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不做全村贫困户》 第1章 重生 砰地一声。 卢圣玲只感觉身下压著个硬邦邦的东西,硌得她胸口生痛。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 男人的脸如刀削斧凿般,一双眸子黑沉沉的,深邃幽暗。坚硬的下頜冒出若隱若现的胡茬,小麦色的皮肤,让整个人看上去粗獷阳刚。 “张……张怀端?” 卢圣玲不敢相信地喊了声丈夫的名字。 不对! 身价上千万的她,不是得了绝症吗? 钱財被杨显明和继子一家转走,因为没钱治病,她不是从二十层的高楼跳下去了吗? 怎么没死? 怎么还趴在前夫张怀端的怀里? 可……张怀端和她的儿子小宝,不是也死了吗? 那年她回西头村寻亲,村里的铁牛告诉她,前夫和儿子在她离家出走的那一年寒冬,大雪压塌了屋顶,父子俩被埋在了残砖烂瓦中…… 难道是老天怜悯她,真的给她一次人生重来的机会? 卢圣玲激动得一把抱住张怀端,一双灵动的眸子泛著晶莹的泪珠。 “张怀端,真的是你!” 张怀端面色惨白,疼痛地皱了下眉,將卢圣玲从身上推开,然后撑著地面缓慢起身。 卢圣玲陡然反应过来,看向张怀端的腿。 前世,也就是这一天,为了让丈夫给钱,她爬上梯子以死威胁。 哪知布鞋底打滑,人就这么摔下来了。 张怀端为了接住她,撞翻了腐朽的木架子,架子上的石磨砸中了他的膝盖,后又被她这么一压,伤势更严重。 然而卢圣玲却无视丈夫的伤痛,將威胁得来的钱拿去接济那个准备上大学的救命恩人杨显明。 张怀端也因为伤情没得到及时处理,一条腿就这么废了。 卢圣玲抹抹眼泪,这一世,她绝对不要让悲剧重演。 她屈身蹲在张怀端跟前:“来,我背你。” 张怀端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这个女人又在耍什么招? 见人迟迟没有靠过来,卢圣玲回头,发现男人已经跟自己拉出很大一段距离。 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如同看洪水猛兽一般。 “卢圣玲,你又在搞什么?” 张怀端是怕了她,害怕稍有不慎,对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歇斯底里,摔东西打人。 这些,可是卢圣玲为了从他这儿拿到钱而惯用的技俩。 卢圣玲蹲著退到他跟前,拍拍自己的肩膀,“快上来啊,我背你去王村医那儿治腿。” “黄鼠狼给鸡拜年!”张怀端讽刺地说了一句。 这个女人,玩样的手段可多了。 他可不信她真有这好心! 为了拿走家里那笔修缮房子的钱,她没少作妖。 张怀端就觉得,此时不仅不能靠近,还得敬而远之。 卢圣玲知道张怀端不相信自己,可这一时半会,又无法证明自己的真心。 於是喊儿子小宝。 黑不拉几的厨房里,张小宝正踩著板凳蒸红薯,听到他妈的声音,嚇得一个激灵。 生怕妈妈怪他做饭慢吞吞的,要拧他耳朵。 虽然小宝是卢圣玲亲生的,因为父亲是张怀端,她便连著孩子一起嫌弃。 卢圣玲心心念念的是自己高中同学,那个戴金丝眼镜,白白净净的文弱书生。 曾经因为救她被流氓踹伤了小弟弟。 为了报答那份恩情,她不惜拋夫弃子与人私奔。 后来才知道,杨显明那方面不行不是因为救她所致,而是为了获取黄牛肚子里的牛黄,想杀人家牛,反被牛角戳破了蛋蛋,从此不能行人道。 卢圣玲悔不当初,怎么就那么蠢,杨显明说什么就信什么? 小宝畏畏缩缩地从厨房出来。 小小身板靠著门框,低著头不敢看卢圣玲的脸。 六岁的娃娃,个子清瘦像个萝卜头,穿得也破破烂烂,一双破洞布鞋,两个脚趾头从里面钻了出来,做饭摸灶的小手,冻得通红。 蜡黄的小脸上,还有两条新鲜血红的竹条印。 卢圣玲一不高兴就拿儿子撒气,下手狠厉。 看著小宝脸上的伤,她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她忍著心里的刺痛对小宝说: “小宝,照顾好你爸,妈去请王村医过来。” 说著捡起地上的布鞋套在脚上,飞奔向村头。 跑著跑著,眼泪就掉了下来。 前世被她视如敝屣的父子,这世一定要好好守护。 西头村相对其他村子来说比较落后,没有设立专门的卫生所,最近的卫生所也在几公里以外的东头村,一来一回要两三个小时。 好在村里有位姓王的老中医,接骨续筋技术一流。 卢圣玲一口气跑到老中医王德发家。 王德发看到她,一张笑得满是褶子的脸马上拉下来。 这个女人在村里名声狼藉,王德发一点都不待见她。 张怀端那么好的男人,摊上这么个媳妇真是造孽。 张小宝摊上这么个妈,也是可怜。 “王老先生,快……怀端受伤了,麻烦您跟我去一趟。” 卢圣玲又急又喘,生怕耽误丈夫治腿的最佳时间。 王德发混浊的眼睛倏然瞪大,就说这女人出现准没好事。 要不是张怀端在村里攒下的好人缘,就凭卢圣玲这名声,他才懒得管她家这摊子閒事。 看在张怀端的份上,王德发拿起药箱就去了。 卢圣玲在后边一路跟著,到了家院门口,她站住了,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何况父子俩现在对她还很排斥,索性就在外边候著。 王德发一边帮张怀端处理伤口,一边苦口婆心劝道: “怀端啊,老话说得好,寧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如今,我是寧可下地狱遭受报应,也要劝你一句,过不下去就离了吧。我知道你性子软,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一直在忍让,可卢圣玲那个女人,她就不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到最后,只会连累你跟小宝。” “老先生,我已经想好了,我要跟她离婚,等这条腿好一点,我就向村里递交离婚材料。” 张怀端眸色幽深,语气坚定。 不管怎么样,这婚都得离! 王德发点点头,给张怀端开了几副药,就回去了。 出门看到卢圣玲站在路边,张了张嘴想交代两句,最后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好吃懒做惯了,根本不会照顾人,还不如一个孩子,跟她说了也是白说,嘆了口气后,背著药箱走了。 第2章 解决口粮 看著王德髮带著嫌弃的眼神离开,卢圣玲哑然失声了良久,回过神,扭头进屋。 张怀端薄唇紧抿,坐在床边,一条腿已经扎上了绷带。 床边破旧的木箱上放了几剂用牛皮纸包好的中药。 “爸,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小宝蹲在地上,鼓著冻得红通通的腮帮子给他爸吹伤口。 张怀端摇摇头,隱忍地回了句,“不疼。” 明明伤痛难忍,却在儿子面前表现得神情自若。 小宝听到他爸说不疼,似乎放心了些。 “爸,我去给你煎药。” 刚刚王爷爷有交代过他要怎么煎药,放多少水,掌握多大的火候,煎多久,以及一剂药可以煎几次,他都记在脑子里了。 小宝拿著药包一转身,就看到他妈站在房门口,嚇得手一抖,药包掉落到地上。 卢圣玲鼻子一酸,她现在在丈夫儿子心里,堪称洪水猛兽,忍著难受过去捡起药包。 “小宝,让妈去。” 说完,她快步走进乌漆墨黑的厨房抹眼泪。 调整好情绪,卢圣玲迅速生起炉灶上的火,拆开牛皮纸里的药材倒入瓦罐中,添上水架在炉灶上小火慢煮。 想著父子俩中午还没吃饭,这会肯定飢肠轆轆。揭开锅盖,里面摊著几个半生不熟的红薯,这哪是人吃的东西。 卢圣玲扭头,看到墙角的米缸,过去掀起缸盖一看,就剩半升麵粉,角落里倒是有一些红薯和土豆,但是这些东西没营养啊。 张怀端伤了骨头,小宝又那么清瘦,她得找点荤腥给父子俩补补。 所谓伤筋断骨一百天,这段时间,她要把父子俩的口粮解决了。 卢圣玲快步走出院子,望向灰茫茫的田野。 冷风刺骨,田地一片荒芜,连只鸟都看不到。 就是不知道河里能不能捕到鱼和野鸭子。 记得前世,张怀端腿脚还方便的时候,隔三差五往家里带野货改善伙食。 不是野鸡就是兔子,有时候还有鱼和泥鰍。 张怀端腿瘸后,就再也没见这些东西了。 她想著要不去河边看看? 回屋提了个水桶,又从抽屉里翻了一盒针线,交代小宝看好火候,就出门往河边去。 寒冬腊月的,河面结了厚厚一层冰。 当然,对卢圣玲来说,反而是好事。 冰面下仍有暗流,天气越冷,鱼群一般不会出来活动,反而会选择有水草的地方棲息,不单是因为温暖,更是因为有水草的地方微生物比较多,往往会有食物。 卢圣玲看中了一片较大面积的河床区域,用石头凿开了几个冰窟窿,再用麻绳將捡来的木棍绑成一个个十字形。穿上针线,系在十字架的一头,用拧成鉤子的针头掛上蚯蚓当诱饵,然后投进冰窟中。 当然,作为诱饵的蚯蚓也是她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挖到的。 庄稼地里刨了一圈没找到,后来跑到人家牛棚外边,才在疏鬆土壤中找到一些。 冰面上的十字架一旦有了波动,卢圣玲迅速拉起鱼线。 冬天水下生物本来就少,但凡有一点不一样的食物,鱼儿很容易上鉤,所以上鱼率非常高。 忙活了一下午,卢圣玲准备提桶回家时,才发现水桶都装满了。 西头村的傍晚,斜阳笼罩著山峦河流,农户屋顶炊烟裊裊,好一副烟火气。 想到前世的自己,自打离开后,就再也没体会过这样踏实安逸的生活。 生意场杀伐了半辈子,转眼就到了迟暮之年,还没等停下来好好享受生活,就被检查出绝症,患病后床前更是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还被枕边人和继子一家算计,她总算活明白,人这一辈子,还是踏实本分最好。 放眼望去,整个西头村就自家的房子破败不堪。 別人家已经盖上了砖瓦房,他们家用的还是黄泥坯和茅草顶,一到下雨天,屋顶就跟筛子一样到处漏雨。 说来也怪自己,要不是她好吃懒做,又屡次偷拿张怀端的工资去集市挥霍,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稀碎。 卢圣玲懊悔不已。 拎著水桶到家,看到小宝正端著瓦罐往碗里倒药,她连忙放下水桶,快步过去夺走瓦罐,生怕烫著孩子。 “小宝,以后这种事情让妈来做,知道吗?” 小宝一脸诧然,感觉他妈有些不真实。 要知道,这些事本来就是卢圣玲要求他做的,大到洗衣做饭,小到扫地抹灰。 做得好没有夸奖,做不好少不了一顿揍。 成日生活在他妈的淫威之下,小宝都要抑鬱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为什么跟村里別家的孩子不一样呢? 別家的孩子有妈疼有妈爱的,过年有吃,衣服旧了买新的。 可他妈好像很討厌他,总是让他干活,让他穿別人家不要的破衣服,衣服穿了一年又一年,也不给买新的。 见小宝杵著没动,卢圣玲忍著眼泪,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小宝,去玩吧。” 小宝这才慢吞吞的掀开门帘出去。 卢圣玲先把中药过滤好,搁在案板上晾凉。系上围裙,从水桶里捞起四条半大不小的鯽鱼装进一个木盆里,拿著菜刀熟练的给鱼开膛破肚。 处理好鱼,点火起灶,下锅燉汤。 接著,又把中午小宝蒸的那几根半生不熟的红薯剥了皮捣碎,掺上麵粉,揉成麵团团,贴在热锅边上。 等锅里的汤汁呈乳白色时,贴饼也差不多好了。 卢圣玲从橱柜里拿了两个海碗出来。 盛上热气腾腾的鱼汤端到堂屋,喊父子俩吃饭。 房间里的小宝昂著小脸,眼巴巴地看著张怀端,外面的鱼汤太香了,馋得他直咽口水。 可他又害怕他妈。 “去吧。”张怀端开口。 虽然认定卢圣玲这般殷勤是为了骗他交出存款,但不管怎么说,不能让孩子饿著肚子。 得到爸爸的许可后,小宝掐著指甲盖,低著头躡手躡脚地走出来。 卢圣玲过去牵起他的手,这孩子手冻得跟冰凌似的,拿到嘴边哈了哈气,又在手心搓了搓,直到暖和了些,才將他抱到桌子前坐著。把那碗挑了鱼骨的汤给他,说话时儘量让声音听起来温柔。 “小宝,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吃完锅里还有。” 小宝抹了把鼻涕泡,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香浓乳白的鱼汤,恍惚地嗯了声。 直到卢圣玲说“吃吧”,双手跟脱了韁似的,连忙捧著海碗,避开豁口,喝了口汤。 一口浓汤下喉,孩子眼睛都亮了。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喝到他妈亲手燉的汤。 以前都是他爸做的,虽然他爸的手艺也不错,但是跟他妈比起来,就差了那么一丟丟。 要是他妈以后能经常给他做就好了,可又觉得很奢望。 看著小宝吃得狼吞虎咽,卢圣玲鼻子一酸,觉得亏欠儿子太多。 前世跟了杨显明后,她一改在张怀端身边好吃懒做的性子,人也变得格外勤快,烧火做饭,洗衣纳鞋样样都会。 杨显明那个儿子,在她的照顾下长得虎头虎脑的。反观自己亲生的儿子,却瘦得跟电线桿似的。 后来为了供杨显明父子上学,她还做起了小买卖,从摆小吃到开餐馆,又涉及了服装行业,生意越做越大,跨度的行业也越来越多,赚得盆满钵满。 哪知到最后,竟然被最信任的人算计。 卢圣玲悔不当初,抹了把眼泪,把另一碗鱼汤和晾凉的中药端到房间给张怀端。 第3章 卖鱼 张怀端看著碗里的鱼一脸诧然。 “哪来的?” 卢圣玲笑笑,“我下午去河里捕回来的。” 张怀端根本不信,这个女人虽然四肢健全,可懒得跟瘫了一样。 平常让她下地干活,怎么叫都叫不动,就爱瘫在床上使唤儿子。 他也並不觉得,卢圣玲会因为自己腿脚受伤,而良心发现。 说到底,还是在打那笔钱的主意。 他放下碗。 这汤,他还真是受之不起。 不管这女人使用什么招数,修缮房子的钱无论如何都不能动。 他答应过小宝,等钱攒够,就给屋顶修缮一下,以后不用担心颳风下雨了。 卢圣玲猜到张怀端会这么想她,防她跟防贼似的。 也怪,谁叫她以前混帐呢。 “放心,我没想要你的钱,以后家里的钱,我来挣。” 卢圣玲表完態,掀开门帘出去,站在堂屋门口,看著小宝趴在桌上喝汤的背影,又红了眼眶。 孩子身上的衣,还是四岁时候买的,捆得整个人都小了一圈,脚上一双破布鞋,也是捡邻居家不要的穿。 这些年,但凡家里有点钱,都被她拿走挥霍。 凡是紧著自己快活,或是接济那个所谓的救命恩人,根本不管丈夫和儿子的死活。 瞧瞧,自己乾的这叫什么事!难怪老来遭到报应! 卢圣玲低著头进了东边那间臥室。 自打结婚以来,她跟张怀端都是分房睡的。 张怀端睡西边,两人平常打照面就跟陌生人似的。 小宝的出生,纯属意外。 谁叫她那天喝醉了酒,把张怀端当成了那个救命恩人,霸王硬上弓。 当然,张怀端能束手就范,也是想早点有个孩子,或许有了孩子后她能踏实过日子。 哪知,真有孩子,对方只会变本加厉,更加怨恨上他。 卢圣玲在房间翻箱倒柜找了一捆粗布出来。 然后去厨房把锅里剩下的鱼汤盛到一个红色带喜字的搪瓷盆里,架在炉灶上煨著,刷乾净锅,准备弄点浆糊来纳鞋底。 刚才特意留了点麵粉,添些水,起火慢慢搅拌熬成黏稠的糊状。 熄了火,用火钳把灶膛里的炭火一块块夹到烘笼里,提著烘笼和浆糊回房。 “小宝,吃完把碗放厨房,一会妈来洗。” 叮嘱完小宝,卢圣玲关上房门,她要连夜给儿子做一双布鞋出来。 粗布层层粘贴,比照小宝脚的大小切底,包边粘合,再用麻绳缝製鞋底。 一道道工序下来,眼睛都了。 好在卢圣玲双手灵巧,製鞋经验丰富,一个晚上不合眼,鞋子总算是做出来了。 天一亮,她便轻手轻脚地走到父子俩房门口,把新布鞋摆在门口的地上,然后提著木桶就又出去。 她得赶紧搞钱,给父子俩换身衣,还得修缮房子。 这残破的土泥坯房,早就岌岌可危,要是一场大雪下来,指定要塌。 想到前世父子俩被压死在这砖泥下,卢圣玲就感到心臟一阵窒息。 要说农村,搞钱確实不容易,靠几亩田地发家致富,比登天还难。 但是西头村有个好处就是,山水资源丰富。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得把这天然的资源利用起来才是。 卢圣玲又去了河边。 折腾一个早上,河床上的冰层都被她凿烂了,当然,收穫也不少,满满一桶野生小鯽鱼,估摸著有三十来斤。 拿到镇上去卖,指定能卖个好价钱。 说来运气不错,回去的路上,发现一只狗獾趴在冰面上喝水。 卢圣玲抱起一块石头砸向冰面,冰层断裂,扑通一声,狗獾后腿掉进了冰窟窿里。 她赶紧找了根竹竿,一头栓上绳子,伸过去套住狗獾的脖子拉到岸边,捆住四肢,绑在扁担的一头,另一头担著装满鱼的水桶,挑著去了镇上。 年关將至,集市上人来人往,街头巷尾堵得水泄不通。 前世的卢圣玲喜欢赶集,但凡手里有点钱或者票证,就马上跑到集市挥霍。 有了经验,她自然知道哪条街適合卖什么,於是目標明確地挑著东西去了农贸市场。 找了个面相好说话的大姐,用两条鱼作为报酬,蹭她的摊位。 蹲了半个小时,无人问津。 卢圣玲倒也不著急,背著手去肉铺转了一圈,顺便找肉铺的伙计借了把刀,將狗獾皮肉分离。 利索的动作,让卖肉的伙计咂舌。 瞧著卢圣玲穿得体体面面的,皮肤也白白净净,不像是农村人,更不像是屠宰场工作的同志,就好奇道: “姑娘,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卢圣玲笑笑,两边梨涡格外动人,“我就一农村妇女。” 肉铺伙计咋看都不觉得像,这女人气质出眾,身上没有一点农村妇女的土渣子味。就连扎个头髮,都跟人不同。 旁人不是齐耳短髮就是麻辫,卢圣玲则是將头髮高高挽起,扎成一个丸子,本来就个子小巧,这么一看更显年轻。 关键,穿得也很时髦。 黑色的高领毛衣,搭配一件红色格子大衣,看上去端庄大气。 也是,卢圣玲嫁给张怀端的头几年,张怀端那时还是生產队的大队长,又在研发育苗技术,每个月都有工资拿,日子过得一点不差。 她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皮肤保养得白嫩水灵,身材纤细玲瓏。 加上又喜欢买时兴衣服,穿著打扮跟城里姑娘无异。 用西头村村民的话说,张怀端这是娶了个姑奶奶。 肉铺伙计性情直爽,平常就爱喝两盅,他早就看中卢圣玲手里的狗獾。 “姑娘,你这獾子肉准备怎么卖?” “你要买吗?” 卢圣玲瞅著他一摊子猪肉没卖多少,有些不確定他是不是真要。 肉摊伙计笑道,“獾子肉好哇,我买回去打打牙祭。” 卢圣玲立即开了个合適的价格,將狗獾肉出手了。 又找老板定了两斤筒子骨和猪板油,准备卖完鱼后回来取,然后继续回大姐摊位旁蹲著。 蹲下没一会,就有人来问价格。 市场上,普通鲜鱼一斤大概能卖到一块左右,黄鱼价格更高,能卖到两块一斤,野生鱼更贵。 卢圣玲没含糊,直接报了个实诚价。 “两块五一斤。” “姑娘,便宜点。”大爷微微皱眉,有点捨不得钱。 卢圣玲笑道,“大爷,野生鱼不像养殖的,生活在自然水体中,活动范围广,觅食空间大,您看这体型,瘦长瘦长的,鳞片也乾净,味道肯定比养殖的鱼鲜美,我一看您就是个懂货的人。” 卢圣玲前世的后半辈子一直在生意场打交道,嘴巴伶俐,很会拿捏消费者的心思。 一张嘴夸了自己的鱼,又顺带著夸了人家大爷。 大爷一高兴,烟杆子一挑,买了! 但凡开了头的,后边的生意就一发不可收拾! 不到半天的功夫,一桶鱼就卖了个精光。 甚至还有预约下次的。 想到野生鱼既然这么好卖,她索性去买了两个渔网。 晚上下网,一早起来收网,將捕捞到的鱼挑到集市上卖,一点不耽误挣钱。 买好渔网,卢圣玲去门市部挑了三斤灰色毛线,准备带回去给父子俩织毛衣。 看到货架上掛著的军大衣,不由心动,问了价格瞬间心死。 这年代,一件军大衣死贵了,要二十块钱,相当於普通工人大半个月的工资。 想到张怀端身材高挑,相貌出眾,穿大衣肯定拉风。 顏值狗脑袋一热,决定买下来。 老公的衣服买了,儿子也不能亏著,就给小宝置办了一套衣裤,还有一袋鸡蛋糕。 临走时,陡然想起家里米缸空了,就换了点票证买了袋大米,给了粮站同志一毛钱的跑腿费,让送到回村的站点。 小宝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营养得跟上,她咬了咬牙,用兜里富余的钱买了罐奶粉和两只下蛋的母鸡。 买完东西,挣来的几十块钱也用得差不多。 卢圣玲去肉铺取了筒子骨和猪板油,然后走到站点赶回村的车。 车子是那种带斗的三轮皮卡,斗厢两侧摆两条板凳供乘客坐,中间放一些杂物。 卢圣玲正要爬上车找位置坐下,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她。 第4章 白月光 “玲玲。” 能这么喊她的也就杨显明一个。 卢圣玲回过头,就看到杨显明齜著一口大白牙站那。 梳著个三七分的髮型,白衬衣上面套了件针织马甲,领口外翻,下身黑西裤,还是自己给他买的,怀里抱著一本书,看著確实白净斯文。 这就是她所谓的救命恩人。 为了把她从流氓手里救出来,被踹掉了命根子的救命恩人。 一个谎言,把她前世的人生哄得团团转! 亏她还一直觉得,杨显明是个大好人。 对他格外上头,不在乎是不是能行人道,就觉得这个人正义,又有才华,比那个天天蹲在地头研究水果產量的张怀端有魅力多了。 她心甘情愿给杨显明当牛做马了半辈子,做生意供他读书,照顾他儿子,如同保姆一般。 现在回想起来,她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子。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杨显明抬起手,抚了下光鲜亮丽的头髮,生怕被风吹乱了髮型。 要知道,他可是用这一身油腻的外表成功拿捏了卢圣玲。 卢圣玲撇嘴,没说话,怎么看杨显明都觉得噁心。 杨显明察觉到她眼底的厌恶,微微一愣,眼眸垂下的瞬间,看到她手里提著的网兜,网兜里装著的正是那件了二十块钱买来的军大衣,登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玲玲,这是你给我买的?”说著,便腾出一只手去拿网兜。 卢圣玲侧身挡了下,將网兜藏到身后。 “杨显明,你也太自信了吧。这是给我男人买的。” 杨显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这个女人真不害臊,这么快就认自己当男人。 他还没同意呢。 “玲玲,咱俩的事情还没定呢,你先別著急。来,给我看看你买的衣服合不合身。” 杨显明又上手去拿网兜,还故意將油腻腻的身子贴近卢圣玲。 女人嘛,偶尔的主动,给点甜头,对方就死心塌地的继续付出。 卢圣玲懊恼地將人推开。 “杨显明,你別自以为是了,这是给我男人张怀端买的衣服。” 杨显明踉蹌地往后退了几步。 “不是,玲玲,你刚刚说……这,给那个张怀端买的?” 卢圣玲明明说过只喜欢他一个人的,对张怀端以及那个孩子,嫌弃得要命。 巴不得早一天离开那个家。 甚至说了很多次要和张怀端离婚,跟他私奔的话。 这不,才几天不见,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玲玲,你变了。” 杨显明眉头紧蹙,语气哀怨。 卢圣玲赶紧打住他,“闭嘴,玲玲是你叫的吗?以后不许你叫。” “那我该叫你什么?” “请叫我卢圣玲同志。” 卢圣玲提著网兜准备爬车,杨显明又在背后喊她。 “玲玲,哦,不,卢圣玲同志,我想考大学,缺点钱,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嗯,卢圣玲同志?” 杨显明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镜。 平常,卢圣玲对他的要求有求必应,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至於这件军大衣,他不计较,就当是可怜那个张怀端,赏给他的吧。 反正他也不是很喜欢这款衣服,嫌土气! 卢圣玲无语了。 她本来不想跟杨显明废话,既然对方厚著脸皮开了要钱的口,那她有必要让他清楚,现在的卢圣玲不是以前那个吃里扒外,供他上大学,帮他养儿子的卢圣玲。 “这忙我帮不上,我自家都穷得揭不开锅呢。正好你在,把去年我借你的那200块钱还我,家里老公孩子等著吃饭呢。” 卢圣玲伸手让他还钱。 杨显明脸色刷白,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还钱? 脑子抽风了吧? 那200块钱是你卢圣玲当初求著我拿的,现在要求我还,不可能! 卢圣玲扯了下嘴,就知道杨显明是这个反应。 鸡贼了一辈子,向来只进不出。 看著一车子人,卢圣玲懒得跟他浪费时间。 “行了,赶紧滚蛋,以后別让我看见你。” 说完,拎著东西爬上车,坐到车斗的最里边,猪油和筒子骨那些都装在水桶里,搁在腿边。 杨显明揉了揉眼睛,总觉得不真实。 口口声声说要离婚嫁给他的女人,现在叫他滚蛋? 本想为学费的事再爭取一下,看到车斗內乌压压坐满了人,眼睛齐刷刷地看著他,顾虑到自己的斯文体面,又怕卢圣玲再开口要那200块钱,就闭嘴了。 忙碌了一天一夜,卢圣玲这会困得不行,刚坐下眼皮跟粘住了似的,抱著给丈夫孩子买的衣就睡了起来。 车子顛簸了一路,摇摇晃晃的,害得她一身娇骨头差点散架。人越睡越清醒,后来索性就不睡了,闭著眼睛想赚钱的事。 “圣玲。” 卢圣玲抬起头,就看到刘翠萍一手拽著长长的麻辫,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 她直呼糟糕,居然没看到这个女人也在车上。 要知道,刘翠萍可是西头村出了名的大嘴巴。 刚才大概是瞧见她和杨显明说话,估计憋著一肚子坏,等著回村造谣呢。 这种人,跟她硬来还不行,只会更加抹黑你。 但是来软的吧,卢圣玲又不愿意,扯了下嘴角,就算是回应了吧。 果不其然,车子才在西头村站点停稳,刘翠萍就著急忙慌地跳下车,转眼人就不见了。 卢圣玲挑著东西往家走,就看到刘翠萍站在田埂上跟几个大龄妇女聊天。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跟著她移动,手里就差一把瓜子边嗑边喷吐沫星子。 “真不要脸!” “什么人啊,拿怀端的钱补贴野男人,良心被狗吞了吧?” “是哟,看看怀端和孩子,过的那叫什么日子。要是怀端当年娶的人是梅梅就好了,梅梅比她强一百倍。” “我听说梅梅回来了,人在镇上教书呢。” “是嘛……” 卢圣玲嘆了口气,也不怪村里人骂她,谁叫她以前確实混呢。 闷著头疾步走进院子,听到里边有人说话。 是住屋后头的陈大妈。 听说张怀端腿受伤,特地拿了六个鸡蛋过来探望。 张怀端之前当大队长的时候,没少给人帮忙。 前些年,陈大妈那个贪玩的孙子铁牛掉进冰窟窿里,是张怀端冒著零下好几度將孩子捞上来的。 陈大妈一家记得他的好,但凡家里有点好的,也能想到分张怀端家一份。 铁牛比小宝大几岁,那些个穿不下的衣服鞋子,陈大妈都会洗乾净拿给小宝穿,虽破旧了些,但是保暖啊。 奈何卢圣玲太过强势,脾气冲不说,还瞧不起农村人文化水平低,时常摆臭脸,渐渐地,村里人也就不怎么跟她家来往。 “怀端啊,这些个鸡蛋你跟小宝赶紧煮了吃了。哦,对了,你腿脚不方便,我去给你煮,別等你家那位回来,就没你跟小宝的份了。” 第5章 咋看这女人都觉得不真实 “大妈,不用了,鸡蛋你拿回家给铁牛吃吧,铁牛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多吃鸡蛋好。” 农村一家好几张嘴,粮食都紧著吃。 张怀端哪肯捨得要人家的东西,何况还是鸡蛋这样的稀罕物。 一个人家里头,养上几只下蛋的母鸡已经很奢侈了。 “没事没事,我家那几只母鸡,下蛋可勤了,今天吃了,明天还有呢。” “对了,怀端啊,我过来的时候,听翠萍说你家那口子在镇上跟一个男的拉拉扯扯,还管人家要钱呢。” 张怀端嘴角那抹淡淡的弧度,逐渐散了去。 陈大妈意识到自己多嘴,连忙岔开话题,“我给你煮鸡蛋去。”说著,用衣服兜著鸡蛋去厨房。 经过堂屋,看到门外映著一个人影,著意一瞧,是卢圣玲。 登时,笑容僵在脸上。 犹豫著要不要打招呼时,卢圣玲笑盈盈地挑著担子进屋。 放下担子,热情地跟陈大妈搭话,好像之前的不愉快不存在似的。 “大妈,哪能要您家鸡蛋,快拿回去给铁牛吃,他正长个呢,得多吃些营养的东西。” 陈大妈愣住,咋看卢圣玲都觉得不真实。 以前张口闭口喊她陈麻子,哪有半点尊重人的意思。 那么乖张的一个人,別说给笑脸,就是这兜里的鸡蛋,也会被她拿走一个不剩。 今天居然破天荒说不要。 房间里的张怀端也捏了把冷汗,生怕卢圣玲跟人家吵架。 他腿脚不方便,万一两人动手打起来,他拉都拉不住。 要知道,卢圣玲吵架的样子,跟疯狗似的,见谁不爽就咬一口。 卢圣玲弯腰,从水桶里拿出用牛皮纸包的鸡蛋糕,拿了两个塞到陈大妈手板心。 “来,拿回去给铁牛吃。” 陈大妈惊讶得差点没拿稳,她刚才可是当著张怀端的面嚼了她舌根的,这女人非但不生气,还给她鸡蛋糕这么稀罕物。 陈大妈推辞了两下,见卢圣玲执意要给,就笑眯眯地接受,然后放下鸡蛋就走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她是不相信卢圣玲性子转好,就是单纯觉得,大概是找那个野男人要到钱后,心情好才给她东西。 卢圣玲掀开门帘走进张怀端房间,瞧著他那条绑上绷带的腿,关心: “你腿还疼吗?” 张怀端没做声,想到陈大妈的话,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噁心。 卢圣玲抿了下嘴,想让张怀端改变对自己的看法,看来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將网兜里的军大衣递到他跟前。 “给。” 张怀端眼睛倏然瞪大,抓起床头的扁担,撑著起身去打开箱子,生怕卢圣玲偷偷动了他的存款。 见箱底装钱的木盒子还在,不由舒了口气。转念,脸色又变了,就觉得卢圣玲买衣服的钱,一定是从那个野男人那里要来的。 卢圣玲哭笑不得,“放心,没拿你的钱,买东西的钱是我自己挣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张怀端气得薄唇紧抿,闭上眼睛不搭理她。 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女人,但还没离婚就公然给自己戴绿帽,试问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见张怀端挺著背脊,跟个木桩子似的,卢圣玲也不跟他废话,直接上手扒他的衣服。 这一扒,才知道男人身材这么好,胸膛坚硬,腰线紧实。 上一世真是瞎了眼,放著这么好的男人不要,去跟杨显明那样的小白脸过守活寡的日子。 张怀端看著在胸口不断磋磨的小手,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不由泛起了红。 “你……你出去。” 卢圣玲回过神,连忙收起小手尷尬一笑,將衣服搁在床边。 “我那啥……给小宝也买了身衣服,这就去喊他回来试试。”说完,红著脸退著走出房间。 刚才摸张怀端胸口的那只手,这会余热未散,缓了小半会,去外边田埂上喊小宝回家。 才张嘴,小宝就挎著一篾篮青菜苔回来了,蜡黄的小脸脏兮兮的,鼻孔里堵著一团鼻屎,呼吸格外用力。 卢圣玲过去接下篾篮,蹲下身子握住小宝单薄的双肩。 “小宝,以后家里这些事让妈来做,你就跟柱子铁牛他们去玩,还可以去找狗子哥学认字,知道不?” 说完,卢圣玲用白皙的小拇指扣掉他脸上的鼻屎。 视线一落,看到小宝脚上穿的还是那双破洞布鞋,皱眉。 “小宝,妈给你做的布鞋怎么不穿?” 小宝看到他妈皱眉,本能地紧张起来。 要知道,皱眉可是他妈要揍他的信號啊。 “我……我怕弄脏了。” 小宝低著头,將露在外面的脚指头蜷了起来。 卢圣玲鼻子一酸,眼眶红了,捏了捏他冻得通红的小手,一手提著篮子,一手牵著他回家。 “小宝,我跟你说,妈今天去镇上买了两只母鸡,以后你每天都可以吃到鸡蛋了。” 小宝昂著小脸,圆圆的眼睛闪烁著星光,“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卢圣玲腾出手颳了下他的鼻樑,將篮子搁在墙角,四下一扫,发现柴棚旁边的角落,倒是可以围起来做鸡圈。 当然,现在也顾不上围鸡圈的事,小宝身上脏兮兮的,有一两个月没洗澡。里边的衣服都穿成皮了,硬邦邦的,她得赶紧烧一锅热水,给孩子洗个澡,刚好换上新买的衣裳。 “小宝,桌子上有鸡蛋糕,去吃吧。” 卢圣玲拍拍小宝的后脑勺,让他进屋吃鸡蛋糕。 小宝鼻子一缩,迈著小短腿去桌子上拿了两块鸡蛋糕,一块是给他爸拿的。 这会的张怀端可没原谅卢圣玲,自然也不会接受她的所有东西。 当然,他没阻止让小宝吃。 小宝见他爸不吃,就放一个回桌上。 他妈虽然变了,可他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表现不好,惹她生气。 卢圣玲烧了一锅热水,在房间里摆上洗澡盆。 洗澡盆是木头做的那种,用一块块木板围起来,两头用钢丝箍住固定。 怕孩子洗澡的时候冷,卢圣玲又在房间里放了烘笼。 衣服毛巾准备好,就喊小宝来房间洗澡。 一开始,小宝畏畏缩缩的,当著卢圣玲的面不敢脱衣服。 以前都是他自己洗,他爸要给他洗,他都不让。 但是小孩子洗澡,糊弄一下就完事了,洗了跟没洗一样。 当卢圣玲帮小宝脱衣服时,一身臭烘烘的味道熏得她眼冒金星。 这孩子,怎么像是在粪坑里泡过似的。 得亏是冬天,这要是在夏天,身上得长蛆。 张怀端忙著田间地头的事,哪有功夫管孩子。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这个当妈的失职,指望一个六岁孩子像大人一样把自己捯飭得乾乾净净,怎么可能? 小宝哆哆嗦嗦地跨进澡盆里,抱著膝盖蜷成一坨。 卢圣玲擼起袖子,大有一种给年猪蜕皮的架势。 张怀端在西头这间臥室听到卢圣玲喊小宝洗澡,有点不放心,跛著脚过来查看。 第6章 帮他擦身子 刚好卢圣玲要去厨房提热水,掀开门帘看到张怀端跟个衣架子似的站在眼前,嚇了一跳。 隨即眼睛眯眯,眸光中闪烁著星星点点。 “你也准备一下。” 张怀端微微蹙眉,没明白她的意思。 “待会就轮到你了。”卢圣玲一本正经地说。 张怀端愣了下,还没来得及严词拒绝,对方憋著笑头一扭,提著桶去了厨房。 他收回冷漠的眸子,掀开帘子跛进房间。 “小宝,她打你了吗?” 小宝摇头。 “爸,我妈没打我,可是我觉得她有点反常,她现在对我可好了,我有点怕。你看,她还给我买了新衣裳。” 小宝指著烘笼上的衣裤。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怕是做梦,万一醒来,这些属於他的东西都不见了怎么办? 好吃的鸡蛋糕、保暖的衣服、布鞋,还有外边两只下蛋的母鸡。 张怀端陷入沉思,从梯子上掉下来抱著他激动喊名字那刻,他就觉得这女人的磁场有点不一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还得观察观察。 卢圣玲提著一桶热水进来,就看到张怀端盯著烘笼上小宝的衣服走神。 大概是听到脚步声,他回过神,也没跟卢圣玲打招呼,跛著脚一脸冷漠地出去了。 卢圣玲扬了下嘴角,可能是变化太快,太大,这男人开始琢磨她了。 看来,她在张怀端心里还有救,还没沦落到深恶痛绝的地步。 卢圣玲往洗澡盆里加了半桶热水,继续给小宝搓脚丫子,擦乾身上的水,抱著上床。 小宝光著身子坐在床边,小小身板冻得发抖,但也不敢钻进他妈的被窝里。 因为他妈没少嫌弃他脏,不洗澡,不许上她的床。 卢圣玲把烘笼上烘热的衣裤给小宝穿上,鞋子也换上她新做的。 小宝抓著袖子左看看,又看看,一身新衣上身,原先瘦黄瘦黄的样子,瞬间换了个精气神儿。 给小的洗完澡,卢圣玲准备去折腾大的。 端著一大盆热水,笑眯眯地进了西边房间。 张怀端看到她进来,眉头就跟雷达似的皱起来。 想到刚才被她扒衣服的样子,生怕她再来一次。 人刚进门,就轰她,“出去。” 卢圣玲立即反驳他,“出什么出去,咱俩是夫妻,孩子都那么大了,还害羞啥嘛。还有哦,你这眉头能不能別一天到晚皱著了,跟个小老头似的。” 嘴上劝张怀端不要害羞,可自己一张白皙的脸,却不爭气地红到耳根。 虽然有过一次跟张怀端同房的经歷,可那也是喝醉酒后把他当成了別人,並未真正体会张怀端的阳刚之躯。 看来,想饱览他健硕的身形,只能厚著脸皮往上靠。 “衣服脱了吧。” 卢圣玲面无表情命令。 她把搪瓷盆放到椅子上,从架子上取出毛巾丟到盆里,然后翻开箱子给他找衣服,眼角却时不时地往男人身上瞟。 张怀端坐在床边无动於衷。 卢圣玲翻到箱底时,发现了他那个存钱的小木盒。 猪肝红色,上面刻著梅。 上一世她跟杨显明私奔那天,撬开了这个木盒,拿走了里边三百块钱还有一个翡翠手鐲。 后来卢圣玲生意能越做越大,也是拿手鐲典当出来的资本。 张怀端冷哼一声,这个女人看到钱,眼睛都直了,这般討好,果然是不安好心。 以前,可是看都不愿看他一眼,他的东西,就跟有毒一样,碰都不愿意碰,除了钱。 卢圣玲看著木盒暗自感慨,前世的自己,手怎么就这么贱?心怎么就这么狠呢? 嘆了口气,从箱底翻出张怀端的裤衩,拿到手里抻了两下。 张怀端眼皮直抽抽。 卢圣玲一回头,就看到他耳朵红了,於是憋著笑上前捏他耳朵,故意打趣: “哟,耳朵是不是生冻疮了,怎么这么红呀?” 张怀端气得不行,哪里受得了一个女人这般挑逗。 何况,还是卢圣玲这样又娇媚又纯欲的女人。 乌黑的长髮高高綰起,团成一个丸子,脸上的皮肤白嫩泛著莹莹的光泽,清澈的眸子像玉盘一样闪烁著星星,红唇饱满莹润,唇角微微上扬,笑起来嘴角两侧还有一对浅浅的梨涡。 张怀端喉结滚动,面颊发烫。 卢圣玲抿唇轻笑,確定眼前坐著的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而不是一尊佛。 想到外边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完,也就不跟他闹了,言归正传。 “水都要凉了,衣服裤子脱了吧。” 张怀端面色异样,杵著没动。 “嘖,你怎么还不脱衣服啊,你是腿受伤了,又不是手不行,难道要我来帮你?” 卢圣玲一脸坏笑,上手去扒张怀端的衣服,可不就逮著亲近的机会了。 张怀端嫌弃地拿开她的手。 刚才陈大妈可是说过,这双手被那个野男人碰过,现在碰自己,他嫌噁心。 卢圣玲也有些来气,小手叉腰,严正声明。 “张怀端,我告诉你,別听风就是雨,我已经跟那个杨显明断绝来往了,而且我跟他什么事都没发生。” 张怀端將脸偏向一边,没兴趣知道。 卢圣玲嘆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是自己以前做得太过分了,这个男人对她有气,她受! “你还是洗洗吧,擦下身子,晚上睡觉也舒服啊。” 她柔著声音,哄他脱衣服,谁叫她上辈子欠他的。 一只手落在他胸口,也不知怎么的,就挪不开了。 张怀端气得肌肉直抽,抓著她的手像甩臭虫一样丟开。 本就冷硬的脸,像掛著冰凌一样。 “卢圣玲同志,我是脚受伤,不是手,我自己会擦,麻烦你出去。” 卢圣玲“哦”了声,好像是这么回事。 双手没什么问题,衣服能自己脱,也能自己擦身体。 她看了看他下边:“下边要不要我帮你……擦?” 想著既然是腿受伤了,那下半身应该不能自己动手了吧? 张怀端一记眼神绝杀,卢圣玲嚇得面红耳赤,落荒而逃。 跑到院子里,吹著刺骨的风,直拍自己的脸。 天吶,她才重生,怎么满脑子都是浆糊啊。 什么给他擦下半身,这种话亏她说得出口! 想跟张怀端改善关係,好好过日子,不能著急那档子事,应该先搞钱! 有了钱,生活就少了90%的烦恼。 或许那时,张怀端改变了对她刻板的印象,重新认识一个不一样的她。 平復心绪后,卢圣玲转身去厨房。 將买回来的新鲜筒子骨放入锅中焯水,再小火慢燉。又另起一个炉子给张怀端煎药,药煎好后,炼猪油。 忙忙碌碌两个小时,不知不觉外面漆黑一片。 还是按照惯例,先给张怀端备出一份饭菜送到房间。 她和小宝在堂屋桌上吃。 小宝闷著头扒饭,也不敢动盆里的肉骨头,但是味道太香了,他总是忍不住瞟一眼。 “小宝,来。” 卢圣玲夹了块肉最多的大骨头给他。 小宝用筷子夹不起来,当著妈妈的面又不敢用手,怕被嫌弃不讲卫生。 “小宝,你手洗乾净了,就用手拿著啃吧。”卢圣玲温柔地说。 小宝连忙放下筷子,拿著骨头小心翼翼地啃起来。 卢圣玲知道,她在旁边小宝也不敢夹菜,快速扒完饭,去房间拿了个手电筒和网兜就去河边了。 第7章 败家婆娘 她得赶紧把网下了,回来泡个脚好好睡上一觉,明天继续去卖鱼。 这会的月亮还很圆,出门都不用打手电筒的。 卢圣玲来到河边,凿个冰窟窿,將网下下去就回家。 到家准备收拾厨房,发现小宝已经洗好碗去睡觉了。 破旧的房子,哪怕是待在屋內都感觉冷颼颼的。 卢圣玲找了个盐水瓶,往里边灌了瓶热水,用一只破洞的袜子套住瓶子,轻手轻脚地去了张怀端房间。 父子俩这会躺在被窝里没睡著,听到有人进来,都默契地没出声。 黑暗中,张怀端嘴角冷冷一扯。 就知道这个女人狗改不了吃屎,千方百计打他存款的主意。 一个人的良心究竟要腐烂到什么程度,才会置一家人的死活不顾? 就在张怀端寒心之时,忽然感受到一股暖流从脚底下钻了进来。 卢圣玲只以为父子俩都睡了,將盐水瓶塞进被窝后就出去了。 回房泡了个脚,脱了衣服裤子钻进被窝,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一会就睡著了。 然而此时西房的张怀端却怎么也睡不著。 想到这两天下来卢圣玲的变化,不確定对方心里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天麻麻亮,卢圣玲就被鸡给吵醒了。 昨天回来得晚,没来得及弄鸡圈,买回来的那两只鸡这会还在麻袋里装著,她得赶紧把鸡圈围起来。 没赖床,一股脑坐起来,揉揉眼睛就穿衣服起床。 背著砍刀上山砍了两根竹子回来,劈开削成一根根长长的竹条,两根竹条一组,中间夹上稻草编成一块块柵栏,將柴房旁边那个角落围住,鸡圈就完工了。 一双灵巧的手,做什么成什么,一点不比男人差。 卢圣玲將两只母鸡关进鸡圈里,扔了把菜苔进去,两只鸡倒不认生,咯咯咯地啄起菜叶子来。 见西房父子俩没动静,大概是没醒,卢圣玲就提著水桶去河边收网,回头再做早饭。 一网兜上来,收穫满满,比她一条条钓上来省事多了。 幸好提了两只水桶过来,两只水桶装得满满当当的,想到野生鱼的价钱,心里那叫一个欢喜。 照这样下去,修房子的钱很快就能凑齐。 卢圣玲挑著水桶回家路上,碰到了刘翠萍,穿著一件红色碎袄,扎两个又长又黑的辫子,两只眼睛转来转去,贼精贼精。 真是阴魂不散,到哪都能撞见。 前世的卢圣玲可烦这个女人了,明目张胆地喜欢张怀端,隔三岔五就往她家跑。 然而,张怀端瘸了条腿后,就完全变了张脸,不仅嫌弃,还时不时对张怀端冷嘲热讽,报復他当年看不上自己的仇。 刘翠萍一直觉得自己是西头村村,相貌周正,是村里男青年梦寐求娶的对象。 可偏偏张怀端是个例外,正眼不瞧她。 自打卢圣玲嫁过来,刘翠萍村的头衔就被比下去了。 当然,她本人从不觉得卢圣玲长得比自己好看,就是会打扮而已。 农村人,叫谁捨得把钱都在打扮上。 卢圣玲就是个败家婆娘。 狐媚子罢了。 刘翠萍跟卢圣玲一般大,卢圣玲儿子都六岁了,她还没嫁人。 家里人急得团团转,偏偏她死脑筋,非得等张怀端离婚嫁给他。 卢圣玲记得,刘翠萍嫁人是在张怀端腿瘸后,她男人好像是隔壁村的猎户,叫王二狗。 按照时间推算,也就是两个月后的事情。 “哟,圣玲,这么早干啥去了?” 刘翠萍勾著脖子往她水桶里瞧,看到满满两桶河鱼,眼睛都直了。 这个好吃懒做的女人,从哪弄来这么多鱼? 她可不信,是卢圣玲自己捕的。 眼睛一转,一口咬定是偷的,马上拦著她要去找村长。 卢圣玲一肚子火蹭得往上躥,要是闹到村长那去,岂不是全村人都知道她捕鱼挣钱的事。 知道的人一多,大家都去干,河里的鱼捕尽,挣钱的路子就堵死了。 不行,她得封住这张嘴。 卢圣玲卸下肩上的水桶,双手抱胸,不急不躁。 “你一说找村长嘛,倒是提醒了我件事,前些日子,我在镇毛纺厂门口看到一对男女拉拉扯扯,嘖嘖,好像还亲上嘴了。” 刘翠萍一张巴掌大的脸红成了柿子,继而胸脯一挺,摆出一副跟自己无关的姿態。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又……又不是我。” 卢圣玲差点笑破音,吞吞吐吐的,不打自招了吧。 越是急於推卸,越是可疑。 “是吗?我咋觉得那位女同志有点眼熟呢?哟,想起来了,她那天穿的衣服跟你这身一模一样。” “你……你造谣。卢圣玲,我警告你,你再胡说八道,我告诉村长去。” 卢圣玲抓住她胳膊,一副现在就去的架势。 “走走走,现在就去,找村长说道说道。我卢圣玲名声已经臭了,也不在乎。” 意思无非是在提醒刘翠萍,她卢圣玲名声坏了不打紧,反正都坏了也不怕多加一条罪名。 可你刘翠萍不一样啊,在村里顶著勤劳贤惠的好名头,这要是去找村长,全村人都知道你一个黄大闺女跟个大男人拉拉扯扯,传出去,名声可就跟她卢圣玲一样臭了。 刘翠萍也不傻,自然知道其中利害。 她又怎么能跟卢圣玲一样呢? 何况,她还没嫁人呢,万一败坏了名声,以后哪个男人敢要她。 想到这里,刘翠萍只能妥协。 “卢圣玲,我可警告你,別跟个大喇叭似的在外边胡说八道,不然,我就告诉所有人你偷人家鱼的事,看不得把你抓起来。” 刘翠萍说完,扭头就走,步子越走越快,最后直接跑了。 卢圣玲切了声,谁是大喇叭心里没点数吗? 同时,她又鬆了口气,可算是保住了一条財路。 但话说回来,河里的鱼总有捕捞完的一天,不能把眼光一直盯著河面,还得想想其他出路。 过几年经济大改革,手头没点本钱,很难起步。 卢圣玲上辈子能把生意做大做强,全靠张怀端那个祖传的鐲子,卖了个好价钱,才有了启动资金。 可重活一世,她说什么也不能打那个鐲子的主意。 卢圣玲挑著担子,想了一路,回望绵延的山峦,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西头村的山资源比水资源丰富,看来眼光还得看向山里头。 想到上一世,生意做大后,也少不了用一些业余爱好填补生活中的空缺。 比如骑马射击、游泳攀岩、书法绘画。 重回农村,好像也就射击这一项技能有点出路。 比如打猎? 这个年代,野猪泛滥,也还不是国家保护动物,要是能打几头野猪去卖,修房子的钱、创业的本金不就有了? 想到这里,卢圣玲的心情立即明朗起来。 挑著担子快步回家,这会父子俩还在被窝眯著。 小宝头天晚上洗了澡,又换了新衣服,身上不痒痒,睡得那叫一个香,在院子里都能听到他的呼嚕声。 张怀端是一晚没睡好,到天亮才合眼,后又被院子里的鸡吵醒,听著卢圣玲在院子里忙忙碌碌,直到她出去,才睡。 卢圣玲想让父子俩多睡一会,轻手轻脚地去厨房烧了两壶热水,洗了把脸后,又用昨天买回来的米煮了一锅粥,自己隨便对付两下,就挑著两桶鱼赶去镇上的车。 第8章 支开小宝是为何? 这次卖鱼比第一次更驾轻就熟,两桶野生鱼,不出半日就销售一空。 卢圣玲同样给摊位大姐两条鱼作为报酬,另外还多给了两毛钱。 大姐乐得合不拢嘴,让她以后有什么都拿到她这儿卖。 收摊后,卢圣玲又去粮站买了袋麵粉,留著做包子馒头当早餐,光喝粥没点粗粮打底也不不顶饿。 同样是叫粮站同志帮忙送到站点,给了1毛钱的跑腿费。 昨天卖鱼的钱都得差不多,今天倒是不用买什么,富余的钱除了买把猎枪外,可以存起来。 卢圣玲想到镇上有个老猎户,估计有七八十岁了,不知道人还在不在。 自从年纪大后,好像就没再进过山,也不知道他手头的猎枪有没有出手。 卢圣玲想著去碰碰运气,买了包黄菸丝和鸡蛋糕,装在网兜里,提著就过去了。 找到老猎户家门,卢圣玲直接表明来意。 老猎户还是头一次见个女同志登门买猎枪的,大概是有眼缘,就觉得这女同志能成大事,不比男同志差。 加上卢圣玲没空手来,买了他喜欢的黄菸丝和鸡蛋糕,这女同志倒是会做人。 简单交流后,老猎户就把跟了自己四十多年的猎枪送给了她。 卢圣玲要给钱,老猎户不收,只是让她以后每打到的猎物,留一条腿给他下酒就行。 卢圣玲欣然答应,背著猎枪离开。 才出巷子,就看到杨显明堵在路口。 杨显明昨个回去,始终想不通那个发誓爱他一辈子的卢圣玲,怎么忽然就变心了? 以前但凡他开口提钱,卢圣玲都会无条件满足他。 直到刚才看见卢圣玲在农贸市场卖鱼,杨显明又觉得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卢圣玲没错。 为了给他赚够学费,才这么卖力。 “玲玲……” 杨显明才开口,就被卢圣玲一脸绝情地打住。 “请叫我卢圣玲同志。” 杨显明张了张嘴,心想只要你开心,叫同志就同志嘛。 “卢圣玲同志,我那啥……能帮帮我吗?” 杨显明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向卢圣玲的大衣口袋。 跟了她一路,卖鱼挣了不少,甚至还偷偷给她估算了下,除去买麵粉的钱,至少还剩三张大团结。 卢圣玲翻白眼,“帮个屁啊,你就说说,你欠我那两百块钱什么时候还吧,我著急用呢。” 杨显明就觉得卢圣玲在装,跟他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果然,女人都不是什么聪明的动物,手段没一点技术含量,一眼就能看穿。 说实话,杨显明是很不屑於这些,但是为了筹到去京城上大学的钱,他也只能配合。 给点甜头,这个女人会立马缴械投降,这一招屡试不爽。 杨显明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镜,朝卢圣玲靠近,伸手握住她白嫩的小手,一把將人揽入怀中。 原本对女人没太大兴趣,那方面的欲求也不大,在主动抱著卢圣玲那刻,居然有了点反应。 卢圣玲虽然生过孩子,可身材好得不得了,柔软纤细的腰身,简直能掐出水来。 杨显明竟然莫名地想亲她一下。 卢圣玲原地炸裂,猛地將人推开,拿猎枪指著他脑袋。 “杨显明,信不信我崩了你。” 杨显明整个人都僵住,他才发现,拿枪对著自己的女人,眼神是没有光的,只有满满的嫌弃和厌恶。 “玲玲,你怎么对我变心了?” “姓杨的,你別自作多情了,我男人是张怀端,我这辈子,只爱我的丈夫和孩子,你算哪根葱,滚一边去。” 卢圣玲警告完,转身走人。 这个杨显明,她是一刻也不想看见。 看著卢圣玲背著猎枪决然离去,杨显明的眼神渐渐荫翳起来。 回到西头村已是傍晚,夕阳將山峦与天空染成一片赤红。 卢圣玲放下麵粉和猎枪,抓起桌上半缸子水仰著脖子往嘴里灌。 忙活一天,愣是一口水没喝,跟个铁人似的。 喝饱肚子,扭头看到小宝站在鸡圈旁,眼巴巴地望著里边的母鸡发呆,身上穿的还是昨天换下来那身脏衣服,脚上也是破洞布鞋。 卢圣玲放下茶缸子走过去。 “小宝,你怎么不穿妈给你买的新衣服新鞋子?” 小宝低著头没做声。 卢圣玲明显感觉到这个小小身板对自己的抗拒。 他在生气? 蹲下身子,她握著小宝瘦小的肩膀。 “告诉妈,怎么不开心了?”卢圣玲温声问他。 小宝哇的一声哭起来,用满是冻疮的手背挡著流泪的眼睛。 “他们说你在外边找野男人,衣服是拿野男人的钱买的。” 他心里难受,卢圣玲打他骂他都行,他不怕疼。 就怕別人说他妈不要脸,偷人。 小宝年龄虽小,但好赖话能分辨。 卢圣玲一时不知所措。 这样的话从一个六岁孩子口中出来,好比拿刀剜她的心。 “小宝,妈没拿別人的钱,买衣服的钱都是妈凭双手挣的。” 小宝哭声止住,一双哭得发红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卢圣玲。 “真的?” 卢圣玲向儿子发誓,“真的。” 然而房间內的张怀端可不是一个六岁孩子,仅凭卢圣玲一句话就相信。 他薄唇紧抿,握著书的手渐渐收紧起来,修长的手指,指骨分明。 卢圣玲买回来的东西他都看到了。 衣服、奶粉、米和猪油,这些都是吃钱的货。 平常那么懒的人,哪里弄来的钱买这些? 张怀端篤信了村里那些流言蜚语,卢圣玲定是用身子换来的。 他嫌脏! 卢圣玲牵著小宝的手走进来,看到张怀端冷硬的脸映在夕阳的余暉下,好看却不真实。 上一世,她知道张怀端五官无可挑剔,但是嫌弃他粗俗,皮肤黑,又不解风情。不像杨显明斯文白净,会写情诗,又会画画。 可现在看来,感觉完全是相反的。 张怀端身高腿长,体魄健硕,简直就是后来电视剧里演的霸道总裁款。 哪怕是生气时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也会让人生起一种飞蛾扑火的衝动。 “给,我自己挣的。” 卢圣玲笑脸盈盈地把口袋里的钱拿给他。 以为张怀端看到她挣的钱,会高兴,会对她另眼相看。 她勤快,聪明,能自己挣钱,完全有信心养活一家子。 他可以安心养伤,高枕无忧。 哪知,张怀端冷漠地推开她递钱的手,转脸看向小宝。 “小宝,你去外边玩。” 卢圣玲心里咯噔一下,支开小宝是为何? 第9章 我们离婚吧 她並不觉得,张怀端高兴得要跟自己说情话,那张映在夕阳下冷漠的脸,像掛了一层霜似的,叫人后背发毛。 小宝鬆开卢圣玲的手,听爸爸的话出去了。 確定儿子走远,张怀端才冷声开口: “我们离婚吧。” 卢圣玲僵了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她才想著跟这个男人好好过日子,挣钱养家,怎么忽然就被离婚? 难道他没看到这两天她的变化? 她在一步步往好的方向发展,为家,为了孩子和他。 “不是,张怀端,好端端的,离什么婚啊?” 张怀端嘲讽地扯了下嘴,为什么要离婚,这个女人心里没点数吗? 他早就想离了,只是为了给小宝一个完整的家,怕小宝成了一个没妈的孩子,才忍她跋扈到现在。 如今,满村流言蜚语,都在传她跟野男人的事,这顶绿帽子是时候该摘下来了。 或许她也一样,早就想离开这个家跟野男人双宿双飞。 现在他想通了,成全她。 “我已经向村里提交申请了,过几天就去办证。” 张怀端的话说得很决绝,一点没给自己留退路。 当然,他也不需要退路。 跟这个女人生活了7年,她什么德性他一清二楚。 卢圣玲哭笑不得,她是万万没想到这男人动作这么快,连申请都打上去了。 要说上辈子也没这一出啊。 两人相互漠视,就算张怀端知道她心里有人,也从未提及过。 “不是,张怀端,离婚是不是要双方同意?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我相信你不会有意见的,放心,看在小宝的份上,存款会给你一半。” 张怀端坚信,这个女人巴不得离婚,早离早做打算。 “离婚可以,但不是现在,等你腿好了再说。” 卢圣玲的態度硬气起来,气得拿钱砸向张怀端,精准无误,砸中要害。 张怀端脸色一白。 卢圣玲红著脸转身离开,走到门外又气得折返回来。 “腿都伤成这样子你还到处跑,废了別怪我。” 她真是越想越气,为了离婚,瘸著腿也要去村里打申请。 这么著急离婚,是想跟那个叫苏韵梅的女人再续前缘吗? 从前世到今生,苏韵梅的名字在她耳边就没断过。 前世她不在意,如今却做不到装聋作哑。 想到箱子里那个雕刻梅的小木盒子,张怀端当宝贝一样金贵。 现在看来,肯定是跟那个苏韵梅有关。 或许那个一直没拿出来的手鐲,也是准备送她的。 想到这里,卢圣玲心里酸酸的。 不过,相比之下,前世的她比张怀端过分多了。 张怀端不过是心里惦记人家,而她是明目张胆地追求杨显明。 这样看,她好像又没资格爭风吃醋。 卢圣玲暗暗嘆了口气,不冷不热地甩下话: “要离婚是吧,等你腿好了再说。” 说完,人就憋著一肚子气出去了。 张怀端靠著床,眼神幽暗起来。 卢圣玲走到鸡圈边,捡起地上的菜叶子,一片片扒拉著往里边扔,心里还是堵得慌。 扭头看到小宝坐在院子门槛上,她走过去。 小宝昂著脸望著草垛前几个玩耍的小伙伴,在卢圣玲靠近时,连忙將头低了下去。 小朋友们不愿意跟他玩,说他妈脏,他也脏。 “小宝,你坐这干嘛?” 小宝不说话,委屈得眼泪巴拉往下落。 卢圣玲心疼得不行,一把將他揽入怀里。 “小宝,妈知道以前做得不对,妈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小宝窝在卢圣玲怀里,像只猫儿一样擦蹭鼻涕眼泪。 光哭,也不说话。 他刚才都听到了,他爸向他妈提离婚的事。 他不懂离婚是什么概念,就觉得以后怕是不能一起生活。 虽然妈妈爱使唤他,又动不动拿竹条子抽他,可他还是觉得有妈妈好。 “妈,你能不能不走?” 小宝怕卢圣玲要跟野男人走,哭著挽留。 卢圣玲眼泪跟著往下掉,她没想走啊,想好好跟丈夫儿子过日子。 可现在是张怀端不愿意,她能怎么办? 难得小宝不记仇,还认她这个妈的好。 想到孩子,她也得努力一把,至少把房子修好,给小宝存点钱,置办几套不同年龄穿的衣服。 到那时,张怀端的腿怕是好的差不多,她再答应离婚的事也不迟。 “儿子啊,妈不会离开你的。妈还要看著我家小宝长成男子汉呢。” 小宝蓄满泪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卢圣玲揉他的头髮,保证道,“真的!”说著將小宝小小身板打横抱起来,“走,帮妈一起做饭去,我煮饭,小宝烧火好不好?” “好。”小宝爽朗应声。 晚饭,卢圣玲红烧了两条鱼,炒了一盆青菜苔,又將昨天剩下的筒子骨汤热一热。 备了一份让小宝端到房间给他爸。 母子俩在堂屋吃。 小宝就觉得妈妈做的饭好吃,用红烧鱼的汤汁拌饭,好吃得没嗓子吞。 卢圣玲心疼地看著儿子扒饭,碗里的菜没了,就立马给他添上。一会温柔提醒他慢点吃,一会摸摸他的头,恨不得把前世亏欠的母爱一下子都弥补给他。 吃完收拾碗筷,看著外边月光亮如白昼,卢圣玲准备背著猎枪上山碰碰运气。 张怀端撑著扁担走出来,將卢圣玲卖鱼的钱放到桌上。 卢圣玲没说什么,只是提醒了句,“要想这条腿早点好,就別走来走去。” 她说的也是实话,上辈子腿瘸,他自己也有责任。 明明骨折了,还田间地头跑,生怕他研究的那几颗歪瓜裂枣能长出黄金来。 张怀端见她闷著头捣鼓一把老式猎枪,冷毅的脸满是疑惑。 “你干嘛去?” 卢圣玲这会心里有气,才被通知离婚,谁叫心里能舒坦? 没抬头的翻了个白眼,冷不丁道,“要你管!”说完,撩起枪带甩到肩上,背著猎枪出去了。 张怀端眉头一拧,这女人平常没少干稀奇古怪的事,还不服劝,索性不管。 卢圣玲背著枪,来到一片萝卜地前。 大冷天的,庄稼地里除了萝卜就是白菜,山里的野猪也就逮著萝卜地一顿薅。 白天田间地头人来人往,只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时,野猪成群结队下山找食物。 卢圣玲指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干一笔。 借著明朗的月光四下一扫,找了块乱石堆蹲著做遮挡物,猎枪架在石头上,枪口瞄准山峦的丛林方向,蓄势待发。 第10章 这头野猪咱俩平分。 前世的卢圣玲也只是在射击馆里打过靶子。 还是头一次扛枪打野猪。 虽没接触过野猪,但听说攻击性不小。 一个人趴在荒郊野地,说实话怪紧张的,但是想到小宝,心一横,为了儿子豁出去也值得。 她要赶紧挣到修缮房子的钱,还有以后小宝的吃穿用度,一律安排妥当,才能跟张怀端离婚。 思绪纷飞时,忽然发现一个黑影匍匐在不远处的地沟里。 看来也是衝著野猪来的。 那人好像也注意到她,勾著脖子往这边望。 卢圣玲被对方看得心烦,打手势让他趴好。 那人不仅不听,反而欠了欠身,有起身的趋势。 卢圣玲心臟一紧,连忙將枪口指对过去示威。 那人见状,又乖乖原地趴好。 卢圣玲正想著要不要换场地时,发现丛林里有点苗头。 草木摆动,还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哼哼…… 卢圣玲屏住呼吸,慢悠悠地將猎枪口转向丛林方向。 此时,趴在地沟的人好像也意识到猎物出现,架起身旁的猎枪顺著卢圣玲枪口的方向指过去。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卢圣玲扯了下嘴角,这会自信心爆棚。 她在射击馆苦练多年,后期就没有脱靶的时候。 敢跟她抢猎物,自不量力! 月光下,一头肥壮的野猪从丛林中探出脑袋。 卢圣玲握著猎枪,眯著眼睛瞄准方向,就等野猪放鬆警惕,靠近萝卜地再扣动扳机。 然而,地沟里趴著的人却蠢蠢欲动起来。 卢圣玲正要提醒对方稍安勿躁,手还没抬起来,砰的一声,枪响了。 野猪嚎叫了声,嚇得扭头往回跑。 卢圣玲气得秀眉一紧,丟给对方一记鄙夷的眼神,迅速起身,扛著猎枪追过去。 跨越一片片萝卜地,眼看野猪要钻进丛林深处,卢圣玲站定脚步,手起枪响,动作果断利索。 砰…… 紧接著便是野猪惨叫的声音。 卢圣玲嘴角一勾,旗开得胜! 不过依然没放鬆警惕,枪口瞄准野猪惨叫声传来的方向,向其慢慢靠近。 这会儿,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高大的黑影从身边一闪而过,直奔野猪倒下的丛林。 卢圣玲气得追上去,两个身影在萝卜地追逐,像跑百米竞赛。 最后卢圣玲不敌那人,落后了一步。 那人站在月光下,守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野猪冲卢圣玲得意咧嘴。 卢圣玲气得拿猎枪指他。 然而,对方也不是吃素的,用枪回对卢圣玲。 “这是我的!” 男人理直气壮地说。 卢圣玲被气笑了。 月色下虽然瞧不清楚对方的五官样貌,可看著是个个头高大的老爷们,居然不要脸跟自己一个妇道人家抢猎物,何况这猎物本来也是她卢圣玲一枪毙命的。 “誒,你心里没点数吗?这头野猪明明是我打的,你那枪打偏了,好伐!” 对方笑了起来,笑得流里流气: “我的枪哪里打偏了?是你看到,还是摸到了?要不要试试,体验看看我的枪法到底偏,还是不偏?哈哈哈哈……” 卢圣玲越听越觉著话不对味,眸子幽深带著一股子凌厉,直勾勾地瞪著这个抢她猎物还满嘴黄腔的混球。 “闭上你那喷粪的臭玩意儿,信不信我阉了你!” 说著枪口下移,指著他腹部以下。 男人嚇了一跳,以为卢圣玲会来真的,握著猎枪的手指紧了紧。 他刚才可是见识过这女人的枪法,准得惊人,月光下隔著几里地都能精准击中野猪。 所以他一点都不怀疑,她的猎枪能打中他的小弟弟。 同时,他也没有自信,他的枪法能制服对方。 “你可別乱来,这可不是闹著玩的。”男人提醒。 “知道不是闹著玩,那你还不赶紧滚!” 男人察觉著这女人泼辣劲,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弯腰撩起野猪的一条腿,准备就这么拖走。 卢圣玲单手举著猎枪,用枪管挡住他的去路。 “你滚,猎物留下。” 別看身材娇小,可周身散发著一股凌厉的气息,在金黄色的月光下,映衬得又颯又冷。 男人也是恼了,让他走就算了,还不让带走猎物。 这么一头肥壮的野猪,值好几个钱呢,白瞎给这个女人,他不甘心。 何况,这野猪还是他先开的枪,至於打没打中是另外一回事。 “凭什么!” 男人胸膛一挺,想用壮大如牛的身形压卢圣玲一头,叫她知难而退。 奈何卢圣玲不吃这套。 家里张怀端个子够大了,不照样被她拿捏。 这人虽然比张怀端壮实一些,可身高没张怀端高啊,一看就是憨憨个,有股子蛮劲却无脑的人。 她在老虎窝里生活了7年,出门还怕鬣狗不成! “猎物,放下!”卢圣玲再次命令。 男人急眼了,“凭什么?”一只皮粗糙肉的大手倔强地抓著野猪的蹄子不放。 重活一回的卢圣玲也不是吃素的,前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还怕这憨憨个不成。 “凭这头野猪是我打下来的。” 男人不认帐,“明明是我先开的枪。” “你自己有没有打中,心里没点数啊。”卢圣玲也是被气得够呛。 倒要看看这人长什么模样,抽出背袋里的手电筒对著男人的脸一照。 哦豁,敢情是隔壁村的猎户王有才,小名二狗,也就是后来刘翠萍她男人。 女的惦记她老公,男的惦记她猎物。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光逮著她卢圣玲的便宜占是吧! 卢圣玲还真不惯这二人。 王有才被卢圣玲的手电筒照得眼睛刺痛,骂骂咧咧道,“妈的,你想闪了老子的眼是吧。” “王二狗,你嘴巴给我放乾净点。” 卢圣玲气得用枪托顶了下王有才的胸口,看著壮大如牛的人,被枪托这么一撞,竟然弱不禁风地往后退了几步。 然而,一只手依然倔强地抓著野猪蹄不放。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王有才吃惊。 转念一想,大概是自己名气大,被几个姑娘暗恋再正常不过。 卢圣玲可不敢告诉他,前世吃刘翠萍的酒席时撞见过他,说了肯定会被认为是神经病。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跟他耗下去,还不如退一步。 “这样吧,这头野猪咱俩平分!” 第11章 好男配恶女 平分? 王有才自知占了大便宜,乐得合不拢嘴。 但面上还得摆出一副被人占了便宜的感觉。 “平分也行,看你是个女人家家的,我当吃点亏,分你一半算了。” 说完,摆出一副清高自恃的样子,像个圣母一样仁慈。 卢圣玲要不是瞧著这硕大的野猪不好弄回家,才不会妥协分这个王二狗一半。 当然,她有她的打算。 王二狗四肢发达,给点好处笼络一下,以后使唤他做苦力。 王有才终於放下一直死拽在手的猪脚,瞅著已经气绝的野猪犯愁。 “这么大,怎么分啊?” 这话当真是问到卢圣玲点子上。 “这样好了,我家离这儿近,你把野猪先扛到我家去,明儿一早宰了,一人半边子肉,可行?” 王有才皱眉,自己虽算不上聪明绝顶的人,但也不蠢啊。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万一这娘们打小算盘,忽悠他做苦力怎么办? 野猪扛到她家,再仗著家里人多耍赖不分给他肉,他岂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不行,绝对不行! 卢圣玲瞧见王有才站在月光下,大脸盘子摇成拨浪鼓,拍著胸口向他保证。 “放心,姐说话一言九鼎,駟马难追。说给你一边子猪肉就给你一边子猪肉。” “空口无凭,我怎么信你?” 卢圣玲耸了下肩,这个王二狗防备心挺重的,不傻嘛。 她咋记得,前世吃席的时候,刘翠萍这男人蠢得没脑子呢。 “张怀端你可认得?”卢圣玲问他。 王有才愣了下,点头。 “认得,怎么了?” 张怀端,整个东西两村谁人不认识,长得周正,人品极好。 当然,更让张怀端出名的是他那媳妇儿。 好男配恶女。 王有才不明白这娘们怎么忽然提到张怀端。 “你看这样行不,你把野猪扛到张怀端家里去。你就当不信我,总能信张怀端吧,他东西两村出了名的正义公道。” 卢圣玲想著,凭张怀端的好名声,王二狗这蠢蛋不信她,总会相信张怀端那个大好人吧? 然而,令卢圣玲出乎意料的是,王有才拒绝得更加利索。 那大脑袋摇得跟甩面机似的。 “不行,坚决不能往他家扛,他那媳妇你是不知道,可坏了。” 卢圣玲脸色赤热,“怎……怎么坏了?” “咱要是把这野猪往他家扛,到明儿早晨,野猪毛都看不到,他那媳妇,整个一人精。贪小便宜,泼辣,跟个老爷们似的,抽菸喝酒打孩子,你是不知道,她还干那种见得光的丑事呢。” 卢圣玲哪敢继续听下去,再听王二狗这张破嘴嗶嗶,她这老脸没处搁。 连忙用手打住他,“行了,別说了。” 瞅著六七尺长的大男人,怎么还跟女同志一样嚼老婆舌呢? “看吧,你这光听都听不下去,可见那女人有多坏。张怀端人品是好,可顶不住他那泼辣媳妇儿。你还敢把野猪往他家扛?” 卢圣玲一时语塞。 没嘴为自己强行辩解。 想了想道,“那就扛镇上去,直接卖了,省事。” 王有才觉得这主意不错,镇上人多,这娘们没机会耍滑头。 连忙擼起袖子,“走,咱现在就去镇上。” 拽起猪脚,估摸著也有三百来斤,能卖好几个钱呢。 想到钱,王有才一双浑浊的眼睛都清澈起来。 等攒够了钱,他要娶村里最漂亮的女人当媳妇儿。 只是去镇上的路可不近,这么大头猪,要怎么扛过去? 单凭他一个人,等到了那边,两条腿都得废。 著眼瞧向卢圣玲,月色下的样貌看不分明,可玲瓏小巧的身姿很招人喜欢。 王有才忽然有点捨不得使唤她跟自己一起干苦力。 索性,一个人扛下所有。 用两百斤的身躯,扛起了三百斤的野猪! 看著王有才驮著三百来斤的野猪踉蹌著走在田埂上,卢圣玲原地愣了下。 这个傻大个,还是有把子力气的嘛。 不过,这么生扛著走几里路,也不是个事。 卢圣玲就想著等王有才將野猪驮到村头时,找村里借辆牛车拉到镇上去。 不远处的田埂上,张怀端撑著拐杖的手指紧了紧,月色下的眸子像湖底一样幽暗。 他没想到卢圣玲竟然有这么好的枪法,隔著一里地能一枪將丛林中的野猪毙命。 看著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朝村头走去,张怀端默默转身,撑著拐杖往家走。 到了村头,王有才被野猪压得喘不过气,找了块平整的草地,整个人连著野猪一起瘫在地上。 “哦,我不行了,太累了,背这么大头猪,可得把我累死。” “你等著。” 卢圣玲记得村里的牛车是放在村长屋后的柴棚里,谁家借用是要事先跟村长打招呼,登记后才能借走的。 不过现在已经很晚,村长怕是早就睡下。 卢圣玲想著先借后打招呼,反正明儿一早回村就还回来,不耽误事。 去借牛车前,卢圣玲回头看了看王有才,有点担心这廝会不会趁她转背驮著野猪偷偷开溜。 要知道,一头野猪的价值可不少呢。 为了钱,真有贼胆的人可不得逮著机会么。 卢圣玲瞅著王有才的猎枪,新的,好像值几个钱,就说,“枪给我。” 王有才看著跟前玲瓏的俏影,晃了下神,“什么?” “防止你跑路,枪放我这儿。” 王有才憨憨一笑,心说这女人可真精,他就当想跑,也没这股气力。 “放心,我不会跑。”一边保证,一边把枪乖乖交出来。 卢圣玲接过猎枪,撩起背带甩到肩上,去村长家柴棚里推出板车,架在老黄牛的脖子上。 让王有才把野猪驮到板车上,两人赶著牛车,星夜兼程往镇上出发。 到了镇农贸市场,天麻麻亮,这时人已经很多了。 国家处於改革开放的初期,政策的放宽和市场需求的增长刺激了一些小本生意的兴起。 肉铺的伙计、摆摊的摊主都忙碌著营业。 卢圣玲按照惯例,让王有才將牛车赶到大姐摊位隔壁。 不一会功夫,摊子前就围著一帮看热闹的人。 “哟,这么大的野猪,值好些钱吶。” “姑娘,你这野猪是准备整头卖,还是论斤卖?” 没等卢圣玲回答,王有才抢先说,“整头卖。” 整头卖省事啊,不用退毛剖肚,上秤一称,拿钱走人。 “这么大头野猪,打算卖个什么价?” 问话的老头背著手瞅了半天,大概有想买的意思,又好像要不了整头这么多,为难得很。 第12章 赚翻了 当然卢圣玲也巴不得人家整头买,省事。 不过看老人家犹豫不决的样子,整头买要下大血本的。 她自然不能让顾客为难,就道,“老人家,您要多少?” 老头抬起视线,看向卢圣玲,“我要多少,你就能卖我多少?” 卢圣玲笑道,“自然,您要多少,我给您称多少。” “不一整头卖啦?” 卢圣玲確定地点了点头,这笔帐算下来,其实零散卖更划算。 散卖论斤价格高,还不容易被砍价,就是麻烦一点。 整头卖,要等到何时才能遇到一个大买主? 何况,她得给老猎户留条猪腿子肉送过去,剩下一些零散的肉,可以带回家投餵丈夫孩子。 王有才將卢圣玲拉到一边说话,“妹子,这要论斤卖,不挺麻烦的嘛。” 他这人懒,懒得麻烦,想著给野猪刮毛,开肠破肚,猪肉一刀一刀地卖,瞬间头大。 从昨晚出门打猎到现在,愣是没坐下歇会。这会就想赶紧卖了野猪,分钱买几个大肉包子,吃饱后找个日晒充足的地方躺下睡一觉。 卢圣玲就知道王二狗会这么说,不由替他算笔帐: “二狗子,你想想哈,整头卖,价钱肯定会被压到6毛钱一斤,可散卖一斤咱最少得算7毛吧,这头野猪怎么著也得有三百来斤吧,还有,猪头肉和猪腿肉价格不一样,猪內臟也得另算,所以综合下来,还是散卖划算。” 王有才忽然觉得二狗子这名在她嘴里怪彆扭的,抓抓头道: “你是从哪里听说我叫二狗的?嗐,你还是叫我大名吧,我大名王有才。” “好的,二狗子。” 王有才差点气背过去,皱皱眉,思绪回到那些个猪头肉猪腿肉上,什么价格他也不知道哇,更不会算,就知道一块五跟两块比,肯定是两块多呀。 既然妹子说散卖划算,那就听她的散卖好了。 他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反正不管了,给钱就行。 钱到手了,去买大肉包。 “行吧,听你的,你说怎么著就怎么著。” 王有才这会肚子饿得咕咕叫,偏偏街对面就是包子铺,肉香味四溢,馋得他直流口水。 实在是熬不住,伸手向卢圣玲借钱。 “借我两块钱,我买肉包子去。” 卢圣玲才感觉有点饿,好在兜里揣了些钱,抽了张五毛拍到王有才手板心。 “肉包子贵,称一斤馒头垫吧垫吧,別败家。” 王有才被卢圣玲这话逗乐了,才认识,这女人就管他的家。瞅著她的脸,五官精致,皮肤白嫩,这么漂亮的女人,之前咋就没遇到? 他倒是听劝,拿著五毛钱就去对面铺子。 这会的白面馒头三毛五一斤,王有才跟人杀价,买了一斤半。 卖了两次鱼,卢圣玲在这条街也混得一个脸熟,去找肉铺的伙计一商量,借用他的地盘和刀具,將野猪肉处理了出来。 留了条腿子肉和一只猪耳朵,准备收摊后给老猎户送去。 忙忙碌碌的,时间过得飞快,三百斤的野猪肉,一个上午就销售一空。 这会大家日子慢慢好起来,手里多少有点余钱,看野猪肉新鲜,都捨得买些回去打牙祭。 收完摊,卢圣玲和王有才开始分钱。 一大把票子,两人一人数了一遍,统共一百九十块钱,简直赚翻了。 卢圣玲分给王有才九十。 王有才感动得泪目。 野猪分明是人家打的,不仅给他钱,还给这么多。 九十块钱啊,够他买两百斤的大肉包呢。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王有才决定,这丫头以后他非罩著不可。 丫头……卢圣玲翻白眼。 她儿子都六岁了,这个王二狗是看著老成,实际年纪20出头,憨里憨气的,跟个老头似的,叫她丫头,一股子彆扭劲。 “得了,你还是叫我姐吧。” 王有才吃惊,怎么能喊姐呢,不是把人给喊老了么。 这年头,姑娘都怕问年纪,就怕被喊老,这丫头倒与眾不同。 “你哪里人啊,叫什么名字?” 卢圣玲无语,这憨憨还查起户口来了。將卖野猪的钱揣进口袋,找了根麻绳系住猪腿肉和猪耳朵,拎著去老猎户家。 王有才也拎著一刀肉后边跟著,“誒,问你话呢。” “你也別问了,我怕自报名號嚇死你。” 刚才这王二狗可是一顿嗶嗶,把她卢圣玲说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现要是告诉他自己就是张怀端他那恶媳妇本尊,这人岂不得背过气去。 王二狗可一点没把卢圣玲往张怀端媳妇身上想,这女人五官俏丽,身材玲瓏,枪法准得惊人,一定大有来头。心里盘算著,要是將来能娶回家做媳妇儿就好了。 老猎户看到卢圣玲拎著一腿子野猪肉进门,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料定这姑娘有本事,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打到猎物了呀。 昨天才拿走猎枪,今天就把猎物送上门来。 更让老猎户刮目相看的是,这姑娘还挺守信用,说拿腿子肉孝敬他,还真拿。而且拿得还不少,整个野猪后腿都切了下来,另外多加一只猪耳朵。 老猎户一个劲地乐,提著野猪肉交给后厨的老婆子,让中午多做几个菜,留卢圣玲吃饭。 卢圣玲想著回去还牛车的事,就婉拒了老猎户。 紧赶慢赶,才到村口就被村长逮了个正著。 村长一早起来发现老黄牛不见了,柴棚里的板车也失踪,急得那叫一个跳脚。 看到卢圣玲坐在牛车上,身旁还坐著个大老爷们,脸色垮下来。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这是明目张胆把野男人领回家。 果然是张怀端那个恶媳妇能干出来的事。 张怀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媳妇儿。 卢圣玲察觉到村长脸色异样,回头看了看王有才,“你赶紧回去吧。” 王有才誒了声,本想问卢圣玲要家庭住址,见气氛不妙,也不好张嘴,就拎著一刀野猪肉跳下车,往东头村方向走了。 卢圣玲从牛车上拿出一刀野猪肉往村长怀里一塞。 村长微微一愣,这女人上来就扔给他一刀肉,著实有些意外。他不敢相信地看了她一眼,平常都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哪怕他是村长,说了不合心意的话,照样翻脸。 第13章 安分跟他过日子不成吗? “村长,昨儿个晚上借牛车的时候,看到你已经睡了,就没来得及打招呼。”卢圣玲解释。 村长拿著一刀子肉在手里掂量了下,估摸著得有三斤的样子。 此时,气消了一半。 想到张怀端打离婚申请的事,看在这刀猪肉的份上,好心劝了句: “卢圣玲同志,怀端是个好人,你安安分分跟他过日子不成吗?” 秉著劝和不劝离的原则,村长还是希望卢圣玲能改过自新,守著丈夫孩子好好过日子。 这年代,离婚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何况,两人孩子都那么大了,中途换人,对孩子有什么好处? 卢圣玲虚心接受,“村长说的是,我这不想多挣点钱,把家里房子修缮一下,好好过日子嘛。” 村长想到刚才那个男人,瞅著眼熟,不確定是不是谣传中卢圣玲的野男人。 “那也得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挣钱,別想著歪门邪道。” 卢圣玲自然听出村长话中的意思,也没反驳,就是乖乖点头应和著。 村长苦口婆心劝了一通后,发现卢圣玲竟然没生气,態度还不错,著实有些意外。 想著该说的都说了,眼瞧该做中午饭的时候,他得把肉拿回去给老婆子做了,等会喝点小酒。就没再嘮叨,让卢圣玲把牛车归还原处。 卢圣玲卸下板车推到村长屋后柴房,把老黄牛栓在路边吃草,然后提著剩余的野猪肉回家。 推开院门,就看到张怀端撑著一条扁担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锻链腿脚。 卢圣玲著急忙慌上前,放下猪肉和猎枪,过去抓著对方结实的胳膊要他坐下。 嘴上那个埋怨,“你不要这条腿啦?骨头还没长好呢,就这么不安分,瘸了怎么办?” 心说,瘸了腿可有得你受了,跟我卢圣玲离了婚,刘翠萍转背嫁人,苏韵梅也不定要你。 张怀端瞅著卢圣玲小脸皱成一团,眼睛幽幽的,指定在心里骂自己。 想到昨个儿晚上她打野猪的情景,回来琢磨了一晚上,想不明白这女人什么时候学会打猎了? 共同生活了7年,也没见她学这门手艺。 何况那枪法,没个十几年的练习,不可能达到那样的水准。 卢圣玲被张怀端一直盯著,小脸通红。生怕这么瞧下去会把自己看破。 “你別老动来动去的,就踏实坐这儿晒太阳吧。” 张怀端眼皮一扯,这女人之前一直嫌弃他太阳晒多了,皮肤黑黢黢的难看,今个儿倒是反常,让他晒太阳。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不过,张怀端也没多想,毕竟她心里打著小算盘,做什么事都合乎她当下的考量。 偶尔的献媚,不过是为了得到更实惠的利益罢了。 “小宝呢?”卢圣玲扫了眼院子里,没看到儿子。 张怀端不搭理她。 想到离婚的事,卢圣玲也不好在逗趣他什么,中规中矩地跟他说话。 “我买了点野猪肉,你想怎么吃?” 张怀端看了眼她拎起来的野猪肉,分明是她打的,怎么就撒谎说是买的呢? 难不成是为了后续好有找他要钱的理由? 卢圣玲见男人好看的脸跟冰凌似的,说什么都沉默以对,看来,是铁了心要跟自己离婚。索性也就不去热脸贴冷屁股,拎著野猪肉进了厨房。 野猪肉不比家猪肉,口感比较韧,肉质较为粗糙,带有独特的清香味,適合用来做燉菜和烤肉。 有了前世开餐馆的经验,卢圣玲对做菜这块倒是手到擒来,决定做道黄燜野猪肉给小宝尝尝。 见灶台下柴火不多,就去柴房抱了捆乾柴回来。 路过院子看了眼张怀端,对方依然倔强得正眼不瞧她。 卢圣玲嘆了口气,大步走进厨房。 生火,先將野猪肉焯一遍水。 锅烧热下入菜籽油,煸炒猪肉,炒出水汽,再下入薑片小葱翻炒出香味,倒入酱油和两汤勺白酒,继续翻炒几遍,加入清水,盖上锅盖大火燜三十分钟。 …… 张怀端在院子里坐著,就闻到厨房里传来一股子浓郁的肉香味。 这年代,调料都不多的,能把味道做得这么鲜美,香气四溢,也就卢圣玲一个人。 住屋后的陈大妈馋得直流口水,心里嘀咕著张怀端何时有这么好的手艺? 她自然不会將功劳往卢圣玲身上揽。 全村人都知道,那女人娇生惯养的,一双手保养得跟千金大小姐似的,別说烧火摸灶,就是自己的衣服也是使唤孩子洗。 整个人活成了少奶奶。 陈大妈也不確定卢圣玲这会在不在家,实在是好奇张怀端在屋里做什么好吃的,忍不住过来看看。 看到张怀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脚步僵了下,回头看向他家厨房。 卢圣玲刚好从屋里出来,见陈大妈立即摆出热脸。 “哟,大妈来啦,吃午饭了吗?” 陈大妈尷尬笑了下,“吃……吃过了。” 她没想卢圣玲在家,早知道她在,就不来了。 卢圣玲只以为陈大妈是找张怀端有事,怕自己在他们不好说话。 “陈大妈你坐,我锅里还有菜呢,先去忙了。” 陈大妈笑著点了下头,越瞅卢圣玲越觉得不对劲,平常一双手金贵得跟镶了钻似的,今个儿怎么就捨得下厨了? “怀端啊,你媳妇怎么了?” 张怀端哪里说得上来,索性笑笑应付过去。 两口子的事陈大妈也不好多问,想去厨房探探卢圣玲做的啥好吃的,又怕被赶出来。 犹豫了下,还是回家算了,反正看了也进不了自己肚子。 才转身,就被卢圣玲喊住。 卢圣玲用斗碗盛了一碗黄燜野猪肉交给陈大妈。 “大妈,这是野猪肉,您端回去跟家里人尝尝。” 陈大妈看著碗里浓郁鲜香的野猪肉,眼睛发亮。 野猪肉可是稀罕物啊。 一个村里也就两三个猎户,平常打些野兔野鸡什么的已经很稀罕了,很少有打到野猪的,就算有哪个猎户打到野猪,也不见得会分一杯羹出来。 陈大妈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野猪肉。 “圣玲啊,这……这真是给我的?” 陈大妈有点不大敢相信啊,生怕卢圣玲只是为了馋她,等她出了馋虫的洋相后,再一顿冷嘲热讽。 別说陈大妈,就是一旁的张怀端也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 第14章 让你看个够 陈大妈端著斗碗野猪肉,乐得那叫一个合不拢嘴,怕卢圣玲反悔,没留下絮叨几句就回家了。 卢圣玲一回头,就撞见张怀端目光幽幽地看著自己。 像是不认识一样,又像是她脸上有,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卢圣玲朝他走过去,弯腰將精致的小脸贴到他眼跟前。 脸与脸之间,也就一指长的距离。 看吧,让你看个够。 张怀端没想卢圣玲来这招,脸红的同时又被对方俏丽的模样勾住了似的,挪不开眼。 除了同房那天这么近距离瞧过,这算第二次。 卢圣玲的皮肤,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吹弹可破。 一双眸子清澈得哪像是满肚子坏心眼的人,又纯又欲。 张怀端不自觉地喉结滚动起来。 卢圣玲咬了咬唇,忍不住冲他眨了记电眼。 这一电,就把张怀端给电清醒了。 想到野男人的事,还有昨晚跟男人一起打猎,心底的那丝荡漾又恢復了理智。 转过脸不看她。 卢圣玲就觉得这男人闷骚。 要不是知道他心里有人,不然就动真格的,把他拿下。 “饭好了,洗手准备吃饭。” 卢圣玲也不逗他了,直起腰身去院子外喊小宝回家吃饭。 小宝这会正跟柱子玩滚铁环的游戏,听到卢圣玲的声音,犹如听到军令,立刻马上放下铁环往家跑。 生怕迟一秒会挨揍。 妈妈越是对他好,他越要听话。他听话,妈妈就不会跟野男人跑了。 一家三口坐在堂屋八仙桌上吃午饭,张怀端的筷子愣是没动一下搪瓷盆里的野猪肉,光夹海碗里的青菜。 卢圣玲瞧著他一张冷麵孔,也不敢把卖野猪的钱拿出来。 三个人闷不吭声地吃了饭,她实在是困得不行,洗了碗就回房休息。 躺下没一会,陈大妈就过来还她家饭碗。 粗大的嗓门,吵得她越来越清醒,索性从床上爬起来,去厨房拿了一刀野猪肉去王德发家。 王德发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老中医,针灸推拿技术一绝。 卢圣玲提猪肉拜访,是想找王德发学习一些推拿技术,张怀端那条腿日后想康復,必然要用到。 王德发就不咋待见卢圣玲,哪怕是提著猪肉,带著诚意来的,也没给好脸色。 倒是他媳妇通情达理,进门就让卢圣玲坐,给她倒茶。 因为刘翠萍那张大嘴巴,四处造谣她跟杨显明的事,卢圣玲的名声这会处在风口浪尖上。 王德发又是那种思想传统,疾恶如仇的人,对卢圣玲这种名声不乾净的人,是理都不想理一下。 看到老婆子给卢圣玲泡茶,摆著臭脸说,“给她倒茶做什么,茶叶不要钱啊?让她走。” 卢圣玲尷尬得脸红,一双清澈的眸子求助地看向王大娘。 就想著王大娘能替她说说好话。 王大娘人贤良,就算卢圣玲名声不好,但进门就是客。 何况,人家为了求学,拎著一刀子猪肉,带著满满诚意上门。 拒人千里之外,总归是说不过去。 “老头子,圣玲也是为了怀端的腿,你就教教她嘛,你一向看好怀端那孩子,肯定也希望他腿早点康復吧。” 王德发冷哼一声,根本不信卢圣玲有这好心,这女人只顾自己瀟洒,哪里管过家里男人和孩子。 要是真为自己男人考虑,会去外边找野男人? 卢圣玲就知道是这结果,来时做好了被拒的心理准备。 想著刘备三顾茅庐才求来诸葛亮这个臥龙。 她卢圣玲为了张怀端那条腿,大不了也多跑几趟。 “王老先生,知道您对我有意见,我认。以前是我不对,我改。希望您看在张怀端的份上,教教我。我不想他的后半辈子失去一条腿。明个儿,我还来。” 卢圣玲说完,放下猪肉就走了。 回家也没什么事,趁时间还早,她想去山里碰碰运气。 运气好的话,打两只兔子、野鸡什么的,明天拿到镇上去卖,等钱攒够了,就开始修房子。 说来运气不错,好像老天都在助她,才到山脚就听到一只野鸡在丛林中咯咯叫。 卢圣玲著意一瞧,果然看到野鸡漂亮的长尾巴,立即端起猎枪,枪口瞄准野鸡的方向,扣动扳机,子弹精准无误。 野鸡扑腾两下,就没气了。 卢圣玲过去拨开灌木丛,捡起气绝的野鸡装进麻袋里,继续上山。 走到半山腰又打了两只野兔,一只野鸡。 再往深处去,她也不大敢,万一碰到老虎狗熊什么的,那就完蛋了,一把猎枪根本防不住,於是抄小路返回。 下山路上也没走空,沿路打了两只兔子和四只斑鳩。 一麻袋拎都拎不动。 卢圣玲就想著,以后上山得把王二狗带上。 那个憨憨,不求他打中猎物,出出苦力还是可以的。 这会天气冷,猎物搁在家里,隔天拿去镇上卖也没事。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张怀端跛著脚在厨房烧饭。 卢圣玲顾不上洗手,过去抓著他胳膊让他去堂屋板凳上歇著。 心里吐槽这人性子真犟,说什么都不听。 让他顾及自己的腿,非得跟自己的话反著来。 张怀端看到她一双沾满血的手,嫌弃地从身上拿开。 “你干什么去了?” 虽然两人要离婚,可既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他认为有必要了解一下她的行踪。 卢圣玲將手藏到背后,“没……没干嘛。” 语气牵强,一听就有事。 下午,张怀端是看著她背著猎枪出去的。 看她两只手,加上昨晚的枪法,准是打了不少猎物。 他不禁想到下午刘翠萍来家里说的那些话,为了给野男人赚学费,这女人还真是拼命。 卢圣玲见张怀端走神,没在意,去厨房洗了把手,开始做饭。 晚饭比较隨意,將中午的剩菜热一热,就端上了桌。 吃饱洗漱,卢圣玲就疲惫地往床上一躺,最近太忙,忙得她都没空给父子俩织毛衣。 想著等空閒下来,再说吧。 闭上眼睛,一觉睡到大天亮。 卢圣玲又著急忙慌地拎著昨天下午狩猎回来的野鸡野兔去了镇上。 第15章 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卖了兔子和野鸡,赚的虽然没卖野猪多,不过又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进口袋,心里別提多高兴。 卢圣玲此时已经不满足於修房子,而是想盖二层小洋楼。 这会村里还没谁家盖二层呢。 小宝越长越大,再过几年就成小伙子了,需要一个独立房间。 还有农村的旱厕,她实在是受不了,要是能弄个冲水的洗手间就好了。 卢圣玲想著这些,心里美滋滋的,就指望著多打几头野猪山麓什么的,能赶紧实现愿望。 按照约定,卢圣玲留了只兔子和野鸡提到老猎户家。 老猎户厨房房樑上还掛著一大截野猪腿子肉没吃完,卢圣玲就又提了兔子和野鸡过来。 老两口乐得不行,就觉得这后半辈子吃肉不愁了。 老猎户拉著卢圣玲,非要留她在家里吃饭。 卢圣玲这会也不赶时间,就爽快答应下来,刚好跟老猎户取取打猎的经验。 饭桌上,卢圣玲很会做人,主动陪老猎户喝两盅。 老猎户瞧这姑娘酒量,也是吃了一惊。 一两白酒,说干就干了,眼睛都不眯一下。 哪像自己家老婆子,叫她陪自己喝一盅,扭扭捏捏的,还得捏著鼻子才能灌下去。 卢圣玲酒量不错,跟张怀端在一起时,就是酒品不怎么好,喝醉了摔东西打人。 跟杨显明在一起,经过岁月磋磨,改了不少,至少控制酒量,不让自己喝醉。 后来经商,把酒量发挥到极致,很多大的项目都是她在酒桌上谈下来的。 老猎户看卢圣玲越看越稀罕,这闺女跟自己那去世的女儿倒十分像。 借著酒劲,他老泪纵横: “老婆子,要是咱云云还活著,应该跟这闺女一样大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老猎户媳妇儿瞅著卢圣玲红了眼眶,別说,还真像她家云云那孩子。 “是啊,这闺女跟我们云云一样,性格大大咧咧的,喜欢舞刀弄枪,难得你见人家一面就捨得把金贵得不得了的枪送给她,敢情缘分在这里。” 卢圣玲有些不知所措啊,哪里料到陪老人家喝酒居然喝出伤心事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就默默听著这对老夫妻回忆过去。 跟著,她也伤心起来。 想到前世的张怀端和小宝,心里就跟扎了根刺似的痛。 相比猎户老两口,卢圣玲觉得自己比他们幸运。 至少自己重生了,她还有弥补的机会。 可老两口不一样啊,过去了就过去了,再也回不了头的。 卢圣玲抹了把眼泪,端著酒杯起身,“来,我敬二老一杯,以后您二位就当我是亲闺女,但凡有我一口吃的,也少不了二位的。” 老猎户高兴著,平白得一闺女,叫谁心里不欢喜。 他端起酒杯回应,看卢圣玲的眼神满满都是疼惜,一边喝酒一边跟自家老婆子说: “我就觉著这闺女有两把刷子,枪给她准没错,你看,这才几天,就给我们送来这么多肉。你之前还埋怨我,现在知道我没看错人吧。” 老猎户媳妇儿被揭了底,那叫一个又气又急,生怕卢圣玲往心里去,扬手拍了下老头的肩膀。 “谁埋怨了,我不一直夸这闺女好嘛。” 老猎户咽下酒,抓了把生米塞进嘴里,乐呵呵地应和著媳妇儿的话。 “是是是,你说的是。” 老猎户媳妇儿看向卢圣玲,“闺女啊,你別听他胡说,大妈看好你。” 卢圣玲重重地点了下头。 “闺女啊,你这两天都上山了?”老猎户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拼命的人。 看著穿搭也不受穷啊,怎么干起活来跟个拼命三娘似的? 卢圣玲也不瞒著老猎户,当自家人一样,实话实说: “大爷,大妈,我男人伤了条腿,这治病买药得钱,还有家里老房子要塌了,需要及时修缮,用钱的地方多著呢。” 老猎户两口子一听卢圣玲还得担起家庭的担子,心疼得不行。 “闺女啊,这山里头也不是天天都能打到猎物啊,要是好几天走空了,你这日子可咋过?” 要说平常人家吧,吃点糙糠咸菜日子也能过下去。 可这闺女家男人伤了条腿,等於不能下地干活,还额外要费疗伤吃药的钱。 老猎户越想越糟心,放下酒盅就要去把房樑上的肉拿下来还给卢圣玲。 卢圣玲不曾想说著说著,无形中为自己卖了把惨。 过去一把按住老猎户拿肉的手。 “大爷,这些肉您得留著下酒,我一双手勤著呢,能挣钱。” 老猎户哪里肯,“以后別拿东西来我这,挣点钱不容易,狩到的猎物能卖就卖。” 老猎户两口子真当卢圣玲是亲闺女,说什么也不肯要她的野兔和野鸡。 光给他的这些肉拿去卖,能卖好几个钱呢。 卢圣玲真想抽自己嘴巴,咋就话多把自己说得这么惨干嘛。 “大爷,你刚才可是当著大妈的面夸我厉害呢,现在又要把东西还我,是担心我技术不行,以后打不了猎物?” 一席话,呛得猎户两口子无言以对。 大妈怕卢圣玲吃心,替自家老头解释,“闺女啊,你大爷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怕你受累,捨不得要你的东西。” 卢圣玲自然知道老两口是心疼她才捨不得拿她的东西。 可这些都是她应该给的呀,而且他们还得心安理得的接受。 “大爷,大妈,你们要相信我,我打猎技术好著呢,等我攒了些钱,我再做点其他小买卖,日子不会过得清苦,只会越来越好。” 老猎户两口子瞧著卢圣玲一股子聪明劲,也就没那么担忧了。 这闺女打瞧见就跟人不同,哪怕看著十指不沾阳春水,不像干活的料,可谈吐一点不简单。 尤其是当老猎户把枪拿出来时,那双清澈的眸子像镶著钻一样发亮。 如果不是特別喜欢和十分的自信,她在看到猎枪的那瞬,是不会有那种眼神的。 “闺女,你来。”老猎户拉著卢圣玲坐到桌子前,打算一边喝酒一边教她一些狩猎之道。 卢圣玲可不就指望著跟老猎户取经么,毕竟人家拥有三四十年的狩猎经验,肯定比她强。 第16章 薑还是老的辣 老猎户拿著酒盅,先跟卢圣玲砰了下杯。抓了把生米在手心,一边嚼一边说: “闺女,你可知道怎么找野鸡?” 卢圣玲摇摇头,她狩猎全凭运气,瞎猫撞上死耗子,看到什么打什么,也没特別的技术。唯一的优势就是枪法准。 老猎户见卢圣玲摇头,笑得一脸慈祥。 “我教你口诀,你记下。” 卢圣玲挺直了腰身,洗耳恭听。 “春耕忙,小路旁,野鸡必定来躲藏。阴雨天,大雨后,树林边上遛一遛。地头间,麦地边,留心查看別打焉。土沟边,荒草旁,细心查看不要忙。早五点,晚五点,看到白圈別松眼。寧打高,別打低,脖子以下收穫稀。察觉后,鸡臥倒,边走边射流行爪……” 大爷一念口诀,大妈就在旁边咯咯笑。 她跟老头生活几十年,这些狩猎口诀听得耳朵都生茧了,她都能倒背如流。 卢圣玲听得格外认真,这些技术对她来说很受用。 大爷说完狩猎野鸡的口诀,又教卢圣玲怎么打野猪。 除了狩猎,大爷又教卢圣玲认识中药。 上山打猎的过程中,时常会看到一些有价值的药材,这个时候,猎户通常会一边採药材,一边寻找猎物,反正上山一趟不走空,就算没有打到猎物,也得將背篓里装满药材背回家。 遇到名贵的药材,可不比打猎挣得少。 有时候,名贵药材的价值是一头野猪的好几倍,比如人参、天麻、铁皮石斛、重楼、白芨…… 一顿午饭吃到下午两点钟才结束,卢圣玲收穫不小,果然,薑还是老的辣。 离开老猎户家里,她当即去市场买个背篓,以后上山打猎就背著背篓去,一边打猎一边采名贵中药。 这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快的挣钱方式。 她得加快挣钱的速度,赶紧赚第一桶金。 回到西头村,见时间还早,卢圣玲就拿著一只野鸡去王德发家。 她昨天说过,要多登门几次。 为了学习中医的推拿术,好让张怀端那条腿恢復完好,她也是豁出脸面了。 王德发以为卢圣玲不会来,刚才在心里还嘲讽了一番,就说那女人光说不练,说话跟放屁似的。 看到卢圣玲拎著一只肥大的野鸡过来,面无表情地继续配手头的中药。 王大娘见卢圣玲又拎著东西来,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家这倔老头一点没教她本事,等於白拿人家吃的。 昨天那刀子野猪肉,她用干辣椒炒了一盆,味道那叫一个绝。 “怀端媳妇儿,你別往我这儿拿东西了,留著给怀端和小宝吃吧。”王大娘一边劝卢圣玲把东西拿回家,一边看自家老头的脸色。 她也希望这老头能开窍啊,教卢圣玲一些真本事。 可昨晚吹了一夜枕头风,这老东西愣是没听进去。 白拿人家东西,好吃是好吃啊,可心里不踏实。 卢圣玲把系野鸡的绳子塞到王大娘手里,看了看王德发,確定对方依然臭脸后,也没说別的,留下东西就走了。 王大娘拿著野鸡,逮著王德发一顿臭骂。 “你个老东西,你教教怀端他媳妇儿怎么了?她学中医推拿,也是为了怀端那条腿,你不是一直看好怀端那孩子吗?怎么就不帮人家了?” 王德发哼了声,张怀端那条断腿,也是拜卢圣玲这女人所赐。 要不是这女人爬梯子作妖,张怀端会去接她,会被石磨压断腿骨吗? 这女人就是扫把星! 王大娘见王德发不说话,感觉手里的东西烫手,这倔老头不答应人家,她也不能总白拿人家东西。 犹豫了下,还是硬著头皮將野鸡给人送回去。 这会卢圣玲没走远,王大娘追了几步,肚脐眼就痛。年纪大了,实在是追不上,就站在田埂上喊卢圣玲的名字。 直到卢圣玲停下来,王大娘才捂著肚子继续朝她走去。 “怀端媳妇儿,这野鸡你拿回家给怀端和小宝补补身子吧,怀端折了骨头,小宝又是长个子的时候,要多吃些营养的东西。” “大娘,这是给您和王老先生补身子的,您就別再推辞了。再说了,家里也留了一只,我这就回去给怀端和小宝燉汤。” 王大娘就好奇了,她家哪来这么多野货。 张怀端腿折了,指望他进山打野鸡不大可能。 可卢圣玲这模样,也不是干活的料,別说打猎,就是下地对她来说都是一件难事。 难不成……是野男人给的? 王大娘眉眼暗沉下来,虽说她贤德,可碰上这种丑事,心中也难免不唾弃。 那她更不能要。 “怀端媳妇儿,你还是拿回家去吧,我们家不爱吃这玩意儿。” 王大娘將绳子塞给卢圣玲,一脸为难地开口,“我家老头子就这脾气,犟得很,他不愿做的事,就是一百张嘴劝,也劝不动。” 卢圣玲自然明白王大娘的意思。 无非是在告诉她,王德发这人劝不动,她还是放弃吧。 卢圣玲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再说这十里八乡,也就王德发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中医,叫她上哪找旁人。 “大娘,我没说要图什么,这只野鸡是我昨个儿下午去山里打回来的,您就放心踏实地拿回家吃吧。” 王大娘一听是卢圣玲自己打的,有些不敢相信。 “怀端媳妇儿,你什么时候学会打猎的呀?” 卢圣玲摸著后颈脖笑了笑,“我跟镇上老猎户学的。” 王大娘也不怀疑,越看卢圣玲越觉得这小媳妇跟之前不一样。 以前那瞧人的眼神跟冰凌子似的,走路都是鼻孔朝天。哪像现在,见人笑眯眯的,两边梨涡还怪好看嘞。 难怪前几天陈大妈还拉她絮叨,就说怀端媳妇不一样了。 卢圣玲被王大娘一直瞅著看,有些不自在,指了指自家方向,藉故道,“大娘,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王大娘回过神,“去吧。” 卢圣玲转身,步子越走越快,最后恨不得用跑的。 前世咋就这么造孽,得罪西头村一帮子人,现在想求人办点事,比登天还难。 第17章 你卢圣玲泼脏水的能力……真行 卢圣玲一进自家院子,就看到张怀端拿著柴刀削木头。 生怕他这条腿好不了,上前一把从他手里接过柴刀,絮叨: “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好说歹说,就是不听,叫你別动別动,踏踏实实的把腿养好不行吗?” 语气上抱怨,可眼里满是心疼。 张怀端愣了下,他確定卢圣玲这种紧张和心疼是轻易演不出来的。 难不成她真在关心自己? 卢圣玲拿著他削了一半的木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就问,“你这是要干嘛?” 张怀端这才將视线从她脸上收回,转向別处,轻飘飘地回了句: “我削根拐杖。” 他本来不想搭理这个女人,可自己这张嘴不知道怎么的,就脱口而出了。 卢圣玲拍了下脑袋,咋就忘了这茬。 买东买西,偏偏就忘了给这男人买根拐杖,看他天天撑著一条扁担走来走去,也没记起这事,真是罪过。 “我来给你削。” 卢圣玲双手一扬,揽起袖子,麻利地捡起柴刀就要给张怀端削拐杖。 拿柴刀削了两下,总觉得不称手,心想这木头不行,就算是技术高超的木工师傅也未必能削出称心如意的拐杖。 卢圣玲想到自家地里的酸枣树,前些日子看到枯了半个枝头。 “你等我一下。” 说完,拿著柴刀火急火燎地出去了。 没一会功夫,卢圣玲就拖著一截树枝回来。 张怀端一张冷冰冰的脸显出微不可见的诧然。 这女人做事怎么这么麻利? 一双腿跟上了发条似的,才出去就见回来。 卢圣玲见张怀端一直盯著自己看,不由凑过去。 “怎么,又不认识我了?” 她发现,最近几天,这男人老是看她,像不认识似的。 要不是张怀端忽然提离婚,她都以为他在暗恋自己。 “你砍这个做什么?” 张怀端岔开话题,明知故问。 “给你做拐杖啊。用我这酸枣树枝肯定比你那杉木强。” 张怀端哦了声。 想到卢圣玲从早上出去到现在也没见她吃口东西,就说,“锅里有米饭。” 卢圣玲拿刀劈树杈的手顿了下,听到张怀端的话,俊秀的眉头微微一挑,俏丽的脸上掩不住的欢喜。 “你还別说,我这忙了一天真有点饿了,我先吃点东西再来做。” 她放下树枝和柴刀,三两步跨到厨房盛了碗米饭,发现炉子上还温著一碗白菜萝卜汤。 卢圣玲用汤汁浇灌在米饭上,拌一拌,十分下饭。 上辈子山珍海味吃惯了,忽然吃点农村的白菜萝卜,感觉暖到了心窝子。 出门在外,回家还有男人给你留饭,这不就是家的味道吗? 一海碗白菜萝卜汤饭,她三扒两口就吃得精光,抹抹嘴巴,把碗放在盆里等会洗,就出来继续做活。 张怀端一抬头,看到她白嫩的脸上粘了粒米饭,显得几分俏皮,看得一时竟忘了挪眼。 “白菜萝卜汤真鲜。”卢圣玲忍不住夸了句。 张怀端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要知道这女人最烦吃的就是萝卜。 一看到萝卜就发脾气摔东西,厨房里的碗筷被她摔得叮噹响。 可家里除了萝卜就是大白菜,张怀端不可能为了她还专程跑到镇上买肉。 条件不允许,再说他也没心情伺候姑奶奶。 至於房樑上掛著的野猪肉,那是卢圣玲的东西。 她的东西,他自然不想碰,也不想招惹马蜂窝,给生活平添矛盾。 卢圣玲见张怀端冷著脸不搭理她,也没再跟他找话题。 捡起地上的柴刀,劈掉树杈,留下中间光滑的一截做拐杖。 张怀端坐在一旁看著卢圣玲手起刀落,动作利索得不像话,哪还有从前懒散跋扈的模样。 现在的卢圣玲忙忙碌碌的,头髮散乱,衣服也脏兮兮的,看似不修边幅。 可他却觉得美得惊人。 甚至徒增一丝期许,要是这个女人不是在打钱的主意,而是一直这样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多好。 卢圣玲明显感觉到旁边一束光落在自己身上。 扭头冲张怀端咧嘴一笑,夕阳的映衬下,笑容格外明艷。 张怀端晃了下神,越是美好的东西,凑近看就显得不真实。 何况这女人心里想著旁的男人,就算现在改了,也不会跟自己踏实过日子。 想到这里,张怀端脸色沉了沉。 將心底里那丝悸动收了起来。 卢圣玲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把拐杖做好了。 撑著走了几步,好像还不错,至少手感光滑,还不会硌胳肢窝。 当然,拐杖的长度是按张怀端的身高做的,她用有点长。 卢圣玲把拐杖拿给张怀端。 “来,试试。” 从张怀端的角度来看,卢圣玲是逆光站著的,脑袋刚好挡著映射进来的阳光,风撩起她鬢角的髮丝,有种朦朧的好看。 卢圣玲见张怀端迟迟没有把拐杖接过去,心想这人还在跟自己慪气呢? 既然他都打算离婚了,就不能给点好脸色吗? 再说了,她都不计较他心里有人,他光逮著她跟杨显明的事做什么? “张怀端同志,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张怀端回过神,接过拐杖搁置一旁,没急著试。 “你试试看呀,看看称不称心?” “我不需要。”张怀端冷冰冰拒绝。 卢圣玲也是生气,早不说晚不说,非得在她东西做成了说不需要。 害她辛苦这一个小时,结果乾了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张怀端,我知道你想离婚娶別的女人,我也没说不离婚啊。等你这条腿好了,我马上离,给你们腾位置出来。” 张怀端冷笑一声,这女人倒真会泼脏水。 什么叫他想离婚娶別的女人? 难道不是她想离婚跟野男人过吗? 他被卢圣玲理直气壮还倒打一耙的言论气坏了,平常寡言少语的他,就当是受了委屈也不想反驳的人,今个儿倒是不让著,冷声冷气地懟了句。 “你卢圣玲泼脏水的能力……真行。” “真行”二字,他说得咬牙切齿。 卢圣玲被气笑了。 这男人心里有人还嘴硬不承认? 小手一叉,跟他理论起来。 第18章 母鸡下蛋了 “张怀端,別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什么梅……” 话到最后,声音沉了下去。 嗐,说这个干嘛。 跟前世的自己相比,张怀端这种精神出轨不算什么,至少他兢兢业业为这个家付出了。 有钱拿钱,有吃的拿吃的,也没见他补贴情人。 反观她自己,胳膊肘往外拐,杨显明就是她的天。 杨显明一句话,要什么拿什么,哪还管丈夫孩子的死活。 想到这儿,卢圣玲娇小的身躯慢慢蹲下,抱著膝盖巴拉巴拉流出眼泪。 瞧她前世乾的叫什么事,这辈子就当想挽回丈夫,也没这底气。 张怀端懵了,怎么回事,怎么就哭了? 难道是自己说话太过分?可该委屈的应该是他呀。 “你……你哭什么?” 卢圣玲哭得梨带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著张怀端,眉眼周围红彤彤的,声音软软地说: “放心,我不会缠著你的,等你腿好了后,咱俩就去离婚,你跟你的梅梅过去吧,如果她嫌我的小宝,就给我养著,你们还年轻,可以再生一窝,呜呜呜……” 张怀端感到莫名其妙,也没想到梅梅是谁。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没等卢圣玲解释,他又补了句,“离婚后小宝肯定跟我过。” 小宝的抚养权,他是坚决不会放手的。 卢圣玲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不能让孩子跟著她受罪。 “人家说有后妈就有后爹,小宝跟你……以后可咋活。” 张怀端:……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后爹后妈,我没想再婚!” “你想!” “卢圣玲同志!” “你就想了。” 张怀端也是无语了,他怎么想的,难不成还得由她来决定? “你自己想就算了,別拉上我。” 张怀端也是被卢圣玲气得没脾气,顺手抓起她给自己做的拐杖,撑著进房间避一避。坐下后才感觉,这拐杖挺称手的。 这女人,好像什么都会。 会做饭、会做布鞋、会打猎、还会点木工活…… 跟她一起生活了七年,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还是她故意藏著,不露真本事? 要说她这打猎的技术,根本不用惦记他箱子里的存款啊。 卢圣玲蹲在地上哭了一会,没见张怀端来哄她,一抬头,发现坐板凳上的人不见了,气得鼻子一横,抹抹眼泪站了起来。 看来,他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想到这里,卢圣玲又有点伤心。 算了算了,还是踏踏实实搞钱吧。 给自己打了打气,听到鸡圈里的鸡在咯咯咯叫,就去厨房舀了瓢米糠,切了点青菜叶子,跟米糠搅拌搅拌,拿到鸡圈餵鸡。 发现稻草堆里有两个鸡蛋,高兴得跑到院子外喊小宝。 小宝一听卢圣玲的声音,连忙停止跟小伙伴的游戏,拔腿往家跑。跑得小脸扑红,鼻涕水拖长一大截。 卢圣玲哭笑不得,捏著他的鼻子使劲擤。 擤了鼻涕,小宝一张脸乾净多了,睁著圆溜溜的眼睛看他妈,“妈,什么事呀?” “小宝,你来。”卢圣玲牵著小宝的手走到鸡圈前,指了指稻草堆里的鸡蛋让他看。 “呀,是鸡蛋!” 小宝眼睛发亮。 清澈的童音让屋里的张怀端心里一暖,忍不住撑著拐杖走到窗户边。 看到卢圣玲小心翼翼地把小宝抱进鸡圈捡鸡蛋,一向冷若冰霜的人,这会嘴角竟然不觉上扬。 小宝蹲在鸡窝前,用纤细的手指数了数,兴奋地说,“妈妈,是两个,两个鸡蛋。你一个,爸爸一个。” 卢圣玲心臟一紧,没猜到小宝会这么说。 太懂事的孩子,让人心疼。 卢圣玲抱著儿子,强忍著泪意问他,“鸡蛋都给了爸爸和妈妈,那小宝吃什么?” “我吃鸡蛋壳。” 噗…… 卢圣玲乐坏了,这孩子语出惊人,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自己生的就是好,看哪哪都好。 不过话说回来,卢圣玲还是要给儿子科普一下,“鸡蛋壳不能吃的哟。” 她也怕小宝真去捡鸡蛋壳吃。 土鸡蛋,实打实母鸡屁股里下出来的,没有杀菌,要真吃了鸡蛋壳,还不得生病啊。 小宝咯咯乐,他当然知道鸡蛋壳不能吃,因为爸爸早就告诉过他啦。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看到妈妈眼睛红了,应该是伤心了,他想让妈妈开心,就说点俏皮话,哄妈妈开心。 小宝小心翼翼地將鸡蛋捡起来,一手拿一个。小小手板心,刚好握一个鸡蛋,多一个都拿不住。 “妈,我拿去给我爸看。” 卢圣玲点头,视线本能地往张怀端的西厢房看过去。 两人视线猝不及防地对在一起。 卢圣玲心里嘆气,明明是自己的丈夫,怎么感觉像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路人。 亲近不得,也没什么话说。 小宝拿著鸡蛋,小腿飞快跑进屋里。 “爸,快看,鸡蛋。” 小宝洪亮的嗓门,让路过的陈大妈忍不住进来看热闹。 “我听著小宝乐呵呢,进来瞅瞅什么高兴的事。” 小宝刚跨过门槛进堂屋,见陈奶奶来,又跑回来把鸡蛋拿给陈奶奶看。 “陈奶奶,我家鸡下了两个蛋。” 小宝手指一摊开,鸡蛋就滚了下来,一个被卢圣玲眼疾手快接住了,另一个就没那么幸运,啪的一声,摔地上,碎了。 小宝眼巴巴地看著里边的蛋黄从破碎的蛋壳里流出来,哇的一声哭了。 心疼鸡蛋的同时,又怕妈妈揍他。 屋里的张怀端听到小宝的哭声,心提得老高,生怕卢圣玲打孩子。抓起拐杖,连走带跑地出现。 一旁的陈大妈也捏了把冷汗。 这个卢圣玲发起脾气来可嚇人了,捞到什么就用什么抽孩子,哪是谁拉得住的。 卢圣玲正要哄哄小宝,看到张怀端一脸警惕地从屋里出来,真把她当疯狗似的。 一下子没憋住,乐了。 她卢圣玲真当是魑魅魍魎吗?是人见了都害怕? 揉揉小宝的脑袋,她温声细语地说,“哇,我们家小宝真棒,干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呢。” 陈大妈愣了下,没明白卢圣玲这说的是啥话。 明明摔了东西,不说揍孩子,但也不该夸呀。 同样一脸懵的还有张怀端…… 第19章 怀端哥,你心真大! 小宝揉揉湿漉漉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妈。 奶声奶气地问: “妈,我做错了,你怎么还夸我呀。” 卢圣玲颳了下儿子小巧的鼻樑。 “妈小时候有个传统,但凡家里的母鸡第一次下蛋,都得摔碎一个,这叫碎碎平安。说明咱们这个家啊,以后会平平安安,无病无灾的。” 陈大妈在一旁捂著嘴巴笑,她哪里不知道这是卢圣玲为了宽慰孩子胡编乱造,要知道这十里八乡也没这说法。 家里有个鸡蛋,当宝贝似的,金贵著呢,谁捨得把好端端的鸡蛋摔了。 陈大妈瞅著地上还热乎的鸡蛋,觉得心疼,这要是她家铁牛,非得打手板心不可。 看著小宝被他妈哄得眉开眼笑,想著这孩子苦,又觉得没什么。 甚是还附和卢圣玲的话。 “对,碎碎平安,岁岁平安,以后你们一家三口啊,平平安安过日子。” 张怀端一旁鬆了口气,刚才一颗心悬得老高,想著才消停几天,小宝好不容易开朗一些,生怕卢圣玲发脾气。 小宝扭头看到他爸,握著鸡蛋跑过去,“爸,家里的母鸡下蛋了,你看,本来下了两个,但是被我摔了一个,我妈没生气,说什么……” 小宝抓头髮,不记得那个词。 “碎碎平安……”陈大妈搭腔。 “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岁岁平安嘛。” 张怀端看了卢圣玲一眼,这女人倒是机灵,拍了下儿子的脑袋,“晚上给你蒸鸡蛋羹。” 小宝咧著嘴乐,他可喜欢吃鸡蛋羹了,而且鸡蛋羹是他爸做得最好的一道菜,加点酱油,挖一汤匙,软软嫩嫩的,入口即化。 拌饭也好吃,他能吃两大碗。 “爸,那你早点做晚饭,我饿了。”小宝舔了下嘴巴,恨得他爸现在就去厨房生火做饭。 张怀端嘴角压不住地微微上扬。 这一笑,让卢圣玲看得挪不开眼。 这男人笑起来乾乾净净的,如沐春风。 之前只觉得他糙,一张面瘫脸,跟欠了他钱似的,成天板著,没想到他笑起来这么好看。 嗯,以后要让他多笑笑。 陈大妈见太阳下山了,乐呵呵地准备回去做晚饭。 一转身,看到刘翠萍端著个饭碗过来。 “翠萍,天都要黑了你上这来做什么?” 陈大妈知道刘翠萍没事就喜欢往张怀端家里跑。 以前人家夫妻不和乐,她想著要是张怀端真跟卢圣玲离了婚,娶刘翠萍也挺好的,至少翠萍勤快,做农活一把好手。 现在嘛,她也不好说。 “我给怀端哥和小宝蒸了两包子。” 刘翠萍晃了晃碗里的包子,一顿显摆,就等著陈大妈照她手艺一顿夸。 她蒸的包子皮薄馅厚,咬一口汤汁就入嘴。 陈大妈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当著卢圣玲的面夸刘翠萍。 何况,刘翠萍还是惦记人家男人来著。 她也不想惹事,瞧著山尖尖上落下的太阳,“哟,一晃眼太阳就下山了,我得赶紧回去给铁牛做饭,铁牛正是长个的时候,到点就饿……” 边说著边大步往家赶。 刘翠萍撇了下嘴,陈大妈没夸她包子做得好心里有点失落。 扭头看向张怀端,一张脸笑得春光满面。 “怀端哥,我给你做包子了。”端著碗大步跨过去。 卢圣玲往碗里瞅了眼,就两个包子,拳头那么大个,都不够张怀端塞牙缝的。 张怀端一见刘翠萍就头疼。 这么大个未嫁姑娘,天天往他家跑做什么? 不是送包子就是送馒头,叫人看见说不清。 说了好几次让她別来,非不听。 “怀端哥,来,尝一个。”刘翠萍拿一个包子塞到张怀端嘴边,“来,张嘴。” 张怀端皱著眉,將脸扭到一边。 “刘翠萍,我不吃。” 小宝昂著脸,看著碗里白的包子,不停地舔舌头。 刘翠萍瞪了小宝一眼,就算有两个,也不给你。 小宝被刘翠萍凶凶的样子,嚇得想哭。 转脸看到他妈,又给憋住了。 卢圣玲有点窝火,对小宝不好还想当后妈,非得断了你这痴心妄想的毛病。 过去笑眯眯地挽住张怀端的手,头靠在他胳膊上。 “翠萍啊,你人真好,有点吃的就给我男人送过来,看把他餵得结结实实的,我谢谢你啊。” 要不是看孩子在,她指定来点荤段子刺激刺激她,说张怀端餵得饱,体力好,晚上下不来床什么的。 刘翠萍也不傻,当然看得出来卢圣玲在拉著张怀端演戏,谁不知道她外面有野男人。 她就不明白张怀端怎么想的,这女人身体都脏了,他还能要? 还能任她挽著手秀? “怀端哥,你心真大。”刘翠萍没好气地说。 他不嫌噁心,她看著都觉得噁心。 张怀端想断了刘翠萍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就由著卢圣玲靠近自己。 卢圣玲见张怀端没抗拒,得寸进尺地嘬了下他的脸。 这一嘬,张怀端懵了,脸色肉眼可见地红。 卢圣玲重活一世,虽然经歷得比张怀端多,可男女这种事情上也是个新手。 表面上跟没事的人一样,心里却扑通跳得厉害。 刘翠萍眉头拧成一团,她来不是为了看这两人秀恩爱。 “怀端哥,你不是说要离婚吗?既然都要离婚,你们还这样抱著,不合適吧。” 卢圣玲乐呵呵地回了句,“这不还没离嘛。没离婚就还是夫妻,睡一张床上都正常。” 张怀端眼皮直抽,生怕这女人嘴巴没把门,当著孩子的面胡言乱造。 刘翠萍气得脸都绿了。 瞅著张怀端的腿岔开话题,“怀端哥,你这腿啥时候好啊?” 她喜欢张怀端是没错,可要是这腿真瘸了,她就当將来想嫁,她爹妈也不同意啊。 没等张怀端开口,卢圣玲接过话茬,“说不准。” “有钱的话,十天半月就好了,这要是没钱治,那就难说,有可能这辈子都难恢復。” 刘翠萍听说十天半月,心头一喜,这时间她能接受,就是治疗费用,她捏不准。 “治疗得需要多少钱?” 她想到自己的私房钱,粗略估计得有个七八十块吧,是她背著爹妈和弟弟偷偷给自己攒的嫁妆。 要是嫁给怀端哥,只要他愿意放弃小宝这个拖油瓶,她愿意把私房钱拿出来给他治腿。 第20章 强扭的瓜不甜 “万把块钱吧。” 卢圣玲今天非得断了她给自己儿子当后妈的念头。 刘翠萍“啊”的一声,“这么多!” 万把块钱呢,这女人是怎么做到轻飘飘的说出口的? 要知道,这年代谁家有一万块钱,可是很了不起的。 全村人都得高看一眼。 张怀端也著实嚇了一跳,转念想,自己的腿什么情况自己清楚,根本要不了那么多钱。 垂眸看著卢圣玲说谎时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竟有几分俏皮。想到她脸上那粒米饭,不由勾著头一瞧,不知什么时候蹭掉了。 刘翠萍见张怀端一双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卢圣玲身上,心窝子像是被剜了一刀,手里的包子犹如烫手的山芋,恨不得丟了餵狗。 关键时刻,小宝也挺会来事,又往刘翠萍心窝子补了一刀。 他昂著脸望著妈妈挽著爸爸的样子,兴奋地说,“我妈好漂亮,我爸好帅。” 刘翠萍脸色沉了沉。 小孩子表达简单,可她听得懂啊 无非是说他爸妈很配唄,他们才是两口子唄。 这熊孩子,得亏她平常没给他好脸色瞧。 卢圣玲被儿子夸得心里那叫一个美,摸摸小宝的头,將儿子揽到跟前,一家三口紧贴著一起,可不就是个全家福嘛。显得刘翠萍格外多余。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刘翠萍自討了没取,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当面就把卢圣玲偷鱼的事说出来。 她要让张怀端知道这女人的真面目,不仅偷人,还偷人家鱼。 卢圣玲见刘翠萍小眼溜溜转,就知道起了坏心思。 眼睛一瞪,眉头一拧,神態警告她注意自己的嘴吧。 刘翠萍到嘴的话被噎了回去,自己可是有把柄在卢圣玲手里,说出来等於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合算。 “怀端哥,那啥,我还得回家做饭呢,先不跟你们聊了。” 刘翠萍也没把碗里的包子留下,又揣著回去了。 小宝眼巴巴地望著,心里那叫一个馋。 卢圣玲才后知后觉到自己大意,早知道小宝这么馋包子,就该把刘翠萍那两个包子要来。 都送上门了,不吃白不吃。 不过以她对刘翠萍的了解,那女人小气得不行,肯定是捨不得用肉做馅料。 素包子吃了不得劲,小宝长个儿呢,得吃肉馅的。 “宝儿,妈明天给你做肉包子。” 一听肉包子,小宝眼睛发亮,馋得舔嘴巴,“真噠?” 张怀端有点担心,现在夸下海口,要是明天做不成包子,岂不是让小宝白欢喜一场? 吃不成包子,孩子得多失望啊。 他最怕在孩子面前失言,不由扯了下卢圣玲的衣角,提醒她不会別瞎承诺。 卢圣玲给他一个放宽心的小眼神。 张怀端竟跟触电似的,心臟一紧,垂眸迴避,发现她的手还紧紧挽在自己的手臂上。 盯著卢圣玲纤细的手指头,脑子里不由蹦出刘翠萍的话。 “怀端哥,你是不知道,圣玲在镇上跟一个小白脸手拉手,身子挨著身子,可丟人了,我都没眼看。” “怀端哥,强扭的瓜不甜,我看你啊,还是成全圣玲跟那个野男人吧。她这样不嫌丟人地跟野男人约会,你脸上难看呀。” …… 张怀端抽出手,冷冰冰地转身进了屋里头。 卢圣玲才觉得一家三口靠在一起欢喜,眨眼的功夫,这男人就拉下脸来。 她也不清楚,男人脑子里经歷了怎样的周转,竟然在短短时间內,情绪差距这么大。 小宝察觉到爸妈的气氛不对,不確定晚上的蒸鸡蛋还吃不吃得成。 他也不敢吭声,就眼巴巴地看著两个大人各自走开。 卢圣玲去了菜地。 趁天没黑,她掐两把菜苔回来。 一进厨房,就看到父子俩在忙活,大的在灶台前洗锅,下的在灶台下生火。 別说,一大一小,配合得还挺默契的。 卢圣玲进来,张怀端眼睛都没抬一下,拿了个吃饭的斗碗,將鸡蛋打在里面,用筷子一边搅和,一边添上半碗温水,再放入盐和油。 卢圣玲是头一次见张怀端做饭,动作还挺利索的。 她上辈子就没怎么进过这间厨房,烧火摸灶的事全权拋给父子俩,她饭来张口就对了。 卢圣玲把青菜苔放在搪瓷盆里,洗了把手,过去接张怀端的碗。 “我来吧,你父子俩去歇著。” 卢圣玲腰一挺,將张怀端推开。 张怀端没推辞,通过这两天的观察,卢圣玲是有些做饭的手艺,所以他不怀疑她饭做不好。 加上刚才被卢圣玲那个治腿的费用嚇到了,虽然心里知道要不了那么多钱,但为了少钱,他还是踏实歇著不乱动好了。 “小宝,我们走。” 张怀端喊小宝一起出去。 小宝要留下帮妈妈生火,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爸,我忙著呢。” 张怀端扯了下嘴角,撑著拐杖一个人去堂屋坐著,从桌子抽屉里拿出《齐民要术》翻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好像没看几页,卢圣玲和小宝就一人端著一碗菜出来。 张怀端连忙合上书,顺手放进抽屉。 之前卢圣玲瞧不惯他一个粗老爷们看书,就觉得书这种东西是杨显明那样的人看的。他拿书就是在装模作样。还嘲笑他一个农村土包子也敢学人家装文化人。 卢圣玲本来没想起这茬,只是看到张怀端麻利收书的动作,才意识到自己曾经多么浑蛋,连书都不让人家看。 尷尬越过脸上,她笑了笑,“吃饭吧。” 转身进厨房时,眼眶就红了。 这一世,不管怎么著,也得帮他实现未完农业科技梦。 见卢圣玲进厨房有一会,张怀端就让小宝去里边看看。 小宝身板小巧,走路没什么动静,走到跟前都没察觉到,抹眼泪时,卢圣玲看到地板上多出一双小脚。 小宝昂著脸盯著卢圣玲发红的眼睛,看到一滴眼泪从妈妈眼角滑落下来,小脸难受地拧了拧。 “妈,你哭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堂屋坐著的张怀端听见。 张怀端的心紧了一下,怎么还哭了呢?是自己书看得不好,被气的? 第21章 这种改变能维持多久? 卢圣玲生怕外边的男人听见,连忙用手捂小宝的嘴,嘘了下。 迅速调整情绪,在儿子耳边小声解释。 “妈没哭,是沙子吹进眼睛里了。” 小宝信以为真,搂著卢圣玲的脖子要给她吹眼睛。 巴掌大的脸凑近跟前,让卢圣玲心头一暖,忍不住捧著儿子的脸嘬了口。 小宝身体一僵,要知道,这可是妈妈第一次亲他。 看来以后他要表现得乖乖的,这样妈妈会经常亲他。 “妈,眼睛还难受吗?” 卢圣玲弯腰,双手撑著膝盖將脸伸过去,“难受呢,麻烦小帅哥再给我吹吹吧。” 小宝咧嘴,妈妈需要他,说明他做得好。 小大人一般,捧著卢圣玲的脸,鼓著腮帮子呼呼吹。 妈妈的脸好香啊,软软的,像包子一样。 两边眼睛一边吹了两下,卢圣玲就说“好了”,然后抱著儿子又是一顿亲。 亲得小宝咯咯咯乐。 堂屋这边的张怀端担心得很,母子俩在厨房待这么久,会不会出什么事,正要叉著拐杖前去查看,就听到小宝明朗的笑声。 这种天真无邪的笑声,是轻易装不出来的。 张怀端陡然鬆了口气。 以前水深火热的生活,但凡有点异样就担心得不行。 自己一个粗老爷们无所谓,被卢圣玲欺负一顿就欺负一顿,大不了不理她就是了。 可小宝不一样,他还那么小,大人发脾气他改变不了任何,只有承受的份。 他在家的时候还能护著孩子,可一家三张嘴总要吃饭的,他也得出去想办法挣钱,一走开,卢圣玲拿孩子撒气,他防都防不住的。 想到这里,张怀端眼神暗了暗。 不確定卢圣玲这种改变能维持多久? 母子俩端著三碗白米饭出来。 张怀端收敛情绪,腰杆子挺了挺,视线在卢圣玲身上一闪而过,落在小宝身上,目光细细打量著小宝,从头到脚,不放过一处。 小宝笑容明艷,確定没受欺负,才终於放宽心。 卢圣玲嘆气,这男人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的不好。 防她偷家里的钱,又防她打小宝。 这种防备心理,要到何时才能打消啊。 卢圣玲把手里大碗的白米饭摆到张怀端跟前,“吃饭吧。” 张怀端看著海碗米饭,表情一愣。 这是粮食不要钱吗?一下子盛这么多?关键还压得这么结实,再瞧她自己碗里也就盛了半碗,小宝吃得都比她多。 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 虽然打扮精致,可吃饭一点不含糊,碰上合口的菜,一顿能吃两大碗。 哪怕饭不多,都得先紧著她吃饱。 哪还有让別人多吃,自己不吃的道理。 张怀端一走神,卢圣玲就知道他又在心里琢磨自己。 她假装不在意,拿起筷子往他碗里夹菜。 黄燜野猪肉、现炒的青菜苔,一筷子下去没了半碗,直接往他碗里堆。 “吃,多吃点……” 给张怀端夹完菜,又给小宝挖了两勺鸡蛋羹。 “谢谢妈。”小宝乐得嘴角咧到耳根,他太幸福了。 见卢圣玲光顾著给他和小宝夹菜,自己碗里空荡荡的,张怀端忍不住开口。 “你也吃啊。” 卢圣玲笑眯眯地把饭碗往他跟前一伸,“你给我夹。” 张怀端微微诧然,看了眼小宝,不忍当著孩子的面驳他妈的面子,就拿起汤匙给她挖了一勺鸡蛋羹。 这一勺下去,可不比刚才卢圣玲那两筷子少。 一小饭碗鸡蛋羹,被他一勺挖见了底。 “鸡蛋羹留著给小宝吃,我吃青菜就行了。” 卢圣玲把自己碗里的鸡蛋羹挖给小宝,顺嘴来了句,“我不爱吃鸡蛋。” 话音落下,父子俩齐刷刷地看著她,跟看怪物似的。 这谎撒得没人信。 鸡蛋不能过她的眼,有多少吃多少。 搪瓷缸里装半缸子水,鸡蛋整个放里边煮,营养又方便操作。 家里有红白的话,就敲开煮水蛋。 卢圣玲也只管自己吃,从来不管父子俩,有时候自己实在吃不下了,就把剩下的给小宝。 这妈当的也真是绝。 “妈,你爱吃鸡蛋。” 小宝站起身,人比桌子高不了多少,踮起脚,拿起汤匙,先给他妈挖一汤匙,再挖一汤匙到他爸碗里。 卢圣玲眼睛又不爭气地红了起来。 自己怎么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来? 孝顺懂事,又聪明。 果然,基因好,逆境生长也不会长歪。 心里想著,嘴巴也压不住上扬。 感觉到旁边有道光在盯著自己看,卢圣玲一抬头,就和张怀端的视线对在一起。 张怀端是感觉挺奇怪的,这女人怎么一会哭一会笑。 以前小宝替她做那么多事,也没见她像今天这样。 这个女人的变化太明显了,让他越来越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吃过饭,卢圣玲就麻利地收拾碗筷。 张怀端也没跟她抢活做,一是自己这腿確实不方便,二一个,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是真的改好,还是在打他存款的主意。 钱虽然不多,但也是他这些年一点点省下来的。 洗了碗,卢圣玲看了看窗外,外边黑咕隆咚的,没点月色,就不准备出去狩猎了。 视野不好,猎物也不会出现。 见父子俩没在堂屋,大概去了房间。天气冷,家徒四壁,四处钻风,也就房间里稍微暖和点。 卢圣玲想著让父子俩睡个热乎觉,就去厨房烧一锅热水,装了半桶提到西厢房让父子俩泡脚。 张怀端坐在床边,看著热乎乎的水愣了愣神。 卢圣玲这位姑奶奶亲自给自己打洗脚水,这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为了几百块钱委曲求全,不至於啊,也不是她的个性。 这女人是脑子摔坏了,还是真就良心发现? 卢圣玲看著张怀端盯著泡脚桶走神,推了推他的肩膀,“愣著干嘛呀,赶紧脱呀……” 张怀端:…… “正经点,我让你脱袜子呢,没让你脱別的。” 小宝在一旁捂著嘴巴乐。 就觉得爸爸和妈妈这样挺好的,以前都不怎么说话的,家里虽然有三口人,可是冷冷清清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妈,我爸腿疼,他不会脱……” 第22章 你不喜欢怀端哥的,对吧? 小宝这意思,就是让妈妈给爸爸脱唄。 一看也是,腿都成这样,脱袜子確实不方便。 卢圣玲没矫情,蹲下身去就要给张怀端脱掉鞋袜。 张怀端惊了一下,打洗脚水够让他吃惊的,还要给他洗脚。 之前可是嫌东嫌西,还嫌他脚臭。 关键他脚也不臭啊,愣是被嫌得连袜子都不敢晒外边,就怕卢圣玲看不顺眼,把他袜子扔了。 卢圣玲意识到他的抗拒,像是哄小孩一样哄著他。 “这腿要是再乱动的话,將来可是要不少钱去治呢。万把块呢,你捨得呀?” 张怀端脸色沉了沉,不当的钱,他肯定是不会去。 万把块呢,都够他盖一栋房子呢。 这么一权衡下,內心好像被卢圣玲说服了,也就没再抗拒,由著她折腾。 卢圣玲脱掉他脚上的布鞋,下一秒动作顿住了。 张怀端感觉自己的脚踝被她紧紧握著,却迟迟不见下一步动作,垂眸,就看到卢圣玲盯著自己的破袜子发呆。 大脚拇指从里边钻出来,怪尷尬的。 张怀端忍不住一阵脸红,蜷了蜷脚趾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卢圣玲心疼啊,自己拿钱补贴杨显明,给杨显明买衣服裤子,自己男人,连袜子都穿破的。 卢圣玲啊,卢圣玲,你真不是人! 卢圣玲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两嘴巴子。 张怀端那个急啊,看够了没有,水都要凉了,这袜子到底是脱还是不脱啊。 算了,还是自己动手吧。 他收腿,准备弯腰自己脱。 卢圣玲回过神,又麻利地把他袜子脱了,抬著他的脚小心翼翼放进泡脚桶里。 这会水还有点烫,卢圣玲也没注意,直接把他的脚按了下去。 张怀端被烫得嘶了下嘴,要不是被她一直按在水底下搓磨,他早把脚抬起来了。 “你……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再不走,他一双脚要泡成虎皮鸡爪。 “没事,我帮你洗。” 卢圣玲很执著,只以为张怀端是不好意思,想到自己以前乾的混帐事,现在一定好好补偿他。 帮他洗个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等她跟王德发学习按摩推拿术回来,她还要每天给他做腿部按摩呢。 “等水稍微凉一点,我再给小宝洗,小宝皮肤娇嫩,不能洗太烫的水……” 张怀端听著这话眼皮直抽,这是说他皮糙肉厚,就得用开水烫唄。 “你去干你的事情吧。” 他是真想让她快点走啊。 平常骄横跋扈的女人,蹲地上给自己洗脚,他就不是受这待遇的命,浑身不自在。 卢圣玲耳朵里跟塞了似的,哪里听得进张怀端的话。 自顾自地忙自己的,感觉水温凉了些,这才鬆手,起身去拿毛巾给他。 一看,她愣了下,张怀端一双大脚怎么这么红嘞?脑子里转啊转的,不知道是被水烫得这么红,还是泡久了的缘故。 关键他也没说烫啊。 又不是小孩子,水温合不合適,他自己不说的嘛。 卢圣玲这么一想,就觉得跟水温没关係,是泡久了的缘故,心里便没有了愧疚感。 扭头喊小宝,“儿子,来,洗脚!” 小宝靠著床尾,刚才看到他爸眉头拧成一团的样子,好像很难受,他有点怕。 是不是水很烫? 会不会烫坏他的脚丫子啊? 他还得用脚丫子走路呢,还得跑啊,跳的,跟小朋友一起玩呢。 要是烫坏了可怎么办? 小脑袋瓜想了很多,也不敢靠近妈妈,生怕他妈把他的脚按在热水里烫。 卢圣玲见小宝没过来,有点著急啊,这孩子,磨磨蹭蹭的,水都要凉了。 “小宝,来啊,洗好脚早点上床睡觉。” 农村嘛,省电费,家家户户都睡得早,一到晚上吃了饭洗漱好就上床。 张怀端也喊小宝洗脚。 小宝心情鬱闷,他爸怎么也这么对他? 卢圣玲的好脾气也是磨没了,怎么就这么拖拖拉拉的,以后要是上学了,是不是天天赖床? 眉头一皱,佯装严厉。 小宝一看妈妈脸色,不得了,赶紧走过来,脱掉鞋袜坐到板凳上,乖乖把脚丫子塞进水桶里。 还好,水不是很烫。 卢圣玲伺候大的就算了,谁叫他腿不方便,为了让小宝养成好习惯,就让他自己洗。 锅里还有半锅水呢,火已经熄了,趁水没凉,她也得赶紧洗洗睡觉。 明儿一早去山里看看,能不能再打到野鸡兔子什么的。 这些天她也不敢打野猪,野猪个头大,她一个人弄不下山,得儘快找个帮手才是。 洗漱好往床上一躺,就这么浑浑噩噩睡了。 身上像安了个闹钟似的,天一亮就准时睁开眼睛,起床洗漱,背著背篓和猎枪上山。 刚到山脚下,就看到刘翠萍蹲在地沟里挖薺菜。 卢圣玲假装没看见,直接走掉。 刘翠萍眼尖,看到她马上起身,大概是起猛,头一晕,小身板晃了半圈。 “哟,圣玲,你这是上哪儿去?” 原本想嘲笑她又要去偷东西,眼睛一瞟,看到她背上的猎枪,嚇得脸色一白,生怕她拿枪打自己。 卢圣玲的臭脾气,全村出了名的,就没有她干不出来的事。 刘翠萍年纪轻轻的,还没嫁人呢,她可不想被卢圣玲这个臭女人弄死。 “你管得著嘛。”卢圣玲没好气地说。 想到送上门的包子又被她拿回去,心里那叫一个气,害她儿子馋了半天。 刘翠萍呛了下,瞅著那把猎枪格外刺眼。 心里犯嘀咕,也不知道这女人哪里弄来一把猎枪,以后岂不得在村里横著走?谁还敢治她? 难怪昨天怀端哥愿意跟她亲近,胳膊任她挽著,敢情是这女人拿枪威胁著。 “圣玲,你……你不喜欢怀端哥的,对吧?” “咋的,喜不喜欢跟你有什么关係啊?” 刘翠萍气红了脸,这女人说话老呛人做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卢圣玲扬了下嘴角,这不撞见了嘛,好歹说两句断了她嫁张怀端的念头。 何况,按照设定的命运线,张怀端也不属於她的,別整天瞎做白日梦。 “刘翠萍,你眼瞎啊,昨天没看见我跟你怀端哥恩恩爱爱的嘛?我们说好要白头偕老的,你等下辈子吧。” 说完,头一扭,走人。 “卢圣玲,別做梦了,怀端哥喜欢的人是韵梅姐。” 卢圣玲咬了咬牙,一时被刘翠萍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语惹怒,直接端起枪指著她。 “信不信我崩烂你这张臭嘴!” 卢圣玲不知道的是,自家院门前,张怀端远远看著发生的一切。 第23章 送围巾 刘翠萍眼睛往卢圣玲家院前一瞟,確定张怀端的视线方向看著这边,不由唇角一扯。 这样骄横跋扈的女人,怀端哥还能要吗? “圣玲,你这又是何必呢?心里明明爱著別人,就別勉强怀端哥了,他是个好人。” 卢圣玲翻白眼,“我心里怎么想的,有没有爱著別人,你怎么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刘翠萍就不爱跟卢圣玲说话,从这女人嘴巴里出来就没什么好话。 什么蛔虫不蛔虫的,这不全村人都知道她心里惦记著野男人。 为了给野男人凑上大学的学费,爬梯子威胁怀端哥,怀端哥善良,为了救她伤了自己一条腿,真不值当。 刘翠萍越想越觉得可惜。 那可是自己日后要嫁的男人,相貌周正,身材高挺,怎么能断了条腿呢? 刘翠萍还想刺激下卢圣玲,见远处的张怀端进了屋,她心里那道安全防线也塌了,不敢招惹这女人,就闭紧嘴巴,拎著菜篮子回家。 卢圣玲也懒得搭理她,继续往山里走去。 路过张怀端家院门口,刘翠萍脚步停了下来,想进屋告卢圣玲的状。 过去推了下院门,閂得死死的,又扭头往家走。 “誒,等一下。” 刘翠萍听到背后有人喊她,转身一瞧,一个大个子憨憨从土坡后面跳出来,肩上背著把猎枪,眼睛圆圆的,很是有神。 刘翠萍一个姑娘家家的,被个大男人突然喊住,有点害羞。 何况,这男人长相还行,个子高,身材也结实。 “给。” 王有才將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红毛线围巾塞给她。 刘翠萍愣了下。 脑子跟发动机似的转起来。 这男人她確定不认识,怎么上来就送她围巾?这也太殷勤了吧? 她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啊? 刘翠萍小脸一昂,故意端起架子,“干嘛?” 她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女人,以为送她一条围巾就获取她芳心吗?不可能! “麻烦帮我把这条围巾转交给你们村最漂亮的那位女同志。” 王有才抿著唇,有些不好意思。这可是他第一次给女同志送东西,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喜欢。 刘翠萍扑哧一声,乐了,全村最漂亮的女同志,说的不就是她吗? 於是內心又开始给自己加戏。 她刘翠萍果然是这个村最好看的女人,哪怕是卢圣玲都得往后站! 这男人还挺有眼光的。 可既然敢当面送围巾,怎么就不敢当面表白? 刘翠萍瞧著他憨憨个,大概不是个油嘴滑舌的人,就不揭穿他,装出一副清高自持的样子: “行吧,我会替你转交给她。” 王有才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扭头要走。 刘翠萍喊住他,“喂,你叫啥名字啊?” 王有才回头,“她知道我名字。”说完人就窜到土坡后面不见了。 刘翠萍感觉有点不对劲,怎么就知道他名字呢?不是以前从来没见过,今天才头次见吗? 兴许是暗恋自己的人太多,可能见过不记得而已。 刘翠萍摸摸自己的脸蛋,得亏爹妈把自己生得好看呀。连忙將围巾围在脖子上,走到水沟前一顿臭美,別说还怪適合她的。 卢圣玲一上山,运气还不错,一只肥美的野鸡开门红,没走几步又打了两只兔子,后又在一块石崖背后采了不少石斛。 这一趟下来,背篓都装满了。 坐在路边歇脚的时候,她清点了下收穫,一共五只野鸡和三只兔子,外加半大背篓的草药,石斛居多。 卢圣玲打算把石斛分成两份,一份拿去镇上售卖,留一份给老中医王德发送过去。 想著早去早回,就没回家,背著东西直接上集市。 卢圣玲在集市混了个脸熟,放下背篓,东西还没拿出来,一些老顾客就光顾她生意来了。 半个上午,野鸡和兔子就销售一空。 数了数钱,又是两百多块进口袋,照这个赚钱的速度,马上可以操办盖房子的事。 盖好房子,还得给家里添置些家具电器。 尤其是电视机,高低得整一台回家。 小宝爱看动画片,但凡听到邻居家开电视,就巴巴过去蹭电视看。 但也不是每次都能蹭到,邻居大婶一看门口堵著一堆小孩子,天天白看她家电视又不给电费的,寧可自家孩子不看,也不让这些个孩子占她家便宜。 除了电视机,卢圣玲还计划著买台车,就算买不起轿车,摩托车得有吧。 以后做生意,交通工具少不了。 尤其是在狩猎多的情况下,她一个人光靠人工搬运,是很费时费力的。 卢圣玲计划了一路,不知不觉就到了镇上唯一一家大药房。 把背篓里的草药亮给老板看时,对方眼睛都亮了。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拿起一根石斛细细一瞧,果然是好货。 他收了几十年的中药材,还是头一次见这种极品。 “姑娘,你这药材哪里采的?” 他確定这样极品石斛,方圆十公里是没有的,不然旁人早发现拿来卖了。 卢圣玲抿著嘴巴笑,她当然不能把自己財路透露出去。 “老板,给个价吧。” 卢圣玲不多说,想早点换钱早点回家,她还得给小宝做肉包子呢。 老板想压一压价,就开了个心里最低数。 卢圣玲当然不愿意,老猎户可是告诉过她中药材的参考价位,低於那个数就不卖。 何况她採摘的石斛个头饱满,没有一点损坏,可以说是品种中的极品。 要是这边开价不符合心理预期,大不了去市里,上人家老字號看看。 见卢圣玲收东西走人,老板急了,赶紧叫住她。 “姑娘,回来,再商量商量。” 卢圣玲不想跟老板浪费时间,就说,“老板,这买卖又不是说做一回两回,以后合作的时候多著呢,要我说啊,大家都实诚点。” 老板尷尬一笑,承认自己刚才压价是狠了点。 他看卢圣玲一个小姑娘,皮肤白白嫩嫩的,以为没见过什么世面。 哪里知道,这姑娘可睿智了,像是什么都经歷过一样,轻易是糊弄不过去的。要不是看在东西確实好,算了也就算了。 咬一咬牙,只能开出一个让卢圣玲满意的价格。 第24章 一起做包子 卢圣玲爽快,马上成交。 接过老板递上来的钱,乐得合不拢嘴。 她是真没想到,採摘中药远比打猎挣钱快啊,这功劳理应有老猎户一份,要不是他给自己出主意,哪会想到这齣路。 卢圣玲拿著卖药材的钱去门市部买了两斤鸡蛋糕,一条大前门香菸送去老猎户家里。 怕老两口推辞,东西放下就跑了。 回到农贸市场,买了三斤五肉和两斤排骨带回家。 小宝半天不见她,一上午都在念叨妈妈去了哪。 张怀端没告诉儿子实话,简简单单用不知道搪塞。 脑子里想的都是早上卢圣玲端著猎枪指刘翠萍的情景,看来,她是一点没变,依然那么骄横跋扈。 一到家,卢圣玲东西没放下,就揣起搪瓷缸灌了自己半缸子水。 放下茶缸子,看到小宝咧著嘴笑眯眯地站在跟前,虽然没说出口,但卢圣玲从那清澈的眼眸中看得出来,儿子想她了。 她蹲下身子,將儿子揽入怀里一顿亲。 “儿子,妈一会就给你做包子。” 提到包子,小宝不由咽了咽口水,原来妈妈记得给他做包子的事。 “好。”小宝甜甜地应著,忍不住回头告诉他爸,“爸,妈说等会给我们做包子吃。” 张怀端耳朵不聋,他坐外边都听到了。 本以为卢圣玲忘了这茬,现在算她说话算数。 歇了一会,卢圣玲就把背篓里的东西腾出来,这会天气冷,肉买多了也不会坏,吃不完的就掛在房樑上风乾,等想吃了再切一段下来。 洗了把手,就去厨房和面。 张怀端就没见卢圣玲碰过麵粉,还真有点好奇这人会不会做包子,別怕是瞎折腾吧。 听到厨房里母子俩嬉嬉闹闹的,总感觉不放心。 担心这担心那,最终还是没忍住,撑著拐杖进来了。 进来也没说话,领导视察一样,左看看右看看,看完也没走,一屁股坐到板凳上。 有双眼睛盯著,卢圣玲忽然有点不会了。 不是水加多了,就是粉加多了,到最后揉了一搪瓷盆的麵团团。 原本计划二十个肉包子,看麵团的量,怕是可以做到四十多个。 就又从房樑上割了一段五肉下来,剁成肉沫做馅料。 张怀端看著那么一大坨麵团,是准备做多少包子?准备吃到过年吗? 这么一大坨,要包到什么时候? 见小宝站在锅台前,踮著脚眼巴巴地望著搪瓷盆里的麵团,口水都要流出来。 张怀端终归是坐不住,起身去洗了把手,过来跟卢圣玲一起包。 小宝坐在灶台下看著火候。 一家三口,忙了两个小时,热乎乎的肉包子终於出锅。 晾凉的肉包子,小宝一口气吃了三个,张怀端也吃了两个。 卢圣玲用海碗装了六个大包子,让小宝给屋后的陈大妈和铁牛送过去。 孩子穿了他们家铁牛不少旧衣服,卢圣玲记著他们的好。 再说前世她回村找儿子时,还是铁牛和他媳妇儿给她做了一顿饭,当时得知张怀端和小宝的噩耗,她痛苦得昏厥,是铁牛將她背到卫生所打点滴的。 除了铁牛家,卢圣玲又拿了三个包子给隔壁周秀华送去。 小宝蹭了她们家电视看,送点吃食当做电费吧。 再给王德发家拿去几个,剩下的够自己吃了。 趁包子还热乎,卢圣玲就赶紧给人送去,出了院子,把藏在屋后阴沟里的石斛一起拿了去。 王德发家门口坐著几个抽菸晒太阳的楞头,看到卢圣玲过来,一个个齜著一口大黄牙,朝她开黄腔。 “玲子啊,我这烟都给你抽好几回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钱啊?不给钱也行,陪我睡一个!” “那你欠我酒钱我也不要了……夜里给我暖被窝吧!” …… 卢圣玲眯了眯眼睛,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拿在手里把玩著。 “再说一句,信不信我一石头砸烂你们的嘴。” 她枪法好,实操拋物线也是一流。 这一石头下去,几个人的嘴非得开不可。 几个楞头压根不信卢圣玲有这本事,捧腹大笑。 又继续调侃,而且越说话越脏。 卢圣玲扯了下唇,稍稍瞄准,猛地一拋…… 精准无误,砸掉了二楞子一颗大门牙。 二楞子往地上啐了口血,手一抬就要揍她。 卢圣玲自然也不是好惹的,捞起王德发家墙角的扁担,踩上台阶,登时气势就比几个楞头高出一大截。 扬著扁担,看谁敢! 王德发看了眼一身泼辣劲的卢圣玲,转脸向二楞子他们。 他最烦二楞子这帮人,哪凉快不去待著,非得跑他家屋前晒太阳。 规规矩矩的也就算了,偏偏没个正形,一天天的,就听他们满嘴跑火车。 “你们晒够了没有,该干嘛干嘛去!”王德发冷著一张脸。 他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中医,除了村长,就数他最有威严。 村里人都服他。 被王德发这么一呵斥,个个揣著板凳散了。 卢圣玲可算是鬆了口气,放下扁担。 但一瞧王德发依然拉垮的脸色,才松的气又提了起来。 王德发没好气地说,“你又来做什么?” 卢圣玲笑笑,“老先生,我家刚做的热乎包子,您尝尝。”一边说著一边进屋。 视线一扫,没看到他老伴,“咦,大娘不在家吗?” 王德发哼了声,低著头继续挑拣筛子里的药材。 卢圣玲把包子和石斛搁在桌上,走到王德发跟前,瞅著筛子里的药材问,“老先生,这是什么呀?” 王德发不理她。 卢圣玲也没再问,就记住药材的外形,改天上山碰到就採回来。 “老先生,我在山里也给您采了些药材,就搁桌上放著呢,您忙,家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王德发跟没听见似的。 卢圣玲见搭不上腔,只能先回去。 但仍不泄气,就想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王德发会接纳她,教她中医的推拿术。 回去的路上,碰到刘翠萍在路边閒晃,身上穿的还是早晨那件红色碎袄,就是脖子上多了条红色针织围巾。 价格不便宜,卢圣玲在门市部见过这款。 说实话,衣服本来就是红色的,再围个同色系的围巾,显得她脖子短,一点不好看。 当然,卢圣玲没说。 她好不好看,跟自己没关係。 也不想跟她拉扯,路过时,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走过去。 刘翠萍被男同志送礼物追求,可不得在卢圣玲跟前显摆嘛。 卢圣玲不跟她说话,她就拦著人家的去路,反正身上没背猎枪,她不怕。 “圣玲,你穿这么点不冷吗?我倒还好,不冷,尤其是我这脖子……暖和著呢。” 卢圣玲呵呵两声,不就是想让她夸围巾好看嘛,她偏不! 而且还要毒舌地讽刺她两句,“翠萍,你脖子短,系围巾就更看不到脖子了。” 第25章 你这是嫉妒! 一向以美貌自居的刘翠萍,哪里受得了卢圣玲这般羞辱,气得跺脚。 “你这是嫉妒!” 卢圣玲笑了,兜里揣著大好几百呢,嫉妒她一条围巾? 自身条件摆著,根本不用反驳,她说嫉妒就嫉妒唄,旁人不清楚,她自个儿清楚就行。 见卢圣玲只是笑笑不说话,刘翠萍更来气。 平常那么追求时髦的人,看到她这条好看的围巾竟然不动心,不嫉妒? “这女人要是太优秀,十里八村都知道,走哪人家都认得,尤其是那些个男同志,可殷勤著呢。不是送吃的就是送用的,你看,今天又不知道是哪个村的男同志,巴巴上来送我一条围巾,我不要,他非得往我手里塞呢。” “不会是毛纺厂门口的那位男同志吧。” 一句话呛得刘翠萍巴掌大的脸瞬间绿了起来。 “你!” 就知道这个女人嘴里没好话。 “卢圣玲,你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胡说八道。” “那你別招惹我。” 卢圣玲小脸一昂,鼻孔朝天,走了。 刘翠萍没占到对方便宜,反而被一顿羞辱,气得双颊通红,踩著直线大步溜回家。 张怀端坐在院子里,瞅著自己这条腿犯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全乎。 刚才听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又要降温。 有几天没去地头,也不知道那两棵橙子幼苗长得怎么样? 张怀端想著明天抽个时间去地里看看。 小宝站在鸡圈前,两只小手紧紧抓著围栏,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已经盯了半天,那只小母鸡一直趴在不动。 扭头看向他爸,“爸,你快来看,咱家的鸡是不是在下蛋呀?” 张怀端满脑子都是地里的幼苗,哪有什么心思关心母鸡下不下蛋。 小宝喊了他三回,都没回应。 走过去,爬到板凳上靠著张怀端坐下,小手抱胸,嘴巴撅得老高。 卢圣玲进门,就看到小宝气鼓鼓,张怀端也跟个木雕似的,父子俩坐一条板凳上也不交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卢圣玲回来,小宝蹭地一下从板凳上滑下来,小跑过来拉著妈妈的手。 “妈,你去哪儿了?” 小宝从铁牛家回来就没看到卢圣玲,屋前屋后找了一圈没找到,问他爸就说出去了,也没说去哪。 “妈给王爷爷家送包子去了,小宝,怎么了?” 小宝宝拉著卢圣玲的手走到几圈前,指著里边趴窝的母鸡,“妈,你说咱家的鸡,是不是在下蛋?” 卢圣玲定睛瞅了两眼,还真是,不由捏捏小宝的鼻樑,“我家小宝晚上又有鸡蛋吃了。” 听到小宝咯咯笑,张怀端回过神。 “小宝,刚才教你那俩字,可会了?” 小宝这会还记他爸刚才不理他的仇,鼻子一横,也不理他爸。 张怀端一愣,好端端的,怎么还闹情绪了? 撑著拐杖过去捏了下小宝单薄的肩膀,“爸问你话呢。” “我都会写了。”小宝往卢圣玲身旁靠了靠。 爸爸这两天老是走神,他说什么都听不见。反观妈妈,倒是对他好了很多,给他买新衣服,还给他做包子。 卢圣玲也是奇怪,“你对儿子做了什么?” 张怀端鬱闷地摇了下头,他可什么都没干。 再说了,他又不会像她一样打孩子。 卢圣玲一瞧张怀端的小眼神,就知道他又在心里吐槽自己,平常是个闷葫芦,可心里想法活泛。 “妈,你看。” 小宝惊喜地指著鸡窝。 母鸡跳出鸡窝,咯咯咯咯地打起鸣。 卢圣玲伸长脖子往鸡窝里一瞧,果然发现两个白的鸡蛋。 “小宝,走,咱捡鸡蛋去。” 说著,揽住小宝的腰,將他拦腰抱进鸡圈。 晚饭,一家三口一人一碗蛋汤,加两个包子。 吃饱喝足就各自回房。 睡到半夜,卢圣玲被窗外的雨声吵醒了,还以为是做梦,明明白天还有太阳的。 想著门窗都关好,就没当一回事。 没一会,听到拉院门的声音,好像谁出去了。 卢圣玲脑子放空了下,排除自己和小宝,那就是张怀端。 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走到窗户边,看到张怀端穿著蓑衣斗笠,打著手电筒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大半夜的,他出去干嘛? 卢圣玲不放心,回头套上衣,確定西厢房的小宝睡了,就找了把伞跟了出去。 张怀端走得很急,目的也很明確,迈著矫健的大步直奔地头。 卢圣玲这双好腿,紧赶慢赶,都跟不上他那瘸腿,追了一路。 张怀端一心想著地头的橙子幼苗,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跟著个人。 直到卢圣玲靠近,抚著胸口大喘气,才发现她。 “你怎么来了?” 卢圣玲憋了一肚子气,这个男人就是不听话,叫他別乱走动,非不听,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这条腿是不指望好了是吧? 他可知道,腿好不了的后果? 前世腿瘸后,他们家生活水平一落千丈,关键还被村里不少人看不起,尤其是刘翠萍,嫁给隔壁村的王有才后,隔三岔五跑回娘家嘲笑他们。 还有那个苏韵梅,说要好好照顾张怀端,到卢圣玲离开,也没见她来过西头村一次。 他废了,所有人都拋弃他! 卢圣玲红了眼眶,衝到地里头抓著张怀端的蓑衣,昂著脸生气大吼: “张怀端,你不要这条腿了是吧?” 张怀端僵住,他见过卢圣玲发脾气,大吼大叫歇斯底里的样子。 还是头一次从她的语气中听到心疼,难受……各种情绪夹杂,而唯独没有曾经的厌恶和胡搅蛮缠。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你说啊,你这条腿还要不要了?你有没有为自己的將来考虑过?你要跟我离婚,如果真离了,你以后可怎么活……” 卢圣玲越想越难受,难受得不顾体面,哇的一声,像个孩子似的哭起来。 一只手紧紧攥著张怀端腰间的蓑衣,將哭得湿漉漉的脸贴上去,靠著他的胸口,一边哭一边骂他。 “你个死鬼,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啊?我还能害你不成?叫你別乱动,你在家里好好待著就是,其他活我都能干……我看你就是不想好好过。” 第26章 要是不离婚多好! 张怀端一双手忽然不知道该往哪放。 腋下还夹著絮,他也不敢乱动。身体僵僵,任她靠著。 確定卢圣玲不哭,才开口,“我有注意。” 他想告诉卢圣玲,自己並没有大意,不顾腿伤,而是步步都很小心。 他也希望自己的腿早点恢復,早点出去挣钱养家。 “你注意什么啊,注意,这半夜的都下雨了,你还往外跑,我看你就是故意跟我对著干,就想你这条腿不要好,害我难受內疚一辈子。” 张怀端眼神暗了暗,原来,她是怕內疚,所以才做出这些改变。 不管出於什么,这些日子,她也实实在在改善了家里的生活,至少小宝是快乐的,吃的穿的都不缺孩子的。 都做到这样,他还能要求什么呢? “我告诉你,这条腿不好,我可不答应跟你离婚。” “放心,我会注意的。”张怀端淡淡地说。 就算是为了不让她內疚一辈子,他这条腿也得好起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默默將怀里的人推开,张怀端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拨开地上的稻草,两棵小幼苗露出来,杆子绿油油的,只看到两片披针形的小叶子。 卢圣玲也蹲了下去,“这是什么呀?” 张怀端的手一顿,这女人不会哪天发神经病,把他培育出来的小幼苗给拔了吧? 她是做得出来的。 以前他都是在自家院子里培育植物品种,后来不是被卢圣玲故意踩坏,就是被她泼一盆热水给烫死。 为了避开她,才將培育基地转移到自家这块偏僻又荒废的菜地。 这不又被她发现。 张怀端忧心不已,撩起眼皮看向卢圣玲,就对上她那双水润的眸子。 卢圣玲冲他咧嘴一笑,眉眼弯弯的,纯真得看不出一丝坏心眼。 张怀端被她这张笑脸,撩拨得心弦悸动,忍不住脱口而出,“橙子苗。” “你哪里弄来的?” 她知道张怀端在搞农科这块,但从不知道他在培育橙子树。 而且橙子种类已经挺多的,不知道他还想培育个什么品种出来。 卢圣玲心里好奇,看著张怀端一张生冷的侧面轮廓,怕问多了对方提防她。 毕竟以前没少坏他的好事,不记仇已经很不错了,还指望他透露点机密? 张怀端瞥了她一眼。 “国家农业柑桔研究所在南省发现两株冰包,果实特別甜,后经过观察其树,確认是55年大冻后產生的芽变,其果实甜脆多汁,化渣、无核或极少核,可溶性固形物含量高,风味好,是当时南省各地调查中的珍品。” “由於冰包一名听起来不知何物,研究人员考虑它属於柑桔类中的甜橙芽变,就取名冰橙。” 卢圣玲听得一愣一愣的,到最后就记住冰橙三个字。 冰橙嘛,她前世吃了不少呢。 而且种植技术成熟,想吃到处都能买到。 当然,她更在意的是张怀端居然能跟她说这么话。 以前就当两人吵架,他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想跟他吵都吵不痛快。 张怀端说了半天,见旁边没声音,抬起头,卢圣玲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映入眼帘。 卢圣玲皮肤白净,一张精致的脸满满的胶原蛋白,像是能掐出水似的。 鼻樑上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沾了点泥,让整个人多出了几分俏皮。 一个六岁孩子的妈,活脱脱的像个未婚小姑娘。 卢圣玲脸色刷一下红了,咬著嘴唇害羞地低下头,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 一会想著这男人是不是喜欢她,两人是不是可以好好过日子。 一会又否定这个猜测,他心里想著初恋苏韵梅呢。 要不是当年他家庭条件不好,或许就跟苏韵梅一起参加高考,到京城上学去了,哪会窝在西头村,还有她卢圣玲什么事。 当然,卢圣玲嫁给他也不是心甘情愿。 要不是家里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她娘四处托人说媒,十里八乡没哪家肯把姑娘嫁过去。 她奶站出来,让卢圣玲给她哥换亲。 刚好张怀端他爷爷身体不行,为了让孙子早点娶媳妇看到后代,就同意了这么亲事。 张怀端打心底不愿意换亲这种行为,但为了爷爷还是妥协了,要是提前知道这兄妹什么德性,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从卢圣玲脸上收回视线,张怀端继续用絮小心翼翼地把橙树苗包起来,盖上稻草。 事情忙完,就撑著拐杖起身,大概是蹲久了,高大的身躯在泥地里踉蹌了下。 卢圣玲生怕他摔跤,伸手一把握住他一边胳膊。 光顾著扶他,一下子没抓住雨伞,被风吹得老远。 大雨丝毫没留情面,铺天盖地打到她身上,厚厚的袄,没一会就打湿了。 冬天的雨,也是冷得不像话,落到皮肤上,跟扎了冰凌子似的。 张怀端感觉到她一双手在发抖,连忙取下斗笠往她脑袋上一盖,继而又麻利解下身上蓑衣套她身上。 卢圣玲说什么也不肯,要把东西脱下来。 张怀端一双大手紧紧按住她头上斗笠,不让摘。 “別让来让去,两人都冻感冒了谁来照顾小宝?我腿不方便,肯定没你照顾周全。” 卢圣玲觉得张怀端说得也对,她可不能垮。 父子俩一个行动不便,一个又年幼,可不得指望著她嘛。 她要是生病,估计得十天半月下不来床,耽误挣钱不说,盖房计划也得往后延期。 “你等著。” 卢圣玲跑去把伞捡回来,撑著伞举过张怀端头顶。他个子高,她得抓著鉤子,踮起脚才能办到,但是举一会手就麻。 张怀端哪会要她撑伞,只是看她小小个子做出的事情总是惊人,嘴角处微不可见地掛著一丝笑意。 接过雨伞,將卢圣玲拉到自己伞下,“回家吧。” 卢圣玲一愣,没记错的话,这是张怀端第一次主动碰她。 於是也没矫情,以扶他之名抱他手臂。 两人共撑一把伞,慢悠悠地往家走去。 卢圣玲昂著头,望著张怀端隱在夜色下朦朧的轮廓,平静得有种岁月静好的踏实感。 要是不离婚多好! 第27章 你放心,我不会离婚。 两人到家,小宝还在睡觉。 卢圣玲轻手轻脚地,生怕吵醒孩子,把暖水瓶里的热水倒入搪瓷盆,让张怀端擦身子。 “你先洗吧,我去烧水。” 卢圣玲拿著暖水瓶去厨房,被张怀端一把抓住了手。 “你先洗,我等下用这个就行。” 大半夜的,省得再去烧。 卢圣玲哦了声,垂眸看著被对方紧紧握著的手腕,心臟快蹦到嗓子眼。 张怀端反应过来,觉得手跟烫了似的,赶紧收了回来。 刚才卢圣玲手腕处柔软的触感,让他耳根子发红。 缓了一会,才將心绪平復。 卢圣玲去房间拿毛巾,先洗了把脸,然后又拧了把热毛巾给他。 “洗吧。” 看著卢圣玲递过来的粉色毛巾,张怀端整个人一愣。 以前但凡是她的东西,碰都不让碰的,现如今,竟主动把自己的毛巾让给他用。 怎么,现在不嫌弃他了? 见张怀端愣了半天没接,卢圣玲硬塞到他手上,“快洗洗吧,等会泡个脚,早些上床。” 张怀端嗯了声,拿起毛巾擦脸。 毛巾质地很好,软软的,跟刚才她的手一样软乎。 两人洗过脸,卢圣玲就端著搪瓷盆去房间,麻利地洗完脚,往盆里加了点热水,悄声喊张怀端进来洗。 张怀端原地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卢圣玲这会已经脱了外边的衣服裤子,换了身秋衣秋裤,露出白嫩嫩的小脚丫子坐在床边,笑眼弯弯地看著他。 张怀端被看得身子一僵,走到板凳前脱掉鞋子袜子,將一双被雨水泡得发白的脚放入盆里。 卢圣玲趿著布鞋下床,“要不你就睡我这儿吧,小宝睡著了,你再回去睡怕给他吵醒了。” 张怀端闷声,“哦!” 卢圣玲看了眼张怀端,心说答应得倒挺乖巧。 “你等下,我去给你拿秋衣秋裤。” 没等张怀端应声,卢圣玲就雀跃地出了房门。 张怀端回头看了眼卢圣玲红色香软的床,有点后悔答应,这晚上要怎么熬? 没一会功夫,就听见卢圣玲回来的脚步声,张怀端心里犯嘀咕,也没觉得她怕吵到儿子睡觉哇。 卢圣玲笑眯眯地抱著他的衣服进来,放到床上,脱了鞋子,一股脑地爬进被窝里去,露出小脑袋。 张怀端洗好脚,看著床上自己的秋衣秋裤有点犯难。 这是让他当面换吗? 卢圣玲看出他的纠结,果断翻过身去背对他,“你换吧,我不偷看。” 看著卢圣玲躲在被窝里的侧影,確定不会看后,最后一咬牙,脱掉身上潮湿的秋衣秋裤,换上乾的,上床躺下。双手放在小腹部,也不敢乱动。 床不大,两米长一米五宽,被子也是如此,两个人睡,隔得远被子就盖不住。 卢圣玲一动,被子就被她带走了,张怀端感觉周身冷颼颼的,却也不敢动。 没一会,她又转过身来,那柔软的身子紧贴著他的身子,软嫩的小手很自然地搭在他腰间。 张怀端感觉备受煎熬,鼻子周围都是卢圣玲身上的馨香。 自躺下后,卢圣玲就没感觉到对方动一下,心想这么快就睡了? 到底是折腾了一天,卢圣玲也累了,拉著张怀端一只胳膊枕在脖子下,手搭在他胸口处闭著眼睛就睡了。 夜色寧静,张怀端听著卢圣玲均匀的呼吸越睡越清醒。 身旁卢圣玲胸前柔软的一团紧贴在自己身上,像燃著一团火…… 第二天,被生物钟吵醒的卢圣玲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空荡荡的。 放空了半会,確定昨天张怀端实实在在睡在自己身旁时,心情大好地爬起床。 走到窗户边,就看到刘翠萍在自家院子里,堵著张怀端说话。 “怀端哥,治这条腿要多少钱,我给你,我这儿有几十块呢,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去找人家借。” “不用你的钱,我自己的腿自己治,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张怀端也是烦了,要把话说到什么程度,这姑娘才明白? 他是有家室的人,而她一个未嫁的大姑娘,成天往他家跑,还要拿钱给他治腿,这要传出去,她刘翠萍不嫌丟人,他嫌臊得慌。 刘翠萍跟听不懂话似的,“怀端哥,只要你跟那个卢圣玲离婚,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张怀端脸色一沉,“你放心,我不会离婚。” 一句话呛得刘翠萍脸色发白,不是才跟村里打离婚申请嘛,怎么又不离了? 听著张怀端的话,卢圣玲心情更好。回头去柜子里找了身衣裳穿上,端著洗脸盆哼著小曲走出去。 “怀端哥,你心里到底咋想的?怎么就又不离了呢?你这头顶都绿得冒油了,难不成还想跟她过下去?” 张怀端瞪了刘翠萍一眼,这姑娘也真是虎,他家那口子都拿枪指著她了,还敢上家里来嚼舌根。 “哟,翠萍啊,嘴巴欠啊,上我们家来说我坏话了?” 卢圣玲笑眯眯地放下搪瓷盆,过去挽张怀端的手。 都不离婚了,自己老公,当然得挽著,不仅要挽著,还得嘬一口。 非气死你个刘翠萍不可。 这年代,哪怕是夫妻之间亲昵的动作都是躲在家里,生怕被人看见。哪里像卢圣玲这样,动不动就挽著张怀端亲一口,抱啊,亲的,成了她的家常便饭了都。 “卢圣玲,你不要脸!” 刘翠萍嫉妒坏了,没忍住嘴上把门,脱口而出。 “不要脸的是你,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天天缠著我男人,丟不丟人?你要真怕嫁不出去,村里光棍多著呢,挑一个唄,別往我男人身上打主意。” “啊……” 刘翠萍捂著耳朵歇斯底里地抓狂。 不听不听…… 卢圣玲这张嘴,跟打了农药似的毒辣。 张怀端眼睁睁地看著两个女人打嘴战,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卢圣玲一口一个我男人我男人的,让他心里头竟有一丝悸动。 或许她真跟外边的野男人断了来往,想好好跟他过日子? “回去吧,別在我家里发疯,不-吉-利!” 刘翠萍拿眼瞪她,然后看向张怀端,“怀端哥,韵梅姐回来了,她这些年都在等你呢,你不要给她一个交代吗?” 第28章 上山打野猪 卢圣玲也是被她蠢得没脾气。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 自己得不到,就拉別人进来当搅屎棍,亏她想得出来。 不过,卢圣玲更在意的是张怀端的態度,要是张怀端心里有那个苏韵梅,她再怎么宣誓主权也没用。 张怀端也是被刘翠萍的话整无语了。 想著怎么说通这姑娘时,就感觉到旁边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张怀端乾咳了声。 “翠萍,你大概是对我的婚姻生活有什么误会吧。我没打算离婚,如果说真有那么一天,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婚。” 卢圣玲红了眼眶,一颗定心丸,让她彻底打消了心里的顾虑。 抱著张怀端的手紧了紧,身体也靠他更近了些。 刘翠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是连苏韵梅都拒绝吗? 两人不是青梅竹马,白月光吗? 怎么就不想在一起呢? 她就不明白,怀端哥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死心塌地守著卢圣玲这种女人? 卢圣玲到底哪点比她强?又哪点比韵梅姐强? “怀端哥,你会后悔的。” 刘翠萍语气破碎,丟下话后跑了。 刘翠萍一走,卢圣玲也连忙鬆开张怀端的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张怀端,“你会后悔吗?” 张怀端扯了下唇角,他儿子都六岁了,哪那么多七七八八的想法。 岔开话题:“肚子饿了。” 卢圣玲愣了下,笑眼弯弯,“我去煮粥,再蒸几个昨天的包子。” 进屋,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院子里的张怀端,心里有点不踏实,这人不回答是什么意思? 吃过早饭,卢圣玲就背著背篓和猎枪上山。 刚到山脚下,王有才忽然从灌木丛里跳出来,嚇了她一大跳。 “你自己村没山吗?老跑我们村的山头偷猎做什么?” 王有才耙耙头,笑出一脸憨憨相。 “妹子,话別说得这么难听嘛,什么叫偷猎?野兽都是这个山头跑到那个山头的,谁偷谁村的还不一定呢。” 卢圣玲才觉得这个王二狗还挺会贫嘴的,没想像的那么憨嘛。 王有才瞧了瞧卢圣玲的脖子,没见她戴自己送的围巾,有点失望。 “这么冷,怎么也不戴条围巾啊?” 卢圣玲下意识地摸了下脖子,確实有点凉颼颼的,出门急,忘记戴。 不过王二狗盯著她脖子瞧,有点不爽。 “你没事盯著我脖子看干嘛,再看,抠你眼珠子。” 王有才嘿嘿一笑,像个二傻子似的。 卢圣玲將背篓里的柴刀拿出来绑在腰上,心想要是这个王二狗对她图谋不轨,在来不及用枪的情况下,抽刀砍了他。 王有才不傻,看得出卢圣玲对自己的防备,倒也不介意,毕竟两人才认识,不了解他挺正常的。 等日后相处久了,她肯定知道自己是个好人。 “妹子,上山吧。”王有才背著枪上前开路。 卢圣玲原地没动,“你別跟著我。” 王有才一脸单纯,“为什么不能跟著你?” “男女授受不亲。” 她名声本来就臭,重生后一心想为自己正名,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因为王二狗而误会越深。 她就当不考虑自己的名声,也得替张怀端的心理健康考虑。 “你赶紧回自个儿村里去。”卢圣玲警告他。 王有才抱著枪,头一扭,“我不!” 卢圣玲头大,以前也不知道王二狗是这种没皮没脸的人啊。 “我告诉你,男女授受不亲,別跟著我!” 警告完,卢圣玲还扬了扬手里的猎枪,告诉他子弹不长眼。 王有才被嚇绷直身体,站在原地没动。 卢圣玲只身上山。 走了一段后,隱约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回头,没成想王二狗偷偷跟了她一路。 “你打你打,我……我打我的。反正不妨碍你!”王有才说。 卢圣玲没理他,但愿她说到做到。 哪知自己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儿,阴魂不散,跟个討命鬼似的。 走到半山腰,两个人就听到野猪大部队的动静。 遇到成群的野猪也不是什么好事,一开枪,一窝蜂似的炸开,而且野猪攻击性很强,一旦围攻过来命都给搭进去。 卢圣玲扫了下周围,乔木不少,若是能爬上树,隱蔽在枝干背后,在高处居高临下射击,不就避开了野猪的攻击力? “王二狗,会不会爬树?” 王有才就不爱听她喊自己二狗,这会有点恨自己爹妈,王有才叫得好好的,怎么就多此一举,给自己取个二狗的小名呢? 卢圣玲也不知道他傻愣著干嘛,“誒,王二狗,问你话呢?” “会。” “找棵又高又大的树爬上去。” 王有才“哦”了声,仰起脖子转著圈找大树,树没找到,人先晕了。 卢圣玲无语,瞅著哪棵树好爬,就指了过去,“那棵,快上!” 王有才倒是听话,卢圣玲指哪打哪,小跑到树下,抱著粗大的树干,双腿缠麻似的,慢慢往上挪。 听著丛林中的动静越来越近,卢圣玲也没磨蹭,迅速解下缠在腰间的绳子套在树干上,双手拽著绳子两头,藉助绳子的摩擦力和双脚的支撑,將身子往树上送。 王有才这边才爬到一半,卢圣玲就已经爬上高处的树干上,端著枪摆好了姿势。 王有才一边吃力上爬,一边嘀咕,“我看你就不是个凡人,年纪轻轻的枪法那么准,爬树也忒踏马快。我都服了……” 砰…… 王有才还没反应过来,接著又听到一声枪响,两声…… 不由幸灾乐祸,心说才夸她枪法准,这就打脸了? 好歹等他爬上树,让他指挥指挥再出手哇。 也不至於脱这么多靶…… 心里乐得不行,余光就瞥到一个影子从不远处的树干上快速滑下来。 他愣了下,扭头看过去,卢圣玲人已经站在地上,用一块帕子慢悠悠地擦拭猎枪的枪管。 王有才:…… 脑子放空了几秒。 卢圣玲声音慵懒,“还杵在树上做什么,下来吧!” 王有才看不太清楚地面的情况,卢圣玲让他下来,那他就下来好了。 这会脑子还是迷糊的。 等爬下树,转过身一瞧,林子里散躺著五六头奄奄一息的野猪。 王有才呆住了。 瞅著卢圣玲的猎枪,枪身不知道摸了多少年,木头都发黑了,从款式来看,老式不灵活,不见得比自己这把新的猎枪强。 用一把这么旧的猎枪,几分钟內就打中五六头野猪,就觉得见鬼了。 “妹子,你是本地人吗?” 卢圣玲心一紧,莫非这小子看出她重生过来的? “我看你就不是本地球人。” “嗯,我火星上来的。” 她不过是把老猎户的猎枪改造了下,从笨拙的单发弹夹改装成连发的,上膛也方便。 加上前世射击术本来就不错,尤其是生病閒下来那会,知道杨显明父子转移她的財產,一睁开眼睛就是拿著仿真枪做瞄准,幻想著拿枪崩了那对父子。 她的瞄准技术,大概也是那个时候精炼出来的。 枪管子擦乾净,卢圣玲將帕子往裤子口袋里一揣,迈著小有得意的步伐朝最大那头成年野猪走去。 “王二狗,剩下的就交给你咯。” 王有才回过神,没明白,“什什么交给我?” “背下山去哇。” 长这么大个,这活就得他来干。 王有才嘴巴微张,这么多头猪,数数看,整整六头呢,让他一个人背下山? 他又不是猪,哪有这么大力气。 “妹子,要不咱下山叫几个人帮忙?” 卢圣玲想想也是,早知道就枪下留情,不打这么多头了。 弄下山是个麻烦事。 就在两人琢磨著谁下山时,丛林里忽然出现一阵吱吱啦啦的声音。 “谁在那里?” 第29章 抬猪下山 王有才嚇得往卢圣玲背后一躲,生怕是山里的野人。 “妹子,要不你下山吧?” 他怕啊,就怕路上遇到什么不乾净的东西,把他给吃了。 自己驻守阵地,还能爬上树躲一躲。 卢圣玲怕王有才耍心眼,这货前世跟刘翠萍结婚后,没少坑自己老丈人。 “还是你去吧,你身高腿长的,跑得快。” 虽然觉得卢圣玲说得有道理,王有才还是怕。 加上山路崎嶇,一来一回得累死,何况他等会还得背头野猪下山,体力耗尽,哪还有力气干体力活。 “妹子,你去吧,让我先歇歇,等会下山还得背猪呢。再说了,我跟你们村人不熟,他们不见得会相信我说的话。” 卢圣玲挑了下眉,说得也是。 就算王二狗耍心眼,她也能找到他家里去,敢偷摸著把她打的野猪拿去卖,她撬他家房梁。 “那行,我下山。” 卢圣玲將猎枪甩到肩上,转身下山。 王有才抱著怀里的猎枪,眼看卢圣玲越走越远,再瞧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乔木,枝叶將天空遮挡得密不透风,一丝阳光都照不进来,阴森森的。 何况身旁还躺著这么多头野猪,更瘮得慌。 “妹子!” 听到背后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卢圣玲警惕地端起猎枪,猛地转身往身后瞄准。 王有才嚇得往回一缩,马上举手投降。 “妹子,是我。” 卢圣玲有点恼火,“不是叫你看著阵地,你跟过来干嘛?一声不吭,小心我把你当野猪崩了。” 王有才憨憨一笑,为自己的欠缺考虑道歉,“对不起啊,妹子。” 卢圣玲收起猎枪,“什么事?” “妹子,要不还是我下山吧。” 怕卢圣玲看出自己胆小,连忙挺了挺胸解释,“我身高腿长的,跑得快。” 瞥了眼他鬢角渗出的冷汗,卢圣玲勾唇笑了下,“行,你去吧。” 王有才咧嘴一乐,立马揣著猎枪往山下跑。 趁王二狗下山喊人的功夫,卢圣玲就去附近找找药材。 当然也不敢走远,怕豺狗什么的过来啃食她的野猪。 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就找了小半背篓的石斛。 主要是这座山头比较深,平常没什么人来,野生药材遍地都是。 当然,大多都是些不值钱的,像石斛这种名贵的药材,找起来还是有些费劲。 卢圣玲每次能有些收穫,全靠运气。 才靠大树坐下来,下山那条路上就有动静。 卢圣玲想著是王有才叫了帮手过来,手也就只是做了抓枪的姿势,没拿起来。 果不其然,浩浩荡荡一队人马从丛林里钻出来,都是西头村的。 有两个还是昨天在王德发家门口朝卢圣玲开黄腔的混不吝东西。 一帮人看到卢圣玲,个个一脸懵逼。 然后交头接耳。 “这女人怎么会在这儿?” “她跟这个王有才什么关係?” “两个人不会有点那啥事吧……” 卢圣玲闷哼一声,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 黄志国把王有才拉到一边说话,“有才兄弟,你怎么会跟那女人混在一块了?” 王有才一脸单纯,“怎么了,跟她混一起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道她什么人吗?” 王有才无知地摆摆头,面颊上两块肌肉跟著晃起来。 “她可是我们西头村出了名的烂货,抽菸酗酒打孩子,还背著老公偷野男人呢。” 王有才脑子放空几秒,然后生出一个悲伤的事实。 她……她结婚了! 回头,看向卢圣玲的眼神复杂到难以平復。 卢圣玲原本没觉得什么,被王二狗直愣愣地看著,搞得她像做错什么似的。 名声难听而已,抓紧挣点钱不就洗白了。 “你们几个,赶紧把这几头野猪给我绑著抬下山去。” 卢圣玲打起精神,招呼人家干活。 黄志国几个人这才注意到地上的野猪,横七竖八躺著六头,两头成年猪,估摸著两百多斤。 另外四头幼猪,一头大概七八十斤。 这是捅了野猪窝呀。 “有才兄弟,你真牛逼!” 黄志国羡慕地向王有才竖大拇指。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牛逼,真踏马牛逼!” 王有才平生头一次被这么多人夸,一下子飘了,厚著脸皮谦虚: “有什么可牛逼的,雕虫小技而已。” “这叫雕虫小技,你让我们这些啥都不会的人怎么活?” 王有才嘿嘿一笑,扭头向卢圣玲,对方眯眼,意味深长地看著自己。登时脸红到耳根,吹个牛皮过过癮嘛,大不了等会跟他们坦白好了。 “誒,你们几个別废话了,赶紧绑好野猪抬下山去哇。”卢圣玲催促道。 要是下山后时间还早,就找村里借拖拉机,直接拉去镇上卖。 黄志国等人集体失聪,当卢圣玲的话是耳旁风。 卢圣玲丟给王有才一个眼神,让他赶紧说句话。 吹完牛皮的王有才,这会又被拉回现实,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女人,咋就结婚了呢? 难怪不戴他送的围巾,敢情是怕家里那口子吃醋。 “兄弟们,那就麻烦各位行动起来吧,放心,绝对不会让你们白忙活,今天帮忙的人,回去后都有工钱。” 王有才一发话,一帮人高高兴兴地忙活起来。 大冷天的,农村里上哪去找挣钱的好事。 一个个解开绑在腰上的麻绳,捆住野猪的四条腿绑在槓子上,两个人一组抬著下山。 王有才耍了点小聪明,叫了十二个人,抬六头猪刚刚好,自己空著手在前边开路,卢圣玲断后。 西头村的田野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抬野猪跟抬嫁妆似的。 只以为野猪是隔壁村的王有才打的,村民一个个都在夸,这个王有才真有出息! 刘汉三瞅了眼站身旁的闺女,“你哪天给我找个这么能干的女婿,我做梦都能笑醒!” 刘翠萍拽著小辫子,嘴巴一撅,不说话。 眼瞅著抬野猪的队伍越靠越近,不由踮起脚,伸长脖子张望起来。 咋看走在最前头的男同志有点眼熟,尤其是背著猎枪的姿態,越瞧越觉得见过似的。 等王有才再走近了些,刘翠萍看到那张脸陡然想了起来,这不正是前几天给她送围巾的男同志吗? 第30章 看热闹 刘翠萍脸刷地一下红起来。 “爸,就您这要求,也太低了吧?” 嘴上不屑一顾,心里可得意了。 让他当女婿,还不是她刘翠萍一句话的事。 刘汉三气得老脸一垮,“要求低……那你给我找哇。一个大姑娘家的,成天天往一个结了婚的男人身上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刘翠萍撇撇嘴,她喜欢怀端哥,一点没觉得丟人。 再说了,先看上怀端哥的人是她刘翠萍。 结婚还得分个先来后到呢,就算没苏韵梅什么事,那也轮不到她卢圣玲。 刘翠萍想想就窝火,眼睛看向王有才,那憨憨个长得倒也不差,又是猎户,要是张怀端那条腿好不起来,嫁给他王有才也差。 想到这儿,刘翠萍咬一咬唇,转身跑回家去了。 刘汉三回头想把人叫住,让女儿在王有才面前混个脸熟,哪知跑得贼快,心里头气得骂骂咧咧: “不成器的东西。” 村里未嫁的姑娘都知道打这算盘,嫁给一个猎户,以后日子那叫一个舒坦。偏偏他家这显眼包今个儿犯怂,往家里躲起来了。 刘汉三嘆了口气,打这么多头野猪,定能卖好些钱呢,工钱肯定也能给不少。 早知道,他也上山抬野猪去。 这钱都给黄志国那伙人挣走了,越想越憋屈。 发现卢圣玲跟在队伍的后头,愣了下,心想怕也是凑热闹去的,不由骂了句“现世报”,后又瞧见卢圣玲背上的猎枪,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 这个现世报,莫怕是又在勾引人家猎户。 看人眼光怎么就这么毒,全村最好的男人张怀端被她抢了去,现在又打人家猎户的主意。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他家刘翠萍要是有她一半的精明气,也不至於一把年纪还没嫁出去。 王有才没想到打个野猪会引来这么多人看热闹,尤其还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他一个连对象都没谈过的男人,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何况自己又不是本村的,彼此之间不怎么熟。 他站住脚步等后边的卢圣玲,让黄志国他们把野猪抬到村头等著。 卢圣玲瞅著田坝上乌压压的人,没看到张怀端父子。 打野猪声势这么浩荡,她家那男人怎么也不出来凑凑热闹? 心里想著,头就撞到王有才的胸口上。 “你杵在这儿干嘛?走哇。” 王有才憨憨地耙了耙头,“妹子,你说这些人都看著我们做什么?” “閒著没事凑热闹唄,怎么,你不好意思啊?我估计,你现在在我们西头村是大名人,打虎英雄,一下子打六头野猪,可牛逼了。” 王有才不確定卢圣玲说的是真话,还是在讽刺他。 “妹子,你別吃心,我待会就告诉他们,这野猪是你打的。” 卢圣玲倒无所谓,要是让张怀端知道她一口气打六头野猪,指定怀疑。 一个人一下子变化这么大,而且做出跟之前截然不同的事,叫谁都会觉得诡异。她可不想嚇著家里那口子。 要让他接受自己的改变,还是得一步一步来。 “瞧瞧那么多双眼睛看著你呢,看你跟看打虎英雄似的,你要是告诉他们野猪不是你打的,看不得吐沫星子喷死你。” “喷我干嘛?”王有才不懂了,说实话也有错? “说你骗人、浪费他们表情……” 王有才又不明白了,“什么叫浪费表情?” 卢圣玲冲他齜牙一笑又秒变严肃,这就是浪费表情,解释够精简明白了吧。 “別杵著了,赶紧走吧。” 她还得找村长借拖拉机去,这些个野猪最好是当天就拉到市场去卖。 在刘汉三眼里,卢圣玲和王有才站在路边说话就是在打情骂俏,气得又骂骂咧咧。 “现世报,不要脸的玩意儿。” 刘翠萍从家里出来,就听到她爸又在骂人,瞬间头大。 都五十的人了,怎么就改不掉骂人的臭毛病。 又是谁这么倒霉,撞她爸的枪口上? “爸,你这张嘴能不能歇歇。” 刘汉三一扭头,立马发现女儿脖子上多了条红围巾,別说,红色的还挺好看,衬她。 一下子明白女儿的用意,乐得嘴巴一咧,齜出一口大牙。 这闺女不傻! 刘翠萍抓著搭在肩上的麻辫子,一脸娇羞地朝王有才那边看过去。 在看到卢圣玲的那瞬,整个人石化! 她怎么也在? 而且还跟王有才走得那么近,两人一前一后,王有才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边的卢圣玲,恨不得把眼珠子扣下来安卢圣玲身上。 刘翠萍气得咬牙切齿。 等卢圣玲走近,伸手一把將人拦住,仗著周边都是人,她也不怕卢圣玲揣著猎枪。 “怎么哪哪都有你?就这么离不开男人是吧?怀端哥一个人满足不了你,就到处找男人打野去?” 刘翠萍说出再污浊的话,卢圣玲也不觉得奇怪。 虽说是个未出嫁的姑娘,既然能做出在光天化日之下跟男人亲嘴的事,就说明不是什么单纯的人。 “怎么,你这是嫉妒还是羡慕啊?” 卢圣玲一句话呛得刘翠萍跟吞了苍蝇似的,脸色难看。 视线斜看向一旁的王有才,这个男人不是送她围巾,不是暗恋她吗?现在轮到他表现了,怎么无动於衷? 这个时候,但凡他表现出一点男子气概,扇卢圣玲两巴掌,她刘翠萍立马嫁他。 王有才被刘翠萍看得莫名其妙,这女人老盯著自己干嘛? 不过,要是再惹他妹子,他可不惯著,包子大的拳头伺候著。 见刘翠萍直勾勾地看著身旁的王有才,卢圣玲陡然明白了过来。 难怪跟吃了枪药似的,这是怪她跟意中人走得太近? 不过这两人什么时候勾搭上了? 按照时间线推算,两人应该是在一个月后相亲认识,两个月后成婚。 这怎么还提前了呢? “咦,这围巾……” 王有才这才注意到刘翠萍脖子上的围巾,明明让他转交给卢圣玲的,怎么系她脖子上了? 刘翠萍愣了下,摸著围巾,“围……围巾怎么了?” “那啥,不是让你……” 想到卢圣玲已经结婚生子,说出来又能怎样? 无非是打了一个姑娘的脸,又给一家子平添误会。 想到这里,王有才把话咽了下去,她戴著也就戴著吧。 第31章 撒个谎就让自己出了名 戛然而止的话,让卢圣玲觉得有点意思。 再看刘翠萍那娇羞的小表情,看来,两人真的提前勾搭上了,这该死的缘分。 不过刘翠萍早些嫁人是好事,这样就不会成天打她家张怀端的主意。 卢圣玲扫向人群,確实没看到她家那口子。 张怀端还真是个怪人,全村人都来凑热闹,就他憋得住。 面对村民一双双指指点点的眼睛,卢圣玲倒没觉得不舒服,有些不放心家里父子俩,决定看看去。 “二狗子,你去村头找村长借拖拉机。” 没等王有才答应,卢圣玲就背著猎枪火急火燎地跑了。 王有才只以为她是內急找厕所去了。 刘翠萍听著刚才卢圣玲那命令的口气,有点不舒服,撩起眼皮看向王有才。 “你跟她怎么勾……怎么认识的?” “打猎认识的。” “她会打猎?” 刘翠萍一脸问號,一个把自己当少奶奶的人,会扛枪打猎?怕不是为了勾引男人,才背个猎枪假模假样套近乎吧。 “离那女人远一点,到时候吃亏了別怪我没提醒你。” 刘翠萍有点担心这样好男人被卢圣玲那个贱坯子勾引去。 她已经失去怀端哥了,可不能把她爸的这个金龟婿给错过。 摸到脖子上的围巾,心里又缓缓鬆了口气。他能送自己礼物,说明喜欢的人是她刘翠萍。 刘汉三见自己闺女跟打野猪的暴发户聊得火热,觉得有出息,乐得合不拢嘴。就指望著闺女机灵点,把这暴发户拿下,以后吃穿用度都不愁。 农村人,有门手艺就饿不死。 何况,王有才凭一把猎枪一下子打六头野猪,这狩猎技术精通到奶奶家了。 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年就成万元户。 刘汉三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一村人都听得见,家里有闺女的,怂恿著往王有才跟前凑。 王有才不曾想,撒个谎就让自己出了名,而且还是个好名。 瞧著眼前一个个如似玉的姑娘主动跟自己打招呼,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卢圣玲回到家,旁得不说,先捞起桌上的搪瓷缸灌自己半缸子水。 喝饱了就去西边房间找张怀端父子。 “我说外边那么热闹,你跟小宝怎么也不出去瞧瞧?” 卢圣玲边说著边掀开门帘进去,就看到张怀端背著门换衣服。 身上厚厚的衣脱了下来,只剩一条白色的小背心。 一身腱子肉,看得卢圣玲挪不开眼。 之前也只是隔著衣服过过手癮,哪里真这么瞧见过他结实的肌肉。 登时,脸跟燃起来了似的,通红,才灌了自己半缸子水,这会嗓子灼热,害得她不停吞咽口水。 男色误人,男色误人啊。 张怀端换好衣裳一转身,就看到卢圣玲站那,手还保持著掀门帘的动作,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原本没觉得什么,发现她眼神盯著的地方不对时,眉心拧了起来。 “刚在外边被小孩滋了一身水。” 解释了句,自顾自地坐到木沙发椅上。 卢圣玲回过神,用一秒钟消耗完刚才偷窥的尷尬。 “怎么没见小宝?” 张怀端没理她。 以为这女人改了,可终归还是让他失望。 谁家女人成天跟男人混在一起的? 以前为了烟抽为了酒喝,跟黄志国二愣子他们混,现在又敢背著猎枪跟男人上山。 卢圣玲见张怀端一张脸难看得跟棺材板似的,有点纳闷。 昨个儿还好好的,说话不算热情,至少语气平和,不像现在,完全当她卢圣玲是透明人。 “誒,张怀端同志,跟你说话呢。” 卢圣玲就觉得自己被冷落得莫名其妙,难不成是自己刚刚看他胸肌,不乐意给看? 这男人的好身材不就是给女人看的嘛。 张怀端忍了忍,还是觉得忍无可忍。 “卢圣玲同志,我希望你注意点影响。就算我张怀端不要这张脸,也请你为小宝考虑考虑。” 听这话,张怀端是在怪她跟王有才上山打猎吗? 可是想挣钱就得豁得出去脸面啊。 顾东顾西,前怕狼后怕虎的,在意这在意那的,还怎么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想到这里,卢圣玲没觉得自己有错,理直气壮道: “如果一直在乎別人的看法,那咱不用想办法吃饭了,天天窝在家里头,谁也不会指指点点。” 张怀端被呛了下,以为他这话说出来,这女人要么闹一顿,鸡飞狗跳,要么就甩脸色走人。 哪知竟张嘴讲道理。 关键,张怀端竟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人这一辈子屈指可数三万天,在意別人的口舌是非根本不用活。 说来,卢圣玲还觉得委屈呢。 “要不是你腿受伤,跟我上山打猎的人应该是你。” 不过,她又捨不得让张怀端背野猪,那么重的野猪驮下山,人得多累啊。 万一折了腰,以后还怎么过夫妻生活? 张怀端抬眼,就看到卢圣玲脸色緋红,不由一愣,这说著说著,怎么还脸红了呢? “那啥……你什么时候学会使用猎枪的?” 自那晚目睹她一枪命中野猪,这个疑问就一直压在心里。 卢圣玲的枪法,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现学现卖的,没有个多年练习,根本完不成这么高的命中率。 何况,那头野猪还是在被惊动的情况下,被卢圣玲一枪毙命。 卢圣玲暗嘆,糟糕,瞒不住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跑回来这趟。 要说跟张怀端也生活了这么些年,交流是少,可不是不了解。 这人平生就不爱八卦,三言两句就能糊弄过去。 “我这不好学嘛,在娘家做姑娘时跟个老师傅练得一身本事,今后你跟儿子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包在我身上。” 卢圣玲过去拍拍张怀端的肩,別说,这肩膀还挺宽的,拍著拍著就捨不得停手,趁不注意捏一把,还挺结实。 这才是真男人嘛,一身的阳刚之气。 哪像那个杨显明,身体单薄,捏一下骨头能碎掉,风一吹人就刮跑了。 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真不知道上辈子脑子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就觉得杨明显比张怀端强? 张怀端被卢圣玲那只娇软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著,拍得他心烦意乱,一把抓住让她站好。 “那些野猪都是你一个人打的?” 他见识过王有才的枪法,不准,顶多算他打了一头。 第32章 卖猪 卢圣玲不知道要不要承认自己很厉害啊。 要是女人过於强大,会不会给他带来压力? 毕竟男人都好面子嘛。 想想还是在数字上打了折扣,竖起四根手指头。 “四头?” 那也不少了。 这样的枪法,十几年的老猎户都不一定能做到,偏偏她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给做到了。 卢圣玲才感觉到自己要发財了。 两头成年猪,四头猪仔,少说也能挣他个三四百吧。 努努力,盖房子的钱就有了,再努努力,给家里置办电器,带张怀端去市医院看腿…… 不完,根本不完。 见卢圣玲咧著嘴巴偷偷乐,一口牙齿整齐又白净,难得抽菸没把牙给抽坏。 张怀端晃了下神,觉得这女人比以前多了一丝朝气,而且也爱笑了。 以前完完全全一副生人勿进的模式。 想到发財,卢圣玲这才意识到要去镇上卖野猪的事。 怎么跟张怀端说两句话,就把大事给忘了。 “对了,我去找村长借拖拉机,今天就拉到镇上去卖了。” 卢圣玲跟打了鸡血似的,扭头就走,才发现自己一只手还被张怀端握在手心里。 刚才拿手拍张怀端的肩膀,他嫌不老实就抓住没放。 两人光顾著说野猪的事,都没反应过来。 张怀端感受著手心里柔软的一团,竟有些捨不得鬆开。 手被他一双大手紧紧握著,卢圣玲竟然也捨不得抽离。 要不是院子外有人进来,卢圣玲不晓得两个人要这样互相握到什么时候。 “妹子,还去不去镇上咯。”王有才在院子里喊。 他也是问刘翠萍才知道卢圣玲家在这儿。 在村头等了半天,拖拉机都借好了,愣是不见人过来。 要不是他人品好,就自个儿把那六头野猪拉去镇上卖钱,往口袋里一揣,不管她。 “去,当然去。” 卢圣玲应了声。 张怀端连忙鬆开卢圣玲的手,心里像被野猪拱来拱去似的,难以平静。 “张怀端,你放心,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给张怀端丟下一颗定心丸,人就出去了。 当然,张怀端吃不吃是另外一回事,只要他不离婚,她卢圣玲这辈子就守著老公和儿子过。 卢圣玲走到堂屋门口,王有才正准备进来。 往她背后看了看,没看到旁人。 他过来,也是抱著一点私心的,就想看看妹子男人长啥样? 到底是哪个男人这么幸运,摊上这么个好媳妇儿。 再比较一下,看看自己到底哪里比人家差了? 卢圣玲见王有才直勾勾地往她家里瞧,有点不高兴,一点隱私都没有。再说,家徒四壁的,有什么好瞧的? 推著王有才出去,“拖拉机借到没有?” 要是这个王二狗没借到拖拉机就敢瞎跑,她得踹他两脚。 “借到了。”王有才说话时,还是不死心地往卢圣玲家里看。 堂屋门口没看到人,就隱约觉得西边窗户前有个人影。 “妹子,你好歹让我喝口水啊。”王有才想看看那人长什么模样,脚步往回走起来。 卢圣玲一把抓住他背上猎枪,拽著往外走。 她好面子,又注重隱私,可不喜欢陌生人往家里去。 到了村头,野猪已经装上拖拉机,司机坐在前头,双手抓著把手就等人到齐踩油门出发。 好在司机是本村人,有个本村人在旁边,避免了不少閒话。 王有才和卢圣玲坐在后头。 王有才瞅著一堆野猪发怵,虽说是个猎户,可还是怕啊。 以前,他也就打打兔子,野鸡什么的,单个单个的打,哪里见过这么多堆在一起的,跟批发似的。 一路上,他都不敢看野猪的眼睛,头扭到一旁,看路边的风景。 “妹子,咱这野猪打算怎么卖?” 卢圣玲已经想好了,开肠破肚一块块卖肉不切实际,直接拉到屠宰场,卖给那些猪肉批发户,谈好价钱就卸货,拿钱走人,省时省力。 將想法告诉王有才,王有才立马同意。 他就怕折腾,这么多头呢,一斤一斤卖得卖到什么时候? 再说,都这么多头,还在意那么点差价嘛? 妹子財大气粗,肯定会算这笔帐。 听著卢圣玲和王有才在后边商量,司机王大爷忍不住参与进来。 “有才兄弟啊,你可给我们西头村做了件大好事。” 王有才抓抓头,不明白大爷此话怎讲。 他啥事也没做,就在西头村混个脸熟而已,怎么就叫做了件大好事? “一到开春,野猪就泛滥,庄稼地里种点什么就给你祸害掉。红薯地、玉米地、稻田凡是能吃的,它给你糟蹋得一点不剩。扎草人也防不住。” 王大爷想到被野猪糟蹋的那些粮食就心疼。 前些年,本来就缺粮食,人都吃不饱,庄稼地又被野猪祸害,人人恨得牙痒痒。 王有才一下子除了这么多祸害,简直是村里的大英雄。 “有才兄弟,我谢谢你誒。” 王有才心虚地看了看卢圣玲,这妹子也不揭穿他,由著他一直装逼,真是大好人。 拖拉机开到镇上,正好赶上屠宰场关门,幸得早一步,人还没走。 卢圣玲麻利地从拖拉机上跳下来,拦著人家去路,动动嘴皮子,就把老板成功引到拖拉机前。 老板一看,一张胖胖的脸惊讶地抽动起来。 还是头一次见拉这么多野猪过来卖的。 原本想早点收工回家喝点小酒,唱个小曲儿什么的,这会怕是顾不上。 送上门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老板爬上拖拉机挨个检查质量,见枪枪击中要害,而且伤口平整,没有损害肉质,不由竖大拇指。 “好枪法,谁这么牛逼啊?” 王有才低著头,这会没勇气抢功劳。 卢圣玲笑了笑,“谁打的不重要,老板开个好价钱才重要。” 坐在车头抽旱菸的王大爷来一句,“拢共就三个人,谁有这能耐还不是一眼瞧出来的事。” 王大爷心里肯定不是卢圣玲。 平常一个懒惯的女人,能做啥子事?就爱瞎凑热闹。 老板將脸转向王有才,要不说是做猪肉生意的,跟猎户打交道多了,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人有没有这本事。 第33章 花的又不是你的钱 卢圣玲跟老板谈好价格,就让王有才和厂里一伙计一起卸货。 六头野猪上秤,足足有六百五十来斤。 老板点了根纸菸,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从钱夹里数出一塌钱出来。 拖拉机前的两个人眼睛都看直了。 王大爷更是感慨,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钱。 要说还是现在年轻人脑子灵活,忙活一下午就顶他们一年的收入。 老板拿著钱看向王有才。 王有才心一紧,受宠若惊,这么多钱都给他拿著? 连忙將脏兮兮的手在袄上蹭了蹭,伸过去准备接。 哪知老板放他空枪,一转身,把一叠票子交给卢圣玲。 “姑娘,这是三百九十块,你点点。” “誒,谢谢老板。”卢圣玲接过钱直接往口袋一揣。 “姑娘,你怎么不点一下?万一少了,转身我可就不认帐的哦。”老板以开玩笑的口气说了句实话。 做买卖都是当面点钱的,转了身多了少了都不认。 卢圣玲拍拍鼓鼓囊囊的口袋,“这大街小巷谁不认识你赵老板,做生意讲诚信,我们信得过,你看我们这趟是直接往您这拉的,就没去找过旁人。” 卢圣玲一张伶俐的嘴,三言两句就让这位赵老板乐得一身肥肉颤抖,他也才从这姑娘嘴里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出名。 当然,卢圣玲不是真认得这位赵老板,也没听说过,不过是刚才听他厂里伙计这么称呼他。 “姑娘,以后再有什么东西,直接往我这儿送,一定给你实诚价。” 做生意,就乐意碰上卢圣玲这种爽快人,嘴巴能说,还不用浪费时间磨价格。 这么大的买卖,半个小时就搞定。 卢圣玲自然也乐意跟这样的老板合作,价格压得不像一般生意人那么狠,而且谈判也爽快,达到双方心理价位后立马成交。 王大爷蹲在拖拉机旁,慢悠悠地抽著旱菸,看著卢圣玲笑眯眯地跟个大男人拍马屁,他嫌臊得慌。 更不要脸的是,还把人家有才兄弟打野猪的钱理所当然揣自己口袋。 王大爷越看越生气,气得连烟都抽不下。 起身將烟枪揣腰上,拉著王有才去一旁说话。 “有才兄弟,那娘们你离她远一点,还有哦,她那兜里的钱你得赶紧去拿回来,等会趁你不注意,她就拿著跑路了。” 王有才听得一愣一愣的,有点想不明白啊,这么好的妹子,怎么就人人嫌呢? 要说西头村名声最臭的是张怀端家那媳妇儿,虽然没见过,但是关於她的传说没少听。 这妹子总不会比张怀端家那媳妇名声更臭吧? 不过,从这两次打交道来看,王有才觉得妹子不是他们口中那种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大爷,我看这妹子人品靠得住。我信得过她。” 王有才看向卢圣玲的眼神是带著光的,就算不能娶回家当媳妇儿,跟著她学习学习打猎,也挺好的。 王大爷惊讶得双眼一瞪,这小兄弟怕不是脑子抽风了。 卢圣玲那样的女人居然能靠得住? “她要靠得住,家里母猪会上树。”王大爷嘲讽道。 王有才原本还挺尊重这位大爷,哪知竟然说妹子坏话,心里不舒服。 “大爷,我看您这事就做得不对,怎么能在背后说人坏话呢?再说了,我又不是傻子,人家好不好,我难道看不出来?” 王有才的话,呛得王大爷脸色一白。 这是怪他说得不好? 要不看都姓王,又见他除了那么多害人的野猪,他王大年才懒得管这摊子閒事。 王大爷气得闷哼一声,双手背在身后,朝拖拉机车头走去。 王有才靠著拖拉机身,幽幽地看著卢圣玲跟赵老板聊天。 不管是笑容还是谈吐,哪怕是跟赵老板之间保持的距离,样样都很得体啊。 是不是人优秀得太过分,遭到群愤啊。 赵老板瞥了眼王有才,忽然將谈话的声音压低: “妹子,你跟我说实话,这些个野猪都是你打的吧?” 卢圣玲一愣,“您怎么看出来的?” 赵老板笑道,“我看人很准的。” 卢圣玲也不好再说什么,在赵老板抬手指挥伙计干活的时候,看到他腕上的手錶,上海牌的,不便宜。 “赵老板,现在几点?” 赵老板看腕錶,“哦,五点了。” 卢圣玲一看时间挺晚,赶紧跟老板告辞,回去之前先带王大爷和王有才去吃饭。 挣了这么一大笔钱,总不能让两个人饿著肚子回去。 吃饭的地方是镇上唯一的一家国营饭店。 这会菜式比较少,再丰盛也就肉啊鸡这些。 王大爷瞅著菜单,上面的价格让他频频咋舌。 一道香拌猪耳朵就要8块钱,水煮肉片6块,哪怕是个炒土豆片也要1一块…… 贵,太贵了,吃不起,根本吃不起。 王大爷直摇头,拉著王有才要走,“別吃了,买几个馒头,就点榨菜就是一顿。馒头才几个钱,这里要多少钱,不划算,不划算。” 王有才也觉得这边消费奢侈,何况卖野猪的钱都是卢圣玲挣的。 他吃这顿,心里也不舒坦。还不如来几个大肉包子划算,就跟著王大爷一起走。 卢圣玲將两人拽回来。 “又没让你们钱,这顿我请。” 王大爷闷哼,阴阳怪气地说,“的又不是你的钱,你哪会心疼。” 卢圣玲才想起这茬,在王大爷眼里,野猪是王二狗打的,钱也是他的。 她等於拿王二狗的钱请客…… 王有才是真捨不得卢圣玲的钱,想到她那四处漏风的房子就心疼啊。 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就嫁了那么个穷汉? 以她的顏值和能力,完完全全可以找个城里的富贵人家过上少奶奶的生活。 就这样一个不嫌贫爱富的女人,还被一村人喷唾沫星子,真是天理难容! 嫉妒,一定是嫉妒。 “妹子,咱不乱钱啊,这些个钱你都给存起来,我瞧你那屋子,该修一修了。” 王二狗一席话让卢圣玲有些小感动,没趁机坑她一顿饭,反而要替她省钱。 这憨憨心还蛮细腻的,不过在院子里站了一下,就瞧出她缺钱。 “行,咱买包子去,买它个十斤肉包,一路吃到家。” 第34章 是您自己老眼昏花,没瞧出来 说到肉包子,王大爷咽了咽口水。 平常来镇上,哪捨得买肉包子。顶多一斤馒头就点咸菜解决一顿。 馒头便宜,5毛钱能买三斤,他省点吃能吃三天。 要是兜里钱富余,就奢侈一把,买两个菜包子。 见卢圣玲要买肉包,一边嫌弃她不会过日子,一边又忍不住咽口水。 在吃肉包上,王有才可不替她省钱,光一个人就要了五斤。 王大爷想著自己就开个拖拉机,没出其他力,不好意思要多,让铺子老板给称一斤。 卢圣玲可不是抠抠搜搜的人,直接让老板来十斤,分两个袋子装,一袋是王二狗的,一袋给王大爷。 王大爷捧著包子热泪盈眶。 这也太奢侈了,五斤包子,五块钱呢。 他干一天农活,也换不来五块钱吶。 抬头看向卢圣玲,才想要说句谢谢,脑子一下子清醒,谢她作甚? 钱又不是她挣的。 她不过是拿有才兄弟的钱做人情而已。 王大爷转脸向王有才,“有才兄弟,谢谢哈,让你破费了。” 王有才这会嘴里塞了一嘴包子: “****” 王大爷:??? 王有才的意思是让他谢卢圣玲,可王大爷没听明白。 “回去了,吃个包子,就別谢来谢去了。” 卢圣玲著急回家呀,担心张怀端父子俩在家有没有吃饭,看她这么晚没回去会不会担心? 这会打电话又不方便,全村只有村长家一部座机,想著张怀端那条腿,就不打电话折腾了。 回去路上,王大爷眼,差点把拖拉机开人家菜地去了。 要不是卢圣玲眼疾手快,抓著扶手调转车头,这会三个人怕是趴在菜地里嗷嗷叫。 王大爷一脸惊讶地看著卢圣玲。 “你会开拖拉机?” 卢圣玲挑眉微微一笑,这有什么难的? 別说三个轮子的拖拉机,四个轮子的,小到轿车,大到卡车,还没有她不会的。 前世做生意,起步阶段凡事都是她亲力亲为,积攒一身技术,可不得在需要的时候派上用场。 要是卢圣玲真会开拖拉机,王有才一点不觉奇怪。 他瞅这妹子就知道她一身本事,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她不会的。 想到王大爷刚才那一下,差点把他送回老家,心里后怕呀。 毕竟年纪大了,又是夜路,出岔子的机率太大,保命要紧。 “王大爷,要不你跟我坐后头,让妹子开。” 王有才的话,让王大爷自尊心受到打击,这是嫌弃他开不稳妥? 年纪轻轻的,怎么眼神不好使呢? 凭他几十年开拖拉机的技术,一个黄毛丫头就想把他比下去? 卢圣玲也有这个意思,刚才就瞧见王大爷一直揉眼睛,心臟绷紧一路,果不其然真就出事了。 好在她提前做了预防,及时抓住车头稳住方向。 “大爷,您在后边指导我,我来开。” 要不说卢圣玲嘴里伶俐,一句话让好强的王大爷心里舒坦多了,本来就不服老的,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技术退化。 指导工作嘛,他在行。 “行,你好好开,开慢点,別害怕,我后边指导你。” 王大爷叮嘱两句,抱著一袋包子爬到后边坐,屁股才撅下,卢圣玲就踩油门了。 嚇得王大爷一哆嗦,怀里一袋包子掉到脚下,连忙心疼地捡起来。 “你倒是慢点啊,你自己不要命,我跟有才兄弟还没活够呢。” 王有才一点不担心,淡定地拿出两个包子,一手一个,一边咬一口吃起来。 王大爷一直看著卢圣玲开,眼睛不敢挪,到后头,发现卢圣玲开拖拉机根本不需要自己指点,就也放心地拿包子出来吃,边吃,边笑眯眯地看著王有才。 “有才兄弟,你结婚莫有?” 王有才愣了下,包子吃得好好的,怎么忽然提这个? “还没。” “我给你介绍一个?” 王有才笑笑没说话。 “我们村翠萍,人姑娘不错,长得俊,人又勤快,你看哪天抽空,上她家去坐坐?” 王有才呵呵两声,不知道怎么回话,索性拿包子堵自己嘴巴。 两个人吃了一路,到西头村时,袋子里的包子去了一半。 卢圣玲把拖拉机停好,从口袋里抽出十块钱给王大爷。 这些零钱,都是她找赵老板换的。 除了王大爷,还有那几个抬野猪下山人的工钱。 王大爷年纪大,大晚上还跟她跑来跑去,就多给一点,其他人给个五块钱,能把他们乐死。 王大爷盯著眼前崭新的大团结,不敢接。 “不是吃了包子嘛,还给钱干嘛?” 卢圣玲把钱塞王大爷手板心,“包子是包子的,哪有干活不给饭钱的,这十块是工钱,您老给我开拖拉机,这是您应得的。” 王大爷转脸看王有才,“有才兄弟,这真是给我的?” “妹子说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你拿著好了,这么磨嘰干嘛。” 想到这死老头说妹子坏话,王有才就不爽。 王大爷乐呵呵地接过钱,笑出一脸褶子。 接下来,就是给王有才分红。 卢圣玲想了一路,该给这小子多少钱比较合適呢? 像上次一样一人一半不可能,除了帮他跑跑腿,也没干別的。 但是这个人,日后又要用到,不能亏待,也不能把钱白送给他,决定给他贰佰,要是嫌少,顶多再加五十。 二百五…… “二狗子……” 卢圣玲才叫他,王有才就开口,“妹子,你不用给我。” 王大爷听得一愣。 “不行,该你那份你得拿著,多了没有,就给你贰佰……五。” 卢圣玲想想,还是主动加上那五十吧。 当老板的,给钱爽快,底下的人才干得来劲。 她这人不太喜欢磨嘴皮子,就喜欢一口价。那些个奢侈品店,一口价不带商量的,顶多打个折,买得起的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王有才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没出什么力,哪能要你的钱,妹子,你自己留著。” 王大爷琢磨了半天,还是不明白,拉著王有才问: “有才兄弟,这野猪不是你打的嘛,怎么还不要钱嘞?” 王有才脸色难堪,“大爷,您刚才也说了,谁有这本事,还不是一眼瞧出来的事情。是您自己老眼昏,没瞧出来。” 第35章 我没干对不起张怀端的事 王大爷一脸迷糊,这小子在说什么? 王有才已经想通了,无所谓面子。 自己什么水平,瞒得过西头村那帮没见过世面的村民,但瞒不过外边那些火眼金睛的大佬们。 索性坦白了说,“野猪全是妹子一个人打的,我就凑个热闹。” 王大爷惊讶地张了张嘴,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卢圣玲。 心里想著,以前只知道她打孩子厉害,没瞧出来她打野猪也这么在行。 卢圣玲就知道说出去没几个人信,自己好吃懒做又一无是处的標籤已经在西头村这帮人眼里根深蒂固。 她想为自己正名,扫向四周,大冷天一只鸟都看不到,不然打只鸟让王大爷开开眼,见识一下她卢圣玲的枪法多牛逼。 “有才兄弟,你说六头野猪全是她一个人打的?你就没打一头?” 王大爷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啊。 这么个大男人,怎么能输给一个女人? “就我这技术,打只兔子都费劲。”王有才自嘲。 王大爷脸色一沉,冲王有才骂了句“没出息”。 可心里终归是不愿承认这个女人本事强,强过他有才兄弟,又强过他。 拖拉机开了一路,平稳得像是行驶在大草原上,哪怕是眼前一个坑她都能轻鬆避开。 一个人有没有本事,还不是一眼瞧出来的事。 王大爷闷哼一声,没说旁的,背著手闷闷不乐地回了家。 一到家就在茅厕蹲著,吃了一路的肉包子,又喝了一路的凉风,肚子受不住。 王有才也感觉肚子不舒服,考虑到附近没茅厕,就一直忍著。打算等卢圣玲一走,找个地沟或者前边的芦苇林,挖个坑解决。 “妹子,赶紧回去吧,你家那口子估计在等你呢。” 卢圣玲正有这意思,把贰佰五十块钱往王有才手里一塞,意识到二百五有点歧义,就又从兜里掏了个十块出来,一共二百六十块钱,等於把最大的一头野猪白送给他。 王有才不肯要,两人推让来推让去,就被过来的村长撞了个正著。 村长听到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怕老王头把里边的油都烧没了,不放心过来瞧瞧。 这不到这儿,就看到卢圣玲跟野男人拉拉扯扯。 “黑灯瞎火的,你们这是做什么?” 村长耷拉著老脸,走过去从中间將两人分开。 看向卢圣玲,有些恨铁不成钢。 才要她跟张怀端好好过日子,这才几天就又变了。 “卢圣玲同志,要我怎么说你嘞,你这样对得起怀端吗?要是真不想好好过日子,赶紧把婚离了,我也不劝你们。” 村长实在是看不惯卢圣玲的作风,开始还想压一压他俩的离婚申请,现在看没必要,让他们直接离了得了。 “村长,你误会了,我跟王二狗纯属合作关係,我给他卖野猪的分红,他不要,一直推让来推让去的,这不就给您撞见了。” “呵,你家都穷成什么样,你还想著给野男人钱?你咋就不知道把钱留给张怀端治腿,留给小宝上学呢?卢圣玲,我可告诉你哈,小宝到了该上学的年龄,別到时候交不起学费,又给拖一年。” 卢圣玲被村长说得无地自容,曾经为了抽菸喝酒,她偷拿小宝的学费去镇上换。 还理直气壮地说是学校离得太远,怕孩子辛苦。 缓了缓心里的自责,她保证道,“村长,您放心,小宝的学费我都准备著呢。” 村长一个信你有鬼的眼神,又让卢圣玲扎心了。 王有才听了半会,才知道他口口声声喊的妹子竟然是张怀端他媳妇儿。 一个名声臭得连东头村都闻风丧胆的坏女人。 要知道,他还当著卢圣玲的面说过她坏话呢。 瞬间就觉得手里的二百六十块钱烫手。 村长背著手,打量著两人。 “你俩什么关係,怎么连他小名都叫上了?” “不对,他打的野猪,你给他分什么钱?” 卢圣玲绝望拍额,平常这张嘴挺能说的呀,怎么在村长面前就瓢了?越描越黑。 索性不说了,招招手让王二狗自己跟村长说说怎么回事。 王有才这会思路极其清晰,“村长是吧?我是隔壁村的王有才。” 村长送他一白眼,管你有才无才,跑我们西头村偷人就是不行。 王有才惊讶,“没听过我大名?” 那卢圣玲又是怎么听说他的?大名小名都捞得一清二楚。 “不认识我没关係,我舅你一定认得,他叫马……” 他舅马守德,是副镇长。 卢圣玲一听急眼了,这个王二狗怎么还要把自己副镇长舅舅搬出来? 让他解释,没让他拿舅舅来压村长,就算压得住嘴,可压不住人家心里的想法。 “王二狗,你……你闭嘴。” 王有才一脸懵逼,他话还没说完呢。 “村长,您就別瞎猜了,我没干对不起张怀端的事。” 王有才在一旁强调,“我跟妹子是纯洁的友谊。你懂吗,纯洁,乾净得不能再乾净的了。你们这些人,別一天天的瞎姬霸乱想,整天男盗女娼,我看你这村长也別当。” 村长被王有才粗鄙的话气得白眼一翻,“走吧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以后別来我们村。” 旁人都夸他是除害英雄,村长就瞧他不像,背个猎枪的姿势松松垮垮的,哪有猎户的精气神儿。 王有才可不就想早点脱身么,这会肚子里排泄物已经到肛门口,要不是怕圣玲妹子受欺负,早闪人找地方排泄去了。 “妹子,明儿见,明儿我还来。” 王有才像是在故意气村长似的,说完捂著肚子夹著腿跑,转眼人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村长懒得跟他一般见识,见拖拉机停在路边上,没见老王头,想著怕是先回去了,背著手也准备回家。 想了想,还是跟卢圣玲透个底。 “明年咱村会腾出一间屋子做学堂,镇上安排志愿老师过来任教。学校就在自家边上,到时候,你可別又给我找理由不让孩子上学。” 卢圣玲一脸难堪,为了让村长放心,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交给村长。 “这样,小宝的学费我现在就给您。钱都交了,我就算想找理由不给孩子上,这钱也要不回来。” 第36章 有人打劫 村长连忙把钱还给卢圣玲。 “別给我,叫旁人看见,以为我贪污受贿呢。” 缓了下,又语重心长地劝,“为人父母,就要以身作则……” 村长霹雳吧啦说了一通大道理,卢圣玲老老实实地站一旁,频频点头表示认同。 说得嘴皮子干了,村长才摆摆手道,“回去吧,別让父子俩担心。” 卢圣玲点点头,先目送村长到家门口,才转身往家走。 村头到家里有一段小路,被一片芦苇林挡著。 平常夜里走这条路,卢圣玲一点没觉得慌,今个儿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心慌意乱的。 关键人家院子里的狗叫得也比平常勤了些。 卢圣玲想著,大概是兜里揣著钱的缘故,钱多,警惕心就跟著提了起来,甚至会假想有人打劫。 虽然肩上背著猎枪,可还是怕啊,万一打劫的从芦苇林里窜出来,从背后,从左边,从右边將她扑倒,她哪还有反抗的余地。 卢圣玲越想越害怕,捂著口袋里的钱脚步迈得飞快,眼看自家房子露出一角,门口好像还站著个人,举著手电筒往这边照。 心里的恐惧感一下子消散了些。 就在她要喊张怀端的名字时,一只大手就从背后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抓著她胳膊,拖著进芦苇林。 卢圣玲蹬著腿反抗,奈何嘴鼻被捂得铁紧,严重缺氧,身体轻飘飘的,感觉自己又要死一回。 她绝望地瞪著眼睛,望著摇曳的芦苇叶,脑子里都是张怀端和小宝。 她走了,张怀端怎么办? 腿没治好,以后怎么过? 小宝又怎么办? 他还那么小,字都不认得几个…… 想到这里,豆子大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好不容易重生一次,想好好弥补前世对丈夫和儿子的亏欠,可还没做到,就又要失言。 她真的不想死啊。 大概是求生欲太强,老天都忍不住再给她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拖著她往后退的劫匪忽然脚下一个踉蹌,抱著她摔到芦苇林下的地沟里。 这一摔,后脑 pia地一下,仿佛插入黏糊糊的泥潭中,鼻翼间臭气熏天。 “玛德,怎么会有股屎臭味……”劫匪骂了句。 趁劫匪有情绪时,卢圣玲抬起胳膊肘朝他胸口一钝,这一下,直接把劫匪送到他姥姥家。 劫匪痛得放声大叫,“妈呀!” 卢圣玲立即翻过身,双膝抵住劫匪的两只胳膊,將人牢牢压在身下: “喊妈也没用,你妈也救不了你。奶奶的,敢打我卢圣玲姑奶奶的主意,我打得你亲妈都认不出来。” 说著,几巴掌落下去,嚇得芦苇林里的鸟都扑了出来。 打不解恨,又抓了一把臭烘烘的泥塞他嘴里…… 噁心得人家差点把胃吐出来。 卢圣玲也反应过来,这泥有点不对劲,黏糊糊的,臭烘烘的,跟沟里其他泥不太一样,像是个外来物种。 可这乌漆墨黑的,又看不清具体是啥…… 王有才拎起裤子,回头去拿自己丟在芦苇林里的那把猎枪。 黑黢黢的,只看到两个影子一上一下,扭来扭去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哇,这画面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登时就脸红了起来,用手虚虚地挡著眼睛。 “我说你们俩也真会挑地方。”王有才忍不住说道。 他才在那里刨过坑,拉了一地稀碎。 就当眼睛看不清,这鼻子总闻得出来吧。 卢圣玲听出王有才的声音,扭头喊他,“王二狗,快来搭把手。” 王有才惊了下,这不是圣玲妹子的声音嘛? 连忙上前,瞅著地上两个人,好像没脱衣服。 “圣玲妹子,你这是做什么?” 王有才想不通,心里头乱乱的,也怕卢圣玲真跟传的那样臭。 “这人胆子挺肥,打劫打到我卢圣玲身上来了,刚才差点把我捂死,好在我卢圣玲福大命大,喘匀了这口气,又活过来了。” 卢圣玲又忍不住感慨,老天有眼,让我卢圣玲死里逃生。 王有才一听气得不行,擼起袖子,將卢圣玲推到一旁,用自个儿健硕的身躯压上去。 劫匪被压得跟头死猪似的,动弹不得。嘴里又被塞了一嘴臭泥,求饶的话都说不拎清。 王有才可比卢圣玲粗暴多了,哐哐两耳光后,抓起被自己菊污染过的泥,像刷墙灰一样往他脸上抹。 卢圣玲怕折腾下去出事,就让王有才住手。 王有才不解气,临到住手还忍不住扇了对方一巴掌。 劫匪疼得哭爹喊娘。 王有才起身,將人也拽了起来,抓著他一边胳膊,“妹子,怎么处置?” “你叫什么名字?”卢圣玲问他。 看不清脸,个子不高,一米七出头,即使这样,卢圣玲还是感受到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 刚才差点栽在这臭小子手里! 男人不回话,低著头当哑巴。 王有才抡起拳头,男人肚子上的肉像个气囊一样瘪下去,又鼓起来。 张怀端在院门口等了半天没见卢圣玲过来,刚才明明瞧见淡淡月色下,那个影子从村头走到芦苇林。 担心她害怕,就用手电筒一直照著那条路。 按照速度推算,这会早该出头了。 张怀端越想越不放心,匆匆跟小宝打了声招呼,就急急往芦苇林方向走去。 步子越迈越快,最后直接跑了起来,完全忘了自己一条腿是断了骨头的,甚至连疼痛都感受不到。 拨开芦苇林,大声喊卢圣玲的名字。 卢圣玲听到张怀端的声音,激动地从地沟爬上去,拨开芦苇林,寻著他声音一路狂奔。 直到看到张怀端高大的身躯,步子才陡然踩下剎车。 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刚刚差点就见不到你和儿子了。” 声音软软的,带著十分的委屈。 张怀端走上前,用拇指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心疼的同时又忍不住打趣。 “这还是那个一口气打死六头野猪的女汉子卢圣玲同志吗?” 本来觉得挺难过的,被张怀端这么一说,又破涕笑了起来。 小拳拳砸了下张怀端的胸口,想当个小女人一样靠上去,才碰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臟,下一秒,人就栽倒下去。 “张怀端……” 第37章 骨头错位了 王有才听到卢圣玲的惊叫,抓著劫匪的胳膊,提著人从芦苇林里钻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圣玲妹子出什么事了?” 王有才紧张得说话都来不及带標点符號。 看到卢圣玲跪在地上,抱著一个庞然大物抹眼泪,心碎了一地。 “妹子,他怎么了?” 要不是看卢圣玲这么在意,他就用脚捅捅地上的人,是不是断气了。 卢圣玲冷静地擦了把眼泪,从地上爬起来,“二狗子,帮帮忙,把我男人背起来。” 王有才瞅著地上的大高个,这可不比一头野猪轻多少。 心里多少有点不乐意,让他背野猪就算了,还要他背男人。 何况,这么大个男人,怎么说晕就晕倒了呢,年纪轻轻的,身体就虚成这样,將来还怎么护著老婆? 吐槽归吐槽,卢圣玲妹子的话他也不能不听啊。 “妹子,这人怎么处置?”王有才抓著劫匪的胳膊,使劲捏了下。 痛得劫匪哇哇叫。 王有才骂道,“跟个纸片人似的,捏一下就要你命啊。本来还指望你搭把手,看样子,还不如我一个人来。” “绑著送村长家去,明儿一早让公安同志过来领走。” 卢圣玲从背篼里拿出捆野猪的绳子,让王有才把人绑起来。 劫匪嚇得双腿一软,跪坐到地上,抱著卢圣玲的腿求饶,“姐,我错了,放过我吧,下次不敢了。” 王有才將人拖开,嫌弃他脏兮兮的,臭烘烘的,让他离卢圣玲远一点。 一边將人双手反剪到背后捆住手腕,一边骂骂咧咧,“现在知道错了,没用,早干嘛去了?別鬼哭狼嚎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大晚上给人哭坟呢。” 把人绑好,王有才就將人丟给卢圣玲押著,过去抓起地上的张怀端,拼尽全力往肩上一扛。 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成年男人,可不比一头成年野猪轻多少。 王有才被压得齜出一口大牙。 把人背到王德发家,屋里灯都熄了。 卢圣玲硬著头皮拍门,王德发从才床上爬起来,套了件衣过来开门。 要不是听说张怀端出事,他理都懒得理一下,直接用被子闷著头睡觉。 “你又对他做了什么?” 王德发瞪了卢圣玲一眼,脑子一根筋,只要是张怀端和小宝出点事,准是卢圣玲乾的,没旁的可能性。 卢圣玲心中苦涩,这种结论也不是平白无故的,谁叫她以前浑蛋呢。 何况,张怀端也確实是因为她而变成现在这样。 王德发瞅著她旁边灰头土脸的男人,身上臭烘烘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打滚回来,想问卢圣玲是谁来著,就被已经进屋的王有才给喊过去。 “誒,我说,这人放哪呢?” 黑黢黢的堂屋,就看到一张八仙桌子和四条板凳,总不能把人搁桌子上吧。 “背到里头床上。”王德发上去带路。 卢圣玲这会没心思搁在劫匪身上,就把人绑在王德发家柴房里,想著等张怀端醒来,就送村长那儿去,刚好给镇上派出所打电话,让公安同志把人带走。 劫匪蹲在地上,呜呜呜地哭,嘴巴说干了,卢圣玲也没心软。 等卢圣玲前脚一走,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急得原地打转,想著法儿脱身。 卢圣玲刚踏进里边的臥室,就看到张怀端一条肿得老高的腿,心疼地站在门口掉眼泪。 王德发一边拆开包扎的绷带,一边嘆气,“骨头错位了,看来得重新接骨復位。这小子,真是犯了痛星,受这么大的罪……” 王德发的话就跟针一样扎卢圣玲的心,要是痛苦能代替的话,哪怕加倍她也愿意替他承受啊。 不知情的王有才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嘖嘖,这么大个人,怎么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王德发抬头瞥了眼说话的人,这不是下午打野猪那小子么? 他才认出来。 都姓王嘛,算是本家,就没拿话挤兑他。 准备趁张怀端没醒將骨头復位,哪知手还没发力,人就醒了。 王德发也是没辙,心想该他犯这痛星啊,昏得好好的,这时候醒来。 “怀端啊,我准备给你做腿骨復位了哈,你忍著点疼。”王德发说。 张怀端扭头找卢圣玲。 卢圣玲快步走到床边,握住他的手,“张怀端,我在这儿。” 说完眼泪就哗啦哗啦往外落,跟下雨似的,看得王有才一脸懵逼。 这人又没死,用得著这么悲痛欲绝吗? 想到她端著猎枪打野猪时的意气风发,比个男人还勇猛洒脱,哪知还有这么娇柔纤弱,楚楚可怜的一面。 张怀端看到卢圣玲平安无事,心里踏实了些。 一下子没了牵掛,注意力就转移到腿上的痛感,他紧抿著唇,一言不发。 昏黄色的灯光下,卢圣玲眼睁睁地看著他额前爬满密集的汗液,却无能为力,才止住的眼泪又巴巴往下掉。 看著卢圣玲对张怀端满眼的紧张和爱,王有才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他长得也不差是张怀端,何况家境还比他家好一些,怎么就遇不到一个为自己流眼泪的女人? “怀端,忍著点痛哈。” 王德发活络了下手腕,准备给张怀端骨头復位。 张怀端咬著唇点了下头,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握成拳头。 接骨復位是真痛啊,上次王老先生那一下,差点没让他痛死过去。 他是男人啊,当著小宝的面,就算痛得死去活来,他也只能强忍著。 卢圣玲把自己手臂伸过去,“张怀端,疼的话你就咬我,我不怕疼。” 王有才傻眼了,都说女人在谈对象的时候没脑子,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他一个大男人,疼就疼嘛,有什么关係的咯。” 卢圣玲可不愿意让张怀端受苦,没当王有才的话当一回事。 张怀端忍痛笑了笑,將卢圣玲的手臂推开,嘴硬说,“我不疼,一点都不疼。” 王有才嘆气,心说这骨头还接不接了? 怎么著,还得在老医生动手之前,上演一段生死绝恋嘛? “等著。” 不就是怕疼嘛,他有办法。 王有才扭头找到王德发家厨房,东找找西找找,最后从一个装猪食的木桶里捞起一把铁瓢。 回来把铁瓢往张怀端嘴跟前一塞,“疼的话你咬这个。” 铁的,还怕你咬坏不成。 第38章 肯定不是第一次犯案 张怀端眼皮直抽抽,铁瓢再往他嘴边推近一厘米,就要磕掉他牙了。 卢圣玲气得想踹这个憨憨一脚,找什么不行,找个舀猪食的瓢过来,而且还是铁的。 一个犀利的眼神剜过去,王有才憋著笑跑了。 王德发趁气氛鬆弛,端著张怀端的腿一拧,咔嚓一下,动作乾净利落。 等两人反应过来,骨头就给接上了,关键,张怀端竟一点没觉得痛。 “怀端啊,这次可不能再乱动了,再不注意,这条腿就得废了。” 王德发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实话。 同时,也是交代给卢圣玲听的,无非是让她少折腾,不要折腾,折腾废了自己男人,有什么好处呢? 卢圣玲明白王德发的意思,乐呵呵地应道,“王老先生放心,以后我就算哪儿也不去,也得在家看著,可不许他乱动。” 王德发总算是听卢圣玲说了句人话。 不过刚才见卢圣玲主动把手臂伸过去让张怀端咬,著实被惊讶了下。 一向自私自利的女人,啥时候也学会付出了? 王有才背著手站在院子里,心情哇凉哇凉的。 仰头望了望天,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过,终归是確认了件事实,圣玲妹子真是张怀端他媳妇儿。 张怀端啊,曾经是东西两村出了名的完美男人,別说姑娘们,是头母猪都想嫁给他。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卢圣玲从屋里出来,看到王有才背著手仰头望天站那儿,还以为是李白,要吟一首举头望明月。 “二狗子,待会还要麻烦你送我男人回家,行吗?” 卢圣玲这么客气跟自己说话,王有才还有些不习惯。 “没问题,这有什么问题的。” 嘴上答应得爽快,可心里更难受啊,怎么老喊他二狗子,这称呼改不了了是吧? 卢圣玲客气地道了声谢,然后大步往王德发家柴房走去。 推开门,用手电筒一照,只看到地上一圈绳子,人不见了。 “二狗子,那个臭小子跑了。” 王有才脑子放空,“哪个臭小子?” 这会全然忘了在芦苇林里抓到的那个抢劫的小子。 “嗐!”卢圣玲气得眉头一皱,咋就让他给跑了。 万一下次再犯,她卢圣玲也防不住啊。 这次算她命大。 当然,也得亏王有才扔在芦苇林里的那把猎枪,要不是那把枪绊倒了匪徒,两人掉进地沟,卢圣玲也不会有反击的机会。 王有才反应过来,衝过去往柴房里头一瞧,气得拍大腿,“奶奶个熊,咋让这臭小子给跑了。” “应该没跑远,我去追追看。”王有才就要跑出去抓人。 卢圣玲將人拦住,“外边乌漆墨黑的,上哪找去?” “万一以后再打劫你怎么办?” 王有才不放心,那小子贼精,肯定不是第一次犯案。 “能怎么办?以后多注意点唄。” 卢圣玲只能劝自己想开点,人各有命,富贵在天。 老天要真想收了她这条狗命,怎么防都防不住。 “妹子,那你以后还是別走夜路了,天一黑就待家里头別出门。” 卢圣玲笑笑没答应,晚上不出门怎么行?她还想著这两天抽空去河里下网呢。白天人多眼杂,还得是晚上。 “我就觉得那小子有点奇怪,他怎么就知道我身上有钱嘞?” 王有才贱贱地笑出声,“你怎么知道他是衝著你兜里的钱去的,万一是想劫个色呢?” 卢圣玲拋给他一记眼刀子。 一个人是劫財还是劫色,她能不知道? 那人將她拖进芦苇林,除了摸两边的口袋,也没做其他不规矩的事。 目的很明確,只为了她兜里上千块钱。 谁不知道她卢圣玲家穷得叮噹响,怎么偏偏在她卖野猪挣了钱后出现打劫?莫非是知道点底细? 卢圣玲越分析越觉得细思极恐。 索性不想了,眼下要紧的是赶紧回家,小宝还在家里等著呢。 王德发家里找不到担架,就把家里门板卸下一块当担架,铺上一层被,让卢圣玲和王有才抬著张怀端回去。 张怀端说什么也不肯躺上去,让个女人抬自己,他嫌丟人。 王德发就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他: “大晚上谁看得到啊,就我们几个人知道的事,你不说,我不说,他们也不说,没人知道你张怀端是躺在门板上让老婆抬回去的。” 前边两句话听著没觉得啥,后边一句,卢圣玲急得差点想上去捂王德发的嘴巴。 老先生说话怎么也有嘴瓢的时候。 “怀端,你不用担心我,我有把子力气呢,抬得动你。你只管安安心心地躺著,护著你这条腿就行。” 王有才闷嘆一声,感慨,要说还是圣玲妹子会说话。 怎么咱姓王的,个个嘴瓢呢…… 张怀端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我撑著拐杖也能走。” 不就是断了条腿嘛,又不是两条腿都断了,怎么就走不得? 见张怀端不听劝,卢圣玲也是没辙,只能退让一步说,“我找別人总行了吧。” 说完就去把黄志国喊了过来,刚好她也是要给黄志国抬野猪的工钱,让他把自家男人送回家,再多给他两块钱就是咯。 穷乡僻壤的,又想不出更好挣钱的门路,但凡有点挣钱的活儿,大伙都抢著干。 两个大男人硬是把张怀端架到门板上,没等他说话,就一人抓起一头抬著走了。 卢圣玲担心小宝一个人在家害怕,跟著大伙出了芦苇林后,就一个人先跑回家。 夜色下,一个小小身板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抱著膝盖缩成一团。 卢圣玲湿了眼眶,声音颤抖地喊了声,“儿子。” 打著瞌睡的小宝听到妈妈的声音,马上来了精神,兴奋地站起身,“妈妈!” 卢圣玲放下背篼和猎枪,冲儿子飞奔过去,蹲下身子將小宝揽入怀中,捧著他的小脸一顿猛亲。 “妈妈,你的手怎么有点臭臭的呀。” 抬著张怀端进门的王有才脚下一顿,差点忘了,他这双抓过屎的手还没洗呢。 想到刚才在王德发家厨房找东西,东抓抓,西摸摸的,那些个锅碗瓢盆没一个倖免。 第39章 今晚小宝一个人睡 小宝见他爸被人抬著进来,还以为他死了,哇地一声,伤心大哭。 卢圣玲生怕吵著左邻右舍,用手捂小宝的嘴巴,“嘘,你爸没事。” 小宝眼睛湿湿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沾著晶莹的泪珠。 “妈,我爸真没事吗?” 卢圣玲摸摸小宝的头,让他自己確认去。 进屋,將堂屋的电灯拉起来,又往洗脸盆里倒了半瓶热水洗手,用肥皂搓洗了两遍,才勉强將手板心的臭味洗掉。 想到王有才也抓了臭泥,生怕他在自己家乱摸东西,在把张怀端抬进房间后,马上把人喊出来洗手。 看著一双黑黢黢的手,卢圣玲嫌弃得不让他用洗脸盆,將人叫到院子里,用水冲。 “那泥怎么这么臭啊,是不是谁在里边拉屎了?”卢圣玲嘀咕。 噗…… 王有才被口水呛得咳嗽起来。 “那啥,我……我先回去了。” 这会又有点憋不住,拉得连汤带水的,也不好意思用人家厕所,捂著屁股就跑了。 卢圣玲没当一回事,进屋给黄志国结帐,给了他八块钱。 这年代,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四十块。 给八块钱等於人家好几天的工资。 黄志国乐得合不拢嘴,从衣口袋里掏出大前门,抖了一根出来给卢圣玲。 卢圣玲没接,“我戒了。” 黄志国愣了下,拿香菸的手訕訕收了回来,夹在耳朵后,“圣玲啊,你跟有才兄弟关係好,以后有活儿记得想著我点。” 见卢圣玲没应声,黄志国意识到自己该回去了,说多了人不待见自己。 才转身,就被卢圣玲喊住。 “等一下。” 黄志国回头,“圣玲妹子,有事你说。” 心里头那个乐啊,觉得卢圣玲找他定是有啥好事。 “王老先生家这块门板,你给我扛过去还了。” 都给了他八块钱,这么点收尾的工作,让他干了也不吃亏。 黄志国耙耙头,早知道是这事,刚才拿了钱就该跑,还磨磨唧唧说那屁话干嘛。心里不乐意著,手脚倒是听话,进屋將门板扛上肩头,回去了。 卢圣玲去厨房烧了锅热水,让小宝先洗了。 想到张怀端那条才復位的腿,担心小宝晚上睡觉不老实,就让小宝睡她的床。往盐水瓶里灌了瓶热水,用袜子套好塞进被窝里,把小宝抱上床躺著。 小宝躺在妈妈香软的被窝里,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睁著两只清澈的眼睛问卢圣玲。 “妈妈,今天晚上我跟你一起睡吗?” 他有点不敢相信,妈妈肯让他睡自己的床。 “小宝长大了,到了上学的年纪,需要学会独立,所以今天晚上小宝自己一个人睡。” 卢圣玲温柔地颳了下儿子的鼻樑,孩子最近气色是好了些,可皮肤还是被寒风颳得糙糙的,想著明个儿去镇上卖石斛时,要记得买点润肤霜。 “妈妈是要把自己的床让给我吗?” “是的呢。所以小宝要乖乖睡觉。” “那妈妈晚上睡哪?” 妈妈的床很软很香,虽然他很喜欢,可是他睡了,那妈妈就没地方睡了呀。 小宝愁得小脸拧成一团。 卢圣玲怕西屋那边的张怀端听见,捧著儿子的耳朵悄咪咪告诉他,“妈妈去跟爸爸睡。” 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下,“爸爸腿受伤了,王爷爷叮嘱他晚上不能动,妈妈要过去照顾他。” 小宝一听放心了。 卢圣玲亲亲他脸蛋,又亲亲他额头,自己生的,看哪都想亲一亲,怎么亲都亲不够似的。 跟孩子道了晚安,关了灯就出去了。 张怀端还以为她带儿子睡了,看到人端著搪瓷盆的热水进来,愣了下。 “你陪孩子早点睡吧。” 卢圣玲把搪瓷盆放板凳上,拧了把热毛巾,“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张怀端条件发射的拿走毛巾,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他自己来。 经过上次泡脚事件,他是怕了。这女人看著娇娇柔柔的,可做事虎啊。 不是毛手毛脚对他东摸摸西摸摸,就是把他的脚当死猪一样按在热水里烫。 他一个大男人,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忍著。 看著张怀端紧张兮兮的样子,生怕自己吃了他,卢圣玲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 张怀端眼皮抽了抽,洗好將毛巾给她,“快去睡!” 卢圣玲拿著毛巾浸到盆里,搓了搓重新拧乾,抓著张怀端的手给他擦手。 微不足道的动作,却让张怀端一阵脸红。 当然,卢圣玲也好不到哪里去,强装著镇定。 这手一擦就是好几分钟。 张怀端只感觉自己一双手要被她擦掉一层皮,忍不住提醒,“好……好了吧?” 卢圣玲回过神,连忙鬆开,“好……好了。” 换了泡脚盆,把搪瓷盆里的热水倒入泡脚盆里,加了点热水帮他擦脚。 大冬天的,得洗了手脚睡觉才暖和。 卢圣玲想到小宝上学的事,就跟张怀端商量起来。 “今天回来遇到村长了,他说明年开春,村里要腾出一间房子做学堂,让小宝去上学。” 张怀端“嗯”了声,本来今年夏天就该送小宝上学,奈何他存点学费全给这货给拿走挥霍。 找的理由还挺有意思,东头村的学校离家太远,孩子小上学不方便。 这话一出,西头村的几个村干部个个脸红。 虽说知道卢圣玲给自己找理由,可也確確实实打了那些人一把脸。 两个村加起来,三四百户人家,就只盖了东头村一个学堂。 孩子上学翻山越岭,要走一个小时的山路,天不亮就得起床。 有些家长是真不愿意孩子遭这罪,上学年龄一拖再拖,到七八岁还窝在家里放牛,大字不认识一个。 “对了,你说咱家这房子是修缮还是重盖?” 卢圣玲心里的打算是重盖,可是重盖需要面对的问题比较多,比如资金,还有一家三口的落脚点等等。 “就修缮一下吧。” 张怀端考虑到自己攒的钱不多,就想著解决眼下能解决的,把茅草顶换成青瓦屋顶,然后就是墙上的缝缝补补。能保证下雨不漏雨,颳风不漏风就行。 看著弯著腰给自己擦脚的卢圣玲,张怀端心想要是这货一直保持这种状態,不闹,也不败家就好了。 等他腿恢復完好,就出去挣钱,不出几年,完全可以盖上新房。 第40章 以后,他俩同床共枕的日子多著呢 虽说脑袋后面没长眼睛,可卢圣玲能感受到背后的视线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一回头,果然就和张怀端的目光对在一起。 张怀端尷尬地將脸扭到一边。 “我腿不方便,修缮房子的事就交给你吧,钱你知道在哪儿,自己拿去。” 张怀端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这女人是不是真改了? 想到她在自己腿伤时哭得梨带雨的样子,又主动把自己的手让给他咬,这不是一个自私的人能做得到的。 或许是心里还对她有一些期许,他愿意试一试。 卢圣玲笑著靠过去,看张怀端的眼神布满星光: “钱真给我管?” 张怀端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心头一阵悸动。炽热的呼吸衝刺在脸上,身体像燃著一团火似的。 “我没跟你开玩笑。那啥……你忙完没有,忙完就赶紧出去。” 卢圣玲耳朵像塞了似的,管他怎么催都不走,甚至还脱了袜子坐他床边,用他用过的水泡起脚来,乐呵呵的,一点没嫌弃的意思。 泡完脚,就把泡脚盆挪到一边,等明天早上起来再拿出去倒了。光著脚丫子爬到床上小宝睡的位置,把靠在张怀端背后的枕头拉走,然后拉著人家一起躺下。 “你……你干嘛?” 卢圣玲打著哈欠,“睡觉呀,干嘛,困了。” 也不跟张怀端对视,闭著眼睛將他的手拉起来枕在自己脖子下。 感觉到张怀端跟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的,卢圣玲憋著笑,將脸紧贴著他胸口。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刚开始是有点拧巴,等习惯了就好。 以后,他俩同床共枕的日子多著呢。 张怀端感觉怀里靠著个定时炸弹,隨时隨地让他全身爆炸。 上次两人睡一张床,他就煎熬得一晚没合眼,这次又得熬到何时? 关键,他从回来还没解手,这会憋得全身难受,不由將卢圣玲往旁边推了推。 卢圣玲睁开眼睛,就看到张怀端一张憋得发红的脸,內心还窃喜,以为是对自己起了生理反应,这会燥热难耐。 於是不嫌害臊地问他,“你……你这是想干嘛?” 张怀端撑著身子坐起来,也不回她话,抬了抬腿想下床。 被卢圣玲一把按住。 一著急,就没注意,按住了那不该碰的…… 反应过来,卢圣玲的脸刷一下,红到耳根。 张怀端愣愣的,整个人石化,看著眼前的女人,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卢圣玲將手缩了回来,撩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脸,丟死个人了。 过了一会,见破旧的木床咯吱响,探出头一瞧,就看到张怀端背对著她坐了起来。 卢圣玲顾不上难为情,又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张怀端,你怎么又不听话,王老先生不是交代过,让你別乱动吗?你想干嘛告诉我,我帮你呀。” 见张怀端跟个闷葫芦似的不说话,卢圣玲也是没辙,跳下床,出去找了个空的盐水瓶进来,还体贴地把瓶塞子给拔了。 “訥,把尿撒这里边。” 除了起床上厕所,她实在想不出这人还能干嘛。 要是饿了、渴了,他肯定会说出来,端茶倒水这种事没什么不好意思。 看他难为情的样子,就知道跟內急有关。 张怀端要疯了。 这个不到三厘米的口径,让他怎么用? 卢圣玲好像意识到这层面,“你等著。” 扭头去厨房找了个装雪梨罐头的瓶子回来,往张怀端跟前一递。 “这口径够你用了吧。” 张怀端被气笑了,要不是为了让这条腿早点恢復,好出去挣钱,他就不干坐这指望她伺候。 硬著头皮接过罐头瓶子,摆摆手让她出去。 卢圣玲“哦”了声,乖巧地去门口等著。 等张怀端尿完,在里头喊她,才进去。 这会,张怀端人在床上躺好了,卢圣玲扫了下左右,没见罐头瓶子,问他,“东西呢?我拿去茅厕倒了。” 张怀端哪好意思让她去倒,尿完就拧紧了盖子,藏在床底下。 “明天让小宝拿出去扔了,你去跟小宝睡吧。” 张怀端就觉得卢圣玲在身旁各种不自在。 倒不是不喜欢,就是心情跟过山车一样,一会上一会下的。 “小宝睡著了,我再过去怕吵到孩子。” 话还没说完,人就爬上床钻进被窝,抱著张怀端的胳膊,大概是累了,躺下没一会就睡著了。 然而,身旁柔软的一团,对张怀端来说又是一夜的煎熬。 第二天。 张怀端醒来时,身旁已经空了,只听到院子里陈大妈跟小宝说话的声音。 他撑著坐起身,喊小宝。 小宝迈著小短腿跑进来,手里还拿著一个热乎的水煮蛋。 “爸,你醒了。” 张怀端不知道陈大妈一早来家里做什么,就问,“你妈呢?”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询问卢圣玲的行踪,以往就跟家里没这个人似的。 “我妈去镇上了,说是去买点东西。” 说著把手里的煮鸡蛋给他爸,“爸,你吃。” 张怀端把小宝的手推回去,“你自己吃。” 陈大妈一进来,就看到父子俩为一个鸡蛋让来让去,感动得眼眶一红: “父慈子孝,父慈子孝啊,要是我家铁牛和柱子有你家小宝一半懂事,我做梦能笑醒。” “陈奶奶,什么是父慈子孝?”小宝天真地问。 陈大妈呵呵一乐,“就是爸爸对宝宝好,宝宝也对爸爸好。” 这解释通俗易懂,小宝立即明白。 “对了,陈大妈,您怎么上我家来了?”张怀端好奇。 “你家那口子说要去镇上买点东西,让我过来照顾你们父子俩。” 早上卢圣玲去找她说这事时,陈大妈还以为耳朵听错了。 直到卢圣玲塞给她一块钱,才確定这事儿是真的,於是赶紧忙完家里的事,就过来做饭烧水,给小宝洗脸。 “怀端,我去给你打水,你洗把脸。” 陈大妈风风火火拿著搪瓷盆去厨房打热水,想到帮个忙就有钱赚,心里那个开心吶,恨不得天天都有这好事。 “怀端,你媳妇儿昨个儿是不是拿到很多钱啊?” 第41章 既然彼此不待见,怎么还弄出个孩子来? 张怀端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觉得陈大妈的话有点越界了,关於钱財这种事,夫妻之间都不一定是公开透明的,怎么著也不可能跟一个外人去说。 不过毕竟是长辈,张怀端不至於拉下脸来。 轻飘飘地回了句,“我也不太清楚。” 陈大妈想想也是,这两口子不同於人家平常夫妻,相处方式跟不熟似的。 她想不通啊,既然彼此不待见,怎么还弄出个孩子来了? 卢圣玲卖完昨天採摘的半篓石斛,揣著钱就去镇上大採购。 先给小宝买了搽脸的霜,孩儿面牌的,又去给张怀端买了个夜壶,放在床底下,晚上起夜方便。 七七八八买了好些东西,一併往背篓中塞。 买完东西,就找人打听附近的砖瓦师傅,找个技术熟练的,准备在过年之前把家里房子修缮好。 事情办完后,卢圣玲就背著东西搭车回村。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一路都在想,等房子修好就给小宝买电视机。 车子到西头村,卢圣玲背著东西往家走。 忽然发现从村头往家里去的这段路上,原本的一片芦苇林被割了,只看到满地的茬子,以及几个收尾的乡邻。 看到村长背著手站在田埂上,卢圣玲走过去打听。 “村长,这芦苇地怎么割了?” 她嫁到西头村7年,也没见有人在意这玩意儿。 想著昨晚遇到打劫的事,联繫在一块又感觉不太可能。 她卢圣玲在村里跟个过街的老鼠似的,人人都要指指点点一下,谁又在意她的死活。 或许大傢伙都巴不得她死,一个坏了西头村名声的人,有几个人希望她好。 村长睨了卢圣玲一眼,这女人一早又出去买这么多东西回来,哪像是踏实过日子的人。 顺势瞅了眼她背篓,看到大多都是小宝的东西,心里又放心了些。 “你家张怀端说这片芦苇林不安全,容易藏贼,就跟我申请把这片都割了。我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大冬天的,各个乡村都会出几个不干正事的人。” 乡邻的工钱都是张怀端出的,村长没提这事。 “谢谢村长。” 嘴上谢著村长,心里著实被张怀端的举动暖到心窝子。 没想到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心思还蛮细腻的。 背著东西往家走,听到乡邻在地沟里鬼哭狼嚎,“谁啊,谁这么缺德,在地沟里拉这么多屎啊,踩了我一脚。” 想到昨晚还用手抓过,卢圣玲感到浑身发毛。 卢圣玲前脚到家,东西还没放下,刘汉三就背著手来了。 这个从不登她家门的人,也不知道是哪阵风把他吹来的。 一张嘴骂过全村人,尤其是卢圣玲,在他嘴皮子底下不知道被骂死多少回。 卢圣玲不是很乐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刘汉三进屋就瞅著她背篓没挪眼。 嘴上没说话,心里活动不少。 现世报,咋就买这么多东西嘞?跟个地主婆似的,哪来这么多钱?你奶奶的,我家刘翠萍要是有这一半精明,还用得著我亲自出马? 见刘汉三直勾勾地盯著她背篓,恨不得把两只眼珠子扣出来丟里边挨个瞧瞧。看一会就算了,老这么盯著作甚,难不成还想让她卢圣玲分一半给他? 卢圣玲也不惯著,把背篓搬进房间,找出里边的夜壶搁张怀端床边。 “內急就尿到这里边,这口子够你用的。” 张怀端被噎了下。 卢圣玲憋著笑,被张怀端瞪著跑出来,下一秒,迎上刘汉三一双犀利的眼神。 刘汉三心里骂了句:疯疯癲癲的野婆娘。 卢圣玲瞧那眼神,就知道在骂她。 要是搁以前脾气,直接抄起铡刀赶人。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像刘汉三这样的人,平常不拿正眼瞧他们家。 虽说不喜欢这人,可面儿上,卢圣玲还是对他客客气气的。 “刘叔,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 刘汉三乾咳两声,要说请卢圣玲这娘们办事,他开不了这口,嫌丟人。 奈何不想错过一个金龟婿,做了一分钟的思想建设后,开口: “你跟那个王有才是什么关係?怎么认识的?” “哦,你说那个王二狗啊,我跟他不是很熟,这不打猎的时候碰到的嘛,就搁伙一起干。怎么,你提他有事?” 卢圣玲差点没憋住笑,原来是打王有才的主意来著。 看来王有才和刘翠萍的姻缘是断不掉的,何不做做好事,主动牵起这条线。 “不熟?”刘汉三嘀咕。 接著问,“那你有没有问问人家,有没有成家?家里条件怎么样?” 卢圣玲笑了笑,“刘叔,瞧你说的,我问这个做什么?再说了,就算我问了,人家也不见得通通告诉我呀,人家又不是傻子,把家里条件亮出来,这穷就算了,这要是富,还不怕我们去打劫呀。” 刘汉三觉得卢圣玲说得在理。 听她这一说,心里的另一个顾虑打消了。 至少说明,卢圣玲跟那人没有不清不楚的关係,不然肯定把人家底细捞得一清二楚。 “怀端媳妇儿,哪天你再碰到他,帮我打听打听他啥情况。” “好嘞,没问题。要下次碰到他,保准帮你打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刘汉三一张从进门就拉垮的脸,这会终於露出点笑容来。 “那行,你忙,我回去了。” 刘汉三在卢圣玲家待不住,破破烂烂的房子,进来就凉颼颼的,说完事就赶紧回去了。 人一走,张怀端就把卢圣玲喊了进去。 刚才两人在堂屋的谈话他都听到了。 大概也明白刘汉三的意思。 “他们家的閒事你別管。”张怀端提醒。 卢圣玲挑下眉梢,靠过去,“怎么就不能管了?他刘汉三的意思是想把王二狗认做女婿,这是好事啊,难不成你不乐意?” 张怀端脸色沉了沉,將靠在自己身上的卢圣玲拉著站好。 “刘汉三那个人你不是不了解,万一这媒做不好,他吐沫星子能喷死你。” 卢圣玲扑哧一声,乐了。 她很好奇,刘汉三背地里有没有骂过张怀端? 要说应该也没少骂吧。 比如骂他有眼无珠,娶了她卢圣玲,骂他不识好歹,没娶他家刘翠萍…… 第42章 修缮房子 卢圣玲抓起他的手,放在手心捏了捏。 “叫我看吶,他俩有缘分。” 见她说得这么篤定,张怀端好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缘分这东西,能看出来的? “额……就是瞎猜唄。” 生怕被张怀端看穿,连忙岔开话题,“是你让村长把那片芦苇林给铲了?” 张怀端嗯了声,昨晚那事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那片地儿挡在小路中央,一头连著庄稼地,一头又与山脉接壤,但凡藏个坏人谁发现得了呢。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 张怀端昨晚想了很久,决定找村长过来商量这事。 上午趁卢圣玲出去的功夫,他让陈大妈把村长喊过来,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就找人去干这事。 事情传下去,恨不得全村出动,都巴不得把那片芦苇林剷平。 大冬天的,那些个偷狗贼就喜欢窝在那片,逮著谁家狗就拖走,恨得村民牙痒痒。 何况还有钱拿,这种好事,叫谁也乐意去干。人多力量大,不出个把小时,芦苇林就平了,整条路都亮堂起来。 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举动,却把卢圣玲感动得热泪盈眶,將张怀端的手紧紧握在手心,半会说不出话来。 张怀端感受著手头的炽热,喉结滚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是好。 两人就这么站著,也不说话…… 直到小宝进来,才双双收回手,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儿子。 “爸,妈,村长来了,还带了个人过来。” 卢圣玲连忙牵著小宝出去看。 村长站在院前的小路上,旁边跟著个大叔,大叔手里拎著一个沾满泥的提包。 卢圣玲认出来了,这不是上午在镇上找的那个砖瓦师傅嘛。 还没確定好动工时间,咋就过来了? 见卢圣玲过来,砖瓦师傅周德正连忙解释: “妹子,我刚好路过,就过来瞅一眼,核算一下面积,到时候好带人过来。” 周德正在镇上听说卢圣玲卖野猪挣了不少钱,以为是个大主户,不想错过这单生意。 刚好家在东头村,离得不远,踩自行车半个小时就到。 怕到手的大生意飞了,周德正打算先下手为强。 哪知到卢圣玲家一瞧,又破又小的土泥坯房,屋顶跟原始社会的房子似的,用的还是茅草。 就这样的家庭,真要修,能给得起工钱吗? 周德正这会有点望而却步。 卢圣玲瞧出人家的犹豫,没当一回事,既然来都来了,就笑著把人请进院子里,让他隨意看看。 村长朝卢圣玲揽揽手,拉著人去一旁说话。 “怎么,你家准备修房子啦?” “早该修了,房子都破成这样。” 卢圣玲抬头望著自家的房顶,看不到一块砖瓦,都是茅草和芦苇杆子铺开的,在西头村是独一户。 村长笑了下,心说亏卢圣玲说得出口。 早些年,张怀端就说要修房子,兜里有点钱,还没捂热就被这女人给骗走了。 知道自家房子破,也不见长进,爭口气。 “希望这次是真能修成吧。”村长意味深长。 卢圣玲明白村长的意思,自己以前浑蛋,没几个人信她能真改好,这次借修房子,让大伙看看她卢圣玲是真想踏实过日子。 “村长,你放心,这次肯定能修好,你瞧瞧人师傅都来看房子了,要不了几日就动工。” 听卢圣玲说著冠名堂皇的话,村长皱了皱眉,怕又是吹牛皮。 扭头看向卢圣玲,发现她眼底是有光的。 想到中午跟王德发聊天时,王德发说的那些话,心想难不成是真改好了? “行吧,怀端腿脚不方便,你有啥事就过来找我。” 村长说完,就背著手回去了。 周德正量了下房子,估算需要的材料用量,跟卢圣玲一说,卢圣玲觉得这人实诚。 本来还有点嫌弃人家年纪大,怕不安全,看在实诚的份上,卢圣玲决定给他这次合作的机会。 “大叔,我这几天就把要用的砖和瓦准备好,到时候您直接过来上工。” 周德正尷尬地笑了笑,別看他看著像50岁的人,其实也就三十岁,就是长得老成了些。 常被人误以为年纪大,失去了许多挣钱的机会。 “行。” 周德正答应道。 虽然这笔生意不如预期,怎么说也是挣钱的机会。 何况离家不远,房子小,一天的功夫就搞定,少挣总比不挣好。 卢圣玲去厨房拿了个海碗,给周德正倒了一碗水,让他坐院子里歇著。 顺便问他打听一下附近砖瓦厂有没有认识的熟人,要是能拿个便宜的实惠价,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问周德正算是问对了人。 不说砖厂老板,里边管事的他就认识好几个。 但瞅著这么屁大点地,用量不多也不好跟人要便宜呀。 卢圣玲可不这么觉得,生意都是从小做到大的,再说能不能给优惠,也不只是看眼前的量。 两人聊了一会,周德正决定带卢圣玲去砖厂看看。 至於能不能谈出一个便宜价格,就看她自个儿的造化。 卢圣玲跟张怀端打了声招呼,就裹著厚厚的衣出去了。 两人到东头村砖厂,找管事的聊了一会。 周德正也没见她压价,偏偏厂里就给了她个最低价格。 卢圣玲当即定了两车瓦,一车砖,付了全款。 跟周德正商量,后天上午他带人过来开工。 第二天一早,厂里就把三车的砖瓦送了过来,在村头卸货。 这会村公路还没到各家各户,全靠人工搬运到家门口。 卢圣玲把黄志国找了过来,让他邀几个年轻力壮的过来挑砖,给三块钱一天。 黄志国咂舌,有这好差使,找旁人干嘛,他自己一个人都干了。 卢圣玲不同意,他一个人得干到什么时候? 他有这体力,她卢圣玲没这时间。 黄志国不情不愿地找了几个人,提著畚箕和扁豆就来了。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挑起一担砖瓦健步如飞。 听说三块钱一天,村里大爷大妈都想试试,被卢圣玲婉言拒绝。 这种体力活,还得是年轻人来干,年纪大,万一折了腰断了腿,她赔都赔不起。 三车货,几个小伙子半天就给干完了。 卢圣玲给钱这块没抠搜,虽说只用了半天,还是一人给了三块钱。 第43章 有看到那男的长啥样吗? 黄志国只要了两块。 怎么说,也是卢圣玲给了他挣钱的机会,又只干了一个上午,拿三块他不好意思。 虽然平时是个混球,可是该人情世故的时候一点不差是旁人。 张怀端听著卢圣玲在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一向淡定的性子,这会有点耐不住,就想出来瞧瞧。 奈何被一只腿拖著,但凡活动一下,卢圣玲就过来把他按住不让动。 看著院子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砖瓦,卢圣玲心情大好。 望著隔壁那块荒废的地皮,就想著来年能找村长拿下来,扩建上小二层。 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 次日一早,卢圣玲早早起来就去镇上买材料,想到家里有师傅干活,两顿饭肯定是少不了的,就又去市场买了些猪肉、瓜子生什么的。 赶回来时,周德正就带著两个年轻人搭好了架子,屋顶上那层厚厚的茅草也给扒了,就只剩光禿禿的梁子。 张怀端坐在椅子上,也被他们抬到院子里晒太阳。 周德正站在屋顶上,用粗麻绳把地面的瓦一筐一筐地吊上去。 卢圣玲有些担心,年纪那么大,別摔著了。 看著两个精神小伙干地面的工作,这分工不对,就提议: “周师傅,你歇歇吧,还是让他们年轻人上。” 这话一出,旁边两个小伙扑哧一声,乐坏了。 卢圣玲愣了下,却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得不对。 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说,“妹子,周师傅可不老。” 另一个个子矮一点的小伙也说了,“周师傅这叫老当益壮,哈哈哈哈……” 屋顶上的周德正频繁白眼,就你俩话多。 卢圣玲听得云里雾里的,也没多问,就让几个人当心著点。 然后进屋烧了锅热水,將家里仅有的两个暖水瓶都灌满了。拿著暖水壶和三个海碗出来,摆在院子的石磨上,让他们渴了自己倒水喝。 又去背篓里拿出生瓜子摊在石磨上,歇息的时候正好嗑一嗑。 看著卢圣玲忙前忙后,张怀端心里暖暖的,忽然觉得这日子有点盼头。 卢圣玲察觉到那双眼睛又在深情地盯著自己,心里头不知道撞死了多少只小鹿。 忍著脸红,把搪瓷缸往他手里一塞,“別渴著了。” 张怀端揣著搪瓷缸,低头喝了口水。 这一口,差点没把他送走。 一口烫烫的水,烧灼了他的舌头,再到喉咙…… 整个脖子都红了起来。 卢圣玲嚇坏了,连忙接下搪瓷缸拍他胸口。 张怀端要疯了,他是被烫了,不是被噎著,拍胸口做什么? 就奇了怪,明明这缸子里是他放凉的温水,怎么就烫呢? 卢圣玲心疼出眼泪,向他道歉,“张怀端,你没事吧,对不起,我忘了里边才倒的热水。” 她刚才渴了,就把张怀端放凉的半缸子水都喝了,后又倒了半缸子热水。 哪知眨眼的功夫,就把这茬给忘了,直接递给了他。 张怀端摆摆手,不怪她。 要怪,怪他自己走神,没看著自己的茶缸子,专看她去了。 他自个儿也不明白,怎么就看不够,怎么就老分心。 七年,难道对这个女人还没看明白么? 小宝看他爸一脸难受,跑到厨房舀了瓢凉水端过来给他爸。 张怀端端著水瓢喝了两口,脸色才稍微缓和,舌头上的灼热也恢復了些。 想必今天是吃不了热东西。 王有才抱著猎枪坐在山脚处的石头上,望著卢圣玲家屋顶,心事重重。 一个石头子蹦到脚下,嚇了他一跳。 还以为是从树上掉下来的野果子,仰起头往树上看,只看到光禿禿的枝干。 视线一收回,就看到一张標致的小脸映入眼帘。 刘翠萍撑著膝盖,弯著腰,眼睛闪闪地盯著他看。 王有才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刘翠萍同志,你来做什么?” 见王有才没情趣地与自己拉开一米远,有点受气,撇嘴道,“我家菜地在这儿,不能来啊。” 王有才四下一扫,確实看到前边一块萝卜地。 於是“哦”了声,没再说话。 “誒,你老盯著卢圣玲家做什么?”刘翠萍不高兴地问。 王有才连忙否认,“你別瞎说,我哪里盯著她家看了。我在这儿晒太阳呢。” 刘翠萍嗤笑了下,刚才站萝卜地观察他好久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卢圣玲家,眼睛都没挪过。 刘翠萍气得不行,就拿石头子丟他,丟了三次,他才反应过来。 呆呆的,还以为是树上掉野果下来,眼里哪还有她刘翠萍。 “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刘翠萍冷嘲热讽。 心里那个气啊。 既然看上卢圣玲,那还送她围巾做什么? 玩得呀,想脚踏两只船吗? 王有才皱眉,这姑娘管得倒挺宽,他看不看上人家,管得著吗? 想到围巾的事,王有才就觉得她人品不照。 明明让她转交给卢圣玲的,她竟然占为已有戴自己脖子上,好意思吗? 心里吐槽归吐槽,话终归是没说出来。 见王有才不否认,刘翠萍气得咬了咬牙。 “王有才,你!……流氓。” 王有才被气笑了,他什么也没干,怎么就成流氓了? “刘翠萍同志,既然觉得我是流氓的话,那请你离我远一点。” 说完,撩起猎枪背带,往肩头一甩,头也不回地钻进丛林里。 刘翠萍气得原地跺脚,嘴上骂骂咧咧,一双腿又不受控制地跟了过去。 傍晚,卢圣玲家房顶上的瓦盖好了,剩下补墙的工作,明天半天功夫也就能完成。 周德正几个人吃了晚饭准备回去。 屁股才从凳子上起来,村长火急火燎地来了。 “刘汉三家那闺女被人拐跑了,今天下午有人看到她跟一个男的进了山。你们几个,要是方便的话,帮忙上山找找。” 村长想著修房的这几个人年轻力壮的,总比村里一些老弱病幼强。 还有卢圣玲,这些日子没少进山,熟悉路线,要是也能一起去找找人就更好。 卢圣玲一脸讶色,刘翠萍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就被男人给拐跑了呢? 想到芦苇林遭抢劫的事,卢圣玲心一提,那货不会也被劫匪盯上了吧? “村长,有看到那男的长啥样吗?” 第44章 看不上那个刘翠萍 村长哼了声。 连瞧著卢圣玲的眼神都变了,好像那人是她亲戚似的。 张怀端看了卢圣玲一眼,也觉得奇怪。 “就是前些日子在咱村打野猪的那个王有才。” 说完,又睨了眼卢圣玲。 就知道这女人臭性子改不了,跟著她混的能是什么好人? 寧可庄稼地被野猪糟蹋,也不要这么个恶棍跑村里来祸害姑娘。 听说是王有才,卢圣玲陡然鬆了口气。 “村长,我看那个王有才也不是什么坏人,或许寡男孤女看对眼,上山里摘点野果子呢。” 村长脸色一沉,数落卢圣玲,“瞧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人家刘翠萍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呢,哪跟你卢圣玲似的。” 张怀端脸色沉了沉,村长这话儿他就不爱听。 见张怀端脸色暗下来,村长也不好再说卢圣玲的不是,转脸向周德正几个人,“你们能帮帮忙吗?” “没问题呀,我们这就跟你一起上山找人去。” 说完,周德正灌了自己半海碗水,抹抹嘴就招呼兄弟几个跟村长走。 村长看向卢圣玲,“你也一起。” 卢圣玲“誒”了声,连忙去柴房取来猎枪背在肩上,走前,叮嘱小宝照顾好爸爸。 张怀端本来不同意让卢圣玲去,一个女人,万一摔著碰著,遇到危险怎么办? 看到她背著枪风风火火的样子,估计是拦不住,到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只能嘱託周德正几个帮忙照顾著点。 卢圣玲几个人才出门,就看到田野上浩浩荡荡打著手电筒的队伍,像几条蛇一样向山里蔓延。 看来,村长是召集全村的年轻力壮出动了。 村长也是没辙啊,这个刘汉三从傍晚就堵在他家门口骂骂咧咧,再骂下去要精神失常。 你自个家闺女要跟男人跑,我当村长的能怎么办? 旁的事不用干了都,天天帮你看著闺女。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跟刘汉三讲道理根本听不进去。 只能挨家挨户,把能出动的人都召集上山。 上百號人,才到山脚下,就在路口碰到了刚下山的王有才和刘翠萍两人。 刘翠萍衣衫襤褸地趴在王有才背上,两人脸上黑黢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叫子下山。 卢圣玲用手电筒往刘翠萍脸上一照,刺得她拿手挡了下光。 见刘翠萍嘴角勾著笑,看来两人相处不错嘛。 卢圣玲觉得有意思,照这发展速度,不吃几日该吃他俩的席了。 跟在后头的刘汉三听说闺女找到了,粗鲁地拨开人群衝到前头。 看到闺女趴在一个大男人的肩膀上,身上衣服破败不堪,周围又有上百號人看著,登时觉得老脸没处搁,拍著大腿骂: “你个现世报,丟人现眼的东西****” “*****” 刘汉三一开骂,全村人都把耳朵给堵住了。 剩下三个不了解內情的,傻站了两分钟后,也受不了地捂住了耳朵。 周德正脸都愁成一团,原本没那么多歪七歪八的想法,被刘汉三一顿嗶嗶,刘翠萍的臭名声就被传出去的。 刘汉三逮著王有才,非得让他为闺女的名声负责。 王有才脑袋一热,就答应娶刘翠萍的事。 夜色下,两人的婚事就这么定下了。 骂骂咧咧的刘汉三,终於如愿以偿,这才歇住了嘴。 王有才在村长家借住了一晚上,睡了一觉醒来,脑子也迴路了。 想到昨晚被刘汉三当著全村发毒誓娶刘翠萍的事,整个人都崩溃。 一大早就跑到卢圣玲家,跟个孩子似的追著她问。 “圣玲妹子,昨个儿晚上的话,能不能別当真啊?” “我当时真的是脑子抽了,怎么就答应了呢?” “我对那个刘翠萍又没做什么,凭什么要对她负责啊。” 王有才越想越焦虑,恨不得抽自己两耳瓜子。 自己这张嘴怎么就跟裤腰一样松呢,旁人逼一下就答应…… “嗐!” 卢圣玲听王有才说完,这才歇下手上的零碎事儿,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你俩是註定的缘分,认命吧。” 王有才压根就不信命,“屁的缘分,我……看不上那个刘翠萍。” 虽然自己不咋样,但对未来媳妇儿可是挑剔得很。 一般人,他根本看不上。 没跟刘翠萍接触前,也就觉得那姑娘长得好看。 但跟卢圣玲比起来就不是一个档次。 刘翠萍仅仅只是长得好看而已,然……卢圣玲不仅是长得好看,还能干。 整个东西两村……亦或是整个镇上,都找不出像卢圣玲这样能干的女人。 一把猎枪,一口气打六头野猪,这样颯的女人,打著灯笼全国也找不出几个。 卢圣玲就奇了怪,上辈子两人相亲第一天就看对眼,然后结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一世,怎么著,两个配角还准备在她的故事里上演一段爱恨纠葛不成? “说说,你咋就看不上人家了?” 王有才撅著嘴,跟小孩子赌气似的。 “咋咋呼呼的,一点素质都没有。除了脸好看点,我没看出她別的优点。” 卢圣玲认同。 刘翠萍確实是这么个人,没啥素质。 要说王有才吧,除了憨憨,的確比刘翠萍好很多。 俗话说,寧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如果明知道两人有姻缘还百般阻挠,会折福的。 她肯定不愿意这么干。 “二狗子,男人还是要有点担当,既然话都说了,再反悔你让人姑娘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再说了,孤男寡女在山里待了那么久,本来就对人家姑娘名声不好。” 王有才这会脑子转得飞快,马上反驳卢圣玲的话。 “要这么说……我跟你也在山里待了那么久,怎么就没见他们赖著我娶你呀。” 王有才撇撇嘴,心里想著,要是把刘翠萍换做卢圣玲,他肯定乐意娶。 房间內,正躺著看书的张怀端眉头一拧,这个二狗子,居然把主意打到他媳妇儿头上了。 这日子才有点盼头,就又跑来搅屎棍? 他没心思看书,心臟绷得紧紧的,不確定卢圣玲在面对这样的试探时,会摆出什么態度? “我跟刘翠萍不一样,我结婚了……” 第45章 你到底闹哪样? 王有才憨憨地耙了下头。 圣玲妹子就是颯,拒绝人都这么干脆不留余地。 回头瞧了眼屋里的张怀端,得亏妹子嫁的人是东西两村最好的男人,要是换旁人,他就抢亲了。 知道自己没机会,抬头扫了眼屋顶。 没词硬夸了句,“这屋顶修得挺好看。” 卢圣玲瞥了他一眼,没理他,去厨房做早饭。 王有才又跟著她去厨房,看著卢圣玲忙东忙西,一会灶台上,一会灶台下的,看著都累,就跑去院子里,见小宝蹲在院子里刷牙,他也蹲了过去。 稀奇地瞅著小宝把那毛刺刺的东西塞嘴里,呲来呲去的,眉头一拧,不难受么? 他都是用手沾点洗衣粉,戳一戳就完事。 哪像他们这么矜贵。 小宝吐掉嘴里的泡泡,怕叔叔看不懂就跟他解释: “叔叔,我在刷牙,你看,这个是牙刷,这个是牙膏,妈妈说,把牙刷挤在牙膏上放进嘴巴里,这样……” 小宝用牙刷左右呲自己的牙齿,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王有才抱著膝盖哈哈笑,这也太受罪了。 上下牙这么咬著,满嘴的泡泡,还怎么呼吸啊? 要知道,他王有才是用嘴巴呼吸,鼻子只是用来闻气味的,这上下牙要是闭得铁紧,他得憋死。 王有才捏著小宝下巴把他嘴抬起来,“小子,你这牙嫩著呢,这么折腾不怕掉光啊?” 小宝一脸懵逼,怎么跟妈妈说的不一样? 妈妈说不刷牙,牙齿才会掉光。 “王有才,你跑这儿来干嘛?” 刘翠萍气呼呼地窜进来,一早去村长家找他没看到人,敢情是上这儿来著。 都要结婚的人,还管不住自己这双腿吗? 王有才瞥了刘翠萍一眼,不稀得看她。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以前没觉得她不好,但现在是真觉得她不好。 想到昨天山上,自己踩空了还拉著他一起掉坑里,两人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爬上去,这女人说自己膝盖磕著了,走不动道,非得他背,不背还哭得死去活来。 也怪他王有才心软,早知道背一下就把自己后半辈子给搭进去,就该做得心狠一点,把人丟山里餵狗熊算了。 见王有才不理自己,刘翠萍那个气啊。 一下子刘汉三附身,张嘴就骂了起来,“王有才,你这个现世报,你不回家跟你爹妈商量提亲的事,跑卢圣玲家来做什么?你怕不是看人家男人腿瘸了,做不了那档子事,就巴巴跑过来送温暖吧。” 王有才火了。 这还没结婚呢,就跟管家婆似的,满嘴喷粪。 站起身子把手一扬,“提什么亲,提个屁啊,你这泼辣货,我不要。” 一句不要,让刘翠萍傻眼了。 说得好好的要结婚的呀,怎么就反悔了? 一定是卢圣玲,一早上跟王有才说了什么,才让他改变主意。 刘翠萍立马不干,叉著腰喊: “卢圣玲,你给我出来。” 刘翠萍一嗓子,把卢圣玲周边的邻居都吸引了出来。 锅里的早饭都顾不上做,光顾著看热闹。 正在厨房切菜的卢圣玲忽然听到刘翠萍在院子里鬼哭狼嚎,不明缘由地走出来。 “什么事啊?” “什么事?”刘翠萍呵呵两声,“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这个噁心的女人,敢当著王有才的面嚼我舌根,怎么就不敢当著我的面承认?” “怎么著,你是捨不得王有才吧?也对哦,怀端哥腿瘸了,满足不了你,不就得再找个男人疼疼嘛。像我家有才这样有钱又长得好看的人,你哪肯放手啊。” 准备大发雷霆的王有才,听到后边那句“有钱又长得好看”的话,登时气消了一半。 “刘翠萍,有什么事回去说。”王有才语气压了压。 “別呀,回去说干嘛,就在这儿把话说清楚。”卢圣玲手一扬。 刘翠萍这才注意到她手上还抄了把菜刀,嚇得脸色一白,往王有才身旁靠了靠。 “卢圣玲,光天化日之下,你……你想干嘛?” 卢圣玲差点忘了,自己手上还拿著傢伙,这不正好,看这7刘翠萍还敢满嘴喷粪。 “就问你想干嘛,知道你想干嘛,我才能確定我想干嘛。” 看著卢圣玲气势逼人的样子,刘翠萍又有些怂了,不敢跟她吵。 意识到王有才在身旁,忽然又有了底气,双手叉腰,胸脯一挺,“卢圣玲,你……你就不嫌丟人吗?” 卢圣玲勾唇一笑,抄著菜刀朝她走去。 “我丟人能丟得过你刘翠萍呀?” 刘翠萍被逼得频频后退,眼看背后就是鸡圈,不能再退了,就把王有才拉过来挡在自己跟前。 王有才生怕卢圣玲那把刀误伤了他,想溜,哪知被刘翠萍抓得死死的。 要说这干农活的女人力气就是大。 “刘翠萍,別躲著啦,出来把话说清楚。” 卢圣玲伸手去抓她,刘翠萍就往一边躲去,跟老鹰抓小鸡似的。 才躲了两个回合,就被卢圣玲一把逮了个正著。 “怀端哥,怀端哥你快看看吶,卢圣玲这娘们要杀人啦。” 刘翠萍跟要被拖走的年猪似的,双手紧紧抱著王有才的腰,嘴上大喊大叫。 看得屋后的陈大妈心惊肉跳,才觉得卢圣玲好了几天,就又打回原形。 张怀端忍了半天,要不是图自己这条腿早些好,不然早就出去了。 刘翠萍外边鬼哭狼嚎的,他哪里坐得住,生怕出大事。 管不了那么多,捞起立在床头旁的拐杖就撑著走出来。 “怀端哥。” 看到撑腰的人出现,刘翠萍喜出望外,奋力甩开卢圣玲的手朝张怀端跑去。 卢圣玲吐了下舌头,忙把菜刀藏背后。 抬头看向张怀端,那张英俊的脸,冷得跟河面的冰层似的。 张怀端皱起眉头,目光幽暗地看著卢圣玲。 还藏什么藏,他都看到了。 为什么又拿菜刀? 以前但凡生气就拿刀威胁,让他妥协,让他交钱……家里的桌子、柜子都是被刀砍过、划过的痕跡。 这日子才好几天,又来这套? 虽然心里清楚是刘翠萍挑事在先,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拿菜刀嚇唬人家。 联想上次她端著猎枪指著刘翠萍…… 张怀端忽然觉得这女人有点危险。 “卢圣玲,你到底闹哪样?” 第46章 少年当家 被张怀端黑著脸质问,卢圣玲感觉心窝子被剜了一刀。 明知道是自己有前科在先,被误会很正常,可当张怀端胳膊肘向著外人时,还是难受得喘不过气。 眼眶不爭气地红了起来。 看到刘翠萍站在张怀端身旁,得意扬扬的样子,更加窝火。 可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跟张怀端慪气。 她隨手把菜刀放在鸡圈的棚顶上,走过去推开刘翠萍,一把抱著张怀端的胳膊,娇嗔责怨起来。 “怎么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在房间好好躺著嘛,跟个孩子似的,小宝都比你听话。” 张怀端不敢置信地看著卢圣玲,要是搁以前敢这么跟她说话,柴刀直接架他脖子上。 怎么不闹,反而关心起自己来? 张怀端不由反思刚才的话是不是过分? 她明明没有闹啊? 是刘翠萍往她身上泼脏水,她反抗也是占理的。 作为男人,他更应该护著自己的妻子才是。 “刘翠萍,你刚才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我妻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用不著你来往她身上泼脏水。” 卢圣玲昂脸望著张怀端,小脸惊讶又夹著惊喜。 他护犊子! 隨即笑眼弯弯地看向刘翠萍。 刘翠萍一张脸跟吃了苍蝇似的难看,嘴巴微张,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等到张怀端被卢圣玲小心翼翼扶回房间了,刘翠萍又陡然追过去。 “怀端哥,你……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卢圣玲回头一个眼神绝杀,嚇得刘翠萍身子一颤,不敢再说话,这两口子,已经同频。 她的怀端哥是指望不上了,好在还有王有才…… 跟张怀端比较……也不差。 人家能狩猎,单是卖野猪就不少钱……嗯,还是王有才更適合结婚。 一番权衡过后,刘翠萍这才想起王有才来。 去院子一瞧,人跑了。 “王有才!” 刘翠萍气得原地跺了跺脚,追了出去。 听著外边刘翠萍咬牙切齿的喊声,卢圣玲摇了摇头。 这样王有才还能跟她结婚,那真是铁打的缘分。 扶著张怀端躺到床上,帮他按了按腿,当是对他刚才护妻的奖励。 “张怀端。” 张怀端抬眸看她,等了半天也没见她继续说话。心里泛起嘀咕,你倒是说啊,光喊名字做什么? 看著那双笑得弯弯像月牙一样的眼睛,这得是有多高兴啊? 想到刚才被刘翠萍骂得那么惨,忽然有些心疼她。 要是搁以前,早闹翻天,至少刘翠萍今天別想轻鬆走出去。 “其实我没想拿刀砍刘翠萍,就是刚好在厨房切菜,听她在院子里鬼哭狼嚎,就顺带著出来了。” 卢圣玲一边帮他揉腿,一边解释著。 “刘翠萍说话那么难听,我就想治治她,所以就……” “所以就拿刀嚇唬她。”张怀端笑了笑。 眼底的笑容温柔到骨子里。 卢圣玲眼窝一热,忍不住起身去抱他。 “张怀端,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张怀端心头一颤:…… “圣玲妹子。” 周德正今天过来补墙。 补墙工作量不大,就他一个人过来。 “誒。”卢圣玲应了声,鬆开张怀端,去外边招呼周德正。 到要给人泡茶时,才想起锅里烧著水没灌,连忙拿暖水瓶去灌水,然后拿著瓜子生,泡好茶招待。 周德正感慨卢圣玲会做人。 想到昨晚王有才定亲的事,瞧著那姑娘挺俊的,自己三十岁还没娶亲,想问卢圣玲打听有没有合適的姑娘,又不好意思开口。 自己少年当家,早早白了头髮,三十来岁跟人家五十岁的老头似的。 要说自己没成家,谁信吶。 周德正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周大叔,你盖房技术这么好,孩子以后会继承你的衣钵吧?” 卢圣玲也就隨意拉拉家常,不然干杵著不说话,跟傻子似的。 周德正脸红了起来。 大叔、孩子……一字一眼都让他难堪。 他也才比卢圣玲大四岁。 “圣玲妹子,其实我……我还没成家。” “啊,您……离异?” 周德正差点喷出一口鲜血。 “我……我也才三十岁。” “啊,您……三十?” 卢圣玲这会就纯聊天,不带脑子的那种。 见老师傅一张脸红到耳朵根,简直就是一纯情少年啊。 不由尷尬笑了笑,指著自家屋顶夸了句,“周大……哥,你这屋顶盖得挺好看。” 周德正没说话。 卢圣玲感觉自己不適合拉家常,索性去厨房做饭。 吃了早饭,周德正就开工,把屋里的墙缝该补的都补过。 到完工发现还剩好多砖头和瓦片,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可是算得好好的,就算要剩也剩不了几块。 生怕卢圣玲怪他乱报数,浪费材料。 想解释,嘴笨得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卢圣玲没注意到周德正脸上的难堪,指著剩下的一堆砖和瓦说,“周……师傅,剩下这些你帮我改造一下厕所。” 想著家里旱厕,实在是受不了那味,想改造一下做个洗浴室,定砖的时候多定了半车。 如果改造完洗浴室还有富余,就把鸡圈重新围一下。 反正家里用砖的地方多著,再拉一车,她也能想办法用上。 本来她还想盖个猪圈的,农村里,养点鸡鸭猪狗什么的,日子过得才有生气。 考虑到养猪要时间,要割猪草、煮猪食……万一生意做起来,根本顾不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周德正一听剩下砖块有用场,心里舒坦了些。 生怕是自己算错了数,害人家白冤枉钱。 下午,卢圣玲就把黄志国几个人喊过来挖化粪池。 昨天去镇上採购时,找师傅定了水泥和瓷砖,应该一会就送到,等黄志国挖好化粪池,就让他们去村头挑水泥和瓷砖。 张怀端在屋里光听著就觉得费钱。 这年代,水泥瓷砖可金贵了,农村里根本没人用得起。 想著就他存的那三百块钱,不够用,根本不够用。 连忙把卢圣玲喊进屋里,“水泥瓷砖的钱,你哪来的?” 生怕张怀端误以为她是找野男人要的,解释,“打野猪卖的钱,还有卖草药的,七七八八加一块,两千多块呢。” 第47章 你妈叫什么? 怕他不信,急忙跑回房间把藏柜子里的钱拿出来给他看。 一堆钱,有一百的、五十的、十块的、还有一些块票、毛票,其中百元居多。 张怀端感觉喉咙里涌著一股暖流,眼里的光炽热。 卢圣玲当著他的面把钱数一遍,一百块和五十的放一块,剩余一些零钱就留著支付周德正和黄志国的工钱。 “你放心,这些钱都是我凭双手挣的,狩猎、採摘草药、还有捕鱼的……都乾净著呢。” 她就怕张怀端多想,以为她挣的钱不乾净。 张怀端笑了笑,“我信你。”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卢圣玲心窝子一热,眼眶就红了。 张怀端也不知道她哭什么,自己嘴笨又不会说贴心的话,不知道怎么安慰,有点著急。 卢圣玲抓起他的手,握在手心捏了捏,“张怀端,等我们赚了更多的钱,我们就把旁边那块地皮换下来,盖个小二楼怎么样?” 张怀端点了下头,不管能不能实现,能有这心挺好的,至少日子有盼头。 两人在房间说著悄悄话,黄志国就趴在窗户下听。 听到卢圣玲要盖小二层,登时傻眼了。 这得挣多少钱啊? 想到卢圣玲最近一段时间时常跑镇上,动不动就背著一背篓东西回来,现在又修房子,还买上了水泥瓷砖这种金贵货,就觉得这女人不简单。 平常捉襟见肘的,菸癮来了,还得跟他哥几个討。 一下子哪来这么多钱? 就算跟王有才狩猎,那些个野猪也不是她打的呀,能分到多少钱? 难不成……两人有一腿? 难怪一早刘翠萍上她家开骂。 这边挖化粪池正忙的时候,周德正瞅著没见黄志国人,四下一扫,发现黄志国蹲在窗下偷听墙角,一点不给情面地喊: “黄志国,干活呢,你躲人家窗户下做什么?” 卢圣玲脸色一沉,不好好上工,偷听她小两口说话,还想不想干了? 让张怀端把钱收好,一溜烟跑出去。 黄志国没想周德正这么虎,会把他名字给喊出来,正要溜回去干活,就被卢圣玲从后边抓著了衣。 “黄志国,你不好好干活,杵这干什么?” 见卢圣玲黑脸,黄志国心里一慌,谁不知道这女人脾气不好,惹火了她,真能拿刀砍人。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生怕要赶走他,不给做工的机会,黄志国赔笑解释,“圣玲,我这不干活累了,找地儿歇会呢。” 脸上无辜的小表情,完全把自己偷听的事撇得一乾二净。 “累了是吧,那石磨旁边不是有凳子有水,还有生瓜子嘛,你坐那儿歇著去啊。” 卢圣玲也不惯著,抬起手活动活动手腕。 黄志国一看,这是要操傢伙办他,嚇得连连往后退,一不留神,就被脚下的砖头一绊,栽到化粪坑里。 好在化粪坑是空的。 黄志国摔得灰头土脸,怕卢圣玲让他滚,连忙捡起坑里的锄头刨起土来。 周德正准备铺水泥,见黄志国把他好不容易压平的地基又给刨出两个坑,皱了皱眉: “行了,別刨了,该你乾的活不干,不该你乾的活拼命干,快上来了吧,我要铺水泥呢。” 黄志国看了卢圣玲一眼,不確定她这会气消了没有,也不敢爬上来。 第48章 找他对质去 张怀端这会跟个二傻子似的,压根想不起他妈的名字。 也就很小的时候,听爷爷提了那么一两嘴,后来时间久,就都不提,他更没印象 “改明儿,我回娘家问问嫂子去。” 卢圣玲娘家嫂是张怀端他大姐。 一段奇葩换亲,促成两段姻缘。 前世妥妥的孽缘,这辈子,卢圣玲说什么也得掰正过来。 卢圣玲他那大哥,跟她一样不成器,兄妹俩都有暴力侵向,喝酒就摔东西砸人。 卢圣玲心想自己都改了,她哥是时候也得改一改臭毛病。 不说別的,得找点正经事做做,不能让嫂子一个人又带娃又养家。 想著等家里厕所改造好,去山里打两只野鸡拿去娘家给大嫂补补。 两口聊著聊著,天就暗了。 卢圣玲连忙把存钱的盒子放回箱子里,帮张怀端把被子抻匀称就去做饭。 周德正家在东头村,回去还得赶一段路,卢圣玲就只做了他一个人的饭。 至於黄志国他们,结算工钱就让他们回去了。 回去路上,黄志国看到刘翠萍蹲在路边,头埋在膝盖上,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捡起地上的干树枝过去,照她脑袋一敲。 刘翠萍吃痛地抬起头,见是黄志国,气得骂了句,“我草你大爷。” 黄志国笑得流里流气,“我大爷在家呢,你去吧,斯文点,別给他折腾走了。” 刘翠萍气红了脸,这种流氓,也就卢圣玲那种不要脸的女人能跟他玩到一块。 转身,疾步往家走。 惹不起,还躲不起! “誒,刘翠萍,跟你说个事……” 见刘翠萍跟头牛一样闷著头往前奔,黄志国又喊她,“关於王有才的事,你听不听?” 刘翠萍一双脚立马剎车…… 卢圣玲这边才吃完晚饭,准备收拾桌子。 刘翠萍就气呼呼地衝进来,还把她堂妹刘艷琴带来壮胆。 刘艷琴手里抄了把镰刀。 架势一看,就知道不准备好好说话。 卢圣玲看了眼掛墙上的猎枪。 刘翠萍和刘艷琴也跟著看过去,两张小脸登时一白。 刘翠萍胸脯一挺,硬著头皮,“卢圣玲,我问你,王有才打野猪的那些钱,是不是都被你拿走了?” “王二狗跟你说的?” 卢圣玲又觉得不太可能,王二狗是有点虚荣心,但也没到不计后果的地步。 刘翠萍手叉腰,语气逼人,“你甭管谁说的,就问你有没有这回事?” “如果是王二狗这么跟你说的,你去把他找过来,我们当面对质。如果是旁人跟你嚼舌头根子,那你就去找王二狗。” 提到王有才,刘翠萍眼眶红了起来,说话的腔调带著哑色。 “王有才他不理我。” 本来挺委屈的,瞅著桌子上一盆红烧肉和大骨汤,又恨得牙痒痒。 认定卢圣玲拿著王有才打野猪的钱吃香喝辣。 这个女人,又不是第一次找男人要钱。 以前找黄志国他们討菸酒,上次在镇上跟个小白脸拉拉扯扯,伸著手板心管人家要钱,现在又把主意打到她家王有才身上。 这种女人,简直就是不要脸! 盯著桌上那盆红烧肉,刘翠萍越想越气,忽然衝过去捞起红烧肉,连盆带肉往地上砸。 “我让你吃,让你吃……” 疯癲的样子,嚇得小宝放下碗筷躲到墙角,他也不敢跑远咯,怕妈妈受翠萍阿姨的欺负。 “刘翠萍,撒泼上自己家撒去。” “卢圣玲,你不要脸,管男人要钱的搔货……”说话同时,捞起刘艷萍手里的镰刀。 卢圣玲这边动作也很麻利,眨眼的功夫就把墙上的猎枪取了下来。 在刘翠萍拿镰刀挥她时,她枪口已经指著对方脑门了。 “我看谁不要命。” 周德正嚇得脸都绿了,跟著小宝躲在墙角不敢吭声。 没想做两天工,就出这么多事情。 看著散落一地的红烧肉,心疼得要命。 刚才他还不好意思吃,现在只恨自己没多吃几块。 “刘翠萍,我不清楚你是真心喜欢人家王二狗,还是看人家有钱才想抓住金龟婿。” “关你什么事。” 卢圣玲笑了笑,是不关她的事。那就也没必要提醒,王二狗狩猎的真实水平。 西屋的张怀端本不想参合进来,但刘翠萍的过分程度超越了他的忍耐度。 “刘翠萍,那些野猪是圣玲打的,跟王有才没关係,你要不信,自己去找他对质去,別跑我家撒野。另外,以后请你没事少往我家跑。” 隔著房门口的一层布帘,张怀端声音冷如寒风刺骨。 刘翠萍懵了。 恍惚地看向堂妹刘艷琴,“刚刚……怀端哥说什么?” 刘艷琴脑子放空了一秒,回,“怀端哥让你没跑他家来撒野……” “不,不是这句。” “怀端哥说……你要是不信,就自己找姐夫对质去。” 刘翠萍要疯了,怎么说了半天没说到重点上。 卢圣玲噗嗤一声,乐了。 这姑娘蠢得挺可爱! “你怀端哥说,那些野猪是他媳妇儿我打的。” 卢圣玲挑了下眉梢,洋洋自得。 刘翠萍不信,“你?……怎么可能。”又不屑。 卢圣玲被气笑了,想著拉她出去见识一下自己枪法,又捨不得浪费子弹。 索性算了…… 周德正听了半天,慢慢一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跟王有才一个村的,平常来往不多,但德性一清二楚啊。 倒是常见他背著猎枪出去,没怎么见他往家里拖东西。 问他打了什么吧,就说拉去镇上卖了,可兜里没见几个钱。 上次找他订只野兔,想著提去相亲,愣是等了半个月没见他给弄回一只,一问就说忘了,到后来直接不了了之。 通过这两天接触,周德正倒更愿意相信卢圣玲有这本事。 干事那雷厉风行的劲儿,以及这端枪的姿势,一看就是高手。 “姑娘,你还別不信,叫我说圣玲妹子就有这能耐,你看看她这枪口,刚好指著你脑袋,这要下去,肯定开。” 噗…… 卢圣玲被呛了下,周师傅可真会说话! 再看刘翠萍,跟她堂妹两个人闪到一边去了。 这是有多怕她们脑袋开! 当然,卢圣玲也不是这么虎的人,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再为两个蠢货害自己吃牢饭,多不划算。 收起猎枪,朝吃灰的枪口吹了口仙气。 “刘翠萍,你要真想嫁王二狗,我劝你还是別动不动就发神经病,到时候嚇得人家不敢娶……是吧?” 扭头看向周德正,想著作为男人的他,最了解男人的心思。 哪知人家眼睛已经盯著刘艷琴看了好半会…… 第49章 重生后还这么少女心? 这男人要是看上哪家姑娘啊,眼神藏都藏不住。 哪像她嫁张怀端那会,眼里哪能看到她半分。 周德正压根没意识到卢圣玲在跟自己说话。 眼里满是刘艷琴,就觉得这姑娘有意思。 面上看著是来给刘翠萍助威,实际胆小得跟老鼠一样,一直躲在刘翠萍身后。 刘翠萍哪能接受王有才不会狩猎的事实,在家还跟刘汉三算彩礼的事,这下好了,全泡汤…… 哭丧著脸,扭头跑回家去。 姐妹俩一走,周德正这才回过神,蹲在地上捡满地的红烧肉,把肉上那些泥啊灰的,一点点拭去。 “妹子,这些肉洗洗还能吃。” “周师傅,別捡了,这哪还能吃,明天让小宝拿给人家狗吃。” 周德正一听要给狗吃,惊讶得张了张嘴。 这么金贵的东西要餵狗? 太浪费! 明明就只是沾了点泥啥的,又不是沾了屎,还可以吃,干嘛便宜了狗? “你不要?” 不要的话他就拿走。当然,他也不好说自己要吃。 “这哪还能吃啊,都是泥。” 卢圣玲瞅著地上的肉,也心疼啊。 这可是自己了一个小时慢慢熬出来的,汤汁都收入肉里,软软的,嫩嫩的,小宝可爱吃了。偏偏又没捨得多吃几块,全让那个刘翠萍给糟蹋。 卢圣玲想想不能这么算了,明天找她赔钱去。 这会一斤肉不便宜啊,要一块多呢,何况她买的还是猪身上最好的一段。 “圣玲妹子,你不要的话,让我拿回家给狗吃吧。” 周德正脸微微泛红,生怕卢圣玲不同意。又怕被她看穿心思,瞧不起。 “好啊,我给你找个东西装起来。” 卢圣玲去厨房找了一圈,只找到一张包鸡蛋糕的牛皮纸,就拿出去给周德正包肉。 反正也是拿回去餵狗,脏一点没啥。 周德正道谢,把一块块肉装进牛皮纸包好,放入做工的手提袋中,拎著回去了。 收拾完厨房,卢圣玲就被张怀端喊进房间。 卢圣玲只以为是有悄悄话要跟自己说,就让小宝去一边待著,自个儿笑眯眯地走进去。 跟刚谈恋爱的小姑娘似的,小脸红扑扑,也不敢直视张怀端的眼睛。 张怀端本来没觉得什么,被卢圣玲一脸娇羞,搞得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缓了下,言归正传。 “你以后还是別跟那个王有才来往了。” 倒不是他瞧不上王有才,就是担心那个刘翠萍处处找她的茬。 “招惹刘家父女俩,跟捅蜂窝没区別。” 卢圣玲笑了笑,低著头往张怀端身旁靠,小手也不安分,偷摸摸的去抓他的手。 嘴上跟没事的人一样,“我看哪,人家父女俩现在不一定瞧得上王二狗。” 张怀端看著一只白嫩嫩的手在空气中抓来抓去,眼皮直抽抽。 这女人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把手迎上去让她抓,当做没看见。 卢圣玲摸了半天,没碰到张怀端的手,下意识回头,就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一对视,心臟又砰砰乱跳起来。 要说自己前世活到66,怎么重生后还这么少女心? “那什么……你今晚跟小宝睡吧。” 张怀端一开口,卢圣玲立马不乐意,“那怎么行!” 夫妻就该睡一块,哪有分房睡的道理? 再说了,小宝都六岁了,过了年就七岁,早该自己一个人睡。 “你晚上起夜怎么办?” 卢圣玲撇撇嘴,要让张怀端觉得还得她在旁边才行。 说到起夜,张怀端眼皮就抽起来。 有她跟没她其实一样。 晚上睡得可沉了,叫都叫不醒的。別说帮忙,还很有可能拖后腿,帮倒忙。 但凡翻个身,卢圣玲就把手或是腿搭上来,压得他动都不敢动,这哪是睡觉,简直就是受罪。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为了让她死了这条心,张怀端平静地说,“你不是给我买了那……啥。” “哦,你说夜壶啊。那也不行啊,晚上总得有人帮你拿吧。” 卢圣玲有的是理由。 张怀端语塞,想了想,又不死心说,“那就让小宝跟我睡。” 说到这儿,卢圣玲才明白,敢情张怀端是压根就不想跟自己同床共枕。 还说要好好过日子,连睡一块都不愿意? 看来,心里住著那个苏韵梅,容不下她这个回头是岸的妻子唄。 胸口闷闷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怕被张怀端看见,低著头闷闷地“嗯”了声,然后出去了。 张怀端没发现卢圣玲有心思,只是觉得她出去的脚步有点快。 到晚上临睡前,也没见她露面。洗漱的水还是小宝给他端进来的。 对於卢圣玲忽然冷下来的態度,他竟然有点不適应。 卢圣玲把小宝哄睡,就拿著手电筒和渔网去了河边。 有些日子没来捕鱼,这会水下的生態系统又恢復到最佳状態。 凿开冰层,用手电筒一照,里边全是10公分长的刁子鱼。 这种鱼晒成鱼乾,香煎下酒那叫一个绝。 把渔网放下去,就等明天早上起来收。 张怀端躺在床上,自从她出去后,就再没睡著,心里默数著时间,一分一秒。 想到芦苇林的事,还是不放心啊。 哪怕断了这条腿,也得护著孩子他妈周全。 撑著身子坐起来,套上大衣,抓起床头的拐杖下了床。 才出院门,就看到田埂上的手电光,一晃一晃地往家这边过来。 从走路风风火火的姿势,知道是卢圣玲后才放下心。 又怕被发现,怪怨他不顾腿伤乱走动,等卢圣玲靠近时,张怀端就连忙进屋躺回床上。 卢圣玲回来时,一切显得那么平静。 轻手轻脚地走进院子,发现堂屋的门是开著的。 不对! 记得出去时,她把门关上了呀。 卢圣玲的心陡然提起来,生怕是家里遭贼,第一反应回房看小宝。 这年头,拐卖孩子的也不少。 回房確定小宝睡得正熟,又著急忙慌地去西屋看看张怀端。 走到门口,脚步停了下来,里边黑漆漆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感受不到。 第50章 有人將她的网收走了 心再一次提到嗓子眼。 为什么连呼吸声都感受不到? 该不会是…… 撩开布帘,她快步走进去,摸索到床边拉开电闸。 灯泡一下亮起来,刺眼的光闪得张怀端睫毛轻颤。 张怀端这会跟做了贼似的,生怕被卢圣玲看出破绽,身体绷得直直的,不敢动一下。 火眼金睛的卢圣玲,哪会看不出来这人装睡。 没喊他,也不准备出去,就这么站在床边,等著看他装睡到什么时候。 张怀端的眼皮著实撑不住,索性认了,撑著身子坐起来。 没等卢圣玲问,先开了口,“我刚才起来上了个厕所。” “哦,大號小號?” “小號。”张怀端脱口而出。 “小號需要上外边吗?” 张怀端:…… 算了,这女人一向很聪明,瞒不过她。 “你去哪了?” 卢圣玲笑了笑,明明关心自己还装。 这会也不少女心,將脸凑过去,差一公分就鼻子抵著鼻子。 “我去河边了。” 炽热的呼吸从她丰盈的小嘴里呼出来,衝刺在脸上,只感觉全身燥热。 他下意识地將头往后靠了靠,哪知已经抵著墙了。 “你……你去河边做什么?” 一边好奇,一边又被她逼得太近,身体僵硬得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生怕一动,就磕到她鼻子。 “挣钱啊。” 张怀端眼神暗了暗,男人的自尊心哪里容许一个女人挑起养家的大梁。 他只求她不败家就行。 “就你挣的那些钱够用很久,等我这条腿好起来,我也会出去挣钱,用不著你干活。” “那可不行,我要把之前从你这拿走的钱都还给你。还要给小宝存点家当,將来好娶媳妇儿。” 卢圣玲都想好了,张怀端要不想跟她继续过下去,那就离婚给他和苏韵梅腾位置。 张怀端笑了下,这女人想得挺长远,小宝才几岁?就想著给儿子挣老婆本。 “那些都不是你操心的事。” 他说的也是实话,有他这个当爸的在,还怕將来苦著孩子不成? 他只有一个要求,卢圣玲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就万事大吉。 卢圣玲直起腰,老这么弯著,脸都凑这么近,也没见张怀端做点男人该干的事,有些气馁啊。 这男女之间要是没感情,別说躺旁边了,就是脱光了他也不见得有反应。 幸得是她那次喝醉,强行把他办了,不然连孩子都生不出来。 “那你还不赶紧好起来,赶紧给咱儿子挣老婆本呢。” 打著哈欠,跟张怀端道声晚安后,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次日,天一抹亮,就爬起来去河边收网。 一到河边,整个人都懵了。 昨晚下的三个网兜全不见了踪影,河面一片狼藉,看来是有人將她的网收走了。 卢圣玲转身跑向山坡,望著灰濛濛的田野,哪里看得到一个人。 她起得够早了,就怕人偷走她的渔网,哪知还是来晚了一步。 要说没人知道她下网的事…… 卢圣玲琢磨了一路,也想不到那人会是谁。 没了鱼,只能上山狩猎,这一天不挣钱,心里空荡荡的。 回家取了猎枪和背篓,迎著清晨的第一缕光往山里走去。 刘翠萍挑著两桶鱼来到镇上集市。 挑了个不错的地段,蹲在路边小声吆喝,“卖鱼咯,新鲜的野生鱼,早上刚捕回来的。” 第一次在街上拋头露面的,有点放不开,不敢出大声。 喊了半天,就只卖出两斤。 隔壁摆摊的大姐告诉她: “姑娘,那点声音谁听得见啊,你得大点声,让街头巷尾的人都能听见。” 刘翠萍脸一红,还得让全街的人都听到啊? 心里为难得要命,就怕熟人认出来,回头告诉卢圣玲,偷鱼的事就瞒不住。 “姑娘,既然出来做生意,就得放得开。想挣钱,就得豁得出去这张脸。” “大姐,我也没听你吆喝啊。” 刘翠萍觉得这大姐人精,自己不吆喝,让她把人吆喝过来,然后再买她的东西,她才不干。 大姐笑了笑,“以前都是我圣玲妹子吆喝,我跟著她沾光……” “圣玲?”刘翠萍心说不会这么巧吧,这大姐认识卢圣玲? 这不撞枪口上了吗? “对啊,圣玲,她可能干了……你认识?” 刘翠萍扯了下嘴,“不认识。” 说完,抓起地上的扁担,挑著两只装鱼的水桶跑了。 眼看两桶鱼都在泛白,刘翠萍只能硬著头皮去毛纺厂门口找罗浩,趁著中午休息的时间,让他把两桶鱼拿去卖了。 卖鱼的钱,跟他三七分。 卢圣玲运气不错,把捕鱼的亏损在山里挣回来了。 一个早晨,打了五只兔子,六只野鸡,还有一只狗獾。 这些东西加起来,比卖鱼挣钱。 林子里穿来穿去,累得慌,就不打算去找草药,坐在树底下,抱著水壶灌了自己半壶水,等缓过劲后直接下山。 到山脚下,就看到王有才抱著猎枪坐在石头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家方向。 心不在焉的,根本没发现旁边过去一个人。 直到卢圣玲走到十米开外,看著那背影眼熟才陡然反应过来,从石头上纵身一跃,追过去。 “圣玲妹子。” 卢圣玲没理他。 王有才倒是跑得快,三两步就挡在她前头。 “你啥时候上山的?怎么也不等等我?” 想到张怀端的话,卢圣玲觉得还是离这人远点好,刘翠萍胡搅蛮缠,倒不是惹不起,而是懒得招惹。 今后要忙著赚钱,哪有功夫陪她吵架。 “王二狗,你別老惦记著我们村的山头,自己村又不是没有山。” 王有才一听这是不希望他来西头村啊。 胸口像被人揍了一拳,闷痛。 “圣玲妹子,我不得给你背野猪嘛。” 卢圣玲被逗乐了,这人还挺会给自己安排差事。 想到刘翠萍难缠样,卢圣玲觉得还是算了。 “王二狗,没事別閒著,多练练手,別总想著给別人打下手。” 卢圣玲背著背篓要走。 王有才从后边一把托举著背篓,卸下背到自己肩上,“以后我就跟著你练手,跟著你混,你带带我。” “嚯,想跟我混?那得认师父哦。” 要说做这王二狗的师父挺好的,尊卑有序,免了不少閒话。 关键,以后刘翠萍也得跟著他喊自己师父,从此辈分上升一级,爽! 第51章 认卢圣玲做师父 王有才犹豫。 这要认卢圣玲做师父,岂不是小了辈分。 “怎么,不愿意?” 王有才耙了下头,心一横,“愿意。”笑笑,“哪能不愿意呢。” 脸上笑著,心里空空的,从今以后,她便是长辈了,哪还能隨心所欲喊她妹子长妹子短的。 算了,反正她已经结婚,就算不认师父,他还是没机会。 倒不如认她师父,以后还能光明正大跟著她做事。 越往后想,王有才就觉得这师父认得划算。 “那行,喊声师父我听听。” 卢圣玲小脸一昂,师父的姿態就摆出来了。 “师……师父。”王有才这一声喊得跟蚊子叫似的。 卢圣玲皱眉,“喊大声点。” 王有才环顾四周,確定没旁人,挺了挺胸,扯著嗓子喊,“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双手合十,向卢圣玲作揖。 卢圣玲噗嗤一声,乐得不行。 笑过后,又一本正经起来,“王二狗,没事別瞎晃悠,多练练瞄准的技术,你不是爱坐在山脚下嘛,那就先从打鵓鴣练起。” “哦,好吧。”王有才不是很有信心。 他连野猪那么大坨都脱靶,鵓鴣才多大点体积,得浪费多少子弹啊。 掂量著肩上的背篓,“师父,您又收穫不少嘛,这回打了什么?” “兔子,野鸡。” 卢圣玲背著枪往家走,这会飢肠轆轆的,打算回家啃两个包子就去镇上把东西出手了。 当然,去镇上之前,先送只兔子去王德发家。 那老头是真倔,一连送了好几天东西,愣是不鬆口要教她中医的推拿术。 到家,卢圣玲把背篓放在院子的阴凉处,先去西屋房间跟张怀端打了声招呼,顺便炫耀了下早晨的成果。 张怀端看著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很是触动,声音温柔了几分。 “去洗手吧,小宝煮了粥。” 卢圣玲嗯了声,打了盆水先洗了手,囫圇吃了两碗粥后,挑了只肥硕的兔子给王德发送过去。 王大娘蹲在门口,见卢圣玲又提著兔子过来,笑得一脸为难,“你这孩子,咋又拿东西过来。” 回头喊屋里的王德发,“老头子,怀端媳妇儿送了只野兔过来。” 屋里的王德发没吭声,自上次张怀端骨折那晚,卢圣玲的表现让他对她的印象改观了些。 至少能看得出来,那女人还是有点良心的。 为了学习中医推拿,即便给她冷脸,还能坚持送东西过来,確实比常人更有毅力,也算得上诚心诚意。 王大娘见屋里的老头子没应声,嘆了口气。 “怀端媳妇儿,你还是把东西拿回家吧。” “大娘,送人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卢圣玲做好了被拒的心理准备,放下兔子要回去,见王大娘抱著咸菜罈子,把里边的咸菜都扒拉到猪食桶,觉得可惜。 “大娘,您这些咸菜都不要了吗?” “那个死老头子说,我这咸菜臭,不能吃。你闻闻,这哪里臭了?”王大娘撩了一戳咸菜叶子拿给卢圣玲闻。 “嗯,挺香的,一点不臭,这咸菜要是配白米粥那叫一个绝。” “是啊,我就说一点不臭,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天家里厨房臭烘烘的,死老头非得赖我这咸菜头上。” 卢圣玲笑笑,把野兔放门槛上,“大娘,那您忙,我先回去了。” “怀端媳妇,兔子……” 才反应过来,卢圣玲人就走远了。 王大娘一手抓著死绝的兔子,一手抱著菜罈子进屋。 “老头子,我看怀端媳妇儿挺诚心的,你就教教她唄,你不也巴不得怀端那条腿早些好起来嘛。” 低头看中医药书的王德发,眼皮没抬地回了句,“你那咸菜倒了没有?” “倒了倒了,怀端媳妇儿都说不臭,你非要说臭……我看,跟我咸菜没关係,应该是哪里藏了只死耗子。” …… 王有才蹲在路边,见卢圣玲过来,连忙站起身。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卢圣玲这会琢磨著回娘家的事,就对王有才说,“你把我那些野鸡和兔子拿去镇上卖了,我回娘家一趟。” 重生回来,她还没去过娘家。 娘家哥哥不成器,好吃懒做,家里穷得叮噹响,全靠嫂子给人做鞋勉强维持生计。 现在日子过好了,是该回去看看。 更重要的是,要把那不成器的哥哥调教过来。 王有才背脊一挺,“师父,保证完成任务。” 卢圣玲把回娘家的事跟张怀端商量了下,张怀端自然同意。 要说自己也好些日子没见大姐,要不是这条腿拖著,他也去了。 “你把小宝也带去吧。” “不带了,小宝留在家里陪你,万一我回来的晚,他还能帮你干点啥事。” 边说著,边从箱子里拿了一百块钱出来,揣进衣服口袋里。 “我等会提两只野鸡过去给嫂子和孩子们补补。” 张怀端一脸惊讶,还是头一次见她说这么贴心的话。 以前可不待见自己那位大姐,说性子软弱,长得也不好看。 各种吐槽。 张怀端让她闭嘴,她就闹。 带回娘家的东西,都是背著他大姐,偷偷给她妈和大哥的。 卢圣玲娘家在华云村,以前隶属镇上管辖,后被划分为村的。 身份相当於从城镇户口一下变成农村户口,但她始终觉得自己就是城里人,瞧不上西头村这些土包子。 快到娘家时,卢圣玲就看到自家嫂子张怀妆坐在村口的大树下纳鞋底,背上还背著半岁大的孩子。 “嫂子。” 卢圣玲快步上前,卸下肩上的背篓,把张怀妆背上的小侄女接下来抱在怀里。 才7个月大的孩子,白嫩的小脸在阳光的照耀下红扑扑的。 “圣玲,你怎么来了?” 张怀妆声音轻轻的,对这个既是小姑子又是弟媳的女人,有著强烈的恐惧。 看著既是大姐又是嫂子的张怀妆,在自己跟前谨小慎微的样子,心臟被揪紧了下。 强忍住鼻头的酸意,笑了笑,“嫂子,咱回家吧。” 张化妆愣了下,这个小姑子,平常回娘家可是不拿正眼瞧自己的。 今个儿不知怎么了,才来就喊了她两回嫂子,声音温柔得像是换了个人。 第52章 娘家 卢圣玲抱著小侄女往家走。 张怀妆原地愣了一会,才抓起她放在地上的背篓背到自己肩上,抱著纳了一半的鞋底跟在后头。 走进院子,就看到不爭气的大哥躺在藤椅上喝茶抽菸。 卢圣玲登时火冒三丈,过去將大哥卢圣利的烟枪抢下来,熄了里边的火星子。 “卢圣利,你別一天天窝在家里享受太平,好吃懒做指望嫂子养你,你个大男人,该出去找点活干。” 卢圣利整个人僵在椅子上,愣愣地看著卢圣玲半天反应不过来。 要说重生后再见娘家亲哥,那叫一个欢喜。 只是看到大哥这副烂泥扶不墙的样子,就来气。 再看嫂子,自从嫁过来后,跟著她大哥哪里过上一天好日子。身上穿的还是大哥不要的烂衣服,松松垮垮,四面漏风。 一年纳上百双鞋子,自己脚上套的却是一双鞋底都烂的破布鞋。 卢圣利回过神,从藤椅上坐起身,“卢圣玲,你抽什么风呢?” 以前妹子回来,张开闭口大哥长,大哥短的,才几个月没露面,一回来就直呼他大名,还教训起他来? 一向以长兄为大的卢圣利,哪里容得下妹妹指手画脚。 “卢圣玲,有火没地撒的话,回家撒去。” 卢圣利气得脸一歪,就瞧见他媳妇肩上的背篓,背篓里塞得满满当当的,確定是卢圣玲背过来的,耷拉的脸又鬆弛起来。 连忙从藤椅上爬起来,接下背篓拿出里边的东西。 两只野鸡、白、麵粉、鸡蛋糕,还有一罐奶粉……翻到底也没见他想要的香菸和白酒。 又气得老脸一垮,“你拿这些没用的东西干嘛?” 在卢圣利眼里,这些个吃的用的,不如菸酒实在。 平常回娘家,多多少少都会给他带些过来,今个儿一根烟屁股都没瞧见。 卢圣利气得又躺回藤椅上。 张怀妆也觉得奇怪,小姑子以前拿东西回来都是背著她塞给婆婆的,今天倒是没藏著掖著,还让他哥当面翻个底朝天。 瞅著地上一摊东西,都是金贵货啊,这得多少钱啊。 想到用的都是弟弟张怀端的钱,张怀妆又心疼得不行。 不挣钱的人,哪里懂不挣钱的难,有点就使劲。 这兄妹俩脾气暴躁得很,她心里有意见也不好说哇。 万一惹恼了卢圣玲,回去又跟他弟弟闹,日子何时消停。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忍著没说。 弯腰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完完好好地放背篓里,“圣玲,妈下地干活去了,估计得有一会才回来,要不你先进屋坐会。” 卢圣玲看著怀里的小侄女,眼睛眯眯,小嘴打著哈欠,再晃一会就要睡著了。 这会院子里的阳光正暖和,就说,“嫂子,月月要睡了,我先哄月月睡觉。” 张怀妆差点惊掉下巴,小姑子是怎么了? 哪根筋搭错了吗? 月月六个月,从没见她抱过一下,怎么今个儿回来又是抱孩子,又是喊嫂子的。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圣玲,背篓我帮你搬到妈房里去。” 张怀妆搬走背篓刚转身,就被卢圣玲喊住: “嫂子,不用搬妈房间,就搁在堂屋好了,里边的奶粉是给年年买的,年年跟我家小宝一样大,两个孩子一人一罐,白给你的,还有这两只野鸡,你多吃点,好给月月下奶。” 张怀妆反应不过来,看卢圣玲那张温和的笑脸,总觉得恍惚。 卢圣玲当然也知道她在惊讶什么,跟没事的人一样,抱著月月坐到墙角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著孩子的屁股。 直到哄睡才交给她嫂子抱回床上。 卢圣利覆过身,趴在藤椅上,勾著头盯著他妹。 “卢圣玲,你咋回事?” 卢圣玲眯了眯眼,装蒜,“什么怎么回事?” “你咋变了?你以前不是瞧不上你嫂子吗?今天咋跟换了个人似的。” 卢圣玲起身把他哥从藤椅上拉起来,“你別一天天摊在家里,明天就去找个活干……” 张怀妆才从屋里出来,就听到卢圣玲跟他哥聊这么一句,鼻尖一酸,眼眶就红了。 打从嫁到这个家,卢圣利就没好好干过活,镇上工厂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后还被人给开了。 这些年,成天窝在家里睡大觉,指著她帮人纳鞋底挣点开销,两个孩子,还有公婆要养,她都快撑不住了。 要不是两个孩子小,她都想一了百了。 抹了把眼泪,张怀妆把刚泡的茶端给她,“圣玲,来,喝水。” “誒,谢谢嫂子。” 卢圣玲接过搪瓷缸,看到张怀妆一双与年龄不符的糙手,密密麻麻地布满老茧,心像被剜了下。忍著泪意,回头瞪了他哥一眼。 见张怀妆一直盯著自己看,眼神柔柔的,带著几许讶异,卢圣玲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將藤椅挪了挪,“嫂子,坐啊。” 这俩兄妹都站著,她哪敢坐,一不如意,卢圣利就拳头伺候。 “你坐,我去做饭,等会爸妈回来,饭没烧又该发脾气了。” 卢圣玲闷哼一声,自己这一家人都是什么臭脾气啊。 不行,都得改造。 她卢圣玲第一个改过来,现在就该改造他哥。 一个大男人不干活吃软饭,像什么样。 “誒,大哥,你听到没有,去找个活干。” 张怀妆忍著眼泪转身,疾步进了厨房。 卢圣玲心疼嫂子,见他哥把她的话当耳旁风,火气又蹭了上来。 “卢圣利。” 卢圣利皱眉,“卢圣玲,你是哪根筋搭错了吧?你走,我家不欢迎你。”说完一屁股撅坐到藤椅上。 又躺了下来。 早知道这样,她就该把家里的猎枪带来。家里这个不成器的哥哥,还得上厉害的角色。 卢圣玲他爸妈肩扛锄头,一进家门,就听到这么一句,她爸气得衝过来撩卢圣利耳朵。 “你妹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赶她走,你有没有良心啊?” 卢圣利扯嘴哼了下,“爸,等会你也要赶她走。” 她爸愣了下,啥意思?转脸看闺女,“小玲,你哥啥意思?” 第53章 空著手回娘家 卢圣玲瞪了他哥一眼。 啥意思,不就是说她这次回来没给他们带菸酒唄。 她爸她哥,烟不离手,酒顿顿得有的那种人。 卢圣玲知道她爸的脾气,这次没带菸酒,本身是她也不抽了,就没把这当一回事。 等到她哥这么挑唆,才陡然警醒。 “爸,对不住啊,这回过来有些匆忙,忘记给您带菸酒了,下次,下次一定记得。” 卢圣玲怕她爸发脾气,索性老实交代。 她爸老脸一垮,不高兴,“没带菸酒,那你带啥了?总不会空著手来的吧?哪有嫁出去的女儿空著手回娘家的,你就算不考虑我跟你妈两老东西,总要想著你哥吧,他可是你亲哥。” 她爸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重男轻女。 一辈子就偏心他这好大儿。 姑娘家家的吃点苦算什么,可儿子不行,儿子要为老卢家传宗接代,得金贵著养。 当初为了给大哥换门亲事,想著法哄她换亲。 在这个家里边,孙子孙女都得靠边站,他的好大儿排第一。 “卢圣玲,你怎么变了呢?啊?怎么著,现在心里没娘家人了是吧?” 她爸越说越激动,差点就想上手敲她头盖骨,被她妈给拉住了。 要说还是当娘的心疼闺女。 “你个死老头子,小玲不就是忘了这一回嘛,以前她给你拿的菸酒还少啊,吃她的,喝她的,还好意思跟她置气。” 她妈李芬兰苦口婆心地劝。 她爸卢大松本听不进去,本来就隔了很长时间没来过,今个儿一来还空著手。 上次接济他的那些菸酒都快没了,这会接不上,还得他自己钱去买。 卢圣玲知道她爸抠,抠门得一分钱掰两半。 买鱼的时候,知道活鱼比死鱼贵,愣是蹲在路边等鱼断气了才捨得买。 知道她爸捨不得拿钱自己买菸酒,好在兜里准备了点,拿了五块出来给她爸。 “五块够不够?自己上镇上买去。” 娘家离镇上不远,走路二十来分钟,还都是平坦的公路,很方便。 盯著白的五块钱,卢大松一张老脸肉眼可见地绽开。 齜著大牙,接过钱往自个儿兜里一揣,“还是闺女懂事,知道心疼爸。” 李芬兰笑著埋怨,“你个死老头子,一天天就想著从闺女身上捞点啥。” “怎么著,我自己养大的闺女,我还不能吃她点喝她点啥,还不能点她的钱。”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行行行,能,你得开心,別发脾气就行。” 李芬兰一边好脾气地哄著卢大松,一边瞅著自己闺女口袋,看著鼓鼓囊囊的,怕是又拿了女婿不少钱。 连忙將卢圣玲拉到一边,按著她口袋,“小玲啊,以后別老往这边拿钱,该存点钱把家里房子修修,怀端挣钱不容易。” 李芬兰是真心疼女婿,这些年,赚的钱都在她这闺女身上。 也怪自己生的这闺女不懂事,不会持家还不安分。 卢圣玲握著她妈的手,重生一回,再见亲妈,鼻子一酸,眼眶泛红。 忍著眼泪,拿了两张十块的塞到她妈手板心。 “妈,这些钱是我自己挣的,而且家里的房子也修好了,这些钱都是富余的。” 卢圣玲拍拍她妈手背,让她安心拿著。 娘家六口人,两个大男人都是吃软饭的,挣钱全靠嫂子帮人纳鞋底,她妈去镇上卖菜。 一天也就挣那么两三块钱。 日子得过且过。 李芬兰惊讶得张了张嘴,“你挣的?” 她咋可能相信闺女有这能力。 在家做姑娘时就好吃懒做,又会耍滑头,拉著她跟自己去镇上卖菜,她就捧著小人书坐路边上看一上午,屁股不带挪一下。 让她下地干活,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不舒服。 藉故溜走后,她也不回家,怕她爸揍,就躲在草垛子里睡觉,等到吃饭的时候才回去。 卢圣玲就知道她妈不信,以前什么德性,家里亲妈又不是不知道。 她又不能告诉她妈,自己重生了一回,性子都彻彻底底改了。 这次回来,是想让家里两个好吃懒做的大老爷们,改改德性,好好挣钱过日子。 “妈,我现在想到挣钱的財路了,等我攒了些资本,我就带我哥,我爸一起做生意。” 李芬兰就觉得天方夜谭,卢圣玲说挣钱她就不相信,还说要带著她哥她爸一起做生意,笑掉大牙了都。 一大家子,除了两个小毛孩,哪看得出谁是块做生意的料? 李芬兰抿著嘴巴乐,“小玲啊,你就別折腾了,好好跟怀端过日子。別老拿他的钱往外搭。” 卢圣玲愣了下,听著后边的话的弦外之音。 “妈,別听外面那些人瞎说,我可没做对不起你女婿的事。” 李芬兰又是一愣,这闺女没发烧吧? 那些话可是她亲口跟自己说的。 说这辈子只喜欢杨显明,为杨显明做什么都愿意。 李芬兰劝了好几次,说多了闺女还不高兴。 李芬兰老觉得,卢圣玲跟杨显明肯定做了对不起女婿的事,自己亲闺女,真干了这种丟人的事,她能咋办? 这会,张怀妆把午饭做好了,喊几个人进屋吃饭。 卢圣玲去厨房洗了把手,趁没旁人,又从兜里拿出五十块钱给她嫂子。 张怀妆做梦也不敢相信,小姑子居然拿钱给自己。 怕她耍自己,说什么也不肯接。 以前卢圣玲就耍过她,虽然不是给钱,是给吃的,等张怀妆真伸手去接时,她又收了回去。 那会院子里一堆人看著,尷尬得张怀妆想挖地洞钻进去。 “嫂子,你拿著,这是你弟让我带给你的。” 推让了半天,只能说是张怀端的心意。 当然,虽然张怀端没明说,但心里肯定希望自家大姐日子过得好,有时候为了避免矛盾,他想帮衬也不会当著她面说出来。 张化妆一听是弟弟的心意,她更不敢要。 待会回去,卢圣玲又得找她弟干架。 “圣玲,我谢谢你们两口子的心意,我自己能挣钱,日子也能过下去,不用你们接济,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张怀妆知道这些话也就是场面话,卢圣玲对她弟根本不上心,心里想著都是外边的野男人。 卢圣玲嘆气,自己以前造孽,要想洗白,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啊。 只能把钱揣回兜里,想著等回去再给她。 “对了,嫂子,我婆婆叫啥名儿?” 第54章 你比我更浑蛋 张怀妆微微一愣。 “怎么了?圣玲,你打听二妈的名字做什么?” “二妈?” 张怀妆惊讶,“我跟怀端是同父异母,怎么,你不知道?” 卢圣玲尷尬地笑了下,她还真不知道。 之前心心念念的是杨显明,哪里分得出半分精力关注张怀端的一切。 那时,但凡跟张家相关的,她耳朵跟塞了似的,自动屏蔽。 “我妈走得早,后来二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来到我们乡下,被村里人一撮合,就跟我爸好了,后来生了弟弟,第二年还是第三年就离开了。我那时候还小,也不记得二妈的名字。” 那会,村里都习惯喊谁谁媳妇,很少有喊名字的。大多人都不太记得,只知道她出生富贵。 “嫂子,那我婆婆是哪里人?” 张怀妆摇头,她那时也才七岁,懵懂的年纪,哪里知道那么多。 卢圣玲嘆气,婆婆咋就没留个名字下来?世界这么大,上哪找去? 娘家吃了午饭,卢圣玲帮她嫂子一起收拾完厨房,然后拉著他哥去院子里说话。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次过来,主要目的就是劝说他哥找点事做,別成天摊在家里让老婆跟老妈养著。 他哥这会还在为卢圣玲没给他买烟的事生闷气。 给他爸五块钱,咋就不给他? 越想越气,看卢圣玲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哥,等会你跟我去镇上找活干。” 卢圣利眉头一拧,“你说什么屁话呢?这大冷天的让我去找活儿干,累死了活的,一天天就那一两块钱,有什么意思?” “哦,你天天躺在家里睡大觉,生活就有意思了?靠嫂子一个人挣钱,你好意思吗?” 卢圣利撇嘴,他可没觉得不好意思。 就是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妹妹,什么时候变得人模狗样,跟个正经人似的。 以前,可是比她还混帐。 他卢圣利,顶多是懒,抽菸喝酒打打老婆。 而她卢圣玲,包罗了他所有的恶习,还外加个出轨。 出轨是多不地道的事,也就他这妹能干得出来。 嫌弃地甩甩手,“你別一张嘴搁我身上,好好反省反省你自己。” “我已经反省过啦,就因为反省过,所以现在要求你一起反省嘛。” 卢圣利往板凳上一坐,叼著烟翘著二郎腿,眼睛扫了下他妹。 “说说看,你反省到啥了?” “哥,我承认我们两个以前都挺浑蛋的。” 卢圣利打住她,“你比我更浑蛋。” “行,我比你更浑蛋。经歷过一些大事后,我明白一家人过日子,就得齐心协力把日子过好。” 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她哥就只是坐在板凳上阴阳怪气地笑。 卢圣玲知道光凭一张嘴想说服懒汉勤快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索性不浪费口舌,从兜里拿出十块钱晃了晃。 这招果然有效果,他哥马上从板凳上起了身,快步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钱不挪眼。 十块啊,够他买好些菸酒了。 “哥,你想要这些钱的话,就跟我一起干活去。” 卢圣利眼睛笑眯眯,把她妹手里的钱一把抢过去,扯了扯票子確定货真价实,心满意足揣进口袋。 “干啥活?” 他就不信,他妹能找到啥好活。 “明天跟我进山……” “进山做什么?” “跟我打猎去。” 卢圣玲斟酌了下,觉得还是不让她哥去镇上找活,看不住人。万一犯懒病,工作说丟就丟。还不如带在身边,上山打猎妥当,本来就需要人手。 又是自家亲大哥,一起做事能免去不少閒话。 加上那个王二狗,可以去更深一些的山头,打更多的猎物。 当然,採集草药也是不能落下的,石斛价格金贵,能采多少是多少。 卢圣玲还想著,等张怀端腿好些,让他研究研究人工种植石斛,刚好他在种植这块有研究。 要知道在未来市场上,人工种植石斛隨处可见,这玩意儿也就不值钱了。 不管咋说,既然掌握未来信息,那她就要做第一个吃蛋糕的人。 卢圣利捧著肚子笑不活。 “打猎,认识猎枪吗?知道怎么用吗?妹妹,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 卢大松和李芬兰两口子听到儿子在院子里笑,笑得跟公鸡打鸣似的,两口子互相看了眼,出来。 “卢圣利,你笑啥呢?” 卢圣利招招手,把他爸叫过来,“爸,小玲说她要带我上山打猎去。她知道啥是枪吗?別到时候枪一响,自己给嚇尿了。” 卢大松一听,笑得脸上褶子能夹死苍蝇。 李芬兰怕伤害女儿自尊心,就憋著没笑出来。 拉著卢圣玲的手,拍拍手背,“小玲啊,別异想天开了,踏踏实实把家里操持好,別让怀端分心,你的日子好过。” 李芬兰还是挺满意女婿养家的能力,挣钱这块从没让闺女操心过。 要怪就怪自己闺女不爭气,把好好的日子过成村里最窝囊的。 李芬兰就想啊,只要卢圣玲踏踏实实的,日子还是有盼头,也別总想著自己挣钱,女人挣钱本来就难,她也不希望闺女吃苦。 卢圣玲就知道家里没一个人信她,还得拿钱押著走,走到她哥跟前: “哥,你要跟著我混,我每个月给你五十块。” 张怀妆抱著才睡醒的孩子出来,就听到卢圣玲说每个月给卢圣利五十块,脚下一僵,脸色暗了暗。 这是拿她弟的钱养她哥啊。 心里闷著一口气,为她弟感到不值得。 早知道一家人这德性,她死也不要嫁过来。 卢圣利笑得眼睛眯合缝,“这可是你说的,爸妈都听见了,到时候反悔,別怪我上你家找妹婿要去。” “君子一言駟马难追,就问你干不干?” “干,当然干,一个月五十呢,这么好的事,能不干嘛。” 卢圣利心里乐坏了,打著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啊。就怕他妹到时候给不起。 “那行,明儿早上去我那。” 卢圣玲交代后,又把屋里的大嫂喊出来送自己。 张怀妆想到钱的事,这会对小姑子满肚子意见,但是人家开口让送送,她也不能说不送,就把孩子交给李芬兰,送卢圣玲去村口。 第55章 赔钱 张怀妆寻思了一路,想不明白小姑子让自己送她做什么? 以前正眼不带瞧的。 姑嫂二人走到村口,卢圣玲拉著她嫂的手,一双手糙得哪像是三十出头的人。 想到嫂子自嫁给她那混球大哥后,日子过得水深火热的,卢圣玲就心疼啊,心疼得眼眶泛红。 张怀妆静静地看著小姑子,眼神中带著诧异,却也不知道是为何。 “嫂子,我在月月的摇篮里放了五十块钱,你拿好,千万別给我哥他们。” “別啊,圣玲,你的钱我不能要。” 说著就要回去把钱拿过来还她,被卢圣玲一把抓住了手。 “嫂子,你听我说,年年和月月还小,需要钱的地方多著呢,手头有点钱,心里踏实。还有啊,嫂子,得空就去镇上买身衣裳,別老捡我哥不要的穿。” 张怀妆对穿著打扮这块无所谓,反正都结婚了,好看不好看的,又有谁在意。 倒是两个孩子,尤其是年年,有些年头没买衣裳,身上的衣服还是她捡孩子他爸不要的旧衣服,一针一线改做的。 第一次受到小姑子的关怀,张怀妆有些不安,生怕卢圣玲只是一时兴起给她钱,等她完,又得要回去,到时候她拿什么去还? “圣玲,真不用你的钱,我自己纳鞋底一天多多少少能挣一点,这日子过得下去就行。” 卢圣玲知道她嫂子的顾虑,一把握著嫂子的手,忍著心里的酸涩说,“嫂子,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骄阳跋扈的卢圣玲,我痛改前非了。” 张怀妆又是一愣,小姑子连痛改前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 曾经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吶,不管有错没错,她坚决没错。 “嫂子,外边凉,快回家吧。”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卢圣玲怕自己没憋住,当著嫂子的面落泪,连忙催她回去。 前世拋夫弃子跟杨显明私奔后,她就再也没回过娘家,后来回西头村找儿子小宝,听人说张怀妆受不了弟弟和侄儿去世的打击,精神失常。 那些悲惨的过往,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卢圣玲就觉得,重生一回,就是为前世还债来著。 “嫂子,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你放宽心。” 说完鬆开张怀妆的手,转身走了。 到了镇上站点,卢圣玲依然感觉心里酸酸的,那些个不堪回首的过往,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回放。 走神之际,王有才揣著卖猎物的钱回来。掏出兜里的票子,一併塞给卢圣玲。 “师父,一共一百二十块,你数数。” 卢圣玲接过钱,从里边捡了二十给他。 “这是你的薪酬。” 王有才將卢圣玲递过来的钱拿手挡了回去,“不用,你是我师父,你没收我学费已经够意思了,我哪能这么没良心拿你的钱。替你跑跑腿的事,徒儿乐此不疲。” 卢圣玲笑了起来,看著憨憨个,没什么情商,倒是挺会做人。 做生意建立团队,缺不了这样的人。 当然,卢圣玲不会亏待自己的团队,王二狗帮自己跑腿出力,该给的酬劳一分不能少,人家也要过日子。 將二十块钱又塞给他,“拿著。” 眉头一蹙,態度执意。 王有才也不敢再推攘,就乖乖把钱收下,乐呵呵地跟师父道谢。 两人站在路边上聊著,就看到刘翠萍担著两只水桶过来了。 起先,刘翠萍没注意到他们,直到走近,抬眼看到王有才,心臟还忍不住悸动起来。 毕竟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只是比张怀端差那么一丟丟的人。 刘翠萍红著脸正要打招呼,视线一斜,看到卢圣玲站他身旁,登时不爽。 当然,论不爽,心虚更甚。 卢圣玲一看刘翠萍担著两只水桶,挺好奇,但碍於两人撕破脸,也就懒得问。 她刘翠萍做什么,跟她卢圣玲没关係! 想起被她打翻的红烧肉,又觉得不能这么算了。 一碗红烧肉,按照国营饭店的菜单价格,至少10块钱。 卢圣玲走过去,手一伸,“赔钱。” 刘翠萍惊恐地往后退一步,“什么赔钱?” 她不敢確定,自己就担两只水桶而已,这个卢圣玲就能看出她偷鱼的事? 卖鱼的钱说什么也不能给她。折腾了一天,岂能帮她忙活。 “装蒜是吧!” 卢圣玲擼起两边的袖子,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架势。 刘翠萍求助地看向王有才,“你不管管她?” 王有才被逗乐了,“哪有徒弟管师父的,只要师父一声令下,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別说收拾一个人……” 刘翠萍小脸一白,这意思是两个人要合伙欺负她。 “卢圣玲,你要敢做违法犯罪的事,我可喊人了。” “你喊唄,反正我又不怕,顶多臭名再臭一点,我不在乎。” 刘翠萍要疯了,想到兜里没捂热的钱就要拱手给別人,说什么也不干。 可卢圣玲这个泼辣货,又不要脸的,闹起来最后丟人的还是她。 “你……你想要多少?” 两桶鱼,让罗浩拿去卖了三十块钱,两人三七分,她得二十一。 刘翠萍想著,顶多拿一块钱把卢圣玲打发走,超出预算就免谈。 “多少,你说呢?按照现在国营饭店的標准,至少10块钱。” 刘翠萍脸一沉,“什么,十块,你狮子大开口啊。” “你自己做的事,你说我狮子大开口?笑话,就问,这十块钱赔不赔吧?” 王有才也在旁边凶巴巴地附和,“赔不赔?” 刘翠萍小脸一僵,心里將王有才臭骂了一顿。 眼看卢圣玲活络手腕,动手意图很强,刘翠萍怕自己吃亏,想著十块就十块吧,总比全拿走要好,至少自己还能留十一块。 “十块就十块。” 不情不愿地从兜里拿出十块钱往卢圣玲手里一丟,“以后別来烦我。” 卢圣玲愣了下,完全没料到刘翠萍会不压价就答应。 一盆吃剩的红烧肉,她是按国营饭店最高规格报价的,刘翠萍就当不会理財,也知道不值啊。 看著她放地上的两只水桶,隱约还能闻出鱼腥味来,卢圣玲脑子转得快,就觉得有事。 以她对刘翠萍的了解,钱恨不得比命还金贵。 这十块钱,或许在她心里赔的根本不是红烧肉。 刘翠萍担著水桶要上车。 “等等……” 第56章 没有偷她的鱼 刘翠萍皱眉,钱都给了,又想干嘛? 把水桶放上车,回头冲卢圣玲不满地叫了句,“不是说了,以后別来烦我。” 卢圣玲爬上车,捞起水桶闻了闻,还真是鱼腥味。 但凡有点脑子的,也能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 “刘翠萍,我下河里的渔网是不是被你收走的?” 刘翠萍懵了下,她不是已经猜到了吗?钱都赔了,这又演的是哪出? 扫了眼车上,一车人都看著,她可不想將事情闹大。 “卢圣玲,钱都给你。” “钱,那是赔我红烧肉的钱,我现在问你,河里那些渔网是不是你收走的?” 卢圣玲冷著脸,语气没有半点客气。 刘翠萍心里头慌慌的,感觉下一秒,卢圣玲这个跋扈的女人会从车上跳下来,然后抓著她一顿打。 想想这种丟人的场景,背后发毛。 索性不承认,“谁拿你渔网了,別胡说八道冤枉好人。” “那你这桶装什么的?怎么一股鱼腥味?” “我上镇上给人干活的,今天刚好在鱼市帮忙,怎么著,水桶有鱼腥味碍著你什么事了?” 卢圣玲被气笑了。 要说这理由也能搪塞过去,刘翠萍是偶尔来镇上帮人做做小工。 可她说服不了自己。 “刘翠萍,剩下的钱,拿来。” 卢圣玲伸手让她还钱。 刘翠萍气得小脚一跺,扭头看向王有才,“王有才,你还是不是男人?就眼睁睁地看著自己对象被人欺负,不管吗?” 王有才冷哼一声,对象? 这么泼辣的对象他可不敢要。 “刘翠萍,你要真偷了我师父的鱼,你承认,我佩服你是个敢做敢当的好姑娘,你要不承认,以后別逢人就说我是你对象,就你这种货色,我可不敢要。” 连他送人的围巾都敢贪污下来,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你!” 刘翠萍感觉受到奇耻大辱,再加上一车人看著,她就当愿意承认,也不能挑这个时候啊。 一旦承认偷鱼,从此就贴上小偷小摸的標籤,以后还怎么嫁人? 反正王有才是不能指望上。 一个不会打猎的人,还吹牛说自己是神枪手,成天无所事事,跟著个女人混,以后肯定没出息。 “你倒是还钱啊。” 王有才这会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就想报復一下这个坏女人。 拿他围巾就算了,大晚上在山里使劲折腾他,差点把自己后半辈子给搭进去。 “王有才,你没出息。”刘翠萍骂了句,捂著脸跑到树底下哭起来。 哭了一会,也没见人过来示好,只能巴巴地抹去眼泪,又回到车上。 卢圣玲已经找位置坐下了。 刘翠萍最后一个爬上车,只剩最后一个位置,刚好在卢圣玲对面。 回村的路上,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刘翠萍几次迎上卢圣玲那双冷冷的,看贼一样的眼睛,如坐针毡。 一车人大概也是听出了些苗头,不是盯著她脚下的水桶,就是盯著她。 看客的眼神,比卢圣玲这个受害者的眼神更可怕。 刘翠萍就觉得,但凡这些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准能把自己给淹死。 好不容易熬到西头村站点,车子一停稳,刘翠萍就拎著水桶仓皇下车。 背后跟狼撵似的,跑得贼快。 王有才想追上去把人抓回来,被卢圣玲给拦下。 “师父,那鱼就这么算啦?” 卢圣玲扯嘴一笑,肯定不能这么算了,只是王有才这样贸然抓人也不行啊。 这里是西头村,他一个外村的人,敢追著本村姑娘满地跑,就刘汉三那性子,不得逼著村长召集全村人抄傢伙胖揍一顿。 “二狗子,你先回去。对了,明儿早晨我们进山。” 卢圣玲望著西头村最高的那座山脉,指望著明天进山能干票大的。 像山麓、野山羊这些,要是能打到更好。 “好嘞,明儿一早我就在山脚下等你。” 卢圣玲点头,背著背篓向家走去。 走到半道上,被刘汉三父女俩拦住。 刘汉三双手靠背,眼神冷厉,张嘴就骂,“你个现世报……” 卢圣玲眉头一拧,心说这张嘴前世怕是吃大粪吃多了,开口就喷粪。 再看刘翠萍,气鼓鼓地瞪著她,跟个討债鬼一样。 卢圣玲不想搭理这对父子,准备绕开两人直接走。 父女俩提前商量好似的,卢圣玲往哪走,两人就往哪边站,非得挡著她去路。 卢圣玲忍无可忍,“你们到底想干嘛?” “你拿我家翠萍的钱,还来。” 刘汉三把手板心伸过去,让卢圣玲交出钱。 卢圣玲被父女俩气笑了,跟这两人说不通,就站到田埂上喊村长。 村长这会正在院子里帮媳妇儿收稻穀,听到卢圣玲喊他,眉心一拧,这女人又给他惹事。 刘汉三没想卢圣玲脸皮这么厚,拿他刘翠萍的钱,还敢把村长喊过来。 气得大骂,“卢圣玲,你要不要点脸啊,你抢我家翠萍的钱,你还有理了?还好意思把村长喊来,你以为村长是你养的狗啊,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才赶过来的村长被刘汉三的话气得老脸沉沉。 “又怎么了?” 村长瞪了卢圣玲一眼,招惹谁不行,非要招惹这个刘汉三。 早知道是刘汉三,他就窝在家里当没听见。 “村长……” 没等卢圣玲开口,刘汉三就抢话茬: “老吴,你过来评道,卢圣玲这个现世报,不要脸嘞,居然抢我家翠萍的钱。” 村长老脸震惊,不敢置信地看向卢圣玲。 以前卢圣玲混帐,但也知道绕著刘家人走哇,怎么胆子就肥了,敢招惹这个马蜂窝? “村长,是她刘翠萍做贼在先,偷偷收走我的渔网拿去卖钱,我不过是要回属於我的钱而已。” 村长脸上的震惊跟水浪一般,一浪叠著一浪。 要说刘翠萍在村里名声还算不错,至少比她爹强,怎么也背地里尽不干人事? 自上次跟男人跑上山,村长对这姑娘印象就大打了折扣。 刘翠萍被气得小脸涨红,立马反驳,“村长,卢圣玲她胡说八道,我……我没有偷她的鱼!” 第57章 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 刘翠萍委屈地往她爸身旁靠了靠,指望她爸替自己出这口气。 刘汉三自然不会让闺女受这委屈,加上王有才的事情,就觉得卢圣玲这烂货坑他们家。 不依不饶道,“你个现世报,嘴巴放乾净点。说我家翠萍偷你家鱼,我问你,你哪来的鱼?” 卢圣玲盯著刘汉三一张一合的嘴,要是搁以前,早上去撕了。 被刘汉三的话一带,村长的注意力也落到鱼上面,扭头看向卢圣玲,“你哪来的鱼?” 卢圣玲摸了摸额头,被刘翠萍这么一闹,捕鱼的財路保不住。 索性摊牌,“我在河里捕的。” 村长没听说河里能捕到鱼,何况这大冷天的,河面都是冰,哪来的鱼捕。 睨了卢圣玲半会,“那河里有鱼吗?” “我在河里下了三个渔网,全给刘翠萍偷了。村长,你说吧,对付这样的小偷,怎么处置?” 刘翠萍生怕村长听信卢圣玲的话,急得抓著她爸刘汉三的手臂使劲摇了摇。 刘汉三哪能让闺女顶上小偷的帽子,气得跳脚,“卢圣玲,你说话小心点,什么叫小偷,我看你才是小偷,是土匪。偷村里的鱼,抢我家翠萍的钱,你个害人精,滚出我们西头村。” 卢圣玲压在肚子里的火蹭地一下窜出来。 衝到刘汉三跟前,“你再说一句!” 被卢圣玲指著鼻子,刘汉三气得跳脚,“你个害人精,现世报,滚出我们西头村,我们村不欢迎你这样的烂货。” “啪”地一声,刘汉三一张老脸歪了九十度。 卢圣玲原本没想动手,奈何刘汉三蛮不讲理,恶语伤人。 受他这张嘴辱骂的,不只她卢圣玲一个人,村里但凡是他刘汉三看不顺眼的,明的暗的骂上祖宗十八代。 “卢圣玲你个瘪三,你敢打老子。” 刘汉三气得將手扬了起来,被村长一把拦下。 卢圣玲挺了挺胸,昂著脸,摆出一副“我就打你了”怎么著的架势。 “刘汉三,你这张嘴该歇歇了,小心骂多了人,烂舌头根啊。还有,那条河里的鱼是自然存在的,又不是人工繁养的,我捕捞大自然的馈赠怎么了?你家刘翠萍不打招呼收走我的渔网,就是个偷东西的贼,该管教管教。也对,上樑不正下樑歪,你都为老不尊了,你家小的能好到哪里去。” 刘汉三和刘翠萍没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十块钱没要回来,倒白白挨了卢圣玲一巴掌。 父女俩咽不下这口气,一闹,就陆陆续续引起一些人看热闹。 刘汉三挨了打,本来还觉得挺丟人,后来一想,刚好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让卢圣玲这个烂货身败名裂。 “大伙们瞧瞧,卢圣玲这个烂货,她欺负我家翠萍。谁不知道她跟那个王有才有一腿,自己玩腻了,想甩人家男的,就把我家翠萍推出去。还骗我家翠萍说,那些个野猪都是他王有才打的,其实不是。王有才就是一个穷小子,又好吃懒做啥都不会的二楞子。” “啊,还有这种事。” “这个卢圣玲也忒坏了。” “翠萍好好的姑娘,嗐,被那个二楞子给糟蹋了。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 “是啊是啊,听说翠萍是主动跟那男的去钻树林的。” “两人不是订婚了吗?咋地,男的不要翠萍了?” …… 越到后头,风向就变了。 大傢伙议论更多的是刘翠萍。 刘翠萍和刘汉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家翠萍是被那混小子给骗的,她是受害者,你们该口诛的人是她卢圣玲,就是这个烂货女人把那个混小子引到咱们村,尽不干人事。” 刘翠萍红著脸躲到他爸背后,脸都丟光了,以后还怎么见人。 卢圣玲笑了起来,真不愧是西头村的长舌妇,全村嘴最毒的男人。 “誒,刘汉三,我就问你,你家刘翠萍长脑子了没有?她要长脑子了,隨隨便便一个男人能把她骗了?要是没长脑子,那另说咯。” 刘汉三被气呛了,论打嘴仗,他就没输过,今个儿倒是让卢圣玲这个女人占了上风。 尤其是这些乡邻,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居然对卢圣玲这样的烂人更有包容度,反而对他家翠萍指指点点起来。 “我说你们一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家翠萍才是咱西头村的人,她卢圣玲一个外村的嫁过来,跟我们不是一条心。” “翠萍迟早要嫁人的,以后是不是咱村的不知道。但是卢圣玲既然嫁到咱西头村,就是咱西头村的人,只要她没跟怀端离婚,她就是西头村的媳妇儿。” “是啊是啊,这话说得有道理,翠萍是不是咱村的,不好说。” “翠萍不是要嫁给那个王有才嘛,那以后就是东头村的,一个东头村的媳妇,一个西头村的媳妇,我们肯定帮西头村的媳妇儿。” “刚才不是说,那些个野猪不是王有才打的,如果不是,刘汉三还捨得把闺女嫁过去吗?” “啊,野猪既然不是王有才打的,那会是谁?” “怀端媳妇儿。” …… 一双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卢圣玲。 卢圣玲红著脸,有些不好意思被这么多人瞧著。 当然,心里更多是纳闷,自己在西头村臭名昭著,人人詬病,今个儿倒是没怎么挨骂。 “行了,大傢伙都散了吧,天这么冷,別为了凑热闹冻感冒了,得不偿失。” 村长將围著人都驱散走,自己也想早点回家,蹲在火炉边烤火不香吗? 管刘汉三这摊子閒事,吃饱了撑的。 要知道刘汉三平常没少在背后骂他。 “怀端媳妇儿,你也早点回吧。” 村长的意思,趁大傢伙都散的功夫,她也赶紧走,省得等会被刘汉三给拦下来,又得吵吵。 何况刘汉三挨了一耳光,以他眥睚必报的性子,可不能这么算了。 要不是张怀端私下再三嘱託,让他平常多关照点卢圣玲,不然才懒得掺和进来。 卢圣玲也不想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刘汉三父女身上,听了村长的话就先回去。 到家门口,看到小宝站在院前,用一双澄澈的眼眸看著她。 等到卢圣玲走近,一把抱住她大腿,“妈,刚才他们欺负你了?” 第58章 胆子真肥 小宝在院门口站了好一会,一直盯著人群的方向。 几次想衝过去保护妈妈,但是被他爸给拦下了。 他爸跟他说,有村长在,妈妈不会有事。 小宝挺好奇,为何他爸这么篤定村长大伯会保护妈妈。 卢圣玲蹲下身,將小宝揽入怀里,紧紧抱著,“妈没受欺负,你看,妈这不好端端的。” 小宝才觉得他爸没有骗人,村长大伯果然没有让妈妈受欺负。 “妈,咱回家。”小宝牵著卢圣玲的手往家拉。 进了院子,立即搬来板凳,踩上去插上门栓,生怕那个可恶的刘大伯跑他家来欺负妈妈。 他爸腿不方便,他年纪又太小,打架肯定会输,只能关上门不让他们进来。 卢圣玲看著小宝警惕的小模样,乐得一双眼睛弯成月牙。 自己生的,咋就这么可爱呢。 不由抱著小宝,捏捏他红扑扑的脸蛋。擦过霜的脸蛋,果然细皮嫩肉的,加上最近餵得也好,脸上长了些肉肉,小脸颊捏起来跟肉球似的,能掐出水来。 “你爸呢?” “在房间,看书。” 西厢房的张怀端听到小宝出卖自己的声音,连忙將书藏到枕头底下。 他始终记得,卢圣玲说他看书有一股土包子味,没文化硬装文化人。 “宝儿,跟妈妈说实话,你爸今天有没有乱走动?” 张怀端听著心一提,生怕小宝嘴巴没把门,什么都往外说。他可是一而再三叮嘱过儿子的。 “有。” 小宝诚实的言辞,让他心碎了一地,果然,儿子生下来就是坑爹的。 卢圣玲俏丽的小脸一沉,不听话的男人,抱著小宝匆匆进屋。 这会张怀端靠著床,身体坐得板正。 卢圣玲眯著眼睛睨了他半天,他倒是脸不红气不喘,跟没事的人一样。 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实话,索性问儿子。 “宝儿,告诉妈妈,你爸今天去哪了?” “爸送梅梅阿姨去村长家里。” 卢圣玲心一紧,“哪个梅梅阿姨?” 同时看向张怀端,这男人倒是平静。 “就是梅梅阿姨啊,长得可漂亮啦,不过没我妈漂亮。” 小宝说的是实话,在他眼里,妈妈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张怀端乾咳了声,这孩子话有点多。 “小宝,你去外边玩,我跟你妈说点事。” “好嘞。”小宝答应得爽快,从卢圣玲怀里下去,就背著小手出去,跟个小大人似的。 张怀端不得不承认,打从卢圣玲性子改后,孩子也跟著阳光起来。 小宝一走,卢圣玲也不藏著掖著,把不高兴摆在脸上,撅著小嘴,也不说话,就等张怀端主动解释。 张怀端撩起眼皮,偷偷看了看她。 “小宝说的那个梅梅阿姨,是我以前的同学,说是过段时间要来村子里教学。” 卢圣玲脸色沉了沉,一直存在於別人嘴里的情敌,这下要变成看得见摸得著的真人,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都说人这辈子忘不掉白月光。 前世她为了白月光拋家弃子,吃了亏后才幡然醒悟,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万一这辈子,轮到张怀端给她整这套,那该如何是好? 卢圣玲瞬间头大。 “你很开心?” 眯眼睨著张怀端,恨不得扒开他的脑子,看看是不是跟当年的自己一个想法。 张怀端愣了下,村里要办学堂,有新老师过来教学,小宝不用翻山越岭去隔壁村上学,不是挺开心的事嘛。 可卢圣玲的语气,怎么听著不对劲,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你不开心?”他反过来问。 卢圣玲扯了扯嘴角,“开心,开心得很吶,要是苏老师能住咱家里头,那就更开心了。” 张怀端又是一愣,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更让他诧异的是,她居然知道对方姓苏。 “苏老师有地方住,学堂旁边,村长会收拾她的屋子。” 张怀端怕卢圣玲多心,就多说了一句。 以他的个性,一般不会说这些。 “哦。”卢圣玲心情跌入谷底。 两口子感情才缓和一些,白月光就要掺和进来,这婚岂不是离定了? 闷嘆一口气,隨即岔开话题,“你这腿还没好,別到处走动,王老先生说你能动,你才能动,知道不。” 说完,撩开门帘出去。 一晚上,两人也没怎么说话,都是小宝当传话筒。 张怀端觉得奇怪,这女人一冷一热的,生怕她好不了几天又打回原形。 次日一早,卢圣利就过来了。 为了一个月五十块钱,起了个大早,运气也不错,路上遇到去东头村的拖拉机,就搭了个顺风车。 出门前,李芬兰给了他两袋方便麵,让他带给小宝。 他嘴馋,路上一个人造完。 面对小宝热切的目光,卢圣利有点难为情,找藉口说,“舅舅这回来得匆忙,忘记给小宝带礼物,下次一定记得。” 小宝懂事啊,被他舅舅一通保证,就信了。 吃了早饭,跟张怀端打了声招呼后,兄妹俩背著背篓和猎枪就出发。 这会,王有才在山脚下等著,见多了一个人过来,心头一愣,以为卢圣玲又背著他收徒弟。 看到王有才时,卢圣利也著实被嚇了一跳,这个妹妹胆子真够肥的,敢把野男人带到家门口。 这要是被村里哪个眼尖的人看到,岂不是要抓起来浸猪笼? 连忙將他妹拉到一旁,“小玲,你胆子真肥,野男人外边玩玩就得了,你还敢往家门口带。” 卢圣玲被她哥气笑了,“什么野男人,他是我徒弟。我卢圣玲压根就没有野男人。” 卢圣利不信,“我看那小子不简单,看你眼神跟看自个儿媳妇似的,你离他远点。” 卢圣利懒归懒,混归混,可在男女这事上还是比较遵规守矩的。 他是不咋疼自己媳妇儿,但也没惦记著外边的女人。 “行了,哥,不就是怕说閒话,才拉上你一起干嘛。想挣钱,就得建立团队,建立团队,就得拉拢人啊,以后,我在拉几个女的进来。” 卢圣利一听还要拉女的进来,脑子里立马反射出“男盗女娼”这种词。 他妹该不会是要干啥不正经勾当吧? 第59章 这哥当得挺有意思 卢圣利胆子小,可不敢干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 还没上山就打退堂鼓,“小玲,咱还是找点正经活干吧。” 卢圣玲这会满脑子都是山中猎物,思想没她哥那么清奇,“这不就是正经活儿。” “违法的事,咱可不能干。” 卢圣玲气笑了,这年头打猎不算违法呀,山里野兽泛滥,祸害庄稼地,大伙都鼓励打猎除害呢。 再说,穷乡僻壤的,挣钱財路有限,不靠打猎赚启动资本,还能靠啥? 当然,这些想法她没全告诉她哥。 就算跟她哥说了,他也未必捋得清。 毕竟,人赚不了认知以外的钱。 “哥,我是你亲妹,我能带你做违法犯罪的事?”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卢圣利却觉得她妹干得出来,“我看妹婿脚断了,刚才没好意思问他,是你打的吧。” 卢圣利几乎用了肯定的语气。 “不是。”否认同时,卢圣玲多少有些心虚。 张怀端那条腿,確实是因为她而断的,这责任她推卸不了。 王有才见兄妹俩背著他磨磨唧唧,不知道在商量什么,生怕自己被两人排除在外。 “你们两个到底走不走啊?別把时间耽误在山脚下啊。” 卢圣玲觉得王有才说得没错,再磨蹭下去,到山上都快中午了,时间不充足,打不了几头猎物就得下山,不划算。 於是让王有才前边开路,她拽著她哥后边跟上。 卢圣利这会满肚子牢骚,就觉得这活儿不好干。 又担心万一遇到老虎、狗熊这些危险的猛兽,小命难保。 当然,他压根不信他妹能扛枪打猎,一起生活近二十年,就没见过卢圣玲有啥生存技能。 越往大山深处走,卢圣利心里越瘮得慌。 遍山乔木高耸入云,遮天蔽日的,周围还时不时传来几声怪叫。 卢圣利不敢再往里走,一屁股坐到石墩上,“小玲,咱还是回去吧。” 瞅著自己身上的袄,被荆棘拉出一道道口子,里边的都钻了出来。不由嘆口气,这钱没挣到,还搭进去件袄子。 “哥,来都来了,怎么能空手回去?” 卢圣玲瞅著阴森密集的丛林,就觉得这趟不白跑。趁他哥耍小情绪的空,端著枪往旁边的丛林走去。 卢圣利嚇得慌忙上前,把他妹给拉住。 “小玲,你不要命啦,一个人跑里边去干嘛?万一有不乾净的东西,缠得你出不来。” 卢圣玲倒是意外,头一次见她哥这么紧张自己。 以前,兄妹之间哪还有什么情分,跟个討债鬼似的,专坑她的东西。 “嗐,能有什么不乾净的东西,別大惊小怪的。你累的话,就趁这空档,赶紧休息,等会继续赶路。” 王有才心里也慌,想跟卢圣玲一起,被卢圣利一把拽住。 “你去干啥,留下来保护我。” 王有才哭笑不得,“你一个大男人要啥保护,我得保护我师父去。” 扭头,卢圣玲这会早就不见了踪跡。 卢圣利瞅著王有才身高腿长,又扛著一把崭新的猎枪,心想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著,怕啥。 论技术,肯定比他妹强。 不由死死抱著王有才的手肘,非让人家留下来保护自己。 卢圣玲钻到丛林深处,隱约听见前边灌木摆动的声音,细瞧地面,还能发现动物留下的脚印,大概是山麂之类的动物。 能打只山麂也不错。 卢圣玲悄然追了过去。 越是靠近,猎物的膻味就越发明显。 卢圣玲藏到一棵粗大的树干背后,静悄悄地等待时机。 直到山麂在丛林中露出半个脑袋,卢圣玲才轻手轻脚地架起猎枪瞄准。 砰…… 一枪將山麂毙命。 这边卢圣利和王有才正在拉家常,听到枪声,二人嚇得抱著脑袋趴地上。 过了一会,王有才缓过劲,拍了拍卢圣利的肩膀。 “大哥,別怕,指定是我师父打到东西了,我们去看看。” 卢圣利哪敢爬起来,趴在地上眯著眼睛不敢动。 “有才兄弟,我那妹妹啥人我不清楚吗?她连枪都没摸过,怎么可能会打猎!你別师父长师父短的叫了,给她骗了。她啥都不会,比我还废。” 卢圣玲背著山麂从林子里钻出来,就听到她哥在吐糟自己。 瞧著趴在地上的大哥,这会嚇得眼睛都不敢睁,嘴巴倒是不饶人。 卢圣玲將肩上的山麂往她哥跟前一放。 卢圣利嗅到一股膻味,用手摸了摸,摸到一张脸,还以为是王有才,又想著王有才脸上没长毛。 纳闷地睁开眼睛,整个人嚇得从地上弹起来。 躲到王有才背后,抱著人家胳膊不撒手。 “哥,瞧你那没出息样,一只山麂就把你嚇成这样,还是不是男人啊。” 卢圣玲一脸嫌弃,就她哥这怂样,打起老婆来那叫一个狠。 当然,以前的自己比她哥好不到哪里去,想来也没资格说他。 “你们看著猎物,我再去找找。” 卢圣玲准备再进丛林,被她哥叫住: “小玲,这山麂真是你打的?” “你说呢?” 刚才不信就算了,现在猎物都摆在眼跟前,要还是不信,她真想踹她哥两脚。 王有才在一旁笑,“你这哥当得挺有意思,自家妹子什么能力不了解嘛?要说,我师父枪法那绝对不是盖的,她能站在树上,几分钟內打六头野猪。六头啊……” 卢圣利惊讶得嘴巴微张,被王有才竖起来的两根手指震惊到了。 扭头看向卢圣玲,“小玲,你什么时候学会用枪的?” 卢圣玲轻挑眉梢,这可是不能说的秘密。 转身,钻进丛林。 半个小时后,枪声再度响起,不一会功夫,卢圣玲又拖著一只梅鹿从树林里出来。 接下来,兔子、狗獾……整个平地上码著十几只断气的猎物。 卢圣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得换多少钱啊? 这年头,吃顿猪肉都得挑著日子。 照他妹这狩猎技术,能把肉当饭来吃。 “你俩先把猎物绑上,我去去就来。” 卢圣玲捡起地上的背篓,返回到刚才去过的那片林子。 她瞧见石头背后有不少石斛,怎么著也得採摘些回去。 要是张怀端能提供石斛的种植技术,那以后就可以在村里承包土地,专攻这块了。 第60章 万一失败,血本无归 三人满载而归地到达山脚下,就看到田埂上零零散散地站著一些人。 也不知道是谁说出去的,都知道卢圣玲跟他哥上山打猎去了。 卢圣玲打猎发了財,在西头村是公开的秘密。 西头村最穷的一户,短短几日连房子都修了,还改造了厕所,用的是水泥和瓷砖,还是冲水的那种。 他们也没瞧见过卢圣玲使用猎枪,嫁到西头村七年,这人好像一夜之间换了性子似的。 卢圣利担著槓子,一头绑著山麂,一头绑著梅鹿,没怎么干力气活的他,压得腰都直不起来。 可他开心啊。 肩头挑的哪是重物,而是钱吶。 就这一只怎么著也得挣他个七八十吧。 被这么多人看著,一双双羡慕的眼神,他更加神气,这会卢圣玲在他心里,跟女神似的。 早知道他妹还藏有这么一手,没出嫁前就该开闢出这条財路。 陈大妈瞧著卢圣利槓子上的山麂、梅鹿,还有王有才用麻袋装的野兔,羡慕得不行。 心说要她家也能出这么个能耐人,这日子不就好过了。 刘汉三背著手站在自家门口,眼看卢圣玲在西头村出尽风头,而且日子越过越好,再瞅自己这大龄未嫁的闺女,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怎么著也想不通,王有才那么大个人,天天背著猎枪往山里跑,会打不到一头野兽? 还是为了甩掉他家翠萍,故意说那些东西是卢圣玲打的? “翠萍,你跟那王有才还能不能好了?” 刘翠萍愣了下,怎么又提到那个王有才? 提到他就来气。 她在镇上被卢圣玲欺负时,他不护著自己就算了,还帮卢圣玲一起欺负她。 “爸,你別提他。我就算是嫁个瘸子,也不要嫁给那种人。” 提到瘸子,刘汉三眉头就拧成疙瘩,自然联想到张怀端,扭头睨了刘翠萍一眼。 “你怎么就缺心眼呢?那个张怀端有什么好的?人家孩子都6岁了,怎么著,你还想给人当后妈呀!” 刘翠萍被她爸骂得哑口无言,她也没提张怀端啊,说个瘸子,怎么就踩到张怀端那个雷。 “爸,反正我就是討厌那个王有才。” 刘翠萍气红了脸,她就是死,也不要嫁那个合著伙欺负自己的人。 “叫我看,那个王有才有两把刷子。” 刘汉三坚持自己的想法,就觉得王有才是个干大事的人。而且没探清他家底之前,谁的话都不能信。 “你改天再跟他接触接触,放机灵点,我看那小子,藏得深。卢圣玲是个多么利己的人,她能跟王有才玩一块,肯定有啥我们不知道的。” 刘翠萍被她爸说得头大,捂著耳朵不想听。 她这会对王有才恨得咬牙切齿,哪还有心思想著嫁给他。 不管刘汉三怎么劝,都不鬆口。 卢圣玲让她哥和王有才把猎物挑到村头,借村长家拖拉机拉到镇上,她回家喝口水,隨后就去。 张怀端听著外边热闹的声音,加上小宝打探回的消息,知道卢圣玲这回进山又收穫不少。 瞧著被修缮过的房子,心里暖暖的,有个家的样子。 现在就指望自己这条腿能早些恢復。 毕竟自己一个大男人,让个女人在外挣钱,自尊心不允许的同时,也会心疼那个娇小的妻子。 “张怀端。” 卢圣玲背著背篓,高兴地衝进来。 今天收穫实在是太多,一路憋不住,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来跟他分享。 张怀端看著她满头的汗,眼神不由柔了几分,“先喘口气,喝口水,再说话。” 卢圣玲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跟你说。” 张怀端嘴角压不住往上扬,这不很明显的嘛,背著满背篓的东西,一回来就直奔他房里。 小宝很有眼力见,跑回堂屋,把桌上的搪瓷缸抱进来,“妈,喝口水。” 卢圣玲接过搪瓷缸,捏著小宝的下巴亲了亲他的脸。 灌了自己半缸子水,抹抹嘴,把肩上的背篓卸下来,拨开盖在上边的一层杂草。 张怀端眼睛看直了,这不是中医书上的石斛嘛? 以前还帮王德发一起进山找过,可惜两个人找了一天,一棵都没找到,后来还是去镇上药店买了些回来。 张怀端一度以为,他们西头村的山脉没有这玩意儿。 又或者,被一些不知名的人采绝了。 没想到卢圣玲居然采了这么多,而且棵棵饱满,堪称极品。 难怪前几天王德发来给他换药时,还特意提到卢圣玲送他石斛的事。 “张怀端,你说要是这玩意儿我们人工种植,会不会发財?”卢圣玲试探地问。 掌握未来信息的她,当然知道石斛人工种植能挣钱,就是这玩意儿怎么种植是个问题。 它是一种附生植物,主要长在树上和岩石上,而且对生长环境要求比较高。 张怀端被卢圣玲的话惊讶到了。 他不得不佩服这女人的脑迴路,居然连人工种植都能想到。 “人工种植的不確定性太多了,而且前期投入的成本比较多,万一失败,血本无归。” 毕竟这年代,大家採集的都是野生石斛,还没听说人工种植。 “张怀端,你有信心吗?” 卢圣玲的眼睛里布满了小星星。 这个时候若说没信心,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腔热情。 刚好什么都不懂的小宝在旁边起鬨,“我爸肯定行。” “可以先小面积的尝试一下……” 既然卢圣玲想干,他不忍扫她的兴。 为了保险起见,张怀端只能鬆口到这一步。 毕竟日子才刚好一点,也不敢贸然冒险。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先小面积尝试。” 卢圣玲笑得眼睛弯弯,两边梨涡格外动人。 张怀端恍了下神,心想要是这样天真烂漫的笑容一直保持下去多好。 回过神,没看到卢圣利回来,就问:“你哥呢?” 卢圣玲才想到她哥和王有才还在村头等著,就又將背篓背到肩上。 “他在村头等我。小宝,你跟爸爸待在家里,我和舅舅去镇上。” 小宝想到舅舅早上的承诺,昂著小脸问,“妈,舅舅会给我买礼物吗?” 卢圣玲耸了下肩,就他哥那抠搜劲,让他一分钱就跟要他命似的。 有一次去镇上赶集,捨不得钱给他家年年买零嘴,又怕回去孩子闹,就在自家地头挖了两根红薯带回去给孩子当零嘴。 卢圣玲觉得,她哥肯定会用对付年年那套来应付小宝。 指望舅舅,还不如她自己买。 “应该……会吧。” 第61章 买缝纫机 卢圣玲借了村里拖拉机,把货直接拉到镇上赵老板那。 赵老板给钱也爽快,两头山麂、一头梅鹿还有野兔和狗獾加在一起一共挣了五百块。 看著卢圣玲將一把票子塞进口袋,卢圣利眼睛看直了。 王有才倒是习惯,上次卖野猪挣得比这多好几倍呢。 见过大世面的人,看那些钱跟看废纸一样淡定。 等卢圣玲跟赵老板聊完,卢圣利巴巴跑过去,盯著他妹的口袋,乐眯眯地搓著手板心: “小玲,这么多钱能让我看看吗?” 他这辈子,这双手,还没一次拿过五百块呢,想体验一下有钱人的感受。 而且刚才那个老板结帐的时候,卢圣玲拿到钱就直接揣口袋,也不数一下,万一少了咋整? 瞧她哥一副没出息样,卢圣玲笑了下,大方地把兜里钱掏出来往她哥手板心一塞。 “看吧,让你看个够。” 心说这才五百块钱,就乐得看不到眼睛,要是以后带他挣上万、十万、百万甚至千万,那不得乐疯了。 卢圣利將一把票子攥得死死的,四下一扫,找了个没人的墙角蹲著数钱。 “十块、一百、两百……” 数一张,就舔一下手指头…… “哥,別舔手指了,脏不脏啊。” 卢圣利嘿嘿一笑,又闷著头把钱数了遍。 卢圣玲从里边抽了张十块出来,穿过马路去对麵摊位买了三瓶健力宝。 这年头,小摊行业兴起,路边摊位什么都有得卖。 吃的喝的且不说了,还有修鞋的、改裤脚的,路边上摆台缝纫机就能营业。 卢圣玲想到她嫂子,嫁给她这不成器的大哥后,两个孩子的开销就落到她肩上,为了生存,一年少说也得纳上百双,那双手都是老茧。 要是嫂子也能有台缝纫机,不就轻鬆很多? 卢圣利蹲在墙角,將五百块钱数了三遍,看到他妹拿著健力宝过来才罢手。 把钱往自己衣口袋一揣,从卢圣玲手里拿了瓶健力宝,拉开拉环,仰著脖子喝起来。 一会功夫,一瓶健力宝去了一半。 卢圣利想把另一罐也拿走,被王有才眼疾手快地抢了过去。 这会,健力宝是稀罕物,要两块钱一罐,比一斤猪肉还贵。 王有才盯著被卢圣利揣进口袋的钱,不放心,將卢圣玲拉到一边。 “师父,咱今天挣的钱都给你哥?” 王有才倒不是想著自己那份,只是觉得卢圣利啥事没做,就拿走所有钱,对师父太不公平。 辛苦的是他师父,凭什么受益的他卢圣利。 “当然不是啦,那些钱是我的,你们也有份。” 卢圣玲走到她哥跟前,伸手问他要钱,“钱呢,拿出来。” 卢圣利笑笑,这会钱在兜里没捂热就要拿走,怪心疼的。 “妹,好妹妹,这钱再让哥捂捂,等捂热了就给你。” 卢圣玲没多说什么,给老猎户送了只兔子和狗獾过去,然后去药铺把石斛出手,又挣了一笔不菲的收入。 接下来,趁天色还早,卢圣玲拉著他哥去看缝纫机。 卢圣利生怕兜里的钱要出去,捂著口袋不情不愿地去了供销社。 问女售货员缝纫机的价格,开口要一百五十块。 卢圣利傻眼了,“这么贵,去抢好了。” 女售货员就没见过卢圣利这种人,抠抠搜搜的,嫌贵就別买啊。 卢圣玲是铁了心要给她嫂子买缝纫机,无论多少钱,高低也得整台回去。 挑了台蝴蝶牌的,付了钱让卢圣利和王有才抬上拖拉机,又买了些麻和方便麵类的小零嘴,两匹布料,一併放到拖拉机上,然后开著拖拉机直奔娘家。 等快到家门口时,卢圣利才反应过来,“小玲啊,你上我家来做什么?” 卢圣玲停下拖拉机,“哥,把东西都卸下来吧。” 卢圣利惊讶得张了张嘴,不敢相信,“小玲,啥……啥东西?” “缝纫机啊,还有给你儿子买的零嘴,那两匹布料,红色的是给我嫂子的,碎的是给咱妈的,你可別以为是给你买的。” 卢圣利笑哭,“你这红的的,我也不能穿啊。” 他想到零食,布匹,但是没想到他妹这么大方,连这么贵的缝纫机都捨得往娘家拉。 乐得心里开,扯著嗓子把张怀妆和李芬兰喊出来,“媳妇儿,妈,快来啊。” 张怀妆听到外边突突突的声音,在自家门口就歇下了,想著把月月哄睡著后就出去看看。 这才把孩子放床上,就被卢圣利的大嗓门给吵醒。 只能抱著月月出去看。 李兰芬从茅厕跑出来,心说她的好大儿又在喊啥,从没见他这么兴奋过,是有啥好事? 婆媳俩出来,就看到卢圣利和王有才从拖拉机上搬东西下来,尤其是那台蝴蝶牌的缝纫机,格外吸睛。 张怀妆眼睛直愣愣地看著缝纫机,问旁边的卢圣玲,“小玲,这……缝纫机是怎么回事?” 她可不相信她男人卢圣利有这本事,把口袋翻个底朝天,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买这种金贵的东西。 卢圣利倒是嘴快,“小玲给你买的。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台缝纫机嘛,现在终於有了,以后別横竖看不我不顺眼。” 张怀妆呆呆的,不敢信,“小玲,你哪来的钱?” 同时心里慌慌的,该不会是又拿她弟的钱吧? 这玩意死贵了,她弟哪有这么多钱给她造。 “小玲,你快把缝纫机给退了。孩子他爸,赶紧的,带小玲去把东西退了,我用不著。” 张怀妆急得不行,生怕去晚了人家不给退。 见卢圣利没听劝,扛著缝纫机就往家去,张怀妆连忙把孩子交给李芬兰,过去按住缝纫机不让他搬。 “孩子他爸,这东西太贵了,你赶紧去退了呀。” 卢圣利咧嘴一笑,“买都买了,退什么退啊。有了缝纫机,你做鞋子做衣服不就省事多了。再说了,以前老埋怨我不心疼老婆,那我现在心疼了,你咋又不领情呢?” 张怀妆心里有气,要是这缝纫机是你卢圣利买的,她指定不退,还乐呵接受。 可这钱是卢圣玲拿她弟的辛苦钱买的,她说什么也不能要。 “你退不退?”张怀妆小脸赤红。 第62章 赶紧把缝纫机退了 卢圣利看著自己媳妇儿,有点惊讶。 这意思是,不退就要生气了? 他就不明白,明明做梦都想要一台缝纫机,怎么买了又不要呢? 卢圣利把扛在手上的缝纫机放地上,“媳妇儿,你怎么了?小玲给你买的缝纫机咋就不要了?” 张怀妆咬著唇,憋著眼泪不说话,想到那个苦命的弟弟,他的辛苦钱买这么金贵的东西,她心里难受得要命。 李兰芬在外头拉著卢圣玲也在说叨这事儿。 “小玲啊,又拿怀端的钱霍霍。你咋就听不进去嘞?妈跟你说了多少次,好好过日子,好好过日子。攒点钱把家里房子该修的修,该补的补,你看,你买这死贵的玩意儿做什么? 李芬兰气不打一处来,可自己生,拿她没办法。 卢圣玲逗著她妈怀里的月月,等她妈数落得差不多了,解释,“妈,买缝纫机的钱是我自己挣的,不信,你问问他。”手指向拖拉机上的王有才指了过去。 李芬兰一开始没关注到王有才,只以为他是开拖拉机的司机。 现在被卢圣玲这么一指,头脑一热,以为是卢圣玲在外边找的野男人。 气得手一扬,要揍她。 卢圣玲抱著头往后躲了下,要不是她妈怀里抱著孩子,肯定要抄锄头撵几里地。 “王二狗,你跟我妈说说,买缝纫机的钱是不是我自个人挣的。” 王有才箭步从拖拉机上跳下来,“大妈,我可以做证,买缝纫机的钱確实是我师父自个儿挣的。” 李芬兰哪肯相信,她自己生的闺女什么德性,能不知道吗? 用得著一个外人替她作证? “卢圣玲,你……你赶紧把缝纫机给我退了,退的钱还给怀端。” 这会屋里的张怀妆也在闹,非让卢圣利把缝纫机退掉。 卢圣玲哭笑不得,敢情都以为她的是张怀端的辛苦钱。 自己亲妈误会了也就误会,可不能让嫂子兼大姑子误会,不解释清楚,以后怕是看一眼心里都硌得慌。 卢圣玲走到里边院子里,拉著张怀妆的手向她解释,“嫂子,我没拿你弟的钱,买缝纫机的钱是我自己挣的……不对,可以说是我哥挣的。” 张怀妆愣愣地抬起头,“你哥挣的?” 卢圣利想了想,觉得他妹说得有道理,打猎挣了五百块钱,他也有份。 但是想到他那份买了这死贵的缝纫机,就跟从身上割了块肉似的,疼得不行。 要早知道她妹拿的是自己钱买缝纫机,他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白的钱装口袋里不香嘛,非得换这玩意儿? 这会,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是我挣的,这不今天跟小玲上山打猎,挣了些钱,想著你做鞋子挺辛苦的,废手,就买了。” 张怀妆拧巴的情绪这才鬆弛了些。 不明白就进了趟山,一下子能挣这么多钱? 瞅著崭新的缝纫机,金贵得连手都不敢摸,生怕碰坏了。 卢圣利心里那个悔啊,要是还来得及的话,他恨不得现在就把缝纫机拉到镇上退了。 “嫂子,我哥心疼你,割肉都想著给你买这么金贵的东西。” 张怀妆抬头看了卢圣利一眼,嫁给他这么多年,才头一次心疼她。 这会没功夫感动,专盯著缝纫机挪不开眼。 卢圣玲將她哥叫到一旁,“大哥,別等我转背,你就把缝纫机拉到镇上退了。我警告你,这台缝纫机,將来可有大用,想挣大钱,別瞅著这些小钱捨不得,人的眼光要看长远一些,格局打开。” 说著拍了拍他哥的肚子,让他自己掂量。 警告完他哥,卢圣玲又交代她妈几句,反正就是缝纫机不能退。 回去时,卢圣玲又从狩猎的钱里拿了二十齣来给张怀妆。 说是她哥今天上山狩猎的分红。 张怀妆说什么也不肯要,两人推让了半天,最后被卢圣利揣进口袋。 张怀妆也由著他去,反正卢圣利这种小气鬼,只有进没得出,钱在他兜里就不出去。存他那,她放心。 眼看太阳要下山,卢圣玲该回去了,把拖拉机上的零嘴拿下来给他哥。 “给年年的,你別偷嘴。” 卢圣利气哭。 李芬兰瞅著网兜里的方便麵,以为是早上让卢圣利带给小宝的那两袋。 “不是让舅舅带给小宝吃的嘛,怎么又给拿回来了?” 卢圣玲愣了下,早上他哥过去时,可是两手空空的。 卢圣利生怕露馅,赶紧找个由头跑了。 等到卢圣玲开著拖拉机到村头,卢圣利从自家红薯洞里钻出来,拎著两个红薯往拖拉机上一放。 “吶,给你儿子的礼物。” 卢圣玲翻白眼,“替我儿子谢谢你!” 拖拉机到西头村站点,王有才下车前,卢圣玲把他那份分红给他。 王有才攥著崭新的一百块钱,心里暖暖的,就觉得跟对了人,跟著卢圣玲混,日后指定能干出名堂。 想到卢圣玲买缝纫机时的那股劲,要是旁人肯定犹豫再三,她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付了钱。 这分明就是一个万元户甚至百万户的气势! 卢圣玲把拖拉机开到村长家院子停放好,从背篓里拿了一包鸡蛋糕放他家桌上就走了。 路过王德发家,又拿了包白送到他家去。 卢圣玲记得,这倔老头爱喝水。 將来想在西头村搞种植,人情世故少不了。 走在回家的羊肠小道上,卢圣玲就想著要是这条路能扩宽,车子开得进来就好了。 以后做生意,运输这块极为重要,总不能光靠人工驮运到村头吧。 想致富,先修路。 到家,卢圣玲就把这个想法跟张怀端一说,原本以为他会反对,没想到人家比自己想得更长远。 张怀端的意思是,不仅要把路修到家门口,而是要四通八达,就连山脚下都得通车。 以后搞种植,不管是卢圣玲提议的石斛,还是他准备大面积栽种冰橙,都离不开运输。 卢圣玲没想到张怀端还有这样的凌云壮志,感觉到两个灵魂高度契合,忍不住扑上去,搂著他的脖子猛地亲向他的嘴。 第63章 把人赶出西头村 这一亲,让张怀端防不胜防。 健硕的身体不由一僵,压根就不大適应卢圣玲如此热情的投怀送抱。 想拉著她站好,又被那张丰韵粉嫩的红唇给乱了阵脚。 “张怀端,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对不对?”卢圣玲满怀期待地问他。 张怀端清了清嗓子,將思绪拉到理智状態。 “嗯。” 卢圣玲放心了,只要这男人安心跟她过,挣钱的事根本不成问题。 放下背篓,把今天买缝纫机的事跟他一说,张怀端又是一僵。 要知道,卢圣玲以前对他大姐可刻薄了。 大姐难得回娘家一趟,卢圣玲就各种不待见,家里能吃的东西都藏起来。 后来他大姐来得也就少了,有时候甚至半年都不见来一次。 被张怀端一直盯著看,卢圣玲有些不好意思,小脸緋红,像只鵪鶉。 心臟也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总觉得张怀端要跟她说点什么动情的话。 毕竟人在被感动的时候,容易动情。 哪知等了半天,就只听到对方说了句“谢谢。” 卢圣玲撇撇嘴,她才不想听这么客气的话,感觉都不像夫妻。 想到他不顾腿伤送那个苏韵梅去村长家,醋罈子翻了,心里更不是滋味。 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人,才会对她始终保持这种疏离? 算了,不被爱的感情,勉强不来。 “我去做饭。” 卢圣玲气鼓鼓的,转身出去。 张怀端一脸懵逼,才亲了他,怎么转眼就闹情绪? 这是吃完豆腐就翻脸不认帐? 嘆了口气,女人心,海底针。 晚上,卢圣玲图方便,蒸了个鸡蛋羹,炒了一盆青菜苔。 想著吃了饭,早些洗漱上床躺著,明儿一早又得进山。 挣钱这种事,还是得趁热打铁才行。 等人真躺在床上,她又睡不著,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衣服捞起手电筒去了刘翠萍家。 不管怎么著,她偷走的那渔网总得还回来。 到她家门口,卢圣玲没进去,爬到屋旁的山坡上,准备把人喊出来。 还没张嘴,听到咯吱一声,她家院门开了。 父女俩从屋里出来,一个打著手电筒,一个拎著水桶,一前一后往河边走去。 卢圣玲悄咪咪地跟上去。 到了河边,刘翠萍放下水桶,拿出里边的渔网和冰锥。 “爸,咱先凿两个冰窟窿出来,然后再把渔网放下去。” “闺女,这样能行吗?” 刘汉三孤陋寡闻,没听说过大冷天河里有鱼,以为跟人一样,待在水里会被冻死。 “能行啊,卢圣玲就是这么干的。瞧瞧她这些日子春风得意的样子,不知道挣了多少钱呢,爸,咱们可不能落后於她。” 提到卢圣玲,刘汉三就恨得牙痒痒,他这辈子还没遭过打,没曾想快五十岁,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打了一耳光,想想就生气,想想就丟人。 “卢圣玲那个现世报,迟早有一天让她滚出西头村。”刘汉三望著河面,恶狠狠地发誓。 刘翠萍笑了笑,“爸,你想把人家赶出西头村,首先得让怀端哥跟她离婚。” “张怀端不是已经跟村里打过申请,离婚不是迟早的事。” 说完刘汉三睨了刘翠萍一眼,警告,“你可別打张怀端的主意,我看不上。” 刘翠萍不高兴地撇了下嘴,抄著冰锥使劲钻河面的冰层。 嘴里嘀嘀咕咕的,“我不能嫁给怀端哥,总有旁的女人嫁给他。不管是谁,反正不是卢圣玲就行,我討厌卢圣玲,討厌,討厌……” 说话间,貌似把冰层看作卢圣玲的脸,越钻越兴奋,越钻越用力。 卢圣玲扯了下嘴,先回去睡个觉,待会再过来收网…… 凌晨三点左右,卢圣玲被生物钟叫醒,一骨碌坐起来,穿上衣服套上鞋袜就去了河边。 睡梦中的张怀端听到开门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 这女人又去哪儿? 即刻从床上坐起来,穿衣服跟出去。 这段时间,王德发每天会来家里给他做腿部推拿,同时训练肌肉的恢復,他身体基础不错,已经能进行小范围的活动。 张怀端一路跟到河边。 卢圣玲这会已经从冰窟窿里拉出一网兜鱼,活蹦乱跳的。 看著她用嘴巴咬著手电筒,麻利地把网兜里的鱼腾到水桶里,张怀端嘴角压不住地往上扬。 这女人,怪可爱的。 走过去,伸手把她咬在嘴里的手电筒接下来,照著她的网兜。 正忙得热火朝天的卢圣玲身体一僵,差点嚇得摔跤,扭头,见是张怀端才陡然鬆了口气。 “你怎么来啦?嚇死我了……” 好在是虚惊一场,可这心里还是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倒不是怕刘汉三父女俩,而是经歷上次的抢劫事件,干活都提心弔胆的。 “出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张怀端语气淡淡的,但卢圣玲听得出来,他在埋怨自己。 “这不怕吵到你睡觉嘛。” 卢圣玲风轻云淡地解释了句,继续把河里其他渔网收起来。 刘翠萍算是学到她精髓了,下的三个网,居然都收穫不少。 这要是等天亮父女俩过来收网,发现没了,不得气得半死。 想到刘汉三那张嘴,估计得口吐芬芳三天三夜。 卢圣玲管不了那么多,骂就骂,反正骂不痛骂不痒,也不会少一块肉。 何况,这渔网本来就是她的,她只是拿回属於自己的东西。 张怀端瞅了卢圣玲半天,小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心理活动还不少的样子。 怕卢圣玲是在吐槽他不体惜自己的腿,就解释: “王老先生说我这条腿偶尔要下床活动活动,不能老躺著,不然肌肉会退化,就没有以前灵活。” 卢圣玲脑子放空了几秒,得出一个结论,“所以……这就是你送苏老师去村长家的理由?” 张怀端一愣,眼皮直抽抽。 什么鬼? 他刚刚有提到……苏老师? 卢圣玲皱眉,提到苏老师他脸就崩起来,看来那个女人在他心里分量不轻。 登时气得小脸通红,“你回去吧,我这儿不用你帮忙。” 说完,就把张怀端拿著的手电筒夺过去,一口咬住手电筒屁股,闷头干活。 第64章 此时不亲,更待何时? 张怀端感觉莫名其妙,他说什么了?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吧? 怎么就闹情绪了呢? 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歪著头打量她的脸色,確定卢圣玲不理他,就接过她手里的渔网拖到岸边。 卢圣玲嚇坏了,这腿还没好全乎,怎么能干力气活? 一个箭步上去,把嘴里的手电筒往他手里一塞,夺走渔网。 “张怀端,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王老先生让你偶尔下床活动,没叫你走这么远,没让你干力气活。” 瞅著卢圣玲气得通红的小脸,张怀端却忍不住轻笑。 卢圣玲小脸拧成疙瘩,“你……你笑什么?” 她刚才说话语气挺冲的,除了对张怀端的关心,还夹著醋罈子打翻的情绪。 就这样他还能笑得出来? 要是搁以前,直接甩一张面瘫脸。 张怀端收起笑意,身体站得板正,“以后去哪,能不能先跟我说一声?” 卢圣玲本来觉得这气氛挺严肃的,准备好好回答他的话,哪知这傢伙居然拿手电筒照她的脸。 灯光刺得眼睛都睁不开。 在张怀端眼里,卢圣玲確实跟以前不一样,被寒风吹得通红的小脸,柔柔的,跟小宝的脸差不多,总忍不住想捏一捏。 “张怀端,你能不能別照我的脸?” 张怀端回过神,將灯光照到河面上。 “刚才的话,听到没有?能不能答应我?” 卢圣玲睁开眼睛,扬著嘴角望著跟前的人,“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跟別的女人见面,需要得到我的授权?” 张怀端微微一愣,盯著卢圣玲那双俏皮的眸子晃了下神,这双眼睛不像曾经那么死寂,明媚得像是被阳光洒照了每一个角落。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卢圣玲紧张得要命,他怎么就不说话呢? 是不是她的要求太高,他做不到? 心里七上八下时,张怀端爽快地应了声,“好。” “啊,这就同意了?” 答应得太爽快,卢圣玲又怕不真实,毕竟人家苏老师可是他的白月光啊。 以后两人见面,还得跟她打报告,多不方便。 想是这么想啊,心里乐开了。 用自己冰凉的小手拉著张怀端的手,握在手心搓了搓,“张怀端,说到要做到啊。我也向你保证,以后去哪都会跟你说一声的。” 张怀端嗯了声,感受到卢圣玲的手冻得像冰凌一样,不由反握住她的手,拿到嘴边哈了哈气,接著撩开外边的大衣,把她的手夹到腋下。 卢圣玲红了眼眶,以前竟然不知道张怀端是这么温柔体贴的人,只以为他是个闷头做事的大老粗。 回想前世错过这么好的男人,心里就一阵刺痛。 “张怀端……” 她哽咽的唤著他的名字。 將夹在腋下的双手慢慢环住他健硕的身躯,小脸靠过去,紧贴著他胸膛。 眼泪顺著脸颊滑落下来,沾湿了他里边的毛衣。 张怀端僵僵地站著,任她抱著,心里悸动的同时,也纳闷怎么就哭了? 他不过是替她暖了手,这么件小事值得感动吗? 还是因为自己以前做得不够好,她心里委屈? 此时,远处的田埂上摇摇晃晃地闪著一束手电筒的光。 张怀端轻轻拍了下卢圣玲的背,“有人过来了。” 卢圣玲连忙站直身体,往灯光的方向望过去。 这大半夜的,除了刘汉三父女俩,还能有谁往河边跑? 估计父女俩怕下在河里的网被人收走,早早就过来收网,毕竟刘翠萍就是这么收走她卢圣玲的渔网的。 卢圣玲並不想跟刘汉三起正面衝突,尤其是在张怀端腿脚不方便的情况下。 万一伤著张怀端的腿,別说三网兜的鱼,就是整条河的鱼也换不来。 卢圣玲赶紧把剩下的渔网拉上来,就著网直接装进水桶里,拉著张怀端就走。 张怀端不明白卢圣玲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公家的河流,野生的鱼,捕捞又不犯法,怎么就怕人看见? 卢圣玲来不及解释,拉著张怀端从旁边的竹林绕过去。 回去的路上,倒是没被父女俩发现。 不过卢圣玲和张怀端前脚到家没一会,刘汉三和刘翠萍就过来了。 父女俩一直在她家院子外边绕,时不时的把手电筒打进来。 好在卢圣玲回家没开灯,屋里静悄悄的,让刘汉三根本看不出来他们出去过。 刘汉三父女俩在院子外没待一会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刘汉三骂骂咧咧,“哪个现世报这么缺德竟敢偷我的鱼,明儿找村长查查这事,逮到那个贼,我非得扒了他皮不可。” 刘翠萍冷哼,“是卢圣玲,就是她,全村除了她,没人干得出来。爸,刚才咱就该直接衝到她家里头,抓她个人赃俱获。” 刘汉三刚才也想衝进去来著,忌惮屋里的张怀端才忍著。 就怕不是卢圣玲,大半夜的冲他家一闹,到时候没抓到赃,不好收场。 “现世报,明儿一早,我们就过来堵,抓她个现形。” 刘汉三鼻子气歪了,忍不住往田坝下啐了口。 “爸,卢圣玲贼精了,等到明天早上黄菜都凉了,现在就堵她家门口去。” 刘汉三停住脚步,觉得刘翠萍说得在理,父女俩又回过头去卢圣玲家。 卢圣玲才喘口气,刚要拉灯倒点水喝,哪知才走没多久的脚步声又折返了回来。 张怀端纳闷,“外面那两个人……” “嘘!” 卢圣玲用手指堵住他的嘴,抱著他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別说话。” 张怀端的心跟著提起来,怎么在自己家里跟做贼似的。 不由將嘴凑到她耳朵边,悄么几地问,“外边那两个人是谁啊?” 卢圣玲捧著他耳朵,“刘汉三父女俩。” 张怀端一愣,大半夜的刘汉三父女俩蹲守他家门口做什么? 两人贴得近,卢圣玲一回头,脸跟脸就贴到一起了。 卢圣玲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张怀端嘴里喷出的炙热气息。 如果判断没错的话,她只要往前靠近半公分,就能亲到他。 卢圣玲舔了舔唇,自己老公,难不成等著別人亲? 此时不亲,更待何时? 闭上眼睛,心一横,嘟起嘴粘上去。 第65章 抄著柴刀杀到家门口 张怀端身体一僵。 送到嘴边的香软滋味岂能放走,於是化被动为主动,扣住卢圣玲的后脑勺迎合。 唇齿用力,啃得卢圣玲气喘不止。 然而,院子外头的刘汉三父女蹲在墙角,冻得身体直哆嗦。 刘汉三更是打起了喷嚏,擤掉鼻涕水往草垛子上一抹,见刘翠萍手里的手电筒还亮著,心疼得老脸生起褶子。 “你打著手电筒干嘛,省点电啊。” 刘翠萍反应过来,连忙把手电筒关了。 回头瞧向卢圣玲家院子,被一堵院墙挡得严严实实,透过院门,看不到一丝灯光。 寒风瑟瑟的,刘翠萍觉得耗在这儿守株待兔不是回事,人家屋里睡得暖暖和和的,她跟她爸在这里受冻,不划算。 “爸,要不咋还是回去吧,明儿一早我自个来堵她。到时候你別睡得太沉,我一喊你就赶紧过来。” 刘汉三觉得行,扶著院墙站起身,想到卢圣玲不干人事,气得骂了句脏话,让刘翠萍先走,自己则解开裤带在墙角撒了泡尿。 天蒙蒙亮,卢圣玲就被窗户外边的声音给吵醒了。 心想难不成是刘汉三父女俩昨晚没回去,在她家院墙下守了一夜? 不由一笑,这对父女有点意思。 重新躺回被窝里,想到和张怀端那个热切的吻,羞得直蹬腿,一张俏丽的小脸,红到耳根深处。 侧过身,便迎上小宝惺忪的眸子。 小宝才睡醒,这会脑子处於放空状態,注意到他妈红透的小脸,跟山里的柿子似的。 “妈,你的脸咋这么红,是不是喝酒了?” 心里担心,生怕他妈喝醉了会打自己,条件反射地从被窝里爬起来。 “妈,我去做饭。” 说完就蹬著小腿要下床。 卢圣玲心里被刺痛了下,连忙把小宝从床沿处捞了回来。 抱著儿子,將眼眶中泛滥的泪水憋了回去,努力平復小宝內心的情绪。 “宝儿,妈没喝酒,妈以后都不喝酒,也不会打我的小宝儿。” 小宝脸上的慌张这才慢慢散去,“妈,你说真的?以后都不喝酒了?” 卢圣玲抬起手向他发誓,“妈向你保证,不喝酒,坚决不喝酒,再喝酒,妈就是小狗。” 小宝咧开嘴笑起来,小胳膊搂著卢圣玲的脖子,轻轻地亲了下她的脸颊。 “我告诉爸爸去。” 兴奋地挣脱卢圣玲的怀抱,爬下床,趿著布鞋跑向张怀端的房间。 卢圣玲含泪笑了笑,看向窗外,转眼天就大亮,她得赶紧起床做了早饭,一会她哥和王有才该过来了。 今天再进山一趟,下午就著昨夜那三网兜的鱼一起拉到镇上。 昨夜回来路上,张怀端让她把鱼连著网,搁在自家水田养著,地方隱蔽不说,鱼一时半会也不会泛白。 穿好衣服起床,才开院门,她哥背著背篓,顶著一双肿眼泡就过来了。 “哥,你怎么来这么早?” 卢圣利摸摸头,笑得憨厚老实,昨个儿上山挣了钱,兴奋得一晚没睡。 刚好张怀妆也因为缝纫机的事高兴得睡不著,夫妻俩裹著被子聊了一晚上,內容无非就是挣钱的事。 张怀妆还是头一次见卢圣利对挣钱这么感兴趣,忽然觉得日子有点盼头。 这不,天麻麻亮,卢圣利就赶到西头村,生怕他妹把他落下。 卢圣利搓了搓手板心,將背篓卸下搁在墙角,“早饭煮了没有?赶紧吃了饭走哇。” 卢圣玲没曾想她哥这么积极,进屋洗了把脸后,起灶煮了一锅粥。 卢圣利背著手,在屋里左瞧瞧右瞧瞧,房子修过,整体感觉就是不一样,跟新盖的似的。 屋顶还装了採光瓦,房子看著也亮堂堂的。 不由感慨,他妹这日子是越过越好啊。 张怀端撑著拐杖,被小宝搀扶著慢悠悠地从房里出来,之前因为卢圣利老欺负他姐,所以对这个大舅子兼姐夫,他是看不上眼的。 卢圣利心大,没当一回事。 “妹婿,你这条腿是怎么弄的?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也不小心点?” 卢圣玲正好端著一搪瓷盆白米粥从厨房出来,听见她哥的话,登时心虚得脸红。 张怀端没做声,倒是小宝会来事,解释道,“舅舅,我爸是为了救我妈才受伤的。” 卢圣利一愣,扭头看向卢圣玲,“小玲,你不是说他这腿跟你没关係嘛。” 卢圣玲尷尬地笑了下,一头钻进厨房没敢再出去。 加上昨夜跟张怀端的深度亲吻,导致她现在看到那个男人就紧张得不行。 一个人蹲在厨房里,端著海碗的粥喝起来。 期间张怀端进厨房拿碗,本来想叫她去堂屋一起吃的,想到昨晚的事,脸红了起来,到嘴的话又给咽下去。 卢圣玲扒完两碗粥,就收拾进山的东西。 背篓、柴刀、绳子、猎枪。 这些都是进山的必需品。 又往水壶里灌了一壶水,一包鸡蛋糕,一併塞到背篓里背著出门。 小宝送卢圣玲和卢圣利到院子外边,昂著脸,“妈,我也想跟你一起去。” 卢圣玲颳了下儿子的鼻樑,“现在不行,小宝得留在家里照顾爸爸。等爸爸腿好了,我再带小宝一起去,好不好?” 卢圣利在一旁打住她,“別瞎承诺,等会小宝可要当真了,等他爸腿好,你还真敢带他上山啊?別等老虎背走了。” 卢圣利说的可不是嚇唬小孩的话,这年头,山里老虎、豺狼可不少。 卢圣玲摸摸小宝的头,心说小孩子嘛,糊弄一下就过去了。 “小宝,舅舅昨天让你妈带回的礼物可喜欢?” 小宝一脸迷糊,“舅舅,啥礼物?” 卢圣玲才想起来,昨天卢圣利让她带回来的那两根红薯落在拖拉机上没拿回来,估计这会已经进了村长家猪的肚子里。 “走啦,別磨磨唧唧的了。” 待会小宝问起礼物,又耽误事。 卢圣玲拉他哥走,转身,看到墙角处一片发黄的冰碴子,脑子稍微动一动也知道,昨晚刘汉三在这儿干了啥。 估计父女俩还会来,趁没来前,赶紧走。 可还是晚了一步,刘翠萍这会已经抄著柴刀杀到家门口了。 后边,刘汉三也扛著锄头气冲冲地赶过来。 第66章 偷渔网 “卢圣玲,你给我站住!” 卢圣玲没理她,让小宝进屋把门閂上,然后拉著她哥要走。 被无视的刘翠萍气红了眼,“卢圣玲,你还我鱼。” 卢圣玲嗤笑,“刘翠萍,你脸皮挺厚的哇,这话难道不应该是我跟你说的嘛,你还我鱼,还我的渔网。” 刘翠萍跺脚,回头望向她爸,这会刘汉三扛著锄头,气喘吁吁的,可算是赶上了。 见自己闺女气得小脸通红,马上虚张声势地扬起锄头,“卢圣玲,你个现世报,你敢欺负我闺女,我打死你!” 刘汉三嘴上说著狠话,可握锄头的手却抖了起来。 这要真一锄头下去,把这个现世报打死了,他自个儿也得挨枪子。 卢圣玲也不认怂,昂首挺胸往那一站。 “打啊,刘汉三,你要有种的话,你朝我砸过来好了,砸不死我,今天死的人就是你。” 她哪不清楚,刘汉三这怂货压根没胆子。除了嘴不饶人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不说旁的,特別怕死。 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马上就去王德发家赖著,不好全乎,不消停。 这样一个怕死的货,敢真打死人再自己挨一枪吗? 刘汉三將扬起的锄头放下来,立在地上,胸脯挺了挺,“你个现世报,你还我家鱼。” “什么鱼?”卢圣玲装傻。 “卢圣玲,別给我装了,昨天夜里,是你把我下到河里的渔网收走的,別以为我不知道,交出来。” 刘翠萍仗著她爸在旁边,胆子大起来。 卢圣利听了半天,算是听出名堂,脱下衣往地上一扔,擼起袖子衝过去指著刘翠萍的鼻子吼。 “你凭什么说我妹偷你东西了?是你看到了,还是梦见了?” 卢圣玲被她哥简单粗暴的样子逗乐了。 才乐一会,卢圣利又忽然退到她跟近,勾著脖子悄咪咪问她,“跟我说实话,你拿没拿?” 卢圣利打心底里觉得,他妹干得出这种事。 当然,相不相信,跟他护犊子不衝突。 自家妹子,在外人面前就得护著。 卢圣玲眯眼,就知道他哥秉持怀疑的態度。话说回来,她也確实拿了,不过拿的本来就是属於她的东西。 卢圣利从他妹嘴里没问出实话,这会横得都没底气。 等在山脚下的王有才,远远瞧著卢圣玲被刘汉三父女拦住,望著刘汉三高高举起的锄头又落下,担心地要命。 吐掉嘴里的乾草,一屁股爬起来,闷著头往这边冲。 刘翠萍扭头看向她爸,“爸,他们一家人就是叼,咱说不过她,还是叫村长来吧。” 说曹操曹操到。 村长早上在自家院子里看到刘汉三扛著锄头,骂骂咧咧地往卢圣玲家方向跑,本来不想管的,又怕出事。 毕竟,卢圣玲和刘汉三都是西头村难缠货。 卢圣玲是一言不合就抄傢伙干,刘汉三又是那种嘴不饶人的主。 两人槓上,等於火星撞地球,能把西头村给炸了。 万一真打得头破血流,牵连他村长位置不保。 索性拉上王德发一起过来瞧瞧。 “老吴,你来得正好,你给我们评评理。”刘汉三招招手,让村长站他旁边。 村长微微蹙眉,他就烦刘汉三这个人,拎不清的,搞得他才是村长似的。 王有才也气喘吁吁地赶到目的地,不问三七二十,先擼起袖子。 “师父,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没等卢圣玲说话,人就跟恶狗似的要扑过去,被卢圣利拦腰抱住。 咯吱一声,院门开了。 张怀端从里边慢悠悠地走出来。 虽说伤了条腿,可身形依然板正。 高高大大的,如松柏一般挺直,浑身上下散发著一股冷淡自持的气质。 张怀端的出现,不仅让刘翠萍歇了囂张气焰,也让刘汉三忌惮三分。 村长更是鬆了口气,有张怀端这个聪明人在,事情怕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 当年张怀端任大队长时,村长拿他当接班人培养。 “怀端,你……你也评评理,你媳妇儿拿了我家翠萍放在河里的渔网,这事怎么办?” 当著张怀端的面,刘汉三也不敢用“偷”这个字眼,也不敢张开闭口“现世报”的骂人。 张怀端视线从刘汉三一跃而过,落到刘翠萍身上。 “刘翠萍,我问你,你什么时候买的渔网?” 刘翠萍愣了下,什么意思? 没多想地回答,“大前天。” “哪里买的?” “镇上,农贸市场。怀端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什么材质的,了多少钱?” “渔网能用什么材质,不就是麻线的嘛。怀端哥,你什么意思?” 刘翠萍皱眉,好端端地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做什么? 张怀端扯了下嘴,看向卢圣玲,眼神柔了几分。 卢圣玲抿唇,不敢直视他眼底的温柔,生怕被那双眼睛融化,一衝动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去,不舍分开。 张怀端克制心头的涌动,一本正经地问,“卢圣玲同志,你说说看怎么回事?” 见张怀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卢圣玲也將头昂起来,公事公办的回答。 “真巧啊,前些日子我也买了三只渔网,了我五块钱呢,当时老板说,这渔网是用聚氯乙烯材料,俗称pvc,做的,比那种传统的麻线渔网更轻便耐用。” 刘翠萍小脸火辣辣的,像是要烧起来。 脑子里一团黑线,根本听不懂什么聚啥烯啥的,还什么皮微c,什么跟什么嘛。 刘汉三觉得卢圣玲故意胡说八道,用一些屁话糊弄。 拽著村长的胳膊,把人拉到中间。 “村长,瞧瞧卢圣玲说的这些屁话,什么稀材料,什么屁屁屁的,我看就是胡说八道。我真想把她嘴给……” 咬牙切齿地说了半句,被张怀端一个眼神嚇得憋了回去。 其实村长自个儿也听不懂。 “卢圣玲同志说的是一种合成纤维材料,叫聚氯乙烯,这种材料製作出来的渔网,具有出色的耐用性。至於刘翠萍说的麻线渔网,我们没见过,让她上別处找找吧。”张怀端解释。 第67章 你给大伙开个头,给新学校出份力 刘翠萍肺都要气炸了。 “怀端哥,你还有没有点自尊心吶,卢圣玲都给你戴了那么多顶绿帽子,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说完张怀端,又扭头愤恨地瞪著王有才,“还有你,要不要点脸,一个大男人成天跟在一个女人屁股后边跑,不嫌害臊吗?” 王有才笑了笑,“不害臊,一点都不害臊,有什么害臊的,跟著我师父有钱挣。”回答得挺认真。 又从衣口袋里掏出昨天挣的那一百块钱,拿著在刘翠萍眼跟前晃了两下。 “有钱挣的日子真开心吶。” 刘翠萍气得嘴都歪了,冲王有才吼道,“王有才,你没出息。” 刘汉三却被那一百块看直了眼珠子,一百块呢,累死累活几个月也不一定能挣到一百块钱。 他就说这个王有才有点底子,现在看来是自己闺女没眼识。 要是还有机会,可不得抓住这个金龟婿么。 渔网的事本来就是他闺女不占理,索性就算了,拉著刘翠萍准备回去,顺便做做她思想工作。 卢圣玲却较真起来,不让父女俩这么轻鬆离开。 “刘翠萍,你倒是把从我这偷走的渔网还回来啦。” 刘翠萍红著脸,“渔网不是被你拿走了么?” 话音一落,感觉不对劲,周围村长和王德发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 刘翠萍才反应过来,“什么渔网,你的渔网跟我有什么关係。” 这会,恨不得跟她爸赶紧回家,关上门做缩头乌龟。 卢圣玲不乐意啊,偏要刘翠萍当著大伙的面把话说清楚,尤其是对张怀端说的那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刘翠萍,你跟大伙说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给张怀端戴绿帽子了?” 刘翠萍扯嘴,笑得又失底气。 又不愿意在卢圣玲面前认怂,硬著头皮道,“你在大街上跟男人拉拉扯扯,又带著这个王有才上山……我看你就是以打猎的名义跟野男人偷情。” 刘翠萍的口无遮拦让刘汉三气得跳脚,这闺女脑子浸水了吧? 说出这种话以后还怎么跟王有才好? 卢圣玲担心地看了看张怀端,面色平静无波,心里踏实了些。 既然刘翠萍把话都说开了,那她也没必要藏著掖著: “刘翠萍,你要说我跟男人拉拉扯扯,那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一车十几双眼睛看著,能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倒是你啊,偷偷摸摸的在人家毛纺厂门口,跟那个谁亲嘴来著,咦……肉麻得嘞。” 卢圣玲话一出,在场的几个大老爷们尷尬得咳嗽起来。 什么风气,未出阁的姑娘,连嘴都亲上了。 村长老脸一沉,对刘翠萍的印象跌到谷底。 刘汉三火冒三丈,这会矛头不在卢圣玲身上,而是自家这不爭气的闺女,知道说不过人,还巴巴地说个不停,现在好了,底都翻了,还钓什么金龟婿? 王有才高兴得仰头望天,“老天爷啊,你可开眼了,幸得知道的及时啊,没给赖上。” 刘翠萍感觉受到极大侮辱,双眼通红,咬著唇愤愤地瞪著卢圣玲。 刘汉三没脸待下去,抓著刘翠萍的手往家里拖。 父女俩一走,气氛才鬆弛起来。 村长清了清嗓子,背著手走到卢圣玲跟前,“这些日子瞧你没少进山,挣了不少钱吧?” 卢圣玲看向张怀端,不明白村长这话的意思。 同时又有些担心,村长不会是不让她打猎吧? 可这个年代,山里野兽泛滥,国家还没出台保护策略呢。 这就不让打,还怎么挣创业的启动资金? 张怀端没说话,他也不太明白村长的意思,不过可以肯定,村长应该不是限制打猎。 前两年,还鼓励猎户打野猪呢。 尤其是春耕秋收的时候,野猪泛滥成灾,打一头还能奖励一块钱。 “村长,没挣多少,这不挣了点都拿来修房子了。” 村长可不信卢圣玲的鬼话,光那六头野猪挣的钱,都够她修房子的,还有得富余。 后来又打了那么多山麂、兔子,还有梅鹿,加起来口袋装不下了都。 他一直默默替卢圣玲算这笔帐呢。 “卢圣玲同志,这不明年村里要办学堂了嘛,你给大伙开个头,给新学校出份力。” 卢圣玲恍然大悟,原来村长在这儿等著自己呢。 不由笑了起来,“村长,您不说这事,我也有这打算。前两天还跟张怀端商量,村里办学校,是不是得给新老师准备一些生活物资,还有学生的课桌什么的。” 张怀端眼皮跳脱,他们什么时候商量过此事? 村长听后乐得合不拢嘴,觉得卢圣玲头一次做自己称心满意的事。 他这些日子也在为学校的事犯愁啊,资金不到位,缺这个缺那个的,他虽是村长,没钱寸步难行。 只能硬著头皮把主意打到卢圣玲这里来。 再说了,她打猎確实挣了不少钱,与其拿去胡乱挥霍,还不如贡献出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本想卢圣玲会推三阻四,没想到答应如此爽快。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去忙吧。” 村长看著她肩上的背篓,知道又要出门,就不耽误她干正事。 “好嘞。村长,王老先生,您二位上家里坐坐,跟我家怀端聊聊天去。”卢圣玲客气道。 村长摆摆手,让她別操心自己,赶紧挣钱去,新学校还等著她捐款呢。 卢圣玲一走,村长跟王德发感慨起来。 “老王啊,我看卢圣玲是改变了不少,像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 王德发瞧著卢圣玲风风火火的背影,点了点头。 “是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这段时间,为了找我学习中医的推拿术,天天提著东西上我家来,这决心不是旁人能做到的。”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老看见她提东西巴结你呢,原来是为了怀端啊。” 两人说话也没避开张怀端。 张怀端並不知道卢圣玲做的这些,听村长和王德发这么一聊,心里触动很大。 视线追隨著卢圣玲的背影到山脚方向,眼神热了起来。 “怀端,学校捐款的事,你没意见吧?” 第68章 从哪学来的本事 村长也就这么问问。 他跟张怀端共事多年,知道他在这块思想积极。 张怀端回过神,笑著应了句,“没意见。” 村长感觉解了一桩心事,高兴地背著手回去了。 王德发趁著这空,先给张怀端做完腿部推拿再回家吃早饭。 卢圣玲几个踏进一片深山老林。 比上次打山麂梅鹿那片山林更阴森。 卢圣利嚇得抱著大树不肯走,“小玲,咱还是换个地方吧,不能再往里走了。万一跳出个老虎狮子,啃得我们连骨头都不剩。” 王有才这会智商在线,“什么狮子啊,狮子在草原,不在我们大山里边。” 卢圣利翻白眼,这么危险的时刻,非要追究细节干嘛? “那我说老虎,老虎总行了吧。你们不怕,我怕,这深山老林的,肯定有老虎,百分百。” 王有才扒卢圣利抱大树的手,“行了,別耽误事,天塌下来有我王有才顶著,你怕啥。大哥,我就问你,还想不想挣钱了?” 王有才想不明白,同样一个爹妈生的兄妹俩,咋就差別这么大? 妹妹胆大如虎,哥哥胆小如鼠。 卢圣玲扫了眼周围,既然他哥不敢往里走,那就让他原地待命。 “大哥,你在这等我们,王二狗,我们走。” 卢圣玲感觉附近有野山羊,她闻到羊毛的膻味,趁气味还浓时,得赶紧追过去,跑远了就打不到。 卢圣利一听要把他一个人留下,立马不干,鬆开抱大树的手,又一把环住王有才的腰。 卢圣玲没眼看。 “大哥,你到底去不去,去的话就赶紧的,不去你就在这儿等著。” “那就去吧。” 卢圣利没得选择啊,就王有才这舔狗,他妹一句话,马上跟人跑。 三个人扒开丛林,往深处探。 卢圣利胆小,路上紧紧抓著王有才的手不放,王有才嫌弃得要命,要不是知道他已婚,不然都要怀疑他那啥取向。 提心弔胆地走了一段路,卢圣玲感觉到那股膻味愈发浓烈,抬起手示意王有才和卢圣利二人原地待命。 自己则悄然往前走了几步,架起猎枪,向那丛林中隱约露出的羊角方向瞄准,然后果断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 卢圣利嚇得双腿发软,栽倒在满是落叶的地面上。 听到山羊的惨叫声,王有才顾不上照顾卢圣利,衝上去钻进丛林,没一会功夫就拖著一头肥硕的野山羊出来。 “师父,看,这么大,拖得我老费劲了。” 卢圣玲嘴角一扬,重生后,这运气简直是好得爆棚。 回头看向她哥,得意扬扬,“哥,怎样,你妹我厉不厉害?” 卢圣利笑得眼睛眯合缝,眼里哪看得到他妹,只看到野山羊。 看哪哪都是票子…… 见王有才一个人拖得吃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屁顛地跑过去抓著野山羊的另一边蹄子,两个人合力拉到路边。 卢圣玲打算换地方,枪声已经惊动了这片区域的猎物,守下去耽误时间。 “你们两个谁跟我去,谁留下看守猎物?” 卢圣玲想著总归有个人跟著自己,不然自己要狩猎,又要把猎物拖回来,太耗费体力。 万一遇到大体积的野猪,她根本抗不回来。 卢圣利和王有才互相看了眼,异口同声,“我去。” 两人都觉得跟著卢圣玲比较安全,她枪法厉害,就算遇到猛兽也能一枪毙命。 反观驻守阵地,这差事显得很不安全。 猎物的血腥味太重,很容易招惹食肉动物过来。 “妹,好妹妹,还是哥跟你一起去吧,走,咱走。” 卢圣利生怕王有才跟他抢,抓著他妹的胳膊就要走。 王有才不愿意啊,一把拖著卢圣利的手,“大哥,你去能干什么?瞧你刚才被枪声嚇得那样,別我师父一开枪,你就嚇得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师父,还是我去吧,我比大哥靠谱。” “我去。” “我去。” 两个人爭执不休。 卢圣玲思量了下,决定让她哥跟著自己,“王二狗,你手里有枪,你留下看守。” 王有才怕啊,不肯,“师父,就像大哥说的,万一出现老虎怎么办?啃得我骨头都不剩……” 卢圣玲气得哭笑不得,指著他肩上的猎枪,“你不是有枪吗?” 王有才一脸为难,“就我这枪法,你又不是不清楚。” 他打野猪都费劲。 “行了,王二狗,別再囉里巴嗦,既然是个猎户,就该有猎户的样子,听我的,你留下看守。” 被卢圣玲教训了一顿,王有才也不敢再囉嗦。 只能抱著枪乖乖蹲到断气的野山羊边上。 卢圣玲带著她哥穿进丛林。 “小玲,那个王二狗信得过吗?他不会趁我们不在,拖走野山羊自己拿去卖了吧?” 卢圣玲笑了起来,果然是自己亲哥,跟自己当时想法一模一样。 不过跟王二狗接触这些日子,倒是让她信得过。 “哥,王二狗人品信得过。建立团队,就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卢圣利一脸黑线,什么跟什么啊,听不懂。 没念几天书,尽装文化人。 兄妹俩走到一条溪流之地,好运再次降临,一只漂亮的梅鹿勾著脖子在溪流边喝水。 卢圣利光顾著说话,没注意到,等他妹脚步骤然停下,他一头撞了上去。 这一撞,撞得卢圣玲措手不及,整个人窜出去半米远。 动静太大,梅鹿警觉地抬起头。 卢圣玲趴在地上不动,悄然架起猎枪。 卢圣利这才注意到梅鹿,僵僵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小玲,怎么办?它好像发现我们了。” 梅鹿见卢圣利一动不动,不知道是误看成树桩,还是没察觉危险,居然站在原地没跑。 卢圣玲將枪管子瞄了过去,一触即发。 哪知关键时刻,卢圣利不爭气地打了个喷嚏。 梅鹿警铃大作,马上掉转头要跑。 卢圣玲果断扣动扳机。 子弹悄然穿越溪流,嵌入梅鹿的心臟…… 梅鹿挣扎地跑了几步,最终还是栽倒下去。 卢圣利呆呆地望著梅鹿倒下的方向,“小玲,它……它倒下去了。” 回过神,不敢置信地看著卢圣玲。 这確定是自己妹妹? 从小没摸过枪的妹妹,从哪学来的本事? 第69章 挣钱不捨得花,存著干嘛 卢圣玲得意挑眉,今天算是让他哥开了眼界。 “哥,愣著干嘛,赶紧把鹿拖过来。” 卢圣利回过神,小跑著摊过浅浅的溪流,撩起梅鹿一条腿扛到肩上。 “可真重啊。” 咬著牙將硕大的猎物驮到卢圣玲跟前,嘴上说著重,可心里美滋滋的,越重越好,越重挣的钱越多。 “小玲,跟哥说说,你啥时候学会使用枪的?” 卢圣利好奇得要命,他记得前两个月见卢圣玲时,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让她打老鼠,嚇得鬼哭狼嚎。 “这是秘密。”卢圣玲搪塞。 总不能告诉她哥,前世过上富贵生活的时候,射击是她最日常的活动吧。 卢圣利不满地嘀咕了句,神神秘秘的,跟自己亲哥还有不能说的? “哥,你把鹿扛到王二狗那边去,回头再过来找我。” 卢圣玲打算上別处看看去,进山的目的,除了打猎,还要採集草药。 卢圣利答应得倒是爽快,等真驮著梅鹿要走时,望著眼前阴森森乔木,又不敢了。 “小玲,我不认识路。” 不认识路是假的,实则是心里真的害怕呀。 手上又没个傢伙事,万一遇到猛兽,岂不是连命都丟了。 “行吧,我跟你一起。” 卢圣玲其实也不放心他哥一个人回去,就这么一个亲哥,虽然是个混球,可血浓於水,万一出事,她如何向娘家交代。 尤其是她爸,儿子就是他的心头肉,可不能出事。 兄妹俩驮著梅鹿走到半路上,忽然听到林子里传来两声枪响。 卢圣利嚇得身体一僵,梅鹿从肩上滑了下去。 慌里慌张地跑过去抱著他妹的手,“小玲,啥……啥声音?” 卢圣玲也觉得奇怪,除了王二狗,难不成山里还有其他狩猎人? “哥,赶紧找王二狗去。” 她担心王二狗出事,就他那枪法,要真碰上猛兽,別说保护猎物,就是保护自己都有些困难。 兄妹俩马不停蹄往路边赶。 钻出丛林,就看到王二狗抱著猎枪,瑟瑟发抖地坐在路边上,眼睛呆呆地望著对面的树林。 卢圣玲箭步上前,打量王有才確定身上没事,旁边的野山羊也还在,鬆了口气。 “王二狗,刚才出什么事了?” 王有才这会情绪还没缓和过来,僵僵地將脸转向卢圣玲,眼底还有泪。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卢圣利卸下肩上的梅鹿,用手推了推王有才的肩膀,“小子,你没事吧?” 王有才缓过劲,抹了把额前的汗,伸手指向树林那边,“师父,豺狗。” 就在卢圣玲离开不多时,一只豺狗闻著血腥味就过来了,王有才拿著枪跟它周旋了好一会,眼看豺狗要扑向野山羊,王有才这才开了枪。 哪知第一枪没打中,嚇得豺狗往树林退了去,但是也没走。 王有才怕畜生又扑过来,接著开了第二枪,没成想这一枪竟打中了。 虽说是个猎户,以前也打过兔子、狗獾什么的,但是像豺狗这种猛兽,他还是第一次打。 別看小的跟狗一样,可獠牙厉害著呢。 卢圣玲看向树林,还真见一只豺狗躺在血泊中。 卢圣利惊嘆,“小子,枪法不错嘛,都快赶上你师父了。” 王有才缓过劲,被卢圣利这一夸,有点不好意思地耙耙头,自从卢圣玲让他练习枪法,没敢懈怠,但凡有点空,就趴在地头打鵓鴣。 別说,瞄准这块熟练后,鵓鴣五打三个准。比以前確实进步了不少。 王有才注意到兄妹俩扛回来的梅鹿,嘴巴一咧,笑得眼睛都没了。 “师父,又打到梅鹿了呀。” 梅鹿比野猪金贵,像鹿茸、鹿血可值钱了,人家抢著要。 “你继续驻守阵地,我跟我哥再去瞧瞧。” 这会还早得很,太阳都没到头顶,估摸著才上十点,还能找几圈。 “好嘞,你们放心去吧。” 王有才感觉自己又行了,就刚才那两枪,虽然第一枪没打中,但是第二枪让豺狗一枪毙命,这会信心爆棚。 完全不担心再出现猛兽。 卢圣玲欣慰地点了下头,背著枪又钻进丛林。 卢圣利给王有才贴了个大拇指,赶紧跟上他妹的步伐。 卢圣玲兄妹俩一走,王有才就开始琢磨,自己既然这么厉害,是该展示本事的时候。 老坐在路边驻守镇定,有些屈才。 瞅著地上三头猎物,琢磨了半天,最后脑子灵机一动,去砍了些树枝过来盖在猎物身上。 確定严丝合缝,不被发现,才背著猎枪向卢圣玲刚才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卢圣玲才在石崖背后打了头山麂,还有两只野兔。 发现周边的树干上长满了石斛,连忙让卢圣利採石斛。 卢圣利就觉得奇怪,这东西居然长在树干上,好像还挺值钱的,上次他妹採摘了一背篓,看到那家药店老板给了她不少钱。 脑子一转,眼睛亮了起来。 “小玲,这玩意挺值钱的?” 卢圣玲“嗯”了声,准备人工种植的想法没跟她哥提。 不过从他哥的小眼神来看,应该要打什么主意。 “你采的,卖的钱都归你。” 卢圣利笑得嘴都歪了,就等著这句话呢。 刚才懒懒散散的动作,这会跟安装发动机似的,干得飞快。 “钱吶,都是钱,白的票子,发財啦。” “哥,挣的钱你都给嫂子保管。” 卢圣利眉头一皱,“说啥屁话呢,你嫂子哪会管钱,还是存我自己这儿踏实。” 卢圣玲窝火,就他哥这小气巴拉的劲,钱进他兜就出不来。 挣的钱不用,那还挣钱干嘛? 上前拽著他哥,正儿八经地说,“你挣钱不捨得,存著干嘛?存著將来带棺材里边去啊。还有,以后不要用嫂子的钱,你该有个男人的担当。” 卢圣利被他妹说得脸上难堪,好在没外人在。 “你的意思是,咱挣多少就得多少唄?不存钱,將来有个头疼脑热,上哪拿钱去?再说了,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没点存款,心里头不踏实。” 卢圣玲愣了下,敢情他哥考虑得还挺周到。 “那行,嫂子没意见的话你就自己存著,但是生活费得给嫂子。” 卢圣利笑了起来,“你嫂子现在有缝纫机,挣钱快,用不著我给生活费。” 第70章 买只狗回家 卢圣玲感慨,这缝纫机算是买对了。 两人正说著话时,忽然听到丛林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卢圣利嚇得往卢圣玲背后一躲,“小玲,咋还有脚步声,不会是有野人吧。” 卢圣玲摇摇头,未来科技那么发达都没发现野人,这会就有野人?可信度不高。 比起野人,她更愿意相信是王二狗。 王二狗指定是见自己枪法长进,不甘心守著猎物,选择跟过来的可能性极大。 “王二狗!” 卢圣玲朝丛林中喊了声。 王有才探出脑袋,一脸惊讶地耙耙头,“师父,你怎么知道是我?” 没想到,师父除了狩猎技术一流,还会神机妙算啊。 卢圣利也觉得震惊,“小玲,你咋知道是他。” 卢圣玲没解释,只是对王二狗离开阵地有些不满,“赶紧回去。” 深山老林,猛兽极多,万一闻著血腥味来,把东西都拖走了怎么办?忙活一上午,岂不是白费? “师父,我把猎物都藏起来了,肯定不会被发现的。”王二狗向她保证。 卢圣玲总觉得不踏实,快速採摘了些石斛后,扛著刚才打的山麂和野兔就赶了回去。 三人一到现场,瞬间呆住。 地上树枝横七竖八。 之前打的野山羊和梅鹿都不见了踪跡,只看到一些零零散散的动物残肢。 一看就是猛兽啃食的痕跡。 卢圣玲一屁股坐到地上,完了,一上午白忙活。 王有才呆愣了半天,好一会才將脸转向卢圣玲,流出悔恨的眼泪。 “师……师父,对……对不起。” 此时,对不起显得苍白无力。 卢圣利气得不行,这哪丟的是猎物,而是票子啊。 他刚才都想好了,今天狩猎的钱要藏哪才安全,现在看来,全白费。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你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要是对不起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做什么?” 噗嗤…… 卢圣玲本来心情很差劲,被她哥后边一句话给逗乐了。 要不是他哥还是原来那德性,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从未来重生过来的。 见卢圣玲竟然笑得出来,卢圣利和王有才一脸懵逼。 “小玲,这钱都飞了,你咋还笑得出来?” 卢圣利一肚子火,不满地瞪著王有才,恨不得撕了他。 王有才笔直地站在一旁,低著头不敢出声,生怕挨揍。 兄妹俩的脾气他是清楚的,惹恼了,真拿脚踹人。 “算了,下次注意,今天就到这儿,我们回去吧。” 卢圣玲还惦记著水田里的鱼,加上刚才打的山麂和兔子,算没白来一趟。 好在背篓里有石斛,还有一些其他草药,合起来也是一笔收入。 “师父,我去毙了那畜生。”王有才端起枪,气势汹汹地嚷嚷要復仇,可脚下却纹丝不动。 卢圣利推攘他,“去啊,快去,我们等你。” 被卢圣利顺水推舟,王有才感到骑虎难下,他哪敢真去,耙耙头,尷尬地看向卢圣玲。 “师父……” “先下山吧。”卢圣玲这会没心思闹,想著早点下山把东西出手了再说。 三人匆匆忙忙下山。 运气不错,下山途中又打了一只山麂和几只兔子,算是弥补了些损失。 为了赶时间,卢圣玲回家后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去把水田里的鱼捞起来,直接装拖拉机拉走。 刘翠萍站自家门口,望著卢圣玲三人风风火火的样子,气得直跺脚。 “爸,有什么法子,让那三个人在西头村消失吗?” 刘汉三端著搪瓷缸,从屋里走出来,眼神幽深地望著三人,“他们本来也不是咱西头村的人。” “就是说嘛,不是咋西头村的人,凭什么挣咱西头村的资源,让他们滚,我不想看到他们。” 想到自己在卢圣玲那里受的委屈,刘翠萍心里那个恨吶,恨不得把卢圣玲扒皮抽筋。 刘汉三扯了下嘴角,此时对自己这个闺女也是满肚子意见。 没出嫁就在毛纺厂跟男人亲嘴,还被卢圣玲给撞见,让说她什么好呢? “你爸没这本事。” 刘翠萍愣了下,听出她爸语气不对,“爸,你是不是信了卢圣玲她的鬼话?” 刘汉三哼了声,“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当著那个王有才的面,这事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没法圆过去。你跟王有才这婚事,怕是黄了。” 刘汉三还指望刘翠萍跟王有才再处处,哪知当著人面闹这种丑闻。 刘翠萍红了脸,“谁要嫁给他,那个没出息的男人,我……我看不上。” “到底是你看不上人家,还是人家看不上你。” 刘汉三对这个闺女也是恨铁不成钢。 在他看来,王有才不差是张怀端,甚至比张怀端更好。 可惜自家闺女不爭气,说什么都白搭。 卢圣玲三人到镇上,让王有才和卢圣利把山麂和兔子拉到赵老板那卖了。 自己则去农贸市场卖鱼。 要说重生后这运气好得像开了掛似的,人缘好不说,財运也相当不错。 两桶鱼,不出半个小时就销售一空。 想到昨天刘汉三在自家墙角撒尿的事,卢圣玲决定买只狗回去。 最好是那种大狼狗,窜几米高的那种。 刘汉三要是再敢在她家墙角撒尿,直接咬掉蛋蛋。 卢圣玲一到家,就把屋里的小宝喊出来。 把装著小狗的麻袋放小宝跟前,让他打开袋子瞧瞧。 之前小宝见周秀华家养了狗,心心念念想养一只,没得到卢圣玲同意,还挨了顿揍。 以前的卢圣玲是不喜欢狗的,尤其是农村土狗,嫌弃脏,嫌弃有跳蚤。 “妈,这里边是什么呀?不会是你打的野兽吧。”小宝一边天真地问,一边打开麻袋口子。 麻袋口子是卢圣玲提前鬆开的,小宝一下子就打开了。 一只毛茸茸的脑袋从里边探出来,不问三七二十一,先伸出舌头照著小宝的小手一顿舔。 小宝惊喜,“妈,是狗,是狗啊。爸,妈买了只狗,快来看吶。” 屋里的张怀端很是意外,不是一直不喜欢狗吗? 为了这事没少揍小宝,今个儿怎么还买狗回来了? 张怀端放下书,拄拐杖出来瞧,果然看到一只黑色的小奶狗粘著小宝活蹦乱跳。 “怎么想到买小狗啦?” 张怀端有点捉摸不清这女人的脑迴路。 “小宝喜欢啊。” 张怀端眯眼,感觉卢圣玲这解释不纯粹,应该不只是小宝喜欢就买了。 卢圣玲被张怀端直勾勾地盯著,不由小脸一红,她要说出真实想法,会不会被张怀端鄙夷? 第71章 你妈不同意 卢圣玲低著头,將注意力拉到小宝和小狗身上。 “小宝,你给狗子起个名儿。” 小宝蹲在地上,捞起小狗的肚子抱到腿上,眼珠子转啊转,忽然一亮,“妈妈,我们就叫小狗黑球吧。” 卢圣玲噗嗤一声,乐得不行。 “为什么要叫它黑球呀?” 况且这小狗也不是纯种的黑狗,而是黑黄色的。 “妈,你看它的鼻子,像个黑乎乎的圆球。” 卢圣玲笑眯了眼睛,果然是小孩子的思维,格外清奇。 “好,那就叫它黑球。”扭头看向张怀端,调皮地补了句,“叫张黑球。” 张怀端一脑门黑线,怎么还带上姓了? “小宝,给黑球弄点水喝,妈去做饭。” 卢圣玲卸下肩上的背篓,把里边的石斛拿给张怀端过目。 “你看看,这些石斛可以不可以留作种苗。” 这些石斛是卢圣玲特地挑拣下来的,有单苗和丛苗之分。 就看张怀端怎么种。 论农业这块,这男人是行家。 张怀端捡起两株种苗对著阳光细细一看,外观饱满,质地坚韧,“种苗选得不错。” 卢圣玲微微一笑,厚著脸皮当张怀端是在夸她。 张怀端垂眸,就看到她小脸微微泛红的样子,在夕阳下映衬得怪好看。 “现在就是树种选择问题。” “怎么选树种?”卢圣玲不懂。 “要选择那种树皮沟壑比较深的,树皮不容易剥落,还有就是种植过程中要保证石斛根系透气,可以选杉树、樅树、板栗树……” 要说板栗树,卢圣玲立马想起家里的那块板栗山,面积不大,大概十来棵。 西头村这边种別的果树不行,就这板栗树,家家户户都有那么七八棵来著。 张怀端喜好种植这块,所以种的板栗比旁人家多那么几棵,主要也是土地有限,加上以前的卢圣玲不成器,总觉得搞农业大老粗,挣不到钱还白瞎功夫。 “怀端,要不咱就从自家山里的板栗树作为试点?” 张怀端嗯了声,他正是这想法。 板栗树离家近,抬头就能看到,而且地方平坦,比较好打理。 “不过现在不是种植的时候,等到明年春天,大概三四月份的时候再种。” “好嘞。” 卢圣玲乐得合不拢嘴,仿佛眼跟前都是石斛,一背篓一背篓地装到大卡车上,数不完的钱。 张怀端瞅著那一脸明艷的笑容,忍不住心中的宠溺。 “你傻乐个啥?” 卢圣玲眼里闪烁著星星点点,“想到以后挣大钱就开心。”怕张怀端说她財迷,扭头跑进厨房。 洗了把手,准备做晚饭。 农村晚饭做得比较早,几乎家家都是太阳才下山就准备起来,早早吃了饭洗漱后就上床躺著,早睡早起不费电。 张怀端撑著拐杖进来,从卢圣玲手里接过火钳,“我来烧火。” 卢圣玲连忙把灶膛让了出来,去锅台前刷锅。 “晚上炒个青菜,煮个鸡蛋汤,將就吃一下,怎么样?” 卢圣玲忙了一天,有点累,想著速战速决,早点上床躺著。 柜子里那两斤毛线,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动工。 想著要实在是腾不出时间的话,就把毛线拿给陈大妈,让她帮忙织一下,到时候给些工钱就是咯。 “你去歇著吧,我来。” 张怀端往灶膛里塞了一灶柴火,起身过去接卢圣玲手里的锅铲。 卢圣玲用娇小的身躯挡住他伸过来的手,“不用,我不累,你腿还没好全乎呢,快去堂屋歇著去。” 她还指望著张怀端这条腿早些好起来,好著手种植石斛的工作。 张怀端笑笑,他又何尝不希望腿早点好起来,看著这个娇小的女人忙里忙外的,他也心疼啊。 卢圣玲见人还站在这没走,假装生气,“你到底听不听话啊,乖一点,赶紧歇著去。” 张怀端微微一愣,没曾想卢圣玲竟然將他当孩子般哄著。 一个大男人,虽然不太適应这种幼稚的字眼,但还是配合地“嗯”了声,撑著拐杖去了堂屋。 小宝蹲在堂屋地上,抱著黑球不撒手,“爸,晚上黑球睡哪?” 张怀端盯著小宝腿上灰不溜秋的玩意儿,想了想说,“等会找些旧的絮,给它弄个窝。” 小宝抱著黑球走到张怀端跟前,“爸,要不晚上让黑球跟我们睡吧?它睡中间。” “你妈不同意。” 张怀端考虑都没考虑一下,就直接拒绝了儿子。 小宝差点忘了,他这些天都是跟妈妈睡的。 妈妈的床那么乾净,肯定不会让黑球睡。 黑球跟妈妈比起来,还是妈妈比较重要。 “那好吧。”小宝太喜欢黑球了,抱著它用自己的脸蹭它柔软的茸毛。 张怀端哭笑不得,“小宝,不要老抱著它。” 小宝这会耳朵跟塞了似的,完全听不见他爸的声音,抱著黑球又去了厨房。 进去没一会,就听到卢圣玲在里边叫,“哎呀,儿子,別拿狗在脸上蹭啊,脏不脏。” 张怀端就料到卢圣玲会是这反应,嘴角压不住地往上扬了扬。 厨房里,热菜下锅的滋滋声,小宝的笑声,小狗的叫声,让这个原本冷冷清清的家多了一丝烟火气息。 这才是家的样子嘛。 张怀端坐在板凳上,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腿,这些日子托王德发的福,恢復得还不错,大概要不了几日,就可以下地干活了。 卢圣玲端著一盆青菜从厨房出来,嘴里碎碎念,“小宝老抱著黑球做什么,等会身上都是跳蚤……” 张怀端笑了笑,知道卢圣玲改了性子后,就不忍心凶孩子。 於是將厨房里的小宝喊出来。 小宝抱著黑球跟抱孩子似的,恨不得跟它称兄道弟。 听到他爸喊,人是出来了,可是心思不在他爸身上,眼睛里完全没有夫妻俩,只有狗子。 “小宝,把狗放下。”张怀端表情严肃。 小宝这才注意到他爸脸色变了,嚇得身体立得板正,黑球好像会看脸色似的,从小宝怀里跳下来,摇著尾巴向卢圣玲和张怀端討好。 “小宝,你不要老是抱著黑球,它也需要自由活动,熟悉周围的环境,知道吗?” 小宝“哦”了声,眼巴巴地望著卢圣玲,生怕他妈也会像他爸一样生气。 爸爸生气不会打他,可妈妈要是生气,那是真揍哇! 第72章 堵她的財路 卢圣玲被儿子可怜巴巴地望著,心里头又是一酸。 自己不做声当哑巴都能把孩子嚇著,可见以前是有多狠心。 心一软,过去把小宝抱在怀里,温柔地哄著他。 “宝儿,爸妈没说不能抱著小狗,就是有时候吧,小狗也需要自己走动走动,就像你小时候一样,如果一直抱著不锻链腿脚,以后就不能跟其他小朋友一样跑啊跳的,知道吗?” 小宝重重地点了点头,“妈,我知道了。”说著,双手箍住卢圣玲的脖子,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一亲,都是狗毛的味道。 可见刚才小宝没少亲黑球。 张怀端脸上泛著淡淡的笑意,那笑容温柔又纯粹,来自心窝子的满足。 吃饭间,黑球在院子里叫起来,別看是个四月大的小奶狗,叫起来可凶了。 卢圣玲就想啊,要是以后刘汉三再敢在她家院墙下撒尿,就让黑球咬他蛋蛋。 “圣玲,在家吗?” 是黄志国的声音。 卢圣玲皱眉,这人上她家来做什么?喊的不是张怀端,而是她的名字。 这一看,就知道是衝著她来的。 自从改造厕所那回,他缩在窗户下听墙脚,卢圣玲就不带搭理这个人的。 “我去开门。” 张怀端放下碗筷,准备起身时被卢圣玲按了回去。 “你坐著,我去。” 放下筷子,慢悠悠地拉开了院门。 黄志国咧著嘴笑眯眯地站在门外,“圣玲。” “什么事啊。” 卢圣玲没准备让人进屋,有事说事,说完事她还得回屋吃饭呢。 黄志国搓搓手板心,下意识地往卢圣玲家里屋望过去,堂屋亮著灯,张怀端和小宝坐在桌前吃饭。 以前从没见过他家赤黄色的灯光下,一家三口能坐一起。 看来这日子是过得风生水起啊。 “瞧够没有?”卢圣玲皱眉,欲將院门合上。 黄志国反应快,一把抵住,“圣玲妹子,別急著关门啊,我还有话说呢。” “有事说事啊,別耽误我吃饭。” “是这样的,我看你最近挺忙的,过来问问,有没有啥活儿……那啥。”黄志国笑眯眯的,不好意思直接开口。 “哦,最近没啥活儿给你干,人手够了。” “圣玲,你看这样行不行,能不能让我也跟你一起上山?” 黄志国最近家里揭不开锅,再不想办法吃饭,家里那个摊在床上的大爷得跟著自己饿死。 卢圣玲笑了一下,双手抱在胸前,慵懒地靠著门框。 “黄志国,你跟我上山?你说说看,你会干啥?” 黄志国这人游手好閒,哪有什么一技之长,前些年他大爷没瘫痪时,靠他大爷做木匠日子过得不错,可惜他不成器,没把他大爷的手艺学会。 这不他大爷人瘫了,想学又学不成,吃饭都成问题。 “我……我有把子力气。” 黄志国使劲脑子,也就想出自身这点破本事。 “黄志国,我这儿暂时没活给你干,等以后有了,我再找你。”卢圣玲关上门,转身进屋。 黄志国被关在门外,脑子空空的。 想到前些日子,卢圣玲对自己还挺客气的呀,有事找他干,给钱也爽快,怎么一下子就冷冷淡淡的,拒人於千里之外。 再说了,除了偷听墙角的事被她发现,也没做其他对不起他家的事。 回去的路上,黄志国唉声嘆气想了一路没想明白,直到看见蹲在地沟里割草的刘翠萍,才陡然意识到什么。 箭步上前,捡起地上的石头子朝地沟扔去。 刘翠萍嚇了一跳,抬头见是黄志国,气得小脸拧巴起来。 “黄志国,你找死啊。” 黄志国板著脸,“刘翠萍,上次跟你说的事,你是不是转头就去告诉卢圣玲了?” 刘翠萍扯嘴冷笑,“我用得著跟那骚货说去嘛?” “那卢圣玲干嘛不待见我?” 黄志国想不明白啊,这人怎么好一阵坏一阵的,阴晴不定。 刘翠萍瞅了眼黄志国身后那条路,一看就是从卢圣玲家回来。 “你去找卢圣玲那骚货干嘛?怎么著,你也喜欢她啊?” “谁……谁喜欢她,你別胡说八道。” 刘翠萍哼了声,“那你说说,你去找卢圣玲做什么了?” “这不是家里揭不开锅嘛,想著找她要点活儿干。” 刘翠萍气得从地沟里窜上来,拿镰刀指著黄志国的鼻子骂,“黄志国,瞧你这没出息样,全西头村,就她卢圣玲能给你饭吃啊?你一个大男人,不自己想办法挣钱,指望一个女人给你活儿干?怎么著,你想干鸭子的活啊。” 黄志国愣了下,这个刘翠萍是魔怔了吧,提到卢圣玲就跟疯狗似的,哪里还有半点曾经西头村村的气质。 撇撇嘴,索性不跟她说,直接绕过她回家。 刘翠萍喊住他,“想挣钱是吧,我教你!” 黄志国笑了下,在他眼里,刘翠萍除了挖野菜就是割猪草,能知道啥子挣钱门路? 卢圣玲靠著院墙,幽幽地望著路边二人凑在一起,像是密谋什么大事似的,不由玩味一笑,转身进屋。 张怀端瞅了眼卢圣玲脸上的笑意,有点好奇小脑袋瓜在琢磨什么。 明明听到黄志国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她却一直守在外边没进来。 “笑什么呢?” 张怀端似是隨意一问,心里却著实好奇她刚才干什么去了。 卢圣玲收敛笑意,一本正经道,“没笑什么啊。”扭头问小宝,“儿子,我笑了吗?” 小宝肯定地点点头,“妈妈,你笑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要跟我和爸爸说说吗?” 卢圣玲给小宝碗里舀了勺鸡蛋汤,用筷子给他拌了拌,“吃饭。” 这孩子真是的,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张怀端这会正竖著耳朵等卢圣玲说事呢,结果事没说,用两勺鸡蛋汤堵住了他和小宝的好奇心。 这一晚,他却没睡著啊,脑子里想的都是卢圣玲那憋在肚子里的话,总感觉不踏实。 当然,卢圣玲也没睡好,翻来覆去的,一闭眼就是刘翠萍跟黄志国那得意扬扬的嘴脸。 如果没猜错的话,两人肯定要堵她的財路。 第73章 背篓里装的啥? 天蒙蒙亮,卢圣玲就醒了。 前世做生意养成的生物钟,让她戒掉了睡懒觉的习惯。 怕吵到儿子小宝,卢圣玲轻手轻脚地爬下床,穿好衣服,打算淘点米煮锅粥,然后去河边把衣服洗了。 这会时间早得很,田间地头没什么人。 卢圣玲挎著篮子到河边,找了个位置蹲下洗衣服。 扑通一声,一颗石子扎进跟前的河水里。 卢圣玲嚇了一跳,抬起头,就看到黄志国蹲在河坝上,手上还把玩著一块石头,不怀好意地笑著。 “圣玲妹子,起这么早啊。” 卢圣玲怕黄志国又扔石头下来,索性站起身,“你想干嘛?” “是这样啊,你前些年不是老找我赊烟抽嘛,你看赊烟的钱是不是该给我了?” “黄志国,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我什么时候找你赊烟了?” 卢圣玲气笑了,就黄志国这小气劲,捨得给她烟抽? 那都是拿钱换来的,一分钱一根烟,从来没少给过。 而且黄志国这人贼精,把香菸里的好菸丝扣下来,换成发霉的菸丝卖给她。 卢圣玲不找他算帐,算是给他面子了,这货居然舔著脸上来要钱? “就是前些年……” 黄志国其实没底气提这茬,知道自己理亏,可刘翠萍出的主意,既然答应就得按计划行事啊。 “帐本拿来我看看,还得有我的亲笔签名。” 卢圣玲手一伸,就看他拿不拿得出来。 黄志国笑笑,“圣玲,你看这样行不行,钱我也不要你的,你就告诉我,每次进山回来背的那个背篓里,都装了啥玩意儿?” 卢圣玲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搁这里等著自己。 还害得自己一晚没睡好,以为黄志国和刘翠萍二人在密谋什么惊天大计划。 不过,两人还真是异想天开。 想从她嘴里套取挣钱机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会说。 “跟你有什么关係吗?” 卢圣玲懒得理他,蹲下身子继续搓衣服。 “圣玲,咱都是一个村的,有钱大家一起挣不挺好的嘛,再说了,看在我以前对你不错的份上,你给我指点条挣钱的路子,行吗?” “黄志国,你什么时候对我不错啦?拿发霉的菸丝给我,还挣我一分钱,你这叫对我不错?你知不知道,发霉的烟抽多了人会死的,你这是谋財害命。” 黄志国嚇了一跳,才知道这女人一张嘴伶牙俐齿的,根本不是她对手。 本来还想用以前抽菸的事讹她一下,哪知竟被將了一军。 “圣玲妹子,没……没这回事。”黄志国有气无力地反驳。 此时只想赶紧走,把情况反馈给刘翠萍。 两人事先商量好的,若是他这边不成,就该刘翠萍出马去套王有才的话。 “还有啊,你大爷那手艺別荒废了,別一天天游手好閒不干正事,能学赶紧学去,別让老人家將来走了留遗憾。” 卢圣玲看在同村人的情分上,给他提个醒。 人这辈子,有门手艺旁身,走哪都不怕饿死。 黄志国难堪地笑了笑,起身灰溜溜地跑了。 回去直接找刘翠萍,把情况跟她一说,刘翠萍倒一点不意外。 “卢圣玲那个骚货,居然嘴这么严实。黄志国,你就不能想点法子?” “什么法子?” 刘翠萍翻白眼,要说这男人混吧,又不开窍。都说卢圣玲是骚货了,他还不明白? 见刘翠萍不说话,黄志国急啊,“你倒是说呀,就卢圣玲那刁钻刻薄的样子,我能想啥法子?还是你有啥好的办法?” “卢圣玲不是骚吗,离不开男人嘛,你要是个男人,就往她身上扑去。” 黄志国呆住了,这可是从刘翠萍嘴里说出来的话? 一个没出嫁的姑娘,能说出这种话,她跟卢圣玲,到底谁骚啊。 “我看,还是你去勾搭那个王有才比较实际一点。” 黄志国虽说不上是那种特別聪明的人,但自己几斤几两重心里还是有数的。 卢圣玲那眼神,分明就是瞧不上自己的样子。 他哪怕当狗去舔她,也只会遭到嫌弃。 刘翠萍走到家门口,双手抱臂依著门框,望著对面山脚的方向。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会王有才应该等在那儿。 刘翠萍笑了一下,回房从旮沓角里捡起扔掉的红毛线围巾,扫扫灰尘,重新围到脖子上,出门。 黄志国跟上,“翠萍,你去哪?” 刘翠萍不让他跟来。 黄志国又訕訕地走回去,蹲在刘翠萍家大门口。 刘汉三拿著烟枪从茅厕出来,刚才蹲坑的时候听到黄志国和刘翠萍的谈话。 本来就嫌弃黄志国游手好閒,不干正事,可不喜欢自己闺女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出来时老脸沉沉,“你赖我家做什么,还不赶紧滚,现世报。” 黄志国莫名其妙挨了骂,心里不舒服,“汉三叔,你这张嘴能不能捡点好听的说说,別动不动就骂人,成么?” “黄志国,我告诉你,你离我家翠萍远一点,別打我家翠萍的主意。” 黄志国笑了,“汉三叔,放心,我看不上你家刘翠萍。” 刘汉三將拿著烟枪的手一扬,要揍他。 黄志国抱著头躲到路边上,嬉皮笑脸的,也不走人,就这么隔著距离跟刘汉三耗著。 刘汉三打不到人,气得坐在门槛上抽起旱菸来。 想到刚刚刘翠萍的话,忍不住提了一嘴。 “你以前不是常跟卢圣玲混在一起么,你们俩就没发生点那啥?” 黄志国笑容僵在嘴角,父女俩咋都一个德性,非得把他跟卢圣玲捆绑在一起? 没事,非得赖出点事情来。 这边,卢圣玲洗好衣服,挎著篮子走上河坝,就看到刘翠萍摇曳著小蛮腰往山脚去。 起先,卢圣玲只以为她跟平常一样,去地里割猪草。 后来一想到黄志国前脚才走,后脚就看到刘翠萍去山脚,不会这么巧吧? 原地等刘翠萍走远,她再绕到过去瞧瞧。 抱著猎枪坐在石墩上的王有才,老远就看到刘翠萍朝这边过来,红色的碎袄在灰色的荒田间格外显眼。 王有才刚想著迴避,哪知人家就喊住他,“有才哥!” 第74章 进山搞钱去 有才哥? 王有才脚步顿住,今个儿吹的什么风,居然喊他有才哥? 不过耳根子软的人,见不得这样嗲里嗲气的称呼。 “什……什么事?” 对於一个没谈过对象的男人来说,女人的主动投怀確实考验定力。 刘翠萍一瞧王有才泛红的大脸盘子,心里有底了。 她对自己的美貌,可是绝对自信。 只要自己想,就没有她拿不下的人。 当然,张怀端是个例外。 “有才哥,你今天又要进山啊?” 王有才嗯了声,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討厌这个刘翠萍,偏偏脚底板又不爭气。 就一直杵在原地,任由刘翠萍往自己身旁靠过来。 刘翠萍瞅著他肩上的背篓,“怎么还背著背篓啊,这不会是装猎物的吧?” 王有才又嗯了声,浑身充血,至於刘翠萍具体说了什么,他是不清楚的。 刘翠萍气得小嘴一撇,这是不跟自己说实话啊。 她看卢圣玲背著背篓时,可不像是背著猎物的,轻轻鬆鬆的,还用杂草盖了一层又一层,生怕被人瞧见。 刘翠萍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迫切地问起来。 “有才哥,你跟我说实话,你们上山除了打猎,还干点啥?” 她就觉得,除了打猎,其他卢圣玲能干的事,她刘翠萍也能干。 眼下就苦於找不到门路,要是知道门路,肯定比卢圣玲强一百倍。 谁不知道她刘翠萍是全西头村勤快人。耕田犁地,种菜割草,干啥都是一把好手。 刘翠萍急於打探消息,一时忘了夹著嗓子说话。 语气功利心太强,让迷迷糊糊满心幻想的王有才陡然清醒。 “就打猎啊,还能干啥。” 同时,防备心也提了起来。 视线落到她脖子处的红围巾,不由眉头一皱,想要回来。 刘翠萍愣了下,这人不盯著自己漂亮脸蛋看,看她哪呢? 顺著视线往下落,看到围巾,小脸緋红,“有才哥,你眼光怪好的嘞。” 围巾不管是顏色还是品质,都中她的意。 要不是因为王有才老跟著卢圣玲鬼混,她也捨不得扔旮沓角里,眼不见为净。 “你戴不好看。”王有才实话说。 刘翠萍脖子一僵,不敢置信地看著王有才。 王有才怕她没听明白,又言道,“你戴不好看,以后还是別戴了。” 说完將脸转向卢圣玲家院前。 刘翠萍气得小脸白一阵,青一阵,缓了好一会才压住心里的闷气。 强顏欢笑道:“有才哥,你说不好看那我就不戴了唄。有才哥,我是真的很想跟你交朋友,要是可以的话,我能跟你一起上山吗?我帮你背背篓?” “不用了。” “有才哥,你就非要跟著卢圣玲一起干吗?人家有家室,你忙前忙后的,什么都得不到,还不如带著我,咱俩一起……” 话音未落,只见王有才一屁股从石墩上爬起来,大长腿一跨,就跳了下去。 等刘翠萍反应过来,人就躥出去好几米远。 稀里糊涂地正要喊人时,就看到卢圣玲挎著篾篮不知道从哪里躥出来的。 王有才是忽然看到卢圣玲才如此兴奋。 刘翠萍气得抓狂。 当然,卢圣玲是故意从林子里晃出来的。 她怕王有才把持不住自己,上了刘翠萍的套,要是泄露了採摘石斛的机密,以后又少了条財路。 王有才一把接过卢圣玲掛在臂弯处的篾篮,“师父,你啥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见?” “嗯,我刚好路过。” 卢圣玲搪塞,她不能告诉王有才是跟著刘翠萍来的,何况这两人之间有姻缘,她只想守住財路,至於王有才和刘翠萍怎么发展,她不会干涉。 “对了,我们今天不进山,去镇上。” 王有才愣了下,“怎么了,师父?” 卢圣玲耸肩,不进山的决定是临时改变的,刘翠萍和黄志国虎视眈眈,两人肯定会跟踪他们。 打猎没事,看就看吧,反正看了他们也不一定会。 可是採摘石斛不行啊,只要有双手,是个人都会。 这知道的人多了,都背著背篓上山採摘,大山都给薅禿了皮,哪还有她的份。 做生意就是这样,得紧著自己吃饱了,再分给大傢伙。 “你要没空的话,可以不去。” “有空,咋就没空嘞,我王有才別的没有,有的是陪师父的时间。” 两人说著话时,卢圣利背著背篓跑过来,大气没喘匀,就逮著卢圣玲一顿臭骂。 “你个死丫头,是不是要撇下你哥吃独食?我可警告你,咱俩是亲兄妹,你带他挣钱不带我,天理难容。” 卢圣玲昂著脸喊冤,“哥,我没想撇下你,这不才洗好衣服回家嘛。走,今个儿咱不上山了,去镇上。” 卢圣利不愿意,“干嘛不进山啊?不是说好今天去採石斛嘛,干嘛……” 卢圣玲没想她哥这么虎,赶紧捂他的嘴,可还是没来得及。 王有才好不容易坚守的堡垒,被他哥一下子给捅了。 回头看向刘翠萍,这会人家正坐在石墩上笑呢。 卢圣玲闭上眼睛,努力平復一口气,然后拉著他哥回家。 等人走远,刘翠萍才从石墩上跳下来,兴奋地跑回家里,把卢圣玲採摘石斛的事跟刘汉三和黄志国一说。 刘汉三一拍桌子,觉得是挣钱的门路。 刘翠萍马上去柴房提了两个背篓出来,“爸,咱们走。” 黄志国也慌忙跑回家找了个背篓过来。 刘汉三倒是不著急,“我去王德发家打听打听,看看这石斛究竟值多少钱。” 刘翠萍把她爸拦下来,急得小脸通红。 “打听什么呀打听,要是让王德发知道我们上山採石斛,他指定也要跟去。你想想前些年,他跟怀端哥上山采了一天一夜毛都没看到,可见那东西的金贵程度。挣钱的事,人宜少不宜多。” 黄志国也在一旁搭腔,“是啊,汉三叔,咱不能让王德发知道,再说了,他跟村长走得近,万一跟村长说了,岂不是全村人都知道。” 刘翠萍急啊,急得一把抓著她爸的手就要走。 趁这会外边的人不多,赶紧上路,以免被看到。 刘汉三想想也是,这挣钱的事可不得悄咪咪的嘛。 连忙捡起背篓甩到肩上,锁上门出发。 第75章 不怕死三人组 卢圣玲在自家院门前看到刘翠萍三人鬼鬼祟祟地往山里走,指定是衝著石斛去的。 真是不怕死三人组,山里野兽那么多,別石斛没採到,命丟了。 卢圣玲本来不想管的,看到村长背著手在地头转悠,忍不住提了一嘴。 “村长,刘汉三父女上山了,要不要把人劝回来?” 村长不大明白卢圣玲的意思,“上山就上山唄,劝他回来做什么?” 上山对农村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家家户户都要烧柴火,平常都得上山砍柴的。 卢圣玲挑唇,既然村长都不担心,那她还操这心做什么? 索性回屋,吃了早饭就去镇上转悠。 早饭吃到一半,村长就背著手过来了。 “怀端媳妇儿,你说刘汉三父女上山了,什么意思?” 村长是个聪明人,要是卢圣玲没点旁的意思,干嘛跟他说这个? 卢圣玲笑笑,“村长,我看他们都背著背篓呢,想著大概不是去砍柴,是去找点別的东西吧。这浅山除了柴火,能有啥,可这深山,可是啥都有。” 村长眯眼,这个女人,就不能有话直说了嘛,非得拐弯抹角的干嘛。 一句话还得琢磨个半天才明白。 “他们去深山了?”村长皱眉。 心里骂了句,不要命的玩意儿。 卢圣玲耸肩,“大概是吧。” 她之所以肯定,是对刘翠萍性格的判断,毕竟那个女人处处跟自己比,既然打听到採摘石斛能挣钱,必然会去冒这个险往深山中去。 “不要命的玩意儿,他们去深山做什么?” 卢圣玲笑笑没说话,让村长自个儿品。 村长老脸一沉,转头走到卢圣玲家院门口的小路上,扯著脖子喊刘汉三的名字。 刘汉三几个才往山里走了没一会,就听到村长喊他。 这年代没手机,几公里范围都靠嗓子吼的,一个个的大嗓门,吼一声全村人都能听见。 刘汉三回头,面前都是草木,哪还看得到人。 刚要嚎一嗓子回应,被刘翠萍一把捂住了嘴。 “爸,你干嘛呢?” “老吴在叫我呢,是不是有啥事,我应一下。” 刘翠萍急眼,“这时候怎么能应呢,你一应声,全村人都知道了,挣钱的事,咱得装聋作哑。你看看人家卢圣玲,闷声大发財,咱得学学人家。” “我看人家挺高调的,打几头野猪全村人都知道。” “打野猪是打野猪,那得要手艺,就算旁人知道也干不来,所以她不怕被我们知道。可採摘石斛的事不一样,你看她跟人提过没有。那个女人贼精了,就怕我们知道跟她抢。” 刘汉三被闺女一说,瞬间开窍,连忙把嘴闭得死死的,任村长怎么喊也不吱声,闷著头往山里去。 村长喊得嗓子都哑了,愣是没见刘汉三回应一声,气得骂骂咧咧: 不要命的玩意儿。 回头见卢圣玲穿得齐整出门,连忙招招手把人拦下。 “你去哪?” “去镇上买点东西。” “別去了,在家待著。”村长一脸愁容,担心地往山里边望去,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村长,我看您吶已经尽力了,他们不听也没办法。” 卢圣玲都替他们想好后果了,心不贪,浅山区找找,找不得无功而返,找得到算他们运气好。 要是不要命往深山去,碰到猛兽那是他们活该。 “怀端媳妇儿,你今天也別去镇上了,赶紧跟我上山把刘汉三父女找回来。” 扭头看向王有才,“还有你,一起去。” 多一个会使猎枪的人,多一份安全保障。 王有才不乐意,“我不去,看到那父女俩我就头疼。” 卢圣玲也不想掺和这事,人家才进山就把人喊回来,指定以为自己故意挡他们財路。 “村长,算了,我还有事呢。” 说著,喊她哥和王有才出发。 村长又把人给拦下来,“怀端媳妇儿,你听我的,今天不要去镇上了。我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刘汉三父女俩会惹事。你要说他们上山砍点柴火就算了,要是真进了深山老林,指定会出事,嗯,不放心。” 西头沟的深山老林里,可是有大猫、豺狼、豹这些猛兽。 前些年,大猫还在山脚下出没,近些年人口增多,大猫已经不到山脚下,而是退居到深山老林中。 村长越想越不放心,要是西头村有人被大猫拖走,那他这一村之长还怎么当下去? “怀端媳妇儿,你们进山打猎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大猫、豺狼这些?” 卢圣玲摇头,“没见过。” 王有才直接戳穿,“师父,我们见过的,你忘了,昨天我还打死一只豺狼。” 卢圣玲撇嘴,她说没见过,是为了让村长心里踏实点。 哪知王二狗这么实诚。 王有才实诚也就算了,她哥也不嫌事大的起鬨。 “是啊,昨个儿打的几头猎物都被猛兽给拖走了,我看地上那大脚印,怕是大猫、豹之类的东西。” 村长脸色骤变,连忙將卢圣玲拉到一边確认真实。 卢圣玲这会也不好隱瞒,就实话实说。 村长急得团团转,他对刘汉三太了解了,那个人执拗不说,还贪財。 知道卢圣玲几个採摘石斛挣钱,可不得抓著这条財路。 要是浅山区採摘不到,肯定会往深山去跑,他们又不像卢圣玲会使枪,指望靠两把刀就跟猛兽对抗,痴心妄想。 “卢圣玲,你赶紧准备准备,我们上山把人找回来。” 村长急急忙忙回家,背了把柴刀在腰上。 卢圣玲把穿去镇上的呢大衣换下来,换一身军绿色的劳动布衣和解放鞋,背上猎枪。 张怀端不放心,奈何他这条腿不爭气,进不了山。 可全村除了卢圣玲,好像没旁人有这本事。 小宝见卢圣玲换了衣服,背著枪,格外兴奋,“妈,你这是去打鬼子,还是去打怪兽?” 卢圣玲被儿子的话逗乐了,揉揉他脑袋瓜子,“妈上山找人去。” “找谁啊,是翠萍阿姨吗?” 卢圣玲嗯了声。 小宝不明白,“妈,翠萍阿姨对你那么凶,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她?” 卢圣玲弯腰颳了下小宝鼻樑,小孩子懂得倒挺多。 “小宝,一码归一码,吵架归吵架,人命关天的事,妈不能袖手旁观。” 不过话说回来,卢圣玲之所以愿意上山找刘家父女,完全是出於村长的面子。 见张怀端一双眸子担忧地落在自己身上,她倒是笑得没心没肺: “张怀端,你不用担心我,我可是神枪手卢圣玲。” 第76章 把村长甩了 小宝拍著手板心欢呼,“我妈是神枪手,我妈是神枪手。” 脚下的小黑球也跟著凑热闹叫起来。 孩子跟狗哪里知道,张怀端此时担心得要命啊。 尤其是刚才卢圣利说昨个儿打的猎物被猛兽拖走,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卢圣玲的枪法再厉害,要真遇到大猫类的猛兽,哪里会是它对手。 “圣玲,我看你还是別……” 张怀端那句“別去”的话没说完,村长就在院子外喊了,“卢圣玲,你好了没有?” 卢圣玲连忙应声,“好了。” 知道张怀端担心她,不想让她去,心窝子暖暖的。 这会也不避讳著孩子,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软糯的唇,亲得张怀端方寸大乱。 卢圣玲也是脸红得不行,亲完扭头就跑。 村长领著卢圣玲三人火急火燎地追到山里头,喊破嗓子也没见刘汉三父女答应一声,又气又急。 王有才一路都在发牢骚,“师父,那个刘汉三跟你不对付,你干嘛还想著找他们?被野兽拖走就拖走了唄,那是他们活该。” 卢圣玲笑笑,心中不禁腹誹,要不是为了帮你王二狗保护媳妇儿,才懒得管刘汉三家的破事。 王有才见卢圣玲只笑而不说话,纳闷,“师父,你老看著我笑做什么?” 卢圣利也將脸凑过来,不满地推了推他妹的肩膀,“誒,这么看著人家,不合適啊。” “誒,你们几个別磨磨蹭蹭了,赶紧找人哇。”村长急得一头汗,嗓子也喊哑了。 这个刘汉三就是他的克星,上辈子欠他的。 从小到大,就没少给他惹事。 卢圣玲也是心疼这个老干部,“村长,你就別喊了,喊破嗓子人家也不会应一声。” 村长嘆气,“刘汉三那个老东西,折腾我大半辈子,等我退休了,总该让我过几年消停日子了吧。” 卢圣玲没说话,其实她也不清楚村长退休后的生活过得如何。 只记得前世来西头村找小宝的时候,村长换人了,也没见刘汉三的身影。 这边,刘汉三已经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到路边青苔上。 村长的喊声就跟马夫手里的鞭子一样,喊一声,他几个就往前跑几步,生怕后边的人追上。 五十来岁的人,体力哪能跟年轻人比,这会已经没力气消耗。 刘翠萍怪她爸拖后腿,抱怨: “爸,倒是快一点啊。別磨磨蹭蹭的了,早知道就不带你来。” 刘汉三气得眼珠子一瞪,这还是自己亲闺女嘛? 黄志国一个外人都没嫌弃他,自己亲生的倒是嫌弃得不行。 “爸,咱得加把劲把村长给甩了。” 刘翠萍就觉得除了村长,和他一起的肯定还有旁人。就村长那胆子,他也不敢一个人往山里跑哇。 刘汉三捞起背篓里的水壶,拧开盖子灌了自己半壶水,喝饱抹抹嘴,才不紧不慢地说,“不是已经甩掉了嘛,现在又听不到他声音。” 黄志国爬到石头上往山下探,深山老林的,哪看得到头。 “誒,我说刘翠萍,咱都走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看到石斛?” 刘翠萍也觉得奇怪啊,都走这么久,怎么连个石斛的影子没瞧见。 她记得在王德发家见过石斛,那些石斛还是从镇上药铺买回来的,圆柱形的杆子,表面光滑有细纹,上下一般粗。 既然卢圣玲能採到石斛,就说明这山里有。 不管怎么样,她刘翠萍不能白来一趟。 “再找。” 刘翠萍就不信这个邪,卢圣玲能找到,她就也能。 “刘翠萍,你確定卢圣玲他们采的是石斛?不会是他们故意耍你的吧?” 黄志国看著阴森森的树林,不敢往里走,他也不相信卢圣玲几个人敢去。 山里怪声不断,叫得他心里惶恐不安。 “黄志国,你是不是想打退堂鼓了?” 黄志国不做声。 刘汉三这会也憋著气不说话。 刘翠萍气得小手叉腰,“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还没我一个姑娘家胆子大?来都来了,还想空著手回去不成?” 刘汉三闷哼一声,“翠萍啊,我觉著可能是卢圣玲那娘们耍你的,真挣钱的事,她能告诉你吗?” “爸,不是卢圣玲自己说的,是她那个混球哥哥说漏嘴的。你想想啊,卢圣玲家那房子、那厕所修得多好啊,要没钱,她敢这么吗?” 黄志国点头认同,“是啊,那天我还听到她两口子在房间商量,说以后要盖小二层。要是兜里没点钱,哪有这底气。” “就是说嘛,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著卢圣玲把钱都挣她自己口袋。何况,卢圣玲兄妹俩,还有那个王有才,他们都不是咱西头村的人,凭什么在咱西头村挣钱。” 被刘翠萍这么一激励,刘汉三和黄志国两个大男人又热血沸腾起来。 三人继续往深处走。 刘翠萍一抬眼,看到高大的乔木上攀附著一丛丛奇异的植被,圆柱形的杆子光滑青翠,长圆形的叶子边缘带著淡紫色…… “爸,黄志国。”刘翠萍惊叫著喊住两人。 刘汉三以为闺女撞见鬼了,“咋啦?” 黄志国不明白刘翠萍傻站在一棵大树下做什么? 昂著脖子,笑得跟个神经病似的。 “怎么了,刘翠萍。” 刘翠萍伸手指向树干,“石……石斛!” “石斛?” 黄志国和刘汉三异口同声,双双抬起头望向树干。 刘汉三高兴得拍大腿,“妈呀,真是石斛,真是石斛啊,发財啦,发財啦,乡亲们,我刘汉三发財啦!” “爸,你別鬼叫了,赶紧采吧。” 刘汉三哦了声,赶紧卸下背篓,矮的地方倒是踮起脚就能採到,高处还得爬树,可废他这把老骨头了。 反观黄志国,毕竟年轻,上躥下跳,跟猴子似的。 刘汉三急啊,生怕被黄志国一个人造完,这个时候特別后悔让这个瘪三跟来。一边采,一边骂骂咧咧,骂黄志国不讲义,光顾著自己,又骂黄志国走狗屎运,沾了他家刘翠萍的光。 眼看黄志国很快采了半背篓,刘汉三父女不会爬树,採摘的石斛连底都没兜住,又气又急。 “黄志国,咱三人采的,等会按人头平分。” 黄志国愣住,“凭……凭什么啊?” “凭我家翠萍带你发財的,行不行?” 黄志国不干,“不公平,你们采的慢,我採得快,你们人多,我人少,不公平嘛。” “现世报,我家翠萍不带你来,你能挣这个钱?” 黄志国气得想揍刘汉三。 就在两人吵架时,树林传来几声嚎叫。 “嗷呜……” 第77章 豺狼 刘汉三嚇得往刘翠萍背后一缩,一辈子怕死的人,但凡听到点风吹草动就紧张得要命,生怕意外比明天来得快。 “翠萍啊,是老虎还是豺狼啊?我们赶紧走吧,再不走没命啦。” 刘翠萍本来还不慌,被她爸给嚇出一身冷汗。 黄志国也心慌意乱,眼看那东西就在附近丛林穿梭,好像下一秒就要窜到跟前。 这会愣是站著不敢动,生怕动一下,就把它们给吸引过来。 然而刘汉三却待不住,瞧著丛林摆动,嚎叫不断,只想赶紧离开这儿。 这会不管黄志国和刘翠萍怎么商量,抓著背篓就往山下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 刘汉三这波操作,让刘翠萍和黄志国傻眼了。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五六只豺狼就从丛林里窜了出来,从四面八方將刘翠萍三个人围住。 刘汉三哭丧著脸往后退,退到刘翠萍跟前,三个人背靠背,纷纷举著刀具防守。 “我要早跑一步就好了,这帮现世报不会把我们叼走吧?” 黄志国气得瞪了刘汉三一眼,“汉三叔,都怪你,你要不跑不喊,这帮东西兴许还发现不了我们。” 刘翠萍握著镰刀瑟瑟发抖,“你们就別吵了,赶紧想想办法怎么脱身。” “脱身?就现在这样能脱身嘛?本来还想著,这帮畜生没发现我们之前爬上大树躲一躲的,都怪你爸,瞎喊什么。” 黄志国把怨气撒到刘汉三身上,就觉得刘汉三是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 要不是他擅自逃跑,又大喊大叫,豺狼群不会发现他们。 刘翠萍对她爸也是气得没话说,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埋怨谁都没用。 “黄志国,別说了,咱手里有刀,我们几个人难不成怕几个畜生。” 刘翠萍用颤抖的声音说著硬气的话。 豺狼张开獠牙,频频衝上前试探。 黄志国举著柴刀,豺狼上前一步,就胡乱挥动几下。 刘汉三骂骂咧咧,“现世报,给我起开,上一个我宰一个,这不正好要过年嘛,宰了你们几个畜生做腊肉。” “爸,你就歇歇,跟个畜生浪费什么口舌啊。” 刘翠萍被他爸的喋喋不休扰得心態失衡,这会刚巧一只不要命的豺狼衝过来,嚇得她手一抖,镰刀掉了。 没了防守武器,刘翠萍一时方寸大乱。 黄志国就觉得这女人笨,“刘翠萍,你怎么连个刀都拿不住。” 黄志国一埋怨,刘翠萍心態更差,手忙脚乱蹲下身去捡镰刀。 这一蹲,就给豺狼製造了猎食的机会。 豺狼猛扑向刘翠萍。 刘翠萍瞬间栽倒在地,蹬著手脚,试图將畜生踹开。 哪知一条腿被畜生死死咬住,拼命往后拖拽。 刘翠萍嚇得大哭,“爸,救我,黄志国,快救我。” 刘汉三嚇蒙了,脑子放空了几秒钟后,举著柴刀朝豺狼衝出去,后又被嚇得退回来了。 闺女是重要,可他的命也重要啊。 指望他一个五十来岁的人,对付三四只豺狼,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无非是给豺狼多送一份人肉馒头。 “翠萍,翠萍啊,我的翠萍……”刘汉三眼睁睁地看著豺狼將刘翠萍越拖越远,却无能为力,痛苦地流出两行眼泪。 转脸看向黄志国,拜託他,“志国,你快救救我家翠萍啊,救救我家翠萍,你要是救了我家翠萍,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这背篓里的石斛,我都给你。” 刘汉三双手奉上背篓,哭著求黄志国,就差跪下求他了。 黄志国根本看不上刘汉三背篓里那点东西,再说了,他现在也自身难保,剩下几只畜生虎视眈眈地盯著他,就瞅著机会扑过来。 他哪敢分心,万一手里的柴刀也掉了,岂不是跟刘翠萍一样被豺狼拖走。 眼看另外两只豺狼也垂涎地向刘翠萍跑去,这不出意外,是准备分食她闺女啊。 刘汉三哭得老泪纵横,“翠萍,我的翠萍……” 刘翠萍抓著地上的杂草、灌木,嘶声力竭,“爸,救我,黄志国,黄志国……” “志国,你救救我家翠萍。” 刘汉三膝盖一弯,眼看就要给黄志国下跪,哪知这身子矮下去,豺狼就扑上来了。 一下子咬住刘汉三的手往后拖。 黄志国嚇得大惊失色,三个人,拖走了俩,他离死也不远了。 “黄志国,帮帮我。”刘汉三声音沙哑,拼著老命求救。 黄志国哪里顾得上刘家父女俩,被两只豺狼逼退到一棵树底下。 刘翠萍听到她爸的哭喊声,挣扎著回头,就看到豺狼咬著他爸的手往丛林里拖。 急得大哭,“爸,爸……”可一只脚被豺狼咬著,根本摆脱不掉。 这会体能消耗殆尽,就算想反抗,也不是这些獠牙畜生的对手。 绝望地望著她爸,眼泪模糊了双眼。 砰…… 子弹穿越丛林。 看著拖拽自己的豺狼血肉四溅,刘汉三呆住了。 回头,只见卢圣玲站在树底下,架著猎枪,將枪口转向刘翠萍方向,瞄准豺狼,扣动扳机。 转眼,拖拽刘翠萍的那只畜生也倒了下去。 两声枪响,將剩下的三只豺狼嚇得频频后撤。 卢圣玲再次將猎枪瞄了过去,三只豺狼又干倒两只。 “二狗子,剩下一只交给你了。” 卢圣玲收起枪,靠著树干抱著水壶喝了口水。 刚才被村长催得急,这会又渴又累的,可不得休息一会。 王有才远距离射击有些困难,抱著猎枪往前追了几步。 瞄准,射击,不中。 又瞄准,再射击……中了。 王有才勾唇,自己这枪法日渐长进。 五只豺狼,卢圣玲一个人干了四只,王有才打了一只。 师徒二人,短短一分钟內,让这群畜生全军覆没。 王有才正要过去將断气的豺狼拖过来,脚被人抓住了。 低头一看,是一身狼狈的刘翠萍趴在地上,身上的裤被豺狼扯到了大腿处。 “有才哥。” 王有才条件发射地將头扭向一边,他哪敢看大姑娘的屁股。 放下猎枪,將身上的袄子脱下,闭著眼睛盖到刘翠萍屁股上。 刘翠萍气若游丝,昂著脸望著王有才的神眼多出一丝感激。 “谢谢你救了我。” 话音落下,人就昏死过去了。 第78章 欠卢圣玲一个人情 村长將刘汉三扶坐起来。 “刘汉三啊刘汉三,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刘汉三这会没心思听村长埋怨,望著闺女方向,见王有才將刘翠萍抱了过来,心里才踏实。 抬起狼狈的脸,看向村长,“老吴,你咋跟过来了?” 村长气得闷哼一声,“怎么著,我来得不对?要不是我们来得及时,你跟你家翠萍这条命还在不在,很难说。” 刘汉三没做声,一扭头,视线就跟卢圣玲撞到一起,又尷尬地將头低了下去。 他心里彆扭啊,一向瞧不上眼的人,咋还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村长察觉到刘汉三的彆扭,扯唇笑了下。 “刘汉三,今个儿要不是卢圣玲救了你,你这条命怕是餵了豺狼。你是不是该跟你的救命恩人说声谢谢啊?” 刘汉三皱眉,差点就想开骂。 这死老吴瞎起个什么哄,本来就挺彆扭的,甚至嫌丟人,还让他跟人家道谢。 他是万万开不了这个口。 卢圣玲也没指望刘汉三服软,她能跟村长上山救人,除了给村长面子外,还为重活一次的自己积德。 刘汉三父女是討厌,可罪不至死。 “村长,我们准备下山吧。” 卢圣玲还想著赶去镇上一趟,多转悠转悠,兴许能发现商机。 “师父,那她怎么办?”王有才手里还抱著昏死过去的刘翠萍。 不等这女人醒来,总不能让他抱著下山吧。 卢圣玲没说话,心说既然抱都抱了,那就好人做到底,直接抱下山得了。 王有才不愿意啊,左右一瞧,发现嚇得瘫坐在树下的黄志国,一副没缓过劲的样子,过去用脚踹了人家两下。 “誒,起来。” 黄志国回过神,扶著树干爬起来,这会裤子都是湿的。 王有才瞧他这熊样,指望他背个人下山是不可能的。 “圣利大哥?”王有才把主意打到卢圣利身上。 卢圣利头一扭,不搭理他。 “王二狗,刘翠萍就交给你了。”卢圣玲发话。 她肯定是不能让自己亲哥背刘翠萍下山的,不然对不起自己嫂子。何况,刘翠萍何德何能,配得上她们卢家人背下山。 这活儿,还得王有才来干。 卢圣利瞅著树干上的石斛,想著既然来都来了,空著手下山不划算。 就將卢圣玲拉到一边说话,“小玲啊,咱要不先歇会,等那姑娘醒了再下山。正好趁这空,我们採摘些石斛回去,能挣一点是一点嘛。” 卢圣利笑眯眯的,眼睛看哪都是钱。 卢圣玲想著也行,石斛的秘密已经守不住了,不过就今天豺狼的事,估计也没几个人敢上山弄这玩意儿。 说到底,这条財路还是属於她卢圣玲的。 王有才见卢圣利去採石斛,连忙把刘翠萍放到树底下,捞起背篓跟著一起去。 黄志国这会来了精神,他们找到的地盘,哪能让后来者捡了便宜。 大声嚷嚷道,“这些石斛都是我看到的,你们別抢啊。” 王有才气得指了指黄志国,“你命都是我们救的,你跟我说这个?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餵豺狼。” 黄志国笑笑,“豺狼都被你们打死了,还餵什么餵啊。” 他就不信,打死这么多只豺狼,还有畜生不要命敢来。 “把你餵大猫。” 黄志国又是轻蔑一笑,回头看了看卢圣玲,有卢圣玲在,大猫怕是也不敢出现。 王有才被气得脸都歪了,真想揍黄志国一顿。 准备拉拢卢圣利,两人一起揍时,哪知卢圣利根本没把黄志国当回事,这会自顾自地採石斛,眼里心里全是挣钱的事。 王有才將黄志国推到一边,找准一棵树采起来。 刘汉三这会也坐不住,拖著被豺狼咬得血淋淋的手,一摇三晃地爬起来。 嘴里念念叨叨,“你们这些现世报,別都给我采完了,给我留点。” 村长对这个人也是无语。 过去將人拉住,“刘汉三,你就歇会吧,瞧你这手。” 村长嘖嘖两声,没眼看。 早知道这样,就该把王德发也叫上。 实在没招,只能问卢圣玲,“怀端媳妇儿,你认不认识止血的草药?” 卢圣玲淡淡回应了句,“不认识。” 村长將卢圣玲拉到一旁,“怀端媳妇儿,你要是认识的话,就帮帮他,你看他,怪可怜的。” 卢圣玲笑,“村长,你咋就觉得我认识止血的草药?我又不是中医。” “你还別说,我就觉得你知道,你这人,脑子看著就是个聪明人。” 村长瞅著卢圣玲那双明艷的眸子,就知道这女人厉害。 尤其刚才架著猎枪,扣动扳机那几下,他都震惊到了。 活了大半辈子,还没瞧见哪个人有这么精准的枪法。 何况还是这种老式猎枪,又不是军用的,能做到这种程度,简直是惊为天人。 “村长,我看刘汉三平时没少挤兑你,你咋就对他这么好嘞?” 刘汉三那张嘴可討人嫌了,要是豺狼咬的是他的嘴,而不是手,卢圣玲得拍手叫好。 “这人可嫌是可嫌了点,但也可怜,你就看在他可怜的份上,帮帮他。” 村长还是第一次对卢圣玲这么温声温气地说话。 不像是一村之长,而只是个求她办事的长辈。 既然人都开了这个口,卢圣玲也不好驳他老人家的面子,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拨开丛林,找了两株三七,挖出根筋捣成泥,敷在刘汉三那血肉模糊的手臂处。 村长是又气又难受,“刘汉三啊刘汉三,你就不能消停点,踏踏实实在家干点农活么,非要来这深山老林送人头。瞧瞧你这手,但凡我们来晚点,那些个畜生就把你血管咬破,你……你真踏马就死路一条了。” 刘汉三笑了下,“老吴,我死不了。咱俩差不多大,我指定不会死在你前头。” 村长扯嘴哼了声,瞧他这副精气神,怕是真要跟自己槓上一辈子。摆摆手不跟他贫了,找个地儿歇会再说。 “誒,你们几个给我留点呀。”刘汉三还惦记著树上的石斛,生怕被年轻人採光了。 一扭头,视线在卢圣玲身上微微一顿,心中不由一声闷嘆。 咋还欠上她的人情了! 第79章 艷福不浅 刘汉三不愿意欠卢圣玲人情啊,以后骂她都不好意思张嘴。 还得问一问自己的良心过不过得去。 卢圣玲不清楚这老东西在想什么,一双眼睛总是偷偷打量自己,心说该不会是在暗戳戳地骂自己吧? 要是这般不识好赖,就不该救他。 转眼,王有才几个人就把背篓装满了,除了石斛,还有不少三七。 都是见卢圣玲挖了这玩意儿,才知道是中药,不管值不值钱,有就挖一些回去,反正来一趟不走空。 山里气温低,王有才的袄子还在刘翠萍屁股上盖著,自己冻得打寒噤,瞅著刘翠萍躺在树下,跟死了似的。 王有才受不了,戳了戳卢圣玲,“师父,帮个忙,把我衣服拿过来。” 卢圣玲没多想,走过去捞起刘翠萍身上的衣服,嚇了一跳。 刘翠萍身上的裤子被豺狼拖拽到膝盖处,只留了半截內裤,跟光屁股有什么区別? 一帮子大男人,个个看得眼皮子直跳,將脸扭向一边,不敢多看。 “卢圣玲,你赶紧帮刘翠萍整理一下。”村长背过身,一大把年纪,头一次碰到这种事,简直没眼看。 卢圣玲哦了声,连忙替刘翠萍把裤子穿上。 然后把王有才的袄朝他扔过去。 王有才正要穿衣服,黄志国就在一旁笑,“有才兄,你这衣服还能穿吗?” “怎么就不能穿了?” “这衣服可是盖著刘翠萍屁股的,你不嫌弃有那啥味道啊。”黄志国咧嘴,笑得流里流气的。 王有才一恼,將袄往他嘴里塞,咬著牙骂骂咧咧,“有味是吧,我让你闻闻有啥味。” 刘汉三气得白眼珠子直翻,这帮现世报,说什么屁话。 同时心里又难受得不行,自己养这么大的黄闺女,被一帮男的看了不该看的,以后还怎么嫁人? 村长瞧出刘汉三的担忧,回头指著王有才几个人,“今天的事,你们谁都別说出去。” 黄志国嬉皮笑脸,“村长,你指的是啥事啊?是汉三叔和刘翠萍被豺狼拖走的事,还是刘翠萍光屁股的事?” 村长手一扬,要揍他。 黄志国往树后一躲,笑眯眯地探出头。 “村长,今天圣玲可是干了件让大伙刮目相看的大事,我得在村里宣扬宣扬,让村里那些人都瞧瞧咱圣玲有威风。” 黄志国这么说,是在巴结卢圣玲。 好给自己爭取加入她团队的机会。 卢圣玲啥恭维的话没听过,根本不为所动,反而觉得这人功利心太强,她不喜欢。 “黄志国,村长让你干啥就干啥。” 黄志国哦了声,村长的话他可以不听,但是卢圣玲的话得听啊。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女人太厉害了,就刚刚举著猎枪射击的姿態,比小人书里的穆桂英还颯。 他一直以为女英雄只活在书里,哪知道就在现实,就在西头村。 村长没料到卢圣玲这么给自己面子,心里暖暖的,胸脯一挺,望了望头顶斑驳的光影。 “不早了,该下山了。” 他还惦记著家里的中午饭呢,上次卢圣玲给的野猪肉没吃完,昨个儿晚上还叮嘱媳妇儿给他炒个野猪肉下酒。 这会回去,应该就能吃到。 刘汉三急得想哭,闺女都躺这么久了怎么还不醒? “村长,我家翠萍……” 生怕村长几个人撇下他们父女,语气可怜巴巴的。 村长背著手,看了看王有才和黄志国。 两人瞬间明白村长的意思,纷纷转过身去,表示拒绝。 “王有才,你来。”村长命令。 黄志国又在一旁乐开了,拍拍王有才的肩,“有才兄,你可要怜香惜玉哦。” 王有才朝黄志国啐了口,“你会怜香惜玉,你来。” 黄志国才不干,过去捞起背篓背到肩上,又拖了只豺狼,抓住四肢拎著准备走。 卢圣利把剩下的四只豺狼用绳子绑在槓子上,打算这么挑著下山。 见王有才不情不愿地往刘翠萍那边走去,卢圣利也跟著起鬨: “小子,艷福不浅啊,扭扭捏捏的干什么,快点呀。” “大哥,这艷福给你,你要不要?” 卢圣玲眯眼,“王二狗,说什么呢?” 王有才撇嘴,就知道师父偏心,胳膊肘老偏袒自己家里人。 磨磨蹭蹭地走到树底下,蹲下身去,抓起刘翠萍的手往肩上一扛,跟平时扛野猪似的。 刘汉三感动得眼眶发红,要说还是有才兄弟有人情味,嘴是贫了点,可对他家翠萍是真的好哇。 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值得把闺女託付给他。 刘汉三寻思著,回去就把闺女嫁给他。 半途,刘翠萍醒了,意识到自己趴在一个大男人肩膀上,嚇得一声惊叫。 王有才走得好好的,忽然被肩上的人揍了一拳,又鬼哭狼嚎的,气得將人往路边一扔。 刘翠萍摔到满地的枯叶上,揉著酸痛的腰,见是王有才后,小脸緋红。 刘汉三单手扶刘翠萍坐起来,“翠萍啊,你没事吧?嚇死爸了,我的闺女啊。”说完,呜呜哭了起来。 “爸,我没事,就是全身酸痛。”刘翠萍昂著脸看著王有才。 想到这男人扛著猎枪扣动扳机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帅。 她认定,是王有才救了她一命。 “有才哥,谢谢你救了我。”刘翠萍咬著唇,坐在地上娇羞得像个鵪鶉。 王有才很不解风情地说,“谢我做什么?救你的人是我师父,你要谢,谢我师父去。” 刘翠萍尷尬地扯了下嘴,让她谢卢圣玲,她做不到。 “有才老弟啊,你师父我们会感谢她,但是也不妨碍我们对你表达感谢,对不对?”刘汉三说。 王有才无所谓,心想既然刘翠萍醒了,那就能自己走。 转身,正准备去追卢圣玲兄妹俩,被刘汉三一把拉住。 “有才老弟,你別走啊。” “我为什么不能走,她不是醒了吗?” 刘翠萍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摸摸自己受伤的腿,可怜巴巴地说,“疼。” 王有才脸上嫌弃得要命,可身体却不爭气地蹲了下去。 跟中了邪似的,又一次把肩膀贡献了出来。 第80章 离婚申请当废纸烧了吧 卢圣玲几个走得快,这会已经到山脚下了。 见王有才还没跟上,就在路边等了一会。 村长背著手走到卢圣玲跟前,“怀端媳妇儿,你什么时候学会用枪的?” 他好奇啊,这个女人成天无所事事的,连锄头都扛不起来,居然能扛枪。 好像忽然之间,从一个废柴变成无所不能的孙悟空。 面对村长好奇的目光,卢圣玲笑了笑,“村长,这人要是有天赋啊,都不用学。” 村长还是头一次见这么自信的人,当然,要是光凭她一张嘴,他肯定是不信的。 就刚才亲眼目睹的那两下,村长算是信了她的天赋。 想到农耕时候野猪泛滥,村长忍不住跟她提要求,“怀端媳妇儿,等明年春天,你给村里打野猪,打一头奖励你一块钱。” 卢圣利一听还有这好事,马上替他妹答应,“好啊。” 卢圣玲瞪了她哥一眼,嘴巴够快的,她还没答应呢。 当然,村长的要求她肯定不会拒绝,就是不能答应得这么爽快,应该跟村长谈谈条件,比如承包一块地皮,或者让村长配合修路的事。 村长是个明白人,一看卢圣玲对她哥那小眼神,就知道要討价还价。 “怎么著,你还有其他想法不成?”村长笑了一下,倒想听听这女人打什么歪主意。 “村长就是村长,老谋深算。” 村长白了她一眼,不觉得老谋深算这个词是在夸他。 黄志国见几个人杵著也不走,有点著急,“村长,圣玲,你们准备等到什么时候啊?我先回去了。” 卢圣玲没理他,继续跟村长说话。 倒是卢圣利反应快,生怕黄志国把豺狼顺手牵羊地提回家,箭步过去夺下来。 黄志国不鬆手,“这是我提下山的,是我的。” “这是我妹打的,就你这怂样,能打一头吗?” 卢圣利不给人家就算了,还將人嘲讽了一遍。 黄志国一脸难堪,想著豺狼不值几个钱,这东西肉不好吃,也未必好卖,就懒得跟他爭执,鬆开手走了。 黄志国一走,卢圣玲也就不把心里的想法藏著掖著了,直言: “村长,你看咱村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把路修到家门口去?” 村长一愣,修到家门口? 这西头村,这么多家,谁家门口? “卢圣玲,你想把路修到你家门口,你直说了嘛,弯弯绕绕的干嘛。” 卢圣玲笑了起来,村长果然是村长啊,有些话根本不用挑明了说,提点一下马上就懂。 “村长,你看行么?” 村长一脸严肃,“修路可是大事,从村头到你家门口,中间可是涉及到村里多家地皮啊,这得一家一家去说通,他们愿意才行。” “所以说才要跟您商量嘛。” 村长眯了眯眼,看著卢圣玲仿佛不认识似的。 卢圣玲被看得怪不好意思的,生怕说错话,让这老干部不高兴。 “村长,要不这样,路也不修到我家门口了,就修到山脚,大家都方便,怎么样?” 村长嗯了声。 “这才像话嘛。如果只修你卢圣玲一家的路,说不过去。修到山脚这边,挨著农田,春耕秋收大家用拖拉机拉粮,拉柴火,正好。至於你想把路修到自己门口,可以在公家路上接一段过去,不过你得自己去跑人情。占用別人家地皮,无非是拿自家地皮换,或者给钱。” 卢圣玲觉得行,让村长赶紧把修路的事提上日程。 最好是开春之前就能把路修上。 村长见她这么著急,纳闷,“卢圣玲,你咋忽然想到修路了?是怀端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想法?” “我俩都有这意思。” “哦,两口子都这个意思。”村长嘀咕了句,回头望向山里,“这几个人走哪去了,咋还没下来?” 回头看了卢圣玲一眼,摆出领导姿態,“你去瞧瞧。” 卢圣玲答应,正要钻进丛林,王有才就背著刘翠萍来了。 刘翠萍趴著王有才宽阔的肩膀上,娇羞得像个小媳妇儿。 刘汉三背著背篓,踉踉蹌蹌地走在后头。 卢圣玲赶紧撤回来。 村长见卢圣玲才离开没一会又回来,以为是自己的话她不听,有些不高兴,“你怎么没去啊?” 心里就想啊,这就不听话,还跟他谈条件? “他们下来了,村长,我们回吧。” 卢圣玲怕打扰那一家三口,拉著村长赶紧走人。心里琢磨著,怕是等不了几日就该吃两人席了。 王有才狩猎技术才进步,就要脱离团队跟刘翠萍过日子。 卢圣玲有一种自己栽培的大白菜被猪拱的感觉。 张怀端撑著拐杖站在院子门口,从卢圣玲离开,几乎就在外边守著。 明明很相信卢圣玲的枪法,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看到卢圣玲兄妹和村长一起回来,心里踏实了些。 赶紧回屋准备了两杯温热的茶水,卢圣玲一回来就能喝到。 村长从下山就看到张怀端站那儿,知道他担心卢圣玲。 西头村最好的男人,他配得上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要是卢圣玲这女人能踏踏实实地跟人家过日子,作为村长的他也就能安心。 “卢圣玲啊,你跟怀端好好过日子,別像以前一样。” 卢圣玲笑道,“村长,您放心,我啊,是打算跟张怀端过一辈子的。所以……” “所以什么?” “我家怀端跟你打的那份离婚申请,麻烦当废纸,替我烧了吧。” 村长一张老脸,瞬间笑出褶子。 卢圣玲还是头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不知不觉的,眼眶就红了。 其实她內心一直有个疑惑,村长既然这么器重张怀端,前世为何没能救父子俩於水火? 作为一村之长,难道不应该时常慰问残疾的村民和年幼的孩童? “卢圣玲,你怎么了?” 村长纳闷,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眼睛就红了? 卢圣玲淡淡一笑,將头扭向一边,“没怎么。”说完,一头钻进院子里。 张怀端站在堂屋门口,淡淡的阳光打在他脸上,平静得像虚的一样。 卢圣玲眼泪刷地掉下来,箭步过去抱住他。 第81章 两口子又在秀 “张怀端。” 卢圣玲紧紧抱著他,生怕他跑了似的。 一旁的卢圣利简直没眼看,卸下肩上的背篓,拉条板凳一屁股坐下来。 瞅著小宝蹲在一旁,手里拿著根枝条在地上写字儿,这会正看著他爸妈,笑得眼睛弯弯的。 思想古板的卢圣利不由提醒,“誒,当著孩子面的,別搂搂抱抱的,像什么话。” “舅舅,没事的,就让他们抱吧,我不看就是咯。” 小宝懂事地低著头,继续用枝条在地上画起来。 卢圣玲將眼泪在张怀端胸口蹭了蹭,不知怎么的,还矫情起来了。 张怀端以为她在山里受了委屈,就问,“是不是刘汉三父女俩欺负你了?” 卢圣利扯嘴,“谁能欺负她啊。” 向来就只有她妹欺负別人的份,张怀端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那是怎么了?”张怀端见卢圣玲委屈巴巴的模样,直戳心窝最柔软处。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你了。” 卢圣玲低著头,说出这种矫情的话,她是真有点不好意思呀。 关键,她还收敛了用词,实际上,不是有点,而是非常想他。 张怀端嘴角微微一扬,这话听著心里头暖暖的,抓著卢圣玲的肩膀,仔细瞧了瞧她的脸。 白嫩的小脸脏兮兮的,头上还粘了几片枯叶。 张怀端抬手帮她把头髮丛里的枯叶一片片拿掉,细致入微的动作,让卢圣玲眼眶又泛起了红。 心里怪自己矫情! 卢圣利没眼看,哼了声让两人注意点影响。 虽说在自家院子里,可要是有个人进来,还不得看见,秀恩爱,进屋秀去。 卢圣玲瞪了她哥一眼。 卢圣利也不示弱,摆出长兄为大的姿態下命令,“赶紧做饭去。” 吃完饭,还得赶镇上卖药材呢。 卢圣玲看天,太阳正掛在头顶上,估摸著十二点多吧。 家里摆钟坏了,本来想拿去修来著,想到这钟搁一小时就响,而且根据时间打钟,挺吵人的,尤其是晚上,打算换个上电池的时钟。 洗了把手进厨房,发现灶台是热的,揭开锅盖,一股饭香味扑鼻而来。 饭边还蒸著一大碗鸡蛋羹。 卢圣玲鼻子一酸,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也就张怀端做到这样。 “吃饭吧。” 张怀端拄著拐杖进来,见卢圣玲又在抹眼泪,不由笑了笑。 这么彪悍的女人,什么时候变成哭包了? “腿还没好全乎呢,你就做饭。” 卢圣玲嘴上埋怨著,心里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卢圣利听到“吃饭”两个字,马上从院子里衝进来,这会饿得前胸贴后背,就指望著早点吃了早点走人。 哪知一进厨房,就看到两口子又在秀。 “你们两个注意点影响。” 卢圣利一脸嫌弃,走过去將卢圣玲从锅台前推开,端起饭边的鸡蛋羹出去,回头又把脑袋探进来。 “你別磨磨蹭蹭的,赶紧盛饭。” 卢圣玲“哦”了声,从碗柜里拿出四个饭碗盛饭。 张怀端喊小宝洗手,然后端著饭去堂屋。 吃了午饭,卢圣利就赶紧拉著卢圣玲出发。 一直被她哥盯著,都没时间跟张怀端说两句悄悄话,兄妹俩挑著东西,火急火燎地来到村头找村长借拖拉机。 王有才坐路边等著,手里拿著一根洗乾净的红薯啃著。 卢圣利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笑得满眼褶子,“王有才,人家没留你吃饭啊?” 想著给人家出了这么大力,居然连饭都没混上一口,真可怜。 王有才用余光瞥了卢圣利一眼,这哪是关心,分明就是讽刺。 “父女俩都受伤了,谁给做饭?” 没拉著他做饭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当时刘汉三確实有这想法的,想让王有才去做饭,顺便考验一下这个未来女婿的下厨能力。 哪知王有才上了趟茅厕后,人就跑了。 还顺走他们家一根红薯,在河里洗了洗就合著皮一路啃到村头。 “你怎么不上我家吃饭。”卢圣玲问。 这小子,认识这么久了,还跟她客气什么。 王有才憨憨笑了笑,“不麻烦了。” 卢圣玲没多说,去找村长借拖拉机,村长又是好奇,“卢圣玲,你啥时候学会开拖拉机的?” 卢圣玲又被问得一僵,这村长好奇心真大,啥都得问一问。 “天赋,上次王大爷教了一下,就会了。” 村长脸色一沉,拦住拖拉机不让她开走,“你才学会呀?不能开,还是叫王大爷开。” 一听要叫王大爷来开拖拉机,王有才嚇得立马不干。 王大爷老眼昏的,上次差点把拖拉机开到菜地,幸亏他师父反应快才倖免。 这要是再让王大爷开到镇上,一路都得提心弔胆的。 王有才连忙上前劝,“村长,王大爷年纪大了,还是让他老人家在屋里歇著吧。我师父聪明,这东西她一学就会。” 虽然嘴上替卢圣玲说话,心里挺纳闷的,师父干嘛撒谎啊? 明明不是王大爷教的,非得往他身上推,难不成有什么难言之隱? 村长要不是见卢圣玲开过几次,每次都平平安安地回来,还挺会来事的给车里灌满柴油,也就让她开走吧。 几个人把背篓和断气的豺狼放上拖拉机,准备启动走人。 “圣玲,等等我。” 黄志国跑了过来,生怕卢圣玲不搭他,抓著车斗跳上去。 王有才瞅著他换的乾净裤子,笑了起来。 还是头一次见个大男人被嚇尿裤子呢,再瞧她师父,英姿颯爽的样子,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別咋就这么大呢? 黄志国气得脸一皱,“王有才,你……你笑什么?” 王有才不搭理他,用胳膊肘戳了下旁边的卢圣利,示意卢圣利看黄志国的裤子。 卢圣利並不知道黄志国尿裤子的事,被王有才叫看人裤子,觉得变態。 黄志国气得想揍王有才,自己看就看吧,还拉上旁人一起看。 两人在拖拉机后斗爭执起来。 卢圣利也不掺和,靠著车头坐著,见卢圣玲开拖拉机跟个老师傅似的,好奇,这妹妹好像无所不能。 “小玲,你什么时候学会开拖拉机了?” 第82章 要这些兽皮做什么 卢圣玲借拖拉机轰轰声,假装没听到。 奈何她哥特別执著,后边拍了拍她肩膀,又问了一遍。 “村里老师傅教的。”卢圣玲撒谎。 卢圣利没有多疑。 想了想,有点担心拖拉机上这么点东西,值不值烧油的钱。 “小玲啊,你说就咱这些东西,叫个拖拉机会不会不划算?” 卢圣玲倒无所谓,没必要在这方面抠抠搜搜的。 想著石斛还得等明年春天才能种植,这段时间还得想其他法子搞钱。 比如去附近厂里转转,是不是能批发些东西摆摆小摊什么的。 前世可没少批货摆摊搞钱呢,这可是攒下资本的好出路。 王有才和黄志国打闹了一路,拖拉机一到镇上,黄志国就抱著背篓跳下车,他是一分钟也不想多看王有才一眼。 卢圣玲將人喊住,“黄志国,你等一等。” 黄志国抱著背篓不明所以,“圣玲,怎么了?” 心里想著,该不会是找他要车钱吧? 拖拉机是村里的,找他要车钱说不过去啊。 “你那石斛,我收了。”卢圣玲说。 黄志国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抱著背篓走到她跟前,“圣玲,你刚刚说要收我的石斛?” 卢圣玲往背篓里瞅了眼,一背篓石斛哪见一棵完整的,不是中间折了,就是没头没尾的,估计卖不了几个钱。 要不是怕黄志国去药铺乱开价,扰乱市场,她也不会开这口。 “你出多少钱?”黄志国笑眯眯,期待卢圣玲能开个他满意的价格。 “三十。” 三十块已经是她的极限,不能再多了。 就他这採摘的技术,拿去药店估计也是这个价。 黄志国一听才给三十块钱,立马不干,就觉得卢圣玲这价格压得太低,就算中间商想赚差价也不是这样砍的。 要不是念在卢圣玲载了自己一程的份上,他都要骂人。 忍著心里头的火,笑道,“圣玲,你要我这草药干什么,你也用不著啊。” 卢圣玲明白黄志国的意思,也就没勉强。 不然真以为自己当中间商赚了他差价。 黄志国笑笑,抱著背篓上路边打听药铺的位置。 王有才和卢圣利也从车上跳了下来。 王有才瞧著黄志国离开的背影往地上啐了口,“师父,干嘛要买他的草药,瞧给他能耐的,以为你想占他便宜。” 卢圣玲没放心上,领著她哥和王有才把五只豺狼拿到赵老板那儿。 豺狼不值钱,也就卖了几十块钱。 临走前,卢圣玲发现赵老板的屠宰场堆著一堆兽皮,兔子皮、狐狸皮、羊皮什么的。 卢圣玲脑子一转,忽然有了想法。 “赵老板,您这些兽皮打算怎么处理?” 赵老板没多想,只以为卢圣玲是隨口一问,答道,“能卖的就卖了,没人要的就直接烧了。” 这么好的兽皮,烧掉就太可惜了。 “这样吧,赵老板,这些兽皮我都要了,你给开个价。” 赵老板一愣,“你要这些兽皮做什么?” 卢圣利和王有才也是一脸纳闷。 卢圣利更是急得把他妹拉到一旁数落起来。 “小玲,是不是兜里有点钱嫌硌得慌?你要是嫌硌,你给我,我不嫌钱多。” 卢圣玲笑了起来,“哥,谁会嫌钱多啊。就因为兜里没几个钱,才想著法子多挣一些嘛。” “你……你这叫想著法子挣钱?我看你是想著法子败家,你要这些脏兮兮的兽皮做什么?” 卢圣利就想不通,这妹子才机灵了几天啊,脑子就又抽了。 这么多兽皮,又膻又脏的,得空是天气冷,这要搁在夏天得围多少苍蝇。 “我自有妙用。” 卢圣玲拍了下她哥的肩膀,让他別管,过去跟赵老板谈价。 赵老板多爽快的人,何况跟卢圣玲合作这么多次,她要肯定给她。 “卢老板,你去挑吧,喜欢哪个挑哪个就是咯。” 卢圣利和王有才瞅著堆积如山的兽皮,准备去挑个样子好点的。 哪知卢圣玲依然坚持全部打包走。甚至连刚出手的豺狼也让赵老板扒下皮一併带走。 让卢圣利和王有才把东西搬到拖拉机上,付给赵老板两百块钱。 卢圣利气得老脸深沉,要不是钱都给了人家,他说什么也不同意。 一堆兽皮,堆得拖拉机都装不下。 卢圣利骂骂咧咧,“败家子,两百块钱买这么一堆垃圾回去,我看你是疯了。” 王有才心里纳闷归纳闷,对卢圣玲的了解,从来不干赔本的买卖。 “大哥,师父肯定有她自己的想法。” 卢圣利瞪了王有才一眼,“我妹发疯,你怎么也跟著她发疯?就这堆兽皮,她能干嘛?” 王有才也说不上来,他要是能揣摩师父的想法就好了。 卢圣玲跟赵老板聊完,出来时看到大哥垮著脸连连嘆气,笑道,“大哥,放心,出去的钱你妹我都能挣回来。” 卢圣利不信,就这一堆东西,怎么换成钱?难不成倒卖给旁人,挣个差价? 有人要还好说,这要砸自己手里可怎么办? “你们俩快上车吧。” 卢圣玲坐到车头,准备先把她哥和王有才送到药铺那边,把石斛出手了再说。 卢圣利唉声嘆气,这个妹妹从小到大就没听自己一回。 见她哥还杵在路边,眉头一皱,“卢圣利,上车啊。” 一著急,就连名带姓地喊他哥大名。 卢圣利气得白眼直翻,被王有才拉上车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后边。 拖拉机停在中药铺门口,王有才和卢圣利抱著背篓进去。 卢圣玲在车上等著,瞥眼间,看到黄志国抱著背篓垂头丧气地穿过马路。 视线在拖拉机上一跃而过,走了一段路后才反应过来是卢圣玲的拖拉机,又连忙折回来。 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的,一脸兴奋,“圣玲。” 卢圣玲瞥了眼他的背篓,里边的石斛一根没卖出去。 看来,药铺老板开的价格不符合他心意。 “圣玲,你不是要买我的草药吗?吶,给你。”黄志国把背篓往她怀里一塞。 三十就三十,总比药铺老板给的二十五块钱强。 “不好意思啊,我现在不收了。”卢圣玲笑眯眯地拒绝他。 机会她只给一次,没抓住,怪不得她。 黄志国哭著脸,“圣玲,咋……咋就不收呢?” 刚才不还说给三十块嘛,怎么转眼功夫就变了? 第83章 败家的女人 卢圣玲没解释,她也用不著跟不相关的人解释太多。 等卢圣利和王有才卖了石斛出来,就准备回去。 黄志国见两人笑眯眯的出来,不由泛起嘀咕:才挣二十五块钱就高兴成这样,这不没见过世面嘛。 卢圣利和王有才爬上拖拉机。 黄志国见状,忙抓著车斗,“圣玲,你等我一会,我也回去。” 想著背篓里的石斛,二十五就二十五吧,总不能又原封不动地背回去。 钻进药铺,把背篓里的石斛按二十五的价格出手了。 看到黄志国数钱,卢圣利幸灾乐祸,才二十五块钱,跟自己没法比。 自己这一趟,可是挣了五十多。 黄志国把钱揣口袋里,走到拖拉机跟前,指著斗里一堆兽皮不解。 “圣玲,你拉这么多兽皮做什么?” “你管这么多閒事干嘛。”王有才懟了句。 他就不爱跟黄志国坐这趟车,要是可以的话,他想把人踹下去。 卢圣玲没心思管后边几个人,开著拖拉机把一车兽皮往娘家拉。 看著回家的路,卢圣利一路都在犯嘀咕,直到拖拉机停到家门口,他跳下车问。 “小玲,你啥意思啊?” 卢圣玲招呼王有才和黄志国把车上的兽皮搬下来,“哥,我请嫂子帮个忙。” 卢圣利在一旁哭笑不得,“你嫂子能帮你什么忙呀。” 张怀妆听著外边卢圣利说话的声音,抱著孩子出来瞧。 看著两个大男人抱著一捆捆兽皮往院子放,好奇问卢圣利,“圣利,哪里弄这么多兽皮啊?” “小玲买的,了足足两百块钱呢。” 张怀妆一听,心態崩了。 弟弟的血汗钱啊,被这个败家的小姑子挥霍。 气得把卢圣利拉到一旁埋怨,“你怎么也不管管你妹?这么多钱买这些没用的玩意儿干嘛?” 卢圣利无奈一笑,“她要买,我能怎么办?的又不是我的钱,我能说什么。” 张怀妆气得拿拳头捶他胸口,“的不是你的钱,你就不管,可她的是我弟的钱。我弟挣点钱多不容易,卢圣利,你要再这么放纵你妹妹,我……我不跟你过了。” 说完,眼眶就红了。 卢圣利又气又急,以前夫妻干架也没见说不过的话,今个儿倒是为了几百张兽皮就要离婚。 一时失控,就抽了张怀妆一巴掌。 “不过就不过。” 王有才和黄志国抱著兽皮进院门,就看到这么一幕,双双呆住。 “你俩赶紧的呀,后边还有好多活呢。”卢圣玲催促。 王有才小声道,“师父,大哥和嫂子好像吵架了。” 卢圣玲上前,看到她哥和她嫂僵持地站在院子中央,她嫂抱著孩子,昂著脸死死地瞪著她哥,眼眶含泪,脸颊发红。 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卢圣玲衝过去,使劲推了几下他哥,语气又气又恨,“卢圣利,你做什么呢?” 卢圣利將头一扭,蹲在地上气不打一处来。 张怀妆很绝望,抱著孩子进屋,把孩子放床上,任孩子哭闹,自顾自地收拾衣服。 卢圣玲跟进来,按住她嫂子收拾衣服的手,“嫂子,我替我哥向你道歉,看在孩子的份上,別走。” 张怀妆哭得稀里哗啦,她想走啊,可是能走到哪里去。 她的娘家,不就是卢圣玲她的家吗? 她恨卢圣玲败家,拿她可怜的弟弟不当人,拿家里的钱当废纸。 “嫂子,你要是气,你现在就去打我哥一顿,我帮你押著他,任你怎么出气都行,只要你能原谅他。” 张怀妆一屁股坐到床上,放开嗓子哭了起来。 孩子哭,她也哭,家里一团混乱。 卢圣利气得衝到房间,“哭哭哭,哭什么哭,哭丧啊,我还没死呢。” 张怀妆抹抹眼泪,继续收拾东西,今个儿哪怕是睡桥洞,她也得离开这个家。 兄妹俩,一个德性,没一个好东西。 卢圣玲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嫂子,就觉得这两人吵得莫名其妙。连忙抓著她哥,“哥,你跟嫂子道歉。”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她哥打女人就是不对。 卢圣利头一扭,不愿意,“你问问你嫂子,她刚才说了什么?” 没等卢圣玲问,张怀妆就道,“对,我说了,我不跟你哥过了。圣玲,你们这个家,我待不下去。我把月月带走,年年就给你们卢家。” “怎么就过不下去了呀?” 两口子风风雨雨七年,怎么就过不下去了呢? “小玲,你嫂子,就是这个女人,她嫌你败家,败她弟弟的钱,说如果我不劝你,就要跟我离婚。” 卢圣利也是委屈的不行。 卢圣玲万万没想到,拉一车兽皮过来,生出这样的误会。 也怪她进门就该跟嫂子解释清楚。 卢圣玲拉著张怀妆到一旁。 “嫂子,买兽皮的钱不是你弟的,是我这些日子跟我哥,还有我外边那徒弟一起打猎採药材挣来的,而且这些日子,我没用过你弟的钱,他的钱我都让他存著呢。你要不信的话,改明儿回娘家问问你弟去。” 张怀妆看向卢圣利,想到他打自己的事,又赌气地將脸扭向一边去。 问他,还不如回去问她弟去。 “嫂子,其实这些兽皮买回来,是想跟你合伙做生意的。”卢圣玲实话实说。 张怀妆愣了下,“合伙做生意?” 卢圣利也犯糊涂,“小玲,你到底啥意思?你说外边那些兽皮,是要跟你嫂子合伙做生意?怎么合伙做生意啊?” 卢圣玲笑笑,不紧不慢地跟哥嫂解释: “嫂子不是有缝纫机嘛,我想用那些兽皮做披肩、衣服或者鞋子什么的。貂皮就做貂皮大衣,牛皮可以做鞋子、包包、皮带,还有羊皮,反正拉回来的那些都能用上。” 卢圣玲看了眼窗外,这会王有才和黄志国还在搬东西,听不到里边的谈话。 卢圣玲也就没有了顾虑,继续说,“哥,嫂子,別看这些兽皮现在脏兮兮的,等我们处理乾净,再进行缝纫加工,製作成完整的衣服、鞋子,指定比商场上那些衣服好卖。” 卢圣利和张怀妆互看了眼。 卢圣利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小玲,你说的可是真的?” 第84章 找一个就算了,你怎么还找俩 “当然是真的,哥,嫂子,我还能拿你们寻开心不成。” 卢圣玲想好了,这上百件兽皮处理完成,就拿去商场售卖,一件卖他个几十上百的,指定能挣钱。 现在就看她的处理技术和她嫂的缝纫手艺。 这会,王有才和黄志国已经把一拖拉机兽皮搬到了院子里。 “师父,都好了,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黄志国搬得腰酸背痛,用胳膊肘戳了戳王有才,“咱干这么些力气活,你师父会给咱工钱吧?” 王有才瞪他,恨不得拿胳膊肘懟他,“钱钱钱,一天天的就知道钱,没钱你会死啊。” 黄志国嘀咕,“没钱还真会死。” 卢圣玲拿著暖水瓶和三个海碗从屋里出来,给王有才和黄志国倒了水,让他们先歇著。 看著院子里堆成山的兽皮,卢圣玲犯起愁来。 这么多兽皮,得进行软化处理呀。 也就是所谓的鞣製。 鞣製的方法不少,有水鞣法、植鞣法、烟燻法什么的。 水鞣法比较简单,把兽皮放水里泡五六个小时就可以。 只是娘家好像找不出这么大的容器。 回头看著坐在板凳上喝水的王有才和黄志国,问,“你们两个著急回家吗?” 王有才响应得很及时,“不著急,我跟著师父。” 反正他妈改嫁后,家里就他一个人,没成亲,孤家寡人的,在哪都行。 黄志国不行啊,他还得回去伺候他大爷。 卢圣玲也想到这一层,“黄志国,你先回去吧。” “啊,圣玲,你不回去呀?那我这……” 这会村里又没车,回去得走好一段路呢,估计天黑也不一定能走到家。 黄志国为难得一张脸愁出褶子来。 “你去镇上搭车吧,从这里回镇上走二十分钟就到。” 卢圣玲想著人家帮忙搬了兽皮,给他一块钱做回去的车费。 黄志国没接,捞起地上的背篓往肩上一甩,赶时间去镇上搭回村的车。 走出院子,又忽然折返回来。 “你娘家村里有电话吗?” “有,怎么了?”卢圣玲不明白,黄志国怎么又回来了。 黄志国把背篓又放下来,“算了,我还是等你们一起回去吧,我去给村长打个电话,叫他帮忙请个人照顾一下我大爷。” 黄志国总觉得卢圣玲买这堆兽皮有大作用,奈何他脑子有限,想不明白。 难得跟卢圣玲混在一起,这么走掉,总感觉错过大机会。 “行吧,你去打电话,顺便让村长转告我家那口子,就说我今晚在娘家不回去了。” 黄志国哦了声,出去打电话。 王有才不明白,“师父,你咋让他留下?” “缺人手。” 卢圣玲考虑得比较全面,等兽皮鞣製后,还得人工剔除皮质上的残肉和污渍。 上百张兽皮,自然是人手越多越好。 王有才哦了声,师父做事一向有她的考虑,他听从安排就是了。 黄志国打完电话回来,卢圣玲就让他和王有才,加上卢圣利三个大男人把兽皮搬到家门口的水渠里泡著。 泡上四五个小时再进行人工清洁。 卢大松和李芬兰回来,看到卢圣玲又带了两个大男人回来,脸色板得跟棺材板似的。 卢大松心里有气,但是闷不做声。 李芬兰把卢圣玲喊到厨房,“小玲,你怎么回事?找一个就算了,你怎么还找俩?” 卢圣玲被她妈清奇的思维搞得哭笑不得,就这么不相信自己闺女? 从背后搂住她妈的脖子,將下巴抵在她妈肩上,“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想我?我是张怀端他媳妇儿,这辈子就只跟张怀端过,其他人只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而已。” 李芬兰將卢圣玲推开,跟不认得似的,看了闺女好一会。 “妈,我说的是实话。就当以前我年轻不懂事,但我现在改了。” 李芬兰听后红了眼眶。 “好,改了就好,你做啥事都得跟怀端知会一声,他同意你才能做,知道不?还有啊,你准备做啥子生意?就不能找几个女同志一起干,非得拉著男的?要是怀端误会咋办?” “怀端肚量大著呢,他不会多心的。” 卢圣玲才自信满满地说完,就听到院子外摩托车的声音。 李芬兰好奇,伸著脖子往外边望去,嘴里嘀咕,“谁这么晚上咱家来了?” 母女俩出去看。 还没看到摩托车和人,就听到小宝的声音,“妈。” 卢圣玲愣了下。 小宝? 以为听错了,撇下李芬兰跑到院子外。 路边果真停著一辆铃木牌摩托车,开车的是张怀端以前生產队的小弟郭洋。 张怀端坐后边,小宝夹在中间。 “怀端,你们怎么来啦?” 卢圣玲惊喜,过去把小宝从车上抱下来,眼睛却一直笑眯眯地看著张怀端。 今天不能回去,本来心里还觉得空落落的,总惦记著老公孩子。 没想到父子俩还真来了。 郭洋出於客气,喊卢圣玲一声嫂子后,没再搭话。 张怀端撑著拐杖,慢慢吞吞地从车上下来,卢圣玲怕他伤著腿,连忙放下小宝去扶他。 “今天很忙?”张怀端问她。 村长接到黄志国电话,说要跟卢圣玲在她娘家这边呆一晚,把消息转告张怀端时,又忍不住说了几嘴。 这一说,把张怀端说得没心思做晚饭。 刚巧郭洋在村长家吃饭,就搭郭洋的摩托车过来了。 大冷天的,三个人包得跟粽子似的,一个个鼻子冻得通红。 小宝好一点,夹在中间,前后两头都是大男人没觉得冷。 可怜张怀端要照顾著孩子,抱著小宝的手冻得已经没了知觉。 卢圣玲握著他手使劲搓了几下,感觉没回温,又捧到嘴边不停哈气。 张怀端这才感觉手上的血液又回流了。 卢圣玲的手柔柔的,软软的,暖暖的温度,让一路紧绷的心鬆弛起来。 郭洋看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两口子身上。 他认识两口子七年,也没见二人这般贴近。 卢圣玲看不上张怀端,在外边搞野男人的事,可是全村人都知道的。 今个儿是见鬼了吗? 卢圣玲不仅没嫌弃张怀端,还好像很心疼他。 第85章 腿怎么了 这会,屋里一帮人都涌了出来。 小宝把认识的人挨个叫了遍,“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年年哥哥、月月妹妹……” 李芬兰笑得眼睛都没了,这个小外孙真懂事啊。 才几个月不见,变化真大。 前几个月见时,胆小得跟个猫儿一样,看到人就低著头,也不叫人。 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一屋子人都给叫全,而且没叫错。 “小宝,冷不冷不,快,跟外婆进屋烤火去。” 李芬兰牵著小宝和年年的手,乐呵呵的进屋。 卢大松背著手,也笑眯眯地跟了进去。 张怀妆眼尖,一下子看到她弟手里的拐杖,加上走路的姿態有点不自然,虽然张怀端极力保持自然,可还是让他姐看出端倪。 张怀妆一把拉住张怀端的手,“怀端,你的腿怎么了?” 张怀端风轻云淡地说,“没事,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不小心?!”张怀妆不信。 她弟是什么人,她不了解吗? 一个不小心,就把腿摔得要用上拐杖? “怀端,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张怀妆眼泪跟泉眼一样涌出来。 这个弟弟已经够可怜了,出生不到一岁就被亲妈撇下,一条贱命好不容易长大成人,还娶个不知疼人的媳妇儿。 按照卢圣玲的尿性,这事准跟她脱不开关係。 以前弟弟就没少遭她毒手。 “姐,我真没事,就是不小心摔跤了。”张怀端坚持。 卢圣玲见张怀端如此袒护她,心虚的不行,几次想张嘴承认自己的过错,又怕张怀妆恨她。 憋了半天,以为能这么混过去。 哪知张怀妆也是个特別执著的人,不问清楚不罢休。 “张怀端,你是不是不把你姐当自己人?腿怎么摔的,什么时候摔的,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摔伤这些日子,你跟小宝怎么过的?谁做饭,啊?你说话呀。” 张怀妆把怀里的月月往卢圣玲手里一塞,蹲下身子要去挽她弟的裤脚,被她弟按住了手。 “姐,別这样。” 张怀妆哽咽,越看她弟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越觉得可怜。 虽说不是一个妈生的,可张怀妆拿这弟弟比一个妈生的都亲。 姐弟俩从小没了爸妈,被爷爷奶奶拉扯大,懂事得就比一般孩子早。 尤其是张怀妆,可心疼这个弟弟,6岁之差,她是既当爹又当妈。 张怀妆这么一闹,不仅卢圣玲尷尬,连车上的郭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本来还想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现在看不走不成,万一姑嫂干起来,他也不知道该帮谁。 插不上嘴跟张怀端打招呼,只能訕訕掉转车头准备走人。 摩托车启动声音一响,卢圣玲立马反应过来,旁边拦著人家。 “郭洋,留下来吃了饭再回去呀。” 大冷天的,把她老公和孩子送过来,没喝口水吃完饭就让人家走,她心里过意不去。 当然,让郭洋留下来也有点她的小私心。 等会兽皮泡好,清理是个大工程,人手多一点好早点收工。 郭洋惊诧,没记错的话,这是卢圣玲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而且声音这么热情,还破天荒地留他吃饭,难不成今晚的月亮是打西边出来的? 张怀端也生怕人走了,扭头,“郭洋,吃了饭回去。” 见夫妻两人都留自己,郭洋答应下,老老实实的把摩托车开进院子里停好。 张怀妆这才意识到有个外人在,也就没揪著她弟腿的事继续闹,冷冷淡淡的回厨房做饭去。 外边寒风刺骨的,几个人都进了屋里围著烤炉坐著。 卢圣玲把月月交给卢圣利,去厨房帮张怀妆烧火。 张怀妆想到她弟那条腿指定是卢圣玲给闹的,这会也没不跟她说话。 卢圣玲知道瞒不过,索性摊牌,“嫂子,怀端的腿確实是因为救我而伤的,我对不住他。” 其实卢圣玲心里挺难受的,也能理解张怀妆对这件事的反应,和对自己的態度。 重活一回的自己,知道错了,也知道揽下家务活不让张怀端留下病根子。 可前世呢?前世的自己简直就不是人。 没有悔悟,反而变本加厉的对待张怀端,害他和孩子葬身於砖泥之下。 想像著那时的张怀端和小宝,该有多绝望,有多恨自己。 卢圣玲低著头,两颗豆大的眼泪滑下来,落在手背上。 灶台前的张怀妆冷笑一声,她就知道是卢圣玲惹的祸,这个女人,何时消停过。 害他弟弟从西头村最有前途的小伙子变成一个家徒四壁,受人笑话的可怜虫。 “卢圣玲,你要真不想跟我弟过下去,你们离婚吧。” 张怀妆想通了,如果弟弟跟卢圣玲离婚,日子指定过得比现在好。 何况,她弟一表人才,又有才能,哪怕是二婚,还怕找不到好姑娘? 卢圣玲僵住了,惊讶地抬头看向她嫂子。 两人隔著灶台,目不转睛地看著对方。 李芬兰进来,看到姑嫂二人光互看著也不说话,感到莫名其妙。 “你们两个赶紧做饭吶,外边客人都等饿了。” 李芬兰催促,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有点招架不住。 卢大松端著搪瓷缸进来,老脸垮得难看。 走到灶台前,压著声音责怪卢圣玲,“那两个小子在咱家白吃白喝的,家里米不要钱是吧?” 李芬兰生怕外边人听见,扯了扯卢大松的衣服不让说。 卢大松一辈子过得抠抠搜搜的,家里忽然多了好几张嘴,心里肯定有意见。 卢圣玲太了解她爸。 人就是这样,不会挣钱,也就指望著靠省钱过日子。 “爸,晚上饭钱我给你报销。还有啊,今天我们可能要干到通宵,电费啥的,我都给你,你就別嘰嘰歪歪的了。” 卢大松哼了声,不明白他闺女是哪根筋抽了,两百块钱弄那么多兽皮回来,嚷嚷著做衣服鞋子,也不看看她有没有那能耐。 从小到大,他卢大松就没见卢圣玲办成一件像样的事情来。 卢圣玲知道他爸不信自己,没做成之前说再多也无用,压著解释的衝动,隨便他爸嘮叨。 第86章 妇唱夫隨 吃了晚饭,卢圣玲召集大伙干活。 小宝和年年也兴奋得要参与进来,卢圣玲感觉两个小孩子碍事,就让李芬兰在屋里看著。 腾出柴房,烧了一堆柴火取暖。 让几个大男人去水渠里把浸泡了四五个小时的兽皮搬进柴房。 用小刀將兽皮上的残肉和污渍小心翼翼地剔除。 张怀端没什么事,也拿了把小刀跟大伙一起干。 卢圣玲担心他受累,就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別干了,去堂屋烤火吧。” 张怀端也很配合地在她耳旁轻声说,“我不冷。” 亲昵的举止,让坐旁边的郭洋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两口子,关係什么时候变好了? 两人说话间,周遭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著,卢圣玲有些不好意思,冲大伙笑道: “你们加油干,等会给你们加餐。” 一听要加餐,王有才和黄志国一张嘴巴咧到耳朵根,干起活来更卖力。 卢圣玲去厨房,问她妈要了半袋麵粉和十个鸡蛋,准备给大家摊鸡蛋饼。 卢大松一听要十个鸡蛋,鸡一样的心胸马上发起牢骚。 “鸡蛋不要钱啊?留给你哥吃不行吗?” 在卢大松眼里,他儿子卢圣利比孙子年年都重要,鸡蛋都得紧著儿子吃饱,才轮得到孙子和其他人。 卢圣玲哭笑不得,“爸,鸡蛋算我买的,明个儿一起结帐给你。” “那敢情好。”卢大松心里这才踏实,背著手又去堂屋带三个孩子玩。 厨房就剩李芬兰和卢圣玲母女俩。 李芬兰忍不住问闺女,“你嫂子咋啦?” 吃晚饭时,就瞧见张怀妆眼眶红红的,姑嫂二人也不说话,没见两人吵架,咋还闹矛盾了? “没咋啊,我跟嫂子好著呢。”卢圣玲笑道。 李芬兰不信,“小玲啊,你跟妈说实话,怀端那条腿是不是你打的?” 张怀妆刚好拿著盐水瓶进来灌热水,听到母女俩对话,眼眶又红了起来。 她弟为这个女人受了多少罪,就一点不知悔改,还尽瞎折腾。 就那堆兽皮,要真能做衣服、皮带、包包什么的,人家厂里早干了,哪里还轮得上她卢圣玲来干。 卢圣玲过去拉著张怀妆的手,“嫂子,等那堆兽皮处理好,就得你出马咯。” 张怀妆没答应,但也没拒绝,要不是见卢圣玲好像对她弟还不错,不然就抱著月月,拉著弟弟和侄儿回西头村过。 李芬兰一脸疑惑,“咋还得你嫂子干呢?她能干啥?” “妈,你忘了,我嫂子可是踩缝纫机的一把好手,我那些兽皮还指望著嫂子帮我做成衣服呢。” 张怀妆也不懂,那些兽皮做成衣服还怎么穿?跟远古人学吗? 她跟李芬兰一样,觉得卢圣玲这生意会做得赔本。 到时候衣服卖不出去,还欠外边那几个小伙子工钱。 才替她算完一笔帐,这会卢圣玲又语出惊人,“嫂子,你看这样行么,缝一件兽皮我给你十块钱。” 张怀妆和李芬兰以为卢圣玲发烧了。 李芬兰更是上手去摸卢圣玲的额头,確定没发烧,“小玲,你这一件兽皮能不能卖十块钱还是个未知数呢?” 张怀妆也觉得卢圣玲心里没数,败家也不能这么败呀。 “你要做衣服的话我可以给你做,不用给钱。” 卢圣玲哪能答应,“嫂子,怎么能让你白忙活。就这么说好了,十块一件就十块钱一件。” 说完,不容她嫂拒绝,挽起袖子去灶台前和面。 摊了一簸子煎饼,又弄了一锅胡辣汤。 到晚上十点时候,端到柴房那边让大伙垫肚子。 大家吃饱喝足,又继续开干。 到天亮,上百张兽皮处理得乾乾净净。 卢圣玲在院子里架上晾晒架子,把兽皮一件件铺张晾晒。 因为在柴房烘了一夜的缘故,兽皮吹个一天也就干得差不多。 趁这个功夫,卢圣玲去镇上买了纸笔以及做內里的面料回来,在纸上画出大衣、披肩的图样。 这一画,就是三十来个款式。 等兽皮晾乾,接下来就是张怀妆的工作。 张怀妆按照卢圣玲给的图纸进行缝纫。 不过上百张兽皮,靠张怀妆一个人踩缝纫机也不是个事。 时间一拖长,冬天都过完了,兽皮大衣和披肩什么的,谁还会买? 为了儘快完工,卢圣玲把娘家村里的妇女老人,但凡会点针线活的都叫了过来。 能自带缝纫机的更好,工钱也会给得高一些。 当然,以卢圣玲一家人的臭名声,大伙儿都不愿意来。 后来是见张怀端也在,就看在张怀端这个卢家女婿坐镇的份上,才勉勉强强地过来干。 卢圣玲可能耍赖,但张怀端不会。 卢圣玲手把手地教她们裁剪,然后照著图纸缝製,不出一会就都上手了。 娘家院子里,即使大冷天的,也个个忙得热火朝天。 上百件兽皮,紧锣密鼓地干了几天后,就变成了一件件成衣。 款式新颖的羊毛大衣、貂皮披肩、兔毛手套、保暖鞋什么的,应有具有,简直是个小型的服装商店。 卢圣玲用买回来的刷子,把这些製成的衣服刷一件件刷平整,该熨的地方熨一遍。 一件衣服彻底完成,款式样貌一点不比从工厂里出来的差。 李芬兰把一件件衣服叠好,两眼都笑出褶子来,她现在算是相信,一件衣服能卖个十来块。 卢圣玲在工钱这块也不吝嗇,干了两三天,每人给了二十块钱。 一帮子人拿著钱,乐得合不拢嘴,从来不知道在自个村里,还能找到这样的好活儿。 巴不得卢圣玲以后天天拉兽皮回来做衣服。 当然,王有才和黄志国干得多,大都是力气活,就一个人给了三十,顶工厂半个月的工资了。 剩下的工作就是拉去市场售卖。 当然,首选目標並不在镇上,镇上屁大点地方,没有商场,就一个门市部。 而且经济消费水平比较低下,卢圣玲在镇上混了这么多年,就没见几个穿得矜贵的。 大多都是袄、裤。 张怀端一听卢圣玲要开著拖拉机去市里,整个人都惊住。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心这么大,把主意打那么远。 当然,卢圣玲要这么干,他也不能拦著。 瞧著她风风火火的样子,倒有点佩服她这劲儿。 去,不仅让她去,他也得去。 怎么能让自己媳妇儿一个人拋头露面的,他得妇唱夫隨。 第87章 商场卖衣服 卢大松见卢圣玲把一车兽皮大衣都要拉走,连忙拉著女儿討要一件。 卢圣玲倒不是不给他爸穿,就是觉得这些高端真皮大衣不適合他爸这个年龄层。 关键大多都是女装,他也穿不上。 想了想,没让他爸挑,而是喊她妈和嫂子一人挑一件喜欢的大衣或者披肩留下来。 张怀妆哪肯捨得自己穿。 这些衣服,大多都是自己一针一线踩缝出来的,不管是技术还是样式,都比自己身上穿的要好很多倍。 衣服能卖钱儘量卖钱,卖不出去的再考虑要不要留件下来。 李芬兰见年轻人都不挑,她一个五十来岁的凑什么热闹。 再说,这些好看的大衣穿自己身上就是浪费,根本穿不出那种气场,就让卢圣玲拉走算了。 卢圣玲想著以后做衣服的机会多著呢,到时候再让她们挑。 今个儿先去试试水,看看这些衣服受欢迎程度,要是卖得不错,以后就大干特干。 出发前,卢圣玲瞅著后座几个大男人,觉得光男人去不行。 她卖的是女装,得捎上两个女的去才行。 於是就把她嫂子叫上,另外又喊上陈彩凤。 陈彩凤是陈大妈家闺女,一年前从西头村嫁到卢圣玲娘家这边来的,人长得水灵,又勤快。 这几天一直帮卢圣玲踩缝纫机,喊她一起去市里,不会让人家白忙活。 卢圣玲拉著一车衣服往市里开去。 坐后斗的张怀端还是第一次见她开拖拉机,劲头跟打了鸡血似的,风风火火的,还一路唱著歌。 张怀端看得嘴角压不住上扬。 张怀妆还是头一次见她弟这样,以前冷冷淡淡的,做什么事都一个表情,还以为她弟天生一副冷漠性子。 原来是看对什么人。 扭头打量开著拖拉机的卢圣玲,確实比以前明朗了些,脸上的笑容跟个小太阳似的,难怪照得她弟这座冰山慢慢融化。 这会,心里对卢圣玲的气消减了不少,只要她能跟弟弟好好过,也就安心了。 几个人到市里,卢圣玲找地方停拖拉机。 对面是百货商店,也只有经济比较好的市区才有。 她打算带著嫂子和陈彩凤先去里边逛一圈,做个调查,再比较一下自己服装的优劣势,好在推销的时候对症下药。 张怀妆和陈彩凤手挽手,有点不敢进去,总觉得自己这身穿的,跟里边的环境格格不入。 卢圣玲倒无所谓,反正兜里揣著钱,还怕被人瞧不起不是? 拉著她嫂和陈彩凤的手,大摇大摆地进了百货商店。 三个女人一进来,就被里边的人注意到了。 张怀妆和陈彩凤穿的都是碎袄子,黑布鞋,扎两个又黑又长的辫子,皮肤黑黢黢的,一身土渣子味。 相反卢圣玲就好很多,穿的是毛呢大衣配牛仔裤,虽然是以前的旧款,但没过时。 卢圣玲去了几家商店,確定里边的衣服跟自己设计出来的没法比。 加上商场来来往往一些顾客,都是有点家底的。 那些个逛了半天挑不出中意款式的太太,卢圣玲就瞅准机会上去推销。 但空著手,太太们也不信啊。 指望屈尊降贵地跟她出去买地摊货,那是不可能的事。 卢圣玲脑子一动,就想出一个主意来。连忙拉著她嫂和陈彩凤出去。 候在拖拉机跟前的几个男人眼睛一直盯著商场大门没挪开过。 卢圣利担心自己那胆小的媳妇儿,没见过世面,又穿得隨意,有点后悔以前没给她买身像样的衣服。 一摸口袋,两边都空空的。 於是扭头向张怀端,“怀端,你身上有钱不?” 张怀端点头,出门前把箱子里的三百块钱都揣了出来,就怕卢圣玲要急用。 “借我些。” 卢圣利找张怀端借钱从来就没客气过,三十五十的借了好几回,就没有还的时候。 张怀端要不是看在自家姐姐的面子上,次次都借,也没让他还。 “要多少?” 听张怀端这口气,好像要多少能给多少似的。 卢圣利更不跟他客气,直接开口,“一百。” 旁边的王有才和郭洋眼睛瞪直了,什么,开口就要一百,当张怀端两口子是银行啊? 这个大哥也太贪心了。 张怀端摸口袋。 卢圣利高兴得搓手板心,早知道张怀端答应得这么爽快,就该多要点。 反正他要他也不乱,钱存他这儿,总比存那个败家妹妹那儿好。 三个女人从商场出来,刚好撞见张怀端拿钱给卢圣利。 卢圣玲气得跑过去,一把夺走钱骂她哥: “卢圣利,你死性不改是吧,你要再敢找张怀端要钱,我……我没有你这个哥哥。” 卢圣利被他妹说得脸上无光,压著声音解释,“我这不是身上没带钱,就找你男人借一些嘛,又不是不还。” 没等卢圣玲问借钱做什么,张怀妆就气得先问了出来。 眾目睽睽下被媳妇儿质问,一向要面子的卢圣利感觉格外委屈。 “这不是想给你嫂子买身衣服嘛……” 张怀妆红了眼眶,没想到一向抠抠搜搜的男人,居然说要给她买衣服。 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卢圣玲被气笑了,其实她也感觉到刚才嫂子进商场时的不自在,身子绷得直直的,两只手一直拽著衣角。 她跟陈彩凤两个人都不敢进店,生怕弄脏人家地板。 也不敢直视售货员的眼睛,生怕被人看不起。 “买衣服的事情等会再说。”卢圣玲说完她哥,转脸对她嫂子和陈彩凤说,“嫂子,彩凤,你们两个赶紧挑衣服鞋子换上。” 张怀妆和陈彩凤不明所以,“衣服,哪个衣服?” 几个人都不明白卢圣玲的意思,不確定是让她们挑拖拉机上的衣服,还是去挑商场里的衣服。 商场里的衣服一看就很贵,砸锅卖铁估计都买不起一件。 “拖拉机上的大衣,你们根据身材挑一件换上,还有啊,鞋子也挑合脚的。” 这些鞋子可是实打实的用牛皮製成的,款式虽然简单,可鞋子柔软好穿。 见卢圣玲一脸严肃,两人没敢怠慢,马上走到拖拉机前挑衣服。 卢圣利瞅著自己媳妇儿,虽然是两个孩子他妈,可身材比做姑娘的时候还要好。 他也跟著在拖拉机前挑挑选选的,最后挑中一款修身的貂皮大衣给张怀妆。 张怀妆本来就拿不定主意,卢圣利挑的她也挺喜欢的,就找了个没人的旮角,让陈彩凤用大衣挡著,换上。 陈彩凤年纪小,才二十出头,婚后还没生孩子,身材自然是不用说。 卢圣玲帮她选了件羊毛大衣,搭配一双小巧的貂皮茸茸鞋。 衣服上身,立即让拖拉机前的几个大男人眼前一亮。 解决了两人的行头,卢圣玲开始挑自己的。 张怀端早就替她看中了一件貂皮披肩,脱了外边的毛呢大衣换上披肩,简直就是另一种风格。 第88章 巨款 换好衣服,卢圣玲就带著张怀妆和陈彩凤进商场。 走前还不忘交代张怀端几个,让他们一人挑件衣服在路边举著,要让商场里进进出出的人一眼看到她们的东西。 这会几位太太还在商场等著。 卢圣玲三个人进来时,太太们立即被惊艷到了,甚至没认出来是卢圣玲她们,只以为也是来买衣服的富贵人家。 直到卢圣玲过去跟她们打招呼,才反应过来。 卢圣玲身上的貂皮披肩厚度適中,款式新颖,披在肩上有一种矜贵的气质。 脚上搭配质地柔软的牛皮靴子,让整个人看上去高挑时髦。 卢圣玲大方地在几个顾客跟前转了两圈,三百六十度展示衣服的时尚和完美性。 其中一个跟卢圣玲身材差不多的大姐立即相中她这一身,让她开价。 卢圣玲在开价这块也不心慈手软,毕竟真材实料。 而且貂皮在这个年代被称为软黄金,可见其金贵程度。 “大姐,您摸摸我这身。”卢圣玲拉起大姐的手,让她摸身上的貂皮。 只有真实感受到貂皮柔软的质地,才有可能接受她接下来的报价。 大姐爱不释手,稀罕得一顿夸: “这质地真好,软绵绵的,款式也新颖,我逛了那么多商场,也没见有这样款式的披肩,姑娘,你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好的货?” “大姐,实不相瞒,这些衣服都是我们自己做的,你瞧瞧这缝纫工艺,还有这质地,保暖程度,来,你试试。” 卢圣玲脱下披肩让大姐试穿。 大姐穿上披肩,整个精气神都提了起来。 瞅著卢圣玲的牛皮靴子,估摸尺码差不多,让她也脱下来。 卢圣玲毫不犹豫,脱得那叫一个爽快。 张怀妆担心她打赤脚会著凉,非要把自己的鞋子让给她,卢圣玲不答应。 打个赤脚而已,冻不死她。 想到等会开价,一笔巨款啊,全身都暖暖的,根本感觉不到冷。 另外几位大姐分別相中了张怀妆身上的貂皮大衣,陈彩凤身上的羊毛大衣、还有鞋子、貂绒帽子什么的,都让脱下来试试。 三个女人赤著脚,穿著清凉地站在一旁,看著大伙试得满意,捨不得脱下。 卢圣玲见机上前,“几位大姐,我看这些衣服穿你们身上可比穿我们身上好看多了,简直是给你们量身定製的,真有缘分啊。” 几位大姐纷纷附和,“是啊,是挺合身,我就喜欢这手感,摸著真舒服。姑娘,这一身我都要了,你给开个价。” “对,我要也要,姑娘开价吧。” 张怀妆和陈彩凤互看了眼,把注意力转移到卢圣玲身上。 两个女人就想啊,开五十块钱的话,不知道这些大姐会不会骂她们贪心啊。 这些衣服好看是好看,可终归不是从大厂出货的,肯定不能按人家商场的价格来卖。 “一千一套,衣服、鞋子,你们都拿走。” 卢圣玲一开口,张怀妆和陈彩凤惊住了。 陈彩凤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拿手指数了一下,数不完,根本数不完。 张怀妆一颗心提得老高,生怕几位大姐要过来撩小姑子头髮,骂她贪心、狮子大开口。 其实在卢圣玲心里,一件货真价实的貂皮加一双牛皮靴子,卖她们一千根本不算贵。 这样一件貂皮大衣掛服装店,起码也得一千起步,甚至更高。 何况卢圣玲这两件貂皮,单看质量就是上乘,还给配一双亲手设计的牛皮靴子,一千一套给她们算捡了大便宜。 “姑娘,这价格开得有点高哇。” “大姐,一看你们几位都是识货的人,你们摸摸这手感,闻闻这味道,再照照镜子。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穿上这一身多贵气啊。就几位这身价,要不是货真价实的东西,你们敢买吗?就算你们敢买,也不敢穿啊,对吧。这东西值不值这个价,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几位大姐不得不佩服卢圣玲这嘴皮子功夫。 “行,我们要了。” 说完,纷纷拿出钱包付钱。 周围服装店里的售货员看到卢圣玲这一会就卖了三千块钱,个个羡慕得不行。 张怀妆和陈彩凤就感觉在做梦,而且是做了个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梦。 一下子挣三千块啊。 这钱在卢圣玲那儿,怎么就这么好挣嘞! 大姐们付了钱,又不忘从包里拿出张名片,“姑娘,下次要是有更好的款式,记得通知我们。” “好嘞,大姐。”卢圣玲接过名片,笑盈盈地送她们离开。 一下子就是三千块进帐,卢圣玲瞬间成为商场关注的焦点。 服装店的经理把卢圣玲喊进去,见她这会还打著赤脚,就让售货员给她拿了双鞋子。 卢圣玲想到她嫂子和陈彩凤这会也赤著脚,就找经理多借了两双鞋子,让两个人先去找张怀端他们。 经理也不跟卢圣玲废话,直接了当表明意思,“这位同志,你们卖衣服可以,但是不能在商场卖,你们这样会妨碍其他商家做生意,更有可能扰乱市场,我是可以报警抓你的。” 卢圣玲前世什么风浪没见过,根本不是经理三言两句就嚇退的。 她不仅不害怕,还得把这个经理拉拢成自己的合作商。 “经理,你这话从何而来啊,我们在商场一没摆摊,二又没货物,怎么就妨碍你们做生意了?至於扰乱市场,你也得拿出真凭实据出来哇。” 经理被呛了下,这姑娘嘴皮子真伶俐。 知道他拿不出证据,所以现在无所畏惧是吧? “算了算了,你们下次別卖了。还有啊,我看你年纪轻轻,口齿伶俐,你愿不愿意来我们店里当售货员?” 卢圣玲直接摇头,不愿意啊。 当售货员有什么出息。 拿著死工资,每天过著两点一线的生活,何况市里离西头沟挺远的,上班不方便,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跟张怀端分开。 经理皱眉,人拿不下,大生意又被抢了去,是又气又恨。 怎么一店的售货员,就没一个像卢圣玲这般伶俐的呢? 他更想不明白哇,这么大的商场,就没那几位太太看中意的衣服? 非得买人家地摊货? 卢圣玲看著经理一脸愁容,笑了笑: “经理,我看你这店里衣服款式比较单一哇,有没有想过提升一下?” 第89章 大生意 张怀妆和陈彩凤一出商场,就看到拖拉机前围著一群人。 两人互看了眼,上前拨开人群,先从拖拉机上拿刚才换下的袄。 张怀端左右一看,没看到卢圣玲,问他姐,“姐,圣玲呢?” “圣玲在商场呢,被什么经理给叫过去了,让我们先出来。” 张怀妆也不明白怎么回事,要不是大衣卖出去,她们没穿外套太冷,不然就在里边等卢圣玲一起回来。 见张怀妆在穿自己的袄子,这才想到她们刚进去时穿的大衣不见了。 “姐,你们的衣服呢?” “被你媳妇卖了。” 张怀妆想到卖三千块钱,这会脑子还是懵的。 张怀端抓起拐杖,一把取下掛在车头的毛呢大衣和鞋子去商场找卢圣玲。 生怕卢圣玲著凉,更怕她因为抢了商家的生意被扣下。 “怀端啊,我跟你说……” 张怀妆一开口,发现刚才还在眼跟前的弟弟不见了,才要往商场那边望去,哪知被挑衣服的顾客围得水泄不通。 “老板,这些衣服、鞋子到底多少钱一件啊,都挑了这么久,你们倒是开个价啊。” “不好意思哈,我们老板还没回来,报价的事情还不清楚,麻烦你们再等等,再等等。”王有才道。 “这大冷天的,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你们就说卖不卖吧?” 胖大姐挑了两件狼皮披肩,一双牛皮靴子,还有一根腰带,等著付款走人的,哪知等了半天,这些个人竟然不知道价格,非得等什么老板回来报价。 要不是真喜欢,胖大姐都懒得等,直接走人。 其他人挑好衣服,也都等著付款,这寒风颼颼的,等得窝火。 奈何架不住对衣服的喜欢。 “小伙子,你们就不能自己做主嘛?非得等老板回来报价?” 王有才憨憨一笑,“大姐们,不好意思,我们真做不了主,你们再等等,我们老板应该一会就出来了。” 卢圣利生怕顾客没耐性,万一都散了,这不是到手的鸭子给飞了? 做生意就得趁热打铁,要是没抓住机会,不得砸自己手里。 想了想,卢圣利把几个人召集一块,头挨著头小声商量。 “要不咱给开个价,就卖三十?五十?” 一帮人没卖过衣服,不懂行。 稍微懂点的,也就张怀妆,因为之前在服装厂踩过缝纫机,可那也只是踩踩缝纫机,练得一手好缝纫技术,却不识货。 就刚刚卢圣玲开口一千,她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你们倒是说啊,开价三十,还是五十啊?”卢圣利急了,再不报价,顾客都要跑没了。 到时候想卖也没人买。 “要不还是等圣玲姐回来吧。” 陈彩凤感觉不能这么卖,三十五十,跟一千差太多。 现在卢圣玲不在,几个人都没主心骨,不好乱定价格。 卢圣利白了陈彩凤一眼,没出息的丫头,“什么事都等著圣玲回来决定,还要我们这帮人做啥。就这么定了,先报价五十,不行的话,再让让价,最低不能少於三十。等会我妹出来,见我们把她衣服都卖了,可不得高兴死。” 王有才一听卖了衣服师父会高兴,立马同意卢圣利的意见。 “行,听大哥的。” 郭洋没意见,他本身就是閒得没事来凑热闹的。 確定价格,卢圣利扭头要跟顾客报价,被陈彩凤一把拦住。 “圣利大哥,你先別著急,我看这衣服报价五十肯定不行。” 就算这些衣服不比貂皮金贵,可也不至於差这么多。 都是货真价实的兽皮製成的,既然卢圣玲能卖一千,这些衣服怎么著也得几百。 “你这人,事怎么这么多?刚才不是说了,五十不行就三十嘛。” 陈彩凤急了,拽了拽张怀妆的衣角,让她说句话。 “圣利,还是等你妹回来再说吧。” 张怀妆觉得陈彩凤说得没错,虽然她也巴不得这些衣服早点卖了早踏实,可价格相差太多了,万一亏著怎么交差? 再说这些人看都看了,也不在意这一时半会。 卢圣利踮起脚,勾著脖子往商场望过去。 都去了这么久,她妹怎么还不回来? 这边,张怀端刚到商场,卢圣玲就被经理送到门口。 笑眼弯弯的,一看就是跟人家聊得不错的样子。 张怀端微微皱眉,见不得卢圣玲跟人笑得那么开心,心里不舒服,就没往前去。 想试试那女人眼里还有没有自己。 结果倒不失望。 卢圣玲一扭头就看到了他。 在卢圣玲眼里,张怀端实在是太出眾,个子高,五官又很出眾,偌大的商场,就没见一个人比得上他的。 单是远远站著,浑身上下的气场都能传送到卢圣玲的直觉神经。 卢圣玲赶紧跟经理结束完谈话,兴高采烈地朝张怀端走过来。 看到张怀端臂弯处掛著的大衣和手里拿著的鞋子,一股暖流延伸到心窝子。 没说话,就昂著脸冲张怀端笑著。 “傻笑干嘛,快把衣服穿上。” 张怀端这会心里也没气,把衣服披她肩上,要蹲下去给她换鞋,被卢圣玲一把拉住。 “你腿还没好呢。” 这男人真是的,一点不体恤他自己这条腿。 卢圣玲弯下腰,脱掉经理借给她的鞋子,麻利地换上自己的。 然后又折回店里把鞋还给售货员。 还了鞋子,就挽著张怀端出商场。 这个年代,人的思想还是比较保守的,男女走在大街上,都是各走各的,哪有像卢圣玲这样挽著的。 张怀端感觉彆扭,又不好拒绝,只能任卢圣玲挽著,身体却僵硬得跟个木头似的。 卢圣玲一路笑眯眯的。 张怀端心里犯嘀咕,也不知道她笑什么,心说怕不是忘了外边还有一堆衣服没卖出去,一点不愁吧。 “怀端,你知道刚才我们穿进去的那身衣服,卖了多少钱吗?” 张怀端看著卢圣玲笑得跟儿一样,嘴角也跟感染似的,压不住上扬。 他姐回去只说衣服卖了,没说卖多少钱,不过从几个人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卖了不少。 张怀端心里的预期是几百块。 第90章 別贪心 卢圣玲左右看了看,確定没人,才朝张怀端竖起三个手指头。 张怀端心里猜的是三百。 可卢圣玲的笑容又让他觉得不止,起码得上千了吧? “三……千?” 卢圣玲瞪大眼睛,“嫂子都跟你说了?” 张怀端愣了下,还真是三千? 怎么就这么会做生意? “那外面那堆衣服打算怎么卖?” 张怀端替她高兴的同时又有点犯愁,前几件衣服卖了三千,那后边如果也按这个价格出的话,能卖得完吗? 可不是人人都这么大气的呀。 要是不按这个价格出,她能接受? 担心归担心,不过瞧卢圣玲笑容明艷,一点不愁的样子,怕是有了主意。 两口子边聊著边走出商场。 这会,拖拉机前显然走了不少人,就几个比较执著的大姐还拿著衣服等著。 卢圣利看到他妹回来,一下子来了精神。 跳下拖拉机快马加鞭迎过去,拉著他妹赶紧给顾客报价。 人都走了一半,剩下这些不抓住,岂不是亏大了。 “大姐们,这位是我妹,也是这批服装的老板,价格她说了算。” 胖大姐见是卢圣玲,一张等得不耐烦的脸,立即像吃了苍蝇似的难堪。 难怪瞧张怀妆和陈彩凤的时候就觉得有点眼熟。 原来是商场那个开价一千的主户。 抱在手里的大衣瞬间变成烫手的山芋,赶紧放回拖拉机上。 又回头招呼其他姐妹也放下,拉著她们走人。 一千啊,別说买了,就是摸著都觉得烫手啊。 卢圣利想上去拦著人家,被卢圣玲喊了回来。 “哥,算了。” 卢圣利气得直瞪卢圣玲,“好好的生意,怎么就给你做不成?早知道你一出来就把她们嚇跑,我就先替你卖了。看吧,都跑了,这么多衣服,等著砸手里头。” 这一堆衣服,按一件五十来算,起码也得挣个五千来块吧。 就算按最便宜三十齣手,那也能挣三千。 现在好了,全化为泡影! 卢圣利越想越气,又忍不住一通埋怨,“小玲啊,你到底怎么回事?送上来的生意干嘛不做?” “哥,不是我不做她们的生意,是她们可能接受不了我给的价格。” 一旁的张怀妆和陈彩凤互看了眼,回想一千块,要她俩光是听著都接受不了。 不知情的卢圣利一口懟回去,“怎么就给不起价格了?我瞧那几位大姐个个穿得体体面面的,三五十的衣服买不起嘛?就你嫂子这一身,也得二十呢。难不成,你还想给她们开一百啊?” 卢圣玲朝她嫂和陈彩凤看过去,看来两人是没把卖衣服的价格告诉她哥他们啊。 可张怀端又是怎么猜到的? “哥,你就別瞎操心了,瞧你生气那样,跟个蛤蟆似的。” 卢圣玲过去把拖拉机上的衣服叠好,一件件装进麻袋里,让王有才郭洋一人扛一袋,又给他哥也装了一袋,让几个人扛著麻袋去商场。 卢圣利本来就一肚子意见,现在又让他扛著麻袋去商场,就觉得丟人。 他是乡下人,可扛著麻袋去那种高端地儿,不是招人笑话吗? “我……我不去。”卢圣利头一扭,坚决不去扛麻袋。 卢圣玲也不惯著她哥,“不去算了,事先跟你说好,不听老板命令,等会分红减半。” 一听分红要减半,卢圣利哪能跟钱过不去。 马上乖乖抓住麻袋口子,拎著往肩上一甩,跟著王有才几个往商场里走去。 剩下的鞋子、皮带、手套什么的,就让张怀妆和陈彩凤用背篓背著进去。 几个大男人扛著麻袋进百货商场,跟土包子进城似的,立即引来一眾人的指指点点。 卢圣利好面子,尷尬地低著头,用麻袋当著脸。 王有才和郭洋倒无所谓,看就看唄,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出了商场和市区,谁还记得他们。 这会,服装店的经理正在门口等著,见卢圣玲送货过来,立即將人请进店里。 卸货、清点、支付定金,一气呵成。 卢圣利看到经理从皮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票子,当著面愣是数了一分钟。 这得多少钱啊,要数这么久。 確定金额无误后,把钱交给卢圣玲,让她在点一遍。 卢圣玲把钱往张怀端怀里一塞,过去签字。 “剩下尾款,等这批衣服卖完再给你。”经理说。 卢圣玲倒不担心,自己这批服装,肯定比店里的衣服好卖,不出半个月,应该就能见到尾款。 衣服卖得好,才有跟经理后续的合作,她自然是希望越快越好啊。 签了字,卢圣玲就带著自己人回去。 从市里到镇上就得三个小时,从镇上再到西头村,又得一个小时。 临走前,小宝还叮嘱她要早些回去,怕家里黑球饿肚子。 一路上,卢圣利眼睛就一直盯著张怀端包里的钱不挪眼。 上次五百块就把他眼睛看直了,现在包里可是揣著……起码得好几千吧。 卢圣利不敢往上万的去想,关键也想不明白哇。 一堆旁人不要的兽皮,在她妹手里怎么就做成宝贝了呢? 开拖拉机的卢圣玲也没閒著,一路想著接下来的挣钱方向。 兽皮毕竟是有限材料,也不是回回都能捡这种大便宜。 卢圣利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往拖拉机车头那边挪了挪,勾著脖子问卢圣玲: “小玲,那钱你说给咱分红,是真的吧?” 张怀妆一见卢圣利又在打钱的主意,立马小脸一沉,“圣利,你能不能別贪心?” 卢圣利白了他媳妇儿一眼,这女人是不是傻啊? 他们两口子才是一家子啊。 不要分红,让妹妹和妹婿两口子独吞,他是万万不能答应。 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让卢圣玲根本听不到后边的声音。 卢圣利见他妹不搭理自己,以为是想反悔,伸手要去拍她肩膀。 张怀端麻溜地將卢圣利的手抓回来,“大哥,圣玲在开车呢,別让她分心。” 卢圣利皱眉,“开车怎么了?开车是用手开,又不是用嘴巴开,还影响她说话了?” 张怀端被懟得挺无语的,但是抓卢圣利的手却没鬆开。 他可不能让大哥影响媳妇儿开车。 第91章 分钱 几个人到镇上,天也快黑了。 卢圣利饿得前胸贴后背,嚷嚷著要下馆子。 挣了大钱,卢圣玲也不吝嗇,带著一帮人去了镇上国营饭店。 七个人,四荤两素。 卢圣利一听还点了两个素菜,气得直骂卢圣玲傻。 他们农村,哪家地里没点蔬菜,还上饭店吃素,真是钱多烧得慌! 不过就那四个荤菜,乐得他合不拢嘴,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吃大餐。 吃完,卢圣玲又去给拖拉机加满柴油,然后送她哥嫂和陈彩凤回去,顺便接儿子小宝。 小宝听到拖拉机的声音,就猜到是他妈回来了。 拉著卢大松要出去。 卢大松也好奇一拖拉机衣服卖得怎么样,一手牵著小宝,一手牵著年年上路边看。 见拖拉机上除了坐几个人外,拉出去的衣服都没了,纳闷。 “圣利,圣玲,你们拉出去的衣服嘞?” 卢大松预期的是,运气好的话卖个半车出去,运气差可能一件不出,现在倒好,一件没看到,又不敢往全车售罄去想。 “都卖了。”卢圣利率先从拖拉机上跳下来,过去摸了摸儿子年年的脑袋。 小宝走到拖拉机车头,兴奋地喊了声“妈”,眼睛雪亮的,让卢圣玲一阵稀罕。 下车抱著小宝,一天不见,怪想儿子的。 偏偏这儿子跟张怀端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好意思亲张怀端,就逮著儿子脸蛋一顿猛亲。 张怀端眼皮直抽,这女人眼里只有儿子,忘了他还在车上,他的腿还伤著呢,也不过来扶自己一把。 郭洋和王有才本来还想搀扶张怀端下车,瞧见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卢圣玲身上,这意思不言而喻,就不多管閒事,两人自顾自地跳下车,跟著卢圣利几个进屋。 卢圣玲这会光顾著跟儿子亲近,心里哪还在张怀端身上,抱著儿子跟大伙一起走。 到屋里,李芬兰瞧见少了人,就问,“我女婿嘞?” “女婿?” 卢圣玲脑子放空一秒钟,对哦,咋就忘了张怀端呢? 连忙放下小宝,去外边找张怀端。 此时的张怀端心碎了一地,撑著拐杖慢吞吞地从拖拉机上下来。 卢圣玲衝上去扶他,“你怎么一个人落在后边啦?怎么也不喊我?” 张怀端哀怨地瞥了卢圣玲一眼,心里委屈啊。 他不作声,无非就是看看这女人的自觉性,心里是不是有自己。 哪知她心这么大,根本想不起车上还有个老公在哇。 见张怀端闷闷的,也不做声,小眼神委屈巴巴的,卢圣玲噗嗤一声乐了。 大男人这小表情,还挺有意思的。 “张怀端,对不起啊。” 卢圣玲挽著进屋。 张怀端倒也不是真跟她生气,看到她疼儿子,心里暖暖的,疼爱孩子的人,心肯定不坏。 “圣利,圣玲,一车衣服都卖了?” 卢大松还是不敢相信,上百件兽皮不出一天功夫就都出手,该不会是兄妹俩哄自己开心吧? 现在环境,生意哪有这么好做? 要不就是贱卖? “卖了,卖了,卖了好多钱呢,吶,都在你女婿包里,你自个儿去看。” 卢圣利早就想让张怀端把包里的钱拿出来大伙分了,又不好意思说,就借他爸的手去说这事。 果然,知父莫若子。 女婿还没进门,卢大松就把人包给接下来。 跟自己的东西一样,拉开拉链。 看著里边厚厚一沓票子,卢大松眼睛直了。足足愣了十秒钟,把他媳妇李芬兰喊过来,“老婆子,快,快过来看吶。” 李芬兰抱著年年,笑眯眯地过去往包里一瞧,惊得瞳孔老大。 两口子活了半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钱,就当是做梦也不敢这么做啊。 “小……小玲,这……这么多钱,都是卖……卖衣服的?”李芬兰激动得话都说不流畅。 卢大松笑她没出息,到自己说时,还不如李芬兰,声音哑不说,连嘴都瓢了。 “咱哇……哇財了!” “什么哇財,是发財。” 卢圣利瞅著爹妈没出息样,哭笑不得,过去把包里的钱拿出来,蹲在地上一顿数。 这次可不比上次数那五百,才数到一半手指就僵了。 等卢圣利数完,卢圣玲就开始给大伙分钱。 毕竟大家忙里忙外,都出了不少力。 还有她爸,虽然嘴上嫌这嫌那,又抠抠搜搜的,他要不点头,也就没法借娘家这地儿折腾。 先拿一千块钱给卢大松和李芬兰。 老两口子乐得眼睛眯合缝。 当著女婿张怀端的面,也就客气了下,“这……这给得也太多了吧。” “爸,妈,你们就安心拿著,以后我还得借您这地儿用呢。” 娘家离镇上近,又在公路边上,拖拉机能开到家门口,做生意方便。 有钱分的好事,卢大松哪会不同意,这会巴不得他闺女天天都在他家做衣服呢。 卢圣玲又拿出两千,一千给卢圣利,一千给张怀妆。 之所以要分开给她哥嫂,也是考虑到他哥跟个貔貅似的,只进不出的。 她嫂带著两个孩子,隨时都要用钱,指望从她哥兜里要点过来,比登天还难。 卢圣玲是考虑周全,可这边钱还没在张怀妆手里捂热,就被卢圣利拿走五百。 美其名曰帮媳妇儿存著。 张怀妆笑著骂了卢圣利一句,把剩下的五百还给卢圣玲两口子。 卢圣玲不接,两人推攘来推攘去,小宝和年年还以为是在打架,纷纷护著自家妈妈。 一般大的年龄,护妈不分伯仲,就纷纷喊他们爸爸帮忙。 一屋子大人,被两个小孩子逗得哈哈大笑。 “你们不要,我要。”卢圣利厚著脸皮把那五百块钱拿走了。 接下来,卢圣玲又给王有才、郭洋、陈彩凤一人一千块。 郭洋是万万没想到他也能分这么多。 不敢相信的同时,更不敢接这钱。 张怀端也挺意外。 要知道以前卢圣玲跟郭洋互相不对付,郭洋认为卢圣玲不踏实,卢圣玲记恨他去镇上时摩托车从不捎自己。 两人见面,都不说话的。 却也没想到卢圣玲竟然给郭洋这么多。 卢圣玲觉得这钱该给,而且值。 郭洋一直忙前忙后,清理兽皮、骑著摩托车跑镇上替她买这买那的,又跟著他们一起去市里,毫无怨言,做事比她哥还勤快。 一千而已,何况郭洋有摩托车,以后还能叫他跑跑腿什么的。 她的团队,需要一个自备车辆的人! 第92章 拖拉机是公家的 一屋子大人分了钱,当然也不能亏待乖乖听话的小傢伙们。 卢圣玲在分钱这块向来不吝嗇。 给小宝、年年还有月月一人十块。 卢圣利的尿性,钱没在两个孩子手里捂热就被他揣口袋了。 分了钱,也该回家了。 这会小宝还惦记著家里的黑球,催著卢圣玲和张怀端回去。 到西头村。 卢圣玲去还拖拉机时,发现村长家堂屋围著一帮人,都是本村的。 刘汉三父女也在。 一帮人大概是听到拖拉机的声音,纷纷扭头看向院子里。 一双双怪异的眼神,让卢圣玲感觉这帮子人是在针对自己。 想进屋探探情况,被路边等她的张怀端喊住,“太冷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卢圣玲哦了声,压住心里的好奇,转身朝张怀端走去。 一屋子人还以为卢圣玲会进来,都准备朝她开腔的,哪知人竟然跑了。 “村长,拖拉机是村里的,可不能让卢圣玲当她自个儿的私有物品啊。你瞧瞧这一借走就是好几天,以后坏了找谁去?” “以后不能再借给她了,再借给她,我们全村人都不同意。” “对,不同意。大伙儿出钱买的拖拉机,凭什么给她一个人用,不同意!” 村长没想到借个拖拉机,倒引起公愤了。 再说,现在也不是农忙时候,拖拉机放著也是放著,借卢圣玲开开又怎么了? 卢圣玲每次开回来,都会將油箱里灌满油。 一点不亏,这些个人就是不会算帐。 村长被大伙吵得头疼,这大晚上的,堵他家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问问你们自己,平常就没找村里借过拖拉机吗?” 村长视线一扫,开始点名,“二楞子,你去年借村里拖拉机,开出去四天没个音信,拖拉机还回来的时候,油箱都空了,你好意思?” 一眾人齐刷刷地朝二楞子看过去,大傢伙知道他借拖拉机的事,却不知道他借用拖拉机不灌油的。 一个个压著声音骂他。 二楞子耙耙头,反驳道,“村长,那卢圣玲借拖拉机,她就给灌油了?” 村长剜了他一眼,要不说二楞子就是没卢圣玲有格局。 “人家借拖拉机,回回都给灌满,有时候还给备一桶回来放著,说谁家要是有个急事用车的,方便。” 二楞子尷尬地低著头,吐糟不了別人,倒是砸了自己的脚。 说完二楞子,村长又指著黄志国说: “黄志国,你大爷中风那年,是不是村里拖拉机给拉到东头村卫生所的,回来时別说油钱,车胎扎了你都没给修。是不是村里出钱给修好的?后来你又借拖拉机拉你大爷做的锅盖去镇上卖,油箱都被你用空了,也没见你灌半箱,瞧瞧,你们这些人,就爱贪小便宜。” 黄志国撇嘴,“村长,你这是在偏袒卢圣玲。”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对啊,村长,你这分明就是在偏袒卢圣玲嘛,二楞子和黄志国借拖拉机,那是家里真有急事,可卢圣玲不一样啊,她是借村里的財產去做生意。” “是啊,是啊,听黄志国说,卢圣玲还在镇上拉了一车兽皮回娘家,做成衣服去卖钱呢。” “用公家的財產干私人盈利的事,说不过去。” 卢圣玲走到半路上,觉得不踏实,还是决定去村长家看看。 张怀端也没拦著,就先带小宝回家烧水。 卢圣玲刚到村长家门口,就听到里边的人在闹。 村长被闹得头皮发麻,这帮人,说不通也赶不走的,烦死个人了。 这村长当的,带不动村里经济,还尽把时间浪费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他憋屈。 卢圣玲走到门口,乾咳两声。 一眾人闻声回头,见是卢圣玲,眼底的嫌弃、嫉妒和恨意毫不掩饰。 这个道德败坏的女人,凭什么过上好日子? 卢圣玲清了清嗓子,“你们对我卢圣玲有意见,直接找我,別堵在村长家呀。” 窝在人群里的黄志国生怕被卢圣玲瞧见,將脑袋压下去。 卢圣玲本来还没注意到他在,这一躲,还就给瞧见了。 本来还准备给他点分红,毕竟给自己干了一通宵的活儿,可没成想一转身,就跟著一帮子人挤兑自己。 “卢圣玲,你借村里拖拉机做生意,挣的那些钱是不是该给大伙儿分分?”二楞子站起来。 卢圣玲被气笑了,还是头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人,理直气壮找自己要分钱的。 这个二楞子,他究竟是哪来的自信? “二楞子,你家的田要不要给大伙儿分分?”卢圣玲笑问。 “卢圣玲,你要不要点脸啊,我家的田凭什么分给大伙……” 话音落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卢圣玲的意思,“你胡说八道什么,这田跟钱能一样吗?你用公家的拖拉机做生意,难道就不该跟我们分一分吗?” 卢圣玲不紧不慢,微微一笑,“照二楞子这意思,你用公家的拖拉机拉你大爷的锅盖去卖,挣的钱是不是也得跟我们分一分?” 二楞子被呛得哑口无言。 左右看看,一帮子人,都跟个哑巴似的不说话。 平时话最多的刘汉三,这会屁都不放一个。 二楞子气得跺脚,脖子一缩,乾脆潜水得了。 “卢圣玲,你不是给黄志国分了二十嘛,怎么就只给他,不给我们呀?” 到这儿,卢圣玲算是明白,敢情是黄志国这张嘴给传出来的。 “黄志国,你自己跟大伙说说吧。”卢圣玲懒得解释,浪费口舌。 黄志国笑得比哭还难看,早知道摊上这样的事,他就不该多这嘴。 干嘛招架不住二楞子的旁敲侧击,非得把卢圣玲给他二十块钱说漏嘴。 这下好了,拉著他找卢圣玲要钱,弄得他里外不是人。 “我这不给圣玲干了一天活嘛,人家付我工钱来著。”黄志国扭扭捏捏地解释道。 一边是人多势眾的乡邻,一边是会挣钱的卢圣玲,得罪哪边都不討好。 “那拖拉机的钱怎么说?公家的財產,总不能光给她卢圣玲一个人用吧?” 第93章 给我滚远点 卢圣玲嘴角一扯,说到底,不就是要钱么。 看她挣钱眼红,都想分一杯羹。 “公家財物是吧,就算要给钱,那也不是给你们啊。村长,这样吧,拖拉机就算我租的,按天算,该给多少钱给多少钱,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村长意外啊,这个平常抠抠搜搜的卢圣玲,居然主动说给租金,实在是难得。 “什么要求,你儘管说。” “村里不是要办学堂嘛,我租拖拉机的钱,以后只能用在学堂的开销上。” “行。”村长不带一丝犹豫,立马答应。 本来就为筹办学校没钱而发愁,巴不得大傢伙能给一点是一点,奈何家家户户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个儿我找村会计结算一下。” 卢圣玲打著哈欠,转身走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到家,张怀端就把热水烧好了,舀在盆里面让卢圣玲先洗把脸。 感受到大男人的贴心,卢圣玲趁小宝跟黑球玩耍的功夫,偷偷亲了张怀端一下。 这一亲,把张怀端亲懵了。 反应过来,第一时间看小宝,好在孩子注意力都在黑球身上。 卢圣玲憋著笑,跟没事的人一样,继续洗脸。 心里开始打小算盘,张怀端的腿也好了些,夫妻生活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两人又都不是和尚,一直各睡各的,影响感情。 洗完脸,卢圣玲盯著蹲在地上的小宝,得赶紧让儿子去睡觉才是。 “小宝,洗洗睡觉咯。” 小宝这会注意力都在黑球身上,小手轻抚黑球的毛髮,跟它说话。 黑球也很配合,乖乖的靠著小宝的膝盖,眼睛眯眯的,被摸得都快睡著了。 卢圣玲对这孩子也是无语,自从有了狗子,耳朵总跟塞了似的,说什么也听不见。 蹲下身子果断牵起小宝的手,“小宝,该洗洗睡觉咯。小孩子太晚睡觉会长不大的。” 小宝嚇得小脸一惊,马上揉眼睛表现出一副很困的样子。 “妈,我困了,我想早点洗了睡觉。” 果然,小孩子都是嚇唬大的。 “去房间等著,妈给你打水去。” 小宝听话地去房间,自觉地拿著毛巾等他妈打水过来。 趁卢圣玲给小宝洗漱的功夫,张怀端也赶紧洗洗上床躺著。 哪知卢圣玲把小宝哄睡了后,竟跑他房间来了,笑得贼兮兮的,一看目的不单纯。 张怀端想到洗脸时那个吻,有种不详的预感。 “累……累一天了,赶紧去睡吧。” 卢圣玲哪里不知道,张怀端这么快洗好躺床上,不就是怕她有靠近的机会。 “不累,我一点都不累,你洗好啦?我给你按按腿吧。” 张怀端下意识地压了压盖在身上的被子,生怕卢圣玲把他腿给捞出来。 他承认卢圣玲是有做生意的天赋,可在这些小事情上就显得粗心大意,脑子不在线。 自己这条腿好不容易恢復好点,要是再让她没轻没重一折腾,不得又回到原来的样子。 卢圣玲伸手拉被子,才知道被他压得死死的。 俏丽的小脸一沉,“张怀端,你不听话是吧?” “都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好吗?” 卢圣玲眉眼一瞪,“不行,你都跟我们折腾一天了,这双腿要是再不按摩舒缓一下,明天会酸痛得走不了路。乖,听话……” 张怀端一脸黑线,怎么老拿他当三岁孩子哄? “乖……” 卢圣玲像个老妈子一样,一边哄著张怀端,一边小心翼翼地拿开他按住被子的手,然后將自己的手探进去捞他的腿出来。 哪知就触碰到雷区。 卢圣玲尷尬一笑,抽出手背到身后,暗自责怪,怎么在张怀端面前老是状態百出? 他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的吧? 连忙解释,“怀端,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张怀端眯眼,他看她就是故意的。 避免她再度乱摸,主动把受伤的腿伸过去。 卢圣玲像个小媳妇似的坐床边,抱著他的腿架自己大腿上。 平常就觉得张怀端个子高,腿也长,这一伸直,跟密林里的乔木似的,又直又结实。肌肉线条也特別紧实,让她忍不住多摸了两把。 张怀端眼皮直抽抽,动了动腿,示意她正经点,干正事。 卢圣玲缓过神,下意识地抹了下嘴角,生怕一没主意就流口水。 张怀端也怕她再胡思乱想,就主动找话题。 “村长那边的问题解决了?” 他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大致猜到跟卢圣玲有关。 当时没理睬,是不想让卢圣玲吃心,后来卢圣玲自己要回去,他也相信她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就没掺和。 提到这事儿,卢圣玲就火大,知道黄志国嘴这么快,又背刺自己,就不该让那廝参与工作。 当著张怀端的面,把黄志国骂了一遍又一遍。 这会,坐在板凳上洗臭脚丫子的黄志国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心里不踏实,感觉卢圣玲在骂他。 连忙捞起搭在椅子上的毛巾,擦了把脚,套上鞋子出门,连洗脚水都来不及倒。 站在月色笼罩的路边上,向卢圣玲家望去,见房间的灯是亮著的,估计这会没睡,就去了。 拍了拍门。 在院子里睡觉的小黑球警惕地叫起来,奶声奶气的,压根没有震慑力。 卢圣玲和张怀端互看了眼,把张怀端的腿塞回被窝里,起身去院子。 “谁啊?”卢圣玲声音压得很低,怕吵到已经睡著的儿子。 “圣玲,是我,黄志国。” 一听是黄志国,卢圣玲小脸一沉,恨不得回屋端盆水泼他脸上,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背刺自己。 听著门后没声音,黄志国以为她走了。 “圣玲,在吗?” 他不解释清楚,回去肯定睡不著。 当然,他更想了解一下卢圣玲那批兽皮到底卖了没有。 “黄志国,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以后別让我看到你。” 黄志国又拍了拍门,“圣玲,你把门开开,让我跟你解释一下,好不好?” “解释个屁啊,给我滚远点。” “我向你道歉,今天的事儿確实是我说漏嘴了,我……那啥,你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卢圣玲哼了声,要不是小黑球还小,不然就放出去撵他走。 第94章 说你不聪明,还真就踏马就不聪明! 卢圣玲摸摸小黑球的脑袋,命令它看好家,然后回屋继续给张怀端揉腿。 技术虽比不上王德发的专业,却著实让张怀端酸胀的腿缓解了很多。 外边的黄志国还没死心,嘰嘰哇哇地解释了好一会,大概是意识到卢圣玲进屋了,才停下来。 大晚上的,吵得住屋后的陈大妈以为咋啦,打著手电筒出来看。 手电筒的光照到黄志国脸上。 嚇得黄志国把脖子一缩,灰溜溜地跑回家了。 要是陈大妈知道他死乞白赖找卢圣玲道歉,指定吐沫星子喷死他。 白天可是当著陈大妈的面,洋洋洒洒说了卢圣玲不少坏话。 陈大妈认出黄志国,往地上啐了口,骂了句“墙头草”后,回屋继续睡觉。 次日一早,陈大妈饭都没做,就跑卢圣玲家八卦。 “圣玲啊,昨晚谁在你家门口拍门啊?” 嘴上问著,心里有数著呢。 回头看了看正在刷牙的张怀端,也不知道这孩子咋想的,野男人半夜拍家里门,就一点不介意吗? 再看卢圣玲,摘菜劈柴,忙里忙外的,心情好像还不错,没觉得两口子之间有嫌隙。 “陈大妈,昨晚黄志国那个瘪三拍我家门,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陈大妈笑笑,“是有点吵,不过圣玲啊,黄志国大晚上找你干嘛呀?” “向我跟张怀端认错呢,说是不该拿了我的工钱还背刺我。你说这人啊,也不知道咋想的,我们两口子平时待他不错,怎么背地里就想著害我呢?是不是看人挣钱,一个个的都眼红啊?” 卢圣玲抬眸瞅了眼陈大妈脸色,昨晚人堆里,她可是瞧见陈大妈的身影了。 一直张嘴闭嘴念张怀端对她家的好,怎么也跟黄志国一起挤兑她家? 想想,觉得挺失望的。 陈大妈听出卢圣玲话里的意思,一时尷尬得无地自容。 “圣玲啊,我……我那啥,我得回去给铁牛做饭去。” 说完,一麻溜地走出院子。 站在路边擦了把汗,刚才可把她嚇坏了,生怕卢圣玲劈柴的时候,一时没忍住拿柴刀劈她。 缓了下神,转身回家,余光瞥见路上两人,觉得像自己闺女,可看两人大包小包的东西,又觉得不是。 她那穷女婿小气得要命,何时上门拿过这么多东西? 这会,陈彩凤也瞧见她妈,扯著嗓子喊了声。 陈大妈喜出望外,还真是闺女和女婿来了,就站在路边等著。 大包小包的东西,有牛皮纸包著的,也有网兜装的水果,还有用绳子捆了一匹色布料。 陈大妈笑得合不拢嘴,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回来拿这么多东西? 过去接陈彩凤手里的网兜,笑著埋怨,“咋拿这么多东西过来?这得多少钱啊。” 心疼归心疼,可欢喜也是真的。 养这么大闺女,一朝嫁人,还不得看女婿怎么做人。 大方一点的,逢年过节有肉有酒的。 这要是遇到小气的女婿,別说吃点他的,还恨不得姑娘从娘家扒东西回去。 “妈,圣玲姐在家吗?”陈彩凤问。 昨天拿了那么多分红,陈彩凤两口子激动得一晚没睡,天一亮就去镇上买买买,然后回西头村。 看望她妈是次要,主要还是来感谢卢圣玲。 要不是托卢圣玲的福,两口子怕是这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钱。 陈大妈愣了下,纳闷闺女回来不问她爸和侄子们,而是关心卢圣玲。 要知道,卢圣玲嫁西头村七年,两人住屋前屋后的,也没怎么说过话,咋还一回来就关心人家? 院子里的卢圣玲听到陈彩凤的声音,连忙放下活儿出来打招呼。 “彩凤,你来啦。” “圣玲姐。”陈彩凤乐呵呵的,把丈夫手里拎著的两袋东西往卢圣玲手里一塞。 陈大妈看得眼皮直抽,不敢相信地看著闺女。 主动关心就够她意外的,怎么还给东西? 卢圣玲没推让,接受了陈彩凤的好意。 挣了钱懂得买东西还报,说明这人行,会做人。 “彩凤,进屋坐吧。” “圣玲姐,我等会再过来,我先跟我妈回去看看铁牛。” “行,等会记得来哈。” “好嘞。”陈彩凤搀著她妈回去。 到了家门口,陈大妈终於憋不住,拍了下闺女的胳膊,“你咋回事?咋还给那个女人东西了?” 陈彩凤让丈夫把东西拿进屋里,挽著她妈去一旁说话。 把昨个儿跟卢圣玲去市里挣钱的事一说,陈大妈整个人都震惊了。 一千块呀。 对他们农村人来说,一年到头也挣不了这么多。 她总以为卢圣玲的变化是暂时的,说不定哪天就打回原形。 可现在看来,她是真的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么多钱,换做谁也不捨得拿出来分人家啊。 陈彩凤从兜里拿出一百偷偷塞给她妈,生怕被丈夫看见。 她丈夫金长顺可是个掉钱眼里的人,捨不得拿出去一分。 要是知道媳妇儿给娘家钱,回去肯定得闹。 陈大妈知道女婿德性,一把將钱揣口袋里。 哪知好巧不巧的,金长顺这个时候出现在堂屋门口,看到丈母娘往口袋揣东西的动作,顿时起了疑。 沉著脸走过来,眼睛死死盯著陈大妈口袋。 陈大妈出了一手冷汗,心里骂女婿是铁公鸡。 “彩凤,妈还没做饭呢,你跟妈一起去做饭吧。” 说到做饭的事,陈大妈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长顺饿了是吧,妈这就给你做饭去。” 话音落下,人就著急忙慌往厨房跑。 陈彩凤刚要跟著跑,被金长顺给叫住。 “刚偷偷给你妈钱了?”金长顺问。 陈彩凤低著头不承认也不否认,反正他都看见了,说什么都白搭。 “你想给钱的话你就大大方方的给嘛,干嘛偷偷摸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金长顺是什么人。” 陈彩凤吃惊地看著丈夫,这男人不会是发烧了吧? 居然不生气? 金长顺笑了下,“以后给你妈钱,不仅要大大方方的给,还得当著卢圣玲的面给。” 陈彩凤不明白,“为什么要当著圣玲姐的面给呀?” 金长顺白了媳妇儿一眼,“说你不聪明,还真就踏马就不聪明!” 第95章 不公平 吃过早饭,卢圣玲正要去村里结算拖拉机租金的事。 才到门口,陈彩凤和金长顺就过来了。 “圣玲姐。”陈彩凤喊卢圣玲那叫一个亲。 金长顺也跟著媳妇儿喊了声,平常闷不吭声的人,这会脸上掛著盈盈的笑,看著是个热情人。 卢圣玲把两人请进屋。 陈彩凤瞅著她家房子,看得挪不开眼,她也才三个月没来娘家,圣玲姐家变化就这么大。 屋顶换了不说,墙壁还刷白了。 以前冷冷清清的院子,这会又是鸡又是狗的,一派生气。 看来,她家长顺说得没错,圣玲姐是个財主啊。 “怀端,彩凤和长顺来啦。”卢圣玲喊西屋的张怀端。 陈彩凤连忙拉著金长顺站起来,眼睛看著张怀端的房间,等著人一出来就打招呼的。 哪知等了半天也没看到张怀端影子。 卢圣玲给陈彩凤和金长顺一人泡了碗茶,就去房间找人。 房间空荡荡的,窗户开著通风,人不知去哪儿了。 卢圣玲心里犯嘀咕,去厕所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要不是家里还有客人在,她都要出去找了。 回堂屋,招呼陈彩凤两口子喝茶。 “圣玲姐,谢谢你。” 陈彩凤眼眶泛红,托卢圣玲的福,一下子挣了那么大笔钱,让一向在婆家没地位的她忽然得到重视。 嫁到金家一年肚子没动静,被婆婆骂成不下蛋的母鸡,加上又没经济来源,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 这次被卢圣玲捞一把,她感恩戴德。 “嗐,说什么谢不谢的,都是自己人。” 金长顺连忙给陈彩凤一个眼神,来时路上商量好的,以后跟著卢圣玲混。 “圣玲姐,以后……以后……” 陈彩凤脸皮薄,有些说不出口,生怕卢圣玲觉得自己要赖著她,骂她贪心。 “彩凤,你有话直说,別紧张。” 陈彩凤点头,但真要直说又嘴瓢。 金长顺皱眉,嫌弃媳妇儿怂,替她开口,“圣玲姐,我看彩凤这些日子跟你做活儿,心情挺好的,你看以后能不能让彩凤继续跟著你干。” “当然可以啦,彩凤多好的姑娘,我求之不得呢。” 两口子不说,其实卢圣玲也有这想法。 分钱时跟自家人一样无分別,就看中她做事的能力。 勤快,做事又麻利,脏活累活都肯干,又不爭不抢的,卢圣玲喜欢这样的人。 金长顺和陈彩凤互看了眼对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黄志国家里。 张怀端撑著拐杖,背脊坚挺,端坐於堂屋。 黄志国越看那张冷岑岑的脸,越觉得害怕,都坐五分钟了,愣是一句话没说。 他不开口,他黄志国也不敢吭声啊。 “黄志国,以后没事別往我家跑。” 黄志国心一紧,生怕张怀端要揍他。 张怀端个子高,又有点身手,试问西头村哪个人是他对手? 以前调侃卢圣玲归调侃,可谁敢真动她一根汗毛,背后不都是因为忌惮这个男人。 “怀端哥,昨个儿晚上,我是想给你和圣玲道歉的,是我不对,我不该跟村里人说漏嘴,给你们带来麻烦。” 张怀端一双眸子跟冰凌子似的。 “黄志国,管好你自己的嘴。” 话不多说,警告完起身走人。 黄志国小心翼翼地把张怀端送出家门,生怕人想不通又折返回来教训他,连忙把门关上,插上门閂,又找来一根槓子,堵得死死的。 “志国。” 二楞子的声音,还是从后门传过来的。 黄志国害怕张怀端没走远,听到二楞子的声音,误会他跟二楞子狼狈为奸,毕竟昨晚在村长家里,二楞子可是带头为难卢圣玲。 慌里慌张地跑去后门堵二楞子的嘴。 二楞子嫌黄志国手臭,甩开他的手,“刚刚谁来你家了?” “张怀端啊。” 一听是张怀端,二楞子双腿打哆嗦,十年前因为偷东西被张怀端逮著,差点没死他手里。 他对那个男人是又怕又恨。 “张怀端来你家做什么?” 想著除了卢圣玲,別的也没什么交集。 “志国,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他来找你算帐?” 黄志国白了二楞子一眼,都怪二楞子,眼红卢圣玲挣钱,召集村民起鬨闹事。 以前大爷还健康时,就反对他跟二楞子混一起,说迟早要害了自己。 黄志国现在一想想,觉得大爷说得对。 在卢圣玲跟二楞子比起来,他肯定选择战队卢圣玲啊。 “二楞子,你以后没事別上我家来,我大爷看到你,胸口烦闷,不利於健康。” 黄志国找不到旁的託词,只能拿他大爷当藉口。 “你大爷都瘫了,你说这屁话。他啥感觉,你又清楚啊。” 黄志国皱眉,憋著气不跟二楞子搭话。 “志国,我刚才看见陈彩凤回来了,大包小包地拎著东西,是发財了吧?” “陈彩凤她那老公不是很抠嘛,啥时候见他们拿东西来,你是不是看错了?” 二楞子笑得贱兮兮的,“黄志国,你被卢圣玲两口子给坑了。” 他刚才在陈大妈家墙角听了半天,才了解到卢圣玲给陈彩凤一千分红的事儿。 同样的活儿,给陈彩凤一千,给黄志国三十,这不是把黄志国当冤大头嘛。 二楞子把听到的事儿跟黄志国一说,黄志国开始不信。 “怎么可能,卢圣玲再大方,也不可能一给就是一千块啊,二楞子,你一定是听错了。” “志国,你要是不信,自个儿打听去,搞不好,人家陈彩凤两口子这会在卢圣玲家感恩戴德呢。” “去去去,二楞子,你別挑拨离间。” 黄志国烦躁得很,觉得二楞子的话应该不是空穴来风,或许卢圣玲不会给那么多,但是肯定也给了不少。 陈彩凤不挣钱,那个铁公鸡金长顺不可能捨得买东西回丈母娘家。 可张怀端才警告过他离卢圣玲远点,这会要是找过去討要说法,会不会被张怀端揍? 那个死男人,最好是腿真瘸了才好。 二楞子气得往地上啐了口,觉得黄志国没出息,被人当冤大头还不敢吭声,准备走人时,黄志国叫住他。 “二楞子,走,找卢圣玲去。” 第96章 陌生的妇人 黄志国和二楞子,两人一前一后,著急忙慌往卢圣玲家去。 路过刘汉三父女,两人愣是没注意到。 “爸,黄志国和二楞子好像是往卢圣玲家去呢,是不是因为昨天没討到钱的事,过去闹啊?”刘翠萍猜测。 刘汉三觉得可能性很大,“走,看看去。” “我刚才瞧见怀端哥去村长家了,要不要去把怀端哥喊回来。” “先去看看再说。” 这边,卢圣玲才把陈彩凤两口子送出家门口,就看到黄志国和二楞子跟头牛似的,气冲冲地跑过来。 黄志国一脸委屈,“圣玲,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卢圣玲感到莫名其妙,话说不清楚,旁人听了以为他俩有事。 “黄志国,你放什么屁呢?把话说清楚哈,我怎么对你了?” “同样是给你干活,凭什么给陈彩凤一千,给我三十,这差距也太大了吧,我不接受。” 黄志国脸一横,不管怎么样,今天定要从卢圣玲这儿要到对等的工钱。 卢圣玲没想黄志国打听消息这么灵通,这陈彩凤才来娘家没一会,一千分红的事就传他耳朵了。 看这架势,是也要拿一千才罢手呀。 陈彩凤意识到给卢圣玲惹事,连忙解释,“圣玲姐,我没跟旁人说过,不是我说出去的。” 本来还半信半疑的黄志国,这会几乎確认了事实。 “圣玲,你……你真给陈彩凤一……一千块!” 黄志国不敢信,自己替卢圣玲忙了个通宵,才拿了三十块钱,当他是叫子打发吗? 陈彩凤急得想哭,生怕给卢圣玲惹麻烦。 倒是金长顺冷静,“没这回事,你想多了。” 黄志国气得想打金长顺的脸,什么时候轮到他这臭小子说话了。 “金长顺,滚一边去,別以为你是西头村的女婿,就有你说话的份。” 金长顺一声闷哼,生气地將头一扭,懒得搭理他。 “圣玲,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啊?同样是给你干活的人,为什么给陈彩凤一千,只给我三十啊?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论干活,我不比王有才,不比你哥差啊。你不会也给王有才一千了吧?” “黄志国,那天你帮我干了一个通宵的活儿,第二天一早因为担心你大爷就提前回来了,我给你三十块钱,不少了。” “圣玲,跟他们一千比起来,我那三十块叫多吗?” 黄志国哀怨地看著卢圣玲,不知道的还以为卢圣玲负了他。 卢圣玲也是被气笑了,这乾的活儿不一样,工时也不一样,工钱能给一样吗? 一旁凑热闹的刘汉三父不淡定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卢圣玲到底是挣了多少钱啊? 给陈彩凤、王有才,一给就是一千!这也太阔绰了。 难怪昨个儿晚上说拖拉机租金的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给,简直是財大气粗,不在乎那么点芝麻粒大的小钱。 早知道跟著卢圣玲能发財,那天从山上下来,就该跟著一起去。 不然他刘汉三也能捞一笔巨款。 想到王有才这个女婿,刘汉三心里的遗憾感又稍微缓解了些,自己错过了巨款,好在准女婿没错过。 “志国啊,给你三十块不少了,做人吶,不能太贪心,人心不足蛇吞象,知道不。” 刘翠萍惊讶地看向她爸,她爸是不是脑子坏了,咋还替卢圣玲说话嘞? 黄志国拿眼瞪刘汉三,“汉三叔,你凑热闹不嫌事大是吧?这事要是搁你身上,你乐意啊?” 刘汉三昂脸看天,就因为这事没搁他头上,所以才在一旁说风凉话。 “圣玲,就算我提前走了,可工钱也不能差这么多啊,咱商量商量,你给我补一点。” “黄志国,我卢圣玲没有亏待你,別再纠结这件事了,赶紧回去。” 卢圣玲还得去村里结算租借拖拉机的钱,没空搭理黄志国。 黄志国见没得商量,又捨不得那笔巨款,啪地一下坐地上,就要赖在卢圣玲家门口不走。 院子里的小宝气鼓鼓的,觉得志国叔叔很討厌,把黑球放出来,让它去咬志国叔叔。 小黑球也很给力,在黄志国跟前上躥下跳,齜牙咧嘴,別看小,可凶悍得很。 黄志国气得骂骂咧咧,“小狗东西,赶紧给我滚开!” 卢圣玲家的狗,他又不敢打,只能用手去推,哪知手就被咬住了。 小奶狗,咬得还挺带劲。 卢圣玲一家三口欺负他就算了,连狗也这么对他。 “圣玲,快把你家的狗抱走哇。” “黄志国,你就在这儿待著吧,我就不奉陪了。” 黄志国委屈得不行,看向二楞子,试图让他替自己说话,哪知二楞子见张怀端过来,低著头躲到一旁,屁都不敢放一个。 一眾人见张怀端回来,个个自觉地往后退去。 卢圣玲不一样,过去抱著张怀端手,心里是既高兴又委屈,“你去哪了,我到处找你呢。” “出去有点事。”张怀端温柔解释,继而用冷漠的眸子瞪著黄志国,还不忘拿拐杖敲打了下黄志国的大腿。 “黄志国,你耳朵聋了是吧。” 他前脚才警告过这小子,后脚就闹上门,在他张怀端眼皮底下挑衅他媳妇儿,简直是活得不耐烦。 张怀端个子本来就高,让坐地上的黄志国压力巨大,可袖子又被狗给咬著不放,怎么甩都甩不掉,索性就抱著狗子从地上爬起来。 迫於张怀端强大的气场,黄志国站起来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怀端哥,我没欺负圣玲,是圣玲……还有你家狗子欺负我。” 黄志国不嫌丟人,当著张怀端的面,委屈巴巴。 陈彩凤不安,没想到回娘家一趟就给卢圣玲招惹麻烦,怕两口子不合,站出来解释: “怀端哥,都是我不好,让黄志国知道分红的事,也非要圣玲姐给他钱,不给就赖地上不走。” 张怀端瞥了陈彩凤一眼,这嘴真是够快的。 “黄志国,你……” 正准备教训一下这小子。 这时,一个穿著邋里邋遢的妇人挤了进来,从人群中穿过去,直接进了张怀端家院子。 东看看,西看看,忽然丟了手里的包袱,一屁股坐到院子地板上嚎嚎大哭。 第97章 她是你妈? “张怀端,你亲戚啊?” 卢圣玲感觉妇人脸生,嫁到西头村七年,从没见过。 张怀端犯迷糊,看著那张黑黢黢的脸,一点印象没有。 “张万全,这真是张万全家……”妇人边哭边嚷嚷著。 卢圣玲愣了下,张万全?名字咋听著有点耳熟? 刘汉三快步进院子,瞅著妇人仔细打量半天,“你是……秦爱华?” 妇人止住哭声,抹抹眼泪看著认出自己的人,双唇激动得颤抖,“汉三……” 说著,人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握著刘汉三的手。 屋外的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覷。 “秦爱华是谁啊?”黄志国一脸问號。 这来要钱的,咋还吃上瓜了? “翠萍,他跟你爸好像认识,该不会是给你找的后妈吧。”二楞子起鬨。 刘翠萍气得瞪他,“二楞子,闭嘴。你没听见她喊的是张万全吗?” 刘翠萍一提醒,几个人又寻思起来。 卢圣玲暗戳戳地扯了下张怀端的衣角,“张怀端,她好像跟你爸认识。” 话音落下,刘汉三就回头跟堵在门口吃瓜的年轻人说,“你们谁去把村长喊过来,就说万全媳妇儿回来了。” 张怀端和卢圣玲面面相覷。 “张怀端,她……她是你妈?” 卢圣玲不敢相信,不是说婆婆出生富贵,怎么现在看来,一身狼狈,倒像是逃荒过来的。 黄志国这会手还被黑球咬著,去不了,让二楞子去。 二楞子可不就喜欢凑热闹,拔腿跑得比兔子还快,一路奔向村长家。 卢圣玲去堂屋搬了两把凳子出来,让这个叫秦爱华的中年妇人和刘汉三坐下说话。 又给二人倒了两碗水。 秦爱华捧著碗,一双手糙得跟老树皮似的,大概是渴了,仰起脖子,一口气將碗里的水咕噥完。 卢圣玲把堂屋的暖水壶拿出来,又给她倒了碗水。 秦爱华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大概是走了不少路,一双鞋子磨破,两个脚指头从鞋子里钻出来,冻得发红。 卢圣玲心里犯嘀咕,这真是张怀端的妈?自己的婆婆? 怎么落魄成这样了? 倒不是嫌弃,就是有点心疼。 张怀端仍有点反应不过来,被卢圣玲扶著坐一旁,视线一直落在妇人身上。 心情极为复杂。 “汉三,我家万全呢?”秦爱华左右一扫,看到一帮子年轻人,陌生的面孔,一个都不认识。 也是,她离开西头村,还是三十年前的事情。 能认出刘汉三,算眼力不错了。 “你家万全早走了。” “走……走了?”秦爱华不明白。 “都走了二十多年了。” 刘汉三话音一落,秦爱华啪得一下,从板凳上滑下来,一屁股坐地板上,拍腿大哭。 卢圣玲连忙把人扶起来,心里寻思著是该喊妈,还是叫阿姨? 想到张怀端这边没开口,她也不好开口,就喊人阿姨。 秦爱华的注意力这才落到卢圣玲身上,刚才瞧见这姑娘进屋搬凳子,又是倒水的,说明这房子是她家的。 三十年前,秦爱华离开西头村时,女儿才三岁,就长这么大了吗? “毛毛……”秦爱华眼眶泛红,泪珠子跟下雨似的啪啪往下掉。 老树皮般的手,紧紧握著卢圣玲的手。 卢圣玲愣了下,“阿姨,您叫我什么?” “毛毛,你是我的毛毛啊,毛毛,我是你妈。” 卢圣玲云里雾里,阿姨是不是累糊涂了? 难道不该是抓著张怀端的手母子相认? “爱华,她不是你家毛毛,你家毛毛已经嫁人了,这是万全他儿媳妇。”刘汉三笑著解释。 她离开西头村三十年,对很多事不清楚,想必连张怀端都不认得。 “万全儿媳妇?张万全有儿子了?他后来再婚了?” 秦爱华脏兮兮的老脸一垮,有点接受不了。 张万全那个穷鬼,离了她怎么还能找到其他女人? 卢圣玲听了半天,感觉这位老阿姨不像是张怀端他妈,倒像是大姐张怀妆她妈。 可大姐她妈不是死了很久吗? “汉三叔,这位是?” 卢圣玲话音刚落,村长过来了。 听二楞子说刘汉三找他,老脸沉得跟鞋底似的,一脸不情愿。 “刘汉三,你又给我惹……” 话没说完,旁边的秦爱华又一把抓住村长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村长嚇了一跳,连忙把人扶起来,奈何年纪大了,扶不动人家。就喊卢圣玲和陈彩凤两个女人,一左一右把人扶到板凳上坐下。 村长没认出来,以为是哪个村闹饥荒,流浪过来的。 “村长,这是秦爱华,万全那个跑掉的媳妇儿。” “哪个?”村长没反应过来。 张万全一辈子娶了两个媳妇儿,两个媳妇儿都跑了。 “秦爱华,怀妆她娘。” 村长震惊地看向秦爱华,低著头细细打量那张脸,虽说过去三十年,人是老了许多,五官还是能看出当年的样子。 还真是张万全那个跟人私奔的媳妇儿。 都过去这么久,这女人咋还有脸回来? 卢圣玲暗暗戳了下张怀端,险些认错婆婆。 “秦爱华,你不是跟男人走了吗?你还回来做什么?” 秦爱华哭哭啼啼,“吴村长,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万全和毛毛……我知道错了,村长,我这回回来,就是想好好过日子。” “行了,別哭了。”村长头大。 这都消失了三十年,到老了知道回来?要是万全还活著,指定得抄傢伙撵她走。 “万全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你家毛毛也嫁人了,你跟谁好好过日子去?这西头村,已经没你的地儿。” 秦爱华憋著眼泪,憋了好一会,终是没忍住,呜地一声,哭得跟鸡打鸣似的。 “我说,你能不能別哭啊?在人家新修的房子里哭哭啼啼的,不吉利。”刘汉三有点瞧不惯这女人的作风。 別说张万全死了,就是还活著也不可能接受这女人回来。 “吴村长,我跟万全还没离婚呢,就算他人死了,可他这房子得有我的份。” 秦爱华瞅著新房,是跟走那会大不一样,看来日子过得挺不错。 第98章 抢房產 卢圣玲听到这儿算是明白过来,敢情这妇人是来跟张怀端抢房產的。 要不是张怀妆她妈的身份架著,不然得抄傢伙赶人。 “阿姨,这房子是爷爷留给怀端的,您既然三十年前就已经撇清了跟张家的关係,那就不能给您。” 卢圣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秦爱华后知后觉地想起张万全再婚的事,刚才刘汉三是提了这么一嘴,说张万全有儿子。 眼睛看向张怀端,这个年轻人长得周正,比张万全好看多了。 想到房子,秦爱华眉头一皱,语气不善地回懟卢圣玲。 “什么叫不能给我?这里边本来就有我的份儿。还有我家毛毛,虽说是个姑娘,就算嫁了人,这地產也有她的。” 卢圣玲笑了,看来这位大妈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秦爱华懒得跟卢圣玲掰扯,扭头问村长,“村长,我家毛毛嫁到哪个地方去了?” “呢,她就是你家毛毛的小姑子,你家毛毛,也是她大姑子。” 村长吐槽,这亲换的,关係得想半天才能捋清楚。 秦爱华再次看向卢圣玲,这姑娘面上笑眯眯的,怕是个不好惹的主,万一真不给她房子,以后住哪? 她被姜家赶出来大半年,实在没辙才厚著脸皮回西头村找闺女,指望后半生在此度过,哪知竟不遂人意。 秦爱华挤出笑容,“哎呀,既然是这层关係,那不是亲上加亲么。” “爱华,你要是想见闺女的话,就叫卢圣玲带你去怀妆那儿,母女俩见见,见完,该回哪回哪去。” “村长,我……我已经没地儿可去了。” 秦爱华顾及面子,不敢说被夫家赶出来的事,就撒谎说自己被拐卖到大山里,好不容易逃回来。 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可怜,把一眾硬心肠愣是给说软了。 村长只能徵求卢圣玲和张怀端的意思。 这说到底,还是他们张家的家事。 他这一村之长,可以管,也可以不管。 卢圣玲凑到张怀端耳边,悄声说,“要不把大姐喊回来,商量商量?” 张怀端点头,他正是这想法。 秦爱华撇下一院子人,自顾自地进屋,挨个房间看看,心想著要是自个儿闺女过得也这么好就好,后半辈子就不愁了。 进屋看完,又把院子里四处看看。 “怀端啊,你们自己家里的事,自个儿商量,我就先回去了。” 村长闷哼一声,对秦爱华被拐卖一事,持半信半疑的態度。 “好,村长慢走。”张怀端起身,將人送到门口。 村长瞅著二楞子和黄志国,这两人凑在一起准没好事,见黄志国被一只小奶狗咬著袖子,嫌弃他没出息。 黄志国也愁啊,这狗子真够执著的,都这么久了也不松嘴。 “圣玲,能不能把你家狗子抱走。” 卢圣玲慢悠悠走过去,把黑球抱过去,“黄志国,以后没事別上我家来。” 黄志国没应声,这钱没要回来,肯定不甘心啊。 一丁半点的,也就算了,一千啊,换做谁也不答应。 “圣玲,我希望在这件事情上你能公平点。”黄志国委屈说完,扭头走人。 二楞子也跟著跑出去,把黄志国拉到河边。 秦爱华捡起地上的包袱,问卢圣玲两口子,“我住哪?” 卢圣玲看了看张怀端,这还没找大姐过来商量呢,就问住处? 张怀端想著对方是大姐亲妈,当年离开也是因为身不由已,就把卢圣玲拉到一旁商量。 “要不……暂时让大妈给你睡?” 张怀端知道这个要求让卢圣玲很为难,可家里拢共就两间房,也没其他办法。 以为卢圣玲不同意,甚至做好她闹脾气的准备,哪知卢圣玲竟然答应得特別爽快。 “行,让大妈睡我那屋。” 张怀端欣慰,感慨这媳妇儿真是通情达理。 “我跟你睡。”卢圣玲笑眯眯,歪著脑袋,一双月牙似的眼睛还时不时地冲张怀端放电。 张怀端僵住,深知这女人睡觉不老实,有她在旁边,一晚上睡不踏实。 卢圣玲被他的反应逗乐了,给他来颗定心丸,“放心,还有小宝呢,我们仨一起睡。” 张怀端鬆了口气,差点忘了还有小宝。 让小宝睡他们中间,这女人应该就老实了。 “怀端,要不我现在去给我哥打电话,说大妈的事儿?” “行,大姐早点见见亲妈,母女团圆挺好的。” “好嘞,我这就去。” 卢圣玲一转身,被忽然出现在眼跟前的秦爱华嚇一跳,两人差点碰到脸。 “姑娘,我问你哈,我家毛毛婆家条件跟这儿比怎么样?” 秦爱华寻思著,要是闺女婆家条件比这儿还好,就乾脆住闺女家去好了。 这里毕竟不是亲儿子,万一虐待她,后半辈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 卢圣玲不清楚秦爱华打的算盘,隨口应了句,“差不多。” 其实娘家条件在那摆著,算华云村的贫困户,一家两个懒汉,日子能好到哪里去。 好在最近这段日子,生活水平是改善了些,可自家那抠门的爹和哥,哪肯捨得钱修復门面,这一进家门,可能要让秦爱华失望了。 “差不多就好,差不多就好。” 秦爱华嘴里念念叨叨的,恨不得赶紧去闺女家那边瞧瞧去。 “姑娘,毛毛婆家离这儿远不远,你能带我去吗?” 卢圣玲只以为秦爱华是想见闺女,跟张怀端確认过眼神后,答应道,“行。” 刚好陈彩凤两口子也要回去。就去租了村里的拖拉机,开著回娘家。 车上,秦爱华瞅陈彩凤眼熟,问她,“闺女,你是哪家姑娘?” “大妈,我是陈三根家的闺女,叫彩凤。” 秦爱华点点头,她自然认得陈三根,离开西头村那年,陈三根还没结婚,转眼闺女就这么大了。 陈彩凤长得像她爸,难怪看著眼熟。 又瞥了眼张怀端,越发觉得张怀端跟张万全不像。 车子到娘家门口,卢圣玲还没来得及喊她哥嫂,一家人听到声音就都出来了。 以为卢圣玲又拉了一车货过来…… 第99章 我是你妈 秦爱华慢吞吞地从拖拉机下来,生怕弄坏了一身新衣裳。 要说卢圣玲这姑娘会做人,怕闺女见娘落魄样子,心里难受,就在镇上给她置办了这身行头。 “小玲,她是……” 卢圣利好奇,瞅著秦爱华一张捯飭过的脸,回头瞧了瞧自己媳妇儿,感觉两人很像,心里寻思著莫非是张家的亲戚? “哥,这位……”卢圣玲正要张嘴介绍。 秦爱华手里的包袱啪地一下掉地上,身子僵僵地往张怀妆走去。 “毛毛,我的毛毛……” 卢圣利笑了下,还真是媳妇儿那头的亲戚。 张怀妆没见过秦爱华,倒是意外她能喊出自己小名,惊讶地看了看她弟。 “毛毛,我是你妈啊,我的好闺女。” 秦爱华抓著张怀妆的手,哭得老泪纵横。 张怀妆云里雾里,要不是自个儿弟弟带来的,定以为是骗子。 “丈母娘?” 卢圣利以为见鬼了,赶紧过去问卢圣玲两口子,“你们两个在搞什么?不是说我丈母娘都死三十年了嘛,咋灵光乍现,活了?” “说来话长。”卢圣玲抱著孩子,外边挺冷的,让大傢伙进屋再说。 进屋后,秦爱华东看看,西望望的,房子破旧了些,没有张怀端家里好。 面积是大一些,三个房间,一瞅这么多人,怕是没有余房给她住。 再瞧自个儿闺女,穿得马马虎虎,日子不阔绰,好像能过得去。 一眾人眼睛齐刷刷地落在秦爱华身上。 卢圣利捏著下巴,將媳妇儿和妇人一同打量了番,还是觉得像。身子一歪,凑张怀妆耳边悄咪咪道: “媳妇儿,真是你妈呀。” 这语气,几乎肯定了两人关係。 张怀妆恍惚了下,看著秦爱华將家里挨个扫了遍,捫心问自己,真是亲妈? “毛毛,这就是你婆家啊?他们待你好不?” 卢圣利嚇一跳,生怕丈母娘是来兴师问罪,连忙扶著秦爱华在桌前坐下。 “哎呀,岳母大人,一路舟车劳累,快,快请上座。” 秦爱华瞅著卢圣利一惊一乍的,穿得也很隨意,有点不中意这女婿,关键还是家穷。 “我说女婿,你这家有点穷啊。” 秦爱华一根肠子通到底,实话实说。 卢圣利笑了笑,“这不正在改善嘛,岳母大人,你放心,这以后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秦爱华嘴一撇,“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还得看当下。” 卢圣玲往张怀端身旁靠了靠,感觉秦爱华不像是来认闺女的,倒像是家访。 大姐搁这儿站了半天,母女还没相认,倒先打探起家底来。 张怀妆缓步上前,看著秦爱华的一双眸子泛著泪。 “你……你到底是谁?” 秦爱华被问得僵了下,“我是你妈呀。你这孩子,咋亲妈都不认得?虽然我走那年你才三岁,可三岁该有记忆了呀。” “不,他们说你死了,你都死了三十年,怎么,怎么……” 张怀妆哭得稀碎。 “你这孩子,村里人咒我的话你也信。你妈我是……” 秦爱华话音止住,差点说漏嘴。 “你妈我当年也是身不由己,要不是碰上坏人被关进那大山里面,我早回来找我的儿了。” 张怀妆扑通一声跪地上,抱著秦爱华的腿,喊了声妈。 秦爱华红了眼眶,跟亲闺女相认,是高兴哇,可这穷酸家,以后她还怎么养老啊,瞅了眼张怀端两口子,这也不是亲生的,要是跟他们回西头村,那房子能分自己? 卢大松和李芬兰一开始还挺高兴的,儿媳妇找到亲娘,是大喜事。 可一瞧秦爱华嫌弃卢圣利的样子,心里不痛快。 哪有丈母娘头次见女婿就嫌弃的。 更甚的是,进门別的不说,先看家,左瞧右瞧的,一张嘴撇的,跟掛了尿桶似的难看。 卢大松隔著桌子坐另一边,点上烟枪: “亲家母啊,你这一走就是三十年,孩子们长大不容易啊。” 秦爱华一听觉著意思不对,这是说自己没教养孩子? 亲家公真不是人,开口就將她一军,接下来,她还怎么好意思提让闺女养老的事? 好在她看不上这家,还是得跟张怀端他们回西头村去。 “亲家公是吧,我看您年纪也不算大,可有工作?还是现在已经领退休金了?” “这个亲家母就不用操心了,我们家吃穿用度刚刚好,日子过得去。就是亲家母第一次来家里,还没见过两个外孙吧,要是两个外孙知道外婆来了有红包拿,可不得高兴坏。” 卢圣玲站一旁,感觉氛围不对劲。 关键太了解她爸,嘴碎。 索性拉著张怀端去厨房弄饭。 厨房就在堂屋隔壁,外边的谈话火药味十足。 “张怀端,我咋感觉事情有点难办嘞。” 张怀端坐到灶台下,生起火,“我也感觉到了。大妈这次回来,怕是想让大姐养老,估计你爸妈也看出来了。” 卢圣玲头大,“我爸那抠搜劲,家里多张嘴,肯定不同意。” “就算你爸同意,大妈也未必愿意。” 卢圣玲张了张嘴,怕外边的人听见,凑过去蹲张怀端身旁,扒著他大腿,声音压得很低: “你的意思是,大妈要跟我们回西头村爭家里的房子?” 张怀端往灶膛里塞柴火,“我是这么猜的。” 卢圣玲瘪瘪嘴,感觉十有八九是这样。 起身,继续去做饭。 张怀端盯著灶膛里旺起来的火苗,心里挺矛盾的。 从小到大,大姐待他不错,好的东西都紧著他,大姐亲妈理当视为自己妈一样待著。 可对卢圣玲来说,就有点不公平。 李芬兰抱著年年进来,脸上笑容牵强: “小玲啊,你们在哪里找到亲家母的?” 她就觉得这亲家母有点古怪,哪有才跟闺女相认就对家境说东道西的。 头次来,还空著手,对两个外孙,更是抱都没抱一下,就著急著打探家底。 要不是母女两张脸確实长得像,她都觉得是冒充的。 “妈,大妈记得怀端爷爷那套房子,一路找回来的,村长和村里一些年纪大的叔叔伯伯,都认得她,应该错不了。” 李芬兰“哦”了声,想到房子的事,不由警惕起来,碍於张怀端在,就没直说,只是试探地来了句: “怀妆她妈应该待不了几天就回去了吧?” 第100章 配把钥匙给我 卢圣玲看了看张怀端,她妈这话虽然没明著说,可一听就懂啊。 人家秦爱华都说了自己被拐进大山里逃出来的,还指望她回哪儿去。 “妈,这事儿咱先不要操心,吃了饭,我们跟大姐商量商量。” 李芬兰一听还要商量,就觉得事情麻烦,愁著脸抱著孩子又出去了。 秦爱华回来的突然,让一向精打细算的娘家人没个准备,除了自家种的青菜,找不出旁的。 这会已经很晚,估计镇上肉铺都收摊了。 卢圣玲只能隨便做几道菜应付一下。 秦爱华看著一桌子清汤寡水,唉声嘆气。瞅瞅自己闺女,心疼得红了眼睛。 瞧瞧,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连碗肉都没有。 吃了晚饭,秦爱华就拉著卢圣玲去一旁说话,“姑娘,我那啥……还是跟你们回西头村吧。” 卢圣玲笑了下,这確定是大嫂亲妈? 跟闺女失散三十年,第一次团聚,不是拉著闺女去房间说贴己话,而是拉著她卢圣玲要回去? 三十年,她难道就一点也不想大姐么? “大妈,你先別急,今天才跟我大嫂团聚,你们多说会话。” 秦爱华不愿意,“还是走吧,我看你爸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刚才跟张怀妆说话那会,知道闺女是个做不了主的货。 她哪还有心思聊天,就想早点把住处解决了再说。 没有落脚的地方,再多子女也是白搭,她在姜家,就是因为生了个闺女做不了主才被赶出来的,但凡有个儿子撑腰,也不会过得这么惨。 见卢圣玲磨磨唧唧,秦爱华急得上躥下跳,住处一时不解决,她一时不安生。 “姑娘,走吧,有啥话我下次再来跟毛毛絮叨,今天太晚了,我这一路过来累得慌,我们回去吧。” 卢圣玲被秦爱华一个劲催促,没辙了,只能进屋找张怀端姐弟俩,跟他们说秦爱华要回去的事儿。 张怀妆也感觉到亲妈嫌弃家里,就刚刚跟公公斗嘴那会,眉头皱了好几次,也好几次提到房子破的事。 这会人要回去,张怀妆也没挽留。 卢圣玲哭笑不得,母女俩生分的样子,让她都不好意思提秦爱华落脚的事。 就这样,秦爱华又跟著卢圣玲两口子坐拖拉机回了西头村。 拖拉机一回西头村,突突突的声音,立马招惹村民蜂拥而至,跟看猴戏似的將秦爱华团团围了起来。 “爱华,还真是爱华。” “秦爱华,你真没死啊?听刘汉三说,你是被拐了?” “那当年在河边发现你的鞋子是怎么回事?秦爱华,你到底是跟人私奔了,还是被大水冲走了呀?” …… 过了三十年,一张张不再年轻的脸,秦爱华大都能对得上他们的名字。 “什么私奔?胡说八道什么。我是被人拐到大山里去的,怎么会跟人私奔呢。我跟万全感情好著呢。” 秦爱华理直气壮地说。 她自然不能承认自己跟人私奔的事,要是说了,自己在西头村就没法落脚,张万全的宅基地也便没她的份儿。 她一路跋山涉水回西头村,不就是为了张万全手里头那半亩三分地吗? “既然是被拐,怎么过去这么多年才回来?” “对啊,三十年呢,你在外边应该成家了吧,还回来做什么?” 秦爱华老脸一沉,这帮人胡说八道什么,万一张怀端两口子当真,不给房子怎么办? “你们別胡说八道,我虽然被拐,但是我没跟人成家,这么多年,我只是张万全一个人的妻子,我们没离婚呢,怎么可能跟別人成家,誓死不从。” “你没跟人家成家,你咋活了三十年?人家把你拐进山里,不就是图个传宗接代的媳妇儿。你不给人传宗接代,人家还养你啊?”王大年就觉得秦爱华的说辞经不起推敲。 要说薑还是老的辣,开了一辈子拖拉机,確实要比同龄人思维灵活一些。 秦爱华被呛了一鼻子灰,再说下去就露馅了。 “我跑了,我討饭,行吧。”跳下拖拉机,闷著头往卢圣玲家去。 卢圣玲还了拖拉机,准备跟张怀端回去。 王大年拉著两口子说,“秦爱华这是啥意思,打算以后住你们家啊?” 卢圣玲不知道怎么回,得看张怀端的意思。 “王大爷,大妈的事暂时还没確定。”张怀端回道。 “没確定?你们不是带爱华去怀妆那了吗?怎么没商量出个结果?” 王大爷话音落下,刘汉三的话又接上: “怀妆是爱华亲闺女,这亲妈的事,还得你大姐解决啊。虽说爱华是万全媳妇儿,可离开三十年,她的户籍早就不在西头村了。” “谢谢关心,这事儿还是等等再做决定吧。” 张怀端拉著卢圣玲和小宝回去。 秦爱华坐院门口,见一家三口过来,捞起地上的包袱跨下台阶: “给我一把家里的钥匙,这没钥匙在身上真不方便,你们拖拖拉拉的,我还得坐门口等著。” “哟,大妈,家里就两把钥匙,我跟张怀端一人一把,要不这样,改明儿我去镇上给您配一个。” 卢圣玲客客气气地说。 秦爱华勉强同意,“那行吧,你要记得配哦,別忘了这茬。” “好嘞。” 卢圣玲从兜里摸出钥匙开门,才要拔下钥匙,就被秦爱华给拔走了。 秦爱华怕卢圣玲敷衍她,觉得还是揣著钥匙心里踏实。 进屋,拉开电闸,两个房间都瞧了瞧,不出意外,中意卢圣玲那间。 也没徵询两口子的意思,打著哈欠说,“我有点困了,先去睡了哈。” 不等卢圣玲开口,人就抱著脏兮兮的包袱钻进东厢房。 “妈,那个奶奶今晚是要睡我们的房间吗?”小宝问。 “嗯呢,儿子,今个儿晚上,我们两个跟爸爸睡。” 小宝小脸一皱,跟个老大人似的犯愁,“妈,那个奶奶身上臭臭的,会不会把你的床也弄得臭臭的啊?” 卢圣玲心塞啊,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从秦爱华进门就闻到她身上的臭味,要不然,也不会临时在镇上给她买新衣服,就是为了让她在闺女面前体面点。 哪知换了新衣服,身上的味道还是掩盖不住,连小宝都闻出来了。 更过分的是,竟然不洗澡就钻进房间睡觉。 卢圣玲接受不了,怎么著也得让秦爱华洗了澡再上床。 撩开门帘,喊了声大妈,屋內鸦雀无声。 卢圣玲悄然走了进去…… 第101章 荷包蛋 秦爱华猫著腰,从卢圣玲的衣柜里找了件衣服,对著自己乾瘦的身材比划著名,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觉得衣服合身,就往床上一扔,等下当睡衣换上。 不经意间,余光瞥到旁边站著个人儿,定睛一瞧是卢圣玲,嚇得手一哆嗦,差点被柜子门给夹著了。 “你你你……进来怎么没声啊?不知道喊人吗?” 卢圣玲笑笑,“大妈,我刚才可是喊了你好几声呢,你太专注挑衣服了,没听见。”说话同时,不动声色地將柜门关上,並上了把锁。 秦爱华脸都绿了,“姑娘,这怎么还上锁呢?防我呀。” 卢圣玲倒也不装,“大妈,我可以把房间让给你住,但是你不能乱动我的东西。还有啊,麻烦你先洗了澡再上床,行么?” “洗澡?洗什么澡?这大冷天的,得冻感冒了。等天气暖和了再洗,咱农村人没这么矜贵。” 秦爱华一屁股坐到卢圣玲乾净的床上,脱了破旧的布鞋,翘起脏兮兮的脚丫子。 一双脚趾头从红色的尼龙袜里钻出来,指甲盖黑黢黢的,气味跟死老鼠一样臭。 卢圣玲忍不住捏了捏鼻子,“大妈,您这是多久没洗脚啊?” 秦爱华掰著手指头,从被姜家赶出来就没碰过热水,天气暖和的时候,还能在河边搓一下,降温后就没洗过,算下来得有两三个月。 秦爱华抱著脚闻了下,只有点臭,但也不至於像卢圣玲一样捏著鼻子。 “怎么,嫌弃我啦?” 卢圣玲不跟她客气,重重点头。 “嗯,嫌弃,很嫌弃,所以啊,你要是不洗澡的话,还真就不能让你糟蹋我这床乾净的被褥。这样吧,我去把柴房腾出来,你晚上在柴房睡,想不洗澡就不洗澡,想怎么睡就怎么睡,行不?” 秦爱华一听急眼了。 什么,让她去柴房? 还有没有人性了! “姑娘,做人不能这样啊。我可是张万全名正言顺娶进门的媳妇儿,虽说你男人不是我亲生的,但名义上还得叫我一声妈。这叫了妈,你就是我儿媳妇儿,哪有儿媳妇儿这么对婆婆的。” 卢圣玲认同这个理儿,不过在她这儿,不管是亲妈还是后妈,该讲卫生还得讲卫生,没得商量。 几个月不洗澡,能睡得著吗? 把秦爱华从床上拉起来,拉到厨房灶台下坐著,“大妈,你帮我生火,我来给你烧洗澡水,洗了澡,我那床给你睡。” 听到洗澡这词儿,秦爱华就下意识地打哆嗦。 以前在姜家的时候,一个冬天都不洗澡,不照样过得好好的,哪像这里规律这么多。 不过看卢圣玲这架势,不洗澡怕是真不让她上床。 为了落脚,秦爱华咬了咬牙,忍了。 洗就洗嘛,又不会脱成皮。 生起火,见卢圣玲在灶台上忙活,摸了摸肚子,“姑娘,你能给我下碗面吗?” 她刚才在闺女家那边没吃饱,一点荤腥没沾到,肚子容易饿。 白天瞧见院子里养了鸡,家里肯定有鸡蛋,又让卢圣玲下面的时候煎两个荷包蛋。 卢圣玲没意见,不过要求秦爱华全身都得洗过才能吃。 秦爱华赌气地往灶膛里塞了几块柴火,心里骂骂咧咧。 破事真多。 卢圣玲看出秦爱华不情愿,笑道,“大妈,你放心,我家那浴室洗澡一点不冷。” 浴室在厕所旁边,地板是瓷砖的,门一关,寒风进不去,加上热水的热气,里边一点都不冷。 卢圣玲本来还想安装个太阳能热水器,去镇上找了一圈,没找到。后来才反应过来,热水器要到九十年代后才在市场上推广。 锅里的水烧热,卢圣玲舀到两个大號水桶里提到浴室,匀了条自己的毛巾给秦爱华用。 替她关上浴室门时,叮嘱秦爱华把头也洗了。 秦爱华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嘴,“假正经。” 张怀端心疼卢圣玲,非让她歇著。 卢圣玲本来还感觉有点累,被张怀端一关心,又不累了。 趁秦爱华洗澡、小宝跟黑球玩耍的功夫,卢圣玲偷摸摸凑到张怀端跟前,厚著脸皮让张怀端亲自己一下。 张怀端哪肯,东看看西看看,生怕小宝忽然窜出来。 卢圣玲撒娇,“快点嘛,亲一下,我还得去给大妈下麵条呢。忙著呢,快……” 张怀端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儿,他平常一本正经惯了,被卢圣玲明目张胆舔著脸求贴贴,有点手足无措。 “你……你先歇著,我去下麵条。”张怀端要去厨房。 被卢圣玲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大老爷们,亲亲自己媳妇儿都不主动,不像话。 卢圣玲也不惯著他,抓著他胳膊將人固定,昂著脸亲向他下巴。 蹲地上跟黑球玩得好好的小宝,忽然抱著狗子起身,好巧不巧的,就看到他妈亲他爸那一下,乐起来。 “我也要亲。” 卢圣玲以为小宝是要她也亲自己一下,正要过去亲他,哪知小滑头撅著一张嘴,跟个塞子似的,亲到黑球的狗头上。 卢圣玲哭笑不得,瞥了眼张怀端,大男人一张脸红到耳朵根,闷著头钻进厨房。 下了一锅麵条,臥了四个荷包蛋。 秦爱华洗好澡出来,面就端上桌了,她高兴得那叫一个合不拢嘴。 头髮都来不及擦乾,就坐到桌子跟前。 咧著嘴瞅著四个海碗的面,发现每个碗里都有一个荷包蛋,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 抓起筷子,將筷子头在桌面顶了下,挑了挑碗里的麵条, “不是说给我臥两个荷包蛋?” “大妈,家里只有四个鸡蛋,都在这儿,我们四个人一人一个。” 卢圣玲在娘家也没吃饱,想著面也下了,索性多下一些,大家都吃点。 正好抽屉里剩了四个鸡蛋,一人一个。 秦爱华放下筷子,一脸不高兴,“说好给我臥两个鸡蛋,还给我扣一个下来,这叫什么事。” 同时心里不踏实,担心以后养老,这两口子会不会在吃住上虐待自己。 可闺女那边,公婆都在,又极为难缠,她要过去,日子肯定不安生。 “我的给你吧。” 小宝拿起筷子要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给秦爱华,被卢圣玲拦下。 第102章 猪油麵 “小宝,要给也不是你给,妈这份给奶奶。” 卢圣玲正要把自个儿碗里的鸡蛋给秦爱华,又被张怀端给拦住。 “要给也是我给,你们吃你们。” “不行,你腿还没好呢,得多吃点营养的东西补补。”卢圣玲拒绝。 “妈,那我的给奶奶。” “那也不行,小宝长身体呢,得多吃点营养的东西补补。” 张怀端越听越觉得卢圣玲有故意的嫌疑。 秦爱华见一家三口为了个鸡蛋推让来推让去的,咬牙吐槽了句,“一家子戏精。” 抓起筷子,闷头吃麵。 流浪了大半年,还是第一次吃这么热乎的麵条,狼吞虎咽到一半,发现面里还藏了一块没化完的猪油。 对农村人来说,猪油可是稀罕物。 平常人家哪捨得往面里放这么大块猪油,够炒好几顿菜的了。 她在姜家三十年,也没受到这等待遇。 秦爱华抬起头看向卢圣玲。 一双黝黑的眸子,此时蓄满了雾气。 卢圣玲本来没觉得什么,看到秦爱华眼眶红了,瞬间有些心疼这个女人。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怕是吃了不少苦吧,一块猪油就感动成这样。 把自个儿碗里的鸡蛋夹给秦爱华,“大妈,多吃点,锅里还有呢。” 秦爱华点点头,闷著头继续吃麵。 卢圣玲才把视线从秦爱华身上收回,一看自己碗,竟然多了两个荷包蛋。 张怀端和小宝跟没事的人一样自顾自地吃著碗里的麵条。 被两个男人宠著,卢圣玲心里自然欢喜。 见秦爱华吃鸡蛋特別快,就又把碗里的荷包蛋都夹给了她。 秦爱华想推辞,奈何鸡蛋都进了自己碗里,又动了筷子,再夹出来给人家不礼貌,就闷著头接受了这好意。 吃完面,秦爱华主动去洗碗。 卢圣玲没拒绝,在房间给她架了个烘笼,又用盐水瓶灌了瓶热水塞进被窝里暖著。 忙完,就让秦爱华坐在烘笼边把头髮烘乾了再睡。 这边,张怀端和小宝也洗漱好了,父子俩在床上躺著。 看著卢圣玲娇俏的身影走来走去的,张怀端有点紧张,万一她晚上又不老实怎么办? 一跟他靠近就毛手毛脚的,每次都碰到他要害,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故意的。 想到刚才卢圣玲主动求亲亲的样子,觉得故意的嫌疑很大。 扭头看了看躺旁边的儿子,心里又开始胡思乱想。 儿子在旁边,她应该有分寸的吧? 总不会当著孩子的面乱来吧? …… 卢圣玲忙完,看到张怀端在发呆,过去准备拍他一下。 张怀端回过神,条件反射地抓住她手,生怕她没分寸,乱拍地方。 “张怀端,你在想什么呢?” 卢圣玲把脸凑过去,一张漂亮的脸蛋覆盖了张怀端整个视线。 张怀端身体炽热,喉结滚动。 强忍著衝动,用大手掌盖住她的脸,推开,“老实点。” 卢圣玲撇了下嘴,心里嘀咕,这男人是准备当和尚吗?亲近一下跟破戒似的。 脱了外衣外裤上床,挤到小宝和张怀端中间,“儿子,你睡里边。” 张怀端眼皮跳得厉害,才要伸手抓小宝,哪知这么听话,真睡里边去了。 “孩子爱踢被子,还是睡中间吧。” “放心,我晚上会给他盖被子的。他睡觉不老实,不能挨著你,万一提到你腿怎么办?好不容易恢復了些,別让孩子再踢骨折了。” 嘴上说著话,手就抱住了张怀端的胳膊,侧身挨著他,留给背影给儿子。 “儿子在,你……你老实点。” 卢圣玲笑著反驳他,“我没有不老实啊。” 张怀端拿她没办法,板著身子躺得笔直,闭著眼睛任她折腾,他岿然不动就是咯。 “张怀端,我感觉大妈挺可怜的。” 卢圣玲想到秦爱华吃鸡蛋的样子,怪心疼的。 一路走来,怕是吃了不少苦。 “怎么,你心软了?” 从她把四个鸡蛋都给秦爱华,张怀端就確定她跟以前真的不一样。 以前的卢圣玲,多么自私的一个人,別说让出房间,又是给鸡蛋的,能让一身脏兮兮的秦爱华进家门就已经很不错。 “大妈这次回来怕是准备在西头村落脚的,张怀端,你打算怎么办?” “大妈是我姐亲妈,这些年在外头怕是吃了不少苦,如果真要回西头村的话,我想给她划片地,盖个房子,让她有个落脚地儿。这样,大姐心里也踏实些。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再想旁的办法。” “我都听你的。再说了,你大姐也是我嫂子,我也希望她日子过得踏实。一块地而已,咱给得起。” 张怀端心臟一紧,睁开眼睛,就对上卢圣玲那双明亮的眸子。 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居然將一半身躯趴在自己身上。 张怀端警惕地看向小宝,小宝大概是累了,小小身板背对著他俩睡了。 卢圣玲捧著张怀端的脸,挑逗,“紧张什么呢,我又不会吃了你。” “卢圣玲同志,当著孩子的面儿,你……你注意点。” “儿子不是睡了么。张怀端同志,才发现你居然是个纯情的大男孩啊。敢问,咱俩儿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张怀端要疯了,就算小宝睡了,也不能说话这么没分寸啊,万一孩子醒了,听到影响多不好。 连忙將卢圣玲从身上推开,爬起来按著她不乱动。 “我就逗逗你,看把你紧张成什么样了。咱说正事。” 见卢圣玲认真起来,张怀端算是鬆了口气,回头躺著。 卢圣玲要爬起来,哪知被他一只手按压得死死的。 “好好睡觉,不许动。” 说完用另一只手去拉电闸。 这边,洗得一身乾净的秦爱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觉。 满脑子都是被姜家赶出来的情景,两行眼泪滑过脸颊,滴落到卢圣玲的枕头上。 她在姜家做牛做马了这么多年,虽说没生儿子,至少也给姜家生了个女儿。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哪知姜家人那么歹毒,为了將三扶正,威逼利诱將她赶走。 她伺候了別人一辈子,回西头村竟然被一个毫不相干的姑娘体贴照顾。 那一大碗猪油麵条、四个荷包蛋、还有在镇上给她置办的一套新衣裳…… 亲闺女也没这么对过她呀。 第103章 穷讲究 天微微亮。 张怀端感觉胸口压著一团柔软,颈窝处像被塞子给吸住了似的,有点黏糊糊的。 猛地睁开眼睛,確定是这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爬到自己身上。 难怪一晚上频频做那种梦。 张怀端头大,想让卢圣玲从身上下去,奈何人家这会睡得正香,时不时地吧唧著小嘴,怕是在梦里吃好东西。 累了一天,要是这个时候弄醒她,有些於心不忍。 想著就让她这么趴著吧。 哪知,没一会功夫,自己倒先顶不住,浑身灼热,血液齐刷刷地往身体的某一处蔓延。 再这样下去,有些丟人。 张怀端抓著卢圣玲的胳膊,將人推至旁边。 见卢圣玲扭动著身子,怕是要醒了,赶紧將眼睛闭上装睡。 卢圣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给小宝盖了下被子,然后捞起张怀端的手臂枕在脑袋下,侧身窝在他臂弯处继续睡。 张怀端深吸一口气,静默了好一会,才將手臂从她脑袋下慢慢抽出来。 小心翼翼地下床,去了院子。 睡东厢房的秦爱华听到外边有动静,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生怕起晚了错过饭点。 麻利地穿衣服出来,看到张怀端站在鸡圈前餵鸡食,往西屋瞅了眼,透过布帘只看到床脚。 “怀端啊,起这么早啊。”秦爱华过去跟张怀端打招呼。 张怀端嗯了声,见秦爱华勾著脑袋盯著自己看,有些不自在。 “大妈,你有事?” 想著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还是缺了什么东西,不好意思跟他们张嘴? 秦爱华一张脸笑出满脸褶子,比同年龄层的刘汉三和陈大妈看起来要老好多岁。 “张万全居然有这么好的福气,生了个你这么俊的儿子。” 张怀端笑了一下,本就不善言辞的他,面对这样的夸讚不知道怎么接话。 秦爱华又打量张怀端上下,“瞧你这个头,跟松柏似的,又高又挺的,像个当兵的,比你爸身材好看多了。你爸又矮又黑,不好看。能生你这么好看的儿子,怕是祖坟冒青烟了吧。” 忽然有些心疼闺女张怀妆。 跟张怀端比起来,张怀妆就显得瘦小很多。 家家都不富裕的年代,能填饱肚子已经很不错了,张怀端竟然逆天长这么高,怕是张家人重男轻女,好的都紧著儿子,薄待了她闺女。 秦爱华眉头一皱,就觉得自己找张怀端要地皮合情合理,是他们张家人欠自己和闺女的。 “怀端,去做饭吧,我肚子饿了。” 说完,撅著屁股往凳子上一坐。 张怀端点了下头,秦爱华不说,他也正准备去烧早饭。 卢圣玲难得睡一个懒觉,做好饭,她起床就能吃到。 秦爱华看向鸡圈,几只母鸡养得十分肥胖,不由舔了舔唇,叫住进厨房的张怀端: “怀端啊,你看我这么些年在外边吃了不少苦头,你们做晚辈的,是不是该对我好点?” 张怀端下意识地看了看家里的鸡,大概明白秦爱华的意思。 可这些鸡都是卢圣玲买回来的,是给小宝下蛋吃的,宰了挺可惜。 再说,他並不愿意秦爱华一而再三的把主意打到卢圣玲头上,占了她房间,又想吃她养的鸡,他不同意。 “大妈,我今天去镇上买点肉回来。” 秦爱华眼睛一亮,笑眯眯道,“买肉,买肉好啊,买肥一点的,我爱吃肥肉。”说著,眼睛又瞟向鸡圈。 心里寻思著,买肉和杀鸡也不衝突啊。 旁人家来个亲戚,有时候还得杀只鸡改善伙食,这家人就只买点肉打发她吗? 怎么说,她也是张万全明媒正娶回来的媳妇儿,名义上就是张怀端他妈。 母子头回见面,不得准备隆重些? 秦爱华越想越觉得应该,就不跟他弯弯绕绕的,“我看家里这些鸡养得不错,吃五穀杂粮长大的,肉质肯定鲜美,这样吧,你先杀只鸡给我补补。” “大妈,这些鸡在家里养的时间並不长,好不容易適应环境开始下蛋,这个时候杀了有点可惜。你要是想吃鸡的话,我去镇上买只回来。” 见张怀端把话都说到这份上,秦爱华也不好再说什么。 勉强嗯了声,抱著膝盖坐凳子上,让张怀端快些做饭去。 卢圣玲躺在床上,听到秦爱华打鸡的主意被张怀端拒绝,不由唇角一扬。高兴地覆过身去亲儿子睡得红彤彤的脸蛋,起身下床。 “大妈,早哇。” 卢圣玲跟秦爱华打招呼。 秦爱华踉蹌了下,连忙將架起的二郎腿放下去,挺了挺身子,坐姿老实了不少。 通过昨天的观察,她可是发现这屋里头卢圣玲说了算。 关键,这女人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想在这里立足,可不得先稳住她。 “姑娘,起这么早啊,昨天那么辛苦,不多睡一会?” 卢圣玲愣了下,感觉秦爱华对自己,跟对张怀端態度截然不同。 刚才可是听见她在院子里指挥张怀端去做饭的。 “大妈,在农村啊,这个点起床再正常不过了,我算贪睡的。对了,你洗脸刷牙了吗?” 秦爱华身子一僵,“刷牙?” 卢圣玲进屋,从抽屉里拿了把牙刷牙膏交给秦爱华,“大妈,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洗脸刷牙,您先洗,等下我带你去河边洗衣服。” 秦爱华拿著牙刷,像拿著烫手的芋头,恨不得马上扔了。 这毛刺刺的东西,塞嘴里齜来齜去的,不会磕坏牙吗? “姑娘,我不用这个,我都是洗脸的时候用毛巾洗牙的,很方便,你看,我这一口牙挺好的。” 秦爱华为了证明自己牙不错,张嘴让卢圣玲看。 卢圣玲差点没背过气去,这味道,跟吞了口绿头苍蝇似的难受。 “大妈,您真得刷牙,要不刷牙的话,以后就在柴房自个儿做饭吃吧。” 卢圣玲受不了这味儿,赶紧进屋找个乾净地儿喘口气先。 秦爱华闷哼一声,眼皮往上一挑,骂了句,“穷讲究!” 她在姜家生活那么多年,也没让一定要刷牙啊,日子不照样过下去。 一会让她洗澡,一会让她刷牙的,这娘们,事儿真多! 第104章 给你防身 秦爱华心里骂归骂,可见了卢圣玲,还得摆笑脸。 住处一天不落实,心里一天不踏实。 慢吞吞地刷了牙,洗了脸,等著开饭。 哪知卢圣玲去房间,把她昨天换下来的衣服都捡进篮子里拎出来。 “大妈,吃饭还早呢,我们先去把衣服给洗了。” 说话同时,捡起棒槌、刷子、肥皂一併装进篮子里,交给秦爱华。 秦爱华嘆气,早知道要干活,就该躲床上,等饭熟了再起来。 这会河边蹲了不少人,清一色的女性同志。 年纪大些的,大都认得秦爱华,一个个的放下衣服拉著秦爱华在河坝上聊天。 “爱华,听说你被拐了?你这些年怕是过得很艰难吧?” “你被拐到什么地方去了?那家人待你咋样?” “瞧瞧你这脸,是老了不少。” “还有你这手,天哪,没少干活吧?” 秦爱华脸上掛不住,这些个人,也不知道是看她笑话,还是真同情她。 “大妈,等会回去再聊吧,怀端一会就把饭做好了,我们赶紧洗了衣服回去吃饭。” 卢圣玲怕秦爱华自尊心受挫,帮她解围。 秦爱华连忙“欸”了声,过去蹲在卢圣玲旁边的石板前,用搪瓷盆舀了盆水,加了点洗衣粉把衣服泡里边。 洗好衣服的周秀华见时间还早,就把盆放在路边的草垛上,过去跟卢圣玲搭话。 “圣玲,你今个儿还上山吗?” 卢圣玲边洗衣服边说,“还没確定呢,怎么了,秀华嫂子?” 周秀华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半天才开口,“你要是去的话,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昨个儿见黄志国在她家门口闹,没事就听了那么一嘴,得知卢圣玲给陈彩凤一千分红,那叫一个眼红。 一晚上没睡著,就寻思著能不能跟卢圣玲一块儿找点活干。 卢圣玲惊讶,要知道周秀华这日子,在西头村算过得好的。 全村也就她家有电视机,旁人看个电视,还得跟她说尽好话才行。 没等卢圣玲答覆,一旁的方姐扯著嗓子骂周秀华不要命。 “秀华,你忘了,汉三父女在山里遇到豺狗的事?你还敢进山,不要命啦?怀端媳妇就算枪法再厉害,也护不住那么多人啊,我看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是啊,秀华,这不要命的钱你也敢挣啊?” 大伙一起鬨,周秀华铁定挣钱的心又动摇了。 朝卢圣玲为难地笑了笑,回头端起草垛上洗衣服的盆子回去了。 周秀华一走,方姐就凑了过来,“怀端媳妇儿,你给彩凤的分红,是啥钱啊?我们也没见彩凤跟你一起上山啊?” 卢圣玲抓抓额头,这事可传得真快,怕是整个西头村都知道了吧? 幸亏大家都知道山里危险,不然怕是都要跟著她去。 “就是让彩凤帮了个忙,没给啥钱。” 不成想,一句敷衍的话,竟然捅了马蜂窝。 “都给了一千块,还叫没给啥钱?” 羡慕得方姐不由自主地拍了下卢圣玲的胳膊,咋就这么大方呢? 忙著洗衣服的秦爱华,听到一千块钱,连忙把耳朵竖得高高的。 难怪这姑娘说话底气十足,原来是兜里有钱哇。 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光是笑就跟个小太阳似的。 转而,心里又有点难受。 捨得给旁人一千块钱,就捨不得给她家毛毛? 回想毛毛那房子,怕是穷得拿不出钱修缮。 也怪她这当娘的没用,为闺女出不了头。 卢圣玲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指了指堆在河边的衣服: “方姐,我还有很多衣服没洗,我先洗衣服哈。” 心里就想啊,得在院子里做个水池,衣服不多的时候,就在家里对付一下得了,省得一来河边就碰到人。 方姐意识到卢圣玲不爱搭理自己,就把话题转到秦爱华身上。 “爱华婶子,你这次回来,是准备让闺女养老,还是以后就在西头村落脚?” 秦爱华愣了下,才说钱的事,咋就把话茬子转移到她这儿? “还没说定呢。”说完,看了卢圣玲一眼,闷著头搓衣服。 方姐见两人態度都很敷衍,也就不再自討没趣,回头提起篮子走了。 渐渐的,人渐渐少了些。 到最后,只剩卢圣玲和秦爱华两个人。 没旁人在,秦爱华便把憋在肚子里的话说了出来: “姑娘,我家毛毛也不容易,家里两个孩子,还有那个看著不咋地的男人,大概都是不会挣钱的主,你灵泛,你行行好,带带她。” 秦爱华就想啊,卢圣玲能给旁人一千块钱,咋就不能把这活儿给她家毛毛干? 不管怎么说,她家毛毛也是自家人,钱给自家人,总比分给外人强吧。 “大妈,您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有我嫂子一口吃的,我绝对不会亏待嫂子的。” 秦爱华大脑放空了两秒钟,陡然反应过来,卢圣玲跟自家毛毛还是双层的亲戚关係。 想到刚才说女婿是不咋地的人,生怕卢圣玲吃心,解释,“姑娘,我这人不会说话,说错了什么你別忘心里去哈。我没说你娘家不好……” “没事,大妈。” 秦爱华本来就没说错,她哥和她爸,一直都是个不会挣钱的主。 两人洗好衣服回家,这会卢圣利两口子和王有才吃了早饭过来了。 令卢圣玲意想不到的是,连郭洋也在。 几个人卯足了劲,就等著跟卢圣玲一起上山。 吃了早饭,卢圣玲收拾进山的东西。 张怀端瞧著三个大男人,眼睛一直搁自己媳妇儿身上,眼皮直跳。 卢圣利是卢圣玲亲哥,看就看没什么。 可郭洋和王有才,这么直勾勾的瞅著媳妇儿,他心里不踏实。 这白菜长势太好了,就怕野猪惦记。 张怀端把卢圣利拉到一旁,叮嘱他要看好自个儿妹妹。 卢圣利是个粗人,哪里听得懂张怀端话外的意思,不爭气地回道: “我妹枪法那么拽,该她看著我才是。” 张怀端扯唇笑了下,算了,当他没说。 卢圣玲整理好行头准备出发。 张怀端悄咪咪地递给她一把匕首,“这个给你防身……” 第105章 也想上山 匕首通体幽黑如墨,刀身刻著精美的梅纹。 看光泽,应该不是新的,怕是跟了张怀端很久了。 就觉得张怀端平常下地也能用到,不忍心拿他的东西。 “我这不是有枪嘛。” 卢圣玲將背在肩上的猎枪在张怀端跟前亮了下,改装过的猎枪可比刀好用啊。 当然,刀也不能少,她特地在背篓里放了把柴刀,以备不时之需。 “紧急关头,猎枪不比刀好用,拿著。” 张怀端抓起卢圣玲软嫩的小手,把匕首拍到她手板心,態度坚持得很,不拿著他可不同意。 “好吧。”卢圣玲把匕首別在腰间。 大手拉著小手的,小脸泛著潮红,“张怀端,你……你会不会想我?” 张怀端被呛了下,大脑不觉闪过夜晚那几场带有顏色的梦,內心羞涩不已。 “別去深山里边,跟著你哥。”张怀端交代道。 卢圣玲撇嘴,“知道啦。” 心里不由骂了句这个古板的男人,说句想会死啊! 秦爱华见大伙都准备了背篓,柴刀,也不知道他们进山做什么,过来跟卢圣玲好奇打探了句,“姑娘,你们这是去哪?咋又是枪又是刀的?” “大妈,我上山打些野味回来,你不是想吃鸡嘛,今天就看看运气怎么样,好的话,给你打两只野鸡补补。” 秦爱华乐眯了眼,“欸,敢情好。要是看到鵓鴣,你也给我打两只回来,我燉鵓鴣汤给你们喝。” 王有才一听鵓鴣,笑了起来,“大妈,您想吃鵓鴣早点说啊,我打了好些呢。没人吃,我都用粗盐给醃起来,等著过年下酒呢。” 他得空就趴在家门口的荒田地里打鵓鴣和麻雀,一趴就是好几个小时,枪法越来越熟练,一打就是好几只。吃不完,就用粗盐醃几天,然后用麻绳穿起来掛房樑上风乾。 秦爱华见王有才一直喊卢圣玲师父,確定两人关係不浅,就没跟他客气。 “行,你下次来给我带几只。” “好嘞。”王有才爽快答应。 几个人收拾好,准备出发。 秦爱华躡手躡脚地挡在卢圣玲跟前: “姑娘,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想著在家也没啥事做,搞不好,那些爱管閒事的村妇会过来找她聊八卦。 她自然是不能把自己在姜家的事说漏嘴,要是知道她在外边嫁了人,肯定会被赶出西头村。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她都快六十岁的人,要是西头村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只能是流浪饿死的命。 “大妈,你要跟我们一起去?” 卢圣玲看了看张怀妆,有点奇怪秦爱华的决定,不留在家里跟闺女说贴己话,跟著她去山里做什么? “欸,你看行么?”秦爱华小心翼翼,生怕卢圣玲不愿意。 没等卢圣玲不同意,卢圣利直接拒绝: “丈母娘,山里条件艰苦,而且特別危险,你都年纪这么大了,我看还是算了,留在家里头跟怀妆说说话吧。” 秦爱华暗戳戳地剜了卢圣利一眼。 她就不大中意这女婿,现在看来,是更喜欢不起来。 一根肠子通屁眼,不会说话的主儿。 再说,她跟闺女有什么话好说的,还不如跟卢圣玲上山挣钱来得实在。 她给姜家生的那个黄毛丫头,关键时候不顶用。再瞧张怀妆,也是一副唯唯诺诺老好人的样子,两个闺女不是同一个爹生的,性子倒是出奇一致,將来肯定指望不上,还得靠自己。 “姑娘……”秦爱华眼巴巴地看著卢圣玲,就差跪下求她给个机会。 一千分红,就是让她下跪,她也乐意啊。 一旁抱著孩子的张怀妆红了眼眶,亲妈回来,也就刚见面那会正眼瞧自己,后来,眼神压根没落在自己身上过。 难不成是瞧不上她这个女儿,给她丟人了? “大妈,山里真的很危险,上次我们进山还遇到好几只豺狼呢,有人还差点丟了命。” “你这儿不是有枪嘛,大妈胆子大著呢,不怕。” 秦爱华態度执著。 卢圣玲也是没辙,朝张怀端姐弟摊摊手,看样子,凭她一张嘴劝不住。 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张怀妆身上,心想只要张怀妆开口,秦爱华怕是会留在家里。 张怀妆心里难受,既然她妈不愿意跟自己待一块,那就算了。 面对一眾热切的目光,张怀妆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隨她吧。” 卢圣利急眼,带个拖油瓶上山怎么行?这不耽误事吗? “丈母娘,你说你这一把老骨头,跟我们去做什么?万一摔著碰著,我们还得背你回来。” 秦爱华气得胸口疼,自己就是想挣点养老钱,竟然被女婿推三阻四的。 没忍住,就骂道,“你这个兔崽子,你丈母娘想挣点钱咋啦?有本事,你给我钱,让我有钱养老,吃喝不愁。” 一听要钱,卢圣利立马跟哑巴似的。 听到这儿,卢圣玲算是明白秦爱华的心思,为了攒钱养老,能理解。 可话说回来,年纪大了还真不好带上山。 想了想,勉强想了个两全之策,“大妈,这样吧,您在家给我带带孩子,回来给你结算工钱。” 反正张怀端的腿也好得差不多,迟早要去忙自己的事儿。 小宝才六岁,家里肯定要有人带,张怀端父母都不在,这不秦爱华回来得正好。 秦爱华一听带孩子有钱,笑得合不拢嘴,“姑娘,你说真的?” “大妈,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就安安心心在家帮我带小宝,我挣了钱就给你发工资。” “欸,好嘞。” 秦爱华这才鬆口,带孩子她在行。 张怀端送卢圣玲到院子外,望著媳妇儿带著几个大男人往山里去,心情怪复杂的。 同时又惊讶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小家子气? 何况还有大舅哥坐镇,还怕卢圣玲被人拐跑不成? 暗暗给自己做了一通思想工作后,心情得以平復。 转身以为进屋,不经意间发现刘翠萍鬼鬼祟祟地躲在河坝下,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卢圣玲几个人进山的方向。 然后猫著腰,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第106章 不甘心 半道上,几个人坐路边休息。 卢圣玲拿出背篓里的水壶,拧开盖子慢悠悠地喝著水,寻思著要是能打到貂或者狐狸就好了。 貂皮、狐狸毛做大衣可是矜贵得很,一个月做那么一两件,拿去商场售卖,比天天打猎还划算。 “我咋感觉好像有人跟著咱们。” 郭洋一直走在队伍的后边,总感觉背后有脚步声,可每次回头,又啥都没看见。 一开始他以为是错觉,就刚才停下来那会,背后的声音也悄然安静了下来。 卢圣利连忙捞起背篓里的柴刀防身。 王有才也警惕地站起来,將背著身后的猎枪移到胸前。 卢圣玲抱著水壶,心思都在想著怎么狩猎到狐狸,没注意到身旁三个大男人已经开启了防御机制。 “小玲,赶紧拿著你的枪。”卢圣利著急提醒。 卢圣玲回过神,立即被三个大男人手举柴刀和猎枪的样子逗乐了,跟个门神似的。 “你们三个干嘛呢?” “郭洋说有人跟著咱们。”王有才瞪著眼睛,警惕地望著下山的路。 这人要是钱挣得多,身旁各种妖魔鬼怪都出现了。 “跟著就跟著唄。”卢圣玲一点不介意。 上次刘汉三父女俩差点被豺狼咬死,这事整个东西两村的人都知道,要是还有不要命的敢往山里冲,她卢圣玲管不著。 “小玲,你就不怕他们抢了我们的饭碗?” 卢圣利这几天掉钱眼里了,做梦都是挣钱的事,生怕山里的东西被旁人抢了去。 每天睁开眼睛就是来西头村找他妹。 “哥,山里的东西是大自然给人类的馈赠,谁有能力谁挣这个钱,我们继续赶路吧。” 卢圣玲拧上盖子,將水壶放背篓里继续赶路。 往山里走了一小段后,又回头招呼身后几个人悄咪咪地躲进旁边的树林里。 跟了一路的黄志国和二楞子发现人不见了,两人急得原地打转。 “就说那个卢圣玲精得跟鬼一样,你看吧,人跟丟了。”二楞子嘴皮子一扯,气得想骂人。 黄志国唉声嘆气,“那咱现在怎么办?下山?” “下个屁啊,来都来了,这时候回去不划算。我想他们应该就在附近,估计是躲著我们。好几个人呢,不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话音落下,二楞子朝黄志国做了个噤声手势,然后拉著黄志国躲到树底下。 二人鬼鬼祟祟的动作,被卢圣玲尽收眼底。 这个黄志国,还真是不要命。 上次豺狼的事没得到教训,这次还敢来。 想在原地守株待兔是吧? 她卢圣玲还偏就不给他们机会。 打手势让她哥和王有才以及郭洋,四个人慢悠悠地往丛林深处退去,悄然无声地就把黄志国和二楞子给甩掉了。 在树后躲了半天的黄志国和二楞子迟迟不见卢圣玲几个出来,有些怀疑是不是判断错误。 二人探出头,上山的路鸦雀无声。 黄志国气得大骂二楞子,“人家早甩了我们,咱还在树下躲半天,跟个傻子似的。我黄志国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被你二楞子拉低了智商,要命……” 二楞子不服气,“你要是聪明,人家会用三十块钱打发你?要不是我告诉你,一千块分红的事你还蒙在鼓里呢。” 想到一千块钱的事,黄志国就胸口痛。 二楞子过去拍他的肩,“黄志国,你要像个爷们一样,討回属於自己的东西,知道不?” 黄志国表情难看,以他对卢圣玲的了解,要愿意给早给了。她不愿意,就算撒泼打滚,天天上她家闹,也不见得多给半个子。 “我看还是算了,算我没这命。” 黄志国蹲在地上,捶了捶堵得慌的胸口,嘴上这么说,心里是真不甘心。 二楞子揪著黄志国的领口,將人从地上抓了起来。 “真没出息。黄志国,一千块啊,可不是小数目,瞧瞧卢圣玲那娘们,给旁人分钱的时候多爽快,给你分钱就抠抠搜搜的,你咽得下这个口气?” 黄志国哭丧著脸,“咽不下,我咽不下。”气得甩开二楞子,扶著树差点哭出声。 “咽不下是吧,好,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咱今天非得找卢圣玲出出这气。她不是有钱嘛,看她是要命,还是要钱。” 二楞子说著,从背篓里掏出柴刀交给黄志国,“走,找人去。” 黄志国愣了下,看著柴刀嚇得背后发毛,“二……二楞子,这伤天害理的事,咱可不能做。” 二楞子阴笑,“什么伤天害理?我这叫为民除害,卢圣玲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去不去,不去你就回家当缩头乌龟吧,活该被人欺负。” 黄志国咬了咬牙,把二楞子手里的柴刀接了过去。 趴在灌木林里的刘翠萍嚇得不敢吭声,等二楞子和黄志国走远,连忙爬起来。 山上山下望了望,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 “快看,野鸡。” 卢圣利眼神不错,第一个发现林子里的野鸡。 “二狗子,你来。”卢圣玲喊王有才。 认师父这么久了,是该考察一下这个徒弟的枪法。 王有才天天趴地沟里打鵓鴣,枪法日渐长进,信心十足地架起猎枪,瞄准。 一旁的郭洋还是头次见人拿枪狩猎,紧张得手心出汗,瞅著林子里咯咯叫的野鸡,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惊到了畜生,把它嚇跑了。 王有才嘴角一勾,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野鸡中枪后上躥下跳,最后栽倒在丛林里。 郭洋拍手叫好,“好枪法,好枪法啊,太厉害了,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有才抓抓后脑勺,“马马虎虎。”笑眯眯地看向卢圣玲,等著师父夸他两句。 卢圣利见怪不怪,跟他妹的枪法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错,没让为师失望,看来,家里是攒了不少鵓鴣,下次多拿点过来,为师给你们做下酒菜。” 夸完王有才,卢圣玲让他哥去把断气的野鸡捡回来。 在这深山老林中,手慢一点,东西就给猛兽拖走了。 林子里打转的黄志国和二楞子听到枪声,互看了眼对方,循著枪声传来的方向衝过去。 第107章 別衝动 “卢圣玲,你怎么还在这儿?” 刘翠萍忽然从灌木林中衝出来,声音慌里慌张的,让卢圣玲一头雾水。 “刘翠萍,你搞什么?” 王有才收起猎枪,过去抓住刘翠萍的胳膊,將人提拎到一旁,不允许她靠近卢圣玲。 刘翠萍急得拿眼瞪他,“王有才,你们別杵著了,赶紧下山吧。” “原来一直跟踪我们的人是你。” 王有才冷笑了声,以为刘翠萍眼红他们挣钱,所以一路鬼鬼祟祟跟踪到这儿。 “嗐,我跟你说不通,我找圣玲说去。” 刘翠萍掰开王有才抓她胳膊的手指,大步朝卢圣玲走过去。 还没走出两步,王有才又从后边拽住她袄的领口,將人牵制住。 刘翠萍气得小脸通红,黄志国和二楞子怕是一会就来了,万一听见她通风报信,也得玩完。 卢圣玲眯了眯眼,觉得今天的刘翠萍有点古怪,走到跟前。 “你跟黄志国二楞子一起来的?他们俩人呢?” “你知道黄志国和二楞子上山的事?” 见卢圣玲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刘翠萍甩开背后王有才的手,上前一步。 “那你知不知道,那两个人要找你麻烦。” 卢圣玲愣了下,倒不是因为黄志国二人找自己麻烦的事,而是意外刘翠萍居然这么好心提醒她。 “他们告诉你的?” 刘翠萍使劲摇头,“我听到的,可千万別说是我告诉你们的。”说著回头看了眼王有才。 王有才心臟莫名一紧,平常看这个刘翠萍样貌一般,今个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小脸扑通的样子,竟然有些可爱。 “小玲,別担心,哥会保护你的,我们一帮人,还怕他们两个不成,再说了我们有猎枪,他们有什么?” 卢圣利一点不担心,拍著胸膛,摆出一副兄长的大姿態。 郭洋捞起背篓里的柴刀,跟卢圣利一人分一把,“我看他们谁敢!” 卢圣玲倒不是怕,就是担心这事儿不解决,黄志国不消停。 何况还有二楞子那个搅屎棍在。 早些年,二楞子因为偷东西被张怀端逮到,差点被打断一条腿。 梁子一旦结下,等於身旁绑了颗定时炸弹,隨时有爆炸的危险。 这会,丛林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有才架起枪,准备在人出现时,一个子弹飞过去,嚇他们个屁股尿流。 刘翠萍怕王有才衝动,一把拉住他拿枪的手,“有才哥,你別衝动。” 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法治社会,拿枪伤了人是要坐牢的。 万一失手要了对方的命,还得搭上自己的命。 王有才无动於衷,枪管子瞄准声音传来的方向,手指勾了勾扳机,一触即发。 卢圣玲按住枪管,“二狗子,我有一个办法。” 几个人齐刷刷地看向卢圣玲,几乎异口同声,“什么办法?” 卢圣玲笑了下,让几个人聚成一团…… 黄志国和二楞子一路找过来,没看到卢圣玲,只发现地上留下一滩野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