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我有一株悟道莲》 第1章 陈玄 梁国。 青玄宗,云篆峰,灵竹谷。 傍晚时分,凉风习习,竹叶簌簌。 陈玄微微屈膝,双手握紧斧柄,深吸一口气,猛然挥动斧头。 隨著“咔嚓”一声,一根碗口粗的青竹应声而断,带起一阵“哗啦啦”的竹叶摩擦声。 他放下斧头,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开始仔细地剔除竹身上的细小竹枝。 刀刃在竹节间游走,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竹枝一根根落下,堆在脚边。 他的动作嫻熟而沉稳,显然是做惯了这些活计。 不一会儿,整根青竹便被他清理得乾乾净净,露出光滑的竹身。 陈玄站起身,復又拿起斧头,乾脆利落地將青竹劈成三节。在他身后,已经堆了不少处理好的青竹。 他擦了擦汗,“第二十根了。” 此竹名为碧玉竹,材质坚韧,用其製作的符纸易於书写,能承载复杂的符纹刻画,是製作符籙的绝佳材料。 他从怀中摸出一张黄符,上面的赤色纹路已有些模糊。 “估计只能使用最后一次了。” 这是一张巨力符,是他从別人手中收来的二手符籙。 他把地上的碧玉竹拢起捆好,隨后將一丝灵力注入巨力符,贴在胸口。 一道赤色灵光没入体內,陈玄一声低喝,迅速背起一大捆碧玉竹,快步向谷口走去。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陈玄將碧玉竹背到谷口,隨后又快步跑向竹林。 这巨力符激活后,一次可以持续半个时辰,他要在这半个时辰內完成三趟往返。 “这辈子又要做牛马。”陈玄在心中轻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两年前,他接管了这具身体。 好消息是,这是一方可以修仙的世界,修士可长生不老、呼风唤雨。 坏消息是,他的灵根是四灵根,资质驳杂。 这两年来,他一直在各峰做杂役,砍灵竹、照料灵植、製作符纸、配灵墨、餵养灵兽…… 原身十二岁进入宗门,现如今已经过去四年。跟他同一批进入宗门的杂役中,部分已修炼至练气四层,成功晋升为外门弟子,而他距离练气二层却还差一丝距离。 快天黑时,陈玄终於將最后一捆碧玉竹搬运至谷口。 胸口的巨力符终於耗尽了灵力,轻飘飘地落在地面,符纸上的符纹也隨之消散。 “陈小子,过来。” 谷口外,有一座竹製小屋,一个白髮老者站在屋前,对著陈玄笑眯眯地招手。 “竹老。” 陈玄並不知晓竹老的具体名讳,只知他在灵竹谷待了几十年。这些年来,每逢陈玄下山,总会特意为他带上几壶年份烧酒。一来二去,两人竟结下了一段忘年交。 竹老感知了一下陈玄的气息,点点头:“许是快突破了。” “竹老,这句话我半年前就听你说过了。” 竹老哈哈大笑,道:“陈小子別灰心,我也是四灵根,照样能修炼至练气后期。修炼是水磨功夫,一点点打磨,偷不得懒,更急不来。” 陈玄摇了摇头,面露苦笑。 灵根分五行:金、木、水、火、土。绝大多数修仙者的灵根,都是五行灵根的一种或多种组合,或是变异灵根。通常灵根属性种类越少,炼化天地灵气的效率就越高。 像他这样的四灵根一般被称为“偽灵根”,终其一生也就能修炼至练气中后期,那些飞天遁地、长生逍遥的仙家境界,终究只能成为他遥不可及的幻梦。 竹老转身走进竹屋,片刻后,拿著一块带著泥土的灵竹笋走了出来。 “这是我送你的,算是回报你的烧酒。” 陈玄接过,灵竹笋上的泥土还带著湿润,他四下打量,压低声音:“竹老,这太贵重了。” 要知道,这灵竹笋可是云篆峰的特產,笋体肥硕洁白,甘甜可口,每到冬春之季,云篆峰便会给各峰长老送去,许多长老都会把灵竹笋赏赐给麾下弟子。 竹老摆摆手:“什么贵重不贵重的,灵竹谷最不缺的就是这东西,这是我送你的,放心收下。” 陈玄沉吟一会,郑重地將灵竹笋收入储物袋,“多谢竹老!” 这灵竹笋除了口感极佳,其蕴含的天地灵气远胜於灵米,对练气期修士大有裨益,一般弟子根本没机会吃上,更別提他一个杂役了。 竹老面露回忆:“当年与我一同进入宗门的那批弟子中,有不少人资质远胜於我,可如今他们中的许多人,有的在外探险时陨落,有的因急功近利而走火入魔,断了仙途。” 竹老捋了捋鬍鬚,笑道:“陈小子,修行之路漫长,不必急於一时,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 “多谢竹老,受教了!” 竹老看著陈玄背著竹篓走远,微微点头。 修仙一途资质固然重要,但绝不是全部。此子资质虽不算上乘,但心性坚韧,做事勤勉,几年如一日,未见懈怠。 陈玄回到位於杂役峰的木屋,从床底翻出一只略显陈旧的布袋。解开布袋,里面装著青玉色的灵米,粒粒晶莹剔透。 他抓了一小把灵米,又將灵竹笋仔细清洗乾净,削去外皮,切成薄片,隨后將灵米和笋片一同放入陶罐,注入清水,置於炉火上慢慢熬煮。 他从枕头下摸出一本陈旧的薄册,上面写著《基础符籙通解》,开始认真研读。 一旁的桌子上散落纸张,上面画满各式符纹,桌角堆著几支快磨禿的普通毛笔,还有一只早已乾涸的墨碟。 陈玄目光专注,时不时用手指在空中虚画。 符篆峰每月都会安排教习给外门弟子讲解制符之道,允许杂役弟子旁听。 他学习画符的想法很简单,平时做杂役任务有不少需要用到符籙的地方,比如巨力符、轻身符、灵雨符……长年累月也是一笔灵石,倒不如自己学学。 不过,受限於符道天赋,他的进度很是缓慢。 柴火烧得噼啪作响,陶罐中的水开始冒泡,一股清香开始散发。 过了好一会,陈玄放下书,揉了揉太阳穴。 肚子传来一阵咕嚕声,陈玄深吸一口气,浓郁的灵米香夹杂著竹笋的清灵之气进入鼻腔,他的体內竟开始涌现丝丝灵气。 他眼神一亮,“好东西!” 他掀开盖子,陶罐內笋片洁白如玉,米汤清澈透亮。 夹起一片竹笋送入口中,一股清甜在舌尖化开,他又喝了一口灵米粥,米粒软糯,米汤多了些灵竹笋的清香,甜而不腻。 很快,他就把这一罐粥喝完,开始在床上盘膝打坐。 第2章 残荷现 陈玄闭目叩齿,舌顶上齶,静坐吐纳,逐渐入定。 过了片刻,经脉中开始出现缕缕温热灵力,他不敢怠慢,立即运转《长春功》,引导这些灵力沿著经脉游走,一点点炼化吸收。 灵竹笋的功效確实远胜於灵米,这些灵力不仅精纯,而且源源不断。每运行一周天,丹田中的气旋都变得更为凝实,仿佛正在酝酿某种质变。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能清晰感觉到丹田中的灵力愈发饱满,仿佛再多一分便会溢出。 忽然,丹田中传来一阵细微的破碎声,像是有桎梏被衝破。 陈玄气息陡然一振,灵力化作更为精纯的力量扩散至全身。 他心中一喜,了四年时间,终於突破至练气二层! 心神內视下,经脉通透充盈,隱隱泛光,灵力如涓涓细流般流转。 陈玄忽然感觉识海內出现异样,连忙內视查看。 识海內,一幅画卷徐徐铺开,一株枯败的荷悄然探出,苞紧裹著,扎根於画卷之上。 “这是……”陈玄心头狂跳。 这幅残荷图是他在蓝星古旧市场淘到的,怎会出现在此处?难道是因为这幅画卷他才穿越的? 他凝神仔细观察这株莲,莲茎青黑相间,莲苞上许多褐色斑点,荷瓣边缘微微泛黑,透出一股病態。 忽然,莲苞上方几寸处出现一点光亮,只见一颗指头大小的露珠悄然凝结,隨后“啪”地炸成细密水雾,將莲苞整个包裹。 水雾缓缓消散,仿佛被莲吸收,还有少许落入识海。 一股清凉之气升腾,直贯头顶,剎那间,灵台清明如镜。 陈玄福至心灵,拿起那本《基础符籙通解》,往日里晦涩难解的文字与符纹,此刻竟豁然贯通。 “原来是这样……”他低声喃喃,眼中闪烁著明悟的光芒。 陈玄逐渐沉浸,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忽然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脑海中的清凉感开始消退。 很快,他便退出这种明悟的状態。他再次翻看手中的典籍,除了刚才看过的內容,竟又变得晦涩难懂。 “这露珠……似乎可以短暂提升我的悟性,不过有时间限制。”陈玄得出了结论。 “不知这露珠是如何形成的?” 等了好一会,这株荷再没了任何动静。 他的脑袋逐渐发沉,一股疲惫感袭来,只觉头昏眼,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 他记下时辰,倒头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陈玄早早醒来。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只觉全身轻盈,体內灵力运转顺畅。 终於突破至练气二层,陈玄心情大好。 “下次一定要给竹老带点好酒。” 识海之中,那株荷静静扎根,一动不动,宛如死物。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產生露珠,陈玄在心中合计。 但他也不能在这乾等著,毕竟还有许多杂役要做。 他简单收拾一番,走出木屋,朝综务殿走去。 今天是领取月俸的日子,按照青玄宗规定,领取月俸的前提是每月要完成一定的杂役任务,视完成情况给予灵石和丹药奖励,累计超过三月未达標將被逐出宗门。 事实上,对於没有背景的杂役弟子而言,在宗门內承担杂役是获取灵石为数不多的途径之一。杂役弟子法力低微,也无资格接触核心功法和法术,所以无法像內外门弟子一样,接取宗门任务或是下山歷练寻找机缘,只能靠多做杂役赚取灵石,换取修炼资源。 陈玄来到综务殿,今天的人格外多。 他在领取月俸的窗口处排队,轮到他时,他掏出一枚铁製身份令牌。 窗口处中年男子的接过令牌,打入一道灵力,开口道:“陈玄,上月共计完成四项杂役,月俸十五块下品灵石,一颗辟穀丹。” 窗口后是负责月俸发放的刘领事,青玄宗的领事一般由服用筑基丹,但未突破至筑基期的修士担任。 刘领事清点好灵石和辟穀丹,並用手指在身份令牌上一抹,將东西一併交给陈玄,“下一位。” “谢过刘领事。”陈玄將东西悉数收起,识趣地退下。 综务殿內三面墙上都悬掛著巨大的白玉板,上面闪烁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写著各类任务的消息。每一块白玉板前都围了不少人,有的在低声交谈,有的则凝神细看。 “陈师弟,好久不见。” 陈玄站在白玉板前,正在考虑接取哪些杂役任务,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一名风尘僕僕的青年朝他走来。 “见过李师兄。” 此人名为李青山,二人同年进入青玄宗。只不过李青山乃是三灵根资质,以外门弟子身份进入宗门,身著青色流云袍。 李青山瞄了眼陈玄身上的灰色长袍,淡淡道:“陈师弟气息浮动,看来最近修为有所精进。” 陈玄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李师兄说笑了,我这点微末道行,哪敢谈什么精进。倒是李师兄风采依旧,修为愈发深不可测了。” 李青山微微点头,语气平静:“修炼一途,贵在坚持。陈师弟不必妄自菲薄,只要勤勉,终有机会晋升为外门弟子。” 陈玄知道,李青山的话不过是安慰之词。以李青山三灵根的资质,只要稳扎稳打,还是有不小概率可以筑基。 而他自己,能修炼到练气中期便已是烧高香,二人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再过几十年,说是云泥之別也不为过。 “多谢李师兄提点。” 李青山点点头便快步离去。 陈玄整理心情,目光在白玉板上扫视。 “丹霞峰长老药园,负责採集子时灵药夜露,时长半年,夜晚需驻场药园,即刻到岗,每月奖励十块下品灵石。” “灵植峰灵稻收割,共五亩,限时五日,奖励二十斤灵米。” “御兽峰石甲猪產后护理……” 他对丹霞峰的任务奖励有些心动,虽说夜晚需驻场,而且要连续半年,有点耽误修炼,但药园內一般都会有长老布置的聚灵法阵,灵气会比外面浓郁许多,而且这任务並不影响他白日做事。 陈玄將身份令牌贴在白玉板上,接下了这个任务。 他心神探入令牌,一道任务信息浮现。 没有再接別的任务,他径直前往任务信息標註的地点。 第3章 购置二手符笔 丹霞峰负责青玄宗丹药炼製事宜,其长老和弟子都具有超然的地位,毕竟丹药是提升修为的核心资源,无论是日常修炼,还是突破境界的关键时刻,丹药都不可或缺。 尤其是筑基丹,能够显著提升筑基成功的概率,乃是修士从练气期突破到筑基期的必备丹药,无数弟子和修仙家族都梦寐以求。 丹霞峰的长老们个个都是炼丹大师,峰主玄丹真人更是整个梁国数一数二的炼丹大家。每年眾多弟子挤破头都想拜入丹霞峰门下,哪怕只是做个外门炼丹学徒,也足以让人羡慕不已。 陈玄来到丹霞峰,循著任务信息中的路线,穿过蜿蜒的山道,来到一处山腰。 举目四望,但见四周灵木苍翠,前方是一片被白雾笼罩的药田。 药田外围隱隱有禁制波动,陈玄心中一凛,不敢再贸然前进。 “来者何人?”一道声音传来,语气冷淡。 “杂役弟子陈玄,前来接取药田任务。” 话音刚落,他便感到一道视线扫来,仿佛能穿透身体,將他里里外外探查了个遍。 陈玄心中一紧,知道对方是在用神识探查。 声音再次响起:“练气二层,也敢接我的任务?你可知,损坏了我的灵药是何等下场?” 陈玄低头恭敬答道:“弟子虽修为低微,但在料理灵植方面略有心得,故而斗胆接取任务。如能接下任务,弟子定当尽心竭力,不敢有半分懈怠。”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他心中七上八下之际,药田外围的禁制波动微微一滯,白雾翻滚,露出一个通道。 他心中一松,连忙踏入通道。 一踏入药田,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 “这些灵药你能认出多少?”陈玄听不清声音传来的方向。 陈玄定睛观察,开口道:“鹿角草、土灵芝、乌酸果、鸡冠……” 他一口气报出了七八个药名,“弟子只识得这些。”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 他回头一看,只见一只身形高大的傀儡正缓步机械走来,手上拿著一只储物袋。 “子夜时分,將露水收入玉壶,用锁灵符封好,交给傀儡。里面的玉佩可供你出入药田,亥时即可进入,可待至寅时结束。” 陈玄心中一喜:“多谢长老,弟子一定尽心尽力。” “这只傀儡会在药田內巡视,你若敢有半分逾矩,被打杀了可別怨我。” “弟子不敢!” 声音没有再回应,仿佛已经消失不见。 陈玄识趣地拿起储物袋,取出一枚白色玉佩,原路返回。 他朝玉佩注入灵力,衝著面前一晃,从通道走出。 片刻后,药田內现出一个身影,看著陈玄逐渐走远。 在这个杂役弟子之前,他已经赶走了五个人,基本都是被他呵斥几句便仓皇离开。 “心性不错,但资质太过驳杂。” 走出很远后,陈玄长出一口气,后背已经湿透。 筑基长老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不过好在顺利通过了面试。 本来他还有些担心,识海內的那株残荷会被发现,但目前来看担心是多余的。 陈玄走回住处,远远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兄!”站在门口的是同为杂役弟子的贾仁。 贾仁身材微胖,脸上笑眯眯,身著一袭略显宽大的灰袍,腰间掛著一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 “贾兄!”陈玄笑著抱拳道。 贾仁在杂役弟子中也算是个人物。他出身世俗中的大商之家,自幼耳濡目染,精通商贾之道,深諳人情世故。 自打进入宗门,他便在杂役弟子中广结人脉,隨著一些杂役弟子进阶外门,他便开始在杂役弟子和外门弟子之间倒卖各种修炼资源。 许多外门弟子在修为提升后,会將淘汰下来的丹药、符籙、法器之类的东西卖给他,他再转手卖给杂役弟子,从中赚取差价。 对於杂役弟子来说,一是手头灵石有限,难以负担坊市中的高价物品,二是坊市距离宗门较远,一来一回不仅浪费时间,还可能遭遇不测。所以,杂役弟子愿意在贾仁这里购买。 贾仁的生意虽上不得台面,但他为人圆滑,懂得让利,从不做一锤子买卖,在弟子间颇有口碑。久而久之,不少外门弟子也开始主动找他帮忙处理一些用不上的物品。 陈玄加快脚步,隱约猜到他来的目的。 “陈兄,前些天你不是让我留意有没有人出二手符笔吗?” 陈玄眼前一亮:“可有消息了?” “那是自然,”贾仁乐呵呵一笑,拿出一只盒子,“你先看看,可否满意?” 陈玄接过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 只见里面躺著一支青玉色的符笔,笔桿上刻有细密符文,笔尖隱隱有灵光流转。旁边还放著一沓空白符纸和一小瓶符墨。 “这支符笔是一个外门师兄淘汰下来的,七成新,保养得很好,笔尖由兔毫製成,几乎没有磨损。符纸和符墨都是最基础的,不值钱,就当我送你了。” 陈玄面露心动,试探性地问道:“贾兄,不知作价几何?” “七十块下品灵石。” 陈玄心中估计了下,一支全新的符笔怎么也得上百块下品灵石,这支符笔看著品相不错,这价格倒也公道。 “好,我要了。” “陈兄要是手头紧,可以先付一部分,剩下的慢慢还也行。” 陈玄摇摇头:“不用,七十块下品灵石还是拿得出来的。” 说完,他从储物袋中取出灵石递给贾仁。 他虽这么说,但这几年存下的灵石一下子出去大半,还是让他极其肉疼。 贾仁接过灵石,笑眯眯地收了起来。 “多谢贾兄。” “陈兄客气,日后陈兄符籙一道精进,有多余的符籙可以考虑卖给在下。” “借贾兄吉言!” 贾仁隨意聊了几句,便转身离去。 若让外人知道一个杂役弟子竟想制符,怕是要笑掉大牙。贾仁虽也不太看好,但倒没有看不起陈玄,不过是生意罢了,顺手还能结个善缘,日后的事谁能知晓。 陈玄回到屋中,先將桌子收拾乾净,接著郑重取出符笔、符纸和符墨。 他打开《基础符籙通解》,先前那露珠进入识海时,他似乎对巨力符的绘製方法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要试一试。 第4章 露珠再现 在陈玄的理解中,符籙相当於一次性或是有限次数的法术储存或是发射器,注入少量灵力即可迅速激发,操作简便。 符籙的製作过程,就是以丹砂混入妖兽灵血製成符墨,再以妖兽毛髮为笔,將符纹书写於特殊纸张或兽皮之上。 他平心静气,將状態调整至最佳,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巨力符的符纹。 符笔蘸墨,陈玄精神高度集中,果断下笔。 他已经记不清画过多少次巨力符符纹,之前一直用普通笔墨练习,这是第一次制符实操。 他运笔顺畅自然,符笔在黄符纸上勾勒出流畅的纹路,不消片刻,就画完大半。 隨著符纹逐渐成形,他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灵气开始向符纸匯聚,符纹上灵光散发。 就在他即將收尾时,突然感觉笔锋一滯,纸面传来阻力。 陈玄心中一紧,急忙稳住符笔,但为时已晚。 符纸无风自动,只听“嗤”的一声,自燃成灰。一缕青烟升起,带著淡淡的焦糊味。 第一次制符失败。 他放下符笔,仔细回忆刚刚的画符过程。 “符纹走向基本没有差错,应是最后几处下笔过重,导致符纹结构不稳。” 陈玄深吸一口气,取出一张新的符纸。 “再来。” 他再次提笔蘸墨。 这一次,陈玄更加谨慎。 他手腕如蛇,符笔落下,力道均匀,每一笔都如行云流水,却又暗含节奏。 符墨在符纸上缓缓延伸,细微的灵气被牵引著融入符纸,符纹灵光湛湛。 当笔锋行至最后几处关键转折时,陈玄手腕微沉,放慢速度,笔尖稳稳划过。 隨著最后一笔落下,所有符纹灵光乍现,符纸无风自动,隨后恢復平静。 陈玄面露喜色:“成了!” 他拿起符纸,仔细端详。 符墨已经乾涸,符纹像是从符纸內部生长出来的一般,深深沁入符纸之中。 指尖轻触,还能感受到微微的温热,那是灵气刚刚稳定下来的跡象。 “符纹流畅,灵气內蕴,是一张合格的巨力符。” 巨力符,一阶下品符籙,可在短时间內大幅提升使用者肉身力量。此符应用场景广泛,在杂役弟子群体中需求极大。 看著手中的巨力符,陈玄心头火热。 这一沓符纸成本价大概一块下品灵石不到,一小瓶低阶符墨也就两块下品灵石左右,而一张巨力符就能卖两到三块下品灵石。 他只要再成功製作一张巨力符,就能基本覆盖符纸和符墨的成本。 “继续!” 陈玄聚精会神,再次提笔。 笔尖在符纸摩擦,发出细微沙沙声。 当画完第五张时,陈玄缓缓搁下符笔,指尖微微发颤。 他用袖口抹了把额头的汗,眼前阵阵发黑,太阳穴突突跳动,没想到看似简单的制符,竟如此耗费心神和体力。 两张成符静静地躺在桌上。 “成功率还不错。” 看了眼天色,此时竟已临近傍晚。 他將巨力符和画符工具收好,开始打坐调息。 今晚他还要去长老药田,此事重大,可不能耽误。 快到亥时,陈玄悠悠醒转。 他服下当日下发的辟穀丹,简单收拾一番,推开房门朝丹霞峰走去。 一轮满月悬在空中,月辉清冷,將山间小径照得分明,连石缝间的杂草都清晰可辨。 陈玄踩著月光前行,来到药田。 他取出白色玉佩,打入一道灵力,朝面前一晃。 前方白雾翻滚,现出一个通道。 陈玄快步走入,远远就望见那只傀儡在月光下巡视药田。 听到动静后,傀儡猛地回头,空洞的眼窝中似有幽光闪烁,气息瞬间锁定陈玄。 他呼吸一窒,一股寒意从后背窜上头顶,一时竟僵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傀儡缓缓转动头颅,看了眼陈玄手中的玉佩,便转过头去,继续巡视。 陈玄冷汗都下来了,不由得將手中玉佩抓紧。 方才那一瞬,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意。 陈玄小心翼翼地走入一旁的棚屋,还好那傀儡只是继续巡视,对他不再理会。 他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又望向走远的傀儡,“有这枚玉佩在手,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陈玄深深吸了几口气,將心情平復下来。 他努力爭取这个任务的原因,便是想於任务期间,在药田內修炼。 这里的灵气浓郁程度,起码是杂役峰的数十倍不止。 距子时还有约莫一个时辰,陈玄不想浪费时间。 他当即在棚屋內盘坐,闭目凝神,运转《长春功》。 隨著他的吐纳,一缕缕灵气被吸入体內,沿著经脉游走,经功法转化后匯入丹田。 《长春功》是修仙界广为流传的基础功法,此功法虽不算顶尖,却胜在中正平和,尤其適合他这种灵根驳杂的修士。 陈玄內心欣喜。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这里修炼,吸收炼化灵气的效率高了数倍。 忽然,他心神一动,察觉到识海中的异样。 识海中,点点银芒浮现在那株枯败莲的周围,仿佛受到某种牵引,缓缓融入莲苞。 “难道是……月华之力?”陈玄在心中喃喃。 他连忙睁开眼,发现自己周身並没有异象,而残荷周围的银芒持续浮现。 隨著莲苞吸收银芒,丝丝缕缕月白色的雾气向上飘散,莲苞顶端开始泛起一点微光。 陈玄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著。 一滴针尖大小的露珠缓慢成形,悬浮在莲苞上方,散发出淡淡的灵光。 “露珠!” 就是这滴露珠,可以短暂提升他的悟性! 就在这时,棚屋外传来傀儡“咔噠咔噠”的走动声。 陈玄猛然惊醒,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执行任务。他连忙收敛心神,起身走出棚屋。 “差点误了正事。” 还好刚入子时没多久。 陈玄不敢怠慢,连忙取出储物袋中的玉壶和锁灵符,开始按照任务要求採集夜露。 药田中灵药种类繁多,陈玄小心翼翼地穿梭其间,將叶片上凝结的露珠收入玉壶。 这个工作看似简单,实则极为考验耐心和细致。好在陈玄平日照料灵植的经验丰富,手法嫻熟,很快就完成了第一次採集。 他用锁灵符將玉壶封好,返回棚屋。 莲苞上方的露珠还在逐渐凝聚,此时已有半个绿豆大小。 他耐心地等待著,快出子时,他又採集了一次夜露,隨后將封好的玉壶交给傀儡。 他返回棚屋坐好,心神紧紧盯著莲苞顶部那颗指头大小的剔透露珠。 刚出子时没一会,残荷周围的银芒渐渐消失。 一颗浑圆的露珠悬在莲苞上方,光泽莹润,內里似有月华流转。 露珠开始微微颤抖,隨后“啪”地炸成细密水雾,將莲苞包裹起来。 莲苞开始吸收水雾,少许水雾也落入了他的识海。 第5章 功法小成 清凉之气如醍醐灌顶,陈玄只觉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 “木德在生,而不在强……”他在心中默念《长春功》总诀。 “如木展叶,万化长春……”一道明悟出现心头,陈玄浑身一震。 “如木展叶……原来如此!” 陈玄福至心灵,体內灵力开始沿著周天路线,如草木根系般自然延展,渗透每一条细微的支脉。 原本滯涩的经脉,在灵力的滋养下自行舒展,如枯枝逢春,生机焕发。 此刻他才惊觉,总诀中那句“如木展叶”並非比喻,而是具体的行气要诀!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几年完全走错了方向。 春木之机,在於“生”而非“强”。 《长春功》的功法特性就在於“绵绵若存”,其灵力运行不重一时之盛,而求生生不息之机。修此功者,灵力虽不似金火二系凌厉刚猛,却胜在后劲绵长,久战不竭。 “难怪竹老说修行是水磨功夫。”陈玄若有所悟。 在这之前,他一直追求提升境界,灵力也只运行在既定的周天路线中。此刻方知,《长春功》的真諦是以灵力浸养周身经脉,缓慢熬打法体,恰似竹笋破土、老树抽枝,不求速成而自有蓬勃生机。 脑海中的清凉感逐渐退去,陈玄缓缓睁眼,吐出一口浊气。 他惊讶地发现,体內灵力运转已经不需要刻意引导,竟如呼吸般自然流转。 这正是《长春功》修炼小成的標誌——生生不息! “看来这株残荷,可以吸收月华之力,这颗露珠可以提升我的悟性……就叫悟道莲露吧!” 心神內视下,这株残荷再次归於平静。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看起来莲苞上的斑点似乎淡化了些许。 “抓紧时间修炼!” 这次功法突破看似是在悟道莲露的帮助下实现,实则也离不开他这几年每日勤修不輟打下的根基。 陈玄运转功法,明显感受到了不同,与之前相比,他炼化吸收灵气的效率足足增加了三成多。 陈玄不知道的是,一道目光已经观察了他很久。 药园深处,傀儡將手中的玉壶交予面前的人影。 “有点意思。” 人影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玉壶,低声喃喃。 他能感受到,那个年轻弟子的吐纳节奏明显加快,应是功法境界有所精进。 他没有很在意,凭此人的资质,即便修炼速度提升,对药园灵气的影响也微乎其微,反倒是他周身凝聚的木属性灵气,一定程度上有利於灵药生长。 寅时,陈玄依依不捨地离开药园。 天已经有些蒙蒙亮,远处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隱若现。 他沿著青石小逕往回走,四周寂静,偶尔能看到早起的弟子神色匆匆。 推开木屋的门,陈玄轻舒一口气,褪去外袍,倒在床榻上。 每次吸收悟道莲露,他都会感到一阵疲乏,就像是用脑过度。 陈玄合上眼,很快便沉沉睡去。 时间流逝,转眼就过了半月。 这段时间,白日里他潜心绘製符籙,入夜后便去药园值守,偶尔得閒放鬆,才会去接个杂役任务。 贾仁没想到陈玄竟真能制符成功。 他看著放在桌子上的四张成符,眼睛瞪得浑圆。 他一张张拿起,仔细端详,“两张巨力符,两张轻身符,而且品相都很不错。” 贾仁抬头怔怔地看著陈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陈兄……这都是你自己製作的吗?” 陈玄挠挠头,“运气不错,前几日不知怎么突然就摸到些门道,不过总共就成功了这四张。” 贾仁看著陈玄一脸无辜的样子,嘴角不由地抽搐。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內心的震撼:“陈兄,你这哪是什么运气?这分明就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化作一声长嘆,“你这制符天赋,未免也太骇人了。” 贾仁可是知道,那一沓符纸不足一刀。虽然面前这些符籙都是一阶下品的层次,但这可是他第一次制符,竟能成功四张,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成功率了。 “贾兄,我想把这些符籙都卖给你,你开个价。” 贾仁的小眼睛快速转动,就在半月前,他还只当陈玄是个资质平平的杂役弟子,毕竟这么多年都未能晋升为外门弟子。 可现在不同了,有这一手制符本领,陈玄根本不会缺灵石,只要丹药跟得上,晋升外门是迟早的事。 他在想,那支符笔是不是卖得太贵了? 要知道,符籙作为消耗品,在修仙界的需求一直很高。 一个真正有本事的制符师,无论到哪都是香餑餑。 尤其陈玄还如此年轻,这杂役峰肯定待不久。 想到这里,贾仁脸上的肥肉抖了抖,堆起热情笑容:“陈兄,这轻身符市场价三块下品灵石一张,巨力符稍微便宜些,五块下品灵石两张,这四张符籙,一共十一块下品灵石,你看如何?” 贾仁一边报价,一边仔细观察陈玄的脸色。 “成!” 贾仁心中长舒一口气,探入储物袋就欲掏出灵石。 “贾兄那里,可有敛息符?”陈玄忽然道。 贾仁闻言一愣,心思电转,面上露出难色。 陈玄看在眼中,没有说话。 贾仁似是做了一番挣扎,道:“也罢,就卖给陈兄吧,本来是要卖给另一位道友的。” 他从储物袋掏出一张敛息符,递给陈玄,“陈兄先看看,是否满意?” 陈玄接过符籙,认真打量后,点了点头,“多少灵石?” 敛息符,一阶中品符籙,激活后可以收敛自身气息和修为波动,筑基以下修士无法探查。 目前陈玄还无法製作敛息符。 贾仁咬咬牙:“六块下品灵石。” 陈玄笑道:“如此谢过贾兄!” 他打听过敛息符的价格,一般是在七八块下品灵石左右。 贾仁將五块下品灵石的差价递给陈玄,面露羡慕:“陈兄的制符天赋当真令人羡慕。” 他搓了搓手,眼睛里闪烁著精明,却又带著几分討好:“日后如果有多余的符籙,还请陈兄考虑匀给小弟几张。” 陈玄拱了拱手:“好说,不过也想请贾兄替我保密。” “我明白,一定保密!” 第7章 火球符 除了去长老药园值夜,陈玄几乎足不出户,整日里不是打坐吐纳,就是在案前埋头制符。 转眼间,已是两个半月过去。 这一日,昏暗的房间內,陈玄盘膝而坐。 忽然,他眉头皱起,额头开始渗出细密汗珠,面露痛苦之色。 体內灵力沿著经脉一遍遍运转周天,速度不断加快,衝击著那层无形的瓶颈。 隨著“咔嚓”声,他浑身一震,隨即眉头舒展。 待气息稍稳,陈玄缓缓睁眼,长舒一口浊气。 他摊开手掌,手中两块灵石已然灵气尽失,布满裂纹,地上更是散落十余块同样耗尽灵气的灵石。 “长生大道……若无修炼资源,终究是镜水月。”他摇头苦笑,声音中透著几分无奈。 床脚处,五六个大小不一的丹药瓷瓶隨意堆放,空气中还残留著聚气丹特有的清苦气息。 这两个多月来,他入夜便在长老药园內修炼,借悟道莲露,一边钻研製符之道,一边提升功法境界。 白日则窝在屋內伏案制符,定期去坊市换取丹药,勤修不輟,未有懈怠。 如今他总算突破至练气三层,却几乎耗尽所有家底。 他目光落在瓷瓶中那枚仅剩的聚气丹上,这小小一枚丹药,便抵得上他半月苦修。 “我需要更多的丹药。”陈玄低声自语。 陈玄离开木屋,朝综务殿走去。 又到了月俸发放的日子。 陈玄將自己的身份令牌递给刘领事。 “陈玄,上月共计完成两项杂役,月俸十三块下品灵石。” 刘领事抬头看了眼陈玄,心中略有些诧异。 他对这个勤勉的杂役弟子印象颇深。 此人做杂役任务很是积极,多的时候甚至能完成五六项。只是修为长时间停滯在练气一层,在眾多杂役中並不起眼。 没记错的话,距离他突破练气二层不过几个月,现在竟又突破了。 “难道是在长老药园修炼的缘故?”刘领事心中思忖,隨即又想到什么,眉头微皱,“还是说……走了那等饮鴆止渴的捷径?” 往年的確有少数杂役为了早日晋升外门,服食一些副作用极大的丹药,通过透支根基快速提升修为,最终道途断绝、早早衰亡。 想到这,刘领事在心中摇了摇头,“下一位。” 陈玄自是不知刘领事心中的想法,他接过灵石便悄然退去。 他走到白玉板前,考虑接取一些简单的杂役任务。虽然他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制符和修炼上,但每月还是要按照宗门规定完成一定的杂役任务。 陈玄正凝神查看白玉板上的任务,忽然感觉有人靠近。 他侧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杂役灰袍的陌生男子站在三步之外,正冲他拱手作礼。 “在下徐昌,见过兄台。”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容白净,眉眼带笑,看起来颇为和善。 陈玄上下打量此人,不冷不热地点点头:“在下陈玄,有礼了。” 陈玄常年独来独往,加上不喜社交,对此人全无印象。 “打扰陈兄了,”徐昌上前几步,“有个外门师兄接了个寻药任务,就在安平坊市附近,托我帮忙物色几个稳重的杂役弟子,不知陈兄有没有兴趣?” 陈玄目光微动。 徐昌见状,脸上笑容更盛:“这位师兄是练气六层修为,届时还会有一位练气中期的外门师兄同行,事成之后杂役弟子每人奖励十块下品灵石,还剩两个名额。” 陈玄面露心动,隨后语气遗憾道:“多谢徐兄邀请,只是在下有任务在身,每夜子时都要前往长老药园,如果外出的话,怕是无法当日往返,恐触怒长老。” 徐昌脸上笑容不减,“理解,是在下叨扰了。” 徐昌说罢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陈玄接了个灵植峰灌溉灵田的任务,每天一次,连续七天。 离去前特意用余光扫了眼综务殿,那徐昌正和另一名杂役攀谈。 来到灵植峰后,找到任务標记的灵田,陈玄取出自己製作的灵雨符。 他指尖轻点符籙,注入一丝灵力,符纸顿时泛起柔和的光芒。 灵雨符缓缓升空,转眼间,灵田上空凝聚出一片乌云,淅淅沥沥的灵雨隨之落下。 雨滴晶莹剔透,蕴含著淡淡灵气,落在灵稻叶片上发出清脆声响。 约莫半刻钟后,灵雨渐歇。 灵雨符轻飘飘地落回陈玄掌心,灵光肉眼可见地黯淡了几分。 “大概还能用两次。”他將灵雨符收起,隨后离开灵植峰。 回到杂役峰的小屋,陈玄取出制符工具。 桌上那本《基础符籙通解》已被翻得卷边,书页上密密麻麻都是他做的批註。 借著悟道莲露,一阶下品符籙他已尽数掌握。 几种常见的一阶中品符籙,他也已参悟得差不多,也在普通纸张上反覆练习了数百遍。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沓灵竹符纸,这是他专门为製作一阶中品符籙准备的。 事实上,每次下山他都会买符纸和符墨,防止罗明怀疑他的成符率太高。 陈玄平心静气,將符纸在桌上铺开。 他要开始尝试製作一阶中品符籙。 火球符,一阶中品符籙,威力相当於练气中期修士发出的火球术。 他提起符笔,笔尖蘸墨三分,悬於灵竹符纸之上。 “火球符……” 火球符繁复的符纹在脑海中浮现,他深吸一口气,笔尖落下。 “沙沙……” 他手腕沉稳,笔锋在符纸上游走,勾勒出一道道火焰状的符纹。 就当他以为要成功的时候,只听“嗤”的一声,整张符纸燃起青焰,转眼化作灰烬。 “火系灵力果然暴烈……” 陈玄凝视著符纸残灰,眉头微皱:“符纹走势和下笔轻重都没有问题,为什么会失败?” 他仔细回想刚刚的制符过程,一点灵光闪现心头。 “火球符的符纹整体肆意张扬,如野火燎原,应是我太过谨慎,每一笔都收著力道,虽然符纹准確无误,但却失了灵气,特別是转折处,需要更果断的笔势。” 他重新铺上一张符纸,平稳呼吸后,继续下笔。 与先前规整克制的画法不同,这一次,他在保持准確性的基础上,笔锋在符纸上肆意游走。 笔尖所过之处,火焰状的符纹灵光流转,仿佛活了过来。 在关键的转折处,他不再迟疑,笔锋一转,如野火突遇劲风,火舌四射。 他画下最后一笔。 “嗡”一声,整张符籙突然红光大作,隨即灵光內敛。 陈玄手指夹起这张火球符,能清晰感知到其中蕴含的炽热能量。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心头泛起难抑的激动。 “成了!” 第8章 试验符籙 火球术虽是基础法术,但也要达到练气中期才能接触到。 在青玄宗,练气四层是一个分水岭,意味著修士正式踏入练气中期,身份也將从杂役弟子晋升为外门弟子。 成为外门弟子后,每月可领取二十块下品灵石和一枚聚气丹的固定月俸。若是能更进一步修炼到练气后期,月俸则会提升至四十块下品灵石和两枚聚气丹。 外门弟子还能通过完成宗门任务获取灵石奖励以及宗门贡献点。宗门贡献点尤为重要,是普通弟子兑换青玄宗核心功法和法术的唯一途径。 杂役弟子入门时,宗门只提供最基础的练气功法和灵植类法术。在青玄宗看来,让杂役弟子修习攻伐或防御类法术纯属浪费资源和时间,若连练气中期都无法突破,那就老老实实去做杂役,毕竟宗门不养閒人。 手中的火球符微微发热,灵光流转。 陈玄心中蠢蠢欲动,很想立刻试试这火球符的威力,但杂役峰没有合適的地方,只好先压下这个念头。 这是他第一次製作攻伐类的符籙。 一阶下品符籙多为功能类或辅助类,如轻身符、巨力符等,或是专用於灵植培育的灵雨符、定风符等。 只有到了一阶中品,才开始出现五行攻伐和防御类符籙。 “不过这火球符乃是一次性的符籙,不知价格几何?”陈玄低声喃喃。 他脑海中浮现另外一种符籙——水盾符,那是一种可重复使用的防御类符籙。 以他的理解,保命类的符籙或许会更值钱些。 他铺开一张新的灵竹符纸,蘸墨提笔,脑海中浮现水盾符的符纹。 水盾符的符纹如流水般连绵不绝,走势也更为圆润舒缓,转折处需以柔劲带过。 他开始下笔尝试,在失败了两次后,第三次终於制符成功。 “成了!” 陈玄指尖轻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柔和灵力。 根据承受的攻击强度,水盾符可重复使用多次,在低阶修士爭斗中足以抵挡关键一击。 终於,他也算是有了点攻击和保命的手段。 製作一阶中品符籙明显更耗费体力和神识,他能感受到,每次吸收悟道莲露,自己的神识都有微弱的增长,但画起符来还是不够用。 “熟练度有待提升,还需多多练习。” 陈玄掏出一张清灵符,激活后一丝清凉顺著手臂涌上全身,制符带来的身心疲惫开始缓解。 休息片刻后,陈玄再次提笔:“再来!” 七日后,陈玄离开药园,回到屋內小憩片刻,便直奔山门。 下山后,陈玄沿著山路疾行,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约莫走了五十里路程后,他偏转方向,拐入一旁的密林中。 又行了十余里,陈玄这才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这是一片被古树环绕的空地,不远处,一块灰褐色的巨石半埋在土中,表面爬满了青苔。 四周寂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偶尔夹杂著几声鸟鸣。 “就在这里吧!” 这里足够隱蔽,他打算测试一下两种符籙。 “先试火球符。” 他取出火球符,灵力注入的剎那,符纸腾空而起。 “呼”一声,火球符瞬间自燃,腾起一团人头大小的橘红火球,热浪翻腾,周遭空气都被扭曲。 陈玄急忙后退。 他心神催动,火球呼啸而出,在三十步外的巨石上炸开。 “轰!” 碎石飞溅中,巨石表面留下焦黑坑洞,裂纹如蛛网般蔓延。 陈玄瞳孔微缩,心中掀起波澜。 这团不过人头大小的橘红火球,竟有如此威能。 难怪修真界素有“一入仙门非凡尘”的说法,凡俗中的那些江湖高人,与这最基础的火球术相比,简直如同儿戏。 他走上前,石面摸起来依旧滚烫,坑洞处的火星持续十余息才熄灭。 这般破坏力,若是打在血肉之躯上…… 修仙一途果然凶险万分,这还只是最入门的攻伐之术,那些高阶修士动輒焚山煮海的神通,又该是何等恐怖? “修为才是根本。”陈玄低声自语,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连最基础的法术都可能成为他的索命符。 “难怪要练气中期才能修习……” 刚刚激发火球符后,那股热浪逼得他一直后退,若没有灵力护持,恐怕施术者自己都会被灼伤。 他点点头,对火球符的威力很是满意。 “再试试水盾符。” 他退至空地中央,將水盾符拍在左臂。 注入灵力后,符籙化作一道流光缠绕左臂。 “哗啦啦”传来一阵水声,臂膀处驀地涌现大团水流,飞速旋转凝聚,转眼间便化作一面宽约两尺的浑圆水盾。 盾面水纹流转不息,触之微凉,看似柔弱的水流此刻却稳若磐石。 陈玄挥动手臂,这水盾固定在手臂上轻若无物,丝毫不影响行动。 又把玩了一会,陈玄心念一动,水盾迅速收缩凝聚,化作一张轻飘飘的符籙,落入他的掌心。 肉眼可见的,水盾符上的灵光黯淡了些许。 “不错。” 测试完两种符籙后,陈玄心中稍定。 他整理了下衣袍,沿著来时的山路折返,朝坊市赶去。 约莫两个时辰后,陈玄远远望见安平坊市。 他放缓脚步,先拐进路旁的一片密林,四下观察確定无人后,换上黑袍、戴上斗笠,隨后才走向坊市。 踏入坊市,喧囂声扑面而来。 街道上明显比以往拥挤了许多,修士们沿街叫卖。 “上好的金疮散,止血生肌,只要三块灵石!” “收春木符,速度速度,赶著进山!” …… 陈玄不动声色地穿行於人群中,压低斗笠,透过黑色面纱观察。 来往修士脚步匆匆,脸上带著几分倦色,眉宇间却又透著一股异样的躁动,或者说是……亢奋。 陈玄沿著街道,来到万象商行。 刚踏入商行,一道人影就快速迎上。 “常道友,你可算来了!” 管事罗明三步並作两步衝到近前,脸上堆满笑容,“常道友,来,二楼请。” 说话间,罗明已经热情地拉住陈玄的衣袖,生怕他跑了似的。 “晴儿,快,给常道友上灵茶!” 第9章 变故 静室內茶香裊裊,陈玄与罗明相对而坐。 “常道友可有些时日没来了,真是让在下好等啊!” 陈玄语气不咸不淡:“最近事务缠身。” 罗明亲自给陈玄倒上一杯灵茶,“想必常道友已经知晓,百里外的『鬼雾谷』近日异象频生,谷內常年不散的浓雾竟消散不少。” “那个採药人也真是走了狗屎运,竟能寻到一株三百年份的雪玉参。” 陈玄闻言心中一惊。 “这不,消息传开后,各路修士都闻风而动。”罗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可那鬼地方哪是那么好闯的?谷中妖兽盘踞,毒瘴未散,一时间修士伤亡眾多。”罗明摇了摇头。 “如今坊市里对丹药与符籙的需求激增,尤其是疗伤、保命类的最为紧俏,价格持续上涨。” 说著,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玄一眼:“不过常道友放心,道友常买的聚气丹,罗某特意留了不少,而且都是最好的。” “有劳罗管事了。” 罗明轻笑:“常道友乃是本行贵客,这都是应该的。” 罗明放下茶盏,不著痕跡地瞟了眼陈玄的储物袋:“常道友这次……可带了新制的符籙来?” 陈玄点点头。 罗明见状,脸上笑容更盛。 陈玄从储物袋摸出三叠符籙,整齐地码放在桌上。 符籙表面灵光流转,灵性十足。 “这次带了春木符十五张、清灵符十四张、轻身符十二张。” 经过多次交易,他已摸清行情,这三种符籙的价格更高一些。至於巨力符等寻常符籙,目前他只会少量製作,部分留作自用,少数才会卖给贾仁。 罗明抚掌笑道:“常道友制符技艺又有精进,在下佩服!” 他略作沉吟:“春木符和清灵符回收价高一些,本行愿以五块下品灵石一张收购,轻身符稍低一些,按照两张七块下品灵石的价格回收,不知常道友意下如何?” 陈玄心中惊讶,往常这三种符籙的回收价大概在三块下品灵石,现如今竟上涨了这么多? 陈玄略一思索,心中已然明了。 春木符能汲取方圆数丈內的草木精气,补充修士灵力损耗。鬼雾谷深处古木参天,藤蔓丛生,春木符的效果自然事半功倍,可有效补充灵力。 此外,鬼雾谷內瘴气诡异,即便谷中浓雾消散不少,但残留的毒瘴仍能侵蚀修士经脉。而清灵符可净化周身三尺之內的浊气,清心明目,缓解疲劳,是克製毒瘴的利器。 陈玄点点头,“没问题。” “常道友,还像往常一样,买些聚气丹吗?” 陈玄没有回话,从储物袋中缓缓取出两张符籙,轻轻推至罗明面前,“不知这两张符籙,罗管事能给什么价钱?” “火球符和水盾符?” 罗明眼前一亮,小心拿起两张符籙仔细端详,口中喃喃:“常道友的符道造诣,当真了得……” 罗明不得不在心里重新打量眼前这个人。 坊市里的制符师也有一些,但大多只能製作些一阶下品符籙,而且无人能像他这般,既能保证產量,又能维持高品质。 更难得的是,此人现在竟能製作一阶中品符籙,而且品相极佳。 要知道,修仙界中基数最大的便是练气修士,一阶符籙消耗量巨大,是坊市中最畅销的货物之一。 若能长期与这样一位制符师合作…… 想到这里,罗明脸上笑容更加热切:“常道友,火球符本行愿以八块下品灵石一张收购,水盾符本行愿意以十三块下品灵石一张收购。” 陈玄点点头,又掏出两张火球符,三张水盾符。 “再给我拿五瓶聚气丹,两刀普通符纸,两刀灵竹符纸,四瓶符墨。” 半个时辰后,万象商行门前。 罗明拱手相送,脸上堆著殷切的笑容:“常道友慢走,有什么需要,儘管来找罗某。” 待陈玄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罗明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这位常道友绝非坊市中人,定是青玄宗弟子,而且符道造诣如此之高,说不定就是符篆峰某位长老的亲传弟子。 陈玄在街上穿行,脑海中回想起刚刚的画面。 走出房间前,罗明从储物袋中摸出一个锦盒:“常道友,这是新到的符纸,採用十年生的碧玉竹製成,质地细腻,可製作一阶上品符籙,就当是罗某的一点心意。” “罗管事太客气了。”陈玄將符纸收入储物袋,语气依旧平淡。 陈玄心知肚明,此人是看上了他的制符潜力,想要提前投资。 而且罗明卖给他的聚气丹,依旧是从前的价格。 果然到哪里都是实力为尊。 陈玄在坊市內买了些灵米,给竹老带了烧酒,便离开坊市。 离开坊市后,陈玄特意绕开主路,钻入一条偏僻小径。他在密林深处换上洗得发白的杂役服饰,这才朝著宗门方向疾行而去。 修仙界向来不太平,一直有劫修出没,这是他往返坊市多年养成的保命习惯。 青玄宗杂役这一身份,是个很不错的护身符。一个穷酸杂役,估计身上都掏不出几块灵石,又掛著宗门的名头,万一闹出动静,还要面对青玄宗的追杀,这种赔本买卖,劫修一般不屑去做。 约莫不到半个时辰,陈玄忽然听到前方有动静。 他心中一紧,立刻停下身形,就欲调转方向。 这时,一个满身血污的男子踉蹌著衝出树丛,一眼瞧见陈玄,眼中顿时迸出希望,嘶声喊道:“师兄救……”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剑气扫过。 “嗤”一声,鲜血喷溅,那弟子的求救声戛然而止。 他的头颅高高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咕咚”一声滚落不远处。 那双圆睁的眼睛死死盯著陈玄,凝固著最后的惊恐与哀求。 陈玄浑身一僵,瞳孔骤缩。 此人身上穿的正是青玄宗杂役弟子服饰。 “陈兄?”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语调诧异,甚至还带著几分……惊喜。 脚步声渐近,一个男子缓步走出。 “真巧啊!”徐昌白净的面庞溅满血污,却笑吟吟地开口。 他走到无头尸体旁,捡起尸体腰间的储物袋,语气遗憾:“这位师弟太不懂事,非要带著储物袋到处跑,这不是……惹人惦记么?” 陈玄寒毛根根竖起,一股凉意顺著脊背窜上天灵盖。 第10章 反杀 “徐兄……徐师兄……”陈玄喉结滚动,声音颤抖,脚步不自觉地后退。 陈玄心头狂跳。 方才那道剑气太过凌厉,即使他站得很远,依然感到肌肤刺痛。 徐昌手中並无武器,而且他只是个外门弟子,哪来的剑气? 难道是……陈玄瞳孔微缩,看向徐昌手中,他手捏一张黄符,隱约能看到上面的纹路。 “是庚金剑符!” 金系灵力主掌杀伐,凌厉肃杀,与剑的锋芒天然契合,在一阶中品符籙中,庚金剑符的杀伤力堪称绝巔。 转身逃跑的念头刚升起,就被他硬生生掐灭。 不远处,那颗滚落的头颅仍在汩汩冒血,將周围草叶染得殷红。 他知道,绝不能把后背暴露给徐昌。 徐昌打量著陈玄,见他双腿战慄,面色惨白,连逃跑都忘了,嘴角露出轻蔑。 这样也好。若此人识相,乖乖认命,倒是能省下一次庚金剑符的消耗。毕竟每激发一次,便是几块灵石。 他的目光扫向陈玄腰间的储物袋,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他早已盯上陈玄。此人平日里勤勉得很,杂役任务接个不停,想必攒了不少灵石。正因如此,前些日子他才试图將陈玄骗下山去。 没想到竟能有如此巧合,这么一大块肥肉竟自己送上门来。 “陈兄莫要误会,实在是这位师弟太过贪婪,说好了平分灵草,可他竟想独吞,还暗中对我出手,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徐昌笑容和煦,仿佛方才的杀戮只是一场幻觉。 他朝陈玄走近两步,语气诚恳:“陈兄,你我相识一场,我也不愿赶尽杀绝。实不相瞒,我今日便要离开宗门,远走高飞。你只需將储物袋留下,我绝不伤你分毫。” 陈玄闻言,脸上露出挣扎,手指颤抖著摸向腰间的储物袋。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低著头,声音沙哑:“徐师兄……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徐昌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但很快又换上温和的神情,“你我无冤无仇,我何必徒增杀孽?放下储物袋,你便可自行离去。” 陈玄深吸一口气,缓缓解下储物袋,作势要放在地上。 就在他弯腰的瞬间,袖中一张火球符无声滑入掌心。 他猛地抬头,眼中寒光乍现,低喝一声:“去!” “轰!”一道炽烈火球骤然爆发,直扑徐昌胸口! 徐昌猝不及防,只来得及侧身一闪,火球重重轰在他的肋骨上。 “砰!”一声闷响,徐昌胸口的衣衫碎裂,露出一件银光闪闪的內甲。那內甲上灵光流转,硬生生挡下了火球大半威力,但余波仍震得徐昌口吐鲜血,踉蹌后退。 陈玄心头一惊:“竟有宝甲!” “小杂种!你找死!”徐昌面目狰狞,再无半点偽装。 他怒吼一声,手中庚金剑符金光大盛,一道凌厉剑气破空而出,直斩陈玄头颅! 陈玄早有准备,水盾符瞬间激发。 “哗啦!” 一面宽约两尺的浑圆水盾被陈玄举在身前,剑气斩在水盾上,激起剧烈涟漪。 虽然水盾挡下了剑气,但陈玄也被狂暴的气浪掀飞,后背重重砸在地面,擦著枯枝碎石滑出数丈远,直到撞上一棵古树才堪堪止住。 陈玄剧烈咳嗽著,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水盾化作点点灵光消融,符纸上符纹迅速黯淡。 “还有符籙?”徐昌面露诧异,隨即脸上贪婪大盛,没想到这小子家底这么厚实。 陈玄咬紧牙关,强忍手臂传来的剧痛,踉蹌著撑起身子。 徐昌狞笑一声,直扑而来:“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符籙可用!” 陈玄死死盯住对方逼近的身影,此时他反而冷静下来。 “三十步……二十步……”他在心中默数著距离。 就在徐昌踏入二十步之內的剎那,陈玄面露狠色,双手连挥。 “唰!唰!唰!唰!” 四张火球符同时激发,炽烈的火光瞬间照亮林间! “什么?”徐昌瞳孔骤缩,失声惊叫,声音都变了调。 四颗炽烈火球呼啸而出,拖曳著灼热气浪,將空气都烧得扭曲。 徐昌仓促挥动庚金剑符,一道剑气横斩而出,勉强劈开最前方的一颗火球。 “轰!”火球炸裂,火星四溅。 转眼间,另外三颗火球就飞到近前! 这么近的距离,徐昌根本来不及躲避。 “不!”徐昌声音绝望,疯狂催动內甲,银光暴涨,试图硬抗。 “砰!砰!砰!” 第一颗火球撞上內甲,银光剧烈震颤,符文疯狂闪烁,明灭不定。 徐昌清晰地听见自己胸骨断裂的脆响,这件內甲本就是残次品,终究是承受不住如此狂暴的衝击。 第二颗火球紧隨而至,內甲“咔嚓”一声裂开,灼热火浪瞬间烧焦徐昌胸口的皮肉,焦臭味瀰漫开来。 徐昌霎时心如死灰。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杂役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符籙,还都是一阶中品符籙。 第三颗火球,再无阻挡,狠狠轰入徐昌胸膛! “啊!”悽厉的惨叫声中,徐昌整个人被炸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火舌肆虐,剑气纷飞,陈玄缩在水盾后。 待周围安静下来,水盾渐渐消散,一张耗尽灵性的符纸无声飘落。 陈玄踉蹌起身,指间捏著火球符,警惕地向前探查。 黑烟散去,前方不远处,一个黑色人形倒地,已经烧得只剩骨架。 陈玄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地,胸口剧烈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带著血腥味。 他的双手不住颤抖,方才还捏著符籙,此刻竟却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 修仙界的残酷,第一次如此真实地展现在眼前。 不是典籍中描绘的逍遥长生,也不是师长们讲述的玄妙大道,而是无情的生死搏杀。 林间恢復寂静,只有烧焦的草木气味和血腥味瀰漫在空气中。 他想起那个杂役弟子滚落的头颅,扭曲的面容,瞪圆的双眼,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山风刺骨,牙齿不受控制地打著颤,他这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过了好一会,陈玄终於平静下来。 他缓缓起身,走向近前。 骨架烧得焦黑,上半身套著一件银色內甲,一面已经被烧穿一个大洞。 陈玄强忍著不適將內甲剥下,又拾起两个沾满黑灰的储物袋。 他挖了个坑,將二人尸首埋下。 隨后转身没入密林,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第11章 得炼体法 陈玄一路上埋头前行,终於安全回到宗门。 他回到杂役峰住处,关上木门,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手指摸向怀中,掏出两个储物袋,“啪”地扔在桌上。 他试著脱下上衣,但劣质布料和凝固的血痂死死黏在一起,每扯动一下都像在撕扯皮肉,疼得他倒吸凉气。 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冷汗不断顺著下巴滴落。 陈玄面露狠色,索性抓住衣角猛地一扯,破碎的布料带著血皮被硬生生扯下,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他眼前一阵发黑,扶著桌沿才没跪倒在地。 他颤抖著抓过那两只储物袋,袋口朝下狠狠一抖,將东西倒在桌面上。 他在散落的物品中急切翻找,瓶瓶罐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自己没有准备过疗伤丹药,只寄希望於这两个储物袋里有。 “丹药……药……”他的声音嘶哑,呼吸急促。 忽然,他的指尖碰到一个葫芦状的青瓷小瓶,瓶身上贴著略微褪色的红纸,上书三个小字“凝血散”。 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一把抓过瓷瓶,拇指顶开瓶塞,放在鼻前闻了闻。 瓶中装著白色的细密粉末,一股淡淡的药香散出。 顾不得太多,他用清水冲洗后背。 冰凉的水流冲刷著血肉模糊的后背,他浑身绷紧,疼得牙齿发颤。 待血污冲净,他小心翼翼地將“凝血散”倾倒在后背上。 粉末刚一接触伤口,便传来一阵奇异的清凉感,紧接著是微微的刺痛,仿佛有无数蚂蚁在血肉间啃咬。 陈玄闷哼一声,额头抵在桌面上。 但很快,刺痛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缓的温热。 他侧头瞥了一眼,见伤口处的血液竟真的开始凝结,不再渗血。 陈玄长呼一口气,嘴角露出苦笑,现在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这是他穿越到这方世界以来,第一次真切地面临生死危机。 他原本还为自己的制符技艺感到沾沾自喜,此刻却如冷水浇头,彻底明白在修仙界中,自己是何等渺小。 修仙界实力为尊,弱者连喘息都是奢望。 良久后,陈玄吐出一口鬱闷,开始整理桌子上的物品。 一番盘点下来,竟有两百多块下品灵石,还有一块中品灵石,中品灵石可兑换一百块下品灵石。 陈玄不寒而慄,这徐昌得杀多少人才能攒下这么多灵石? 他的目光落在那张已经黯淡无光的庚金剑符上。符纸边缘焦黑,上面的符纹已经模糊不清,估计再用一次就会彻底报废。 “好复杂的符纹构造……”他仔细端详著符纸上的纹路。 同为一阶中品符籙,这庚金剑符的製作难度明显高於火球符和水盾符。 见识过此符的威力后,陈玄眼中闪过一丝热切。 “必须儘快参透此符的绘製之法。” 若能熟练製作此符,至少在练气中期修士面前,自己也能有几分自保之力。 一道剑气不行,那就三道、五道,靠数量也能砸死对面。 除了那瓶凝血散,还有三瓶聚气丹和少量辟穀丹。 “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陈玄面露感慨。 他拿起那件银色內甲。 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法器。 法器分下品、中品、上品、极品,通常是练气期和筑基期的修士在使用,再往上就是法宝,是结丹期及以上修士才能炼製的。 估计这件內甲法器品级不高,加上徐昌法力低微无法完全催动,防御力不足,不然也不会被几张火球符打穿。 陈玄將这件银色內甲平铺在桌面上,仔细端详这件防御法器。 內甲通体银白色,由细密的鳞状甲片编织而成,每片鳞甲比指甲盖略大。 “似乎是某种妖兽的鳞甲……” 內甲胸口处有一个碗口大的焦黑破洞,边缘鳞甲已扭曲变形。 陈玄翻转內甲,背面相对完好,只有几处轻微灼烧痕跡。 他將內甲提起,整体黯淡无光,感受不到丝毫灵力波动,像是一件拙劣的仿品,这让他有点失望。 “不过总比没有强。”陈玄自嘲地笑了笑。 以他现在的身家,能获得一件残损法器已是意外之喜。 就在陈玄准备將內甲收起时,一片暗褐色的皮质残页从破损的夹层中飘落。 “嗯?” 陈玄拿起,这片残页巴掌大小,摸起来质地粗糙,似是某种兽皮。 兽皮的一面,密密麻麻刻满暗金色的梵文,这些文字並非书写而成,倒像是被烙进皮子里。 隨著他凝神细看,残页上的梵文突然扭曲变幻,耳边响起若有若无的梵唱声,仿佛有高僧在他耳边诵经。 陈玄只觉得眼前一,意识突然被拉入一个奇异的空间。四周金光瀰漫,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僧虚影盘坐著,周身散发佛光。 “这是……”陈玄心神剧震。 老僧不言不语,忽然起身,他身形不断变换,摆出一个个玄妙的动作。 老僧动作稳如磐石,周身肌肉呈现出完美的流线型,似有龙象之力在体內奔涌。 隨著老僧的动作,那梵唱声越来越响,一道道金色符文涌入陈玄识海。 当最后一个姿势完成时,老僧虚影突然化作点点金光消散,而陈玄心头自动浮现出一篇心法: “龙象为力,庙宇为形……动若龙腾,静似象立……外练形骸,內修禪心……” 陈玄在心中默念,却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篇心法似有残缺……” 陈玄缓缓睁开眼,面露欣喜。 竟是一种佛门炼体法,这真是意外之喜! “好一个『龙象为力,庙宇为形』……”他喃喃自语。 此法名为《龙象庙宇功》,將龙象之力与庙宇之稳完美结合,修炼至深处,可使肉身如庙宇般稳固,力量似龙象般磅礴。 佛门功法自有一番厚重意境,陈玄细细体味,越发感受到玄妙。 这门炼体法首重根基,讲究循序渐进,需以特殊心法引动体內气血,配合独特的炼体动作导引灵力,將肉身当作庙宇般精心雕琢。 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要经歷千锤百炼,如同高僧打坐参禪,需耐得住寂寞,经得起煎熬。 这门炼体法,练的不仅是肉身,更是一颗不动明王心。 “好东西!”陈玄眼神发亮,若不是身体有伤,他现在就想练起来。 “今晚要好好参悟一番。” 陈玄將兽皮郑重收好,开始打坐调息,今晚还要去长老药园值守。 第12章 碧玉竹开花 时间飞逝,转眼过了三月。 云篆峰,灵竹谷。 清晨,天气渐凉。 陈玄踩著露水走进谷中,手中握著一把特製玄铁锹,锹刃泛著淡淡灵光。 “竹老,我来清理竹根了。”陈玄站在竹屋前轻声唤道。 竹屋內传来几声咳嗽,隨著“吱呀”一声,竹老拄著竹杖走出,脸上皱纹似乎比上次见面又深了几分。 他眯眼看了看陈玄,忽然笑道:“快练气四层了?不错不错。” 陈玄恭敬地行了一礼:“多亏竹老指点。” 竹老爽朗一笑,摆了摆手。 他指向谷內,“整座山谷的竹根全部都要清理掉。” 陈玄望向谷內,心头一震。 原本青翠挺拔的竹林竟全部枯黄,竹叶簌簌飘落,在风中打著旋。 “愣著干什么?干活去。”竹老用竹杖轻敲陈玄的小腿,却没什么力道。 陈玄应了一声,朝谷內走去。 谷內不时传来斧子砍在竹身的闷响,以及哗啦啦的竹叶摩擦声。 他走到一片竹林,或许已经不能说是竹林,竹子已经全部被砍掉,只剩下一个个光禿禿的竹桩。 他的任务是將竹桩及其根系清理乾净。 陈玄用力將玄铁锹插入泥土,將竹桩周围的泥土掘开。 他放下玄铁锹,双腿微分,腰马合一,两手牢牢抓住竹桩。 隨著一声低喝,陈玄双臂肌肉虬结,青筋暴起。 那看似瘦削的身躯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將盘根错节的整段竹根生生从土中拔起。 自从修炼《龙象庙宇功》以来,他的肉身力量与日俱增。 放在从前,这样的重体力活他干不了一时三刻就会气喘如牛,如今已是两个时辰,不过是微微出汗。 他隨手一掷,將竹根丟向一边。 若是细看,便能发现陈玄裸露的手臂上,肌肉线条如刀刻般分明。 “碧玉竹六十年一开,开即死。”竹老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语气幽幽。 陈玄手上动作不停:“一甲子才开一次?” “是啊,上一次开,那时候我刚接手灵竹谷不到一年,一夜之间,所有碧玉竹同时开,竹香飘出十里外,”竹老眼中泛起追忆,“一晃竟过去了六十年。” 竹老轻笑著,用竹杖轻点地面,“六十年一轮迴,我还有两年寿元,下一次就等不到嘍。” 陈玄手中的铁锹顿住,喉咙滚了一下,更用力地踩下铁锹,铲起一大块混著竹根的泥土。 “行了,歇会吧。”竹老直起腰,拄著竹杖离去,“过来陪我喝两杯茶。” 陈玄跟著竹老走进竹屋。屋內简朴整洁,一张竹桌,两把竹椅,墙角摆著茶具。竹老从炉子上提起茶壶,碧绿的茶汤注入杯中,顿时满室生香。 “尝尝。”竹老推过一杯。 陈玄双手捧起茶杯,茶汤清澈见底,入口微苦,回味却甘甜异常,一股暖流从喉间直达丹田,疲惫一扫而空。 “好茶!”陈玄由衷讚嘆。 竹老啜了一口茶,面露得意:“几十年的手艺了。” 竹老摸出一个黑色颗粒,“看,这就是竹米。” 陈玄凑近看去,这粒竹米约莫芝麻大小,呈狭长的纺锤形,表面泛著油润的光泽。 竹老又斟了一杯茶,“待到来年春日种下,施一轮灵雨术,又能长成新的灵竹。” “我还在凡俗时,曾在古籍上读过一句话,『哀吾生之须臾,而羡草木之无穷』,”陈玄轻笑一声,“当时不解其意,现在竟有些懂了。” “哀吾生之须臾,而羡草木之无穷……”竹老低声重复。 “竹老,你可有遗憾?” 竹老仰头闔眼,竹椅吱呀轻响:“遗憾?当然有,遗憾没能筑基,遗憾没见过真正的仙家气象,遗憾……” 他的目光穿过裊裊茶烟,仿佛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他记得那年测灵根,村里来了两个仙师,全村老少都挤在祠堂前,只有他测出了灵根,发小们都是一脸艷羡。 大哥二哥让他放心地去,父母有他们照顾,一定要出人头地。 临走那天,阿秀塞给他一包炒瓜子,说以后在仙门出息了要回去找她,再后来听说她嫁去了邻村,生养了三个孩子。 他抬头望著房梁,那里掛著一把蒙尘的旧竹笛。 爹爹总说这笛子他吹得难听,可娘亲爱听。 …… 老人眼角泛起一点水光。 “竹老,我先去干活,天黑前要干完。” 陈玄起身走出门外,回头看了眼竹屋,竹老的身影在窗前若隱若现。 傍晚时分,陈玄將堆积如山的竹根运至灵竹谷外,给竹老打了声招呼便离去。 远处山峦的轮廓在晚霞中渐渐模糊,他的脚步不紧不慢。 隨著长老药园的任务昨日结束,此刻他身心俱轻,步履也鬆快了几分。 推开木门,陈玄熟练地生火做饭。 自从修炼《龙象庙宇功》后,他的食量暴涨,每顿都要吃下常人三倍的饭食。 不过,这门炼体法进展缓慢,悟道莲露虽能助他精准掌握每个炼体动作的要领,但要真正登堂入室,仍需日积月累的水磨工夫。 他既不焦躁也不懈怠,每日雷打不动修炼两个时辰,如今他的肉身强度已远超同阶修士。 吃完饭后,陈玄开始打坐修炼。 距离练气四层也只有一丝差距,他想早日进阶外门。 子夜时分,丹田內的残荷开始吸收月华,凝聚悟道莲露。 他已经发现,即使自己不在月光下,也不影响残荷吸收月华。 点点水雾落入识海,陈玄灵台清凉,脑海清明一片。 《长春功》的总纲在心间流淌,他静静参悟。 忽然,陈玄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灵力总量虽然没有明显增加,但流转速率却提升了不少。 就在这时,浓郁的生机自陈玄体內涌现,周身浮现一片朦朧青光。 春意盎然,生机十足。 《长春功》大成! 陈玄眼皮微微颤抖,他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困扰多时的瓶颈正在鬆动。 周身经脉传来细微的刺痛感,那是灵力在衝击新的境界。 “咔嚓”一声,身上似有枷锁被打开。 体內灵力澎湃,如春江解冻般奔涌不息。 练气四层,练气中期,成了! 第13章 晋升外门 陈玄睁开双眼,眸底一缕青芒闪过。 他轻舒一口气,一道浊气如灰蛇般在空气中消散。 眉心忽然传来一阵微痒。 一股无形感知从眉心涌出,世界突然变得清明。 练气四层,神识透体。 陈玄慢慢引导著这股感知向外延伸。 他闭著眼,却能感知到屋內的一切:木桌上的粗糙纹理、地面上的细微裂痕,甚至是空气中的灰尘…… 他的听觉也变得灵敏,能捕捉到数丈外蚊虫振翅的声音、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甚至泥土深处蚯蚓蠕动的细微动静…… 他鼻尖轻动,能嗅到空气中残留的灵米清香,以及屋內某处渗出的霉湿味…… 这一刻,五感通明,天地入微。 陈玄起身,这才发现身上凝了一层恶臭黑痂,他身体微振,抖落身上的污浊之物。 他忽觉四肢百骸轻盈许多,如褪去凡胎枷锁,生命层次有了跃迁。 “练气初期和中期的差距竟如此之大。”陈玄低声喃喃。 练气分九层,每三层分別对应初期、中期、后期,练气九层巔峰时则称大圆满。 练气之上的筑基、结丹、元婴及化神等境界,只分初期、中期、后期和大圆满。 练气初期顶多算厉害点的凡人,法力低微,而步入练气中期,才算正式踏入仙途,才有机会施展真正的仙家法术。 他取出铁製身份令牌,一面写著“杂役”二字,另一面刻著自己的名字。 “长生……”陈玄眼神坚定。 天亮后,陈玄走出木屋。 他整了整洗得发白的杂役灰袍,將那块铁製身份令牌郑重別在腰间,朝综务殿行去。 综务殿不仅是宗门发布任务的地方,还负责处理宗门內外各种杂务,比如弟子们的身份登记等事务。 陈玄此行正是要办理晋升外门弟子的手续。 殿前台阶上,已经有不少弟子往来穿梭。 踏入正殿,数十张柜檯呈“回”字形排列,每个柜檯后都有弟子在值守。 他四下望了望,走到一处柜檯前。 “见过师兄。” 柜檯后的男子身著外门青色流云袍,他上下打量陈玄,看了眼他身上的灰袍,道:“可是来办理外门弟子的登记手续?” “是,麻烦师兄了。”陈玄抱拳一礼。 “跟我走吧。” 男子领著陈玄向大殿角落走去,语气和善:“我叫徐行。” “在下陈玄,见过徐师兄。” 陈玄紧隨徐行,绕过一道绘有仙鹤的屏风,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大殿內的喧囂已然被完全隔绝。 穿过一道狭长走廊,二人来到一扇雕木门前。 徐行停下脚步,轻轻敲门:“李管事,弟子徐行,带师弟来办理外门弟子登记手续。” 陈玄心中一凛,青玄宗管事一般由筑基修士担任。 片刻后,门內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进。” 陈玄收敛心神,跟在徐行身后踏入房间。 房间不大,內部整洁。 红木桌后是一个中年男子,身著青玄宗管事特有的暗红袍服,正低头翻阅一卷竹简。 “弟子陈玄,见过李管事。”陈玄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语气恭敬。 李管事头也不抬,语气淡淡:“身份令牌。” 陈玄连忙从怀中摸出身份令牌,双手递上。 李管事隨手从桌下取出一块青铜牌,指尖在牌面上轻轻一划,一道微光闪过,原本空白的牌面便浮现几行小字。 他將青铜牌推到陈玄面前,语气依旧冷淡:“拿好,这是你的外门弟子身份令牌。若有遗失,需缴纳五块下品灵石补办。” 陈玄双手接过青铜牌,触手冰凉,一面刻著他的名字,一面写有“外门”二字。 “谢李管事。” 李管事已低下头,继续翻阅竹简。 徐行见状,轻轻拉了拉陈玄的衣袖,两人悄然退出房间。 二人走远后,徐行轻声解释道:“李管事虽表面冷淡,但处事向来公正,从不徇私,深受门中弟子敬重。” 陈玄点点头。 “有了身份令牌,就可以带你去领取月俸了。” 徐行在复杂的走廊中左拐右绕,带著陈玄来到一处房门前,直接推门而入。 “丁师兄,我带师弟来领月俸。” 一个白胖修士迷迷糊糊地睁眼,擦了擦口水,“徐师弟啊,好久不见。” 徐行似与白胖修士相熟,调侃道:“丁师兄,你这日子过得倒是逍遥,不怕荒废了修行?” 丁师兄揉了揉肚子,毫不在意道:“修炼嘛,讲究的是个心境,急不得。再说了,睡觉怎么就不是修行?” 徐行摇了摇头,“行了,不跟你贫嘴了,我带陈玄师弟来领月俸,別耽误了正事。” 丁师兄瞄了眼陈玄,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储物袋。 “喏,储物袋乃宗门所赠,里面有二十块下品灵石和一枚聚气丹,以及两套外门弟子道袍。” 丁师兄懒洋洋地说道,隨即又打了个哈欠,似乎隨时准备再趴下。 陈玄接过储物袋,入手温润,表面绣著精致的云纹,隱隱有灵光流转,比起原先的储物袋不知强了多少倍。 他心神探入,里面的空间足有半丈见方。 “多谢丁师兄。”陈玄恭敬地行了一礼。 这位丁师兄虽然看著懒散,却自有一番逍遥气度,而且气息深厚,显然修为不俗。 徐行与白胖修士閒聊片刻,便带著陈玄离去。 “外门弟子每三月至少完成一项宗门任务,若需长期闭关要提前报备,否则將停发月俸。” “还是建议师弟多接取宗门任务,一是有灵石奖励,二是功法和法术兑换必须要有宗门贡献点。另外,新晋外门弟子可免费修习一门低阶法术,身份令牌內也已预存了十点宗门贡献点,算是给新弟子的见面礼。” 陈玄点点头,记在心中。 徐行领著陈玄回到大厅,“成为外门弟子,你现在就可以搬出杂役峰,去后山租赁洞府。” “多谢徐师兄指点!”陈玄面露感激,恭敬地行了一礼。 这位徐行师兄的確是个热心肠,人很不错。 “同门师兄弟,不必如此。”徐行无所谓地摆摆手。 陈玄与徐行拱手作別后,转身踏上通往宗门后山的青石小径。 第14章 离开杂役峰 陈玄向后山行去。 转过一道山崖,眼前豁然开朗,三座青翠灵山巍然矗立。 细看之下,每座灵山的山体上都凿建著密密麻麻的洞府,如同蜂巢般错落有致。 山间云雾繚绕,阳光透过云层,霞光万道。 陈玄正看得出神,忽见一道流光自中间一座灵山疾射而出,紧接著,十数道各色剑光接连破空而起。 那是青玄宗弟子在御剑飞行,他们负手而立,衣袂飘飘,仙气十足。 陈玄下意识按住腰间的青铜牌,眼中闪过一丝艷羡。 这些年来,他始终未能有机会学习御剑术。 他继续前行,走到山脚。 面前是一座青瓦飞檐的大殿,殿前匾额上三个古朴大字。 灵庐殿。 陈玄走入大殿,来到一处空閒的柜檯,拱手道:“这位师兄,我想租赁一处洞府。” 柜檯后的瘦削男子抬了抬眼皮,扫了眼陈玄,语气冷淡:“刚晋升外门?身份令牌呢?” 陈玄从怀中取出身份令牌,在身份令牌下压了两块灵石,轻轻推了过去。 “劳烦师兄。” 瘦削男子接过身份令牌,看到身份令牌下的灵石后,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师弟倒是懂事。”他指尖拨动,两块灵石悄无声息地滑入袖中。 他取出一块玉简,语气热络了几分,“这是目前空置的洞府信息,红色的已被租出,绿色的尚且空著。师弟可以先看看。” 陈玄接过玉简,贴在额头。 剎那间,三座灵山的虚影在脑海中浮现,山体上密密麻麻分布著红绿小点。 三座灵山从左到右名为青秀山、青霄山、青尘山。 他注意到,越是靠近山顶的区域,空置的洞府数量反而越多,彼此间的距离也愈发疏阔。 片刻后,陈玄放下玉简,抱拳道:“不知师兄可否推荐一二?” “每座灵山依灵气浓度分为甲、乙、丙、丁四个层级,从高到低分布在灵山上,”瘦削男子介绍道,“浓度最低的是丁字区的洞府,每月五块下品灵石,每向上一个层级,加三块下品灵石。” 陈玄若有所思,“师兄,还请帮忙推荐一个丁字区的洞府。” 瘦削青年稍作沉吟,“我给师弟推荐青尘山丁字区第三九八號洞府,此处虽较为偏远,但灵气已经能达到丙字区的灵气浓度,只是因为高度不够才被归到了丁字区。” “如此谢过师兄。” 瘦削男子从柜檯下取出一份契约,展开铺在案上,“租期最短三月,灵石一月一付,每月初支付。” 陈玄仔细阅读契约条款,確认无误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五块下品灵石。 瘦削男子收起灵石,取出一块青玉令牌,“师弟需以精血激活此令牌,洞府內设有禁制,凭此可自由出入。” 陈玄接过令牌,咬破指尖,一滴鲜血落下,玉牌泛起淡淡光芒,顿时与他心神相连。 “这是青尘山洞府分布图,”瘦削男子又递来一张地图,“师弟按图寻去便是。若有任何问题,可隨时来灵庐殿寻我。” 陈玄將地图和令牌收入怀中,拱手道:“多谢师兄指点”。 陈玄顺著地图,沿著青石小径爬上青尘山。 没走多久,前方出现一条狭窄的山道,石阶上布满青苔,显然少有人至。 陈玄拾级而上,转过一处陡峭的山壁,眼前出现一处洞府。 陈玄取出令牌,对著洞府一晃,禁制光幕隨即分开。 他迈步走入,发现洞府虽不大,却十分整洁。石壁上镶嵌著几颗夜明珠,光芒柔和。 他走到石窗前,山风穿窗扑面而来,远处云海翻腾,隱约可见其他灵山的轮廓。 陈玄深吸一口气,浓郁的灵气顿时涌入四肢百骸。 “这才是修炼的好地方!”他面露欣喜。 洞府內的灵气很是充沛,起码比杂役峰浓郁十数倍不止。 仅仅是外门三灵山便有如此浓郁的灵气,他不禁好奇內门弟子或是长老的修炼之所,又该是何等仙家气象? 陈玄走出洞府,赶回杂役峰。 他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开始收拾为数不多的行李。 他换上崭新的外门弟子服饰,环视这间简陋木屋,心中竟生出几分不舍,不禁摇头自嘲。 收拾妥当,他离开杂役峰直奔传功殿。 传功殿位於宗门广场西侧,是一座恢宏的青灰大殿。 殿门上方悬掛著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传功殿”三个大字苍劲有力,隱隱透出威压。 陈玄走近殿门,明显感觉到一股危险的禁制气息,不由地放缓脚步。 作为宗门重地,这里戒备森严,时刻有执法队巡逻。 陈玄走过这几步,明处、暗处起码有十余道神识扫过。 陈玄走入大殿。 殿內空间开阔,地面铺著白玉砖,四根石柱撑起高高的穹顶,柱身上符文繁复,灵光流转。 正中央悬掛著一幅巨大的画像,画中老者仙风道骨,手持拂尘,双目似闭非闭,栩栩如生。 “这应该就是青玄宗的开宗祖师,青玄子。”陈玄在心中喃喃。 “过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陈玄转头看去,只见左边殿角一张案几后坐著个老者,白鬍子垂到胸前,正用浑浊的眼睛打量著他。 陈玄看了眼老者身上的暗红袍服,快步上前,恭敬道:“外门弟子陈玄,见过管事。” “新晋外门弟子?” “是。” 老者浑浊的双眼突然闪过一丝精芒,打量著陈玄:“根基扎实,灵力凝练,气血深厚……” “可惜是偽灵根,这一身修为,怕是一点一滴硬磨出来的吧?你今年多大,入门多久了?” 陈玄將头低下,道:“回管事,弟子今年十六岁,入门四年多。” “四年才练气四层……”老者摇了摇头。 从杂役晋升为外门就要四年,以这等资质修炼到练气七层估计得要个十年八年,三十岁前怕是到不了练气大圆满。 青玄宗筑基丹只会发放给三十岁以下的人,达到练气大圆满越早,灵根资质越好,获取筑基丹的优先级越高。 “外门弟子可进入前两层,除少数无法兑换全篇外,所有功法和法术兑换不受限制。” 老者抬起枯瘦的手指,朝大殿右侧一指。 “手持身份令牌即可进入,新晋外门弟子可在一层免费选择一门十贡献点以下的法术,选好后来找我。” 陈玄顺著老者所指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处昏暗通道。 “多谢管事。”陈玄恭敬行礼。 第15章 选择术法 陈玄手持身份令牌,缓步走向那处昏暗通道。 通道入口处看似空无一物,但他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禁制气息。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 剎那间,一道半透明的光幕骤然浮现,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嗡”一声,无形的力量扫过全身。 陈玄只觉得浑身一凉,仿佛穿过一层薄薄的水幕,有一种被人看光的感觉。 他手中的身份令牌微微发热,泛起淡淡青光,似乎在验证他的身份。 不过一息之间,那股力量便悄然退去,让他顺利通过。 陈玄长出一口气。 他穿过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座宽敞的圆形大殿,四周墙壁上嵌著一排排书架,书架上整齐摆放著各式各样的竹简、玉简、古籍和兽皮书卷。 大殿顶部嵌著数颗硕大夜明珠,柔光倾泻,照亮四方。 半人高的青铜古鼎摆放在大殿中央,鼎身遍布玄奥符文,鼎口处飘散缕缕青烟,闻之令人心神寧静。 陈玄走近书架,一一翻阅。 《灵植培育手札》《基础法术合集》…… 《清风步》《敛息术》…… 《烈阳刀谱》《金刚铁山靠》…… 一圈看下来,陈玄只觉眼繚乱,阅歷大丰。 每门术法都给出了简介和兑换所需要的宗门贡献点,而且功法和法术分別用了不同的標记。 比如《基础法术合集》,里面收录了包含五行法术在內的十几种法术,比如庚金指、藤缚术、地刺术、清洁术等,而且正好十点宗门贡献点就可以兑换。 再比如《敛息术》,可遮掩自身气息,需费五点宗门贡献点。 “嗯?” 他发现,正对青铜古鼎的书架上,竟只摆放了一卷泛黄蓝皮书卷。 他小心取下书卷,“青玄剑经”四个古朴篆字映入眼帘。 陈玄心头一震,这正是宗门祖师青玄子的成名剑法。 “只有基础篇,包含基础剑招和简化版心法,也是十点宗门贡献点。” 陈玄面露思索。 一层术法虽琳琅满目,但所需宗门贡献点基本都在十点以上,唯独少数典籍在十点及以下。 看来宗门对新弟子在术法选择方面也是有引导的。 “上二层看看。” 陈玄从一旁的楼梯爬上去,二层是同样的结构,同样摆著青铜古鼎。 二层陈列的术法比一层少了不少,但明显比一层珍贵许多。 《九霄雷法》《玄阴真经》《铁骨锻身诀》…… 陈玄看了一圈,心中颇为感慨。不愧是屹立千年不倒的仙家宗门,竟有这么多的术法收藏。 这些术法皆是青玄宗千年来歷代前辈高人所集,有的典籍还在简介中简短记录了来歷。 “第四代掌门自九幽秘境所得……” “与天剑阁交换而来……” “覆灭天元宗所得……” 不过二层的术法基本都要好几百宗门贡献点。 青铜古鼎的对面书架上,依然只摆了《青玄剑经》。 “进阶篇,包含进阶剑招、完整心法以及前人註解,二百点宗门贡献点。” 陈玄走回一层。 他拿起《基础法术合集》,面露思索。 这本典籍中记载的五行法术与他目前掌握的一阶中品符籙存在诸多相通之处。从威能来看,一阶中品符籙与练气中期修士施展的法术相差无几。 所以对他而言,这本《基础法术合集》优先级没有那么高,《敛息术》也是同样的道理,毕竟符籙足以应对当前所需。 不过,他心中清楚,这些法术终究是要掌握的。 符籙虽便捷,却有其极限。若是由筑基修士施展火球术,其威能绝非区区火球符可比;而《敛息术》遮掩自身气息的效果则会隨著境界提升而增强,也远非仅適用於筑基以下的敛息符可比。 陈玄走到摆放《青玄剑经》的书架前,心中已有了决断。 作为青玄宗开山祖师青玄子的成名绝学,这部剑经的威名响彻修真界,是无数剑修梦寐以求的剑道传承。 更难得的是,青玄宗內不仅存有完整的后续功法,更有歷代同修此部剑经的弟子留下的诸多心得,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他虽是符修出身,但深知修真界弱肉强食的道理。从长远来看,符籙虽妙,但终究是外物。而剑修不同,一剑在手,杀伐隨心,即便不倚仗符籙,也能有自保之力。 至於免费的法术,他想选《御剑术》。 御剑术虽非杀伐之术,却是剑修最基础的运用法门,无论是赶路、斗法,还是操控飞剑,都离不开御剑术。 陈玄拿著《青玄剑经》和《御剑术》两本典籍,走到通道外的管事老者面前,恭敬地行礼道:“管事前辈,弟子已经选好了。” 老者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书卷,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平静。 “確定选这两本?不再考虑考虑?” “弟子已经考虑清楚了。” 老者沉默片刻,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宗门之所以將《青玄剑经》和《御剑术》放在一起,是给那些天赋不错的弟子选择的。而將基础法术定价为十点宗门贡献,正是要引导新晋弟子循序渐进。 他见过太多像陈玄这样的年轻弟子,怀揣著剑修梦,却不知这条路的艰难。《青玄剑经》虽是镇宗绝学,但正因如此,对修炼者的资质、悟性要求极高。即便是这基础篇,也远比其他基础法术难上数倍。 在他看来,陈玄这等资质的外门弟子,最稳妥的选择应该是《基础法术合集》这类实用性强、门槛低的典籍。 更不用说《御剑术》了,正確的练习顺序应该是先学习《御物术》打好根基,待神识壮大后再作打算。 老者暗自摇头。原本观此子心性沉稳,多少有点好感。谁想一介杂役苦熬四年才入外门,竟如此好高騖远。 但他终究没有多说什么。修仙之路本就充满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老者接过典籍,取出两枚玉简,指尖灵光流转,典籍內容已尽数拓印其中。 “功法不得外传,”老者將玉简递给陈玄,语气严肃,“违者轻则废除丹田,逐出宗门,重者处死。” “弟子明白!”陈玄郑重接过,小心收入怀中。 “不知天高地厚……”待陈玄走远后,老者摇头自语。 第16章 潜心修炼 清晨时分。 山风微凉,晨露未散,几缕晨光穿透薄雾,洒在山林间。 青尘山一处僻静洞府外,不时传来长剑破空声。 陈玄立於崖边,衣袂翻飞,剑隨身走。 剑锋过处,几片飘落的树叶被无声削断,打著旋儿落在地上。 若是有人在场,定会惊讶於他招式之標准,就像是从剑经上拓印下来的一样。 虽然在招式转换时,仍能看出些许生涩,但已有了一丝莫名的韵味。 忽然,他手腕一抖,长剑脱手而出,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山旁翻涌的云雾中。 “回!”陈玄並起二指,指向长剑消失的方向。 云海中传来一声清越剑鸣,云雾骤然破开,一道寒光带著破空声倒卷而回,“錚”地钉入他身前山石,剑尾前后颤动。 陈玄擦了擦汗,嘴角露出微笑。 经过两月练习,他终於將《青玄剑经》三十六式基础剑招练得纯熟。 然而,剑招易学,心法难悟。 在悟道莲露的帮助下,他能完美復刻剑招,但对心法的参悟仍差些火候,仿佛有一层窗户纸横在眼前,触手可及却又难以真正捅破。 须知,剑招有形,心法无相。 如果说剑招是筋骨,那心法才是魂魄。 若心法运转不畅,剑招便只是空有其形,威力大减;而若心法领悟至深,即便是最简单的剑招,也能发挥出惊人威力。 《青玄剑经》记载著,心法小成的標誌便是灵力化罡,即灵力外放在剑身周围,凝成一道锐利气劲。 “寻常修士,灵力只是灵力,唯有剑修,灵力可化剑罡。” 至於那门《御剑术》,虽对神识要求极高,但他已能初窥门径。 不过凭他练气四层的修为,体內灵力也只够从青尘山飞到宗门广场,再远些便会觉得丹田空虚,脚下飞剑不稳。 “该去接个宗门任务了。” 这两个月,除了每月领取月俸,以及偶尔下山售卖符籙、购置丹药外,他几乎足不出户,整日埋头制符、潜心苦修。 上次遭遇徐昌的经歷至今仍心有余悸,他迫切地想提升修为。没有足够的实力前,他哪里都不愿意去。 若非宗门规定外门弟子每三个月至少完成一项宗门任务,他恨不得一直这么苟下去。 陈玄收拾一番,来到综务殿。 他拾级而上,青石台阶上往来弟子行色匆匆。 身著灰袍的杂役弟子在路过他时,皆是低头侧身让路。 陈玄面无表情地走过,心中颇有些感慨,几月前自己何尝不是这般毕恭毕敬。 陈玄走到白玉板前,凝神看著上面的任务。 宗门任务果然跟杂役任务有很大不同。 杂役任务多是一些重复性的体力劳动,用以维持宗门运转,没有什么危险性但比较耗时,而且奖励微薄,完不成甚至还会有责罚。 而宗门任务则各有差別,大多存在一定风险,但奖励也更丰厚一些。 “驻守铁砂谷玄铁矿脉,负责监督灵矿开採事务,为期一年。任务酬劳:四百八十块下品灵石及六十点宗门贡献点。” “派驻沧浪岛灵植园,主管岛上灵田种植事宜,为期一年。任务酬劳:三百六十块下品灵石及四十五点宗门贡献点。” “前往附属蔡氏家族灵禽厂,负责指导灵禽饲养、定期收缴灵卵,为期两年半……” …… “这些任务要长期离开宗门,不接。”陈玄摇摇头。 修士最宝贵的是什么?无疑是时间。 修行是水磨工夫,讲究日积月累,滴水穿石。这些任务看似报酬丰厚,实则是在用最宝贵的修行光阴换取灵石,毕竟宗门外可没有这么好的灵气环境。 “前往梁国云朔州,主持测灵大典,遴选仙苗。任务酬劳:二十块下品灵石及五点宗门贡献点,任务酬劳將视仙苗数量及质量上浮。” “通缉劫修『血手人屠』(练气后期),曾劫杀我宗三名外门弟子。诛杀並验明正身者,奖励四块中品灵石及一百点宗门贡献点。任务无需接取,长期有效。” “鬼雾谷寻药,一颗蛇涎果奖励二十块下品灵石和五点宗门贡献点。任务无需接取,长期有效。” “猎杀成年铁背山猪(一级妖兽),需带回獠牙及铁背甲。奖励一百五十块下品灵石及六十点宗门贡献点。限三人以內组队接取。” …… 陈玄眉头紧锁,心道:“这些任务怎么都这么危险?”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陈师弟,看你站了半天,可是在纠结接什么任务?” 陈玄回头一看,只见徐行朝他走来。 “见过徐师兄,”陈玄面露尷尬,“不怕师兄笑话,在下觉得这些任务都太过危险,属实是让我为难。” 徐行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嘴角掛著若有若无的笑意。 “陈师弟这般谨慎是对的,毕竟只有活著,才能追求长生大道。” 他指了指白玉板,“不过,有些任务看似凶险,实则也有取巧之法。” 陈玄眼睛一亮:“还请师兄指点。” “就比如这鬼雾谷寻药任务,你只要有蛇涎果即可,並非一定要亲身前往鬼雾谷,一些猎杀妖兽的任务也是同样的道理。” 陈玄点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这类任务用品一般会比正常价格高上两到三成,师弟可以考虑用这种方法短暂过渡下。” 徐行復又说道:“当然,如果陈师弟財力雄厚,或是有家族托举,也可以一直灵石来完成宗门任务,將时间更多用在修炼上。” 陈玄苦笑:“师兄,我哪有这本事。” 徐行朗笑一声,拍了拍陈玄肩膀:“实在不行,不妨与人组队。” “多谢师兄指点。” 两人又閒聊了一会,徐行便离去。 望著徐行离去,陈玄若有所思。 这位徐师兄平日里常见他在综务殿內晃悠,无所事事的样子,似乎在此处有个閒职,可陈玄並未看到白玉板上有类似的任务;还有那位跟徐行交好的丁师兄,虽然是外门弟子,却能负责外门弟子月俸发放事务。 “仙道艰难啊!”陈玄心中嘆了一口气。 天资卓绝者自有宗门倾斜资源,世家子弟也有长辈赐下的丹药灵石或是安排好的萝卜坑,唯独他这样的普通修士,既要挤时间修炼,又要为资源奔波,稍有不慎便会蹉跎岁月,甚至遭遇不测而身死道消。 陈玄思量一番,心中有了计划,快步离开综务殿。 第17章 组队猎妖 三日后,青玄宗宗门广场。 日头渐高,两道身影已在广场上等候多时。 “陈道友,你说这位高师兄不会忘了吧?” 一个瘦高男子眉头微皱,言语中透著几分焦躁。 陈玄抬头望了望天色,也是一脸无奈:“王道友,再耐心等等吧,高师兄可能是临时有事耽搁。” 两人皆是身穿黑色便衣,天刚亮就抵达广场,已在这等了近半个时辰。 这事还得从三日前说起。起初,陈玄是想灵石买任务用品,但一打听,发现即使是最普通的任务用品也要大几十块下品灵石,而且有价无市。至於那些百十块的任务用品,他实在是捨不得灵石,只好在综务殿守了两天,这才加入一支队伍。 王易嘆了口气:“只能等著了……若非高师兄带队,像我等练气四层,哪敢接这要命的任务?” 陈玄闻言点头。 他们接取的正是猎杀铁背山猪的任务。 铁背山猪是一级妖兽,成年个体一般为练气中期修为,少数能到练气后期。此兽不仅皮糙肉厚,性情更是暴烈异常,寻常练气中期修士若是与之单独对上,往往非死即残。 领队的高山虽只有练气五层修为,但出身俗世猎户世家,自幼与野兽周旋,狩猎经验极为丰富,在外门弟子间也是小有名气。 此次接的猎杀铁背山猪任务,按约定一百五十块下品灵石中高山取九十,陈玄与王易各得三十,六十点宗门贡献点则三人均分。 铁背山猪极难对付,纵使高山猎妖手法老道,单凭一人之力也难以猎杀。对於高山而言,若寻同阶修士联手,固然把握更大,可分到的灵石也会大幅缩水。所以像陈玄、王易这般修为略低却又不至於拖后腿的修士,反倒成了最佳选择。 约莫过了一炷香,远处走来一个身影。 只见一名身形魁梧、背负长弓的男子大步而来,腰间猎刀泛著寒光,隨著步伐微微晃动。 “让二位师弟久等了。”高山抱拳道。 “高师兄言重了。”陈玄连忙拱手回礼,“我们也是刚到不久。” 王易也是堆起笑容:“一时半刻不算什么,此行还得多仰仗高师兄。” “临行之前,我丑话说在前头。”高山脸色一正,“铁背山猪不比寻常妖兽,此行我不担保二位安危。高某没那个本事,如果有人想退出,现在就离开,免得到时候难看。” 陈玄心头一凛:“高师兄放心,这等道理还是懂的。” 王易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復如常:“理当如此。” “但若是因为某个人胆小怕事或是藏著掖著,导致任务失败,”高山看了看二人,“也別怪高某不顾同门情分。” 二人连连点头。 “当然,”高山语气稍缓,“既然做了领队,高某自会竭尽全力,只要二位师弟依计行事,齐心协力,此行我起码有七成把握完成任务。” “全凭高师兄指挥!” 高山点点头,显然对二人的表现很是满意。 “行,出发!” 三人离开宗门后,沿著崎嶇的山路向西北方向行进。 三人都是练气中期的修为,体內灵力不足以长久御剑飞行,为保存状態,各自贴了一张轻身符在山林中行进。 约莫两个时辰后,远处山势渐陡,一片墨绿色的松林映入眼帘。 此地便是“黑松岭”,因生长著大片树皮黝黑的黑松而得名。这些松树分泌的油脂格外粘稠,在树干上凝结成琥珀色结晶,远远望去,整片山林都泛著奇异光泽。 三人来到黑松岭外围。 高山指著近旁松树干上深浅不一的刮痕,解释道:“铁背山猪最爱在松树上蹭痒。” 陈玄走近细看,这棵松树从地面向上约五六尺的树干上,树皮几乎全部脱落,很是光滑,上面布满刮痕。松脂从这些刮痕处渗出,在树干表面形成晶莹的薄层。 树根周围散落大量黑褐色的鬃毛,有些还粘著未乾的松脂。 高山捡起一根鬃毛,面露回忆:“在我老家,一直有种说法,叫『寧遇豺狼,不遇山猪』。” 他捻著鬃毛继续说道:“山猪喜欢在松树上蹭痒,让松脂沾在毛髮上,再在山地上打滚,粘上树枝、石子等杂物,等到风乾变硬后,身上就像披了层硬甲,俗称『掛甲』。” “那些掛甲的山猪,寻常利器根本伤不到。一旦被激怒,往往凶性大发,不死不休。” 高山站起身,掏出三个黑壶,將其中两个丟给陈玄和王易。 “这是我自己配的,抹在身上可以遮掩气息,这畜生领地意识很强,务必要当心。” 陈玄打开黑壶,鼻子凑上前闻了闻,一股浓重的草腥味。 他学著高山的动作,將黑壶中草绿色的液体往身上抹。 “小心往里面靠,都精神点。” 高山打头,其余二人跟在他身后,借著黑松掩映向山岭深处摸去。 山林间瀰漫著浓浓的松脂气味,脚下松针鬆软,踩上去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远处传来几声鸟鸣,更显得林间寂静。 前行约莫百步,高山忽然蹲下身,伸手拨开一丛杂乱的野草。 陈玄顺著他的动作望去,只见几株奇特的植物半掩在泥土中,大半已被啃食殆尽。 高山拾起一片还算完整的草叶,只见草叶细长,叶脉呈现出淡金色。 “是金脉草,”高山眼中精光一闪,“金脉草根系能直达地底深处,汲取庚金之气生长,是铁背山猪最爱的食物。” 陈玄望著那片残叶,心中瞭然。 来之前,他特意找了关於铁背山猪的资料,可以说正是这金脉草造就了铁背山猪。 铁背山猪常年啃食此草,草叶中蕴含的庚金之气会在其背部沉积,形成最初的角质层。 铁背山猪还会主动寻找裸露的金石矿脉,反覆舔舐金石碎屑,或是寻找一些蕴含金属性灵力的天材地宝,以妖力提取庚金之气融合至背部,形成一层比精铁还要坚硬的背甲,故而得名“铁背”。 铁背山猪的背甲是炼製法器的极佳材料,无论是防御类还是攻伐类法器,融入此等材料皆能显著提升法器品质。 三人继续向前走。 又走了一会后,王易忽然拉住二人,小声道:“那里!” 只见不远处,散落著几坨新鲜的粪便。 三人顿时提起警惕。 前方灌木丛外,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夹杂著沉闷的吭哧声。 三人悄声摸近,透过枝叶缝隙望去。 一方浑浊的泥塘中,赫然臥著一头铁背山猪。 第18章 恶斗 泥浆温热,裹著厚重的土腥气,一头铁背山猪在泥塘中愜意地翻滚。 这黏腻的触感让它感到格外舒適,既可以缓解后背的瘙痒,待风乾后还能抵挡厌烦的蚊虫叮咬。 这一小片黑松林是它用獠牙和铁蹄打下的领地,没有妖兽敢轻易靠近,它早已习惯在这方泥塘中独享安寧。 可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它耳朵突然抖了抖,泥水顺著鬃毛滴落,它似乎听到了一些细微的、不属於风声或鸟鸣的动静。 它抬起头,鼻子翕动,空气中有股陌生的气味。 低哼一声,它从泥塘里站起,泥浆顺著背甲流下。 它並不惧怕,只是本能地感到烦躁,獠牙微微上扬,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嗖”一声,一支箭矢从前方灌木丛中飞出,带出几片绿叶。 银白箭头在铁背山猪眼中放大,速度奇快,狠狠扎进它湿润的鼻头。 剧痛让它发出一声悽厉的嚎叫,它疯狂甩动头颅,箭杆被甩落,可箭头却深深嵌在肉里。 泥浆飞溅,鲜血混著泥水滴答落下。 铁背山猪暴怒,它猛地蹬地,泥浆炸开,庞大的身躯带起一阵腥风,直直撞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灌木丛被瞬间撞碎,枝叶纷飞。 突然,一条手腕粗细的带刺青藤从灌木丛底部弹起,“啪”一声绷紧。 它前蹄重重绊在青藤上,猪头猛地前倾,两根獠牙深深扎进泥地,整个身躯向前翻滚,滚了数圈后撞在一棵黑松上。 灰白色的腹部完全暴露,它挣扎著就要翻身。 就在这时,陈玄双手猛地拍地,袖袍鼓盪,浑身青光大放。 “唰!唰!唰!唰!” 四条青藤破土而出,將铁背山猪四蹄死死缠绕。 铁背山猪发出愤怒的咆哮,剧烈挣扎,青藤被绷得咔咔作响。 陈玄袖口寸寸断裂,面色涨红,当即猛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入地面。 四条比先前更粗壮的青藤破土而出,与原先的四根青藤交织缠绕,缠绕力度陡然加大。 “速速动手!”陈玄大声喝道。 高山此时正攀在一棵黑松上,弓弦在他手中绷如满月,箭头上金色光芒绽放。 他轻吹一口气,箭头上贴著的符纸瞬间亮起刺目红光,狂暴的灵力气息急速凝聚。 “嗖!” 带著破空声,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火线,射向铁背山猪的肚皮。 铁背山猪浑身掛甲,肚皮是其最脆弱的地方。 王易深吸一口气,胸口高高鼓起。 只见他张口一吐,一大团凝练的水蓝色灵力喷涌而出。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殷红精血射入灵力之中。 灵力吸收精血,在半空中急速旋转凝聚,转瞬间,一柄三尺长的透明水剑已然成型。 “去!” 他双手结印,水剑竟在半空一分为三,化作三道水色剑光疾射而去。 王易又轻拍储物袋,三张符籙飞出。 隨著一声轻叱,三张符籙同时炸裂,符纸化作漫天冰屑急速旋转。 “咻咻咻!” 三枚尺许长的玄冰锥破空而去,冰锥所过之处,温度急剧降低。 “轰……” 一时间数道攻击打在铁背山猪肚皮之上。 尘土冲天而起,铁背山猪的嘶吼声震得松针簌簌落下。 高山看著烟尘中不断挣扎的黑影,心中鬆了一口气。 刚刚那支箭的箭头,是他大价钱请炼器师用玄铁精打造的微型法器,上面铭刻了破甲禁制,可以轻鬆穿透血肉。 他还在箭上附了一张爆炎符,挨上这一箭,这头畜生不死也会重伤,这趟任务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就在这时,陈玄感觉到青藤被一股巨力扯断,连忙出声提醒:“小心,这畜生挣脱了。” 他猛地后退,左手贴上水盾符,右手拔剑,紧紧盯著铁背山猪所在的方向。 尘土逐渐散去。 陈玄看清场中景象后,心中不由得一惊。 这头铁背山猪竟还能站著! 此兽壮硕如犀,肩高直达六尺。 它剧烈地喘著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著血沫从鼻孔喷出,浑身黑褐色鬃毛此刻已被鲜血浸透。 陈玄望向它的腹部,那里早已血肉模糊,鲜血不断滴下,將身下土地染得殷红。 它双眼赤红,充满野性的凶光,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 它的身体忽然一震,周身腾起一层血雾。 那血雾如有生命般附著在它身上,竟开始快速修復身上的伤口。 “妖术!”高山脸色骤变,“不好,这畜生在燃烧精血疗伤。” 陈玄能感受到,铁背山猪的气息在变弱,但眼中凶光却更盛。 “不要再留后手了!”高山大喝一声。 他知道如果让这头畜生恢復,寻常手段就再无法伤到它,此行將前功尽弃。 他张口一吐,一尊三寸大小的方印旋转飞出,迎风见涨,转瞬间便化作磨盘大小。 那方印通体土黄,印底“镇岳”二字古朴厚重。 隨著印身旋转,林中顿时气浪翻滚,周围草木伏地,枯枝碎石漫天飞舞。 “镇!” 方印带著土黄色霞光轰然压下,將铁背山猪周身的血雾震散。 铁背山猪四蹄顿时陷入泥土半尺有余,似是感觉到了危险,它开始剧烈挣扎,铁背猛地一拱,竟將方印顶起数寸。 高山面色骤然涨红,体內灵力倾泻而出,方印上的土黄色霞光顿时暴涨数分。 “想办法攻击它的腹部!”。 王易咬咬牙,天灵盖衝出一道水蓝色灵光。灵光中,一面通体水蓝的宝鑑缓缓旋转,镜面水雾繚绕。 “著!” 宝鑑翻转,一道凝若实质的蓝色光芒激射而出,精准命中铁背山猪尚未完全癒合的腹部。 蓝光如刀,竟在腹部切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而发出这道攻击后,王易面色顿时苍白如纸,宝鑑无力地飞回,他急忙掏出一枚丹药塞入口中。 “吼!” 铁背山猪发出悽厉嘶吼,它不顾伤势,三足发力,竟再將方印顶起数寸。 高山额头青筋暴起,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血雾融入方印,印底“镇岳”二字骤然亮起,缕缕黄雾喷吐而出,方印重量陡增数倍,重新將铁背山猪压下。 第19章 成功斩妖 就在此时,陈玄忽然上前一步。 四张符籙从储物袋飞出浮在身前,他指尖凌空连点四下,四道精纯灵力分別注入其中。 隨著一声轻喝,四张符籙应声飞出,每张符籙都绽放出土黄色的灵光,“嗖”地没入大地中。 铁背山猪腹下的土地忽然震动,四根碗口粗的尖锐土刺破土而出。 “噗!噗!噗!噗!” 四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土刺精准扎入铁背山猪的腹部。 铁背山猪发出一声惨嚎,身体剧烈扭动挣扎,鲜血如注,很快就在它身下积成一片血洼。 “好!”高山眼神一振。 感觉到方印传来的阻力骤减,他双手立即变换法诀,体內灵力疯狂涌出,尽数灌入方印之中。 “给我镇!” 隨著一声暴喝,方印土黄霞光大盛,轰然下压。 铁背山猪再难支撑,被硬生生按在四根土刺之上。 它无力地蹬著后蹄,血沫不断从口鼻涌出,原本凶光毕露的双眼渐渐失去神采。 高山收起方印,脸色略显苍白,方才全力催动法器消耗颇大,他迅速服下一颗丹药盘膝调息。 陈玄脚步悄然后退,与二人保持著適当距离。他激活一张春木符,周围草木精气朝他匯聚,缓慢恢復灵力。 三人各自调息,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时间周围陷入寂静,只有铁背山猪垂死的喘息声渐渐微弱。 片刻后,高山缓缓睁开双眼。 他目光扫过一动不动的铁背山猪,又看向面色苍白的陈玄和王易,抱拳道:“二位师弟,这次多亏你们了。没想到这头畜生竟会燃烧精血的妖术,险些坏了大事。” 陈玄收起调息姿態,拱手回礼:“高师兄言重了,若非师兄及时祭出法器镇压,我等恐怕都要遭殃。” 王易脸上终於有了血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多亏有高师兄指挥,才能第一时间重创这头畜生。” 高山摇摇头:“此行属实凶险,若非二位全力配合,今日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本来按照约定,一百五十块下品灵石任务奖励中,我取九十,这样吧,我取七十,二位各得四十,宗门贡献点依旧按照约定平分。” 二人连忙摆手。 “不必推辞,”高山摆摆手,“就当高某与二位交个朋友。” “至於这头铁背山猪身上的血肉和材料,除了任务用品,我等平分即可,二位师弟意下如何?” 陈玄与王易相视一眼,不再推辞。 “那就听高师兄的。” “二位师弟稍等片刻。” 高山伸手召回那只箭头,隨后取出猎刀,动作麻利地处理铁背山猪的尸体。 他用猎刀切开厚实的猪皮,沿著背甲边缘游走,將那层坚硬的背甲完整剥下。接著,他握住铁背山猪的两根獠牙,手腕一抖,刀锋精准地切入根部,轻鬆將它们卸下。 高山將剥下的背甲和獠牙小心收好,这些都是要上交宗门的任务物品。 隨后,他挽起袖子,开始处理剩余的血肉。 铁背山猪肉质异常紧实,隨著刀锋划过,一股独特的清香混合著浓鬱血气瀰漫开来。 “铁背山猪的血肉不比灵米差,而且对炼体修士大有裨益。”高山一边分割一边说道。 不消片刻,高山就將整头铁背山猪的血肉分成三大份,並分给二人。 三人隨后分散开来,在四周展开搜寻。 铁背山猪的领地內一般会生长不少金脉草,每株金脉草也能值个块把灵石。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三人陆续返回,脸上都带著满意神色,显然有所收穫。 高山抬头望了望天色:“时候不早了,回宗门交任务吧。” 三人收拾妥当,沿著来时的山路疾行。有了先前的经验,回程走得格外顺畅。 三人来到综务殿,高山取出铁背山猪的背甲和獠牙放在柜檯上时,厚重的背甲与柜檯相触,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顿时引来周围弟子的侧目。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议论声,好奇的目光投向这满身狼藉、风尘僕僕的三人。 要知道铁背山猪可不是容易猎杀的妖兽,每年都有不少队伍鎩羽而归,甚至偶有伤亡。 三人分了灵石和宗门贡献点,便各自抱拳离去。 陈玄回到洞府,將身上残破的衣服换去,长舒一口气。 休息片刻后,他取出一块铁背山猪肉,將猪肉切成小块,再用清水洗净,放入锅中,和灵米一起熬煮。 陈玄盯著跳动的火苗,喃喃自语:“该考虑买一件趁手的法器了。” 目前,除了那件破损內甲以及青玄宗制式长剑,他身上没有任何法器。 这趟猎杀铁背山猪之行,给了他警醒。 就像那王易,跟他一样不过是练气四层的修为,竟也有那么一枚不俗的宝鑑,虽然催动时很是吃力,但其威力確实惊人。 若哪天遇上生死相搏,对方率先祭出法器,凭自己这身破烂恐怕只有等死的份。 陈玄脸上火光明暗不定,轻嘆一口气。 修仙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的修罗场,修士既要与天地爭造化,又需同光阴竞短长,停滯不前便是自取灭亡。 而对於普通修士,想要获取修炼资源,就不得不將宝贵的修炼时光耗费在刀尖舔血的搏命之举上。 就像这堆火,若不持续添加柴薪,很快就会熄灭。可寻找柴薪的过程,本身就在消耗著火种的能量。 锅中灵米与山猪肉渐渐交融,开始散发浓郁的香气。 高山曾提及,这铁背山猪的血肉对炼体之人大有裨益。 果不其然,光是闻著这股肉香,他就感到体內气血躁动。 陈玄神色略显古怪。 可能他潜意识里认为《龙象庙宇功》是一门佛门炼体法,所以竟从未想过通过食用妖兽血肉来补充气血。 他掀开盖子,灵米已经煮得开,肥瘦相间的肉块在米汤里轻轻晃动,表面泛著油光,一股浓郁的肉香散发。 陈玄夹起一块猪肉,送入口中,顿时唇齿生香。 肉块刚一下肚,陈玄便觉得腹中腾起一股热流,涌向四肢百骸。 “好浓郁的气血!” 陈玄心中暗喜,迅速將整锅肉粥吃得乾净。 他抹了抹嘴,立即在洞府空地上摆开架势,准备开始炼体。 第20章 欲购法器 陈玄只觉得腹中热流越来越盛,他不敢怠慢,当即按照心法引动体內气血,摆出炼体起手式。 隨著炼体动作,陈玄气血奔涌,全身皮肉开始泛起赤红光泽,缕缕热气从毛孔中蒸腾而起。 那铁背山猪肉所含的气血之力被彻底激发,隨著每一式动作被捶打入血肉深处。 他的动作带起道道破空声,身形时而如大龙翻身,周身气血翻腾而起,如江河决堤,在四肢百骸间奔涌咆哮;时而又骤然停顿,双足如象足踏地,躁动的气血顿时沉凝如水银,在经脉中缓缓流淌。 这一动一静交替变化,將“动若龙腾,静似象立”的心法真意展现得淋漓尽致。 更神奇的是,他身上的肌肉竟开始以某种独特的韵律收缩鼓胀,將一身气血反覆锤炼。 陈玄浑身筋骨齐鸣,动作愈发圆融如意,透著一股玄妙的韵味。 隨著最后一个动作完成,陈玄缓缓收功,吐出一口浊气。 衣衫早已湿透贴在身上,裸露的皮肤泛著异样的赤红色,皮下肌肉仍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 “终於有所精进!”陈玄面露欣喜。 心法中记载,当修炼者初具龙象之力时,血肉会產生特殊的律动。 他摸了摸身体,皮肤触感紧实,全身筋肉如细丝般被锤炼得紧密相连,毛孔舒张,说不出的畅快。 “难怪此门炼体法一直进展缓慢,竟是因为气血不足。” 此前,他一直没捨得买专供炼体所用的洗髓丹,因为他深知自己资质不高且资源有限,练气和炼体之间必须要有所取捨。 “没想到食用妖兽血肉竟也有如此效果,日后修为再高些,倒是可以多接些猎杀妖兽的任务。”他心中盘算著,目光微动。 完成这次任务后,他就又有了三个月清修时间。 陈玄拿出几张符籙,包括在此次猎杀铁背山猪任务中拿出来的土刺符,还有一直未曾出售过的冰锥符和庚金剑符。 他身上已经攒下不少符籙,“该下山去清一下库存了。” 第二日,陈玄走出洞府,前往山门。 下山后,他依旧换上杂役弟子服饰,赶往坊市。 陈玄抵达坊市后,发现坊市內热度比之几月前丝毫不减。 他在坊市中穿行,目光扫过形形色色的修士。 那些散修最为好认,他们大多衣著朴素,眉宇间满是风霜,眼中带著几分警惕与市侩。 迎面走来的一队修士,气宇不凡,腰间掛著相同的青玉令牌,上面刻著“刘”字,他们隱隱以中间的中年修士为首,显然是某个修仙家族的。这些家族子弟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傲气,偶尔瞥向路人的目光中还带著居高临下的审视。 转过街角,陈玄又注意到几个身著暗黄色道袍的修士聚在一起。他们袖口绣著“赤霞”二字,正是梁国二流宗门赤霞观的弟子,虽不及大家族子弟那般气派,却也自有一番宗门弟子的风范。 他还发现坊市里多了不少陌生面孔,这些人气息深沉,大多神色冷峻,独自行动,显然不是寻常散修。 “竟来了这么多人。”他在心中自语。 陈玄在街道上低调穿行,来到万象商行。 商行內人头攒动,不少柜檯前都排著长队。 他自顾自在一楼逛了逛。 不得不说,万象商行的確是包罗万象,各类修真物资琳琅满目,看得他眼繚乱。 过了一会,一个身著鹅黄色长衫的少女笑吟吟地走到他近前。 “前辈,您来了。” 他淡淡地点头。 “前辈二楼请。” 少女將陈玄引至二层雅间,倒上热茶:“前辈稍坐,罗管事一会就来。” “好。” 陈玄约莫等了一炷香,罗明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真是抱歉,让常道友久等了。” 罗明坐下,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陈玄淡淡一笑:“是常某打扰罗管事了。” 罗明放下茶盏,抹了抹额角的汗珠:“常道友见谅,这几日实在是忙得脚不沾地。” 陈玄轻笑道:“看贵商行这般热闹,罗管事也是满面春风,想必近日算盘都要拨断了吧?” “哎呀,常道友说笑了。”罗明哈哈一笑。 他摆了摆手:“还得多依仗常道友这样的贵客。” 二人閒聊片刻,陈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叠叠符籙放在桌上,“还请罗管事清点下。” 罗明拿起符籙,简单看了看,嘖嘖称嘆:“不瞒常道友,商行经手的符籙来源不少,但若论品质,当属道友所制最为上乘。” 陈玄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两张符籙。 “在下最近成功製作了这两种符籙,也请罗管事过目。” 罗明接过符籙,面露惊讶:“常道友果然了得,一阶中品符籙中,就属这冰锥符和庚金剑符最难製作。” 罗明摩挲著符籙:“瞧瞧这冰锥符,寒气內敛,符纹走势如行云流水,无半点滯涩感,再看这庚金剑符,锋芒暗藏,金气凝而不散。” “常道友在制符一道的天赋,当真令人嘆服,以这个速度来看……” 罗明放下符籙,语气意味深长:“想必製作一阶上品符籙,也是指日可待了吧?” “罗管事过誉了。”陈玄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制符之道,讲究的是循序渐进。” “常道友总是如此谦虚。” 罗明略作沉吟:“庚金剑符回收价是十五块下品灵石一张,冰锥符十块下品灵石一张,其余符籙价格照旧,常道友你看如何?” 陈玄点点头。 往常一阶中品符籙的价格大概在六到十块下品灵石,如今能卖到这般高价,想来是鬼雾谷事件导致符籙紧俏之故。 他取出两叠庚金剑符和冰锥符,推至罗明面前。 “罗管事,在下还想购置一件法器。” 罗明闻言眼前一亮,心中不禁暗喜,这位常道友简直是他的財神爷。 他笑呵呵道:“不知常道友是想购置攻伐类法器,还是防御类法器?” 陈玄沉吟一番:“还请罗管事各推荐几件,我先看看。” 罗明面露思索:“好,常道友稍等,我亲自去挑一些。” 第21章 挑选法器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罗明抱著一堆锦盒返回。 “让常道友久等了。” “这几件都是本行为练气期同道特別准备的精品,全部都是中品法器,”他將锦盒放在桌上依次排开,“既能发挥法器威能,又不会因灵力不足而难以催动。” “容我为常道友一一介绍。” 罗明先打开第一个锦盒,里面躺著一柄通体碧绿的迷你飞剑:“此剑名为『竹叶青』,以百年灵竹为主材,辅以多种稀有灵矿炼製而成。” “此剑最妙之处在於剑中封印著一缕青蛇精魄。” 说著,他往剑身注入一丝灵力。 只见剑身骤然暴涨,一道青色蛇影从剑柄窜出,缠绕剑身,蛇信吞吐间,剑刃上渗出点点幽绿毒光。 “对敌时不仅锋利无匹,这蛇毒更是能麻痹修士经脉。” 罗明收回灵力,青蛇虚影不甘地嘶鸣一声,缓缓缩回剑中,这柄长剑也重新化为三寸大小。 陈玄接过这柄小巧精致的“竹叶青”,指尖轻轻摩挲。 只见剑柄处精雕细琢著一条栩栩如生的青蛇,蛇首微昂,蛇尾缠绕而下,与剑身浑然一体。剑身上隱约可见细密的木质纹理,泛著淡淡的灵光。 陈玄点点头,將之放回锦盒。 罗明打开第二个锦盒。 只见一枚鸽卵大小的赤红宝珠静静躺在锦缎之中,珠体晶莹剔透,表面密布蛛网状的金色纹路,內里熔岩般的赤红液体缓缓流动。 锦盒刚一开启,室內温度骤然升高,陈玄只觉一股灼热气息扑面而来。 “此乃离火珠,採集地脉深处孕育三百年的火精炼製而成。” 罗明用特製的丝绢托起宝珠,只见珠內赤红熔岩隨著他的动作缓缓流动,“此珠能將灵力转化为精纯火元。” 罗明示意陈玄后退几步,指尖轻点宝珠。 霎时间,珠体表面金色纹路变得赤红,一丝暗红火舌喷薄而出,空气在高温下扭曲变形。 陈玄暗自心惊,这一丝火舌的温度远超寻常火球符。 “最后一件攻伐类法器,”罗明拿起一只紫檀木锦盒,神秘一笑,“这件法器威能较大,就不方便给常道友演示了。”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拿起一把古朴团扇。 陈玄定睛望去,眼神微变。 这团扇形如满月,尾部坠有流苏。一面以银线绣著繁复云纹,灵光流转间似有罡风暗涌;另一面则用金线勾勒九重雷纹,晃动间似有电弧跳跃。 “此乃风雷扇,”罗明语气幽幽,“一扇起风,可捲起罡风削金断玉;二扇引雷,能招来天雷诛邪灭魔。” “不过这风雷扇很是耗费灵力,练气后期修士也就能扇个四五下。” 罗明轻抚扇面嘆道:“只可惜,风雷两种属性太过刚烈,在炼製时为求稳妥,风雷扇面所用材料都做了妥协,两相折损之下,法器威能受损,这把风雷扇最终只能屈居中品法器之列。” 陈玄心中暗暗称嘆。 修仙界修士多以五行灵根为主,极少数天眷之人才能觉醒风、雷、冰等变异灵根。这类灵根虽在修炼速度上不及单一天灵根,却因蕴含著独特的天地法则,在斗法上有诸多优势。 这把风雷扇竟一下能將两种变异属性攻击集合在一起,虽然有缺陷,但其珍贵之处也毋庸置疑。 “上面是罗明为道友挑选的三种攻伐类法器,道友可还满意?” 陈轩点点头:“不错。” 罗明轻笑:“不著急,且再看看防御类法器。” 他拿起一只四方锦盒,指尖在盒面轻轻一抚,盒盖应声而开。 只见一件薄如蝉翼的银白色內甲静静躺在盒中,表面泛著幽幽寒光,仿佛有月华在流动。 “此乃玄冰玉蚕甲,”罗明小心翼翼地拿起內甲一角,“取玄冰玉蚕所吐之丝炼製而成。” 隨著罗明的动作,內甲如流水般舒展开来,竟能隱约透过甲面看到另一侧的景象。 陈玄注意到,甲面上密布著细如髮丝的冰晶纹路。 罗明取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道友请看。” 说著猛地朝內甲刺去,就在匕尖即將触及甲面的瞬间,內甲表面突然凝结出一层冰晶,匕首如同刺入般力道全消。更惊人的是,匕首上转眼间就覆满白霜。 “此甲轻若无物,且防御力惊人,”他收起匕首,內甲上的冰晶立刻消融,“更妙的是这玄冰之气能反噬攻击者,若是水系或冰系灵根修士穿戴,反噬效果还能再增两三成。” 罗明將玄冰玉蚕甲轻轻放回锦盒,又取出一只细长的青玉匣子,內里是一柄巴掌大小的青色油纸伞。 “此伞名为『青峦伞』,常道友且看。” 隨著灵力注入,伞面“唰”地舒展,在空中滴溜溜旋转起来。 伞面上绘著的连绵青山竟似活了过来,山势连绵不绝,一道淡青色光幕如水帘般从伞缘垂落,將罗明整个笼罩其中。 陈玄面露惊讶,这道光幕上竟浮现出重重青山虚影。 罗明微微一笑,指尖轻点伞面,那青山虚影顿时凝实了几分:“此伞最妙之处,便是能借这重重山影,將攻击层层化解。” 罗明將“青峦伞”收拢,放回青玉匣內,拿起最后一只锦盒。 他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尊三寸高的青铜小钟,钟身泛著幽青光晕,铭刻著形態各异的云纹和兽面纹。 “此钟名为『云兽钟』,乃是仿上古名钟『景云钟』外形製作而成。” 罗明注入一丝灵力,云兽钟“嗡”的一声凌空而起,滴溜溜旋转,转瞬间涨至三尺大小悬於半空。 只见钟体上窄下宽,钟口呈独特的六角弧形,钟口和钟顶附近密布层层云纹,如水波流转;中间则雕刻著各类兽面纹,或怒目圆睁,或狰狞可怖,栩栩如生。 “此钟以青铜为基,融入多种灵矿,云纹主困,兽纹主杀,二者相合,可攻可守。” 罗明將云兽钟收起放好,笑道:“常道友,这些法器可有中意的?放心,常道友乃是万象商行的贵客,价格一定好商量。” 第22章 法器妙用 陈玄目光微凝,陷入沉思。 三件攻伐类法器各具特色,尤其是那把风雷扇,能发出风雷属性攻击,威能不俗,绝对是可作为底牌的存在。 虽然以他练气中期的修为估计扇不了几下,但跟他同阶的修士也扛不住几记攻击。 不过,他也知晓,那件法器大概不是他能买得起的。 陈玄语气平常:“罗管事,那件风雷扇的价格是?” 罗明指尖轻敲桌面,略作沉吟:“此扇虽有些瑕疵,但毕竟蕴含风雷之力,放在市面上,至少值……四十块中品灵石。” 他抬眼看了看陈玄,微微一笑,“不过,常道友既是本行贵客,在下可以做主,打个九折,三十六块中品灵石即可。” 陈玄心中微嘆。 这些年他省吃俭用,除了必要的丹药和灵米开支,几乎不曾挥霍分毫。即便如此,加上方才售卖符籙所得,积蓄总共也不到二十块中品灵石。 “竹叶青剑虽也不错,但仍需近身搏杀,目前於我而言太过凶险……” 他思忖了一会,便否决了竹叶青剑。一是他的剑法远未达到能跟人近身缠斗的水平,御剑飞行尚有些费劲,二是以他目前的实力,他更喜欢苟在后方丟符籙。 至於那枚离火珠,虽威能不俗,跟他所修《长春功》的木属性不合,他不予考虑。 那就只剩下防御类法器。 权衡再三,他的目光落在那尊青铜小钟上。 玄冰玉蚕甲和青峦伞的功能太过单一,偏重防守,而云兽钟可攻可守,也比较契合他的习惯。 “云兽钟的价格是?”他再度开口。 罗明笑道:“此钟攻守兼备,原价二十块中品灵石,若常道友有意,同样可享九折优惠,只要十八块中品灵石。” 陈玄陷入安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袖口。 罗明见他不语,也不催促,只是慢条斯理地品著灵茶,目光却始终留意著陈玄。 片刻后,罗明轻咳一声:“常道友若有心仪之物,不妨直言,价格……尚可再议。” 陈玄沉吟一会:“不瞒罗管事,在下很喜欢这云兽钟,不知可否再便宜一些?” 罗明闻言,手指轻轻摩挲著茶杯边缘,“既然如此,那就打个……八折,十六块下品灵石,真的不能再低了。” 陈玄轻嘆一声。 罗明见状,咬了咬牙:“罢了罢了,看在与常道友投缘的份上,十五块中品灵石,这真的是底线了。” 陈玄心中暗骂奸商,道:“那就多谢罗管事成全。” 罗明暗鬆一口气,笑容热络:“常道友客气,今后还望多多关照商行!” 他將装有云兽钟的锦盒推向陈玄,“常道友且查验一番。” 陈玄接过云兽钟,將边边角角仔细检查了一遍。 罗明將晴儿喊了进来,“晴儿,將这些符籙清点一下,还是按照老价格给常道友结算。” 他笑吟吟地为陈玄斟上一杯灵茶:“常道友可还需要像往常那般,买些聚气丹和制符耗材?” “给我拿六瓶聚气丹,四刀普通符纸,四刀灵竹符纸,还有六瓶符墨。” “是,前辈。” 约莫两盏茶的时间,陈玄从万象商行离开。 他如往常般在坊市內买了点东西,便返回宗门。 回到洞府后,他迫不及待地取出云兽钟。 他盘膝而坐,放出神识,缓缓探向钟身。 刚一接触,便感受到一股陌生和滯涩感。 一般而言,法器未经祭炼则无法隔空催动。 祭炼就是將自身的神识印记打入法器中,与法器建立专属联繫。一旦祭炼成功,法器便成为有主之物,他人难以直接操控。 对於低阶法器,比如他手中的青玄宗制式长剑,只需注入灵力即可使用,没有认主功能,也容易被他人夺取;又或是开启他这座洞府禁制的令牌,也只需要滴入精血就能构建简单心神联繫,但这种心神联繫可被轻易抹除。 而稍微高阶一点的法器,只要有品阶,都要用神识祭炼后才可使用。 修士打入的神识印记越强,对法器的控制力就越精准,还能通过印记隔空感应法器位置或状態。 他的神识如流水般渗透进钟体,沿著繁复的纹路游走,每一寸都细细扫过。 隨著时间推移,钟体表面开始泛起一层淡淡的灵光。 渐渐地,一丝若有似无的心神联繫出现在他心头,他开始能模糊地感知到云兽钟。 陈玄持续探出神识祭炼,约莫一刻钟后,云兽钟“錚”的一声清鸣。 终於,他与云兽钟之间的心神联繫变得清晰而稳固。 “起!” 陈玄心念一动,云兽钟应声而起,在空中滴溜溜旋转,钟体迎风见涨,转眼间便化作三尺大小。 祭炼完成的那一刻,陈玄福至心灵,一道明悟出现心头,云兽钟的种种玄妙之处顿时瞭然於胸。 他並指一点,一道灵力打入云兽钟內。钟体顿时“嗡”地一震,表面泛起一层青蒙蒙的光晕。 钟身飞至头顶,缓缓落下,將他护在其中。 隨著他手势变换,钟身上的云纹与兽纹仿佛被唤醒,竟如同活物般从钟体表面浮出,云纹化作縹緲的雾气繚绕四周,兽纹则凝成虚幻的狰狞兽首,环绕钟身游走不定。 陈玄目光一凝,再打出一道灵力,那些浮动的纹路顿时变得凝实几分。 “若攻击进入云纹范围,则会被迟滯,而兽纹则会撕咬消磨袭来的攻击。” “此为守。” 陈玄心神微动,云兽钟飞离他周围,落在洞府內的空地上。 他手势再变,朝云兽钟遥遥一引。 钟身微微一颤,钟內突然喷涌出浓稠雾气,雾气中狰狞兽首时隱时现。 “若被困於钟內,云纹可迟缓动作,兽纹可发动攻击。” “此为攻。” 陈玄心神一动,云兽钟顿时滴溜溜旋转著缩小,化作一道青光没入他口中。 他轻舒一口气,面露笑容。 终於,他也有了自己的法器,心中总算多了些踏实感。 不过很快,他眉头就微微皱起。 方才不过催动云兽钟片刻,体內灵力竟已耗去近三成多,丹田处隱隱传来空虚之感。 这法器威能虽大,消耗却也惊人。 “这云兽钟还需好生祭炼一番。”陈玄暗自思忖。 不仅是神识温养,还需常在丹田內用灵力浸润,缓慢提升契合度。如此,方能如臂使指,发挥其真正威能。 他心中已打定主意。这云兽钟,將是他最大的底牌。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能轻易示人。 第23章 练气五层 寒风呼啸,鹅毛大雪簌簌而落,往日苍翠的山林也早已被白雪覆盖。 青尘山某处洞府。 石窗上,一盆清心兰绿叶舒展,在一片雪白中分外惹眼。 床榻上,陈玄安静盘坐,双目微闔,呼吸绵长。 他周身散发淡淡的青绿色光晕,洞府內瀰漫著浓浓的草木气息。 洞府外的某棵古松,松枝上堆满积雪,忽然“咔嚓”一声,松枝终於不堪重负,积雪簌簌滑落。 伴隨这声轻响,陈玄周身青绿光晕大盛,隨后缓缓归於平静。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底青光一闪而逝。 “终於突破练气五层。”陈玄低声喃喃。 他起身走至窗口,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当年被带入宗门的那个大雪天。 “已经五年了吗?” 正在陈玄出神遐想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铃鐺声。 他走出洞府,只见一张传音符悬於风雪中,下面繫著一枚铃鐺正叮噹作响。 他伸手將传音符引入掌中,神识沉入其中。 “陈师弟,徐师弟已经到我这了,就差你了,快点別磨蹭。” 陈玄哑然失笑。 这张传音符正是来自综务殿负责外门弟子月俸发放的师兄,丁怀朴。 陈玄自从得到徐行指点后,每逢下山必往综务殿走动,或帮徐行跑腿办事,或送上几罐新采的灵茶、几壶上好的灵酒。这般往来数月,两人便相熟起来,这丁怀朴便是经徐行引荐相识。 丁怀朴此人生得心宽体胖,尤好口腹享受,陈玄只是略施小计,便让这位丁师兄视他为知己。 他对著传音符打入一道灵力,隨后开口道:“二位师兄稍坐,师弟马上就来,最近得了两坛好酒,正好请二位师兄品鑑。” 陈玄略整衣袍,踏出洞府。 他召出飞剑,足尖轻点,身形飘然而起。 丁怀朴和徐行二人都住在青霄山乙字区洞府,位於青尘山隔壁,陈玄飞了不消半刻便已抵达。 刚下飞剑,陈玄便闻到熟悉的香气,不禁莞尔。 “丁师兄,我到了。”陈玄站在洞府外朗声道。 话音未落,洞府禁制便自行打开,陈玄迈步而入。 洞府內暖意融融,与外间风雪儼然两个世界。 虽然来过多次,但陈玄还是会在心中感慨乙字区洞府灵气之充沛。 陈玄笑吟吟拱手:“见过二位师兄。” 丁怀朴指著一旁的空位:“陈师弟,快快快,过来坐。” 陈玄刚坐下,徐行便打趣道:“看把丁师兄给馋的。” 丁怀朴丝毫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修行之人也是要吃饭的嘛!整日埋头苦修有甚意思,有酒有肉才是快活神仙!” 陈玄目光落在案几中央的铜锅上,一时竟有种时空错乱感。这是他按照记忆中的样式,特意去坊市找人定製的一口鸳鸯火锅。 自打他心血来潮,用这异界版的火锅招待过丁怀朴后,这位贪嘴的师兄便彻底著了魔,隔段时间就要拉著他们重温这“凡俗美味”,后来陈玄不得不找人再打了两口锅给这二人送去。 红白两色汤底在铜锅中翻滚,腾腾热气在洞府內瀰漫。 陈玄取出两坛泥封的老酒,开启泥封,一股醇香散发。 丁怀朴眼神一亮:“陈师弟,这是何酒?” 陈玄淡淡一笑:“此酒名为『女儿红』。” “女儿红?”徐行也是面露疑惑。 陈玄轻抚酒罈:“凡俗世界的一些地区有一种传统,若家中有女儿降生,便会酿上几坛黄酒,埋於地下,待女儿长大出嫁时,再將酒取出,作为陪嫁或宴请宾客,故而得名『女儿红』。” “这女儿红酒性温和,冬日温热后饮用,风味极佳,可暖身驱寒。” 陈玄说著,將三个青瓷酒碗一字排开,琥珀色的酒液倾倒而下。 他指尖轻点,三碗酒便稳稳落在铜锅边缘,借著锅中翻滚的热气慢慢温著。 “这两坛酒是师弟托人从凡俗农家收购的,来,二位师兄尝尝,如果喜欢,下次我再多买几坛。” “师弟真是有心了。” 丁怀朴迫不及待地拿起酒碗,深深嗅了一口:“此等凡俗之物竟比许多灵酿还要香醇!” 丁怀朴尝了一口,咂著嘴:“味醇爽口,回味悠长,妙哉!” 徐行见状,也端起酒碗浅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酒虽无灵力滋养,却因岁月沉淀,確实別有一番风味。” 酒过三巡,三人都没有用灵力化解酒意,不一会便渐入微醺。 “说来稀奇,”丁怀朴摇头晃脑,他夹起一片在红汤中翻滚的蘑菇,“我在宗门这些年,但凡不是太过珍稀的,大多数灵植我都试过滋味。” 说著他將蘑菇送入口中,眯起眼睛细细品味,“可这凡俗山野间自然生长的菌菇,竟比那些用灵泉浇灌的灵植还要鲜美。” 徐行也是脸颊微红:“我自幼在家族长大,妖兽或是灵禽可没少吃。可这凡俗的牛羊肉,经陈师弟这锅汤一煮,配上这酱料……” 他又夹起一片牛肉,在蒜泥香油中滚了一圈,“竟比那些蕴含灵力的兽肉更合胃口,怪哉怪哉。” 陈玄摇了摇头:“此言差矣,二位师兄平素吃的东西,若真拿到凡俗去,那可都是能让皇帝老儿抢破头的好东西。” “那些凡俗的皇帝,为了求仙问道,不知闹出过多少荒唐事。” 陈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有耗尽国库求购仙丹的,有派三千童男童女出海寻仙的,甚至还有人为求长生,竟让江湖骗子在宫中炼製所谓『金丹』,最终毒发身亡。” 三人顿时哈哈大笑。 …… 三人边吃边聊,直到天色快黑才结束。 “二位师弟,我就不远送了,近日参悟功法颇耗心神,要好好休息才是。”丁怀朴站在洞府门前挥了挥手。 “丁师兄好好休息。” 二人告別丁怀朴,走在雪地上。 “陈师弟,最近可要做宗门任务了?”徐行忽然转头问道。 陈玄点点头。 徐行沉吟一会,道:“最近我给师弟留意了一个任务,正好也想请师弟顺道帮个忙,放心,这个任务没什么难度,而且酬劳不错。” 陈玄面露感激,拱手道:“如此多谢徐师兄。” “明日师弟来综务殿找我即可。” 第24章 青螺山 陈玄回到洞府,眼中醉意一扫而空,周身灵力流转间,酒气化作缕缕白雾从指尖逸散。 “不知是什么样的任务?”陈玄眉头微皱。 他之所以想办法与这二人交好,正是想多打听些消息。徐行出身修仙世家,丁怀朴更是宗门某位长老的后辈,而他只是个毫无背景的外门弟子,若能与他们维持往来,多少能有些信息优势。 此番徐行主动提出要求,应是对他的信任又增了几分。 “想必不是什么险恶之事……” 他想起徐行之前確实待他不薄,初入外门时多有关照,但转念又想,修仙界波譎云诡,谁又能说得准? “等明天看看吧,若当真凶险……”他眼神一凛,“即便得罪人也要拒绝。” 修仙之路漫漫,唯有性命最紧要。 第二日,陈玄来到综务殿,徐行远远冲他招手。 二人来到白玉板前。 徐行取出身份令牌:“师弟稍等,我先放弃任务。” 他將身份令牌贴在白玉板上,隨后白玉板上跳出一条任务。 “前往梁国苍梧州青螺山,附近村落山贼猖狂,需剿灭山贼,重点接应並妥善安置手持叩仙香之人。任务酬劳:四十块下品灵石及十点宗门贡献点。” 陈玄略一思量,便把身份令牌贴在白玉板上,將任务接下。 徐行显然没预料到陈玄如此果断,笑道:“师弟就不再考虑下吗?” 陈玄闻言爽朗一笑:“徐师兄愿意照拂师弟,这份情谊师弟自当珍惜,何须再多考虑?” 事实上,这类处理凡俗事务的宗门任务往往一经发布就会被迅速接取。原因无他,此类任务通常只需前往地方行云布雨、发放賑灾物资或是清剿当地匪患,最难也不过除掉刚成气候的低阶妖兽,不仅执行简单,报酬也相对丰厚,在外门弟子眼中实属性价比极高的美差。 徐行满意地点点头:“此行还有一事相托。” “师兄请讲。” “我家在青螺山往东三百里的永乐城有些凡俗產业,烦请师弟完成任务后,持信物前往永乐城嘉禾米行,將信件交予米行掌柜即可。”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有劳师弟。”徐行拍拍陈玄肩膀,“此事宜早不宜迟,出发前来找我取信件和信物。” 陈玄抱拳:“师兄放心,此事师弟必定办妥。” …… 青螺山位於苍梧州內,因山体盘旋如青螺臥野,故而得名。 山脚下零星分布著三四座村落,约莫百户人家在此生息,村民们春耕秋收,自给自足,虽不富足倒也安生。 然而半年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伙山贼占据了青螺山,自此横行乡里,勒索钱粮,劫掠商旅,无恶不作。 周遭百姓苦不堪言,屡次报官,可官军一来,那伙贼人便乌泱作鸟兽散,待官府撤走后,又捲土重来。 如此反覆数月,官府疲於应对,最终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这伙山贼猖獗。 傍晚时分,雪势渐弱。 山间小路,走过一个人影,积雪被踩出咯吱声响。 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会感到惊异。 天寒地冻,此人竟只穿了一件薄衫,雪飘近他身旁时,竟会自行绕开。 这道身影正是跋涉至此的陈玄,他停下脚步,抬眼望去。 远处村落若隱若现,昏黄灯火、缕缕炊烟。 偶尔还能听到几声犬吠,在雪野中格外飘渺。 “应是此处。”陈玄自言自语道。 陈玄取出一件厚实的袄披上,又换了双鞋,取出书箱背上,儼然一副远道而来、负笈求学的书生模样。 其实他轻易就能灭掉这伙不入流的山贼,但还是决定先去附近村落打听一下情况,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还要寻找手持叩仙香之人。 这叩仙香乃是宗门赐予凡间的香信,多是发放给那些与宗门有渊源的凡人。 只要將叩仙香点燃,对著青烟诉说请求,便能被宗门阵法感应到,届时自会有宗门修士前来相助。 这些香信往往被凡人家族代代相传,视若珍宝,非到生死关头绝不轻用。 事实上,这是一种宗门传承和实力的象徵。只要香信能用,便证明宗门道统还在,所以但凡接到请求,宗门一定会派人前往。 陈玄朝著远处村落走去,下山走到村口时,天色已是近黑。 陈玄走在覆满积雪的村中小路,只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看不见一点亮光。 他的脚步引得门內犬吠,但刚叫唤两声,便能听到屋內主人低声呵斥。 正要拐过一处路口,陈玄听到轻微的开门声。 “书生。”一道苍老的声音。 陈玄转头望去,只见路旁一座低矮的土坯房半掩著门,一个老者正从门缝里探出身子,伸出枯瘦的手掌朝他招动。 “老丈,可否借宿一晚。”陈玄上前行了一礼。 老者浑浊的眼珠將他上下打量一番,终是嘆了口气侧身让开:“快点进来吧。” 老者引著他穿过前门,推开西厢房的木门。 “先烤烤火,”老者拨了拨炭盆,火星噼啪溅起,“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多谢老丈。” 陈玄將东西放下,脱下袄,在火炉旁坐下,四下打量。 油灯昏黄,屋內东西摆放整齐,床榻边堆著几摞泛黄的线装书,桌子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看著像是个读书人的房间。 片刻后,老者去而復返,手里端著一个粗瓷碗,碗中米粥还冒著热气。 “赶紧吃吧,还有些热气,”老者將碗放下,又掏出块黑乎乎的杂粮饼,“家里就剩这些了。” 跟老者进来的还有个约莫十一二岁大小的瘦小男孩,怯生生地將筷子递给陈玄。 “后生,这大雪封山的时节,你这是要往哪去?” 老者在火炉旁坐下,將男孩抱在怀中。 “不瞒老丈,晚辈是要去永乐城拜师求学。” 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思索,“永乐城离这可还有不短距离。” 陈玄就著米粥咬了一口饼,那瘦弱男孩咽了咽口水,陈玄见状,掰下半块递给男孩。 “后生,今晚在这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就赶紧走吧,不要在此处久留。”老者嘆了口气。 陈玄察觉到异样,放下碗筷问道:“老丈,我看这里家家闭门、户户熄灯,村里异常安静,可是有什么变故?” 第25章 嚇退山贼 老者摇摇头,往火盆里添了块新炭:“此地不太平啊!” 老者隨即將青螺山这伙山贼横行乡里之事一一说与陈玄。 “岂有此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行如此强盗行径。”陈玄眉头皱起。 “后生,並不是老朽不愿留你,这伙山贼常將路过的外乡人掳上山,明日一早鸡鸣,你就赶紧走吧!” 陈玄目光落在墙角那摞泛黄的书册上,问道:“老丈,家中只有你和孙儿吗?” 老者闻言,面露苦涩:“我儿……也曾是个读书人,三年前的一个下雨天,他往家里赶,脚滑从山上滚了下来。” 他揉了揉男孩枯黄的头髮,道:“我这孙儿命苦啊……他娘亲在他爹走后,整日以泪洗面,没过半年就……跟著去了。” 老者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声长嘆。 屋內一时寂静,只有炭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著是此起彼伏的犬吠。 男孩顿时缩在老者怀里,老者脸色也是瞬间变得煞白,他猛地站起身:“他们又来了!” 老者赶紧將油灯吹灭,压低声音:“后生,別出声。” 油灯灭后,屋內並未陷入预料中的黑暗。 一道昏黄的光线从门缝渗入,老者浑身一颤,东厢房的油灯还亮著。 “不好!”老者暗叫。 应是刚刚去拿吃的忘记灭灯了。 院外安静了片刻,突然响起“砰砰”的砸门声,“老东西开门!再不开门就烧了你这破屋子!” 老者强装镇静:“后生,莫要出声,待在屋里別出来。” “乖孙,跟我走。” 老者轻声打开房门,拉著男孩走了出去。 关上房门前,他再次叮嘱陈玄:“千万別出来。” 院外的砸门声越来越急,夹杂著粗鄙的叫骂。 老者將孙儿带到东厢房,这才走向院门。 刚抽开门閂,厚重的木门就被“砰”地踹开,一个满脸横肉的挎刀壮汉闯了进来,身后还跟著两个举著火把的嘍囉。 “老东西,磨蹭什么呢!”为首的壮汉一把揪住老者的衣领,“这个月的孝敬钱呢?” 老者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好汉……家里没钱了,也没有余粮……” “放屁!”壮汉猛地將老者摜在地上,“老子看见东厢房里亮著灯,是不是藏了什么好东西?” 说著壮汉大步闯进屋內,东厢房顿时传来孩童惊恐的哭喊。 “乖孙!”老者挣扎著想要爬起,刚支起半身又跌回雪地,显然摔得不轻。 不一会,壮汉提著男孩走出,隨意地丟在雪地上。 “老东西竟敢骗我,还说没有余粮,锅里分明还剩了点粥。” “爷爷!” 男孩摔得满脸是雪,却顾不得疼,手脚並用爬到老者身边,老者一把將孙儿搂进怀里。 壮汉面色阴鷙地看著爷孙两,眼中闪过一丝焦躁。 这寒冬腊月,商旅绝跡,可大王却催命似的要他们抓人上山。 “再抓不到人,就把你送给玄冥道人!”大王的威胁犹在耳边。 想起那些被送进玄冥道人洞府的人,他不由得后背一凉。 那些人被拖进去时还好好的,半夜便会听到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每当此时洞府外便会阴风大作,风中夹杂著似哭似笑的呜咽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待到次日,尸首被抬出来时,个个都是瞪大双眼,面容扭曲,像是被活活嚇死的。 他在心中暗骂一声。抓人並非难事,山下村庄里多的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可那玄冥道人偏偏不让抓。 既已落草为寇,乾的本就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何须这般惺惺作態?若官府来剿,大不了弃了这青螺山,另寻他处快活便是。 壮汉朝雪地啐了一口,眼中凶光闪烁。 这爷孙二人相依为命,家里也无青壮年,死了也就死了,应该也不会有人在意。 “两条贱命,冻死饿死倒不如让我抓去交差,黄泉路上爷俩也好有个伴。” 这时,壮汉耳朵忽然微动,他好像听到西厢房里有轻微的动静。 “翻书声?老东西,你家里还有其他人?” 壮汉拔出腰间的大刀,两个嘍囉也拔出武器,举著火把围到西厢房门前。 壮汉脸上露出一丝狞笑:“莫不是你那短命的儿子显灵回来看你了吧?” 老者抬头看了看西厢房,心中长嘆。 要是他不留这书生过夜就好了,好心反而害了他。 壮汉一脚踹开西厢房的木门,火把的光亮照进屋內。 只见一个青衫书生静坐案前,苍白如纸的面容在火光映照下更显诡异。 那书生缓缓抬头,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没有眼白,整个眼眶里仿佛盛满了浓稠的墨汁。 他的嘴唇惨白乾裂,却诡异地扬起一抹弧度。 壮汉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书生手中书卷无风自动,壮汉看得分明,书页上竟是一个个血字。 黑稠的液体从书生眼角缓缓滑落,在惨白的脸颊上拖出一道痕跡,嘀嗒渗入书页…… 壮汉手中大刀噹啷一声落地,踉蹌后退数步。 “鬼……鬼啊!”壮汉一声悽厉惨叫,突然转身就跑。 那两个嘍囉更是被嚇得魂飞魄散,一路连滚带爬,哭喊著跑了出去。 壮汉跑出院门,飞身上马,声带哭腔:“驾,驾!” 那两个嘍囉跟在壮汉后面哭爹喊娘,追著马蹄印,消失在雪夜中。 老者家中,陈玄面露疑惑地走出房门。 “鬼?什么鬼?” 陈玄连忙將一老一少扶进屋內,点燃屋內油灯。 “老丈,没事吧?” 陈玄將手搭在老者肩上,一道温润灵力顺著掌心渡入老者体內。 灵力在老者周身流转,所过之处淤血化散,筋骨归位。 老者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方才摔伤的疼痛竟在转瞬间消散无踪。 “后生,我没事。” 老者颤巍巍地望著房间四周,语气激动:“难道真的是……” 老者抹了抹眼泪,他掀起床底下的一块砖,从中拿出一个布袋。 老者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將布袋郑重地递向陈玄:“小友,老朽……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第26章 段天狼 老者拉过男孩,粗糙的手掌轻抚孙儿稚嫩的脸庞:“这孩子自幼聪慧,已识得百字,而且勤快懂事,性子乖巧。” 老者声音哽咽,“明日……明日那些畜生定会再来。老朽这把老骨头走不动了,可我孙儿……” “求小友带他走吧!做个书童也好,当个杂役也罢,只求给他一条活路!” 老者作势就要跪下,被陈玄一把拉住。 “老丈,使不得使不得。” 男孩双眼通红,却十分懂事地没有哭出声。 陈玄扶著老者坐下,接过布袋解开繫绳,只见袋中有一块金锭,还有半截残香。 “嗯?”陈玄眼露精光。 他捻起残香,只见香体暗红,表面缠绕著螺旋状银纹,能感受到一股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 “老丈,这香是?” 老者见陈玄神色有异,解释道:“老朽年轻时,有一年大雪封山,在山上救了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他在我家住了半月有余,临走时留下此物,说是紧急时刻可以点燃,自有仙人过来相助。” 老者面露黯然:“前段时间,老朽试著点过,但並无回应,兴许是这香放了太久,早已失了灵验。” 陈玄轻轻摩挲著残香,沉吟片刻后温声道:“老丈,说来也巧。晚辈在书院求学时,曾听先生讲过这等仙缘奇事。” “此香既为仙家之物,想必自有灵性。老丈不妨再耐心等等,或许……” 他顿了顿,望向门外,“仙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 却说那壮汉一路纵马狂奔衝上青螺山,將身后两个嘍囉甩得不见踪影。 他跌跌撞撞滚下马背,连滚带爬跑进一处山洞。 “大……大王……”壮汉跪伏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山下有……有鬼!” 洞內火光摇曳,石椅上坐著一个魁梧身影。 那人缓缓抬头,灰白长发胡乱散落,五官硬朗,一道狰狞刀疤从他左眼角斜贯至右下頜,在昏暗火光中更显可怖。 虽是寒冬时节,他却敞著衣襟,结实的胸肌隨著呼吸缓缓起伏。 “鬼?”刀疤男子放下手中酒杯,声音低沉如闷雷。 只这一眼扫来,壮汉便如坠冰窟。 “我段天狼从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还从未见过鬼,更未怕过鬼。” 壮汉浑身战慄,身体伏得更低。 眼前这位大王的狠辣手段,怕是连厉鬼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发生什么了?” 当即,如竹筒倒豆子般,壮汉將山下遭遇一五一十道出,说到那诡异书生时,他声音发抖,身子仍不住打颤。 段天狼將杯中酒一饮而尽:“废物东西,前面带路。” 壮汉慌忙跑出山洞,翻身上马,衝下山道。 段天狼抓了件皮衣披上,足尖轻点,身形如鬼魅般掠出山洞,稳稳跟在马匹后方。 夜雪初霽,月光如银。 段天狼身形如风,每一次点足都只在雪面上留下浅浅的痕跡,灌木丛上的积雪被他的衣袖带起,在身后扬起细碎的雪雾。 段天狼眉宇间透著戾气,他心中满是鬱结,不然也不会独自喝闷酒。 他从戎十年,凭一身武艺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奈何功高震主,被上司设计陷害,脸上那道狰狞刀疤便是当时留下的。 他一怒之下,连夜屠尽上司满门,从此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只得落草为寇。 这些年虽过得不体面,倒也逍遥自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快意恩仇。 可大概半年前,一个人找上门来,自称“玄冥道人”。 段天狼至今记得那晚,他苦修三十载的內家真气,在那道人面前如同笑话一般。 他拼尽全力出手,竟连对方衣角都碰不到。 那道人只是轻轻抬手,他便如小鸡仔般被凌空提起,浑身真气凝滯,动弹不得。 “要么听话,要么死。” 从此,他便成了那道人呼来喝去的爪牙。 今晚,那玄冥道人又找他催要活人。 说来也怪,那道人行事阴毒,送入洞府之人皆是死状悽惨,却又偏偏立下规矩,不许抓山下村民上山,甚至还要他约束手下,在山下行事要留有克制,莫要过分激怒官府。 可这天寒地冻的时节,哪还有外来商旅经过? 段天狼暗自授意手下可去村里“想想办法”,不料这群废物竟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当。 段天狼眼中闪过一丝阴鷙,脚下步伐不停。 有鬼?他倒要看看是什么鬼? 不到片刻,就已遥遥望见山脚稀稀拉拉的农舍。 …… 木屋內,油灯燃烧发出噼啪声。 陈玄借著油灯光亮,教男孩写字。 忽然,陈玄抬起头,眉头微皱。 不一会,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声音渐大。 老者站起身,面露慌乱。 他原以为今夜能平安度过,待明日书生带著孙儿离去便可安心,谁曾想…… “老丈宽心,”陈玄安慰道,“我好歹也是个读书人,那些山贼再凶神恶煞,也会有所忌惮的。” 梁国崇尚文教,最是敬重读书人。按照梁国律法,劫掠士子者罪加三等,各地官府对读书人遇劫之事,向来严查不贷。 “后生啊,你不懂!”老者面露著急,“他们那伙人可不管你是不是读书人。” 说著,马蹄声在院门外戛然而止,四下陷入一片死寂。 院中忽然传来一阵衣袖破空声,一个魁梧身影飘然落在雪地上。 “装神弄鬼,何不出来一见?” 月光將段天狼魁梧的身影投在木门上。 安静片刻后,木门“吱呀”轻响。 段天狼眯起眼睛,只见一个青衫书生从容推门而出,反手又將门扉轻轻掩上。 月光下,那书生神色淡然,哪有半分鬼魅之相? 段天狼心中先是一喜,此人一看就是个外乡之人,他可不管什么梁国律法,直接打个半死带上山去交差。 可待他细看时,心头却猛地一紧。 这冰天雪地里,书生竟只穿了件单薄青衫,衣角在寒风中纹丝不动。 书生脸上看不出一丝惧色,反而带著几分似笑非笑。 他忽然想起玄冥道人那双眼睛,眼前此人竟同样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不会真是鬼吧?”段天狼忽然有些惊疑不定。 第27章 玄冥道人 青螺山深处,一处幽暗洞府隱於山崖之上。 洞口藤蔓缠绕,终年不见天日。 阵阵阴风呼啸,像是有鬼魂在淒嚎。 段天狼扛著一个人影踏入洞府,洞府內很是安静,只有脚步声迴荡。 “仙长,人带来了。” 段天狼將人影轻放在石台上,他低著头,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洞府深处的石床上,一个中年道人正闭目打坐。 这道人一袭墨绿道袍,面容枯瘦,周身环绕著淡淡的黑气。 玄冥道人缓缓睁眼,当看清石台上的人时,他眉头微皱。 “嗯?” 地上躺著的,赫然是那壮汉。 玄冥道人缓缓转头,眯起眼睛盯著段天狼,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那目光如有实质,段天狼顿时浑身一僵,只觉一股刺骨寒意自脊背窜上。 额角冷汗顺著刀疤缓缓滑落,段天狼连忙跪下:“近日大雪封山,小的担心误了仙长大业,此人办事不力,特献予仙长。” 良久后,玄冥道人忽然笑了一声。 “不错。”玄冥道人声音沙哑。 段天狼心中一松:“仙长,明日一早我来带走尸体,不会有人知晓。” “下去吧。” “小的告退。” 段天狼轻出一口气,躬身倒退著退出洞府,直到转过岩壁,才敢直起腰来。 待段天狼离开后,玄冥道人冷笑一声。 按照他的计划,这些山贼是待百魂幡大成后留作祭幡用的。 这些山贼蠢货哪里知道,那些看似普通的村落和城镇,实则都在宗门或是修仙家族的监测之下。 凡人虽弱小,但在数以亿计的凡人中,总会有身具灵根者诞生,虽极其稀少,但却是各大宗门和家族延续传承的根基所在。 无论是宗门还是修仙家族,都会派遣修士驻守凡俗,虽多是资质平平之辈,却肩负重要使命。 他们负责调理四时风雨,祛除灾厄疫病,护佑一方安寧。如此经营数代,使得风调雨顺,人杰地灵,自然能孕育出更多身具灵根的仙苗。 若是他敢隨意屠戮凡人,尤其是被发现用活人生魂炼製此等有伤天和的邪器,必然招致灭顶之灾。 所以,他一直在很耐心地等待,只要再过几月,等到开春之时…… 玄冥道人看著昏迷不醒的壮汉,狞笑一声。 他忽然张口一吐,一道黑芒从口中射出,在洞府內盘旋数周后缓缓展开。 那是一面两尺来长的漆黑幡旗,幡面泛著幽暗的油光,仿佛浸透了无数鲜血。 幡旗出现的剎那,山洞顿时颳起阵阵阴风。 那幡面上乌光流转,似有阴影在其中翻涌。 细看之下,幡面上竟是密密麻麻扭曲的鬼面,每一张都在无声地哀嚎、挣扎。 玄冥道人面露痴迷地看著幡旗,嘴里念念有词:“再凑足十个生魂,这百魂幡就能大成了……” 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残忍,枯瘦的手指掐出一个诡异的法诀。 幡面顿时乌光大盛,滚滚黑烟如潮水般涌出。 数十张扭曲的鬼面从幡面中挣脱而出,发出悽厉的嘶吼,在壮汉周围盘旋飞舞。 玄冥道人屈指一弹,一道黑光打入壮汉眉心。 壮汉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不……不要……”壮汉喉咙滚动,瞳孔剧烈收缩。 他看到那些狰狞的鬼面正贪婪地贴著自己皮肤游走,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战慄。 更让他害怕的是,这些鬼面都很眼熟,基本上都是他亲自抓上山的。 玄冥道人阴笑著变换法诀,幡旗剧烈震动。 那些鬼面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在壮汉身上。 “啊!” 壮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的身上开始渗出缕缕淡蓝色的魂光,被那些鬼面疯狂撕扯吞噬。 每扯出一缕魂光,壮汉的面容就扭曲一分,而那些鬼面则越发凝实。 壮汉浑身剧烈抽搐,浑身像是被无数钢针穿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再也喊不出完整的惨叫。 “对,就是这样,”玄冥道人面露兴奋,“越痛苦越好,怨气越大,我的宝幡就越强……” 就在这时,洞府地面突然炸裂,一道剑气破土而出。 与此同时,数十根泛著青光的带刺青藤从裂缝中激射而出,朝幡旗捲去。 玄冥道人瞳孔骤缩,仓促间掐诀遥遥一指。 那幡面上的鬼面突然齐齐发出刺耳尖啸,喷出浓稠如墨的黑雾。 青藤触及黑雾的瞬间,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朽。 与此同时,玄冥道人侧身闪避,剑气擦著他手臂划过,在石壁上留下一道深达尺余的剑痕。 玄冥道人惨叫一声,猛拍石床,飞向幡旗。 就在此时,壮汉终於没了动静,最后一丝生魂也被吸入幡中。 幡面上,又多了一张扭曲到极致的新面孔。 “阁下用活人生魂祭炼魂幡,”陈玄目光扫过乌光繚绕的魂幡,声音冷冽,“就不怕遭天谴么?” 玄冥道人左臂处的道袍被剑气撕裂,整条手臂鲜血淋漓。 他惊怒交加地盯著眼前之人,以他练气五层的修为,竟看不透对方深浅。 “是段天狼引你来的?”玄冥道人眼神阴晴不定,“阁下是何方神圣?” 玄冥道人面露痛楚,手臂伤口残留的剑气如附骨之疽,在经脉中肆虐,一时间鲜血直流根本止不住。 陈玄手腕轻转,一柄长剑凭空出现,“在下青玄宗弟子。” “青玄宗?”玄冥道人瞳孔骤然收缩。 他盯著陈玄手中的长剑,面露忌惮。 青玄宗乃是梁国第一大宗,《青玄剑经》的威名无人不晓。 陈玄表面平静,实则心中暗悔。 他在山下制住段天狼后,得知山上还有个玄冥道人。 起初他只当是个练气一二层的散修,进阶无望才跑来凡间山头,仗著些许修为作威作福。 毕竟真正有追求的修仙者,谁会龟缩在这灵气稀薄的荒山野岭,与山贼为伍? 没想到此人竟也是个练气中期修士。 他见那妖道在专注祭炼邪器,才果断出手,想著一击毙命,却被他躲过。 此刻回想起来,实在是太过莽撞。 第28章 魂幡之威 陈玄神色冷静,心中暗暗思量。 这妖道跟他一样,都是练气五层的修为。 此人虽被剑气所伤,但伤在手臂,未及要害。 更棘手的是,对方手中那魂幡似乎很克制自己的功法。 不过这妖道似乎有些忌惮他的身份,若能將其惊退最好,待回去后再稟报宗门,毕竟他的任务只是除掉这伙山贼。 玄冥道人眼神闪烁。 眼前此人虽持剑而立,却始终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 正常人绝不会在占据先机的情况下迟迟不敢出手,除非是……虚张声势! 玄冥道人忽然客气一笑,拱手作揖道:“原来是青玄宗的道友,贫道有眼不识泰山……” 话音未落,他暗中催动的魂幡已然黑雾翻涌。 玄冥道人突然暴起发难! 他面露凶光,是青玄宗弟子又如何,难道他退走青玄宗就会放过他吗? “我管你是谁,今日定要你入我百魂幡!” 他猛地一拍魂幡,幡面顿时飞出数道漆黑锁链,如毒蛇般朝陈玄缠绕而去。 锁链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狰狞鬼面,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陈玄见那漆黑锁链袭来,袖中一张庚金剑符无声滑入左手掌心,灵力催动之下,数道凌厉剑气横斩而出! 剑气如虹,锁链应声而断,鬼面尖啸著溃散。 玄冥道人见状,先是一惊,隨即冷笑:“贫道还以为你真能激发剑气,原来是靠符籙!” 他眼中凶光更盛,“看你能有多少符籙可用!” 陈玄面色沉静,不慌不忙地轻拍储物袋,数张符籙依次飞出,悬停在他身前半空。 他並指如剑,指尖灵光闪动,在虚空中快速连点数下。 “嗤啦”一声,火球符瞬间自燃,热浪翻涌间,数团橘红火球腾起,將山洞內照得忽明忽暗。 冰锥符“砰”地炸碎,化作漫天冰屑,在半空中飞速旋转、聚拢,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转瞬间凝结成数枚锋利的冰锥。 陈玄遥遥一指,火球和冰锥交错分布,带著破空声迅速飞向玄冥道人。 玄冥道人大惊失色,他猛地咬破舌尖,“噗”地喷出一口精血,血雾瞬间被魂幡吸收,漆黑的幡面顿时泛起诡异的血光。 “出!” 隨著一声厉喝,魂幡剧烈震颤,幡面上那些扭曲的鬼面突然活了过来,爭先恐后地涌出幡面,竟在空中交织成一张狰狞的鬼面屏障。 “轰!” 火球率先撞上鬼面屏障,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鬼面在烈焰中扭曲变形,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但这鬼面似乎源源不断,不断有鬼面从幡面中涌出补上屏障缺口。 “叮叮叮!” 紧接著,冰锥接踵而至,狠狠扎在鬼面屏障上,无数冰晶碎屑飞舞。 森寒之气让鬼影动作变得迟缓,但那些鬼面竟张开大口,將冰锥生生咬碎! 陈玄面色微变。 这百魂幡竟如此厉害! 玄冥道人面色发白,连续催动魂幡后,他明显感觉体內灵力消耗过大,气息都有些紊乱。 他目光一扫瞥见地上壮汉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然抖动魂幡,幡面一卷便將尸体笼罩。 浓浓的黑雾喷涌而出,鬼面在黑雾中若隱若现,上下翻腾,爭先恐后地扑向尸体。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响起,待黑雾渐渐散去,地面只剩下一具惨白的骨架,上面还掛著丝丝缕缕未啃噬乾净的血肉,暗红色的血珠顺著骨节缓缓滴落。 而玄冥道人的脸色却迅速恢復红润,显然藉助邪法恢復了部分灵力。 “邪修手段,果然诡异!”陈玄看在眼中,心中震撼。 玄冥道人狞笑一声,魂幡猛然抖动,一团粘稠如墨的黑雾喷薄而出。 那些鬼面在这团黑雾中不断变换形態,时而化作婴儿啼哭,时而变作妇人哀嚎,各种悽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直衝脑海,令人头晕目眩。 “去!” 玄冥道人一声厉喝,那团黑雾带著刺耳的尖啸,猛地朝陈玄扑去。 黑雾翻滚间,一张张狰狞鬼面接连飞出,直取陈玄面门。 好在陈玄神识稳固,他稳住心神,从容发出数道庚金剑气,將袭来的鬼面一一剿灭。 玄冥道人暗自心惊:“这小子的神识竟如此坚韧!” 更让他心惊的是,此人的符籙仿佛无穷无尽,一张接一张地甩出,火球、冰锥、地刺、剑气接连不断,逼得他连连后退。 他面色愈发苍白,眼神闪烁间身形已朝洞外掠去。 “不好!” 陈玄暗叫,立刻追了上去。 此刻,段天狼正在山洞中焦灼徘徊。 那书生也是个修仙者,所以他才主动將书生带到山上,希望藉此人除掉那玄冥道人,好重获自由。 听著从后山玄冥道人洞府內远远传来的轰鸣声,他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山洞內的嘍囉们皆是面面相覷,他们从未没见大王如此失態。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闪至段天狼身前。 段天狼浑身一颤,抬头正对上玄冥道人那双泛著血丝的眼睛。 玄冥道人枯瘦的手指突然掐诀,段天狼只觉胸口剧痛,一道血色符文从心口浮现。 玄冥道人狞笑著。 这段天狼乃是他为炼製百魂幡特意挑选的,此人行伍出身,手上沾满人命,煞气冲天,正是炼製主魂的上佳材料。 “不……仙长饶命!”段天狼惊恐地跪倒在地。 玄冥道人猛地展开魂幡,鬼面发出饥渴的嘶吼,黑雾瞬间將段天狼吞没。 段天狼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下去,原本精壮的身体也迅速萎缩,整个过程不到三息,就只剩一层皮贴在骨头上。 玄冥道人指诀一变,段天狼乾瘪的躯体上突然浮现出无数道细如髮丝的血色光芒。 这些红芒如同活物般扭动著,从他毛孔中丝丝缕缕地抽离,被吸入魂幡。 隨著最后一道最为浓郁的血色光芒飞入幡面,段天狼的尸体无力倒下。 这时,幡面上渐渐浮现出一道狰狞的鬼面虚影,正是段天狼生前的模样,只是此刻双目赤红,面目扭曲,浑身缠绕著猩红的煞气。 “还不够!” 玄冥道人癲狂大笑,魂幡猎猎作响,將洞內其余山贼尽数捲来。 那些嘍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作一道道魂光被吸入幡中。 第29章 殊死斗法 当第一百道生魂入幡时,幡面突然剧烈鼓盪,如同煮沸的墨汁翻涌不止。 魂幡正中,开始浮现一张狰狞鬼面,左衝右突,所过之处其他鬼面纷纷避让。 这张鬼面正是段天狼生前的模样,只是此刻双目赤红,面目扭曲。 浓稠的煞气从这张鬼面上不断涌出,在魂幡表面凝结成一道道猩红血丝,如同活物般蠕动缠绕。 玄冥道人哈哈大笑,面露癲狂:“百魂幡,大成!” 这时,天空突然炸响一道惊雷。 一道惨白的电光劈开夜幕,將整座山头照得亮如白昼。 山洞外,陈玄抬头看天,面色凝重。 那雷声不似寻常霹雳,陈玄只觉耳膜刺痛。 更诡异的是,其中竟夹杂著若有若无的哭嚎,似百鬼呜咽。 玄冥道人挥动百魂幡,滚滚黑雾喷涌而出,雾中浮现密密麻麻的鬼面,尖啸著扑向满地尸骸。 鬼面逐渐將尸骸啃食乾净,玄冥道人脸上泛起病態的潮红,表情享受地闭上眼:“啊……妙极!” 他手臂上的剑伤处,肉芽蠕动纠缠,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 待最后一只鬼面飞回幡內,玄冥道人猛地睁眼。 陈玄屏息凝神,神识扫过整座山头。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妖道就在前方山洞深处。 令他心惊的是,整座山上竟再无半点活人气息。 他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进洞探查时,一道墨绿身影飞掠出来。 玄冥道人的道袍鼓盪,猎猎作响。 陈玄看向他手中的那杆魂幡,心头猛地一沉。 原本漆黑的魂幡,此刻竟泛著诡异的血光,猩红血丝在幡面上蠕动,如同活物般时隱时现。 他好似感觉到,有一双双眼睛正透过幡面死死盯著他,令他体表生寒。 玄冥道人手腕轻抖,魂幡无风自动,发出“呜呜”的悲鸣声,宛如眾多怨魂在同时哀嚎。 “小子,能入我百魂幡,也算是你的福气。” 玄冥道人周身黑烟瀰漫,气势逐渐攀升。 他猛地一拍幡面,魂幡瞬间暴涨至一丈大小,数十道手腕粗细的血色锁链呼啸飞出。 陈玄瞳孔猛地一缩。 那血色锁链刚一出现,便带起一阵腥风。 锁链表面血跡斑斑,散发著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陈玄只觉一股刺骨寒意迎面扑来,那锁链上附著的煞气竟如有实质。 陈玄双手翻飞如电,指间灵光闪烁,数张符籙同时激发。 火球符率先燃起,炽烈的火球呼啸而出,紧接著数道冰锥破空而去,与血色锁链狠狠相撞。 火球和冰锥被撞得爆碎,锁链上大量鬼面化作黑烟消散,但这血色锁链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虽然威势减了大半,速度有所减缓,但仍带著腥风向陈玄激射而去。 陈玄面色不变,袖中又是数道符籙激射而出。 地面突然隆起,三条碗口粗的带刺青藤破土而出,迅速缠绕上血色锁链。 锁链血光一闪,青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几息间就化作焦灰落下。 陈玄並指夹著一张符籙,將其射入身前地面。 地面轰然震动,一道丈许厚的土墙拔地而起,土黄色灵光流转,挡在陈玄面前。 “轰!” 血色锁链余势不减,狠狠撞在土墙上。 碎石飞溅,土墙表面顿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但终究將锁链的攻势彻底挡下。 玄冥道人面沉如水,眼中闪过一丝焦躁。 此人修为大概跟他相差不多,若是寻常同阶修士,在他这般攻势下早就灵力枯竭,被他祭炼至魂幡之中。 可眼前这小子不仅符籙仿佛取之不尽,施展起来更是行云流水,短短片刻就已祭出二十余张各种符籙。 他心知百魂幡虽威力大增,但消耗的灵力也急剧增加,而方才施展饲尸秘术的反噬也即將到来。 若不速战速决,待他陷入虚弱期,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玄冥道人面露狠色,猛地咬破舌尖,“噗噗噗”连吐三大口精血。 隨著精血入幡,玄冥道人的脸色瞬间萎靡下去,但百魂幡上的乌光却暴涨三尺。 那些猩红血丝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蔓延。 原本黑亮的幡面顿时被染成一片血色,密密麻麻的血丝交织层叠,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这些血丝开始融解,如融化的粘稠蜡油,在幡面上缓缓流淌。 突然,血浆表面鼓起一个巨大的血泡,“啵”地一声破裂,一根碗口粗细的血色锁链缓缓探出。 这锁链像是刚从血池中捞出来的一般,猩红透亮,周围环绕著丝丝血色煞气,如同触鬚在空中舞动。 忽然,幡面上的段天狼鬼面剧烈扭曲,竟生生从幡面挣脱,缠绕在锁链前端,双眼血红,死死盯著陈玄。 “去!”玄冥道人厉喝一声。 段天狼鬼面张大嘴巴,发出一声刺耳嘶鸣,锁链顿时破空而出。 隨著那根锁链逼近,陈玄耳边竟开始响起沙场廝杀声、妇孺哭喊声,无数负面情绪如潮水般衝击著他的神识。 “不好!”陈玄暗道一声。 陈玄瞳孔骤缩,当机立断,张口吐出一只青铜小钟。 小钟滴溜溜旋转著迎风见涨,转眼间便化作一尊丈许高的巨钟。 “鐺”一声,云兽钟轰然落地,將陈玄牢牢罩在其中。 陈玄口含丹药,双手触摸钟壁,袖袍鼓动,体內灵力疯狂注入钟体。 钟体表面的云纹与兽纹同时亮起,青蒙蒙的光晕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钟身上的云纹突然活了过来,化作缕缕青色雾气在钟外一丈范围內繚绕。 “吼!” 钟身上的兽纹同时甦醒,形態各异的狰狞兽首从钟体表面浮现而出。 陈玄面色沉重,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他清晰地感受到体內灵力在飞速流逝。 这百魂幡的威能远超他的预料,邪修手段果然诡譎难测。 但他面色依然冷静,同为练气五层修士,他绝不信对方能长久催动如此凶煞之物。 他只要再坚持一会,等这妖道耗尽法力即可。 可就在血色锁链进入云兽钟防御范围的剎那,陈玄面色骤然大变! 锁链上的煞气刚一接触云兽钟周围的雾气,便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云兽钟上由木属性灵力凝聚出的青色雾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消融! “不好!”陈玄心头剧震。 他这才惊觉,这锁链周身的血色煞气自带锋锐,尤为克制木系灵力! 第30章 斩妖道 玄冥道人面露冷笑。 段天狼是他特意挑选的百魂幡主魂,此人生前征战沙场,杀戮眾多,其生魂所化的煞气自带金戈肃杀之意,对大多数灵力属性都有压制之效,尤其是此人身上的木系灵力,偏於温和且不擅攻伐,最受克制。 陈玄眼中精光暴涨,体內灵力疯狂涌向云兽钟。 更多青色雾气喷涌而出,迅速补上缺口。 “吼!” 兽首咆哮著扑向血色锁链,与段天狼所化鬼面正面相撞。 那鬼面狞笑著张开血盆大口,竟生生將最前方的兽首咬住。 只见鬼面周身煞气翻涌,兽首顿时被扯得粉碎,化作道道青色灵光四散飘落。 其余兽首虽奋力撕咬,却也被锁链上缠绕的血煞之气不断侵蚀,身形逐渐虚幻。 眼看血色锁链就要突破防御,直击钟体。 “噗!” 陈玄喷出一口精血,脸色顿时苍白几分,钟身“嗡”地一震。 钟壁上的符文次第亮起,云兽钟表面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 云纹突然光芒大放,喷吐出比先前浓厚数倍的青色雾气,剧烈翻涌。 伴隨著咆哮声,那些兽首的身形骤然凝实,细节也变得清晰可见。 陈玄咬牙坚持,现在就是在拼谁的灵力更持久。 钟体周围,原本节节败退的青色雾气突然稳住了阵脚。 陈玄敏锐地察觉到,锁链上那股压制性的煞气竟似减弱了几分,与云兽钟的防御僵持不下,再难寸进。 玄冥道人眉头一皱,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百魂幡中的主魂竟传来一阵莫名的躁动,那是一种本能的忌惮与抗拒。 “这是……” 玄冥道人凝神感应,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在那青铜钟散发的青色光晕中,他竟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神圣气息。 那气息虽淡,却让百魂幡中的怨魂们躁动不安。 更让他不安的是,锁链上的血煞之气竟在缓慢地消解! 陈玄神色微变,自然感知到了这些微妙变化。 玄冥道人突然感到眼前一阵发黑,丹田空虚,尸饲秘术的反噬终於要来了。 他踉蹌了一步,咬破舌尖强提精神,却仍感到天旋地转,心头顿时涌起绝望。 “不……不该是这样的!”他死死盯著青铜钟內的陈玄,一股极致的不甘从心底涌起。 凭什么?凭什么这些宗门弟子就能隨手甩出大把符籙,祭出这般精妙的法器?他却什么都要靠自己? 二十年前,他也只是坊市里靠採药维生的散修之一,每日天不亮就要去野外採药,为了一株十年份的黄精芝和妖兽搏命,因一块灵石和药贩子大吵大闹…… 后来他在山中遇到那个邪修,对他百般折磨后,要把他炼入魂幡。 就在最后关头,一队正道修士杀到,待击杀那邪修后,竟把他这个“材料”落下。 他永远记得那些修士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件骯脏的器物! “这人已经沾染邪气,救不得了。”为首之人如是说。 他拖著残破的身躯,在山洞內找到了邪修的遗藏。 从那以后,他才明白在这修仙界,要么吃人,要么被吃! 玄冥道人面露狠厉:“那就搏命!” 他猛地將左臂插入百魂幡中,幡面顿时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紧紧裹住手臂。 嗤嗤声响起,只见他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瘪下去,皮肤迅速失去光泽。 转眼间,整条手臂就只剩下一层苍老的皮贴在骨头上,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生机。 与此同时,玄冥道人的面容也瞬间苍老,头髮变得灰白。 但他的眼中却闪烁著疯狂的光芒:“我恨这天道不公……不公啊!” 锁链上血光大盛,竟开始渗出一滴滴粘稠的血珠。 这些血珠蒸腾而起,化作缕缕血雾融入段天狼所化的鬼面中。 陈玄瞳孔猛缩。 段天狼那张鬼面几息间变得凝实,陈玄能清晰看清鬼面上的可怖刀疤。 玄冥道人面目狰狞,嘶吼道:“给我去死!” 血色锁链如同巨蟒般缠绕上云兽钟,冲天煞气爆发,锁链竟將丈许高的巨钟硬生生勒得缩小了三成。 陈玄额头青筋暴起,疯狂注入灵力,却依然无法阻止钟体被压缩。 云兽钟与他心神相连,这股巨力传导至他全身,顿时筋骨爆鸣。 陈玄面上泛起潮红,“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若不是他炼过体,这股巨力绝对能让他身体崩坏。 玄冥道人已是癲狂,头髮尽白,仍不將手臂抽出。 就在这时,陈玄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他吐在钟壁上的鲜血竟缓缓融入,钟体表面开始浮现一层薄如蝉翼的淡金色光幕。 这道光幕顏色极浅,若非他神识过人,根本难以察觉。 而这道光幕出现后,钟体便停止缩小,竟能抵挡住那股巨力。 “这是……” 陈玄心头一震,脑海灵光闪过,忽然想起自己修炼的《龙象庙宇功》。 他毫不犹豫地划破指尖,將鲜血抹在钟壁上。 果然,那层淡金光幕顿时凝实了几分,竟將缠绕的锁链生生撑开寸许! “原来如此,佛门炼体法淬链出的气血……”陈玄眼中精光爆射,“竟可以克制这等阴邪之物!” 陈玄取出长剑,在手掌划开一道血痕。 鲜血泼洒在云兽钟上,钟体顿时发出嗡嗡声,缓缓吸收。 云兽钟表面的淡金光幕越来越盛,锁链上的血煞之气,发出嗤嗤消融声。 钟体开始缓缓膨胀,一寸寸撑开缠绕的血色锁链。 “这……不可能……”玄冥道人面如死灰,低声喃喃。 他能感受到那股至阳之气,虽然极其微弱,但却让那些鬼面极为忌惮。 “轰!” 一声巨响,血色锁链终於支撑不住,寸寸断裂。 鬼面呼啸著逃回幡中,百魂幡上的乌光顿时黯淡下去。 玄冥道人踉蹌后退,身躯摇晃得更加厉害,显然已是油尽灯枯。 陈玄法决变换,云兽钟腾空而起悬於头顶。 他手持长剑,身形如电,直取玄冥道人咽喉。 “要结束了吗……” 玄冥道人嘴角泛起苦涩,闭上双眼,竟不闪不避。 剑光闪过,他那颗苍白的头颅高高飞起。 断颈处竟无半点鲜血喷溅,只有乾瘪的灰白色皮肉。 他一身血气竟已全部耗尽。 第31章 盘点战利品 月光冰冷,穿透云层,洒落在青螺山上。 大雪不知何时已然停歇,整座青螺山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陈玄踉蹌著走到一块还算平整的岩石旁,取出一个青玉小瓶。 他颤抖著倒出两粒碧绿色的丹药,仰头吞服。 丹药入腹,过了一会,经脉中开始出现一股暖流,他苍白的脸稍稍恢復了些许血色。 陈玄盘膝而坐,开始调息恢復。 方圆十丈內的积雪早已消融,露出焦黑的山地。 不远处几株古松被拦腰斩断,碎裂的符纸半埋在泥雪里,边缘仍闪烁著微弱的灵光,在寒风中微微颤动。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陈玄缓缓睁开双眼。 丹田內的亏空感终於有所缓解,但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仍让他腿脚发软。 他暗自庆幸,若非《龙象庙宇功》极大提升了他的体魄,这般消耗怕是早已让他昏死过去。 “看来这炼体之法,远不止强身健体这般简单……”陈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方才与那妖道斗法的过程,若不是他的血液能加持云兽钟,有效克制那血色锁链上的血煞之气,此行就危险了。 邪修的手段实在是过於诡异,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功法属性的克制。 在修仙界,木系灵力以其生生不息的特性而著称。 修炼木系功法者,能借天地草木之力,快速恢復灵力。更难得的是,木系灵力温和绵长,润物无声,能滋养法体,延年益寿之效尤为显著。 当年他选择《长春功》作为自己的功法,正是看中此点。 然而木系灵力的劣势同样明显。 其攻击性不足,少有凌厉杀伐之术,尤其是爆发力欠缺,难以在短时间內施展强力法术。 陈玄盘膝再度调息片刻,待感到身上多了些气力,这才起身走向玄冥道人的尸体。 这具无头尸身此刻已彻底乾瘪,失去灵力维繫后,百魂幡也已缩成巴掌大小,静静躺在尸身旁,漆黑的幡面在月光下泛著幽光。 他拾起那杆百魂幡,凝神细细观察。 此幡通体漆黑,幡面触之冰凉,其上绣著的暗红色纹路错综复杂,细看好似有无数扭曲的人形纠缠在一起。 旗杆通体惨白,分明是由一整根白骨打磨而成,中间嵌著一颗骷髏头。 整杆幡造型古朴,除却这些必要构造外再无半点多余装饰,反倒更显得阴森。 他试著探入灵力,明显能感知到有一道陌生的神识印记在阻止他催动,应该是那玄冥道人留下的。 陈玄將百魂幡收起,准备留待日后慢慢研究,復又取过玄冥道人腰间的储物袋。 他掂了掂这只储物袋,入手轻飘飘的,里面显然没多少东西。 心神探入其中,只见一根残破的骨笛,数本泛黄典籍,还有几十块脏兮兮的下品灵石,还有一些杂物。 “竟比我在宗门当杂役时还要寒酸……”陈玄微微摇头。 他將灵石收入自己的储物袋,开始翻看泛黄典籍。 “《敛息术》?” 陈玄面露喜色,这倒是意外之喜,可以节省些宗门贡献点。 陈玄將《敛息术》放下,拿起下一本。 “《血煞魔经》……” 陈玄略一翻看,便皱起眉头。 这是一本魔道功法,里面记录了各种血腥残忍修炼之法和诡异的神通,诸如吞噬尸骸炼化灵力、活祭生灵炼製魂幡…… 不过其中有一门“血煞遁术”,可燃烧自身精血远遁,倒是一门保命的秘术。 陈玄合上典籍,心中感慨。 难怪魔道邪修为人所不容。 正道修士讲究循序渐进,或吸收天地灵气、感悟自然法则,或借炼丹、炼器提升实力,根基扎实却进阶缓慢。 他们尤其注重心性与修为的平衡,讲究“不沾业力”,避免滥杀无辜,以免被天道清算。 而魔修多信奉“弱肉强食”“夺天地造化”,以掠夺之法快速提升实力,行事肆无忌惮,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魔道功法也多以“速成”“掠夺”为核心,对修炼之人的资质要求反而不高。 他拿起最后一本典籍,眼中忽地一亮。 “《魔符经》?”这竟是一本魔道符经。 在修仙界,符籙一道向来以“黄纸红符”为正统,称为“灵符”,是以灵气引动天地法则,讲究借势而为,其符纹如行云流水,走势圆润,暗合天道自然。 而魔道符籙则为“白纸黑符”,称为“魔符”,走的是夺天地造化的路子,其符纹如游动的蝌蚪文,转折处多生倒刺,透著森然邪气。 修仙界自古正魔不两立,梁国各仙家势力对魔道典籍有严格的管控,一旦发现会立刻销毁。 陈玄略一思量,將这几本典籍尽数收入储物袋。 他拿起那根骨笛,触手冰凉。笛身惨白,笛管尾部还残缺了一截,断口处残留著黑褐色的陈年血跡。 他眉头皱起,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心中有些不適。 “此笛不可留。” 陈玄用神识扫过整座青螺山,確认再无活人气息,这才提著玄冥道人的尸首回到山洞。 洞中遍地森然白骨,他將眾多沾血尸骨聚集在一起,又去玄冥道人洞府取回壮汉的尸骨和各种杂物,將山洞內的酒泼洒其上,隨后激发一道火球符。 火光中,尸骨扭曲变形,噼啪作响。 待火势渐旺,陈玄取出道人的储物袋和骨笛。 他激发出庚金剑气,將储物袋绞作齏粉,骨笛也断成数截,隨后丟入火堆。 火光映照下,陈玄的面庞忽明忽暗。 待最后一缕黑烟散尽,他沿著山洞向外退去。每走三步,他便挥出一道庚金剑气,精准地斩向洞顶薄弱之处。 巨石应声而落,激起漫天尘土。 陈玄步履沉稳,剑气纵横间,整个山洞剧烈震颤。 岩壁龟裂,碎石如雨,转眼便將山洞通道彻底封死。 他踏出洞口,一道剑气呼啸而出,將洞口上方的岩层劈落。 “轰隆……”整座山洞坍塌。 陈玄在山顶和玄冥道人的洞府內部再次检查了一遍,確定没有什么遗漏后,这才离开青螺山。 第32章 永乐城 青螺山静默地伏在晨雾中,山脚下村庄零星散落。 昨夜的雪已经停了,田垄、屋顶、树梢皆是一片雪白。 早起的人家已经在做饭,炊烟从烟囱中钻出,在清冷的空气中缓缓飘散。 村庄內,一处低矮的土坯房。 院落內一片寂静,积雪平整,尚未有人踏足。 这时,西厢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檐下两只麻雀正低头啄雪,闻声惊起,扑棱著翅膀掠过院墙,震得檐角一小片积雪簌簌滑落。 老者佝僂著背,搀著一个瘦小男孩缓缓走出。 男孩似乎还未完全清醒,揉著眼睛,脚步有些踉蹌。 “乖孙,等会再出来。” 说著,老者拿起门旁的扫帚,开始扫雪。 老者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动作比往日轻快了许多,那常年佝僂的腰背,竟也舒展了几分。 “爷爷,今早你的腿怎么不疼了?” 老者忽然愣住,往常天一亮,膝盖就像泡在冰水里似的发僵,得扶著炕沿慢慢活动才能直起腿来。 男孩蹦跳著跑向东厢房:“爷爷,我去热饭。” 老者心神忽然有些恍惚。 昨夜没有睡好,断断续续做了许多奇怪的梦。 临近天亮,他还梦见个年轻人,说山贼已经被赶跑了。 老者摇了摇头,兴许是前些时日点的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爷爷!”男孩跑出东厢房,面露激动,“你快过来看!” 老者面露疑惑,放下扫帚,快步走进屋內。 屋內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灶台上的大铁锅正咕嘟咕嘟冒著泡,白米粥的香气瀰漫在整个屋子里。 老者怔怔地望著桌上,几个雪白的馒头整齐地码在粗瓷盘里,还冒著丝丝热气。 “爷爷你看!”男孩踮脚揭开米缸麵缸的木盖。 米缸內大米堆得冒尖,麵缸里细白的麵粉像刚落的新雪。 老者浑浊的双眼泛起水光,昨夜那个模糊的梦境又浮现在眼前。 他转身回到西厢房,掀开床底下的一块砖,从中拿出一个布袋。 布袋沉甸甸的,打开后,里面竟堆满了金银之物。 金银散落一地,老者颤抖著捧起那半截残香。 “是……是神仙!” 老者朝著虚空重重叩首,白的头髮垂落,扫过满地金银。 厢房內,男孩正捧著热腾腾的馒头,困惑地望著突然传出呜咽声的房门。 …… 苍梧州地界广阔,州內十三城中,永乐城虽非最大,却因城中央的永乐寺而闻名远近。 传说两百年前,此地瘟疫横行,尸骸遍野。 一位高僧云游至此,在井边割开手腕,竟流出金色血液,百姓取水饮用后,疫病立刻痊癒。 感念其恩德的乡民们筹集资金,建造了一座寺庙,取名“永乐”,寓意“永离苦厄,乐得安康”。 永乐寺因为祈福灵验,香火日渐鼎盛,远近百姓也慕名而来。渐渐地,寺庙四周聚集起商贩店铺,房屋越来越多,最终形成了现在的永乐城。 陈玄来到永乐城北门前,城门上“永乐”二字漆色斑驳。 两名守城兵卒裹著厚袄,正在门洞內烤火,见陈玄书生打扮,只隨意瞥了眼他递来的路引便挥手放行。 陈玄微笑頷首,將路引收回袖中。 城內街道积雪被打扫得乾乾净净,露出青石路面。 陈玄顺著人流行进,转过一个街角,忽闻钟声悠扬,自远处层层盪来。 钟声沉厚却不沉闷,清越而不轻浮,竟让陈玄心中生出安寧之感。 天色渐暗,陈玄决定先寻住处。 他沿著主街缓步而行,在一座三层客栈前停下。 “福缘客栈……”陈玄低声喃喃。 刚跨过门槛,一个肩搭白巾的年轻小二便迎了上来:“这位公子,是住店还是打尖?天寒地冻的,咱们店里有热茶热菜,上房也乾净暖和。” “住店。”陈玄掸了掸肩头的雪粒,“要间清净的上房。” “好嘞!”小二麻利地从柜檯取了钥匙,“公子运气不错,正好三楼有间空房,窗户正对永乐寺,景致最好。” 跟著小二上楼,陈玄来到房间。 屋內陈设简朴却整洁,临窗摆著书案。 “公子,咱们店的素麵最是出名,寺里的师父们有时也会来用饭呢。” 陈玄心中一动,取出几枚铜钱递给小二,“那就上一份素麵。” 小二接过赏钱,笑容更殷勤了几分:“公子若要打听什么,小的也略知一二……” 陈玄截住话头:“先备饭菜吧,赶了一天路,想早些歇息。” 待小二退下,陈玄推开窗。 远处永乐寺的飞檐上覆著一层薄雪,寺內昏黄的灯火透出,將积雪映得泛著暖光。 不知是不是因为练了《龙象庙宇功》的缘故,陈玄竟然对这永乐寺心生亲切。 片刻后,小二上了素麵,临走前还给陈玄点上了书案上的檀香。 陈玄鼻翼微动,微微摇头。 这凡俗檀香於凡人或许有寧神之效,却入不了修道之人的眼。 陈玄已经很久没吃过凡俗食物了,竟有些怀念。 小二端来的素麵盛在青瓷大碗里,旁边配了一小碟咸菜。 汤色清亮,面上浮著几片嫩黄的冬笋。 窗边隱约传来喧闹,马蹄声、车轮碾过青石板声、小二吆喝以及孩童嬉笑…… 或许是昨夜那场激战令他心弦紧绷太久,此刻人间烟火,竟让他渐渐鬆缓下来。 他拿起筷子,冬笋入口清甜,带著山野特有的鲜香,麵条劲道,麦香浓郁。 陈玄细细品味著碗中的素麵,恍惚间竟觉得这样的凡俗生活也別有一番恬適。 温暖的汤麵,窗外的喧闹,还有这人间烟火气,无不令人心生眷恋。 良久后,手中筷子忽地一顿,陈玄猛然惊醒。 他放下碗筷,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难怪修道之人要远离尘世,清修苦修。 这人间烟火最是抚慰人心,却也最容易乱了道心。 一念沉溺,便是百年蹉跎。 窗外喧闹依旧,他却已心静如水。 眼前的热闹繁华,终究不过百年光景;街上的行人商贩,终究黄土一抔。 陈玄眼中的恍惚褪去,转而清明与坚定。 此生惟愿长生。 第33章 永乐寺 子夜时分。 识海中,点点银芒围绕残荷周围,缓缓渗入莲苞之中。 丝丝缕缕月白色的雾气升腾,只见莲苞上方,一滴晶莹露珠正在缓缓凝聚,悬而不落。 露珠微颤,炸作细密水雾將莲苞包裹,少许雾气落入识海。 陈玄盘膝而坐,腿上放著那本《敛息术》。 他的胸膛起伏逐渐变得缓慢而微弱,渐渐地,就连呼吸声也几乎消失不见。 “原来如此……”陈玄心中明悟。 “敛息不是强行压制气息,而是自然同化。” 这敛息术的关键之处,就在於將自身气息隱入天地间最寻常的气息流转中,如盐入水,不著痕跡。 他周身气息开始变得若有若无,此刻如果有外人经过,除非亲眼看见,否则几乎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 气息尽敛,形同虚无,敛息大成。 陈玄缓缓睁开眼,没想到敛息术竟这么快就领悟透彻。 他內视识海中的那株残荷,莲苞上的褐色斑点已经变得很淡,荷瓣边缘的黑边也仅剩髮丝般纤细的一道。 他服下一颗丹药,开始缓慢调息。 昨夜那场生死斗法折损了过多气血,他需要好生温养调理。 第二日清晨。 陈玄从打坐中悠悠醒转,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经过一整晚的调息,他的气息终於平稳下来。 陈玄取出徐行交给他的信物,在手中摩挲片刻,又仔细收入怀中。 隨后,他收敛周身灵力气息,走出门去。 嘉禾米行坐落在永乐城南市最繁华的十字街口,五间门面一字排开。门前青石台阶被往来客商磨得发亮,寒风中几个伙计正忙著將新到的粮包搬进侧门。 陈玄绕著米行走了一圈,悄然展开神识。 米行內进出的全都是凡人,倒是大堂里有个修为不到练气一层的修士。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米行內里竟藏有一处密室,连他也无法完全探查。 “看来徐师兄家在此处的產业,也不简单啊。”陈玄暗自思忖。 他取出信物掛在腰间,整了整衣冠,走向米行正门。 柜檯后是个五十来岁的精瘦男子,正低头拨弄著算盘。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露出职业性的笑容:“客官是要买米还是……” 声音戛然而止。 男子目光落在陈玄腰间不经意露出的令牌上,脸色顿时一变,连忙道:“这位公子,请移步后堂说话。” 陈玄点点头。 男子招呼了一下店內伙计,隨后领著陈玄走进后堂。 “小人徐田,参见仙长。” 后堂內,男子恭敬地给陈玄行了一礼。 “你是嘉禾米行的掌柜?” 陈玄目光灼灼,盯著男子,观察此人的神色变化。 “回仙长,小人正是。” 陈玄点点头:“我受徐行师兄之託,將此信交予你。”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玉简,简身流转著淡淡的灵光,隱约可见几道符文在表面游走。 徐田双手恭敬接过:“有劳仙长。” 小心翼翼地收起玉简后,徐田又从袖中取出一块温润的玉佩,双手奉上:“仙长远道而来,这是家主吩咐要转交的回礼。此物乃寒玉所制,佩戴可清心寧神,对修行略有裨益。” 陈玄接过玉佩,入手微凉,神识一扫便知是件不错的辅助法器。 “另外,”徐田从怀中取出一个储物袋,“还请仙长將此储物袋交给徐行少爷。” 陈玄收下,頷首道:“好。” 隨后陈玄便离开嘉禾米行,他將那枚玉佩仔细检查了一番,確定没被做什么手脚。 他回到客栈,背起书箱,並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宗门,而是向城中走去。 陈玄走在主街上,越往城中心走,道路愈发开阔。 路两侧开始出现专卖寺庙用品的店铺,诸如香烛、佛像以及素食贡品等,空气中的檀香气息也愈发浓重。 忽听得一声清越的钟鸣自远处传来,余韵悠长。 陈玄循著钟声前行,转过几条街巷,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古剎静静矗立,山门朱红,门额上“永乐寺”看著已有些年头。 门前石阶上落著零散梅瓣,一个灰袍僧人正自上而下缓缓清扫。 山门外排著长队,多是衣衫单薄的贫苦百姓,几个灰衣僧人正在施粥。 陈玄站定看了一会,也排到队尾。 轮到陈玄时,那施粥的灰衣僧人看了看他肩头的书箱。 “这位施主看著像是远道而来?”僧人將粥碗递给他,声音温和。 陈玄双手接过热粥,点头道:“在下外出求学,途经永乐城。久闻永乐寺之名,特来参拜。” 僧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善哉,施主有心了。” 陈玄略作沉吟,道:“这位师父,不知贵寺可有歇脚之地,在下粗通文墨,可帮忙抄写些经书。” 这时,台阶上忽然传来声音。 “近日寺中正在整理经卷,正缺人手抄录。施主若不急著赶路,可在寺中暂住几日,权当结个善缘。” 一位白眉老僧,手持念珠走下石阶。 灰衣僧人连忙合十行礼:“住持。” “多谢主持成全。”陈玄面露喜色。 他打算在这里参悟一下《龙象庙宇功》,待身体恢復完全再上路,更为稳妥。 白眉住持頷首微笑,对灰衣僧人道:“觉明,带这位施主去藏经阁看看。安排一间清净的禪房。” 觉明引著陈玄穿过山门。 踏入寺院的瞬间,陈玄只觉心中沉静下来,能听到远处传来隱约的诵经声。 “施主这边请。”觉明带著他绕过中央主殿,“藏经阁在后山,那里清静,住持既开了口,施主可安心住下。” 陈玄点头称谢。 青石板上积雪被扫作两堆,露出中间一道湿润的痕跡。 几个小沙弥正提著热水往来,白气氤氳,见到二人纷纷停下行礼。 陈玄跟著觉明穿过弯折迴廊,来到后山。 “就是这里了。”觉明推开禪房的木门,屋內炭火烧得正旺,暖意融融。 屋內陈设极简。靠窗处一张矮几,几上一卷经书;东墙边铺著席榻,一床素色被;北面墙上悬著一幅“静”字。 “寒寺简陋,被褥都是信眾布施的旧物,还望施主莫要嫌弃。” 陈玄將东西放下,笑道:“在下赶考路上,能得片瓦遮头已是万幸,何况宝剎清净,正適合读书人修身养性。” 觉明合十微笑:“施主通达。” 陈玄略作沉吟:“劳烦师父將需要抄录的经书取来。” 觉明合十笑道:“此事不急,施主且先休息,用斋时分会有小沙弥来请。” “多谢师父。” 第34章 庙宇初成 时间流逝,转眼陈玄就在永乐寺住下两日。 这两日,他每日天未亮便会起床,去观摩寺中僧人习武练拳,偶尔帮著打扫庭院,打坐调息之余,便静心誊抄经书。 他趁机將整座寺庙细细探查了一遍。 永乐寺虽香火鼎盛,信眾络绎不绝,却终究只是一座凡俗寺庙,並无什么特异之处。 起初听说永乐寺的由来,陈玄以为寺中或有佛修镇守,行事格外谨慎,连神识都不敢轻易外放。 可这两日观察下来,寺中僧人不过是晨钟暮鼓、诵经礼佛,信眾们焚香叩拜,虔诚祈福,並无半点修行者的痕跡。 他甚至还去探查了那口传说中的古井,却发现早已乾涸,井底积满枯枝落叶,全无神异可言。 不过,寺里每隔两日便会设粥棚救济城中流民,这份慈悲倒是实实在在的。 是夜,风雪骤急。 “叮铃叮铃……”禪房外的风铃在风中剧烈摇晃。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禪房內,陈玄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两日调息下来,他体內伤势基本痊癒,可《龙象庙宇功》的参悟却並无进展。 “明日一早便离开吧。”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著几分自嘲。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此门炼体法达到了一个瓶颈,像是近在眼前的一层窗户纸,却又无法真正捅破。 原本想著在这凡俗寺庙中,或许能寻得突破的契机。如今看来,倒是想得太过简单了。 陈玄起身,走出禪房。 他抬头望天,只见夜幕黑沉,无数雪片倾泻而下。 心念微动,体表泛起一层淡淡的青色灵光,陈玄走入风雪中。 积雪已没过台阶,每走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 “这般大的风雪……”陈玄低声喃喃。 神识如水般铺展开来,整座寺庙已无人在外,僧眾们都在禪房中安歇。 身形几个闪动,陈玄出现在藏经阁顶部。 他双目微闭,神识如涟漪扩散,將永乐寺的轮廓尽收心底。 永乐寺呈规整的方形布局。 山门为始,一条中轴线贯穿全寺,依次排列著天王殿、大雄宝殿、藏经阁三座主体建筑。 两侧对称分布著钟鼓二楼、东西配殿以及僧舍禪房,如同眾星拱月般围绕著中央主殿。 “有意思……” 他发现风雪虽肆虐,却无法侵入寺庙內部。 “这不是简单的建筑布局……” 他注意到,每当狂风袭来,首先会被山门两侧的八字影壁分流;余下的风势沿著中轴线两侧的迴廊、甬道被引导,在迴旋中逐渐减弱;最后穿过层层殿宇间的空隙,抵达后山已经很是微弱。 陈玄的心神隨风雪掠过永乐寺。 永乐寺內的建筑並非孤立存在,而是通过迴廊、甬道连成一体,整座寺庙像是一套精密运转的系统,將外界的风雪之力层层化解。 “龙象为力,庙宇为形……” 他低声念出《龙象庙宇功》中的一句心法。 “肉身如庙宇般稳固……” 此刻俯瞰这座在风雪中巍然不动的古剎,全新的领悟浮上心头。 庙宇之所以稳固,正是因为其內部各部分的紧密联繫。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此前的误区,只顾著分別锤链肉身各个部位,却从未想过要將它们贯通为一个整体。 人体何尝不是一座精妙的庙宇?骨骼为樑柱,肌肉为墙壁,经脉如迴廊。 风雪中,陈玄撤去护体灵光,寒风顿时在耳边呼啸,衣服猎猎作响。 陈玄引动体內气血,肌肉开始按照特定的韵律收缩鼓胀。 渐渐地,他感受到骨骼如樑柱般撑起肉身,经脉如迴廊般连通各处要穴,五臟六腑则如不同大殿各司其职…… 起初,陈玄身形踉蹌,仿佛隨时要被这肆虐的风雪掀翻,寒意直透骨髓,冻得他五臟六腑都在颤抖。 渐渐地,他体內气血升起,沿著四肢百骸经脉游走,將寒气一点点逼出体外,身形虽仍微微晃动,却已能在狂风中稳住根基。 又过片刻,陈玄周身蒸腾起缕缕热气,他静立如松,任凭暴雪呼啸,衣衫猎猎,身形却纹丝不动。 陈玄浑身肌肉、骨骼、经脉竟以某种玄妙的节奏共振,將风雪之力悄然化去。 突然,陈玄体表泛起一层淡金色光芒。 在他身后,隱约浮现出一座微型庙宇的虚影。 风雪在他周身三尺外便自行改向,像是撞在了一座无形庙宇之上! “庙宇初成!”陈玄心中一震。 《龙象庙宇功》小成的標誌,便是龙象之力初显,肉身庙宇初具雏形之际。 他深吸一口气,体表金光渐渐內敛,身后的庙宇虚影也隨之淡去。 陈玄身形一晃,已回到禪房之中。 周身猛地一震,一身雨雪尽数弹开,蒸腾的热气將衣物瞬间烘乾。 “纸上得来终觉浅……”陈玄面露感慨。 正如他参悟符纹一样,即使掌握所有要点,仍需要大量练习才能下笔如有神。 这门炼体法亦是如此,仅凭悟道莲露参悟心法,细究每个炼体动作的要领,是远远不够的。 若非先前日积月累的锤链打熬,使得肉身力量达到临界,恐怕他也无法感知到这层瓶颈。 第二日清晨,陈玄找到白眉主持。 “这两日多有叨扰,特来向主持辞行。” 白眉主持眉头微皱,面露疑惑:“这位施主,昨夜风雪来得急,想必城外山路未通,何不等雪化后再走?” 陈玄摇摇头:“正因如此,才要趁早启程。待雪化时,山路泥泞更加难行。” 主持捋了捋雪白的长眉,忽然笑道:“说来也怪,不知为何那日老衲初见施主时,便觉得与施主有缘。” 陈玄闻言一怔。 白眉主持从怀中取出一串包浆温润的紫檀佛珠:“这串佛珠就赠与施主,权作结个善缘。” 佛珠入手,陈玄顿觉一股暖意传来。 他细看之下,每颗佛珠皆珠圆玉润,上面刻著细密的梵文,做工尤为精致。 “主持……”陈玄刚要推辞,却见老和尚摆摆手:“缘来则聚,缘尽则散。施主既去意已决,老衲也不便强留。只是山高路远,还望多加保重。” 陈玄点点头,將佛珠戴在腕上,深深一揖:“多谢主持厚赠,他日有缘,定当再来拜访。” 陈玄又找到觉明道了別,隨后离开永乐城向宗门赶去。 第35章 学徒考核 密林深处。 一道破空声由远及近。 “嗖!” 只见一道青色剑光贴地三寸,如游鱼般在古木间穿行。 剑风过处,满地雪叶纷纷扬扬。 正是风尘僕僕一路赶往宗门的陈玄。 这“贴地御剑术”是他近日偶然发现的,比起在高空飞行,此法能省去大半灵力消耗,再配上一张春木符补充灵力,便可长途奔袭而不显疲態。 眼见山门轮廓渐近,陈玄心中渐松。 “起!” 剑身轻抬,一道青色流光拔地而起,朝著山门破空而去。 陈玄先御剑回到青尘山洞府,略微整理衣袍便匆匆赶往徐行洞府。 “徐师兄,我回来了。” 洞府禁制应声而开,徐行快步迎出:“陈师弟!这一路可还顺利?快请进。” 洞府內,徐行熟练地沏上一壶灵茶。 陈玄面露尷尬:“不瞒师兄,此番回到凡俗,不知不觉就多逗留了几日……” 徐行闻言会意一笑:“修行之人偶尔沾染些红尘烟火,倒也无妨,可以理解。” 陈玄像是想起什么,连忙取出储物袋:“徐师兄,这是米行掌柜托我转交的储物袋。” 徐行接过储物袋,神识略微一扫便收入袖中。 “此行劳烦师弟了。” “没耽误师兄的事就好。” 徐行抿了口茶:“任务可还顺利?” 陈玄笑了笑:“顺利。” 徐行放下茶杯,面色一正:“还好师弟回来得及时。” “哦?发生什么事了?” 徐行略作沉吟:“前两日宗门各峰在综务殿发布公告,將招收学徒,距离正式考核还剩十余天。” 陈玄心中微动。 “丹霞峰、百链峰、符篆峰、阵法峰、御兽峰以及灵植峰等,各招收数量不等的学徒。” 徐行继续道:“如果想掌握一门傍身技艺,这次各峰学徒招收,是个难得的机会。” 陈玄若有所思。 他自然明白,大部分普通修士,都会修习一门修仙技艺,作为赚取灵石和资源的手段。 如果能成为各峰学徒,不仅每月月俸上涨,还將有机会得到长老指导。 “不过,”徐行话锋一转,“学徒虽免了宗门任务,却要完成各峰分派的差事,比起外门弟子,反倒更不得閒。” 事实上,修士的时间是有限的。 以丹器符阵为例,这四艺最是耗费光阴,无论专精哪一道,都需投入大量时间,自然会影响修行。 当然,若真能学有所成,便是另一番天地。在这修仙界,修为固然是根本,但拥有精湛的技艺同样受人尊崇。 陈玄面露思索。 “陈师弟,我知道你是个专注修炼的人,但我还是建议你去试一试,最好能成为一名学徒,哪怕是灵植峰。” 陈玄心中一动,看向徐行。 “以后的宗门任务……”徐行端起茶盏,意味深长地看著陈玄,“不好做。” 陈玄一点就通,郑重抱拳:“多谢师兄指点!” 二人又閒谈片刻,陈玄便识趣地起身告辞:“师弟这便告辞,不打扰师兄。” 徐行將陈玄送至洞府门口,目送那道青色剑光远去。 袖袍微动,那只陈玄带回的储物袋无声滑落掌心。 徐行眼中精光一闪,转身快步折返洞府。 陈玄回到洞府,面露沉思。 “以后的宗门任务不好做是什么意思?是会更危险吗?” 事实上,陈玄不想拜入任何一峰门下当学徒。 如今他製作寻常符籙已不在话下,所得已足够换取修炼资源。光是这一门技艺,就已经很占用他的时间。若再分心他顾,只怕修为停滯不前,反倒得不偿失。 不过,徐行肯定是得到了一些消息,才会这么跟他讲。 陈玄再次出门,他要亲自去综务殿看看。 综务殿內,人群熙攘。 各峰招收学徒的告示,被特意放在最高处,引得眾多弟子驻足围观。 “丹霞峰竟招收三名炼丹学徒,不知哪三个幸运儿能入选。” “灵植峰竟招二十名学徒,以李兄料理灵植的手法,想必是十拿九稳了,日后还请李兄多多关照。” “符篆峰招收四名学徒,这標准是不是太高了,一个时辰內製作四张一阶下品符籙,若是能製作一阶中品符籙可以直接入选。” …… 陈玄站在人群后仔细阅读公告。 隨后,他又开始看起宗门任务。 转了一圈后,果然发现了异常。 那些需要长期驻守宗门之外的任务已经没了。 陈玄面露凝重,因为他发现竟多了不少前往鬼雾谷的任务,再就是更多的妖兽猎杀任务,这些任务的报酬明显比以往丰厚了不少。 “难道是鬼雾谷里又有什么变故?” 陈玄走出综务殿,御剑返回洞府。 宗门突然撤换那些驻外任务,转而增加鬼雾谷相关任务,这其中必有蹊蹺。 他想起来,每次下山出售符籙,坊市內的人都不见少,大大小小的家族和宗门,都在不断派人过来。 鬼雾谷本就凶险,毒瘴瀰漫、妖兽横行,如今更成了各方势力明爭暗斗的修罗场,有时候那些为利益红了眼的修士才更可怕。 “看来这学徒考核是必须要参加了。”陈玄低声喃喃。 如果能获取学徒身份,他就能豁免定期完成宗门任务的硬性规定。 陈玄不由得在心中感慨,徐行这样的修仙世家子弟,消息灵通,处处占得先机,幸好早与其交好。 事实上,几乎所有梁国的修仙家族都会將部分后代送入青玄宗。 这是一种潜规则,既是以“质子”示忠,维繫与宗门的关係,也方便及时获取宗门內消息;更是为了获取珍贵的筑基丹,毕竟青玄宗牢牢掌控著筑基丹的炼製原料和分配权。 至於参加哪一峰的学徒考核,陈玄略一思量就有了决定。 短短十余天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他掌握新的技艺。与其贪多求全,不如专精一道。 符篆峰的考核他一定能过,只要到时候卡著点完成任务,不要太过显眼就行。 他发出一道传音符,“贾师弟,方便时可否来一下我洞府?有要事相商。” 既然准备参加符篆峰考核,那他就可以多卖些一阶下品符籙了,反正迟早会被人知道。 如果前往鬼雾谷的宗门任务在增加,那一阶下品符籙中的清灵符和春木符会很好出手。 陈玄心中升起一丝隱忧。即便他能凭藉学徒身份暂时避开那些危险的宗门任务,可鬼雾谷局势风云变幻,谁又能预料日后会演变至何种境地? “得抓紧提升实力。” 第36章 小交换会 时间一晃过了数日。 洞府內,陈玄放下符笔,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下次去坊市,该换一支新的了。” 指腹摩挲著笔桿,上面已满是磨损,陈玄低声自语道。 这支跟隨他近一年的二手符笔,笔尖灵毫已然黯淡无光,较之初入手时更是稀疏不少。 这还是他注重保养,每次用完都小心梳理的结果。 若不是他制符技艺高超,换个人用这支符笔制符,成符率恐怕低得可怜。 忽然,洞府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嗡鸣。 陈玄眉头微挑,起身推门而出,只见一张传音符悬在半空。 他抬手一招,將符籙引入掌心,神识一扫: “陈师弟,可还需要妖兽血肉?若要,便来寻我。” 是高山的传音。 自打陈玄发现妖兽血肉对《龙象庙宇功》的修炼大有裨益后,便时常从高山那里购置。 他指尖一弹,一道灵力打入传音符:“高师兄稍候,我即刻便到。” 他现在对《龙象庙宇功》寄予厚望。 不过修真界向来对“性命双修”之说嗤之以鼻,认为炼体不过是下乘之道,都是没有修道天赋之人的被迫选择,唯有练气才是通天正途。 在他们看来,炼体修士即便再强,终究受限於近身搏杀,若遇到练气后期以上的对手,拉开距离,一道法术便可轰杀之。 陈玄走出洞府,御剑飞向隔壁灵山。 不消片刻,便落在丙字区一处洞府前。 “高师兄可在?”陈玄站在洞府外唤道。 洞府禁制自行打开,里面传来高山的声音:“陈师弟进来即可。” 陈玄迈步而入。 高山坐在石桌旁,道袍上沾著几处暗红血渍,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观其气息绵长均匀,显然没什么大碍。 高山从储物袋取出一个沾满血污的布袋,隨意地扔在石桌上。 “一级妖兽,练气五层的青皮蛮牛。” 陈玄打开布袋看了看,能感受到浓厚的血气,满意地点了点头。 “高师兄,这些要多少灵石?” “给十块下品灵石即可。” 陈玄爽快地掏出灵石,將布袋收下。 “日后若再有这等富含血气的妖兽血肉,还望高师兄知会一声。” 陈玄正欲转身离开,高山忽然问道:“陈师弟,我听人说你会制符?” 陈玄闻言一愣,笑道:“在下不才,会製作几种简单的一阶下品符籙。” 高山沉吟一会:“我组织了一个小交换会,就在明日,不知师弟有没有兴趣?” 陈玄略一思索,便点头应道:“多谢高师兄邀请,师弟愿意参加。” 这种小型交换会他早有耳闻,多是相熟的修士间互通有无。 高山脸上露出笑意:“明日午时,就在我这洞府,规矩自由。” 陈玄回到洞府后,继续著手制符。 与玄冥道人的那一战,让他深刻体会到符籙在实战中的巨大优势。 不仅激发所需的灵力微乎其微,还能瞬间发动,往往对方一个法术还未成型,他就能甩出四五张符籙形成压制。 “可惜这打法太过奢侈……”陈玄摇头苦笑。 每次出手消耗的符籙折算成灵石,都令他肉疼不已。 《基础符籙通解》早已被他研习透彻,但书中仅收录到一阶中品符籙。想要学习製作一阶上品符籙,还需费二十点宗门贡献点去传功殿兑换。 不过陈玄暂时没这个打算。 因为製作一阶上品符籙不仅需要更高阶的符纸承载灵力,对符墨品质也有严格要求,这意味著他必须更换全套制符工具。 翌日正午,陈玄如约来到高山洞府。 陈玄等候了一会,陆陆续续有人到场。 待最后一名到场后,高山开口道:“既然人齐了,那就开始吧!” 陈玄默默打量,场中连他一共五个人,四男一女。 “这位道友看著面生,”陈玄左手边的女子笑吟吟道,“高道友不先介绍下吗?” 高山爽朗一笑:“陈道友,你自己来吧。” 陈玄从容起身,向眾人拱了拱手:“在下陈玄,今日得蒙高师兄引荐,有幸与诸位道友一聚。” 高山笑道:“这位陈道友可是个制符师。” 高山话音刚落,在场眾人眼睛顿时一亮。 “我说高道友怎么会邀请新人参加,原来是位制符师。”陈玄右手边的男子轻笑道,“在下方宏,有礼了。” 坐在陈玄对面的男子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刘仲。” 那女修眼波流转,轻笑道:“柳青见过陈道友。” 高山开口道:“好,老规矩,我第一个。” 他手腕一翻,掌心出现一方小巧冰玉盒,寒气散发。 “蛇胆一枚,取自练气四层的迷彩幻蛇。” 高山开启冰玉盒,一股寒气混著腥味瀰漫开来。 只见一枚拇指大小的墨绿蛇胆臥在盒中,表面还覆盖著一层黏液,细看竟有彩光流转。 高山笑著看向柳青:“此蛇胆內的胆汁可洗链双目,增强瞳力,对主修瞳术或幻术的修士大有裨益。” 柳青眸中闪过一丝异彩:“迷彩幻蛇行踪诡秘,最是难寻,高大哥竟能猎得此物……” 高山哈哈一笑:“柳仙子若有兴趣,不妨开个价?” 柳青略作沉吟,取出一只青瓷小瓶,轻轻放在桌上:“妾身前些日子刚得了一瓶回春丹,高大哥常在荒野猎妖,想必用得上。” 高山伸手取过瓷瓶,拔开塞子轻嗅,满意地点点头:“柳仙子爽快,那这蛇胆便归你了。” 柳青小心收起玉盒,眼中难掩喜色,显然对这枚蛇胆极为满意。 高山又取出一只锦盒:“这株月见草是我在一处沼泽深处寻到的……” 高山常年混跡於野外,身上都是各种妖兽材料和顺手採集的灵草。 陈玄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点头。 高山虽生得五大三粗,但心思很是细腻,他拿出的东西都很讲究,基本都有人要。 重要的是,採用以物换物的方式,绝对比单纯出售给坊市要划算得多。 让陈玄惊讶的是,那个面色冷淡、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刘仲,竟是位炼丹师。高山寻到的各类灵草,大半都被此人收入囊中。 高山之后,刘仲竟一下掏出五瓶丹药,包含聚气丹和復元丹两种丹药。 陈玄也购了一瓶聚气丹,品相虽不及坊市大商行所售,却也颗颗圆润,药香清冽。 第37章 售符 方宏袖袍拂过石桌,四枚紫红果实出现,表面布满细密的鳞状纹路,散发出一股辛辣中带著甜腻的奇异香气。 “蛇涎果四枚,宗门任务用品。” 眾人见到蛇涎果,眼神皆是一亮,即使是那沉默寡言的刘仲也不自觉地微微倾身。 方宏环视眾人,“在下只想换取可打造飞剑的材料,如果蛇涎果不够,在下可以再用灵石或是其他物品补。” 陈玄也很是心动。 昨天他还在综务殿看到了这寻找蛇涎果的任务,酬劳已经涨了一倍,一枚蛇涎果高达四十块下品灵石和十点宗门贡献点。 “可惜。”陈玄在心中暗嘆。 他身上並无合適的炼器材料,想必以方宏的眼界,寻常材料也难入其眼。 这四枚蛇涎果的珍贵之处毋庸置疑。不仅仅是灵石和宗门贡献点,单是一枚蛇涎果便可换取三月清修,四枚意味著一整年都无需为宗门任务奔波。 陈玄目光微凝,重新审视起方宏。 此人竟是位剑修,要知道剑修向来以杀力著称,同阶之中罕逢敌手。 而且蛇涎果只在鬼雾谷有產出,这方宏不仅能全身而退,更是一次性带回四枚。 柳青眼神闪烁:“看来方道友剑道又有精进,我这里倒是有一块材料,不知方道友能否看上?”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暗青色的金属,表面布满细密云纹,隱隱有灵光流转。 “这块云纹铁精虽不算顶级材料,但胜在韧性极佳,最適合打造……” 方宏目光在金属上停留片刻,微微摇头:“柳道友这块云纹铁精確实不错,可惜属性偏柔,我需要更加刚猛凌厉的材料。” 柳青被打断並没有慍色,笑吟吟地收起材料:“看来妾身与这蛇涎果无缘了。” 高山和刘仲也各自取出材料,方宏只是略一打量,便微微摇头。 方宏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抱拳道:“若是日后遇到合適的炼材,还望各位道友帮忙留意,若是能提供线索,方某也有重谢。” 说罢,他袖袍一挥,將蛇涎果收回储物袋。 “希望方道友早日找到心仪的飞剑材料。” 柳青展顏一笑:“说来惭愧,妾身先前准备的东西基本都已出手交换,如今也只剩一件了。”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套小巧阵旗,共十二面,旗面呈淡青色,上面绣著繁复的银色符文,隱隱有灵光流转。 “这是一套小型『聚灵阵』,可布置在洞府內,能提升约两成的灵气浓度。” 她轻抚阵旗,语气中带著几分无奈,“原本妾身是打算留著自用的,但最近看上一件法器,还缺点灵石,只能先卖了。” 高山略作沉吟,摇了摇头:“柳道友这聚灵阵虽好,但我常年在外执行任务,不常待在洞府。” 方宏也淡淡开口:“此物於我意义不大。” 刘仲依旧惜字如金:“有了。” 眾人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陈玄身上。 陈玄坐直身体,有些心动。 “柳道友,不知这套法阵作价几何?”陈玄开口问道。 柳青微微一笑:“陈道友若诚心要,妾身也不多要,两块中品灵石,如何?” 陈玄心中微动,一套小型的二手聚灵阵倒也差不多值这个价。 见陈玄沉默不语,柳青眼波流转:“那就一百九十块下品灵石如何?” 陈玄依然在沉吟,柳青眨了眨眼,“陈道友这般精打细算,莫不是要算计我一个弱女子?” 陈玄尷尬一笑:“好,就依柳道友。” 陈玄取出灵石递给柳青,將法阵收入囊中。 他环视眾人,笑道:“在下手中物件不多,只有些常用符籙。” 说著,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三叠符纸,整齐地码放在石桌上。 “春木符、轻身符以及清灵符,各十张。” 高山眼前一亮,立即拿起一张春木符仔细端详。 作为常年混跡山林猎妖的老手,春木符他再熟悉不过。 “这春木符的品相……”高山面露讶色,“竟比坊市內不少商行出售的还要精良。” 他抬头看向陈玄:“没想到陈道友在符籙一道的造诣如此深厚。” 一旁的方宏因没换得飞剑材料而有些意兴阑珊,但听到“清灵符”三个字时,眉头不由一挑。 他拈起一张符籙,仔细打量一番后点了点头。 鬼雾谷异变以来,原本平平无奇的清灵符突然就变得炙手可热。 此符虽然品阶不高,但其独特的清心解毒功效,恰好能抵御鬼雾谷中瀰漫的毒瘴之气。 如今但凡要进谷的修士,无不爭相抢购,导致其价格一路上涨。 “以陈道友的制符造诣,想来取得云篆峰学徒资格已是十拿九稳,”方宏面带微笑,“日后还望陈道友多多关照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刘仲突然开口:“陈道友可有锁灵符?” “锁灵符?”陈玄略一沉吟,“此符我尚未尝试过。若刘道友需要,回去后我可试製一二。” 锁灵符同为一阶下品符籙,能锁住灵气,长久保存灵草和丹药的活性。 “有劳了。”刘仲简短应道。 很快,陈玄拿出的符籙便被眾人买走。 “陈道友符道造诣深厚,刘道友炼丹技艺了得,”高山朗声道,“在下就先预祝二位道友各自通过考核,日后在云篆峰与丹霞峰大放异彩!” “高道友说得是,”柳青掩唇轻笑,“届时陈道友制符,刘道友炼丹,我们也能沾沾光。” 隨后眾人便开始交流近期见闻,尤其围著方宏询问鬼雾谷的最新情况。 “如今谷內外都不太平,各路人马都在往里凑。” 方宏神色凝重:“而且劫修尤为猖獗,已发生多起杀人夺宝之事。若真要前往,务必结伴而行,最好能寻几位修为扎实、值得信赖的同道互相照应。” “目前鬼雾谷內的雾气尚未完全消散,我也不敢太过深入。”他顿了顿,“而且越往谷中走,雾气就越发浓重,妖兽的修为也越高。” “前些日子甚至有一只练气后期的疾风狼妖窜到谷外,咬死了不少散修。” 眾人闻言皆是神色一凛。 待到眾人交流完毕,又约好下次再聚的时间,隨即各自散去。 第38章 考核 这一日,青玄宗宗门广场,巍峨的主殿內,忽有钟声悠悠荡开。 殿顶棲息的灵鹤振翅而起,鹤唳清越,在晨霞中抖落点点星辉。 青玄宗各处,弟子们听到钟声后,纷纷停下手中动作,向宗门广场匯聚。 今天正是各峰选拔学徒的日子。 广场上人头攒动,挤满外门弟子,更有不少杂役弟子在外围踮脚张望,虽不得参与,却也想来一睹这宗门盛事。 贾仁也早早赶到,四处张望。 “挤什么挤!”一声怒喝。 贾仁一个踉蹌,被人踹倒在地。 他慌忙爬起,顾不得身上疼痛,连连作揖:“这位师兄,对不起……” “一个杂役弟子来凑什么热闹?滚一边去!”一个阴柔男子嫌弃地说道。 贾仁垂首赔笑,一步步退到人群最外围,忽觉肩头一暖。 “贾师弟,来得倒早。”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贾仁回头,眼神一亮,连忙恭敬行礼:“见过陈师兄。” 陈玄微眯双眼,凝神望向广场中央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广场中央不知何时立起六座数丈高的玉碑,通体莹润,表面泛著淡淡灵光。 每座玉碑上都刻著简练的图案:左起依次是丹炉、锻锤、符笔、阵旗、兽首和稻穗。 过了片刻,忽然有人惊呼:“快看!” 只见上方主殿,朱漆大门缓缓开启,十余道身影鱼贯而出,走下台阶。 他们皆身穿外门青色流云袍,只是袖口处比寻常外门弟子多了道精致纹绣,代表各自所属的峰头。 这时,天空忽然云气翻涌,一道青光垂落。 眾人还未看清,广场上空便多了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凌空而立,一袭素白道袍隨风轻动。 “是李掌门!”人群中响起阵阵低呼。 陈玄闻言心头一震。 此人竟是青玄宗掌门,结丹修士李玉虚! 李玉虚鹤髮童顏,面容红润如婴,没有半分垂暮之色。 “老夫闭关多年,今日出关得见宗门人才辈出,甚感欣慰。” 李玉虚声若洪钟,响在眾人耳边,广场上的嘈杂声瞬间沉寂。 “今日六峰择徒,乃我青玄宗盛事。”李玉虚负手而立,衣袍无风自动,“六峰虽各有传承,却同属青玄一脉。” 说到这里,李玉虚目光如炬,“望诸位谨记,日后无论身处何峰,是何弟子,皆需同心协力,共护我青玄宗威名。” 说罢,李玉虚右手虚抬,六道灵光精准射入玉碑。 碑身微微震颤,表面铭刻的图案骤然光芒大放,同时发出低沉的嗡鸣。 这时,广场上方的空间微微扭曲,六道身影凭空显现。 “参加学徒考核的弟子,持身份令牌至对应玉碑列队,依次进入。” 为首的长老声音浑厚,在灵力的加持下清晰传遍广场。 弟子们闻声而动,向玉碑涌去。 “陈师兄,等你的好消息!”贾仁笑道。 陈玄微微頷首,向前走去。 云篆峰的这块玉碑前,排队的人並不多。 陈玄环顾四周,属丹霞峰和灵植峰的玉碑前队列最长,御兽峰次之,阵法峰则要比云篆峰还要少些。 陈玄耐心等候,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於排到近前。 玉碑旁的一名青年淡淡道:“身份令牌。” 陈玄递过身份令牌,青年接过扫了一眼,朝手中玉简打入一道法决便递还回来。 另一侧的青年机械道:“入內即计时,限时一个时辰,禁用储物袋。” “谢师兄。” 陈玄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玉碑。 他眼前一,四周景象变换。 待视线重新聚焦时,已置身於一方白茫茫的封闭空间。 这空间不过丈许见方,四壁皆是流动的乳白雾气,中央摆著一张古朴木案。 案上陈设简单:一刀裁剪整齐的符纸,一支符笔,一瓶符墨,一枚玉简。 陈玄拿起正中央的一枚玉简,贴在额头。 霎时间,一道信息流涌入脑海: 【考核要求:一个时辰內完成以下任一任务 一、成功製作四张一阶下品符籙 二、成功製作一张一阶中品符籙 注意:若耗尽材料仍未完成,即刻淘汰。】 陈玄放下手中玉简,並未急於动手制符,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四周。 桌子上的制符工具触感真实,並非虚幻之物。 他缓步走向空间边缘,伸手触碰四周流动的乳白雾气。 指尖传来的感觉颇为奇异,既非实质又非虚无,仿佛在触摸一团凝而不散的灵气。 “这里究竟是哪?难道那玉碑是个传送法阵?” 陈玄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神识果然无法进入。 “若是有人將符籙放在身上呢……” 陈玄眼光闪烁,但隨即又摇了摇头,设计这一考核的人不可能想不到,必然设下了某种监察手段。 想到这,陈玄盘膝而坐,开始调整状態。 事实上,陈玄的猜测没有错。 就在他静心调息时,就有七八个人被传送出玉碑,个个面如土色,灰溜溜地离去。 不一会,陈玄缓缓睁开双眼,眼神清明。 他起身走向案几,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制符。 一阶下品符籙中,以巨力符和灵雨符的符纹结构最为简单,他选择製作巨力符。 他连续尝试了四五次,每次都失败,符纸自燃。 他却不急不躁,开始调息打坐,恢復神识。 约莫过了两刻钟,终於在第十次尝试后,成功製作出第一张巨力符。 陈玄擦了擦汗,小心翼翼地拿起这张巨力符,品相平平,但確確实实是一张成品符籙。 陈玄放下符籙,又立即盘膝调息。 在某个被白雾笼罩的神秘空间里,一个模糊的人影发出轻咦。 “倒是有些意思。”人影注视著正在调息的陈玄,“明知时间紧迫却不慌不乱,这份定力可不多见。” 制符切忌心浮气躁。神识不足时强行制符只会徒劳无功,反倒他这般张弛有度的做法,才是真正的明智之举。 陈玄再次提笔时,保持著两刻钟製作一张巨力符的进度。 製作第四张巨力符的时候,他特意失败了许多次,表现出因神识不足而下笔困难的样子。 终於在一个时辰快结束时,一道完整的巨力符符纹出现在符纸上。 他跌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 还未等他缓过气来,周身空间便是一阵波动,转眼间已被传送出了这方奇异空间。 第39章 成为学徒 学徒考核已持续接近一个时辰。 六座玉碑不时泛起微光,將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弟子传送而出。 偶尔某座玉碑光芒大放,便会引得围观人群阵阵惊呼。 贾仁紧攥衣袖站在最外围,每当符篆峰玉碑有动静,他便要踮起脚尖张望,脖颈伸得老长。 “贾兄这般紧张作甚?”身旁的杂役弟子调笑道。 贾仁抹了把额头的汗珠,目光始终未离玉碑:“与你说了也是白说。” 突然,符篆峰的玉碑剧烈震颤起来,碑身发出低沉的嗡鸣。 周围顿时一片譁然。 此前百链峰与阵法峰已有弟子通过考核,唯独符篆峰迟迟无人成功。 贾仁心头一跳,急忙踮脚张望。 可前方人群突然骚动,层层叠叠的背影將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他不得不跳起身来,才勉强看清场中情形。 “是孙道友!” “恭喜孙道友通过考核!” …… 贾仁定睛一看,那被传送出来的瘦高身影並非陈玄,顿时肩膀一垮。 “贾兄,你那位陈师兄当真能成?这考核时限都快……” 话音未落,玉碑再次震动。 玉碑上那道符笔刻纹如同活了一般,绽放出刺目灵光。 整座玉碑嗡嗡作响,震得四周尘土飞扬。 待灵光散去,一道身影渐渐清晰。 贾仁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猛地睁大,脸庞因激动泛起红光。 陈玄视线尚未完全清晰,耳边便传来温柔嗓音。 “两位师弟且先在一边休息。” 他循声望去,先前那位冷麵师兄此刻竟面带微笑,与考核前的態度判若两人。 二人走到一旁。 “在下陈玄,见过道友。”陈玄对身旁男子客气道。 瘦高男子含笑拱手:“孙山,幸会陈道友。” 盘膝调息间,外围的议论声隱约传来。 “丁师兄身边那位面生得很……” “在下前几日倒是从一个杂役手中买了张符籙,说是替位叫陈玄的外门师兄代售,难道是此人?” “陈玄?我在外门两年有余,可从未听闻此人?” …… 陈玄双目微闔,对这些议论置若罔闻。 他此前故意让贾仁透露自己会制符的消息,一来是因参加符篆峰考核本就瞒不住,二来也是为日后让贾仁专职处理符籙交易铺路,这些琐碎杂务,他实在不愿分心应付。 六座玉碑不时闪烁,將一个个弟子传送而出。 广场各处,偶尔传出道道喧譁。 尤其是丹霞峰前的玉碑,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人通过考核时,喧譁震天。 符篆峰玉碑前的青年拿起玉简:“时辰將至,只剩最后几人了。” 另一人摇了摇头,轻嘆道:“竟只有两人通过考核……” 话音未落,玉碑突然再次震动。 灵光闪过,一个踉蹌的身影跌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 男子喉结滚动:“师兄,我……通过考核了吧?” 青年笑著点点头。 男子如释重负:“太好了,多谢师兄。” 男子爬起身走到一旁,直接在陈玄两人身旁坐下,自来熟道:“在下赵元明,见过二位道友。” “在下陈玄,见过赵道友。” “在下孙山,有礼了。” 又过了片刻,隨著最后几个弟子被送出玉碑,玉碑陷入沉寂。 这时,一位面容肃穆的中年修士出现在陈玄三人面前。 三人连忙起身行礼:“见过长老。” 中年修士眉头皱起,目光扫过三人:“竟连四个人都招不满吗?” 这位长老大袖一挥,玉碑迅速缩小飞入袖中 他转头对玉碑旁的两名青年沉声吩咐道:“许庸、宋石,带他们去主峰办理入峰手续。” 话音未落,中年修士的身影已如烟消散。 许庸这才转身,脸上笑容和煦:“恭喜三位师弟通过考核,正式成为符篆峰学徒。” 说罢许庸袖袍轻挥,一道青光闪过,三丈长的青玉飞舟稳稳落在眾人面前。 “三位师弟且隨我前往主峰办理入峰手续。” 三人登舟时,下方传来阵阵艷羡的议论声。 飞舟缓缓升起,载著眾人向符篆峰主峰飞去。 途中,宋石温声解释道:“方才那位是马长老,主管学徒教导。长老性情严谨,不喜喧譁,日后三位师弟隨长老修习符道时自会了解。” 许庸手中掐诀,飞舟顿时灵光大作,速度加快几分,很快便抵达符篆峰主峰上空。 许宋二人引著陈玄等人步入一座古朴大殿。 “拜见郑师兄。”许庸领著眾人行礼。 这郑师兄面容苍老,抬起浑浊的双眼,细细打量著三人:“这便是本次新收的学徒?” “回师兄,本次仅此三位师弟通过考核。” 郑师兄捋须而笑:“不错不错,能自学制符並通过考核,说明你们都有点天赋在身上。” 说著,他伸出枯瘦的手掌:“身份令牌给我。” 他接过三人递过来的身份令牌,又从案下取出三块青玉令牌,指尖灵光闪动,將三人信息一一转录其中。 “从今日起,你们就正式成为符篆峰学徒。每月初来找我领取月俸。”郑师兄將新制令牌递还。 三人恭敬接过,齐声道谢。 老者起身,带著他们转入侧室,三人各自挑了两套合身道袍。 离开大殿后,宋石正色道:“三位师弟且先处理好俗务。三日后辰时,准时到符院报到,马长老將亲授符道课程。” 三人郑重点头应下。 许宋二人走后,三人简单道別,便各自散去。 陈玄驾起飞剑,路过宗门广场时,见考核竟还在进行。 不过他已无心凑热闹,径直飞回洞府。 刚下飞剑,陈玄便注意到洞府石门上悬著四五道闪烁的传音符。 他將传音符尽数取下,步入洞府。 “陈师弟真是深藏不露,先前倒是我多虑了。最近得了一支不错的狼毫符笔,等师弟安顿好了就给你送去。”是徐行的声音。 丁怀朴骂骂咧咧:“好你个陈玄,连我都瞒著,成为符篆峰学徒,是不是得请我喝点好酒才是。” …… 其余几道传音符皆是高山等相熟道友的贺词。 陈玄不知,那些通过考核的弟子洞府前早已贺客盈门,倒是他平日里深居简出,反倒鲜有人知晓住处。 这正合他意。 陈玄不紧不慢地逐一回復传音。 此次考核过后,他在宗门內必然会引起些许关注。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制符师这层身份,日后修为提升得快些,也能有个合理解释。 细细想来,晋升外门前他几乎不与同门往来。即便有人查探,也只能得知他是个苦修四年才勉强晋入外门的前杂役弟子,第五年也才堪堪达到练气五层。 这般看似平庸的过往,反倒成了最好的掩护。 第40章 符道新解 这三日,陈玄除了略作应酬,应付几位登门道贺的旧识外,其余时间皆如往常一般,修行、制符,未曾懈怠。 不过三两日工夫,先前颇为热闹的学徒考核,如今已无人再提。 修仙之人,光阴如金,人人皆在爭渡。尤其是宗门任务酬劳上调后,不少弟子纷纷结伴外出,寻觅机缘。 这一日,天光微亮,陈玄便已动身,御剑前往符篆峰主峰符院。 院外,已有两道身影静立等候。 孙山与赵元明正低声交谈,见陈玄到来,二人齐齐拱手。 三人静候片刻,却不见其他弟子前来。 不多时,马长老步履匆匆,自远处走来。 “见过马长老。”三人连忙行礼。 马长老神色淡漠,目光未在三人身上停留,径直推门而入,只拋下一句: “进来。” 三人不敢怠慢,紧隨其后,踏入符院。 院內静室宽敞,两列书案整齐排列,每张案几上皆备有符笔、符墨、符纸,以及一本《一阶下品符籙精解》。 三人各自择案而立,恭敬垂首。 马长老目光扫过三人,袖袍一挥,身前浮现十数张符籙。 “这些,都是你们考核当日所制符籙。” 马长老冷哼一声,“在外门,你们或许算得上小有名气,旁人见了,也得称一声『制符师』。” “但在我看来,”马长老微微停顿,“你们能通过考核,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走了狗屎运。” 三人闻言皆是面色一僵,低头不吭声。 “平日如何练习制符?”他目光转向孙山。 孙山恭敬答道:“回长老,弟子认真研习符籙典籍。” “如何认真研习?依样画葫芦?” 孙山迟疑片刻,点头承认。 “你们三人所制符籙,”马长老摇摇头,“形似而神非,徒有其表,未得真意。” “不过,”他语气稍缓,“比起那些被淘汰的庸才,你们倒也算有点天分。” “接下来的一月,我会逐一讲解一阶下品符籙的制符要诀。若三月之內,仍无法熟练製作一阶下品符籙,”马长老目光一冷,“便收拾收拾滚出符篆峰。” 三人心头一凛,连忙凝神静听。 “符籙结构为何?”马长老忽然发问,目光转向赵元明。 赵元明连忙答道:“回长老,符籙由符座、符窍、符脚三部分构成。上下结构者,上为符座,下为符脚;左右结构者,左为符座,右为符脚。” 陈玄心头一震。 他此前在坊市地摊上淘到的《基础符籙通解》中,从未提及“符座”“符窍”“符脚”之说,更像是一本粗浅的符纹摹本,仅附寥寥数语註解。 “难道……这其中另有玄机?”陈玄暗自思忖。 马长老微微頷首:“看来你们倒也不算一无是处。往年不少学徒,皆是拿著地摊上的破烂符书,照猫画虎,胡乱尝试。” 陈玄嘴角一抽。 他此前制符,全靠悟道莲露相助,精准把握符纹每一处转折、下笔轻重,叠加大量练习,故而成功率颇高。 “这般制符,即便偶有成功,也不过是流於皮毛,永远触及不到符道真諦。” 陈玄原本尚有几分漫不经心,听到此处,心神彻底专注起来。 “记住,制符绝非简单地在符纸上描画符纹。”马长老声音低沉,“每一道符纹,皆是对大道的临摹,是对天地法则的调用。” “若只靠堆叠数量,盲目尝试,即便侥倖成功,也会浪费大量时间,耽误修行。” “反之,若能参透符窍,领悟真意,不仅制符事半功倍,对功法、法术的领悟,亦大有裨益。” “什么是符窍?” “符窍者,符之玄关也。”马长老目光深邃,“符无窍不灵,如人无魂不立。” 马长老袖袍一展,一张巨力符悬空而起,在眾人面前缓缓旋转。 “放出神识,仔细观察。” 说罢,马长老朝著巨力符打入一道灵力。 陈玄凝神望去,只见一道灵光沿著符纹缓缓流淌,道道符纹渐次亮起。 “这是……”陈玄心头一震。 只见,在几处符纹转折处,竟隱约可见大小不一的白色光点,大的如豆,小的似粟,如同呼吸般明灭。 马长老又接连激活三张符籙。第一张仅有两处微弱亮点,第二张则有三处,最后那张则是有五处光点流转,亮度也最为耀眼。 “可看明白了?”马长老负手而立,“那些光点,便是符窍显化。” 陈玄目不转睛地盯著最后那张符籙,只见这五处光点仿佛遵循著某种难以言说的韵律,彼此牵引,恰到好处地勾连著符纹。 “符窍多寡及大小,决定符籙品质。”马长老指向那张只有两处光点的符籙,“此符虽能激发,但效力平平。” 他又指向那张有五处光点的符籙:“只有达到这等品质,才能勉强算张合格的符籙。” 陈玄心中恍然,难怪他先前制符,总觉得某些转折处需要格外凝神。 原来那些看似隨意的符纹转折处,竟是在无形中孕育符窍。 孙山和赵元明也是面露惊愕,似是打开了新世界。 马长老继续道:“符窍分虚实,一阶符籙中,除了一阶上品符籙引雷符的符窍是虚写而成,其余一阶符籙皆以符墨实写而成。” “你等暂时就不用考虑这么长远,只需好好钻研一阶中下品符籙即可。” 马长老拿起《一阶下品符籙精解》:“此书乃集歷代长老和杰出弟子制符心得编纂而成,尔等研习之前,需立血誓,不得外传。” “是!” “待一月之后,你们需完成每日制符任务。每製作出一张可发挥七成以上效力的符籙,奖励一块下品灵石及一点宗门贡献点。” “给你们半个时辰,先研习巨力符的部分內容,隨后我来为你们讲解。” 说完,三人连忙翻开《一阶下品符籙精解》。 马长老负手而立,目光在三人之间游移,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歷年从外门选拔上来的符篆峰学徒,在符道天赋上其实都不差。毕竟能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通过制符考核,本身就证明他们有点悟性。 …… 第41章 抗药性 距离陈玄成为云篆峰学徒,已过了半月有余。 洞府內,陈玄盘膝而坐,周身散发著淡淡的青绿色光晕。 隨著他缓缓收功,大量青绿光点没入他的身体。 陈玄睁开双眼,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瓶中最后一粒聚气丹。 “药效大不如前了。”陈玄眉头微蹙。 想必是他服用了太多聚气丹,导致体內出现抗药性,如今这聚气丹的药效只剩五六分。 “得换新丹药了,不然太浪费灵石。” 算了算,他也有段时日没下山了。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清朗声音: “丹霞峰刘仲来访。” 陈玄眉头微挑,拂袖起身。 推开石门,只见刘仲立於洞外,一袭青色流云袍隨风轻动,袖口处金线绣著的丹鼎纹样分外夺目。 “刘道友光临寒舍,蓬蓽生辉。”陈玄侧身相让,“不妨入內品茗一敘?” 半盏茶后,刘仲开门见山道:“陈道友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刘道友但说无妨,若在下力所能及,定当尽力。” 刘仲略作沉吟,解释道:“近日在筹备一炉『凝元丹』,今日刚从好友手中收到一味主材『寒心草』,但此药药性极易流失,不巧身上锁灵符耗尽,此时再赶往坊市已经来不及。” 他拱了拱手:“听闻道友擅长制符,特来相求,请道友加急帮忙製作一些,价格好商量。” 陈玄闻言,直接从储物袋中取出十张泛著灵光的符籙,道:“上次刘道友提到后,我试做了一些,刘道友看看是否合用?” 刘仲看到符籙后,眼中精光一闪。 作为一名炼丹师,刘仲的眼光向来不低,对品质的要求近乎苛刻,尤其是在炼丹原料的挑选和丹药保存上,他从不吝嗇灵石。 此次来找陈玄,全因上次小交换会上,偶然得见此人拿出的几张符籙,品相確实不俗。 可眼前这十张锁灵符的成色,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些锁灵符品相极佳,比他前些年在坊市各大商行见过的所有锁灵符都要上乘。 “陈道友,这些锁灵符怎么卖?” 陈玄轻笑道:“不值几个灵石,刘道友且拿去用。” 刘仲思量一番,取出一只白色瓷瓶:“这样吧,这一瓶聚气丹,换道友手中符籙。” 陈玄也没有推辞,笑著收下。 他略作沉吟:“在下有个问题,想请刘道友帮忙解答一二。” “但讲无妨。” “刚刚刘道友曾提到凝元丹,除了聚气丹和凝元丹,適用於练气期增进修为的丹药还有哪些?” 刘仲面露思考:“聚气丹和凝元丹主要適用於练气初前期,还有蕴灵丹和小还丹主要適用於练气中后期。” 陈玄点点头:“刘道友丹术精湛,日后若有新丹出炉,还望能为在下预留一些,在下感激不尽。” 刘仲拱了拱手:“好说,陈道友符道造诣令人嘆服,日后在下也定当多来叨扰。” 二人閒敘片刻,交流在各峰的经歷和感受,隨后刘仲便起身告辞。 陈玄送走刘仲,转身返回洞府。 卖给刘仲的这些符籙,皆是他近日潜心钻研《一阶下品符籙精解》后的改良之作。 听完马长老授课后,他特意找到此前製作的符籙,激发后仔细观察。 那些符籙虽然都有符窍显化,也有个五六分效力,但符窍数量不稳定,大小也参差不齐。 正如马长老所言,此前他制符不过是依样画葫芦。虽因笔法老练,常能在关键转折处精准落笔,碰巧也能点化出几处符窍,却始终未能真正参透其中玄机。 这本马长老亲授的《一阶下品符籙精解》,与他前些年在坊市淘来的《基础符籙通解》相比,可谓云泥之別。此书不仅详尽收录了所有一阶下品符籙,更將每道符纹的结构、符窍方位都剖析得清清楚楚。 在悟道莲露的帮助下,陈玄不到半月便將整本书融会贯通。 如今他制符时,符窍显化稳定,效力可达八九分,偶尔灵光乍现,更能制出品相完美的十分符籙。 如今,他製作的符籙分为几个等第。 最次一等,符窍稀疏且参差,皆交由贾仁代售,在杂役弟子间流转,数量不多;稍好些的,则是每日课业所制,效力维持在四五分上下,与孙山、赵元明之流不相伯仲,偶尔交出一张能有六七分效力的符籙给马长老,权当应付差事。 真正的好东西,却是那些效力达八九分的符籙,这些他打算送至商行交易。 至於那些品相堪称完美的十分符籙,则被他小心收在玉匣之中,暂时不打算示人。 陈玄清点好身上的符籙,便离开宗门,朝坊市赶去。 安平坊市近来人满为患,原本宽阔的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 为缓解坊市压力,青玄宗特在山脚开闢了一处临时交易区,只需缴纳一块下品灵石便可设摊一日。虽说是临时场所,但依然要遵守坊市规矩。 隨著坊市內人越来越多,摩擦爭执时有发生。为了震慑宵小,青玄宗特意派了一队筑基执法队时刻驻扎,维护坊市秩序。 陈玄收敛气息,在摊位间小心穿行。 周围修士气息深浅不一,练气期居多,偶尔甚至能感受到筑基修士特有的威压,令他不得不愈发谨慎。 交易区內挤满摆摊修士,吆喝声与討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摊位上摆满从鬼雾谷中採摘的新鲜灵草,还有各种妖兽材料,散发特有的山野之气。 陈玄来这里,是想买一些宗门任务用品。虽然没了完成宗门任务的硬性规定,但传功殿內那些功法都需要不菲的贡献点才能兑换。 这交易区內,也有不少青玄宗弟子,走著走著,陈玄就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嘖嘖,这丛雾隱草倒是新鲜,不知道友开价几何?” 一位身著黑色劲装的男子蹲在摊位前,口中叼著草根,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摊主面色略显苍白,正闭目养神,闻言抬眼道:“五十块下品灵石。” “五十?”劲装男子夸张地摇头晃脑,“雾隱草虽不错,但这丛叶尖已见枯黄,灵气也流失了些许……” “二十块下品灵石,权当交个朋友如何?” 第42章 顶级品相 “二十?道友莫非当我是三岁孩童?”那摊主冷笑一声,“这雾隱草是今晨才采的,叶尖那是天生的纹路。” “五十块下品灵石,少一块都不卖。” 说完,摊主直接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好好好,五十就五十,”劲装男子笑了笑,从储物袋中掏出灵石递给摊主,“哎呀,道友何必著急?买卖不就是討价还价嘛……” 陈玄心神微动,这摊主竟是李青山。 他注意到,李青山的气息有些紊乱,左手一直按在肋骨处,似是受了內伤。 他没有停留,继续在摊位上寻找。 逛了一会后,陈玄忽然在一处偏僻的摊位前停下脚步。 “烟罗果……”陈玄心中一动,他四下望了望,“竟未被人买走。” 他蹲在摊位前:“道友,这果子怎么卖?” 这摊主是个鬍子拉碴的中年散修,见有人停下,连忙殷勤道:“道友好眼光,此果名为烟罗果,摘自鬼雾谷深处,一颗烟罗果……”中年散修打量著陈玄,眼神微动,“八十块下品灵石。” 陈玄眉头一挑,起身就欲离开。 烟罗果是青玄宗长期收购的一种灵果,是鬼雾谷外围某种灌木结的果实,一枚烟罗果的任务酬劳是二十块下品灵石和五点宗门贡献点。 因其较为常见且任务酬劳不高,所以青玄宗內的市场价大概是四十块下品灵石,再高就没人愿意买了。 “道友道友,且慢,”中年散修连忙起身,脸上堆著笑容,“价格还可以商量。” 陈玄取出一个瓷瓶,递给中年散修,淡淡道:“两瓶聚气丹,换你这三颗烟罗果。” 中年散修接过瓷瓶,拔开塞子嗅了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好丹药!” “不过……”中年散修掂了掂瓷瓶,面露难色,“两瓶换三枚果子,我亏了啊……” 陈玄冷哼一声:“我这丹药可都是托关係才能弄到的精品,市面上根本见不著,我还觉得我亏了呢,不卖拉倒,把丹药还给我。” 陈玄这倒没有说谎,罗明卖给他的丹药基本都是精品,寻常修士去根本买不到。 中年散修又闻了闻,面露异色:“確实比我吃过的聚气丹要好许多。” 他思量了一番,道:“那就依道友的,再给我一瓶同样品质的聚气丹,这三颗烟罗果就归你了。” 陈玄又取出一瓶丹药递给中年散修,他仔细检查后,面露满意。 中年散修將三颗烟罗果递给陈玄,乐呵呵道:“多谢道友。” 陈玄收下烟罗果,拂袖而去。 他又继续逛了一会,再没有其他收穫,便直接前往万象商行。 “早上有喜鹊在檐下叫唤,我就知道今日定有贵客临门。” 陈玄一进商行,便听见罗明爽朗的笑声。 罗明笑容满面地拱手相迎,“常道友请,咱们楼上雅间聊。” 一盏茶后,罗明笑道:“常道友可有些时日没来了。” 陈玄轻抿一口灵茶,淡淡道:“近日在闭关研习符道,倒是让罗管事久等了。” 罗明眼睛一亮,身子微微前倾:“莫不是常道友製作出了一阶上品符籙?” 陈玄摇头笑道:“罗掌柜也太高看在下了。” 罗明哈哈一笑:“以常道友的符道造诣,不过是时间问题。” 陈玄放下茶盏,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沓沓叠放整齐的符籙:“还请罗管事先看看这些符籙吧。” “常道友,最近符籙都涨价了,所以商行的回收价也在上调……” 陈玄摆了摆手:“价格就依罗管事,已经合作了这么久,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常道友爽快人。” 罗明將晴儿喊入房间,让其將符籙拿下去清点。 “常道友可还需要聚气丹?” 陈玄略作沉吟,开口道:“罗管事,贵商行可有凝元丹?” “有的,”罗明面露笑容,“一枚凝元丹十块下品灵石,依然是五枚一瓶起售。” 陈玄点点头。 凝元丹的价格比聚气丹高了四分之一,想必这还是罗明给他优惠后的价格,若不是他有这手制符的技艺,这丹药还真是吃不起。 “我这里还有些符籙,想请罗管事瞧瞧。”说著,陈玄就摸向储物袋。 罗明面露疑惑,心中轻咦。 方才他询问一阶上品符籙不过是客套话,常卖的那些符籙应该都已经展示过了,还有什么符籙? 陈玄取出两张符籙依次摆在桌上,隨后便端起茶盏。 “这是……” 罗明眉头微微皱起,待看清后呼吸一滯。 罗明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春木符,又从自己储物袋取出一张春木符。 罗明眼神在两张符籙之间来回扫动,口中喃喃:“这难道是……顶级品相的符籙?” 他面露惊疑地看向陈玄:“常道友,这些是你製作的吗?” 陈玄不露声色地点点头。 罗明又拿起桌子上的清灵符仔细观察,眼神闪动:“常道友,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这几张符籙宝光湛湛,每一道符纹都內蕴灵光,如活水般缓缓流转,品相绝佳! 对於绝大多数低阶修士而言,一阶中下品符籙的品相差异其实並不显著,通常只要能够成功激发,便能发挥基础功效。 况且,制符师们往往也不愿在低阶符籙上耗费过多精力追求品质提升,毕竟此类符籙利润微薄,投入与回报实在难成正比。 但如今情况大不一样。 隨著涌入鬼雾谷的修士越来越多,清灵符与春木符持续供不应求,坊市中那些规模较小的商行甚至一符难求。 值此良机,若能將此等顶级品相的符籙推向市场,不仅可售得高价,更可採取“限量发售”之策。如此既能维持价格优势,又可藉此吸引客流,带动店內其他货物的销售,实乃一举两得之妙计。 罗明搓了搓手:“不知这般品质的符籙,常道友手中还有多少存货?” 陈玄略作沉吟:“不到二十张,不过只有一阶下品符籙,主要是春木符和清灵符,还有几张锁灵符。” 罗明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脸上浮现掩饰不住的喜色。 第43章 鬼雾谷阴霾 “常道友你看这样如何,”罗明凑上近前,面色诚恳,“这些顶级品相的一阶下品符籙,可否全部由我行独家收购?价格方面,我行愿在普通符籙市价基础上加价两成。” “不仅如此,日后常道友製作的一阶中品符籙中,顶级品相的符籙我行愿加价三成长期收购!”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於凝气丹,確实已无让利空间,但我可以向道友保证,必定为道友挑选品质最佳的丹药。” 陈玄思量片刻,点头应下。 罗明见状,心中鬆了一口气。 他如此热切地拉拢这位常道友,自有其深远考量。眼前这批符籙固然珍贵,但更令他看重的,是这位常道友在符籙一道展露出的非凡潜力。 假以时日,若此人能製作出一阶中品,乃至上品中的顶级品相的符籙,那价值可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陈玄取出剩下的符籙,放在桌上推给罗明。 “给我拿六瓶凝元丹,五刀普通符纸,五刀灵竹符纸,八瓶符墨。” 罗明收起符籙,喊来晴儿吩咐一番,便继续给陈玄续上灵茶。 陈玄拿起茶盏,轻抿一口灵茶:“罗管事,最近可有鬼雾谷相关消息?” 罗明长嘆一声,眉宇间忧色浮现:“常道友有所不知,现在这鬼雾谷是真正的风暴中心。” “哦?” “常道友可知落云山脉对面的丰国和齐国?” 陈玄放下茶盏:“还请罗管事指点迷津。” 罗明略作沉吟,取出一张泛黄的舆图,在桌上展开:“道友请看这落云山脉。” 他手指沿著山脉轮廓划过,“落云山脉整体呈三叉状分布,这片地域被划分成三大区域。” “南侧即是我们梁国,西北侧和东北侧则是丰国和齐国。” 罗明的手指在三个方位各点了一下,“这三道山脉的交匯之处,正是鬼雾谷所在。” 陈玄目光追隨著罗明的手指,注意到鬼雾谷下方不远处就是安平坊市的位置。 “三个国家最强的修仙宗门全部都位於落云山脉。”罗明轻点舆图三处,“丰国沧溟阁,齐国天工门,以及梁国青玄宗。” 陈玄凝视著舆图,只见三大宗门都恰好坐落在这三叉山脉的山脊线中部山腰处,如同三足鼎立之势。 “如此说来,这鬼雾谷倒是成了三国的必爭之地?” “正是。”罗明神色凝重地点头。 “鬼雾谷常年被诡异雾气笼罩,在雾气未消散之前,三国都心照不宣地保持著克制,边界处虽有摩擦,但都控制在可控范围內。” “可如今鬼雾谷的雾气竟开始消散,谷中天材地宝现世,三国都不愿错失先机,毕竟如果当下的这种力量均衡被打破,將会出现大问题。” 罗明手指在鬼雾谷的位置画著圈,“现在各方势力都在这里暗中蓄力,只待一个契机。” “原来如此。”陈玄低声自语。 “这场风暴要洗牌的可能不止是三国格局……”罗明语气意味深长,“便是各国境內的修仙世家、宗门大派,恐怕都要在这场变局中重新排定座次。” 陈玄点点头。 事实上,在这等剧变面前,他这等修为低微的修士,怕是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眼下唯一能做的,便是抓住每一分机缘,努力提升修为,只有这样才能在日后风云变幻之际觅得一线生机。 过了一会,晴儿將丹药、制符耗材以及灵石取来,陈玄清点一番便离开万象商行。 走出坊市后,陈玄找了条僻静的山道,朝宗门赶去。 约莫行了二十里,他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打斗声。 陈玄身形猛地一停,眉头皱起。 这打斗声中,他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青玄宗的弟子就这么不堪吗?” 林间空地中,身著黑色劲装的男子负手而立。 在他身前,赫然立著一具八九尺高的虎兽傀儡。 那傀儡通体漆黑,以玄铁铸就,关节处铭刻暗红色的灵纹,虎目嵌著两颗赤色晶石,泛著森冷的光芒。 “咔咔……” 隨著男子掐诀一指,虎兽傀儡猛然张开大口,喉间赤芒暴涨。 只听“轰”的一声,一团人头大小的火球呼啸而出,直扑对面的李青山。 李青山仓促祭出的一面土盾瞬间被轰得粉碎。他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气浪掀飞,在地上连滚数圈才勉强稳住身形。 李青山身形微晃著起身,肋部伤口已被扯开,眉头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面色更加苍白,冷冷看向面前之人。 此人跟他一样,修为不到练气后期,甚至还比他低一些。 可那只傀儡虎兽实在棘手,任凭他的法术轰击,根本不痛不痒。 李青山眼神闪烁。他身上的伤是在摘雾隱草时被一散修偷袭所致,虽奋力將那散修击杀,他却也身受重伤,不得不提前回坊市。 若未受伤,他本可与此人周旋,伺机逃回坊市,再寻人结伴而归。 肋部再次传来一阵钻心刺痛,李青山呼吸变得短促而克制,每一次吸气都牵动伤处,疼得他额角青筋暴起。 “趁人之危,天工门的人都这么没脸没皮?”李青山朝地上啐出一口血沫。 劲装男子闻言面露讶色:“竟能认出我?” 他哈哈笑道:“阁下莫不是三岁孩童,修仙界还需要讲仁义道德?” “嗯?” 就在这时,劲装男子猛地转头。 他双手结印,虎兽傀儡周身灵纹骤亮,四爪深深陷入地面。 只见一侧的灌木从中,传来一阵动静,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袍中的人影现身。 劲装男子顿时面露忌惮。 此人乃是主动现身,他无法確定此人修为,但却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知为何,眼前这人竟给他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阁下想多管閒事?”劲装男子冷冷发问,脚下却在悄悄后退。 来人沉默不语,他后颈汗毛倒竖,心头那股危险感越来越盛。 劲装男子眼神闪烁。此处距离坊市不远,若再遇上其他梁国修士,他这异国修士恐怕就要命丧於此。 就在这时,劲装男子竟转头就跑,速度奇快,窜入林中。 那具高大虎兽傀儡紧隨其后,死死护住他的后背。 很快,一人一傀便消失不见。 第44章 授课结束 看著劲装男子跑远的背影,李青山面露愕然。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那位不速之客,心中满是苦涩。 现在只能寄希望於眼前此人不是穷凶极恶之辈。 李青山挣扎著起身,俯身行礼道:“青玄宗李青山,谢过前辈。” 李青山低著头,半天没有听到动静,再抬头眼前竟已没了人影。 他四下张望一番,確定那人离开后,长出一口气。 李青山服下一颗丹药,思量了一番,直接掉头朝坊市方向赶去。 他甚至不敢原地调息一番再回坊市,他担心那人再返回,只能边赶路边吸收药力。 离宗门还有不短距离,回去的路上还会不会遇到其他歹辈並不好说,他决定先回坊市调理一番,再找同门结伴同行。 陈玄在山林中疾行。 事实上,他起初只是想用言语嚇退那天工门的修士。 可看到那人手中的虎兽傀儡时,陈玄心中竟有了杀人夺宝的念头。他身怀数件底牌,符籙充裕,未必留不下此人。 就在他暗自评估这件事的可行性,手掐近十张符籙,甚至思量要不要祭出百魂幡来掩饰身份,那人竟转头就跑。 陈玄赶回宗门,先去综务殿將烟罗果上交,隨后回到洞府。 此行下山,最大的收穫便是鬼雾谷相关信息。 毫无疑问,未来三国的修仙势力將会有一场大洗牌。 他忽然想起徐行让他帮忙转交的信件,估计跟此事也有关係,想必徐行知晓得更多。 “不过,”陈玄面露凝重,“邻国的修仙者竟已渗透至梁国境內。” 不过他不打算向宗门匯报,各国宗门肯定都会在別国有布局,只是日后下山要更加谨慎些。 倒是那具傀儡让他很是心动。 天机门以傀儡之术立派,其门中秘传的机关傀儡在修仙界颇负盛名。这些傀儡用途极广,既能守山护院,又可协助斗法。 犹记初入长老药园时,守园傀儡仅是扫来一道目光,便让他如坠冰窟,至今想来仍心有余悸。 要是能有这样一具傀儡傍身,行走修仙界定能多几分底气,无论是护持己身还是与人斗法,都多了重倚仗。 可炼製一具傀儡所耗材料眾多,绝不是寻常修士能负担得起的。 所以陈玄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 接下来的时日,陈玄除了去符院听课,便再次回归深居简出的状態。 很快,为期一月的授课便结束。 “从明日开始,你们每日需製作至少五张一阶下品符籙。” 马长老扫视三人,继续道:“当然,绝不是你们考核当天交上来的那种劣质符籙,交上来的符籙每张起码要有五分效力。” “每张奖励一块下品灵石和一点宗门贡献点,若是能製作出发挥七成以上效力的符籙,额外加一块下品灵石。” 马长老补充道:“定期去郑远那领符纸和符墨,完成的符籙也一併交给他,他会统一记录並视你们的完成情况发放月俸及额外奖励。” “是,长老。”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符篆峰对所有学徒弟子只有这一轮教学,后续的典籍你们可以去传功殿兑换。” 马长老看著三人,满意地点点头:“你三人的悟性还算不错,但要想在符籙一道走得更远,更需勤勉练习。” “符籙一道,看似只是画符於纸,实则每一笔都暗合天地法则,蕴含诸多玄妙。” 马长老轻抚长须,目光深邃:“將基础五行法术重新修习一遍,尔等自会明白。” “多谢长老!” 马长老离开后,三人一同前往云篆峰主峰大殿。 三人找到郑远,各自领了制符耗材,便各自离去。 陈玄感受了一下,这位郑远师兄虽也是练气后期修为,但气息虚浮,整个人枯槁如朽木,像一支將熄未熄的残烛。 那些服用筑基丹但未突破至筑基期的修士,一般会在青玄宗內担任领事一职,管事则一般由进阶筑基期但基本结丹无望的修士担任,许宋二人只是称呼他为郑师兄,马长老更是直呼其名。 “看来这位郑师兄和竹老的经歷差不多。”陈玄心中暗暗道。 陈玄没有立刻回洞府,而是驾起飞剑,来到宗门广场西侧的传功殿。 陈玄走入传功殿,来到殿角一张案几前。 “见过管事。” 案几后的老者看了他一眼:“进去吧。” “谢管事。” 陈玄来到大殿右侧的昏暗通道,取出身份令牌踏入其中。 陈玄先找到那本《基础法术合集》,在第一次来传功殿时,他並没有选择这本典籍,原因在於这里面记载的法术和一阶中品符籙有诸多相通之处。 马长老关於符窍的讲解让他对符籙一道有了全新的认知和理解,尤其是若能参悟符窍,对功法、法术的学习大有裨益。 他又找到《一阶中品符籙精解》,一阶中品符籙中有许多五行符籙,正好可以与基础五行法术互相印证。 “三十点宗门贡献点,非符篆峰学徒及內门弟子不可兑换……” 陈玄若有所思,隨即恍然。 法不轻传,道不贱卖。这些制符心得乃是集青玄宗歷代长老和弟子心血所著,岂可轻示於人?宗门设此限制,既是为了保护传承,亦是在筛选真正有符道天赋之人。 “不愧是大宗门。” 较之坊间那些粗浅驳杂、甚至暗藏谬误的符书,眼前这本《一阶中品符籙精解》说是字字珠璣也不为过。 这便是背靠大宗门的好处,这三十点宗门贡献点得绝对物超所值。 他忽然明白,为何眾多散修终其一生都难以触及真正的长生大道。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宗门存续得越久,其底蕴就越深厚。宗门千年积淀的底蕴,又岂是市井流传的残篇断简可比? 不过,这类精解似乎只编纂到一阶中品符籙。 他找了半天,发现一阶上品符籙就只有一本通解,要二十点宗门贡献点。 目前他身上有四十五点宗门贡献点,《基础法术合集》和《一阶中品符籙精解》加起来一共要四十点宗门贡献点。 陈玄摇摇头:“只能慢慢攒了……” 他拿起这两本典籍,走了出去。 第45章 法术玄妙 陈玄走出通道,来到案几前,恭敬地將典籍呈上。 “管事前辈,烦请帮忙复製这两本典籍。” “《基础法术合集》十点,《一阶中品符籙精解》三十点……” 老者眉头一挑,望向陈玄的袖口,“符篆峰学徒?” “是。”陈玄恭敬回道。 老者眯著眼,仔细打量陈玄,言语中带著几分诧异:“我记得你,想不到你在符籙一道竟有如此天赋。” 老者手指在案几上轻叩,“共计四十点宗门贡献点。” 陈玄连忙递上身份令牌。 老者接过令牌,指尖泛起灵光,在令牌表面虚划几下。 隨后,老者將令牌递还给陈玄,又从案下取出两枚空白玉简,將典籍內容拓印其中。 “不得外传,另外,《一阶中品符籙精解》需当场立下血誓。” “谢谢管事前辈。” 陈玄接过玉简,当场立下血誓,隨后离开传功殿。 老者看著陈玄走远,点了点头。 他的確见过一些例子,虽灵根资质差,但在某一修仙技艺领域很有天赋。 …… 洞府內,陈玄双目微闔,盘膝而坐。 突然,他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乍现。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呵出一大团灵力雾气。 陈玄眼神专注,口中念念有词。 他右手如电,在灵雾上快速连点,带起道道残影。 指尖所过之处,灵雾如水波般泛起道道涟漪。 隨著一声低喝,陈玄动作骤然一顿。 他並指如剑,从左向右缓缓划过,指尖竟拖曳出一道氤氳水汽。 隨著他的动作,那团灵雾开始剧烈翻涌,先是变得晶莹剔透,隨后迅速凝结,化作一大团不规则的水团。 水团突然剧烈蠕动起来,仿佛被无形之手揉捏塑形。几息之间,便拉长变形,渐渐显露出一道水剑的雏形。 剑柄圆润,剑身笔直,只是尚未开锋。 陈玄见状,手中法诀再度变换。 只见那水剑雏形突然一震,剑身两侧竟自行削薄,渐渐浮现出两道刃口。 “成了!”陈玄眼中精光一闪。 陈玄並未急著散去水剑,而是翻手取出一张水剑符。 隨著灵力的注入,符纸表面开始渗出细密水珠,如同活物般在符面上滚动匯聚。 陈玄目光如炬,神识紧紧锁定水剑符激发时的灵力流转。 只见整张符籙开始软化,边缘处最先溶解,迅速向中心蔓延。 转瞬间,整张水剑符已完全溶解成一团水,这团水剧烈翻涌,快速拉伸变形,在虚空中勾勒出一道剑形。 不过三息时间,一把尺许长的水剑已然成型,剑身晶莹剔透,寒光逼人。 陈玄目光在两把水剑之间来回扫视,眉头越皱越紧。 自己凝聚的那把水剑虽已初具剑形,但剑身上明显可见有水流状波纹,用手指轻抚剑锋处竟感受不到应有的锐利感,甚至有水流滴下。 反观水剑符所化的水剑,通体澄澈,剑身平滑如镜,不见半点波纹。剑锋处寒芒內敛,给人一种金属般的坚硬质感,完全不像是由水流凝聚而成。 陈玄闭目凝神,脑海中清晰浮现出水剑符的每一道符纹走向。 那些蜿蜒的符纹看似柔弱如水,转折处圆润流畅,但令人惊奇的是,这般柔和的符纹竟能凝聚出如此刚硬锋利的水剑。 他仔细回忆水剑符符窍的分布位置。 符窍的位置並非隨意分布,而像是遵循著某种天地至理,如同无形的骨架般支撑起整道符籙的结构。 那些蜿蜒如水的符纹承载灵力流转,而隱於关键之处的符窍则如无形枢纽,將柔和的灵力淬链成锋。 “符纹如水,符窍如骨。”陈玄心中恍然,“原来如此……” 陈玄猛地睁眼,眸中精光闪动。 他伸出右手,以指节在水剑剑身不同部位轻扣。 指节落处,发出清越脆响,如同敲击玉磬。 剑身周围突然腾起氤氳水雾,一滴滴水珠顺著剑身缓缓滑落。 隨著水珠滴落,剑身开始收缩,剑形愈发凝实。 水雾渐消,水剑现出。 只见剑身光滑如镜,两侧刃口虽不及符籙水剑那般锋芒毕露,却也已初具锐气。 陈玄长出一口气,面露喜色。 他心中豁然开朗。 符籙是將法术封存於符纸之中,而法术则是將符道之理运用於无形。究其根本,都是在参悟天地法则的运行规律。 他这才明白马长老所说的“真意”。 將符窍之理运用於法术,並以法术感悟反哺符道,这般相辅相成的修行之法,才是真正的符道正途。 不过,学习了法术之后,陈玄更感受到符籙的便利之处。 对於他这样的初学者而言,施展法术需要调动灵力、掐出法诀再配合口诀,而使用符籙只需要注入一道灵力便可瞬间成型。 但这並不意味著法术就不需要学习。 当法术熟练后,只要张口就能吐出一把把水剑,或是抬手间挥出道道火球,法术的威力会隨著施法者的修为境界成长,而单一符籙的威能则是固定的。 陈玄散掉身前的两把水剑,翻开《一阶中品符籙精解》。 这些时日,他一直在参悟这本书。 他对符道的理解逐渐加深,令他惊喜的是,以往需要悟道莲露才能参悟的內容,他竟偶尔也能有些思路。 “抓紧参悟!”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这一日,洞府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陈道友可在?方宏求见!” 连喊数声不见回应,方宏正欲转身离去,忽见洞府禁制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一个形容憔悴的人影缓步而出,赫然是顶著两个浓重黑眼圈、髮髻散乱的陈玄。 “陈道友,你这是……”方宏面露讶色。 陈玄略显尷尬地捋了捋散乱的鬢髮,道:“近日参悟符籙,一时入了迷,倒叫方道友见笑了。” 说著,陈玄侧身让开通道,“还请方道友入內一敘。” 二人步入洞府,陈玄隨手掐了个法诀整理仪容,又冲泡灵茶待客。 茶香氤氳间,方宏说明来意:“实不相瞒,此番前来是想向道友求购些符籙。” 自从上次从陈玄处购得那批符籙后,方宏在使用时渐渐察觉出几分不寻常。 陈玄製作的符籙效力,竟比坊市里那些所谓“精品符籙”还要强上几分。 陈玄闻言放下茶盏:“不知方道友需要何种符籙?” 第46章 竹老离去 “主要是清灵符、春木符以及轻身符,”方宏解释道,“最近要与同门组队前往鬼雾谷完成宗门任务。” 陈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张符籙。 “清灵符和春木符库存不多,各一张,轻身符多一些,三张。” 陈玄將符籙放在桌上,方宏拿起细看。 “好符籙!”方宏眼中精光一闪,“看来陈道友符道技艺又有精进!” 方宏心中惊讶,这才过了多久,这几张符籙的品相比之前的竟又有了不少提升。 方宏冲陈玄抱拳:“陈道友,不知可否再多卖几张给我,价格好商量,或者……道友可有其他想要的物品?” 陈玄略作沉吟:“方道友来得急,而且我答应了其他道友……” “罢了,我加急再多製作一些,”陈玄犹豫了一番,又取出四张符籙,“再卖两张清灵符和春木符吧!” 方宏闻言大喜过望,连忙拱手:“陈道友如此仗义,方某感激不尽!” 陈玄摆了摆手:“日后方道友如果有多余的宗门任务用品,可以考虑出售一些给我。” “没问题,”方宏满口答应,“不知这些符籙作价几何?” “春木符和清灵符九块下品灵石一张,轻身符五块下品灵石一张。” 方宏闻言心头一喜。这价格与坊市里那些精品符籙差不多价格,但陈玄的符籙品质明显更胜一筹。 “陈道友,”方宏郑重其事地抱拳,“日后若有富余的符籙,还请给方某留些。但凡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只要在方某能力范围內,定当尽力相助。” “实不相瞒,这等品质的符籙我只与几位相熟的道友交易。如今前来求符的同门越来越多,我已经有些应接不暇了。还望方道友……” “陈道友放心!”方宏立即会意,正色道,“方某一定保密!” 方宏犹豫了一会,从储物袋拿出一枚紫红果实:“陈道友,这蛇涎果你可需要?” 陈玄眼前一亮。 方宏见状,笑道:“一块中品灵石,陈道友拿去即可。” 陈玄心中微动,这价格显然也是打了折,他也不推辞:“好!” “方道友飞剑材料可有下落了?” 方宏苦笑著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只能隨缘了。” 陈玄犹豫了一番,斟酌著问道:“方道友在剑道上造诣颇深,不知可否借阅一些练剑心得?” 方宏闻言爽朗一笑,当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陈道友客气了。这是我平日练剑隨手记下的些粗浅感悟,批註得杂乱无章,道友若不嫌弃,儘管拿去参详。” 陈玄接过册子,只见扉页上题著“练剑偶得”四个字。 隨手翻看几页,里面密密麻麻记满了练剑心得,字跡时而工整时而潦草,显然是隨练隨记。页边还有硃笔批註,墨色深浅不一,显然是不同时期所留。 “这……”陈玄有些迟疑,“太过珍贵……” 方宏摆摆手打断道:“剑道修行,贵在交流印证。这些粗浅感悟若能对道友有所启发,反倒是它们的造化。” 陈玄郑重收下册子,拱手致谢:“道友高义,陈某必当珍视。” “没想到陈道友也对剑道感兴趣,”方宏神色认真了几分,“不过剑修之道,光靠研习剑谱是远远不够的。真正的剑意,需要在生死搏杀中淬链,在实战中打磨。” “受教了!” 两人就鬼雾谷近况閒谈片刻,隨后方宏便起身离开。 陈玄拿著那本泛黄册子,低声喃喃:“生死搏杀和实战……” 想了一会,他便將册子收起。 他好好收拾了一下仪容仪表,隨后走出洞府,驾起飞剑前往云篆峰。 他先前往主峰大殿將最近製作的成符交给郑师兄,隨后御剑飞向灵竹谷。 陈玄御剑掠过云层,清风拂面,衣袖猎猎作响。 他放缓剑速,俯身望去。 但见满谷新竹,碧色如洗。 山风过处,竹林簌簌摇曳,盪起层层绿浪。 陈玄深吸一口气,竹叶特有的清香沁入心脾,令人神清气爽。 竹屋前,竹老正弯腰收拾著什么。 听到剑鸣声,竹老直起身,眯眼望向天空,待看清来人,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来得正好,省得我再跑一趟。”竹老笑眯眯道。 陈玄收剑落地,目光落在包袱上,心头微沉,却仍笑道:“竹老这是要出远门?” 竹老“嗯”了一声,弯腰提起包袱,掂了掂,道:“回老家。” “这就要走?” 竹老抬起头,呵呵笑道:“还要一两月,等宗门批准了就走。” 陈玄鬆了一口气。 “竹老,可还能喝酒?”陈玄挤了挤眼睛。 竹老捋了捋鬍鬚:“喝酒我什么时候怕过你?” 竹屋前的石桌上,摆著几样简单小菜:一盘清炒灵竹笋,一碟盐水毛豆,还有两尾刚烤好的溪鱼。 陈玄拍开酒罈的泥封,醇厚的酒香顿时飘散开来。 这香气不似往日浓烈,反倒带著几分清甜。 “咦?”竹老鼻子动了动,狐疑地看向陈玄,“你小子今天带的什么酒?” 陈玄给两人各倒了一碗,酒液澄澈,在粗瓷碗里微微晃动。 “此酒名为桂酿,乃是我特意托人从凡俗江南捎来的。听说是用秋后的新米和八月桂一起酿的,要窖藏三年才能拿出来。” 竹老端起碗抿了一口,眉头先是微皱,继而舒展。 “嗯……入口绵柔,后味甘甜,倒是別有风味。” 他咂咂嘴,“怎么突然就换口味了?是怕我年纪大喝不了烈酒了?” 陈玄笑著给竹老夹了块鱼肉:“前些日子听一个师兄说起江南风物,说这桂酿尤为难忘,我想著竹老您说不定想尝尝这南边的风味。” 竹老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了陈玄一眼,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又抿了一口酒。 酒过三巡,竹老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说起当年在凡俗时见过的奇闻异事,又讲到初入宗门时的种种趣事…… 陈玄不时插话,时而惊嘆,时而大笑。 酒碗空了又满,满上又空。 …… 直到傍晚,陈玄才驾起飞剑晃悠悠地离去。 竹老负手,望著陈玄飞远。 过了一会,竹老身旁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结束了?” 竹老转身,眼神暖亮:“我已垂垂老矣,柴玉兄风采依旧啊!” “怎么不跟他说实话?” 竹老笑了笑,摇头不语。 “这小子我认识,帮我照看过药园。” 良久后,竹老沙哑道:“出发吧,有劳你了。” …… 一只雪白仙鹤自灵竹谷中振翅而起,越飞越高,渐渐没入那轮如血夕阳。 鹤唳悠长,在暮色中久久迴荡。 第47章 雨中练剑 距离青玄宗山门百里外的某处山谷。 天色渐沉,乌云低垂。 石面上密布细小凹坑,陈玄盘膝而坐。 空气中瀰漫著潮湿,山谷上空隱隱有闷雷滚动。 此地是方宏在那本书册中提及的奇异山谷。 谷中地势低洼,四壁陡峭如剑削,每逢午时,水汽蒸腾而上,遇冷凝结,便化作倾盆大雨落下。一日一雨,从无间断,故有“天漏谷”之称。 “天漏谷观雨练剑,砥礪剑意。”方宏在书册中如是记载。 这一个多月来,陈玄每日研读方宏留下的书册。 根据书册上的內容推断,方宏仅练剑半年,《青玄剑经》的心法便已小成。 令他意外的是,书册中並未详述心法修习的关键之处,反倒处处可见他对剑招的独到见解。 仿佛练出剑气一事,於他而言不过是水到渠成。 陈玄已经连续在天漏谷练剑一月有余,每日往返。 既然方宏在天漏谷砥礪剑意,那说不定对他参悟心法也有帮助。 天色愈发阴沉,闷雷声由远及近。 一滴雨水自高空坠落,啪地砸在陈玄身旁的青石上,水珠迸溅。 几息之內,越来越多的雨点开始坠落,起初稀疏,转瞬便连成一片。 轰! 天地骤亮一瞬,一道惊雷炸响,紧接著,暴雨泼洒而下。 陈玄缓缓睁眼,却並未像往常那样入雨练剑。 近日,他脑海常有灵光闪现,每每將要抓住却又转瞬即逝。 雷光闪烁,雨幕忽明忽暗。雨水笔直坠落,在电光映照下连成无数细密水线。 “意贯剑尖,气凝一线……” 陈玄喃喃低语,眼中出现明悟的光芒。 他猛地起身,提剑入雨。 陈玄仰头望天,一道闪电划过。 刺目的白光中,亿万雨线悬停空中,竟似凝固一般。 那雨线看似静止,实则前赴后继,连绵不绝。 陈玄眼前恍惚,这漫天雨线,就像挥洒天地间的亿量剑招。 “春风化雨,绵绵不绝……” 陈玄手腕轻抖,剑尖挑出朵朵剑。 第一式,第二式,第三式…… 剑招渐快,陈玄化作一道残影,在雨幕中若隱若现。 招式流转间,最后一丝生涩渐渐消失,渐臻圆融如意之境。 突然,他的动作一顿。 雨声骤歇,风雷凝固。 一道电光划破长空,照亮剑身,陈玄眼中雷火蔓延。 福至心灵间,他手中长剑轻轻一划。 “嗤!”一道青色剑气脱剑而出。 剑气所过之处,雨滴纷纷炸作细碎水雾。 剎那间,剑气两侧的雨幕如受无形之力排开,分立两旁。 那剑气去势不减,直飞出数丈远,最终“錚”地一声没入远处岩壁,留下一道三寸深的剑痕。 雨幕重新合拢,但陈玄的剑尖上,已有一缕青芒吞吐不定。 《青玄剑经》心法小成,剑气初显! 陈玄持剑而立,面露欣喜。 “好生锋锐……”他暗自惊嘆。 这剑气看似縹緲,实则蕴含一股摧金断玉的锐意。 他挥动长剑,那缕青芒遇到雨滴时,雨滴纷纷爆碎,水雾纷飞。 陈玄沉浸在这玄妙的感悟中,手中长剑不停,一招一式演练至雨水停歇。 他手腕轻转,剑锋向前递出。 一道青色剑气自剑尖激射而出,径直刺入前方石块。 “嗤”的一声闷响,剑气没入石中,只在表面留下一个拇指大小的孔洞。 陈玄走近查看,只这孔洞內壁光滑,剑孔周围还残存著一股锋锐之意。 石块另一面同样出现一个透亮孔洞,这块丈许宽的石头竟已被剑气直接贯穿。 陈玄面露满意,这剑气的威力丝毫不逊色於庚金剑气。 他闭目內视,只见一缕青色剑气在经脉中游走不定。 他抬起右手,心神微动,一道寸许青芒在指尖吞吐闪烁。 可惜《青玄剑经》基础篇只有剑招与简化版心法,並无完整功法。眼下他只能凭藉这缕初成剑气,將体內灵力勉强转化。 他抖落雨水,灵力流转间烘乾衣物。 陈玄驾起飞剑,辨认了一下方向,朝宗门飞去。 他本想直接飞回洞府,一眼瞥见综务殿竟挤满了人。 陈玄心中一动,飞剑转向,在综务殿落下。 来往弟子皆是眉头紧锁,步履匆匆。 不知为何,陈玄感到空气中有一股凝重。 他眉头微皱,走入综务殿。 正中央的白玉板上,“紧急徵召”四个大字格外醒目。 陈玄目光微凝,仔细阅读。 “鬼雾谷开荒,新建坊市……徵召对象:所有弟子,即日起三日內可主动申请,十日后公布第一批徵召名单。” 陈玄眉头紧锁,低声喃喃:“所有弟子?那就是杂役加上內外门弟子,竟连內门弟子都要被徵召……” 大殿內,弟子们皆是面露忧色。 “鬼雾谷”三字,已然成了眾人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这数月来,不知多少同门被那高额奖励所吸引,奔赴谷中执行宗门任务。 诚然,其中不乏幸运者,有人顺利完成任务,更有人寻得天材地宝,狠赚一大笔灵石。 然而也有不少同门重伤而归,甚至音讯全无。 毒瘴瀰漫,龙蛇混杂,危机四伏却又暗藏机遇,这便是鬼雾谷最真实的写照。 如今宗门竟要在如此险地新建坊市,怎能不叫人忧心忡忡? 陈玄暗自思忖。 新建坊市工程浩大,虽说是全部弟子都要参与,但大概会是分批徵召。 他身为符篆峰学徒,主要职责还是制符。宗门若真要备战,也不会让炼丹师、制符师这等稀缺人才去冒险开荒。即便真要派遣,应该也会等坊市初具规模之后。 想及此处,他心中稍安,他还有些时日准备。 “陈师弟?”一个人影朝他走来,声音带著惊讶。 陈玄转头,面露微笑:“李师兄,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李青山。 陈玄心中一惊,李青山气息浮动,与上次见面相比修为明显精进几分。 李青山看了眼陈玄道袍袖口处的符笔纹样,目光微凝:“恭喜陈师弟成为符篆峰学徒,一直想著登门道贺,奈何琐事缠身,竟耽搁至今。” 他初见公示名录时还道是某个同名之人,毕竟区区杂役,怎么可能有制符天赋?未料竟真是此人。 第48章 鬼雾谷秘辛 陈玄笑道:“李师兄修为进阶如此神速,真是令人羡慕!” 李青山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前在鬼雾谷遭了一劫,略有所悟,修为这才有所精进。” “哦?李师兄已经去过鬼雾谷了,”陈玄面露好奇,“那里现在是何情况?” “很危险,”李青山面露凝重,“不仅是环境危险,各路修士更危险。” 李青山转头看向白玉板,眼神火热:“第一批去开荒的最危险,宗门的赏赐也最为丰厚。” “若是能活著回来,再立下功劳,说不定就能入得哪位长老法眼,从此鲤跃龙门。” 陈玄心中微动,看来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小心谨慎。 李青山这番话確实在理。这次开荒或许极为危险,但看宗门这般大张旗鼓,说不定真会拿出不少好东西作为激励。 作为普通弟子而言,若能把握住,未必不是一次改命的机会。 “李师兄是要主动加入?” 李青山点点头:“修仙本就是与天爭命,只在洞府枯坐吐纳,註定难突破天命桎梏。” 自从进入练气六层后,他的修炼速度就开始慢了下来,照目前这个修炼速度,不知何时才能突破至练气后期。 可在鬼雾谷经歷一番生死搏杀后,他不仅得了些机缘,修为还小有精进。 他这才明白,鬼雾谷虽然凶险,但也遍布机缘。 那些真正能踏上更高境界的修士,谁不是在生死歷练中爭夺造化与资源?若只求安稳打坐,终究难成大器。 陈玄暗暗点头:“李师兄此言大善。” 他拱手一礼,“愿师兄此去,一帆风顺!” 李青山拱手点头,转身挤入主动报名的人群中。 陈玄御剑离开,返回洞府。 …… 第二日,陈玄摆上一桌新鲜食材,將丁怀朴和徐行邀至洞府內。 丁怀朴一边喝酒一边嘆气,筷子倒是没停。 “丁师兄兴致不高?”陈玄笑著给丁怀朴倒上一杯酒,“莫非是师弟准备的吃食不合口味?” “师弟的手艺堪称一绝,”丁怀朴摆了摆手,“我只是在烦闷徵召之事。” “师兄说的是鬼雾谷一事吧,”陈玄面露疑惑,“师兄应该不用第一批去吧?反正迟早要去,躲也躲不过。” 听闻此言,丁怀朴停下筷子,面露苦恼:“师弟有所不知,我那位远房长辈把我安排到了第一批徵召弟子中。” 这时,徐行轻笑一声:“我也主动申请了参加第一批徵召。” 陈玄眉头一挑:“这是为何?” 丁怀朴长长嘆了一口气。 徐行没好气地看了眼丁怀朴:“丁师兄,你这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陈师弟,你別管他。来,喝酒。” 陈玄面露疑惑。 徐行將碗中酒一饮而尽,道:“我们这位丁师兄,就算参加第一批开荒队伍,估计也就是在大后方管管后勤,日子舒服得很。” “说不定一年半载就回来了,等一切结束后,就等著向上走了。” 陈玄面露恍然。 也是,像丁怀朴这样的仙二代,怎么可能真去前线开荒,充其量就是去前线镀个金。 “哪像我,那是真的要去前线干苦力的。”徐行摇摇头。 陈玄心中微动。 看来丁怀朴背后之人能量很大,青玄宗內跟长老们沾亲带故的肯定不少,这里面少不了各种扯皮和利益交换。 而徐行大概是接到了家族指示,说不定徐家已经到了鬼雾谷。 陈玄哈哈一笑:“那师弟就祝二位师兄顺顺利利!” 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还是陈师弟自在,”丁怀朴摇摇头,“谁知道要在那鬼地方待多久,这些好东西到那可就吃不著了。” 徐行点点头:“你们这些制符师可是宗门宝贝,开荒肯定需要大量符籙,就算哪天被徵召肯定也是放在坊市里供著。” 陈玄连忙道:“两位师兄可別这样,我最羡慕的就是二位师兄了。” “不过,”丁怀朴脸部微红,“这次鬼雾谷之事,可能要持续很久,具体时间真不好说。” 陈玄心中微动,凝神静听。 “丁师兄那……”徐行放下筷子,斟酌著问道,“可有什么方便透露的消息?” 丁怀朴放下筷子,略作沉吟:“这次鬼雾谷的动静跟以往不同。” “以前也出现过类似之事?”陈玄小心问道。 丁怀朴点点头。 他喝了口酒,继续道:“以前鬼雾谷雾气也会变淡,但一般只会持续几个月。” “但这次持续的时间太久了,而且……”他顿了顿,“就在几月前,宗门在鬼雾谷深处检测到了空间波动。” 徐行手指摩挲著碗沿,若有所思。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想第一批进入的原因之一,这里面变数太多了。” 徐行也幽幽开口道:“我最近还听人说,梁国境內已经有一些异国修士出没了。” 丁怀朴冷笑一声:“不用担忧,这两天宗门就会开始处理內部的异国细作。” 丁怀朴继续道:“据说,丰国和齐国也在筹备开荒之事,现在三国的修仙者都在朝落云山脉集结。” 陈玄心中一惊。 “这次的开荒规模很大,参与的不仅仅是宗门弟子,青玄宗还会从全国大小修仙家族和宗门徵召人员,过两天就会通知到了。” “我听到的消息是,”丁怀朴指尖在桌面上轻叩,“等坊市建成后,可能会在鬼雾谷外设置防御大阵。” “师兄的意思是……”徐行缓缓皱眉,“那诡异雾气会彻底消散?” 丁怀朴抿嘴摇头:“不清楚,但必须要未雨绸繆。” 徐行犹豫了一会,道:“我家祖上曾有位驯养『寻踪灵鼬』的前辈。此兽虽只有巴掌大小,却能日行八百里不歇,更天生具备神通,即便在阵法中亦能辨明方位。” “当年,这位前辈为了一探谷中虚实,特意在山谷外围放下灵鼬。那灵鼬循直线往谷心奔去,结果走了一天一夜依然没走到尽头。” “那位前辈能感知到灵鼬始终直线前行,可鬼雾谷根本不该有如此广阔。” 徐行面露苦笑:“就在那位前辈想把灵鼬召回时,却发现已断了心神联繫。” 第49章 第一批徵召出发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沉闷。 丁怀朴拿起筷子,嚷嚷道:“不管了,反正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著,宗门里那些老傢伙肯定知道些什么,让他们心烦去。” 陈玄適时提起酒罈,给二人倒上:“来,两位师兄,先喝酒。” 酒过三巡,杯盘狼藉。 徐行转向陈玄道:“陈师弟,日后你待在宗门內,可能还要请你帮我点忙,我先敬你一杯。” 陈玄连忙端起酒碗:“师兄客气了,有事儘管找我。” 丁怀朴醉醺醺的,“陈师弟,你有空一定要多去看我,多带点好吃好喝的给我。” “一定,一定!” “二位师兄,师弟身上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贵重东西。” 说完,陈玄从身上掏出一沓符籙,分给二人:“这是我攒下来的、品相比较好的符籙,都是我自己製作的,二位师兄拿著。” “师弟真是有心了。” 徐行接过符籙,仔细打量一番后,嘖嘖称嘆:“师弟,你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想不到符籙一道竟有如此天赋。” “哦?”丁怀朴接过符籙,眼前一亮,“哟,確实不错。” 陈玄摆了摆手:“实在惭愧,能拿得出手的仅有这几张,两位师兄莫要嫌弃才是。” “师弟真是实诚人,”丁怀朴端起酒碗,“来,喝酒!” “喝!” …… 十日后。 综务殿公布第一批徵召名单。 同时,综务殿也公布了针对第一批徵召弟子的优待政策。 第一批参加徵召的所有弟子,月俸翻倍,每月发放十五点宗门贡献点。开荒结束后,各峰长老將从第一批徵召弟子中选取十名进阶內门弟子。 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有人后悔没主动报名,也有人担心宗门既然给如此高的奖励,说明此行必定凶险异常。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黑压压的人群聚集在宗门广场。 受到徵召的弟子们都站在广场中央,外圈则站著围观弟子。 突然,广场大殿中传来清越钟响。 眾人顿时肃立,只见掌门李玉虚踏剑而至,身后跟著各峰峰主。 李玉虚目光扫过广场中央的诸多弟子,微微頷首。 “诸位弟子,”李玉虚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前几日宗门公开处决了几名异国细作,想必大家都已经知晓。” “在落云山脉的另一边,丰国和齐国都在向鬼雾谷靠近。” “所以,此次开荒,”李玉虚目光灼灼,“关乎青玄宗的千年基业,更关乎梁国修仙界的安危。” 他顿了顿,“你们手中的剑,不单是斩妖除魔的利器,更是守护宗门和梁国未来的希望。” 李玉虚肃然长揖,沉声道:“宗门兴衰,就拜託诸位了!” 这一揖,压在眾人心头。 不少弟子顿时面色涨红,气血翻涌。 “首批徵召弟子,即刻启程!” 隨著李玉虚发令,广场顿时宝光大放,各色灵光冲天而起。 广场一侧,一只青玉葫芦迎风见涨,转眼间化作数十丈大小,一眾弟子纷纷飞掠其上;某位女长老拋出一方七彩锦帕,那帕子在空中舒展,转瞬间化作百丈云霞,一眾女修翩然跃上,衣袂飘飘如仙子临尘…… 忽然,天空中传来低沉的鸣叫声,似牛哞又似笛音,悠长浑厚,震得广场上的青石板都微微颤动。 眾人抬头望去,只见云层退散,一头云背青牛踏空而来。 这头巨兽体型如山,通体覆盖著青灰色的长毛,在阳光下泛著缎子般的光泽。宽厚的背脊足有百丈见方,上面整整齐齐堆放著各类物资,还有数十名修士正在固定货箱。 李玉虚声如洪钟:“我来为诸位开路。” 一道璀璨剑光冲天而起,如白虹贯日。 剑光所过之处,云海自动向两侧分开,形成一条通天大道。 霎时间,各色灵光冲天而起,紧隨李玉虚而去。 陈玄看著那道剑光,心生嚮往:“这就是结丹修士吗……” 广场眾人目送第一批开荒队伍离开后,便各自散去。 陈玄御剑来到灵庐殿。 由於鬼雾谷开荒周期不定,许多弟子都选择不续租洞府,现在各座灵山空置了不少洞府。 陈玄走入灵庐殿,对著柜檯后的瘦削男子道:“这位道友,我想换租洞府。” 说著,將身份令牌递了过去,顺便压了两块下品灵石。 瘦削男子见著陈玄的身份令牌,顿时打起精神,再摸到身份令牌下的灵石后,面色更显殷勤。 “这位道友,想换到哪座灵山、何种等级的洞府?” 陈玄略作沉吟:“依然是青尘山,换到乙字区洞府。” 其实以他的財力,早就可以换到乙字区洞府,但怕有人怀疑一个外门弟子哪来的这么多灵石,所以便一直没动。 现在有了符篆峰学徒的身份,自然可以有合理的解释。 想了想,他还是没有选择甲字区洞府,虽然四十块下品灵石一月的租金不在话下,但丁怀朴和徐行也不过是乙字区洞府,如此太过显眼。 “劳烦道友帮忙寻一处僻静洞府。” 瘦削男子沉吟一番:“我推荐道友选择青尘山乙字区第六十一號洞府。” 陈玄接过玉简查看一番,面露满意地点点头:“就选这个吧!” 办完手续后,陈玄回到洞府,將东西都搬至新洞府。 他给相熟之人各发去传音符,告知新洞府所在。 隨后,他又给贾仁发去传音符:“贾师弟,还请来一趟青尘山乙字区第六十一號洞府。” 贾仁运气比较好,並没有被徵召进第一批开荒队伍。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便听到贾仁的声音。 “贾师弟请进。”陈玄打开洞府禁制。 贾仁小心翼翼地进来,额角渗出细密汗珠,显然是一路小跑而来。 他脸上满是好奇,显然从没进过灵气如此浓郁的洞府。 “见过陈师兄。”贾仁將一袋灵石放在石桌上,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最近哪种符籙需求大些?” 贾仁略作思索:“灵雨符需求一直在上涨,目前灵植峰在大面积种植灵米,云篆峰在大量催生碧玉竹,御兽峰在催熟饲养灵兽的灵植,以及丹霞峰在种植低阶灵草。” “好,我知道了。” 陈玄掏出一沓符籙递给贾仁:“价格依然是你自己定。” “谢陈师兄。”贾仁小心翼翼地接过,隨后识趣地离开。 第50章 丁怀朴来信 半年后。 陈玄缓缓收功,周身縈绕的青绿灵光渐渐平息。 他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闪过。 “距离练气六层还差一线。”他低声自语。 他起身走出洞府,纵身跃上飞剑,直奔云篆峰主殿而去。 “见过郑师兄。” 郑远抬起头,眯著眼,“是陈师弟啊。” 陈玄掏出一沓符籙递给郑远:“郑师兄,这是十日份的符籙。” 郑远接过符籙,盘点一番,满意地点头:“不错,当真不错。” “如今你这一阶下品符籙的品相,比一些资深学徒都不遑多让了。” 自第一批徵召队伍赶赴鬼雾谷,云篆峰上下便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一眾长老和弟子昼夜不停地赶製符籙,供开荒队伍使用。 陈玄曾与孙山、赵元明二人交流过,虽然每月九十张的制符任务看著不多,但实际上具有五分以上效力的符籙成符率並不高。 孙赵二人每日大半时间都要扑在制符上,剩余时间则是打坐或是睡觉来补充神识,基本没多少时间用於修炼。 不过三人並没有太多怨言,即使每月上交的符籙折算成灵石也远高於领取的月俸,只因云篆峰开放的符道传承在外界是学不到的,绝不能简单地用灵石去衡量。 何况將不满足效力要求的符籙卖给同门,也是一笔不错的灵石收入。 陈玄告別郑远,来到综务殿。 事实上,宗门內虽少了一些人,但综务殿內热度不减。 到处可见组队接取任务的弟子,基本都是前往鬼雾谷。 陈玄定期便会来综务殿观察白玉板上的宗门任务,顺便听听殿內的人都在聊什么。 新建的坊市被命名为“落云坊市”,目前已初具规模。 开荒队伍抵达鬼雾谷后,在山谷外围就地取材,伐木採石,首先搭建起了一批简易建筑。 待阵法峰布置好大阵,清除阵內毒瘴,便开始让修仙家族和宗门进驻,並逐渐扩建坊市。 据说落云坊市目前已经有四五个安平坊市大小,主要分为洞府区、商业区以及青玄宗驻地三个区域。 如今,落云坊市內的交易极其繁盛。每日都有大批修士涌入鬼雾谷探寻机缘,源源不断地带回各类珍稀之物。 同时,大量修士的涌入,也导致各类修仙资源的价格一路上涨。 眼见如此商机,安平坊市內的大小商行或直接搬迁,或开设分號,唯恐落后於人。 而对鬼雾谷的探索,也逐渐从外围延伸向內。 “绘製鬼雾谷『寒鸦岭』区域详图,位於谷口正北百里处,方圆十里內地形复杂,棲息眾多寒鸦,需標註山岭走向、毒瘴分布及潜在危险区域。任务酬劳:一块中品灵石,二十五点宗门贡献点。” “斩杀一级妖兽食腐土龙(练气中期),此兽出没於谷口西北方向一百五十里处的沼泽边缘,已伤及多名宗门採药修士。任务酬劳:三块中品灵石及六十点宗门贡献,建议四名练气中期修士组队接取。” …… “你听说了吗?秦道友遭遇劫修了,还好有人及时赶到,捡了条命回来,但经脉破损,怕是无法再修炼了。” 旁边一位年长些的修士闻言,轻嘆一声:“他这还算幸运的。前两天有个外门弟子,被人发现死在谷口不远处的乱石堆里,浑身乾瘪如枯木,一身精血尽失……” 他压低声音,左右张望了一下,“看那手法,怕是有邪修混进了鬼雾谷。” “什么?邪修?” …… 陈玄在综务殿待了一会,便御剑返回洞府。 刚一落地,他便察觉到洞府外立著一道身影。 那人身著青玄宗外门弟子服饰,见陈玄归来,立即上前行礼。 “见过陈道友。” 陈玄目光微凝,不动声色地打量著来人。 “在下王翔,奉丁师兄之命给陈道友送信。” 说著,王翔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陈玄认出这的確是丁怀朴的玉佩。 陈玄眼中闪过一丝瞭然,拱手笑道:“原来是王道友,请入內详敘。” 陈玄把王翔请入洞府,沏上灵茶。 王翔眉宇间明显带著些许疲惫,从袖中取出一只玉简:“这是丁师兄让我转交的信件。” “有劳王道友了。” 陈玄接过玉简,上面被设下了简单的禁制。 王翔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长舒一口气:“是我应该感谢丁师兄,如果不是他,我也没机会回宗门短暂停留。” 王翔看著陈玄袖口处的符笔纹样,面露艷羡:“陈道友能一直待在宗门,真是羡煞我等!” 陈玄摆了摆手:“若是王道友看到我为制符任务发愁的样子,就未必这么想了。” “在鬼雾谷待久了,回到宗门才知何为福地。”王翔面露感慨,“那鬼地方终年阴雾繚绕,连阳光都难得一见。” “如今重见这青山叠翠、灵泉潺潺,呼吸间儘是纯净灵气……”他深深吸了口气,“真是恍如隔世。” 陈玄轻笑一声:“王道友,现在坊市建造得怎么样了?” “还在持续扩建中,尤其是宗门驻地和洞府区,”王翔放下茶盏,“坊市外围又新辟了一片散市,专供各路修士自由交易。” 王翔似是许久未与人聊天,话匣子一开便收不住,絮絮叨叨说了半个多时辰。 陈玄也不打断,只是默默续著灵茶,不时插几句嘴追问详情,直到第二壶茶汤见底,王翔才意犹未尽地起身。 “叨扰陈道友多时了。” 陈玄微微一笑,取出早已备好的储物袋:“还请王道友帮忙给丁师兄捎去这个储物袋。” 他又从袖中摸出两张符籙,“这两张轻身符路上或许用得上,有劳王道友了。” 王翔接过符籙,笑道:“陈道友如此客气,放心,一定会亲手交到丁师兄手中。” 送走王翔后,陈玄回到洞府,取出那枚玉简细细端详。 他不由心生好奇。 以往丁怀朴只会让人给他捎来口信,无非是让他捎些灵酒吃食,他方才交给王翔的储物袋里,便装满了这些东西。 今日怎地还送来一枚玉简? 陈玄摇了摇头,去掉玉简上的禁制,將玉简贴在额头。 第51章 紧迫 “预计半年內,师弟早做准备。” 玉简內只有短短两句话。 除了这句话,玉简內还画了一张图。 这是一张极简的布局图,上面写著“落云坊市”四个字。 简单的线条勾勒出落云坊市大致轮廓,布局图中心部位,以硃砂標记了四个醒目標誌,分別是丹炉、锻锤、符笔以及阵旗。 陈玄还未来得及思索,玉简便发出细微嗡鸣。 几息间,玉简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伴隨著清脆的“咔咔”声响,整块玉简在他掌中寸寸龟裂。 陈玄眼神微动,面露思索。 那张布局图的中心正是宗门驻地所在,丹炉、锻锤、符笔和阵旗应该分別对应丹霞峰、百链峰、云篆峰和阵法峰。 刚刚王翔曾提及,宗门驻地和洞府区还在持续扩建,想必宗门是想让更多修士和宗门弟子入驻落云坊市。 “半年內,早做准备……” 陈玄看了眼自己袖口处的符笔標记,面色逐渐难看:“难道是各峰要派人前往宗门驻地?” 种种跡象表明,宗门在准备打一场持久战。四峰標誌同时出现在核心区域,这分明是要打造战时的完整补给链。 陈玄深吸一口气。 云篆峰学徒的身份虽能让他避开最危险的前线开荒,但若宗门真要大规模入驻落云坊市,甚至是进驻鬼雾谷,那他必然躲不过去。 “製作一阶上品符籙得提上日程了。”陈玄面露凝重。 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全力苦修,或许能突破至练气六层,但想在功法与法术上取得重大突破,恐怕不大可能。 陈玄眉头紧锁,半年时间实在太紧迫了,时间必须要在最值得的地方。 他思来想去,若想快速提升自保能力,除了购置法器之外,便是製作高阶符籙了,前者可立竿见影,后者则攻防兼备。 一念及此,他当即起身出了洞府,御剑飞至传功殿。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进入一层,找到那本《一阶上品符籙通解》。 宗门对一阶中下品符籙皆有精解,可一阶上品符籙只存通解。 陈玄暗自盘算。以他如今的符道理解,辅以悟道莲露,半年內掌握几种一阶上品符籙应当不成问题。他只希望这本通解能详实一些。 虽然他靠制符和买宗门任务用品攒了一些宗门贡献点,但他不打算兑换別的术法,这半年时间要想在术法上有所精进完全不现实。 陈玄手持《一阶上品符籙通解》返回大殿,向柜檯后的老者恭敬行礼:“管事前辈,烦请帮忙复製这本典籍。” 说著,他双手递上身份令牌。 老者抬起浑浊的双眼,目光在陈玄身上停留片刻,语气中带著几分诧异:“这么快就想製作一阶上品符籙了?” 陈玄略显侷促地挠了挠头:“回管事,弟子研习一阶中品符籙时遇到诸多疑难,听闻师兄指点,说参详高阶符籙可触类旁通,或许能有所启发。” “嗯……”老者捋了捋白鬍鬚,缓缓点头,“此法甚善,能想到这一层,倒是难得。” 陈玄犹豫片刻,又问道:“敢问管事前辈,为何传功殿中一阶上品符籙仅见此通解?” 老者闻言轻笑一声,从柜檯下取出一块玉简:“能成功製作一阶上品符籙的外门弟子可不多。” “按宗门规矩,《一阶上品符籙精解》向来只对內门弟子开放,外门弟子若是能製作出一阶上品符籙,可找云篆峰长老申请免费获取。” 陈玄心中微动。若是能製作出一阶上品符籙,想必就要承担更多制符任务了,这精解可绝不是宗门的大方馈赠。 他製作的一阶中品符籙,向来只经万象商行转手,从未流入同门之手。 若是让宗门知晓他早已能熟练製作一阶中品符籙,在这种关键节点,他的修炼时间將不再属於自己。 老者复製好典籍后,划掉二十点宗门贡献点,將身份令牌和玉简一併递还。 “多谢管事。” 陈玄离开传功殿,御剑返回洞府。 他盘膝而坐,翻开《一阶上品符籙通解》简单看了一下。 “风行符、金身符、木傀符、水牢符、爆炎符、土遁符……” 这些一阶上品符籙的符纹结构,的確比中下品符籙复杂许多。 “风行符,激活后可在使用者周身召唤气流,可操控气流提升行进速度,最高可提升至三倍,气流可维持一炷香。” “金身符,一次性消耗符籙,可在使用者体表生成护体金光,寻常练气术法难伤分毫,视攻击强度最长可维持两息,激活期间身体移动缓慢。” “木傀符,可召唤青木傀儡,心神依附木傀之上,可获取木傀五感,最大操纵范围三十丈。” …… 半年內,他不可能掌握所有一阶上品符籙,尤其是这本通解对符纹的讲解並不多,必须要集中时间参悟几种適用场景最多的符籙。 最好攻伐类和防御类符籙都要至少掌握一种,再配合上功能类符籙。 陈玄將各种一阶上品符籙的效果都查看了一番,在心中评估各种符籙符纹的复杂程度和在鬼雾谷的实用性。 “风行符与轻身符有很大不同,前者召唤出的气流不仅仅可以作用於使用者,对外物比如飞剑也有作用,而后者只作用於使用者,而且风行符最高可將速度提升至三倍,后者最多提高五成。” 陈玄眼神闪动,这可是跑路的好东西。 如果哪天真被派入鬼雾谷,遇到强敌,打不过起码还能驾起飞剑跑,三倍飞行速度谁还能追上? “金身符与水盾符也有较大不同,前者是在体表生成护体金光,可全方位保护,虽然有移动缓慢的副作用,但可以在关键时刻挡住致命攻击。” “而水盾符则可以生成一枚两尺宽的水盾,虽然范围较小,但胜在灵活,而且可以持续存在、多次使用。” “木傀符虽然看似有些鸡肋,但在鬼雾谷中实则应用场景很多。鬼雾谷中多毒瘴妖兽,更有眾多未知险地,以木傀探路很是方便。尤其谷中古木丛生,木傀借木遁形,最是隱蔽不过。” “不过,这木傀符的符纹结构看起来有些复杂……” …… 第52章 木傀符 十日后。 洞府內,石桌上堆满了纸张,每张纸上都画著古怪的纹路。 这些纹路近看如杂乱枝丫,远观却似人影绰绰,正是木傀符特有的符纹结构。 陈玄披头散髮,蓬头垢面。 他双目微红,眼中却闪烁著异样的神采。 经过十日不輟的参悟与练习,终於让他窥得木傀符的一丝门径。 他袖袍一挥,將桌上的杂物拂去。 他取出由十年生碧玉竹製成的符纸,又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瓶符墨。 这瓶符墨乃是他亲手调配而成。其中丹砂购自同门,名为朱心砂,色泽殷红如血;而妖兽灵血则是从高山处得来,取自练气中期的银尾妖狐,以此兽血液混入丹砂製作的符墨细腻顺滑、易於书写,且灵性充足,可以用於製作一阶上品符籙。 接著,陈玄盘膝而坐,周身灵力缓缓流转,青绿色的光晕透体而出。 隨著吐纳渐深,他眉间那抹疲惫之色渐渐褪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缓缓睁眼,双眼明澈、散发神光,整个人的精气神已恢復至巔峰。 这正是《长春功》的玄妙之处,修炼此功者可快速恢復身体状態。 “该试试了。”陈玄起身。 他深吸一口气,提起符笔,蘸取符墨。 “木傀符……” 陈玄闭目凝神,识海中浮现木傀符完整的符纹结构。 那繁复的纹路如古木盘根,又似人形佇立。 他猛然睁眼,运笔如飞。 笔锋过处,符墨在符纸上蜿蜒流转,发出沙沙声。 由於通解上並未標註具体符窍,他只能用最笨的方法,试著將符纹完美復刻,同时放出神识,细细感知纸面上的灵力流转。 在画完约莫三分之一的符纹后,符纸轻微抖动,紧接著瞬间皱作一团。 陈玄放下符笔,擦了擦额头的汗,將那团符纸摊开。 他仔细回忆刚刚的画符过程:“刚刚符笔在此处停留过久,引得灵气过量涌入,导致符纹结构不稳。” 陈玄拿过《一阶上品符籙通解》,找到木傀符符纹所在,在某处做了个標记。 休息片刻后,陈玄继续提笔制符。 …… 在第十次尝试时,陈玄终於完成了第一张木傀符。 隨著最后一笔落下,符纸无风自动,纸面泛起莹莹青光。 数息之后,灵光內敛,归於平静。 陈玄长出一口气,面露喜色。 他拿起木傀符,细细打量,与通解上的每道符纹一一对照。 这虽是一张成符,但符纹略显生硬,整体品相只能算勉强合格。 调息片刻后,陈玄抬手一挥,木傀符便悬浮於身前。 他没有丝毫不舍,毫不犹豫地打入一道灵力,隨后神识大放仔细观察。 木傀符符纹突然青光大盛,抽出眾多翠绿藤条,这些藤条如有生命般在空中交织缠绕,发出“沙沙”声响。 转眼间,一个三尺来高的青木傀儡便凝聚成形。 木儡通体由藤条缠绕而成,关节处自然弯曲,绿叶点缀其上,虽是人形,却浑身散发草木之气。 陈玄目光如炬,仔细审视著眼前这具初成的木傀。 其四肢略显僵硬,左臂明显比右臂粗壮几分,两腿长短也有略微不同。 方才激活符籙之时,他仔细观察了符纹上的灵气流转,以及符窍显化情况,要对哪部分符纹做优化心中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陈玄轻闔双目,一缕神识飘出,缓缓没入木傀体內。 那青木傀儡顿时微微一颤,原本空洞的眼窝处泛起两点灵光,竟如同活物般抬起了头颅。 “这便是……身外之躯的感觉么?” 透过木傀的感知,陈玄“看”到了盘坐在蒲团上的自己。 他尝试操控木傀抬起手臂,粗糙的木质手掌抚过石桌表面,传来的触感模糊不清。 木傀动作僵硬地转身,步伐一深一浅,他能清晰感受到这具躯体在行走时的不协调。 他细细体悟著木傀每一处僵硬的地方,尝试將这些问题与先前绘製的符纹一一对应。 陈玄將神识收回,缓缓睁眼:“勉强可堪一用,但距离真正的『如臂使指』还差得远。” 陈玄再次拿过通解,对照著刚刚制符过程中留下的標记,思考著需要改进的地方。 …… 又过十日。 洞府內,一具三尺高的青木傀儡安静盘膝而坐。 这具躯干由细密藤条编织而成,藤条盘结间隱约可见肌肉线条,关节处衔接自然,再无半分僵直感。 若远远望去,这木傀低眉敛目、脊背挺直,竟与修士入定时的姿態一般无二。 忽地,木傀双眸处两点灵光微闪,缓缓起身。 它步伐轻缓,行至桌前,动作流畅如活人。 左手轻抬,茶盖应声而起,竟无半点磕碰之声;右手提起水壶,热水倾注,白雾氤氳而起。 木傀手腕微转,提起茶壶,琥珀色茶汤划出弧线,分毫不差地落入茶盏中。 陈玄透过氤氳水汽“看”到了茶汤里浮动的灵茶叶,指尖触碰茶壶,能感到一股温热,还能“嗅”到清新的茶香。 木傀捧起茶盏,转身走向蒲团。 它的脚掌与地面相触时已近乎无声,腰身微俯竟能看出几分恭敬。 茶盏被稳稳递至陈玄身前,水面纹丝未动。 蒲团上,陈玄缓缓睁眼。 只见他眼白布满血丝,眉梢也带著倦色,两颊已显出几分清减。 二十天来近乎不眠不休的练习,终於让他成功製作出一张顶级品相的木傀符。 陈玄接过茶盏,浅抿一口,茶汤入口,湿润了他乾燥已久的喉咙。 陈玄翻开《一阶上品符籙通解》,木傀符所在的书页上密密麻麻满是批註。 如今这木傀符的符窍已基本被他参透,他已经能稳定製作出具有六七分效力的木傀符。 “不过,符墨也已经不多了。” 他晋升为云篆峰学徒时,丁徐二人送了他不少符纸,丹砂他身上也有较多储备,唯独是练气中期的妖兽灵血所剩无几。 “照这个速度,估计一月之后,能製作一阶上品符籙的符墨就用完了。” 陈玄面露思索,心中有了计议。 “先休息几日吧。” 这二十天来,心神消耗太多,他现在看到木傀符符纹甚至都想吐。 陈玄倒头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去了趟云篆峰將符籙交给郑远,隨后开始继续参悟下一种符籙。 第53章 外出 一月后。 陈玄离开洞府,驾著剑光飞出青尘山,直奔山门方向。 出了宗门后,陈玄在山林中贴地飞行,朝著东南方向飞行约五十里后停下。 確定四下无人后,陈玄取出一张符籙。 陈玄双指轻夹符籙,明黄色的符纸上,硃砂绘就的符纹如行云流水般舒展,像是道道繁复云纹。 山风掠过,符纸微微颤动,赤红纹路泛起一层灵光,在阳光下流转闪烁。 这正是他製作的风行符。 陈玄轻吹一口气,风行符悬浮空中,明黄色符纸无风自动,如波浪般翻涌。 一层朱色符纹虚影如有生命般挣脱而出,化作缕缕赤红流光在空气中游走,风行符上的符纹则肉眼可见地黯淡些许。 这些赤红流光逐渐变淡,消失在空气中。 陈玄顿觉身体一轻,衣袍猎猎作响,髮丝被无形的力量托起。 陈玄心念微动,一道无形气流出现在他身后。 他催动飞剑,飞剑顿时化作一道青色流光贴地疾驰。 山间林木在他视线中化作模糊的残影,耳边只余呼呼风声。 脚下的草叶也尽数伏地,待剑光过后,方才剧烈摇晃著弹起。 飞剑上陈玄眯起眼睛,嘴角上扬。 这风行符的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他此行下山並非要前往坊市,一方面是想试验下新制的一阶上品符籙,另一方面则是想获取一些练气中期妖兽之血来製作符墨。 寻常一阶中下品符籙,对符墨的要求不高,只需取灵鸡之血掺以丹砂便可成墨;而製作一阶上品符籙,则需以练气中后期妖兽之血与上等丹砂混合製成符墨。 他此行便是要去猎杀银尾妖狐。 妖兽分等级,一级妖兽相当於人类练气期修士,初开灵智,只能使用简单的天赋妖术。 而二级妖兽则相当於筑基初期,此时方才具备一些基础的法术能力。 在青玄宗周围,只要不过度深入,基本只会碰到一级妖兽。 他此行要猎杀的银尾妖狐,成年后多为练气中期修为。 银尾妖狐素来是制符师的心头好。 此兽血液澄澈纯净、活性浓郁,宜调製上等符墨;其尾尖银毫更是製作符笔的绝佳材料,製成的符笔笔锋劲而不散,圆转如意,很是適合书写繁复符纹。 约莫飞了两百里,陈玄渐渐放缓速度。 “应该就是此处。”高山曾跟他提过此地。 他在一处向阳的缓坡上落下。 此处地势起伏平缓,山丘间散布著大大小小的灌木丛。 他俯身拨开一丛枯草,几簇动物毛髮缠绕在草茎间,有股淡淡的腥臊味散发。 他向前走,在一处背风的山坳发现了一个隱蔽的洞口。 洞口约一尺见方,边缘土壁被磨得光滑,显然经常有动物进出。 洞前散落著几根细小的骨头,上面还残留著啃咬的痕跡。 一股浓烈的狐骚味从洞中飘出,在风中格外刺鼻。 他的神识隱约能察觉到,在这地洞下方有一只妖兽,气息很淡,应该就是银尾妖狐。 陈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淡黄色粉末,此物名为诱狐散。 他指尖轻捻,將诱狐散均匀撒在洞口四周。 隨后,陈玄足尖点地,身形如鬼魅般后撤,隱入三十步外一株古树的阴影之中。 这银尾妖狐生性狡黠,其巢穴往往在地下纵横交错,暗藏多个出口。 稍有风吹草动,便会遁入地底,再难寻觅。 陈玄催动敛息术,耐心等待著那只银尾妖狐出现。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处洞口依然没有动静。 就在陈玄怀疑是不是诱狐散失去效力时,距离此处地洞数丈远的一处地皮忽然被顶起。 陈玄眼神微动,暗道一声狡猾。这畜生果然不止一个洞口。 但见一只毛色赤褐的妖狐自地洞中探出头来。 妖狐只露出半个脑袋四处张望,湿润的鼻头不住颤动,显然是被诱狐散的气味所吸引。 又过了片刻,確认周围没有危险后,它才完全钻出地洞。 陈玄这才看清它的全貌。 银尾妖狐的皮毛呈现出深浅不一的棕红色调,腹部则渐变成浅黄。最引人注目的,是它身后那条狐尾,尾尖三寸处生著银亮的毫毛,阳光底下闪闪发光。 银尾妖狐踱步到撒了诱狐散的地方,忽然停下脚步。 它鼻头贴近地面细细嗅闻,抬头看看四周,银尾不安地左右摆动。 过了片刻,银尾妖狐终於抵挡不住这股气味的诱惑,开始低头舔舐粉末。 陈玄眼神微凝,正欲掐诀召出青藤將银尾妖狐困住,场中忽然生变。 周围撒有诱狐散的地洞中竟又出现一股气息,极其阴森邪恶。 陈玄瞳孔一缩,手中法诀顿住。 只见那地洞中,一个硕大的三角蛇头缓缓探出。 蛇头上的鳞片漆黑,阳光下泛著金属般的冷光,猩红的蛇信缓缓吞吐。 忽然,那蛇头闪电般射出,银尾妖狐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一口咬住头颅。 只听“咔嚓”一声骨裂脆响,妖狐的头颅竟被生生咬下,鲜血从其断颈处喷射而出,將蛇头上的鳞片染得猩红刺目。 陈玄瞳孔骤缩。 那妖狐的无头身躯在地上剧烈抽搐,银尾拍打著地面,溅起一片尘土。 那妖蛇將妖狐的头颅吞下,缓缓钻出地洞。 隨著蛇身不断从洞中探出,陈玄终於看清了这头妖蛇的全貌。 此蛇蛇身足有成人腰围粗细,每隔一段距离就生著一圈暗红色的环纹。 三角状的蛇头足有灯笼大小,猩红的蛇信吞吐,发出渗人的“嘶嘶”声。 “练气中期的赤环铁头蛇!” 赤环铁头蛇的嘴边还粘著沾有血跡的棕红色毛髮,它张口將银尾妖狐的残躯吞下,缓慢送入腹中。 陈玄微眯著眼。 这赤环铁头蛇也是练气中期妖兽,而且足足近三丈长,如此体型,其体內蕴含的血液必定极为充沛。 若是能將此蛇斩杀,获取的灵血足够他调配许多符墨。 陈玄手掌一翻,现出一张符籙。 “虽然品相不太行,但也勉强能用,正好试试一阶上品攻伐类符籙的威力如何。” 第54章 斩蛇 赤环铁头蛇仰头將银尾妖狐残尸吞下,粗壮的蛇身在地面上扭动,拖出黏腻的痕跡,正要钻回地洞。 这时,陈玄猛然掐诀:“起!” 数十道碗口粗的带刺青藤破土而出,紧紧缠住蛇身,赤环铁头蛇被青藤猛地拽向地面。 “轰!” 蛇身重重砸落,整片土坡剧烈震动。 妖蛇疯狂扭动,青藤在巨力拉扯下发出咔咔声。 一时间草叶纷飞、尘土飞扬。 陈玄激活风行符,脚尖点地,身形飘逸,一眨眼便逼近妖蛇头颅。 手中长剑青芒吞吐,就欲朝其七寸处狠狠刺下。 这时,惊变忽生! “鏘!” 蛇颈鳞片骤然倒竖,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寒芒湛湛。 那妖蛇扭动蛇颈,青藤噼啪断裂。 陈玄瞳孔微缩,蛇颈鳞片下隱约可见蛛网般的赤色血管狰狞暴起。 “嘶嘶!” 蛇信吞吐间,妖蛇张开血盆大口,腥风混著腐肉味令人作呕。 妖蛇身躯骤然弓起,竖瞳凶光暴涨,蛇首如千斤重锤轰然砸落! “呼!”破风声骤响。 陈玄眼神微凝,袖袍鼓盪间灵力翻涌,尽数灌入手中长剑。 一股腥风吹到脸上,他却寸步不退,反而死死盯著妖蛇眼部。 “就是现在!” 看准时机,陈玄手腕微转,剑锋轻颤,一道凝练的青芒脱剑而出,直取妖蛇拳头大的竖瞳。 与此同时,蛇首已近在咫尺! 眼看蛇首就要砸在身上,陈玄身体微振,体表泛起一层淡金光芒,身后隱约浮现一座庙宇虚影。 妖蛇“嘶”地发出悽厉惨叫。 金铁交鸣声“鐺”地炸响,蛇首与陈玄轰然相撞。 陈玄被巨力震飞,身形如断线风箏般撞入山林,接连撞断三棵古树后,才重重砸落在地。 陈玄浑身气血翻涌,面露潮红。 他虽看似异常狼狈,实则並无大碍,甚至连皮外伤都没有。 方才与那蛇首碰撞后,他体表淡金光芒流转,將那股巨力卸去大半,隨后浑身筋骨肌肉奇异地律动,將衝击力化入四肢百骸。 “好玄妙的炼体法!”陈玄眼神放光。 就在这时,陈玄面前忽然一暗。 却见那妖蛇扭动身体,追入林中。 它被刺瞎的右眼已成了一个血窟窿,红白之物洒在头上,仅剩的左眼亮起骇人红光。 找到陈玄后,妖蛇昂起头颅,蛇颈鳞片全部逆竖,在阳光下泛著寒芒,发出愤怒的嘶吼。 妖蛇身形骤然暴起,化作一道黑影直扑陈玄。 陈玄手掌猛击地面,身形如游鱼般向后急掠。 “轰隆”巨响中,三角蛇头將原地砸出丈许深坑,木屑与碎石迸射。 陈玄身影飘忽如鬼魅,每每在蛇口將至之际堪堪避过。 所过之处,参天古木接连倾倒,漫天尘土惊起无数飞鸟,整片山林都在震颤。 这时,陈玄身形骤然一顿。 他足尖轻点树干,借力反身跃起。 手中长剑寒光闪现,朝妖蛇扑去。 “起!”陈玄轻喝一声。 霎时间,散落林间的符籙同时亮起青光,眾多带刺青藤破土而出。 妖蛇盘绕在树上的身躯猛地一僵,疯长的青藤瞬间將其绞成青茧,唯剩那颗狰狞蛇头还在拼命挣扎。 这时,陈玄手持长剑飞至。 他双手紧握剑柄,眼中寒光闪烁,长剑吞吐凌厉青芒,对准妖蛇仅剩的竖瞳狠狠刺下。 “噗嗤!” 剑尖贯入竖瞳的触感像刺穿浆果,粘稠的晶状液体混合著鲜血喷溅而出。 妖蛇发出悽厉嘶吼,蛇头疯狂甩动,试图將陈玄甩飞。 但陈玄死死握住剑柄,手腕急旋,剑气在蛇颅眼眶內炸开肆虐。 蛇头甩动幅度更大,剑身竟开始出现道道裂纹。 这时,陈玄果断捨弃长剑,身形一闪已绕至蛇颈后方。 妖蛇颈部的鳞片不断切割青藤,眼看就要挣脱而出。 陈玄手腕一翻,一道符籙已夹在指间。 他目光如电,锁定妖蛇七寸要害,体內灵力奔涌注入符籙。 “去!” 符籙脱手的瞬间,竟如冰雪消融般在空中解体,化作一缕缕游丝般的青气。 这些气流急速旋转纠缠,“錚”一声轻响,一道月牙状的风刃凝练成形。 这风刃並非实体,而是由高度压缩的气流构成,边缘泛著水波般的折光。 风刃切开青藤,蛇鳞如薄纸般被轻易贯穿。 风刃没入蛇身的剎那,突然“嗡”地一震,竟分化成数十道小型风刃。 妖蛇七寸处忽然出现十几处鼓包,隨即接连爆裂,喷溅的血雾中夹杂著细碎的肉末。 妖蛇的七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下去,露出红白相间的蛇骨,又被残余的风刃斩出蛛网般的裂纹。 妖蛇头颅无力地垂下,身躯仍在微微抽搐。 陈玄站在不远处,將那风刃切割蛇身的过程完整看在眼中,轻轻点头。 这正是一阶上品符籙“风刃符”,参悟完风行符时,由於二者属性相同,陈玄便试著一同研习,没想到只参悟了几天,竟真让他成功做出了一张。 这道风刃符的威力他很是满意,不愧是一阶上品符籙。 这赤环铁头蛇乃是练气中期的修为,皮糙肉厚,风刃符竟能轻鬆破开其体表防御。 若是打在血肉身躯上,即使是练气后期的修士,没有贴身防护法器的情况下,也要身受重伤。 陈玄心中忽然有些感慨,曾几何时,他和人组队猎杀妖兽都还很费劲,现如今即使是一个人,他也敢果断出手。 陈玄立刻取出玉壶,开始收集赤环铁头蛇的血液,足足接满了四大壶。 接著他拔出蛇头眼眶中的长剑,手起剑落,斩下蛇头收入储物袋,又割下上百斤鲜嫩的蛇肉。 陈玄低头检视手中的长剑,发现剑身已布满蛛网般的细纹。毕竟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制式长剑,能撑到现在,倒也算物尽其用了。 最后,他小心地剖开蛇腹,取出一枚泛著青光的蛇胆。他將这枚巴掌大的蛇胆装入冰玉盒,贴上锁灵符后妥善收好。 陈玄弹出几道火球,看著硕大的蛇躯被焚烧殆尽,才跳上飞剑,赶回宗门。 第55章 前往坊市 又过一月。 洞府內,陈玄缓缓收功。 他睁开双眼,嘆了一口气。 “总是差那么一丝距离,难道没有丹药就无法突破吗?” 这几个月,陈玄一直没有下山,一直在洞府內潜心制符,身上的丹药早就耗完。 那天斩杀赤环铁头蛇后,练气六层的瓶颈隱隱有所鬆动,他本以为能顺势突破。 可整整一月过去,他的修为却始终停滯不前。 这还只是练气中期,据说从练气六层到练气后期的瓶颈更难突破,有眾多资质平庸的修士会被卡在这一关。 “该去趟坊市了,不知现在安平坊市內是何情况。”陈玄低声喃喃。 离开洞府后,他先前往云篆峰上交符籙,隨后便动身前往安平坊市。 自从落云坊市建成后,安平坊市人流量少了一些,但街道上依然有些拥挤。 这主要是因为落云坊市尚在扩建阶段。 作为鬼雾谷前线据点,维持防护大阵运转已耗费青玄宗大量灵石,这些成本自然要转嫁到租用洞府的修士身上。加之商行物资供应不稳,店铺租金昂贵,导致各类修炼资源价格居高不下。 陈玄来到安平坊市山脚下的临时交易区,他竟看到不少宗门任务用品,而且价格明显下降了一些,大概是因为眾多修士跟隨青玄宗涌入鬼雾谷,导致各类资源產出不断上升。 陈玄在临时交易区穿行,目光在大小摊位间游走,不时驻足翻看,出手买一些任务用品。 就在陈玄准备离开交易区,前往万象商行时,他目光忽然扫到一处摊位,心中一动。 他在一处简陋的摊位前停下。 此处摊位仅铺著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上面杂乱地摆放著十几样物品,有大大小小各色矿石,还有些脏兮兮的灵草,看起来已经放了有段时日。 摊主是个面色黝黑的粗獷汉子,约莫四十来岁,正低头用粗糲的手指擦拭著一块矿石。 见有客人驻足,汉子连忙抬头,露出一张朴实憨厚的笑脸:“道友隨便看,都是这两天刚从鬼雾谷外围带回来的新鲜货。” 陈玄心中不由得觉得好笑,此人摊位上都是些破破烂烂,往来几乎无人停留。 他对摊位上的这些矿石、灵草並无兴趣,只是看到一块矿石下有一角破碎的纸张,上面的图案看著有些眼熟。 陈玄蹲下身子,故作隨意地翻动各个矿石,隨后拿起一块人头大小泛著暗红的矿石。 汉子憨厚笑道:“道友好眼力,此乃『赤阳铜矿』,是炼製火属性法器的上佳材料。別看它满身铜锈,若是用火煅烧,能提炼出赤阳铜精哩。” 陈玄瞥了一眼摊位上的那张纸,隨后將这块暗红矿石放下。 他起身,他佯装失望地拍了拍手:“成色尚可,可惜分量不足。” 汉子依然憨厚笑道:“道友慢走,有需要再来。” 陈玄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去。 那张纸上竟是一张破碎的魔符,难怪那图案看著有些眼熟。 陈玄不知道的是,他转身离去的剎那,那憨厚汉子低垂的眼眸中,一抹诡异的乌光在右眼瞳孔深处闪过,转瞬即逝。 他抬起头时,脸上又堆满了憨厚的笑容,粗著嗓子吆喝道:“上好的灵矿,新鲜的灵草,都来看看嘞……” 陈玄来到万象商行,在晴儿的接引下来到二楼雅间,静坐饮茶。 没过一会儿,未见罗明身影,却听得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笑声:“哎呀呀!常道友……” 脚步声由远及近,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罗明快步走入,远远便拱手:“让常道友久等,实在是罗某的不是。” 陈玄起身拱手:“罗管事客气。” 两人客套一番,陈玄便拿出一摞摞符籙放在桌上。 陈玄最后取出一沓:“这些符籙是顶级品相。” 罗明顿时双眼放光,手指轻轻抚过符纸边缘:“陈道友这制符的手艺,当真是越发精进!” 他轻笑几声,连带著下巴上那撮山羊鬍都跟著颤动:“常道友上次製作的顶级品相符籙,一上架就被抢购一空,后面可一直有人来打听有没有到货,都点名要买常道友製作的符籙!” 陈玄抿茶不语。 罗明试探性问道:“常道友,最近符籙价格变动不大,依然按照上次价格来回收,如何?” “可以。” 陈玄放下茶盏:“罗管事,贵商行可有前往落云坊市开设分號?” 罗明略作沉吟:“不瞒常道友,分號正在筹备中,很快便会开店营业,届时也將由我全权负责。” 罗明犹豫了一会:“不过日后,我可能会常驻落云坊市。” 陈玄点点头:“无妨,我与罗管事合作很是省心,偶尔我也会前往落云坊市。” 罗明闻言大喜,“有常道友这句话,我这心里就踏实多了!” 他连忙拱手:“得蒙常道友这般信任,罗某定当竭诚以待!” “罗管事,给我拿十五瓶凝元丹,十刀普通符纸,十刀灵竹符纸,十二瓶符墨。” 陈玄在宗门第二批徵招之前不准备再下山,他要备足丹药和制符耗材。 至於一阶上品符籙,他暂时不打算出手。毕竟还不清楚落云坊市內是什么情况,打算先多备一些在身上。 罗明唤来晴儿吩咐一番,让她去取丹药和制符耗材。 “罗管事,最近可有鬼雾谷前线的相关消息?”陈玄问出了自己关注的问题。 罗明略作沉吟:“青玄宗没来之前,进入鬼雾谷的修士伤亡颇多,而且劫修极为猖獗。” “不过自坊市建成后,修士们总算有了补给休整之地,伤亡人数大减。” “那些劫修虽未绝跡,但比起从前明目张胆的劫杀,如今倒是收敛了不少。” 陈玄心中瞭然。 確实,在这鬼雾谷这种地方,劫修与寻常修士往往难以区分。 或许坊市中擦肩而过的某个修士,暗地里就曾干过杀人夺宝的勾当。 如今青玄宗坐镇此地,一眾修士自然要收敛许多,不敢再像从前那般肆无忌惮。 “不过,倒是听说前一阵,”讲到此处,罗明面露凝重,“丰国境內鬼雾谷前线开荒时,爆发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兽潮。” 第56章 邀约与遭遇 “兽潮?”陈玄语气微变。 “是,”罗明点点头,“丰国开荒时,其前线坊市法阵力量较为薄弱,导致被兽潮衝破,一眾修士伤亡惨重。” “甚至……还出现了二级以上的妖兽,所以最近梁国和齐国都在加强坊市防护大阵。” 陈玄眉头皱起。 兽潮虽不常见,但每次出现都意味著尸横遍野。 兽潮的可怕之处,在於那铺天盖地的妖兽群。成千上万的妖兽如黑色洪水般涌来,光是那震耳欲聋的兽吼就足以让人双腿发软。普通修士面对这样的场面,往往连逃跑都来不及。 更可怕的是,这些妖兽並非胡乱衝锋。通常都有一只开启了灵智的强大妖兽在背后指挥,才能让这么多凶残的妖兽像军队一样整齐行动。这种能统领兽群的妖兽,修为至少都是筑基后期以上,甚至可能是结丹期的老妖。 “另外就是,鬼雾谷中还產出了一些上古修士的遗物,引起了不小轰动。” 陈玄心中微动。 讲到此处,罗明忽然压低声音:“常道友,半月后本商行將举行一场拍卖会,仅限受邀参加,不知道常道友是否有兴趣?” 陈玄心中微动,但没有立刻回復。 “拍卖会上会有丹药、符籙和法器以及各种天材地宝,”罗明压低声音,语气神秘,“以及从鬼雾谷带出来的那些东西。” 罗明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轻轻推到陈玄面前。 令牌通体碧绿,正面刻著“万象”二字,背面则是一朵精致的云纹。 “这是本次拍卖会的入场信物。”罗明解释道,“持此令牌可自由出入拍卖会,不记名不登记,常道友尽可放心。” “入场时,只需向守卫出示此令即可。” 陈玄沉吟一会,终於伸手接过:“既然如此,常某就却之不恭了。” 罗明面露微笑:“常道友届时只要中午前抵达商行,出示令牌自会有人指引。” 过了一会,晴儿將东西取来,陈玄清点一番便走出万象商行,离开坊市,朝宗门赶去。 陈玄一边在心里想著方才与罗明的交谈,一边御剑贴地飞行。 他换回了青玄宗外门弟子服饰,依然如往常一样,寻了条偏僻山路,朝宗门赶去。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陈玄忽然感受到身后隱隱出现一道气息,先是远远地吊在身后,隨后越来越近。 陈玄眉头微皱,调转方向,向另一侧飞去。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道气息竟跟了过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二人的距离被迅速拉近。 陈玄面色一沉。 他脚下飞剑速度快了几分,剑光带起片片草叶,急速飞入山林深处。 过了一会,他取出一张木傀符,激活后抬手射入一旁的灌木丛中。 隨后他打量四周,收起飞剑,寻了处隱蔽之地隱匿起来。 …… 周良脚尖轻点山地,脚下腾起一团黑雾,身形如鬼魅般加速,骤然向前飘出十余丈。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跑得倒快。”他阴惻惻地低语。 突然,周良的面容剧烈扭曲起来,右半边脸青筋暴突,眼中黑气翻涌;左半边脸却痛苦地抽搐,嘴唇颤抖著似在挣扎。 周良顿时身形停下,眼中黑芒暴涨,整张脸彻底被狰狞占据。 “废物东西,给我安分点!”一道沙哑的嘶吼。 过了好一会,他的脸上才恢復平静。 周良喘著粗气,眼底阴冷更甚。 这具身体本不属於他。 半年前,他被数名正道修士围杀,侥倖逃脱后,肉身尽毁,濒死之际,只能强行夺舍这个路过的散修。 可他受伤太重,竟未能彻底磨灭原主残魂,导致这具身体时不时失控。 刚刚在坊市中,他嗅到了那小子身上鲜美的气息。 此人一身气血浑厚如汞,血肉散发清香,实属罕见,正是绝佳的补品! 若能炼化其一身血肉,必能快速恢復体內本源魔血,彻底磨灭掉原主残魂,完全掌控这具躯体。 “等炼化了那小子的血肉,看你还怎么闹腾。” 周良脚尖一点,脚下黑雾再次翻涌,身形竟更快了几分,急速掠进前方山林。 “嗯?” 过了一会,周良忽然面露诧异。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小子竟停了下来,似是躲在了某处。 “呵……”他咧开嘴,冷笑一声,“躲?你躲得掉么?” 不多时,周良便停在一处林间空地。 他望著前方密林,面露阴冷。 在他右侧不远处的灌木从中,借著草叶掩护,两点灵光幽幽亮起。 藏在密林中的陈玄,此刻正闭著双眼。 借木傀视角看清来人后,他眉头皱起。 “果真是此人。” 来人正是他在临时交易区遇到的那憨厚汉子。 陈玄感知到身后气息时,就一直在想会是谁在他身后。 他早已换了衣物,敛息术时刻运转,也走了条偏僻小路,竟还被此人跟上,而且还无法甩掉。 在木傀的眼中,此人正望著他藏身的方向,显然此人能感知到自己的方位。 “道友莫要紧张,在下有事相求。” 周良拱手喊道,依旧是憨厚的嗓音。 陈玄缓缓睁开双眼,他用神识细细扫过周身,但却並没有感知到有什么异常。 他忽然心中一动,体表金光亮起,再次放出神识仔细探查后,竟真在手上发现了一丝很浅的黑气。 这黑气无色无味,神识扫过宛若无物,如附骨之疽般贴在掌心。 “好生诡异。”陈玄在心中低语。 陈玄心神微动,身上金光顿时浓郁了几分。 这丝黑气终於如雪落红铁,发出“嗤嗤”声响,不消片刻便寸寸崩解,消散在空气中。 陈玄微眯著眼,脸上寒意涌现。 他记得真切,此人在坊市的气息也不过是练气六层,又有何惧? …… 周良忽然皱起眉头,他在那人身上种下的魔煞印似乎……消失了? 周良凝神又细细感知了一番,顿时面沉如水。 “可恶,竟让这小子逃脱了?” 就在周良懊恼之时,他耳朵微动,似乎听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草叶摩擦声。 周良缓缓垂下头,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第57章 再遇邪修 周良猛然转头,脸庞骤然扭曲,右眼瞳孔深处乌光暴涨。 他袖袍一挥,三枚骨钉带著悽厉啸音射向灌木丛,整个人已化作一团黑雾扑去。 “夺夺夺”传来骨钉钉入树干的闷响,周良眉头微皱。 他手掌穿透灌木,掌心触及的並非血肉之躯,而是一具木质躯体。 木傀抬起头与他对视,眼眶中的两点灵光缓缓熄灭。 翠绿灵光从傀儡体內迸发,一根粗大藤蔓透体而出,紧紧缠上他的手臂。 与此同时,身后骤然传来破空声! 周良心中一沉,身后竟传来冷热交加的感觉。 地面传来震动,似有东西就要破土而出。 “不好!” 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悸感出现在心头,周良面色大变! “轰轰轰!”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十余道火球与冰锥狠狠撞击在突起的土刺上,场中传来声声炸响。 风刃乱流纷飞,火星与碎冰激射向四方,地表也被划出道道沟壑。 这一小片区域內,灵力乱流狂暴肆虐,不一会竟淅淅下起小雨,被削碎的青藤混著焦土簌簌落下。 陈玄面无表情地看向场中,预料中血肉横飞的场景並没有出现。 刚刚木傀所在之处,有一大团黑雾正在剧烈翻涌。 “嗖嗖嗖!” 三枚骨钉穿透黑雾,带著刺耳尖啸直取陈玄面门! 他手腕轻转,长剑划出一道青绿剑气,骨钉应声爆碎,化作腥臭黑烟缓缓消散。 陈玄双眼微眯,死死锁定那团不断翻涌的黑雾。 黑雾加速凝聚,几息之內凝成一个人形,现出那憨厚汉子的身影。 只见他嘴唇惨白,额角青筋暴起,黝黑的面庞此刻竟透著几分枯败。 周良大口喘息著,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方才那保命的术法消耗极大。 “好……好得很……”周良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笑容,“竟能逼得老夫动用本源魔血。” 陈玄面色微变,这憨厚汉子的声音竟苍老异常。 “自称老夫,本源魔血,身上还散发著浓烈的邪魔之气……”陈玄心中微沉,“难道又是魔道邪修?” 周良心中又惊又怒。 从那几个围攻他的正道修士手中逃脱时,他浑身本源魔血几乎消耗殆尽。 这半年来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才恢復了些许元气,如今竟又被眼前这小子逼得再次损耗。 他暗自咬牙,目光扫过陈玄,心中杀意更盛。 只可惜他一身法器都被毁坏,当下也只能再次动用底牌了。 这小子气血之旺盛,在他见过的修士中都属罕见。若能將其击杀炼化,不仅今日的损耗能补回来,说不定修为还能更进一步。 “小辈……”周良抬起头,目光幽幽,“能逼我使出此招,也是你的本事了。” 周良吐出一口精血,这精血竟漆黑髮亮,看起来很是浓稠。 吐出这口精血后,周良气息一下子变得萎靡。 陈玄眼神一凝,猛地一拍储物袋,数道符籙飞出。 他手指飞速点在符籙上,数道攻击飞向周良,又挥出几道剑气。 周良周身忽然出现一层淡黑色的屏障,將所有攻击隔绝在外。 这时,那团漆黑精血开始迅速蠕动,转瞬间凝成一枚黑亮尖钉。 周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颤抖著拿起那枚尖钉,阴惻惻地看向陈玄。 陈玄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半步,剑锋上青芒暴涨。 却见周良拿著尖钉诡异一笑,可他並没有將尖钉射出去,而是反手扎进了自己的太阳穴! 隨著尖钉扎进太阳穴,周良的头颅如同蜡油遇火般软化、塌陷,躯干四肢也如同被抽去骨头的皮囊,软塌塌地坍缩下去。 周良的身体还未落地,便已化作粘稠的黑雾。 陈玄眼看不对,踏上飞剑,转头就跑。 在风行符的加持下,剑光带著破空声,飞速疾驰。 “苦也!”陈玄心中叫苦不迭。 见识过玄冥道人的诡异手段后,他现在对魔道邪修之流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纵使他的炼体法对这种邪魔之道有克制效果,他也不想再对上这种妖魔鬼怪,毕竟他在第一次下山执行宗门任务时,差点因托大而丟了小命。 陈玄全力驱使飞剑,加速逃窜。 那团黑雾翻涌著追来,竟在半空中扭曲变形,转瞬间化作一张巨大的狰狞怪嘴。 那怪嘴足有丈余宽,边缘布满锯齿状的黑色尖牙。 “小辈……”怪嘴开合间发出低沉的嗓音,“且让本座尝尝你的精血……” 陈玄后背汗毛倒竖,脚下飞剑青光大盛。 那怪嘴速度奇快,所过之处草木“嗤嗤”作响,腾起刺鼻青烟,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 没过一会,陈玄便感受到后背有一股阴冷之气急速靠近。 他转头丟出数道符籙攻击,呼啸著砸进那张巨嘴。 然而符籙攻击刚一接触黑雾,竟如入无物般径直穿透过去,未能伤怪嘴分毫,反而从其后方破雾而出,轰然撞在远处的山岩上炸开。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陈玄心头一沉,这怪嘴竟似虚非虚,寻常术法根本奈何不得! “呵……”怪嘴发出一声冷笑。 周良的意识在黑雾中翻涌,此刻的他已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化作一缕纯粹的魔煞。 他的功法乃是从一处上古魔修洞府中所得,可以通过吞噬活人气血,提炼出魔煞融入精血,在心头凝聚本源魔血。 魔煞介於虚实之间,寻常法术穿透而过,难以伤其根本。 只要魔煞未散,周良的意识便不会消亡。即便被斩成数段,也能重新聚合。 最大的弱点,就是每次使用这手段,他的肉身都会崩坏,必须短期內吞噬大量血食,否则便会彻底灰飞烟灭。 他能从那几个正道修士手中逃脱,全依靠这门神通和常年熬炼积攒下的本源魔血。 周良贪婪地盯著前方逃窜的陈玄,只要能將这小子一身血肉炼化,他自然不用担心肉身崩坏的问题。 黑雾翻涌间,怪嘴速度骤然加快,几息內便逼近陈玄后背。 怪嘴猛地张大,一个狰狞的吞咽动作將陈玄整个吞入。 陈玄只觉周围一黑,连忙猛振身体,一层淡金色的光芒透体而出。 脚下飞剑发出一声哀鸣,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带著他朝地面急速坠落。 陈玄果断纵身跃下飞剑,身形在半空中灵巧一转,双足稳稳踏地。 他迅速做出防御姿势,目光如电般扫视四周。 第58章 百魂幡显威 陈玄凝神戒备,目光如电扫视四周。 周围黑雾瀰漫,能见度很低。 他將跌落不远的飞剑召回手中。 “这是……” 待看清剑身状况,陈玄瞳孔骤缩。 却见飞剑灵光黯淡,剑身上竟出现许多黑色斑点,仿佛正在被这黑雾腐蚀。 陈玄提剑,脚尖点地,飘出十余丈,可却无法走出这黑雾区域。 如果有人从外界看,便会发现,这一大团黑雾竟不断移动,始终將陈玄笼罩其中。 陈玄低头看向手中的飞剑,剑身上的斑点越来越多,逐渐变大。 周良心中轻咦一声。 这黑雾中的魔煞可侵蚀修士护体灵光,一旦被其侵入体內,便会如附骨之疽般疯狂吞噬血气,吞噬得越多,魔煞威能便越强。 而一般法术又根本无法破除这含有魔煞的黑雾,若是盲目发动攻击,只会加速灵力消耗。 此消彼长之下,被困者往往在绝望中眼睁睁看著自己化作乾尸。 但这小子身上竟有层怪异的金光,竟能抵挡住黑雾中的魔煞侵袭。 要知道这招乃是他以自身血肉为引催动的搏命神通,走的是一命换一命的路子。 若非见这小子气血深厚,他断不会施展这等同归於尽的禁术。 “这样下去不行!” 剎那间,翻涌的黑雾骤然收缩,从外界看,原本笼罩方圆十丈的雾团竟急剧坍缩至三丈范围。 陈玄顿觉四周空气一滯,浓稠如墨的雾气几乎凝成实质,能见度骤降至不足一臂。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竟传来阵阵刺痛,仿佛有无数毒蚁正在体表啃咬。 他连忙调动浑身气血,体表金光更盛。 感受到体表的那种刺痛感渐缓,陈玄鬆了一口气,看来这门炼体法依然能克制此等邪道功法。 陈玄手腕翻转,手中现出一桿通体漆黑的幡旗,正是从玄冥道人手中得到的百魂幡。 他早已將自己的神识印记打入这百魂幡中,此时魂幡微微发热,竟传出一丝渴望的情绪。 见陈玄体表金光大盛,竟再次抵挡住了魔煞侵蚀,周良心一下沉至谷底。 “不对劲,这小子身上有古怪。”周良心中又惊又疑。 “如果现在走,还能勉强保留一丝本源魔血护住神魂,只是没了法体后,只能墮入鬼道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想到这,周良就欲遁走。 这时他忽然看到陈玄掏出一桿黑漆漆的幡旗。 “什么?一个青玄宗弟子怎么会有魂幡在手?” 心神隱在黑雾中的周良忽然大惊! 陈玄手持百魂幡,面露怪异,他忽然有个想法:“不知带有佛性的精血是否能加持这百魂幡?”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射入百魂幡內,隨后將体內灵力灌入百魂幡之中。 百魂幡乌光大方,开始不住震颤,黑雾“嗤嗤”喷吐。 幡旗猎猎作响,数十道狰狞鬼面呼啸而出,这些鬼面似乎极为適应周围环境,竟开始贪婪地吞噬周遭黑雾。 陈玄能感知到,这百魂幡吐出的黑雾上竟带著一层极其微弱的金光。 而那怪嘴所化黑雾,顿时如冰雪般开始消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淡。 几息之內,翻涌的黑雾如同沸汤泼雪,迅速消融,天地重归清明。 “我的本源魔血……” 一声悽厉的哀嚎响起,半空中浮现出一团暗红色的魂光。 那魂光不过拳头大小,表面布满龟裂的纹路,隱约可见一个枯槁老人的虚影。 周良的魂体剧烈颤抖著,魂光忽明忽暗,仿佛隨时都会溃散。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眼前这小子身上佛光隱现,却又手持一桿邪气森森的魂幡。 陈玄冷眼凝视著那团挣扎的魂光,手中百魂幡猛地一挥。 幡面乌光流转,將周良的魂光拘到近前。 “道、道友……不,前辈!”魂光中的老人虚影慌忙作揖,声音里带著惶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前辈高抬贵手……” 忽然,周良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他惊恐地发现,魂幡深处正有一道冰冷的目光锁定著自己。 陈玄眉头微皱,他能感受到百魂幡的主魂在蠢蠢欲动,似乎在询问自己的意思。 他略作沉吟,终究还是抬手一拋,將那团挣扎的魂光投入幡中。 “啊……不!” 霎时间,百魂幡剧烈震颤,幡面泛起诡异的血光。 伴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周良的惨叫渐渐微弱,最终归於沉寂。 陈玄將眾多鬼面唤回,伸手召回跌落在地上的一只灰色储物袋。 他返回先前那只木傀所在地,弹出火球將周围的青藤烧得乾净,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周围,確定没有遗漏之后,这才驾起那把近乎损坏的长剑,飞向宗门。 陈玄赶回宗门,径直向青尘山洞府飞去。 刚踏入洞府,一股浓郁的灵力气息扑面而来。 他竟感觉到练气六层的瓶颈,隱隱有了鬆动的跡象。 陈玄激活聚灵法阵,开始收敛心神,在静室中央的蒲团上盘膝而坐。 他双手掐诀置於膝上,缓缓运转起《长春功》。 隨著功法运转,他周身渐渐泛起一层青绿色光晕。 陈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每一次吐纳都带动周围灵气进入体內。 这些灵气被《长春功》牵引著,化作丝丝缕缕木属性灵力,沿著周身经脉循环流转。 每运转一个周天,他丹田內的灵力就凝实一分。 渐渐地,陈玄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一团青蒙蒙的灵雾中,周身散发浓郁的生机气息。 “就是现在!” 陈玄周身灵力顿时如春潮涌动,向丹田匯聚,朝那道无形瓶颈发起衝击。 体內传来一道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咔嚓”声,那道困扰多时的瓶颈应声而破。 霎时间,他周身毛孔舒张,无数灵力光点从体內喷薄而出,在静室中形成一片青霞。 桌角那盆清心兰在这股气息滋养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抽出新芽。 陈玄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青光流转。 练气六层,成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受著体內澎湃流转的灵力,脸上露出明悟。 “没想到此次突破竟未用到丹药,难怪修仙界一直有实战可帮助突破瓶颈的说法。” 第59章 拍卖会开始 陈玄调息了一番,將气息稳固下来。 隨后掏出缴获的储物袋,將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出。 “嚯!” 一大堆灵石哗啦啦滚落,陈玄先將这些灵石清点好收起,竟足足达近百块中品灵石。 “劫修的家底的確厚实,不知此人在坊市潜伏了多久。”陈玄面露感慨。 他接著翻找那堆物品 “找到了!” 陈玄手中拿起一物,眼神一亮。 白色纸张,黑色纹路,他手中的赫然是一张魔符! 他將这张魔符举至眼前,指腹轻轻摩挲。 这魔符符纸摸起来质地与灵符符纸颇为相似,只是色泽迥异。 墨色符纹泛著清亮光泽,隱隱有墨香散发,全然不似典籍记载中的那般阴邪可怖。 陈玄眉头微蹙,面露古怪。 修仙界素来將魔符视作洪水猛兽。传闻魔符符纸需以人皮製成,符墨需掺入修士心头精血,催动时更有血煞之气冲天。 可眼前这张……看起来似乎並不符合他对魔符的认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只是这符纹看起来有些怪异……” 他手上的这张魔符,黑色符纹扭曲缠绕、蜿蜒如蛇,仿佛要將人的视线都绞进去。 不知为何,凝视得久了,他竟有些心浮气躁。 他取出《魔符经》,对照著这张魔符上的符纹,找到了相关介绍。 “缠怨符,激活后释放一道黑色怨气缠绕目標,使其动作迟缓、五感略微混乱,並持续受到微弱精神侵蚀,如烦躁、幻听等。” “有意思……” 这缠怨符与清灵符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前者偏向於负面干扰,而后者则是正向净化。 陈玄顺势翻看了一下这本《魔符经》记载的其他符籙。 “沸血符,激活后短时间內数倍提升肉体力量,效果结束后会陷入短暂虚弱,过度使用则会导致轻微自伤。” “腐枯符,可加速草木枯萎,抽取其生命力反哺自身,具有微弱疗伤和恢復灵力效果。” “虫雨符,激活后降下腐雨酸水,可侵蚀护体灵光、阻碍灵气入体,雨水中混有细小毒虫,可侵入法体阻塞灵力运转。” …… 陈玄合上《魔符经》,面露思索。 这些魔符的效果主打阴毒、诡譎,走的基本都是损人利己的路线,部分魔符的確比灵符效果更强,但也会带上一些副作用。 陈玄继续翻找,还找到了几张腐雨符,可惜的是没有制符耗材,不然他还真想尝试製作一些。 除此之外,便都是些几近枯萎的灵草、灵矿和一些杂物。 陈玄弹出一道火球,將杂物焚毁殆尽。 他取出那把制式长剑,剑身灵光黯淡,几乎已经无法使用。 “到时候去那拍卖会上看看吧,是该换把好点的飞剑了。” 接下来的半月里,陈玄一边服用丹药巩固修为,一边练习製作新掌握的一阶上品符籙。 时间飞逝,转眼便到了拍卖会当日。 洞府內,陈玄从打坐中醒转,双目开闔间青芒一闪而过。 他简单收拾一番,离开洞府,飞出山门,朝坊市赶去。 进入坊市前,陈玄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灰袍,戴上一副黑白面具,隨后径直前往万象商行。 …… 万象商行內,晴儿站在大堂,时不时朝门口张望。 她今日负责接待参加拍卖会的客人,罗管事特意叮嘱,若见到那位制符师,务必要好生招待。 可已临近中午,入口即將关闭,她也没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难道不来了?或是已经进去了?” 她心中正疑惑,门口忽然出现一道人影。 来人一身灰袍,脸上戴著黑白面具,进入大堂后扫视四周,似在寻找什么。 来人正是陈玄。 晴儿连忙迎上前,还未开口,陈玄已从袖中取出一枚碧绿令牌,上面刻著“万象”二字。 她见状展顏一笑:“前辈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吧?请隨我来。” 陈玄微微点头,跟著她穿过大堂,向后院走去。 二人来到一间小厢房前。 晴儿侧身让开,柔声道:“前辈请进,沿阶梯下行穿过地道,便可抵达直通会场的传送法阵。” 陈玄神识扫过,却发现厢房被某种禁制隔绝。 他脚步微顿,隨即推门而入。 房內空荡寂静,唯有一道石阶向下延伸。 台阶入口处两盏青铜火把摇曳不定,凉风带著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陈玄凝神探查,確认只是普通通道后,这才走下台阶。 石阶宽约丈许,两侧夜明珠泛著幽光。 走了不一会,阶梯渐缓,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条笔直的地道。 刚踏入地道,陈玄突然察觉到袖中令牌微微发热,他隨即將令牌取出握在掌心。 隨著前行,地道尽头出现一座通体莹白的玉台。 就在这时,两道强横的神识骤然扫来,在令牌上停留片刻后迅速退去。 “道友请入阵。”一道飘忽的声音在地道內迴荡,辨不清来源。 陈玄略作迟疑,还是迈步踏上玉台。 剎那间,整座平台发出低沉的嗡鸣,白玉台表面浮现出复杂的纹路,刺目的白光骤然爆发。 他本能地闭眼,只觉一阵晕眩。 待强光散去,眼前的景象已截然不同。 陈玄下意识摸了摸面具,確认面具还在后略鬆一口气。 “前辈,拍卖会即將开始,请您儘快入座。”一名青衣侍者快步上前,躬身行礼。 陈玄微微頷首,目光扫过四周。 此刻他正站在会场最高处的白玉台上,下方是呈扇形分布的阶梯座位。 约莫七八十张座椅错落有致地排列著,每张座椅间都保持著恰到好处的距离。 他选了中后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刚一落座,便有侍者奉上精致果品灵茶,灵果鲜嫩诱人,茶盏上还升腾著淡淡热气。 陈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会场。 不少修士和他一样戴著面具,衣著也都刻意遮掩。 在最靠近拍卖台的第一排,仅有寥寥两三人落座,周围空出一圈座位。 陈玄心中一凛,小心收回视线,想必这几人都是高阶修士。 隨后,他便开始闭目养神。 约莫半炷香后,拍卖台上突然亮起柔光。 “诸位道友久等。”一道清朗嗓音。 陈玄抬眼望去,台上不知何时已立著位身著素色道袍、鬚髮皆白的老者。 第60章 符蚕 “在下万象商行閒云子,今日拍卖会便由老朽主持。” 閒云子朝著第一排几位修士的方向微微頷首,又对著场中拱手。 “在座有不少都是老面孔了,”閒云子捋了捋白鬍子,扫视场中,“不过老朽还是要囉嗦两句。” “规矩很简单,价高者得,童叟无欺。不过嘛……”他眨了眨眼,“要是有人胡乱报价、恶意压价,或是扰乱拍卖秩序,就別怪本商行不客气。” 閒云子话音刚落,两道极强的灵压在大厅內一闪而逝。 “好了,閒话少说,”閒云子面带笑容,“请看今天的第一件拍品。” 拍卖台中央升起一个高台,高台上出现一方玉盒。 閒云子將玉盒拿起,笑呵呵道:“这件拍品可是个稀罕物。” 陈玄定睛看去,玉盒巴掌长短,盒上贴著一张锁灵符,隱约可见里面是个赤红物品。 閒云子手掐法诀,朝玉盒轻轻一点。 只见盒身灵光流转,竟渐渐变得透明如琉璃,显露出內里之物。 一株通体赤红的人参静静躺在盒中,参体晶莹剔透宛若血玉雕琢而成,內里隱约可见赤红色的灵液缓缓流动。 最奇的是那参体中央,竟有一道淡金色纹路,隨著灵液流动若隱若现。 “血髓玉参!”场中已有修士低呼出声。 閒云子含笑頷首:“道友好眼力。此参三百年生髓,又四百年化玉。诸位看到的参內金纹,正是它生长达千年的標誌。” 说著,他撤去法决,玉盒瞬间恢復原状,“老朽就不打开了,这等灵物,启封哪怕一瞬都是对其药性的极大浪费。” 场中气氛一下变得火热起来。 第一件物品就是千年灵草,看来此次拍卖会万象商行是下了血本,眾人对这场拍卖会愈发期待。 閒云子见眾人目光灼灼,嘴角不由浮现笑意。 “这株血髓玉参起拍价……”他声音又提高几分,“九十块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於五块中品灵石!” “一百块中品灵石!”立刻就有一道竞价声。 “一百零五块中品灵石!” …… 陈玄暗自咋舌。 他本以为自己小有財力,可这株血髓玉参的价格节节攀升,不消片刻竞价就超过了他的全部身家。 “诸位道友,此参虽非起死回生之物,却也是难得的疗伤宝药。” 閒云子適时开口,將场中氛围不断推高:“此参蕴含深厚血气,若是与人斗法后精血亏虚,只需切下一小段参须服用,一日內便可补足元气、修復暗伤,防止根基受损。” “若是遇上寒毒或是阴毒侵体,取参髓三滴化入灵泉服用,三日便可化解。” 閒云子含笑环视场中,视线在几位女修和携道侣同来的修士间停留,“此外,此参还有驻顏养元之效,更能调理阴阳,助修士……重振精气神,有需要的道友可千万不要错过。” 閒云子话音刚落,台下便传来一声轻笑:“閒云道友说得这般玄妙,莫不是很想体验这『重振精气神』的滋味?” 场下顿时一阵鬨笑。 閒云子不慌不忙,捋须笑道:“这位道友说笑了。老朽年事已高,这等宝物,还是留给诸位年轻力壮的道友享用才是。” 他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不过嘛……若是哪位道友拍下后效果显著,倒不妨来与老朽分享分享心得。” 最终,这株血髓玉参被一对修士夫妇以两百块中品灵石的价格拍下。 閒云子轻拍高台,装有血髓玉参的玉盒降下,一只三寸高的瓷瓶升了上来。 “接下来这瓶丹药,练气后期的道友可不能错过。” 閒云子拿起瓷瓶,介绍道:“此乃『破障丹』,专为练气后期道友所备。服用此丹,突破练气后期瓶颈时可增添三成把握,建议搭配护脉丹使用,不然容易损伤经脉。” “此丹每人终生只能服用两次,多则无效。”閒云子看向四周,“此瓶丹药共含两枚,总价十块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於五十块下品灵石。” “十一块中品灵石。” “十一块中品灵石加五十块下品灵石。” …… 陈玄本来也想报价,但价格竟一路涨到了二十块中品灵石,他只得放弃。 最终这瓶破障丹以二十六块中品灵石的价格成交。 陈玄心中微动。这一瓶破障丹的价格,已经能抵得上一件不错的中品法器。 看来在这修仙界中,但凡能助人突破境界之物,即便只是提升些许机率,也足以让修士们趋之若鶩。 毕竟修为停滯不前,再好的法器也不过是外物罢了。 “接下来,”閒云子看清高台上浮现之物,面色一愣,“原来是这个小东西。” 只见一块温润的羊脂白玉静静躺在石台上,玉身通透,內部封存著一滴晶莹的露珠,露珠中蜷缩著一只雪白的幼蚕。 “诸位精於符籙一道的道友,可以看过来。”閒云子面露微笑。 陈玄闻言,眉头一挑。 “此蚕名为『符蚕』,以符气为食。” 陈玄心中一动。所谓符气,正是符籙成形之际,自符纹逸散而出的那一缕天地灵气。 閒云子拿起羊脂白玉,继续解释道:“符蚕成年后,可伏於符笔之上。绘符之时,其蚕足能感知笔尖灵气波动,自行调节笔锋走势,可提升成符率。” “更难得的是,此蚕能隨吸食的符气不断成长。古籍记载,曾有符道大家豢养出可辅助绘製二阶符籙的银纹符蚕。” “不过,此蚕极难养活。”閒云子语气惋惜,“幼蚕期需日日吸食符气,成符品相越高,成活机率越大。十只幼蚕中,能养成者不过一二。” “当然,若是能养成,即使只是普通的白色符蚕,也將是制符师的一大助力。” 听到此处,陈玄心头微震。 符气?他最不缺的便是此物。 更难得的是,此蚕具有成长性,能隨主人制符造诣精进而不断进化。 陈玄心跳加速。 “一定要拍下此蚕!” 閒云子环视四周,缓缓道:“此蚕起拍价五块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於五十块下品灵石。” 第61章 符宝 閒云子话音刚落,会场內顿时陷入一阵微妙的安静。 这符蚕虽好,却是个难伺候的主。即便日日以符气精心餵养,成活率也不过十之一二。况且即便能侥倖养活,也需经年累月的培育方能助力制符。 场中有一些制符师暗自摇头。且不说能製作二阶符籙的制符师本就凤毛麟角,单说要將这符蚕培育至体生银纹,怕是要耗费毕生心血。 此蚕若真的那么好,又怎会有人捨得拿出来售卖?而且也不是大量售卖,只有一只幼蚕,能存活简直是天方夜谭。 见有些冷场,閒云子尷尬一笑,正欲讲几句暖场,角落中忽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五块中品灵石加五十块下品灵石。” 正是陈玄开口报价。 閒云子眼前一亮,笑呵呵道:“这位道友出价了,可还有其他道友出价?” 閒云子生怕此人反悔似的:“若无其他道友出价……” “六块中品灵石。”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 陈玄眉头微皱,他看向前排,竞价的竟是第一排某位修士。 閒云子面露诧异,隨后乐呵呵道:“看来还是有道友对此蚕感兴趣的。” “可还有道友出价?” “六块中品灵石加五十……” 话音未落,第一排那修士淡淡道:“八块中品灵石。” 场中眾人皆是同情地看向后排角落里那位带著黑白面具的修士,看样子这符蚕,第一排那位高阶修士是志在必得了。 场中安静了片刻。 就在眾人以为这符蚕已经確定归属时,后排继续传来一道声音:“十块中品灵石。” 顿时,场中数十道视线都扫向后排。 閒云子也是微眯眼睛看向后排。 不过,第一排那修士再没了动静,连头都没回。 閒云子询问了几遍后,场中再无人竞价,这只符蚕最终被陈玄拍下。 陈玄坐在椅子上,虽然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心臟狂跳,掌心已沁出细汗。 他已经做好了得罪此人的打算,准备继续加价,所幸对方只是隨手一爭,似乎並未真的放在心上。 “接下来,是一套法阵。” 高台上升起一只锦盒,閒云子打开介绍道:“此套法阵名为『五行混元阵』,乃是仿上古奇阵『五炁朝元阵』製作而成。” “这套阵法阵旗採用极品五行灵材,经由大师级匠人精心炼製而成。” “此阵巧妙运用五行相生相剋之理,不仅有防御之能,还兼具聚灵之效,堪称玄妙。” “激活此阵,五行之力流转,生生不息,能有效抵御各种属性的攻击,还能聚集天地灵气、屏蔽神识探查,可以说是防身和修行的绝佳选择。” “更为独特的是,”閒云子微微点头,“通过变换五行阵旗的布局与数量,或是定向增强对某一特定属性攻击的防御力,或是偏重於积聚某一类型的灵气,使修炼事半功倍。” “至於防御力,法阵一旦完全激活,五行轮转间既有相生之气护持阵基,又以相剋之理反衝敌手。” 閒云子顿了顿:“总的来说,筑基中期以下难以破开此法阵的防御。” “起拍价六十块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於两块中品灵石。” “六十二块中品灵石。” “六十八块中品灵石。” …… 很快竞价就来到了近八十块中品灵石,此时报价声已寥寥无几。 陈玄面露思索。 八十块中品灵石,已足够购置一件品质上乘的防御法器。 这套五行混元阵虽防御不俗,但实战中哪有敌人会容你从容布阵?相较之下,一件即取即用的防御法器显然更为实用。 而且相较於攻伐类阵法,这类小型防御法阵,用途终究有限。除了守护洞府、药田这等固定场所,其他场合怕是难有用武之地。 而出现这么高的溢价,多半是衝著那独特的聚灵功效去的。 最终,这套五行混元阵被一位身形瘦削、罩著黑色斗篷的修士拍下。 陈玄此行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拍得一柄趁手的中品飞剑法器。 以他如今的修为,上品法器虽好,但灵力消耗过大,催动起来过於困难。 所谓“法器如衣,合身为上”,法器並非品阶越高越好,而是要在自身修为的界限內,將法器的威能发挥至极致。 “接下来这件拍品,”閒云子捋须一笑,“可算是本场拍卖会的重头戏之一了。” 閒云子此言一出,眾人顿时提起精神。 一方鎏金锦盒自高台缓缓升起,閒云子袖袍轻挥,锦盒应声而开,露出內里之物。 陈玄定睛望去,锦盒內是一张……符籙? “不对……”他眉头微皱。 此物虽形似符籙,但符纸上绘著的却是一把金芒流转的剪刀,全然不似寻常的符纹结构。 “莫非是……”陈玄心头剧震,脑海中闪过一物。 “呵呵……”閒云子目光扫过全场,“看来不少道友都认出来了,此物正是符宝。” 场中顿时一片譁然。 修仙界中,筑基期以下修士所用法器,大抵分为下品、中品、上品及极品四等。一旦进阶结丹期,修士便可炼製本命法宝,自此超脱凡器之列。 而符宝就是结丹修士才能炼製的玄妙之物。 结丹修士可將本命法宝部分威能封入特製符纸中,因其兼具符籙之形与法宝之能,故而得名“符宝”。 此物一旦催动,虽最多只能发挥出法宝一成威能,对筑基以下修士而言,仍是碾压之势,堪称无敌。 不过,符宝所含的法宝威能也是有限且不可恢復的,用一次少一次,直至耗尽。 当然,炼製符宝绝不是一件容易事。 修士的本命法宝一般都会放入丹田之內,以灵力日夜温养来增进威能。 而炼製符宝则是需要从心神相通的本命法宝中生生剥离出部分威能,將其封入符纸內。此举不仅大损修士元气,更会折损法宝灵性,日后需数年时间去修復威能。 也只有那些自知时日无多的结丹修士,才会选择炼製符宝,做这种损己利人之事,为的就是给后代或是家族留下一些底牌。 第62章 战傀 閒云子手托符宝,朗声道:“此符宝封存著结丹中期修士本命法宝『金蛇剪』的威能,威能可达原法宝一成。” “经我万象商行三位鉴宝师共同勘验,確为品相完好,未经使用,至少可催动三次。”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鸦雀无声,只余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一般而言,符宝不会流入市面,都会被珍藏起来当做保命底牌,即使偶有面市,也都是威能即將耗尽的残次品。 可閒云子手中的这枚符宝,却是灵光湛湛,竟还是未曾动用过的完璧之品。 “閒云道友,还不赶紧报价格,磨嘰什么呢?” 閒云子捋须笑道:“这位道友稍安勿躁,容老朽继续介绍一番此符宝之妙用。” “据出售此枚符宝的那位道友所言,此符宝激活后,可化两条金蛇虚影交缠而出,头交头如剪,尾绞尾如股,可轻易破掉筑基修士护体灵光,便是上品防御法器也能轻易闸成两段。” 见介绍得差不多了,閒云子合上锦盒,“此符宝起拍价……一百五十块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於五块中品灵石。” “一百六十块中品灵石!” “一百六十五块中品灵石。” …… 场內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报价声。 陈玄坐在角落,不由得为这些人的雄厚財力暗自惊嘆。 他本以为这符宝只有前排那几名高阶修士会参与竞价,没成想后排修士竞价更为激烈。 他买个中品法器,费几十块中品灵石都要好好权衡一番,眼前这些人的灵石好似是大风颳来的。 陈玄暗自思忖,莫非在场眾人皆为筑基修士? 閒云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根本不用他带动竞价,场中诸多修士爭得面红耳赤,皆是咬牙报价。 不过,让陈玄感到奇怪的是,第一排那几个修士似乎对此符宝兴趣不高,倒是参与了几次竞价,不过显然心思不在其上。 陈玄心中微动,忽然想起罗明曾跟他提及,鬼雾谷中还產出了一些上古修士的遗物。 这符宝已经堪称珍品,但看来今晚还有更为贵重的拍品压轴。想必他们是得到了一些消息,所以想著保留实力。 “两百……二十块中品灵石!”一个胖修士咬著牙喊出声! “两百三十块中品灵石。” 陈玄左前方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影,沙哑地开口道。 胖修士听到报价,面露颓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个报价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场中视线刷刷聚集到此人身上,这名黑袍人之前並未参与报价,没想到竟在最后出手。 “两百三十五块中品灵石。”前排传来一道声音。 黑袍人继续淡淡报价道:“两百五十块中品灵石。” 场中安静片刻,閒云子適时开口道:“可还有其他道友出价?” “两百五十块中品灵石一次,两百五十块中品灵石两次,”閒云子面露微笑,显然这个价格他已经很是满意,“两百五十块中品灵石三次,成交!恭喜这位道友!” 隨著符宝的成交,拍卖会场的气氛终於鬆弛下来。 接下来的几件拍品明显“亲民”了许多,几瓶练气期常用的蕴灵丹和小还丹先后亮相,几件中品法器也陆续登场,还出现了一些一阶上品符籙,让在场眾多练气修士重新提起了兴致。 当一柄通体泛著青芒的飞剑被呈上来时,陈玄呼吸不由得一滯。 此剑剑身修长,剑锋处隱隱有青色翎羽般的纹路流转。 最终,陈玄如愿以偿,了二十五块中品灵石將这把青羽剑拍到手中。 不知是因为剑修向来捨得在飞剑上费灵石,还是这拍卖会本身就带著几分溢价,陈玄总觉得自己买贵了。 閒云子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接下来出场的是本次拍卖会仅剩的两件拍品之一。” 高台上升起一个三寸高的青铜人偶,通体密布灵纹,泛著幽冷的青光。 “此乃一具练气九层修为的青铜战傀。” 閒云子掐诀一点,一道灵光打入傀儡眉心。 “咔嗒”一声轻响,傀儡周身关节突然活动起来发出“咔咔”声,隨后悬浮而起,迎风见涨,转眼化作一个八尺高的青铜力士。 这力士面容肃穆,眼眶漆黑,双臂肌肉虬结,手中那柄乌黑重剑“鏘”地一声杵在地上,剑锋没入拍卖台,盪开一圈细碎的石粉。 “诸位道友请看这重剑。”閒云子手臂微抬,那战傀立刻举起手中重剑。 他指尖凝聚一点灵光,屈指一弹,灵光击中剑身发出低沉的嗡鸣。 “经本行鑑定,此剑通体由乌金精製作而成,重三百六十斤,乃是一柄中品法器重剑。” 说话间,閒云子突然翻掌拍向战傀胸膛。 “鐺”的一声震响,战傀体表骤然亮起无数幽青纹路,如水波般在青铜躯体上层层荡漾。 “此具战傀体表铭刻有微型防护法阵,刀枪难入、水火难侵,寻常法术攻击对此具战傀没有任何威胁。” “此战傀还有诸多妙用,老朽权且演示这些,余下威能,道友拍下后自行发掘便是。” 閒云子转向眾人,面带笑意:“可能会有道友好奇,这具傀儡是从哪里得来的?” 陈玄心中微动,已有所猜测。 “没错,此具傀儡正是来自齐国天工门,”閒云子顿了顿,“而那位寄拍的道友……据说是从天工门一位修士手中所得。” 閒云子似笑非笑地补充道:“当然,万象商行向来不过问货物来歷。只是……” 他意味深长地扫视全场,“此具傀儡身上的气息已被本行完全抹除,诸位道友大可放心竞拍。” 天工门的傀儡,向来以做工精巧、构造精妙著称,在这种特殊时刻,此等品质的傀儡竟也能流入梁国境內,看来鬼雾谷前线战事確实吃紧。 陈玄心中很是心动。 此具傀儡不同於那些只能做些简单杂务、看家护院的普通傀儡,而是一具货真价实、具有练气后期修为的战傀。 若是能有这样一具战傀伴在身边,行走修仙界定能多几分底气。 但陈玄也知道,这具战傀他大概也买不起,只能过过眼癮。 第63章 残破古宝 “这具战傀起拍价一百块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於五块中品灵石。” “一百一十块中品灵石。” “一百一十五块中品灵石。” …… 这具战傀的爭夺远没有那枚符宝激烈,但依然有许多修士报价,毕竟有一个练气后期的战傀在手,无论是斗法还是做防守用,都是难得的助力。 场中竞价声此起彼伏,价格很快攀升至一百四十块中品灵石。 陈玄注意到前排几位修士始终没有出手,想来是对这等练气期傀儡不感兴趣。 閒云子笑眯眯地看著这一幕,显然对当前的竞价氛围颇为满意。 这具战傀虽然比不上符宝珍贵,但胜在实用性强,对练气期修士而言確实是罕见的好东西。 最终这具战傀被一名修士以一百七十块中品灵石的价格拍下。 战傀拍卖结束后,场中眾人皆是打起精神。 说实话,此次拍卖会已经超出了大部分人的预期,出现了不少好东西,眾人对最后一件压轴拍品很是期待。 “承蒙诸位道友捧场,今日拍卖会方能如此圆满。”閒云子轻抚长须,环视全场笑道,“接下来这件压轴之物,想必定不会让诸位失望。” 话音刚落,拍卖台四角突然灵光闪现,四个浑身隱在宽大黑袍中的人影凭空出现,各据一方。 他们气息沉稳,庞大的灵压外放,竟都是筑基中后期修为。 四人手中各持一面阵旗,隱隱结成阵法之势。 四人动作整齐划一,將阵旗打入拍卖台四角。 一阵嗡鸣响起,拍卖台上空缓缓浮现一层淡金色的半圆光幕,將整个展台笼罩其中。 光幕上符文流转,散发淡淡的危险气息。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閒云子神色肃然,冲眾人拱手:“为確保此物安全,还请诸位见谅。” 台下眾人见状,皆是面露惊疑。 能让万象商行如此慎重对待的宝物,究竟是何等来歷? 一座半球形的水晶台自高台缓缓升起,截面上方罩著一层半透明的银色光幕,光幕上各色符文流转不息,时而凝聚成锁链状,时而又散作星芒。 透过这层光幕,可以清晰看见水晶台上方悬浮著一枚通体漆黑的八角铃鐺。 这枚铃鐺约莫婴孩拳头大小,形制古朴。八个垂檐状的稜角中,有两处已微微捲曲。表面密布的纹路模糊不清,呈现出扭曲融化的状態,铃舌也仅剩一截焦黑的残根,像是被某种炽烈的力量生生灼断。 陈玄眼神微凝,他能清晰地看见这残破铃鐺表面密密麻麻的裂痕。 场中不少人都心有疑惑,这万象商行莫不是在开玩笑,吊足了大家胃口,却又拿出这么个破烂之物。 “不少道友都已经去过鬼雾谷了吧,”閒云子面露微笑,“这最后一件拍品便来源於鬼雾谷某处废墟之地。” “前些时日,本行在落云坊市的驻守人员收到了此物,秘密护送转运至此。” 场下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前段时间有传闻,有人在鬼雾谷內发现了上古修士的遗物。” “据说那人身受重伤,被人追杀了一路。” “难怪一直没被找到,竟是被万象商行拿下了。” …… 閒云子正色道:“在介绍此物之前,也想告知大家一件事情。万象商行不日將在落云坊市开设分號,届时还望各位道友多多捧场。本行將一如既往,为诸位提供上乘的修仙物资与周到的服务。” 说完,閒云子环视四周,继续介绍道:“经本行鑑定,此物为一件……残破古宝。” 场中顿时陷入一片安静,似是在消化听到的信息。 片刻后,会场猛地炸开声音。 “什么?竟然是古宝?” “嗯?什么古宝?我怎么从没听过。” “鬼雾谷內竟有残缺古宝?难道谷內有上古秘境?” …… 陈玄面露疑惑,他也不知道“古宝”是什么东西。 但他注意到,前排那几位修士听到最后一句时,顿时坐直身体,双眼直勾勾地盯著那八角铃鐺。 閒云子面带微笑,待会场逐渐平息,他才缓缓开口:“诸位道友稍安勿躁,且听老朽详细介绍。” 他轻抚长须,目光扫过眾人,“所谓古宝,乃是上古修士所炼製的法宝,其炼製之法、所用材料皆与如今的法宝大为不同。” 他指向展台上的八角铃鐺,继续道:“古宝神通单一,不似当下法宝具有诸多玄妙变化,但威力却远胜寻常法宝。只是……” 閒云子话锋一转,“因其炼製之法特殊,无法如现在的法宝一般收入体內温养,只能隨身携带。” “如诸位道友看到的,这枚铃鐺曾遭受严重损坏,加上常年受鬼雾谷毒雾瘴气侵蚀,其威能十不存一。” “不过,古宝向来以威能巨大著称,本行结丹供奉长老曾测试过,”閒云子继续解释道,“即便残损至此,其发出的法术威能仍可比擬符宝之威。” 此言一出,满座譁然。 须知符宝威能用一次便少一分,而这残破古宝虽威力稍逊,却能反覆催动,不受限制。 陈玄暗自思量:此物若真品相完好,怕是连结丹修士都要爭得头破血流。 而此次拍卖会出场的物品显然达不到结丹期修士的层次,毕竟连他这样的练气修士都受到了邀请。 万象商行此举,估计是想借落云坊市分號开张之际,既造声势,又顺势將这块烫手山芋脱手。 “此枚铃鐺发出的音波攻击,可以让闻者神识涣散,灵力运转滯涩,难以专注施法。” “本行经多次验证,若无特定防御法器护持识海,筑基中期修士闻此铃音,会陷入神识混沌、灵力凝滯状態长达三息之久;即便是筑基后期修为,也会陷入一息左右的失神状態!” 陈玄暗自点头。 此古宝虽不主攻伐,但胜在出其不意、攻敌要害。 修士斗法过程很是依赖神识和灵力,这二者受到阻碍,术法必然难成。 別说三息,哪怕是一瞬的走神,都可能被人抓住破绽、以致身死道消。 若此古宝完好无缺,其威能將如何恐怖? 第64章 符蚕认主 “此残破古宝起拍价为两百块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於十块中品灵石。” “三百块中品灵石!”前排的一个修士直接开口道。 他这一声报价直接让眾多跃跃欲试的修士噤声。 陈玄抿了抿嘴。 他身上的灵石积蓄基本都是靠卖符籙,一块块下品灵石辛苦积攒而来,每张符纸都要用心绘製,连不太值钱的符墨他都会適量蘸取。 他立刻感受到了修士与修士之间的参差。 这报价一下就超出了那符宝的价格。 “三百一十块中品灵石。” “三百三十块中品灵石。” …… 当来到四百块中品灵石时,除了前排那几位高阶修士,基本已无人报价。 当达到四百块中品灵石时,前排的一名修士退出了竞价。 “四百五十块中品灵石。” 一声酥媚入骨的轻笑响起,“田道友何必与我一个小女子爭抢?” 这声音一出,场中顿时有些骚动,不少修士忍不住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第一排右侧坐著一个女修,紫色轻纱下身段曲线若隱若现,虽未完全显露,却已让人心神荡漾,令人忍不住想要窥探更多。 “我辈修士还分男女,难道还要谦让不成,真是可笑!”一声不客气的冷笑,“四百七十块中品灵石。” “五百块中品灵石。” 这时,陈玄左前方那个黑袍人,淡淡开口道。 陈玄眼神微凝。 此人竟再次等到最后出手,而且直接就將价格抬到五百块中品灵石。 “看来妾身与这古宝无缘,”前排那女修掩嘴轻笑,娇滴滴道,“那就祝田道友得偿所愿了。” 那田姓修士咬牙道:“五百二十块中品灵石!” “五百五十块中品灵石。”那黑袍人依旧语气平淡。 “秦道友,可否借一些灵石?”田姓修士转头冲那女修道。 女修摆出一副沉吟状。 田姓修士明显有些著急:“秦道友不是一直想要那件东西吗?我卖与你便是。” 女修娇笑一声:“没问题,妾身定当鼎力支持田道友。” 得到了女修的支持,田姓修士当即喊道:“六百块中品灵石。” 陈玄目光移向黑袍人,却见场中静默片刻后,对方竟不再出声。 閒云子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这枚残破古宝的价格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田姓修士是个筑基后期修士,在安平坊市也是小有名气,想必拍得此物后此人实力又將上升一大截。 “六百块中品灵石,”閒云子乐呵呵道,“可还有道友出价?” 场中眾人都是口乾舌燥,这般激烈的报价可不常见。 “六百块中品灵石一次,六百块中品灵石两次,六百块中品灵石三次。成交!恭喜道友拍得此物!” 那田姓修士一下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如释重负。 “请拍得物品的道友跟隨指引,前往房间交割。” 一名侍者来到陈玄身前,“前辈,请隨我来。” 陈玄跟著这名侍者来到拍卖场右侧,走进一处通道,来到一处房间內。 他取出对应数量的灵石交给面前的黑袍修士,黑袍修士取出那块封印者符蚕的羊脂白玉和青羽剑。 “道友请確认物品完好。” 陈玄仔细检查一番,確认物品无误后,黑袍修士递来一本手册:“此乃灵宠血契之法,道友请收好。” “多谢道友。” “道友请於房內稍候,一炷香后会被传送至入口处。” 陈玄点点头。 说完,这黑袍修士便开门离去。 陈玄在房间內静坐一会,隨后眼前一,已被传至入口处。 “道友,请离开。” 入口站了一个黑袍修士,陈玄默默打量一番,心中一凛。 此人气息深厚,即使站在那也能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威压。 陈玄离开后,这黑袍修士轻咦一声:“敛息术倒是修炼得不错,可怎么会有练气中期修士入场?” 要知道大多数练气期修士即使施展敛息术,也逃不过他的神识探查。 可此人竟只是个练气中期修士,若不是因为被传送出的剎那气息不稳,他还真发现不了此人的真实修为。 …… 陈玄並未立即返回宗门,而是找了家旅店住下,先以神识扫遍全身,又运转炼体法门仔细探查,隨后换了一套衣物,在坊市內逛了一会,才赶回宗门。 回到宗门后,陈玄径直飞往御兽峰,十块下品灵石买了个最低级的灵兽袋,隨后回到洞府。 他取出封存符蚕的羊脂白玉置於石桌之上,隨后掏出那本手册认真研读。 上面记载的灵宠血契认主之法並不复杂,只需以修士自身精血为引,配以特定的法决,即可与灵宠形成血脉联繫。 此种方法是最常见的方式,適用於大多数灵兽,契约较为牢固,灵宠也难以背叛,修士可一念掌控灵宠生死。 约莫半个时辰后,陈玄便掌握了这血契认主之法。 他指尖涌出一道青芒,小心地將那块羊脂白玉切开。 羊脂白玉裂开的剎那,一缕精纯灵气逸散而出,符蚕通体莹白如雪,缓缓舒展身躯。 他逼出一滴精血,指尖轻点,將其滴在符蚕脊背。 他手中法诀急速变换,指尖泛起一道灵光,在空中勾勒出繁复符文。 陈玄双目一凝,並指压下,低喝一声:“血契,成!” 符文融入精血,如活物般渗入符蚕体內,符蚕通体顿时泛起一层赤色光晕。 霎时间,符蚕通体赤光大盛,莹白躯体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血丝,旋即隱没不见。 陈玄只觉识海中微微一震,一股微弱的意识波动传来,那是符蚕懵懂的神魂与他建立的连接。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小傢伙此刻既惶恐又依赖的情绪。 “成了。”陈玄嘴角微扬。 他伸手放在石桌上,符蚕缓缓爬上掌心,亲昵地蹭著他。 忽然,一道飢饿的情绪传至他的心头。 陈玄哑然失笑,连忙取出制符工具。 担心这符蚕无法一下吸收太多符气,陈玄从一阶下品符籙开始製作。 每製作一张,他便用心神仔细感应符蚕的状態。 待製作出第四张符籙时,符蚕传递出一股满足的情绪,隨即沉沉睡去。 陈玄心念一动,符蚕便化作一道白光没入他袖中的灵兽袋內。 透过血契感应,感知到它在袋中安然蜷缩,陈玄鬆了一口气。 第65章 再选术法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数月已过。 洞府內,陈玄手握符笔,符纹在笔尖缓缓流淌。 在他手边,一只通体雪白的符蚕静静伏臥,身躯圆润如脂玉,泛著莹莹微光。 每当陈玄完成一张符籙,成符剎那逸散的符气便化作缕缕灵光,悠悠飘入符蚕口中。 小傢伙微微昂首,身躯轻轻蠕动,似在细细品味,隨后便传来一阵满足的情绪。 陈玄见状,嘴角不由浮现一丝笑意。 这符蚕的培育,属实耗费了他不少心力。 最初的一个月,陈玄每日都要绘製符籙。 要知道,他所制的一阶下品符籙,几乎全是顶级品相,效力可达八九分,符气精纯浓郁。 符蚕刚甦醒时尤为虚弱,每日需吸食四五张一阶下品符籙的符气才能维持生机,饱食后便蜷缩成一团,沉沉睡去。 直到一个月后,符蚕的气息渐渐稳定,不再如甦醒时那般气若游丝,陈玄这才稍稍安心。 如今,他已开始尝试让它吸食一阶中品符籙的符气。 不过,他仍不敢让它一次摄入过多,所制的符籙也刻意控制在三四分效力,以免符气过盛,反伤其体。 即便如此,这小傢伙吸食两张后,便会懒洋洋地缩成一团,陷入酣眠。 陈玄並未急於让符蚕辅助制符,而是任它饱食沉睡。眼下还用不上它的能力,不如让它专心吸收符气,儘快成长。 他轻轻托起符蚕,细细端详。 这小傢伙如今已比初时胖了一圈,身躯圆滚滚的,通体雪白如玉,摸上去温润柔滑。腹下短小的足肢肉乎乎的,行动时一扭一扭,憨態可掬。 符蚕在陈玄掌心爬了一会,识海中那道神魂联繫忽然传来一阵困意。 “倒是贪睡。” 陈玄轻笑一声,看著掌中的符蚕渐渐蜷成一团雪球,隨后將小傢伙小心收回灵兽袋。 自从步入练气六层后,陈玄的修为进展也慢了下来。 如果说从练气初期迈入练气中期算是褪去凡胎枷锁,生命层次有了初步跃迁,那从练气六层突破至练气七层便是在修行路上跨过了又一道重要的分水岭。 当修士从练气中期突破至后期,体內灵力便如涓涓细流拓成潺潺小溪,不仅总量有所提升,运转间更是流畅自如。至此境界,灵力才能支撑较为复杂的术法施展。 最近,宗门內已经开始流传第二批徵召即將开始的消息。 据说,落云坊市已经扩建得差不多,第二批徵招的规模会比第一批还要大。 陈玄走在云篆峰的路上,就听见几个外门弟子在议论此事。 “听內门师兄说,第二批徵招就在这几天了。” “真的假的,上个月就在传,到现在不都没动静。” “这次应该错不了,落云坊市內已经有一批弟子在收拾行装,准备返回宗门。” “竟然还有轮换……” 陈玄放慢脚步,將这些议论都听在耳中。 他前往主殿,找到郑远。 “郑师兄,这是此月的符籙。” 郑远接过符籙清点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讚许:“看来师弟的制符技艺又有精进。” 陈玄犹豫著又取出一张符籙。 “郑师兄,我……” 郑远面露讶色,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这是你做的?” 他接过陈玄递来的符籙,频频点头:“一阶中品符籙,藤缚符,不错不错,这一批学徒就属你进步得最快,你是你们三中第一个製作出一阶中品符籙的。” 陈玄挠挠头:“郑师兄谬讚了,可能是因为我的功法是木系功法《长春功》,自带藤缚术,所以藤缚符製作起来相对顺手些。” “符道一途,光靠苦练可不够,最需要的就是这种触类旁通的天赋。” 郑远点点头,继续道:“符道与术法本就相辅相成,你能悟到这一点,说明是真正入了门道。” 郑远面露微笑:“我会及时稟报马长老,这个月的月俸给你涨一些。” 陈玄面露喜色:“多谢郑师兄。” “不过你也要记住,修为才是根本。有太多制符师因在符籙一道耗费太多光阴,结果导致修为停滯不前,反而限制了符道成就。” 说到这,郑远眼中露出一丝黯然。 他拍了拍陈玄的肩膀:“你要把握好这个度,让符道与术法互相促进,这才是上乘之道。” 陈玄拱手郑重道:“多谢郑师兄提点。” 两人交谈了几句,陈玄便离开云篆峰。 陈玄主动上交第一张一阶中品符籙,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一来是为日后售卖一阶中品符籙提前铺垫,免得惹人怀疑;二来则是听闻第二批徵召在即,若他被派往鬼雾谷开荒,展现出制符天赋或许能爭取到更多留在宗门驻地的机会,减少外出执行危险任务的风险。 他深知,在宗门之中,特殊才能往往能换来特殊待遇。他没有任何背景,凡事只能靠自己去爭取。这张藤缚符,便是他为自己爭取更好处境的第一步棋子。 陈玄踏上青羽剑,化作一道青色流光飞向传功殿。 这半年来,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了学习制符上,目前他已经掌握数种一阶上品符籙,也攒了不少一阶上品符籙在手。 在离开宗门前往鬼雾谷之前,他打算换两门实用法术。毕竟不知道要在山下待多久,多做准备总归是好的。 陈玄来到传功殿,给管事打过招呼后,便穿过通道,径直来到二层。 作为青玄宗外门练气期弟子,虽只能进入传功殿前两层选择术法,且所获功法最高仅能修炼至练气大圆满,但在法术选择上限制却没那么多。 传功殿二层既有威能惊人的攻伐之术,亦不乏精妙绝伦的辅助秘法。更难得的是,其中不少高阶法术即便在筑基期也颇具威能。 他直奔正对青铜古鼎、摆放《青玄剑经》进阶篇的书架。 他拿起这本泛黄蓝皮书卷,此进阶篇含进阶剑法、进阶心法以及前人註解。 陈玄眼馋这部进阶篇剑经许久。虽然简化版的心法他参悟起来很是费劲,也了许久才做到灵力化罡、凝成剑气,但进阶篇中含前人註解,在悟道莲露的辅助下,想必不会太过困难。 第66章 《黄粱梦鼓诀》与《风游术》 陈玄曾与方宏交流过,他得知传功殿前两层的基础篇和进阶篇,乃是经由宗门歷代长老和惊才艷艷的弟子简化形成的,相当於是完整版《青玄剑经》的入门功法,用於筛选適合修习宗门绝顶传承的外门弟子。 基础篇修炼有成的標誌便是藉助飞剑法器,灵力外放化罡,生成一道微弱剑气。据说,若是修习完整版《青玄剑经》,哪怕不藉助飞剑也可释放剑气。 陈玄仔细翻看进阶篇的介绍,上面共记载了两种神通。 “三分剑影,飞剑分化出两道剑光,每道剑光具备本体部分威能,可与本体协同攻击或是融合至本体增强威力。” “剑气护盾,剑气透体,可在周身生成护盾。” 与基础篇类似,这进阶篇中的两种神通也只是完整版《青玄剑经》神通的弱化版。 而若想获得完整版传承,就必须成为青玄宗內门弟子。 青玄宗內门弟子共分三种,一是极少数天灵根和异灵根天骄,以內门弟子身份进入宗门;二是以外门弟子身份修炼至筑基期,自动成为內门弟子;三是为宗门立下重大功劳,破例以练气期修为或是一般资质进阶內门。 绝大多数弟子只能是修炼至筑基期,进阶內门才有机会接触完整版《青玄剑经》。 陈玄拿上进阶篇,继续在二层寻找。 自从参加完那场拍卖会,陈玄长了许多见识,也愈发觉得自己渺小。 就比如那件残破古宝,竟可攻击他人神魂,让人陷入神识混沌、灵力凝滯的状態。 回到宗门后,陈玄便一直记掛此事。 若真在与人斗法的过程中陷入这种失神状態,哪怕一息估计就要陷入生死危机。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神识方面的防护法器,他大概是买不起的,只能寄希望於找到一门神识方面的秘法。 陈玄在二层搜寻多时,终於在角落一排积灰的古籍中找到一本神识方面的修炼法门。 他拿起这本典籍,轻轻擦去封面上的灰尘,“《黄粱梦鼓诀》……” 陈玄翻开细细阅读介绍。 “修习此法,需在冥想中进入半梦半醒状態,於识海中观想並凝聚出『黄粱梦鼓』。” “以神识为槌,每日敲击梦鼓入梦,在梦境中锤链神识、砥礪道心。” 隨著更多內容显现,陈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修炼有成,梦鼓可守护识海,也可主动释放神识攻击。” 这秘法不仅能防护识海,更能化神识为无形杀伐之术,实乃攻守兼备的玄妙法门。 “四百点宗门贡献点……” 陈玄面露惊讶,这门秘法所需宗门贡献点竟是进阶篇的两倍。 幸好他用灵石换了不少宗门任务用品,手里攒下不少宗门贡献点,不然还真换不起。 翻到最后,看清最后一页用醒目硃笔写下的提示后,陈玄眉头微皱。 “歷代弟子中少有人能观想出黄粱梦鼓,也曾有弟子观想出黄粱梦鼓后,继续修炼导致走火入魔,陷入痴傻状態。宗门贡献点无法退还,请诸弟子谨慎选择。” “竟有如此之事……”陈玄低声喃喃。 难怪这门秘法被摆放在角落里积灰,显然是少有人选择。 此外,根据典籍上的备註,这仅是经阉割后的残篇,也只收录了基础修炼法门和简易的攻守神通,更为精深也更为危险的后续篇章则被藏於更上层。 “我有悟道莲露,观想出黄粱梦鼓应不会有太多问题,只是这后续修炼……” 陈玄指尖轻抚典籍,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这《黄粱梦鼓诀》虽玄妙非常,但修炼过程同样伴隨风险。 思考片刻后,他心中已有了计较,还是决定尝试修炼此门秘法。 神识修炼方面的法门本就稀少,这等机缘岂能轻易放过? 若是修炼过程中察觉异样,及时停下便是。至於那四百点宗门贡献点,虽说不是小数目,但以他的能力,再获取也並非难事。 此外,这门《黄粱梦鼓诀》仅是残篇便需高达四百点宗门贡献点才能换取,这价格已经超过二层许多完整篇法术。 在他看来,宗门既然把这门神识修炼秘法放在此处,那一定有其深意。 得失之间,终究值得一试。 他算了算,身上还有些宗门贡献点。 此去鬼雾谷,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秉持“能则,应尽,一点不留”的原则,他继续在二层寻找,一本青色封皮的古籍引起了他的注意。 “《风游术》?”陈玄拿起一本典籍,面露兴趣。 “身法类法术,不限灵根,风灵根修士修炼效果更佳。” “此法本质是『借势』而非『控风』,需感知环境气流,以特殊步法引导身体借力。” “可利用气流反弹、滑翔、折跃,在战斗或移动中实现超高速变向,无风或密闭空间效果锐减。” 陈玄面露思索。 在修仙界中,练气期修士除少数天赋异稟的风灵根修士外,几乎无人能脱离法器凌空而行。 唯有突破筑基期,方能真正摆脱外物束缚,凭虚御风,逍遥天地。 筑基之后,修士体內灵力不仅总量暴涨,其凝练程度亦远非练气期可比。灵力外放时如臂使指,可隨心凝聚於足底或周身。 与此同时,筑基修士神识感知范围与精细程度也大幅提升,可时刻调控灵力流动,平衡方位与速度,確保飞行时身形稳若山岳。 “借风而行……”他低声沉吟,“看似飘逸灵动,实则限制颇多。” 这门《风游术》虽不限定灵根,对於大多数人来说,其实有些鸡肋。 对於非风灵根修士,无法在周身凝聚气流,若想真正发挥此门法术的精妙之处,不仅需要周围环境气流充沛,更需对风势变幻有著近乎本能的预判。 斗法之时,生死往往只在瞬息之间。若是在激烈交锋之际,一时判断失误,借错了风势,轻则身形失控,破绽大露;重则直接被对手抓住机会,一击毙命。 “不过,倒是可以和风行符结合尝试一下。” 他虽不是风灵根修士,但他身上有大量风行符,可以控制周身气流流转。 陈玄打定主意,拿著几本典籍走出通道。 第67章 第二批徵召 “管事前辈,弟子想兑换这些典籍。” 陈玄將手中典籍和身份令牌恭敬地递上前。 老者接过翻看,“进阶篇?看来你已经练出一丝剑气了?” “回管事前辈,弟子侥倖练成。” 老者拿起《黄粱梦鼓诀》,看了看没说话。 “我观你一身浓郁的木属性气息,这《风游术》更適合风灵根修士,实战中谨慎使用。” 老者將三本典籍复製好后递给陈玄。 “谢管事前辈!” 老者眯著眼看著陈玄走远。 “竟看走眼了……”他低声自语。 他本以为此人好高騖远,不料不仅成功入选云篆峰学徒,还將《青玄剑经》基础篇修炼有成。 所以他看到此人选了《黄粱梦鼓诀》后,他心中反倒生出一丝期待,说不定这小子真能练出点名堂。 至於那本《风游术》……老者暗自摇头。但凡练过之人,皆知华而不实。 他记得此人是个四灵根,了四年才修炼至练气四层晋升外门弟子,这才不到两年,竟已经到达练气六层。 “此子灵根资质虽差,但心性、悟性俱佳,若得机缘……”老者缓缓闭目养神,“筑基未必无望。” …… 山林深处,阳光透过层叠枝叶,投下斑驳光影。 一只红眼山雀正低头啄食,忽然警觉地抬起头,黑豆般的眼珠左右转动。 “沙沙……” 远处灌木丛传来一阵异常的摩擦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红眼山雀刚振翅飞起,一道灰影已从它身下掠过,带起一阵劲风。 这是一只通体灰褐、约莫两尺长的铁爪妖兔。它后腿肌肉虬结,每次蹬地都能向前躥出三丈有余,铁灰色的爪子在树干上借力转向时,留下道道深达寸许的抓痕。 妖兔赤红的眼珠中闪过一丝狡黠,钻入一丛茂密的灌木中。 这时,后方传来尖锐的破空声。 “嗖!” 一柄青色飞剑贴著山地疾射而来。 陈玄压低身形,死死紧跟那只铁爪妖兔。 飞剑所过之处,地面枯叶飞卷。 “又变向……” 陈玄神识早已锁定那只铁爪妖兔,他能感知到灌木丛后是一块巨石。 这妖兔钻入灌木丛后,一跃而起,铁爪在巨石上猛地一蹬,急速朝左飞射。 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来不及转向。 飞剑即將撞上灌木丛的剎那,陈玄足尖轻点剑身,借力腾空,身形如鷂子翻身般跃起。 陈玄甩出一张风行符,缕缕赤红流光飘散,他周身瞬间出现道道气流。 陈玄的身体借著气流诡异地扭转,原本前冲的势头转为横向滑翔,整个人如风中柳叶,贴著灌木丛向左飘去。 尚在空中的陈玄剑指一引,下方飞剑“錚”的一声青光大盛,带著破空声直刺水缸大小的巨石。 “轰!” 巨石应声炸裂,碎石如雨般四溅。 隨后,碎石雨中青光一闪,飞剑拐了个弯,倒卷而回,恰到好处地横在陈玄脚下。 “嗒。” 陈玄轻巧地落在剑身上,猛地催动,剑光速度骤增,化作一道青色残影疾射出去。 听著身后的破空声越来越近,铁爪妖兔赤红的眼珠闪过一丝惊慌。 陈玄右手五指成爪、如电探出,一把攥住妖兔的长耳。 他迅速抬起左手、並起两指,指尖青芒吞吐,点在妖兔眉心。 妖兔身体瘫软,逐渐失去挣扎。 陈玄御剑悬停,提起妖兔端详片刻,面露满意之色。 不知是不是有风行符辅助练习的缘故,这《风游术》他上手得很快,而且和风行符结合的效果非常好,闪转腾挪、甚是灵活。 陈玄熟练地將铁爪妖兔处理好,隨即踏上飞剑化作青光遁回宗门。 刚到洞府门口,一道传音符便从远处飞来。 陈玄將传音符引入手中,神识一扫: “云篆峰学徒陈玄,接到传音符后速速前往云篆峰主殿集合,不得有误。”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 陈玄心中微动,这正是马长老的声音。 他心中隱隱有些猜测,隨后便再次踏上飞剑,朝云篆峰飞去。 陈玄在云篆峰落下,正遇到许庸。 “见过许师兄。” “陈师弟啊,好久不见。” “许师兄也是收到了传音符?” “对,马长老让来大殿集合。”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路上不时可见弟子身影,皆是朝著大殿方向。 “师弟做好准备了吗?”许庸似笑非笑道。 陈玄眼神微动:“师兄是说鬼雾谷之事?” 许庸点点头:“今日马长老让我们过来,大概是为了此事。” 陈玄深吸一口气:“终於要来了吗?” 综务殿內,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快看!” 只见,白玉板上方醒目的位置,跳出了一则公告:第二批徵招名单! 片刻后,青玄宗上下顿时陷入忙碌,传音符漫天飞舞,道道遁光划过天空。 陈玄与许庸来到云篆峰大殿內,安静等候,不时有弟子匆匆迈入大殿。 过了一会,孙山与赵元明二人也先后抵达,匯合到陈玄身边。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长老出现在大殿內,眾人顿时安静下来。 马长老神识扫过大殿,淡淡开口:“诸位弟子,你等皆入了第二批徵召名单。” 显然眾人都有所预期,脸上並无太大波动。 马长老点点头,面露满意:“所有参加第二批徵召之人,月俸增加三成,每月发放五点宗门贡献点。” 陈玄心中微动,这第二批徵召的待遇跟第一批的完全比不了。 马长老袖袍一抖,一枚莹白玉简凭空浮现。只见他指尖灵光闪动,一道法诀打入玉简,顿时在眾人面前展开一道半透明的光幕投影。 “此乃落云坊市驻地洞府分布图,各人洞府禁制需以身份令牌开启。” 陈玄凝神望去,很快在“云篆峰甲字区”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第五號洞府。” 约莫半盏茶时间后,马长老扫过在场每一位弟子:“可还有人未看清?” 见无人回话,马长老微微頷首,大袖一挥收回玉简。 “尔等听好,”马长老声音威严,传遍大殿,“三日內处理好个人事务,三日后辰时在宗门广场集合。” 说到此处,马长老语气陡然转厉:“若有违令者,按宗规严惩不贷!” “是!”眾人齐声说道。 第68章 遭遇兽潮 三日后。 宗门广场上,乌泱泱的人群集结完毕。 隨著领头长老一声令下,各色灵光冲天而起,眾弟子召出各式法器,浩浩荡荡地向落云坊市进发。 陈玄、孙山与赵元明三人同乘许庸的青玉飞舟,位於大部队中部靠前的位置。 “许师兄,宋师兄没参加本次徵召吗?”赵元明开口问道。 许庸微微一笑:“宋石早在第一次徵召时就主动报名,此刻怕是已在坊市等我们了。” 赵元明恍然点头。 孙山眉头微皱,低声道:“许师兄,我听闻鬼雾谷凶险异常……” “第一批开荒確实折损了不少弟子。”许庸神色稍敛,隨即又宽慰道,“不过最危险的阶段已过,如今坊市大阵稳固,各类设施齐备。我们此去,主要是协助宗门补充资源供给,不必过於忧心。” 几人閒谈间,许庸又將落云坊市的近况细细道来,气氛渐渐轻鬆了些。 飞舟疾驰,大部队离开宗门已有两个时辰。 许庸忽然转头看向陈玄,轻笑一声:“陈师弟,自上飞舟起,你便一直闭目打坐,眉宇不展,可是在担忧什么?” 陈玄缓缓睁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瞒师兄,离开宗门后,我便有些不自在,或许是初次参与徵召,心中有些紧张。” 不知为何,自从登上飞舟后,他心里便一直不踏实,甚至是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许庸頷首表示理解:“放轻鬆些,此行应当无碍。” 陈玄点点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的符籙。 “如今已临近鬼雾谷外围,再有一个时辰便到……” 许庸话音未落,忽听“嗤”的一声轻响。 他身形一僵,缓缓低头,只见胸前裂开一道三寸长短的血线。 飞舟上方,一道裂痕无声蔓延,大风从裂痕中灌入飞舟。 许庸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狂暴的灵力在体內肆虐,他的臟腑已被搅得粉碎。 陈玄瞳孔骤缩。 他看得真切,方才有一道青光自下而上,如切豆腐般洞穿了飞舟,连带许庸的护体灵光也未能阻挡分毫! 许庸扑通跪倒在地,飞舟失去灵力支撑,开始剧烈摇晃,向下坠去。 陈玄身形一闪,跃至飞舟外部。 剎那间,爆炸声与惨叫声不绝於耳。 密密麻麻的弟子如断线风箏般从高空栽下,血洒长空。 他猛地抬头望向大部队中央,一股寒意自脊背窜上头顶。 三道庞大的妖影正在人群中肆虐。 一头通体青光的妖狼张口喷吐风刃,所过之处,法器与人体皆如纸糊般被撕裂;一头黑毛巨猿狞笑著抓起弟子,塞入口中咀嚼;更有一条数十丈长短、水缸粗细的巨蛇,蛇尾一扫,便有数名弟子爆成血雾。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三头大妖的脸上竟已隱隱显出人形特徵。 这三头妖兽起码都是五级妖兽,相当於人族结丹期修士! “逃!”陈玄毫不犹豫,任由身体向下坠去。 然而,当他看清地面景象时,头皮再度炸开。 下方妖气衝天,密密麻麻的妖兽如潮水般涌动。 “是……兽潮!” 半空中,还有大量妖兽盘旋,专门猎杀坠落的弟子。 陈玄亲眼目睹一名同门被翼展丈余的妖鹰当空撕成两截,残躯落地,被兽群爭食殆尽。 他本能地想要召出飞剑,但转念一想,空中那些妖禽许多都是筑基期修为,贸然飞行只会被盯上、可能死得更快,而且很容易成为地面那些妖兽的活靶子。 “只能如此了!” 陈玄咬牙,双掌各扣一张符籙,竟主动加速向兽群坠去。 腥臭的妖风扑面而来,他甚至能看清下方妖兽瞳孔中暴虐的嗜血光芒。 在坠地的瞬间,陈玄体表骤然亮起刺目金芒。 金身符与炼体法同时催动,他如一颗金色陨石,狠狠砸入兽群! “轰!” 烟尘四起,妖兽们嘶吼著扑向坠落点。 然而当尘埃散尽,原地竟空无一人。 …… 落云坊市。 青玄宗宗门驻地。 一声厉喝骤然炸响,如惊雷般席捲整座坊市: “孽畜,敢尔!” 一股庞大至极的灵压扫过,坊市內眾人心头皆是一惊。 一道素白身影自宗门驻地深处冲天而起,狂暴的气息炸开,將周围建筑震得粉碎。 李玉虚面沉如水。 他本以为將落云坊市防护大阵加固后,便不用再担心兽潮的威胁。 可兽潮竟饶了一道,前往拦截第二批徵召弟子。 第二批徵招弟子中含有眾多宗门精英弟子,纵然有三名结丹长老护送,被偷袭也会折损眾多。 李玉虚化作一道长虹破空而去。 隨后,又有两道身影从宗门驻地深处拔地而起,跟隨李玉虚而去。 …… “眾弟子听令!速向长老靠拢,结阵御敌!” 一声怒喝响彻云霄。 青玄宗的筑基长老们纷纷出手,將散落的弟子聚拢成团。 而在上空,三名结丹长老也与三头大妖战在了一起。 一时间,狂暴的法术波动在高空肆虐炸开,偶尔一道余波溅落地面,便有数十头妖兽当场炸成血雾。 兽潮中大多数都是一级妖兽,练气期修为,只能施展简单的天赋妖术。 而青玄宗弟子毕竟训练有素,在长老的指挥下,逐渐抵挡住了兽潮衝击。 …… 数丈深的地下,陈玄周身笼罩著一层土黄色光晕。 头顶传来震动,地表似有千军万马踏过。 “还好有土行符……”他身上贴著的正是自己製作的一阶上品符籙土行符。 从高空砸落后,他就势钻入了地底深处。 在土行符的作用下,泥石自行分开,他得以在地下穿行。 然而身处地底,他的神识受限,五感混沌,宛如盲人夜行。 突然,陈玄后背汗毛倒竖! 他毫不犹豫地激活一张金身符,体表金光骤然亮起。 “鏘!” 一股巨力狠狠撞上陈玄后背,他整个人向前拋飞,浑身气血翻涌。 “什么东西?” 陈玄猛地转身,瞳孔骤然收缩。 一只浑身覆满鳞甲的穿山甲,正从土中探出尖吻,赤红的小眼睛死死盯住他。 那对前爪正泛著金属冷光。 “一级妖兽……铁鳞穿山甲!” 第69章 进入鬼雾谷 陈玄心头陡然一沉。 灵识扫过,此兽乃是练气中期修为。虽只是一级妖兽,但在这幽暗逼仄的地底,这畜生行动迅捷、如鱼得水,更兼鳞甲坚逾精铁,寻常法术怕是难伤分毫。 最令他忌惮的是,这地底环境处处掣肘,他的诸多杀招稍有不慎,未伤敌先伤己。 不待他思索对策,那穿山甲又再度袭来。 只见它蜷缩成球,鳞甲倒竖如刃,在岩土间急速滚动,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直奔陈玄而来。 “轰!” 战场边缘处,土石炸裂。一道人影破土而出,带起大片尘沙。 陈玄被那穿山甲生生撞出地表,身形踉蹌落地,道袍早已破碎不堪,满身儘是泥土污跡。 “吼!” 周遭游荡的几只妖兽嗅到生人气息,顿时双目赤红,齜牙咧嘴地扑杀而来。 “找死!” 陈玄眼中寒光一闪,手腕翻转间青羽剑已然在手。 剑身青芒吞吐似灵蛇吐信,瞬息间便在一眾妖兽身上洞穿数个血窟窿。腥臭的妖血喷溅,近前的妖兽哀嚎著倒退。 他趁机环视战场,只见青玄宗眾人已结成各个战团,在兽潮中苦苦支撑。 这般情势下,孤军奋战必难持久。 方才在地底穿行时,他有意往战场外围移动。此刻距离最近的修士战团,少说也有近百丈之遥。 这距离看似不远,御剑数息可至,但抬眼望去,半空中儘是妖禽盘旋,甚至不乏筑基妖兽,贸然升空无异於自寻死路。 而让他从地表单打独斗平推过去,更加不现实。 “若是没有那穿山甲,”陈玄暗自咬牙,“还可以通过地底慢慢挪过去,如今却……” “吼!” 兽吼声渐近,他察觉到两股更为凶戾的气息正在逼近。 “不能再拖了!” 电光火石间,他目光陡然转向鬼雾谷方向,眼中闪过决然之色。 “唰!” 青羽剑凌空而起,陈玄纵身跃上剑光,化作一道青色惊鸿,径直朝那鬼雾谷方向疾驰而去。 地上、半空中,两只妖兽厉吼著追著剑光而去。 …… 高空中,那头黑毛巨猿仰天怒吼,浑身妖气翻腾,粗壮的猿臂猛然挥出,竟將那镇压而下的方印生生轰退。 隨即它张开大口,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猿啸。 “吼!” 这声猿吼仿佛带著某种號令,原本疯狂进攻的兽潮竟开始有序后撤。 那巨猿猩红的眼珠一转,似是担心眼前这人族修士趁机进入战场,追杀后退的兽潮,周身乌光大盛,再次欺身而上与其继续缠斗。 “所有长老,莫要追击,护好弟子!” 高空中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及时喝住了不少想要追击的长老。 战场之上,倖存的弟子们个个面色惨白,仍紧握法器,警惕地望向高空。 就在这时,那头妖狼突然转头,血盆大口中青光闪烁。 “不好!” 持剑长老见状,当即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手中长剑之上。 那长剑顿时血光大作,化作一道赤虹自行缠住妖狼。 持剑长老本人则身形一闪,在漫天风刃即將落入战场之际,及时出现在眾弟子前方,大袖一挥,將那些致命的风刃尽数化解。 持印长老见状,攻势愈发凌厉,方印上符文大亮,生怕那巨猿也效仿妖狼对下方出手。 另一边,操控赤色宝葫芦的长老指诀连变,葫芦中喷涌出的烈焰在空中凝聚成一只火鹰,与大蛇斗得难解难分。 “轰!” 巨猿被方印震得嘴角溢血,却见它突然张口吐出一柄残破的象牙尺。 那尺子虽残,却散发著古老而恐怖的气息。 “古宝?”三位长老齐齐变色。 巨猿握住尺子猛然抽向方印,一道白色匹练破空而出,竟將方印抽得倒飞而回。 那巨猿又接连挥出两道匹练,逼退了妖狼和大蛇身前的修士。连出三击后,巨猿气息明显萎靡。 妖狼与大蛇立即会意,一个闪身来到巨猿身侧,架起它便朝鬼雾谷方向疾驰而去。 三位长老聚在一处,眼神交换后,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震惊。 “掌门应该快到了,先安抚弟子,清点伤亡吧。” 持剑长老长嘆一声,率先落向下方战场。 约莫一炷香后,天际突然传来刺耳的破空声。 惊魂未定的弟子们纷纷握紧法器,却见一道素白身影踏空而来,正是掌门李玉虚。 他神识一扫,战场惨状尽收眼底,脸上浮现痛惜之色。 他望向鬼雾谷方向时,眼中寒光闪烁。 “掌门,我等防护不力……”三位长老齐齐上前。 李玉虚摆手打断:“怪不得你们。” 这时,又有两道流光自远处飞来。 李玉虚沉声道:“將所有伤者带回坊市全力救治。” 他的目光扫过战场,遍地都是残肢断臂。 在兽潮过后,根本找不到一具完整的青玄宗弟子尸身。 …… 鬼雾谷外围某处。 灰白的雾靄薄如轻纱,空气中透著刺骨凉意,连呼吸都带著湿冷。 四周古木参天,枝叶低垂,偶尔水珠滴落砸在腐叶上,发出细微的嘀嗒声。 “嗖!” 一道青芒破雾而来,陈玄御剑贴地疾行,剑锋几乎擦著地面掠过。 飞剑过处,劲风激盪,震得草叶簌簌颤抖,露珠坠落。 他不敢飞得太高,也不敢停下。 头顶上,一只铁羽苍鹰盘旋不去,锐利的鹰眼死死锁定他的身影,时不时发出一声尖厉的啼鸣。 而地面上,一道黑影在密林间穿梭,紧咬不放,始终与他保持著不远不近的距离。 “该死!”陈玄咬牙。 这铁羽苍鹰乃是练气中期修为,而后面那神秘妖兽,气息深厚,似乎是练气后期修为,但似乎不擅奔袭、速度很慢。 可那苍鹰一直在给后面那妖兽报点,无论他如何变换方向,对方总能精准地追上来。 如附骨之疽,甩脱不得! 他面沉如水,再这样下去,不是被活活耗死,就是被逼入绝境。 必须想办法,击落那只铁羽苍鹰! 陈玄目光一凝,视线扫向前方密林,忽然锁定一棵尤为粗壮的参天古木。 那古木枝干虬结,树冠茂密,遮天蔽日,正是遮蔽视线的绝佳之地! “就你了!” 他心念电转,当即催动飞剑,身形骤然一转,朝著那棵古木疾驰而去。 第70章 山魈 风声呼啸间,陈玄扭转身形,化作一道青色残影划破雾气,猛地钻入古木阴影之下。 “唳!” 铁羽苍鹰发出急促啼鸣,在空中盘旋数圈,锐利的鹰眼不断扫视,却因茂密枝叶遮挡,彻底失去了陈玄踪跡。 它焦躁地振翅,最终双翼一收,猛然俯衝而下,铁羽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就在它穿过树冠的剎那,数道青藤突然暴起,如毒蛇般缠向它的双翼。 “錚!” 铁羽苍鹰双翼猛地一震,黑色羽翼泛起金属寒光,將缠绕的青藤尽数斩断。 而此刻,陈玄早已借著古木遮掩,脚踏青羽剑悄然升至树顶。 “孽畜,受死!” 他双手一翻,两张庚金剑气符瞬间激发。 凌厉剑气破空而出,直取苍鹰胸腹。 如此近的距离,苍鹰只来得及將铁翼护在身前。 “鏘!”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火四溅间,数片黑羽飘落。 铁羽苍鹰发出悽厉啼鸣,双翼猛地展开,狂暴的气流將四周枝叶尽数掀飞。 陈玄瞳孔骤缩。 这畜生的羽翼竟坚硬如斯! 未及多想,只见苍鹰双翼寒光大盛,数十根铁羽突然脱离,化作道道黑芒激射而来。 “嗖嗖嗖!” 陈玄足尖一点,身形猛地后仰,堪堪避过致命铁羽。同时右手一引,青羽剑化作流光围著苍鹰脖颈绕过。 一颗鹰首高高拋起,猩红鲜血如雨洒落。 无头鹰尸双翼仍保持著振翅的姿態,直直坠向密林深处。 陈玄落在树顶,还未来得及喘息,忽觉背后一阵刺骨寒意袭来。 他猛地回头,只见不远处一棵古木上,一道黑影已骤然跃起。 这黑影速度快得惊人,瞬息间已凌空扑至,利爪带起寒芒,直取他的头颅。 陈玄根本来不及反应,仓促间只能催动炼体法,举剑格挡。 “砰!” 这一爪的巨力震得陈玄虎口发麻,整个人如断线风箏般倒飞出去,重重撞断数根枝干,最终砸落在地。 “咳……” 他喉头一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还未起身,就听“咔嚓”一声,那黑影已从树上跃下,落地时竟將地面踏出两个深坑。 “吼!”一声低沉嘶吼炸响,震得四周树叶簌簌而落。 陈玄抬眼望去,瞳孔猛缩。 此兽形似猿猴、通体乌黑,一张长脸青中泛紫,鲜红的鼻樑两侧延伸出雪白的骨质纹路,如同狰狞鬼面。 “山魈?”陈玄心头剧震。 他曾在宗门典籍中见过记载:山魈形似猿猴,此兽不仅天生巨力,更善攀援纵跃。在密林中是来去如风,尤喜以利爪破颅取脑而食。 陈玄强忍胸中翻涌的气血,死死盯著眼前这头凶兽。 山魈缓缓直起身子,但见此兽浑身肌肉隆起,粗壮的前肢末端生著漆黑利爪。 它咧开嘴角,露出森白獠牙,伸出猩红长舌,舔了舔爪子上残留的红白之物,眼中凶光大盛。 早在战场外围,它就捕捉到了这个人族修士身上散发著奇异清香,比它啃食过的任何猎物都要诱人。 它盯著陈玄嘴角溢出的鲜血,鼻翼翕动。 此刻近距离之下,那股香气更是直衝鼻腔,刺激得它獠牙间的涎液不受控制地滴落。 它喉咙中发出低吼,迫不及待地想品尝这人族修士的脑髓。 陈玄站起身,擦了擦嘴角。 这头山魈已达练气后期,方才那突袭已展露出它惊人的爆发速度,尤其是在短距离內,寻常符籙怕是难以锁定此獠。 不过,陈玄並没有很慌乱。 他不露声色地看了眼跌落在山魈身后不远处的青羽剑。 虽说这头山魈短距离內速度惊人,但那铁羽苍鹰已死,长途奔袭终究比不了御剑飞行。 只要召回青羽剑,略作周旋,他便可御剑远遁、轻鬆甩掉此獠。 就在陈玄思索间,山魈突然动了。 山魈骤然暴起,粗壮的后肢在地上踏出一圈气浪,带著破空声扑向陈玄。 陈玄早有准备,风行符瞬间激活,足尖轻点地面,向侧边飘去。 就在他原先站立之处,地面突然“嗤嗤”作响,三根泛著土黄色灵光的尖刺破土而出,恰好对准山魈的落点。 谁知那畜生反应极快,利爪重重拍下,土刺竟被拍得粉碎。 陈玄身形如燕,几个起落已掠至另一棵参天巨木。 山魈如影隨形,利爪在树干上留下深达寸许的爪印。 陈玄抬手挥出几道剑气,那山魈周身腾起乌黑光芒,虽被剑气震得不住后退,但却毫髮无损。 陈玄趁机將飞剑召至手中,他轻拍储物袋,近十张符籙飞出,在半空中燃作火球、凝为冰锥、聚成水剑,急速飞向山魈。 既然无法轻易锁定,那就饱和式攻击。 陈玄踏上飞剑,不去管那山魈,就欲御剑离开。 “轰!轰!轰!” 数道符籙接连炸开,火球爆裂、冰锥飞射、水剑纵横,地面被炸出数个焦黑深坑,狂暴的灵力在山魈周身肆虐,场中顿时草叶翻飞、尘土飞扬。 然而下一刻,伴隨一声暴怒的嘶吼,山魈从混乱中冲了出来。 只见它身上不少部位的皮毛都被灼得焦黑,肩膀还覆盖著一层冰屑,水流缓缓从它身上滴落。 山魈甩了甩脑袋,眼中凶光更盛。 虽然它看起来很是狼狈,但这些攻击並没有对它造成实质性的损伤,反而彻底激起了它的凶性。 它死死锁定陈玄,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就在陈玄即將化作流光遁走之际,山魈突然人立而起,脸上露出一丝擬人的嘲讽。 它深深吸气、胸腔鼓起,脸上青紫光芒大放,鲜红的长鼻剧烈抽动、发出“呼哧呼哧”声,仿佛在酝酿著什么。 “咻……嗡……” 一道诡异鼻音从它鼻腔中迸发而出,似用铁钉刮擦铜镜,又似厉鬼淒鸣。 无形的声浪扫过树林,陈玄只觉耳膜刺痛,识海像是被无数细针攒刺,眼前顿时金星乱冒。 他体內灵力突然溃散,青羽剑发出一声哀鸣,剑身上的灵光瞬间熄灭,连人带剑直接从半空栽下。 山魈长鼻喷出两道白气,鲜红的长鼻变得惨白,显然是也是消耗颇大。 它带著破空声扑向陈玄,漆黑利爪直取陈玄天灵盖。 这一击若是落实,怕是金刚头颅也要被掏个窟窿。 第71章 后续 看著栽落在地,一动不动的陈玄,山魈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它的利爪微微收拢、泛著冷冽寒光,朝陈玄的天灵盖抓去。 它仿佛已经感受到爪尖刺入颅骨的触感,听到头骨在它指下碎裂的脆响,闻到温热脑浆迸溅的香气…… 光是想像这种美妙的感觉,就让它一阵兴奋。 然而,就在它爪尖即將触及陈玄头颅的剎那,惊变陡生。 “嘭!” 陈玄的身躯竟猛地炸开一团血雾。 山魈的利爪只抓到了一片猩红,它愕然瞪大双眼,血雾之中,哪里还有陈玄的身影? 山魈捶打胸膛、发出暴怒的咆哮,它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眼看就要到手的猎物,竟还有如此逃命手段。 它猛地跃至树冠顶端,长鼻剧烈抽动,试图再次捕捉那股气息。 它猛然转头望向某处,粗壮的后肢在树干上一蹬,木屑纷飞,化作一道残影撞入山林中。 五十里外,陈玄的身影踉蹌闪现。 他扶著树干,脸色苍白,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不敢怠慢,再次猛咬舌尖,吐出一大团精血,血雾爆开,再次消失在原地。 鬼雾谷某处,陈玄身形再次现出,此处雾气已有些浓厚。 他顾不得太多,召出青羽剑,御剑朝深处飞去。 约莫飞了一炷香的功夫后,陈玄收起飞剑。 他激活一张木傀符丟入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將身上衣物换下收进储物袋,隨后贴上一张土行符没入地下,朝地底深处缓慢行进。 地底某处狭小空间內,陈玄运转敛息术,將自身气息压至最低。 鬼雾谷情况复杂,他不敢贸然乱闯,而且体內精血损耗得厉害,只能先在此躲避。 不知过了多久,密林深处骤然传来一阵枝叶簌簌的异响,由远及近,如狂风掠境。 “轰!” 一道黑影自树上跃下,重重砸落在地,震得四周落叶翻飞,尘土激盪。 正是那穷追不捨的山魈。 山魈眼珠转动,长鼻剧烈抽动,他能感知到,那股气息竟在此处诡异地断绝了。 “吼!” 山魈暴怒低吼,它不信邪地再度抽动鼻翼,可无论它如何搜寻,那股气息竟如凭空蒸发一般消失不见。 它焦躁地刨动地面,凶戾的目光扫过四周,剧烈翕动鼻翼,试图找出蛛丝马跡。 然而,此地除了几片被风吹动的落叶,再无任何异样。 它猛地折断身旁一棵碗口粗的树干,发泄般地將断木甩飞出去。 最终,山魈不甘地仰天嘶吼,狠狠瞪了一眼四周,隨即纵身一跃,消失在密林深处。 山风呜咽,林间渐渐归於沉寂。 暮色四合,夜色渐至。 雾气渐浓,浮云蔽月。 湿冷的雾气贴著地面流动,草木枝叶上开始凝结细密露珠。 忽然,远处树影微微晃动,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行而来。 那山魈竟从未真正离开! 此刻,它动作轻若鬼魅,连落叶都不曾惊动半分。 那双眼珠在夜色中闪烁著阴冷,死死盯著先前气息断绝之处,鼻翼翕动,似在等待什么。 此獠早已通灵,深知修士手段诡譎,怎会轻易放弃到嘴的血食?它方才的暴怒离去,不过是诈退之计。 地底某处,陈玄缓缓睁眼,面露阴沉。 “这畜生竟还没放弃?”陈玄心中喃喃。 他缓缓闭上双眼,“不就是比耐心么,我有的是。” 子夜时分。 陈玄缓缓睁开双眼,眉头微皱。 透过木傀的感知,他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不是来自山魈,而是来自这片土地。 他忽然感受到了一丝阴冷,地面的雾气似乎也变得浓了些。 只是他在地底深处,而且距离木傀较远,仅有模糊的感知。 地面上,山魈也察觉到了异常。 它突然站起身警惕地环视四周,浑身毛髮炸起,前爪不安地抓挠地面。 一丝冰冷忽然爬上它的后背,就像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突然睁开,无声地注视著它。 阴风骤起,雾气不再是贴著地面流动,而是从四面八方匯聚,形成诡异的漩涡。 山魈喉咙里发出一声恐惧的呜咽,竟像受惊的兔子一般,头也不回地向外逃窜,转眼就消失在黑暗中。 地底深处,陈玄又枯坐了数个时辰,確定此獠的確离去后,才服下一颗丹药,开始缓缓运功调息。 “想不到那山魈不过练气后期修为,竟能施展这等直击神魂的妖术。” 此刻回想起来,陈玄仍心有余悸。 先前与那山魈缠斗时,那奇异的音波攻击让他体內灵力停滯,整个人陷入呆滯状態。 若非在悟道莲露潜移默化的滋养下,他的神识强度远超同阶修士,还真的无法快速恢復,怕是早已成为这山魈的腹中餐。 隨著心神放鬆下来,陈玄感到一阵头晕。 他先前施展的保命秘术,正是得自玄冥道人的功法,以燃烧精血为代价实现远遁。 “这般损耗,怕是又要调养许久才能恢復。” 过了片刻,陈玄轻咦一声,因为木傀的感知忽然消失了。 他没有多想,只道是鬼雾谷环境特殊,导致木傀符灵性耗尽。 “先调理好身体吧,再想办法回到落云坊市。” …… 落云坊市。 青玄宗驻地內,弟子们行色匆匆。经过一夜的忙碌,兽潮中受伤的弟子们终於得到妥善安置。 坊市外的前哨,数队身著玄色劲装的弟子手持阵旗往来穿梭,警惕地扫视著远处山林间每一丝风吹草动。 坊市入口处,值守弟子分列两侧,严格盘查进出修士。 坊市內部上空,飞剑破空之声不时传来,数队筑基执法修士来回巡视,正以神识扫过每一条街巷。 而在坊市防护大阵核心之地,也加派了诸多人手看护。 显然,青玄宗並未放鬆警惕,仍在防备著可能的变故。 城內气氛肃然,散修们三三两两聚在茶楼酒肆,低声议论著昨夜的兽潮,神情间带著几分谨慎。 “听说这次兽潮来得蹊蹺,连五级妖兽都出现了……”一名灰袍修士压低声音道。 “噤声!”同伴连忙制止,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如今局势未明,还是小心为上。” …… 一时间,眾多修士都选择暂留坊市,静观其变,无人敢贸然外出探寻机缘。 第72章 石拱桥 七日后,地底深处。 陈玄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內敛。 他轻吐一口浊气,感受著体內气血流转,原本因秘术而亏损的精血已恢復了七八成。 “该离开了。” 他贴上土行符,心念一动,周身泥土顿时向两侧分开,身形开始上升,片刻后“哗啦”一声破土而出。 陈玄心神高度集中,谨慎地打量四周,手中符籙引而不发。 他缓缓展开神识,可周围淡雾繚绕,感知范围受到不少限制。 確定周围没什么修士和妖兽气息后,陈玄鬆了一口气。 正值破晓时分,天边泛起鱼肚白。周围林木茂密,在朦朧中若隱若现。 陈玄激活清灵符,一股清凉涌上全身,五感为之一清,连带著胸中那股压抑感也消退不少。 陈玄环顾四周,低声自语:“此处应该不是鬼雾谷外围了。” 他记得在综务殿的同门言之凿凿,说鬼雾谷外围地区的雾气已几近消散,而他现在所处之地,雾靄仍如轻烟飘荡、縈绕不散,明显达不到“几近消散”的地步。 陈玄辨认了一下方位,转头往南走去,他记得南边是鬼雾谷外围所在方向。 陈玄往南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雾气忽然变得稀薄几分。 他心头一喜,连忙加快脚步,没走多久,身形猛地剎住。 五丈开外,一座青灰色的石拱桥静静横亘在雾气中。 桥身不过两丈长,爬满暗绿苔蘚,在晨雾中若隱若现。 更诡异的是,桥后翻滚著浓稠如粥的灰雾,如同一道雾墙,將桥內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陈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似乎不是幻境。”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处的清灵符,丝丝清凉散发至全身。 他缓缓后退三步,调转方向朝右侧疾行。 枯枝在脚下断裂,发出清脆声响。 陈玄心突突狂跳,他可没有这个好奇心,只希望能赶紧绕过这个鬼地方。 如此行了一炷香时间,前方雾气忽然散开。 待看清前方景象时,陈玄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那座青灰色的石拱桥,竟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他死死盯著桥身上斑驳的苔蘚,一股寒意从脊背爬上后颈。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尝试放出神识探查,可神识刚接触到石拱桥,便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被硬生生弹了回来。 半晌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或许是另一座相似的桥。” 他凝神看向石拱桥,只见左侧桥栏末端的抱鼓石缺了半截,断口参差不齐,像是被某种巨力生生击碎。 思量片刻,他取出一张木傀符,指尖灵力一催,化作一具由翠绿藤条缠绕而成的青木傀儡。 他又拔出青羽剑,在木傀脚旁刻下一道深深的十字標记。 陈玄咬牙转身,再次向右侧疾行而去。 然而,半刻钟后,当雾气再次散开时,那座桥又出现了。 仍立在原地的木傀,木傀脚旁的十字標记,还有残缺的抱鼓石。 一切,都如他刚刚离开那般。 陈玄心顿时一沉。 他猛地转身,踏上飞剑朝石拱桥反方向飞去。 可无论他尝试多少次,最终都会回到这座石拱桥前。 仿佛整片山林都在无声地旋转,將他一次次送回原点。 再次回到原点后,陈玄坐倒在地,怔怔地望著石拱桥,喉结艰难滚动:“鬼打墙……” …… 落云坊市。 兽潮过去已有些时日,坊市渐渐恢復往日气象。 街道上修士往来如流,摊位重新支起,吆喝声此起彼伏,一眾修士也开始进入鬼雾谷探寻机缘。 第二批徵召而来的青玄宗弟子,也开始参与到鬼雾谷开荒进程之中。 现如今,鬼雾谷外围已经探索得差不多。为了更好激励弟子,青玄宗在驻地內设立了任务堂,发布各类探索、猎杀任务,鼓励弟子们结队前往鬼雾谷深处磨礪修为。 此举一来是为了加快开荒进度,二来也是防止门下弟子在谷中落单,被散修或其他势力欺压。 这一日,青玄宗驻地深处的洞府內,丁怀朴正对著一份名单出神。 竹简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其中一个名字上:陈玄。 丁怀朴指节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兽潮刚过那几日,確实有零星几个弟子从鬼雾谷中逃出,据说都是被妖兽追赶,慌不择路才闯入谷中,侥倖活命。 可如今已过去这么久,想必此人是確定丧生在兽潮中了。 丁怀朴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他虽与陈玄相识不久,但此人很合他的脾性。 “可惜了。”丁怀朴將竹简缓缓捲起。 …… 陈玄盯著桥面许久,思来想去,咬牙站起。 如果真的想破局,关键一定在这座拱桥之后的神秘空间。 既然走不脱,不如尝试探个明白。 他神识操控木傀,使其迈步向前。 当木傀踏上桥面,陈玄忽然感觉木傀身体一沉。 陈玄眉头微皱,加大神识投入,木傀困难地抬起脚,却如陷入泥沼般难行。 “不行!” 陈玄收回神识,胸口剧烈起伏,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 短短几息之间,他的神识竟消耗了近两成。 他盯著那座诡异的石拱桥,眼神闪烁不定。 “总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他低声自语。 陈玄咬了咬牙,激活数张清灵符贴在身上。 他张口吐出云兽钟,手中法诀变换,只见云兽钟滴溜溜旋转著放大,最终悬於头顶,钟体上云纹、兽纹光芒大放,一层青蒙蒙的光晕垂下,罩住他的全身。 陈玄取出数张金身符扣在掌心,深吸一口气,慢步朝石拱桥走去。 陈玄小心抬脚踏上拱桥,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一只脚落下、踩实,並没有出现他操控木傀的那股困难感。 陈玄鬆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另一只脚,踏上拱桥。 奇怪的是,依然没有什么异常。 陈玄再吸一口气,沿著拱桥一侧,慢步走向拱桥中央。 桥面上的苔蘚出奇地乾燥,踩上去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栏杆呈灰白色、造型古朴,上面雕刻著精致的纹路,陈玄大胆地摸了摸,触手冰凉,材质似玉非玉。 他扶著栏杆向下望去,桥下早已乾涸,雾气如流水般流淌其中。 陈玄心中微动,这座拱桥更像是某个显贵之家的私园景致。 他收敛心神,继续向上走去。 当他抬脚跨过桥面最高处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第73章 被夺舍前的黄粱一梦 陈玄呆立拱桥中央,一缕微风吹过,冷汗浸透后背。 却见拱桥另一侧末端,一具森白骷髏以诡异的姿態跪伏在地。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具骷髏的姿態:双膝跪地,枯骨双手高高举起,头骨仰向天空,下頜大张,仿佛在无声吶喊。 他打了个冷颤,强行压制住转头就跑的念头。 陈玄胸口剧烈起伏,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死死盯著前方,右手紧握剑柄,左手捏诀,隨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片刻后,周围依旧静得可怕,只有桥下雾气无声翻涌。 陈玄喉结滚动,缓缓挪动脚步,扶著拱桥栏杆向前。 他走到这具骷髏近前。 只见这具骷髏身上套著一件样式復古的深紫色长袍,不似当下服饰。 凑近细看,这具骸骨上布满了细密孔洞,骨骼表面呈现出不自然的灰白色,风乾严重。 陈玄目光突然凝固,只见在那森白指骨间,赫然有一枚温润的黄玉牌。 就在他取下玉牌的剎那,整具骷髏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深紫色长袍瞬间龟裂,化作碎片簌簌落下。 紧接著,骷髏如同积木倒塌,白骨纷纷落地断裂,扬起一片细密的骨粉。 陈玄急忙闭气后退,抬手將骨粉挥散。 他在满地碎骨中翻找,除这枚黄玉牌外,竟再无他物。 陈玄摩挲著手中的黄玉牌。玉牌宽近三指、三寸长短,玉质通透、温润细腻,泛著淡淡的蜜色光泽。 两面既无刻字也无纹饰,內里天然的纹路如水墨晕染。 虽无半点灵力波动,却给人一种返璞归真之感。 陈玄反覆翻看,也没有看出有什么门道,只好先收入储物袋。 他缓缓直起身子,目光穿过雾气,已隱约能辨出拱桥对岸的轮廓。 犹豫片刻,他还是迈步朝拱桥对岸走去。 陈玄耳畔忽然传来若有若无的玄音,似钟非钟,似磬非磬。 雾气散开,眼前景象逐渐清晰。 漫天霞光中,数位身著霓裳的仙子凌空而立,衣袂飘飘。 她们周身环绕著七彩祥云,手持玉如意、金莲等法器,面容含笑。 天空中飞舞著青鸞、白鹤等灵禽,羽翼流光溢彩,发出清越的鸣叫。 远处,一座金碧辉煌的仙宫悬浮云端,檐角掛著晶莹的琉璃风铃,隨风发出悦耳声响。 仙宫前铺著白玉长阶,两侧立著栩栩如生的瑞兽雕像,口中喷吐著氤氳灵气。 “恭迎陈道友飞升。”一道温润嗓音响起。 陈玄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白须老者踏云而来,手持拂尘,慈眉善目。 他身后跟著两列仙童,手捧琼浆玉液、仙果灵丹,恭敬而立。 陈玄怔在原地,一时分不清是幻是真。 老者见他迟疑,又笑道:“道友歷尽千辛,今日终得大道,何故踌躇?” “我……” 天空中飘落片片金,仙乐阵阵。 “请真人登阶。”仙童们齐声唱和。 陈玄不自觉地踏上白玉长阶,眼神逐渐迷离。 …… 鬼雾谷某处。 四名青玄宗弟子站在一处矮山前。 “方师兄,就是此处了。” 一个白净男子指著面前的矮山,对一旁的持剑修士说道。 方宏眯著眼打量眼前的矮山,此山表面看似寻常,却隱约透出妖异气息。 “这孽畜已经害得三名同门神智错乱。”队伍中唯一的女子冷声道。 另一人补充道:“宗门情报显示,那妖狐能幻化出人心中最渴求的景象。刘师兄就是看见他亡故的道侣,才中了招。” 方宏缓缓抽出长剑,“布四象锁妖阵,今日必诛此妖。” 他顿了顿,又沉声叮嘱:“记住,无论看见什么,都当是幻象。若是有人中了幻象,其余人及时提醒。” 四人各自从储物袋中取出数杆阵旗,旗面绣有四方神兽。 “布阵!” 方宏一声令下,四人手中阵旗同时脱手而出,化作四道流光射向矮山四周。 阵旗入土的瞬间,地面微微震颤,青白赤蓝四道光柱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四色光罩,將整座矮山笼罩其中。 光罩表面浮现密密麻麻的符文,如同水波般流转不息。 阵內空气开始扭曲,隱约传出妖狐悽厉的叫声。 “四象锁妖阵已成。”方宏沉声道,手中长剑指向矮山,“那孽畜逃不掉了。” 阵中隱约可见一道白影在其中左衝右突,每次撞上光罩都会激起一阵符文闪烁。 光罩內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那声音似婴啼又似妇泣,时而尖锐刺耳,时而哀婉悽厉。 方宏大喝一声:“小心!” 眾人顿时固守心神,好在有四象锁妖阵,这妖狐的幻术攻击威力大减,四人都没有中招。 方宏见时机已到,当即厉声喝道:“四象诛妖!” 四人同时掐诀,四色光罩光芒大放,四色光柱同时射向法阵中那道白影。 只见那妖狐在法阵中化作一道残影左突右绕、疯狂躲避,而四色光柱紧咬不放 终於,那妖狐被一道光柱打在身上。 阵中顿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剩下三道光柱也接连打在妖狐身上,妖狐顿时炸作一团血雾。 方宏见状,顿时鬆了一口气,此次任务比想像中要简单得多。 他转头看向侧方,正欲招呼眾人收回阵旗,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那白净男子面露迷离,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口中念念有词:“仙丹,宝药,都是我的……” 方宏心中大骇。 那妖狐不是已经被斩杀了吗?怎么还会中招? …… 陈玄悠悠醒转,眼前景象由模糊转为清晰。 “这是哪?” 眼前的屋顶好生眼熟,好似是……杂役峰的木屋! 陈玄一个激灵,猛地瞪大双眼。 他不是刚刚飞升吗?怎么会在杂役峰? “陈小子,你醒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陈玄想扭头去看,却发现身体僵硬。 一个苍老的面孔探过头来,笑眯眯地看著陈玄。 陈玄心中一惊。 眼前竟是竹老,只是这个竹老面容阴翳,笑容很是诡异。 “灵竹笋好吃吗?我特意给你加入了黄粱引,也算是让你做了个美梦再上路。” 陈玄后背一阵发凉。 “別怕,待我夺舍了你,你我就是一体的了。” 陈玄心神扫过识海,空空如也,並没有什么悟道莲。 他想唤出云兽钟、百魂幡、青羽剑……可丹田內什么都没有! 他低头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杂役灰袍,面露绝望。 哪有什么长生大道,不过是一阶杂役被夺舍前的黄粱一梦。 第74章 神秘泉水 陈玄剧烈挣扎,但这具身体仿佛不属於他自己。 他只有意识清醒,却根本无法动弹。 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过大量记忆碎片,制符、炼体、练剑、斗法……每一个细节都很真实。 难道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梦境? “不,这不合常理……” 竹老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突然凑近,枯瘦的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摩挲。 “年轻真好……”竹老声音里带著几分惋惜“可惜也只是个杂灵根。” 那冰凉的触感让陈玄浑身汗毛倒竖。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他猛地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兽潮、山魈……之后他先是遇到了一座诡异的石拱桥,发现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点。 现在想来,那分明是误入了某种迷幻禁制。 之后遇到了那具怪异的骷髏骨架,至於走过石拱桥后所谓的“飞升”,更荒诞不经。 如果竹老真给他下了所谓的黄粱引,让他做个飞升美梦再上路,那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真实”的过往? 除非…… 陈玄猛地睁眼,死死盯著眼前的竹老。 竹老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震慑,神情明显一怔。 陈玄细细观察眼前的竹老。 方才他被嚇得够呛,现在缓过神来仔细观察,发现眼前这位“竹老”,虽然形貌一致,却明显有些不真实,尤其是那双眼眸竟异常清亮。 陈玄面色平静下来,闭上眼一字一句道:“这幻象,困不住我。” 片刻后,他猛地睁眼,眼底闪过浓郁青光。 周围空间开始扭曲变形,竹老的面容开始如蜡般融化。 眼前景象渐渐清晰,陈玄发现此时正坐在拱桥之上,手旁便是那堆碎骨。 他忽然想起在拱桥上发现这具骷髏时,骷髏摆出的怪异姿势。 陈玄胸口剧烈起伏,心中不由一阵后怕。 说不定此人就是被拉入了某种幻境,最后不知道在这待了多久,连骨头都风化了。 这时,陈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嘀嗒。 他循声望去,声音似乎来自拱桥对岸的雾气深处。 他缓缓起身,伸手召回跌落在不远处的青羽剑和云兽钟,再次將自己全副武装。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他朝背后看了看,略一迟疑,还是迈步走入雾气之中。 刚走几步,便有一股奇异香气扑面而来。 陈玄顿觉灵台一阵清凉,刚刚因陷入幻境而有些昏沉的大脑竟舒缓了许多。 “这是……” 陈玄定睛看去,只见雾气深处臥著一块青石。 青石中央有一处凹陷,里面积有一小汪泉水。 这汪泉水上方,有一块不规则的悬石突兀地伸出。悬石上有个约莫小拇指粗细的孔洞,似乎是个泉眼,但这泉眼似乎已接近乾涸,他等了许久,也不见有水珠滴落。 这股奇异香气似乎就是那汪泉水散发出的。 陈玄眼神一亮,“难道是天地灵泉?” 只见那汪泉水上方三寸处,竟浮动著层层叠叠的霞光晕彩。霞晕缓缓流转,各色光晕相互浸染,却又界限分明。 陈玄顿时心头火热,但並没有轻举妄动。 此物看起来如此不凡,不知周围还有无其他禁制。 他围著这块青石转了一圈,此处空间一丈见方,像是被雾墙隔绝的一方小天地。 “嗯?” 陈玄忽然一惊,因为识海中的悟道莲给他传递出了一种……渴望的情绪。 他连忙內视,只见悟道莲竟在微微摇晃,散发微光。 他识海中的悟道莲,除了子夜时分,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任何动静。 他缓步向前,逐渐靠近那块青石。 每近一步,这股异香便浓郁几分。 忽然,那汪泉水上空的霞晕忽然如活物般流转,化作道道流光朝他涌来。 陈玄心神內视,这些霞晕穿过他的身体,尽数没入悟道莲中。 很快,那汪泉水上空的霞晕就只剩下最后少许。 就在这时,周围雾气忽然剧烈涌动起来。 陈玄忽然感到周身出现一股排斥。 他连忙扑向青石,一边猛吸鼻子,一边伸手探向那汪泉水。 这方空间对他的排斥越来越大,就在他刚要触摸到泉水时,手指传来一股冰润,隨后便感到自己被一股巨力打得倒飞出去,天旋地转…… …… 矮山前。 方宏猛喝一声:“所有人,退!” 他一个闪身,带著那白净男子疾速后退。 四人重聚在一起。 方宏取出长剑,剑锋轻贴白净男子耳边,並起两指,猛叩在剑身之上。 “錚!” 剑身震颤,发出道道嗡鸣,清越的颤音如涟漪般盪开。 那白净男子原本眼神涣散,神情迷离,此刻眉头微蹙,似被这声音牵引,渐渐回过神来。 他眨了眨眼,茫然四顾,待看清眾人凝重的神色,脸上顿时浮现后怕。 “我……我方才……”他声音乾涩,带著几分羞愧,“竟不知不觉著了道,多谢诸位相救。” 方宏微微点头,目光紧盯前方,沉声道:“小心,这地方邪门。” 话音未落,那座矮山突然发出“嗤嗤”轻响,如同滚水蒸腾般,从山体各处渗出道道白雾。 那雾气初时稀薄,转瞬间便浓稠如乳,带著刺骨的阴寒之气漫捲而来,所过之处草木竟结出细密白霜。 眾人心头一凛,不约而同地后退数步。 方宏紧握长剑,死死盯著那被白雾包裹的矮山,忽然,他瞳孔一缩,呼吸微滯。 雾气浮动间,矮山的轮廓竟渐渐模糊,那起伏的曲线、低矮的弧度,哪里是什么山丘?分明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冢!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那诡异的白雾无声翻涌。 “啪嗒!” 突然,一声轻响从雾气深处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四人又一同后退了十几丈,远远地拉开距离,手中法器光芒闪动,皆是面露警惕。 片刻后,那浓稠白雾竟开始缓缓消散,渐渐露出矮山的轮廓。 方宏眯起眼睛,目光穿透薄雾气。 在翻涌的白雾中,竟隱约能见到一团模糊的黑影伏在地上,隨著雾气流动时隱时现。 雾气渐渐变得稀薄,那团黑影的轮廓也愈发清晰。 方宏身形一震,瞳孔骤然缩小。 那竟是一个人影! “是我宗弟子!”那女修一声惊呼。 只见人影身著青玄宗弟子服饰,此刻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 第75章 回到坊市 落云坊市,青玄宗宗门驻地。 大殿內,李玉虚静静听著殿下之人讲述。 一行四人垂首站立,为首的方宏抱拳稟报:“掌门,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李玉虚点点头,转向一旁阵法峰峰主陆天元:“陆峰主,可有派人前往探查?” 陆天元点点头,沉声道:“掌门,阵法峰已遣长老携玄武定岳阵前往,目前那方空间基本稳固,將儘快展开调查。” 李玉虚又转向符篆峰峰主周衍,轻笑道:“周峰主,你峰下的那位学徒可甦醒了?” “掌门,此人已醒,正在殿外等候召见。” “叫他进来吧。” 陈玄与马长老站在宗门驻地的议事殿外。 马长老忽然耳廓微动,低声道:“隨我进去吧,別紧张,问什么答什么。” “是,马长老。” 踏入大殿的瞬间,陈玄便感到数道神识从身上扫过。 “掌门,”马长老微微頷首,“云篆峰学徒陈玄带到。” “弟子陈玄,见过掌门。”声音在大殿中显得格外清亮。 李玉虚语气和蔼:“抬起头来,说说你是怎么跑到鬼雾谷的。” 一时间,殿內眾多视线集中到陈玄身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陈玄抬眼,正对上掌门那双看似温和却深不可测的眼睛。 他喉头滚动,將早已想好的说辞娓娓道来。 他只道自己遭遇兽潮后,被妖兽追赶,慌不择路跑进鬼雾谷,还好有不少符籙在手,侥倖逃脱,不知跑了多久,最终在浓雾中迷了路。 李玉虚眼蕴精光,仔细观察陈玄表情变化。 陈玄面露回忆:“弟子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隨后不知怎的竟昏睡过去,再次醒来,便被带回了坊市內。” 陆天元眯著眼打量陈玄:“跟我细细讲讲迷路的过程。” “弟子在鬼雾谷看到了……”陈玄面露犹豫,“一座拱桥。” 李玉虚闻言,眼中精光一闪。 陈玄面露后怕:“弟子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能远远看到那座拱桥。可弟子若是朝那拱桥走,却如何也走不到。” 李玉虚微微点头,嘴唇开合,似在与两位峰主交谈。 场中眾人只见他们不时点头、偶尔皱眉,却听不见半点声响,显然是屏蔽了眾人。 不过片刻,李玉虚脸上浮现满意之色,连道两声:“好,很好。” 他袖袍一挥,数瓶丹药便悬停在几位青玄宗弟子面前,“这是宗门对你们的奖赏。” 眾弟子喜形於色,连忙將丹药收入怀中。 隨后,李玉虚又取出一卷古朴捲轴,遥遥一指,那捲轴便凌空飞至方宏面前。 “我观你一身剑意凝实,是个练剑苗子,”李玉虚温声道,“这是我年轻时用过的观剑帖拓本,你拿去参悟,或可助你剑道精进。” 方宏愣了一下,隨后赶紧恭敬接过捲轴,声音带著几分激动:“弟子谢掌门厚赐!” “今日之事,你等暂且不要对外宣扬。” “是!” “去吧。” …… 陈玄跟方宏打了声招呼,便跟隨马长老返回云篆峰驻地。 而陈玄安全回到坊市的消息,也如雪片般散发出去。 “原以为你这批入峰的学徒只剩孙山一人……”马长老声音顿了顿,“所幸还多留了一个。” 说到此处,马长老长嘆一声,“许庸与赵元明都折在了兽潮里了。” 陈玄闻言顿时陷入沉默,心中一阵唏嘘。 “你先修养一番,十日后来找我,准备参与制符任务。” “是,谢过马长老!” 陈玄循著记忆,找到自己的洞府。 屁股还未坐热,门外便传来熟悉的声音:“陈师弟,是我,丁怀朴。” 陈玄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这位丁师兄消息如此灵通,而且还第一时间过来找他。 陈玄打开洞府,咧嘴一笑:“丁师兄,別来无恙。” 丁怀朴二话不说,上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真是命大,听说这次兽潮损失惨重,我还当你……” 丁怀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摇头。 陈玄將丁怀朴请进洞府:“丁师兄见谅,今日是没有茶水招待你了。” “少来,”丁怀朴大咧咧地往石凳上一坐,眼中精光一闪,“快说说,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玄略作沉吟,便把刚刚在议事殿的那番说辞重复了一遍。 丁怀朴闻言,眼前一亮:“哦?竟有此事,难道是处秘境?” “秘境?” 丁怀朴点点头:“事实上,在你来之前,已经有一处遗蹟现世了。” “说来也巧,”他略作停顿,“这处遗蹟还是几个散修为爭一株百年灵草而大打出手时,偶然发现的。” “这些散修在斗法时无意触动了地底残存的禁制,生生將地面震开一道数丈长的裂缝。” “据进去的人说,下面像是座残破宫殿,四处都是打斗痕跡,年代极为久远。地上散落著风化的法器和衣物碎片,看样子似乎爆发过一场大战。” 说到这儿,丁怀朴嘴角泛起一丝讥誚:“一眾修士进去后,宛如蝗虫过境,能搬走的都被搬空了,连地表的泥土都被颳走近两尺。” “不过確实有人捡到些残破法器,威力不俗,传闻还出现了一个残缺古宝,当场就有数名筑基修士因爭夺此物而身死。” 陈玄心中微动,想起在万象商行举办的拍卖会上见到的那枚残破铃鐺。 “这处遗蹟,可能只是鬼雾谷的冰山一角,前几年就曾有个散修,从鬼雾谷捡到半块残破玉简,据说是某种上古秘法,虽不完整,但依然卖出了天价。” 陈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说来,鬼雾谷中很可能藏著未被发现的秘境?” “没错,宗门这次来鬼雾谷开荒,一是为了提升本国修士整体实力,二嘛……”丁怀朴神秘一笑,“就是衝著谷中那些未现世的秘境来的。” 二人又就坊市內的事情聊了一会,待丁怀朴离开后,陈玄便在洞府外掛了个谢客的牌子。 陈玄心神內视,看向识海中的悟道莲。 自从吸收完那汪泉水上空的霞晕,悟道莲似乎有了变化。 第76章 莲露妙用 识海內,那幅承载残荷的画卷正微微泛光。 陈玄凝神望去。 只见那株扎根画卷的残荷,此刻已焕然一新。 荷苞上原本遍布的褐色斑点已消失无踪,通体莹润如羊脂玉,瓣尖水光清透、皎洁无瑕。 “斑点消失了……果真是在自我修復。” 原本青黑斑驳的莲茎,也已褪去大半黑斑,仅剩下几道浅淡痕跡,通体青翠、更显鲜亮。 最奇异的是,那紧裹的荷苞竟微微绽开一线,隱约可见內里流淌著月华般的清光,映得整株莲愈发圣洁。 陈玄心神轻轻触碰莲瓣,一阵清凉渗入识海。他能感受到,原本枯败的莲株此刻正散发著浓郁生机。 他尝试將神识探入莲苞,却似触到一层无形屏障,只得作罢。 “不知悟道莲露可有变化……” 石拱桥后的神秘空间里,青石上的那汪泉水散发出的神秘香气,似乎对他的神识也有提升,而泉水上方的那些霞晕,也基本都被悟道莲吸收。 陈玄缓缓睁开双眼,面露思索。 “此莲妙用,当在精神一道……” 陈玄再次想起在那拱桥上经歷的幻象,仍一阵心惊后怕。 那幻象给他的衝击过於强烈,险些动摇他的道心。 “幻术手段太过诡譎,一不小心就会中招。” 陈玄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心终於鬆弛下来,但仍能感受到体內传来阵阵空虚,四肢也比平时沉重许多。 他知道这是精血亏损的表现,应是施展血遁术导致消耗太大,身体开始出现后遗症。 血遁术的確是一门保命大法,日后倒是可以好好参悟一番。 想到那头凶戾山魈,陈玄面露冰寒。 没想到此兽竟还有如此玄妙的神通,可他在典籍中从未见过记载,莫非是这妖兽產生了某种异变? “必须要准备些识海护持之法。” 想到此处,陈玄从怀中取出那捲《黄粱梦鼓诀》。 这门玄妙秘法他已参悟多日,却始终难窥门径。每当他在识海中观想那黄粱梦鼓,却只能凝出一层飘忽不定的虚影,如同雾里看,稍不留神便会消散。更遑论要以神识为槌,敲响梦鼓,入那玄之又玄的梦境修行了。 “待今夜子时再用悟道莲露试试。”陈玄喃喃自语。 他取出李玉虚赠送的丹药,打开丹瓶,里面是三枚淡黄色、莲子大小的丹药,丹丸光泽莹润、丹香四溢。 “竟是小还丹……” 他轻嗅丹香,只觉一股清凉之气直入丹田,瞬息间便化作丝缕精纯灵力,沿著经脉自行运转,毫无阻滯之感。 “果然是好丹!”陈玄不禁讚嘆。 他已经很久没去商行了,身上的丹药库存也几乎见底。 待修整两日,他打算去一趟万象商行在此处的分號。 陈玄服下一颗回春丹,开始调息打坐。 …… 子夜时分。 陈玄双目微闔,五心朝天,静坐於蒲团之上。 识海深处,点点银芒如萤火流转,縈绕在悟道莲四周。 月华皎洁,悄然渗入莲苞,月白色雾气裊裊升起,在莲苞上方交织缠绕。 一滴露珠於莲苞上空缓缓凝聚,剔透如玉、欲坠未坠。 驀地,露珠轻轻一颤,悄然炸作细密水雾。 水雾如烟似霰,非但不散,反而如受牵引般,向著莲苞上那道微绽的缝隙流淌而去。 莲苞缝隙透出微光,如呼吸般明暗,將雾气尽数吞纳,仅剩几缕水雾逸散,落於陈玄识海。 剎那间,陈玄只觉灵台一清,如有冰泉灌入识海。 陈玄翻开书卷,那些墨字竟如游鱼般从纸面跃起,金光散发,在他眼前盘旋飞舞。 陈玄眼底倒映出流转的文字星河,那些金色古篆开始字字分解,化作眾多玄妙符號。 那些盘踞心头的修行疑难,被一双无形之手轻轻拂去,只余通透澄澈。 “原来如此……”陈玄眼中渐渐泛起明悟的光芒。 “入梦之法,当游走於寤寐之间。” “神思沉而不寐,形骸松而不懈。” 陈玄调整呼吸,让心神渐渐沉入一种特殊的混沌状態。 他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分为二:一部分仍保持著清醒,另一部分却开始缓缓下坠,如同陷入柔软的云絮。 “鼓者,其形上圆象天,下方法地。” 陈玄福至心灵,立即以神识为笔,在识海中勾勒起来。 “鼓面如镜,可照本心。” 他神识轻颤,在识海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圆,圆中隱约浮现自己盘坐的身影。 “鼓身似雾,虚实相生。” 他的神识忽聚忽散,时而凝实,时而縹緲,犹如春蚕吐丝,渐渐形成鼓身轮廓。 “蒙以心念,系以神纹。” 他心念微动,识海中顿时涌现出万千细丝,这些丝线交织成网,轻轻覆在鼓面之上。 当鼓身完全成型时,陈玄感受到一种玄妙的联繫,这梦鼓仿佛成为了他意识的延伸。 “神识化槌,叩问本心。” 他心念微动,神识如百川匯流,在虚空中渐渐凝聚成一柄鼓槌。 鼓槌轻点鼓面,那鼓竟如水泛涟漪,將槌尖吞入三分,又轻柔地推回。 一声“咚”的轻响似从极远处传来,鼓身渗出缕缕雾气,向四周扩散。 最奇妙的是,隨著雾气升腾,那个盘坐的身影竟睁开眼睛,与陈玄本尊对视。 陈玄顿时陷入一种玄妙状態。 在这一刻,现实与梦境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 …… 晨光熹微,陈玄静臥如石,气息细若游丝。 渐渐地,他的胸膛开始有了微弱的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比前一次更深,更沉。 忽然,他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眼神里还带著些许茫然,隨后渐渐清明。 “回来了……”陈玄声音略带沙哑。 “难怪会有弟子走火入魔……”陈玄暗自思忖,“这《黄粱梦鼓诀》的玄妙之处,正在於真假难辨的梦境修行,稍有不慎,便会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他闭目內视,只见识海深处悬浮著一面半虚半实、造型古朴的梦鼓。 鼓身虽略显单薄,但好歹是观想成功了,表面已隱约可见玄奥纹路流转。 这梦鼓有两大玄妙之处。其一,鼓声可涤盪识海杂念,令道心澄明;其二,鼓声可化神识攻击,护持识海。 只可惜,这梦鼓神通目前仅能在自身识海中施展,若要外放攻击,怕是还需要完整传承。 第77章 兽潮秘闻 往日藉助悟道莲露参悟术法后,他总会陷入短暂的睏倦。 可他此番彻夜修习《黄粱梦鼓诀》,竟神清气爽,毫无疲惫之感。 陈玄凝神內视,將识海细细查验数遍,確认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他走出洞府,数道传音符正悬於门外微微颤动。 神识扫过,皆是旧识慰问相约之辞,他一一回讯,却未急著赴约。 宗门驻地內的灵气稀薄,远不如宗门內浓郁。而且,洞府內的防窥禁制也颇为简陋,令他颇感不安。 陈玄收拾一番走出宗门驻地,在坊市內寻了一家客栈,换去青玄宗弟子服饰,便开始在坊市中閒逛。 外围散市人头攒动,刚从鬼雾谷归来的修士们在此摆摊易物,大小商行以及修仙家族设在此处的收购点前更是挤满了眾多修士,討价还价声不绝於耳。 他购置了一些青皮蛮牛血肉,此物尤善补益气血,正好可以弥补血遁术所致的精血亏损。 转过几条街道,朱漆匾额上“万象商行”四字映入眼帘。 罗明坐在柜檯后,脸上掛著习惯性的笑容,目光扫过商行里的来往修士。 由於在安平坊市表现出色,上头便调他来落云坊市掌管这家分號。他还特意把晴儿带了过来,只因那位神秘的制符师一直是由她接待的,可那制符师已经许久没来了。 罗明心里隱隱有些担忧,据说前些日子的兽潮中,青玄宗折了不少学徒。他忍不住想,那位制符师会不会也…… 就在这时,商行门口光线一暗,一个黑袍罩体的身影忽然出现。 罗明神识一扫,连忙上前,“这位道友,欢迎光临万象商行,本店各类物品一应俱全,包您满意。” “罗管事,別来无恙。”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听著这熟悉的声音,罗明先是疑惑,隨后面露惊色,语气不確定道:“可是……常道友?” 黑袍下传来一声轻笑:“不过半载未见,罗管事竟已认不得故人了。” 罗明连声道:“常道友说哪里话!快快请进!” “晴儿,快去,將前日新到的『雪魄云芽』泡上!” 某间静室,茶香裊裊。 “常道友这一別,可有小半年未见了。”罗明轻抚茶盏。 “琐事缠身,实在脱不开身。”陈玄抿了口茶,声音平静。 罗明目光微动,识趣地未加追问,转而恰到好处地聊起鬼雾谷近况。 二人交谈片刻,陈玄从储物袋中取出符籙,整齐地码放在桌上。 “这些是寻常的一阶中下品符籙。”他手指轻点左侧几摞,又指向右侧,“这些则是顶级品相的一阶中下品符籙。” 罗明眼蕴精光。 他记得清楚,半年前这位常道友拿出的还只是顶级品相的一阶下品符籙,如今竟能稳定產出顶级品相的一阶中品符籙。 桌子上的符籙灵光湛湛,少说也有四五百张。 半年时间製作这么多的符籙並不难,难的是保持稳定的品质。 罗明指尖抚过符籙边缘,不由讚嘆:“以常道友这般进境,想必製作一阶上品符籙也是指日可待了。” 陈玄笑了笑,並没有回话。 这般从容姿態,在罗明眼中更显深不可测。 罗明略作沉吟:“常道友,一阶下品符籙中的顶级品相符籙,本行在落云坊市寻常符籙市价基础上加价两成收购,至於顶级品相的一阶中品符籙,我行愿加价三成收购。其余符籙,本行均按照坊市內回收价收购,常道友你看如何?” “可以。” 陈玄隨后又买了些丹药和制符耗材。 “关於前些日子的兽潮……”陈玄指尖轻叩茶盏,语气微顿,“罗管事可有什么消息?” 罗明神色一凝,手中茶盏停在半空。 他沉吟片刻,突然抬手掐诀,一道灵光打入四周墙壁。房间顿时泛起淡淡波纹,隱约有禁制嗡鸣之声。 陈玄眉头微挑,神识下意识外放,却如泥牛入海。 “常道友见谅,”罗明压低声音,“只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 陈玄心中微动。 罗明指尖摩挲著茶盏边缘,低声道:“不知是谁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在兽潮爆发处探查到了空间波动。” “空间波动?”陈玄眉头一挑。 “据传……”罗明声音又压低几分,“那些妖兽可能是用某种大型空间法阵传送过来的。” 陈玄闻言心中一惊。 “此说法倒也有几分可信度,如此规模的兽潮,的確不可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前往落云坊市的必经之路上。” “而且……”罗明面露凝重,“消息已经確认,这次兽潮中出现的那头五级妖兽黑猿,在丰国的兽潮中也出现过,只是梁国这次兽潮中,还多出了两头五级妖兽。” “这些大妖的背后……”罗明摇了摇头,“说不定还有更强大的存在在操控。” 陈玄心中思索。他自是记得当日的恐怖场景,那三头大妖妖气衝天,而且脸上已隱隱显出人形特徵。 “更奇特的是,青玄宗进驻此地开荒已满一年,光是已探明的区域,就已超过舆图標註的面积大小。” “所以,坊间也有传闻,”罗明喝了口茶,“此地很可能是某处被摺叠的洞天。” 陈玄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陈玄环视静室,感兴趣道:“罗管事,我还需要一套能隔绝神识探查的法阵。” 罗明笑容更盛:“常道友来得巧,前日刚到了几套上好的法阵。” 半个时辰后,陈玄在罗明殷勤相送下离开商行。 他在坊市绕了几圈,確认无人跟踪后,才悄然回到客栈,换回青玄宗弟子服饰,不动声色地回到驻地洞府。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套银灿灿的阵旗,依次打入洞府特定方位。 当最后一面阵旗没入地面,陈玄双手结印,低喝一声:“起!” 整个洞府突然一震,响起一阵低沉嗡鸣,隨后一道无形波动扫过整个洞府。 陈玄將神识外放,闭目感应,发现神识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 做完这一切后,陈玄面露满意,轻舒一口气。 他取出袖中的灵兽袋,心神探入其中。 距离符蚕陷入沉睡已是一月有余,他能感受到,符蚕似乎即將甦醒。 第78章 符蚕妙用 陈玄心念一动,一道莹白流光自灵兽袋中飞出,落在石桌之上。 符蚕蜷缩成圆环状,通体泛著温润玉光。 他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那圆滚滚的身躯,温声道:“该醒了。” 符蚕微微颤动,雪白的身躯缓缓舒展。先是探出脑袋,隨后肉乎乎的短足依次伸展,最后整个身子完全摊开,在石桌上慵懒地扭了扭。 一股带著睡意的朦朧情绪传至心头,陈玄不禁莞尔。 他將符蚕托至掌心,细细端详。 小傢伙確实有了不少变化。原本莹白如雪的体表隱隱透出一层极淡的银辉,身躯比沉睡前又圆润了几分,摸上去更加温凉细腻。最明显的是脊背处浮现出几道极浅的银纹,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陈玄用指尖轻抚那几道银纹,符蚕立即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忽然,符蚕仰起脑袋,腹下短足急促地划动几下,一道清晰的飢饿感传来。 陈玄会意,当即取出符笔符墨,刚铺好符纸、正欲落笔,却见符蚕忽然人立而起,直勾勾地盯著他手中的符笔。 见符蚕这般反应,陈玄心中微动。 他轻笑道:“怎么?想试试?” 符蚕扭了扭身子,竟传递出一丝跃跃欲试的情绪。 “好,那便试试。” 陈玄铺开一张符纸,轻提符笔,蘸取符墨。 他並未急著落笔,而是先以心神沟通符蚕,让小傢伙爬到符笔笔顶部位。 陈玄適应了一下符笔多出的重量,隨后凝神静气,笔尖悬於符纸之上。 “沙沙……” 符笔落於符纸的剎那,他明显感觉到符蚕的短足轻轻扣住了笔桿。 符笔在符纸上缓缓游走。 陈玄能清晰感受到,每一笔落下,都有细微的灵力波动顺著笔桿反馈给符蚕。 陈玄屏息凝神,当即將触及第一个符窍处,手腕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 “此处要谨慎……”陈玄在心中默念。 就在这时,似是感知到了笔尖处灵气流动的滯涩,伏在笔桿上的符蚕突然有了反应。 符蚕晶莹的短足轻轻收紧,陈玄顿时感到笔桿上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 符蚕的短足不断调整著力道,时而轻叩,时而微压。 “咦?”陈玄惊讶地发现,原本略有困难的转折,此刻竟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隨著符笔游走,符蚕的短足轻轻颤动,像是在抚平每一处不够圆融的笔势。 当最后一笔落下,整张符籙骤然亮起灵光,隨即內敛。 伏在笔桿上的符蚕突然昂首,几丝游离灵光从符纸上飘散而出,仿佛受到牵引般打著旋儿向符蚕飘去,尽数没入体內。 符蚕雪白的身躯顿时泛起一层光晕,脊背上的浅淡银纹也隨之明亮了一瞬。 它满足地蜷了蜷身子,传递来一阵愉悦的情绪。 更奇妙的是,隨著符蚕吸收这些灵光,桌上那张敛息符的符纹反而更显骨力,如同被重新淬链过,有一种瘦劲清峻的美感。 陈玄拈起符籙,细细端详:“完美品相的敛息符。” 虽然他偶尔也能製作出完美品相的符籙,但这张符籙明显品质更佳。 他指尖轻弹,一道灵力注入敛息符中。 符籙顿时泛起涟漪般的灵光,符窍渐次点亮。 他凝神细观,只见这些符窍光晕饱满,每一处都有黄豆大小,如有呼吸般明暗不定。 更难得的是,这些符窍分布均匀,彼此间灵力流转浑然一体,毫无滯涩之感。 “符窍明亮,圆融无缺……”陈玄轻声讚嘆。 他低头看向手腕上的符蚕,小傢伙似乎消耗了不少精力,此刻正懒洋洋地趴著,传递出一股疲惫却又满足的情绪。 “不错。” 符蚕在笔顶上微微昂首,传递出一丝得意。 陈玄笑著用指尖轻抚它的脊背,竟能感到一丝温热。 符蚕蹭了蹭他的手指,陈玄失笑,摇了摇头:“贪吃贪睡,倒是半点不肯吃亏。” 说罢,他取出另一张符纸,准备再制一张符籙,好让这小傢伙饱餐一顿。 …… 又过了数日。 洞府內,陈玄赤膊而立,正在演练《龙象庙宇功》。 他身形舒展间,肌肉线条如流水般自然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动全身筋肉微妙地震颤,仿佛有某种古老的力量在体內甦醒。 陈玄双目微闔,完全沉浸在功法意境中。 他的动作越来越慢,却带著某种难以言说的厚重感。 演练至深处,他周身突然泛起一层朦朧金光,浑身汗珠凝而不落、晶莹剔透,如同朝露般悬掛在肌肤表面。 最奇特的是,洞府內的尘埃也隨著他的动作轻轻浮动,却又在距离体表三寸处自然避开,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阻隔。 片刻后,陈玄缓缓收势,双手自胸前徐徐下压。 “呼……” 隨著最后一个动作完成,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他睁开双眼,眸中金光一闪而逝,体表的朦朧金华也隨之渐渐內敛,重新没入皮肉之下。 陈玄活动了下筋骨,感受著体內澎湃的气血之力,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先前损耗的精血终於补足。” 陈玄取过一旁的衣衫穿上,整理一番便迈步走出洞府,朝著驻地中央的任务堂方向行去。 与宗门內的综务殿类似,这任务堂也是驻地內最热闹的所在。 一路上,他见到不少青玄宗弟子行色匆匆,有的驾驭遁光从天而降,有的则快步疾行。 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任务堂內传来阵阵嘈杂人声。 踏入堂內,三面墙上都悬掛著巨大的白玉板。玉板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如流水般不停闪动变幻,不时有任务信息消失,又立即被新的內容填补。 弟子们仰著头,紧盯著不断更新的任务列表,都想找到心仪的任务,不时有弟子接取任务后,面露喜色快步离去,也有弟子因没抢到任务而摇头嘆息,继续紧盯白玉板。 陈玄注意到,左侧玉板前聚集的多是杂役及练气初期的弟子,中间玉板前人数最多,大多是练气中期的修士,而右侧则多是练气中后期修士,整个任务堂內倒是没看到一个內门弟子。 陈玄略作观察,缓步走向中间白玉板。 第79章 马长老提点 “前往黑土坡挖取灵土並送至灵植峰驻地灵田区,该地位於寒鸦岭以北百里,土质黝黑、灵力肥沃,坡地四周有一级妖兽幽影猫(练气中期)出没。任务酬劳:一石灵土五块下品灵石,一点宗门贡献点。” “前往赤霞林砍伐沸焰铁树並送至百链峰锻器房,此树体生赤纹、木质坚硬,燃烧时可大幅提升锻器炉炉温。因赤霞林火煞之气浓郁,建议火属性功法弟子前往。任务酬劳:一百斤沸焰铁树木材四块下品灵石,一点宗门贡献点。” …… 陈玄目光微动。 看来,自从青玄宗各峰学徒弟子入驻落云坊市之后,各峰都在紧锣密鼓地发布任务。 他將这些任务一一看过,从驻地建设、前线开荒到后勤保障,应有尽有,看来宗门確实打算在此地长期经营。 就在陈玄准备离开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陈师弟?真是你。” 陈玄转头,只见李青山风尘僕僕地走进任务堂,脸上带著惊讶之色朝他走来。 陈玄拱手笑道:“李师兄,別来无恙。” 李青山走近后略一感应,脸色微变。 他清楚记得,此人与他一同进入宗门,两年前不过是练气二层修为,现如今竟已和他一样达到练气六层。 李青山面露异色:“陈师弟修为当真是进步神速!” 陈玄连忙摆手:“不过是多在宗门修炼了一年才来开荒,倒是李师兄气息越发凝练了。” 李青山淡淡一笑:“前些日子听说陈师弟从兽潮中脱险,一直想去探望。” “劳烦李师兄掛念,”陈玄拱手道,“回到坊市后一直在闭门静养。” 陈玄目光微闪,看来青玄宗消息封锁得很好,寻常弟子並不知晓那处疑似“秘境”之地。 李青山略作思忖:“陈师弟,我与几位道友准备组队前往鬼雾谷深处寻找灵草,预计要月余才会返回坊市,不知师弟可有意愿一同前往?” 鬼雾谷內很是凶险,备足各类符籙尤为必要,若是能有一位制符师同行,在符籙补给上会便利许多,可增添不少保障。 “多谢李师兄邀请,只是我……”陈玄面露难色,“当下体內尚有余伤未愈,且手头积压眾多制符任务,待此番调养完毕就得赶工完成。”说著拱手致歉。 李青山会意点头:“无妨,日后师弟若有多余符籙,还望给我预留一些。” 话音未落,他已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瓷瓶,“这几枚回春丹值不了几个灵石,权当给师弟调理元气之用。” 陈玄犹豫一番,便將丹药接下,略作沉吟:“李师兄何时出发,我加急製作一些符籙。” “如此多谢陈师弟,”李青山闻言眼前一亮,“距离出发还有三日。” 陈玄点点头:“好,到时候我给李师兄送去。” 隨后二人交谈片刻,陈玄便拱手离去。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 数日后,云篆峰制符堂。 “身体恢復如何?” 陈玄恭敬道:“回马长老,已无恙。” “我听郑远说,你已能製作出一阶中品符籙藤缚符。” “弟子侥倖成功过几次。”陈玄低头答道。 马长老目光如炬:“我观你周身木气浓郁,修的可是《长春功》?功法境界到哪一层了?” 陈玄略作迟疑:“回长老,已达大成之境。” 马长老面露欣慰:“不错。” 他特意去查过此人的来歷。 此人以四灵根杂役身份进入宗门,苦修四年进入外门,第五年成为云篆峰学徒,第六年已达到练气六层修为。 不过,此人虽是四灵根资质,但修炼速度即便在三灵根中也能排在前列。尤其是近两年,想必是因为功法境界的提升和符道精进对修炼的促进,修为进阶神速。 在青玄宗这些年,他的確见过一些例子,有的人虽灵根资质平平,但在某方面却天赋异稟。 马长老略作沉吟,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竹简。竹简表面布满细密裂纹,却隱隱透著青色灵光。 “年轻时,我曾追杀过一名木系修士。” 马长老指尖轻抚竹简,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那人一身木气精纯浑厚,极是难缠,我与之周旋许久,方才將其击杀。” 陈玄抬眼,却见马长老神色平静,就像在讲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陈玄心头微凛,但转念便明白过来。 眼前这位看似寻常的中年人,既能成为云篆峰主管符道传习的长老,又怎会只是寻常修士?其符道造诣自不必说,能在青玄宗立足多年,修为实力想必也非同小可。 他將竹简递给陈玄:“这是他记下的修炼心得,你且拿去参详。” 陈玄双手接过竹简,面露喜色,郑重行礼:“多谢长老厚赐。” 马长老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若你可儘快將功法境界突破至圆满,或许还会有一场机缘。” 陈玄眼神微动:“多谢马长老提点!” 马长老正色道:“从明日开始,你需要完成制符任务,每月需上交一百二十张五分效力以上的一阶下品符籙,同样,若是能製作出发挥七成以上效力的符籙,每张奖励一块下品灵石和一点宗门贡献点。” “若时间充裕,你也可以尝试製作一阶中品符籙,每张五分效力以上的一阶中品符籙,奖励一块下品灵石和一点宗门贡献点。” “是!” …… 青玄宗驻地深处,某处静室。 “掌门,玄武定岳阵已初步成型,那处空间已趋於稳定。种种跡象表明,里面极可能是一方秘境。” 李玉虚轻抚长须,眼中精光闪动。 “接下来还需继续加固阵法,待空间稳固后便会尝试打通空间通道。” 陆天元顿了顿,“只是这方秘境很是残破,空间极其不稳,若是筑基以上修士进入很可能会引发空间通道震盪。依我之见,还是派遣少量练气后期弟子先行探查为妥。” 李玉虚开口问道:“开启通道还需多久?” 陆天元面露思索:“预计还需两三个月。” 李玉虚点点头:“有劳陆峰主了。” 第80章 徐家 陈玄盘坐於洞府石台之上,指尖捻起一张符籙。 符纸表面灵光暗涌,隨著灵力缓缓注入,其上蜿蜒的符纹如游蛇般挣脱而出。 赤色符纹悬浮在空中,勾勒出一个简略的蛟龙轮廓,线条凝练而传神。 与此同时,那张失去符纹的空白符纸开始软化,边缘渗出晶莹水珠,转眼间便完全化作一团清澈水球。 空中的符纹突然光芒大盛,如同游鱼般钻入水球之中。 “凝!” 洞府內突然响起水流声,那团水球顿时剧烈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內部挣扎著要破水而出,先是生出崢嶸独角,继而探出四爪,最后蛟尾猛地一摆,溅起大片水雾。 待水雾散去,一条通体晶莹的水蛟已凌空游动,鳞片皆由流动的水纹凝成,蛟须飘荡间带起细碎涟漪。 陈玄双目微闭,神识与水蛟相连。 心念转动间,那水蛟当即昂首清吟,虽无实质声响,却震得洞府墙壁微微震动。 但见它修长身躯在洞府內蜿蜒游走,所过之处皆留下淡淡水汽。 陈玄心念一动,那水蛟顿时身形一滯,蛟身开始泛起细密波纹,先是蛟尾寸寸崩解,而后整体如同春日融冰,自下而上渐渐消融,化作点点灵光飘散。 隨著水蛟彻底消散,洞府內顿时瀰漫开一股湿润,连带著他的衣袖都沾染了几分潮意。 “这洞府终究是小了些……”陈玄振去衣袖上的水雾。 方才操控那水蛟之时,他能清晰感受到水蛟在狭小空间里处处受制,那游动的速度恐怕连真正威力的三成都未能展现。 陈玄起身走出洞府,先去云篆峰驻地上交制好的符籙,隨后便朝外围散市走去。 还未踏入散市,便远远听得人声鼎沸。 街道两侧,修士们席地而坐,面前铺著粗布,摆著各式灵材,有的高声吆喝,有的则闭目养神,只等人上前询价。 偶尔甚至能看到气息深厚、面容冷峻的神秘修士,他们在摊位间穿梭,目光挑剔地扫过摊位,偶尔驻足,便引得摊主热情相迎。 陈玄缓步而行,目光在摊位间游移,耳边儘是討价还价的声音。 他偶尔会出手买一些妖兽血肉、製作符墨的妖兽血液以及看著品相不错的丹砂。 在散市中央,数座楼阁格外醒目,这些正是各大修仙家族耗费重金,向青玄宗租下的临时驻地。 这些家族不仅派遣精锐弟子深入鬼雾谷冒险,更在坊市內广收天材地宝,以充实家族底蕴。 这些楼阁既是各修仙家族修整补给的场所,也是收购天材地宝的重要据点,每日都有管事带著帐册在此坐镇,隨时准备重金收购从鬼雾谷流出的珍稀之物。 当然,时常会有家族或是宗门因一株灵草或某件罕见材料爭得面红耳赤,但很快便会各自收敛,言语间虽暗藏机锋,却无人敢真正动手。 毕竟此时正值鬼雾谷开启之际,各方势力匯聚,若因一时意气结下仇敌,不仅个人难逃报復,甚至可能牵连整个家族或是宗门。 修仙界弱肉强食,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故而眾人皆是谨慎行事,即便爭夺,也只在暗处角力。 而在散修之中,亦有得了重宝之人。他们深知虽然坊市內有青玄宗维持秩序,可一旦踏出此地,便可能被人盯上,劫杀於荒野。 因此,不少散修权衡利弊后,乾脆將宝物献予修仙家族,换取一个供奉或客卿之位,虽失了机缘,却得了庇护,也算是一条稳妥之路。 陈玄转了一会后,便来到散市中央的修仙家族聚集地。 他来到一处阁楼前,眯著眼打量。 只见阁楼前悬掛著一面旗帜,上书“徐”字,迎风猎猎。 一名管事模样的修士端坐案后,身旁侍立著年轻子弟,正仔细查验送来的物品。 约莫一月前,徐行在驻地內寻到他,言谈间提及家族正在求购符籙。经徐行亲自引荐,他便与徐家在此地的管事搭上了线。 陈玄缓缓走向徐家阁楼。 管事徐兴家抬起头,见到陈玄后连忙起身相迎:“陈小友来了,在下可是等候多时了。” 陈玄笑著拱手:“见过徐管事。” 徐兴家转头吩咐身边弟子:“你等在此机灵些。” 说著,徐兴家在前方引著陈玄:“陈小友,快请进。” 徐兴家引著陈玄穿过几道迴廊,来到一处清幽雅室。 室內檀香裊裊,桌上早已备好一壶热气腾腾的灵茶。 “陈小友品茶。”徐兴家亲自为陈玄斟茶。 两人对坐品茗,徐兴家放下茶盏,面露讚嘆:“陈小友前月出售的符籙,族中子弟用过后都讚不绝口,甚至主动过来討要。” “我在徐家负责各类资源採买数十载,小友製作的符籙,符纹走势如行云流水,灵力运转圆融无碍,那些老符师製作的符籙也就不过如此。” 陈玄笑了笑:“徐管事过誉了,不过是些粗浅手艺。” “小友真是太谦虚了。” 徐兴家目光灼灼。 他说的那些並非是恭维之语。这位名为陈玄的青玄宗弟子,年纪轻轻就能製作出一阶中品符籙,而且还是青玄宗云篆峰学徒,假以时日,必能在符道一途大放异彩,必须要趁现在好好笼络一番。 徐兴家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小友稍等。” 他匆匆忙忙地跑出去,片刻后端著一盆绿植回来。 “这是小友上次提到的铁线藤,”徐兴家將这盆铁线藤放在桌上,“我特意派人从外地加急送来。” 陈玄眼神一亮,拱手道:“真是麻烦徐管事了。” “应该的,”徐兴家笑呵呵道,“小友既是徐行少爷的同门,那就是我徐家的座上宾。” 陈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沓沓符籙:“这是前段时间答应徐师兄製作的符籙,还请徐管事清点。” 徐兴家顿时一脸热络:“有劳小友。” …… 过了一会,陈玄带著铁线藤离开徐家驻地,返回洞府。 他在洞府外掛了个谢客的牌子,检查了一下阵法运转情况,便开始打坐调息。 他决定闭关静修,全力衝击《长春功》圆满境界。 第81章 小秘境 陈玄双目微闔,周身青芒散发,心头文字流转。 “木系功法,首重生机流转,然世人只知『生』,不解『死』,难悟『枯荣轮转』之真諦。” “吾曾遍观灵植生死,抽其生机,观其凋零,再以灵力滋养,令其復甦。往复数次,终得长春之妙。” 他缓缓睁眼,目光扫向一旁的铁线藤。 马长老所赐竹简中,那位不知名的木系修士就曾提及过这种灵植。 只见这株铁线藤不过拇指粗细,藤身沟壑交错、表皮皸裂,呈现出奇特的铁灰色。 据这竹简中记载,铁线藤即便枝叶尽枯,看似生机断绝,其根系却能在冻土之下蛰伏数载不死。 “先观其生。” 陈玄探出神识,他清晰地感知到,铁线藤看似粗糙皸裂的表皮下,竟涌动著奔流的生命气息。最奇妙的是那些隆起的结节处,神识探入时竟如触及泉眼,汩汩生机喷薄而出。 “再察其死。” 陈玄逆转功法,开始缓缓抽取藤中生机。 铁线藤渐渐失去光泽,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捲曲,片刻后整根藤蔓都变得乾瘪发黑。 他停下动作,再次探出神识,惊讶地发现,藤蔓根系处仍有一股生机气息盘踞不散。 “原来如此……”陈玄若有所思。 这铁线藤看似枯萎,实则將最后生机深藏根系,如同修士闭死关般蛰伏待机。 他运转《长春功》,將灵力缓缓注入藤中。 只见那些乾枯的褶皱渐渐舒展,藤身逐渐由乾瘪变得饱满。 他的神识能清晰感知到,那股蛰伏的生机正缓缓復甦,从根系最深处向上蔓延。 只见结节处突然鼓起一个小包,“啵”的一声轻响,钻出一根嫩绿新芽。那新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转眼间便化作一片青翠欲滴的新叶。 藤身上的枯黑色渐渐褪去,重新泛起金属般的光泽。 “枯荣轮转……”陈玄低声自语。 如此反覆,陈玄继续观察了数次。 “长春长春,何为长春?” 正如四季更替,草木荣枯,真正的“长春”不是永不凋零,而是在凋零后能够再度復甦的能力。 陈玄忽有所悟。 他深吸一口气,周身灵力渐渐平缓,原本縈绕体表的青色霞光也如潮水般退去。 丹田內的灵力不再外放,反而如同铁线藤的根系般,將灵力深深收敛在气海最深处。 他的气息开始变得微弱,连呼吸都变得若有若无。 不过片刻功夫,陈玄整个人都显得黯淡无光,面色灰败如同枯木,就连心跳都变得微不可察。 就在这看似生机將绝之际,丹田深处突然传来一丝微弱的脉动。 那脉动起初细若游丝,却坚韧异常,如同寒冬地底蛰伏的种子。渐渐地,这脉动越来越强,饱含生机的木系灵力从丹田汩汩涌出。 灵力如春溪解冻,携带著澎湃的生机气息,顺著经脉缓缓流淌。先是如根系般在体內蔓延,继而如藤蔓般向上攀升,在体內勾勒出一幅玄妙的生机脉络。 当灵力流遍全身时,陈玄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朦朧青光之中。 突然,他周身毛孔大张,无数青色霞光喷薄而出。 这些霞光在空中交织,竟化作万千草木虚影,青翠欲滴、生机盎然。 身旁的铁线藤被这青色霞光笼罩,转眼便拔高数寸、绿叶繁茂。 陈玄睁开双眼,眸中青光一闪而过。 他的眼神清澈,周身隱约有青色灵光流转,整个人如同古木般自然平和。 陈玄细细体悟一番,隨后缓缓收功,周身青光逐渐收敛。 《长春功》功法境界圆满! …… 转眼两月已过。 鬼雾谷开荒进程稳步推进。 就在最近,青玄宗忽然放出一则消息:將选拔百名练气后期修士前往探索一处小秘境。 消息传出后,整座坊市顿时热闹起来,因为青玄宗竟还开放了四十个名额给修仙家族和散修。 一时间,坊市內人人都在热议此事,更有精明者已经开始暗中打探此方小秘境的內幕消息。 这四十个名额修仙家族和散修各得二十,其中修仙家族进入小秘境的人员由各修仙家族根据分配到的名额自行推荐,而散修则需要通过比斗的方式获取进入秘境资格。 据说,散修这场比斗將由青玄宗举办,表现优越者不仅可以进入这方小秘境,待秘境试炼结束后还將有机会加入青玄宗。 青玄宗驻地,某处洞府內。 “想不到陈道友竟如此深藏不露,”方宏面露讶色,“竟能凭藉圆满功法境界入选本次秘境试炼名单。” “不过是有幸得到长老指点。”陈玄摆摆手,“倒是方道友竟能让掌门赐下观剑帖,属实是羡煞我等。” 方宏爽朗一笑,隨即正色道:“陈道友,实不相瞒,此次来访,乃是有事相商。” “哦?方道友请讲。” “此次秘境之行凶险难测,在下想邀陈道友结伴同行,不知意下如何?”方宏目光恳切。 陈玄眸光微闪,心念电转。 其实他也有此意。虽然他能凭藉圆满境界的《长春功》获得进入秘境资格,但秘境中练气后期修士比比皆是,而他不过是练气六层修为。 “方道友此言正合我意。”陈玄含笑应允,“能与方道友这样的剑修同行,在下求之不得。” 方宏闻言,顿时面露喜色,“如此甚好!” 能有陈玄这样的制符师同行,此行定能增添几分把握。 陈玄顺势问道:“对了,方道友可知此次宗门进入秘境的弟子是如何遴选的?” 方宏略作沉吟:“此事我確有耳闻。” “大体上是鬼雾谷开荒以来,按照练气后期弟子获取的宗门贡献点数量进行排序,也有极少数像陈道友这样,以圆满功法境界破格进入。” 方宏略作停顿,压低声音:“当然了,也有一些关係户。” “据传此秘境设有特殊禁制,修为过高者可能会影响秘境空间稳定,所以进入这方小秘境的弟子中,並没有练气九层或是练气大圆满修士,基本都是练气七八层弟子。” 陈玄暗暗点头。 “估计要不了多久,散修的名单便能確定,很快便会开启本次秘境,陈道友早做准备。” “好。” 第82章 进入 鬼雾谷深处,一座临时搭建的青色大帐內。 李玉虚將手中玉简轻轻放下。 桌上共有三枚玉简,分別记录著梁国各修仙家族、宗门以及散修参与此次秘境之行的名单。 “陆峰主,传送令可都发放妥当了?”李玉虚侧首问道。 陆天元拱手答道:“回掌门,均已发放完毕,使用之法也已一一告知。” 李玉虚点点头,起身往帐外走去。 谷中空地上,陈玄正低头端详手中那枚令牌。 令牌表面泛著淡淡银芒,材质似木非木,触之温润却透著一丝凉意。 这是阵法峰专为此次秘境炼製的,只需注入灵力激活,便能瞬间將持令者传送出秘境。 毕竟这方小秘境中的一切都未可知,青玄宗发放此物,是为了给眾修士提供一种保命手段。 秘境之中,机缘与凶险並存。未知的禁制、可能出现的凶兽,乃至修士之间的爭夺,皆可能致命。 修行之路本就残酷,青玄宗不会阻止修士爭锋,自然也不鼓励修士们遇险即退,只是不愿见到梁国修仙界力量折损过多。 此令在手,是退是进,全凭己心。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陈玄抬眼望去。 只见李玉虚走出大帐,强悍的神识扫过人群,眾人顿时安静下来。 李玉虚负手而立,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大道爭锋,不进则退。此番秘境之行,可能是你们的机缘,也可能是你们的劫数。” 眾修士神色一凛。 李玉虚顿了顿,衣袖无风自动:“修仙路上,取捨二字最是难解。望诸位……好自为之。” 说罢,他袖袍一挥:“时辰已到,入秘境!” 隨著话音落下,陆天元身形一闪,来到矮山前,手上法诀变幻。 矮山周围数十道光柱冲天而起。这些光柱通体璀璨、顏色各异,內部流淌著玄奥符文。 “玄武定岳阵,起!” 隨著陆天元一声清喝,这些光柱顿时匯聚到矮山上空某处。 “嗡……” 隨著一声嗡鸣,匯聚的光柱突然折射而下,在矮山周围形成一个半球形光罩。 光罩表面流转著水波般的纹路,隱约可见玄武虚影在其中游动。 矮山周围翻涌的白雾如雪遇烈阳,缓缓消散,露出真容。 这是一座形似坟冢的矮山,矮山上方有一道扭曲的空间裂隙,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陆天元双手结印,那道玄武虚影骤然凝实。 只见它昂首向天,点点银芒在口中匯聚。 四周空气发出嗡鸣,地面砂石竟悬浮而起。 “凝!” 隨著陆天元一声轻喝,玄武口中银芒大盛,化作一道银色光柱喷薄而出,直直射向矮山上空,在裂隙前匯聚成一个旋转的光涡。 四周顿时风沙大作。 过了一会,光涡中心渐渐稳定,出现一道可供通行的门户。 就在此时,李玉虚袖袍一振,一道翠虹自袖中飞出。 那翠虹落地便长,竟化作一座翠绿拱桥,从眾人脚下一路延伸,直抵门户之前。 李玉虚並指一点,一道精纯灵力注入桥身。 霎时间,整座拱桥散发夺目清光、微微震颤,继而灵光內敛、巍然不动。 “通道已成,所有人迅速按顺序进入。” 眾修士神色各异,或凝重,或兴奋,皆是握紧手中的传送令。 陈玄身处队伍中段,他看到不少熟悉的身影踏上拱桥、走入门户中。 不一会,陈玄与身旁的方宏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上翠绿拱桥。 李玉虚负手而立,注视著拱桥末端的门户。他指尖隱有灵光流转,隨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约莫一炷香后,最后一名修士的身影也消失在门户之中。 就在李玉虚准备撤去拱桥时,异变陡生! 空气中突然传来嗡鸣,一道银芒如闪电般从门户中激射而出。 李玉虚瞳孔骤缩,衣袖翻卷间已將飞来之物凌空摄住。 “这是……” 一截断臂浮在李玉虚身前,青玄宗外门制式道袍的袖口还在微微颤动。 只见断臂截面光滑如镜,似被某种极其锋锐之物瞬间切断。 最令人心惊的是,那五指仍死死攥著一枚传送令,显然是在千钧一髮之际想要激活,却终究慢了一步。 陆天元出现在李玉虚一侧,脸色微变:“连传送都来不及?” 二人又等了一会,好在没有再出现类似情况。 李玉虚凝视著那截断臂,抬手掐诀,在断臂上布下数道封印符文,沉声道:“陆峰主,此处交由你坐镇。若有异动,立即传讯。” “掌门放心。” 隨后,李玉虚带著断臂消失。 …… 陈玄跨入门户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四肢百骸都在承受著撕扯。 几息后,他感到脚下传来坚实触感。 他左手毫不犹豫地一翻,瞬间激活金身符,一道金光覆上体表。 与此同时,他急速运转炼体法,皮肤表面泛起一层淡淡金芒。 陈玄右手紧握传送令,目光如电扫视四周,神识如潮水般扩散而出。 一片死寂。 陈玄胸口微微起伏,四周寂静得唯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片刻后,確认周围並无危险,他紧绷的身体这才渐渐鬆弛下来。 陈玄缓缓直起身时,开始打量四周,发现正背对一座假山。 山石嶙峋,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 这时,一阵清风穿石而过,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 陈玄下意识眯起眼睛,透过孔洞看去。 “嗯?” 陈玄转过假山,一方荷塘跃入眼帘。 只见层层叠叠的莲叶挨挤在一起,清风徐来,满塘碧叶隨之轻颤,莲叶相蹭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陈玄踏上连廊,目光所及之处,每一朵荷都泛著莹莹宝光。 最引人注目的是荷塘中央那朵金莲,每当微风拂过,金莲便轻轻摇曳,洒落点点金光。 陈玄鼻翼微动,心头警惕大起。 他非但没有嗅到清雅荷香,反而吸入了一股阴冷的腐朽气息。 “不对。”陈玄下意识地后退。 他闭上眼,识海中梦鼓轻敲。 “咚”一声轻响,陈玄顿觉灵台一清。 他缓缓睁眼,眼前幻象如镜面般龟裂,露出其后阴森可怖的真实景象。 第83章 荷塘 陈玄脚步猛地后退。 但见满池荷尽数枯萎,莲叶早已腐烂发黑,漂浮在浑浊的水面上。 方才还仙气繚绕的荷塘,此刻却浊气翻涌,腐臭刺鼻。 那些所谓的“宝光”,不过是附著在枯荷上的磷火,而荷塘中央那所谓的“金莲”,竟是一具骷髏骨架。 陈玄手腕翻转,手中青羽剑轻振,剑身顿时浮现一层薄如蝉翼的青色光晕。 四周死寂无声,唯有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掠过荷塘。 陈玄视线越过荷塘,停在远处。 只见荷塘尽头空间竟突兀地断裂,远处竟飘浮著一个残破的八角凉亭。 “这是……” 视线上抬,陈玄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灰色天穹下,无数建筑残骸诡异地悬浮著。 破损的飞檐翘角、断裂的白玉石柱、大大小小的碎石土块…… 更远处,几块相对完整的区域悬浮在空中,外层光幕流转,隱约可见其中亭台楼阁的轮廓。 陈玄正欲探查荷塘四周,忽见远空有黑影闪动,似乎正朝此处疾掠而来。 他目光一凝,迅速隱入假山背后。 那黑影在建筑残骸间纵跃如飞,转眼已至荷塘上空。 此人打量了一会,一跃而下,竟毫无阻滯地穿透外层光幕。 陈玄悄然屏息,透过假山孔洞窥视。 来人儒生打扮,头顶悬著一卷土黄色的捲轴,垂落的土黄光晕如轻纱般笼住全身。 落地后,儒生並未急於动作,而是警惕环视。 半晌后,確认没有什么异常后,他才快速踏上连廊。 陈玄眸光微闪。 此人面容隱现贪婪,目光死死盯著荷塘某处,脚步越来越快。 陈玄顺著此人的视线望去,目光落在荷塘中央那具骷髏骨架上。 儒生走到骷髏架近前,跳下没入大腿的荷塘,一步步向荷塘中央走去。 他的动作僵硬而迟缓,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嘴角诡异地扬起,露出痴迷般的笑容。 儒生头顶的土黄色捲轴发出的光芒忽明忽暗,似乎在与某种力量对抗,但很快,那层护体光晕便开始扭曲、溃散。 终於,他头顶的土黄捲轴“刺啦”一声裂成两半,落入荷塘。 儒生双手伸上前,面露狂喜:“仙莲子……是我的了……” “扑通!” 一块血肉从他的手臂剥落,砸落浑浊的水面。 可这儒生恍若未觉,仍旧向前走著。 紧接著,他的眼眶开始渗出黑血,眼珠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內部啃噬,逐渐乾瘪下去。 “扑通……” 一块块血肉砸落,血色在浊黑荷塘中晕开。 可儒生的表情却依旧痴迷,甚至带著诡异的满足感。 他终於走到骷髏骨架前,伸出已经露出指骨的手,颤抖著抓向那具骷髏的头颅。 “咔咔……” 这时,骷髏骨架的头颅缓缓转动,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盯向假山方向。 与此同时,那儒生腐烂的身躯猛然一滯,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竟以违反常理的角度向后扭转。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正对陈玄! “扑通!” 儒生脸颊上一块血肉应声脱落,露出森白的颧骨。 他的嘴角却越咧越大,撕裂的伤口处掛著黏稠血丝,一直延伸到耳根。 更可怕的是,就在他张口的剎那,陈玄分明看到,有什么东西在他口腔深处一闪而过。 那绝不是舌头! 更像是一节白胖莲藕,圆润似婴孩手臂,蠕动著缩回喉管深处,活物般扭动著消失不见。 一股凉气从脚底升上脊背,陈玄头皮猛地炸开! 他猛地一拍储物袋,三张爆炎符飞出。 陈玄指尖灵光闪动,在空中急速连点。 赤红色的符纹光芒大放,三张爆炎符开始剧烈震颤,符纸边缘竟自行捲曲焦黑,仿佛承受不住內蕴的狂暴能量。 一道橘色的火线从符纹迸射而出,符纸瞬间燃烧殆尽。 火线在空中扭曲,聚作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外层跳动著暗橘色的火焰,內焰则是深沉的暗红色 “去!” 三道火球呈品字形呼啸而出,整片荷塘顿时亮起火光。 火球沿途所过,空气扭曲、热浪翻涌。 那些漂浮在水面的枯败荷叶先是泛起诡异红光,隨后快速捲曲焦黑,继而噼啪作响,连同下方的荷柄腾起一簇簇火苗。 “轰!” 三颗火球同时轰中目標,腐臭水汽与火云纠缠升腾。 狂暴的衝击波呈球形扩散,將整片腐臭的荷塘瞬间掀翻,枯叶与腐泥漫天落下。 此时,陈玄已脚踩飞剑、头顶云兽钟,直直朝上方飞去。 他转头朝下望去,只见荷塘中央出现一处焦黑深坑,那些飞溅的火焰如同活物,在坑底流淌蔓延。 陈玄眉头紧锁,方才那悚然的一幕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放出神识粗略探查,焦黑的深坑中却再没有半点那诡异之物的气息。 他全力催动脚下飞剑,猛地穿过那道光幕,遁向远方。 片刻后,焦黑的深坑中,某处泥土微微隆起。 紧接著,那节白胖如藕的诡异之物缓缓钻出。 它像蛇一般蜿蜒游动,散落四处的骨头竟纷纷震颤起来,仿佛受到召唤般向它聚拢。 “咔咔……” 一块块骨头自行拼接,很快组成一具完整的人形骨架。 那白胖异物缠绕而上,如同活物般在骨架上蔓延,所过之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渐渐地,一个人形轮廓浮现出来。 苍白的皮肤薄得近乎透明,皮下的血管清晰可见。 当那张脸最后成型时,赫然是那儒生的模样! 只是此刻,他的双眼空洞无神,面部也有些僵硬。 他机械地抬脚,踉蹌著迈出第一步,上半身猛地一颤,险些栽倒。 每走一步都伴隨著骨节咔咔声,整个人如提线木偶般,动作极不协调。 他一边向前走,身体一边诡异地抽搐。 渐渐地,他的步伐开始变得流畅,身躯慢慢挺直,脚步逐渐稳健,行走姿態变得与常人无异。 隨后,他那原本僵硬的面容竟也开始浮现出微妙的表情。先是嘴角微微抽动,继而眉毛轻挑,最后整张脸都活了过来。 他抬头看向上方,眼眸深处闪烁著非人的冷光。 上架感言 其实当时內投没想著能过稿,所以真的是一路零存稿写下来的,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这更新速度还有这么多书友愿意看下去,评论区、推荐票以及月票能看到许多熟悉的书友,也感谢几位大佬的打赏,很是感动,感恩的心! 明天上架了,新人第一次写书,牛就不吹了,但会努力、尽力写下去。 向大家厚顏求个首订……我这手速爆更困难,但会儘量保持品质,多写点、写快点。 第85章 傀儡(求首订!) 第85章 傀儡(求首订!) 陈玄离开荷塘,飞行片刻后便收起飞剑,落在悬浮空中的一个凉亭內。毕竟御剑飞行太过招摇,容易被人盯上。 入眼处是密密麻麻的建筑残骸,远处还散布不少被光幕笼罩的破碎区域,有大有小、 形態各异。 陈玄心中略鬆一口气,好在那方荷塘並没有东西追上来。 刚刚在飞行途中,他大致看了眼周围的建筑残骸,皆是风格古朴、造型精致,就像是某处精致园林被生生打得爆碎。 他忽然想起那座石拱桥,低声喃喃:“难道是个仙家园林?” 他仔细观察周围。 周围的残骸与破碎区域呈现出球状分布,越是靠近中心,残骸堆积得也越发密集,破碎区域也越大。 此刻他所处的位置,正好在这片球形废墟的中层边缘。 陈玄目光微动,决定先向外围探查,毕竟对此处还不太了解,贸然前往中心部位很可能遭遇危险。 最近的一块破碎区域,约莫距离他百丈开外。 陈玄身形一晃,足尖在悬浮的建筑残骸上轻轻一点,衣袖翻飞间已掠出数丈。 他身形如燕,在废墟间穿梭,几个起落间,那块被光幕笼罩的破碎区域已近在眼前。 陈玄最后在一段断裂的游廊上停下,抬眼打量。 光幕如水波荡漾,隱约能看到內里景物:似有流水蜿蜒,碧影婆娑,竟与外界残破之景截然不同。 陈玄略一思索,便纵身跃下。 下落过程中,陈玄轻敲识海梦鼓,场景並无变化,下方似乎都是真实景象。 这片区域似乎是一处保存较好的园遗蹟。 一条环形溪流静静蜿蜒, 溪岸怪石嶙峋,溪道犬牙交错。 陈玄飘然落在溪畔的石板路上,只见溪水清澈,游鱼悬停,皆若空游无所依。 溪畔红绿相间,奇异草轻轻摇曳。 陈玄轻嗅,能闻到清新香气。 环形溪流中央是一座小岛,本该连接外岸的石桥已然断裂,只余几截残桩突兀地立在水面。 最奇异的是,明明看不见溪流源头,这水却兀自流淌不息。 陈玄眉头微蹙,能感知到溪面之上瀰漫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禁制气息。 他指尖轻弹,一道火球骤然射出,直飞向中央小岛。 然而火球刚飞至溪水上空,竟直直坠入水中,“嗤”的一声轻响,火球瞬间熄灭。 溪水依旧静静流淌,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玄瞳孔微缩,他分明看见,在水面之下,有几道银色符文一闪而逝。 陈玄手中青羽剑轻颤,忽然转头冷冷打量某处:“阁下还要藏多久?” 片刻后,一处灌木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人影从中走出。 陈玄目光微凝。 只见灌木后钻出个络腮鬍大汉,对著陈玄笑著拱手,客气道:“道友莫要误会,在下也是刚到此处。” 此人似乎是个散修。 陈玄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大汉见状依然一脸堆笑:“不瞒道友,这方区域我已探查完毕,只有那岛上有机缘。” 他抬手指向环溪中央,只见岛上立著一株低矮桃树,枝干粗壮弯曲,叶子青翠,其间垂掛著数枚拳头大小的桃果,个个泛著淡粉霞光。 见陈玄目光微动,大汉继续道:“这片区域虽然偏远,可保不齐还会有人寻来—” “不如这样,”大汉面露笑容,取出数面阵旗,“在下略通阵法之道,可破开这溪水禁制。不如咱们合作取桃,五五分如何?” 陈玄瞥了眼岛上古桃,又打量大汉手中阵旗,面上显出几分意动之色。 大汉见状立即趁热打铁:“这溪水禁制我已观察多时,虽仍残存几分威能,但经年累月之下,早已大不如前。” “只要按我之法,你我合力,起码有七成把握彻底破除。只是我一人无法维持法阵运转,需要道友帮助。” 陈玄点点头:“如此也行。” 见陈玄应下,大汉面露喜色:“道友放心,破阵取桃就交由我。” 大汉取出四面青灰色的阵旗,远远拋给陈玄。 阵旗飘浮在陈玄身前一丈开外,他用神识细细探查一番,才伸手將阵旗召入手中。 大汉见陈玄收下阵旗,面露微笑,隨后走到溪畔某处,在地下留了四处標记:“道友稍后听我號令,將阵旗从左到右依次打入標记之处。” 大汉又叮嘱道:“破阵时阵旗可能会偏离方位,道友切记护住阵旗,万不可让其脱离。” 说著,大汉开始沿著环溪行走,边走边打入一面面阵旗,绕了一圈后在陈玄对面停下。 “道友准备!” 说罢,大汉双手掐决,口中念念有词,十指间进发出数道灵光。 溪岸开始簌簌震颤,溪水表面也泛起涟漪,一圈圈向外扩散。 大汉暴喝一声:“第一旗!” 话音刚落,陈玄与他同时出手,阵旗化作流光没入溪畔。 阵旗就位的剎那,整条溪流诡异地凝固,水面平滑如镜,竟映不出半点倒影。 大汉额头见汗,继续喝道:“第二旗!” 陈玄依照大汉指令行事。 水面顿时银光大作,无数符文自水底浮现,整条溪流顿时剧烈翻涌、加速流动。 陈玄眉头微皱,他能感受到方才打入的两面阵旗正在原地剧烈震颤,几欲破土而出。 大汉急忙喊道:“稳住阵旗!” 陈玄朝阵旗打入两道精纯灵力,阵旗顿时稳固下来。 “现在,將最后两面阵旗一同打入!” 陈玄目光微闪,两面阵旗瞬息脱手而出,稳稳落入先前標记的地点。 这时,溪水突然停止翻涌,水面上的银色符文如同冰雪消融般缓缓化开,原本湍急的溪流也开始趋於平缓,溪水上方的禁制气息也一同消散。 就在这时,大汉眼底寒光闪现,他手中法决变幻。 陈玄突然浑身剧震,周身骨骼发出一连串爆鸣,无形的巨力自四面八方碾压而来,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他试著移动,四肢却如灌铅般沉重,像是被无数丝线缠绕,每个动作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大汉取出一把长剑,一道青色剑光劈向桃树,隨后身形暴退。 陈玄瞳孔猛地一缩,这青色剑光如此熟悉—是《青玄剑经》的气息! 此人竟是青玄宗弟子! 就在剑光即將斩中桃树,桃树旁那块布满青苔的“巨石”突然剧烈震颤。 覆盖其上的枯枝败叶缓缓滑落,露出一个盘膝而坐的人形轮廓。 陈玄心中一惊。 那竟是一具不知在此枯坐了多少岁月的傀儡! 柄斑驳的石质长剑平放在它双膝之上。 傀儡猛然抬手,持剑一挥,精准截住那道青色剑光。 “鏘!” 青色剑光应声而碎,化作点点灵光消散。 与此同时,傀儡低垂的头颅缓缓抬起,空洞的眼眶中突然亮起两点幽光,直勾勾地锁定陈玄。 傀儡缓缓站起,那柄石剑在它手中轻颤,石剑上的青苔簌簌落下。 它身形微沉,双足猛地一蹬,赫然在原地留下三寸深的脚印。 傀儡持剑突进的身形快得拉出残影,石剑携凌厉劲风,如离弦之箭直扑陈玄。 就在这时,那大汉去而復返,他面露讥讽,趁著傀儡扑向陈玄之际,身形如电,悄然直射岛上桃树。 陈玄见状並未慌乱,嘴角反而露出一丝轻笑。 他猛地一震身体,体表金光闪烁,短暂地卸去周身巨力。 隨后指尖一勾,原本稳固扎在溪畔的阵旗突然从土中整个弹出。 顿时,笼罩在周身的无形重压如潮水般退去,他身形骤然一轻。 陈玄脚尖点地、借势后掠,迅速退出三丈开外。 那大汉一直在关注陈玄动静,他有预料困不住此人多久,只是没想到此人竟能如此轻易地脱困。 他顾不得太多,探手就欲抓下那颗最大的桃果。 就在他手指即將触及桃果的剎那,桃树枝叶间突然窜出一条三寸长的白色小蛇。 蛇身晶莹如玉,头顶却生著一簇血红肉冠。 “嗖!” 小蛇如一道白色闪电,瞬息间在大汉左臂手腕一啄便消失无踪。 大汉身形骤然僵直,踉蹌著跌落在地。 只见腕上两点红痕迅速泛青,並开始向上蔓延。 “不好,有毒!” 他咬牙挥剑,寒光闪过,整条左臂应声而落。 断臂坠地的瞬间,几息间通体泛青,隨即又转为深紫。 大汉顿时面露惊恐。 因为断臂伤口处依然有股麻木感,不断朝胸口蔓延,而且此时体內灵力竟也开始变得涩滯。 他的手颤抖著摸向腰间传送令,却在触及瞬间迟疑。 这蛇形貌诡异,很可能是秘境之中孕育的异种,怕是连掌门都未必听闻,更遑论解毒之法。 “七步之內—”他猛然抬头,充血的双目死死盯住树上桃果,“必有解药!” 那小蛇重新盘迴桃枝,吐著信子,竖瞳冰冷地注视著桃树下的人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大汉右手在心脉处迅速连点,取出一枚龙眼大小的翠绿丹药,毫不犹豫地吞服而下。 那小蛇一动不动,眼中露出一抹擬人化的嘲讽,竟任由大汉行动。 “嗬—嗬—” 大汉忽然跌倒在地,喉咙已发不出声音。 他艰难地伸手摸向腰间传送令,尝试朝其渡入灵力,却发现已无法调动灵力。 他的童孔开始涣散,突然想起李玉虚的那句话。 “修仙路上,取捨二字最是难解。” 恍惚间,一生光景如走马灯般流转。 未入山门时,在测灵台前紧张得掌心冒汗;寒来暑往,刻苦研习阵法的日日夜夜;通过阵法峰学徒考核那日,眾多同门登门道贺—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第一时间激活传送令,会不会有救—” 陈玄身形如燕,在傀儡凌厉的攻势中腾挪闪转,目光却始终锁定著小岛上的动静。 他只看到桃树上白光一闪而逝,紧接著便见大汉手起剑落、自断一臂,隨后便栽倒在地。 陈玄童孔微缩,隱约捕捉到桃树枝叶间,似乎有一道白影盘踞。 他身形转动,终於看清,竟是一条通体洁白的小蛇,头顶血色肉冠格外显眼。 “先解决这具傀儡。” 这具傀儡虽能勉强保有练气后期的实力,但威能早已大不如前,不仅动作略显迟带, 连原本应有的法术神通也尽数失灵,只能依靠最基础的近战能力应敌。 方才与这具傀儡缠斗时,他已观察到此傀儡右腿关节处的异样,动作显然比左腿慢半拍。 “就是现在!” 陈玄突然掐诀,数根青藤破土而出,紧紧缠上傀儡右腿关节。 藤蔓上尖锐的倒刺精准卡进机关缝隙,傀儡身形顿时一滯。 “三分剑影!” 陈玄身形骤停,青羽剑凌空悬浮於身前,发出清越剑鸣。 剑身微颤间,两道青色剑影如烟霞般分化而出,三剑呈品字形排列,剑气交织成网。 “合!” 两道分化剑影如百川川归海,缓缓融入青羽剑本体。 剑身顿时青芒暴涨、吞吐不定,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周遭空气都被激盪出道道涟漪“斩!” 隨著陈玄並指一点,青羽剑化作一道青色惊虹,带著破空声直取傀儡右腿关节。 剑气席捲而过,草贴地摇晃,大量瓣离枝,被绞得细碎、簌簌飘落。 傀儡提剑就欲隔档,陈玄再次激活散落傀儡周围的藤缚符,將其持剑之手紧紧缠住。 他想留下这具傀儡手中的石质长剑。 “轰!” 傀儡右腿瞬间爆裂,大量机关组件四散飞溅。 失去平衡的傀儡轰然跪地,在风行符的加持下,陈玄速度奇快,不退反进,急速接近傀儡。 青羽剑飞回,落入手中的剎那,剑尖顿时青芒吞吐。 陈玄一跃而起,剑尖直指傀儡胸口处的凹槽。 方才交手时他就注意到,每次傀儡行动,那里都会有微弱的灵光闪动。 “破!” 青羽剑精准刺入凹槽,剑锋与某处机关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声。 傀儡的动作缓缓停滯,眼眶中的幽光急促闪烁几下,隨即彻底熄灭。 与此同时,它胸口处传来一连串细密的咔咔脆响,蛛网般的裂痕从核心处迅速扩散至全身。 终於,傀儡整个身躯失去支撑,轰然向后栽倒,激起大片尘土。 , 第86章 收服白蛇(求订阅!) 第86章 收服白蛇(求订阅!) 陈玄指节轻敲石剑,將剑身上的青苔与尘土振落。 来不及仔细观察,陈玄將石剑收好,隔著溪流与那怪异白蛇对望。 陈玄凝神打量那株桃树,枝叶间並无灵光流转,看起来与寻常桃树无异。 桃树下的大汉早已通体冰凉,陈玄面露凝重,他一眼就看到那通体泛紫的手臂。 观其手段,此人应是阵法峰弟子无疑,而且也是练气后期修为。 此人应是被白蛇猝不及防咬了一口,竟连数息都支撑不住,便毒发倒地。 他转而感知那条白蛇的气息,发现此蛇不过练气中期修为。 此方空间灵气近乎没有,不知这白蛇是如何修炼的,莫非全靠这株桃树滋养? 陈玄凝神打量那条白蛇,確认其並无羽翼之类的飞行器官。 况且先前那大汉也是在近身之际才遭袭,以练气期的修为,这白蛇应该不具备御空之能。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陈玄还是谨慎地祭出云兽钟护体,同时运转炼体功法,手中暗扣数张金身符,这才纵身越过溪流。 白蛇盘踞枝头,竖瞳中寒光流转,冰冷地注视著这个步步逼近的人类修士。 陈玄远远站定,略作沉吟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妖兽血肉。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白蛇立即昂首直立,蛇信急促吞吐。 他手腕轻抖,青羽剑削下寸许肉块拋向白蛇。 肉块尚在半空便被白蛇精准咬住,三两下便吞咽入腹。 白蛇从没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它身躯前探,竖瞳紧锁陈玄。 “还想要?”陈玄嘴角微扬。 “嘶嘶!” 陈玄却不急取出肉块,转而取出一枚蛇涎果。 白蛇目光在树上桃果与蛇涎果间来回游移,竟显出几分人性化的权衡之色。 它忽然蛇尾一卷,摘下一颗桃果拋向陈玄。 陈玄接住桃果的瞬间,將蛇涎果反手掷出。 白蛇凌空咬住,锋利的蛇牙刺破果皮的剎那,充沛的灵气顿时令它蛇躯一震,这远比它平日所食的桃果要鲜美得多。 陈玄仔细检视手中桃果,又放在鼻尖闻了闻,这桃果的確只是凡品,而且所含灵气稀薄近无。 他静立原地,待白蛇將整颗蛇涎果吞咽乾净。 白蛇吞吐著蛇信,忽觉体內升起一股暖意,通体舒泰,连竖瞳都不自觉地微微眯起。 “可愿隨我离开此地?” 陈玄尝试以神识传念。 那白蛇竟如通灵般歪首凝视,眼中流露出人性化的思索神色。 陈玄循循善诱道:“若认我为主,日后灵果鲜肉,取之不尽。” 说罢,他又取出两颗蛇涎果在掌中轻轻拋动。 白蛇蛇信轻吐,犹豫片刻后,终於缓缓伏低身躯,显出臣服之態。 陈玄眼中精光一闪,当即並指如剑,逼出一滴精血,指尖灵光吞吐,在空中勾勒出繁复符文。 “血契,成!” 隨著一声轻喝,符文融入精血,化作一道流光没入白蛇头部。 白蛇通体顿时泛起赤色光晕,头顶那簇血红肉冠更是鲜艷欲滴。 只见它莹白如玉的蛇身上,道道血色纹路时隱时现,最终尽数收敛。 陈玄识海中微微一震,已然感应到一缕亲昵的神魂波动。 他缓步上前,掌心向上平伸至白蛇面前。 白蛇略作迟疑,隨即亲昵地以头轻蹭,隨后蛇身灵巧游动,顺著他的手臂缠绕而上。 陈玄只觉一阵清凉柔韧的触感自臂膀传来,那蛇身竟如软玉般凉润。 陈玄先以神识沟通符蚕,温声道:“稍后会有新伙伴与你同住。” 陈玄心念一动,白蛇便化作一道白光没入灵兽袋內。 他仔细感应著灵兽袋內的状况,確认二者相安无事后,这才轻抚袋身道:“暂且委屈你们共处一室,过些时日我会为你们分別准备洞府。” 陈玄忽然感受到白蛇传来一阵神魂波动,隨即哑然失笑:“好好好,全部带走。” 说著,陈玄將桃树上剩余的果实一一摘下。 “咦?” 陈玄注意到桃树枝椏间掛著不少晶莹蛇蜕。 他心中顿生疑惑。 这白蛇被困此处多年,而且四周还有禁制,以它区区练气期修为,如何能存活至今? 他尝试以神识询问白蛇,可白蛇自己竟也没有什么记忆。 陈玄思量片刻,將白蛇的蛇蜕也一一收起。 陈玄看著地上大汉的尸体,摇了摇头。 要是此人知道,这几颗桃果只是寻常凡果,不知会作何感想? 他在此人身上翻找一番,收起储物袋和传送令,隨后激活数道火球,將此人尸体焚烧殆尽。 他目光转向那株桃树,又细细用神识探查一番,的確只是一株普通桃树。 “可能之前是一株灵桃树,但因灵气变化导致退化了。”他略作思忖后决定任其生长这方破碎区域隨时可能会有修士闯入,他仔细探查,確认没留下什么痕跡后,便御剑离开。 陈玄飞出这片区域后,寻了处残骸密集的隱秘之地,开始盘点那大汉的遗物。 陈玄轻易地抹除储物袋上的神识印记,將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 他在储物袋中找到了此人的学徒道袍以及身份令牌。 “果然是阵法峰的学徒弟子。” 陈玄之所以身穿青玄宗弟子服饰,是因为此方秘境中青玄宗弟子占多数。他本以为同门之间可以互相照应,此番看来,他的想法太过简单。 这大汉储物袋中有不少阵旗,几枚玉简,数瓶丹药,以及八十余块中品灵石。 陈玄將玉简贴在额头,神识方一探入,玉简表面便出现道道裂痕,几息间便寸寸龟裂。 他若有所思地低语:“想必这是阵法峰的阵法真传。” 为了防止传承外泄,青玄宗在拓印术法时,都会將身份令牌中的神魂气息打入玉简中,若有外人强行窥探,玉简便会启动自毁。 不过,他倒是找到了一本关於阵法的基础知识,以及一本手写的笔记,日后有空倒是可以尝试参详一番。 陈玄將东西转移到自己的储物袋,隨后取出那柄石剑,仔细端详起来。 这柄石剑通体呈青灰色,剑脊厚实,剑锋圆钝,显然不以锋利取胜。 剑身表面刻有细密纹路,虽有些磨损,却仍能看出其精湛工艺。 整把剑入手沉甸甸的,比寻常长剑要重上三分,却又比標准重剑轻巧不少,倒像是介於两者之间的特殊形制。 他心念一动,尝试將灵力注入剑身。 霎时间,那些看似普通的纹路竟逐一亮起,绽放出耀眼的青灰色光芒。 更令人惊异的是,剑身重量陡然剧增,瞬间沉了数倍有余,陈玄一不留神险些脱手坠落。 “试试材质强度。” 陈玄將石剑置於原地,飘然退至三丈开外。 他先掐决打出一道火球,炽热的火焰在剑身上炸开,却连半点焦痕都未留下。 紧接著他又激发水剑符、庚金剑气符,凌厉的攻势落在石剑上,依旧毫髮无损。 直到祭出风刃符时,才终於在剑身上留下几道白痕。 陈玄若有所思:“能完全抵御一阶中下品符籙,但面对练气后期修士的术法,恐怕就需谨慎应对了。” 陈玄將大汉的储物袋和身份令牌留下,隨即换上黑袍、戴上斗篷,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在残骸间穿梭,几个闪动便消失不见。 ) 第87章 邋遢道人与徐行(求订阅!) 第87章 邋遢道人与徐行(求订阅!) “常道友!你就隨贫道走这一遭吧!” “免谈。” “唉呀,你我这般缘分,怎的就不肯信我一次?” 陈玄只觉眼前一,那个蓬头垢面的过道士又到前方不远处。 这道人头上歪戴著的道冠摇摇欲坠,一张嘴便露出参差不齐的满口黄牙。 最令陈玄无语的是,此人偏偏还取了个“潘清俊”的名字。 “潘道长,你都跟了我小半日了。”陈玄揉了揉太阳穴,心里著实无奈。 这过道人是他在秘境中偶遇的。 当时这道人正仓皇逃窜,身后追著个杀气腾腾的修土。 他见著陈玄便如见救星般扑来,一口一个“师兄”叫得亲热,愣是借著陈玄把追兵唬退了。 据那追杀过来的修士气冲冲地说,这道人偷了他的机缘。 “胡说八道,机缘本是无主之物,谁得到便是谁的,什么叫偷?” 没想到待危险解除,此人却碘著脸笑道:“萍水相逢即是缘,贫道潘清俊,方才多谢道友仗义相助。” 哪是什么旧相识,分明是拿他当了挡箭牌, 更绝的是,此人一副道士打扮,手中不拿拂尘,竟托著个亮的紫金钵盂。 此人身法了得,就是远远吊在陈玄身后,如同狗皮膏药般,怎么甩都甩不掉。 “贫道入秘境前卜过一卦,”潘清俊指著掌心的紫金钵孟,神色郑重,“卦象显示,『逢凶化吉之际,必遇贵人,皆有大机缘”。” 潘清俊一脸真诚:“这贵人可不就是常道友嘛!” 陈玄自然不信他的鬼话,拂袖就欲离开。 “这样,常道友,你看这样行不行,”潘清俊连忙拦住,“你就当顺路,到了之后,你觉得不对劲立刻就走,毕竟贫道也拦不住你,如何?” 陈玄警了他一眼。 潘清俊见有戏,连忙继续说道:“贫道绝无虚言,那机缘確实就在附近。” 陈玄心中暗自权衡。 这两日他一直在秘境外围探寻,绝大多数破碎区域已被人搜刮殆尽,稍微有点价值的东西都被带走了。 而且沿途所见修土,独行者日渐稀少,多是三两结伴而行。 眼前这道人虽形貌遏,言谈浮夸,却能从一眾散修中脱颖而出,在这凶险秘境中周旋至今, 甚至还敢虎口夺食,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念及即將深入的中心区域危机四伏,与此人暂时结伴同行,倒也不失为权宜之计。 陈玄不耐烦道:“行行行,且跟你去看看。” 潘清俊大喜过望:“一定不会让常道友失望。” 陈玄跟在潘清俊身后,在眾多建筑残骸间起落。 两人约莫走了一灶香的时间。 “常道友,就快到了。那处区域是贫道刚入此方秘境时发现的,位置很是偏僻,相当於在最边缘处。” 潘清俊自得道:“贫道还在周围布置了一番,必不可能被人发现。” “你怎么不自己一个人进去?” “不瞒常道友,贫道其实进去过,只是”潘清俊抓了抓头,面露尷尬,“那地方古怪得很。” 陈玄停下身形,冷冷盯著潘清俊。 潘清俊连忙解释道:“常道友莫要多想,只是那里面有点阴森森的,贫道独自一人没太敢深入便退了出来。” 陈玄眉头微皱。 “常道友,你看,就在—”潘清俊指著某处,面色忽然一变,“不好,好像被人发现了!” 说著,潘清俊撇下陈玄,身法飘逸,带起道道残影,加速朝某处掠去。 陈玄眯著眼,看著潘清俊远去,迟疑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潘清俊身形如烟,几个起落停在一扇朱漆斑驳的木门前。 那木门悬於诸多残骸之中,看起来毫不起眼。 陈玄也来到近前,细细打量。 只见这木门门板上的漆画已然褪色,能看到右下角残存著的半幅仙鹤图。门媚上掛著的铜铃也已锈蚀,隨风轻轻摇摆却发不出声响。 潘清俊面露懊恼:“贫道分明用东西把此门藏好了,竟还让人捷足先登了。” 陈玄能感受到一股阴冷从门缝散发。 他围著转了一圈,这的確就是一扇孤零零的门。 “常道友,此处便是我想带你来的地方,”潘清俊解释道,“別看这只是道门,若是打开,走入后便另有洞天。” “想必常道友也有猜测,从外面的建筑残骸和破碎区域看,此方小秘境很可能是上古某位大能的私家园林。” “不过,”潘清俊指了指木门,“此处与小秘境內的其他区域完全不同。” “结合坊市內的传言以及我的推测,这位前辈很可能是被仇家打上门来,此门后应是当时某处战场碎片之一。” 潘清俊面露思索:“鬼雾谷深处,很可能还分布著这位前辈行宫的其他部分或是其他战场碎片。” 陈玄心中微动,问道:“门后是什么样?” “贫道当时只敢在入口处略作查探,未敢深入。” 潘清俊面色微变,“里面到处是血跡和白骨,凶煞冲天。” “门內煞气虽重,但以你我修为尚可抵御。若常道友有意一探,贫道自然愿意同往。” “不过”潘清俊顿了顿,又补充道,“此处既已被人发现,难保没有其他修士捷足先登。 常道友若是觉得风险太大,咱们就此別过也无妨。” 陈玄略作沉吟:“不妨先进去一探,若有危险,及时退出即可。” “好!既然如此,贫道先进去。” 说著,潘清俊將手中紫金钵孟往头顶一拋,开始掐诀念咒。 那钵孟凌空翻转,悬於他的头顶,古朴的紫金色符文一闪而逝,在空中滴溜溜旋转起来, 只见孟口朝下,一道如水幕般的紫金光华垂落,將道人笼罩其中。 陈玄见状,也张口吐出云兽钟,悬於头顶三寸之处,钟体泛起蒙蒙青光,如烟似雾般垂落护住全身。 潘清俊深吸一口气,抬手按在斑驳的木门之上。 隨著“哎呀”一声轻响,门缝中顿时涌出一股阴冷气息。 潘清俊头顶钵孟垂下的光华波纹流转,將这股气息尽数隔绝在外。 “常道友,跟紧了。”潘清俊低声道,身形一闪便没入门內。 陈玄目光微凝,头顶云兽钟青光盛了些许,手中青羽剑轻颤,紧隨其后跨过门槛。 就在他踏入的瞬间,身后木门竟无声无息地自行闭合。 耳边风声大作,如怨鬼哭豪,卷著刺骨的寒意呼啸而过。 即便有云兽钟护体,陈玄仍能感受到周遭汹涌的凶煞之气。 他目光沉凝,谨慎地环视四周。 眼前是一处残破的庭院,依稀能辨出曾经的格局,但如今已是满目疮。 两侧的连廊倒塌大半,断裂的樑柱上布满刀剑以及灼烧的痕跡,显然曾经歷过惨烈的廝杀。 陈玄看向近前,脚边有几柄折断的法器,刃口崩裂,灵光尽失,已经腐蚀得不成样子。 一道暗褐色的血跡从庭院中央蔓延至他脚下,呈现出喷溅、拖拽的痕跡,仿佛曾有人在此浴血奋战,最终力竭倒在门口。 两人小心走至庭院中央,满地白骨基本没有完整的,令人触目惊心。 有的胸腔碎裂,肋骨崩散一地;有的头骨被利器贯穿,留下短狭的空洞;甚至有的像是被某种狂暴的灵力直接撕裂,断面参差,挣狞可怖.. 潘清俊长长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常道友,当时在门口看到这场景时,我立刻就退出去了。” 陈玄不语。 此方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战斗,怎么会如此惨烈? 两人谨慎地在院中搜寻,那些散落的法器早已灵性尽失,腐蚀斑驳,稍一触碰便化作粉。 储物袋更是风化严重,轻轻一扯便碎裂开来,里面的物品早已在漫长岁月中腐朽成灰。 潘清俊衝著陈玄招手,低声喊道:“常道友,过来看。” 陈玄走到近前,看清后眉头微皱。 暗褐色的血跡上,有一只沾著灰尘的脚印,显然是近期才留下的。 “果然有人进来了。” 两人谨慎地穿过庭院,刚踏入內院,陈玄瞳孔骤然收缩,潘清俊也瞬间变了脸色。 十步开外,两具尸体以诡异的姿態纠缠在一起。 其中一人身著青玄宗弟子道袍,另一人则穿著锦袍法衣。 四周除了风声鸣咽,一片死寂。 两人立即外放神识,仔细探查。 片刻后,確认再无他人气息,两人这才缓步上前。 尸身早已冰凉僵硬。 从现场痕跡来看,青玄宗弟子手中长剑贯穿对方心口,而自己的喉咙则被一柄短刃刺穿,看著的確是同归於尽,並非为第三人所杀。 陈玄俯身细查,二人身上的储物袋、传送令等物件尽数消失。 他在那锦袍修士的衣襟內侧摸到一枚温润玉佩。 翻看之下,只见一面精雕著一个“张”字,另一面则是繁复的云纹徽记,此人应是来自某个修仙家族。 潘清俊面露疑惑:“怪哉,周围为何没有斗法痕跡?” “此二人应是结伴同行。” 陈玄缓缓起身,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那青玄宗弟子长剑贯胸,是为先手;而另外一名修士临死反扑,短刃封喉。如此近身相搏,自然没有留下斗法痕跡。” 潘清俊闻言一证,隨即连退数步,勉强笑道:“常道友真是好眼力!” 二人越过户体,继续向深处行进。 越往里走,空气中的凶煞之气便越发浓厚,如同实质般压迫著护体灵光。 二人不得不向头顶法器灌注更多灵力,各自服下恢復丹药以维持消耗。 行至一处转角,前方突然传来阵阵灵力碰撞的爆鸣声。 陈玄与潘清俊对视一眼,默契地收敛气息,悄然靠近。 眼前是一处方圆数十丈的残破广场。 场中三道身影正激烈交锋,时而贴身肉搏,时而术法对轰。三人修为都是练气八层,此刻正各自为战,形成三方混斗之局。 陈玄眯著眼,场中竟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徐行。 只见徐行手中赤红长鞭如灵蛇舞动,鞭影重重,在空中炸开道道火光。 那马脸修士身形狼狐地翻滚,堪堪避开一道呼啸而来的鞭影,衣袍仍被灼热的鞭风撕开一道口子,血痕浮现。 马脸修士手中黑骨扇挡下后续几道鞭影,身形急退数步。 “这位道友!”他转头对另一名疤脸刀客急声道,“不如你我暂且联手,先解决了这青玄宗弟子?” “此人法器精良,若继续各自为战,迟早被他逐个击破。不若先送他出去,那些灵草我们再行商议平分,如何?” 说话间,马脸修士手中骨扇急旋,数道乌光如毒蛇般袭向徐行。 疤脸刀客闻言,眼中凶光一闪,当即重重点头:“好!” 他手中鬼头刀猛然一震,刀身上暗沉的铜色纹路骤然亮起。隨著一声暴喝,刀锋横扫,三道铜色刀气呈“品”字形破空而出。 马脸修士见状阴笑一声,手中黑骨扇“刷”地展开,扇面浮现出一枚惨白的骷髏纹样, 他手腕一抖,七道灰濛濛的阴风从扇骨中激射而出,竟后发先至,与铜色刀气形成合围之势! 徐行见二人攻势凶猛,面色微沉。 他右手长鞭一卷,在身前划出一道火墙暂阻攻势,张口吐出一枚通体赤红的灵珠。 “火灵障珠,起!” 隨著一声清喝,那赤红珠子凌空飞起,在徐行头顶三寸处滴溜溜旋转起来。 珠身红光流转,瞬间展开一道半透明的赤色光罩,將徐行整个人笼罩其中。 七道阴风撞在光罩表面,发出“”的腐蚀声,光罩表面的赤芒顿时剧烈闪烁,如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 铜色刀气紧隨其后,重重斩在同一个位置,光罩顿时向內凹陷,盪起剧烈的灵力涟漪。 徐行面露潮红,“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马脸修士狞笑一声:“此人灵力快支撑不住了!” 徐行袖中滑落一枚令牌,扫了眼不远处水池旁的灵草,面露不甘。 他业法器虽然强过这些人,但灵力耗费也很惊人。 “也只能先离开了。” 徐行面露冷光,看向不远处业水池,待会激活传炕令后,他打算毁掉那些灵草。 第88章 惊变(求订阅!) 第88章 惊变(求订阅!) 就在徐行准备激活传送令,赤红长鞭已然扬起瞄向水池时,场中忽然生变。 “什么人?” 马脸修士猛然回头,果断捨弃徐行,毫不犹豫地抽身暴退。 疤脸刀客原本已欺身逼近,鬼头刀在地面划出刺耳锐响,硬生生折转方向,身形如子般斜掠数丈。 陈玄证忙地抬头,正对上潘清俊埋怨的眼神。 “这个——”陈玄尷尬地摸了摸鼻尖,声音渐低,“方才没留意脚下——“” 刚刚正是他不小心踢到了脚旁的碎石,发出的声音惊动了场中眾人。 徐行连忙取出丹药服下,迅速退至广场边缘。 他盯著走出的两个人影,一个过道人,一个浑身隱在黑袍下的神秘人。 这二人的到来,倒是给了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潘清俊脸上堆满浮夸的笑容:“无量天尊!三位道友何必打生打死?这一地的『净煞幽兰”少说也有二十株,平分岂不美哉?” 马脸修士眯起眼睛:“是你?” 他对这过道人有印象,青玄宗举行散修比斗时,他曾见过此人。 那疤脸刀客將鬼头刀往肩头一扛,瓮声瓮气道:“我说这位道兄,你身边那位藏头露尾的,莫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 他咧开嘴,“咱们散修本就该互相帮衬,何不与我二人联手?总好过被某些来歷不明的人背后捅刀子。” 潘清俊看了眼陈玄,目光闪动, 陈玄暗道一声不好,估计潘清俊已有怀疑这时徐行忽然冷笑著开口:“背后捅刀子?一个时辰前,我可是亲眼见你一刀劈向自己同伴后心,若非那位道友机警,及时激活传送令,此刻恐怕已是你刀下亡魂了吧?” 疤脸刀客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常道友,那池子里有古怪。”潘清俊忽然给陈玄传音。 陈玄心中微动,神识扫去却並未察觉任何异常。 “什么意思?” “常道友可曾听过『净煞幽兰』?此兰非大凶之地不可生,非大煞之域不可长。” “所谓“阴阳相生,物极必反”,正是我道门玄理。此兰虽生於至凶至煞之地,却又偏偏能净化凶煞。”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你看那池边,这净煞幽兰竟生得如此茂密,少说也有二十余株。这池水下,怕是藏著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在滋养它们。” 陈玄心里不由地提起警惕,这过道人似乎懂得不少。 可此人说的话也不能全信。若真有什么大凶大煞,这道人早就跑了。 陈玄语气迟疑:“潘道长,这—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常道友莫急,且看我妙计。” 潘清俊轻咳一声:“诸位道友,用护体灵光抵御这凶煞之气可很是耗费灵力。” “这般僵持下去”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眾人,“怕是要让后来者坐收渔翁之利啊。” 他向前了两步:“想必诸位道友都知道,这处小秘境越往里去,机缘越是珍贵。若是在此耽搁太久,只怕到时候连口汤都喝不上嘍。” 眾人闻言皆是神色微动。 “这样如何?贫道刚刚大致数了下,那池子旁的净煞幽兰共二十三株,”潘清俊略一思索,“三位道友各摘五株,我与同伴各摘四株。” “但是嘛,得先让我二人先摘,”潘清俊一脸微笑,“如何?” 疤脸刀客的鬼头刀“鏘”一声抵上地面:“野道土,你当老子是三岁孩童?谁知道你会不会动手脚?” “臭道士,少在这装模作样。要么让我二人先摘取灵草——“ 马脸修士冷笑一声,手中黑骨扇“刷”地展开,直指水池,“要么我立刻毁了这些灵草,谁都別想要。” 潘清俊闻言脸色骤变,指著马脸修士怒道:“好个不知好列的东西!贫道好心调和,你竟如此不识抬举!” 潘清俊头顶钵孟光芒大盛,眼看就要发作。 马脸修士忽然抬起手中黑骨扇,遥遥指向水池方向。 疤脸刀客见状,將鬼头刀横在胸前,与马脸修士形成椅角之势。 场中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潘清俊眼中精光闪烁,手中法诀几度变换,最终却长嘆一声。 他缓缓收敛钵孟光华,竟真的退后两步,做出一副忍气吞声的模样。 “这净煞幽兰採摘时需以灵力裹根,若是手法不当,怕是会损了药性。” 马脸修士冷哼道:“不劳费心。” 马脸修士朝疤脸刀客使了个眼色:“劳烦道友为我掠阵。” 疤脸刀客点点头。 马脸修土左手取出传送令,缓步走向水池,警告道:“若是你们敢耍心思,我就立刻毁了这些灵草。” 见马脸修土逐渐走近水池,潘清俊暗中给陈玄传音:“准备退。” 隨后,他又开口道:“我可提醒诸位一句,若是有人敢多摘,可別怪我等立刻动手,除非你们不想再要此方秘境內的其他机缘。” 徐行眼神闪动,体內灵力悄然流转, 他始终暗中观察著那过道人,此人虽嘴上咄咄逼人,脚步却在不著痕跡地后移。 此刻,马脸修士大半心神都放在水池旁的净煞幽兰上, 他目光在几株长势最好的净煞幽兰间游移,眼中儘是贪婪。 他发现越是靠近水池,净煞幽兰的品相就越好。 最靠近水池的那株净煞幽兰不仅叶片饱满,顶端竟还有一朵洁白苞,蕊处隱约可见金芒流转,显得格外圣洁。 马脸修士直奔那株最靠近水池的净煞幽兰,取出玉盒,手上灵光流转,就欲將其连根拔起。 就在马脸修士指尖触及那株净煞幽兰的瞬间,异变陡生! 剎那间,池水如沸! 一股浓如实质的漆黑煞气冲天而起,瞬间將马脸修土笼罩其中。 马脸修士身形骤然凝固,脸上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死灰色,逐渐蔓延至周身。 陈玄心中一惊,就在那股漆黑煞气冲天而起的瞬间,他竟感受到百魂幡在剧烈震颤。 来不及细想,陈玄瞬间激活袖中藏著的风行符,身形急速后退。 余光所及,却见潘清俊非但不退,反而迎著翻涌的煞气冲了上去。 陈玄心中暗骂一声:“果然!” 只见潘清俊头顶紫金钵孟光华大盛,无数梵文如流水般垂落,在他周身形成一道璀璨光幕。 煞气触及光幕,竟发出“嘴嘴”声。 潘清俊化作一道模糊黑影,转瞬间掠至水池边缘,宽大道袍“刷”地展开,大半净煞幽兰都被他收入袖中。 就在他还想继续收取剩余净煞幽兰之际,浑身已是死灰色的“马脸修士”突然动了。 他缓缓抬头,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眼珠此刻竟泛著诡异的惨绿,冰冷地锁定潘清俊。 潘清俊身形猛地一僵,脸上那抹惯常的嬉笑瞬间凝固。 “不好!”潘清俊怪叫一声,身形急速后退。 几乎同时,马脸修士突然张开嘴。 “吼!” 一道刺耳的尖啸声裹挟著黑色波纹横扫而出。 陈玄只觉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四肢如同灌了铅般沉重,云兽钟发出一声哀鸣坠地,整个人也直直栽倒;不远处的徐行则是直接单膝跪地,额头青筋暴起;而那疤脸刀客更是眼神涣散,如同木偶般呆立原地。 唯有那道人在声波及体的剎那,猛地咬破舌尖,一大团精血喷在头顶紫金钵盂上。 体孟表面梵文大亮,竟隱隱传出庄严的诵经声。 金光暴涨间,他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流光遁出数十丈外。 那道人掠过陈玄身旁,头都不回,只远远拋下一句:“对不住了常道友——“” 这时,徐行眉心突然浮现一枚小巧的金锁虚影。 “咔喀”一声脆响,金锁应声而碎,他顿时恢復行动能力。 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激活早已握在手中的传送令。 一道道银色光华从令牌中溢出,將徐行整个人缓缓包裹。隨著银光越来越盛,他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 徐行目光扫向那个始终沉默的黑袍修土,竟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丝莫名的熟悉。 此人僵在地面一动不动,似乎还在抵抗, 而在另一边,那疤脸刀客被黑色波纹不断扫过,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最后整个人如同沙土般寸寸崩解· 那马脸修士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化作一道残影,直直扑向徐行。 徐行呼吸微滯。 这马脸修士眼珠惨绿,指甲伸长数寸、黑气缠绕,带著尖啸抓向徐行。 徐行眼前闪过破碎画面:天地一片猩红,无数修士疯狂廝杀,刀光剑影间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如雨坠落—— 一股难以名状的暴戾之气突然席捲全身,徐行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泛起嗜血光芒,竟生出一种上前廝杀的衝动。 他猛地咬破舌尖,勉强恢復一丝清明。 那马脸修士终究迟了半步,利爪划过,却只抓到了一缕残存的银芒。 “刷”一声,徐行消失在原地另一边,潘清俊撞出木门,反手一抖袖袍,那扇木门“砰”地闭合。 头顶紫金钵孟旋转著没入袖中,他转而掏出一柄白玉拂尘。 他咬破舌尖,“噗”地喷出一大团精血,口中急速念诵晦涩咒文。 他面露凝重,手指如飞,打出道道法诀。 顿时,精血中飞出一道道蝌蚪状符文,悬浮在他面前。 他手中拂尘凌空急挥,符文自动排列成“义”状。 “封!” 他轻喝一声,拂尘在“义”字中央重重一点,符文顿时光芒大放,如同活物般扭动著飞向门板。 符文触及木门的剎那,竟发出“滋滋”声,深深烙入门板之中。 潘清俊脸色瞬间苍白几分,显然这法术消耗不小。 “应该能撑上片刻话音未落,他已转身疾奔,低声嘀咕道:“晦气!居然孕育出了煞魂胎—“ 陈玄全身筋肉以玄妙的节奏律动,体表泛起一层朦朧金光,一座庙宇虚影悄然浮现身后。 身后忽然响起刺耳的破空尖啸,陈玄根本来不及召回坠地的云兽钟。 他猛地转身,將青羽剑“錚”地插入地面。 “剑气护盾!” 他並指如剑,沿著剑身自上而下划出轨跡。青羽剑顿时剧烈震颤,发出清越剑吟。 只见一道道青色剑气自剑身喷薄而出,在陈玄周身飞旋。 剑气划过之处,一道道青色的轨跡彼此交织,转瞬间便在他周身构筑出一层流转不息的剑气护盾。 就在剑气护盾成型的剎那,那道可怖的残影已掠至近前。 马脸修士惨绿的眼珠邪异渗人,十指黑气暴涨,带著尖啸抓向陈玄心口。 陈玄瞳孔紧缩,体表金光大盛。 青光流转的剑气护盾与黑气繚绕的利爪轰然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剑气护盾剧烈震颤,表面泛起层层涟漪般的波纹,硬生生將黑爪来势阻了一阻。 “咔嘧!” 隨著一声脆响,护盾终究不堪重负,如同琉璃般片片碎裂。 残余剑气四散飞溅,在地面上划出大量细密剑痕。 那黑爪去势稍减,仍狼狼抓向陈玄心口。 黑爪与陈玄体表金光相触,顿时爆发出刺目的金黑两色光芒。 “嘴!” 空气中顿时瀰漫开一股焦臭气息。 只见马脸修士的黑长指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缕缕黑烟从接触处升腾而起。 马脸修士惨绿眼眸微微一凝,化爪为掌,狠狠拍在陈玄胸口。 “轰!” 陈玄整个人被巨力掀飞,在地面上划出十余丈长的沟壑。 碎石飞溅间,他单手撑地一个翻身跃起,虽衣袍破损、异常狼犯,但浑身不见伤痕,唯有金光微微黯淡。 反观那马脸修土,十指焦黑如炭,缕缕黑烟从指尖升起。 广场上瀰漫的煞气突然翻涌,化作数十道黑蛇般的雾气钻入其体內。 他焦黑的指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如初,甚至比先前更加幽暗发亮。 陈玄看了眼胸前的焦黑指印,面露凝重:“不行,这周围的煞气似乎可以让其不断恢復。” 陈玄心头微动,手上乌光一闪,掌中现出一桿通体漆黑的魂幡。 幡面无风自动,隱约传出阵阵阴魂鸣咽之声。 他清晰地感受到,百魂幡在他手中微微震颤,竟是对周遭瀰漫的凶煞之气生出强烈的吞噬欲望。 然而与此同时,陈玄也察觉到了主魂传来的异常波动。 向来凶戾的主魂,竟传递出一种本能的畏惧! 第89章 邪物对抗(求订阅!) 第89章 邪物对抗(求订阅!) 马脸修士惨绿的眼珠死死锁定陈玄手中的魂幡,木訥的面容上竞浮现出一丝困惑, 它竟从那黑幡中,感知到了一缕与自身同源却屏弱不堪的气息。 不过,令它躁动不安的还是此人周身流转的金光,那煌煌正大的气息时刻灼烧著它的感知。 陈玄盯著马脸修土,眼神闪动。 《龙象庙宇功》自行运转,朦朧金光在他体表形成无形屏障,將周遭翻涌的凶煞尽数隔绝。 显然,佛门炼体法对此等阴邪凶煞之物仍有克制之效, 陈玄手腕猛然一振,百魂幡无风自动,幡面“哗啦”展开。 雾时间阴风四起,幡面上数十道鬼面爭先恐后地浮现,围在红色主魂周围,贪婪地撕扯吞噬著周围的凶煞之气。 顿时,淡黑色的凶煞如潮水般涌向魂幡,在幡面形成一个个小型漩涡。 陈玄心中微动,这些鬼面竟都不敢飞出幡面。 马脸修士见状,面容突然扭曲,发出一声刺耳尖啸。 它本能地想要阻止凶煞流失,却因忌惮陈玄体表金光而不敢贸然上前。 那些被吞噬的凶煞不断涌入魂幡,幡面上的鬼面越发凝实,主魂也越发红艷。 幡面乌黑髮亮,猎猎作响,传出阵阵毛骨悚然的鸣咽声。 马脸修士眼中绿光闪动,终於按捺不住。 它双爪猛地插入地面,袖袍剧烈鼓盪,浓重的凶煞汹涌而出。 广场上的砖石被震得爆碎,无数碎石裹挟著凶煞朝陈玄激射而去。 陈玄眼中精光一闪,猛地一拍魂幡,魂幡瞬间暴涨,数十道血色锁链呼啸著飞出。 “去!” 隨著陈玄一声低喝,血色锁链如同毒蟒出洞,与袭来的碎石轰然相撞。 碎石群瞬间被绞成备粉,血色锁链去势不减,直取马脸修土。 锁链上的鬼面发出刺耳尖啸,竟隱隱形成音波攻击。 马脸修士竟丝毫不避,任由锁链穿透身体。 它一把抓住数根锁链,那些缠绕在锁链上的鬼面竟被它生生捏碎,化作缕缕黑烟,一部分被它吸入体內,一部分袁鸣著飞回魂幡。 陈玄面色微变,他能感受到那些被捏碎的鬼面灵性大损,即便飞回魂幡也需温养多时才能恢復他急忙掐诀,锁链猛地爆碎,化作大片鬼面飞回魂幡。 突然,马脸修士將双爪猛地插入胸膛,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竟从体內扯出两团粘稠黑血。 那黑血在其爪间剧烈蠕动,转眼间便凝成两根乌黑长矛。 矛身上缠绕著实质般的煞气,泛著幽暗冷光。 马脸修士惨绿的眸子凶光暴涨,猛地將长矛掷出。 长矛破空发出尖锐嘶鸣,矛尖处黑气凝结成锥,直取魂幡而去! 陈玄顿时面露凝重。 他轻拍储物袋,两张水蛟符飞出悬於身前。 他迅速伸出双手,指尖各逼出一滴精血,隨著灵力点入水蛟符之中。 两张符篆顿时灵光大作,豌符纹如游蛇般挣脱没入水球。 “凝!” 隨著陈玄一声轻喝,两条通体晶莹的水蛟已然成形,周身水汽繚绕,凌空游动带起阵阵涟漪。 水蛟发出清越长吟,蛟尾猛然摆动,迎向那两根袭来的乌黑长矛。 水光与黑气交织,在半空中轰然炸开。 陈玄凝神打量场中。 在精血加持下,两条水蛟硬生生將袭来的乌黑长矛撞得粉碎,凶煞之气四散飞溅。 虽然水蛟身形变得虚幻,却仍在陈玄心神控制下扑向马脸修士。 面对袭来的水蛟,它依然不闪不避,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陈玄冷笑一声,就在水蛟距离马脸男子约莫三尺距离,他手中法诀一变。 两条水蛟身形微微颤抖,突然爆碎,无数水珠倾泻而下。 要知道,这两张水蛟符可是融入了他带有佛性的精血。 那些蕴含佛力的水珠落在马脸修士身上,顿时发出“”声响。 它浑身冒出缕缕黑烟,皮肉如热蜡遇火,融化著滴落。 “吼!” 马脸修士发出悽厉的嘶吼,那声音已经不似人声。 它终於被激怒! 马脸修士猛地张开双臂,水池中的黑水翻滚,一道粘稠如墨的水柱冲天而起。 那水柱在空中扭曲变形,猛地灌入马脸修士大张的口中。它的身体急速膨胀,皮肤寸寸龟裂, 露出下面蠕动的黑色血肉。 陈玄心头一惊。 这水池里的黑水,竟是浓郁到液化的凶煞之气! “砰!” 隨著一声闷响,马脸修士的身体轰然爆裂。 漫天血雨中,一个三丈高的怪物缓缓站起。 它浑身缠绕著实质化的黑气,头生弯曲角,惨绿色的眼眸如同两团鬼火。 那双利爪足有尺余长,它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浓重的凶煞之气, 整个广场的温度骤然下降,地面竟也开始凝结出诡异的黑色冰霜。 陈玄面色大变,他猛地將魂幡插入地面,朝著魂幡猛喷两大口精血。 那精血刚一接触幡面,便如沸油入水。 幡面剧烈鼓盪起来。 “吼!”幡中突然传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 浓稠如墨的黑烟喷涌而出,在空中翻腾扭曲,时而凝聚成狞鬼面,时而化作扭曲人形。 囊时间,阴风鸣咽,犹如百鬼哭豪。 忽然,黑烟中传来粗重的喘息声,那黑烟渐渐倒卷,如同被无形之手拉扯般缓缓收回。 待黑烟散尽,一个身高近三丈的挣狞身影踏地而出。 它浑身肌肉结如铁铸,青黑色的皮肤下血管如蛇般蠕动。那张扭曲的面容依稀可见段天狼的模样,却已完全妖魔化。 只见其双目猩红如血,猿牙外露,额生骨刺。 段天狼所化主魂每踏出一步,地面便龟裂下沉,凶煞之气如浪潮般向四周扩散。 此门神通乃是百魂幡吞噬那坊市邪修的魂光以及诡异黑雾后进化得来的。 段天狼得到了陈玄精血加持后,竟丝毫不惧对面那椅角鬼怪,抬头嘶吼一声,悍然冲向对面。 两具邪物碰撞的剎那,阴邪凶煞之气形成肉眼可见的黑色波纹向四周炸开,整个广场都为之一震。 碰撞中心的广场地面寸寸龟裂,形成一个直径十余丈的深坑。 狂风骤起,捲起漫天碎石,將四周的断壁残垣彻底夷为平地。 第90章 吞噬(求订阅!) 第90章 吞噬(求订阅!) 两具邪物轰然相撞! 段天狼所化的主魂獠牙怒张,一口咬住椅角鬼怪的肩膀。 利齿贯入的剎那,鬼怪肩膀皮肉顿时凹陷,道道粘稠黑液飞溅,化作滚滚煞气翻涌升腾。 那鬼怪惨豪一声,眼中绿光大盛,一爪插进主魂腹部,猛地向下一撕。 “啦!” 主魂半边腰腹几乎被扯开,黑烟顿时如溃堤般喷涌,內臟状的秽物裹挟著煞气翻涌而出。 但主魂竟不鬆口,反而獠牙再度发力,头颅猛甩,硬生生將椅角鬼怪整块肩骨连筋带肉撕离躯干! 残肢尚在半空便轰然崩散,化作滚滚黑烟被主魂长鯨吸水般吞入咽喉。 椅角鬼怪暴怒,独臂铁钳般扣住主魂头颅,將其狠狠砸向地面。 “轰!”地面应声崩裂。 主魂颅骨塌陷,却狞笑著反手扣住鬼怪手腕,五指如刀,“咔”一声將其小臂折断。 二者纠缠翻滚,所过之处地裂石崩,凶煞之气如墨汁泼洒。 一时间,场中狂风大作,沙石飞走。 陈玄紧握魂幡,身形飘退至广场边缘。 他双目微眯,眸中精光流转,將场中战局尽收眼底。 段天狼所化主魂虽凶焰滔天,每一击都带著不死不休的狠厉,但在这角鬼怪面前,却总似差了一线,就像是先天不足。 “终究只是凡人之魂”陈玄心中暗。 反观那角鬼怪,虽招式粗陋,毫无章法,却透著与生俱来的凶煞,宛若一头从九幽深处爬出的真正恶鬼。 若是没有他的精血加持,主魂根本不可能是这椅角鬼怪的对手。 陈玄眼神闪动:“若是能將这椅角鬼怪吞噬—“ “轰!” 两具邪物再次相撞后,各自倒飞出去。 二者形体都已支离破碎。主魂仅剩的独眼猩红如血,右侧腰部完全消失,伤口处凶煞如沸;鬼怪的半边躯体也是残破不全,两只特角皆断,喘息粗重。 就在此刻,整片空间的凶煞之气骤然翻涌,疯狂灌入两具邪物体內。 二者残破的躯体上,伤口处无数肉芽蠕动纠缠、黑烟翻腾,转瞬间癒合如初。 主魂突然仰天嘶吼,疗牙间血光暴涨,竟从咽喉深处扯出一道猩红锁链。 那锁链猩红欲滴,仿佛刚从血池中捞起。每节锁链上都生有尖利倒刺,扭曲的痛苦面容在锁链上若隱若现,挥舞间如有怨魂齐声尖啸,刺得人耳膜生疼。 那椅角鬼怪也不甘示弱,利爪向著水池方向猛然一抓,一道粘稠如墨的煞气水柱冲天而起,顷刻间在其爪间凝成一柄三丈长的乌黑战矛。 陈玄面露凝重,盯著那处水池, 忽然,椅角鬼怪身形暴起,竟舍主魂而去,直扑陈玄。 陈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汗毛倒竖。 那鬼怪惨绿的眼眸在视线中急速放大,他甚至能看清两根椅角上的繁复纹路,刺骨阴风扑面而来。 “刷!” 一道高大身影突然横贯视野,主动挡在陈玄身前。 主魂抢圆手中血色锁链,狠狠砸向鬼怪头颅,锁链上的怨魂面孔同时发出刺耳尖啸,顿时血光大盛。 椅角鬼怪被这一击砸得倒飞出去,在半空中翻滚数圈才稳住身形,而锁链上的血光也黯淡几分。 二者稍一停顿,隨即又化作残影冲向对方。 “鐺!”锁链与战矛碰撞在一起,竟爆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主魂手中锁链舞成血色旋风,鬼怪战矛则如毒蛇吐信。 二者交手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只能看到两道残影疯狂交错。 陈玄眼中厉色一闪,心神沟通主魂,隨后再次朝魂幡喷吐一团精血。 血色锁链猛地爆碎,血色雾气四散飞溅,主魂也骤然溃散,化作滚滚黑烟。 鬼怪猝不及防,瞬间被黑红烟雾吞没,但它反应极快,身躯同样崩解,化作翻涌黑雾。 二者竟完全化作两团烟雾状存在纠缠在一起! 烟雾中段天狼的面容若隱若现,挣狞咆哮;黑雾里椅角鬼怪的轮廓扭曲变幻,凶相毕露。 它们的战斗方式已完全超出常理。时而凝聚成狞鬼面互相撕咬,时而溃散成漫天烟雾,又在转瞬间重组,继续纠缠。 陈玄眼见二者纠缠不休,眼中精光一闪。 他咬破舌尖,连喷三口精血。 他双手结出玄奥法印,十指如穿蝴蝶般快速变幻,道道灵光打入精血。 只见精血蠕动,化作三枚玄妙符文,没入魂幡之中。 那杆插在地上的魂幡剧烈震颤,原本漆黑的幡面顿时血光大盛,密密麻麻的猩红血丝在幡面上如活物般蠕动。 陈玄目光一凝,猛然拔起插在地上的魂幡,手腕一抖便將其掷入场中。 那魂幡迎风便涨,转瞬间已化作一丈长短,悬停在两团纠缠的烟雾正上方。 幡面上浮现眾多鬼面,同时发出悽厉哀豪,原本乌黑的幡面竟渐渐泛起血光,最终化作一个急速旋转的血色漩涡。 陈玄十指翻飞,接连打出数道法诀,那漩涡转速骤然提升,產生恐怖的吸力,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扭曲。 烟雾中的特角鬼怪似有所觉,两点惨绿幽光剧烈闪烁,黑雾疯狂翻涌想要挣脱。 主魂当即如附骨之疽般缠绕而上,血色雾气重新化作数十道细长的血色锁链,將鬼怪牢牢禁铜。 “摄!” 陈玄一声轻喝,血色漩涡中突然射出万千细如牛毛的血线。 这些血线如有灵性,精准刺入黑雾之中,贪婪地抽取著鬼怪的本源。 每根血线上都泛起妖异的红光,如同活物般蠕动著。 椅角鬼怪发出刺耳尖啸,黑雾中两点幽绿忽明忽暗。 它的形体在血线缠绕下不断扭曲变形,时而凝聚成狞鬼面,时而又被扯得支离破碎。 无论黑雾如何剧烈翻涌,却始终无法挣脱血线的束缚。 陈玄脸色煞白,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丹药吞下,体內灵力加速灌注进魂幡,那些血线也越发粗壮,抽取速度陡然加快。 终於,椅角鬼怪支撑不住,隨著“”的一声轻响,整个被血色漩涡彻底吸入魂幡之中。 第91章 魂幡进阶(求订阅!) 第91章 魂幡进阶(求订阅!) 陈玄遥遥一引,將魂幡召至身前。 幡內空间,主魂手中血色锁链如毒蛇绞紧,倒刺深深进鬼怪身体。 鬼怪的本源被生生抽离,顺著锁链豌蜓而出,被主魂贪婪吞吸。 鬼怪悽厉嘶吼,挣扎愈烈,血色锁链竟咔咔作响。 幡面顿时鼓盪如浪,隱约可见椅角鬼怪在幡面上左衝右突,似要挣扎而出。 陈玄目光微凝,冷哼一声。 他喷出一口精血,精准没入魂幡之中。 “嗡!” 魂幡剧烈震颤,幡面血浪翻涌。 幡內空间,血色锁链骤然收紧,锁链竟浮现出一层淡淡金光。 顿时,血色锁链如同烙铁般灼烧著鬼怪的躯体,发出“”声响,黑烟升腾而起。 “吼!” 鬼怪发出悽厉的哀豪,身躯在金光锁链的束缚下不断扭曲变形, 它的躯体时而崩解,时而又被迫凝聚成形。但每一次重组,身形都会透明几分,那双惨绿的眸子也渐渐暗淡下去。 主魂猛然张开血盆大口,如长鯨吸水般將鬼怪溃散的本源尽数牵引至周身。 这些本源在主魂周身凝聚成浓稠如墨的黑雾,翻腾涌动间將其身形完全吞没。 陈玄见状立即盘坐於地,衣袍无风自动,一缕缕精纯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魂幡,助力主魂炼化鬼怪本源。 足足一个时辰后,在一声不甘的嘶吼中,鬼怪的最后一缕本源被主魂彻底吞噬。 魂幡终于归於平静。 然而就在主魂周身黑雾將散未散之际,幡內突然亮起两点惨绿幽光。 那光芒阴冷刺骨,穿透魂幡直刺陈玄双目! “嗡!” 魂幡毫无徵兆地剧烈震颤,竟要脱离陈玄掌控! 陈玄暗叫一声:“不好!” 他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再次喷出一大团精血,面色顿时惨白如纸。 无形的波动自陈玄眉心荡开,一道凝练神识透体而出,与那团精血在空中交融。 陈玄额角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跳动,他一次性將大半神识都释放了出来。 精血急速没入魂幡,他的神识被精血包裹著,在翻腾的煞气中精准寻到那枚若隱若现的神识印记。 只见印记表面已布满裂痕,边缘处不断剥落消散,眼看就要消融。 陈玄心头一漂,那团精血骤然分化,化作大量血色游丝,如穿针引线般精准地衔接在印记断裂处。 游丝所过之处,残缺的印记开始被重新连接, “定!”陈玄心中低喝一声。 所有游丝同时亮起光芒,新旧神识在精血的调和下完美相融。原本残缺的神识印记不仅完全復原,更在原有基础上多出了几道血色纹路。 陈玄心中这才鬆了一口气。 幡內翻腾的黑雾中,一道骇人的身影逐渐显形。 只见主魂此刻已化作一尊青面疗牙的恶鬼,原本青黑的皮肤完全转为靛青色。 那张狞的面容上,段天狼的特徵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青面鬼相:头生椅角,额头突出,眉骨高耸,獠牙外露,两团惨绿色的鬼火在深陷的眼窝中跳动。 浑身肌肉结、青筋暴起,十指如鉤幽光湛湛、邪异渗人,周身毛孔中不断渗出黑红色的煞气。 此外,这青面鬼怪手中的血色锁链也发生了异变。 锁链两端竟诡异地延伸出棱形矛尖,呈现诡异的渐变色:靠近锁链处仍是如血的赤红,越往矛尖却渐渐转为幽绿,最终在锋芒处凝结成两点惨绿寒芒。 陈玄心神退出魂幡,身形摇摇欲坠。 此刻,他丹田內的灵力已经见底,体內精血损耗严重。 他凝视著悬浮在身前的魂幡,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能感受到,吞噬这鬼怪后,魂幡威能大增,只是这等魔道法器,威力与代价从来都是成正比的。 陈玄心神微动,魂幡表面顿时乌光大作,一张张狞鬼面从幡中呼啸而出,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悽厉哀嚎。 这些鬼面疯狂吞噬著四周的凶煞之气,隨著凶煞入幡,魂幡表面的乌光越发深邃,仿佛能吸人心神。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龙眼大小的赤红丹药仰头服下,丹药入腹即化,一股灼热药力瞬间流转至四肢百骸。 他闷哼一声,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连忙屏气凝神,开始缓慢炼化药力。 魂幡自动悬於陈玄头顶三尺处,乌光如幕垂落,护持其身。 四周凶煞如百川归海,化作缕缕黑烟向幡面匯聚,发出阵阵鸣咽,似有无数怨魂在低声啜泣。 这魂幡目前已经可以算是他威能最大的手段,只是这等邪器在正道地界不为人所容,不能轻易使用。 若是被这方小秘境的青玄宗弟子发现,他竟有一只魂幡在手,只怕顷刻间就会从同门师兄弟变成人人喊打的魔道余孽。 隨著凶煞不断匯聚,魂幡逐渐开始蜕变。 原本漆黑的幡面,质地越发厚重。表面隱隱浮现扭曲的暗红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时而纠缠时而舒展,好似无数人影在其中痛苦挣扎。 幡面乌黑如渊,却又诡异地反射著微光,凝视久了仿佛连心神都要被其摄去。 原本惨白粗的旗杆也变得莹白如玉,两端延伸出三寸骨刺,刺尖泛著幽幽绿光。 阴风鸣咽,骨刺末端垂下的两条玄色幡脚无风自动。这些三指宽的带状物时而绷直如剑,时而扭曲如蛇,末端繫著的髏铃鐺叮铃作响。 “叮铃叮铃—” 这铃声初听清脆,细品却如魔音刺耳,令人心烦意乱。 陈玄盘膝而坐,静静调息。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头顶魂幡渐渐安静下来。 他缓缓睁开双眼,脸上终於恢復几分血色。 他伸手一招,魂幡便轻飘飘落回掌心。 他抚摸幡面,触之冰凉,光滑细腻如黑色丝绸般,却又有著沉甸甸的质感。 將魂幡变化看在眼中,陈玄嘴角露出笑容。 “果真可以进阶—” 陈玄提起魂幡缓缓起身,目光落向场中那方诡异水池。 只见水池四周笼罩著一层淡黑色的光幕,方才那般激烈的打斗余波,竟未能毁坏水池以及池畔的净煞幽兰。 他眉头微皱,思量一番,看向手中魂幡。 第92章 水池(求订阅!) 第92章 水池(求订阅!) 陈玄心神沟通青面鬼怪,將其唤出。 那鬼怪刚一现身,周遭温度骤降,顿时阴风四起。 它凌空而立,周身煞气翻涌,那双跳动著惨绿鬼火的眼眸缓缓扫视四周。 陈玄眯著眼,冷冷注视著鬼怪。 鬼怪森然回首,惨绿眼眸与陈玄视线相接, 然而,仅仅一瞬的对峙后,它眼中凶焰微敛,缓缓低下头颅,椅角微垂,周身翻涌的煞气也隨之平息,虽仍散发著令人室息的压迫感,却终究俯首作臣服之状。 陈玄嘴角露出一抹冷意。 他心念微动,那青面鬼怪立时有所感应,抬脚走向那诡异水池。 鬼怪行至水池旁,俯身探头朝水池下方看去。 它身形一顿,惨绿鬼眼死死盯著池底,竟传递出一股强烈的渴望。 陈玄眉头微皱,略一思量,体表泛起淡淡金芒,左手紧捏金身符,右手悄然扣住传送令,这才缓步上前。 池中黑水浓稠如墨,竟是浓稠至液化的凶煞之气,翻滚间丝丝缕缕的凶煞之气蒸腾而出。 那层淡黑色光幕光芒流转,將凶煞之气牢牢禁其中。 陈玄凝神细看,隱约能见到池底躺著一具惨白骨架。 “想必那椅角鬼怪便是诞生於此处。”他心中自语。 陈玄小心採下水池旁的五株净煞幽兰,收入玉盒封存。 青面鬼怪一直躁动不安,不断向陈玄传递著想要进入水池的渴望。 他与鬼怪再三確认池內並无危险后,这才退至远处,朝鬼怪微微頜首。 “噗通”一声,鬼怪纵身跃入池中。 囊时间,漆黑的水面剧烈翻腾,粘稠的凶煞如沸水般炸开,却又被那层淡黑色光幕牢牢挡住。 陈玄心头猛然一惊,正欲催动魂幡召回鬼怪,却突然感应到鬼怪传来的畅快情绪。 他细细感应一番,確定鬼怪的確是在借这水池修炼,並没有什么异样后,这才放下心来。 他环视四周,整片空间的凶煞之气已被魂幡吞噬殆尽,空气清明一片。 经脉中灵力透支的刺痛感仍未完全消退,精血亏虚带来的虚弱感也如潮水般涌来。 “以我现在的状態,若是遭遇其他修土,恐怕连自保都成问题—” 灵力尚可借丹药快速恢復,但精血损耗却需慢慢调养。若非《龙象庙宇功》玄妙非常,换作寻常修土,怕是早已支撑不住这般损耗。 不过,此次收穫已远超预期, 在身体恢復得差不多前,他决定继续藏身於此,实在不行就激活传送令离去。 此方小秘境核心处的机缘固然诱人,但性命才是根本。 谨慎才是最大的保命符。 思及此,陈玄缓缓盘膝而坐。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丹瓶,倒出两枚碧绿丹药,药香在唇齿间化开,他渐渐入定调息。 鬼雾谷某处。 李玉虚静静听著下方弟子讲述“弟子反应得快,才侥倖逃脱。”青年面露后怕,“此人並非针对青玄宗弟子,更像是—无差別杀人。” 李玉虚淡淡开口:“可有看清那人之脸?” 青年瞳孔骤缩,仿佛又看到那恐怖一幕:“那人浑身裹在黑袍里,面色白得疹人,最可怕的是他的眼晴——“ 说到这里,他喉结滚动,声音几不可闻,“根本不似人的模样——“ 一旁的陆天元眉头紧锁。 李玉虚轻嘆一声,袖中手指微动,一道灵光无声没入青年眉心。 “下去好生调养。” 李玉虚温和的声音带著安定心神的力量,青年紧绷的身躯渐渐放鬆,恭敬行礼后退出洞府。 “这已是第五个如此稟报的弟子。” 李玉虚指节轻叩书案,与陆天元交换了一个眼神,“陆峰主,出口处可曾设下防备?” 陆天元拱手:“回稟掌门,已在秘境出口处布下『紫电诛邪阵”,若感应到被夺舍之人或是异族邪崇,阵法会立刻警报並自行引动雷电灭杀。” 李玉虚微微頜首:“这些日子从秘境出来的修士,都要仔细查验。” 他略作停顿,“寧可错杀,不可放过。” “是!” 一日后。 盘坐中的陈玄突然睁开双眼,瞳孔中精光闪动。 他敏锐地感知到水池中青面鬼怪传来的异样波动。 浓稠的黑雾从水池中“”涌出,在周围疯狂肆虐。 陈玄安稳端坐,《龙象庙宇功》自行运转,体表金光大盛。 那些触碰到陈玄的黑雾如同活物般自动避让,向两侧翻滚退散。 隨后,一道靛青身影破雾而出,重重落在地面。 陈玄眯眼打量。 此刻的青面鬼怪身形竟比之前精瘦不少,原本粗獷的肌肉线条变得更加流畅,每一块肌肉都如精铁浇筑般凝实。 周身蒙绕的煞气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狂暴四溢,而是如活物般在体表流转,凝练得近乎实质。 就连那双跳动著惨绿火焰的眼眸,也比从前更加深邃摄人。 鬼怪缓缓抬头,眼眸与陈玄对视一瞬,立即俯首展现出臣服之態。 陈玄手腕一抖,魂幡哗啦展开。 “收!” 鬼怪顿时化作一道乌光没入幡中,同时传递来一股满足的情绪,就像饱食后打了个满足的隔。 通过心神联繫,陈玄能清晰感受到鬼怪体內澎湃的力量,以及一段关於水池底部的模糊感知。 鬼怪在传递完信息后,便沉沉睡去,显然这次修行让它获得了不小的提升。 陈玄缓缓起身,迈步走向水池原本翻腾著浓稠黑水的水池此刻已完全乾涸,那些液化的凶煞之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池中央,那具惨白骨架静静躺著,只见骨骼表面布满裂纹,仿佛隨时都会化作粉。 陈玄目光一凝,注意到骨架右手握著一柄长矛。 长矛比骨架略长,已腐朽得不成样子。 陈玄纵身跳入水池,仔细查探。 当指尖轻触骨架的瞬间,整具骸骨竟如沙塔般塌,化作一蓬蓬细碎骨粉。 鬼怪告诉他,这副骨架是维持黑色光幕的关键所在。 想必正是因为骨架中蕴含的凶煞之气被鬼怪尽数吸收后,骨架失去支撑,这才一触即溃。 第93章 別有洞天(求订阅!) 第93章 別有洞天(求订阅!) 陈玄捡起那枚残破矛尖,细细打量, 矛尖形制古朴,通体覆满暗红锈蚀,灵光尽散。 隱约能看出,这矛尖与青面鬼怪锁链两端的棱形矛尖很是相似。 这具骨骸生前或许叱吒一方,甚至能引动凶煞在此凝池为冢。只可惜岁月消磨,如今连名號都再难追溯。 他指尖微微发力,这残破予尖便化作碎屑纷扬。 长生路上,多少惊世秘辛,终究逃不过化灰的命运。纵是这方小秘境的主人,想必当年也是名震一方的通天大能,却也难逃身死道消的结局。 陈玄漠然起身,跃出水池。 他在遍地残骸下寻到那疤脸刀客和马脸修士的储物袋,从中找到一些疗伤丹药。 广场附近的建筑基本都被先前的那场大战夷平,陈玄沿著原路返回,他要先去查探一下来时的那扇木门。 就在他拐过一处断壁时,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丝异样。 “嗯?”他顿时驻足。 在右侧偏殿的废墟深处,层层叠叠的枯藤纠缠在一起。 那些乾的藤条缝隙间,竟隱约透出一道笔直的轮廓。 陈玄凝神细看,瞳孔微缩。 这似乎是道.门缝! 难道这方空间內部还有洞天? 陈玄思量片刻,决定先折返至最初进入的入口。 他小心开门走了出去,只见门板上密布著焦黑灼痕,能感受到痕跡中残留著微弱的禁制波动。 “野道士!” 脑海中浮现那遥过道士的面容,陈玄眼神微冷。 他本以为自己行事已经足够谨慎,却还是著了道。 修仙界当真是处处勾心斗角。 他散开神识,確认周围无人后,当即將四周散落的建筑残骸凌空摄来。 在他的操控下,这些建筑残骸巧妙排列,將木门掩埋得严严实实。 隨后,陈玄再度闪身没入门內,来到那处断壁。 他思量片刻,取出一张木傀符。 隨著灵力注入符篆,木傀符青光大盛,眾多翠绿藤条凭空出现、交织缠绕,转眼间便凝聚成一具青木傀儡,静静立在地面。 他刚刚大致估算了一下,此处距出口直线距离不足百丈,而木傀最大操纵范围在三十丈,御剑情况下,数息內即可遁出。 他计算好距离,退到后方站定,先召出飞剑,手中滑落传送令,隨后心念一动,一缕神识已附著在木傀之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木愧眼眶中亮起两点灵光,身躯微微一颤,仿佛被注入了生命。 它轻巧地迈出第一步,藤蔓编就的双脚踏在碎石上,发出“沙沙”声响。 木愧动作流畅,在废墟间轻盈穿行,朝那枯藤缠绕处走去。 陈玄屏息凝神,神识与木愧紧密相连,仔细观察周围变化。 木倪缓步走到近前,抬起手臂,拨开门扉上垂落的枯藤。 “咔!” 枯藤应声而断,脆响在寂静的废墟中格外清晰。 隨著更多藤条被扯下,细碎的断裂声接连响起,扬起一片灰尘。 待尘埃稍散,门扉的真容渐渐显露。 这是一扇保存完好的木门,虽然表面漆色已然斑驳,但仍能辨认出门板上精美的浮雕纹路。 正中是一只篮,周身飘散祥云纹饰,似有仙气縈绕。 篮身圆润口,篮中错落插著数枝仙葩,瓣上露珠圆润,仿佛刚摘下般鲜活。叶间隱约可见蝶影轻舞,为整幅浮雕平添几分灵动。 木愧微微俯身,眼眶处灵光闪动。 只见在篮浮雕的底部,赫然刻著一枚古朴篆字。 “蓝——是这位前辈的姓氏吗?”陈玄心中自语。 木傀缓缓抬起双臂,抵在门扉之上。 陈玄屏息凝神,左手已扣住传送令,青羽剑轻轻颤动,隨时准备抽身暴退。 就在木愧稍一用力的剎那,门“岐呀”一声打开。 那扇看似沉重的门扉,竟轻鬆向內滑开一道缝隙。 雾时间,一股清新气息从门缝中涌出,带著浓浓的草木芬芳。 透过门缝,藉助木傀的感知,陈玄隱隱看清了门外的情景。 方宏脚踏飞剑,化作一道青光疾速划过他面色惨白,嘴角溢血,浑身气息紊乱,显然是受了內伤。 他转头看向身后,地上地下各有一道身影紧追不捨。 方宏本不打算与外人同行,奈何迟迟寻不见陈玄踪跡,加之据传秘境中有个诡异修士,专门猎杀落单修土,无奈之下才与那二人结伴而行。 可没想到那二人竟联合起来突然出手,即使有所防备,他依然受了內伤。 此刻他身处秘境核心区域,机缘近在哭尺,岂甘心就此退去?只得强压伤势,且战且退。 方宏体內灵力几近枯竭,足下剑光忽明忽暗。 他咬咬牙,强提一口气,目光如电扫视下方。 “嗖!” 剑光陡然下坠,他整个人急速扎入茂密灌丛,转眼间便消失在层层叠叠的绿浪之中。 片刻后,追兵接踵而至。 高天之上,一道剑光自远处掠近。 剑上修士一袭白衣,他並指成诀,脚下水蓝飞剑顿时悬停,锐利目光如鹰集般扫视下方翻涌的灌丛。 与此同时,地面传来沉闷的震动。一头玄铁铸就的虎兽傀急速奔袭,所过之处枝断叶碎。 “哗!” 虎兽傀儡破开灌丛,停在白衣剑修下方, 那傀通体漆黑,关节处暗红灵纹明灭不定,赤晶虎目在阴影中泛著血光。 一个劲装男子,嘴中叼著草根,从虎兽傀儡上跳下。 他隨意吐掉草根,“真能跑。” 白衣剑修凌空而立,看向下方翻涌的灌丛,眉头微锁,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片区域封闭太久,草木得了灵气滋养,竟生长得异常繁茂。 灌木高逾丈余,茂密的枝叶层层叠叠,竟形成一片天然的迷阵。 那小子藏在里面,一时半会还真不好找。 他心头泛起一丝不安。 方才交手时,那人剑意精纯,即便遭遇偷袭,仍能硬接二人合击,最后更是生生从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 这等实力,若是让其缓过气来.只怕接下来在秘境中探寻机缘都要小心提防。 白衣剑修看向下方,淡淡道:“道友,可有方法寻到此人?” 第94章 功法妙用(求订阅!) 第94章 功法妙用(求订阅!) 劲装男子略作沉吟:“此人伤势不轻,又强催灵力御剑至此,绝对跑不了多远。” 他咧嘴一笑,双手迅速结出一个法诀,虎兽愧关节处的暗红灵纹骤然亮起。 隨著一声低沉的虎啸,虎兽傀前爪亮起灵光,重重拍向地面。 “嗡!” 一圈圈暗红色波纹以爪击处为圆心向外急速扩散。 波纹所过之处,丈余高的灌木如同被无形巨手按压,层层倒伏,盪起一圈圈绿浪。 他缓缓闭眼,將掌心贴在虎兽额头,仔细感应, 高空中的白衣剑修看著那虎兽傀,眼底贪婪一闪而过,但转瞬又恢復成一副冷峻模样。 眼前豁然展开一片葱绿,浓郁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 陈玄深吸一口气,顿觉周身经脉为之一畅,连体內伤势都隱隱舒缓了几分。 他谨慎地迈过门槛,面露喜色:“好生浓郁的草木精气!” 他本来还担心身上伤势会误了探寻机缘,不想竟遇著这般生机蓬勃之地,正好可以助他疗愈体內伤势。 陈玄凝神静气,將神识缓缓延伸开来。 自《长春功》圆满以来,他还是首次置身这般草木葱鬱之地。 他的感知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每一株灌木的枝叶轻颤,每一缕清风的流动轨跡,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识海之中。 一株株灌木如同他肢体的延伸,將周围的风吹草动都传递迴来。 他从未有过这般细致的感知! 忽然,他眉头微皱,目光转向某处。 “嗯?” 约莫二十丈外,在那片葱鬱之中,似乎有一丝异样的波动。 方宏低身伏在灌丛中,面露痛楚。 他单手按住肋间,那里道袍已然碎裂。即便有贴身防御法器护体,他还是受了不轻的內伤。 “这两人必不会轻易罢休。眼下贸然行动只会暴露行踪,倒不如借这茂密灌木隱匿身形。”他在心中思。 方宏屏息凝神,周身气息渐渐归於沉寂。 层层叠翠的枝叶形成天然屏障,与敛息术相辅相成。除非那二人身怀特殊追踪秘法,否则想要找出他的踪跡,绝非易事。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传来细微震颤,方宏心头一紧。 “沙沙—”灌木摩擦声由远及近。 方宏面沉如水,心中出现不好的预感,袖中传送令无声滑入掌心。 以他此刻状態,若被那二人发现,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唯有遁走。 就在他紧握传送令,准备注入灵力激活时,一股沛然草木气息忽然將他笼罩。 方宏瞳孔微缩,感受著周身浓郁得近乎实质的草木气息,脸上浮现难以置信的神色。 劲装男子缓缓睁眼,面露疑惑, 他方才利用傀反覆探查数遍,可方圆百丈內唯有茂密灌木,竟捕捉不到半分活人气息。 “怪事—”他低声喃喃,微微眯眼,“难道此人已激活传送令离去?” 白衣剑修闻言,剑眉微皱。 他抬头环视四周,神识扩散开来,却同样未能捕捉到丝毫异样气息。 白衣剑修眸光微敛,淡淡道:“罢了,想来那人已激活传送令遁走。机缘要紧,不必在此徒耗光阴。” 离去前,白衣剑修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何,他心头莫名有些不安。 片刻后,灌木丛中传来一阵声响,方宏从倒伏的灌丛间站起身来。 他环顾四周,抱拳朗声道:“多谢道友仗义相救!”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方宏回首看去。 还未见人,一道熟悉的声音已先传来:“方道友,別来无恙。” “果真是陈道友?”方宏眼中闪过惊喜之色。 方才那沛然草木气息涌现时,他心中便隱隱有所猜测,毕竟陈玄正是凭藉圆满境界的《长春功》得以进入此方秘境。 一道黑袍身影缓步而出,掀开面罩后露出陈玄的面容。 陈玄沉声道:“方道友可还能行动?此地不宜久留。” “无碍。” 陈玄並指甩出一道春木符。 方宏抬手接住,迅速激活,隨后跟在陈玄身后没入灌木深处两人疾行约一刻钟,方才停步。 停下脚步后,方宏郑重抱拳道:“此番若非陈道友及时出手,在下怕是已经离开这方小秘境了陈玄摆了摆手,“此地凶险异常,我等同门自当相互扶持。况且” 他轻咳几声,继续道:“这秘境深处危机四伏,以我一人之力也难以深入,正需要方道友相助。” 方宏这才注意到陈玄的气息也有些虚浮。 陈玄正色道:“方道友,眼下你我皆有伤在身,还需赶紧恢復。” 方宏点点头,他取出一瓶丹药拋给陈玄:“我这还有些上好的归元丹,对內外伤皆有奇效,还请陈道友收下。” 说著,方宏手腕翻转,取出一套阵旗:“陈道友稍候,待我布下遮蔽法阵。” 片刻后,待方宏布下法阵,陈玄立刻盘膝而坐,双手结印,周身泛起淡淡青光。 方宏见状也不再多言,服下丹药开始运功疗伤。 陈玄默默运转《长春功》,体內灵力隨之流转此门功法小成境界时,体內灵力可自行运转,提升吸纳和炼化天地灵气的效率。待到大成境界,也不过是在小成基础上更进一步,灵力运转更为流畅,修炼效率速度大幅提升。 唯有臻至圆满境界,方显此功玄妙。 除了能加速灵力恢復外,还可化天地生机为己用。只需身处草木丰茂之地,便能借草木精气滋养法体,促进伤势癒合。 陈玄周身青光渐盛,如同碧波荡漾。 四周草木无风自动,丝丝缕缕的草木精气升腾而起,如百川归海般朝他匯聚而来。 方宏调息间,忽觉一股清新沛然的生机沁入肺腑。 他缓缓睁眼,只见对面的陈玄周身笼罩在氮氬青光之中,浓郁至极的草木精气几乎凝成实质, 在其身周流转不息。 更令他惊异的是,陈玄身上逸散的草木精气竟也縈绕在他身侧,一缕缕微弱却精纯的生机如同春雨润物般悄然滋养著他的伤体。 “竟如此玄妙。”方宏不由在心中暗嘆。 他当即闭上双眼,抓紧借这股精纯生机疗伤。 第95章 组队(求订阅!) 第95章 组队(求订阅!) 一日后。 陈玄周身青光渐敛,缓缓没入体內。繚绕周身的草木精气化作两道青雾,被他徐徐吸入。 他心神內视,经脉內灵力充盈,精血已恢復八成有余,心中稍安。虽未完全恢復状態,但已有一战之力。 方宏眼中精光一闪:“看来陈道友修为又有精进。” “方道友说笑了。”陈玄摇头自嘲,“我这练气中期的修为谈何精进,被人追得到处跑。倒是方道友以一敌二犹能全身而退,实在令人钦佩。” “若非《长春功》已达圆满境界,又恰逢此地草木繁茂,恐怕我早已被传送出秘境了。” 方宏闻言大笑:“陈道友此言差矣!若非你及时出手相助,方某此刻怕是早已失去继续探寻秘境的机会。” 笑声渐止,他正色拱手:“此番多谢陈道友了,这手《长春功》当真神妙,今日方某算是开了眼界。” 在陈玄引动的草木精气滋养下,他体內的暗伤已尽数痊癒。 他心知肚明,若非陈玄相助,即使能侥倖逃过那二人追杀,单是这身伤势便需不短时日才能痊癒。到那时,秘境中的机缘怕是早已被人搜刮一空。 陈玄面露疑惑:“方道友是如何与那二人纠缠在一起?” 方宏面色转冷,当即將他与那二人组队探秘却遭暗算的经过告知陈玄。 说到那具虎兽傀时,陈玄眼中精光一闪,“难道是异国修士?” “难说。”方宏摇头,“此二人皆是通过散修比试获得秘境资格。或许比试时藏拙,入得秘境才显露真章。” 他顿了顿,“况且傀术虽多见於异国,却也算常见手段。修真界中,谁人没有几手压箱底的本事?” 方宏面色稍缓,“还好遇见陈道友,倒不用太过担忧那诡异修士的追杀了。” “追杀?”陈玄心头一凛,“此话怎讲?” “陈道友竟未听闻?不过,我也是听他人所说,並未亲眼所见。” 方宏略作沉吟,继续道:“据传有个人专挑落单修士下手,不论青玄弟子、修仙家族子弟还是散修,见之即动手。已有不少人折在他手中,或死或遁出秘境。” “竟有此事”陈玄低声喃喃。 方宏点点头:“如今秘境中倖存的修士,十之八九都聚集在此处。其余的不是命丧那诡异修土之手,就是被迫传送出去了。能留到现在的,也都是三两结伴而行。” “虽说有传送令在手,想杀人夺宝不易,但若是受了伤”方宏眼神闪烁,“基本上就只能提前出局了。” “不过这些队伍也並非铁板一块。为了行事方便,这秘境之中许多人都不以真容示人。即便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弟,或是血脉相连的族中手足,在重利面前也难保不起异心,更別说那些散修临时结成的队伍。”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能坚持到现在的,谁身上没藏著些机缘?若是能劫杀一个,可比在秘境里苦苦搜寻划算多了。” 陈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进入此处不久,方道友在此地探查多时,可有什么发现?” “不瞒陈道友,我虽到此处已有不短时日,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四处碰运气,这里的机缘—.”方宏摇摇头,“很是难寻。” 陈玄眉头微挑:“哦?” 方宏指著附近的灌木丛,道:“大概是因为这方空间封闭太久、灵气积聚,导致草木疯长、枯荣更迭不知多少岁月。许多建筑或是遗蹟不是深埋地底,就是隱没在这灌木林中。” 陈玄面露异色,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灌木。 “我与那二人结伴期间,只发现了两三处遗蹟,但都残破不堪,没有寻到什么好的机缘。” “那二人正是在寻到一处相对完整的地宫后,便立即对我出手。” “陈道友,”方宏面露冷光,“可愿隨我去那处遗蹟探一探?” 陈玄略作沉吟,便点头应下。 眼下他对此处並不熟悉,独行也较为危险,倒不如跟著方宏走这一遭。一方面,有方宏这一大战力同行,二人的自保能力大幅提升;另一方面,他对那具虎兽傀也很是眼馋。 两人都换了一套衣物,各自取出另外一把飞剑,隨后御剑腾空,朝某处破空而去。 某处密林间,两道身影在灌木林中急速穿行, 突然,前方那道人身形一顿,急声道:“李道友,右前方有异样!” 二人当即调转方向,身形如电,几个起落便跃上一株高大的灌木顶端。 “无量天尊!总算是寻到一处遗蹟了。”潘清俊甩了甩手中拂尘,咧嘴露出一口黄牙。 身旁髯大汉李铁却眉头紧锁,粗壮的手臂抱在胸前,裸露的肌肉上青筋微凸。 他眯起眼睛打量片刻,沉声道:“潘道长,这地方好像有点不对劲。” 潘清俊闻言眯起双眼,目光落在那半掩於地面的方形洞口。 这似乎是一处地宫,只见入口被几丛低矮灌木巧妙遮掩,只露出一角,若不细看极易错过。 他凝神感应片刻,面露惊疑:“?竟是某种机关———“ “看来是先进去之人布下的,既然这机关还在,说明还未出来。” 潘清俊黄牙一,拂尘轻甩,“李道友且退后,让贫道试一试这机关。” 李铁淡淡看了道人一眼,隨后退去。 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拂尘尘尾骤然暴涨,如银蛇出洞般扫向洞口灌木。 “”的一声,灌木应声而断。 “嗖!嗖!嗖!” 三支乌黑箭矢突然从洞內激射而出,箭头处缠绕著诡异赤芒。 这箭矢速度奇快,化作一道残影,直奔潘清俊面门而去! 潘清俊面露不屑,冷笑一声。 只见他手腕轻抖,手中拂尘陡然旋出一轮银光,竟分出三络尘尾,急速伸长,灵动地缠上箭身。 箭矢被尘尾所缚,顿时剧烈震颤。箭头赤芒暴涨,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 潘清俊却是不慌不忙,拂尘轻轻一甩。 “散!” 尘尾上突然泛起白玉灵光,三道赤芒如同被浇灭的炭火,发出“”声响,转眼间便消散於无形。 那三支箭矢也“啪嗒”掉落在地,箭头处已然焦黑一片。 他斜睨著地洞:“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第96章 各怀鬼胎(求订阅!) 第96章 各怀鬼胎(求订阅!) 潘清俊细细感应一番,確定地洞內不再有其他机关或是禁制,便转头招呼李铁。 “李道友,且隨我进去。”他一副热心模样。 “好,有劳潘道长。” 二人穿过地道,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 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巨大的穹顶空间,空间內蒙绕著轻薄雾气,方正平整的灵田错落分布。 然而,一道狞沟壑横贯中央,宛如天外一剑劈落,將整片灵田生生斩裂。 二人来到沟壑边缘。 只见沟壑边缘焦黑,即便时隔多年,残留的剑意仍令人体表生寒。 潘清俊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搓捻。 “灵性尚存” 此处似乎是一处荒废灵田区! 二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身形一展,化作两道残影,朝著灵田深处掠去。 入目皆是焦土,灵田中烂著大片灵植根茎。 那道横贯灵田的沟壑边缘,至今仍縈绕著淡淡的肃杀之气,越往深处便越发凌厉。 不知当年那道剑光如何恐怖,竟使得这片土地直至如今仍寸草不生。 就在二人飞掠约莫一灶香后,前方雾气突然剧烈翻涌,传来阵阵灵力碰撞的爆鸣声。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收敛气息,借著朦朧雾气的掩护,悄然向前摸去。 穿过一片雾气,眼前豁然开朗, 一方开阔的平台上,三道身影正与一道赤色身影激烈缠斗。 一名白衣剑修手持水蓝长剑,正与那赤色身影正面交锋;在他身后,一个黑衣修士双手掐诀, 操控著一具黑色虎形傀,从侧翼不断发起突袭。 而那赤色身影,赫然是一具通体赤红的人形傀! 它手持一把青灰石剑,浑身泛著金属般的光泽,关节处散发诡异红光。 那红光竟如丝线般延伸,与它身后那片白茫茫的雾气空间相连, 那里仿佛被某种强大的禁制笼罩,雾气凝实如墙,隱约可见繁复的阵纹流转其间。 每当赤红傀受到攻击,它周身便光芒大盛,身后的白雾屏障也隨之泛起涟漪,仿佛在为其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 那白衣剑修身形飘逸,招式如行云流水, 他手中长剑湛若水练,每一式剑招递出,都有沛然水汽隨剑而生。 当剑光斩在赤红傀儡身上,傀儡体表顿时腾起裊白烟。 白衣剑修轻喝一声,手腕轻转,水汽隨剑势涌动,在剑尖凝成螺旋状的水流,在刺向赤红傀时化作漫天雨箭。 雨箭落在赤红傀儡躯体表面,发出“”声响,顿时在傀儡体表留下道道白痕。 然而,那傀周身光芒流转,白痕瞬间消失不见。 白衣剑修见状眉头皱起,正欲变招。 却见那愧缓缓抬起双臂,动作沉重而精准,將青灰石剑提至胸前。 雾时间,傀周身流转的赤红光芒尽数朝石剑匯聚而去。 原本粗糙的石质剑身上,赤红纹路如同活物游走,转眼间变得通体透亮,如同烧红的烙铁。 剑身周围的空气因高温而扭曲变形,发出“啪”爆响。 石剑悍然贯入地面,一道炽烈火环以石剑为中心轰然炸开,顿时火浪如潮,席捲四方。 地面龟裂,焦土被生生掀起,燃烧的碎块四散飞溅。 白衣剑修脸色骤变,剑锋急转,在身前划出数道水幕屏障。 然而在火浪衝击之下,水幕瞬间汽化。 蒸腾的白雾中,白衣剑修身形急速后退,雪白的道袍下摆已被燎出数道焦痕。 白衣剑修后退数丈才堪堪稳住身形,他將长剑横在身前,感受著剑身传来的温热,面露凝重。 好在那赤红傀並未追击,只是静立在原地,空洞的眼眶中幽光明灭,手中石剑上的赤芒也渐渐褪去。 在它身后,那片白茫茫的雾气悄然波动,隱约可见阵纹流转。 显然,它只能在特定的区域內活动。 白衣剑修手腕一翻,將长剑负於身后,转身看向身后某处。 “两位道友,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未落,那劲装男子已操控著虎兽傀站至剑修身侧。 傀儡虎目泛著幽光,利爪在地面划出数道深痕,蓄势待发。 一阵轻笑传来:“呵呵两位道友莫要紧张,我等也是刚到。” 雾气翻涌间,但见两道人影缓步而出。 一个过道人,一个虹大汉, “是你?”白衣剑修看著那道人,眉头微皱。 潘清俊眯眼看向远处的白雾空间,“道友,单凭你一人之力,怕是破不开这法阵。” 白衣剑修眉头微挑:“哦?道长的高见是?” “道友且看,这愧与身后的法阵具有勾连之势,依贫道之见”潘清俊面露思索,“此乃五行相生的法阵格局。” 白衣剑修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此处还有其他愧儡?” 潘清俊点点头:“此处应有一座五行法阵,火傀儡现世,其余四具必藏於雾中。” “五行相生,气脉相连。若独攻其一,则其余四行循环相济,如轮转动,周而復始,生生不绝。” 白衣剑修若有所思:“所以需要同时牵制多个傀儡?” 潘清俊点头:“至少需同时牵制三具愧儡,才可能令法阵运转迟滯,从而各个击破。” 白衣剑修点点头,忽然转向另一侧:“既然需要同时牵制三具愧,那可能还要再请另外两位道友相助了。” 场中一时寂然,片刻后远处雾气翻卷,如水波般向两侧分开。 两道黑袍罩身的身影缓步而出,正是陈玄与方宏二人。 场中气氛骤然一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二人身上。 潘清俊笑了笑:“各位,当务之急是破除这五行法阵。毕竟此处隨时可能有人闯入,不如先联手破阵,待阵法解除后再各凭本事,如何?” 方宏沙哑地回应:“好。” 六道身影分为三组,在白雾空间四周分立, 陈玄与方宏面前,一具通体土黄的傀儡缓缓浮现,周身散发著厚重的土灵之气。 “方道友,”陈玄以神识传音,“那道人需多加提防。” 方宏目光闪烁,同样传音回道:“好,先伴攻傀儡,能先做掉一人最好。” 第97章 偷袭(求订阅!) 第97章 偷袭(求订阅!) 潘清俊与李铁二人身形一闪,移至陈玄与方宏右侧。他们面前是一具通体鎏金的傀儡,而白衣剑修和劲装男子依然对阵赤红愧儡。 潘清俊转头看向陈方二人,对二人微笑著点了点头。 若从上空俯瞰,傀身后的整片白雾空间呈浑圆之形,边缘处五色光点若隱若现,彼此勾连成一座巨大的五芒星阵。 赤、黄、金三色光点附近分別驻立著三组修土,而陈玄与方宏恰好被夹在中间,处境微妙。 方宏朝左右打量了一番,传音道:“陈道友,这土傀不能破开。” 陈玄会意,暗暗点头:“我明白。” “待他们与傀缠斗时,你我分袭左右。他们绝非铁板一块,只要重创其中任意一人皆可。” “右侧交给我,”陈玄语气微寒,“我去会一会那道人。” “正好左侧交给我。” “诸位道友,时间紧迫,我等儘快动手,爭取一灶香內解决。”潘清俊远远喊道。 “动手!” 隨著潘清俊一声轻喝,眾人齐齐衝上前去。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剎那间,傀身后的白雾空间剧烈翻涌,三色灵光升腾而起,与三具傀儡勾连在一起。 潘清俊说得不错,眾人一齐动手时,三具傀儡体表灵光果然黯淡不少,攻势也不復先前凌厉。 陈玄与方宏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纵身掠向土黄倪儡。 二人攻势看似凶猛,实则雷声大雨点小,身形更在出手之际不著痕跡地向两侧偏移,隨时准备变招。 其余眾人亦各展手段,却都略有保留,没有施展过度耗费灵力的法术。 潘清俊手中玉柄拂尘凌空一划,尘丝舒展,化作一条银白匹练,激射向傀。 尘尾抽打在傀体表,每一击都带著刺耳的破空声,却在触及傀体表的瞬间巧妙收力,仅在其鎏金外壳上留下道道浅浅白痕。 李铁口中赤红火光一闪,祭出一枚前尖后宽、通体赤红的尖锥。那锥尖一点赤芒吞吐不定,隨著他手腕轻抖,激射出数道流火,卷向傀儡。 然而那流火每每触及傀体表,仅仅维持数息便自行消散,显然也未尽全力。 白衣剑修与劲装男子那边亦是如此,剑光与爪影交错,始终维持著某种微妙的平衡。 一时间,场中灵光闪烁,气劲纵横,看似激烈,实则眾人皆在暗中观察局势,静待变数。 “诸位道友,不足半香了。”潘清俊对著眾人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原本游走试探的眾人攻势陡然凌厉,各色灵光暴涨, 陈玄与方宏目光交匯,彼此心领神会。就在眾人注意力都被傀吸引之际,二人身形如鬼魅般悄然向两侧偏移。 陈玄眼中精光一闪,竟不闪不避,与土黄傀儡对轰一掌。 “轰!”两股灵力相撞,爆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体表护体灵光剧烈闪烁,整个人如断线风箏般朝右侧横飞出去。 风行符被瞬间激活,道道气流缠绕周身。 只见陈玄在半空中突然拧腰转体,衣袍猎猎作响,竟以近乎违背常理的角度凌空折转。 右脚在虚空中重重一踏,竟似踩在实质的台阶上,足下气浪炸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 陈玄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射向潘清俊后心。 这一击蓄势已久,速度奇快,沿途空气发出阵阵尖锐啸鸣。 潘清俊忽觉后心发凉,还未来得及反应,却见李铁手中火锥赤芒大放,一大片流火骤然进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火网,將他前方尽数封死, “你——”潘清俊心中大惊。 陈玄面色微动,脚尖凌空再点,整个人腾空而起。 他手上青灰光芒闪动,一柄石剑出现。 他將石剑高举过顶,隨著一声低喝,体內灵力疯狂涌入石剑。 剑身上那些晦暗的纹路骤然亮起,游走蠕动如活物。惊人的是,石剑的重量竟隨著灵力的注入呈几何级数倍增。 陈玄持剑的双臂瞬间绷紧,肌肉结,青筋暴起。 石剑挥落,空气爆鸣。 剑锋所过之处,罡风猛烈,周围白雾急速向两侧翻涌。 这一剑看似朴实无华,却蕴含著开山裂岳的恐怖威势,朝著潘清俊当头劈下! 潘清俊突然感觉双腿一沉。他骇然低头,只见数条带刺青藤破土而出,如同活物般顺著他的双腿急速缠绕而上。 潘清俊脸色惨白。 此人所用法器他之前並未见过,自己似乎並没有得罪过此人,为何一出手便如此凌厉,简直就是要置他於死地。 千钧一髮之际,一只紫金钵孟凭空显现,滴溜溜旋转著悬於潘清俊头顶。 “嗡!” 隨著一声嗡鸣,一道凝若实质的紫金光幕如瀑布般垂落,將潘清俊周身护得严严实实。 “噗!” 潘清俊猛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钵孟之上那精血瞬间被钵盂吸收,原本就璀璨的紫金光幕顿时光芒大盛,古老的梵文在光幕上流转不息。 潘清俊手腕翻转,多出一枚传送令,毫不犹豫地激活。 雾时间,道道空间波纹在他周身荡漾开来。 石剑带著残影,悍然砸下。 陈玄体表微振,浮现一层淡淡金芒,在石剑轰在钵孟的一瞬,金身符也同时激活。 “轰!” 石剑与紫金钵孟碰撞的瞬间,狂暴的灵力乱流以碰撞点为中心轰然炸开,肉眼可见的衝击波呈球形扩散,將周围薄雾尽数排空。 地面剧烈震颤,无数碎石被气浪卷上半空,又在肆虐的灵力风暴中化为粉。 傀儡身后的白雾空间顿时剧烈翻涌,將这股衝击尽数化解。 “咔!” 陈玄突然听到一声细微的脆响。 只见石剑中部表面出现了一道手指长短的裂痕。 还未等他反应,一股排山倒海的反震之力便顺著剑身传来,陈玄浑身肌肉律动,体表金光顿时剧烈闪烁。 另一边,紫金钵孟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竟也出现数道裂痕。原本璀璨的灵光此刻如同风中残烛,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潘清俊哇地喷出一口鲜血,面色已经惨白如纸,却仍疯狂地將灵力注入钵盂。 钵孟表面的梵文一个接一个熄灭,在彻底崩溃前,传送令终於完全激活。 “嗖!” 银光乍现,潘清俊的身影瞬间虚化。 就在即將传送走的剎那,气浪吹拂下,他终於看清此人的眼眸。 潘清俊脸上露出见鬼的表情:“你还活著?怎么可” 话音未落,潘清俊整个消失,失去阻挡的石剑重重砸落地面又是一声巨响,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球形深坑。 深坑中狂暴的灵力波动肆虐,將周围的泥土不断绞碎。 李铁早已飘然退走,他在距离深坑数十丈处站定,面露凝重之色。 第98章 五色绣球花(求订阅!) 第98章 五色绣球(求订阅!) 另一边,方宏瞬息换回常用飞剑。 他眼中寒芒一闪,银白飞剑无声飞出,剑身微颤间,剎那间分化出两道凝实剑影。 剑影悬空而立,剑锋处寒芒吞吐,看起来竟与本体一般无二。 方宏剑指一划,三道剑影呈螺旋之势缠绕飞掠,如同三条银蛇绞杀而去,剑气撕开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白衣剑修听到尖啸声猛地转身,目光触及那抹银白剑光时瞳孔骤缩:“是你!” 他身形急退,同时双手掐诀,一柄湛蓝飞剑悬浮至身前,剑锋轻颤,竟发出“哗啦啦”的水流声。 他双臂左右一挥,湛蓝飞剑急旋如轮,剑身进溅出大片晶莹水珠。 那些水珠在半空凝而不落,每一滴都映出湛蓝剑影,隨后迅速聚合,转眼化作数十道三寸长短、虚实难辨的水剑。 “镜水剑,去!” 顿时,湛蓝飞剑裹挟著水剑破空疾射。 剑锋所指,水汽蒸腾翻涌,其间剑影幢幢,虚实相生。 三道螺旋剑影与漫天水剑轰然相撞,顿时爆发出刺目光芒。 银白剑影如银蛇绞杀,湛蓝水剑似暴雨倾盆,两股截然不同的剑气在空中激烈交锋,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声。 “鏘鏘鏘—“” 金属交击声不绝於耳,螺旋剑影在水剑中左衝右突。每一次碰撞,都有数道水剑被斩得粉碎, 化作漫天水雾。 “道友我来助你!” 就在螺旋剑影与水剑僵持之际,一道黑影突然从白衣剑修身侧掠出,竟是那虎兽傀。 虎兽傀凌空一跃,大口猛然张开,口中乌光急速凝聚,化作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束,朝著方宏的螺旋剑影激射而去。 白衣剑修见状,心中稍定,正欲趁机变招,却见那道乌光击中剑影后,竟如轻烟般飘散,未掀起半点波澜。 他瞳孔骤缩,还未及细想,忽觉胸口一凉。 “噗!” 一只漆黑的虎爪,穿透他的护体灵光,自后背贯入,从前胸透出。 鲜血顺著虎爪滴落,白衣剑修面色瞬间惨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方宏眼神微凝,手中法诀变幻。 “合!” 三道螺旋剑影瞬间归一,银白剑光威能暴涨,化作一道刺目银虹。 湛蓝飞剑灵力不继,剑身明灭不定。 而那道银虹去势不减,穿破残余水剑,绕著白衣剑修脖颈一转。 “嘴!” 血柱冲天而起,一颗头颅高高拋飞,重重砸落在地。 那双瞪大的眼睛晴,至死仍凝固著震惊与不甘。 劲装男子面无表情地收回虎爪,任由无头尸身缓缓倒下。 他警了眼方宏,淡淡道:“合作愉快。” 方宏冷冷扫了他一眼,並未答话,只是抬手召回飞剑。 剑身银光流转,滴血不沾。 场中局势瞬息万变,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白衣剑修已然身首异处,过道人也重伤遁走。 陈玄从深坑中纵身跃出,稳稳落在方宏身侧。二人並肩而立,衣袍无风自动。 对面劲装男子面色阴沉,虹大汉更是肌肉紧绷,眼中凶光闪烁。 场中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李铁冷哼一声,手中尖锥吞吐赤芒:“二位还要继续打下去?还是先合力破开这阵法?” 方宏与陈玄目光交匯,彼此心领神会。 “先破阵。至於之后—”方宏语气平静,“各凭本事便是。” 方宏寻了一具青绿傀,以他金属性的功法正好可以克制,而那劲装男子自始至终都在驭驶傀儡,依然对阵那具赤红傀。 四人同时出手,傀威能果然再度衰减。但眾人心照不宣,皆留了三分余力。直到一灶香將尽时,四道凌厉攻击才同时爆发。 青绿傀被方宏的银白剑光当胸贯穿,赤红愧也在黑色虎爪下四分五裂。几乎同一瞬间,另外两具傀也应声爆碎。 傀儡崩解的剎那,整片白雾空间突然剧烈翻涌。雾气如同煮沸般翻滚,周围的禁制气息开始消退。 片刻后,整片区域恢復一片清明。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芜破败的景象。 龟裂的焦黑土地上,一株三尺来高的灵植歪斜地立著,主干早已枯朽,表皮皸裂,几片残存的叶片蜷曲发黑,在风中轻颤。 就在这株腐朽灵植的根部,一株新苗从一侧探出头来。 新苗不过尺许高,它的枝干纤细屏弱,叶片稀疏发黄,但依稀可辨与那株枯朽灵植同出一源。 最令人惊异的是,在这株新苗的顶端,竟颤巍巍地托著一朵五色绣球。 瓣呈现出金、青、蓝、赤、黄五种色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五色灵光交相辉映,在灰败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夺目。 陈玄心中微动,他想起之前在那门板上看到的篮浮雕,其中似乎就有一朵跟这绣球的形状一样。 眾人眼底炽热,却都按兵不动。这等天材地宝固然诱人,可也要有命消受才是。 就在这时,场中忽然生变! 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凭空出现,化作一道模糊残影直取绣球。 四人瞳孔骤缩,待回过神来,已是怒喝连连,各自衝上前去。 “找死!” 陈玄与方宏各自甩出一道剑光,直直劈向那黑影。 那黑影竟不闪不避,任由剑光斩在身上。 “噗!” 黑影双腿以及一只手臂被斩断,断肢落地,可他的动作却丝毫未停,残缺的身躯依然向前飞掠。 “不好!” 眼看黑影手指距离绣球仅剩三尺之遥,陈玄突然重重一脚。 绣球下方的土地猛然蠕动,一根青藤破土而出,迅速缠绕上植株主干,猛地將其连根拔起。 “哗!” 青藤猛地一甩,剎那间五色瓣漫天飞舞,如灵雨倾泻而下。 馥郁香瞬间瀰漫四周,令人心神舒畅, 五色瓣在空中划出弧线,纷纷扬扬地朝著四人所在的方向飘洒而来。 一时间,眾人身形加速,各自去收取瓣。 数道青藤破土而出,朝著劲装男子和髯大汉缠去。 方宏也甩出数道银白剑光,封隔那二人去路。 一时间,场中灵光爆闪,气劲纵横,眾人大打出手。 第99章 诡异儒生(求订阅!) 第99章 诡异儒生(求订阅!) 在风行符的加持下,陈玄身形如烟,率先逼近纷飞的五色瓣, 云兽钟从他口中飞出,悬浮在头顶三尺处缓缓旋转。钟口微微震颤,竟形成一道无形漩涡,十余片瓣顿时被吸入钟內。 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尖啸声传来。 陈玄眼角余光警见一抹赤芒,只见那赤红尖锥挟著凌厉气劲直袭而来。 他当即掐诀催动云兽钟。 钟身上古朴的云纹兽纹同时亮起,青蒙蒙的光晕在钟体上如水波流转。 趁著这瞬息之机,陈玄控制云兽钟又强行吸入几片瓣。 “鐺!” 赤红尖锥重重轰在云兽钟上,钟身顿时爆发出刺目灵光。 陈玄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连人带钟轰然倒飞。 倒飞途中,陈玄看到那虱大汉身前悬浮一只黑色布袋,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那布袋袋口用一根暗红色麻绳紧紧扎著,绳结处还坠著数枚铜钱,此刻正有规律地一涨一缩。 方宏足下飞剑骤然加速,身形如电,在陈玄倒飞的剎那已然赶至近前, 宽大的袖袍迎风一展將十余片飘散的瓣收入袖中。 剩余的瓣在气劲衝击下四散飘飞,如同受惊的彩蝶,愈发难以捕捉。 就在这时,那虱髯大汉猛喝一声:“开!” 黑色布袋“”地炸开绳结,迎风见涨,瞬间化作三尺大小。 只见袋口处出现黑色漩涡,狂暴的吸力骤然爆发,剩余的瓣打著旋儿急速朝袋口涌去。 陈玄稳住身形,目光如电扫视四周。 他发现,那劲装男子竟没有参与瓣爭夺。 “水愧儡!”陈玄心头一沉。 方才他们四人各击碎了一只傀儡,还余一只水傀儡。 陈玄急忙环视四周,在场中寻找那劲装男子的身影。 忽然,他的视线定格在不远处的地面。 那里有被斩落的两条断腿陈玄心中一惊。 不对!他清楚地记得,还有一只手臂,那只手臂去哪了? 他视线再转,只见方才趁机抢夺五色绣球的人影,虽仅剩上半身以及一只手臂,此刻竟已爬到了近前。 那株新苗已被此人拿到手中,正送往嘴中咀嚼。 陈玄心中一阵恶寒。 此人被拦腰斩断,伤口渗出的血液浓稠得近乎胶状。 隨著残躯的爬行,血液在地面拖拽出长长的黏腻血丝,如藕断丝连,与泥土混杂在一起。 更意外的是,那人的面孔,竟有点眼熟! 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起,顺著脊椎直衝后脑。 陈玄浑身汗毛倒竖,他想起来了! 此人竟是他刚进入这方秘境时,在那方残破荷塘中遇到的,被幻境迷惑而跳下荷塘的儒生。 陈玄心头剧震。 此人难道还活著? 陈玄忽然回忆起在那儒生口中见到的莲藕状的诡异生物。 “那门板上的篮中也有一节莲藕—“ 方宏正欲提剑奔向髯男子,耳边忽然传来陈玄急促的传音:“方道友,速退!” 方宏心中一惊。 陈玄的声音又快又急,竟带著一丝惊慌, 方宏闻声立即收剑,身形急速后撤,瞬间退开十余丈。 那虱髯大汉將最后一片瓣收入布袋,嘴角扬起,露出满意笑容。 黑色布袋迅速缩小,恢復原状,稳稳落在他的掌心。 他手腕翻转,指间出现传送令,冷笑著扫视场中。 这些五色瓣大半都被他收入布袋,另外三人绝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 这些瓣灵光湛湛、灵性十足,可以说是他此趟秘境之行获得的最大机缘了。 即使就此离去,他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他不知道的是,一只手臂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后背。 赤红尖锥飞回手中,他咧嘴一笑:“诸位道友,怒不奉陪了!” 说著,指间传送令微微震动,已然泛起微光。 忽然,“噗”一声轻响,髯大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指间的传送令骤然一颤,原本流转的灵光闪烁几下,隨即彻底熄灭。 他只觉心口一凉,缓缓低头,只见一只手臂从他胸前穿出,手中著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臟。 五指惨白修长,黏稠的鲜血从指尖滴滴答答地坠落。 那只手猛地一握,“噗”的一声,心臟在他眼前爆裂,鲜血和碎肉溅满他的鬍鬚和衣襟。 他双目圆睁,嘴唇颤抖著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喷出一口鲜血。 传送令从他指间滑落,“啪”一声落在地上。 他跟跪著向前两步,膝盖重重跪在地上,隨后摇晃著向前倒下。 直到倒地,他仍死死抓著那只黑色布袋。 地面上,袋口微微开,隱约可见袋內五色瓣微光闪烁。 那只染血的手臂缓缓拾起黑色布袋,五指一收,竟直接没入地面。 下一瞬,那只断臂诡异地浮现在残躯的断面处,断骨与筋肉之间拉扯出黏稠血丝,好似要与残躯黏合在一起。 陈玄与方宏对视一眼,同时挥剑。 “刷!!!” 数道凌厉剑光交错斩过,残躯瞬间被绞成碎块。 可那些肉块尚未落地,血丝便已疯狂滋长。 筋肉如活物般扭曲蠕动,相互攀附,发出湿腻的“吧嗒”声,转眼便重新聚合在一起。 陈玄与方宏二人不再纠缠,转身御剑就跑。 陈玄离开前特意看了眼,周围依然没有见到那劲装男子的身影。 大片的碎肉与残肢聚合到一起,逐渐拼凑成一具人形。 拼接处裂痕狞,血肉外翻,但很快那些裂痕边缘便蠕动出无数细小的肉芽,像活物般互相纠缠、融合。 不一会,裂痕处逐渐平整,这具身躯已恢復如初,仿佛从未受过伤一般。 儒生头顶不生毛髮,皮肤惨白光滑,瞳孔如针,极其诡异。 他解开手中的黑布袋,仰头將五色瓣尽数倒入口中。 他浑身突然剧烈震颤,五色灵光闪动,皮肤下似有无数细小的活物在蠕动。 他的喉间发出古怪的声响,原本针尖般的瞳孔突然扩散,那双非人的眼睛竟逐渐变得黑白分明,与常人无异。 他那惨白的肤色也渐渐浮现出血色,头髮迅速生长。 片刻后,站在原地的已是一个面色红润、眼神清明的俊秀儒生。 第100章 出秘境(求订阅!) 第100章 出秘境(求订阅!) 鬼雾谷某处。 陆天元正於帐中打坐。 忽然,他双眼骤然睁开,精光进射。 下一瞬,他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再出现时,已立於秘境入口处。 笼罩矮山的半球形光幕剧烈闪烁,空间裂隙处的银色光涡正扭曲翻涌,仿佛隨时可能崩裂。 “陆峰主,出了何事?”李玉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天元眉宇间隱现凝重,沉声道:“这空间通道似乎要崩塌了。” 李玉虚眉头微皱:“何故?” 陆天元语气中带著不確定:“可能是秘境內部有超出空间承受极限的存在出现。” 说著,陆天元低喝一声:“阵法峰长老何在?” 矮山周围的光罩上空顿时出现数道身影。 “全力稳定法阵!” “是!” 话音刚落,阵法峰长老们变换方位,各自掐诀,周身灵力如江河奔涌,化作道道流光没入光罩之中。 片刻之后,那翻涌不定的银色光涡终於渐渐平息,原本剧烈闪烁的光罩也重新稳定下来。 陆天元面色依然凝重,他仔细感应一番,摇了摇头:“掌门,恐怕无法支撑太久———“ 话音未落,秘境入口处忽然响起一阵嗡鸣。 只见一道耀目银光乍现,裹著一个人影出现。 紧接著,银芒接连闪现,数十道身影接二连三地自虚空中跌出,散落在入口四周。 陈玄与方宏御剑衝出地宫时,整片天地已然大变。 苍穹之上,密密麻麻的黑点如蝗群般压来,在二人眼中急速放大。细看之下,竟是无数建筑残骸与大大小小的破碎区域。 脚下大地剧烈震颤,那些茂密灌丛纷纷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漆黑裂隙。 就在这末日般的景象中,远处突然进发出一道刺目亮光。 陈玄眯起双眼,凝神望去,却见那光芒如烈日当空,根本看不清其中究竟是何物。 “陈道友,该离开了!”方宏声音中带著急切。 陈玄重重点头,毫不犹豫地激活传送令。 银白光芒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將二人团团包裹。 这时,地宫入口处,一道身影突兀出现。 那人披头散髮,凌空而立,赫然是方才那诡异儒生。 儒生对二人视若无睹,身形化作一道惊鸿,直扑那神秘亮光而去。 陈玄与方宏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 不借法器,御空而行—这分明是筑基修士才有的本事! 就在二人身形即將消散之际,陈玄鬼使神差地抬头,看向远处那道亮光。 他在那刺目亮光中,好像看到一块不规则的碎片。 那圆润的弧度,流畅的曲线—好似是那神秘篮的一角! 距离秘境之行已过半旬,落云坊市依旧热闹非凡。 茶馆酒肆间,修士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著有关这次秘境的种种传闻。 有人说起那位在秘境中有所收穫的散修,一出来就將所得之物献给青玄宗,当场被收为外门弟子;还有不少散修在坊市外约架,据说都是在秘境中结下的梁子;以及某个修仙世家派出的精锐子弟,竞无一人从秘境中归来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关於此方秘境来歷的各种猜测。 据从秘境中出来的修士透露,这方秘境似乎是某个仙家园林。 不少修士都从中带出了建筑残骸,结合建筑风格和上面的图案、纹饰,竟真有人遍翻古籍拼凑出了些许线索。 在上古时期,曾有一位大能修土,名为蓝坚, 此人男生女相,容貌清丽绝俗。他常年手持一只篮,篮中盛放著他从各地收集来的仙葩奇卉,所过之处,异香繚绕,经年不散。 蓝坚痴迷於草之道,足跡遍布四海八荒,曾深入诸多绝地险境,只为寻得一株奇异草。 传闻他曾特意开闢了一座行宫,名为“百天闕”。 古籍中如是写著:“其內亭台楼阁依灵脉而筑,廊腰縵回;假山鳞,奇石磊落,凝霞聚气; 碧波灵泉豌其间,育有金鳞龙鲤;奇异草遍植,四时不谢,八节长青。” 坊间传闻,鬼雾谷深处还有未现世的秘境, 一时间,眾多修士闻风而动,纷纷前往鬼雾谷深处探寻。 毕竟哪怕侥倖寻得行宫一隅,其中所藏的仙葩异草、灵根妙药,都是一场莫大的机缘。 青玄宗驻地內,某处洞府。 陈玄凝视著掌中蜷曲的白蛇,眉宇间忧色深重。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白蛇的气息已微弱如游丝。 自从出了秘境后,白蛇便陷入昏睡,周身更是不住地渗血,气息日渐衰弱。 莫非是因为脱离秘境后水土不服?还是因为这白蛇是上古遗种,过了这么久,天地间的法则早已有了变化,以致於难以適应。 这些时日,陈玄不时为白蛇渡入精纯生机,虽收效甚微,却始终不曾放弃。 然而眼见白蛇生机渐消,气息日益衰弱,陈玄心中愈发焦灼。 “想想还有没有其他法子” 陈玄將秘境所得尽数取出,摆放在桌上。 他视线忽然停在存放那些五色瓣的玉盒,心头一动, “事到如今,也只能姑且一试了。” 陈玄小心翼翼地取出五色瓣各一枚,置於掌心。 他运转灵力,分別包裹住五片瓣。 只见那五色瓣在灵力催动下,渐渐泛起莹莹微光,竟开始缓缓融化。 金、青、蓝、赤、黄五色豆大的灵液悬浮空中,缓缓旋转,互不相融。 他指尖轻点,五色灵液在灵力牵引下,化作一道五彩流光,精准地滴落在白蛇头顶那簇血红肉冠之上。 五色灵液缓缓融入肉冠之中,陈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那血色肉冠突然泛起五色霞光,白蛇莹白的鳞片间隙,竟也隱隱流转著五彩霞光。 不多时,陈玄敏锐地察觉到,白蛇体內竟萌生出一缕生机,虽细若游丝,却凝练纯粹,正徐徐流转周身。 “果然有效!”陈玄心中暗喜。 陈玄凝神屏息,细细观察著白蛇的每一分变化。 那五色灵液仍在持续发挥作用,白蛇原本紊乱的气息,逐渐变得稳定起来。 第101章 合作(求订阅!) 第101章 合作(求订阅!) 片刻后,白蛇周身的五彩霞光慢慢隱去, 陈玄鬆了口气,指尖轻轻抚过白蛇冰凉的身躯。 他能感觉到,白蛇的气息虽然微弱,但终於稳定下来。 “看来暂时是无碍了”陈玄低声自语。 他注意到白蛇头顶那簇血色肉冠似乎缩小了点,而且也不似先前那般鲜亮。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再次朝白蛇渡入生机,隨后才將白蛇收入灵兽袋。 陈玄打开法阵,將洞府外的传音符取回, 自秘境归来后,除了向马长老简要復命外,他便一直闭门不出,谢绝访客。 神识扫过传音符,多是些邀约拜访的传讯,想来都是为探听秘境之事。 他略作思,逐一回復道:“先前疗伤未愈,未能及时回应,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陈师弟,近日可有閒暇?丁师兄设宴相邀。”传音符中传来徐行的声音。 陈玄神色微动。秘境中他虽与徐行有过照面,但当时特意遮掩容貌,料想对方未能识破。 沉吟片刻,他回道:“徐师兄,前些日子一直在调养伤势,如今总算恢復了些许。正想著寻个机会与师兄们敘谈,不如就由我做东,请二位来寒舍小聚如何?” 翌日,陈玄在洞府內设下宴席。 “说起来,咱们师兄弟可是许久未聚了。”丁怀朴举起酒杯,“来,先干了这杯!” 几轮下来,气氛愈发热络。 丁怀朴搁下筷子,眼中闪著好奇:“二位师弟,快与我说说秘境中的见闻。” 徐行仰头饮尽杯中酒,嘆道:“师兄莫提了,这趟秘境之行可真是亏大了。” “哦?”陈玄適时地为徐行续上灵酒。 “虽说得了几样不错的机缘,”徐行再度提起酒杯一饮而尽,“却耗费了我一道保命手段。” 说著,他突然转向陈玄,“倒是陈师弟,听说你可是坚持到了最后才出来。” 陈玄却是摇了摇头,自顾自斟了一杯,“徐师兄好列得了些机缘,而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跑路和躲藏。” “初入秘境时,我曾与一个散修结伴探索遗蹟。”陈玄面露阴沉,“谁知那人竟出手偷袭,之后更是穷追不捨。” “二位师兄都知道,我能进这秘境,全靠圆满功法。” 说著,陈玄轻咳几声,“若非此方秘境中多有草木丰茂之处可供藏身,我怕是早早传送出秘境了。” 徐行闻言摇头:“师弟还是歷练不足。这等秘境之中,纵是同门都需留个心眼,何况那些来歷不明的散修?” 徐行又说了些秘境中的经歷,陈玄则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丁怀朴听完二人讲述,笑道:“二位师弟已经算是福缘深厚了。据我所知,光是咱们青玄宗就有不少同门没能回来,更別提那些散修了。” 陈玄面露好奇:“此次秘境具体伤亡如何?” “青玄宗弟子折损约四分之一,其余各派折损则在三成以上。” 陈玄心中一凛。想不到有传送令在手,伤亡仍这般惊人。 “丁师兄,我听族中长老说—”徐行忽然放下筷子,语气犹豫,压低声音道:“丰国和齐国的修仙宗门,似乎在与青玄宗接触?” 丁怀朴筷子一顿,面露深意地看著徐行:“想不到徐师弟的家族连此事都能知晓。” 陈玄闻言心头一惊,手中酒杯微不可察地晃了晃。 “此事—” 丁怀朴欲言又止,似在暗暗评估能否对二人讲述此事。 陈玄对著洞府內的法阵打出一道法诀,空气中顿时响起一阵低沉喻鸣,隨后平静下去。 “也罢,二位师弟莫要对外声张此事。” 丁怀朴轻抿了一口灵酒,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早在秘境开启前,丰国沧溟阁与齐国天工门就各自派了使者,暗中在落云坊市与宗门接触。” “他们此行,乃是为了商谈三国合作之事。” “合作?” “不错。”丁怀朴点点头,“丰国和齐国前线开荒处,也都发现了秘境,事实上,此次秘境就有另外两国各自派的修士进入。” 陈玄心中微动,他在秘境中看到的那驭驶虎兽傀之人想必就是来自齐国天工门。 “为什么突然要合作?” 丁怀朴略作沉吟:“可能是跟前段时间那场兽潮有关。” 陈玄与徐行二人听完后都陷入沉默,在心中默默消化。 陈玄忽然想起兽潮发生那天,他看到的那几头五级大妖。 万象商行罗明也曾跟他提及,在兽潮爆发处曾探查到了异常的空间波动,甚至还说那些妖兽极可能是通过某种大型空间法阵传送过来的。 合作对抗妖兽?还是合作探索鬼雾谷深处別的秘境? 丁怀朴见二人陷入沉默,轻笑一声:“这其中的具体细节我也不太清楚了,耐心等著吧!” 说著,丁怀朴举起酒杯,似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来,接著喝!” 三人一直喝到半夜,丁徐二人才离去。 陈玄默运灵力,周身气息流转,眼中醉意渐渐消散。 丁怀朴透露的这些消息確实非同小可。 结合他在秘境中那块门板上见到的浮雕和古朴字体,以及丁怀朴讲述的上古大能修士蓝坚的事跡,他基本可以確定,鬼雾谷大概率就是蓝坚行宫“百天闕”的遗蹟所在。 想必三国宗门都掌握著某些关於鬼雾谷不为人知的隱秘,但这等秘辛肯定不是他能接触到的。 陈玄取出那柄青灰石剑,指尖轻轻抚过剑身上的裂纹。 他目光微沉,又想起那个邃过道人。此人看似过落魄,实则心机深沉,行事狠辣老练,险些让他栽跟头。 果然能从散修中脱颖而出,都不是易与之辈。 此番秘境之行虽然凶险,收穫却也远超预期。 而这方小秘境,恐怕只是蓝坚行宫的冰山一角。鬼雾谷深处,很可能还藏著更多秘境,或许就是蓝坚行宫的其他组成部分。 他的修为还是太低了。 或许这次宗门会限制进入秘境之人的修为,他也能侥倖凭藉圆满功法进入秘境,但下次呢? 而最让他担忧的则是,丁怀朴还提到了兽潮。 当日那密密麻麻的妖兽狂潮,震耳欲聋的嘶吼,至今回忆起仍让他心有余悸。 在飞舟上,许庸就死在他眼前,若是当日那道攻击再偏离些许距离,兴许就会打到他身上但转念一想,此等牵动三国格局的大事,终究轮不到他一个练气修土担忧。既然三大宗门已决定联手,想必各方早已未雨绸繆,將种种可能都算计在內了。 当务之急,仍是儘快提升自身实力。毕竟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唯有实力才是立身之本。 第102章 白蛇甦醒(求订阅!) 第102章 白蛇甦醒(求订阅!) 这一日。 洞府內。 陈玄垂眸凝视,掌心中白蛇静静蜷臥。 石桌上是一层半透明的蛇蜕,泛著莹润光泽。 此刻的白蛇身形纤细了许多,通体如新雪堆就,鳞片细密晶莹,竟隱隱透出玉质般的光华。 最令人惊异的是,其头顶那簇鲜艷如血的肉冠已消失无踪,只余一道似有若无的淡红印记,凝神细看时空无一物,稍一错目却又浮现出模糊轮廓。 陈玄忽觉掌心传来细微的颤动,那团雪白的蛇身先是微微收紧,继而缓缓舒展。 白蛇昂起头颅,粉嫩的蛇信吞吐,鳞片间的玉色光华缓缓流转。 它双眸呈深棕色,瞳孔竖起如针,与陈玄四目相对的剎那,一股亲昵的情绪传至心头。 陈玄嘴角微扬,伸出食指在白蛇面前轻轻晃动。 白蛇立即被吸引,小巧的脑袋隨著手指左右摆动。 见它这般模样,陈玄索性將手掌摊开,白蛇立刻会意,灵巧地缠绕而上,冰凉细滑的鳞片蹭过皮肤,带来丝丝凉意。 见白蛇精神尚可,陈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小块妖兽血肉。 肉块刚出现在掌心,白蛇便猛地探首,很快便將肉块吞入腹中。 自蛇意犹未尽地昂起头,蛇信快速吞吐,竖瞳直勾勾地盯著,分明是在討要更多。 陈玄不禁莞尔,又取出一小块,待白蛇吃完后便懒洋洋地蜷起身子,透过神识传来阵阵倦意。 看来这白蛇刚刚恢復,仍然有些虚弱。 陈玄小心地將它收回灵兽袋,確认其安然入睡后,这才稍稍安心。 “得去买两只好点的灵兽袋了。”陈玄低声喃喃。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陈道友可在?” 陈玄眉头微挑,这声音分明是方宏。 他快步走出洞府,侧身让开通道,含笑道:“方道友来得正好,不如进寒舍一敘?” 方宏却立在原地未动,只是摆了摆手:“叻扰了,在下说几句话就走。” 陈玄心中微动。 “陈道友可曾听闻,近日落云坊市內几大商行正在筹备一场交换会?” “交换会?”陈玄面露讶色,“在下近日未曾出门,的確不知此事。” 方宏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解释道:“我也是方才得知此事。想著陈道友素来深居简出, 恐怕尚未知晓,特来相告。” “方道友有心了。” 方宏淡淡一笑,继续道:“据说此次交换会由坊市內各大商行联手举办,专门邀请高阶修土参与交换,尤其还专门邀请了不少前段时间参与本次秘境的散修。” “哦?”陈玄面露异色。 “此次交换会允许修士自行设摊交易,几大商行也会拿出一些珍品。” “当然,本次交换会也设有门槛,”方宏神色一正,“入场券虽由各大商行发放,却並非人人可得。每位欲入场的修士,都需先出示一两件拿得出手的珍品,证明自己確有参与交换的资格。” 他略作停顿,继续道:“可以是鬼雾谷中特有的天材地宝,若能有秘境中所得的珍稀之物奇珍异宝,更是上佳之选。” “如今黑市上,一张入场券已经炒到了四十块中品灵石,而且是有价无市。陈道友若有意参加,还是儘早去商行打点为妙。” 陈玄拱了拱手:“多谢方道友告知。” 二人閒谈几句,方宏便拱手告辞。 陈玄眼晴微眯,看著方宏远去, 他对此人观感不错。方宏为人处世分寸得当,往来间既有礼有节,又不会过分客套。而且,先前参悟《青玄剑经》心法时,还曾得其指点一二。 他返回洞府收拾妥当,去坊市寻了一家客栈,换上衣物,这才来到万象商行。 如往常一般,罗明笑眯眯地將陈玄迎进雅间,端上灵茶。 “常道友,你可算来了,”说著,罗明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在下特意为常道友留下的。” 陈玄心中微动,他面露疑惑地拿起令牌,故作不知:“这是?” 罗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看来常道友真是潜心修行,一心向道,令人钦佩!” 当即,罗明將几大商行准备联合举办交换会之事告知陈玄。 听完后,陈玄点了点头,手指在令牌上摩:“有劳罗管事上心了。” 罗明拱手笑道:“常道友客气了。像您这样的贵客,无论去哪家商行都定会礼遇有加。能为您效劳,是本行的荣幸。” 陈玄笑而不语,只是將一沓咨符篆整齐排列在桌上。 符篆灵光湛湛,映照在罗明那张逐渐绽放笑容的脸上。 “罗管事,我这还有一些” 说著,陈玄从储物袋中取出十余张符篆,轻轻置於最上层。 “前些时日侥倖製成了一些一阶上品符篆,请罗管事过目。” 罗明闻言一愣,他小心翼翼地捻起符篆,目光在眾多符篆间游移,“常道友的制符天赋,当真令人钦佩!” “金身符、土遁符—都是绝佳的保命符。” 罗明指尖轻抚符纹,喷喷称嘆:“符纹顺畅,灵性充盈,品相上乘。” 陈玄神色如常,他只取了中等品相的符篆,若是將那些顶级品相的符篆取出,怕是要惹来怀疑。 罗明心中很是庆幸,还好与眼前这位制符师早早交好。短短几年时间,此人竟已能製作一阶上品符篆,这般速度实属罕见。 他试探性地开口道:“常道友,金身符本行愿以四十块下品灵石收购,土遁符本行愿以三十块下品灵石收购,其余符篆都按照先前的价格收购,可否?” 陈玄略一思量,便点点头:“可以。” 罗明將晴儿唤入,让她將符篆拿下去清点陈玄照例採购了一批增进修为的丹药与制符耗材,开口道:“罗管事,我还需要两只上好的灵兽袋。另外——” 他语气微顿,“不知贵行可有能改换形貌的法器?价格不是问题。” 罗明闻言目光一凝,“常道友稍候,我亲自去挑选几件。” 半个时辰后,罗明微笑著亲自將陈玄送出商行外。 第103章 金线蛇涎果与黄毛猴子(求订阅!) 第103章 金线蛇涎果与黄毛猴子(求订阅!) 洞府內。 陈玄静坐於蒲团之上,指尖轻捻著一张薄如蝉翼的雪白面纱,触手冰凉,似水般柔滑。 他缓缓將其覆在脸上,面纱刚一接触皮肤,便如活物般紧密贴合,竟无半分褶皱。 隨著他心念一动,面纱渐渐变得透明,仿佛融化在皮肤之中。 紧接著,一阵细微的蠕动感自面部传来。 他的麵皮缓缓鬆弛,额头、眼角生出道道皱纹,眉须渐白,甚至连眼神都浑浊了几分。 不过数息,陈玄已化作一名满脸沧桑的垂暮老者。 他心神再动,满脸皱纹缓缓退去。皮肤渐渐绷紧,剑眉斜飞入鬢,星目寒光乍现,下頜如刀削斧刻,整个人顿时锐气逼人。 陈玄抬手轻抚脸颊,看著面前铜镜中的自己,低声自语:“千相纱,果然玄妙。” 这千相纱,了他十五块中品灵石。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静静摆放著两只做工精美的灵兽袋。 一白一金,袋面皆绣有繁复的云纹禁制,袋口束绳由红黑两色丝线交缠编就,灵光湛湛。 这两只灵兽袋足足了他四十五块中品灵石,这般价格,便是购置两件不错的中品法器也绰绰有余。 陈玄心神沟通白蛇和符蚕,面露微笑,两只小傢伙都很喜欢各自的新家。 他將两只灵兽袋收入袖中,隨即盘膝而坐,五心朝天。 他取出一枚凝元丹含在舌下,丹药渐渐消融,化作一缕缕精纯的灵力,如春风化雨般渗入四肢百骸,先是滋养周身经脉,继而缓缓流转,最终如百川归海,尽数匯入丹田之中。 只见他周身渐渐泛起青绿色的灵光,如烟似霰般在体表流转,隨著呼吸吐纳忽明忽暗。 此次秘境之行中,他歷经数番生死搏杀,实战中多有感悟。 他一边炼化丹药,一边体会那些生死一线的领悟,將战斗中所得积淀於心,逐步夯实修为根基三日后,万象商行。 商行门前,数名身著统一服饰的侍者恭敬而立。 每当有修士踏入,侍者们便含笑相迎,举止得体。 偶有遮掩容貌的修士出示令牌,便被恭敬引入內院, 晴儿刚回到门前,忽见一道黑影悄然而至。 来人全身罩在宽大黑袍之中,面纱轻扬间,隱约可见一张瘦削麵容。 最引人注目的,是此人脸上那道横贯鼻樑的暗红疤痕,显得挣狞可怖。 晴儿呼吸微顿,隨即展露得体的微笑:“前辈光临,万象商行不胜荣幸。”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她声音清润,不见丝毫异样。 黑袍人默不作声,只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 晴儿目光微动,侧身道:“前辈请隨我前往內院。” 说罢莲步轻移,在前引路。 此人正是变换面容的陈玄。 晴儿引著陈玄越过大堂,穿过几重庭院,来到內院深处一间石室前。 二人推门而入,只见室內中央设有一座直径丈许的白玉圆台,台上刻有繁复阵纹,隱隱有灵光流转。 “前辈请。”晴儿停在圆台三步外,欠身道:“此乃我商行专用传送阵,可直通本次交换会会场,前辈只需手握令牌站上圆台即可。” 陈玄目光微闪,他能感受到圆台四周存在著禁制波动,有一股危险的气息隱而不发。 他手腕轻翻,令牌无声滑入掌心,顿时感受到数道强横神识毫不掩饰地扫过他手中的令牌。 陈玄神色如常,缓步踏上圆台。 隨著一阵喻鸣,圆台上的阵纹逐一亮起。 雾时间石室內灵力激盪,陈玄衣袍顿时猎猎作响。 只见一道刺目白光自圆台进发,將陈玄身形彻底吞没, 他周身一轻,仿佛被无形之力拉扯,待光芒消散,圆台上已空无一人。 陈玄眼前一,待周围视野恢復清明,这才走下白玉圆台。 身后数座圆台整齐排列,不时有灵光闪现,显然是有修士从其他商行传送而至。 环顾四周,这是一处百丈见方的广场,四围雾墙翻涌。 陈玄看向广场中央,忽然一愣。 广场中央,一尊十丈高的石碑巍然聂立,其上“青玄”二字苍劲古朴。 他心念电转,顿时恍然。 这些商行怎么可能越过青玄宗来组织本次交换会,何况如此规模的交换会,若无青玄宗在背后坐镇,哪还能维持秩序? 这座石碑只是立在那,无需多言,便足以震宵小。 陈玄心中安定不少,抬脚朝广场中心方向走去。 石碑外围,各家商行搭建起临时交易场所,各色旗帜迎风招展。 商行外围则环绕著一圈圈修士自行摆设的摊位,各式物品陈列其上。 眾多修士往来其间,討价还价之声此起彼伏,不绝於耳。 陈玄沿著外围摊位走动,一个个看过去。 此次交换会上的物品確实比坊市寻常所见珍贵许多,无论是妖兽材料,还是灵草,品质都明显高出不少。 他时不时驻足,將合眼缘的东西收入囊中。 正行走间,一阵悽厉的“嘰嘰”叫声传入耳中。 陈玄循声望去,只见一只瘦骨鳞的黄毛猴子,脖颈上套著个满是尖刺的铁项圈,暗红的血渍將项圈內衬染得发黑。 一根乌色铁链从项圈延伸而出,正被摊主在手中。 陈玄视线掠过猴子,落在旁边的摊位上,他略一沉吟,便迈步走去。 陈玄俯身蹲下,目光落在摊位角落。 那里静静躺著几枚紫红色的奇异果实,表皮布满细密鳞纹,更令人称奇的是,大片的鳞纹间隙都流淌著缕缕金丝流光。 陈玄心中微动,认出这正是罕见的金线蛇涎果。 蛇涎果由蛇涎草所结,而蛇涎草多生於蛇类妖兽巢穴之畔,常年浸润蛇涎,吸纳妖气。 若要结出这等金线蛇涎果,蛇涎草周围非得存在练气后期的蛇类妖兽才行。 他想起了白蛇很喜欢吃这蛇涎果,而他身上先前积存的蛇涎果早已被白蛇吃个精光。如今白蛇正值虚弱之际,若能购得这几枚金线蛇涎果,倒是极好的滋补之物。 “道友,这蛇涎果怎么卖?” 这时,那黄毛猴子忽然上前几步,铁链在地上拖出声响。 它琥珀色的眼珠滴溜溜直转,发出“嘰嘰”的轻叫,似在好奇地打量。 第104章 虎骨(求订阅!) 第104章 虎骨(求订阅!) 那中年摊主缓缓抬眼,目光在陈玄身上一扫而过。 此人形销骨立,与身旁那只瘦骨的黄毛猴子如出一辙,活似一对难主难仆。 “三枚蛇涎果,五块中品灵石。”沙哑的声音从乾裂的唇间挤出。 陈玄略一思量,这价格倒是不贵,隨即爽快地从储物袋中取出灵石成交。 临走前,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这中年摊主一眼。 此人面容枯稿,身著一袭破破烂烂的灰白道袍。儘管是一副落魄模样,却能寻得金线蛇涎果这等灵物,想必也是个练气后期修士,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黄毛猴子眼睛一直盯著陈玄走远,中年摊主眼中琥珀色光华一闪而逝,隨后闭上双眼。 陈玄正行走间,忽然听到一道有几分耳熟的声音传来, “无量天尊!道友且看,这几块虎骨可是贫道在秘境中歷经九死一生才得来的。” 只见一个浑身罩著宽大黑袍的瘦高修土,正指著摊位上的几块骨头,对面前的光头壮汉滔滔不绝:“少於二十块中品灵石,绝不能卖!” 那光头壮汉肌肉虱结,他拾起一块骨头细细端详,浓眉紧皱:“这黑乎乎的,谁知是虎骨还是人骨?” “荒唐!”瘦高修士声调陡然拔高,“人骨岂能歷经数千年不朽?这可是贫道从其他道友手中抢诚心换来的。 说著,他压低声音道:“道友这般体魄,若將此骨研磨入药,药浴时定可令骨骼更胜精铁。” “能保存至今的虎骨岂会是凡物?说不定这就是上古异种遗留下的—” 光头壮汉却已失了兴致,摇头放下骨块:“数千年前的虎骨?骗鬼呢说罢拂袖而去,任瘦高修士如何挽留都不回头。 陈玄心头微动,这声音虽经刻意改变,却仍被他辨认出,正是他在秘境中遇到的那个过道人潘清俊。 他不动声色地朝声音传来处去,沿途假意打量著两侧摊位。 那潘清俊颓然跌坐,嘆了一口气。 眼前这些骨头,的確是他从一具虎兽遗骸上取得,为此还被人追杀得狼犯逃窜。 平生坑蒙拐骗无数,难得想做回正经买卖,反倒无人问津。 “难道这就是报应?”潘清俊低声喃喃,隨后摇了摇头,“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要真有什么报应,我早该被雷劈成灰了,呸呸呸———“ 潘清俊抬起头,忽然见到个人影靠近,连忙掸了掸衣袖起身,脸上堆满殷勤笑容:“道友来看看,这些都是贫道身上的珍品,如果有需要的,价格好商量。” 陈玄原本目不斜视地向前走著,闻声转头望来,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摊位,这才缓步走近。 潘清俊顿时精神一振,指著摊位上的东西一一介绍道:“道友且看,这『清心凤尾菊”生於鬼雾谷深处,百年方得三寸,乃是炼製陈玄目光扫视,这摊位上確有些年份很足的灵草以及不错的妖兽材料,此人倒是没有把净煞幽兰拿出来售卖。 潘清俊语速飞快地介绍著:“.这些可不是寻常骨头,贫道在秘境中发现一具巨大的虎类妖兽遗骸,那虎头足有磨盘大小,齿如短剑。” 他惋惜地摇摇头,“只是年头太久,贫道刚一触碰,大部分残骸就碎成了粉。” 说著,他拿起一块骨头在掌心掂了掂:“道友看这分量,这质地,绝非寻常妖兽可比,此虎妖说不定就是上古异种的遗骨。” 陈玄接过骨头掂量了一下,看似不起眼巴掌大小的骨头竟比同等大小的精铁还要沉重数倍。 “若是炼体修士將此骨研磨成粉,配合灵药沐浴,可令骨骼强度大增,即使不走炼体一道,也可用於增强身体强度。” 潘清俊唾沫星子乱飞:“贫道敢打包票,整个坊市都找不出第二人能有这样的好东西!” 陈玄冷冷一笑:“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自己留著用?” 潘清俊愣了一下,嗮笑道:“道友说笑了,贫道这副身子骨哪经得起炼体的折腾?那药浴的滋味,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陈玄隨口一问:“这些骨头多少灵石?” 潘清俊面露犹豫,咬牙道:“十十块中品灵石。” 陈玄闻言,当即將骨头丟回摊上,转身便走。 “道友且慢!”潘清俊慌忙起身,一把扯住陈玄衣袖,“价钱好商量,八块如何?” 陈玄头也不回,只是冷冷甩开他的手。 “五块!五块总行了吧?”潘清俊急得直搓手,“这可是从秘境—“ “三块。”陈玄终於停下脚步,侧过半张脸,“不卖便罢。” 潘清俊顿时苦著脸,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三块也太低了-四块灵石如何,就当交个朋友!” 陈玄作势又要离开。 “成!三块就三块!” 陈玄回到摊前,仔细將骨头检查一番,这才取出灵石交易,隨后扬长而去。 潘清俊眯起眼睛,望著陈玄远去,暗自嘀咕:“这买卖是不是做得太急了——” 那具巨大的虎类妖兽残骸,是他与人结伴探索秘境时发现的。 当时,那残骸只剩一层乾枯的虎皮包裹,虎头上有个拳头大小的窟窿,窟窿旁焦黑一片。只轻轻一碰,整具残骸便分崩离析,化作大片黑灰,唯有这几块骨头还算完好地保存了下来。 为了这几块骨头,他被人追了许久,还是遇到那小子才解了围。 实际上,就连陈玄自己也不確定这些骨头究竟价值几何,只是在听到“炼体”二字时,莫名就动了心思。 潘清俊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收回思绪。既然钱货两清,再纠结也是徒劳。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堆起笑脸,朝过往修士吆喝起来:“各位道友快来看看咯,真正的天材地宝— 陈玄继续在各个摊位间走动, 他购买了不少妖兽血肉和血液,准备用来炼体和制符。 摊位上確实有不少来自秘境的东西,甚至有人將一些建筑残骸带出来售卖,他还看到了一些傀的残肢碎片,倒也不乏问价之人。 陈玄在外围看得差不多后,便往中心商行交易区走去。 第105章 再见高山(求订阅!) 第105章 再见高山(求订阅!) 石碑外围是各大商行搭建的临时交易场所, 这里人流如织,只见身著各色服饰的修士往来穿梭。 虽说各家商行是此次交换会的名义主办方,实则都是在为青玄宗办事,趁机大肆收购鬼雾谷特產,並推销自家的各类修仙物品。 时而可见身著各式制服的商行侍者躬身引路,將某些修士请入內室密谈;片刻之后,又见那些修士或面露喜色,或沉吟不语地被恭敬送出,显然是已完成了某些不为人知的交易。 不过,现场並未见到青玄宗设立专门的收购点。 事实上,青玄宗举办此次交换会確有考量。一方面是为眾修士提供安全交易的场所,让鬼雾谷產出的天材地宝得以充分流通,提升梁国修仙界的总体实力;同时,又能藉此机会,了解青玄宗之外的修士群体在秘境中的收穫与机缘。 陈玄在各商行间转悠时,特意在符区多停留了片刻。他仔细查看后发现,多数符篆品质尚可,偶尔也能见到张接近顶级品相的符篆。 最终,他以七十块下品灵石的高价购得一张引雷符。此符乃是一阶上品符篆中製作难度最高的一种符篆,其符窍更是虚写而成,他目前尚未掌握此技法,所以想借这成符好生参详一番。 陈玄还顺手购置了不少恢復类丹药,如回春丹、復元丹、归元丹、血参丹等。 隨后,陈玄便不再逗留,通过传送法阵离开。 修仙界的时间过得很快,陈玄日日打坐练气,炼体制符,日夜不輟,转眼就过了一月有余。 这一日,陈玄来到某处洞府外。 “高师兄可在?” 陈玄对著门口喊了一声,隨后便静静等待。 不一会,高山快步走出:“原来是陈师弟,快请进。” 高山將陈玄领进洞府,湖好灵茶。 茶过半盏,高山笑道:“陈师弟,真是多亏了你製作的那些符篆,可真是帮了我不少忙。“ 陈玄连忙摆手:“高师兄言重了。不过是些低阶符篆,倒是高师兄不辞辛劳,屡次为我带回妖兽血肉,是高师兄帮了我大忙才是。” 高山虽面带微笑,实则心中满是复杂。 第一次见到陈玄时,此人不过是个由杂役晋升外门不久的练气四层修士,执行宗门任务尚还需要他带队照拂。 如今不过短短数载,此人不仅修为突飞猛进,更成了云篆峰学徒,地位已然不同往昔。他反倒要客客气气,时有相求了。 “陈师弟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陈玄將手中茶盏放下,正色拱手:“实不相瞒,的確是有件事想请教师兄。” 高山爽朗一笑,摆手道:“师弟不必客气,但讲无妨。若是师兄知晓的,定当知无不言。” 陈玄略作沉吟:“高师兄可知,鬼雾谷內哪些区域有蛇类妖兽聚集?” 高山面露瞭然:“可是为了蛇涎果?” 陈玄点点头。 先前他將那金线蛇涎果餵给白蛇后,效果竟是出奇地好,白蛇的伤势恢復之快远超预期。后来他也换了些普通蛇涎果,可与金线蛇涎果相比,功效相差太大。 然而无论是落云坊市的散修摊位,还是同门之间的私下交易,亦或是各大商行的正式渠道,金线蛇涎果都鲜少在市面流通。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除了在交换会上购得的那三枚金线蛇涎果外,整整一月间,他仅在万象商行侥倖购得一枚。 白蛇现在还有些虚弱,思来想去,他这才决定找高山打探消息,若实在没办法,便只能亲自去鬼雾谷內碰碰机缘了。 高山眉头微紧,从储物袋摸出一张兽皮在桌上摊开,手指划动:“我好像有点印象,稍等.” “师弟且看,”片刻后,他將兽皮推至陈玄面前,“我倒是標记了三处地点。” 高山手指点在兽皮中部靠下某处:“此处便是我们所在的落云坊市。” 他指尖向东北方向移动:“往西北三百余里有处山涧名为『千蛇涧”,此地阴冷潮湿,棲居著大量铁线蛇,涧底蛇涎草遍布。” “不过,”他略作停顿,“千蛇涧距离坊市较近,其內蛇涎果基本被採摘得差不多了。” 他手指又点在兽皮某处,陈玄眼神微凝,只见上面写著“黑土坡”三字。 他手指朝正上方移动,“黑土坡正北约莫二百里外,有一处沼泽名为『毒瘴泽”,那里不仅有毒蛇群居,更因常年瀰漫毒雾而凶险异常。” 最后,他指尖点在东北方向一块墨色標记处。 陈玄在兽皮上扫视,这墨色標记旁边既无地名,也无註解,只有寥寥数笔勾勒出的树形。 高山面露回忆:“当时我在这附近追杀一头妖兽,沿著血跡追踪至一条无名小溪,沿著这条小溪疾行约莫四五里后找到了那妖兽尸体。” “出於好奇,我便顺著溪流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溪面渐宽,但一直不见尽头。当时天已快黑, 四周潮湿阴冷,雾气愈浓,所以我未敢久留,匆匆记下方位便循著原路折返。” “不过我记得很清楚,溪畔处零零散散长著些蛇涎草,我还摘了几枚蛇涎果。” 陈玄心中一动,拱手道:“高师兄,不知是否方便告知此地具体方位。” 高山回忆片刻:“此地乃是一处无名山林,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我记得当时应该是在猎杀一只鬼面豺,出了野枫林后,朝著西北方向奔袭了约莫半个时辰。” 陈玄將三处地点记在脑海中,隨后感激道:“多谢高师兄!” “如果师弟想自己去的话,这三处地点中,我倒是建议前往第三处。” 高山笑道,“那无名山林不但凶险相对较小,而且人跡罕至,蛇涎果应该还剩不少。” “另外,野枫林也產出一些灵草,师弟不妨接个採集任务,顺道再去寻蛇涎果。” “明白了!” 隨后,陈玄拿出了一些符篆,以折扣价售给高山。 二人寒暄片刻,陈玄便起身告辞。 陈玄並没有立刻返回洞府,反而径直朝驻地內的任务堂走去。 第106章 进入鬼雾谷(求订阅!) 第106章 进入鬼雾谷(求订阅!) 陈玄来到任务堂。 自从上次青玄宗以弟子获取宗门贡献点多少来確定进入秘境的名单后,眾弟子对任务堂发布的任务便越发积极。 毕竟鬼雾谷深处或有未现世的秘境,多赞些宗门贡献点,待下次秘境开启时也好占得先机。 而且自从蓝坚的事跡传开后,不少修士都存了去鬼雾谷深处碰运气的念头,毕竟若能侥倖发现一处遗蹟,或是觅得上古留存下来的灵草,那便是极好的机缘。 陈玄在白玉板上搜寻“野枫林”这处地点。 “前往野枫林採集絳珠草。此草色若丹枫,叶脉隱现赤线,多藏於落叶堆或岩缝中,非细察不可得,枫林中有一级妖兽鬼面豺(练气中期)出没。任务酬劳:每株絳珠草十五块下品灵石,三点宗门贡献点。” 陈玄视线下移,就在这任务下面,还有一个可选任务。 “猎杀鬼面豺(可选),一只完好鬼面豺爪奖励十点宗门贡献点,一斤鬼面豺骨奖励四块下品灵石及一点宗门贡献点。” “如果周围只有练气中期的妖兽,倒是不用过於担心陈玄思量片刻,便取出身份令牌,將此任务接下。 他最终还是决定独自行动。以他如今的修为,对付练气中期的妖兽自是游刃有余。况且与人同行反倒多有不便,他的诸多符篆和法器都不好轻易施展。 当然,这任务他只是顺手接下,成与不成皆无大碍。毕竟此行主要的目標,还是寻找金线蛇涎果。 陈玄继续在任务堂看了一会,便返回洞府。 就在陈玄走出任务堂后不久,白玉板正上方忽然跳出来一则提示。 “最近宗门內有一支寻药小队在迷雾谷失踪,宗门提醒眾弟子莫要盲目深入鬼雾谷,务必量力而行。寻药小队成员如下:章年长、李青山、庄丰—若有人知晓相关线索,及时告知宗门。” 接下来的数日,陈玄一直闭门不出。 在外出之前,他要將本月的制符任务完成。 陈玄放下手中符笔,长出一口气。 他摸了摸慵懒的符蚕,隨后將小傢伙收入灵兽袋。 他小心拾起桌子上的符篆,嘴角微扬。 驭水符,激活后可隨心踏水而行或在水下灵活移动,时效一灶香。 此符与风行符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在陈玄看来此符適用场合有限,故而一直未曾著手研习。 直到高山跟他提及无名小溪或有源头一事,未雨绸繆,他才开始尝试製作此符。 他心神探入灵兽袋,感受了一下白蛇的状態。 眼下,他身上的的蛇涎果库存已经不多。 “再过两日就出发吧!” 两日后,陈玄走出洞府,赶去制符堂。 马长老翻看著陈玄递过来的水盾符,点点头:“不错,虽符纹看著还有些涩滯,但也勉强接近五分效力,这般速度已经很是不易。” 马长老望著恭敬侍立的陈玄,眼中闪过讚许之色。 此子不仅符道天赋出眾,每月制符任务更是超额完成十余张,这般勤勉稳重的性子,著实令他欣赏。 略一思付,马长老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支通体青翠的符笔。 只见符笔笔尖泛著淡淡银芒,隱约可见几道玄奥纹路流转其间。 见马长老將符笔递给自己,陈玄面露迟疑, “马长老,这—“” “此笔与你相配,收下吧。”马长老抚须含笑,语气温和却不容推辞。 陈玄双手接过符笔,触手温润如玉,笔身透出一缕清冽竹香,嗅之令人神思清明。 他郑重行礼道:“弟子定不负长老厚赐!” 隨后,陈玄告別马长老。 他回到洞府收拾一番,清点了一下身上的丹药、符篆等,等到接近傍晚,他才走出驻地,朝坊市外走去。 坊市內,散市某处摊位。 来往修士路过这处摊位都会投去好奇的目光,只因这摊位旁站著个黄毛猴子。 这黄毛猴子脖子上套著个血跡斑斑的项圈,不时对著过往修士“嘰嘰”乱叫。 忽然那黄毛猴子猛地转头,朝某处望去。 摊位后的瘦削男子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扫过手中绷直的铁链。 他抿了抿乾裂的嘴唇,佝僂著身子收拾摊位。 待收拾妥当,他拖著步子,牵著那只皮包骨头的黄毛猴子,慢慢消失在街角阴影中。 陈玄离开坊市后,並未直接赶路,而是拐入附近密林,確认四周无人后,这才取出一套夜行衣换上。 他又戴上千相纱,隨著心念变动,面容渐渐蠕动,皮肤逐渐变得蜡黄,两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褐色麻点,连鼻樑都显得塌了几分。 片刻后,他已变成了一个面容木訥的麻脸修士。 陈玄召出飞剑,同时激活春木符和清灵符。 他轻盈跃上剑身,却並未拔高,而是保持著离地数尺的高度,在密林间穿行。 他刻意控制著飞行速度,既不过快消耗灵力,也不过慢耽误行程,始终保持著最佳状態。 手中展开的舆图是他在坊市购得,上面详细標註了鬼雾谷外围的地形。 事实上,鬼雾谷外围早已被探索得七七八八。舆图上不仅標明了安全路线,连各处可能出没的妖兽种类都有记载。 所以,陈玄並不太担心遭遇妖兽袭击,只是习惯性地放出神识探查四周。 比起妖兽,他更警惕的是其他修士。每当神识感知到远处有人活动,他便立即调整路线远远绕开。 暮色四合,陈玄已深入鬼雾谷。 四周的雾气渐渐浓稠起来,如纱如缕地缠绕在林间。 陈玄脚下飞剑速度骤减,几乎贴著地面滑行。 他双目微眯,神识细细铺开,警惕地探查四周动静。 他再次展开舆图,很快確认自己所处位置, 图上此处標註著一行蝇头小字:“此区域雾气无毒,妖兽罕至。” 他心神稍松。 “鬼雾谷果然名不虚传目光所及之处,雾气忽聚忽散。 扭曲的枝干在雾气中时隱时现,恍若无数鬼魅张牙舞爪。 一阵阴风吹过,雾气骤然翻腾,那些树影竟似活物般摇曳晃动,投下诡多变的阴影。 “嗯?”就在这时,陈玄眉头一紧。 他感知到远处竟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正朝他急速奔袭而来。 第107章 再遇山魈(求订阅!) 第107章 再遇山魈(求订阅!) 四周的寂静被一阵的声响打破,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擦过枝叶,借著树冠飞速逼近。 陈玄脚尖点地飞速后退,手中飞剑微微震颤,神识向前方探出。 雾气翻涌,如浪潮般层层叠叠。 下一瞬,一道黑影破雾而出,落在数丈外的树梢上。 “嘎吱!” 整棵古木剧烈摇晃,枝叶震颤。 黑影稳稳立於枝头,雾气在它周身繚绕,只隱约显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咔”一声,枝干应声而断,那黑影已重重落在地面。 陈玄定晴看去,只见一头形似猿猴的妖兽正缓缓直起身子,通体乌黑的皮毛在雾气中泛著幽光。 这妖兽面容诡异非常,青紫色的长脸上,一道鲜红鼻樑格外扎眼,两侧爬满惨白的骨纹,活脱脱一张从阴间爬出来的恶鬼面孔。 “山?” 这山缓缓咧开嘴角,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垂下黏稠的涎水。 就是这股气息! 它的鼻孔剧烈翁动,贪婪地捕捉著这个人族修士身上散发的奇异清香。 虽然眼前这个人类的样貌与记忆中的不同,但这股令它魂牵梦蒙的独特气息绝不会错。 它喉咙发出低沉的鸣咽,眼中凶光大盛。 陈玄眼睛微眯,心中忽然起了一股无名火。 这畜生一副打量食物的眼神让他很是恼火。 可是此疗是怎么追踪到他的? 陈玄手腕轻转,剑锋在雾气中划出一道冷冽弧光。 如今他身怀诸多底牌,自然无需退避,今日定要叫这山伏诛剑下。 陈玄激活风行符,足尖一点,长剑带起一道青芒直取山咽喉。 那山怪叫一声,双爪泛起森然乌光,如有实质般在爪尖流动。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它后腿猛证地面,化作一道黑影扑向陈玄。 “錚!” 剑爪相击,竟发出金铁交鸣声。 气浪翻涌间,两人脚下的枯叶被尽数震碎,化作粉四散飞扬。 陈玄手腕一抖,剑锋顺势斜挑,剑尖青芒吞吐,直刺山左肋。 “嘴!” 那畜生躲闪不及,乌黑皮毛上顿时绽开一朵刺目血。 在风行符的加持下,陈玄身形飘忽如鬼魅。 剑势隨身形游走,竟在雾气中拖曳出数道青色残影。 只见他手腕轻旋,剎那间抖落朵朵剑, 青锋过处,山身上接连绽开数道血线,暗红血珠飞溅。 山吃痛暴怒,喉间发出嘶吼。 只见它右爪骤然膨胀,乌光凝如实质,一道尺许长的爪影撕裂雾气,带著破空声向陈玄呼啸而去。 陈玄目光一凝,將长剑横在身前。 剑身鸣震颤间,道道细密剑气喷涌而出,在身前交织成网。 隨著一声轻喝,那些剑气骤然收束,在陈玄身前形成一面青蒙蒙的剑盾。 爪影与剑盾轰然相撞,爆发出刺耳的锐响, 乌光与青芒激烈交缠,进溅出细碎的两色光点。 陈玄只觉一股巨力传来,双脚在地面划出两道浅痕,鞋底与枯叶摩擦发出沙沙声响。 剑盾在衝击下不断凹陷变形,却始终坚韧不破。 借著后退之势,他朝剑盾注入灵力,盾面剑气流转速度骤然加快,將爪影的威力层层消解。 这时,那山身形暴起,膨胀如柱的右臂撕裂空气,裹挟著刺耳尖啸直直轰向陈玄。 陈玄眼神微凝,左手紧握青羽剑横於胸前,右手猛然抬起。 只见他沉腰立马,稳住身形。 手臂上筋肉蠕动,一层璀璨金光喷薄而出,如有实质將手臂紧紧包裹。 金光手臂与乌色利爪悍然相撞,狂暴的气浪呈环形炸开。 方圆三丈內的雾气被瞬间清空,地面枯叶尽数化为粉。 两道身形顿时倒飞出去。 山盯著面前的这个人族修士,鼻孔喷出两道白气。 它面露暴戾,眼前这个人族修士一副云淡风轻,分明是在戏耍於它。 事实上,陈玄確实是存了练手的心思。 这头凶悍的山,正是检验剑道精进与炼体成果的绝佳试刀石。 那山发出一声沉闷低吼,周身乌光骤然暴涨,如同沸腾的黑焰般在体表翻涌。 它那条本就膨胀的右臂再度鼓胀,筋肉虱结的声响清晰可闻。 与此同时,山整个身躯也开始剧烈膨胀, 陈玄甩了甩微微发麻的手臂,眯眼打量著眼前这头正在异变的妖兽。 “妖术?” 它的脊背高高拱起,四肢筋肉如蟒蛇般蠕动延伸,转眼间竟拔高至三丈有余。 他之所以有底气与这山正面对抗,正是因为《黄梁梦鼓诀》已修炼有成,有识海中观想出的梦鼓在,自然无惧这山针对神魂的声波攻击。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山竟还有別的妖法, 陈玄將青羽剑收起,取出从秘境得到的青灰石剑。 他足下猛然发力,五指一紧,提著石剑竟主动奔向山。 山嘶吼一声,后足猛踏地面,身形如同一座黑色小山撞向陈玄。 那山腿粗如梁,每一步都震得地面颤动,相比之下,陈玄的身形在它面前简直如同婴孩。 就在陈玄即將与山碰撞在一起时,他手上石剑光芒大放。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石剑与利爪撞在一起。 令人膛目的是,山那磨盘大小的爪子竟如纸糊一般,被石剑生生拍折! 陈玄脚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足下气浪炸开。 他腰身一拧,身形如游龙般凌空翻转,瞬息间已绕至山背后。 陈玄心里正著一股气,他將灵力灌入石剑。 剑身上的古朴纹路亮起,带著呼啸声重重轰在山肩膀之上。 “咔嘧!” 山一侧的肩膀无力地垂下,疼得它悽厉哀豪。 就在这时,山浑身筋肉突然诡异地收缩,三丈高的身躯竟在眨眼间缩小至寻常大小。 只见它胸腔剧烈起伏,周身乌光疯狂向口鼻处匯聚,原本鲜红的鼻樑此刻竟变得紫黑髮亮。 “咻——嗡—” 一道难以名状的音波从它鼻腔中进发,音波所过之处,周遭雾气泛起层层扭曲的波纹。 紧接著,山身形一晃,便头也不回地扎入浓雾之中。 陈玄身形猛然一顿,面上浮现出恍惚之色,眼神也有些涣散。 但转瞬间,他眼中精光暴涨,顿时恢復清明。 “想逃?” 他冷哼一声,召出青羽剑,一跃而上。 一人一剑化作一道青光,所过之处,浓雾竟被生生劈开一条通道。 山在林间攀援纵跃,所过之处枝叶坠落。 它捂著近乎折断的臂膀,回头一警,面上竟浮现出擬人化的惊恐神色。 它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先前被它隨意拿捏的人类修土,此刻竟如此生猛。 陈玄御剑紧追不捨,死死锁定前方那道仓皇逃窜的黑影。 这山不愧是生於山林的凶物,在林间腾挪闪转当真来去如风。 追出约莫一灶香光景,陈玄突然眉头一皱, 在他的感知中,那山竟停了下来,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当即按下剑光,青羽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在距离山十丈开外稳稳落下。 只见那山此刻竟跪伏在地,头颅低垂,粗壮的身躯不住战慄,喉咙间发出鸣咽般的嘶吼,哪还有半点先前的凶悍模样? 陈玄定晴看去,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在山不远处,站著个枯瘦人影。 “这是—” 此人分明就是当初在交换会上,卖给他金线蛇涎果的中年修士。 陈玄目光落在中年修士的脖子上,上面竟套著一只尖刺项圈。 他的视线沿著从项圈延伸出的铁链上移,那锈跡斑斑的铁链在雾气中微微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铁链另一端,一只枯瘦的黄毛猴子蹲踞在阴影中,紧紧著铁链, 那猴子琥珀色的眼珠在阴影中泛著妖异的萤光,阴地看著陈玄。 它缓缓咧开嘴角,露出两排细密如锯齿般的尖牙,整张猴脸扭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擬人微笑。 陈玄呼吸一滯,顿时头皮发麻。 第108章 黄毛猴子(求订阅!) 第108章 黄毛猴子(求订阅!) 陈玄死死盯著蹲踞在枝上的黄毛猴子,脚步不自觉地缓缓后移。 他原道这黄毛猴子是那中年修士驯养的灵宠,想不到真相竟如此骇异。 余光扫过那头跪伏在地的山,陈玄心头更沉。 要知道,这山素来凶戾嗜杀,饮血食髓乃是常事。 可此刻,这头凶物竟连抬头直视的勇气都没有,粗壮的身躯抖如筛糠。 山本能地蜷缩起身体,利爪深深陷入泥土。 在这鬼雾谷中修行百年,即便是面对那些老妖,它也从未像此刻这般恐惧。 那黄毛猴子蹲坐枝头,看似瘦小的身躯却散发著令人室息的暴戾气息。 这股威压並非源於修为的碾压,而是一种更为原始的、铭刻在血脉深处的压制,瞬间击溃了它所有的凶性,只剩下最本能的臣服与战慄。 那黄毛猴子忽然鬆开锁链,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嘰嘰”怪叫。 中年修士浑身一颤,猛地抬头。 只见他双目已变成与那猴子如出一辙的琥珀色,嘴角夸张地咧开,露出两排细密尖牙。 项圈外缘的铁刺已深深扎入他的皮肉,暗红色的血珠顺著铁刺滴下。 “———.”他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四肢著地狂奔向陈玄。 那奔跑姿势诡异至极,时而像人直立衝刺,时而如猿猴般四肢並用。 陈玄面色一沉,身形急退。 他右手在储物袋上轻拍,十余道符篆飞旋而出。 他手指疾点,符篆瞬间灵光大作。 火球、冰锥、风刃破空激射,铺天盖地朝那中年修士袭去。 与此同时,地面突然剧烈震颤,数十条碗口粗的带刺青藤破土而出,如同活物般朝中年修士四肢绞缠而去。 那中年修士身形却诡异一扭,竟在间不容髮之际从藤蔓缝隙中滑出,动作柔韧得不似人类。 那中年修士一把扯起脖颈间的锁链,链节相击发出“鏘唧唧”声响。 锁链表面乌光大盛,如同一条黑色巨蟒,在他手中呼啸翻飞。 “轰!轰!轰!” 锁链横扫而过,火球炸裂、冰锥爆碎,风刃与铁链相击,响起密密麻麻的金铁交鸣之声。 一时间,场中爆炸声此起彼伏,泥土与碎叶被气浪掀起,在空中形成一片混沌的烟幕。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仅仅一息之后,一道身影从烟尘中暴射而出。 那中年修士此刻模样悽惨至极, 身上满是红黑相间的伤口,边缘翻卷著猩红溃烂的血肉,冰碴深深刺入绽开的皮肉中,血水不断滴落。 最骇人的是,他左侧脸颊被风刃削去大片皮肉,露出森白颧骨和蠕动的猩红舌根,下頜处甚至能看到牙齿的根部。 锁链在他手中依旧乌光流转,但握链的右手已是血肉模糊,隱约可见森森白骨。 陈玄心头一惊。 此人竟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 而在另一边,就在中年修士冲向陈玄的同时,那黄毛猴子一跃而起,落在山不远处。 它缓缓爬至山身侧,忽地人立而起。 只见它琥珀色的眼瞳深处闪过一道妖异金芒,枯瘦如柴的爪子缓缓探出,指尖泛起森冷光泽。 “嘰—咯咯咯”黄毛猴子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那爪子猛地刺入山头颅,发出“噗”一声黏腻的闷响,红白相间的浆液从它爪间渗出。 山的瞳孔骤然收缩,喉咙里挤出“”声,四肢剧烈抽搐,却无法挣脱, 黄毛猴子五指一扣,深深嵌入颅骨,隨即传来“喀啦喀啦”的碎裂声。 山壮硕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下去,皮毛迅速灰败,肌肉如泄气的皮囊般塌陷,骨骼在皮下发出“咔咔”的脆响,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寸寸碾碎。 短短几个呼吸间,这头凶名赫赫的妖兽便化作一具皱缩的乾尸,眼眶凹陷,嘴巴大张,脸上还凝固著最后一刻的痛苦与恐惧。 猴子缓缓抽回爪子,只见它掌心悬浮著一团血球,这血球鲜亮,红得几乎刺眼,如活物般缓缓蠕动。 它张开嘴將血球吞入腹中,雾时间,它眼中的琥珀色与金色不断交替变幻,最终融成一片琥珀金。 黄毛猴子背后忽然浮现一个虚淡的金色身影,它瘦小的身躯开始不正常地鼓胀,皮毛下仿佛有无数小虫在蠕动。 另一边,陈玄张开嘴巴,云兽钟飞旋而出,钟身迎风便涨,转瞬间已化作丈许大小。 钟体表面云纹流转,隱约有兽形虚影若隱若现, “镇!” 云兽钟顿时青光大盛,钟口喷薄出浓稠如实质的云雾,瞬间將中年修士笼罩其中。 那云雾將中年修士四肢缠住,其动作顿时变得迟滯。 陈玄抓住时机,手中青羽剑飞出,化作一道流光直刺而去。 却见那修士脖颈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声。 他的瞳孔在琥珀兽瞳与正常人的黑瞳之间不断切换,看起来诡异非常,体內像是有两个灵魂在爭夺身体的控制权。 突然,他张开双臂,竟主动露出胸膛, “!”剑刃入肉的闷响传来。 中年修士浑身一震,眼中琥珀色彻底褪去,恢復清明的双眸中竟浮现出解脱之色。 他看了看陈玄,狞的嘴角扯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多———.谢“ 话音未落,人已仰面倒下。 陈玄收回青羽剑和云兽钟,面色凝重。 他没想到会如此轻易地击杀这中年修土,而且方才此人临死前解脱般的诡异神情,更让他脊背发凉。 难道此人一直被那黄毛猴子控制? 事实上,陈玄一直在分神关注那黄毛猴子。 场中已没有那黄毛猴子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足有两丈高的金色巨猿。 这巨猿通体如纯金浇筑,肌肉虱结的臂膀竟比身躯还要长出半截,垂落时几乎触及地面。 那张猿脸上,金色的瞳孔中闪动著嗜血光芒,咧到耳根的大嘴里满是短剑般的尖牙,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灼热气息。 巨猿那对夸张的长臂重重捶打在胸膛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它猛地转身,死死盯著陈玄,张口血盆大口,咆哮声在林间轰然炸响。 声浪所过之处,四周古木剧烈震颤,树枝“咔”断裂,落叶倾泻而下。 就在这骇孩人声势中,巨猿背后竟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一道金灿灿的虚影,竟是一尊狂暴凶煞的妖猿法相。 陈玄眼中寒光一闪,一面通体乌黑的魂幡出现在手中。 他手腕猛地一抖,浓郁如墨的黑雾自幡中喷薄而出,瞬间在身前形成一道翻涌的雾墙。 雾中狞鬼面时隱时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鸣咽声,与那魔猿法相的金光形成鲜明对比。 第109章 返祖巨猿(求订阅!) 第109章 返祖巨猿(求订阅!) 黄金巨猿淡漠地瞥了眼倒在不远处的中年修士,金色瞳孔中不见丝毫波澜, 这个人类不过是它的奴僕,那具早已被掏空精血的躯壳,早该换了。 它的目光重新锁定陈玄,鼻翼缓缓翁动。 它在坊市就盯上了这个人族修士,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格外诱人。若能將其收为奴僕,定期取食其精血. 想到这,巨猿舌头舔了舔嘴唇,眼露凶光。 它冷冷扫过那面黑乎乎的幡旗,目光微凝, 以它的灵智,自然能感受到此物的不凡之处。 不过隨即,它嘴角便勾起一抹笑。 这些年来,它徒手拍碎的法器早已不计其数。 陈玄双眼微眯,方才他看得真切,这巨猿身后浮现了一个虚影。 那虚影散发著苍茫古老的蛮荒气息,虽然模糊不清,却与巨猿本体有几分神似。 联想到那黄毛猴子的模样,陈玄心头一惊:“莫非这畜生体內流淌著某种远古妖猿的血脉?” 陈玄忽然想起白蛇,那白蛇应也是上古遗种。只是自从被他带出秘境后,白蛇头上那簇妖异的血色肉冠便日渐萎缩,最终彻底消失,就像是经歷了某种血脉退化。 “难道这巨猿可以短暂激活血脉之力?” 陈玄当机立断,咬破舌尖朝魂幡喷出一大口精血。 精血刚触及幡面,便如滚油泼雪般发出“嘴”声响,乌黑幡面顿时剧烈翻涌起来,发出可怖的“鸣鸣”鬼啸。 那魂幡竟挣脱他的掌控,自行悬浮於半空之中,乌黑髮亮的幡面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雾时间,浓稠如墨的凶煞之气自幡中喷涌而出,在空中翻腾扭曲。更骇人的是,黑雾深处竟传来阵阵闷雷般的轰鸣,似有远古凶物正在甦醒, 四周顿时阴风呼號,刺骨的寒意瞬间笼罩方圆十丈。 就在这阴风呼啸之际,翻腾的黑雾突然一滯,一尊通体靛青的狞鬼怪现出身形。 黄金巨猿鼻孔喷出两道灼热白气,它双拳紧砸向地面,衝著青面鬼怪嘶吼。 就在这时,青面鬼怪深陷的眼窝中两团惨绿鬼火骤然暴涨。它咧开血盆大口,从喉咙深处缓缓拉出一条异状锁链。 “哗啦啦.”沾著粘稠液体的血色锁链垂落地面鬼怪向前走去,锁链隨著它的动作在地面豌蜓游动,犹如一条剧毒。 惨绿色的菱形矛尖在地面上拖动,地面冒出丝丝黑烟,枯草瞬间化作焦灰。 巨猿捶打胸膛发出战吼,背后虚影再度浮现。 但这次鬼怪的动作更快,它幽光湛湛的指甲如弯鉤般扣住锁链猛地一甩。 矛尖破空时竟带起悽厉鬼啸,沿途空气都被染成惨绿色。 黄金巨猿几乎垂落地面的双臂骤然金光暴涨,每一根金色毛髮都如钢针般竖起。 它狂吼一声,竟不闪不避,双掌猛然合拢,硬生生將袭来的锁链矛尖钳在掌心。 “l!” 灼烧声响起,锁链上的幽绿毒芒疯狂侵蚀巨猿的皮毛,但它双臂却泛出更炽烈的金光,竟將那股阴毒之气生生压制。 巨猿狞笑著,粗壮的双臂肌肉结,猛然將锁链往手臂上一缠,任由那剧毒矛尖在臂膀上刮出刺目火。 “吼!” 它借势猛拽锁链,庞大的身躯如山岳般轰然前冲,地面被踏出一个个深坑, 鬼怪猝不及防,被这股蛮力拉得跟跑前扑,还未稳住身形,巨猿已裹挟著狂风撞至面前。 “砰!” 两尊凶物狠狠相撞,气浪炸开,四周古树剧烈摇晃,枝叶坠落。 鬼怪十指尖锐如鉤,在巨猿胸口抓出数道血痕,而巨猿则一拳將鬼怪眉骨打得凹陷。 它们翻滚撕扯,所过之处土石崩裂,鬼怪的锁链在缠斗中越收越紧,深深勒进巨猿的血肉,可巨猿却浑然不觉,反而越战越狂,背后虚影竟渐渐凝实,隱约显出一尊远古妖猿法相,蛮荒气息席捲四野。 陈玄面露凝重,他迅速取出丹药仰头吞下,引动体內灵力疯狂灌入魂幡之中。 自从上次进阶后,这魂幡虽威力暴涨,但消耗也成倍增加。陈玄能清晰感觉到体內灵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流逝,以他的修为,要想完全驾驭还是太过勉强。 场中,那黄金巨猿虽比鬼怪矮小,却展现出了惊人的战力。它那双金光湛湛的长臂宛若万法不侵,將鬼怪喷吐的凶煞之气尽数震散。 更令人心惊的是,这巨猿的战斗方式与青面鬼怪如出一辙,拳拳到肉,两者皆是不闪不避,以伤换伤。 “速战速决!” 陈玄眼中寒光一闪,將魂幡召至身前。 自莹白旗杆两端骨刺垂下的玄色幡脚无风自动,末端繫著的髏铃鐺上下跳动。 他咬紧牙关,伸出双手,悬著的两枚骷髏铃鐺突然“咔”地张开下頜。 “嘴!” 指尖传来刺痛,那对髏铃鐺竟如活物般死死咬住他的手指。 陈玄能清晰感觉到体內血液被抽取,原本苍白的骷髏表面渐渐泛起血色纹路。当吸饱血液的剎那,髏空洞的眼窝中突然燃起两点幽绿鬼火。 “叮铃!” 一声不似人间的诡异铃响骤然盪开,音波过处,连空气都泛起涟漪。 只见那两枚铃鐺剧烈震颤,突然从口中喷出两团黑雾。 雾气翻涌间,两颗髏头从黑雾中飞出,它们下頜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划过半空,扑向战场。 森白的头骨表面爬满血色纹路,眼窝中的鬼火忽明忽暗,在空气中拖出两道幽绿的残影。 陈玄心神沟通鬼怪,同时再次对著魂幡喷出一口精血。 两颗髏头穿透青面鬼怪的身躯,一左一右精准地贴在黄金巨猿的额头两侧。 巨猿怒吼著抓向自己的头颅,可就在它手掌即將触及的剎那,两颗骷髏头突然血光大作,竟如烙铁般生生嵌入巨猿头颅之中,隨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巨猿的动作骤然僵住,它那双凶光四射的金瞳突然蒙上一丝呆滯,两条手臂上的金光也忽然闪烁起来。 就这此时,青面鬼怪狞笑一声,突然暴起! 第110章 齐国三人小队(求订阅!) 第110章 齐国三人小队(求订阅!) 青面鬼怪狞笑著抄起锁链,將惨绿色的矛尖狠狠扎入巨猿肩脾。 它手腕一翻,予尖捅入筋肉后狼狠一拧一。 “嘶啦!”皮肉撕裂的声响令人毛骨惊然, 矛尖在巨猿臂膀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顿时喷出一道血箭。 鬼怪亢奋尖啸,青筋暴起的双臂猛然发力。 矛尖化作残影,“噗噗噗”连续贯入巨猿肩头。 每一次矛尖没入血肉,都会带出大块黏连的血肉和碎骨。 锁链“哗啦啦”缠绕在巨猿肩膀伤口处,將森白的肩骨磨得“嘎吱”作响。 就在这时,鬼怪眼中鬼火大盛,突然一个旋身发力,锁链骤然绷直。 “咔!”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中,巨猿整条右臂以诡异的角度被扯得脱白。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剧痛让巨猿清醒过来,它仰头髮出愤怒吼叫,背后浮现的远古妖猿虚影竟瞬间与本体融合。 巨猿左臂肌肉瞬间膨胀,每一根金色毛髮都进发出刺目金芒,裹挟著排山倒海之势轰向鬼怪胸膛! 这含恨一击將鬼怪整个胸腔打得凹陷,数根肋骨从背后刺穿而出。 鬼怪面露狠厉,如鉤五爪对著悬垂的猿臂一挥而下! “刷!” 巨猿的断臂旋转著飞起,尚未落地就被鬼怪一把捞起。 就在这时,巨猿一脚轰至。 鬼怪顿时如破布袋般倒飞出去,撞断数棵古树才堪堪停下。 它挣扎爬起,抓起断臂塞入口中撕咬,每一次咀嚼都溅出混著碎骨的血沫。 隨著最后一块骨肉被咽下,鬼怪周身原本飘摇欲熄的煞气骤然暴涨。 伤口处无数肉芽疯狂蠕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如初。 它仰头髮出一声饱食后的长啸,周身煞气比先前更盛三分! 鬼怪舔了舔嘴唇,它盯著巨猿剩下的另一条手臂,面露贪婪。 巨猿一脸惊疑不定。 方才不知是什么手段,竟让它出现了瞬息间的愣神,让对面这鬼怪有了可乘之机。 肩膀处的剧痛让巨猿面容扭曲,血肉模糊的断口正不断涌出鲜血,將它半边身躯都染得殷红。 要知道双臂可是他最大的依仗,此刻失去一臂不仅令它战力大损,更让体內流转的妖力出现了滯涩。 巨猿忽然萌生退意。 鬼怪狞笑著猛踏地面,拖著锁链朝巨猿疾冲而去。 还未近身,那锁链末端的惨绿矛尖便如毒蛇吐信般激射而出,直取巨猿面门。 仓促间,巨猿抬起仅剩的左臂格挡。 “鐺!”宛如金石相击的爆响震彻四野。 但已明显能感觉出巨猿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此时,锁链突然舞动如蛇,瞬间在巨猿左臂上绕了三四圈,链节深深勒进皮肉。 巨猿还未来得及挣脱,锁链另一端的矛尖以刁钻的角度直取巨猿右腿膝盖, “噗哺!” 矛尖穿透巨猿的膝盖骨,带著碎骨和血肉从另一侧穿出。 穿透的瞬间,矛尖上的惨绿光芒骤然暴涨,顺著伤口迅速蔓延, 令人毛骨悚然的腐蚀声响起,巨猿膝盖处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发黑。 脓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滴落在地面上竟发出“滋滋”腐蚀声,缕缕青烟冒出。 巨猿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整条右腿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终於,它再难维持手臂上的金光,矛尖如活物般狠狠刺入其中。 鬼怪化作一道残影扑到巨猿身上,竟要將其活活啃食。 陈玄忽然似有所感地望向密林某处,眉头微皱。 他手持魂幡上前,幡面乌光暴涨,瞬间將纠缠的鬼怪、巨猿连同那中年修士的户体一併捲入其中。 下一刻,他整个人便如鬼魅般没入幽暗的林间,只余几片打著旋儿飘落的枯叶。 约莫过了一灶香的时间。 林间忽然响起一丝几不可闻的“沙沙”声,比树叶落地的声响还要轻细三分。这微弱的动静时断时续,像是某种昆虫在轻轻振翅, 附近的一棵古树上,一片枯叶突然微微颤动。 仔细看去,那並不是真正的树叶,而是一对半透明的蝉翼,完美復刻了枯叶的纹路与色泽。 蝉翼缓缓张开,露出下方不足拇指大小的傀本体。 这只傀蝉通体呈灰褐色,关节处覆盖著细密的绒毛,將机械运转的声响尽数吸收。 它的眼部镶嵌著两粒会隨光线变幻的晶石,此刻正流转著极淡的幽光。 探查片刻后,它的腹部忽然以特定的节奏微微震动起来。 约莫半刻钟后,林间传来衣袖破空之声,隨后三道身影从天而降,为首的是个身著墨绿长袍的阴势青年。 愧儡蝉从树梢落下,轻盈地停在青年指尖。 “夏师兄操控愧儡的技艺真是愈发精妙,”同行女子讚嘆道,眼中闪过一丝艷羡,“这“晦明蝉”不仅能隱匿自身气息,还能返回探查画面。” 一旁的黄衫男子也適时开口称讚,阴势青年指尖轻抚蝉背,扬起嘴角。 三人分开探查四周,待看清战场痕跡后,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地面上交错著数丈长的爪痕,每一道都深达尺余,这些爪痕残留的气息阴冷刺骨;大片的血液呈泼洒状,浸透了土壤,散发出浓重的妖气。 他们迅速聚拢,彼此交换著惊疑不定的眼神。 三人都是练气后期修士,许是因为距离较远,原本感知到远处的法力波动时,还以为是普通修士在爭斗。 但眼前所见却令他们心惊肉跳,周围残留的战斗气息和法力波动显示,刚刚在此爭斗的绝非寻常练气修士和妖兽。 黄衫男子开口道:“这附近残留的气息好生阴邪。” 女子不自觉地按住起伏的胸口:“梁国不愧是修仙大国,接下来我等还是要多加小心。” 阴势青年也神情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三人此番结伴穿越齐梁两国边境,本是为获取炼製傀所需的妖兽材料而来。临行前不仅备足了符篆丹药,更携数具精心炼製的护身愧儡,自认准备周全。谁曾想刚踏入梁国疆域不久,就遇上这般景象。 “赶紧走吧,说不定还会有人过来探查。” 三人各展手段,在林间起落,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周围也逐渐恢復平静。 在距离此处约莫百里的地底深处,陈玄盘膝而坐,周身笼罩著一层土黄色的光晕。 他將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隨后取出一颗丹药服下。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暖流在经脉中游走,这才让他苍白的面色稍稍恢復。 “这魂幡威力虽强,但消耗实在惊人。”陈玄低声自语。 他手腕翻转,掌心出现一物,正是那中年修士的储物袋。 第111章 返祖秘术(求订阅!) 第111章 返祖秘术(求订阅!) 陈玄打开中年修士的储物袋,仔细清点一番后,目光落在一块骨片上。 他取出骨片,置於掌心细细端详。 这块骨片约莫巴掌大小,边缘呈不规则的锯齿状,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外力硬生生从完整的骨头上击碎剥落下来。 骨片的一面刻有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这些字跡细如髮丝,却清晰可辨。 陈玄凑近细看,这些文字並非他所熟知的任何一种文字,每个字符都扭曲如蛇,却又暗含某种玄妙的规律。 他眼神微凝,能察觉到这些字符刻痕深处,好似残留著暗褐色的痕跡,凑近一闻,竟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莫非.” 陈玄心中微动,当即咬破指尖,將一滴殷红的血珠滴在骨片正中。 血珠刚一接触骨面,便如同被某种力量牵引般,顺著那些文字刻痕豌蜓流淌。 当血液填满第一个字符时,字符突然绽放出金色光芒,在骨片上空投射出细小的光晕。 陈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他立即又逼出血珠,小心翼翼地滴落在骨片其他位置。 那些乾涸的字符刻痕缓缓吸收血液,一个接一个地亮起金色光芒。 当最后一个字符亮起,骨片上方的金光已连成一片。 陈玄只觉双目刺痛,那些金光如同活物般直往他眼中钻去。 囊时间,识海中似有万千洪钟齐鸣,震得他神魂激盪。 他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却见识海之中,一篇古朴经文正缓缓展开。 不知过了多久,陈玄才从这种玄妙状態中甦醒。 他缓缓睁开双眼,发现手中骨片早已恢復如初。 “提纯血脉之力.”陈玄喃喃自语,眼中精光闪烁。 这无名经文竟记载著一门可以提纯妖兽体內血脉之力的逆天秘术。 陈玄细细揣摩,发现此术玄妙非常,却也条件苛刻。 首先需寻得一只身具远古血脉的妖兽收为灵宠,此兽体內必须蕴含一定的远古血脉之力,至少能达到偶尔显化血脉异象的程度,或是能在特定条件下激发部分返祖特徵。 其次要找到与其同源共祖的妖兽作为祭品,祭品妖兽虽不必是同一物种,但必须源自相近的血脉谱系,且体內蕴含的血脉之力越浓郁越好。 施展秘术时,需抽取祭品妖兽精血,再通过经文记载的炼血之术,將其血脉之力提炼成最纯粹的本源之力。 最后將提炼出的本源之力渡入灵宠体內,用以激发其原有血脉之力。 如此反覆,便能使妖兽血脉返祖,重现远古大妖之威。 陈玄突然记起,那山能使出直攻神魂的诡异术法,也绝非普通妖兽所能掌握。想必此兽体內,也流淌著某种远古妖兽的血脉, “这条件的確苛刻。”陈玄面露思索,“具有远古血脉灵宠本就难寻,还要找到更多具有远古血脉的妖兽作为祭品。” 陈玄继续翻找储物袋,摸出一本泛黄的皮纸册子。 他快速瀏览起来,眉头逐渐皱起。 原来,此人得到这门秘法后,费尽心思终於找到一支疑似具有远古妖兽血脉的妖猴族群。 册中详细记载了此人发现猴群后,不惜屠殆尽,將整支猴群的精血尽数抽取,只留下一只幼猴作为灵宠。 此后数年间,他带著这只幼猴辗转多地,专门猎杀各类猿猴妖兽,用它们的精血来餵养培育。 只是不知为何,此人最终竟被自己精心培育的妖猴反噬,落得个主僕易位的下场。 “此门秘术倒是可以应用於白蛇身上,日后若遇生有异相,或能施展特殊妖术的蛇类妖兽,定要设法取其精血一试。” 正值子时,陈玄调息凝神,索性开始利用悟道莲露参悟这门返祖秘术。 三日后,陈玄破土而出。 经过这三日的调养,他已完全恢復。 他略一感应方位,便召出飞剑,化作一道青虹朝野枫林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陈玄驾驭飞剑贴地疾行,每遇人跡便远远绕开,除了迅速出手斩杀几头不长眼的拦路妖兽外,几乎没有停顿。 如此赶路约莫过了大半日光景,陈玄脚下飞剑渐渐放缓速度。 “应该就是此处了。”陈玄收起舆图。 夕阳映照下,只见远处群山环抱间,一片赤红如火的枫林格外醒目。 经过大半日的御剑疾驰,饶是有丹药和符篆辅助,他眉宇间也显出了几分倦色。 思片刻,他决定先在野枫林內休整一夜,正好尝试寻一寻絳珠草。 飞剑划破暮色,在枫林边缘缓缓落下。 陈玄收起飞剑,驻足凝望,眼前的景象令他心神为之一畅。 暮色中,漫山枫树隨风摇曳,枫叶摩,呈现深浅不一的红。 林间飘荡著淡淡的草木清香,混合著泥土与落叶的气息。 陈玄深吸一口气,只觉疲惫都消散了几分。 他不由轻嘆一声。修行之路漫漫,自踏入仙途以来,就再难有閒情去感受这自然之美。 他抬首望天,暮色渐深,林间光线已暗,此刻絳珠草怕是愈发难寻,索性停下脚步,感受这久违的寧静。 陈玄静立良久,任由晚风拂面。直到最后一缕暮光隱入山后,他这才收敛心神,抬步踏入枫林陈玄神识扩散开来,仔细探查一番,確认这片不大的枫林內的確没有第二人的气息。 他略一思索,激活两张木傀符,一具藏于枫树之上,一具隱於落叶堆下,布置得极为隱蔽,若非刻意搜寻绝难发现。 做完这些准备,他再度激活土行符,身形缓缓沉入地底。 他取出丹药服下,便盘膝入定,开始调息修炼。 子时將至,陈玄从入定中醒来。 他心念微动,分出两缕神识,分別附著在藏於树梢和落叶下的木傀之上。 此刻,他正身处约五丈深的地底,由於距离较近,木傀传来的五感格外清晰。 惨白的月光透过枫叶间隙,在地面投下支离破碎的光斑。 远处,一只黑鸦突兀地立在枝头,脖颈机械地左右转动,赤红的眼珠在月光下泛著诡异光泽。 它突然张开尖喙,发出一连串嘶哑的啼叫,那声音如同生锈的铁链相互摩擦,又似钝刀刮骨, 每一声都刺得人头皮发麻。 不知为何,陈玄后背忽然有些发凉,周围好似有无数双眼睛正透过木傀的视角,冷冷注视著他。 突然,那黑鸦猛地收声,翅膀“扑棱”一振,慌不择路地冲入夜空,转瞬消失在黑暗中。 就在此时,周围光线忽然黯淡下来。 陈玄控制树上的木愧向上望去,顿时心头一沉。 皎洁的明月依旧高悬,但诡异的是,月光仿佛被某种无形之物吞噬,竟无法照亮下方的枫林。 第112章 阴兵借道(求订阅!) 第112章 阴兵借道(求订阅!) 枫林深处悄然飘来缕缕雾气。那雾气不似寻常白雾般瀰漫,一缕缕细长的雾丝如同触手般扭曲蠕动,在枫树间豌游走。 陈玄控制树上的木傀无声转头,看向雾丝飘来的方向。 这些雾丝在林中排布出一条若隱若现的“道路”,一队模糊人影正循著这条道路缓步移动。 他们的身形飘忽不定,时而清晰如常人,时而涣散如烟靄。 陈玄心头“咯瞪”一声,寒意自脊背窜上后颈。 子夜阴气最盛之时,这般诡异景象,莫非是传说中的“阴兵借道”? 那些模糊人影渐行渐近,周遭温度也隨之降低。 这些人影有的身著残破甲胃,有的穿著宽袍大袖的古式衣衫,有的竟穿著当下常见的服饰。 他们的面容始终笼罩在一层诡异的雾气中,无论如何都看不真切。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明明是在铺满落叶的林间行走,却听不到丝毫声响。 就在这队人影即將走远之际,陈玄突然呼吸一滯。 队伍末尾处,赫然出现了几个身著青玄宗外门弟子服饰的身影。 树梢上的木傀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咔嗒”轻响。 这声响在死寂的枫林中格外刺耳。 队伍最末尾那个青玄宗弟子装扮的身影,突然停住脚步,以一种诡异的缓慢姿態转过头来。 雾气涌动间,那张脸忽地清晰起来。 那张脸惨白如纸,嘴唇泛著不自然的青紫,双眼像是蒙著一层灰,直勾勾地“望”向树上木傀所在的方向。 陈玄心头猛地一跳还未等他细想,那张脸转瞬间便被白雾重新笼罩,再也看不真切。 整队人影隨著雾气的流动渐行渐远,身影越来越淡,最终在枫林外围消失。 四周重归寂静。 陈玄心头狂跳。 如果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个人的面容竟与李青山有八九分相似! 透过木愧的感知,他仍能感受到四周残留的阴冷气息。 陈玄忽然想起,当初遭遇兽潮时,被山逼入地底深处暂避时,似乎也曾感受到类似的气息。 只是当时藏身之处更深,未能如刚刚那般感知真切。 过了好一会,陈玄心中才渐渐平復。 他略作思付,身形又向下沉了三丈有余。 “等到明日太阳出了再出去探查。” 打定主意后,他重新盘膝而坐,静心等待悟道莲露凝结,继续参悟那门返祖秘术。 第二日辰时,陈玄自地底破土而出。 晨光穿透枫叶,林间金辉斑驳。微风拂过,空气中带著晨露的清新气息。 陈玄仔细打量,发现四周没有留下任何痕跡,仿佛昨夜见到的景象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这鬼雾谷果真是诡秘莫测” 他准备回去后找人打听打听,是否也有人见过这等阴兵借道的异事。 转念又想到李青山,陈玄眉头微皱。 这位同门师兄確实许久未见了,看来得抽空去其洞府走一遭,看看到底是何情况。 隨后,他收敛心神,开始专注搜寻絳珠草。 这絳珠草著实难觅,他耗时一个多时辰也仅寻得三株。 “罢了。”陈玄轻嘆一声,將刚采的絳珠草收好。 他取出舆图仔细端详片刻,辨明方向后,横穿过这片枫林,御剑朝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约莫御剑飞行了小半个时辰,远处隱约传来潺潺水声。 陈玄精神一振,脚下飞剑青光大盛,速度陡然提升。 不过片刻功夫,便见一条豌如银练的山溪映入眼帘。 他在溪边落下,但见溪水清澈,在阳光下泛著粼粼波光。 “此处应该就是高山提及的那条溪流。” 他略作停顿,便沿著溪岸顺流而下。 沿著溪畔前行,走了不一会,陈玄突然眼前一亮。 只见岸边岩石缝隙间,几点紫红若隱若现。 走近细看,只见一株通体紫红的植株紧贴石缝生长,叶片在阳光下泛著奇异光泽,正是蛇涎草。 只是这株蛇涎草上的果实早已不见踪影,只余几处发黑的断口,显然已被採摘多时。 陈玄左手扣住金身符,右手握著青羽剑,周身灵力暗自流转。 既然此处已出现蛇涎草,附近必有蛇类妖兽出没。 他保持著戒备姿態,沿著婉蜓溪岸继续前行。 约莫行出三里地,忽见前方溪流转弯处,赫然生长著三株蛇涎草,其中两株结有饱满果实,散发著妖异的紫红光泽。 陈玄眼神微凝,缓步走近那几株蛇涎草。 他先以神识仔细扫过四周岩缝、草丛,確认附近並无妖兽踪跡后,这才稍稍放鬆戒备,伸手欲摘。 就在他指尖即將触及果实的剎那,一旁平静的溪面突然“哗啦”炸开。 数道浑浊水箭激射而出,直取陈玄面门。 他早有警惕,立刻侧身闪避,青羽剑顺势横扫出剑气將袭来的水箭击碎。 水进溅间,一条与溪底同色的大蛇已从水中暴起, 这蛇通体灰褐,鳞片纹理与溪石一模一样,难怪肉眼难以察觉, 大蛇一击不中,蛇尾猛地拍击水面,顿时激起数道水刃。 陈玄看准时机,果断催动金身符,硬生生扛下袭来的水刃。 与此同时,他手腕一抖,青羽剑进发出刺目青光,一道凌厉剑气破空而出。 “嘴啦!” 剑气划过,蛇身上顿时裂开一道尺余长的狞伤口,血液喷溅而出。 那蛇吃痛扭曲,搅得溪水浑浊不堪。它似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类修士不是好惹的,就欲潜入水底遁走。 陈玄早已掐好剑诀,三道青色剑影交错。 那大蛇的头颅高高飞起,无头蛇躯重重砸在溪岸边的草地上,疯狂扭动翻滚。 粗壮的蛇身拍打著地面,將周围的灌木草丛尽数压倒,泥土与草屑四溅。 血液从断颈处喷涌而出,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在空气中瀰漫开来。 过了好一会,蛇躯的抽搐才渐渐微弱,最终彻底僵直不动,只剩蛇尾还在无意识地微颤。 陈玄將蛇涎果摘下妥善收好,隨后又取出玉壶收取了些许蛇血,接著剥下蛇皮,將蛇肉尽数割下,这才继续沿著溪岸向下游探寻。 第113章 浑水摸鱼(求订阅!) 第113章 浑水摸鱼(求订阅!) 陈玄沿著溪岸缓步前行,约莫半个时辰的光景,腰间储物袋里已多了十余枚蛇涎果。 隨著溪道渐渐开阔,他能明显感觉到地势在不断下沉,空气中瀰漫的湿气也愈发浓重。 忽然,陈玄眯起眼晴。极目远眺处,一片白茫茫的水汽蒸腾而起。而在那水汽之下,隱约可见一方深邃的水面,像一块墨玉般嵌在盆地中央。 那水面黑得诡异,即便在正午阳光下也不见半点反光。 陈玄加快脚步,沿著溪岸小心前行。 溪水两侧的岩石渐渐变得陡峭鳞,表面覆著滑腻的青苔。 片刻后,溪水声越来越响,最终化作震耳欲聋的轰鸣。 转过一道突出的山岩,原本平缓的山溪在此处断裂,化作一道银练般的瀑布,飞泻直下,坠入下方幽深的盆地。 陈玄凝目四望。 却见环绕著这处盆地的黑色峭壁上,竟还悬掛著七八道白色飞瀑,在茫茫水雾中若隱若现,如自九天垂落。 飞瀑坠落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陈玄凝视著下方幽暗的水域,心头微凛。 俗语有言:小而深为潭,大而深为渊。 眼前这方水域幽深如墨,分明是一处深不可测的大渊。 他暗自思,这等深渊往往连通地下暗河,最易孕育水族大妖。 他向下看起,眼神一亮。 只见下方十余丈处的一块突出岩石上,一株通体暗红的蛇涎草迎风摇曳,顶端结著两颗果实, 其中一枚竟闪烁著缕缕金丝流光,在漆黑的峭壁上格外醒目。 “金线蛇涎果!” 陈玄沉吟片刻,取出一张木愧符。 他指尖凝聚灵力,在符篆上轻轻一点,一具一人高的青木傀出现在身旁。 他法诀变换,一条粗壮的青翠藤蔓如灵蛇般顺著峭壁延伸而下。 他分出一缕神识附著於木愧之上,只见木愧灵活地抓住藤蔓,几个起落便盪至蛇涎草旁。 木傀手腕一翻,精准地將两枚蛇涎果摘下,隨后向上轻轻一拋陈玄袖袍一卷,稳稳接住飞来的蛇涎果, 木傀静立在山岩之上,陈玄透过其感知,只觉四周潮湿阴冷。 岩壁上布满青苔,水汽凝结成珠,不断从苔蘚表面滑落。 他操控木傀仔细探查四周,却未发现任何妖兽活动的痕跡。 正当他准备收回木愧时,忽然捕捉到远处隱约传来的声响。 那是法术爆裂的炸响,间或夹杂著修士低沉的厉喝声,好似是有人在激烈斗法。 陈玄犹豫片刻,隨后纵身跳下,落在木傀身旁。 隨后,他控制木愧继续向下探查。 大渊中心,一条巨蟒通体似浓墨染就,正在大渊中疯狂翻搅。 整座大渊怒涛翻涌,水浪拍击在峭壁上轰隆作响,黑蟒嘶吼声穿透水雾,回音在四周久久迴荡一个身穿墨绿长袍的青年正踏水而行,他脚下灵力凝聚,每一步都精准踩在浪峰之上,身形隨著翻涌的波涛时起时伏。 那黑蟒如同融入了漆黑的水色,身形时隱时现,快若鬼魅。 “夏师兄,小心脚下!”一个女子在空中急呼出声。 青年猛然低头,瞳孔急缩。 水下亮起一对灯笼大小的猩红蛇眼,正凶戾地盯著他, 他右足猛踏水面,脚下轰然炸开,身形借力腾空而起。 一张血盆大口破水而出,青年清晰看见黑蟒口中寒光森森的獠牙,分叉的蛇信带起腥风扑面。 他连忙引动腰间玉佩,数层水蓝色光罩瞬间成型。 黑蟒巨口咬合,光罩应声碎裂,层层崩解。 “薛畜!” 青年厉喝一声,手中水蓝玉尺灵光大作。 他手腕一抖,玉尺如鞭,狼狠抽向黑蟒口中尖锐疗牙。 “咔!” 隨著一声脆响,那枚足有手臂粗细的尖牙应声爆碎,暗红色的血液喷溅而出。 青年借著反震之力,身形冲天而起。 “嘶!” 黑蟒发出悽厉嘶吼,巨大的身躯重重砸入水面。 那女子催动脚下蒲扇接住青年,二人背靠背站定,谨慎地盯著下方。 在二人的不远处,一件残破的黄色长衫漂浮在水面,周围水流被染成暗红。 就在刚才,这黑蟒从水下突袭,將他们的同伴一口吞下。 “今日定斩此蛇!”青年盯著不远处的黄衫,面色冰寒。 就在此时,大渊上方的茫茫水汽突然开始急速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雾涡。 浓重的水雾迅速朝著水面沉降,转眼间便將整个水面笼罩得严严实实。 “哗啦!” 水雾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水声,紧接著白茫茫的雾气中,一道黑影逐渐清晰。 青年瞳孔微缩:“这是— 两只灯笼大小的猩红蛇瞳在水雾中亮起,只见那黑蟒竟借水汽腾空而起,居高临下地俯视著二人。 “嘶!” 水雾剧烈涌动间,黑化作一道残影朝二人俯衝而来。 而在大渊边缘的某处,一道几不可察的水痕悄然盪开。 陈玄胸口贴著驭水符,周身水流如有灵性般环绕流转,形成一层薄薄的流线型水膜。 他双臂轻划,整个人便如游鱼般灵巧地滑入深水,水下的暗流和漩涡在他面前宛若无物,所过之处水流自然分开,竟未激起半分波澜。 方才他看得真切,在这大渊的另一侧的浅滩上,竟生长著一大片蛇涎草,而且远远就能看到缕缕金光闪烁。 此刻,黑蟒正与那两名修士缠斗不休,正是浑水摸鱼的绝佳时机。 陈玄驭水而行,不多时便潜至大渊另一侧。 他悄无声息地破水而出,落在一处布满湿滑苔蘚的浅滩上。 浅滩上遍布蛇类豌蜓爬行的痕跡,泥土中混杂著黑色鳞片,空气中满是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显然此处是那黑常居之所。 浅滩上生长著一大片蛇涎草,其中近半结著金线流转的蛇涎果。 陈玄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短短数息间便將所有蛇涎果收入囊中。 隨后,他身形一纵再次没入水中。 刚游出十余丈,腰间灵兽袋突然传来一阵神魂波动,袋中的白蛇竟自行甦醒。 陈玄眉头微皱,朝渊底望去。 第114章 人面蛇(求订阅!) 第114章 人面蛇(求订阅!) 陈玄凝目向下望去,身形忽然顿住, 这方大渊的浅层水域尚算清澈,能见度约莫数十丈。再往下,水体逐渐转为深蓝,直至中央区域,突兀地凹陷下去,形成一个巨大的环形深坑。 陈玄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这深坑边缘参差不齐,坑內水体漆黑如墨,与周围水域形成鲜明分界。 仅仅是注视著这片黑暗,便让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陈玄与白蛇心神交流后,咬了咬牙向下潜去。 头顶上方隱约可见各色灵力光芒在水面炸开,但他周围却寂静得可怕,耳边只有沉闷的水流声不多时,他游至深坑边缘。 顺著白蛇的指引,陈玄定晴看去,只见距离坑缘数丈处,果然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包。 他缓缓向那土包靠近,试探性地伸出手掌,刚触及淤泥表面,沉积物便骤然散开,搅起一团浑浊的泥水。 这时,一道银光闪过,竟是条不知名的细长小鱼从土包中窜出。 陈玄身形急速后退,待看清后心中不由地暗骂几句。 他定了定神,再次向前游去, 他双手拨开周围淤泥,指尖突然触到某种坚硬而光滑的物体。 隨著沉积物被一点点清除,一个惨白头骨出现在眼前。 这头骨狭长,被腐蚀得厉害,斜著侧埋在淤泥中,只露出小半部分。即便如此,露出的部分仍比陈玄整个人还要长上些许。 头骨顶端有一对骨角,上面布满裂痕,空洞的眼窝处沉淀著黑色泥沙,却仍能感受到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视。 “这骨相—”陈玄心头剧震,“莫非是蛟龙?” 蛟龙之属虽不似上古异种那般珍稀,但也极为罕见。 陈玄深吸一口气,与白蛇再度確认后,缓缓將手探入那蛟龙眼眶之中。 他在泥沙中摸索了一会,指尖忽然触到一块鸽卵大小的椭圆状硬物。 他五指一收,將此物从淤泥中取出。 这是一枚表面泛著莹润光泽的黑色石头,入手温凉如玉,不沾半点泥沙。 更奇异的是,石身上布满一道道极其细微的血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石面豌流动。 他粗略打量一番,却並未看出其中玄机,与白蛇沟通確认后,方才小心地將这枚血纹黑石收入怀中。 他回望了一眼那幽邃的深渊,隨后转身催动驭水符,朝著来时的方向游去。 片刻后,陈玄破水而出。 他抖落身上水珠,纵身一跃,在一块突出的山岩上站定,极目远眺。 “好一条大蟒——” 大渊上空云雾翻腾,一条漆黑巨蟒时隱时现, 这黑蟒足有水缸粗细,浑身鳞片泛著幽冷的金属光泽,每当它翻腾扭动,四周的水汽便隨之剧烈涌动,凝结成大片云雾。 更奇异的是,它竟能借云雾腾空,如蛟龙般游弋穿梭,时而隱没,时而突现,端的是神异非常。 而另外那两名修士的攻势也很凌厉,招招直取要害,竟是一副以命相搏的架势。 在这二人的头顶,还有一只翼展数丈的巨鹰盘旋掠阵,其羽翼反射著金属冷光,每一次俯衝都带起尖啸。 三者配合默契,与那黑蟒战作一团,搅得整片大渊水浪滔天。 陈玄静立岩上观望片刻,正欲转身离去。 他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岸边某处,身形猛地僵住,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那里本该站著他下水前放置的木愧,此刻却空空如也! “救命—.” 飘忽的呼救声顺著钻入耳中,陈玄紧握手中长剑,猛地转身。 不远处的淤泥滩上竟趴著个白晃晃的人影。 那是个不著寸缕的女子,她慌乱地抓著几缕水草遮在胸前,泥水顺著她水蛇般的腰线滑落。 她似乎想站起来,又突然跌坐回去,双腿交叠著蜷缩在淤泥里, “公子—”此女杏眼含春,唇瓣艷红,伸出沾满淤泥的手臂,滋然欲泣地看著陈玄,“救救奴家。” 陈玄的呼吸陡然粗重。 女子身上掛著河藻与碎萍,淤泥顺著她大腿內侧的曲线缓缓滑落。 她支起膝盖,让陈玄看清小腿处的伤口,“奴家被蛇咬伤,恳请公子救救我—“ 她沾著泥浆的脚趾蜷缩又舒展,像某种无声的邀请。 风中飘来古怪的腥甜香气,像是陈年酒浆混著腐烂的瓣。 他丹田处迅速腾起一股邪火,只觉口乾舌燥。 此刻若有人途经此处河滩,定会被嚇一大跳。 只见一条碗口粗的大蛇盘踞在淤泥中,青黑鳞片泛著油亮的光。 最骇人的是,那蛇头上竟长著一张怪异的脸,像人蛇两张面孔强行颗合在一起,皱巴巴的皮肤如同泡发的尸皮。 “公子”它张口吐信,露出满嘴的细密尖牙,竟吐出娇媚的女声。 隨著它脖颈有规律地膨胀,一团团粉红色的烟雾从口中喷涌而出,在周围瀰漫开来。 陈玄眼底闪过一丝迷离,跟跎著向前迈出两步,“姑娘莫怕,在下这就来—“ 那女子朝后挪了几步,胸前水草滑落大半, 就在这时,陈玄眼中寒光乍现,手腕猛然一抖,三道青色剑气呈品字形激射而出。 剑气破空之声未歇,他又从袖中甩出数张符篆,化作密集的法术攻击呼啸而出。 他身形暴退,瞬息退至数丈开外。 周围繚绕著大片粉红雾气,方向难辨。 他连忙屏住呼吸,激活清灵符,清凉之气流转,缓缓驱散脑海中的昏沉, “轰轰轰!” 河滩上炸开漫天泥浆,那人面蛇却突然身形一缩,竟钻入淤泥之中消失不见。 这时,前方雾气剧烈翻涌,人面蛇破雾而出,距离陈玄已不足一丈。 它人立而起,腹部鳞片哗啦啦翻卷,露出数十个拳头大小的肉瘤。 最骇人的是,每个肉瘤中央都裂开一道血缝,数十只人眼同时睁开。 那些眼睛瞳孔各异,同时射出妖异的红光, 耳边响起无数窃窃私语,陈玄只觉眼前一,眼前景象扭曲重组,那个不著寸缕的女子又出现在身侧。 “公子——”女子从背后贴上来,冰凉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 而人面蛇却已张开血盆大口,獠牙闪著寒光,朝陈玄咽喉咬来。 > 第115章 返回(求订阅!) 第115章 返回(求订阅!) 陈玄识海中梦鼓一震,眼神恢復清明。 他张口一吐,一道青光激射而出,瞬息间化作一口古朴大钟落下,將他全身罩住。 “鐺!” 人面蛇的獠牙狠狠咬在钟身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金属颤音。 然而钟体纹丝未动,表面反而泛起青蒙蒙的光晕,其上的云纹与兽纹如水波般流转起来。 “嘶!” 人面蛇吃痛,蛇瞳收缩成一条细线,粗壮的蛇躯猛然发力,將云兽钟死死绞缠。 钟身在巨力挤压下发出“嗡喻”颤鸣,青光如水波荡漾。 蛇腹上数十只人眼同时暴睁,血色瞳光如实质般刺向钟体,钟体顿时发出“滋滋”声响。 陈玄冷哼一声,掌心重重拍在钟壁之上。灵力如潮水般涌入,钟身顿时青光大盛。 云纹翻涌间,浓白雾气喷薄而出,与那血色瞳光正面相抗。两股力量交缠撕扯,发出“ 啪”爆响,时而雾气压过红光,时而红光反扑雾气,在方寸之间展开拉锯。 与此同时,兽纹开始蠕动,数道狞兽首从钟体表面浮现,猛地撕咬蛇身。 趁此之际,陈玄终於想起曾在一本宗门典籍上见过有关此蛇的记载。 “是合欢人面蛇!” 此蛇生於阴湿秽土,可口吐人言、擅幻惑之术,常释放迷烟,幻化出俊男美女诱人与之交。 受害者往往在极乐癲狂之际,被其缓缓绞碎筋骨,精血元气尽成其修行资粮。 每吞食一人,蛇腹便会多生一颗人眼。那些眼珠皆取自受害者,眼珠数量越多,其妖术威力便越强。 陈玄不愿与此蛇过多纠缠,此处的动静若是引来那条黑蟒就麻烦了,毕竟他刚刚才抄了它的老巢,必须速战速决。 他眼神一冷,袖中甩出数张藤缚符射入地面。 下一刻,地面猛然裂开,大量带刺青藤破土而出,將人面蛇一圈圈死死缠住。 蛇腹上的人眼疯狂转动,红光闪烁,奈何青藤数量太多,人面蛇始终挣脱不得。 陈玄单手掐诀,云兽钟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三道风刃符脱手而出。 风刃符在空中无声分解,化作缕缕青色气流。这些气流盘旋交织,发出清越颤鸣,转瞬间凝成三弯新月状的风刃。 隨著一连串“噗噗”轻响,蛇身上绽开血。 蛇腹上的肉瘤和人眼在凌厉的风刃中爆裂,化作混著血水的粘稠浆液飞溅。 青藤碎片混著碎鳞肉末,在狂乱的气流中飞旋,將方圆数丈的泥地染成一片猩红。 人面蛇悽厉嘶鸣,蛇躯疯狂扭动,青藤开始发出“咔咔”声。 陈玄眼神一厉,引雷符从储物袋中飞出,悬浮在身前。 他指尖逼出一滴精血,点在引雷符上, 精血没入的瞬间,整张符篆无风自动,表面纹路如同被点燃般亮起刺目紫光。 “去!”陈玄一声低喝。 但见符纸化作粉,引雷符瞬间化作一团刺目的紫电,带著“啪”声射向人面蛇。 紫电在飞行途中不断膨胀,转眼间已化作一道手臂粗细的雷霆。雷霆所过之处,电弧如银蛇般在空气中游走。 那人面蛇似是察觉到了危险,浑身鳞片立起,开始疯狂扭动身躯,硬生生將青藤挣断。 就在雷霆及体的剎那,它极限偏转身躯, “轰隆!” 刺目的雷光爆闪,人面蛇的蛇尾被瞬间炸断。 那人面蛇发出悽厉嘶吼,蛇身猛地一扭,瞬间钻入河滩淤泥之中。 不远处的水面突然剧烈翻腾,隱约可见蛇影一闪,隨即消失不见。 河滩上,唯余那截焦黑的断尾还在泥泞中微微抽搐。 陈玄看著那截断尾,心中暗道一声“可惜”。 隨后,他望了眼大渊上空,不再迟疑,迅速御剑而起,化作一道青光遁走。 返途相对顺利,陈玄昼夜疾行,不过两日便已望见坊市轮廓。 他撤去千相纱,回到宗门驻地,將洞府外悬浮的几道传音符收回,隨后便掛了块谢客的牌子。 他心神探入传音符,发现並无紧要之事,便暂且搁置。 此刻,他紧绷的心神终於缓缓鬆弛下来。 他將储物袋中的金线蛇涎果尽数取出,颗颗饱满,金纹如丝,仔细清点,竟达四十余枚之多, 此行收穫可谓丰厚。 他想起那头黑蟒,此蟒已有练气后期修为,不仅能与两名修士和一具傀斗得难分高下,更能腾云驾雾,显然不是寻常妖兽。 “若能斩杀此蟒,倒可尝试用那门返祖秘术培育白蛇。”陈玄低声喃喃。 念头刚起,他便摇头自晒。若是他手段尽出,斩杀黑蟒也並非不可能,但势必会身负重伤。 在危机四伏的鬼雾谷中让自己陷入此等境地,实非明智之举,更何况还有那两名修土虎视耽耽,全身而退几无可能。 “异国修士竟已明目张胆深入梁国——”陈玄若有所思,“看来三国的確是有合作的倾向。” 不过,那两名修士既然敢到梁国地界探寻机缘,想必也有所依仗。而黑蟒能与他们周旋至此, 丝毫不落下风,想来实力確实不容小。 这三国合作之事尚不明朗,想必丁怀朴那边不会轻易透露风声,他打算过些时日拿著新制的一阶上品符篆,再去找罗明探探口风。 想起先前与合欢人面蛇缠斗时用掉的引雷符,陈玄不禁有些肉痛。此符入手未久,还没捂热便被消耗,实在可惜。 引雷符不愧是一阶上品符篆中最难製作的一种,威力確实惊人,只可惜被那人面蛇躲掉了要害部位。 他轻嘆一声,摇了摇头。 说到底还是修为不足。若自己已是练气后期,绝不会让此獠逃走。 陈玄取出那块骨片,指腹缓缓摩其上细密的字符。 此行诸多收穫中,当属这记载著返祖秘法的骨片最为珍贵。 想起那黄毛猴子展现的可怖实力,陈玄眼中精光闪动,对这门秘法的期待又添三分。 毕竟白蛇能在秘境中存活至今,极可能是血脉退化的上古异种。若能用此秘法好好培育,说不定真能使其返祖。 想到此处,陈玄手腕翻转,手上现出那枚白蛇感应到的血纹黑石。 第116章 蛟龙血脉之力(求订阅!) 第116章 蛟龙血脉之力(求订阅!) 在水下时,他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这枚血纹黑石。 此刻定晴端详,只见这些血色纹路並非浮於表面,而是深深嵌在石体內部,纵横交错间毫无规律可循。 他指尖轻转,黑石在掌中缓缓旋动。奇异的是,那些血纹中的赤色流光竟隨之明灭变幻,在黑色石质的映衬下更显剔透。 这黑石摸起来温润细腻,像是某种上等灵玉。 陈玄尝试將灵力注入黑石,黑石依旧毫无反应,仿佛只是一块徒有其表的凡石。 他略作沉吟,隨即以神识沟通灵兽袋中的白蛇, 袋口灵光一闪,白蛇出现在石桌上。 白蛇环视四周,待看到桌上堆积的金线蛇涎果时,顿时昂首直立,小心翼翼地望向陈玄。 陈玄轻笑一声:“吃吧,都是给你的。” 得到陈玄首肯后,白蛇蛇尾灵巧地捲起一枚金线蛇涎果,开始细细啃食。 它一连吞下三枚金线蛇涎果后方才足,隨后慵懒地游至陈玄手边,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腕。 陈玄將血纹黑石托在掌心,轻声问道:“可还记得此物? 白蛇昂起头颅,粉嫩的蛇信快速吞吐数下,竟如通晓人言般频频点头。 不待陈玄反应,它突然蛇尾一卷,將黑石牢牢缠住,隨即张开蛇口狠狠咬下。 陈玄心头一跳,却已阻拦不及。 只见白蛇利齿嵌入石面,黑色石质竟如酥脆的外壳般剥落。 它动作很快,接连数口咬下,黑色石屑纷纷坠落。 待石屑落定,陈玄凝目望去,原先莹润的黑石已然不见,留在蛇尾间的竟是一枚表面皱巴巴, 外形不规则的血色晶体。 那些血色纹路根本不是什么石纹,而是这枚血色晶体表面的褶皱。 白蛇如获至宝,將晶体紧紧缠住,信子轻触血色晶体表面,竖瞳中闪烁著渴望。 陈玄招了招手,白蛇传来一阵不舍的情绪,蛇尾微微颤抖著,却还是缓缓鬆开了缠绕。 陈玄双指拈起这枚血色晶体,迎著光线细看。 晶体內部似乎封存著一团粘稠的血色流体,在光照下折射出妖异的血芒。 隨著晶体转动,那流体如活物般翻涌,时而舒展如游丝,时而凝聚成珠, “难道是·”陈玄心中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他小心翼翼地將晶体放在石桌之上,十指翻飞如蝶,飞速掐出一道道玄奥的法诀。 每一道法诀完成时都有一缕青光没入晶体,当最后一道法诀落下,他指尖骤然进发出一道璀璨青芒,如蚕茧般將晶体层层包裹。 晶体內的血色流体顿时剧烈翻腾,进发出刺目赤芒。 那赤芒在晶体上方凝而不散,光晕流转间,竟显露出一条三寸长的虚影。 虚影虽仅手指大小,却纤毫毕现:头角崢嶸,身躯修长,鳞甲分明—竟是一条蛟龙虚影! 它在空中腾挪游走,时而昂首作嘶鸣状,时而盘身甩尾,爪牙舞动间竟带起缕缕血色光丝。 最后,它发出一记无声的嘶鸣,一个摆尾,化作一道流光重新没入晶体之中。 陈玄眼中精光暴涨:“果真是含有一丝蛟龙血脉之力的精血!” 他方才施展的,正是那返祖秘术中记载的,可以探测血脉之力、显化本源真形的“溯源辨血术陈玄目光落在白蛇身上,摸了摸它的头,温声道:“待你恢復好,此物—“ 他顿了顿,“必当助你脱胎换骨。” 隨后,陈玄將白蛇收回灵兽袋,倒头便睡, 两日后,陈玄走出洞府。 当他来到李青山的洞府前,却发现门口堆了数道传音符,不少传音符已经蒙尘。 陈玄眉头微皱,心道:“莫非真出了什么意外?” 他驻足片刻,正欲离开,身后忽然传来略带迟疑的女声:“这位师兄,可是来找李师兄?” 他转身望去,只见一清丽女修站在三步之外。 “师妹知道李师兄去向?”陈玄拱手问道。 女修神色黯然:“数月前,李师兄和一眾同门组队,前往鬼雾谷寻药,结果——“ “至今音讯全无。”她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师兄可有李师兄消息?” 陈玄摇了摇头。 女修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但还是挤出笑容:“任务堂已发布了相关信息,师兄若想知道具体情况,可以前往任务堂查看。” “多谢。” 女修说完便匆匆离去。 陈玄看著女修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转身离开,来到任务堂。 “最近宗门內有一支寻药小队在迷雾谷失踪———寻药小队成员如下:章年长、李青山——”陈玄默念白玉板上的那则提示。 他回忆起那天晚上在鬼雾谷中所见场景,那队人影中的確有一些人身穿青玄宗弟子服饰。 如此看来,他见到的那个人大概率真的就是李青山了陈玄心中轻嘆,微微摇头。 那夜“阴兵借道”的场景至今回想起来,仍令他脊背发寒,李青山怕是凶多吉少了。 修仙之路,当真无情! 李青山和绝大多数修士一样,既没有世家背景,更没有师长偏爱,基本都是靠自己在长生路上艰难前行。 他虽与此人交情不深,但毕竟是同年入宗的弟子,此刻想来,心头不免泛起几分物伤其类的悲凉。 陈玄步出任务堂,並未急著返回洞府,而是调转方向,径直朝著丹霞峰驻地走去。 刚走到丹霞峰驻地附近,陈玄便闻到阵阵丹香以及灵草和药材的清苦气息。 他来到一处洞府前,朗声道:“刘道友可在?” 不多时,石门开启,刘仲身著一袭青色流云袍迎了出来,见是陈玄,顿时笑道:“陈道友稀客啊,快请进!” 二人入內落座,刘仲湖了壶灵茶。 茶香间,陈玄开口道:“前些时日外出任务,未能及时收到刘道友传音,今日特来拜访。” 说著,他取出一叠符篆,推至刘仲身前,“这是在下近些时日新制的锁灵符。” 先前,刘仲在给他的传音符中表达了想购置一些锁灵符的意向。 刘仲接过符篆打量一番,眸光微亮:“陈道友这锁灵符当真精妙!符纹走势如行云流水,灵性充足且內敛,不仅品相极好,效果也比坊市中的强了不止一筹。” “刘道友谬讚了,不过是些粗浅功夫。”陈玄含笑拱手,“倒是前些时日从道友处购得的凝元丹,成色与药效俱佳。道友的炼丹造诣,才是真正令人嘆服。” 茶过数巡,陈玄面色一正,將茶盏轻轻搁在桌上。 “刘道友,”他略一沉吟,“在下此番前来,实有一事相询。” 他指尖摩挚著茶杯边缘,问道:“不知道友可通晓炼体药浴的配方?” 第117章 挑选(求订阅!) 第117章 挑选(求订阅!) 刘仲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隨即笑道:“想不到陈道友不仅精於制符,对炼体一道还有兴趣。” 他轻抿一口灵茶,沉吟片刻,继续道:“炼体一道,可分『皮、血、肉、筋、骨”五境,据我了解,药浴之法大多仅作用於『皮”与『骨』。” 陈玄点点头,心中瞭然。 炼体一道,“皮、血、肉、筋、骨”这五境都需要经年累月的熬打锤炼。就像锻造精铁,千锤百炼方能成钢,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药浴之所以对“皮、骨”二境有效,是因这两处最易受外力影响。 对“血、肉、筋”而言,药浴如同隔靴搔痒。因为血肉需活气运转,筋络要屈伸开合。唯有行功运劲之时,气血如浪奔涌,筋肉似弓张弛,才是熬打锤炼这三境的真法。 刘仲放下茶杯:“『皮”主外御,需刚猛之药淬炼皮肤,增强韧性,而『骨』主內固,需沉厚之材强化骨骼,稳固根基。” “药浴配伍之法与丹方相通,也需讲究阴阳相济。否则,药性难以共融,甚至会反噬己身。” 陈玄若有所思:“如此说来,药浴配方的关键,在於平衡?” “对,”刘仲笑著点头,“淬炼皮骨的主材,需根据个人情况来选,见仁见智。但无论如何, 调和药性的温和药材都不可或缺。” 说著,刘仲取出一张素笺,提笔写下几味药材: “这里有几味常见的调和之药,陈道友可作参考。” 陈玄接过药方,目光在纸上细细扫过,隨后郑重地收入袖中,抱拳道:“多谢刘道友指点,在下受益匪浅!” “陈道友客气!”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陈玄告別刘仲后,回到洞府。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那三块从避过道人处购得的漆黑骨块,每块不过巴掌大小,却比同等体积的精铁还要沉重数倍。 他张口一吐,一道青光闪过,三寸来长的青羽剑悬浮在身前。这柄飞剑虽已缩小,却依旧锋芒逼人。 隨后,他捏著青羽剑,剑尖吞吐青芒,小心翼翼地在那漆黑骨块上细细雕凿。 隨著剑锋不断深入,黑屑落下。 渐渐地,那漆黑外壳被层层剥落,內里竟透出一抹温润的蜜蜡色。 陈玄目光一凝,手上动作愈发谨慎。 约莫半灶香后,这骨块终於显露出本来面目。 这是一截断裂的残骨,通体呈深蜜蜡色,质地致密如石,髓窍细小,断茬处密布著细密的血色瓜络纹。 “確是虎骨无疑.” 他指节轻叩骨面,低声喃喃,“倒是可以作为淬炼骨骼的主材。” 他又取出刘仲给他的那张药方,除了这上面列出的调和之药外,他还需获取另外一味淬炼体肤的主材。 “得抽空去一趟商行了。” 三日后,万象商行。 陈玄將药方递给罗明,客气道:“劳烦罗管事看看,这些药材可有现货?” “都是些用於调和药性的温和药材”罗明接过药方仔细查看,隨后抬头问道,“常道友可是要配製炼体药浴?” 陈玄眼神微动,没有回话。 “常道友莫要多想,只是最近有个精於炼体一道的道友来商行諮询,”罗明呵呵一笑,用手指著药方,“那位道友所求药材与常道友所列颇为相近。” “罗管事慧眼—”陈玄略作停顿,“不知贵行可还有淬炼体肤的上乘主材?” “常道友来得巧,”罗明授须一笑,眼中闪过精明的光芒,“前日里,恰有一批上乘主材送至本行。” 说著,他起身朝外走去,“还请常道友在此稍候片刻,容我去將东西取来一观。” 片刻后,罗明怀抱三只锦盒返回。 他將锦盒在桌上依次排开,先揭开最左侧的蓝色锦盒,只见盒中是一方巴掌大小的玄冰玉匣。 罗明小心翼翼地取出玉匣:“此物名为『寒髓砂”,取自极寒之地的冰窟深处。” 说著他揭开玉匣,顿时寒气四溢,露出其中晶莹如霜的砂粒。 陈玄凝目望去,只见玉匣中盛著的寒髓砂粒粒晶莹剔透,宛若碾碎的冰晶,在光线下折射出幽幽蓝芒。 他试探性地伸出一指,还未触及玉匣,指尖便感受到一股冰寒。 “此物需歷经数百年的寒潮冲刷才能成形,这些砂粒中的蓝芒,实则都是封存在內部的极寒之力。” “以此物入药浴,若能熬过去,可令体肤寒暑不侵,外邪难入。” 罗明將玄冰玉匣轻轻合上,转而开启中间的黑色锦盒。 盒中垫著白色丝巾,其上平铺著三小块两指宽的黑之物,形如焦木。 “此物乃是铁杉树最坚硬的木心,经天雷轰击后,极小概率才能形成的雷击木。” 陈玄面露异色。 虽未触碰,他仍能从中感受到一股极其微弱但却暴烈的气息,仿佛直面天威。 “这雷击木中虽早已没了雷电之力,但雷力已將木心中的杂质尽数劈散,剩下的都是至坚至纯之物。若以之配入药浴,可令体肤坚若金石,寻常刀剑难伤。” 罗明將黑色锦盒轻轻合拢,揭开最后那只绿色锦盒。 盒中竟是十余只翠绿蚁尸,每只足有指节大小。 “此蚁名为青玉蚁,”罗明指著青玉蚁的腹部,隱约可见其中流动著碧色光华,“此蚁最珍贵之处,在於腹中凝聚的生命精粹。” “待配药之时,需以银针刺入其腹引出,並將蚁尸研磨成粉一同配入药浴。” “以青玉蚁入药浴,可增强体肤癒合能力。只是药力入体时会如万蚁噬身,非常人难以忍耐。 罗明介绍完后,他端起茶杯喝了口,含笑道:“这三件主材皆是本行压箱底的珍品,不知常道友可有钟意之物?” 陈玄目光在三只锦盒间游移,陷入沉吟。 这三者各有所长,分別聚焦抵御外邪、强化体肤以及提升癒合能力。 他心中暗自盘算:“身上的虎骨倒是有不少,应该可以支持多次药浴,不如———“ 罗管事,”陈玄突然拾眸,眼中精光乍现,“这三味主材,在下都要了 第118章 三国合作秘闻(求订阅!) 第118章 三国合作秘闻(求订阅!) 罗明闻言一怔,眉头微皱道:“常道友,这炼体过程本就痛苦难耐,而且药浴主材並非越多越好,可要量力而行啊!” 陈玄神色不变,只淡淡道:“我自有考量。” 见陈玄语气认真,罗明识趣地收住话头,转而问道:“不知常道友可还需淬链骨骼的主材?” 陈玄摇了摇头。 “除了这三味主材,调和药性的辅材也请罗掌柜务必挑选上品。”陈玄语气淡然,“价钱无需顾虑。” 他略作停顿,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素笺递去:“此外,这清单上的制符耗材与丹药,也劳烦罗管事一併备齐。” 罗明接过清单,目光在纸上快速扫过,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当即唤来晴儿:“去库房取最好的货,按常道友所需,一样不差。” “是。”晴儿接过,躬身退下。 隨后,陈玄从储物袋取出一沓沓符篆,整齐地码放在桌上。 “常道友这手制符之术当真了得,”罗明拿起最上面的一张一阶上品符篆,喷喷称讚,“这是新制的爆炎符吧——— 他脸上笑意更浓,方才那些药材连同清单所列已是笔大买卖,眼下又给他送来这么多新制符篆,这位常道友当真是他的財神爷。 罗明给陈玄倒上一杯茶:“我观常道友这次採购的制符耗材和丹药比往常多了不少,道友是打算长期闭关?” 陈玄点了点头。 “此时闭关”罗明端起茶盏,意味深长地看了陈玄一眼,“倒是恰逢其时。” 陈玄心神一动,“罗管事此言,似是话中有话?” 罗明抬手掐诀,朝四周墙壁打入数道灵光,房间內顿时响起阵阵嗡鸣,隱约散发出禁制气息。 “此事我也是近日才听闻些许风声,”罗明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三国修仙界近来往来密切,似乎正在商谈合作之事。” “三国合作?”陈玄故作不知,语气讶异,“罗管事是说,梁国准备和落云山脉附近的齐丰两国合作?” 罗明点点头,“三国的精锐修士都已各自深入鬼雾谷核心地带,传闻他们在那里发现了蓝坚行宫的一部分。” 陈玄心中微动。 罗明口中的“精锐修士”自然不是他们这些寻常练气期弟子,而是由各派筑基修士组成的探索小队。 就像他所在的青玄宗,外门弟子在鬼雾谷歷练的区域,实则早被內门精英弟子摸排清扫过。那些实力强横的妖兽不是被斩杀,就是被驱赶到更深处。 而內门弟子,则始终在向鬼雾谷更危险的区域推进。 陈玄陷入沉吟。 如果三国各自都发现了蓝坚的行宫,何不赶紧开启进入,此等机缘肯定是让本国修士独占才最好,为什么要合作?除非“据说这蓝坚的行宫虽已残破,但残留的上古禁制仍然很难破解,三国正是要合作破除外面的禁制,再將弟子送进去。” 陈玄目光微沉,心念急转。 这蓝坚行宫断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的,也不可能如上次小秘境那般仅限练气弟子探索, 三国间的名额分配也必有诸多博弈,其中牵扯的利益纠葛恐怕难以估量。 更关键的是,此等机缘各派定然优先给予那些有潜力的弟子,只是不知会以何种方式来確定进入名单。 罗明所言“此时闭关倒是恰逢其时”,原来暗指此事。 陈玄心中意动。 上次小秘境之行已让他收穫颇丰,这核心区域的蓝坚行宫,机缘定然更为惊人。 只是他灵根资质平平,加上不到练气后期的修为他需要抓紧提升修为,起码要练气后期才有可能去爭一下这名额。 陈玄略一沉吟,问道:“罗掌柜可知道这禁制破解还需多久?” 罗明闻言苦笑:“此等机密要事,我一个小小商行管事如何能知?” 话一出口,陈玄便暗自摇头。自己这般急切询问,倒是暴露了心思。 罗明思量片刻,继续道:“三国谈判肯定要段时日,加上鬼雾谷深处高阶妖兽频出,禁制破解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依我看,短期內怕是难有进展———“ 陈玄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晴儿拿著东西返回,陈玄清点一番、结清灵石后,便离开商行。 回到驻地后,陈玄並未直接返回洞府,而是径直来到方宏的住处。 “方道友可在?”他在洞府外朗声唤道, 石门应声而开,只见方宏面带红光,眉宇间喜色难掩。 他快步迎出,拱手笑道:“陈道友来得正好!快请进!” 陈玄见状,心中微动:“看方道友这般神采飞扬,定是得了什么大机缘?” 方宏爽朗一笑,侧身相让:“大机缘倒算不上,陈道友且隨我进来一敘。” 二人入內落座,方宏熟练地湖上一壶灵茶。 裊茶香中,陈玄轻抿一口,笑道:“方道友这般喜形於色,不知得了什么宝贝?” “约莫一个时辰前,我在散市閒逛时,遇见个散修刚支起摊子,正从储物袋中往外掏东西,这块灵矿掉落在地上。” 方宏说著,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人头大小、布满锈跡的灵矿,重重放在石桌上。 “我听这灵矿落地的声响有些古怪,便伴作隨意上前询问。那散修显然不识货,见我感兴趣开口就要五十块下品灵石。” 方宏嘴角微扬,“我故意挑了几处锈蚀说事,最后三十块下品灵石就成交了。” “哦?这究竟是何材料?”陈玄面露兴趣, 方宏指尖剑气轻颤,削去灵矿表面的某处锈蚀,露出內里一抹温润天青。 “此矿名为『青琅铜”。”方宏解释道,“『琅』者,石之美者似玉也,这青琅铜兼具金石之坚与玉质之润,因而得名。” 陈玄笑著拱手:“恭喜方道友!” 方宏此番確是捡了个大漏,他心中也很是艷羡。 方宏收起青琅铜矿,正色道:“陈道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在下近日准备闭关潜修。只是《青玄剑经》进阶篇中记载的两种神通,在施展时还有些不顺畅,特来向方道友请教。” 第119章 闭关&悟道莲生变(求订阅!) 第119章 闭关&悟道莲生变(求订阅!) 方宏听罢,来了兴趣:“陈道友可否详细说说,这两门神通施展时具体有何滯碍?” 陈玄略作思索:“施展三分剑影时,总觉得分化出的两道剑影一强一弱,不融合时还好,若要將剑影融合至飞剑本体,还会导致剑体不稳。” 方宏闻言,面露恍然:“陈道友的困扰,我当年也深有体会。” “能发现这一问题,说明陈道友对此部剑经的领悟已经很深了。事实上,剑影有强弱之別————”他略作沉吟,“反而是件好事。” “哦?”陈玄若有所思。 方宏放下茶盏,继续道:“两道剑影强弱有別,反倒能让剑招增添变化。有轻有重,有虚有实,这才更易出其不意。” 陈玄心头灵光一闪。 的確如此! 分化出的剑影若保持独立攻击,强弱相间,虚实交错,反倒让敌人难以捉摸,应对起来自然更加吃力。 “至於融合时会导致剑体不稳”方宏笑了笑,“那不过是心神被表象所扰。只要剑意凝练,纵使剑影参差,融合时亦能圆融如一。” 陈玄眉头渐渐舒展:“倒是我流於表面了。” 他安静消化了一会,继续问道:“剑气本是锋芒毕露之物,如今却要化作守御之盾,我在施展时总觉得过於被动,甚至束手束脚。而且,这护盾防御虽强,却过於刚硬,韧性不足。” “陈道友此言差矣。”方宏摇了摇头,“剑气化盾,何须压制剑气锋芒?” “所谓防御,不过是让剑气以守势出击罢了。剑气化盾,本质上仍是剑气在伺机而动。敌人每攻一招,护盾中的剑气便会自主迎击。” “原来如此.”陈玄眼中精光闪动,似有所悟。 片刻后,他郑重抱拳道:“方道友剑道造诣当真高深,一席话让在下少走了诸多弯路。” “陈道友过谦了。”方宏含笑摆手,“能提出这般见解,足见道友在剑道上的悟性非凡。他日若有心得,还望不吝赐教。” 事实上,方宏之所以愿意为陈玄解惑,正是因为之前在秘境中曾受过陈玄的帮助,而且此人还是个制符师,值得交往。 “方道友”陈玄欲言又止,指尖在桌子上轻敲。 方宏察觉到异样,心中微动, 陈玄抬眼看向方宏:“方道友最好儘快提升修为,增强战力。” 方宏闻言眸光微凝,沉声道:“多谢陈道友告知!” “是我该多谢方道友替我解惑才是。” 二人又交流片刻,陈玄便起身告辞。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咨符篆放於桌上,道:“这是先前应允方道友製作的符篆,在下即將闭关,若有要事可来洞府寻我。” 方宏微笑拱手:“好。” 陈玄回到洞府,在门外掛了个谢客的牌子。 他盘坐於蒲团上,静心思付, 自从突破练气六层,他虽已將《长春功》修至圆满之境,但修为进度明显迟缓。加上秘境之行与寻找金线蛇涎果等事耽搁,修炼时日著实有限。 即使有几件不俗的法器傍身,但以他练气中期的修为,难以持久催动,更无法发挥法器全部威能。 虽然凭藉法器和饱和式符篆攻击,也能在对战中占据优势,但他深知,修为才是修士立身之本陈玄长出一口气,脸上浮现坚毅之色。 他激活聚灵法阵,洞府內顿时灵气流转。 他开始收敛心神,双手掐诀置於膝上,缓缓运转起《长春功》。 一缕缕青绿色灵光自他周身透出,形成淡淡的光晕。 时间一晃就过了一年。 子夜时分。 陈玄盘膝端坐,闭目凝神,心神沉入识海。 识海中画卷徐徐展开,一株青翠欲滴的莲荷亭亭玉立。 却见那莲茎如翡翠雕琢,碧绿透亮、挺拔柔韧,与初见时青黑相间、乾枯皸裂的残败之相相比,简直判若两物。 陈玄视线上移,落在半开的荷苞上。 记得最初时,这荷苞上满是褐色斑点,荷瓣泛黑,透著一股病態。 隨著月华滋养,那些褐斑逐渐变淡,先是化作浅痕,最终完全消褪。 再到后来,荷苞顶端绽开一道细缝。 如今,荷苞已然半开。 却见荷瓣质地晶莹,在识海中散发著莹润的玉光,宛如雨后荷承露,美不胜收。 心念一动,陈玄如往常一般,將心神探向荷苞绽开处, 刚一接触,他便感到一层柔韧的阻力,似薄纱,又如水幕,將內里景象遮掩得朦朦朧朧。他试著加大力度,那阻力也隨之增强。 “还是不行—”陈玄在心底轻嘆。 这层神秘的屏障自荷苞初开时便存在,任凭他如何尝试都难以突破。 这株悟道莲是他转世以来最大的机缘,若非有此异宝相助,以他的平庸资质,恐怕至今还在练气初期苦苦挣扎。 他一直想深入探查这株神秘的悟道莲, “或许是时机未到就在这时,荷苞四周,点点银芒悄然浮现,如流萤般向半开的荷苞聚拢。 这些银芒触及荷苞便无声渗入,渐渐地,丝丝缕缕月白色的雾气从荷苞中升腾而起,在荷苞上方氮氬缠绕,最终缓缓凝结成一滴晶莹剔透的露珠,將坠未坠。 陈玄静心等待。按照以往经验,悟道莲露会炸作水雾,一部分滋养悟道莲,一部分散入他的识海,短暂提升他的悟性。 然而这一次,悟道莲露轻轻一颤,竟直接坠入半开的荷苞之中。 陈玄心头猛地一跳。 往日那种灵台清明、思绪通透的感觉並未出现! “怎么回事?” 陈玄强行压下心中不安,控制心神朝悟道莲探去。 出乎意料的是,那层一直阻碍他的神秘屏障,此刻竟消失了。 陈玄的心神缓缓探入荷苞之中。 半开的荷苞內,隱约可见一个初生的莲蓬雏形,青碧如玉,表面分布著细小的孔穴。 那滴坠入的莲露正缓缓化开,化作丝丝缕缕月白色的水雾,如轻纱般在莲蓬表面流转,缓缓渗入莲蓬之中。 陈玄只觉灵台清明,思绪逐渐通透。 他心头微动,控制心神向荷苞深处沉去。 第120章 推演改进功法(求订阅!) 第120章 推演改进功法(求订阅!) 陈玄心神缓缓下沉,穿过层层氮盒的月白水雾,最终落在莲蓬之上。 他心念微动,心神化作一个寸许高的人影,赤足踏在莲蓬上。 这莲蓬触感温润,似玉非玉。 他低头细看,莲蓬表面青碧,布满细密纹路。这些纹路並非杂乱无章,而是呈现出某种玄奥规律。 月白水雾在莲蓬表面缠绕流转,如烟似纱,缓缓渗入孕育莲子的孔穴之中。 每渗入一缕水雾,莲蓬表面的玄奥纹路便泛起微光,有节奏地明灭。 “这陈玄只觉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犹如明镜拭尘,剎那间照见本真;又似止水澄澈,纤毫毕现。 这种清明感比往常强烈数倍,思绪运转之快,悟性之敏锐,都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陈玄当即盘膝而坐,开始参悟起那早已烂熟於心的《青玄剑经》进阶篇。 剑经心法一字一句在心中流淌,那些曾经自以为领悟透彻的剑理,如今再看,竟又品出另一番深意。 “不对.—“ 这不是全新的感悟,更像是一种优化,或者说是———.纠正! 难道说·.悟道莲露还可以对功法进行改进? 他心念微动,一柄微型长剑便在掌中成形。 剑锋轻颤间,陈玄开始演练剑招,心法自然在心头流淌。 一招一式间,他渐渐察觉到招式转换间,经脉中的灵力总会產生微妙的迟滯。 这种迟滯极其细微,但很是真切。就像穿著不合身的衣裳,虽然能行动自如,却总有些说不出的彆扭。 “心法描述的灵力运行路线与剑招施展的实际需求,似乎存在著微妙的偏差。” 这些平日里被完美掩饰,甚至不能算作是缺陷的缺陷,此刻竟纤毫毕现。 陈玄福至心灵,不断推演改进心法和剑招, 他手中的剑光愈发纯粹,灵力运转与剑招更加契合,招式间的衔接也趋於圆融。 他清晰感受到,心法正微妙地调整灵力运行,剑招也隨之自然地改变著角度与力度,二者不断磨合,最终竟达到一种玄妙的平衡。 剑锋流转间,陈玄渐入佳境, 剑尖那抹青芒渐渐凝实,如游蛇般吞吐不定。 他一剑递出,周围的水雾都为之震盪, 就在陈玄沉浸在这玄妙境界时,荷苞內的月白水雾开始渐渐稀薄。 那种清明感也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思绪不再如先前那般敏锐。 “要结束了吗?” 陈玄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忽然感到一股无形的排斥力传来。 他的心神瞬间被推出,眼前景象飞速变幻。待回过神来,已回到识海之中,眼前仍是那半开的荷苞。 陈玄不甘心地再次尝试將心神探向荷苞开口处,却感到那熟悉的阻力再度出现,任凭他如何尝试都无法突破,荷苞內里的景象也再次变得朦朧不清。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其中缘由,腰间储物袋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怎么回事?” 陈玄猛地睁开双眼,只见储物袋竟自行开启,五色流光从中激射而出,竟是他在秘境中所得的那些五色瓣。 未等他反应过来,这五色瓣便迅速没入他的身体。 陈玄心头一震,连忙闭目內视。 五色瓣竟已出现在识海之中,朝著悟道莲急速飞去。 飞行途中,瓣渐渐融化,化作五色晶莹灵液,隨即又分解成无数细小的各色光点,如星河般飘向半开的荷瓣。 忽然,陈玄在这些光点中,竟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木属性气息。 他心念一动,尝试运转《长春功》。 隨著功法运转,那些光点中竟有一小部分青绿色光点被牵引过来,流入经脉之中。 “这是·” 陈玄只觉一股精纯至极的木属性灵力涌入体內,这股灵力纯粹得不可思议,几乎不需要炼化就能被《长春功》直接转化为自身灵力。 他本就处在练气六层巔峰,距七层瓶颈仅一步之遥。 隨著这股精纯灵力入体,他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道突破的瓶颈。 陈玄心头一喜,当即加速运转《长春功》。 隨著越来越多的青绿色光点涌入经脉,陈玄周身渐渐泛起一层青绿色的光晕。 体內灵力如溪流奔涌,在《长春功》的引导下沿著特定路线急速运转。每完成一个周天循环, 灵力就凝实一分,经脉也隨之拓宽一丝。 “就是现在!”陈玄全力催动功法。 剎那间,体內灵力如决堤之水,冲向最后的桔。 体內传来一道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咔”声,练气后期的瓶颈应声而破。 他周身顿时青光大盛,洞府內的灵气疯狂涌来,在他头顶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灵气漩涡。 经脉中的灵力在这一刻完成了蜕变,变得更加精纯凝实,散发著更强的灵力波动。 练气七层,成了! 良久后,头顶的灵气漩涡缓缓消失陈玄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青光流转,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更加深邃。 感受著体內澎湃的灵力,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笑意。 这次不仅悟道莲有了新的变化,他更是借悟道莲吸收那五色瓣之际,一举突破练气七层瓶颈,踏入练气后期。 “当真是意外之喜。” 他面露思索。 迄今为止,悟道莲仅有过两次自主反应。 第一次是在拱桥后的空间中,主动吸收那汪泉水上方的神秘霞晕,第二次便是主动吸收这从秘境带出的五色瓣。 “这两样东西—”陈玄眼中精光闪动,若有所思,“似乎都出自秘境之中。” “蓝坚的『百天闕”中,会不会还有更多此类天材地宝—“ 不过,最令陈玄惊喜的,莫过於悟道莲露展现出的全新功效。 如果他的推断没错,悟道莲露现在可以帮他推演改进功法。 《青玄剑经》进阶篇作为青玄宗绝顶剑道传承的入门功法,歷经数代长老和弟子打磨完善,已然堪称完美。 但在悟道莲露的玄妙作用下,他依然能窥见功法中那些几不可察的细微瑕疵。 想到此处,陈玄心头火热。 第121章 马长老举荐(求订阅!) 第121章 马长老举荐(求订阅!) 陈玄周身灵力激盪,只觉神清气爽他心神內视。 突破练气后期后,体內灵力总量暴涨,原本如涓涓细流般的灵力此刻已化作潺潺小溪,不仅更加凝练,运转间更是流畅自如。 如果说从练气初期迈入中期是褪去凡胎、初窥道途,那么突破至练气后期,便是在修行长路上踏过了又一座大山。 须知修真界中多少修士因灵根驳杂、资源匿乏,终其一生也未必能突破至练气后期。 他眉心微痒,一股极为凝实的神识之力悄然探出。 囊时间,五感通明如洗,周遭环境纤毫毕现。 “突破练气后期便可以尝试製作引雷符了。” 他先前一直没能成功製作引雷符,只因引雷符的符窍需以神识虚写而成,而他的神识强度还不够。 寻常符篆採用“以纹孕窍”之法,即以符墨在符纸上描画符纹,在关键节点处自然孕育符窍, 此类符篆的符窍皆由符墨实写而成。 而少数符篆则是运用“以窍带纹”之法,制符者除需確保符纹精准无误外,更需存思观想,以神识为引在关键节点开凿出无形符窍。 这些虚写而成的符窍恰似点化之笔,在勾连符纹的同时,更赋予符篆引动天地灵气的玄妙威能。 陈玄细细体悟著在突破至练气后期后,体內出现的诸多玄妙变化。 隨后,他取出一枚丹药。丹药入口即化,他当即引导这股温润药力在体內循环往復,將突破后略显虚浮的气息一点点夯实。 两日后。 洞府缓缓开启。 陈玄抬手轻挥,一道清风卷过,將烟尘尽数拂散。 这一年光景,除却每月前往制符堂上交所制符篆,他几乎足不出户。 他眯起眼望著久违的天光,隨后抬脚向制符堂走去。 陈玄来到制符堂,竟见著个故人。 “见过宋师兄。” 坐在桌子后的,竟是当初负责云篆峰学徒考核的二人之一,宋石。 宋石闻言缓缓抬头,待看清来人后,挤出一丝笑容:“原来是陈师弟。” 陈玄心中微惊。 只见宋石面色蜡黄,浑身气息虚浮,一副重伤未愈的模样。 宋石察觉到陈玄周身尚未完全稳固的灵力波动,眼中闪过一丝恍。 当初他与许庸一同负责云篆峰学徒考核事宜,陈玄、赵元明和孙山三人通过考核併入选,许庸和赵元明都已葬身於兽潮之中,而眼前这看似不起眼的陈玄,如今却是走得最远。 “宋师兄,你——” “上月在鬼雾谷撞见个魔道修士,”宋石苦笑一声,“虽然侥倖捡了条命,却伤了丹田。” 陈玄默然。 丹田乃修士根本,一旦受损,轻则修为长期停滯,重则道途就此断绝。 犹记得当年云篆峰前,宋石与许庸是何等风采。如今不过数年光景,一个埋骨兽潮,一个重伤至此。 当真是白云苍狗,世事无常, “这是本月所制符篆。” 陈玄从储物袋中取出符篆,轻轻放在桌上。 宋石拿起符篆,打量一番,笑道:“早就听闻陈师弟符道造诣不凡,今日亲眼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宋师兄谬讚了。” 宋石语气感慨:“陈师弟符道天资卓绝,日后还要仰仗师弟多照拂一二。” “宋师兄言重了” “修仙之路,达者为先。”宋石摆摆手打断陈玄,“我此生怕是道途无望了—·愿师弟仙路长青,早日筑基。” 宋石目光黯淡,言语中带著几分难以言说的落寞。 “师兄且先安心养伤,修仙界机缘万千,日后未必没有转机。” 宋石笑了笑:“好,借师弟吉言。” “对了,马长老前些时日特意叮嘱,说若是见著你,让你在此等候。”宋石忽而想起什么,“马长老刚刚有事外出,算算时辰应该快回来了。” 陈玄心中微动,沉吟道:“好。” 不过一会,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马长老走入制符堂,在陈玄身上略一停留,眼中精芒闪动。 “隨我进来。”陈玄耳边传来一道传音。 陈玄向宋石拱手作別,跟隨马长老转入后堂。 静室內,陈玄恭敬站立:“弟子陈玄,见过马长老。” 马长老坐在桌子后,目光如炬:“突破了?” “回长老,弟子几日前刚突破至练气后期。” 马长老继续问道:“一阶中品符篆可都掌握了?” “回长老,弟子已全部掌握。” “善。”马长老面露讚许,“如此便更便宜行事了。” 陈玄面露疑惑。 “鬼雾谷已探寻得差不多,宗门即將选定进入最终秘境的弟子名单。”他目光直视陈玄,“老夫已为你举荐,切记好生准备。” 陈玄闻言一愣,隨后面露激动,急忙躬身行礼道:“弟子一定认真准备,多谢长老栽培之恩!” 事实上,当初宗门在选定进入那方小秘境的弟子名单时,马长老就曾隱晦提点过他自那以后,陈玄在每月上交的符篆中,总要添几张新掌握的一阶中品符篆,还会趁机找马长老请教制符过程中遇到的疑难困惑。 他这般苦心经营,为的便是在马长老心中留下个勤勉好学的好印象。 马长老勉励陈玄几句,便挥袖道:“下月制符任务不用完成,且回去安心准备。” 陈玄深深一揖:“多谢长老。” 看著陈玄远去,马长老微微頜首。 此子不仅在符篆一道天赋过人,更难得的是那份远超同龄人的沉稳心性。这一年来,每月呈递的符篆品质稳步提升,足见其勤修不輟的毅力。 更重要的是,此人身世清白,確实是个值得云篆峰重点栽培的好苗子。 陈玄朝洞府走去,心中悬著的石头终於落地, 他原以为要费尽周折才能获得进入秘境的资格,没想到马长老竟主动为他举荐。 陈玄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听马长老的意思,距离秘境开启恐怕不会太久。 他要抓紧製作引雷符。此符威能惊人,在一阶上品符篆中杀伐力最强,定能为他接下来的秘境之行助力。 此外,还剩最后一副淬体药材,也得儘快配成药浴,將皮骨再锤链一番。 第122章 引雷符(求订阅!) 第122章 引雷符(求订阅!) 这一日。 洞府內,陈玄缓缓放下符笔。 桌上铺著一张符纸,上面描画的正是引雷符符纹。 符纹墨跡未乾,线条凌厉如电,走势刚猛暴烈,转折处锋芒毕露,仿佛每一笔都在募刻天雷劈落的轨跡。 然而,这张半成品符篆却全无灵性可言。 桌角堆著数十张同样的半成品,皆是符纹完美却无符窍的废符。 只因还缺最关键的一步:虚写符窍。 引雷符的符窍需以神识虚凿,这些无形之窍既可统摄符纹为一,又能引灵化气,使得符篆最终成为引雷之器。 陈玄盘膝而坐,缓缓吐出一口气,將心神沉入识海。 神识从眉心处涓涓流出,他仔细感受著符纹的走向。 他回忆《一阶上品符篆通解》中晦涩难明的记载:“引雷符者,其窍在势不在形。需以神识为引引,观其势而凝其窍。” 通解上除了这段玄而又玄的描述外,就只標记了符窍所在,却未详述具体手法。 “先试试吧!” 陈玄双目微闔,一缕神识自眉心探出。 那神识飘逸灵动,细若游丝却凝而不散,朝著符纸某处徐徐游去。 这缕神识丝线在纸面上方寸许处悬停,隨后螺旋著缓缓落下,如墨入清水般融入某处符纹。 在神识的持续浸润下,一点白光自符纹深处透出,初时小如粟米,继而渐渐扩散成黄豆大小。 “有戏!”陈玄心中一喜。 他继续放出神识如法炮製,第二处符窍很快亮起, 就在第三处符窍成型的瞬间,异变陡生。 符纸毫无徵兆地微微一颤,表面出现数道裂纹。裂纹迅速延伸,转瞬间整张符纸分崩离析。 “嗯?” 陈玄缓缓睁眼,眉头微皱。 他仔细回想刚刚虚写符窍的过程,“符窍的位置分毫不差,第三处符窍的成型过程也没有差错,用的也是上等符纸,怎会如此——“ 他反覆推敲每个细节,却始终找不出问题所在。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无奈之下,只得沉下心来继续尝试。 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基本都是在虚写第三处或第四处符窍时,符纸便会开始震颤,隨后四分五裂。 陈玄轻嘆一口气,“若是有精解供参照就好了—— 寻常符,即便是一阶上品符,只要其符窍是以符墨实写而成,他大可通过大量尝试,凭藉对符纹走势的精准把控,慢慢摸索出符窍所在。 可这以神识虚写而成的符窍,即便將位置明明白白告知於他,也如隔雾观,难以把握。 更湟论《一阶上品符篆通解》中那几句玄之又玄的提示,简直如同天书。 “..其窍在势不在形—.观其势而凝其窍。” 陈玄眉头紧锁,心中默诵通解中的记载, 他开始回想先前製作过的其他符篆。 那些寻常符篆的符窍,皆是在符纹走势的关键节点处,藉由符墨的顿挫转折自然蕴化而成。 而引雷符的符窍“在势不在形”,先有符纹,后虚写符窍。 可什么是“势”?何以“观其势”? “果真是法不轻传,道不贱卖。”陈玄心中暗嘆。 青玄宗流传出的这本《一阶上品符篆通解》,关键之处儘是语焉不详,若无人指点,恐怕钻研数载也难窥其堂奥。 想来真正的精要之处,非得拜入內门才能得授。 “这样一想”他眼中精光闪动,“既然通解上標记出了符窍所在,那按图索驥循著標记虚写符窍,多半也是行不通的。” “不过,”他面露思索,“这些符窍所在,想必就是所谓的『势”之所在了。” 陈玄心中微动,一缕缕神识再次自眉心缓缓流出。 这一次,他不再急於虚写符窍,而是用神识在符纸上方勾勒出完整的引雷符纹。 陈玄催动神识沿著符纹徐徐游走,奇妙的是,他模糊地感知到,在神识流转间竟出现了几处微妙的滯涩。 就像溪水流过布满鹅卵石的溪床,在某些特定位置自然形成了细小的涡流。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些神识流转不畅之处,竟与通解上標註的符窍位置分毫不差。 陈玄心中一动,当即加大神识灌注。 神识如溪流般在符纹间流淌,竟在先前那些滯涩之处自行盘旋凝聚,如溪床上的凹坑蓄水成涡,形成一个个旋转著的微小气旋。 隨著吸收的神识越来越多,气旋旋转加快,中心处浮现点点白光,起初极淡,隨后迅速明亮起来。 陈玄心头一喜:“是符窍的气息!” 与先前逐个凝聚符窍的情形截然不同,所有气旋竟同步吸收神识,同时向著符窍转化。 难怪《一阶上品符篆通解》中特別强调,制符者需有足够的神识强度。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著那些神识凝聚的气旋,缓缓向符纸压去。 气旋接触符纹的剎那,符纸突然泛起水波般的纹路。 气旋每转动一圈,符窍就深入一分。 那些符窍不是被强行打入,而是隨著气旋的自然旋转,水到渠成般融入符纹之中。 每个符窍落位时,都会引发一阵细微的灵力涟漪,在纸面上盪开层层光晕。 “成了!” 他心头刚掠过一丝喜意,符纸突然剧烈震颤。一处符窍处的气旋突然失控,整张符纸“”地炸开,碎屑四溅。 然而,陈玄却丝毫不显懊恼,反而双眼微亮,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他的路子走对了,只是凿入符窍的火候尚欠。 “符窍与符纹,本就该如卯相合,自然天成。” 他目光灼灼地望向桌上剩余的符纸,“既然方向无误,剩下的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 只是,这虚写符窍之法以及控制符窍融入符纹的操作,对神识的消耗远超预期。 不过片刻功夫,陈玄便觉眉心隱隱发胀,识海中的神识竟已耗去近三成。 他调息片刻,眸中精光重现,“再来!” 终於,在陈玄第四次尝试、神识已几近枯竭之时,眾多符窍同时一震,完美地嵌入符纹之中。 剎那间,符纸竟自行悬浮於半空,无风自动,散发出一丝雷霆气息。 陈玄强提精神,目不转睛地盯著这奇异景象。 只见符纸表面电光跃动,继而缓缓收敛,隱入纸面。 完成蜕变的引雷符轻轻飘落,湛湛灵光在符纹间流转。 “成了—” 陈玄长舒一口气,眼前一阵发黑。 他顾不得细细观察引雷符,直接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123章 秘境消息(求订阅!) 第123章 秘境消息(求订阅!) 陈玄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他撑起身子,眉心仍隱隱发胀,识海中的那股昏沉感尚未完全消退。 他揉了揉太阳穴,目光投向案桌。 桌角青灯摇曳,光影在符纸上游移不定, 昏黄的光影间,一道湛湛灵光始终不散,晦暗中自成一方天地, 正是他耗尽神识方才製成的第一张引雷符。 他下床来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捻起符篆,举到眼前细细端详。 此刻,这张符篆已与先前那些半成品截然不同。 符纹线条依旧凌厉如电,却多了几分引而不发的沉稳。 那些虚写而成的符窍,肉眼虽不可见,神识扫过却如暗夜萤火般明灭闪烁,自成玄妙阵势。 朱色符纹深处隱隱有紫光游走,好似有一道雷霆隨时要透纸而出,却又被某种玄妙的力量牢牢束缚在符纸之內,形成微妙的平衡。 陈玄眼中精光闪烁:“好一张引雷符—“ 不愧是一阶上品符篆中杀伐最盛的符篆,单是这品相就极为不凡。 只是,这引雷符的製作过程实在太过艰辛,先前他已是在透支神识来尝试製作。 他之所以不惜透支神识也要坚持,不仅仅是因为时间紧迫,更重要的是,只要他能成功製成这第一张,便能借悟道莲露將这份成功经验彻底参透,化为己用。 他必须儘快提升虚写符窍的熟练度,这样才能减轻对神识的消耗。 不然,以这般惊人的神识消耗,怕是连日常修行都要受到拖累。 陈玄当即盘坐调息,他要在子时前將状態恢復好,准备好好参悟虚写符窍之法。 五日后,任务堂。 陈玄站在人群最外围,目光穿透赞动的人头,落在白玉板上。 青玄宗刚刚公布了將选拔弟子探索鬼雾谷深处秘境的消息。 外门弟子中,修为达练气九层者可直入名单;其余练气后期弟子,则需考量三项:宗门贡献点累积之数、灵根资质优劣,以及骨龄大小,由宗门综合评定后確定最终人选。 內门弟子中,修为在筑基中期以下的修士皆可进入秘境。 “近期將公布名单並前往秘境—”陈玄眼神微凝身后忽然传来熟悉声音:“陈道友,別来无恙。” 陈玄转身,正对上方宏含笑的目光。 对方不著痕跡地使了个眼色,二人默契地退出喧的任务堂。 行至僻静处,方宏上下打量著陈玄,“想不到陈道友修为进阶如此之快。” 陈玄目光微动,含笑道:“我观方道友周身灵气充盈,想必近日修为也有所精进啊。” “陈道友,若此次我二人都能入选秘境名单—”方宏顿了顿,“你我知根知底,不如继续结伴而行?” “正有此意,在下求之不得。” 方宏面露喜色。 事实上,方宏对入选本次名单充满自信,但他本以为陈玄是没可能入选本次名单的。 毕竟上次在秘境同行时,陈玄还只是练气六层的修为,而按照此次的选拔標准,最低都需要弟子具有练气后期的修为。 他曾见识到陈玄那圆满《长春功》的玄妙之处,若能再度与此人结伴,此次秘境之行的把握也能大一些。 “不过,此次秘境之行,內门弟子也会参加,”陈玄眉头微皱,“我等练气修为,如何与他们爭夺机缘?” “我倒是听到了一些消息,”方宏略作沉吟,“据说练气期和筑基期修士进入的是不同区域, 就看宗门如何安排了。” “原来如此,”陈玄转又问道,“梁国的修仙家族、宗门以及散修的选拔標准是怎样的?” “梁国各修仙家族子弟、宗门弟子以及无门无派的散修之土,凡修为在练气九层至筑基中期者,都可以报名进入。” “只有修为要求?那此次秘境內的修士岂不是会很多?” “倒也未必,”方宏摇了摇头,“散修自然可以自行决断,毕竟独来独往,无牵无掛。但家族与宗门行事,必定要权衡再三。” “虽说各大家族和宗门中,符合修为要求的修士不少,但绝不会轻易让大批子弟涉险,因为各家都要考虑传承延续。” 他略作停顿,“秘境內凶险难测,上次秘境之行就出现了整个修仙家族子弟尽数折损的情况。” “更何况,此次进入的都是中坚力量,若再有重大伤亡,只怕整个家族或是宗门都要元气大伤,到时候就有覆灭的危险了。” 陈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想必待鬼雾谷之事结束后,梁国修仙界的势力格局必將重新洗牌。 可明知这是场豪赌,各大势力也不得不押上重注。 因为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不进则退,退则亡。 陈玄忽然想起徐行,倒是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至於丁怀朴,此人自始至终都对三国合作之事讳莫如深,以他仙二代的身份,说不定也会参加此次秘境。 “驻地內已有风声,最多一月便要启程前往鬼雾谷深处,届时需与另外两国修士合力开启秘境方宏拍了拍陈玄肩膀,继续道:“无论最终能否入选本次秘境名单,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陈玄点点头,拱手道:“多谢方道友告知。” 二人又交谈片刻,陈玄便告辞离去。 回到洞府,他盘算著方宏带来的消息。若其所言不虚,留给他准备的时间確实不多了。 最后一副淬体材料估计是用不上了,只因淬链体肤的过程尤为痛苦,事后更要修整十余日才能恢復。眼下时间这般紧迫,实在经不起这般耽搁。 好在经过连日苦修,如今他製作引雷符的成功率已稳定在五成上下。若是抓紧时间,在出发前应当能积攒不少。 而且,他料想不日便会有同门前来求购符篆,得抓紧时间製作一些才行。 陈玄还打算在启程前再去一趟商行,不仅是要购置些必备丹药,他还想买一件贴身防御法器。 此次秘境之行非同小可,参与者多为练气九层修士不说,更深处鬼雾谷腹地,凶险程度只怕更甚从前。 第124章 前夕(求订阅!) 第124章 前夕(求订阅!) 洞府內。 陈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金线蛇涎果,轻轻放在桌上。 现在金线蛇涎果颇为难得,这枚是他特意委託罗明在万象商行留意多时才购得。 他心念一动,一道白光自灵兽袋中飞出,在桌上盘成一团。 自从白蛇吸收那含有蛟龙血脉之力的精血后,已沉睡了半年有余,最近总算有了甦醒的跡象。 白蛇闭著双目,蛇躯粗壮了些许,雪白的鳞片上泛著淡淡的玉泽。 他探出一缕神识,轻轻触摸白蛇眉心。 “该醒了。” 忽然,白蛇轻轻一颤,盘踞的身躯开始缓缓舒展。 蛇身蠕动间,鳞片间的玉色光华如水波流转,由头部向尾部依次亮起。 白蛇缓缓睁眼,露出一双棕色的竖瞳。那瞳孔先是茫然地收缩数次,隨后它吐出蛇信,转头探寻四周。 最终,它的目光落在陈玄身上,竖瞳中闪过一丝灵动的光彩,蛇首微微昂起,显露出几分亲昵之態。 陈玄伸出手,白蛇灵动地缠上他的手臂。 “这是陈玄凝神细观,发现白蛇那双棕色竖瞳深处,隱约多了一丝赤红。 而它头顶那道淡红色印记依旧朦朧不清,似有若无,难以辨明究竟。 陈玄仔细感应一番:“似乎有练气二三层的修为了—” 他將桌上的金线蛇涎果轻轻推至白蛇身前, 白蛇蛇信吞吐,迫不及待地用尾尖捲起金线蛇涎果,开始慢慢啃食。 接下来的秘境之行,陈玄並不指望白蛇能给他多少助力。毕竟白蛇还处於幼年期,修为也不过练气初期。 然而他心中隱隱有所期待。 这白蛇终究是从秘境中带出的异种,或许在探寻秘境之时,能如先前在大渊深处发现蛟龙头骨那般,再次带来意外之喜。 待白蛇吃完金线蛇涎果,陈玄伸手轻抚白蛇。 白蛇竖瞳收缩,用头颈在他掌心轻蹭两下。 “回去好生修炼。” 说罢,他將白蛇收回灵兽袋中。 陈玄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锦盒,掀开盒盖,里面整齐叠放著一件玄色软甲。 陈玄將软甲取出,入手轻若无物,却透著丝丝凉意。 软甲由冰蚕丝与鯪鲤鳞甲编织而成,通体呈暗哑的玄色,鳞甲细密如鱼子,通体泛著灵光。 他褪去道袍,贴身穿上,软甲竟自行收缩贴合,表面鳞甲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恍若第二层肌肤。 这件软甲名为“鯪鲤护心甲”,乃是他在万象商行购得的一件贴身防御法器。 陈玄手中法诀变换,软甲表面鳞片如波浪般轻轻蠕动,转眼间竟化作透明,与肌肤融为一体。 他起身舒展筋骨,无论是举手投足还是运转灵力,都感受不到丝毫阻滯。 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微微頜首:“不错。” 就在此刻,洞府外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陈师弟可在?” 陈玄眉头微挑,將桌上物件收入储物袋他整了整衣袍,快步走出洞府入口。 洞府外,徐行负手而立,见他出来,脸上露出温和笑意:“多日不见,陈师弟別来无恙?” 陈玄笑道:“徐师兄久违了,快请入內一敘。” 不多时,洞府內茶香氮盒。 “好茶。”徐行轻抿一口茶汤。 他目光在洞府內环视一周,“想不到陈师弟修为进阶如此神速。” 陈玄目光微动,他自是明白徐行此话的含义。 昨日秘境名单刚公布,徐行此时来访,想必是看到了他的名字。 陈玄笑了笑:“侥倖突破。” 他提起茶壶,为徐行续上:“徐师兄,近日可曾见过丁师兄?倒是许久未见了。” 徐行指尖轻抚茶盏边缘,摇头轻嘆:“丁师兄此刻,怕是早已不在驻地了。” “哦?莫非丁师兄回宗门了?” “丁师兄也会参加此次秘境。” 徐行抬眼,见陈玄面露疑惑,不待发问便解释道,“陈师弟当知,此次秘境探索,练气与筑基弟子区域不同吧?” 陈玄点头。 “我们这位丁师兄”徐行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可不会与我们同路而入。” “徐师兄的意思是———”陈玄眉头微皱,“丁师兄將和內门弟子一同进入秘境?” 徐行笑著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陈玄眸光微闪,若有所思。 估计此次秘境之行,能进入筑基区域的恐怕不止丁怀朴一人。 只是不知宗门要如何区分这两处区域,又该如何防止高阶修士越界。 既然丁怀朴能以练气修为进入筑基区域,说不定那些宗门和修仙家族也有门路將门人送入更高阶的探索区域。 “差点忘了。” 徐行忽然轻拍额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截三寸翠竹递给陈玄。 陈玄接过细看,这截翠竹入手温凉,隱约能感受到其中流转的灵力波动。 徐行解释道:“这灵竹生於灵脉之上,经年累月吸纳天地精华,內蕴精纯木灵之气。佩戴在身,可助灵力恢復加快。” “虽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但对练气期修士而言,確是难得的辅助之物,尤其適合陈师弟这样的木灵根修士使用。” 陈玄正欲推辞,徐行却先一步摆手笑道:“前次秘境之行,还没来得及感谢师弟,此番前来, 也正是想再劳烦师第帮忙准备些符篆。” “徐师兄言重了。”陈玄急忙摆手,“这些年多蒙师兄照拂,先前那些符篆不过举手之劳,况且师兄也付足了灵石。” 陈玄拱了拱手:“师兄但有需要,儘管吩咐便是。” 徐行闻言笑了笑,“如此便多谢陈师弟了。此番时间紧迫,秘境开启在即,少不得要劳烦师弟多费些心神。” 两人就此次秘境交换了一下信息,徐行便离去。 时间过得很快。 这日清晨,陈玄正在洞府內静坐调息。 忽然间,一阵浑厚的钟声似从极远处传来,却又清晰如在耳畔,连洞府內的禁制都未能阻隔分毫。 与此同时,坊市內的修士纷纷停下手中动作,面露异色地看向坊市中央部位。 陈玄缓缓睁开双目,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第125章 魔道与兽潮(求订阅!) 第125章 魔道与兽潮(求订阅!) 鬼雾谷深处,某处寂静的山林。 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幽深的林地间,光影斑驳。 忽然,地面上的青草微微倒伏,只听树冠簌簌、枝叶沙沙,整片山林都在微微震颤。 一道阴影在地表缓缓移动,如潮水般漫过整片山林。 那並非乌云,而是某种庞然大物在高空投下的影子。 高空之上,一艘巨大的仙家战舰破云而行。 战舰通体乌黑,舰身刻有大量繁复符文,灵光如活物流转,散发著浩瀚威能。 整艘战舰巍峨如山,在日光映照下,宛如天宫行舟,仙气繚绕。 陈玄立於船舷旁,衣袍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他垂眸俯瞰下方的鬼雾谷,目光深邃。 不知为何,他心中竟有些隱隱不安。 他转头看向甲板,眾多修士或低声交谈,或盘坐调息。 一切如常。 “也许是我过度紧张.”陈玄摇了摇头。 此次秘境之行,青玄宗可谓是精锐尽出,掌门李玉虚亲率一眾长老同行。 战舰已航行小半日,想必距离秘境入口已经不远。 此次秘境青玄宗发放两种令牌:练气修士持有黑色令牌,筑基修士持有青色令牌,分別进入不同区域。 两个区域互不相通,临行前青玄宗严令警告,由於秘境內部空间压制,筑基修士若闯入练气区域,將导致肉身崩溃。 陈玄长吐一口气,目光投向远方天际。 极目远眺处,云海翻涌如涛,霞光在云隙间流转。 “嗯?” 就在这时,陈玄眉头微皱。 在他视线尽头,天幕中隱约浮现出两个细小的黑点。 他下意识眯起眼睛,这两个黑点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分明是朝著战舰方向疾驰而来。 这时,陈玄脚下突然一顿,整艘战舰毫无徵兆地停下。 他身形微晃,还未及稳住,耳边炸开一声暴喝:“全体警戒!” 陈玄眼前一,只见战舰前方出现四道身影。 为首之人身穿一袭白袍,正是掌门李玉虚。 其身后三位长老凌空虚立,一字排开:左侧长老手握三尺青锋,剑身震颤、青芒吞吐;右侧长老头顶悬浮著一枚青铜方印,印身古朴厚重、灵光流转;居中那位长老则单手托著一只赤色宝葫芦,葫芦口隱隱有火光吞吐。 竞是当初护送第二批徵招队伍的那三位结丹长老! 那两个黑点急速逼近,起初不过针尖大小,转眼间已大如鹰隼。所过之处,云气翻腾,竟在空中划出两道肉眼可见的气浪轨跡。 破空之声由远及近,数息之间,两道黑影已掠至战舰数十丈外。 遁光散去,现出两道身影。 左侧之人身量修长,身著一袭胭脂色罗裙,腰间絛带隨风轻晃,一支长笛斜斜別在腰际。 此人面上薄施粉黛,眉墨唇朱,若非颈间那枚明显的喉结,乍看之下竟与女子无异。 他指尖拈著一方素白绢帕,腕上金铃隨著抬手的动作叮铃作响。 右侧立著个约莫十岁的童子,眉间一点硃砂格外醒目,正漫不经心地晃著手中的拨浪鼓。 诡异的是,此人面容稚嫩如幼童,偏偏生著一双沧桑过尽的老眼。 那罗裙男子以绢帕掩唇轻笑,童子则歪著脑袋打量。 二人这般閒適姿態,却让陈玄感到心底发寒,不自觉地后退几步。 “好像是——魔道中!”甲板上不知是谁颤抖著喊了一句。 陈玄眉头微皱。 这二人看著既无魔气滔天,也无血光繚绕,但的確散发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邪气息。 “李掌门,经年未见,这是要往何处去呀?” 那罗裙男子眼波流转间嫣然一笑,一副小女人姿態,嗓音却带著几分男子的低沉。 李玉虚神色平静:“我道是谁,原来是欺师灭祖、弒杀同门的苗画。没想到当年被师门联手追杀,你竟还能活到今天。” 苗画闻但不恼,反掩唇轻笑:“李掌门怎么净记著这些陈年旧事?” “李掌门有所不知,”他抽出腰间长笛,在手掌轻拍,“我与眾师兄弟早已冰释前嫌,和好如初了呢。” 与此同时,那童子摇晃拨浪鼓的节奏开始变快。 “就只有你们两个?”李玉虚袖袍鼓盪,眼神渐冷。 李玉虚话音刚落,远处虚空突然泛起阵阵涟漪。 最先刺破空间的是一个狰狞的战舰撞角,形似人类颅骨,头顶却生出两根弯曲骨角。 李玉虚眼中寒芒乍现,只见他並指如剑,一道凝若实质的青色剑光自指尖迸发直取那战舰撞角。 就在剑光即將斩中的剎那,虚空中突然探出一只手掌。 那手掌看似隨意地凌空虚握,凌厉无匹的青色剑光竟寸寸碎裂,化作点点青光消散於无形。 陈玄面露凝重,心头一沉。 不知为何,他清晰地感知到,魂幡內的青面鬼怪竟有些躁动不安。 他连忙心神沟通,令其彻底收敛气息,並调动灵力层层包裹魂幡。 紧接著,整艘战舰从空间裂缝中缓缓现形。 这战舰舰身仿佛由无数骸骨拼凑而成:有些骸骨焦黑如炭,有些则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被鲜血浸透后又经年风乾数十根巨型兽骨如同尖刺般突出舰体,粘稠的黑雾如有生命般缠绕其上。 更诡异的是,战舰的桅杆竟是由无数的脊椎骨拼接而成,顶端悬掛著用骷髏头串成的风铃,隨著战舰移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嗒声。 那船帆不知是用何种生物的皮膜製成,呈现出一种令人不適的暗黄色,如同风乾的尸皮。 船帆表面布满暗紫色的血管状纹路,诡异地起伏蠕动,数不清的鬼面挣扎凸起、无声嘶吼,却又被拉回船帆。 待甲板上眾弟子看清那艘诡异战舰的形貌,无不神色大变。 即便有战舰屏障阻隔,眾人仍能感受到那股阴冷邪异的气息。 “快看那战舰上——全是魔道修士!” 陈玄循声望去,只见那艘骸骨战舰甲板上,密密麻麻站满了魔修。 战舰上方,滔天魔气和煞气如浪潮般翻涌,散发著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时,诡异战舰的撞角之上,忽然浮现一个人影。 那是个容貌极盛的男子,琥珀色的竖瞳格外妖异。 此人周身妖气浓重,竞能隱隱压过战舰上方的滔天魔煞。 陈玄心头猛震。 此人容貌与人类一般无二,不出意外的话—这头大妖乃是结丹后期的修为! 李玉虚望著那俊美男子,面露凝重。 只见那男子唇角微扬,突然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妖兽如潮水般从空间裂缝中倾泻而出,几息间就密密麻麻挤满了整片视野□ 这熟悉的恐怖景象令陈玄呼吸一滯! 兽潮! 第126章 开战(求订阅!) 第126章 开战(求订阅!) 地表上,半空中,数不清的妖兽发出震天嘶吼,恶狠狠地盯著前方。 那俊美男子身形一晃,已凌空立於兽潮之前。 在他身后,三道恐怖妖气衝天而起,现出三头狰狞大妖的身影。 一头通体青光的妖狼,一条漆黑巨蛇,以及一头壮硕如山的黑毛巨猿。 三头大妖虽未有动作,但散发出的威压让空气都为之凝滯。它们乖顺地立於男子身后,眼中却闪烁著嗜血凶光。 李玉虚身后的那三名结丹长老顿时双目喷火,当初青玄宗第二批徵召队伍遭遇的兽潮,正是由这三头大妖率领。 场中,青玄宗这边只有四名结丹修士,而对面结丹以上足足有六名,更有铺天盖地的兽潮与魔修大军。 “倒是稀奇—.”面对如此悬殊的局势,李玉虚却忽的轻笑一声,“妖族竟会和魔修搅到一起。” 自古以来,人族与妖族便势同水火。人族修士采天地灵气修炼,洗链出的血肉纯净无垢,在妖族眼中无异於行走的灵药;而人族炼丹炼器制符等,亦常以妖族精血骨肉为材。 能让这些妖族和魔修暂时联手以对抗青玄宗,多半是为了鬼雾谷最深处的重利。 “李掌门,局势好似对你们青玄宗不利啊,不如——”苗画指尖点著朱唇,故作思索状,“掌门隨我去小酌几杯,何必在此打打杀杀。“ “我道是谁。”场中突然传来一声刺耳嗤笑,“原来是你这个被老变態玩坏的破烂货,不男不女的腌臢东西。” 空间一阵扭曲,一道身影出现在李玉虚身旁,负手而立。 他斜睨著苗画,冷笑道:“怎么?杀了你那有龙阳之癖的师父后,反倒把自己活成了他的模样?果然是一脉相承的下贱。“ 陈玄目光微凝,认出来人正是云篆峰峰主周衍。 他面露古怪,想不到这不男不女的苗画竞还有此等往事。而且,周衍一开口便直戳痛处,字字诛心,这等狠辣言辞,怕是任谁都难以承受。 苗画听罢,用绢帕掩住嘴唇,身体微颤,发出一连串“咯咯”轻笑声。 那笑声起初如银铃,渐渐变得嘶哑扭曲。 绢帕上渐渐洇开殷红血,苗画缓缓移开帕子,只见他竟將自己的唇瓣生生咬穿。 那张敷著白粉的脸上,突然浮现出蛛网般的猩红血丝,如同有活物在皮下缓缓蠕动。 就在这时,李玉虚身旁再次泛起波动,又一道身影凭空显现。 那人一袭玄色道袍,冷冷地看向对面那俊美男子。 “化形倒是完美—.”玄袍道人摇了摇头,“只可惜,畜生终究是畜生,再怎么装模作样,也藏不住那股子狐骚味。“ 陈玄心中感慨:“真是小嘴抹了蜜——” “是玄丹真人!”甲板上有人惊讶地喊出声。 按青玄宗规制,各峰皆设峰主与大长老两位结丹修士。峰主主理各峰要务,大长老则统辖各峰长老。 想不到除了三名大长老,此次秘境之行,竟还有周衍和玄丹真人两名峰主暗中隨行。 甲板上,眾弟子眼中燃起战意。 原本以为局势危急,如今见得本宗两位峰主亲临,在高阶战力上丝毫不落下风。 “好!好!”有弟子激动地握紧法器,“能亲眼目睹我青玄宗顶尖修士出手,此等机会百年难遇!” 虽说对面魔修声势浩大,更有铺天盖地的妖兽助阵,但此刻立於战舰之上的,皆是青玄宗的精锐弟子。 作为梁国第一仙门的弟子,眾人心中自有一股傲然之气。 在他们眼中,这些魔修不过是土鸡瓦狗之流,纵有妖兽相助,也难成大气候。 加上先前兽潮之仇未报,多少同门惨死,今日正好清算。 “錚——鏘——嗡——” 各类法器催动之声此起彼伏。 转眼间,甲板上已腾起密密麻麻的身影,或御空飞行,或驾驭飞行法器,眾人气息相连,在空中结成战阵,肃杀之气直衝云霄。 周衍冷哼一声,身形直衝云霄,苗画眼中寒芒暴涨,紧隨其后。 玄丹真人朗声长笑,袖袍鼓盪间冲天而起,那俊美男子眸光一冷,足尖轻点虚空,身形如鬼魅般飘然而上。 青玄宗三位大长老同时掐诀,三道遁光如长虹贯日。对面三头大妖发出震天咆哮,裹挟著腥风追击而去。 战场中央,唯余李玉虚与那诡异童子遥遥相对。 陈玄瞳孔微缩,心中暗惊。 这看似不起眼的童子,竞需掌门亲自应对?莫非此人修为还在方才那些人之上? “老魔,你这身返老还童的邪功倒是愈发精进了。” “只是——”李玉虚嘴角噙著一丝讥誚,“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一副童子模样,倒也不嫌害臊。” “李掌门此言差矣,”那童子闻言,嘴角缓缓咧开一个与年龄不符的诡异笑容,“这副童子之躯,正是我毕生修为所化,可保我血肉活性,助我追求长青大道。” 他的嗓音苍老而沙哑,“倒是你这副將朽之躯,还能撑多久?” “今日,老夫便用这副將朽之躯”,让你见识下.”李玉虚呵呵一笑,眸中寒芒乍现,衣袍无风自动,“何为真正的大道长青!” 话音刚落,李玉虚袖中进射出一道青色剑光,那剑光初时不过三寸,转瞬间便化作数十丈青虹,直贯长空。 剑气所过之处,云层尽裂,露出湛湛青天。 那童子不慌不忙,手中拨浪鼓轻轻一晃。 “咚”一声闷响,肉眼可见的黑色波纹自鼓面盪开。 那波纹所及之处,青色剑光如陷泥沼,速度骤减。 又一声闷响,那黑色波纹光芒大盛,青色剑光寸寸崩解,化作漫天青色光点飘散。 “好一个青虹贯日,可惜——”童子冷笑一声,“还不够看!“ 两人同时冲天而起,李玉虚脚踏剑光,身后浮现万千剑影;童子足踏黑云,拨浪鼓声化作滚滚魔音。 转眼间,二人已升至高空,下方眾人只能看到青黑两道光芒不断碰撞,灵力爆鸣声震彻云霄,方圆百里內云气翻腾。 第127章 情况危急(求订阅!) 第127章 情况危急(求订阅!) “所有人听令!固守战舰,不得擅自出击!” 青玄宗战舰上,长老的喝令声传遍甲板。 所有修土当即稳住身形,手中法器灵光流转,无人敢贸然衝出战舰范围。 眾人心知肚明,儘管在高阶战力上青玄宗丝毫不惧对面,但魔修与妖兽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 若贸然冲入敌阵,必定会陷入重重包围,届时即便修为再高,也难逃被生生耗死的下场。 就在这时,对面那艘骸骨战舰的骷髏撞角突然震颤起来,发出低沉诡异的喻鸣,仿佛万千怨魂在同时哀豪。 那些突出舰体的巨型兽骨表面,原本如活物般缠绕蠕动的黑雾突然剧烈翻涌,渐渐透出猩红光芒。 隨著血光渐盛,那些黑雾逐渐消融,兽骨表面竟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血珠,血珠在骨面上滚动匯聚,最终射出无数道粘稠的血线,如同活蛇般在空中扭曲游走,尽数没入那撞角之中。 那两根弯曲骨角间的空间开始扭曲变形,肉眼可见的灵力漩涡急速成型。 髏头的眼窝深处,两团猩红猛然暴涨,下頜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缓缓张开到夸张的角度。 “轰!” 一道暗红如血的恐怖光柱自髏口中喷薄而出,转瞬间便膨胀至数丈粗细,如一条血色巨撕裂长空,射向青玄宗战舰: 光柱中隱约可见无数扭曲的鬼脸在痛苦嘶吼,所过之处空气扭曲爆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青玄宗战舰上,舰首的玄龟突然睁开双目,龟甲纹路绽放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一道凝实的金色光柱从龟口喷射而出,与袭来的血色光柱在半空相撞。 “轰!” 两股能量碰撞產生的衝击波横扫四方,下方林木成片倒伏。 青玄宗战舰剧烈震颤,防护光幕上涟漪阵阵,甲板上眾弟子不得不运功稳住身形。 就在这时,骸骨战舰上,那面暗黄船帆突然剧烈震颤,竟自行挣脱桅杆的束缚,缓缓升至半空。 船帆迎风便长,转眼间便將下方的魔修与兽潮尽数笼罩在阴影之下。 帆面上那些暗紫色的血管纹路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无数扭曲的鬼面挣扎凸起,发出悽厉嘶吼以船帆为中心,厚重的黑云开始急速匯聚,形成一个巨大的螺旋状漩涡。 整片天空瞬间暗了下来。 “轰隆隆— 漩涡深处,血红色的雷光时隱时现。 突然,整片黑云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裹挟著血色闪电,將下方的兽潮与魔修大军完全吞没。 被黑云笼罩的妖兽们发出痛苦的豪叫,毛髮根根竖起,眼中凶光大盛;魔修们则仰天长啸,周身魔气暴涨,眼中儘是疯狂之色。 整支大军的气势陡然攀升,肃杀之气直衝云霄。 青玄宗战舰上,眾人面色凝重。 在这诡异黑云的加持下,原本就数量庞大的敌军,此刻更令人室息。 青玄宗战舰上,两位长老立於船首,面色凝重地望著下方乌决决的魔修与兽潮。 “看这阵型.”紫袍长老眉头紧锁,“魔修与妖兽的分布如此密集,若是动用主炮—” “確实,一发主炮轰击至少能灭杀数百敌人,但对面的数量实在太多——”一旁的青袍长老摇了摇头,“即便我们耗尽所有灵石,恐怕也无法决定战局。” 战舰虽威力惊人,但每一次催动都需耗费海量灵石,虽能压制一时,但实非长久之计。 若真耗尽储备,没有灵石的战舰,不过是块会飞的棺材板罢了。 紫袍长老目光阴沉:“可一味防守终非良策,战舰的防御再强,也经不起他们这般消磨。” 两人沉默片刻,目光扫过甲板上严阵以待的眾修土。 这些修士皆是梁国修仙界的精锐,若折损於此,对梁国而言將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二人说话间,对面骸骨战舰的骷撞角再次血光大盛。 一道猩红光柱撕裂长空,再次直逼青玄宗战舰而来,“玄龟炮准备!”青袍长老厉声喝道。 战舰首部的玄龟雕像睁开双目,龟甲纹路间流转的金光瞬间暴涨。 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柱轰然迎上,与那血色光柱在半空中轰然相撞“轰!” 惊天动地的爆鸣声中,整艘战舰剧烈震颤,甲板上的修士跟跪著稳住身形。 战舰核心熔炉舱內,堆积如山的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飞灰。 青袍长老盯著对面那艘骸骨战舰,目光灼灼:“为什么他们丝毫不在意灵石消耗,我青玄宗尚感吃力,魔道怎会拥有这般惊人的灵石储备” 魔道此番显然蓄谋已久,那艘骸骨战舰全无顾忌,血色光柱接连不断地轰击而来,完全不计消耗。 战舰又是一阵剧烈摇晃,防护光幕上的波纹越来越多。 青袍长老仰头望向高空,那里灵光爆闪,剑气纵横。 他闭了闭眼,最终下定决心:“传我令,开启『八卦玄穹阵”,所有人下舰,以法阵和战舰为核心结阵防御。” 紫袍长老大惊:“万一防护有失——” “没时间了!”青袍长老厉声打断,“照这个消耗速度,我们的灵石储备很快就无法开启法阵。” 青袍长老深吸一口气:“我们决定不了胜负,唯一能做的是撑到掌门他们分出胜负!” “启阵!” 隨著一声令下,整艘战舰突然剧烈震颤。 舰底突然进发出耀眼金光,巨大的八卦阵图骤然显现。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卦位如同燃烧的金色烙铁,轰然砸向地面。 “轰!” 八卦落地的瞬间,方圆百丈的大地猛然下沉三尺,土石崩裂,烟尘冲天。 卦象烙印之处,焦黑的阵纹如同被天火灼刻,在龟裂的地面上豌蜓燃烧,每一道纹路都流淌著熔金般的炽烈灵光。 与此同时,战舰以千钧之势垂直坠落。 甲板上,一副巨大的阴阳鱼图案悄然浮现,黑白二气纠缠流转,宛如活物,二者首尾相衔,在甲板上急速旋转。 战舰轰然落地,精准嵌入八卦大阵中央,甲板上的阴阳鱼图与地面八道卦象完美契合。 阴阳鱼化作阵眼,黑白二气顺著卦位蔓延,瞬间激活整座大阵。 八道璀璨的金色锁链自八卦方位破空而起,无数金色符文从链身上剥落,形成一道半圆形的琉璃光罩。 那光罩形似倒扣的巨碗,表面流淌著密密麻麻的卦象符文,將整艘战舰与周围修士尽数笼罩其中。 战舰上的修士纷纷纵身跃下,如雨点般落向大阵各个方位。 与此同时,在震天的嘶吼声中,对面黑压压的魔修和妖兽如潮水般涌来, 第128章 阵破(求订阅!) 第128章 阵破(求订阅!) 陈玄凝神环视,八卦阵势呈浑圆之形,被均匀分割成八个扇形区域: 乾位与兑位金光流转,离位赤芒升腾,巽位与震位青霞氮盒,坎位幽蓝水光敛灩,艮位与坤位则翻涌著黄蒙蒙的地气。 他略作思量后纵身一跃,精准落向震位区域。 刚一落地,他只觉浑身一轻,顿时被浓郁的草木清香包围。 抬眼望去,震位区域內青霞流转,灵雾氮氢升腾。 他尝试运转功法,青雾顿时如受牵引般涌来。 灵雾中游离的青芒触及皮肤,立时化作温润灵力,在经脉间流转不息。 “这是——”他眼中精光一闪。 这八卦阵竟能根据修土所处方位,自动补充对应属性的灵力。更妙的是,这些灵力极为精纯,无需过多炼化就能化为己用。 “各守卦位!借阵杀敌!” 陈玄猛然抬头,只见阵外妖兽已如潮水般涌至近前。 就在兽潮前锋距离光罩不足三丈时,震位光罩突然青光大作,大量碗口粗的青藤破阵而出。 青藤表面生满倒刺,如同巨蟒般瞬间缠住冲在最前的十余头妖狼。 隨著青藤猛然绞紧,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接连响起,妖狼悽惨哀豪,漫天血雨飘洒,那些断裂的青藤落地即生根,转眼又生出新藤,在阵前筑起一道不断生长的青藤屏障。 然而,后面的那些妖兽似完全丧失理智,悍不畏死地继续向前冲。 就在这时,兽潮后方突然爆发出数十道灵光。 魔修们掐诀念咒,祭出血刃、骨矛、毒锥等邪异法器,配合著妖兽施展的妖术,各色法术攻击倾泻在青藤屏障上。 转眼间,那道青藤屏障就被撕开数道缺口。 法阵內,一眾修士毫不吝嗇灵力,各色法器灵光交织,法术破空声不绝於耳,一波接一波轰向兽潮。 冲在最前的妖兽瞬间被撕成碎片,残肢混著內臟四处飞溅,腥臭的血雾瀰漫整个战场。 陈玄手中法诀不停,目光却始终紧盯著阵外战局。 起初,密集的法术轰击確实能將兽潮压制在数丈开外,但隨著时间推移,前赴后继的妖兽终於突破火力网,逐渐逼近光罩。 “轰!” 一头铁甲犀牛重重撞在光罩之上,撞击处金色符文剧烈闪烁。 紧接著,大量法术轰击而来,光罩表面顿时泛起密集涟漪。 虽然法阵能快速补充消耗的灵力,但持续施法带来的经脉负担却无法避免,陈玄已经感到经脉隱隱发麻。 那些魔修始终保持著距离,只是远远地掐诀施法,冷眼旁观著妖兽送死。 更棘手的是,他们似乎察觉到了阵法玄机,开始利用五行相剋之理,有组织地调整攻势。 他清晰地看到,那些被针对的卦位区域,灵光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些许。 陈玄脚下传来一阵异常的震动。 他低头看去,心头一沉。 “地底也有妖兽!” 他目光急扫向不远处,好在那些阵纹仍流转著平稳的灵光,暂时未见异常。 陈玄心里清楚,有不少妖兽能在土层中自由穿行,若阵法被破,到时不仅四面受敌,就连地底都无法藏身。 想到此处,陈玄后背冒出冷汗。 现在他们就像瓮中之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抬头向上看,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高空之上,青玄宗的结丹修士能率先分出胜负。 一旁的离位忽然出现骚动,传出道道怒喝。 “大胆!” “有人在破坏阵纹!快阻止!” 陈玄转头看去,却见离位区域已乱作一团,人影交错间,依稀可见数名青玄宗弟子正与一道鬼魅般的黑影缠斗。 原本明亮的离位光罩,此刻竟已如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 这时,附近的妖兽调转方向,魔修们也趁机发难,將大量法术砸向离位。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轰击声中,离位光罩剧烈震颤。 铺天盖地的黑影砸落在离位光罩上,残余的离火依然能將妖兽烧得皮开肉绽,但更多的妖兽前赴后继,用血肉之躯硬生生消耗著法阵。 “速去支援!” 附近的修土身形闪动,急忙冲向离位区域。 陈玄正欲隨眾人一同前往,眼角余光忽然警见一道鬼崇身影。 却见一个散修打扮的瘦削修士,正借著混乱摸向震位卦象阵纹。 那人右手缩在袖中,目光阴势地扫视四周。 他突然若有所觉地转头,与陈玄对视的剎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藏在袖中的右手猛地抽出,一柄缠绕著灰雾的匕首寒光乍现。 “住手!”陈玄暴喝一声。 他手腕翻转,手中青羽剑轻吟,数道锋锐剑气破空而出。 与此同时,他袖袍甩出数张符篆,化作法术攻击飞向那瘦削修士。 那瘦削修士竟对袭来的攻击不管不顾,手中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阵纹。 就在剑气和符篆攻击即將命中之际,修士怀中突然飞出一面灰色盾牌。 那盾牌迎风便涨,灵光大放间,竟將所有攻击尽数挡下。 “哺!” 匕首刺入阵纹,缠绕其上的灰雾顿时沸腾。匕首竟如冰雪遇火般急速消融,转眼间便化作一团粘稠的黑雾。 这黑雾如有生命般顺著阵纹快速蔓延,所过之处阵纹灵光黯淡,滋滋作声。 那瘦削修士鬆开刀柄,缓缓直起身子,冷笑著看向陈玄。 “晚了。”他沙哑的声音中带著讥讽。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陈玄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地面轰然炸裂,一头足有丈余长的铁鳞穿山甲从被腐蚀的阵纹处破土而出。 它爪子一挥,將剩余阵纹拍得四分五裂。 震位区域內的灵光瞬间熄灭,陈玄只觉周身一沉,原本充盈的木属性灵力顿时消散无踪。 “不好!” 陈玄当机立断,身形暴退,朝著最近的坤位疾驰而去。 然而,就在震位阵纹失效的剎那,竞又有十余头体型稍小的铁鳞穿山甲从地底钻出。 数十名魔修也从地底裂缝中鱼贯而出,与外围的兽潮形成合围之势。 转眼间,陈玄与震位区域內没来得及逃走的一眾修士已被团团围住。 第129章 破局(求订阅!) 第129章 破局(求订阅!) 场中,十余名修士背靠背紧贴在一起。 “完了”陈玄身旁的一名散修声音发颤,握住法器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大量妖兽缓缓逼近,低沉的嘶吼声此起彼伏。 更外围,数十名魔修围成一圈,手中魔器寒光闪烁。 陈玄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以及周围修士粗重的喘息。 眼前这些妖兽似能分辨敌我,对魔修视若无睹,猩红的兽瞳始终锁定著他们。 所幸,这些形成合围之势的妖兽与魔修,修为皆在练气期范畴。 那些筑基期的魔道高手,显然不屑於亲自对付他们这些低阶修士。 陈玄余光扫过战场,不远处的离位区域赤红灵光已然熄灭。 大多数反应迅速的修士早已遁入其他卦位,只剩下零星几队人马和他们一样,被汹涌的兽潮分割包围。 “估计很难回到法阵內了他眸光闪烁,开始心神沟通魂幡內的青面鬼怪。 围在兽群外围的魔修们眼神火热,舔著嘴唇,如同饿狼盯著一群待宰肥羊。 在魔修眼中,被困的这些修士就像是一个个行走的储物袋,是装满丹药和灵石的肥美猎物。 其中一名脸上带著刀疤的魔修突然笑一声:“各凭本事,速战速决!” 最前排的妖兽猛然暴起发难,几乎同一时刻,外围的魔修们也纷纷出手。 雾时间,各色术法如暴雨倾泻,与妖兽的扑杀形成天罗地网般的攻势。 整片战场顿时陷入混乱。 青光乍现,转瞬便被血芒吞没;赤焰刚起,又被黑雾笼罩·. 灵光接连炸开,刺得人睁不开眼,血雾混著碎肉骨渣漫天飞洒,与滚滚烟尘搅作一团。 场中只听得兵刃相击之声不绝於耳,夹杂著声声嘶吼和悽厉惨叫。 数息过后,烟尘渐渐散去。 地面早已被鲜血浸透,残肢断臂散落各处,几具尚未凉透的户体上,数头妖兽正撕咬著爭夺血肉。 魔修们分散在战场各处,弯腰在血泥中翻检,一名满脸横肉的魔修蹲在血泊中,突然拽起一截断臂。 他满脸嫌弃地抖落碎肉,瓣开青紫的手指,硬生生从指间抠出一枚铃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铃身刻满符文,虽沾染血跡,仍隱约泛著灵光。 他將铃鐺凑到眼前,用指甲刮去表面血垢,咧嘴狞一笑。 忽然,他眉头微皱,余光警向三丈开外的一个人影。 那是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身上散发淡淡的黑雾。 他低声自语:“这是什么功法,好生浓郁的魔气——” 黑衣男子俯身拾起一枚暗红色的储物袋,袋面上绣著狞的骷髏纹饰。 他神识探入略一查看,便將储物袋坦然收入怀中。 “继续攻击其余方位!”场中一名魔修开口道。 当即,一眾魔修在兽潮中起落,朝其余方位掠去,待眾魔修渐渐散去,黑衣男子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確认无人留意后,悄然退向战场边缘。 这正是偽装后的陈玄。 先前混战之际,他暗中催动魂幡,释放出一缕精纯魔气笼罩周身,藉此混入魔修队伍。 他並未贸然向法阵方向移动。 这阵法自成一体,內外隔绝,若无特定法诀引路,就算他能突破阵內修士的法术防御,也根本不得其门而入。 更何况,方才阵內才遭魔修破坏,守阵修士必定戒备森严、风声鹤喉,绝无可能相信他这个“来歷不明”之人? 陈玄从缴获的魔修储物袋中摸出一把八寸长短的乌木尺。 尺身冰凉,表面布满细密的鳞状纹路。一端圆润光滑,显然是长期握持所致;另一端则微微隆起,嵌著两颗绿豆大小的墨绿色晶石。 他试探性地注入一缕灵力,尺身轻颤,那些鳞状纹路在表面缓缓游动。 隨著灵力持续输入,嵌有晶石的一端开始扭曲变形、蠕动重组,转眼间便化作一条通体乌黑的木蛇。 这木蛇栩栩如生,两颗墨绿晶石已然化作冰冷的蛇瞳,细长的蛇信不时吞吐。 陈玄稍一催动,蛇身瞬间暴长三尺,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蛇口大张时,能看到喉间凝聚著一团墨绿色的毒雾。 他心中鬆了一口气:“倒是能勉强催动他分出一缕神识將原主残留的印记一点点抹除,隨后一边尝试祭炼,一边谨慎观察场中形势变化。 妖兽仍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衝击,魔修们则在后方有条不素地掐诀施法,法阵虽已稳固下来,但明显灵光黯淡了不少,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他抬头看天,面露凝重,“难道真要落败———” “嗯?” 就在这时,陈玄忽见高空有个黑点急坠而下。 那黑点在他眼中急速放大,渐渐显出人形轮廓。 此人衣袖飘飘、身穿罗裙——这分明是先前与云篆峰峰主周衍交手的魔修苗画! 他心头猛地一颤。 苗画竟要抢先一步加入下方战场,难道——周衍落败了? 他再定睛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袭罗裙在风中猎猎作响,颈间空荡荡的,竟是一具无头户身。 陈玄忽然感到周围气温急剧下降,他只觉遍体生寒,毫不犹豫地抽身暴退。 却见一道更快的身影自高空坠落,正是云篆峰峰主周衍。 他右手双指间捏著一张符篆,口中念念有词。 “疾!” 隨著周衍一声轻喝,那张符篆突然剧烈震颤,竟分化成上百张相同的符篆,自高空席捲而下。 密集的“咔咔”冻结声中,漫天符篆化作三尺冰剑。 “嗖嗖.” 破空声连绵不绝,数百柄冰剑如暴雨倾泻而下。 “噗噗.” 冰剑贯穿肉体的闷响顿时连成一片。 转眼间,大量的妖兽和魔修被冰剑贯穿,惨叫声不绝於耳。 冰剑刺入地面的剎那纷纷爆碎,漫天血雾与碎肉飞溅,又在刺骨寒气中瞬息凝结,化作无数猩红的冰碴纷扬洒落。 周衍轰然落地,嘴角溢血、面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 他左手提著苗画的首级,那头颅双目圆睁,面上残存的脂粉与血污混作一团,显得格外狞。 方圆数十丈內,此刻唯余死寂。 满地冰碴猩红刺目,再无一个活口。 第130章 离开(求订阅!) 第130章 离开(求订阅!) 远处,陈玄停下身形,他的后背早已湿透,他心有余悸地回头望去,那些冰剑的覆盖范围距他不过几丈之遥。 若是方才他稍慢一步,此刻恐怕已被冰剑贯穿而亡。 法阵內,梁国阵营的修士一阵欢呼。 虽然魔修阵营折损一名结丹修士对梁国修士而言是件好事,但陈玄方才扮作魔修却让自己陷入了困境。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辩解,何况他身上还藏有魂幡这种魔道法器。 眼下他已无法立即回归梁国阵营,也只能在魔修之中继续潜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眾妖兽和魔修都停下了动作,急速后撤。 周衍虽显重伤之態,可结丹期的修为仍在。 即便相隔甚远,那若有若无的灵压仍让陈玄感到胸口发闷。 就在这时,周衍忽然抬头。 陈玄只觉眼前一,两道身影已凭空出现在战场,其中一人头顶悬浮著一枚古朴的青铜方印,垂落的青色光幕將周衍护在其中,正是云篆峰大长老岳恆。 岳恆目光扫过周衍手中头颅,又感应了一下周衍的气息,脸色微变:“峰主——” 周衍擦下嘴角的鲜血,摆摆手:“无碍。” 另一边,那黑毛巨猿手握一把残破的象牙尺,挡在兽潮和一眾魔修之前。 黑毛巨猿盯著周衍,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要知道,修炼到他们这般境界,同阶相爭往往难分生死。即便不敌,想要遁走却非难事。除非双方在修为底蕴或神通手段上存在显著差距,否则绝难取其性命。 事实上,妖族在与魔修密谋之时,便已预料到暗处可能会有梁国结丹修士同行。 他们原计划便是以兽潮逐步消耗筑基期及以下的低阶修土,同时由高阶战力牵制对方结丹修士。 可万万没想到,眼前这名结丹修士竟能在如此短时间內斩杀一名同阶魔修。 忽然,黑毛巨猿猛地转头看向某处只见,骸骨战舰后方的空间突然扭曲波动,隨即裂开一道百丈长的漆黑缝隙。 与此同时,鬼雾谷最深处一道彩光冲天而起。 远处云霄之上,大片亭台楼阁的虚影若隱若现,散发出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见此异象,高空中的激战夏然而止,双方修士迅速分开。 李玉虚带著青玄宗眾人落在周衍和岳恆身旁,而那童子与俊美男子则率眾妖回到兽潮前方。 童子冷冷扫了眼周衍手中苗画的首级,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黑毛巨猿突然仰天咆哮,声震四野,身后的妖兽群闻声而动,如潮水般退入那道空间裂缝之中。 与此同时,童子抬手一招,那艘骸骨战舰缓缓降下,魔修们顿时如蝗虫般蜂拥而上。 童子与眾妖浮空而起,將撤退的队伍护在身后。 陈玄眼神闪动,但眼下形势已容不得他犹豫。 他咬了咬牙,还是混入魔修队伍,隨著眾人登上骸骨战舰。 缠绕舰身的黑雾剧烈翻涌,阴风呼號中战舰缓缓升空,朝著空间裂缝缓缓驶去。 李玉虚身后眾人见状,当即就要趁机出手,却被他抬手制止。 他目光深沉地望向那道幽深的空间裂缝,面色凝重。 那童子见状,脸上现出几分失望。 待妖兽群和战舰飞入空间裂缝后,那童子咧开嘴,阴侧侧一笑:“李掌门,就此別过。” 说完,童子和眾妖飞入空间裂缝中。 不过数息之间,那道空间裂痕便彻底消失无踪。 李玉虚目光落在周衍身上:“周峰主,伤势如何?” 周衍轻咳数声,“不过些许內伤,疗养几日便无大碍。” 李玉虚微微頜首,环视在场眾修:“有劳诸位。” “谷內已生异变,事不宜迟,简单休整后立即出发。” 他目光转向鬼雾谷深处,“此番魔修与妖族可能也会进入,需抓紧与丰国和齐国匯合。” “是!” 三日后。 鬼雾谷深处。 “常道友,”一个面色青白的中年男子眯起眼睛,指尖捻著一张白纸黑符,“这张腐枯符当真是你製作的?” 陈玄抬眼看向对方,此人名为瞿崖,是他这几日才结识的。 “怎么,瞿道友不相信?” 瞿崖嘿嘿一笑:“信,怎么不信?” “以常道友这般精妙的制符手艺,若是肯显露真本事,何愁没有魔门大派招揽?何必——.” 瞿崖眯眼打量著他,“像我们这样,在修真界当个朝不保夕的散修。” 陈玄淡淡道:“瞿道友高看了。在下不过侥倖习得几种偏门符篆,真要入了宗门,怕是连当个寻常学徒都不够格。” 他略作停顿,又补充道:“况且宗门规矩森严,整日被派著製作符篆,反倒耽误修行,远不如现在这般自在。” 瞿崖点点头:“有道理。” “除了腐枯符,”瞿崖面露微笑,“常道友可还有其他魔符?” “有倒是有———”陈玄略作沉吟,“只是库存也不多了。” “常道友,不知可否卖我一些符篆,价格好说。” 陈玄故作思索状。 实际上,陈玄身上的魔符存货確实有限。 製作魔符的材料大多来自他先前缴获的魔修储物袋,所幸他曾藉助悟道莲露参悟过几种魔符,这才勉强能够製作一些应急之用。 “瞿道友见谅,非是在下吝嗇。”陈玄面露难色,“若是平日,这些粗浅符篆赠予道友也无妨。只是秘境开启在即———” “只求常道友割爱三五张。” 瞿崖说著,从袖中取出一个百玉小瓶。瓶身半透明,隱约可见里面有三颗血红色的丹丸缓缓滚动。 “此乃『血精丹』,”他轻轻晃动瓶身,丹药碰撞发出轻响,“可快速弥补体內精血损耗,常道友莫要嫌弃。” 陈玄心中微动。 这“血精丹”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想必是魔道的一种丹药。 他想到自己催动魂幡时常要损耗精血,身上倒是携带了一些恢復气血的丹药,但见效都较为缓慢。 他故作犹豫地沉吟片刻,终是点头:“既然瞿道友诚意相待,在下便换与道友几张。” 瞿崖眼中精光一闪,脸上顿时堆满笑容:“常道友爽快!” 第131章 准备进入(求订阅!) 第131章 准备进入(求订阅!) 自从混入魔修阵营,陈玄始终保持谨慎为了避免露出破绽,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僻静处打坐调息,极少与人往来。 所幸他已將那把乌木尺祭炼得差不多,手上也积攒了不少魔符。 他虽不通魔功,但凭藉这些手段配合魂幡释放的魔气掩饰,倒也不至於轻易暴露。 据传魔修此番谋划,是要趁著三国修士开启秘境时引发的空间震盪,藉机进入其中。 据陈玄这些天的观察,魔修阵营挑选进入秘境修士的修为標准好似与青玄宗差不多,只是这些魔修似乎並未持有传送令牌,不知他们打算如何离开秘境。 这些时日,他在魔修驻地周边反覆查探,然而妖兽和魔修巡弋不绝,始终寻不到脱身良机。 他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先进入秘境,之后再另谋脱身之策,那瞿崖前日又来寻他,询问是否要结伴探索秘境,陈玄略作思量便应了下来。 这日,陈玄正在打坐,忽闻脚步声渐近。 他缓缓睁眼,只见瞿崖领著两人走来。 陈玄眉头微皱。 瞿崖见状连忙笑道:“常道友,这是我这两日结识的严氏兄弟。” 陈玄抬眼打量,只见左边那人膀大腰圆、满面油光,右边那位却形销骨立、面色蜡黄。 他再一细看,却发现这兄弟二人的五官形態惊人地相似,连眉间那颗黑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分明是一对李生兄弟。 这般截然相反的体態,偏文顶著同一张脸,说不出的诡异违和。 “瞿道友,这位常道友似乎不太待见我兄弟二人啊。” 胖修士瓮声瓮气地说道,脸上肥肉层层堆叠,將眼睛挤成两条细缝。 一旁的瘦修士眼珠子在深陷的眼窝里滴溜溜直转,始终不发一言。 瞿崖见状,呵呵一笑:“常道友向来不喜多言,绝非有意怠慢。” 他转向陈玄,介绍胖瘦二修:“严川、严岳两位道友在阵法一道造诣颇深,尤其擅长破解古禁制。此番秘境之行禁制重重,若有他们相助,必能事半功倍。” 陈玄目光微闪,终是起身抱拳:“在下常生,失敬失敬。” 胖修士严川听罢呵呵一笑,脸上肥肉抖了抖:“好说,好说。” “在下打探到的消息是,此次秘境筑基修士和练气修士进入的是不同区域,若我等通力合作—”瞿崖环视眾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定能在这秘境中满载而归。” 此刻,驻地內处处可见魔修三五成群地商议组队之事。 这些魔修本就各怀鬼胎,彼此间尔虞我诈,更湟论秘境中还有三国正道修士。若孤身行动,只怕不是被“同道”们吃抹乾净,就是遭正道修士围剿。 时间一晃,又过了两日。 这日清晨,驻地四周突然响起一阵號角声。 眾魔修闻声而动,纷纷起身。 只见天空之上,两道漆黑的空间裂缝缓缓撕裂开来,裂缝边缘闪烁著幽光,隱约有空间乱流涌动。 一个童子凭空而立,悬浮在两道裂缝之间。 “练气修士从左侧进入,筑基修士从右侧进入。练气期入右者,生死自负;筑基期入左者·—”童子咧嘴一笑,“肉身崩解,身死道消。” 眾人闻言心中皆是一凛。 放眼望去,场中大多都是练气修士,纵有几分贪念,也不会有人想不开去和筑基修士爭夺机缘,何况秘境中还有一堆三国正道修土。 童子身形如烟消散,只遥遥拋下一句,“裂缝只开启一灶香。” 陈玄和瞿崖、严氏兄弟站在一起,眉头微皱,若说青玄宗等名门正派为门下弟子和本国修士谋划机缘尚在情理之中。 可魔道此举是为了什么?甚至不惜折损苗画这等结丹修土,更离奇的是竟能与世代仇视人族的妖族联手,其中蹊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陈玄暗自思付,这鬼雾谷深处,恐怕还藏著不为人知的隱秘。 只是这秘境明明设有限制,只容筑基中期以下修土进入。 即使有能让结丹修士都为之疯狂的机缘,又如何获取呢? 场中已有胆大的修士率先行动,化作道道遁光没入空间裂缝,转瞬间消失无踪。 眼见进入者越来越多,余下修士也渐渐躁动不安。 秘境机缘向来先到先得,稍慢一步便可能错失良机。 一时间,大量身影爭先恐后地涌入空间裂缝。 严氏兄弟对视一眼,各自从袖中取出两道黑色阵旗,分別递给陈玄与瞿崖。 严川眯著细眼,解释道:“此乃引路旗,是我兄弟二人耗费数月才炼製而成。入秘境后只需注入灵力,便可模糊感应彼此方位。” 他顿了顿,“切记儘快匯合,秘境中危机四伏,独行凶险。” 陈玄不动声色地接过,却见阵旗旗面上暗纹流转,隱有灵光闪动。 瞿崖將阵旗收下,笑道:“有二位道友这般周全准备,此行定能事半功倍。” 陈玄將阵旗收入怀中,假意拱手道:“多谢二位道友!” 此刻,他心中终於稍鬆一口气。 待进入秘境,他便可將此阵旗丟掉,摆脱这些魔修,回到正道同门身边。 而且,进入秘境之后,他即使遇险,也可通过传送令及时传送出去。 就在四人准备动身之际,远处突然传来破空之声。 陈玄神识略一感应,顿时心头一沉。 三道遁光转瞬即至,来者气息浑厚,竟都是筑基修士! 严川脸上肥肉一颤,慌忙拽著严岳后退半步。 瞿崖更是额头见汗,慌忙躬身行礼,陈玄也跟著低头作揖。 “你们四个,”一个慵懒嫵媚的女声响起,“隨我们从右侧空间裂缝进入。” 陈玄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 说话的是名徐娘半老的女修,虽非绝色之姿,但胜在一个得天独厚。 她身旁站著个奇丑无比的男子:满脸麻子,蒜头鼻,一双绿豆眼,此刻这男子正亲昵地搂著女子的纤腰,女修也毫不避讳地靠在他肩头。 而在这对男女的身旁,还立著个僧侣打扮的光头男子,正一脸戏謔地看著四人。 第132章 巨型地龙(求订阅!) 第132章 巨型地龙(求订阅!) 四人闻言,面色皆是一沉。 这三人想带他们从右侧空间裂缝进入,可绝不是好心带他们寻找机缘。 瞿崖腰弯得更低:“前辈,我等不过练气修为,若入筑基区域,只怕———” “噪!”那光头修士突然暴喝,头顶戒疤隱隱泛红,“让你等跟著,是你们的造化!” 一旁的丑陋男子冷笑连连,眼中寒光闪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话间,他屈指一弹,四道细若髮丝的赤芒瞬息没入四人体內。 陈玄顿觉胸口一麻,急忙內视己身。 只见一只通体赤红的甲虫正趴伏在心臟之上,六足如鉤,死死扣住心脉。 “此乃噬心蛊虫,若是离我百丈以外,便会啃尽你们的心脉。” 说著,那丑陋男子阴侧侧一笑,指尖轻轻一勾。 陈玄顿时觉得心臟如被针扎,疼痛瞬间席捲全身。 四人脸色皆是刷地惨白,冷汗如浆,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 “现在”男子把玩著女修的发梢,“谁还有异议?” 陈玄目光微沉。 按照规矩,驻地內严禁私斗。对方虽是筑基修士,但也绝不敢违抗结丹修士立下的禁令。 所以他们本可以直接拒绝,待这三人离去后再自行进入。 可眼前这丑陋男子行事如此阴狠,竟能种下这等列毒蛊虫。 若其所言非虚,恐怕就不得不隨他们走这一遭了。 陈玄强忍心口刺痛,余光扫过身旁三人。 四人心知此刻反抗只会徒增苦楚,只得暗自咬牙,拱手道:“晚辈不敢有异议。” 丑陋男子满意地眯起眼睛,大手顺著女修纤细的腰肢缓缓下滑,在浑圆的臀瓣上狠狠掐了一把。 女修不但不恼,反而发出一阵放浪的娇笑,身子像水蛇般扭动。 “这么多人看著呢—” 她嘴上虽这般推拒,却故意將身子贴得更紧。 光头修士见这队男女如此腻歪,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不耐烦地挥袖:“磨蹭什么!” 说罢,他猛地一拍腰间储物袋,一道乌光闪过,一艘通体漆黑的飞舟凭空浮现。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那飞舟长约三丈,舟首呈流线型,舟身如墨玉般黑亮光滑。 光头修士率先跃上飞舟,那对男女紧隨其后。 陈玄四人对视一眼,只得硬著头皮踏上飞舟。 四人刚站稳,光头修土掐诀一指。 飞舟顿时发出一阵低沉喻鸣,化作一道黑虹直衝空间裂缝而去。 刚一进入裂缝,陈玄便感到一阵强烈的撕扯感袭来,仿佛全身都要被空间之力扯碎。 他猛然想起一事,心头大骇。 之前进入秘境的位置可都是隨机的,若与这丑陋男子分开,岂不是要命丧那蛊虫之手? 就在此时,那光头修士手上法诀变换,颈间那串紫红色的念珠突然飞至飞舟上方。 念珠滴溜溜旋转,散发出道道紫红色光幕,將整艘飞舟笼罩其中。 陈玄顿觉那股撕扯感逐渐消退,这才暗暗鬆了口气。 飞舟在念珠的护持下,迅速穿过空间裂缝。 数息后,眾人眼前景象大变。 飞舟下方是一片广沼泽,黑色的泥浆中不时冒出气泡,破裂时散发出阵阵腥臭。 陈玄扶著飞舟边缘向下望去。 沼泽里零星立著几棵枯树,枝干上掛著些灰白絮状物,隨风轻轻摆动。 沼泽上空流动著淡黑色的雾气,整片空间一片寂静,只有泥浆偶尔发出的“咕嘟”声光头修士眉头皱起,这可跟他预想中遍地天材地宝的秘境截然不同。 他收回念珠,隨后操控著飞舟下降,在距离沼泽表面约十丈的高度平稳飞行。 那丑陋男子打量著四周,突然袖袍一抖,数十只黄豆大小的黑色甲虫飞出。 这些虫子背甲油亮,振翅时发出细微的喻喻声,朝下方沼泽疾射而去。 它们或钻入沼泽,或停驻在枯树枝头,复眼闪烁著妖异的黑芒,似乎在探查著什么。 丑陋男子闭目凝神,显然在与虫群保持著某种联繫。 陈玄心中微动。 这修仙界当真无奇不有,竟有人能將蛊虫操控到如此地步。 他暗自內视,心臟上那只赤红甲虫一动不动,宛如死物。 但他能感受到,这赤红甲虫的六只虫爪正牢牢扣在心脉要害之处。 陈玄眉头皱起,心脉乃人体关键之处,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这时,那丑陋男子忽然睁眼,声音急促:“小心————” 他话未说完,那些停在枯树上的虫子突然齐齐爆裂,化作一团团腥臭血雾。 那光头修士与女修似有所感,二人面色皆是一变。 光头修士二话不说,手中法诀急变,飞舟猛地一震,疾速拔升而起。 这时,整片沼泽突然剧烈翻涌,黑色泥浆如同沸腾般鼓起无数气泡。 一个庞然巨影缓缓从沼泽深处浮现,泥浆顺著它青黑色的鳞甲滑落。 竟是一头足有二十丈长的巨型地龙!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头地龙鳞甲上爬满了血红色的条状生物。 细看之下,竟是一条条蠕动著的、手臂粗细的血蛭! 地龙缓缓睁开那双黄色竖瞳,它的腹腔开始剧烈鼓胀,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响一时间,整片沼泽仿佛活了过来,更多血蛭从沼泽深处疯狂涌出。 它们如同受到刺激般,吸盘状的头部刷刷对准飞舟方向,收缩身躯,隨后弹射而起。 陈玄瞳孔收缩,浑身寒毛倒竖。 他清楚地看见,那些血蛭的口器內,生著一圈圈的螺旋状利齿。 虽然这些血蛭大多都是练气初期的实力,但眼前这遮天蔽日的数量,怕是筑基修士见了也要避其锋芒。 与此同时,那巨型地龙猛然甩动巨尾,重重拍击在沼泽表面。 数丈高的黑色泥浪冲天而起,夹杂著大量被震碎的血蛭尸体。 它张开大口,沼泽上空的淡黑色雾气疾速向它口中涌去,转眼间化作一道火柱喷薄而出。 火柱横扫而过,沿途血蛭被烧得爆裂开来,炸成一团团粘稠血浆,又迅速化作腥臭刺鼻的黑烟。 这些黑烟不仅没有散去,反而如同活物般缠绕在火焰周围,使得火势愈发凶猛。 那火柱裹著滚滚黑烟,直扑飞舟而来。 第133章 通天藤蔓(求订阅!) 第133章 通天藤蔓(求订阅!) 光头修士眼中凶光一闪,猛地扯下颈间念珠,暴喝一声:“去!” 那串紫红念珠应声激射而出,在飞舟前方急速旋转,珠串相碰发出“咔啦咔啦”的清脆撞击声。 隨著转速加快,低沉的“鸣鸣”风啸越来越响,念珠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梵文,紫红光芒大盛。 “轰!”念珠与火柱轰然相撞。 念珠旋转著將火柱硬生生搅碎,顿时黑焰四散飞溅,沼泽表面出现一个个冒著黑烟的孔洞。 这时,密密麻麻的血蛭疯狂弹射而来,如暴雨般砸向飞舟。 丑陋男子猛地张口,一团暗绿色的虫云喷吐而出。 虫云刚飞出飞舟,他低喝一声:“爆!” 虫云当空炸裂,化作漫天毒雾。 那雾气浓稠如纱,暗绿似腐,將飞舟笼罩其中。 血蛭群刚一触及毒雾,顿时僵直抽搐,如雨点般坠落。 女修袖中飞出一道银光,竟是一枚细如牛毛、针尖泛著彩晕的毒针。 她指尖轻点,毒针瞬间分化,在飞舟周围交织飞舞。 但凡有血蛭靠近,便被毒针瞬间刺穿。 被刺中的血蛭先是剧烈抽搐,继而体表浮现出斑斕色彩,转眼间便溃烂成一滩腥臭脓血滴落沼泽。 陈玄站在飞舟边缘,目睹三人各展神通,心中暗惊。 即便隔著念珠形成的屏障,他仍能感受到那黑焰火柱中蕴含的恐怖威能。 若是让他直面这道火柱,估计一息都撑不了,就会被烧成一堆灰。 陈玄心中感慨:“这就是筑基修士的实力吗——” 练气期与筑基期之间的差距,果然如同天堑。 女修皱起眉头:“不行,这鬼东西太多了!” 笼罩飞舟的暗绿色毒雾逐渐稀薄,数只体型较大的血蛭率先突破毒雾,黏腻的身躯“啪嗒”一声贴在飞舟屏障之上,口器中螺旋状的利齿开始疯狂啃噬。 那丑陋男子也开口道:“先走!没必要与这畜生缠斗,这鬼地方哪有什么机缘可寻!” 这时,更多的血蛭扑到近前,层层叠叠地攀附在光罩上,转眼间便將整个飞舟包裹得密不透风。 陈玄瞳孔缩小,眼前景象令他毛骨悚然。 他整个视野都被蠕动的血色肉壁填满,数不清的血蛭口器紧贴著屏障不断撕咬,飞舟外的屏障开始出现细密裂纹。 光头修士面露狠厉,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念珠之上。 那鲜血一触及念珠,立时被吸收乾净,念珠表面的梵文竟开始渗出丝丝血光。 他手上法诀变换,念珠表面的血光竟如活物般流动起来。 每颗珠子都绽放出妖异的血芒,在飞舟四周交织成一道血色光罩。 那些原本附著在屏障上疯狂啃噬的血蛭,被这突如其来的血光一照,顿时发出“”的灼烧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从光罩上滑落。 血色光罩包裹看飞舟,化作一道残影向远处疾驰而去。 这是一片悬浮著的空间,整个区域都被一层半透明的光幕笼罩。 透过光幕望去,下方黑沼翻涌不息,泥浪不时掀起数丈之高。腐烂枯木在泥浪中时隱时现,偶尔还能看见几具森白骸骨浮沉。 突然,沼泽深处亮起一点血色光芒,由远及近迅速放大。 隨著“嗡”的一声轻响,光幕被撕开一道裂缝,一艘破败的飞舟破空而出。 正是陈玄一行人。 此刻舟身周围的血色护罩已黯淡无光,表面布满污泥、黏液以及碎肉残渣。 飞舟之上,眾人皆是面露狼狈。谁都不曾料到,刚入秘境便遭遇如此凶险。 飞舟又飞行了一会,光头修士回头张望,確认那地龙和血蛭群並未追来,这才长舒一口气,控制飞舟停下。 陈玄掌心儘是冷汗。 方才他几乎就要掏出传送令牌,却在最后一刻生生忍住。 在三名筑基修士眼皮子底下有小动作,只怕令牌还未激活,自己就会命丧当场。 更何况,即便侥倖传送成功,外界那些结丹长老们也未必能在蛊虫发作前將其制住。 毕竟那噬心蛊虫此刻就盘踞在他心脉要害之处,稍有差池便会要了他的性命。 他回想起上次秘境之行,除了那条白蛇外,几乎未曾遭遇其他妖兽。 而眼前这头地龙,观其体型之巨,显然已在秘境中存活了漫长岁月。这般凶物,加上那漫天的血蛭群,绝非寻常筑基修士能够抗衡。 “这是—.”一旁的瞿崖盯著飞舟前方低声喃喃。 陈玄顺看瞿崖的视线望去,呼吸为之一滯。 在这方秘境空间的中央,一株通天彻地的巨型藤蔓贯穿天地。 那藤蔓主干粗逾千丈,通体泛著诡异的紫黑色光泽,无数分枝在空中豌蜓伸展,遮天蔽日,將整片苍穹都染成了阴鬱的暗紫色。 整片秘境空间內悬浮著大量光罩区域。这些区域如同破碎的镜面般散布在天地之间,有的被藤蔓分枝托举缠绕,有的则完全独立飘浮。 每个光罩內似乎都自成一方小天地,有大有小,只能模糊看清其中景象。 而他们所在的这片黑色沼泽,正是位於秘境最边缘的一个小型光罩区域。 从这里望去,那株通天藤蔓就像一尊撑起天地的紫色魔神,散发著令人室息的压迫感光头修士自光灼灼,大笑一声:“走!” 说著,飞舟化作一道流光朝著最近的一处光罩飞去。 秘境深处。 一个白胖修士弯下腰,拨开面前的灌木丛,露出一株不足两尺高的奇树。 那矮树叶片翠绿、枝干结,上面掛著三颗晶莹剔透的赤红果实,泛著宝石般的光泽他的眼晴顿时亮了起来:“喷喷,赤霞丹心果,倒是个意外之喜。”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头通体紫黑的巨型蝎子瘫倒在岩石间,一柄造型古怪的弯刀深深钉在它的头颅正中,绿色的血液汨汨流出。 白胖修士身旁还站著三名修土,俱是神色恭敬。三人呈品字形站立,隱隱以白胖修士为首。 这白胖修士正是丁怀朴。 他將赤红果实摘下收入储物袋,从怀中掏出一个青铜罗盘。 那罗盘古旧斑驳,表面刻满蝌蚪般的古怪符文,中央悬浮的青铜指针泛看幽绿铜锈。 他掐诀念咒,將一缕灵力注入罗盘。 忽然,罗盘上的蝌蚪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在盘面上豌蜓游动。 “嗡!” 一道幽绿光晕自罗盘边缘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周围草木顿时无风自动,沙沙作响。 丁怀朴连忙將罗盘平托在掌心,只见青铜指针开始剧烈抖动,发出“咔咔”轻响。 数息之后,指针猛地一顿,直指某处。 就在指针定格的剎那,罗盘上方三寸处的空气突然扭曲,一团朦朧的绿光缓缓凝聚,竟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虚影。 丁怀朴看著面前这个篮状的虚影,淡淡道:“走吧,去下一个区域。” 第134章 神秘石拱桥(求订阅!) 第134章 神秘石拱桥(求订阅!) 飞舟缓缓降下,落在一座青灰色的石拱桥前。 这座石拱桥横跨在一条早已乾涸的浅沟之上,约莫三丈长,通体由某种似玉非玉的灰白石料砌成,桥下沟底铺著大大小小的碎石。 陈玄心头一震。 这拱桥的形制,竟与他先前见过的那座石拱桥极为相似! 只是眼前这座桥更加完整,桥栏、抱鼓石等皆无损坏之处。 眾人定晴望去,皆是面露异色。 桥后瀰漫著大片朦朧水雾,隱约可见一方池塘,池水幽深,泛著淡淡的灵光。 更远处,一座凉亭半隱於雾气之中,檐角飞翘,很是精巧。 “哗啦!” 水雾深处,忽有东西跃出水面,在半空划出金色弧光,又条地没入水中。 那光头修土目光灼灼,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丑陋男子略作沉吟,袖袍一抖,数只黑色甲虫振翅飞出,朝著拱桥方向疾掠而去。 光头修士见状,微微眯眼,也仔细盯著那些甲虫。 然而,那些甲虫刚飞至桥头,掠过桥面不足一尺,便纷纷坠落,再无动静。 丑陋男子脸色微变,这些甲虫与他之间的心神联繫竟被彻底切断。 那女修突然抬手一指,冷声道:“你,上桥。” 陈玄闻言心头一紧,下意识抬头看去,却见女修纤长的手指正指著那兄弟二人中的胖修士严川。 严川脸色瞬间煞白。 “前、前辈容稟—”他慌忙躬身,声音发颤却语速极快,“我兄弟二人略通法阵禁制一道,可否容我们·” “哦?既然如此,那——”那光头修士闻言眼神一亮,拖长声音沉吟道,“就你二人中去一个吧。” 说著,他转头看向陈玄和瞿崖,二人脸色顿时变得尤为难看。 陈玄暗自咬牙。这严氏兄弟既然显露出在阵法禁制方面的本事,想必往后但凡要探路的险事,恐怕都要落在他二人身上。 那丑陋男子阴侧地咧开嘴,指著陈玄冷笑道:“小子,你修为最浅,你先来。” 陈玄听罢,眉头皱起,却也无可奈何。 他深吸一口气,取出那把乌木尺,周身隨即腾起一层淡淡的护体灵光。 在眾人的注视下,他缓步向拱桥走去。 行至桥前,陈玄正欲抬脚,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 “小子,別想著耍什么招。若敢有异动,噬心蛊虫瞬间就能咬断你的心脉。” 陈玄略作停顿,抬脚踏上拱桥。 当他双足完全落在桥面上时,並无异变发生。 他谨慎地打量四周。 这座石拱桥桥面由青灰色的石板铺就,灰色桥栏上雕刻著繁复的纹路,虽歷经岁月,却几乎完好无损。 “磨蹭什么?继续走!”身后传来光头修士不耐烦的催促声。 陈玄在心中咒骂,但也只能继续向前。 陈玄走了几步后,那丑陋男子忽然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他竟感应不到种在陈玄体內的噬心蛊虫了,以往可从未有过这般情况! “莫非是因为这桥有古怪?”他紧盯著陈玄背影,目光闪动,“且看待会蛊虫能否恢復心神联繫。若真出了岔子,再给他种上便是——” 想到此处,他暗嘲自己多虑。区区一个练气期的小辈,难道还能在他这个筑基修士的眼皮子底下玩出什么样不成? 陈玄正行走间,忽觉心口一轻。 他心头一跳,以为噬心蛊虫出现变化,急忙心神內视。 只见那只赤红甲虫依旧趴伏在心脉上,六足却微微蜷缩,不復先前的凶厉之態。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视线下移扫向桥面上散落的虫尸,正是先前丑陋男子放出的探查蛊虫。 难道是因为这石拱桥? 他忽然想起,当初在另一座石拱桥上,他操控的木傀也是这般,一踏上石拱桥便失了联繫。 陈玄心头一喜,就欲运转灵力逼出蛊虫。 但转念一想,若是逼出蛊虫,待下了桥那丑陋男子定会察觉。 他暗中运转功法,一缕灵力悄然流向心脉。在他的精准操控下,灵力如春蚕吐丝般在心脉外围层层缠绕。 做完这一切,他心中稍安,暗暗鬆了口气。 如此一来,即便待会下了桥后,蛊虫恢復凶性,若想伤及他的心脉,也必先被这层灵力屏障所阻。 定了定神,陈玄继续向前走去。 他刻意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四周,暗自戒备著可能出现的危险。 就在他走到拱桥顶部之时,身侧突然传来一阵阴冷气息。 陈玄只感到体內噬心蛊虫猛地收紧六足,那丑陋男子和女修竟已站在他身旁。 丑陋男子扫了陈玄一眼,显然他重新感应到了蛊虫。 陈玄立即垂首敛目,露出恭敬神色。 那光头修士面上怒色一闪而逝,隨后也闪身来到拱桥之上。 那严氏兄弟和瞿崖面面相,却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老实立在原地。 女修淡淡开口:“继续向前走。” 陈玄只得继续向前,拱桥另一侧的景象也逐渐清晰。 这方空间的中央是一方池塘,池面薄雾笼罩,隱约可见红金二色的流光在水下游弋,时而交织,时而分离。 陈玄走到拱桥尽头,谨慎地步下拱桥、踩在实地。 他首先感受到一股湿润的灵气扑面而来,夹杂著淡淡的水腥味与草木清香。 池塘边缘丛生著许多垂枝植物,细长的茎叶垂入水中。 池塘边不时传来“哗啦”水声,时轻时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水下穿梭游动。 每当水声响起,那些垂入水中的枝叶就会轻微震颤,在水面划出细密的涟漪,而后又恢復平静。 陈玄正欲继续前行,忽然,灵兽袋中的白蛇传来一阵急促的神魂波动。 那分明是示警之意! 他心头一紧,立即停住脚步,不露声色地环顾四周,却並未察觉到任何异常。 就在这时,他身后响起尖锐的破空声。 那三名筑基修士竟御空而起,直扑池塘而去。 陈玄反应极快,当即身形一闪,迅速退至一边,他目光死死盯著三人背影,心中警惕大起! 第135章 脱身(求订阅!) 第135章 脱身(求订阅!) 三人身形如电,灵力激盪间掀起一阵狂风,將池塘上方的水雾尽数驱散。 原本朦朧的水面顿时清澈见底,数尾红金二色灵鲤惊慌失措地在水中穿梭,鳞片上折射出的光芒將整个池底映照得流光溢彩。 三人各展神通,数道光芒同时射向池中惊慌逃窜的灵鲤。 顿时,整片池塘都笼罩在狂暴的灵力波动之中。 “咔咔—” 就在这时,场中忽然响起一阵诡异的机械传动声。 陈玄猛地转头,只见远处凉亭周围的水雾也被方才的灵力波动吹散,显露出两道端坐的人影! 那两道身影尚未有所动作,周身忽然泛起灵光,隨后气息节节攀升。 顷刻间,恐怖的灵压便如潮水般席捲而来,赫然都是筑基以上的修为。 三人身形明显一顿,显然都察觉到了那两股气息。 可他们非但没有停手的意思,出手反而更加凌厉。 就在这时,池塘水面突然泛起奇异波纹,无数细密的银色符文浮现,瞬间布满整个水面。 “嗡!” 这些符文银光大放,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 三人的术法撞在网上,竟如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凉亭中的两道身影猛地站起,周身爆发出刺目银光。 那光芒如同水银泻地,瞬间將残余的水雾涤盪一空,彻底显露出两具身形高大的银甲傀儡。 隨看傀儡起身,整座池塘周围的空气突然凝滯。 池水上方悬浮的银色符文光芒暴涨,化作无数道流光在半空中交织穿梭。 陈玄瞳孔微缩,脚步再后撤了几步。 即使相隔近十丈,他仍能感受到那股令人体表生寒的禁制气息,冰冷、锋利,似有无数细针在皮肤上游走。 整座法阵终於被彻底激活,池塘上方的银色流光与凉亭四周突然浮现的阵纹连成一片不过,那凉亭早已残破,东北角的飞檐坍塌了大半。 正因如此,法阵光芒在凉亭破损处明显黯淡了几分。 光头修士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喝道:“这禁制与傀儡相连,不破傀儡,难取灵鲤!” 丑陋男子眼中凶光一闪,“区区几具死物,也敢阻我?” 这时,池塘上方忽然嗡鸣大作,大量银色光刃如暴雨般席捲向三人。 光头修士沉声喝道:“这里交给我,你们负责那两具傀儡。” 他脖颈上的紫红色珠串猛地飞旋而起,在半空中“啪”地断裂,百余颗念珠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般,诡异地悬浮於半空。 丑陋男子与女修对视一眼,当即一左一右,朝看那两具银甲傀儡疾掠而去。 光头修士手中法诀变换,“疾!” 百余颗紫红念珠表面浮现出漆黑的己字印记,这些印记如有呼吸般明暗,散发出森然邪气。 “喻!” 所有念珠开始以某种诡异韵律震颤,珠与珠之间竟凭空浮现出紫红色的光丝,转眼交织成一张大网。 银色光刃如暴雨般倾泻而至,撞击在网上发出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 每一道撞上网面的银色光刃,都被那特殊的振动频率震得粉碎,化作漫天银芒四散飞溅。 就在这三人被困於法阵之际,拱桥另一侧突然传来一阵灵力波动。 严氏兄弟目光交匯,胖修士严川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瘦修士严岳突然从袖中抖出一方素白锦帕,上面绣有白云和仙鹤。 只见他掐诀念咒,那锦帕迎风便涨,转瞬间化作一团白云,云气繚绕间隱有鹤喉之声与此同时,胖修士严川厉喝一声:“回!” 只见他五指成爪,凌空一抓。 陈玄只觉怀中有一物震颤,隨后从他身上“嗖”地飞出,与此同时,瞿崖腰间也飞出一道漆黑流光。 竟是先前严氏兄弟交予二人的引路旗。 两道黑色阵旗稳稳落入严川掌中,严氏兄弟同时纵身跃上云头。 那白云顿时灵光大作,云气翻涌间凝成一对鹤翼之形,载著二人扶摇直上。 转眼间,天边就只剩一抹素白云痕,隨后消失不见。 瞿崖瞪大眼晴,显然没料到这兄弟二人竟敢如此大胆。 “莫非他们有化解噬心蛊虫的法子?” 陈玄心中意动,此刻的確是离去的最佳时机。 他一只手摸向怀中的传送令,却又犹豫了。这秘境中处处是机缘,就此离去实在不甘。 可此地筑基修士遍地,自己一个练气修士独自逃窜,怕是死得更快。 即便侥倖遇到青玄宗门人,又该如何解释?说被魔修挟持至此,恐怕当场就会被当作奸细诛杀。 陈玄目光闪烁:“不管了,先走再说!” 他张口一吐,一道青芒激射而出,在空中划出清越剑吟。 那青芒当空一展,化作三尺青锋悬浮身前。 他同时激活风行符,周身顿时环绕起呼啸罡风。 他纵身一跃,稳稳踏在飞剑之上。 剑身微沉,隨即载著他冲向拱桥另一端。 瞿崖瞳孔猛地缩小,面露惊疑之色。 这常姓修土周身气息突变,竟是个剑修? 难不成此人和那严氏兄弟一样,都有解决体內噬心蛊虫的方法? “想走?”瞿崖狞笑一声,眼中闪过狠毒之色。 他岂容陈玄独自脱身? 瞿崖当即袖袍一抖,三道丧魂钉带著悽厉鬼啸破空而出,直取陈玄。 陈玄心头暗骂,此人当真是列毒至极。 若被瞿崖纠缠耽搁,待那三名筑基修士破阵而出,自己怕是死得不能再死。 念及此处,他眼中寒光乍现,必须速战速决。 陈玄左手一翻,三张引雷符已夹在指间。 隨著灵力涌入,引雷符顿时无风自动,表面纹路亮起刺目紫光。 “疾!” 三张引雷符应声炸裂,化作刺自紫电破空而出。 这些引雷符並非去拦截丧魂钉,而是直取瞿崖。 电弧在空中交织成网,所过之处空气焦灼扭曲。 就在丧魂钉飞到近前之际,陈玄迅速激活金身符,耀目的金光瞬间覆体。 他又催动炼体法,浑身筋骨爆响的同时,一股浓稠黑雾从他体內冒出,在金光外又裹上一层幽暗屏障。 陈玄只觉胸口接连三震,丧魂钉携看刺骨阴寒狠狠撞在护体罡气上。 但在重重防御之下,三枚丧魂钉的威能终究被消磨殆尽,最终只在衣衫上留下三个焦洞,未能伤及肉身分毫。 瞿崖还未来得及惊骇,三道雷光已挟著煌煌天威扑面而来。 那至阳至刚的气息令他面色剧变,仓促间只能催动全身灵力,疯狂灌入贴身防御內甲之中。 他体表浮现一层龟甲虚影,转眼在身前结成防御阵势。 前两道雷光炸得龟甲虚影剧烈震颤,然而第三道雷光接而至,龟甲虚影终於不堪重负,轰然碎裂。 瞿崖只觉浑身一麻,整个人被轰得倒飞,口中鲜血狂喷。 陈玄见状毫不迟疑,剑诀一引,足下飞剑清鸣一声,载著他化作青色长虹,朝著与严氏兄弟离去相反的方向破空而去。 第136章 花海(求订阅!) 第136章 海(求订阅!) 被困在法阵內的三人自然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 丑陋男子面色一冷,眼中杀意翻涌,但此刻他们分身乏术,也只能眼睁睁看著陈玄等人逃离。 场中银色光刃如暴雨倾泻,紫红丝网震颤不休,每一次碰撞都激起刺目灵光,震得四周空气扭曲。 丑陋男子和女修则各与一具银甲傀儡缠斗,灵力激盪,轰鸣不断。 然而,这两具傀儡终究是死物,在两名筑基修士的联手之下,很快就被轰得支离破碎,银甲碎片四散飞溅。 隨著傀儡崩毁,场中禁制气息骤然一滯,银色符文剧烈闪烁数下直至黯淡,法阵之力开始消散。 就在此时,光头修士狞笑一声,手中法诀急速变换。 那百余颗紫红念珠突然齐齐震颤,珠与珠之间连接的紫红光丝光芒大放。 整张光网猛然一震,直接从念珠上脱离。 网面之上,一个巨大的漆黑字瞬间成形,带著森然邪气,朝丑陋男子和女修当头压下。 “敢尔!” 丑陋男子怒喝一声,显然没料到光头修士会在这时翻脸。 光头修士大笑一声,身形一闪,已如鬼魅般扑向池塘。 只见他探手虚抓,池塘上空瞬间凝聚出一只灵力巨手,朝池塘抓去。 水浪翻涌间,大手缓缓升起,池塘中的红金二色灵鲤全被抓在掌心,鳞片折射出细碎的金红光芒。 就在大手即將收回之际,光头修土脸色剧变。 掌中扑腾的灵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下去,转眼间只剩森白鱼骨。 他心头忽然出现不好的预感,还未及反应,池塘底部突然炸开一道水。 “噗!” 一道漆黑水箭破空而出,光头修士只觉眉心一凉,那水箭已贯穿他的头颅,在后脑炸开一团血雾。 他瞪大双眼,身体晃了晃,重重栽入池塘。 鲜血在池水中缓缓晕开,整片水域猩红刺目。 光头修士的尸体还未完全沉入池底,水面突然泛起一圈波纹。 只见浑浊的泥水中,一条通体金黄的泥鰍缓缓游出,不过手指粗细,在幽暗的水下泛著妖异的光芒。 那泥鰍身躯剧烈扭动,身体如同吹气般急速膨胀,转眼间竟化作一条丈余长的巨型泥鰍。 它一个摆尾窜出水面,一口便將户体吞下。 远处,紫红光网微微一颤,化作点点灵光消散。 丑陋男子与女修凌空而立,二人面色凝重地对视一眼。 神识扫过,竟已完全感知不到那光头修士的气息。 方才电光火石间,他们只警见光头修士栽入池塘,以及一道模糊的影子闪过,却未能看清究竟是何物。 二人腾空而起,在距离池塘十余丈处悬停。 俯视之下,池水幽暗沉寂,水面平静无波,只有数团血跡缓缓扩散。 女修眉头皱起,心中暗恼。 自从踏入这方秘境,先是遭遇那条凶悍的巨型地龙,被追得狼狐而逃。 本以为时来运转,遇到这方灵鲤塘,又有傀儡看守,定是难得的机缘。谁曾想又出了这档子事她盯著那幽深的池水,眼神渐渐阴沉。 这“百天闕”当真蹊蹺,说是大能行宫、仙家福地,可处处透著诡异,哪有机缘可言? 她面露狐疑,心道:“难道是运气不好?” 突然,平静的池面炸开,一道金黄色的影子破水而出。 潮湿的水汽夹杂著腥臭,瞬间瀰漫开来。 那金黄色的影子在半空中扭动著现出真身,竟是一条丈余长的巨型泥鰍。 它通体呈现出纯粹的金黄,滑腻的体表不见半点杂色,五对细长触鬚如丝絛般舞动。 一双赤眼不见瞳孔,正冷冷地注视看二人。 丑陋男子看清后,眼中精光暴涨:“好一条墮龙!” 他五指在潮湿的空气中虚抓一把,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竟已生出了风云相。” 女修闻言一愜,细看之下,果然见那泥鰍触鬚舞动时,周遭水汽隱隱凝成云涡。 她冷笑一声:“这畜生虽得了蛟相,却困在泥鰍身子里,终究是个墮物。” 须知,鲤鱼与泥鰍虽同棲江河,却命途迥异。 鲤鱼具龙相,通龙性,只欠龙形,正是潜龙之姿。 而泥鰍虽被称作“墮龙”,天生带三分龙气,却生就一副贱躯。纵使万般努力,也受制於根骨,化蛟一关犹若天堑。 正所谓“有龙性而无龙形,具龙运而缺龙命,藏龙骨却失龙相”,终其一生,只能望风云而不得腾跃。 这泥鰍似能听懂二人所言,赤眼凶光暴涨。 它猛地张开血口,露出满嘴细密尖牙,发出一道嘶吼。 霉时间腥风大作,那丈余长的身躯如金鞭破空,挟著滚滚水汽直扑二人而来。 某处幽暗的地底深处,陈玄盘膝而坐,周身笼罩在土黄色的灵光之中。 脱身之后,他便迅速逼出体內噬心蛊虫,並將蛊虫炼化成灰。 为保万全,陈玄特意寻到这处生机浓郁的绿植繁茂之地。 地面上方的草木之气形成天然屏障,完美掩盖了他的气息。 借著土行符,他已在此处潜藏了两日有余。 陈玄双目微闔,一缕心神悄然上探。 地面之上,那具隱匿在丛间的木傀眼中,忽地亮起灵光。 地表是一片绚烂海,朵摇曳,香馥郁。 自从踏入这所谓的“百天闕”,他还是首次见到如此规模的绿植。 他之所以选择在此潜藏,正是因为他的功法《长春功》已臻圆满之境。在这海之中,他的气息能与周遭草木完美相融。 这两日来,陈玄一直藏身地底,不敢隨意行动。 这次秘境与他之前参加的不同,里面还有不少实力强大的妖兽存活。 除了妖兽以外,此方秘境还布置有诸多傀儡,之前在凉亭见到的那两具银甲傀儡,可都有著筑基期的修为。 思虑再三,陈玄只能以最稳妥的方式行动。 他一边手握传送令牌,一边操控地表那具木愧,借看丛掩护,开始向外谨慎探查。 每移动一段距离,都要停留片刻观察动静,確认安全后才敢继续前行。 第137章 遭遇(求订阅!) 第137章 遭遇(求订阅!) 地底深处,陈玄周身笼罩在土黄色灵光中,周围的泥土在土行符的作用下如流水般向两侧分开。 他每前行一段距离,身后的土石便悄然合拢,不留半点痕跡。 他不时探出一缕心神与灵兽袋中的白蛇交流。 若非白蛇先前示警,他恐怕早已和那三名魔修一同被困在法阵之中。 这白蛇既是秘境本土生灵,或许能感知到某些他难以察觉的异样。 然而,陈玄已经在地下穿行了半个时辰,白蛇依然没有感受到任何活物的气息。 地表之上,木傀的视野中,各色朵隨风摇曳:红的似火,白的如雪,紫的妖冶,黄的灿烂· 陈玄操控木傀缓缓移动,仔细观察,渐渐发觉这些朵的分布並非自然生长,而是暗合某种规律。 有些地方,红成簇,排布如星;有些区域,白稀疏,却恰好连成一线;更远处,紫豌蜓,宛如玄奥纹路—— 陈玄越看越心惊,这些朵的分布好似不是偶然,更像是刻意为之。 “难道是———·阵纹?”陈玄心头一震。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徐来,海顿时泛起层层涟漪。 浪起伏如潮汐,细碎的粉被风捲起,如烟似雾。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粉被吹到半空。它们並不四散飘零,反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著,缓缓向海中央流动。 陈玄透过木傀的视线,看到那些粉在空中交织、融合,渐渐形成一片朦朧的霞雾。 那霞雾不断翻涌,时而收缩,时而舒展,最终竟如漏斗般向下垂落,向著海某处缓缓沉降。 陈玄心中一动。 这片海果真暗藏玄机,看似杂乱无章的丛竟是一座精妙法阵。 “不知这法阵內是何物” 他忽然想起有关蓝坚的传说。 据说,蓝坚常年手持一只篮,篮中盛放著他从各地收集来的仙奇卉。 先前他在那方小秘境中时,就曾在一处古旧门板上见过一只祥云环绕的篮,其中赫然就有先前见过的莲藕和五色绣球。 “难道.” 他正欲朝海中央潜行探查,木愧猛地抬头。 只见天边一道流光破开光罩,由远及近急速掠来,在视野中逐渐放大。 陈玄眉头一紧。 还未等他细看,更远处的天幕又是一阵波动,又一个人影破开光罩。 此人在空中略微一顿,隨即以更快的速度朝前一道人影追去,二者距离正在急速缩短陈玄果断催动土行符,往地底更深处沉去,同时操控木傀蛰伏不动,静观其变。 破空声由远及近,一道身影在空中飞驰。 那是个身著青衣的青年,皮肤白皙,眉目如画。 他脚下踩看一把摺扇,衣袍在疾风中猎猎作响。 此刻他面色惨白,嘴角掛著血跡,不时回头张望,眼中满是怒意。 “你还能跑到哪去?还不乖乖受死!”后方传来一声笑。 一个驼背老者紧追在青年身后,腰间別著个黄皮葫芦。 此人踏空而行,不需任何法器託身,赫然是位筑基修士。 眼见追兵越来越近,青年咬牙掐诀,摺扇猛地向下俯衝。 他贴著海掠过,劲风压弯丛,掀起漫天飞。 他突然一个俯身,整个人钻入茂密的丛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这时,方圆数十丈內的丛剧烈晃动起来,一股突如其来的疾风卷过海。 剎那间,无数瓣与粉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形成一片迷濛的雾。 几息之后,一个身影停在半空。 只见他大袖一挥,瞬间將瀰漫的雾驱散。 风势渐弱,丛仍在微微摇晃,发出沙沙声响。 此人面容阴驁,右眼处横著一道狞伤疤,冷眼扫视著下方海。 这小辈不过练气后期修为,竟也敢进入这方秘境。 更令他意外的是,对方身怀诸多保命手段,硬是在他手下周旋了许久。 若非方才那一掌重创了他,恐怕还真要被这滑溜的小子逃脱。 他暗自思,脸上不见半点以大欺小的愧色。 这小辈施展的功法路数颇为奇特,所用器物也非寻常之物,可以他的见识,竟也辨认不出师承来歷。 要知道,三国能叫得出名號的宗门世家他都有所了解,此人极有可能是某个魔门大派的核心弟子。 越是如此,越不能放过。这等人物身上,必定带著不少好东西。 驼背老者嗅了嗅鼻子,四周都是粉香气,“倒是会藏。” 他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张四角周正的素白纸笺。 他指尖逼出两滴鲜血,在纸笺点出两点猩红。 “血为引,气为凭,纸鹤引路——”” 老者口中念念有词,並起两指在空中虚划。 那纸笺竟自行摺叠起来,转眼化作一只栩栩如生的纸鹤,两点血跡恰好化作鹤眼,泛著妖异的红光。 纸鹤扑稜稜地振翅而起,在空中盘旋片刻,隨后朝著海俯衝而下。 老者眯起眼睛,心中暗:这“血鹤寻踪术”专循血腥气味,那小子挨了他一掌,此刻怕是连呼吸都带著血气,即使四周有粉气味掩盖,也逃不过这血鹤的追踪。 地底某处。 青年周身环绕著大量细密风刃,风刃將四周泥土排开,形成一个狭小的空间。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鉴,向其注入灵力。 铜鉴泛起一丝幽蓝光芒,映照出上方的景象:只见那驼背老者放出的纸鹤正沿著他方才逃遁的路径缓缓飞掠。 “怎会如此—” 青年心思电转,立刻想到了什么。 他急忙抬手抹过嘴角,看著指尖沾染的鲜血,脸色大变。 他又拿起掛在脖子上的那枚顏色黯淡的玉符,心中暗嘆:“短时间內是无法使用了..” 初入秘境时,他运气实在不济,竟直接坠入一处绝地。 为了脱身,他不得不动用这枚保命玉符。好不容易腾挪出那处绝地后,便遇到那驼背老者,被追杀了一路。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银灿灿的、形似符的东西,面露惋惜:“希望能勉强催动—.” 地底另一处,陈玄面沉如水。 透过木傀的视野,他清晰看见那只纸鹤正越飞越近。 他自是见到了那青年遁入地底,而且听动静分明就在自己藏身之处不远。 他心中暗骂一声“晦气”。 若是此人被发现,自己定也难逃。 他握紧手中的传送令,却迟迟没有催动。 要知道,上次在秘境中获得的五色绣球瓣可是对悟道莲有作用。 这法阵內的东西不知是何物,他不甘心就此离去。 第138章 金菊(求订阅!) 第138章 金菊(求订阅!) 驼背老者踏空而立,目光阴冷地注视著下方盘旋的纸鹤。 纸鹤振翅低飞,在丛间穿梭,时不时停顿片刻。 老者一边跟隨纸鹤移动,一边放出神识,细细扫过这片海。 然而,神识所及之处,除了摇曳的枝与飘散的粉,竟无半点活物气息。 他眉头微皱,心中思。 “奇怪,这片海虽广,却无一丝灵气波动,连灵植都算不上—莫非此地经歷太多枯荣轮迴,致使这方空间的灵气耗尽,最终退化成了凡种?” 他目光闪动,“罢了,待抓住那小子便速速离开,免得耽误真正的机缘。” 地底深处,陈玄屏息凝神,他透过木傀的视野,死死盯著那只纸鹤。 纸鹤越飞越近,逐渐靠近自己藏身之处的正上方。 他咬紧牙关,终於下定决心,“只能如此了!” 他心念一动,就欲操控木傀从丛中窜出,朝著海中央疾奔。 然而,就在这时,场中忽生惊变。 一阵清风拂过,海泛起微波,捲起漫天粉。 粉如有灵性般向中央匯聚,最终化作一道垂落的烟柱,缓缓沉降在海某处。 驼背老者原本正紧盯著纸鹤的动向,见状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嗯?” 他猛地拔高身形,瞬间升至半空,低头俯瞰整片海。 “这是” 下方的丛分布初看杂乱,实则暗藏章法。 不同区域的丛间距、方位都遵循著某种规律,显然是人为设计的阵势。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他眼中精光闪动,“好一座大阵!” 那只纸鹤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此刻他已无暇顾及那逃遁的青年。 他修行百余载,还从未见过这般以为阵、借草木之势布成的精妙格局。 他的目光顺著丛游走,最终落在粉沉降的区域。 那里,正是整座大阵的核心。 地底深处,青年面色苍白,他手中的铜鉴泛起幽蓝光晕,映照出地表之上的景象。 他瞳孔微缩,显然也被海中的异变惊动。 虽不明就里,但好岁给了他喘息之机。 他抓紧取出一枚丹药仰头服下,隨著药力化开,胸口的剧痛稍缓。 他一边透过铜鉴继续观察地表动静,一边运转功法,抓紧恢復灵力。 地表之上,驼背老者眯起双眼,运转目力看向粉沉降的那处区域。 但见一丛黄在风中摇曳,灿灿如金。 可当他凝神细观时,视线却如坠雾中,难辨虚实。 “看来有禁制” 驼背老者目光扫过整片海,他又想起那被他打得重伤的练气小子。 他取出腰间的黄皮葫芦,口中念念有词,指诀变换间,葫芦口突然喷出一道橘红烈焰。 那火焰如灵蛇出洞,在空中扭曲盘旋,隨即俯衝而下。 “轰!” 烈焰所过之处,丛瞬间焦黑枯萎,缕缕青烟升腾而起。 他冷冷一笑,根本不在意这法阵能否再生。 他转动葫芦,橘红火蛇绕著黄所在区域盘旋一周,將方圆数十丈的丛尽数焚毁。 隨著外围丛的毁灭,场中禁制果然渐渐消散。 只见一丛金菊傲然绽放,每一片瓣都饱满挺括,流转著耀眼的灿金色泽,仿佛被能工巧匠精心锤打出的金箔。 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幽幽散开,即便相隔甚远,那香气依然清晰可闻。 这香气不似凡那般甜腻,反而带著几分清冽。 驼背老者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五臟六腑都被一股暖流涤盪,体內淤积多年的暗伤竟隱隱有了好转的跡象。 “好东西!” 此金菊似乎是一种疗伤圣药! 要知道,他因体內暗伤所困,修为停滯在筑基中期已久。 他手指微微颤抖,强压下立即衝上去採擷的衝动,行走修仙界多年的经验让他保持著最后一丝理智。 出于谨慎,他在距离金菊十丈外缓缓落下。 他张口喷出一口精血,精血缓缓融入黄皮葫芦。 隨著他手中法诀变换,葫芦顿时喷出一道深橘色火焰,火环流转,在他周身形成一道防护。 与此同时,一张符篆已从袖中滑至掌心,被他暗暗扣住。 做完这些准备,他才缓步向前。 他每一步都走得极慢,环绕的火环隨之移动,灼热的气浪使得周围空气扭曲。 驼背老者缓步前行,直至距离金菊仅一丈之遥,竟始终未遇任何异常。 他目光下移,这才发现金菊生长的这片土地颇为奇异。 泥土呈现出斑斕色彩,赤、白、紫、黄等各色交织,恰似將整座海的色都融入了土壤之中。 在这奇异土壤中央,金菊傲然挺立,其茎秆笔直如金针,叶片翠绿似翡翠。 金菊灿然绽放,心处层层叠叠的金黄蕊紧密排列,在微风中轻轻颤动,洒落点点金粉。 老者只觉周身毛孔舒张,体內暗伤竟在这片刻间好了三成有余。 他眼中贪婪之色大盛,收敛周身火环,脚步不自觉地向前,伸出手指探去。 就在他的指尖刚触及金菊茎秆,整个人突然僵在原地。 他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痛苦神色,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抽回。 他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也皮肤迅速干塌陷。 只见接触金菊的指尖处,一点微光忽明忽暗,而他体內的生机正被疯狂抽离。 短短几息之间,原本就枯瘦的老者竟已形销骨立,与一具包著人皮的骷髏无异。 他张了张嘴,却连惨叫都发不出来,眼中只剩下绝望。 就在此时,他眼中突然浮现一点金光,那光芒如野火燎原,瞬息间扩散至全身。 只听“”的一声轻响,老者的身躯竟如纸灰般瓦解飘散,连带著衣物、葫芦等隨身之物,尽数化作灰烬,落在彩色土壤之上。 金菊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瓣上流转的灵光比先前更盛几分。 地底深处,青年呼吸一紧。 他透过镜面,將驼背老者灰飞烟灭的全程看在眼中。 过了片刻,陈玄突然察觉不远处传来细微震动。 通过木傀的视野,他看到一道人影破土而出,正是先前被那驼背老者追杀的青年。 第139章 彩色土壤(求订阅!) 第139章 彩色土壤(求订阅!) 那青衣青年破土而出,稳稳落在地面。 他周身捲起一道无形气旋,衣袍无风自动,沾染的泥土被尽数拂去。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確认周围没有危险,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鼻尖微动,一股清冽异香钻入鼻腔。 香气入体的瞬间,胸口的疼痛顿时得到舒缓。 青年眸底掠过一丝惊异,循著香气望向那丛金菊。 若他所料不差,方才那驼背老者定是触碰此才化为灰烬。 他心头警惕大起。 这金菊绝非凡物,连筑基修士都无法染指,他自然不敢贸然上前。 略作思量,他索性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金菊三丈开外盘膝而坐。 “且先借这金菊调养一番—” 他开始闭目调息,引导这股香气入体修復伤势。 地底深处,陈玄透过木愧的视野,紧盯著场中。 他的眉头渐渐皱起。 方才木傀所在的角度受限,他只看到那驼背老者用腰间葫芦对著四周喷吐火焰,隨后便没了踪影。 更令他困惑的是,那青年竟直接盘膝而坐,开始打坐调息。 “奇怪,”陈玄暗自思,“这青年既然敢现身,莫非那老者已经——” 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地底深处,陈玄心神沉入识海。 悟道莲依旧静静扎根於画卷之上,青翠的莲茎如玉,半开的莲苞泛著莹润光泽,却始终毫无异动。 他略作思索,隨即催动土行符。 土黄色灵光包裹中,陈玄像一尾游鱼般在土层中穿行。 隨著不断深入,四周土壤的触感逐渐变得奇异,原本乾燥坚实的土石竟开始带著某种黏稠的质感。 不一会,陈玄突然感觉周身一轻,像是穿过了一层看不见的边界,眼前亮起朦朧的彩色光晕。 地底深处竟显现出一道半透明薄膜,將前方区域与普通土层完全隔开。 薄膜內,赤、白、紫、黄等各色土壤形成的脉络豌向上,其色彩与地表海一一对应。 陈玄谨慎地靠近。 只见薄膜內的这些彩色土壤並非杂乱混合,而是保持著清晰的色带界限,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缠绕。 他仰头观察,这些彩色脉络犹如深入地底的庞大根系。而在根系最上方,一丛金菊静静悬浮,散发著朦朧的金色光晕。 陈玄心头一惊。 他想起蓝坚篮中盛放的眾多仙葩,其中就有一株与眼前这丛金菊一模一样。 陈玄试探性地將手伸向那层透明薄膜,指尖最先触到一层柔韧的阻力,触感既不像水也不像气。 他稍稍用力,那层薄膜便隨之凹陷,却始终无法穿透。 “餵?” 他收回手指,薄膜立刻恢復如初,连半点痕跡都没留下。 正当他准备召出青羽剑时,识海內忽然响起一阵哗啦声。 只见悟道莲扎根的那幅古老画卷开始缓缓翻涌,暗黄色的光芒开始有节奏地明灭。 一道道暗黄色的雾气从画卷中蒸腾而起,最终顺著经脉匯聚到他探出的指尖。 他惊讶地发现,指尖竟泛起与画卷如出一辙的暗黄光晕。 他心中一动,手指再次触碰薄膜,薄膜表面顿时盪开一圈暗黄色涟漪。 奇异的是,那些彩色土壤竟开始剧烈蠕动,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迅速朝他指尖涌来。 各色土壤在触碰到他手指的瞬间,竟如褪色般迅速转为土黄,原本流动的灵光尽数消散。 而在识海深处,画卷上方突然浮现出星星点点的彩色光粒。 这些光粒无声无息地飘落,刚一接触画卷表面,便如朝露入土般消失无踪。 地表之上,原本闭目调息的青衣青年突然睁开双眼。 地面竟毫无徵兆地震颤起来,细碎的粉抖落。 他右手猛地拍向地面,借著反震之力,整个人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一把摺扇飞出,稳稳托住他的双足。 升至半空,青年面色凝重地俯视下方。 只见那丛金菊附近的地面正微微起伏,与其他区域形成鲜明对比。 他立刻打起精神,眼下法阵异动,或许能有机会採擷这奇异金菊。 陈玄將心神沉入识海,仔细內视著这幅画卷的变化。 隨著光粒不断融入,画卷边缘那些原本古旧纹路渐次亮起微芒,如同被拭去尘埃的古物重现光泽。 扎根画卷中央的悟道莲轻轻摇曳,半开的莲苞又舒展了几分,內里流转的灵光愈发凝实透亮。 陈玄心中一喜。 这悟道莲乃是他最大的依仗,如今明显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让他不由期待起来。 不多时,最后一片彩色土壤也失去灵性,全部变成普通土黄色。 这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泥土如浪翻滚。 陈玄立即催动土行符,灵力狂涌而出,周身顿时黄光大盛,勉强在泥浪中稳住身体,隨即迅速向外围遁去。 地面上,青衣青年脸色一变。 他眼睁睁看著金菊周围的彩色土壤迅速褪色,整片地面剧烈起伏,似有巨物在地下翻腾。 他刚想退得更远,那丛金菊突然从茎秆上脱落,化作金光冲天而起。 青年眼中精光一闪,周身气流翻涌,衣袍猎猎作响。 他脚下一点,正要催动摺扇追去,却见那道金光瞬息远去,速度快得惊人。 金光划破长空,转眼便衝上云霄,而后如同泡影般凭空消散,没留下半点痕跡。 青年身形一顿,眼中闪过惊之色,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就在青年愣神之际,变故陡生! 以那丛金菊生长之处为中心,整片海如同被无形巨手按压,地面呈环形波浪状层层下陷。 紧接著,“轰”一声巨响,地面轰然炸裂,混杂著残的泥浪冲天而起,土石飞溅中,一道人影被拋向半空。 正是藏身地底的陈玄。 他在空中一个翻身,青羽剑应声飞出,稳稳接住下坠的身形。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瞬间凝固。 青年心中一惊,显然没料到地底竟还藏著人,而且刚刚他在地底竟没有感应到丝毫气息。 他眯著眼,仔细打量陈玄。 忽然,他心中一动,此人身上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 第140章 同行(求订阅!) 第140章 同行(求订阅!) 陈玄定睛打量眼前的青年。 只见对方一袭青衣临风而立,身形修长,面容白皙,眉宇间透著一股说不清的灵秀之气。 “这位道友,”青年笑了笑,声音清越,“秘境凶险,你我在此相遇也是缘分,不如结伴同行?” 陈玄神色淡漠:“此地儘是筑基修土,你我二人结伴又有何意义?” 说著,他脚下青色剑芒吞吐,便欲御剑离去。 他心知此地异动很可能会引来其他修土,而且此人来歷不明,与之同行多有不便、徒增变数。 剑光刚动,青年忽地开口:“道友可是青玄宗弟子?” 陈玄身形一顿,缓缓转身,目光冷冷扫向青年。 青年从容拱手,含笑道:“久闻《青玄剑经》威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陈玄心知此人是在胡说八道,单凭一个御剑术哪能看出什么门道。 青年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问道:“不知道友与虫道人,可有什么渊源?” 陈玄眼神微凝,面色一冷。 此人口中的虫道人,难不成就是先前在他体內种下噬心蛊虫的丑陋男子?此人怎会知晓? 见陈玄神色转冷,青年笑了笑:“道友莫要误会。在下虽被你们称作魔道余孽,却並无恶意。” 他语速不急不缓,“那虫道人生性阴毒,最爱在修士体內养蛊虫。尤以噬心蛊虫最为险恶,待其成熟便会啃食心脉破体而出,中者难逃其控。” “不瞒道友,我也尤为厌恶此人,”青年眼中闪过一丝讚赏,“道友既能从他手中脱身,著实不凡。” “不过——”他话音一转,“此人行事周密,除了种蛊,往往还会在人身上留下追踪印记。” 陈玄闻言,抬眼看向青年,淡淡道:“那又如何?” 青年神色一滯,显然没料到陈玄会是这般反应。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事实上,陈玄確实是心头一惊,但转念一想,不论此人所言真假,只要他远远发现虫道人踪跡,立即激活传送令牌离开便是。 “听说你们都是人手一块传送令牌,”青年脸上浮现艷羡之色,“不愧是名门正派。 ,“只是—”那青年故作沉吟,“道友虽不惧那虫道人,但若真是被他追上,怕是就要错失这秘境內的机缘了。” 陈玄目光微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青年嘴角微扬,手上掐出一个奇异法诀。 陈玄眼神一动,周身灵力暗自流转,隨时准备应对变故。 四周忽地捲起道道气流,陈玄心中微动,这感觉与他自已激活风行符时颇有几分相似。 “难道此人是风灵根修土?”陈玄暗自思。 “道友且看。” 陈玄忽觉掌心一阵麻痒,抬手只见掌心处浮现出一个指头大小的黑色虫影。 青年轻笑一声,手上法诀变换。 四周的气流顿时朝陈玄掌心涌去。 陈玄略一迟疑,还是任由青年施法。 他只觉数道气流缠绕掌心,平和温润,不带丝毫凌厉之意。 那虫影在气流中渐渐虚化,先是边缘泛起涟漪般的波动,继而整个形体开始鬆散。 数息之內,那虫影寸寸剥落,化作缕缕轻烟飘散,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陈玄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那虫影確实存在,此人並非妄言,但其出手相助的用意却令他捉摸不透。 “在下墨钟,道友怎么称呼?” 陈玄略一迟疑:“在下常生。” 墨钟拱手一礼:“原来是常道友。”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铜鉴,道:“虽说秘境中多是筑基修土,但我这枚鉴子可远距离感知修士气息,从而及时避开。” “在下確实別无他意,”墨钟收起铜鉴,“只是这秘境危机四伏,结伴而行总好过独行涉险。” “此外,”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在下也有许久未见到你们这些正道人土,倒是想好好与常道友聊一聊。” 陈玄面无表情,保持沉默。 墨钟见状,呵呵一笑:“当然,若是常道友不愿意也没关係———” “也好,”陈玄忽然开口,终是点头应下,“既然墨道友诚心相邀,那便同行一程。” 他语气平淡,目光却始终未离墨钟双手:“只是常某独来独往惯了,若有冒犯之处,还望直言。” 墨钟闻言笑意更深。 鬼雾谷深处,三艘巍峨的仙家战舰呈角之势悬於高空。 青玄宗那艘通体乌黑的战舰上,繁复符文流转著湛湛灵光,如山岳般镇压著整片天穹。 在远方的云雾之中,另有两艘战舰若隱若现,三舰遥相呼应,构成一个笼罩整座山谷的三角阵势。 三艘战舰下方,临时搭建的营帐如棋盘般铺展,各据一方。 身著各色服饰的修士往来穿梭,不时抬头望向那片被围在中央的诡异雾气。 浓稠如墨的雾海翻涌不息,內里隱现紫白电光,闷雷般的轰响每隔片刻便从雾中传来,震得地面砂石轻颤。 而在雾海中央,一道百丈长的空间裂缝在浓雾中若隱若现,边缘不断崩裂文重组。 梁国营地,大帐內。 四道身影分坐案几四方。 青玄宗掌门李玉虚端坐主位,左侧坐著丹霞峰峰主玄丹真人,右侧坐著阵法峰峰主陆天元。 而云篆峰峰主周衍面色仍显苍白,坐在李玉虚正对面。 “周峰主的伤势可好些了?” 周衍拱手一礼:“劳掌门掛念,已恢復得七七八八。” 四人隨即並始交流近期情报。 通过传送令返回的梁国修士带来了碎片化的秘境见闻:异常活跃的禁制、大量的魔修以及实力凶悍的妖兽— 李玉虚询问道:“先前那在秘境中无差別攻击的诡异修士,可有人再见到?” 陆天元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李玉虚微微頜首:“齐、丰两国亦传讯告知,目前均未出现异常情况。” “不过,还不能放鬆。”他声音一沉,“若此次秘境真出现蓝坚的遗宝碎片,届时少不了一番混战。” “此外,”他环视眾人,“我得到的消息是,魔道不止来的那两个结丹修土,加上此次妖族也掺和进来,我等务必要谨慎。” “是!” 第141章 严氏兄弟(求订阅!) 第141章 严氏兄弟(求订阅!) 这是一条架在水面上的弯折迴廊,红栏青瓦,雕精致。 迴廊上有一胖一瘦两道身影。 胖修士额头冒汗,圆脸上泛著油光,脚步越来越沉。 “这廊道过於邪门了—”他扶著朱漆廊柱,气喘吁吁,“怎么会这么累?” 瘦修士也停在原地,衣袍被穿廊风吹得猎猎作响。 这二人正是严川、严岳兄弟。 严岳眯眼望向远处,面露思索。 却见迴廊豌蜓,朱漆栏杆倒映在碧波中,隨水纹微微晃动。 廊道尽头是一座六角凉亭,亭子悬於水面之上,与迴廊以一段短桥相接。 凉亭前方,隔著一方清波,池塘中央生著一片莲荷,莲叶田田,翠色连天,隱约可见几支粉荷亭亭而立、轻轻摇曳。 本该是赏心悦目之景,可二人已在廊道內走了近一个时辰,却始终走不到对面。 距离那凉亭明明不过百步距离,却似隔了千山万水。 严岳指尖抚过朱漆廊柱上的雕纹路,目光在水面与廊柱间来回游移,“好一个虚实相映的迷魂阵。” 严川喘著粗气靠近:“弟弟,终於看出些门道了?” 严岳目光冷静,低声道:“我们的感知被扰乱了。” 严川一愣:“感知?” 严岳点点头:“这座迴廊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禁制,干扰了五感。我们以为自己在直行,实则方向早已错乱,甚至可能一直在绕圈。” 严川一脸疑惑地凑近:“此话怎讲?” “哥哥且看,”严岳指向廊柱上繁复的雕纹路,“这些都是残缺的。” 严川细细打量一番,点头道:“还真的是—好像只有一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严岳又指向水面:“再看水中倒影。” 严川先是皱眉凝视,隨后面露恍然:“原来如此,倒影补全了另一半。” “正是!” 只见水面波光粼粼中,廊柱雕的倒影隨波扭曲变形。 但就在某个瞬间,当波纹漾至特定位置时,那残缺的纹路竟与水中倒影短暂相接,形成一个完整的雕纹路。 “这禁制最精妙之处,就在於这虚实相生的特性。”严岳眼中精光闪动,“其虽只在波光交错的剎那触发,但就是这种若即若离的状態,反而更具迷惑性。” 严川仔细看去,果然发现每当水面波纹荡漾到某个特定角度时,那些支离破碎的纹路就会短暂地拼合成形。 但还未等看清,又隨著水波荡漾而散开,让人恍惚间怀疑方才所见是否为真。 “我说怎么回事,总觉得有股禁制气息时隱时现。” 严川说看,掌心亮起灵光,作势就要朝廊柱拍去,想要强行破开阵纹。 “哥哥且慢,”严岳连忙制止,“这么精妙的阵法,直接破坏未免有些可惜。” 严岳从袖中取出纸笔,竟开始一笔一划地描摹起那些繁复的纹路来。 “这些阵法纹路构思精巧,值得好好钻研。”严岳头也不抬地说道,声音里透著兴奋,“日后好好参悟一番,说不定还能改良出新的阵法。” 他一边向前走,一边摹绘著每一根廊柱上不同的纹路变化。 严川看著弟弟专注的模样,不禁摇头失笑。 在旁人眼中,严岳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与人交谈时常显木訥。 但只有他这个做兄长的最清楚,他这个弟弟心思縝密、尤为聪慧,从小就对阵法一道痴迷不已,常常为了参详一个阵法废寢忘食。 “你啊———”严川脸上的肥肉轻颤,“那就等你画完再说。” 约莫过了一香,严岳收起纸笔,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好了。”他低声道,隨即抬头看向严川,“可以动手了。” 严川咧嘴一笑,胖乎乎的手掌一翻,掌心凝聚出一团浑厚的灵力。 他二话不说,运足掌力拍向身旁的朱漆廊柱。 “轰!” 廊柱震颤,其上雕纹路瞬间崩裂,碎屑飞溅。 与此同时,整座迴廊仿佛微微一震,空气中传来一声细微的“咔”声,像是某种无形的伽锁被强行撕裂。 四周空气骤然一滯,穿廊风忽然停滯了一瞬,隨后又缓缓流动起来,但明显比之前顺畅了许多。 严川面色一喜,他能感觉到,脚下原本若有若无的迟滯感减弱几分。 “禁制鬆动了。” 严川接连出手,拍击在廊柱之上。 “咔嘧.咔嘧” 隨著更多廊柱上的纹路被破坏,整座迴廊的禁制终於彻底溃散。 周围景象扭曲了一瞬隨后恢復正常,远处的凉亭清晰地呈现在二人眼前。 “走!” 二人不再迟疑,大步向前。 这一次,他们走得极快,不过片刻,便已穿过迴廊,来到那座六角凉亭前。 凉亭飞檐翘角,檐下铜铃轻晃,发出清脆声响。 二人步入凉亭站定。 但见亭外池塘开阔,远处莲荷簇拥,微风拂过,荷香阵阵。 “不对劲———”严岳望著远处,目光微凝,“这池塘里还藏著更厉害的禁制。” 他忽然抬手,一块灵石从袖中飞出。 灵石刚飞出丈许距离,只听“咔”的一声脆响,灵石表面瞬间布满裂纹,紧接著“”地炸开,化作一蓬晶莹粉末,缓缓飘落水面。 更诡异的是,灵石粉末触及水面的瞬间,竟连波纹都未激起。 二人面色皆是一变。 刚刚,就在灵石粉碎的剎那,一股凌厉至极的气息一闪而逝。 就在二人惊疑不定之际,身后迴廊突然传来破空声。 “嗖—嗖..” 三道身影如鬼魅般闪现,转瞬间已落在凉亭之中。 严川、严岳猛然转身,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来者正是先前在他兄弟二人体內种下蛊虫的虫道人,妖嬈女修以及面色苍白的瞿崖“喷喷喷,倒是小瞧了你们,”虫道人嘴角掛著狞笑,“竟能解开我的噬心蛊虫。” 他目光扫过池塘,怪笑一声:“看在你兄弟二人帮我找到这处机缘的份上,暂且饶你们不死。” “你们不是擅长法阵禁制吗?给你们一烂香时间,若是破不了这禁制”他舔了舔嘴唇,“我立刻把你们丟进这池塘之內。” 第142章 荷塘(求订阅!) 第142章 荷塘(求订阅!) 凉亭內气氛紧绷。 严川脸上堆出笑容,朝那虫道人躬身道:“前辈息怒,我们兄弟两这就尝试破除禁制,只是一灶香的时间实在是太短——” 他面露难色,带著几分討好,“能否再多给些时辰?这禁制非同小可——” 严川话未说完,虫道人眼中寒光一闪,猛地一挥袖! “啪!” 一道凌厉的掌风狠狠抽在严川脸上,他肥胖的身躯猛地一歪,却被一股无形之力禁在原地,动弹不得。 紧接著,又是几道掌影落下! “啪!啪!啪!” 严川的脸颊瞬间血肉模糊,牙齿崩飞,鲜血顺著嘴角滴落。 他闷哼一声,面上满是痛苦与恐惧,却连惨叫都不敢发出。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討价还价?”虫道人语气中儘是轻蔑,“再多说一句废话,老子就把你这身肥油一片片剐下来。” 严岳站在一旁,表情平静,仿佛对兄长的惨状视若无睹。 他並未出声,只是缓缓扫过凉亭四周,眼神冷静而深邃,像是在计算著什么。 这时,那妖嬈女修忽然轻笑一声,“这位小弟弟倒是沉得住气——” 她突然凑近半步,“看来你才是那个內行的?” 丑陋男子闻言,眼中凶光一闪,立刻將注意力转向严岳。 他隨手一挥,原本被禁铜的严川顿时如破麻袋般重重摔在地上。 “喵喵—” 严川瘫软在地,嘴角不断溢出血沫。那张原本圆润的胖脸此刻青紫交加,肿胀得几乎看不出五官。 “小崽子,听好了。一香后若是破除不了禁制——”” 他突然抬起手臂,袖中一道寒光激射而出,竟是一把短刀。 严川身体猛地一颤,发出悽厉惨叫。 只见他肥硕的手臂上,一块巴掌大的皮肉被精准削下,“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丑陋男子手一招,狞笑著將那块血淋淋的肉甩在严岳脚边,“我就让你亲眼看著,怎么把你哥的肉一片一片片下来。” 一旁的瞿崖不著痕跡地后退半步,面色愈发惨白。 他內心苦涩,在筑基修士面前,他们这些链气修士简直如同蚁。 他只盼著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真能破解禁制,否则以那丑陋男子的狠毒心性,多半会把他们几个当作探路的弃子,扔进这诡异的池塘里试水。 可转念一想,他又暗自摇头。 这可是蓝坚行宫內的法阵禁制,即便歷经岁月消磨,威力所剩无几瞿崖的目光扫过严岳单薄的背影,可这样年轻的练气修士,能有多少阵法造诣? 凉亭內,严岳的表情始终沉静,嘴角微微抿紧。 他缓步上前,在池塘边站定,双眼微眯,目光专注地扫过水麵。 他袖中的手指无声地掐算,时而停顿思索,时而快速变换手诀。 他的视线时而在池塘某处突然定格,时而眼中又闪过明悟光芒. 丑陋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这小子推演的手法,看起来好像还真有几分水平。 就在一烂香快结束时,严岳忽然动作一顿。 他缓缓转身,平静道:“好了。” 虫道人眉头一挑,“小子,你最好別耍样。” 严岳略作思索,轻声道:“我们仍未脱离禁制。” 虫道人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严岳缓缓道,“水面之上是『影”,水面之下才是『实”。” 女修眉头微皱:“你是说,我们一直在幻境里?” “不完全是幻境。”严岳摇头,“而是顛倒的虚实。这里的禁制將真实世界倒映在水面之上,而我们所见的一切,不过是水下的投影。” 他顿了顿,指向池塘:“真实世界不在水面之上,而在水下。” “如何破解?” “无需破解,”严岳语气平静,“跳下去即可。” 虫道人盯著他,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假。 最终,他狞笑一声:“好,很好。既然如此———”” 他猛一挥手,严川便飞了出去。 然而,预想中水四溅的场景並未出现。 严川的身体触碰到水面的剎那,竟如同沉入一片虚幻的镜面,无声无息地没入其中,甚至连一丝波纹都未曾激起。 他的身影迅速下沉,转眼间就彻底消失在水下。 严岳静静地看著这一幕,神色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虫道人盯著水面,眼中闪过思索。 他没有立刻动作,而是突然一抖袖袍,一只黑色甲虫振翅飞向水面,同样无声无息地沉入其中。 片刻后,虫道人眉头一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点头:“有意思—” 说罢,他和女修捲起眾人,一同没入水面。 严岳任由虫道人將他捲入水中,在触及水面的瞬间,他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失重感,仿佛穿过一层无形屏障,整个世界骤然顛倒。 眼前光影变幻,水波扭曲,待视线重新清晰时,他已站在一座与先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凉亭中。 不远处,严川正捂著被削去皮肉的手臂,脸色苍白地站著。 虫道人、妖嬈女修和瞿崖相继站稳,神情各异。 远处莲荷轻摇,碧叶接天,粉荷亭亭玉立。荷瓣晶莹透亮,泛著淡淡灵光。莲心处金光隱现,似有仙露流转,清气瀰漫。 虫道人神识扫过四周,嘴角渐渐咧开。 整片荷塘竟无丝毫禁制波动。 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指尖微动。 先前那只黑色甲虫立即振翅飞起,朝荷塘中央掠去。甲虫掠过水麵,轻盈地落在一朵盛开的莲之上,复眼闪烁,似在探查。 数息过后,一切如常。 虫道人低笑一声,转头看向女修,“走!”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化作黑影掠向荷塘。 女修轻笑相隨。二人踏水而行,转眼便接近荷丛。 严岳静立原地,望著他们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他指尖在袖中轻轻一挑,凉亭檐角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叮铃”脆响。 方才在推演时,他发现入口处的禁制早已被人破解,所以他们一行才能轻易进入。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早先进入此处的那人—应该还未离去。 第143章 诡异儒生再现(求订阅!) 第143章 诡异儒生再现(求订阅!) 虫道人和女修掠至荷丛近前,踏水而立。 那女修俯身拨开交叠的荷叶,只见一支挺立的青翠莲蓬。 这莲蓬饱满圆润,表面密布著蜂窝状的凸起,透著青玉色泽。 莲荷的清新香气扑面而来,虫道人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闪烁。 女修刚要触碰到莲蓬,这时,一阵风掠过。 原本静止的荷丛开始摇动,水面盪起细密涟漪。 虫道人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后颈寒毛倒竖,暴喝一声:“退!” 女修闻言,果断甩下莲蓬。 两人身形如电,倒射而回。 却见严岳立於亭中,双手结印,手势不断变换。 “竖子敢尔!”虫道人怒喝一声。 那女修眼中寒光一闪,抬手挥出一道银芒,一根细如牛毛的毒针带著破空声直射凉亭。 严岳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双手突然变快。 亭檐悬掛的铜铃顿时剧烈震颤,发出急促的“叮铃”声,竟盪出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 那波纹扩散开来,转眼便席捲至池塘上空,从二人身上穿透而过。 “起!” 隨著严岳一声清喝,池塘仿佛被无形之手搅动,水流开始急速旋转,转眼间就形成了密密麻麻的漩涡。 “不好!” 那女修面色大变,只觉肩头似有千钧重物压下,身形不受控制地向下沉去。 她急忙尝试稳住身形,可整个人却如陷泥沼,再难腾空。 更令她心惊的是,先前射出的毒针法器竟也疾速下坠,几乎要脱离她的掌控。 她猛地一拍腰间储物袋,一面赤红盾牌飞旋而出。 盾面赤焰纹路亮起,化作一道炽热光幕將她团团护住。 她脚踩赤红盾牌之上,那光幕与水面接触,竟发出“滋滋”声响,阵阵白雾蒸腾而起。 另一边,虫道人面色阴沉,张口吐出一团黑雾般的虫云,无数细小的黑虫瞬间包裹住他的双腿。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身形仍在下沉,转眼间,整个小腿都已没入水面。 “嗯?” 虫道人正要催动体內法力护体,忽然感觉到下坠的身形竟稳住了。 他细细感应一番,水下的漩涡似乎没有什么杀伤力。 刚才那股令他毛骨悚然的危机感,此刻想来竟有些莫名其妙。 严岳眼见二人安然无恙,面色猛地一变。 虫道人阴冷地望向亭中严岳,心中杀意翻涌。 他本认为此人有几分阵法造诣在身上,这方秘境內禁制眾多,倒是可以留在身边。没想到此人竟敢暗算於他,待出去后,一定要把此人餵虫子以泄心头之愤。 就在这时,那女修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虫道人猛地转头,却见女修正瞪大眼睛,满脸惊恐地望著他的下半身。 他心头一紧,立刻低头看去。 “这这怎么可能?” 他惊恐地发现,他的双腿——正在消失,不是沉入水中,而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缓慢地蚕食。 水下翻涌著浑浊血色,森白骨骼若隱若现,上面粘连著丝丝缕缕的筋肉,在水中漂浮、散开,又被漩涡捲入深处。 而更可怕的是,他竟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第144章 尸香魔芋和断肠红(求订阅!) 第144章 尸香魔芋和断肠红(求订阅!) 青色剑芒破空,陈玄负手立於剑上。 他目光微侧,警向一旁御扇同行的墨钟。 那柄摺扇展开丈余,扇面上墨色山水氮盒流动。 奇特的是,那些绘在扇面上的云纹竟似活物般缓缓游移,缕缕云气自扇面升腾,载著墨钟疾速飞驰。 墨钟暗自讶异。 要知道,他乃是风灵根修士,手中这把山水扇虽非极品法器,却也是仿製法宝製作而成。以他如今的修为虽不能完全发挥其威能,但眼前之人竟能御剑紧隨其后,丝毫不落下风。 “常道友的御剑术当真精妙。” “墨道友谬讚了,倒是道友这枚铜鉴,才是玄妙非常。” 二人在这方秘境中已御空飞行了小半日。 墨钟不时就会取出那枚古朴铜鉴查看,每当铜鉴微光闪动,便会带著陈玄调转方向,这一路果真未遇见一个修士。 墨钟哈哈一笑:“家传小玩意罢了。” 二人途经诸多光罩区域。每个光罩区域內皆是一片狼藉,不少还残留著未散的灵力波动,显然內部发生过激烈的斗法。 陈玄一边御剑飞行,一边暗中观察那些从巨型藤蔓主干延伸出的分支。 这些紫黑色的藤蔓分支粗如殿柱,表面布满形似血管的暗红色脉络。 奇怪的是,这些看似茁壮生长的分支,细察之下竟感受不到丝毫草木生机之气,反而透著一股说不出的死寂。 “嗯?”墨钟突然出声,脚下摺扇竟加速向前。 陈玄凝目远眺,只见前方隱约浮现一点微光,似是一处光罩区域。 这一路行来,为避开其他修土,二人不得不迁迴绕行,始终未能仔细探索。但行进的大方向,却始终朝著秘境中央那株通天藤蔓。 青芒一闪,陈玄催动飞剑紧隨其后。 约莫一灶香后,那光罩在视野中渐渐清晰起来。透过朦朧的光罩壁障,隱约可见其中绿意盎然。 二人不约而同地加快速度。 待飞至近前,墨钟取出铜鉴仔细探查一番,隨后收起,道:“周围没有人。” 陈玄定晴观察,只见这光罩表面浮动著朦朧光晕,隱约可见一片片深浅不一的绿色,其间点缀著斑驳色彩,像是各色朵藏於其间。 那些模糊的色块隨著光晕流动变换,让人难以辨清具体形態,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盘然生机。 陈玄与墨钟穿过光罩,刚一落地,二人便感受到一股无形的禁制气息。 眼前是一处环形圃,呈明显的三层结构。 最中央是三株形態奇异的巨大植株,每株都有两丈余高,顶端展开巨大的暗红色伞状结构,內里探出一根腰般粗细的柱状结构。 环绕在这三株奇异植物之外的,是一圈繁茂的重瓣卉,朵大如海碗,瓣由深紫红色向內渐变成粉白。 最外层则错落分布著几座鳞假山,青苔覆盖的石缝间钻出细长藤蔓。这些藤蔓或缠绕山体,或悬垂而下,开著铃鐺状的乳白色小。 墨钟微微眯眼,眼神闪烁。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枝叶摩擦的声响,二人警觉转身,只见两具被藤蔓缠绕的石质傀儡正缓缓从灌木中站起。 它们表面布满青苔,关节处被根系缠绕,显然已经在此沉寂多年。 二人当即出手,灵力激盪间,那两具早已残破的石质傀儡顿时被轰得粉碎,碎石与断裂的藤蔓四处飞溅。 陈玄目光一凝,就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赫然躺著一个灰白头骨。 他立即提起警惕,仔细观察四周动静。 墨钟却是面色轻鬆,指向圃中央笑问道:“常道友可知这两种灵植是何来歷?” 陈玄淡淡地摇头:“不知。墨道友既然相问,想必是知道的?” 墨钟轻笑一声,解释道:“此物名唤『血罗盖』,开时舒展如华盖,色泽艷丽如血,偏生会散发腐尸恶臭,寻常修士避之不及,所以也叫『尸香魔芋』。” “可这尸臭之气,对於那些炼尸养傀之人而言,却是难得的宝贝,只因其开时散发的『尸香』,最能滋养阴煞之物。” 他顿了顿,“只是此物培育—需以大量尸身为壤。” 陈玄眉头微皱。 墨钟收起摺扇,在掌心轻轻一敲,继续道:“外面那些名为『血滴牡丹』,此最妙之处,在於能將血气转化为精纯血煞,对於修炼血煞之道的修士而言乃是至宝。” “此物也被我们称为『断肠红”——”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常道友可知是为何?” 陈玄心头募地一颤,忽然想起凡间有一种说法:以鱼肠埋根,可使牡丹大如碗。 眼前这片妖艷绝伦的“血滴牡丹”,根系之下埋藏的会是什么? 陈玄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墨钟忽然侧首:“常道友可是好奇,堂堂蓝坚上人的百天闕中,为何会有这等魔道之物?” 他眉头一挑,“不知贵宗可曾向你们提过,当年蓝坚是因何身死?” 陈玄摇了摇头。 他忽然想起先前丁怀朴提及秘境时讳莫至深的样子。 墨钟笑道:“当年蓝坚正是被你们正道之人围攻。 陈玄心头微动。 难怪此次秘境开启,连魔道修士都闻风而动。若蓝坚真与魔道有渊源,那这百天闕中恐怕还藏著更多隱秘。 陈玄心道:“古朴铜鉴、摺扇—-更能知晓这等修真界秘辛,以及这股不俗的气质——此人绝非寻常魔修,不知是何方人士?” 墨钟手中摺扇一顿,似笑非笑地问道:“常道友如何看待正魔两道对立?” 陈玄神色不变,淡淡道:“魔道中人行事不择手段,常行伤天害理之事,自然为正道所不容。” 墨钟轻笑一声,“这些都是书上写的道理,未免太过迁腐。” “先前追杀我的那个修土,想必应是你们正道中人。” 他“”地合拢摺扇,意味深长地看著陈玄:“常道友觉得,若那人当时发现了你会对你做何处置?” “反倒是我这个魔道之人,”墨钟摊开双手,笑容玩味,“与常道友相处至今,可曾有过半分加害之意?” 第145章 正道与魔道(求订阅!) 第145章 正道与魔道(求订阅!) 陈玄听完墨钟的话,神色依旧平静。 他略一沉吟,开口道:“修仙界本就是人人爭渡,弱肉强食,这一点无可否认。但魔道与正道,终究是有本质不同的。” “哦?”墨钟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反问,“那常道友可知,青玄宗当年是如何起势的?” 见陈玄没有接话,墨钟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青玄宗早年,可並非如今这般高高在上的『正道魁首”。他们最初,也不过是替人干脏活的傀儡宗门罢了。” 墨钟目光投向远处:“蓝坚当年统御三国修士,魔下有三个宗门,专门替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诸如掠夺资源、灭杀敌对势力、镇压不听话的散修—.—” “而青玄宗的前身,就是其中之一。” 陈玄眉头微皱,心中很是异。 蓝坚真与青玄宗有此等渊源?这可与他了解的青玄宗歷史完全不同。 墨钟继续道:“直到蓝坚修炼时走火入魔,魔下三宗趁势反叛,瓜分了他的遗產,各自壮大,隨后便开始慢慢『洗白”自身。” 他转头看向陈玄,“所谓的『正魔之分”,不过是胜者书写的歷史罢了。” 陈玄沉默片刻,缓缓道:“即便如此,魔道修士的修炼方式有伤天和,终究是邪路。” 墨钟闻言,忽然笑了:“那陈道友可知道,为何会有人走魔道这条邪路?” “因为修仙界的资源,早已被你们这些大宗门垄断。普通修士、散修,若无背景,连一条灵脉都分不到,如何修炼?” “你们正道修士讲究循序渐进,吸收灵气,可灵气从何而来?灵脉、洞天福地、天材地宝,哪一样不是被大宗门把持?底层修士连一块下品灵石都要拼命爭夺,谈何大道?” “所以,对於那些没资质没资源的普通修土,只能另闢蹊径,既然灵气不够,那就利用“浊烈”。” “浊烈?”陈玄皱眉。 墨钟眼中闪过一丝讥消:“也是,这等见不得光的往事,青玄宗自然要遮掩得严严实实,又怎会让门下弟子知晓魔道的修炼方式?” “天地间存在清与浊烈,清烈即为灵气,纯净温和,滋养万物;而浊烈则是负面能量的统称,包括怨气、血煞、阴煞、尸煞、杀气——狂暴混乱,无法直接吸收。” “当然,魔道修士並非直接吞噬浊然以修炼,而是用特殊手段,將灵气与浊然融合,修炼成『魔气』。” “如此,既解决了灵气匱乏的问题,又能藉助浊的特性增强法力。” “许多魔门的诞生,本就是被逼无奈。而更讽刺的是”墨钟冷笑一声,“某些正道宗门,暗中扶持魔道势力,让他们去抢夺资源、灭杀敌对,事成后再以『除魔卫道”的名义剿灭他们,既得利益,又赚名声。” “魔道,不过是你们正道手中的一把刀,用完了,再折断罢了。” “所以——”墨钟看向陈玄,“陈道友现在还觉得,魔道与正道,真有本质不同吗?” 陈玄目光微沉,心中思绪翻涌。 如果墨钟所言非虚,那的確可以解释许多事情,比如青玄宗竟能炼製出传送令牌、三国修土突然开始合作以及丁怀朴的遮遮掩掩。 “可惜啊,玩火者终將自焚。这世间从没有永远的胜者,今日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能剿灭魔门,焉知他日不会重蹈覆辙?” 陈玄抬头看向墨钟,目光微凝。 此人先是主动帮他祛除虫道人种下的追踪印记,现又將这等隱秘之事说与他听,如此“推心置腹”地与他论道谈魔,究竟意欲何为? 似是察觉到了陈玄心中的疑惑,墨钟开口道:“我与常道友一见如故,见道友屈居青玄宗这等门户之见甚深之地,实在可惜。” 他刻意顿了顿,“以道友之才,本该在更广阔的天地大展拳脚。” 陈玄心中瞭然,面上作思索状,隨后犹豫拱手道:“墨道友美意心领了。在下既入青玄,自当恪守门规。” 墨钟闻言也不恼,反而朗声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白玉佩拋给陈玄。 陈玄接过,却见那玉佩通体素净无纹,玉质虽算不得上乘,却也温润细腻。 “世事难料,”墨钟意味深长地说道,“若他日常道友改变心意,可隨时来寻我。” 陈玄略一沉吟,终是將玉佩收下。 此人虽属魔道,但言谈举止倒也算得上磊落,更兼先前相助之情。 虽说其意在招揽,但眼下尚在秘境之中,对方既以礼相待,倒不如暂且虚与委蛇。 况且往远处想,未来会发生什么谁都不好说。江湖路远,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见陈玄收下玉佩,墨钟笑意更深,摺扇一展指向圃中央。 “常道友,这尸香魔芋和断肠红虽都有些见不得人,但却也是难得的奇珍,在黑市上向来有价无市。不如你我合作取了,五五平分?” “好。” 他抬手指向圃最外层那些假山,“此处阵法名为『血煞养灵阵』,专养此类阴煞灵植。” “不过此阵年代久远,威力十不存一,破解倒是不难,只是还需常道友相助。” “如何破阵?” “常道友且看那些朵,”墨钟指向假山上缠绕的藤蔓,“它们是整座阵法的关键节点。” 陈玄定晴看去,这些开在藤蔓之上的乳白色朵呈铃鐺形態。 “我观常道友御剑术很是精湛,待会我会尝试打开一处法阵缺口,届时便请道友出手。” “此藤特殊,需以金属性或木属性剑气方能斩落其。切记,只斩落朵,莫要伤及藤蔓本体,否则,整座大阵就会立即反噬。” 墨钟又提醒道:“开启缺口时,还可能会释放出积赞多年的尸香,若是吸入,轻则神智昏沉,重则肉身僵化,形同活尸。常道友务必护住口鼻,莫要沾染分毫。” 陈玄点头,青羽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悬浮於身前。 墨钟见状不再多言,摺扇“”地展开,扇面墨色山水竟如活物般流动起来。 他手腕一抖,一道漆黑流光破空而出,直击圃右侧某处的虚空。 第146章 活尸(求订阅!) 第146章 活尸(求订阅!) “嗡———”空气中出现阵阵嗡鸣。 地面突然震颤,圃四周升起一层暗红色光罩,形如一个巨大的坟包。 却见缕缕血色雾气自地面蒸腾而起,在光罩內壁渐渐凝结,像融化的红蜡般豌蜓而下。 整个光罩以特定的节奏持续明暗变化,仿佛其內正在孕育著什么。 “这便是血煞养灵阵了,”墨钟负手而立,“此阵主要用以培育灵植。” 他略微感应一番,“虽因年代久远,此阵防护之能大减,但若强行破阵,恐会毁掉这些珍稀灵植。” 说著,他开始绕著圃缓步行走,不时挥动摺扇,道道黑色流光飞出,在光罩表面激起圈圈血色涟漪。 “这里!” 墨钟突然停步,摺扇指向光罩某处,“此处禁制较为薄弱。” 陈玄凝目望去,果然发现墨钟所指之处的顏色较別处浅淡许多,隱约可见罩內景象。 “我会从另一侧发动攻击,引动阵法自我修復。”墨钟转向陈玄,“待此处禁制光芒最弱时,常道友即刻出手。” 陈玄点头,青羽剑悬於身前,剑身泛起淡淡青芒。 墨钟身形一闪已来到圃另一侧,“常道友,准备!” “轰!”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墨钟那边突然爆发出狂暴的灵力波动。 陈玄心中一凛,此人发出的法术威力竟如此不俗。 整个光罩剧烈震颤,表面纹路蜿蜓蠕动,大量血色向受击处匯聚。 他目视前方,同时暗中运转灵力,在周身布下层层防护。 正如墨钟所言,陈玄面前这片光罩区域顿时泛起阵阵灵光,那光芒急促地明灭交替,闪烁不定。 圃另一侧又传出一声炸响! 先前墨钟所指之处的光罩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几近消散。 “就是现在!” 陈玄並指一引,青羽剑化作一道流光刺入光罩。 就在剑尖穿透缺口的剎那,一股阴冷气息顺著神识联繫逆袭而来。 陈玄来不及细想,控制青羽剑飞至假山附近。 剑光一闪,三朵白应声而落。 诡异的是,藤蔓断口处竟流出猩红血珠,在空中便化作丝丝血雾。 陈玄操控飞剑连续斩落十余朵白,每斩一朵,整个光罩就黯淡一分。 当最后一朵白坠落,整个坟包状光罩血光大作,继而剧烈扭曲闪烁,最终如泡影般溃散无踪。 青羽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化作流光飞回陈玄身侧。 场中忽然传来一阵突的声响。 陈玄眉头一皱,袖中滑落数张符,左手已紧握传送令牌。 紧接著,一股浓稠户气自圃中央向四周扩散开来。 法阵之外,原本青翠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蜷曲、发黑腐朽,表面飞快覆上一层红白相间的丝状物。 陈玄见状,身形急退。 这尸气侵蚀的范围迅速扩大,蔓延至圃外十丈左右才逐渐慢下,直至停止。 陈玄止住退势,凝神观察看面前这道诡异的边界。 边界內侧儘是枯枝败叶,外侧却依旧草木葱笼,显得格外刺眼。 “嗯?” 就在此时,场中突生异变。 圃中央那三株尸香魔芋突然开始剧烈震颤,隨后竟自行拔地而起,未等二人反应,便如鬼魅般穿透笼罩此地的光罩,转瞬间消失无踪。 待烟尘散去,只见原先栽种尸香魔芋的位置,赫然露出三个丈许宽的深坑。 陈玄心头一紧,魂幡內的青面鬼怪竟传来一丝躁动。 坑底突然”地喷出浓稠白雾,雾气在空气中扭曲,顏色逐渐由白转红,最终化为一片猩红血雾。 墨钟脸色微变:“如此浓厚的怨气— 圃中央的血色雾气开始剧烈翻涌,隱约可见一个人形轮廓缓缓步出。 那竟是一具“活尸”! 陈玄看清后,胃中一阵翻涌。 这具活尸身形魁梧,面部呈现诡异的青白色,皮下紫黑色的血管纹路异常清晰。它的眼眶中渗出大量红白相间的粘稠丝状物,隨著头颅晃动缓缓摇曳。 最骇人的是其腹部,一道斜贯腰腹的巨大伤口挣狞外翻,腐烂的肠臟半掛在体外,隱约可见大量白蛆在臟器间蠕动钻行。 陈玄心头剧震:“难道是尸变?” 这法阵运转至今少说也有数百年,寻常户体早就该化为白骨。 可眼前这具尸体却连面部轮廓都清晰可辨,除了腹部那道伤口外,身上皮肉竟保存得异常完整。 “难道是近期刚埋进去的?” 陈玄忽然打了个冷颤。 他想起先前那丛金菊也是如此,待法阵禁制被破解便自行飞离,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控制一般!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他便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仿佛在这秘境中的某处真有一双眼睛,正冷冰冰地注视著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墨钟盯著此人身上的道袍,白色衣料、袖口处银色浪纹·— 他瞳孔猛地收缩,这分明是丰国沧溟阁的道袍。 “怎会如此”墨钟心中也满是疑惑。 二人在看到这具活户后,便各自向后退去。 那活户猛然抬头,眼眶中亮起两点幽绿。 剎那间,一股滔天怨气如实质般席捲而出。 陈玄眼前闪过大量血腥画面:血池中沉浮的残肢断臂,爬满蛆虫的腐尸,被开膛破肚埋入土中的修士— 他的耳边充斥著悽厉哀豪,其间夹杂著断续的癲狂笑声。这些声音如有实质,震得他神识不稳。更令人不適的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颅內钻爬,带来阵阵刺痛。 墨钟一声轻喝,袖中飞出一盏青铜古灯。 灯身刻满道家真言,灯芯无火自燃,绽出清冷光辉。 那光芒所照之处,怨气如雪遇烈阳般消融。 然而当他转头看向陈玄时,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起。 不知是被嚇傻了还是没反应过来,这个青玄宗弟子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那些怨气侵入体內。 墨钟摇了摇头。 他原本只是想隨手在青玄宗埋下一枚棋子,若能成事自然最好,不成也无伤大雅。 但眼前这人如此托大,倒让他觉得有些可笑。 第147章 蓝坚遗宝现世(求订阅!) 第147章 蓝坚遗宝现世(求订阅!) 陈玄紧闭双眼,身形看似摇摇欲坠,实则並无大碍。 他暗自催动魂幡护住体表,將怨气隔绝在外。 他能感知到,魂幡內的青面鬼怪躁动不安,竟对这些怨气流露出渴求之意。 陈玄心中犹豫。 若放任鬼怪吞噬怨气,必能壮大魂幡威能。 可墨钟毕竟是魔道中人,此人见识广博、城府深沉,魂幡毕竟是在秘境內吞噬那邪物后才进化的,若真被他认出魂幡的来歷,难保不会起贪念。 就在他权衡之际,四周忽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陈玄猛地睁眼,只见圃上空竟浮现出一片虚影。 “这是—” 只见一条幽深小逕自虚空延伸而出,一列模糊人影正缓步前行。 他们服饰各异,有的披甲执戈,有的宽袍大袖——面容模糊不清,动作僵直迟缓,脚下瀰漫看丝丝缕缕的雾气,仿佛是从另一个时空投射而来的幻象。 陈玄浑身打了个冷颤,“阴兵借道!” 他曾在秘境之外的无名野枫林內见过这场景,如今竟在此地重现。 那具活尸停下脚步,四周翻腾的怨气如潮水般倒卷回体內,幽绿双眸闪动,竟隱隱流露出畏惧之意。 陈玄心思电转,伴装刚刚惊醒,身形急退数丈。 另一边的墨钟也是面露惊疑,他想起了曾看过的一本古籍中的记载。 陈玄心头微动,他忽然察觉到魂幡內的青面鬼怪竟也安静下来,甚至主动收敛气息,仿佛在畏惧什么。 他指间夹著数张引雷符,此等蕴含雷霆天威的符篆,正是阴煞邪崇的克星,或许能在此刻派上用场。 就在他凝神戒备之际,那列人影上方忽然浮现出一顶轿子虚影。 轿帘无风自动,一道锁链从窗口豌而出,如毒蛇般缠上活尸。 “鏘唧唧—.—” 虽是虚影,却传出了真切的锁链碰撞声响,活尸浑身剧颤,体內怨气竟如决堤之水,顺著锁链源源不断地被抽离。 隨著怨气流失,活尸的气息急速衰弱,原本青白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不过几个呼吸间,这具活尸就只剩残破的道袍掛在骨架之上。 那锁链被收回轿中,隨即整列人影竟调转方向,朝著圃中央缓缓行进。 锁链从窗口“鏘唧唧”再次探出,直刺向原本栽种尸香魔芋的深坑。 “啪!” 突然,圃中央一根紫黑色的藤蔓破土而出,如子般凌空抽来,竟將那锁链抽得爆碎,化作漫天灰色星点飘散。 陈玄瞳孔一缩。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紫黑色的藤蔓约莫手腕粗细,表面暗红脉络密布,在半空游走,灵动似蛇,分明与秘境中央那株巨型藤蔓同出一源。 那列人影突然齐齐止步,整支队伍诡异地静止在原地。 那根紫黑藤蔓猛然暴起,挟著凌厉破空声朝著队伍横扫而去。 藤蔓带起残影,所过之处空气“啪”爆鸣。 “啪!” 整支队伍的身影顿时扭曲变形,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搅乱般开始模糊消散。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闪过一道雷霆。 “轰隆!” 雷光闪过,那列队伍竟又重新动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除了抬轿的八名轿夫外,其余人影都开始消散。 那顶暗红轿子和八名轿夫在行进的过程中变得越发凝实,轿夫们沉重的脚步声清晰可闻,每踏出一步,地面就蔓延开一片冰霜。 陈玄早已退得远远的,他一手紧握传送令,一边紧盯场中。 他清晰地感觉到,这已不是单纯的阴兵借道,而是某种存在正在强行进入秘境。 这是一片云雾繚绕的神秘空间。 一株约莫三尺高的紫黑色藤蔓静静生长。 藤蔓通体剔透如水晶,內里流淌著莹莹灵液,表面暗红脉络如同血管般微微搏动,泛著梦幻般的光晕。 藤蔓上方悬浮著一个紫衣男孩的虚影。 他约莫七八岁模样,五官精致,极其秀气。 虽看似年幼,他那双眸子却深邃如渊,仿佛沉淀了无尽岁月。 男孩眼中闪过许多画面,稚嫩的小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凝重。 他长嘆一声,老气横秋地自语道:“想不到这鬼东西还在———” 说著,他目光转向藤蔓旁一个残破的篮,眼中闪过一丝惋惜:“看来是没法带走了。” 这方空间內,四周堆满了各式珍稀灵草灵果,散发著浓郁的灵气波动。 就在这时,那紫黑色藤蔓突然发生变化。內里灵液开始翻涌,点点灵光从中升腾而起,如萤火般匯入男孩虚影之中。 隨著灵光不断注入,虚影渐渐凝实,最终化作一个真实的孩童。 “啪嗒”一声轻响,男孩轻盈落地。 那株藤蔓虽然外表依旧晶莹,却仿佛失去了灵性。 男孩面色苍白,身形微微摇晃,显得十分虚弱。 他立刻盘膝而坐,小手掐诀变幻。 顿时,空间內堆积如山的灵草灵果纷纷亮起,无数灵光如星河般涌向男孩体內。 半空中,一个白胖修士脚踏祥云,身后跟著三名气息沉稳的修士。 正是丁怀朴一行。 丁怀朴手中托著一枚斑驳的青铜罗盘。 此刻,那青铜指针不停颤动,始终无法稳定指向某个方位。 丁怀朴眉头紧锁,喃喃自语:“怎会如此?” 他们已经寻到了几块蓝坚遗宝碎片,可如今这罗盘竟再也感应不到其余碎片的气息。 身后一名修士低声道:“莫非—已被人捷足先登,还设法遮掩了气机?” 就在眾人疑惑之际,罗盘指针突然一顿,直直指著某处方向。 丁怀朴猛地转头,只见远处一道璀璨灵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秘境苍穹。 那灵光中悬浮著的,竟是一个残破的篮。 与他们先前找到的碎片不同,这篮竟保留了近半完整形態。 所有身处秘境中的修士都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眼中闪过惊与贪婪之色。 “嗖...嗖.—” 破空声接连响起,四面八方顿时有数十道身影腾空而起:有脚踏飞剑的黄衣剑修,有驾驭愧儡的蒙面修土,还有周身缠绕黑雾的魔道中人秘境中某处溪流边,三名修士募地抬头。 他们身著素白道袍,袖口处银色浪纹灵光流转。 三人对视一眼,为首者沉声道:“速去!此等异象,必是遗宝现世!” 一处山谷中,一个独臂老者收起正在採集的灵药,浑浊的眼中精光暴涨。 他一声长啸,枯瘦的身形化作一道灰芒直衝云霄。 就连秘境中正在对时的多方人马也暂时停战,各自朝著灵光方向疾驰。 整个秘境瞬间沸腾,所有人都疯狂朝著灵光源头飞掠而去。 第148章 离开秘境(求订阅!) 第148章 离开秘境(求订阅!) 陈玄紧盯著那顶诡异的暗红轿子,只见其虽然越发凝实,却仍带著几分虚幻之感。 四周阴风大作,风声中夹杂著悽厉哀嚎,令人毛骨悚然,就在此时,数百丈之外突然进发出一道璀璨灵光,直衝云霄。 陈玄抬头望去,心头一震。 那灵光中若隱若现的,竟是一只残破篮! 远处的墨钟眼中精光暴涨,迅速从袖中取出一枚黑色玉简,指尖轻轻一点。 黑色玉简“”地展开,只见其上刻著密密麻麻的银色符文。 那些符文顿时乌光大作,整枚玉简无火自燃,顷刻间,竟化作一只满身银纹的黑色灵鸟。 灵鸟振翅盘旋,竟化作点点银芒消散。 陈玄將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暗自警惕。 就在这时,那八名抬轿的轿夫突然调转方向,朝著灵光所在踏空而去。 他们的步伐看似缓慢,身形却诡异地扭曲模糊,转眼便飘至数十丈外,在空中拉出道道残影。 陈玄抬眼望去,只见灵光方向的天际已出现数十道身影。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他心头。 此刻他距离灵光非常之近,已经能看到远空有不少遁光在朝此处飞来。 在这等夺宝混战中,若有筑基修士路过,隨手一道术法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他紧握传送令,转头看向墨钟,正对上对方闪烁不定的目光。 他之所以迟迟没有激活传送令,並非篮遗宝,而是因为圃中央那根紫黑色藤蔓此刻已跌落在地,他清晰地感知到此物似已失去生机。 而在法阵中央,还有不少顏色妖艷的血滴牡丹。 “常道友,”墨钟忽然一笑,“这些血滴牡丹数量不少,我们没必要为此爭斗。不如各凭本事如何?” “好。”陈玄简短应答。 话音未落,二人同时化作流光,朝著下方疾驰而去。 陈玄脚踏青羽剑,剑芒吞吐。 墨钟则立於摺扇之上,衣袖翻飞。 然而下落途中,二人皆是一证,他们惊觉彼此竟都偏离了血滴牡丹所在的方位。 电光火石间,二人目光在半空交匯。 陈玄当机立断,抢先出手。 他猛地一拍储物袋,数十张符篆如群鸟出巢般飞旋而出,环绕周身。 只见他十指连弹,符接连激发,化作火球、冰锥、风刃、水剑,铺天盖地朝墨钟袭去。 墨钟瞳孔缩小,顿感头皮发麻。 那密密麻麻的符法术將他的前进方向尽数封锁,根本避无可避。 陈玄手上动作不停,指尖逼出两滴精血,精准点在两张引雷符上。 “啪”声中,两张符篆顿时雷光大作,化作两道刺目紫电直扑墨钟。 做完这些,陈玄脚下飞剑骤然加速,身形一转,竟直接钻入先前栽种尸香魔芋的深坑之中。 这些符篆攻击速度奇快,转眼便掠至墨钟近前。 墨钟眼中寒芒一闪,双手猛然结印,周身捲起狂暴罡风。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身前。 那口精血在罡风中化作无数细密血珠,每一颗都开始疾速旋转。 墨钟双掌一合,血珠与罡风融合,瞬间在身前凝聚成一道三丈高的血色龙捲。 龙捲边缘,无数风刃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旋转,將空气切割出“”裂响。 “去!” 墨钟双掌向前一推,血色龙捲呼啸而出。 龙捲所过之处,地面被犁出深深沟壑,那些袭来的符法术刚一接触,便被捲入其中绞得粉碎。 整片空间响起连绵不绝的爆鸣:火球湮灭,冰锥爆碎,风刃崩解,水剑溃散。 不过,虽然绝大部分符攻击都被尽数抵挡,但血色龙捲也黯淡了大半。 就在此刻,两道引雷符爆发的电光劈落,刺目雷芒將残存的血色龙捲劈得轰然爆碎。 雾时间,无数细碎的电蛇与风刃进溅四射,將方圆十丈內的地面割出纵横交错的焦痕。 最后一道微弱的电光余势不减,直取墨钟而去。 他急忙展开手中摺扇,扇面浮现出山水虚影。 电光撞在虚影之上,炸开一串细碎的电火。 墨钟喉头一甜,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他面露怒色,又有些懊恼。 原以为此人不过是个寻常练气修土,却不料竟有如此手段。 那些符篆配合之精妙,时机把握之精准,绝非寻常修士所能为。 陈玄身形急坠,落入深坑底部。 脚下枯骨“咔”作响,扬起阵阵骨粉。 他眯著眼,视线適应后,只见坑底横陈著层层叠叠的白骨。 而在这片白骨上空,有一团婴儿拳头大小的乳白色灵髓静静悬浮。 那灵髓通体剔透如玉,表面泛看珍珠般的柔和光泽。细看之下,內部似有云絮状的雾气缓缓流转。 最奇异的是,四周飘散的骨粉每当接近灵髓,便如同撞上无形屏障般弹开。以灵髓为中心的三寸之外,竟自然形成了一圈纤尘不染的纯净领域。 陈玄动作迅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方玉匣,將那团灵髓收入其中。 “啪”一声玉匣合上,他快速贴上锁灵符,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眨眼功夫。 他挥出剑气,在地下开闢出通道。 果然在另外两处深坑內,各有一团灵髓静静悬浮。 以同样手法收取后,他毫不犹豫地激发传送令。 就在传送灵光亮起的剎那,陈玄突然浑身汗毛倒竖。 只见深坑上方,一道足有三丈长的月牙形青色风刃已然成型,刃口流转著令人心悸的幽光。 风刃无声斩落,没入地底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一息。 隨即,数不清的细小风刃从地底席捲而出,裹挟著泥土、白骨、碎石、瓣冲天而起。 待一切安静下来,地面已出现一处大坑。 墨钟落在坑底,仔细感应一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此刻,他那一袭道袍上满是细小裂痕,袖口处更是焦黑捲曲,嘴角还掛著一丝血跡。 他抬起头,能感应到有数道强横气息正破空而来,急速接近。 墨钟抬头看了眼天边那道依然耀眼的灵光,隨后拿起颈间那枚玉符。 隨著灵力注入,他的身影瞬间被一团白雾包裹。 待雾气散去,原地已空无一人。 第149章 尾声(求订阅!) 第149章 尾声(求订阅!) 鬼雾谷深处。 刺骨阴风呼啸不止,浓稠的雾气在林间翻腾涌动。 突然,浓雾被一股强大的气劲撕开。 一只翼展足有十余丈的黑色巨禽破雾而出,它浑身羽毛如墨,唯有翼尖生著银白色的翎羽。 巨禽每一次振翅,都掀起狂暴气流,下方树冠剧烈起伏。 此禽名为裂空隼,周身散发著令人室息的灵压。 更惊人的是,在它的背上竟立著一位黑袍男子。 男子约莫四十岁模样,面容如刀削般坚毅,眉宇间透著久居上位的威严。 他负手立於隼背,黑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忽然,裂空隼黄褐色的瞳孔转动,双翼猛地一振,朝某处方向疾驰而去。 就在它飞掠的轨跡上,半空中突然跌出一个人影。 裂空隼一个俯衝,精准地將那人接在背上。 正是刚刚传送出秘境的墨钟。 那黑袍男子见墨钟安然无恙,紧绷的面容明显鬆缓。 他神识一扫,眉头又皱了起来。 “胡闹!”男子板起脸呵斥道,声音虽严厉,眼中却闪过一丝心疼,“谁准你擅自进入秘境的?若真出了事,我如何向你娘交代?” 墨钟闻言,竟一把抱住男子的手臂,轻轻摇晃起来。 “爹爹,”墨钟张口竟吐出清脆女声,“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 她仰起脸,原本俊朗的面容如水波般荡漾,转眼化作一张明媚的少女脸庞。 只是此刻这张小脸上还沾著尘土,看起来颇为狼狈。 男子虽板著脸,眼中却透著无奈,伸手轻弹了下墨钟的额头:“你这丫头——” 墨钟脸上立刻绽开明媚笑容,挽著男子的手臂撒娇:“爹爹,您就別生气了嘛!” “现在知道外面有多危险了?”男子冷哼一声,“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墨钟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她隨即神色一正,仰头问道:“爹爹准备得如何了?” 男子目光微沉:“你先隨裂空隼离开。” “不用!”墨钟鬆开手,后退半步,“我自己回去就行,让裂空集跟著爹爹。此行凶险,务必小心。” “不行!”男子脸色变得严肃,声音不容置疑,“没得商量,別想著耍招,必须回去。” 他袖袍一挥,一道禁制已然落在墨钟身上。 少女顿时僵立原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唯有那双杏眸还在焦急地转动,流露出不甘的神色。 “带她先回去!” 说著男子脚尖轻点裂空集,腾空而去。 裂空隼一声嘶鸣,双翼猛然扇动,捲起一阵狂风,转瞬间便化作天边一个小黑点。 男子负手而立,目送裂空隼载著墨钟消失在云际。 良久之后,他长舒一口气,眼中温情尽褪,眉宇间浮现肃杀。 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惊鸿划破长空,转瞬间便消失在鬼雾谷深处。 神秘空间內。 男孩盘坐在地。 他生得粉雕玉琢,一头乌黑长髮用紫色丝带松松束著。 当最后一缕灵光没入体內,他缓缓睁开双眼。 那是一双与稚嫩面容极不相称的眼眸,深邃如古井。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新生的躯体,隨后將目光投向一旁的紫黑色藤蔓。 “千余年苦修”男孩轻声呢喃,伸出白嫩的小手抚过藤蔓,“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那藤蔓如今已失去光泽,毫无生机可言。 “捨弃本体,斩断桔,虽失了修为,却得以走上长生大道。” 男孩抬起头,眼中闪过大量画面。 他微微眯起眼睛,视线穿透秘境中央那株巨型藤蔓,落在一个面容清秀的儒生身上。 “这股气息.”他稚嫩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神色。 虽然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但以他现在修为尽失的状態,根本无力与之抗衡。 “该走了.” 就在这一瞬,秘境中央那株巨型藤蔓突然暴动。 大量藤蔓分支刺向天际,竟將秘境穹顶硬生生戳出大量窟窿。 “轰隆隆—” 天空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出现道道裂痕,整个秘境空间开始剧烈摇晃。 秘境內的修士皆是骇然四顾,望著这天地倾覆的景象。 鬼雾谷深处,三艘巍峨战舰呈三角之势悬停高空,彼此气机相连,构筑成一道无形屏障。 突然,被围在中央的浓稠雾海剧烈翻腾起来。 原本偶尔闪现的紫白电光变得密集,如同万千银蛇在雾中狂舞,闷雷声从零星几点连成一片,震得山谷砂石滚落。 更惊人的是,雾海上方的云气开始扭曲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螺旋状漩涡。漩涡中心电光炽烈,不时劈下粗如水桶的雷霆。 整片雾海在这天地异象下,如同沸腾的墨池,翻滚得越发狂暴。 梁国营地上空,七道身影凌空而立。 这七人皆是青玄宗结丹修士,以李玉虚为首,周身散发著令人室息的灵压。 李玉虚目光如电,直视雾海中央那道百余丈长的空间裂缝。 营地上空,银光不时闪现,隨即一道道身影从中跌落。 这些从秘境中传送出来的修士,有的勉强稳住身形,有的则直接摔落在地,场面一片混乱。 李玉虚目光微沉。 就在方才,秘境中的弟子已通过秘术传讯:蓝坚遗宝,確已现世。 李玉虚侧首沉声问道:“陆峰主,防护大阵布置得如何了?” 阵法峰峰主陆天元应道:“已布置妥当。” “即刻激活。” 陆天元当即手掐法诀,十指翻飞如蝶。 只见营地四周亮起七十二道金色光柱,光柱间灵纹交织,转眼便在空中结成一张巨大的金色光网,將整个营地笼罩其中。 李玉虚微微頜首:“稍后交战,务必护住营地周全。” 与此同时,齐国与丰国营地中,一眾高阶修士同样凌空而立,目光凝重地望向雾海上空。 空中不时闪过传送银光,如同下饺子般落下道道身影。 整个鬼雾谷气氛肃杀,风雨欲来。 这一日,三国修士、魔道中人、妖族大妖、神秘散修纷纷出手,打得天昏地暗。 第150章 盘点(求订阅!) 第150章 盘点(求订阅!) 青玄宗,青尘山。 山间灵气氮盒,草木葱,一派仙家气象。 云雾繚绕间,一座座洞府错落分布,灵泉飞瀑点缀其中,偶有仙鹤掠过,发出清越鸣叫。 一处僻静的洞府前,站著个微胖的身影。 他身著一袭青色流云袍,正是半年前从杂役弟子晋升外门的贾仁。 却见这处洞府门前积著层薄灰,几片枯叶零落石阶,数道传音符静静悬浮。 贾仁望著紧闭的洞府大门和那些无人收取的传音符,圆脸上露出曙之色。 这已是他这两个月来第五次到此,却始终未能得见洞府主人。 静立片刻后,贾仁轻嘆一声,转身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豌的山道间。 洞府內。 陈玄从打坐中缓缓睁眼,面色仍带著几分苍白。 他轻吐一口浊气,喃喃道:“总算恢復得七七八八了———” 陈玄细细感应体內灵力流转。 此次秘境之行虽险象环生,但修为確实得到了显著巩固。 突破练气七层后的虚浮之感已然消失,此刻体內灵力运转流畅自如,根基也比从前更加扎实。 不过他也察觉到,自从踏入练气后期,修为提升所需积累的灵力大幅增加,修炼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他目光转向身旁,一件玄色软甲静静摊开。 这正是他当初在万象商行购置的贴身防御法器“鯪鲤护心甲”,只是此刻,这件软甲的后背处裂开一道挣狞缺口,已然灵光尽失。 陈玄拿起软甲,眉头微皱。 当日他虽同步激活了金身符,又全力催动炼体法,却仍被墨钟那一击打得五臟移位,经脉受损。 “此人究竟什么来头?”陈玄低声自语,“术法精妙,法器不凡,怕不是哪个魔道大派的真传弟子. 陈玄忽然想起墨钟告知的那些关於青玄宗的隱秘,若真属实,简直堪称惊天秘闻。 “不知此人说的话还算不算数.”他摩著墨钟给他的那枚青白玉佩,嘴角微扬“毕竟在秘境里摆了他一道。” 他又取出一只素色玉匣,揭下贴在表面的锁灵符。 匣盖开启的瞬间,一股精纯至极的生机扑面而来。 匣中静静悬浮著一团乳白灵髓,通体晶莹如凝脂,散发著柔和的光晕。 此次秘境之行,当真是一波三折。 陈玄回想起临行前的精心准备,本打算好好探索一番,却不料先是阴差阳错混入魔修阵营,又被虫道人掳去,后又遇上墨钟,兜兜转转,竟也没寻得几桩像样的机缘。 他凝视看玉匣中的乳百灵髓,这团得自户山骨海中的奇异灵物,恐怕是此行最大的收穫了。 他面露疑惑,“倒是奇怪———” 要知道,此物可是出现在长有尸香魔芋的坑洞中。 那等需要大量尸体滋养的阴邪灵植,配合血煞养灵阵这等法阵,本该孕育出凶煞之物才是。 他思绪流转,忽然想起先前所得的净煞幽兰,此物同样生於大凶大煞之地,却能净化凶煞。 陈玄若有所思:“莫非这血煞养灵阵凝聚了太多死气,反倒阴极阳生,所以孕育出这等充满生机的灵物?” 不过令陈玄疑惑的是,悟道莲对这乳白灵髓竟毫无反应。 他心神沉入识海,仔细观察起悟道莲扎根的那副画卷。 画卷较之从前已大有不同:边缘处的古朴云纹如今清晰可辨,这些云纹相互勾连,在画卷边缘形成了一圈完整的云雾繚绕之景,仿佛隨时会流动起来。 陈玄心中微动。 之前在秘境中,悟道莲吸收的是那些彩色土壤中的精华。 而如今画卷的变化,似乎与土壤有著某种对应,或许那些土壤正是滋养这幅神秘画卷的养料,如同根系需要沃土,看来不仅仅是悟道莲,画卷也需要特定能量才能完全復甦。 陈玄清点著储物袋中的物件,手指忽然触到一物,取出一看,正是那块从神秘石拱桥上的骷髏手中发现的黄玉牌。 玉牌依旧温润如初,蜜色光泽泛著柔和光晕。 那具髏生前究竟是何人?若按墨钟所言,当年蓝坚魔下三国宗门联手反叛,此人会不会就是那个时代的修士? 他反覆端详许久,依然没有头绪,最终只得轻嘆一声,將其重新收入储物袋深处,兴许未来会知道此物的来歷。 陈玄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咨白色符纸,是他从那魔修储物袋中所得,与寻常正道所用的黄符截然不同。 在与墨钟交谈后,他对魔道修行有了新的认识。 原来魔道修士的厉害之处,在於他们能以特殊手段將清浊二无相融,形成独特的“魔气”,解决灵气匱乏这一难题的同时,又可藉助浊的特性增强法力威能。 而且,他发现魔修所用的符笔与正道其实同出一源,难怪之前用灵力也能激活魔符。 “只剩这些了”他若有所思,“日后倒是可以研究下这魔符符纸和符墨的製法,想来与灵符应是大同小异。” 正思索间,他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走向洞府外,果然见到数道传音符悬在门外。 他將传音符取回洞府后,一一探查,其中果然有马长老的传讯。 自秘境归来后,他只是简单向马长老復命,便匆匆回府疗伤。 马长老严肃的声音从传音符中响起:“伤势若无大碍,速来云篆峰见我。” 陈玄心中微动。 此次鬼雾谷开荒以及秘境之行,青玄宗折损不小,单是他所在的云篆峰,就有数名学徒陨落在那次兽潮之中。 此事对他而言,利弊参半。 好的一面是,马长老如今对他颇为赏识。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若能得这位主管符道传习的长老青,日后在云篆峰行事自然便利许多。 但转念一想,以云篆峰如今人手紧缺的状况,马长老多半会让他承担更多事务。 陈玄一一探查其余传音符,多是些同门问候,他在每道传音符上留下简短回讯,隨后袖袍一挥,这些符篆便化作流光飞出洞府。 陈玄整理好衣冠后推门而出,决定先去面见马长老。 第151章 教习助理(求订阅!) 第151章 教习助理(求订阅!) 陈玄御剑而行,下方景象飞速掠过。 自鬼雾谷开荒队伍归来后,青玄宗便恢復了往昔的热闹。 空中不时有遁光交错,地上弟子往来穿梭,一派繁忙景象。 剑光在云篆峰主峰落下,陈玄整了整衣冠,迈入制符堂。 “弟子见过马长老。”他恭敬行礼。 马长老搁下手中玉简,目光在陈玄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頜首:“伤势恢復得如何了?” “谢长老关心,已无大碍。” 马长老眉宇间透著疲惫:“此番开荒,我峰损失不小。许庸陨落,宋石重伤,与你同期的赵元明也死於兽潮。” 陈玄闻言沉默,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修仙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马长老语气平静,“人各有命,强求不得。” 他顿了顿,继续道:“鬼雾谷中心虽已被三国联合封印,但更多的外围区域已经开放。符篆、丹药需求不减,而我峰人手—” 不待说完,陈玄已躬身行礼:“弟子愿为长老分忧。” 马长老授了授鬍鬚,面露欣慰:“云篆峰每月都会为外门弟子开设制符课程,往后便由你担任教习助理,从旁协助授课。” 陈玄闻言,神色微动。 当年他还是杂役弟子时,就曾以杂役弟子的身份去旁听。那些制符课程传授的入门知识,正是他踏上符道的开端。 “是!” 马长老略作沉吟,继续道:“宗门已决定在各峰补充新学徒,不过还需些时日筹备。 在此期间,你且多熟悉峰內事务,待新人入门后,压力自会减轻。” “多谢长老信任,弟子必当尽心。”陈玄郑重应下。 陈玄向马长老行礼告退,缓步走出制符堂,他在云篆峰的一处偏殿寻到了正在整理符的孙山。 “孙道友。”陈玄轻唤一声。 孙山抬头,见是陈玄,放下手中活计。 二人说起鬼雾谷开荒之事,提及陨落的同门,皆是神色黯然,相对晞嘘。 “修行之路,当真艰险——”孙山长嘆一声。 陈玄默然,只將头轻轻一点。 他心知肚明,纵使马长老如今看重於他,但若他真在秘境中陨落,自会有人顶替他的位置。这修仙界最不缺的,就是可供驱使的“牛马”。 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唯有自身实力才是根本。什么长老赏识、同门情谊,终究抵不过修为境界的差距。 二人交谈片刻后,陈玄便拱手告辞,转身离去。 陈玄御剑而起,却没有直接返回洞府,而是转向综务殿方向。 剑光在殿前广场落下,他迈步走入。 殿內人声嘈杂,眾多弟子聚集在巨大的白玉任务板前。有的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有的独自沉思,还有的正招呼同伴组队。 陈玄穿过人群,来到白玉板前。 板上的任务密密麻麻,其中不少是鬼雾谷开荒时发布的,如今依然保留。 陈玄目光扫过这些任务,心中暗想:“不知现在的鬼雾谷外围,变成了什么模样?” 就在陈玄专注查看任务时,身旁传来一道声音:“陈师弟,好久不见。” 他转头看去,竟是许久未见的高山。 陈玄拱手笑道:“高师兄別来无恙。” 高山打量著陈玄,心中暗自吃惊。 初见时,对方不过是个刚晋升外门的练气四层修士;上次相遇,也才练气六层;如今再见,竟已与自己一样达到练气后期修为。 要知道,他这些年在外与妖兽搏杀,靠的是在刀尖上舔血,才赞下灵石以换取丹药等修炼资源。 而眼前这位同门,仅凭云篆峰学徒身份,在案前制符就能获得充足的修炼资源,修行之路可比自己顺畅得多。 这修仙界终究以实力为尊,眼下还能称一声“陈师弟”,怕是不出几年,就得改口叫“陈师兄”了。 高山心中暗嘆:“掌握一门手艺,当真是令人羡慕。” “高师兄可是要接宗门任务?” 高山点头:“正是,接了个去鬼雾谷猎杀妖兽的任务。” 他顿了顿,热情道:“陈师弟可要一同前往?以你如今的修为,我们联手定能轻鬆完成。” 陈玄面露迟疑:“这—我伤势初愈,况且长老还分配了不少制符任务“哈哈,倒是忘了。”高山爽朗一笑,“眼下鬼雾谷热度不减,对符篆消耗极大,陈师弟自然要优先完成峰內任务。” 陈玄顺势问道:“说起来,鬼雾谷外围现在如何了?我回宗后一直在洞府养伤,对外界情况所知不多。” 高山略作沉吟,说道:“我回宗后倒是去鬼雾谷走过几趟。除了最中心的区域,外围的雾气都已消散,而且范围变大了许多。” “变大?”陈玄疑惑道。 高山点头:“就像是先前秘境中的诸多空间—-被融合在了一起。不过最中心部位已被三国修士联手封印,严禁任何人进入。” “竟有此事—”陈玄心中一动,“看来得去趟坊市,找罗明打探打探消息去。” 陈玄想起在秘境中所见的蓝坚遗宝。 那日他刚传送出秘境不久,半空中便爆发惊天大战。 后来长老紧急组织眾弟子登舰撤离,返回落云坊市后,只听闻那场爭夺战持续了一天一夜。 “不知最后是谁得了那件法器.”陈玄在心中自语。 陈玄与高山道別后,御剑返回洞府。 行至半空,远远便望见洞府外有个身影在来回步。 贾仁此刻站在陈玄洞府前,他自是注意到门外的传音符已被收走。 他搓著手,时而抬头望向紧闭的洞门,时而低头思索。 “要不要去敲门————”贾仁面露犹豫,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虽说如今已是外门弟子,可想起从前自己不过是个替人跑腿的杂役,心中便生出几分怯意。 他深知自己与陈玄身份仍有差距,这般贸然造访,会不会有些不妥? 更让他的是,唯恐此番拜访,反教陈玄误会自已是来討要符篆的,最终留下个唯利是图的形象。 “再等等吧!”贾仁摇了摇头,还是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落下。 “贾师弟?你晋升外门了?恭喜恭喜!” 第152章 再见罗明(求订阅!) 第152章 再见罗明(求订阅!) 贾仁一抬头,正见陈玄从飞剑上落下,面带笑意地望著他。 “见过陈师兄。”贾仁拱手行礼,脸上掛著侷促的笑。 陈玄笑了笑,抬手打开洞府禁制:“贾师弟进来一敘。” 入得洞府,陈玄取出茶具,动作嫻熟地湖上灵茶。 “贾师弟请用茶。” “多谢陈师兄。” 陈玄放下茶盏,好奇地问道:“贾师弟何时晋升的外门?这倒是件喜事。” “半年前侥倖突破。”贾仁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说来惭愧,入宗这些年只顾著做些倒买倒卖的营生,这么久才晋升外门,让陈师兄见笑了。” “半年前?看来贾师弟未被徵召前往鬼雾谷?”陈玄隨口道。 “运气好,”贾仁点点头,“徵招队伍离开后,我便闭门苦修,没想到真能突破至练气中期。” 茶过数盏,贾仁放下茶盏,正色道:“此番贸然造访,不知可曾打扰师兄清修?”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陈玄摆摆手:“无妨。不知贾师弟此来有何要事?” 贾仁从怀中取出一个檀木长盒,双手推到陈玄面前,“这是我在落云坊市购得的一支蓝玉狼毫符笔。” 陈玄打开木盒,只见一支通体水蓝的符笔静静躺在锦缎上,笔桿莹润如玉,笔尖银毫根根分明,散发著淡淡的灵力波动。 “贾师弟这是—”陈玄面露疑惑。 贾仁起身郑重一礼:“这两年多亏师兄照拂,让我赚了不少灵石。正是靠著这些积蓄,我才能备齐丹药突破至练气中期。” 他指了指符笔,“这支符笔虽不值多少灵石,却是我的一片心意,还望师兄笑纳。” 陈玄低头看著这支符笔。 这支蓝玉狼毫符笔品相上乘,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以贾仁的身家,怕是费了不少积蓄。 陈玄略作思量,將木盒轻轻合上,含笑道:“既然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贾仁闻言,心神终於放鬆下来。 他望著那支被收下的符笔,心中百感交集。 当年陈玄还是个普通杂役时,自己不过卖给他一支二手符笔。谁能想到,就是这支不起眼的符笔,竟给他的修行生涯带来了不少助力。 贾仁见心意已至,便识趣地起身拱手:“时候不早,就不打扰师兄清修了。” 陈玄隨之站起,將贾仁送至洞府门口,问道:“贾师弟如今该是搬到后山外门洞府区了吧?” 贾仁点点头,“我目前也住在青尘山上,丁字区第二五六號洞府,师兄若有事差遣,隨时传唤便是。” “如此甚好。”陈玄笑道,“日后我制符若有富余,少不得还要劳烦贾师弟帮忙处置贾仁闻言,面色一喜:“多谢陈师兄!” 两日后。 陈玄步出洞府,御剑离开青玄宗,在距离落云坊市数里外的一处僻静山林按下剑光。 他换了身寻常道袍,这才步行前往。 远远便见坊市入口处,青玄宗执法队正在值守,神情肃穆地审视著往来修士。 踏入坊市,喧囂声顿时扑面而来。虽然比不得先前的热闹,但街道上依然人流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 各类店铺门前掛著招幌,修士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再次回到这熟悉的落云坊市,陈玄不禁有些恍惚。 他在人流中穿行,走过几条街道后,来到万象商行门前。 他抬脚迈入,不动声色地负手而行,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柜檯。 商行內依旧热闹非凡,几位身看统一服饰的侍者,正在柜檯前后忙碌地接待客人。 商行深处某间静室內。 罗明坐在桌边,指尖摩著青瓷杯沿,目光落在对面那人身上。 那人身形魁梧,穿著一件灰褐色劲装,袖口和衣襟上还沾著乾涸的血跡。 他面容粗獷,眉骨处一道新伤尚未结,此刻正死死著拳头,指节泛白。 “罗管事————”他嗓音沙哑,“兄弟们全都—————全都没了。” 罗明眸光一沉,却未急著开口,只是提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 汉子喉结滚动,猛地仰头灌下茶水,隨后重重將茶杯砸在桌上。 他眼眶发红,声音发颤:“他们设下埋伏,兄弟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他喉结滚动了几下,终究没能继续说下去,眼中泪光隱现。 罗明沉默片刻,伸手按住他的手腕:“胡兄弟,先缓缓。” 他声音不高,却带著不容置疑的镇定,“你可看清是谁动的手?” 汉子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情绪,摇头道:“黑衣蒙面,功法杂乱—”” 他抹了把脸,颓然道:“货全没了罗明从袖中取出一只青玉小瓶,轻轻推到对方面前:“胡兄弟,货丟了可以再找,人没了就真没了。这几日且先在坊市住下,养好伤势再说。” 他指尖在桌上点了点,继续道:“至於这批货的损失,商行会按原价赔付。” “这事我会亲自向上面匯报,胡兄弟放心,”他抬眼看向汉子,“无论对方是谁,本商行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罗明又宽慰了胡姓汉子几句,亲自將他送至商行大门外。 看著汉子走远后,他站在台阶上,目光扫过坊市大街两侧林立的各家商行。 金漆招牌的“百宝阁”,掛著丹鼎幌子的“玉丹楼”,门前摆著剑炉的“玄兵坊”” 这已经是近两月来发生的第三起商队遇袭事件了,而且遭殃的也並非只有他们万象商行,整条街上的商行都陆续传出货物被劫的消息。 罗明站在台阶上深深吸了口气,阴沉著脸转身回到商行。 刚迈过门槛,他余光忽然警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商行大堂內,陈玄负手立於西侧的檀木柜檯前,微微俯身,目光灼灼地凝视著柜中陈列的硃砂。 这硃砂色泽鲜红,浓艷而不刺目,质地细腻似流沙,表面还泛著淡淡的金属光泽。 他指尖轻点柜檯,刚要开口询问,忽听身后传来一道带著讶异的声音。 “可是常道友?” 陈玄转头望去,只见罗明站在三步之外,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惊喜。 他拱手笑道:“罗管事,好久不见。” 第153章 梁国乱局(求订阅!) 第153章 梁国乱局(求订阅!) 雅室內,陈玄与罗明相对而坐。 茶香流淌。 陈玄抬眸,开口道:“商行生意兴隆,罗管事却眉头不展,可是有心事?” 罗明闻言,抿了一口茶,將茶盏轻轻放下,长嘆一声:“不瞒陈道友,近来商行確实遇到了些麻烦。”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这几个月,我们已有三支商队在运送途中遭劫,人货两失。” “哦?以往可有此事?” “以往也有,但极为罕见。”罗明摇头,“可自从鬼雾谷一事结束,青玄宗及各大家族和宗门撤走后,劫掠之事突然频繁起来。不止我万象商行,整条街上的商行,几乎都遭了殃。” “这些劫案可都发生在落云坊市附近?青玄宗难道坐视不管?” 罗明苦笑摇头:“我商行三支遇袭的商队中,只有一队能確定具体位置,其余两队无人生还,只依稀能推测出遇袭方位。” “可是,这些地方都远离落云坊市管辖范围。我们几家商行也核对过,劫案地点东一处西一处,毫无规律可循。” 说到此处,他面色渐沉,“所以我怀疑——这些劫修,恐怕都是梁国本地人。” 陈玄眸光闪烁。 確实如此,若是外来劫修,为求效率必会蹲守固定要道。唯有熟悉地形的本地势力,才能如此神出鬼没地选择目標。 罗明端起茶盏又放下,“这三支商队背后,都是与我万象商行合作数十年的修仙家族。” 他揉了揉眉心,“为维繫商誉,商行不得不全额赔付货款。” “可灵石能补,人心难平。如今已有一家明確表示,要暂停发往落云坊市的货运了。” “竟有此事—” 罗明长嘆一声,“鬼雾谷一事,虽让我万象商行赚得盆满钵满,却也是福祸相依。” “此话怎讲?” 他抬眼看向陈玄,目光渐沉:“自从鬼雾谷开荒和秘境探索结束,梁国修仙界的格局已然剧变。” “此次鬼雾谷开荒和秘境之行,折损的多是各派精锐。像青玄宗这等大宗尚可承受,但不少中小家族和宗门———”他摇了摇头,“可就是伤筋动骨了。” “当然,也有些运气好的势力,不仅得了诸多资源,还保全了精锐。” “此消彼长之下,那些损失惨重的势力,有的被迫让出资源驻地或是灵脉,有的甚至—·被赶尽杀绝。” “罗管事的意思是,梁国各修仙势力”陈玄神色微动,“在趁乱行劫掠之事?” 罗明缓缓点头:“正是。如今局势混乱,那些损失惨重的势力急需补充资源,而新崛起的势力则要趁机扩张。毕竟比起明爭,劫掠不仅资源来得快,还能削弱对头的有生力量。” 罗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更棘手的是,近来还有不少魔修混入梁国境內,同样在趁乱劫掠。” “说到魔修——”陈玄闻言,顺势问道,“罗管事可知鬼雾谷中心那场大战的后续,我听闻出动了不少高阶魔修?” 罗明闻言面色微变,右手掐诀朝四周一划。 房间內空气突然一滯,窗外的嘈杂声瞬间消失。 “想必常道友已听闻蓝坚遗宝现世的消息。” 见陈玄点头,罗明继续道:“最后爭夺遗宝时,魔修阵营竟凭空多出六七名结丹修土,个个魔气森然、凶焰滔天。” “尤其为首那人,一身魔功深不可测,更养著一头结丹期的灵宠。”说到此处,罗明面露凝重,“据传,在这场大战中,齐国和丰国各有结丹修士陨落在这一人一宠手中。” 陈玄心中一惊。 “至於蓝坚遗宝,”罗明摇了摇头,“无人知晓究竟落入了谁的手中。” 陈玄目光微动,心中暗:那顶由八名轿夫抬著的诡异轿子当日分明也参与了遗宝爭夺,罗明却只字未提。 是消息被封锁,还是罗明在刻意隱瞒? 他想起墨钟那日的话语。 “这世间从没有永远的胜者,今日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能剿灭魔门,焉知他日不会重蹈覆辙?” 想不到,魔道竟能一次性出动如此多结丹修土,而且眾所周知,同阶魔修往往比正道修士更强上几分。 这般隱忍多年突然发难,恐怕所图非小—若是他们能和妖族联合,恐怕足以动摇一国修仙界的根基。 “鬼雾谷一事结束后,折损严重的宗族要休养生息,获益的势力则要消化所得。以眼下局势来看,梁国修仙界至少还需大半年光景,才能重新达成平衡。” “待到各方势力此消彼长,格局初定之时,”罗明放下茶盏,“青玄宗自会出面,重新梳理各派关係,清理魔道余孽。毕竟,一个稳定的梁国修仙界,才符合大宗门的利益。” “虽然当下局势混乱,但商路却不能停。鬼雾谷如今已大不相同,外围浓雾尽散,谷內空间也比原先扩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罗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如今每日都有大量修士进谷探索,符篆、丹药、法器等物品的消耗並不比开荒时少。” “眼下我们也只能加派人手,儘量確保商路畅通。但说实话”罗明摇了摇头,“在这种乱局之下,损失恐怕在所难免。” 二人又就鬼雾谷近况閒聊片刻后,罗明忽然话锋一转:“方才见常道友在堂內相看那盒硃砂,当真好眼力。” 他笑著继续道:“此乃梁国『赤霄山”莫家特產的“镜面砂”,他们世代开採的辰砂矿脉品质绝佳,再以祖传的秘法反覆洗链,最终得到的硃砂纯度极高。” “此砂调製的符墨质地细腻,易於书写,且灵力传导极佳,常道友一试便知其中妙处。道友既精於符道,不妨先取两盒试用,若合心意,日后再来採买不迟。” 陈玄拱手道:“如此便多谢罗管事了。” 他略作迟疑,又似隨口问道:“对了,先前我倒也在鬼雾谷內遇著个魔修,此人竟用白纸画黑符,倒是稀奇。” 说著,他露出几分兴味,“说来惭愧,我这人对旁的不甚在意,唯独符道相关总想探个究竟。罗管事可知,这魔道的符纸符墨,究竟是如何製作的?” 第154章 秦侠教习(求订阅!) 第154章 秦侠教习(求订阅!) 罗明闻言,面色顿时一僵。在梁国境內,魔道之物向来是明令禁止的。 他犹豫片刻,才缓缓开口:“常道友,实不相瞒,经营商行这么多年,確实遇到过有道友拿著魔符来售卖。不过按照规矩,我们向来是直接拒收的。” “不过常道友既是出於钻研符道之心,我倒是可以说说所知的一些情况。” 说完,他又神色严肃地补充:“只是此事,还望道友莫要外传。” 陈玄点了点头:“罗管事放心,常某心中有数。” 罗明指尖轻敲桌面,沉吟良久才道:“其实魔符製作,並不像外界传的那般邪异。什么以人皮为纸、童男童女心头血为墨,多是市井谣传。” “灵符符墨用的是硃砂,魔符符墨用的则是玄砂,此物多形成於阴煞匯聚之处,是一种天然蕴含阴气的灵矿。” “至於符纸,二者本无二致。只是灵符需在午时阳气最盛时曝晒,使符纸由素白转为明黄,而魔符则需在子时阴气最重时完成最后一道工序,且全程不得见光。” 陈玄暗自点头:“原来如此—” 罗明神色一肃,沉声道:“常道友,魔道之物终究是禁忌,道友纵使好奇,也切莫轻易触碰。” 陈玄正色道:“自然。多谢罗管事告知。” 说著,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沓沓符篆,整齐码放在桌上。 这一日。 清晨,天光微亮,陈玄便从打坐中醒来。 他整理好衣袍,御剑前往云篆峰主峰旁的侧峰,孺子堂便坐落於此。 在青玄宗,各峰等级森严。如云篆峰这般专精符道的峰头,学徒皆在主峰的符院修习,而对外门弟子开设的制符课程,则安排在侧峰的孺子堂。 陈玄来得极早,孺子堂前尚无人影。 他推开厚重的大门,堂內景象映入眼帘:两百余个蒲团整齐排列,最前方是一方书案和一把太师椅,案上已备好符纸、符墨等物。 他穿过排列整齐的蒲团,最终停在那方书案前。 他转过头,看著整座大堂,忽然有些恍惚。 当年他还是杂役时,每次偷閒来此,堂內总是人满为患,连过道都挤满了旁听的外门弟子。而他,往往只能站在门外,远远听著里面模糊的讲解声.. 陈玄仔细擦拭著书案,他將符纸按品阶分列左侧,符墨则置於右侧,每样耗材都摆得整整齐齐。 他听人说,那位负责授课的秦侠教习,是出了名的严苛。 儘管昨日已亲自监督布置了整个孺子堂,但他仍特意早早赶来再度细细检查一遍,生怕出了紕漏。 不多时,孺子堂外渐渐响起脚步声。三三两两的外门弟子陆续进入,都是些提前赶来占位的勤勉之人。 那些早早抵达的外门弟子不时偷眼打量这位陌生面孔。 合身的道袍衬得他身形格外挺拔,袖口处银线绣制的符笔纹样若隱若现,正是云篆峰学徒才有的特殊標记。 陈玄静立书案旁,眼眸微垂,对周遭投来的好奇目光恍若未觉。 很快,孺子堂內便坐满了人。乌决决一片人影,却没人敢发出声响。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不时向最前方那方空荡荡的书案。 辰时刚到,陈玄忽然感觉身旁一阵清风拂过,带著淡淡的幽兰香气。 他心头一凛,还未及反应,一道素白身影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案后。 他连忙低头行礼:“见过秦教习。” “嗯。”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孺子堂为之一静。 陈玄心中一证。 这位秦侠教习竟是女子? 记忆中关於这位教习的传闻飞速在脑海中闪过:乃是云篆峰近两百年来最年轻的筑基修士,符道造诣极高,授课严苛却从没人提过,这位教习是位女子。 他保持著行礼的姿势,不敢贸然抬头。 “你就是陈玄?” 那声音再次响起,陈玄能感觉到一道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陈玄微微抬头,“弟子陈玄,云篆峰学徒,见过秦教习。” 秦教习素手轻抬,將案上的符纸理了理。 “马师兄跟我提过你。”她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日后便由你来做我的助理。” 陈玄刚要应声,她淡淡道:“准备上课吧。” “是!” 陈玄默默后退两步,站到书案侧后方,这才敢真正抬起头看向这位传闻中的秦教习。 他曾在心中设想过许多次秦教习的模样。 既然名为“秦侠”,又有著极为严苛的名声,想必是个鬚髮皆张、眉目如剑的严厉老者;又或者是个面容冷峻、不苟言笑的中年修士。 却从未想过,这位令外门弟子既敬且畏的教习,竟是名女子。 秦教习约莫三十出头的模样,素净的面容上找不出半点脂粉痕跡。 她束著简单的道髻,只用一支白玉簪固定,几缕碎发垂在耳际,衬得肤色越发素白。 这般模样,恍若从古画中走出的女冠,清冷疏离中透著几分出尘之意。 秦教习扫视了一圈,开口道:“符篆一道艰深晦涩,非天资聪颖、勤勉刻苦之人难有所得。如果不是这块料,儘早另寻出路,莫要浪费自己的时间。” 陈玄闻言一愣。 这般直白犀利的开场白,倒是与寻常教习循循善诱的授课方式大相逕庭。 堂內顿时鸦雀无声,不少弟子面露志忑之色。 秦教习左手取出一支青玉符笔,正欲伸手蘸墨,忽然眉头微。 陈玄见状先是一证,隨即反应过来。 他特意將符墨摆放在右侧,却没想到这位秦教习竟是左手执笔。 陈玄暗叫一声不妙,却见秦教习素手轻挥,那瓶符墨便凌空而起,稳稳落在案几左侧。 她神色如常,符笔轻点墨汁,“今日讲授基础符纹勾勒。” “一道完整的符篆,符纸为体,符纹为神,符墨为媒。三者相合,方能引动天地灵气” 秦教习手腕轻转,符笔在纸上勾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 “《云笈七籤》有云:“符者,合也。合天地之烈,通鬼神之机。』而这『合』字之要,首重符纹精准。” 她边说边画,每一笔都恰到好处,“符纹不是隨意勾画,而是对天地法则的摹写。一笔一画,皆有深意。” “故而《玄符经》也有言:“符者,天地之筋骨也。纹正则气顺,纹乱则法崩。』唯有符纹分毫不差,方能与天地之相应。” “今日所讲之轻身符—” 堂內弟子个个屏息凝神,目光紧盯著秦教习手中那支游走的符笔。 有人不自觉地以指代笔,在膝上临摹;有人眉头紧,似懂非懂地点头— 陈玄更是看得入神。 虽然轻身符这类基础符篆他早已熟练掌握,但亲眼目睹一位符道大家现场演绎,感受又自不同。 第155章 一年(求订阅!) 第155章 一年(求订阅!)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秦教习的授课节奏极快,中途没有任何休息,甚至连茶水都未饮一口。 堂內眾人皆是聚精会神,无一人中途离席。 陈玄站在一旁,听得极为专注。 他虽早已能熟练製作诸多符篆,但从未如此系统地学习过符道基础理论。 如今听秦教习深入浅出地剖析符纹的每一笔、每一势,就像是野路子出身的人,终於踏上了正统大道。 “..—.好,今日之课程结束。” 秦教习放下符笔,声音清冷依旧。 堂內眾人如梦初醒,纷纷起身行礼,隨后才三三两两低声討论著离去。 陈玄连忙上前,准备收拾案上的符纸符墨。 “陈玄。”秦教习忽然开口。 “弟子在。”他立刻停下手,恭敬应声。 “这支符笔,你替我清洗保管。”她淡淡道,“记得,需用无根之水清洗。” “是,弟子谨记。” 秦教习微微頜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事实上,她这一上午除了授课,也在暗中观察这位马长老特意推荐来的教习助理。 “此子天赋颇高,虽是杂役出身,却能通过云篆峰学徒考核,且进步极快。” 这是马长老的原话。 秦教习对此不置可否。天赋高的人她见得多了,但真正能在符道一途上走远的,寥寥无几。 不过,方才授课时,她確实留意到,陈玄全程都极为专注。 不是那种浮於表面的认真,而是真正沉浸其中,甚至在她讲解某些关键之处时,他的眼神会微微变化,似有所悟。 “看来,马长老让他来做我的助理,倒也不全无道理。”她心中暗想。 马长老让他来重学基础理论,显然是看出了他野路子的弊端。唯有沉下心来从头梳理符道基础,他才能在符篆一道走得更远更稳。 陈玄正低头整理案上的符纸,忽然察觉几道身影靠近。 他抬眼望去,只见三名外门弟子站在案前,神色间带著几分犹豫。 其中一名身形瘦高的青年拱手道:“这位师兄,方才秦教习讲授的符纹变化,我等尚有不明之处,不知可否向师兄討教一二? 陈玄手上动作一顿。 他记得这几人,方才授课时,就坐在前排,听得极为认真。 陈玄放下手中东西,温声道:“討教不敢当,同门之间互相交流自是应当。” 修仙无岁月,寒暑不知年。转眼间,已是春去秋来,一年光阴匆匆而过。 是夜,青尘山上明月如霜,松影婆娑。 洞府內,陈玄盘膝而坐,周身灵光流转。 忽而,他眼皮微颤,缓缓睁开双眼。 搁在膝上的青羽剑忽而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剑身缓缓悬浮而起。 他目光微凝,低声道:“三分剑影。” “錚!” 青羽剑颤动,两道青色剑影如游鱼般自剑身分化而出。 三柄飞剑悬於半空,剑尖微垂,似在等候號令。 陈玄心念一转,三剑顿时化作流光,在洞府內交错飞掠。 若在一年前,他根本无法如此灵活地操控飞剑分袭不同方位。那时的三分剑影,至多只能让剑影隨本体同进同退,哪能像如今这般如臂使指? 剑光流转间,陈玄心神再动。 那两道飞掠的剑影忽而调转方向,竟直直朝著他自己疾射而来! 眼见剑尖及体,剑影却骤然崩散,化作无数细碎剑气。 “l!” 缕缕青芒如活物般游走,在他胸口处交织缠绕,竟渐渐凝成一块青光流转的护心甲。 陈玄细细感应一番胸前的护心甲,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改良后的三分剑影与剑气护盾,正是他藉助悟道莲露之效推演优化而成。 青玄宗传功殿前两层的《青玄剑经》,分为基础与进阶两篇。 此二篇虽名为剑经,实则是宗门歷代高人將完整版《青玄剑经》化繁为简,专为外门弟子量身打造的入门功法。既可作为筛选资质出眾者的试金石,又能为日后修习宗门真传打下根基。 而陈玄凭藉悟道莲露的玄妙,竟在反覆参悟中,渐渐触及到了几分完整版《青玄剑经》的真意。 如今他施展的剑招,虽仍以入门功法为框架,但其中蕴含的变化与威能,已隱隱有几分接近完整版附带的神通韵味。 这一年来,通过跟隨秦教习系统学习基础符理,他对符篆之道的领悟愈发深刻,原本就精湛的制符技艺更添几分圆融。 更令他欣喜的是修为方面的进展。 自从將辅助修炼的丹药从凝元丹换为蕴灵丹后,他的修炼速度显著提升。如今,距离突破练气八层也只差最后一步。 陈玄取出一枚蕴灵丹,轻轻含在舌下。丹药入口即化作一股清凉药力,顺著经脉游走全身。 他闭目凝神,继续打坐调息,直到已时將至才缓缓收功。 走出洞府时,天光正好。 半年前云篆峰新添了两名学徒后,他总算从繁杂事务中脱身。如今主要负责检查监督类的事务,倒也乐得清閒。 剑光一闪,青羽剑已悬在身前,陈玄御剑而起,朝著位於云篆峰某处侧峰的云笺堂飞去。 这座掩映在青竹间的雅致院落,是专门製作符纸的工坊。 他推门而入,淡淡的灵竹清香扑面而来。堂內眾弟子各司其职:有的正將处理好的灵竹浆均匀铺在玉板上,有的手持寒玉镇纸仔细压平新制的符纸他隨手拈起一张半成的符纸,对著天光仔细查看一番,又检查了几批正在阴乾的成品符纸的质地。確认无误后,便转道前往相邻的墨韵堂。 墨韵堂是专门製作符墨的场所,峰上弟子日常所用的各类符墨皆出於此。 墨韵堂內,数十口青石白整齐排列,弟子们正用石研磨著硃砂。 陈玄先是俯身查看新一批硃砂的研磨细度,指尖捻起些许硃砂粉末在指腹间摩擦。 隨后又来到后堂,五口青铜大缸依次排开,里面是正在调配的半成品符墨,硃砂与灵血正在缓慢融合。 正待细看时,一名青年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见过陈师兄。” 这名年轻学徒不是別人,正是半年前新入云篆峰的吴升。 陈玄微微点头。 吴升抱怨道:“师兄,最近送到峰上的灵鸡血品质大不如前。不少同门反馈,用这批灵血调製的符墨,在绘製符篆时总觉得下笔滯涩。” “哦?”陈玄眉头微皱,“这批灵鸡血来自何处?” 吴升答道:“听说是来自蔡氏家族的供应。” “知道了,我去找马长老反映一下。” 就在这时,陈玄耳边忽然响起一道传音。 “来制符堂。” 这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正是马长老。 第156章 驻外任务(求订阅!) 第156章 驻外任务(求订阅!) 陈玄御剑来到云篆峰主峰,在制符堂前稳稳落下。 他整了整衣袍,迈步进入堂內,朝端坐案前的马长老恭敬行礼:“弟子见过马长老。” 马长老微微頜首:“嗯。” 陈玄直起身,目光自然地落在案桌上,那里放著一瓶符墨和一张符篆。 “看看这张轻身符。” 陈玄双手捧起符篆细细端详,隨后將一缕灵力渡入符之中。 只见符纹次第亮起,总体走势精准流畅,但在几处节点灵光却微不可察地顿了一顿。 “如何?”马长老沉声问道。 “回长老,此符符纹走势完整流畅,笔锋转折间也未见错漏。只是—”陈玄眉头微皱,“在某些节点,灵力运转时却总有些断续之感,导致符篆效力大打折扣。” 他的目光移向案上那瓶符墨“方才吴师弟提及蔡氏家族送来的灵鸡血品质下降,恐怕正是因此导致符墨品质下降,才使得符纹出现这等瑕疵。” 马长老闻言,微微頜首,指节在案几上轻叩两下,忽然问道:“算起来,你进入青玄宗,已有多久了?” 陈玄神色一愜,眼中浮现回忆之色:“回长老,自弟子入山门至今,已近八年光景。”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八年——”马长老起身至窗前,负手望著远处翻腾的云海,久久不语。 陈玄垂手恭立,心中疑惑却不敢多言,只得静候吩咐。 马长老转过身来,“这一年来,你对峰內各项事务都已熟稔,也通晓各类制符耗材特性,我准备派你出去歷练一番。” 陈玄心头微动,当即躬身行礼:“弟子谨遵长老安排。” 马长老略作沉吟,“蔡氏家族位於梁国西北部的嘉禾州,以出產『火翎鸡』灵血闻名,其族中七成產业皆与符篆相关。” “蔡家老祖蔡明远,曾是云篆峰学徒,后离开宗门。” 说著,马长老取出一枚古旧的身份令牌,正面“云篆”二字已有些模糊。 “一年前鬼雾谷秘境开启时,蔡明远带著族中精锐前往,结果只有几名子弟活著出来马长老將令牌轻轻放在案上,“三日前,蔡家派人送来此物,还有一封求援信。信中言明,自蔡明远殞落后,邻近的赵、钱两家便屡屡进犯。” 说看,马长老从袖中取出一封信。 “赵、钱两家本是练气家族,往日蔡家有筑基修士坐镇,这两家一直受其压制。” “如今蔡明远殞落,加上精锐子弟折损严重,导致实力大减,赵、钱两家便趁机扩张。” 马长老嘆了一口气:“修仙界弱肉强食本是常理,只是我与蔡明远总归有些旧谊,所以打算派你去蔡家走一趟。” 陈玄心中一动,能让马长老破例相助,恐怕马蔡二人不止是“有些旧谊”这般简单。 “你此去驻守两年,负责提升灵血品质。”马长老抬眼看向陈玄,“蔡家所在的灵山灵脉品质尚可,附近有个规模中等的坊市,修炼所需一应俱全。” “赵、钱两家见你所持青玄宗令牌,也自会礼让三分。” 马长老略作沉吟:“宗门向来赏罚分明,筑基丹的配额会综合考量弟子贡献,你且安心前往,宗门不会亏待你。” 陈玄闻言,当即躬身:“弟子明白,定不负长老所託。” 马长老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十日后,灵植峰会有长老率队前往嘉禾州巡查灵田,你可隨行同往。” “是!” 三日后。 暮色四合。 这是一座清幽的临崖小院,青石铺就的地面纤尘不染。 院墙外便是千丈悬崖,云海在脚下翻涌不息,时而露出远处几座灵山的轮廓,在晚霞中若隱若现。 院中一株古松斜倚墙角,枝盘曲如龙。松针间缀满晶莹的晚露,被最后一缕夕阳映照得璀璨生辉。 在这方小院间,陈玄与丁怀朴正对坐而饮,松荫下,矮几上摆著几样简单酒菜:几碟透著灵光的肉食和时令鲜蔬,白玉盘中摆著几枚水润浆果,以及一壶清冽灵酒。 山风徐来,松涛阵阵,与远处仙鹤的清喉遥相呼应。 “这就是甲字区洞府的气象么—”陈玄望著杯中倒映的云霞,轻声感嘆。 丁怀朴仰头饮尽杯中酒,嘆道:“徐师弟自鬼雾谷一事结束后,返回家族已是一年有余。如今你又要去嘉禾州—” 他晃著空酒杯,苦笑道:“这宗门里,连个喝酒的人都快没了。” 陈玄捏起一颗浆果,在指间转了转:“丁师兄,我听闻嘉禾州有『两绝』,都是凡俗中难得的吃食。” 丁怀朴闻言,眼中泛起几分兴致。 “一是流经州境的玉带河里產的『雪鳞鱸』,此鱼通体银白如雪,肉质细嫩无刺,只需撒上一把青葱,鲜香便能飘满整个庭院。据说当地稍有些脸面的世家设宴,若没有这道清蒸雪鳞鱸,是要被人笑话的。” “二嘛——”陈玄笑了笑,“则是当地特產的『珍珠糯”所酿之米酒。这糯米粒粒圆润,以山泉酿出的酒液呈琥珀色,入口绵甜,后劲却足,配一尾清蒸雪鳞鱸,简直是人间至味。” “待我到了那边,定会给师兄都搜罗些回来尝尝。” 丁怀朴哈哈一笑:“算你还有些良心。” 说著,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我从综务殿找人討了份西北边睡的舆图,里面標註了当地的势力分布。另外,西北边离丰国不远,你此去要多加小心。” 陈玄接过玉简,眼晴一亮,赶忙抄起酒壶就给丁怀朴斟满:“要不说还得是丁师兄! 这路子就是广,连这种东西都能弄来。” 他举起酒杯,咧嘴笑道:“此番又劳丁师兄费心,此情此意,师弟铭记於心,来,我敬师兄一杯!” 接下来的数日,陈玄將洞府內的一应物品仔细收拾妥当,又专程去了趟坊市。 之后,他拜別了几位平日交好的同门,最后寻到贾仁,嘱託其帮忙退租洞府之事宜。 待到约定之日,陈玄走出洞府,踏剑而起,朝著宗门广场的方向御空而去。 第157章 假道士(求订阅!) 第157章 假道士(求订阅!) 飞舟穿行在云海之间,两侧流云如白练般掠过。 “田兄故乡是嘉禾州的?”甲板上,陈玄略带惊讶地看向身旁的男子。 眼前这位面容憨厚的青年名为田枣,他闻言露出朴实的笑容:“正是,我来自嘉禾州的一个小村庄,就在玉带河一条支流边上。” 飞舟下方是一望无际的碧绿稻田,细看可见如蚁般的人影正在田间劳作。纵横交错的水系泛著粼粼波光,將绿野分割成整齐的方格。零星的白墙村落点缀其间。 “好一片鱼米之乡。”陈玄在心中感慨。 “梁国西北境的嘉禾州,沃野千里,素有『九穗生而天下足”的美誉。其首府万斛城更是天下粮仓,护城河畔的千码头,终年漕运不绝。”丁怀朴给的玉简中如是记载。 “那就是玉带河。”田枣指向一条豌蜓的主河道,眼中泛起追忆之色,“十年前,宗门派人来村里测灵根,发现我身具灵根,便將我带回了青玄宗。” 他略显碘地笑了笑,“许是自幼务农的缘故,我在照料灵植方面有些天赋。后来为长老打理药园,得其赏识,这才得以进入灵植峰成为学徒。” 陈玄打量著这位练气八层的同门。 他身形结实,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一双手掌宽厚粗糙,衣著虽已换成宗门制式的青袍,却仍掩不住那股朴实的气质。若非身上隱约的灵力波动,倒真像个刚从田间归来的农人。 陈玄不禁莞尔,心想这倒是个天生的灵植好手。 “田兄是主动申请驻外的吗?”陈玄好奇问道。 田枣点点头,“宗门在嘉禾州有不少资源驻地,这次外出巡视,我便主动申请来驻守几年。” 他望向远处的玉带河,声音不自觉地温和了几分,“离家近了,偶尔也能回去看看。” “原来如此。”陈玄会意地点点头。 事实上,修仙家族出身的子弟偶尔返乡省亲並不稀奇,但修道之人大多忌讳与凡俗牵扯过深。就如同门高山,虽出身猎户之家,入道后便再未回过故乡。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想不到这田枣修行至练气八层,却仍保持著这般凡俗羈绊,倒是个重情之人。 田枣转过头,略带好奇地问道:“陈兄是云篆峰学徒,怎会与我们同行?此去是要往何处?” 陈玄答道:“峰內长期採购制符灵血的供应商出了些问题,我奉命前去调查,就在嘉禾州西北边的百露城附近。 “原来如此。”田枣点点头,“这飞舟会在万斛城停靠,陈兄到时还需往西北再行十余天路程。” 他憨厚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看几分羡慕:“不瞒陈兄,有时在宗內负责的灵由太多,施展灵雨术太过耗费灵力,也不得不用灵雨符辅助。我倒是也曾尝试学习制符,可是这脑子实在转不过来,太难了。” 陈玄闻言爽朗一笑:“左右还有些时日才到万解城,不如我这就制些灵雨符赠与田兄之田枣眼中一亮,连忙拱手:“如此便多谢陈兄了!” 三日后,飞舟在万斛城外降落,陈玄婉拒了田枣小住几日的邀请,独自踏上行程。 他御剑向西北方向飞去,前几日还能见到大片的平野稻由,渐渐地,起伏的丘陵开始占据视野,整齐的田块变成了依山而开的梯田。再往前行,地势越发高峻,远处竟隱约现出青灰色的连绵山影。 终於在第十天后,暮色渐沉之时,陈玄望见散落山野的点点灯火。 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小村庄,炊烟在晚霞中升起。 陈玄取出舆图查看一番,隨后催动剑光下山,朝著村庄方向飞去。 他渐渐放缓飞剑速度,低空掠过山前的田地。 借著暮色,他注意到脚下的土地呈现出不自然的龟裂,田中的作物叶片萎捲曲,显然已缺水多时。 他眉头微皱。 按舆图所示,这座村庄应是受蔡氏家族庇护的凡人聚居地。 修仙家族为保根基,向来会派遣子弟施云布雨,確保属地风调雨顺。眼前这般旱象,估计蔡家內部的確是生了变故。 陈玄收敛气息,悄然落在村庄外围。 神识感应中,村头聚集著大几十人。 他循看声音走去,很快便看清了场中情形。 一个身看否黄道袍的老者正手持桃木剑,在临时搭建的法坛上踏罡步斗。 他身前供桌上摆著香炉、铜铃等法器,旁边站著个年轻道士,手持一面绣著八卦的令旗。 老道士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將桃木剑往空中一拋。 只见剑身在半空金光一闪,竟化作一把寒光凛冽的青铜长剑,稳稳落回他手中。 这手“木剑化金”的手段,顿时引得围观村民一片譁然,几个孩童更是瞪大了眼睛。 “*!”老道士一声厉喝,“贫道已查明,此地旱情乃旱魅作崇!” 他剑指西方,“那旱已被我师徒二人困住,今日便要为民除害!” 年轻道士適时摇动令旗,从袖中抖出个贴满黄符的陶罐。 老道士一剑劈开罐口,顿时黑烟滚滚。 他连刺七剑,黑烟中竟传出悽厉惨叫,最终化作一滩腥臭黑水。 围观的村民们面色煞白,有的跪地叩拜,有的掩面惊呼。 几个老者颤声道:“仙长慈悲!这下总算能下雨了—” 陈玄冷眼旁观,那青铜长剑不过是障眼法,所谓的旱更是用幻术偽造。 这一老一少,分明是借著旱情招摇撞骗。 老道士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符,陈玄暗中运转目力,只见符纸上歪歪扭扭画著几道毫无章法的墨跡。 那老道却煞有介事地掐诀念咒:“天灵灵,地灵灵,四海龙王听我令——”” 隨即將黄符往空中一拋,符纸在半空中无火自燃,化作几缕青烟消散。 年轻道士立即上前,高声道:“诸位乡亲,我师父乃青云观得道高人,云游至此。方才已诛杀旱魅,更向龙王求得甘霖,三日之內必降大雨!” 围观的村民们闻言,皆是面露感激之色。 眾人纷纷上前,恭敬地献上钱帛、粮食等物。 转眼间,法坛前便堆满了村民们虔诚供奉的谢礼。 第158章 前往(求订阅!) 第158章 前往(求订阅!) 月光下,一老一少两个道士背著鼓鼓囊囊的包袱离开村落。 年轻道士脖子上还掛著村民送的几串瓜果,走起路来晃晃悠悠。 “师父,咱们为何不在村里住一晚?”年轻道士忍不住抱怨,“这村子里的人出手阔绰,送的东西都是上好的。” 老道士啃著村民给的浆果,闻言冷笑:“蠢材!你没听人说这附近曾有仙人出没,骗一次赶紧溜才是正理,你还想住下,就不怕被人找上门来?” 年轻道士撇撇嘴,心想这老骗子装道士装魔了,整日把“仙人”“修仙”掛在嘴边。 他忍不住嘀咕:“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 话未说完,后脑勺就挨了老道士一记巴掌。 “胡说什么!”老道士瞪眼道,“想当年老子可是亲眼见到—”” “是是是,”年轻道士熟练地接过话头,模仿著老道士平日的语气,“那紫衣仙子脚踏飞剑,抬手便射出万千剑光,眨眼间就把那会喷火的大蛇斩成数段。” 年轻道士翻著白眼:“师父,这故事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老道士被得鬍子直翘,正要发作,忽见前方道上立著个青袍人影。 月光朦朧,那人面容看不真切。 年轻道士浑然不觉,仍埋头往前走,见老道士突然安静下来,疑惑地转头:“师父,怎么不骂了?” 却见老道士僵在原地,双目圆睁直勾勾地盯著前方。 他顺著视线望去,待看清那道静立的人影后,心头也是一惊,这人何时出现的?为何悄无声息? 老道士愜地望著月光下的青袍人影,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那人明明就站在数丈许外的土路上,却给人一种遗世独立之感,仿佛与这凡尘俗世格格不入。 “仙—仙人?”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劈进脑海。 他忽然想起,几十年前那个暴雨夜,他在破庙躲雨时,一道闪电照亮夜空。 电光火石间,他分明看见一位紫衣女子凌空而立,足踏飞剑,正与一条青鳞大蛇激斗。 待雷光消散,天地重归黑暗,那身影也已无踪。 这些年来,他不断添油加醋地向人讲述,连自己都快分不清真假。 老道士喉咙发紧,掌心渗出冷汗,这些年来,他假扮道士云游四方,专挑那些传闻有过仙人踪跡的地界游荡,每到一处便竖起耳朵打听仙家軼事,就盼著有朝一日能得遇仙缘,踏入那个梦寐以求的世界。 可当真可能有位活生生的仙人立在面前时,他却连膝盖都在打颤,既想跪地叩拜,又怕冒犯了仙威。 “莫非这位仙人是来凡间收徒的?”老道士想起了某些传言,眼神一亮。 老道士突然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泥土上:“求仙人收我为徒!” 年轻道士惊得倒退半步,他这位师父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就在这时,年轻道士脑海中却突然炸开一道清冷声音。 他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再抬头时,那青袍人影已如雾气般消散。 “仙人!仙人!”老道士疯了一般甩开身上包袱,金银散落一地。 他跟跪著扑到那人站立之处,仰头四顾,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挠,声音里带著哭腔:“仙人,带我修仙啊· 良久后,老道士颓然坐倒,眼神涣散,嘴里只反覆念叨著“明明就在眼前———” 年轻道士呆立原地,低声重复著刚刚脑海中响起的一句话。 “既有灵根,何须行骗—— 陈玄回到村中,寻了户人家借宿。 他打算明日天亮后再前往蔡家,夜间贸然造访修仙家族,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盘坐在客房內,他回想起方才那对道士师徒。 他之所以现身,是因为察觉到那年轻道土身上隱约有灵根气息。 按青玄宗规矩,外出游歷的弟子若发现身具灵根者並引入宗门,可得一笔不错的奖赏。 他在那年轻道士脑海中留下的,正是让其前往万斛城东市嘉禾粮行寻找田枣的口信,到时田枣自会知晓,並按流程安排其前往青玄宗测灵入门。 窗外,月光如水。 陈玄闭目调息,静待天明。 嘉禾州方斛城地处平原,不仅是俗世的粮仓重地,更是修仙界重要的灵谷產区。 青玄宗特在此设立“嘉禾粮行”,统筹四方粮运。万斛城外,千码头上常年帆楂如林,来自各州的粮船络绎不绝。 而白露城地处嘉禾州西北边睡,地貌与州中丰饶平原大不相同。这里地势起伏,丘陵连绵,田地分散。 虽不及平原地区富庶,但也足够支撑城外诸多凡人村镇的生息。这些村镇大多是附近修仙家族的属地,形成独特的聚居格局。 白露城再往西,已近梁国与丰国交界之处,盘踞著三个修仙家族:蔡家、赵家与钱家。 原本蔡家有筑基老祖坐镇,赵钱两家皆以附属家族自居,年年纳贡。 然而一年前,蔡家老祖携一眾精锐子弟前往鬼雾谷,最终只有三名重伤的子弟侥倖生还。 自此,赵钱两家见机而起,开始联手进犯。蔡家势力范围日渐收缩,已显没落之象。 翌日清晨,陈玄辞別借宿人家,按照舆图所示,来到一片看似寻常的荒林边缘。 陈玄收起舆图,双眼微眯。 在他眼中,前方空气中泛著细微的波纹,如同一层透明的水幕轻轻荡漾。 这是最基础的迷踪禁制,但凡稍微有点修为的修土都能轻易识破。 “就是此处了。” 此处是修仙界与凡俗的交界,凡人若误入此地,要么会莫名绕回原路,要么会看到前方突然出现深不见底的断崖,再难前行。 他抬脚向前迈去,身形触及那层“水幕”的瞬间,如同石子投入安静水面,盪开一圈涟漪。待波纹平復,原地已不见人影。 眼前景象骤然变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静山林。 他凝神感应,空气中飘荡著淡淡的灵气,极为稀薄。 抬眼望去,起伏的丘陵间雾气繚绕,山径两旁生著不少野生茶树,嫩绿的叶片上还掛著晨露。 陈玄略一思付,决定步行前进,也好仔细探查下周遭情况。 第159章 出手(求订阅!) 第159章 出手(求订阅!) 晨雾在山林间缓缓流动,暗处的灌木丛中,十余个蒙面人屏息潜伏。 “服解毒丹,放毒。”为首之人压低声音,做了个手势。 眾人动作整齐划一,迅速服下丹药,隨后各自取出竹筒,揭开盖子后,一缕缕无色无味的白烟悄然融入晨雾之中。 不多时,远处的山道上传来车辙碾过碎石的声响,夹杂著马蹄踏地的声,以及整齐的脚步声。 一队人马逐渐接近,走在最前的老者神色警惕地环顾四周。 此人乃是蔡家德字辈排行十三的蔡德义,练气七层修为,现任蔡家九长老。 蔡德义目光扫过身后车队,手指不经意地摩著腰间的储物袋。 多年来,族中调配灵禽饲料的原料押运,向来都是交由他负责。而这一趟行程,除了例行运送的火云麦外,储物袋中还暗藏著三十瓶从坊市秘密採购的聚气丹,这才是此行的紧要所在。 蔡德义走到一处山道拐角,突然抬手示意车队停下。 他眉头紧锁。四周太静了,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安静得反常。 身后眾人反应迅速,立即召出各式法器严阵以待。 这队人马以蔡家年轻一辈为主,大多只有练气三四层的修为,几个年长些的也不过练气六层: 队伍中的那几名年轻子弟,紧握法器的手正微微发抖,目光不安地四处游移,脸上满是紧张。 就在眾人警惕之际,一旁的密林中突然传来翅膀扑棱的声响。 只见树冠剧烈晃动,数十只青灰色妖禽穿出枝叶,疾速俯衝而下,尖锐的鸟喙泛著金属冷光。 蔡家眾人连忙催动法器抵挡,各色灵光交织成网。 片刻后,这群妖禽发出尖利啼鸣,拋下几具同族尸体振翅退去。 蔡德义俯身查看地上残留的鸟尸,脸色逐渐阴沉。 这些妖禽竟全都是铁喙隼,正是钱家大量养的战禽。 “钱家之人都是这般藏头露尾吗?”他对著灌木丛厉声喝道。 这时,队伍中突然有人惊呼:“我——我提不起灵力了!” 蔡德义闻言心头一惊,急忙內视感应,经脉內的灵力流转竟有了凝滯之象。 他尝试运转功法疏通,却惊觉越是催动功法,这股阻滯之感便越发深重。 “都別强行运功!”他急声喝止,可为时已晚。 队伍中眾人已东倒西歪地瘫软在地,就连他自己也双腿酸软,身形晃了几晃才险险稳住。 灌木丛深处,为首的蒙面人压低声音道:“行动,手脚乾净些。记得把铁喙隼的尸体带回来。” 说罢,他身形一闪,率先衝出,几乎同时,蔡德义猛地转头。 近旁的灌木丛突然作响,一个青袍人影从容迈出。 巧合的是,那一眾蒙面人也恰在此刻从对面林间杀出,双方竟在这狭小山道上迎面撞了个正著。 那为首的蒙面人猛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身后眾人止步。 他定晴望去,只见来人一袭青色流云长袍,他自是认出此乃青玄宗弟子特有的装束。 当他视线触及此人袖口那银丝绣就的符笔纹样时,心头顿时一沉。 这分明是青玄宗云篆峰一脉独有的標记。 蔡家老祖蔡明远当年就是云篆峰出身,这事在周边几个修仙家族中无人不知。 如今青玄宗云篆峰弟子突然在此现身,究竟是何用意?是偶然路过,还是专程来护持蔡家? 眼下蔡家眾人灵力尽失,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他一声令下,钱家子弟一拥而上,不仅能劫走蔡家的资源,更能解决蔡德义这个练气后期的修土,再度重创蔡家根基。 想到此处,他眼中凶光闪烁。 可若这青玄宗弟子真是专程来护持蔡家的,又当如何?难道要一不做二不休,连他也一併斩杀? 可是以青玄宗的作风,一旦发现门下弟子遇害,哪怕只有一丝蛛丝马跡指向钱家,恐怕不用等青玄宗亲自出手,周边那些虎视耽耽的家族就会爭先恐后地灭了钱家,当作向青玄宗示好的投名状。 他眼中狠厉与犹豫之色交替闪现,一时间竟难以决断。 蔡德义见到这突然出现的青袍人影先是一证,待看清此人衣著,尤其是袖口处的银线符笔纹样时,脸上顿时涌现狂喜之色。 他猛地想起,月前族长確实派人往青玄宗云篆峰送过求援信。 “在下香炉山蔡氏家族蔡德义!”他强撑著摇摇欲坠的身子,声音嘶哑却急切,“我家老祖蔡明远曾是青玄宗云篆峰弟子!今日遭贼人暗算,恳请道友仗义相助!” 来人正是陈玄。 他朝蔡德义略一点头,目光隨即落在对面那群蒙面人身上。 他神识扫过,为首之人气息浑厚,赫然是位练气九层的修士。 虽对方修为高出自己两层,但陈玄神色如常,脸上不见丝毫波动。 那群蒙面修士面面相,眼中儘是疑惑。 眼前不过一个孤身的青袍修土,蔡家眾人又已尽失战力,长老为何迟迟不下令动手? 何不一齐衝上去,连这碍事的青袍修士一块杀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名蒙面修士突然暴起发难,右手甩出一道乌光直奔蔡德义咽喉而去。 为首的蒙面人本能地想要喝止,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目光死死盯著那青袍修士,要看他如何应对。 陈玄眼中寒光一闪,並指成剑凌空一点。 只听“錚”的一声清越剑鸣,青羽剑在空中轻颤著一分为三。 但见青光流转间,三道剑影如惊鸿掠空,分袭三方。 第一道剑影后发先至,精准截住袭向蔡德义的乌光;第二道剑影如电光般直取为首的蒙面人面门:第三道剑影则呼啸著斩向那贸然出手之人。 那为首的蒙面人见陈玄竟如此托大,不由怒极反笑:“好大胆!” 他右手一翻,一柄雪亮长刀凭空出现,刀刃寒光流转间两道凌厉刀气飞出,如霜月破空,径直斩向袭来的两道剑影。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原本袭向自己的那道剑影突然在半空中一颤,竟如游鱼般灵活转向,瞬间与另一道剑光融为一体。 融合后的剑光青芒大盛,速度暴涨! “敢尔!”持刀蒙面人怒喝一声,却已来不及救援。 那出手偷袭的蒙面人眼神慌乱,仓促间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篆,还未来得及激活,剑光已至。 只见青光一闪,飞剑绕著此人右手轻轻一转。 “啊!” 一声惨叫响起,那只握著乌光匕首的右手齐腕而断,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青羽剑悄然飞回,静静悬浮在陈玄身侧。 剑身上不沾半点血跡,唯有锋刃处泛著森冷寒光。 第160章 抵达蔡家(求订阅!) 第160章 抵达蔡家(求订阅!) 蔡德义看得目瞪口呆,他虽然体內灵力受阻,但眼力仍在。 方才那电光火石间的交锋,飞剑分化合击的精妙控制,分明是极高明的剑诀。 “青玄宗的《青玄剑经》”蔡德义喃喃自语,眼中逐渐亮起光芒。 持刀蒙面人扫过地上那只断手,脸色阴沉如水。 “阁下当真要插手?” 陈玄神色平静,只回了一个字:“嗯。” 话音方落,青羽剑爆发出一声高亢剑鸣。 剑身之上,青色灵光如水波流转,锋刃处三寸寒芒吞吐,將周围晨雾都割裂开来。 陈玄剑指一引,青羽剑悬停身前,剑尖直指蒙面眾人。 “好好好!” 持刀蒙面人声音嘶哑,眼中凶光闪烁,周身灵力鼓盪,练气九层的气息毫不掩饰地压迫而来。 山道间的晨雾被这股气势震散,四周草木作响。 然而,还未等他出手,青羽剑已动了。 “錚!” 剑光如惊雷乍现,瞬息已至数丈之外,直奔持刀蒙面人面门而去。 那人见状大惊,长刀仓促格挡,刀剑相撞,火星进溅。 “砰!” 一股巨力传来,他竟被震得连退三步,虎口发麻。 而青羽剑剑势未尽,轻盈一转,竟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转而斩向另外两名蒙面修士。 “不好!” 那两人骇然失色,慌忙祭出法器抵挡。 “!!” 两道血光进现,二人手中法器应声而断,胸前衣袍裂开,鲜血瞬间浸透衣衫。 而陈玄依旧站在原地,神色淡然,只是轻轻抬手,青羽剑瞬间飞回,静静悬浮在他身侧。 一剑之威,震全场! 那持刀蒙面人立在原地,眼神惊疑不定。 方才此人出手之际,他分明感受到对方不过是练气七层的修为,距离八层尚差一线。 可这一剑之威,竟让他这个练气九层都感到一丝心悸。 他心中惊怒交加,本以为今日伏击蔡家十拿九稳,却不想半路竟杀出这样一个煞星。 “青玄宗的剑修—·果然棘手!”他咬牙低语。 持刀蒙面人目光扫向那两名被斩断法器的族中子弟,只见二人胸口处各有一道数寸长的伤口,却都只是皮肉之伤,未伤及筋骨。 见此人如此游刃有余的样子,他握刀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心道:“莫非此人在手下留情?” 那持刀蒙面人眼神阴晴不定地闪烁片刻,最终冷哼一声,收起手中雪亮长刀。 他深深看了陈玄一眼,转身便走,竟是一言不发。 其余蒙面人见状,连忙架起负伤的同伴,匆匆跟上。 其中几人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张望,目光中满是惊惧之色。 方才那一剑之威,给他们留下了过於深刻的印象。 陈玄自送那群蒙面人离去,紧绷的心神这才稍稍放鬆,他並非畏惧对方,只是顾虑若真动起手来,对方十几人同时行动,恐难保全所有蔡家子弟。 他暗自思,马长老这次派他来蔡家“走一趟”,绝非简单的例行公事。 毕竟能让一位青玄宗长老特意安排弟子在外驻守两年,这其中必有深意。 马长老与蔡家老祖的交情,恐怕比自己想像的还要深厚。若非如此,方才他也不会贸然出手干预这场纷爭。 只是马长老临行前並未明言要他做到何种程度,所以他刚刚出手时也留有余地。这其中的分寸,还需等到了蔡家后慢慢揣摩。 蔡德义强撑著站起身,跟跪著走到陈玄面前,郑重地抱拳行礼:“多谢道友仗义出手,若非道友及时相救,今日我等怕是要遭大难了。” 陈玄摆摆手:“不必掛怀。” 蔡德义犹豫片刻,试探著问道:“道友此番是恰好路过,还是——” “是马长老派我前来。”陈玄直接答道。 “马长老?”蔡德义眼中瞬间进发出惊喜之色。 他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又鬆开,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辛苦道友一路奔波,还请稍候片刻,待我们稍作休整,立刻启程返回家族。” 说完,他转身对身后的蔡家子弟喊道,声音中透著掩饰不住的急切和欣喜:“所有人原地休整!” 蔡家眾人闻言,当即盘膝而坐,各自调息。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蔡德义率先睁开双眼,长舒一口气。 他內视经脉,发现那股阻滯灵力的药力果然如预料般,只是暂时之效,此刻已几近消散。 隨著时间推移,其余蔡家子弟也陆续调息完毕。 “道友久等了。”蔡德义起身向陈玄拱手,“我们这就启程?” “好。” 下午时分。 蔡家议事大殿內,青玉铺就的地面映著日光,却驱不散殿內的凝重气氛。 现任家主蔡明清负手立於窗前,望著山门方向。 他身形瘦削,一袭靛青长袍上绣著云纹。 这位明字辈最年轻的长辈,虽已四十余岁,但因驻顏有术,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 “德璋,德义的运输队已较往常迟了一个多时辰。” 大长老蔡德璋头髮已半白,他走到蔡明清身旁,语气低沉:“火云麦运送一向稳妥,老十三办事也素来谨慎他讲到一半便顿住,与蔡明清交换了个凝重的眼神。 殿內沉香畏,却掩不住二人心绪。 蔡明清嘆了一口气。 自老祖蔡明远在鬼雾谷殞落后,按照“明德徐风远,忠厚继世长”的族谱排序,明字辈便只剩他一人。 失去筑基修士坐镇的香炉山蔡氏,在周边势力眼中儼然成了块令人垂涎的肥肉。 “要不要派———” 蔡德璋刚开口,忽听得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子弟略显激动的声音穿透雕木门:“稟家主!九长老回来了!还带著带著一位青玄宗修士!” 二人目光交匯,眼底同时闪过一丝讶异与期冀。 陈玄跟隨蔡德义穿过蔡家山门,沿著青石铺就的主道前行。 道路两旁,蔡家子弟纷纷驻足,好奇地打量著这位陌生来客。 此人看著跟他们一般年纪,周身却似笼著一层薄雾,看不出修为深浅。 正行走间,陈玄心神微动,抬眼向前望去。 前方大殿处,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踏著石阶疾步而下。 当先的中年男子一袭靛青长袍,五官稜角分明,眼角细纹非但不显老態,反为那张俊朗面孔添了几分沉稳气度。 落后半步的老者背脊挺直如松,面容肃穆,白头髮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赫然是一名练气九层修士。 蔡德义连忙上前,恭敬行礼:“见过家主,大长老。” 蔡明清目光在蔡德义身上快速扫过,微微頜首道:“此行辛苦了,可还顺利?” 蔡德义连忙侧身让出陈玄:“回家主,途中遭遇埋伏,多亏这位青玄宗道友及时出手相救,否则” 话未说完,蔡明清已上前三步,双手抱拳郑重一礼:“在下蔡明清,乔为蔡家家主,见过小友。” 陈玄心中一凛。这位家主看似隨意的动作间,竟隱隱透出练气九层修士才有的灵力波动,丝毫不逊於身旁那位老者。 他心头暗惊,表面却不露分毫,同样郑重还礼:“蔡家主客气了。在下陈玄,青玄宗云篆峰学徒弟子,奉马长老之命前来拜会。” 蔡明清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道:“竟是马长老高足!陈小友一路辛苦,快请入內歇息用茶。” 说罢,他转向蔡德义,语速略快地说道:“德义,速去准备上好的『赤霞云尖”。” 第161章 茶话(求订阅!) 第161章 茶话(求订阅!) 蔡明清引著陈玄来到一间临水的雅室。推开雕木门,但见: 一室清幽,三面书架环立,皆是紫檀木所制。架上典籍分门別类,有绢布包裹的竹简,也有线装的册子,书脊上的题签已有些泛黄,却仍能辨出当年墨跡的工整力道。 西窗下横看一张宽大的黄梨书案,左侧摆看一本蓝封线装书,右侧空处已摆好精致茶具。 “陈小友稍坐。” 蔡明清行至案前,从袖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素白瓷罐,轻轻放在案上,隨后示意陈玄落座。 他提起铜壶,先以沸水浇淋紫砂壶。壶身遇热,渐渐泛出暗红光泽。 水汽蒸腾间,他文取天青茶碗两只,同样以沸水温烫。 陈玄目光掠过书案上那本《漱玉词钞》,含笑道:“蔡家主竟也读李玉安的词集,当真好雅兴。” 这位女词人的作品在世俗流传甚广,碰巧陈玄也读过几首。 蔡明清刚把素白瓷罐打开,正用茶则取出茶叶,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陈小友竟也识得玉安居士?” 他將茶则中的茶叶轻轻拨入壶中,摇头轻笑,“不怕小友笑话,我读到那句『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时,还特意去她故居寻访。可惜斯人已逝,只剩院中芭蕉依旧当真是一桩憾事。” 说著,他指了指窗外,“这些芭蕉,便是我特意移栽於此的。” 陈玄转头望去。 窗外一汪清塘静臥,水面映著天光云影。几丛芭蕉临水而立,青葱翠绿,沙沙作响。 “玉安居士笔下的词句看似寻常,读来却字字真切,別有滋味。” 说著,蔡明清提起铜壶,向紫砂壶中缓缓注入水流,刚没过茶叶便即刻倾出,琥珀色的茶汤落入茶海。 蔡明清这番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早已熟稳於心。 他解释道:“这『赤霞云尖”是今年新采的春茶,茶性鲜活,只需醒一次去去火气就好。” 陈玄见他泡茶手法嫻熟,每个步骤都做得细致却不嫌繁琐,又抬眼看了看满墙的藏书,心中暗道:“这位蔡家主倒是个风雅之人。” 蔡明清再次提起铜壶,这次將沸水注入七分满,茶叶在壶中舒展翻腾,茶香渐渐氮氬开来。 他静待片刻,待茶香充分释放后,將泡好的茶汤分入两只天青茶碗中。 蔡明清做了个“请用”的手势:“陈小友,请。” “多谢家主。” 陈玄小心拿起茶碗,只见碗中茶汤红艷,碗沿泛著淡淡的金圈。 他轻嗅茶香,顿觉一股清甜蜜香沁入鼻息,细辨之下还有淡淡的果香和松烟气息,层次分明却又浑然一体。 蔡明清只是看著陈玄,笑而不语。 陈玄浅啜一口,茶汤入口醇厚饱满,滋味鲜爽回甘。 霉时间,一股温热茶气分作两路:一路如暖流般顺喉而下,温润臟腑;另一路却直衝而上,在识海中化作清凉之气盘旋。 陈玄神色微动,清晰感受到神识竟有一丝增强。 蔡明清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异。 他深知此茶玄妙,筑基以下修士饮之可助神识增长寻常修士初次饮用时,往往需要静坐调息良久,方能完全化解茶力。 可眼前这位青玄宗弟子,竟能如此从容自若,对茶效几乎毫无反应? 莫非是自己泡茶手法有失? 他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茶汤滋味如常,火候得当,显然手法並无不妥。 倒是这茶他年轻时常年饮用,效力已几乎没有。 蔡明清心头一震,猛然想到:莫非此人神识强度已接近练气期极限? 他不由重新仔细打量起这位年轻人。 只见陈玄神色如常,小口啜饮著,时而闭目细品,时而微微点头,似是在用心体会茶中真味。 “此茶竟有如此神效?”陈玄面露神异。 蔡明清呵呵一笑:“此茶產自我蔡家香炉山山顶的三株茶树,一年仅能製得二两,对练气期修士的神识颇有神益。” 陈玄放下茶碗,正色道:“確是难得的好茶。不仅滋味醇厚回甘,更难得的是这滋养神识的功效。” 他顿了顿,似在回味,“这般既能怡情又能助修的好物,实在少见。” “陈小友有所不知,嘉禾州西北一带虽地处丘陵,灵田稀少,比不得其他地方的沃野千里。” 蔡明清轻抿一口茶,继续道:“但正因这特殊的地势,反倒极適宜种植灵茶。附近每个修仙家族都有自己的灵茶园,所產灵茶各具特色,远销梁国各地。” 陈玄闻言,眉梢微挑:“我来之前听说,贵家族是以符篆產业为主。” “確实如此。” 蔡明清放下茶碗,沉吟道:“我蔡家主要產业有三:首要是以火翎鸡为主的灵禽饲养。此禽產出的灵血,是製作符墨的上好原料。” 他略作停顿,“除火翎鸡外,还饲养其他几种灵禽,以满足不同品级符墨的製作需求。除了灵血之外,灵禽卵和肉食也有稳定销路。” “其二便是成品符篆的出售。”蔡明清指尖轻点桌面,“族中凭藉自產灵血的便利,培养了几位制符师,专司各类符篆製作,以一阶中下品为主。 “至於灵茶种植,约莫只占家族產业的二三成。” 他提起紫砂壶为陈玄续茶,“当然,这赤霞云尖只供族中核心子弟使用,外售的都是次一等的品种。” “在附近的白露坊市,原本也设有几间铺子专门经营这些货物。不过—”讲到此处,蔡明清嘆了口气,“如今只剩少数人留守,铺中存货已近耗尽,却难以补充。” 蔡明清面色忽沉:“早前,家族在外还有两条小型矿脉和不少灵由,如今都被人夺走了。” 陈玄听完蔡明清的讲述,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並不搭腔。 茶碗中的热气升起,在二人之间隔开一层薄雾。 蔡明清见陈玄神色平静,既不追问,也不表態,心中顿时明白自己有些过於急切了。 “倒是我失礼了,光顾著说这些琐事。” 他笑了笑,语气轻鬆了几分,“陈小友远道而来,我已命人备下本地特色灵食。虽比不得青玄宗的仙家珍,但我香炉山的火翎鸡佐以本地特酿灵酒,倒也风味独特,还望小友赏脸—” 话题便这般轻巧地岔开了。 茶过三巡,窗外天色渐晚。 二人言谈渐欢,从青玄宗近况聊到香炉山风物,话题虽不深入,倒也相谈甚洽,“先前冒味致信马长老,不知道马长老近来可好?” “马长老一切安好,临行前特意叮嘱我——”陈玄放下茶碗,略作停顿,“说蔡家送去峰內的火翎鸡灵血,品质下降得厉害,所以让我来这驻守两年,负责提升灵血品质。” 蔡明清正端起茶碗往嘴边送,闻言手臂一顿。 碗中茶水晃出几滴,溅在手指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缓缓放下茶碗:“两年?” 他声音有些发紧,隨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態,轻咳一声掩饰。但他眼中喜色已经掩饰不住,连带著眉间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 当初他向云篆峰求援时,只盼著能借青玄宗的名头暂缓危机。没想到马长老不仅派了弟子亲至,还要驻守两年。 虽然陈玄名义上只负责提升灵血品质,但只要他待在这一天,周围的修仙家族便不敢过於放肆。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以让他筹谋运作,徐徐布局。 蔡明清压下眼中的喜色,郑重道:“有劳小友远道而来,实在是我蔡家之幸。” 他略作沉吟,继续道:“我已命人为小友在后院清幽处收拾出了一处洞府,灵气充盈,最宜清修。小友一路劳顿,不如先去休憩片刻。待晚些时候,我再派人相请赴宴。” 陈玄微微额首:“但凭家主安排。” 第162章 蔡徐申(求订阅!) 第162章 蔡徐申(求订阅!) 夜色渐深,直至子时將近,宴席方才散去。 蔡明清亲自將陈玄送回,二人身上皆带著灵酒余香。 “陈小友远道而来,多有劳顿,且先静养几日。” 蔡明清在洞府前驻足而立,“待小友安顿妥当,我再带小友细细参观家族各处,也好让小友对我蔡家有个周全了解。” 陈玄拱手应下:“有劳家主费心。” 洞府內,陈玄在床榻上盘膝而坐。 方才宴上景象歷歷在目。蔡家九位长老尽数列席,除却家主蔡明清与大长老蔡德璋已达练气九层,其余八位长老修为都在练气七、八层之间。 不过这些长老个个面容沧桑,独独家主蔡明清面色红润,看起来比实际年岁要年轻许多。 宴席上,眾长老轮番与陈玄饮酒,言谈间儘是些修仙界趣闻,却无一人提及家族当前困境。 陈玄细品其中意味,不知是不是蔡明清已与眾长老通过气,不得在席间多言。 陈玄揉了揉太阳穴。这蔡家特酿的灵米酒看似清甜,后劲却著实不小。 连日奔波积累的疲惫涌上心头,他索性放任酒力流转四肢百骸,並未运功化解。 他袖袍一挥,数面银灿灿的阵旗鱼贯而出,精准落入洞府四角。 他接连掐诀,阵旗次第亮起,在石壁上投出流动的光痕。 隨著最后一道法诀打出,整个阵法鸣著运转起来,將內外气息彻底隔绝。 “明日再细想蔡家之事罢——” 陈玄和衣臥於床榻之上,不过片刻,呼吸就变得绵长均匀。 蔡明清独坐书案前,脸上犹带著然酒意。 这一年来,唯有今夜稍得鬆快。 清冷的月光透过西窗,在书案上投下疏朗窗影。 他忽地起身,推开西窗旁那扇雕木门。 门外,一方青石板铺就的平台延伸至水塘边,月光將每一块石板的纹理都照得分明。 他行至平台尽头,於临水处一张藤编躺椅上缓缓躺臥,仰首望月。 夜风拂过,塘面泛起细碎银光,倒映著天心皓月。几丛芭蕉在风中沙沙作响,宽大的叶片时而將月华剪碎,时而又让那清光淋漓倾泻在水面之上。 蔡明清抬手揉了揉眉心,发出一声长嘆。 约莫一年前,族中晚辈在世俗界的酒楼里寻到他时,他正醉地听著小曲儿。 那晚辈跪地哭求的模样,至今想起仍觉刺目。 谁能想到,懒散如他,有朝一日竟要扛起整个蔡家的存亡? 从前老祖总骂他“没出息”,他便笑嘻嘻地应著,转头又溜去凡间听人说书。 若能选,他只想做个醉臥红尘的诗酒客,游戏人间,了此一生。 可那日回到族中,看著这些长老们躬身行礼,那句拒绝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他虽与老祖同属“明”字辈,实则不过四十有三。按族谱排序,族中这些看著他长大的“德”字辈长老,都是他的子侄辈。 可实际上,大长老蔡德璋给他雕过木鳶,二长老蔡德的偷偷教他喝酒—-如今这些白髮苍苍的老者,却要在他面前恭敬地称一声“家主”。 躺椅微微摇晃,发出细微的“哎呀”声响。 他望看碎月浮动的塘面,低声哼唱起来。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一个少年蹲在矮屋前的空地上,手里捧著本破旧的无名册子,正用树枝在地上勾勾画画。 “蔡徐申,家主让你守在这儿,是叫你听那位青玄宗前辈差遣的,若敢躲懒耍滑,仔细你的皮!” 他自言自语地模仿著大长老的语气,说完自己先笑了。 三天了,除了偶尔给洞府送些灵果,那位看著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前辈”始终闭门不出。 不过这样正好,比起被揪去描那些枯燥的符纹,这差事简直像捡了大便宜。 这几日送来的饭食顿顿不同往日。灵米粒粒晶莹,荤素搭配得宜,而且每餐都配看一碟鲜嫩瓜果,水灵灵的,光是看著就让人口齿生津。 想来,这定是沾了那位前辈的光。 身后这座矮屋,虽然外头看看灰扑扑的,里头灵气却很是充盈。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丹由。 他十二岁开始入道修行,如今已是两年有半。 上月刚突破的练气二层境界,在这里倒是愈发稳固了。 他暗自盘算,若能在此处修行半年,说不定年底就能摸到练气三层门槛。 他对著无名册子,仔细比对著自己在地上描画的纹路,满意地点了点头。 据族中长辈所说,这本破旧的册子上记载的是一些阵纹。 说来也怪,他对这些弯弯曲曲的纹路总有种说不清的著迷,反倒是族中正经教授的符纹课业,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致。 族中长辈们常训诫他:“我蔡家以符篆立族,你既有天赋,就该专心於此。这等残缺的阵纹孤本,连老祖都说不清来歷,何必在此等无用之物上虚掷光阴?” 可他就是忍不住。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正要抬脚抹去地上那些阵纹痕跡,忽然一道修长的影子笼罩下来。 “?”耳边突然响起的一声轻,惊得他连退数步。 慌乱间,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著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正若有所思地盯著方才他所画的那些纹路。 “见过前辈!”他慌忙道。 陈玄微微眯起眼晴,目光落在地上那些深浅不一的纹路上。 他自是认出这些都是阵纹,虽都是用树枝在泥地上勾画,但每一道痕跡却都透著股力道。细细端详之下,这些纹路竟流转著某种古老而玄妙的意韵。 他目光掠过少年手中那本边角捲起的册子,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回前辈的话,我叫蔡徐申,今年十四岁了。”少年声音清亮,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陈玄暗自点头。 这蔡徐申目光清正,虽带著少年人特有的侷促,应答却不显慌乱,眉宇间也透著一股子天生的机灵劲儿,倒像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陈玄目光落在那本破旧册子上,笑道:“可否借我一观?” 蔡徐申明显了证,隨即反应过来,连忙双手捧上册子:“前辈请过目。” 陈玄接过册子,略略翻动数页,而后將册子递了回去。 蔡徐申躬身问道:“前辈可是有事要吩咐?” 陈玄略作沉吟:“不知可否带我在族中各处转转?” 蔡徐申眼珠转了转,露出几分为难之色:“回前辈的话,族中许多要紧地方,晚辈这等身份也进不得不如容晚辈去稟报家主?” 陈玄闻言轻笑,心知这少年必是得了嘱咐。 他也不为难,只道:“本不想打扰家主清修。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也好,那便劳你去通报一声。” 第163章 香炉山(求订阅!) 第163章 香炉山(求订阅!) 陈玄跟在蔡明清身后,沿著青石小径向北行。 “那边便是迎仙台。”蔡明清忽然驻足,指向道路右侧,“平日里接待外客,都是在迎仙台陈玄目光扫过远处那片朱红色的建筑群,微微点头。 这迎仙台地处要衝,扼守通往蔡家腹地的必经之路,想必是类似桥头堡的重要所在。 “当然,小友莫要误会,”蔡明清继续引路,“这后院灵气浓郁,环境清幽,才是真正招待贵客的地方。” 二人沿著豌的石径继续向北道路两侧灵田阡陌纵横,碧浪般的灵稻隨风起伏,沙沙作响。 走了约莫一刻钟,蔡明清停下脚步,抬手指向北方天空:“那便是我蔡家的香炉山。” 陈玄抬眼望去。 只见数里外云雾如纱,明明该是山影重重之处,却空荡荡不见峰峦。倒是云雾中不时闪过微光,仿佛存在著某种阵法结界。 蔡明清从怀中取出一块赤玉令牌,递给陈玄:“小友且收好此令,凭此可自由出入。” 不多时,蔡明清在一处看似寻常的石壁前停下。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令牌,注入灵力后,令牌顿时泛起幽幽清光。 他手持令牌对著石壁轻轻一晃,山岩表面竟如水面般泛起波纹,石质纹理渐渐透明,露出后方景象。 “小友请。”蔡明清侧身让开。 陈玄略一頜首,迈步走入。 眼前豁然开朗,远处一座形似香炉的奇峰巍然聂立,两侧各有一座稍矮些的山峰相伴。山间云雾繚绕,隱约可见几处飞檐斗拱掩映其中。 在这三峰环抱之中,一片湖水如镜,倒映著山光云影,静謐非常。 蔡明清从陈玄身后走上前来,笑道:“这便是香炉山,因主峰形似香炉而得名。左侧这座名为『青烟峰』,右侧这座唤作『紫云峰”,三峰並立,恰如一鼎香炉配双耳。” “老祖乃是蔡家第一位筑基修士。”蔡明清目光悠远,声音里透著几分感慨,“在他筑基之前,这香炉山不过是个寻常灵脉,旁边两座侧峰更是荒芜,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 他语气中带著几分追忆:“如今香炉山能有这般气象,包括族中各处產业以及山中布设的聚灵大阵,皆是老祖耗费百余年心血,一点一滴经营起来的。” 陈玄感受片刻,暗暗点头。 这香炉山气象著实不凡,不似寻常练气家族的手笔,难怪会被周围家族盯上。 蔡明清微微一笑,袖中飞出一片青玉荷叶,见风便长,化作丈许大小的飞行法器。 “小友请。”他轻身跃上荷叶,向陈玄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待陈玄也踏上荷叶,蔡明清掐诀一指,青玉荷叶便载著二人御风而起,轻盈地掠过水麵,最终稳稳停在湖心处。 立於荷叶之上,陈玄只觉四周灵气在三峰之间形成自然循环,虽不及青玄宗內浓郁,却已比寻常坊市强出许多。 “好一处藏风聚水之地。”陈玄环顾四周,心中不由赞道。 但见主峰巍峨如鼎,两侧青烟、紫云二峰左右相护。脚下湖水看似不过数顷,却因三峰环抱之势,將四方灵气尽数锁住。 蔡明清负手而立,衣袖轻挥,青玉荷叶便向前徐徐滑行。 荷叶边缘轻触水面,盪开圈圈涟漪,惊得几尾灵鱼游窜,银鳞闪烁间在水下拖曳出道道流光。 他望著远处山影,“我蔡家的灵脉不算上乘,老祖当年正是依这三峰一水的天然格局,布下阵法调理地气,又耗费百年光阴接引灵气滋养山形,方使得此地灵气日盛,族中子弟修行才愈发容易。” 陈玄心想这蔡家老祖倒真有几分本事,不过转念又生疑惑,此人既是青玄宗云篆峰出身,怎地对阵法之道也如此精通? 临近三峰之际,蔡明清抬袖一挥,青玉荷叶应势而起,带起一串水珠坠入湖面。 荷叶转向右侧,朝著紫云峰方向飞去。 “紫云峰上设有灵禽谷,”蔡明清指著前方解释道,“养了不少灵禽,其中以火翎鸡最为珍贵。” 荷叶飞至紫云峰近前,陈玄凝目望去。 但见峰上林木葱鬱,枝叶间隱约可见点点赤影闪动。 他暗运目力,这才看清那些棲息在枝婭上的灵禽真容。 这些灵禽通体赤红如焰,尾部生著数根鲜艷明亮、格外修长的赤红色翎羽,在翠绿林叶间格外醒目。 蔡明清指著那些赤羽灵禽道:“这些便是火翎鸡了。除了它们,谷中还养有五色雀、雪颈鸦·..... 陈玄好奇道:“附近只有蔡家养著这些火翎鸡吗?” “正是。”蔡明清含笑点头,“据族志记载,这紫云峰下曾探查到一条炎晶矿脉,矿脉散发的火气经年累月渗入山体,而火翎鸡最喜这等环境。” 他指著下方的树林继续道:“不过火翎鸡喜欢在树上棲息,山上这些林木都是特意移栽的耐热耐旱品种。” “家主可曾查明火翎鸡灵血品质下降的原因?” 蔡明清轻嘆一声,解释道:“陈小友有所不知。这火翎鸡喜食火云麦,可若只吃火云麦,其体內灵血便含驳杂火毒。需以“铁心桑实”汁液浸泡麦粒,火翎鸡食用处理过的火云麦,灵血才更加纯净、更具灵性。” “铁心桑实?可是某种桑葚?”陈玄追问道。 蔡明清点点头,眉宇间浮现一抹愁色:“正是。问题就出在这铁心桑实上,此物向来是从钱家购入。钱家以御兽为主业,兼营灵蚕养殖,名下有大片灵桑园。” “自从老祖坐化后,钱家先是以桑园减產为由,断了铁心桑实的供应。后来索性撕破脸皮,公然放话,说就算让铁心桑实烂在枝头,也不会卖给我们蔡家一枚。” “非但如此,他们还联合赵家,在坊市派专人盯著各家铺子,即使我们想找別人代买也不行听到“灵蚕养殖”四字时,陈玄心中微动,不由想起自己那只符蚕。 这小傢伙虽以符气为食,但他在宗门翻阅古籍时曾了解到,若要助其进阶,还需以特定年份的高品质灵桑叶为引。 第164章 蔡家往事(求订阅!) 第164章 蔡家往事(求订阅!) 陈玄略作沉吟,问道:“蔡家为何不考虑自种植灵桑?” 蔡明清闻苦笑:“若只为获取铁桑实而专门开闢桑园,实在得不偿失。” 他屈指算道,“从选种育苗到灵桑首次结果,至少需十五年光景,期间还要僱佣精通此道的灵植夫。况且灵桑娇贵得很,需特定的灵土配方,还要防范多种病虫害。以往一般都是从钱家购买,比自种划算得多。“ “附近只有钱家种植灵桑?” “正是。”蔡明清点头,“养灵蚕是门精细手艺,从蚕卵挑选、孵化,再到蚕室的温度调控,甚至是桑叶摘取时辰都很有讲究,钱家祖祖辈辈琢磨了百余年,这些技术和经验都秘不外传。” 他顿了顿,“其实族中也在商议是否要试种,只是如今这局势,怕是等不到桑树成林了。” 陈玄心中微动。如此看来,若想完成马长老给他派的提升灵血质量的任务,就必须先解决这铁心桑实的供给问题。 “家主可知晓钱家的產业情况?” 蔡明清略作思索,答道:“钱家以御兽为主业,既驯养著铁喙隼这等战禽,也有专司运输的灵兽,陆有负犀』,运则靠墨甲渡龟』。” “其次是灵蚕养殖。他们以铁心桑叶餵养的灵蚕,所吐蚕丝不仅柔韧异常,更自带三分抗之效,是製作避道袍和低阶贴身防御软甲的上好材料。” 他屈指数来:“除此之外,钱家还经营著些许灵茶园和灵田。” “还有——钱家控制的一条赤铜矿脉先前也是我蔡家的。” 陈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这钱家產业根基扎实,实力確实不俗,难怪当日行事如此激进。 若非马长老派他前来驻守,即使蔡家有筑基家族的底蕴在,估计迟早也要被钱家逐步蚕食殆尽。 蔡明清主动开口道:“陈小友,不如再去主峰茶园一观?” “好。”陈玄应道。 蔡明清闻言,立即催动脚下荷叶。 青玉荷叶载著二人扶摇直上,穿过薄雾,最终在主峰之巔平稳落下。 只见蔡明清双手掐诀,打出数道灵光。 前方虚空顿时泛起波纹,露出一条蜿蜒的石径。 蔡明清当先引路,陈玄紧隨其后。 一处两丈见方的茶园映入眼帘。 园中仅有三株茶树,约莫半人高,呈品字形排列。青翠的枝叶泛著温润光泽,枝干不过手腕粗细,表皮虬结沧桑。墨绿的老叶从中,点点嫩芽悄然探首。 蔡明清指向最近一株茶树顶端的某簇嫩芽:“陈小友请看,唯有这等叶尖赤金、云纹天成的嫩芽,方为称作赤霞云尖』。” 陈玄凝神细观,只见一片嫩芽的叶尖处,確实泛著独特的金红色光泽,如同朝霞浸染。叶面上,几道云雾状的天然纹路若隱若现,在阳光下流转著微妙的光晕。 陈玄面露异色:“这几株茶树可是特殊品种?” “原本主峰上也栽种著眾多灵茶树。后来老祖重新规划,”蔡明清指向远处云雾繚绕的侧峰,“將多数移栽到了青烟峰。” “移栽时老祖偶然发现几片异样的新芽,出於好奇便摘下炒制。谁知泡饮后,发现竟有温养神识之效。老祖便把这些变异的茶树都移栽到主峰之巔,最终只成活了这三株。“ “原来如此。”陈玄点点头,又继续发问,“家主可知老祖与马长老是什么关係?” 蔡明清眼神微动,略作思索道:“倒是听老祖提起过。他老人家当年与马长老同是云篆峰学徒,老祖先一步筑基成功后便向宗门请辞,回来经营家族了。” 山风忽起,吹得茶树沙沙作响。 蔡明清目光悠远,嘆道:“老祖归家后,將全部心力都倾注在家业上,修为便就此停滯不前。此次前往鬼雾谷——” 他说著,声音渐渐低沉,“实是因为大限將至,而我等后辈短期內无人能筑基,所以才想著去秘境搏一搏,为家族挣些底蕴。可惜——” 陈玄听罢,不由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蔡家老祖生出几分钦佩。 这位蔡家老祖既能比马长老先筑基,天资想必不凡。观其对家族的经营布置,更是个极聪明的人物。 若当年留在青玄宗,如今怕也是一峰长老,逍遥自在,却为家族放弃道途,甘愿困守於此。 “老祖临行前,似乎已有预感,他留下一封信以及当年在云篆峰时的身份令牌,嘱咐若他未归,危难之时方可打开那封信。” “后来我拆开信,上面只简单写著,若真到山穷水尽时,可去信给云篆峰马长老。老祖特意写明,马长老见此令牌,当会酌情相助。“ 说到此处,蔡明清向陈玄深深一揖,“此番多亏马长老念旧,也多亏陈小友亲至'' 山风突然大作,吹得蔡明清衣袍猎猎作响。 陈玄连忙上前一步,稳稳扶住蔡明清的手臂:“家主不必如此。马长老既派我前来,我自当尽心完成嘱託。” 二人离开茶园,沿著蜿蜒石径缓步下行。 蔡明清领著陈玄参观了山上各处建筑,陈玄发现蔡家制符场所的名字和建筑风格,都隱约带著几分云篆峰的影子。 显然,这位蔡家老祖在营建之时,也將昔日的记忆融入了家业之中。 暮色渐沉时,陈玄方才辞別蔡明清,回到后院住处。 行至矮屋前,正见蔡徐申蹲在门边,见他归来连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前辈。” 陈玄微微頷首,却瞥见少年偷瞄来的眼神里藏著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他虽然觉得奇怪,却並未过多在意,逕自朝洞府行去。 將至门前,忽见地上躺著一本破旧的册子。 陈玄袖袍一卷,那册子便凌空飞入掌中,正是白日里蔡徐申捧在手中描画的那本。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难怪那小子方才那般神情。想必是在向族中稟报时,有人得知他对这册子多瞧了两眼陈玄面不改色地將册子纳入袖中,推门而入。 身后不远处,蔡徐申死死咬著下唇,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衣角,却终是没敢发出半点声响。 第165章 前往白露坊市(求订阅!) 第165章 前往白露坊市(求订阅!) 第二日清晨,蔡家迎仙台上薄雾未散。 “小友,当真不用我等隨行吗?”蔡明清眉头微皱,眼中透著担忧。 一旁的大长老蔡德璋上前半步:“小友不妨让我一同前去。我族內还有些老祖留下的几件护身之物,容我带上—” “不必。”陈玄笑著打断,青羽剑已悬浮在身侧,“我只是去白露坊市隨便转转,晚上就回,二位不必如此。” 蔡明清见他態度坚决,只得点头:“既如此,还望小友多加小心。” 陈玄拱手一礼,踏剑而起。青芒闪过,人已化作天边一道流光。 待剑光彻底消失在天际,蔡明清眉头紧锁,眼中忧虑更深。 他沉默片刻,终是转向蔡德璋:“德璋,还是劳烦你去白露坊市必经之路上守著。不过莫要进入坊市,万一——也好有个照应。” 蔡德璋会意,袖中飞出一方灰扑扑的绢帕。那帕子见风就长,瞬间展开如烟似雾。 “我这就去道隘口守著。” 他纵身一跃,整个人便隱入那团灰濛濛的云雾之中,只隱约可见模糊轮廓,朝著陈玄离去的方向飘然而去。 白露坊市位於白露城附近,是由翠微谷直接管辖的一处坊市。 白露城最初並非一座城,而是一处散修与凡人混居的聚落,后因“白露茶”和“白露米酒”而名声渐起。 此地山间多雾,茶树经夏暑之后,至白露节气前后,新发的茶芽沾染晨露,叶片厚实,滋味醇和,既无春茶的青涩,也无夏茶的苦烈,冲泡后茶汤清亮,入口回甘,久而久之,便被往来商旅称为“白露茶”。 此外,当地自古就有用晨露酿製“白露米酒”的传统。 以糯米、高梁为料,取白露时节最纯净的晨露酿之,酒成后色泽通透如琥珀,滋味清醇甘美;若经数十载窖藏,则会化作褐红色琼浆,香气馥郁,后劲绵长,甚至低阶修士饮之可醉行千里而不醒。 於是,每逢白露时节,四方来客便络绎不绝,只为品尝当地特有的“白露茶”与“白露米酒”。 之后,便有精明的商贾在此开设茶坊酒肆,后来渐渐发展成连片的商铺,成了一处热闹的市集。 再到后来,有一眾云游修士途经此地,发现山中灵脉充沛,水土丰饶,便在此开宗立派。因见山色终年青翠,峰峦常隱雾中,远望如青纱覆野,故取名“翠微谷”。 他们以这处聚居地为基础,扩建城郭,聚拢周边散居的凡人,渐渐形成规模。因“白露”之名早已流传多年,便顺势將这座新城命名为“白露城”。 时至今日仍有修士和凡人沿袭古俗,采露酿酒、制茶,甚至举办“白露宴”,以香茶待客,以米酒会友,成为当地一大盛事。 白露坊市以西,某处丘陵上方。 陈玄放下手中玉简,低声自语:“此地的確偏僻。” 舆图显示,蔡、赵、钱三个修仙家族的聚居地已接近梁国边陲。 飞行已有多时,下方依旧多是低矮山丘,只零星散布著凡人村镇。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书库多,101????????????.??????任你选 】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 他向下望去,目光在丘壑间搜寻,忽然眼神微动,按下剑光向下落去。 钱家码头上,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正弯腰检查著墨甲渡龟的鞍具。 这头墨甲渡龟约莫三丈长,正静伏水畔,龟首微昂,吐纳间带起细微水纹。 “老黑,再等半刻钟就出发。” 汉子拍了拍龟颈,渡龟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溅起一片水。 就在此时,远处土路上扬起一缕尘烟。 汉子眯起眼睛,手搭凉棚望去,只见一个人影正不紧不慢地朝码头走来。 他略微感应一番,心头一凛。 待那人走近,汉子搓了搓手:“这位道友,可要乘坐渡龟?三块下品灵石一次,前往白露坊市。” 他指了指渡龟,“途中隨您高兴在哪下,不过说好了,无论哪下都是一个价,,c 来人正是陈玄,他点了点头:“好。” 他取出三块灵石拋给汉子,一跃站在渡龟背上。 汉子接过灵石掂了掂,露出白牙笑道:“道友稍候片刻,咱这渡龟都是按点出发的,规矩不能坏——” 话音未落,远处小路上又转出一道身影。 来人一袭玄色劲装,头带斗笠,行走时无声无息,仿佛踩著。 汉子眯起眼睛暗自感应,布满老茧的手指不自觉搓了搓。 今日倒是稀奇,竞接连遇上两位气息深厚的修士。 他脸上堆出殷勤的笑:“这位道友可是去白露坊市?三块下品灵——” 话未说完,那人袖中已飞出三块灵石。 汉子连忙伸手接住,却见那玄衣人已轻飘飘落在龟背另一侧,与陈玄保持著恰到好处的距离。 渡龟似有所感,不安地摆了摆尾巴。 过了片刻,汉子拍了拍渡龟厚重的背甲,隨后一个翻身跃了上去。 “坐稳咯!” 汉子一声吆喝,渡龟缓缓划动四肢,破开水面向前游去。 陈玄立在龟背前端,饶有兴致地观察著这奇特的运载方式。 只见渡龟背上整齐固定著十余个大小不一的木箱,皆用防水油布严密包裹,想来是钱家承运的货物。 那渡龟入水时,两侧自然分开波浪,在水面划出两道平滑的痕跡,竟比寻常舟船还要稳当几分。 河水在丘陵间蜿蜒流淌,宽处约二十余丈,窄处不过十来丈。 据舆图標註,此河名为“縈水河”,正是钱家经营货运的主干水道,偶尔也搭载散客。 此刻水面倒映著两岸起伏的山影,水流时而湍急,时而平缓。令人称奇的是,无论水势如何变化,渡龟始终稳稳噹噹,几乎感觉不到半点顛簸。 一路上,陈玄也在悄然观察身旁同乘者。 此人一袭玄衣紧裹身形,站姿如松,双手抱胸,衣料在河风中纹丝不动,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凌厉气息。 “不像本地修士——”陈玄暗自思忖。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水流渐渐平缓。 陈玄眼神微动,远处隱约出现一片朦朧轮廓。 渡龟发出低沉的鸣叫,划水的节奏明显加快了些。 第166章 钱家商铺(求订阅!) 第166章 钱家商铺(求订阅!) 河面上渐渐热闹起来,有驮著货箱的各种水兽沉稳游过,也有灵光湛湛的轻舟破浪而行,激起细碎水— 陈玄负手而立,定睛望去。 前方水面上升腾著朦朧雾气,隨著渡龟不断前行,那雾气渐渐稀薄,隱藏在后面的轮廓一点点显现。 先是几根高耸的旗杆,接著是连片的屋檐,最后是整个渡口全貌。 人声隨著距离拉近而逐渐清晰: “让一让!货箱要卸了!” “怎么停船的,眼瞎了啊!“ “——”” 混著船桨拍水声、绳索摩擦声,在河面上交织成一片。 渡口完全展现在眼前,却见:木质栈桥延伸入水,上面人影绰绰。挑夫们扛著货物健步如飞,商贩在岸边支起各色摊位,还有人正在检查停靠的水运灵兽。 墨甲渡龟熟练地调整方向,朝最外侧的一个空位游去。 待渡龟稳稳停靠在渡口边缘,那中年汉子转头对二人招呼道:“二位道友,白露坊市到了。从此处直行百余步,往右拐过一座石桥,便是坊市入口。” 玄衣人闻言,二话不说纵身跃下。 陈玄略作停顿,也轻盈地落在栈桥上。 汉子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些吃食,俯身餵给渡龟。 “辛苦老伙计了。”他用手掌轻拍龟颈,眼中闪过一丝温情。 渡龟发出低鸣,用硕大的脑袋轻蹭他的手臂汉子转头望著二人远去的背影,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陈玄循著中年汉子的指引,沿著河岸缓步前行。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与前方那道玄色身影保持著距离。 转过石桥,两列身著统一服饰的修士分立在坊市入口两侧。 陈玄目光扫过,却已不见那玄衣人的踪影,想来是已经进入坊市。 他隨著三三两两的人流排入队列,很快便排到了坊市入口。 他神识略一扫过,便察觉这些守卫竟都是练气后期的修为,不由暗自点头。 舆图中做了標註,这座白露坊市乃是由翠微谷直接管辖的。 这翠微谷明面上就有五六位筑基修士坐镇,其中更有一位筑基后期的长老,乃是周边地界当之无愧的霸主。 守卫的目光在陈玄身上稍作停留,便侧身让开了道路。 陈玄抬脚踏入坊市,一片喧囂扑面而来。 他眯著眼睛打量一番,便信步向坊市深处走去。 陈玄在坊间穿行,渐渐察觉此地风物与梁国腹地大不相同。 来往之人从衣著到相貌,都带著明显的水乡特徵。 周边虽属梁国境內,却因毗邻水系纵横的丰国,气候多潮湿。坊市內的石板路缝隙间,也不时可见苔蘚生长。 “上好的驭符,过来看一看!” “新鲜灵蚌!今早刚捞上来的,肉嫩汁多!“ “松尾草三下品灵石一捆,餵养水兽的上好饲料!” 陈玄继续在坊市间穿,转过几个街角后,忽见一处掛著“蔡”字招幌的店铺。 那招幌已然褪色,边缘破损,在风中无力飘荡。店铺门前的石阶上满是苔蘚,显是许久没有清理,看起来格外萧索。 他脚步微顿,目光在那紧闭的门板上停留片刻,便继续向前行去。 不多时,一面玄底金纹的锦缎招幌映入陈玄眼帘,“钱”字苍劲有力,在风中猎猎作响。 视线下移,是栋气派的三层朱阁,但见: 朱漆大门敞开,两侧站著几位身著华服的管事,正笑著迎送往来宾客。 门前的青石地面被打扫得光可鑑人,两侧还摆放著几盆开得正艷的灵植。 修士们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不时传来爽朗笑声与热络寒暄。 陈玄略一打量,便朝钱家商铺走去。 刚至门前,恰见一罗裙子正將客送。 那女子眼角余光扫到陈玄,见此人气度不凡,又见到他身上的青袍,立即抬手屏退正要上前接待的侍者,亲自迎了上来。 “这位道友见著面生,可是初次光临?”她盈盈一礼,娇笑道。 陈玄目光微转,见这女子约莫三十五六的年纪,眼角虽已生出细纹,却更添几分风韵o 一袭藕荷色罗裙裹著丰腴身段,举手投足间透著这个年纪女子特有的从容与温润,像一壶温得恰到好处的陈年雕,醇而不烈。 陈玄微微点头。 “道友请隨我来。”女子嘴角带笑,侧身引路。 步入大堂,陈玄便自顾自地瀏览起来。 那女子也不多话,只保持著三步距离安静跟隨,既不过分殷勤,也不会让人觉得受了冷落。 片刻后,陈玄在一方柜檯前停下脚步,只见檯面上摆著个白玉浅盘,盘中堆叠著数十颗紫莹莹的果实,个个都是饱满圆润,鼓胀的果皮薄得透光,仿佛轻轻一碰就会进出汁液来。 女子將垂落胸前的髮丝轻轻撩至耳后,展顏一笑:“且容妾身为道友介绍。” 她拈起一枚放在素白丝帕上,“此果名为铁心桑实,附近只我钱家独有,有平降心火、滋补气血之效。这些都是三十年树龄的精选桑实,最宜生食。“ 陈玄恰到好处地露出异色。 女子见状,轻笑道:“道友不妨尝尝?” 说著,她將丝帕递至陈玄面前。 陈玄只觉一股清甜果香扑面而来,混著丝帕上淡淡的兰麝幽香,沁人心脾。 他接过那枚铁心桑实,两指轻捏,指腹传来弹软触感。 他送入口中轻轻一咬,只觉果肉绵软多汁,清甜中带著一丝微酸。 “不错。”陈玄面露回味,微微点头。 女子见状抿唇轻笑:“道友来得正巧,上午新采的铁心桑实刚到。若合您口味,不妨带些回去?” 陈玄点头:“好,给我来五斤。” 他略作停顿,又问道:“贵家族可是饲养灵蚕?” “正是。”女子引他看向大堂一侧,只见数件道袍陈列在架子上,“这些道袍皆是用自家灵蚕丝所制,有防风避火之效。架上都是现成的款式,尺寸齐全。若不合心意,也可量身定做,三日便能成衣——” 话未说完,却见陈玄忽然开:“不知,贵家族可出售灵桑叶?” 女子闻言一愣,黛眉微蹙:“道友,要灵桑叶做何用?” 陈玄看似隨意道:“在下忽然想起,前些年有位道友送了我一只成年雪魄蚕作为灵宠,因觉著培育麻烦便一直没有唤醒。今日见这铁心桑实品质不俗,想来贵家族的灵桑叶也该是上品。” “原来如此.”女子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我钱家的灵桑叶质量有保证,不过往常没有对外出售过,所以铺子里没备著现货。若道友不急,三日后可遣人送来,届时道友再来取如何?” “倒也可,”陈略作沉吟,从储物袋中取出袋灵,“这是订。” 隨后,陈玄又在大堂內挑了两件合身道袍。待女子取来用灵木匣封好的铁心桑实,清点灵石结帐后,他便离开钱家商铺。 那女子站在门前,看著陈玄走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眉头微皱,目光沉了沉,隨即转身回到店內。 她快步穿过迴廊,来到后院一间僻静的厢房。反手关上门后,立即取出纸笔,蘸墨挥毫,下笔如飞,字项刻跃然纸上。 待墨跡稍干,她利落地將信笺捲成细条,打开临窗的竹笼。里头棲著的灰羽灵鸽“咕”地一声跳到她腕上,金褐色的眼珠滴溜溜转著。 女子熟练地將信条塞进鸽腿的铜管中,指尖在鸽背轻轻一抚。 “回家。”她低声道。 灵鸽振翅而起,转眼便化作天边一个灰点。 第167章 袭杀(求订阅!) 第167章 袭杀(求订阅!) 陈玄走出坊市时,已是傍晚。 渡口边,几个船夫正吆喝著收起缆绳,粗糲的嗓音混著水浪拍打栈桥的声响。 栈桥边船只错落停靠,船头悬著的油灯已经点亮。几只白颈水鸟閒適地立在船舷之上,偶尔低头清理羽翼。 陈玄沿著栈桥走,竟又遇到了先前载他来的那个中年汉子。那汉子正把一个个箱子搬到墨甲渡龟背上。 渡龟发出低鸣,汉子转头看见陈玄,咧嘴笑道:“道友可是要返回?” 陈玄点点头。 “道友稍等,都是些空箱子,马上好。” 汉子麻利地將最后几个箱子搬上龟背,用粗绳快速繫紧,隨后朝陈玄招手:“道友,上来吧!” 渡龟四肢灵活地划动,激起阵阵水。它先是后退数丈,隨后转了个半圆,找准方向稳稳向前游去。 水波在龟甲两侧分开,发出轻柔的哗哗声。 汉子在龟甲上盘腿坐下,从怀中摸出个粗陶酒壶,拔开塞子仰脖灌了一口。 或许是因船上只载著陈玄一人,他竟开口与陈玄攀谈起来。 “道友不是本地人吧?” “嗯。”陈玄望著远处,淡淡应道。 汉子也不在意,酒壶在龟甲上轻轻一磕:“我这老伙计在这条水路上跑了几十年了,竟也养出个看晚景的癖好。有时候货都卸完了,还非要磨蹭到日落时分才肯往回游。” 渡龟昂首发出一声低鸣。 陈玄闻言轻笑一声,也取出一只酒壶,仰头饮了一口,静静望著河面。 夕阳斜掛,將河面染成金红。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离岸渡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更远处,晚归的水鸟掠过水麵,翅尖点起一串细碎金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渡龟在水面上犁开一道悠长水痕,缓缓驶入波光中。 夜色渐深,月色如霜,转眼他们已在河上行了一个时辰。 河面上浮起一层薄雾,四下景物变得朦朧不清。龟背上的风灯投下昏黄光线,勉强能照亮前方数丈水域。 前方河道渐渐收窄,水声也变得湍急。 渡龟忽然发出一声异样的低鸣,脖颈高高昂起。 那中年汉子眼神微动,余光看了眼陈玄,却见陈玄正闭目盘坐。 就在渡龟即將驶入狭窄河道时,水面忽然传来“扑通”一声轻响,混在渡龟划水声中几不可闻。 渡龟猛地將头尾四肢全部缩入壳中,龟背上的风灯也骤然熄灭。 陈玄缓缓睁眼,眸中冷光乍现。 突然,河面雾气中绽开一抹妖异的猩红。 “唰!” 一柄猩红油纸伞自雾中旋转飞出,伞缘泛著幽绿毒芒,所过之处水雾滋滋作响。 与此同时,一道乌光破空而来,竞是枚尺许长的尖锥,锥身密布螺旋纹路,搅得周围灵气紊乱。 陈玄双目一凝,张口吐出一尊青铜小钟。 小钟迎风便长,与那急速旋转的油纸伞轰然相撞,顿时火星四溅,伞缘与钟身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同时抬臂一挥,青羽剑飞旋而出,剑身青光暴涨,如游龙般迎向那乌色尖锥。 “叮!” 剑锥相击,一圈青黑交织的灵力波动在河面上炸开,震得周遭薄雾为之一清。 就在这时,陈玄背后空气突然泛起细微波动,十余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无声袭来,针尖泛著冷光,直取他后心要穴。 水面轰然炸开,一道人影破水而出。 陈玄猛地转头,瞳孔微缩。 那跃出水面的,竞是先前在龟背上的中年汉子。 他双手迅速结印,口中低喝一声:“御!” 只见他身前水汽急速凝结,竟在转瞬间化作一面青黑色的龟甲盾。盾面纹路古朴,隱约可见符文流转,散发著厚重的水灵之气。 “叮叮叮!” 一连串清脆声响,那十余根袭来的银针尽数钉在龟甲盾上,针尾犹自颤动不已,却再难寸进。 汉子双臂青筋暴起,顶著龟甲盾向前踏出半步,將陈玄完全护在身后。 盾面被银针击中的位置,泛起圈圈涟漪般的波纹,却始终稳固如山。 “道友小心!”汉子声音低沉。 陈玄足尖在龟背轻轻一点。 这一脚看似轻巧,渡龟却猛地向下一沉,河面炸开一圈碗状凹陷。 那猩红纸伞与乌色尖锥被无形气浪掀飞,倒飞入雾中。 汉子只觉手中龟甲盾一轻,再抬头时,陈玄身影已然消失。 渡龟背上的风灯“嗤”地一声重新燃起,昏黄的光线映著四周翻涌的雾气。 汉子一手將龟甲盾提在身前,一手高举风灯,警惕环顾。 忽地,脑后传来尖锐破空声,他猛地转身,风灯扫过之处,却只见到雾气散开又聚拢。 他铺开神识,却只捕捉到雾中几股凌厉气息正在急速交错。 右侧突然爆出金铁交击的颤音,紧接著是利器划破布帛的裂响。 过了一会,一处树丛突然剧烈晃动,草叶簌簌声中夹杂著一声闷哼,紧接著就是“咚”的一声,似有什么重物栽倒在地。 片刻死寂后,汉子又听到“噗嗤”一声,像是利刃入肉的声音。 汉子五指死死扣住龟甲盾,额角渗出细汗。 四下寂静,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嗒。”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他猛地转头,只见陈玄不知何时已立在龟背之上,衣袍略显凌乱。 月光下,那张脸平静得令人心悸。 汉子丟下龟甲盾,慌忙抱拳,腰弯得极低:“道友明鑑!在下钱氏钱昭飞,这些贼人与我钱氏绝无干係!” 钱昭飞低著头,额头渗出细汗,他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陈玄身上飘来。 从方才那凌厉的剑招,他已隱隱猜到此人身份。若此人刚刚被袭杀,估计他钱家也就不復存在了。 陈玄低头看著钱昭飞。 方才,他已暗中查验过那三名修士的储物袋,其中东西很是繁杂,应是一伙劫修。而且这钱昭飞也曾出手相助,应该不是有意设局袭杀他。 他淡淡道:“继续吧。” 钱昭飞闻言如蒙大赦,连忙应道:“是是,这就启程。” 他俯身拍了拍墨甲渡龟的背甲,渡龟这才缓缓探出四肢与长尾,低鸣一声,重新划动起来。 钱昭飞忍不住环顾四周,空气中还浮动著未散的血腥气。 他擦了把额头的冷汗,这才稳住心神,继续操控渡龟向前驶去。 第168章 钱家(求订阅!) 第168章 钱家(求订阅!) 某处低矮丘陵上空,一团如絮灰雾忽地停驻,隨后露出其中踏著绢帕的蔡德璋。 他眉头紧锁,面上忧色愈浓。 先前陈玄出发时,明明说定“晚上就回”,可眼下戌时已过,仍然未归。 他在几处山道隘口来回巡守,也始终未见人影。 “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他喃喃自语,终是掐诀催动绢帕,决定再往前寻一寻。 忽地,他似是想起什么,抬头辨了辨方位,调转向朝某处疾驰而去,那里正是钱家水运码头所在。 渡龟缓缓停靠在码头边,钱昭飞小心翼翼地侧身道:“道友,到了。” 陈玄取出灵石,钱昭飞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今日多亏道友出手,哪敢再收—” 话音未落,半空中传来破空声。 一团灰雾自天而降,刚一触地便急速收缩。 “陈小友,没事吧?”一道身影匆匆踏出,正是蔡德璋。 听到来人对陈玄的称呼,钱昭飞心头猛地一沉,他自是认得这位蔡家大长老,看来传言是真的,果真有青玄宗弟子抵达蔡家。 蔡德璋鼻翼微动,眉头顿时拧紧。 他冷眼扫向钱昭飞,声音里带著寒意:“陈小友,发生什么事了?” 钱昭飞面无表情,两人目光相接,他竟不闪不避,眼中不见半分惧色。 “我没事。”陈玄摆了摆手。 他轻盈跃下龟背,朝蔡德璋微微一笑:“大长老,先回去再说。” 蔡德璋目光在钱昭飞身上略作停留,冷哼一声。 他袖袍一卷,灰雾自绢帕中涌出。二人踏雾而起,转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钱昭飞见二人远去,立刻翻身跳上渡龟,急拍龟甲:“老伙计,快回家!耽搁了怕是要出大事!” 渡龟四肢猛划,破开水面疾驰而去,在河面拖出一道长长的白浪。 === 灰雾之中,陈玄简略將途中遭遇劫修之事告知蔡德璋,末了又道:“明日可遣人重开白露坊市的商铺,此事宜早不宜迟。” 蔡德璋虽中疑惑,却仍是捻须頷,道:“朽回去便找家主商议。” 待抵达蔡家,陈玄拱手一礼便独自返回洞府。 关上洞府,他掐诀激活法阵,盘膝而坐。 方才与那三名劫修激战,他竟隱隱感受到突破的契机。 他取出蕴灵丹含於舌下,丹药化作一股清凉灵力流遍全身。 他收敛神,开始全力衝击练气八层瓶颈。 === 钱家內院,一处静室。 钱家家主钱仁景负手立於窗前,望著窗外冷清的月色,眉头皱起。 桌旁,钱家大长老钱仁升端坐椅上,手中捏著一封信笺,正细细品读。他眉目慈和,仿佛只是个寻常老者。 “这是昭清白日送来的信。”钱仁景忽然转身,声低沉,“大长老,你怎么看?” 钱仁升缓缓放下信纸:“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钱仁景缓步踱至桌前:“此人去我钱家商铺,不仅买了桑实,竟还要买灵桑叶——究竟意欲何为?“ “仁景啊,你已经是一家之主了,怎么还如此急躁?”钱仁升捋须轻笑,“莫急,不是还有三日么?我们好好合计便是。“ “若此人执意相助蔡家”钱仁景眉头紧锁。 “呵呵,”钱仁升摇头,“若他真是那等咄咄逼人之辈,当日我钱家子弟,又岂能安然归来?” 钱仁景闻言,面色愈发凝重。 他想起二长老钱仁玉所言。 当日那青年不过是练气七层,却一剑震慑眾人。虽出手教训了那莽撞子弟,却未取其性命,分明是留了余地。 可如今,此人竟独自去了钱家商铺,想替蔡家买桑实倒是能理解,可点名要买灵桑叶是何用意?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此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烛火摇晃,映得钱仁景眸中晦暗难明。 蔡家老祖殞落后,正是钱家崛起的大好时机。他作为新任家主,雄心勃勃,岂料半路竞杀出个青玄宗弟子钱仁升缓缓起身,踱至钱仁景身前:“仁景,我明白你振兴家族的心,但此次蔡家之事,应该给你警醒了。,钱仁景眉头一皱,尚未开口,钱仁升已继续道:“你可曾想过,蔡家为何能崛起?” “自然是因为蔡明远惊才绝艷—.”钱仁景下意识回答。 “不错,但仅此而已吗?”钱仁升摇头,目光深邃,“蔡明远之所以能带领蔡家走到今,不仅因为他天赋卓绝,更因为他曾在青玄宗云篆峰学艺,更是在青玄宗筑基!” 钱仁景心头一震。 钱仁升语气幽幽,继续道:“你或许觉得,我钱家如今蒸蒸日上,势头正盛。可蔡家有符籙传承,底蕴深厚,而我钱家呢?有真正拿得出手的御兽传承吗?那些饲养的灵兽,说好听点叫灵兽,说难听点不就是些帮人拉拉货的高级牲口?“ 钱仁景脸色微变。 “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钱仁升嘆息一声,“此次蔡家隨便叫个青玄宗弟子过来,我们便不敢再有动作,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他转身,拍了拍钱仁景的肩,语重心长道:“仁景,我钱家若真想走得更远,走出这边睡之地,目光就不能只盯著眼前这一亩三分地。” 钱仁景沉默片刻,低声道:“您的意思是——” “这名青玄宗弟子,看起来並非蛮横之人。”钱仁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当日留了余地,今日又主动登门,未必是坏事。说不定——这就是我钱家的一次机遇。“ “机遇?” “若能藉此搭上青玄宗这条线,我钱家未来,未必不能如蔡家一般,真正崛起!“ 钱仁景怔然,眸中光芒闪烁,似有明悟。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著,二长老钱仁玉的声音响起。 “家主!大长老!” 门被猛地推开,钱仁玉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身后还跟著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汉子,正是钱昭飞。 钱仁升眉头一皱,沉声道:“二长老,何事如此慌张?” 钱仁景目光一凝,视线落在钱昭飞身上,问道:“昭飞,发生什么事了?” 钱昭飞深吸一口气,抱拳道:“回家主、大长老,今日—今日我遇到了那个年轻人!” “哪个年轻人?” “应该—应该就是前些日子二长老在蔡家属地遇见的那个青玄宗弟子!”钱昭飞咬牙道。 钱昭飞当即把今日所遇之事说与眾人听。 当提及有劫修出没时,钱仁升面色骤然大变。 “那人可曾受伤?” 钱昭飞摇了摇头,语气还有些难以置信:“此人以一敌三,將那三人斩杀,之后也並未难为我。” 钱仁升听完钱昭飞的敘述,重重坐回椅子上。 “幸好——幸好此人无碍——”他低声喃喃,眼中既有庆幸,又隱隱透出一丝后怕。 若那青玄宗弟子真在钱家的水运路线上出了事,恐怕钱家顷刻间便有灭族之祸。 烛火幽幽,映照出眾人各异的神情。 二长老钱仁玉的视线在眾人脸上扫过,心中不由苦笑。 早先他遇到那青玄宗弟子,回族后便极力主张谨慎行事,还一直有人暗地里说他过於夸大。 室內陷入沉寂,唯有灯芯偶尔爆出的轻微噼啪声。 第169章 突破 蔡家的担忧(求订阅!) 第169章 突破 蔡家的担忧(求订阅!) 晨光微熹,蔡家迎仙台。 十余辆马车整齐排列在空地上,拉车的大马不时打著响鼻。 几名蔡家子弟正忙著检查货物,有人紧了紧綑扎箱笼的绳索,有人低声交谈著此行的安排。 这些马车装载的多是符纸、符墨、灵禽肉、灵禽卵等物,虽非珍品,但胜在量大。真正值钱的成品符籙和高端灵茶等,则早已被收在储物袋中。 蔡明清从门內走出,身后跟著一眾长老。 他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队伍,沉声道:“德义,此行务必心。” 蔡德义抱拳一礼:“家主放心,定將货物平安送达坊市。” 蔡明清欲又,最终只是拍了拍蔡德义的肩膀,“以保全子弟为先。” “我晓得。”蔡德义郑重点头,转身喝道:“出发!” 鞭声清脆,车队缓缓驶动。 晨雾中,马车渐次没入蜿蜒山道,只留下道道车辙印。 蔡明清负手而立,看著车队渐行渐远。 站在一旁的蔡德璋与他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映出深深的忧虑。 昨夜蔡德璋与陈玄归来时,已是星斗满天。他匆匆寻到蔡明清,两人商议至深夜,最终还是决定依陈玄之意,儘快重开坊市商铺。 “德璋,你说——重回坊市,是否过早?”蔡明清低声问道。 蔡德璋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位陈小友行事沉稳,不似信口开河之人。他既特意嘱咐重开商铺,想必自有考量。” “只是——钱家怎会轻易就此罢?”蔡明清欲言又。 蔡德璋眼神微动,道:“家主是担心他和钱家——” 蔡明清出声打断:“非是不信,只是—陈小友昨日独往坊市,又遭遇劫修,其中曲折,我们却不得而知。,蔡德璋闻言,亦是沉默。 作为一族之长,蔡明清的顾虑不无道理。 陈玄行事自然不会事事与他们交代,而眼下蔡家势弱,除了仰仗这位青玄宗弟子,似乎也別无他法。 “罢了,”蔡明清目光闪了闪,“我去找一下他。” 蔡家后院,洞府內。 陈玄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缕精芒闪过,隨即隱没。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感受著体內更加凝练浑厚的灵力,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练气八层——” 经过一夜的调息巩固,原本因突破而略显躁动的气息已经渐渐平稳。虽然还未完全稳固,但灵力运转已无滯涩之感,只需再些时日打磨,便能彻底稳固境界。 陈玄目光微闪。若非昨日与那三名劫修一战,他也不会在压力之下触动瓶颈,一举突破。 “没想到过去这么久,梁国境內竟还有魔修混跡—” 那三名劫修中,有两人所使法器都带著明显的魔道特徵。 他收敛思绪,起身来到石桌前,取出三只储物袋。 昨晚斩杀那三人后,他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如今方才得空。 “哗啦——” 陈玄拿起一个储物袋,袋口一倾,各式物品顿时在桌上堆成小山。 他首先挑出灵石,一枚枚清点。隨著数量不断增加,他眉头微挑,不禁有些咋舌。 “这些劫修,倒是富得流油。” 他挥手將灵石收起,继续翻找其余物品。 丹药、符籙等被他分门別类地收好,几件法器也逐一检查后堆在一旁,还有一些零碎材料,大多是些常见的灵草矿石,倒也没什么特別。 忽然,他指尖碰到一个冰凉的硬物。 他隨手拿起,竟是一枚青铜方孔钱,钱体覆著青黑色包浆,泛出幽幽冷光。 陈玄不以为意,隨手丟在一旁,继续收拾其他物品。 可就在他翻检第二个储物袋时,竟又发现一枚一模一样的青铜方孔钱。 “嗯?” 陈玄眉头微皱,將两枚方孔钱並排放在掌心仔细打量。 这两枚方孔钱正面都刻著四个字,在铜锈覆盖下显得模糊不清;背面则是一种水波纹饰,浪尖托著一艘造型奇特的楼船。 “私铸钱?”他轻声自语。 梁国官铸流通的钱幣,正面应是“永昌通宝”四个字,背面要么素麵,要么顶多铸个铸造局的简称。 而这两枚方孔钱的形制前所未见,正面那四个字体笔划奇古,虽清晰可辨,但他只勉强认出一个“通”字。 陈玄尝试注入灵力,这两枚方孔钱却如凡物般毫无反应。 反覆查验无果后,他只得摇头將其收入储物袋。 就在陈玄收拾得差不多时,他忽然抬头,看向洞府大门。 他心中微动,袖袍一挥,將桌上物品尽数收起。 蔡明清正站在矮屋前与蔡徐申交谈,就见陈玄洞府突然打开。 他微微一怔,隨即揉了揉蔡徐申的头,走到陈玄近前:“打扰小友了。” 陈玄微微一笑,侧身让开:“蔡家主,请进。” 进入洞府前,陈玄特意看了蔡徐申,却见这少年看他的眼神还有些埋怨。 二人落座后,蔡明清开口道:“昨夜听德璋转述那劫修之事,我很是担心。只是当时夜色已深,不便前来叨扰。 ,他目光在陈玄身上停留片刻,笑了笑:“不过看小友周身气息浮动,看来不仅平安无事,修为还更上一层楼了,真是可喜可贺。“ 说著,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此乃小还丹』,小友刚突破境界,正好可以用於巩固修为。” 陈玄接过丹药,温声道:“家主有心了。” “说起昨日之事——”蔡明清语气关切,眉头微皱,“德璋回来时说得语焉不详,我一直放心不下,小友昨夜遇到的那伙劫修——是否与钱家有关?“ 陈玄略作沉吟,开口道:“那三名劫修均已被我斩杀,我翻看了储物袋,其中有两人都是魔修,应该不是钱家的人。“ 蔡明清闻言,若有所思。 陈忽然道:“家主,今可曾派前往露坊市?” “德义刚带队出发不久,”蔡明清顿了顿,露犹豫,“友—— “家主无需多虑。如今钱家与赵家想必都在暗中观望,摸不清虚实之前,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陈玄笑了笑,“此时重返坊市,正是最好的时机,也正好向外释放信號。” 蔡明清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他转又长嘆一声,眉宇间儘是忧色,“让小友笑话了,只是我蔡家如今已是风雨飘摇,再经不起半点闪失,我不得不担心—” 陈玄目光微动:“家主放心,马长老既然派我来此,自然是对蔡家之事上心。我既领了马长老之命,自当尽心竭力。“ “有小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蔡明清表情郑重地拱了拱手,语气诚恳,“小友远道而来相助,这份恩情我蔡家上下铭记於心,蔡家也定当全力配合小友安排。” > 第170章 引渡钱(求订阅!) 第170章 引渡钱(求订阅!) 陈玄与蔡明清交谈片刻,待聊得差不多时,陈玄似是想起了什么。 他手掌一翻,那两枚泛著幽光的青铜方孔钱便出现在掌心。 “蔡家主见多识广,可识得此物?”陈玄將方孔钱推至对方面前,“这莫非是此地凡间流通的某种钱幣?” 蔡明清疑惑地拈起一枚,借著洞府內的光线仔细端详。 当他的目光触及钱幣背面那艘浪涛托举的诡异楼船时,脸色忽然一变。 “陈友——”他声微沉,“此物你从何处得来?” 陈玄注意到对方神色的变化,不动声色道:“不瞒家主,正是得自昨夜那伙劫修的储物袋中。” 蔡明清手指在方孔钱上摩挲,沉吟良久才开口道:“此物並非流通钱幣,而是一种鬼市信物。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应当是“幽冥渡』的引渡钱”。 ,,他指著方孔钱正面那四个奇古的文字:“这四个字念作冥渡通幽』。据说持有此物者,可在特定时日登上一艘名为“幽冥渡”的鬼船。” “鬼船?” 蔡明清点点头:“传闻中的幽冥鬼市,就在这座神秘楼船之上。每逢月中月圆之时,这鬼船便可能出现在三国边境。” “不过具体时日却说不准,那鬼船行踪诡秘无常,有时数年不见踪影,有时却接连现世。我只听说,这引渡钱会在鬼船出现前发出提醒,让持有者早作准备。” “竟有此事?”陈玄眼中泛起探究之色,“能在三国边境来去如,这鬼船背后究竟是何方神圣?” “至今无人知晓。”蔡明清摇了摇头,“那鬼船似不属於任何一方势力,且船上交易之物包罗万象,正魔两道所需皆可寻得。” “最蹊蹺的是——”他声音渐低,“三国修仙势力似乎都默许其存在,从不过问。” 陈玄心中微动,忽然想起在鬼雾谷秘境中听墨钟讲述过的那些事关三国修仙势力的秘辛。 “据说船上规矩森严,所有登船者皆需遮掩形貌,严禁发生任何衝突。我年轻时也曾偶然得过一枚,不过因存忌惮未曾登船。” 蔡明清將方孔钱放回桌上,“今日已是十四,月圆之夜就在这两天了。” 他见陈玄眼中兴致愈浓,不由皱眉劝道:“小友,这幽冥鬼市虽有机缘,但还是要谨慎——” 话音未落,桌上两枚青铜方孔钱毫无徵兆地泛起铜绿幽光,如呼吸般明灭不定。 蔡明清见状脸色骤变。 陈玄伸手拈起一枚,指尖传来温热触感。那方孔钱在他掌中微微震颤,发出极轻微的嗡鸣。 “不知蔡家主—”陈玄把玩著方孔钱,抬眼看向神色紧张的蔡明清,意味深长地笑道,“对这幽冥鬼市可还有兴趣?” 片刻后,蔡明清神色复杂地离开了洞府。 陈玄指尖轻叩桌面,眼中泛起思量之色。 这鬼船能常年游走於三国边境,若真如蔡明清所说,此类鬼船不止一艘,那其背后说不定真的有三国势力在暗中扶持,甚至可能就是他们共同经营的灰色地带。 他倒不担心在鬼船上会遇到什么危险,这类隱秘交易会往往最重规矩,尤其是这种游走於正邪之间的场合,主办方比谁都注重安全,否则早就无人问津了。 毕竞敢来这种地方交易的,哪个不是刀口舔血之辈? 他之所以想参加这鬼市,一方面是身上积攒了些不便出手的物件,需要找个稳妥渠道处置;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类游走於灰色地带的交易会,往往能见到许多正规坊市难得一见的奇物。 最让他感兴趣的是,方才蔡明清还提及,这鬼市上还会有某些宗门或家族的秘术、功法等传承出现。 他將孔钱收好,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这幽冥鬼船值得一探,待鬼市之行结束后,正好再往白露坊市钱家商铺走一趟。 他目光扫过石桌上蔡明清所赠的那只白玉小瓶。 自突破至练气七层后,他便开始服用蕴灵丹辅助修炼,如今药效虽仍在,却已能隱约感到抗药性的滋生。 他估算了一下,怕是再过些时日,就该换用这小还丹了。 他將这瓶小还丹收好,转而取出一枚蕴灵丹服下。 他闭目盘膝,双手掐诀置於膝上,开始运功引导药力流向周身经脉,巩固刚刚突破的境界。 洞府內渐渐泛起淡淡青辉,映照著他沉静的面容。 = 夜半时分,洞府內寂静无声。 陈玄闭目盘坐,身形凝定如山,唯有眼脸在微微颤动,显是正处於某种深层次的修炼状態。 识海之中,一面造型古朴的鼓正安静悬浮。鼓身似虚似实,表面流淌著水波般的光泽。 这正是陈玄依照《黄梁梦鼓诀》长久修炼,於识海中凝聚的黄梁梦鼓。 与初成时相比,这梦鼓形態已凝实不少。 鼓面中央,一朵莲若隱若现。 那莲仅由寥寥数笔勾勒,线条极简,偏又带著说不清道不明的灵性。 这是陈玄反覆推演优化后的成果。最初刻下的莲全然不是这般模样,笔画繁复,形態臃肿。 藉助悟道莲露,他不断剔除多余笔触,提炼其中真意,方得如今这般清简灵动的模样。 然而就是这朵看似寻常的莲,却让梦鼓產生了玄妙变化。 每当鼓槌落下,莲纹便会隨之亮起微光,鼓声余韵较以往更绵长三分;最奇妙的是,修炼时心神更容易沉入那种空明状態,如同莲立清波,浊念自散。 “咚——” 一记带著微妙偏斜的敲击落下,鼓面漾开的波纹竞呈现完美的同心圆扩散。 良久之后,陈玄缓缓睁眼,眼中迷离之色退去,渐渐恢復清明。 他静坐片刻,细细体会著神识的变化。长久以来,在修炼《黄梁梦鼓诀》 时,他一直能清晰感受到神识缓慢而持续地增长。 然而近半年来,这种增长似平陷入了某种瓶颈,速度明显迟缓了许多。 不过,藉助悟道莲露的神奇功效,他终究是对这门功法进行了一些有益的优化。那朵刻在鼓面上的简易莲,便是明证。 眼下识海中的这面梦鼓,守御和攻伐之效仅能在自身识海內释放。不知若能得到完整的《黄梁梦鼓诀》,其中记载的那些可以外放的神识攻伐之术,经由悟道莲露优化,又会產生何等玄妙的变化? 陈玄起身走出洞府。 晚风清凉,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清辉洒落,將远山轮廓勾勒得格外分明。 他取出一枚青铜方孔钱,触感温热,钱身泛著幽幽青光,微微震颤,发出几不可闻的嗡鸣。 明晚便是月圆之夜了,他心中对这鬼市隱隱有些期待。 > 第171章 幽冥渡(求订阅!) 第171章 幽冥渡(求订阅!) 月色清冷,照亮起伏的丘岗。夜雾笼罩著谷地,万籟俱寂。 突然,在某处丘陵上空,雾气毫无徵兆地向四周散开,一艘巨大的楼船悄然出现。 这便是“幽冥渡”,俗称鬼船。 船身形制古朴,材质暗沉,似木非木,似铁非铁,在月光下泛著幽冷光泽。 数层楼阁叠起,却无一丝灯火,唯有船首悬掛著两串惨绿色的灯笼,映得周遭雾气染上了一层诡譎的碧色。 夜风吹过,那两串灯笼轻轻摇曳,相互碰撞发出沉闷声响。 下一刻,楼船动了起来,看似缓慢笨重,实则快得诡异。眨眼之间,它便已飞出数十丈远,在身后留下一道渐渐弥合的雾痕,如同鬼魅夜行。 如此前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鬼船毫无徵兆地停下,静静悬在一片荒芜丘陵的上空。 “吱呀!” 船体一侧靠近底部的一扇暗门开启,一个身著黑袍、脸上覆著鬼面的身影无声出现,立在门口,如同雕塑。 几息之后,下方山石阴影里,一道披著宽大斗篷、完全遮掩了身形的人影疾飞而起,落在那入口处。 来人一言不发,从宽大的袖袍中探出一只手,將一枚泛著幽绿光芒的钱幣放在对方手掌之上。 鬼面人低头打量,似是在確认无误,隨即侧身让开。 斗篷人低头步入船內,身影消失在更深沉的黑暗中。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暗门隨即闭合。 鬼船再次启动,继续巡行,很快又融入了月色与薄雾之中。 丘陵上空,一艘其貌不扬、色泽灰暗的飞悄然穿。 舟身掠过,雾气四散。 飞舟之上,陈玄与蔡明清並肩而立。 陈玄掌心托著一枚青铜方孔钱。此刻,这枚方孔钱正散发微热,表面幽光明灭,並发出持续嗡鸣。 他缓缓转动掌心。当钱幣朝向特定方位时,其表面的幽光便会明显增强,嗡鸣声也隨之变大。 蔡明清会意,当即操纵飞舟偏转,朝著那幽光最盛、嗡鸣最急的方向飞去。 二人如此循著指引,已飞行了不短时间。 过了片刻,陈玄掌中的青铜方孔钱变得滚烫,铜绿幽光剧烈闪烁,嗡鸣声急促非常。 蔡明清立刻控制飞舟悬停在半空。两人同时抬头,凝目看向正前方。 只见远处雾气深处,两串幽绿光点若隱若现,如同悬在空中的鬼火。 片刻后,雾气被无声排开,一个尖锐高耸的船首率先破雾而出。那两串摇曳不定的幽绿光点,也显露出真容,正是悬掛在船首两侧的惨绿灯笼。 蔡明清眼神微凝。 只见那船首竟是个狰狞的恶鬼头颅,青面獠牙,双目圆瞪,栩栩如生。 紧接著,其上叠起的数层楼阁也撞开浓雾,显露出庞大的轮廓。 整艘楼船给人一种死寂、不祥之感,仿佛从另一个时空驶来的幽灵之舟。 这艘巨大楼船在二人十余丈外停下,隨后船身一侧的暗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戴著鬼面的身影悄然出现,静立门口。 陈玄与蔡明清对视一眼,蔡明清当即操控脚下飞舟,朝那楼船甲板落去。 蔡明清掐诀將飞舟收起,陈玄率先迈步,走到那静立不动的鬼面人身前。 这鬼面人抬起一只手,陈玄目光扫过,只见那只手异常惨白,手指修长得近乎诡异。 离得近了,越发能感受到此人周身散发的冰冷死寂之气,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活物。 陈玄心中微动,將手中那枚滚烫的青铜方孔钱放入鬼面人掌心。 鬼面人机械地低头,目光在钱幣上停留一瞬,隨即僵硬地侧过身,露出身后幽深无光的入口。 蔡明清紧隨其后,同样取出一枚方孔钱放入鬼面人手中。经过同样短暂的查验后,鬼面人再次侧身让开。 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踏入通道。 通道內光线晦暗,仅靠墙壁上零星镶嵌的夜明珠照明,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 二人走了片刻,便见通道尽头立著一名戴著同样鬼面具的侍者,见二人进来,便递上两枚黑色玉简。 陈玄目光微动,特意观察对方的手,肤色自然,与常人无异,带著明显的活人气息。 他接过玉简,將心神沉入其中,大量关於此船的信息顿时涌入脑海。 原来此船主要分为三层。他们此刻所在的一层乃是供人自由设摊交易的场所,只需缴纳一块中品灵石便可自行摆摊。 二层则是船方自营场所,玉简中列了此次二层內售卖的诸多物品。 最奇特的当属三层的“幽冥池”。 在三层,每人都可费一块中品灵石换取一对特製骨片,將所求或所售之物以神识刻入其中一块骨片,並投入幽冥池內。他人可於池边捞起骨片,若有中意者,便可到一旁寻间密室,通过骨片进行详谈。 所有实物交割,皆由鬼奴代为传递,確保买卖双方互不相见,隱秘至极。 待鬼市结束,离去前必须將骨片和玉简返还,否则后果自负。 陈玄收回心神,微微点头。 他对那三层所谓的幽冥池最感兴趣。以这种匿名方式匯聚而来的需求与宝物,想必五八门,说不定真能遇见些意想不到的好东西。 陈玄正欲转向蔡明清商议,还未开口,蔡明清便像是早已料到他的想法,微微頜首,一道细微的神识传音已落入陈玄耳中: “小友,此地机缘各异,我等各自行动更方便些,最后在一层入口附近会合,' 陈玄点点头。 蔡明清略一拱手,转身便踏入通道尽头的大门,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陈玄略作停留,隨后也迈步入。 眼前一,出现一座宽敞的圆形大厅。大厅內光线不算明亮,但足以让人看清周遭环境和物品,也恰到好处地营造出一种隱秘的氛围。 大厅內所有人都做了遮掩:有的戴著各式各样的面具,有的则身穿宽大斗篷將头脸深深隱藏— 来往人群大多沉默不语,即便交谈也是压低声音,凑得极近。 得整个大厅虽然人多,却並不喧闹,反而瀰漫著一种压抑的寂静。 陈玄略一打量,便混入人群之中。 第172章 鬼市见闻(求订阅!) 第172章 鬼市见闻(求订阅!) 大厅边缘沿著弧形墙壁,以及中央区域的特定方位,整齐排列著一个个摊位。这些摊位大小统一,布局整齐,显然是经过统一规划的。 每个摊主都隱匿著形貌,面前铺著各色垫布,上面摆放著售卖物品,从灵草、矿材到丹药、法器,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买家则在摊位间缓慢移动、观察,偶尔才会停下,与摊主进行短暂而隱秘的低语交流。 陈玄收敛气息,混在人群中,目光逐一扫过摊位,顿觉眼界大开。 此间所售之物,果然与寻常坊市截然不同。许多物品的形制、用途,皆是他这个常年居於青玄宗的弟子前所未见、甚至闻所未闻的。 他便看到好几个摊位在公开陈列售卖各种魔符。不过他並未购买成品魔符,只是在不同摊位购置了一些成品魔符符墨,以及不少专门用於研磨製作此类符墨的“玄砂”。 至於魔符符纸,他在云篆峰当值期间,曾借职务之便,顺手积攒了不少,眼下倒是无需额外购置。 他还注意到一些名称古怪的丹药,如“紫河丹”“燃血丹”“尸髓丸”等,这些丹药不似纯粹魔道之物,也非出自正统丹道,反倒更像是由某些民间或异域偏方改良而来。 谨慎起见,陈玄並未贸然购买这些不明丹药。 他最终在一个摊位前停下,买下几瓶“血精丹” (请记住 追书就上 101 看书网,101???????????.??????超讚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此丹他曾在鬼雾谷秘境从那瞿姓魔修手中换得一些,也亲身体验过其快速补充气血的显著效果。他催动魂幡时需耗费自身精血,这类丹药正是不可或缺的补给。 更令人侧目的是,不少摊主直接將一件件法器隨意陈列,其中既有魔气森森的魂幡、人皮鼓,也有样式古朴、宝光莹然的正道飞剑、玉尺。甚至有几件兵器之上还沾染著暗沉的血跡,未曾擦拭乾净,其来歷不言而喻。 他甚至看到一人,公然將几具炼製好的尸傀如同货物般立在摊位之后。 那些尸傀面色灰败,双目紧闭,周身缠绕著淡淡的阴煞之气。 这般將禁忌之物公然陈列、百无禁忌的场景,在梁国腹地的任何一座坊市都是绝难想像的。 整个大厅都瀰漫著一种毫不掩饰的掠夺与销赃的气息。 此外,或许是因为此地毗邻丰国的缘故,陈玄在不少摊位上还看到许多明显带有丰国特色的物品。 他便在一处摊位上见到一罐白若凝脂的东西,摊主低声介绍说是“人鱼脂”,乃是用某种罕见海兽的脂肪提炼而成。 此物点燃后会散发异香,有微弱的致幻催情之效,常被用作双修时的助兴薰香。 他还在另一处摊位上,见到一对硕大精美、一黑一白的“潮信贝”。 据摊主所言,当其中一只潮信贝受到敲击时,另一只便会同步產生微弱震颤,理论上可用於超远距离传递简单信號,只是这有效距离与准確性究竞如何,摊主便语焉不详,只道全凭买家自行测试。 除此之外,各种晒乾后仍泛著水光的海中灵草、蕴含著精纯水属性灵力的奇异矿石、乃至某些海中妖兽的骨骼与血肉等,也零星可见,为这鬼市增添了几分来自海洋的异域风情。 陈玄饶有兴致地打量著,虽未出手购买,却也觉得增长了不少见闻。 在一层大致逛了一圈,陈玄对那楼上两层便更生出了几分兴趣。 他依著玉简中的方位图示,朝著大厅边缘某处角落行去。那里有一道楼梯盘旋著通向上一层。 楼梯口並无守卫,但两侧墙壁镶嵌的幽绿宝石所散发的微光,却透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禁制气息。 陈玄略一感应,神色不变,迈步踏上楼梯。 刚踏上阶梯,周遭瞬间安静下来,下层那些细微声响瞬间便被彻底隔绝。这楼梯处的禁制似乎主要用於隔音,以確保上下层空间互不干扰。 陈玄拾级而上,走出楼梯口,眼前豁然开朗。 整个环境光线依旧偏暗,但比下层稍明亮些。 他此刻抵达的,正是鬼船二层,船方自营的场所。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方悬於正前方的乌木牌匾,上书古朴字体:幽冥阁。 此层依然是一座环形大厅,但布局与下层迥异。 大厅四周,排列著一个个彼此独立的封闭雅间,每个雅间门口都有一名鬼面侍者静静侍立。 大厅中央则是一片开阔区域,並无任何陈设,唯有地面铭刻著一幅巨大的、不断缓缓流转的银色符文阵列,散发著微弱的空间波动。 偶尔有光华在阵中一闪,便有一名鬼面侍者手捧玉盘或锦盒无声出现,走向某个雅间,或是从雅间取走物品后消失在阵中。 一处雅间门口的鬼面侍者见陈玄走出楼梯,立刻快步迎上前来。 面具下传出的竟是一道温婉平和的女声:“道友,请隨我来。” 陈玄心中微动,不动声色地跟在此人身后来到雅间內。 雅间不大,陈设简洁,只有一张桌案和一张座椅。 四周墙壁似乎有隔音禁制,將外界的声响完全隔绝。 那女声侍者待陈玄落座后,方才开口道:“道友,二层所售之物皆已录於玉简之中。道友若有需要购买之物,只需告知,我会立即为您取来。,陈玄点点头,取出袖中那枚黑色玉简,將心神沉入其中。 他发现,玉简內罗列著的物品信息中,已有不少名称和介绍变成了灰暗之色。 侍者似乎看出他心中疑惑,適时解释道:“玉简中所列之物,若有售罄,便会显示为灰色,表示已不可交易。道友若在此间未有中意之物,也无妨,可自行通过那边的楼梯继续上楼观览,或返回下层。” 陈玄闻言,略作沉吟,凝神仔细查阅玉简中那些尚且明亮的物品名称及其后方標註的价格。 这幽冥阁內所售之物价格虽略高,但既是船方自营,品质想必有所保障,且其中確实有几样东西令他颇为心动。 他思量一番,心中很快便有了计较。 第173章 採购 再见玄衣人(求订阅!) 第173章 採购 再见玄衣人(求订阅!) 陈玄一番瀏览下来,发现玉简中罗列之物主要以丹药、符籙、阵法等修仙资源为主,正魔两道皆有涉及,还有一些材料和灵草等,不过並未见到功法或法器等物。 丹药和符籙的覆盖范围从练气期到筑基期皆有。 不过,那些可用於辅助筑基期修士修炼的丹药,诸如“大还丹”“玉华丹”等,名称均已变成了灰色,表明其已售罄。 仅存的几种筑基期丹药,要么药效较弱,要么价格奇高,对目前的陈玄而言並无必要购置。 符籙区情况类似,最低都是一阶上品符籙,且皆为顶级品相。而更为珍贵的二阶符籙,则全部显示为灰色,早已被抢购一空。 阵法的价格更是高得令人咋舌,好在陈玄身上已备有常用的聚灵法阵和隔绝法阵,暂无额外添置的需求。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两种丹药之上: 其一是“破障丹”。此丹针对练气后期修士,服用后,在突破练气后期小瓶颈时,可增加三成把握。不过此丹每人终生仅能服用两次,多则无效。售价为二十块中品灵石一枚,每人限购两枚。 其二是“养神丹”。此丹针对练气期修士,有温养神识、轻微壮大神魂之效。对於需时常运用神识或修炼神识秘法的修士而言,此丹是日常辅助修行、快速恢復神识消耗的佳品。售价为十五块中品灵石一瓶(三粒),每人限购三瓶。 除此之外,陈玄还看上了玉简中一种名为“阴雷子”的一次性攻击器物。 旁边的註解说明:此物以採集的地底阴煞之气为基,封入一丝雷霆之力炼製而成。激发后可爆发出阴煞雷暴,威力堪比筑基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售价为三十块中品灵石一枚,每人限购两粒。 吸引陈玄的,正是这“阴雷子”所描述的惊人威力。 要知道,这两粒阴雷子的总价,已足以购置两件不错的中品法器。 这阴雷子威力固然惊人,却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三十块中品灵石的价格,对寻常练气修士而言实在太过高昂,若非身家丰厚或確有急需,绝捨不得投入如此巨资只为换取一击之力。 正因如此,这威力堪比筑基一击的杀手鐧,才未曾如其他珍品般售罄。 然而陈玄心中自有计较。 此物在筑基修士眼中,或许只是个昂贵的仙家炮仗,但在目前尚处练气期的他看来,这无异於一道关键时刻能扭转生死的保命符。能发挥出筑基期威力的一击,足以应对绝大多数他目前法力敌的险境。 陈玄略作沉吟,抬头对那鬼面侍者道:“我要两枚破障丹、三瓶养神丹,以及两枚阴雷子。另外,再取十盒上等的制符玄砂。“ 那侍者闻言,连忙躬身应下,面具下传出的女声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好的,道友请稍候片刻,我这就去为道友取来。” 她转身快步走出雅间,目光闪烁。 从此人所购之物来看,分明还只是个练气期修士,出手竟如此阔绰,一口气买下这许多价值不菲之物,尤其是那两粒价格高昂的阴雷子,可不是寻常练气修士捨得购买的。 过了片刻,那名鬼面侍者去而復返,手中捧著一个玉盘,盘內静静躺著一只材质普通的灰色储物袋。 “让道友久等了,”侍者將玉盘轻置於陈玄面前的桌案上,“道友所需之物都已备齐,这储物袋便赠予道友了。“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超便捷,?????????s??.???隨时看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陈玄拿起储物袋,神识探入其中细细检查,確认无误后,便取出相应数量灵石准备交割。 鬼面侍者將灵石清点完毕,態度愈发恭敬。她侧身引路,將陈玄送至通往三层的楼梯□,方才止步。 “道友若还想前往三层幽冥池,从此处楼梯上行即可。” 陈玄点点头,踏上通往三层的楼梯。 刚踏入三层,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有一圈人影正围在中央一处水池边缘。 整座三层大厅並无直接光源,唯有中央水池散发著幽暗如水波般的涟漪光芒。光芒荡漾,投射至穹顶后又反射而下,將整个三层映照得幽邃恍惚、光影流动,显得格外神秘。 陈玄寻了处人稍少的方位,悄然站定,这才凝目向场中望去。 三层大厅中央是一个长方形水池,因三层光线本就晦暗,池水显得很是幽深。 池底沉著许多幽蓝色的石头,光芒穿透水层,在水面折射出片片摇曳不定的幽蓝光晕。隨著水波荡漾,周遭被映照得恍惚迷离,更添几分幽冥诡异之感。 池水表面並不平静,可以清晰看到许多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白色骨片漂浮,正隨著水波轻轻起伏、转动。 不时有骨片从池边某处被人投入水中,发出“噗”的轻响;也不时有站在池边的人抬手將某块骨片捞起,带起细微的水声。 陈玄微微点头,心道这便是那所谓的“幽冥池”了,果然奇特。 他正盯著池中某块骨片仔细观察,忽然,身旁不远处传来“噗通”一声轻响,又有一块新的骨片被投入池中,盪开圈圈涟漪。 陈玄下意识地抬头扫了一眼那投下骨片之人。 三层光线虽晦暗,但借著池中幽蓝光晕的映照,陈玄依然清晰地看到了那人的装扮。 一身玄色劲装,头戴宽大斗笠,將面容遮掩得严严实实,身形轮廓透著一股熟悉的利落感。 陈玄眼神骤然一凝。 这身影—好像正是先前在钱家水运路线上,与他同乘那墨甲渡龟前往白露坊市的玄衣人! 陈玄不动声色地低下头,目光锁定方才玄衣人投下的那块骨片。 他以余光瞥见,那玄衣人投下骨片后,只在池边驻足片刻,便转身离去。 陈玄盯著那块在水流中晃动的骨片,静候了片刻。见周遭並无人特別注意这块骨片,也无人立刻上前打捞,他这才学著周围其他人的动作,看似隨意地抬手一引。 水中两块骨片隨之而起,轻巧地落入他的掌心,其中一块正是方才玄衣人投下的那块。 第174章 三层交易(求订阅!) 第174章 三层交易(求订阅!) 陈玄手握那两块骨片,略一沉吟,先朝那块为了掩饰而隨手捞起的骨片探入一丝心神c 一行文字瞬间映入他的识海: “求购:上佳双修炉鼎,男女不限。要求:元阴/元阳未失,修为不低於练气七层。 可用灵石或物品交易,具体详谈。” 陈玄眉头微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在这鬼市之中,似平出现何种需求都不足为奇。 他没有立刻將这块骨片丟弃,又將心神沉入那玄衣人投下的骨片之中。 识海中再次浮现文字: “寻:主修水属性功法的练气期修士。另,要求子时降生。需提供详细信息,报酬视具体情况而定。详谈。“ 陈玄心中微动。 子时乃是一天之中阴气最重的时辰,极为特殊。此人特意寻找在此时降生、且主修水属性功法的修士,看起来不像是寻常招揽,倒更像是在进行某种筛选。 他曾听闻,修炼某些阴毒诡譎的秘术,或是炼製特定种类的尸傀时,会对“耗材”的生辰八字有著极为严苛的要求。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难道这玄衣人也是旁门左道之士?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陈玄心道。 陈玄手腕一抖,將它们重新拋入池中。 他再次抬手,凌空从池中捞起两块骨片。 陈玄在那幽冥池边驻足良久,接连捞起多块骨片逐一查看。 骨片所求所售之物,可谓包罗万象,奇诡异常。 除了常见的求购丹药、灵草、材料以外,甚至还有人明码標价收购炼体修士的完整尸身。 也有人在利用骨片打探各类消息与情报,比如有人在寻找某种妖兽的出没之地,也有人急切探寻某个小家族老祖是否真的已然坐化而关於功法秘术的交易,则最为繁杂多样。 大量术法典籍在此流通,名称大多透著阴邪诡异的气息,比如《魅骨幻魔功》《血饲剑术》 — 更有眾多修炼心得於此流通交换,比如有人求购某双修秘术的修炼心得,要求“详细无误”;还有人出售不同种类的修炼手记,其原主的下场,想必不言而喻—其中真偽难辨,优劣混杂,全凭买家自判断。 陈玄虽对其中一些威力奇诡的术法颇为心动,但终究並未出手。 因为他清楚,此间流转的术法大多来歷不明或是残缺不全,若是贸然修炼,隱患极大c 相较而言,青玄宗门內传承体系完备、根基正大,更有师长同门可以指点解惑,远比修炼这些来路不明的术法稳妥得多。 陈玄思量再三,最终留下了两块骨片。 第一块骨片上交易的是一门无名易容法门。其实在俗世江湖中,流传著不少类似易容改扮的伎俩,实则大多是从修仙界流传出去的一些粗浅皮毛演变而成。 许多修士认为修炼这类法门纯粹是浪费精力,毕竟一副面具配合敛息术,再不济戴上斗篷,就足以应对大多数需要隱藏身份的场合。 因此,这类法门算不得珍贵,也流传甚。 陈玄想著技多不压身,或许在某些特定情况下会有奇效,便决定买来参详一番。 第二块骨片上交易的则是一门名为《石甲功》的炼体法,並附赠一本炼体心得手记。 骨片上的介绍称,这门炼体法和心得手记的原主人,在炼体一道上颇有见解,“很是值得一观”。 事实上,陈玄真正感兴趣的,正是那本附赠的心得手记。他打算將这份手记与自己正在修炼的《龙象庙宇功》互相印证参考,或许能起到触类旁通之效。 陈玄依照玉简中的方位图示,朝著大厅边缘行去。 只见那里的墙壁並非平整一体,而是凹凸错落,形成一个个不规则隔断,数十间密室便建在这些隔断之中,分布得毫无规律。 他隨意选择一间,推门而入。 密室內仅有石质桌椅,陈设简单。 他先以神识仔细扫过整间密室,发现墙壁似乎能隔绝探查。確认並无异常后,他才依照玉简中的说明,將骨片轻轻插入桌面的凹槽內。 下一刻,凹槽周围铭刻的纹路微微亮起,置於其中的骨片也隨之闪烁起来。 不过一会,那枚骨片忽然发出嗡鸣,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中传出: “《甲功》连带得记,十块中品灵,不价。道友可有意?” 陈玄略作思量,平静开:“可。” 他朝嵌入凹槽的骨片打入一道灵力,骨片微光一闪,將交易確定的讯息传递出去。 不过片刻功夫,密室外便传来清晰的脚步,最终停在门口。 陈玄起身,打开密室门。 只见一名戴著鬼面具的身影正无声侍立门外,双手托著一个空玉盘。 陈玄目光扫过对方裸露的手臂,肤色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周身更是散发著一种冰冷的、毫无生机的气息,与登船时查验引渡钱的鬼面人一模一样。 “这就是鬼奴吗”陈玄心中瞭然,对此地手段有了更深的认识。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十块中品灵石,码放在那鬼奴手中的玉盘上。 鬼奴毫无反应,待他放妥,便直接转身,托著灵石悄无声息地离去,步伐僵硬而精准o 没过多久,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另一名同样装扮、气息冰冷的鬼奴出现,手中的玉盘上已然放著一枚淡黄色的玉简和一本用兽皮缝订而成的厚实手记。 陈玄取过两样东西,迅速以神识查验了一番,確认正是《石甲功》和那本炼体心得,內容无误。 他隨即回到桌前,道了声“没问题”,隨后將凹槽內那块骨片取下,放回门外鬼奴手中的空玉盘上。 那鬼奴接过骨片后便转身离去。 陈玄关上门,再次坐回桌前。这次,他將那块交易无名易容法门的骨片嵌入桌面凹槽之中。 他以几平相同的流程,与另一方进行了沟通。 很快,一名鬼奴送来了一枚材质普通的灰色玉简。陈玄查验一番,支付了五块中品灵石,完成了这笔交易。 他收好东西,静坐了一炷香后,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接著,陈玄依著玉简中的图示,在大厅中部靠近边缘的一根石柱旁,找到了一名静立不动的鬼奴。 他取出一块中品灵石递过,那鬼奴便机械地抬起手,將一对触手冰凉、质地特殊的空白骨片放入他手中。 陈玄寻了个僻静角落,將心神沉入其中一块骨片,以神识在其中留下了一段清晰的讯息。 “寻阵法传承,只要精品。有意者详谈。” 他略一沉吟,又以神识在文字旁勾勒出一株兰草的形態。 这兰草叶片修长,最为奇特的是,其叶面上布满大量纤细而平行的弧形纹路。这些弧线彼此绝不交叉,如同水面上盪开的层层涟漪被定格其中。 这正是陈玄曾在鬼雾谷秘境中得到净煞幽兰。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那幽光荡漾的幽冥池边,看准一处骨片稀疏之处,手腕轻轻一抖,便將那块刻录了求购信息的骨片拋入池中。 事实上,他並不抱太大希望,更多的还是存了一份碰碰运气的心思。 在投下骨片后,他便如池边许多修士一样,一边耐心等待,一边捞起別的骨片,快速瀏览著上面记载的各种需求与交易信息。 第175章 得阵法传承(求订阅!) 第175章 得阵法传承(求订阅!) 陈玄在池边驻足良久,时间悄然流逝。 他已记不清捞起过多少骨片,自己手中那块却一直没有反应。 他心中轻嘆一声,暗自摇头。 或许是他期望过高了。阵法之道本就艰深,体系完备的传承也大多掌握在各大宗门与阵法世家手中。他们在传授之初,为了防止核心传承外泄,多会要求修习者立下血誓。即便真有零星传承意外流出,恐怕也多是些残篇。 就在他心生去意,准备转身下楼之际,掌心那枚沉寂许久的骨片忽然震动起来,发出急促的嗡鸣,表面光芒闪烁不定。 陈玄脚步一顿,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復平静。 他並不著急,而是不紧不慢地转身,朝著那片分布著密室的区域走去。 他隨意选了一间空置的密室,推门而入,反手关上门。 他故意在桌前静坐片刻,这才將那枚仍在嗡鸣震颤的骨片,插入桌面的凹槽之中。 骨片刚被插入,一个略显急促、带著几分不確定的声音便从中传了出来:“道友可在?” “嗯。””” 骨片那头沉默了片刻,声音再次响起,语气重带著试探:“道友,骨片上画著的— 可是某种灵草?一共有多少?” 陈玄闻言,语气平淡:“此物名为净煞幽兰,只有一株,道友既因此物联繫我,便不必再试探我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微冷:“阁下如若没有我想要的阵法传承,便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对面尷尬地笑了笑,连忙道:“有,自然是有的!不瞒道友,前段时日我在丰国游歷,恰巧—遇到了一个精於阵法的筑基散修,从其遗物中获得了一份阵法传承。“ 陈玄心中微动,仍冷冷道:“一个散修,能有什么精品阵法传承?道友莫不是在说笑?” “这位道友,且听我说完。”对面语气急切了几分,“我在此人储物袋中发现了一些信物和笔记,此人並非普通散修,乃是约莫百年前丰国一个被灭门的结丹家族林氏』的末代传人。” 此人语气信誓旦旦:“这林家的阵法传承,在丰国也是颇有名气的,绝对当得起精品二字!” “哦?既是结丹家族的阵法传承,道友何不拿去大型拍卖,何故在此与我交易?” 对面闻言,声音压低了几分:“道友有所不知,这林家当年灭门之事牵扯颇大,其仇家势力至今仍在丰国境內活跃,据说林家的核心传承都早已被对方掌控。” “我若將这传承玉简拿去拍卖行,岂不是自找麻烦?只怕是有命拿灵石,没命啊!” 他顿了顿,语气更显无奈:“更何况—唉,不瞒道友,那小子临死前反扑,想毁掉藏有阵法传承的玉简,虽然我反应够快及时夺下,但玉简还是受到波及,后面一小半部分仍被毁去了。这残篇传承,即便我敢拿去拍卖,价值也是要大打折扣的。不过..” 他又连忙补充道,“大部分內容都是完好无损的,体系完备,绝对能称得上是精品,道友只要一看便知!” 陈玄陷入沉默,似在权衡。 对面等待了片刻,见陈玄仍不语,语气愈发诚恳:“道友,在下確是诚心交易,绝非虚言。这样,为表诚意,我可让鬼奴將这传承玉简即刻送予道友查验。道友亲眼过目后,若觉得其中內容確实值得换取一株净煞幽兰,我们再完成交易,如何?” 陈玄略作沉吟,才缓缓开:“可。” 对面闻,声音欣喜:“好,道友稍等!” 片刻后,骨片对面再次传来声音:“道友,玉简已让鬼奴送过去了。” 那人似乎又想起什么,带著几分好奇试探道:“对了,道友,冒昧问一句,这株净煞幽兰——是从何处得来?不知可否告知?在下愿付些灵石作为费用。” 陈玄目光微闪,语气平淡无波:“前月在梁国腹地一处山林,斩杀了一名魔修,此物便是从其储物袋中所得。” “原来如此.”对面闻言,语气中似是瞭然,又似是有些失望,不再多问。 没过多久,密室外传来脚步声。 陈玄打开门,果见一名鬼奴静立门外,双手托著的玉盘上,放著一枚碧绿色玉简。 待他取过玉简,那鬼奴便转身离去。 他关上密室的门,將玉简托在掌心仔细打量。 这枚玉简流光內蕴,材质温润,品相颇为不俗,远非寻常玉简可比。 只是其一角却残留著焦黑灼痕,表面更是裂开不少细纹,看来的確曾遭受过破坏。 陈玄先是谨慎地以神识仔细扫过玉简內外,確认並无异常后,方才分出一缕心神,缓缓沉入玉简之中。 略一探查,他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讶异之色。 玉简之中蕴含的信息极为庞大。虽然后面有一小部分似被强行抹去,但保存完好的內容已然体系完备,其中阐述的阵法原理颇为精妙,涉及的阵法种类也相当繁多且实用,的確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期。 看来对方所言不虚,这確实称得上是一门精品阵法传承,即便残缺,价值也非同小可。 “道友—觉得如何?”骨片那头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 陈沉吟刻,隨后才缓缓开:“的確不错。” 听到陈玄肯定的答覆,对面明显鬆了口气:“不瞒道友,这传承我也粗略看过,奈何於此道实在缺乏天赋,根本入不了门。留在手中如同鸡肋,偏偏又因其来歷,不敢轻易在外界显露,只好来这鬼市碰碰运气,看能否换些实在的好处。“ 他顿了顿,“道友请放心,这玉简我已反覆查验过,上面绝未做任何手脚。若这玉简真被其仇家下了什么追踪禁制,那林家小子恐怕也活不到被我遇上那天。” “当然,道友大可再自行仔细查验一番。” 最后,他笑道:“如若道友对这阵法传承还算满意,我们便以此兰成交,如何?“ “好。” 陈玄不再犹豫,朝嵌入凹槽的骨片打入一道灵力。 不过片刻,密室外便再次传来脚步声。 陈玄打开门,翻手取出一只早已准备好的玉盒,盒盖上贴著一张锁灵符,其內正是一株净煞幽兰。 鬼奴托著玉盒,无声离去。 又过了一会,骨片中传来对方略带欣喜的声音:“没问题,灵兰无误!多谢道友成全!” 陈玄闻言,伸手將凹槽內的骨片取下。和先前一样,他並未立刻离开,而是在密室中又静坐了片刻,方才起身离去。 他径直走向大厅中部那根石柱,將手中那枚骨片还给鬼奴后,便不再停留,转身沿著来时的楼梯,向下层走去。 陈玄来到一层入口附近,寻了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静立等待。 此刻的一层依旧人影绰绰,交易似乎从未停歇。 他並未等待太久,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靠近。 “小友,久等了。”蔡明清的传音带著一丝兴奋,想必此行也有所收穫。 陈玄微微頷首,並未多问。 两人默契地不再言语,一同朝著那离开的通道走去。 在通道出口处,两人各自將那枚黑色玉简交出,隨后,便一前一后踏出幽暗的通道,离开了这艘神秘楼船。 第176章 再往钱家商铺(求订阅!) 第176章 再往钱家商铺(求订阅!) 陈玄与蔡明清下了鬼船。 此时,东方天幕渐明,薄雾轻笼著连绵起伏的绿色丘陵。凉风拂过旷野,带来沁人清气。 二人略一辨认方位,便召出飞行法器,一同朝著白露坊市的方向飞去。 他们出发前往鬼市前便已约定好,事后一同前往坊市,蔡明清正好顺道查看自家商铺情况。 二人抵达白露坊市外,已是辰时。 他们撤去先前在鬼船上用於遮掩形貌的装扮,恢復本来面貌,隨后朝坊市走去。 日头渐高,坊市入口处人来人往,喧器渐起。 刚进入坊市,陈玄便对蔡明清道:“蔡家主且去忙铺里的事。” 蔡明清一方面確实心繫家族商铺的情况,另一方面也十分知趣地不去探问陈玄的行踪,当即拱手道:“好,那小友请自便。“ 说罢便转身朝著蔡家商铺的向快步去。 陈玄则身形一晃,融入坊市人流之中,几下闪动便不见了踪影。 辰时刚过,白露坊市钱家商铺门前已是一片繁忙景象。 钱家大长老钱仁升静立於大门外侧,一袭灰袍衬得他身形清瘦。他双手负於身后,指间缓缓捻动著一串光滑的念珠。 他面上平静无波,唯有在抬眼望向街道拐角的瞬间,眼底深处才会飞快地掠过一丝焦虑。 就在这时,钱仁升捻动念珠的手指微微一顿。 只见一道身著青袍的年轻身影自街道拐角处出现,步伐沉稳,径直走向钱家商铺。 他目光落在来人身上,打量著对方从容的气度和平稳的步伐。 待那青年走近,他面上迅速浮现一抹温和笑容,主动迎上前两步,率先拱手开口道: “这位道友,恭候多时了。” 陈玄脚步顿住,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老者见状,笑道:“老朽钱仁升,忝为钱家大长老。” 陈玄闻言,面露恍然,从容还礼道:“原来是钱大长老。在下青玄宗云篆峰,陈玄。” 钱仁升听到“青玄宗云篆峰”几个字,心中不由一凛,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笑容更盛几分:“原来是陈小友,幸会幸会。” 说著,他侧身让开通路,做了个请的势:“小友里面请。” 雅室內,清幽雅致。 钱仁升与陈玄对坐。钱昭清嫻熟地斟茶后,静立一旁。 钱仁升笑容和煦:“陈小友,白露城一带虽地处边睡,比不得青玄宗坐拥的灵山福地,但这孕育的灵茶,在梁国境內也是久负盛名。” 他抬手示意:“此茶乃我钱家自產的白露凝香』,虽不敢与那些顶尖仙茗相比,但在本地茶客中也素有口碑,小友不妨尝尝。” 陈玄頜首致谢,端起茶盏,只见汤色清亮。 他浅啜一口,只觉一股温和灵气伴著清醇茶香在口中化开,点头赞道:“入口甘醇,灵气蕴藉而不躁,確是佳品。“ 钱仁升抚须微笑:“小友喜欢便好。” 他稍作停顿,语气自然地带入正题:“小友要的灵桑叶,老朽已命人备好,皆是最鲜嫩的顶叶,必不会让小友失望。” 陈玄放下茶盏,顺势接话:“有劳钱长老费心。贵家族的铁心桑实风味独特,令人难忘,想来灵桑叶也定然不凡。” “说起这桑实—”钱仁升语气带有一丝惋惜,“唉,近一年来,我钱家灵桑园中病虫害突然变得极为严重,许多老树都遭了殃,导致桑实產量锐减,一些老主顾的供应也时断时续,其中怕是多有误会,让我钱家也是心有不安啊。” 陈玄目光微动,自然接过话头:“哦?竟有此事。天时无常,非人力所能及,確是难免。” “不过,”他话锋转,“正因天道有盈亏,更显定合约之珍贵。” “商道贵在持恆,信诺重於千金。”他稍作停顿,“便如同青玄宗云篆峰与蔡家之约,即便蔡家因故导致供应的灵血品质有所下降,峰內长老亦念及多年合作,未曾轻易放弃旧约。” “相信以大长老之明,”陈玄目光平静地看向钱仁升,“眼前这区区病虫害之扰,定能妥善处置,不会损及与各家多年的合作之谊。” 钱仁升闻言,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周身,后背已然渗出冷汗。 他脸上立刻露出无比郑重且深以为然的表情,连忙应道:“小友所言极是!老朽必亲自督办,不日必定彻底解决此事。“ 他面露犹豫,带著几分试探看向陈玄:“只是——老朽有一事不明,还望小友解惑。 这灵桑叶於修炼並无大用,通常只作饲蚕之用。小友特意寻此物,莫非是对那灵蚕养殖之道也有涉猎?“ 陈玄淡然一笑,语气隨意:“大长老多虑了。只是偶得一灵宠,並非什么紧要之事。”” “原来如此——” 钱仁升微微点头,转头对钱昭清吩咐道:“昭清,快去將给陈小友准备的灵桑叶取来!” “是。”钱昭清应声退下。 钱仁升重新看向陈玄:“小友放心,今后钱家与各家,尤其是与蔡家的生意,定会畅通无阻。“ 片刻后,钱昭清捧著一只精致的储物袋回到房间,恭敬地呈上:“陈道友,您要的灵桑叶都在此处了,共五十斤,都是最鲜嫩的顶叶。” 陈玄神识扫过袋內,隨后从袖中取出一个早已备好的灵石袋,放在桌上:“有劳,这是货款。“ 钱仁升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急切地摆手推拒:“哎呦,小友这是做什么!区区些许灵桑叶,能入友之眼已是我钱家的荣幸,怎可再收灵?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陈玄神色平静:“钱长老客气了,陈某岂能平白索取?该付的灵石,自然是要付的。” 钱仁升见陈玄目光坚定,心中暗嘆一声,只得对一旁有些无措的钱昭清微微頷首。 钱昭清会意,这才小心翼翼地將那袋灵石收下,低声道:“多谢道友惠顾。” 陈玄收起储物袋,拱手道:“既然如此,陈某便先行告辞了。” 钱仁升与钱昭清將陈玄送至门外,连声道:“小友慢走。” 二人站在门前,望著陈玄青袍背影匯入坊市人流,很快消失不见。 钱昭清鬆了口气,小心看向面色凝重的钱仁升,低声疑惑道:“大长老,我们之前不是商议,要设法拉拢此人,藉此交好青玄宗吗?方才为何—..” 钱仁升望著陈玄消失的方向,苦笑一声:“昭清啊,你看此人言语间虽然客气周全,但句句绵里藏针,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他语气带著一丝遗憾:“方才他若肯收下这份灵桑叶,我们倒还能看到一丝攀交情的缝隙。可他连几十斤灵桑叶的便宜都不愿占我钱家的——这態度,已是再明確不过了。” 他摇了摇头:“此人界限划得清清楚楚,若我们再没有眼色,不识好歹地硬要往上凑,企图攀附,那就不叫拉拢,而是自討没趣了,反而会惹其厌烦。“ 钱仁升长嘆一声:“罢了,此事急不得。且先按他的意思,儘快恢復与蔡家的生意,將眼前的难关渡过。至於交好玄宗—再看看吧,说不定还会有其他机会。” 钱昭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第177章 灵宠(求订阅!) 第177章 灵宠(求订阅!) 陈玄离开钱家铺子后,径直来到蔡家一间商铺。 待蔡明清处理完手头事务,二人便不再耽搁,一同离开白露坊市,终於在日近中天之时,返回蔡家。 蔡明清拱手道:“小友若有任何需要,隨时吩咐。” 陈玄微微頜首,隨即御剑返回洞府。 他开启法阵,隨后在石桌前坐下,手腕一翻,取出了那只从钱家得来的储物袋。 袋口微倾,一片片青翠欲滴、灵气盎然的桑叶顿时堆满石桌一角,散发出独特的清新气息。 陈玄拈起一灵桑叶,置於掌仔细打量。 这灵桑叶形態饱满,叶脉清晰,表面覆著一层淡淡的青翠灵光。 他暗暗点头,钱家灵桑叶的品质的確上乘。 隨后,他取出灵兽袋,袋口微倾,一道白光闪过,沉睡已久的符蚕便出现在石桌上。 符蚕依旧蜷缩成圆润的雪白一团,如同上好的羊脂玉雕。 只是比起沉睡前,小傢伙似乎又清瘦了几分,但其脊背上那道原本极浅的银色纹路,如今变得清晰许多,如同天然生成的玄奥符文,静静附著在莹白的体表。 陈玄凝聚心神,通过二者间的血契联繫,缓缓唤醒符蚕。 在他的持续呼唤下,符蚕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它先是缓缓鬆开紧蜷的身体,露出小巧的脑袋,隨后,那几对肉乎乎的短足也懒洋洋地伸展开来。 一股带著浓浓睡意和些许迷茫的情绪,传递到陈玄心头。 陈玄不禁轻笑一声,隨即將符蚕托至掌心。 小傢伙似乎终於完全清醒过来,慵懒地扭了扭身子,短小的足肢扒拉著他的掌心,传来软凉的触感。 陈玄拿起灵桑叶,递到它面前,温声问道:“想吃吗?” 一股清晰的渴望情绪立刻从符蚕那边传递过来,陈玄笑了笑,將桑叶凑到它嘴边。 只见符蚕挪动身子,凑近桑叶,开始小口小口地啃食起来,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 看著专心进食的符蚕,陈玄想起先前在宗门內翻阅过的古籍。 书上记载,符蚕虽以吸食符气为生,但在生命进阶之时,却必须吞食灵桑叶。正如同凡蚕食桑吐丝,符蚕亦需借灵桑叶中蕴含的特殊生机与草木精华,方能顺利凝聚灵茧,完成蜕变。 待符蚕慢条斯理地吃完一整片灵桑叶,陈玄又用手指轻轻逗弄了它片刻,这才將其收回灵兽袋中,並將剩余的所有灵桑叶也一併放入,为其备足“□粮”。 隨后,他再取出另一只灵兽袋。 一道纤细的白光闪出,迅速缠绕上他的手臂。 陈玄只觉小臂一凉,仿佛被一圈冰凉软玉轻轻环住。 他低头看去,正是调皮的白蛇。 此刻的白蛇,身躯线条流畅紧实,通体鳞片莹白如玉,看起来比往日更为矫健灵动。 它微微昂起头,棕色竖瞳凝视著陈玄,粉色的信子轻快地吞吐著,发出“嘶嘶”声,流露出亲昵与依赖。 陈玄的目光落在白蛇头顶,那道淡红色的印记依旧看不真切,透著一股神秘。 他略一感应,发现白蛇修为已经达到了练气中期。 只是眼下蛇涎果早已无处可购,如今他也只能买些妖兽血肉暂且餵著。 这白蛇性子活泼好动,整日拘在灵兽袋中难免憋闷,陈玄不时还要带它去山野间放风,任其游窜一番才肯安生。 陈玄又陪著白蛇玩耍片刻,白蛇才依依不捨地化作一道白光,没入灵兽袋中。 洞府內重归寂静。 陈玄静坐於石桌前,面露思索之色。 先前与蔡明清一同返回途中,蔡明清略带感慨地提及,一向与钱家同进同退的赵家,竟也主动派人联繫了蔡家,语气颇为客气地表达了止息干戈、重修旧好的意愿。 他在处理蔡家之事上,並未过分干预,仅仅是借著青玄宗弟子的身份略作震慑,並未真正替蔡家强出头去打压钱、赵两家。 一来,马长老的交待本就模糊;二来,他与蔡家並无深交,点到为止,维持住基本局面,便已算是完成了任务。 如今看来,效果似乎不错。钱家收敛,赵家退让,蔡家得以喘息,坊市贸易重开—.. 蔡家之事,也算暂告一段落。 “既如此,马长老交办之事便算有了结果。”陈玄心中暗道,“接下来,也该静下心来,专注修行了。” 陈玄抬手一挥,石桌上微光闪过,出现一本封面破损、边角捲起的古旧册子,以及一枚通体碧绿、灵光湛湛的玉简。 在符籙之道上,他已將云篆峰所传的一阶符籙尽数掌握。然而,更为精深玄妙的二阶符籙传承,却需等他晋升內门弟子之后,方有资格前往传功殿更高层兑换修习。 眼前这本破旧册子,正是得自蔡徐申之手的那本。而旁边那枚碧绿玉简,则是在鬼船上用净煞幽兰换来的那部残缺阵法传承。 阵法之道,玄奥精深,其用极广。小到护持洞府、遮蔽气息,大到守御山门,或是布设杀阵困阵;亦能匯聚天地灵气,加速修士吐纳,滋养灵植生长;至於那涉及空间玄妙的传送阵法,更是勾连万里之遥,有缩地成寸之能。 其玄妙之处,在於引动天地之力,化有限灵力为无穷妙用,与符籙之道亦有相通之处,皆是对天地法则的理解和运用。 先前他虽知阵法妙用无穷,却苦於没有合適传承,加之修仙百艺皆需耗费大量心血精研,难以分心他顾。 如今既有传承在手,诸事也已暂告段落,倒是得了段清静时日,正好可以潜心修习这门玄妙技艺。 所幸他有悟道莲露这等灵物加持,修习这阵法传承,应当能事半功倍。 陈玄伸手拿起那枚碧绿玉简,他准备先自行瀏览一下其中的基础內容,待今夜子时再藉助悟道莲露好生修习。 他闭上双目,缓缓將一丝心神探入玉简之中。 起初,並无异常。 浩如烟海的信息涌入识海,基础理论、阵纹勾勒—·內容庞杂却条理分明,玄妙非常。 然而,就在他心神沉浸其中,异变陡生! 那玉简焦黑破损的一角,毫无徵兆地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一道极其黯淡、几乎与玉简残存灵光融为一体的扭曲人形,自那焦痕深处悄然钻出。 其形態模糊不定,唯能勉强辨认出一个人形轮廓,在其心口的位置,竟有一枚散发著微弱幽光的奇异玉佩。 这人形显现的剎那,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扑出,直射陈玄眉心。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陈玄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额头仿佛被冰针刺入般骤然一凉,那诡异的人形已然没入其识海之中。 第178章 遭遇夺舍(求订阅!) 第178章 遭遇夺舍(求订阅!) 修仙之道,逆天而行,淬链的不仅是肉身与法力,更有至关重要的神魂。 凡人皆具魂魄,乃生命之根本,然其孱弱,浑浑噩噩,易受外邪所侵,隨肉身衰亡而消散。 修士自引气入体,踏上仙途,便会逐渐孕育出神识。此乃內在精神力凝聚升华的体现,是魂魄初步强大的標誌。 修士可凭藉神识內视己身,外探周天,感知灵气流动,洞察细微变化,甚至御使法器、修习功法,皆离不开神识之力。 隨著修为日益精深,神识亦会不断壮大凝练。 而承载这神识之本,便是修士的神魂。 可以说,神魂是修士魂魄经修行淬链后更进一步的形態,蕴含著修士的本源意识与记忆,是比凡人魂魄更高层次的存在。 即便肉身陨灭,足够强大的神魂亦能短暂存世,甚至有机会转修鬼道或寻觅一线生机。 正因神魂具备这些特性,修仙界中才存在一种极为凶险残酷的为—夺舍。 所谓夺舍,通常是指一名修士在自身肉身濒临毁灭或极度衰败之时,神魂强行离体,闯入另一具生灵的识海之中,以自身神魂之力,泯灭或吞噬对方原本的神魂意识,从而霸占其肉身,鳩占鵠巢,得以重活一世。 然而,夺舍需满足诸多严苛条件,风险极大。即便成功,也往往伴隨著修为大跌、神魂与肉身难以完美契合等后患。故而若非走投无路,极少有修士会行此逆天之事。 而此刻,正有一道神魂,对陈玄发动了夺舍! 陈玄只觉头脑如同被冰针狠狠刺入,剧痛与晕眩感猛地传来,意识都仿佛要被冻结、 撕裂。 那外来神魂一侵入陈玄的识海,便显化出一个模糊扭曲的人形,直扑陈玄识海深处那团代表本我意识的明亮光团。 识海中的黄梁梦鼓似是能感应到危机,自发微颤,盪开一圈圈无形波纹,阻止那外来神魂的接近。 当陈玄看到对面那人形时,先是一愣,隨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有人要夺舍他! 那道神魂模糊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惊异,显然没料到一个小小的练气期修士,识海中竟也有如此奇物护持。 但他既已发动夺舍,便是孤注一掷,绝无退路。 只见其心口那枚玉佩幽光大盛,双目骤然亮起两点诡异蓝芒。 一股强大的幻术力量瞬间爆发! 剎那间,陈玄只觉周遭景象扭曲变幻,仿佛坠入了无尽血海,又似有万千怨魂哀豪著扑来,欲要啃噬他的心智,让他沉沦迷失。 那道神魂发出一声冷笑。 当日他遭重濒死之际,假意要毁去那记载著家族核心阵法传承的玉简,实则是暗中催动家族祖传的保命之物,借这枚“养魂佩”將神魂强行剥离並躲藏其中。 实际上,这玉简本身亦是一件特殊的法器。之后,他便藏身养魂佩,隱匿於玉简之內,这才瞒天过海,未被那贼人察觉。 若无这枚能延缓神魂消散的奇异玉佩庇护,恐怕他早就烟消云散,根本等不到今日这夺舍重生的机会。只可惜,这养魂佩只能发动一次。 之后这枚玉简便一直留在那贼人身边,他虽得玉佩护持,但终究是“死”过一次,神魂强度大不如前,平日根本不敢泄露丝毫气息,只能在玉佩中苟延残喘,眼睁睁看著玉佩的灵性一点点消逝。 他本以为自己再无重见天日之时,却不想天无绝人之路,竟真让他等来了机会。 他早已感知到,此次接触玉简之人不过是练气后期修为,就算自己的神魂大不如前,但毕竟是筑基修士的底子,此人如何能扛过这专门针对神魂的幻术攻击? 只要幻术生效,趁其心神失守的剎那,他便能一举吞噬其神魂,霸占这具肉身。 寻常练气修士,若没有神识方面的宝物守御识海,或是未曾修炼过特定的固魂术法,在这般突如其来的诡异瞳术袭击下,心神必然失守,瞬间便会被幻境所趁。 然而,陈玄长久修炼《黄梁梦鼓诀》,於似梦非梦、虚实交织之间锤链神识,砥礪道心,早已对幻惑之力有了极强的抗性。 这瞳术虽诡异,却也难以真正动摇他的根本意识。 “魑魅魍魎,也敢乱我心神?”陈玄於识海中发出一声冷喝,意识清明如镜。 识海虚空之中,那面黄梁梦鼓无人敲击却自行鸣动,鼓面中央那朵莲图案光华大放。 “咚!” 一声並非真实声响、却直击神魂的鼓声轰然盪开。 鼓声恢弘正大,陈玄眼中的幻境瞬间消融崩解。 “什么?”那道神魂心中大骇。 他心口的玉佩疯狂闪烁,试图稳固魂体,同时不顾一切地扑向陈玄识海深处。 陈玄冷哼一声,再次催动梦鼓。 “咚!咚!咚!” 鼓声再起,一声接著一声,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那道神魂之上。 “不!”那道神魂发出绝望的哀嚎,“道友饶命,道友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陈玄根本不理会,只是一味地鸣鼓。 十几道鼓声接连盪出之后,那外来神魂所化的模糊人形已变得淡薄如烟,几乎透明,其心口处那枚玉佩也不断发出“咔嚓”脆响。 最终,伴隨著一声绝望而不甘的惨叫,那道神魂再也无法维持形態,彻底爆碎开来,化作无数黯淡的光点,隨后被鼓声余波涤盪一空,消散无踪。 一枚表面布满裂纹、彻底失去光泽的古朴玉佩,安静地悬浮在陈玄的识海之中,再无半点声息。 可陈玄却仍未放鬆。 夺舍之事诡譎莫测,谁知对方是否还有隱藏后手?他强忍著神魂的疲惫,再次催动黄梁梦鼓。 “咚——咚——” 又是数道鼓声缓缓盪开,仔细冲刷过识海的每一处角落。 直到识海传来一阵阵透支般的微弱刺痛,陈玄这才停止催动。 陈玄缓缓睁开双眼,后背已经湿透,脸色苍白如纸。 他大口喘息,摊开手中,只见掌心正静静躺著那枚破损严重的玉佩。 第179章 完整传承 瞳术(求订阅!) 第179章 完整传承 瞳术(求订阅!) 陈玄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养神丹服下,隨后盘膝坐好,开始炼化药力。 隨著药力散开,丝丝清凉循著经脉上行,最终匯於眉心识海处。 原本因过度催动梦鼓,神识透支带来的阵阵刺痛感,在这股清凉药力的滋养下,终於逐渐缓解、平復。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陈玄才缓缓睁眼,面上终於恢復了些许血色。 他低头再次看向掌心那枚玉佩,心中仍不免泛起一丝后怕。 若非他修炼了《黄梁梦鼓诀》,神识远比同阶修士坚韧,且有梦鼓护持识海,今日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好在,那道神魂並未冲入他的识海深处,也並未发现扎根在他识海深处的悟道莲。 望著眼前的玉简和玉佩,他面露思索。 方才他亲眼所见,那道神魂確確实实是在梦鼓声中彻底爆碎消散,连其寄身的玉佩都灵性尽失。 若对方还有后手,刚才自己神识耗尽、最为虚弱之时,便是最好的发难时机,但那时却並无任何动作。 想到此处,他心下稍安。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为求稳妥,他又拿起那枚记载著阵法传承的碧绿玉简,再次以神识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探查了数遍,確认其中再无任何隱藏的神魂气息,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最后,他目光再次落到那枚残破的玉佩上。 他略作沉吟,分出一缕心神,缓缓探向玉佩。 片刻之后,陈玄眉头微挑,缓缓睁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玉佩內部竟也如同玉简一般,记载著大量信息。 不仅包含那碧绿玉简中记载的完整阵法传承,竟还多了许多关於“林氏”家族的记载,以及一些阵法心得註解,远比玉简中的內容更为详实珍贵。 除此之外,玉佩內还记录著一门瞳术,想必就是方才那道神魂施展的神通。 陈玄回想起在鬼市密室中,那出售玉简之人曾说,此阵法传承乃是他从丰国一个已被灭门的结丹家族“林氏”的末代传人手中所得。 “难道——”一个猜想浮上陈玄头,“才企图夺舍我的那道神魂,就是那林家的末代传人?” 他思来想去,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应该不是那出售玉简之人刻意设下的陷阱。 “倒是阴差阳错,险些著了道——” 陈玄又在玉佩內部仔细搜索一番,还发现了一个地址。 不过,他此刻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深究,只是將这个地址牢牢记下,隨后便將那玉佩收好。 做完这一切,他便躺回床上,沉沉睡去。 两月后。 夜空深邃,星河璀璨。 青羽剑离地数十丈,静静悬浮於洞府上空。 陈玄盘膝坐於剑身之上,正缓缓运转那门自玉佩中得来的瞳术法门,引纳周天星力。 只见夜空中垂落的缕缕星辉仿佛受到无形牵引,化作细微流光,不断匯入他微闭的双目之中。 陈玄眼周细微的经脉微微鼓胀,传来阵阵清凉而又略带刺痛的感觉,仿佛有冰冷的银针在轻轻刺激,这是星辰之力正在淬链滋养其目窍。 良久,他缓缓开双眼。 眼底深处,点点微不可察的蓝芒一闪而逝,旋即隱没。 他心念一动,催动初步修成的瞳术,运转目力,朝著远望去。 视线瞬间跨越数十里距离,落在蔡家几座灵山外。 在他此刻的视野中,寻常的夜景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氤氳的灵力光晕。 只见灵山外围,一层肉眼难见的巨大光幕如同倒扣的碗盏,將蔡家核心区域整个笼罩其中。光幕之上,道道赤红色的灵光如同熔岩般缓缓流转不息,散发出灼热而厚重的气息。 整个大阵的气机联为一体,灵力波动沉稳有力,不时有更为明亮的赤色符文在光幕上一闪而过,带著明显的火行法则之力。 陈玄凝视片刻,低声喃喃:“观其气象,似是依託地火之力,以火行为主的护山大阵——” 没过一会,他便感到双目传来阵阵酸涩之感,连忙收回了视线。 这门新得的瞳术虽已初步修成,但催动起来对神识和灵力的消耗依然不小。 根据玉佩中的记载,此术名为《洞微瞳术》,乃是借引星辰之力洗链双目,逐步提升瞳的玄妙法。 其功效大致可分为两个层次: 初成之时,主要在於极大提升目力,能明察秋毫、远眺百里,亦能初步看破一些简单的偽装或低阶幻术,还能借星辰光影之妙,製造些迷惑人心的微小幻象,其威力隨修炼精深而逐步增强。 待修炼到更高深处,其对阵法之道的辅助作用方才真正显现。运此瞳术观阵,能一定程度上窥见阵法运转时的气机流转,乃至法阵能量匯聚的节点与薄弱之处,对於学习、布置、破解阵法有著巨大助益。 方才他远观蔡家灵山外的护山大阵,便是动用了这初步窥探气机流转的能力。 青羽剑缓缓落下,陈玄收剑返回洞府。 这两个月来,他已將那枚得自鬼市的阵法传承玉简中的基础理论通读了一遍o 虽尚未能实际布阵,但总算对阵法之道有了初步的、系统性的认知,不再是门外汉。 阵法之基,在于禁制;而禁制之基,在於阵纹。 阵纹与符纹类似,乃是歷代先贤观山河走势、察星辰运转,摹其形、摄其神,结合万物生克之理,最终凝练而成的、蕴含法则力量的玄奥纹路。 而禁制则是由阵纹勾连组合而成。 任何复杂玄奥的大阵,究其根本,皆由功能各异的禁製作为基石构建而成。 单一禁制威力虽有限,然而经由阵法统合,使之能量互通,功能互补,便可產生一加一远大於二的效果,成就改天换地之宏威。 此外,也有一些结构精妙的特殊禁制,其內部自成格局,所能发挥的功用已相当於一个完整阵法。因此,在日常论及之时,修仙界也常常將“阵法”“法阵”以及“禁制”等词连用混称,不作严格区分。 而阵旗,则是阵法师为了便携,將此类预先构建好的禁制,炼入特製旗幡之中所形成的“法器化”布阵工具。 临敌或需急用之时,阵法师无需现场耗费心神刻画调试,只需按特定方位掷出阵旗,以神识瞬间激发,旗內的诸般禁制便会相互感应、气机勾连,引动天地灵气,於顷刻间形成一座完整阵法。 当然,对干那些笼罩山川、护卫家族宗门的中大型阵法,其布置就远非几面阵旗所能实现。 此类阵法,往往需要阵法师耗费巨大心血与资源,以诸多珍贵灵材为墨,依据山川地脉的天然走势,將核心阵纹精心鐫刻於大地灵脉之上,使阵法与地脉相连,借天地之力自行运转,方能拥有浩瀚莫测的威能,经年不衰。 当然,在此类中大型阵法中,阵旗依然扮演著重要角色,常用於布置嵌套於主阵之中的小型辅助阵法。 对於这类复杂的中大型阵法,其气机流转、能量分配千头万绪,绝非单人神识所能精细操控。这时,便凸显出阵盘不可或缺的作用。 阵盘乃是掌控中大型阵法的统御中枢与调控核心。其形態大多为玉盘或金属罗盘等,其上光点流转,符文明灭,清晰对应著诸方阵旗或关键节点,如同一个微缩而精密的沙盘,將阵法的运行状態直观呈现。 通过阵盘,主阵者可以精细调控阵法不同区域的能量流动、开启或关闭阵法的某些功能或是匯聚阵法之力进行防御或反击等。 当一座阵法,无论是简易的阵旗之阵,还是依託山川地脉的宏大阵势,一旦布置成功並运转起来,其阵眼便成为维繫整个阵法存亡的绝对核心。 阵眼是阵法与天地能量交互的枢纽。阵眼若被寻到並破坏,整个阵法轻则运转滯涩,威能大减,重则能量失控,崩溃瓦解,故有“破阵先破眼”之说。 阵眼的存在形式主要分为两种: 其一为实眼,乃是最常见的形式。它通常是一件实物,可能是一面最为关键主阵旗,也可能是一件特殊法器,或是某种天材地宝,甚至在以人为主的阵法中,主阵者本人就是阵眼。 其二则为虚眼,此种形式更为隱秘高明。它並非固定实物,而是由阵法內的能量场按照特定规则共振、交织后,在阵法空间內形成的一个无形能量焦点。 这个能量焦点可能隨时间变化,或循著特定轨跡在阵內移动,令人难以捉摸。破阵者几乎无法凭蛮力或肉眼寻找,必须精通阵法推演之道,通过长时间观察灵气流动的微妙规律,方能计算出其瞬息万变的位置。 而陈玄修炼的那门《洞微瞳术》,其高深之处正在於此。凭藉此门瞳术,可一定程度上窥破气机流转,更容易寻到阵眼所在。 “难怪修仙界常百艺皆可误道途”—”他中暗忖。 无论是丹、器、符、阵,任何一门修仙技艺,若想钻研至精深境界,都需投入难以计量的时间与精力,这势必会挤压本身修炼功法、提升修为的时间。 而这阵法之道,尤其如此,其体系之复杂与原理之艰深,绝非一朝一夕所能掌握,没有足够的耐心和天赋,很容易便蹉跎岁月,耽误了自身修为的进境。 “道阻且长——” 第180章 邀请(求订阅!) 第180章 邀请(求订阅!) 蔡明清脚踩一片翠绿荷叶,自香炉山顶缓缓升起,向外飞去。 他面露红光,眉宇间带著难以掩饰的轻鬆与快意,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这两个月来,蔡家与钱、赵两家的贸易往来已全面恢復,虽然之前被强行夺去的几处灵田和矿脉终究未能收回,但蔡明清心中清楚,在当前形势下,能恢復至此,让家族获得喘息之机,已是最好的结局。 尤其在钱家恢復铁心桑实的供应后,族中精心饲养的那些火翎鸡终於又能吃到这关键的口粮。不过月余,其產出的灵血品质便肉眼可见地回升,恢復了往日的纯净与灵性。 就在前两日,新採集的一批灵血已由得力子弟送往青玄宗,总算没有耽误与云篆峰的贸易。 想到此处,蔡明清心中更是安定了几分。 他低头俯瞰,山麓间家族经营的灵田里,稻穗泛黄,叶片犹绿,黄绿交织。 山间的风也渐带凉意,带著清新的草木香气。 “明日便是白露节气了——” 白露时节是白露城一带的重要日子。早年凡人与散修在此日庆祝丰收、品尝佳酿的风俗,一直延续至今。 蔡家每年此时也会举办一场家族內部的“白露宴”,既是沿袭古风,亦是藉此佳节团聚一堂,增进族人情谊,巩固家族凝聚力。 “正好藉此机会,邀请陈小友一同参加。”蔡明清思忖著,“一来可表谢意,二来也让小友体验一下本地的风土人情,或许能稍减其在此清修的寂寥。“ 蔡明清想著,脚下荷叶法器微微加速,朝著陈玄洞府所在方向飞去。 过了一会,蔡明清便来到了陈玄洞府上空附近。 他目光扫过下方,发出一声轻咦。 只见那处矮屋前的空地上,正蹲著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蔡明清心中微动,控制法器悄然下落。 蔡徐申正拿著一根树枝,在地面上全神贯注地勾勒著一些复杂而规整的线条,时而停顿思考,时而快速添加。 陈玄在一旁静静看著,心中微感讶异。 这蔡徐申在阵法一道似乎確有几分天赋。地上这些由他用树枝画下的阵纹, 虽显稚嫩,但结构严谨,笔触精准,绝非寻常孩童能够隨意画出。 看了一会,陈玄缓缓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本破旧册子,语气温和道:“这本书还给你。“ 这两个月,他早已將这册子上的內容尽数记下。 蔡徐申闻声抬起头,看到陈玄手中的册子,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站起身,下意识地抬手去接,却又犹豫著缩回,目光在册子和陈玄脸上来回移动。 就在这时,陈玄眉头微挑,转头望向一旁。 只听一道轻微的破空声,蔡明清已落在了不远处。 “陈小友。” 蔡明清笑著走上前打招呼,目光扫向陈玄手中那本破旧册子,以及地上那些鬼画符般的线条。 他连忙带著几分歉意对陈玄道:“陈小友,可是这小子又在烦扰你了?这孩子就是瞎琢磨,小友不必理会,这册子你儘管拿去参详便是。“ 陈玄笑了笑,將册子直接塞到了还有些发愣的蔡徐申手里,这才对蔡明清道:“蔡家主客气了,这册子我已看过,正好物归原主。“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正紧紧攥著册子、低头不语的蔡徐申,语气带著一丝讚赏道:“倒是蔡家主,你这位后辈,似乎在阵法一道上颇有些天赋。“ 蔡明清闻言一愣,隨后摆手道:“小友过奖了,他一个小孩子家,哪里懂什么阵法,不过是胡乱画著玩罢了,不成气候,不成气候——“ 他嘴上虽如此说著,心中却是念头飞转。 他何尝不知道蔡徐申这孩子於符籙一道毫无兴趣,反倒对这些阵纹线条格外敏感。 只是蔡家终究是以符籙立族,族中资源与传承皆繫於此。他一心希望这聪慧的后辈能专心於符籙之道,加之阵法之道艰深晦涩,族中並无系统传承可供他修习,仅凭一点兴趣自行摸索,终究是野路子,难有真正建树,只怕白白浪费了这份天资。 事实上,他当初安排蔡徐申来此侍奉陈玄,也是存著一些小心思。 他本是想著让这孩子跟在陈玄这位青玄宗云篆峰弟子身边,耳濡目染之下, 或许能对符籙之道生出些兴趣,早日回归“正途”。 蔡明清將目光从蔡徐申身上收回,脸上重新露出笑意,对陈玄拱手道:“陈小友,明日恰逢白露节气,按我族中惯例,晚间会在祠堂前的广场设下白露宴』。 ” 他稍作停顿,介绍道:“此宴源自本地古俗,本是庆贺丰收、共品佳酿的聚会,我蔡家亦趁此佳时,团聚联谊。不知小友可否赏光前来?“ “宴上並无太多繁琐规矩,多是族人聚在一处,备上些颇具风味的小食,品鑑今年新采的白露茶』与往年窖藏的白露米酒』,閒话家常,交流修炼心得,气氛很是轻鬆热闹。“ 蔡明清诚挚地看向陈玄,等待著他的回应。 一旁的蔡徐申也悄悄抬起头,眼中带著几分期待。 若是这位青玄宗前辈不去赴宴,恐怕自己也就没机会参与了。 陈玄略作沉吟,隨后微微一笑:“蔡家主盛情相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明日定当准时赴宴。“ 蔡明清闻言,面上顿时露出喜色,抚掌笑道:“好好好!小友肯来,这白露宴定然增色不少!明日定备下最好的白露茶酒恭候小友!” 他心中著实高兴,陈玄愿意参与这等家族內部的聚会,显得更亲近几分,对蔡家而言自然是好事。 一旁的蔡徐申听得陈玄答应,眼睛也是一亮。 二人又寒暄了片刻,蔡明清便风风火火地离去,称“要去好好安排明日的宴席”。 隨后,陈玄也转身回到洞府。 他之所以应下明日的白露宴,一方面確是因连日闭关修炼、参悟阵法略感枯燥,参与这等轻鬆热闹的宴席正可舒缓心神,也能更直观地体验此地的风土人情;另一方面,则是出於对蔡家那护山大阵的好奇。 明日赴宴,正好可以藉机近距离观察一番。 第181章 白露宴 第181章 白露宴 白露宴设在蔡家祠堂前的广场上。 蔡徐申有些拘谨地坐在一张靠近核心区域的圆桌旁,小口吃著碗里的灵米饭。 同坐一桌的都是几位族中颇有地位的叔伯长辈,不断有人笑著往他碗里夹菜。 “徐申,尝尝这个,水晶银鱼炸得正好!” “多吃些山菌,对身体好。” 他本想像往年一样,和年龄相仿的族中子弟们坐在远处热闹,却被九长老亲自拎到了这桌,嘱咐他“好好表现”。这让他浑身不自在,只能低著头,默默承受著这份过度的“关怀”。 广场上灯火通明,数十张圆桌摆开,蔡家族人围坐,笑语喧闐。 窖藏的白露酒开坛,今年的白露新茶也已沏好。各种灵食香气混杂在喧闹的人声中,瀰漫著节日的热闹气氛。 蔡徐申忍不住悄悄抬眼,望向广场最前方。那里视野最好,正对著祠堂大门,只摆著一张大圆桌。 家主蔡明清、一眾长老,以及那位来自青玄宗的前辈正坐在那里谈笑风生。 — 他知道,自己能被安排在这个位置,全是因为那位前辈昨日隨口夸了他一句。 蔡明清笑著举筷,指向桌上一碟青白相间的精致糕点,对陈玄道:“陈小友,此物名为茶糕,说来还是我年轻时在凡俗游歷所见。” 陈玄闻言望去,只见那糕点色泽温润,白如凝脂的米糕中透著丝丝青碧,形状方正,透著几分雅致。 蔡明清脸上露出些许追忆之色:“记得当地人称其为碧玉方”,取的是其色如碧玉,形似方印之意。做法倒也简单,取当年新采的茶树叶嫩芽,晒乾碾成细末,与糯米粉、粳米粉混合,加上些许霜,上笼蒸熟即成。当地人多是配著香茶,当作閒时点心。” “不怕小友笑话,蔡某平生好些口腹之慾。当年在那凡俗地界游歷时,偶然尝得此物,归来后便念念不忘,总想著若能再尝一回才好。” “后来我便试著復现,取灵茶嫩叶,用文火缓缓焙出香气,再细细研磨成粉,与灵穀米浆调匀,兑入少许灵蜜,最后上笼蒸製。” 他面上露出几分自得:“没想到成品的风味竟丝毫不逊於凡俗所食,甚至因灵材之故,更显清润甘香、软糯適口。小友不妨尝尝,佐这白露新茶正好。” 陈玄闻言微微一笑,心道这蔡明清倒是个妙人。不仅懂得附庸风雅,读诗诵词,品茶饮酒,竟连这凡俗间的吃食也如此上心钻研,全然不似寻常修士那般终日苦修,颇懂得享受生活趣味。 这让他不由想起了宗门內的那位丁怀朴丁师兄。 陈玄提筷,夹起一块茶糕送入口中。 糕体入口即化,口感软糯清甜。细细品味间,微苦的茶香与米脂的甘润交织融合,滋味独特。 他点头赞道:“米香茶韵,相得益彰,蔡家主好手艺。” 蔡明清闻言哈哈一笑。 席间眾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气氛融洽热烈。 酒过三巡,坐在陈玄另一侧的蔡德璋忽然举起酒杯,转向他,神色恳切道:“这一年多来,我蔡家上下歷经风波,根基动摇,全凭小友相助方能稳住局面。” 他说著,目光不自觉地望向广场。 那里灯火通明,年轻子弟笑语喧譁,老人围坐閒谈,孩童奔跑嬉戏,一派熙攘温馨。 蔡德璋眼神温软,却带了一丝悵然,低声继续道:“老朽没有老祖那般天资,也谈不上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本事,唯这一颗心——日夜所思,不过是继承老祖遗志,让我蔡家子孙绵延、福泽深厚,人人有依,代代有传。” 他举杯的手向下沉,语气愈发诚恳:“老朽代表蔡家,深感恩情。若小友不嫌弃,容老朽敬你一杯。” 陈玄闻言,连忙举杯,神色谦和道:“大长老言重了。蔡家能渡过难关,全因老祖遗泽深厚,族人同心。在下不过略尽绵力,实在当不得如此谢意。” 他微微一顿,又含笑补充道:“更何况蔡老祖与马长老昔年同窗情深,论渊源、论情谊,在下略尽绵力也是分內之事。若真要言谢,当谢蔡老祖和马长老结下的善缘,在下实在不敢居功。” 蔡德璋听罢,心中暖意涌动。 他缓缓点头,眼中似有莹光闪动:“小友年纪虽轻,却如此明理重情,老朽——感激不尽。” 说罢,他將杯中酒一饮而尽。 陈玄亦举杯,一饮而尽。 席间气氛愈加热络,一眾蔡家长老见状,纷纷含笑举杯,轮番上前敬酒。 “陈小友年少有为,老夫敬你一杯!” “蔡家蒙难之际,得小友仗义相助,此情铭记於心。 '7 陈玄皆一一应下,席间一派融洽和悦之气。 过了片刻,蔡明清起身携一眾长老执壶走向广场中央,逐桌向族人们敬酒。所到之处,欢声四起,笑语不断,整个广场洋溢著轻鬆热闹的气息。 陈玄静坐原处,將这一幕幕尽收眼底,心中微微触动。 比起他刚来蔡家时所见,今日无论是席上的长老,还是广场上的族人,神情都明显轻鬆了许多。 见四下无人留意,陈玄悄然运转《洞微瞳术》,眼底泛起若有若无的蓝芒,周遭喧囂宴饮之景在他感知中渐渐淡去,变得模糊不清。 他举目望向蔡家香炉山外围方向。 在其加持了瞳术的视野中,一层巨大的半透明光幕將三座山峰笼罩其中。光幕之上,不时有赤红色的流光与符文隱约闪过。 陈玄凝神细观片刻,忽见其中一道赤色流光深处,竟隱隱夹杂著一缕极细微、生机盎然的翠绿气息。 “嗯?”陈玄眼睛微凝。 这缕绿意不仅微弱,更瞬息即逝,几乎完美融入了流光深处。若非他修有《洞微瞳术》,又在此近距离凝神细察,绝难察觉其存在。 “这是——木气?” 正所谓:“木生火者,木性温暖,火伏其中,钻灼而出,故木生火。” 在一些布置精微的火系阵法中,確有借木行灵材为引,以木之生机滋养火之威能,使阵法能量愈加深厚绵长之法,这並不算罕见。 只是方才那道木气,却非寻常木行灵材所发。其气息深邃內敛,不似后天嵌入,反倒更像是——自大阵根基深处自然生出。 陈玄继续催动瞳术仔细观察。 果不其然,他又捕捉到了数缕相似的翠绿气息,时隱时现,虽微弱却始终不绝。 他心中微微一动,暗忖道:“这木气似乎並非偶然夹杂,而是自有源头——难道蔡家这护山大阵的下方,还另有什么玄机不成?” > 本周热推: 仙业洪荒:师兄啊师兄,开局女神图鑑太上金闕我这平淡的修仙之路不该就此断绝尸怪修行笔记正所谓:“木生火者,木性温暖,火伏其中,钻灼而出,故木生火。” 在一些布置精微的火系阵法中,確有借木行灵材为引,以木之生机滋养火之威能,使阵法能量愈加深厚绵长之法,这並不算罕见。 只是方才那道木气,却非寻常木行灵材所发。其气息深邃內敛,不似后天嵌入,反倒更像是——自大阵根基深处自然生出。 陈玄继续催动瞳术仔细观察。 果不其然,他又捕捉到了数缕相似的翠绿气息,时隱时现,虽微弱却始终不绝。 他心中微微一动,暗忖道:“这木气似乎並非偶然夹杂,而是自有源头——难道蔡家这护山大阵的下方,还另有什么玄机不成?” > 第182章 夜探地底(求订阅!) 第182章 夜探地底(求订阅!) 白露宴持续至夜半时分,广场上灯火阑珊,不少族人带著醉意与满足陆续离去。 月色清朗,蔡明清亲自將陈玄送至所居洞府之外,两人於门前驻足。 陈玄拱手道:“多谢家主盛情款待,今夜得见蔡家上下如此欢聚一堂,更领略此地风物人情,实是难得。” 蔡明清笑了笑:“小友言重了。该是我蔡家感谢小友愿意前来赴宴才是,准备得仓促,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小友多多包涵。” “家主太过客气了。”陈玄含笑回应。 蔡明清自袖中取出一只玉质细腻、雕纹古雅的丹瓶,双手递过,郑重道:“蔡家能渡过难关,多亏小友相助。此乃家族备下的一份薄礼,虽不足为报,却也是一片心意,还望小友万勿推辞。” 陈玄略一思忖,便接过丹瓶:”既然如此,在下便愧领了。多谢家主厚赠。” 见陈玄收下,蔡明清脸上笑容更盛,仿佛了却一桩心事,又寒暄两句,方才告辞离去。 陈玄目送蔡明清离去,这才转身步入洞府。 他取出蔡明清所赠的那只丹瓶,略作沉吟,便拔开瓶塞。 瓶身微倾,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悄然滚入掌心,流光溢彩,竟只有一枚。 丹体圆融无瑕,通体呈天青色,表面附著一层氤氳灵光,如梦似幻。 丹药刚一出现,一股清雅沁人的异香瀰漫开来,闻之令人神清气爽。 陈玄眼中精光一闪,低呼出声:“筑基丹!” 陈玄捏著这枚丹药,放在眼前细细端详,喃喃自语道:“丹色天青,灵光自蕴——与书籍中记载的筑基丹一般无二。” “这蔡家——”他眼神闪烁,语气感慨,“还真是捨得。” 蔡家祖上毕竟出过筑基修士,族內珍藏著一两枚筑基丹,倒也不算太过意外。但以蔡家如今青黄不接的境况,这枚筑基丹可谓是最珍贵的战略资源之一,甚至关係到未来能否重振家族。 陈玄將此枚筑基丹放入丹瓶,又贴上锁灵符,小心收起。 这份赠礼已远超寻常谢礼的范畴,想必是蔡家短期內无人有把握衝击筑基,故而想用这枚筑基丹和陈玄结下一份善缘。 陈玄周身灵力流转,驱散体內酒力,眼神恢復清明。 他回想起方才以《洞微瞳术》观测香炉山护山大阵的情形。据他推断,蔡家应是引动了紫云峰下那条炎晶矿脉中的地火之力,以此为核心布下的那座护山大阵。这是最合理且节省资源的做法。 不过,他方才的感应绝不会错。那大阵禁制中流转的火行气息中,確实夹杂著一缕缕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木气。 这些木气的存在方式十分奇特,不像是寻常炼入阵法、用以助长火势的木属性灵材所散发的气息。 因为若是人为刻意添加,其气息应当更加外显、稳定,但这丝木气却不同,它微弱、 飘忽。 “一条炎晶矿脉,绝非这么点微末木气能够匹配或助长的——”陈玄心中微动,“这感觉,倒更像是被地火之力裹挟著、偶然间从地脉深处渗透出来的木气。” “莫非——”陈玄目光微凝,“蔡家紫云峰下的炎晶矿脉深处,还有些別的东西?” 陈玄思量一番,此事確实勾起了他的探究之心,决定去地底探一探。 他在洞府內静坐调息片刻,隨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土行符。 他指尖轻点,土行符散发出柔和而厚重的黄芒,隨后將土行符往身上轻轻一拍,黄芒迅速覆盖全身。 下一刻,他身形便悄无声息地沉入地下,朝著紫云峰方向遁去。 不一会,陈玄便悄然潜行至蔡家护山大阵覆盖范围的边缘地带。 在地底深处,陈玄运转瞳术仰头望去。 整座大阵並非仅覆盖地表,其灵光向下延伸,凝成一个完整的球形光罩,將蔡家核心区域全部笼罩在內。 他动用瞳术,小心翼翼地避开土层中零星分布的探测禁制,持续向下潜行。 不知下潜了多深,周围岩土的温度开始明显升高,甚至变得有些灼烫,好在他常年炼体,倒也能忍受。 待来到这座球形光罩下方,他再次停下,动用瞳术抬头观察。 视野中,整片矿脉的脉络清晰浮现:赤红色的晶簇如巨树根系般深扎於地底,散发出灼热而厚重的气息。一丝丝赤色流光自矿脉中升腾而起,似蛛网又如涓流,缓缓匯入周围的光罩中。 即便隔著阵法屏障,仍能隱隱感受到那股灼热的地火之力。 观察良久,陈玄默默点头。 蔡家这座护山大阵,確实是以这条炎晶矿脉为核心基石构建而成,借地火之力维持法阵运转,手法堪称精妙。其威力与持久性,都远非依靠灵石驱动的寻常阵法可比。 陈玄又仔细观察了片刻,发觉这座大阵似乎和蔡徐申手中的那本破旧册子中的阵纹有些关联。 奈何以他目前的阵法造诣,仅能辨出些许粗浅脉络,终究难以参透其中全部玄妙。 不过,他確实清晰地看到,有一缕缕极其细微的木气,正自下方更深处上探、渗入光罩之內,与那地火之力交织共融。 “来源还在更下方——”他心中微动,不再犹豫,当即催动土行符,朝著地底深处继续下行。 越往深处去,四周岩土的密度逐渐增加,穿行的阻力显著提升。土行符的灵光不再那么轻灵,其中蕴含的灵性正加速消耗。 又往下行了片刻,四周岩土已变得如融蜡般,粘稠、灼热。 他身形每向下沉降,上方被土行符排开的岩土便迅速蠕动著合拢。 四周的压力越来越重,高温透过护体灵光不断灼烤著皮肤,土行符的光芒开始剧烈闪烁。 陈玄不敢再托大,低喝一声,周身筋骨啪鸣响。 道道璀璨金芒自他体內透出,霎时笼罩周身。 陈玄体表如有熔金流淌,四周的恐怖巨力和灼身热浪顿时被排开。 他翻手取出一张崭新的土行符,指尖逼出一滴殷红精血点在其上,一道比先前更加凝实的土黄色灵光扩散开来,將周围粘稠如浆的岩土强行撑开尺许。 他翻手取出一张崭新的土行符,指尖逼出一滴殷红精血点在其上,一道比先前更加凝实的土黄色灵光扩散开来,將周围粘稠如浆的岩土强行撑开尺许。 他全力运转《长春功》,周身泛起莹莹青光,一丝丝精纯木气如受牵引般匯聚而来,没入他的体內。 这些木气一入经脉,便迅速被功法炼化,转为一丝丝微弱却精纯的灵力。原本因维持护体灵光而飞速消耗的灵力,迅速得到补充。 陈玄精神一振,循著木气传来的方向,身形一沉,再度加速向下遁去。 终於,四周岩土中渗出的木气越来越多。 陈玄动用瞳术,朝著下方木气源头望去。 只见视野尽头,碧光最浓郁之处,竟悬浮著一截树木残骸。 > 第183章 雷击木与悟道莲(求订阅!) 第183章 雷击木与悟道莲(求订阅!) 陈玄缓缓靠近,前方岩土层陡然一空,竟出现一处地下空洞。 一截树木残骸静静悬浮於空洞中央,其四周似有一层无形屏障,將周围岩土尽数排斥在外。 即便身处屏障之外,陈玄也能感受到一丝丝极为浓郁精纯的木气瀰漫四周。 他略一运转《长春功》,这些木气便如同受到吸引般,透过他的毛孔,缓缓渗入经脉之中。 他凝神望向那截残骸。其约莫手臂粗细,通体呈一种被天雷灼烧后的焦黑色泽,表面布满皱裂纹路。在那焦黑的裂缝深处,隱隱透出青褐色的木芯。 “似乎是雷击木——”陈玄眼神闪动。 在这无形屏障之內,浓郁的青绿木气如烟似雾,繚绕盘旋於这截雷击木周围。 偶有丝丝缕缕的精纯木气穿透屏障,逸散到外界的岩土之中,方才陈玄所吸纳的木气,正是由此而来。 陈玄面上浮现一抹喜色。 那一丝丝木气不断渗入他的体內,隨著《长春功》的周天运转,几乎无需刻意炼化,便自然而然地转化为精纯的木系灵力,匯入经脉与丹田之中。 他来蔡家前曾去过丁怀朴的甲字区洞府,此刻感受著散逸出的木气,虽不算磅礴,却不知是因这截雷击木本身神异,还是因深埋地底长期受压缩淬链,其精纯程度竟丝毫不逊於那处洞府中的灵气。 先前虽知蔡家已为他安排了族中灵气最佳的洞府,他自己丹药储存也很充足,但终究觉得外派之地难以与宗门內部的浓郁灵脉相比,暗自担心修为进度会因此受阻。 如今竟意外寻得此地,若有这精纯木气辅助修行,《长春功》的进境或许反能更快几分。 陈玄並未急於立刻修炼,而是谨慎地围绕这处地下空洞缓缓移动,仔细探查是否隱藏著什么异常或危险之处。 他的视线最终落回那截悬浮的雷击木上。 他惊讶地发现,其焦黑表面之下,竟偶有丝丝银色电弧闪过。 “这截雷击木——究竟是何来歷?”陈玄暗自心惊。 此物不仅深埋地底漫长岁月而不腐朽,依旧能散发出如此精纯的木气,直至如今竟还残留著丝丝天雷余威。 他本打算尝试將其向上挪动,以便日后修炼省去穿梭深厚岩层的麻烦,但见此情形,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电光中蕴含的毁灭气息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凝神细观,发现那偶尔窜出的电弧虽带著令人心悸的毁灭之力,但其深处,竟又奇异地蕴藏著磅礴生机。 这生机不知是源自树木本身顽强的生命力,还是经由天雷淬链之后,於极致毁灭中诞生的造化生机。 或许,正是这毁灭与生机交织的奇特状態,才使得这截雷击木能在地底保存至今,未曾化为飞灰。 就在陈玄思量时,子时將至。 他心有所感,当即盘膝而坐,將心神沉入识海。 识海之內,画卷舒展,悟道莲静静挺立,青翠莲茎如玉,荷瓣縈绕著莹莹清辉。 丝丝缕缕的月华匯聚而来,缓缓渗入荷苞之中,开始凝结悟道莲露。 与此同时,外界那截悬浮的雷击木似受牵引,焦黑的表面竟簌簌飘落些许极细微的黑灰。 这些黑灰悄然穿透屏障,如受指引般,没入陈玄眉心。 陈玄心神微震,只见那些黑灰一入识海,便轻盈飘向识海深处,最终无声无息地落入画卷之中。 在黑灰触及画卷的剎那,如石子投入静水般,画卷表面盪开一圈圈细微而清晰的涟漪0 陈玄凝神內观,仔细审视著识海中这副愈发神异的画卷。 较之从前,画卷整体气息更显古朴深邃,边缘处那些勾连缠绕的云纹已彻底清晰,如流云般环绕画卷缓缓流转,仿佛自成一方天地。 而最为奇特的变化,发生在悟道莲扎根之处。原本仅是“画”出的池水,此刻竟漾开层层水纹,呈现出一种真实的荡漾感,仿佛其下並非顏料,而是一汪真正的池水,正承载著莲根,滋养其生长。 他回想起,此前画卷曾吸收鬼雾谷秘境內的奇异土壤,再到如今这自雷击木上飘落的奇异黑灰,似乎这幅神秘画卷一直在汲取著某些独特之物,进行缓慢而持续的自我恢復。 陈玄收敛心神,缓缓將意识沉入那半开的荷苞之中。 穿过氤氳的月白雾气,其內景象逐渐清晰:初生的莲蓬温润如玉,表面数个孔穴中已可见饱满的莲子轮廓。尤其正中一颗,已近乎完全成形,不仅浑圆饱满,表面更是流转著一层青碧柔和的光晕,散发著蓬勃的生机。 陈玄凝视著这些孕育中的莲子,心中不由升起几分期待:不知这由悟道莲孕育、汲取月华与诸多奇异养分而成的莲子,待到完全成熟之时,又会展现出何等神异的效果? 待悟道莲露彻底凝结,陈玄当即寧心静神,藉助这灵台清明、思绪通透的宝贵时机,开始潜心参悟起那玄奥的阵法传承。 过了片刻,悟道莲露的效果逐渐褪去,陈玄才缓缓睁开双眼。 他翻手取出蔡明清所赠的那只丹瓶,其中正是那枚珍贵的筑基丹。 他凝视丹瓶,面露思索,眼中光芒闪烁。 此处木气精纯且绵延不绝,实乃修炼《长春功》的绝佳之地。若再过一段时日,將日常服用的蕴灵丹换成效力更强的小还丹,再辅以破障丹衝击瓶颈,应该不出一年,自己便能突破至练气九层。 他抬眼望向眼前那截神秘的雷击木。 这截雷击木的气息独特,隱隱透著毁灭与新生交替的玄奥韵味。他正可借悟道莲露的加持,细细体悟其中所蕴含的枯荣真意,藉此契机深入打磨对《长春功》的感悟与理解,將自身修为根基筑得更加坚实。 马长老派他前来驻守两年,待到两年期满,或可委託蔡家运送灵血的子弟带信回宗,请求延缓归期。 到时候视情况,条件充分的话,也许——他可以在此尝试衝击筑基之境。 第184章 一年(求订阅!) 第184章 一年(求订阅!) 钱昭清独自坐在厢房內的梳妆檯前,一面铜镜映出她的清丽面容。 镜中人虽已非二八少女,眼角也已生出数道皱纹,但眉目清雅,鼻樑秀挺,唇瓣丰润,依旧称得上容色照人。尤其那双沉静含笑的眼,经年历练下来,更透著一股通透从容的气韵。 她微微倾身,指尖轻抚过眼角,仔细端详那几道岁月留下的痕跡,神色平静,並无愁態,倒像在审视一件熟悉的旧物。 作为钱家派驻在这白露坊市的店铺管事,她在此已经营了十余年。 以一介女子之身,凭藉玲瓏心思和善於识人断物的眼力,將这本不算起眼的分铺经营得日渐兴隆,往来修士无论修为高低、出身如何,她皆能应对得妥帖周到,令人如沐春风。 族中不是没有閒言。这些年,催她嫁人、回归族內相夫教子的声音从未断过。 但她心中自有丘壑,岂愿囿於后宅一方天地?执掌一店,盈亏自负,见识四方来客,这般日子,远比那依附他人的妻妾来得痛快自在。 她拈起一枚玉簪,熟练地綰髮,眼神沉静而篤定。 隨后,她拉开梳妆檯一侧的小屉,取出一只小巧瓷盒,揭开盒盖,指尖蘸了些许殷红细腻的膏体。 这唇脂是她前次托一位常往来於南北商路的相熟女修,特意从丰国一家名为“锦绣坊”的香粉铺子捎来的。据说那家铺子用料讲究,远非寻常货色可比,在女修中也是小有名气。 她对著铜镜,指尖轻点唇瓣,均匀染开那抹动人红色,动作嫻熟从容。隨后,又顺手將鬢角一缕碎发理顺,这才起身,步履从容地走出厢房,朝前铺走去。 一路上,沿途遇到的钱家子弟纷纷停下手中活计,恭敬地唤一声“管事”。 她一一点头回应,神色温和却不失威严。 行至铺中,她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门口。 那位青玄宗的陈姓弟子,自初次购买灵桑叶后,后续又来了数次,每次皆提前约定好下次取货的时日。看来此人当初並未虚言,確是在饲养某种灵蚕。 今日,正是约定的日子。族內也已派人,將今晨新采的上等灵桑叶送了过来。 钱昭清在门口附近稍候了片刻,便见一个熟悉的青袍身影自街角转出,稳步而来。 她心中微微一动,这位陈道友每次前来,时辰都掐得极准,几乎分毫不差。 未等对方走近,她便主动迎上前去,温婉笑道:“陈道友每次都是这般准时。” 来人正是陈玄。他拱手一礼,客气道:“钱管事。” 两人简单寒暄两句,钱昭清便侧身將陈玄请入店內,一边引路一边自然地说道:“道友所需的灵桑叶早已备好,皆是今晨新采的上品。道友此次是照例取了便走,还是容妾身奉上一杯清茶,稍作歇息?” 她此话本是惯常的客套,深知对方以往皆是货款两清便径直离去。不料陈玄今日却顺势点头:“既然如此,便叨扰钱管事片刻。” 钱昭清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依旧得体道:“道友哪里的话,请隨我来。” 说著,便笑意盈盈地將陈玄引入雅室。 茶香淡雅,在室內缓缓散开。 钱昭清將茶盏轻推至陈玄面前,含笑温声道:“陈道友今日特意留下,想必是另有指教?若有用得著妾身之处,但说无妨。” 陈玄指尖轻点桌面,开口道:“钱管事客气了。陈某確有一事想请教,贵家族经营的水运路线,主要皆是在梁国境內吗?” 钱昭清闻言,眼波微转,隨即笑道:“道友既然问起,妾身也不便隱瞒。我钱家虽以梁国为本,但对毗邻的丰国境內几条重要水道和商路,也颇为熟悉,时常有货船往来。” 陈玄继续问道:“不知钱管事手中,可有记载丰国境內水道与商路详情的路线舆图?” 钱昭清展顏一笑:“自然是有的。” 她边说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简,解释道:“不瞒道友,坊市地处两国之交,南来北往的客人眾多,时常有客商询及丰国漕运事宜。因此铺中一直备有舆图,以便为客商指引路线、估算运费,也好扩展些代办转运的生意。” 陈玄接过玉简,將心神沉入其中,仔细瀏览起来。 片刻后,看似隨意地开口问道:“钱管事,这舆图中標记的、通往丰国望川城”的那条水道,近来可还通畅?沿途可有什么需要特別留意之处?” 钱昭清听闻“望川城”三字,心中微动。 她也不多探问,只从容应答:“道友问得巧,这条路线正是我钱家货船常走的。据妾身所知,三日后便恰有一艘货船要前往望川城,途中会在沿岸几处据点卸货。” 陈玄微微点头,面露思索。 钱昭清见状,嫣然一笑:“陈道友若有需要,妾身或可代为安排。” 陈玄略作沉吟,开口道:“陈某確有此意,想搭个便船,那便有劳钱管事费心了。 钱昭清笑了笑:“道友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掛齿。” 她略一思索,便道:“既然如此,那便请道友於三日后的辰时,抵达坊市外的渡口,其余便交给妾身安排。” 陈玄拱手道:“多谢钱管事。” 二人又閒谈片刻,陈玄便起身告辞。 钱昭清亲自將陈玄送至铺门外,自送其身影消失在坊市人流之中,这才转身快步回到店內。 她回到自己那间雅致的厢房,迅速写了封简简讯函,並遣灵鸽送回族內。 陈玄並未在坊市多做停留,而是径直返回蔡家。 他此行前往坊市,主要目的便是为了符蚕。 这大半年下来,小傢伙已吃了足足数百斤灵桑叶,却依旧毫无结茧的跡象。他能感知到,符蚕对灵桑叶仍有需求,只好分批次来坊市找钱家购买灵桑叶。 只可惜符蚕培养之法甚为偏门,难有经验可循,一切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摸索。 而另一方面,他也想去一趟丰国。 三日前,藉助两粒破障丹,他已一举突破练气九层。 算下来,他离开宗门已满一年光景。 这大半年来,他几乎日夜不息,不是埋头苦修,便是参悟那艰深繁复的阵法传承,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疲惫。 正因如此,他才想起那枚阵法传承玉简中记载的一处位於丰国境內的地址。眼下刚刚突破,便动了外出游歷的念头,想著正好出去走走,舒缓一下心境。 那玉简中提及的地点,正位於丰国望川城附近,一个名叫芦淀的地方。 他知晓钱家经营著漕运產业,熟知各路水道,这才特意来打听。方才发现,那芦淀恰好位於梁国与丰国的边境地带,路途不算遥远。 加上他此行本就不为赶路,主要是为了散心,便索性决定,搭一程钱家的便船,顺著水路慢行而去。 陈玄回到蔡家后,便去寻了家主蔡明清,只道自己近期需外出一趟,处理些私事,短则十日,长则月余便回。 与蔡明清交代完毕,他便回到洞府收拾一番,隨后便静心调息,慢慢稳固刚突破的境界。 三日后,天光微亮,陈玄悄然离开蔡家,驾起飞剑,朝著白露坊市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185章 芦花淀(求订阅!) 第185章 芦淀(求订阅!) 宽阔的河道之上,一艘吃水颇深的货船正破开水面,缓缓前行。 船头处,一袭青袍的陈玄凭栏而立,任由河风拂面,神色放鬆。 距离自白露坊市登船启程,已过去两日。 钱家安排得极为周到,不仅为陈玄单独收拾出了一间清净房间,更派了钱昭飞隨船同行,一应事务皆由他出面打点,省了陈玄许多麻烦。 白日里,他多半就如现在这般站在船头,看两岸青山逶迤而过,看水中云影聚散沉浮;或是与同船之人閒谈几句,听他们说说各地见闻、坊间趣事。 这艘船由钱家承运,僱主是丰国的一个名为“百穀轩”的小宗门,主要运载从嘉禾州各地採购的灵米,以及一些顺道从白露城採买的特產,如窖藏的白露米酒以及新采的灵茶等。 船上人员也因此以百穀轩的弟子为主,皆身著统一的青灰色宗门道袍。带队的是一位练气后期的冯姓修士,其余则都是练气前、中期的修为。 也有几名衣著更为朴素、样式不一的年轻弟子,他们忙碌地穿梭其间,负责打理杂务,看上去似是宗门內的杂役弟子。 这两日,陈玄与那百穀轩负责採买的冯姓修士,也已混熟。两人时常在甲板相遇,偶然聊起各地风物吃食,发现彼此对此道竟都颇有兴致,一个见多识广,一个善於品味,言谈之间,更添几分投缘。 陈玄正望著水面出神,忽听身后传来一道爽朗笑声:“常老弟,又在此偷得浮生半日閒了?” 他尚未回头,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已凑至身旁,正是百穀轩那位冯姓修士,冯远才。 冯远才顺著陈玄的目光望向远处,语气感慨:“说来真是羡慕常道友你这般逍遥自在,独自一人,无拘无束,天地之大皆可去得。不像冯某,身上总担负宗门的差事,这採买运送看似走动得多,实则条条框框甚多,难得真正的自由啊。” 陈玄闻言,笑道:“冯道友,你这採买之职,经手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灵石,乃是宗门的肥差,不知多少人求之不得。只怕真要与你换,你是千万个不肯的。” 冯远才闻言哈哈一笑,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常老弟这话倒是实在!不过这差事嘛,也就是混口饭吃,没你说的那么好。” 陈玄转又说道:“冯道友,我估摸著再过一会儿,便该在附近下船了。” “对了,”他隨即面露几分兴趣,“冯道友常年往返於这条水道,不知对附近这片地界可熟悉?是否有什么值得一游的景致,或是需要特別注意之处?” 冯远才先是愣了一下,讶然道:“这么快便要下船?此处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 他脸上隨即露出些许遗憾之色:“唉,本想与常老弟再多饮几杯,想不到这么快便要分別。” 他略作沉吟,似在回忆,而后说道:“这附近水域平缓,两岸多是凡人村落聚居,灵气稀薄,並无甚值得一看的景致。若说需注意的————倒是听闻近来偶有水匪出没,不过皆是些不成气候的乌合之眾,以老弟的手段,自是挥手可灭,不足掛齿。” 陈玄点点头:“原来如此————” 冯远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微亮,补充道:“哦,对了!经老弟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这附近有个叫芦淀”的地方。虽不是什么灵山秀水,但那淀子周边散居的凡俗村落里,有些土產颇有意思。” 他咂咂嘴,似乎在回味:“尤其是一种用淀子里散养麻鸭所產的鸭蛋醃製的咸鸭蛋,蛋黄红得流油,佐粥或下酒都是一绝。还有那淀子里现捞的杂鱼,熬成一锅奶白色的鲜汤,撒上些野葱,那叫一个香!老弟若是不急著赶路,倒不妨去寻个乾净的村店尝尝鲜,体验一下这凡俗间的滋味。” 陈玄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他此行的目的地,正是这芦淀。 他见冯远才说起吃食时那般眉飞色舞的模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不知是否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发觉此地修士似乎颇懂得张弛之道,於修炼之余,亦不忘品味人间烟火,活得颇为通透自在。 他笑了笑,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壶以黄泥仔细封口的酒罈,说道:“我这儿正好有两壶在白露城附近村落收购的农家自酿窖藏白露酒,据说足足埋了二十年,是难得的陈酿。特赠与道友,或可助道友在舟车劳顿之余,稍解乏闷。” 冯远才一见那泥封老旧的酒罈,眼中顿时放出光来,搓了搓手,毫不客气地接了过去,哈哈笑道:“哎哟,常老弟真是有心了!这等好物可遇不可求,我便厚顏收下了!多谢,多谢!” 二人又站在船头閒谈片刻。 陈玄估摸著时辰差不多了,便拱手与冯远才作別,转身去寻了钱昭飞,只道自己准备下船。 钱昭飞早已得了吩咐,並不多问,只点头道:“道友保重。” 陈玄身形微动,悄然掠出,稳稳落在数丈之外的河岸,很快便消失在茂密的草木之后。 芦苇盪一望无际,青翠的芦苇层层叠叠。风过时,苇浪起伏,发出沙沙声响。 恰在此时,一叶乌篷小船自苇丛遮掩的河道拐角处缓缓转出。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根湿漉漉的船篙,正一起一落,有力地撑入水底,推著小船平稳地向前滑行。 船头站著一位汉子,头戴一顶破了边的旧斗笠,身披蓑衣,正埋头撑船。 乌篷船的船篷略显低矮,篷顶堆著些渔网,船尾则放著鱼篓,显得颇为简陋。 他正撑著篙,忽听一旁近岸的茂密芦苇丛中传来一阵窸窣响动。 汉子面色陡然一紧,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恼火事,眉头拧起,低声骂了句:“瘟鸭子!又把蛋下到这野地里来————” 他这里散养的鸭子总是不回窝下蛋,村里向来有规矩,不拾別家鸭蛋。可近来不知从哪来了些外乡人,专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没少让他这样靠鸭蛋换油盐的人家气愤。 他当即用船篙稳住小船,反手抄起脚边一柄明晃晃的鱼叉,朝著那发出声响的芦苇丛厉声喝道:“哪个躲在那里偷蛋?给我滚出来!” 只见那芦苇丛一阵晃动,一个身影从中钻了出来。 来人约莫三十上下年纪,身上的华贵锦袍已被芦苇叶划开了好几道口子,沾满泥点和水渍。 他面容略显风尘之色,目光却沉静。 他朝船上的汉子拱了拱手,带著一丝无奈苦笑:“这位兄弟请了,在下並非偷蛋贼。实是前日所乘商船不幸在附近水域倾覆,侥倖得脱,却在这芦苇盪中迷失了方向。方才听到水声,这才循声过来,想问问出路。” 第186章 王大顺(求订阅!) 第186章 王大顺(求订阅!) 那汉子闻言,眯起眼睛,仔细將来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此人虽面带倦色,略显狼狈,但一身锦袍料子光滑、剪裁合体,再观其面容白皙,手指也不见劳作的粗糙,一看就是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的,倒真像是个落难的客商。 他神色稍缓,將手中鱼叉哐当一声丟回船板,隨后撑了几下竹篙,將乌篷小船靠到岸边。 “上来吧。”他招呼道。 这易容改扮之人,自然便是陈玄。 他此次正是用上了先前在鬼市购得的那门无名易容法门。閒暇时略加修习,发现此法颇为神妙,竟还能微调筋骨、改变身高体態,甚至连嗓音都能稍作调整。 那汉子待陈玄站稳,便一边继续撑船,一边说道:“算你运气好,碰上我了。这芦淀里头,水道岔路极多,活像个大水迷宫。莫说是你这样的外乡人,就是我们本地人,没走过几年的,进去也照样转向摸不出来!” 陈玄拱手:“原来如此,那真是多谢兄弟了。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啥尊姓不尊姓的,”汉子摆摆手,“我叫王大顺。” “原来是王大哥,我叫常生。” 王大顺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下。隨后他便不再多言,只一边低低地哼著不成调的小曲,一边熟练地撑著竹篙,操控小船在密布芦苇、弯弯绕绕的河道中灵活穿行。 船行了一段,王大顺在一处河湾缓下速度,利落地用竹篙定住船身,俯身从水中提起一只湿淋淋的地笼。 他手法嫻熟地解开笼口,就著昏暗的天光朝里一看,嘴里不由低骂了句。 笼子里多是些手指长短、扑腾挣扎的小鱼小虾。 他伸出手指,从中拣出几条稍大些的鱼虾扔进脚边的鱼篓,隨后便將剩下的幼小鱼虾哗啦一声倒回河中。 接著,又將空了的地笼重新沉入水底。 如此这般,他又去了两三处下了地笼的地方,渔获大致相同。 偶尔,他也会用竹篙將漂在船边不远处的菱叶拨到近前,伸手从水下摘下几个紫黑色的菱角,丟进鱼篓。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水面上泛起凉意。 王大顺终於將船撑至一处岸边停下,熟练地將缆绳系在一棵老树上。 他拎起那只收穫寥寥的鱼篓,朝陈玄道:“走吧,常兄弟,先去我家。” 说罢,他率先跳上岸边。 陈玄这才发现,这王大顺右腿似乎有些不利索。 他“嗯”了一声,也跟著王大顺踏上岸边的泥地。 他抬眼望去,远处是个小村落。 零星的灯火在渐浓的暮色中晕开一团团昏黄光晕,道道炊烟从高低错落的屋顶烟囱里冒出来,慢悠悠地融进傍晚微凉的空气里,风中飘来淡淡的柴火气息。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村落,踏著土路来到一处围著矮篱笆的屋舍前。还未靠近门口,便听得院內传来一阵急促的犬吠。 王大顺走到木门前,只见门上掛著一把老旧铁锁,用一根细铁链穿过门环缠了几道。 他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窸窸窣窣地捅弄了几下,解开铁锁,又將铁链一圈圈从门环上绕下来,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他收著铁链,头也不回:“常兄弟,我这地方简陋,今晚你就在我这对付一宿。” 陈玄点头:“如此多谢王大哥。” 刚推开木门,一条大黄狗便从门缝里窜了出来,衝著陈玄齜牙低吠。 王大顺笑骂了一句,抬脚虚踢过去:“滚一边去!” 那黄狗被主人一呵,立刻收了凶相,討好地摇了几下尾巴。可它那双眼睛仍不时瞟向陈玄,鼻头警惕地一抽一抽。 那王大顺招呼了一声,便先一步钻进里屋,隨即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窸窣声响。 陈玄趁这工夫,目光迅速在堂屋內扫过一圈,心中不由微微一动。 这王大顺虽一身鱼腥味,可这屋內却收拾得极为乾净利落。地面扫得清清爽爽,家具虽旧,却擦拭得不见灰尘,各样物事也归置得井井有条。 正思忖间,王大顺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捧著一套叠得整齐的粗布衣裤,递了过来:“常兄弟,我这儿也没啥好衣服,这套是我自个儿的,浆洗得还算乾净。你要是不嫌弃,就先换上,总比身上那件湿漉漉的强。” “多谢。” 陈玄接过,一摸便知是寻常的麻布料子,质地粗糙,但確实浆洗得乾乾净净,而且看著比王大顺身上穿著的那件还要好些。 衣服上散发著一股淡淡的、清爽的皂角气味,显然是仔细清洗晾晒过的。 陈玄心中念头一转,这屋內处处整洁,拿出的衣物也精心洗晒过,分明是有人细心打理过,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独身渔夫的居所。 只是————他已放出神识探查过,这里除他二人与院外那条大黄狗外,確实没有察觉到別的气息。 王大顺放下衣服,便转身去了屋外。 不一会,院中便瀰漫开柴火的气味,夹杂著热油下锅的滋啦声和淡淡的饭菜香气。 陈玄换下衣物,心道:“这王大顺倒是个实在人。”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王大顺便端著几样饭菜走了进来。 一大盆熬得浓稠的米粥,几张烙得金黄的热菜饼,几枚鸭蛋,一小盘水煮菱角,还有一盘烧得酱色浓郁、撒了葱的杂鱼。 陈玄拱手道:“王大哥,今日真是太感谢了————” 王大顺连连摆手,將一碗热粥推到他面前:“快別客气了,出门在外的,谁还没个难处?饿坏了吧,赶紧趁热吃。” 他说著,自己先拿起一块菜饼大大咬了一口,又端起粗瓷碗,沿著碗边呼呼地吹了好几口气,才小心地吸溜了一口热粥。 嘴里还塞著饼,他便含糊不清地接著说道:“咱们这芦淀啊,像你这样走著走著就迷了路的外地客,每年都有不少。村里老规矩了,见著了都会给带回来,管顿热饭、找个地方歇脚,没啥————” 陈玄端起碗,拿起筷子,从那盘烧杂鱼中夹了一小块送入口中。鱼肉细嫩,虽带著不少细刺,但入口咸鲜適口,確实是地道的农家风味。 “白天捕著些像样的都拿去卖钱了,不著急走的话,明日我再去下网,给你煮一锅我们芦淀最鲜的杂鱼汤尝尝。” “王大哥太客气了,这鱼已是十分鲜美。” 王大顺又拿起一颗鸭蛋递给陈玄:“来来,再尝尝这个。可不是我吹,咱们芦淀的醃鸭蛋,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 陈玄接过鸭蛋,入手还滚烫著。 他在桌角轻轻一磕,用筷子往里一戳一挑,橙红油亮的蛋黄油便汩汩冒了出来,一股浓郁的咸香顿时瀰漫开来。 他挑了一点送入口中,蛋黄细腻起沙,蛋白咸鲜嫩滑。 陈玄眼神一亮,竖起大拇指:“名不虚传!” 王大顺爽朗大笑,转又问道:“常兄弟,你这是要去哪?发生什么了?” 陈玄闻言,放下筷子,轻轻一嘆:“不瞒王大哥,小弟就是做些贩布的营生。此番从梁国进了些货,正是要运往族內。谁曾想————” 他摇了摇头,“许是近来雨水频繁,河道水流湍急。行至这段水域时,运送布匹的船不知怎地竟翻了。幸亏我从小精通水性,这才捡回一条命,只是那一船布匹————全都没了。” 王大顺听罢,咂咂嘴道:“像我这样在水上吃饭的,最明白一个道理:钱財是漂来的,也能漂走,可人就这一条命。要我说啊,你能从河里安全上来,那就是天大的福气。” 陈玄笑了笑:“王大哥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 这时,一阵凉风穿过,吹得屋內油灯火苗轻轻晃动。 屋外是无边的漆黑,隱约能听到风吹过芦苇丛发出的沙沙声响。 陈玄看向屋外:“还好遇到了王大哥,先前我可是听说,这芦苇盪里————” 讲到此处,他话语一顿,隨即自嘲地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王大顺看在眼里,笑道:“听说啥?是说这水底下藏著专拖人脚脖子的水猴子”,还是那会变作熟人模样、趴在船边喊你下去的淹死鬼”?” “不瞒王大哥,我这些年走南闯北,听跑船的老人讲过不少民间怪谈。先前在那芦苇盪里打转时,凉风一吹,苇叶子哗哗响,心里就不住发毛————” 王大顺摆了摆手:“都是些老辈人编来嚇唬小娃、让他们別近水玩的瞎话! 这淀子里除了鱼虾芦苇,还能有啥?” “说的也是。”陈玄点头附和。 他隨后话锋一转,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带著几分閒聊的好奇问道:“不过话说回来,这淀子里————难道就没什么特別的、奇怪的见闻吗?” 第187章 村里的传说(求订阅!) 第187章 村里的传说(求订阅!) 王大顺撕了块菜饼,丟给一直趴在地上摇尾巴的大黄狗。 那大黄狗一口咬住,三两下便吞了下去,然后又眼巴巴地望著王大顺。 他沉吟道:“除了这些嚇唬小娃娃的故事,我小时候在村头老槐树下乘凉时,倒是听老人们讲过一桩很稀奇的事,据说是他们还是半大小子那会儿村里发生的。” 陈玄不动声色地听著。 “那时村里有一户姓刘的人家,他家独子有一天划船进淀里打渔,遇上风雨,就再没回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刘家老两口哭瞎了眼,没几年也都走了“” 。 王大顺摇了摇头,“可怪就怪在,过了得有十多年的样子,那刘家小子,竟自己从芦苇盪里走出来了,模样和当年失踪时一般年轻,半点没变老。” “这件事当时可轰动了,附近村子的人都跑来看稀奇。大家都说不清是咋回事。更怪的是,这人在村里没待几天,就又不见了,从此再没人见过。” 王大顺喝了口粥,“后来那些老人就说,那回来的根本就不是活人,怕是此人淹死后困在水底的鬼魂,兴许是找到了替身,这才上来看看爹娘,了却心愿后便去投胎,结果发现爹娘早都没了。” 他说完,笑了笑:“我那时候年纪小,听了这故事,嚇得白天都不敢往水边去。” “不过这事应该假不了,村里好些老人都说他们小时候亲眼见过那个人。只是后面那些神神鬼鬼的淹死鬼找替身之类的说法,多半是大傢伙儿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陈玄闻言,心中微动。 这等奇闻在凡人听来或许是鬼怪之谈,但在他看来,此人说不定是误入了某处法阵,在其中不觉岁月流逝,待得脱身时,外界早已物是人非。 101看书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s??.???超讚 全手打无错站 他隨即想到那留下传承玉简的林家,正是约莫百年前被灭的门。若按时间推算,与此事发生的年代似乎能吻合。 莫非这林家当真在此处留下了什么隱秘? 那林家乃是结丹家族,底蕴深厚,能將林家灭族的势力,其实力毋庸置疑。 再加上这股势力吞併了林家遗產后,又经歷了百年的发展,如今究竟壮大到了何等地步,根本难以想像。 他此行之所以如此谨慎,甚至易容改扮、从凡人村落慢慢打听,而非直接动用修士手段进入淀中探查,正是忌惮於此。 万一那灭掉林家的势力在此地仍设有隱秘的后手或监视,那对他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可陈玄转又想到,此人也有可能是因为身具灵根而被路过修士带回仙门,过了十来年才回来,说不定此事和林家毫无关联。 见陈玄面露沉吟,似在深思,王大顺不由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常兄弟,这些陈年旧事,听听也就罢了。你若真是好奇,明日我撑船带你进淀子里转转,指不定碰运气能找到那仙人住过的洞府。” 陈玄闻言,心头一惊。 “关於这事,还另有一种说法。” 王大顺语气带著几分调侃:“早些年还有不少打扮稀奇古怪的人找到我们村里来。个个端著架子,说话慢悠悠,那做派,那打扮,倒真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神仙。” “他们认定我们这芦淀里藏著仙人洞府,非说那小子是得了仙缘。一个个出手阔绰得很,问路探消息,给起钱来毫不含糊。” “最夸张的是,有几个甚至直接在芦苇盪边上搭起茅棚,一住就是三五个月,日日进淀子里寻找,最后也不知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反正最后都悄悄走了” o “要我说啊,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神仙?”王大顺摇摇头,“真要有神仙,天天在人地头抓鱼摸虾,早该生气了。” 陈玄闻言,不禁摇头笑了笑。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在水上跑船的时候,倒也听过一件奇事。说是武陵那边有个捕鱼人,一日行船误入桃林,竟寻得一处与世隔绝的村落。那里的人不知朝代更迭,不问外界纷爭,自有一番天地————” 二人一边吃一边閒聊。 窗外月色渐明,虫声轻鸣。 饭后,王大顺將碗筷收拾到一起,又把剩菜剩饭倒进院角一个破旧的陶碗里,大黄狗尾巴摇得欢快,埋头吃得嘖嘖有声。 王大顺为陈玄收拾出一间房,约定好明日由王大顺撑船,带陈玄去淀里转转o 二人又閒聊几句后,便各自回房歇下。 月色如水,整座村庄沉入一片寂静。 一个纤细人影悄无声息地靠近王大顺的院门。她刚在门外停步,院里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木门“吱呀”一声轻响,从里面被拉开一条缝。 王大顺侧身闪出,反手將门掩上。 大黄狗伏在窝里,只是尾巴轻轻扫了扫地面,一声未吠。 月光下,女子身穿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 王大顺什么也没说,只是拉住她的手腕,引著她快走几步,隨即一把將她紧紧搂进怀里。 “秀云。”他低声唤道。 女子在他怀里轻轻应了一声,抬起头:“大顺,我给锅里放了菜饼,你瞧见没?” “看见了,好吃。” “腿今天还疼得厉害吗?要是难受,就歇两天,別急著出船。” 王大顺摇摇头,手臂环得更紧了些:“不碍事。多跑两趟,好多攒些钱,就快攒够了。” 他顿了顿,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早点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过来。” 秀云听了,没应声,只是抿著嘴,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之间,从不需要太多言语。她懂他腿疾,逢阴雨天便钻心地疼,却从不肯歇;他懂她一个寡妇,每每深夜前来要避人耳目,需要多大的勇气。 这世道於他们二人何其苛刻,一个拖著伤腿在水上艰难討生活,一个因剋死丈夫而屡遭白眼。但这片刻的相拥,却足以將所有冷眼与酸楚都隔挡在外。 静默片刻,王大顺拿出一个布包:“今天在淀里遇上个外乡人,船翻了,衣裳全湿了,你明日得空帮他浆洗晒乾。” 说完,他又从怀里摸索出一小串用麻绳穿好的铜钱,小心地塞进女子手里,”这是今日卖鱼得的,你收著。” “好。” 第188章 打渔(求订阅!) 第188章 打渔(求订阅!) 天刚蒙蒙亮,王大顺敲门將陈玄叫醒。 两人就著昨晚剩的凉饼,匆匆喝了些热水,便算对付过了早饭,一前一后踏著湿漉漉的村路,向水边走去。 时辰尚早,路上只有零星几个早起的村民,正扛著农具或提著水桶。远远看见王大顺,便有人拖著腔调招呼一声:“大顺,这么早又出船啊?” 王大顺也笑著高声回应:“哎!赶个早凉,鱼还没醒透,好抓!” 来到岸边,一条乌篷船正隨波轻盪。二人先后上了船,船身微微一沉。 王大顺解了缆绳,抄起船篙往岸边用力一点,小船便轻巧地滑入水道。 清晨的芦苇盪里瀰漫著水汽,芦苇叶上掛满露珠,船身擦过时,露水便簌簌地落下来,沾湿衣襟。 王大顺熟练地用船篙左点右撑,小船在迷宫般的狭窄水道里七拐八绕。 四周极静,只听得篙子拨水的哗哗声,以及凉风穿过苇丛发出的沙沙轻响。 约莫一刻钟后,眼前出现一片开阔湖面。 王大顺將长篙收起,平放在船底,转而操起两支船桨,对陈玄笑道:“常兄弟站稳嘍!” 说罢,他双臂用力,小船便朝著湖心稳稳驶去。 陈玄微微眯眼。 这片湖比想像中更为开阔。水雾氤氳的湖面铺展至远天,远山轮廓在流动的雾气中显得柔和而朦朧。朝阳正从远方水天相接处跃出,洒下万点金鳞,晃得人睁不开眼。 远处水面上,也能见到不少渔船正渐次从芦苇盪中钻出,缓缓驶向湖心。 陈玄立於船头,看似欣赏著湖光水色,眼底却不时闪过点点蓝芒。 他小心地放出神识,感应著周遭水域。 就在王大顺转身调整船桨的剎那,一道细瘦皎洁的白影从他袖口钻出,悄无声息地没入水中,白光一闪,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陈玄隨口问道:“王大哥,依你这般勤快,一日渔获能换多少银钱?” 王大顺闻言,手上动作不停:“跟你们这些跑生意的比不了,没个准数,全看老天爷赏不赏饭吃。” “平时也就勉强补贴家用,运气不好的时候,尽捞些杂鱼小虾,凑成一篓子提到码头,人家瞧都懒得瞧一眼。” 他笑了笑,又道:“可要是运气好,能网住一尾雪鳞鱸,或是逮著个脸盆大的老鱉,那就不一样了。拿到码头上去,根本不用自己喝,酒楼採办的、大户人家管事的,早早就会派人来候著。这些都是办体面酒席和给老人孩子补身子的上等货,从来都是抢著要的。” “若是有这样的渔获,一天就能抵得上平日里风里来雨里去忙活好几个月的。” 讲到此处,王大顺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说起来,也是听別人传的閒话,不知是真是假。说是十几年前,隔壁村有个走了大运的,一网下去,竟捞上来一条七八斤重的鲤鱼。那鲤鱼通体金灿灿的,鳞片在日头底下直晃眼,说是比那庙里的金身还亮堂。” 他咂咂嘴,语气里带著几分玄乎:“那捞到鱼的起初根本没想卖,只觉著是祥瑞,便养在家中的大水缸里,日日换水好生伺候著。可这稀罕事哪里瞒得住,不出三五日,周围人都听说了,纷纷跑来看个究竟,那户人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后来有一天,那人家里来了个女人,盯著那鱼看了半晌后,竟要用一块同等重的金疙瘩来买这条鱼。” “那家人哪见过这等阵仗,当场就点了头。拿到金子后,全家搬到城里享福去了,再也没回来过。” 陈玄闻言,眉梢微挑:“哦?一条鲤鱼竟能如此金贵?” “谁说不是呢!”王大顺一脸艷羡,“要是我也能走这大运就好了。” 陈玄闻言微微一笑,並未接话。 他心下明白,这故事听著稀奇,倒像是湖边人们閒来无事时,你一言我一语凑出来的趣谈。 终日在水上討生活的人,谁不盼著能撞上一桩天降横財的大运?那金灿灿的鲤鱼和神秘买家,大约便是他们所能想像出的、最好也最遥远的盼头了。 王大顺將船摇到一处湖面,仔细看了看水色与流向,又將手伸进水里探了探温度,这才停下船来。 他站起身,双脚稳稳分立船头,腰腹猛地发力,手中渔网“唰”地一声应手而出,在空中绽开一个圆罩,隨后缓缓没入水中,只留下一圈细密的波纹。 他耐心等了片刻,便开始用力收网。网绳绷紧,水四溅,显然这次收穫颇丰。待渔网拖上船,只见网眼里银光乱跳,儘是些巴掌大的鯽鱼、白条,间或还有一两条斤把重的鲤鱼。 “嘿,今早运气不赖!”王大顺脸上绽开笑容,手脚麻利地將鱼从网上摘下,扔进蓄著水的舱底。 如此又换了两处地方,撒了两网,虽不如第一网丰厚,舱底却也明显厚了一层。 此时日头渐高,阳光灼人,他额头已满是汗珠,粗布衫的后背也洇湿了一片,贴在身上。 他扶著船帮微微喘了口气,探头看了看舱里的收穫。 “差不多了。” 他深知清晨的渔获最新鲜,赶在早市人最多时出手,才能卖上好价钱。待到日头再高,水温上升,鱼便不好捕,市集也散了。 於是他便不再下网,抄起双桨,调转船头准备向码头方向去。 船头刚调转,忽听一声水响,一道银白色的影子竟自行跃出水面,重重摔在船板上,活蹦乱跳。 水声未落,紧接著又是一道银光跃起,竟又有一条鱼跳上船来,在船板上鲜活地扑腾跳跃。 王大顺先是一愣,待看清鱼的模样,眼睛霎时瞪得滚圆,几乎是扑跪过去,声音激动:“娘嘞!是————是雪鳞鱸!” 王大顺手忙脚乱地將鱼捧起,放入舱中一个特意蓄满清水的鱼篓里,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真是走了狗屎运————” 趁著王大顺低头安置那两尾雪鳞鱸,陈玄袖口低垂。 只见一道白影自船边水中激射而出,迅速没入他的袖中。 他將心神探入袖中的灵兽袋,隨即眉头微微皱起。 第189章 金鲤(求订阅!) 第189章 金鲤(求订阅!) 方才,陈玄命白蛇潜入湖底,仔细探查了一番,但白蛇传回的信息却是这片水域平平无奇,湖底除了寻常水草泥沙与鱼虾,並无任何异常之处。 他对白蛇的灵觉有信心,它既说没有,那此湖大概率便只是一片凡水。 正待他將神识收回,灵兽袋內的白蛇却忽然有了动作。 它张大嘴,吐出一团清澈的水球。只见那水球之中,竟困著一尾金灿灿的鲤鱼,正不安地左右衝撞。 陈玄心中一动。 白蛇带著几分邀功似的得意,声称这是它在湖底巡游时偶然发现,觉著有趣便带了回来。 他仔细观察水团中的金鲤。 这尾金鲤在水团中轻轻一摆,通体鳞片便漾起一层明亮的金色光晕。那光芒纯粹而耀眼,宛如流动的液態黄金,华美非常。 最奇特的是它的一双鱼目,竟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琥珀色泽,灵动非凡,丝毫没有寻常鱼类的呆滯之感。 “灵鱼?”陈玄心头闪过一丝讶异。 他回想起方才王大顺所说的那个故事,那条被等重黄金换走的金鲤。 可是————莫说他方才神识扫过湖面毫无所获,便是白蛇也明確告知,这湖底並无灵脉匯聚,水质虽好,却绝不足以孕育出蕴含灵力的生物。 那这条灵鱼,又是从何而来? 王大顺激动地搓著手,脸上儘是掩不住的喜色:“常兄弟,你可真是我的福星!自打你上了船,我这渔获都变多了,连雪鳞鱸这等宝贝都自己跳上船来!” 陈玄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目光却已转向脚下深沉的湖水,面露沉吟之色。 王大顺却浑不在意,依旧沉浸在喜悦之中,他用力一扳船桨:“走走走!去鱼市码头,趁早卖个好价钱!” 说罢,他双臂发力,小船便劈开水面,朝著码头方向而去。 远远望去,码头只是一条横在水面的模糊黑线,隨著船身靠近,方才逐渐显现出攒动的人影、停泊的船只和临水搭建的木板栈桥。 嘈杂的人声、水浪拍打岸壁与船帮的声响,也由隱约的嗡鸣变得清晰可闻。 王大顺將船熟练地靠向一处空位,船头轻巧地抵上栈桥边缘,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船身隨著水波轻轻晃荡了几下,便稳稳停住。 他这边刚拴好缆绳,旁边船上和岸上便有人笑著招呼起来:“大顺,今天来得可早啊,看来收穫不赖!” “瞧你小子,嘴都咧到耳根子了,怕是网著大傢伙了吧!” 王大顺脸上笑意根本藏不住,一边整理渔具,一边朝四周点头应和,显然在此处人缘颇佳。 陈玄隨王大顺上了岸,站稳后便对他说道:“王大哥,我需去镇上寻个代笔先生,写封家书捎回去。晌午我们便在此处寻个地方用饭吧,我来做东。” 王大顺听罢,连连摆手笑道:“那冤枉钱作甚!你只管去忙,等卖完这些鱼获我们便回去,中午给你露一手,煮一锅鲜掉眉毛的杂鱼汤,保准比酒楼里的滋味更足!” 陈玄闻言笑了笑,点头道:“如此也好。” “午时你到这寻我便成。”王大顺抬手指了下码头边的一棵柳树。 “好。”陈玄应了一声,隨即转身匯入往来人流之中。 陈玄辞別王大顺后,便开始在街道上看似隨意地閒逛,同时將神识外放,小心探查著周遭一切。 然而,逛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並未感受到任何修仙者的气息,这处小镇似乎就是个寻常的凡人聚居地。 “也许是我太过谨慎————” 他摇了摇头,便抬脚向镇中心走去,打算寻个地方买些现成的肉食带回去。 没走一会,他脚步猛地一顿,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一座酒楼。 就在方才,那里竟出现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 陈玄面色不变,收敛自身气息,缓缓渡入与酒楼相邻的一家茶馆。 他挑了靠墙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茶,看似悠閒地望向窗外,实则已悄悄探出神识,精准地投向酒楼二层某处房间,仔细窃听其中动静。 只听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低低响起,话语中带著疲惫:“————今日过后,我便不再来了。如今我已改名换姓,在外地安了家,孩儿孙儿也逐渐长大————我只求他们一世平安。过往种种,便都忘了吧。” “忘了?说得轻巧!”一个压抑著怒气的男声响起,伴隨著“咚”一声闷响,像是拳头砸在桌面上,“血海深仇,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噤声!”另一个较为沉稳的声音立刻低声呵斥,“十三妹能安稳度日,有何不好?莫非真要所有人都死绝了,才算对得起祖宗?” 那老者嘆了口气,语气转为沉重,“这世道,能留下一点血脉,已是不易。”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又一人嗤笑道:“血脉?苟延残喘的血脉有何用?像老鼠一样躲藏一辈子,连真名都不敢用!我寧愿玉石俱焚!” “焚?拿什么焚?”又一道苦涩的声音响起,“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对方如今势大根深,捏死我们如同捏死蚂蚁。能活著已是万幸————我寿元无多,也打算带著家人孩子离开丰国,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来了,此后————诸位保重。” 那被称为“干三妹”的女子似乎站了起来,衣裙窸窣:“我该走了,久了怕惹人疑心。诸位————珍重。” 房间门被轻轻推开又关上,脚步声轻轻响起,迅速远离。 房间內陷入更深的死寂。 良久,那老者才幽幽道:“人各有志,强求不得。散了罢,各自————好自为之。” 隨后,几人脚步声沉重而分散地离去,並未同行。 陈玄静坐原处,心中微动。 过了片刻,他转头向茶馆窗外望去,恰见一名头髮半白的女子路过。 她发间簪著一支银簪,衣著体面,看著便知是个家境殷实的妇人。 她步履匆匆,低垂著眼眸,很快便匯入街上人流,再寻常不过。 任谁看去,都绝不会想到这样一个融入市井的女子,竟会是一名练气中期的修士。 第190章 见证(求订阅!) 第190章 见证(求订阅!) 陈玄又在茶馆坐了片刻,陆续见几人从茶馆外路过。 这些人看著约莫五六十岁的年纪,眉宇间却积著远比外貌更沉重的暮气。周身虽还残存著些许灵力气息,却如同將熄的烛火般飘忽,分明是常年灵气匱乏、 道基亏损过度的模样。 他默然看著那几道身影各自消散於街巷,这才起身离桌。行至一旁酒楼,让伙计切了些酱牛肉、猪头肉,並些香乾和卤藕片,用油纸包了,麻绳系好。 他拎了这包下酒菜,便不紧不慢地朝码头方向行去。 他走到码头边的柳树下,没等多久,便见王大顺从鱼市那边快步走来,远远地就冲他扬起手招呼。 “常兄弟事情可办妥了?”王大顺走到近前,笑容满面地说道。 陈玄点点头:“家书已托人送回去了,料想家中这两日便会派人来接我。恐怕还要再叨扰王大哥一两天。” 王大顺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碍事!你只管住著。有你在这,我说不定还能多沾点好运气,多网几尾好鱼呢!” 说完自己先哈哈笑了起来。 他瞥见陈玄手里的油纸包:“怎么还破费买东西了?” “只是些寻常的下酒菜。”陈玄將油纸包微微一提。 两人说著便一同走向码头,跳上小船。 王大顺一边解著缆绳,一边兴致勃勃著:“那两条雪鳞鱸,我留了条大的,还另留了些杂鱼。回去咱就做个清蒸雪鳞鱸,再燉个杂鱼汤。 “ 陈玄见他眉飞色舞,心中微动,问道:“王大哥这般高兴,方才在码头是遇著什么好事了?” 王大顺闻言,脸上笑意更浓,却只含糊地摆摆手,撑篙离岸:“害,先回去,回去再说!” 船行至湖心时,方才还明朗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 王大顺抬头望了望天,嘟囔道:“这天变得真快,看来傍晚是出不了船了,也罢,正好歇歇。” 陈玄抬头,但见远处天际已有浓墨般的乌云层层堆叠,正缓缓压过来,湖风中也带上了一丝湿润的土腥气,显是一场大雨將至。 他忽似想起什么,语气自然地问道:“对了,王大哥,我看这湖岸旁聚居的小镇和村庄有不少,不知这芦淀周遭,都以哪些姓氏为大族?” 王大顺略一思量,答道:“要说大姓,那自然是林家。据说这林家几百年前还曾出过一位进士,厉害得很。再者,就是我们老王家人丁也算兴旺。除此之外,便是张、刘两姓了。” 陈玄闻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估计林家就是从这芦淀畔走出去的,方才在小镇酒楼中的那些人,大概率便是那被灭门的林家残存的后人。在这小镇酒楼隱秘一隅仓惶一聚,却终是人心离散,各奔东西。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超方便 】 传承玉简中特意標註此地,有可能只是为了铭记发源之地,留个念想,倒未必真藏著什么秘密。 若此地真有何等重宝,这么长时间,林家那些四散逃亡的后人早该设法取走,岂会留至今日?如此想来,自己此行,多半是要空手而归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倒也並未太过失望。能在这水乡僻静处偷得浮生几日閒,看看这寻常百姓的烟火生活,也不算坏事,只当是散散心罢。 二人回到岸边时,已是未时。 王大顺提著沉甸甸的鱼篓走在前面,脚步比往日更显轻快。 回到家中,王大顺搓了搓手,转向陈玄,脸上竟露出几分靦腆:“常兄弟,今天中午吃饭,我准备领个人回来,正好也让你见见。” 陈玄见他这般模样,心下瞭然。 他笑了笑,道:“王大哥做主便是。” 没过多久,王大顺便去而復返,身后还跟著一个穿著素净的女子。看年纪约莫三十出头,虽因常年劳作肤色微深,却掩不住眉眼间的温婉。 她低著头,脚步有些迟疑,进门时手指不自觉地绞著衣角,显得十分侷促。 王大顺轻轻拉了她一下,转向陈玄,脸上带著朴实的笑容,语气却格外认真:“常兄弟,这是林秀云。” 王大顺顿了顿,似乎觉得该多说点什么,嘴唇嚅动了几下,最终却只是站在原地,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陈玄见状,立刻起身,郑重地拱手一礼:“见过嫂子。” 林秀云听得这称呼,脸颊迅速飞起两片红云,连耳根都红透了。 她飞快抬眼看了陈玄一下,抿嘴笑了笑,算是回礼,隨即像是羞得待不住,伸手在王大顺胳膊上轻轻拧了一把,便低著头快步走向灶房方向。 王大顺憨厚地揉了揉胳膊,將手中包裹递给陈玄:“常兄弟,这是你的衣服,秀云已经帮忙洗乾净了。” 他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常兄弟稍坐,喝口水歇歇,我去搭把手。” 说完,也快步跟了进去。 陈玄接过衣服,无声笑了笑。 灶房里传来忙碌的声响,饭菜香气很快瀰漫开来。 不多时,王大顺和林秀云便將饭菜一一端上桌。 一大盆奶白色的杂鱼汤热气腾腾,汤麵撒著翠绿葱;一碟清蒸雪鳞鱸摆在中央,鱼身银白剔透,缀著细薑丝,鲜香扑鼻。 陈玄买来的冷菜也已装盘,齐齐摆开,甚是丰盛。 最后,王大顺又搬出两坛酒。坛口的红布已经褪色,泥封完好,看著有些年头了。 “今天高兴,喝点我自己藏的老酒!”王大顺拍开泥封,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立刻逸出。 他先给陈玄满上一碗,又给林秀云面前的碗里斟了少许,最后才给自己倒满。 三人各自端起碗喝了一口。这酒力道很足,入口辛辣,但回味绵长。 王大顺黝黑的脸上泛著光,额角因酒力渗出了些许细汗。 他笑著指向中间那盆奶白色的鱼汤,热情地招呼:“常兄弟,快尝尝这杂鱼汤!这可是秀云的拿手好菜,鲜得很!” 他又指了指那碟清蒸鱼,语气里带著几分感慨和满足:“还有这雪鳞鱸———— 不怕常兄弟笑话,我打小在这水边长大,这东西,也没正经吃过几回。” 林秀云坐在他身旁,闻言嘴角弯了弯,低头用勺子轻轻搅动著碗里的汤,眼底笑意温软。 陈玄舀了一碗鱼汤,吹了吹热气,送入口中。 汤色奶白,入口便是最直接浓郁的鱼鲜味,混著葱香,咸淡调和得正好,咽下后仍觉唇齿留香。 他又夹了一筷子鱸鱼。鱼肉蒜瓣似的,又白又嫩,入口即化。仅用几丝姜简单调味,便將鱼肉本身的鲜甜充分激发出来,吃起来没有丝毫腥气。 他放下筷子,由衷赞道:“汤很鲜,鱼也嫩,嫂子手艺真不错!” 林秀云闻言,笑了笑:“好吃就多吃点。” 几口酒下肚,气氛更鬆快了些。 陈玄放下碗,笑道:“王大哥今日格外高兴。” 王大顺闻言,与身旁的林秀云对视一眼,两人目光交匯处,有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常兄弟,”王大顺声音真诚,“不瞒你说,我和秀云——都是苦命人。我这条腿,拖累了半辈子;她呢,也吃了许多说不出的苦。我们俩在这世上,也都没什么亲人了。” 王大顺继续道:“老天爷总算开了次眼,让我能遇见她。我攒了几年钱,就想著————想著能堂堂正正把她娶回家,好好过日子。” 他说著,声音已微微发颤,“今天————今天正好有你在。常兄弟,你若是不嫌弃,就给我们做个见证。我和秀云,往后就是一家人了!” 说完,他眼眶已有些发红。 林秀云伸出手,在桌下紧紧握住王大顺粗糙的手,她的眼角也同样湿润了。 陈玄闻言,双手捧起酒碗,神色郑重说道:“王大哥,嫂子,世间万般,难得真心。二位能彼此扶持,共度冷暖,便是人间至幸。今日在下有幸见证,谨以薄酒一杯,祝二位往后夫妻同心,白头偕老,从此风雨同舟,甘苦共度。” 他说著,语气中带著几分歉意:“说来惭愧,手头也没备著什么像样的贺礼。待我回去后,定挑些扎实耐穿的布匹送来,再配些鲜亮柔软的,给嫂子裁几身新衣裳,也给王大哥添些体面衣裳。” “来,我敬二位!” 陈玄说罢,三人共同举碗,皆將碗中酒一饮而尽。 “太破费了使不得!”王大顺连忙摆手,眼角却已湿润,“有常兄弟这番话,比什么礼都强。” “来,常兄弟,吃菜。” 第191章 月夜奇遇(求订阅!) 第191章 月夜奇遇(求订阅!) 夜已深。 下午那场雨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才逐渐停歇。 此刻云散天开,露出一轮清冷明月。月光如水银倾泻,將整个芦淀照得澄澈通明。 湖面波光粼粼,晚风带著雨后的湿凉,轻轻拂过芦苇盪,发出沙沙轻响,间或夹杂几声清脆虫鸣,更衬得四下寂静。 一处远离岸边的湖面,陈玄稳稳立於粼粼波光之中,低头凝视著脚下湖水,面露沉吟。 他出门前,已对王大顺施了个安神的小法术,足以让其酣睡至明日清晨。 他之所以敢出来探查,一是因白日所见,林家那些修为低微的后人尚且能在此地安然相聚,说明当年灭林家的势力並未在此布下什么监视后手;二是他早已將小镇仔细探查过数遍,確未感应到其他修士气息,此处看来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凡人聚居之地。 他轻拍灵兽袋,一道白光闪过,白蛇灵动地缠上他的手臂。 隨即,白蛇张口吐出一团水球,其中正是那条金灿灿的鲤鱼。 水球炸开,金鲤落入水中,只见一道金光向深水处窜去,眨眼消失无踪。 白蛇无需指令,当即化作一道白影紧隨其后。 陈玄不慌不忙,取出一张驭水符,指尖灵光微闪將其激发。 一道柔和的水波立刻环绕其身,托著他沉入湖中,未曾惊起半点涟漪。 虽说此地大概率寻不到什么林家遗留的机缘,但这条灵鱼却实实在在勾起了他的兴趣。 毕竟,按照王大顺所言,这种灵鱼並非首次出现。 他著实好奇,在这一片灵气贫瘠的凡水之中,为何能孕育出此等灵物。 陈玄循著与白蛇的心神联繫,在昏暗的水下悄然穿行。 追踪片刻,那金鲤似乎並无特定目的,只是在水草间隨意穿梭游弋。 陈玄索性不再跟隨,身形一沉,悄然落向湖底。 他隨即催动瞳术,眼底泛起一层淡蓝色的微光。他打算亲自將这湖底再细细探查一遍,以免有所遗漏。 在瞳术视野之下,水下世界虽仍显幽深,景物却已清晰可辨。 只见各类水草隨著暗流缓缓摇曳,形態各异;一些寻常的鱼虾在石缝与水草间穿梭游动;湖底堆积著枯枝败叶与沉淀的淤泥,並无甚稀奇之处。 夜空中,一轮圆月高悬,夜风拂过,將平静的湖面吹皱,盪开层层涟漪。 月影倒映在水中,被波纹打碎,又不断重组,碎碎圆圆,变幻不定。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水中的明月,看起来竟比天空中的那轮还要皎洁明亮几分。 水下,陈玄已將湖底细细探查了一遍,確如白蛇之前所报,除了寻常水草泥沙与鱼虾,並无任何异常之处。 而且,他既未发现任何人工开凿的痕跡,也未见湖底有活水泉眼或连通他处的暗流通道。 这湖中似只有这一条金鲤。 他心中狐疑更甚:“这条灵鱼究竟从何而来?莫非是有人偶然將此鱼带入湖中?或是————某场大风雨,將远方水泽的水汽连同这条灵鱼卷上天际,最终隨雨水落入这片湖中?” 就在这时,白蛇传来一丝心神波动。 那条金鲤正迅速向上游去,直衝水面。 陈玄眉头微皱,催动驭水符,身形便也向上浮去。 他从水下向上望去,只见头顶那轮明月被涌动的水波揉碎,散作一片闪烁不定的银辉,隨著水流晃动、变形。 他远远便见金光闪动,那条金鲤正迅速上浮,已接近水面。 他並未轻举妄动,只静立原处,凝神观望。 只见那金鲤精准地朝著那轮破碎聚合的明月光影处猛地一跃,瞬间破水而出。 陈玄在心中默数了几息,却一下愣住。 那金鲤竟未如预料般重新落回水中! 它破水之处,涟漪层层盪开,波光粼粼,那被搅乱的明月也隨之缓缓平復,重新聚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陈玄心头一沉,当即浮上水面。 他环顾四周,湖面开阔,月色清冷,没有任何异常。 “怎么回事?”陈玄低声喃喃,眉头紧锁。 他立刻与白蛇心神沟通,然而白蛇传来的意念也满是困惑与茫然,显然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陈玄目光一凝,似有所悟,当即再次沉入水下。 他催动瞳术,仔细凝视著方才那轮水中明月所在的水面区域,不敢有丝毫遗漏。 就在这时,白蛇忽然也朝那处水面疾射而去。 “回来!”陈玄心中呵斥,却已来不及。 只见白蛇猛地躥出水面,竟也如同那金鲤一般,凭空消失不见。 陈玄心头猛地一沉,立刻尝试通过心神联繫白蛇,然而却再也感知不到白蛇的气息。 他全力催动瞳术,眼中蓝芒暴涨,死死盯向那片看似寻常的水面。 渐渐地,在那不断破碎又重圆的明月光影深处,他窥见了一丝不寻常的跡象。 无数细微至极、几乎与明月光华融为一体的银色光点,正遵循著某种极其玄奥的规律,缓缓流转、生灭。 “阵法虚眼!”陈玄心中瞬间闪过明悟。 有些高明的阵法並不依託实物为眼,而是借天地能量交匯,形成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能量焦点。 眼前这轮隨波晃动、捉摸不定的明月光影,竟是某处法阵的阵眼! 想到此处,陈玄心头狂跳。 虽以他目前的阵法造诣,一时也难以看出此阵究竟是如何布置而成,但能隱隱猜到,此地极有可能便是那被灭门的林家,暗中留下的一处隱秘后手。 谁能想到,一个覆灭快百年的家族,竟还留有如此精妙的法阵。 若非他恰巧夜半追踪灵鱼潜入湖底,又恰逢这月圆之夜,如何能窥见,这阵眼竟化入了这碎碎圆圆的月影水光之中? 如此想来,那条灵鱼大概率也是从此处阵眼游出。 陈玄眼神一凝,仔细观察一番,隨后不再犹豫。 他身形一动,便径直朝著那片碎光摇曳、月影匯聚的水域疾速游去。 就在他触及那片光影的剎那,只觉周身一凉,眼前景象顿时扭曲变幻。 第192章 芥子螺(求订阅!) 第192章 芥子螺(求订阅!) 陈玄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浸在一方乳白色的池水之中。 池水冰凉,却並非刺骨,反而有一种通体舒泰的感觉,其中蕴含的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无需运转功法,便自发地朝他体內钻去。 他抬眼向池外望去,只见四周白玉为架,其上整齐陈列著大量丹瓶与古朴典籍,件件宝光莹莹,诱人心神。 然而陈玄目光只是一扫,心中便已警铃大作。 他毫不犹豫地敲响识海中的黄梁梦鼓。 “咚!” 眼前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剧烈晃动,旋即彻底破碎、消散。 幻象褪去,真实显现。 他依然站在一方池塘內,池水仅没过腰部,池水清澈,能看到一些水草生长在池底,並无什么灵乳,只有数尾金鲤被他惊扰,正慌乱地摆尾游开。 陈玄抬眼望去,仔细打量起周遭。这里似是一处封闭空间,约莫三丈见方,並不算大。 而他此刻正站在这处空间边缘的水池中。 水中一道白光闪过,白蛇灵活地缠上他的手臂。 陈玄目光扫过水池对岸,瞳孔猛然一缩。 只见那略显昏暗的岸边,竟躺著一具骸骨。那骸骨通体呈诡异的漆黑,几乎与四周的幽暗融为一体,若不仔细分辨,极难察觉。 陈玄缓步上岸,朝那具漆黑骸骨走去。 他催动瞳术,仔细审视。 这才发现,这具骸骨的整个右臂连带著部分肩胛骨都已缺失,而且越是接近断臂处,骨骼便越是焦黑如炭,而远离断臂的骨骼则稍显正常,但仍通体漆黑。 陈玄心神微动,屈指弹出一道灵力。 只听哗啦一声,那具骸骨根根断裂,彻底坍塌为一堆漆黑的灰烬。 陈玄眼底蓝芒微闪,目光扫过那堆黑灰,隨即並指一引。 只见一点琥珀色的灵光自黑灰中飞出,悬停在他身前。 “海螺?”陈玄眉头微皱,低声喃喃。 这是一只约莫巴掌大小的海螺。螺身晶莹剔透,內里似有微光流转。表面沾著些零星黑灰,只轻轻一吹,那些黑灰便尽数脱落,露出光洁润泽的螺壳。 陈玄探出神识,仔细扫过这只海螺。 然而,当他的神识试图探入螺口时,却感到一层阻碍,无法深入分毫。 他略一沉吟,伸手將海螺握入掌心。 就在指尖触及螺壳的瞬间,他忽然察觉到储物袋中传来一阵异样的波动。 他心神一动,將一物取出,正是那枚林家阵法传承玉简。 此刻,这枚玉简正散发著柔和的碧绿色灵光,表面浮现一道道玄奥纹路,更有点点白光如呼吸般明灭闪烁,流转不定。 陈玄略一打量,心头一震:“这是————阵盘?” 这枚玉简上的纹路似乎是一道道阵纹,它们彼此勾连交织,隱隱构成一个微缩而精密的阵法沙盘。 不过,这些本应完整连贯的脉络,却在多处出现了明显的断裂和赔淡。 陈玄略一思索,便將神识探入玉简之中。 霎时间,一方微缩的芦淀全景出现在他眼前。 大湖如镜,湖畔村落散布,以及连绵的芦苇盪———— 这幅微缩图景,初看只觉是寻常地貌,並无甚出奇之处。 但待他凝神观察,將湖畔村落、芦苇水泽的分布尽收眼底,並於心中稍加推演其整体格局,便猛然发觉,这芦淀的地形水势竟暗合某种韵律,好似————与手中那枚传承玉简上浮现的纹路高度吻合。 陈玄目光最终匯聚於湖心那轮明月。 在他凝神注视下,那月影逐渐放大,只见荡漾的水光之中,有一滴水珠內部,竟包裹著一粒比沙粒还要微小许多的物事。 待他再一凝神细看,那物轮廓渐渐清晰,竟是一只缩小了不知多少倍、几乎微不可察的晶莹海螺。 陈玄收回神识,睁开双眼,目光再次落在掌心这枚海螺之上。 “难道此刻正身处这枚海螺的內部————” 他再次抬眼,仔细打量这约莫三丈见方的空间,以及池中游动的金鲤和臂上缠绕的白蛇。 储物袋虽能纳物,却绝无可能容纳活物,更遑论营造出如此稳定、能供生灵存续的空间。 “莫非是————芥子世界?” 芥子世界与寻常储物法器截然不同,其內自成一界,可容纳活物,尤为珍贵o 陈玄略一沉吟,再次朝手中那枚作为阵盘的玉简探入神识。 “嗡!” 整个空间猛地一震,陈玄面前空气一阵扭曲,一只黯淡的金属盒子“哐当” 掉落在地。 陈玄手一招,那盒子便飞到身前。 只见这盒子样式古朴,表面布满磨损痕跡,还沾著些早已乾涸发黑的陈旧血跡。 他打开盒盖,盒內並无衬垫,只凌乱地放著几样物件:两只丹瓶,一红一蓝,皆用锁灵符封好;此外,便是一张带著血指印的传音符。 陈玄略一沉吟,率先拿起那张传音符,將一缕神识探入其中。 一道沙哑、急促,却带著悲愴与绝望的声音响起:“后来人————若你是我林家血脉,切记!切记!” “林家因这芥子螺”而兴,亦因它而亡!怀璧其罪————那群人————便是为它而来————全族上下————尽·屠戮————” 声音断断续续,夹杂著剧烈的喘息和不时的咳血声,显然留下讯息之人已是强弩之末。 “勿思復仇!绝非你所能敌!更万万不可將此螺现於人前,否则必招杀身之祸!” “盒中————蓝瓶內是两枚筑基丹————红瓶內是一枚煞元丹————” “若自认根基稳固,可服筑基丹寻求大道;若————若自觉仙路无望,便服下这煞元丹,可助你练气九层后强行筑基,但————代价是终生止步筑基,再无寸进—— “此处————此处阵法已被我毁去部分————你离去后,务必————务必將其彻底毁去————” “记住!.要————莫要再修炼林家功法————那.会暴露你的来歷————引来杀身之祸————” 声音愈发微弱,却带著泣血般的恳求与叮嘱。 “————忘了林家,忘了这血海深仇————寻一处偏远之地,隱姓埋名,將林家的血脉延续下去————一定要.下去————”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