放弃了这个想法,她到底上了年纪了,照顾一个孩子,不管孩子多听话多乖巧,都是要付出巨大的精力的。 周老太年纪是越来越长,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充沛的精力了。 最好的办法,是给孩子找个没有孩子的好人家,人家渴望孩子,自然会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春桃一边给得得餵奶,看著孩子也心疼,不住地感慨,“真是可怜。” 周老太说起老邓嫂的女儿,“这真是好人家,他们收养了细毛之后,立马就安排带细毛去做手术了,钱都不太够,还借了不少。” 春桃搂著得得,“这样的人家,毕竟也是少数,就怕收养孩子的人家也对孩子不好,孩子也受罪呀。”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替孩子找到好人家,也需要一定的运气。 周老太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她做不了主,林建民现在还是得得名义上的父亲,只有他和张芙蓉,才能决定孩子的命运。 春桃问:“建民现在不是结婚了吗?他那个老婆,人怎么样?” 周老太想起之前,田红抱著得得来家里找她,她觉得这个田红还是蛮善良的。 “我看著不错。”周老太说。 “要是人不错,建民养著孩子,也不是不行,他现在开计程车,收入也高,一个月挣別人半年的钱呢。” 周老太嘆口气,“可是养孩子,不光是有钱就行了,养孩子就跟养似的,还得用心呢。再说,建民现在心里有了这么大的疙瘩,怎么能轻易消掉呢。” 两人正说著话,主人公林建民就进家里来了。 “妈!”林建民站在院子里喊。 周老太以前觉得这个儿子也是个冷血无情的,但他在知道得得不是他亲生的,在得得亲妈不要他的情况下,把得得带了回来,这让周老太对他的態度有所改观。 但也只是好了一点,不像之前那样像个陌生人而已。 周老太从厨房探出头,看到是打著石膏的林建民,问道:“你来接得得?” 林建民好的那只手里拎著一大网兜东西,周老太扫一眼,就看到里面装著一袋尿不湿,两包奶粉,还有衣服,水果,罐头。 林建民有点尷尬,走过来才说道:“妈,我是来送东西的,这水果和罐头,是给你买的。” 林建民走进厨房,才看到春桃也在,小轿子里坐著春桃的闺女,春桃怀里抱著一个,春桃背对著他,林建民只能看到一对小脚,不用说,那是得得了。 看春桃是在给孩子餵奶,林建民就没进厨房,说道:“大姐也来了,那我把东西放到堂厅去了。” 春桃扭过头,跟林建民打了个招呼,“你的手怎么样了?” “好多了,等著拆石膏就行了。” 车已经修好了,唐宝骏一个人开著,他一个人,就只开白班。 林建民来到堂厅里坐下。 过了好一会儿,春桃才抱著明珠过来了,吃饱的得得被她放在了轿子里。 “建民,得得你们打算怎么办啊?”春桃开门见山地问,一听到周老太说起得得的事情,她就揪心,刚好林建民来了,就问他。 林建民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愣了一下,才说道:“还能怎么办?养著吧。他也是个活人,不能丟了。” 春桃复杂地看著林建民,她觉得她有点看岔他了,林建民的內心,其实也善良。 换別的男人,被前任老婆带了这样一顶绿帽,怎么能忍呢,林建民能说出这样的话,让春桃对他刮目相看。 可是春桃也从林建民的话里,听出不甘愿,他养著,但並不是心甘情愿,只是为自己的良心所胁迫,不得不这样做。 春桃嘆口气,说道:“建民,我说实话,如果是这样的情况,你们不如找个好人家,把孩子送给人家养去吧,找个家里条件好的,没有孩子的,送给人家,人家当宝贝,也比在这当棵小草强。” 林建民惊讶地看著春桃。 春桃也看著他,春桃怀里的明珠,也好奇地看著这个陌生的舅舅。 林建民垂下头,重重地嘆气。 春桃站了一会儿,说道:“你留在这吃饭吗?” 林建民还真没吃饭,不过他不认为他妈肯留他吃饭。 林建民就说:“我回家去吃。” 春桃说:“你来都来了,在这吃嘛。” 林建民苦笑道:“还是不了,妈才不会留我吃饭呢。” 春桃说:“你等等,我去问问。” 春桃来到厨房,问周老太,“妈,留老三在这吃顿饭吧。” 周老太也是一愣,她还真没想过留林建民吃饭。 春桃说:“我留他吃饭呢,你不发话,他不敢留下来吃。” 周老太轻哼一声,“吃就吃唄,吃了得洗碗。” 春桃说:“他一只手怎么洗呀?” 周老太心里也有点彆扭,这都多久没跟老三一块吃过饭了。 春桃看看她,就说道:“那我去跟老三说,就说你同意了?” 周老太说道:“你就说你留他吃饭,不要说我同意了,我不发表意见。” 也是林建民在得得这个事情上,像个样子,周老太才理他一二,不然她才懒得搭理林建民。 春桃就去了堂厅。 “妈答应了,你留下来吃饭吧。” 林建民坐立不安的,挺直了背,在裤腿上不住地搓手,他妈答应了,他还有点难为情呢,毕竟之前跟他妈闹得那么僵,重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很是彆扭。 春桃看他这样,说道:“都说母子没有隔夜仇,你以前確实也不像样子,妈生你的气,也是正常的,你就不要记仇了,当妈的都只希望儿子成材,你搬出去才开上了计程车,不也挺好的吗?” 林建民其实也一直在反省,之前他跟张芙蓉谈恋爱的时候,他妈其实是反对的。 那时候,周老太连彩礼钱都不肯出。 其实周老太就是不愿意出,但是这个时候林建民回想起来,只以为是周老太早就看出了张芙蓉不是个东西,所以才不愿意出。 有句老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林建民回想起来,自己的人生,真的就是从碰见张芙蓉之后,就开始走了下坡路。 跟家里闹翻,婚姻又遭遇了巨大滑铁卢,现在人生都还因为张芙蓉而后患无穷。 难怪古人说孬媳妇毁三代,这话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周老太很快就把饭收拾好了,林建民很主动地到厨房端菜端饭,擦桌子,摆凳子。 周老太让春桃和林建民先吃,她准备了一点稀饭,先给得得和明珠餵一点。 明珠也开始吃辅食了,能吃一点稀饭。 春桃要把稀饭碗接过去,“妈,你先吃吧,我来餵。” 周老太说:“你吃,两个孩子我都一块餵了。” 林建民跟春桃就先吃,春桃给周老太单独留了菜,才跟林建民吃起来。 林建民坐在老宅子里,刨了一口饭,心里突然一酸,喉咙一梗,差点要掉下眼泪来,连忙埋头刨饭。 周老太动作麻溜,给两个孩子餵饭一点也不耽误,明珠吃得少,得得吃得也不多,他才喝饱奶没多久。 林建民时不时地看一眼坐在小轿子里的得得,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看得得,心里平静了很多,没有之前那么愤怒了。 林建民一边吃饭,一边认真考虑起春桃的提议来。 他肯定不会爱得得,这不是他的孩子,他养著已经很不错了,爱是爱不起来的,田红呢?她马上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她就算肯分给得得一点爱,肯定也不多。 得得在他们家里,真的好吗? 答案很明显。 吃了一顿饭,林建民已经做出了决定。与其这样拧巴地把孩子留在身边,不如替他找个好人家,送给人家当宝贝去。 吃完饭,林建民用他那只好手帮忙收碗,擦桌子,以前在老宅住的时候,他可从没这么勤快过。 春桃洗碗去了,周老太在堂厅里照顾两个孩子,林建民也还没走。 “妈。”林建民开口了。 周老太看向他。 林建民看一看得得,才说道:“妈,你看看能不能托人问一问,有没有条件好点的人家,想收养孩子的。” 周老太很是诧异,林建民的意思,誓要把得得送养了。 堂厅里一时间沉默下来。 周老太找出了一张冬天的旧毛毯子,洗乾净了才收起来的,铺在了地上,此时,得得和明珠正在毯子上玩著。 得得会走路了,明珠还不会,她都还不会爬,只会坐著跟得得玩。 小孩子爱小孩子,两个小孩子玩得不亦乐乎,他们又不会说话,只会欢快地尖叫,但声音听起来很可爱,並不会吵闹。 周老太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说道:“也好。” 林建民没把得得接走,他托周老太帮得得找好人家。 周老太自己知道的人也少,就问了一嘴老邓嫂,她女儿之前没孩子,打听得不少,这方面的消息灵通一点。 周老太没说是要送养得得,说是亲戚家的小孩。 老邓嫂气得拍大腿,“哎呀!我的大妹子,你之前怎么不早说呀!我女儿找得万难了,都没找到个合適的孩子,现在一收养,你这又有消息了!” 周老太也觉得遗憾,不过老邓嫂的女儿们收养细毛也不错,起码细毛这孩子获得了做手术的机会,不然他一辈子都是个瘸子。 “没事,这都是缘分呀!之前没这个缘分,你女儿们的缘分在细毛身上,老邓嫂,你知不知道?” 老邓嫂想了想,说道:“你要远的,还是近的?要是近的,咱村里就有一个,条件还很好!” 周老太想了一圈,没想到是谁,就问道:“谁啊?” 老邓嫂说:“就是新上任的妇女主任啊!曾心兰!” 周老太一惊,“她?她儿子不是生了吗?” 老邓嫂说:“她女儿也跟我女儿一样,也是结婚好多年了,没孩子呢。” 周老太眨眨眼睛,这真是,怎么世界上的事情会如此极端,有孩子的不珍惜,没孩子的拼命都想要一个。 “我还真不知道呢。”周老太说,“人家虽然没孩子,你知道人家想不想领养?万一人家不想呢?” 老邓嫂说:“我只知道她女儿好多年都没生孩子,想不想领养这个事情,我还真不知道,我可以去帮你打听打听。” 周老太想一想,觉得可以,条件也不错,如果合適的话,也是不错的选择。 老邓嫂就去帮周老太打听,她去了曾心兰家里,问了。 曾心兰有意向,不过他们对孩子也有要求,不是老邓嫂女儿女婿那样,盼子心切,有残疾的细毛也收养了。 老邓嫂就回来把消息告诉了周老太。 周老太觉得人家的要求合理,不过她也有要求,她得好好地打听打听曾心兰女儿女婿的人品如何,不仅要条件好,人品也得过关才行。 老邓嫂前脚帮了周老太的忙,后脚麻烦却找上了门。 这天早上,刘爱莲拉著她女儿,敲开了老邓嫂家的门。 第256章 建国出狱 “什么?”老邓嫂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刘爱莲神情淒切地看著老邓嫂,“我在坐牢,是我男人把孩子给了你们,如果我没有坐牢,我万万不可能同意的,细毛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这些天,吃得不好,睡得不香,我愿意把我的女儿,送给你们,求求你们,把细毛还给我吧!” 老邓嫂瞪大了老眼,看一眼刘爱莲身边的许来娣,小姑娘四五岁的年纪,生得跟个豆芽菜一样,头髮枯黄,个头又瘦又小,倒显得一双眼睛很大,不过是那种寒酸的大。 “不行!”老邓嫂断然拒绝,“刘爱莲,送养孩子,是办了正规手续的,况且,我女儿为了给细毛做手术,你知道了多少钱吗?七八万!” 其实没有这么多,但也有五万多,老邓嫂夸大其词,是为了让刘爱莲知难而退。 老邓嫂嫌弃地看一眼来娣,男孩和女孩的分量,怎么可能一样。 她女儿女婿把细毛养大了,那细毛就是传宗接代的,虽然说城里人没有乡下人那么讲究,但是这个概念,是刻在国人骨子里的。 就比如,如果当初是个残疾小女孩,他们就绝对不会要的。 现在他们家了那么多钱,把孩子的病治好了,刘爱莲想拿个女儿来把儿子还回去,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呢。 刘爱莲苦苦哀求,老邓嫂始终不为所动,她只有一句话,“换孩子肯定是不行的,你要想把孩子要回去,就把我们家的七八万,还给我们。” 刘爱莲哭著求道:“这笔钱,我们一定会还的!你们帮我们家细毛带去看了医生,做了手术,这个恩情,我们一辈子记著...” 老邓嫂打断她,“用不著你一辈子急得,我们只要求你还钱,八万块钱,一次性还清,我们就把孩子给你。” 老邓嫂又悔又气,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找这么近的孩子收养,等一等多好,看,林建民的孩子要送人。 就是收养林建民的孩子,也比这个细毛好。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孩子他们也带去做了手术,钱也了,现在只有咬死还钱,刘爱莲要想把孩子要回去,就把他们的钱还回来,否则,就免谈! 刘爱莲他们哪里能拿得出这么多钱,就是分期还,也不知道要还到什么时候去,她还想求老邓嫂。 “我们把女儿送给你们,钱我们也一定会还,但是我们现在確实也没有这么多,我们就是分五年,十年,也一定会还给你们的。” 老邓嫂不想听她囉嗦,直接把人往外赶,“分期,你想都不要想,这个女孩,我们也不要,你想把孩子要回去,就拿钱来,否则免谈!” 老邓嫂把母女二人赶了出去。 来娣有点嚇到了,她已经四岁多了,大概能听得懂话了,她听懂了她妈想要把她拿去送人,在老邓嫂家嚇得不敢哭,一出了老邓嫂家的门,就哇的哭了,死死地抱著刘爱莲的腿。 “妈,不要把我送人,不要把我送人,我帮你做饭,洗衣服,不要把我送人!” 刘爱莲家里穷得叮噹响,可是孩子只会贪恋自己的家,即使家徒四壁。 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刘爱莲心里却火气腾腾,她一把拉开来娣,呵斥道:“哭什么哭!送你去享福,你还哭!” 来娣哭得止不住,又被恼火的刘爱莲掐了几下,“再哭我立马就把你送人!” 来娣嚇得瞪大眼睛,不敢再哭,抽抽噎噎地闭了嘴,眼睛包著泪。 刘爱莲皱著眉,拉著来娣回家去。 女儿是不金贵的,刘爱莲一心想要生个儿子,给女儿们的爱,就很淡薄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刘爱莲回到家里,跟许金国说了。 许金国嘆气,“我早就叫你不要去了,人家给细毛治病,了这么多钱,怎么就会答应把细毛还给我们?” “他们想要的不就是一个孩子吗?我们把来娣给他们,他们的钱,我们再补偿一些给他们,为什么就不行?” 许金国说道:“我们再生一个男孩吧,细毛你就不要想了。” 刘爱莲灰心地说道:“你怎么知道能生一个儿子,万一还是女儿呢?我们生了三个女儿,才生了一个细毛,万一又生三个女儿呢?” 许金国重重嘆气,“那也是命呀。” 刘爱莲不同意,“那样,我一辈子在村里抬不起头来,再说,我们回老家去,怎么跟你父母交代?说我们把细毛送人了?那他们家门都不会让你进的。” “就说,细毛没了。”许金国神情很是落寞。 他们那里的人,对男孩有执念,谁家家里要是没个男孩,在村里都是受欺负的,女孩长大了都要嫁出去,只有男孩才能顶立门户。 许金国苦劝,刘爱莲却不甘心。 一来再生一个男孩的机率未知,二来,她想细毛,细毛是唯一在她身边长大的孩子,如今被送了人,就跟剜了她的肉一样。 不把这个孩子要回来,她一辈子都惦记著。 老邓嫂把刘爱莲母女俩赶走之后,晚些时候,气冲冲地来到了周老太家,把这事给周老太说了。 周老太也大感惊讶,之前老邓嫂一直在她这念叨后悔,这不就验证了吗? “这刘爱莲怎么能这样呀!”周老太也有点意外,之前跟刘爱莲接触,这个女人挺明事理的呀。 老邓嫂就跟她说:“周大姐,我要求你帮个忙,你跟那刘爱莲关係不错,求你去帮我跟她说一说,这孩子都已经送出去了,我们家钱也了,他们怎么能来要孩子呢?” 老邓嫂一脸的忧愁,主要是细毛的钱实在太多了,她女儿女婿多年的积蓄,全都完了,还在外面借了钱。 他们是存了心要养这个孩子的。 “哎,我现在就是后悔...”老邓嫂又念叨了几遍后悔之情。 周老太把这个事情答应下来了,老邓嫂才帮她一个忙,这回老邓嫂有难处了,她也不能推辞。 周老太把得得交给老邓嫂看著,自己去了刘爱莲家。 老邓嫂看著得得,连连嘆气,想当初林建民请她照顾得得的时候,她就想过让女儿女婿收养得得呀,怎么那个时候,就没等等呢! 这个事情,她都不敢跟女儿女婿提,他们才了这么多钱,要是知道刘爱莲来要孩子,恐怕觉都睡不著了。 周老太就来到了刘爱莲家。 她来的时候,刘爱莲一家三口都在。 刘爱莲看到她来,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刚好,她还想请周老太去当个说客呢。 “大娘,你来了,快请坐。”刘爱莲连忙给周老太找凳子。 刘爱莲的女儿,看到周老太来,她怕是来要她的,嚇得不得了,连忙钻到床底下,躲了起来。 周老太坐下来,环顾四周,刘爱莲他们租的这个房子很是简陋,本来就是村民不住的老房子,刘爱莲他们又是外来打工的,怎么可能捨得添置东西,都是一些生活必需品,看起来就无比的简陋。 刘爱莲两口子在旁边坐下。 周老太没拐弯抹角,对刘爱莲说道:“我来呢,想必你们也知道我的来意了,是老邓嫂请我过来的。” 刘爱莲点头,说道:“周大娘,你不来,我还要去找你呢。” 周老太惊讶,“找我干嘛?” “请你去帮我们说一说情。”刘爱莲说,“我和许金国,愿意把我们的女儿,送给老邓嫂的女儿,我们还愿意补偿他们一些钱,老邓嫂说孩子用了八万块钱,我们一时间,肯定是拿不出来这么多的,但是就算是还一辈子,我们也会把钱还给他们的!” 刘爱莲接著又跟周老太哭诉了农村人,要是没个男孩,在村里有多不容易。 周老太还没把自己的来意说出来,倒让刘爱莲反过来,请她去给老邓嫂一家说好话了。 周老太看刘爱莲说的没完没了,连忙打断她,“爱莲,你先別说了,你听我说几句。” 刘爱莲看著她。 “你们之前已经答应把孩子送给人家,也办了收养手续了,他们家虽然是双职工,但是给孩子治病,把家底都掏空了,还借了不少钱,才把孩子的手术给做了,你们现在反悔,要把孩子要回来,不就是忘恩负义吗?人家对孩子多好啊!就是亲生的,也不过如此了吧!” 刘爱莲点头,“我知道,他们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当牛做马报答他们!” 周老太皱眉,“爱莲,我理解你,你是孩子的亲生母亲,你不捨得孩子,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要说,你们未免太自私了!” “你们只想著你们自己,自己在村里有个男孩,能直得起腰来,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就你们家这种条件,就是把孩子要回来,这么贫瘠的条件,孩子一辈子能有什么出息?细毛留在城里,他的养父母都有稳定的工作,他可以接受城里的教育,他一辈子肯定会有更好的出路,为什么你们不考虑考虑这个呢!” 周老太推心置腹,劝了刘爱莲好一顿,“爱莲,话我已经讲完了,你们好好地想一想吧!” 刘爱莲和许金国,面面相覷。 周老太劝也劝了,回家去了,她没答应帮刘爱莲当说客。 老邓嫂还在她家,看她回来,焦急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周老太说:“我劝是劝了,可是他们有没有听进去,我就不知道了。” 老邓嫂又是连连嘆气,看著得得发呆。 秋桃把自己的设计图,拿给齐鯨看了,齐鯨帮她做了一些修改,看起来就很漂亮了。 两人都很兴奋,期待这图案印在布上,会是什么样子。 前期打版,秋桃需要跟齐鯨沟通细节,去印厂的次数就多一点,隔两天就要跑一趟。 这天,秋桃又去了印厂,细节都沟通得差不多了,秋桃在佛城买的素布也运到了,准备要开始印了。 她在齐鯨的办公室,跟他確认最后的印细节,这必须要多次认真確认,一旦印了,就改不了了。 就在两人工作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个捲髮妇女,探头进来,对齐鯨说了一句,“齐鯨,中午我们去吃牛肉...” 话还没说完,妇女就愣住了,目光死死地瞪著秋桃。 秋桃抬起头,看到对方,也有点吃惊。 她看到对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自己,察觉到自己跟齐鯨因为同看一张图纸的关係,坐得很近,看著容易让人误会。 秋桃连忙拉开了些许距离。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蓝色连衣裙的姑娘,出现在曲莹身后,声音娇俏,“阿姨,鯨哥还在工作吗?” 王丹比曲莹高,又穿著高跟鞋,一眼就看到了齐鯨办公室,有个女人跟齐鯨坐在一块的,她看到了秋桃拉开距离那一幕,眼里闪过不快。 曲莹迅速调整了表情,对齐鯨说道:“有客人啊?工作完了吗?我们一起去吃饭。” 齐鯨说道:“快了。” 他又对秋桃说道:“秋桃,跟我们一块去吃饭吧。” 秋桃不至於那么没眼力见,曲莹盯著她的眼神都恨不得夹刀子了,她怎么可能跟著去吃饭。 “我就不去了,我忙完这里的事情,还有其他的事呢。” 齐鯨看一眼曲莹,他妈脸色也太难看了,他也不勉强秋桃,就说道:“再忙,中午饭还是要吃的,你既然有事情,我也不勉强你了。” 秋桃点头,说道:“剩下的內容,我自己再核对一遍就行了,你先去吃饭吧。” 齐鯨说:“也没剩多少了,我还是跟著对一遍,心里也有底,我们印厂,对质量,也是有要求的。” 王丹从两人的对话听出来两人关係不一般,好像很熟悉,但是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秋桃,她注意到齐鯨看秋桃的眼神很柔和,心里更是警铃大作。 她忍不住问道:“鯨哥,这是谁啊?” 曲莹抢答道:“你鯨哥的一个客户,丹丹,他还没忙完,我们去办公室等一等他。” 曲莹警告地看了一眼秋桃,带著王丹走了。 曲莹走的时候,特意把门大开著。 人走了,秋桃才微微撇嘴,没理会曲莹,她爱怎么想怎么想,她跟齐鯨不过是合作关係罢了。 齐鯨也察觉她妈態度有点不礼貌,他站起来,去把门掩上,转过身才对秋桃道歉,“抱歉,秋桃,我妈进我办公室,从来不知道敲门的。” 秋桃也没计较,“齐鯨,真的,你吃饭去吧,我自己对完剩下的东西就行了。放心,出什么差错,我肯定不会怪你的,事实上,细节这些,都应该是她自己核对好,因为设计图,不是齐鯨他们工厂出的。 齐鯨说道:“那可不行,这图纸我帮你修改过的,真有什么问题,我也有责任。” 秋桃就把剩下的两张,分一张给齐鯨,两人分开核对。 过了几分钟,门被人敲响了。 齐鯨说:“请进。” 门被人推开了,是王丹,她一个人过来的。” 齐鯨眉眼掠过不快,还没来得及说话,王丹就笑道:“鯨哥,没打扰你们吧,阿姨说我要来这上班了,先跟著你学习一阵子,你这会儿在忙吧,我就在旁边看看,学习一下。” 齐鯨看一眼秋桃,强压著不悦,“我跟客户核对图纸呢,你怎么学习,你去我爸的办公室等著吧,一会儿我就忙完了。” 王丹说道:“可是阿姨说让我来,我现在就回去,会给阿姨留下不认真的印象的,我就坐在这吧,我保证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秋桃看一眼王丹,没说话,垂下头继续核对。 齐鯨气得脸都红了,可看一眼秋桃,他忍了。 办公室里,霎时间安静得掉针都能听见。 王丹暗中打量秋桃。 这是个白净漂亮的女人,她坐著看不出身量,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三四,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出现在齐鯨身边,看起来跟齐鯨还很亲近,不由得她不警惕。 秋桃没打算理她,她却没打算真的安静,她问道:“这个姐姐是做什么的啊?是哪家工厂的业务员吗?” 秋桃听到对方问自己,抬起头,朝她点了点,又埋下去了。 “你跟鯨哥是朋友呀,我以前没见过你呢。”王丹又说。 秋桃再度抬头,对王丹说道:“这些问题,你留著吃饭的时候问齐鯨吧。我要赶时间把这些图纸核对完。” 秋桃態度这样生硬,让王丹很是讶异,同时又感到难堪,当著齐鯨的面,对方竟然这样不给她留面子。 再看齐鯨,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也没有要帮她解围的意思。 王丹只能自己尷尬一笑,“我就上隨便问问。” 秋桃再没说话。 齐鯨也不说话,他跟秋桃就这样看著图纸,留下王丹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坐著,办公室安静一片,更加尷尬了。 秋桃已经很不高兴了。 这个女人,大概可能是曲莹给齐鯨安排的对象人选。 可这跟她没有关係,她跟齐鯨是因为公事才会坐在一块,这女人非要来办公室坐著,好像是在监视他们似的。 齐鯨心里也火大,碍於秋桃还在,一直憋著。 气氛尷尬而凝滯。 齐鯨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王丹有点后悔了,她这样跑过来坐在旁边,肯定齐鯨很不高兴。 可是来都来了,现在找不到藉口走,只能煎熬地坐在一旁。 秋桃和齐鯨还时不时地会交流一些意见,如若旁人。 王丹没听出什么异样来,有可能是因为她在旁边,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那边结束了。 秋桃收起了资料,对齐鯨说道:“齐鯨,確认完毕,明天就可以开机印了,那就要麻烦你了。” 齐鯨扯出笑容,“你选择我们厂,是信任我们,我们肯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等开机了,我会时不时地去车间看著。” 秋桃笑道:“那就麻烦你了,我先走了。” 齐鯨点头,送她出门。 王丹也赶忙站了起来,但那两人根本就没理会她,前后脚出门去了。 齐鯨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王丹很是后悔,她觉得自己太心急了,没给齐鯨留面子。 齐鯨忙完了,王丹去厂长办公室找曲莹。 “阿姨,鯨哥忙完了,我们走吧。” 曲莹就站起来,说道:“总算是忙完了,齐鯨啊,就是个工作狂,以后生活上,你要多担待他。” 王丹听到这话,心里很是高兴,连忙说道:“放心吧,阿姨,我肯定会照顾好鯨哥的。” 两人结伴往外走,在走廊上,看到齐鯨和秋桃已经走到了厂门口。 看到那並行的两人,王丹心一沉,曲莹的脸,也有一瞬间的难看。 好在齐鯨送秋桃到了厂门口,说了两句话,送走了人就往回走了。 王丹看到这一幕,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那个叫秋桃的女人这么年轻,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大客户,齐鯨竟然会把人送到厂门口去,只有一个解释,两人的关係不一般。 曲莹拉著王丹往下走,和返回的齐鯨遇上了。 曲莹说:“走吧,直接去了,还回去做什么?” 齐鯨脸色很难看,语气冷淡地说道:“你们去吧,我中午还有事情,不去了,我去食堂吃。” 曲莹哪里肯,“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我和丹丹都等了你多久了,有什么事情,吃饭回来再做,这会儿先去吃饭。” 齐鯨理都没理会,大步朝后走。 曲莹急了,连声喊他,“齐鯨,齐鯨!你回来!” 齐鯨头都没回。 王丹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曲莹连忙安慰她,“我刚刚跟你说的,齐鯨就是个工作狂,干起工作来,就不管不顾的...” 林建国出狱了。 他在狱中表现良好,减了一点刑,提前出狱了。 站在监狱大门口,留著寸头的林建国大变样,看上去老了不少,脸上的皮,贴著骨头。 林建国站在监狱门口,望著外面蔚蓝色的天空。天还是一样的,他的生活却已经翻天覆地,妻子没了,家没了,他蹲了一年多的监狱。 这一切,全都是拜他的亲妈所赐。 林建国早就盼著出狱这一天了。 第 257章 人头费 这天大清早的,周老太家的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秋桃去开了门,看到门口的人,吃了一大惊,“大哥?” 林建国站在门口,表情阴惻惻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秋桃,问她,“妈在家吗?” 秋桃咽了咽口水,朝大狼的方向看了一眼心想坏了,大狼拴起来了。 她没回答林建国的问题,而是提高了些音量问他,“大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啊?” 问完了,秋桃在心里懊恼地吐舌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连忙说道:“妈没在家,她走亲戚去了!” 林建国根本不相信,朝里面走,秋桃连忙拦他,“大哥,我这会儿要出门去了,你吃早饭了吗,走,我请你吃早饭去。” 林建国说道:“我吃过了。” 秋桃正想著找个什么藉口,把林建国带出去,听到身后传来嘎吱一声,周老太从门里出来了。 秋桃扭头看到这一幕,心想坏了。 林建国对秋桃说道:“秋桃,你不是说妈出门去了吗?妈这不是在家里吗?” 秋桃连忙说道:“是啊,妈可能是昨晚上,半夜回来的。” 秋桃心咚咚直跳,林建国因为纵火的事情,去坐了牢,心里恐怕对周老太很怨恨呢,这会儿找过来,真让人心里发慌,害怕林建国报復。 周老太也看到了门口的林建国,也有点吃惊,算算时间,还不到林建国出狱的日子啊! 林建国走进院子,直逼周老太。 嚇得秋桃大喊,“妈,快跑!” 秋桃一边跑,一边慌张四下张望,看到一根棍子立在墙角,她想也没想,跑过去抄起棍子就朝林建国的后背冲,眼看林建国已经走到台阶底下了,她一棍子抽了下去,打在林建国的肩膀上。 疼得林建国一跳,呲牙咧嘴地朝后看来。 秋桃举著棍子,对林建国说道:“大哥!你別想伤害妈,不然我饶不了你!” 林建国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又扭过头去,看向周老太,突然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秋桃和周老太都双双愣住了。 林建国懺悔道:“妈,对不起,以前是我做错了,都是许梅那个毒妇怂恿我,我在里面关了一年,我一直在后悔,当时不该听她的话,妈,你原谅我吧!” 秋桃手里的棍子,哐当掉在了地上,她还以为,林建国是来报復的,她看著跪在地上的林建国,又看看周老太。 周老太也很是意外,没想到林建国还能屈能伸。不过坐牢真的能让人洗心革面吗? 秋桃看向周老太,希望她不要说什么刺激性语言,她感觉她大哥的气质不太一样了,別把人给逼急了,家里就她们俩,加起来,估计打一个林建国都够呛。 周老太轻咳一声,她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让她原谅是不可能的。 周老太点头,说道:“浪子回头金不换,既然出来了,以后就好好做人吧。对了,你知不知道,进去过的人,一旦再违法乱纪,那都是要加倍惩罚的,比如別人没坐过牢,他判三年,坐过牢的,刑期加倍!” 具体周老太也不清楚,但不影响她说出来嚇唬林建国。 林建国的脸色果然变了变,连忙说道:“不会的,妈,我出了那个地方,我就暗暗发誓,我再也不会进去了,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周老太说道:“既然是这样,以后你就带好你儿子,好好地过日子,我这以后你就不要来了,我看到你就想起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心情就不好,不想看到你。” 林建国说道:“妈,我知道错了,我原谅我吧。” “你不要来我这里,我就考虑考虑,好了,我要出门了,你回去吧。”周老太心肠还是硬邦邦的,软不下来。 林建国还要再说,秋桃连忙过来说道:“大哥,你回去吧,你是过来道歉的,就不要惹妈不高兴了。” 林建国就站起来,看了周老太一眼,说道:“那妈,我回去了,下次再过来看你。” 林建国真走了。 秋桃走到大门边看一眼,看著林建国走远了,才连忙把大门关上了,长长鬆了一口气,才走到了周老太身边,问道:“妈,你觉得几大哥是真心悔过吗?” 周老太摇头,“不知道,管他是不是真心呢。” 秋桃说道:“嚇死我了,你不知道,我一打开门,就看到大哥阴惻惻地站在门口,给我嚇了一大跳!” 周老太说道:“你怕什么,怕他拿著刀来报復我?” 秋桃说道:“那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当时坐牢是因为我们不给他出谅解书。” 周老太说道:“你別搞错了,他坐牢是因为他犯罪,纵火,跟我们有什么关係。” “反正我看他不太正常,以后还是小心点吧。”秋桃说道。 周老太今天有事情,曾心兰今天要来家里玩一玩,目的是过来看看孩子。 秋桃收拾好就出门去了,现在四件套的生意基本都是她在打理,天天不得空閒。 秋桃心里有个想法,春桃还在门店,她想把春桃安排到车间去当经理,管理工人,这样她就轻鬆多了。 这个想法她还没跟春桃说。 还有小燕,她已经怀孕五六个月了,也要安排人接替她的工作。 秋桃打算忙完就去找春桃,跟她说一说这个事情。 周老太刚吃过早饭,曾心兰就来了,她还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鲁大妈一块。 曾心兰还拎著一箱八宝粥,一袋子豆粉。 周老太有点吃惊,之前鲁大妈都已经中了选,却在公示阶段放弃了,曾心兰才有机会补替上来,这会儿这两人一块过来,还挺熟悉的样子,让周老太有点迷糊了。 “曾主任,鲁大姐,快坐,呵呵,吃饭没有?”周老太招呼两人入座。 曾心兰胖胖的,鲁大妈坐在她身边,都显得侷促。 “吃过了,別忙活,快坐吧。”曾心兰笑眯眯地说道。 曾心兰看起来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但周老太那天听到她对刘金贵老婆说的话,就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周老太忍不住好奇起来,看起来,这个曾心兰也不是个善茬,怎么她愿意留在村里,没跟她老公一起去市里呢。 得得就在堂厅里玩著,坐在小轿子里,很乖巧。 曾心兰今天就是过来看孩子的,跟周老太客气两句,就走过去,把得得抱了起来。 一个村的,林建民和前妻的事情,她也知道。 曾心兰逗著得得,感觉孩子还是挺机灵的,又健健康康的,挺满意。 “周大姐,还是你厉害,咱们村,你还是第一个办厂的呢,听说你还买了好几套房子,又赶上拆迁,真是好福气。”曾心兰笑道。 周老太之前跟曾心兰虽然也见过面,但是两家隔得远,並不熟悉。 鲁大妈说道:“可不是吗,要说有本事,还是周大姐,她说是全村第二本事人,没人敢称第一。” 说完这话,鲁大妈又觉得有点不太妥当,毕竟曾心兰,现在是妇女主任,她是捧了周老太了,却无形地踩了曾心兰一脚。 没想到曾心兰並不介意,还点头笑道:“周大姐確实是个本事人,我老早就想认识认识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我干起了妇女主任,周大姐就是我的前辈了,我还要跟你取经呢。” 周老太笑道:“你们谁没有本事呀,瞧你们把我说的多玄乎。” 周老太没把她们的客气话当真,拿出炒生来,又给她们泡茶。 曾心兰挺喜欢得得的,但是她心里也有顾虑。 离得太近了,虽然知根知底,但是也有隱患,万一他们家把孩子养大了,孩子的父母又后悔了,想来把孩子认回去,就麻烦。 所以曾心兰也还在考虑,没有一口就答应下来。 三人又说起了村里赌博的事情来。 鲁大妈说道:“村里根本就没有好好管,这才几天,又开始有人赌博了,搞得村子里乌烟瘴气的。” 曾心兰的眉毛一挑,周老太这才发现,曾心兰的眉毛很细,像是纹上去的,她皮肤很白,脖子上还掛著一条粗粗的项炼。 她剥开一颗生,撇嘴说道:“你也不看看,村里赌博最凶的那几个人姓什么,全都是姓徐!徐广茂能管吗?他亲侄子,赌得最凶!” 周老太也知道这个事情,奇怪道:“既然赌博的人,不少是徐广茂的本家人,他更应该管呀。” 曾心兰说道:“他劝不住呀,那些人都赌上癮了!赌得又大,被抓了是要关起来的!他怎么能报警抓他本家的人。” 周老太心想,这个徐广茂也不是个靠谱的。 说著说著,鲁大妈又说起了一件事情来。 “那天我看到,夏江海偷偷摸摸地从广播站出来,就跟做了贼似的。” 周老太说道:“不会吧,广播站也没什么东西啊?” 鲁大妈和曾心兰都笑了起来,“周大姐,你怎么这么一根筋?那广播站怎么没东西,还是好东西呢。” 周老太疑惑地看著鲁大妈。 鲁大妈见她还是想不到,说道:“那侯小娥那个骚货,不就是吗?” 周老太反应过来了,惊讶地看著鲁大妈。 曾心兰啐了一口,嫌弃地骂道:“一对狗男女!” 鲁大妈说道:“等著看吧,有好戏看的。” 周老太眨眨眼睛,她还真不知道这些。 “我之前跟他共事的时候,也没看出来他还有这种不正作风呀!”周老太说。 鲁大妈笑道:“你看不出来不正常吗?你都多大年纪了,他在你面前,还能把这些性格露出来?” 曾心兰和鲁大妈也没坐太久,就要走,曾心兰临走的时候,邀请周老太有空去她家里玩。 周老太把两人送了出去。 看起来,曾心兰对得得是挺满意的,周老太还要托人去打听曾心兰的女儿女婿呢。 但是老邓嫂最近因为细毛的事情,烦都要烦死了,周老太也不好托她,想来想去,周老太隔天去了鲁大妈家。 “你跟曾心兰怎么走得这样近了?你的妇女主任,不就是给了她了吗?” 到了鲁大妈家里,周老太忍不住问她。 鲁大妈笑一笑,说道:“曾主任心好啊,我跟她合得来。周大姐,曾主任经常去市里玩的,什么时候,我让她带上你一块,市里有卡拉ok,你唱过没有?” 周老太没有唱过卡拉ok,很早以前,家里有台录音机,可以放一些歌曲磁带,林建生他们读书的时候,就爱买磁带。 周老太也就是那个时候听过歌了,这都多少年没听过了。 主要是周老太本身,也没有听歌的这个意识。这个年代最流行的卡拉ok,她自然也没有去过。 鲁大妈激动地说道:“那太有意思了,太好玩了,周大姐,你一定要去玩一回,去一回,你肯定就爱上了!” 鲁大妈神神秘秘地说道:“曾主任还会跳舞呢,你別看她个子壮,跳起舞来,灵活得很!” 周老太惊愕,曾心兰还会这些? 周老太兴趣缺缺,她人生里出现过浙西,自然也不怎么感兴趣,她没忘记今天过来的目的。 鲁大妈听她问起曾心兰的女儿,说道:“这个我真听她说得少,她女儿姑爷都是单位上的,冲这一点,就错不了,孩子去这样的人家,就是去享福的!” “什么单位?”周老太问。 鲁大妈皱眉想了一会儿,“好像是什么土管的。” 周老太挺惊喜的,她儿媳妇张兰兰,好像也是这个单位的。 “你知不知道她女儿叫什么名字。” “李艷。” 周老太晚上就给张家打去电话,跟张兰兰打听起来,问她知不知道李艷。 没想到张兰兰还真知道,李艷跟她同一个单位,级別比她高。 张兰兰问周老太打听李艷做什么。 周老太想了想,既然兰兰跟李艷在同一个单位,那她迟早会知道这个消息,就把事情说了。 不过她隱去了得得不是亲生这个,只说林建民打算把孩子送给好人家养。 张兰兰吃惊极了,“妈,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怎么能送给別人家呢。” 周老太嘆口气,“情况复杂呀,等你哪天来家里,再给你说吧。” 掛了电话,林建生凑过来问,“怎么了?” 张兰兰说道:“这三哥怎么回事啊,他还开出租呢!挣这么多钱,难不成还养不起一个孩子吗?还要送给別人养!像什么话!” 林建生也大吃一惊,他有一段时间没回去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兰兰对他说道:“你有时间了回去看看,看看怎么回事。” 不用她说,林建生也要回去,第二天下了班,林建生就回了老宅。 林建生猜想这其中有隱情,没想到是孩子不是亲生这么大的事情。 林建生复杂地看著得得,嘆口气,“如果是这样,只有送人了。不过他亲妈能答应吗?” 周老太说:“张芙蓉不要孩子。” 林建生骂道:“不要生他做什么?” 周老太看他一眼,开玩笑说道:“建生,你要不要嘛,你不是嫌没孩子跟你姓吗?你把得得抱回家去,当你儿子,跟你姓。” 林建生摇头,说道:“妈,你怎么不养?你反正现在把所有儿子都赶出去了,把孩子养大,以后他给你养老。” 周老太嘆气,“我上了年纪了呀,哪里有精力养孩子。” “请个保姆呀,你这么有钱,又不用你自己养。”林建生说道。 周老太一愣,请保姆?她还真没想过这个。 她去看得得,孩子朝她笑,露出米粒大的小牙齿。 周老太不由得心一软。 可是想一想,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找个靠谱的家庭收养孩子,比孩子留在她身边更好。 她无法给孩子完整的爱,如果给得得找个好家庭,他完全可以享受到父母的爱,这个孩子已经够可怜了,周老太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害了他。 张兰兰给周老太说,李艷脾气挺好,跟同事相处得都不错,但她爱人,张兰兰不了解。 如果得得去了这样的家庭,对他也许更好。 “妈,房子什么时候下得来呀?”林建生问她。 周老太说道:“这谁知道呢,听说房子还没修呢,要等修完了才能安排,那起码要等两年。” 林建生还真没想到要等这么久,他挠一挠头,说道:“要不就不要房子,要钱吧,我拿钱去买现房,一样的。” 周老太哼了一声。 其实林建生现在没有之前那样迫切地想搬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回来几次,周老太都要他干家务,做饭洗碗。 他在张家都不做这些的,全由他丈母娘包了。 林建生渐渐地也体会到住丈人家的好来。 不过房子他还是要的,他妈都答应要给他了。 “这可是你答应我的,妈,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是,我答应的,你就等著吧。”周老太说道。 看在她借用她那亲家的名头,在园区开了早餐店,赚得盆满钵满的份上,她也不能亏待了林建生。 林建生得了她的话,高兴起来。 周老太叮嘱他,“你在家里,要勤快一点,要把你丈人丈母娘,当成亲爹亲妈孝敬,別学那些没良心的!人要知道好歹!” 周老太给林建生教育了一耳朵,才放他走了。 就怕林建生年轻不知好歹啊,多好的人家啊,连带著周老太也跟著沾光,她现在看林建生是越看越顺眼了。 这天,曾心兰给周老太打来电话,约她带孩子过去她家里,跟她女儿女婿见一见。 周老太其实也有这个想法,接到电话之后,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等答应了,周老太才想起,要去问一问林建民的意见。 周老太就去了林建民家。 林建民没在家,出去跑出租去了,家里只有田红。 看到周老太来,田红殷切地端茶倒水拿果子。 周老太没多坐,给林建民留下口信。 “等建民回来,你让他来我家里一趟。” 田红问,“是什么事情啊,妈,你给我说也是一样的。” 周老太摇头,“不行,这个事情,我得跟他说。” 田红答应了一句,摸一摸肚子,对周老太说道:“妈,刚好你过来了,我也有个事情要跟你说呢。” 周老太看向她,“什么事?” 田红说道:“我这不是有了吗,你看我跟建民,我们两个还在租房子呢,以后孩子生下来都没地方住。” 周老太警惕起来。 田红鼓鼓劲,继续说道:“我们想买个房子。” 她停顿下来,看向周老太。 周老太哦一声,却没接话。 田红只好又说道:“妈,建民和得得的户口,还在老房子呢,老房子我们就不分钱了,但是这个人头费,等拆迁了,你能不能给我们啊?我们买房子还差一点。” 田红早就催林建民去跟周老太说这个事情,林建民没去说,田红只能自己说了,反正她要的也是人头费,又不是要分房子的钱,怎么就不能说呢。 周老太脸色就不大好看了,林建民要分他自己的人头费,儘管分,那是他该得的,可是他们俩都不打算再养著得得,凭什么要分得得的钱? 得得的人头费,周老太也想到了的,他的户口就在老宅,他就有一笔人头费。 这笔钱,周老太打算到时候拿给收养得得的人家。 周老太也不含糊,直接就说道:“林建民的人头费,就是你们不说,这笔钱,我也会给他,得得的人头费,你们就不要想了。孩子你们又不养了,他的钱,你们就不要打主意了,这笔钱,以后谁收养了得得,我就把钱给谁,用在孩子身上去。” 田红瞪眼,没想到周老太会这么说,愣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可是妈,得得从生下来到现在,建民也了不少钱呀!这个钱,总要补偿他一点吧。” 周老太看向田红,看到了她脸上的贪相。 她有点来气,“那谁让他当时执意要娶张芙蓉,如果他不娶张芙蓉,也就没那么多事情,得得也就不会来这个世上受罪,难不成他一点责任都没有?得得也就是不会说话,他要是会说话,都得叫林建民给他赔偿!” 第 258章 周首富 傍晚,秋桃来到春桃家里,春桃下班回来了,正在奶孩子。 明珠长得就跟她的名字一样,白白胖胖,特別可爱。 秋桃坐在旁边看孩子,吃奶的孩子看起来也格外可爱。 春桃看她这么喜欢,说道:“你这么喜欢孩子,也赶快把个人问题解决解决了,再拖下去,都拖成老姑娘了。” 秋桃说道:“老怕什么,只要有钱。” 春桃笑著摇头,有的东西,不是有钱就能拥有的,比如温馨的家。 “你也二十四了,不说著急赶快地找一个,要是有合適的人,还是要抓住,合適的人一辈子不会出现很多次的,错过一次就少一次。也许一辈子,只有那么一次机会呢。” 这话听得秋桃愣神,她脑海里猛地想起一个几年前的身影来。 王錚,他去港城这么久了,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完成了他的音乐梦想。 春桃垂下头看孩子喝奶,没注意到秋桃脸上久久的愣神。 秋桃也不是从来没想起过王錚,她好多时候做梦,总会梦到他。 不过这个人成了记忆里的一个影子,並不会对秋桃造成影响,早上醒来,她又会全身心地投入忙碌中。 春桃抬起头,注意到秋桃的走神,“怎么了?” 秋桃回过神,说道:“没事,姐,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秋桃就把想把春桃安排去车间当经理的事情说了。 “这个我跟妈商量过了,你去车间当经理,除了给你开工资之外,每年再给你分红。” 春桃满脸的意外,她看向秋桃。 秋桃说道:“我一个人管,又要管门店,又要管车间,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你得去帮帮我。” 春桃嘴囁嚅几下,没说出话来,其实她想说,是不是秋桃觉得把她撇到一边,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才来要来把她安排到车间去。 但是听完秋桃的解释,她听出秋桃是真的需要帮忙。 “你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办就是了,给我发工资就行了,不用给我分红。” 春桃知道,分红就纯属是照顾她了。 秋桃说道:“那不行,就是每年给你分一成,也要分的,只要你把车间管理好,我们没有后顾之忧,你也会很辛苦的。” 秋桃说道:“其实以前我跟妈做这个四件套的时候,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也不知道能做成什么样子,那时候,我说要带上你一起做,妈说投资太多了,怕带你亏钱,刘民哥会有想法,所以就没带你。” 春桃看著秋桃,心里鬱结已久的心结突然就崩开了,原来是这样。 她还以为是因为她结婚了,所以她妈不带她一起做了,春桃有时候想起这个事情,心里就难受,原来是因为这样,才没有带她做。 想明白这一点,春桃反过来感觉很对不起她妈和秋桃,她们为她著想,她却胡乱揣测她们。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春桃说道:“秋桃,你说让我去车间,我就去车间。” 秋桃笑道:“大姐,我们都在车间工作过的,你一定能管好车间的,以后我们的生產规模,肯定会越来越大,到时候,你的担子也会越来越重。” 春桃说道:“那我不怕,我就怕无所事事,天天待在家里,人都要待废了。” 姐妹俩相视一笑。 餵完了奶,春桃把明珠递给秋桃,“小姨抱抱。” 秋桃把明珠接过来,明珠刚吃饱,这会儿正是开心的时候,大眼睛滴溜溜地看著秋桃。 春桃说道:“建生家那个,恐怕比明珠大得多了。” 秋桃摇头,“有段时间没看到了,应该比明珠大,他本来也比明珠大月份。” 春桃看著明珠,问秋桃,“收养得得的人家,有著落了吗?” 秋桃点头,“有了,妈说要好好考察考察,女的是兰兰单位上的,说是两口子都是单位上的,家庭不错。” 春桃说道:“那不错,工作稳定,经济条件好。” 秋桃问春桃,“刘民哥的大姐和他爸,没有再弄什么事情吧?” 春桃摇头,“没有,很是消停了一顿时间。” 秋桃点头,“那就好,你也別怕他们,你弱人就强,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下次也就不敢打你的主意了。” 林建民回到家里,从田红那得了周老太的口信,就赶到了老家来。 周老太还气著呢,看到林建民来,就没给好脸。 林建民看到她脸色不好,问道:“妈,怎么了?” 周老太瞪著林建民,骂道:“林建民,你活不起了是不是?” 林建民看著周老太,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了,妈?” 周老太指著他,“怎么了?你都已经打算要把得得送人了,为什么还要惦记他的人头费?” 林建民先是疑惑,隨即想到了,“田红跟你说的?” 周老太哼一声,“是她说的,难道这不是你们两个商量好的?” 林建民脸色微沉,“我没说过,田红说她想买个房子,钱还差一点,说要得得得人头费,我没答应,她怎么自作主张跟你说了。” 周老太不相信他,“你別装好人,到现在把责任全往人家头上推!” “我说的真的啊。”林建民有点急了,“得得的人头费我不要,你把我的人头费给我就行了。” 周老太没好气地说道:“放心吧,你的人头费,一个子也不会少你的,得得的,你就不要想了。” 林建民知道自己说了她也不会相信,乾脆就不解释了,问道:“妈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周老太缓一缓,才说道:“村里的那个曾心兰家,就是在市里做官的李运华,他女儿叫李艷的,不知道你认识不,也是结婚好几年没孩子,想要收养一个,人家倒是个好人家,看你怎么说,同意还是不同意,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就带著得得过去见见人家,看人家的意思。” 林建民说道:“妈,这个事情,你看著办就是了。” 周老太盯著他,不满地说道:“你不要以为,这个事情,你没有一点责任,要是你当初好好地经营好家庭,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得得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受罪。你多少都有责任!” 林建民垂著头,回想起那段时间,那时候他跟张芙蓉因为彩礼的事情,经常吵架。 现在也说不清谁对谁错了,他妈说得也对,他多少也有一点责任。 不过这一点点责任,不能支撑他养一个非亲生的孩子。 得了林建民的话,周老太就带著得得,去了曾心兰家。 曾心兰家跟村里其他人家一样,也是老房子,不过里面布置得挺好,院子里种著,还挖了个小鱼池,引进了一股活水,鱼池里养著鱼。 上一回,曾心兰去她家都买了东西,这一回周老太也给人家买了东西。 曾心兰听到周老太太的声音,连忙从里屋出来,把周老太迎进屋里。 周老太背著得得过来,曾心兰把孩子接了过去,抱在怀里。 得得也不怕生,眼睛滴轆轆地看著曾心兰。 曾心兰笑道:“倒是好个孩子!”她对周老太说:“在家里玩一会儿,我女儿他们还没有下班。” 周老太跟著曾心兰进了她家。 家里收拾得挺整齐,墙壁上掛著字画,到处都摆著草,看得出来主人的用心。 周老太感嘆道:“这么好的家,很快就要拆掉了,实在是可惜。” 曾心兰邀请周老太入座,“別人都盼著拆迁,都说拆迁好,我还不愿意拆迁呢,几辈人都住著这房子,周围都是几辈人的老邻居,这里一拆迁,搬进楼房去,住起来可再也不是这种感觉了。” 周老太很认可,连连点头,“人人都盼著住楼房,我还愿意住在这呢,多少年了,都习惯了。” 曾心兰笑著说道:“老李单位给他分的房子就是楼房,我去住,浑身不舒坦,哪哪都窄,我住几天就待不住,想回来。” 周老太心想,这曾心兰的老公在德村也是一號人物,在市里当官,就是不知道跟她亲家比起来,哪个厉害。 曾心兰看一眼周老太的头髮,问她“周大姐,你这头髮在哪里做的啊?挺漂亮的。” 周老太说:“这都做了好久了,我还想再去弄弄呢。” 曾心兰摸一摸自己的头髮,说道:“刚好,我也想去弄弄,什么时候,我们一块去。” 周老太跟曾心兰不熟悉,不过还是笑著答应了。 客套话嘛,管他呢,先把话接了再说。 曾心兰问周老太:“周大姐,你们那工厂做得挺好呀,当初怎么想到去做这个?” 周老太笑道:“就是头脑一热,就去做了。” “做得挺好啊,我堂弟的儿子,就是在你们工厂拿货去卖呢。”曾心兰笑道。 周老太还真不知道哪个是她堂弟的儿子,“是吗?多谢他们照顾生意了。” 曾心兰说道:“我这房子拆迁赔钱,我想放著也是放著,也想拿去做点什么,周大姐,你有什么推荐吗?” 周老太笑道:“这我真不知道,我们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慢慢摸索的。” 曾心兰笑道:“周大姐,不要谦虚,你们做的四件套,我看名气不小...” 两人閒聊著,门口有人喊。 “妈,妈!” 曾心兰站起来,说道:“是我女儿来了。” 她迎了出去,周老太坐著没动。 没一会儿,曾心兰並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曾心兰说道:“这是你们周姨,小艷,你应该见过吧。” 周老太看过去,女的长得很像曾心兰,並不好看,不过没有曾心兰胖,看起来人挺和气。 男的看起来三十左右了,穿著一件中山装,挺老成,可能是单位的领导。 李艷喊了一声周姨,她爱人王刚朝周老太点了点头。 周老太其实也不记得李艷了,不知道自己见没见过,但还是说,“好多年没看到你,都大变样了。” 那夫妻俩入座,曾心兰把得得抱过去,让他们看。 李艷生疏地抱著得得,看起来挺喜欢的,不住地逗著得得。 她对周老太说道:“孩子长得好,看著也聪明呢。” 王刚看了孩子一会儿,没抱也没怎么说话。 李艷话不少,抱著得得也没放手,夸得得乖巧,“真乖啊,这孩子,不认生。” 曾心兰附和道:“这孩子是乖,很少哭。” 王刚突然插话,说道:“孩子太乖了也不见得是好事,孩子哭闹才是天性呢。” 李艷看他一眼,对周老太笑道:“这样乖巧的孩子不多见,那些爱哭的,带起来也头疼。” 周老太在旁边看著,心里很不是滋味。 此时的孩子好像成了展柜里的商品,让人评头论足。周老太也带了得得这么几天,看到此情此景,心里很不好受。 而且李艷看起来很兴奋,她爱人则冷淡了些,好像对收养孩子,並不是很有意向。 后面李艷跟他们说话,她爱人坐在一旁出神。 周老太没留太久,找了个藉口,带著得得走了。 过了一天,曾心兰打电话给周老太,说她女儿看中孩子了,想要收养孩子,看周老太他们这边的意思。 这送养孩子,也不是买卖商品,也是不能货比三家的,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这家不行,就看下一家,再没有回头的机会。 周老太心里很迟疑,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孩子给他们。 上一次见面,李艷给她留的印象不错,但她爱人就很一般了。 不知道是她爱人不喜欢孩子,还是她爱人不想收养孩子。 周老太跟秋桃说了说。 秋桃说:“你觉得不好那就不要了,你觉得好的时候,才行。” 周老太一想也是,就想给曾心兰打电话,回绝了。 碰巧晚上林建民来了家里,马上中秋节了,他是来给周老太送月饼的。 周老太两辈子还是头一回吃上林建民送的月饼。 人既然来了,周老太就把这个事情给他说了。 没想到林建民却觉得好,“妈,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你又要挑条件好,又要挑人好,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十条里面满足七八条,就已经是顶好了。” “这家人的条件,要是收养了得得,以后得得的前途肯定比在普通人家强,人家能给得得提供的东西都是普通人家提供不了的,那李运华还在城里当官呢,而且他们老李家,做生意的不少。” 周老太听到这话,心里突了一下,老李家做生意的不少,曾心兰为什么还要来问她做什么生意好?是客套话? 林建民想把得得送给李艷两口子,他的理由也挺充分的,这就是选择了经济基础。 这確实也是很重要的一点,有钱人家的孩子和普通人家的孩子,起点都不一样,这两口子都是单位上的,確实能给孩子提供不一样的生活。 周老太就又犹豫了。 她没立马答覆曾心兰,说他们要考虑几天。 曾心兰也没催。 周倩带著周泰荣租了个民房住著,条件比不上之前住的那个向阳小区。 但是周倩现在的工资只能负担起这个房子了,她现在是行政岗,虽然工资也比普通的企业高,但架不住开销大。 不过她现在不经常带周泰荣去医院了,蒋志伟会隔三差五地来家里,给周泰荣做简单的体检,再帮助周泰荣做一些康復运动。 蒋志伟告诉父女俩,如果坚持做康復,周泰荣的情况是有可能好转的,说不定能恢復到他可以自理。 父女俩都期盼起来,周泰荣希望自己能恢復到自理的程度,这样也不至於拖累周倩。 如果请专业的医生来家里帮助周泰荣训练,將是一笔巨大开销,蒋志伟隔三差五过来,是不收钱的。 他没过来的时候,周倩也在帮助周泰荣进行康復训练,快两个月时间过去,果然有了效果,周泰荣的脚能活动一些了,虽然还是迟钝,但也比之前好太多了。 这天,蒋志伟又来了。 他来家里,不仅帮周泰荣做康復训练,有时候,周泰荣中途拉屎拉尿,他还会帮著处理。 周倩要给他钱,蒋志伟也不收。 周倩很不好意思,可又不得不接受他的好意。 蒋志伟特別耐心,周泰荣也喜欢他,他每次过来,总会一边帮周泰荣做康復训练,一边陪他说话。 训练做完了,蒋志伟收拾了东西要走,周泰荣让周倩送他。 蒋志伟是医生,每天都很忙碌,只能抽下班时间过来,等做完康復训练,天都已经黑了。 民房区灯光有点暗,送了一百来米,蒋志伟就让周倩回去。 “不要送了,我骑车走了,一会儿你回来我不放心。”蒋志伟说。 周倩看著蒋志伟,灯光很暗,蒋志伟的眼睛很亮,当医生的,眼睛都很亮。 “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蒋医生,耽误你这么久的时间。” 蒋志伟笑一笑,“没事,我下班左右也没什么事做,能帮上你们我也挺开心的。” 周倩看著他,脱去了一身白大褂之后,蒋志伟看起来跟普通人也没有太大的区別,但他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跑这么远过来帮他们,周倩心里充满了感激。 蒋志伟也在看著周倩,朦朧的灯光下,她轮廓精致的脸更漂亮了,他有些侷促地垂下头。 蒋志伟一直想跟她表白,话到嘴边,却死活说不出来。 因为他对周倩有恩,这话说出来,总感觉变了味似的,有点像挟恩相报。 “我回去了,小倩,你也回去吧。”蒋志伟说道。 周倩要站在原地送他,蒋志伟却不肯,他要目送周倩回家去,怕她一个姑娘家,不安全。 周倩拗不过他,只好先回去。 她没有回头,但她能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一直在她身后,目送她安全进屋。 周倩並不是不知道蒋志伟的心意,如果不是对她有意,蒋志伟再是医者仁心,也绝做不到这一步。 蒋志伟长得也周正,心地善良,又是医生,多好的人,可周倩除了对他充满感激,却生不出其他的心思。 蒋志伟对他们父女帮助越多,周倩就越感觉愧疚,她觉得自己利用了蒋志伟的好意。 可她又只能接受人家的好意,也只有蒋志伟,对他们伸出了援手,在这样艰难的日子里。 第二批拆迁款下来了,按照签字的顺序,几乎过半的人家,都在此列。 周老太有三套房子在名单上,一套是最后买的那套没有土地证的,一套三层房子,还有一套是她最开始买的那两间房。 她全要的钱,这三套房子的钱加在一起,接近三十万。 加上之前的九万,周老太的身家猛涨,一下子成了全村首富了。 这个消息根本就瞒不住,德村首富的名號,一下子就叫响了。 周老太出去,別人看到她,都喊她周首富。 周老太觉得太张扬了,又很不安全,有句古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一个老太太,弄了这么多钱,確实太危险了。 秋桃买的那套房子,这回也拿到钱了,赔了九万多。 秋桃拿到钱,还感觉不真实,她买这套房子,才了大几千,这一下子,就赚了十倍! 十万块,差不多是他们四件套工厂一年挣的钱了。 秋桃觉得太不真实了,这钱来得也太容易了。 又感觉后悔,为什么当初没多买几套! 周老太和秋桃一商量,两人决定,南下羊城。 上一次,他们去羊城买房,败兴而归,这一次钱够了,两人还是决定去羊城买房。 “妈,这回我们买几套?是投资呢,还是留著自己住?” 周老太刚刚吃到了拆迁的红利,他们这只是一个不发达地区,拆迁都能改命,像羊城那样的地方,会缺少房產发財的机会吗? 周老太信心满满,对秋桃道:“秋桃,我们是羊城,也买投资房!日后拆迁了,又是一大笔钱呀!这绝对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秋桃也有这样的想法,她刚刚获得了投资房產的收益,实在是太喜人了!比做什么都轻鬆,回报也高。 “行,妈,咱们上羊城买房子去!日后肯定能发达!”秋桃也热血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