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恶毒女配竟被男主缠上了》 第1章 穿成了恶毒炮灰 过马路看手机是会有报应的。 曲湘湘瞪大了眼睛看著摔在地上一边额头还血流不止的男主,额角止不住地抽搐著。 是的,没错,曲湘湘穿越了。 她过马路的时候明明是绿灯,就放心地边走边划拉著手机看小说,然后就这样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车给撞飞了,醒来时还穿进了她过马路时看的那本小说里,成了小说里跟自己同名同姓的恶毒炮灰女配。 要不是这炮灰女配最后的下场是被男主这个变態扔到万蛇窟里餵蛇,曲湘湘会很感激老天爷在她被那辆车撞飞之后给了自己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但现在……比起被扔进万蛇窟,曲湘湘觉得被车撞死这个死法也还算是可以了,起码还是个全尸。 “狗杂种,”曲湘湘还没从既惊且恐的情绪中抽脱出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蔑的嘲笑,“看什么看?不服气?” 狗杂种,这是修士与魔族结合所生的男主最忌讳的称呼,正是因为男主是修士与魔族混血,血统骯脏不纯,曲湘湘以及苍玄山上的大部分人才会这么瞧不起他,甚至连魔族也嫌弃他身上流著修士的血。 不用想也知道,说话的必定是原著中炮灰女配的小跟班林箏,这位的下场比曲湘湘要好些,被男主一剑穿心了,好歹还是个全尸。 想到这,曲湘湘不自觉地后退两步,一双眼睛睁得滚圆,这位大姐,这可是男主,作者的亲儿子啊,你怎么敢的呀! 慕含章,也就是男主並没有出声反驳,而是微微抬起一张布满鲜血的脸,阴冷地注视著林箏和曲湘湘。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盯上,曲湘湘恍惚间有一种被毒蛇缠上的错觉。 曲湘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冷静,先稳住自己,再稳住自己的猪队友! “林箏,你先回去吧。” 林箏什么都不知道,留在这里除了乱说话增添慕容章对她们的怨恨之外別无用处。 “为什么?”林箏撅著嘴,很不满,“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收拾这个小杂种吗?” 曲湘湘:“……” 一起? 求求了,她刚死了一次,能不能给条活路? 显然,比起被男主推进万蛇窟,自我了断確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曲湘湘艰难地回忆了一下小说里的內容,故意压低声音道:“我刚才好像看到大师兄去了修习堂。” “真的?”林箏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神情有些羞涩,“那、那这个狗杂种留给你对付了,我就先走了。” 又踩雷,曲湘湘努力撑起一个笑脸,咬牙切齿道:“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好不容易支走了林箏这个人形地雷,曲湘湘为了不让慕含章看出端倪来,只好模仿著书里的炮灰女配,极其不自然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来,居高临下地朝著狼狈的慕含章问道:“喂,你还能起来吗?” 一滴尚未凝固的血液打在慕含章的手背上,他似乎压根不在意自己额头上的伤,顶著一张脏兮兮的脸,声音却充满寒意:“与你无关。” 身为一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时代新女性,曲湘湘看著被霸凌得满脸是血的慕含章心中很是不忍,他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被血弄得脏兮兮的了,看上去非常触目惊心。 曲湘湘扬著下巴装出不耐烦的样子:“我要你跟我走。” 慕含章不出声也不动弹,摆明了不想搭理曲湘湘。 曲湘湘蹲下身子,捏著慕含章的下巴笑道:“你没得选,要是不想多受罪,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 慕含章的睫毛上还沾著血珠,显得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更加妖嬈,曲湘湘不爭气地多看了几眼,心想不愧是男主,这脸就算成这样也这么能打。 “滚!”慕含章用力拍开了曲湘湘那只手。 曲湘湘也不恼,学著原书中的炮灰女配將手心摊开,唤了一声:“酌月,召来。” 一条散发著淡淡光晕的银鞭顷刻间便出现在了曲湘湘的手上。 曲湘湘將酌月抵在慕含章脸侧,尽职尽责地扮演著一个恶毒女配的角色,语含威胁道:“要么你自己乖乖跟我走,要么我用酌月把你捆走,你说呢?” 虽说慕含章觉醒后成了修真界第一帝君,但因他灵根被封,现在没有对抗曲湘湘的能力,儘管曲湘湘也不过是个灵根薄弱的草包。 是的,曲湘湘不仅是恶毒的炮灰女配,还是修真世界里的草包,属於是buff叠满了。 这条命,比苦瓜还要苦。 纵然慕含章心机深沉,但在武力压制面前还是不得不屈服,虽然曲湘湘很清楚这样的压制只是暂时的。 曲湘湘看似昂首挺胸实则满怀心思地走在前面,慕含章阴阴冷冷地跟在她身后,按照这本书的初期人设来说,这场景倒也不算太崩。 《帝君令》这本书曲湘湘並没有看完,但她知道她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这个与她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曲湘湘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大小姐。 她跟大部分修士一样瞧不上男主慕含章的出身,而且还仗著慕含章灵根被封灵力低微,以及自己前期那点堪堪比慕含章高上那么一丟丟的可怜修为,平日里总要变著法儿地折辱他,践踏他的尊严,以至於慕含章突破禁制之后动手杀的第一个人就是她,还是那样残忍的死法。 曲湘湘穿过来之前刚看到苍玄山一眾弟子下山歷练遇到妖蛇,而那时魔族血脉已经觉醒的慕含章为了隱藏实力便用了个激將法將曲湘湘独自一人支去了万蛇窟,而他则施了个隱身咒悄悄跟在曲湘湘身后,趁她不备毫不留情地將她推下了万蛇窟这一节,就被车给撞飞了,以至於她现在对后面的剧情完全是空白的。 至於为何等到那时才动手,是因为慕含章不仅灵根被封,丹田內还被下了一道压制魔息的禁制,山上长老弟子眾多,他那时血脉刚刚觉醒,灵力与魔息皆不稳定,他不想在山上露出破绽,才会选择在那时下手。 原书里的草包曲湘湘不知道慕含章是个多么可怕、多么善於偽装的人物,但看过书的曲湘湘知道,慕含章绝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这人要是能把自己的心眼当眾展示一下,曲湘湘都怕自己会得密集恐惧症。 万蛇窟……曲湘湘小小地打了个冷颤,慕含章就是这么一个心思深沉且狠辣的反派男主,按照慕含章现在对她的印象,她已经幻视自己掉进窟里被啃得血肉模糊的画面了。 讲真,要不是曲湘湘的心理素质还算可以,这个逼她现在已经装不下去了。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曲湘湘將拇指贴在门锁的禁制上,一道淡淡的绿光绕著门锁转了两圈,铜锁便消失不见了。 不要问她为什么有自己的院子,问就是家里有钱。 家里有钱,脑子有草,行为有病,这不就是恶毒女配的標准配置吗? “进去吧。”曲湘湘强装高傲地抬了抬下巴。慕含章是个聪明人,她之所以这样装模作样是不想让他看出来曲湘湘的芯子已经换了,她不確定那样自己会不会死得更快。 慕含章眯起眼睛看她,脚步却一动不动,显然是不信任她。 “放心,我要是想做什么也不会在这院子里,弄脏自己的地方。” “所以,你的目的?” “我刚刚才发现你长得倒是不赖,很符合我的审美。” 额头的血早就不流了,但是乾涸的血跡缠在脸上绷得慕含章脸皮发紧,他都不需要照镜子就知道自己现在的脸有多可怕。 “曲湘湘,你有病?” 曲湘湘一噎,面不改色地说了下去:“……所以我觉得这样欺负你没什么意思。” “你想杀了我?” “我想包养你。” 曲湘湘:“?” 慕含章:“…………” 第2章 反派的自我修养 慕含章那双凛冽的凤眼无甚情绪地盯著曲湘湘,曲湘湘被他盯得小腿发软,半边身子都麻了。 別误会,是嚇的。 曲湘湘环顾一圈四周,硬著头皮低声道:“要不,进去再说?” “进去?”慕含章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来,神情充满戒备。 他不认为曲湘湘会允许他进入她的院子。 曲湘湘显然是误会了,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慕含章:“……” 更不想进去了。 “喂,”曲湘湘除了不想在门口谈论这个奇怪的话题之外,更不想看到慕含章这张血淋淋的脸,讲真,不管男主长得多好看,那场面也是真的有点可怕好吗,“你要是不进去我就用酌月……” “绑我进去是吗?”慕含章不知联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自觉地走了进去。 门关上以后,曲湘湘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扔给了慕含章:“把脸洗乾净再来房间找我。” 慕含章接过那块淡绿色绣著芙蓉的帕子,蹙起了眉。 曲湘湘回到房间后,端著的一张脸迅速垮了下来,甚至开始自暴自弃。 太难了太难了,她要不还是自我了断算了,起码不用成为毒蛇的口粮。 曲湘湘皱著一张小脸在房间里翻翻找找的,无意间从红木梳妆檯上的铜镜里瞥见了自己的脸,顿时停下了翻找的动作。 好傢伙,她曲湘湘决定了,就算是为了这张脸她也要活下去。 慕含章站在曲湘湘的闺房外面,发现她正拿著一面小铜镜,一手捧著自己的脸,一脸迷醉地照著镜子,还时不时地傻笑两声,画面看起来相当的诡异。 慕含章欲言又止:“……你在做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曲湘湘迅速整理表情抬头一瞧。 少年敛著手站在门外,俊秀的眉宇之间透著几分不耐,可能是刚洗完脸还没擦乾的缘故,他卷翘的睫毛以及高挺的鼻樑上还掛著小小的水珠,衬得一张謫仙般的脸庞更加出尘,就算是额头上碍眼的伤疤也无损这张脸半分顏色。 好傢伙,曲湘湘简直要看呆了,毫不夸张地说,慕含章这张脸完完全全地戳中了她的所有审美点。 多帅气的一张脸啊,可惜是个冷漠的变態。 慕含章有些嫌弃地退后两步,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曲湘湘看他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小狗看到了肉骨头。 “……你的口水流下来了。” 什么! 曲湘湘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擦了擦嘴角,而后竖起一双柳眉怒道:“你才流口水!进来!” 慕含章额角跳了跳,抱臂谨慎道:“你有什么事就说,我在这里能听清。”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曲湘湘嘆了口气,抓起桌子上的小包裹扔到了慕含章怀里,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道,“给你的,记得上药。”她顿了顿,又真心实意地补充道,“你还长得挺好看的,別糟蹋了这么一张脸。” 慕含章强忍著不適打开了曲湘湘扔过来的包裹,愣住了。 包裹里面里面居然是一堆用来疗伤的金创药,而且从这些个华丽的瓶子就能看出来,这些药必定价值不菲。 其实不必看瓶子也知道,曲家世代主修药宗,给女儿的伤药肯定是最好的。 慕含章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拿著那个小包裹,脸色阴得似乎能滴出水来:“曲湘湘,这是报酬吗?” 曲湘湘满脸不解:“什么报酬?” 非要说的话,虽然不是她把慕含章弄伤的,但是既然占了这个身体就要负起责任来,所以这顶多算是赔偿。 “你刚才说你要……”慕含章的脸色很难看,他不明白,曲湘湘虽然又蠢又毒,但好歹也是世家出来的小姐,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话来。 “哦,你说那个啊,”曲湘湘点点头,清了清嗓子一派刁蛮大小姐的做派,“別误会,我只是想雇你帮我做功课应付应付徐长老,作为报酬,我每个月会给你五个上品灵石,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她是知道慕含章一开始生活拮据,连御寒的冬衣都买不起才会提这样的要求的。 慕含章难以置信:“就这样?” 曲湘湘十分无辜:“不然呢?” “那你说什么……”包养! 那两个字慕含章一个男的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曲湘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最近包养文看多了,有时候做梦都在开支票包养帅哥,刚才盯著慕含章的脸看得太入迷,脑子一抽就那样说出口了。 “哎呀,”曲湘湘一拍桌子,儼然一副金主爸爸的姿態大声说道,“別磨磨唧唧的了,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曲湘湘其实想得很简单,她只不过是想先找个藉口与慕含章亲近些,然后再慢慢地对他好,这样日子久了,哪怕是头猪都不忍心杀了吧。 嗯,绝对不是因为不想做功课。 慕含章刚想拒绝,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曲湘湘又拿起小铜镜照了照,傻笑两声后捏著裙子跟只蝴蝶一样飘出了房门。 目睹这神奇一幕的慕含章:“……” 曲湘湘被自己的美貌所迷惑,一时半会儿忘了维持人设,猛地撞上慕含章见鬼一样的眼神,她忙把裙子放下,將嘴角的笑容拉平,抬起下巴高傲地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去开门了。 慕含章:“……” 他真的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毕竟比起他,曲湘湘看起来才更像是磕到脑袋的那一个。 曲湘湘拉开门,就看到一个浓眉大眼、笑得一脸諂媚的微胖男人捧著一盘糕点站在了门外。 哦呦,看长相,这又是哪个炮灰? “师妹,听说你喜欢吃天悦坊的绿豆糕,我这次下山特意给你买回来了。”那男人举著一盒糕点,献宝似的举到了曲湘湘面前。 曲湘湘努力回忆著原书的细节,想了又想才记起来。 原书为了展示女主的魅力,特意给恶毒炮灰曲湘湘安排了一个炮灰追求者名叫邵麦。 这人也是个心术不正的,追求曲湘湘的时候时不时地给她送点小糕点或是胭脂水粉之类的小玩意,原书中的曲湘湘接受了之后他就到处跟別人说曲湘湘答应了做他的道侣,败坏她的名声,实际上只不过是看上了曲家强大的家世背景。 女主上山之后,那傢伙惊嘆於女主的才貌,顿时觉得曲湘湘不过是一个空有皮囊的草包小姐,配不上他,於是就毫不犹豫地移情別恋了。这一出之后,曲湘湘几乎沦为了全苍玄山的笑柄,自然也激化了她跟女主之间的矛盾。 呵,诡计多端的抠男人。 “邵麦师兄?”曲湘湘试探性地喊出了那个名字。 “师妹,这点小心意你就收下吧。” 果然是他,曲湘湘强压下心中的厌恶,摆了摆手:“我早就不爱吃这些了,师兄你还是留著自己吃吧。” “师妹,”邵麦急道,“莫不是师兄做错了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 穿成恶毒女配,在慕含章面前提心弔胆的,曲湘湘正憋著一肚子气,现在恰好有不识趣的往火山上撞,曲湘湘也不客气了,敛著手阴阳怪气道:“邵师兄,我在家的时候我养的那池锦鲤吃的都是燕窝酥,绿豆糕什么的我是真的吃不惯,你还是拿回去吧。” 曲湘湘不知道原主有没有养锦鲤,更不知道燕窝酥是个啥玩意儿,她纯属是想让邵麦下不来台。 《论反派的自我修养》。 邵麦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师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嫌弃我的一片心意?” “一片心意?”曲湘湘撇了撇嘴角,“你的心意还挺便宜。” “师妹,我原以为你不是那般嫌贫爱富之人。” “嗯,”曲湘湘点点头,“我的確不是。” “那你为何……” “我本来不想说得这么直白的,”曲湘湘嘆了口气,看上去还挺无奈,“我虽然不嫌贫爱富,但我以貌取人,师兄你懂了吗?” 这是拐著弯地骂人丑呢,邵麦的脸一下子憋得通红,当然是气的。 “呵,那不知该长成如何才能入师妹的眼呢?” 曲湘湘摇摇头:“我的標准对你来说还是太残忍了,师兄你还是回吧。” 被人频频羞辱,邵麦的火气也上来了:“师妹不说清楚,我便不走。” 曲湘湘稍稍翻了个白眼:“能入得了我的眼,除非长得像慕含章那样不可,这么说师兄你满意了吗?” “慕含章?那个狗杂种?”邵麦难以置信地拔高了声音“可你不是很討厌他吗!” 曲湘湘很无奈,总有不怕死的处处踩雷。 “我不討厌他。”曲湘湘说得有点心虚,如果不是怕慕含章听到,衝著那张脸,她能说得更理直气壮些。 “但你平日里分明就……” 曲湘湘被他烦得不行,乾脆截过了话头:“打是亲骂是爱,师兄不懂吗?” 邵麦吃了苍蝇一样被她嚇跑了。 曲湘湘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终於爽了。 使了个传音咒正在偷听他们对话的慕含章沉默了。 第3章 草包和杂种 曲湘湘刚送走了邵麦那个烦人玩意儿,就看见慕含章拎著她的小包裹往门外走去。 “这个,”慕含章將小包裹塞到了曲湘湘怀里,“还你。” “还我做什么?”曲湘湘知道原书中的慕含章自尊心很强,全当他是自尊病犯了,於是皱著鼻子嫌弃道,“这些药都是次品,我才不用,你拿走。” 如果是次品的话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曲家小姐的房间里,慕含章根本不信她的鬼话。 “曲湘湘,”慕含章后退了半步,正色道,“无论是什么,我都不会答应。” 曲湘湘以为是写作业那事儿,本来她也不指望慕含章能立刻答应,因此也並不气馁,“但你至少要把这些药拿走,拿走以后隨你处置,你就是当垃圾扔了我也没意见。”说著曲湘湘哼了一声,觉得自己演技还挺好,“反正也是次品,放我这儿太碍地方了。” 慕含章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最终还是妥协了。 曲湘湘望著他离去的、无情的背影,顿觉心累。 她不是不想光明正大地对慕含章好,但问题是这里是修真的世界,她是真的怕自己如果忽然性情大变,会让这帮修士意识到她是夺舍重生的魂灵,到时候为了把原主召回来把她搞个魂飞魄散那怎么办?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现在她至少拿到了自己一生的剧本,既然如此她就不信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累死了,曲湘湘打了个哈欠,决定先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再想法子接近慕含章。 翌日清晨,曲湘湘一大早就来到了教场,此时教习长老白朮已经站在了树荫下正在等待著他的门生。 十几个弟子到齐后,白长老抚著他的鬍子开口道:“今天我们要上一节特殊的课程,我希望你们自愿分成小组,每组最多三个人,到后山上去採摘失魂草。哪一组先找到並带回来,自然也会得到应有的奖赏。” 话音刚落,人群里便沸腾了。 曲湘湘是知道这个奖励的,最后毫无疑问会落到男主手里。 但他得到的远远不止是这个无足轻重的奖励。 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组队,曲湘湘记得只有慕含章是一个人上山的,没有人愿意跟一个有著一半魔族血脉的修士组队。 曲湘湘仰头去寻慕含章,只见他一个人在人群外站著,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比起跟这些看不起他的修士一起上山,慕含章寧愿一个人上去,儘管他现在灵根、魔息均被封印,但慕含章从来都不怕死,他更怕像烂泥一样活著。 “湘湘,”林箏拽住了曲湘湘的衣袖,兴奋道,“我们跟大师兄一起上去好不好?” 曲湘湘摇了摇头:“我已经选好要组队的人了。” “谁?” “慕含章。” 林箏瞪大了眼睛,差点叫了出来:“那个狗……唔唔唔!” 曲湘湘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作为恶毒炮灰女配的跟班,林箏的脑子自然也不会有多好使。 但这小姑娘却是真心实意地將曲湘湘当姐妹看待的,曲湘湘虽然自身难保,但也不想见她最后落得那么个下场,只能提醒道:“你喜欢大师兄的话就不能再说那个词了。” 林箏差点被她捂死,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新鲜空气不解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听说大师兄不喜欢没有教养的女孩。” 林箏听了忙捂住自己的嘴闷声道:“我知道了,但是你真的要跟那个狗……跟姓慕的组队吗?他的灵根都被封了,那点修为连御剑都做不到,肯定会拖累你的。” “没事,”曲湘湘拍了拍她的肩膀,心想那可是男主,谁拖累谁还真不一定呢,“你快去找大师兄,我有分寸。” 教场上渐渐分出几支队伍来,曲湘湘悄悄蹭到慕含章身旁,趁他不备举手喊道:“长老,我想跟慕含章组队!” 慕含章被她这一嗓子喊得左耳嗡嗡,刚想拒绝就听到白朮说:“如此甚好,同门之间本不该心存芥蒂。” “曲湘湘!”慕含章压低了声音,“我不想跟你组队。” 曲湘湘十分无赖地指了指笑得一脸慈祥的白朮:“那你跟白长老说去。” 慕含章:“…………” “曲湘湘和慕含章?草包跟杂种的组合还真是够稀奇的。” “一个灵根被封,一个天生草包,你说他们还有命回来吗?” 刺耳的声音不断钻进曲湘湘的耳朵里,曲湘湘冷哼一声,置若罔闻。 这些话她会一句句地记在心里,回来打烂这群人的脸。 眾人陆陆续续地上山了,慕含章脸色不悦地走在前头,他不知道曲湘湘到底在发什么疯,最大的可能是这个又蠢又毒的女人或许又想出了什么卑劣的法子来折辱他。 曲湘湘也不急著上去跟他答话,她利落地挥剑斩下了缠绕在树上的碧青色藤蔓,从背著的小竹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曲湘湘接收了原主的全部记忆,她知道这是幽幽果的藤蔓,这藤蔓的汁液一旦沾到了人或动物的皮肤上会令其奇痒无比,听上去真的非常有用。 收集了两瓶汁液,曲湘湘小跑著追上了慕含章,她变戏法似的从小竹包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吃下一口香喷喷的桃酥后用手肘懟了懟慕含章的肩膀道:“这么多本小姐吃不完,剩下的你吃了吧,不许浪费粮食。” “拿开。”慕含章没好气地推开了她的手。 心好累,曲湘湘发誓,就算是上辈子发年终奖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费尽心思地舔过她的老板。 当然现在的慕含章也可以算是她的老板,而报酬就是她的小命。 想到这,曲湘湘觉得自己又可以了,正打起精神想著说点什么,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呦,这不是曲师妹吗?” 曲湘湘回头一看,又是邵麦这个烦人的炮灰。 “曲师妹可真是菩萨心肠,知道没人愿意跟这个小杂种组队,居然愿意牺牲自己跟他一队,就不怕被这个灵根被封的废物拖累吗?” 曲湘湘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慕含章的肩膀:“喂,你听见了吗?” 慕含章皱眉,那一句“小杂种”让他心情非常不好。 “后山上怎么会有狗叫声呢?真是稀奇。” 邵麦知道曲湘湘在指桑骂槐,他拍了拍腰间的佩剑说道:“师妹,后山上的猛兽凶禽才是真的不稀奇,要是你们在后山上少了条胳膊丟了腿也怪不到別人头上吧。” 曲湘湘往前一步站在了慕含章跟前,她早就看这个炮灰男不顺眼了:“邵师兄,你想打架吗?” 闻言,邵麦哈哈大笑起来:“曲湘湘,你居然为了他真的想跟我动手?难不成你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狗杂种?但是你应该知道吧,就算你这个草包跟小杂种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 慕含章眉心一跳,脸色阴沉。 曲湘湘嗤笑一声:“说错了,我想跟你动手,跟其他人没关係,就是单纯地看你这个大烧麦不顺眼。” 说著,曲湘湘没等邵麦反应过来就召来了酌月鞭,足尖轻轻往前一掠,鞭子毫不留情地劈向邵麦那张惹人生厌的脸。 邵麦没想到她会偷袭,反应过来后迅速往后退去,他的速度比曲湘湘快很多,酌月只堪堪挨到了他的脸和脖子。 见此,曲湘湘也知道自己打不过他,於是便收回酌月,退回了原地。 “怎么?”邵麦握紧了书中银剑,脸色异常难看,“打不过就想跑吗?” 他握著剑刚想上前去给曲湘湘点教训,忽然脸庞到脖子处传来一股噬心的痒意,邵麦大叫一声,扔了佩剑,胡乱抓挠起自己的脸来:“曲湘湘!你好歹毒的心肠,居然敢给我下毒。” “幽幽果的藤蔓汁液,够师兄你痒上好几个时辰了。”说完,曲湘湘大著胆子去拽慕含章的衣袖,刚想走就听见邵麦让他的同伴將他们抓住。 “曲湘湘你別想就这么走了!” “与其在这儿为难我,还不如给你们的烧麦师兄找条小溪。”曲湘湘指了指自己的脸,“他本来就长得挺对不起修真界的,再把脸给挠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苍玄山的镇妖塔跑出妖怪了。” “回来!”可能是被曲湘湘那番话给镇住了,烧麦疯狂喊道,“给我找个能洗澡的地儿!” 这么一折腾,曲湘湘心情大好,一放鬆就忍不住原形毕露了。 她拍了拍慕含章的肩膀骄傲道:“走吧。” 慕含章眯著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著曲湘湘趾高气扬的背影,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不信曲湘湘会转性,从昨天开始这个女人的態度就一直很奇怪,可能她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实际上却漏洞百出。 真正的曲湘湘只会叫慕含章狗杂种,用酌月撕开他的皮肤,拿石头砸伤他的脸。 那个女人不会让她眼中的小杂种踏进她的院子,不会给他伤药,不会跟他组队上山,更不可能忽然变得有脑子了。 而眼前这个人之所以费尽心思地討好他,慕含章当然不认为她是什么菩萨心肠,最大的可能是,他身上有她想要得到的东西。 还不如杀了,慕含章心想。 他最恨两面三刀的虚偽小人。 “喂!”曲湘湘还不知道慕含章对他动了杀心,挥著手臂喊道,“你还不快点跟上!” 就算要杀她也不能在苍玄山上动手,慕含章收敛心神,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第4章 男主光环 一只白色的癩蛤蟆猝不及防地从树上掉在了曲湘湘的肩膀上,曲湘湘一愣,尖叫著用剑柄挑起往后一扔,接著就听到了慕含章愤怒的声音:“曲!湘!湘!” 曲湘湘扭头一看,那只白色的丑蛤蟆正蹲在慕含章的头顶上,鼓著一双凸起的眼睛“呱呱”乱叫,恍若示威。 丑陋却放肆的蛤蟆与慕含章那张愤怒却隱忍的俊脸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曲湘湘僵在原地,她要不还是自我了断吧。 “把它弄走!”慕含章额角青筋暴起,差点撑不住要在这儿跟曲湘湘同归於尽了。 曲湘湘苦著一张脸再一次用剑柄挑走了那只癩蛤蟆,癩蛤蟆摔在地上,不服气地呱呱叫了两声,一蹦一蹦地消失在了草丛中。 “我……”曲湘湘看著慕含章堪比黑炭的脸色,犹犹豫豫地安慰道,“乐观点,至少那只癩蛤蟆不是砸在了你的脸上。”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的慕含章忍了又忍才將堪堪要说出口的脏话给忍住了:“……曲湘湘,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跟我说话。” 因为这个“小”插曲,曲湘湘本来就吊在嗓子眼里的心都快要被她吐出来了。 原书里,男主独自上山找失魂草这段其实描述不多,只说男主在山上待了一天一夜,回到苍玄山的时候衣衫襤褸,手足皆有损伤,將失魂草亲手交给白朮后就晕了三天三夜。 所以虽然曲湘湘看过书不假,但他们在后山到底会遇到什么她心里一点底子都没有。 唉,曲湘湘不禁默默嘆了口气,这个金手指好像开了,但又没有全开,她只是想活下去,怎么就这么难呢? 曲湘湘耷拉著脑袋亦步亦趋地跟了慕含章一路,忽然隱约听到一阵女人的啼哭声。 “听到了吗?”曲湘湘忍不住跟慕含章搭话,“有人在哭。” 慕含章不耐:“那又如何?” “你不觉得奇怪吗?” “刚才那只白色的癩蛤蟆不奇怪吗?” 曲湘湘:“……” 不愧是反派男主,真的好记仇。 “啊!不要!救命!” 女人的喊叫声大了起来,慕含章忽然抬脚往声音来源处走去。 曲湘湘有点惊讶,她本以为依慕含章的性子是不会管这些閒事的。 他们赶到时只见一只巨大的魁雀正伸著又尖又长的鸟喙往一个陌生女子的脖颈处咬去,曲湘湘一惊,虽然知道这件事处处透著古怪,还是挥起酌月飞身向那只魁雀攻去。 这种鸟虽然体態巨大,所幸攻击力並不强,魁雀挨了重重一鞭,仰头哀嚎一声便箭一样地飞走了。 奇怪,將魁雀赶走以后曲湘湘才回过味来,魁雀喜吃腐肉,为何会攻击人类呢? 她扶起被嚇得脸色惨白的女子,正想问个清楚,那女子居然越过了曲湘湘嚮慕含章行了一个礼,楚楚可怜道:“小女子锦溪多谢公子相救。” 曲湘湘:“?” 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主光环吗?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会不会太过离谱了。 慕含章並不领她的情,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引我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惊嚇过度,锦溪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配上她那张过分苍白的小脸,显得格外惹人怜爱:“锦溪不明白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含章冷笑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直直指向锦溪的喉咙:“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锦溪被慕含章嚇到了,眼泪簌簌地看向曲湘湘:“姑娘救我。” 曲湘湘收回了酌月,一手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向他们走来。 这个蠢女人,慕含章握剑的手气得有些颤抖,他早就知道不该…… “曲湘湘?” 慕含章震惊地看著曲湘湘握著自己的剑抵住了锦溪的腰。 “魁雀只吃腐肉,”曲湘湘皱了皱鼻子,“你是从哪个坟里爬出来的?” 锦溪可怜兮兮地看了看慕含章,又看了看曲湘湘,忽然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浑身浊气硬生生地將他们两人弹出了好几丈远。 曲湘湘被撞得生疼,她顾不上害怕,忙抓起掉在地上的佩剑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正欲向前时被嚇得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锦溪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居然在融化! 她那张清秀的脸如蛛网一样绽开丝丝裂痕,然后一点点地化成了散发著恶臭的黑水,她手部的皮肤比脸还要更加快速地腐烂,直至露出森森白骨,骨头上黏著几块晃晃荡盪的肉,看起来隨时都会掉下来。 曲湘湘觉得自己快吐了。 这可比看恐怖片刺激多了。 “听说这里有一个灵根被封的魔族混血,我可不想再过这种三天两头就要另找肉身的日子了。”锦溪阴惻惻地笑了两声,“既然有魔族血统那肉身应该不易腐败,原本我还想著要温柔点,既然被你们看穿了那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一道黑气像蛇一样游走著往慕含章脚下钻去,曲湘湘著急喊道:“小心!” 慕含章翻身想跑,哪知被那股黑气捆住了脚踝,將他一路拖行至锦溪脚下。 锦溪顶著那具腐败的肉身得意道:“呵,你逃不掉了。” 曲湘湘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著。 怎么办,她根本打不过那鬼东西。 对了!她记得上山的时候曲蔚然,也就是曲湘湘的大哥曾经给了她一个符咒包,她昨晚应该是有带上的。 曲湘湘將背上的小竹包扔在地上,心急如焚地翻找著那个救命的符咒包。 找到了! 曲湘湘立马从里面抽出一张火符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將血沾在符纸上把它扔向了那具恶臭的腐尸。 “火,来!” 熊熊烈火立马烧了起来,锦溪没想到曲湘湘还留著这一手,於熊熊火光中发出一声哀鸣。 这可以说是切切实实的原地火化了。 曲湘湘抓起自己的背包,忙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將慕含章扶了起来:“我们快跑。” “想跑?”曲湘湘没想到这具腐尸居然这么顽强,一条裹满黑气的火鞭如最凶恶的猛鬼一般扑向他们,“大不了同归於尽!” “糟了!” 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掛起一阵诡异的妖风,慕含章停下了脚步,一头黑髮在风中翻飞,漆黑的眸子变得如血一样红。 “阵,开!” 他双手掐诀向四周划开一个紫色的结界护住了自己和曲湘湘,將火鞭生生挡在了结界之外。 慕含章双眸凛冽,做了一个往前推的动作,紫色的结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推力,竟是將火鞭推向了锦溪。 “啊!” 痛苦的叫声响彻山林,曲湘湘知道这次是彻底结束了。 “慕含章!”曲湘湘接住了倒下的慕含章,“你怎么样了?” 慕含章彻底昏死过去了。 曲湘湘看著他方才被黑气拖行时被树枝滑破的脸,她知道,慕含章体內的魔息已经开始觉醒了。 第5章 来都来了 无桑树羽毛般的叶子轻飘飘地落下,无声无息地盖在了慕含章的左眼上,躺在地上的慕含章伸手拿掉了那片翠绿的叶子,闭著眼睛回忆著刚才发生的事。 刚才对付那具腐尸的时候,他的魔息外泄,被曲湘湘看到了。 思及此,慕含章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双凤眼似含冰覆雪,隱隱浮动著凛冽的杀气。 慕含章將身侧的佩剑插在地上,借力缓缓撑起身子,抬眼快速地往四周逡巡一圈。 曲湘湘正抱著酌月鞭,披头散髮地晕倒在了离他不远处。 这里除了他们以外,没有別人。 “曲湘湘?”慕含章放轻了步伐,试探性地喊了她一声。 自然没有回应。 慕含章蹲下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掌抵上了曲湘湘的脖子。那一截脖子又细又白,触感细腻而温暖,他似乎能感受到薄薄一层皮肤下脉搏的跳动,是那么的脆弱。 只要他稍一用力,这个女人就会立刻死在这里,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慕含章眼眸冰冷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他的手慢慢收紧,满意地欣赏著曲湘湘因呼吸不畅而越来越红的脸。 曲湘湘忽然急促地咳嗽起来,他眼眸一沉,在她睁眼前將抵在她脖子上的手收了回来。 “慕含章?”曲湘湘略艰难地坐了起来,她似乎没有发现慕含章想要杀她,扬起脑袋得意洋洋地看著他笑道,“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死在那具腐尸的手里了。” 手心中还残留著她的体温,慕含章以手握拳,微微一怔,看向她的目光带著不易察觉的审视:“你救了我?” “要不是我及时扔出火符拉著你一起跑,你早就没命了。”曲湘湘哼道。 “拉著我?”慕含章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想起来了,他摔倒在地的时候,的確是曲湘湘拉了他一把,从小到大,他受过数不清的欺凌和嘲笑,而这是第一次有人於危难中伸出手来拉了他一把。 但那个人却偏偏是曲湘湘。 慕含章起身背对著她,神色淡漠,语带讥讽地问道:“可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是恨不得我去死吗?这句话在慕含章的舌尖中打了个转,不知为何没有问出口来。 机会来了! 曲湘湘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装晕时早在心里演练了千百遍的话:“其实……不管你信不信,方才在生死关头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 她说这些话都是真心的,但是原主到底有没有想过要弄死慕含章那就与现在的曲湘湘无关了。 “是吗?” 轻飘飘的两个字,听不出任何情绪,曲湘湘心臟一紧,赶紧爬起来追上了慕含章的背影:“当然是真的!无论我以前对你做了多少不好的事,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你死。” 天知道,刚刚慕含章的手搭上她脖子的时候,她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跪下来哭著求饶。 作为一只隱藏的绝望的舔狗,曲湘湘真的很想给这个修真界来一场彻彻底底的普法教育。 你们修真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啊! … 天色近黄昏,他们连失魂草的影子都还没找著,曲湘湘心中一片悽然,她不想跟慕含章这个变態在山上过夜,她真的还想向天再借五百年。 曲湘湘垂头丧气地跟在慕含章身后,骤然撞上了他的坚硬的背,曲湘湘揉著自己被撞得发酸的鼻子抱怨道:“你忽然停下来做什么!” “虎蜂。” 曲湘湘抬眼一看,一只足有一个巴掌大、浑身黢黑的蜜蜂忽高忽低地盘旋在不远处的草丛中,它的尾部肉眼可见地拖出一根长长的针来,估计能有成年人的拇指长,叫人看了脊背发凉。 “虎蜂最喜采酿失魂草的蜜,”慕含章难得解释了一句,“跟上它。” 两人一路跟著那只虎蜂来到了一个幽深的洞穴前,虎蜂扑棱几下翅膀,毫不犹豫地飞了进去。 曲湘湘想起方才那具腐尸仍心有余悸,她扭头问慕含章:“我们……要进去吗?” 慕含章十分乾脆利落:“走。” 洞穴又黑又暗,石壁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青苔,潮湿又腐闷的空气让曲湘湘心中的不安疯狂蔓延滋长。 她忍不住往慕含章身旁靠了靠,强大的男主光环能稍微抚平她心中的惶恐。 慕含章察觉到曲湘湘时不时地往他身上贴,他眉心微拧,躲开了她的触碰:“別碰我。” 黑暗与恐惧总能稍微地助长曲湘湘的勇气,她大大咧咧地挽住了慕含章的手臂,厚著脸皮,挺不满:“我好歹救了你一命,被我碰一下你会少块肉吗!”倒也是很符合她恶毒女配的人设。 “……” 慕含章低头瞥了一眼她气鼓鼓的小脸,薄唇微抿。 她看起来是真的很理直气壮地觉得自己救了他一命,慕含章想,莫非她真的不记得了? 慕含章虽然不满但也耐不住曲湘湘撒泼,两人就这样挨著走到半道,那只虎蜂去而復返,拼命地扇动著两片薄薄的翅膀飞出了洞穴。 曲湘湘一喜:“它回来了我们是不是不用进去了?” “来都来了,”慕含章没有丝毫要放弃的意思,“虎蜂飞走了不一定是因为里面没有失魂草。” “那是因为什么?”曲湘湘不解。 慕含章並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不咸不淡地反问道:“前天徐夫子上课的时候才讲过的,你没听?” 明知故问! 曲湘湘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慕含章不可能不知道原主是个什么德行,问这种问题不就是拐弯抹角地骂她是个不求上进的草包吗? “没听,”曲湘湘心態良好,反正慕含章骂的是恶毒女配,跟她曲湘湘有什么关係?“我跟林箏逃课去逛街买衣服了。” 慕含章:“……” 不仅没听,她甚至没去上课。 慕含章不想再搭理她,自顾自地朝前走。 曲湘湘鬱闷地朝他做了个鬼脸,將他的胳膊挽得更紧了些。 笑话,这可是男主,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恨不得整个人贴慕含章身上。 条件不允许的意思是她怕慕含章被彻底激怒给她来个一剑穿心。 好一会儿,周围的空间越来越开阔,黑暗中终於照出来一束亮光,他们加快了步伐,往有光的地方走去。 这是什么东西! 曲湘湘一双杏眼睁得滚圆,浑身汗毛倒竖,要不是挽住了慕含章的胳膊,恐怕她会立刻软倒在地上。 慕含章竖起一根细长的手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它睡著了,別吵醒它。” 第6章 鬼面蛛 曲湘湘捂著一双眼睛,指著这只足有半层楼高,长著一张毛茸茸的鬼脸的大蜘蛛,夸张地用手势和嘴型询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就算是那具腐尸都没能给她带来这么大的衝击,曲湘湘觉得她再多看那东西一眼她也就不用修仙了,她立马就能原地升仙。 “……鬼面蛛。”慕含章半是轻蔑半是无奈地瞥了她一眼,点了点鬼面蛛离鬼面蛛不足三尺远的地方,“失魂草就在那里。” 曲湘湘壮著胆子往那扫了一眼,散发著淡淡金光的失魂草已经结出了一个小小的苞,怪不得会引来虎蜂。 “那现在怎么办?”曲湘湘著急地用气声问道。 “再走近一点,用酌月鞭將失魂草勾出来。” 曲湘湘无法,只得苦著一张脸唤出了酌月,轻声命令道:“去。” 酌月倏地甩了出去,利落地將失魂草勾住了,曲湘湘稍稍放下心来,用力一扯,没拉动。 怎么回事? 她双手握住了酌月,用尽全身力气再试了一次,失魂草依旧纹丝不动地长在那里。 “快来帮忙!”鬼面蛛给曲湘湘的衝击显然过於巨大了,她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不来搭把手在那儿摆什么造型!” 站著没动的慕含章不知为何觉得自己有点无辜。 他调整了一下心態,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道:“只要失魂草被拔起,鬼面蛛就会醒来。” 曲湘湘拉住酌月的手一下子就僵住了。 拜託了这位大哥,这个时候就別装深沉了行吗! 曲湘湘欲哭无泪,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这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才说?” 慕含章不解:“你问了吗?” 曲湘湘:“……” 忍不住了,真的好想说脏话,还是不能过审的那种。 慕含章握住了酌月的一段,神色淡然:“我数三声,一起用力,然后,跑。” 曲湘湘:“……” 好想把全天下的草都拔下来扔他脸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看在你是男主的份上,看在我的小命被你握在手里的份上。 “一、二……”慕含章趁曲湘湘不注意,顺著酌月往失魂草的根部施了个咒,失魂草像活过来了一样,根部顿时细细地动了起来,“三,跑!” 曲湘湘將失魂草塞进怀里,二人转身往出口处狂奔。 鬼面蛛晃了晃它毛茸茸的鬼脸,墨点一样的眼珠往旁边转了转,发现失魂草被夺后愤怒地叫了一声,支起八条腿疯狂地追了上去。 “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贏八条腿!”曲湘湘绝望地叫道。 慕含章丹田內觉醒的魔息尚未能完全衝破禁制,但对付一只鬼面蛛並不成问题,若不是顾忌著曲湘湘,他早就逃出去了。 “你的符咒包,快把结界符拿出来!” 曲湘湘手忙脚乱地摸出来一张散发著淡黄色光晕的结界符,紧急搜寻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之后人都傻了:“我、我不会用!” 不学无术的恶果为什么要由她来承担? 救命! 慕含章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这个不靠谱的笨蛋! 他拔剑的手已经蠢蠢欲动了。 慕含章一把夺过曲湘湘手里的结界符,不动声色地注入魔息:“开!” 流光溢彩的结界不仅挡住了鬼面蛛,还瞬间照亮了洞穴前方的路。 鬼面蛛发出沉沉的、愤怒的嘶吼,不知疲惫、不知疼痛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撞击著结界。 “跑,”慕含章言简意賅,“这个结界撑不了多久。” 话音刚落,曲湘湘窜得比耗子都快。 慕含章:“……” 只能说曲湘湘看上去真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让她的某些话听上去可信了许多。 离出口只剩一段不远的距离,曲湘湘撑著石壁气喘吁吁地掏出了自己的羊皮水袋,她实在是跑不动了。 然而,她刚仰头灌下一口水,后面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曲湘湘嚇得一激灵,一口水呛进了喉管里,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手里的羊皮水袋也飞了出去。 她被呛得边咳嗽边往前跑去,哪知道一个不小心居然踩到了自己的羊皮水袋,整个人失控地往前滑去。曲湘湘手忙脚乱地想撑住石壁稳住重心,但石壁上都是青苔,又湿又滑,反而让她滑得更快了。 “砰”地一声,曲湘湘尖叫著砸在了刚跑出洞穴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的慕含章的背上。 慕含章:“……”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生气,一个如雾般用蛛丝结成的大圆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地打在了曲湘湘背上。 曲湘湘哀嚎一声,欲哭无泪。 悲剧往往是由多个原因导致的。 被砸得差点忘记了自己姓什么的曲湘湘此时深刻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合理之处。 “曲湘湘?”慕含章翻身震惊地抱住被蛛丝球砸得半死不活的曲湘湘,一双凤眼细细地颤动著,眸中的神色晦暗难明,“为什么?” 曲湘湘:“……” 啊这……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管了,她都这样了,有便宜不占的是王八蛋。 曲湘湘眼含热泪,虚弱地说道:“我、我不想让你死……咳咳,以前……对、对、对……” 一句“对不起”还没说完,曲湘湘就晕死在慕含章怀里了。 慕含章尚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鬼面蛛便追了出来,齜牙咧嘴地伸长了自己的八条腿,呼嚕嚕地吐著蛛丝。 慕含章抱著曲湘湘的手微微颤抖著,他的目光落在了曲湘湘逐渐变得青白的小脸上,他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叫囂著让他將这个恶毒的蠢女人扔在这儿,这样他既不需要自己动手,也不会惹来过多的怀疑。 但他最后却违心地將曲湘湘安置了在一旁。 他的能力刚刚觉醒,如果曲湘湘真的在这次试炼中丧命或许会给他这个“队友”引来太多的关注,而这並不是他想要的。 慕含章面无表情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眸色一闪,变成了妖异的赤红色:“不自量力。” 一道红光衝破天际,將后山的半片夜空染成了血色的红,伴隨著一声尖锐的吼叫后,一切恢復如常。 那一瞬间的异象好像只是错觉,山上依旧一片静謐。 第7章 又砸男主身上了 这……怎么可能?! 曲湘湘看著面前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心跳陡然加速,她浑身不自觉地颤了一下,死死咬紧了下唇。 “怎么?不认得我了?”那女人似是愤怒地朝她走近两步,一双杏眼紧紧地盯著曲湘湘的脸。 曲湘湘张了张嘴,喉间像是被梗住了似的,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曲湘湘?” 是原书中的恶毒女配曲湘湘。 “没错。”她笑了一声,唤出酌月,娇艷的小脸忽地变得狰狞,两瓣红唇吐出的声音如恶鬼低语,“我的身体好用吗?” 曲湘湘说不出话来,她忽然生出一种溺水的窒息感,只能不知所措地摇头。 她確实占了人家的身体。 但、但她不是故意的。 酌月忽然间勒住了曲湘湘的脖子,曲湘湘被勒得喘不上气,徒劳地拉扯著脖子上冰凉的酌月鞭,发出濒死的绝望哀叫。 “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这是曲湘湘失去所有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日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盈满了一室,床上的人那鸦羽般浓密卷翘的睫毛不安地颤动几下,如振翅待飞的蝴蝶。 “不要!” 她倏地睁大了眼睛,脸色苍白,一双杏眼里满是惶恐,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小妹,”一道陌生的声音闯进了她的耳朵里,“你终於醒了。” 曲湘湘循著声音望去,那是一个长得极周正的男人,一双杏眼与她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眉宇间多了几分稳重与成熟,脸部轮廓也更为冷硬。 脑海中的记忆提醒著曲湘湘,眼前的英俊男子就是曲蔚然,她如今的亲大哥。 “大哥,你怎么来了?”曲湘湘冰凉的手指搭上了自己的脉搏,“还在跳,”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还没死!” 原来刚才只是一场噩梦吗? 但为何梦中的窒息感如此真实? 曲湘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有余悸。 曲蔚然冷哼一声:“若不是我及时赶过来,你早就死了。” “我才刚醒过来你就嚇唬我。”曲湘湘劫后余生,虽然因为刚才的梦心中尚有一丝不安,但提著的心还是稍稍落回了肚子里。 “鬼面蛛的蛛丝有剧毒,”曲蔚然愤愤地掐了一把自家妹妹的脸,“我平日里让你多看书你不听,这会儿反倒怪我嚇你?” 曲湘湘打了个冷颤,这才后知后觉地怕了起来:“那、那我现在没事了吗?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能醒过来就没事了。”曲蔚然將一颗丹药餵到了曲湘湘唇边,“把这个吃下去,尝试运转丹田中的灵流,看看可有不適。” 曲湘湘听话地將药吃下,闭眼运气。 丹田內一缕细微的灵流好似將要破土而出的嫩芽,竭力地想向上延伸自己的生命,却又好像受到了何种禁錮,挣扎著在她的丹田里翻涌著。 “如何?”曲蔚然问道。 “还好,”曲湘湘说道,“只是灵流似乎有些乱。” 乱? 难道是…… 曲蔚然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可能是你刚醒的缘故,调理几日便可。” 曲湘湘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拽住了曲蔚然的袖子忙问道:“哥,我睡了几天。” 曲蔚然伸出了三根手指:“整整三天。” 三天。 曲湘湘呼吸一窒。 原书中男主將失魂草带回来后也是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天后就在教场遇到了上山拜师的女主。 “来不及了。”曲湘湘连忙穿好鞋子想要出门,这可是男女主初见的名场面,她怎么可以错过! “曲湘湘,”曲蔚然一把按住了精神得丝毫不像大病初癒的曲湘湘,“你不好好养病咋咋呼呼的又要做什么?” 爱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曲湘湘眼里闪烁著兴奋的小火苗:“我要去找慕含章。” 闻言,曲蔚然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慕含章?就是你不顾性命捨身救下的那个混血魔族?” 不顾性命,捨身救下? 曲湘湘隱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能敷衍道:“嗯,对,他也受伤了是不是?我得去看看他。” 除了想亲眼看看男女主初遇外,她更想试探一番慕含章如今对她的態度。 经过这个“美好”的误会,慕含章应该不想杀她了……吧? “曲湘湘,你真是……”曲蔚然咬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可是半魔,你想过没有?” 想过什么? 曲湘湘一头雾水。 “那又如何?”曲湘湘茫然地眨了眨眼。 “你当真如此在意他?”曲蔚然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可你不是向来看不起半魔之体?” 曲湘湘摸了摸鼻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著:“他长得好看。” “你简直胡闹!” 曲湘湘愈发迷惑了。 她记忆中的曲蔚然並不像修真界的大多数人一样看不起混血半魔,他甚至同情这个种族的遭遇,还常常教育曲湘湘不要歧视半魔。 看书的时候,曲湘湘对曲蔚然很有好感,但怎么今天提到慕含章就如此激动呢? “我们同门一场,我自然关心他的安危。”曲湘湘还以为曲蔚然是担心她的身体,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大哥你要是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去好了。” “那就一起去,”说著,曲蔚然狠狠地瞪了一眼不让人省心的曲湘湘,“我倒要看看那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把你迷成这样! 曲湘湘:“……” 她大哥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说话怎么没头没脑的。 … 走去校场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曲湘湘总觉得这些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些古怪,就像是见到了什么罕见的妖兽一般,既有著不加掩饰的探寻,又充满显而易见的兴奋。 曲湘湘困惑地指著自己的脸问曲蔚然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那他们看我的眼神怎么这么古怪呢?” 曲蔚然:“……” 废话,整个苍玄山都知道曲湘湘这个眼高於顶的大小姐为了姓慕的那个混血魔族不惜捨身为他挡下鬼面蛛的剧毒蛛丝,此等八卦能不让人议论纷纷吗? 真是作孽啊。 曲湘湘被那些探寻的目光看得浑身不適,正想充分发挥恶毒女配的属性,隨便抓个低阶的小弟子问问清楚,耳边就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嗓音:“曲湘湘,真是没想到你的眼光居然这么差。” 曲湘湘转头,只见一位身穿红衣,梳著双髻,肌肤如雪,眉眼如墨的娇媚少女正抱著一把长剑,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云轻轻?”无极门掌门云起的独女,也是致力於在慕含章跟前作死的一名大將。 奇怪,曲湘湘记得原书中的云轻轻是个爭强好胜的性子,她原本对於失魂草是志在必得的,谁知最后居然让谁也看不起的混魔慕含章采了去,於是便气不过想找慕含章麻烦,而也就是在那时,刚上山的女主目睹这一幕,击退了云轻轻的剑並义正辞严地数落了周围看热闹的人。 可以说,校场初见就是男女主感情的起点。 “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云轻轻在这里的话,那谁去找慕含章的麻烦?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云轻轻扫了曲湘湘一眼,嫌恶地后退两步,语气既尖锐又有著不加掩饰的刻薄和嘲弄,“你要去找那个狗杂种?” 曲湘湘点点头,她是怎么知道的? 见此,云轻轻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没想到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 今天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在打什么哑谜? “草包跟杂种,倒也是很……” 一个“配”字还没说出口,云轻轻的眼睛驀然睁大,喉间像是吞了千根银针般漫出一阵剧痛,竟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要是不会说话不如乾脆把嘴闭上算了。”曲蔚然冷著一张脸,幽幽说道。 他护犊子得很,绝不允许別人说他妹妹一句不好。 云轻轻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她狰狞且凶恶地挥起长剑,直直地朝曲蔚然刺了过来。 曲湘湘眼睛一眯,她感到丹田中那丝细微的灵流又在挣扎著涌动了起来。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反应极快地於指尖注入灵力,一个闪身点中了云轻轻的穴道,將她定在了原地。 “草包?”曲湘湘夺过她手中的佩剑,轻轻地抵在了她的脸侧,轻飘飘的语调中满含威胁,似乎下一瞬就会立刻划破云轻轻那张如似玉的脸,“杂种?” 她的剑又冷又利,稍不留神就会把人划伤。 云轻轻的眼睛霎时蒙上了一层水雾,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 不,这不对! 曲湘湘那个草包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 这个草包一直都是她的手下败將不是吗?! 曲湘湘弹了一下云轻轻的剑,漂亮的长剑发出“錚——”的一声,云轻轻觉得格外刺耳。 曲湘湘將那柄剑扔在了她的脚边,语带嘲弄,囂张的语气和高傲的神情跟原主別无二致。 “云家大小姐那么厉害,还不是一个连失魂草都采不回来的废物。” 云轻轻又怕又气,眼睫一颤,掉下一滴泪来。 屈辱感让她差点咬破自己的嘴唇。 这个女人,根本不像她认识的那个草包…… … 解决了云轻轻,曲湘湘实在是受不了那些看妖兽一样的目光了,於是拿起了腰间的佩剑对他哥说道:“哥,要不我们还是御剑吧?” “也好。” 这是曲湘湘第一次御剑飞行,曲蔚然早就没影了,她还跟个雕似的直愣愣地立在剑上,努力抬起一双手臂拼命维持平衡。 手臂真的好酸啊,她快撑不住了,呜呜。 好不容易快飞到校场了,曲湘湘鬆了一口气,慢慢降低了飞行高度,正要平稳落地,忽然不知道从哪儿吹过来一阵大风,將曲湘湘连人带剑吹得左摇右摆的,看上去很像是喝了假酒。 “啊啊啊啊啊!”平稳落地是肯定做不到了,曲湘湘毫无章法地摆动著两条胳膊,朝地面大喊道,“快让开!快让开!!” 地上眾人:“……” 妈呀,这是什么东西? 校场上的弟子哪里见过这场面? 为了不被碰瓷,纷纷散开迅速给曲湘湘让出来一条道。 曲湘湘闭著眼睛捂紧了脸,倒不是因为没脸见人,只是单纯怕会毁容。 她正痛彻心扉地想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哪知哐当一声,竟然砸在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上。 嗯? 曲湘湘左右扭了扭身子,居然不会痛,难道她就是被原书遗漏的天选之女? “曲湘湘,”慕含章忍痛闷哼一声,怒视著大庭广眾之下在他身上扭来扭去的曲湘湘,耳尖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你能从我身上下去了吗?” 少女清浅的体香混杂著一丝清新的甜味,猝不及防地扑了慕含章一鼻子,曲湘湘莹白而饱满的耳垂离他的唇距离不盈一尺,慕含章嫌弃地偏头躲开了她散在他脸上丝丝缕缕的头髮,脸色不虞。 虽说他並不是第一次被曲湘湘砸身上,但上次他们被鬼面蛛追赶,情况危急,更重要的是,昏死过去的曲湘湘不会在他身上乱扭。 慕含章抿紧了唇,这女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羞耻心? 要不是这么多人看著他真想运气將曲湘湘有多远扔多远。 曲湘湘嘴角抽了抽,这熟悉又冷淡的声音,该不会是…… 她颤颤巍巍地睁开了双眼:“慕、慕含章?”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慕含章的脸,心臟一下子就不爭气地乱跳了起来。 “起来!”慕含章忍无可忍地低声喝道。 “对对对对、对不起!”曲湘湘红著脸,结结巴巴地跟他道歉。 夭寿咧,她怎么又砸他身上了? 曲湘湘这才意识到这是在校场,还有不少八卦的目光自以为隱秘地朝他们飘了过来。 她羞耻地红了脸,慌慌张张地爬了起来,正想以最快的速度从慕含章身上下去,哪知今天穿的裙子裙摆太长,她慌乱间竟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於是脚下一滑,又摔进了慕含章的怀里。 生无可恋的曲湘湘:“……” 烦了,她还是自我了断吧。 被砸得差点吐血的慕含章:“……” 她是不是故意的? 刚上山目睹这一幕的女主阮青桃:“……” 他们苍玄山的风气原来这么开放的吗? 看热闹的眾人:“……” 好不要脸的一对小情……啊呸! 好不要脸的一对狗男女! 第8章 命中注定般的相遇 一道柔柔的嗓音响起:“这位师兄,你还好吗?” 眼前的人一身绿色的衣裙,桃腮带粉,眉目如画,左眼下还长著一颗小小的泪痣。 正是原书中的女主阮青桃无疑了。 原书中,因为曲湘湘看不起慕含章,所以连带著也瞧不上跟慕含章关係不错的阮青桃,於是逮著机会便要找找他们的麻烦,所以原主不仅得罪了男主,还得罪了女主,如此目標精准地会作死,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当著女主的面砸了她未来的老公,曲湘湘有些尷尬地后退两步,並且希望自己能赶紧不知不觉地在他俩面前消失,以免打扰了他们“命中注定般的相遇”——虽然有点酸但这是书里的原话,而被这俩记恨在心。 呜呜呜,她是真的不想再拉慕含章的仇恨值了。 虽然她很怀疑自己早就已经拉满了…… “想跑?”慕含章 没有多给阮青桃一个多余的眼神,而是微眯著眼凉凉地注视著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正想畏罪潜逃却被抓了个现行的曲湘湘。 曲湘湘:“……?” 就很难理解。 女主都已经出现了,慕含章你身为这本书的男主,能不能有点玛丽苏男主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去跟女主缠缠绵绵,放过她这个可怜的小炮灰啊。 而且作者不是说这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已经开始眼神拉丝了吗? 这俩人根本连眼神都没对上好吗! 不仅没对上,若是眼神能杀人,曲湘湘觉得在慕含章的注视下她这会儿肯定已经千疮百孔了。 曲湘湘很想狂敲键盘痛骂作者八百条。 这是赤裸裸的诈骗啊! 阮青桃摸出一个淡绿色的瓷瓶,温和笑道:“这药可以活血化瘀,很是有用,不如师兄你把它收下,就不要难为这位小师姐了。”她从未见过如慕含章一般英俊的少年郎,一时间脸颊居然有点发烫。 曲湘湘简直要感动哭了。 不愧是女主,果真是人美心善。 慕含章淡淡瞥了一眼阮青桃,他心中闪过一丝怪异的感觉,但转瞬即逝,他也没心思深究,毕竟她只是一个刚上山的女弟子。他没有伸手去接那个瓷瓶,只说:“不必。” “可是你方才……” 慕含章打断了她:“我不需要。” “我只是一片好心。”阮青桃有些委屈,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拒绝过她。 曲湘湘摸著自己的下巴,疑惑地打量著冷冰冰的慕含章和漂亮的阮青桃。 这剧情发展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原书中因为阮青桃是第一个对慕含章释放善意的人,所以慕含章对阮青桃算得上是一见钟情,怎么这会儿如此冷淡? 不过,曲湘湘暗自思寻,原书中慕含章还没正式跟阮青桃在一起的时候,为了救她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既然如此,那么如果她这回帮这两人一把,依照原书中慕含章对阮青桃的重视程度,他们在一起后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惦记著她的小命了吧。 曲湘湘乾笑两声,訕訕说道:“既然是这位师妹的一番心意,不如你就收下吧。” 阮青桃执拗地看著慕含章,慕含章却似笑非笑地盯著曲湘湘:“弄伤我的人,是谁?”说著还捂著胸口,似真似假地咳嗽几声。 曲湘湘满头黑线地看著慕含章。 別以为她不知道,他的魔息开始觉醒后,自愈能力便会隨之变强,刚才她砸他那一下子估计不消一刻钟的时间就能好全。 况且慕含章平日里不是最討厌她了吗,怎么这会儿却表现出一副不依不饶好像是要赖上她的样子? 这位少年,你的老婆在那边,拜託不要再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盯著我了好吗! 曲湘湘怏怏地低下头,“我不是故意的。”她偷偷瞄了一眼双眼紧隨著慕含章的阮青桃,觉得还有戏,一下又精神了起来,“但既然这位小师妹这么关心你,那你不妨接受她的好意。” 慕含章眉头微蹙:“我为何要接受?” 哦,或许是因为那是你未来老婆吧。 曲湘湘简直心累,面无表情地提醒道:“你不觉得这个小师妹长得很漂亮吗?” 慕含章冷冷地丟出四个字来:“是吗?但与我何干?” 曲湘湘:“……” 心好累。 要不是她知道慕含章也跟她一样在床上躺了三天,曲湘湘甚至怀疑他这三天里是不是偷偷去了打铁炼钢。 不然他怎么能直成这样呢? 一旁的阮青桃看著曲湘湘和慕含章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不禁又难过又生气,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没受过这等委屈。 “既然师兄不需要那也不好勉强。”阮青桃將绿瓷瓶收回了袖中,“我今天第一天上山,若是以后遇到什么事不知可否向师兄请教?” 慕含章本就不多的耐心彻底告罄:“我也不会,你可以去问长老。” 阮青桃的脸霎时变得青白。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对她如此冷淡,初见他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他们分明不该如此淡漠。 “师妹,”尷尬的气氛在蔓延,曲湘湘儼然承担起了媒人的角色,为不让人省心的男方说起了好话,“师弟他就这样,你別跟他计较。” “曲湘湘,”慕含章不悦,“闭嘴。” 曲湘湘挺委屈地瞪了他一眼。 死直男,活该没老婆,哼! 饶是阮青桃再傻也不难看出这两人是在调情,这让阮青桃有一种被人戏耍了的憋屈感,她狠狠地瞪了曲湘湘一眼,红著眼眶转身飞快地跑走了。 “阮师妹!”在一旁围观了一场好戏的教习师兄想抬脚追上去,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对曲湘湘说道,“曲师妹,凡事总得有个度。” 年轻人,一有对象就上头,真是一点都不矜持。 “等等!”曲湘湘尔康手。 不对,这剧情的走向完全不对,说好的“如命中注定般的相遇”呢? 他们……不对! 慕含章怎么把他未来老婆给气跑了?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阮青桃刚刚看向她跟慕含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 曲湘湘被自己脑子里冒出的形容词嚇了一大跳。 还没等曲湘湘从惊嚇中回过神来,曲蔚然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炸开:“曲湘湘!” 可怜的曲湘湘接二连三地受到惊嚇,差点儿原地蹦了起来:“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曲蔚然一把將曲湘湘扯到了自己身旁,指著慕含章,语气生硬地问道:“你不好好养病就是为了来见他?” 慕含章看著曲蔚然搭在曲湘湘胳膊上的那只手,不知为何心中有点莫名的烦闷,脸色也不自觉地沉了下来。 曲湘湘以为他是不满曲蔚然的態度,她怕慕含章把她哥也记恨上,忙拉了一把曲蔚然的衣袖,僵笑道:“没有没有,我们还是回去吧。” “你要回哪里去?”慕含章突然插话, 曲湘湘快速地眨了眨眼,诧异地看著慕含章。 慕含章今天似乎有点奇怪?曲湘湘想,他以前从来不会在意她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鬼面蛛那件事改变了他对她的看法? 曲湘湘眼睛一亮,正想问问清楚,只见慕含章捂著自己的胸口装模作样地咳嗽两下,看向曲湘湘的眼神不言自明。 曲湘湘:“……” 碰瓷,是碰瓷吧? 不知道为什么隱约有一种被讹上了的错觉。 但是刚才的事毕竟是曲湘湘的责任,要不是她技术不精危险驾驶也不会砸到慕含章,於是只好认命道:“哥,要不你先回去?” 曲蔚然震惊地看著自家吃里扒外的妹妹,气愤地问道:“曲湘湘,你果真是鬼迷心窍了不成?” “什么鬼迷心窍?”曲湘湘双手合十,硬著头皮朝曲蔚然露出一个乖巧又討好的笑来,“先不说这个了,我想吃珍膳堂的芙蓉糕,你去帮我买好不好?” 虽然曲湘湘不知道她哥在气什么,但是…… 拜託,那可是男主誒。 曲蔚然被她气得转过了身,没好气地摆了摆手:“你要是跟他走了,以后若是再闯了什么祸我一定不会再……” “谢谢大哥!” 曲湘湘假装没听到曲蔚然后面的话,高高兴兴地拽住慕含章的衣袖一把將他拉走了。 曲蔚然:“……”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吃里扒外,什么叫女大不中留,他今天算是一把地彻底领悟到了。 “你伤到哪儿了?要不要找芜华长老看一下?”曲湘湘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他。 慕含章若有所思地看著曲湘湘拉著他衣袖的那只手,白皙柔嫩的皮肤与黑色的麻布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皱了皱眉,有些急促地甩开了曲湘湘的手。 “你上次让我帮你应付徐长老的话,记得吗?”他反问道。 曲湘湘双眼一亮:“你同意了?” “一个要求。” “没问题!” 曲湘湘觉得自己没救了,上赶著给人家送钱还这么高兴。 不过谁让慕含章是男主呢? 要是这些钱能让慕含章过得好点,捎带著让他对她的印象也没那么坏,確实不失为一笔划算的交易。 “和我去一趟镜湖。” “镜湖?”那地方曲湘湘是知道的,因为比较偏僻所以是不少小情侣的幽会圣地,“去那里做什么?” 但曲湘湘当然没有那么缺心眼觉得慕含章是想跟她约会,这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惊悚。 慕含章静静地看著曲湘湘的眼睛,淡淡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第9章 他跳湖了?! 紧挨著苍玄山的高耸山峰名为棲梧峰,而镜湖就在棲梧峰的山巔之上。 曲湘湘仰著脖子望著高耸的棲梧峰,想到自己方才从剑上摔下来那精彩一幕,不由得心中一紧,问道:“我们怎么上去?” 慕含章手腕一翻,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顿时出现在他的掌心之间:“御剑。”说著还瞥了曲湘湘一眼。 曲湘湘:“……” 想起刚才自己落地时的惨况,再看看这几乎望不到头的山峰,曲湘湘浑身一颤。 在担心被毒蛇啃光之前,以她那个烂技术,她现在比较害怕自己会从剑上摔下来摔死。 曲湘湘乾巴巴地笑了两声,试图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说道:“可是以你的修为御剑什么的会不会太勉强了?” “御剑而已,”慕含章似是轻蔑地、很轻地笑了一声,反手將剑递给了曲湘湘,“若是不放心,不如你来带我?” 曲湘湘看了看他手里那把剑:“……这就不必了。” 慕含章微微眯了眯眼睛,施了个咒让剑悬浮於脚边,率先踏了上去:“上来。” 曲湘湘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 “若是不愿,你可以自己上去。” “愿愿愿。” 曲湘湘生怕他反悔,跟个小兔子一样急急忙忙地蹦到了剑上,她还没站稳身体忽然就急促地向后仰了一下,接著耳边就响起了一阵呼呼风鸣。 “慕、慕含章,你慢、慢一点!” “我、我不行了!” “啊啊啊啊啊,太快了!” 过快的上升速度让曲湘湘难以控制地心跳加速,她一边喊一边紧紧地抱住了慕含章的腰,苍白的小脸还牢牢地贴在了慕含章的背上,叫声迴荡在整个山谷之中。 回音不绝於耳。 慕含章:“……” “你能不能別乱叫!”慕含章烦躁地闭了闭眼,“还有,鬆开你的手,別碰我!” 曲湘湘既委屈又害怕,胆子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她將箍著慕含章劲瘦腰肢的手收得更紧了些,忽然间愣了一下,语气极为不满地嘀咕了一句:“腰比我的还细。” 慕含章忍无可忍:“再说话就把你丟下去。” 曲湘湘颤颤巍巍地看了一眼脚下的万米高空:“……” 修真界没有王法。 意识到这一点的曲湘湘默默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 曲湘湘没想到棲梧峰的山巔之上竟是这般萧条的景色。 这里只有一片灰败萧瑟的石林,四周都是灰扑扑的,镜湖就被围在了石林的中心。不知道是不是曲湘湘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片湖有些怪异,湖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黑沉沉的,隱约透露著一股不祥的死气。 曲湘湘不理解,怎么会有小情侣喜欢在这种看著就晦气的地方幽会? 慕含章凝视著幽深的镜湖,也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什么?”曲湘湘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问懵了。 “后山。” 曲湘湘略一思索,终於明白了,这人是想问她在后山那会儿为什么要挡下鬼面蛛的蛛丝球。 所以他大费周折地带她来镜湖就只是为了问这个? 累不累啊! “我那时候没想那么多,我只是不想让你死。”曲湘湘略心虚地说道。 慕含章眉心微凝,“为什么不想让我死?”他忽然扬起一双凤眼,两道目光好似冰棱一样,既寒冷又锋利,他漫不经心地轻轻一笑,“你都知道了吧?” 曲湘湘脊背一凉,心底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像蛛丝一样网住了她。 她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来,假装迷茫道:“知道什么?” 他忽然抬手往远处轻轻一划,一瞬后响起一声巨大的响声,不远处的一块巨石竟被拦腰削掉了一半。 曲湘湘:“……” 好了,她现在严重怀疑慕含章將她拐到这个鬼地方来是想杀人灭口,然后拋尸镜湖。 她居然还傻乎乎地跟他出来了。 救命! “呵,”少年的嗓音如同初冬时的溪水流过山涧,又清又冷,一双凤眼比镜湖还要幽深,“既然知道了,还装什么?” 她绝对会死在这里。 曲湘湘手心发凉,拼命地眨巴著眼睛。 慕含章看著曲湘湘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心中浮上了一丝淡淡的愉悦,他挑了挑眉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曲湘湘,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强烈的求生欲让心惊胆战的曲湘湘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出了一个她自认为十分完美的藉口,“其实、其实是因为……”她咬咬牙,闭著眼睛將心一横喊了出来,“因为我喜欢你!” “欺负你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在后山那时候是怕你会死,没把你的事说出去是担心你被赶出苍玄山,那样、那样的话我就见不到你了!” “我太喜欢你了,我做这些事只不过是想让你多看我一眼而已!” 《活著》。 一部伟大的作品,也是曲湘湘此时此刻唯一的念头。 反正无论如何慕含章都不会喜欢她的,为了保命,情急之下她也想不出別的更好的藉口了。 一顿表白猛如虎,只是半晌没听见慕含章的声音,曲湘湘不禁摸了摸脖子,颤颤巍巍地將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 慕含章半垂著眼帘,素来都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或是別的什么情绪。 这是信了还是没信? 大哥,你这样我很慌啊。 曲湘湘活了两辈子第一次给人表白,虽然只是为了保命,但不得不说慕含章那个比看到鬼面蛛还要冷淡的眼神是真的有点伤人。 她这长相怎么著也算得上是苍玄山一枝,好歹给点反应啊,不然慕含章这样她真的会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是生是死能不能痛快点给个准话! “哦?” 好一会儿,慕含章才吐出一个字来。 “哦”,是什么意思? 曲湘湘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喜欢你?” “不信,”慕含章摇了摇头,“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这要怎么证明? 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想让自己儘量看起来真诚却还是眼角轻微抽搐地看向了慕含章。 慕含章危险地看著她:“收起你那些齷齪的想法。” 曲湘湘:“……” 他爹的! 慕含章指了指镜湖。 曲湘湘还没想明白,只见慕含章往前几步,纵身一跃跳进了死气沉沉的镜湖里。 曲湘湘:“……” 慕含章他……跳湖了? 啊这…… 要是他就这样子嘎掉了那她是不是不用死了? 说实话,想想还有些开心呢。 “不太对。”曲湘湘觉得自己还是高兴得太早了,“慕含章可是男主,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掉呢?” 曲湘湘痛苦地捂住了脸。 显然,慕含章跳下镜湖绝不会是想自寻短见,而且他是男主,在这个世界里气运加身,別说跳湖,他就算从棲梧峰跳下来、被鬼面蛛的蛛丝球翻来覆去地砸个几百遍估计也死不了。 这样的话,那么等慕含章回来,那时曲湘湘不仅知道了慕含章的秘密,而且他还会发现曲湘湘是在骗他,到时候慕含章没死,但她绝对会死得很惨。 只能赌一把了。 曲湘湘满脸痛苦地走近了镜湖边,为了保险起见还给自己贴了个屏息符,在心里把各路神仙都求了一遍之后,终於鼓起勇气跳进了镜湖。 好气! 炮灰真的没人权。 男主了不起啊! 第10章 石铃村 曲湘湘从没想过镜湖之下竟然藏著这样一片略显萧瑟的市集。 湖底下的天是黑的,漆黑的夜幕上冷冷清清地掛著几颗黯淡的星星。迎面望去是一条狭小的街道,两旁疏疏地长著几棵矮小的树木,树上掛著几只破旧的白灯笼,在寒风中摇晃著。也不知道这里如今是什么时辰,还有不少衣衫襤褸的摊贩卖力地叫卖著自己的货物,只有少部分的摊贩穿著较为整洁的粗布麻衣,他们虽相貌各异,但大多矮小而枯瘦,只是脸上都覆盖著一层挥之不去的悽苦之感。 湖底的村落。 难道这里就是原书中所提到的……石铃村? 而慕含章此时也正神色复杂地看著她。 他从没想过曲湘湘真的会隨他一起跳进镜湖。 “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无端感到恼怒,却不知这怒火从何而起,更不知道是因为曲湘湘,还是因为他自己。 或许是因为又少了一个杀掉她的理由。 曲湘湘觉得慕含章这傢伙简直不可理喻,要不是他威胁她,她怎么会跳下来? 別以为你是男主就可以不讲道理! “我说了,”曲湘湘微微垂下浓密的睫毛,努力抑制住扇他巴掌的衝动,语气中含著一点显而易见的委屈与苦涩,“我喜欢你,你若是想让我跳,那我便陪著你跳。” 喜欢…… 慕含章对这两个字嗤之以鼻。 自他出生以来,除了他的父母,从没有人会真心待他。 那些人以侮辱、折磨他为乐,只因他是混血魔族,修真界最卑贱的混血魔族。 他觉得曲湘湘很可笑。 她难道真的以为他会相信她说的话吗? 慕含章看著曲湘湘的眼睛,衣袍下的手想拔剑,想將那截纤细白皙的脖子掐断,但他忍住了。 他怒气冲冲地转身便走,连衣摆都透著一股懊恼,与以往冷漠淡然的样子大相逕庭,但很快就被掩饰了过去。 “等等!”曲湘湘追了上去,“你总得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石铃村。”他过了许久才回答,且声音很闷,有些不情不愿的。 果然是石铃村。 原书中只提到石铃村藏於湖底,曲湘湘没想到所谓的湖底竟然就是镜湖的湖底,原来石铃村离苍玄山不过隔了一个棲梧峰。 石铃村没有四季之分,也没有日夜之分,因为这里只有黑夜,无边无际的黑夜,一如这里的居住者那无望的命运。 曲湘湘略惊讶地喃喃道:“没想到镜湖居然就是石铃村的入口。” 慕含章回头看她:“你知道石铃村?” “我……”曲湘湘心虚地扯了一个不怎么高明的藉口,“我在书里看过。” “书里?”慕含章不太相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曲湘湘总觉得慕含章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可怜的文盲。 对於曲湘湘到底会不会看书这个问题,幸亏慕含章也没有过多地纠结,他神情淡漠地环视著他的出生之地,忽然问道:“噁心吗?” 记忆中的石铃村並没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地让人绝望。 他厌恶著眼前这些悽苦瘦削的灰暗面庞,同时也无法控制地厌恶著自己。 卑贱的、懦弱的,如同烂泥一般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苟活著。 但是,在这里度过的日子,却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 “噁心?”曲湘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发自內心地问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难道你不是这样想?” 慕含章的语气含著淡淡的讥讽和不加掩饰的恶意,但那恶意难得的並不是针对曲湘湘。 她轻轻地眨巴了两下卷翘的睫毛,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小声道:“以前是,但现在不是。” 慕含章有预感她又要说出类似於“喜欢”之类噁心人的鬼话,他烦躁地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沿著晦暗的巷道朝前走去,无意间踩在了几片枯黄的树叶上,发出“咔哧”的响声,在这无边无际的夜里显得格外寂寥。 曲湘湘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她虽然从原书里知道慕含章的身世,却不想这样光明正大地窥探他的过去,她一个炮灰没必要多此一举兼职男主的心理医生,第一要务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不过,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曲湘湘记得原书里石铃村这段是慕含章一个人来的,为的是取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而他现在居然带上了自己? 好吧,虽然严格算起来也不能说是“带”,是她自己非要跟下来的,但是她根本没得选啊! 这剧情的走向实在是太奇怪了,曲湘湘嘆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些改变究竟是好是坏。 … 石铃村市集巷道的尽头是一间看上去十分破旧的客栈。 斑驳的墙面上的土漆已经褪了一大半,露出一块块排列整齐的青砖来,有些青砖甚至已经布满裂痕,仿佛只要轻轻碰一下就会碎成齏粉。一阵寒风吹过,曲湘湘发誓她清楚地听到了房顶上瓦片被掀起掉落的声音,这阵风不仅吹动了房顶上的瓦片,也吹动了门口处掛著的一块皱巴巴的白色门帘。那帘子已经有些发黄了,还布满了大块小块的不明污渍,上面用浓浓的墨汁写著歪歪斜斜的两个字——“鬼盏”。 怎么会有人给客栈起这种名字? 是生怕有人入住还是嫌不够晦气? 曲湘湘打了个冷战。 总觉得这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然而慕含章却似乎压根没注意到这客栈的诡异之处,抬脚就想往里走,曲湘湘心有戚戚地拉住了他的袖子。 “你要进去?” 慕含章点点头,淡然道:“这是石铃村唯一一家客栈。” “可是我们来客栈做什么?” 考虑到她刚刚才跟慕含章表完白,慕含章就把她带到客栈来了,她真的很难抑制自己会涌现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总而言之就是,有一种告白后被骗来开房的既视感。 曲湘湘后退两步,警惕地盯著慕含章。 慕含章:“……你在想什么?” 曲湘湘安全意识极强:“我当然什么都没想!你也不能想!想都不要想!虽然我喜欢你,但我不是那么隨便的人!” 慕含章:“……” 真的好想给她一剑。 慕含章既恼怒又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我有事要办,你要么留在这儿,要么自己想办法。” 慕含章从没想过曲湘湘会跟著他跳下来,以至於给自己招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一开始他只是想嚇嚇她,再找个合適的理由把她杀了,毕竟她好歹也算是救过他,他不想太隨便地把她杀掉。 但是他没想到曲湘湘真的会跳进镜湖。 只能等出去之后再另外找个理由了。 慕含章认为自己或许是有些遗憾的。 “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曲湘湘一双漂亮的杏眼睁得圆圆的。 慕含章点了点头,那张脸上的表情好像在问,这有什么问题? 他看了看將近石化的曲湘湘,又看了看破旧的、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鬼盏”,以为她是嫌弃这里的环境,轻哼了一声说道:“这里很安全。” 但曲湘湘並不是在意这个,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跟著慕含章。 “鬼盏里面是……真的有鬼吗?” “当然,”慕含章慢悠悠地说道,“这里的老板娘就是一只无头鬼。” 曲湘湘:“……” 原来你们修真界原来喜欢把有鬼的地方称为“很安全的地方”。 这年头,脑子没点问题都当不上男主。 第11章 梅娘 梅娘在石铃村经营鬼盏已经有上百个年头了。 她一个断了头的孤魂野鬼,既没有人给她烧黄纸元宝用来打点鬼差,在冥界也没有半点鬼脉,混不上一份好差事,而投胎这种每个鬼都要挤破脑袋去抢位置的好事自然也轮不上她。 但她虽穷,却不愿认命永永远远地当个断头鬼,便想存钱买通阴差,爭取早日投胎做人,因此才来了石铃村这破落地方开起了鬼盏。 上百年了,梅娘招待过形形色色的客人,但石铃村本来就是个鸟不拉屎的破落地方,来她这儿投栈的客人大多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如刚进来这一男一女般长得那样好,衣衫如此整洁的,却是第一次见。 特別是那个貌美的女修,只腰间的一根系带看起来就能够上鬼盏一年的收入。 这一瞧就是笔大生意。 梅娘將放在柜檯上的头摆正了,眼睛一动不动地守著钱柜和帐本,身子则一摇一摆地飘了上去,打了个揖掐著嗓子諂媚地问道:“两位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曲湘湘震惊地上下扫视著她。 这老板娘连头都没了是怎么发出来声音的? 梅娘瞧曲湘湘这副模样,见怪不怪地咯咯笑了两声,然后用没有灰白乾裂的手指点了点柜檯,媚声道:“奴家的头在那儿呢。” 曲湘湘沿著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柜檯上摆著一颗浓妆艷抹的女鬼头颅。那颗头脸色灰白,没有一丝血色,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张不属於活人的脸,偏偏那脸的两颊和嘴唇都抹上了大红的胭脂,好像一只半生不熟的烂石榴,显得既可怕又滑稽。 而她的眼睛一只往左瞥著紧紧地盯著钱柜,一只则往右瞥著看向了曲湘湘两人,还奉承地、十分高难度地眯出半个笑容来。 曲湘湘:“……” 还好啦,也就有亿点点嚇人而已。 “慕含章,”曲湘湘压低了声音,“就算你不想让我跟著,难道就不能找个正常一点的地方吗?” “这里不正常吗?” 曲湘湘已经不想去分辨这句话到底是单纯的疑问还是恶意的嘲讽了,她没好气地说道:“正常的地方是指,那里的主人的脑袋至少得长在脖子上而不是放在柜檯上!” 慕含章极轻极轻地、极短促地笑了一声,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听上去更像是被曲湘湘刚才那句话给逗笑了。 若不是曲湘湘听得真切她甚至会以为刚刚听到的笑声是她的幻觉。 曲湘湘不敢相信:“你笑了?” 慕含章面无表情:“你看错了。” 曲湘湘据理力爭:“我没有!” 慕含章声色不动:“你有。” 梅娘:“…………” 好奇怪,现在修真界的年轻人都流行这样谈恋爱吗? 她当了一百多年的鬼真的已经赶不上潮流了。 “老板娘,”慕含章整理了一下脸上淡漠的表情,微微躬下腰朝那颗头颅问道,“请问古木地怎么走?” “公子唤奴家梅娘便好。”她拉长了语调,眯著的右眼快速地將慕含章扫了一遍,“古木地?你要去那个地方?” 慕含章点点头。 梅娘一门心思想著赚钱投胎,从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閒事的鬼,但是她在这鬼地方一百多年了才见到了这么一个眉清目秀的帅哥,眼睛舒服了心情也就跟著好了不少。 她看了眼慕含章清清朗朗的脸,破例多嘴提醒道:“小道长要是想去那里的话,出门一路朝西走到石铃村的尽头就是了。只是奴家建议你两个时辰之后再去,此时正是阴气最重之时,那地方可荒得很,古木地里的恶鬼可不像奴家这般和善。” 慕含章谢过了梅娘,丝毫没有犹豫地转身便走,却被曲湘湘一把扯住了衣袖。 “曲湘湘?”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不耐烦。 曲湘湘从袖子里摸出了曲蔚然给她的符咒包递给了慕含章:“给你的,拿著吧。” 以曲湘湘对慕含章的了解,她很確定慕含章这傢伙根本不会要她的东西。 他不会要,也不需要。 她不傻,不会把自己用来保命的东西送给慕含章,因为身为男主的慕含章根本不可能有性命危险,按照原书里说的,他这一趟非常顺利,甚至连前来抓他的魔族都是在他走后才发现那件东西被拿走了。 而曲湘湘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让她刚才那番话看起来更加可信。 舔狗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献殷勤的机会的,曲湘湘如是想道。 慕含章低头凝视著曲湘湘递过来的符咒包,沉默良久才扭开了脑袋,转身踏出了鬼盏:“曲湘湘,管好你自己。” 曲湘湘得意地鬆了一口气,把符咒包小心地收好了。 梅娘的右眼滴溜溜地转著,抿著鲜红的唇喟嘆道:“哎呀,年轻真好啊,但愿你那小郎君能安全回来。” “他会回来的。”曲湘湘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么肯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只鬼的缘故,曲湘湘总觉得她说话时的语调阴惻惻的,听得人心寒,“你可知你那小郎君要去的是个什么地方?” 曲湘湘当然知道。 慕含章要找的正是他父母合葬的坟墓。 他的魔息觉醒之时,便会引动坟墓的封印,两相呼应便可找到他父母的坟墓,破除封印,找到他娘亲留下的遗物。 而那件遗物將是解开他体內两道禁制的关键。 但这话当然不能跟梅娘说,所以曲湘湘只是摇了摇头,笑道:“他不会有事的。” 梅娘的头颅朝她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来,腮帮子鼓得跟河豚一样,鲜红的嘴巴扭曲地上下蠕动著,大概五个来回后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住了一般瞪大了眼睛,然后从那张鲜红的嘴里吐出三枚泛黑的铜钱来。 曲湘湘诧异:“……你居然在嘴里藏了小金库?” “这是六爻占卜术,修真界最普遍的占卜之术。”梅娘的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一个修道之人居然连这个也不知道?” 曲湘湘:“……” 活了两辈子,居然被一颗头给鄙视了。 梅娘的身子靠在了柜檯前,她一边抚摸著自己长长的头髮,一边观察著那三枚铜钱排列出来的卦象:“这卦象显示……” 曲湘湘好奇地竖起耳朵。 梅娘卖了个关子,伸出一只灰白的手,諂媚地笑道:“解卦只需要一个三品灵石。” 曲湘湘:“……” 说话说一半什么的最討厌了。 她虽然篤定慕含章不会有事,但却对这种以往只在小说里看过的古老的占卜术十分好奇,於是没怎么纠结就付了一个三品灵石。 反正她家里有钱,世代药宗,钱多得根本就不完。 梅娘將灵石扔进了钱柜里,指著那卦象说道:“你那小郎君这一遭怕是不那么容易能回来。” 曲湘湘一愣。 “四十三卦,夬卦,意为……损中有益。”梅娘的头颅抬起右眼,忽然咧开鲜红的嘴,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你听,外面开始下雨了。” 第12章 傀儡 石铃村的雨又阴又冷,打在鬼盏的破瓦上,扰得人心神难安。 曲湘湘躺在又硬又冷的木板床上,毫无睡意,她还在想著梅娘卜的那一卦。 原书中慕含章取遗物的时候並没有下雨,没有鬼盏,也没有梅娘,更不可能有曲湘湘,而慕含章是向一个腰背佝僂的老翁问的路。 这一切的细节跟原书都对不上,所以这一趟慕含章是否也未必会像原书所写的那样安然无恙地回来呢? 慕含章有男主光环罩著,曲湘湘本来是不担心的,但若是慕含章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把她给忘了,那么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走出石铃村。 她问过梅娘了,为了保护住在这里的半魔,石铃村的入口早就被布下了结界,一般人根本打不开。 曲湘湘起身施了个小咒点燃了桌面上的半截蜡烛,指尖在空中一划,幻化出一面玄镜来想知道慕含章如今的情况。 古木地的天比石铃村还要黑上几分,四周一片荒芜,一眼望去只有数不清的石碑土包,杂乱无章的坟墓让曲湘湘有种在看鬼片的既视感。 她仔细地在黑漆漆的一片坟墓中搜寻著慕含章的身影,却连他半片衣摆都没找到,正疑惑的时候的时候忽然看到几个穿著黑袍,头戴兜帽的人影如鬼魅般快速地穿梭在这片墓地中。 曲湘湘想到梅娘说的恶鬼,不禁打了个冷战。 找不到慕含章,反而看到了几个类似恶鬼的生物,曲湘湘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目不转睛地盯著玄镜。 不对,曲湘湘揉了揉眼睛,是不是她太困了所以才出现了幻觉,那些穿黑袍的人为什么有脚? 梅娘是没有脚的,因为她是鬼,鬼怎么可能有脚呢? 所以她在玄镜里看到的那些有脚的东西应该不是鬼,不是鬼的话,那是什么? 曲湘湘翻了个身,有些著急地回想著原书的內容。 原书中在慕含章取他爹娘的遗物这一天,除了慕含章之外,来石铃村的还有几个魔族,但那些魔族是在慕含章將东西取走之后才现身的,难不成……那些魔族提前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他们会在古木地里跟慕含章撞个正著。 她还记得这些魔族此次前来的目的,取回慕含章爹娘的遗物,活捉慕含章。 等等,要是慕含章真的被他们抓走了,他虽然不会死,但是曲湘湘怎么办? 她岂不是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曲湘湘:“……” 上辈子……哦不对,上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穿成恶毒女配。 他娘的为什么! 曲湘湘正纠结得要拔自己的头髮,梅娘就抱著她的脑袋慢慢悠悠地飘了进来,曲湘湘被她嚇得一激灵,差点叫出声来。 “怎么了?”梅娘將自己的头摆在桌子上,抿唇笑道,“担心你那小郎君,想去找他?” 梅娘作为一只生意鬼,惯於察言观色,一瞧就知道曲湘湘在苦恼些什么,於是眼珠子一转,说道:“我有办法,不知你想不想听?” “什么办法?” 梅娘摊开了掌心:“三品灵石。” 曲湘湘財大气粗地將灵石放到了梅娘的手心里。 “很简单啊,”梅娘掐著嗓子说道,“你不是有个符咒包吗?那里面难道没有一张隱身符吗?” 曲湘湘的眼睛亮了起来。 梅娘抱起了她的头:“用隱身符不仅可以避人,也可以避鬼,你若是有,那就不必担心会被古木地的恶鬼缠上。对了,外面在下雨,记得先给自己施个辟水咒。” 曲湘湘点点头:“老板娘,谢谢你啦。” “不用谢,”梅娘晃了晃手上的灵石,“奴家收了钱的。” … 慕含章的瞳仁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大雨將他浑身都打湿了,冰冷的雨水顺著浓密的睫毛刺进了他的眼睛里,非常难受,但他看上去並不在乎。 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在他的魔息觉醒之后。 但他没料到那人居然这么低估他,只派了一群被操控的傀儡障就妄想从他手中抢走那样东西。 淡紫色的灵流在他的四周涌动著,慕含章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奇异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的血管中仿佛有数不清的爆破珠在活跃地跳动著,它们一颗接一颗地、一团团地炸了开来,他微微地颤抖著,胸腔中翻腾著一股嗜血的兴奋。 他再也无法忍受像狗一样活著。 那些傀儡张开斗篷,像蝙蝠一样爭先恐后地扑了上来,它们团团围成了一个圈,將慕含章困在其中。它们如野兽般低低地嘶吼著,那吼叫声粗糲得如同咽下了一把沙子,在黑漆漆的雨夜里显得格外瘮人。 慕含章轻蔑地笑了一声,缓缓抽出了腰间的佩剑。银色的长剑在昏暗的夜里折射出刺眼的的光芒,锋利的刃上浮动著一层淡紫色的灵流,如魅如幻。 他足尖轻点,腾空一跃飞身往上,手腕中的长剑轻轻一翻,“咔噠”几声,几个傀儡的脖子出现了一根如线一般细的裂痕,接著它们的脑袋和身体咔嚓分开,同时摔在了地上。 就是这样的,慕含章的眼睛愈发亮了,他感到丹田中的禁制更加鬆动了,源源不断的魔息流过四肢百骸,给他的经脉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颤慄感。 就是这样的,无论是谁,他总要把那些將他当成一滩烂泥踩在脚下的人一个个地杀掉。 剩下的傀儡似乎被激怒了,它们齜著嘴,露出犬一样尖利的牙齿,如箭一般飞扑上去,它们的目的已经很明確了——咬断慕含章的脖子。 “不自量力。” 他將长剑横亘在胸前,划出一道结界来挡住那些傀儡吐出的瘴气。 但慕含章没想到那些毒瘴气竟然能穿透结界,他反应极快地侧过了身子屏住了呼吸,手臂处还是难免地沾上了一点瘴气。 被瘴气沾惹到的那处布料冒出了几缕灰烟,那里的皮肤也出现了一块被灼烧过的伤痕。 这瘴气的毒非同小可,他虽能自愈,但魔息到底尚未完全觉醒,且灵根的禁制也影响了他的能力,因此一时间真气有些紊乱,视线也有些模糊。 被伤到的地方传来一阵剧痛,很快地就蔓延到了他整条手臂。 执剑的手微微一抬,愤怒让他的双眸红得愈发妖异。 那些傀儡知道他被瘴气伤到了,於是便齜著嘴专门朝慕含章手上的地方攻去。 毒气让慕含章的判断力出现了丝微偏差,一个不察,一个傀儡化成了一支尖锐的利箭朝他背后刺去。 他转身退后几步,中毒的手臂有些发麻,竟迟了一瞬才將剑抬了起来。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凌厉的风声,如同长鞭划破天空,那傀儡化成的箭被一条银鞭捲住,甩在了泥泞的地上,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 看清楚来人后,慕含章向来波澜不惊的一双凤眼微微睁大,连瞳仁中那片血一般的赤红色也渐渐淡了下去。 怎么会是她? … 那些傀儡朝曲湘湘扑过去的时候,她嚇得脸都白了。 她用了隱身符,本想暗中帮慕含章一把,没想到那隱身符时效太短,她刚挥鞭就把自己给暴露了。 根本来不及思考,曲湘湘觉得似乎丹田处有一股细微的、熟悉的灼热感,她还不知该如何反应,身体却好像是木偶戏里的木偶一样被无形的线牵引著,自动地就做出了反应。 她果断地將自己的灵力注入了酌月鞭,在那些傀儡扑过来之前用酌月勒住了它们的脖子。 酌月散发的光芒照亮了周围一片坟地,曲湘湘一怔,还没回过神来手上驀然一紧,那几个傀儡的脖子已经被酌月勒断了。 被勒断脖子的傀儡化作一股黑色的瘴气,湮灭在风雨中。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一个草包吗?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著手中的酌月鞭。 曲湘湘猛地抬头看嚮慕含章,发现慕含章也正紧紧地盯著她。 “我……” 曲湘湘的声音微微颤抖著,忽然脚下一软,正怕自己支撑不住会跌倒,就被慕含章扣住了手腕。 “慕含章……”他看上去似乎有点生气,曲湘湘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只好弱弱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你来做什么?”慕含章的声音有些喑哑,握著曲湘湘腕子的那只手不自觉地用力。 “我担心你,”丹田处那股灼热感还没消,那一丝熟悉的灵流在曲湘湘的丹田处不安地涌动著,似乎有什么將要破土而出,曲湘湘急急地喘了一大口气,说道,“梅娘她给你卜了一卦,说你会有危险,我很害怕你会出事。” 慕含章將她的手腕握得生疼,曲湘湘挣了挣,没挣开,只好隨他去了。 “为什么要多管閒事?” 他看上去很生气,又不仅仅只是生气,黑白分明的眼睛中跳跃著复杂的光,曲湘湘完全搞不明白他在气什么。 “我只是想……”那丝灵流隱隱有壮大失控的感觉,搅得曲湘湘的丹田生出一种被紧紧摄住的痛感来,“我……” 她痛哼一声,闭上眼睛软软地向后倒去。 慕含章一惊,还来不及思考更多,便下意识地用握著她腕子的那只手將她往前一带,她便整个人软软地贴在了他的怀里。 他不该管她的,慕含章想,如果是以前,他甚至会毫不犹豫地补上一剑。 慕含章另一只手慢慢地、慢慢地搂住了曲湘湘的腰,少女的腰肢又细又软,好像一片轻柔的云。 他闭了闭被雨水打湿的双眼,颇有些懊恼地拦腰將曲湘湘抱了起来。 只是因为不能在石铃村对她动手而已,慕含章想。 曲湘湘的辟水咒已经失效了,雨水打在她白皙娇嫩的脸上,衬得她好像黑暗中一朵柔弱的白芙蓉。 好蠢,慕含章顺手又给她施了个辟水咒,嫌弃地將她抱紧了些。 第13章 走火入魔 曲湘湘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探听自己的脉搏,当她摸到自己的脉搏还在有力跳动的时候紧绷的神经才微微地鬆弛下来。 窗外雨声不断,曲湘湘扫了一圈四周的环境,豆大的烛火,又硬又窄的木板床,脏兮兮的墙壁,雨滴打在破瓦上发出的嘈杂声,毫无疑问是鬼盏。 曲湘湘茫然地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思考在古木地发生的事,就惊恐地从木板床上蹦了起来。 她在这里,那慕含章呢? 他该不会拋下她一个人自己走了吧! 鑑於原主曾经做过的一系列蠢事以及慕含章这人眥睚必报的性格,曲湘湘毫不怀疑他会这样做。 作孽啊! 她痛苦地捂了捂脸,匆匆忙忙地下了床推门走了出去。 曲湘湘从矮矮的围栏往下望去,可能是下雨天客人比较少的缘故,梅娘正百无聊赖地摸著自己的头在打瞌睡。 “梅娘!”曲湘湘从楼上往下喊了一声。 梅娘被她一嗓子给喊醒了,慌慌张张地抱起了自己的头,往上面抬起一只眼睛嚷道:“哎呦,怎么了这是?” “慕含章……就是跟我一起来投栈的男修,他还在吗?” “哦,那个小道长啊。”梅娘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转著眼睛笑了起来,“年轻人就是性子急,一觉醒来就要找情郎。喏,他就住在你左手边的厢房里。” 情郎? 这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从慕含章看向她那掺了冰碴子似的眼神吗? 曲湘湘看著梅娘苍白的头,欲言又止。 算了,她跟一只鬼有什么可计较的。 匆匆地给梅娘道了个谢,曲湘湘鼓起勇气敲响了左手边的厢房门。 “叩叩叩” 礼貌地敲了三下,没人应答。 曲湘湘撅了撅嘴,她就知道慕含章那个小心眼不会这么容易给她开门。 她在慕含章那里也不止是碰过一两回钉子了,於是也便不著急了,一边喊著慕含章的名字一边还挺有节奏地叩著门板。 虽然曲湘湘也知道自己很烦,但是没有亲眼看到慕含章的身影总让她觉得不安。 楼下的梅娘忍不住调侃地翻了个白眼,也就隨她去了。 小情侣嘛,烦人点也正常。 都是情趣罢了。 更何况她可是从曲湘湘身上赚了不小的一笔呢,所以说这点程度的打情骂俏也不是不能忍。 … 敲了好一会儿门都没人应答,曲湘湘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慕含章那个混蛋该不会真的丟下她一个人跑了吧? 想到这,曲湘湘也顾不上许多了,她狠了狠心,轻轻地推开了慕含章的房门。 他的房间跟曲湘湘的房间並没有太大的区別,房间里很黑,只燃著半截白蜡烛,豆大的光线让她一时难以判断房间里到底有没有人。 曲湘湘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她努力地眯起眼睛,终於看到了木板床上那个模糊的轮廓。 曲湘湘放下心来,正想趁慕含章还没发现她偷偷溜走,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粗重的喘息声。 忽然,曲湘湘感到有什么东西亘在了她的腰间,她的身子猛地向后倾斜,隨后重重地倒在了那张窄窄的木板床上。 曲湘湘的后脑勺被砸在木板床上发出了不小的响声,她生气地往自己上方推了一把,谁知竟被人握住了手腕,蛮横地將她纤细的手腕压在了她的脸侧。 “……慕含章,你怎么了?” 不对劲,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曲湘湘想。 慕含章一手握住了曲湘湘的一只柔嫩白皙的手腕,半撑在她身上,一双凤眼闪烁著晦暗不明的红。 他浓密乌黑的头髮被一条深蓝色的髮带高高束起,额前的头髮有些散乱,额头上还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房间的光线太过昏暗,曲湘湘无法看清他的脸色,但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近,慕含章呼出的热气打在曲湘湘的脸上,温度高得嚇人。 慕含章那张脸离她近得几乎要犯规了,真不愧是作者的亲儿子,即便是在如此昏暗的环境里,他的脸依旧在发光。 曲湘湘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装了一面羊皮鼓,鼓槌密集而有节奏地在她的心上敲击著,她不由自主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柔声问道:“慕含章,你还好吗?” 他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半眯著眼眸慢慢地俯身,似乎是想看清下面这个人的脸。 他离曲湘湘的脸越来越近,几乎不到一指的距离,曲湘湘的脸烧了起来,双手不知所措地撑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他他他想干嘛! 曲湘湘一双小手颤抖著抓住了慕含章肩膀处的布料,她的心砰砰地剧烈跳动著,红著脸侧开了脑袋大喊道:“慕含章你清醒一点!” 据她多年来看小说的经验,慕含章这傢伙很可能是走火入魔了,要是他真的做了点什么不该做的事,那么不仅吃亏的是她,等这混蛋清醒过来之后承受他无理怒火的肯定还是她。 曲湘湘:“……” 狗看了都要说一句真惨。 “等你醒过来之后一定会后悔的!”她痛苦喊道。 然而她的话慕含章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只知道自己嗅到了一股好闻的、熟悉的香气,清新淡雅得好像初晨第一朵绽放的芙蓉,他不由自主地寻觅著这香气的来源。 曲湘湘还没放弃挣扎,试图將慕含章推开,反而被他不耐地压住了膝盖。 他烦躁地皱起了眉,迅速俯下身去,在曲湘湘的脖颈侧重重地咬了一口。 曲湘湘勃然大怒,痛呼出声:“臥槽!你是属狗的吗!” 他大爷的怎么乱咬人! 刺痛感越来越强烈,慕含章这狗东西还不鬆口,曲湘湘认为自己肯定被这混蛋咬得流血了。 腥咸的血液淌过舌尖,慕含章眼眸中的红色正在慢慢褪去,牙齿也逐渐鬆了开来。 待看清楚被咬的人后,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一种类似於惊恐的情绪,他的声音有些难以掩饰的崩溃和嫌弃:“曲湘湘?怎么又是你!” 曲湘湘:“……” 汝听,人言否? 她猜得果然没错。 被人占了便宜还要被嫌弃,曲湘湘气得不行,一时间就真的很想跟慕含章这狗东西同归於尽。 怒火让曲湘湘完全失去了理智,她在昏暗的光线下朝慕含章露出了一个堪比梅娘的阴惻惻的笑来,然后慢慢地曲起腿,膝盖猛地朝上一顶,满意地听到了一声极其压抑的痛呼。 第14章 男人最痛 尷尬的气氛几乎盈满了这小小的厢房,如果时间能够倒退回一刻钟前,曲湘湘无论如何也不会脑子犯抽去推开慕含章房间的门。 慕含章双手在袖子里握成拳,强忍著剧痛施了个咒让窄小的房间亮了起来。 房间里的两个人,一个脸颊緋红,满脸气愤,一个脸色铁青,面沉如水,两人就这么脑勺对脑勺地坐著,谁也不肯先开口说一句话。 “……你也不能怪我,”曲湘湘受不了这尷尬的气氛,率先开口,这事儿本来也不是她的错,“谁让你耍流氓!就算我说了我喜欢你,但你也不能这样占我便宜!我不是这么隨便的人!” 慕含章平生第一次憋屈得想吐血。 在古木地的魔族傀儡那沾惹上的瘴气有毒,那毒的药性十分猛烈且会让人丧失心智,若不是曲湘湘忽然闯进来,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就能將那毒完全消解。 而她现在居然还有脸来怪他? “是你闯进我的房间里,”慕含章顿了顿,忍著不可描述的疼痛喘了口气,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你还怪我?” 曲湘湘撅了撅嘴,细声道,“我敲了好多次门,你都不理我。”但她的声音很快又大了起来,理直气壮道,“而且,就算我进来了,难道你、你就可以对我做、做那种事吗!”曲湘湘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牙印,“你把我弄得流血了,很痛!” 慕含章咬牙低吼:“……不要说这么奇怪的话!”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曲湘湘皱了皱鼻子,悄悄回头想偷瞄一眼慕含章的神情,却只能看到他散发著寒气的背影。 她坐立不安地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给慕含章那一下子,可以说是毫无保留地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气,她咬著下唇想道,听说那地方脆弱得很,拜她所赐,慕含章该不会变成眾多玛丽苏修真文里的第一个太监男主吧? 曲湘湘:“……” 如果她真的把慕含章那里给弄坏了,那修真玛丽苏文学会不会变成修真励志文学? 修真文里第一个太监男主什么的…… 额……她绝对会死得比丟进万蛇窟还要惨。 现在想想,跟留在这儿跟梅娘做个伴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如……”曲湘湘试图力挽狂澜,“请个大夫?” 慕含章神色极其冰冷。 他现在真的十分、非常需要冷静一下。 这辈子,没试过这么痛。 曲湘湘慢吞吞地转过了身,伸出一根细细白白的手指戳了戳慕含章的肩膀:“讳疾忌医可不好。” 慕含章阴沉著一张脸,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了想要拔剑的手。 这该死的自制力! 他不说话也不动弹,曲湘湘以为这人是痛傻了,心中涌上了一丝愧疚感,於是便战战兢兢地绕到他前方去,站在慕含章跟前居高临下地瞟了一眼那个被她顶到的、不可描述的地方。 慕含章:“……” 她在看什么!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姑娘! 慕含章的脸隱隱约约烧了起来,大部分是气的。 他极其隱秘地夹紧了腿,嘴唇几番开合后,耳尖上不受控制地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他低声怒喝道:“你有病吗?” 曲湘湘看嚮慕含章的目光带著六分怜悯三分愧疚还有一分对未来的担忧:“有病的是你。这可不是小事,要是影响了你日后娶妻生子……” 那她可太对不起阮青桃了。 慕含章微微上挑的眼尾轻轻地颤动著,甚至连精致的鼻翼也不正常地、略急促地翕动著。 他快要气疯了。 “曲湘湘,闭上你的嘴。”他怒极反笑,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捏著曲湘湘的下巴猛地將她的脸抬高:“看著我的眼睛。” 曲湘湘:“?” 怎么回事? 剧情一下子就霸总了起来。 “我很討厌被人耍著玩,”他的眼睛乌黑而深沉,“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曲湘湘眨了眨眼,他该不会真被自己撞坏了恼羞成怒吧? “我想……让你看大夫?” 慕含章:“……” 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我说过很多遍,让你不要多管閒事。” 她想了想,才明白过来慕含章应该是在说古木地里发生的事。 他是说她不应该去找他。 这转移话题的方法半点也不高明。 曲湘湘僵直著腰板,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你的事对我来说不是閒事。” “如果你认为你的小把戏能骗过我,”他微微地眯起了眼睛,“那就太天真了。” 曲湘湘的心骤然绞紧了。 什么小把戏? 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森森的寒意顺著她的脊骨不断蔓延。她仰著头看著慕含章,有些惊讶地发现慕含章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里並没有原书里所说的“浓重的恨意”。 她稍微放下心,儘量露出一个真诚的笑来,对他说道:“我喜欢你,你不想让別人知道的事,我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说的。” 慕含章不为所动,继续眯著眼睛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是你爹! 你爹都不能这么惯著你! 曲湘湘差点没忍住喊了出来。 然而求生欲让她及时闭上了自己造孽的嘴。 曲湘湘睁著一双圆圆的杏眼忽闪忽闪地看著慕含章,企图用无辜的双眼来融化慕含章那颗冰冷冷、邦邦硬的心。 但慕含章这个死直男显然理解不了她委婉的心思,冷漠地说道:“你的眼神好噁心。” 曲湘湘:“……” 没能噁心死你真是不好意思了。 慕含章不知使了个什么咒定住了曲湘湘的脖子,曲湘湘的思绪像是忽然被抽空了一样,只能目不转睛地注视著慕含章的双眼。 曲湘湘惊讶地看著慕含章的瞳孔渐渐变红、缩小,她注视他那双凤眼时,恍惚间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一点点地被人从身体里抽了出来,思绪忽然不受自己控制地飘得很远很远,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汪洋大海上一叶小小的扁舟,又好像变成了宽阔蓝天上一朵轻盈的云。一丝轻微的刺痛感从头顶往下窜,她的眼珠子动了动,稍稍回过了神来。 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刚才那种灵魂不受控制的感觉实在是让她心有戚戚。 好像鬼压床一样。 “你对我做了什么?”曲湘湘问。 “一个小小的禁言咒,”慕含章轻轻地笑了,“它会让你守口如瓶。而且如果你动了一丝一毫不该有的念头,”他拉长了语调,“我会知道的。” 曲湘湘:“……” 他真的不是在报復吗? 罢了,已经是万幸了,曲湘湘想,只是一个禁言咒,起码不是想要她的性命。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慕含章摸著自己的剑又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如果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么就算远在千里之外,我也可以通过这个符咒,將某些嘴巴不严实的人立即绞杀。” 看她那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憋屈表情,慕含章觉得糟糕透顶的心情好了那么一点点,终於有了那么一丝丝报復的快感。 实际上,单是禁言咒根本不可能有將人绞杀的能力,他这样说只不过是单纯地想嚇唬一下曲湘湘,但她居然还真信了。 说真的,但凡她多读点书呢。 曲湘湘:“……” 捏马的死变態。 第15章 好歹还是同一条感情线 在鬼盏退了房,谢绝了梅娘非要留他们吃饭的一番好意之后——主要是她跟慕含章这两个较为正常的人类显然都对脑拌麵和黑眼珠奶茶接受无能,曲湘湘终於离开了石铃村回到了苍玄山。 回到棲梧峰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之时,半明半暗的阳光洒在曲湘湘身上,驱散了一点自石铃村带回的潮湿和阴冷,曲湘湘看著半轮橙红色的太阳渐渐沉入群山之间,心中生出了一股重见光明的喜悦来。 石铃村没有白天与黑夜之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那里待了多长时间,但就她的感觉来说应该算不上太久。 虽然不算太久,但是曲湘湘已经无法忍受了,再多过上几天暗无天日的日子,她肯定会憋疯的。 但话又说回来,慕含章几乎在那儿度过了整个童年,难怪他会变態。 然而让曲湘湘没想到的是,他们回到苍玄山遇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別人,竟然就是女主阮青桃。 无论走到哪儿都能碰到,这也算是玛丽苏小说里的男女主的传统技能了。 不出所料地,阮青桃很快地就发现了慕含章,她双眼发亮,提著淡青色的裙摆小跑著来到慕含章跟前,笑容靦腆道:“慕师兄,你还记得我吗?” 慕含章连眼皮都没抬:“不记得。” 阮青桃绞紧了手指,白皙的小脸因难堪而红一阵白一阵的,好不可怜。 话说,曲湘湘虽然充分拥有人类最基本的特性——八卦,但也不想这么缺德妨碍人家小情侣甜甜蜜蜜,於是便想趁著他们不注意自己先偷偷溜走。 “曲师姐,请等一下。”阮青桃叫住了她。 “阮师妹?” “我正想去珍膳堂,不知道你们吃饭了没有?不如我们一起去?”她这话虽然是对著曲湘湘说的,但眼睛却一刻不停地注视著慕含章。 “我们?”曲湘湘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不是,阮青桃约慕含章,为什么要带上她这个绚烂小灯泡啊? “小师姐不想去吗?” 曲湘湘:“……” 那你倒是说对了。 身为一个悲惨的炮灰,她脑子得有多大的坑才会去打扰男女主谈恋爱啊。 嫌死得不够快吗? 曲湘湘为难地笑了一下,开口道:“我还有事,就不便打扰了。” 阮青桃温声道:“就算有事,但也总要吃饭吧。” 慕含章新奇眼皮淡淡地看了一眼娇笑的阮青桃,心中復又涌上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但那种感觉並不算太糟糕,因此他格外心烦。 慕含章一言不发地迈开步子,正欲离开,就被阮青桃叫住了:“师兄,你不想去吗?” 然而慕含章心情不佳,连停下来听她说话都懒得,自顾自地走远了。 阮青桃脸上的笑容一下便垮了下来。 而曲湘湘也有些茫然。 慕含章和阮青桃的感情线显然已经偏离了原著,而因为某些原因她能感觉到她跟慕含章之间的牵扯正在加深。 曲湘湘不安地看著地面上自己被拉长的影子,她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是坏,但是如果这发生的一切不再受原著掌控,那么她在这个世界將不再拥有任何优势。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阮青桃叫了她好几声曲湘湘才回过神来。 阮青桃的嘴边掛著一个淡淡的笑:“既然慕师兄不去,不如你和我一起去?” 曲湘湘对此有些疑惑,但是她没有拒绝阮青桃,她有一些话想要当面问问她,於是便答应了下来。 一路上,曲湘湘发现有不少男弟子在偷偷地看阮青桃,这一点倒是跟原著没什么区別。 无论有没有女主光环,阮青桃都是十分漂亮的。 阮青桃的脊背挺得笔直,淡青色的裙摆隨著她的步子旋出细小的弧度,她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眼睛里满是自信。 她似是不经意地看了曲湘湘一眼,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几分。 到了珍膳堂,好久没吃到过正常食物的曲湘湘豪气地要了一个红烧大肘子,一份麻辣鱼片还有一碗鸡丝汤麵。 她满意地端著自己的饭坐在了桌子上,无意间扫了一眼阮青桃的饭,她只要了一份香醋拌杂菜,一小份双拼水果,曲湘湘隨口问了一句:“师妹,你吃这么少?” 阮青笑著打趣道:“我怕太胖了不好御剑,比不上师姐你身材好,怎么吃都不显胖。” 曲湘湘:“……” 她御剑摔在了慕含章身上的时候差不多被半个苍玄山的弟子看见了。 所以,女主,你到底在內涵什么? 原著中的阮青桃是个活泼开朗同时还有点小心机的性格,恰好跟慕含章互补,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了,为什么感觉阮青桃话里有刺呢? 她虽然已经把慕含章得罪了个透,但似乎没有惹到过阮青桃吧? “对了,”阮青桃咽下一口蔬菜,问道,“师姐,听说你跟慕师兄关係不错,是真的吗?” “啊?”曲湘湘眼角抽了抽,“这……你是听谁说的?” 无论是谁在造谣,到最后受伤的只会是曲湘湘这个大冤种,麻了。 然而阮青桃並没有回答曲湘湘的问题,她状似不解地眨了眨眼睛,问道:“难不成是假的吗?” 曲湘湘乾笑两声,谨慎措辞道:“额……这个……我跟慕含章……也就……关係一般吧。” “那……”阮青桃有些羞涩地垂下了眼睛,声音低了下去,“这么说的话,师姐是不喜欢慕师兄吗?” 听到这话,曲湘湘那口麻辣鱼片直接呛在了喉管里,恼人的椒將她呛得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幸亏这个时辰珍膳堂用餐的弟子不多,不然她就丟人丟大了。 “咳咳……我当然不……咳咳咳……” 虽然她是对慕含章说过自己喜欢他之类的鬼话,但那是她清楚地知道慕含章不会喜欢她,也不会將这件事乱说,情急之下为了保命才不得已而为之的,她可不想让女主误会她想跟她抢男人。 大爷的,她差点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了。 阮青桃见状微微扯了扯嘴角,而后忙掩饰地低下头给曲湘湘倒了杯水。 “那就好,”阮青桃说道,“我还以为师姐你跟慕师兄是道侣,看样子是我误会了。” 曲湘湘好不容易顺过了气来,脑子也跟上了节奏,於是便试探道:“师妹你为什么在意这个?你喜欢慕含章吗?” 阮青桃眨了眨眼,没回答,但曲湘湘心里已经明白了。 原书里是慕含章对阮青桃一见钟情,而阮青桃是后来慢慢才喜欢上慕含章的,现在居然倒过来了。 虽然有点离谱,但是…… 算了,好歹还是同一条感情线。 “你可知他是修士与魔族的混血?” 阮青桃一顿,隨后点点头:“我知道,可是,我不在乎。” 这倒是对上了,原著中的阮青桃也並不在乎慕含章的身份,所以他们才能顺利地在一起,慕含章才会那么爱她。 经歷了一些事之后,曲湘湘有些感慨:“你会这么想真的很难得。” 阮青桃道:“师姐,今晚我跟你说的这些话,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曲湘湘表示理解:“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虽然剧情似乎有点不受控制的凌乱,但还算是……乱中有序吧? 和阮青桃告別之后,曲湘湘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正想美美地泡个澡睡个好觉,就看见自家院子那棵相思木下站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待她走近一瞧,原来怒气冲冲的她家大哥。 “哥……”曲湘湘底气不足地叫了一声。 曲蔚然额头上的青筋一条接一条地凸了出来:“曲!湘!湘!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跟姓慕那小子消失了一天一夜到底去了哪里!” 曲湘湘:“……” 哦豁,完蛋。 她还没想好怎么编…… 第16章 这辈子真没见过这么厚的书 “曲湘湘,”曲蔚然的怒火若是能实体化,曲湘湘觉得她这会儿肯定已经被烧得连灰都不剩了,“说话!” 曲湘湘头疼,慕含章那个该死的禁言咒让她生怕说错一个字。 “哥,”曲湘湘厚著脸皮笑嘻嘻地说道,“我们什么也没干。” 曲蔚然双手抱臂,面色铁青,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说:“你觉得我很蠢吗?” 曲湘湘没法,只能硬著头皮,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使劲儿编:“我们、我们就是隨便逛了逛,他陪我去山下的八猫戏团看了几场折子戏,然后、然后找了间客栈吃了个饭,睡了一觉,就回来了。” “睡了一觉?!”曲蔚然的音调陡然拔高,看上去好像是就快要背过气去了,“你跟那小子……那个半魔,睡了一觉?” 见他擼起袖子一副要去找慕含章干架的模样,曲湘湘额角抽抽,忙把曲蔚然给拉住了。 “不不不,哥你误会了。”曲湘湘急红了脸,摆著手乾巴巴地说道,“分开的!分开的!我们没睡在一起!” 曲蔚然一脸不信任地盯著曲湘湘,把可怜的曲湘湘盯得针扎屁股似的坐立不安。 “我怎么敢骗你?”曲湘湘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半真半假地说道,“我、我就是觉得他人还挺……挺不错的,以前我对他太坏了,而且这次去后山歷练,他也帮了我很多,所以我就想著找个机会谢谢他。”她举起三根手指来,信誓旦旦道,“是真的,我发誓!” 曲蔚然著急上火地在院子里踱来踱去的,急吼吼地喊道:“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逃一天的课跟他去玩!你一个女孩子家要矜持,矜持你知道吗?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怎么能跟一个男的隨便就消失了一天一夜,这事儿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是不是想把我们的爹气死?” “我错了。”曲湘湘认错的速度一向都很感人,“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曲蔚然搓了搓头髮,满脸纠结:“要不是爹他催著我回去,我定要留下好好管教你一番。”顺便盯著那姓慕的小子。 曲湘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爹让你回去?” 她不是不想曲蔚然留下,相反地,曲湘湘知道曲蔚然是真心待她好的,他留在这儿让她觉得很安心,只是曲蔚然这个人太过精明,曲湘湘总怕被他看出来什么马脚,或是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曲蔚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很开心?很想我走?” “当然不是!”曲湘湘露出一个討好的笑来,“我只是担心爹他老人家著急找你有事嘛。” “曲湘湘我警告你,”曲蔚然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无力,颇有点女大不中留的无奈感,“你要是再敢跟姓慕那小子胡来,我就让爹他老人家亲自来管教你。” 曲湘湘低著脑袋,脚尖一下一下地蹭著地面:“什么叫胡来,哥你说得也太难听了,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吗?” 曲蔚然扶额:“曲湘湘,你离那个半魔远一点。” 曲湘湘不知道曲蔚然为什么会对慕含章意见这么大。 “我知道了,我会乖乖听话的。”曲湘湘訕訕地答应了下来,“那你什么时候走?” 曲蔚然心臟抽抽地看著这小白眼狼,怒道:“三天后!” “还有一件事,”他平復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你拼了半条命採回来了失魂草,白朮那老头说为了激励山上的弟子所以得给你点奖赏,林箏给你送过来了,就放在你房间的桌子上。”他顿了顿,“倒是件好东西。” 奖赏? 曲湘湘一下又高兴了起来。 她记得原著中慕含章得到的是一颗九转金丹,可解百毒,但因为那时候慕含章的魔息已经觉醒,自身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因此那东西对他並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但曲湘湘就不一样了。 但她这么个灵根薄弱的草包,多点金丹来傍身总不是什么坏事。 “出息。”曲蔚然伸手点了一下曲湘湘的额头,“失魂草那玩意儿咱家的库房里多得是,值得为那不值钱的东西丟了半条命吗?” 他的话虽不大好听,语气却是掩不住的开心。 曲湘湘知道他心里乐著呢,毕竟这是他的草包妹妹第一次这么爭气,因此也不拆穿他。 “失魂草不值钱,那九转金丹呢?”曲湘湘好奇地问。 对哦,她差点忘了自家就是干这个的,她只有在钱的时候才会偶尔想起来。 “这倒是挺稀罕,但也不是什么很难找的东西。”曲蔚然问道,“怎么了?你想要?但那东西炼製可需要不短的时日,咱家最后一批九转金丹已经交货了,下一批得等到明年夏天才能炼出来。” “不不不,白朮长老的奖励不是九转金丹吗?” “当然不是,”曲蔚然神秘一笑,“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曲湘湘朝他做了个鬼脸,迫不及待地跑回了房间去。 可是一进房她就傻眼了。 谁能告诉她桌子上这本看起来能把人砸死的书是怎么回事? 曲湘湘木著脸走近一瞧——《修真界草药炼製大全—特別珍藏版》。 曲湘湘:“……” 確实很有用没错。 只是按照这本书惊人的厚度,她真的很怀疑在自己死之前能不能把它看完。 这辈子真没见过这么厚的书。 这到底是奖励还是对她不学无术的惩罚? “虽说这本书上记载的大部分丹药我们家都可以炼製,但上面有些丹药连我都闻所未闻,很是有趣。”曲蔚然倚著门框说道,“你若是能静下心来將这本书多读几遍,少把心思放在那个混血半魔身上,炼丹这门课程也不至於全班倒数。”他说著还斜了曲湘湘一眼,“你那刻著成绩的竹简被传送到家的时候,差点把爹气得晕倒在了家门口。” “多读几遍?!”曲湘湘惊叫出声。 她觉得以这本书的厚度,她在寿终正寢前能读完一遍都算是她勤奋上进了。 当然了,前提是她真的能寿终正寢。 毕竟现在看起来这个目標確实是希望渺茫。 “对了,这本书我劝你最好认真读完。”曲蔚然笑了一下,而曲湘湘却觉得他的笑容不怀好意,“爹他已经说过了,你的炼丹课若是再倒数,那么以后就別指望家里再给你灵石了。” 曲湘湘:“……” 怎么富二代还要被扣零钱,这真的合理吗? 可恶啊,这个世道,居然连修真界富二代都要卷。 曲湘湘將《修真界草药炼製大全—特別珍藏版》抱在了怀里,有气无力道:“好吧,我儘量。” 为了钱,她可以! 第17章 外强中乾的手下败將 第二天一早,曲湘湘刚踏进修习堂,里面或窃窃私语、或大声谈笑的弟子便立刻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地落到了她身上。 曲湘湘被小小地嚇了一跳,一时愣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 曲湘湘忙掏出了隨身携带的小铜镜照了照,没忍住多看了几眼,一如既往地十分满意。 不错,她苍玄山一枝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 所以她脸上这也没脏东西啊,那这些人为什么都盯著她? 曲湘湘困惑地把一本厚厚的《修真符咒大全》拍在了桌子上,挨著林箏坐下来后,贴著她的耳朵悄声问道:“林箏,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我感觉大家都在看我?” “我……”林箏咬著唇皱著眉,看上去有点不开心,又有些纠结,“你先告诉我,我们是不是最好的朋友?” 曲湘湘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 “那为什么你跟那姓慕的小杂种在一……” “林箏。”曲湘湘有些严肃地打断了她,“別再叫他小杂种了。” 林箏撇了撇嘴,不太情愿地说道:“不叫就不叫。但你现在居然这么维护他,你跟他……” 然而,还没等林箏把话说完,曲湘湘的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极其刺耳的冷笑。 曲湘湘正疑惑为什么人类能发出这种类似於指甲划过黑板的冷笑声,就看见穿著一身淡紫色衣裙,脚脖子上带了一串银色铃鐺的云轻轻敛著手臂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呵。”她对著曲湘湘尖锐地笑了一声。 曲湘湘:“……你有事儿?” 其实她更想问你是不是有病。 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云轻轻扬起下巴,像是沾惹上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不屑地拍了拍手掌:“不知廉耻的草包。” 她的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楚,一时间,修习堂里爆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窃笑声。 曲湘湘眯起了眼睛,抱著臂背靠在后面的桌子上,反唇相讥道:“外强中乾的手下败將。” 旁边的林箏看著云轻轻霎时涨红了的脸,顿时把慕含章的事儿拋到了九霄云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修习堂里的弟子纷纷停下了翻书写字的手,伸长了脖子往她们这边看去,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那次若不是曲蔚然使阴招,我怎么会被你这个废物草包暗算!曲蔚然明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个灵根薄弱的废物,还用那些下流的手段偷袭,你们姓曲的都一样下作!”云轻轻那张漂亮的脸气得青一阵红一阵的,一双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用力而略微鼓了起来,“若不是曲尚才將苍玄山的弟子宿舍全都翻整了一遍,你这个废物怎么可能跟我们一起学道!”她几乎气得面部都要扭曲了,尖声喊了起来,“废物就是废物,草包就是草包,永远都要靠別人的烂泥!” 听了云轻轻这番话,在场眾人一时间脸色各异。 虽然云轻轻说的话正是他们心里所想的,只是现在曲家的下一任继承人曲蔚然还在苍玄山上,而曲湘湘毕竟是曲家的女儿,曲蔚然的胞妹,曲家是修真界最大、最古老的药宗,想是一回事,但没人会这么傻在曲蔚然跟前去当那个出头鸟將这些话说出来,毕竟谁都会有个生病受伤的时候,得罪了曲家可不是闹著玩的,说不准连小命都会搭上。 然而还没等曲湘湘开口说些什么,林箏就气不过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开口道,“云轻轻,一大早的你发什么疯!”她覷了云轻轻一眼,继而笑道,“该不会是因为你心心念念的失魂草被我们湘湘採到了,所以才恼羞成怒吧?” 又被戳到了痛处,云轻轻的脸色差到了极点,两片涂了胭脂的唇抑制不住地颤抖著:“林箏,你也不过是在曲湘湘跟前摇尾乞怜的三流货色,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现在在修习堂里乱叫唤的人是你!” 曲湘湘也站了起来,一双圆润的杏眼好似化成了两柄锋利的短剑,直直地朝口无遮拦的云轻轻刺去。 “云轻轻,闭嘴。” “我凭什么闭嘴?曲湘湘这个卑鄙小人,你和曲蔚然一起暗算我!怎么了?你敢做还不敢承认了?” 曲湘湘忌惮慕含章是因为她知道慕含章就是这辈子那个要取了她性命的人,面对亲手將自己杀死的人,没人能做到冷静自若,但那並不代表她软弱可欺,连云轻轻都可以踩上一脚。 曲湘湘的眼睛暗了下去:“看来我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足以让你长点记性。” 云轻轻啐了一口:“用了那些不光彩的手段,也就只有你这个草包才有脸把这件事掛在嘴边。要不是曲蔚然,你这辈子都没有这个机会。” “云轻轻。”曲湘湘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你现在道歉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道歉?”云轻轻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般,扬著两道眉毛尖声笑了起来,“你让我道歉?我云轻轻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道歉这两个字,曲湘湘,你吃错药了吧!你以为你是谁!” “哦,是吗?”曲湘湘点点头,脸上泛起一个讥讽的笑来,“但我用你的剑指著你的脸的时候,你可是哭得很厉害啊。” “曲湘湘,你!” “云轻轻,我建议你用你脖子上那颗堪比装饰品的脑袋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道歉,否则我保证你的下场不会比上次更好。我对你可没什么同情心,不会像上次那样手下留情。” 云轻轻被牙尖嘴利的曲湘湘一顿抢白,她好像是气糊涂了,除了一个“你”字之外一个字也憋不出来了。 林箏不禁向好友竖起了大拇指:“湘湘,厉害啊。” 她这嘴皮子比起以往可真是利索了不少。 曲湘湘表示谦虚:“哎呀,一般一般,但是气她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实话,要论起嘴炮来,从小到大曲湘湘还没怎么输过呢。 而看热闹的眾人听了她们二人这一番对话,都忍不住拿衣袖遮住了半张脸,低声笑了起来。 云轻轻自然知道这笑声是衝著谁来的,她顾不上“修习堂內未经长老允许不得隨意动用武器”的规定,拔出腰间的佩剑直直地刺向曲湘湘的喉间。 旁边的林箏惊恐地尖叫出声,幸亏曲湘湘反应极快,轻轻一掠就退出了五步远。 好狠毒的女人。 曲湘湘也不过是打打嘴炮,从没想过要云轻轻的性命,而云轻轻这一剑显而易见地是不想让曲湘湘活了。 曲湘湘的眼神瞬间便冷了起来。 而隨著云轻轻的银剑出鞘,周围议论纷纷的声音也难以抑制地大了起来。 “天哪,云轻轻、云轻轻她疯了吗?这里是修习堂,她居然……拔剑了!她还真不怕被长老惩罚啊?” “听听曲湘湘说的那些话,她能忍才怪了。” “曲湘湘……呵,她也就打打嘴炮了。云轻轻说得不错,要是没有曲蔚然,要论实力她怎么可能是云轻轻的对手。” “你说得对,招惹上了云轻轻她这回可討不著好了。” 曲湘湘丹田內那丝熟悉的灵流翻涌著,她知道自己是打不过云轻轻的,但是她却感觉在云轻轻的剑向她刺来的那一瞬间,她心底有一个声音坚定地告诉她不用害怕这个女人,她是不会输的。 “云轻轻,这可是你自找的!” 曲湘湘冷冷地盯著云轻轻,正要挥手唤出酌月,忽然听见一声浑厚苍健的怒喝:“胡闹!云轻轻,你在做什么?!” 进来的正是授课的白朮长老,后面还跟著脸色看上去不太友好的慕含章,以及慕含章旁边笑得一脸明媚的阮青桃。 第18章 你的胭脂沾牙上了 曲湘湘看到一脸怒容的白朮,识趣地將正要召唤酌月的手掌收拢回了袖子里,垂著眼睛委屈巴巴地唤了一声:“长老。” 白朮横眉怒目地瞪著云轻轻手里的那柄剑,严厉问道:“云轻轻,你在做什么?修习堂內未经长老允许不得使用武器的规定你是忘了,还是根本没把它放在眼里啊!” “不……”云轻轻看起来很慌张,她施了个咒將剑收回了袖子里,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是的……长老,是曲湘湘,是她先动的手!是她的错!” 曲湘湘半垂著脑袋,轻轻地嗤了一声,云轻轻这女人是想把过错都往她身上推。 白朮瞥了一眼在旁边乖巧站著低眉顺眼的曲湘湘,“修习堂里只有你拿著武器,如果我没看错,你刚才那一剑直取她的喉心。”他藏在白眉毛下的小眼睛闪著黑亮而狡黠的光,声音严肃而低沉,“你想杀了她。” “没有,我没有……”云轻轻的话在她那柄银剑前显得有些苍白,“是、是她跟林箏先出口伤人侮辱了我,我一时气不过才会拔剑的……”她好像忽然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尖声叫了起来,“对,就是这样的!是她们先对我言语无状,我一时间才会被气昏了头,以至於忘记了修习堂的规定,都是她们的错!” “云轻轻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林箏的脸颊因愤怒而泛起了红晕,“明明是你先挑衅我们的,在场的弟子都可以作证!” 然而她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都纷纷低下了脑袋,装出一副在认真看书的模样,这些人事不关己的样子让林箏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没有人想被卷进这场吃力不討好的纠纷中,毕竟云轻轻跟曲湘湘都不是什么善茬,谁也不好得罪,没有人会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林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曲湘湘握住了手腕轻轻摇了摇,她虽然不甘心,却还是心领神会地闭上了嘴巴。 “我没有挑衅云轻轻,”曲湘湘不紧不慢地说道,“是她先侮辱了我的家人和朋友,我不过是为他们辩护了几句,云轻轻她就还在修习堂拔剑,还想要取我性命。” “谁能证明是我而不是你先挑衅的?”云轻轻问道,修习堂里这些人的態度让她十分篤定,除了林箏不会有人会站出来为曲湘湘说话。 这些人不会因为曲家而得罪无极门,这本来就是两头不討好的事。 “我能!”林箏叫了起来。 “得了吧林箏,谁不知道你跟曲湘湘关係好?你的话根本没有半点可信度。”她愈发得意起来。 “我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曲湘湘冷笑一声,双眼紧紧地盯著云轻轻,“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我先言语挑衅的,难不成你在修习堂拔剑就是对的吗?”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的嘴巴放乾净点。曲湘湘,就算整个苍玄山都知道你娘死得早,难道曲尚才和曲蔚然就没教过你一点做人的基本礼貌吗?”云轻轻毫不留情地奚落著曲湘湘,“我只不过是想给你长个教训,教教你该怎么说话,我没错!” “我娘是死得早,”曲湘湘冷冷地看著云轻轻,拼命地压抑著想要呼唤酌月的衝动,“但你父母双全不也一样是个无视规定,在修习堂拔剑企图残害同门的小人吗?你没错?那错的是谁?没教养的是谁?你爹娘吗!” “曲!湘!湘!你居然敢骂我的爹娘!” “怎么?现在知道被人辱骂父母的滋味不好受了是吗?” 白朮一抬手,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够了!都给我闭嘴!云轻轻,看在你是第一次违反规定的份上,每日早课后去善恶台关七天禁闭。”他不耐地拢起了两条白的眉毛,“若是还有下一次,那么按照规定,恐怕你得离开苍玄山,回到无极门去了。” 云轻轻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而曲湘湘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被当眾这般毫不留情地数落,还被长老关禁闭,於云轻轻而言还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的脸都烧了起来,同时在心里更加恨透了曲湘湘。 而白朮这几句话在曲湘湘眼里就是几句不轻不重的数落,七天的禁闭原本就是不痛不痒的惩罚。原主在苍玄山违反规定夜不归宿被逮到的时候还被毫不留情地关了一天禁闭,而云轻轻在修习堂拔剑居然才七天的禁闭,这样的差別对待让曲湘湘觉得自己的胃部传来一阵不適的绞痛感。 “长老……”林箏不忿的声音响了起来。 曲湘湘立刻拉住了她的袖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林箏不情不愿地放弃了自己將要说的话。 曲湘湘又一次低下了头以掩饰自己的表情,而此时慕含章不知为什么忽然朝曲湘湘那看了一眼,但曲湘湘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慕含章向她投来的,略复杂的目光。 等所有人都回到位子上坐好以后,白朮將自己的书放在了桌子上的一角,枯枝一样的手指有节奏地在上面敲打著,闪著精光的小眼睛迅速地略过下面正襟危坐的弟子,缓缓开口道:“我们今天换个地方,不在修习堂讲课。” “你们来苍玄山学道也有一段时间了,是时候检验一下这段时间以来你们到底学到了多少东西了。” 此言一出,底下的弟子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 白朮伸出了两根枯瘦的手指:“记住了,两两配对,友好切磋,点到为止。” 他说著,眼神状似不经意地瞥了曲湘湘一眼,曲湘湘以为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她总觉得白朮看她那一眼莫名有些意味深长。 修习堂內先是安静了一会儿,隨即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喧闹声。 “啊!”林箏趴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哀鸣,“两两配对……这老头怎么尽出餿主意啊,完了完了,我这次绝对会输得很惨的。” 她突然挺直了腰,握住了曲湘湘的手,眼神亮晶晶的:“不如我们来配对吧,这样的话我们就都可以……” 话还没说完,一根根木质签筹如雪一般纷纷飘落到了他们的桌子上。 “签筹上数字一样的,自动成对。”白朮说道。 林箏:“……” 曲湘湘:“……” “你的数字是多少?”林箏把脑袋凑过来问道。 曲湘湘:“……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个数字在內涵什么。 修习堂眾人正热火朝天地举著自己的签筹寻找自己的对手,曲湘湘正想起身问问有谁跟她抽到了一样的数字,云轻轻便带著一个讥笑走了过来,將签筹重重地拍在曲湘湘的桌子上。 曲湘湘低头一看。 好大一个二。 “曲湘湘,”她抬起了下巴,眯起了眼睛,“真是老天有眼啊,这都能让我抽上你。” ……真是好標准的一副反派嘴脸啊。 但身为恶毒炮灰女配的曲湘湘也不甘示弱。 她敛著手臂,把背靠在后面的桌子上,面无表情地看著云轻轻,淡定道:“老天开没开眼我不知道,但是你的胭脂沾牙上了。” 林箏:“哈哈哈哈哈哈!” 云轻轻:“……” 她慌忙抿著唇,死死地盯著曲湘湘,似乎恨不得现在就把她给咬死。 “云轻轻,”曲湘湘站了起来,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就冲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別指望我能手下留情。” 云轻轻憋红了脸,终於忍不住掩著嘴巴说道:“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这个草包说才对!” “哦?是吗?”曲湘湘笑著耸了耸肩,“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咯。” 第19章 他们是一对 弟子们在白朮长老的带领下纷纷来到来到了校场。 关於这场比试,原书里並没有费太多的笔墨提到她们这些小配角,所以曲湘湘也不知道自原书中的对手是不是云轻轻。 原书作者只用寥寥几句话写曲湘湘在这次比试中输了,並且大发脾气,摔坏了不少曲蔚然给她的珍贵药品。 但是,曲湘湘知道在这次比试中慕含章抽中的对手是阮青桃,慕含章还故意在眾人面前输给了阮青桃。 他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不想先暴露自己的实力,以免招来麻烦,毕竟他体內的禁制並没有完全解除。 至於二嘛,这还用说吗? 还是点播一首《因为爱情》吧。 说起来,慕含章今天还是跟阮青桃一起来的修习堂,单单是过去了一个晚上他们的感情竟然可以发展得这么快吗? 真不愧是男女主啊,曲湘湘感慨道,照这发展速度那么在慕含章当上帝君之前三胎了也不是不可能。 “你的对手是云轻轻?” 曲湘湘见鬼一样回头,慕含章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目光越过她落在校场上。 “你……”曲湘湘往四周看了一圈,指著自己不確定地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慕含章拿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不然呢?” 不会吧不会吧? 慕含章该不会是在……关心她吧? 这个恐怖的念头一出现就立刻被曲湘湘给按死了。 慕含章会关心她的概率比她不会被剋扣零钱的概率小多了。 曲湘湘点点头:“是她。” 慕含章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被走过来的阮青桃打断了:“小师姐,听说你的对手是刚刚在修习堂里朝你拔剑的云师姐?” “是的。”曲湘湘应道。 “听说她的修为不浅,”阮青桃朝曲湘湘露出一个柔柔的笑来,“师姐你可要小心了。万一……万一要是真的撑不住记得大喊一声,毕竟白长老说过点到为止,我相信不会有人嘲笑你的,毕竟云师姐的修为比你高了不少。” 曲湘湘:“……” 这话听上去怎么这么彆扭呢? “阮青桃,”林箏没好气地瞪著她,“比试还没开始,湘湘不一定会输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好心想提醒一下曲师姐,”她站得离慕含章更近了点,温柔地注视著慕含章的脸说道,“我和师兄……我们不过是好心罢了,师兄你说对吗?” 慕含章缓缓转过头,脸色不悦地看著阮青桃,两片薄薄的唇冷冷地吞出两个字来:“我们?” 阮青桃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復了自然:“有什么问题吗?” 慕含章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阮青桃,又指了指自己:“你是你,我是我,没有我们。” 阮青桃的脸瞬间变得苍白,而林箏则忍不住在曲湘湘旁边低笑了一声。 “看来是有人自作多情啊。”林箏拉长了语调说道。 察觉到阮青桃怨恨的目光,曲湘湘虽然觉得怪怪的,但是顾忌著她是女主,曲湘湘不得不暗中拍了拍林箏的腰:“我们还是过去那边吧。” 虽说她的確有动过帮阮青桃跟慕含章一把的心思,但瞧阮青桃现在的表情显然是不想看到她们,何必要自討没趣呢? 算了,感情这么复杂的问题还是让这两个大冤种自己拉扯吧。 对於曲湘湘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想想待会儿该怎么应付云轻轻。 林箏一脸不甘心地看著曲湘湘,“可你不是……”她又看了眼慕含章,“你不是跟这个姓慕的……”她挣扎了一下,“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阮青桃喜欢慕含章这么明显的事曲湘湘居然看不出来?她到底是有多迟钝啊! 林箏简直恨铁不成钢。 曲湘湘跟慕含章这个半魔在一起了这件事,林箏了好几天才说服自己勉强接受了,而现在那个姓慕的还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阮青桃给覬覦上了,曲湘湘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危机感吗? “你在说什么?” 曲湘湘被她一番断断续续不知所云的话绕得头晕。 她何止是看不出来,她根本听不懂林箏在说什么。 林箏快被这个迟钝的傢伙气到心梗了,然而当著慕含章和阮青桃的面她又不想说什么让自己的好朋友没面子,於是只能气呼呼地忍了下来。 “过去那边。”慕含章看著曲湘湘,指了指不远处结满一串串风铃似的金色浆果的金绒树。 “我吗?”曲湘湘又不太確定地指了指自己。 慕含章没耐心地用看蠢货的眼神看她。 曲湘湘只好点头:“……好吧。” 曲湘湘朝林箏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先过去跟慕含章说几句话,林箏表情复杂地示意自己知道了。 阮青桃看著他们的背影,不服气地想要跟上去,却被林箏伸手拦住了:“阮师妹,留步。” “呵,林师姐,虽然你是师姐,但也没资格拦著我不让我走吧?” “阮师妹,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整个苍玄山谁不知道曲湘湘和姓慕的那个小杂种是一对?你一个外人去添什么乱呢?” 阮青桃愤怒地拍开了林箏的手,失態地吼道:“別叫他小杂种!还有,他们不是一对!” 林箏哼了一声,她虽然还是看不上慕含章,但当著外人的面她肯定还是要站在曲湘湘这边的:“就算你追上去了姓慕的也不会给你好脸色。”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那个姓慕的对曲湘湘的態度和对其他人的態度简直是肉眼可见的不一样,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关係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態……变质的,总之就是,儘管在林箏眼里姓慕的除了那一张脸以外根本一无是处,可她勉勉强强地也能忍下来,因为林箏不想让曲湘湘伤心。 “这不关你的事!” 阮青桃十指收紧,恨恨地盯著不远处金绒树下的一男一女。 她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要是她得不到,那么她寧愿毁了也不会把他让给曲湘湘, …… “慕含章?”曲湘湘喊了他一声。 这人有毛病吧,叫她过来却一句话也不说,非得等著她先开口。 慕含章注视著金绒树上的一串浆果,说道:“云轻轻的修为在你之上。” 曲湘湘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知道。” “但是……”慕含章落在金色浆果上的视线缓缓移到了曲湘湘的脸上,“我认为,你不会输。” “哈?”曲湘湘猛地睁大了眼睛,“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 “在石铃村的时候,你打败了魔族傀儡。” “不,”曲湘湘难掩眼神中的惊愕,“我的意思是,你、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慕含章垂下了鸦羽一般浓密的睫毛,將脸转向了一边:“比起你,我更不想看到云轻轻贏。所以如果你输了……” 他没再说下去,但是曲湘湘隱约感觉到了他没说完的话语里面的威胁。 “……並不是说你威胁我,我就能贏的好吗?” 金色的浆果在微风中散发著清甜的香气,阳光透过树梢映在慕含章稜角分明的侧脸上,曲湘湘不自在地別开了眼睛,觉得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好吧,我……不会输的。”她说。 第20章 点心?什么点心? 当曲湘湘和云轻轻站在校场上方形石台两端的时候,底下围观的弟子討论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说到底这只是一个同门之间小小的比试,而且白朮已经说了点到为止,所以前面的人基本还算是友好,没有伤到人的情况发生,可是轮到她们就不一样了。 在修习堂里,所有人都看见了云轻轻朝曲湘湘拔剑,而之后心高气傲的云轻轻被白朮长老当著一眾学生的面训斥了,还被罚了七天禁闭,依照这两个大小姐一个赛一个刁蛮恶劣的性子,这场比试的结果虽然早已经能预见,但是依照曲湘湘那胡搅蛮缠的性子,怕是不会那么轻易收场。 更有甚者,甚至悄悄设下赌局,赌这场比试最终的获胜者是谁,毫无疑问,下注的人几乎是压倒性地將灵石压在了云轻轻身上。 灵根薄弱对修仙之人来说跟天生残疾没什么两样,无论曲湘湘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胜过资质比她好、修为还比她高了好几截的云轻轻。 更何况曲湘湘这个草包身为修真界最大、最古老的药宗的传人之一,居然连炼丹课这种按理来说应该有著先天优势的基础课程,在一眾弟子里都是倒数的水平,指望她能胜过云轻轻那跟把钱扔海里有什么区別? 再说了,把钱扔海里还能听个响,把钱压在曲湘湘身上要么就是脑子有问题,需要找芜华长老开点灵药调剂调剂;要么就是眼神有问题,看上她了……这个同样建议去找芜华长老看看眼睛。 弟子甲:“我把半个月的生活费都压在云轻轻身上了,这回应该稳赚不赔吧?” 弟子乙:“半个月算什么?我把半年的伙食费都压了云轻轻,她要是输了我就要去啃半年树皮了。” 弟子丙:“半年算什么?我可是借了別人半年的伙食费压的云轻轻,她必须得贏啊!话说回来,除了慕含章那个杂种,我们苍玄山无论谁对上曲湘湘那个草包都不会输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 无视了那些不看好她的声音,曲湘湘越过人群看到了靠在金绒树下闭目养神的慕含章,哪怕隔著一段距离,她似乎都能看到他浓密卷翘的睫毛。 有时候,只要一想到自己在书里的下场,曲湘湘就会对慕含章心生怨恨,但是想到原主对他做的那些事,她又忍不住觉得他挺可怜的。 曲湘湘一时分了神,直到她听到了云轻轻尖锐的嗓音。 “曲湘湘,你待会儿就算是求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她拧著嘴角笑了一声,狂妄地放著狠话,“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刚回神的曲湘湘表示:“点心?什么点心?” 云轻轻:“……” 这把稳了,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输给这个神经病。 林箏:“……” 呵呵,她在思考待会儿该怎么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將瘸腿断胳膊的曲湘湘送到芜华长老那儿。 眾人:“……” 很好,这回不用担心啃树皮了。 云轻轻召出了自己的剑,持剑佇立:“少废话,出招吧!” 曲湘湘记得原书中曾形容过云轻轻的剑,速度虽快,但心浮气躁,耐性不足,因此她不能太过衝动,应该先消耗云轻轻的耐心,再找机会寻求突破。 曲湘湘心下瞭然,於是摊开手掌,召唤出了酌月鞭。 白朮抚了一把跟眉毛一个顏色的长鬍子,抬手一挥:“那么……就开始吧。” 白朮话音刚落,云轻轻便挥剑划出个半旋来,带著破竹般凌厉的剑气,直逼曲湘湘而来。 曲湘湘足尖轻点,侧身闪过,云轻轻手腕一翻,长剑便朝著曲湘湘的脖子划了过去。 可恶!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理会白朮说的什么“点到为止”! 曲湘湘握著酌月完成了一个极高难度的下腰,云轻轻劈了个空,飞身一跃刺向了曲湘湘的腹部。 曲湘湘双手撑地,飞速地抬起左腿踢中了云轻轻握剑的手腕,云轻轻疼得手腕一凝,反应慢了半分,曲湘湘瞅准时机左腿下移一脚踹向了云轻轻的腹部,云轻轻一惊,忙一个翻身向后退开了去。 “去!” 云轻轻气急败坏地將手中的长剑往半空中一拋,双手快速结印控制著长剑,只见那柄长剑以在云轻轻手上更快、更灵活的速度飞向了曲湘湘。 曲湘湘不甘示弱地飞身向前,云轻轻的剑移动速度太快她难以判断剑的方向,只能握住酌月静静地立在半空中左闪右避,待她先沉不住气。 云轻轻果然如原书中所写的那样缺乏耐心,那柄剑很快就向曲湘湘的眉心飞去,在它將要刺中她的眉心之前,曲湘湘听到了底下发出一阵喧闹的喊叫声。 “贏了!我们要贏了!” “长老不是说点到为止吗?这云轻轻看上去像是想取曲湘湘的性命啊!” 曲湘湘的耳朵动了一下,就是现在! 她的右手灵活地甩出了酌月鞭,散发著淡淡银光的酌月犹如一条银蛇,瞬间便缠住了云轻轻的剑。 两股灵力拉扯著,不分上下,一时间场上陷入了僵局。 “我、我没看错吧?曲湘湘那个草包居然跟云轻轻打成了平手?!” “你没看错,我也没看错,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灵石啊!” 更有人经不住啃树皮的打击,双手拢成了喇叭状大声喊道:“云轻轻你在做什么?连曲湘湘都打不过吗!” 闻言,云轻轻气得飞到了半空中重新握住了自己的长剑,注入了更多的灵力:“曲湘湘,没想到你这个草包居然还有两下子。” 丹田內灵力涌动著,曲湘湘笑了一下:“对付你,两下子就够了。” 她一个用力,云轻轻错愕地瞪大了双眼,竟被她连人带剑甩到了一旁。 “怎么会……” 云轻轻还没回过神来,酌月鞭就缠上了她握剑的右手腕,云轻轻只觉被酌月缠住的地方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而后她痛呼一声,剑便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场下一片寂静。 连武器都脱手了,输贏已经很明显了。 这回苍玄山上的树皮怕是不够人啃的了。 云轻轻愣愣地看著掉在地上的剑。 不,不,这不可能,她没有输…… 云轻轻髮丝凌乱,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想要拿起她的剑再攻上去,但曲湘湘没有再给她这个机会,她用酌月將云轻轻的剑卷到了自己手上,向前一步將剑抵上了云轻轻的脖子:“胜负已分,云轻轻,认输吧。” “我没有输!”她眼圈一红,看样子竟是屈辱得要哭出来了。 “你的剑在我手上。”曲湘湘挑起了一边的眉毛,用一种比原主还要趾高气扬的口气炫耀道。“你打不过我。” “你、你肯定是使了下流手段,否则你一个草包怎么可能打得过我!是曲蔚然对吧?肯定是他给了你什么东西,曲湘湘你作弊!你可真够卑鄙的!” “你要是再敢说我哥哥一句,你的剑就別想要了!”曲湘湘將剑收了回来,两手握住云轻轻的剑,作出一副要將剑折断的狠毒模样,“这场比试是今天早晨长老才宣布的,我哥他难不成还能未卜先知?连失败都耻於承认,看来无极门的大小姐也就这点骨气了。” 一般来说,苍玄山弟子的剑都是入学苍玄山时长老统一分发的,但云轻轻的剑却是上山之前特別找大师锻铸的,极其珍贵,所以曲湘湘才会这样威胁她。 云轻轻惊恐地盯紧了自己的剑,生怕曲湘湘这个不识货的草包真的会將她的剑给折断了:“把我的剑还给我!” “呵,云轻轻,你想得美!” 云轻轻一咬牙,气愤地想往曲湘湘身上扑,哪知白朮轻轻挥了挥手,她居然在石台之上摔了下去。 白朮抬手打断了她们之间的爭吵:“好了,这一局胜负已定,获胜者是——曲湘湘!” 在场大部分人发出一阵哀嚎,甚至已经考虑抢在同门之前先去屯点树皮了,不然苍玄山上的树怕是不够这么多人吃的。 “长老!”云轻轻红著眼喊道,“这不公平!我的剑!” “云轻轻,这没什么不公平的。”白朮的小眼睛闪烁著精光,“我说点到为止,但只限於不能伤人,可从没说过不能断剑。” 曲湘湘嗤笑一声,扬著下巴故意迎著云轻轻的目光把玩著手里的剑,还时不时地弹一下剑身,似乎隨时都有可能將剑给折断。 云轻轻红著眼眶,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对不起。” “什么?我没听清。” “对不起!” 曲湘湘笑了一声,隨手將剑扔给了云轻轻。 云轻轻气得连颧骨都染上了深深的红色。 “行了,”白朮枯瘦的手轻轻一挥,“你们下来吧。”他看了一眼名册,又喊道,“下一对,慕含章、阮青桃。” 第21章 男女主打架那叫调情 曲湘湘高兴地跳下石桌,衝著林箏喊道:“我贏了,我贏了!” “太好了!”林箏笑得眉眼弯弯地抱了她一下,“我也贏了!” “你贏了?”曲湘湘不解,“你不是还没比试吗?” “哎呀,谁说那个了。”林箏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摸出一个荷包晃了晃,“你上去之前我去下了个注赌你贏,然后你猜怎么著?我狠狠地赚了六十个上品灵石。” 赌注? 曲湘湘撑著下巴好奇地问道:“他们拿我跟云轻轻打赌?我跟云轻轻的赔率是多少啊?” “额……”林箏心虚地望了望天,支支吾吾地说道,“云轻轻是一赔二,你嘛……你是一赔三十……” 曲湘湘:“……” “所以你在我身上就压了两个灵石?”她不敢相信地拔高了声音,伸手比出一个“二”来。 曲湘湘抓重点的能力一向是可以的。 林箏心虚地玩著自己胸前的辫子:“我那不是最近裙子和首饰买多了所以手头有点紧嘛,你知道我一向是对你最有信心的……” 曲湘湘指了指自己的左心臟:“听到了吗?” 林箏:“啥?” 曲湘湘面无表情道:“我心碎的声音,这是你背叛我的证明。” 林箏:“……” “別这样,”林箏拿手肘捣了捣曲湘湘的肩膀,“大不了等这儿结束之后我请你吃饭,庆祝一下怎么样?” 曲湘湘伸出三根手指:“珍膳堂的桃酥,三盒。” 林箏:“……成交!” …… 石台之上,慕含章和阮青桃已经分別亮出了自己的佩剑了。 林箏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包生芝麻,边吃边兴致缺缺地问道:“你说他俩谁会贏?” “阮青桃吧,”曲湘湘在油纸包里捻了一颗香喷喷的芝麻,漫不经心地答道,“你不是说过吗?慕含章那点灵力连御剑都费劲儿。” 那你怎么还能看上他呢? 林箏翻了个白眼正想好好问问她,但是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石台上的两个人就挥剑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曲湘湘听到周围有人说道,“阮青桃的天资不差,为什么这剑使得软绵绵的?” 曲湘湘翻了个白眼,情意绵绵剑可不就是软绵绵的吗? 我们这些炮灰打架才叫打架,男女主打架那叫调情。 多么痛的领悟。 曲湘湘没忍住又一次诅咒了这个操蛋的玛丽苏世界。 “奇怪,”林箏扯了一下曲湘湘的袖子,盯著石台上那两个人说道,“你觉不觉得阮青桃有点不对劲儿?” “嗯?”曲湘湘心不在焉地观察著阮青桃的身形,看了一会儿后去摸芝麻的手也停了下来,不太確定地说道,“她是……故意往慕含章的剑上撞?” 林箏点点头,惊讶道:“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显然,石台之上的慕含章也意识到了阮青桃行为的奇怪之处,她挥著剑不停地嚮慕含章进攻,而对他的攻势却不躲不闪,慕含章不想去探究阮青桃的目的,他只想儘快结束这场无聊的比试。 如今的阮青桃绝不是慕含章的对手,而他也打算在这场比试当中儘快输给她以免过快地暴露自己,但是这个女人似乎並不想这么快结束,剑使得绵软却又不依不饶。 两剑相交发出激烈的哐当声,阮青桃挽了个剑,她的剑堪堪擦过了慕含章的左臂,然后她往右稍稍一侧身,飘扬的髮丝甩了慕含章一脸,看上去就像是贴在了慕含章身上一样。 慕含章:“……” 这该死的比试到底还能不能结束了! 眾人:“……” 这到底是在打架还是在调情? 真的是……好精彩啊! 更有不明真相的好事群眾伸长了脖子想去看曲湘湘的反应,只见她一脸麻木地盯著石台上的两个人,红了眼眶。 “曲湘湘看到阮青桃跟慕含章在上面比试气得眼眶都红了。”离得近的忍不住將这个八卦分享给了离得远的同门。 “曲湘湘看到阮青桃跟慕含章在上面调情气得眼眶都哭红了。” “慕含章喜欢上阮青桃后拋弃了曲湘湘,还大摇大摆地在她面前调情,曲湘湘气得眼睛都快哭瞎了!” 而实际上…… “林箏,”曲湘湘齜牙咧嘴地將一块芝麻吐了出来,“你这到底放了多久?这都快比石头还硬了,我的牙都快被它磕下来了,疼死我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就別管你的牙了。”林箏气咻咻地盯著石台上那两个人,“快看,阮青桃要贏了。” 曲湘湘捂著脸颊抬起头,只见旋身一转躲开了慕含章的剑,而后左手出掌击中了慕含章的右肩,慕含章后退两步,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 剑一落地,胜负已分。 曲湘湘:“……” 慕含章这表演真的很不走心,看上去好像是被迫加班的社畜隨意地在摆烂一样。 而阮青桃也很懵。 她明明没用多大力气,为什么慕含章的剑就掉了? 白朮举起一只手示意比试结束,阮青桃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弯下身捡起了慕含章掉在地上的佩剑,她朝慕含章將剑递了过去,可是还没走几步,就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喊叫,像是崴了一下,整个人往慕含章身上扑。 眾人:“……” 是不是错觉,为什么总感觉这一幕该死的似曾相识? 曲湘湘:“……” 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太不尊重观眾了吧,怎么演技一个比一个烂。 第22章 你在害羞什么 而事实上,慕含章也有点懵。 曲湘湘那两次他还勉勉强强可以理解,但阮青桃是怎么做到平地崴脚精准地往他怀里摔的?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在她摔倒那一瞬间,慕含章竟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接住她,这非常不合理。 慕含章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这么有同情心的人,看到同门摔倒还会去扶一把。 他很清楚自己心里对阮青桃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但他的行为比脑子还快,完全是下意识的,伸出去的手似乎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而更让他难以理解的是他几次见到阮青桃心中都会划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很奇怪的感觉,这没来由的感情让他感到有些烦躁。 “慕师兄,”阮青桃挨在慕含章身前,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他腰间的衣料,可能是因为脚崴到了的缘故,她抬起水光盈盈的双眼,吸了吸鼻子,轻声细语地诉说著自己的不適,“我的脚好疼。” 慕含章扫了她一眼,皱著眉看向自己的腰间:“鬆手。” “可是……”阮青桃的脸皱了起来,“我很疼。” 慕含章表示不解:“那跟我有什么关係?” 阮青桃:“……” “你能不能抱……”但她看了看慕含章那一脸的不解风情,还是算了,阮青桃退而求其次地问道,“扶我去芜华长老那儿看看脚?” “不能。”慕含章拒绝得很乾脆。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但……” “我们没熟到那个地步。” 阮青桃眼圈一红,小脸青白地鬆开了手。 她不明白,既然慕含章刚刚伸手接住了她,那说明慕含章对她也不是全然不在乎的不是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再帮她一把送她去芜华长老那儿呢? 难道……难道真的是她自作多情了,慕含章一点都不喜欢她吗? “那师兄至少可以扶我走下石台?我、我走不了。” 然后,在场大部分弟子的目光又一次投向了曲湘湘。 好一出活灵活现的三角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现在手上缺了一包炒瓜子。 曲湘湘:“……” 她差点淹没在这些八卦的目光中。 “他们为什么又盯著我看?”曲湘湘用手掩住半边唇压低了声音问林箏。 她下意识地抬头去找云轻轻的身影,这女人正一脸狰狞地拔著金绒树的果子,看那架势很像是要把树给薅禿了。 “云轻轻现在应该没空找我的茬吧?” 林箏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她轻轻推了曲湘湘一把,说道:“听我的,现在,挺胸抬头,站起来!” “哈?可是慕含章他……” 曲湘湘很疑惑林箏为什么要用军训教官的口吻说话? “嘖,”林箏不耐烦地说道,“快点,然后到石台那儿去。” “不是,”曲湘湘彻底糊涂了,“我到石台那儿去干嘛?” 林箏故作深沉道:“当然是去把阮青桃给扶下来。” “可是我为什么要把她……”曲湘湘还想再问,慕含章都不扶她上去凑什么热闹啊? 话说回来,慕含章为什么还不扶?难不成是因为他还没喜欢上阮青桃吗?可是今天早上他们明明是一起来的修习堂啊。 然而在林箏的死亡视线下曲湘湘选择了妥协:“好、好吧。” 曲湘湘一头雾水地走过去,硬著头皮不尷不尬地朝阮青桃伸出一只手来。 慕含章:“……你在做什么?” 这大庭广眾的,她也太…… 胆子也太大了些…… 她真的有这么喜欢我吗?慕含章的耳朵忽然有些发烫。 曲湘湘无辜地看了慕含章一眼,说实话她也不太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反正就是被林箏的教官语气给忽悠瘸了。 “额……阮师妹,要不……我扶你?”她问道。 眾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难道就是传说当中的向情敌示威? 林箏满意地勾出一个笑来。 不错,这回曲湘湘可以说是当著苍玄山所有弟子,甚至包括一个白髮苍苍的长老面前宣示了对姓慕的主权了,要是阮青桃能识趣点,就应该自动地离慕含章远一点。 虽然她还是瞧不上慕含章那个小杂种,但是谁让曲湘湘喜欢呢? 没办法,她就是这么一个善於为朋友著想的小仙女。 阮青桃看著曲湘湘递过来那只手,咬著牙狠狠地握了上去,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来:“那就有劳小师姐了。” 曲湘湘因她那异於常人的手劲疼得忍不住嘶了一口气。 她將阮青桃扶到了一棵树下,问道:“需要我送你去芜华长老那儿吗?” 扶都扶了,曲湘湘决定好人做到底了,反正刷刷女主的印象分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用,”阮青桃笑道,“我在这儿坐一会儿就好。” 然后阮青桃就別过了脸,不再理睬曲湘湘了。 曲湘湘:“……” 隱隱约约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她有一种又搞砸了什么的不祥的预感。 誒,她为什么要说“又”? 曲湘湘走到大树背面想退回去找林箏,而慕含章正在她不远处站著,更诡异的是他的耳尖居然染上了一抹粉色。 她怀疑自己眼了,又故作自然地从他身边路过想看看清楚,他的耳尖居然真的变粉了。 这傢伙该不会是在害羞吧? 意识到变態居然也会害羞的曲湘湘小小地被嚇了一跳。 “你在看什么?”慕含章问道。 曲湘湘盯著他的耳朵:“你在害羞什么?” 慕含章:“……” 他没说话,反而低低地冷笑了一声,好像是在嘲笑曲湘湘的话非常荒谬,但曲湘湘只觉得他在装模作样地掩饰自己的心虚。 哦,明白了,曲湘湘想。 真是的,明明很害羞还要装作不在乎阮青桃的样子,这彆扭的性格比起青春期的青少年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刚才……”他抿了抿唇,好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曲湘湘眨了眨眼:“你……不会怪我吧?” 因为这人害羞的原因,刚刚那个场面如果没有人来帮阮青桃一把那场面肯定得尬住了。 慕含章总不能这么不讲道理把这个也怪在她身上吧? 他凝视著曲湘湘的眼睛,不知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好一会儿才说道,“隨你。”而后又耳尖红红地补了句,“与我无关。” 曲湘湘:“……好吧。” 第23章 你的脸好红 等到所有比试结束之后,校场上的弟子们也三三两两地散了,可曲湘湘和慕含章被白朮拦下了。 白朮伸出一根皱巴巴的手指,皱巴巴的小眼睛盯著他们说道,“年轻人啊,竟然逃了一天一夜的课。” “长老……”曲湘湘多少有点心虚,她上辈子是个標准的好学生,从来没有逃过课。 白朮眯著眼睛,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来:“明天去把古今阁里的藏书全部整理一遍,那里也有点日子没打扫了。” “可是,”曲湘湘皱著两道弯弯的眉,心中不忿,有点冲地说道,“长老,逃课是我们的错,但方才的事云轻轻她……”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我只是不明白我们逃课尚且要受到惩处,为何云轻轻在修习堂拔剑甚至要取弟子性命却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白朮抚著他的鬍子,嘆了口气:“规则便是规则。云轻轻虽然在修习堂拔剑,但並未伤人,且据你们的品行录记载,她平日里並没犯过大错,理应从轻处罚。” “可是……” 白朮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件事:“曲湘湘,你今天表现得很好,若你真的想让云轻轻受到惩罚,那么三个月后的韶山大会就是你最好的机会。” “韶山大会?” “今年苍玄山只有三个名额。”白朮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朝曲湘湘眨了眨眼,“好了,都回去吧。”说著便一挥袖子,不见了踪影。 曲湘湘生著闷气,嘟囔道:“我可不想去什么韶山大会。” “你不是想给云轻轻一个教训吗?” 慕含章的声音忽然从旁边响了起来。 “可是这跟韶山大会有什么关係?”曲湘湘不解。 慕含章轻笑一声:“今天的比试不过是点到为止的小打小闹罢了,但韶山大会不一样。” “有何不同?” 慕含章注视著她的眼睛,幽幽说道:“韶山大会,赛场之上,死生不论。” 曲湘湘:“……” 谢邀,这下子更不想去了。 活了两辈子,別说人了,她连只鸡都没杀过。 “怕?”她僵硬的表情似乎很好地取悦了慕含章。 “你想多了。”曲湘湘满不在乎地说道,“三个名额,无论如何也轮不上我。” 慕含章点点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曲湘湘:“……多谢夸奖。” 慕含章:“……这不是在夸你。” …… 隔天早晨,曲湘湘推开古今阁两扇厚重的大门时,不由得为眼前浩瀚的藏书吃了一惊。 这里的空间应该是用上了延展咒,一排排的木书架根本望不到头。 曲湘湘:“……” 这还不如去关禁闭呢。 她垂头丧气地走了进去,隨手拿起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咦? 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曲湘湘瞪大了眼睛,把书合上看了一眼书名——《风月俏寡妇》。 曲湘湘:“……” 为什么连这种书都有? 你们修真界这么开放的吗? 她真的应该重新审视这个修真界了。 曲湘湘严肃地点点头,隨后满脸兴奋……不对,是一脸羞涩地翻开了那本《风月俏寡妇》——必须强调,用的是十分学术性的眼光,认认真真地审视起来。 哇哦,曲湘湘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真没想到,修真界玩得好啊。 臥槽,隱身咒居然能这么用? 等等,束缚咒怎么可以……咦惹,这也太变態了。 曲湘湘小脸红红,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是什么事情呢? 算了,不管了,既然想不起来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 慕含章推门进到古今阁的时候首先传入耳帘的是一阵意味不明的古怪笑声。 慕含章:“……” 就很难理解,整理古今阁就让曲湘湘这么开心吗? 慕含章疑惑地沿著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只见曲湘湘正盘腿坐在地上,脸颊红红、目光炯炯地捧著一本书快速地翻看著,还时不时地捂著嘴,发出几声怪笑。 “你在看什么?”慕含章问道。 曲湘湘嚇得猛地抬起了脑袋,下意识地將手里的书藏到了背后。 老天爷啊,她居然忘记了慕含章今天也会来这里! 要是让慕含章知道了她在看什么,那她在慕含章心中的形象恐怕会从一个恶毒的草包转变成一个既恶毒又好色的草包。 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又增加了。 “你、你……”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嚇的,曲湘湘顶著一张红彤彤的脸“你”了半天才终於说出了一个完整的句子,“你走路为什么没声音的?!” 她这过激的反应不禁让慕含章皱起了眉。 曲湘湘的反应这么大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她绝对没干好事。 慕含章的脸色一下便沉了下来,又问了一遍:“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隨手拿了一本书……”曲湘湘的手把书攥得紧紧的,生怕慕含章一个想不开扑过来抢它。 “为什么要藏起来?” 曲湘湘眼珠子提溜乱转,看上去十分心虚:“这、这跟你没关係。” 鑑於她以前种种的作死行为,慕含章凤眼微挑,沉声道:“曲湘湘,我不信任你,还记得那个禁言咒吗?” 曲湘湘:“……” 这是红果果的威胁啊! 天知道,她只是一时好奇看了本修真界的顏色小书而已,到底哪里又惹到他了? 怎么了呢?难道他长这么大还没搞过一点小顏色吗? 慕含章这表情简直比她高中时候的教导主任还要可怕。 曲湘湘鼓著腮帮子没好气地问他:“你確定你想看?” 慕含章伸出一只手来,不容置喙地说道:“给我。” “给你给你。”曲湘湘把书丟到他手上,痛苦地转过身去捂住了脸,“这可是你自己要看的。” 慕含章一脸凝重地低头去看手上的那本书,隨即好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闭上了双眼,被烫到了似的將那书拋到了书架上,低声吼道:“曲湘湘!” 此时此刻,曲湘湘是真的很想自我了断。 看《风月俏寡妇》的时候被慕含章抓包,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离谱、更尷尬的事情吗? 如果有的话请务必要说出来,好让她快要变態的心理平衡一下。 “这、这是你自己要看的。”她弱弱地反驳著,然后又理直气壮起来,“我问过你的!” 慕含章的脸也泛上了一抹緋色:“我没想看这个!” 曲湘湘转过身来,偷偷地从指缝中睁开眼睛去覷慕含章的神色,只见他白皙的脸上浮上了两抹淡淡的红晕,薄唇紧抿,目光闪躲,一副比曲湘湘还要害羞的模样。 曲湘湘第一次看到慕含章这样子,生动的表情让他那张整日里都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脸更加漂亮了,也更加地……怎么说呢? 反正就是,曲湘湘觉得心里痒痒的。 “慕含章,”曲湘湘歪著脑袋,不合时宜地色迷心窍,声音很小地说道,“慕含章,你的脸好红。” 听力极好的慕含章:“……”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想拔剑的。 但实际上,他的脸却更红了。 第24章 又是一段孽缘 在古今阁待了一整天才勉强把里面的藏书整理好了大半,这一整天,曲湘湘难得的安静,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恨不得慕含章把她当成隱形人。 失魂落魄地从里面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林箏在古今阁门前等著她,她瞥见了阁里的慕含章,小脸明显地垮了下来。 林箏指了指还在古今阁里施最后一个防尘咒的慕含章,满脸不情愿地小声问道:“他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曲湘湘眼睛瞪得像铜铃。 拜託了,別说那么恐怖的话! “当然不是,”曲湘湘不知为何也压低了声音,两个季少女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你怎么会这样想?” 林箏撇了撇嘴:“这段时间你不是总跟他腻在一起吗?” “腻在一起?”曲湘湘为林箏的用词感到震惊。 林箏看了看逐渐昏暗的天色:“先不说他了,天快黑了,我们赶紧走吧。” 曲湘湘探头探脑地去看慕含章,她有点纠结,不打个招呼直接走掉的话是不是不太好啊? 但是,曲湘湘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蛋,她的勇气在她看《俏寡妇》被慕含章抓包还被迫跟他待了整整一天的时候已经全部用光了。 可慕含章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將古今阁的大门关上,重新落下禁制,垂著眼帘没多看曲湘湘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啊。 曲湘湘看著他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辈子没试过这么尷尬。 林箏一双眼睛在曲湘湘身上转来转去的:“他为什么不理你就走了?” 曲湘湘奇怪地看著她:“这不是很正常吗?” 原书中除了有人故意去找茬,慕含章一直不爱搭理別人,除了阮青桃。 林箏神情恍惚地被曲湘湘拖下了苍玄山。 在林箏眼中,慕含章跟曲湘湘,这两个人在一起已经足够让人惊掉下巴了,没想到自己的好朋友居然还是这段关係的弱势方,甚至连慕含章那个小杂种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也觉得很正常。 怎么会这样? 接受曲湘湘跟慕含章在一起了这件事已经够挑战林箏的底线了,现在还要接受在那段见了鬼的关係中慕含章那个废物半魔才是更强势的那个,林箏简直要窒息了。 不可以,绝对不行! 她绝对不允许曲湘湘被姓慕的那个小杂种玩弄在股掌之间。 林箏狠狠地砸了一下面前的桌子,表情可称得上是义愤填膺。 “怎么了?”曲湘湘从菜单中探出脑袋来,被林箏的齜牙咧嘴的表情嚇了一跳,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我点得太多了?” 林箏:“……” 她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虚弱地说道:“没有,多点些,看你这样我心疼。” 曲湘湘表示疑惑:“可我感觉我最近胖了好几斤啊。” 林箏:“……” 这个不开窍的东西! 山下的这家客栈虽小,可烟火气却很足,一张张矮桌都坐满了人,曲湘湘甚至还看到了几个喝醉了酒尖耳朵收不回去的地精。 冒著热气的水煮鸭血、椒香的回锅肉、淋了一层香辣红油的蒜泥白肉、用猪油炒得翠绿的萵笋丝,在一声声吆喝中被端了出来,还有一笼屉刚出炉的栗子糕和两碗冰凉的银耳红枣莲子羹。 曲湘湘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水煮鸭血,又麻又辣,烫得她的舌尖都红了,呼呼地直往外喘气。 而林箏心里装著事儿,却没什么吃东西的心情,她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著,忽然看到了一抹极为熟悉的身影。 林箏轻轻叩了叩桌子,下巴往前方扬了扬:“湘湘,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曲湘湘被辣得眼泪汪汪,不知为何,很有可能是因为心理阴影,她一瞬间竟以为林箏说的眼熟的人是慕含章。 她转过脑袋,朝喧闹的人群中望了一眼,却怎么也找不著慕含章的身影。 “哪个人?”曲湘湘问,“慕含章不在这儿吧?” “……你能不能別老惦记著他!”林箏朝人群中指了指,“你现在连隋玉都认不出来了吗?看,那不是他吗?” 隋玉是谁? 曲湘湘咬著筷子艰难地想了想,终於想了起来。 焚情谷的弟子,原主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原书中,曲湘湘对隋玉的感情只有寥寥数笔,毕竟她是个炮灰,但在原主的记忆中却深刻得多。 大概就是,曲湘湘跟隋玉可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原主自幼喜欢隋玉,但是显而易见地,隋玉並不喜欢曲湘湘这个草包,等到了十三岁拜师之时,为了摆脱曲湘湘这个缠人精更是选择了焚情谷,修了无情道,由此可见他对原主的厌恶可以说已经是不加掩饰的了。 而且,像所有的玛丽苏狗血小说一样,女配求而不得的男人,总会喜欢上女主,哪怕是修了无情道,依旧抵挡不住女主的魅力。 又是一段孽缘啊。 曲湘湘摇摇脑袋,继续吃饭。 她又不是原主,可不想再给自己招惹麻烦了。 况且,她惹上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奇怪,焚情谷的人怎么会来苍玄山的地界?”林箏喃喃说道。 “我听我哥说,焚情谷的锁妖塔的结界有些鬆动,我猜他们可能是想把收来的妖先锁在苍玄山的锁妖塔,毕竟我们这儿离焚情谷最近。” 苍玄山离焚情谷最近,这也是曲湘湘当初选择来苍玄山的原因。 没办法,焚情谷比苍玄山富多了,根本不需要曲家出钱给他们翻整弟子宿舍。 林箏眼睛一亮:“如果隋玉来了苍玄山,那么是不是说明你还有机会?” 虽然在林箏眼里隋玉这个人也不咋地,但是好歹是纯修士,没有一半骯脏的血统,比起慕含章那还是强了不少的。 “森么机费?”曲湘湘吐了吐被辣得麻木的舌尖,口齿不清道。 林箏著急说道:“你不喜欢隋玉了吗?” 曲湘湘喝光了半壶茶,好不容易缓解了舌尖的辣痛感,说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可是……”林箏问道,“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他吗?” “那是以前,”曲湘湘漫不经心道,“你以前不是也很討厌他吗?” 没记错的话,林箏一直觉得隋玉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而且对曲湘湘还很不好,所以一直也不喜欢他。 林箏噎了一下,脑筋一转,说道:“那我们至少应该去跟他打个招呼?” 曲湘湘嗤了一声,因为不小心咬到了一颗椒脸色都变了,“不要。”她放下了筷子,“你忘记了他当初是怎么说我的吗?『就算终身不娶,也绝不会喜欢上曲湘湘那个草包』,我可不想过去自取其辱。” “好吧,”林箏看她脸色不好,以为她还在介怀以前的事情,“那我们就不理他了。” 林箏说完,客栈中央忽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曲湘湘她们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漂亮女子脸色苍白地被一个身材高大,长得满脸络腮鬍的彪形大汉拖拽著,她边哭边大声呼喊:“不要,我求求你不要,不要把我卖去瓦子……求求你……” “什么是瓦子?”曲湘湘不解。 “这你都不知道?”旁边桌一个瘦小的男人兴致勃勃地伸长脖子去看客栈中央的那场闹剧,“瓦子就是青楼,瞧那姑娘长得细皮嫩肉的,到了那地方怎么著也得是个头牌。” 他说完,周围好多人都发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声。 曲湘湘告诫自己不要管閒事,这只是一本书不是吗? 但是她看了看旁边的林箏,又想起了曲蔚然,甚至……甚至还有慕含章,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不只是一个名字。 虽然她是个草包,但是从石铃村回来之后,她可以感受到丹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流存在感更加强烈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她甚至还出人意料地击败了云轻轻。 虽然心中並不是有十分的把握,但是她始终是一个现代女性,她无法看到有女孩子在自己面前被拖走卖到妓院去。 况且那汉子看著魁梧,说不定也是个外强中乾的货色呢? 她下定决心,站了起来拿酌月对著那个大汉大声喝道:“你个丑东西,放开那个姑娘!” 第25章 是因为慕含章吗 因为曲湘湘这一声吆喝,喧闹嘈杂的客栈霎时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曲湘湘,包括隋玉那一桌子人。 曲湘湘?隋玉嫌弃地皱起了眉,若不是焚情谷的锁妖塔结界鬆动,奉长老的命令將收来的妖暂且镇在苍玄山,他一点也不想靠近这个地方。 再见到这个女人,想起她曾经是怎么不要脸地缠著他的,那会让他噁心得吃不下饭。 曲湘湘可不知道隋玉在想什么,她也不在乎,毕竟对於现在的曲湘湘来说,隋玉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甚至还不如慕含章。 她纵身一跃跳到了那大汉跟前,看著眼睛哭得跟两个桃子似的消瘦女孩,心中一阵不忍:“我说,放开她!” 那大汉一只毛茸茸的手箍住了那姑娘细小的胳膊,上下打量著曲湘湘怒道:“小丫头片子,管哪门子的閒事!” “你把她卖到瓦子去不就是想要钱吗?”曲湘湘抬著下巴,恶声恶气地说道,“她欠你多少钱,我替她还钱还不行么?你放开她!” “你替她还?可以。”大汉打量著曲湘湘的衣裙首饰,举起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报了个数字,“五百个上品灵石,你给得了,我立刻就把她放了。” “五百个上品灵石?”这並不是一个小数目,曲湘湘吃惊地问旁边的姑娘,“你怎么欠了他这么多钱?” 姑娘的眼泪掉得厉害了,她使劲摇头,將本来就散乱的髮髻摇得更乱了:“不是我,是我爹……而且、而且不是五百个上品灵石……只是五十个三品灵石……” 曲湘湘虽然有钱,但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冤大头,她一时间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更何况这汉子显然是把她当傻子了:“五十个三品灵石,我替她还了。” “五百个上品灵石,少一个子都不行!”那大汉冷笑一声,“拿不出来就滚开,別浪费老子的时间!” 曲湘湘拿酌月指著他:“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 “不、不……”那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红肿的眼里一片灰暗,“谢谢你姑娘,真的,从来没有人这样为我说过话,但、但我不值得你为了我这么做……” 曲湘湘以为她是被嚇到了,於是出言安慰道:“你別怕,我不会让他把你带走的。” 可那姑娘却哭得更厉害了。 大汉一把扯住了姑娘的头髮,强迫她抬起那张哭得脏兮兮的脸来。 “看清楚了这是什么东西!呵,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修士跟魔族的混血,你要是拿不出五百灵石赎她,在瓦子里多接几个客人也远不止五十个三品灵石,別指望拿打发乞丐的钱要我放了她!” 可恶的皮条客! 可恶的偏见! 不知怎地,曲湘湘想起了慕含章,她想起了自己穿越来的第一天慕含章血流不止的额头和沾满血点子的衣服,她忽然感到一股由衷的愤怒。 混血又如何?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烂泥。 女孩的哭声淹没在恶意的嘲笑声中,曲湘湘只觉得自尾椎骨窜上一股阴冷的之感。 她的眼神暗了下来,慢慢地步举起了手中的酌月。 林箏按住了她的手腕,不赞同地说道:“湘湘,她只是一个半魔。” 她的意思曲湘湘明白。 这女孩只是一个半魔,根本不值得任何人为她动手。 客栈里的所有人都在看著她,眼中的嘲弄和轻蔑让曲湘湘怒火中烧。 她是第一次这么深切地感受到了慕含章的痛楚。 在这些人眼中慕含章和眼前这个哭得说不出话的女孩可能甚至算不上是一个人。 而在不见太阳的石铃村,起码他们还算是一个人。 怪不得慕含章会养成那样冷漠变態的性格,怪不得有那么半魔寧愿待在不见天日的石铃村也不愿意出来。 曲湘湘挣开了林箏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林箏,就算她是半魔,但她是首先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 林箏不在乎什么瓦子,也不同情半魔,她犹豫地问道:“是因为慕含章吗?” 曲湘湘愣了愣,点头:“有一部分原因是他。” “我知道了。” 慕含章那个半魔居然对曲湘湘的影响这么大,林箏有些不悦,但现在不是该发牢骚的时候。 林箏站到了曲湘湘旁边,抽出自己的佩剑指著那汉子:“丑东西,你要不赶紧放了她你就完蛋了!” 曲湘湘难掩欣喜地看著林箏。 “別误会,我可不是为了慕含章那个废物。”林箏彆扭地斜了隋玉那一桌子人,为自己找了个理由,“只是不想你在他们面前丟脸。” 曲湘湘使了个昨天晚上被曲蔚然逼著刚学会的传音咒:“待会儿我上去攻击他箍著那女孩的胳膊,你退到一边看好她,別让自己受伤。” “不行!”林箏很清楚曲湘湘有几斤几两,她一个人根本应付不了,“我跟你一起上,我不放心你。” 曲湘湘心中也不是十分有把握,因此不想拖累林箏:“听我的,我会照顾好自己。” 她说著便一个侧身飞了起来,趁那大汉还没设防一脚揣在了他钳住那个半魔姑娘的胳膊。 大汉痛呼一声,將女孩丟在一边,林箏怕曲湘湘分心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退到一旁,而大汉则幻化出一把深黑色的斧头,怒气冲冲地劈向了曲湘湘。 “酌月……”曲湘湘握住酌月的手微微一颤,酌月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慌,正发出柔和的银光企图给她信心。 曲湘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摆出防御的架势来。 事已至此,她选择相信酌月。 第26章 喝点中药调理一下 隋玉没想到曲湘湘那个恶毒的草包竟会为了一个半魔女孩跟別人打起来,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一场打斗中,曲湘湘竟也不落下风。 那大汉的黑色斧子贴著曲湘湘的脸划了过去,曲湘湘忙弯腰闪躲,毫不犹豫地伸腿一脚踹在了大汉的腹部,不出意料地听到了一阵愤怒的惨叫。 该死的这莽汉居然想划她的脸。 曲湘湘气得挥起酌月,一鞭子抽在了他那像铁钳一样的手臂上,大汉被她激怒了,挥舞著斧子疯了一样朝她劈了过来。 客栈里的锅碗瓢盆、桌子椅子碎了一地,曲湘湘甚至听见了掌柜的哀嚎和算盘响起的噼啪声。 有些胆小的客人已经跑了,有些好事儿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则躲在一旁,用充满讥笑的声音点评著曲湘湘的招式。 她对那些声音充耳不闻,用酌月捲起一张桌子兜头朝大汉扔了过去,大汉愤怒地將桌子瞬间劈碎了,她又注意到门口旁有一个装酒的足有半人高、成人一臂宽的大酒埕,曲湘湘觉得自己应该拖不动那个大酒缸,但是斧子离她已经越来越近了,她已经来不及思考了。 酌月很快便捆住了那个酒缸,曲湘湘凝神静气,让丹田內的灵流缓慢地流动著,直到经脉里感到一股熟悉的、触电般的震颤,她便试著用力將手一抬,酒缸居然真的被酌月卷了起来。 她將大酒缸朝面前的人扔了过去,大汉虽然反应很快地举起斧子劈碎了酒缸,但还是被碎瓦和烈酒溅了一身,浓香的酒水溅到了他的眼睛里,他不得不闭著双眼发出愤怒的低吼。 趁此机会,曲湘湘一掌劈在他拿著斧子的胳膊上,用酌月將他捆了个严严实实的,看上去好像一个超大號的肉粽子。 见此情形,客栈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隋玉更是难以置信地眯起了眼睛。 直到矮小的、留著山羊鬍须的掌柜抄著算盘衝进客栈中央,红著一双小眼睛发出一声震慑人心的怒吼:“赔钱!你们给我赔钱!”才打破了客栈里诡异的静寂。 此时,客栈里因为抢位子看热闹而不小心碰碎了几个碗碟的客人生怕被讹上,纷纷打著哈哈散了,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客栈一下子就剩下曲湘湘跟隋玉他们几个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曲湘湘边道歉边去摸自己的钱袋子,“这儿有二十个上品灵石,全赔给你了,应该够了吧。” 掌柜一把夺过了曲湘湘的钱袋子,两只眼睛往钱袋子里一瞟,即便不用点,心中也立刻就有了数了。 二十个上品灵石,不仅够赔偿他的损失,就算是把这客栈从里到外全都整修一遍那也足够了。 小个子掌柜立马赔了一个笑,腰习惯性地弯了下来:“嘿嘿,够了够了。” 安抚好了掌柜,曲湘湘又从自己的手腕上取下一只镶了翡翠的银鐲子塞到了那汉子的手里。 “这只远鐲子不止五十个三品灵石,你可以选择收下它然后立刻离开,或者……”她学著慕含章的样子眯起了眼睛,语气清冷却又显露出浓浓威胁的意味,说实话,曲湘湘有时候也很好奇慕含章是怎么做到的,可能这也算是男主的天赋吧,“或者再跟我打一场?” 那大汉本以为自己被捆住后钱是要不回来了,没曾想曲湘湘居然还愿意给他还钱,反正打也是打不过了,还不如收了钱便息事寧人。 “我走,我走。”大汉忙说道,“可別再打了。” 曲湘湘满意地点点头,收回了酌月鞭,指了指门口:“滚吧。” “誒!”应得那叫一个爽快。 曲湘湘:“……” 反正人有时候也贱。 半魔姑娘留著泪冲了出来,一个猛子就在曲湘湘跟前跪下了:“雨晴多谢姑娘相助。姑娘的大恩大德雨晴无以为报,我、我只能给姑娘当牛做马……” 曲湘湘忙把她扶了起来:“好了好了,快起来,我不需要任何人给我当牛做马。” 雨晴抽泣道:“姑娘是嫌弃我?” “当然不是。”曲湘湘说道。 “那……”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卖到瓦子去。”曲湘湘说著问林箏借了十个灵石,“这些钱你收著吧,去石铃村或者去哪里做点小生意,等你有钱了再回来还给我。” 雨晴呆呆地看著手里的钱,半晌后,用残破的袖子擦乾了脸上的泪,目光坚定道:“姑娘的恩情雨晴必定铭记於心,永不敢忘。” 她深深地朝曲湘湘鞠了一躬,消瘦的背影在眾人的目光中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林箏有点哀愁,她没想到曲湘湘对慕含章感情已经这么深了,甚至还投射到了其他半魔身上。 但是,除了那点不高兴以外,她现在心里更多的是爽快。 刚才,从曲湘湘跟那丑大汉打起来开始,隋玉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曲湘湘。想当年曲湘湘在他那里可受了不少窝囊气,今天可算是在他面前扬眉吐气了一把。 林箏凑过来挽著曲湘湘的手臂,在她耳边低语道:“我刚才都看见了,隋玉一直在盯著你。” 曲湘湘往后看了一眼,果然迎上了隋玉意味不明的目光。 “我们走吧。”她拉了林箏一把,要不是一穿过来就把慕含章给爆头了,她是真不想跟女主的男人再扯上什么关係。 林箏不满地嘟囔一句:“好不容易才在他面前威风了一把。” “走吧走吧。”曲湘湘边说边將不情不愿的林箏往外推。 只是没想到,她们没去招惹隋玉,隋玉反而自己找上了门来。 林箏一脸得意地看著隋玉,而曲湘湘只觉得头疼。 “你有什么事吗?”曲湘湘无奈问道。 隋玉看了她们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曲湘湘,这是你吸引我注意的新把戏吗?” 曲湘湘:“……你说什么?” “呵,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知我的行踪的,但是你今晚在我面前演了这么一场大戏,不就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吗?” 曲湘湘:“……你没事儿吧?” 她简直要被这位兄弟清奇的脑迴路给震惊了。 自恋到这份上看来原主確实给他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啊。 “曲湘湘,”隋玉抱臂冷笑道,“你该不会还不死心吧?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我修的是无情道,无论你在我面前耍什么把戏,我永远、永远也不可能喜欢上你这种恶毒又噁心的女人。” 曲湘湘:“……你要是压力太大的话要不去喝点中药调理一下吧。” 第27章 好混乱的关係 隋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他身后那两个焚情谷的同门也围了上来,同样脸色不善地看著曲湘湘。 “原来你就是姓曲的那个草包。”隋玉身后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子抱剑不屑地看了曲湘湘一眼,“居然还不死心想纠缠隋师弟,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眼前这个说话的女子一身白衣,头髮用一根银色的绸带系成了高高的马尾,腰间还佩了一枚標誌性的半月白玉,分明是书里隋玉的大师姐银月。 曲湘湘翻了个白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纠缠他了?刚才大家不都看到了,分明是他巴巴地凑到我了跟前,还说了一大通没营养的垃圾话,我没生气都算是我们苍玄山上出来的有修养,不想跟你们焚情谷的一般见识,免得丟了我们长老的脸。” “你当年缠著隋师弟那点事差不多闹得半个修真界都知道了,现在却反咬一口说隋师弟凑到你跟前,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当年是我鬼迷心窍,不仅瞎了眼了,还被猪油蒙了心了才看上了他,如今我大彻大悟了,他確实配不上我,本小姐当然值得更好的,怎么样?这么说你们满意了吗?” 此等囂张的气焰跟原著中那个飞扬跋扈的大小姐简直如出一辙。 曲湘湘翘著下巴,觉得当个恶毒女配的体验还不算差,要是不用死在慕含章手里那就更好了。 林箏在一旁笑得捂住了嘴巴。 曲湘湘这么说可不就是暗讽隋玉不是个好货色嘛。 “曲湘湘,”隋玉绷紧了脸,看上去十分生气,“你有胆子就再说一遍!” 曲湘湘撇了撇嘴巴,语带不屑道:“再说十遍我也有胆子。怎么了呢?哦,你们说我就行,我说你们两句你们就要生气是吧?话都被你们说完了唄,真当我曲湘湘是软柿子不成?” 隋玉好像是不认识这个女人似的,上下看了她好几遍:“曲湘湘,你若是再不道歉,哪怕你以后哭著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曲湘湘一双杏眼里满是“臥槽你这个傻叉,跟你说话简直侮辱了本小姐的人类身份”的讽刺。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曲湘湘自认为不是傻叉,跨物种交流还是有些费劲的:“你们焚情谷的人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隋玉,我曲湘湘看不上你,別自作多情了行吗?” 银月被她气得咬紧了一口雪白的牙齿,她站在后面,想给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一点教训,於是手腕在袖子里悄悄一翻,一道银色的飞鏢瞬间从她的手里朝曲湘湘飞了过去。 曲湘湘没想到她会忽然出手暗算,迅速向后退去,眼看飞鏢就要扎进她的肩膀,忽然她听到哐当一声,一道银光在她眼前闪过,飞鏢应声落地。 落在地上的飞鏢似乎受到了什么召唤,忽然动了起来落在曲湘湘身后那人的掌心之上。 “失心咒。”身后的人开口道。 差一点,只差一点那枚飞鏢就会扎进曲湘湘的肩膀里。 曲湘湘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到来人不由得惊讶道:“慕含章?你怎么会在这里?” 所以刚刚把飞鏢挡开的人是慕含章? 慕含章……救了她?! 这该不会是某种幻觉吧? 她伸出一根白白嫩嫩的手指悄悄地靠近慕含章的侧脸,慕含章脑袋一转,正好把脸戳在了曲湘湘那根作孽的手指上。 慕含章:“……曲湘湘!” 啊,这熟悉的咆哮声,確实是他没错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曲湘湘又问了一遍,看上去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羞愧。 恼怒的慕含章一如既往地忽视了曲湘湘的问题:“这鏢上有失心咒。” 曲湘湘一头雾水,不耻下问:“失心咒是什么?” 慕含章用看“一个绝望的文盲”的眼神看她:“你能不能多读点书?” 不是她不想读,关键她才穿过来没几天,而原主又是个不学无术的,她也很为难的好吗! 慕含章显然想起了某些不太美妙的事情,补充道:“看点有用的书!” 曲湘湘:“……” 他到底在暗示什么? 本来她都已经忘记了,现在好了,被慕含章这么一提醒,她又想起了该死的《俏寡妇》了。 慕含章深吸一口气,继续解释道:“失心咒是一种最基本的使人迷失心智的咒术,一旦中咒,心智便会衰退回到孩童时代。” “哦——” 曲湘湘的音调拖得长长的,低头看著自己的脚尖。 “曲湘湘,”慕含章低声说道,“不管现在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立刻停止。” 曲湘湘也很无奈,这又不是她想停就能停的。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在被慕含章抓包的那一瞬间当场失忆。 曲湘湘抬起头来,一双又大又亮的杏眼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慕含章深沉的凤眼里,两人对视一瞬,默契地同时转开了脸去。 不是她一个人尷尬她就放心了,曲湘湘心道。 但是没想到慕含章这个变態小伙居然也这么纯情。 而隋玉看著眼前这一幕,慢慢皱起了眉。 曲湘湘不出声,林箏反而先叫了起来:“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居然想把湘湘变成傻子!” “是心智衰退,不是傻子!”银月大声爭辩道。 “这有什么区別吗?” “她的心智只会变成孩童而不是傻瓜,当然了,除非曲湘湘这个草包小时候就是个脑残!” 曲湘湘:“……” 香蕉你个芭娜娜啊,是不是不发火真的把人当傻子啊! “够了银月师姐!”隋玉忽然大喊一声,打断了银月和林箏的爭吵,“暗中伤人確实不对。” “可我只是想帮你!” “我不需要你帮。” “难不成师弟你真的相信曲湘湘这个草包所说的,不会再缠著你的那套说辞吗?”银月激动起来,“若是不给她一点教训,她怎么会知难而退!” 一片混乱之中,慕含章抓住了重点:“缠著他?” “我才没有!”曲湘湘自觉十分丟脸,於是辩驳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大了几分。 慕含章冷冷地哼了一声,而曲湘湘则觉得他莫名其妙的。 目睹了一齣好戏的林箏:“……” 天哪,好混乱的关係。 “那个……” 此时,一直在隋玉身后扮演隱形人的圆脸小师弟举起一只胖乎乎的手来,弱弱提醒道:“各位师兄师姐,我们如果再吵下去,那么、那么苍玄山就该宵禁了。” 眾人:“……” 操! 第28章 只是觉得他可怜 在一片十分诡异的气氛中,一群脸色各异的人在夜色中浩浩荡荡地回了苍玄山。 他们赶到苍玄山的时候,山上的结界堪堪要关闭,负责掌管结界的教习师兄看到一群气势汹汹的人披著月色一个个朝山顶上飞来,嚇得一个哈欠还没打完,一口气生生噎在了胸腔里。 “来、来者何人?”教习师兄嚇得把剑拔了出来。 这群人那凶狠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来打群架的。 然而並没有理会可怜的教习师兄,他们像是憋著一股劲儿似的爭先恐后地飞了进去。 曲湘湘一马当先冲在了前面,要是曲蔚然知道了她宵禁后没回苍玄山,並且又跟慕含章在一起,不仅如此还多了个隋玉,她確信曲蔚然绝对会被她气死。 “好险好险,”曲湘湘惊魂未定地拍著自己的胸口,“要是再晚点就赶不上了。” 然而还是晚了。 离宵禁时间还差一刻的时候,曲湘湘还没回去,曲蔚然担心这个不让人省心的玩意儿又闹出点什么事儿来,於是便出去找她去了。谁知在苍玄山上问了一圈,所有人都说没见过曲湘湘,更糟糕的是,连姓慕那小子也不见了,得知此事的曲蔚然怒火攻心,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他几乎可以肯定曲湘湘跟那姓慕的小子不知又去了哪里廝混去了。 但是事实的真相比曲蔚然所想的还要糟糕很多。 当他看到自家没心没肺的妹妹回来了,旁边还跟著林箏,不得不说这让曲蔚然的心情好上了不少。 只是,为什么她们的身后还跟著姓慕那小子? 等等,曲蔚然压著火气定睛一看,这一瞧差点没把他像曲尚才看到曲湘湘的炼丹课成绩那样当场气晕。 一个慕含章就已经够让曲蔚然心塞的了,再加上一个目中无人的隋玉,曲蔚然已经开始头晕了。 要不是察觉到曲湘湘体內的禁制已经开始有了鬆动的跡象,他必须回去当面跟曲尚才说清楚情况,曲蔚然发誓他会留在苍玄山好好管教这个妹妹! 曲湘湘提心弔胆地跟著曲蔚然回去了自己的院子里,大门的禁制刚一落下,曲蔚然就叫了起来:“曲湘湘,解释!你怎么又跟隋玉那个混帐混在一起了!” 比起慕含章,显然隋玉更能激起曲蔚然的怒火。 毕竟那是当眾羞辱过曲湘湘的人。 天知道曲蔚然和曲尚才得知焚情谷不缺钱翻整弟子宿舍的时候有多欣慰。 曲湘湘无法,只能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我明早就要回去了,你能不能让我跟爹省点心?居然还敢在山下跟人斗殴,你出息了是不是!” “可我也没输啊。”曲湘湘小声嘟囔道。 闻言,曲蔚然的脸色却变得更差了。 “我明天就要走了,你给我乖乖听话,好好学习,不要再惹是生非了,听到了没有!” “明天?不是三天后吗?” “事出紧急,爹让我赶紧回去。”曲蔚然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充满担忧,“只是如今隋玉那小子上山了,我放心不下你。” 曲湘湘拍著胸脯保证自己不会闯祸。 曲蔚然扯著她的耳朵让她离姓慕的跟姓隋的远点儿。 曲湘湘大声喊道她现在半点儿也不喜欢隋玉了。 曲蔚然反问她道那慕含章呢? 曲湘湘一哽,用尽全力地辩驳道她只是觉得慕含章可怜。 曲蔚然眼前一黑,確信自家小妹是没救了。 隔天早上,送走了曲蔚然之后,曲湘湘是顶著两只堪比国宝的黑眼圈出现在修习堂里的。 她刚想在林箏旁边坐下,林箏就站了起来,往她手上塞了一个油纸包,曲湘湘打开一看,是两块冒著热气的杂菜糍粑。 曲湘湘拿著油纸包,顶著两个黑眼圈面无表情地看著笑得一脸諂媚的林箏。 无事献殷勤,肯定有诈。 “那个……湘湘,我今天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坐了。”林箏支支吾吾地开口道。 “为什么?”曲湘湘茫然。 “大师兄下山除妖今天早上就回来了,所以我想……”林箏瞥了一下自己的位子,略带羞涩地看著曲湘湘。 曲湘湘嘆了一口气。 重色轻友的傢伙。 曲湘湘抬起疲惫的眼皮环视了一圈,然后心累地发现居然只有慕含章旁边有空位了。 因缺觉而发疼的脑袋现在简直像是要裂开了。 她挪著步子在慕含章身旁落座,將那袋杂菜糍粑放在一旁,趁著徐长老还没来趴在又厚又大的《炼丹那些事儿》上补眠。 慕含章写字的手停了下来,从书中抬起头来,微微侧过脑袋去看旁边睡觉的人。 她似乎睡得不太安稳,两道柳叶一般又细又弯的眉毛微微蹙著,眼底下两个乌青的眼圈明晃晃地印在那张乾净白皙的小脸上,存在感极其强烈。 不用说,她昨天晚上肯定没睡好。 为什么? 慕含章想到了昨夜跟他们一起上山的焚情谷的那三个修士,所以是因为那个叫隋玉的修士吗? 没记错的话,那个女修说,曲湘湘曾经一直缠著他。 “啪”地一声,慕含章折断了手上的狼毫笔。 慕含章挑起一双凤眼有些惊讶地看著断成两截的狼毫笔,他不明白自己心中这忽如其来的暴躁是为什么。 曲湘湘费劲儿地將一双大眼睛睁开两条缝,瞥见慕含章桌子上断了的狼毫笔,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坐到了他旁边而不开心,尚未清醒的胀痛脑子让她不禁委委屈屈地撅了撅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知道你討厌我,但是现在別处没位子了,下次我一定早早地来,离你、离你远远的。” 闻言,慕含章別过了脸,一言不发地抿紧了唇。 好一会儿后,慕含章才说道:“你本来就应该离我远远的。” 也不知道曲湘湘到底听没听见,她皱了皱鼻子,將脸转向了另一边。 第29章 不要加戏 徐长老进来时,曲湘湘已经稍微恢復了点精神了。 她艰难地低著头疯狂地咀嚼著自己嘴里那一大块杂菜糍粑,囫圇吞枣似的把它咽了下去,差点没把自己给噎死。 慕含章紧抿的唇角微微上扬,很快却又落了下去。 徐长老双手揣在宽大的袖子里,笑眯眯地说今天要教大家炼製最基础的伤药——白玉膏,但炼製白玉膏还缺了一味玉露草,因此需要在座弟子先去西边的华黍园里將玉露草採回来。 曲湘湘看著林箏嘰嘰喳喳、兴高采烈地跟在楚清歌——也就是林箏的心上人,他们的大师兄身旁,也不想去打扰他们,於是便抱著臂,打著哈欠,懒懒地跟在人群之后。 而慕含章则隔了五步左右的距离跟在了曲湘湘身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曲湘湘的腰间,鹅黄色的系带將她的腰束了起来,那一截纤细的腰肢或许还没有他的手掌宽。 想到这儿,慕含章的脸色驀地变得难看起来。 他不仅盯著曲湘湘的腰,还在考虑她的腰有没有自己的手掌宽,他莫不是疯了吗?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思索片刻,很快便找出了问题的根源。 怕不是被那本见鬼的《俏寡妇》荼毒得太深,虽然他只是快速地瞥了那么一眼,但那一眼给慕含章留下的伤害完全不比见到鬼面蛛的时候小多少。 这么说来整件事还是曲湘湘的错。 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完全是曲湘湘的错误之后,慕含章的心情不禁又放鬆了些。 进了华黍院,慕含章看到曲湘湘擼起袖子使劲儿地拉扯著玉露草的根部,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在后山那会儿她也是用这样白痴的方法企图將失魂草扯出来。 “用你的灵力注入玉露草的根部,然后將它折下来。” 曲湘湘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睡醒,木木地点了点头,按照慕含章所说的方法,果然將玉露草拔了出来。 她看著手中沾著清凉露水的玉露草,犹犹豫豫地將它递到了慕含章跟前:“你要么?” “你要把它给我?”慕含章略惊讶地挑了挑眉。 “嗯,要不是你提醒了我,我也没办法把它摘下来,说不定还会被徐长老骂。”她吐了吐舌头,小声说道,“还有、还有昨天晚上那个飞鏢,谢谢你,不然我现在的心智说不准就退化成小孩了。” “那不是为了你。”慕含章蹙著眉不悦否认道。 曲湘湘迷惘地看著他。 “那个银鏢带著咒语,穿透性极强,若是我不挡下,它可以穿透你的肩胛骨伤到我。” “原来如此。”曲湘湘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来,“那怪不得你会把鏢挡下。” 然后慕含章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更难看了,这变脸的速度看得曲湘湘嘖嘖称奇,並且为川剧痛失了一个像慕含章一样的人才而感到惋惜不已。 “对了,”曲湘湘又拔下来一株玉露草,问道,“你昨晚为什么会在山下的那家客栈里?” 慕含章用曲湘湘非常熟悉的、“与你无关”的眼神看著曲湘湘,曲湘湘撅了撅嘴,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说起来,原书中慕含章对阮青桃可以说是极尽温柔,甚至在阮青桃受伤的时候,他因为心疼阮青桃甚至用了一个古老的血咒將阮青桃身上的痛苦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虽然他的自愈能力很强,但是因为使用血咒还是无可避免地让他损失了一部分修为,但慕含章不在乎。 不仅如此,书里的慕含章为了阮青桃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而真的穿进了书里之后,曲湘湘觉得她这辈子或许都想像不到慕含章温柔的样子。 要是真的看到了,说不定她会做噩梦,曲湘湘恶狠狠地想道。 “你觉不觉得这天气好像忽然变冷了?” “是有点,但是不应该啊,现在不是才八月吗?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冷了这么多。” 身边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曲湘湘抬起头,她注意到方才还是艷阳高照的晴天,不知为何天色居然渐渐暗了下来,天空中笼罩著一层又一层的乌云,它们迅速聚拢著,密密麻麻地压在了天边,让人看了不由得產生一股压抑之感。 按照曲湘湘的经验,修真文里忽然天色大变那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果然,很快地,他们就看到不远处有人御剑而来,挥舞著双臂大声喊道:“回去,快回去!所有人现在立刻都进去最近的屋子,不要出来!蛟龙逃出来了!” 蛟龙? 对了,没错,就是蛟龙! 她记得原书中就是一条蛟龙將阮青桃抓走了,然后慕含章去救了她。 这种英雄救美的戏码虽然老套,却是玛丽苏小说中不可或缺的要素之一。 所有人听到喊叫声之后都脚步匆匆地跑了起来,只有曲湘湘一脸窥破天机的表情,傻笑著地定在了原地。 慕含章:“……” 在这种时候她真的不能克服本能稍微正常一点吗? 活著不好吗? 慕含章在犹豫、在挣扎,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叫醒那个对著黑成了一片的天空邪魅一笑的傻子,他甚至开始怀疑昨天晚上那枚带著失心咒的飞鏢有没有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划到了她,不然真的很难解释她这种智障一般的自杀行为。 “曲湘湘!”终於,他的本能比他的心更快地做出了选择。 但他还没喊出后半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林箏的声音:“湘湘你在干什么?快跑啊!快点!” 曲湘湘好像被林箏一嗓子给喊醒了,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她確实不著急,她著什么急啊,她一个恶毒炮灰又不是女主。 这种事情她们这种龙套角色稍微走个过场就可以了吧? 跑这么快真的很累誒。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甚至伴隨著轰轰的打雷声和炸裂在眼前的闪电,雨也渐渐落了下来,越下越大。因为天气的变幻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蛟龙,使得四处奔窜的人既不敢御剑,也不敢飞,只能靠双腿在地面拼命地逃窜著。 伴隨著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曲湘湘看到云层里似乎一条蟒蛇一样的东西在灵活地扭动著,又是一声雷鸣,她看到了一双巨大的、灰扑扑的龙角,然后那条蛟龙便从云层中滑了出来,快速地朝一眾弟子袭去。 人群中响起了参差不齐的惨叫声。 曲湘湘还是很淡定,直到她觉得自己腾空飞了起来。 她被那条蛟龙抓小鸡似的抓了起来。 曲湘湘:“……” 这位龙大哥,要不您再看看您的剧本呢? 我只是一个炮灰,能不能不要隨便给我加戏啊! 救命! 第30章 好可怕的神经病 等到曲湘湘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她捂著自己发疼的后脑勺,神情有些恍惚。 她记得她还在上炼丹课,徐长老带著他们去了华黍园,然后她听到有人大喊蛟龙逃了出来。 是的,蛟龙。 脑袋里那根掉了的弦终於接上了之后,曲湘湘嚇得从地上弹坐起来,她居然被一条蛟龙抓走了。 可是这不对,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原书中被蛟龙抓走的人是阮青桃,曲湘湘的名字在那几章里甚至都没有出现过。 更何况蛟龙这个副本慕含章救了阮青桃,这是原书中两人曖昧期的开始,现在被抓的人换成了曲湘湘,別说什么曖昧期了,她跟慕含章怎么可能有什么见鬼的曖昧期,慕含章没有一个禁言咒把她绞杀掉,没有把她丟进蛇窟里,没有给她个一剑穿心就已经很难得了好吗。 曲湘湘动了动酸痛的胳膊,沉思道,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想从这个地方逃出去那大概率是不可能的,她现在的修为不可能打得过一条蛟龙。 原书阮青桃被抓走了,慕含章去救她是因为阮青桃是女主,而现在被抓走的曲湘湘只是炮灰,曲蔚然走了之后,曲湘湘怀疑整个苍玄山根本不会有人想要来救她。 至於林箏…… 算了,她还是乖乖待在苍玄山比较好。 她毫不怀疑林箏对她的关心,只是这个时候要是只有林箏来找她,那跟给对面送双杀有什么区別? 曲湘湘收起心里丧气的小情绪,打起精神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应该是某个地下洞穴,石壁上掛著两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照得整个洞穴如白昼一般明亮。这个洞穴十分简陋,角落里堆著几张毛毛躁躁的草蓆,一把缺了条腿倒在地上的椅子,离曲湘湘不远处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水潭,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其实这个洞穴不大,一眼就可以尽收眼底,只是曲湘湘观察了好久都没看到其他的通道,整个洞穴如同完全封闭了一样,就像是一个没有门的蒙古包。 曲湘湘猜,也许是那条蛟龙使了什么障眼法,或是布下了什么结界。 她懊恼地拍了拍身上的灰,慢腾腾地站了起来,想找找看蛟龙布下的术法有没有什么破绽。 她將手掌贴在石壁上,绕著蛟龙的洞穴走了半圈,忽然听到水潭里传出一阵不正常的响动,然后水潭中央飞起了一道足有两米多高的水柱。 曲湘湘整个人贴紧了石壁,她紧张地唤出酌月,摆出一副防御的架势。 她其实並不知道阮青桃在这里遇到了什么糟心事,因为原书里只著重描写了阮青桃不见了之后慕含章是如何心急如焚茶饭不思的,又是如何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险下山独自去找阮青桃,而他找到阮青桃的时候,阮青桃是一副似乎受到了极大惊嚇的模样。 “阮青桃失魂落魄地抱著双膝蜷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平常明亮的眼睛如今灰暗得像两只鱼眼珠子,精致的小脸上布满泪痕,整个人不受控地瑟瑟发抖著。” 曲湘湘想起书里面的描述也不禁抖了起来,这得遭了多大的罪啊,按照书里的描述,感觉慕含章找到阮青桃的时候她的精神都不正常了。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风颳过,潭面中央的水珠炸了开来,水珠溅到了曲湘湘的眼睛里,她不安又难受地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双眼时竟发现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黑衣男子站在了她面前。 这男子长了一双非常少见的柳叶眼,两道锋利的剑眉,高挺的鼻子,平直的唇,脸上还布著两道青灰色的妖纹,让这张阴翳的脸平添了几分邪气。 “你、你是谁?”曲湘湘將酌月挡在胸前,声音不稳地问道。 那男子朝曲湘湘走近几步,用他冰凉的手指勾起了曲湘湘小巧的下巴,邪笑著说道:“美人儿,这过去了一个时辰都不到,你竟连我是谁都忘了吗?” 曲湘湘混乱的脑子確信自己没见过这个邪气的男人,可是他说一个时辰前? 除非…… “你、你就是那条蛟龙!”她几乎是尖著嗓子喊了出来。 “叫我黎渊。”他勾唇一笑,贴著曲湘湘的耳畔说道,“或许……你更喜欢叫我夫君?” 夫你爹的君! 曲湘湘震惊了。 原本以为自己穿书以来遇到的神经病已经够多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儿还有个大脑皮层发育不完全的傻叉等著她呢。 “娘子——” 黎渊把语调拖得长长的,短短的两个字硬是被他那张嘴喊得转了十八道弯,毫不夸张地说,曲湘湘被他噁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闭嘴!”曲湘湘一把將他推开,“我不是你娘子!” “很快就是了。”黎渊並不生气,反而朝曲湘湘轻佻地眨了眨眼睛,摊开手掌念了个曲湘湘没听过的咒语,一套大红色的喜服瞬间便出现在他的手上,“还是说因为我们还没拜堂,所以娘子你觉得害羞了是不是?” 曲湘湘:“……” 握著酌月的手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不!冷静,曲湘湘,冷静,你现在根本打不过这条蛟龙。 “你把我抓来就是……就是想跟我拜堂?”曲湘湘忍著噁心问道。 黎渊笑了一声,“我原本只是不想被关在锁妖塔里,但是我逃出来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因为惧怕我而逃走了,只有你。”他双目含笑地看著曲湘湘,“只有你不紧不慢的,一点儿也不怕,这很有趣,不是吗?” 曲湘湘:“……” 神经病这三个字本宫已经说倦了。 “就因为这个?”曲湘湘看上去非常难以接受。 “只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是……”黎渊伸出一根手指拂过曲湘湘的一抹头髮,“你看上去长得十分可口。” 可恶,这个神经病居然还对她动手动脚的,曲湘湘额角的青筋暴了出来,握著酌月的手生气地颤抖著。 他往曲湘湘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声音既轻且慢:“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跟你拜堂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现在就……” 曲湘湘:“……” 性骚扰,是性骚扰没错吧。 果然,修真界没有王法。 曲湘湘紧紧地咬著牙关,手里的鞭子一挥,重重地打在了黎渊的后背上:“滚开,你这个性骚扰的死变態!” 衝动挥出那一鞭之后,曲湘湘心里其实也有点发怵,论修为,她可以肯定她现在不是黎渊的对手,如果真的惹怒了黎渊…… 那她就可以提前去见佛祖了。 果然,被打了一鞭子的黎渊慢慢地睁开了他那双柳叶眼,他似乎是很震惊,但奇怪的是曲湘湘没能从他细长的眼睛里看出怒火。 黎渊忽然笑出了声,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而是类似於曲湘湘吃到了新鲜出炉的桃酥后那种发自肺腑的、愉悦的笑声。 曲湘湘:“……” 娘咧,好可怕的神经病。 “宝贝儿,”黎渊拉著了曲湘湘握住酌月那只手的手腕,快速地在上面亲了一下,“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恨不得立刻给那只被他碰过的手腕消毒。 “当然。”他退后两步,张开双臂,闭上眼睛露出一个极为享受的神情来,“来吧,用你的鞭子尽情地来鞭打我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曲湘湘:“……” 她现在可算是知道阮青桃为什么会被嚇哭了。 他大爷的这搁谁谁能不哭呢? 第31章 受虐狂 然而曲湘湘没有哭,不是说她不害怕,相反地,她怕得恨不得一鞭子把黎渊这个受虐狂送上西天找佛祖。 阿弥陀佛,然而佛祖又做错了什么呢? “来吧宝贝儿,”黎渊甚至催促著抖了抖胸,“不要吝嗇你的力气,更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而怜惜我。” 曲湘湘:“……” 如果惊嚇能按等级划分,曲湘湘觉得这个惊嚇程度大概是能把非洲人的小脸嚇得煞白的那个等级。 讲真,活了两辈子,她就没见过这么贱的。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急需重金求一双没有看过黎渊抖胸的眼睛。 急,在线等! “你……”曲湘湘狠狠闭了闭被伤到的眼睛,扬了扬手中的鞭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真的想我打你?” 为民除害她简直义不容辞! 黎渊双眼放光地点了点头。 “不会还手?” “保证不会还手,我怎么捨得伤到你呢?娘子——” “啪”,曲湘湘抽陀螺似的一鞭子抽到了他身上。 这一鞭子力度不小,黎渊身上的衣服都破了,苍白的皮肤迅速沁出血来,鞭子划过的地方鼓起来一条大大的肿块,活像一条粉色的蜈蚣。 “嘶——”黎渊发出了痛苦的嘶嘶声。 曲湘湘怕他生气,拿著酌月的手稍微顿了顿。 “快点,不要停——” 这辈子真没见过这种要求。 曲湘湘將满脸享受的黎渊想像成了一块冷冻的猪肉,毫无心理负担地想將他抽翻。 黎渊一副享受的表情,嘴里不停地呢喃道:“宝贝儿你真的太棒了。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和我如此契合,真想立刻就娶你过门。不如我们今天晚上就拜堂成亲如何?虽然我不介意这些虚礼,但是你们女孩子应该十分注重这些仪式对不对?我已经等不及要跟你洞房了。” 闻言,曲湘湘握著酌月的手腕一僵,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 “等等等等,”曲湘湘摆出一个暂停的手势,把自己的正义感先拋到了一边,“我这样抽你会让你更想娶我吗?” “当然,”他飞快地眨巴几下眼睛,朝曲湘湘拋了好几个媚眼,故作娇羞道,“人家喜欢娘子对我这么粗暴。” 虽然真的很想把他抽死,但是那样显然不现实,说不准还会让这个变態更开心。 曲湘湘看著一身血痕依然活力不减的黎渊,心梗地收回了酌月,企图换个方式来跟这个神经病沟通。 说起来,在如何跟神经病进行“友好”对话这一议题上,曲湘湘认为自己还是有那么点心得体会的。 比如慕含章,比如隋玉,对吧? 但是……仔细想想的话,虽然那两个人的精神世界也很精彩,但是比起黎渊確实是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果然,人是真的经不起比较。 曲湘湘觉得自己墮落了。 “这个……”曲湘湘不抱什么希望地试图跟黎渊讲道理,“今晚成亲的话,会不会有点太仓促了?” “怎么会呢?”黎渊戳了戳自己身上红肿起来的皮肤,似乎很是享受,“我恨不得现在就跟你成亲。” “可是你还没有去我家提亲,我大哥和我爹都不知道我要成亲,没有三书六礼,也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以后岂不是会让人笑话吗?” 黎渊捏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怕被人笑话吗?” “当然啦,”曲湘湘故作娇嗔地低下了头,矫揉做作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把黎渊推得一个趔趄,“人家可是女孩子誒。” “可若是你爹跟大哥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怎么办?”黎渊眨巴著眼睛问道。 曲湘湘:“……”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他们是必不可能同意的。 “所以啊,”黎渊说道,“我们先成亲,等娘子你怀孕了再回去,等生米煮成熟饭了,到时候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了,不是吗?” 曲湘湘:“……” 这神经病想得还挺长远。 简直要被他的强盗逻辑打败了。 她果然不该痴心妄想指望能跟神经病讲道理。 又不是没有前车之鑑,是吧? “可是你这里这么简陋,要成亲的话只有喜服可不行。”曲湘湘决定换个策略,不能让他放弃“成亲”,起码能为自己拖延点时间。 黎渊挑了挑眉,看上去很困惑。 “起码得有一张床和两床喜被不是吗?”曲湘湘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来,“你这儿只有一张破草蓆,你总不能让我睡地上吧。” 黎渊豁然开朗般点点头:“那是自然,我总不能委屈了娘子。” “那我们不如等等再……” 黎渊一手握拳砸在掌心上:“我可以给娘子变一张床。” 说著便挥了挥衣袖,角落里堆著的破蓆子顿时变成了一张红木床,上面还贴心地雕了两只丑丑的水鸭。 无论如何,曲湘湘不愿意承认那两个倒霉玩意儿是鸳鸯。 “这好像……”曲湘湘比著那床的尺寸说道,“是张单人床吧?” 黎渊垂头丧气地低下了脑袋:“好像是的,草蓆太小了,我的妖力还没有完全恢復,所以只能变出来单人床。” 曲湘湘:“……有人成亲会用单人床吗?” 黎渊无精打采地嘟起了嘴巴:“没办法了,我现在去买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回来,只能委屈娘子你现在这儿等等我了。” “呵呵,”曲湘湘乾巴巴地笑道,“不委屈不委屈。还有,你走之前记得先把衣服上的破洞补好。” 等黎渊那个神经病终於走了之后,曲湘湘倒吊著的一颗心才终於落了下来。 说真的,比起黎渊,她倒是寧愿跟慕含章待在一起。 在曲湘湘心里,慕含章虽然也是个变態,但他起码是个人,能听懂人话,虽然那货心理不健康,但是举止总还算端庄。 逆境果然能激发人的创作欲,这居然还挺押韵的。 曲湘湘生无可恋地將一张小脸埋进了掌心里。 瞧瞧,她穿书之后过的是什么操蛋的日子,对人的要求居然已经放得这么低了。 第32章 黎渊 黎渊走了之后,曲湘湘终於能冷静下来好好地打量著眼前的洞穴。 在她的记忆里,曲尚才曾经跟曲湘湘说过,无论多么精密的法阵都不会是完美的,只要能找到阵眼,就能破阵。 只是这个洞穴的阵眼会在哪里呢? 曲湘湘绞尽脑汁地回忆这原书的內容,她记得慕含章来救阮青桃的时候,原书 作者从阮青桃的角度来描述,慕含章是“从天而降”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从天而降对於当时受惊过度的阮青桃来说只是一个形容词,还是她看到的慕含章真的是从上面下来的。 上面……吗? 曲湘湘若有所思地抬头看著洞穴的顶部。 那里並没有什么特別的,黑压压的一片,还有些崎嶇的、凸起来的尖锐的石块稜角。 曲湘湘试探性地凝出一丝淡绿色的灵力朝洞穴上方的石壁挥去,然而就像雨滴落入大海,那一丝绿色的灵力很快就无声无息地融入了石壁里。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她的灵力被石壁吸收了? 曲湘湘的心一下子变得雀跃起来,她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说不定阵眼真的就在石壁上方。 但是按照方才的尝试,那里的结界似乎会源源不断地吸收灵力,显然用灵力强行破阵是不现实的。 她试著唤出酌月,企图將自己的灵力灌进酌月里,然后用鞭子將石块抽开,但是还没等她靠近上面的石块就被结界弹回了地面上。 曲湘湘捂著自己被摔疼了的屁股,有些懊恼。 这样不行,她根本没办法靠近上面。 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跟那个叫黎渊的神经病成亲吗? 曲湘湘浑身泛起恶寒。 她盘腿坐在地上,一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著自己的下巴,心想:如果暂时想不到办法出去,那能不能先想办法把那个神经病拖住呢? 但是,还没等曲湘湘想出来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来,背后就传来了熟悉又欠扁的喊叫声:“娘子——” 曲湘湘:“……” 讲真,她现在真的无法衡量跟这条受虐狂蛟龙成亲和被扔进万蛇窟里到底哪个更惨一点。 正所谓,大女人能屈能伸,曲湘湘狠狠地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朝黎渊儘量露出一个不这么违心的笑容来:“呵呵,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黎渊撅起嘴巴,鼓著腮帮子委委屈屈地摇了摇脑袋:“我改主意了,不要床了,我们马上就成亲吧?” 曲湘湘甚至开始怀疑人生:“……马上?” 他爹的,他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来,”黎渊一把將曲湘湘拽了起来,“只能先委屈娘子了,但是成完亲,等我们双修完,我的妖力恢復之后,我保证给你变出一张大床来好不好?” 原来如此,他在苍玄山掳走阮青桃……现在是倒霉的曲湘湘,急著要跟曲湘湘成亲,只是为了找修士双修恢復功力。 所以,黎渊的最终目的不是成亲,而是双修! 如果他的最终目的是这个,那么就算曲湘湘长了五张嘴也不可能说服这个神经病改变心意的。 反应过来这一点的曲湘湘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黎渊嘟著嘴朝曲湘湘凑了过来:“娘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差?” 曲湘湘:“……” 特么的装什么可爱! 曲湘湘用力將黎渊推开,匆匆后退几步说道:“滚开啊神经病!” “你骂我?为什么呢?”黎渊的柳叶眼耷拉下来,鼻子一抽一抽的,“是不是……是不是我惹娘子不开心了?” 操他爹的! 今天她曲湘湘就算死,死在这儿,也不可能跟这个受虐狂神经病天杀的王八蛋双修! 黎渊鼓著脸想朝曲湘湘走过去,曲湘湘紧紧皱著眉头,將酌月握在了手心里。黎渊看著她手上的酌月,忽然笑了起来:“娘子想打我?” 对哦,曲湘湘看了看手里的酌月,她其实没必要跟黎渊硬碰硬,既然黎渊是个受虐狂,那么她何不將这一点利用起来呢? 她大可以利用这一点將黎渊抽个半死不活,到时候他的妖力减弱,由他布下的结界的效果自然也会减弱,到时候再尝试破阵岂不是完美? 想通了这一点,曲湘湘也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来。她捏著嗓子,用小绿茶必备的夹子音混著弯弯腔,腻腻地吐出几个字来,“討厌啦。”曲湘湘被自己的声音噁心哽了一下,“人家只是想跟你玩点情趣而已,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吗?”说著还挺忍辱负重地朝黎渊拋了几个媚眼。 黎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隨即又低下了头,伸出两根手指为难地对了对:“可是……我们不应该先成亲吗?我、我不是那种隨隨便便的龙。” 在苍玄山上强抢良家少女不算,还强迫她跟你玩一些奇奇怪怪的play,你不隨便这天底下就没有隨便的人……不对,那就没有隨便的生物了好吗! “討厌啦,”曲湘湘以一种能把人拍吐血的力道一掌拍在了黎渊的肩膀上,“就当是成亲之前庆祝一下嘛,你不是很喜欢吗?” 他撩了一把胸前的头髮,后背靠在了石壁上,愉悦道:“哦,那也不是不行,既然你想那就来吧。” 曲湘湘:“……” 真的很难形容她现在的心情是开心多一点还是害怕多一点。 曲湘湘嚯嚯地挥了两下鞭子,她眯起眼睛,用一种自己觉得足够毁天灭地的力道,力求只用一鞭子就能抽晕这个神经病。 “啪!” 这一鞭子落下去,黎渊的皮肤快速地渗出了血来,然而黎渊根本就不在乎,他双眸亮闪闪的,发出一阵少儿不宜的呻吟声,而后高声喊道:“继续!” 曲湘湘:“……” 好、好贱的要求。 好吧好吧,既然他主动要求了,曲湘湘决定大发慈悲满足他。 於是她擼了擼衣袖,趁黎渊还沉浸在享受中,悄悄地往酌月里注入自己的灵力,对准了他渗血的地方又抽了一鞭子,务求让他伤上加伤。 这一次,曲湘湘没有停顿下来给黎渊开口说话噁心她的时间,在这一刻,她恍惚觉得自己仿佛化身成为抗日神剧里对著小鬼子杀红了眼的义大利炮,除了耳边迴荡著的啪啪声,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声音能够入得了她的耳了。 这一刻,世界忽然变得很简单。 忽然,小鬼子……哦不对,黎渊轻轻地咳了两声,隨后掌心一收抓住了胡乱挥舞的酌月鞭,猛地用力一扯,將曲湘湘一把子给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曲湘湘不满地挣扎著,怒目瞪视著又对她动手动脚的黎渊。 “放手!” 咦惹,他身上的血都蹭到了她的衣服上了。 黎渊一只手抓住酌月,一只手钳住曲湘湘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直视他:“你好像想杀了我?” “没有!”曲湘湘迅速否认道。 黎渊笑嘻嘻地说道:“好吧,我相信你。” 但曲湘湘並没有因为黎渊这一句话而感到放鬆,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黎渊的眼神闪著危险的光,他说道:“这个游戏可以先放一放,我们还是先成亲吧。娘子你的喜服是要自己穿,还是为夫帮你穿,嗯?” 曲湘湘握紧了拳头:“……我不想穿。” “为什么?”黎渊歪著脑袋,看上去很不解。 “这还需要问为什么吗?”沉默已久的火山终於爆发了,曲湘湘朝他吼道,“你把我掳来这里,我怎么可能会想跟你成亲!” 就你这种强抢少女的行为在俺们那旮沓起码三年起步上不封顶好吗! 但是,当然,修真界没有王法。 你他妈的就偷著乐吧神经病! “不想成亲?”他低垂著眼帘似乎是在思考,“那是想直接双修咯?” 曲湘湘:“……” 真是服了这个老六了。 他鬆开了曲湘湘的下巴,手掌顺著曲湘湘的背部往下移,搂住她的腰將让她往自己的身上贴去,轻扬的嗓音似乎带著一个个小勾子:“没想到娘子居然这么放得开,我本来以为修士都是一群迂腐的人呢。” 他说著,手指轻佻地摸上了曲湘湘腰间的系带。 曲湘湘倒吸一口冷气。 少年,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张三? 眼看著他那只造孽的手越来越过分,曲湘湘忽然想起来在鬼盏的时候对付不清醒的慕含章那一招。 她猛抬手肘,重重地撞在黎渊的伤口上,同时用力抬起膝盖,想故技重施往上顶——以一种誓要让他断子绝孙的力度。 但黎渊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非但不躲,甚至还勾住她的腿將她抱得更紧了些。 曲湘湘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快要將她淹没了。 她觉得自己的丹田忽然变得很烫很烫,似乎有什么將要压抑不住地喷涌而出了。她掌心运气,一掌打在了黎渊的侧腰上,趁黎渊怔愣之际喊道:“酌月,召来!” 还未等她动手,洞穴的上方的石壁上忽然掉下了几块小石子,然后越来越多的石子掉了下来,两道身影从上方猛地冲了下来。 曲湘湘手腕微凝,不敢置信地愣在了原地。 第33章 他们来了 “慕含章,隋玉?”她满脸惊愕地看著从天而降的两个男人,“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而慕含章和隋玉看著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的黎渊,脸色也是非常精彩。 还是隋玉先憋不住开口了:“这是……你乾的?” 曲湘湘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斟酌了一下,慢腾腾地蹭到了慕含章身边去。 没办法,现在只有慕含章强大的男主光环才能让她受尽惊嚇的小心臟稍微平復一点。 “是他自己要求我打他的。”曲湘湘一双杏眼扑闪扑闪地看著慕含章,满脸委屈地告状道,“他是个神经病。” “他对你做了什么?” 慕含章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曲湘湘觉得可能是她听错了了,她觉得他的声音莫名有点紧。 曲湘湘苦著一张脸指著黎渊,贴著慕含章的胳膊指责道:“他让我用酌月打他,他还说要跟我成亲。” 还要跟我双修。 但是曲湘湘暗暗做了个嫌弃的表情,还是不好意思把双修那句话说出来。 慕含章侧头眯著眼盯著黎渊,曲湘湘確信那不是什么善意的眼神,因为在她刚穿过来,慕含章以为是她將他爆头的时候,就是用这种毒蛇一样的目光盯著她的。 隋玉拔出剑来指著黎渊,念出了那句仙侠剧里的经典台词:“妖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黎渊作为一个反派也十分敬业,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要不是你们这群修士在我歷劫之时趁人之危,我怎么会被你们这群乳臭未乾的小鬼抓到。” 剑在隋玉的手中飞速地旋转著。 “废话少说,我既然能够抓你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狠心。” 黎渊冷笑一声,踢开隋玉握剑的手,飞身与他缠斗起来。 这条蛟龙身上的伤痕虽然看著挺触目惊心的,但大多是酌月打出来的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真正能伤到他的应该只有曲湘湘方才那充满怒气的一掌。 隋玉的剑气与蛟龙的妖气交织在小小的洞穴中,两人一时间打得难分难解,时不时地掉下来一些小石子。 怕被误伤的曲湘湘將慕含章拉到一旁,细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被蛟龙抓走的人是曲湘湘不是阮青桃,按理说慕含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慕含章平静地注视著打得难分难捨的两个人,说道:“他身上有我要的东西。” “他?”曲湘湘问道,“你是指黎渊?” 原书中的男主来此原来不仅是为了救阮青桃吗? “黎渊?”慕含章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来。 “就是那条蛟龙。” “你怎么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自己跟我说的呀。”曲湘湘皱了皱鼻子,嫌恶地吐槽道,“要是不叫他黎渊,就得叫他夫君。” 闻言,慕含章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夫君?” “別提了。”曲湘湘摆了摆手,隨口询问道:“你想从黎渊身上得到什么?” “你的问题太多了。” 好吧,就算他不说,曲湘湘大概也能猜到他想找什么。 “那你找到了吗?” 如果他要找的东西真的是曲湘湘所猜测的,那对慕含章来说的確很重要,说是慕含章的进度条也不为过。 慕含章用曲湘湘很熟悉的语气说道:“曲湘湘,闭嘴。” 曲湘湘生气地竖起了眉,小声嘟囔道:“还不是你自己先挑起来的话头,闭嘴就闭嘴,真討厌。” 慕含章:“……” …… 隋玉和黎渊的打斗还在继续,但是很显然,隋玉已经落了下风,他的剑已经掉在了地上,施法的手颤抖著,灵力被黎渊张开的结界挡了回去。 他淡蓝色的灵力被黎渊切割成一块块冰似的碎片,全往隋玉自己身上招呼去了。 隋玉自己一个人是打不过黎渊的。 曲湘湘皱了皱眉,拿起了自己的酌月。 她要去帮隋玉。 “你想去帮他?”慕含章拧著眉心问道。 “你没看到吗?隋玉根本打不过他。”曲湘湘说道,“要是不帮他,这条蛟龙说不定就跑掉了。” 她不是原主,对隋玉这个自恋狂没有半分爱慕,更没有半分同情。 但她还是要帮他,因为她不想让黎渊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逃掉。 黎渊给她留下的阴影不亚於她穿书后遇到的任何一个物种,放虎归山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曲湘湘將手里的酌月舞得猎猎作响,眼神前所未有的狠厉。 她是绝不会放过这个对她动手动脚的神经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