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保卫科干事,你破什么案?》 第1章 芦苇荡里的断手! 第1章 芦苇荡里的断手! 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珠砸在宽阔的河面上,像是密集的鼓点声,噼噼啪啪作响。 岸边,一个披着军用雨衣、穿着长筒水靴的人影,蹲在浅滩的芦苇丛中,在他脚前的泥坑里,露着一只红色的塑料袋。 袋口敞开,里面赫然是一只人类的断手! 创口整齐,像是被人用利器一刀斩断,骨头断面殷红如血,并伴随着零碎的骨头残渣。 男人仔细观察着断掌,自言自语道:【一九九七年,六月一日,早上七点三十一分。 北郊钢铁厂、燕子河下游的芦苇丛里,发现第一具尸体,疑是被害人黄翠翠的左手。 左手三指,无名指、中指和食指被砍断。 抛尸时间是在昨天深夜十二点,到今天凌晨五点之间,还未发现其他人体组织……】 男子话还没讲完,远处的警笛声骤然响起,随后,两辆警车由远及近,停在了河岸边。 他吐出一口气,扶着膝盖,站起身来。 一群警察打开车门,冒着暴雨跑下了石头台阶。 当先的那个人穿着皱巴巴的白衬衫,头发乱糟糟的,似乎才刚睡醒不久。 即使下着雨,他手里还夹着刚抽了一半的红梅香烟,嘴里不满的嘀咕着:“这鬼天气,怎么不把那些犯罪分子打雷劈死!” 他来到男子跟前,把淋湿的烟头扔掉,看了一眼红色塑料袋里的东西后,厉声问道:“是你报的警?” “是我。” “你叫什么名字?” “杨锦文。” “身份证拿出来!” “我身份证没带在身上。” 男子死死地盯着他,又看了看那只断手,他身后的警察们也都眼神狐疑地盯着杨锦文。 “杨锦文,我是安南市北城分局、重案队的队长,我叫何金波。” “何队长,你好。” 杨锦文笑着点头,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老队友,但何金波现在并不认识他。 “你是怎么发现这只断手的?” 杨锦文指向河岸边插在泥土里的鱼竿。 “你跟我玩儿呢,下这么大的雨,你给我说你在这儿钓鱼?” “雨是早上六点下的,我五点半就过来了,下雨之前气压比较低,很适合鱼儿上钩。” 杨锦文又指向地上放着白瓷茶缸,茶缸里面已经落满了雨水。 他把茶缸拿起来,把水倒掉,露出泡的发白的十几条蚯蚓。 “我挖蚯蚓的时候,不小心挖出了塑料袋,看见里面的东西后……” 杨锦文指向岸边,距离一公里外的钢铁厂后门:“我就马上打了报警电话。” 何金波向身后的徒弟喊道:“猫子,你去问问。” “好的,师父。”一个年轻刑警立即往钢铁厂跑去。 “法医呢?法医怎么还没来?” 法医室的一个技术民警回答道:“新来的温法医要明天一早才来队里报道。” “你去看看这只断手的情况。” 技术民警赶紧蹲在地上,而后,几把黑色雨伞撑起来,遮挡瓢泼般的大雨。 只有杨锦文站在一边,任由雨水打在身上,雨珠从他额前的帽檐滑落。 “情况怎么样?”何金波小声问道。 技术民警把鼻梁上的眼镜拿掉,镜片都被雨水给模糊了。 “是女性的左手,具体情况还要回队里研判,现在这个环境太恶劣,周遭的被大雨冲刷,现场破坏的也很严重。” 何金波摸着下巴,看了看岸边矗立的钢铁厂。 安南市北郊的钢铁厂有近五千工人,厂子里的大烟囱正不断地向天空排放着废气。 即使现在下那么大的雨,也无法掩盖那如同凝脂般的白色烟雾。 燕子河在钢铁厂的后门,周遭荒僻,鲜有人来往,想要找个目击者都挺难。 这时,跑去问话的那个年轻刑警冒雨跑来。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了一眼杨锦文后,开口道:“师父,情况属实,就是他打的报警电话,他是钢铁厂保卫科的干事。” 何金波点点头,向杨锦文道:“你跟我们去一趟局里,做一下笔录,把你了解的情况都说一遍。” 他不待杨锦文回答,又向周围的同事一挥手:“把这只断手先带回去,等雨停了,派人去周边走访看看……” 杨锦文向前迈了两步,打断了他的话:“何队,不能等!” “什么?”何金波斜眼看着他,正准备离开的刑警们也都显得很诧异。 杨锦文舔了舔嘴唇:“还有剩余的尸块没找到。” 何金波眨了眨眼,似乎一下子被气笑了。 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他杀的结论,但还是问道:“不是……你怎么就认为这只手掌的主人就死了?小子,单凭一只断手,可不能妄下结论。” 杨锦文沉吟了片刻,指了指技术民警提起的红色塑料袋,解释说:“你们没来之前,我仔细看了这只断掌,推测被砍下的时间不超过十二个小时。 活体断肢,血腥气有铁腥味,而且创伤呈现珊瑚红的肉芽。 死后断肢,散发的气味像是冷藏后的冻肉,属于腥甜味。 最主要的区别是死后创伤,会显示冻伤样的苍白程度,也就是说血液外渗,导致组织脱水。 咱们仔细观察这只断手,完全可以确定,这只手的主人,是被凶手杀死后,采取了分尸!” 这话一出,立即就把在场众人给震住了。 唯一能听明白这话的,只有法医室的这位技术民警,他咽下一口唾沫后,问道:“你以前学过医?” 杨锦文摇头,只是盯着一脸讶异的何金波:“何队,你们还得找其他人体组织,这是一起特大杀人案!” 何金波回过神来:“不是,你小子真是保卫科的?” 猫子赶紧回答:“师父,他真是!我问过了,钢铁厂副厂长是他爸。” 何金波深深看了杨锦文一眼,这不是普通人啊。 而后他向技术民警问道:“他的判断没错?” 民警点点头:“应该没错,挺准确。” “什么叫应该啊?你小子在法医室是吃干饭的?还不如一个普通人了?” “呃……我也才上岗几个月而已啊。”技术民警叫苦。 何金波吸了一口气,用手扶着额头:“行,行!等这场雨停了,咱们把这片芦苇荡都仔细搜一遍。” 杨锦文又开口说话了:“何队,你们得抓紧时间,天气预报显示,今天这场雨停不了! 再有几个小时,河面暴涨,河水都会灌上来,到今天下午,这片芦苇荡都会被雨水淹没,再想要找到剩余的人体组织,恐怕就得去河里打捞了……” 新人新书,求支持!喵呜…… (本章完) 第2章 被分割的尸体! 第2章 被分割的尸体! 杨锦文的话把在场的人都震住了,对断手活体反应的判断,可以说他知识渊博。 要说这场暴雨会一直持续下去,把这片芦苇荡都淹没掉…… 何金波抬起头,看向低垂的天空,此时乌云翻卷,远处的天边还伴随着闪电。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点八点多,换做平时,早就是晴空万里,烈日当空。 可现在的天色越来越暗,气压也很低,暴雨确实有可能持续不断。 何金波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向徒弟猫子喊道:“打电话回队里,把咱们一队的人全部叫来,还有通知辖区派出所,请他们支援。” “好的,师父!”猫子赶紧往岸上跑去。 何金波看向杨锦文,招了招手:“你过来。” 杨锦文点点头:“何队,什么事儿?” “两个问题!” 何金波从下属手里拽过一把雨伞,撑在头上,还摸出了一支烟,叼在嘴边,用打火机点燃。 “何队,少抽点。”杨锦文挥了挥眼前的烟雾。 何金波没搭理,深吸了一口香烟,缓解心中的压抑的情绪后,接着刚才的问题。 “第一,你怎么恰好就在这河边钓鱼?恰好就发现了断手?你要是敢忽悠我,我把你关进看守所。” 杨锦文反问:“你不会以为人是我杀的吧?” 何金波嘴里“呲”了一声:“我说你小子……你是不是无辜的咱先不说,反正你也跑不掉。 现在回答我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害怕?” 杨锦文脸色淡然,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何队,钢铁厂里每个月都会发生流血事件。 三个月前,厂子的宿舍里,因为工友偷了张某一块肥皂,张某就拿菜刀把工友给砍死在了澡堂里。 你认认我的脸,当时接待你们刑警大队的就是我。” 杨锦文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露出自己的脸来:“有印象吗?” 何金波瞧着这张脸,皱了皱眉,他确实想起来了,当时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一直跟着自己,并对警察这个职业十分好奇,而且还问东问西的。 他印象中,小伙的五官特别端正,有点像电影明星。 “原来是你啊。”何金波摸了摸后脑勺:“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 杨锦文点点头:“你每天遇见的事儿太多,忘记了也很正常。” 虽然如此,但何金波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疑虑还未消除:“你先去岸上待着,哪里都不要去,我一会儿安排警员给你做笔录。” “行。”杨锦文应了一声,重新戴上帽子,跑去岸边,把鱼竿和一只铁桶收起来。 他正想上岸,何金波还凑过来,向桶里看了两眼,两条大板鲫正在水桶里游来游去。 “你还真钓着鱼了!” 杨锦文笑了笑:“刚好能加餐。” 回到岸上,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表情黯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会儿,他才有时间厘清脑子里杂乱的思绪。 今天凌晨,他从床上突然醒来,以为天亮了,可是看见屋里的景象后,他顿时就傻眼了。 老旧的衣柜,嘎吱作响的木床,以及那熟悉的书桌,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重生了! 重生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照镜子。 他跑到洗手间,确认是自己年轻时的脸,陌生带着熟悉。 而后,便是时间,为了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他奔出卧室,去对面房间把自己老爸叫醒。 “爸?今年是哪一年来着?几月几号?” “你小子癔症了?这大半夜的,毛病啊你?” 看见副厂长杨大川还算精壮的身体,杨锦文确定自己是重生了。 于是,他便想起了在未来,如同梦魇般缠着自己的特大刑事案件。 发生在1997年的连环杀人案,案卷上被称为【5*30杀人案】。 一个月之内,连续三名年轻女孩子被害,凶手手段残忍,不仅杀人,还分尸! 这一年,杨锦文还是钢铁厂保卫科的干事,当时,整个安南市的市局和三大分局,联合侦查了一整年,但最终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当第三名女孩被害后,整个安南市的老百姓人心惶惶,年轻女子下班后都是赶紧回家,不敢在外面逗留。 直到2024年,杨锦文已经是省厅的高级警长,这个案子也没侦破。 厚厚的几大纸箱的案卷和物证,早就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从老爸嘴里问出具体的时间后,杨锦文意识到,这可能是老天爷想要自己抓到当年的凶手,为三名女性被害者沉冤昭雪。 杨锦文站在客厅里,像是处于时间的漩涡,他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毫不犹豫地穿上雨衣就跑向了燕子河。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凌晨会迎来一场暴雨,而埋在芦苇荡的碎尸,会被暴涨的河水冲到下游。 也就是说,正常的时间里,碎尸是在三天后,也就是六月四日才会被发现。 当年,报纸上有报道过,最先发现人体组织的是下游的居民想要抓上水鱼,一网下去,捞起来一条人类的大腿。 杨锦文来到燕子河,也幸好包裹断掌的红色塑料袋,有一截露在土层外面,这才让他找到这只断手。 报警之前,为了避免引起警察的怀疑,杨锦文又跑回家里,拿上老爸的钓鱼竿,从厨房找来水桶,水桶里也正好有两条大板鲫。 杨锦文出神的看向不断翻滚的乌云,而后便听见芦苇荡里传来一声惊慌的呐喊。 “这里,这里有发现!” 杨锦文看见何金波急忙向喊话的地方跑去,他的身影在芦苇丛中穿梭。 接着,又有警员在另一处喊道:“何队,我这里也有发现。” “还有我这儿,我找到了人头,我找到了人头!” 杨锦文看向芦苇荡里不断奔跑的警员,脑子里回想着前世的案卷内容,随后喃喃自语: “5*30特大杀人案,黄翠翠的尸体提前三天被找到,第二名被害人名叫江燕,年龄19岁,百货大楼的销售员。 如果不出现任何意外,她遇害时间为六月三日,晚上六点到深夜十二点。” (本章完) 第3章 一个保卫科干事是怎么练成的? 第3章 一个保卫科干事是怎么练成的? 因为发现了碎尸,北城分局的刑警大队长张斌,以及主管刑事侦查的副局长陆少华,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何金波跑到岸边接人,开口就介绍案情:“陆局,张队。我们是凌晨六点左右接到的报警,现场发现了一只女性的断手,而后又找到了其他人体组织。” 陆少华面容严肃,撑开雨伞问道:“谁报的警?” 何金波指了指警戒线外面的杨锦文:“就他,钢铁厂保卫科的一名干事。” 陆少华看见人后,眼里泛出了一丝笑意。 何金波正觉得奇怪,便看见杨锦文小跑过来,笑着招呼道:“陆叔叔。” 陆叔叔?何金波咽下一口唾沫,很意外地看向这小子。 陆少华解释道:“小文是我老战友的儿子。” “呃……” 何金波点点头,心里正犯着嘀咕,却又听见陆少华道:“对了,有一件事儿得告诉你们俩,局里按照组织要求,准备吸纳退伍军人转业到分局工作。 杨锦文符合规定,而且还是大学毕业后当的兵,所以组织决定,吸纳他成为咱们局里的实习警员,八月份过后,他就正式向局里报到。” 何金波额头冒起了问号,难怪三个月前自己去钢铁厂处理杀人案时,杨锦文老是打听分局的情况,原来人家并不是无的放矢。 何金波没有多想,毕竟眼前的案子要紧。 他却又听见杨锦文开了口:“陆局,这尸体是我发现的,我申请提前向局里报道,一起侦查这起杀人案。” “不是……”何金波瞪了他一眼:“你什么都还没学呢,你会破案吗?” 我已经当了近三十年的刑警……杨锦文心里想着,他迎着何金波的视线:“我应该能行!” 陆少华笑了笑:“那就看有没有人带你了,咱们做警察的都是传帮带,你得先找个师父。师父答应了,你可以先跟着学习一段时间。” 杨锦文指着蹲在路边,打着伞、抽着烟的一个老帮菜,开口道:“我想跟着郑警官。” “郑康?”何金波眨了眨眼,心里腹诽,这小子怎么谁都认识。 这会儿,郑康刚好转过脸来,便看见领导正向自己招手。 他指了指自己鼻子,陆少华点点头。 郑康转了转眼珠,把烟头扔掉,站起身向这边走来。 他正狐疑,不知道领导找自己干嘛,便看见一个年轻人向自己跟前跑来:“郑警官,我想跟着您学习。” 郑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见陆少华向自己点了点头,那意思不言而喻。 “呃……” “谢谢郑……谢谢师父!”杨锦文没等他开口,马上就认了师父,而且还快走两步,站在了郑康的背后。 何金波在旁边看傻了,这啥情况,一般来讲,普通人遇到尸体的概率有多高? 报案人天然就会被警察给怀疑上,杨锦文这还没洗脱嫌疑。 一转眼,好嘛,成了自己人,当上了见习警员,他还腆着脸给自己找了一个师父。 比何金波更震惊的是郑康,他一句话都没说,竟然认了一个徒弟? 这上哪说理去?你脸大啊?你就喊我师父!? 郑康正想回绝,却听见杨锦文在他耳边低声道:“师父,我当年高考,数学考了141分,您家里要是有孩子上学的话,我可以给他补补课。” “呃……”郑康咽下一口唾沫,狐疑地盯着他。 这时,陆少华开了口:“老郑,你是老刑警了,退休前带带新人也好。这位小同志叫杨锦文,高材生来着,跟着你不吃亏。” 郑康犹豫片刻,略微点头:“行,我认下他了。” 一听这话,何金波摸了摸脸,总觉得眼前发生的事不太真实。 郑康可是队里出了名的难搞,虽然他看着是一个好好先生,但谁要踩到他的地雷,他是很不好说话的。 郑康能亲自答应收徒,而且还没做背景调查的情况下,这让何金波觉得特别蹊跷。 古怪! 太古怪了! 何金波正琢磨,两位领导已经走向了抛尸现场,他急忙跟上去,心思回到了工作上。 这会儿,郑康还一脸狐疑地盯着杨锦文。 做刑警的都这样,都是摆弄人的,突然被人摆弄,心里肯定不痛快。 郑康呲了一下牙:“你叫什么来着?” “师父,我叫杨锦文。” “做我徒弟,我有三个条件。” “您请讲。”虽然杨锦文早已经知道他说的是啥,但还是装着虚心求教的样子。 郑康清了清喉咙:“第一,不准打听我的家事儿。” ————师娘正和您闹离婚,她已经在娘家住了半年,您的独生子是学渣来着,高二期末,数学考了10分。 “第二,出任务时,不准问东问西,有问题就集中在一起问。” ————就因为我太想学习,上一世差点被您扫地出门,没师父带,就得去干后勤,多遭罪啊……杨锦文心里腹诽。 “第三,不准让我帮你写案卷!” ————这个可是我的拿手活,杨锦文就是靠着会写案卷,能写报告,还会破案,慢慢往上晋升,一直做到省厅的三级警监,正处级别。这重活一世,自然不在话下。 97年,分局还没有数字化办公,案卷和报告都是靠手写,很多刑警出任务、抓人、蹲点,跑的飞快,等写案卷时就抓耳饶思,苦思冥想。 “师父,我知道了。”杨锦文点点头。 郑康看他答应的很痛快,便觉得这小子在敷衍自己,但话已经说了,实在难搞,到时候撵他走。 “那好,我们现在去见一见报警人,从源头开始查。” 杨锦文吸了一口气,咂咂嘴道:“师父,那个……我就是报警人。” “你说什么?”郑康吓了一跳,远离了他几步,像是防贼一般。 杨锦文只好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没有夹带自己对案子的任何推理。 不是说推理不对,但没有线索的推理,那是空中楼阁,而且也会引起郑康的反感。 老刑警在工作状态中的嗅觉非常敏锐,而且也很古板,看人看事都很准。 杨锦文可不敢露出马脚来。 听他讲完后,郑康对他的疑虑稍稍消除,而后点了一支烟,眉头紧皱的看向正在暴涨的河水。 而芦苇荡里,人声鼎沸,警员们一边撑着伞,一边收集被害者的碎尸。 “师父,你说,凶手为什么不直接把碎尸抛去河里?” (本章完) 第4章 抛尸现场! 第4章 抛尸现场! “对啊,凶手为什么不把碎尸抛进河里?费那么大的劲埋在芦苇荡里,不是自找苦吃吗?”郑康喃喃自语。 而后他突然反应过来,瞪了杨锦文一眼:“嘿,我刚才怎么说的来着?不要问东问西,你听不明白?” 杨锦文笑了笑,赶紧闭嘴。 郑康见他态度还算端正,便挥了挥手:“碎尸收集的差不多了,咱们下去看看。” 暴雨依旧在下着,河水暴涨,滚滚而下,已经淹没了三分之一的浅滩。 在靠近河堤的空地上,已经撑起了两座遮雨棚。 雨棚外围挤满了撑着伞的警察,碎尸已经拼凑起来,放在一块白布上。 先前法医室的技术民警,名叫张磊,他戴着白手套,站在雨棚下,正说着话:“陆局,张队,芦苇荡里已经仔细搜索过了,碎尸全部收集完毕。 大家可以看见,这具尸体被凶手分割成了十一部分……” 张磊蹲在尸体旁,指着女性尸体的脖子:“被害者的头被砍了下来,胸腔和腹部也被切掉,四肢被分为了八份,都是砍在关节处的。 另外,被害者左手掌三根手指被切断,十一个包尸袋里没有发现断指,现场也没找到。 最重要的是被害者体内的心脏、肾脏以及肝脏等器官被掏空,我们并没有找到器官。” 闻言,在场的人都是脸色发青,一言不发。 杨锦文身高一米八五,他站在外围,很轻易的就看到了被害者苍白、发青的脸。 这脸他太熟悉了! 1997年,5*30特大凶杀案发生时,他还是钢铁厂保卫科的干事,根本没有机会参与案件的侦破。 连续三名女性被害,何金波和郑康侦查了一整年,但一无所获,渐渐地,这个案子就成了积案。 之所以称为积案,便是因为1997年6月10号,第三名被害者遇害后,并没有再发生类似的杀人事件,而后,97年下半年全国展开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所以案件便被搁置了。 这一搁置就是许多年,安南市市局曾经组织命案攻坚,这个案子多次被重启,杨锦文当时也参与过。 但那时,他只能从案卷和现场的照片了解情况,而现在却能够亲眼看见尸体,这让他心里更加坚定,一定要抓到凶手。 陆少华开了口:“能确定死亡时间吗?” 张磊摇头又点头:“陆局,我只能给一个大概的时间,从尸僵判断,加上最近的天气情况,被害者遇害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十二个小时,也就说被害者是在昨天白天到晚上这段时间遇害的。” “这样……”陆少华转过身,看向围观的老帮菜:“尸体先带回去,等明天温法医来分局报到后,让她立即展开工作,搞清楚被害者遇害的时间和具体死亡原因。” “何金波,这个案子是你们重案队负责,别的我不管,明天早上开会时,被害者的身份信息要放在我办公桌上,听明白了吗?” 何金波一脸为难:“陆局,能不能再多宽限两天?咱们安南市三区六县,面积太大了,人口也多,再说现在还下那么大的雨。 被害者是不是咱们辖区的,我们都还不清楚,给我一天时间去找尸源,您这不是逼我嘛!” “这我不管,就给你一天,最迟明天中午。”陆少华不再多讲。 这时,他发现杨锦文正在人群中探头探脑,便向他笑道:“小文,跟着你师父好好学,不要给他丢脸。” 杨锦文点点头,小声说道:“我可能知道被害者的身份。” “什么?”因为雨声太嘈杂了,陆少华等人没怎么听清。 郑康却是听的很清楚,他把杨锦文往身后一拽,笑道:“陆局,这小子被吓着了,说胡话呢,现在的年轻人啊,看见尸体都得吐三天。” 何金波狐疑地看着这对师徒:“我怎么没发现他害怕?” 郑康悄默默的往杨锦文腰上用力一掐。 “哎呦……”杨锦文疼的弯下了腰。 片刻后,陆少华带人离开,重案队的人留在现场。 何金波一手叉腰,一手撑伞,向十几个手下喊道:“你们都听清楚了,陆局就给咱们一天时间!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明天中午之前,必须把被害者的身份搞清楚,去走访,去问人,去户籍管理处查,去查失踪人口,赶紧的!” 大家应了一声,立即开始行动起来。 现场还有技术民警和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在工作,趁着芦苇荡还没被河水淹没之前,多找一些证据出来。 除了他们之外,便是郑康和杨锦文还站在河堤上。 郑康用手点着杨锦文,恶狠狠地盯着他:“小子,你刚才说什么了?” 杨锦文吸了一口气,想了想后,如实回答说:“师父,我应该知道被害者的身份。” “人该不会是你杀的吧?”郑康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杨锦文就后悔当时不该说这句话,这话太敏感了。 尸体是你发现的,报案的也是你,你还知道被害者的身份! 这在97年,妥妥是重大嫌疑人,那是肯定跑不掉的,还得被警察拷起来审问。 遇到一些鲁莽的办案人员,直接就拿你口供了,这个时候还没提倡疑罪从无。 重生的坏处就是,你明明知道整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却要一直憋着心里,不能乱说。 但同时,杨锦文也才重生回来一天,脑子还是蒙的,他太着急了! 况且,也不愿意看见案子陷入僵局,查个被害者身份就要调查好些天,这太耽误时间了。 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准备下一次作案,而警察还在原地打转。 前世便是这样,第一具尸体的身份还没搞清楚,第二名被害者就已经被杀了,尸体也被剁成了十一块,抛尸在废井里。 紧接着就是第三名被害者,死法和分尸手段和前两名被害者一模一样,碎尸被凶手丢弃在窨井里。 等警方发现后面两具尸体,已经是几个月后了。 这个时候,城北分局才意识到这是一起特大连环杀人案,安南市三区六县组建的专案组开始加紧调查。 但凶手却就此收手,并没有继续犯案。 九十年末的刑事案件,没有监控、没有智能手机、没有大数据,要说激情杀人还好侦破,深挖被害者的人际关系,大部分都能锁定嫌疑人。 但是随机作案,而且是连环杀人案,办案民警并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还是用老一套的侦查方法,那就是南辕北辙,很容易走到死胡同。 什么叫老一套的侦查方法? 在缺乏有效线索的情况下,无外乎就是把案件相关人一层层的筛,筛到谁与被害者有矛盾就把他列为嫌疑对象。 杨锦文就是本案中很好的嫌疑人。 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走到凶手前头! 六月三日,江燕即将被杀。 还有两天时间,在这两天内,要是锁定了凶手,那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抓不到凶手,那就只能在六月三日这天,以江燕为诱饵,在她身边蹲守。 但凶手会出现吗? 因为第一具尸体已经提前被发现,凶手会不会已经知道警方的动向。 他会不会选择另外一个目标下手? 或者是就此收手? 杨锦文担心就是这个,毕竟作为重生者的他,已经成了煽动翅膀的蝴蝶。 他需要验证,自己重活一世,是否会改变案件的走向? 已经过签了,放心投资,新人新书,求收藏。 (本章完) 第5章 锁定嫌疑人! 第5章 锁定嫌疑人! “人该不会是你杀的吧?”郑康重复着刚才的话,那眼神锐利的如同猫看见了老鼠,并且已经把衣服下摆给撩开,准备拿出手铐。 杨锦文反问道:“师父,你要真觉得是我杀了人,那你先前为什么不把我交出去?” 用一个问题反问对方,这是聪明人常用的话术。 先前,杨锦文对何金波用的就是这招,皮球踢到了郑康的脚下。 老刑警的眼光非常毒辣,从表情和语气都能判断出你到底有没有问题。 郑康已经五十几岁了,自然能看出杨锦文表情镇定,视线毫无躲闪。 “那你说,你是怎么知道被害者的身份?” 杨锦文脑筋一转:“距离这里一公里远的城北菜市场,我看见过这个女的,她应该是在菜市场卖菜的。 您要是不信,咱们可以去钢铁厂的食堂问问,厂里买菜都在城北市场那块,我们食堂里的老魏应该也认识这女的。 而且我也经常去那里买菜,看见尸体的脸,我突然就想起来,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她。” 郑康紧盯着他,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表情后,他把手铐收起来:“走!” “去哪儿啊?” “去食堂。” 半个小时后,钢铁厂食堂里的老魏被带到了现场,除了他之外,还有保卫科的几个人。 他们知道燕子河这边死了人,还都在好奇,突然被郑康叫了过来,心里忐忑的要命。 九十年代,被警察给盯上,你没地儿讲理。 被害人的尸体还没收走,但已经装了箱。 郑康把系着围裙、戴着袖套的老魏领上前,打开箱子,让他辨认。 老魏名叫魏大山,人快六十了,一见到被害人的头颅,差点吓晕过去。 杨锦文赶紧将他扶住:“魏大爷,看清楚了吗?” 魏大山脸色苍白,喉咙“呕”的一声,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杨锦文拍着他的后背:“吐,继续吐,吐完了就舒服了。” 郑康没有给魏大山缓冲的时间,直接就追问:“认识她吗?” “认……认识,我认识!” 魏大山断断续续的道:“她是菜市场的菜贩子,和她老公经营着一个摊位,呕……具体名字我不知道,但我每次去买菜都能看见她,就前天早上,我还在她那儿买了一筐红薯……” 他强忍着说完,然后又哇哇呕吐起来。 如此一来,便作证了杨锦文的说法,郑康点点头,叫技术科的民警把尸体带回去。 这会儿,天色越来越暗,暴雨依旧在哗啦啦的下着,芦苇荡已经被暴涨的河水淹没了一半,大家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郑康抿了抿嘴,把保卫科长叫来:“何金波队长的电话号码,你知道吧?” 钢铁厂保卫科科长名叫蒋红,他点点头:“我们值班室有何队的电话。” “打电话给他,叫他去城北菜市场跟我汇合。” 郑康腰里挂着bb机,无法直接联系,何金波手里倒是有分局给他配备的大哥大。 再者,蒋红是钢铁厂的保卫科长,算是半个自己人,郑康没有必要防着他。 “我马上去。”蒋红往河堤上跑。 跑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回过头来向杨锦文喊道:“小文,走啊,你还愣着干嘛?” 杨锦文赶紧回答说:“科长,我忘了给您讲,我现在是城北分局的见习警员,保卫科的档案我过几天就得调走。” “啊?”蒋红吓了一跳:“好小子,咱们有空再聊。” 紧接着,郑康和杨锦文骑着摩托车,冒着暴雨去往城北菜市场。 刚到地方,菜市场外面的街道就已经被雨水给淹没了,而且沿街的店铺还在往外扫水。 郑康没有耽搁,把摩托车一停,就往菜市场的南门走去。 杨锦文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不敢多说,怕言多必失。 进去之后,郑康原本想随便找个人来问,但却突然瞧见何金波出现在了北门。 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重案队的人。 何金波看见他们后,向天棚下面的一个男人努了努嘴。 这人披着雨披,正把一捆一捆的蔬菜放进箩筐里。 已经是中午过后了,而且还下那么大的雨,市场里买菜的人很少,周边的摊贩都在收摊。 郑康走进天棚下面,在零星罗布的档口穿梭。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杨锦文注意到他的气势一下子变了。 一种冷硬、像是猫看见老鼠般的睥睨气势,从他身上散发而出。 除他之外,何金波那头也是如此,几个人大步流星的向黄翠翠的老公走去。 九十年代的刑警,缺乏有效侦查手段,对于案件相关人都是连吓带哄,在第一时间接触他们的时候,那就要判断这个人有没有问题。 杨锦文自然也明白,自己根本无法阻止郑康他们。 即使5*30特大连环杀人案的案卷,他看过无数次,其中曹强是没有嫌疑的,但现在也无法讲出口。 问询案件相关人的流程是没错的,杨锦文不可能插手干预。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曹强弯腰放下一捆丝瓜,抬头看见何金波几个人后,他表情一愣。 随即,曹强拔腿就跑! “站住!” “别跑!” “猫子,堵住他!” 一时间,喊声四起,郑康也猛地冲过去。 曹强往左侧跑了几步,见郑康围了过来,他一下子跃上了货台。 菜市场的货台都是水泥板,两个摊位间相隔也就两米多。 曹强见三面都有人堵他,急忙向东边的摊位跳过去。 “警察,别动!” “抓他,赶紧围过去!” 见他要跑,何金波急忙向几个人大喊,语气里显得特别兴奋。 敢跑,那就是有嫌疑,正经人谁跑啊! 郑康也跃上了货台,从侧边跳过去,紧追着曹强。 杨锦文眼睛都瞪大了,什么情况? 难道曹强还真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当年专案组的调查把他漏掉了? 他正疑惑,郑康急忙向他喊道:“你愣着干啥?抓人啊!” “好!” 杨锦文刚要起步,忽然瞧见摊位里放着一个竹编箩筐。 他二话没说,提起空箩筐,往前跑几步,对着上方正在跳跃的曹强,使劲扔了出去。 箩筐不偏不倚的砸在曹强身上,他身体一个趔趄,栽倒在货台上,他刚想要起身,郑康立即跳过去,死死将他抱住。 “兔崽子,杀了人还想跑,胆子真他妈的大!” 何金波等人立即围了上去,大声喊着:“给他扭起来,猫子,上铐,快他上铐!” “叫什么名字?” “你怎么杀的人?” (本章完) 第6章 审讯室里的老帮菜! 第6章 审讯室里的老帮菜! 城北分局,刑警队的审讯室内。 此时天已经黑了,但外面的雨还在下,但雨势转小。 曹强坐在审讯椅里,双手的手铐已经给他解除,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动。 杨锦文站在角落里,盯着何金波、郑康、以及预审组的警员。 三个人各自拖了一把椅子,坐在曹强的左边、中间和右侧。 曹强不管往哪边看,都能给他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除此之外,在三个老帮菜身后的桌子,还坐着两个预审科的警员,等于是五个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心中的嫌疑人。 何金波坐在中间的椅子里,与曹强几乎是膝盖碰着膝盖,可见两人的距离有多近。 如果对于这种场面没有切实体会,可以参照那些被霸凌的学生,或者是被社会流氓堵住的场景。 当然,这是不同性质的两件事儿,但强烈的压迫感和巨大的恐惧是实打实的。 “曹强,交代吧,怎么杀的你老婆?” 曹强一下子就抬起了脸,眼神不躲不闪:“什么意思?你说什么?” 他的视线不仅没有回避,而且身体前倾,眼神除了疑惑,并没有显得惊慌。 这是主动寻求答案的肢体动作,并没有丝毫回避。 杨锦文前世从警近三十年,经验丰富,就这么一瞧,便能看出曹强心里是不是藏着事儿。 何金波和郑康也是老刑警,自然也能看出来。 “曹强,你老婆黄翠翠昨天晚上没在家,你就不关心她?” 这话是有陷阱的,杨锦文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愧是九十年的老刑警,比前世那些刚从警的菜鸟强的太多了。 曹强已经回过味来,他咽下一口唾沫,紧盯着何金波:“不是,你刚说的什么?我老婆她……她到底怎么了?” 果然,曹强还是在主动寻求问题,并没有顺着何金波的问题来回答。 要真是他杀了自己老婆,不用说,警察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绝对不会做多余的事情,还反问审自己的刑警,一般嫌疑人都没这个胆子。 见到这一幕,郑康和何金波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后直接抛出答案:“你老婆黄翠翠被人杀了,这事儿你不知道?” “我……”曹强眼神呆滞,嘴唇微张,这是想要呼吸,想要空气的表现。 这种自然而然的表情,做不了假。 “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情?” 郑康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一只手,按着他的左肩:“曹强,老实交代吧,人是不是你杀的?” 伸出手按着嫌疑人的肩膀,这属于审讯人员和嫌疑人进行了肢体接触,在未来法制健全的时代,是不被允许的。 这种动作是一种体现权威,以及郑康是在试探对方的反应,以便确认曹强的表现是不是伪装。 “我没有,不是我!警官,我老婆真的死了?你们别骗我……” 郑康犹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把手拿开。 何金波似乎已经没有耐心和他周旋,直接就问了:“人不是你杀,你跑什么?” 曹强抿了抿嘴:“我……我以为你们是来抓我偷菜的。” “偷菜?”何金波疑惑道:“你偷了谁的菜?” “农贸市场每天都有运送蔬菜水果的货车,这些货车都是大半夜到的。装卸工还没上班,司机都在车上睡觉。 我……我就去车上偷,偷来再贩卖……除了我,好多人都这么干的!” 说完后,曹强又焦急道:“警官,我老婆怎么死的?他到底被谁杀了?” 何金波没有回答他,而是向外面喊了一声:“猫子!” 猫子名叫蒋冒,他就站在门边,立即应了一声:“师父。” “找人去问问看他是不是说的都是真话。” “好。” 何金波继续围绕案件展开审讯,但曹强对答如流,并没有刻意回避问题。 一直到晚上八点,除了确定黄翠翠失踪时间之外,并无所获。 黄翠翠和曹强是在两年前结的婚,膝下无子,她是在五月三十号晚上六点离开的家。 至于离家原因是黄翠翠和曹强发生了争吵,因为他们结婚两年都没有生育,所以曹强就把这事儿怪罪到了黄翠翠身上。 曹强以为老婆一气之下,回了娘家,而且两个人争吵后,黄翠翠都是这么做的。 翌日,也就是今天早上,曹强像往常一样去城北菜市场出摊,并没有觉得什么异常。 直到下午时分,警察找上门,他以为自己偷菜被发现了,所以他才逃跑。 猫子打电话去城北农贸市场的管理处,得到的情况是,曹强的说法实属,曹强和其几个摊贩却是干过这事儿,不过因为没有抓到现行,管理处一直没处理他们。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重案队的人齐聚在审讯室外面的走廊。 何金波两手叉腰:“老郑,你怎么看?” 郑康拿出烟,一人派了一支,单独把杨锦文给漏了。 “这个曹强没那么大嫌疑,不过,现在也不能放人,等尸检报告出来后,确定了具体的死亡时间,看他的不在场证明,咱们再下结论?” “也只能这样了。”何金波叹了一口气:“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身上都湿透了,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走之前,他还看了一眼杨锦文:“下午抓捕时,你扔的那箩筐,扔的挺准的,当过兵的确实不一样。” 一天时间不到就找到了尸源,何金波能给上面交差,心情自然不错。 杨锦文笑了笑,等他刚走,却换来郑康一个白眼。 “你小子今天心不在焉的,刚才在审讯嫌疑人的时候,还站在角落里唉声叹气,你什么个意思?” 杨锦文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郑康在审问的时候,还有时间留意自己的表情。 “师父,曹强肯定是没嫌疑,我觉得吧,这案子不简单,咱们不能按照常规的方法去查。” “哎呦,你还教上我了?”郑康冷笑:“那你告诉我,要怎么查才好?” 杨锦文沉吟了片刻,回答说:“咱们得沿着抛尸地点,集全局之力,大搜捕,大调查,一栋一栋楼去查,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去问……” 郑康哑然失笑:“全局之力?你想啥呢?要不,你去向领导申请,看是你挨骂,还是我挨骂?” “师父!”杨锦文坚持道:“咱们真不能按照激情杀人去查,这个凶手的手法不是奔着利益、矛盾杀的人,而且法医室的人还说,被害者黄翠翠的内脏器官都不见了! 这个凶手非常残忍,我感觉有点像连环杀人案的意思,咱们就奔遇害现场和分尸现场去查! 凶手为什么杀人?咱们先不管。但遇害现场和分尸现场肯定是确定的,咱们就查这个,或许能查出线索来。” 这话就有些骇人了,连环杀手? 郑康脸都白了,是被气白了的:“你美国大片看多了吧?赶紧回家,你不休息,我还要休息。” 杨锦文叹了一口气,只好悻悻然离去。 郑康往自己办公室走了两步,而后停住脚,琢磨了一句:“分尸现场?这小子好像说的有些道理……” (本章完) 第7章 我的厂长父亲。 第7章 我的厂长父亲。 安南市钢铁厂的职工宿舍都是五层的红砖房。 领导的家属楼在最里面,门前种着两棵洋槐树。 晚上九点,杨锦文搭乘公交车回到楼下。 经过一天的暴雨,两棵槐树的骨朵掉落一地,空气之中充斥着甜腻的香味。 他走进楼道,上了楼,准备进门的时候,却犹豫了片刻。 这才重生第一天,虽然凌晨时分见过老爷子,但现在要正式的面对,他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前世,杨锦文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因病去世,老爷子等于是一手把他带大的。 一直到杨锦文从大学毕业、当兵、参加工作,老爷子杨大川也没有再婚。 不是他不结婚,而是选择的对象太多了。 杨大川属于那种玩世不恭的人,气质还稍稍带点儒雅,而且还是钢铁厂的副厂长,自然不乏守寡的良家妇女追求。 但杨大川都给拒绝了。少年时期的杨锦文以为老爸是为自己着想,不想自己遭后妈的罪。 后来他才想明白,自己老爸号称‘安南市钢铁厂迪斯科舞王’,他是不甘心在一棵树上吊死。 前世,杨锦文在当上刑警支队的支队长,准备往副局再迈一步时,老爷子就患了肺癌,不到半年就撒手人寰了。 杨锦文因为出差学习,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现在重活一世,他心情自然很复杂,激动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恍惚。 杨锦文深吸一口气,伸手敲了敲门。 不到片刻,里面响起了一个含糊的声音:“钥匙都不带,你小子最近变懒散了?” 门打开后,杨锦文看见老爸嘴里叼着半截香烟。 他伸手就把老爸唇边的香烟拽下来:“少抽点!” 杨大川穿着汗衫,屋里还放着迪斯科舞曲,他眉头一皱:“你还管着我了?” “从今天开始,你得戒烟。”杨锦文看了他一眼,走进客厅,伸手把录音机关掉。 “不是……”杨大川跟着他过来,仔细打量着儿子:“你小子不对劲啊,今天凌晨,我就感觉你魔怔了!” 杨锦文点点头:“对,我魔怔了,我妈托梦给我,叫我管着你。” 他走到客厅南面墙上的佛龛,上面悬挂着已故母亲的黑白遗像。 杨锦文抽出三支线香,用火柴点燃后,用手轻轻扇掉火苗,向母亲拜了三拜,把线香插进香炉里。 “妈,儿子我当警察了,记得保佑我。” 杨大川站在他身后,一直想说话,但碍于儿子在悼念亡妻,所以一直忍着。 “一大早我就听说燕子河死了人,人不会是你杀的吧?” 杨大川清楚的记得杨锦文早上的表现,又是问时间,又是穿雨衣往外跑,还回家拿走了鱼竿,下那么大的雨,鬼都不信他会去钓鱼。 他下午还接到了老战友陆少华的电话,杨锦文从警的事儿是铁板钉钉的事儿,早就定好了。 但陆少华在电话里说,已经安排杨锦文去局里报到了,而且燕子河的尸体还是他发现的。 杨大川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杨锦文对自己老爸,可不是像对待何金波和郑康那样,挖苦心思的去找理由。 而是直接回了一句:“爸,我要是杀了人,你现在还能见着我?更何况,陆叔叔还让我提前从了警?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有剩饭吗?我饿了。” “菜倒是有,你谢阿姨晚饭做多了,刚好够我们俩吃。”杨大川去到厨房,不一会儿就端来两碗肉菜。 杨锦文坐在桌子边,挑了挑眉,这是做多了?这分明是专门给你做的。 谢阿姨就住在楼上,钢铁厂正厂长的老婆,自己老爸有点想要撬人家墙角的意思。 杨大川的私生活,他也懒得管,一边拿筷子夹菜,一边问道:“爸,北方那边下岗的工人挺多,好多厂子都不行了,咱们钢铁厂还能支撑多久?” 一听这个,杨大川就唉声叹气,习惯性的摸出烟,但杨锦文顺手把他手里的烟盒抢走。 “你得戒烟。” “你少来!”杨大川一把将烟盒夺过来:“等你当上了刑警队长,你才有资格管我。” “这是你说的?”杨锦文一挑眉。 “是我说的,咱们爷俩拉钩!”杨大川并不觉得儿子那么有出息,一个市有几个刑警队长?一双手都数的出来。 这要是在古代,那是妥妥的大官儿,武松以前就是干这个的,所以叫武都头。 杨大川如愿以偿的点上了烟,接着刚才的话题:“我把你安排去当警察,就是因为咱们钢铁厂的前景堪忧啊。 我这个副厂长当然是不怕,但未雨绸缪,咱们也得想办法把厂子给振兴起来。” “爸,你还年轻,你干脆去深市下海创业,现在好多人都往那边跑,说那边遍地都是黄金,能赚到大钱。” 杨大川眯着眼:“你别说,咱们厂子里是有好几个离职下海的。” 杨锦文想了想,沉吟道:“爸,你听我说,我有一条发财的路子……” 重生嘛,除了自己本职工作之外,赚钱也是要得的,杨锦文心里想着,自己没时间做大做强,但是自己老登行啊。 他是副厂长,做生意的套路门清,而且嘴皮子也会说,长得还算可以,下海创业完全没问题,再说,自己也有重生的优势。 杨锦文思忖着,自己能不能像前世那样,一路当上公安局长还两说,但发财那是肯定的。 让自己老爸发财,就等于是自己发财。 前提是杨大川最好是管好裤裆,别搞出个什么后妈,再生个老幺出来。 但杨锦文此刻想不了这么多,未来肯定存在变数,但要是因为这个变数,就止步不前、瞻前顾后,那什么事儿都做不成。 杨锦文开始针对当前经济形势,以及改开的利好,对杨大川一顿忽悠。 杨大川刚开始还觉得这小子在胡说八道,但他越往下听,就越觉得心惊,这不比自己厂办那帮人说的更透彻? 我儿有富豪之资啊,杨大川被说的心动了,恨不得拿出自己珍藏的好酒小酌两杯。 “儿子,你说的对,要赚钱就得有前瞻性,我觉得bb机好,要不咱们屯几箱?保证以后能发大财!” (本章完) 第8章 重案队的新警员! 第8章 重案队的新警员! 翌日。 六月二号,早上七点三十分。 城北分局。 因为有案子,所以重案队的人都起了个大早,免得开早会迟到,被何金波抓个现行,那就要挨批评了。 郑康握着保温杯上楼,下楼的同事和他打招呼。 “哎哟,郑队,听说你新收了一个好徒弟?” “不成器,没那么好。” “怎么不好了?”同事笑道:“你那徒弟天没亮就来了,现在正在会议室里做案情分析板呢。” “啥?”郑康一脸懵。 同事指了指楼上:“你自个上去看呗,你们重案队的人都在围观呢。” “他脑子里成天都想着啥呢!”郑康赶紧往上走。 “还能有啥,想进步呗。” 郑康三两步跑上楼,路过百叶窗时,还真看见重案队的老帮菜们围成了一圈,正盯着杨锦文在白板上写写画画。 但因为是背对着郑康的,所以他看不见这小子写的什么。 他打开门,大步迈了进去。 “杨锦文,你小子疯了?案情分析板是你一个实习警员用的?趁何队没来,赶紧给我擦掉!” 杨锦文转过身,手里还拿着粉笔,向他笑了笑:“师父,早。” “别叫我师父,你脸大啊?你是队长啊?你还分析起案情来了?你诚心给我捣乱是不是……” 郑康话说到一半,看见白板上的内容,表情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黄翠翠的尸体被分割成十一块,凶手并没有选择分批处理,而是把被害者的尸块统一处理。 但被泥土掩埋的尸体只有三部分躯体,分别是头颅、左手掌,以及胸腔部分。其他尸块直接丢弃在芦苇荡里,并没有进行掩埋。 而且,掩埋的尸块都是浅埋,没有进行深埋。 尸体处理的非常随意! 第一个问题:凶手既然对被被害者进行了分尸,为什么没有选择分批抛尸? 第二个问题:凶手为什么只掩埋了三部分躯体,其他尸块却选择丢弃?埋到一半就不埋了,是何原因? 第三个问题:携带一个成年女性的尸体,是一个体力活,凶手是一次性带来的所有尸块,还是分批带来的? 分批运送,按照一般犯罪人的心理分析,肯定会进行分批处理。 但凶手却不是这样,那么最大可能是凶手一次性运送了被害者的尸块,还进行了同一处理,他是怎么携带一个成年人的尸体? 凶手是否有交通工具?他用的轿车?摩托车?还是自行车? 第四个问题:被害人的尸体被凶手进行了同一处理,但内脏器官去了哪里?凶手是在分尸现场进行处理了?还是另作他用了? 第五个问题:被害人黄翠翠的左手掌无名指被砍断,是何原因? 第六个问题:凶手又是埋尸,又是直接丢弃尸块,是否遵循了远抛近埋的原则? 分尸和抛尸是为了隐藏被害者的身份,凶手这么简单随意处理尸体,他难道不怕被害者的身份暴露,还是有别的原因? 第七个问题:凶手为什么没有选择把尸块直接抛进燕子河? 这个处理更简单、更直接,而且一时半会,警方还难以发现……】 杨锦文听见师父一顿输出,只好叹了一口气,从白板下面拿起白板擦,准备擦掉线索板上的内容。 他刚一伸手,郑康立即把他喊住:“别动!” “师父,我到底擦不擦?”杨锦文显得很委屈:“这要是何队看见了,我肯定得挨批评。” “滚蛋!”郑康知道他是在拿自己开涮。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围观的老帮菜:“干什么呢?看戏啊?该干嘛干嘛去,一大早就惹人烦。” “咳咳……小杨,你继续写。”郑康歪了一下脑袋,保温杯在手里握了又握:“你这字写的挺好,练过的吧?” “我以前在少年宫学过。”杨锦文嘿嘿一笑。 郑康坐进椅子里,翘起二郎腿,盯着杨锦文继续填充线索板,眼睛微微眯起。 除了他之外,重案队几个组的老帮菜也都盯着杨锦文,个个都睁大了眼。 “真是新来的?”有人低声问身边的同事。 “不是,你昨天也瞧见了,老郑刚收的徒弟。” “这么厉害?你说他没当过警察,我绝对不信,这天赋简直了我去!” “老郑捡到宝贝了,这小子单从一个抛尸现场,就分析出这么多门道来,天生的刑警苗子。” “听说他上过大学,当过兵,能文能武,文武全才啊,不得了……” 郑康听着这些议论声,并没有得意,而是眉眼紧锁,他无法再装腔作势,下意识的就站起身,向杨锦文越靠越近。 杨锦文弯着腰,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整个白板,但地方不够用…… 郑康立即把柜子旁边收起来的白板拖过来:“这有,你继续写!” “好。” 杨锦文也不啰嗦,继续下笔。 除了文字之外,他还标注了芦苇荡各部分碎尸的具体位置,画好了详细的抛尸图,以及拿出安南市北城的交通地图,并用白板吸粘在右上角。 郑康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好了没?” 杨锦文摇头:“两个白板不够用。” 郑康向身后的老帮菜喊道:“赶紧去二队借,再拿两架白板过来。” 四个资格较浅的刑警立即跑出会议室,刚好就在楼梯上碰见了上楼的何金波。 “干啥呢?慌里慌张的?抓到凶手了?” “何队,你快去会议室,你的位置被人抢了!” “哦?”何金波讪笑道:“老郑还想着当我这队长呢?” “不是他,是他徒弟,那个谁?叫叫……叫杨锦文,这小子正在做线索板,写了两大板还嫌不够,我们这会儿正去二队借白板呢。” 何金波抓了抓后脑勺,没听明白话里的意思,但四个小子已经跑上楼了。 他呲了一下牙,快步向重案队的会议室走去。 见到两大白板的内容,何金波显得比郑康都要吃惊。 在缺乏尸检报告的情况下,杨锦文仅凭抛尸现场就推论出这么多东西,而且每条都具有启发性、以及可以深入挖掘的线索。 “你不是凶手,谁是凶手?”何金波脑子‘嗡’了一下,疑问再次浮上心头。 (本章完) 第9章 分析分析! 第9章 分析分析! 杨锦文并不是无的放矢。 而是经过深入思考后做出的决定,要抓住凶手,真不能按照惯性思维来查案。 如果自己不占有一些主动权,抓错人、走错路的事情还会屡屡发生。 何金波和郑康都是老刑警,眼光毒辣,思维敏锐。 要是像昨天那样,给他们一点点透露线索,恐怕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且这也太耽误时间,今天和明日白天还查不出人来,那第二名被害人江燕就会有危险。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一个实习警员有多大能耐? 不是靠着副局长陆少华的关系,他现在还在保卫科守大门呢,还想参与重案队的刑事命案? 那是白日做梦! 杨锦文起了一个大早,早饭都没吃,蹬着二八大杠就来局里了。 城北分局,他太熟悉了,一草一木都在记忆里,毕竟这也是他前世从警的单位。 按照规定,他今天得先去钢铁厂,把自己档案要过来,再去城北分局人事处走流程,办这事需要好几天,但他现在可没这个时间。 5*30特大连环杀人案的线索板,他在前世做过好几次,还结合了案卷里的一些内容,当然,也回避了本不该知道的重要信息。 譬如尸检情况,因为自己的介入,黄翠翠的尸体提前三天被发现,自然和前世发生了改变。 但即使如此,杨锦文也写满了四块白板,粉笔都换了三支。 当他写完最后一句话时,重案队的数十人都吸了一口气,像是看怪物一般盯着杨锦文。 何金波两手叉腰,咽下一口唾沫,他和郑康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这特么是入职不到一天的新警? 说是从省厅下来的办案人员,都有人信。 市局的那些人,何金波了解,除了技术设备比城北分局先进,其他方面并不比一线警员出色多少。 杨锦文放下粉笔,像前世当领导那样,习惯性的问向其他人:“你们还有补充的吗?” “啊?”重案队的老帮菜齐齐摇头,面面相觑。 郑康一脸肉疼,这攻守易型了,自己倒成徒弟了? 何金波开口问道:“那个,小杨啊,你以前是什么大学毕业的?” “安南市理工学院。” 杨锦文老实回答,这个是写在简历上的,他没法作伪。 “我从小就喜欢数学,喜欢推理和求证。破案和做数学题差不多,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嗯,不错。”何金波看着四块白板,硬是挑不出毛病。 他捂着嘴:“哎,我牙疼。你们先讨论,我去法医室,今天新来了法医,我去把人请过来。” 何金波一点都不想在这儿待,准备出去透透气。 郑康也觉得别扭,需要缓缓,也跟着出门,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两人一出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老郑,你不觉得这小子很可疑吗?” “我也纳闷啊,他一个钢铁厂保卫科的干事,怎么比我们还会破案?” 何金波继续追问:“我觉着吧……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这小子想当警察,所以就把人杀了,伪装成报案人,然后借机攀关系入职,不然,解释不了这情况啊?” 郑康摇头:“不太可能,这不是老鼠进入了猫窝吗?他有那么大的胆子?他有没有嫌疑,你还看不出来? 再有啊,陆局说这小子暑假后就入职,他也犯不着干这事儿。” 何金波摸着下巴:“难道咱们还真遇到了一个刑侦天才?” 郑康琢磨着:“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咱们不能太多疑,怀疑自己的同志。 别忘了,马玉林老爷子,人家学都没上过,就单凭放羊,就能琢磨出一套刑侦技术。” “得了,杨锦文是你徒弟,你才这么说。”何金波有些吃味。 “徒弟?”郑康冷笑一声:“我看这么下去,我是要给他当徒弟。” “行了,行了,我去法医室,温法医是市局调来的高材生,她听说有碎尸案,昨天夜里就去殡仪馆进行了尸体解剖,我去问问情况。” 郑康点点头:“那我去技术科,看有没有在抛尸现场发现什么新证据。” 两个人转悠了半个小时,而后又在会议室外面碰了头。 郑康瞧见何金波身后跟着的年轻女子,一脸讶然。 “这位是?” 何金波侧开身:“老郑,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从市局刚调来的法医,也是高材生来着,温玲温法医。” “温玲,这是我们重案队的副队长郑康,你叫郑叔。” “郑叔,您好。”温玲笑着招呼道。 “你好,你好……” 郑康吸了一口气,这女孩太漂亮了,他能想象重案队那帮年轻小伙子,一会儿会是什么态度。 何金波向他眨了眨眼,那意思也是如此。 他招呼了一声,推开门:“咱们先开会,今天有的忙了。” 三个人进屋,一瞧见里面的情况,顿时傻眼。 只见重案队的十几个人,有的站着,有的坐在椅子里,有的半个屁股靠在会议桌上。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笔和笔记本,一脸严肃,认真倾听,还不停的记着笔录。 杨锦文站在四面白板前,朗声道:“碎尸的情况,大家在现场都看过,我们不谈四肢和脖子的分尸情况。 就说胸腔和腰腹之间的分尸,一个成年人的腰围,一般工具是不好砍断的。 但被害者腰腹的切口,还算整齐,下刀的次数很少。 说明凶手起码使用了两三种工具进行了分尸,我推测斧头肯定是有的。” “分尸工具先不谈,咱们首先要确定两点。 第一,据黄翠翠丈夫供述,她是在五月三十号晚上六点离开的家,在这之后,她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要逐一排查! 第二,抛尸现场被发现后,咱们除了找到尸块之外,并没有发现黄翠翠的衣物,找人去确认她离开家时,所穿的什么衣服。 凶手肯定对衣服进行了处理,要么焚烧,要么丢到垃圾桶,或者同样进行了掩埋。 凶手处理尸体的情况很随意,连被害人的脑袋都没有藏起来,说明被害人的衣服也不会精心处理。 咱们沿着抛尸现场,辐射出去,去翻找垃圾桶,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找到被害者衣服,就能确定分尸现场的大致范围。 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黄翠翠的遇害现场和分尸现场。 再找不到人的情况下,咱们就找现场! 如果你杀了人,把被害者分了尸,你除了使用作案工具之外,你还需要使用什么??” (本章完) 第10章 新来的漂亮女法医! 第10章 新来的漂亮女法医! “不是,这什么情况?” 何金波咽了一口唾沫,你说你做线索板,我忍了! 但你搁这儿开始搞警务指挥,作为队长的何金波,能忍的了? 看见门口站着的三个人,会议室的老帮菜急忙站直了身。 杨锦文把粉笔放下来,拍了拍手,露出笑来:“何队,我这不有些思路吗,我跟大家分享分享。” 猫子也跟着帮腔:“师父,这小杨蛮厉害的,分析的头头是道,我看啊,顺着他的思路去查,很容易就能查出凶手。” “是啊,何队,仅凭一个现场,推导那么多线索出来,小杨确实挺厉害的。” “这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脑子就是好使……” 众人都在替杨锦文说着好话。 刑警队,特别是下辖的重案队,对命案那是有任务指标的。 全国各地警局的管理风格,其实和部队差不多,动不动就会给你来一个限期破案,这压力就大了。 杨锦文提出的这些线索,那是指向‘罗马城’的,所以他的做法并不会引起老帮菜们的反感。 只要顺着他的想法去查,就算找不到人,也能查到更确切的线索和证据。 好处是,尽早破案,这就避免了没日没夜的走访调查,脚也不会磨出水泡,还能准点下班,回家陪陪孩子和老婆,也能得到领导的欢心。 毕竟,命案侦破的黄金期只有48小时。 今天的侦查任务是重中之重,要是找不到线索,那后面几天的任务就更重了。 何金波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碍于队长的身份,他有些拉不下脸。 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小卒代替将军指挥战场的? 何金波现在就觉得牙疼,顺着杨锦文的思路来,是最理想的状况。 但要真按照他的想法去查,那以后自己这个队长怎么当? 郑康瞧了瞧他的脸色,赶紧给杨锦文找一个台阶:“来,你过来。” 郑康发现杨锦文一直盯着旁边的温玲,气不打一处来:“嘿,你看啥呢,看我这儿!” 杨锦文对温玲露出一个笑,微微点了点头。 温玲抚了抚鬓角的碎发,也跟着笑了笑。 她这个动作被郑康注意到了,孔雀遇见心仪的对象,便会展开羽翼,女人其实也是如此。 人和动物没什么不同。 郑康没搭理这一茬,他拽着杨锦文的胳膊,来到白板前,指着他写下的第一个问题。 “你既然对分尸现场提出这么多问题,你来回答,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有水平。 来,第一个问题,凶手对被害者碎尸后,为什么没有进行分批抛尸? 你别给我说你不知道,你要是给我胡咧咧,你就滚去传达室收发报纸去!我也不带你这个徒弟了!” 郑康话说的很重,把在场的老帮菜们都唬住了。 何金波也松了一口气,师父打徒弟的脸,这说的过去。 但郑康却是一边斥责,还一边给杨锦文打眼色,那意思是别再卖关子了,你有什么屁就赶紧放! 杨锦文自然明白他的苦心,要不是他护犊子,人挺好,这一世也不会再认他当师父。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不管是碎尸后的同一地点抛尸;或者是凶手为什么不把尸块丢进河里,隐藏尸体身份,我觉得这里肯定有一个前置条件。 咱们根据犯罪心理来讲,我琢磨着这凶手十有八九,是有心理疾病的,不像一般凶手杀人分尸。 他的做法前后不一致,而且存在着巨大的矛盾。 尸块的情况,大家都仔细看过,他能把被害者分割成十一块,是具有一定的体力,而且心理素质也很强。 但他把所有尸块全都抛在燕子河的芦苇荡,又证明这个凶手并不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跟一般凶手的思维完全不一样。” 杨锦文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就觉得凶手这里应该是有问题的。” “精神病?”郑康问道。 杨锦文点点头。 “不会吧?就这么简单?” “师父,别忘了,被害者黄翠翠的内脏器官都没见了,凶手拿这些东西干嘛用了?” 一听这话,郑康的胃里一阵涌动,除了他,一些资格比较老的刑警也都皱着眉。 他们见多识广,已经有了猜想。 这时,法医温玲讲道:“昨天夜里我对被害者的尸体进行了初步的尸检,死亡时间是在五月三十号,晚上六点到深夜十二点这段时间。 因为设备条件有限,无法给出更精确的时间。 致死原因是被害者的脖子被利器刺了三刀,凶器应该是水果刀之类的作案工具。 但被害者并没有遭到性侵犯,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被害者的腹腔被切断后,连接器官的肌肉筋膜有被刀割的痕迹! 也就说凶手切掉了被害者的心脏、胃和肝脏等器官。” 听见这话,何金波咽下一口唾沫,重案队的老帮菜们也都是脸色发青。 凶手如果真是需要被害者的器官,那就不是简单的利益仇杀,而且凶手拿走被害者器官干什么用? 这才是案子的关键,也可能是凶手杀人的动机! 杨锦文对这个结果,早已经知晓,他当即就说:“所以咱们要找两个现场,一个是黄翠翠的遇害现场,一个是凶手分尸的现场。” 何金波心里噗通噗通的跳。 杀人不说,还要分尸,分尸就算了,还拿走被害者的器官! 这妥妥的刑事大案啊,要是破不了案,自己肯定要倒霉了。 何金波抿了抿嘴,朗声道:“咱们现在分配一下任务!就按照杨锦文的分析去查。 一组,去抛尸现场翻垃圾桶,有多少个就翻多少个,去找被害者的衣服,人数要是不够,就去找联防队帮忙! 二组,赶紧去走访黄翠翠生前的行动轨迹,她离开家的那天晚上住在哪里,之后又去了哪里,在哪里遇害的,给我仔细查! 三组,去精神病医院,去查咱们安南市所有的精神病患者,去给我仔细筛一遍! 找不到可疑的人员,就去走访,挨家挨户查,看谁家里有二傻子、或者是有精神病人的,一律都不要放过!” (本章完) 第11章 长江750!(求收藏) 第11章 长江750!(求收藏) “大家别愣着了,赶紧动起来,这案子要是破不了,谁都别想回家!” 何金波一拍手,老帮菜们陆续跑出会议室,一刻也不敢耽搁。 杨锦文跟着郑康出门,路过温玲时,他向对方点了点头:“你好,温医生。” “你好。” 温玲又习惯性的抚了抚鬓角的碎发,她长了一对桃眼,双眼水灵灵的。 等杨锦文走远后,她突然一愣,看向何金波:“他怎么认识我的?” 何金波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稀奇吧?我都还没介绍你呢,这分局的人,他谁都认识。” “何队,他叫什么名字啊?” “杨锦文,刚从保卫科转过来的。” “哦,他这人挺斯文的。”温玲笑了笑。 何金波翻了一个白眼,他自然也能看出,这刚来的年轻女法医,似乎有点少女怀春的意思。 猫子跑来:“师父,咱们跟几组?” 何金波摸了摸下巴:“这样,你先跟老郑去,把杨锦文给我盯紧了,这小子有点邪乎,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那您呢?” “这么大案子,我得去向领导汇报,咱们得增派人手才行。” 何金波说完后,又加了一句:“傻不拉几的,跟了我这么久,还没长进,你多多学学人家杨锦文。” 猫子一脸委屈,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 六月二日,雨。 距黄翠翠遇害已经过去28个小时。 离江燕被害还有不到两天。 杨锦文站在分局大院里,望向灰沉沉的天空,默算着时间。 1997年,六月初,即将持续半个月的雨水。 正因为大雨冲刷,不管是目击证人、被害人的遇害现场,还是抛尸现场,都没有留下证据和线索。 这就让当年的办案警员最为头疼,一直无法准确的锁定犯罪嫌疑人。 而且在六月结束后,因为暑假来临,犯罪案件频发,并且还发生了一起四名劫匪抢劫邮电局的巨额存款,引发了安南市打黑除恶的专项行动。 之所以发生了如此性质恶劣的案件,一方面是因为下岗潮闹得,再有,夏季原本就比其他季节的罪案发生率要高不少。 这也导致了5*30特大杀人案被搁浅,几年后再查,却束手无策了。 杨锦文吐出一口气,案件的思绪还停留在他的脑海里。 他回想着2017年,也是5*30特大杀人案发生的20年后,省厅组建陈年命案攻坚行动。 杨锦文清楚的记得,当时省厅的一个学习犯罪心理学的高材生,就提出过5*30案的犯罪嫌疑人,可能患有严重的心理和精神疾病。 因为凶手对三名被害者的尸体处理情况,太过粗糙,而且前后矛盾,不是一般凶手所为。 除了被害者黄翠翠之外,即将遇害的两名被害者,也是体内器官被掏空,警方找到第二、第三处抛尸现场时,已经是几个月后。 要不是杨锦文重生回来,黄翠翠的碎尸会被暴涨的河水冲进燕子河。 第二名被害者江燕的碎尸浸泡在废弃的水井里。 第三名被害者杨小倩的碎尸在窨井中被发现,当时警方翻开三条街的下水道,这才把她的尸块收集完整。 …… “杨锦文,你搁那儿装什么忧郁?!赶紧过来推一把!” 杨锦文冒雨跑了过去,帮着郑康把一辆长江750三轮摩托给推了出来。 这车有些年代了,杨锦文前世就是开着这辆边三轮办案的。 除了他之外,还有郑康使用过,以及郑康的师父,师父的师父,四代警员办案的专车。 杨锦文后来调去市局,一路做到市公安局长,他还专门托人把这辆车放进了警察博物馆。 “你来开!”郑康把车钥匙丢给杨锦文后,一屁股坐进车兜里,还在头顶撑起一把黑色雨伞。 这车哪里都好,就是没法遮风挡雨。 杨锦文也没脾气,分局的轿车本来就少,除了大队长张斌有一辆拉风的‘白京’吉普,便只有何金波有一辆二手桑塔纳。 其他警员办案要么使用的是摩托车,要么就是自行车。 这不,重案队的老帮菜们,十几个人披着雨衣,从雨棚里推出自行车,一蹬就走,就像钢铁厂的工人下班时,大门一开,数百辆自行车就像海水般涌了出去。 杨锦文穿上雨衣,插进车钥匙,踩了好几下启动杆,这才把这辆老古董给打燃火。 他们刚要走,猫子追来,他两手往摩托车后座一撑,两脚跨了上来。 “郑叔,我师父叫我跟着你们。” 郑康点点头,向杨锦文吩咐道:“去纺厂的职工宿舍。” “好咧。”杨锦文应了一声。 昨天晚上审讯曹强后,重案队第一时间就联系了黄翠翠的娘家人。 黄翠翠在五月三十号晚上离开家后,确实去了娘家,当天晚上就住在父母家。 杨锦文扭着摩托车把手,踩了一下油门,边三轮就往右边跑。 开到路上,一踩刹车,这玩意又往左边跑。 “你行不行啊!”猫子在后座赶紧抱住杨锦文的腰。 郑康差点从车斗里被甩出去,也跟着骂骂咧咧地道:“下来,你不会开,我来。” “师父,我能行,只是好多年没开过了,手有点生。” 边三轮就这毛病,稳定性太差,踩油门就往右偏,踩刹车就往左走。 好在有惊无险,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地方。 纺厂职工宿舍内。 黄翠翠的双亲提前联系过,已经在屋里等候。 除了两老口之外,还有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 郑康三人进去之后,刚出示警官证,黄毛就沉着脸问道:“是不是曹强那个傻逼玩意杀的我姐?是不是他?” 郑康安抚道:“年轻人,你冷静点,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你姐夫干的。” “肯定是他,他嫌弃我姐生不出孩子,经常对我姐又打又骂。” “得了,是不是他干的,我们难道不比你清楚?” 郑康懒得和对方解释,他看向黄翠翠的双亲,换了一副口吻:“你们二老请节哀,我们来就是为了抓住杀害你们女儿的凶手。 五月三十号的那天晚上,黄翠翠是几点钟回来的?在这之后,她去过哪里?又见过什么人?” (本章完) 第12章 人被拖进了玉米地? 第12章 人被拖进了玉米地? 两个小时后…… 郑康、杨锦文和猫子站在职工楼下,并没有马上离开。 杨锦文手里拿着采集到的笔录本,复述道:“也就是说,五月三十号晚上,黄翠翠回娘家后,并没有什么异常。 五月三十号,晚上七点,她和家里人吃过晚饭,经过父母劝说,离开娘家,返回自己的家中。 这点和温玲、温法医推测她的遇害时间能够对上……” 猫子在一旁探头,皱眉道:“不是,你怎么知道新来的那个女法医的名字?” 杨锦文瞥了他一眼:“这不重要。” “这还不重要?”猫子一脸讶异:“小杨,老实说,我总感觉你对我们单位的人事很熟悉,你小子是不是敌人派来的?” 杨锦文没搭理他,而是看向郑康:“师父,还有些情况没问清楚,这黄翠翠返家的途中,到底是坐公交车回去的?还是走路回去的?” 猫子道:“纺厂这边离城北菜市场有三公里呢,她肯定是坐车。” 郑康向猫子努了努嘴:“你把黄翠翠的弟弟叫下来。” 猫子眨了眨眼:“郑叔,叫杨锦文去呗!他才是新警,又是你刚收的徒弟。” “你废什么话。” “怎么老是我跑腿?”猫子悻悻然上了楼。 杨锦文把记录本收好,面向郑康:“师父,你有什么话就问呗。” 郑康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问你?” 杨锦文拍了拍手里的记录本:“很明显啊,先前是您展开的问询,您都当了三十年的刑警了,不可能遗漏这么重要的信息,您是想支开猫子吧?” 郑康的心思被看穿,心里非常不得劲。 这师父当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这才收徒第二天,郑康真有一种自己在当徒弟的感觉。 他咂了咂嘴,瞄了一眼楼道,小声问道:“之前人多,猫子也是被他师父叫来,专门盯着咱们的。” “我是想问问你,你之前在会议室里和猫子他们说,在分尸现场,凶手除了使用工具之外,还需要用到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你有什么想法?” 郑康问的很委婉,没说自己想不出来,而是问杨锦文有什么想法。 杨锦文转了转眼珠,回答说:“师父,现在不是谈这个事儿的时候,就算现在告诉你,也没用。 当务之急,咱们要么找到黄翠翠的遇害现场,要么找到黄翠翠的遗留物。 昨天下了一天的暴雨,许多痕迹都没有了,这就要靠我们一点点的去摸。 咱们局里人手不足,调查进度太慢了,咱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圈定黄翠翠遇害的范围,之后我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反正一句话,我们做警察的,跟猎犬什么两样,要有敏锐的嗅觉。” “这用得着你教?!”郑康吸了一口气,想要骂娘。 这会儿,楼道里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猫子带人下了楼,开口道:“郑叔,黄毛说他姐是步行回家的。” 黄毛就跟在他的身后,搭着话:“没错,我本来要送我姐回家,她说她想一个人散散心,而且那个时候天还没黑。” 郑康正待开口,但杨锦文已却先发话了:“她是从哪个方向走的?你带我们走一趟。” 黄毛刚要带路,却见杨锦文已经在向左边迈步了。 从纺厂的职工宿舍出去,一般都是走大门,但杨锦文走的方向却是北门。 猫子喊道:“喂,你走错方向了。” 黄毛瞥了他一眼:“他没走错,我姐每次回家都往北门那条小路出去的。” “啊?”猫子惊讶的望向郑康:“郑叔,你瞧,这小子未卜先知,不是他杀的人,他怎么那么清楚?” 郑康心里烦乱,瞪了他一眼:“学着吧你,人家才刚入职第一天就那么敏锐,你都实习大半年了,还在跑腿,丢不丢人啊?” “呃……”猫子一脸委屈。 —————— 从纺厂的职工宿舍到城北菜市场这段路,杨锦文前世和专案组的人,一共走了三遍。 但因为案子发生的太久远,不仅痕迹早就没了,而且沿路的那些建筑有的被推倒,有的又新起了不少建筑,早已不是案发当初的模样。 重生回来,沿着陌生又熟悉的街道往前走,杨锦文有一种强烈的恍惚感。 纺厂在ay市城北街道的边上,道路荒僻,两侧伴随着是田野,而后进入稍微繁华的街区。 尸体经过初步检验,杀害黄翠翠的作案凶器的是一把水果刀,而且直接捅的脖子! 凶手没打算侵犯被害人,也没留下活口。 杨锦文看向两侧的田野,绿油油的玉米杆已经长得齐腰高,藏着一个人没什么问题。 但是…… 他心里正念着‘但是’时,身后的猫子开口道:“我觉着吧,黄翠翠肯定是在这里被埋伏的!” 郑康掏出烟,递给猫子一支,他又把杨锦文给略掉了,两个人互相点了火。 郑康问道:“说说理由?” 猫子吸了一口烟,指着两侧的玉米地。 “这个地方一个鬼影子都没有,黄翠翠从这里经过,被凶手给害了,也不会有人发现,正是杀人的好地方。” 郑康点点头,看向正在出神的杨锦文:“神探,你觉着呢?” 杨锦文摇摇头:“她不是在这里遇害的。” 郑康又问:“理由?” “黄翠翠的尸体,咱们都看过,她遇害时眼神惊恐,而且身上没有防卫伤,她应该是在没有任何提防的情况下,被凶手突然袭击。 再有,黄翠翠当天回家是晚上七点,现在已经进入了夏季,虽然这片玉米地很容易藏人,但离道路还有些距离,凶手不可能不被黄翠翠察觉。” 猫子反驳:“神探,这只是你的臆测而已……” 他退后几步,两手张开,做出向前奔跑的姿态。 “譬如说,凶手等黄翠翠走去前面,他悄无声息的从玉米地里跳出来,从背后袭击了她!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是毫无防备的,这个情况也符合你所说的,黄翠翠受到了不小惊吓。 你说不是在这里遇害的,也未免太武断了!” 杨锦文耸了耸肩:“然后呢?” 猫子斩钉切铁的回答说:“黄翠翠肯定是被凶手拖进了玉米地!” (本章完) 第13章 被害者的行动轨迹! 第13章 被害者的行动轨迹! 杨锦文摇头:“不对。” “怎么不对了?”猫子回了一句,看向郑康:“郑叔,您是老刑警了,您觉得我分析的有没有道理?” 郑康把烟头扔进泥泞路面:“有个屁道理,第一,左右两片的玉米杆没有一点踩踏的痕迹;第二,人在这里被杀了,凶手怎么把尸体带走?” “凶手有一辆轿车……” 猫子看向两米宽的泥巴路,改口道:“不对,凶手肯定有一辆摩托车,杨锦文今天早上不是说了吗?凶手把尸块统一抛在了燕子河的芦苇荡里,他是有交通工具的。 而且,昨天下了一场暴雨,今天这雨还在下,痕迹早就被破坏了。” 这时,杨锦文指向右侧远处的一处棚屋,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长筒水靴的农妇。 “黄翠翠遇害当天并没有下雨,而且天气情况是白天炎热,下午稍微凉爽;这片地方,白天正是日晒的时候。 这两边的玉米正在抽穗,不可能没有人照管。 你去那边问问,五月三十号晚上六点过后,有没有农户在地里干过活?” 猫子一脸不情愿,竖起两根手指:“第一,‘猫子’不是你叫的,你应该叫我师兄;第二,你是新来的,应该是你去跑腿。” 杨锦文笑了笑:“谁主张,谁举证。师兄,要是黄翠翠真的在这里被害的,那你就找到了她的遇害现场,大功一件啊!” 猫子双眼一亮,顾不得田埂泥泞,拔腿就向远处的棚屋跑去。 杨锦文没有等他,继续往前走去。 郑康加快步伐,避开后面的黄毛,小声问道:“小杨,你分析的是有道理,但猫子分析的也没错,真不在这周边仔细查一查?” 郑康想要求稳,主打的就是办案细致。 杨锦文要是没有重生的优势,自然不会那么疏忽。 但黄翠翠生前的轨迹,前世的专案组调查了许多次,玉米地早就被排除。 杨锦文想了想,回答说:“师父,晚上七点,天都还没黑,而且这边的田地,除了种的玉米之外,还有其他蔬菜田。 这片蔬菜是供给菜市场的,五月三十号下午到晚上,这片肯定有人照管,不可能没有目击证人。” 果然,当他们走到路的尽头的时,猫子气喘吁吁地跑来,一言不发的跟在郑康的身后。 郑康转头看他:“情况怎么样?” 猫子摇头:“五月三十号,从下午五点开始,这片玉米地有五六个人给玉米杆施肥,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天黑了他们才收工。” “那他们有没有见过被害者黄翠翠?” “我没问。” “傻啦吧唧的!这你都不问?”郑康停住脚步,向走在前面的杨锦文喊道:“别往前走了,跟我取证去!” 杨锦文回过头:“师父,我想在这周边看看。” “也好,你在周边找找目击证人,但别走远了。” 郑康想要发火,这徒弟没法带了,要不是他和陆少华沾点关系,早就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了。 郑康带着猫子折返,准备去采集笔录。 杨锦文带着黄毛继续往前走,前方是一个陡坡,上去后是纺厂小学。 黄毛紧跟了两步,开口道:“警官……” 杨锦文看了他一眼:“别这么叫,我们不是官,叫我警察同志就好。” 黄毛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道:“警察同志,我想问问,我姐是怎么被害的?辖区派出所的警察向我们通报时,并没有说我姐的具体情况。” 杨锦文摇摇头:“这个我没法回答你,等查到了凶手,案子了结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对了,你姐平时走路快吗?” 黄毛不假思索的回答说:“我姐是一个急性子,走路很快,做事也很积极,而且她还念叨着回家给我姐夫做晚饭,她应该不会在路上耽搁。” “她是准时七点钟离开你们家的?” “是的,我爸七点去厂里上夜班,当时她和我爸是一起下的楼。” 前世时,专案组模拟了黄翠翠回家的路线。 从纺厂职工宿舍准时七点钟出发,按照她的步伐行走,并且还结合了目击证人的证词。 采集到的口供和模拟的结果是,黄翠翠大概遇害的地点是在距离她住处一公里内的某个地方。 一方面是天已经黑了,97年不像杨锦文前世,晚上七八点,街上还是灯火通明。 这个时候路灯都很少,也没有社畜熬夜加班,稍微繁华的地方是在市中心那一带。 另一方面是作案地点相对荒僻,并且道路和建筑结构相对复杂,便于凶手藏匿和逃窜。 这又延伸出两个不同的猜想。 第一,假如黄翠翠遇害地点和分尸现场是同一个地方,那么凶手就应该是住在这条路的附近。 因为分尸的动静很大,如果凶手不住在附近,他应该是不敢在陌生的环境中分尸。 第二,遇害地点和分尸现场不一致,那么凶手杀了人之后,立即使用交通工具把黄翠翠的尸体带走,而后在别处、或者是在自己家里进行了分尸。 前世的专案组,普遍认为是第二种情况,至于原因,那就是后两起案件的发生,排除了凶手在家附近蹲守杀人的猜想。 原因很简单,三名女性被害者的遇害地点不一样,凶手的行凶路径也不尽相同。 凶手不可能在住处范围内,行凶杀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这个推测,是当时杨锦文提出的:“凶手就像潜伏在钢铁丛林中的恶魔,他随机寻找自己的猎物,就像偷狗贼一般。 他找到容易下手的独行女子后,出手杀人,而后把尸体带走,进行惨无人道的分尸! 至于凶手为什么要带走尸体,推测为凶手是想取走被害者的内脏器官,凶手为什么需要女人的内脏器官?” 这个疑问没有再往下猜想,在没有抓住凶手、取得实证的情况下,没人敢乱说。 杨锦文回忆起前世的有关案件的推论,结合种种猜想,唯一符合凶手作案的地方和时间要素的,就在一公里外的老城区! 这里是黄翠翠回家的必经之路,人烟稀少,巷子里七绕八拐,凶手很容易对黄翠翠下手。 而且,老城区那一带砖瓦泥墙,大多是建g前的低矮房屋,在未来一个月内,即将被推倒重建。 如果这里是黄翠翠的遇害地点,一切线索都会消失。 这也是当初专案组最为头疼的地方…… (本章完) 第14章 遇害地点!(求收藏,追读。) 第14章 遇害地点!(求收藏,追读。) 玉米地深处的棚屋前,猫子嘴里咬着钢笔的笔帽,一手托着笔记本,另一只手握着钢笔,在本子上记录着问询内容。 郑康向面前穿着长筒水靴的妇女问道:“也就是说,你是在五月三十号,下午七点半之前,看见照片上的女人从对面的田埂路过?” 妇女指向玉米地中间的水泥杆,杆子的顶端安装着一个高音喇叭。 她回答道:“没错,我记得这女的穿了一条百褶裙,我在百货大楼见过这条裙子,挺时髦的。 这女的走路很快,她刚过去一会儿,喇叭里就播放了七点半的新闻联播。” 郑康微微眯起眼:“你好好想一想,除了百褶裙之外,她上身还穿了什么衣服?有没有什么人跟着她?” 妇女摇头:“我当时弯腰干活呢,没怎么留意,要不,你问问老李,我记得老李当时就挨着田埂干活。” “他人在哪儿?” 妇女指向棚屋后面:“他在沤肥,我去把他叫来?” 郑康点点头:“行,麻烦你了。” 片刻后,一个干瘦老头儿从棚屋后面转出来,他脑袋上戴了一顶边缝发霉的破草帽,帽檐压的很低,遮住了眼睛,他肩膀上还扛着一把长柄铁锨。 他身高只有一米六,弯腰驼背,脸色有些蜡黄,他警惕地盯着郑康两人,没有吱声。 妇女跟在他身边,介绍道:“老李,这两位公安局的同志有话问你。” 郑康向前迎了两步,拿出黄翠翠的照片递给他看:“老哥,前天下午七点多,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老李微微眯着眼,只是瞥了一眼,便摇头道:“没见过。” 郑康还没说什么,妇女抢先道:“老李,你可别撒谎,我明明看见你盯着这女人看呢。” 老李放下肩上的铁锨,两手撑着铁锨把手,憨厚的笑了笑:“我又没看见正脸。” 郑康问:“当时这个女人上身穿着什么衣服?” 老李转了转眼珠,回忆道:“好像是蓝色的牛仔服,下身穿的是一条白色裙子。” 猫子停下笔,瞥了他一眼:“你确定?” “应该是吧。” “什么应该啊?你得讲实话!”猫子有点窝火,要是笔录记岔了,不仅对案子的判断有影响,事后和证据链对不上,他是要挨批评的。 老李皱眉道:“那你别问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扛起铁锨往屋后迈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你……”猫子想要把他叫住。 郑康拉着他:“行了,一会儿回到局里,你去问问曹强,他老婆要是有这身衣服,那就能够对上。” 接着,两个人回到田埂,踩着泥泞,向斜坡上的纺厂小学跑去。 他们回到刚才的位置,却没见到杨锦文的身影。 “这小子人呢?”猫子撇了撇湿漉漉的头发,语气不满地道。 郑康也很恼火,他向四处看了看,嘴里嘀咕:“真是不省心的家伙!” 这时,黄毛从一家小卖部迈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老冰棍,正用舌头舔着。 郑康一把将他扯到身前:“跟你一起的那人呢?” 黄毛咽了一口唾沫后,回答道:“刚才那位警察同志让我在这里等你们,他说他去老城区看看。” “妈的!”郑康两手叉腰,爆了一句粗口。 猫子趁势踩了杨锦文一脚:“郑叔,您瞧,您新收的徒弟刚上岗第一天,无组织无纪律,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郑康瞅了他一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猫子语塞,撇了撇嘴:“至少我很听话。” “听话有屁用,你要是把这个案子破了,你才是牛逼。”郑康不耐烦地道:“我去把那小子找回来,你跟在后面,找找目击证人。” 猫子耸了耸肩,一脸不情愿:“那好吧。” —————————— 雨依旧绵绵下着,乌云重新在天空聚集,一场暴雨开始酝酿。 杨锦文凭着脑海里的记忆,沿着黄翠翠回家的路线走着。 一路过来都有路人,而且五月三十号傍晚,天气炎热,在街道乘凉、遛弯的人很多,凶手不敢在这样的地方动手杀人,更不可能把尸体明目张胆的带走。 越接近老城区,道路就越荒僻,两侧已经没有了店铺,而且楼房破旧,没了人烟。 此时,杨锦文站在一个斜坡上面,俯视着下方的一片黑瓦红砖的低矮房屋,眼睛微微眯起。 这个地方就是黄翠翠最有可能遇害的现场! 杨锦文还能看见不远处的燕子河和安南钢铁厂,厂里高耸入云的两座烟囱,正不断地向低垂的天空排放着白色烟雾。 前世时,因为六月份的打黑除恶,专案组耽误了侦查时间,以至于这里被拆迁,事后推测的遇害现场,也无从考证。 杨锦文深吸了一口气,往斜坡下面迈去。 这里就只有一条主路,通往燕子河的岸边,沿岸不到三百米,便有一座石桥,横跨两岸,而黄翠翠的家就住在对岸。 但这片的区域并不算小,主路两侧都是即将拆迁的房屋,有的建筑已经坍塌,有的房梁倒了下来,路上堆砌着碎砖和瓦砾。 主路上原本铺着青石板,但已经被人撬走,地面坑坑洼洼。 两侧有水渠,从斜坡上流淌下来的雨水,正顺着水渠,往下流淌,汇入燕子河。 五月三十号傍晚,黄翠翠就是从这路过。 从纺厂到这里约莫三公里,黄翠翠的步伐很快,也就是七点半过后,她就能到达这里。 因为是夏天,这个时候,天还没完全黑透,凶手想要袭击她,只能是从两侧的建筑内跑出来下手! 念及于此,杨锦文转身钻入左边的一间房屋,然后一间一间的寻找。 此处无人,只有外面街道水流的声音,因为是雨天,天色黯淡,房屋里的光线昏暗无光。 住在这里的人早就搬走了,破败的座椅板凳、床板柜子,满目都是破败的景象。 杨锦文专注地寻找可疑的痕迹,身影在这些破败的房屋中转来转去。 走到中间的一处祠堂时,他耳边突然听见脚步踩踏街面水坑的声音,他心里一跳,急忙回过头去…… (本章完) 第15章 被老鼠啃噬的手指! 第15章 被老鼠啃噬的手指! 杨锦文猛地转过身来,看清来人的样貌后,他顿时松了一口气,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唏嘘道:“师父,你差点吓死我了!” 郑康脸色铁青的盯着他:“杨锦文,你给我听着,不管你和陆局是什么关系!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你这徒弟,我不带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杨锦文咽下一口唾沫,眨了眨眼:“师父,您发什么火呢?就因为我没等您?我这是来找线索来了!我认为黄翠翠肯定是在这儿遇害的,而且可能性很大!” 郑康咬着牙:“你少他妈的给我来这一套,找线索不是你这么找的!” 杨锦文解释道:“您瞧瞧这周围,五月三十号傍晚,这周围肯定没人,而且两侧都有障碍物,不管是杀人,还是干别的,这是最理想的场所,我并不是无的放矢。” 郑康直视着他的眼睛,伸出食指,用指头点着他的鼻子:“你知道我们做警察的为什么要传帮带吗?除了教你们这些新警的经验之外,还要守护你们的安全! 我们这次调查,如果是和心狠手辣的悍匪打交道,你一落单,很容易被人给盯上,一旦遇到危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明白不明白?!” 杨锦文叹了一口气,垂下头:“师父,我明白。” 见他虽然妥协,但并不是很服气,郑康鼻子都气歪了。“算了,你别叫我师父,我没你这样的徒弟,我高攀不起!” 杨锦文点点头,转身往祠堂的门口迈去。 郑康连忙喊道:“你干啥去?” “找证据!”杨锦文头也不回的道。 “妈的,我真是能遇着你这样的!一头倔驴!”郑康骂骂咧咧地跟了上去。 祠堂两扇大门和门楣早就被拆掉了,应该是被人拿走当做了柴火。 迈进腐朽的门槛,便能看见里面的天井,绵绵雨水从天空飘下来,落在满是荒草的院落里。 这是四面围墙的木质建筑,一共有两层楼。两侧还有木质的圆形立柱,有的已经塌陷,有的被斧头砍过,这建筑有点像明清时代的状元府邸。 如果是深更半夜过来,很是吓人。 现在是雨天,光线昏暗,气氛自然也显得有些阴森。 郑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瞥了一眼杨锦文:“我说,你小子胆子挺大啊。” “师……” 杨锦文想起郑康刚才是怎么怼自己的,便改口道:“郑叔,这里以前是状元林妙生的家,林姓是这儿的大姓,祖辈当过清朝的状元,这状元后来因为犯了事儿,家道中落,旁系族亲就把他的家改为了祠堂。 去年,政府的拆迁文件下来,这边的居民都迁走了,祠堂破是破了点儿,但也没什么好怕的。” “我不是问你这个。”郑康翻了一个白眼:“我的意思是,你作为一个新兵蛋子,档案都还没调过来,就一头扎进这个案子,你胆子够肥的,你为的是什么?” 杨锦文一边向左侧的厢房走去,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为人民服务。” “啥?” 这话把郑康怼的愣住了原地,他想要给杨锦文两下,让他知道知道尊卑秩序。 迈入偏屋,杨锦文刚要往前走,却立即顿住了脚。 郑康被他挡在门外,不满地道:“你别挡道儿。” 杨锦文回过头,神情凝重,语气严肃地开口道:“咱们得马上通知技术队,黄翠翠的遇害现场找到了。” 郑康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后,他忙地把杨锦文推开,把视线投向屋里。 这间屋子面向外面的主路,对面有一扇窗户,木质窗棂断裂了好几根,但就在这窗户下面,铺着枯黄的稻草。 稻草上凝固着一大滩粘稠的褐色血迹,青石板垒砌成的墙面,还印有一只血手掌! “吱吱吱吱……” 突然,从墙角的洞口里蹿出来两只肥硕的老鼠,把两个人吓了一大跳。 杨锦文用脚使劲往地面一蹬,老鼠受到惊吓,一溜烟,跑回了洞口。 杨锦文沉着脸:“这该死的畜生在舔地上的血!” 郑康呼吸急促,忍不住想要迈过门槛,但却一旁的杨锦文给拉住了:“别破坏现场!” ———————————— 下午一点。 呼啸而来的警车还没停稳,何金波打开车门,忙不迭的跳下了车。 接到郑康的通知后,他本来马上就要赶来,但因为要等队里的技术民警一起过来,所以来的迟了。 派出所的片警已经在祠堂门口拉起了警戒线,猫子和郑康站在警戒线外面,两个人正低头商量着什么。 何金波跑来,第一句话就问:“老郑,你们真找到遇害现场了?” 郑康眉头紧蹙的点点头,语气并不是很开心。“警戒线都拉起来了,这还能有假?” 何金波眉飞色舞的推了一把郑康的肩膀。 “有你的啊,这刚过去一天,尸源找到了,被害者的遇害现场也找到了,距离案子侦破已经不远了!老郑,你可给我们解决了不少麻烦,算你一功! 等案子侦破了,写案卷的时候,你署名在前!” 郑康摸了摸鼻子,没有吱声。 猫子在一旁像是憋尿一样难受。 何金波老狐狸了,一看这两人的表情就不对:“咋了?有什么问题?” 猫子‘尿’了出来:“师父,这个地方是杨锦文找到的。” “他?!” 何金波睁大了眼,忍不住问道:“他是怎么找到的这里来的?” 猫子一摊手:“我也一脸懵。” 何金波看向郑康,后者咳嗽两声,向下车的两个技术警员和温玲吩咐道:“带亚克板了吗?一会儿搭个桥,屋子里全是血,别破坏了现场。” 何金波见他左顾言它,先按下心中的疑虑,一同招呼技术人员进场。 一行人穿戴好一次性脚套和手套后,提着勘察箱,从祠堂门口鱼贯而入。 几个人刚到门口,便看见杨锦文蹲在窗户的墙角下面,脚下垫着一块红砖,他用两根细木棍,从稻草里拨弄了一阵。 而后,他眨了眨眼,用木棍夹起了某样东西,拿在眼前观察。 站在何金波身后的温玲,打眼一瞧,情不自禁的咽下一口唾沫:“这是被害者的手指!” 这手指已经被老鼠啃噬,只残留着半截指骨! (本章完) 第16章 一鸣惊人! 第16章 一鸣惊人! 当天晚上。 北城分局的刑侦会议室里。 暴雨敲打着外面的玻璃窗,齐窗高的洋槐树,在风雨飘摇中左摇右晃。 天板悬吊的投影仪,发出一束白光,照在前面的幕布上。 分局主管刑事的陆少华坐在上首,手里夹着香烟,眉头紧蹙。 何金波作为重案队的队长,由他介绍案件情况,然而,他在大屁股电脑前,摆弄了半天,硬是操作不出来幻灯片。 “啧,这玩意怎么弄的?太麻烦了!”何金波心虚地看着陆少华:“陆局,要不,我就直接讲?” 陆少华翻了一个白眼:“上次市里组织各分局和辖区派出所的大小领导,去安南大学培训计算机,你小子在里面摸了三天鱼,连电脑键盘的字母都认不全,你以后怎么带队伍?” 你牛逼,你来给我认一个?何金波心里腹诽,但面上却是一脸谄媚。 没招儿,何金波只能叫来队里一个年轻刑警,这小子敲键盘倒是厉害,可是也把幻灯片放不出来。 这小子叫苦:“何队,投影仪有问题吧?” 这时,站在墙边的杨锦文走过来,低声道:“我来试试?” 何金波看见陆少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只好点头:“那就赶紧坐下啊,别愣着了。” 年轻刑警让开位置,杨锦文顺势坐在电脑前,握着鼠标,打开电脑设置,快速地操弄了两下。 杨锦文抬头问道:“现场照片存在哪个文件夹的?” 何金波回答说:“文件下面标着今天的日期。” 杨锦文颔首。 片刻后,林家祠堂门口的照片出现在了幕布上,画面里是雨天,门前拉着警戒线。 坐在一旁的郑康,瞧了瞧自己的徒弟,心里十分不得劲。 倒是穿着白袍的法医温玲,笑意盈盈地盯着杨锦文,眼里全是小星星。 猫子也只配站墙根,他双手背后,握了握手心里的钢笔,对杨锦文的装逼嗤之以鼻。 想到自己今天白天侦查到的线索,陆局一会儿询问,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心里又开始兴奋起来。 何金波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杨锦文的肩膀,然后走到幕布前,开始讲述案情情况。 “同志们……”何金波刚说完一句话,又清了清嗓子。 换做平时,陆少华没在场,何金波的开场白是:“一帮吃干饭的,给我听好了……” 但现在这个场面,容不得他半点放肆,何金波只能夹着尾巴,一本正经地道: “通过今天的侦查,我们同志的不懈努力,【530特大杀人案】的尸源已经查明,被害人叫黄翠翠……” 陆少华把手里的烟头插进烟灰缸里:“尸源是谁找到的?” “呃……”何金波看向大屁股电脑后面的杨锦文:“是咱们今天刚入职的实习警员小杨。” 陆少华点了点头,随口道:“不错。” 何金波顿了一下,等他不再吱声,便继续讲道:“黄翠翠是在五月三十号晚上,六点到深夜十二点遇害的,因为目击证人的证词,时间可以缩短在七点半到深夜十二点。 她的行动轨迹和遇害地点,我们今天也已经查明……” 他讲到这里,陆少华抬了抬手:“昨天下午找到尸源,今天又那么快找到被害人的遇害地点,这个又是谁最先发现的?” 你特么明知故问……何金波都无语了,但他也明白,对方是在提防队里的老帮菜,以防杨锦文的功劳被人给捞走了。 何金波提高了嗓门:“是杨锦文同志!” “做的好!”陆少华指着大屁股电脑:“这一看就是当刑警的好苗子。” 对于叔叔……不,对于领导的表扬,杨锦文只是礼貌性的笑了笑,便又把脸躲在电脑后面。 “真谦虚啊。” 郑康听见身边的温玲嘴里嘀咕着,这妮子的心思根本就没在案子上,一脸痴状。 紧接着,何金波一口气把案情给讲完,不让陆少华有插嘴的机会。 “我们在现场找到了被害人的三根断肢,以及被害人的衣物……” 杨锦文把幻灯片放出来,幕布上呈现出一件女士牛仔上衣,一条白色的百褶裙,一个斜跨的女士提包,以及女士的贴身内衣。 这些衣服沾染了大量的血迹,从黄翠翠的尸体经过初步检验,凶手是用水果刀捅的黄翠翠的脖子,刺穿了大动脉,所以出血量才那么大。 见到凶案现场的照片,会议室里的气氛凝滞起来。 何金波顿了一下,让大家看清楚现场照片后,准备继续讲下去。 大屁股电脑的后面,传出杨锦文不咸不淡的声音:“从尸检情况、以及凶案现场来看,黄翠翠在五月三十号晚上七点半遇害,最晚不超过晚上八点。 凶手挟持黄翠翠之后,把她拖进祠堂,并没有进行猥亵,第一时间就选择杀人。 黄翠翠的三根断肢留在现场,墙上印有血手印,被害人应该是经过激烈反抗。 经过黄翠翠老公证实,她手提包里的钱财没少,杀人动机不是很明确。 八点钟杀完人,凶手脱下黄翠翠的衣服,把她的尸体带走,之后在某处进行了分尸。 尸体被分割成了十一块,几个小时后,凶手把碎尸丢在了芦燕子河的芦苇荡,有三块碎尸进行了掩埋,其余尸块处理的很随意。 从晚上八点,一直到凌晨五点之间,凶手杀人、分尸,弃尸。 这一连串的行动,都发生在九个小时以内!” 杨锦文打开自己开会前绘制好的地图。 此时,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已经目瞪口呆,不是说大家不知道这些信息,而是案件的线索,要经过反复推敲,组织语言,有条有理的进行汇报。 杨锦文事先都没准备过,他能够一口气复原案情情况,以及模拟凶手犯案过程的能力,绝对是顶级的! 并且,他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连停顿都没有。 要知道,无论谁在会议上发言,就算是打好了腹稿,讲话也是磕磕碰碰。 从杨锦文说话的语气里,体现的是自信和能力,更重要的是专业! 太他妈的的专业了……陆少华感觉自己倒像一个新兵蛋子。 他在市公安局开会,大领导也没这语言组织能力。 何金波和郑康更不用说了,两个人坐在椅子里,像是两头眼神痴傻的狒狒。 杨锦文没有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他把自己标注的地图投影在幕布上,斩钉切铁的道:“这是纺厂到咱们北城区的地图,在地图上呈现一个‘十’字型。 ‘十’字最上面就是凶案现场,弃尸现场在‘十’字的右边,两地相隔五公里! 我推测凶手分尸的地方就在‘十字’范围内,极大概率是凶手藏身的地方!” 杨锦文话音一落,窗外的暴雨越是猛烈,夜空更是炸响一声惊雷。 “轰……” (本章完) 第17章 针锋相对!(求收藏,求追读。) 第17章 针锋相对!(求收藏,求追读。) “这……” 何金波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他看向幕布上的地图,‘十’字东北边的范围,已经被红笔给圈定。 很明显,这就是杨锦文认定要排查的范围。 何京东咽下一口唾沫,喃喃道:“这么大的一个地方,估计有几千户人,排查需要好几天,咱们的人手不够,可能要借助市局的力量。” 与他不同,陆少华的双眼放光,破案他不在行,但是打仗看地图,他是最喜欢的! 毕竟是从战场退下来的老兵,杨锦文的这一套分析和打法,有点像攻山头的意思。 他当即一拍桌子:“我去请援!” 杨锦文摇头:“陆局,不需要那么多人手,今天一早,我和何队、郑队说过,凶手有几个很显著的特征。 第一,凶手在九个小时以内,进行杀人、分尸和弃尸,连续奔波三个地点,他的杀人动机虽然不明确,但我推测,凶手极大概率是想要被害人的内脏器官。 这人可能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至于他拿这些东西来干什么,我们暂且不论。 第二,凶手有一辆可供载人的交通工具,我推测为摩托车。 如果是轿车的话,他用不着在凶案现场把人给杀了,再把尸体带走,他可直接带走活人。 第三,技术队从现场采集到了血足迹,通过对足迹的弓长、步态等分析,凶手身高为163到165cm之间,体重偏瘦,不超过55公斤。 如此一来,咱们只要在这个范围内寻找患有精神疾病、家里有摩托车、符合此等身高体重的犯罪嫌疑人!” 说完后,杨锦文接过温玲递来的矿泉水,点了点头:“谢谢。” 他喝完水,一抬头,便看见会议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盯着他。 “怎么了?”杨锦文眨了眨眼。 温玲凑在他耳边,提醒道:“你把他们吓着了。” 杨锦文咽下一口唾沫,看向坐在上首的陆少华和一直没说话的大队长张斌:“陆局,张大,我分析的有问题?” 陆少华直摇头,看向张斌:“你有问题吗?” 张斌也是一摇头:“我没问题。” “我有问题!”何金波和郑康一同举起手来。 何金波望向桌旁的郑康,示意他先说。 郑康早就按耐不住了,就等着这话。 杨锦文的表现哪里像一个刚入职的新警,他不仅分析的头头是道,而且警务指挥也很娴熟。 但是,大家都懂得一个成语,纸上谈兵。 郑康是老刑警,侦查案子求的是一个稳扎稳打,杨锦文的思维跳跃的太快了,步子迈的太大,不仅容易漏掉线索,而且还很容易造成冤假错案。 特别是对嫌疑人身高和体重的描述,这简直就是扯淡! 郑康马上就讲道:“杨锦文,今天下午,技术队刚从现场采集足迹回来,根本就没来得及对比,你是怎么得出凶手身高和体重的结论?” 听见这话,何金波跟着点头:“杨锦文同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抓错了人,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杨锦文面对师父杀人的眼神,不慌不忙地道:“开会之前,我去过技术队,凶手的足迹是我对比出来的。” 一群人齐刷刷地看向技术队的马主管,这人五十来岁,戴着一副玳瑁眼镜,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见这么多人望向自己,他立即坐直身体:“这个……足迹采集、特征分析等等,确实是在小杨的帮助下完成的。 事后对比的结论,是小杨的结论,我们队里是没结论的! 就算是把足迹拿去市局,给专家看,也要好几天才能出结果……” 这句话兜兜转转,主打的就是别问,问我就不知道,别把事儿栽在我头上。 会议室里的老帮菜都知道他的德行,说话艺术登峰造极,要不是眼下侦查的是命案,这老家伙可能会喋喋不休说个半个钟头,而且你还不知道他说的内容是啥。 但他这句话等于把杨锦文给卖了,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没结论总比出错好,多做多累,少说不惹麻烦。 一群人又齐刷刷地看向电脑屁股,杨锦文正了正脸色,开口道:“足迹鉴定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我上大学期间就立志从警,对足迹学有过深入研究。 以马玉林老爷子为原型的电视剧【觅踪擒魔】,我特别喜欢,同时也研读过相关的文献和著作。 【530特大杀人案】凶案现场的足迹,我可以保证,我的结论没有错!” 何金波立即反驳道:“你给我开玩笑吧?你就是把这例足迹拿到市局,拿去省厅,也没有哪个专家敢把凶手的身高,定死在这个范围! 163cm到165cm,误差不到3cm,这是什么概念?你明白吗?” 杨锦文不慌不忙地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这案子你可负不起责任!”郑康厉声道:“你小子今天刚从警的第一天,你不知道避避锋芒?你太气盛了!” 说完后,他看向陆少华和张斌:“陆局,张大,我建议有关凶手的身体特征,咱们先不论,直接按照前两个条件摸排。” “我不同意!”杨锦文站起了身,直视着郑康的脸:“如果把凶手的特征拿掉,在排查的过程中,很有可能漏掉他! 打草惊蛇了,他肯定会跑! 凶手一旦逃去外省,我们根本没有能力追逃!” 不管会议谈论的情况怎么样,最后拿决定的始终是大领导。 陆少华也很犹豫,杨锦文从警是他安排的,毕竟是老战友的儿子,又是高材生,资质不差。 找到尸源,寻到凶案现场,杨锦文的能力可谓是可圈可点,根本就不像一个实习警员。 他这一套分析,也很有说服力,但事关命案的摸排,陆少华不敢站在他那一边。 同样,他也明白郑康也是在关心自己这个徒弟,这个案子一旦走错了方向,导致抓不到凶手,无法结案,杨锦文的仕途可能就止步于在后勤端茶倒水了。 陆少华思前想后,决定还是稳妥一些,他刚要做出决定,杨锦文抢先开了口。 “陆局,张大,何队,我希望你们能够考虑我的建议,这是一条很重要的排查线索,如果不能早点抓到人的话,这个凶手还会继续犯案!” 听见这话,会议室里的人睁大了眼,郑康更是怒火中烧,直勾勾地瞪着他。 杨锦文没有回避任何人的视线,他心里清楚,明天就是六月三号,如果抓不到凶手,第二名被害人江燕就会有危险! 这个凶手可是个吃人心肝的恶魔! (本章完) 第18章 你安慰安慰我 第18章 你安慰安慰我 从会议室出来之后,已经是深夜十点。 刑侦队办公室的走廊,郑康一把将杨锦文拽进自己的小隔间,指着他的鼻子喝问道:“你给我撂一句实话,你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学来的?” “师……这您不要管,这个凶手,咱们一定要尽快抓捕,不能让他继续杀人!” “你……” 郑康想要爆一句粗口,但又赶紧止住话头。 他之所以想要骂娘,是因为杨锦文改了口,不再叫他‘师父’。 这明显就是一种对抗! 郑康冷眼盯着他:“你知不知道,要是刚才陆局和张大答应了你的要求,事后抓住凶手,发现和你描述的身体特征不一致,你在安南市一辈子都当不了警察!” 杨锦文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他吐出了一口气,回答道:“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是老刑警,你应该清楚我在会议上所说的话,只要我们进行大规模排查,很有可能引起凶手的察觉,他会跑的!” “跑了又怎么样?!”郑康怒气冲冲地道:“我当了三十几年警察,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 好出风头!逞能!想要立功!年轻气盛!但是你知不知道,一旦出现错误,这是你一辈子都抹不掉的污点! 你是高材生,你聪明,就刚刚技术队的那个老马,你看明白了吗? 我们局里像他那样的人很多,尽量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一点,别让人抓着把柄,就算陆局是你老爸的战友,你也不要那么嚣张! 记住了,你的敌人不一定是那些罪犯,还有可能是你身后的人!” 杨锦文哪里不清楚这话的意思,前世时,他也曾身处这样的旋涡。 他点点头:“我明白。” 见他服软,郑康脸色好看了一些。 他拍了拍杨锦文的衣领:“吃点东西去,今天晚上在会议室对付一宿,明天一早就开始排查。” 杨锦文抿了抿嘴:“但我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方式来排查。” 郑康咬了咬牙,没吱声,走出了隔间。 何金波、猫子和法医室的温玲正在外面偷听,见他出来,三个人赶紧缩回脑袋。 “那个,小温啊,你刚来,队里你还不熟悉,正好,我带你去转一转……”何金波拉着温玲就开溜。 猫子像是无头苍蝇一般,跟着走了两步,然后又转身,往走廊的洗手间走去:“那个,郑叔,我上厕所?一起?” “滚!”郑康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 深夜十一点。 重案队的小会议室里,墙上挂着的表盘,秒针按照既定的轨道转动,发出清脆地‘哒哒’声。 杨锦文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盯着百叶窗前的三块线索板,认真思索着【530特大杀人案】的线索。 他重生回来不过两天,在这两天时间内,他感觉像是处于梦境中一般,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重生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啊?我为什么要重生? 杨锦文叹了一口气,抿了一口茶。 这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温玲和猫子在外面探头。 “能进来吗?” 杨锦文坐直身体,笑了笑:“这是会议室,又不是我的办公室,你们请随便。” 还你的办公室……猫子心里腹诽,多大脸啊? 温玲两只手里各端着一个方形铝制饭盒,这种饭盒底座有一个活动的长柄把手,把手是u形,可以握在手上,也可以翻过来,卡住饭盒的盖子,盖子就不会脱落。 温玲把一个饭盒放在杨锦文面前的桌子上,殷勤道:“没吃晚饭吧?方便面,趁热吃点。” “谢谢。”杨锦文点点头。 “对了,我叫温玲。” 猫子捧着饭盒,坐在会议桌边上,一边吸溜面条,一边嘀咕:“温法医,这小子早就知道你叫啥了。” 温岭没搭理他,伸出柔软的手掌。 杨锦文抬手和她握了握:“你好,温法医。” 温玲笑脸盈盈:“叫我玲玲就行。” 坐在另一侧的猫子一脸幽怨,说话时,嘴里还塞着一半面条:“刚刚你对我就不是这样说的?” 温玲侧头,给了他一个白眼。 她转回头,双眼笑成了月牙:“杨锦文,你可别丧气,就算陆局否决了你的提议,但是你很勇敢啊。 你从警第一天,就敢在这些老帮菜面前耍大刀,要是我的话,我什么都不敢讲。” 猫子无语道:“他这是有勇无谋,爱出风头。” “要你多嘴?” “来,吃面。”温玲想要帮杨锦文撬开饭盒,但手被烫了一下。 杨锦文接过手,关切道:“手没事儿吧?” 温岭摇摇头:“没事儿,吹吹就行。” 总不能让我吹吧……杨锦文赶紧把她的手放开,选择撬开饭盒盖子。 温玲失望地眨了眨眼。 猫子伸着头,看见这两人的模样,心里一酸,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这新来的女法医到底是看上这小子哪点了?这才没见过几次面啊,自己也不比杨锦文差,再说,他还是先入的职。 这不说,杨锦文先前在会议上,胆子也大了,猫子当了小半年的实习警员,到现在还没和陆局说过一句话呢。 猫子有些不服气,向正在吃面的杨锦文问道:“小杨,要不要咱俩比一比,看看谁先抓到凶手?” “毋庸置疑,肯定是你。”杨锦文看都没看他。 “你!”猫子被这话噎住。 温玲咯咯的笑着。 吃饱喝足后,温玲拿着饭盒回自己的法医室。 明天一早,市局各中队联合排查,市局宿舍的床铺不够,于是,杨锦文和猫子留在会议室里打地铺。 外面的雨还在下,但雨势没有那么猛烈了。 猫子睡在角落的凉席上,隔着会议桌的腿儿,看向杨锦文:“小杨啊,你对新来的那个温法医怎么看?” “我睁着眼看。” “我靠,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猫子翻了一个身,脸朝向杨锦文:“人家明显很喜欢你,我可听说了,市局支队的支队长是温法医她爸。” “又不是我爸,关我什么事儿?” “难道你不喜欢她?哪怕一点?” 听见这话,杨锦文翻了一身,背对着猫子,一声不吭。 猫子心里难受死了:“你说句话啊,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可就下手了!” 杨锦文还是装着没听见。 “你这人礼貌吗?”猫子从凉席上坐起来,嘴里骂骂咧咧。 (本章完) 第19章 地毯式搜查!(求收藏,求追读。) 第19章 地毯式搜查!(求收藏,求追读。) 下了一夜的暴雨,市局的院子里积满了雨水。 早上六点,城北分局各个中队,包括辖区派出所、联防队的人都到了。 遇到特大刑事案件,每天早晚都要开会,遇到大规模排查,更要提前做动员。 杨锦文和猫子站在实习警员的方队,听着陆少华和张斌发言,并且由重案队的何金波分派任务。 从纺厂到老城区那一带的路,叫上水路,右侧横向的路叫下水路,这条路三公里之外就是燕子河。 今天的任务就是拉网式搜查“十”字型东北边的区域。 上水路派出所提供的消息是,这一带居住的人口近三千人,居民楼都是七层,还有不少工厂在里面,而且里面巷道很多,七绕八拐的。 为了在天黑之前,把凶手找出来,陆少华还找了市局交警支队的支援,在外围把守。 紧接着,全员出动,联防队开来了两辆大卡车,杨锦文用不着开那辆边三轮。 杨锦文攀上大卡车,站在车厢里,跟随着其他人挤在一起。 他望向天空,风把云撕开一条口子,阳光从云层里露了出来。 猫子紧挨着他,嘴里嘀咕道:“这什么破车啊,颠来颠去的,人还没到地方,我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总比骑边三轮好。”杨锦文从兜里掏出用塑料袋装着的六个馒头,分给他一个:“给。” “你从哪儿拿的?”猫子摇头:“我晕车,恶心,吃不下。” 杨锦文一边吃,一边回答道:“还能从哪里拿,食堂呗。” 猫子讶异:“食堂的范大爷可抠门了,买的米都是陈年旧米,他能给你六个馒头?” “我今天早上和陆局、张大一桌吃的饭。” “难怪!”猫子一脸鄙夷:“杨锦文同志,你这是关系户啊,这老范真是狗眼看人低。” 杨锦文嚼着馒头,努了努嘴:“你拿一个,今天要排查一整天,不一定有吃饭的时间。” “那行。”猫子领了心意,拿一个揣进兜里。 接了这份善意,猫子对杨锦文的观感稍微好了一些,低声问道:“我昨天晚上听见你没把郑叔叫‘师父’了?” 杨锦文点头:“被你听见了?” 猫子一睁眼:“咋得?你还想造反?我可给你说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规矩你得懂! 老郑脾气是不好,但对徒弟那可是真关心,我听队里的老帮菜说,老郑以前有一个徒弟,在某个案子的侦查中,打了嫌疑人,这嫌疑人把一个小姑娘给强女干了。 嫌疑人的家里有点儿背景,对方就把老郑徒弟给告了,还上了报纸,影响很坏。 老郑徒弟受到了处罚,为了这个,老郑闹到市局去了! 所以啊,别看他骂你,但他是真关心你!” 杨锦文叹了一口气:“如果现在这个案子出了岔子,因为我说的那些凶手特征,导致重案队抓错了人,你说我还叫他师父,会不会连累他?” 猫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卡车一晃,他差点摔下去,幸好杨锦文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抬过脸来,惊讶道:“我靠,敢情你不是为了气老郑,你是怕连累他?要这么说的话,你分析的凶手身高,胡扯的吧?” 杨锦文没吱声,通过嫌疑人的脚印,推断凶手的身高,是有公式可以套的,他前世从警几十年,看过无数的脚印和指纹。 对于【530特大杀人案】嫌疑人的身高,他有把握,误差最多1cm到2cm,体重更是无误。 郑康的事情他也知道,因为他前徒弟的事情,所以他也背上了一个处分,要不是因为这个,重案队队长的职务可能就是他的,也不至于只挂了一个副职。 半个小时后,卡车开到了凶案现场,也就是上水路。 车一停,联防队的人从卡车两侧跳下车,排好队,由重案队的刑事警员带组,挨家挨户的敲门。 郑康从一台白色桑塔纳下来,向杨锦文招招手。 猫子也准备去找自己的师父,临走之前,他嘱咐道:“还是那句话,认了师父,就是一辈子的,别和老郑犟了。” 杨锦文点点头,汇入郑康的组里。 “我们先去那边的居民楼,门牌号23,大家机灵一点,重点询问家里是否有摩托车的,有没有患精神疾病的,要是问到情况了,马上用步话机联络,两人一组,随时通报消息。 记住了,咱们这次找的是杀人犯,要是遇到了,千万别和他硬抗,别没轻没重,盯死了就行。” “放心吧,郑叔,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参与排查了。” “郑叔,你旁边这个年轻人是新收的徒弟吧?个子挺高啊,没少向你孝敬香烟吧?” 郑康呵斥道:“滚,赶紧做事,别瞎咧咧了。” 几个联防队员点头,直奔对面的街道。 郑康看了一眼杨锦文,什么都没说,大踏步过街。 杨锦文跟在他的身后,同样也默不作声。 十分钟后,郑康迈进一家小卖部,向老板开口道:“老板,我们是北城分局的,你知不知道谁家有摩托车?” 他话音刚落,玻璃柜台后面的老板翻了一个白眼:“有摩托车的多的去了,我家就有。” “那你知不知道,谁家有患精神疾病的,或者是二傻子?” “有啊,我前两天在大槐路看见一个二傻子,以前没见过,不晓得是从哪里来的,大雨天的,蹲在路边的垃圾桶旁边傻笑。” “是吗?”郑康皱眉,这和凶手的画像有点不对。 老板点头:“真的,一个上了年龄的中年妇女。” 郑康翻了一个白眼,准备转身走人。 这时,杨锦文走上前,向老板开口道:“老板,你好,是这样,我们要找的人,身高大概在164cm,体重55公斤。 他家里除了有摩托车之外,他可能还患有精神疾病,也有可能现在好了,但以前肯定是头脑不正常的那种人。” 郑康停住脚步,等着老板回答。 老板想了想,摇头:“这么多条件加在一起的话,我还真没见过附近有这样的人,你们去别处问问吧。” 杨锦文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郑康瞥了他一眼,出门之后,他掏出步话机,向几个联防队员吩咐道:“大家注意啊,加一个条件,嫌疑人的身高可能在一米六四左右,体重55公斤。特征很明显,千万别漏掉了。” 新人新书不容易啊,求个追读啦 (本章完) 第20章 华子的魅力! 第20章 华子的魅力! 郑康手里的步话机立即传来回音:“郑叔,您确定嫌疑人的身高和体重有这么精确?这可是缩小了排查的范围!” 另一人也道:“对啊,郑叔,我刚问了一组,他们可没附加这个条件。” 郑康抽了一口烟,拿着步话机回答道:“废什么话,就按照我说的排查!” “听您的。” “行吧!” 小卖部里,杨锦文听着步话机里的联络声,微微叹息了一声。 “老板,给我拿两瓶健力宝。” 杨锦文掏出钱包,又指着货板架上的中华香烟:“你这中华怎么卖的?” “软的还是硬的?” “软的。” “30块。” “行,给我拿一盒。” 杨锦文结了账出来后,郑康已经向旁边的一家面馆走去。 他快走两步,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师父的怀里。 郑康低头一瞧,一本正经地道:“怎么?想贿赂我?” 杨锦文点点头:“对啊,您敢受贿吗?” “你行贿都不怕,我还怕个屁啊!”郑康拿走了中华,撕开包装,抽出一支,叼在嘴里。 他用打火机点燃后,美美的吸了一口,本来想要抽出一支给杨锦文,想想后又算了。 杨锦文眉开眼笑,凑近道:“师父,等这个案子破了,我送您一瓶铁盖茅台,我爸珍藏的。” 郑康连忙摆手拒绝:“那可不行,不然我真成受贿的了。” 杨锦文笑眯眯道:“咱们找个小饭馆,我来开瓶,咱们一起喝,这就不算行贿了吧?” 郑康犹豫片刻后,答应了下来:“你爸是钢铁厂的副厂长,家里条件好,不像猫子,有一个爱赌的爸,生病的妈。 打你一次秋风也行,到时把何队也叫上,他为人不错,以后也能帮你扛事儿。” “明白。”杨锦文点头。 “行了,咱们挨个查,最终是什么结果,现在谁也不知道。”郑康把烟抽完,带着杨锦文迈进面馆。 …………………… 时间来到下午,搜查已经进行了五个小时。 上水路和下水路的结合处,有一家露天台球厅,上面拉着绿色的防水布,防水布下面凸起了一大块,里面积满了昨夜落下的雨水。 陆少华和张斌站在台球桌旁,两个人面色凝重,一人双手叉腰,一人双手背后。 何金波指着放在台球桌上的纸质地图,开口道:“陆局,张大,联防队已经把上水路这片区域,搜查了三分之二,重点是凶案现场一里以内,咱们已经全部问过了。 五月三十号晚上七点到八点,并没有人发现有可疑男子,骑着摩托车从老城区进出,倒是有不少目击者看见过被害人黄翠翠。” 张斌疑惑道:“凶手杀完人之后,会不会一直到很晚,才从老城区出来?” 陆少华点头:“也有可能,但分尸现场在别处的话,凶手分尸和抛尸的时间可能来不及。” 何金波回答说:“上水路的住户,我们已经在挨家挨户排查,包括下水路在内,现在已经找到登记和没登记的摩托车,一共134辆。 同时有摩托车、家里有精神病患者的也有五户人家,我手下重案队的人,已经在筛了。” 陆少华问道:“有符合条件的吗?” 何金波摇头:“现在还没收到通知。” 张斌摸着下巴:“陆局,会不会是弄错了?我总觉凶手患有精神病,这种推测不太可靠。” 陆少华没吱声,而是看向何金波,后者解释道:“张大,我觉得这个特征是很有必要的。 凶手只拿走了被害人的内脏器官,把躯体分割后抛掉,抛的也不是很彻底,这就很矛盾了。 凶手不图财,不图利,和被害人有仇的,我们也都详细摸排过,并没有发现有可疑人员作案。 通过种种推测,我琢磨着就算凶手表面上看着很正常,心理方面肯定是有问题的。” 陆少华搭话道:“不管这个特征对不对,在凶案现场的周边排查,也是务必要进行的。” “陆局说的没错。”张斌点头。 何金波稍稍瞥了一眼张斌,很明显,老张有些想要点杨锦文,不过被自己和陆少华给掐灭了。 陆少华沉吟了片刻,向何金波吩咐道:“你去通知联防队和辖区派出所,谁要是把人给我挖出来,分局给他申请一个三等功。” “好!”何金波点头:“联防队有一大帮子人想要捞着功劳转正,正好可以刺激一下他们的积极性。” 一直到晚上八点,排查人员累的人仰马翻,但区域太大,依旧没有搜索完。 但现在更不是懈怠的时候,白天的排查还算轻松,晚上正是下班的时候,人都在家里,更需要一户不漏的走访。 杨锦文的双脚都磨出了水泡,脚底又酸又麻,只能歪着脚,跟在郑康的身后。 郑康倒是习以为常,从警几十年,隔三差五都要外出走访,早就练就了一双铁脚板。 通过漆黑的楼道,他们来到一处院落,这个地方四面都有居民楼,楼高七层,楼道不在楼里,而是建在外墙,从两侧都可以上去。 郑康先是在一楼敲开了几家住户,问了一遍后,并没有任何结果。 他刚要上楼,杨锦文指向一楼靠墙的一个隔间。 “师父,这屋里的灯刚刚还亮着,咱们排查其他家的时候,这灯突然就熄了。” 郑康退回来,看了看房门,门楣边并没有门牌号,不像是正常的屋子,倒像是一个杂物间。 他走过去,敲了几下门:“有人在吗?” “里面有人吗?”杨锦文也跟着喊道。 但屋里并没有人回应,门外也没有窗户,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杨锦文道:“师父,我去问问隔壁住户。” “行。”郑康答应一声。 杨锦文刚要挪步,这时,屋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郑康马上喊住他,片刻后,房门从里面拉开。 一个干瘦的老头儿出现在他们眼前,脸色蜡黄,声音干涩:“你们找谁?” 杨锦文刚要开口,郑康赶紧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向屋里的老头儿笑道:“老哥儿,咱们又见面了。” (本章完) 第21章 网格式排查!(求收藏,求追读!) 第21章 网格式排查!(求收藏,求追读!) 老头儿眼睛微微眯起,仔细地看了看郑康的脸后,疑惑道:“咱们上午好像见过?” 郑康一边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一边点头:“对,我姓郑,我没记错的话,你姓李?” “叫我老李就行。” “这屋里就你一个人住?”郑康右脚悄悄地顶在了门缝下面。 前世时,杨锦文非常了解师父的行为动作,只要他把身体侧开,那就表明眼前站着的人,在他心里有很大的问题。 “对,就我一个人住,租不起太贵的屋子,这个隔间本来是放杂物的。” 郑康继续问道:“你老家是哪儿的?” “龙门镇,李家村。” “五月三十号,晚上七点过后,你在哪里?” 老头儿皱眉道:“你不是知道吗?我在纺厂那边的菜田里干活。” 郑康眯着眼问道:“几点下的班?” “我不记得了。” “你平时是骑车去纺厂那边,还是搭公交车?” 老头儿摇摇头:“我哪里有摩托车,我也没闲钱搭公交车,来回都是走路。” “行,谢谢你配合。”郑康点点头,把伸在门缝下面的脚缩了回来。 老头儿眉眼一下子舒展开,僵硬的表情也变得松弛:“那你们慢走啊。” 房门一关上,杨锦文立即把郑康拉到一边,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师父,这人表情不太对。” “是有些不对劲,但不符合凶手的特征。”郑康蹙眉沉思。 “我去问问隔壁住户。”杨锦文走到一户人家前,敲了敲门。 片刻后,门被拉开,穿着背心的中年男人看见他们,不耐烦地道:“怎么又是你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好意思,再打扰你一下。”杨锦文笑了笑,指着靠墙的隔间:“那间屋子里住着几个人?” “你说老李啊?这老家伙住在这里好几年了,就他一个人住。” “他有没有摩托车?家里有没有患有精神疾病的亲属?” 男人摇头:“你问的这个我哪里知道,摩托车的话,他肯定没有。” 他刚说完,门后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双臂抱胸,搭话道:“咋没有,前天凌晨,我还被摩托车的声音吵醒了,早上我出去买菜,看见李老头家门前停着一辆摩托车,不知道是谁的。” 杨锦文睁大了眼,郑康也赶紧凑过来追问:“你确定是前天凌晨?你听见摩托车的声音具体是几点钟?” “我那时正在睡觉呢,哪里记得是几点钟,我早上去买菜的时候,看见那辆摩托车脏兮兮的,轮胎上全是泥。” “就是他!”杨锦文双眼一凝。 郑康咽下一口唾沫,喊道:“叫人!” 杨锦文立即拿出步话机,通知在周边排查的联防队员。 之后,他向正在看戏的这两口子讲道:“麻烦你们帮我一个忙。” 几分钟后,中年女人小心翼翼地来到隔间门前。 杨锦文和郑康躲在房门的两侧。 女人咽下一口唾沫,捏着嗓子,向里面喊道:“老李,你……你在家吗?你们家有没有醋,借我一点,我老公想吃点饺子,我们家的醋用完了。” “老李,老李……” 女人额头渗出晶莹的汗珠,平常老实巴交的老李头,她以前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人,此刻在她心里,已经像是被绳索五大绑,被法警押去野外枪毙的穷凶极恶之徒。 她看向郑康,用眼神询问要不要继续叫门。 郑康刚要给她打一个手势。 这时,杨锦文推开女人,后退两步,一脚把房门给踹开。 “嘭!” 郑康还没反应过来,杨锦文已经冲了进去。 入门竖着一个柜子,将房门和摆在中间的床铺隔开,右侧是厨房和洗手间。 屋内的空间狭小,一片狼藉,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味道。 天板虽然亮着灯,但屋子里根本没人。 郑康冲进来时,手枪已经拿在手上,身后跟着刚赶来的几个联防队员,个个手持警棍。 他看向阳台,地板上铺着一层透明的塑料膜,这玩意是用来搭建蔬菜大棚的,塑料膜明显清洗过,一角还沾染了血迹,没有清除干净! 杨锦文从厕所里跑出来,满头大汗地喊道:“人从厕所的窗户跑了!” “马勒……”郑康骂了一声,一边带人绕到楼房后面,一边向各组人员通报。 片刻后,其他排查组收到消息,迅速围了过来,属何金波和猫子跑的最快,猫子一瘸一拐的,看样子白天没少走路。 十几个人围在一起,人手一只手电筒,并握持警棍,重案队的更是拿着枪。 何金波气喘吁吁地问道:“什么情况?” 郑康立即回答道:“五十几岁一个老头儿,刚问了他的邻居,这人叫李红兵,身高一米六,我们在排查时,发现六月一号,他门前停着一辆轮胎沾满泥污的摩托车,再次询问时,他马上就从厕所的窗户跑了! 而且我们刚进去的时候,看见阳台铺着带血的塑料膜!” “妈的,肯定是这人!”何金波两手叉腰,向猫子喊道:“人肯定还没跑远,告诉所有人,把这一块全部给封禁,一寸寸地给我搜!” 他话音刚落,左侧围墙后面响起了一阵激烈的狗叫声。 “汪,汪,汪汪……” 一群人看过去时,杨锦文已经借助旁边的一棵榕树,攀上了三米多高的红砖围墙。 郑康正想喊他,便听见杨锦文站在围墙上,向后下方喊道:“站住,别跑!” 一听这话,众人心中一凝,赶紧奔向围墙,爬树的爬树,搭人梯的搭人梯。 杨锦文从围墙上跳下,在漆黑的巷道中,追逐前方不断奔跑的身影。 巷子外面矗立着水泥杆,上面有一盏路灯,一条右侧向下的道路,铺着石板台阶。 对方从黑暗中跑到路灯下,快速地跑向左侧,往台阶下狂跳。 杨锦文身高一米八五,动作比他更快,但是因为脚下的路不平,他不敢扑上去。 直到对方的脚步落在下方的马路上,杨锦文往前纵身一跃。 两个人一同摔在了马路上,杨锦文翻身起来,膝盖死死地顶住这人的后背,并把他右手臂反扭过来。 “警察,别动!” 与此同时,何金波和郑康带着联防队员,从长长地台阶奔下来,十几支手电筒的光晕,齐齐地照射在了马路上…… (本章完) 第22章 抓捕! 第22章 抓捕! “放老实点!” “把另一只手扭过来!”何金波一边喊道,一边从腰里拿出手铐,亲自为其戴铐。 因为有人帮忙,杨锦文长出了一口气,赶紧让开身。 戴好手铐之后,两个重案队的老帮菜攥住嫌疑人的肩膀,使劲往上一拽。 “蹲下别动!” “脸抬起来!” 嫌疑人不仅不抬头,还往地上喷了一口血水,一颗牙齿也一同被吐出了出来。 可想而知,杨锦文扑过去那一下有多猛,明显是带着情绪的。 何金波瞧了他一眼,不但不批评,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紧接着,何金波走上前,蹲下身,攥着嫌疑人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提起来。 猫子拿着手电筒,把光亮照在这人的脸上。 何金波厉声喝问道:“叫什么名字?” “李红兵!”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李红兵紧抿了一下嘴,回答道:“杀人。” 听见这话,何金波和周围老帮菜们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能承认就好,免得去了审讯室,还得跟他周旋。 何金波继续问道:“还有呢?” 李红兵恶狠狠地道:“分尸。” “几月几号杀的人?杀的谁?在哪里分的尸?说清楚!” “五月三十号晚上,杀的谁我不清楚,反正是一个女人,分尸的地方在出租屋里。” “在哪里杀的?” “老城区的一个废弃祠堂里面。” “你把尸体扔在哪里了?” “安南钢铁厂燕子河旁边的芦苇荡里。” 何金波表面上虽然很严肃,但心里却是非常舒坦,日期能对上,地点也能对上,再找到分尸现场和作案工具,百分之百没问题了。 “带走!”何金波向几个下属吩咐道。 这时,郑康才刚跑下台阶,他的脚一瘸一拐,明显是扭到了。 郑康先是看了一眼李红兵,连忙问何金波:“招了?” 何金波笑着点头:“分尸的地方就在他家里,时间和地点都能够对上。” 说完后,他看向杨锦文:“是你徒弟抓的人,到手的三等功!” 郑康还没做出反应,便看见杨锦文往上迈了几步台阶,拦在李红兵身前,上下打量着他。 李红兵眼神不躲不闪,直视着他的眼睛。 杨锦文一字一句地问道:“人真的是你杀的?” “废什么话!”李红兵舔了一下嘴唇,眨了好几次眼。 何金波走上前,嘱咐道:“别问了,带去审讯室再说。” 杨锦文犹豫着,但重案队的刑警已经把李红兵押走。 不用说,何金波和郑康都知道杨锦文心里想着什么。 目测的话,李红兵的身高最多160cm,有没有患有精神疾病,暂时还不清楚,只有用来抛尸的摩托车,符合排查时的特征。 郑康拐到杨锦文跟前,安慰道:“小杨,别灰心,这个案子能侦破,你功不可没,而且还是你亲自抓到的凶手,没有人会怪你的。” 何金波附和着:“对啊,破案就是这样,这条路走不通,咱们就走另一条路,最终结果没错就行了。” 倒是一旁的猫子有些无语:“你还有啥不满的啊,入职第二天就拿了三等功,多少人羡慕你,还摆着一张臭脸,给我看啊?” 杨锦文没搭理他,转身就往台阶上跑。 郑康喊话:“你干什么去?” “我去分尸现场!”杨锦文头也不回地道。 何金波笑了笑:“老郑,你带的这徒弟啊,以后有你好受的!” 猫子一脸谄媚:“是吧?我也觉得。” 何金波瞪了他一眼:“没出息的家伙,你要是有杨锦文脑子转的一半快,我就烧高香了!” —————————————— 李红兵的家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帮人。 陆少华、张斌,以及准备入场的法医温玲和技术人员。 陆少华提醒道:“老郑他们进行抓捕时,进去过现场,你们勘察的时候,把他们的脚印和指纹给排除,别搞混了。” 马博明点点头:“放心吧,陆局。” 温玲穿戴好一次性手套和脚套,提着金属箱,最先入场。 她先是在客厅看了一圈,把这里留给马博明带来的人,然后直奔洗手间。 相比客厅的脏乱差、臭气喧天,洗手间却打扫的很干净,并且还能闻见洗衣粉的清香味儿。 要分尸的话,家里哪个地方最好? 答案肯定是洗手间,不仅用水方便,而且还方便冲洗。 剁下来的骨头残渣和肉末,也能往下水道里倾倒。 尸体已经被分割丢弃,而且分尸现场并没有出现新尸体,温玲是可以不出现场的,但陆少华找她来,是专门找几样东西。 那就是被害人黄翠翠的内脏器官! 分别是心脏、胃、肝和肺! 这屋里空间很小,堆满了李红兵捡来的废纸皮、墙角还堆满了北冰洋牌子的空汽水瓶。 五六个人在里面根本就转不开身,要么是一个人的屁股对着另一个人的脑袋,要么是一个转身就能碰见另一个人手里的勘察刷。 屋里没有冰箱,温玲只好去厨房翻找锅碗瓢盆,把空间腾开给他们先勘察。 不到半个小时,马博明的技术队将一件件物证给找了出来。 “就是这双回力运动鞋,41码,鞋底的纹和凶案现场的鞋印一致。” “我这里有发现!” 一个民警从柜子下面拖出一个蛇皮口袋,袋子一打开,里面放着一把带血的斧头,褐色的血迹布满了斧面和木质把手。 紧接着,民警蹲在阳台,用手里的签,刮擦透明塑料膜上的血迹。 陆少华和张斌站门口,互相望了一眼,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把被害人的血迹拿到市公安局物证中心去检测,确定是黄翠翠的dna,证据链齐全,再拿下犯罪嫌疑人李红兵的口供,这个案子就撰写案卷,移交给检察院。 张斌看陆少华一脸疲惫,关切道:“陆局,您也跟着忙了一整天,时间不早了,这里就交给我吧,您先回去休息?” 陆少华点点头:“那行,大家都累了,明天让食堂的老范给同志们加加餐,至少一人两根鸡腿,再煮一大锅红烧肉。” 张斌笑道:“吃了一顿好的,接下来一周,老范肯定又得搞‘精兵简政’,一天一顿肉都吃不上了。” 陆少华也跟着笑:“没办法,市里每年向我们拨的款子太少,今天搞的这排查,都已经把上半年的经费用光了。” “也是。”张斌点点头,搞地毯式排查说的简单,但燃烧的是经费,那是钱啊,就几百人吃方便面,也都能吃不少钱。 要不是上半年用在命案的经费比较少,分局各领导也不会同意今天的排查,而且还仅限一天! 好在结果不错,犯罪嫌疑人已经被缉拿了。 陆少华刚想离开,便看见一个人影从自己眼前掠过,快的像一阵风。 杨锦文一进门便扯着嗓子喊道:“你们找到了哪些物证?” (本章完) 第23章 连夜审讯!(求收藏,求追读。) 第23章 连夜审讯!(求收藏,求追读。) 当晚九点。 城北分局,审讯室。 李红兵坐在审讯椅里,双手手腕被铐在桌上,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何金波和郑康推门进去时,李红兵也是一动不动。 直到“啪”的一声,一摞文件拍在桌面上,他才微微抬起头。 预审组的两个警员坐在桌子后面,拿着钢笔,准备记录。 何金波和郑康各挪了一把椅子,坐在李红兵的对面。 审讯组的警员最先开口:“姓名。” “李红兵。” “年龄。” “56岁,属牛。” “没问你属什么,我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说多余的话!” 李红兵舔了舔嘴唇:“明白。” “籍贯?” 李红兵摇头:“我不晓得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哪里人?” “龙门镇李家村二组。” “你认不认识黄翠翠?” 李红兵没有回答,微微眯了眯眼。 何金波从审讯人员的桌子上拿起一张照片,递在他的眼前:“就她,认识吗?” 李红兵只是看了一眼照片,便把视线转到了一边,回答说:“她是我杀的。” 听见这话,坐在一旁的郑康,目光一凝。 何金波没察觉他的表情,继续问着话:“几点几分?什么地方杀的人?” “五月三十号晚上七点多,我看见这女的从玉米田路过,我就想着动手杀人。 我跟着她,一直跟到老城区,我抄了近路,躲在祠堂里面,趁着她没留意的时候,我就把人拖了进去。 这女的喊嘛,喊的很大声,我怕别人听见,就把她往一个屋子里拽,拖进去后,她反抗的很厉害,我就直接把人杀了。” “然后你又干了什么?” “我把她的衣服脱了,将她的尸体用稻草盖住,等下班后,我就把尸体带了回去。” “……”何金波刚要问话,发现郑康正给自己递眼神,他赶紧止住了话头。 郑康向他点点头,看向面前的李红兵。 从郑康进审讯室到现在,即使膝盖碰着膝盖,如此近的距离,李红兵都没正眼看过他。 在郑康看来,这就很有猫腻! 现在也是如此,李红兵望了一眼后面的审讯人员,也瞧了瞧何金波,但就是不看郑康,哪怕一眼! 时间缓缓流逝,气氛也变得凝滞。 李红兵似乎忍不住了,眼睛注视着何金波,打破了沉默。 “尸……尸体带回去后,我就把尸体剁了,用的是我出租屋的一把旧斧头,尸体剁成了十一块。 因为塑料袋装不下,所以我把四肢剁成了八块,腹部和胸腔太重,血水一直往外渗,我还在外面套了一层蛇皮口袋。 要把尸体剁成十一块可太累了,比我沤肥还累,最好剁的是脖子,用斧头砍两三下就断了……” 李红兵对分尸的细节描述的很细,他说为了防止血水漏出来,还用蔬菜大棚的塑料膜垫着尸体。 至于这塑料膜为什么没丢掉,他说要要拿去卖废品。 他描述案情时,语气很平静,眼睛一直盯着何金波。 饶是何金波见过无数罪大恶极的嫌疑人,听见这些内容,胃里也一阵难受。 这时,郑康开了口:“你把尸体带回去进行分尸,然后把被害人的尸块丢进了燕子河旁边的芦苇荡,是与不是?” 李红兵没看他,只是点了点头。 郑康伸出手,把他的脑袋掰过来,紧盯着他的眼睛。 “你的摩托车是哪里来的?” “我……”李红兵眼神躲闪:“我偷的。” “在哪里偷的?” “顺便从街上偷的。” “摩托车呢?你放哪里了?!” “丢了。” “丢去哪里了?” 李红兵支吾着:“我……丢在城南那边,那一带我也不熟,我怕别人看见嘛,反正摩托车也不是我偷来的……” 郑康按着他的肩膀,死死地瞪着他:“李红兵,你连用来垫尸体的塑料膜都不愿意扔,你给我说,你把摩托车丢了?你不老实!” “警官,我说的实话!摩托车真是我偷的,真是我偷的!” 问到这里,何金波也感觉到了一些蹊跷,李红兵对杀人的细节一语带过,对分尸倒是说的很详细。 而且摩托车这么一个大件,值不少钱,就算是他偷来的,抛尸后,拿去卖了,也能值不少钱。 李红兵除了是菜农之外,还时常在大街上捡废品拿去卖钱,一辆摩托车,他不可能说丢就丢! 郑康握紧了李红兵的肩膀,一字一句地问道:“李红兵,你为什么杀人?” “我……我想要曰那个女人,我没干成……所以我就把人给杀了!” “分尸的时候,你为什么把被害人的内脏器官单独挖出来?你把这些东西放在哪里了?” 李红兵脸色涨得通红,不断眨眼,而后情绪开始激动起来:“你们别问了,老子都承认了,那女人是我的杀的,真的是我杀的!” 郑康向何金波使了一个眼神,随后两个人站起身,何金波讲道:“李红兵,你再好好回忆一下作案的细节,想好了,明天再和我们说,别心存侥幸!” 李红兵低垂着脑袋,肩膀耸动,但却没回话。 两个人走出审讯室时,门一关,郑康立马就道:“不对劲,人好像不是他杀的。” 何金波回答道:“不是他杀的,他分尸说的那么详细? 老郑,我告诉你,你可别给我整幺蛾子! 马博明这会儿在分尸现场取证呢,物证搜了一大堆,其中就有分尸的工具,遗留在凶案现场的足迹。 只要把现场的血迹拿去物证中心一比对,确认是黄翠翠的d什么a,那这案子没跑!” “dna!”郑康纠正他:“绝对是哪里错了,老何,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何金波反驳道:“我用不着看出来,你以为像十年前,没技术,没设备,没那d什么a……” “dna!” “对,没那d什么a,一切都靠我们直觉办案啊?而且,重要的不是我们怎么样,是要看陆局和张大他们怎么说。 这个案子,不是你、我的案子,是咱们城北分局的案子!” “行吧。”郑康点头:“明天再审审看,对了,案发那天下午,有证人能够证实里李红兵见过被害人黄翠翠,我明天一早去问问看。” 他话音刚落,法医温玲从走廊尽头的楼梯,急匆匆跑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郑叔,杨锦文和张大队吵起来了!” 郑康一皱眉,忙问道:“为什么?” 温玲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回答说:“杨锦文说,李红兵不是杀人凶手!” (本章完) 第24章 办公室风波! 第24章 办公室风波! “杨锦文说,李红兵不是杀人凶手!” 温玲急的面红耳赤:“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张大队还把自己保温杯都给摔烂了!” 何金波吓了一跳,脑筋一转,连忙问道:“陆局怎么说?” “陆局他没吱声。” 何金波琢磨着:“怎么会没吱声呢?” 郑康现在管不了这个,他咬了咬牙,快步迈上楼。 何金波和温玲赶紧跟上,三个人爬了四层楼梯,来到刑警大队长的办公室。 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张斌的诉苦声。 “陆局,我知道杨锦文是您老战友的儿子,但您也不能这么偏袒他啊! 他还是一个实习警员,档案都没调过来,就敢质疑这个案子? 是!他是聪明,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脑子灵活,尸源和凶案现场都是他查到的,但也不能满嘴跑火车! 您也看见了,咱们技术队从李红兵家里搜出了多少物证? 再说,抓捕李红兵时,他自己都承认了杀人! 铁证如山啊!杨锦文凭什么质疑?他哪里来的胆子?!” 门外。 郑康三人不敢进去,只能站在一边偷听。 温玲咽下一口唾沫,小声道:“张大队这是借机发难啊,后面这句话,明显是在指责咱们陆局,张大队要是背后没人,他肯定没这个胆子这么说话……” 何金波心里一跳,赶紧伸出食指,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陆少华的声音响起:“老张,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们城北分局现在什么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 你所负责的刑侦大队,去年的破案率在我们市里可是垫底的! 咱们现在手里,未结命案有多少起? 查到嫌疑人,让嫌疑人跑了,到现在还在追逃的有多少起? 这都不说了,咱们就说,今年被检察院退回来,补充案件细节的有多少件案子?” 门外的何金波能想象陆少华掰着手指。 “从年初到现在,都已经有三起了! 原因是什么,老张,你应该比我清楚! 这都什么年代了,办案子不能用老一套! 杨锦文哪里不对?在我看来,没什么不对! 城北分局,任何一个警员,包括实习警员,都可以对任何案子质疑! 李红兵是不是凶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杨锦文说了更不算,检察院的人来了都不行,只有法院说了才算!” 陆少华明显动了气,声音都带着颤音。 “陆局,您既然这么说,那我表个态,杨锦文要是把这案子搞砸了,那就让他走人!” 门外的三人一听,互相对了一眼。 温玲小声分析着说:“张大队看似是在逼杨锦文走,其实这是想打陆局的脸啊……” 何金波狠狠瞪了她一眼,刚想叫她闭嘴,郑康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何金波的猥琐、以及温玲八卦的表情,在陆少华和张斌面前展露无遗。 郑康不管不顾这些,他打了一声招呼:“陆局,张大。” 张斌立马怼道:“进来之前,你不知道敲门?” 郑康牛脾气上来了,直接就道:“5*30特大杀人案,李红兵是不是真正的犯罪嫌疑人,我能拿出证据来。” 陆少华问道:“你怎么拿?” “我有办法!”郑康点了点头,而后盯着张斌,一字一句地道:“张大,以后有啥事,别拿一个实习警员开刀,做派别那么不正!” 一听这话,张斌两手叉腰,气得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腮帮子都在抖。 郑康向陆少华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何金波和温玲哪敢继续逗留,追着郑康的屁股就开溜。 等稍微走远了一些,温玲向郑康举起大拇指:“郑叔,早就听说您护犊子,今天真让我们大开眼界,杨锦文有您这样的师父,他太幸运了。” 何金波早就见怪不怪了,郑康很少给人好脸色看,特别是给领导好脸色看。 “老郑,你走这么快,干嘛去?” 郑康来到二楼,望了一眼会议室,见着里面没人,他顿住脚步,转头看向温玲:“那小混蛋呢?” “你说杨锦文啊?刚还在楼上呢。” 猫子抱着一摞文件正从楼梯上来,看见郑康后,他腾开一只手,拿起文件上面一封对着的白纸,递给郑康。 “郑叔,这是杨锦文让我交给您的,这小子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些什么东西。” 郑康狐疑地接过后,问道:“他人呢?” 猫子看了一眼楼下:“出去了,应该是回家了吧。” 郑康点点头,刚要打开纸条,突然看见肩膀两侧,伸出了两颗好奇的脑袋,他连忙把纸条捏在手心里。 “干啥呢你们?” 何金波翻了一个白眼:“你俩师徒还搞飞鸽传书这一套,小孩子玩过家家呢?” 猫子一脸懵:“我是飞鸽?” “你是传书。”温玲指了他一下。 她双手背后,心情愉悦地跟着何金波往法医室走去。 何金波有意等了等她,还一边低声问道:“小玲啊,你爸是市局支队长,你是不是从他那儿听见了什么风声? 咱们张大队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他刚才怼咱们陆局那一下子,看样子要图穷匕见啊。” 温玲扭了扭肩膀:“何队,不该打听的,少打听,对您不好,难道您也想以下克上?” “呃……”何金波立即黑了脸,连连摆手。 等他们走远后,郑康把手心的纸条展开。 上面写着:“师父,我在坛边上等您。” “搞什么名堂?”郑康嘀咕着,他把纸条揣在兜里,连忙下楼。 分局大门左右两侧都有坛,不过右侧的卉要多一些,因为围墙外面,竖着‘城北分局’的门牌石。 杨锦文坐在边三轮摩托车上,正等的焦躁不安,他看见郑康过来,急忙招呼道:“师父。” “怎么了?”郑康点了点头。 杨锦文观察了一下师父的表情,虽然很严肃,但却没动气。 自己和张大队吵架,他似乎并没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 这时候,杨锦文想不了这么多,他从兜里拿着一份文件,递给郑康。 “这是什么?” “李红兵的户籍资料。” 郑康走到路灯下面,借着昏黄的灯光,翻看文件。 杨锦文继续道:“师父,李红兵的户籍显示,他老婆早逝,他有一个独子,名字叫李超,现年三十一岁。 我刚打电话去精神病医院问过,李超前些年患过严重的精神疾病,今年年初刚放出来,住在李红兵的妹妹家。” 郑康抬起脸来:“你确定?” 杨锦文点头:“千真万确!” 郑康咽下一口唾沫,立即转身:“我去找何队!” “师父!”杨锦文赶紧拉住他的手臂,提醒道:“张大队……” (本章完) 第25章 师徒二人!(求收藏,追读,月票。) 第25章 师徒二人!(求收藏,追读,月票。) 晚上十点。 长街上昏黄的路灯,把师徒俩的影子拉的很长。 杨锦文把油门加到底,边三轮在马路上开的飞快,他要努力平衡车把手,才能让车头走直线。 郑康蹲坐在车兜里,两手紧紧抓在两侧的车门。 他嘴里叼着的烟头,已经被冷风吹熄,他一口吐掉后,大声喊道:“我说你小子,能不能再开快一点?” 杨锦文一张嘴,风就灌进了嘴里:“师父,这是最快的速度了,改天,您能不能向局里申请一台四轮?” “呵……”郑康被气笑了,这小子没听出自己的意思。 “师父,您带枪了吗?” “开你的车吧!” “师父,车兜里有雨衣,你一会儿披上,这天看着又要下雨,不要被雨淋着了,小心感冒!” 郑康没搭理他,因为车速太快,他被颠的晕头转向,恶心想吐。 这车停在分局大院,近十年都还没开那么快过。 杨锦文眯着眼,看了看夜空聚集的乌云,乌云的缝隙里,拉出了一条苍白的闪电。 随后,惊雷炸响。 “轰!” 今天是九七年、六月三号,按照前世的轨迹,也就今晚,5*30特大连环杀人案,第二名被害人、江燕在回家的途中遇害。 遇害地点是在下水路的荒地里,她照样是被一刀捅穿喉管,现场飙出的血迹惨不忍睹。 随后,她的尸体在一处废井里被找到,报案的人是三名在野外钓青蛙的少年。 他们发现废井里臭气熏天,而且还看见泡在水里的头颅,吓得连爬带滚,哭爹喊娘。 此时,杨锦文的脑子转的飞快,他清楚的记得当时案卷里所记载的案情。 江燕是百货大楼的销售员,她是五点下的班,回家吃完晚饭,看了一会儿电视,便接到同事的电话,叫她去灯光球场溜冰。 灯光球场在城北区的休闲公园里,原本是篮球场。天一黑,这里就被社会青年所占据,一边溜冰,肩膀上还扛着震天响的录音机。 起初,打篮球的那些人还和他们发生过冲突,后来发现溜冰确实帅,还能正大光明牵女孩的手,上下揩油。 于是,这些人抛弃了篮球,买来溜冰鞋,笑嘻嘻的加入溜冰大军。 这个地方,杨锦文和保卫科的同事去过几次,所以对地方很熟悉。 半个小时后,杨锦文把边三轮扔在公园外面,钥匙都没拔就跳下了车。 郑康皱眉喊道:“喂,咱们怎么来这里?” 杨锦文头也不回的道:“师父,你跟着我!” “我迟早被你累死!” 郑康骂骂咧咧的跳下车兜,迈着老腿追着杨锦文,想了想,他又往回跑了几步,快速地拔掉车头的钥匙。 越是接近灯光球场,音乐声就越大,简直可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 “ha!在那盏路灯的下面 有一个小姑娘在哭泣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 ha!小姑娘哭得多悲伤 不知道是谁把她抛弃, 她现在该到哪里去……” 片刻后,杨锦文跑到了灯光球场,下面是长长的环形台阶,台阶上坐着寥寥几个人。 篮球场上密密麻麻全是溜冰的人,人影重重迭迭,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郑康耐力很好,但是体力不行,跑到杨锦文身边时,他大口喘着气。 “你……你眼睛别直勾勾盯着人,你小子身高这么高,太扎眼了,人家一瞧,就知道你就有问题。” “还有……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那个李超会在这里?” 杨锦文刚要回答,看见下方台阶上站起来两个人,他赶紧迎上去。 “蒋叔。” 蒋红笑道:“你小子挺牛逼啊,叫我给你办事儿。” 蒋红是安南市钢铁厂保卫科的科长,杨锦文的老上司,因为他爸的关系,蒋红很照顾他。 抓捕李红兵之后,杨锦文察觉他不是真正的凶手,便马上打电话给蒋红,叫他帮忙去江燕家楼下蹲守,务必保证这个女孩的安全。 要是晚了一步,江燕很有可能就会在今天晚上遇害。 蒋红不知道杨锦文这么做的原因,也不认为这是刑警队的任务,刑警队需要钢铁厂保卫科协助办案,就不是一个实习警员来通知自己。 看着郑康正过来,杨锦文赶紧把蒋红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您盯着的人呢?” 蒋红指着下面,回答道:“就在下面,穿红色上衣的那个女孩,烫大波浪的就是她。” 杨锦文眯着眼,仔细辨认着,等人近了之后,他看见了那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 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在前世、也是在未来,杨锦文看过无数次江燕遇害前的照片。 红色宽领衬衣,牛仔喇叭裤,头发烫成大波浪,耳朵上戴着c形耳环,一副港风的打扮。 这时,江燕和一个女孩手拉着手,快速地在篮球场边缘滑动,只是一眨眼,便被后面追上来的人挡住了她的身影。 杨锦文的视线追着她去,一边问道:“蒋叔,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 “到处都是可疑的人。” “呃……” 蒋红嘿嘿笑道:“至少有五个小伙子向这个女孩搭讪,有一个小流氓还想牵她的手,不过被她推开了。” 杨锦文点点头。 “还需不需要我帮忙?” 杨锦文眼睛都看了,好几次失去江燕的身影。“帮我再盯一会儿。” “行。”蒋红笑了笑:“记得你答应的,你爸珍藏的那瓶茅台,我可是等了好久。好了,我先去和郑队打个招呼。” 郑康一脸狐疑地走过来,本想听他们谈一些什么,谁知道这两个人马上闭了嘴。 “郑队。”蒋红掏出烟来,抽出一支递过去。 郑康把烟挡开,顺着杨锦文的视线,看了看下面的溜冰场,接着问道:“你小子别忽悠我,你肯定查到什么了?” 杨锦文沉吟了片刻,回答说:“师父,咱们来之前,我打电话拜托蒋科长,去李红兵妹妹家里已经看过了,李超不在家,他来了灯光球场。 而且,我之前和您说过,这个案子很有可能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凶手如果真是李红兵,那么被害人黄翠翠的内脏器官去了哪里?咱们到现在都没找到! 我们刚查到李红兵的儿子,李超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测,是他拿走了那些内脏?! 如果李超是真凶,那他肯定会再杀人! 今天晚上,我们一定要抓住他!” 杨锦文话音一落,夜空乌云汇聚,连续炸响几声惊雷。 “轰!” “轰!” 一滴豆大的雨珠,落在了杨锦文的鼻梁上…… 求收藏,大佬们,写书不容易。 (本章完) 第26章 港风女孩! 第26章 港风女孩! 杨锦文这话半真半假,他白天跟着郑康排查了一整天,根本就没时间打电话给蒋红。 再有,他身上也没手机,只有一台bb机。 这玩意儿只能接收信息,打不了电话,让杨锦文很是恼火。 抓到李红兵后,杨锦文察觉他可能不是真凶,但他那满屋子的物证,又表明李红兵就算不是凶手,肯定也是知情人。 杨锦文便赶紧调出他的户籍信息,刚好查到李红兵儿子、李超的身上。 根据前世江燕的遇害时间,和她生前最后的活动地点,杨锦文火急火燎的打电话给蒋红,让他带人赶来灯光球场,把人给盯着。 幸好江燕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如若不然,她便会像前世那样遇害。 此时,豆大的雨珠密密麻麻的倾泻而下,形成了一片雨幕。 溜冰的人纷纷回到最前面的台阶,开始脱掉溜冰鞋。 灯光球场旁边有一间管理处,你可以寄存或者是租借溜冰鞋。 江燕和她的同事还回鞋子后,躲在活动板房的屋檐下。 这会儿,郑康正紧盯着疏散的人群,像是蓄势待发的鬣狗。 尽管来之前,他已经看过身份信息上的照片,但还是问道:“哪个人是李超?你有没有看到他?” 杨锦文恍若未闻,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江燕。 李超在没在这里,他根本就不知道。 但杨锦文明白,此刻抓他事小,江燕的安危才是最重要。 李超随时会出现,那江燕随时就会有危险。 “问你话呢?!” 郑康拽了一下杨锦文的胳膊,眼睛根本不敢移开正在离开的人群。 要是他转过脸,看见杨锦文正盯着一个漂亮女孩看,不骂娘才怪呢。 杨锦文微微叹了一口气,本来不应该叫郑康来,但是又想到他一把年龄了,还因为前徒弟的关系,背了一个处分。 如果今夜能成功抓到5*30特大杀人案的真凶,郑康的处分不仅能销掉,还能捞到一个功劳。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功劳在明年还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这会儿,容不得杨锦文多想,他从怀里掏出两只步话机,递给郑康道:“师父,咱们分开找。” 5瓦功率的步话机,要是开阔地带,通话距离至少有七八公里远。 如果有密集的建筑群阻挡,便只有1-3公里的通话距离。 郑康拿走步话机,向灯光球场的左侧跑去,那里的人最多。 看他急匆匆的样子,像是发现了可疑目标。 打发走师父,杨锦文吁出一口气,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向活动板房走去。 他刚一抬步,一个女孩突然撞进他的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赶紧道歉。 “没关系。”杨锦文侧过身,稍稍瞥了她一眼。 这女孩身材很娇小,穿着白色的衬衣,脑后扎着马尾,左脸掬起一个浅浅的酒窝,手里提着一双红色的溜冰鞋。 杨锦文没再关注她,他移开视线,向江燕所在的方向迈去。 躲雨的有七八人,屋檐下空间狭窄,大家都挤在一起,杨锦文并不会显得太突兀。 他把头上的雨帽戴在头上,遮住脸,两手插兜的站在屋檐的边角。 他先是观察了躲雨的几个人,其中两个男人互相认识,看着雨势渐小,便冒雨跑走了。 其他几个女孩都在拨弄着打湿的衣服,江燕和她的同事正小声聊着天。 “小江,不好意思啊,叫你出来,还让你淋着雨了,我看过天气预报,说是今晚没雨。” 江燕两只手拽着胸前手提包的肩带,笑道:“你还信天气预报啊?没有一个准的,再说这都六月份了,下雨是很正常的事情。” 同事点头:“谁说不是呢,我家附近就是燕子河,前天下了一场暴雨,河水把岸边都给淹了。” 江燕点点头:“我也听说了。” 同事摸了一下江燕耳垂下的耳环,羡慕道:“你这耳环真漂亮,把你整个脸显得更瘦了。” “是吧?”江燕高兴道:“我在娱乐杂志上看见王祖贤戴的就是这个耳环,所以我也买了一对,这种大耳环呢,确实很瘦脸。” ………… 两个人兴高采烈的聊着天,这时,突然从左侧跑来三个人。 见到他们,江燕立即止住了话头,同事赶紧拽住她的胳膊,两个女孩紧紧靠在一起。 带头的人额前染着一撮黄毛,尽管雨水把他身上淋湿了,他显得并不在乎,似乎还刻意绷着肌肉,显得自己很潇洒。 他没有来屋檐下躲雨,而是站在江燕跟前,笑眯眯地道:“小妞,你先前对我很不客气啊,这笔账咱们得算吧?” 杨锦文一瞧这人的打扮,是学电影里的古惑仔,上身穿着一件衬衫,扣子只在肚脐眼扣着,胸口刺着猛虎下山的纹身。 他身后的两个小弟嘻嘻哈哈,一看就是地痞流氓。 江燕咽下一口唾沫:“你非要牵我的手,我……我才推开你的!” 黄毛歪着头,从下往上盯着她的眼睛:“谁溜冰不牵手啊?那你还溜啥冰?” “我……”江燕躲避着她的眼神:“那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黄毛抬起头来,邪笑一声:“今儿晚上,你就得赔偿我……” 见黄毛开始动手动脚,屋檐下的女孩赶紧跑开,江燕的同事见状,犹豫了一下,也转身就跑。 杨锦文回头看了一眼,管理处里的值班人员也关掉了窗户,拉下了窗帘。 江燕被黄毛拽着手臂,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对方的怀里靠,她向四周大喊道:“救命啊,流氓欺负人……” 她使劲挣脱开黄毛的手,赶紧躲在杨锦文的身后。 黄毛两步跑上前,瞥了一眼一米八五的大高个,皱眉道:“你小子想强出头?” 杨锦文还没搭话,身后的江燕立即攥住他后腰的衣服:“大哥,你帮帮我,帮帮忙!” 这出乎意料的情况,让杨锦文有些发蒙,不是他不想帮忙,本着警察的身份,他也得警告这三个流氓。 杨锦文正犹豫怎么办,这时,他揣在兜里的对讲机响起一阵杂音,随后,郑康急切的声音传来。 “杨锦文,你快过来,我在灯光球场左边的树林里,有人遇害!” 杨锦文心里一凝,他忙掏出对讲机,大声喊道:“师父,您发现李超了?” 对面传来郑康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可能就是这小子,我只看见了他的背影,你别问这么多,你他娘的快点!我正在追他!” 杨锦文一咬牙,把头上的雨帽一摘,手指黄毛,厉声喊道:“滚!” 黄毛听见对讲机里的对话,便知道眼前这人十有八九是警察。 他还是没成气候的黄毛,自然不敢和警察对着干,他忙点头,笑了一下,带着两个同伴立刻开溜。 杨锦文看了一眼江燕后,他犹豫一下,讲道:“我是一名警察,正在缉拿一名杀人犯,你在这里等我,哪里都不要去!” (本章完) 第27章 雨夜缉凶!(求追读,月票!) 第27章 雨夜缉凶!(求追读,月票!) 雨还在下着。 灯光球场的四周一片昏暗,一个人影都没有。 杨锦文跑向雨幕,但刚跑两步,他立即顿住脚,转身脱下雨衣,披在江燕的身上。 江燕望着他的脸,眨了眨眼。 杨锦文抓着她的手腕,开口道:“你跟我走。” 江燕马上挣脱开他的手:“给我看一下你的证件!” 杨锦文很恼火,他一个实习警员,哪里来的证件? “你现在很危险,你不跟我走,那群流氓一会儿又过来找你麻烦,你怎么办?” 江燕摇头:“我就在这儿等,我不跟你走!” “那好,你小心一些!”杨锦文点点头,快速地跑向雨幕里。 十分钟前,灯光球场还有不少溜冰和消暑的人,这会儿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杨锦文向左侧的树林跑去,刚跑出百米远,他便看见蒋红带来的那个年轻人,手里握着手电筒,正蹲在一簇观景植物后面。 杨锦文对这人很熟悉,他人还未到,便大声喊道:“宇哥,什么情况?” 不用对方回答,杨锦文已经看见电筒光晕里,一个女人侧身倒在血泊之中。 她脑后扎着马尾,身旁的草地里掉落着一只红色的溜冰鞋,脸上已经没有了酒窝。 她的喉咙被割开了一条触目惊心的口子,鲜血不断地往外渗。 她手心和指甲里全都是泥浆,脸色苍白,瞳孔已经放大。 她身上披着郑康穿着的雨衣,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的砸在雨衣上。 杨锦文眼里一片茫然,他有些恍惚地问道:“她……” 方宇点了点头,神情凝重地回答道:“人已经死了。” 杨锦文咽下一口唾沫:“我……我师父呢?” 方宇用手电筒的光晕指向九点钟方向:“科长和郑队追凶手去了。” 杨锦文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电筒,踩着雨水,向那边跑去。 雨落在他的头上,落进他的眼里…… 他不断地奔跑,腹腔里憋着一口气,脑子里思绪万千。 一切都改变了! 这个案子没有按照既定轨迹发展! 蝴蝶煽动了翅膀! —————————————————— 另一边,郑康沿着公园的围墙,不断地追逐前方那个黑影。 那个黑影的速度非常快,因为大雨哗啦啦地落下,他的视线一片模糊。 他不敢闭眼,生怕一闭上眼,黑影就跑没见了。 蒋红跟在他的身后,看见黑影向左侧过了一个弯,他连忙喊道:“老郑,我去堵他!” 这时,郑康脚上的鞋子跑掉了一只,他索性把另一只鞋也扔掉,光脚踏在雨水里。 —————————————— 十五分钟前。 郑康握着步话机,在灯光球场的边上徘徊,注意着疑是李超的可疑人员。 直到溜冰的人离开的差不多了,他也没有发现李超的身影。 再说,他只是粗略看过李超的照片,容貌和现实大不相同,不一定说看过照片,就能马上辨认出人来。 但郑康突然想到杨锦文对嫌疑人的特征判断。 嫌疑人身高163cm-165cm,体重不超过55公斤,身材偏瘦。 郑康赶紧抓住这个特征,站在雨幕中,身体不断地转来转去,像是处于风暴的漩涡中,他紧盯着从身边路过的人。 接近164cm身高的男人,目测的话,根本无法精确,而且从他身边路过了好几个人,身高和体型都差不多。 郑康抓住每一个人辨认,但都不是李超。 直到一声凄厉的喊叫从观景植物那边传来,郑康马上意识到了危险。 他忙不迭地跑过去,发现了倒地的女孩。 她的喉咙刚被割开,血水不断往外飙。 郑康立即蹲下身,用手堵住她的喉咙,但无济于事,女孩挣扎两下就没了气息。 郑康愣了好几秒,脱下身上的雨衣给她盖住。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从观景植物后面飞奔而出。 郑康咬着牙,像是猎豹一般,紧追而去! ———————————— 杨锦文连续跑了几分钟后,看见蒋红从前方急急忙忙折返回来。 他在灯光球场边缘和杨锦文碰头,脚步不停,猛地向右转了一个身,差点滑跪在地上。 他往杨锦文先前过来的方向,抬手一指:“快点追,凶手往那个方向跑了,跟我去堵他!” 杨锦文忙的转身,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向前奔跑。 片刻后,他们听见郑康的呼喊声。 管理处、也就是活动板房的路灯下面,郑康站在暴雨中,右手按着后腰,左手向前抬。 郑康微微眯着眼,雨水从他的眼帘不断滑落,他大声喊道:“我警告你,把人给我放了!” 而在他的对面,也就是板房的屋檐下,一个穿着雨衣的男人,单手环抱江燕的脖子,右手握着一把水果刀,刀尖抵住了她的喉咙。 “你给老子滚开,滚!” “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捅死她!” 看见杨锦文和蒋红踩着雨水跑来,这人立即把江燕调转了一个方向,面向着他们。 江燕在他的怀里挣扎,刀尖刺进了皮肤,渗出一缕血珠,落在刀口上,但又马上被屋檐下的雨水冲走。 “救命,救救我……”江燕不断地吞咽口水,两手攀着男人的手臂。 “你妈的,你再动,我杀了你,我杀了你!”男子死死地箍住她,出言威胁。 郑康生怕这女孩再死在自己眼前,开始做出妥协:“你冷静点,别冲动,有事我们慢慢谈。” 男人脸色苍白,脸上全是雨水,他叫嚣道:“我不要和你们谈!你们给我滚!” “我只数三声,你们要是不滚,我马上杀了她!我杀了好几个人,多一个不多!” 蒋红不敢吱声,他站在原地,冷冷地注视着男人,双手前抬,做出要往前扑的姿势。 杨锦文握了握手里的电筒,缓缓地移到了郑康的身后。 郑康想要交涉:“小子,你把人放了,我们可以对你宽大处理……” “一!” 男人根本没搭理郑康的话,嘴里大声喊着数。 他怀里的江燕身体一软,差点滑在地上,她像是羊圈里待宰的羔羊,无助地望着杨锦文。 “二!” 男人咬了咬牙,又跟着狞笑道:“我是疯子,你们抓了我,也枪毙不了我,哈哈……” 郑康眼神凛然,眼睛眨也不眨,整个身体都是紧绷着的,他已经用右手解开了枪套,手指微微发抖。 “三!”男人一声暴喝。 他话音未落,郑康刚要掏枪,但右手抓了一个空! 他急忙回过头,看见杨锦文快速地拉开了手枪保险,左手横在胸前,推开了手电筒的按钮。 正当男人想要一刀扎进江燕的脖子,一束强光直射他的眼睛。 男人的眼睛还没来得及躲,杨锦文右手握枪,快速地把手腕架在左手臂,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枪声响起,三发子弹划破雨幕,打在了男人的脑袋上。 男人睁大了眼,眼神茫然空洞,身体往后一仰…… (本章完) 第28章 老刑警们! 第28章 老刑警们! 雨夜之中,枪声炸响。 昏黄的路灯下。 郑康目瞪口呆地盯着杨锦文,怔怔说不话来。 杨锦文把手枪放下,眼睛一眨不眨,枪口勃发而出的青烟,在他身前寥寥飘荡。 比郑康更吃惊的是蒋红,他可是亲眼看见杨锦文是怎么开枪的。 那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眼神冷酷地像不是击毙罪犯! 两个人都没说话,静静地看着杨锦文把枪口垂下来,按掉手电筒的开关。 紧接着,逃离束缚的江燕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深夜雨幕的宁静。 她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还要自己命的歹徒,此刻滑坐在地上,背靠墙壁,脑袋垂向一边,瞳孔放大,脸上带着疯狂的笑,以及鲜血…… 随即,灯光球场外面响起了乌尔乌尔乌的警笛声。 郑康脑子清醒过来,想要夺走杨锦文手里的枪。 杨锦文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师父,这枪上有我的指纹,您不能拿。” “你……你还有脸讲!” 郑康发了火,指着屋檐下的尸体,歇斯底里地喊道:“你知不知道你是一个实习警员,连警官证都没有,你都敢开枪? 还有,这个狗日的半边身体都露在外面,三枪!你三枪打的都是他的头!” 蒋红走近看了一眼尸体,咽下一口唾沫,战战兢兢地道:“小文,你这枪法太牛逼了,全是往脑门上招呼,还有一发子弹,一穿俩,他妈的吓人!” 杨锦文吐出一口气,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没有说话。 但他知道李超必须死! 随着警笛声越来越近,郑康赶紧把蒋红拉到一边,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小声嘀咕着。 杨锦文不知道他们在说啥,但他看见郑康从怀里掏出一盒还剩半包的中华香烟,揣进了蒋红的兜里。 马尾女孩遇袭后,方宇报了警。 城北分局出警很快。 何金波撑着一把大黑伞,踩着地上的雨水,带着一群穿着雨衣的老帮菜快速跑来。 他先是看了看郑康和杨锦文,又看了看屋檐的尸体,吓了一大跳。 猫子没见过如此新鲜的尸体,还是被枪击身亡,尸体脸上的血液都没凝固。 他顿时吓得一机灵,跑到路灯下面就开始吐。 “呕,呕……” “什么情况?”何金波不断地眨眼,向郑康问道:“几个小时前,你师徒俩都还在分局,这会儿怎么……” 郑康赶紧把他拉到一边,将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何金波脸色苍白,忍不住想要搭话,但郑康伸出手叫他打住。 他把事情全说完后,何金波半天缓不过神来,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杨锦文,这才发现他右手拿着一把枪。 他马上走过去,一把夺走杨锦文手里的枪。 杨锦文没给他,何金波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声骂道:“混蛋!你混蛋!” 他硬拿走枪,递给愣在一旁的猫子:“装进袋子里,叫人把尸体先抬走,证人,对,把证人赶紧带回局里!” 猫子捂着嘴,点点头,喉咙一阵滚动,他瞥了一眼杨锦文,又赶紧躲开了视线。 这时,蒋红开口道:“观景植物那边还有一具女性尸体,我科里的干事还在那边守着呢。” 何金波点点头,向猫子吩咐道:“那具尸体先别动,找技术队来拍照,伤口拍清楚一些,状况拍的越惨越好!” “明白!”猫子赶紧跑去办事儿。 “至于你!”何金波死死地盯着杨锦文:“从现在开始,你一句话都不要说……” 杨锦文点点道:“我只是解救……我明白。” 何金波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是实习警员,你明不明白?你这才上岗第三天,就给你师父捅那么大一篓子?! 你要是我徒弟,我非得抽你两巴掌!” 杨锦文抿了抿嘴,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便不再吭声。 紧接着,重案队的老刑警们开始采集证人口供、勘验现场,走访周围的目击证人。 在何金波的要求下,目击证人找的越多越好。 杨锦文、郑康、蒋红、方宇,以及人质江燕,乘坐何金波的专车,返回了城北分局。 两具尸体,又是下雨天,温玲根本忙不过来。 所以她只是把歹徒的尸体初步检验了一遍,向何金波报告道:“何队,一共打了三枪,一枚子弹从左额穿进去。两枚子弹一穿两,打进了眉心,开枪的人枪法很好。” 温玲来的比较迟,她现在还不清楚是谁开的枪。 “另外,歹徒身高一米六三,我从他怀里找出了这个。” 温玲把一个红色的证件递给何金波,他看了看封面,这是精神病残疾证。 翻开证件后,他看见左上角贴着一张一寸的免冠照,照片正是歹徒的脸。 下面写着名字,叫李超,四级精神分裂症! 何金波看见这个之后,长出了一口气。 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何金波正了正脸色,把证件收好,叫来几个老刑警。 “大家给我听清楚,这名已经死亡的歹徒,名字叫李超,他老爸就是我们之前抓捕的李红兵! 虽然李红兵供述,被害人黄翠翠是他杀的,但是今天晚上出现了第二具尸体,从这个女孩被害的手法上,以及作案工具上比对,极有可能是同一名凶手犯的案! 也就是说,关在看守所的李红兵根本就不是真凶! 真凶到底是谁,我们现在还不清楚。 今天晚上,在我们办案人员追逃当中,这个李超杀死一名被害人,并且挟持人质,性质极其恶劣,被我们同志当场击毙! 李超住在他的姑母家,现在马上派人去李超住的地方,搜查物证!” 老帮菜们点了点头,各自分散开。 何金波撑着一把雨伞,蹲在路边,拿出局里给他配备的大哥大,准备把已经躺在床上睡觉的陆少华给叫醒。 安南市,某小区住户里,听见电话铃声响起。 陆少华骂骂咧咧的拉开台灯,戴起眼镜,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座机话筒。 “喂?” “陆局,是我啊,何金波。” “我知道是你,怎么?你又拯救人类了?” 尽说胡话……何金波翻了一个白眼,回答说:“不是我,是杨锦文,他和老郑……” 陆少华听见前半句话还没什么,直到听见杨锦文击毙了歹徒,他脑仁一颤,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本章完) 第29章 拿他的口供!(求收藏,追读。) 第29章 拿他的口供!(求收藏,追读。) 李红兵被民警带出来时,脑子还不太清醒。 不是说他刚睡醒,而是一直没合眼,现在只是强撑着精神。 “同志,现在几点了?” 民警不答,只是押着他往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十分钟后。 他坐在审讯椅里,值班民警解开他的活动手铐,刚要把他的手腕固定在桌面的铐子里时,郑康挥了挥手。 民警点点头,退了两步回去,双手负后,站在墙角。 见到这么一个举动,李红兵脸色一滞,连忙抬头看去。 审讯他的一共有四个人,桌子后面坐着两个穿着橄榄绿制服的警员。 这是预审组的警员,所谓预审组,是九十年代的一个部门,已经在逐步撤销。 主要是接受刑侦部门的已经侦破的案件,对嫌疑人进行深度审讯,核实口供的真实性。 二是审查物证、证人证言是否完整,发现漏洞后,要求侦查部门补充侦查材料。 如果预审组这一关都过不去,更别说检察院了。 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屋子里还站着两个穿便装的警察。 李红兵当然认识他们,上次就是他们审的自己。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两人拖了一把椅子,一左一右的坐在他的跟前。 李红兵咽下一口唾沫,他先是看了一眼郑康。 这个老刑警胡子拉碴,头发湿透了,稀疏的发丝紧贴着头皮。 虽然他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李红兵依旧能闻见他身上的雨水味。 李红兵心里一惊,低头一瞧,郑康的一双球鞋全是烂泥。 不用想,这个人肯定是从外面急匆匆地赶回来,马上就提审自己。 郑康迎着他的视线,不再给他思考的机会。 “李红兵,你的供词我们都找人对过了,人不是你杀的!” 听见这话,李红兵咽下一口唾沫,不断地眨眼,他愣了好几秒钟。 表情从惊愕、慌乱,变得激动起来。 他立即喊道:“你们肯定是搞错了,我都承认了,那女人是我杀的!” 郑康按住他的肩膀,死死地盯着他:“那你告诉我,你用来杀人的那把刀呢?” “我……我丢了。” “你丢去哪里了?” “燕子河!” 郑康冷笑一声,拿出装着物证袋里水果刀:“你说你丢在了燕子河,那这把刀怎么会在你儿子李超的手里?” “我……” 李红兵眼神凝固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还有,你抛尸的那辆摩托车,你也说丢了,几个小时前,我们在灯光球场找到了这辆摩托车。 这车是你妹夫的,但这半个月以内,一直是你儿子李超在用!来,你给我讲,人到底是谁杀的?” 李红兵猛地要站起身,却被旁边的何金波给按住了,值班的民警也立即跑了过来,限制他的活动。 “李红兵,你不要给脸不要脸,给你一点优待,你就给我们蹬鼻子上脸!” “你们胡说,我儿子没有杀人,我儿子是清白的!人都是我杀的!”李红兵激动的手舞足蹈,嘴里不断地呼喊着。 郑康一下子站起身,把自己坐着的椅子,往旁边一丢。 “今天晚上在灯光球场,又有一名年轻的女孩遇害!同样是一刀被捅穿了脖子,血捂都捂不住! 我们技术队经过检测,杀人的这把水果刀,和杀害黄翠翠的这把水果刀完全一致! 你他妈的说人是你杀的!?来,你告诉我,你怎么杀的人?他妈的,你长翅膀了?” 郑康少见的动了脾气,对嫌疑人骂了脏话。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孩死在自己眼前,惨状触目惊心,到现在还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闻言,李红兵瞳孔一缩,面色灰败,他张了张嘴,说不出任何话来。 郑康继续道:“五月三十号,下午七点过后,纺厂后面的玉米田,你确实是见过黄翠翠。 当时,我们找人去问过了,跟你一起干活的那个女人说,当天下午黄翠翠路过后,你只是去上了一个厕所,只离开了十分钟! 这十分钟,来回四公里,你怎么跑到老城区杀的人?来,你回答我!你他妈的回答我!” 李红兵喉咙不断滚动,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声音带着哭腔:“不是这样,是我杀的人,真的是我杀的人。” 何金波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静地道:“你先别激动。” 他从兜里拿出一包烟,看了一眼牌子,是红梅香烟后,他又揣回兜里,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包未拆封的红塔山。 他撕开塑封,抽出一支烟,叼在嘴边点上后,把烟递给李红兵:“抽一支?” 李红兵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拿在嘴里吸了两口。 他一双眼睛盯着审讯桌,从惊疑不定转换成呆滞。 见状,何金波开了口:“李红兵,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56了吧?属牛,大我一轮。 我跟你一样,也有一个儿子,已经成年了,这小子整天不务正业,书没读出来,想要搞什么摇滚,留长发,背吉他,跟他妈疯子一样。 我和他妈都拿他没办法,只能顺着他来,但是我给他说,他可以做任何事,但就不能犯罪。他要是敢犯事儿,我第一个抓他! 李红兵,我实话和你讲,今天晚上,你儿子李超不仅又杀了一个人,他还挟持人质,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咱们做父亲的不能老是纵容包庇。 到头来,只会害了他,也害了自己。你看看你,56岁的人,头发全白了,辛苦一辈子,为的是什么呢?” 李红兵拿烟的手一抖,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郑康,然后马上转过视线,紧盯着何金波。 “何……何警官,我听说精神病人杀人不犯法,是吗?” 听见这话,郑康差点暴走。 何金波也是目光一凛,他咬了咬后槽牙,随即笑了笑:“对,法院肯定是不会判死刑的,但会关押,你儿子如果患有精神疾病,得送去精神病院治疗,总比枪毙好,你说是吧?” 李红兵松了一口气,他猛吸了两口烟后,点头道:“不判死刑就好,不判死刑就好,我招,我为什么都告诉你……” 何金波的眼角抽了抽,他转过身,目光冷然,看向预审组的两个警员。 “准备记录!” (本章完) 第30章 前世今生! 第30章 前世今生! 翌日。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在杨锦文的脸上。 他坐在椅子里,双手放在桌面,瞥了一眼外面的天气。 窗外阳光明媚,能看见洋槐树绿油油的树梢,有两只飞鸟从树梢掠过,一眨眼并不见了踪影。 这个房间在分局的三楼,紧挨着档案室,没有案卷调阅的话,没人会来这里。 杨锦文叹了一口气,靠着椅背,微微闭上眼。 毋庸置疑,5*30特大连环杀人案告破! 犯罪嫌疑人李超,在挟持人质时被自己击毙。 杨锦文脑子里回想着这几天的事情,如同在梦中一般,在前世犯下三次命案的元凶,因为时间久远和种种原因,26年来都无法侦破。 这重生一世,案子已经了结,但却出现了差错。 第二名被害人江燕虽然救了下来,可却意外导致另外一个女孩遇害。 这是自己重生回来后,所造成的蝴蝶效应,万事万物都会变化,并不会一成不变。 要说重生,还不如说是来到了某个平行世界,更为准确。 包括杨锦文自己都发生了改变。 他不再是前世的心境,不再求稳。 昨天晚上,当李超挟持江燕时,说出那句“我是疯子,你们抓了我,也枪毙不了我!” 这句话让杨锦文动了杀心。 这个人该死! 在何金波、郑康等人眼里,李超杀了两个人。 但在杨锦文眼里,他总共杀了五个人!黄翠翠被他杀了两次! 而且前世时,李超还一直在逍遥法外! 他拿这些女孩的内脏器官用来做了什么,杨锦文大概也有猜测。 单凭这些,杨锦文就不能、也不会放过这个杀人恶魔! 至于自己的结局…… 杨锦文正胡思乱想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他睁开眼,转过身,看见温玲悄摸摸的迈进来,手里还端着铝制饭盒。 温玲笑了笑,用肩膀把门关上,她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把饭盒递在他跟前。 “食堂打的饺子,猪肉馅的,趁热吃。” “谢谢。” 杨锦文想着局里要是处理自己,大不了带着杨大川创业去,那些重生的兄弟,哪个不是家财万贯,逍遥自在,活的有滋有润? 念头通达,他放松了心情,接过筷子,抠开饭盒盖子,看着热气腾腾的二十几个饺子,笑道:“嚯,老范对你真不错。” 温玲摇头,摇头的幅度很小,似乎像是画面抽帧。 “我说是给你吃的,老范专门多给你打了十个饺子,他说,你干得漂亮,咱们分局很少像你这样果断的刑警。” 杨锦文挑了挑眉:“消息传的这么快?” “我差点忘了,还给你带了一点醋。”温玲从兜里拿出一个玻璃瓶:“我偷拿的,老范把他厨房的调味品藏的很严实,跟宝贝疙瘩似的,你将就着吃。” 温玲接着上一个话题:“我还是今天早上才晓得的,昨天晚上,我看那歹徒的枪伤,我还想郑叔的枪法竟然这么好,没想到是你开枪。 现在局里都传遍了,都说你是神枪手。” 杨锦文吞了一个饺子后,摇摇头:“也不过就是十米的距离,打的准不是很正常吗?” “扯呢!” 温玲扇了一下他的肩膀:“雨天开枪,而且歹徒挟持人质,在那种环境下,多考验心理素质,我敢说,何队都不一定能打得准。” 杨锦文笑了笑:“可能是我运气好。” “你别谦虚了,我就觉得你适合做刑警。说起来,这个案子的侦查思路,到最后抓人,你的功劳是最大的。” 杨锦文抿了抿嘴,仔细地端详着温玲的脸。 她头发在脑海梳了一个发髻,这是因为工作期间要戴帽子,避免污染现场。 温玲的脸蛋很精致,妆画的很淡,跟玉女掌门周慧敏很像。 前世时,她也是这样对杨锦文好,两个人处过一段时间对象,温玲后来调去省厅,之后辞了工作,出了国,他们之间再也没联系。 温玲见他在看自己,立即瞪着一双大眼:“我好看吗?” “好看。”杨锦文点点头,继续埋头吃饺子。 “是吧?”温玲笑的很开心。 她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温玲看见陆少华、何金波和郑康站在门外。 她还没说话,何金波抢先道:“哎哟,这都吃上了?温法医,你尸检的工作是在三楼吗?” 温玲翻了一个白眼:“我关心关心自己同志,怎么了?” 何金波一摊手:“都是新来的,那你怎么不关心关心猫子?” 温玲讥笑道:“猫子要是能侦破5*30特大连环杀人案,我也能关心他。” 这话带着讽刺,立即就把何金波说的没脸了。 陆少华挥挥手:“小玲,回你法医室去,还一大堆工作要做呢。” 温玲耸了耸肩,向杨锦文笑道:“今天食堂加餐,鸡腿和红烧肉呢,别错过了。” “知道。”杨锦文点点头。 临出门前,温玲还不忘补刀,她转过身来,指了指杨锦文:“都是因为你,咱们全局上下几百号人才能够加餐,你真棒!” 何金波露出一张苦瓜脸,看向陆少华:“陆局,您瞧,仗着她爸是市局支队长,无法无天,没大没小。” 陆少华冷笑一声:“别演了,你们当我瞎啊!” 何金波赶紧摸了摸鼻子,温玲也没趣的溜走。 陆少华绕过桌子,坐到杨锦文的对面。 何金波跟了过去,郑康却来到了自己徒弟旁边的椅子坐下。 双方形成了一个对峙的局面。 陆少华瞥了对面一眼,开口道:“案子的脉络很清楚,这个李超就是5*30系列杀人案的真凶。” 杨锦文马上追问:“拿到李红兵的口供了?” “你得多谢你师父和何队长,真凶被击毙,要是李红兵死不开口,你的事情就有点悬。” 陆少华跟着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儿,你得记住了,不管别人怎么问,你都要咬死,六月三号的这天晚上,你师父郑康是亲自把他的配枪交到你的手上,不是你主动拿的,听明白了吗?” (本章完) 第31章 正式入职,我是刑警! 第31章 正式入职,我是刑警! “六月三号的这天晚上,你师父郑康是亲自把他的配枪交到你的手上,不是你主动拿的,听明白了吗?” 杨锦文咽下一口唾沫,转头看向师父。 郑康没搭理他,点头道:“陆局,确实是我把枪给的他。 当时情况很危急,而且我腱鞘炎犯了,一下雨就疼,根本就握不住枪。要不是杨锦文迅速做出判断,那名人质就会死。” 何金波见老郑眼睛都不眨一下,要不是自己清楚当时的细节,还真被他骗了。 陆少华颔首,看向杨锦文:“听明白了没有?案卷怎么写,你心里有数了吧?” 杨锦文吐出一口气:“我明白。” “行。” 陆少华拿出一份文件,从桌面上推给他:“签字,签完字,你就是我们城北分局一名正式警员。” “啊?” 杨锦文睁大了眼:“我……我档案都还在钢铁厂,再说,实习期不是半年吗?” 何金波怼道:“废什么话,让你签就签!” 杨锦文看向师父,郑康哼了一声:“还犹豫个什么劲儿,赶紧签呐。” 杨锦文咳嗽了一声,拿起钢笔,取掉笔帽,笔尖落在纸上,迟迟没有写下名字。 重活一世,还要继续当警察吗? 不仅累,到晚年还患一身病。 特别是眼下的九十年代末尾,刑警办案虽然已经有技术支撑,但主要是靠像何金波、郑康这样的老刑警,凭着自己敏锐的嗅觉,不顾生死的去排查走访。 虽说现在已经有了监控,但根本无法用来破案。 也没智能手机,更没有大数据。 何况,现在的歹徒可不是只拿着一把刀和你对着干,拿的可是…… 你随便去某个村里,就能搜出让刑警跳脚的东西来。 如果不做警察,杨锦文可以凭借重生的优势,混的游刃有余,就算是躺着都能赚钱。 但总要有一些人去做这些事吧? 重生的兄弟都在创业,不差我一个! 杨锦文握紧了钢笔,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想要再端详一下,签字的文件却被陆少华一下子拿走。 “好了。” 他站起身来,严肃地看了看郑康和杨锦文:“你师徒俩理清一下案件脉络,这几天把案卷写好,别的事儿交给其他人去做。” “好的,陆局。”杨锦文抿了抿嘴,看他语气不善,也不敢再多说。 陆少华点点头,带着何金波走出了房间。 两个人刚一出门,立即就仰头大笑了起来。 陆少华笑的最开心:“娘诶,我真怕他不签字。” 何金波忙不迭的颔首:“谁说不是呢,我还看见他犹豫了。” 陆少华握了握拳:“像这样天生刑侦的苗子,咱们要是错过,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对不起……” 是吗?你难道不是怕其他分局知道这个案子是谁破的,人家把杨锦文给抢走? 虽然心里腹诽,但何金波却不敢把话直接说出来。“杨锦文不愧是高材生,这破案的思路太牛逼了,案发到现在也就三天,抓获一名嫌疑人,击毙一名罪犯,现在都可以结案了。 我从警这些年,还没见过这么快的破案速度。 陆局,这一回,咱们城北分局在市里肯定长脸! 他那枪法,我看了都羡慕,这小子毕业后去部队历练了两年,没少打枪。” 陆少华点头:“咱们城北分局破案率垫底好些年了,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 这杨锦文,你好好用,要用好,别像对待猫子那样,给我用废了。” “我清楚,我明白。” 陆少华心情高兴,背着手,拐个弯准备下楼。 这时,墙后面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来,吓了他一大跳。 何金波双目一凝:“温玲,你刚不是下楼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温玲呵呵一笑:“我来拿饭盒。” “你少来!你是不是听见我们谈话了?” 温玲脑袋摇晃的像拨浪鼓:“我听见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听见。” 她吐吐舌头,一溜烟跑下了楼。 陆少华脸色铁青,指着何金波骂道:“咱们局里的风气要整顿一下了,这偷听的习惯很不好!” 何金波心虚道:“得空我给他们开个会,好好骂他们一顿!简直不像话!” 另一边。 屋子里只剩下师徒俩,郑康站起身,走过去把门关上。 返回来的时候,杨锦文已经站起身来。 郑康指了指椅子:“坐。” “师父,对不起,我……” 郑康摆了摆手,坐在椅子里,他掏出一盒红梅,抽出一支来,他本来要自己点上,想了想后,伸手递给了杨锦文。 杨锦文上辈子也抽烟,但这辈子他打算先忍一忍,凡事都要忍一忍。 “这个案子呢……”郑康把烟点上后,吸了一口,继续道:“算是破了,局里为你申请了三等功。” 杨锦文问道:“李红兵是怎么交代的?” “人是李超杀的,李红兵分的尸,抛尸也是他干的。 至于为什么没有把黄翠翠的尸体扔进燕子河,李红兵解释说,他当时太慌了,埋尸的时候没想起来,而且……” 话说到这里,郑康顿了一下,他微微抬了抬眼皮,盯着杨锦文:“而且李红兵在抛尸的时候,说是有人看见他。接着呢,在当天凌晨,也就几个小时后,你就报了警!” 杨锦文目光一凝:“师父,您怀疑我?” 郑康摇晃着夹着烟的那只手:“没人怀疑你,我只是说说。” “您是觉得我一天警察都没当过,竟然会对案件侦查这么娴熟?这个案子侦破的速度太快,仅用了三天时间。 而且就算我开枪击毙歹徒,没有一丝犹豫?不像一个普通人?” 郑康听见他这话直挑眉,但一瞧杨锦文的表情,脸色凝重,没有一丝骄傲,反而是眉头紧蹙,忧心忡忡。 倘若换刑警队的老帮菜破了这么大的案子,那可是一辈子的荣誉,早就在局里横着走了。 杨锦文双目灼灼,直视着他的眼睛:“师父,别的我不能多说,但请您信我,我只想当一个好警察。” 郑康回应着他的视线,半晌后,笑了笑:“谁又不是呢。” 杨锦文和师父继续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从对方口中,他了解到了案件的全貌。 李超确实是杀人凶手,五月三十号晚上,他杀害黄翠翠之后,把尸体带回了李红兵的出租屋。 被下班回来的李红兵撞见了,李红兵害怕儿子又被关进精神病院,于是主动进行了分尸和抛尸。 至于被害者黄翠翠的内脏器官已经被李超…… 新人新书,求收藏,追读。不足的地方,可以提出来,我尽量改正,or2 (本章完) 第32章 是牛还是马? 第32章 是牛还是马? “喏,这以后就是你的桌子。” 猫子用鸡毛掸子拍了拍桌面上的灰尘,对待杨锦文的语气像是出轨的渣男。 明明你我都是实习警员,都在同一起跑线上,怎么三天过去,你就成正式警员了? 杨锦文,你打破了我们城北分局招警的规矩,你背叛了我们之间的革命友谊! 猫子现在就这心态,自己还在端菜倒水,给老帮菜们鞍前马后。 杨锦文过几天就能拿到警官证了,人与人的差距,不亚于珠穆朗玛峰和马里拉亚海沟。 “猫哥,初来乍到,以后请多指教。”杨锦文极有情商的回了一句。 猫子一听对方叫自己哥,脸上的表情立即松弛下来。 “你也别那么客气。” 猫子笑了笑,语重心长地提醒道:“咱们城北分局啊,就像一座牲口棚,里面有牛、有马,都是用来耕地的。 谁能把地耕的好、耕的深,来年丰收,饲料就多喂一些。 小杨啊,像你这样新来的牛马,我师父和陆局,每天都得在你屁股后面挥鞭子,你要是承受不住,我教你一个方法。” 杨锦文听他说的有趣,一边用抹布擦桌子,一边搭话:“什么方法?” “低调点。”猫子挤了一下眼:“学我,别显山,别漏水,锋芒别那么盛。” “哦,明白。”杨锦文点点头:“对了,你有笔吗?” “你自己去后勤处领。” “行。” 杨锦文话音刚落,门口站着重案队一个老帮菜,名叫徐国良。 徐国良的长相泯然众人,扎在人堆里老实本分,重案队蹲点的一把好手。 他抓人的话,最喜欢搞突袭,喜欢对犯罪嫌疑人撩阴腿,下手没轻没重。 徐国良看见杨锦文后,眉眼一笑:“嘿,小杨啊,分到桌子了?案子破得好,牛逼!” 杨锦文微笑点头。 徐国良指了指猫子:“猫子,我那辆摩托车没油了,你去加一下,我下午走访要用。” 猫子乖巧点头:“徐队,我这就去,但你得给我签个字。” “你帮我签。” “那可不行,后勤处一查笔迹,我就完了。” 徐国良走后,又来了一个名叫江建兵的老帮菜,绰号‘破马张飞’。 他和郑康的关系最好,长的人高马大,擒拿功夫最好。 抓捕嫌疑人时,最喜欢用大嗓门吼,把嫌疑人吓得一愣一愣的,当场就跑不动了。 “猫子,厕所没纸了,你是怎么搞的?” 猫子露出苦笑来:“江队,后勤不给啊,问我们重案队多大的屁股,用这么多卷纸啊?” 江建兵没搭他的话,而是走过来拍了拍杨锦文的肩膀。 “好小子,老郑捡到宝了,我怎么没那么好的运气,收一个你这样的徒弟。 你枪法牛逼,改天大比拼的时候,让我好好瞧一瞧。” “江队客气了。”杨锦文微微一笑。 “行,你先忙,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江建兵说完后,瞄了一眼猫子:“后勤处不给,你不知道拿点废报纸去厕所? 我看收发室那么一大堆废报纸,都是过期的,不用白不用!” 猫子叫苦道:“江队,上次我就拿过,后来被陆局看见了,批评我们用领导开会的照片擦屁股,我还挨了批评。” “那你不知道选一些出来?就选……选老美那边的新闻版面,我看克林顿大总统,很合适为我们所用嘛。” 猫子委屈道:“你这是破坏中美关系。” 江建兵提醒道:“你记住了,谁和我们关系不好,当年当月的新闻就多,用来擦屁股再合适不过,这叫紧跟时事。” “晓得了。” “对嘛,谁上厕所还不看报纸的,一报两用。” 江建兵临走前,还给杨锦文一个鼓励的眼神。 猫子和杨锦文对视了一眼,自己觉得没脸,正想开溜,何金波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办公室。 “那个谁……” “师父,你叫我?”猫子赶紧招呼。 “对。” 猫子满脸委屈,自己当真没有一点存在感,连师父都想不起他的名字。 何金波吩咐道:“你叫几个闲着没事的,把咱们的警车洗一洗,院子打扫干净。 办公室和走廊,用拖把仔细拖一遍,别偷懒,一会儿市局要来人。” 猫子点头,向杨锦文一挥手:“小杨,你桌子一会儿再擦,跟我一起。” 何金波眉目一瞪:“你叫他干啥?” 猫子振振有词:“师父,他不是闲着没事吗,要干那么多活,人手不够……” 何金波掐断他的话:“人手不够,你们动作快一点不就行了?” 说完后,何金波脸色转换极快,笑容满面地看着杨锦文,像是青楼的妈妈桑对待当红魁。 “小杨啊,一夜没睡,累着了吧?这样,我给你批一个假,你回家休息休息,明天一早再来上班。” 猫子像是委屈的小媳妇,两只手握了又握。 杨锦文察觉到何金波话里有猫腻,不过他也确实是困了,需要补补觉。 “那行,我去给我师父一说。” 何金波摆手:“不用,你师父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那好吧。” 杨锦文临走前,拍了拍猫子的肩膀。 猫子肩膀一垮,感觉自己像一个冷笑话。 半个小时后,市局来的两台警车开进了城北分局的院子。 市局副局长杨国昌,以及市局支队长温墨推门下车,气场十足,很有派头。 陆少华立即迎上前,笑容满面地道:“杨局,温支队,欢迎两位莅临我们城北分局指导工作。” 杨国昌点点头,故作严肃地问道:“我听说你们辖区三天前发生了一起碎尸案,昨天还有一名被害人遇害,今天一早,案子就破了?” 陆少华微笑点头,其实心里爽的一批。 这样的大案子,一般都是市局技术支持,并且派人来指导办案,成立专案组。 说到这个,各分局、县局就有气。 市局除了技术设备有用之外,侦办人员根本比不过分局和县局的老帮菜。 但他们仗着有更先进的设备,功劳就得先分走一半。 5*30系列杀人案,在市局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案子就破了,这让陆少华恨不得开xo庆祝。 他正了正脸色,有些得意地讲道:“物证口供齐全,案子细节搞清楚,就可以送检了。” 温墨冷笑一声,你城北分局破案率常年垫底的,谁的能力是啥样的,市局摸得一清二楚。 杨国昌心里一惊,眯眼问道:“这案子谁破的?” 陆少华老实回答:“我们重案队的实习警员。” “他人呢?” 陆少华一摊手:“请假了。” (本章完) 第33章 开会哪有不戴头盔的? 第33章 开会哪有不戴头盔的? 请假的杨锦文,正骑着二八大杠,穿梭在城市的巷道里。 安南市三区六县,城北分局是老城区,管理着更多的人口,建筑也是破破烂烂,楼面都是灰扑扑的,就像一张张黑白照片。 迎面而来的公交车非常有时代特征,车身画着三道蓝线,公交车司机戴着一双白手套,操纵着滑不溜秋的方向盘。 现在是上午十点,阳光还不是很强烈。 杨锦文没打算回家,而是直奔安南钢铁厂,打算去杨大川的办公室坐一坐,跟他去食堂蹭一顿午饭。 再说,昨天夜里有蒋红帮忙,他还得去谢谢人家。 安南市钢铁厂在城北郊区,杨锦文远远看见厂子里两座大烟囱,罕见的没有冒白烟。 突然一想,他便回忆起来,前世的六月四号,也就是今天,是安南钢铁厂的第一批下岗。 杨锦文停下自行车,想着要不干脆回家算了,反正今天也是一地鸡毛。 杨锦文想了想,吐出一口气,决定还是去看看,他去了至少还能帮帮忙。 骑自行车到了大门口,门两边的围墙上写着两排大红标语。 【安全工作,勇做先锋。】 大门、小门都上了锁,在值班室看门的只有食堂的大厨魏大山。 上次就是他帮忙指认的黄翠翠尸体。 杨锦文跳下自行车,推车到小窗口,喊了一嗓子:“魏大爷。” 魏大山站在门后面,正踮着脚尖,忧心忡忡地望着后面的厂办大楼,但因为有厂房遮挡,他什么都瞧不见。 听见声儿,他叹气转身,发现是杨锦文,他鬼鬼祟祟地望了一眼门外面。 杨锦文知道他提防着什么,这是怕家属冲进厂子里来闹事儿。 下岗名单都是按照家庭条件来挑选的,譬如张三妻子在纺厂上班,儿子也参加工作了,你不下岗,谁下岗? 你说,你拿过三八红旗手?人家李四还拿过先进标兵。 你说你七舅姥爷在市里上班?给领导开车的? 对不起,搞错了,这就把你名字划掉。 魏大山把门打开,放杨锦文进来后,他赶紧把门关上。 “小杨啊,还是你好啊,当警察才是铁饭碗,我们都是瓷饭碗,始终是要砸烂的。” 杨锦文把二八大杠停在车棚,没有及时转身,因为他无法面对魏大山这句话。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每个人的头上都是一座大山。 刘欢那首【从头再来】鼓舞不了眼下的下岗工人,挨过时代的阵痛,是否能迎接更美好的生活?鬼知道! “魏大爷,您先忙。”杨锦文打了一个招呼,向厂办大楼走去。 绕过硕大的厂房,杨锦文看见院子里站着好几百人,他们穿着蓝色工装,头戴红色安全帽,有的工人肩膀上还戴着臂章。 这些人三三两两站在一起,眉目忧愁,有的人蹲在院子里,眼里没有一丝光。 保卫科十几个人站在厂办大楼的台阶上,维持着秩序。 蒋红站在最上面,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虎视眈眈地望着下面的人群。 杨锦文绕过门前硕大的盆,来到蒋红身边。 “蒋叔。” “嘿,小杨,你怎么来了?昨天晚上那事儿,没问题吧?” “没多大问题。”杨锦文不能谈论案子,便转移话题道:“昨天真是谢谢您和宇哥了。” 蒋红嘿嘿一笑:“多大点事儿,城北分局本来就是领导我们保卫科的嘛。 再说你小子现在当警察了,破了那么大的案子,真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真给我们保卫科长脸! 我昨天录口供的时候听说了,他们给你了一个三等功,要我说,就得给一等功! 不管怎么讲,你是好样的,至少比待在我们钢铁厂强!” 杨锦文笑了笑,瞥了一眼下面寂静无声的工人们,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什么时候宣布?” 蒋红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 跟着他又道:“没多大点事儿,补偿金都准备好了,也不拖欠。再说,年底厂子里的订单就好起来了。” 杨锦文抿了抿嘴,藏在心里的话没法说出口。 这只是第一批下岗工人,下半年第二批,特别是年底的第三批下岗,刚好遇到年关,那才是让人绝望。 厂子里为了平息工人的怒火,常年替厂办出头的蒋红就在其中。 蒋红的妻子在食品厂上班,明年年初也没了工作,夫妻两人为了贴补家用,合伙盗窃,最后演变成了抢劫。 杨锦文没有参与抓捕,只是在重案队把人抓回来后,在办案大厅看过一眼。 蒋红后来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他妻子被判了五年。 杨锦文微微叹了一口气,问道:“厂办的安全帽放哪了?” “你要这个干啥?”蒋红顺手把下属戴在头上的黄色安全帽摘下来,递给他:“喏。” 杨锦文向下面的工人们努了努嘴:“你自己戴上吧。” “怕个啥,他们还能反天了不成?” “对于他们而言,那就是天塌了。” 杨锦文在一楼转了一圈,在设备室找了一箱子安全帽,抱着上楼。 厂办的人全都认识杨锦文,毕竟副厂长家的公子嘛,一米八五的大高个,斯斯斯文文的,长的还那么帅。 “哈,小杨,听说你当警察了?” “是,李姐。”杨锦文笑了笑,从箱子里拿了一个安全帽递给她。 “我要这玩意干啥?又脏又臭的。” 李姐摆了摆手里的文件,笑道:“改天,我介绍一个女孩给你啊?” 杨锦文含笑道:“我考虑考虑。” “行。” 杨锦文一路上看见好几个厂办的人,给每个人递出一个安全帽,但都被婉拒了。 杨锦文走到副厂长办公室时,外面大喇叭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 厂办主任的声音响彻整个安南钢铁厂。 “同志们,面对行业深度调整与市场环境的剧烈变迁,我们安南钢铁厂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战略转型阵痛期。 在此,我们首先向每一位曾与钢铁厂共担风雨、以汗水浇筑生产线的员工,致以最深切的敬意!” (本章完) 第34章 委屈的猫子 第34章 委屈的猫子 是夜。 钢铁厂职工楼。 杨大川从厨房里迈出来,上身只穿一件白色的无袖汗衫,一手端着一碗面条。 他嘴里还叼着一支烟,烟头都烧了将近一半,眼看烟灰快要落下,杨锦文赶紧把两碗面条接过来,放在餐桌上。 “我说您能不能讲点卫生?” 杨大川伸手从唇边夹走半截烟头,在烟灰缸的边缘弹了弹。 “你小子挺机灵啊,要不是你抱着一箱安全帽上来,咱们厂办那几个,今天不被打破头才怪呢。” 杨锦文正往碗里添加味精,抬头瞥了老爸一眼。 “你还说呢,宣布下岗人员名单,这么大的事情,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你们厂办还不如食堂的魏大爷,人家都知道要出事儿。” “诶……”杨大川叹了一口气:“厂里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杨锦文嗦了一口面条,觉得味道有点淡,又往碗里加了点酱油。 “我还是那句话,您自个儿最好是想想出路,别以为你是副厂长就高枕无忧了。” 杨大川把烟屁股拿在嘴边,没有马上抽,而是眯眼琢磨道:“咱们钢铁厂从六十年代初就建厂了,前前后后快四十年了,你爷爷以前还是锅炉房的老钳工呢。 像咱们家庭这样,三代安钢人,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怎么说不行,它就不行了呢?” “爸,全国各地都这样。”杨锦文用筷子指着他:“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您别犹豫了,就像我们前几天聊的,赶紧下海创业去!” 杨大川吸了一口气,将最后一口烟抽了,把烟屁股扔进玻璃烟灰缸里。 他拿起筷子,一边搅拌着面条,一边若有所思地道:“容我再想一想。” 杨锦文点了点头,沉吟道:“您要真决定去下海,把蒋叔也一起捎上。” “我带他干嘛?” “多一个人,多一分保证,再说,蒋叔能抗事,比你能抗揍,他能帮你忙。” “咱们又不是搞投机倒把,怕个啥。”杨大川把筷子一放,盯着儿子道:“对了,老蒋今天早上和我说,你破了一个案子?” 杨锦文看了看他的表情,看样子,蒋红没有把细节告诉他,譬如他亲手击毙犯罪分子。他昨天在分局做笔录时,何金波肯定没少告诫他。 “侥幸。”杨锦文移开视线,继续嗦着面条。 杨大川凑了过来,追问道:“就是那起碎尸案?” “嗯。” “你这么牛逼?” 杨大川吓了一跳,盯着儿子左看右瞧,像是作家看自己以前写的小说,越看越不像自己的作品。 杨锦文嗦完最后一口面条,喝了一口汤,打了一个饱嗝,开口道:“因为这个案子,局里将我的实习期缩短了。” 杨大川眨了眨眼:“缩短到多久?” “我已经是正式警员了,重案队的。” 杨锦文从椅子里站起身,走到母亲遗像前,抽出三支线香。 杨大川咽下一口唾沫,盯着儿子的后背喊道:“快告诉你妈,你这么成材,她泉下有知,肯定会感谢我的。” “我妈要是知道你到现在都还没戒烟,她肯定托梦来骂你。” 杨锦文滑燃火柴,点燃线香,向母亲的遗像拜了三拜,语气虔诚道:“妈,保佑我。” 他把线香插进香炉里,回头瞥了一眼自己老爸:“您把碗洗了,我睡觉去了,明天要早起。” 杨大川愣愣地望着他,回头想要吃一口面条,面条却已经干成坨了。 —————————————— 翌日。 杨锦文先是去百货商场买了一大堆东西,扔进自行车前面的篮子里。 大号水杯,一双黑色球鞋,几双全黑色袜子,一大摞膏药贴,还买了一本硬壳笔记本、英雄牌钢笔。 每个刑警都有自己的笔记本,上面都会写自己对案情的分析和查到的线索,这个比卡式磁带录音机好用,不需要藏着掖着。 早上八点,杨锦文刚把自行车停在车棚,二楼的茶色玻璃被人推开,窗户里探出何金波的大脑袋。 “一大清早磨磨蹭蹭的,不知道要开早会啊?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限你们一分钟,赶紧上楼!” 院子里正在抽烟打屁的,双手插兜、踢石子的,蹲在地上、查看哪个混蛋扎破自己自行车轮胎的,大家听见何金波的吆喝,一个个快速地奔上楼,跑的比兔子还快。 何金波正想缩回脑袋,瞥见杨锦文从车棚里迈出来,立即笑道:“小杨啊,这么早?开会还有几分钟,没吃早饭吧?去食堂拿两个包子。” 杨锦文仰着脸点了点头:“何队,我吃过了。” 何金波脸色一变,突然骂道:“你小子能不能有点规矩?自行车放在我那辆三菱车旁边干啥?把车给我刮了,我让你洗一个月的厕所!” 杨锦文以为他在骂自己,刚要回怼,猫子一脸委屈地从他身前跑过,跑了几步后,又赶紧转身,去把自己的自行车挪开。 杨锦文有些于心不忍,走到他跟前,关切道:“没事儿吧?” 猫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儿?” 杨锦文看他强装镇定,心里吁出一口气,从袋子里掏出一张膏药递给他。 “昨天晚上排查时,我看你脚踝扭伤了,贴上这个,清清凉凉的,挺管用。” 猫子看着膏药贴,抿了抿嘴,笑道:“那谢谢了。” “多大点事儿。”杨锦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他一起迈向大楼。 “对了,小杨。” 猫子见四下没人,低声道:“昨天市局领导来了。” 杨锦文回忆了一下,问道:“杨国昌?” 猫子点头:“还有市局支队长温墨。” “他们来干啥?” “具体事情我不清楚,不过他们一来就问5*30案,还问是谁破的案子。” 杨锦文挑了挑眉,终于明白陆少华为啥那么着急就让自己签字盖章,何金波为什么急匆匆把自己撵走。 猫子继续道:“这之后,陆局、张大队就陪两位领导去办公室了,下午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去了一趟市里,陆局到很晚才回来。” 杨锦文点点头,心里想着前世的6月份,也就是从明天开始,打黑除恶的专项行动就开始了。 一直持续到七月份高考,整整一个月时间。 (本章完) 第35章 录像厅 (跪求追读,月票。) 第35章 录像厅 (跪求追读,月票。) 六月十三日,晚上八点。 健民路一家面馆里。 天板的吊扇呜呜地转动着,页面因为常年落满了灰尘,旋转的轨迹,看着像是一团黑影。 老板娘从厨房迈出来,手里端着两碗炸酱面。 她穿着碎长裙,额头汗津津的,用红布兜当着背带,身后背着一个一岁大的婴儿。 杨锦文看了一眼,分辨不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孩子正吮吸着大拇指,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郑康帮忙接过面碗:“小英,我们自己来就行,你就别忙活了。” “没事儿。” 女人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郑警官,您有些日子没来了。” 郑康从竹筒里取出两双筷子,递给杨锦文一双,一边回答说:“局里有点忙。对了,你孩子长的挺可爱。” 名叫小英的女人,偏头看了看背后的孩子,逗趣道:“凡凡,来,叫郑爷爷。” 郑康用筷子伸进可乐瓶里,粘上一点可乐,放在孩子嘴边:“来,尝一尝?” 孩子偏过头去,嘴里吐出了一个小泡泡。 郑康笑道:“长的蛮好。” 小英脸上尽是温柔的表情,她用双手托了托孩子的屁股。 “上次他爸去百货商场买了一罐奶粉,吃了这个,孩子就吃上瘾了,不愿意吃面糊糊。” “你试一试往面糊糊里兑点麦芽,孩子都喜欢吃甜的。” “行。”小英看见郑康已经在开始吃饭,客气道:“那你们慢用。” 说完这话,她还看了看杨锦文,微笑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郑康嗦了一口面条,对杨锦文吩咐:“你把醋拿给我。” 杨锦文递给他后,低声问道:“师父,你们以前认识?” “不认识我能叫你来这儿吃面?” “也对。” 郑康瞥了他一眼,见小英去了厨房,便解释说:“三年前,我、老徐和建兵在健民路抓了一个抢劫犯,小英是目击者,帮我们做的口供。” “哦。”杨锦文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他回忆起前世,师父根本就没带他来过这里。 郑康吃了一口面条,随口问道:“怎么了?累了?” 这一周,城北分局所有有腿的民警都上街了,配合巡逻大队,四处抓捕有前科的犯罪嫌疑人。 因为下岗的原因,滋生出的犯罪案件频发,盗窃、抢劫、寻衅斗殴等等。 杨锦文他们还好,特别是反扒大队,那更是累,火车站、汽车站都有他们的身影,一睁眼就得抓人,抓完一茬,又一茬。 重案队也不能幸免,不可能让他们歇着,不过工作稍微轻松一些,毕竟一旦发生重大刑事案件,得靠他们侦破。 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巡逻大队,清查整治‘三厅一室’,也就是录像厅、舞厅、游戏厅和台球室。 这四个地方是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的地方,巡逻大队盯住人了,便叫郑康他们进行抓捕。 这会儿,郑康趁着有空闲时间,便赶紧带着杨锦文来对付一口,不然天一黑,想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杨锦文脑子里想着,前世因为自己实习警员的原因,刚进分局的时候,还没分配到师父,他是跟着反扒大队,在火车站蹲了一个月,而且一个人都没抓,只是让他跑腿来着。 这重生回来,原本的记忆以前不太好用了,他脑子里只能记住几个未积命案。 但也没线索侦破,就算是贸然提出来,郑康包括分局的老帮菜,肯定又会怀疑,这等于是自找麻烦。 还不如先苟着,不能像侦破5*30案那样冲动。 前不久,杨锦文才把5*30系列杀人案的案卷写完,杀人动机哪一项,他写的是,李超杀人原因乃食用被害人的…… 至于李超为什么这么做,重案队搜集证据细节时,发现李超在精神病院治疗期间,觉得自己能够得道成仙,晚上睡觉时,脑袋还盖着一个不锈钢盆子。 郑康三两下就把面吃光了,他看向杨锦文碗里的面条还没动,皱眉道:“怎么?不合胃口?” 杨锦文摇头:“不是,太热了,有点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这几天你又不是没看见,哪里有吃饭的时间,别饿着肚子。” “好。”杨锦文点点头。 片刻后,郑康正用牙签剔着牙,厨房的布帘掀开。 一个光着膀子、胸前系着围裙的男人走出来,他把打包的两个面碗递给郑康。 “郑叔,打包的好了。” “行。”郑康掏出钱包,递给他五十元:“帮我写一个收据。” “明白。”男人笑了笑,跑去柜台找笔,弯腰写好后,连同找的零钱递给郑康。 男人热情招呼道:“郑叔,常来啊。” 郑康点点头,临出门前,问了一句:“小英呢?” “在后厨呢,后厨马路牙子凉快一些,她哄孩子睡觉呢。” “行,下次再来。”郑康挥了挥手,带着杨锦文走出门。 建民路的街上有一家舞厅,三家台球室,八家录像厅。 杨锦文手里提着两个面碗,这会儿还没打包盒,面条都是铝制饭盒装着的。 九十年代的夜晚,街上的灯没那么亮,车没那么多,大街上全是骑自行车的。 他们走到健民路后面的一条小巷子,来到路边停着的一辆桑塔纳,郑康拉开驾驶席的车门。 杨锦文把手里的饭盒递出去:“徐叔,江叔。” “哎哟,快饿死我了!” 江建兵接过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饭盒递给方向盘后面的徐国良,一边问道:“辣不辣啊?这么热的天,不辣我吃不下。” 郑康挖苦道:“太辣了,我怕你沟子受不了。” “滚呢。”江建兵翻了一个白眼。 “有什么情况吗?” 江建兵瞪了他一眼:“别问,问就有事儿,管住你的乌鸦嘴。” 郑康一把掐住他的脸:“说谁呢?” 江建兵挣脱开,哈哈一笑:“在你徒弟眼巴前,让你没面子了?小杨,要是想背叛师门,就跟我,我带你。” 杨锦文笑了笑,当着没听见这话。 郑康瞪了江建兵一眼:“吃你的面吧!” 杨锦文打开后座车门,准备进去待一会儿。 两个人刚要上车,操控台上的步话机响起。 “喂,喂,老江,老郑。风台路的录像厅,赶紧过来,出大大事情了!” 江建兵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筷子往饭盒里一扔,拿起步话机吼道:“什么情况?” 对方回复道:“一对年轻情侣被一伙流*氓给砍翻了!” “我靠,重案啊!” 徐国良猛地抬起头来,面也顾不得吃了,把面碗往江建兵怀里一塞,快速地插进了车钥匙。 读者大佬们,麻烦求下月票和追读,至关重要,谢谢!!or2 (本章完) 第36章 那个警察! 第36章 那个警察! 杨锦文和郑康一上车,桑塔纳猛地冲进了夜色之中。 郑康身体前倾,接过江建兵递来的步话机,向里面喊话:“汪队,几个人?人跑没跑?” “一共三个人,抓了一个,还有两个在围捕。你们赶紧过来,我们人手不够。” “五分钟就到,对了,别叫你的人污染现场!” “我知道纪律!”对方没好气地喊了一句。 郑康放下步话机,转头一瞧,杨锦文已经把伸缩警棍握在右手上,他的左手扣着车门把手,准备随时下车。 杨锦文瞧见师父在看自己,他皱眉道:“师父,这车门的机械有问题,不拽住的话,嘎吱嘎吱响。” “这破车是要报废了,车里连空调都坏掉了,张大队又舍不得钱修,热得要死。” 郑康和杨锦文相处一周,他可太晓得对方的手段。 杨锦文一米八六的大高个,站在那里就像一堵墙,如果穿一身盔甲的话,那肯定被将军拿去冲阵,或者是被安排去登先营。 你要是把他当做傻大个,那就要吃大亏,他不仅身手灵活,而且还有一身格斗功夫。 前两天抓几个蟊贼时,郑康人还没到,地上就躺了四个鬼哭狼嚎的嫌疑人。 这几天,进行好几次抓捕,根本用不着郑康出手,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用手里的步话机联络其他组,并且为嫌疑人戴上手铐。 并且,杨锦文下手很有分寸,不像其他老帮菜,抓个嫌疑人,难免会磕磕碰碰,有的不小心就会搞出伤来。 杨锦文抓的这些人,体表上根本看不出伤,但对方又疼的龇牙咧嘴,要求做伤情鉴定。 而且杨锦文也不像之前那样毛毛躁躁,思维也不再那么跳跃,对于老刑警的意见,他也不反驳,只是静静地听着。 这让郑康怀疑之前认的那个徒弟,是不是被人假冒了? 这小子……郑康笑了笑。 杨锦文见师父在看自己,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儿。”郑康摆正脸,心里却在偷乐,似乎真的被自己捡到宝了。 车子开出一分钟,步话机又响了,传来巡警大队长气喘吁吁的声音。 “老郑,你们在哪儿?” “健民路后面的巷子,两分钟就到。” “别过来!” 郑康吼道:“什么个情况?” “嫌疑人抢了一辆摩托车,向你们那边来了,赶紧堵住他!” “我靠!”郑康骂了一句。 不等他回话,前方的上坡路段突然出现一束摩托车的灯光。 巷子里没有路灯,这车灯就很显眼。 而且,对方是下坡路,速度非常快,几乎是把油门加到底了。 “妈了巴子!”开车的徐国良骂了一声,准备调转车头。 “轰,轰!” 一个穿着黑色体恤的小混混,头上戴着头盔,不断地捏着车把手,眨眼间就猛冲了过来。 郑康手里的步话机还在响着。 “老郑,你们别让这小子跑了,重伤一人,还有个女孩断了一只手!要是跑了人,这可是你们重案队的事情!” “妈的!” 眼看摩托车近在眼前,江建兵已经掏出枪来。 郑康眼神一挑,喊道:“你长点心,别动不动拿家伙。” 眼瞅着摩托车从车头驶过,徐国良刚要调转车头。 骑车的小流看了一眼身后,似乎在看警察有没有追上来,他骤然减慢了速度,以为自己安全了,嘴里发出一声得意的大笑。 当他转过脸时,骤然看见一扇车门,他的瞳孔立即放大。 随后,“嘭!” 摩托车车头,猛地撞在了轿车的车门上,小流氓被撞向三米多高,跳跃360度,像一个翻转的大风车。 车里。 徐国良、江建兵、郑康这三个老帮菜张大了嘴巴,不约而同的吸了一口气,眼神呆滞,表情活像三只蹲在车里的考拉。 他们眼瞅着小流氓落地,在地上滚了两圈后,跟没事人一样爬起身,一瘸一拐的向前面跑。 徐国良舔了舔嘴唇,还没反应过来。 江建兵眨了眨眼,似乎在感叹这小流氓生命力顽强。 郑康最先反应过来,喊了一嗓子:“别愣着,抓人啊!” 三个人一同打开车门,跳下车就去按人。 杨锦文不用打开车门,因为车门已经飞出去了。 他人下来时,徐国良已经在开始撩阴腿。 江建兵大嗓子吼道:“跑,我让你跑!!” “给我放老实点,妈的,砍伤了人还想跑!” 两个人把小流氓按住,将他双手掰过来,一边用膝盖抵住腰,一边按住对方的脑袋。 郑康走上前,熟练的为其上铐。 这时候,从上坡路段,呼啦啦驶下来两辆边三轮,车上蹲着好几个巡逻民警,人手一支警棍,一支手电筒。 巡逻队的民警,把边三轮是用熟了的,知道那头重,就往那面压边,或是在轻的那头蹲一个人,保证两边平衡。 两辆边三轮坐了七八个人,只能看见人和车头,看不见车身,非常像阿三哥的阅兵仪式。 见到人被拿住,领头的汪大全长出了一口气。 他跳下车后,看见桑塔纳的车门落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小流氓骑着的那辆摩托车,侧翻在路中间,油箱还在往外漏油。 他眼神从清澈变得目瞪口呆,像是站在马路上的澳大利亚袋鼠。 “这……”汪大全咽下一口唾沫。 郑康站起身,向他开口道:“这小子车开的太快了,慌不择路的,跟无头苍蝇似的。 我们刚准备下车,他不小心自己撞上来,而且我们这车门也有问题,幸好他脑袋戴着头盔,不然就惨了。” 徐国良把小流氓提起来,又扫了一下小流氓的腿:“给我站直了!” 江建兵一拍小流氓的后脑勺:“你瞪什么瞪!把脑袋给我垂下来!” 汪大全忙不迭地点头,狠狠地剜了小流氓一眼:“撞死了也活该,下手太狠了,还是个人吗? 对了,老郑,带头的那人跑了,这人下手最狠。天太黑,我们没追上。” 郑康拉下脸:“跑了?跑了我们上哪找人去?” 汪大全抿了抿嘴,不再吱声。 片刻后,一行人赶去录像厅。 杨锦文刚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门前围着一群民警,身体挡住了门口。 门两侧的墙上贴满了电影海报,最显眼的地方贴着电影古惑仔,郑伊健、山鸡等五个人光着膀子,手里拿着勘刀,眼神锐利的盯着镜头。 除此之外,还有《新少林五祖》《黑金》等电影。 杨锦文走上前,伸手把古惑仔的电影海报撕下来,在手里揉成一团,扔向一边。 这时,门口的巡逻民警们让开了身,一个女孩被担架抬着出来,她左手手腕被皮带扎紧,只剩下血淋淋的肉球,手掌已经不在上面了。 女孩蛋黄色的连衣裙上全是血,脸色苍白,满头冷汗。 她微睁的眼缝里,倒影着一个高大警察的身影。 (本章完) 第37章 录像厅的光碟! 第37章 录像厅的光碟! 两个被害人,一男一女,情侣关系。 女孩被抬走后,男孩也被抬上了担架,他浑身是血,但嘴里还有一口气。 救护车来不及时,只能用巡逻大队的车先把两个人送去医院。 杨锦文跟着郑康走进录像厅,便看见第二排木质座椅前的地板上,流淌着被害人的血,粘稠的像是褐色的浆。 录像厅的座椅都是长排座,能够容纳一百来人。 杨锦文只看了一眼现场痕迹,便知道这对情侣在遭受袭击时,并没有进行抵抗。 女孩的断手被一位巡逻民警捡起,用一个塑料袋装着,指甲盖上还涂抹着鲜艳的油彩。 两个巡逻队员进来,向汪大全报告:“汪队,抓的那两个人不老实,怎么问都不交代!” 汪大全一听这话,就冒了火:“你不知道想点办法?被害人伤的那么重,别把那两个小流氓当做什么好人!不问出主犯,咱们今天晚上就别想下班!” 巡逻队员咬了咬牙,又一阵风的跑了出去。 杨锦文听完后,看向录像厅,厅里站着巡逻民警,以及一个戴着眼镜的胖子。 这人肥头大耳,满头大汗,右手手腕戴着一块镀金手表。 杨锦文一行人进去后,巡逻队的人立即走开,让胖子露出身来。 汪大全向郑康几人开口道:“这就是录像厅的老板,叫龚家俊。” 龚家俊瞧见眼前这几个穿着便衣的中年人,气势不凡,比寻常的普通民警更有气场。 凭借他多年混迹社会,好几次被抓的经验,便一眼看出这几人肯定是刑警。 果然,郑康向他出示了证件,语气森冷:“城北分局,重案队。” 龚家俊挑了挑眉,赶紧从兜里掏出中华香烟,一脸痞相的抽出烟,递给郑康。 “少给我来这一套!” 徐国良和江建兵已经伸出了手,两人赶紧缩了回来。 见状,龚家俊把烟递给杨锦文,这人年轻,可能比较好说话。 众目睽睽之下,杨锦文竟然把烟接了。 他这个动作,立即就让郑康摸不住头脑,但没几秒钟,他看见杨锦文把烟反方向一拿,把烟嘴塞在龚家俊嘴里,并且拿走他手里的打火机。 “啪!” 杨锦文按了一下钢制打火机,窜出一束火苗。 龚家俊低头,眼里倒影着火苗,心里却是惊疑不定,他哆嗦了一下,把烟头凑近打火机,伸手围着火苗,点燃了香烟。 杨锦文点点头,把打火机火苗甩掉,“啪”的一声,又将盖子盖上。 他把温热的钢制打火机,揣进龚家俊衬衣的兜里,并且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 杨锦文不咸不淡地问道:“配合一下,行不行?” 龚家俊把唇边的烟拿掉,露出笑来:“警官,我只是做生意的……” 他话还没说完,杨锦文立即打断了他的话:“这里不是港岛,没有警官这种叫法,叫警察同志。” 龚家俊抿了抿嘴:“警察同志,汪队问过我了,我真不知道这三个流氓是从哪里来的,那个带头的我就更不认识了。” 杨锦文颔首,拿出自己买来的笔记本和钢笔,他摘掉笔帽,提醒道:“从头开始说,把事情说清楚。” 郑康、江建兵和徐国良,看着他一本正经,而且手里还拿着那么大的一个笔记本,这副样子哪里像一个刑警,倒像是来做市场考察的。 龚家俊看了看围着自己的巡逻警员,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天不是周末,来看电影的人不是很多,就那对小情侣专门过来,想看泰坦尼克号。 这片子我们内陆还没有,光碟都找不到。 我就给他们放了周星驰的鹿鼎记,看这片的人很多。本来也没什么事儿,可是看到一半,那三个流氓就过来了,嚷嚷着要看古惑仔。 被砍的那个年轻人就不愿意,双方发生了争执。 然后……然后带头的那个流氓就拿出刀,先是一阵威胁,他见年轻人不怂,而且还和他吵,这人就动手了呗。 女孩本来是拉着她男朋友的胳膊,想要护着他,可谁知道这流氓一刀下去,手就没了……” 龚家俊说了十几分钟,最后讲道:“这三个流氓,我真不认识他们。” 杨锦文抬头瞥了他一眼,语气不紧不慢地问道:“你这里晚上十点后放什么片子?” “啊?”龚家俊瞳孔一凝,嘴皮哆嗦了一下。 “晚上十点后,会不会放皇色录像带?” 龚家俊连忙摆手:“警察同志,我做的是合法生意,我怎么敢……” 听到这里,郑康脸上一阵狞笑:“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汪队,搜一下就知道了。” 汪大全点头,招呼巡逻警员冲进录像厅最里面的房间。 龚家俊见状,立即黑了脸,想要拦住他们:“不是……你们不能非法闯入啊,你们有搜查证没有?我给你们讲,我也是懂法的!” 杨锦文指了指地上那摊血迹:“凶案现场,不需要你说的搜查证。” 龚家俊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冲进房间,但马上被两个民警给架住了胳膊。 不多时,两个瓦楞纸箱被民警抱出来,从里面搜查到不少皇色光盘,小日子的、欧美的,琳琅满目。 江建兵看见这些东西,止不住地咂嘴:“哎哟,我去,这片子刺激啊,还有动物。” 徐国良从他手上夺过去一瞧,看见光盘上印着一只黑色的德国牧羊犬,他吓了一跳:“老江,你可别欺负我年龄大,这真是那个?” “你保守了,老外就这德行,什么都乱来。” 徐国良睁大了眼:“这还是人吗?” 杨锦文看了一眼这些光碟,记忆中,这些东西是这个时代特有的产物,港岛那边有一种说法是,卖光盘比贩毐还赚钱。 他转过头,目光锐利的看向一脸死灰的龚家俊。 “这些东西少说判你三年五载,而且还会没收你的非法收入,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你的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如果你觉得不够,我们还可以找出更多的证据来,我相信法院很愿意给你加个刑。” (本章完) 第38章 不平静的夜晚! 第38章 不平静的夜晚! 龚家俊舔了舔嘴唇,望向眼前这个斯斯斯文文的刑警,对方的表情看似人畜无害,说的却是最狠的话。 他明明是一个警察,可龚家俊觉得他比黑涩会更吓人! 杨锦文死死地盯着他,继续讲道:“你要是有点良心,就说出主谋的名字,别说你不知道,这些小流氓不会随便来你这里看电影,他们像狗一样,只在熟悉的范围内活动! 一个年轻女孩的手被砍断了,她以后结婚生子,只能单手抱着自己的孩子,连一口饭都没办法喂给孩子吃,对吧?” 龚家俊咽下一口唾沫,望向杨锦文的脸,对方的眼神如同鹰隼般盯着自己,他不用怀疑,杨锦文刚才说的话,肯定能做的出来。 他把脑袋一垂,认命道:“我交代。” 杨锦文向他跟前迈了两步,打开手里的笔记本,拿起钢笔,徐徐问道:“今天晚间,那三个人是几点来的?” “大概是晚上八点。” “带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吴小兵,他住在健民路二巷,后面的小胡同里,这小子的老爸坐牢了,母亲改嫁,家里只有一个奶奶。 吴小兵是我们这里有名的混混,好勇斗狠,天不怕地不怕,而且他还纠结了一批人,今天晚上跟他一起的那两个,也是小流氓……” 说到这里,龚家俊抬起脸来,叫苦道:“警察同志,我也不想招惹他们这一帮人,您也知道这些小流氓下起手来,没有一个轻重。 我开门做生意的,我……我也好害怕他们啊! 这个吴小兵借了我几张光盘,还有喇叭线,我都不敢让他还。” 杨锦文点点头,看向愣在一边的汪大全。 汪大全眨了眨眼,立刻召集门外的巡逻警员。 杨锦文把脸转过来,再次盯着龚家俊:“老实说,我威胁你了吗?” “啊?” 杨锦文努了努下巴,意思是叫他回话。 龚家俊赶紧摇头:“没……没有。” “那就好。对了,之后法院传唤你,你能出庭作证吗?” “能,我是良好市民来着。”龚家俊学着电影的台词回答道,一脸的诚恳。 杨锦文转身看向郑康:“师父,我问完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郑康只觉得牙疼,杨锦文这副德行,太让人欠揍了,但同时,他确实把龚家俊给拿捏的死死的。 “你都问完了,我还能问什么,先让巡逻队把他带走,然后去我们抓人。” 一听要抓自己,龚家俊急的满头大汗:“不是,我都交代了,我都要出庭作证,怎么还在抓我?” 杨锦文向他摆摆手,叫他先不要激动。 他把郑康、江建兵和徐国良拉到一边。 四个人围成一圈,杨锦文开口道:“师父,我觉着,人可以先不抓。” 郑康拉下脸:“不抓?你给我开玩笑?” 江建兵跟着附和道:“小杨,这完全不符合规矩,你可千万别想……”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就是拿好处,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徐国良也皱紧了眉头,重案队可不是巡逻队,上面对他们的要求更加严格,一旦被抓着,那就惨了。 杨锦文摇头:“江叔,我不是你说的那意思,我的想法是,那三个小流氓,其中一个还没成年,最多被送去管教一两年,然后就被放出来。 这太便宜他们了,这个龚家俊是这里的老油条,他肯定知道这些人干了什么事儿。 我们自己去查,没那时间,还不如让他去打听看看,这三个流氓到底涉嫌哪些违法犯罪。 比如盗窃、抢劫、涉嫌组织犯罪、强女干,收人保护钱等等。这些罪名累积起来,判个二三十年,再好不过,像那个吴小兵,下手这么狠,不给点教训怎么行?” 闻言,郑康倒吸了一口冷气。 江建兵和徐国良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里都感到了震惊。 敢情杨锦文是想把这三个小子给钉死。 这次专项行动,可是公*检法联合展开的,判个案子可不会像未来那样,细致的搜集材料、长时间固定证据。 只要犯罪嫌疑人撂了,很快就会给你判了。 郑康看向江、徐二人,三个人很默契地点点头。 杨锦文笑了笑,去招呼在一旁瑟瑟发抖的龚家俊。 两人嘀咕了一阵,龚家俊连连点头。 江建兵凑到郑康跟前,耳语道:“老郑,你这徒弟有点狠啊。” “人家那是和罪恶不共戴天!”郑康瞪了他一眼:“你没瞧见刚才那小姑娘,不惨吗?劳教所你又不是没去过,从里面放出来的混混,有多少人会改过自新?” “这话没错。”江建兵点头,一转头,便看见徐国良正盯着箱子里的一张光碟,双眼放光,看的津津有味。 片刻后,门外的汪大全进来招呼:“郑队,江队,人点齐了,现在就去抓人?” “好!”郑康答应一声。 杨锦文也跟着他们一起出门,临走之前,龚家俊把他送到了门口,表情诚恳地道:“杨队,您吩咐的事儿,我一定办妥。还有,谢谢您,常来,常来。” 江建兵一推郑康的胳膊:“瞧着没,人家还得谢谢他。” 十分钟后。 健民路二巷里面的胡同。 两组民警从前后的巷道跑来,其中一个民警取下警帽,一边往脸上扇风,一边向众人开口道:“两分钟前,有人看见吴小兵翻墙进去,他可能还在家。” 汪大全低声骂道:“这狗日的还敢跑回家躲着,还真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江建兵道:“汪队,你也别把这些小流氓看的多聪明,都是一群没脑子的家伙。” 郑康点了点在场的人数,除了他们四个重案队的之外,巡逻队的有六个人。 他看了看三米多高的红砖围墙,低声吩咐道:“对方手里有刀,大家翻围墙进去,小心一些,有必要,可以开枪射击,记住,别把人给打死了。” 他说后半句话时,眼睛是盯着杨锦文的。 江建兵呵呵笑了一声。 郑康最后叮嘱道:“大家留点神,我数到三,开始抓人!” 看着他三根手指落下。 巡逻队开始搭人梯,四个人攀上围墙,快速地往下跳。 三个人冲进了院子,另一个人跑去开门。 紧接着,狗吠声在院子里响起,门被打开,郑康提着枪,带人一窝蜂的往院子里冲。 屋里亮着灯,一行人闯进去后,江建兵的嗓门最大:“站住,别动。” “妈的,堵住他。” “老徐,快撩他的腿!” 杨锦文落后了几步,他刚奔上台阶,便看见一个头发白的老太太,坐在屋檐下的凳子上,手里正在掰着蒜头。 她双眼浑浊,脖子的皮肤如同鸡皮,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孙子,从窗户里跳出来,一群彪形大汉狼奔冢突,四处围捕。 “别让他跑了,老郑,把门口堵住!” “围他!围起来!” (本章完) 第39章 抓捕现场。(求追读,求月票。) 第39章 抓捕现场。(求追读,求月票。) 屋檐下,灯泡的四周,飞舞着密密麻麻的蚊蝇。 院子里,一顿鸡飞狗跳之后,老帮菜们像一群飞虫,从四面八方向吴小兵猛扑而去! “我看你往哪里跑!”江建兵死死按住这小子的脑袋。 “跑啊,你再跑!”郑康用膝盖抵住对方的腰,两个巡逻警员把他的两只手臂,使劲掰过来。 徐国良从后面走来,一脚分开吴小兵的两只腿,并往他大腿上踩了一下。 吴小兵的脸被按在水泥地上,疼的嗷嗷直叫。 “放开我,妈的,你们人多欺负人少,有本事,单挑啊!” 江建兵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提起来:“你小子是不是疯了?单挑?你还真把自己当古惑仔了?” “呸,你们警察了不起啊!” 郑康一巴掌扇在他的后脑勺上,厉声问道:“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吴小兵满头大汗,眼神游移,随后他高昂着脑袋,看向院门前的屋檐,腰杆在地上扭动。 “问你小子话呢,你今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郑康呵斥道,一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杨锦文站在屋檐下,双手负后,正冷冷地俯视着院子里的情况。 郑康眉眼一挑,喊道:“你装什么逼呢,还愣着干啥?快过来帮忙!” 杨锦文不答,身体一动不动。 这时,吴小兵被提了起来,巡逻民警把他往门外拽。 他打了一个趔趄,抻着脖子,向屋檐下大喊道:“奶奶,你放心,我没事的,我过一段时间就能出来!奶奶,你照顾好自己!” 听见这话,郑康再次望向杨锦文,他迈上台阶,便看见杨锦文的双手,被后面的老太太死死抓住。 老太太的指甲几乎掐进了他的肉里! 在抓捕吴小兵时,杨锦文始终挡着她的视线,尽量不让她看到抓捕现场。 郑康抿了抿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犯案的一共三个人,一个因为骑摩托车撞上了车门,所以被巡逻警员送去医院治疗。 吴小兵和另一个小流氓被押去城北分局,得马上扔给预审组,进行审问,固定好证据。 徐国良开的那一辆桑塔纳,因为左侧车门被毁,所以郑康和杨锦文坐的是巡逻队的车。 车里。 郑康看了看杨锦文的手,关心道:“手疼吗?” “没事的,师父。” “都见血了,还说没事?那老太婆掐的也太狠了,一会儿回去,你让温法医给你消消毒。” 杨锦文笑着点点头。 “累了一天,晚上回家好好歇着,接下来还有得忙。另外,下次做事儿别那么鲁莽,像今天晚上这种情况,人跑了就跑了,要是把人搞出问题来,咱们都得担责。” 杨锦文抿抿嘴,解释道:“师父,我开车门之前估算过,摩托车的速度跟自行车差不多,撞不死人的,而且他还戴着头盔。” 郑康拉下脸:“那车门怎么回事?全飞出去了,咱们还不知道怎么给何队交代。” “那车门本来就有问题。”杨锦文摊了摊手:“就算那小子不撞上去,过几天这车门也得坏,不然,我也不敢把车门推出去。” “我明白了,你肯定是听见汪队在步话机里讲的话,才这么做的。那女孩确实可怜,但千万别把自己的情绪带进案子里来。 我们只是警察,不是圣人,警察这个职业,只是一份工作,别去玩命。” 杨锦文垂下头,低语道:“如果不能帮被害人伸张正义,那我们算什么警察?” 郑康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藏着事儿,有时候我看见你那眼神,似乎在梦里一般。” 杨锦文不再吱声,转头看向车窗外97年的夜景。 浮夸的霓虹灯牌照在他的脸上,一会儿明亮,一会儿又陷入昏暗。 一行人回到城北分局后,何金波端着饭盒,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正从大楼后面的食堂转出来。 瞧见桑塔纳后座露着一个大洞,他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嘴里的汤圆掉在了饭盒里。 他连忙奔上前,拽着徐国良的胳膊骂道:“你们这是去了一趟伊拉克?” 徐国良累了一天,不想搭理人,他挣脱何金波的肩膀,一边向食堂走去,一边指了指江建兵:“你问他。” 见何金波杀人的眼神望来,江建兵连忙道:“何队,老徐他冤枉我,真不是我干的,这事儿你得问郑康。” 郑康从何金波身边路过,一边问道:“今晚吃汤圆?加甜酒了吗?” 何金波赶紧拽住他的手:“老郑,到底怎么回事?别打马虎眼,车门搞成这样,明天一早,我怎么向张大队交代?” 郑康指向隔壁预审组的院子,开口道:“今儿晚上有惊无险,抓了三个犯了重案的小流氓,车门这事儿能揭过去不?” 这时候,杨锦文开口解释:“何队,事情是这样的……” 他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何金波听完后,眨了眨眼:“原来是这样,行,一会儿我去预审组看看,车门这事儿没啥大问题。对了,小杨,明天你休息一天。” 杨锦文眨了眨眼:“市局领导又要来?” 何金波咳嗽两声:“不是你一个人休息,咱们重案队都休息,不能老是给巡逻队的当牛马。万一遇到什么大案子,哪里有精力应付?” 郑康怼道:“那你不说清楚,我还以为你搞特殊对待。” 何金波拿着勺子指着他:“我说你这个当师父的,你不知道多关心关心你徒弟? 你看把小杨累的,这脸都晒黑了。他可是我们重案队唯一的本科大学生,宝贝疙瘩,陆局交代了,别给用废了。” “哈。” 郑康嗤笑一声,指着从食堂转悠出来的猫子:“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徒弟吧,好好的小伙子,被你当牛马使唤,有你这样折腾人的吗?” 猫子端着饭盒,一脸委屈地看着何金波,连忙摇头:“师父,我不累,您是在锻炼我。” 何金波得意洋洋地道:“老郑,瞧见我徒弟这觉悟了没?” 郑康瞪了一眼猫子,那乌漆墨黑的黑眼圈,整的跟吸毐人员似的。 (本章完) 第40章 命苦的猫子。 第40章 命苦的猫子。 杨锦文在食堂吃完夜宵后,直接回了单位宿舍。 城北分局的宿舍很紧张,他一个新来的,根本分不到床位,就算他侦破了5*30系列杀人案,陆少华和何金波也没有给他搞特殊化待遇。 这些当领导的都是人精,口头上那都是溢美之词,都是关怀,但落在实处,你就别想了。 不是他们不愿意,是因为重案队的老帮菜哪个不幸苦?哪个不是累的跟牛马似的? 叫他们腾床位,岂不是寒了这些老人的心? 城北分局其他队不好说,但在重案队还算公平。 何金波叫后勤在女警宿舍的旁边,腾出一间杂物室,空间只有五平米,挨墙刚好能放着一架上下床,何金波让杨锦文和猫子暂时先将就一下。 “这叫将就?”江建兵听说这事儿,立即就不干了:“这是独立宿舍!” 徐国良义正言辞地道:“说好的公平,公平!他何金波什么时候公平了?不行,我有意见,挨着女警宿舍的房间,应该我去睡!” “没错!”江建兵附和道:“咱们必须严肃批评何金波同志搞特殊化待遇!” 两人说归说,自然不敢直面何金波这头笑面虎。 不过,杨锦文和猫子被命令规定,可以住在女警宿舍旁边,但洗浴间和厕所,不能在女警宿舍这边使用。 而且,也不能学江建兵和徐国良,穿着大裤衩在走廊溜达。 但要上厕所的话,就得下楼,绕过升旗台,去对面老帮菜们的宿舍,来回一趟起码七八分钟,这让猫子倍感恼火,他肾不好,喜欢夜尿。 杨锦文梳洗完之后,肩膀上搭着毛巾,手里端着塑料盆,回到宿舍门前。 这时,从长廊尽头走来两个女警,也是刚洗漱完,头发都是湿漉漉的。 “晚上好。”杨锦文打了一个招呼。 “哎哟,小杨,听说你这一周抓了不少人?”说话的是档案室的主管周丽,三十几岁,已婚。 说是主管,其实她就只能管一个人。 这人现在就站在她旁边,名叫邹佳慧,身材娇小,因为刚洗完澡,她脸蛋红扑扑的。 她站在周丽肩膀后面,一脸笑吟吟地盯着杨锦文:“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露,好香。” 杨锦文从塑料盆里拿出只剩下小半袋的洗发露,递给她看:“沙宣,味道是挺好闻。” 皱佳慧笑道:“我下次也用这个。” 杨锦文点点头,客气了几句后,迈进了宿舍。 他刚把门关上,就看见猫子慌不择路地窜上了上铺,铁架床嘎吱嘎吱响。 门外面,邹佳慧向周丽小声嘀咕:“周姐,他好帅哦,长得跟黎明似的,斯斯文文的。还有啊,杨锦文应该是我们局里最高的吧?我打听过,他有一米八六呢。” 周丽笑道:“怎么?你对他有意思?” “周姐,你别胡说,我只是欣赏他。” “你想要下手就趁早,不然就被温法医抢走了。” “温玲?”皱佳慧琢磨着,语气有些不安,她忙道:“周姐,改明儿有空,你陪我去百货商场买几件衣服。” “买什么衣服,我们又不出外勤,只能穿制服。要不你去烫个头?大波浪挺适合你。” “真的?” “前提是你可别被陆局给抓住了。” 随着隔壁开门的声音,杨锦文已经听不见两个人的聊天声。 杨锦文把塑料盆放在洗脸架上,因为他个子太高,一躺在床上,一双脚都露在了外面。 猫子从上面的床铺露出头来:“喂,小杨。” 杨锦文双手枕着脑袋,向他点了点头,叫他有话就说。 猫子舔了舔嘴唇,激动的不行:“你到底喜欢哪一个?是选温法医,还是隔壁宿舍的邹佳慧?” “没兴趣。”杨锦文翻了一个身,铁架床“嘎吱”一声。 猫子急了:“那你对哪个没兴趣嘛?你总得选啊,你不选,我怎么选?” 六月份的天气,已经热的不行,宿舍的空间狭小,杨锦文不仅热,还觉得憋闷,身体和心理都很不舒坦。 他抬眼一看,猫子换了一个姿势,正从床头往下看:“小杨,咱们局里就这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刚好适合咱们俩,我让着你,你赶紧选一个。” 杨锦文没搭理他,闭眼睡着了。 翌日一早,不出现场。 杨锦文想要多睡一会儿,但敲门声在外面响起。 他不耐烦地穿上拖鞋,把门打开,温玲正一脸阳光灿烂的站在门外,手里抱着一个保温盒。 杨锦文一瞧她的手里的保温盒就是不食堂的。 温玲进了门,笑吟吟地道:“一周都没见你了,人都瘦了一圈。” 杨锦文揉了揉眼,尽量让自己精神一些:“你干嘛来了?” “天气不是热嘛,我妈煲的银耳汤,给你送一点来。” “别那么客气,食堂有绿豆汤的。” 温玲揶揄道:“老范那大锅里的绿豆,比我们分局的人数都还少。” 她挪了一张凳子,坐下后打开保温盒,递给杨锦文:“我在冰箱里冻了一个多小时呢,我没拿碗,你将就喝。” 杨锦文接过保温盒,刚要下嘴,这时才想起猫子还在上铺。 “猫哥,你要么?” 此时,猫子正在装睡,他迷迷糊糊地回答道:“别吵我,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那好吧。”杨锦文耸了耸肩。 片刻后,邹佳慧闯了进来,风风火火地喊道:“杨锦文,你睡醒了吗?我在食堂打的豆浆、油条……” 她人刚一进来,便看见温玲那杀人的眼神。 邹佳慧愣在门口,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空气之中充斥着火药的味道。 而猫子躺在铁架床上,咬着牙,一拳接着一拳地锤击着墙壁,心都在滴血。 杨锦文咳嗽两声,正想化解尴尬的气氛,何金波的大嗓门在楼下响起。 “重案队的,别睡了,赶紧起床,有大案子!我限你们五分钟给我整齐准备!马上出现场!” “喂,老徐,你给我收敛点,对面就是女警宿舍,你穿个大裤衩在走廊溜达,你害不害臊?” “猫子,猫子,赶紧起来,去喊技术队一起出现场,有命案!” 猫子翻身而起,心里对师父感激不尽,还是师父记得我。 (本章完) 第41章 凶案现场!(求追读,求月票。) 第41章 凶案现场!(求追读,求月票。) 听到命案两个字,重案队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相比打黑除恶专项行动,累是累一点,但不用费脑子,咔咔抓人就行,人抓回来,丢给预审队就可以睡大觉。 刑事命案的话,等于是给老帮菜们的脖子上套了一副枷锁,必须得往前耕地,不把枷锁崩断,那是不罢休的。 不仅费脑子,还费人。 见到每个人表情恹恹,何金波吼了一嗓子:“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给谁摆脸色看呢?你们瞧瞧猫子,多有精神头!” 猫子挺直了腰杆,笑呵呵地顶着一双黑眼圈,向杨锦文撇了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说,我师父也不只是喜欢表扬你一个人。 徐国良怼了一句:“何队,不是说今天休息嘛,这案子来的也太巧了。” 何金波瞪了他一眼:“怎么?是我想要案子发生?耽误你休息,是我的错?人命关天的事情,从你嘴里说的话,我怎么听出一股阴谋的味儿?” 这时,法医室的温玲、技术队的马博明提着勘察箱过来。 见人到齐了,陆少华和大队长张斌匆匆下楼,前者一挥手,喊道:“上车!” 杨锦文骑着边三轮,带着郑康,驶出分局大院。 “师父,何队都没说去哪儿。” 郑康坐在车里,一边抽出烟,一边拿出步话机,神情模样就像冯裤子电影【甲方乙方】里的巴顿将军。 “喂,喂,老何,在什么地方?” 何金波回道:“你们跟上就行。” “我要跟得上啊,你们四轮,我这是三轮,对了,你什么时候能把我这车给换成四轮?” “谁让你们把那辆桑塔纳的车门给搞坏了,不然挤一挤也能坐得下。不跟你废话了,地方是红华路旁边的梧桐巷,门牌号11。” 郑康放下步话机,看向杨锦文:“知道地方吗?” “知道,离健民路不远,我初中的学校就在红华路。” 杨锦文和郑康赶到时,何金波他们的车已经停在外面的马路上了。 梧桐巷的巷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线外面站着不少围观群众,对着巷子里指指点点。 郑康带着杨锦文一边挤进去,一边喊道:“别看了,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你们都把路堵死了。” 一个抽焊烟的老大爷,指着胡同里嘀咕道:“那女娃娃死的太惨了,浑身是血!” 一听这话,杨锦文瞳孔一凝,转身问道:“大爷,你进去过?” “是啊,我们都去看了一眼。” “都有谁?”杨锦文脸色很难看。 大爷听见他语气不对,一边往人群里躲,一边笑着含糊道:“那人可多了。” 果然,杨锦文和郑康走近11号门牌的红砖平房,屋里传来马博明的骂声。 “这他妈的要怎么勘察?我能找出十几个无关人员的脚印和指纹,谁还把尸体手腕上的绳子给解开了,我靠……” 饶是马博明这样的人,看见凶案现场被污染,也忍不住发了脾气。 接着,是张斌的怒喝声,像是在质问是哪个几个民警最先到达的现场,没有维护好凶案现场的原貌。 杨锦文想要迈进屋子,但他看见郑康竟然愣住没动。 “师父……” 他喊了一声,顺着郑康的视线看见挨着右侧的屋檐下,三个穿着制服的民警,围着一个坐在凳子上的男人。 这个男人手肘撑着膝盖,双手捧住脸,正在大声地抽泣。 旁边站着一个女警,抱着一个小孩,孩子躲在她的怀里,睁大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向外面看。 看见这个孩子,杨锦文瞳孔骤然一缩,心脏漏跳了一拍。 此时,郑康已经迈步过去,他走到女警跟前,看了看孩子后,然后弯下腰,拽开男人的一只手。 男人抬起脸来,脸色苍白,双眼红肿。 看见他的面貌,郑康整个人都僵住了。 “郑……郑叔,小英她……小英被人杀了……” 郑康紧抿着嘴,眼神一动不动。 杨锦文看见他捏着对方手腕的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已经发白。 过了好几分钟,郑康才缓过神来。 他一转头,杨锦文已经掏出了笔记本和钢笔,并拿了一张凳子放在郑康身后。 郑康点点头,把跟前几个民警打发走,接着开始问询。 杨锦文蹲在一边,翻开笔记本,钢笔笔尖落在空白页上,晕染出一点墨印。 “你……孙,孙路……” 郑康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声音,他抓了一下膝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孙路,小英……张小英是什么时候遇害的?” 名叫孙路的男人止住了哭声,他吸了吸鼻子,声音颤抖道:“凌晨三点多,我从面馆回来,发现门被撬开了,我进去后,就发现……发现小英被人杀了。 她……她倒在地上,上衣被解开了,没……没穿裤子……” 孙路因为太过激动,描述现场情况时,已经语无伦次。 他激动地一边用手比划,并把双手放在背后,一边讲道:“小英……她,她双手被绳子这样绑着,嘴……嘴里塞着她穿的短裤,她……她脖子被划开…… 郑叔,小英她……她,她流了好多血…… 流了好多啊……” 孙路指着女警怀里的孩子,不断地摇着手,说话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含糊不清。 “凡……凡凡没事,凡凡没事……” 听到这里,郑康吸了吸鼻子,转过脸去。 杨锦文咽下一口唾沫,提醒道:“师父,一会儿再问吧,我们先去看看现场?” 孙路现在的情绪不太稳定,不适合采集笔录。 郑康点点头,站起身来,看了孩子一眼,带着杨锦文迈向门口。 门口两侧的墙上贴着去年的春联,横幅是四个字‘平安喜乐’。 因为还没有遭遇夏天的烈日暴晒,春联还是崭新的。 杨锦文进了屋后,就闻见了一股浓重的铁锈味,这是血的味道。 堂屋里站满了人,陆少华和大队长张斌负着双手,来回踱步。 出乎意料的,这些人都没有往右侧的屋子里看,而是静默着,谁都没有吱声,等着温玲和马博明的初次勘察结果。 何金波准备带人去走访周边情况,他和郑康擦肩而过。 郑康掀开房间门口的帘子,杨锦文站在师父身后,看见温玲和法医室的助手张磊,两个人蹲在地上,正在检查尸体的情况。 死者正是面馆的老板娘、张小英。 她趴在地面,脑袋侧向一边,喉咙下面的血水,已经把她的头发凝固在了地板上! (本章完) 第42章 温玲的工作 第42章 温玲的工作 被害人的房间内。 温玲的表情十分冷静,动作也很麻利,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她脸上戴着白色的布口罩,双手穿戴一次性蓝色手套,手里拿着一支测量尸体肛温的温度计。 她不带一丝感情地向正在记录的张斌叙述道:“尸斑已经融合成大片,尸僵全身出现,角膜微浊,嘴唇开始发皱。 结合肛温和血液粘稠的程度,推测死亡时间大概是在六个小时之前,也就是今天凌晨两点半过后。 如果要更精确的死亡时间,可以回去后进行尸体解剖,测量肝温。” “今天气温比较高,尸斑的形成速度,可以延后二十分钟,另外,尸体两侧的胳膊、以及后腰的皮下组织,出现淤血,生前应该遭受了暴力殴打。” 温玲一边说,张磊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一边刷刷地记录着。 检查完体表后,温玲从勘察箱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她从里面拿出无菌拭子和无菌试管。 她向张磊开口道:“掰开尸体的腿。” “啊?” 张磊脸色发白:“我……” 温玲瞥了他一眼:“怎么?这事儿你以前没做过这个?” 张磊点点头,显得非常为难:“温法医,现在就做吗?不是回去殡仪馆才……” 温玲打断他的话,提醒道:“今天白天的气温太高,最好是现在做。” 张磊舔了舔嘴唇,根本不敢看尸体的下身。 这时,站在门口的杨锦文开口道:“换我来吧。” 张磊如蒙大赦,赶紧往身后挪了挪。 杨锦文穿戴好以后,进了现场,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有血迹的地方,但是尸体边上还好几处血脚印,现在还无法分辨出是不是凶手留下的。 温玲看了看他,表情完全不像今天早上对待他那样热情,而是公事公办地吩咐道:“两只手捏着大腿内侧,用力分开。” 杨锦文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尸体的脸,他在记忆中搜索此次案件的情况,但却没找到任何相关的记忆。 那么是不是说明,这个案子在前世是已经侦破了,所以他才没有相关记忆? 按照前世的轨迹,杨锦文是在暑假过后入职的城北分局。如果真抓住了凶手,这么大的案子,重案队的老帮菜不会不吹嘘。 这就有点奇怪了,除非案子就根本不是城北分局侦破的。 张小英睁大着双眼,角膜浑浊,像是毛玻璃,这种现象的出现,死亡时间大概在六到八小时左右。 她眼角沉积着大量的分泌物,也就是常所说的泪痕。 据她的老公孙路描述,发现张小英尸体时,她的嘴里塞着内裤,但已经被拿掉了。 而且,张小英的嘴巴为半开状,唇周肌肉僵硬难以闭合,而且下嘴唇咬破,出现褐色血痕。 她的双手手腕有被捆绑的痕迹,张小英生前应该激烈挣扎过,真皮层毛细血管破裂,导致皮下出血,出现紫红色的淤痕。 并且,她的指甲里残留了麻绳的纤维组织,这个很明显,不用放大镜也能看得见。 杨锦文微微叹了一口气,再次看了看张小英的脸,十几个小时前,她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阳光开朗,却没想到现在竟然被人残忍的杀害了! 温玲看见他还愣着,瞳孔缩了缩,问道:“你认识?” 杨锦文点点头:“健民路开面馆的老板娘,昨天晚上,我和师父吃过她煮的面。” “不是亲戚就好。”温玲的声音没有感情,向尸体努了努下巴。 杨锦文在心里默哀了两秒钟,开始配合她的工作。 温玲开始提取尸体体内的米青液,毋庸置疑,张小英生前遭受了侵犯。 温玲先是在张小英体内提取了两根无菌拭子,一根是用来显微镜初筛,第二根是用来dna备份。 城北分局做不了dna,只有省厅才能做。 接着,她又在臀部里提取,也就是直肠,包括大腿内侧、口腔等地方。 温玲的动作缓慢、细致,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便叫杨锦文掏出纸巾,给她擦擦汗,以免汗液污染现场。 杨锦文看着她的工作,缓缓道:“温法医……” 他话还没说出口,温玲瞪了他一眼:“擦汗,别叫我温法医,叫我玲玲。” 这不是刚擦了汗吗……杨锦文咳嗽两声,闭了嘴。 温玲没放过他:“你刚想问什么?” “没事儿,我就想问问能不能从市局申请一台多波段检查灯,有了这个,你的工作要轻松一些,而且细小的痕迹,也能看得见。” “哈。”温玲笑了一声:“我倒是想,市局就只有一台,跟宝贝疙瘩似的,有的市局一台都没有。” 杨锦文点点头,这玩意在他前世时,随便哪个县局都有,不过现在是97年,刑事科学技术还没那么发达,设备精贵的要死,连微量元素都做不了。 这也导致很多犯案人员逍遥法外,很多年后,经过指纹、或是dna比对,才把人给抓住。 别看温玲提取的这么细致,城北分局会不会拿去检验dna,需要分管领导签字才行。 在97年,dna单次检测的成本约为3000-10000元,而且仅限重大案件使用。 普通人月工资五百块钱不到的年代,可想而知,这是多大的一笔费用。 温玲在地上蹲了两个小时,脚都蹲麻了,杨锦文给她擦了几十次汗,但擦的并不专心。 好几次把纸巾触到了她的耳根,搞得温玲痒痒的,恨不得给他一小拳拳。 杨锦文并不是不专心,而是一直在盯着张小英手腕看,琢磨着勒痕。 温玲完成手里的工作,艰难的站起身,杨锦文赶紧扶了她一把。 “找人把尸体抬走。” 张磊点头,去外面叫人。 这时,杨锦文才有时间仔细观察整个凶案现场。 这个房间接近三十平米,右侧墙面是窗户,窗户是封死了的。 玻璃上贴着泛黄的报纸,其中一张报纸上写着这样的新闻标题:【第3届亚洲冬运会圆满闭幕】,这是96年的事情。 左侧靠墙的地方搁着一张双人木床,上面挂着硕大的蚊帐。 蚊帐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顶棚上面落满了灰尘和飞虫的尸体。 除此之外,这个房间再也没有其他值钱的家具,连衣柜和桌子都没有。 杨锦文绕过床尾,突然发现这张床并没有靠墙,而是留着一米宽的缝隙! 在里面靠着床头的位置,竟然放着一张用竹篾编制的婴儿床。 看到这个,杨锦文瞳孔一缩,急忙转过身,望向两个民警正在搬运张小英的尸体。 她死前的姿势是匍匐状,脑袋朝向门口,并且离门槛只有一米的距离! (本章完) 第43章 那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第43章 那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现场勘察一直持续到傍晚。 何金波根据温玲推测的死亡时间,带着江建兵和徐国良,走访了一整天,采集周围住户的口供。 郑康把猫子给征用了,因为杨锦文提出想要跟着技术队,学学现场勘察。 这把郑康气的要死,临走之前,还狠狠瞪了他一眼,师徒之间的感情似乎又有破裂的迹象。 毕竟张小英的遇害,在郑康心里造成了很大的触动,以至于他心里憋着一股强烈的怒火,似乎随时都要爆发出来。 两个人跑了一趟巡逻大队和反扒大队,因为张小英的家里有过翻动的痕迹。 堂屋里的电视机柜被打开过,地上掉落了很多物件儿。 最里面的房间情况最为严重,衣柜、抽屉都被拉开,并没有还原。 为了确定凶手是不是入户盗窃,演变为暴力强女干,以至于最后杀人灭口,民警让孙路指出家里放钱的地方。 果然,在最里面的那间卧室、衣柜顶上藏着一个圆形的月饼盒。 盒子里的现金、存单、和夫妻俩的身份证、个人印章,这些东西统统不见了。 经过孙路现场指认,月饼盒里放着八百块现金,并且还放着一张伍仟元整的邮政存单。 这是孙路和张小英辛辛苦苦存下来的所有财产! 是夜。 城北分局的会议室里,烟雾弥漫,气氛凝重。 一般的刑事案件,陆少华和大队长张斌都是交由重案队先讨论,根据掌握到的线索,先定一两个侦查方向。 经过两位领导确定无误后,重案队便开始走访摸排。 眼前这个案子暂定为6*14案,张小英的家里被入侵盗窃,损失财物五千八百块。 不仅如此,她自己遭遇强女干,歹徒为了杀人灭口,对她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割喉。 并且,这还是发生在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期间,简直就是顶风作案,丧心病狂,嚣张至极。 陆少华不敢把这个案子压下来,马上就去市局上报了,明天一早,市局便会派人来,组建专案组,务必要抓到杀人凶手。 晚上的会议,都是重案队的老刑警参与。 技术队和法医室还在紧锣密鼓的取证、检测现场痕迹,最快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出一两个结果。 郑康带着一脸疲惫的猫子刚一落座,他便拉着江建兵的问道:“杨锦文他人呢?” 江建兵瞥了一眼坐在上首的陆少华,耳语道:“在帮老马的忙呢。” 郑康咬了咬牙,怒气冲冲地道:“这小子是不是已经忘了是哪个队的?妈的,一天天不干正事儿。” 江建兵笑了笑:“老郑,你实在觉得这小子不太行,要不让我带?你知道我的,我一般不收徒弟的烟酒,我两袖清风的。” 郑康正想答应,毕竟心里憋着一股恶气。 杨锦文好是好,但没有猫子听话。 猫子是指哪打哪,一箭射出去,虽然射不中红心,可能也就八环九环的样子。 可杨锦文呢,这小子常常脱靶,射到了人家的箭靶,而且还正中红心,这上哪儿说理去? 坐在他另一边的徐国良低语道:“老郑,你别上老江的当,你那徒弟今天在现场勘察了一天,没有比他更懂足迹鉴定。 现场被污染,出现了七八个人的脚印和指纹,这些都是你徒弟杨锦文一个个排除的。” 郑康睁大了眼,忙问:“真的?” 徐国良点头:“马博明那个老狐狸直呼天才,你留点神,别让他把杨锦文抢走了。 我们重案队好不容易出个好苗子,你要是整天冷着一张脸,人家是有心理负担的。” 郑康没有吱声,心思沉浸在案子的脉络中。 人到齐了后,会议开始。 照例由何金波介绍案件情况,他把做好的线索板拉到会议桌前,指着板面上贴着的照片。 “被害人,张小英,现年26岁,她和老公孙路在健民路开了一家面馆,两个人育有一子,现年一岁多,还不会说话。 报警时间是在今天早上六点,案发时间大概在凌晨两点过后,报警人是梧桐巷外面小卖部的老板。 辖区派出所的同志是在六点三十分赶到的,到达现场后,凶案现场已经被污染,多达八个人进去过。 其中有孙路,孙路左右的邻居,还有梧桐巷小卖部的老板等等。 这些人动过很多地方,最重要的是他们把张小英手腕上的绳子给解开了,还给她下身披上了衣服。以至于给我们技术队的勘察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何金波顿了顿,把孙路的照片贴在线索板上,继续讲道:“孙路,现年26岁。经他的描述,他是在6月14号,凌晨两点打的烊,之后走路回家。 他到家后,便发现门锁被人暴力破坏,走进去一看,堂屋的电视机柜被翻动过。 右侧的卧室里,张小英倒在血泊之中,上身的衣服被撕开,下身……下身的裤子也被脱掉了。” 何金波不太习惯用幻灯片,于是把技术队拍摄的照片,一一贴在线索板上。 分别是张小英尸体的俯拍照片,四向方位的照片,从头部、足部、左侧和右侧取景。 以及尸体损伤部位的局部特写,脖颈的伤口、额头的淤痕、手腕的勒痕、后腰和四肢等遭受过暴力殴打的部位。 最后是张小英被侵犯的地方…… 看见这些照片,会议室的老刑警唏嘘不已,纷纷点起了烟,释放压抑的情绪,就连平时不抽烟的陆少华,也问何金波要了一支。 只有郑康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他透过朦胧的烟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线索板上、张小英的照片。 他一直在望着她的脸,望着她绝望的眼睛。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最后见到张小英的情景。 “郑警官,您好久没来了。” “来,凡凡,叫郑爷爷。” “上次他爸去百货商场买了一罐奶粉,吃了这个后,孩子就吃上瘾了,不愿意吃面糊糊。” “你试一试往面糊糊里兑点麦芽,孩子都喜欢吃甜的。” …… 郑康双眼朦胧,吸了吸鼻子,垂下了脑袋。 半晌后,他又抬起头来,等何金波他们抽完了烟,举手问道:“何队,那个孩子怎么活下来的?” (本章完) 第44章 被打脸的马队,好疼! 第44章 被打脸的马队,好疼! 城北分局,技术队办公室的冲印室内。 这个地方一般也叫做暗房,是冲洗照片的地方。 杨锦文拧亮安全灯,红光像一层血雾浮在空气里,他捏着镊子,夹起相片纸侵入显影液里。 张小英脸部特写的轮廓从混沌中浮现,她满脸血污,眼神绝望,嘴角倔强地紧绷着。 定影槽里,散发着硫代硫酸钠的酸味,相纸上的影像渐渐固定,张小英死后的惨状清晰可见。 杨锦文用镊子把相片纸夹起来,固定在右侧靠墙的无尘晾干架上,要等一到两个小时后,才能取下来塑膜。 无尘晾干架上悬挂着相片纸,除了张小英的脸部特写之外,还有好几张她手腕上勒痕的照片。 杨锦文若有所思地望着勒痕,良久之后,他才转过身来,面向门口的猫子问道:“你刚说什么?” 猫子在这里已经待了十几分钟,看见杨锦文在忙,便没打扰他。 现在见他空暇下来,猫子便开口道:“我刚才想问你,你知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杨锦文目光一凝:“当事人怎么说的?” 猫子讶异道:“我看你在凶案现场待了一整天,还帮技术队排除了好几组无关人员的足迹,我以为你应该清楚呢?” 杨锦文耸了耸肩:“你当我是神探啊?” “你是高材生嘛。”猫子揶揄了一句,又道:“这个问题是你师父今天晚上在会议上问的,我师父没回答上来。” “敢情你是在我这儿来找答案的?” 猫子看他真不知道,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开心,果然,你也就是普通人,只是比我聪明一丢丢。 他正了正脸色,解释说:“当事人,也就是被害人的丈夫是这么说的,他回到家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半了,看见老婆倒在卧室里,他们那孩子就在床上。” “就在床上?”杨锦文向他跟前迈近两步:“你确定?” 猫子点头:“千真万确!孙路的证词都采集了,他不可能撒谎。” 杨锦文望向无尘晾干架上、张小英死前的那张脸,他不断地眨眼,最后忍不住咽下了一口唾沫。 猫子看见他这样,问道:“你也想到了吧?今天晚上开的第一场侦查会议,大家伙都觉得张小英就是被她老公孙路杀的。” 老婆被害,老公便是重点怀疑对象,反之亦然。 一旦遇到命案,从被害人的亲属关系逐一排查,一个人接着一个人的筛,这是九十年刑警惯用的侦查方式。 猫子分析道:“那孩子身上一点伤都没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现场咱们都看过,凶手把被害人割了喉,这么残忍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哪有这么仁慈! 他肯定不会放过孩子的,除非凶手就是孙路,这就能解释得通了。 所以啊,明天一早,咱们就得先查他。” 杨锦文问道:“张小英生前遭受过暴力侵犯,你觉得她老公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吗?” “呃……”猫子一时语塞。 杨锦文吐出一口气:“行了,肚子饿了,咱们去食堂找点吃的。” 猫子点头:“我就是叫你去吃夜宵的,温法医还等着咱们呢。” 两个人出了门,外间便是技术队的大办公室。 马博明像是伏案的大猩猩,生无可恋的对比着现场采集到的指纹。 除了他之外,长条桌前还有两个技术骨干在跟着他一起肝。 看见杨锦文,他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但随后,又假模假样的脸色一正。 “小杨,你搞定了?柯达胶卷怎么样?好使不?你今天可是用了我不少胶卷啊!” 技术队的器材都是宝贝,一线警员都是不给用的,而且拍摄现场照片,也是技术队的专业人员来干。 要不是杨锦文对足迹鉴定比较熟悉,今天帮了马博明的大忙,他也舍不得让杨锦文耗费他的胶卷。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拉着杨锦文一起来肝。多一个人,他就更轻松一些。 一线侦查警员都是跑马的汉子,威武雄壮,但要做细致活儿,而且是这种技术工种,那杀了他们吧。 像杨锦文这样的高材生,马博明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他什么都懂一些,是做技术的好苗子。 难怪能侦破5*30系列杀人案,人家真的是有一手。 马博明双目灼灼地盯着杨锦文,就等着他能领会自己的意思,主动提出帮忙。 但杨锦文不解风情,像是完事后穿上裤子的渣男。 他很严肃地回答说:“马队,咱们用的是国产海鸥df-300相机,测光精度太低了,最好是向上面申请一台比较好的设备。 我看尼康f4/f5就不错,高精度测光,而且很适合凶案现场的全景拍摄。 另外今天用的胶卷也有问题,用的是technical pan(tp 2415),这种胶卷是超低感光度,这是在光线充足的环境下使用,比如说户外,最好是白天。 而今天的现场是在室内,光线不足,而且室内还有大量的出血痕迹。 所以下次遇到光线不足的凶案现场,我建议最好是配备柯达的tri-x400,这才是用来拍摄尸体的胶卷。” 杨锦文说完后,还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把马博明搞得一愣,一脸的目瞪口呆。 他身边的两个技术骨干更是睁大了眼,缩了缩脖子。 杨锦文见他脸色难看,赶紧开溜:“马队,没事儿我就先走了,您先忙,照片我明天早上再来拿。” 城北分局就这条件,所说的条件不仅包括设备,也包括人。 马博明也不是科班出身,专业知识不一定过硬,相比后世重物证、轻口供,现如今却是相反的。 想要证据链完整,那就得燃烧经费,市里的设备做不了,那就去省里。 但嫌疑人都招供了,谁还会费这个事儿?不是自找苦吃吗? 这也是老一辈刑警最为扬眉吐气的时代,当技术取代了一切,人就没那么重要了。 猫子还愣在原地,他没想到杨锦文在技术队还能打人脸,打的还是马队的脸! 马博明脸色铁青地盯着他,猫子吓得一哆嗦。 随后,杨锦文听见门内,传来马队气急暴躁的怒喝声:“你俩是谁配备的胶卷?你们就这么干活的?我是怎么教你们的? 技术勘察,要细致,要注意细节!任何环节都不能出错,你们的专业精神呢?你们的态度呢? 丢脸啊,呸,被人家抓到把柄了吧?呸!这是打我的脸吗?这明明是打我们技术队的屁股!” (本章完) 第45章 分局食堂的扫地僧!(求月票,追读。 第45章 分局食堂的扫地僧!(求月票,追读。) 杨锦文和猫子去食堂后,温玲因为太忙已经走了。 食堂老范坐在橱窗后面的躺椅里,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拿着搪瓷茶杯喝着茶水。 见他俩进来,老范抬了抬眼皮,指了指橱窗下面的竹篮子。 “里面还有四个发糕,两碗绿豆汤,赶紧吃,吃完了,把碗给我洗了,把锁给我挂上。” 老范站起身,把里面的门落了锁,免得有不长眼的进去偷吃。 他优哉游哉的走出来,瞥了一眼杨锦文后,点点头离开。 猫子看了一下他佝偻的背影,小声道:“老范真牛逼。” “怎么牛逼了?”杨锦文端着绿豆汤坐下。 其实不用猫子说,他也知道老范的传奇经历。 他真名叫范伟东,上过战场,曾经在某地论战过,在前线时,班长负伤,老范硬是扛着班长,跑了十公里回到后方。 而且,他是在背后负了枪伤的情况下,跑的这么远。 当时他根本没有发觉自己中弹,按他的话说,幸好他不知道,不然他根本跑不了那么远。 后来退伍之后,他转业到城北分局,在当刑警期间,调查一起枪案时,他和陆少华(当时陆少华是中队长),在林子里钻了三天三夜,把持枪的歹徒给活捉。 凭借这一份功劳,陆少华才一举当上了刑警大队长。 又因为老范班长的关系,陆少华在几年后又连提了好几级。 而老范当初救下的班长,现在已经是某地大领导…… 等于说是,老范在城北分局是横着走的,他谁也不鸟。 要不是他学历太低,当时转业后年龄太大,估计也能混个一官半职。 他退休后闲不住,陆少华就安排他在食堂掌勺,反正他以前当兵的时候也干过三年伙食兵,厨艺不错,很适合做大锅饭。 猫子喋喋不休地说了一阵,杨锦文懒得和他扯闲篇,吃完饭、洗了碗后,回宿舍倒头就睡。 翌日。 早晨六点。 杨锦文刚起床,院子里就响起了刺耳的喇叭声。 他嘴里还塞着牙刷,走到阳台往下一瞧,一辆崭新的桑塔纳2000停在院子里。 陆少华和张斌站在车头,正热情地迎接着刚下车的几个人。 杨锦文眉眼一挑,这是市局来人了! 带头的那人是市局局长杨国昌,以及市局支队长温墨。 除了他俩之外,后面还跟着两台车,分别是市局的技术专家,以及其他两个分局的刑警骨干。 安南市三区六县,除了城北分局之外,还有城南分局、嘉兴分局。 杨锦文昨天晚上没有开会,不知道上面对这个案子是什么态度,但看今天早上这个阵仗,大概率是要联合办案,成立大专案组。 毕竟是在打黑除恶专项行动的特殊时间,发生了性质如此恶劣的刑事大案,肯定是要抓重点的,从严从快的侦办案件。 难怪昨天晚上温玲吃了夜宵,立即就回了法医室。 马博明这样的老油条也在熬夜加班。 今天早上,城北分局要是拿不出侦办方向来,那肯定是要吃挂落的。 杨锦文赶紧刷了牙,去宿舍里把猫子叫醒。 两个人刚要下楼,何金波就大着嗓门在下面吼了:“重案队的,限你们五分钟,赶紧我给起床、穿戴整齐,大会议室集合!” 城北分局平时都不会用到大会议室,除非是学习上面领导的讲话精神和指导文件,或者是警务培训。 一听到大会议室,对面楼的警察宿舍里一阵鸡飞狗跳,杨锦文还听见了江建兵的大嗓门:“老徐,你个王八蛋,你把我牙膏藏哪儿了?” 徐国良吼道:“滚!我用的是老郑的。” “滚,老郑用的就是我的,老郑从来不买牙膏!妈的,跟你们一群混蛋住在一起,老子日用品的开销都遭不住!” 杨锦文会心一笑,前世时,他也是住对面楼的宿舍,没少被徐国良和师父薅羊毛。 十分钟后,杨锦文跟着这些老帮菜鱼贯进入大会议室。 郑康有意排在最后,拽了一下他的胳膊。 “昨天什么情况?现场有没有什么发现?” 杨锦文转头一瞧,师父双眼通红,似乎是一夜没睡。 他沉吟了片刻,落后两步,把郑康拉到一边,快速地讲道:“师父,我琢磨着作案的不止一个人。” 郑康目光一凝:“足迹比对出来的?” 杨锦文摇头:“现场那么多人的足迹,只能先排除无关人员,有的足迹根本没法比对,想用足迹来锁定嫌疑人不太可能……” 他顿了顿,想说指纹,但现在就算是有犯案人员的指纹,但没有完整的指纹库,也检索不到人,只能抓住人后,进行比对,作为证据链的一条佐证。 指纹是不能当做直接证据的,再说,要是犯案人员就是闻讯杀人、进屋看热闹中的一员呢? 再有,案发时间是凌晨两点过后,张小英家的左右邻居都睡着了,也没有一个目击证人。 现在,唯一可以把嫌疑人钉死的证据,那就是他当时留在张小英体内的米青液! 这个案子,先要抓到人,然后使用dna筛查,才能把犯罪嫌疑人给送上法庭! 见他犹豫,郑康火急火燎地道:“锦文,你给我讲实话,你到底是怎么认为的?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杨锦文还是头一次听见师父这么称呼自己,语气显得非常正式,似乎是平等对待两人之间的关系,把他当做了搭档,而不是徒弟。 杨锦文想了想,开口道:“师父,你信我吗?” 郑康一听他这话,连忙点头:“我信你,你找一个准确的搜查方向出来,咱们一起查!” “你不相信是张小英的老公孙路犯的案?” 郑康摇头:“不是他,绝对是不他!” 杨锦文点头:“师父,现在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郑康有些不舍的放开他的胳膊,两个人是最后进入会议室的。 杨锦文身高一米八六,站在人堆里鹤立鸡群,而且为人还斯斯文文。 这立即就把市局领导和其他分局的老帮菜给吸引住了。 他低垂眼眸,想要规规矩矩找个墙角站着,却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喊道:“你就是杨锦文啊?!” 新人新书,求下追读和月票。这案子后面会很炸裂的,先买个关子。拜托各位! (本章完) 第46章 温法医提出的线索! 第46章 温法医提出的线索! 杨锦文向问他话的那人看去,这人他认识,城南分局的刑警大队长,廖国华。 他虽然知道对方的身份,但现在不好表露出来,打算笑一笑了事,就算是打了个招呼。 但何金波不干,他站起身来,用大拇指、指向身后的杨锦文,得意洋洋地道:“上一周的5*30系列杀人案?就是他侦破的,怎么着?你想要抢人?” “唉呀妈呀,谁稀罕,你们城北分局破案率常年垫底的,找了一个实习警员来抬面子,你害不害臊,何金波?” 一听这话,何金波炸了毛,他看向大队长张斌,这老家伙装聋作哑,当做没听见对方的奚落。 陆少华也不吱声,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对面的市局局长杨国昌。 也确实,城北分局的破案率确实拉胯,爹不亲娘不爱的。 陆少华扛着不少压力,张斌呢,还想陆少华调走后,他自己再进一步。 眼见这会还没开,火药味就那么浓,市局支队长温墨发话了:“别吵吵了,案子要紧,都坐下来。” 说完后,他还看了看杨锦文,不过视线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便转移开了。 入职不久的新警,像是猫子并不知道这几句话的信息量,但杨锦文门清。 张斌和廖国华以前是同一个派出所出来的,算是挚爱亲朋。 廖国华呢,算是几个刑警大队资历最老的大队长,也深得市局杨国昌的喜爱。 至于文质彬彬的温墨,他是两头都不沾边,不偏向于任何一方,他的心思一直在市里。 见人到齐了以后,会议开始,首先由杨国昌说了一些场面话,声明6*14案在这样的特殊时期,纯属顶风作案,凶手是在和安南市整个警务系统叫板。 这次专案组由三分局、加上市局强强联合侦办。 市局提供技术支持,城南和嘉兴分局也各派了刑警骨干参与,当然大队长是不上马的。 廖国华来,主要还是陆少华向市局报告了案子的性质,可能涉及到入室盗窃。 所以市局决定,联合各分局,先在全市抓一批入室盗窃的犯罪嫌疑人和扒手,先把这些人筛一遍,看能不能筛出人来。 紧接着,何金波就开始汇报这个案子的全貌,和侦查到的线索。 于是,专案组便决定,城北分局先排除孙路的嫌疑,如果他确实没有犯案的可能,再进行全市的大反扒、以及筛查有过入室盗窃的前科人员。 另一方面就是被盗的财物,八百块现金是找不到下落的,但存单是很重要的线索。 孙路和张小英的身份证和个人印章被凶手拿走,他们肯定是要取钱的。 于是,市局已经通知各辖区派出所,告知银行相关人员,如果有人以孙路名字的存单取钱,立马将人给锁定,通知当地刑警队进行抓捕。 但凶手会不会拿着存单,去外地取钱呢? 不好意思,取不了! 1997年,本地办理的银行定期存单,可以按照活期支取,但受限于当时银行系统的技术水平,只能在本地取钱。 所以,凶手想要取走这五千块钱,只能在安南市境内。 为了尽快抓到犯案人员,所以除了城北分局之外,城南分局和嘉兴分局也得负责银行这条线索,免得城北分局跨区域抓人,产生矛盾。 一听到这话,廖国华就很开心;嘉兴分局的大队长、柴涛也是很兴奋,要是凶手在他们管辖的地方取钱,那功劳就是他们的。 案子发生在城北分局,凶手却是他们抓的,这不是妥妥打脸吗? 两个老狐狸对视一眼,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反观陆少华和何金波,那就一个比一个脸黑,心里憋着一股怒火,但也没任何办法。 银行存单这条线索是最重要的,也是最有可能抓到人的,但他们的手不可能伸到对方的地盘去。 这就像掷骰子,到底翻出哪一面,只能老天来决定。 接着就是技术队的马博明汇报工作,这老小子肝了一整个晚上,没有任何成效,还得市局的技术设备支持,他才能深挖搜集到的物证。 最后是法医温玲汇报尸检工作,她站起身后,摆正脸色,看向这些老家伙们。 会议室里、不管是城北、城南、嘉兴,或者是市局等人,脸色都缓和了下来。 廖国华还露出了亲切的笑容,像是看自家闺女的那般慈祥。 但温玲老爸就坐在他的旁边。 温玲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经过昨天晚上对尸体进行解剖,被害人除了额头、后腰、四肢等有殴打伤之外。 最主要的就是脖子的致命伤,因为是割喉,所以辨别不出凶手用的是哪种利器,但可以确定一点的是,凶器是一把边缘锋利的匕首,推测为凶手自己带来的。 被害者伤口边缘整齐,创缘无挫伤,创角尖锐,深度均匀,具体是哪一种,还得用市局实验室的仪器进行检测。 至于死亡时间,确定为6月14号凌晨两点到三点半之间。” 当大家都以为温玲汇报完了,但她却没坐下来。 她眉头紧拧,看向市局局长杨国昌。 “杨局,我建议对被害人体内搜集到体液,进行dna鉴定。” 一听这话,杨国昌原本缓和的表情,立即绷紧。 陆少华看出领导的为难,人都还没抓,就要做dna,这不是烧钱嘛! 再说,抓到凶手了,要是对方坦白交代,认罪认罚,还能省下这个钱来呢。 dna鉴定只有省市能做,做一次就是陆少华一年的工资! 眼巴前,打黑除恶专项行动已经烧掉不少资金,杨国昌怎么可能同意? 陆少华正想把这个话题揭过去,但对面的温墨发话了:“你坐下,汇报完了就行了,做不做dna鉴定,不是你说了算!” 温玲咬了咬牙,转头看向站在墙角的杨锦文。 杨锦文一挑眉,心说,你看我干什么?你看我,你爸也跟着看我,这不让我招他恨吗? 温玲向他点了点头,转过脸,向在场的人一字一句地讲道:“必须得做dna鉴定,因为我从被害人张小英体内提取到的米青液,侵犯她的不止一个歹徒……” 说到这里,温玲已经说不下去了,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会议桌的桌缘,表情前所未有的坚毅。 (本章完) 第47章 凑钱做DNA!(求月票,求追读啊。) 第47章 凑钱做dna!(求月票,求追读啊。) “温玲,这事儿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们说?” 市局领导和各分局的人走后,城北分局接着开内部会议。 陆少华的语气恨其不争,用手关节敲击桌面,表达自己的态度:“你该早说啊,这案子性质又不一样了,团伙作案,这是大案呐。” 张斌两只手握着钢笔,眉目低垂,一副摆烂的样子,显得很是无所谓。 倒是何金波急的上蹿下跳:“温玲啊,你也看见了,市局、包括市里,对这案子多么重视,报纸都已经报道了。 再有,城南分局和嘉兴分局这两头狼崽子,对我们这个案子虎视眈眈。 恨不得他们自己抓着人,来打我们的脸呐,案子要是真被他们破了,我们城北分局的脸往哪搁啊?” 温玲撇撇嘴:“陆局,何队,去省里做一次dna鉴定,两个批次需要15000元,这钱,咱们局里拿的出吗?” 她这意思很明显,拿不出钱,告诉你们又怎么样?还不是干瞪眼。 果然,陆少华铁青着脸,张斌冷笑了一声。 何金波抿了抿嘴,开口道:“那人家杨局还不是没答应? 温玲,你是做技术的,陆局是抓全面的,局里肯定是要省钱的,抓到人再比对dna,这个方向才是对的。 假如说抓了人,没比对成功,发现抓错人了,之后还得反复比对,咱们总不能在这个案子费好几万吧?” 温玲反驳道:“如果不提前做的话,怎么确定是几个人犯案? 现场提取的指纹和足迹也辨别不了凶手身份,生物痕迹那是要去省厅实验室做微量元素检测的,一样很昂贵啊。” “呃……”何金波被问住了,接不下话了。 陆少华叫苦道:“局里现在没钱,区财政的拨款都快见底了,这才过去半年,下半年的经费,我们都还在想办法呢。” 这时,一直站在墙角没吱声的杨锦文咳嗽两声,众人立即抬头看向他。 何金波眼睛一转,开口道:“小杨你是我们分局唯一的大学本科生,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杨锦文走到桌子前,讲道:“陆局,张大,何队,我觉着温法医说的在理,这个dna一定要提前做,不然无法确定到底是几个人犯的案。 这会影响我们的侦查方向,再有,一个年轻母亲被这么残忍的杀害,我觉着费再多的钱,也不在所不惜…… 既然市局不愿意先做dna,那我们就自己跑省厅去做!” 何金波立即打断他的话:“那钱从哪里来?” 杨锦文只说了四个字:“以案养检。” 这话的意思是从案件罚没款中划拨经费。 这个是有先例的,犯案人员只要认罪认罚后,这罚就很有艺术。 这时,张斌抬头看他,冷笑道:“人都没抓到,再说,法院判决还需那么长时间,哪里来的罚没款?” 杨锦文点点头:“对,所以我们能不能……” 他话音未落,何金波伸手打断他,从牛仔裤的屁股兜里掏出钱包。 他掏出钱包里所有钱,有零有整,一共二百三十一块零八毛。 何金波把这些钱搁在会议桌上:“咱们局里的同志们能不能先垫上?” 一听这话,张斌目光一闪,他感觉何金波就在等他的话,这明显是冲自己来的! 他一拍桌子:“何金波,你清高?你了不起?我告诉你,要是这案子抓不到人怎么办?这些钱是不是打水漂了? 咱们城北分局普通民警的工资,一个月才两百多块钱,你这么强人所难,你什么意思?” 何金波针锋相对的来了一句:“张大,要是抓不到人,那就是我们做警察的没有办案能力,怪也只能怪我们自己!” “你……”张斌被气的不行。 这时,郑康站起身,他掏出钱包,把钱全掏了出来,放在自己的桌面前。 接着是杨锦文、温玲、江建兵,一个个都掏出了钱包。 杨锦文拿的最多,一共五百零八块五毛。 徐国良心疼的拿出一百多块,留了二十块钱在钱包里,不好意思的笑道:“我的不多,都被家里母老虎给收缴了,我留一点,上个月答应孩子去游乐园,都没还去呢。” 重案队、包括技术队的人都掏了钱,有多有少,但都出了一份力。 这把陆少华看的眼泪哗哗。 他激动地一拍桌子:“谁说我们城北分局办案不行?咱们的同志都是好同志! 何金波,你去叫各科室的同志们都过来,让他们多少也垫一些,剩余的缺口,我们几个当领导的给补上。 温玲,谁垫了多少钱,你把名字和数目记好,就算一毛钱都要记清楚! 等数目凑够了,你赶紧去省厅做dna检测!” 温玲重重地点头:“陆局,我知道。” 说完后,她对杨锦文甜甜一笑,竖起一个大拇指。 中午时分,温玲拿到钱,就让法医室的张磊开车,两个人拿着dna样品,直奔省厅的物证中心。 分局食堂。 重案队罕见的加了一个餐,一人半碗红烧肉,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老范竟然没在碗底垫萝卜块,实打实的全是肉。 至于为什么加餐,原因很简单,接下来的时间,重案队都得在外面跑,而且脚不沾地地跑。 并且,很有可能连回宿舍过夜的时间都没有,外勤的伙食补贴只够吃个面条,想吃肉还得自己掏钱。 江建兵带人去筛嫌疑人,只要是和孙路、张小英有仇的都得仔细筛一遍。 徐国良带人去找联防队帮忙,对城北分局管辖地区有过盗窃的前科人员、扒手,一个个的调查问话,争取能找到线索。 何金波作为副大队长、重案队的头头,负责最重要的线索,那就是带人盯死了城北的几家邮政储蓄银行,只要有人敢拿着孙路的存单来取钱,马上就进行抓捕。 不用说,城南分局和嘉兴分局已经在虎视眈眈了,要是真让他们把凶手给擒获了,陆少华这个局长就怕…… 连带何金波也会遭殃,张斌恐怕真的会以下克上。 猫子狼吞虎咽,像是谁要抢他碗里的肉似的。 他一边吃,一边看了看厨房里正在刷锅的老范,向杨锦文神秘兮兮地道:“小杨,你知道老范今天给温玲捐了多少钱吗?” “多少?” “整整1200块!老范这么抠的人,我真没想到,他比陆局都捐的多,我大半年的工资呢!”猫子心疼地回答道,像是钱是从他兜里掏出来的。 杨锦文看了看橱窗里的老范,这老头儿不苟言笑,但确实有范! 猫子又问道:“对了,你和郑叔负责查什么线索?” (本章完) 第48章 鸠占鹊巢! 第48章 鸠占鹊巢! 六月十五日。 案发第二天,下午两点。 杨锦文把边三轮停在梧桐巷,下车后,他连连呸了两声,把吹进嘴里的泥沙吐掉。 郑康没等他,直接进了巷子口。 相比昨天,巷子里已经冷清了许多,但路过的人都知道11号发生了命案,所以频频向门前的警戒线内张望。 马博明开完会,就匆匆赶来了现场,他不来不行,因为他得陪同市局的专家复勘,检索有遗漏的物证。 但让杨锦文没想到的是,城南分局廖国华竟然也在现场,他正带着两个人站在门口,尝试着复原整个凶案现场。 郑康当即就冒了火。 他快走两步,来到廖国华的身后,扯着嗓子喊道:“廖队,你是不是越界了?” 廖国华连忙转身,装着惊骇的样子,用手拍着胸口:“我当是谁呢,是老郑啊,你吓我一跳,你走路没声的吗?” 郑康不给他面子,直接问道:“廖队,这是我们城北分局的案子!” “什么城北,城南,分的那么清。”廖国华笑道:“这都成立专案组了,再说,你们城北分局破案率这么低,市局都得靠我们城南分局和嘉兴分局撑场面,这一次的案子,还不是要我们帮你们的忙?” 郑康脸色铁青,咬了咬回答道:“这案子用不着你们帮忙,我们自己能抓到人。” 廖国华嗤笑一声,一摊手:“老郑,你平时挺稳重的,不像何金波满嘴跑火车,别说大话,这可是命案。 那市局呢?难道你们也不要市局的技术支持?” “市局……” 郑康正想怼回去,但却被身后的杨锦文拽了拽胳膊。 郑康转头看向他,正好看见市局的杨国昌和温墨站在门内,眯眼瞧着他。 毫无疑问,廖国华这是想引诱郑康说市局的坏话。 郑康向两位市局领导点头,把话吞进肚子里,瞪了一眼廖国华,那意思是:我们走着瞧。 廖国华没搭理他,而是一脸谄媚的向两位领导开口道:“杨局,温支队,大致情况差不多已经搞清楚。” 温墨瞥了一眼杨锦文的脸,便把视线转过去,开口问道:“廖队,你说说看。” 廖国华退后两步,指向巷口:“从那头过来也就一百米,通过对死亡时间的推定,案发时应该是在凌晨两点左右。 温法医判断,至少有两名犯案人员,那么这两个人肯定是携带了作案工具,除了杀死被害人的凶器,至少还使用了一根撬棍。” 廖国华走到门前,伸手把门拉过来关上,挂锁的地方明显有被破坏的痕迹,因为是木门,所以边缘有被撬开的痕迹,木门边缘翻起了细小的木刺。 “你们看这里,是不是这种情况?”廖国华指着木刺,并把门推进去,门后靠墙位置的插销已经变形。 杨国昌沉吟道:“撬棍?什么样的撬棍?” 廖国华嘿嘿一笑:“一会儿让市局技术队的过来看看,杨局,反正我琢磨着,歹徒是有备而来……” 他话没说完,郑康就从他身边挤过去,语气不耐烦地道:“让一让。” 说完后,他转头看向杨锦文:“愣着干啥,过来啊。” 杨锦文点点头,手里拿着钢笔和笔记本,向两位市局微微点头,迈进了阴暗的堂屋。 “没礼貌!”廖国华讥讽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郑康没搭理他,而是向杨锦文开口道:“昨天你在现场待了一天,查到什么了,说说看。” 杨锦文摇头:“师父,我只能肯定一点,不是熟人作案。” “你这不是废话吗?”郑康心里憋着火,语气一点都不客气。 “有两样东西,我很在意。” “是什么?” 杨锦文翻开笔记本,递给他。 郑康看了一眼正在滔滔不绝的向市局领导复原现场的廖国华,忙转过身,把笔记本拿在腹部前端详。 杨锦文见到他的动作,低语道:“我昨天仔细看过,廖队说的那种撬棍,就是这种一头扁平的铁棍、或者是钢筋。” 笔记本上临摹着这种撬棍的铅笔画像。 “从门上被破坏的痕迹和受力程度来看,歹徒使用的这种撬棍,应该是在一米左右。” 郑康眯着眼,思索道:“你确定是这种撬棍撬开的门?” 杨锦文点头:“我问过孙路,他们家的门严丝合缝,想要把撬棍插进门缝,而且凶手只用了两下就把门给撬开,百分之九十是这种一头扁平的撬棍。” 郑康琢磨着:“这种东西我见过,一般是建筑工地、或者是干装修的要用到这个东西,还有农村盖房子,石匠也会用到这种撬棍。” 说完后,他又加了一句:“但是你确定是一米?这种撬棍都是超过一米,接近两米长,比较好使力。” 杨锦文回答说:“我倾向于不超过一米,凶手应该在作案前把撬棍给锯断了,这样方便携带,不显眼。” 郑康看向他:“这个事情你没给何队说?” 杨锦文摇头后,又点头:“马队知道,我昨天和马队讨论过。何队他太着急了,只想通过银行这条线索去抓人。” “还有呢?” 杨锦文从笔记本里翻出夹着的两张照片:“张小英手腕的勒痕,您能看出什么来吗?” 郑康捏着照片一角,仔细观察着,很明显,凶手在捆绑张小英时,绳索在她的双手手腕缠了好几圈,有的印记明显,有的却很模糊。 郑康问道:“这就是你昨天在老马暗房里待了一整晚,洗出来的照片?” 杨锦文挑了挑眉,疑惑郑康怎么知道这件事儿? 要么是猫子说出去的,要么就是马博明,就这两个人嘴最碎。 杨锦文点头,问道:“师父,您没发现凶手捆绳子的手法很专业?” 郑康眉眼凝重,再次看了看张小英手腕的勒痕,抬起脸来问道:“不是胡乱捆绑的?” 杨锦文刚想要回答,郑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时,廖国华带着市局两位领导,走到张小英的卧室门口。 穿着白袍的市局专家,正在一寸寸地搜索着物证,市局技术队那台跟宝贝似的多波段勘察灯,正被一人拿在手上。 杨锦文的瞳孔里全是绿色的荧光! (本章完) 第49章 看我三尺长! 第49章 看我三尺长! 廖国华和市局两位领导离开后。 郑康把杨锦文拽到屋外,接着刚才的话题:“锦文,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杨锦文再次拿出张小英手腕的勒痕,并且还把硬壳笔记本翻开,空白的纸张上是临摹出来的勒痕印记。 “师父,您瞧瞧这个?” 郑康把这幅临摹画拿在手上,跟着照片仔细比对。 片刻后,他抬起头来:“这……这是……” 这种绳子捆绑的方式是非常有规律的,但他却叫出名字来。 杨锦文回答道:“这个叫八字结!” “八字结?” 杨锦文点头,他返回屋里,找到一段麻绳,再次出来后,他向郑康抬了抬下巴:“您把双手伸出来。” 郑康抬起手来,双手捏成拳头,举在胸前。 杨锦文想了想后,把绳子折成两股,然后在绳索中部先打个八字结,绳头顺着结从反方向穿过绳索的末端。 紧接着,他一下子套住郑康的双手手腕,调整后拉紧。 郑康手腕被绳子一挤压,瞬间嵌进了肌肉里。 他愠怒道:“你小子轻点。” 杨锦文离开他跟前两步,拿出张小英手腕勒痕的照片,递给他看:“您瞧瞧,是不是这种绑法?” 郑康两相对比,惊讶道:“是这样,没错!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杨锦文摇头:“这不重要。” 这种八字结的捆绑方式,杨锦文再熟悉不过,因为在前世时,攀岩爱好者就是用这种方式利用绳索。 但是在97年,安南市根本就不会有攀岩这种运动项目。 “师父,只要是人,他就会有肌肉记忆!凶手在犯案过程中,对张小英进行捆绑时,用的这种绳子的打结方式,肯定是他平时生活中、或者是以前经常会用到的! 再加上撬门用的扁平撬棍,凶手的侧写画像是不是就出来了?” 一听这话,郑康的瞳孔放大,他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这是你一个人分析出来的?” 杨锦文点头:“昨天整个晚上,我都在想这事儿。” 郑康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自己徒弟这套打法,可并没有依赖市局的精密设备勘察出来,而是根据凶案现场的线索,仅凭自己的阅历和智慧推导出来的。 就算是现在还无法印证他的猜想,但郑康觉得杨锦文的思维方式是没错的。 能锻炼出这种思维方式的,老刑警里都找不出来几个来。 猫子这种纯新兵蛋子更不用说了。 但这会儿,郑康看见杨锦文面色犹疑,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别藏着掖着,跟师父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那好吧。”杨锦文点头,把他手腕的绳索解开,然后再拿出张小英手腕勒痕的照片,递给郑康。 “师父,通过这张照片,您还能看出什么来吗?” 郑康听他这么说,正了正脸色,打起精神,专注地观察着照片上手腕的勒痕。 半晌后,他睁大了眼:“没有摩擦伤?” 杨锦文颔首:“是,不仅没有摩擦伤,而且一般被害人在被凶手捆绑时,都会下意识地挣扎,但张小英并没有。” 郑康抬起脸来:“为什么会这样?” 说完后,他神色一变:“熟人作案?那凶手为什么要撬门?” 杨锦文摇头:“我也不清楚。” 一个不好的猜想浮现在了郑康的心里,他咬了咬牙:“走,咱们先去见孙路。” 杨锦文跟在他的身后:“不把这些线索告诉何队?” 郑康点头:“是得和他说一声,咱们防着廖国华,但不能防着自己的同志。” 两个人来到梧桐巷外面的小卖部,小卖部门前墙上贴着手写的纸张。 【省内通话:1分钟/7毛,省外通话:超过1200公里/2元。】 也正好,小卖部的老板就是当时打报警电话的。 此时,他正拿着遥控器,不断地换着电视频道。 见到两个人进来,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哎哟,两位警察同志,你们是来了解情况的?” 昨天,就有他进入过凶案现场,民警还提取过他的足迹。 这会儿,他正百无聊赖,见到有人上门,一脸的兴奋。 “我打个电话。”郑康向墙后面的一排电话走去。 长台上搁着三部电话座机,一部白色,两部红色,跟前还放着三张凳子。 老板笑呵呵地道:“您随便打,我不收您钱。” 杨锦文侧过身,挡住他的脸:“我记得你姓万?” 老板点头:“是,警察同志,你叫我老万就行。对了,你们抓住凶手了吗?” 杨锦文笑了笑,恭维道:“抓凶手也要靠群众的力量。” “还是您这个同志通情达理,不像昨天那个黑脸警察,一直在批评我们破坏了什么现场。 你说,这老孙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附近的邻居听说这事儿,能不去帮一下忙吗?” 杨锦文问道:“绑张小英手腕的绳子,听说是你解开的?” 老板一脸的戚戚然:“是我,当时孙路都吓傻了,屋里还有那孩子,一直在哭。 小英死的太惨了,造孽啊!她那孩子也真是可怜,才一岁多,就没了妈。” 杨锦文点点头,翻开笔记本临摹的画像,递给他看:“你仔细瞧一瞧,当时张小英手腕是不是被绳子这样绑着的?” “你等一等,我拿下老镜。” 片刻后,老板接过杨锦文手里的笔记本,稍微看了看,便回答道:“没错,就是这样绑着的。” “行,麻烦你给我说一说,孙路和张小英的情况?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好吗?” “呃,这个要怎么说呢……”老板犹豫了一下,继续道:“这孩子勤俭持家,蛮能干的,看见我们都很热情……” 杨锦文打断他的话:“作风呢?她作风有没有问题?” 老板摇头:“小英这孩子平时都很踏实,是过日子的人。反正我没听到过有关她的风言风语。” “那孙路呢?他对张小英怎么样?” “偶尔会吵架,不过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他们夫妻俩在健民路开的面馆,生意还不错。 警察同志,要我说,肯定是孙路和小英被人给盯上了,你也知道,现在到处都在下岗,丢了饭碗的人太多了,这小偷小摸的事情就多了起来。 巷子里发生这事儿,我们住在这附近的谁不怕啊?晚上都把房门锁的严严实实的,特别是像我这样做生意,我也怕被人盯上。 这该死的杀人犯,抢走了钱还不说,还把小英糟蹋成那样,要是让我遇上了,我非得崩了他!” 老板越说越激动,竟然从木质柜台下面,抽出一把锯断了枪管的土制猎枪。 他一边挥舞,还一边兴奋道:“这不,我儿子昨天晚上专门拿给我的,让我晚上看店时防身用。” 杨锦文赶紧远离两步,老板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已经忘了对面站着的是一名警察。 杨锦文看他大大咧咧的样子,肯定没少拿出来炫耀过。 两个人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震惊 端午节快乐,大佬们!幸福安康! (本章完) 第50章 被害人的老公。 第50章 被害人的老公。 健民路,面馆。 门外面贴着‘暂不营业’的告示。 店内,孙路颓丧的坐在长凳上,桌面上放着一盆生米,两瓶空啤酒瓶,以及一碗搅拌过的玉米糊糊。 中间过道的位置放着一个竹编摇篮,他和张小英的孩子正躺在里面,侧身睡着了。 但孩子的眼睫毛是湿润的,睡前似乎刚哭过。 这时,门被推开。 孙路头也不抬地道:“没看见外面那张纸吗?都说了,这几天不营业!” 但脚步声依旧传来,孙路怒气冲冲地抬起脸来,看见是郑康和杨锦文,他脸色一滞,忙地站起身来。 “郑叔,杨警官。” 郑康向他点了点头,看见摇篮里的孩子后,他原本紧绷着的表情,立即松弛下来。 他小声问道:“睡着了?” 孙路点点头:“刚睡着。” “方便聊一聊吗?” “可以的,我把孩子抱去厨房,里面搭着一张床板,我父子俩昨天晚上就在店里对付了一宿。” “行。” 孙路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去厨房把孩子放好。 杨锦文看了看桌上的空啤酒瓶,现在才下午时分,孙路就已经喝了那么多酒。 因为孙路的家是凶案现场,民警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复勘,他必须得搬出来住一段时间。 住招待所要钱,所以他只能带着孩子搬进店里来。 孙路出来后,声音沙哑地招呼道:“郑叔,你们要不要吃点什么?菜有现成的。” 郑康闻着他身上的酒味,皱眉道:“你能聊不?不行的话,我们明天再来?” 孙路打了一个酒嗝,摆手道:“我没醉。” “那好。”郑康坐在他对面的长凳上。 杨锦文找来一张凳子,坐在他们的侧边。 等孙路坐下后,郑康抿了抿嘴,开口道:“孙路,我先给你说点心里话,你能听不?” “郑叔,你说。” 郑康正了正脸色:“你要是个男人,就千万撑住,别因为小英的死,就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凡凡还小,他需要人照顾。 小英的死,我也很难过,她是一个好孩子,我保证,我们一定抓到凶手,不会让她枉死!” 孙路双眼通红,点了点头后问道:“郑叔,您说凶手是不是三年前那个抢劫的人?” 郑康摆手:“不是他,这人还在牢里。” “我晓得了。”孙路咽下一口唾沫,低垂着脸,缓缓地道:“我现在一闭眼,脑子里全都是小英死在我面前的画面,我……我就想着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她每个晚上先回家的。 她很辛苦,她要带孩子,还得帮我的忙,我……我作为一个男人,我对不起她,郑叔,真的,我不是个男的,我没尽到责任……” 见他越说越激动,杨锦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哭,等我们抓到凶手,你再哭,是个男人就先憋着。” “好,好,我憋着。” 孙路吸了一口气,把喉咙的粘液吞进肚子里,他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杨锦文看向郑康,后者向他点了点头。 于是,他打开笔记本放在桌上,拧开钢笔的笔盖。 “我问,你答,我们再给你做一次笔录。” 孙路点头。 “6月14号凌晨,你是几点钟关的门?” “凌晨两点。” “你平时也是这个点打烊吗?” “不一定,没客人的话可能还要早一些。” “面馆的生意有那么好吗?” 说到这个问题,孙路犹豫了。 杨锦文提醒道:“孙先生,有什么就说什么。” “去年的时候,店里一到深夜十二点就没生意了,那时候,我都是和小英一起回家的。 今年五月份开始,生意就好了一些,这些客人主要就是……就是这附近在街上闲逛的那些女人。” 这事儿,杨锦文知道,都是下岗的女职工,为了讨一口饭吃。 “你是几点钟到的家?” “从健民路有一条小路回去,但是天太黑,我都是走的马路,所以要远一些,到家的话,差不多要半个小时。” “凌晨两点,马路上还有路灯吗?” “有的,那是一条主路,凌晨五点才停电。” 杨锦文确认道:“也就是说,你到家后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是。” “到家后,你发现门锁被破坏,你进屋就看见了张小英死在了卧室里?” “是。” 杨锦文坐直了身体,问出心里最大的疑问:“当时,孩子在哪里?” “床上,凡凡坐在床上,他一直在哭。” 孙路咽下一口唾沫,神情变得惊恐起来:“当时我吓坏了,我看见小英死了,又看见孩子,我就马上抱着孩子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人。” “你喊什么了?” “救命,我喊了救命!” 杨锦文眉眼一凝:“你喊了多久?” “我不记得了。” “当时,巷子外面的小卖部关门了没有?” “关了。” “谁是第一个听见你喊救命,就马上跑出来的?” “老万,小卖部的老板。” “在你喊救命后多长时间,他跑到了你身边?” “我当时抱着孩子,脑子里很乱,我也不知道……” 杨锦文加重语气提醒:“这很重要,你仔细回想一下。” “大……大概十分钟。” “这个老万每天都在小卖部里睡觉?” “是,他那个小卖部以前被偷过,他都住在小卖部里。” “当时他的状态怎么样?” 孙路回忆道:“像是刚睡醒。” “除了你之外,谁是第一个进入房间的?” “老万。” “是不是他帮张小英解开手腕的绳索?” “是。” “那又是谁用衣服盖住张小英的下身?” “老万。” “是不是老万报的警?” “是。” “是他主动提出来的,还是你让他报的警?” “是他说的要马上报警。” 话问到这里,孙路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反问道:“杨……杨警官,你们怀疑是老万杀的我老婆?” “不是。”杨锦文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老万名叫万朝贵,这会儿正跟着他的宝贝猎枪在辖区派出所待着。 杨锦文沉吟了片刻,继续问道:“孙先生,这几天,来你店里吃面的这些食客,你有没有感觉可疑的?” 入室盗窃,犯案人员都会事先踩点,不可能会盲目地选一家下手。 就算是随便偷一家,那是惯偷干的事儿,这些惯偷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地破坏门锁。 没有人比他们更知道强女干、和行凶杀人犯的罪有多大。 入室盗窃无非是坐几年牢,犯下了重案,那是要被枪毙的。 所以,杨锦文和郑康都一致认为,就像老万说的,孙路和张小英绝对是事先就被凶手给盯上了! (本章完) 第51章 嫌疑人浮出水面! 第51章 嫌疑人浮出水面! “可疑的人?” “没错。” 杨锦文点头,提醒道:“这几天有没有在你店里吃饭的客人,他看上去很可疑,比如说问你生意好不好?赚不赚钱之类的话?” 孙路伸手摸着后脑勺,努力地回忆着。 “我平时都是在厨房忙,小英在前面接待客人,我……” 杨锦文再次叮嘱:“多次来你店里吃面的人,又或是在你店门外闲逛的人,你仔细回想一下。还有,张小英和谁关系最好?平时和谁聊的来?” 问到这个,孙路原本游移的眼神,突然一凝。 “是有那么几个人。” 郑康连忙问道:“都有谁?” 孙路回答说:“都是一些熟人。” 杨锦文握了握钢笔:“说名字,还有他们的住址,知道他们在哪里上班也行。” 孙路说出几个熟客的名字后,又开口道:“杨警官,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一个事儿。前几天,我在厨房擀面条,我听见小英在外面和人说话。” 郑康身体前倾,问道:“说了什么?” 孙康转身指着厨房门口,门楣挂着布帘,遮住了门的上部分,人站在里面,只能看见腰部以下的地方。 “是一个女的,我没见着人,待了十几分钟就走了。我只听见断断续续的一些话。” “哪些话?” “那女人说她和老公和弟弟都下岗了,日子过不下去……对了,还有,她问小英我们店里招不招洗碗的工人,如果可以的话,她可以来帮忙。” 杨锦文问道:“能听出这女人多大年龄吗?” “大概……我,我不确定,应该不年轻了。” “她是哪一天来的店里?” “我记不住了。” “张小英是在六月十四日遇害,是不是在这之前的几天里?” 孙路连忙点头:“是,就那两三天。” “是白天,还是晚上?” “下午,下午三四点这个样子。” “你确定?” “我确定。” “如果让你再听这个声音,你认不认的出来?” “我认得出来。” “好。”杨锦文点点头,看向郑康,示意他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郑康刚要开口,他背后响起了推门声。 随之而来是何金波大大咧咧的声音:“老郑,小杨。” 杨锦文站起身招呼他们:“何队,江叔,徐叔。” 除了这三个人之外,还有黑眼圈浓重的猫子。 郑康向孙路点点头,开口道:“你在门外待一会儿,我们有事情要聊。凡凡我会看着,他醒了,我叫你。” 孙路站起身:“郑叔,我给你们拿几瓶汽水。” 他走到靠墙的冰柜,拿出六罐健力宝,递给猫子等人,还一边说道:“辛苦了。” 何金波掏出钱包,这才发现钱全都垫给温玲,让她去省厅做dna。 他看向郑康,后者道:“你别看我和锦文,我们也都掏空了。” 何金波望向眼神躲闪的徐国良:“我记得你是不是留了二十块?” 徐国良一脸的郁闷:“老何,这二十块钱我得留着,我答应我女儿周末去游乐园,我身上总不能不带钱吧?” “抠抠搜搜的,算我借你。” 孙路赶紧摆手:“不用给我钱,我请你们的。” 何金波一把夺走徐国良的钱包,抽出一张十块钱递给孙路:“我们是有纪律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他强行塞给对方,孙路只好把钱接住:“我找零,要不了这么多。” 何金波把钱包扔给徐国良:“没给你完,女儿也不能娇生惯养,现在挣钱多不容易啊。” 孙路出去后,六个人围坐在桌子边上。 江建兵率先问道:“小杨,刚我们听何队说,你找出线索了?” “情况是这样的……” 杨锦文把案发当时,凶手撬门用的扁平撬棍,捆绑张小英手腕的八字结,以及孙路刚刚做的笔录,都详细的说了一遍。 等杨锦文从笔记本上抬起头来时,眼前这五个人、手指缝里都已经夹着了香烟。 除了郑康之外,其他四人,四双看向杨锦文的眼神都凝固住了,只有手指缝里香烟袅袅飘散。 江建兵最先反应过来:“牛逼啊,小杨,你这分析能力,我靠,市局的技术专家都没你厉害!” 徐国良也忙点头,用夹着香烟的手,指向郑康骂道:“你这老混蛋,真是他妈的捡到宝了。” “去你的。”郑康怼了一句。 何金波要理智一些,他把燃烧殆尽的烟头往地上一丢,拿走杨锦文的笔记本。 几个人赶紧凑了过去,拿着照片和杨锦文的临摹画像比对。 看完之后,何金波确定杨锦文的调查分析,确实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凶手的形象已经在脑子里构建了起来。 郑康开口道:“也就说,在六月十四晚上,有一个女人,我们现在不知道她的年龄,她来这家面馆吃过饭,还和张小英聊了十几分钟。 从这个女人口中,我们得知,她和她的丈夫、弟弟都下岗了。 这和温玲所说的,张小英遭到了两个人的侵犯,情况一致。 另外就是两样最重要的线索,一个是撬门的扁平的撬棍,一个是捆绑张小英手腕的八字结,这绳子已经证实不是张小英家里的,就是凶手自己带在身上的!” 听完后,大家都是神色凝重,何金波又点了一支烟,问道:“老郑,你是想从这个方面查起?排查下岗职工?” 杨锦文抢话道:“不,下岗职工的人数太多了,符合条件的也太多,我们没那么多人手。 我琢磨着这几个凶手,肯定对张小英的家庭情况很了解。 每天晚上,张小英都是先带孩子回家,孙路一个人看店,凶手肯定知道这个情况。 他们肯定多次踩过点,我的想法是,就在这周边排查一遍,或者是沿着张小英回家的路线走访。” 何金波抿了抿嘴:“我们现在人手不够,都在银行附近蹲点,陆局现在都在银行大厅假扮储户呢。 你们不知道,城南分局和嘉兴分局把联防队都改成了便衣,就想比我们早一步抓到人。 要是真让他们干成了,咱们陆局就倒霉了,张斌那混蛋绝对会在背后捣鬼!” 杨锦文眯着眼问道:“何队,你们就这么确定,凶手会去银行取钱吗?” “呃……”何金波目光一凝:“怎么说?” (本章完) 第52章 陆局:老子梭哈! 第52章 陆局:老子梭哈! 郑康像是个看傻蛋一般盯着何金波。 他歪头看向猫子:“猫子,杨锦文刚才的问题,你来告诉你师父!” “啊?”猫子一脸茫然。 他正小口小口地抿着健力宝,心里想着这味道真不错,两块钱一罐,他平时都舍不得买来喝,他得攒钱给妹妹读书。 平时他都是跑腿的命,老帮菜私下讨论案情,从来都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这会儿被郑康点名,四双眼睛紧盯着自己,猫子紧张的不行,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一时间,猫子像是面对生死考验一般,毕竟师父都不知道的事情,自己会知道? 他额头冒出冷汗来,眼睛滴溜溜地转。 郑康催促道:“你实习好几个月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知道?你对案子都不了解的吗?” 我师父还不是……他心里正腹诽,郑康继续道:“你师父是当局者迷,他被城北分局的廖国华给激怒了,脑子也秀逗了。” 这时,猫子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脱口而出:“我明白了,被害人家里除了丢失五千块存单之外,还有八百块钱现金。” 猫子激动地伸出手来:“八百块钱现金能不少时间,他们肯定不会在这段时间冒风险去取钱!” “对啰!”郑康打了一个响指,看向何金波:“老何,你徒弟比你聪明。” 何金波脸色一滞:“不,不是……” “什么不是啊!”江建兵一拍桌子:“除非这几个凶手家里出现变故,比如说有家人生了重病,急需一大笔钱,要不然,他们确实犯不着马上去银行取钱!” 徐国良跟着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肯定会随时关注我们警察排查的方向,等我们放松警惕了,查不出这个案子的时候,他们才会放心大胆的去银行取钱!” 郑康又打了一个响指:“对了,如果我是凶手,我肯定会这么做!” 猫子继续发散着思维,刚才命中答案,让他脑子里分泌了大量多巴胺,比在厕所偷偷看收缴的皇色杂志还兴奋。 “凶手肯定会盯着凶案现场,偷看我们会不会查到他们的身上。” 江建兵接着道:“凶手在我们城北分局做的案,就算他们去银行取钱,应该也不太可能在我们城北银行取钱,跨区取钱,风险要小一些! 何队,今天早上开会,廖国华和嘉兴分局的大队长柴涛,这么信誓旦旦,胸有成竹,肯定就是想到了这一点!” 何金波听着他们的讨论,心里一阵慌乱。 也确实,就如同郑康刚才所说的,就是因为成立专案组,城北和嘉兴分局参与了进来,这让何金波、以及陆少华都倍感压力。 凶手真的是被他们抓捕了,案子却是在城北分局发生的。 这还有脸吗? 没脸啊! 不仅是他,就连陆少华都有可能被调任! 就算是平调,也可能给你调到偏僻的县城,或者是去哪个乡镇派出所,当个副所长之类的,跟电影里说的守水塘没啥区别。 在没查到具体线索之前,把侦查人员和联防队放去各区银行蹲点,是非常明智的,毕竟城北分局和嘉兴分局都是这么干的。 但现在搜集到的线索充足,完全可以进行大规模排查。 所以何金波心里开始摇摆,他看向围着桌子的三个老帮菜和两个新兵蛋子。 这五个人像是战壕里的老兵条子一般,紧盯着自己,就等着谁喊出一声:“班长,下命令吧!” 望向他们灼灼的目光,何金波站起身来:“猫子,你跟我去找陆局,老江和老徐,你俩和老郑他们一起先在这边排查。 如果陆局同意,咱们就转变侦查方向,开始按照你们提供的线索排查!” 说完,何金波转身就走,看见猫子有些不情愿跟他去,便骂道:“你小子想要欺师灭祖,是不?你师父我是急则生乱,不是没考虑到你刚才回答的那个问题!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的!” 他俩走后,郑康、杨锦文等四个人开始按照健民路的两侧道路排查,主要是就临街做生意的这些店铺。 他们手里就一条线索,六月十四号之前的几天内,有没有可疑的人在这附近出现过。 特别是在面馆的门外和马路边徘徊,而且在六月十四号当天晚上,张小英背着孩子回家时,有没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她的身后。 这条线索很模糊,没有犯案人员的具体形象,要说形迹可疑的人,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俗称盲流。 什么叫盲流,就是盲目流动人口,主要指没有固定职业、户籍或稳定居所,自发从农村向城市流动的人群。 安南市四处都有这类人,如果要一个个排查,那是难上加难。 于是,郑康他们便把重点放在了张小英当晚回家的路线上。 据孙路的笔录所说,张小英是在案发当天深夜十点,离开面馆回的家。 在两个小时前,郑康和杨锦文在面馆吃过面,而后赶去和江建明、徐国良汇合,去凤台路的录像厅抓人。 97年,又是深夜十点,除了做生意的临街店铺,大街上并没有多少人。 而且,除了主路、或者是交叉路口,因为电力系统和电费比较贵,有的道路还会停电,并不会一直亮着路灯。 也就是说,只要有人跟踪张小英回家,或者是提前在她家踩过点的,大概率能找到目击证人。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郑康他们在健民路查了五六个小时,倒是找出许多下海‘做生意’的女人,还真没找出符合条件的人来。 杨锦文拿着城北区的地图,向三个人道:“从健民路到梧桐巷一共三公里。 走路需要半个小时,也就是说张小英十点钟背着孩子离开面馆,到家应该是在十点三十分,不超过十点四十分。我们接下来就在这条路和梧桐巷的四周排查。” 江建兵两手叉腰,叫苦道:“我们就四个人,就算加快进度,也要排到明天早上,而且还容易遗漏掉目击证人。” 徐国良点头:“咱们必须得搬救兵。” 他话音刚落,街面上响起一声急促的喇叭声。 四个人转头望去,只见两辆大卡车的车厢里站满了人,全是城北联防队的,而且还有巡逻队的开着边三轮和摩托车过来。 放眼望去,竟有一百多号人! 陆少华从卡车的副驾驶室跳下来,一脸的风尘仆仆,连连招呼联防队赶紧下人。 杨锦文咽下一口唾沫,喃喃自语道:“陆局这是梭哈了?” (本章完) 第53章 目击证人:修鞋匠!(求追读,求月票 第53章 目击证人:修鞋匠!(求追读,求月票。) “立正!” “稍息!” “向右看!” “向前看齐!” 陆少华扯着嗓子,向联防队员下命令。 他除了担任城北分局一把手之外,也是联防队的总队长。 这些人的组合一般是退伍军人、本地待业青年、或者是退休干部。 日常工作是街面巡逻,譬如汽车站、火车站等案件高发地区。 要么就是协助城北分局案件协查,调节民事纠纷等等,在04年便逐步取缔,改为辅警制度。 除了总队长之外,还有中队长、分队长等等职务,分队长一般管理3到5个巡逻小组,每组分管几个社区。 陆少华用了几分钟整顿人员,便迈着四方步向郑康几个人走来。 平日里,他心情不错,对待下面的警务人员一脸笑呵呵,就算听见背地里有人叫他‘陆大胆’,他也不生气。 像是郑康他们这样的老刑警可没忘记,这老头儿以前是从战场退下来的,副连。 转业安置时,他经过培训,从城北分局的中队长干起。 陆少华曾经和食堂老范在林子里钻了三天三夜,硬是把持枪的歹徒活捉,抓到人时,给对方累的都吐白沫了。 这会儿,他老兵油子的秉性展露无遗,一上来就问:“老郑,你们查到的线索属实?” 郑康别的人不怕,多少有些怵陆少华的,他忙点头:“陆局,我琢磨着就这么查,应该能把人找出来。” 他没有说这些线索是谁分析出来的,不是为了表现自己,而是在没找到犯案人员之前,他不想把杨锦文拿出来顶缸。 要是出错了呢?如果被城南分局和嘉兴分局先一步抓到人了呢? 即使他不说,陆少华心里也跟明镜似的,他看了看杨锦文,点点头:“老何给我说的很清楚了,你们分析的线索,我很支持,银行那头,我让何金波带几个人先盯着。 我把联防队都带过来了,就按照健民路到梧桐巷这三公里的范围内,给我排查,一户一人都不要放过!” “是!”郑康点头。 紧接着,他和江建兵、徐国良便跑去招呼人,按照之前划定的区域,一片一片地排查。 现在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天已经全黑,健民路上只有寥寥几盏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 郑康他们带着联防队,从街道两侧、按照张小英生前回家的路线逐一排查。 健民路尽头是t字大街,向右是红霞路,尽头左拐是临川大街。 临川大街尽头右拐,在中间路段的对面有一条胡同,进去后有一段下坡路,从斜坡往下走,下面就是梧桐巷。 张小英是在六月十四号晚上十点回的家,之后在凌晨两点三十分左右遇害。 这段时间尤为重要,凶手可能跟踪她,也有可能在附近踩过点。 而且杀人之后,他们肯定是行迹匆匆的逃离现场,虽然在凌晨两点半之后,路上行人很少,但也有可能遭遇目击证人。 杨锦文没跟他们一起,而是独自一人,查漏补缺的寻找目击证人,重点便是这些路上的店铺。 粮油店、服装店、电脑房(也就是网吧的前身),以及门前安装着旋转灯箱的发廊,门外的墙上贴着好几幅离子烫的海报。 这家发廊在临川大街上,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杨锦文站在灯箱旁边,霓虹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他半边脸在阴影中,半边脸却是一片血红。 他的一双眼睛望向大街上寥寥的车流。 张小英和孙路的面馆开了好几年,孩子没出生前,她都是和老公一起下班回家,有了孩子之后,这一年多时间,她都是提前回家。 她是这条路的常客,在回家的路上,总会买些东西,譬如水果、孩子要用的东西、生活用品等等。 所以认识她的人不少,郑康、江建兵和徐国良带队已经排查到张小英生前的生活轨迹。 粮油店的老板认识她,小商品店的老板娘也认识她。 但在六月十四号晚上、包括那几天的时间内,有没有可疑人员跟踪她,附近的老板都想不起来。 这时,杨锦文正抬步向斜坡迈去,他身后有推门的声音。 他转身看去,一个打扮比较时尚的女孩,笑吟吟地看着他:“大锅,洗头不?” 杨锦文眼睛微微眯起,指了指对面街道正在挨家挨户排查的联防队员。 女孩笑着摇头,用外地口音说道:“不怕的,我们交过钱了,他们不找麻烦。大锅,洗不啦?我们这有二楼的,我手很灵巧的,能按能摸。” “呃……” 杨锦文望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双眼皮还涂抹着紫罗兰的眼影,忍不住微微皱眉。 “大锅,很便宜的啦,只要十块钱,保证你满意。”女孩继续招揽生意,还有意降低了衬衣的领口,露出可怜兮兮的锁骨来。 97年,你很难在大街上看见胖子,富裕程度远达不到每天都吃肉,年轻男女的体格几乎都是偏瘦的。 如果对这个没有具体的概念,可以想象千禧年后的杀马特青年,便能想象出这代人的身体条件。 杨锦文早就见识过了,唯有稍稍丰腴的女孩才是最为肥美和香甜的,所以对眼前这个女孩并不感冒。 他刚要教育对方一番,女孩赶紧把木框玻璃门一关,门后的帘子一拉,把里面遮挡的严严实实。 杨锦文转头一看,江建兵正带着两个联防队员,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他迎上两步,忙问道:“江叔,怎么了?” “找到目击证人了!” 江建兵回答说:“后面的胡同里,有一家报刊亭,那老板说六月十四号的当天晚上十点二十分,他亲眼看见张小英背着孩子路过。 等张小英走进胡同之后,便有一个形迹可疑的中年女人跟上了她。” 杨锦文目光一凝:“真的?” 江建兵点头:“千真万确!你师父正在那边,你赶紧过去。除了报刊亭老板之外,旁边还有一个露天修鞋匠,当天晚上他收工比较晚,他也看见人了,我现在去找那个鞋匠过来问话。” 一听这话,杨锦文赶紧向报刊亭跑去…… 新人新书,求月票和追读,新书期很关键的,拜托各位!跪求! or2 or2 or2 (本章完) 第54章 可疑的女人! 第54章 可疑的女人! 是夜。 晚间十点。 胡同口一片漆黑。 右侧人行道上竖着一根钢筋混泥土灯杆,顶端的椭球形玻璃灯罩,发出昏黄的灯光。 灯光下面,便是报刊亭,临街的铺面围着一群人。 九十年代的报刊亭有好几种性质,一是国营主体,由邮政系统直营,二是新华书店附属产业。 另外就是承包经营,个体户挂靠、或者是街道集体承包。 杨锦文还在远处,便看见报刊亭侧面没有贴着邮政的标志,不用说,这家报刊亭应该是私营性质。 如果属于邮政产业,不可能到深夜十点多都还没下班。 他跑近时,便听见郑康向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无袖白汗衫的中年人招手。 “你别在里面待着,你出来跟我说。” 中年人扶了扶眼镜框,点点头,从一侧走出来。 郑康拽着他的胳膊,来到左侧的胡同口。 徐国良和一群联防队员跟在他的身后。 郑康向杨锦文点了点头,随后指向胡同口,向中年人确认道:“金汉良,前天晚上十点二十分,你确定张小英是从这里路过的?” 名叫金汉良的男子点头:“如果是你刚才给看照片上的那个女人,那肯定就是她,我每天晚上都能看见她从这边回家,背后还背着一个孩子。” 郑康点点头,接着问道:“她从胡同进去,走下斜坡之后,你说的那个中年女人就立即跟上去了?” 金汉良摇头:“不是马上跟去的,是过了大概一分钟。” “她长什么样子?” “很普通,穿着一件碎衬衣,领口是那种大领口。” “她脸部有什么特征?” “当时,天太黑了,我的报刊亭离得又远,哪里能看见她的脸。” 金汉良指着胡同口围墙下面的空地,又回答道:“你们得问老吕,他当时就坐在小板凳上,他应该看见了。” “你说的老吕,他全名叫什么?” “叫吕德平。” 郑康疑惑道:“晚上十点多,他修鞋还有生意?” 金汉良点头:“现在不都是下岗了嘛,老吕一家人都下了岗,全家人都靠他赚点钱维持生活,他不拼,一家子怎么活?” 杨锦文接过了话头:“既然要养一家人,那今天晚上,这个老吕怎么提前收工了?” “老吕今天生日……” 金汉良话音未落,江建兵便已经带着人过来了。 先前他没骑车、也没开车,这吕德平的家应该住的不远。 吕德平四十好几岁,背驼的很严重,但走路却很快。 杨锦文从他身上闻到了鞋油和皮革的味道,这味道和他摊位散发的味道一模一样。 江建兵擦了擦额头的汗,向郑康点头示意。 郑康看向吕德平:“你就是老吕吧?” “是我。” “你平时的鞋摊摆在哪里?” 吕德平走到红砖围墙下面,指着一片油滋滋的围墙根:“就这儿。” 杨锦文看了一眼,这个地方离胡同口不超过十米,如果有人从胡同口进去,确实可以看见对方的正脸。 郑康从上衣兜里掏出照片,递给他看:“你见过这个女人吗?” 吕德平没有马上看,而是望向金汉良,后者向他点头,意思是放心,他这才接过照片。 毕竟现时代的警察不太讨老百姓喜欢。 一旁的江建兵立即拿出手电筒,把电筒的光亮照在相片上。 相片是孙路和张小英的结婚照,因为她生前没有单身照。照片上的孙路被剪了下来,相片只有半截。 相片里,张小英穿着大红衣服,坐在照相馆的凳子上。 她嘴唇涂抹着鲜艳的口红,高髻盘发,也就是九十年代女性结婚常用的发型。 头发全部向后梳,顶部隆起成饱满圆弧,发尾收成低发髻,搭配水钻发网、或珍珠插梳。 在别人看来,是很正常的结婚照片,但在杨锦文看来,却非常有时代特征。 相片上的张小英笑的很开心,对婚姻和未来生活充满了渴望。 但她遇害时那绝望的眼神,残破的嘴唇,以及惨遭毒害的身体,似乎让杨锦文有些恍惚。 仿佛照片上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张小英,不是他想象中的受害人。 这时,郑康提醒道:“老吕,你仔细认一认,有没有见过她?” “见过。”吕德平很干脆的点头。 郑康抿了抿嘴,继续问:“你是什么时候见过的?” “昨天……不对,是前一天晚上,这女的背着一个孩子嘛,每天晚上她都是从胡同里下去,应该是住在下面的梧桐巷吧?” “除了她之外,你还见着什么人了?” “她过去后,就有另外一个女的从胡同里进去了。” “这女的多大年龄?长什么样子?” “四十来岁,穿着碎衬衣,样貌嘛,我怎么说呢,反正这女的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 江建兵在旁边催促:“你好好想一想,能不能回忆起这个女人的样子?” “我……” 吕德平为难地抓了抓后脑勺,他手指有好几处疤痕,指甲缝里全是油污。 他突然问道:“有笔吗?” 郑康惊讶道:“你会画画?” “我平时除了补鞋,也做鞋,平时要画鞋底,能简单画一点儿。” 杨锦文赶紧把自己的笔记本和钢笔递给他。 因为没坐的地方,金汉良便从自己报刊亭拿了一张小木凳。 吕德平坐下后,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布满老茧的手握着钢笔,迟迟没有下笔。 因为灯光太暗了,所以江建兵的手电筒一直没放下,电筒的光晕一直照在笔记本上。 让人没想到的,这时候,吕德平摇了摇头:“我画不出来,但脑子里那个女人的样子,倒是越来越清晰。” “你说,我来画。”杨锦文拿过笔记本和钢笔,席地而坐。 郑康马上问道:“锦文,你行不行?” “我以前在少年宫学过画画。” 郑康听着这话怎么那么熟悉,不过杨锦文白天拿给他看的八字结和扁平撬棍的画像,确实证明他能画,而且画的还非常好。 杨锦文又加了一句:“我母亲过世的早,我爸工作忙。 他就把我扔在少年宫,上大学之前,我学了六年人物素描。” (本章完) 第55章 临摹画像。 第55章 临摹画像。 杨锦文握着钢笔,笔尖在笔记本的空白页上刷刷地画着。 他并不是根据吕德平的形容,先画的五官,而是直接画了一个几何图。 按照三庭五眼,从发际线-眉心-鼻底-下巴简略的描绘着。 杨锦文打了一个底子后,吕德平望着模糊的脸部轮廓,眼睛骤然一凝,那晚看见的女人,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 “这女的是单眼皮……” 杨锦文打断了他的话:“先说其他部位。” “好。”吕德平点头:“圆脸,下巴要短一些,颧骨稍微隆起……” 杨锦文紧抿着嘴唇,如果画的不对地方,经吕德平提醒,他便趁着墨水还没干,便用手指涂抹掉,因此,素描画也变得一塌糊涂。 杨锦文的手上也全是蓝色墨水的污迹。 郑康在旁边看着直皱眉,这完全就是鬼画符,哪里像人的脸。 他看向金汉良:“你报刊亭有没有铅笔?” 金汉良点头:“有的。” “那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金汉良怼了回去。 “废什么话,赶紧拿来。” “带橡皮擦的,五毛钱一支,不带橡皮擦的,两毛一支……” “我给一块钱,你不用找了!”郑康气得要死。 郑康拿来削好的铅笔,递给杨锦文,但他却没接:“师父,一会儿再用。” 杨锦文一边听着吕德平口述,一边继续画着,把一切干扰都排除在外。 好一阵子后,郑康和江建兵等人看见,笔记本上画的像是一个毛线团,啥都看不出来。 杨锦文抬头看向吕德平:“还有什么特征?” “眼睛。” 杨锦文点头,把一页纸撕掉,拿过郑康手里的铅笔,重新开始画。 这一次,他没有听取吕德平的描述,而是凭着记忆中女人的样貌,毫不犹豫地的临摹着。 二十分钟后,一张女人的素描出现在众人眼前,高额、圆脸、鼻梁扁平,下巴圆润。 江建兵在一旁皱眉道:“这也不像四十岁来岁的女人啊。” 杨锦文没搭理他,而是问道:“老吕,她眼睛长什么样?” “单眼皮,白眼仁要多一点……” 杨锦文点点头,握着铅笔,小心翼翼地在眼眶里点缀。 但吕德平描述的和杨锦文画的并不一致,毕竟人的眼神是最难描绘出来的。 他们推翻了好几次,终于在第六次,杨锦文画好这女人的内外眼角,再画上瞳孔后。 吕德平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就是这个女的,我前天晚上见到的就是她!” 一听这话,郑康赶紧从杨锦文手里抢走素描画像,仔细端详着。 江建兵凑过来一瞧,眨了眨眼:“这眼睛一画上,确实看着有四十来岁。” 郑康向吕德平确认道:“老吕,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是这个女的?” 吕德平点头:“至少有八分像!” 郑康再拿给报刊亭的老板金汉良看,对方也点头:“我没看见脸,但发型是这样的。” 郑康握了握拳,正想把周围排查的联防队叫来,这时,远处响起了轰鸣的摩托车声。 他一抬头,便看见廖国华骑着一辆钱江摩托车过来,他踢下支撑杆,直起身,一脸坏笑的看了看郑康和周围的联防队员。 “老郑,巧啊,咱们又见面了。” 郑康赶紧把素描画像藏在身后,讥讽道:“廖大队,做人别不地道,你们抓你们的人,我们查我们的,别搞那些歪门邪道。” “什么?”廖国华皱了皱眉:“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打听你们查案的情况?” 郑康冷着脸:“不是吗?” 廖国华往身后一指,怒气冲冲地道:“老郑,这是临川大街,这条路过去就是我们城南分局,我他妈的刚下班,回家路过这里,你凭什么说我打听你们情况了?” 郑康没有说话,但眼神不像是要妥协的意思。 江建兵赶紧打圆场:“廖大队,不好意思,我们老郑就是一个死心眼,刚正不阿的,一条肠子从嘴巴通到屁眼的,说话没分寸,你别见怪。” 廖国华冷哼一声:“我犯得着跟他见怪?我告诉你们,6*14这个案子,作案的凶手取钱的地方,肯定不是在你们城北。等着吧,等我抓到人,咱们再好好聊!” 说完,廖国华用脚后跟把摩托车的支撑杆往后一踢,踩了踩摩托车的启动杆,捏着油门把手就跑远了。 “妈的,什么东西!”郑康望着他的背影骂了一句。 江建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你这个驴脾气,比老何还会惹事。” 郑康不依不饶:“这廖国华好几次办案,跑到我们这边来抓人,招呼都不打的。 最特么恶心的是,前些年有一个流浪汉被人打死,现场找不到可以提供破案的线索。 你猜猜他干出什么事情来?他把尸体扔在我们辖区,还叫人打我们分局的电话,叫我们出警处理。这种人,垃圾,当什么大队长,我呸!” 这时候,杨锦文从地上站起身来,揉了揉酸痛的膝盖。 “师父,别计较了,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这个女人。” “对,对。” 郑康醒悟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好样的!” 江建兵开着玩笑:“老郑,锦文这孩子,你要真不想要他当你的徒弟,你可以让给我,我给你买一条华子,怎么样?” “滚!” 郑康现在哪里舍得,他现在越来越确定,杨锦文可能是所有徒弟中,最有天赋的刑警苗子。 杨锦文大学本科毕业,高材生,对刑侦学知识运用的非常熟练,心思不仅缜密,胆子也大,还是全科人才。 学历有了,背景有了(他爸是钢铁厂副厂长),能力有了,最重要的是186cm的身高,人长的也帅。 假以时日,这小子肯定会爬到最高,冲出安南市的警务系统。 郑康可以想象,在自己将来退休后,某一天坐在躺椅里,在时日不多的生命里,一个身居高位、穿着高级警务人员制服的中年人来探望自己。 这个人破获了无数大案要案,曾见过最邪恶的人心,最凶狠最猖獗的歹徒。 他必定是杨锦文! 此时,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只有少数的临街店铺还在营业,大街上已经没有了路人。 因为只有一张素描画像,所以得先拿回分局复印。 于是,郑康便决定第二天天亮,全员出动,重点排查这个女人。 翌日。 天刚亮,排查重新开始,昨天下午的排查结果全部作废。 郑康、江建兵和徐国良带着各组联防队员,拿着嫌疑人的素描画像,从健民路的面馆周边开始走街串巷。 这次有了具体的人,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但好消息接连传来,找到的目击证人也越来越多…… (本章完) 第56章 老帮菜们怎么蹲点的? 第56章 老帮菜们怎么蹲点的? 六月十六日,上午十点。 城北区,邮政银行门口对面的桑塔纳轿车里。 何金波坐在副驾驶室,双腿搭在操控台上,双臂抱胸,垂着脑袋,嘴里发出悠长的鼾声。 坐在驾驶席的徐国良也在打着瞌睡,时不时地嗅一下鼻子,被何金波臭脚丫给惊醒后,他用手指揉了揉鼻子,马上又睡了过去。 他昨天本来是跟着郑康他们在健民路排查,但今天何金波想要找一个抓捕老手跟自己搭档,再说跟几个老帮菜合作好多年了,相互之间配合比较默契。 对的,就是一边盯梢,一边很有默契地打瞌睡。 车里除了他俩之外,后座上还坐着猫子。 猫子顶着一双黑眼圈,非常认真地观察着银行门口的动静,只要看见可疑的人,他立刻就拽了拽师父的胳膊。 “师父,有两个人很可疑,刚从银行门口路过,往门口探头探脑的。” 何金波挣开他的手,眼睛都没睁开,咕哝道:“我说,你小子别看见一个人,就说人家可疑。我路过银行门口,都想奔进去打劫,人家看一下怎么了? 再说,谁要是拿着孙路的存单去银行取钱,银行会通知我们,别那么大惊小怪!” 猫子委屈道:“师父,那这么说的话,我们为什么还在这里盯梢?我之前分析过的,6*14案的犯案人员盗走的那八百块钱,肯定能一阵子的。 人家不可能来取钱,就算是取钱,应该也不会在我们城北区取钱,与其把时间耗在这里,还不如去帮郑叔一起排查。 郑叔他们都已经临摹出了嫌疑人的画像,这条线索更可靠一些。” 何金波睁开眼,换了一个姿势,眼睛瞥向座椅缝隙,嗤笑了一声:“你分析出来的?猫子,咱别那么骄傲,这是人家杨锦文推测的线索。 还有啊,银行这边,咱们肯定得盯着,犯案人员的脑子有时候很不开窍的,不能按照正常思维去衡量他们。 你说他们不会取钱,万一他们胆子太大,反其道行之,就来取钱呢?你说对不对,老徐?” 徐国良揉了揉鼻子,睡眼惺忪的道:“老何,你多少天没洗袜子了?你能不能把鞋给穿上?” “很臭吗?”何金波自己没一点儿感觉,他摸了摸脚尖,把手指拿到鼻腔闻了闻:“一股豆豉味儿。” 瞧见他无所谓的样子,徐国良恨不得一枪崩了他。 何金波戳了戳手指,吩咐道:“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去城南转一圈,看看廖国华这老小子是怎么部署的。” 猫子一脸兴奋:“行啊,去友军看看情况也好。” 徐国良嘿嘿笑了一声,猫子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但他瞬间便明白过来了,徐国良启动车子,挂挡,用力一踩油门,桑塔纳猛地冲了出去。 “哎哟!” 何金波身体前倾,屁股掉在了座椅边缘,嘴里惨叫了一声。 “老徐,你个混蛋,你偷袭我!” 徐国良撇撇嘴,不搭理他,但心情瞬间好转不少。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在城南的边上,开车经过八百米的大桥,对面就是城南区,也就是城南分局管辖的范围。 何金波和廖国华都很默契地选择了在辖区边上的银行盯梢,想的就是犯案人员可能跨区域取钱,让辖区的刑警没有反应时间,便逃到另一个辖区。 不是说跨区域抓人一定要打招呼,遇到紧急情况,只要不是那什么大院,刑警都能闯,只是对其他辖区的地理范围不熟悉,犯案人员有逃脱的可能性。 猫子刚才说的‘友军’,其实也就是说,何金波他们在桥这头的银行盯梢,廖国华在桥那头银行蹲点。 有点像两个建制不同的部队,共同狙击小日子。 很快,桑塔纳开到了桥那头的邮政银行。 与想象中的不一样,猫子以为城南分局的同行肯定是荷枪实弹、严密监视过往的路人。 但银行门口却是静悄悄的,跟自己那边没什么不同。 但何金波和徐国良老侦查员了,一眼便看出银行门口摆摊算命的是城南分局的老帮菜老蒋。 这老蒋的名字,叫蒋兴,绰号‘蒋扒拉’,以前是反扒大队的,在公交车上抓捕扒手的时候,老蒋就是一扒一拉,把人嫌疑人给拽倒。 何金波和徐国良对他很熟悉,以前打过多次交道。 桑塔纳的车里。 徐国良哈哈大笑的指着蹲在银行门口老蒋。 “我靠,这蒋扒拉牛逼啊,以前反扒的时候,在公交车上就喜欢假扮瘸腿老大爷,这次扮算命的,搞得那么猥琐,妈的,笑死我了!” 何金波也捂住嘴大笑,指着街对面摆摊卖西瓜的。 “老徐,你瞅瞅那逼人,是不是老富?” “嘿,还真是他!” 徐国良咽了一口唾沫,笑声更加猖狂:“老富以前是不是也干过反扒? 你别说,这两个逼人演的有模有样的。你看,老富给人称西瓜呢,妈的,人家嫌贵了不要,你看把老富气的!” 何金波看见老富的脸拉的老长,对顾客的背影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他用西瓜刀把一半西瓜切开,拿在嘴里啃了一嘴。 “哈哈……”何金波捂住肚子,笑的不行:“这老富演的真他妈的像。” 徐国良把车停在路边,他和何金波非常有兴致的找出这些城北分局的老帮菜。 “老何,你看路对面墙角卖麦芽的,那人是不是廖国华?” “哪儿呢?哪儿呢?” 何金波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顺着徐国良的视线看过去。 路对面,廖国华戴着一顶草帽,蹲在墙角,活像进城的老农民。 他脚前放着竹编的背篓,手里拿着两块铁板,“叮叮当当”的敲着。 何金波认出他来,那笑声几乎是停不住,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我靠,这老廖狠啊,妈的,自己亲自上阵了,你别说他演的蛮好的……”何金波说不下去了,肚子都笑疼了。 徐国良笑得脸抽筋,他建议道:“咱们把车开过去,按个喇叭,吓他一跳?” 何金波点头,两个人正想戏谑廖国华一番。 但突然,廖国华从怀里掏出了步话机,几乎是一眨眼间,他猛地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街对面的老富,银行门口的蒋扒拉,还有其他三四个便衣,猛地冲进了银行门口。 这不说,他们已经从腰间掏出了手枪,行动非常敏捷和迅速。 见到这一幕,何金波和徐国良的笑容僵在脸上,再也笑不出来…… (本章完) 第57章 被打脸的何大队长。 第57章 被打脸的何大队长。 “怎么回事?”何金波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 徐国良咽下一口唾沫:“他们该不会抓着人了吧?” 一听这话,何金波立即打开车门,快速地跳下车。 “诶,诶,人家搞抓捕,你别去掺和……”徐国良想要叫住他。 但何金波根本不听,迅速地跑到街对面,如同老猫跳树一般,跳上银行的台阶,冲进了银行门口。 徐国良跟在他的身后,还一边回头招呼猫子:“把车看着点!” 两个人一前一后跑进银行大厅,只见里面人头攒动,来银行办事儿的储户吓得纷纷往外跑。 而在右边柜台的角落里,围着一群人,廖国华等几个人大呼小叫的喊道:“给我按住了!” “把手掰过来!” “妈的,竟然敢反抗!顶住他的腰杆!” “搜他的兜!” 何金波跑过去,拽开城南分局几个年轻便衣,便看见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死死地被按在地上,一只手把他的脑袋压在水泥地板上,脸都已经变了形。 廖国华蹲在他的脑袋跟前,拽着他的头发,厉声喝问:“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那人嘴里“唔唔”两声,正要回答,廖国华的肩膀被人一拉。 他转过头,看见是蒋扒拉,正要皱眉,却突然发现抓捕人群中不该出现的人。 廖国华瞪着何金波,嘿嘿的笑道:“哎哟,老何,来我们城南银行取钱?不巧,6*14案的凶手之一,被我们提前抓住了。” 何金波脸色铁青,仔细地端详着这人的脸。 廖国华赶紧站起身,把他的视线挡住,并吩咐手下的人:“把他嘴给我堵住,立刻带回大队审讯!” “是!” 蒋扒拉眉飞色舞的招呼人,还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何金波:“何队,不好意思啊,借过。” 何金波咬了咬牙,看着嫌疑人被戴上手铐提走,可恶的是,蒋扒拉还真找来胶布,把嫌疑人的嘴给封住,不让对方讲话。 何金波和徐国良对视一眼,前者向廖国华问道:“廖大队,你们抓的真是6*14案的犯罪嫌疑人?” “哈!”廖国华冷笑一声:“我凭什么告诉你?老何,你记住了你是副大队长,你都没资格跟我谈话的。 再有,我们办案期间,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我……” 何金波刚才在车里笑的多开心,现在就有多沮丧。 徐国良在旁边忍不住摇头,小声嘀咕:“报应啊,这就是报应啊!” 这时候,扮演西瓜贩子的富云带着一个银行女经理过来。 女经理把手里的存单递给廖国华:“廖大队长,您瞧一瞧,你们让我们盯着的,是不是这张定期存单?” 廖国华拿在手里,看了一眼上面的金额和储户的名字,咧开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城北分局的老帮菜见状,立刻围拢过去,看见存单后,也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见到这帮人的样子,何金波的心沉到了谷底,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竟如此相像。 廖国华笑的的很开心,他两手一拍一擦,把手里的存单递在何金波眼前,只是给他晃了一眼。 “瞧见了没?”廖国华得意洋洋地道:“老何,等着我把犯案人员全部抓捕归案,咱们改天再叙。” 城北分局的人没有久留,刷刷地离开了银行大厅,准备赶回去审人。 徐国良看向脸色苍白的何金波:“老何,你看见存单上的名字了么?那逼人晃的太快,我没瞧见。” 何金波喉咙止不住滚动,赶紧叫住准备回柜台的银行经理。 “请问刚才那张存单是谁的?” 见对方犹豫,何金波立即出示自己的警官证,但把证件上的‘城北’二字给遮住了:“我们市局的刑警。” 经理皱眉:“你们不是一个单位的?存单上的名字叫做孙路,定期存款,金额五千块整。” 听见这话,何金波伸长了脖子,目瞪口呆的愣在了原地。 徐国良看见他的表情,双手一拍一擦,嘴里惋惜地大喊:“哎呀,竟然让这个龟儿子给捷足先登了!” 骂归骂,但他却使劲憋着笑,用力的掐着自己的大腿,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 临川大街。 上午,十点三十分。 城南分局的排查正有条不紊地继续着。 郑康、江建兵和杨锦文站在车头前,各自手里拿着笔记本,汇总联防队排查到的线索。 江建兵指着本子上采集到的笔录,先开口道:“根据面馆周边的商户反映,在本月六月十四号前,他们确实看见过画像中这个女人在面馆吃过面。 除此之外,那几天以内,这个女人曾多次在面馆周围出现过。” 郑康看着自己的笔记本,接话道:“我这边查到的情况是,这个女人曾经在健民路后面的文化巷站&过街……” 他抬起头来,双目灼灼:“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做过那方面的事情,时间是在半个月前。 咱们的人已经在排查,不过现在是白天,那些站街的还没出来,还无法查到她的姓名。” 杨锦文琢磨:“如此说来,犯案人员一共有三个,但在现场,除了张小英的足迹之外,并没有采集到其他女人的足迹。 咱们是不是可以推测,凶手在犯案时,这个女人就在外面望风?” “应该是这样!”江建兵点头。 杨锦文沉吟道:“那么咱们现在的任务是,在健民路后面那条街进行重点排查,这个女人做过那种事情,肯定是在附近租过房子,或者是她的家就住在那周围。” “这个好办。”江建兵笑道:“这种事情,巡逻队的汪大全门清,把他找来一定没错。 还有啊,锦文,你不懂这里面的门道,现在谁还租房啊?多个站*街女,就租一张床位,你用完了,我再用,没那么多讲究的。” 杨锦文承认对方说的确实有道理。 郑康刚想把任务分派下去,腰里的传呼机却响了。 他拿出来一瞧,双眼瞪的老大,马上向江建兵喊道:“叫所有人,全部去目标地点排查,动作要快!谁要是给我犯懒,我就向陆局申请,扒掉谁的制服!” 一听见这话,杨锦文和江建兵愣住了,郑康没来由的发火,可不是好兆头。 果然,他们听见郑康一字一句地讲道:“二十分钟前,城北分局抓了一个男的,对方拿着孙路的存单去银行取钱了!” “我靠!”江建兵骂了一句。 紧接着,他们快速跳上车,往排查地点飞奔而去…… (本章完) 第58章 抓人!(求追读,月票。) 第58章 抓人!(求追读,月票。) 文华路一巷。 这个巷子里的道路逼仄,而且里面弯弯绕绕,两边的红砖建筑密密麻麻,三米多的高空铺满了杂乱的电线和电话线。 十几只麻雀站在电线上撅腚缩脑,唧唧喳喳的梳理着羽翼。 一群穿着巡逻制服的民警跑来,惊走了这些麻雀。 有一只幼鸟低空飞行,从杨锦文的肩膀快速掠过。 郑康迎向汪大全,幼鸟从他的头顶飞向了高空。 汪大全肚皮圆滚滚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讲道:“郑……郑队,查到了!” 郑康急忙追问:“查到什么了?” “那女的就是站街的,名字叫汪彩霞,他在23号楼那边租的是她老表的一间卧室,案发前那段时间,她就是干卖银的!” 杨锦文忙问:“确定?” “确定!” 郑康连忙喊道:“带路!” 汪大全想要慢走,但郑康和杨锦文跑的飞快,他只好吃力的跟上。 23号楼也在文华一巷,这个巷子被称为鸡*窝。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不用多解释,反正一到夜幕降临,就算是关羽骑着赤兔马,也得留下点买路钱,休想逃离魔爪。 郑康和杨锦文到地方时,围墙的口子已经站满了巡逻警员,进去后是一个院子,里面有几栋五层红砖楼房。 江建兵已经站在了门口,跟前蹲着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中年男人,双手抱头,显得很规矩,显然是被政府征服过的男人。 郑康三两步跑去,忙问:“什么情况?” 江建兵回答说:“这人叫刘栋,画像里的那个女人是她表姐,名叫汪彩霞。” 杨锦文瞥了这人一眼,问道:“是他自己招的?” “老油条了,没抓到他,他招个屁。这巷子里组织买银嫖猖的有好几个团伙,是他的同行举报的。” 郑康一摆手:“别啰嗦了,问出情况要紧。” 当即,他拿过杨锦文递来的笔记本,把昨天夜里的素描画像递在刘栋的眼巴前:“抬起头认一认,看仔细了,这人真是你表妹?” 刘栋点了点头. “她住在哪里?” “文华路二巷,就隔壁。” “哪个小区?门牌号是多少?” “铁大门里,三栋一单元301号房。” 郑康直起身来,向周围的民警厉声吩咐道:“抓人!把文化路二巷给我封了!” 紧接着,刑警队的、联防队的不下一百人,匆匆地赶往文华路二巷。 联防队把两边巷口、以及能够出入的地方都给封锁住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巷子朝北,已经在余晖的阴影里,巷子里一半明亮,一半昏暗。 锈迹斑斑的双扇铁门处于阴暗之中,郑康和江建兵等人提着枪,带着人群直奔第三栋楼房。 杨锦文跟在他们身后,因为警官证还没发下来,所以他手持着一根橡胶警棍。 一群人分为两拨,一拨人绕后,以免嫌疑人跳窗,一拨人气势汹汹的地钻入楼道,噔噔地上楼。 下楼的住户看见他们,吓得纷纷避让。 杨锦文向一个丢垃圾的老头儿问道:“大爷,你好,我们是刑警大队的,请问楼上301住的是哪户人家?” 郑康和江建兵已经上了楼,听见他的问话,立即顿住了脚步。 大爷皱眉道:“杨齐啊,你们刑警队找他干嘛?” 杨锦文继续问:“汪彩霞是不是也住在301?” “他们是两口子嘛,我说你们这帮土……” 杨锦文不再搭理他。 郑康和江建兵两个健步,快速跃上三楼,楼台前刚好就是301。 郑康向站在楼道里的警员们喊道:“拿枪的向前来!再找一个女同志上来!” 汪大全带着一个女警员奔上台面,向她耳语几句。 郑康向这些人点点头,然后伸手拍门。 “嘭,嘭,嘭……” 连续拍了几下后,门里传来一个女人小心翼翼的声音: “外面是谁啊?” 女警回答说:“你好,我们是搞人口普查的。” 门内的女人疑惑道:“人口普查?” “没错,每家每户都要问的,你开一下门,我们问完就走。” “我家里就两口人。” 女警笑了笑:“大姐,我们看一下户口本就行。” 门里的女人不吱声。 气氛陷入僵持的寂静中。 正当郑康打着手势,准备叫人强行破门时,房门“嘎吱”一声打开。 女人那只手还没伸出来,房门突然一下子被撞开。 郑康和江建兵第一时间冲进去,把人死死给按住。 汪大全和杨锦文看都不看抓捕过程,带着人直奔客厅和卧室等房间查看。 这一户的面积很小,就两个卧室,片刻功夫就查看完了。 汪大全喊道:“两间卧室里没人!” 杨锦文也报告道:“洗手间、厨房和阳台我都看过了,也没人!” 此时,女人已经被戴上了手铐,头发凌乱,脸色苍白。 江建兵把她从地上提起来,当场就问:“叫什么名字?” 女人眼神十分慌乱,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汪……汪彩霞。”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汪彩霞不答,一双眼睛死死的盯在地板上。 地板掉落着先前她拿在手里的户口本,页面已经被进屋的刑警踩踏了好几个脚印。 见她不开口,郑康蹲下身,逼视着她的眼睛:“六月十四号凌晨,梧桐巷11号红砖平房里,一个叫张小英的女人被人杀害,生前遭到侮辱不说,还被凶手割了喉! 汪彩霞,你现在告诉我,是不是你和其他人干的?!” 汪彩霞还是闭嘴不答,但腮帮子却一阵抽动。 杨锦文弯腰把地上的户口本捡起来,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拿在手上折好。 汪彩霞把视线移在了杨锦文的手上,眼神凝了凝,她终于开口道:“是,是我们杀的人。” 一听这话,郑康脸上青筋暴起:“除了你,还有几个人?” “两个。” “叫什么名字?人在哪里?” 汪彩霞咽了一口唾沫,回答道:“吴大勇,还有杨红。他们在汽车站等我。” “他们为什么会在汽车站等你?” “等我老公取了钱后,我就拿着钱和他们离开安南市。” 听到此处,郑康和杨锦文对视一眼。 “师父,情况紧急,咱们不能在这里审。” 郑康点头,看向江建兵:“老江,你通知何队,咱们一起赶去汽车站,在车上审她!” 前面的情节有一些删改,不影响内容的。 另外谢谢微雨陌川100书币打赏。 谢谢书友160118183032324 500书币打赏。 谢谢书友20240825175928845 100书币打赏 谢谢书友20250525181242621 100书币打赏 谢谢安抚奶嘴 100书币打赏! 呼…… 写作是我的梦,十几上班,都一直还在做梦。 麻烦各位每天追读一下,翻到最新一页,这对小作者很重要,跪谢!一定会好好写的! 感谢各位义父,感激不尽! (本章完) 第59章 画饼! 第59章 画饼! 城南分局。 刑警大队审讯室外面,狭窄的走廊上挤满了人。 一听说城南重案队抓到6*14刑事大案的犯案人员,市局局长杨国昌、支队长温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这会儿,廖国华扬眉吐气地讲述着抓捕的过程,出示了指向性的证据-被害人张小英家里的存单。 温墨接过存单,快速地瞟了一眼,便马上递给杨国昌。 后者看了看后,确认存单上的名字和金额,他罕见的露出笑来:“小廖,这次做的好!审,赶紧给我审,把他的嘴给我撬开!” “好咧!”廖国华兴致勃勃地推开门。 审讯嫌疑人有什么规矩?现时代,根本就没啥规矩。 市局和城南分局十来个大小领导,全部涌进了审讯室内,坐在靠墙的椅子里。 他们像是迎风站在山岗的狼群,双目灼灼地盯着被束缚在老虎凳上的嫌疑人。 这人四十几岁,双手被铐在审讯桌上,低垂着脑袋,头发很浓密。 廖国华居高临下的站在审讯桌前,眼神锐利,气势不凡。 他伸出手,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把脑袋抬起来!” 男人缓缓地抬起来脸,国字脸型,络腮胡,面容显得非常颓丧。 “叫什么名字?” “杨齐。”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杨齐抿着嘴,不吱声,但眼神飘忽,显得很犹疑。 廖国华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拿出孙路五千块的定期存单,展示在他的面前,厉声喝问道:“这张存单是谁的?”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去银行取钱?”廖国华吼道,再次用力敲了敲桌面,这把杨齐吓得肩膀一抖。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心里清楚,我们不可能无缘无故抓你!你要是不老实交代,你知道后果是什么样!” “我……”杨齐抿了抿干瘪的嘴:“我真不知道。” 廖国华咬了咬牙,问道:“六月十四号凌晨过后,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睡觉……” “撒谎!”廖国华打断他的话:“你嘴硬的很啊!” 杨齐抬眼望向这群刑警,这些人虎视眈眈,简直要把自己吞了,他咽下一口唾沫。 “我真的在家睡觉,我哪里都没去,你手里的这张存单,是我老婆今天早上给我的。 她……她说有人欠我小舅子的钱,这是还给我小舅子的钱。 我,我和我老婆都下岗了,家里米缸都空了,连油盐都买不起。 这钱是我老婆问我小舅子借的,让我今天早上去银行,把钱全部取出来,我们拿五百块钱,其余的四千五百块,还给我小舅子。” 廖国华顿了顿,问道:“你老婆叫什么名字?” “汪彩霞。” “家住哪里?” “文华二巷,三栋一单元301。” “你老婆现在在哪里?” “她就在家。” 廖国华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身体前倾,眼神恶狠狠:“我再问你一遍,六月十四号凌晨,你在哪里?” 杨齐立即回答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在家睡觉,我哪里都没去。” “谁可以给你作证?” “就我一个人在家。” “那个时候,你老婆在不在家?” “她不在,我们吵了架,她去我小舅子家里了。” “你小舅子,叫什么名字?” “汪小发。” “他住在哪里?” “临川大街17号,他跟我老丈人和丈母娘住在一起。” 廖国华问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大领导,见杨国昌点头,他立刻结束了审讯。 见这些警察要走,杨齐急忙问道:“警察同志,你们为什么抓我?我到底犯了什么法?” 廖国华不回答,一行人走出审讯室,集聚在走廊的尽头。 杨国昌首先开口,声音仰扬顿挫:“我们现在不知道杨齐是不是在装傻充愣,但6*14案,犯案人员有多名,这个是肯定的。 现在呢,小廖,你得赶紧带人去把这个汪彩霞和汪小发给抓了!” 廖国华重重点头:“领导请放心,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杨国昌又语重心长地道:“你也知道,市局一直缺一个副支队长,组织部没找到合适的人调任,如果你把这个案子破了,我们市局为你请功!” 听见这话,廖国华大脑一下子充血,除了裤兜之外,其余地方都是兴奋的不行。 但站在一边的温墨,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和城南分局的带头人顾长辉对视一眼,彼此的眼里都闪烁着黯淡的光。 紧接着,廖国华当场开始分派任务,他亲自带人去抓捕汪小发,汪彩霞交给自己的左膀右臂蒋扒拉和富云。 城南分局比较有钱,院子里停着的都是崭新的警车,都是赃车改的。 刑警大队分乘四辆警车和十来辆摩托车,拉响警笛,乌尔乌地驶出分局大院。 蒋扒拉一边开车,一边向坐在副驾驶的富云开口道:“听见那话了没,咱们廖大队要高升了。” 富云警惕地盯着他:“怎么?你有心思?” 蒋扒拉摇头:“我能有啥心思,论资排辈,你算咱们队里第一个,老廖要是调到市局,我第一个挺你!” 富云嘿嘿一笑:“这要顾局说了算,要搞定他和罗政委才行。” “这样……”蒋扒拉想了想,开口道:“6*14案发生在我们打黑除恶的专项行动期间,这上上下下都很重视,性质非常恶劣。 谁要是侦破这个案件,那妥妥大功一件,一会儿抓人的时候,你亲自去给犯罪嫌疑人上铐。 我叫技术队多给你拍几张照片,你去联系电视台的记者,让电视台专门给你写一个报道,等老廖调走后,你肯定能当上大队长。” 富云一听,咧嘴大笑,用力一拍蒋扒拉的肩膀:“你小子不愧是给人算命的,鬼主意真多。” 蒋扒拉也嘿嘿笑着:“咱们都是反扒大队出来的,共同进退,我比你年轻,将来还需要你照拂。” “好说,好说!” 富云整个人都开始飘飘欲仙,想象着刑警大队长的办公桌是多么光滑,椅子是多么柔软。 他道:“咱们城南分局这回可真要扬眉吐气了,我都能想象出何金波和陆少华那逼样。” 蒋扒拉跟着哈哈大笑:“你又不是没瞧见咱们抓人的时候,何金波那个傻样子,跟特么袋鼠一样,我都笑死了。” “哈哈哈哈……”富云可乐着。 二十分钟后,他们的车开到了健民路。 文华路二巷,就在健民路南边,一公里的路程。 当他们的车停在巷口时,却骤然看见城北分局的警车,以及联防队,整整上百人,把整个文华路都给围住了! 两人原本是开怀大笑的,但现在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本章完) 第60章 很重要的线索! 第60章 很重要的线索! 蒋扒拉和富云坐在车里,怔怔出神地望着文华路二巷。 联防队把巷子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副驾驶室的富云问了一句:“咱们抓的那个混球,他交代说汪彩霞是住在哪里来着?” 蒋扒拉咽下一口唾沫:“文华二巷,三栋一单元301。” “我你妈……” 富云骂了一句:“咱们被城北分局截胡了!” 富云说着便打开车门,快速地往街对面跑去,亦如昨日的何金波那样,丝滑的跃上路基。 蒋扒拉也跟着下了车,一边向后座坐着的几个小子喊道:“赶紧打电话给廖大队,就说咱们抓的嫌疑人被城北分局抢先了,快去找公用电话亭!”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巷口跑去,但却被联防队的几个人,手持橡胶辊给拦住了。 “警察办案,别过来!” 富云暗地里骂了一句,掏出自己的警官证:“同志,我们是城南分局的,请问你们抓的是什么人?” 见对面是兄弟单位,年轻队员刚要回答,却被一个老队员拽了一下胳膊:“你找死啊!两虎相斗,你是哪一边的人,你搞不清楚?” 年轻队员赶紧闭嘴。 “艹!” 富云见状,想要冲进去,但这时,联防队数十人分开了两拨,一辆三菱车开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辆左边后座没门的桑塔纳。 富云和蒋扒拉赶紧让到一边,便看见洞开的车门里坐着江建兵,这老小子看见他们,还竖起了一个中指,咧嘴哈哈笑着。 站在路面上的联防队大队长汪大全大手一挥而:“全给我上车,赶紧的!” 紧接着,联防队冲向路边停着两辆大卡车,攀着车厢就往上爬。 富云和蒋扒拉对视一眼,前者喊道:“咱们跟着他们!” 两个人往车边跑,但去公用电话联络廖国华的小年轻还没回来。 富云从车里拽下另一个小年轻,吩咐道:“你去公用电话亭,再去打电话给廖大队,就说城北分局有大行动!” “好咧!” 富云屁股刚坐上座椅,蒋扒拉就把车开了起来,差点把他甩出车外。 在最前面的北京吉普车里,汪彩霞坐在后座里,双手戴铐,垂着脑袋。 她左边坐着一个女警,右边坐着杨锦文。 郑康坐在副驾驶室,转头过来问道:“汪彩霞,你确定吴大勇和杨红在汽车站的售票窗口等你?” 汪彩霞点头,抿了抿干瘪的嘴唇,回答说:“是,我们昨天晚上商量好的,取了钱就走。” 郑康的眼神如同鹰隼般盯着她:“你没撒谎?” 汪彩霞摇头:“我说的是实话。” “他们长什么样子?脸上有什么特征?身高多少?” “吴大勇身高一米七多一点,穿着黑色衬衣,圆脸,下巴留着胡子。 杨红要好认一下,他是刚劳改出来的,寸头,身高接近一米八。” 郑康转过脸,拿出陆少华给他的大哥大,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几分钟后,电话接通。 “老何,我是郑康,那两个歹徒的位置问出来了,人在华东汽车站,你拿笔记一下,我给你说一下特征!” 等他打完电话,杨锦文侧过脸,看向汪彩霞。 “吴大勇和杨红是干什么的?两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汪彩霞回答说:“他们俩以前是一个单位的,在岭蒙县的电厂上班,具体干啥的不知道。” “六月十四号晚上十点过后,你是不是趁着张小英下班,偷偷跟在她的身后?” “是。” “这个吴大勇和杨红当时在哪里?” “在我表弟刘栋那里打牌。” 说完后,汪彩霞继续讲道:“我没想到他们会杀人的。当时家里缺钱,我男人又不中用,就靠我晚上出去赚钱。 吴大勇和杨红他们……他们跟我表弟关系很好,吴大勇还是我以前的恋人。 所以我那天晚上琢磨着,那个女人家里是开面馆的,而且还给孩子吃大牌子的奶粉,应该有钱,就想弄来一笔。” 杨锦文冷冷地瞪着她:“你们把人杀了,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 汪彩霞摇头:“知道名字就不好下手了。” 听见这话,坐在前座的郑康紧咬着牙关,手都在颤抖。 杨锦文继续问道:“你们在入室杀人之前,有没有商量过?” “有,吴大勇叫我先踩点,一旦那女的晚上回家,就去告诉他们。 所以那天晚上,我跟着那女的到家后,马上就跑回去告诉吴大勇和杨红。 他们打牌输了钱,所以没有任何犹豫,骑着摩托车就去梧桐巷了……” “你有没有跟着一起去?” “去了。” “当时,吴大勇和杨红手里拿没拿东西?” 汪彩霞回忆道:“有的,吴大勇从发电厂拿来了一根撬棍,这是前几天下暴雨,因为要撬开窨井的井盖,疏通下水道,需要用到这个东西。” “还有呢?” “杨红拿的绳子,还有一把两边开刃的水果刀。” 这就对上号了,毋庸置疑,就是这伙人入室杀的人! 杨锦文想了想,问道:“杨红以前在电厂上班时,会不会用到绳子?” 汪彩霞回答不上来,只是摇头。 “当时,他们闯进去杀人时,你在哪里?” “我在门外面盯着,万一那女的老公回来,撞见了就麻烦了。” “他们杀人时,你当时有没有听见屋里的声音?” 汪彩霞把脑袋往下垂,紧抿着嘴唇,沉默不语。 杨锦文的声音冰冷,重复问道:“你有没有听见屋里的惨叫声?” 汪彩霞缓缓抬起脸,她刚想回答。 郑康转过身来,双眼通红,大吼道:“你别问了!” 杨锦文看向他,目光冷峻:“师父,这条线索很重要!” “重要个屁!” 郑康向挡风玻璃挥舞着拳头,咬牙切齿地道:“我告诉你什么最重要,就是抓住那两个混蛋,把他们枪毙了才是最重要!” 杨锦文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师父,我知道您和被害人很熟,但这个案子有些疑点,咱们得查出来……” 郑康怒火中烧的盯着他:“杨锦文,我告诉你,你别给我装模作样,这案子现在马上就要抓到人了,你别给我搞黄了! 你胆敢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我就……我就把你踢给江建兵,让那个老混蛋带你!” 听见这话,杨锦文叹了一口气,不再激怒他。 但汪彩霞这时却回答说:“警察同志,他们杀人的时候,我没听见任何声音,那个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 (本章完) 第61章 华东车站的聚会(1) 第61章 华东车站的聚会(1) 六月十五日,夜。 安南市,华东汽车站的候车大厅里。 售票窗口的铁栅栏上面悬挂着一块黑板,上面用白粉笔写着始发站,和终点站的城市地名。 安南市去往各县城的汽车已经停运,最晚的班次是在晚上九点。 由安南市开往省会城市秦阳,以及去往其他省外城市的手写班次。 此时,候车大厅已经没几个人了。 绿色硬塑连排座椅上,坐着两个男人,脚下放着一个91式挎包,俗称军挎。 吴大勇抬起脑袋,脸色阴沉地看向候车大厅正中央挂着的石英钟表。 表盘旁边悬挂着一副红色横幅,上面写着:转岗再就业光荣,等待要可耻!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候车大厅外面已经笼罩着如墨的夜色。 而在售票窗口里面,一男一女坐在各自窗口的座椅里。 男的在打着瞌睡,女的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在看什么书。 吴大勇把视线收回来,向旁边的杨红低语道:“老杨,咱们等了快十个小时了,汪彩霞这婆娘会不是拿着钱私吞了?” 杨红正在翻阅手里的皇色杂志,这是他下午从小贩那里买来的。 了他整整三十元,封面上写着杂志的名字《公子》,以及穿着清凉的大洋马。 他手里夹着香烟,吸一口后,烟雾在嘴里含几秒钟才吐出去,眼睛一直盯着杂志上的露骨画面。 他也很纳闷,抓了抓刚长出来的头发,反问道:“我说,这娘们是你之前的姘头,你还不了解她?你问我,我问谁去?” “你就不着急?” “着急有什么用?”杨红眼睛都没离开过大洋马,看了一下午也不嫌厌烦。 “实在不行,咱们今天就不走。” “那是,没钱能去哪儿?” 吴大勇瞪了他一眼,看着杨红不着急的死样子,他心里就有气。 但他却不敢表现出来,前天晚上杀人的时候,杨红干完事儿,割断那女的脖子,就像杀猪一样,眼皮都没眨一下。 而且这家伙还有特殊癖好,手段非常残忍。 此刻,吴大勇回想起前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他到现在都还有些恍惚。 那女的一声不吭,死死地咬住含在嘴里的裤子,双手被反绑在后,身体像是蛆虫那般,向门槛蛄蛹。 回想着这一幕,吴大勇赶紧把脑袋里杂乱的思绪驱散掉。 他转头一瞧,看见杨红正两眼放光的盯着大洋马。 “老吴,你说,这一辈子要是能搞一个洋妞,是不是很带劲?” 吴大勇懒得听他胡咧咧,站起身来说道:“我出去抽一支烟,再等半个小时,汪彩霞那婆娘还不来,咱们就去找她!” “你抽个烟还挪什么地儿啊?售货员也不敢说咱!” “我出去透透气,总行了吧?”吴大勇嘀咕一句,迈出了候车大厅。 外面的广场上已经亮起霓虹灯光,如鱼虾般的自行车在广场之外的马路上穿梭。 夜空传来像是电压的嗡嗡声,震动着耳膜。 吴大勇拿出白红梅香烟,抽出一支,用火柴点燃后,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 人越是心烦,抽烟就越快,吴大勇现在就是如此,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忐忑。 他三两口抽完烟,把烟头往地上一丢,用脚底碾熄后,低低的骂了一句。 “臭婆娘,让老子逮着你和你老公敢私吞老子的钱,老子非得扒掉你的皮!” 吴大勇向台阶下面吐了一口唾沫,转身返回候车大厅。 他刚一走,广场两侧的坛里,就露出了被灯光倒影的几个人影。 何金波那双小眼睛紧盯着台阶上的门口,问向蹲地的猫子:“猫子,你看清楚了没?是不是那人?” 猫子点头:“身高一米七符合,身着黑色衬衣也符合,但脸型没看清楚。” 何金波骂道:“你眼睛能不能放亮一点?啥眼神啊这是。” 猫子眨了眨浓重的黑眼圈,眼里泛着智慧的光芒。 另一头坛后面的徐国良,猫腰跑来,手里还提着抢,他低声道:“我看清楚了,应该就是这人!跟老郑描述的差不多!” 何金波沉吟道:“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果贸然冲进去。万一这两个家伙手里有家伙,那就麻烦了!” 说完后,他看向徐国良问道:“老郑他们什么时候到?” “刚联系过,就这几分钟!联防队的也来了!” 何金波点头:“我们现在人手少,以防万一,等他们一起来行动。” 也就片刻工夫,郑康带着人从马路对面快速跑来,乌泱泱一大片。 何金波赶紧给他打手势,让他尽量隐蔽点。 郑康连忙向身后挥手,联防队员向两侧散开,特别是穿着制服的警员,弯腰躲进了林荫道里。 郑康跑来,身后跟着杨锦文和江建兵。 “现在什么情况?” 何金波回答道:“我们也是刚到,还不了解里面的情况。” 杨锦文建议道:“售票大厅的电话是多少?售票现在还没下班。” 郑康连忙点头:“对,咱们打电话进去,先了解一下情况。” 何金波跟着吩咐道:“老江、老徐,你俩带人绕到后门和侧门,把两边给堵住,随时策应我们。” “行。”两人齐声回答,带着人向指定地点跑去。 “你们小心一点。”何金波叮嘱一声后,掏出皮包里的大哥大,拨打114查号台。 候车室的电话,他也知不道。 而另一边,在候车大厅里,墙上的石英钟表里的秒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音清晰可闻。 女售票员嗑瓜子,嗑的嘴巴都麻了,她拿起水果罐头瓶子当做的开水杯,喝了一口后,看向长椅里坐着的两个男人。 这两人待了一下午,也不乘车,也没离开。 她突然觉得可疑起来,不过现在已经到快下班时间了,她也懒得理会,继续嗑着瓜子,翻阅着娱乐杂志。 也就在这时,桌面上的红色座机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叮铃铃……” 声音非常突兀刺耳,在空旷的候车室里回响,以至于坐在长椅上的两个男人,一同张望了过来…… 能看到最新章节的义父们,说明还是挺认可这本书,我白天要工作,晚上要码字,在这里感谢各位,磕一个先,上架后一定会爆更。 在这里,麻烦大家追读到最新章节,翻到最后一页,推荐就靠这个,谢谢了。 (本章完) 第62章 华东车站的聚会(2) 第62章 华东车站的聚会(2) “叮铃铃,叮铃铃……” 女售票员不耐烦地伸出手,拿起电话听筒,附在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的第一句话,就让她的脸僵住了。 “你听着,我们是城北分局刑警重案队,我叫何金波。” 女售票员纳闷:“好的,请问你有什么事儿吗?” “现在候车室里有几个人?” 女售票员抬起脸,窗口外面的长椅上,那两个男人正好看向自己。 这两人虽然没有刻意做样子,但也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凶狠。 他们在候车室坐了一下午,不仅没乘坐,也没离开,再一联想到刑警队打来的电话,她立即警觉起来,压低了脑袋,小声回答: “两个。” 电话那头同样放低了声音:“你现在安全吗?” “我……” “这两个人长什么样子?” “一个人是圆脸,下巴留着胡子,穿着黑色衬衫;另一个人留着寸头,身高很高……有点不太像好人……” “你听着,这两个人是杀人犯,你现在马上从后门离开,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一分钟后进行抓捕……” “好,好……” 女售票员脸色苍白,咽下一口唾沫,她刚把电话听筒扣在座机上。 “嘭,嘭……” 敲击大理石台面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女售票员吓得一哆嗦,连忙站起身来,以至于身后的椅子摔在了地上。 “嘭……” 她抬起头来,发现窗口外面站着那个黑衬衫男人。 对方的眼神如同带血的钩子,紧盯着自己。 女售票员的心脏一停,哆哆嗦嗦地问道:“请问……你,你有什么事儿吗?” 吴大勇咧嘴笑了笑,指着窗口上面的班次时间,问道:“买两张去省城的汽车票,九点钟的。” “好……好。”女售票员止不住点头。 她双手抖个不停,战战兢兢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三联复写单。 桌上的玻璃瓶里放着圆珠笔,她伸手去拿,但因为手抖的厉害,笔一下子掉在了桌上。 女售票员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滴落在玻璃桌面上,一下子晕染开。 这时,从窗口伸进一只手,把圆珠笔捡起,递给她:“麻烦你快一点。” “好。” 女售票员觉得喉咙干的厉害,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右侧,挨着墙坐着的男同事趴在桌上,还在呼呼大睡,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刑警很快就要冲进来,念及于此,女售票员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握紧了圆珠笔,在复写单上写着日期…… 正当她刚写了“1997”,对面候车室的大门传来急促和凌乱的脚步声。 她心里一惊,忙地抬起头来,只见乌泱泱一群人飞奔了进来。 与此同时,门外的黑衬衫也转头看了过去。 “救命啊!” 在这一刻,女售票员嘴里发出一声喊叫,眼睁睁地看着从窗口伸进来的一只手,但距离太远,而且还隔着一张桌子,这只手够不着她。 她急忙趴在了地上。 吴大勇看见冲进来的人群,本来想抓住售票员的衣领,但却手却没那么长。 他连忙向还在看杂志的杨红喊道:“杨红,警察,跑啊!” 吴大勇转身就向后门奔去,这个方向是通向右边的停车场。 但他刚跑几步,便看见又是一群人围了过来,这些人手里抬着枪,提着橡胶警棍。 带头的那个警察凶神恶煞地吼道:“站住,别动,你要是敢动!我就开枪了!” 吴大勇干咽了一口唾沫,从包里掏出一把匕首,挥舞道:“你们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他连连后退,退到售票厅旁边时,他眼角的余光看见杨红已经躲在了角落里。 他一边从军挎里掏东西,一边大吼道:“老子跟你们拼了,妈的,老子再也不回去坐牢了!” “砰!” 激烈的枪声在候车室里炸响! 吴大勇转头看去,只见杨红跪在了地上,从军挎里掏出来的短管猎*枪,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人群中个子最高的那个便衣,猛地冲过去,一脚踢开地上的猎*枪。 十来个人围拢过去,如狼似虎地把杨红踹倒在地。 眨眼间,他就被人群给淹没了! 吴大勇还在愣神时,双腿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上了。 他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握匕首的右手手腕也被人死死给抓住。 “按死他!妈的,敢动枪!”江建兵大吼道,用膝盖使劲顶了又顶吴大勇的后腰。 “老徐,铐子拿过来!” 刚才就是徐国良刚才撩的阴腿,下手很重。 这会儿,他把对方两只脚向左右一踢,顺带用力踩了踩对方腿窝。 吴大勇脑袋侧向一边,右边脸颊触地,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几个老帮菜把吴大勇的双手掰过来,徐国良熟练地为其戴上手铐。 他们把人提起来后,候车室右边墙角的人群已经散开,杨红满脸是血的蹲在墙角。 因为候车室的灯光太暗,所以两只手电筒的光晕,亮晃晃的照射在他的脸上。 而这时,候车室正面墙上的石英钟表,时钟分钟指向了晚间九点,秒钟也刚好拨动在九点整。 候车室响起了清脆的电子蜂鸣声:“为您报时,现在的时间是21点整……” 接着就是报时后的音乐声,是一首外国名曲《致爱丽丝》。 “叮-咚-叮叮-咚,嘀哩-嘀哩-叮……” 这首经典的乐曲只持续了半分钟,而后,嘈杂的脚步声和人声沸腾而起。 吴大勇和杨红被刑警们按在座椅里,两个人并排坐着。 他们跟前围绕着城北分局的老刑警们,每个人都是神情严肃,并没有表现出抓到人的喜悦之情。 当中,属于何金波和郑康脸色最为肃穆。 郑康弯腰拽着杨红的衣领,一字一句地喝问道:“你叫杨红?” “是我!”杨红昂着脑袋,眼神虽然惶恐,但依旧强装着镇定。 “六月十四号凌晨两点,梧桐巷11号红砖平房里,里面住着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你们杀的人?” 杨红听见这话,瞳孔骤然一缩,脸色顿时萎靡。 何金波伸出手,箍住吴大勇的下巴,重复问道:“问你话呢,老实回答,是不是你们杀的人?” 吴大勇咽下一口唾沫,重重地垂下脑袋,脸下面传出低沉的声音:“是我们杀的。” (本章完) 第63章 扬眉吐气!(求月票。) 第63章 扬眉吐气!(求月票。) 听见对方承认杀人,候车室里的老刑警们爆发出如释重负的吁气声。 “妈的,终于把人给抓着了,好险就让他们跑了!” 江建兵嘿嘿笑着,重重一拍杨锦文的肩膀。 “好小子,全靠你画的素描,这次咱们城北分局真是露大脸了!” 何金波也很高兴,跟着拍了拍杨锦文的肩膀:“这个案子,肯定记你首功,全靠你,咱们才这么快破案。” 徐国良也想来拍杨锦文的肩膀,但却被他躲开了。 他看向郑康,后者那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杨红,牙关紧咬,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怒吼声: “你妈了个……你们盗窃就行了,还他妈的杀人!你们把那女孩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你们都是畜生啊!” 郑康抢走猫子手里的警棍,就想冲上去,但却被杨锦文一把抓住:“师父,别这样!” 何金波也赶紧将他拦住:“老郑,你他妈的别犯错误!” “你放开我!” 郑康双眼通红,脸上青筋暴起,使出吃奶的力气将警棍砸向杨红。 “你们他妈的知不知道,人家还有一个一岁的孩子,狗日的,等着,我看着你们被枪毙!” 老刑警的沉默中,郑康不断地怒骂着,像极了仰天悲鸣的老犬。 这时候,一大帮人冲进了候车室。 何金波等人转头看去,只见市局的杨国昌、支队长温墨,以及城南分局一行人匆匆赶来。 廖国华跟在两位领导身后,脸色难看至极,想要快跑两步,但碍于领导在前,他只能先压住心里的话。 城北分局的老刑警们,分开两侧,把两名犯罪嫌疑人露出来。 杨国昌看了看这两个人,目光灼灼地盯着何金波:“人是不是他们杀的?” 何金波点头,指着吴大勇道:“这人已经承认了,就是他们杀害的张小英,地点都说的很清楚!” 杨国昌长出了一口气:“能承认就好。” 廖国华心有不甘,明明是自己这边抢先了,怎么一眨眼,人却被城北分局这些人给擒住了? 他质疑道:“会不会搞错了?” 一听这话,何金波当场就炸毛,怒怼道:“廖大队,你这是说的什么酸话?城北发生的案子,城北分局侦破,有问题吗?” 何金波心里一顿舒爽,一扫上午在银行的郁闷。 他扬眉吐气地道:“这么大的一个案子,上上下下都在关注,谁敢胡来?你以为都像你啊?” “你妈……” 廖国华心里本来就憋着火,听见这话,也跟着争锋相对。 火药味一下子升起来,城南和城北的老帮菜们马上对峙起来,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吵,吵,吵什么吵!” 杨国昌骂道,瞪了一眼何金波后,把视线定格在廖国华的脸上。 “小廖,6*14特大杀人案,不仅是市局,也是市里关注的案子,谁能侦破,那就是谁的能力! 别的我不多说,城北分局这次做的很好!人既然抓获了,那就赶紧让人家审,对比dna,结果出来再说!” 这话廖国华听明白了,市局副支队长的职位算是落空了。 他身后的蒋扒拉和富云对视一眼,特别是老富心里空落落的,唾手可得的大队长职务就这么没了。 何金波开口道:“杨局,那就先这样?我们得把人马上带回去审,争取把证据补足,也能早点给您一个结果。” 杨国昌还没回答,支队长温墨伸出一只手,问道:“何队,你说说看,这个案子你们是怎么侦破的? 十四号案发,十六号就把案子给破了,也就两天时间,这么快的动作……” 何金波笑道:“温支队,您的意思是不太符合我们城北分局的办案风格?” 温墨推了推鼻梁的眼镜框,微笑着摇摇头:“不至于,我只是好奇。” 说完后,他还看了看站在最后的杨锦文,旁边的猫子兴奋的不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何金波在人群中找到杨锦文,赶紧向江建兵和徐国良使了一个眼神。 多年的默契配合,两个老狐狸顿时心领神会。 两人立即把杨锦文的身影给挡住,但杨锦文的个子太高,还是露出一个头来,他们倒是把猫子的脸全给遮住了。 何金波这才开口把案发后的调查过程简单说了一遍。 从健民路的面馆排查,开始地毯式搜索,最终找出汪彩霞这个女人,锁定两个犯案人员。 说完后,何金波没有自持功劳,最后加了一句:“这都是我们老同志郑康、江建兵和徐国良他们干的好,也有我们陆局的全力支持配合,所以才那么快抓着人了。” 全程他都没提杨锦文的名字。 不是他不提,反正到时候写案卷,杨锦文的名字也会排到最前头,现在能挡一下就挡一下。 这特么的是城北分局的宝贝疙瘩,十天时间破获两起大案? 二十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 但他的话逻辑漏洞太大,温墨就一句话就把他问住了。 “你们之前不知道汪彩霞的名字,只能猜个容貌,怎么就锁定到她的? 就算是能查到人,没有好几天的时间,恐怕没那么快吧?” “这个……” 何金波回答不上来,总不能说仅凭杨锦文神乎其技的素描画像,就把人给锁定了吧? 这时候,杨国昌不怎么耐烦了,挥挥手。 “案子的侦查细节,你们城北分局写一封报告交上来。现在要紧的是,把人带回去审,我明天早上就要看到这两个人的口供!” “是!”何金波笑道:“保证完成任务!” 城北分局的老帮菜们把人带走后,廖国华气得直跺脚,恨不得动手抢人。 蒋扒拉在一旁疑惑道:“不对劲啊!温支队刚才说的很有道理,他们城北分局破案率常年垫底的,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 廖国华望向郑康他们离开的背影,一眼就看到落在最后的那个高个子! “杨锦文,那个实习警员!5*30案就是他侦破的,这个案子不会也是他分析出的线索吧?” 杨锦文似乎心有所感,转过头来望了他们一眼,刚好和温墨的视线对上,并微微点了点头。 他心里想着,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可能又得休假了。 (本章完) 第64章 提审! 第64章 提审! 是夜。 城北分局的食堂外面的走廊下。 一盏昏黄的灯泡,把两个人的身体倒影在前面的水泥地面。 陆少华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不锈钢的保温杯,杯身印有刺刀和钢枪,这是以前单位发放的纪念品。 范伟东坐在他的旁边,脚下放着两个竹编箩筐,里面装着熟透了的枇杷。 他拿起一颗后,剥掉皮,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看向自己老战友。 “老陆,小伙子们都在外面排查,你跑来找我,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个案子?” 陆少华轻哼一声:“这跟我们以前在战场上,和敌人真刀真枪血拼,这个案子算什么?” 老范笑道:“可不一样,那个时候,我们能抵背作战,就算是战死最后一人,也要往前冲锋。 但现在呢,我们不是和敌人打交道,是和自己人较劲。 那个张斌,案发之后就跑市局去了,我想啊,这案子的犯案人员要是被城南分局给抓住了,你恐怕得调任了。” 陆少华哪里不清楚这件事,他握着保温杯的手紧了紧。 “没事儿,他想要这个位置,大不了让给他。 近些年,我们城北分局的工作确实没做好,我是有责任的。” “屁的责任!”老范弯腰捧起一手枇杷,递给他。 陆少华接过后,他又开口道:“我不相信杨国昌和温墨他们不知道城南分局干的那些破事儿! 何金波和郑康他们不知道比他们强多少倍,咱们每个案子都是务必拿到嫌疑人确凿的口供,物证比对,确定无误,不会出错后,才把案子移交给检察院。 城南分局的廖国华,嘉兴分局的柴涛,这两个人太功利了,案子办的太过粗糙。 张斌就很想学他们的办案风格,要不是你给压着,不知道将来要出多大的事儿。” 陆少华叹了一口气:“以前我们跟敌人拼的时候,没觉得人命有多重要,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舍弃。 现在呢,我看见地上一只蚂蚁被踩死,也觉得心疼。” “谁都会成为蝼蚁。”老范悠悠讲道:“别担心了,有那个杨锦文的素描画像,应该很快就能缉拿到犯案人员……” 他话音刚落,城北分局外面的大马路上,响起了刺耳的喇叭声,这是催促警卫开车门的声音。 紧接着,何金波那辆北京吉普车的大灯,从食堂门前一晃而过。 陆少华双眼一眯,立刻站起身来:“他们回来了!” “嘴硬,还说你不担心?” 老范翻了一个白眼:“一会儿叫他们过来吃枇杷,我搁在门外,他们自己过来拿。我在院子里摘了一天,再不吃就全坏了。” 陆少华迈着老寒腿,快速地跑到前院,便看见两个戴着手铐的嫌疑人被江建兵他们拽下车。 何金波看见陆少华后,急忙迎上去,兴奋地喊道:“陆局,三个犯案人员,我们全抓了!” 陆少华眼神一凝:“确定是他们杀的人?” “百分之九十九错不了!” “好样的!” 陆少华抬起手来,何金波乖巧的侧身,露出肩膀。 但对方却拍在了杨锦文的肩膀上:“好小子,你给我们争了一口气!没给你老爸丢脸!” 杨锦文只觉得肩膀酸痛的厉害,回来的路上,这些老帮菜接二连三的拍自己肩膀,他感觉肩上的肌肉火辣辣的疼。 紧接着,吴大勇被提到审讯室。 杨红左肩挨了一枪,开枪的是郑康,枪法很精准,闭眼扣的扳机,刚好擦破肩头的皮肉。 他的伤势需要处理,所以被带到了医疗室,温玲在省城还没回来,所以由法医助理张磊给他处理。 就算杨红没受伤,最先审的也是吴大勇。 因为他是第一个承认杀人的,而且一看就是没有和警察斗智斗勇的经验,不像杨红刚劳改出来,思想上有极大的抵触情绪,嘴比较硬。 此时,吴大勇坐在审讯椅里,低垂着脑袋。 他的手腕被固定在审讯桌,脚踝也被镣铐铐在了椅腿上,腰上还绑着绳索,身体不能动弹半分。 审讯室内站满了人,就连杨锦文和猫子都站在墙角,屏息凝视的等待着老帮菜的审讯。 重案队的正副中队长,何金波和郑康分两侧站着,居高临下的盯着吴大勇。 虽然屋子里有十几号人,但所有人都没有发出声来,只有拖动椅子的声音,以及墙上钟表盘里,秒钟走动的声音。 “滴答滴答……” 一直到所有指针指向十一点整,审讯组的人发话了。 “嫌疑人姓名、年龄、职业、籍贯,你给我们说一下。” 吴大勇抬起头来,一眼便看见架设在一侧的三脚架,电视台记者用的那种摄像机,镜头对准着他一个人。 像是炮弹的口径,让他头皮发麻,心凉到了谷底! 他咽下一口唾沫,正视前方,便看见十几个眼神凌厉的刑警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当即,他双腿一软,心脏砰砰直跳。 “我……政府,都是杨红干的,不是我杀的人,我真没杀人啊!” 何金波一瞧他那样,便知道拿下他并不困难。 他用手指关节,用力敲了敲桌面,厉声喝问道:“姓名,年龄、关于你身份的信息,全都说一遍。” “好,好。” 吴大勇干咽了一口唾沫,回答说:“我叫我吴大勇,今年38岁,本地人,我是在岭蒙县的电厂上班。” 郑康拿出张小英的照片,而且还是当时技术队拍摄现场的遇害照片。 虽然张小英嘴里含着的短裤被拿走了,手腕上的绳索也被解开。 但当时她以头触地,脑袋侧向一边,双眼惊恐、绝望! 室内一大滩褐色的血迹,都是从她的喉咙的豁口流淌出来的! 她的脖子被割开了差不多十厘米的口子,望着让人触目惊心,心里发寒! 郑康不敢看这张照片,而是用手指拿着照片上端,对着摄像机镜头展示了三秒钟。 而后,他拿在吴大勇眼前:“认识她吗?” 吴大勇只是瞥了一眼,立即把视线移开,但照片却跟随在他的眼前。 何金波伸手按住他的脑袋:“你给我看仔细了,认不认识照片里的女人?” “认……认识。” (本章完) 第65章 隐秘的角落! 第65章 隐秘的角落! “她叫什么名字?” “我……我不知道。” 何金波咬了咬牙:“人是不是你杀的?” 一听这话,吴大勇立即回答说:“警察同志……” “别叫同志!谁是你同志?!”郑康喊道:“直接回答问题!” 吴大勇脸色一滞,使劲摇头:“我……我刚说了,人是杨红杀的,是他把这个女人的喉咙割开的。 当时……当时血……血流了一地! 我……我也吓傻了……” 何金波道:“从头开始说,你们是怎么计划杀的人,谁出的主意,谁破的门,带了哪些工具?!” 吴大勇说话不仅磕磕碰碰,身体也是太过颤抖,捏成拳头的双手,不断地敲击着桌面。 他停顿了好几分钟,这才开口:“是……是汪彩霞,她和她老公年初下的岗,没了收入,汪彩霞就去卖银。 我和杨红经常在刘栋那里打麻将,刘栋是组织卖银的,汪彩霞就是跟着他合伙的,他们是表弟表姐关系。 前几天,汪彩霞告诉我们说,健民路有一家面馆的老板娘挺有钱的,还给孩子吃进口奶粉。 杨红就开玩笑,说这么有钱,可以找她弄点钱。 当时我没在意,可是过了两天,汪彩霞和杨红就找到我,问我敢不敢去外面干一票。 我就问,怎么干?汪彩霞就说去那个面馆老板娘家里,弄点钱。 我本来不想去的,我又没下岗,不像汪彩霞没收入,杨红是刚劳改出来的,身上也没钱,打麻将的钱都是借我的。 但杨红说,就是入室盗窃,找到钱就走,警察没那么厉害,查不到我们,再说我们跟面馆老板娘一家人也不认识。 就这么着,我就同意了。 十四号那天晚上,我和杨红照样在刘栋那里打麻将,汪彩霞就去跟着那女的,一旦她回家,汪彩霞就回来通知我们。 一直到深夜十一点,汪彩霞才来找我们,我骑着自己的摩托车,带着杨红和汪彩霞,就去了梧桐巷……” 说到这里,何金波打断他:“当时是几点钟?” “我不知道,我没看时间。” “你继续说。” “当时,屋子里熄了灯,那女的应该是睡了。杨红就叫汪彩霞去巷子口望风。 我们用王彩霞的丝巾,把自己的脸遮住,然后杨红就拿手电筒给我照着,我就用带来的撬棍把门撬开……” “你撬了几下?” “两下。” “进门之后呢?” “杨红最先冲进去,刚好就碰见那女的站在房间门口,杨红立即就把她控制住,问她钱放在哪里。” “她有没有告诉你们?” 吴大勇点头:“她刚开始不说,杨红拿出刀,她就说了。” 何金波问:“你们是先拿的钱,后面对张小英进行了强女干,最后杀人?” “是。” “拿到钱后,你们怎么弄的?” “拿到钱,我以为就可以了,但谁知道杨红看见这女的长的漂亮,就把她拽回屋子里,用绳子把她的手反绑……” “这里停一下!” 郑康死死地盯着吴大勇,问道:“被害人当时有没有挣扎?” 第66章 杀人回忆!(跪求追读,很重要。) 第66章 杀人回忆!(跪求追读,很重要。) 杨红被带进审讯室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他左肩的枪伤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但依旧是火辣辣地疼。 审讯室的环境、以及面对刑警的盘问,他已经经历过好几次。 杨红以为自己能够坦然面对,但坐进老虎凳,双手和双脚被铐上过后,他心里却升起了巨大的恐慌。 他突然想到,自己这次所犯下的案子,似乎根本不用坐牢,法庭要是判下来,那是直接执行枪决。 这时候,站在他眼前一个胡子拉碴的刑警发话了。 “杨红,现在时间很晚了,我们不想和你废话,咱们直接点。梧桐巷11号里的被害人,是不是你动手杀的?” 杨红咽下一口唾沫,想要辩解,可他很清楚,吴大勇有小知识分子的软弱性,被这些老帮菜一吓唬,三两下就会招供。 他正犹豫,何金波拿出吴大勇的认罪书,给他看了一眼下面的签字和红色手印。 “吴大勇已经全部交代了,他说人是你杀的!杨红,你要是个男人,就别浪费我们的时间。 再有,那d什么a,不知道你听过没有,你和吴大勇留在被害人体内的米青液,是可以检测出来的,你再怎么抵赖也没用!” 杨红眉眼一跳,他咽下一口唾沫,抬起头来,看向何金波,又望了望站在一边的高大刑警。 “我死之前,能不能让我见一下我老婆和孩子?” 何金波点头:“我们是讲政策的,只要你老实交代,这个不是问题。” “那好。” 杨红像是下定了决心,他把后背尽量靠在椅背上,耷拉着左肩,放松身体。 他点头:“我承认,人是我杀的。” 何金波催促道:“你从头开始讲。” 杨红笑了笑,但却笑的很僵硬:“要说我是被汪彩霞和吴大勇给害了,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我刚劳改出来嘛,监狱那种地方,是个人放出来,都不想再进去了。 我本来打算洗心革面的嘛,电厂肯定回不去了,单位肯定不会要我。 出来后呢,我就回了一趟岭蒙老家,想着来城里做点小买卖什么的。 可是家里没钱啊,我老婆人好,她把家里的粮卖了,还买了两头猪,凑钱给我,叫我去城里看能不能做点什么。 我拿着钱就来城里了,找到吴大勇,看他能不能给我想点什么办法。我们以前是一个单位的。 这狗日的,非但不给我想办法,还拉着我去刘栋那里打麻将,一打就是好几天。 起初,我手气还挺好,赢了不少,比做小买卖强,而且刘栋下面带着几个女的嘛。 我赢的钱都在那些女人身上了,汪彩霞,我也搞过。 这打牌啊就不能碰女人,我这运气一下就没了,赢的钱全部输了不说,还问刘栋借了不少钱。 这个时候,汪彩霞就找到我,说她有来钱的路子,肯定能搞一大笔。 我看她那眼神,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儿,但我身上没钱了,回家怎么和我婆娘交代,于是就同意和她去干一票。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是几点,汪彩霞和吴大勇怎么策划的,我也不清楚。 我只知道汪彩霞来叫我们,吴大勇骑着他那辆摩托车,带着我们就去了梧桐巷。 我事先就拿了一把刀,对了,还有绳子,找刘栋借了手电筒。 到了地方,汪彩霞就去给我们望风,吴大勇撬门。 撬开门后,我是第一个冲进去的。 进去一看,屋里那女的就站在那个……” 杨红用右手向右侧指了指:“就右边有一个房间,她应该听见撬门的声音,给惊醒了。 我怕她喊,立即就把她控制住,用手捂住她的嘴,问她家里的钱放在哪里了? 她起初不肯说,我拿出刀后,她就说了嘛。 吴大勇去拿的钱,我当时抱着那女的嘛。 这一抱就出事了,心里总想着要干那事儿,反正都已经犯了案,还不如…… 还不如搞一下,我就把那女的拖进屋子里,脱她裤子。 吴大勇进来后,我让他把绳子拿给我,我就把这女的手给反绑了,我当时也纳闷,这女的不叫不喊的,她只是说,能不能出去搞。 我没同意,我就扒她裤子,她虽然没喊,但还是反抗,我就用拳头打她的后腰,让她老实一些。 我搞完了,吴大勇也没忍住……” “我本来不想杀人的,但吴大勇这狗日的喊了我名字嘛,我心想肯定糟了,警察要是调查,肯定能查到我。 所以我就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女的给杀了算了……” 说到这里,何金波已经是两手叉腰,双眼通红。 杨锦文就站在他旁边,也是紧紧捏着拳头。 郑康因为审讯吴大勇时,情绪太过冲动,已经被陆少华叫人带去院子里了。 江建兵和徐国良也在审讯室里,他们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即使见过无数杀人恶魔,即使见过无数尸体,但面对人性最大的恶,也是忍不住要共情的。 警察也是人,并不是一台无情的机器。 他们对冰冷的尸体,可能没什么感觉,但对被害人遇害的过程,不可能没有任何情绪。 这也是杨锦文重生回来,侦破5*30系列杀人案件时,内心的真实想法,以及后续做出了不明智的举动。 任何一个侦办凶杀案的刑警,总会对某个案子意难平,念念不忘,一直在自己脑子里回想。 如果张小英被害一案,一直不能侦破,抓不住犯案人员,可以想见,在将来漫长的岁月中,他会是何等的煎熬。 《杀人回忆》里,在黑暗的隧道那头,原本最为冷静、最讲究程序办案的刑警徐泰润,面对dna不符合。 他举枪就想对犯罪嫌疑人实行私刑,但却被最为鲁莽、最不讲究程序办案的朴斗万给拦下。 刑警也有最无助的时候,特别是九十年的刑警。 此时,何金波不得不压下心中的郁结,一字一句地问道:“杨红,你是怎么动的刀?说具体一点,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杨红笑了笑,见到杨锦文杀人的眼神,他正了正脸色,回忆道:“我之前在村里帮人杀过猪,想着肯定要一刀毙命才行,不能留下太多痕迹。 所以我就……就站在那女的身后嘛。 我抓起她的头发,然后就拿刀,抵住她的喉咙。 就那么用力划下去…… 血是热的,喷了我一手。 那女的没喊,就是喉咙发出那种嗬嗬声,像是风的声音…… 我好像记得,她回头看了一眼,看向床那边,我不晓得她在看什么……” (本章完) 第67章 结案!沉默的真相!(跪求追读!) 第67章 结案!沉默的真相!(跪求追读!) 夏日的月光,从乌云的缝隙中洒下来,落在分局食堂的树梢上。 一只夜鸟在柳树的枝丫上跳来跳去,发出唧唧喳喳的喊叫声。 食堂门口放着两大箩筐的枇杷。 郑康和重案队的老帮菜们在屋檐下坐成一排,各自手里都剥着枇杷,然后扔进嘴里咀嚼。 熟透的果实,汁水饱满,甜蜜蜜中带着一点酸。 郑康只顾着抽烟,一支接着一支。 猫子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郑叔,别生气了,这个案子能抓到人,也算是给被害人沉冤昭雪。” 郑康转过头,接过他递来的枇杷,扔进嘴里,笑了笑:“好甜。” 猫子笑道:“是吧?我都吃了好多个了,我再给您剥。” 郑康咀嚼两口,意味深长地道:“猫子,做好自己的事情,别和杨锦文比。” 听见这话,猫子手腕微微一抖,尴尬地笑着:“郑叔,我没和他比,人家是高材生,当刑警这么有天赋,不仅懂技术,还会勘察足迹,还能画素描。” 郑康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分两种,一种是太过亮眼的,一种是默默无闻的。 猫子你就是后者,你是成千上万的警察中一员,即使一颗细小的螺丝钉也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但我不想当螺丝钉啊……猫子心里委屈,但面上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郑康又道:“你师父是刑警队副队长,重案队也归他管,他太忙了,没时间教你,你要是有什么地方不懂,可以问我。” “真的?”猫子双眼亮了起来,赶紧把剥好的两颗枇杷递给他。 郑康接过后,全都扔进嘴里,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然,你学东西很快的,相信不久就能独立办案。” 他话音一落,重案队的老帮菜们都围了过来,像是几个小时前拍杨锦文肩膀那样,纷纷拍着他的肩膀,说着鼓励的话。 “猫子,你可加油了,我很看好你。” “猫子,你绝对行,你师父以前也像你这样,什么都不懂,最后还不是当上了刑警副队长。” “猫子,加把劲,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 猫子望着这些以前对自己吆五喝六的老帮菜们,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双眼湿润,感动的不行。 他暗自决定,一定要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给每一位老刑警擦桌子,多帮他们跑腿,多去后勤处给重案队谋福利。 一定要保证每辆车都加满油,保证市局每个男厕所的蹲坑旁边,一定有柔软的卫生纸! 实在不行,去女警厕所偷也行,反正江建兵和徐国良经常去偷纸用。 这会儿,他们看见何金波和杨锦文等人从审讯室出来,纷纷围了过去。 郑康急忙问道:“怎么样?杨红交代了没有?” 何金波笑道:“你们猜?” “那就是撂了!”郑康一眼就能看穿老搭档的表情。 “这狗日的听说有那个d什么a,知道自己跑不掉,所以全交代了。” “太好了!”郑康挥舞了一下拳头,重复道:“真是太好了!” 重案队的老帮菜们也都发出欢快的笑声。 江建兵笑道:“这个案子能破,小杨,你功不可没啊。” 何金波附和道:“小杨,这两个案子,都是记你首功!” 杨锦文点点头:“都是大家的功劳,陆局和何队运筹帷幄,能够听取我们下面人的意见,江叔和徐叔也很照顾我,我很喜欢和你们办案子。” 江建兵把他的肩膀一搂:“听见没,这就是高材生,不仅有能力,说话还好听。” 徐国良嘿嘿乐着:“在华东汽车站的候车室,我看见老廖和城北分局那帮人的逼样,我就想笑。 这么多年,咱们城北分局总算出了一口恶气,这两个案子办的漂亮,证据链也完整,挑不出一点毛病,咱们现在怎么会这么牛逼!?” 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在感叹,现在办案并不是唯证据论,而是注重犯案人员的口供。 只要有一两条指向性的物证,再加上犯案人员的口供,就可以给你定罪,送检了。 城南分局和嘉兴分局都是这么干的,不像城北分局,一定要证据链完整。 完整的证据链需要主题-行为-结果-情节等要素。 具有完整性,关联性,合法性,真实性,充分性,可靠性,证明力。 城北分局一直追求的就是公正办案,也正是因为这样,作为5*30案的报案人杨锦文,并没有第一时间被铐起来,只是对他合理的怀疑。 而且,作为市局支队长温墨的女儿,温玲不去城南和嘉兴分局,偏偏来城北分局工作,也是这方面原因。 案子能这么快时间侦破,大家都知道杨锦文在当中的起到的作用,但所有人都没有提,只是看他的眼神,比以前更加热情。 这是一种认可,属于城北分局重案队所有老帮菜们的认可。 杨锦文也仿佛回到了前世从警的时候,并没觉得自己是重生回来的。 他也很恍惚,随着对前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他已经分不清了。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至少这个案子,正因为有自己的参与,所以城北分局才那么快抓到凶手。 在前世的记忆里,他根本不记得这个案子,那抓到人的应该就是城南分局。 毕竟他们抓到汪彩霞的老公,通过这条线索,肯定是能破案的。 而且,也是在这个时候,廖国兴调任市局副支队长,但现实的走向已经发生了偏移,已经大不同了。 这会儿,老帮菜们都在问何金波要烟抽,按照惯例,每破一个案子,何队都要买中华香烟,给每个人发两支。 一群人开心的抽着烟,吃着枇杷,一直聊到老范上班,他们吃了早饭,才回宿舍睡觉。 杨锦文跟着猫子走上宿舍楼梯,猫子一边甩着胳膊,一边纳闷道:“小杨,我怎么觉得我左边肩膀有问题。” 杨锦文问:“啥问题?” “就是感觉很沉,不舒服。” 杨锦文走上前,帮他看了看,笑道:“你左肩的衣服布料都硬了,当然觉得不舒服。” “是吗?” 猫子侧头,扯起衣服一看,上面全是结痂的枇杷汁水。 顿时,他想起老帮菜们狡黠的笑脸,心里那个恨啊…… (本章完) 第68章 你今天得请个假。 第68章 你今天得请个假。 杨锦文这一觉睡到中午,一睁开眼,便看见何金波那张笑吟吟的脸。 “何队,您有事儿?”杨锦文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何金波背着手,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那个,你要是没事儿?下午请个假?” 杨锦文秒懂:“也行。” “那就快点。”何金波催促道:“中午别在食堂吃,去外面吃点好的,写个单子回来,我给你报销。” 杨锦文点头,开始穿衣服。 这时候,猫子从上铺探出头来:“师父,我能请个假不?” “滚蛋。”何金波瞥了他一眼:“你请假了,谁去后勤跑腿?” 猫子一脸委屈,把脑袋缩了回去。 杨锦文正穿衣服,他身高比何金波高两个头,正好看见猫子躺在床上,双眼无光的盯着天板,像是失去了对生活的渴望。 “何队,我有点事儿想请猫哥帮帮忙,能不能……” “能,怎么不能。”何金波笑道:“行了,限你们十分钟离开分局。” 说完,何金波走出宿舍,在走廊上看见档案室的同事,笑眯眯地招呼道:“老周,小邹,你们早啊。” 周丽黑着一张脸:“你能不能别把我叫这么老?” 何金波一摊手:“不然我怎么区分你们?叫你小丽?” “滚!” “好咧。”何金波今天的精神头显然很好,一点儿都不计较,噔噔的下楼。 杨锦文穿戴好后,猫子下了床,光着膀子,只穿着一个蓝色的大裤衩。 裤衩的正面有一个拉链,里面鼓鼓的,放着猫子的私房钱。 杨锦文看着这条内裤,怔怔出神。 猫子见他在盯着自己敏感部位,赶紧双手一捂:“杨锦文,你干啥呢?” 杨锦文摆摆手:“没事儿,你这短裤挺时尚。” “大惊小怪。”猫子白了他一眼,穿戴好衣服和皮鞋,斜挎着一只绿色的军挎,上面写着纪念某某战役十周年。 “走吧。”猫子催促道。 杨锦文拉开门,便看见外面的太阳很大,一股热浪袭来。 两个人下了楼,闻着食堂传出来的香味儿,猫子惋惜道:“老范今天做红烧猪蹄,咱们没口福了。” 城北分局每侦破一件刑事大案,老范就会加餐,5*30案做的是红烧肉,6*14案做的是红烧猪蹄。 杨锦文两次请假,他都没吃到过。 两个人来到车棚,猫子推出自己的自行车,一边问道:“你叫我帮啥忙?” 杨锦文笑道:“我没啥事,就是随口说说。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管我。” “真的?”猫子双眼一亮,高兴坏了:“那你呢?找你爸去?” 杨锦文摇头:“我哪儿也不去,换个地方睡觉。” 猫子想了想,问道:“你要是没啥事,跟我去玩。” “你去哪儿?” “城南的卫校,我给我妹送钱去。” “也行。”杨锦文笑了笑。 两个人登上二八大杠,冒着六月的烈日,一前一后的出了分局大院。 他们刚走没几分钟,市局的车子就开了进来。 陆少华满面春风地站在台阶前,双手背后,很是高兴。 站在他身后的是何金波、郑康等老帮菜。 身为城北分局刑警大队长的张斌,他落寞地站在一边,孤零零一个人。 这次侦破的案子,几乎没看见他的人。 张斌的心思,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而现在,城北分局不仅侦破了6*14案,而且仅用了两天时间,三名犯案人员的口供也全都拿到了。 而且一大早,何金波等人也已经把作案工具给找到。 一把双面开刃的木柄水果刀,一头扁平的钢筋撬棍,以及杨红杀人时的血衣。 这些东西被他们丢在了文华巷的一处窨井里。 法医室的张磊,已经提取了犯案人员的生物检材。 一大早,他就坐车去了省城,拿给还在省城的温玲,再去物证中心做一次dna,这案子就等于是完满侦破,没有任何瑕疵。 至于钱从哪里来,自然是从市局的财政里出,毕竟犯案人员的口供,能对上凶案现场的所有细节。 这案子百分之九十九错不了,为了固定好证据,早日送检,市局必须得拨款。 再有前不久侦破的5*30案,这让何金波重案队的士气高涨,一挽之前的颓势。 廖国华从副驾驶室下车,殷勤地跑去打开后座车门,请杨国昌下车。 温墨从另一侧车门下来,抬眼便看向人群之中。 陆少华走上前,笑着招呼道:“杨局。” 杨国昌点点头,带头步入行政大楼。 温墨落后了几步,和何金波并排准备走着,一边低声问道:“怎么没看见姓杨的小伙子?” 何金波眉眼一笑:“温支队。不巧,这小子身体有点不舒服,请假了。” “是吗?”温墨失笑摇头:“你们城北分局什么时候这么好请假了?” 何金波看见他站在原地没动,心里一凝,急忙后退两步。 等所有人去了二楼会议室,温墨走到政务大厅的盆栽前,掏出烟来,递给何金波一支。 这可不常见,何金波还从来没有看见他抽过烟,还给自己递烟? 何金波连忙双手接过,非常麻利地掏出打火机,给温墨点上。 温墨点上烟,拍了拍他的手背,问道:“昨天夜里抓的那两个犯案人员都招供了?” “供认不讳,犯罪事实清楚,只等温法医拿回dna的检测报告,就可以送检了。” 温墨颔首,一边抽烟,一边眯眼看他。 “这次的6*14案,上次的5*30案,你们城北分局这两个案子做的很漂亮。 老何,你实话给我讲,这案子是怎么破的?别给我打马虎眼。” 何金波闻言,咽下一口唾沫,回答说:“瞒不过您温支队,这两个案子能这么快侦破,是因为我们重案队的杨锦文,都是这小子的功劳。 他对勘察技术很了解,对凶案现场的蛛丝马迹观察入微,就说眼下这个案子,要不是凭着他的神乎其神的素描画像,我们也没那么快抓到人。” 温墨点头,又问:“5*30案的案卷你们都还没递上来,这两个案子的案卷,你们准备怎么写?” “如实写。” 温墨用夹烟的那只手点了点他:“是该如实写,你们别把人藏着,有这么一个人才,不能紧着你们城北分局用。 市局也没你想的那么小鸡肚肠,要调人走。” “是,是。”何金波听到他的保证,笑着点头。 “他现在有没有独立办案?” 何金波摇头:“跟着郑康,还在学习阶段。” 温墨沉吟了一会儿,转了一个话题:“老何,你从警多少年了?” 何金波一听这话,似乎有门道,忙答:“二十岁从警,到现在二十五年了。” 温墨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有事没事,多去你们分局食堂跑一跑,范师傅做菜很好吃,我吃过一次,手艺真是不错的。” 说完后,温墨把烟头递在他手上:“帮我扔掉,我上楼了。” 何金波望向他上楼的背影,琢磨这话的意思。 联想到大队长张斌今天早上的状态,他心神震荡,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本章完) 第69章 护妹狂魔! 第69章 护妹狂魔! 下午一点。 城南卫校门口对面的小餐馆里,杨锦文望着一桌子菜,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早饭就喝了点稀粥,中午睡醒后,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三菜一汤,红烧肉,甜皮鸭,猪油渣炒空心菜,以及一碗西红柿蛋蛋汤。 杨锦文忍不住拿起筷子,却被猫子打了一下手。 “一会儿再吃,等等我妹。” 杨锦文只好放下筷子,再次咽下一口唾沫,望向马路对面。 这会儿正是学校午休时候,校门口没几个学生。 猫子的妹妹,杨锦文前世也没见过,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他只知道猫子节衣缩食,一块肥皂可以当做洗发露和香皂来用。 他脚上穿的这双奥康皮鞋,还是从警前重金买的,心疼的不行。 他省吃俭用除了要供妹妹读书,每三个月还要回一趟家,给父母拿钱。 别看猫子在城北分局存在感很低,但他可是在他们村子的名人。 老蒋家出了一个警察,而且还是在市分局上班,不是普通的派出所,就连村长都对他父母态度好上了不少。 每年交公粮时,村长还专门用自己家的牛车给他们家运粮,不像村子里其他人,都是一家人用背篓,背去乡镇交粮,还得跑好几趟。 可见,这片土地上的农民是多么艰难和辛苦! 听他说这些事儿,杨锦文是非常有感触的。 猫子这样的人,才是大多数,不像自己,记事起就在城里住着,周围的人因为老爸的关系,对他态度非常好。 阿姨的手没少牵,阿姨女儿的手也没少牵,毕竟杨大川日理万机,常常是同学的妈妈,把他一起接回钢铁厂的职工楼。 寡妇的饭菜也没少吃,有多少丧偶的女人想要打杨大川的主意。 舞也没少和漂亮阿姨跳,钢铁厂每逢办晚会,杨大川下场跳迪斯科、或者是国标,这些阿姨都会逗弄他。 所以,杨锦文跳舞也有两下子的。 他小时候一去厂里,兜里塞满了厂办工人递给他的大白兔奶,吃都吃不完,便剥掉纸,用来逗弄蚂蚁。 这要是让猫子知道这事儿,恨不得以头抢地。 这个时候的城镇户口和农业户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农民要是进城,三天以内(无摆摊卖货)还好,三天以上,就得办理暂住证和手续。 人与人的环境,在那个时候泾渭分明。 杨锦文问道:“猫哥,你妹妹叫啥名?” 猫子骄傲的仰起头:“蒋雨欣,这名很好听吧?” “那你呢?” “我什么?” “你叫啥名?” 猫子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不可思议地望向杨锦文,看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一股怀疑自我存在的感觉,从心里油然而生。 “滚!”猫子气得脸都在颤抖。 杨锦文觉得挺不好意思,抱歉道:“猫哥,我真不知道你叫啥名,局里的人都叫你猫子,都不叫真名。 如果你问何队,我师父,或者是江叔和徐叔,你看他们能不能回答上来?指不定,他们还得去翻你档案才知道呢。” “苍天啊!”猫子欲哭无泪:“我这么重要的配角,连一个名字都没有!” 杨锦文见他真的很忧伤,摆摆手:“算了,反正你永远我是猫哥。” 这话并没有起到卵用,猫子一脸郁闷。 杨锦文也不好再问他,想着改明儿上班,去问问师父,或许他能猜出来。 不多时,一个女孩从校门口跑来,穿着小碎连衣裙,头发梳成麻辫,放在左胸前。 她一进店,杨锦文双眼一亮,忍不住望了望猫子那逼样。 这怎么会是一个妈生出来的,差距太大了。 杨锦文不禁小声嘀咕:“猫哥,真是你亲妹妹?” 猫子知道这话有点挖苦自己,他不但不生气,还很自豪:“那还有假!” “哥。” 蒋雨欣用手心扇着脸,脸蛋红扑扑的,皮肤很白,长着一双杏眼,鼻头微翘,像是含苞欲放的苞,有点像古风美人的长相。 “热着了吧?”猫子伸出手,不断地给妹妹扇风。 蒋雨欣看了看杨锦文,甜甜一笑:“这是你同事吧?” 猫子瞥了杨锦文一眼,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语气冷漠地道:“你别搭理他,菜都凉了,赶紧坐下吃饭。” “你好,我叫蒋雨欣。”她伸出手来,手心汗津津的。 蒋雨欣像是伸出围墙的蔷薇,主人再怎么护,它都已经在外面了,总不能硬折回来。 杨锦文没搭理猫子那杀人的眼神,伸出手握了握:“我叫杨锦文,是猫哥的同事,我们一个单位的。” “猫哥?”蒋雨欣看向猫子:“哥,你有绰号了?” ……这帮人只记得我的绰号,猫子心里苦啊。 见他们的手还握着,猫子赶紧给拽开。 “妹,你别站着了,赶紧吃饭,哥给你点了你爱吃的红烧肉,还有甜皮鸭,很香的。” 蒋雨欣看着这些饭菜,情不自禁地咽下一口唾沫,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杨大哥,一起吃。” 她说这话的时候,杨锦文已经在动筷子了,一筷子就夹了两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这把猫子看的直愣神,你多吃一块,俺妹就少吃一块。 但他叫杨锦文来玩,也总不能不让人家吃。 于是,猫子开始争夺食物,拿起筷子,快速地给妹妹碗里夹着菜。 “你赶紧多吃一点,别心疼钱,哥现在有工作了,有工资的,不像以前那样,让你只能吃馒头咸菜。 学校伙食很差吧?这一个多月,你都瘦了,要是让爸妈看见了,又怪我不照顾你。” 蒋雨欣笑道:“爸妈叮嘱我说,让我别给你添麻烦,免得影响你工作。” 猫子脸上露出最温情的笑来:“等我这阵子忙完了,咱们一起回去看看爸妈,我再攒点钱,过年给家里买一台电视机,免得他们老是去村长家看电视。” 这时候,杨锦文开口道:“要不,我送你们一台?反正我家里有两台彩色电视机,我不爱看,我爸也不爱看。” “真的?”蒋雨欣一脸惊喜。 97年双职工家庭年均收入只有五千到八千块,一台21寸的彩色电视机就要1800到2500元。 更何况是农村,一个村子里有几家人能买得起? 兄妹俩的老家,也只有村长家有一台黑白电视机。 看见杨锦文无事献殷勤,不是为了我妹、也得是我妹,猫子的警觉性拉满了。 “妹,咱们自己买,哥有钱,咱不要人家的东西。” 蒋雨欣笑呵呵地点头:“是呀。” 她一边慢条斯理地扒饭,一边拿眼打量桌子对面的杨锦文。 瞧她那样,猫子的心都在滴血…… 感谢书友20190328090741460书友500点打赏。 感谢王汉东书友100点打赏。 感谢书友20210823030519784书友500点打赏。 or2! (本章完) 第70章 卫校女生宿舍的传闻! 第70章 卫校女生宿舍的传闻! 桌面上的三菜一汤,三个人只用十分钟就吃完了。 杨锦文捡了便宜,就属他吃的最多,在猫子兄妹俩互相推让鸭腿的时候,他几乎吃了半盘。 猫子很心疼妹妹,同时也心疼钱,他连干了两碗米饭,第三碗白米饭,他还用红烧肉的汤汁拌饭才吃饱。 见他这吃相,蒋雨欣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杨锦文。 “杨大哥,让你见笑了。” 猫子打了一个饱嗝,毫不在意:“小杨,你是在农村没待过,我们小时候一个月都吃不上一顿肉,见不到荤腥。 我七岁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每天晚上吃白面条,我妈就把油罐子放在土灶台上最高的地方。 只有我够得着,我妹个子矮,伸手拿不到,所以她就气得哭。那个时候真的太穷了,连多吃点油都是奢侈的,就算吃个白米粥,都要放油盐。” 杨锦文深以为然:“我知道的,我爷爷奶奶也住在乡下。” 接着,他又问道:“吃饱了吗?” 蒋雨欣满足地点头,嘴角还有一粒白米粉。 杨锦文站起身:“我去结账。” 猫子赶紧阻止他:“怎么能让你请呢!不行,你坐着,我去结账。” 他个子比较矮,身高也就一米七,杨锦文一只手就将他按住了:“别和我客气,一顿饭而已。” 杨锦文掏出钱包,走向柜台。 蒋雨欣凑向猫子,一边盯着杨锦文的背影,一边问道:“哥,他好高啊,人长得又帅,真的是你同事?” 猫子警惕地看着她:“你可别瞎想,你还有一年就要分配了,学业要紧。” 蒋雨欣撇撇嘴:“你说什么呢,我就觉得他与众不同,个子这么高,抓坏人很行吧?” ……夺师父的枪,三枪就把犯罪嫌疑人打的妈都不认识。 猫子点头:“是挺行的。” 三菜一汤,红烧肉八元,甜皮鸭十元,猪油渣炒空心菜三元,白米饭三毛钱一碗,杨锦文吃了两碗,猫子吃了三碗,蒋雨欣吃了一碗。 这顿饭总共了22.8元,杨锦文掏钱的时候,才发现钱包里空空如也,他的钱全捐给温玲拿去做dna了。 没办法,他只好拉下脸,求助猫子:“猫哥,那个……我钱都给温玲了,你先借我,我明天早上还给你……” “都说了,那需要你请我们。”猫子站起身来向柜台的服务员问道:“你们厕所在哪儿?” “进去左手边。”服务员语气有些不满,以为是来吃白食的。 猫子向杨锦文点头:“先等一下。” 他走去洗手间,不过片刻就出来了,手上拿着一堆零钱,另一只手里攥着一张蓝黑色的百元钞票,卷成条状的。 这是1990年版的第四套人民币,背面的图案是某个山顶的主峰。 猫子把钱递给服务员,后者拿在手上,直皱眉,心里腹诽着:这钱怎么热乎乎的。 猫子回到座位,把那张一百元纸币递给蒋雨欣。 “妹,哥发工资了,这钱你拿着。” 蒋雨欣推开他的手:“哥,我有钱,上次你给的都还没用完呢。” 猫子坚持:“去买两件衣服,你都成年了,要穿好看一些,打扮的漂漂亮亮。” 蒋雨欣笑道:“我不漂亮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忍不住瞟向坐在一边的杨锦文。 猫子的心脏仿佛又被插了一刀:“行了,我送你过马路。” 三个人离开饭馆,向对面的城南卫校走去。 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太阳很大,马路上被晒的滚烫。 到了门口,杨锦文看向学校里面,斑驳的大楼,葱葱郁郁的林木,一副勃勃生机的样子。 但就是这个学校,从1992年到1996年,连续四年期间,多名女生失踪。 当时传什么的都有,有的说这些女孩被人骗去沿海城市,做那种生意了。 有的说是被人拐卖了,反正哪种传言都有。 现时代的失踪人口,根本是查无可查,派出所只能走访调查一番,找不出线索就找不出,而且也达不到立案标准。 而且,各省市失踪人口数据未联网,跨省协查也只能依赖公安专线电话。 在1997年,全国仅有12个城市试点计算机户籍管理。 安南市就不用说了,制度局限和技术困境,等于是信息孤岛。 而且城南卫校是在城南分局的辖区,城北也管不着,杨锦文听说这个事情,是前世时从猫子口中得知的。 猫子也是从妹妹那里听来的,说是92年的一个学姐失踪后,长达半年杳无音信。 母亲去宿舍收拾女儿东西时,受不了打击,从宿舍五楼一跃而下。 从那时候开始,卫校女生宿舍一直有闹鬼的传闻,都说是这位母亲魂魄不散,每个晚上都在女生宿舍的走廊游荡。 有的女生半夜去女厕所蹲坑,还会听见“女儿,女儿”的呼喊声。 而且还不止一个女生听见过,所以卫校女生宿舍都自备了马桶,半夜根本不敢去女厕所。 “杨大哥,再见。” 蒋雨欣进了校门,转身笑着挥手:“哥,努力工作哦。” 猫子像是老父亲送女儿出远门一般依依不舍。 杨锦文母胎单身,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情感,他很羡慕地道:“有个妹妹真好。” 猫子望着妹妹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后面,转过头来说道:“我没事了,咱们现在去哪里?” 杨锦文想了想,回答说:“要不你跟我回一趟家,我拿点日用品回单位。” “也行。” 两个人骑着二八大杠,从城南回到城北,穿梭在97年,夏日阳光下的绿荫道。 回到家,杨锦文用钥匙开了门,第一时间就给自己母亲的遗像上香。 猫子这才知道杨锦文在少年时,便失去了母亲。 猫子双手合十,向遗像作揖。 很快,他就对杨锦文童年的遭遇并不感到悲哀。 钢铁厂副厂长家里虽然看着普普通通,但里面的家具和家电都是价值不菲。 杨锦文家里还真有两台彩色电视机,除此之外,还有一台索尼icf高端收音机。 这玩意儿一台的价钱,是猫子半年的工资,而且还是全波段覆盖,4096个频率储存位置,可连接外接天线增强波段接收。 “这台收音机拿去宿舍,咱们晚上没事儿可以听听新闻。”杨锦文拍了拍收音机。 “真的?”猫子一脸兴奋。 杨锦文点点头,踱步到餐桌边上,眼光突然一凝。 桌面的玻璃烟灰缸下面,压着一张手写的纸条。 一看这漂亮的行书字体,毫无疑问这是杨大川写给他的…… (本章完) 第71章 老子创业去了! 第71章 老子创业去了! “吾儿锦文,见字如面。 别怪老爸没给你打招呼,我之前和你讲,咱们钢铁厂的效益每况愈下,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 我作为副厂长忧心忡忡,痛心疾首。 咱们安南钢铁厂五千工人,将来何去何从?奈何老爸处处被掣肘,有心无力,无力回天。 我儿你的德行,我了解,性格敦厚,不够圆滑,空长了一副好皮囊。 你工作期间,要多拍马屁,多说好话,为领导分忧,就是为自己谋前途,懂否? 老爸屋子里藏着两瓶好酒,一瓶是茅台,另一瓶还是茅台。 你拿去一瓶,给你师父送去,别心疼钱,这是为你好。 至于另一瓶茅台,老爸我带走了。 你的工作办妥后,我就已经停薪留职,带着蒋红南下深市,下海创业,同时也是为了寻找救活钢铁厂的办法。 老蒋起初不愿意跟我走,但我向他透露年底下岗名单当中有他的名字,他当即同意跟着我一道去闯荡。 别担心老爸,老爸要为咱们父子谋一个远大的前程。 我还年轻,不到五十,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对了,我屋里的脏衣服,你有空帮忙洗一洗,要是我创业失败回来,至少还有衣服蔽体。 另外,钢铁厂那些阿姨婶婶要是来咱们家,询问我的境况,你可以如实回答。 特别是你谢阿姨,帮我照顾好她,挺好的一个女人,不出意外,她将来可能要做你后妈。 保重自己,勿念。” 谢阿姨? 杨锦文突然愣住了,自己这便宜老登竟然真的和钢铁厂一把手的老婆有一腿? 将来还要当自己后妈? 可是,人家谢阿姨根本就没离婚! 人家郎才女貌,夫唱妇随,感情不知道有多好,自己老登真是撬人家墙角了? 杨锦文立即就明白了过来,老登这哪是去深市下海创业啊! 这分明是挖正厂长的墙角,肯定是被人给发现了,不得已才逃之夭夭。 杨锦文叹了一口气,手里这份光明伟正的便条,顿时觉得有些烫手。 也幸好,老爸还是要脸的,知道出去躲一阵子,自己也难得清静一段时间。 他把信收好,开始打扫屋子,毕竟他要住宿舍,重案队的是随叫随到,没有固定上班时间。 猫子帮着忙,但他不会用洗衣机,杨锦文只好教他怎么用。 “真先进!” 猫子看着洗衣机在阳台跳舞,感叹道:“要是给我妈买一台,她就不会那么累了,冬天洗衣服都能洗出冻疮来。” 杨锦文把冰箱里的食物残渣收拾干净,笑道:“你不打算买电视机了?” 猫子摇头,非常认真地说:“还是买洗衣机吧,我妈每天干完农活,除了做饭,还要洗衣服,她太辛苦了。” 杨锦文走到客厅旁边,拉开一块遮盖灰尘的纱布。 “我说送你一台,没开玩笑。这台长虹电视机是21寸的,你什么时候放假,搬回家去。” 猫子望着崭新的电视机,心动了,他脑海里浮现出妹妹的脸来,坚决摇头道:“无功不受禄,我不要。” “真不要?”杨锦文点头:“放着也容易坏,一会儿我去找个收二手电器的,卖掉算了。” “诶,千万别!”猫子咽下一口唾沫:“实在不行,你二手卖给我得了。” “也行!一百块拿走。” 猫子为他心疼道:“你是不是卖便宜了?” “一百块可以了。”杨锦文道:“反正也是闲置的。” “那好!”猫子拉开裤子的拉链,再拉开内裤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百块钱来。 他也就只有一百块钱了,有些依依不舍的递给杨锦文:“喏,拿走。” 杨锦文脸都黑了,有些牙疼地道:“要不了这么多,你把吃饭的钱扣掉,给我77块2毛就行。 而且现在我也不要,等你啥时候放假回家,再给我钱。” “那不行,我都已经捡很大的便宜了!”猫子非常认真地回答说,硬是把钱塞进他的手里。 猫子喜滋滋地抚摸着电视机的边框,准备通电看看情况。 杨锦文手心感受着纸币的温热,觉得太他妈的烫手了。 他心里想着,不知道老爸和蒋叔去深市下海,有没有买这样的内裤,方便藏钱。 这几年的车匪路霸可是不少。 打扫完卫生,杨锦文把门一锁,跟着猫子提着大袋小袋下楼。 袋子里装着的都是一些用过的日用品,洗衣粉、肥皂、香皂和牙膏,放在家里容易坏掉,肯定是要拿回宿舍用的。 此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半,两个人没打算在外面吃,主要是没钱。 回去分局后,他们把东西先放下,直奔食堂。 他们一进去,便看见何金波在橱窗里抡大勺,胸前还系着白围裙,上面写着“双桥味精”四个大字。 除了他之外,江建兵正用菜刀在案板上剁鸭肉,徐国良咣咣的切着青红辣椒。 食堂已经摆起了五张大圆桌,刑警队、技术队、档案室各部门的人都在。 这些人磕着瓜子,吃着西瓜,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温玲已经从省城回来,看见杨锦文后,急忙招手:“你过来。” 杨锦文瞥了一眼档案室那桌,邹佳慧也在向自己招手。 猫子站在他的背后,只觉得人和人的悲喜并不相同,他只觉得吵闹。 “让开。” 猫子把杨锦文推开,走到后勤部门那一桌坐着,他非常明白自己的定位在哪里。 杨锦文左右为难,只好指着橱窗里,向那两位笑道:“我去帮帮忙。” 温玲俏脸一垮,狠狠地瞪着邹佳慧,后者也是眯着眼,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在虚空中大战了三百回合。 杨锦文进去后,先是向背着双手的老范打了一个招呼:“范叔。” 老范向他点点头,而后指着何金波批评道:“油温三成热,丢下姜片,缓慢沉底过后,再滑油! 油温六成热,等葱浮起来,就开始爆炒鸭肉!你懂不懂啊?” 何金波满头大汗地转过头,谦虚地笑道:“这不是要范队指导我们的工作吗,您是老前辈了,咱们做小辈的都是从您这里吸取经验和教训的。” 杨锦文看见他那谄媚的样子,心想有些不对劲。 他溜达到江建兵身后,耳语道:“江叔,何队这是怎么了?今天晚上有什么喜事儿,饭菜这么丰富?” 江建兵瞥了一眼那边,见何金波和老范没注意自己,他小声回答说:“老张要调走,何队要升了,今儿晚他请客。” 杨锦文睁大了眼,记忆中何金波可是熬到退休,还是刑警副大队长。 他忙问:“我师父呢?” “不出意外的话,你师父接手老何的职位。” “不是,我是问他人呢?” 徐国良嘴里叼着烟,闷闷不乐地道:“去健民路那家面馆了,还把我唯一的十块钱给掏走,说是给被害人的孩子买点麦芽,这该死的老郑!” (本章完) 第72章 一个时代的过去! 第72章 一个时代的过去! 时间一晃,半个月匆匆而过。 六月份侦破的两次特大凶杀案,证据链完整,犯案人员认罪认罚。 当然,5*30案的凶手、李超已经提前认罚,虽然是在他没同意的情况下。 再有,省厅物证中心对6*14案进行了二次dna鉴定,确认被害人张小英体内残留杨红和吴大勇的体液。 最后,他们被带到了凶案现场,指认当时杀人的细节。 证据链齐全,铁案如山,案子已经移交检察院,就等着起诉。 两个人死刑无疑,至于汪彩霞,检察院还在量刑,大概是以无期徒刑起诉。 在这个节骨眼上,法院判决的速度应该很快,不会拖到下半年。 这半个月,杨锦文除了帮着写案卷之外,就是和郑康骑着边三轮外出办理一些刑事案件,大多是和八大类刑事案件有关。 所谓八大类刑事案件,便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死亡,抢劫,强女干,爆*炸,纵火,投毒。 以及其他严重危害公共安全的犯罪,包括破坏交通/电力设备等。 这是1983年8月25日下发的文件,正式提出八大类严重刑事犯罪。 郑康和杨锦文办理的都不是新发案件,而是对之前案件的证据补充。 譬如在一起杀妻案中,犯罪嫌疑人拒不提供作案工具,那就得找这些东西。 又譬如,在一起抢劫案中,预审组的警员无意间,从嫌疑人口中,问出了一起杀人案,这案子是真是真假,也得去排查。 当然,并不是刑警队所有人都会参与,郑康和杨锦文都是去辖区派出所,叫片警一起走访调查。 杨锦文跟着师父在城南分局的各街道派出所跑了一个遍,各辖区的派出所所长也都认识了。 前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沉入潜意识,就像做了一场遥远的梦。 而他现在所处的97年,可能才是真实的世界。 他唯一能清晰记得的,就是有关人员的将来。 因为两案的完美侦破,成了蝴蝶煽动的翅膀,何金波熬到退休都只是刑警副大队长,现在却有机会顶替张斌,职位再升一级。 于是,何金波闲着没事儿都往食堂跑,帮着老范打下手,干一些摘菜、洗菜的活儿,抢了食堂大妈的工作,收获了大妈们的白眼。 郑康也有望成为副大队长,但他却嗤之以鼻,照样我行我素,每天摆着一张臭脸,一副很难搞的样子。 这些已经偏移了历史轨迹,所以杨锦文不再去挖掘自己的记忆,那些既定要发生的案件,也不再多想。 发生的总会发生,如果他主动去干预,就像5*30案那样,做的越多,错的就越多。 人命很重要,但历史的进程似乎更重要。 而在杨锦文的心里,现在考虑最多的就是老爸杨大川。 他和蒋红已经离开半个多月了,期间就通了一次电话。 杨大川和蒋红安全抵达深市,两个人兴奋不已,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睛都看了。 他们在电话里说,深市和安南市大不相同,几乎所有的城市的经济状况都是死气沉沉。 但只有深市是一副勃勃生机的景象,到处都在建高楼,新修的马路不仅宽、还干净,几乎全国各地的生意人都在那里。 人们的精气神非常高涨,走路都是带风的。 按照杨锦文提供的赚钱思路,杨大川拿出多年的积蓄,准备先搞房地产。 1998年,即将出台房改前的土地协议出让制度。 杨大川可以用工业用地的名义,低价拿地,如南山区地价约500元/㎡。 2003年后转为商住用地,增值100倍以上。 重点开发小户型商品房(70-90㎡),适应国企下岗职工购买。 等有钱了就去找一个姓马的人,但这是后话了。 前提是,杨大川的积蓄不够,他要先赚第一桶金。 杨锦文建议他和蒋红,从深市倒卖电视机到内地,看能不能先赚上一笔启动资金。 要知道这个时候,从港岛走私过来的光碟比贩毐还赚钱,一台电视机的利润,那是直接翻好几倍。 月底这天,城北分局所有警员都不用外出办案。 一大早,大家伙都在打扫卫生。 上到分局各位大领导,下到警卫和食堂,每个人都顶着一头汗,乐此不疲地忙碌着。 各个科室也是喜气洋洋,把桌子和窗户玻璃擦拭的干干净净。 下午时,陆少华和万东来书记,还在院子里亲自换了一面崭新的旗帜。 一直到晚上十点,城北分局所有警员齐聚在食堂,每个人都端着小板凳,按照主次,端端正正的坐在电视机前,等着零点钟声的敲响。 杨锦文和猫子坐在最后,前面都是乌泱泱的人头。 温玲端着小板凳过来,挤在他们中间,坐下后,她伸出手来:“瓜子,要不?” 杨锦文摇头,猫子抓了一把,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嗑着瓜子。 温玲低声问道:“杨锦文,等你师父当上副大队长了,你是不是就能独立办案了?” “要等我警官证发下来才行。” 温玲点头:“你肯定是办大案的,市局那帮人都比不上你。” 杨锦文笑了笑:“市局主要是指导我们工作嘛。” 温玲摇头:“他们现在也要求办案,分担咱们分局的压力,要不是你把廖国华的事情搞黄了,他就是专门去市局搞刑事侦查这一块的。” 猫子看向她:“你爸和你说的?” “什么我爸,称职务,是温支队。” 猫子点头:“对,温支队。他们不会想把小杨要走吧?这半个月,他都请了三次假。” 杨锦文也有这个担心,他不想去市局工作,至少现在不想。 温玲摇头:“杨国昌倒是想调你去,但陆局不干,温支队也是支持咱们陆局的,说让年轻人在基层先锻炼锻炼,不能步子迈的太大。” 猫子深以为然:“那倒是,容易扯着蛋。” “你说啥?”温玲拿眼瞪他:“猫子,我告诉你,别给法医开黄腔,小心我哪天……” 温玲恶狠狠地笑道,猫子看着她的表情,心里直发毛。 之前,他还对温玲产生过幻想,可一旦知道人家是市局温支队的独生女,便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想着让给杨锦文算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档案室的邹佳慧。 这会儿,邹佳慧时不时瞟他一眼,似乎很在意自己的样子。 这让猫子激动地不行,后悔今天早上没用杨锦文的啫喱水,搞个骚气的造型。 他正胡思乱想,电视机播放出一首歌曲来,他立即将脸转了过去。 “小河弯弯,向南流,流到香江去看一看,东方之珠我的爱人,你的风采是否浪漫依然…… 月儿弯弯的海港,夜色深深灯火闪亮,东风之珠整夜未眠,守着沧海桑田变幻的诺言…… 让海风吹拂了五千年……” 随后,安南市上空爆发出绚烂的烟,照亮了整个夜空。 城北分局的食堂内,老刑警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一个时代已经过去! (本章完) 第73章 猫子:拿到警官证,我就是城里户口! 第73章 猫子:拿到警官证,我就是城里户口!(求月票)) 翌日,97年7月1日。 市局来了好几辆车,开到了城北分局的院子里。 下车的人除了杨国昌、温墨之外,还有政法部门的领导。 礼堂早就布置好了,他们一进门,城北分局的警员齐刷刷地站起身,抬手敬礼。 杨国昌坐在台上,简短地发表了讲话,肯定城北分局近期的工作成绩,打黑除恶专项行动的成果,97之后社会的变革,千禧年即将到来,公安部门的刑事技术如何发展等等,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 最后由他和温墨,向何金东、郑康颁发人民警察职务任命书。 何金波担任刑警大队长,郑康为副队长。 会议结束后,杨锦文和猫子也领到了自己的警官证。 两人都渡过了实习期,成为一名正式警员。 猫子激动地抚摸着自己的警官证,高兴坏了,恨不得立刻奔回村里,让爸妈看看。 杨锦文只是瞥了一眼自己的免冠照,然后就收起来,还向何金波问道:“何队,审查这一块我是过了,明天我想请个假,去一趟市局,上午参加枪支使用理论考试,下午进行实弹考核。” 何金波正感受着原大队长张斌的办公椅,听见这话,他眉头一凝:“你想要配枪?” “不然呢?”杨锦文反问道:“我总不能赤手空拳和歹徒搏斗吧?” 何金波一改对杨锦文的温柔态度,严肃道:“这事儿你得问你师父去,他要是同意,我就给你配。” 何金波可没忘记那天雨夜,杨锦文开枪击毙歹徒时,那个凶狠劲儿。 李超那张脸上的三个弹孔,他可是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杨锦文无奈,只能转悠到隔壁的办公室。 何金波把自己的办公室打扫的一尘不染,办公桌都是擦的光滑无比,这把猫子累的要死,腰杆都直不起来了。 老何还自掏腰包买了两盆骚气十足的盆栽,放在沙发边上,逼格拉满了。 但郑康却恰恰相反,他用的是何金波的办公室,里面乱的跟狗窝一样。 郑康不仅不打扫,还显得很无所谓。 这会儿他坐在办公椅里,正埋头看着文件。 杨锦文敲了敲门,郑康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又把脸埋下去。 “有事儿?” 杨锦文走近办公桌,开口道:“师父,我能配枪吗?” 郑康嗤笑一声:“我就知道你是为这个来的,拿了警官证,就想要持枪证!” “不行吗?” “当然不行。”郑康头都没抬。 “为什么?” 郑康摆手:“别问我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5*30案,你夺我枪,这事儿要不是陆局和何队帮你压下来,你能穿上制服? 哪天要是被人捅出去,还得连累他们,你明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杨锦文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就是重生后所引发的蝴蝶效应。 这案子办的太冲动了,太鲁莽了,以为重生后有极大的优势逆转乾坤。 但历史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而是“势”,大势所趋也。 “那我拿什么防身?” “日常配备的器械都能用,怎么?你还想当神枪手?” “如果遇到持枪的歹徒呢?您想啊,特大刑事案件的犯案人员,手里拿可不止是刀。 梧桐巷小卖部的老板,随随便便就能掏出一把改制枪出来……” “好了,好了!” 郑康烦躁地打断他,起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弹弓,扔在桌面上。 “这个你拿去用。” 望着这玩意,杨锦文瞳孔猛地一缩。 弹弓刑警? 自己皮筋还没拉起来,估计就被歹徒爆头了。 这拿出去怎么用?肯定让江建兵和徐国良那帮人笑掉大牙。 郑康笑呵呵道:“这是老何以前用来锻炼枪法的,你尽管使,别客气。 要是以后真遇到危险,你可以再用我的枪嘛,反正你已经是正式警员了,也不违反规定。” “行吧。”杨锦文把弹弓拿在手上,准备出门。 郑康吩咐着说:“把你那张桌子搬上来,以后就在我的办公室办公。” “知道了。”杨锦文点点头,下了楼。 下午时分,没事儿勾栏听曲儿? 开玩笑,得学习上面下发的文件报告、得写案卷、得跑预审组核对审讯材料,去技术队帮马博明的忙。 这老家伙重新购置了一批柯达胶卷,并且还专门开了一个培训班,趁着这几天没大案子,加紧培训下面的几个骨干,免得下次再出错。 老帮菜们都喜欢在外面办案,累是累一点,但处理文件这些事情,他们都是苦思冥想、抓耳搔腮。 说句实话,这些人文化水平并不高,大部分是部队转业过来的,从警校出来的还好一些,至少能写、能报告,口才也流利不少。 猫子被他们逮着干一些日常杂活,杨锦文便被他们用来处理材料文件。 因为这些老家伙明白,何金波和郑康升了一级,迟早会发现自己必须随时有一个跑腿的。 他们现在不用,以后就用不着了。 一直到夜幕降临,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杨锦文才忙完手头的事情。 回到宿舍,猫子已经躺在床上了,虽然他也是累的要死,但依旧是很兴奋,拿着警官证看了又看。 对他而言,这不仅仅是一个身份,而是他迈入城里最重要的凭据。 猫子不再是农村户口,而是城里户口,他已经打败百分九十九的农村青年。 杨锦文很为他感到高兴:“猫哥,你不打电话给家里?给你爸妈报报喜?” 猫子翻过身,看向床下的杨锦文,悠悠道:“我想了一下,还是先不告诉他们,我爸要是知道我是正式警员了,那全村就知道了,这并不好。 小杨,你不了解我们农村的情况,大家都是挨家挨户的,沾亲带故,而且都穷。 他们羡慕那些不认识的城里人,但妒忌只会在熟人之间发生。我爸的性格太张扬了,我怕他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杨锦文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想的通透。” 猫子咧开嘴笑道:“是吧?我想给我师父买条烟,你说什么牌子比较好?” 杨锦文想了想:“他平时抽什么烟,你就买什么烟呗。” 猫子叫苦道:“那不行啊,我师父平时兜里都揣着三个牌子的香烟。中华、白红梅和红塔山,所以我很纠结。 你打算给郑叔买什么?咱们买一样的东西就行了。 毕竟他们带我们嘛,我师父这么大的一个队长,能选我做徒弟,我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福气。” 哪里来的福气?我没来之前,队里不就是你一个实习警员吗?农村孩子好使唤……杨锦文心里腹诽,但没戳破他们师徒之间的友谊。 “那就请他们吃个饭吧。”杨锦文认真道:“咱们上次去的那家馆子不错,还可以叫上你妹。” 一听这话,猫子神色一凝,愤愤不平地骂道:“滚!” 跪求月票! (本章完) 第74章 大案! 第74章 大案! 7月5日。 凌晨六点。 天微微亮,太阳还未澎湃而出,只是在东边的天空染上了一层金黄,预示着它即将展现的威力。 一辆45座的长途大巴车,缓缓地从华东汽车站驶出。 挡风玻璃的左下角,贴着始发站和终点站的地名。 (安南市——深市) 两地相隔1700公里,路途遥远,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到达。 车里并没有坐满,还有几个空座位。 乘客们要么偏头睡觉,要么正在看刚买的报纸和杂志。 报纸都是这几天的新闻,有关九七回归,以及特区经济一揽子计划的实施。 这一辆车的乘客,几乎全都是安南市有抱负的、准备去特区下海创业的人。 其中不乏国营企业的领导干部、老师等各行各业的人。 司机名叫赵向荣,和他搭档的司机坐在副驾驶室,名叫钱东。 大巴车开出汽车站后,驶入城市道路,准备开往g211国道。 现如今,高速公路通车里程只有4735公里,仅覆盖了14个省份,所以这辆大巴车只能走国道。 大巴车徐徐驶过街面,在前方的路口,一个穿着白衬衣的中年人,提着编织袋,向车头招手。 赵向荣把车开到路边,车门“咣当”一声打开。 钱东从副驾驶室站起身,向路边的人问道:“去哪儿?” 对方回答:“深市。” 钱东招手:“行,快上来。” 白衬衣点头,登上了大巴车。 他看了看车厢里面的乘客,问道:“车费多少钱?要走几天?” “快的话五天,听说广深那边在修高速,估计要绕路,六七天吧。你先找个位置坐着,我一会儿过来收钱。” “好咧。”白衬衣笑着点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 他提着编织袋,侧身走向车厢。 每路过一排座位,乘客都会警惕地看他一眼,像是防贼一般。 出门在外,大家都是小心翼翼,尽量不张扬。 大巴车继续行驶,在出城的路上也捡了几个乘客上车,去的地方都不一样,但方向是一致的。 出城之后,赵向荣把车提了速,尽量开快一点。 钱东坐在副驾驶室打着瞌睡,时不时地瞥一眼后视镜,看看车厢里的情况。 赵向荣瞥了他一眼:“老钱,你睡吧,我一会儿叫你。” 钱东摇头:“睡不着。” “你现在不睡,出了安南市的地界,你想睡都不敢睡。” 钱东点点头:“那行,你开累了就叫我。” 大巴车向着城东的方向,在国道上徐徐行驶,迎着新升的太阳。 一个半小时后,大巴车刚要过岭蒙县的地界时。 后座上突然站起来两个人,趁着赵向荣不注意,一下子跑到了驾驶席。 紧接着,一样东西抵住了赵向荣的脑袋:“停车!” 赵向荣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他瞥了一眼后视镜,看清楚这个人后,又看向副驾驶室的钱东。 另一个人手里握着三尺长的砍刀,一下子横在钱东的脖颈上。 “快他妈的停车!” 紧接着,赵向荣踩下了刹车。 随后,两辆摩托车从前方的拐弯处快速驶来,车上坐着好几个人。 与此同时,车厢里没睡着的乘客爆发出惊慌的喊叫声。 拿刀的人转过身,向车厢里喊道:“谁他妈的敢乱喊乱动,我就弄死谁!” ———————————— 城北分局。 杨锦文还在睡梦中,突然被喇叭声惊醒。 郑康的大嗓门在楼下喊道:“重案队的,赶紧起床,限你们十分钟下楼集合!” 猫子从床上一跃而起,快速地穿上裤子。 这一周,猫子很是兴奋,因为何金波告诉他,城北分局拿了一块地,准备自建警务人员的住宅楼,他可以按照百分之七十的价格购房。 如果立功的话,那更有优惠政策,一等功可以白送一套房,而且还是三居室。 猫子已经在幻想自己可以住一间,父母住一间,妹妹住一间。 他每天都在念叨这事儿,让杨锦文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分配制度的时代已经接近尾声,警务人员也需要拿钱来买,如果是单位建房,那是有很大力度的减免政策。 猫子不知道一等功是什么意义,杨锦文告诉他,要躺着拿才行,他说那也值得。 两个人穿戴好衣服,快速地下楼。 郑康接替何金波的工作,照样接替了对方那只蓝白色的手持喇叭。 他一下子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最近这段时间越来越严格。 郑康清点好人数,喊道:“上车,去岭蒙县。” 江建兵问道:“老郑……” 郑康瞥了他一眼:“称职务!” 江建兵叹了一口气:“老郑,什么案子?” “到地方你们就知道了。” 紧接着,何金波带着法医室和技术队下楼。 十几个人、乘坐四台车浩浩荡荡地开出分局大院。 一路上,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车开往城东,这是嘉兴分局的辖区,紧接着就出了城。 杨锦文透过车窗往外看,前方的国道上还有城南、jx市局等警车在前面飞驰。 江建兵也看见了,开口道:“三大分局,加上市局都出动了,这案子可不小!” 开车的徐国良很有经验地回答道:“持械大案,不然事情没那么严重。” 杨锦文眼睛微微眯起,在记忆里寻找蛛丝马迹,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个小时后,他们到了地方。 在岭蒙县通向隔壁市的国道上,停着一辆大巴车,路边蹲着不少人。 前面是市局和其他分局的车,把路面堵得满满当当。 城北分局的车排在最后,一行人下车后,何金波带着郑康立即小跑过去。 江建兵和徐国良等在车边,两人没有立即过去,而是拿出烟来抽。 杨锦文抬步想要上前,江建兵拽住他。 “别去,你不够格,一会儿何队叫,我们再过去。” 杨锦文点点头,看了看停在路当中的大巴车。 徐国良抽着烟,努努嘴:“这下麻烦了,没死人的话,不可能叫我们来。” 江建兵深以为然:“现在的治安情况……迟早的事儿,不新鲜。” 徐国良看了一眼杨锦文,问道:“小杨,你配枪了没?” 杨锦文摇头,抬头便看见何金波正向他们招手。 (本章完) 第75章 现场情况! 第75章 现场情况! 江建兵和徐国良把烟头一扔,带着城北分局的老刑警们走上前去。 何金波和郑康迎过来,向他们吩咐道:“咱们的人赶紧去华东汽车站,这辆大巴车是今天早上六点钟出发的。 老江,老徐,你们把登记的乘客姓名和身份信息都给找出来。 尽量快,我们现场要一一核对。” 何金波看了一眼杨锦文和猫子:“你们俩留下来。” 江建兵点点头:“何队,到底什么个情况?” “死了两个人,一个司机,一个乘客。乘客们身上携带的财物被抢走。” “行,我们马上就去。”江建兵应了一声。 郑康抓住他的胳膊,耳语道:“你回去后,找辖区的各个派出所,让他们找人打听看看。 咱们城北这一块,有没有什么社会大哥跟这事儿有关,要是有消息,立即打电话给我们。” “我知道几个混子,问他们准没错。” “那行。”郑康拍了拍江建兵的肩膀。 这时,何金波招呼正提着勘察箱的温玲:“温法医,你的战场在车上,市局的张法医已经在上面了。” 温玲点点头:“我知道。” 任务分配好后,何金波看了一眼杨锦文和猫子:“跟我们走。” 郑康低声告诫:“杨锦文,你知道纪律的,这个案子不是我们辖区的,你只准看,不准出声儿!” “我明白,师父。”杨锦文颔首。 因为乘客们被抢走了财物,见市局警察赶来,他们正七嘴八舌地讨要说法。 这些人正怀揣着南下创业的美梦,这刚出城,竟然被劫了,身上的钱和贵重物品全被抢走。 这上哪里说理去? 有几个比较有身份的乘客,直呼着市局局长杨国昌的名字,叫他赶紧去抓人,磨磨蹭蹭的像个娘们。 有钱南下的人,在安南市并不都是无名之辈。 场面有些混乱,于是,穿着制服的几个民警赶紧拦住他们,安慰着他们的情绪,说一会儿就清点每个人被劫的财物。 杨锦文跟在郑康和何金波身后,走向车头。 温玲就站在车门下面,她和张磊正在穿戴装备。 杨锦文抬眼向车里看去,副驾驶座上侧倒着一个人,肩膀和脑袋被利器劈砍的血肉模糊。 看不见他的脸,血水已经凝固在他的衬衫上,他垂落的右手手臂被鲜血染红,弯曲的手指上聚集着血珠。 车门金属台阶上,流淌着一大滩褐色的血迹,像是浆般粘稠。 温玲回头看了杨锦文一眼,表情严肃地开口道:“一会儿忙不过来,你过来帮忙。” 杨锦文点点头。 温玲戴上口罩,车上一个警员,伸出手抓住她的手,掠过金属台阶,帮她登上了车。 车头围站着一大群人,有杨国昌、温墨,以及廖国华和柴涛。 站在最中间的是一个穿着灰色衬衫的男人,四十来岁,脸色苍白,正是司机赵向荣,他不断地比划着手。 “……一共五个人,车上的有两个人,就坐在车厢后面。 他们是从车站上的车,我把车开到这里的时候,他们突然就窜了过来……” 说到这里,赵向荣咽下一口唾沫,继续讲道:“我还没反应过来,有一个人就拿枪抵住我的脑袋,叫我停车。 我当时吓坏了,我以为出了安南市才会遇到这种事情,谁知道这刚出城…… 对了,另一个人拿着一把砍刀,横在老钱的脖子上,叫他不要乱动。 这个时候,他们的同伙就骑着摩托车过来了……” 温墨打断他的话:“是从大巴车后面过来的,还是从前面过来的?” 赵向荣侧过身,指向前面的弯道:“从前面。” “几个人?” “三个人。” “然后呢?” 赵向荣吐出一口气,回答说:“拿枪的人叫我打开车门,我没办法,只能按他说的做。 这个时候,老钱趁着他们不注意,从座椅下面掏出一根钢管,他刚掏出来,那个拿刀的人就砍了他……” 赵向荣顿了顿,惊魂未定地道:“这个人砍了老钱三刀,都是从背后砍下去的。 老……老钱的脑袋都被砍开了,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起初他还能动,但动了两下就倒下去了……” 杨国昌脸色铁青地问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有一个乘客,见两个劫匪动手杀人,他站起身,喊车上的人帮忙。 他喊着说,车上只有两个歹徒,只要把他们制服,大家就安全了,但没人听他的。 于是,他就自个儿冲上前来,手里拿着编织袋,想着可以挡一下,但是拿枪的那个人,直接就扣动了扳机,把他打倒在地。” “开了几枪?” 赵向荣伸出一根手指头:“就一枪,随后那枪口就对准我,叫我赶紧打开车门,不然就打死我。 我不能不听他的,我只好把车门打开,骑摩托车的三个人快速地上了车,看见车里的情况。 他们就拿出刀枪,在车厢里开始搜刮钱财。 中枪的那个乘客还在喊,叫大家伙不要跟歹徒妥协,但没人理他,他还被其中一个歹徒给砍死了。 我们都吓坏了,那些乘客都把自己的钱都掏出来。 两个歹徒拿着两个包,一人面向一侧座椅,让乘客们把钱放进包里。” 温墨问道:“你确定是五个人?” 赵向荣回答说:“是五个人,后面上车的那三个人都戴着头套,看不见他们的脸。” 廖国华接过话来问:“车上那两个歹徒呢?” 赵向荣赶紧点头:“这两个人露着脸,我们都看见他长什么样子。” “这伙人往哪个方向走了?” “往前面的国道。” “摩托车是什么样的?看见车牌号了吗?” 赵向荣摇头:“至于是哪一款摩托车,我没看清,车牌就更不知道了。” 廖国华看向杨国昌和温墨,开口道:“报警的是路过的轿车司机,从这伙人拦车抢劫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半小时。 杨局,温支队,我申请带人去前面调查情况,看能不能找到这伙人的去向。” 杨国昌指着嘉兴分局的大队长柴涛:“你也一起去,弄清楚这伙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抢了钱,肯定会跑,不会待在原地,向其他县局、派出所发协查通告,调查这伙人。” 这时,何金波向郑康、杨锦文耳语道:“人肯定已经跑了,不然这些人怎么会选择在岭蒙县和大雁市的交界地带动手?” (本章完) 第76章 他的不甘心! 第76章 他的不甘心! “杨锦文,你过来。” 他正打算去车上看看现场,突然就被温墨给盯上了。 郑康若有所思地努努嘴:“温支队叫你去,你看我干嘛?” 我什么时候看你了?……杨锦文心里腹诽,不是你瞪着我的吗? 这时候,温墨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六月份,你们城北分局侦破的那两起案子,杨局和我都看了案卷,你表现不俗。 你之前就拿了三等功,功劳还没下来,这回给你们城北分局申请的是集体三等功。” 杨锦文看着眼前的老帅哥,确实是帅,难怪温玲长的这么漂亮。 他谦虚道:“这都是我们城北分局的各位领导教的好。” “是吗?”温墨笑了笑。 杨国昌背着手,走来问道:“你爸是安南钢铁厂副厂长,杨大川?” 杨锦文老实回答:“他已经辞职了。” 杨国昌点点头:“你爸我认识,喝过几次酒,国标跳的特别好。咱们市书记张春霞同志,昨天还提起他呢。 他太鲁莽了,钢铁厂改制后,根本不会动他的位置,依旧是国企干部。 就算调到区里,他也有一官半职的,怎么就去深市下海了。” 还不是挖了人家正厂长的墙根……杨锦文不敢把原因说出来。 杨国昌点头道:“既然是自己人,我就不说见外的话,因为你爸爸的关系,我给你一个机会,想不想来市局工作?” 听见这话,站在一边的何金波和郑康脸色铁青,市局要是把人要走了,那他们怎么向陆少华交代? 杨锦文最近这段时间表现的可圈可点,不像之前那么跳脱,越来越沉着冷静。 再加上高材生的光环、长得人高马大,人还帅,办案的能力又那么牛逼,迟早是要升上去的。 谁都知道,他将来是前途无量的,这要是只在城北分局工作了一个月就调走,这以后对城北就没归属感啊。 没归属感的话,他以后要是平步青云,城北分局这些老家伙们怎么进步? 譬如杨国昌就是城南分局调到市局的,对城南这块的支援力度不知道有多大,时常让城北分局感到眼馋。 何金波气得牙痒痒,对郑康耳语道:“你个老东西,叫你平时对他好一点,你非不听! 人家要配枪,就给配嘛!多大点事儿! 现在好了,你看他那脸色,犹豫着呢,要是他答应了,咱们将来怎么搞? 这些后辈当中,难道靠猫子给我们养老?” 郑康翻了一个白眼:“不是你三令五申,不能给他配枪嘛,你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 两个人正嘀咕,杨锦文抬起头来,语气诚恳地回答道:“谢谢杨局栽培,我想在基层多锻炼锻炼。” 听见这话,杨国昌没有一点失望之色,反而是笑眯眯地道:“也行,小伙子不错。” 这把何金波激动坏了,一拍郑康的肩膀。 “瞧瞧人家这觉悟,瞧瞧这思想境界,还是我这个大队长人缘好啊,小杨就想跟着我干,这小子有出息!” 郑康撇开他的手:“滚蛋,你要点脸!” 温墨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杨锦文,吩咐道:“小杨,我听何队说,6*14案,是你根据目击证人的证词画的素描,锁定了嫌疑人。 今天这个案子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把车上那两个歹徒的画像画出来,办不办得到?” 杨锦文颔首:“温支队,我一定尽力。” 温墨拍拍手,把大家伙召集起来,开始分配任务。 司机赵向荣被带到一辆警车的后座上坐着。 杨锦文向技术队要了几张素描纸和铅笔,坐在副驾驶室。 左右两边坐着何金波和郑康,把赵向荣夹在中间。 杨锦文没开始提问,因为这两个老家伙,很明显是把赵向荣当做嫌疑人了。 果然,郑康像是浮出水面的美洲鳄,张开大嘴,抛出问题。 问了一些诸如你在汽车站工作多久了?你家住在哪里?你家几口人?你老婆在哪里工作?你孩子在哪里上学? 日常生活问完——其实就是极限施压,然后就切入到这次的抢劫案中来。 郑康不断地核对赵向荣刚才说的那些细节,还做着笔记。 赵向荣连说了三遍,出入不算大,但有些细节对不上。 比如这五个劫匪中,他们拿了几把枪? 赵向荣之前还很肯定,至少有两把枪,最后又说三把,确定不下来。 但他保证,歹徒就开了一枪。 这个不是问题,因为此刻,民警正在一个个问询车上的乘客,这些都是目击证人。 何金波他们见赵向荣作案的嫌疑不够高,于是就把人丢给杨锦文,并把猫子叫来看住人。 杨锦文向赵向荣点点头:“赵先生,那咱们开始,你说说看,那两个露脸的人长什么样子?” 赵向荣原本浑噩的脑子,已经被两个老帮菜给唤醒,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所以他此刻无比的清醒。 不清醒没办法啊,很明显这是怀疑上自己了。 要是不把这伙歹徒找出来,这帮警察肯定会把他祖宗三代的事情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行,警察同志你问吧。” 杨锦文顿了一下,开口道:“我的第一个问题是,车上那两名歹徒有没有化妆?” “啊?” 猫子在一旁重复道:“问你有没有化妆?就是乔装打扮的意思。” “这……”赵向荣皱着眉,回答不上来。 “行吧,我们开始。”杨锦文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开始对着赵向荣的描述,专注地画素描。 这时间持续了很久,直到中午过后,他还没画完。 期间,杨锦文去小解了一下,路过大巴车的时候,他看见两具尸体已经被抬下车,放在铺在路面的白布上。 其中一具尸体是跟车的司机钱东,还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人。 这人的白衬衫全部被鲜血染红,肩膀、胸口和大腿上全是触目惊心的刀伤。 郑康走过来,站在杨锦文旁边,开口讲道:“我们从他身上搜出了身份证和教师证,他叫董军,就是他一个人抵抗这伙歹徒,被对方给杀了,被砍了八刀,全是劈砍伤。 全车的人都被抢了,只有他的钱包还在兜里,不知道是不是那伙人嫌他的血太脏,没去搜身。” 杨锦文紧抿着嘴,看向这人的脸,他那双眼睛充满了绝望,到死他的表情上都写着三个字:不甘心! (本章完) 第77章 为众人抱薪者! 第77章 为众人抱薪者! 下午时分,杨锦文终于画好了素描,他没有交给郑康,而是找到车上的乘客,特别是和这两名歹徒离的最近这些人,让他们来辨认。 得出的结论是,八分像。 这之后,杨锦文找到郑康,后者看了一眼,便拿去交给温墨。 紧接着,一群人围拢了过来,看着温墨手里的两张素描画像。 其中一人三七分的发型,三角眼,颧骨高,鼻梁高挺。 另外一人留着寸头,左眉上有一条伤疤,单眼皮,上唇厚,下唇却稍显单薄。 杨锦文开口道:“温支队,这两个人当时坐在车厢最后一排,占据了四个座位,没有其他人和他们坐在一起。 根据乘客们的描述,三七发型这个人,当时穿着翻领三扣、条纹polp衫。 单眼皮这个人穿着黑色的圆领t恤,戴着鸭舌帽。” 温墨点头,这些证词已经搜集完了,他先前仔细看过。 他把两副画像拿给何金波:“老何,你再让车上的乘客比对一下,确定无误的话,印发出来,广发通缉令。 让各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在大街小巷张贴这两张素描,征集线索……” 温墨把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喊了一句:“杨局,您看……” 杨国昌眉目舒展,吩咐道:“派人去电视台和报刊社,向老百姓搜集线索,有奖举报。 如果有人提供线索,给一定的奖励,如果能辨认出这两个人的身份,奖励一万元!” 温墨点头:“这个办法好。” 杨锦文瞥了一眼温墨,对方刚才故意停顿,就是让杨国昌接话,而且还给出了一个明确的侦查思路。 拍马屁于无形,还让旁人看不出来,这就是职场的艺术啊。 瞧瞧何金波和郑康,像是两只澳大利亚袋鼠,一脸严肃,只知道秀肌肉,只听案子,没有案子外的一点儿思考。 温墨又补充道:“另外就是,我琢磨这案子不可能是生手干的,敢下死手,其中肯定是有前科的犯案人员。 敢动刀动枪,置人于死地,这伙人来头不小,去看守所和监狱查查,看有没有符合的嫌疑人。” “是。”何金波答应一声。 于是,现场勘察继续紧锣密鼓的展开。 听说岭蒙县的国道上发生了大巴车抢劫案,安南市电视台的记者都赶了过来。 90年代末的记者可不是好惹的,骨头有硬的,也有比较贱的。 杨国昌和温墨只好硬着头皮去应付这些人,把事态稍微降一降,不要把事情闹的太大,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杨锦文抽出空,随便吃了一口猫子端来的方便面,然后穿上鞋套,登上已经勘察过的大巴车。 金属台阶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厚厚一层,副驾驶座椅上的血迹也是触目惊心。 在车厢的过道上,照样流着一滩血,而且还被技术人员用粉笔画了一个形状,应该就是那名人民教师董军死亡的地方。 他的身体是侧躺的,脑袋朝向车厢后面,右手伸在脑袋上方,左手没画出来,应该是在搭在身上的。 他的双腿弯曲,呈现出这样的姿态,》。 抢劫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冲了出来,你说他英勇,却又很傻,钱难道比命重要? 你说他傻,但这个人却具有真正高尚的人格,包括被害的司机钱东,这两个人都进行过反抗。 如果乘客们趁着车外的三个歹徒没上车之前,一起把人制伏,可能结果会不一样。 但能说他们逞英雄,匹夫之勇吗? 不,钱东稍微反抗一下,就被歹徒残忍地砍死,脑浆都给砍出来了。 换做谁也会害怕,就算是杨锦文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敢挺身而出。 杨锦文在现场看了一会儿,刚下车,何金波和郑康便走了过来,两个人把他拉到路边,低声问道:“小杨,琢磨出什么来没?” 杨锦文沉吟道:“何队,师父,这个案子是市局督办的,咱们最好别抢功……” “废话。”何金东打断他:“我当然知道,但你要清楚,这是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线索可以共享,但哪个分局抓着人,那性质是不一样的。” 杨锦文看向郑康:“师父,你也是这个意思?” “废话!”郑康瞪着他:“咱们再立一功,那就是三连冠,平时的厕纸都可以多用一张。” 何金波催促道:“别废话了,小杨,你到底看出啥线索来了?” 杨锦文想了想,回答说:“我琢磨着这个案子,不太好找到人。” 何金波皱眉:“为什么?” 杨锦文刚要回答,猫子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师父,市局温支队叫你赶紧带上人,去城东支援廖大队,他们已经查出车上那两个人劫匪的身份。” 何金波吓了一跳:“动作这么快?他们不是去国道前面了吗?怎么返回城里了?” 猫子摇头:“我不清楚。” 何金波和郑康对视一眼,赶紧召集人手,十来个人开着两辆车往回赶。 一个小时后,他们回到了城里。 江建兵和徐国良开车过来,两个人挤上了何金波的车。 两个人的屁股太大,把后座都给占据了,猫子只好坐在杨锦文的大腿上。 江建兵立即就开口道:“何队,情况是这样的,不知道为啥这个廖国华明明是去国道上查那两辆摩托车,要去也就是去岭蒙县。 我和老徐赶去华东汽车站的时候,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城南那帮人已经来调查过了。 我们从候车室了解到的情况是,今天凌晨五点五十分,那两名歹徒上的车。 名字分别叫梁小军、梁小兵,是两兄弟,身份证号码就是咱们安南市的。” 郑康狐疑道:“那他们怎么那么快就查到住址了?” 江建兵摇头:“不清楚,我琢磨着这两个人肯定是有前科,被打击过,不然他们的动作不可能这么快。” “行。”何金波点点头:“咱们先去看看情况!” 他猛地一踩油门,因为速度太快,猫子一头栽倒在前排的座椅缝隙里。 郑康扶起他的脑袋:“你瞧你师父,哪里对你好了?猫子,实在不行,做我徒弟算了。” 江建兵开着玩笑:“对了,猫子,你不是想分房吗?你要是把这伙人抓着,陆局绝对给你申请一套三居室。” 猫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只是笑,一声不吭的。 (本章完) 第78章 出事儿了! 第78章 出事儿了! 安南市城东的富庆园。 夜色四合,小区的草丛里传出清脆的蟋蟀声。 小区外面的马路上只有一盏路灯,孤零零地亮着。 围墙的墙根下站着一群人,廖国华正安排着抓捕任务,突然便看见马路尽头,呼啦啦跑来一群人。 见到带头的,他双目一凝:“他们怎么来了?” 蒋扒拉嘀咕道:“估计是温支队叫来的,不让咱们城南分局抢头功。” “不搭理他们!”廖国华语气冷漠:“老蒋,你带一个人去一趟传达室,把门卫叫来,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好的。”蒋扒拉很兴奋,想要一雪前耻,临走之前还挑衅地瞪了一眼何金波。 何金波和郑康等人刚好赶到,开口就问:“老廖,什么情况这是?” 现在是抓捕时间,廖国华就算对他有气,也不好发作。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今天上午,我和老柴不是去岭蒙县查那两辆摩托车吗? 我想着老柴他们嘉兴大队去就够了,于是我就抄小道返回城里,在华东汽车站的售票厅,查到他们用的身份证。 梁小军和梁小兵这两兄弟,三年前在水泥厂干活,因为偷厂里的水泥出去卖,他们被厂里给开除了。 去年年底,这两个人在火车站干起了扒手,被反扒大队抓了现行。 梁小军蹲了三个月牢,他弟弟梁小兵一直在外面躲着,因为是小偷小摸,再说这半年咱们都忙,没功夫搭理他。 没想到,这两个狗日的,竟然敢抢车杀人!” 他这话里有几层意思,其中便有江建兵所说的,这个梁小军和梁小兵确实有前科。 廖国华不是一个庸人,他精明的很呢,背着所有人杀了一个回马枪,还真让他找出两个歹徒的身份来。 至于他动作为什么这么快,原因很简单,廖国华手下的两个老刑警,蒋扒拉和富云以前都在反扒大队干过。 梁小军和梁小兵肯定没少和反扒的卧底打过交道。 因为614案,城北分局抓到了犯案人员,廖国华副支队长的职位落空,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想要挽回损失。 何金波瞥了一眼郑康,后者微微皱眉,刚要问些什么,蒋扒拉从小区门口猫腰跑来。 “廖队,门卫在传达室,据他所说,梁小军和梁小兵住在小区的五单元201号楼。” “行,咱们走。”廖国华向大家伙挥挥手。 何金波也向身后努努嘴,毕竟是温墨叫来支援的,城北分局不能干看着。 一行人十几个人,进了小区,直奔传达室。 门卫被按在沙发上,廖国华一进去便开口:“我们是市公安局的,你确定梁小军和梁小兵住在五单元201号?” 一听这话,何金波挑了挑眉,瞧了一眼郑康,但对方没搭理他。 倒是杨锦文眯了眯眼,‘市公安局’这四个字确实带劲,比城北公安局更有威慑力。 门卫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手里正拿着一份报纸,他点头:“他两兄弟我知道,小偷小摸的,上个月严打的时候,联防队还来查过他们。” “他们有没有在家?” 门卫摇头:“这我哪里知道。” 这时候,郑康立即问道:“这两兄弟长什么样子?一个是不是留着三七发型,三角眼?另一个留着寸头,左眉上有一道疤痕?” 杨锦文手绘的素描已经拿去复印,复印后的画像要拿给电视台和报刊社,以及派出所拿去张贴通缉布告,所以他们现在手里并没有。 门卫听完后,眨着眼,却说不上来。 廖国华转头看向郑康:“老郑,怎么着?意思是人家抢劫的时候,你在车上?” 这是一句挖苦的话,郑康还没怼过去,何金波讲道:“老廖,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搞清楚车上那两名歹徒的长相,是不是这两个人还存疑,你要动手抓人,最好悠着点。 我们接到的任务是配合你们城南分局,主要抓捕行动由你们的人来。” 廖国华笑了一声:“我不管是不是抢车的歹徒,先把把人抓了,搞清楚情况再说。 你们就守在楼下,别一会儿给我们撂挑子就行。” 说完后,他召集人手,气势汹汹地地向五单元跑去。 找到地方后,十来个人就涌进了昏暗的楼道里。 城北分局的人都在楼下,何金波叉着腰,往楼上看了看。 然后向其他人吩咐道:“老郑,你带着老江、小杨绕到楼后面,防止歹徒跳窗,老徐和猫子跟我就守在这里。” 郑康应了一声,带人就过去了。 这是联排的楼房,楼后面是一片空地,并没有多少绿植。 江建兵抬眼望向二楼,托腮道:“是哪一户啊?” 杨锦文指着偏右的那扇窗户:“就那家,窗户挂着一条女士裤衩。” 江建兵眨眼:“屋里亮着灯啊,人在家!” 杨锦文摇头:“屋里恐怕不止他们兄弟俩。就是因为有人在家,所以就不太可能是这两个人干的。” “有道理,抢了大巴车,杀了人,心理素质不可能那么高,还敢回家来待着,这不是找死吗?” 郑康从怀里别着的枪套掏出手枪:“不管是不是,咱们都要把人给盯住了,线索不可能无缘无故指向这里。” 见他这么说,江建兵也把枪掏了出来,他和郑康分站两侧,间隔十几米。 郑康看了一眼杨锦文:“你没枪,退后站着,有多远就站多远。” 二楼住户的窗户并没有焊接什么铝合窗之类的防盗网,犯案人员要是狗急跳墙了,确实有可能跳窗逃跑。 杨锦文点点头,连连退后,和左侧的郑康、右侧的江建兵,站成了一个三角形。 他把手伸进兜里,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弹弓掏出来。 这时候,楼上突然爆发出踹门声,随后激烈的喊叫声在屋子里响起。 紧接着,“砰,砰,砰……” 连续三声枪*响,打破了宁静的夜晚。 “妈的,出事儿了!”江建兵喊了一嗓子,想要动身上楼。 郑康把枪口抬起来,脸色铁青的喊道:“别动,咱们就守在这里!” 杨锦文果断地掏出弹弓,抬眼便看见一个人影打开了窗户,这人两手往阳台一撑,迅速地跳下了楼! (本章完) 第79章 你们想抢什么? 第79章 你们想抢什么? “嘭!”的一声,那人的双脚跳在了地面。 江建兵举枪奔过去,离着十米远的距离,大吼道:“蹲下别动!” 郑康一边举着枪,一边掏出从车里拿来的手电筒,刚准备按开…… 杨锦文在他身后大喊道:“师父,小心!” 郑康抬眼一瞧,二楼的窗户突然伸出来一支黑乎乎的东西,他赶紧躲去一边。 “砰!砰!” 两发子弹打在他先前站立的地方。 接着,枪口快速地移到江建兵的位置,后者吓了一跳,立即躲了过去。 但预想中的枪声并没有响起,杨锦文抬手拉起皮筋,定睛一瞄,把弹丸射了出去。 “啪!” 那人脸部被击中,身体后仰,惊叫一声。 与此同时,几个人影奔向阳台,猛扑过去。 那人察觉到异样,反身回去,立刻扣动了扳机。 “砰!” “砰!砰!” 楼上正在火*并,郑康三人无暇顾及,先前跳在地上的这人,已经顺着墙根跑远了。 郑康想要追,但刚才侧身跳的太快,脚踝扭了一下,跑不起来。 这时,杨锦文赶紧跑来,伸出手喊道:“师父,枪给我!” 郑康迟疑了一秒钟,手枪一垂,把枪把递给在他的手里,并大声叮嘱:“别把人打死了。” “你放心!”杨锦文接过枪,二话不说就往前追。 “老郑,你没事儿吧?”江建兵跟着跑来。 郑康指着杨锦文的背影:“别管我,把他看着点!” “行!” 江建兵跟在杨锦文的屁股后面,发现前面的嫌疑人并没有打算从小区正门跑去。 而是绕过楼角,向楼的正面跑去。 五单元的楼道前,何金波和徐国良他们应该在这里,但现在没见到人,他们肯定是听见枪声,跑上了楼。 江建兵追着杨锦文,后者追着前面的歹徒。 前方有两盏水泥柱的路灯,两侧都是小区内的木树。 昏黄的灯光,透过枝丫交叉的缝隙,洒在杨锦文高大的背影上。 江建兵大喊道:“小杨,小心他身上带着家伙。” 杨锦文没有回答,脚下飞奔。 江建兵一边跑,一边继续喊:“站住,你再跑,老子就开枪了!” 但前头的那人并不停,反而跑的越来越快。 真是干扒手的?身体素质这么好? 江建兵注意到杨锦文离着这人距离差不多二十米,能够追上,但保不准对方身上藏着东西。 于是,江建兵缓了两步,枪口朝着夜空,大喊道:“停下,再不停下,我开枪了!” 紧接着,他毫不犹疑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 两声枪响,惊飞了木树上的蝙蝠,一团团黑影掠过夜空。 江建兵一瞧,那人根本不带怕的,脚步还是不停。 正在这时,杨锦文一拉保险,快速地单膝跪地,双手托枪。 江建兵似乎听见他深呼吸了一次,而后,“砰!” 一声清脆地枪声炸响,正在奔跑的歹徒身体一滞,拖着左腿,继续往前快走。 “狗日的,凶狠啊!” 江建兵奔上前,一脚踹在这人的大腿上:“跑,我让你跑!” 杨锦文走上前来,枪口继续抬着,指着歹徒的脸。 “叫……叫什么名字?”江建兵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额头上全是汗。 地上这人也没多好,脸颊和胸口都是汗水,左大腿的枪眼还在流血。 “彭……彭宇。” 江建兵和杨锦文对视一眼,心里顿时明了,梁小军兄弟俩的屋子里不止他们二人。 廖国华这傻逼没问清楚情况,可能觉得以多对少,优势在他。 再说,梁小军和梁小兵被打击过,干扒手的,能厉害到哪里去,却没想到爆发出这么大的冲突。 楼上的情况,现在还不清楚,指不定有人员伤亡。 这时候,郑康瘸着腿跑来,因为杨锦文和江建兵挡着他的视线,而且他还远远看见杨锦文蹲下身开了枪。 所以,这会儿他满头大汗地跑来,激动地大喊:“我给你说过,别打死人!别打死人!你就是不听! 这下好了,又用我的枪杀了人,我他妈的怎么给陆局交代?” 一听这气急败坏的脏话,杨锦文移开了身。 郑康看见这名歹徒躺在地上,正用双手捂住大腿上的枪眼。 他一下子傻了眼……人没打死啊? 江建兵快速地掏出手铐,给人戴上,并且还抽掉歹徒的皮带,把对方的裤子脱到膝盖处。 “跑,我让你跑!” 郑康夺过杨锦文手里的枪,赶紧招呼江建兵:“问问情况,现在不问,一会儿就没机会问了。” 江建兵点头,把这人提起来,蹲下身盯着他。 “小子,能不能交代?” 彭宇咽下一口唾沫,不吱声。 “你他妈的……”江建兵指着他的脸:“我给你讲,你们今天晚上做的事情,性质很严重,指不定有几个人要枪毙,子弹*钱都得你父母掏!” 彭宇狠狠地瞪着他,嘴里呸了一声。 “诶,你妈……” 这时候,杨锦文讲道:“江队,我来问吧。” 江建兵狠狠地瞪了这人一眼,移开了身。 杨锦文蹲在他先前的位置,望着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开口道:“你叫彭宇?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把事情说出来,少受一些苦。 不管以后是进监狱,还是被枪毙,我们对坦白从宽的犯案人员,都有优待。 我们是讲政策的,至于你将来是不是死刑,就看你现在怎么交代了。能不能说?” 听见这话,彭宇点了一下头。 “那屋里有几个人?” 彭宇皱着眉,像是默数了一下:“十几个人。” “十几个人?”江建兵吓了一跳,郑康脸色也开始发黑。 这么多人,可想而知问题的严重性。 在没有具体摸排的情况下,廖国华带着十来个人去破门,那肯定是要发生冲突的。 “你们在屋里干什么?” 彭宇舔了舔嘴唇:“梁老大他们商量着想要干一票大的。” “干一票大的?具体是去干什么?” “抢*银行。” “啊?”江建兵吓了一跳:“当时是什么情况?” 彭宇回答说:“当时我们在屋里喝酒,突然听见有人踹门,田老大他们几个喝的有些醉了,拿出枪就站在门后面,他们以为是仇家找上门来。 外面的人把门踹开后,他们就开枪打了。 我吓坏了,我赶紧跑进里面的卧室,从窗户跳下来,至于后面发生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有时候词语中间带有*这个符号的,是防止审核的,比如手*枪。 or2 跪求下月票,谢谢。 (本章完) 第80章 围捕:惨烈的现场! 第80章 围捕:惨烈的现场! 事情超乎了预料! 比郑康、江建兵和杨锦文所想的还要严重! 他们押着人,回到五单元楼下时,看见城南分局的两个老刑警,背着两个年轻的警员从楼上快速地跑下来。 他们身边还有警员护着,像是准备随时换人来背。 江建兵吓了一跳,赶紧跑上前问道:“伤的严重吗?” “让开!”蒋扒拉向他喊道,双眼通红。 随后,他向趴在自己背上的警员开口道:“小秦,你撑住啊,千万别睡过去,师父送你去医院,师父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望着他们匆匆跑走的背影,郑康和江建兵都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江建兵低声道:“老郑,我看那小伙子,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 郑康抿了抿嘴:“走,咱们上去看看情况。” 三个人把彭宇押着上楼,二楼楼道里站着不少人,个个都是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只有房间里传来廖国华暴躁的咆哮声。 “说不说?谁抢的大巴车?” “你他妈的不开口,老子干死你!” 紧接着,何金波的声音传来:“老廖,你别激动,千万别动手!” “滚!”廖国华骂道,也不知道是在骂何金波,还是在骂别人。 郑康三个人走到房门前,看见何金波和廖国华相互拉扯着。 廖国华手里拿着啤酒瓶,想要冲上前去。 何金波和徐国良使劲把他拦着。 而在对面墙壁的下面,蹲着一排人,有男有女,这些人都已经被戴上了手铐,低垂着脑袋。 屋子里散发着硝烟的味道,以及大量的酒精味儿。 客厅的一张大圆桌已经翻倒在地,地上掉落着碗筷和饭菜,以及白酒和啤酒瓶,有十来个瓶子已经碎掉了,玻璃渣子四处都是。 其中有一个人光着膀子,倒在左侧的卧室门口,腹部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水泥地面。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人受伤,鲜血把他们的头发都凝固了。 城南分局的富云带着几个人,死死地盯着这一排人,他们手里还提着枪,皆是咬牙切齿,似乎随时要暴走。 何金波见拦不住廖国华,大声喊道:“廖国华,你他妈的混蛋,你要这么干,你这一辈子就完了!” 廖国华扬起手里的啤酒瓶,向对面使劲扔过去。 “嘭!” 瓶子砸在墙上,玻璃碎片落在这些人的脑袋上。 廖国华指着他们:“梁小军,梁小兵,我现在不动你,我等着你去看守所,我等着,我不扒掉你们一层皮,我对不起我那两个警员!” 见他知道厉害,何金波赶紧向富云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受伤的人送去医院!其他人都带走,真想让你们大队长犯错误?” 富云咬了咬牙,把手枪插进枪套里。 这时候,门外原本嘈杂的声音立即安静下来。 杨锦文转头看去,温墨带着市局的几个人出现在了门口,杨国昌没有来。 温墨脸色铁青,走进屋子,看了看里面的情况后,他狠狠瞪了一眼廖国华。 不用说,温墨来之前已经了解过情况,城南大队不可能没有市局的眼线,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快赶来。 “人全部带去城北分局,由城北刑警大队开始审讯,从现在开始,城南大队全部暂停职务!” 一听这话,廖国华脸色苍白:“温支队,你不能这么做,停职可以,但必须等我把这个案子做完!” “你还有脸?!”温墨吼道:“我现在不和你说这些,听命令!听指挥!” 廖国华咽下一口唾沫:“好,我听!” 温墨见他妥协,看向何金波:“老何,赶紧提审,别耽误时间,明天早上问出705抢劫案的线索。” “是,温支队。” 何金波应了一声,赶紧招呼城北大队的人,把这些歹徒押走。 深夜,十点。 一共十一名歹徒被带进城北分局的审讯室。 分局只有三间审讯室,留给了其中三个主谋,其他歹徒被安排在别处审讯。 因为杨锦文和猫子都参与了现场抓捕,而且被审讯人员太多,所以他们也得参与审讯。 杨锦文跟着师父审梁小军。 进审讯室之前,郑康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杨,幸亏今天晚上有你,不然我今天肯定就交代了,师父谢谢你。” 杨锦文笑了笑:“那您可别,我还得给你养老呢。” “呵呵……”郑康干笑两声,脸色严肃道:“枪法挺好,赶明儿,我让何队签个字,你去枪械库领一支枪。” 杨锦文点点头:“明天上午,我抽时间去市局考试。” “考什么试,以后有空了再补吧,这个节骨眼哪有时间。” 说完后,郑康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杨锦文跟在他的身后,心里想着师父这是怕了,经过今天晚上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有些心虚。 谁能想到,那屋子里躲着这么多人,而且还发生了这么大的混乱。 真要按照十来个人嫌疑人的规模来抓捕,那是要请求支援,还得出动武*警。 杨锦文微微叹了一口气,为那两个受伤的警员默哀,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他把审讯室的房门关上,跟着师父走到梁小军的跟前。 中间的审讯桌已经被撤掉,梁小军的手腕和脚踝都被束缚在老虎凳里,中间还绑着绳索。 他脸上被玻璃渣子划伤,头发乱糟糟的,凝固着血迹。 见到有人进来,他微微抬起脸,随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郑康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跟前,面对面的讲道:“梁小军,你是不是感觉很幸运?不是城南分局的人审你们?” 梁小军咽下一口唾沫,重重地点头:“警察同志,今天发生的事情,谁也不想的,太突然了! 那个……廖大队他们如果不踹门,就在门外喊一嗓子,也不会爆发这样的冲突。 我们以为是仇家来找事儿,田雄这几个夯货当时喝醉了,二话不说就掏枪,我和我弟弟拦都拦不住。 这门被踹开,他们就动手了,两边对打,太吓人了!” 郑康摆摆手:“梁小军,你别诓我,你们这帮人聚集在一起,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清楚。你们是不是商量着想要抢*银行?” 这话一出,梁小军整个人都愣住了…… (本章完) 第81章 走马上任(跪求追读!) 第81章 走马上任!(跪求追读!) “不是……” 梁小军眼睛转个不停:“警察同志,您可千万别污蔑我,我真不知道田雄他们想干这个,他们只是来找我兄弟俩喝酒,别的事我真不知道。” “是吗?”郑康指着审讯室的房门:“你屋里十二个人,除了田雄现在被击毙之外,还有十个人正在审讯。 梁小军我告诉你,你给我听仔细了,你要是坦白交代,我先拿着的口供走出这间审讯室,算你立功。 如果我是最晚走出这间审讯室的,你就是罪行最严重的那个人,听明白了吗?” 杨锦文坐在一旁,手里拿着钢笔,正准备记录,他抬起头来,给对方上了强度。 “抢*银行未遂,非法持有枪支,组织流氓团伙,还有最重要一条,我们两个警员被你们打伤,现在还生死未卜。 梁小军,你最好是祈祷他们别出事。不然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你们将面临什么下场,你自个儿心里要掂量。” 梁小军听见这话,脸色发白,肩膀都在颤抖。 这些罪名加在一起,这特么是要被拉去枪毙的,他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着。 “两位警察同志,我兄弟俩真的什么都没做,你们不信去问廖大队。 当时开枪的时候,他们也看见了,我和我弟弟吓得躲在墙角,根本都不敢动,我们不敢和你们警察硬抗啊。” 郑康不耐烦地道:“梁小军,你真是不打算交代了,是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 但案发现场是在你家里,你竟然还觉得你是无辜的?检察院仅凭这一条,就能起诉你死刑!” “这……我……” 梁小军吓得一口气喘不上来,连连咳嗽几声后,开口道:“警察同志,你们别吓唬我,你们就问吧,你们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你们放心,我绝对老实,我对我妈发誓。” ……………… 城北分局刑警大队忙了一个通宵,大家去食堂吃了一口早饭,核对好犯案人员的口供后,又赶紧去到会议室。 杨国昌、温墨和陆少华早就在里面等着了,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嘉兴分局的柴涛。 城南分局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就连局长都没来。 即使如此,会议室里也被挤的满满当当,会议桌两侧都站着人。 时间紧急,杨国昌不同往日,开场一句废话都没有,他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 “先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何金波,梁小军这一伙人审的怎么样了?” 何金波站起身来,回答说:“报告杨局,他们都招了,每个人的口供我们也详细对比过,出入不大,事实清楚。” “什么个情况?” “昨天夜里,田雄带着自己小弟来找梁小军兄弟俩,一群人在屋里吃吃喝喝,而且商量着干一票大的,想要抢银行。 但这话不太可信,因为在这之前,据田雄的情人和小弟所说,田雄之前根本就没有提过这事儿。 他是在喝醉了的情况下,讲的这个事儿,应该是吹牛。 田雄是城东区有名的流氓,也是那些扒手的老大,梁小军兄弟俩就是跟着他混的。 昨天晚上,廖大队带人破门的时候,田雄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仿制五四式,当廖大队他们把门踹开后,这狗日的就开枪了。 田雄先是打了四枪,城南分局两个年轻警员受伤,而后,田雄逃到里面的卧室,想要跳窗逃跑……” 说到这里,何金波转头瞥了一眼杨锦文。 “这个时候,我们分局的三位同志郑康、江建兵和杨锦文守在楼下,刚要抓捕跳窗出来的彭宇。 田雄在窗户前看见下面有警察蹲守,于是就举枪向楼下扣动扳机。 要不是杨锦文提醒,郑康和江建兵可能就交代了……” 说到这里,何金波摸了摸鼻子,想着杨锦文的手里拿着的弹弓,有些不好意思。 杨国昌皱眉道:“继续讲,后来呢?” “田雄开完枪,准备跳窗的时候,杨锦文用弹弓把对方给打了回去。 接着,我们的人冲进卧室,田雄枪膛里还有一发子弹,想要射我们,于是就被廖大队开枪击毙了。” “不是……”温墨一脸惊讶:“杨锦文用弹弓把人给打回去的?他哪里来的弹弓?你们城北分局什么时候配备了这个玩意儿?” 何金波苦笑道:“这是我以前用来练习枪法的,是我给他的。” “为什么不给他配枪?” “呃……” 陆少华赶紧解释道:“新警员嘛,还在考察期间。” 杨国昌看了一眼杨锦文,后者人高马大,身体贴着墙根,比猫子高出两个头,算是会议室里长的最高的。 “胡闹,非常时期,还信不过自己的同志?给他配枪,我说的!” “是,是!”何金波连忙点头,他不能让陆少华接这话。 温墨问道:“跳窗的那个彭宇,我听说也是杨锦文抓的?” “是他抓的。” 温墨点头:“不错,处理的很好!这事儿记录在册。” 他这话一说,坐在会议桌末尾的温玲,转头对杨锦文眨了眨眼,那意思仿佛在说:瞧见没,俺爸稀罕你。 杨国昌沉吟道:“这个案子也是大案,犯罪事实清楚,罪魁祸首田雄被击毙,但其他人的口供一致。 城南大队在这个事情上,处理失当,造成了严重的损失!我和温支队刚从医院回来,那两个受伤的警员同志还在抢救。 富庆园这个案子发生在城东,由嘉兴分局去侦办。 至于705案,陆局,就交给你们城北分局刑警大队负责。” 听见这话,陆少华高兴不起来,何金波也是一脸苦闷。 很明显,这个大巴车抢劫案的五名歹徒,不可能还待在安南市,肯定已经逃窜到外市、或者是外省。 茫茫人海,大海捞针,去哪里查? 没有一年半载,或者三五年,要么就是五六年,不可能将全部犯案人员抓获归案。 温墨见他们犯难,开口说:“这个案子,不是你们城北分局单打独斗,有我们市局全力配合,提供一切资金和技术支持。” 何金波不吱声,他脑海里能想到的就是无休止的去走访、去调查。 而且还不是安南市,可能是全国各地去排查,去追踪这伙好人,将是多么辛苦和艰难的事情。 杨国昌根本不给他们反对的机会:“事儿就这么定了!咱们继续说案子,梁小军和梁小兵的身份信息,是怎么出现在华东汽车站的?” (本章完) 第82章 挑大梁! 第82章 挑大梁! “四天前,梁小军兄弟俩在公交车行窃,两人得手之后,在工人文化馆下车。 他们在巷子里点验偷来的钱包时,突然就被两个蒙面的歹徒拿枪指着后脑勺,被对方收走了他们的身份证和偷来的钱包。” 何金波顿了顿,接着讲道:“我们对比了这两个蒙面人和车上两个歹徒的身高,是不同的两个人。” 杨国昌沉吟说:“那应该就是他们一伙的。” 何金波点头:“我们也是这么分析的,我们拿了杨锦文画的素描,给这些人辨认。梁小军、梁小兵,以及田雄的流氓团伙都不认识这两个人。” 温墨问道:“那安南市的那些社会大哥呢?有认识他们的吗?” 郑康接着话:“我们辖区派出所的巡逻警员、联防大队都已经在四处打听了。 这些社会大哥都是晚上出来活动,要明天早上才能知道结果……” 郑康话还没讲完,一直没说话的柴涛开口道:“我们嘉兴分局也在四处打听,主要是针对三室一厅这些地方的流氓团伙,看能不能问出线索来。 另外,我们昨天沿着国道一路排查,确定这伙人作案之后,应该是流窜到了外市……” 听见这话,何金波的脸像是猪肝色一样难看。 “不是,老柴,你可查仔细了,这伙人要真是跑出了安南市,我们怎么抓人?” 柴涛无担一身轻,毕竟大领导都发话了,这案子让城北分局来侦查抓人,嘉兴分局自然没多少压力。 但柴涛脸上不敢表现出来,脸色凝重地道:“老何,我对我说的话可以负责,我今天凌晨才回来,眼都没合一下。 你听我说,岭蒙县和大雁市的龙门镇交界。 我们查到这伙人从岭蒙县下了国道,去了龙门镇。 龙门镇通往大雁市的公路上,有一间摩托车修理铺,案发两个小时后,也就是昨天早上八点半左右。 这修理铺的老板刚开门,看见公路上停着两辆摩托车,车上不多不少,刚好五个人。 这个老板以为他们是来修车的,没想到这些人看见老板出来后,他们马上就骑着车跑了。” 何金波忙问:“那他看见这些人的脸了吗?” 柴涛摇头:“离得太远,没看清楚。” 郑康眯着眼:“也就是说这伙人逃窜到了大雁市?” “那就说不准了,毕竟大雁市不是我们管辖的地方。” 温墨琢磨着:“先要搞清楚这五个歹徒,到底是不是我们安南市本地人。 如果能够确定是外市跑来作案的,咱们才能发出协查,请求大雁市市局帮忙。” 陆少华这时开口道:“温支队说的对,先要排除犯案人员不是咱们这边的,不然咱们肯定会和大雁市市局产生芥蒂。” …… 会议室继续讨论着705特大抢劫案的案情,杨锦文贴着墙根,一边倾听,一边快速地做着笔记。 猫子因为个子稍微矮一些,他踮起脚尖,努力看了看杨锦文手里的笔记本。 我的天啦,这都写的啥? 猫子看见杨锦文笔记本密密麻麻的记录着线索,下笔如同龙飞凤舞,一个笔画连着三四个字,他竟然连一个字都认不出来。 而且杨锦文拿的是大号笔记本,跟一个男士手包一样大,他已经记录了好多页了。 猫子看了看自己笔记本上记录的内容,就两条。 第一:犯案人员可能不是本地人。 第二:犯案人员可能逃窜到了大雁市。 顿时,猫子感觉一种降维打击。 会议继续进行,杨国昌和温墨的意见也是猫子记录的两条线索。 首先排查犯案人员是不是安南市本地人,从社会上征集线索,通过电视台、报纸和各辖区派出所征求线索。 一旦提供线索,提供一定数额的奖金,譬如提供歹徒的身份信息,可以拿到五千元奖金;如果能直接提供这伙歹徒藏身的地方,奖金高达两万元。 而且这个奖金对侦查人员也有效,如果城北分局刑警大队抓到人,按照一个人头五千来算,五个人就是两万五的奖金。 这稍稍振奋了何金波等人的信心,毕竟两万五的奖金,就算是平分,也是几个月的工资呢。 要真是运气爆棚,把这些人给擒获,还有功劳和晋升在等着他们。 其次,温墨作为安南市支队长,他今天下午就准备赶去大雁市,去大雁市局看看情况,柴涛跟他一起前往。 最后,重中之重的是根据案发现场遗留的弹壳,追查枪支来源。 根据大巴车乘客采集的笔录,现在已经确定,案发当时,至少两名歹徒持枪。 开枪的那名歹徒手持的是一把锯断的双管猎枪,从现场提取到的是一枚直径为18.5mm的弹壳。 因为猎枪的弹头差异化很大,并没有一定的标准,再有,这把猎枪大概率是从地下作坊组装出来的,所以追查起来比较困难。 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带着黑色面罩的歹徒,手持的是一把、疑似六四式仿制警*用手枪。 但是他并没有开枪射击,所以无法根据弹道轨迹,推测这枪的来源。 再说即使要测试弹道,要派人去省厅,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如此一来,城北分局和安南市局只能以枪找人,看有没有可能找出一些线索。 如果这五个歹徒都是外市的,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只能去外地以枪找人。 所以温墨去大雁市市局,手里就只有两名歹徒的素描画像,以及拜托对方能不能以枪找人,帮帮忙,少不了请吃请喝。 会议期间,杨锦文几次三番想要开口,但都被何金波用眼神阻止了。 会议一结束,杨国昌、温墨等人离开后,陆少华、何金波、郑康和江建兵等人立即围了过来。 何金波亲切地拉着杨锦文的胳膊:“小杨,来,坐。” 江建兵道:“小杨,口渴不?要不要猫子给你倒一杯水?” 徐国良笑眯眯道:“小杨,我刚才看你记笔记的手很快啊,你这笔记本,给咱们看看,行不?” “就是。”江建兵点头:“我也瞧见了,就你下笔如飞,记的最多,你肯定有啥想法!” 杨锦文点点头,把自己手里的笔记本递了出去。 何金波手最快,立即抢了过来,其他人聚在他的身边,探头探脑。 随即何金波愣住了,像是傻狍子一般,眨了眨眼,舔舔手指头,翻了一页,再舔舔手指头,再翻一页。 他眼睛都看了,硬是看不出杨锦文写的是个啥,跟鬼画符一样。 江建兵纳闷道:“小杨,我不是说你,你笔记本啥时候丢了,技术专家也看不出你写的是啥,你这保密工作做太好了!你不能防着自己人啊!” (本章完) 第83章 叫出我的名字! 第83章 叫出我的名字! 会议室里闹哄哄一片,老刑警们传递着杨锦文的笔记本,皆是苦笑摇头,纷纷表示看不懂。 90年代的刑警们,都有自己的私人笔记本,除了记录案情、或者是相关线索,还有对案件发出的各种疑问、各种猜测,以及他们自己心里的推论。 杨锦文所做的笔记,字符都是自己创造出来的,比火星文还难懂。 这当然是为了防止被有心人拿走,窥探到案情。 陆少华接过徐国良递来的笔记本,看了看后,额头挤出了川字。 他皱眉道:“看的我头疼,锦文,你到底什么想法,说出来,大家议一议。” 杨锦文叹了一口气,看现在这情况,这些老帮菜们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这种刑事大案哪有那么容易侦破啊,要是一般案件,犯案人员外逃,只有守株待兔,寄希望对方逢年过节回家探亲的时候抓人。 何况,至今还没查着这五名歹徒的身份,那更是难上加难。 “陆局,何队,我的想法是这个案子,咱们可能得打持久战。 这伙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找上梁小军兄弟俩,而且还是在他们在公交车上行窃之后……” 郑康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这伙人专门找上梁小军和梁小兵,是有意误导我们的侦查方向?” 何金波一拍手:“对了,小杨分析的没错!梁小军兄弟俩肯定是有前科的,只要我们去汽车站一查乘车人登记的身份信息,肯定会追着这条线索去查。 再有,就算是昨天晚上没有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咱们成功抓到梁小军和梁小兵,肯定也会调查他们背后的扒手团伙,锁定他们的头子田雄身上。 这个田雄是城东有名的流氓,犯的事儿也不少,咱们不可能不查他。” 陆少华总结道:“如此说来,这伙歹徒中有高手?想要混淆我们的视线?” “没错。”杨锦文颔首:“我琢磨着,就算这伙人不是咱们安南市本地人,但对城东汽车站、火车站等地方的扒手团伙肯定很了解。” 郑康指着他道:“你这思路不错,他们肯定在咱们安南市活动过。” 杨锦文想了想,刚要开口,又把嘴闭上了。 陆少华见他为难的样子,说道:“你有啥说啥,别藏着掖着。” “那好。”杨锦文道:“陆局,何队,师父,我的意思是这伙人抢走乘客们的财物……” 何金波抬手:“我明白你的意思,通过财物找销赃渠道,对吧? 这个我们想过,已经叫人把那些乘客被抢走的东西记录在案了,重点是金项链、金表,或者比较昂贵特殊的物品。 但这伙人销赃的地方肯定不会在我们安南市,这就要看温支队的酒量好不好了。 他要是能把大雁市局那帮人喝趴下,对方可能就会帮查查看。” 这时候,温玲在一旁笑眯眯道:“温支队状态好的情况下,56度白酒,能喝两斤。” 陆少华目光一凝:“这么能喝?难怪温支队和市里那些人的关系好。” 杨锦文道:“就还有一个事儿,就是这伙人抢走了不少身份证,梁小军兄弟俩扒窃来的,大巴车上那些乘客的,我估计这些歹徒身上不下五十几张身份证。” 郑康恍然:“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利用这些人的身份?” 杨锦文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温支队推测这伙人不可能是生手,以前犯过案子,那他们就不太可能用自己的身份外逃。” 何金波吸了一口气:“这就有点棘手,大巴车上那些乘客被抢走的身份证还好统计。 咱们那还得排查梁小军他们当时行窃的那辆公交车,看看谁被偷过。” 杨锦文笑了笑:“何队,咱们也不用太焦虑,其实也没那么困难。 我们审讯梁小军时,他说是在一周前被这伙人给盯上的,大巴车被抢是在昨天早上。 这就有一周时间的空档期,这伙人肯定是在安南市活动过! 他们得去华东汽车站踩点吧?总得去哪个饭馆吃饭吧?如果不是本地人,那他们总得找招待所睡觉吧?或者是去小卖部买烟买水吧?” 杨锦文所说的侦查方向,大家都能想到,只是脑子没他转的那么快而已。 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把大家伙给搞的振奋不已。 “最最重要的一条线索是,柴队在会议说,在龙门镇的一间修车铺,修车铺的老板开门的时候,曾看见这伙人在他铺子的不远处停过车。” 陆少华皱着眉:“锦文,你的意思是……” 杨锦文一字一句地道:“我琢磨着,他们肯定是想把两辆摩托车给卖了。 毕竟是作案工具,如果还留在身边,风险肯定很大。 再说,两辆摩托车能值不少钱,他们不可能丢弃,或者是把车给烧了吧? 他们当时之所以没有把车卖给修车铺老板,估计是因为龙门镇离着咱们安南市太近,怕我们查到他们。 也可能那是一间比较小的修车铺,老板出不起价钱。” 他这么一说,大家眼睛都亮了起来。 何金波一拍额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不行,咱们得马上通知温支队,拜托大雁市公安就这么查,肯定能找出人来。” 陆少华眉眼舒展,拍了拍杨锦文的肩膀:“早知道就让你坐会议桌边上了,还贴墙根站着,像什么话?” 他指着何金波和郑康,骂道:“你瞧瞧你这大队长怎么当的?你这师父怎么当的? 还不给人家配枪?人家杨局和温支队是怎么数落咱们的?不长记性!” 何金波忙点头:“配,肯定配!” “行了,你们赶紧去查,别耽误时间。” 陆少华背着手,刚要走出会议室,转身回来,指了指猫子:“这孩子叫啥名?” 听见这话,何金波目光清澈愚蠢,他看了看郑康。 郑康皱着眉,望向江建兵,这老帮菜咽下一口唾沫,笑道:“就叫猫子。” 陆少华点头:“给小猫也配枪,城南大队的教训深刻啊,咱们的同志可不能赤手空拳和歹徒搏斗。” 猫子并没有沉浸在喜悦中,果然,真像杨锦文说的,城北分局竟然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不甘心,一脸绝望的望向何金波:“师父,你真不知道我叫啥?” 何金波挥了挥手:“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猫子坚持。 “行,那你告诉我你叫啥?” 猫子听他这么说,脑子一下子宕机,灵魂抽出体外,看着这具陌生的躯体,脑细胞一阵发痒。 对啊,我叫啥来着? 猫子苦思冥想,抓耳饶思,刚想起来,会议室里只剩下他和杨锦文了。 杨锦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烦恼了,你叫蒋冒,对吧?” 猫子感动的涕泪横流:“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专门去档案室问过……杨锦文笑了笑:“走吧,咱们去枪械库领枪,对了,你枪法怎么样?” 猫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只打过移动靶,不像你,杀过人的。” 这话就没法聊了…… 杨锦文搂着他的肩膀:“其实呢,咱们如果当一辈子刑警,连一次枪都没开过,那是最幸福的。” 半个小时后,杨锦文和猫子各自都领到了一把五四式警用手枪。 相比六四式这种‘娘炮砸炮’,五四式才是‘老而弥坚’。 基层刑警信赖的好伙伴,后坐力强,但走火的风险稍微高一些。 枪身重量0.85公斤,弹头初始速度为420米/s。 杨锦文握了握枪把,感觉着重量,用大拇指摩擦着枪把上的五角星。 这种被江湖人称‘黑星’的手枪,正诉说着一个暴力美学的时代。 (本章完) 第84章 工人招待所。 第84章 工人招待所。 翌日。 杨锦文刚睁开眼,郑康就拿着喇叭在楼下吼了。 “刑警队的,有任务,限你们五分钟下楼!” 非常时期,大家伙都不敢懈怠,三两下穿好衣服,快速地奔下楼。 何金波和郑康站在枇杷树下面,像是准备战斗的两只袋鼠,高昂着头颅,气势十足。 老刑警们惯会看脸色,这么一瞧,便知道这两个老家伙肯定是收到了什么重要消息。 果然,人一到齐,何金波接过郑康手里的大喇叭。 他先是咳嗽一声,看了看杨锦文,而后开口道:“同志们,经过咱们联防队和派出所的同志们艰难地排查,果然在华东汽车站,工人文化馆附近找到了线索。 素描画像上那两名歹徒,多次在这两个地方出现过,而且他们还在附近的一家招待所开过房间。 这是一个好消息,能不能锁定这两个人的身份,就看今天了。大家伙仔细听着,我来安排一下任务!” …… 半个小时后。 杨锦文开着一辆白色的桑塔纳lx,带着郑康和江建兵赶到了工人文化馆附近的招待所。 这辆桑塔纳lx,是因为郑康升任副大队长,局里给配备的,自然是赃车改装的。 杨锦文作为徒弟,当仁不让的接过了钥匙。 他记得前世,两个人这个时候可还是骑着那辆边三轮。 没想到重生回来一个多月,鸟枪换炮了。 江建兵坐在后座上,赞叹道:“杨锦文,没想到你车开的挺稳,比老徐开的还好。” 杨锦文笑了笑:“我十岁的时候就会开车了,钢铁厂厂办的车,我都摸了一个遍。” “老郑,你瞧一瞧,这就是副厂长的公子,待遇果然不一样。” 郑康正揉着脚踝,昨天夜里扭了脚,虽然贴了膏药,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别废话了,快到地方了。” 杨锦文把车停在路边,三个人下车后,直奔招待所的门口。 虽然名字叫做‘工人招待所’,但却是私营的。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身材丰腴的老板娘,头发烫着一个大波浪,她坐在椅子里,手里正拿着今天的早报看。 对着杨锦文他们这边的版面,正是705大巴车抢劫案的新闻报道,以及两名歹徒的素描画像和线索征集。 对方没注意到他们进门,郑康走上前敲了敲柜台。 老板娘把报纸拿开,瞧了他们一眼:“有事儿?” 她显然不觉得这么早会有人来住宾馆。 而且,从这三个人的气势来看,不是地痞,就是公安。 郑康掏出证件,给她看了看:“刑警队的,找你问一些问题。” 老板娘皱着眉,把报纸放在柜台,站起身来,警惕地问道:“什么事儿?” “找两个人。” 老板娘叫苦道:“警察同志,你们也不能每天都来查啊,小本生意,经不起你们折腾……” 说完后,她手伸进柜台下面,从里面掏出一盒中华香烟,放在郑康跟前。 郑康看都没看,推了回去:“别来这一套。” 老板娘咬咬嘴唇,翻了一个白眼:“那你们想怎么样嘛?一天到晚的,不是应付你们,就是应付那些地痞流氓,迟早把我这个店折腾死!” 郑康拿起放在柜台的报纸,翻了一个面,用手指点了点上面的两张素描画像。 “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老板娘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眼神一下子愣住了。 随即,她摇着头:“不认识。” “真不认识?” “我上哪里认识去?”老板娘撇过视线,看向了他处。 这时候,杨锦文走上前,把报纸展开,铺在柜台上,指着画像下面的悬赏金额。 金额从五千到两万,分了好几个等次。 杨锦文抬眼看她:“现在你认识了吗?” 老板娘一看上面的数字,心里咯噔一下。 郑康讲道:“你开门做生意,我们知道都不容易,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但有人看见这两个人在这附近出现过,而且还住过你的招待所。” 老板娘的脸色变换的极快,比星爷的表情还丰富。 她眉头紧拧,而后又舒展开,若有所思地道:“我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说完后,她指着报纸上写着的五千块:“这悬赏,你们真给?” 郑康点头:“真的,只要你能提供线索。” 老板娘麻溜地从柜台下面掏出一个账本,翻开几页后,开口道:“你们说话算数哈,别忽悠我们老百姓。” 郑康不耐烦:“赶紧的吧!” 老板娘用手指头在账本上,往下移动:“这两个人是在我们招待所住过,时间是在6月29号的下午两点,退房的时间是在7月4号傍晚六点,住了差不多五天。” 郑康从她手上抢走账本,对着时间仔细地看着。 杨锦文和江建兵也凑过去,望着上面登记的名字:王喜。 名字后面还有一串身份证号码。 郑康指着报纸上的画像:“这王喜是哪个?” “就他。”老板娘指着三七发型这男的。 杨锦文问道:“他出示的身份证和他本人能对上吗?” “肯定能对上啊!”老板娘振振有词:“我们是正规招待所,用假身份证,或者是没有身份证的,我们都不给他住的。” 她话音一落,柜台后面的楼梯响起了脚步声。 杨锦文看过去,因为天板遮挡,他只看见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出现在台阶上,小腿套着黑色的丝袜。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张姐,我完事儿了,那狗日的,昨天晚上把我折腾惨了。” 一听这话,老板娘的脸立即黑了下来。 女人下楼后,看见柜台站着的三个大老爷们,笑道:“张姐,这么早就有生意了?” “别说了!”老板娘呵斥,而后怯弱地看了看郑康他们:“警察同志,我确定这两个人确实在我们招待所住了五天,就是他们,准没错!” 下楼那名女子听见‘警察同志’四个字,立即缩着脑袋,手里拿着的女士手包往身后一藏,准备从后门溜出去。 “你先等一等!” 这时候,杨锦文把她喊住了。 (本章完) 第85章 老板娘。 第85章 老板娘。 这女的身体一僵,抬起头来,谄笑道:“警察同志,您有事儿?” 杨锦文拿起报纸给她看:“这两个男的,你见过吗?” 女人根本就没看画像,而是狐疑地望向老板娘,见后者点头,她这才仔细端详着报纸。 【7月5日,我市发生一起恶劣的刑事案件,一辆开往深市的大巴车,在凌晨六点三十分,在通往岭蒙县的国道上遭遇……】 女人瞳孔一缩,警惕地摇头道:“不认识。” 杨锦文继续问:“除了你之外,还有哪些女人在这家招待所工作?” “啊?” 女人咽下一口唾沫:“不是,我就是来住店的,警察同志,我什么都没干啊。” 女人都快哭出来了,老板娘向郑康怼道:“不是,你们查不到人,不能拿我们老百姓来顶罪啊,我们就是混口饭吃,别的什么都没做!” 她拿起柜台上的中华香烟,态度一软,塞进郑康的怀里:“行个方便,行不行?” 说完后,她向女人吩咐道:“丽丽,去外面买三条香烟,买好烟,别不舍得钱。” “张姐,我这就去。” 郑康夺过老板娘手里的中华香烟,扔到柜台上。 “我说了,别和我来这一套,其他事情我们不管,我们只来查这两个人。” 老板娘见他脸色严肃,一板一眼,不太好腐蚀,但又听他说不追究。 她马上陪笑道:“是,是,我们肯定配合调查。 这丽丽也是命苦,爸妈都下岗了,还有上学的弟弟,这个年月,大家都是为了混一口饭吃,都不容易,警察同志能理解就好。 这样,您给我半个小时,我帮你们去问问。” 郑康点头:“你知道这个案子的性质,别耍心眼,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明白。” 老板娘从柜台出来,顺手拿着杨锦文手里的报纸,带着名叫‘丽丽’的女人从后门出去。 江建兵掏出烟来,给郑康递了一支,两个人相互点火,抽着烟。 十分钟后,老板娘从后门走进来,还拽着一个刚睡醒的女孩。 她道:“警察同志,您再给我一句保证,您说的不追究我们的事儿,对不对?” 郑康看了看女孩的年龄,见她已经是成年人,便点头:“你们的事儿,不归我们管。” “有你这话就行。” 老板娘把女孩拖过来,继续讲道:“7月3号的晚上,这两个男人中有一个人,趁着同伴出门后,叫了娜娜上楼,你们有什么事儿,可以问娜娜。” 郑康走近几步,一板一眼地问道:“你叫娜娜?” 女孩不回答,害怕地躲在老板娘的身后。 杨锦文拿着笔记本,正用钢笔记录,他语气平和地安慰道:“你别怕,我们只是问你几个问题,好不好?” 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杨锦文问道:“7月3号那天晚上,你见过报纸上的这两个男的?” “是。”女孩怯弱地回答。 “具体是哪一个?”杨锦文从笔记本里拿出两张素描画像,展示给她看。 女孩指着留着寸头的男人:“就是这个人。” “当时,你在他屋子里待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 “他有没有说他叫啥?” 女孩摇头:“没说。” “他口音是不是本地人?” “跟我们这边说话有些区别。” 杨锦文点点头,安南市三区六县都有自己的口音,翻一座山都不一样。 “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比如说提到他的老家,他工作的单位,或者其他什么?” 女孩摇头:“没说。” 问到这里,杨锦文有些气馁,他望向郑康,后者又连续问了几个问题,但依旧是一无所获。 除了具体到这两名歹徒的长相、身高,以及使用一个叫‘王喜’的身份证住的招待所,其他的一无所获。 两个人使用梁小军兄弟俩的身份证在汽车站登记上车,做事很周全,也就是具有一定反侦察能力。 ‘王喜’这个身份肯定是假的,但也必须查查看。 紧接着,郑康三人去了招待所二楼,203房间。 这个房间面向马路,掀开窗帘刚好就可以看见工人文化馆,以及文化馆外面的公交站。 据梁小军兄弟俩招供,他们是在7月1号这天下午,在二路公交车行窃,得手之后,在工人文化馆下车。 而后,他们在文化馆的巷子里被歹徒抢走了行窃的钱包、以及他们自己的身份证。 而且,拿枪威逼他们的两个人,并不是大巴车上、也就是住在招待所的这两个歹徒。 江建兵看着窗户外面的大马路:“也就是说,案发之前,画像上这两个人提前踩过点的?然后通知自己的同伙,对梁小军和梁小兵下手?” 杨锦文沉吟道:“假如他们不认识梁小军兄弟俩,也是外来人员,那他们是怎么识破两兄弟是扒手的?” 郑康眯着眼回答说:“除非也是干这一行的,或者说他们和梁小军兄弟俩没有交集,但和扒手团伙的头子田雄有瓜葛。 这伙人用梁小军兄弟俩的身份证,估计是想栽赃田雄。” 江建兵苦笑道:“这田雄被廖国华打成了筛子,死的不能再死。 咱们要先确认是不是咱们本市的歹徒犯的案,要不然,温支队在大雁市也没法展开工作。 我们这边没查到线索,希望何队他们在汽车站能调查出什么来。” 郑康道:“咱们再去周边查查看,这两个人肯定要外出活动的。” “行。” 三个人下了楼,看见只有老板娘在柜台后面待着,刚才那个叫娜娜的女孩,已经被她支走了。 “警察同志,你们不查了?” 郑康拿出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何金波大哥大的电话号码,撕下纸张后,递给她:“这是我们队里的电话,要是想起什么来,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行。”老板娘笑了笑。 “走了。”郑康招呼一声,而后脸色严肃地劝道:“别逼良为娼,有机会,让她们走上正道,别害了自个儿。” 听见这话,老板娘脸色微微一愣。 在他们刚要走出门口时,老板娘在他们背后喊道:“你们等一下,我们知道那个男人叫啥名。” (本章完) 第86章 查出身份! 第86章 查出身份! “啥?” 郑康和江建兵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老板娘。 后者叹了一口气:“我的意思是,找娜娜上楼的那个男人,他的名字我们知道。”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郑康走回去,脸色显得非常严肃。 江建兵也直皱眉,要是查到一名歹徒的真实身份,那就直接锁定人了! 但对方刚才明显是想隐瞒,如此不配合,任谁都会抓狂。 老板娘瘪了瘪嘴:“不是我们不说,实在是害怕和你们打交道,我们倒霉的次数还少吗?” 她向郑康抬了抬下巴:“要不是这位老同志刚才说的那句话,我肯定不告诉你们。” 江建兵气疯了:“你不说,那就是隐瞒刑事重案的线索,我可以缉拿你的!” 老板娘两手一摊:“瞧瞧,我这每个月被你们这些人扫荡好几次,都是像你这样说话的。我柜子里放着的中华香烟,人家还嫌弃呢。” “行了,行了。”郑康抬手阻止两个人掐架。 老板娘就坡下馿,解释说:“不是不告诉你们,是我们真怕了!这伙人抢劫大巴车,还打死两个人,谁敢举报他们啊? 我们都是平头老百姓,活着不容易,再说,我也不是不告诉你们,我是想等你们走了,打匿名电话提供线索,这样也安全一些,对吧。” “信不过我们。”杨锦文笑道:“是怕我们私吞提供线索的奖金?还是觉得我们跟这些人是一伙的?” 老板娘讪笑一声:“谁知道呢。” “行了,行了。”郑康显得很不耐烦:“你赶紧给我们说说,到底什么个情况?” 老板娘点头:“刚才那姑娘,就是娜娜,她被那个男人叫上楼后,趁着男人上厕所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这人放在床头柜的钱包,里面有一张身份证。” 郑康眉眼一拧,忽略掉这女孩为什么要偷偷翻别人的钱包,这个问题对于现在这个情况而言,已经不是问题。 “这人叫啥名?住在哪里?” “叫马东,住在大雁市拖拉机厂轴承大院,312号。” “你确定?” 老板娘点头:“娜娜是这么告诉我的。” 一听这话,郑康和江建兵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震惊。 这么简单就把人给锁定了? 两个老男人像是吃了春药一般,脸色泛起了潮红。 杨锦文要比他们冷静一些,拿出两张素描给老板娘看:“这马东是哪个人?” “就他。” 这人留着寸头,左眉上有一条伤疤,单眼皮,上唇厚,下唇却稍显单薄。 半个小时后,何金波和徐国良带着人过来。 一群人商议了一番后,赶紧把这件事情上报给陆少华。 陆少华马不停蹄地打电话给温墨。 接着,何金波等人接到命令,马上赶往大雁市,和温墨汇合。 城北分局开了三辆车,在下午三点到达大雁市市局。 大雁市局的支队长叫高峰,由他接待温墨等人。 一行人进了会议室后,何金波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在座的各位。 高峰不敢怠慢,立即组织人手摸排情况,进行抓捕。 晚上七点,天色刚黑。 城北分局十来个人,加上大雁市市局二十几名便衣,蹲守在拖拉机厂轴承大院外面。 轴承大院其实就拖拉机厂的职工宿舍,也就是筒子楼,早些年叫赫鲁晓夫楼。 砖混结构的五层楼,每层楼12户人家,一字排开,但四面楼算下来,每层总共就是48户人。 筒子楼有两个进出口,正门在东面,因为东面就是拖拉机厂,砖砌拱门的顶端镶嵌着五角星和齿轮浮雕。 除此之外,就是南边外挂的消防楼梯,底层焊着铁笼,但已经被人为破坏。 之所以出入口这么少,主要是历史原因的影响,当时要严格遵循战时防空,集体管控的原则。 这会儿,郑康等人坐在桑塔纳里,静等着大雁市市局的刑警们侦查。 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不太好直接插手干预。 杨锦文有些担心:“师父,这个马东住在筒子楼里,如果其他四名歹徒也住在楼里,抓捕的时候,万一出现意外,让人给跑了。” 郑康坐在副驾驶室里,摇头道:“温支队会考虑到这个情况的,再说,不是还有何队在场吗,他们可不是廖国华那种人。” 坐在后座的江建兵,往前挪了挪屁股:“老郑,小杨不是担心温支队和老何,他是担心大雁市局这帮子人。” 郑康耸了耸肩:“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就凭咱们城北分局这个十几个人跟他们砰砰,对打啊?” 郑康看向坐在方向盘后面的杨锦文:“你小子要是哪天当上市局支队长了,我们跟着你办案,那我们就放心了。” 江建兵嘿嘿笑道:“又不是没这个可能,我琢磨着前面两个案子的功劳下来,小杨再熬点资历,多少就是一个中队长。 按照这个速度上去,要不了五年,他就是大队长,然后再把咱们法医室的温玲给娶了,你直接就去市局了。 啧啧,小杨,努把力,给我们城北分局争光,要是到了那一天,你江叔我绝对在市局大门给你放两串鞭炮。” 郑康笑道:“瞎嘚瑟,老江,你要是有这个胆子,我绝对给你买一条华子。” “得了吧,你抠抠搜搜的,你和老徐用了我多少洗发水和香皂?什么时候见你买过?不要脸!” 郑康向他翻了一个白眼:“530案的奖金快下来了,老何说,我们重案队一个人能分到三到五百块。 对了,锦文,你的功劳最大,你拿的奖金和何队是一样的,都是八百块钱。” “八百块?”杨锦文笑了笑:“谢谢师父。” 江建兵高兴的不行:“这下好了,多一个月的工资,这必须得藏起来,不能让我家母老虎发现。” 此时,夜色越来越暗,直到十分钟后,筒子楼南大门外面的路灯突然亮了起来。 杨锦文他们并不知道,拖拉机厂轴承大院外面的路灯,夏天的时候要晚上八点才会亮起,今天晚上比平时提早了四十分钟。 而后,他们看见何金波带着徐国良和猫子,从对面马路鬼鬼祟祟地跑来,像是两条流浪狗带着一只小野猫。 江建兵赶紧把后座车门打开,让这三个野生动物蹿上车。 (本章完) 第87章 在筒子楼进行抓捕! 第87章 在筒子楼进行抓捕! 何金波上车后,挤了挤猫子的屁股,让他给自己挪点空间。 猫子一瞧徐国良和江建兵,两个人都是大屁股,把位置都给占满了。 他只好双手抱着前排座椅,半蹲着,委屈的像是小媳妇。 何金波开口道:“接到温支队的通知,一会儿大雁市局的刑警大队长,张长丰,他配合我们打头阵。” 江建兵皱眉:“不是,他们侦查的情况,为什么让我们身先士卒?情况要是没摸清楚,那就危险了。 老何,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徐国良抱怨:“还不是害怕对方有枪,所以让我们的人先上。” 郑康问道:“这是我们的案子,没什么好抱怨的。老何,现在查到什么情况了?” 何金波回答说:“张大队他们从门卫室了解的情况是,住在312的人确实是叫马东,而且和素描画像上的是同一个人,这个没有错的。 至于另外一名歹徒的画像,他们还无法确认。更何况,还有其他三名歹徒,我们现在连身份和长相都没搞清楚。 就怕这些人都住在筒子楼里,一会儿抓捕时,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杨锦文建议:“能不能找联防队的人来,先把楼给围了,然后再进去抓人。” 何金波点头:“已经在这么办了,现在就等着人过来。” 说完后,何金波正正脸色,叮嘱道:“我先说一声,一会儿抓捕的时候,老同志在前面,杨锦文和猫子跟在我们后面,不要瞎几把往前冲! 另外,抓到人了,防止对方自杀,马上就进行逼问,不要浪费时间!” 众人齐齐点头:“明白。” 一直到晚上八点,马路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筒子楼的大门也不再有人进出。 随后,两辆军绿色的卡车开了过来。 “走,支援来了。”何金波推开车门。 猫子因为蹲的太久,下车的时候脚都麻了,差点没站稳。 温墨和大雁市市局支队长高峰、以及一个凶悍的男人走了过来。 一群人聚在一起,温墨向何金波等人介绍道:“这位是张队。老何,一会儿咱们的人跟着他,一起进行抓捕。” 何金波伸出手,和对方的手握了握手,笑着招呼:“张队,辛苦您了。” 张长丰笑了笑:“不辛苦,指不定我们以后也去你们安南市查案子呢。” 那是,到时你过来,我也让你的人打头阵……何金波心里腹诽了一句,但表面上却笑呵呵。 紧接着,大家伙对筒子楼的布局研究了一番。 犯案人员住在三楼,去三楼抓捕的人数最多,防止目标逃窜。 另外,以免其他歹徒也住在筒子楼,所以从楼下到楼上都要进行部署。 杨锦文看了看赶来的联防队,人数虽然多,但一个个像是没睡醒的一样,无精打采的。 这时,张长丰道:“有一个比较棘手的情况,咱们得议一议。” 何金波抬了抬下巴:“张大队,您说。” “这个马东家里,除了他之外,还住着他的妻子和孩子,以及他的老母亲。” 听见这话,何金波眉眼一凝。 郑康、江建兵也都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们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想打头阵,根本不是怕死,而是一个狭小的房子里,住着一家四口,有老有小。 抓捕当中,要是出现问题,大家都得倒霉,指不定还得被扒掉制服。 “那就不能硬闯了。”温墨开口道:“只能把他引出来。” 张长丰回答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找了一个跟马东比较熟悉的一个年轻人,也是住在筒子楼里的,上门去把他引出来。 为了安全起见,咱们最好是找一个同志跟着一起去。” 何金波砸了一下嘴:“我去吧。” 张长丰摇头:“不行,何队,对方看你这样,就知道有问题。” 说完后,他看了看何金波身后站着的猫子,身材瘦小,人畜无害,一脸的青涩。 “我看着这个小同志行。” “啊?”猫子被点了名,表情有些呆滞。 “不行!” “不能让他去!” 何金波和郑康异口同声的拒绝了。 何金波解释说:“他刚从警没多久,没啥经验,是要出问题的。” 杨锦文琢磨着:“要不,我去吧。” 张长丰一看他的样子,马上摇头:“你太高了,一看就不是善茬。” 杨锦文讲道:“我琢磨着,也没那么麻烦,咱们去两个人,躲在门两侧,只要这个马东露头,咱们就能把他按住。 最重要的是屋子里,除了他一家四口之外,没有别的人。” 温墨点头:“我看行,就这么安排。” 见他发话,张长丰也不再坚持。 紧接着,大雁市支队长高峰一挥手,行动开始。 何金波向城北分局的老刑警们喊道:“检查枪支,检查弹匣!” 众人掏出手枪,用拳头敲了敲弹匣。 “走!”何金波一声令下,带头往大门走去。 城北分局刑警大队十来个人,紧跟在他的身后。 张长丰也带着自己的人跟了上去。 拖拉机厂轴承大院的门卫室,早就已经打好了招呼。 这时候,值班值守出来一个年轻人,张长丰向他交代了两句,对方点了点头。 进门之后,四面楼上的房间里,亮着昏黄的灯光,有人影在楼道里晃动。 年轻人在前头带路,从右侧的楼梯上去,一直奔到三楼。 筒子楼里的厕所和水房都是共用的,期间,有些住户看着这群杀气腾腾的人,赶紧躲了过去。 筒子楼下面,联防队已经把进出口都给封了起来。 来到三楼之后,楼道靠右的房间里,传来孩子的嬉笑声,大人的怒骂声,以及锅碗瓢盆的声音。 楼道左侧的阳台,悬空的地方搭建着晾晒衣服的竹竿,上面还有住户没收回家的床单被套。 越往前走,电视机的声音就越大。 “本次天气预报由‘春兰空调’为您报送,受副热带高压持续影响,南方大部遭遇罕见高温。今天下午3时,四大火炉实测温度为……” 此时,杨锦文看了一眼门牌号为305。 何金波一挥手,他和师父郑康立刻跑上前,在右侧屋内溢出的灯光下,两个人猫腰往前,折射在楼道地板上的影子,快速地往前跑动。 眨眼间,两个人奔到了312号房。 杨锦文和师父各躲在一边,拉开手枪保险,稳稳地托举着手枪。 刚才那个年轻人,两只手握在胸前,脸色忐忑地向张长丰点了点头,然后来到312号的门前。 门里,传出小孩子的哭闹声,以及电视机的播报声音。 “本台记者为您报道,近期安南市发生一起特大刑事案件,一辆开往深市的长途大巴车,在岭蒙县的国道境内……” (本章完) 第88章 擒获! 第88章 擒获! “……遭遇五名歹徒抢劫,抢走乘客大量财物之外,歹徒还杀害了两名无辜的乘客。 本台记者从安南市公安局了解到的情况是,市刑警支队已经加紧侦查这一伙歹徒的行踪,望广大市民朋友们踊跃提供线索……” 电视画面里的新闻主持人话还没讲完,马东走上前,‘啪’的一声把电视机关掉。 马东的妻子殷秋菊坐在凉席上,臂弯还抱着一岁大的孩子,正用蒲扇给熟睡的孩子扇风。 殷秋菊抱怨道:“诶,我还没看完呢,一会儿中央台还要播放三国演义。” 天气太热,二十平米的房子里,住着一家四口,空间逼仄,客厅都放着床。 马东光着膀子,转过身来。 “孩子都睡着了,别把他吵醒了,我去看看妈。” 马东走到里面的房间,屋子里充斥着中药的刺鼻味。 他的老母亲靠在床头,正用蒲扇给自己扇着风。 见到儿子进来,她笑道:“东子,妈没事儿,你去睡呗。” “妈,今天的药喝了吧?” 母亲叹了一口气:“喝了,还是秋菊给煎的药。你别浪费钱了。咱们家就指望你吃饭,你还是去找个正经工作吧。” 马东点头:“妈,我这几天琢磨着和黄明做点小本生意。” “做生意好!”母亲欣慰道:“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咱们拖拉机厂没活路了,咱们只能靠自个儿。” “妈,我晓得,您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就去找黄明商量。” 马东刚要帮母亲关上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嘭,嘭!” “谁啊?”殷秋菊在客厅喊了一句。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嫂子,是我,黄明,东哥在家吗?” 殷秋菊看了看自己老公:“找你的,你们要喝酒的话,厨房还有一碟油酥生米。” 马东点头:“你带孩子去里屋,我和小黄谈点事儿。” 殷秋菊点点头,抱着孩子下了床。 她穿着太清凉,身上只穿着马东的无袖白色汗衫,里面什么都没穿,方便半夜给孩子喂奶。 “东哥,在家吗?” “来了。” 马东走到门后面,看见媳妇儿进了屋,已经把门关上。 然后他拉开插销,把门打开。 黄明的脸出现在门外,笑容僵硬,两只手交叉互握,显得非常忐忑。 “小黄,你……” 马东话还没说完,两个黑影一下子冲了进来,快速地将他扑倒在地。 他想要挣扎,却已经被死死按住,手和脚动都动不了。 他努力抬起头,看见一群人快速地奔进了里屋。 “放开我,别进那屋,不要吵醒我儿子!” 但没人听他的,马东绝望的看着屋子里爆发出老婆的喊叫声,母亲的嘶吼,以及孩子的哭声。 紧接着,门一关,哭声被挡在了门里。 而楼道这扇门也马上被人关上了。 马东被提起来,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枪,死死地盯着自己。 “你是不是叫马东?” 马东眼睛转个不停,抿了抿嘴,不吱声。 何金波冷笑一声:“怎么?敢做不敢承认了?7月4号晚上到5号白天,你人在哪里?” “你……你们到底是谁?” “忘了给你介绍。”何金东从怀里掏出证件,展示在他的眼前。 “我们是安南市城北分局刑警大队的!这下你总该明白,我们为什么找上你。” 听见这话,马东瞳孔一缩,情不自禁地咽下一口唾沫。 他的双手被反扭在背后,由郑康和杨锦文给拽着。 马东抬头一瞧,狭小的屋子里站满了便衣,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枪。 里屋传来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哭喊声,妻子的、母亲的,以及孩子的。 马东心烦意乱,忍不住问道:“你们是怎么找上我的?” 何金波瞪了他一眼:“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现在告诉我,其他四个人在哪里?” 马东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何金波冷笑一声:“有骨气!马东,你想清楚了,你不仅抢劫,还杀了人,你死定了。 你不在乎你自己,你得想一想你老婆和孩子,还有你的老母亲。你让她们今后怎么生活?” “你……” “你要是老实交代,我们对你家属肯定会优待的,否则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多严重。” 听见这话,马东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萎靡,垂头道:“我认。” 何金波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好,回答我,其他四个人叫什么名字?” “沙磊、白建峰,李天全,雍万财。” “谁是主事儿的?” “李天全和雍万财。” “这四个人现在在哪里?” “沙磊和白建峰在丽景歌舞厅上班,他们是那里的服务员,其实就是给歌舞厅当打手的。 李天全和雍万财,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五号那天下午,分了钱之后,他们说今后不再联系。” 何金波接过猫子递来的素描画像:“你认一认,这个人叫啥名?” 马东看着画像,他没想到公安这么快就把他们的画像给绘制出来。 他回答道:“他叫沙磊。” “这个沙磊和白建峰现在在不在丽景歌舞厅?” “应该在。” 何金波看了一眼江建兵和徐国良,他俩带着人在屋里翻了一个遍,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何金波问道:“你的枪和抢来的财物藏在哪里了?” 马东摇头:“我没枪,只有一把刀,我把刀交给李天全,他拿去处理了。 我没拿金银首饰,李天全他们说,这些东西不要在大雁市置换现金,容易被警察查到。” “沙磊和白建峰手里有没有枪?” “沙磊有一把锯断的双管猎枪,分钱的时候,他也交给李天全保管了,至于他和白建峰私下里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白建峰长什么样子?” “他很好认,光头,脖子上平时都带着一个大金链子。” 何金波沉吟了片刻后,指着马东的鼻子问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 “句句属实。”马东抬起头来,恳求道:“警察同志,我进去后,能不能优待我的母亲。” 郑康想起他在工人招待所找快活的事儿,冷笑了一声。 “多想想你老婆和孩子,她们跟着你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本章完) 第89章 丽景歌舞厅!(求月票。) 第89章 丽景歌舞厅!(求月票。) 当天,深夜十一点。 大雁市的丽景歌舞厅,后台的化妆间里。 陪舞女郎张蒙蒙,正对着梳妆镜摘掉耳环,镜子两侧安装着环形排列的乳白色灯球,把她的脸精致的倒影在镜子里。 隔壁坐着的同事羡慕道:“蒙蒙,你这对耳环是磊哥送的吧?太漂亮了,还是黄金吊坠呢,肯定值不少钱。” 张蒙耸了耸肩,笑道:“我没打算要的,他非给。” “他还不是对你有意思。” “那不行,我得嫁个金龟婿,咱们干这一行,不就是为了下半辈子吗?” “说的也是,不过好难啊。那些个老板看着喜欢你的不行,一旦把咱们给按在床上,那几秒过后,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 张蒙蒙一边对着镜子涂着鲜艳的口红,一边道:“你傻啊,干嘛非得让人家轻易得手?你得学会欲擒故纵。” 同事叹气道:“怎么欲情故纵?人家根本不给你机会,那些老板看上谁了,给经理打一声招呼,咱们就被带出去了。 还是蒙蒙你好,有磊哥和峰哥罩着你,好几个煤老板想要约你出去,都是他们给挡了回去。” “他?”张蒙蒙冷笑道:“他们还不是给经理当狗的,平时没少巴结经理。” “那也不是啊,我看沙磊这几天大手大脚的,抽的烟都是中华,还买了一块金表呢。像是发了什么大财,蒙蒙,指不定他就是你的金龟婿呢。” “拉倒吧!”张蒙蒙瘪了瘪嘴。 这时候,化妆间的房门被推开,经理探进头来:“完事了吗?该你们上场了。” 张蒙蒙皱眉道:“还没换衣服呢。” “赶紧换啊,那些老板都等着呢! 我给你们讲啊,顾老板今天开了三瓶xo,值不少钱呢! 跳舞的时候,你俩的眼神多往他身上看,他就坐在前排,穿着白色西装的那位,知不知道?” 张蒙蒙翻了一个白眼,起身后,毫不避讳地脱下身上穿着的衣服,在服装架上找到三点式的泳衣,扔给同事一件,然后瞪着门外的经理。 “经理,我好看吗?” “好看,白!真白!” 张蒙蒙把化妆间的门关上,翻了一个白眼。 两分钟后,两个女人打开化妆间的房门,光着脚从员工通道出去。 穿着西装背心的服务员,单手托着托盘,侧身让她们过去。 尽头的舞台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和嘈杂的音乐声。 大厅的玻璃镜面吊顶,镶嵌彩色的迪斯科球,旋转的激光射灯,散发着让人眼缭乱的光线。 一个男人站在通道尽头,穿着黑色的衬衣,头发梳成三七发型,看见张蒙蒙过来。 他两手插兜,挡住去路,脸上笑道:“蒙蒙,下班后,我带你去兜风?” “骑你那辆烂摩托车?” “呃……”沙磊摸了摸鼻子。 张蒙蒙看他脸色不好看,但以后也少不了他帮忙,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下班等我。” 沙磊笑着伸出手,理了理额前的头发:“行,我等你。” 他让开身,看着通道里涌出十几个穿着三点式的舞女,陆陆续续地跑向舞台。 随即,舞台下面爆发出狂热地呼喊声,以及口哨声。 这是丽景歌舞厅每天午夜的压轴节目,三点式女郎t台走秀。 张蒙蒙作为头牌,一上台就拉着姐妹的手,十几个人站成一排,向台下的观众鞠躬。 挤在人群中的猫子只是瞄了一眼台上,看见那三点式,那结实雪白的长腿,往上看去,连耻骨都是若隐若现。 他立即涨红了脸,瞧了一眼身边的杨锦文。 而后者,眼睛一直盯着舞台左侧的通道里。 除了他之外,舞台下方,好几双眼睛都看见沙磊了。 这个人背靠在墙上,双手插兜,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舞台上的风光。 紧接着,郑康挤过人群,向一个端着托盘的服务生的耳边吩咐了几句,并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十块钱给他。 服务员点点头,拿着钱走开了。 这时候,杨锦文和猫子等人退出了出去。 沙磊也正向通道里走去,看见走在前面的白建峰,他快走两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峰哥,去哪儿?” 白建峰这人身高体壮,浓眉大眼,他回答道:“后门有人找我。” “哦,下班去喝点?我约了蒙蒙,再叫上一个女的,咱们……” 沙磊两手往后拉,往前顶了顶胯,意思不言而喻。 白建峰皱眉,指着他手上戴着的金表:“天全哥走之前怎么说的?财不露白,你给我悠着点,别让警察找上门来,还有,蒙蒙是天全哥看上的,你最好小心点。” 沙磊用另一只手盖住金表,笑道:“峰哥,天全哥不会回来了,他是要去做大事儿的。” “反正你留点神,别碰他的女人!”白建峰瞪了他一眼:“好了,我去忙了。” 白建峰刚走,沙磊转过身,便撞上了端着托盘的服务员。 “磊哥,外面有人找你。” 沙磊皱眉:“谁啊?” “我不认识,他说是住在拖拉机厂轴承大院的。” 沙磊眯着眼,嘴里嘀咕着:“他来干啥?” “行,你去忙。”他拍了拍服务员的肩膀。 沙磊向舞台边上走去,转头看了看舞台上的张蒙蒙,她正跳着舞,岔开两条大长腿,撅臀,上身前倾,不断地向坐在前排的煤老板们抛着媚眼。 “真骚。”沙磊咂了咂嘴,心里痒痒的。 他从舞台侧边下去,沿着舞厅边上挤过人群,向着大门口迈去。 天板上的镭射灯,不断地旋转着,打在客人的头顶。 空气之中充斥着汗液、廉价香水和电流焦糊的混合味。 沙磊迈上台阶,推开玻璃门。 夜里的风从外面灌进来,使他脑袋稍稍清醒了一些。 但此时! 沙磊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转头看去时,一个麻布口袋快速地罩在了他的脑袋上——这是杨锦文干的。 “你妈,谁啊!” 他挥舞着双手,想要拿掉罩在脑袋上的布袋,却被人一脚踹倒在地——这是郑康踹的。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突然便感觉到腰上被人用膝盖顶住——这是猫子顶的。 两条腿还被人用脚踹开——这是徐国良干的。 紧接着,他双手手腕被人反扭在背后,手腕触到冰凉的金属触感。 与此同时。 丽景歌舞厅后门。 白建峰刚来到门口,双眼一黑,同样是被麻布口袋给罩住了脑袋。 不同的是,在他手腕被反扭时,听见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哈哈大笑。 “何队,杨锦文这主意不错,妈的,用布袋蒙头,亏他想的出来!哈哈,搞得我们像是地痞流氓……” 但两秒钟,江建兵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歌舞厅里突然传来了两声的枪响。 “砰!砰!” “遭了!老郑他们失手了!” 何金波咽下一口唾沫,招呼江建兵:“赶紧把人带走,其他人跟我进去!” 而在前门,郑康和杨锦文听见的枪声更加清楚。 郑康眉眼一跳,握紧了手枪,一边大喊:“惨了,何队他们拉胯了! 老徐,猫子,你们赶紧把人押上车,其他人跟我进去!” (本章完) 第90章 该出手就要出手! 第90章 该出手就要出手! 深夜十一点三十分。 丽景歌舞厅内,传出零星的枪声,以及嘈杂的呼喊声。 片刻后,像是鱼群一般的醉汉们从门内汹涌而出,以至于郑康他们逆着人流,根本挤不进去。 杨锦文拽着一个小混混的胳膊,大声问道:“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小年轻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说:“两拨人产生了矛盾,其中一方掏出枪,就开打了。” “我靠!” 杨锦文骂了一句,拽着正往门里冲的郑康:“师父,先别慌,不是何队他们失手,里面发生了其他情况。 咱们先稳一稳,你不是带着对讲机吗?先问问何队。” 郑康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杨锦文和几个人持枪守在门口,这会儿跑出来的人已经很少了,而且里面的枪声也已经停止。 郑康拿出对讲机,向何金波那边喊话:“老何,什么情况?你们没事儿吧?” 过了好几秒,何金波压低着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我们没事儿,我和老江躲在通道里。 大厅里有两伙人正对峙着呢,有人被打伤,还有人被挟持。” 郑康马上问道:“张长丰呢?这是他们辖区的事情,不应该由我们来处理啊。” 随后,张长丰的声音传来,语气带着不满:“我在这里呢,我没跑,没说让你们处理,你们可以随时退出去。” 郑康瘪了瘪嘴,没想到被对方听见了。 这时候,温墨带着一群人从马路对面奔过来。 “什么情况?” 郑康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温墨只觉得牙疼。 幸好这事儿发生在抓捕完成之后,要是提前发生,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温墨想了想,开口道:“虽然这件事情不归我们管,但大雁市局也是兄弟单位,咱们不能坐视不理,不然以后不好来往。” 江建兵叫苦:“但不能让我们冲在前头……” 他话没说完,温墨吩咐说:“咱们先进去看看情况。” 郑康、江建兵和杨锦文等五六个人,立即跟在他两侧,并高举着手枪。 推开玻璃门,歌舞厅内的音乐声已经停止,但天板上的镭射灯还在不断地旋转着。 杨锦文一眼便看见何金波几个人站在舞台的台阶上,和他们一起的还有歌舞厅的一些打手。 一个穿着三点式的舞女,跪在舞台边缘,头发披散,双手撑地,额头流淌着鲜血。 而在舞台下面,一个长发年轻人,手持一把猎*枪,枪口顶着一个中年男人的后背。 中年男人穿着白色西服,脸朝着何金波他们这边。 一看这人的模样和装扮,就是有钱的煤老板。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倒在了地上,脑袋上血流不止,看样子已经是不行了。 见到现场的情况,温墨和郑康都松了一口气,情况相对要简单一些。 要真是两拨人,那场面更加危险,性质也不一样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对方挟持人质,而且就一把猎*枪,能打几个? 见到温墨过来,何金波和张长丰立即跑来。 大雁市支队长人不在,所以这里就他的职位最高。 温墨问道:“这是干什么了?” 张长丰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歌舞厅的经理,伸手将他拽出来:“你说!” 经理也不带怕的,能开歌舞厅的,早就经历过大风大浪,没点背景,谁开舞厅啊? 他恶狠狠地指着拿枪的那个年轻人。 “那傻逼和万老板发生了争执,都想点我们蒙蒙出去玩。 万老板豪气的开了三瓶xo,这傻逼啥都没有,还想跟人家争。两个人闹着闹着,这傻逼玩意就掏家伙了。” 张长丰问道:“他叫啥名?” “不知道他叫啥,反正是小流氓来着,经常来我们这里玩,酒也不开,都是干坐着,奔着我们蒙蒙来的。” 毋庸置疑,经理口中的蒙蒙就是跪在舞台边缘那个女人。 此时,她脸色苍白,肩膀瑟瑟发抖。 长发男人就站在她身边,触手可及。 长发男似乎听见了经理的话,咬牙切齿地喊道:“狗日的,你瞧不起人,老子给她了几千块,约出去吃个饭都不答应,老子今天就要出这口恶气!” 说完话,长发男伸出一只手,从卡座上拿起一瓶珠江啤酒,用力砸在女人的脑袋上。 “砰!” 啤酒瓶碎掉,泛着白色泡沫的酒水,从女人的脑袋往下流淌,血和水模糊了她的脸。 她惊叫一声,整个人瘫坐在舞台上,不断地哭泣。 经理走过去,破口大骂:“你妈的,你个狗日的,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你今天就别想……” 长发男用枪口用力一抵人质的后背,迫使煤老板往前走了一步。 “老子今天就没想着活着出去!死,我也要拉几个人垫背!” 煤老板双手举高,侧着头讲道:“年轻人,我劝你别冲动,你才二十几岁,千万别走上邪路,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收你妈的头!”长发男从卡座拿起啤酒瓶,用力砸在煤老板的脑袋上。 “他妈的,你开xo,你开大奔,你有钱,你了不起!” 啤酒瓶砸在煤老板的脑袋上并没有碎掉,因为这瓶酒没有开瓶,里面的酒水都是满的。 有经验的朋友都知道,打在头上疼的要命,以至于煤老板差点晕过去,脑子里嗡嗡作响。 长发男不甘心,再次向舞台上的女人砸去:“贱女人,贱女人!老子为你了这么多钱,你正眼都不瞧我一眼,打死你,打死你!” 女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脑袋上血肉模糊。 张长丰立即抬起了枪口,喊道:“你妈的住手!” 长发男恶狠狠地盯着他:“你们有本事来啊,大不了一起死!” 温墨眯着眼,看了看地上躺着那个受伤的人,向张长丰问道:“张大队,你看那人,他还活着吗?” 张长丰仔细瞧了瞧,这人的胸口被打烂了,脑袋已经垂在一边了,死的不能再死。 “应该活不了了。” 温墨点头,向他耳语道:“那就符合击毙条件!” “干掉?”张长丰吓了一跳。 “别耽误时间了,再耽误下去,两个人质的情况不容乐观。你枪法好不好?由你们的人来,要打的精准。实在没把握,也可以一枪毙命。” “一枪毙命?”张长丰只觉得头皮发麻,叫苦道:“我们这边的人都没这个经验啊……” 这时候,城北分局刑警大队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躲在人群里的杨锦文。 (本章完) 第91章 混乱! 第91章 混乱! “要不,你试一试?” 何金波看向杨锦文,语气里没有半点儿底气。 他不是不相信杨锦文的能力,而是害怕对方又把人给打死,又是一件业报缠身。 郑康更是脸色铁青,想要主动请缨。 温墨当然知道530案当初是个什么情况,复原现场痕迹的文件材料,还在他的办公桌放着。 杨锦文三枪击毙歹徒,心里没有丝毫负担,要胆量有胆量,要谋虑有谋虑。 处理危机情况,最考验心理素质,这也是温墨为什么高看他一眼。 此时,正是危机关头,温墨马上向张长丰耳语道:“由我们的人来,你们有没有意见?” “绝对没意见!”张长丰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都是为人民服务。” “那行。” 温墨向杨锦文招手,问道:“你行不行?” 杨锦文并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向经理:“他刚才开了几枪?” 经理想了想,回答说:“就开了两枪,万老板带来的人被打死了。” “期间,他有没有装过弹药?” 经理还没回答,温墨突然明白了杨锦文话里的意思。 长发男手里拿着的是双管土造,是焊接的两根铁管,再加上击发装置。 说人话就是,这枪只能装两发子弹。 经理恍然大悟道:“这狗日的没时间装弹,他没子弹了! 妈了个巴子的,吓死我了!” 这时候,他突然硬气了起来,有三四层楼那么硬。 “张大队,交给我的人,我来弄他!” 张长丰也长舒出了一口气,赶紧向自己的人挥手道:“把人给我拘了,小心点,别伤到了人质。” “诶……” 杨锦文想要叫住他,可是大雁市局的刑警们已经围拢了过去,夜总会的打手也都是摩肩擦踵,打算来个老鹰捉小鸡。 长发男见眼前这些公安,真敢围上来,他双眼冒火,怒喝道:“别过来!你们敢过来,我就打死他!” 煤老板吓得瑟瑟发抖,两只腿不停地打颤。 因为距离稍远,他并没有听见警察刚才在商量啥,现在见这些人不顾及自己的生命。 他也开始破口大骂:“混蛋啊,你们混蛋,我认识你们高支队的,他是我兄弟,我要是受了伤,你们都跑不掉。” 张长丰也没全信经理的话,等着双方距离二十米远的时候,他仔细瞄了一眼地上躺在的那具尸体,胸口确实的两个窟窿眼,鲜血把下腹的衬衣都给染红了。 此时,长发男越来越激动:“我再次警告你们,给我滚,滚开!” 张长丰干脆把话挑明了:“你他妈的没子弹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有本事就开枪了啊!” “你……”长发男脸色一窒。 看见他的表情,张长丰立即了然,他大手一挥,大雁市刑警大队的人从三面围了过去,个个都举着枪。 何金东他们站在外围,处于一种看热闹的态度。 毕竟,事不关己。 长发男见这些人越来越近,嘴里爆发出一句怒喝:“我去你妈的!” 他扣动了扳机! 煤老板瞳孔一缩,一股黄色的液体的从裤子里渗透出来。 张长丰等人也是脚步一滞,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咔哒!” 预想中的枪声并没有响起,枪膛里果然没有子弹。 见状,刑警们稍稍放低了枪口,快速地向他跑去,想要将他扑倒。 但就在这时,长发男把手里的猎枪往张长发这边丢来,接着,动作极快地从兜里掏出一把蝴蝶刀。 他把刀一甩,刀尖锋芒毕露,向着煤老板的脖子扎去。 见状,张长丰瞪大了眼,这还有几步的距离,他根本够不上对方。 这下要是让对方得手,那就糟了。 他急忙抬起枪,但对方的刀尖,已经触及到煤老板的脖子上的皮肤了。 随即,“砰!”的一声。 一声刺耳的枪响从张长丰的背后响起,他眼睁睁地看着长发男额头破开一个大洞,鲜血一下子就往外冒。 紧接着,长发男的脸色颓败,双眼涣散,身体往后倒,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 张长发立即回头看去,惊讶地看见先前那个大高个,手持五四式,单手握枪,另一只手托住持枪的手腕。 他双眼微微眯着,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天板的镭射灯光,在他脸庞上旋转,而他没有一点表情。 杨锦文见歹徒伏法,收了枪,向目瞪口呆的张长丰点了点头。 “张大队,报告用的着我写吗?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回去写好后,邮寄给您。” “啊?” 张长丰整个人都是懵逼的,这特么是什么鬼话?! 他看了看城北分局这些老帮菜们。 “诶!”郑康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给他配枪就会是这个结果!” 何金波拍了拍杨锦文的肩膀:“回去后,你去食堂找老范,让他帮你消除业报。” 江建兵喊道:“牛逼啊!” 徐国良眨了眨眼,竖起两根手指:“从警这一个月,这是杨锦文同志击毙的第二名歹徒,已经破了咱们何队的纪录,直追咱们老范和陆局。” 猫子人都是傻的,不断地用手心擦着脸上的汗水。 张长丰咽下一口唾沫,吩咐自己下面的警员赶紧救人。 煤老板已经躺在沙发里了,一副后怕的样子,止不住地吞咽口水。 舞台上那名晕倒的舞女,也被人给抬走。 温墨和张长丰走到歹徒身边,蹲下身,仔细观察着此人中枪的地方。 不偏不倚,刚好是打的眉心。 五四式用的是7.62x25mm的子弹,初始速度420-440m/s,杀伤力极强! 歹徒眼神惊恐,死不瞑目,眉心呈星芒状撕裂伤,而且还出现了环形的黑晕,望之让人触目惊心! 张长丰吐出一口气,低声赞叹道:“温支队,你们市局的人厉害啊,这心理素质,只有上过战场的老兵才有。” “呵呵……” 温墨干笑了两声,因为此刻,他在心里对比了一下,530案的歹徒,杨锦文打的也是额头,其中两枪的位置一模一样。 温墨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杨锦文,他正接过何金波递来的香烟,低头点燃烟后,他深吸了一口气。 从开枪后,直到到尸体被搬运走,杨锦文再也没看过歹徒的脸…… 温墨怔怔出神,心里想着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可能正是需要杨锦文这样的人! (本章完) 第92章 英雄好汉? 第92章 英雄好汉? 丽景歌舞厅的混乱结束后。 为了稳妥起见,当天夜里,城北大队借用了大雁市市局的审讯室,对发生在岭蒙县的705大巴车抢劫案的三名嫌疑人展开了审讯。 犯案人员马东最先被带进审讯室,他就是杨锦文手绘素描画像中的寸头、小眼,左边眉眼上有一道疤痕。 除此之外,他也是在工人招待所叫小姐的歹徒。 最后,他在大巴车上手持砍刀,杀害了跟车司机钱东。 钱东被一米长的砍刀,连砍数刀,以至于脑袋都给被砍开,死的极其惨烈。 马东有妻儿、老母,看着是一个孝顺的男人,但骨子里却是暴烈凶狠的。 马东坐在审讯椅里,手脚都被铐住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似乎已经认命。 何金波问道:“马东,你想了几个小时,现在想清楚了没有,你口中的李天全和雍万财在哪里?告诉我们!” 马东摇着头:“我真不知道,我对这两个人不熟悉,我只认识沙磊和白建峰,是他俩带我干的这一票。” 说到这两个人,他马上抬起头来,眨了眨眼:“你们把他们抓了?” 何金波没有回答他,而是逼视着他的眼睛,看他有没有撒谎。 现在的情况是异地审讯,不着急先拿口供,最重要的是问出最后两名歹徒的下落。 时间紧急,城北大队能不能把705大巴车抢劫案成功侦破,就得从这三名落网的犯案人员嘴里撬出来。 何金波死死地盯着他:“你真不知道?” 马东摇头:“我说的实话。” “行,带出去!” 紧接着,沙磊被监管民警带了进来。 他被束缚在审讯椅里时,嘴里骂道:“老子没见过你们警察下黑手,跟你妈的流氓似的,还拿麻布口袋套老子……” 何金波走上前,按着他的额头,往后一撑。 “你给我老实点,嘴里再喷粪,信不信我给你吃点苦头?” 沙磊咬了咬牙,抻着脖子,一副拒不配合的样子。 何金东没耽误时间:“李天全和雍万财,他们人在哪儿?” 沙磊把脸转向一边,显得非常硬气。 郑康走上前,一拍审讯桌:“你说不说?” 何金波指着沙磊的鼻子:“知道我们为什么能抓到你吗?” 沙磊眼角的余光看向了何金波,这是想要得到答案的表现。 “马东把你供了出来,另外,和你一起在丽景歌舞厅上班的白建峰,我们也抓了,这会儿正在隔壁审讯室问话。 沙磊,你说不说都无所谓,我们不是非要你的口供。 你听仔细了,我现在是给你机会。 马东招供说,7月5号,在岭蒙县国道的大巴车上,杀死一名乘客和跟车司机,都是你一个干的!” “他放屁!” 沙磊眼睛一红,咬牙切齿的:“这个狗杂种!” 何金东笑了笑,转身拿走杨锦文的笔记本,在他眼前晃了晃。 “马东已经全部交代了,你们俩是怎么踩的点,你俩还住在工人招待所。 案发当时,你先是抢走马东手里的砍刀,把司机钱某砍的血肉模糊。 车厢里有一名穿白衬衫的乘客见义勇为,你拿着随身携带的短管猎枪,向对方胸口开了一枪。 人本来没死,你气不过,跑上去还连砍了人家八刀! 沙磊,你害了两条人命,这是马东指认的! 你觉得,我是该相信你,还是该相信他?” 听见这话,沙磊脸色惨白,嘴皮子都在哆嗦,原本硬挺着的肩膀也变得松垮。 “我……” 何金波继续攻心:“沙磊,你还年轻,我是在给你机会,你如果不想要,也可以! 我这就叫人把你带出去,不过,到时候你想说,我们就不采纳你的口供了。你明白不明白?” 沙磊不断地眨眼,而后怔怔地看向站在屋子里的这些刑警。 有老有少,有高有矮,皆是杀气腾腾。 他口气一软:“别……我说。” 何金波像是钓到富婆一样,眼里出现了兴奋的光彩,但只是一闪而过。 “好,你杀了几个人?” “就一个。” “杀的谁?” “就一个乘客,我就开了那一枪。那个坐在副驾驶的司机,不是我砍死的,是马东那个混蛋干的。 后来,那个乘客被砍死,是李天全和雍万财干的。” “李天全和雍万财在哪里?” “我不知道,但肯定没在大雁市。” “他们是哪里人?” 沙磊摇头:“我也不清楚,是白建峰介绍我们认识的。干这事儿的前几天,我和马东才认识他们。 而且是这两个人策划的这次抢劫。不过,听口音,他们应该不是大雁市本地人。 你们要问,就问白建峰去,他比我更清楚。” ———————————————— “白建峰,马东和沙磊已经全部交代了,他们招供说,大巴车上的乘客和司机,都是你杀的,你怎么说?” 白建峰抬起头来,笑了笑:“你可别吓唬我,真的你们不能说成假的,假的你们也不能说成真的。” 何金波跟着冷笑一声:“是吗?那你告诉我一声,能不能合作?” 白建峰低头,看着戴着手铐的手腕,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哎哟,挺讲江湖道义的,不怕死?” “不怕。” 听见这话,何金波眼光一凝,这人一看就有些城府,轻易是不会开口的。 但问题是,只有他知道李天全和雍万财的下落! 案子已经查到这个地步了,不可能止步于此。 郑康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走上前,下最后的通牒:“白建峰,你真打算硬抗?” 他只要敢回答一个‘是’字,那就得上强度了。 犯罪性质恶劣,对社会造成重大影响,多起犯案人员,两名犯案人员已经招供的前提下,犯罪事实完全清楚,没有一个警察会温柔对待你。 温柔对待你,就是对待老百姓的不公平。 李天全和雍万财是有枪在身的,一把短管猎枪和一把仿制手枪,这就是妥妥的悍匪! 不早日抓获,他们可能又会造成一起特大刑事案件出来! 此时,白建峰非常镇静的笑了笑:“我只是抢劫,反正我也没杀人,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 白建峰抬眼看向站在左侧墙角阴影里的高个子。 这人从阴影里走出来,冷冷地注视着他。 “白建峰,一个人犯了罪,那就不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大巴车上的两名被害人被你们杀死,他们家属到现在还痛不欲生,这就是你们干的事情! 你想当铁骨铮铮的汉子?那就大错特错了,你信不信,明天我们就可以登报。 告诉全国老百姓,705大巴车抢劫大案告破,你白建峰供述了李天全和雍万财,省公安厅对他们发出a级通缉令,让他们成为丧家之犬。 我就不信,你两个带头大哥,能善待你的家里人! 你老家的村长,我们也可以打一声招呼,你妻子,你的孩子,你老父老母,他们一辈子都要活在你的阴影里! 你孩子可能在学校被欺负,你妻子的工作要丢掉,你父母辛辛苦苦种的庄稼,也可能颗粒无收! 白建峰,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你不是在和我们对抗,你是在和整个g家机关对抗!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扛不扛得住?” (本章完) 第93章 他威胁我啊! 第93章 他威胁我啊! 杨锦文这番话说的通俗明白,是个人都听得懂。 审讯室里,何金波和郑康很意外地看着他。 ……不是,这话说出来,太他妈的吓人了,还是人民公安吗? 何金波心里腹诽,这小子不去特殊部门,可惜了! 杨锦文没在意他们的目光,只是盯着白建峰,脸上还笑了笑。 “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舒服一点?你想做英雄好汉,我们可以成全你。 等你进了监狱,你就会明白,跟警察对抗没什么好下场。 那些监狱里的社会大哥,哪个不比你强,不比你硬气?照样被管教的服服帖帖,接受司法教育的改造,努力重新做人。 你知道的,我们教人重新做人,是很有一套的。” 嘶…… 站在墙角的猫子深吸了一口气,杨锦文现在这模样,和平时判若两人,但是莫名的,猫子觉得真他妈的拽。 果不其然,白建峰动摇了,原本瞪视的目光,一下子软了下来。 杨锦文抬了抬下巴:“705大巴车抢劫案,虽然性质很恶劣,社会影响很坏。 但如果你没有直接动手杀人,再加上你有立功表现,你很快就会被放出来,怎么样?你考虑考虑?” “我……”白建峰眼里的光彩全部消失。 他垂了两下脑袋:“我交代。” 杨锦文看向何金波,微微点头,意思是该你上场了。 他退到墙角,乖乖地拿出钢笔和笔记本,准备记录案情线索。 何金波和郑康对视一眼,然后转头看了看杨锦文,两个人像是树袋熊那般,眼神呆滞。 “咳咳……” 何金波咳嗽两声,正了正脸色:“白建峰,从头开始说,从案发之前,你们是怎么策划这次抢劫案的!” ———————————— 翌日下午。 城南分局,会议室。 何金波指着案情板,开口道:“马东、沙磊、白建峰这三个人,是大雁市本地人。 白建峰曾经去秦阳市打过工,也就是在那里,他认识了李天全和雍万财。 李天全和雍万财,这两个人都坐过牢,都当过扒手,以及打架斗殴和入室盗窃等等罪名,犯下的案子都不大。 而且,他们是在监狱里认识的。 从白建峰的口供中,我们了解到他们都是秦阳市人,是在半个月前,来到的大雁市,找到白建峰,商量着弄点钱。 经过丽景歌舞厅经理和里面的服务员指认,李天全和雍万财多次出入歌舞厅,能证实这一点。 商量来我们安南市抢劫大巴车,是李天全出的主意,他早些年来安南市卖过山货,做过一些小生意。 再有,白建峰等人对安南市也比较熟悉,方便作案后逃跑。 他们三个人商议一番后,觉得人数太少,所以把沙磊和马东也拉入伙。 并且,李天全还吩咐马东和沙磊在工人文化馆蹲点,抢劫梁小军和梁小兵的身份证件,以此鱼目混珠,干扰我们警方的调查。 至于最大的疑点是,为什么马东和沙磊会在汽车站上车,原因有两点。 第一,如果马东和沙磊不在车上,他们很难逼停大巴车。 第二,他们想摸清楚大巴车上的乘客,值不值得抢。 据白建峰交代,如果确实值得抢,沙磊以开枪为号,这时候,李天全、雍万财和白建峰骑着两辆摩托车出现,合伙实施抢劫。 但不幸的是,沙磊开的那一枪,打死了一名想要阻止他们实施抢劫的乘客。” 何金波顿了顿,看向杨锦文,再看了看大领导杨国昌、温墨,以及陆少华。 他现在说案情都有些心虚,不是怕顶头这三位,而是担心杨锦文那笔记本上,不知道又推断出了哪些他不知道的线索。 简单来说,何金波有点被他搞出了心理障碍。 见大家都没意见,他继续讲道:“这之后,五个人骑着摩托车,下了国道,从岭蒙县回到大雁市。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在龙门镇的摩托车修理铺停留,是因为他们想要把作案的两辆摩托车卖掉,这个和杨锦文同志的推测是一致的。 7月5号晚上,这五个人回到沙磊的出租屋,当时并没有马上进行分赃。 因为李天全和雍万财提议再干一票大的,但是马东、沙磊和白建峰这三个人没同意。 原因有两点,他们抢劫的现金和金银首饰非常之多,据我们向乘客口中统计到的,光是现金就有一百多万。” “啥,一百多万?”陆少华懵逼了。 温墨和杨国昌也诧异地抬起头来,脑子都是嗡嗡的。 何金波咳嗽两声,讪笑道:“这个情况不太属实,有些夸大的成分。 这些乘客不太老实,多报了自己被抢的金额。 据马东这三名犯案人员交代,其实只有三万多一点的现金。 咱们言归正传,马东、沙磊和白建峰都是大雁市本地人,他们有家有室,不想再继续冒险。 于是,这三个人分走了抢来的现金,沙磊还分了一块金表。 紧接着第二天,李天全和雍万财骑着摩托车离开,临走之前,李天全告诉他们,把这个事情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准往外讲。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个消息是,因为白建峰和他们关系最好,所以这两个人临走之前,还告诉白建峰一件事情。 如果在东安市,听见了枪*声,那就证明,哥几个发了大财。” 何金波话音一落,便听见拍桌子的声音。 杨国昌咬牙切齿地道:“嚣张,嚣张至极!简直是无法无天!” 温墨稍微老成一些,开口道:“按照这个情况来看,李天全和雍万财大概率是流窜到东安市,准备继续犯案。” 何金波点头道:“据白建峰所说,这两个人不仅带了两把枪,而且子弹也挺多。” 陆少华建议道:“我们得赶紧通知东安市局,并且上报省厅,对这两个人发出a级通缉令。” 杨国昌点头:“行,我马上打电话给省厅。” 何金波问道:“那我们怎么安排?” 杨国昌大手一挥:“追逃!温支队带你们立刻赶往东安市,务必要把这两个歹徒抓获! 谁要是能抓人,或者是击毙歹徒,我承诺,给个二等功!除此之外,官升一级!” (本章完) 第94章 食堂里的秘密武器。 第94章 食堂里的秘密武器。 城北大队准备第二天早上,去市局和温墨汇合,再出发去东安市。 今天这半天时间,得留给杨国昌向省厅、以及东安市局那边沟通情况,看看他们是什么个态度。 要是他们冒冒失失闯过去,别人领不领情还是一回事。 这跟去大雁市不同,毕竟两市地理位置是紧挨着的,属于抬头不见低头见,经常相互合作。 但东安市的地理情况比较复杂,靠着西边,中间隔着两个市县,距离四百多公里,民风也更加彪悍。 而且,警察跨市执法权受到严格的地域管辖限制,无论哪个时代都是如此。 那些因为地理管辖被分割的案件现场,因为各方面原因的限制,出现了种种弊端。 当你在省界线举着警官证却被本地同行推搡时,你腰间的五四式手枪的射程,会被法律赋予的执法权更远。 散会之后,杨锦文和猫子在宿舍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他俩是新警,待遇稍微好一些,还能偷偷懒。 江建兵、徐国良这些老帮菜还在紧锣密鼓的展开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审讯。 陆少华的要求是,在出发去东安市之前,要把马东等人肚子里的肠子掏的干干净净。 只要多问出一丁点线索,抓捕李天全和雍万财就相对容易一些。 猫子从上铺跳下来,打着哈欠,伸了一个懒腰。 “饿了没?” 杨锦文正在穿鞋:“去食堂吃两口?” 猫子看了看手表:“还没到点呢,去早了,咱们指定挨老范的骂。” “那就去帮忙打打下手。”杨锦文站起身。 猫子点头,跟着他出门,两人一边下楼,他一边低声问道:“小杨,杨局说抓到人了,官升一级,要是你能搞成,凭借前两次捞的功劳,你肯定能混一个中队长干干。” 杨锦文耸了耸肩:“哪儿有那么容易,你当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猫子叹息道:“也是,毕竟人跑去东安市了,又不是在咱们的地盘。” 两个人正往食堂走,杨锦文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他转头一瞧,温玲手里拿着饭盒,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你这么闲的?” 杨锦文笑道:“你不也是?” 温玲挨着他的肩膀走着:“我和张磊刚把705案的两名被害人的尸检报告写好,累的要死,还不允许我偷偷懒了?” “你偷懒又没人敢说什么。”猫子说了一句,表示自己也在这儿呢。 果然,温玲像是刚发现他一般,惊讶地往左右看了看:“猫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猫子额头布满了黑线,果然,自己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杨锦文一拍他的肩膀:“我好像闻见了蒜苗的香味,范叔这是在炒回锅肉吧?” 猫子点头:“(╯▽╰)好香~~啊!” 三个人迈进门,老范正在橱窗里抡大勺,灶台里的火焰升腾的老高,一口大炒锅,在他手里像是玩具一般,给抡的团团转。 分局食堂里一共四个人,除了老范之外,还有一个退伍的老兵,五十多岁了,农村人,叫鲁大明。 另外两个大妈也是农村人,都是老范一个村的。 见他们三进来,老范抬头瞥了一眼,然后抡起勺子,将炒好的回锅肉,倒进不锈钢大餐盘里。 “香,真香!” 杨锦文、猫子和温玲站在橱窗前,像是三只哈巴狗,吞咽着口水。 老范用脖子的白毛巾擦了擦鬓角的汗水,转头看向鲁大明。 “老鲁,空心菜你来炒。” “好咧。”老鲁放下菜刀,挽起了袖子。 “记着,别全用猪油炒,混点菜籽油。” “明白。” 老范让开身,向橱窗口探了探头:“杨锦文,你跟我来。” “啊?”杨锦文愣住了。 这老范平时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自己跟他也没交流过几句,这会儿找自己能有啥事儿? 杨锦文看着他从橱窗出来,便立即跟上,来到橱窗旁边的一个小房间。 房间门口挂着布帘,里面放着冰柜、大米、面粉、红薯、南瓜等当季的蔬菜。 这些东西都不是从市场买的,是老范从自己村里的那些农民手里收购回来的。 老范走到最里面的墙边,伸手扯开墙上的一块红布。 杨锦文看见一块横板上竖着一尊关公像,下面还有一坛香炉。 “旁边有线香,自个拿,给关公烧三炷香,好好拜一拜。” “不是……”杨锦文皱眉道:“范叔,咱们的身份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老范瞪着他:“我问你,你这一个多月,手上沾了两条人命,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睡得着。”杨锦文点头,还很香,倒头就睡。 “呃……” 老范被噎了一下,没想到对方没按他的套路出牌。 “没有做梦?” 杨锦文摇头:“没有,一觉睡到天亮。” 老范撇撇嘴:“还是拜一拜吧。” 杨锦文身体没动,毕竟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老范目光一凝:“我告诉你,我是为你好,不是让你信什么,是让你求个心安。 这尊关公像,你师父拜过,你们何队拜过,老陆拜过,小温和老杨都拜过…… 还有咱们省城的那几位……” 杨锦文听他报出的这些名字,心里一惊! “那个,我试一试?” 前世的时候,他竟然没发现老范竟然藏着这个。 杨锦文也终于明白,何金波为什么会对老范如此殷勤。 敢情老范在上面还有强大的人脉?竟然还认识大人物! 他心里腹诽,要是以后在省城遇到那个什么谁了。 私下里问一句:您还记得城北分局食堂的老范吗? 对方会不会觉得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会高看自己一眼呢? 老范见他妥协,拿出一盒白红梅,抽出一支点燃,深吸一口后。 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做警察的,只有抓捕审问的权利,是没有判决权的。 你击毙两名歹徒,等于是把人给判了。 你说你该不该有这个权利?” 老范拍了拍杨锦文的肩膀。 “好好拜一拜,一会儿我给你加个鸡腿。” (本章完) 第95章 追逃! 第95章 追逃! 五分钟后。 杨锦文回到座位,温玲已经把饭菜给他打好了。 饭盒里是喷香的蒜苗回锅肉、猪油渣炒空心菜,覆盖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 他看了看温玲和猫子,厉声问道:“我的鸡腿呢?” 温玲眨了眨眼:“鸡腿,什么鸡腿?” 她睁眼说瞎话,桌子上扔着鸡腿的骨架,像是她法医室里竖着的人体大腿骨。 并且,她还舔了舔大拇指和食指,明显是刚偷吃完。 “诶……” 杨锦文摇摇头,拿起筷子,准备开饭。 这时候,食堂外面突然响起了何金波的呼喊声。 “刑警队的,大家注意了。咱们马上出发去东安市!这回的出差任务是陆局拟定的名单,大家不要有抵触情绪。 我念着谁的名字,谁就赶紧过来!” “江建兵!” “徐国良!” “杨锦文!” “蒋冒……” 何金波的声音很疑惑,传遍了分局每个角落:“这蒋冒是谁?咱们局里什么时候来新人了?” 郑康的声音也在大喇叭里响起,他砸吧着嘴道:“这名字挺眼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温玲嘿嘿笑道:“猫哥,你要是不愿意去,没人能发现你当了逃兵,毕竟蒋冒和你没啥关系。” 猫子已经被这群人搞得完全免疫了,他三下两口扒掉饭盒里的米饭,起身奔向放饭盒的货架。 杨锦文也跟去了,两个人在货架上找到何金波、郑康他们的饭盒,快速地奔向橱窗口。 老范抡起大勺,给每个饭盒的菜打的满满的。 杨锦文找来塑料袋,把他们的饭盒和自己装在一起。 两个人刚要往外走,老范喊了一声:“等一等。” 杨锦文和猫子转过身,老范从蒸笼里捡了十几个白馒头,用塑料袋装着,递出窗口:“去东安市,路上要七八个小时,你们带着路上吃,注意安全。” 猫子接过后,点点头:“谢谢范叔。” 两个人跑到院子时,何金波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磨磨蹭蹭的在干啥呢?温支队还在市局等着我们呢!” 杨锦文一一拿出饭盒:“路上吃。” 何金波摸了摸鼻子,失笑着摇摇头。 众人接过属于自己的饭盒,分乘两台车开出分局大院。 到了市局,温墨提着公文包,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他刚上车,就在鼻前挥了挥手:“哦呦,老范今天炒的回锅肉?这么大的味儿?” “温支队,要不要吃点?” 何金波递出自己的饭盒,他先前一直忍着没吃,就是现在用来显眼的。 温墨摇摇头:“我在市局食堂吃过了,不过手艺比老范差多了,等回来后,咱们庆功宴就在你们分局食堂开。” “那敢情好,我手艺也不错的,跟着老范学了不少。”何金波一脸谄媚。 温墨看了看开车的人,发现是杨锦文,副驾驶坐着郑康。 “时间紧,咱们走吧。” 杨锦文点点头,把车开了出去。 温墨把公文包搁在膝盖上,开口道:“我先给你们说一下情况,东安市的分管刑侦的局长姓赵,支队长叫罗兵。 他们接到我们的电话后,已经在东安市立即展开了调查,态度是蛮配合的,我们过去后,也要积极一些,不要认为犯案人员在他们那边,咱们就袖手不管,在旁边看戏。” 何金波点头:“那是自然。” “另外,杨局昨天在会议上说,只要咱们把最后两名犯案人员带回来,官升一级,不是说说而已。 你们也知道,但凡这种流窜抢劫大案,而且还涉嫌两条人命,牵连五名犯案人员。 不管哪个市县,都要好几年才能把人抓获,费时费力。 咱们这次,仅用了一周时间,就抓到三名犯案人员,速度非常快,市局领导都感到很惊讶。 特别是杨局,本来准备燃烧经费的,没想到竟然没出去。” 何金波嘿嘿笑道:“那是各位领导指挥有方。” “是吗?” 何金波听见语气不对,摸了摸鼻子。 温墨拍了拍前排座椅:“杨锦文,你说说看,是因为什么原因?” 杨锦文正在开车,他瞥了一眼后视镜,琢磨道:“我觉得是人性的弱点,要不是这个马东在犯案期间,没管住自己下半身,给我们留下线索,咱们也没那么快抓到人。” 温墨颔首:“对了,就是人性的弱点。”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李天全和雍万财的身份信息,递给何金波:“你们在车上看看。” 何金波给前排的郑康拿了一份,两个人埋头看了起来,默不作声。 温墨看了看开车的杨锦文,开口道:“李天全,秦阳市人,现年41岁,因为盗窃和致人三级伤残入狱。 三年前,他从监狱里出来后,做起了老本行,但一直没被抓到过,属于老惯犯了。 他结过一次婚,后来老婆带着孩子跟人跑了,父母也死了,所以他现在是孤家寡人,这种人是万分危险的。 雍万财,也是秦阳市人,因为打架斗殴和放高利贷入狱,一年前刚放出来。 他虽然有家有室,但从他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反馈的消息是,他出狱后就没回过家,也没给家里打过电话,也没寄过钱。” 杨锦文知道温墨在说给自己听,他开口道:“那就是说,咱们无法通过他们的家属追查到他们?” 温墨回答说:“他们家里,省城的刑警大队已经安插了人员,不过我想应该起不到什么作用。” 杨锦文瞥了一眼后视镜:“温支队,我琢磨着,这两个人如果想干一票大的,而且专门选择了东安市,他们还信誓旦旦的给白建峰说,如果在东安市听见了枪*声,那就是他们发了大财。 那么我有两个问题。” 温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你说。” “第一,他们为什么选择东安市?难道是他们对这个地方很熟悉?所以才选择在东安市作案? 第二,从李天全邀请马东、沙磊等人一起再干一票大的。他们是不是已经提前计划过? 或者是说,李天全和雍万财两个人做不下来,还有其他人参与?” 温墨眯着眼,顿了顿,回答说:“你思考的方向是对的,我们从李天全和雍万财服刑的监狱,调查到的情况是,除了他俩关系最好之外,还有一个叫张天桥的人。 这个张天桥就是东安市本地人,因为过失杀人,入狱十五年,服刑的时候表现良好,半个月前刚放出来。 张天桥以前是农机厂的职工,他在服刑期间,曾向狱友提起,他在外面藏了一把56。 我们可以推测一下,他们想要干一票大的,无外乎就是银行、证劵、珠宝行这些地方。” 何金波睁大了眼,郑康也是吓了大一跳。 56? 这尼玛玩大了! (本章完) 第96章 异地办案! 第96章 异地办案! 城北大队一行人赶到东安市的时候,已经是翌日凌晨一点。 接待他们的是市局的刑警大队长李海波,至于支队长罗兵,他已经忙的抽不开身。 要不是温墨的职务高一级,李海波也不一定赶来接待。 何金波他们被安排在市局对面的招待所下榻,两个人一间房。 温墨当然得睡单人房,再苦也不能苦了领导。 这会儿,大家伙聚集在他的屋子里,手里拿着猫子带来的馒头,一边啃着,一边听李海波讲着事情。 简单来讲,东安市局的方案是一边防范,一边排查。 市局已经通知各辖区刑警大队、派出所、以及当地的武警官兵,重点防范银行、珠宝行、证券交易所等地方。 并且,市内的国企工厂、机关单位,本月暂停发放工资款。 银行、珠宝行等储存大量现金和贵重物品的地方,也增派了武警官兵严防死守。 其次就是找到张天桥、李天全和雍万财这三名匪徒的下落。 东安市局商量后的结果是,从招待所、饭店、歌舞厅等地方逐一排查。 大街小巷张贴省公安厅下发的a级通缉令,向广大市民征集线索。 当然,只有李天全和雍万财的通缉画像,张天桥只是潜在的危险,还没有犯罪事实。 东安市局这一套方案出来,可以说是滴水不露。 李海波很有信心,也没有多解释,见时间很晚了,他便起身告辞。 人走之后,何金波马上就道:“温支队,我看李海波这意思,他是不需要我们配合啊?” 郑康也道:“他们就是这么想的,再说,我们才过来几个人,能起到什么作用?” 徐国良吃完馒头,喝了一口凉白开后,说道:“他们肯定还抱怨我们呢,没抓到李天全和雍万财,给他们带来了麻烦。” 杨锦文沉吟道:“这么搞的话,我看,他们不是想要抓到人,而是想把张天桥这三个人撵出东安市。 只要他们看见张贴的通缉画像,李天全和雍万财肯定就会知道,我们安南市警方已经锁定到他们了。 他们指不定就不敢继续犯案,或者是选下一个地方作案。” 何金波深以为然:“要是他们真怕了,真跑了,我们上哪儿去抓人?” 郑康回答道:“那就不归他们东安市管了,反正这伙人也没在他们的地盘犯案。” 江建兵骂道:“那我们怎么办?无功而返?或者是任由李天全和雍万财亡命天涯,等他们下次犯案的时候,我们再跟着他们犯案的地方跑?” 温墨站起身来:“东安市局的做法是没问题的,换做是我们,也会这么做。” 何金波着急道:“温支队,那我们也不能这么干坐着啊。” 他指着窗外的夜色:“李天全和雍万财就藏在东安市,咱们得想办法把他们找出来?” 一时间,大家都默不作声了。 东安市这么大,他们不仅对这个地方不熟悉,而且还是异地办案,不算温墨,城北大队只有六个人,能起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 沉默一阵后,杨锦文开口道:“我们汇总一下掌握到的线索。首先,李天全和雍万财过来东安市,应该还是骑着那两辆摩托车,一辆本田145,一辆钱江摩托车。 摩托车速度快,机动性强,作案后,便于逃逸,他们应该不会短时间内卖掉。 其次,就是张天桥,这个人我们不太了解他的性格。 温支队说他是在半个月前出的狱,我琢磨着找到他,应该是比较容易的。” 见他这么说,大家伙都围拢了过来,何金波问道:“你说清楚一些,怎么就容易了?” 杨锦文看了看大家伙,问道:“如果你们劳改十几年出来,首先要干什么?” 郑康摸着下巴:“肯定是拿着释放证明,去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报到。” 温墨摇头:“他必须24小时内,携释放证到派出所登记,民警在证明书背面盖章注明‘已纳入监管’,但张天桥并没有去。” 何金波道:“如果是我的话,那就是先回家。” 温墨再次摇头:“张天桥也没有回家,他家住在农村,李海波他们已经派人去了解过情况。” 猫子开口说:“他刚出狱,总得找住的地方吧?” 温墨看了看猫子,眼神有些古怪。 其实,他在琢磨着猫子叫啥名,什么时候出现的?城北大队竟然来了这么一个人?一路上他竟然没发现。 “酒店、招待所这些地方,东安市局已经在调查了。” “发廊呢?”杨锦文问道:“张天桥服刑前,有没有什么情人?或者是服刑前,他最喜欢在哪一带活动,和谁关系最熟? 人和动物没什么区别,他服刑十几年出来,肯定是找比较熟悉的地方落脚,大概率不会找一个陌生的地方住。” 何金波一拍额头:“杨锦文,你这思路不错,张天桥确实有可能去找女人,十几年没打过子弹,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忍得了。 而且,在比较熟悉的地方落脚,这个也确实很有可能!狗都只在撒过尿的地方撒欢,人也不例外!” 杨锦文继续道:“我们人手少,对东安市不太熟悉,要不,我们就按照这个方向来调查? 特征的话,一是,咱们有张天桥这三个人的画像,可以寻找目击者。 第二,就是那两辆摩托车,咱们审问白建峰时,据他所说,虽然两辆摩托车在安南市作案时,他们把牌照卸了下来。 但有一点很好辨认,那辆本田145,两边镜子支架下面绑着红布。” 温墨忍不住指了指杨锦文,表示赞赏。 “这样,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罗支队长,问清楚张天桥这个人的具体情况。 问清楚了之后,你们明天一早就这么查。我去东安市局,看看他们排查的情况,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何金波点头:“听温支队的,咱们就这么办。” 温墨笑了笑:“这是杨锦文想出的侦查思路,什么叫听我的。行了,时间不早了,大家赶紧回房间休息,明天早上我给你们消息。” (本章完) 第97章 顶风作案! 第97章 顶风作案! 东安市。 凌晨六点。 如果站在旁边的水利局大楼,往下俯瞰,能看见下面的四条胡同,像是人伸展的双臂和双腿,汇聚于一条主干道。 这片区域,四通八达,纵横交错,从胡同出来就是主干道。 而在道路两侧,分别有邮电局、珠宝行、大型的服装店、以及一个大型的百货大楼。 而这四条胡同,名叫下马胡同、燕子巷、磨盘村、以及柳树胡同。 而此刻,何金波等六个人,聚集在左手的下马胡同,坐在一处早餐摊前。 天微微亮,从胡同里出来上班的人络绎不绝,大多都是骑着自行车,或者是步行。 何金波咬了一口油条,开口道:“据东安市局反馈的消息是,张天桥在入狱服刑之前,就住在下马胡同,他当时是在农机厂上班,农机厂的职工楼就在胡同里面。” 郑康喝了一口豆浆:“那咱们待会去里面问问情况?” 何金波点头:“不过,农机厂早就倒闭了,但以前的老职工还住在里面,当时,张天桥并没有分配福利房。” 江建兵看了看胡同里的发廊,这个时间,发廊还没上班,门前的灯箱还是暗着的。 徐国良瞥了他一眼:“别看了,要到中午,这些发廊才开门,我琢磨着咱们这么查,估计要跑断腿。” 郑康道:“那你能想出其他办法来吗?” 徐国良回答说:“再怎么着,东安市局也应该给我们派几个熟悉当地情况的人过来。” 何金波摇头:“他们现在自顾不暇呢,我听温支队说,他们一早就在开会,我琢磨着,再过一个多小时,联防队这些都会上街张贴通缉令了。” 这会儿,杨锦文把碗里的豆浆喝完,抹了抹嘴:“咱们先从早餐摊、小吃店或者是小卖部这些地方查查看?” 何金波颔首:“我看行,这样,咱们分为两组,一组人摸排一条胡同。一天时间下来,应该能查完。” “行吧。”徐国良站起身来。 何金波结了账,从怀里掏出复印单,拿出笔,让老板写个单子,以后好拿回单位报销。 郑康、江建兵和杨锦文去走访燕子巷。 何金波、徐国良和猫子从下马胡同开始排查。 何金波最后叮嘱道:“记着,要真查到人了,千万别轻举妄动,别逞能,不要惦记杨局说的官升一级,立刻马上通知我,我再通知东安市局! 这三个歹徒身上不仅有枪,还他妈的是56,什么概念,大家应该是明白的。” 众人点了点头,还看了看杨锦文。 杨锦文耸了耸肩:“你们别看我,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郑康带着人走到主干道,过了马路,向燕子巷走去。 燕子巷里的情况,比下马胡同要好很多,胡同里的道路宽有六米,两侧是一些粮油店、五金店、服装店等等。 但这些店现在都还没开门,胡同边上,零零星星的摆着一些早餐铺子。 江建兵走过去,向老板开口道:“大叔,向您打听一个事儿……” 他拿出张天桥、李天全和雍万财的照片,这些照片都是打印在一张纸上的,黑白照。 “您见过这三个人吗?” 老板头都没抬起来:“没见过。” “不是,你瞧都没瞧一眼!” 老板很不耐烦地瞄了一眼,敷衍道:“没见过。” “诶,我说你这人!”江建兵想要发火,但想了想后,他掏出钱包来:“来一个包子。” 老板一听这话,眉开眼笑道:“肉的,素的?” “肉的。” “猪肉大葱馅,三毛钱。一个包子,您吃的饱吗?” 江建兵没搭理这话,他递给对方五毛钱,找回两毛,接过一小片报纸包着的包子后,他再次拿出画像给对方看:“现在,你见过没有?” 老板这回看的很仔细,随后摇头:“没见过。” 江建兵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后,看见郑康和杨锦文站在另一处小吃摊前,也都在掏钱包。 一直到中午,两组人聚在一起吃午饭,大家并无所获,都有些灰心丧气,吃了饭后,他们又继续走访。 上午十一点二十分。 东安市,大北街储蓄所。 警卫古满军站在门外,他一边抽着烟,一边望着门外的天空。 正午的骄阳很是刺眼,晃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这会儿,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古满军转过身。 “老古,我去撒个尿。” 古满军骂道:“你都跑几趟了?” 这人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是这个点蹲大号。” “行,你去吧。” 古满军转过身,走进储蓄所里。 这是一个小储蓄所,两名警卫,工作人员也只有十来个人。 这会儿快到午饭时间了,大厅和柜台前已经没人了。 铁栅栏后面的银行职员,正在清点上午吸纳的存款,点好后,他们便把这些现金放进脚下的铁箱子里,然后由经理落锁,放进保险室里。 这些钱并不多,要是数额巨大,当天晚上就得押运走。 古满军在柜台的栅栏前溜达了一圈,他双手背后,手里拿着警棍,轻轻地敲打着大腿。 再有半个小时,储蓄所就是午间休息时间,一点半才会重新营业。 每天中午,古满军就会去隔壁的小吃店吃碗面。 但今天不同,女儿放了暑假,今天破天荒的亲自下厨,准备给他做一顿丰盛的午饭,一会儿她就坐公交车过来,给自己送饭。 想起女儿,古满军心里生出一股暖流,心里感叹着孩子长大了。 古满军迈到门口,看着外面的道路,心里想着女儿要是能早点来,吃完饭带她去百货商场买个书包。 这是女儿心心念念了许久的。 这时候,两辆摩托车突然从他的右手边驶来,因为阳光太刺眼,他脑子里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一时没留意到。 等摩托车停下后,他才看清楚,三个戴着黑色蒙面头套的男人快速下车。 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长条棍的东西,用一块红布裹着,他快速地奔上了台阶,向着古满军一脚踹来。 其他两个人从身后掏出手枪,一个人往前冲,另一个人转身看向大街上的情况。 古满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踹进了储蓄所。 紧接着,一个粗粝的声音喊道:“别动,别动!谁他的妈的敢动,我打死谁!” (本章完) 第98章 上架感言 第98章 上架感言 接到编辑通知,中午十二点上架。 上架更新五章(还没写好,应该能完成) 更新的话,后面每天六千字,分两章,为了大家的阅读体验,统一晚上十点发,可能会遇到审核,这个就是意外情况。 另外,就是感谢各位义父支持。 最后,跪求个首订(这很重要) 漂亮话我也不会说,那就祝各位衣食父母发财,发大财! 届时,拜托各位了! or2 or2 献祭: 《种树长生,我为青帝》 作者:爆头小龙虾 种田修仙文,原创力量体系。 姜恒携木神句芒法相,从种下一株杏树开始,培育混沌灵根,摘取无上道果,登临青帝尊位。 有兴趣的义父们可以看看。 or2 or2 (本章完) 第99章 猖狂至极!(求首订) 第99章 猖狂至极!(求首订) 而在东安市局的温墨,这才刚开完会。 他提着公文包出来后,看见院子里站满了人,这些都是从各辖区调派过来的警员和联防队,东安市局准备大搞地毯式搜索,以及大排查。 支队长罗兵走到这些队伍前,刚要开始讲话,一个穿着制服女警员,匆匆忙忙地从政务大厅跑来。 下台阶的时候,她还差点摔了一跤,幸好温墨及时将她扶住。 女警连‘谢谢’都没说,急忙跑向自己的局长和支队长。 罗兵皱眉道:“慌慌张张的,天塌了?” 女警咽下一口吐沫,小声道:“支队长,出大事情了!” “什么事儿?” “刚接到报警电话,大北街的储蓄所被人抢了,歹徒在一个多小时闯进去,打死一名工作人员,还抢走了大量现金。” “什么?”罗兵咽下一口唾沫,睁大了眼。 一时间,他都没反应过来。 温墨脑子转的最快,急忙问道:“有没有说几个人?拿的什么武器?” 女警脸色苍白地摇头。 半个小时后。 东安市局刑警支队快速地赶到了现场。 卷帘门里面的玻璃碎了一地,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卫倒在地板上,胸口被两发子弹,打的血肉模糊。 温墨蹲下身,仔细地观察着伤口,喇叭形撕裂伤,伤口直径很大,呈现不规则的星芒裂口。 尸体倒地的半径以内,能看见喷溅出的血液。 温墨抬起头来,向罗兵开口道:“7.62x39mm钢芯弹,应该是那把56打的。如果东安市没有第二把56,那这个案子,十有八九是张天桥他们这伙人干的。” 温墨开了大半天的会,期间,连午饭都没吃。 东安市局的领导们滔滔不绝,很能讲,但讲的都是一些场面话,把时间一直拖到了下午。 以至于刚要展开大排查的节骨眼上,这伙歹徒顶风作案,酿成了这么大的案子出来。 罗兵气得脸色发青,连忙向李海波喊道:“把银行经理找来,找现场目击者,现场搜证,赶紧的,快!” 此时,大北街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围观的老百姓挤在警戒线以外,对着储蓄所门口指指点点。 直到武警的车开过来,这些人一窝蜂地散开,生怕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东安市的局长余庆,正和武警负责人交涉。 从此刻开始,东安市局所有刑警、派出所警员、联防队和治安大队等人,配合武警官兵,封锁主要交通要道,每台出城的车辆都要详细排查。 另外,这伙歹徒人人持枪,且携带重武器,如果遇到抵抗,可以直接击毙。 这会儿,支队长罗兵已经了解完情况。 他向温墨点点头,等余庆几个领导过来后,开口道:“事情发生在中午,十一点三十分,劫匪有三个人,蒙面,骑着两辆摩托车,闯进储蓄所后,拿枪指着工作人员,抢走了三十五万现金。 警卫在他们抢钱出去后,本来要开枪射击,一个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的歹徒,用56对他开了两枪。 有人看见,这伙歹徒骑着摩托车,向南桥那边逃窜! 整个抢劫过程,不到七分钟!” 余庆咬了咬牙:“嚣张,太嚣张了!性质太恶劣了!罗兵,现在就成立专案组,我要求,三天内,务必把这伙人抓捕!” 罗兵点点头,表情严肃,转头看向温墨,苦笑道:“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温墨沉吟道:“罗支队……” “温支队,现在情况紧急,这伙歹徒应该还没跑出城,我……” 温墨颔首:“你先忙,不用管我。” 罗兵带人离开后,温墨走到街边,从公文包里掏出大哥大,给何金波打了一个电话后,他在街上招了一辆出租车。 半个小时后。 温墨在柳树胡同下车,付了车费后,他走到路边停着的北京吉普,打开后座车门。 何金波赶紧让了一个位置给他。 紧接着,江建兵、徐国良和猫子从后面那辆桑塔纳下车,跑到吉普车边。 温墨坐下后,开口道:“出事儿了,上午十一点三十分,大北街储蓄所被抢。 三名蒙面歹徒,手持56式,打死一名警卫,抢走三十五万现金,最后骑着两辆摩托车,向南桥逃窜。” 众人吓了一跳,不断地眨眼,吞咽唾沫。 江建兵骂了一句:“还真让这帮龟孙子干成了!” 何金波道:“不是……东安市局不是已经加强防范,展开排查了吗?怎么还会让张天桥他们得逞?” 温墨摇头:“他们动作太慢了。” 坐在方向后面的杨锦文,拿出刚买的地图,仔细看了看后,皱眉道:“南桥?南桥就在南城街道的尽头,跟我们这里是相反的方向。” 温墨点头:“没错,罗支队长正带人去南桥那边排查,希望能抓到人。” 徐国良问道:“那咱们怎么办?继续在这里耗着?” 温墨刚要说话,杨锦文开了口:“温支队,咱们得赶紧通知东安市局,如果还没张贴李天全和雍万财的通缉画像,那就先别贴了,得赶紧把通缉画像撤下来。 张天桥他们蒙面抢劫,肯定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到了他们的身份信息。 一旦张贴通缉令,让他们看见了,肯定会跑,可能还会酿成其他案子出来。” 何金波一拍膝盖:“没错,这个时候,正是他们最兴奋的时候,如果打草惊蛇了,人一旦跑去外省,那真的要追逃了!” 温墨用手心拍了拍额头:“瞧我这记性,要不是杨锦文提醒,还真出了岔子。” 当即,温墨拉开手提包拉链,掏出大哥大,给罗兵打去电话。 罗兵很久才接听电话,这会儿他应该是在南桥那一带。 温墨把事情和他讲了一遍,罗兵也有些后怕,忙中极易出错,他也没想到这一点。 同时,他给温墨提供了一条已经侦查到的线索。 张天桥等三名歹徒使用的两辆摩托车,已经找到。 半个小时前,有人看见,三名歹徒把一辆本田145和一辆钱江摩托车,推入了河里。 除此之外,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也脱了下来,用衣服卷着石头,丢进了河里。 也就是说,张天桥等三人把作案用的摩托车销毁,再改头换面,这肯定是怕警察以此查到自己。 接着,这三个人步行离开,不知去向。 温墨放下大哥大后,杨锦文已经把东安市的市区地图铺在了方向盘上。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钢笔,在南桥一线这个位置画了一个圆圈。 郑康凑过去,看了看后,开口道:“南桥一线这个位置,刚好在我们这片区域的对面。” 江建兵问道:“那咱们怎么办?也去南桥?” 温墨摇头:“我还是倾向于咱们之前的分析,这个张天桥肯定在这一带活动,不会走远。” 何金波回答说:“可是咱们现在把这里几乎都走遍了,拿着他们的画像,问了个遍,没人发现他们的踪迹啊。” 郑康摇头:“也不一定,这四条胡同里,情况复杂,咱们是白天查的。也许,张天桥他们晚上才出来活动,譬如说发廊,夜宵摊这些地方。” 徐国良皱眉:“老郑,不会吧?这三个人抢了三十五万现金,难道还敢留在市内?是我的话,早就跑了。” 杨锦文摇头:“第一,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他们的身份信息,第二,东安市局支队传来的消息,他们抢劫逃跑后,把摩托车推入了河中,这不像是打算要跑的样子。” 杨锦文在地图上又画了一个圆圈,拿给他们看:“抢劫发生后,市局支队几乎是一个多小时才赶过去。 大北街储蓄所距离南桥六公里,这期间,根本就没有警察追他们。 也就是说,张天桥他们是有恃无恐的,我琢磨着他们兴许会回到自己老巢,至少今天夜里,他们会回去。” 说完后,杨锦文看着车窗外亮起的霓虹灯光,此时已经是暮色四合,白天沉寂的柳树胡同,一下子热闹起来。 杨锦文喃喃道:“今天夜里,就是抓捕他们的机会,如果他们明天要跑,那今天晚上肯定是要先分赃。” (本章完) 第100章 被打脸!(求首订!) 第100章 被打脸!(求首订!) 夜晚七点。 东安市,南桥一线。 罗兵坐在车里,脸色凝重,用手掐着鼻梁骨。 他手里拿着大哥大,电话打进来的全是问责的,所以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这能怪自己吗? 罗兵也想骂人,但却找不到出气筒。 两天前,安南市局就已经向自己这边预警了,起初,市局领导并没有当一回事儿,觉得安南市局是在小题大做。 直到听到歹徒手上有56式,这伙人歹徒准备在东安市犯下重案时,局里才引起重视,开始彻查张天桥的行踪。 会议期间,温墨用眼神几次三番提醒他,但是罗兵也无奈啊。 支队长的官儿虽然挺大,但能大过局长吗?能大过书记吗? 好嘛,好不容易挨到会议结束,整顿人马,准备开始大排查,大北街邮电局被抢了。 他妈的上哪儿说理去? 这时,李海波走过来,低头向车里的罗兵说道:“支队长,南桥这边的汽车站、火车站,咱们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是,这伙歹徒会不会已经跑出去了,还说不准。” 罗兵摇头:“应该没跑出去。” 李海波皱眉:“谁说的?” “温墨。” “他?”李海波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也没仔细看过现场,他能知道啥。” 罗兵瞥了他一眼:“你别小看这个温墨,算了,懒得和你废话,你这样,现在你派一队人,马上去四大胡同,跟温支队汇合,让他们协助你一起,在四大胡同排查。” 李海波问道:“张天桥这伙人在四大胡同?方向不对啊,那是西北边。” “你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罗兵发了火:“叫你去就去!我告诉你,别给老子搞什么幺蛾子,你要是敢学那些人,抱着什么安南市局、东安市局是两家人的想法,老子对你不客气! 他妈的,全国公安都是一家人,就是因为大多人抱着这样的想法,让这些歹徒无法无天,猖狂至极! 他们想在哪里作案,就在哪里作案,一点都不把咱们公安放在眼里!” 李海波从来没见罗兵发这么大的火,吓得一哆嗦:“支队,我马上就去,那带多少人?” “你自己看着办!但要找几个熟悉四大胡同情况的民警,别瞎排查。” “行。”李海波敬了一个礼,赶紧招呼刑警大队的人。 这会儿,南桥的街面上四处都是闪烁着红蓝警灯,远处更是有警笛声在长鸣。 持枪的武警官兵,在远处的街道上设卡,正在紧锣密鼓的排查想要出城的车辆。 ———————— 李海波赶到的时候,看见安南市局这帮人,正在一处面馆外面的桌子旁嗦着面条,吃的那个叫香啊。 李海波咽下一口唾沫,招呼道:“温支队,何队。” 温墨用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来问道:“李队,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加上联防队,有四十几个人,都在外面的街上呢。” “穿制服了吗?” “呃……”李海波点头:“联防队的穿了。” “最好是让他们换了。” “行。” 温墨见他态度还算配合,笑了笑,然后几个人商量了一番。 张天桥服刑前,就住在下马胡同,人和动物的天性,都是在熟悉的范围内活动。 他半个月前才出狱,就算他不住在这里,但大概率会在周边出现过。 那么还是按照之前所分析的那样,重点调查夜宵摊、小卖部、发廊等等地方。 李海波应了一声,刚要去把人叫进来。 杨锦文开口道:“李队,还有两个地方,我琢磨着要重点查一查。” 他话一出口,温墨、何金波和郑康都愣住了。 这小子又有什么想法了……这是他们心里共同的疑问。 李海波只见过杨锦文一面,知道他就是一普通警员,这会儿对方向自己开口说话,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满。 “你是叫什么来着?” “杨锦文。” “你什么意思?” 李海波这口气明显带着讽刺,郑康立即眯着眼,有点想要护犊子。 但杨锦文毫不在意,开口道:“我琢磨着,发生在我们安南市的705大巴车抢劫案,李天全和雍万财抢走了乘客们身上的金银首饰,我看过实物名单,其中有两对翡翠玉镯,还有金耳环和项链。 即使乘客有可能谎报多报,但这些东西确实是有的。 李天全和雍万财不敢在大雁市销赃,或许他们在东安市可能会销赃,可以派人清查一下典当行、二手黄金店这些地方。” 温墨止不住点头:“有这个可能性。” 见温墨点头,李海波不好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准备走。 “等一等,我话还没说完。”杨锦文再次把他叫住。 李海波瞪了他一眼:“不是,你有完没完?” 杨锦文叹了一口气,这就是职务的高低,对方并没将他放在眼里。 “是这样,我听咱们温支队说,张天桥当年是因为过失杀人在监狱里服刑,被他杀死的人也是农机厂的职工。 这个被害人的家,也是住在这一片,但具体是在哪个位置,我们不太清楚。 张队,我觉得,最好是找这个被害人的家属问问情况。 毕竟,要说最恨张天桥的,估计就是被害人的家属,而且他们同是农机厂的职工,被害人的家属可能知道这个张天桥的动向。” 听见这话,李海波一下子沉默了。 除了他之外,温墨、何金波和郑康亦是如此。 江建兵一拍杨锦文的肩膀:“你这脑子怎么长的?怎么能想出这么多侦查方向出来?” (本章完) 第101章 中年男人的魅力。 第101章 中年男人的魅力。 李海波本来对杨锦文抱有一种轻视的态度,而且他带人赶来四大胡同,也是听命于领导的意思,并不觉得会排查到人。 但从杨锦文口中说出的这几条侦查方向,他原本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晰了。 李海波嘴里吸了一口气,立即道:“昨天晚上,我还看过张天桥的档案,十五年前的晚上,他喝醉酒,回到农机厂的职工楼,恰好在楼下碰见和自己有矛盾的袁某。 当时,袁某和自己的老婆刚吃完晚饭,在院子里散步。 张天桥和袁某本来就有矛盾,再加上张天桥本来就是地痞流氓,袁某本来是躲着他的。 谁知道,这狗日的看见袁某媳妇儿抱着一岁大的孩子,就上前去摸孩子的脸,还笑嘻嘻的摸了袁某媳妇儿的奈子。 袁某就和他发生了挣扎,两个人在院子里打了起来。 张天桥一个飞踹,把袁某踹倒,后脑勺刚好磕在了坛的台阶上,人就是这么死的。 要说最恨张天桥的,那就是袁某一家人。” 听见这话,温墨点点头:“袁某这一家人住在哪里?” “就在下马胡同里面。” 温墨思索了片刻后,吩咐道:“这样,张队,你给我们一些人,老江、老徐,你俩带人去典当行和卖黄金首饰这类的商铺去查,如果有人大量出售来路不明的金银首饰,你们马上通知我们。 老郑、老何,还有杨锦文,咱们一起去下马胡同,找袁某一家问问情况。” 众人纷纷点头,商量好细节后,便开始行动起来。 下马胡同最里面是一个t字大街,横向的建筑都是八十年代建造的福利房。 除了农机厂的职工楼之外,还有纺厂、肉联厂等为工人分配的福利房。 楼与楼之间都用围墙隔断,不过围墙高不过三米,很容易攀爬。 李海波从值班室出来后,向温墨说道:“五号楼,202,值班室的两个门卫没见过张天桥来过这里。” 一群人到了地方,敲响门之后,开门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 女孩看见外面站着五六个成年男性,要么是拿着手提包,要么是腋下夹着包,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她立即就想把房门关上。 李海波用手一挡,拿出证件递给她看:“小妹妹,你好,叔叔不是坏人,我们是公安。” 女孩眨了眨眼:“你们找谁?” “袁朗是不是住在这里?” 女孩摇头:“我爸早就死了。” 说完后,她又重复了一句:“被人打死的……” 李海波点头:“我知道,你妈妈呢?” “在屋里。” 女孩刚说完,屋里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秋秋,外面是谁是?” 女孩把扶住门的手一松,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回答道:“妈,是公安。” “公安?” 女人从右侧、靠近阳台的厨房出来,用围裙擦了擦手,便看见门口走进来一群成年男性。 她本能地把女儿拽在身后:“你们……” 温墨用手压了压,笑道:“你别紧张,我们真是公安。” 说温墨长相斯文,戴着眼镜,一副儒雅的知识分子形象。 女人听他这么说,表情立即松弛下来,人长得帅,还是中年老帅哥,确实招已婚妇女的喜欢。 “那你们坐,我给你们倒水去。” 温墨摆手:“不用了,我们过来就是问几个问题。” “不费事的。”女人笑了笑。 她把女儿推进卧室,然后走去厨房,用茶杯倒了一杯开水,递给温墨:“小心烫,您坐。” 何金波、郑康和李海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三只旱獭。 他们不知道自己跟温墨比,哪点差了,人专门给温墨倒水,理都没理自己这些人。 果然,这个世界是看脸的! 温墨坐进沙发,当然只有他一个人坐着,其他人都站着旁边。 “我们是想问问关于你老公袁朗的事情。” 女人坐在他的对面,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耳朵上的黄金耳环露出了出来。 “他都已经死了十五年了,你们还来干什么?” “你节哀。” 温墨把茶杯放下,把话题引出来:“十五年前,失手杀死你老公的人是张天桥,对吧?” 听见这个名字,女人瞳孔一缩。 “半个月前,张天桥刑满释放,你有没有见过他?” 女人摇头:“没见过,你们找他干什么?” “你确定没见过?” “是没见过。” 听见她的回答,何金波和李海波,两个波波都是叹了一口气,这条侦查方向算是没戏了。 但郑康却是微微眯着眼睛,他看了一眼杨锦文,后者正紧盯着女人的侧脸。 郑康皱眉,伸手在杨锦文的后背拍了一下,叫他注意一下影响。 见问不出张天桥的下落,温墨看了看何金波几个人,见他们也没什么要问的,只好站起身:“那就这样,谢谢你。” 女人点点头,把他们送到门口。 温墨站在走廊上,一摊手:“没戏。” 何金波叹了一口气:“也是,张天桥、李天全和雍万财在监狱里商量着干一票大的,他出狱后,肯定是很谨慎的,哪有这么容易就查到他。” “我看可不一定。” 何金波转身看向杨锦文,这会儿,大家都准备下楼,只有他还站在原地。 紧接着,他们看见杨锦文敲响了201号房。 温墨等人退回去时,201房门打开,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出现在门内。 “你找谁?” 杨锦文笑道:“阿姨,我们是公安,能进去问你几个问题吗?” “我还以为你们是上门推销老鼠药的呢,来,进来吧。” 杨锦文走进屋里,温墨等人也立即跟了进去。 “你们这么多人,想要干什么?抓杀人犯啊?” “阿姨,您贵姓啊?” “免贵姓马。” “马阿姨,一瞧您就是文化人。” “那是,我退休前是农机厂的会计。” “坐吧,我给你们倒水。” 杨锦文摆手:“不用了,我们就是想问问袁朗老婆的事情。” “白小春?” 杨锦文点头:“没错,就是她。” 马阿姨冷笑一声:“这骚蹄子,你们问她干啥?” “我想问问,十五年前,她老公袁朗和张天桥的事情。” “张痞子?”马阿姨皱眉:“这个家伙,我前段时间还见过他呢。” 一听这话,屋子里的站着的几个人的表情立即愣住。 这就查到人了? 温墨、何金波、郑康和李海波齐齐看向杨锦文,但后者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儿惊讶。 “阿姨,你是在哪里见过张天桥?” (本章完) 第102章 抽丝剥茧! 第102章 抽丝剥茧! “就我家门前。” 马阿姨随口说了一句,见屋子里的人都围住了她,她一点儿都不害怕,指着沙发:“你们都别站着,坐。” 杨锦文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从里面取出张天桥等三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展示在马阿姨眼前。 “您仔细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马阿姨只是瞥了一眼,点头:“就他,你们放心,我没有老眼昏,我不会认错人的。 这个家伙以前在农机厂上班,经常在厂子里闹事儿,我太晓得他了。” 杨锦文咽下一口唾沫:“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他是来找您,还是找其他人?” “他找我这个老太婆干啥,是来找隔壁骚蹄子的。” 何金波插了一句嘴:“他和白小春是什么关系?” 马阿姨用暖水壶倒了一杯水,递给杨锦文:“天气太热了,公安同志,你喝点水。” 何金波、郑康和李海波照样被无视了。 “白小春以前是我们农机厂的厂,仗着自己长得几分姿色,各种骚浪贱,嫁给老袁的小儿子,她也不安分,私下里照样招蜂引蝶。 这个张地痞也是追求她的小蜜蜂,本分的姑娘家,谁会无缘无故去摸人家柰子。” 听见这两个字,杨锦文摸了摸鼻子,开口道:“您的意思是,这个白小春本来就和张天桥不清不楚的?” 马阿姨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你是什么时间见过张天桥?具体时间。” 马阿姨皱眉:“他来过两次,第一次是六月几号来着,我记不住了,不过第二次就是两天前。” “两天前?” “是啊,张天桥第一次来,使劲拍白小春的门,是白天的时候,这白小春老公死了后,就一直没改嫁,她也没上班,都是老袁家养着她的,条件就是她必须把孩子养成年,才能改嫁。 那天,我在家里午睡,把我吵醒了,我开门一瞧,哎哟,这不是那个杀人犯吗? 他还喊了我一声‘马阿姨’,老娘没搭理他。 这白小春没让他进屋,这龟儿子就自己灰溜溜的走了。” 杨锦文见她越说越偏,赶紧问道:“那两天前呢?” “两天前,我是偷摸看见的,我刚好下楼丢垃圾,就看见一个人影,悄悄进了白小春的屋子,那背影就是张天桥这个杀人犯。 我琢磨着他第一次来,估计是白小春的女儿在家,她不好意思当着孩子的面,干那破事。 第二次,那孩子刚好去爷爷奶奶家,我见着那孩子挎着一个包出门,我还问她去哪儿,她就说去她爷爷奶奶那里。” 马阿姨还在絮絮叨叨,但杨锦文已经没有问题了。 毋庸置疑,张天桥的行踪找到了。 杨锦文看见何金波几个人快速地出了门,去到了楼道上。 他向马阿姨点点头:“阿姨,谢谢你,一会儿你要是听见什么动静,不要出门。” “公安同志,这个张天桥是不是又犯啥事了?”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问问。” 杨锦文出了门,帮她把房门关上。 这时候,何金波、郑康和李海波重新来到202号房,敲了敲门。 温墨看了看杨锦文,刚要问些什么。 202号的房门被打开了。 这次是白小春开的门,她手里还拿着筷子,看样子是在吃晚饭,见到何金波他们,她惊讶道:“你们……” 何金波没和她废话,一行人把她挤进屋里。 “你们这是干啥呢?” 没有人回答她,何金波、郑康和李海波掏出皮包里的手枪,查看卧室、厨房和洗手间。 杨锦文把房门关上,直奔放在电视机旁边的白色座机电话。 他想要看一下拨号的历史记录,但却查不出来。 郑康打开一间卧室的房门,屋子里开着一盏台灯。 白小春的女儿坐在课桌前,她双手放在桌面上,正在台灯下面写作业。 郑康赶紧把手里拿着的枪藏在背后,迎着女孩疑惑的目光,他笑了笑:“孩子,你继续写作业,我们找你妈妈有点事儿,别害怕。” 女孩抿抿嘴,把视线垂了下来。 郑康把房门轻轻关上,回到客厅。 这时候,白小春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她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 特别是这些公安一进门,马不停蹄地查看屋子,还从皮包里拿出了枪,更是吓得她心肝直跳。 温墨站在她的面前,不再是老帅哥的温文尔雅,他冷声喝问道:“白小春,你为什么撒谎?” 白小春的脸色一下子变的煞白:“我……我撒什么谎了?” “你明明见过张天桥,你为什么撒谎?” “我没见过他呀。” 何金波道:“你是死鸭子嘴硬,是吧?我告诉你,我们不是平白无故来的这一趟,我们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有没有见过张天桥?” 白小春咬了咬牙,摇着头:“我没见过。” 这时候,杨锦文走上前,指着她戴着的耳环。 “那你告诉我,你戴的这一对黄金耳环是从哪里来的?” “我买的。” “撒谎!” 杨锦文一字一句地道:“你有没有看过这几天的新闻?7月5号发生在安南市的大巴车特大杀人抢劫案。 其中一名女乘客,当时身上所携带的耳环被歹徒抢走! 她的耳环是去年刚结婚时买的,样式是绞丝灯笼款。 这种耳环制式,都是刚结婚的女性才会买的。 你说这耳环是你买的,那你告诉我,你这对耳环重量多少克?” 杨锦文这话一出,立即就把白小春给震住了。 除了她之外,郑康也是一脸惊讶。 温墨等人突然明白过来,第一次进屋的时候,杨锦文为什么一直盯着白小春的脸看。 敢情,他进屋之后,就已经发现了对方戴的耳环可疑,所以出门后,转头就向隔壁邻居求证。 这一套操作下来,很快就把张天桥的行踪给打听清楚了。 何金波赞叹道:“我靠,你小子连那些乘客被抢的财物都记得清清楚楚?!” 杨锦文瞥了他一眼,而后看向脸色苍白的白小春。 “你倒是说说看,你的耳环重多少克?你要是能回答出来,我们马上就走,你要是撒谎,那我们只好拘你!” 随即,白小春当场哭了出来,一边用手心揩拭眼泪,一边喊道:“我也不想要的,那混蛋非给,他硬给我的!” (本章完) 第103章 露出马脚!(求首订!) 第103章 露出马脚!(求首订!) 晚上九点。 柳树胡同。 江建兵和猫子带着两个联防队的走进一家典当行。 小铺子藏在楼道里,在楼道的右侧开了一扇小门,显得很隐秘。 要不是本地联防队的人带着来,江建兵根本找不到这个门脸。 90年代末的典当行,在法理空白与生存欲望的夹缝中生存,属于灰色地带的金融黑市。 有的劳模工人,跑来当掉自己的劳模奖章,典当行竟然从上面刮掉0.2克黄金。 江建兵走进典当行,铁栅栏柜台后面的老板,其实就是地痞流氓,见到他们几个人后,立即从一侧的门出来。 “各位大哥,什么事儿啊?” 江建兵点点头,问道:“你贵姓?” “姓李,您叫我小李就好。” 老板脖子上戴着玉石佛牌,右手的大拇指上还戴着玉扳指。 他从兜里抽出中华,熟练的给人分派。 江建兵想了想,接过烟后,拿出打火机,给老板点上火。 “哎哟,怎么能劳烦您呢。” 李老板点头哈腰,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他双手围着火,把嘴里叼着的香烟点燃。 江建兵知道,对方在意的不是自己,而是在意身后几个穿制服的联防队,这两位才是大爷。 今天白天,江建兵和徐国良等人走访了一整天,遭受了不少白眼,打听消息还得照顾人家生意。 要是联防队的人过来问,这些店面老板不仅不敢作妖,还得老老实实白送。 江建兵问道:“最近这些天,有没有人来你这里,典当黄金首饰和手表? 其中的一块手表是‘西铁城光’的牌子,还有一块是镀金天梭手表,都是男款的。” 老板摇头,指着楼道里停放的一排自行车:“公安同志,我做的都是小本买卖,收的都是一些值钱的自行车、电视机这些。” 江建兵指了指他胸前的玉石佛牌和玉扳指:“你这是小本买卖?” “假的!”老板拿起胸前的佛牌:“不信您摸摸,要真是玉石的,那是冰冰凉凉的,我这块随着气温升高,热的发烫。” 江建兵伸手摸了摸,质感确实很粗糙。 老板笑道:“是吧?不值钱的,您要是喜欢,我送您。” 他打算取下来,江建兵抬手制止他:“别,我可不敢要,我问问你,除了你这里,这附近哪里还有典当行?” “燕子巷里面有一家,生意做的比我大,老板姓蔡,他收的都是黄金玉石,您可以去他那里问问。” “行。”江建兵点点头,带着人离开。 他们前脚刚走,老板就把门给关上了,回到铁栅栏后面,一个小弟凑过来,低声道:“大哥,公安说的那两块手表,我们不是刚收的吗?” “嘘,你他妈的小点声。” 老板看了看门口,皱眉道:“我敢说实话吗?老子拿钱换来的,平白无故交给公安,他们就发我一面锦旗,亏不亏啊我! 你把嘴给我闭严实了,别给我抖出去,前两天来咱们这儿的那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人来着,你千万别给我惹出麻烦来。” 小弟点点头:“行,再有公安来问,我学您刚才那样敷衍他们。” “对喽!” 与此同时,江建兵从楼道出来,站在胡同里,搔着脑袋:“猫子,这是第几家了?” “第三家。”猫子回答道。 “这狗日的破地方,典当行还挺多。” “要不要问问徐叔,看看他那边查的怎么样?” “一会儿再问吧,咱们现在去燕子巷那边看看。” 江建兵带着猫子往前走,后面的两个联防队员懒洋洋地跟在他们身后,左看看右瞧瞧完全不在状态。 这时候。 一个从他们相反的方向过来一个人,头上戴着鸭舌帽,瞥了他们一眼后,他提着一个塑料袋,快速地走进了楼道里。 楼道右侧的墙上装着一个灯泡,夏天的蚊虫在灯泡周围,密密麻麻的飞舞。 昏黄的光亮把男人的影子倒影在台阶上。 他走上来后,伸手握住从灯泡上垂下来的灯绳。 “咔哒”一声,他把灯绳拉下来,将灯给关掉。 他的影子一下子消失,楼道里陷入黑暗之中。 男人转身看向下面的楼洞,外面黑乎乎的,只有左侧的典当行发出一点点光亮,接着,他三两步登上了三楼。 来到301,他快速地敲了三下门。 门立即打开了一条缝,男人敏捷地钻了进去。 “张哥,外面现在什么情况?”一个声音在黑暗中问。 张天桥走进客厅,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茶几上。 “我刚看见了两个联防队的,应该是正常巡逻。我琢磨着,咱们是得走。” 刚才问话的李天全连忙点头:“我就说了,早就该走,越耽误下去,咱们越走不掉。” 睡在沙发上的雍万财坐起身来。 “张哥,李哥,要我说,趁着天黑,现在就得跑,万一被抓了,那我们就玩完了。” 张天桥抽出一支烟点上,看向他俩:“天全,你给我说一句实话,你俩在安南市干的那一票,公安有没有查到你们?” 李天全摇头:“他们动作没那么快。”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张天桥手上的烟头燃烧着一点红彤彤的火星。 见他半天没说话,雍万财催促着:“张哥,真的不能再耽搁了,咱们在储蓄所打死了人,这帮公安肯定是拼了命找我们!” 张天桥刚要说话,他别在腰间的bb机突然响了。 他取下bb机,拿在手上看了一眼后,抬起头来,指了指茶几上放着的塑料袋。 “你们先吃点东西,我出去一趟,回来后,咱们马上就走。” 张天桥转头看向李天全:“钱分好了没?” 李天全走去卧室房间,出来后,手里提着三个军绿色腰包。 “一共抢了三十五万,我和老雍一人分走十一万,张哥你分十三万。” “行,我那份里,拿出一万块钱给我,还有,把你的枪给我!” 李天全掏出一迭钱递给他,从腰上取下手枪。 “张哥,你干什么去?” “你别问,你们先吃东西,等我回来,咱们就走!” 张天桥把枪揣在怀里,将手枪插在后腰,他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底使劲碾熄,然后打开房门,掩入黑暗之中。 (本章完) 第104章 张天桥落网! 第104章 张天桥落网! 从柳树胡同到下马胡同,步行的话,需要半个小时。 张天桥在黑夜里,不紧不慢的走着。 从大北街储蓄所抢来的三十五现金,对他而言,并不觉得多么兴奋。 虽然,他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但总觉得少了。 前几年,在南方,一伙人抢了一千一百万。 这什么概念? 吃喝一辈子都不完! 不,两辈子! 这个时代,谁没有发财的梦啊? 张天桥亦是如此,他劳改了整整十五年,在监狱里,他绝望,迷茫,但想着藏在外面的那支枪,这带给了他动力。 于是,在服刑十年后,最后这五年,他每天都在想着用这把枪,给自己后半辈子创造不完的财富。 为此,他还找了两个志同道合的狱友,李天全和雍万财。 原因无他,因为这两个人和他一样,是在服刑期间,被监狱里的狱霸所欺负的对象。 他明白一道理,越老实的人,爆发力就越强。 劳改所受的苦,回归社会后,会成倍的显现出来。 果不其然,李天全和雍万财合同几个人,在安南市还干了一票。 打死两人,并抢走十来万现金,以及一些金银首饰、手表等等。 算上这次分到的钱,两个人比自己还富有。 这让张天桥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只要手里有家伙什,今天晚上逃出去,还能东山再起。 念及于此,张天桥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张天桥不是没读过书,他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多少有点阿q精神,但如果不这样,劳改的这十五年,他根本无法坚持住。 这会儿,张天桥正往下马胡同走去。 路过一家蛋糕店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转身走进了店内。 蛋糕是一种奢侈品,如果不是周边有学校,根本不会在这儿开店,普通人哪里能吃得起。 女店员站在贴着白瓷砖的水泥台后面,头上戴着白帽子,微笑着招呼道:“同志,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买哪种蛋糕?” 张天桥指着玻璃罩里的一款长方形蛋糕,这种蛋糕是文具盒形式,上面用奶油涂抹着四个字:好好学习。 “我要这个。” “好的,这款蛋糕28元。” “好的。” 张天桥掏出钱包,付了钱,接过店员包装好的油纸盒。 他讶然道:“不是玻璃罩里面那个?” 店员笑道:“那是样品,您放心,这款是师父刚做的,学生都喜欢这款。” “那行,谢谢你啊。” 张天桥提着盒子,走出店门后,向左右看了看。 一切如常,没有任何觉得不对劲地方。 过了马路,就是下马胡同。 张天桥对这一带可太熟悉了,但同时也觉得陌生。 毕竟服刑十五年,好多事情都变了。 当初那会儿,别说蛋糕,能吃到一口甜的都是奢侈,买东西还得用粮票。 走进胡同后,张天桥沮丧的心情一扫而空。 他看了看胡同里的小招待所,想着一会儿把蛋糕给那孩子吃,然后就把她妈带到招待所来,狠狠地…… 这骚蹄子,老子刚劳改出来,还不愿意跟我好,拿一对金耳环给你,妈的,立即就换了一副笑脸。 这尼玛上哪说理去? 钱,必须得有钱,再牛逼的女人,都得拿钱堵住她的嘴。 想到白小春这个女人,张天桥就觉得心痒难耐。 刚才bb机里,就是白小春留的言,留言内容是:【我煲了汤,过来喝】 上次在家里,她还遮遮掩掩,很不愿意就范。 刺激倒是刺激,但是总觉得不够味儿。 今天晚上,老子把一万块扔在你身上,我看你骚不骚! 老子非得拿着钞票,狠狠抽你的脸,你的屁股! 张天桥走到t字路口,斜对面就是农机厂的职工宿舍。 这会儿,门外亮着一盏路灯,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值班室里的玻璃后面,站着一个人影,因为报纸糊着上半截的玻璃,他看不清人。 张天桥正想要叫他开门,却看见小门是开着的。 正好,这帮门卫狗眼看人低,用不着给里面的人打招呼。 张天桥走进大院里,刚走了十几步,他突然愣住了。 现在才晚上十点,要是平时,这会儿应该还有乘凉的人,但院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正疑惑的时候,心里一惊,赶紧想要退出去。 但这个时候,从值班室立即跑出来了两个人,手持手枪,瞄着他的身体。 “不许动!” “双手举起来!” 张天桥脸色惨白,因为过于紧张,他手里的油纸盒掉在了地上。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他稍微侧了侧身,立即引起对方的呐喊:“我叫你别动啊,张天桥,把手举起来,快点!” 见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张天桥心里一惊,而且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看见从院子的几个角落里,奔出来七八个人,个个都是拿着手枪,往自己逼近。 “我去你妈的!” 张天桥热血上头,往围墙跑去,围墙的对面就是肉联厂的职工宿舍,墙高也就两米,只要翻过去,或许能有逃跑的机会。 见他要跑,此时,喊叫声四起。 “老何,追上去!” “别追!小心他有枪!” “老子让你跑,你妈的!” 张天桥跑到墙根,看见后面追来的人已经逼近了,他撩开衣服下摆,拿出枪,一拉保险,躲在金属垃圾箱旁边,举枪就射。 “老何,躲开!” 何金波刚一闪开,“砰!” 枪口火一闪,子弹呼啸而去,打在何金波刚才站立的地方。 “砰,砰!” 张天桥对着另外两个方向,连续扣动了两次扳机,把人打退之后,他扯着嗓子吼道:“不怕死的,你们就过来,老子跟你们拼了!” 温墨赶紧招呼其他人:“退,先退开!” 何金波躲在值班室的墙根下面:“张天桥,你是跑不掉的,放下枪,自首的话,我们公安对你是有优待的!” “去你妈的自首!” 张天桥把枪口拐了一个弯,对着何金波的方向盲开了一枪。 何金波把脑袋一缩,低声骂道:“你个狗日的。” 温墨和李海波几个人站在正前方,但已经退出去五十米了。 手枪子弹虽然也能够得着,但准头小了很多。 他对着张天桥喊道:“张天桥,我警告你,放下枪,顽固抵抗,对你是没有好处的,放下枪我们好好谈一谈。” “你们是兵,老子是贼,我们有什么好谈的?除非你们放我走!” “放你走,是没可能的,但其他条件我们可以谈!” 见他顽固,站在左侧的郑康喊道:“张天桥,你刚抢的钱,都还没呢,你就打算不活了?” 一想到这个,张天桥就热血上头,抬手就是给郑康这边来了一枪。 “砰!” 子弹打出去,在水泥地擦出一丝火,但距离打中目标还有一段距离。 何金波嘲笑道:“个狗日的,抢了三十五万现金,我看你是一分钱都没,就被我们抓着了,我是你的话,我干脆一头撞死算逑。” “滚你妈的!” 张天桥大怒,拐着胳膊肘,脑袋从垃圾箱旁边稍稍伸出来,抬手就瞄着何金波这边,看样子,他非得打中对方,出一口恶气。 当他刚要扣动扳机…… “砰!” “砰!” 两声枪响在他耳边响起,与此同时,他持枪的胳膊像是被马蜂蛰了一下,传来一阵剧痛。 随即,他的手枪掉在了地上。 张天桥抬头一瞧,公安从三个方向飞奔而来。 他急忙伸出左手,准备捡起地上的枪。 “砰,砰!” 两发子弹精准的打在了手枪掉落的地方,他急忙把手缩回来。 也就此时,何金波最先跑上前,抬起一脚就是飞踹过去。 紧接着,温墨跑来,用脚后跟,将掉落的手枪往后一磕,手枪滑出去七八米,远离抓捕现场。 何金波又是一脚踹在张天桥的腰上,然后把他的手腕死死踩住。 杨锦文没有放下手枪,枪口稳稳的对准着张天桥,等李海波和郑康一起上前,把人给制伏。 从刚才抓捕的情况来看,毋庸置疑,张天桥是一个死硬分子,这会儿对他有多温柔,他一会儿就有多倔强。 忙乎了好一会儿,何金波给张天桥上了手铐,他的右胳膊鲜血淋漓,脸上也是肉眼可见的肿胀起来。 特大抢劫案的嫌疑人,而且还持枪拒捕,在抓捕过程中,他的脸在水泥地摩擦,造成了伤痕,这很正常。 张天桥被提了起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杨锦文。 因为刚才打他的那两枪,就是这个高个子开的。 紧接着,张天桥被带去了门卫值班室。 因为刚才响起了枪声,所以农机厂的职工,都站在阳台上看热闹,胆子大的,还下了楼。 李海波赶紧招呼联防队,叫他们把这些住户喊回去,别一天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杨锦文收了枪,快速走进值班室,对着温墨耳语道:“开了枪,得快点审才行,以免其他两个歹徒听见枪声逃窜。” 李海波开口道:“放心,我已经通知了罗支队,他已经带人过来了,那两名歹徒跑不出去的。” 杨锦文提醒道:“那把56还没找到,小心为好,要是伤及无辜群众,那就麻烦了。” 兹事体大,李海波咬了咬牙,死死地盯着被按在椅子里的张天桥。 “我来审,我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本章完) 第105章 内讧,抓捕!(求月票) 第105章 内讧,抓捕!(求月票) 温墨看见李海波杀气腾腾,便向城北大队的几个人招招手,让大家伙先出去。 几个人会意,刚走出值班室,房门就被关上了。 何金波掏出烟来,分派给大家。 递给杨锦文时,他吐出一口气:“小杨,你小子好枪法,打的真准。” “何队,您过奖了。” “你小子别谦虚了,这次真亏是你,要不是你发现白小春耳朵上戴着那副金耳环,咱们不知道要走多少冤枉路。 是吧,温支队?” 温墨手上夹着香烟,笑道:“老何,你别套我话。我当然明白这次过来东安市,小杨所起到的作用。 这次回去后,我就向市局申请,给小杨弄个中队长当一当,以后可以独立办案。” “真的?”郑康追问。 温墨抽了一口烟,看向杨锦文:“你脑子好使,逻辑能力这么强,办案也很缜密,要是再让你当普通刑警,那你们城北分局不亏大了?” 郑康用力一拍杨锦文的后背:“还傻愣着干啥,快点谢谢温支队。” “温支队,谢谢……” 他话还说出口,温墨摆摆手:“别谢我,这是你应得的。” 何金波搓着手笑了笑:“我就说嘛,温支队是自己人。小杨都拿了两个功劳了,加上这次,要是再不升,那就说不过去了。” 温墨点头,一边倾听着值班室里发出的声音。 片刻后,房门打开,一个东安市的便衣刑警喊道:“温支队,张天桥愿意开口。” 温墨几个人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丢,快步迈进了值班室。 李海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把手里的一本气功学的著作扔到值班室的桌子上,封面写着《真气运行法》。 应该是值班室的门卫闲着无聊,打发时间时看的书。 张天桥坐在椅子里,满头大汗的低着脑袋。 他的双手背后,环绕着椅背,两个手腕被金属手铐给锁着。 两只脚踝,也被手铐给铐在椅子腿上。 但左边椅子腿已经裂开了,他不得不用左脚支撑住,不然就会摔在地上。 温墨走上前,望着张天桥,语气平静地问道:“张天桥,现在能说不?” 张天桥脸上全是汗水,他咽下一口唾沫,点点头:“能说。” “李天全和雍万财现在在哪里?” 张天桥沉默了几秒钟后,回答道:“柳树胡同,红岩楼五单元二楼,二零四,房门前贴着‘平安喜乐’的对联,那房子是我半个月前租的。” “你那把56呢?在他们手上?” 张天桥点头:“我放在屋里的。” “屋里哪个地方?” “我睡觉那屋,床头柜旁边,用一块红布裹着的。” “进门之后,你睡觉的那屋是在左手边,还是右手边?” “右手边。” “李天全和雍万财知不知道你的枪放在哪里?” “应该知道,我那屋没上锁。” “有几发子弹?” “八发。” “有没有上膛?” “在弹匣里面。” “还有两发子弹呢?” 张天桥吐出一口气,回答道:“打掉了。” “打的谁?” “今天上午,储蓄所里的一个警卫。” “除了那把56之外,李天全和雍万财身上还有没有枪?” 张天桥点头:“李天全的枪被我拿了,就是被你们缴获的这把,雍万财手里还有一把双管猎枪。” 温墨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有没有说实话?” 张天桥冷笑一声,看了看李海波:“他刚对我说,到我被法院判决之前,能好吃好喝供着我,你们说话算数吗?” 温墨颔首:“只要你讲的是实话,能作数。” “我说的也是实话。” 温墨站起身:“找人把他看着,张队,罗支队什么时候到?现在要立即对柳树胡同进行布控,为了避免伤及无辜群众,尽量疏散红岩楼里的住户。” 张天桥点头:“支队长马上就到。” 温墨挥手:“走,我们先过去。” 这时候,张天桥突然喊道:“等一等。” 温墨转过身来,眼神凌厉:“你还有事儿要交代?” 张天桥抿了抿嘴:“我就想问问,你们为什么那么快就查到我们了?按道理来说,你们公安动作没那么快。” 李海波冷笑道:“你好奇心挺重的。” 温墨一字一句地回答道:“你听好了,我们是安南市刑警支队的,千里迢迢过来,并不只是为了抓你一个人!” “安南市?” 张天桥听见这个地名,双眼圆睁,脑袋充血,差点晕了过去。 “狗日的,这两个杀千刀的害死我了!” ————————————————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柳树胡同,红岩楼五单元,二零四。 屋子里一片漆黑,窗户拉的严严实实,外面的灯光一点都透不进来。 只有两个红彤彤的小火点在燃烧着。 其中一个小火点剧烈燃烧了一下,随着一口气吐出来,雍万财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天全哥……” 站在窗户边的李天全也跟着吸了一口烟,声音瓮声瓮气:“什么事儿?” “三十四万,再加上我们之前抢的那十万块,总共有多少钱来着?” 李天全皱眉:“老雍,你什么意思?” 雍万财沉默了几秒,而后回答道:“四十几万,我们两个平分,能拿到二十万……” 听见这话,李天全吓了一跳:“你想独吞?” “难道你不想吗?天全哥,咱们多少年没跟家里人联系了?我们出来是干啥的?不就是为了钱吗? 张天桥信誓旦旦地说,大北街储蓄所里有一百万现金,我们三个人能分到三十几万,干完这一票,至少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现在呢?咱们俩才分十一万,加上之前抢的大巴车,也才十六万。 这都不说了,张天桥肯定还会带着我们去其他地方干一票。 天全哥,我俩再继续跟他干下去,要是被公安盯上,那可是没命这钱了。” 李天全没有吱声,黑暗中,他抬起手,把香烟拿到嘴边,深吸了一口,香烟燃烧了一大截。 雍万财继续道:“再有,咱们失算了,不该听张天桥的,白天抢了钱,我们第一时间就该逃出去! 他还带着我们回到这边来,这不是明摆着想要害死我们吗? 现在外面大把的公安查我们,这些人跟豺狼一样的,嗅觉很灵敏,就说张天桥用的那把枪,公安迟早会查到他身上。 查到他,就能查到咱们,所以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等他了,直接拿钱走人!抢来的这笔钱,咱们也分了,一人拿二十几万回家,这样不好吗?” 李天全皱着眉:“咱们这样干,坏了江湖规矩,以前劳改的时候,咱们可是发过誓的。” 雍万财站起身来:“天全哥,什么江湖规矩,都是骗人的鬼!张天桥什么心思,你还不明白? 抢了钱不跑,不就是为了他那个姘头?想要在那女的面前炫耀,想要搞人家,就是为了这个,他才想着回到这里来藏着。 咱们抢来的那对金耳环,他还拿去送给那女的,给我们钱了吗? 如果他不是为了那女的,咱们现在已经逃出去了,这会儿指不定已经在其他地方逍遥快活了,现在呢,外面到处都是公安!” 李天全咬了咬牙,问道:“你不怕他报复?” 雍万财笑了笑,从沙发边上提起那把56。 “他敢来找我们,我就让他死!” 李天全看见那把枪,心里一哆嗦,马上就下定了决心:“那行,咱们不等他了!” “对嘛。” 雍万财得意的笑了笑,单手持枪:“他那份钱,咱们先分了,我那把猎枪,你先拿着。” 李天全点了点头,开始行动起来。 五分钟之后,两个人跨上一个大包,包里放着二十几捆现金,以及枪,因为枪太长,一般的包装不下。 两个人悄悄打开了门。 与此同时,楼下。 柳树胡同已经被w警给围了起来。 还在外面闲逛的夜猫子们,立即被公安呵斥走。 东安市局的支队长罗兵和温墨,站在w警的身后,紧紧地盯着楼道口。 张天桥、何金波和郑康,带着一队w警快速地上楼。 杨锦文跟在他们的身后,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枪,因为先前刚开了几枪,行动前,他还换过一个弹匣。 楼道里昏暗狭窄,台阶很陡峭。 李海波靠墙走着,借着外面的灯光,他看见墙壁上垂吊着灯绳,他伸手把灯绳拉了下来。 黑暗的楼道里,灯光骤然亮起。 走在最前方的他和何金波已经跃上一楼的平台。 两个人刚上去,立即就愣住了。 杨锦文抬头一瞧,一双腿出现在二楼的台阶上,一动不动。 同样一动不动的还有何金波和李海波。 气氛瞬间凝滞起来,几乎是眨眼之间,李海波快速地一拉手枪保险,抬起了枪口。 “站着,别动!” 他的声音刚落下,杨锦文看见上面拿出了一把黑乎乎的东西。 李海波还在大喊:“把枪放下,快点!” 随即,“砰!” 李海波扣动了扳机,但准头太低了,二楼台阶上的那双腿,转身就往后跑。 “砰!砰!” 紧接着,数发子弹打在了李海波身后的墙壁上。 众人耳边响起了“哒哒”声。 “趴下,快趴下!” 何金波一边猫腰开枪还击,一边拽着李海波,将他往后拉。 杨锦文快速地拉下灯绳,昏黄的灯泡瞬间熄灭。 但玻璃灯罩有三秒暗黄色的余晖,这是灯泡里的钨丝烧红后,逐渐冷却,之后,楼道里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砰!砰!” “哒,哒!” 只有枪口闪烁着火,照亮了混乱的场面…… (本章完) 第106章 对峙! 第106章 对峙! 一分钟前。 当李天全走到二楼台阶的时候,突然听见上楼的脚步声,而且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他赶紧抬手,让身后的雍万财停住脚。 随即,李天全看见两个身影跃上了一楼通往二楼的平台。 紧接着,下面的墙壁上,一盏灯泡骤然亮起。 昏黄的光线刺的人眼球一缩,李天全眨了一下眼,便看见楼下那两个人的脸,以及他们身后的墙壁上,大片大片泛起的白色墙皮,以及裸露在外的水泥疤痕。 这两个人的穿着普普通通,但眼神锐利,一脸凶悍。 李天全突然看见左边的高个子,他的手里提着一把枪。 千钧一发之际,高个子一拉手枪保险,把枪口朝着自己举了起来。 “站着,别动!” 李天全心脏噗通噗通直跳,手伸进了挎包里。 包里是雍万财给自己的那把土造双管猎枪,两发子弹已经在枪膛里了。 李天全本来想按照对方说的,不要乱动。 但是他的手触摸到那一沓一沓的百元现钞,这些钱都是拿命换来的,即使束手就擒,也是一个死。 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一浮现,他的胆气一下子就起来了。 李天全快速地掏出枪,伸手打开击锤。 与此同时,李海波还在大喊:“把枪放下,快点!” 见对方根本不予理睬,李海波扣动了扳机。 “砰!” 一发子弹击中李天全的腹部,他身体摇晃了两下,咬着牙抬起枪口,扣动扳机。 “砰,砰!” 紧接着,雍万财也举起了那把用红布包裹着的东西,快速地扣动扳机。 “哒,哒!” “趴下,快趴下!” 何金波开枪还击,拽着李海波往后退。 突然,墙壁上的灯泡熄灭,只剩下楼上的枪口闪烁着火,并且飘散着缕缕青烟,空气之中是刺鼻的硝烟味。 一个人影从楼梯上面栽倒下来,包里滚落出一沓一沓的现金。 而后,枪声戛然而止! 何金波抓着楼梯扶手,向上探头,二楼上的那个人影已经没见了,只听见上楼的脚步声。 倒在楼梯的那个人,嘴里呼喊着:“妈了个*,打着我肚子了。” 此时,杨锦文把手里的电筒推开,一束光亮照在楼梯上。 李天全双手紧按着肚子,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楼梯上散落着成捆的百元大钞。 即使如此,李天全手里还拿着那把双管猎枪,但枪膛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杨锦文跑上去,一脚将他的手里的枪踢开。 然后往楼上追去,来到二楼的时候,只有猫子跟在他的身后。 杨锦文觉得奇怪,往楼下一瞧,几只手电筒亮起,照射在李海波的身上。 何金波脸色苍白地向身后的人群喊道:“来两个人,把你们李队抬去医院,快点,他中枪了!动作快点!” 李海波瘫坐在楼梯间,右边胸口鲜血直流,额头上全是冷汗。 何金波紧紧地按着他的右胸口的枪眼:“撑住啊,别睡过去!” 杨锦文看向楼上,脚步声并没有停止,在空旷的楼道里响起。 他咬了咬牙,直接往上冲。 猫子连想都没想,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只是拿枪的手臂一直在抖。 杨锦文一手拿枪,一手握着电筒,放弃二楼,直奔三楼。 因为脚步声就在上面! 这会儿,红岩楼的住户没有一个出来的,枪声对他们而言,非常熟悉,不像几十年后,大部分人分辨不出枪声和鞭炮的声音。 一直追到五楼,还不见雍万财的身影。 但通往天台的门是开着的,月光照射着上面的楼道。 现在贸然上去,如果雍万财守在旁边,上去一个就是死一个! 杨锦文看向猫子:“刚才你听见了几声56的枪声?” 猫子咽下一口唾沫,摇头:“我……我不知道。” 杨锦文皱着眉头,左右看了看后,向猫子道:“把墙角的那个垃圾铲拿过来。” 接着,他快速地脱下衣服,接过猫子手里的垃圾铲,把衣服盖在铲子上面,然后把这个东西举在前面,一步一步地上楼。 “你小心点!”猫子叮嘱。 杨锦文回头笑了笑:“要是我牺牲了,别为我难过。” 有史以来,猫子的脸色第一次那么严肃:“呸,呸!” 猫子跟在他的身后,挨着墙角走,手里的枪对着上面的洞口。 这时候,郑康带着w警上了楼,见杨锦文的动作后,他吐出一口气,左右望了望后,要走了一名w警手上拿着的81-1式。 这玩意杀伤力极大,威力巨大,对付白*山这样的悍匪,当时用的就是这个。 郑康杀气腾腾,非常熟练的卸掉弹匣,看清楚里面的子弹后,他快速地装上,一拉枪栓,沿着杨锦文和猫子的对面墙壁,摸了上去。 杨锦文看见师父上来,手里拿着的巨无霸,心里一惊,微微笑了笑,点点头。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郑康向他抬了抬下巴,杨锦文走到第五步台阶。 此时,他已经能看见天台斜对面的情况,上面绷着晾衣绳,晾衣绳上还有住户没收下楼的大红床单。 杨锦文深吸一口气,把盖着衣服的垃圾铲,伸了上去。 “哒,哒!” 两发子弹随即打了过来,射在杨锦文这边的墙上,水泥残渣溅起一大片,落在他和猫子的头上。 杨锦文马上向师父低声道:“上去后,你的三点钟方向。” 郑康点头,紧握着长枪,猫腰爬上第三步台阶。 他侧过身,把枪口直接伸出去,随即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自动步*枪的枪声充斥着耳膜,在楼道里清脆地炸响。 杨锦文把垃圾铲扔在地上,向猫子喊道:“你别跟着我!” 说完,他趁着郑康火力掩护的情况下,贴着墙根,快速地上楼。 猫子看了一眼楼下的w警,竟然没有一个动的,杨锦文一个人上去,太危险了。 念及于此,他一咬牙,也快速地爬上楼。 但郑康的枪声突然停止,三点钟方向响起了枪声。 “哒!” 一发子弹几乎是擦着猫子的肩膀,打在后面的墙壁上。 他手里的枪差点没有握住,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别上来,你们敢上来,老子就和你们拼命!我见一个,打一个!” 雍万财的声音在天台上响起,充斥着狂暴、心虚和害怕种种情绪。 郑康向楼下的w警招手,对方递来一个弹匣,他快速地换好弹匣后,跑到猫子这边。 “你没事儿吧?” 猫子摇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甩落。 郑康看了看他的身体,无大碍后,他向上面喊话:“雍万财,投降吧!你心里清楚,你是跑不掉的! 我们也不可能放过你,眼下,你最好的处境就是放下枪,我们一定会对你进行宽大处理的!” “滚你妈的!” 雍万财暴怒的声音传来:“老子不信你们这一套,都怪张天桥这狗日的,不是他的话,老子早就跑出去了!” 这会儿,温墨、罗兵和何金波也已经上来,三个人都是气势冲冲,想来,李海波的情况不容乐观。 郑康向上面回话道:“雍万财,我们已经抓了张天桥!实话告诉你,我们是安南市刑警支队的,我们为什么大老远跑来东安市? 你不会以为你和李天全他们干的事情,我们查不到你们? 实话告诉你,马东、沙磊和白建峰,我们都已经抓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最好是举手投降,别抱着侥幸心理!” 郑康话音一落,温墨凑上前,立即问道:“杨锦文呢?” “在上面。” “就他一个人?” 郑康点头。 何金波皱眉道:“怎么能让他上去呢!糊涂啊,老郑,他拿的什么枪?” 郑康回答说:“就他自己的枪。” 温墨沉吟道:“没事的,这会儿都不见他的动静,他没那么傻!” 何金波问:“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温墨看了看站在楼梯上的罗兵,后者脸色铁青,白色衬衣的领口还粘着血,这是李海波身上的血。 他已经被送去医院进行抢救。 而且从案发前的预警,到案发后的整个搜查过程,最后锁定歹徒的位置,都是安南市这帮人搞定的。 东安市局这边几乎没起到任何作用,而且还搭上了一名大队长,罗兵的心情可想而知。 因为事发紧急,他到现在都还不了解,安南市这帮人是怎么就把这名三歹徒锁定的。 要知道,这帮人可是客场作战,要说对东安市熟悉,能有自己这边的人熟悉? 罗兵看着自己这边的人,脸色当然很难看。 温墨开口道:“罗支队,你看……” 罗兵点头:“温支队,你来和那名歹徒谈吧。” “好的。” 温墨点头,找人拿来大喇叭,他走到郑康身后,按开开关,清了清嗓子后。 大声喊道:“雍万财,你仔细听着,我是安南市刑警支队的支队长,我现在和你对话! 只要你举手投降,一切都可以谈,不要再无谓的抵抗!” 他话音刚落,雍万财的声音立刻传了下来。 “放你妈的狗屁,老子没什么和你们谈的,你们敢上来一个,我就打死一个!” …… 此刻,天台的夹角边缘,杨锦文正藏着墙壁后面。 月光之下,前方晾衣绳上挂着三四张床单,床单触到了地面,随着风微微摆动。 他清楚的知道,雍万财就躲在那后面! (本章完) 第107章 抓获! 第107章 抓获! 任由温墨如何劝说,雍万财就是不妥协,看样子是打算鱼死网破,顽抗到底! 杨锦文从墙角微微露出身,目测了一下距离。 此刻,他已经判断出声音的方向。 雍万财躲在床单后面,这是确定无疑的。 但是,杨锦文拿不准具体位置。 双方的距离有三十几米,如果一下子奔过去,不管不顾的进行抓捕,那是找死! 据张天桥供述,那把56的枪膛里有八发子弹。 杨锦文心里默数了一下,至少还有两三发子弹没打出去。 这时候,月明星稀,夏日的夜风从杨锦文的后背拂过。 温墨的喊话声还在继续:“雍万财,你要是打算和我们对抗到底,你不在乎自己的命,你总得想一想你的家里人吧? 你只要放下武器,向我们投降,至少还能再见见你的父母! 我们能给你这个机会,你想清楚了,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只能对你采取强硬措施!” “老子再和你讲一遍,老子誓死不降!” 就在此刻,杨锦文耳边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吹起了他后脑勺的头发。 紧接着,他看见晾衣绳上挂着的一张白色、点缀着菊的床单,被风吹向了后面。 一个侧向站着的人影轮廓浮现了出来! 杨锦文眼光一凝,对着人影的脑袋抬起了枪口。 想了想后,他又把枪口放低,等那阵风消失后,床单回荡之后,他扣动了扳机。 “砰!砰!” 两声枪响在宁静的天台上响起,惊飞了站在天台边缘的一群灰色鸽子。 杨锦文快速地向左侧跑去,越过床单,他看见雍万财倒在血泊之中,但那只手还依旧拿着那把56。 看见杨锦文后,他想要单手抬起枪来,杨锦文对着他的手腕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击中他的右手腕,雍万财缩着腿往前爬。 与此同时,何金波和郑康带着人一股脑的冲了过来,用枪口指着雍万财,并大声喊道:“别他妈的动!” “枪拿走!” “快!” 猫子上前,快速地捡走地上的56。 郑康举着枪口,何金波、以及奔上来的江建兵和徐国良,一拥而上,将雍万财死死的按在地上。 “悍匪啊!你牛逼吗不是!”何金波骂道,心里没有往日抓捕犯案人员那般痛快和兴奋。 江建兵使出全力按着雍万财的脑袋,对方的脸都变了形。 “在安南市抢劫大巴车,杀了人,又跑到东安市来犯案,你真的以为没王法了?抓不到你们是不是?妈了个巴子!” 徐国良走上前,一脚踹开雍万财的腿,他如往常那样,想要抬起脚,使劲踩向对方的大腿根,但是看见他大腿血流如注,于是便放弃了。 郑康掏出手铐来,等江建兵和何金波把对方手腕掰过来,然后为其戴上了手铐。 紧接着,雍万财被提了起来。 十几只电筒的光亮照在他的脸上,他的额头磕破了,嘴角还流着血,但眼神凶狠,心有不甘。 何金波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站起身来,向温墨道:“是雍万财,没错。” 听见这话,众人长出了一口气。 温墨问道:“他伤怎么样?” 何金波看了看正在收枪的杨锦文,笑着回答道:“两枪都是打的腿,最多残废,不碍事的。” 温墨点点头,向杨锦文竖起大拇指:“好样的!” “牛逼啊!”江建兵搂着他的肩膀:“小杨,咱们来之前,杨局怎么说的?谁抓到705案的歹徒,官升一级,你小子发达了!” 杨锦文笑了笑:“运气来着。” 郑康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好。” “谢谢师父。” 至此,安南市705大巴车抢劫案,大北街储蓄*所抢劫案,六名歹徒,全部捉拿归案。 温墨打电话通知杨国昌,后者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温墨,你可别骗我,你知道纪律的,你们不能随便搞个人来应付差事! 这可是大案,要上报纸和电视的,审判也是最高法*院审理,你应该是知道厉害的! 不管东安市局怎么做,你都要坚持原则,明不明白?” 温墨站在天台边缘,一边抽着烟,一边回答道:“杨局,人确实抓着了,身份会对比的,谁敢胡来啊?” “全部都落网了?李天全,雍万财,还有那个……那个张天桥?” “是。” “东安市局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温墨看了看正在勘察现场的东安市局刑警,他们正拿着相机,对着地上的血迹和56拍照,还有的技术人员,正在给掉落的弹壳,用粉笔画圆圈。 温墨走远了一些,低声道:“杨局,是咱们抓的人。”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什么?” 远在安南市某小区住宅、躺在床上的杨国昌翻身下床,难以置信地道:“你们才过去两天,两天时间,你们是怎么抓的人?” 与此同时,何金波也正在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陆少华静静地听着他吹牛逼。 何金波说的兴高采烈,凶险异常,说完之后,他感叹道: “……陆局,杨锦文这小子是真牛逼啊,有勇有谋,太他妈的有智商了,要不说人家是高材生来着! 这次能快速锁定到歹徒的行踪,包括整个抓捕过程,全是靠他撑着的。 当然,温支队也很给力,老郑、老江和老徐也很不错。 这次抓捕啊,真的很锻炼人,杨锦文成长的非常快,完全能独立办案了,杀伐气也没以前那么重。 可惜了,早知道,我该把我徒弟猫子带来,让他也长长见识……” 猫子正站在他的背后,脸色发苦,不断地眨眼,委屈的不行。 电话那头,陆少华坐在床边,心情激动,紧握着拳头。 两天! 安南市城北分局刑警大队过去东安市,仅用了两天时间,就把705特大抢劫杀人案的歹徒抓捕,而且是一个不落! 这什么概念? 要知道,其他地方发生类似的案子,不说三年五年,一年半载才能成功抓到人。 抢劫大案,犯案人员四处逃窜,隐姓埋名,案发当地求爷爷告奶奶,请求兄弟单位协查,这不说,只要听见哪儿出现嫌疑人,三天两头的出差。 人不仅要熬废了,心还累! 然而,城北刑警大队呢,妈的,只用了两天时间! 陆少华心情震荡,但语气上却很平静:“知道了,接下来就交给温支队,犯案人员归属问题必须谈好,最好是把人都带回来,你们的功劳必须一分不少。” 陆少华把电话听筒扣在座机上,从床上一跃而起,不断地挥舞拳头。 “妈的,我们城北分局什么时候这么牛逼了?!” 陆少华的媳妇正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老头子站在床边,学李小龙打截拳道,她骂了一句:“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 陆少华兴奋不已:“你懂个屁,改明儿,你把我警服好好烫一烫,我估摸着这几天电视台的记者要来。” 陆少华的媳妇翻了一个身儿,看着五十几岁的老头子生龙活虎,似乎焕发了第二春,她一下子来了精神,向他眨了眨眼。 陆少华明白她什么意思,他赶紧收敛心神,表情一跨。 一边上床、为自己盖着毯子,一边骂骂咧咧地道:“何金波这个混球,办案不利,老子非得扒掉他一层皮!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不行就不行嘛,到底行不行呢?” 听见这质疑声,陆少华侧过身,眼角带泪,心里苦啊。 另一头。 何金波挂掉电话后,走向温墨。 温墨向他点点头,找到正在和队员谈话的罗兵。 罗兵瞥了他一眼,彼此心里非常明白,接下来要谈什么。 犯案人员归属问题,这是一个重要的事情。 案件侦办来说,不是说哪方抓到人,谁的功劳就大。 当然,自己局里肯定是一清二楚的,但这么大的案子,是要通报省厅、部&委的。 哪个单位侦办的案子,移交给哪个检察院起诉,上升到后续法院的审理,这个归属尤为重要。 罗兵向几个下属挥挥手,面对温墨开口道:“温支队,什么事儿?” 温墨看对方似乎不想放人,便直接道:“罗支队,你看雍万财和李天全,我们是异地审呢,还是带回安南市再审?” 罗兵眯了眯眼:“这个……您看啊,这两个人都受了枪伤,还得救治呢,要不这样,等他们养好伤,咱们再议?” “不需要吧?实在不行的话,我打电话给省城的秦厅,看看他什么意思?” 罗兵的笑容僵在脸上,叹了一口气:“我问问局里,看看几个领导怎么说?” 温墨点头。 罗兵掏出大哥大,走到一边,城北大队的人立即走了过来。 谁都没有说话,紧盯着罗兵的动作和脸色。 半个小时后,罗兵放下大哥大,缓缓走了过来。 温墨问道:“怎么说?” 罗兵点头:“是这样,我们局里的意思是,雍万财和李天全参与了大北街储蓄所的抢劫,我们要拿他们的口供,检察院还得复核。 而且,检察院起诉,法院审理,两个案子肯定会并案……” 温墨摆手:“后续的事情,那是检察院和法院的事情,犯案人员由案件发生地归属,而且人也是我们抓的,李天全和雍万财,我们必须带走!” 罗兵苦笑道:“张天桥能留给我们吧?” “可以!”温墨伸出手。 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后,城北大队的老帮菜们长出了一口气。 (本章完) 第108章 表白被拒! 第108章 表白被拒! 翌日下午。 当黑色的桑塔纳lx开进城北分局的时候,坛旁边立即响起了鞭炮的爆破声。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陆少华和局里的一些领导,加上刑警大队、法医室、技术队等人,热烈的鼓起掌来。 一个半月,城北分局连破三桩大案,精神病杀人碎尸案,入室盗窃杀人案,以及这次的大巴车抢劫大案! 这什么概念? 这让城北分局露了大脸,一个毫不起眼的分局,一跃成为安南市市局的主力单位。 上午时,陆少华办公室的电话响个不停,区里的,市里的,省厅的,他接电话都接的手软,溢美之词听得他心怒放。 于是,他赶紧叫人买来两箱鞭炮,等着出差的老帮菜们回来,便点燃鞭炮,庆祝庆祝。 再有,鞭炮也有驱邪的意思,毕竟外出办案,这些人手上多少沾点血。 特别是杨锦文这一次出去,抓捕过程中,他连弹匣都打空了,是城北刑警队这几年没有过的事情。 幸好,他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把歹徒给击毙了。 郑康、徐国良、杨锦文和猫子下车,受到了热烈的祝贺。 何金波和江建兵还没回来,他们得陪同温墨,办理犯案人员转交手续。 再有,李天全和雍万财受了枪伤,没有大碍之后,才能转回安南市。 郑康和徐国良也很激动,毕竟是他们是老人儿,城北分局多少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上次还是陆少华当中队长,老范还没退休之前,两个合力抓捕在逃犯案人员,把人扭送回来,也是现在这个情况,受到了分局领导大大的夸奖。 那个时候,郑康、徐国良像现在的杨锦文和猫子一样年轻。 就两字,特么的青涩! 陆少华几位领导分别和他们握手。 “幸苦了,幸苦!” 郑康一脸平静,点头道:“都是陆局领导有方。” 徐国良是一个闷葫芦,他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除非是他的亲闺女,这老家伙是一个女儿奴。 最激动是猫子,当陆少华握着他的手时,他全身都是颤抖的。 “蒋冒同志,幸苦。” 领导记得自己的名字! 猫子恨不得以头抢地,感激涕零。 他当即表示:“陆局,我再接再厉,再给分局做贡献,逢案必破,再创辉煌!” “好,很好。” 陆少华拍了拍他的手,看向站着笔挺的杨锦文,微微笑道:“你小子!你们何队在电话里和我说了,全靠你,所以才能这么快抓到人,被歹徒抢走的一对耳环,你竟然记得清清楚楚,真有你的!” 杨锦文谦虚道:“都是何队和我师父带着我们一起行动的,他们比我辛苦,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陆少华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近了过去。 周围的人见到他这个动作,立马远离了几步,纷纷转过头去。 “小杨,温支队和我在电话里说过,我们准备提拔你当中队长,你是想要继续学习,等累积了经验,以后再说?还是现在就要?” 这话的艺术成分就很高了。 领导一般这样问话,那是目的性的。 杨锦文摸不准陆少华什么意思,但他也有自己心中的想法,当即道:“我想独立办案。” “好,我明白了。”陆少华点头:“等这个案子尘埃落定,局里马上向上面打申请。 现在是七月份,最迟秋天结束,给你弄一个中队长,让你独立办案。” “谢谢陆局栽培。” “别谢我,这是你应得的。” 当天晚间。 分局食堂摆了五张大圆桌,准备开一个庆功会。 出差办案的四个人当然是主角,吃菜敬酒,很是热闹。 其中要说谁的酒量最好,当属温玲。 这妮子白酒、啤酒混着喝,桌前放着两个杯子,拇指大的小杯用来喝白酒,一个大玻璃杯喝啤酒。 她为什么这么喝?当然是帮着杨锦文挡酒。 这就是主权的宣示了,每次有老帮菜来敬杨锦文的酒,温玲二话不说,大大方方的举杯。 “我替他喝,你随意,我干了。” 这把众人看的一愣一愣的,特别是坐在另一桌的邹佳慧,又是妒忌,又是佩服。 温玲酒量非常好,到散席的时候,她没有一点儿喝醉的迹象,还帮着老范打扫卫生。 杨锦文酒量太差,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了。 温玲没走,他也不好走。 等忙乎完之后,杨锦文和温玲走出食堂。 老范落了锁,从他们背后走过,一边自言自语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温玲听见这话,脸微微一红。 杨锦文倒是不怎么在意,迎着夜风,他叹了一口气。 温玲转身,看向他的侧脸:“杨锦文,你别误会了,我帮你喝酒,是因为我本来爱喝。我成年后,我和我爸一晚上能干四斤白酒。” 别误会?那就是要误会的意思。 情场老手都懂这个道理。 杨锦文装傻道:“我知道,我们是同事嘛。”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温玲眼里寒光一闪,用杀人的眼神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杨锦文笑了笑:“不对,我们是朋友。” 温玲眉头皱的更深了,有点像温墨审问张天桥时,散发出那种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她的意思很明显,老娘是女同志,不好意思捅破关系,你他娘的是个男的,还跟我装傻充愣? 杨锦文看了看温玲,说实在的,对方长的真是漂亮,肤白貌美,身材又好,个子也有一米七几。 要说安南市最漂亮的女警,如果把法医也算在内的话,她应该是排在第一的。 毕竟温墨就长的那么帅,温文尔雅的,比自己老爸杨大川还帅一个档次。 见杨锦文一脸苦相,温玲怒火中烧:“好你一个没良心的,杨锦文,你不是人!” 温玲酒劲上来了,指着杨锦文的鼻子骂道:“你混蛋,我要告诉我爸去!” 说完后,她一溜烟的跑没见了。 杨锦文站在原地,表情有些发愣,我啥话都还没说呢。 他叹了一口气,刚打算回宿舍,突然瞧见坛旁边一簇铁树后面,有个人影闪了一下。 他走过去一瞧,好家伙,他师父郑康、徐国良、猫子、还有档案室的周丽、邹佳慧,这些人全部躲在这里听墙角。 郑康毕竟要脸,他老脸一红,猛拍猫子的后背。 猫子被他拍的胃里一阵翻涌。 “都说了,年轻人少喝点,你非不听,吐出来就好了!” 徐国良也赶紧上手拍,力道比郑康还大。 “你看,胆汁都吐出来了。” 杨锦文看向周丽和邹佳慧,这两个女的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做出一副醉酒的样子来,身体摇摇晃晃,但眼睛一直在笑。 杨锦文长叹了一口气:“陆局说的没错啊,咱们局里的风气是要整顿才行,这偷听的习惯很不好!” 回到宿舍后,杨锦文倒头就睡,猫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也不知道。 翌日。 杨锦文从床上醒来后,猫子已经穿戴整齐,背着一个挎包,正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今天不用上班?” “你昨天没听见?陆局放了我们两天假。今天刚好星期天,我去城南卫校找我妹。” “等一等,我也去。”杨锦文从床上爬起来。 猫子整个脸都僵住了,他想起昨天晚上杨锦文拒绝温玲的场景。 好家伙! 这是要打我妹的主意! 猫子浑身像是蚂蚁在爬一样难受,他立即拒绝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没事儿多休息休息。” “反正我今天也没事儿,跟你出去转一转。” 杨锦文穿上衣服,用暖水瓶往塑料盆里倒水,然后放在洗脸盆架上。 他洗完脸,照了照镜子后,拿出一瓶啫喱水往头发上喷。 喷完了之后,还用手搞了一个造型,觉得不满意,又用梳子把鬓角的碎发往后竖。 猫子看着他如此这般,回想着老家,妹妹床上的墙壁贴着男明星的海报,发型跟杨锦文一模一样。 他心脏狂跳,赶紧改口:“那个……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儿,今天就不去找我妹了。” 杨锦文转过身来:“什么事儿?” “呃……” 撒了一个谎,就得用另一个谎去圆。 猫子这辈子撒了两个谎,这是第二个,另一个就是他小时候,妹妹为了偷吃猪油渣,把一瓶油打翻在地,猫子给妹妹扛了下来。 当时家里穷,现在其实也穷,只是因为他的存在,父母的日子好过了一些。 那个时候,猫子爸用黄荆条,把他屁股抽开了。 猫子现在宁愿杨锦文打自己一顿。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走吧。” “去哪儿?” “去找我妹。” “好咧。” 杨锦文心情愉悦,穿上运动鞋,跟着一起出门。 两个人来到前院的车棚,正好碰见郑康和徐国良。 两个老家伙看都没看他们一眼,骑着自行车,一溜烟出了大门。 猫子挠了挠后脑勺:“郑叔和徐叔,这是着急去哪儿?” “回家交公粮。”杨锦文推出自己的二八大杠。 猫子大吃一惊:“城市户口还要交公粮?” “那是,交的还不少呢。” 猫子不傻:“你骗人!” 杨锦文呵呵一笑:“没骗你,不信问问你师父,他要不要回家交公粮的。” (本章完) 第109章 失踪的卫校女生!(跪求月票) 第109章 失踪的卫校女生!(跪求月票) 城南这片是安南市稍微荒僻的城区,市里规划的土地建设,大部分都在这边。 新起楼房和小区很多,街道也比较干净整洁,但两公里之外,便是大片大片的荒地。 城南卫校就在荒地前面的两个街区。 是以,卫校的年轻男女,在荷尔蒙的勃发下,常常在荒地周围颠鸾倒凤,俗称打野。 在荒地和后面的小树林,你能看见很多用过的卫生纸、小雨伞,就连女士小内内,你也能捡到。 为什么会有这个玩意儿? 当然是没有卫生纸可用。 除了年轻男女之外,这片也是盲流人员的栖息地。 每来一批,城南的联防队就抓走一批,带去收容所进行集中处理。 猫子并没有提前给妹妹打招呼,所以他和杨锦文两个人得去宿舍找她。 门卫是一个头发稀疏的大爷,坐在值班室里,翘着二郎腿看报纸。 这个年月,秃头很罕见,在杨锦文看来,对方长的有点像火云邪神。 猫子推着自行车,礼貌地开口道:“师傅,劳驾,我来找我妹妹。” 秃头大爷抬起头,放下报纸,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他:“哪个班的?” “人体解剖学的,三年级一班,名字叫蒋雨欣。” 秃头大爷拿出身份登记表,从窗口递出一支笔:“把你们的名字和身份证写上。” 猫子写完后,把笔交给杨锦文。 杨锦文看了看登记表,发现上面有一个熟悉的名字,富云。 没记错的话,这人是城南刑警大队的。 他来这里干什么? 杨锦文想不出来,索性不再想,写下自己的名字后,他把登记表交给秃头大爷。 后者叮嘱:“别在学校里待太长时间,另外,不准带女学生出校门!” 杨锦文看他语气不善,点点头,跟着猫子推着自行车进入校园。 正是夏季,校园里的植物疯长,也没有人修剪,一副混乱无序的景象,透露着一股荒凉。 斑驳的教学楼在左侧,女生宿舍在两栋教学楼的后面。 杨锦文人高马大,长得也帅,立即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特别是女孩们,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一点儿也不害臊。 杨锦文表情如常,不以为意,向猫子问道:“猫哥,你妹妹是学人体解剖学的?” 猫子点点头,叹了一口气。 “我叫她学药理,毕业后,好分配到乡镇的卫生院当个护士,她非不听,学什么人体解剖学,以后得跟尸体打交道。 而且,她也不像温玲那样,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以后分配工作,要么是去殡仪馆,要么就去医院的太平间,这丫头太傻了。” 杨锦文若有所思:“找找关系,以后毕业可以给温法医打打下手。” 他这么一说,猫子挑起了眉:“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只要你能打通关节,譬如陆局,你师父,他们都能办成这事儿。” 你以后就是中队长了,找你也行啊……猫子心里腹诽,他压住心中的想法,现在不好表露出来。 杨锦文语重心长地道:“还有啊,雨欣跟尸体打交道,常年接触福尔马林、甲醛这些化学物品。 有的学校不注意这些,给学生用的手套,破了洞还在接触尸体,尸液渗透,会导致手部溃烂。 最好是给雨欣多买点防护之类的物品。 譬如防护服、橡胶手套、口罩这些,女孩子家要学会保护自己。 甲醛接触多了,会导致女孩不孕不育。” 猫子吓了一跳,推着自行车,赶紧向校门跑。 杨锦文拦住他:“也不差这会儿,先找雨欣吧。” 猫子咽下一口唾沫,这才听见他叫自己妹妹‘雨欣’。 还不孕不育?! 杨锦文这是懂的多,还是另有目的? 猫子的心里七上八下,时不时地瞟一眼身边这头饿狼。 女生宿舍是一栋三层小楼,楼前种着一排大腿粗的洋槐树,树叶绿油油的,随风摇摆着。 宿舍两侧都有楼梯,右侧的楼梯的铁栅栏关着,上面挂着铜锁。 左侧楼梯间的门开着,一个生活监督员,可以说是‘性别禁卫军’,或者是被称为‘贞操防线’。 无论怎么称呼,她就是宿管阿姨,她坐在椅子里,正在织毛线。 看见猫子和杨锦文走过来,她把手上的毛衣针放在小板凳上,站起身来问道:“你们找谁?” 猫子赔笑道:“找我妹,她是三年级一班的,叫蒋雨欣。” 宿管阿姨想都没想,回答道:“她出去了。” 显然,她对猫子妹妹很熟悉。 猫子皱眉:“她去哪儿了?” “街对面的卫校招待所。” “招待所?”猫子吓了一跳。 大白天去招待所的能是什么好人吗?现在还是上午,那岂不是夜不归宿? 猫子的心都在滴血,妹妹不学好,比杀了他都还难受。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宿管阿姨似乎很期待看见家长气急败坏的样子,也很喜欢家长们猜疑,看够了,她微微一笑:“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和宿舍几个女生,去看望同学的家长了。” “谢谢您。” 猫子一转头,没有先前那样优哉游哉,他蹬起二八大杠,如同吕布射出的箭矢,嗖一下就飙出老远。 杨锦文也赶紧跟上,心里没他那样着急。 十分钟后,学校对面胡同里的招待所。 猫子把自行车一停,快速地冲进了招待所。 他一进去,就向前台的老板问道:“卫校几个女孩有没有在这里?” 老板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猫子和杨锦文都很年轻,年轻人很气盛,老板怕他们捣乱,要知道现在这些小年轻动不动就抽出刀来,砍人砍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这两个人头上没染黄毛,老板稍稍放心一些。 这个年代,普通人看这些小混混的厉害程度,都是看你头发造型搞成啥样,黄毛越多,越不好惹。 “你们找她们干啥?” “我找我妹。” 老板想起来,早上是有三个女孩过来,这会儿还在楼上待着呢。 “你们别给我捣乱啊,我告诉你们,我也是混社会的。她们在301。” 老板之所以那么痛快,是因为看见杨锦文一米八六的大高个,太过吓人。 这家伙的脑袋都快顶着天板的风扇了,要真是闹起事儿来,可不是那些黄毛可比的。 “谢谢。” 猫子心急如焚地跑上楼,杨锦文漫不经心的跟在他身后,并不觉得那么可爱的蒋雨欣,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果然,301的房间开着的,三个卫校的女孩坐在屋子里。 房间的床上坐着一男一女,看着像是两个从乡下来城里的农村人。 男的看着像是五十几岁,穿着灰色的衬衣,衬衣皱巴巴的,脚上穿着绿色的解放鞋,鞋子上面还有两个自行车轮胎缝补的补丁。 他手臂、脖子和脸都是黝黑如碳,脊背弓着,双眼无神。 他比实际年龄看着要老,这是常年劳作,风吹日晒,导致了身体损伤。 农村很多人,都是他这般模样。 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中年妇女,肤色也是很黑,手上全是老茧。 虽然穿着干净的衬衣,但她脚上的一双女士凉鞋,用针线把绑带缝着的,以免脚背上的绑带断掉,没法继续穿。 这凉鞋是硬质的pvc材料,一暴晒就变脆,而且鞋底也断裂过,边缘还有火钳烧红后,烙接的黑色印记。 这鞋子一看,就不是她自己的,可能是捡女儿剩下的鞋子来穿。 蒋雨欣看见自己哥哥站在门外,惊喜道:“哥,你怎么来了?” 猫子看见她,长出了一口气。 妹妹没有跟黄毛跑,他对的起爸妈了。 “你怎么在这儿?” 蒋雨欣没回答他,而是笑眯眯的看向他身后的杨锦文:“锦文哥哥。” 我靠! 猫子捂了捂胸口,妹妹这一声喊得他的心都碎了。 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妹妹这么叫过人。 蒋雨欣确实是漂亮,一双桃眼水汪汪的,穿着碎裙子,腰很瘦,以腰为分割线,不管是上面和下面,都很饱满。 而且她的身高比猫子要高一些,接近一米七三,可以想象,她的腿有多长。 此时,杨锦文笑着点点头。 他这么一笑,蒋雨欣后面的两个女生都睁大了眼,倒吸了一口冷气。 九十年代的年轻男孩子,都是瘦不拉几的,身高能有一米七多,就算很不错了。 杨锦文这样的身高和长相,那完全是鹤立鸡群,碾压式的存在。 属于丈母娘看见了,都得多盛几婉米饭,老丈人看见了,就会想着地里的那几亩庄稼有人拾掇了。 卫校女生什么时候见过这么高高帅帅的阳光大男孩,顿时双眼放光,如狼似虎。 要是能把他约出去,老娘就是城南卫校最靓的妞! 杨锦文上辈子,已经经历过女孩们对自己眼神的摧残,他不以为意,看了看坐在床上的两个人。 男人唉声叹气,不断地抽着劣质香烟。 女人用手帕擦拭着眼泪,双眼红肿,似乎哭了很长时间。 “雨欣,这是怎么了?” 蒋雨欣也在盯着杨锦文看,看帅哥是女人的天性,男人亦是如此,不过男的一般是先看脸,再往下看。 蒋雨欣回过神来,把猫子和杨锦文推出房间,然后把房门轻轻关上。 “一周前,我们宿舍的薇薇姐失踪了,学校通知她爸妈,叔叔和阿姨昨天从乡下赶来,去找了学校和派出所。 但到现在,薇薇姐还没找到,所以我们就过来看看情况。” 猫子吓了一跳:“怎么又有女生失踪?” (本章完) 第110章 必须找到她! 第110章 必须找到她! 城南卫校对面的小餐馆里。 天板上悬挂着的三页铁风扇,呼呼地转动着,驱散着夏天的酷暑。 扇叶原本是蓝色涂漆,但叶子上掉落着灰尘,再加上餐馆里油烟的熏烤,扇叶黏糊糊的发黑,转动起来像是一团团黑影。 马树堂和妻子局促不安的坐在小餐桌旁边,望着桌子上的四菜一汤。 两口子对面坐着三个年轻人,竖着麻辫的女孩,是自己女儿的同学和室友,叫蒋雨欣。 至于另外两个年轻男人,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和身份。 先前,在招待所里,听见自己的女儿马薇薇失踪,高个子年轻人把他们叫下楼,稀里糊涂的就坐在了餐馆里。 这一桌子饭菜,也是他订的,而且点完菜之后,他就赶紧去付了钱,非常的礼貌客气,让马树堂两口子很不好意思。 如果换作平时,他们舍不得吃一回肉,看见这顿饭,肯定是非常期待和满足的。 但现在却没这个心情,两口子心里像是沉着一块大石头,堵得慌。 菜上齐之后,杨锦文拿起筷子,笑着招呼道:“叔叔,阿姨,咱们吃饭。” 马树堂笑的很勉强,也很拘束。 “怎么好意思让你请我们吃饭。” “没事的,本来我们也要吃的嘛。” 杨锦文用筷子夹起一块梅菜扣肉,放进马树堂老婆的碗里。 “阿姨,您吃菜。” 赵彩英是典型的农村妇女,不太会说话,只是摆着手。 猫子和妹妹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弄不明白杨锦文这是搞的哪一出。 很明显,杨锦文这顿饭并不是请他们兄妹俩的,而且猫子觉得,相比自己妹妹,这家伙显然对眼前这两位乡下来的叔叔阿姨,更感兴趣。 猫子望了望对面坐着的阿姨,心里一惊,难不成杨锦文他…… 杨锦文看向他们兄妹俩:“你们吃啊,还等什么呢。” 猫子非常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一同招呼马树堂两口子夹菜。 蒋雨欣比他俩和对方更加熟悉,几句话就让马树堂两口子动了筷子。 农村人淳朴,没见过世面,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来城里都显得很小心翼翼,惶恐万分。 四菜一汤,吃的一干二净,连梅菜扣肉里的梅菜,都被猫子用来拌了两碗白米饭。 杨锦文放下筷子,掏出烟递给马树堂。 马树堂站起身,用煤油打火机给杨锦文点烟。 这会儿,双方稍微熟悉了,杨锦文进入正题。 “马叔,您女儿是哪天失踪的?” 马树堂叹了一口气:“前天晚上,学校打电话给我们村长家,叫我们马上来学校,说是薇薇出事了。 我们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昨天上午到学校后,学校一个老师就说,我们女儿失踪了。” 杨锦文看向蒋雨欣,这个问题本来是想要让她来说,她肯定知道更加清楚一些,但这小妮子没懂起。 这会儿,蒋雨欣明白了过来,介绍说:“情况是这样的,薇薇姐失踪时间是在七月八日。 那天下午上完课,我们还一起去食堂里吃饭,吃完饭之后,她说要出去买点东西。 她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没见到她的人,然后我们就告诉了老师。 起初,老师都不在意的,只有宿管阿姨四处去问人,问有没有人见到过薇薇,但谁都没见到她。 宿管阿姨比那些老师还着急,直接找去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也不是很在意,说是再等几天,可是好几天过去了,还是没见薇薇姐回来,于是学校就报了派出所。 派出所过来了解一些情况后,叫学校等消息。 这一等,就等到今天,叔叔阿姨是昨天赶来的学校。” 马树堂抿了抿嘴:“我和我老婆去学校找到校长,说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们两口子就睡在他的办公室。 他们就找派出所的人过来,派出所又找了什么刑警大队的人,把我们强行带出了学校。” 猫子叹气道:“失踪案是最不好查的,每年失踪的人数太多了,派出所警力有限,也忙不过来的。” 他话一说出口,赵彩英一下子哭了出来。 “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政*府要是不帮忙找,我们怎么办? 他们不能让我失去三个孩子,不然我活不下去!我指定死给他们看!” “三个孩子?”杨锦文吓了一跳。 猫子和蒋雨欣也很纳闷。 马树堂手里夹着的香烟都捏断了,他双眼锐利,脸上的肌肉紧绷着,显然在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我们只有一个女儿,无论如何,必须找到我的闺女!” 杨锦文瞧他的样子,心里微微一愣,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猫子也很唏嘘。 马树堂两口子回去招待所后,杨锦文和猫子送蒋雨欣回学校。 也就是过一条马路的事情,但猫子不放心,一定要把她送到宿舍。 正好,杨锦文也想去她宿舍看看。 此时正是下午,学校已经放了暑假,蒋雨欣明天就要回老家。 猫子塞了两百块钱给妹妹,叮嘱她回到镇上,买几斤猪油,买点水果,特别是老妈爱吃的麻,也多买一点,不要舍不得钱。 之所以现在不买,一是因为蒋雨欣不好带,二是宿舍人太多,买了好吃的,不好不分给人家。 宿管阿姨照样在宿舍楼下织毛衣,看见蒋雨欣回来,她赶紧站起身:“雨欣,薇薇她爸妈还好吧?” 蒋雨欣摇摇头:“不好。吴阿姨,您说薇薇到底去哪儿了?是不是被人绑架了?” “胡说,别瞎想。” 吴阿姨叹了一口气:“正好放暑假,明天你们就回家了,好好回去陪陪父母。” 蒋雨欣点点头,向她介绍道:“吴阿姨,这是我哥和我哥的同事,他们想要去我宿舍看看。” 吴阿姨打量着猫子,眼神狐疑。 明显,这俩兄妹长得差别有点大。 杨锦文掏出证件,递在她眼前:“阿姨,您放心,我们是公安。” “公安?”吴阿姨睁大了眼:“你们是来查失踪案的?” 杨锦文摇头:“这事儿不归我们辖区管,如果您有什么情况,也可以给我们说。” “我能知道什么,这些女生都提防着我呢,觉得我多管闲事,叫我什么‘贞操防线’。 诶,不管怎么样,女孩子要多注意安全,我也不想管的,但是她们真的太年轻了,什么都不懂,做了错事,将来是会后悔的。” 杨锦文点头:“阿姨说的是。” 吴阿姨继续抱怨:“我每天晚上查个寝,她们都不配合,把门锁的死死的,带社会上那些小流氓去宿舍过夜,学医的也不知道保护自己! 每年因为这个事情,怎么办? 找父母呗,要么生,要么去黑诊所,我真的是不忍心看着她们这样……” 她这些话说的时候,猫子脸色发黑,蒋雨欣更是脸色发红,惴惴不安。 虽然她自己是个好女孩,但吴阿姨说的也是事实。 马薇薇失踪,除了她父母和室友之外,就属吴阿姨最关心。 杨锦文凑过去,低声道:“吴阿姨,您也是一片好心,这样,我给您出一个主意。 学校里不是有听诊器吗?你去要一个来,你晚上查寝,她们要是不开门,你用听诊器贴在门上一听,就知道屋里有没有小流氓。” 他话这么一说,吴阿姨愣住了。 猫子和蒋雨欣也都睁大了眼,觉得这招太坏了。 “小伙子,要不说你是干公安的,你这办法行!” 杨锦文勉强笑了笑,他也不想当这个坏人,但吴阿姨说的确实有道理。 有些女孩子确实是太不注意自己的行为,年轻的时候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到成年了,悔之晚矣。 蒋雨欣的宿舍在三楼,靠着右侧的楼道。 此时,宿舍里没人。 房间里六个女孩住,马薇薇住的是下铺,夏天的被子迭的整整齐齐,枕头巾也是铺的好好的,墙壁上贴着小虎队的海报。 床铺下面是她的行李,一个红蓝色的编织袋,冬天的衣服放在下层,最上面放着夏天的衣服。 杨锦文看了看这些东西,没觉得什么异常后,他向蒋雨欣问道:“马薇薇有男朋友吗?” “应该没有,学校和派出所都问过,有的话他们早就去找人了。” “她和谁有矛盾?” 蒋雨欣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薇薇性格有些孤僻,不太爱和我们闲聊。” 杨锦文沉吟道:“东西都没带走,人却失踪了……” 猫子斩钉切铁地道:“肯定是被人贩子拐卖了。” 蒋雨欣点头:“大家都这么说,每年我们学校都会有女生失踪,没有一个找回来的。” 猫子咽下一口唾沫,千叮万嘱:“雨欣,你得自己小心,千万千万别乱跑。” “哥,你放心,我知道的。” 杨锦文清楚的记得,从1992年到现在为止,城南卫校有多名女生失踪,不知去向,但都达不到立案标准。 因为人员的失踪,涉及到多种情况,出走、车祸、拐卖、被害等等。 只要没有明确的伤害、被害等发生,也就是找不到尸源,或者是有效的目击证人,就无法以案查人。 而且每年发生的失踪案数不胜数,特别是在九十年代末,因为侦查技术的落后,找人那是难上加难! 在杨锦文快要消失的记忆里,他记得这些女生,永远都没有被找到! (本章完) 第111章 傲娇的温法医! 第111章 傲娇的温法医! 是夜。 城北分局的单位宿舍内。 阳台下的枇杷树上,夏日的蝉‘喳,喳’的叫着,伴随着隔壁宿舍邹佳慧的几句笑声。 猫子在阳台的洗衣台上洗衣服,正给自己带拉链的三角裤打肥皂,并用刷子狠狠地刷着,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洗不干净。 室内,杨锦文靠着床头,手里握着钢笔,正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眉头始终紧拧着。 半个小时后,猫子洗完衣服进来,他还在做着笔记。 “你真想管这事儿?” 杨锦文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猫哥,明天有事儿吗?跟我去一趟城南刑警大队。” 猫子把手里的三角裤一甩,一边穿晾衣架,一边皱眉。 “大哥,那是人家城南的管辖范围,再说失踪案怎么查?咱们明天就一天假了,你别惹出事儿来。” 杨锦文坐起身,用笔头点着笔记本。 “咱们下午从吴阿姨那里打听到的情况是,从1992年、一名叫张倩的女孩失踪,几乎每年都有卫校女生失踪,直到马薇薇为止,你知道一共有多么女孩消失吗?” 猫子把三角裤挂在洗脸架上,一边问道:“多少?” “十个女孩没见了!” 杨锦文表情严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可能有十名被害人!” 猫子吓了一跳:“这么多?” 杨锦文点头:“吓人吧?” “会不会是被人贩子拐走,或者是去外省打工了?” 杨锦文摇头:“我倾向于遇害了,不过我这只是猜测,得时间去查。” “证据?”猫子道:“你得拿出证据,你拿不出证据,你找谁都没用!” 杨锦文叹了一口气:“还有啊,不仅是城南卫校,吴阿姨说咱们城北的师范学院,这几年也有女生陆陆续续失踪。” 猫子拍死眼前乱飞的蚊子,一边道:“师范学院不就在我们辖区吗?你去问问隔壁的邹佳慧,她是档案室的,她或许知道我们这边有没有师范学院的女生失踪,而且立过案的。” 猫子准备用手猛拍大腿上的一只吸血的蚊子,蚊子很精明,在他手快要落下时,突然飞走了。 猫子气得吐血,被蚊子叮咬的地方又痒又疼,恨不得把这只该死的蚊子灭了九族。 他一抬头,杨锦文已经打开门,跑去了隔壁的女警宿舍。 猫子眨了眨眼,一脸懵。 这大半夜的,你真去找人家啊……猫子赶紧穿上衣服和裤子,跟着走出宿舍,但却扭扭捏捏的,显得很不好意思。 杨锦文没心理负担,敲门,进门,直接坐在邹佳慧床铺的对面椅子里。 “周姐呢?” 邹佳慧脸色通红,她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穿着宽松的粉色睡衣,身上散发着沙宣洗发香波的味道。 “她回家了。” 说完后,邹佳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加班她才住宿舍的,平时都是我一个人。” 猫子站在门外,不敢进来,好奇地打量着女警宿舍的情况。 给他的感觉是,香,真香! 跟自己的宿舍比起来,干净整洁,床单枕头迭的整整齐齐,衣服鞋子都有专门规置的地方。 靠近阳台的位置摆放着一个课桌,上面放着台灯,桌上靠墙的位置,码着一排厚厚的书。 爱学习的档案室女公安,真好! 邹佳慧的形象在猫子心里越来越立体,以至于他暗自下定决心,从明天起,他也要做一个爱学习,努力向上的大好青年。 “对了,我问你个事儿。” 邹佳慧看了看杨锦文,点点头:“你说。” “最近这几年,咱们辖区的师范学院有报失踪的吗?” 见是工作上的事情,邹佳慧正了正脸色,回忆道:“没有,也不是没有,我不应该这样说。 这事儿是育林路的派出所管,没立案的案子,到不了我们分局来。 这些年的未结旧案,以及还未侦破的新发案件,归置的都是重大刑事案件,失踪案的话,你得去育林路派出所去翻档案。” 杨锦文拍了拍膝盖:“行,谢谢你啊。” “别客气。” 邹佳慧见他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而后道:“其实,你可以问问温法医,我听说她堂哥在育林路派出所当副所长,她或许知道一些情况。” 翌日一早。 杨锦文像昨天猫子去女警宿舍那样,扭扭捏捏的来到法医室的门口。 屋里就两个人,一个是张磊,这人是前刑警大队长张斌的堂弟。 当初,燕子河芦苇荡的碎尸都是他进行的初步勘验,所以他对杨锦文很熟悉。 “杨同志,你是指导我们工作来了?” 长桌旁,温玲穿着白袍,正看着显微镜下面的载玻片,她转头瞥了一眼门口的杨锦文,然后又马上回过头去。 杨锦文笑了笑:“我是来找温法医的。” 张磊点头,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温姐,昨天做的伤情鉴定报告,我拿去给巡逻队……”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温玲头都没抬,挥了挥手。 张磊向杨锦文解释道:“昨天夜里,巡逻队的抓了两个小偷,不小心把人给弄伤了,汪队带人来做的伤情鉴定。” 杨锦文颔首,侧开身,让他出去后,便溜进了法医室。 对温玲,他感觉到很不好意思,也不敢靠她太近。 只好在法医室里东看看,西瞧瞧。 听着他的脚步声,温玲烦躁地抬起头来:“你能不能别发出声音来?” “呃……”杨锦文摸了摸鼻子,鼓起勇气道:“你还生我气呢?” 温玲没搭理他,她换了一组载玻片,一边看,一边拿起笔,在文件上写写画画。 杨锦文咳嗽了两声,轻声问道:“你以后会出国吗?” 温玲的卡姿兰大眼睛眨了两下。 “你就是来问我这个的?” “毕竟做法医没什么前途嘛。”杨锦文笑道:“再说,现在的知识分子都喜欢出国去看看,觉得外国的月亮圆。” 温玲撇了撇嘴:“我不是知识分子,你找我到底想要干什么?” 杨锦文趁机凑在她的身边,闻着她身上的香水味,笑道:“听说你堂哥是育林路派出所的副所?我想问问,他们辖区的师学院,最近几年失踪的女大学生多不多?” 温玲抬起头来,警惕地盯着他:“你想干什么?查案子?” 杨锦文把事情和她讲了一遍。 温玲越听越心惊:“你怀疑这些女生被害了?” 杨锦文咽下一口唾沫:“下结论还太早,得查,得把每个失踪案都仔细撸一遍才敢下结论。” “何队和郑叔怎么说?” “何队还没回来呢,我师父还在休假。” 温玲盯着他:“你现在就想独立办案了?我记得你今天也休息吧?你不出去约约会,看看电影什么的?” 杨锦文没回答她,直接问道:“你就说帮不帮忙吧?” 温玲转过脸,义正言辞的拒绝道:“不帮!我为什么要帮你?你是我什么人?你脸大啊?” “行吧,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杨锦文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温玲瞥了一眼他的背影,转过脸,又看了他一眼后,咬咬牙:“等一等!” 杨锦文转过身,一脸委屈地望着她。 温玲叹了一口气:“等我十分钟,我把手头的工作做完,我带你去育林路派出所。” 十分钟后。 杨锦文骑着师父的边三轮,温玲坐在旁边的车斗里,一双手死死地抓着车斗边缘。 温玲的屁股被颠的厉害,她大喊道:“分局那么多车,你就不能找一台四轮?” 杨锦文回答道:“我们又不是出警,是出去办私事儿,队里不会给我钥匙的。这样,你坐我后面来。” “那你停车啊!” 杨锦文把车停在路边,温玲从车斗跳下来,只觉得屁股和大腿一阵酸麻。 她来到边三轮后面,垫了垫脚,然后大长腿一跨,坐上了后座。 杨锦文转头喊道:“这车斗没压重,容易跑偏,你抱紧我。” 温玲撇撇嘴,屁股往前挪了挪,她两手抓着杨锦文的衣服,肢体没靠的太近。 随即,摩托车一轰油门,车头往前一冲,温玲也跟着往前一趴,紧贴着杨锦文的后背。 “流氓!” 温玲脸上一红,只觉得他是故意这么干的,嘴上虽然这么骂,她心里却有些雀跃。 杨锦文感觉到了身后的柔软,让他有些心不在焉。 边三轮也老是跑偏,一会向左跑,一会又偏向右边。 温玲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只感觉心里有一条小金鱼,游来游去,撞击着她的心房。 杨锦文脸红心跳,稳稳握着车把手,要是翻了车,那就难看了,温玲非得杀了他。 两个人好不容易到了地方。 温玲赶紧跳下车,理理衣服下摆,鼓着嘴,昂着头,走进派出所。 杨锦文把车停在马路边上,抽出钥匙,正要跟进去,却看见街对面的师范学院,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走出来。 其中一个人,气鼓鼓地踢了一下围墙下面的石刻招牌。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城南刑警大队的蒋扒拉和富云。 他们也正好看见马路对面的杨锦文。 (本章完) 第112章 我们偷摸来的! 第112章 我们偷摸来的! 育林路派出所。 副所长的办公室里。 温剑坐在椅子里,非常好奇地打量着杨锦文,眼神锐利,并带着一丝丝茫然。 就好比羊圈里,突然混进来一只鬣狗。 温玲这只小绵羊却把它误认做了同类。 温玲看着自己的堂哥,他手里的保温杯握了又握,眼里充满了警惕。 双方坐下后,他啥话也没说,带着审视的意味盯着杨锦文。 她刚要开口解释,温剑突然问道:“我二叔知道不?” “啊?”温玲皱眉:“温剑同志,请你端正态度,别胡乱猜想! 杨锦文同志是我们刑警大队的,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向你打听一些事情。” “拉倒吧。”温剑非常嫌弃地望着她。 “你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你这么正经过,你越是正经,越证明心里藏着事儿,咱们家谁不了解你啊。” 看见堂妹杀人的目光,他赶紧招呼杨锦文:“那个……杨锦文,小杨对吧?” 杨锦文忙不迭的点头。 “你今年几岁啊?” “呃……” “你家里什么成分?” 温玲连忙插话道:“哥,我们真有事儿,你别瞎胡闹了!工作期间,莫谈家事儿!” 温剑一下子抓住她的破绽:“瞧瞧,不打自招吧?!” 温玲的脸一下子红了,腮帮子鼓鼓的,狠狠地瞪着自己堂哥。 杨锦文看这两兄妹快杠上了,赶紧解释:“温所,是这样的,我是想问问近几年失踪人口的事情,温玲今天恰好有空……” 他话没说完,温剑插话道:“你是想问,街对面师范学院的女大学生失踪情况吧?” 杨锦文点头:“是。” 温剑皱眉,表情明显变得庄重了。 “你们刑警大队查到什么情况了?是何金波叫你来的?” 杨锦文摇头:“是我自己想查的,我们大队长跟温支队还在东安市,要过几天才回来。” 温剑盯着他:“你把话说明白,为什么要查?查些什么?你觉得哪里不对?一般的失踪案,到不了你们刑警大队,你到底有什么想法?” 见他语气强硬,温玲靠近杨锦文耳朵边,提醒道:“这家伙在所里也是搞重案的,想进刑警大队,没如他所愿。 所以他一直心生怨气,对你们刑警有偏见,你别怂,直接怼回去。” 温玲非常严肃地点点头,根本不在乎自己堂哥听没听见。 吃里扒外都不遮掩的……此时的温剑,和昨天猫子的心情一模一样。 就两字:心酸!很是他妈的心酸! 杨锦文当然没听温玲的,女人最爱破坏男人之间的友谊。 男人们的感情,一支烟的事情。 杨锦文果断掏出一盒中华香烟,给温剑递出一支。 温剑见他很会来事儿,接过烟后,很默契地掏出打火机,给杨锦文点上。 杨锦文非常麻溜的把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推在温剑的跟前,让他好敲烟灰。 温剑用手指头敲了敲茶几,很是受用。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双方对视一笑,男人彼此之间的感情极速升温。 温玲完全摸不准这两个人怎么突然就对上眼了。 杨锦文这才把城南卫校女生的失踪的事情说出来,并且还分析了自己的推测。 温剑越听越心惊:“不是你一个人怀疑这个事儿。” 杨锦文琢磨道:“城南刑警大队也有人来打听过?” “就几个小时前,一个叫蒋建国和富云的两个刑警,他们问完情况之后,就去了街对面的师范学院。” 这下,杨锦文算是明白了,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抱着这种想法。 如果蒋扒拉和富云确实有所怀疑,那就证明自己的猜测可能是正确的。 城南和城北都来所里打听这个事情,温剑不得不重视起来。 “难道这些女孩真是被什么人给害了?如果真是这样,这就是天大的案子!” 杨锦文点头:“所以近几年,师范学院失踪的女大学生多吗?” 温剑身体前倾,沉吟道:“我跟他俩说的是,想要查,就拿上面的协查文件来,要分局领导签字盖章,这两个家伙显然没这个东西。 看样子,他们也是单独来查的,跟你一个情况。” 杨锦文故意说了这么一句:“那不一样,他们是跨辖区调查,咱们是一个区的。” 温剑摇头:“那不对!涉及刑事重案,不分彼此,重要的是把事情查清楚。 要不是你给我说,我还不知道城南卫校的情况,他俩藏着掖着,不太敢直说。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你问我师范学院失踪女生的情况,我现在也没法回答你。 这样,我留有他们的电话,我叫他们过来,咱们互通一下,你看怎么样?” 杨锦文点点头,自无不可。 “我先去打电话,再找负责失踪案件的民警问问情况。” 温剑离开后,温玲赶紧道:“杨锦文,他这是想在育林派出所组建专案组,野心不小啊。” 杨锦文笑了笑:“看样子,你爸是他偶像?说话做事都是差不多的。” 温玲耸了耸肩:“小时候,我们玩警匪游戏,我几个堂哥都想当警察,把我当坏人,都来抓我,我到现在还记着这个仇。” “那现在呢?你们家全是警察?” 温玲扳起手指,逐一数着:“我爷,我大伯,我爸,我大堂哥,我堂嫂,我二哥,就刚才那个温剑就是我二哥,再加上我……” 杨锦文睁大了眼:“警察世家?” 温玲摇头:“不是,也有一些亲戚在市里和省城工作。” 她看杨锦文好奇,便兴致勃勃的梳理了一下她们的家庭组成结构,总的来说,就两个字:朱门。 温玲的爷爷曾在省城的刑事技术部门任职,大法医来着,现已退休。 温玲等于是继承了他的衣钵。 两个人聊了接近半个小时,也是温玲和杨锦文最深入、最长的一次谈话。 这让温玲的心情好了很多,一扫前天晚上的阴霾。 这就有点像谈恋爱的小情侣,彼此了解家庭情况。 对于杨锦文家里一老一少两个单身汉,她很吃惊:“这样可不行,家里得有一个女人。” 杨锦文深以为然,他是吃寡妇饭长大的。 每当老爸杨大川拒绝对方抛出的橄榄枝,杨锦文就得饿肚子,饿几天后,又去另一个离异带娃的阿姨家蹭饭。 小时候,他问杨大川最多的问题就是:“老爸,你俩能成不?成不了的话提前告诉我,多给我一点零钱,免得你工作忙,把我忘了,我饭都没地方去吃。” 杨锦文把自己遭遇讲出来,温玲眼泪汪汪,母性大发,不断地安慰。 随后她看了看这家伙的身高,又觉得可疑。 小时候吃不饱饭的人,能长一米八六? 温玲想要再深入了解一下,这时,温剑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向他们转了转脸:“人来了,咱们去会议室。” 杨锦文长出一口气,赶紧站起身,再和温玲聊下去,他把家里的存款数额都得抖出来。 来到一楼会议室,温剑推开门。 蒋扒拉和富云站起身,看见杨锦文后,微微眯了眼。 “蒋队,富队。”杨锦文颔首,作为后辈,他得有礼貌。 两个人也都点了点头,并没有如杨锦文所想的那样蛮横。 因为705大巴车抢劫大案的事情,城南刑警大队遭遇了滑铁卢。 廖国华抢功没抢着,不仅把自己搭进去了,杨锦文听江建兵他们说,蒋扒拉带的一个徒弟,名叫秦风。 那天晚上遭遇歹徒枪击,去医院抢救后,以为度过了危险,最后还是因为大出血,牺牲了。 直到现在,杨锦文还清楚的记得,蒋扒拉背着他,从楼道里跑出来。 一边跑,一边大喊:“小秦,你撑住啊,千万别睡过去,师父送你去医院,师父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对此,杨锦文是尊重他的。 温剑在会议室外面看了看,见没其他人注意,便赶紧把门关上,招呼大家:“别站着,都坐。” 正如温玲先前所说,这个温剑是有野心的。 他坐下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既然师范学院和卫校在两个不同的辖区,你们查的事情也都是一样的,咱们就别藏着掖着,敞开了说,行不行?” 蒋扒拉一只手放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抬了抬:“我先问几个问题。” 他看向杨锦文,开口道:“你小子是何金波派来的?还是郑康叫你来查这些失踪案件的?” 杨锦文摇头:“都不是。”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 “城南卫校从1992年开始,陆陆续续有女生失踪,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的。我倾向于,其中有些女生可能已经遇害了!” 听他这么一说,蒋扒拉和富云对视了一眼,眼神复杂。 后者问道:“你查到什么线索了?” 杨锦文身体前倾,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蒋队,富队,该我问你们了。 你们是自己单独来查这些失踪案的,还是城南分局派你们来的?” “嘿,我说你……”蒋扒拉指了指他。 温剑打断他的话,痛心疾首地道:“咱们三部门合作,要坦诚相待,能不能有一点儿办案精神?都说了,大家别藏着掖着! 蒋队,你给句实话,你们什么个意思?” 蒋扒拉撇了撇嘴,回答道:“我们也是偷摸来调查的。” (本章完) 第113章 徒弟的遗愿!(求订阅) 第113章 徒弟的遗愿!(求订阅) 蒋扒拉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钢笔就夹在笔记本中,显然是随时准备记录。 他看了看杨锦文,然后徐徐讲着:“他刚说的没错,我和富队确实对城南卫校近几年失踪女生的情况,感到很可疑。 1992年春节刚过,城南卫校的学生返校期间,一个名叫张倩的女孩失踪。 当天、也就是1月21号中午过后,张倩把书包和装衣服的编织袋放在宿舍后,外出购买生活用品,当天夜里没有返回学校,判定为失踪。” 此时,杨锦文在自己笔记本上抄录,他抬起头来问道:“92年?她母亲是不是去找过学校?从女生宿舍跳了楼?” “没错,次年1月21号,张倩失踪一年,学校给不出答复,人也一直没找到。 她母亲在绝望中,从她宿舍的阳台跳楼。 当时是在三楼,应该是死不了的,但张倩母亲跳楼时,脑袋触地,碰着楼下的水泥台阶,当场死亡。” 蒋扒拉说完之后,富云接话道:“我说几句,张倩母亲跳楼时,穿的是她女儿的衣服,是一件大红外套。 跳楼之前,她对学*校负责人说,做鬼也不会放过害死她女儿的人,显然,她认为张倩已经遇害了。” 穿红衣跳楼? 温玲听见这话,皱了皱眉头,即使是法医,常年跟尸体打交道,但她依旧觉得头皮发麻。 杨锦文从蒋雨欣那里听过,卫校女生宿舍传闻,张倩母亲的魂魄一直在游荡在校内,寻找害死她的女儿的人。 杨锦文问道:“张倩母亲怎么会认为有人害死她女儿?” 蒋扒拉用钢笔点了点桌面:“这个我们就没有深入调查,也没时间调查。” 富云跟着道:“在1992年之前,城南卫校也有女生失踪,但这些女生有的是去沿海城市打工,有的是去其他地方从事不正当的职业,是有迹可循的,而且也有打电话、或者是写信回来,让家里人知道她们在哪儿。 张倩母亲跳楼后,派出所查了一段时间。 他们发现这个张倩失踪的很彻底,不仅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她也没有给家里写过信,打过电话。” 杨锦文问:“所以你们觉得她失踪的很蹊跷?” 蒋扒拉点头:“大概率是遇害了。” 说完后,他舔了舔手指头,把笔记本翻了一页,继续道:“接下来,就是1993年,也是我们认为张倩失踪很可疑的猜想之一。 同样是在1993年春节过后,城南卫校返校期间,一个名叫汪琳的女生失踪。 她是在2月9号失踪,到校的第二天晚上,也是因为外出,再也没有回来。 然后是1994年,并无女生失踪记录。 但到1995年,两个女生失踪,时间分别是在上半年的七月,放暑假之前;以及下半年的十二月。名字分别叫做廖冬梅,贾春。” “1996年,这次失踪的不单单是女学生,而是一对母女,秦雪兰和她的母亲张会群。 秦雪兰也是卫校的学生。 96年5月,张会群从乡下坐车来到城里,去农贸市场售卖自己家养的鸡鸭,卖完之后,她背着背篓,去学校找女儿。 秦雪兰从学校出来之后,和母亲在一个小餐馆吃了面条,之后,母女俩一起失踪。 当时,派出所调查过,据张会群的老公供述,他们夫妻当天晚上是吵过架的,而且张会群也说过,不愿意继续待在这个家。 第二天天没亮,她就带上自己家养的鸡鸭进城,去农贸市场贩卖,派出所的推测是,她应该是凑路费,带着女儿离家出了。 不过,派出所的一个老警员产生了疑问,因为秦雪兰的宿舍里,除了她的书包之外,衣服并没有带走。 而且她也没有向同学和老师告知自己的去向。” 听到这里,杨锦文神色越来越凝重,温玲也是如此。 说是城南卫校近几年多名女生失踪,但却没有一个直观的概念。 当一个个名字被说出来,彷佛立刻被赋予了生命。 温剑也是这样的感觉,他深刻的明白,单拎一个失踪案出来,并不会觉得是多大的案子。 派出所每年都会遇到数十起失踪事件,来报案的家属都是很着急。 派出所查到的情况,有的是单纯离家出走,有的不知去向,也一直找不到人。 这些失踪事件都是单一的,没有任何共同点。 然而,把城南卫校这些失踪案串联起来,那就很吓人了。 他仿佛感觉到,有一只巨大的黑手,笼罩在城南卫校的上空,随时准备掳走这些女学生。 蒋扒拉吐出一口气,继续道:“最后就是今年,发生在上周的事情,一个叫马微微的女生失踪。” 富云点点头:“我昨天去过城南卫校,也去马薇薇的宿舍看过,跟前几年的情况相同,这个女孩的行李都在。 她的床下放着一个编织袋,冬天和夏天的衣服都在袋子里,书和一些日用品也都没带走。 学校通知了她的父母,我也见过他们,但是学校方面……” 富云叹了一口气,散发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杨锦文把他们所说的这些情况都记录下来,然后抬起头来。 “蒋队,我问一个问题。” 蒋扒拉拿出烟盒,把香烟递给给富云、温剑,拿给温玲时,她摇了摇头。 杨锦文接过来一支,没有点火,问道:“既然你们查出这么多问题来,按道理来说,城南分局不查的吗?” 蒋扒拉吸了一口烟,盯着他,一字一句地回答道:“要是廖队还在的话,我们肯定查,但大队长换了人,现在没这个时间。” 他这话说的很隐晦,杨锦文和温剑都听懂了。 “那你们为什么要私下查呢?” 蒋扒拉和富云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吱声。 杨锦文看着自己记录的情况,其中一个失踪女孩的名字映入眼帘,秦雪兰。 他似有所感,立即问道:“前不久,咱们牺牲的那名同志,叫秦风,他和秦雪兰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听见这话,蒋扒拉抽烟的动作微微一滞,眼神恶狠狠地瞪着杨锦文。 富云咂了咂嘴:“你小子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你这么会联想?” “难道不是吗?”杨锦文眨眨眼:“你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去调查这些失踪女孩,对吧?” 蒋扒拉的眼神变得柔软了,用手指头点着他。 “我听说,你们城北大队,已经把705大巴车抢劫案的犯案人员全部抓了?” 杨锦文如实告知:“没有一个漏网的。” 蒋扒拉点点头:“很厉害。” 说完后,他深吸了一口烟,视线落在桌面上,语气低沉。 “你想的没错,秦风和秦雪兰是堂兄妹。我徒弟没牺牲之前,一直在调查他堂妹失踪的事情,也是他没完成的遗愿吧。” “我明白了。”杨锦文点头:“所以蒋队和富队想帮他完成最后的愿望。” “随你怎么说。” 蒋扒拉看向温剑:“温所,师范学院这边什么情况?” 温剑用手指头敲了敲桌面,沉吟半天过后,他道:“最近几年也有女大学生失踪的情况,除了其中一个叫窦秋菊的女孩失踪的很彻底之外。 其他失踪的女大学生都是有迹可循的,并不像城南卫校女生失踪的这么可疑。” 蒋扒拉皱眉道:“这个线索就很明确了,那就是从92年开始,有人专门盯着城南卫校的女生下手!” 富云向蒋扒拉讲道:“要查的话,就要从92年、或者是92年之前开始查。 这个排查力度不小啊,咱们俩哪有这个时间,队里也不会允许我们私下调查,老蒋,你说怎么办?” 蒋扒拉琢磨道:“老富,这是我徒弟生前做的事儿,我肯定追查到底的,不然我对不起他。 你跟我跑了好几天,你就别掺和了,大不了,我先停薪留职,就说下海创业去! 我一定要把这些失踪案搞清楚!” “实在不行,我跟你一起停薪留职,秦风这家伙,他生前没少孝敬我。” 两个人正低声商量着,杨锦文开口道:“既然城南大队不查,那就交给我们城北大队来查。” 蒋扒拉抬眼看他:“你能做主?” “只要我把这个事情给领导说清楚,他们会同意的。” 富云摇头:“同意个屁!跨区域调查,陆少华有这个胆子?” 温玲回答说:“那就找市局,专案专查!” 这时,蒋扒拉和富云才想起温玲的身份。 这是温支队的独生女啊,在市局是能说上话的。 蒋扒拉想了想,摇头道:“那也得搞定城南卫校,他们要是阻拦,就算是市局又不一定能查的了。” 杨锦文深以为然,马薇薇失踪,她父母想要去学校要个说法,却被撵了出来,确实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他道:“没尸源就没法立案,如果我们找到尸源,任何人都别想阻拦!” 温玲一拍桌子:“这个办法不错!这么多女生失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温剑翻了一个白眼:“你别异想天开了,安南市这么大,你上哪儿找尸源去? 每年的无名尸这么多,你都不一定能查出身份来,还找尸源,我看你脑壳有包。” 温玲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冰冷,像极了准备解剖一具尸体的表情。 (本章完) 第114章 杨大川的人格魅力!(求月票) 第114章 杨大川的人格魅力!(求月票) 翌日一早。 郑康刚进办公室,他扶着腰,屁股还没落座,便听见了敲门声。 他懒得去开门,喊了一句:“进来。” 以前他还是中队长的时候,没有独立的办公室,跟大家伙共用一个大房间,早上一上班便吵吵嚷嚷,大呼小叫,实在是烦人。 现在他是副大队长,有了独立的办案空间,安静了不少,但也太安静了,让他总觉得脱离了集体,脱离了自己的老战友。 他也从中学会了一个小技巧。 光听敲门的力度和频率,他便能分辨出是谁来找自己。 果然,门一开,自己徒弟那张极具帅气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杨锦文进门,转身把门关上,脸上绽放出36度的假笑。 “师父,早。” “嗯。” 郑康一瞧,就知道这小子有事儿,他也不说,收拾收拾办公桌,拉拉抽屉,稍稍咳嗽两声。 杨锦文见他不搭话,还一只手扶着老腰,顿时明了,这两天放假回家,他肯定没少被师娘折腾。 他不搭理自己,杨锦文就在窗台转悠,看看窗外停在树梢的鸟儿,摸一摸窗台上快要枯死的绿萝,或者是学着郑康那样,稍稍咳嗽两声。 “不是……我说大早上你跑我这儿来干啥?”郑康终于忍不了啦,侧身看着他。 杨锦文这会儿正拿着喷水壶,给快要旱死的绿萝浇水。 这绿萝就像师娘,总是得不到师父的关爱,可怜兮兮的。 杨锦文等水把泥土全都湿润后,他放下水壶,坐到郑康办公桌的前的椅子里。 “师父,何队什么时候回来?” 郑康正过身,狐疑道:“你就问这个?” 杨锦文点头。 “还有几天。李天全和雍万财伤势还没稳定,不过温支队昨天早上回来了。” 郑康说完后,又问了一句:“你也等着钱用?” 杨锦文眨了眨眼:“钱,什么钱?” “你给我装糊涂,是吧? 705案的奖金,杨局之前不是说了吗?按一个人头五千算,咱们城北大队把人全抓了,那就是两万五。 另外也要算上张天桥那份,那就是三万块钱。 老徐刚才还问我呢,这钱什么时候能发下来,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何队和老江都还没把人带回来。” 杨锦文掰着手数着:“咱们刑警队一共十八个人,每个人能分到两千块?不错啊,这都大半年的工资了。” 郑康白了他一眼。 “你想的美,想吃独食啊?要雨露均沾的。 人家法医室没帮忙吗? 技术队老马的儿子下了岗,要不要给点? 档案室的主任周丽,平时没少照顾我们刑警队,要不要给? 刚工作一年的邹佳慧,这小姑娘见谁都笑,可爱,给不给点? 你拿到手能有一千块就很不错了,不过你放心,钱是一回事儿,功劳必须记录在案,你这次立了大功,咱们肯定给你争取。 之前的碎尸案,你是拿了一个三等功,张小英那个案子,是是集体三等功。 这次的抢劫大案,也是集体三等功,除此之外,你单独有一个二等功,这个功劳必须拿的,拿不下来,你就做不了中队长。” 杨锦文见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一直记在心里,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谢谢师父。” 郑康摆摆手:“别谢我,是你自己做的好。” 要不是你,我也当不了这副大队长,是我该谢谢你……郑康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和何金波明白,之所以他们能往上提一级,确确实实多亏了杨锦文。 不过话也说回来,这才一个多月时间,城北分局连破三桩大案,一个比一个厉害,而且侦破速度奇快,这是城北分局近几年少有的事情。 郑康看向杨锦文,总觉得他天生带着煞气,要么是天生的杀人犯,要么就是罪恶克星。 不然,无法解释他分析案件情况,抓捕犯案人员,一分析一个准儿,就像在抓自己同党那样轻车熟路。 他才从警一个多月时间,连拿了三次功,这他妈的上哪里说理去? 郑康回家这两天,在老婆面前,提的最多不是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而是刚收的徒弟。 “对了,听说你父亲去深市创业了?” “是,已经去一个多月了。” “区里要是给你颁发个人二等功的牌匾,你家里总得有人吧?” “就放单位吧,咱们不是有一个屋子吗?专门堆放杂物的那间。” “也行。” 郑康应了一声。 他不会想到,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那间杂物室的功勋牌匾会堆放的满满当当,以至于杨锦文以后调职,得用一辆小货车来拉。 “什么时候抽个空,去我家里一趟,你师娘想请你吃个饭。” 郑康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份文件,扭开钢笔的笔帽,准备工作了。 “好咧。” 杨锦文爽快的答应一声,屁股还稳稳地落在椅子里,没有动弹。 郑康抬起脸来,奇怪地看向他:“你还有事儿?” 杨锦文连忙点头:“师父,您胆子大不大?我发现了一桩大案,不过我不敢自己去查。” 一听这话,一看徒弟的表情,郑康太阳穴直跳。 他这才消停几天? 郑康现在是城北分局的副大队长,何金波这会儿在外出差,有什么案子,他会不知道? 很明显,这是杨锦文私下查出了什么案子来。 郑康咽下一口唾沫,正了正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给我说说,这个案子有多大?” 杨锦文赶忙拿出自己的笔记本,舔了舔手指,翻开自己所记录的情况。 一个小时后。 陆少华的办公室,他坐在单人沙发里,看了看眼前这师徒俩。 这两人像是西伯利猞猁,正在极寒的冰雪之地蹲守猎物一般,眼神热烈,带着殷殷期盼。 陆少华恨不得一人扇一巴掌,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 城南卫校在城南的地头上,归谁管?你们是拎不清吗? 这不说,城南卫校的校长,还是城南区的**代表,让我去碰钉子? 再两个小时后。 温墨的办公室,他坐在单人沙发里,看了看城北分局这一老、一壮、一少。 三个不长眼的家伙,像是三只南极企鹅,排排坐在长沙发上。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再半个小时后。 杨国昌的办公室里,他坐在单人沙发里,看了看城北分局三个人、以及自己的得力干将温墨。 这四个人像极了燕子河里的水猴子,想要把他也拖下水。 他嘴里发苦,右手扬起,想要拍一拍沙发扶手,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也就是说,他无法下定决心。 最后,他收回手,叹了一口气。 “情况我已经知道,既然这事儿归城南分局管,我就叫他们的局长来,咱们先问问他什么意思,然后再做决定,行不啦?” 这明显是想要拿人顶缸,分担火力。 温墨、陆少华、郑康连连点头。 只有杨锦文僵硬着脸,欲言又止。 杨国昌多么精明的人,眼角的余光就一直盯着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没放过。 “小杨,你还年轻,就怕这里的水很深,没打着鱼,把渔网给戳破了,那就麻烦了。” 杨锦文点点头:“杨局说的是,我明白。但我能不能先私下调查一段时间? 如果这里面牵涉到某些人,咱们一旦启动调查,对方知道后,可能会加以防护,或者是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杨锦文这话就算是摆在明面上了,针对的是谁,大家心里也清楚。 杨国昌想了想,换了一个话题,问道:“我记得张春霞书记当年在城北区,当办公室主任的时候,你去她家吃过饭?” 杨锦文睁大了眼:“您怎么知道这事儿?” “前段时间,我去市里开会,会议上专门提起了你们城北分局破获的这三个案子,你的名字就在案卷里面。 张书记看见你的名字后,她自己说的,说你在她家吃了一个多月的饭,你还夸她厨艺好,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儿?” 杨锦文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点头道:“好像是有这个事情。” “今日不同往昔了,你没事儿去去她的家坐坐,买点水果和营养品,这对你将来好。 再说,你要是想私下查这个案子,上一个保险,没人敢为难你。” 说完后,杨国昌又笑了笑:“还有啊,张书记自从十多年前离过婚后,一心扑在工作上,勤勤恳恳,至今未婚,你要记住这一点。” 杨锦文心里有一万匹马在奔腾! 而温墨、陆少华和郑康,这三个老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顿时觉得,再努力工作,好像也没什么鸟用。 瞧瞧杨锦文他爸杨大川,安南钢铁厂的迪斯科舞王,再加上国标、伦巴跳的好,迷倒了多少寡妇和离婚妇女。 就连现在的一把*手,也是他的迷妹。 出了杨国昌的办公室后,温墨拍了拍杨锦文的肩膀:“这个案子,靠你了,好好干!” 陆少华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杨啊,那些失踪的女孩,能不能找到她们,咱们可都指望你了!” 郑康抬起手来,最后又放下,赞叹道:“你老爸杨大川真是个人才,关键的时候,还能帮你一把。” 杨锦文欲哭无泪,指望师父指望不上,指望陆少华,他怕碰钉子,指望温墨,他甩锅给正局长杨国昌。 杨国昌的谈话艺术更厉害,脑筋一转,三两下就把皮球踢回了自己的脚下。 好嘛,兜来兜去,终究是老爸杨大川抗下了所有! (本章完) 第115章 她活不下去了!(求月票) 第115章 她活不下去了!(求月票) 中午,饭店。 杨锦文一回到城北分局,连饭都顾不上吃,直奔隔壁的小卖部。 他坐在塑料凳上,给远在深市的老爸打电话。 两父子上次通话还是在一个多月前,杨锦文听说他和蒋红在深市福田区、某栋写字楼里租了一张办公桌,不知道在搞一些什么名堂。 电话打过去,一直占线,直到半个小时后,电话终于接通。 “喂,这里是川江实业发展有限公司,我是经理蒋大伟,您找哪位?”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而且对方还把名字都给改了,杨锦文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蒋叔,是我。” “你?你是谁?” “杨锦文!” “大侄子,是你啊!你怎么想起给我们打电话?”蒋红在电话里很兴奋。 “我爸呢?” “你爸在跟客户谈事儿呢。”蒋红说完后,又道:“你等等,他来了。” 随着一段杂音,以及人的说话声,杨大川那潇洒不羁的声音传来。 “喂,我是川江实业有限公司的董事长……” “爸,是我!” “锦文,哈哈……” 一阵笑声后,杨大川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啊,我和你蒋叔大赚了一笔,就上次你说的往咱们内地倒卖电视机,咱们找到了路子,运了一车电视机去川省,赚大发了。” 杨锦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问道:“你哪来的钱?” “这你就别管。” “不是,你和我蒋叔是不是搞诈骗了?” “你放心,没违法,没犯罪。我告诉你,你老爸我时来运转了,过不了多久,等我赚到大钱,立即回来拯救咱们安南钢铁厂。” 瞧,杨大川同志到现在还没忘记的自己的初心。 杨锦文可没那么乐观,提醒道:“您最好悠着点,外面不比家里,深市那边龙蛇混杂。 你觉得自己牛逼,比你猖狂、比你心黑的大有人在,不管你赚的钱是怎么来的,说你犯事儿就犯事儿,爸,你得小心。” “锦文,你爸我晓得,再有啊,不止我一个人在这边。 我以前的战友和同学,有好几个都在深市呢,我们都是同乡,同舟共济……” 杨锦文直言不讳地道:“你傻啊,你就得防着他们!” “呃……” 杨大川显然不高兴自己儿子这么说,他岔开话题:“家里怎么样?” “家里?家里不就剩我一个人吗?” 杨大川再次压低声音,似乎很怕别人听见:“我是问你蒋叔的家里。” 杨锦文心里一惊,害怕道:“你问这个干啥?你不会连蒋叔他老婆……” “滚蛋!” 杨大川骂道:“你蒋叔这会儿在和人谈事儿,他让告诉你,有空去他家里看看,照顾一下他妻儿老小,晓得不?” “知道了。”杨锦文应了一句,见电话那头的老爸正用夹生的粤语和人打招呼,赶紧问道:“还有一件事儿,我得问你。” “你说?” “你和我们市里的张书记怎么回事?” “哪个张书记?” “张春霞!” “她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娘们……” “杨大川,我提醒你,今日不同往昔,她现在是什么人?什么社会地位?你最好掂量掂量再讲话。” “诶……这就说来话长,怎么?她要搞你?” 杨锦文怼道:“电话费贵,你赶紧讲,你有没有得罪过她?” “这倒没有,不过,我得罪了她女儿。” “啥?”杨锦文一脸懵。 “你忘记了,你以前去她家吃饭,张春霞有一个大你好几岁的女儿,她不同意我和张春霞的事儿,逼着她妈要跳楼,所以没办法,我们只能分开。 要不然,张春霞现在就是你后妈。” 我靠!要真是这样,那不得起飞了啊。 不过,杨锦文也庆幸这事儿没成。 杨大川要是入赘了,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还有,你以后要是跟检察院打交道,你留点神,张春霞女儿就在检察院上班。” “行吧。”杨锦文熄灭了想要登人家门槛的心思。 “儿子,你谢阿姨最近好吗?” “我搬单位宿舍住了,我哪里知道她好不好。” “诶,也没见她给我电话,也没给我写信,这感情真是脆弱,世风日下啊。” “行了,行了,你自己多保重,你和我蒋叔多留个心眼,别让人给骗了。对了,过年能回来不?” “回,肯定回,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过春节。 还有,你现在住在外面,千万记着,每周回去一趟,给你妈上上香。她能保佑咱们父子。” “啪!”杨锦文把电话挂了,吁出一口气。 不知道怎么的,他每次和老爸杨大川谈话,心里都憋着一股气。 要是我妈在天之灵,知道你这么浪,非得托梦吓死你。 杨锦文站起身,看见小卖部老板一脸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一看他表情,杨锦文就知道电话费不会少,果然,二十分钟长途通话,他给了九十块钱。 这还是看杨锦文是隔壁大院的公安,老板收取的友情价。 这钱一给,杨锦文全身上下就只有五十块了。 他一边往单位走,一边心想,张春霞这门槛不能跨,跨过去了,对自己,对自己老爸都不是好事儿。 但案子也得查才行,特别是马薇薇已经失踪一周,她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能帮他们只有自己。 回到刑警大队的办公室,杨锦文看见自己的桌子上放着饭盒。 猫子从隔壁桌探过来,笑道:“这是温法医去食堂,给你打的饭菜。” “我还以为是你帮我打的呢。” “呃……”猫子摸了摸鼻子:“我才刚回来呢。” “你去哪儿了?” 杨锦文坐下后,看了看周围,这是一间大办公室,刑警队的都在一起办公。 江建兵还没回来,徐国良和几个老帮菜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讲些啥,几个人时不时地发出一阵感叹声和笑声。 猫子回答道:“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我昨天回了一趟老家。” “送你妹回去?” “是。” 猫子把椅子挪过来,一边看着杨锦文吃饭,一边低声道:“咱们前天不是去了城南卫校吗?” “怎么了?”杨锦文吃了一口蒜薹炒肉,觉得老范这厨艺确实不错。 “昨天早上,马薇薇爸妈又去找学校了,要学校给一个交代,把他们女儿找回来。” “然后呢?” 猫子的声音突然哽咽了:“然后……” 杨锦文刚吃了一口米饭,奇怪地看着他:“出事儿了?” 猫子点头:“是,他们又被轰出来了。紧接着,赵阿姨过马路的时候,撞上了一辆货车。” 杨锦文脸上僵硬了,他咽下米饭,忙问:“严重吗?” 猫子摇头:“死了。” “死了?”杨锦文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和妹回去之前,还专门去看过马叔。他们从乡下来,只办了三天的暂住证。 昨天也就是最后一天,所以想要去学校再问问,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此时,杨锦文脑子嗡嗡的,脑海里想着前天中午吃饭的时的场景。 “他们不能让我失去三个孩子,不然我活不下去!我指定死给他们看!” 杨锦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猫子,问道:“刑警队怎么处理的?” 猫子摇头:“是赵阿姨自己撞上去的,城南刑警队根本就没派人来,是卫校派出所去处理的。” 猫子知道杨锦文是在担心啥,于是马上讲道:“不是你想的那么一回事儿。 当时有群众看见,而且马叔也证实,是赵阿姨想不开,自己主动撞上行驶来的货车,是她自己想要寻死。” 杨锦文听见这话,脸色铁青,语气冰冷的反问道:“真是她自己想要寻死吗?” 猫子自知说错话了,赶紧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锦文把饭盒盖上,拿上自己的警官证,猛地站起身来。 猫子问道:“你去哪儿?” “马叔现在人在哪儿?” “城南殡仪馆,我跟你一起去!” 一个小时后。 杨锦文和猫子骑着自行车,赶到殡仪馆的时候,恰好看见马树堂站在马路边上。 路边停着一台牛车,像是他同村的一个乡下汉子,坐在牛车上抽着焊烟。 天气炎热,晒的马路发烫,行道树上的蝉,有气无力地嘶叫着。 牛车后面的板子上,赵彩英的尸体被塑胶带和白布盖着,散发着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 她的脚露在外面,脚上还穿着那双女士凉鞋,但脚背上的绑带已经断裂,用火钳烙接的黑色印记,像是一道疮疤。 除此之外,牛车上放着马薇薇床下的那只红蓝色的编织袋,以及她遗留在宿舍的生活用品。 马树堂刚要登车,看见杨锦文和猫子后,他黝黑的脸,努力的挤出笑容来。 “你们来了。” 杨锦文走上前,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马树堂看了看板车上、自己老婆的尸体。 他眨了眨眼,继续道:“火化太贵了,也不能停太长时间,天气热,我得把她带回家。 长途大巴车坐不了,叫车子的话,司机也不愿意让我们坐,只能找村里的牛车过来。” 马树堂一边说,一边左看看,右瞧瞧,视线始终无法定格。 “她跟着我幸苦了一辈子,没过一天好日子,现在就这么死了,挺对不起她的……” (本章完) 第116章 强强联合!(求月票) 第116章 强强联合!(求月票) 炎热的大街。 行道树上的蝉。 三三两两行驶着的自行车。 马路边上的牛车,牛车板上躺着的尸体。 以及站在尸体旁边,无助的乡下男人。 男人对面站着两个年轻人…… 一台红色的轿车驶过,坐在车里的电视台女记者,为了做迎接千禧年的专题报道,手持照相机,在车里拍下了这张照片。 照片定格在1997年的7月19号,下午两点三十分。 这个女记者并不知道,这个乡下男人的女儿失踪,妻子刚刚亡故,全家就剩下他一个人。 对于女记者而言,这只是她今天下午外出采访,随手拍下的照片,最终会隐于时代的尘烟中。 然而,对于杨锦文和猫子而言,这是摆在眼前赤裸裸的现实。 每个案件不管侦破、还是未侦破,都会归档,终将成为历史。 至少,不要放在未结悬案的架子上,让它落满了灰尘。 更何况,城南卫校女生连续性失踪案,根本谈不上立案的标准。 马树堂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特别是那个高个子,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来?也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眼前站着的是两个年轻的公安干警。 马树堂只是把他们当做女儿室友的两个哥哥。 蒋雨欣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她并没有把自己哥哥和杨锦文的身份讲出来,她是怕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马树堂笑了笑,开口道:“谢谢你们啊,我要走了。” 杨锦文问道:“你家住哪里?” “南湾县,马家河镇,三村六组。” 马树堂并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不过还是回答了。 杨锦文点点头:“如果能找到你女儿,我会来找你。” 听见这个话,马树堂整张脸都紧绷着,似乎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好。” 他回答说,然后坐上牛车。 他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搂着盖着白布的尸体,向杨锦文和猫子挥了挥手。 坐在前头的乡下汉子,手里扬了扬鞭,套在枷锁的水牛,缓慢地向前迈去。 直到牛车消失在马路的尽头,已经看不见了,杨锦文才移开视线。 猫子深深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咱们前一天中午该多点两个菜。” 杨锦文沉默不语,走向停在路边的二八大杠。 猫子问道:“咱们现在回去吗?” 杨锦文摇头:“我去城南卫校那边的派出所,你先回吧。” “干啥啊?你真要查?” “不然呢?”杨锦文瞪了他一眼。 “你没了解过情况吗?城南卫校的校长是**代表,他不想派出所立案,就是为了‘代表’这两个字,你知不知道?” “你从哪里打听到的?” “徐叔给我说的,我问过他了,他说跨区查案不符合规定,咱们人小言微,你这是捅老虎的屁股。” “那还摸不得了?” 杨锦文丢下一句话,蹬着二八大杠,把猫子甩在身后。 猫子咬了咬牙,骑着自行车赶紧跟上。 派出所就在城南卫校的边上,距离学校的警卫室也就百米的距离。 杨锦文在路边停好车,迈上台阶,直奔政务大厅。 派出所的领导,他一个都不认识,毕竟不是城北区,不然还能攀攀关系。 杨锦文正想着措辞,一眼并看见蒋扒拉从二楼下来,他整个人都是恹恹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个疑惑,一个茫然。 杨锦文迈步上前,刚要开口,蒋扒拉叮嘱道:“别在这儿说,来我车上。” 杨锦文跟着他出去,猫子刚停稳自行车。 蒋扒拉他是见过的,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杨锦文怎么和他勾搭上了。 见杨锦文向自己招招手,他赶紧跟了过去,一起坐上蒋扒拉的桑塔纳。 蒋扒拉坐在方向盘后面,摸出一支烟递给杨锦文和猫子,两个人都没有接,于是他自己点上后,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城北分局怎么说?”蒋扒拉盯着杨锦文。 “你们城南分局怎么想的?” 两个人异口同声,毋庸置疑,双方都没有一个好结果。 杨锦文道:“我找了陆局,陆局找了温支队,温支队找了杨局……” 杨局让我去找市里的张书记…… 杨锦文最后这句话没说出来,要真说出口,蒋扒拉指不定真的让他这么干。 蒋扒拉叹了一口气:“我们城南分局也这样,觉得我是小题大做,不做正事,批了我一顿。” “你今天来这边的派出所是为啥?” “那女孩,马薇薇的母亲不是被车撞死了吗?我来查查情况。” “结果如何?” “主动寻死。” 蒋扒拉吁出一口气:“跟92年,第一名失踪女孩张倩母亲一样,不想活了。” 杨锦文追问:“近几年,卫校女生接二连三失踪,两位母亲寻死,城南卫校是怎么想的?” 蒋扒拉冷哼了一声:“那你得去问石明峰这个王八蛋了,人死在校外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杨锦文沉默了片刻,开口说:“城南不把这些失踪案当一回事儿,我们城北分局也没有调查权,市局更不会轻易启动调查。 那现在,我们只有自己查了,查出证据来,我就不信不管是城南城北,还是市局,他们敢不立案!” 蒋扒拉盯着他:“什么我们?嘿,我就想问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杨锦文,说真的,你小子这么关心这件事,你到底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为人民服务!” 这句话差点把蒋扒拉逗笑了。 他看向杨锦文的眼神,对方双目灼灼,似乎并不是开玩笑,反而很认真,很严肃。 蒋扒拉正了正脸色,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杨锦文郑重点头:“要不然呢,我为什么要做警察?不就是为了这个吗?难道你不是?” “我……” 蒋扒拉回答不出来,他已经连人民警察的宣言都背不顺了。 要说私心,他是有私心的! 要不是自己徒弟秦风的遗愿,他对这些失踪案看都不会看一眼,更何况调查。 调查个屁,坐在办公室里喝喝茶,抽抽烟,看看报纸,没事上街抓抓流氓地痞,锻炼一下武艺不好吗? 蒋扒拉看了看杨锦文,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看见了自己徒弟秦风的影子。 那个趴在自己背上,身受重伤,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傻小子! “师父,我从警不是为了别的,我就是想抓坏人,保护人民的财产安全,如果有机会,我还想找到我堂妹和我婶,她们失踪快一年了……” 这句话还是上个月,师徒俩在夜宵摊喝酒时的对话,如今浮现在蒋扒拉的脑海里,似乎历历在目。 杨锦文见他神游天外,皱眉道:“蒋队?” 蒋扒拉回过神来,抿了抿嘴:“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转动车钥匙,把车子启动起来。 杨锦文忙道:“我自行车还在路边呢。” “不远,就在城南卫校旁边的巷子里,完事儿了,你再过来骑。” “那不给人偷了?” “停在派出所门口,谁敢偷?” “是吗?”杨锦文很怀疑。 蒋扒拉转动方向盘,一脚油门,路过城南卫校的校门口。 靠近招待所的这边的沥青路面,杨锦文看见,派出所的公安用粉笔画着一个倒地的人形图案。 姿态是侧身倒着的,双手向前伸展,双腿弯曲。 过路的行人像是躲避瘟神一般,绕开着走。 只要一场大雨,这个图案就会消失,包括已经凝固的血迹。 杨锦文微微叹了一口气,回过神时,车子已经在旁边的巷子里停下。 蒋扒拉一边打开车门,一边招呼道:“到了,就在这里。” 杨锦文下车抬头,看见眼前是一栋五层楼房,临街有小卖部、小吃店和音像店。 蒋扒拉在前带路,他们穿过一个狭窄、只能三人并排行走的小巷子,然后转身上楼。 楼梯间的白色墙面上贴满了小广告。 【治男病,一针见效!】 【扑克变点,包教包会!】 【黑车改装】 【办证,出售qiang支】 【无痛人流,b超看男女】 诸如此类的广告,贴的满墙都是。 杨锦文跟着蒋扒拉来到二楼,沿着过道,走到右侧的一个房间。 他敲了敲门后,房门立即打开,富云那张脸出现在杨锦文眼前。 富云眯眼看了看他,并不觉得意外,侧身让他们进门。 杨锦文一进门,便看见这是一个二十平米的单间,临街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一盏昏黄的灯泡吊在天板下面。 床什么的都没有,只有一张破沙发,几张椅子,一张四方桌,以及用来分析案情的两张白板。 白板上写满了失踪女孩的年月日期,以及贴上了她们失踪前的照片。 显然,这是一个隐秘的、独立的调查办公室。 杨锦文睁大了眼,看向富云,以及关门的蒋扒拉。 “你们这是已经决定单独调查了?” 蒋扒拉点头:“我和老富都已经停薪留职,不把这些失踪案查清楚,我们就不归队!” 终究是刑警,骨子里就流淌着顽固和不服输的血液。 杨锦文想着,蒋扒拉能带自己来,说明就没把自己当外人,他当即道:“我加入,我跟你们一起调查!” 蒋扒拉和富云互相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杨锦文是城北分局的人,算是跨区合作。 而且,城北分局一个月连连侦破三个案子,他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安南市警务系统的人,都已经知道这个年轻人破案很厉害。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也算我一个吧。” 突如而来、并且非常陌生的声音,让蒋扒拉和富云吓了一大跳。 两人找了半天,才找沙发墙角边上发现一个陌生面孔。 蒋扒拉顿时傻眼:“不是,这人谁啊?什么时候跟来的?” 富云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他也没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 (本章完) 第117章 会隐身的猫子!(求订阅) 第117章 会隐身的猫子!(求订阅) 猫子像是看二傻子一般,看着蒋扒拉。 不是,我跟着杨锦文一起上车,一直坐在车里的后座,然后一路跟到这个小巷子来。 下车上楼,没有丝毫遮掩,杨锦文进门的时候,我也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你们眼睛瞎了?竟然看不到我? 杨锦文介绍道:“他也是我们城北大队的,何队的徒弟,叫蒋猫,不对,蒋冒。” “哦。”蒋扒拉和富云对视一眼:“原来是何金波的高徒。” 这话带着讽刺的意味,猫子听不出来,还很振奋。 蒋扒拉道:“行吧,也算上你,咱们现在就四个人了,人多力量大。” 富云疑虑道:“不过,城北大队到底怎么说的?郑康和何金波同意你们跟着我们一起调查?别到时引起误会,我懒得和你们师父掰扯。” 杨锦文回答说:“这事儿连市局的温支队和杨局都很清楚,他们不会为难我们的。” “行吧。”富云点头。 事情说好,杨锦文也没什么顾忌了。 他走到两张白板前,望着上面用水彩笔记录的案情概况。 从1992开始,城南卫校第一名失踪的女生张倩,一直到上周马薇薇的失踪,总计七人。 1992年1月21日,张倩失踪,次年1月21日,其母亲在女生宿舍跳楼自杀。 1993年2月9日,汪琳失踪。 1994年,两名女生失踪,父母和学校经过几天查找,发现两个人在歌舞厅上班,故排除失踪。 1995年7月4日,廖冬梅失踪;同年12月12日,贾春失踪。 1996年5月21日,秦雪兰、及其母亲张会群失踪。 1997年7月8日,马薇薇失踪,其母亲受不了打击,在校外撞上货车,导致死亡。 在另一张白板上,贴着她们的照片,以及刚写下的身份信息。 富云走过来,看了看杨锦文,问道:“能看出什么来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富队,能确定这些失踪女生全在这儿了?” 富云摇头:“确定不了,师范学院那边,我们根本拿不到失踪案例,而且安南市还有一所医学院。如果这两所学校和城南卫校的情况一致,那就有点吓人了。” 蒋扒拉道:“温剑温所不是说过了吗,师范学院女生失踪的案例,都是有迹可循的。 并不是无缘无故失踪,而且这些失踪的这些女生,都有打电话回家,或者写信回家,并不是真的失踪。” 杨锦文紧蹙眉头:“要这么说的话,就是有人专门针对城南卫校的女生?” 富云打了一个响指:“这就是我们把调查办公室放在这里的原因,我和老蒋认为,如果有人对这些女生实施侵害,那么问题绝对出在学校里。” “你们怀疑学校的教职工?” 蒋扒拉咽下一口唾沫,见富云没回答,他点了点头。 “没错,我们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们接下来重点要排查的,便是城南卫校的教职工。” 猫子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学生干的呢?” 听见他的声音,蒋扒拉转了几次头,才在白板后面看见猫子的脸。 “1992年到1997年,五年时间,哪个学生会在学校里待这么久?” 猫子道:“如果这七个人都是在校外失踪的,那也不排除是学生干的吧?就只查教职工,范围是不是太小了。” 蒋扒拉皱眉,看向猫子,他的人竟然消失了。 蒋扒拉又转了好几次脑袋,才在杨锦文的背后找到他。 “我说,你小子能不能站在一个地方别动!” 猫子委屈极了,只好露出身来。 富云叹气道:“小猫说的也对,这个事情我们也想过。可是,单单调查学校的教职工,我们都要费很大力气了。 要是把近些年就读的学生也算在内的话,不进行大规模排查,肯定找不出线索来。 算上你俩,我们才四个人,要查到什么时候去?” 杨锦文沉吟了半晌,开口道:“思路是对的,不过要从几个方面入手才行。” 蒋扒拉拿出烟来分,一边道:“你说说看。” 杨锦文眯着眼,盯着线索板,分析说:“首先,咱们得从这些失踪女生入手,最重要的是第一名失踪女生张倩。 她是在1992年失踪,咱们先要确定,她是不是第一个失踪的人,在92年之前,还有没有人失踪。 如果她是第一个失踪的女生,我们假定凶手盯上了她。 这是凶手第一次作案,按照犯案人员心理特点来说,他是不是要挑选熟悉的人下手? 如果双方不认识,那么绑架和诱拐的行为,肯定就会发生,兴许能找到目击证人,或者是查到一些线索。 1993年,女生汪琳失踪,她跟张倩失踪的时间大致一样,也是春节过完、返校期间,对吧?” 蒋扒拉点头:“没错。” 富云欲言又止,但是杨锦文正在分析,而且方向是对的,所以他选择闭上了嘴。 杨锦文看向另一张线索板,上面贴着张倩和汪琳的照片,照片拍摄的背景都是在学校里。 杨锦文端详着她们的照片,然后看向照片下面写着的背景信息。 片刻后,他喃喃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共同点,这些失踪女生的老家都在农村,也就是说,她们不是城里人。 一旦这样的人失踪,学校不会太重视,家住农村的话,父母也没能力左右案件调查,来城里都要办暂住证的,当父母的怎么去找她们?” “对啊!”猫子一拍脑门:“那这么说来,凶手肯定是很熟悉这些失踪女生的家庭情况的。” 杨锦文摇头:“也不一定,区分农村人和城里人很简单,单看外表和神态,就能辨别出来的。猫哥,你可以去城南卫校看一看,我相信你都能分辨出来。” 蒋扒拉吐出一口气:“麻绳专挑细处断!这狗日的,不要让老子抓到他,不然,我非得弄死他!” 杨锦文继续分析道:“如果调查准确的话,1994年,是一个空档期,凶手没有进行作案。” 说完后,他看向蒋扒拉和富云:“如果要查学校的教职工,那就得查94年,有没有教职工因事请假、或者是外出学习等等情况。” 一听这话,蒋扒拉和富云赶紧拿出随身带着的笔记本,把这条线索写下来。 见他们在记录,杨锦文又道:“五年时间,这么多女生失踪,凶手挑选的目标也很明确,都是农村出身的女孩。 因为交通、家庭背景和各种情况的限制,这些女孩的家里人都没有能力找她们。 那么犯案人的年龄不会太小,经济条件也不会太差,我估摸着就是城里人。 年龄比城南卫校的学生要大一些,但也不排除他在学校就读过……” 说到这里,杨锦文突然停住了,他望着线索板怔怔出神。 蒋扒拉从手里的笔记本抬起头,催促道:“你继续说。” 杨锦文恍若未闻,仿佛处于时间的漩涡中,脑子飞快的运转着。 看见他的样子,蒋扒拉和富云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突然,他嘴里喃喃自语:“92年1月21日,93年2月9日,94年,没有女生失踪,95年7月4日,同年的12月12日……” 富云疑惑地看向他:“不是,你这是怎么了?” 杨锦文没搭理他,好半晌之后,他回过神,在屋子里看了又看。 紧接着,他指向躲在窗帘后面的猫子。“猫哥,你赶紧下楼去买日历,从92年,不,从90年的日历开始买,一直买到今年的。” 猫子露出脸来,叫苦道:“过期的日历,我上哪儿买去?” “别废话了,赶紧,这很重要!” 蒋扒拉皱眉:“你想到什么了?” 杨锦文回答道:“现在还不清楚,我脑子很乱,疑点太多了,把近十年的日历找回来,或许会有很大的收获!” 听见他这么说,富云把手里的笔记本揣进屁股兜里。 “我去楼下门卫室看看,或许他们有留着的。” 蒋扒拉道:“我去一趟派出所,他们那儿肯定有!” 两个人快速地打开门,噔噔的下楼。 猫子去把门关上,免得外人看见房间里的情况。 杨锦文重新回到线索板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线索板。 猫子也走过来,望着线索板,嘀咕道:“95年,廖冬梅和贾春失踪,96年,秦雪兰和张会群母女失踪,现在是97年,马薇薇失踪…… 不是吧,从95年开始,凶手作案开始频繁了,每年失踪两名,今年会不会还有女生失踪?” 猫子吓了一跳,心脏怦怦直跳。 杨锦文没有回答他。 一个多小时后,蒋扒拉和富云回来了。 两个人一进门,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把搜集到的日历和黄历放在桌面上。 杨锦文立即吩咐道:“查,92年1月21日,那天是星期几?!” 蒋扒拉赶紧拿起92年的日历本,翻了几页后,用手指头滑动着,然后抬起头来,回答道:“是星期二,怎么了?” “93年2月9日,星期几?” 蒋扒拉赶紧找到93年的日历本。 富云和猫子也明白了杨锦文想查什么了,两个人也都开始找后面几年的日历本。 紧接着,蒋扒拉惊讶道:“93年2月9日,星期二!” 富云道:“95年7月4日,星期二!同年12月12日,星期二!” 猫子翻开来日历本后,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道:“96年5月21日,秦雪兰和她母亲张会群失踪的时间,也在星期二!” 杨锦文厉声问道:“马薇薇呢?” 蒋扒拉双手颤抖的找到今年的日历本,富云和猫子赶紧凑过去,找到马薇薇失踪的时间,7月8日。 三个人看了一眼后,抬起头来,都忍不住咽下了一口唾沫。 他们震惊地看着杨锦文,异口同声道:“也在星期二!” (本章完) 第118章 我自行车呢?(求月票) 第118章 我自行车呢?(求月票) 杨锦文拿起水彩笔,在白板上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把这些女生失踪的日期一一记录下来。 蒋扒拉和富云为了不出错,再次进行核对,并报出具体日期和时间。 片刻后,表单被罗列了起来,如下: 1992年1月21日,星期二,张倩失踪。 1993年2月9日,星期二,汪琳失踪。 1994年,无女生失踪。 1995年7月4日,星期二,廖东梅失踪。 1995年12月12日,星期二,贾春失踪。 1996年5月21日,星期二,秦雪兰和张会群母女失踪。 1997年7月8日,星期二,马薇薇失踪。 当杨锦文写完后,他咽下一口唾沫,退后了几步。 二十平米的房间里,天板悬吊着一盏昏黄的灯泡。 杨锦文站在前面,蒋扒拉和富云站在他两侧,猫子站在角落里。 他们眼前是两张线索板,一张白板上用水彩笔写满了线索,另一张白板张贴着女性失踪人员的照片。 这些女孩有的是长发,有的是短发,有的笑的很腼腆,有的却是脸色平静。 失踪时间最长的张倩,五年内,没有她的任何音讯,母亲在第二年,在她曾经生活的宿舍阳台跳楼自杀。 失踪时间最短的是马薇薇,也就八天时间,她的母亲同样受不了刺激,主动撞上货车,导致死亡。 此时,灯光把四个男人的身体倒影在地板和墙上,形成了极具色彩的光晕构图。 沉默十分多分钟后,蒋扒拉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压在心中的问题:“星期二是什么日子?” 其他三人和他也有同样的思考,富云琢磨道:“星期二是上班的日子。” “废话。”蒋扒拉怼了他一句,而后睁大了眼:“不对,你说的有道理啊! 这个凶手只在星期二作案,而且都是学校放学之后,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这个凶手每周星期二休息?” 杨锦文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也不一定啊。”猫子摸着下巴:“如果凶手就没工作呢?” “呃……” 蒋扒拉找了找猫子的人,没发现他的影子,转头才看见对方站在他的身后,还紧贴着他的后背。 “不是,你能不能不要转到我后面来,他妈的瘆的慌!” 猫子一脸无辜:“蒋队,这么小的一个屋子,你让我站哪儿?” 蒋扒拉让开身,开口道:“凶手要是没工作的话,怎么会选择星期二作案呢?他星期六和星期天作案不更好?城南卫校周末都放假的吧?” 杨锦文摇头:“不能以偏概全,不然会出现常识性错误。 咱们可以这么推测,凶手星期二是有时间作案的,其他时间对他而言,不具备作案的条件。” 富云打了一个响指:“没错,杨锦文这话有道理。” 杨锦文继续道:“还有啊,94年这一年没有女生失踪,这点很奇怪。 而且从94年开始,城南卫校女生失踪人数都增加了一名,作案次数频繁了,这是为什么?” 蒋扒拉和富云也想到了猫子刚才想到的问题,两个人异口同声问道:“那岂不是凶手今年还会作案?” 杨锦文点头:“不排除。” 蒋扒拉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查?” 杨锦文转过身,回答说:“老方法排查,从92年张倩失踪开始查,凶手作案六起,七名女性人员失踪。 线索一:失踪女孩都是城南卫校的学生,凶手对城南卫校熟悉,可以在这个范围找一找,譬如那些教职工,或者是在城南卫校就读过的学生。 线索二:凶手只对对农村女孩下手,说明凶手是甄别过的,那么他肯定会进行踩点,在某个地点长期逗留,肯定就会引起路人的注意。 而且,不排除他有小轿车等交通工具,毕竟这些失踪女生都不会去太偏远的地方。 想要绑架和诱拐成年女性,凶手要么是胁迫、或者利诱,但要带走人,除了使用交通工具之外,凶手肯定还会使用一些手段。 所以,我们要排查这些七名女性人员当天失踪的具体动向,她们去过哪里,买过什么东西,走过哪条路,在哪里失踪的。 时间也要再精确,最好是精确到某个时间点,譬如说晚上六点之后还是晚上八点之后。 所以,一周前马薇薇的失踪尤其重要,这是离得我们最近的案子。 我们把这些线索汇总起来,进行交叉对比,看能不能找出共同点。 我打个比方,譬如说,这七名失踪女性都去过某个商店买生活用品,那她们是不是被商店老板给盯上了? 所以这个一定要查,查她们失踪前的行动轨迹……” 杨锦文还想继续说,但看见蒋扒拉、富云和猫子,正排排坐在桌子边上,像是三个痛改前非的差生,刷刷地记着笔记。 于是,他顿了顿,等他们写完之后,继续开口道:“第三条线索尤为重要,就是凶手为什么选择在星期二作案,而且长达五年时间内,他都没改变这个习惯。 要查这个,就得全市范围来查,查那些国企职工的换班时间,有哪些单位是在星期二是休息的。” 蒋扒拉写完之后,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杨锦文,由衷地赞叹道:“你小子厉害啊,我现在总算明白,那次入室盗窃杀人案,我们城南大队为什么输给了你们城北大队,真是厉害!” 富云向蒋扒拉笑了笑:“咱们不是输给城北大队的,是输给他的。” 杨锦文眉眼紧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摇头道:“咱们做公安都是集体行为,没有大家的参与,一个人是抓不住凶手的。” 猫子比较了解他,忙问:“还有什么情况需要查的吗?” 杨锦文抿抿嘴,回答说:“真的确定只有这些女性人员失踪吗?如果确定星期二这个时间,是不是要全市范围内拉网排查?” 这话立即把蒋扒拉和富云给干沉默了。 是啊,如果失踪时间是在星期二,那是不是表示还有城南卫校之外的女性在这个时间失踪? 富云一脸吃惊:“如果真有的话,那这个案子就大了。” 蒋扒拉看向杨锦文:“说实话,我和老富两个人琢磨了两天,还没你几个小时分析出来的东西多。 现在已经确定星期二这个时间点,咱们就能回局里要求领导立案了! 就像你敢说的,这么多女生失踪,这么大的案子,要是局里真的放任不管,那就要出大麻烦。” 杨锦文颔首:“没错,咱们就只有四个人,就算排查的话,也只能追一两条线索,而且还不知道查到何年何月去。” “行,我和老富现在就回局里,要求局里立案。” 蒋扒拉和富云站起身来,开始收拾东西。 临出门前,杨锦文看了一眼线索板的这些失踪女性,向她们的照片,微微点了点头。 蒋扒拉把小房间的灯泡关掉,她们的脸消失在了黑暗里。 杨锦文和猫子坐上蒋扒拉的车,准备先去派出所,把自行车骑回去。 一到地方,他俩顿时傻眼:“我车呢?” “对啊,我们车呢?” 猫子跟着喊道,急忙下车四处张望,哪里还有他们的自行车。 杨锦文看向正在摸鼻子的蒋扒拉:“蒋队,你不是说没有人敢在派出所门口偷车的吗?” “呃……”蒋扒拉打开车门:“我帮你们去问问。” 片刻后,他从派出所出来,一上车就骂道:“一群吃干饭的家伙,停在他们门口都能被偷,这上哪儿说理去?” “行了,我送你们回去。”蒋扒拉启动车子,看都不敢看杨锦文和猫子的脸。 回到城北分局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杨锦文和猫子像是赛跑运动员一般,往食堂狂奔。 分局食堂开饭是六点到七点,除了几个领导之外,大家伙吃饭都是用跑的,不跑没办法,老范做的饭菜本着不浪费的精神,都是按着人头来做的。 要是谁多打一份,或者是趁着老范不注意,偷摸多打一勺,那完了,最后面来的人,只能吃大米饭配馒头。 两个人进去食堂后,便看见温玲坐在饭桌上,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手里的材料。 见他俩回来,温玲用勺子指了指放在一边的两个饭盒。 “我下午去你们刑警队的办公室,徐叔说你们出去了,我想着你们肯定是出去查失踪案了,所以提前给你们留了饭。” “谢谢啊。”猫子感激不尽,温法医还能想到他,多善良一人啊。 猫子坐下后,欢天喜地的打开饭盒,看了看今天晚上的饭菜,除了凉拌苦瓜,还是凉拌苦瓜…… “不是,范叔今天没开荤?” 温玲瞥了他一眼:“大晚上吃什么肉?咱们局里的伙食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猫子看了看温玲的饭盒,也是苦瓜。 他撇了撇嘴,刚要收回视线,却突然看见杨锦文的饭盒里,躺着两根光溜溜的卤鸡腿,而且还有一颗卤蛋! 猫子顿时傻眼了,他怒气冲冲地看向温岭,只见温岭躲着他的视线,长长的睫毛眨了又眨。 (本章完) 第119章 为什么是星期二?(求月票) 第119章 为什么是星期二?(求月票) 翌日一早。 郑康刚进办公室的门,杨锦文前后脚就跟了进来。 “不是,你一大早的就找我,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郑康一边问,一边打开窗户,让早晨的空气透进来。” “师父,我查到线索了!” 杨锦文帮他把门关上,双目灼灼地盯着他。 郑康看他如此郑重的脸色,顿感不妙。 前几个案子,这徒弟还没那么严肃过,而且他说查到线索,指不定就要破案了。 他手里的保温杯都还没放下,忙问:“什么线索?该不会是你已经锁定到犯案人了吧?” “那倒没有。”杨锦文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办公桌前,神情严肃地道:“你听我说……” 半个小时后。 陆少华的办公室,他也才刚来上班,屁股还没坐在办公椅里,郑康和杨锦文就进了门。 望着这师徒俩,陆少华瞳孔一缩。 他直接就道:“说重点,大清早的别吓唬我就行。” 再一个小时。 市局温墨的办公室,他望着城北分局这三个人,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竟和昨天如此相像。 陆少华刚要开口,温墨立即伸手打断他:“停,跟我去隔壁办公室。” 这会儿,杨国昌正在办公室后面唱着小曲儿,心情很是愉悦。 他办公室的门没关,房间里积了一夜的热气,早上得通通空气,也方便下面的人来找他。 突然,他就看见昨天那四个人出现在了门外。 再然后,这四个人身后又出现了四个人。 后来的四个人,是城南分局的局长吴立军,以及刚上任的刑警大队长,严斌,他们身后站着的是蒋扒拉和富云。 城北、城南这八个人互相看了看后,都目光灼灼地望着办公室里面。 杨国昌顿感头皮发麻,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两个分局不请自来,在自己办公室会师, 十分钟后。 市局的会议室里。 杨国昌一落座,城南分局的吴立军便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蒋扒拉和杨锦文对视一眼,彼此点点头。 听完之后,杨国昌和温墨便已明白,城南卫校失踪的这些女生确实大有问题。 温墨琢磨道:“确定这些女生都是在星期二失踪吗?” 蒋扒拉和富云立即拿出随身携带的日历本,以及城南卫校派出所当初登记失踪女生的日期。 蒋扒拉道:“我们已经详细核对过,而且,这个线索是杨锦文同志发现的。” 一听到这话,大家的目光便都看向了他。 蒋扒拉是一番好意,并不想抢功。 杨锦文发觉这些人的眼神盯着自己,背后怎么那么冷呢? 他点点头:“情况确实如此,从92年开始,也许在之前也有类似情况发生,但是城南卫校陆陆续续有女生,在星期二这天失踪。 我们现在所掌握的只有七人,不排除还有其他失踪的女性人员。” 这就把话说死了,意思就是不查不行。 但大家也清楚,仅凭这个线索,又不是证据,并达不到立案标准。 杨锦文、蒋扒拉和富云的意思也很明确,就两个字:要人。 这么多人失踪,排查的力度又那么大,仅凭他们几个人是搞不定的。 杨国昌看了看坐在会议桌两侧的两帮人,很显然,不管是城北和城南,这两个分局的领导都是支持调查的。 要不然,陆少华和吴立军也不会带人来。 杨国昌沉吟了半晌,然后一拍桌子。 “查,一定要查!既然是城南分局管辖的地方,就由城南分局负责,吴局,你有没有问题?” 吴立军摇头:“杨局,我跟您一个意思,主张先私下调查,一旦找到确实的证据,达到立案标准了,然后进行大规模排查。” “那好,市局支持你们。” “另外,我们有个要求。” “你说。” 吴立军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杨锦文,问道:“能不能把杨锦文同志借调给我们,毕竟这个案子是他分析出来的线索,有他参与的话,我相信很快就会破案。” 陆少华正神游天外,觉得反正不是自己地盘的事儿,最好是别乱插话。 一听到对方这么说,他立即睁开了眼。 “不是,老吴,你说借就借啊?我局里的事情一大堆,每天都忙不过来,你借走一个人,我怎么办?” 吴立军抬起手来,笑道:“陆局,不白借。” 他眨了眨眼,意思是一会儿私下商量。 陆少华会意,不再吱声。 杨国昌见两边都没有意见,又拍了拍桌子。 “那行,事情就这么定了。温支队,你和吴局去一趟城南区的办公室,和区里的领导说一下,免得他们还不知道情况。我去市里打个招呼。” 事情这么定了,众人起身,准备离开。 杨国昌瞪了一眼杨锦文,仿佛在说,我让你去找张书记,你倒好,皮球又踢给我。 陆少华一回到城北分局,杨锦文和猫子就被他叫去了办公室。 “从今天开始,你俩借调到城南分局,为期一个月,帮助他们侦破失踪案。” 猫子眨了眨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也被借调了。 他心里很纠结,要是自己离开,刑警队办公室谁跑腿啊?厕所没纸了谁换啊?那些车谁给加油呢? 杨锦文点点头:“陆局,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陆少华叹了一口气:“本来说不要让你锋芒太露,安安心心待在咱们局里,好好工作,别一天瞎想。 但是咱们得从大局观着想,那些失踪的女孩到现在都没找到,活要见人,死…… 呃,不说这个了,你俩去收拾东西,现在就去城南。” “是。”杨锦文和猫子向他敬了一个礼。 两人下楼,在办公室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背着包,来到院子时,郑康已经在车棚等着他们。 他狠狠瞪了一眼杨锦文,但眼神又随即软了下来。 他递出自己的车钥匙:“那辆桑塔纳你们开走,别让城南那帮家伙看了笑话。” 杨锦文笑了笑:“师父,你不怪我?” 郑康撇撇嘴:“我能怪你什么?马薇薇失踪,她母亲赵彩英受不了打击,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那一家人就剩下马树堂一个人,谁能扛得住啊。” 杨锦文睁大了眼:“不是,师父,您怎么知道马树堂这个人?今天会议上,我们也没提过他的名字。” 郑康白了他一眼,轻轻吁出一口气。 “你真的以为我们都不管的?昨天咱们从杨局办公室出来,杨局和温支队马上就去了解情况了,就你们今天查到的这个线索,杨局就能马上拍板? 昨天回到单位,陆局也叫我和老徐去城南卫校看看,我们在学校查了一整天。 情况确实如你们所讲,这些女孩失踪的很有问题,不找到她们,我们当什么公安? 不过让我们没想到的是,你竟然把这些失踪案给串起来了,这些女孩都在星期二这天失踪,确实非常可疑。 行了,你们走吧,只要找到证据,市局和我们城南分局都会跟着一起排查的,这个案子就靠你们了!” “谢谢师父。”杨锦文接过钥匙,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 杨锦文把车停在城南分局的院子里,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来这里。 猫子坐在副驾驶室,显得很拘谨,动物嘛,离开熟悉的地盘都很认生。 杨锦文下车,带着猫子走去刑警队的办公室。 安南市三区六县,要说破案最厉害的当属城南分局,常年压着城北分局打,城南分局刑警大队也是市局最大的依仗。 要不是杨锦文这只蝴蝶出现,原大队长廖国华已经是市局副支队了,但世事难料,现在却已经换人了。 侦查一旦启动,城南分局这台机器立即就转动了起来。 杨锦文和猫子去办公室,没见着一个老帮菜,他们找到一个管后勤的女警员一打听,人都在二楼会议室。 两个人跑上二楼,敲了敲会议室的门。 开门的是蒋扒拉:“就等你们俩了,赶紧进来。” 杨锦文和猫子进去后,发现会议桌两侧坐满了人,几乎每个人手里都夹着香烟,缭绕的烟雾跟修仙似的。 杨锦文和猫子坐在会议桌末尾,他们在城北分局没位置坐,来城南却享受了不一样的待遇。 包括众人的眼光,会议室里接近三十来人,有的还站在会议桌两侧,看向他俩的目光透露着怀疑、不解,还有一丝丝嫉恨。 平时,猫子都是一个透明人,显得有些畏缩,但此刻,他却挺直了腰杆,脑袋高高昂起,眼带轻蔑。 他知道,他代表的是整个城北分局,他代表的是师父何金波,他得给自己打气,千万不能给分局丢脸。 杨锦文没有那么多心理活动,见吴立军望来的眼神,他微微点了点头,后者也是报以亲切的笑容。 这种笑容,他经常在何金波身上看到。 紧接着,侦查会议开始,由新上任的大队长严斌分析案情。 时间缓慢的过去,杨锦文望着正在电脑前打字的打字员,他脑子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让他浑身颤抖,以至于心脏怦怦直跳。 城南卫校的女生为什么都在星期二失踪? (本章完) 第120章 什么人会在星期二轮休? 第120章 什么人会在星期二轮休? 两个小时的刑侦会议,杨锦文如坐针毡,几次想要站起来发言,但却被严斌滔滔不绝的讲话给掐断了。 很显然,城南分局这个新上任的大队长很有表现欲,也急于把这个系列失踪案给调查清楚,好树立自己在队里的威信。 此刻的城南分局,正处于新旧交替时刻。 严斌是从岭蒙县调任过来的,虽然是平调,但能来市区工作,算是高升了。 同时,他还带来了自己的班底,坐在他跟前的那几个人,都是他的核心骨干,一边听着他发言,一边不停地点头,并且刷刷的记着笔记。 廖国华以前的班底,都坐在会议桌末尾,远离核心区域,以蒋扒拉和富云为首,他们虽然也都认真地倾听着,但眼神是抗拒的。 果然,在会议的末尾,城南卫校连续女生失踪案的调查方向,全都掌握在了严斌的人手里。 譬如,梳理七名女性失踪人员的生活轨迹,去城南卫校调查走访,排查从92年开始,各大国企单位和工厂,星期二轮休的职工人员,以及找出近几年在星期二失踪的其他女性人员。 蒋扒拉和富云被分配的任务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找尸体。 情况显而易见,找到尸体就能立案,就能让市局出动大批警力侦查。 但这尸体是不好找的,92年张倩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续五年,七名女性失踪,也都是如此。 而马薇薇失踪了十天,她是遭遇了囚禁,或者是遇害了?凶手会怎么处理她的尸体?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但严斌的侦查方向也是没错的,安南市不说每天、每周都有无名尸被找到,却一直确定不了尸源。 从92年开始,到底有多少无名尸,至今找不到身份,这就要去殡仪馆查了。 蒋扒拉用屁股想都知道,要是殡仪馆真的收容了92年张倩的尸体,现在早就火化了,上哪儿找去? 于是,一散会,蒋扒拉和富云都是愁眉苦脸的。 杨锦文和猫子跟在他们的身后,还没说上话,杨锦文后背突然被人用力一推。 他一个踉跄,差点把猫子扑倒,回过头去,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脸正瞪着自己。 这人的名字叫田文光,他是城南分局的中队长,也是廖国华关系最好的。 除了田文光之外,他身后还站着好几个人,都是刑警大队的老人。 田文光气势汹汹地道:“你城北的,你跑这儿来干啥?” 杨锦文瞪着他:“我查案!” “滚你城北辖区查案去!” 看见杨锦文吃瘪,猫子不干了,站出身喊道:“你什么意思?不是他,你们城南分局连这个案子都会启动调查,你威风什么你?” “哈哈……”田文光笑了笑:“你谁啊?” 猫子抻着脖子,要怼回去,蒋扒拉赶紧拉住他,向田文光道:“老田,田队,用不着这样,他们是来帮忙的。” 田文光指着蒋扒拉的鼻子,吼道:“蒋扒拉,我还没说你呢,廖大队是怎么走的?你现在和他们混在一起,你什么意思?” 蒋扒拉皱眉道:“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想破案。” “破案?” 田文光讥讽道:“现在、包括以后侦查刑事命案,轮的到你?轮的到我们?” 这个时候,严斌和他的人站在会议室门口,正冷冷地看着走廊上的冲突。 严斌倒还好,他手下的人,眼神都有些轻蔑。 田文光见这帮人这么不客气,他一下子来了火。 他不敢对严斌这些人发火,而是对蒋扒拉喊道:“老蒋,我告诉你,你这样做人……” 蒋扒拉直接怼了回去,额头青筋暴起:“老田,来,你教我怎么做人?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徒弟被人打死! 这是谁的责任?你还觉得廖国华冤枉? 那天晚上,城北分局过来支援,我们人手是充足的!完全可以合理安排。 他呢?把人家城北分局排除在外,事先又不踩点,不问左右的邻居,直接就破门进去,屋里那帮人,开枪就打!” 蒋扒拉使劲拍在胸口:“我徒弟冲在前头的,不是你丫的徒弟!妈的,最后是谁抓住了这帮歹徒? 是人家城北分局,人家去大雁市查,去东安市抓人,我们干了什么?啊,我问你,我们干了什么?” 蒋扒拉竖起手指,指着田文光的鼻子,骂道:“我他妈的告诉你,以后别他妈的跟我提什么城北城南,帮我徒弟报仇的不是我们,是人家城北分局! 滚蛋!” 蒋扒拉把他用力一推,带着杨锦文和猫子下楼。 他们没有去分局办公室,而是带着杨锦文和猫子,直接去了城南卫校附近的侦查办公室。 蒋扒拉进屋坐下后,就开始骂骂咧咧。 富云拿出烟给他抽,看了看杨锦文和猫子,笑道:“见着了吧,我们城南刑警大队,现在就是一盘散沙。” 杨锦文根本没在意这个,而是走到线索板前,望着昨天列下的失踪日期。 他拿起水彩笔,在‘星期二’下面划了一横。 蒋扒拉点上烟,看见他的动作后,皱眉道:“我想了一个晚上,始终想不出凶手为什么会选择在星期二作案。” “星期二他才有空嘛。”杨锦文喃喃地说道。 “这个方向是没错的……”富云话还没说完。 杨锦文转过身,一字一句地讲道:“我记得,从92年开始的每周星期二,这个人都有作案时间。 就算是国企职工和一些机关单位,轮休也不会如此精确,肯定会进行调班。 所以,开会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很符合这个情况!” 听见这话,蒋扒拉和富云睁大了眼:“哪个地方?” “电视台!” “我靠!”猫子一拍桌子:“对啊,就是电视台!每周二下午,电视台休台,没电视可看的。” 蒋扒拉猛眨眼:“我艹,还真是!” 富云也被吓到了:“那这个凶手是电视台的职工?” 杨锦文眯着眼,回答道:“不排除。” 蒋扒拉和富云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沉默了。 杨锦文问出他们的心里话:“蒋队,富队,这个线索要不要通知严队他们?” 蒋扒拉抿着嘴,想了半晌后,他摇了摇头。 富云笑道:“这个线索还不是很准确的,我琢磨着,咱们先自己查查看?你觉得呢?” 杨锦文明白这是托词,两个人的心思他也明白。于是颔首道:“我都行的。” 猫子点头:“我也赞成。” 蒋扒拉站起身:“安南市电视台,加上台长、副台长这些人,总共不下一百多个人,部门也非常多,人员配置也复杂。 我们贸然去查的话,肯定会引起他们的反感,也会打草惊蛇。 况且,要是某个职位高的领导是犯案人员,那就不好办了。” 杨锦文接话道:“虽然电视台周二休台停播,但里面的职工并不是全部都休息的。 如果想要精确找到这个人,我们就找7月10号,这天就是星期二,马薇薇失踪的当天。 我们查她具体的失踪时间,最好是精确到某个时间段,然后对比电视台提前离岗的职工,交叉对比,看能不能找出这个人来。” 蒋扒拉拿出自己的笔记本,舔了舔手指头,翻开记录着马薇薇失踪情况那一页, 他仔细看了看后,抬起头来,道:“马薇薇是在7月10号的5点30分离开学校,说是去买一些日用品,然后就失踪了。” 富云分析道:“购买生活用品的话,她大概率不会走远,应该在学校附近。而且,安南市电视台离城南卫校也就两公里,距离上并不远。” 杨锦文点头:“那咱们分两头查,一是去查马薇薇失踪的具体时间,二是去电视台暗中调查,最好是找到他们的职工名单,咱们一个个筛选!” 蒋扒拉摇头:“去电视台的话,最好是找个熟人领进去,问他们要职工名单,恐怕很难。” 他话一说出口,眼睛陡然睁大,富云和杨锦文正看向猫子。 猫子眨了眨眼:“不是,你们看我干啥?” 富云一拍他的肩膀:“我看着这事儿,只有你能办成,人事部应该有职工的名单,你去把名单偷出来。” 蒋扒拉忙不迭的点头:“这个活儿非你莫属!” 猫子叫苦:“我胆子小,我怕搞不定。” 富云道:“我跟你一起去,我给你打掩护,总行了吧?” 蒋扒拉看向杨锦文:“咱俩去调查马薇薇具体失踪时间。” 杨锦文点点头,看了看手表:“现在正好下午四点,现在就走。” 四个人下楼,富云带着猫子开车去电视台。 杨锦文和蒋扒拉步行去城南卫校,两地就几百米而已。 到了地方后,杨锦文建议道:“咱们先找门卫打听一下情况。” 蒋扒拉点头,掏出随身带的香烟,向门卫室的值班大爷招呼:“师傅,我们刑警队的,向您打听一个事儿。” 大爷还是之前那个秃头大爷,他从报纸里抬起头来,伸出两根手指头弯了弯。 蒋扒拉抽出一支红塔山,给他夹在手指上,并给他点燃了火。 (本章完) 第121章 猫子,该你出手了!(求月票) 第121章 猫子,该你出手了!(求月票) “7月8号下午五点过后,这个女孩你见过吗?” 蒋扒拉拿出马薇薇的照片,递在门卫大爷的跟前。 对方叭了一口烟,凑近脑袋,眯着眼,嘴角一垮。 “刚还有人来问过我呢,马薇薇,对吧?” “没错,就是这个女孩子。”蒋扒拉点头。 大爷转了转眼珠:“要我说,这些女孩子都是被厉鬼索走了。” 杨锦文问道:“怎么说?” “92年,不是有个女孩子失踪吗?一直没找到她的人,这女孩子的母亲过不去,偷摸闯进女生宿舍,从她女儿宿舍阳台跳了楼。 当时,她还穿着大红衣服呢,这事儿太瘆人了,多邪门啊。 从那时候开始,咱们卫校每年都有女生失踪,肯定是这女的冤魂不散,把别人家的女儿当做自己的,一起给带下去了!” 大爷顿了顿,用烟头指向对面的马路:“这不,你们应该知道啊,就前几天,马薇薇的母亲,一个农村妇女就在那边被车撞死了。 等着吧,以后就是两条冤魂来索命,这学校以后凶多吉少。” 杨锦文眨了眨眼:“没那么可怕吧?” “小伙子,你太年轻,这些事儿,你们年轻人不懂,我在学校工作这么多年,我什么没见过? 前一年,我晚上巡逻的时候,就在黑夜白天交替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女人,就在女生宿舍楼下飘啊飘……” 大爷右手猛地一抬:“它嗖的一下子,飘在洋槐树上去了,挂在树梢,就盯着女生宿舍,差点没把我吓死。” 他说的有模有样,大夏天的,把蒋扒拉听得后背发冷。 要是换做上辈子,杨锦文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子不语怪力乱神,要真是有这样的事情,那小日*子怎么还没完蛋? 可杨锦文却再活一世,这事儿怎么解释? 他没办法解释,只能说上辈子的事情都是一个梦,而且记忆也快完全消散了,他越来越记不清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大爷,我们不是问这个,7月8号那天下午,你有没有看见马薇薇出校门?” 大爷蹙着眉头:“看见了吧?” “每天下午放学,有很多学生出校门,您怎么就记住她了呢?” “那就没看见。”大爷摇头:“我也记不清了。” “学生们买生活用品的话,一般都去哪里买?” “这几条街都有很多商店啊,就要看她买啥。” 杨锦文回答说:“女孩子生理期用的东西。” 听见这话,蒋扒拉很意外地看向他。 门卫大爷眯着眼:“什么生理期用的东西?你说清楚。” “就是卫生巾,女孩子每个月都用到的。” “你说这个啊,外面应该到处都有卖吧,我也不懂。” 杨锦文点点头:“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可疑的人在学校附近晃悠?特别是25岁以上的男子,穿着体面,长得也好看,斯斯文文,时常对着你笑的那种男人?” 大爷摇头:“穿着体面?那就是几个校领导啰。” “行,谢谢您,以后肯定还会来打扰您。” 见杨锦文问完话,蒋扒拉再抽出一支红塔山递给门卫大爷。 两个人远离值班室几步后,蒋扒拉问道:“你怎么知道马薇薇是去校外买那个东西?” 杨锦文正盯着街道两边的店铺,回答说:“她的室友告诉我的,每个月的这几天,是马薇薇的生理期。” “学校里应该就有卖这种东西吧?”蒋扒拉似乎很忌讳说出那三个字。 杨锦文摇头:“腼腆害羞的女孩,都不太好意思在学校买的。” 蒋扒拉道:“那咱们就按照这个来查?” “行。” 此时,夜色四合,夏日的余晖挂在西边的天空。 正值下班时间,卫校几条街区的人流开始增多,大街上四处都是自行车按铃铛的声音。 杨锦文和蒋扒拉找了一个多小时,天色全黑之后,依旧没有找到马薇薇当日的行踪。 两个人满头大汗,蒋扒拉掀起衣服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这三条街做生意的小商小贩都没见过她。” 杨锦文吐出一口气,前几天已经进入伏天,天气酷热,闷热难当,路面被白天的太阳一烤,就跟火炉一样,稍微一动,全身都是汗。 他买了两瓶冰镇汽水,递给蒋扒拉一瓶:“喝点。” 蒋扒拉接过后,插进吸管,一口气给全喝光了。 杨锦文也是如此,喝完之后,他把两个空汽水瓶还给商店老板,找回六毛钱的押金。 眼前这个小卖部也有售卖女性卫生巾的,不过却是放在货架最里面,守店的老板是个男人,大多女性都不会从他手上买这种东西。 蒋扒拉道:“这边有一个夜市,咱们去那里看看?” 杨锦文问:“夜市有卖卫生巾的吗?” “有的,有摆摊的,我以前和我老婆逛街看见过。” 夜市是在四条街区之外,在一个比较宽敞的老街。 两侧的房子都很低矮,往高处看,上方布满了杂乱的电线,然后便是湛蓝色的夜空,皂角般大小的月亮悬在夜空之中。 夜市的灯光很暗,卖各种东西的都有,大一点的摊位,还私拉了电线,用一根竹竿悬挂着一盏昏黄的灯泡。 这些摊贩卖的东西,要是让前世的杨锦文看见,肯定马上把人拘起来,各种管制刀具、各种毒性极强的农药都不说了。 你还能看见公然买卖‘地龙’的,也就是穿山甲,还有极具震撼感的熊掌。 在这个时代,虽然已经立法了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但法律并不完善,执行起来也很难。 譬如,盗猎十只地龙,会判多少年? 最多也就一年。 蒋扒拉也知道这些人是违反犯罪,但他看都没看一眼。 处理起来确实是难。 杨锦文看了看关在笼子里的地龙,想了想,等稍后再打电话给森林公安,能救一个是一个。 夜市的摊位很长,推着自行车来闲逛的人也很多,大多都是看看,并不买,买也是买家里的必需品,比如锅碗瓢盆这些。 在最后面,是摆摊卖服装和日常生活用品的。 杨锦文看见摊位上整整齐齐地码着女性用的卫生巾。 蒋扒拉也发现了,他快走几步,跟摊位的一个中年妇女招呼道:“你好,向你打听一些事儿。” 中年妇女坐在小木凳上,水桶般的腰上绑着挎包,她抬头瞥了一眼蒋扒拉:“你没看见我在做生意,不买东西就走。” 蒋扒拉撇撇嘴,蹲下身,选了一个钥匙扣:“这个多少钱?” “五毛。” 蒋扒拉掏出钱包,买下来后,问道:“你现在有空了吧?” 中年妇女嘿嘿笑道:“说,啥事儿?” 蒋扒拉将马薇薇的照片递在她眼前:“见过这个女孩子吗?” “你拿近一点,我看不见。” 杨锦文从蒋扒拉手上拿走照片,绕过摊位,来到女人跟前,递在她的手上。 中年妇女仔细看了看后,琢磨道:“我好像认得她。” 蒋扒拉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你看清楚了,你真认识她?” 中年妇女指了指摊位上的卫生巾。 “她来买的这个,还跟我讲价来着,我这是大牌子呢,舒尔美的。 比商店里都已经便宜五毛钱了,我还怎么少给她? 她买了之后,还让我用黑色塑料袋给她装起来。” 这种摊位贩卖的女性卫生巾,大多都是不合格的产品,要么使用的是医用废纱布,或者是翻新的胎。 卫生情况极差,里面可能添加了工业滑石粉,要么是用甲醛漂白,或是里面藏着虫卵。 殊不知,有的女性长期使用这种劣质东西,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譬如宫颈糜烂,切除的子*宫的都有。 马薇薇选择在夜市来买,除了穷,便是不会被同学老师看见。 杨锦文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中年妇女回答说:“就前几天,具体哪一天我记不清楚了。” “她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一个人,像是附近的学生,挺害羞的。” “买了东西后,她从哪个方向离开了?” “就那边。” 中年妇女指向摊位的斜对面,那边有一盏孤零零的水泥杆路灯,昏黄的灯光后面,是一条幽深狭长的小巷子。 蒋扒拉道:“那条路是回卫校的近道。” 杨锦文再次问道:“阿姨,你能确定她是几点几分离开的摊位吗?” “七点过后了吧。” “她除了买卫生巾之外,还买了什么?” 中年妇女拿起摊位上一个圆状形东西,递给杨锦文:“顶针,女孩子一般不会用这个东西,这可能是给她妈买的,用来纳鞋底的。” “行,谢谢您。”杨锦文站起身,发现蒋扒拉已经走到了电线杆前。 他走过去,看见水泥电线杆上贴着不少小广告。 租房的广告、重金求子的广告,纯种狼犬配种的广告。 这些广告层层迭迭,在最里面有一张寻人启事的广告,被这些广告给覆盖了。 蒋扒拉伸手撕掉前面的广告,露出里面寻人启事的广告。 上面只有几十个字,而且纸张已经泛黄。 【1996年5月21日,我堂妹秦雪兰和婶婶张会群失踪,堂妹是城南卫校的学生,婶婶是农村人,她们年龄分别是十九岁和四十二岁,失踪前,她们背着竹编背篓,两个人身高分别为……】 纸张的下半截已经被撕掉了,看不到后面写的是什么。 蒋扒拉双手都在颤抖,他抿了抿嘴,心脏砰砰直跳。 他呢喃道:“这是我徒弟贴的,他生前一直在找她们……” 杨锦文默然无语。 昏黄的路灯,把他俩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而另一头是喧闹的夜市,吆喝的商贩,推着自行车的男人女人…… (本章完) 第122章 夜潜电视台。 第122章 夜潜电视台。 晚八点。 建设路,安南市电视台大楼,人事科部门。 科长黄光路关掉办公室的灯,提着公文包,和楼道里准备下班的下属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迈下楼梯。 二楼是文艺部,办公室的隔间里还亮着灯光。 一个年轻的新闻女记者坐在椅子里,正拿着保温杯喝水。 黄光路本来可以直接下楼的,但是眼前这个刚入职的女记者,青春靓丽,身材好,脸蛋也漂亮。 他忍不住走了过去,打了一个招呼:“小雯,怎么还没下班?” 张雯赶紧放下保温杯,站起身来,撩了撩耳边的头发,笑道:“手上还有些事儿没做完。” 黄光路一只手搭在办公桌的挡板上,关切道:“别那么拼嘛,文艺部也没多少事儿,不要熬坏了身体。” 张雯脸上的笑容扩大:“谢谢黄主任关心。” 突然,黄光路看见桌面上散落着一堆刚洗出来的照片。 这些照片,有拍摄公交车的,有的是拍摄火车站等车的乘客,有拍摄即将拆迁的大楼,也有拍摄两个洗头女,抱着双臂,站在发廊门口的。 她们穿着黑色的皮短裙,上身穿着豹纹衣服,头发都是烫着的大波浪,一看就知道不是真正给顾客洗头的。 这些照片都极具时代特征,透露着一个年代特殊的印记和符号。 黄光路注意到其中还有一张照片,镜头有四个人和一头牛。 一架牛车停在殡仪馆的门口,牛车上坐着一个抽焊烟的乡下汉子。 路边站着三个人,一个老农,面对着两个年轻人。 老农皮肤黝黑,穿着绿色的、带着补丁的解放鞋。 而两个年轻人的背影对着镜头,一高一矮,看不见他们的面貌。 黄光路把照片拿起来,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你什么时候拍的?” 张雯有些不解,但还是回答说:“就在前天,我路过殡仪馆的时候拍下的。” “那你知不知道这牛车板子上放着什么?” “死人。”张雯点点头,看着主任脸色不悦,她不好多说。 “对啊,尸体啊,你怎么拍这种东西?” 张雯鼓了鼓脸,然后道:“主任,我们部门准备迎接千禧年的到来,这些照片都是做策划用的。” “千禧年?”黄光路笑了笑:“还有两年多时间呢?这么早就做准备?” “这是台长吩咐的。” 黄光路撇了撇嘴:“那你也不能拍尸体啊,再说了……” 他拿起洗头女的照片,在张雯眼前晃了晃:“还有这个,你知道她们是干什么的你就拍?” 张雯点头:“我知道,她们是性工作者。” “技女!”黄光路把照片扔在桌上:“小雯啊,作为长辈,我得提醒你,台长和副台长都不喜欢这些东西,你别自找麻烦,还是要传播好的精神面貌,懂吗?” 这两个字‘懂吗’,一说出口,黄光路就向张雯身前靠了靠,并睁大了眼。 张雯退后两步,笑着道:“主任,传播好的精神面貌,是吗?那怎么解释我们台里晚上十二点过后,就播放那些不堪入目的节目呢?” “你……” 听见这话,黄光路咬了咬牙:“行,好心提醒你呢,你又不听。” 他抬起手松开衬衣领口的扣子,然后强压着怒火,提着公文包,向走廊迈去。 走到拐角的地方,挨着墙放着一个柜台,上面搁着一个盆。 黄光路左手一扫,盆应声倒地。 “嘭。” 他嘴里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快速地下楼。 空旷的楼道里,只有黄光路的脚步声噔噔的响着,表示着他的怒火。 张雯吓了一大跳,怔怔出神地望着满地的陶瓷碎片和泥土。 半晌之后,她吸了一口气,走上前,把陶瓷碎片捡起来,扔在垃圾桶里,再用扫帚把泥土扫干净。 盆里原本种着一棵手臂长的绿竹,此时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张雯捡起来后,回到办公桌,从办公桌下面拿出一个空着的水果罐头的空玻璃瓶,用保温杯倒了一些水后,把绿竹插进去。 已经是晚上八点半,电视台除了转播部门,都已经下班。 张雯拿起桌上的台历,用笔把今天的日期叉掉(7月18日,星期五) 她收拾桌面,准备下班。 但突然,她的眼光愣住了。 那张她在殡仪馆门口拍摄的照片不见了! 黄光路看完后,明明扔在桌面上的,她也亲眼看见了。 “去哪儿了?” 张雯把椅子拉开,在地上左看右瞧,但就是找不到。 无果之后,她叹了一口气,把其他照片收拾好,放在抽屉里,挎着手提包,关掉办公室的灯,下楼回家。 电视台外面,热浪扑面,即使是夜间,也没有凉快下来,连一丝风都没有。 张雯下了台阶,在车棚里找到自己的自行车,刚骑上去,她就感觉不对。 下车之后,她一查看后轮,轮胎被人扎破了。 她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后,深吸了一口气,把自行车放回车棚,向大门口走去。 值班室亮着灯,门卫正在里面吹着风扇,瞥了她一眼后就把脑袋低下来,继续看着手里的晚报。 ———————————————— 晚十点。 杨锦文和蒋扒拉一回到出租的房间,富云和猫子已经回来了。 “怎么样?” “查到什么了吗?” 蒋扒拉和富云异口同声的问道。 富云扬起手里的资料,开心地笑道:“功成身退!” 他指了指小四方桌上的一大堆材料,用力拍了拍猫子的肩膀。 “全靠这小子,神出鬼没的。混进电视台大楼,一个人都没发现他,你们说怪不怪? 我们也是刚回来,电视台的职工名单已经拿到手,除此之外,还有财务室上个月的工资表。” “工资表都能拿到?”蒋扒拉吃了一惊,看着一脸低调的猫子:“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凭我多年反扒的经验,你不去做贼王可惜了!” 猫子撇撇嘴,问道:“我这是不是犯罪了?” “犯罪?你是为人民服务好吧?这个案子要真是破了,你起码得拿一个大功劳!” “什么名义呢?”猫子眨了眨眼:“还有,能分房不?” “给你分老婆要不要?”杨锦文笑道:“你注定是一个无名英雄,深藏功与名。” 猫子挑了挑眉,能听见杨锦文这个神人的夸奖,他是最开心的。 这就如同高考出来,学霸和学渣对了半天的题,学霸道:你整张卷的答案跟我写的一样。 这不让人兴奋吗? 猫子头一次这么高兴,比发工资还高兴。 屋子里只有一张小四方桌,材料太多,面积不够。 于是,蒋扒拉把桌子搬去墙角,把地板空出来。 天气炎热,屋里也没有风扇,富云去把窗户打开,让夜间的风透进来,虽然没什么卵用。 接着,四个人盘腿坐在地上,他们头上是一盏昏黄的灯泡,还没被高温热死的蚊虫,围绕着灯泡飞舞着。 蒋扒拉先开口,把他和杨锦文调查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7月8日晚上五点半之后,马薇薇去了四条街区之外的夜市,买了女性用的卫生巾和一枚顶针,然后抄小道,返回学校。 这条小道两侧全是居民楼,但都是居民楼的背面,并不是正面。 也就是说,住在居民楼里的人不太会注意到她。 这条路也不是没人走,当天晚上,并不只有马薇薇路过这条巷子。 巷子连接着巷子,里面弯弯绕绕,但每个巷子的连接处,靠右都会有一条通道,面向外面的大马路。 杨锦文和蒋扒拉尝试着走了一遍,步行的话,要十五分钟才能返回城南卫校的侧门。 晚上七点,天没有全黑,巷子里也有过路的行人。 杨锦文总结道:“也就是说,马薇薇是在晚上七点,在这条巷子里被掳走的。” 富云蹙眉:“晚上七点?天还没黑,要是她被掳走,不可能不被人看见!” “对,所以我猜测要么是被骗走,要么是犯案人员用了什么手段,譬如乙醚这些能让人昏迷的化学药品。” 猫子分析说:“如果马薇薇是被人迷晕了,除非犯案人使用了交通工具,摩托车和自行车还不行,只能是轿车。” 蒋扒拉道:“如果是被引诱走的呢?” 杨锦文回答说:“也要有车的,毕竟马薇薇是一个成年女性,察觉到不对,她可能会逃跑。 从92年开始,犯案人员作案七次,特别是秦雪兰和张会群母女俩,她们不可能会被犯案人员轻易的引诱走。 除非犯案人员就住在这附近。” “住在这附近?”猫子重复道。 炎热的夏天,众人背后都渗了冷汗。 杨锦文叹了一口气:“行了,咱们核对名单,一个个筛。” 富云手里拿着职工名单:“电视台的职工一共有116人。” 杨锦文道:“先排除女性,排除92年以后入职的,然后按照工资表开始核对。” 蒋扒拉问:“收入呢?收入太低的,要不要排除?譬如说门卫、在食堂干活的?毕竟犯案人员有车,工资收入应该不错。” 杨锦文摇头:“先不排除,万一是他借的车呢?” “好。” 紧接着,数十份材料被他们一张张的铺在地板上,铺满了一平方米。 四个人围着这些材料坐在四个方向,开始逐一筛选疑似嫌疑人。 他们头顶的灯泡,因为电压不稳,一会儿明亮,一会儿昏暗。 一个多小时后,电压终于坚持不住,“啪”的一声,灯泡熄灭,发烫的钨丝也在几秒里暗了下来,整个屋子陷入黑暗之中。 (本章完) 第123章 嫌疑人就在他们之中! 第123章 嫌疑人就在他们之中! 夏天高温,天气炎热,供电不足,导致城南区停电两个小时。 凌晨一点,电力恢复后,天板的灯泡骤然亮起,四个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屋里。 杨锦文眨了眨眼,适应了光线后,拿起电视台职工的工资表,继续进行比对。 蒋扒拉和富云找出电视台的部门资料,特别是星期二休台后,比较清闲的部门,譬如视频技术员,音频调控师,切换台操作手,主控员,特别能够接触到车的司机。 猫子因为太困了,坐在沙发边,单手撑着沙发,手腕撑着脑袋睡着了,但没人叫醒他。 时间缓慢过去,一直到凌晨三点。 杨锦文放下笔,抬起头来。 蒋扒拉看向他:“怎么样?筛出来了多少人?” 杨锦文摇头,反问道:“你们说,这个藏在暗处的家伙,到底是男是女?” 富云皱眉:“你怀疑是女性?” 杨锦文回答说:“我说不准,我本来是要把女职工划掉的,但如果嫌疑人是女性,会不会更让人放松警惕? 毕竟,没人会认为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犯罪,要引诱走这么多被害人,不被发现也很容易。” 蒋扒拉吸了一口烟:“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女凶手想要干什么?” 杨锦文眯着眼:“我们可一直没讨论这个嫌疑人的犯案动机。我们一直默认为他是男性,肯定不是为了劫财,对吧? 如果是劫财的话,他不可能对出身农村的女学生下手,抢劫和偷盗,干什么都比掳走马薇薇这样的穷学生赚的多。 所以我们默认嫌疑人是男性,对出身农村的女学生,产生了性歹念。” “是这样。”富云点头。 杨锦文继续道:“但如果是女性犯案呢?不排除吧?” 蒋扒拉咂了一下嘴:“不是,我真是想不明白,如果是个女的,她想要干什么?不为钱,不为性,那是为了什么?” “女人对女人也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蒋扒拉点头:“这个确实有可能。” 杨锦文背靠沙发椅,闭着眼回答道:“我也只是猜测,只是觉得不要漏掉任何人作案的可能。” 随后,他睁开眼,指向对面的线索板,一字一句地道:“咱们可能面对的不是一个嫌疑人,而是两个,或者多名!” “多名?” 这句话,立即把蒋扒拉和富云的睡意驱散掉了,他们只感觉脊背一阵发冷。 杨锦文手指没放下来,指着线索板上的失踪日期表。 继续道:“92年,张倩失踪;93年,汪琳失踪;94年,无人失踪;95年,廖东梅和贾春相继失踪;96年,秦雪兰和张会群失踪;十一天前,马薇薇失踪。 94年很重要,因为从94年开始,失踪人数增多了,我们可以说嫌疑人一年作案两次,对不对?” 蒋扒拉点头:“这个和我们之前的想法是一样的。” 杨锦文拿起放在膝盖上的电视台职工表,在他们面前扬了一扬后,开口道:“所以,我们就不能按照男女、和入职年份来筛,咱们得找94年,嫌疑人为什么没犯案?” 富云抓了抓脑袋,道:“杨锦文,我说你脑子怎么长的?” “怎么了?” 蒋扒拉笑道:“老富是在夸你呢。” 富云点头:“咱们今天在大队开会的时候,大队长严斌在会议上侦查的方向,都是我们给他讲的,我们的线索是你给的。 说来说去,所有的线索都是你一个人推理出来的,真是厉害。 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你们城北大队一个多月的时间,连破三次大案到底是怎么侦破的,牛啊。” 蒋扒拉感叹:“不说之前的入室盗窃杀人案,就月初的大巴车抢劫案,我和老富到现在还惊讶,你们是怎么找到那几个歹徒的?你给我们说说。” 杨锦文的眼睛一直盯着线索板,已经没在意他们谈话的内容。 见他眉头紧蹙,没有回答,蒋扒拉耸了耸肩。 这时,杨锦文突然开口:“咱们就查94年电视台请假一年左右时间的职工。” “好。”富云答应一声,在地上铺着的资料中摸索。 但找了好半天,却找不到相应的资料,工资表都是上个月的,就算是请假,电视台也会照常发工资。 蒋扒拉摇头:“没有前几年请假的表格,只能再去一次电视台打听一下情况。” 富云叹了一口气:“看样子,还得靠猫子。” 他转过头,看见猫子坐在地上,上身趴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他扭动了一下身体,从怀里掉出一样东西。 富云捡起来后,看见是一张照片。 “不是,这好像是你……” 富云把照片递给杨锦文,他接过后,仔细地端详着。 蒋扒拉把猫子推醒。 猫子眨了眨眼:“怎么了?” “这张照片怎么回事?” 猫子揉了揉眼,凑在杨锦文身边,看了一眼后,开口道:“是那个谁,电视台文艺部一个女记者随意拍的,照片里的人是我和杨锦文,所以我就拿回来了,应该是一个巧合。” 猫子爬向桌子,拿起桌上水瓶,喝了一口水后,清醒了许多,然后他把偷拿照片时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几个人一分析,这就是领导想要染指女下属的戏码,很明显,这个叫张雯的女记者没吃领导那一套。 见对案子没什么用,他们便把这事儿抛在脑后了。 蒋扒拉看了看时间,开口道:“快凌晨四点了,大家还是睡一会儿吧。” 富云打了一个哈欠:“就在这里休息吧,懒得跑来跑去了。” 杨锦文道:“早上不去队里报到?” 蒋扒拉冷笑一声:“报个锤子的道,严斌根本就没想让我们查这个案子。” “那我和猫子回城北休息吧,天亮再过来。” 富云道:“不用那么麻烦,你睡沙发就行,来回折腾多麻烦啊。” 杨锦文笑了笑:“老是待在这里也很闷,我出去走走,换换脑子。” 蒋扒拉点头:“那行,不用来那么早,九点钟再来吧,到时我们想办法去电视台打听情况。” “行。” 杨锦文站起身,只觉得双腿已经发麻,站了一会儿,他和猫子出门。 随即,屋里的电灯熄灭,蒋扒拉和富云应该是很困了,拉灯就睡觉。 下楼后,杨锦文开着师父的车,带着猫子回城北分局。 他们把车窗玻璃降下来,让夜晚的风透进来。 街道上的路灯稀稀拉拉,各两盏才亮起一盏灯,是为了节约用电,并且也是用电高峰,电力输出不稳。 凌晨的街道,车流很少,只有红色的出租车在路面上行驶。 猫子坐在副驾驶室,看着杨锦文问道:“小杨,我拿回来那些资料真的没用吗?” 杨锦文摇头:“怎么没用,很有用,嫌疑人就在职工表里。” “那到底是谁呢?” “暂时还不清楚。” 猫子追问:“我看你一直在核对电视台的工资表和职工表,还做了笔记,你肯定筛出了几个人。” 杨锦文摇头:“猫哥,你看啊,咱们是基于星期二这个推测,联想到犯案人员可能是电视台的人。 但咱们手里没有一点儿证据指向,也就是说,是我们凭空猜测的。 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们调查的方向对不对,这也是蒋队和富队不愿意告诉城南大队的苦衷。” “哦,我还以为他们想抢功呢,原来是这样。” 杨锦文眯了眯眼:“无论如何,咱们得尽快抓到这个嫌疑人,让案子水落石出,也许马薇薇还活着……” 说完后,他看了看猫子,后者已经倒在座椅上睡着了,鼻息之间发出轻轻的鼾声。 翌日八点三十分。 杨锦文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就起床了,实在是太困,他整个人都是没精神的。 而且早晨的气温又升了起来,天气燠热,让人浑身难受。 猫子也是如此,整个人都是恹恹的。 两个人穿戴好衣服后,准备就在食堂蹭一顿早饭,再去找蒋扒拉。 食堂早饭的时间是在七点半,这会儿已经没几个人了。 温玲是住在家里的,早上一般都在家里吃,这会儿见不到她的人。 老范坐在餐凳上,正在喝着粥,看见他们后,笑道:“听说你们俩被城南大队借用了?” “范叔,早上好。”猫子乖巧地点头。 杨锦文也跟着招呼一声,然后道:“跟他们一起查个案子。” 老范点点头:“我昨天夜里熬了绿豆汤,刚从冰柜里拿出来,你们去喝点,粥和馒头都有,你们自己动手拿。” “好的。” 杨锦文点头,他和猫子从架子上拿起自己的饭盒。 绿豆汤搁在橱窗外的沿台上,不锈钢盆套着一个塑料盆,塑料盆里还放着冰块。 猫子用勺子舀了几勺,仰头喝了一口后,从胃到腹腔,整个身体都舒爽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赞叹道:“真是解暑啊,范叔加了冰,冰冰凉凉的,好喝。” 猫子抬起头,招呼道:“小杨,你喝啊。” 此时,杨锦文手里拿着饭盒,仰头盯着橱窗上面贴着的报纸。 橱窗上面的水泥墙上糊满了整面墙的报纸,都是安南市本地的新闻报纸。 猫子有点奇怪,退后几步,顺着杨锦文的视线望去,只见其中一张报纸上面写着这样的新闻标题。 【1994年12月,三峡工程将要正式开工……】 这篇新闻被大幅报道,占据了整个版面。 除此之外,在这个新闻下面,还有一个小标题。 【1994年春,安南市电视台组织外出学习,在副台长冯念波的领导下,安南市18名新闻工作者即将远赴白京学习,为期半年……】 新闻下面是一张电视台的集体照,一共有二十来人,背景就在安南市电视台大楼前的台阶上。 杨锦文眯着眼,眼里闪过一丝光。 (本章完) 第125章 锁定!(求月票) 第125章 锁定!(求月票) 7月19日,上午八点三十分。 安南电视台,文艺部。 张雯刚上班,便立即放下包,蹲在办公桌下面,重新找那张丢失的照片。 近半年来,她拍摄了上百张照片,那是她唯一觉得满意的一张。 殡仪馆的门口,抽焊烟赶牛车的乡下汉子,牛车上躺着的尸体,站在路边绝望的男人,以及两个城市青年的背影。 张雯认为这张照片具有划时代的印记,就像凯文.卡特1993年拍摄的那张照片,【饥饿的苏丹】。 照片的背景是因为极度饥饿、而蜷缩在地上的女孩,旁边是一只虎视眈眈的非洲背白秃鹫。 这张照片是新闻摄影史上具有最争议性与冲击力的影像之一,交织着人类的苦难、道德的困境。 以至于公众认为秃鹰即将啄食女孩,让全世界的民众极度愤慨,指责当时拍下这张照片的摄影师凯文.卡特。 其实,当时秃鹰距离女孩有十五米,并没有那么近。 拍摄的时候,用长焦镜头压缩了空间,而且拍摄完后,也把秃鹰赶走了,并未触碰到女孩。 凯文.卡特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变卖了所有摄影器材,把钱汇给了苏丹救难组织,最后选择了自杀。 凯文.卡特是许多摄影记者的偶像,张雯也不例外,特别崇拜他。 虽然自己所拍摄的照片,连秃鹫女孩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了,但却是张雯近几年最得意的照片。 找了半天,无果后,张雯叹了一口气,想着今天只能抽时间去洗印室,用底片再洗出来一张。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她办公桌后面响起。 “你在找什么呢?” 张雯抬起头来,看见胡爱华脖子上挂着相机,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我拍的照片丢了。”张雯站起身,耸了耸肩。 “哪张啊?”胡爱华眨了眨眼:“要不要我帮你找一找?” “不知道丢去哪里了,没事儿,我到时再去洗一张。” “那行,今天外出吗?” “行,你楼下等我,我马上就来。” “ok。”胡爱华点点头,背着包下楼。 他走到楼梯拐角,看见柜台上的盆不见了,转身问道:“那绿竹怎么插在你办公桌上的瓶子里了?” 张雯笑了笑:“我不小心把盆摔在地上了。” 胡爱华点点头,转身下楼。 张雯叹一口气,开始收拾自己的摄影器材和胶卷。 坐在她隔壁桌的邓沫抬起头来,笑道:“张雯,你最近几个月怎么老是和胡爱华混在一起?你俩是不是谈上了?” 张雯抿了抿嘴,摇头:“邓姐,你误会了,我和他只是出去拍点东西,再说,我也不会开车。” “你是让他当你的司机?” 对方每句话都是坑,张雯要是刚入职,肯定就跳了,但现在她学会了沉默。 见她不吱声,邓沫继续道:“这胡爱华以前是总控室的,跟你一样,爱好摄影,每天都背着相机。你知道不,他那相机很贵的,掏空了他爸妈所有的积蓄买的。 因为照片确实拍的好,94年,他还跟着副台长去白京学习过,回来后,就调到新闻部了,专门去外面取材。” 张雯背起摄影包,笑道:“说明他有能力啊。” “屁。”邓沫神秘兮兮地道:“这小子有病的,整天都是神叨叨的,你别跟他玩的太近。他跟你一样,也喜欢那个国外的摄影师,凯文什么的。” “凯文/卡特。”张雯回答道。 胡爱华办公室的墙上,就贴着秃鹰和男孩这张新闻照片,张雯见过很多次。 “邓姐,我外出了。”张雯点点头,背着包下楼。 在一楼的时候,她刚好碰见来上班的黄光路。 这老家伙提着公文包,穿着白衬衣,戴着金表,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看见张雯下楼,黄光路眼神躲闪,大踏步往前走。 他刚要过去时,张雯问道:“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把我自行车轮胎扎破了?” 黄光路微微一愣,随即瞪了她一眼,回答道:“一会儿去你们主任的办公室,咱们来说说看,是不是我干的这事儿。” “行,你等着,我回来就找你!”张雯毫不客气地回怼。 这让黄光路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这刚入职不到两年的小年轻,敢对自己毫不客气。 张雯冷笑一声,走出电视台大厅。 胡爱华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口,张雯跑过去,打开车门,钻进副驾驶室。 张雯吐出一口气:“大早上就那么热,什么时候才能凉快啊。今天我们上哪儿拍?” “城北有一家屠宰场,我们去那儿。”胡爱华一边回答,一边把车开出去。 “屠宰场?”张雯皱眉:“那儿有什么好拍的?挺远的吧?我记得是郊外了。” “你去了就知道了。”胡爱华笑了笑,露出的牙齿很白。 几分钟后,车开上了城南卫校这条路,因为得从这里绕道。 刚过城南卫校的门口时,胡爱华望向车外,看见一个高个子站在校门口。 这个人双手叉腰,正望着大街上的车流。 张雯也看见了,只觉得这人的背影很熟悉。 因为车速太快,转瞬之间,她看见的那张脸消失在了视线中。 与此同时。 杨锦文从马路上收回视线,看向从门卫室走来的蒋扒拉。 “这大爷一个都不认识,还抽了我三支好烟。” 蒋扒拉叹了一口气:“报纸上的照片太模糊了,咱们得重新找这些人的照片才行。” 杨锦文点头:“现在也是暑假期间,学校放假了,也找不到太多的学生辨认。” “去夜市看看吧?看看老富和猫子查的怎么样。” “行。” 两个人刚要离开,这时,从学校里面出来一群人。 正是城南大队长严斌的人,几个人也看见他们俩了,脸上都泛起了冷笑。 其中一个高个子,招呼道:“哎哟,这不是蒋队吗?尸体找到了?” 对方语带讽刺,蒋扒拉作为城南大队的老人儿,一点都不客气地回怼道:“滚,别招惹我,别以为有严斌罩着你们,我就不敢骂你!” 对方没想到蒋扒拉这么有脾气,但遇事儿不能怂,刚想骂回去,马路上突然开来一辆车。 严斌打开了副驾驶室的车门,这几个人立即跑上前。 五六个人嘀咕了一阵,然后纷纷坐上后面的车,准备离开。 严斌瞥了一眼蒋扒拉和杨锦文,问都没问他们,关上车门就离开了。 “他妈的……”蒋扒拉气得脸红。 这就是被无视了,谁受了的这个:“这狗日的把咱们俩当空气了。” 杨锦文摇摇头:“走吧,咱们从那条小巷子过去?” 蒋扒拉压住脾气,点点头。 两个人从卫校侧门对着的巷口,沿着马薇薇当晚失踪的路线,倒着走一遍。 这个巷子里很凉快,此时有不少路人,大多都是卖菜的大爷大妈。 蒋扒拉拿出报纸,逮着一个人就问:“请问,你在这片见过照片上这些人了吗?” 他根本没抱着希望,毕竟报纸上的照片泛黄,再说,对方也不愿意搭理他。 一路上问了十来个人,走到一半,他们看见几个穿着汗衫的大爷,坐在一米多高的青石板围墙上,正在下象棋。 蒋扒拉抱着试一试的希望,拿出烟,给他们分发,然后又挨个问了一遍。 一个拿着蒲扇的大爷,他只是瞄了一眼照片,便指着报纸照片上最左侧、一个戴着金丝的眼镜男人,开口道:“不就他吗?经常在我们这一片拍照片。” 听见这话,杨锦文和蒋扒拉立即被震住了,两人彼此对视一眼。 蒋扒拉追问道:“您老看清楚了,这照片这么糊,您能认出来?真的是他?” “是他,我没认错,就他一个人笑,你看,他不是在咧嘴笑吗?” 老大爷趁着对手没注意,在棋盘上动了手脚后,继续道:“他还拍过我们下象棋的照片,当时也是这个表情。” 其他几个老头来了兴趣,再次看了看新闻报纸,皱眉道:“刚没认出来,好像是见过,一笑就露牙齿,牙齿还挺白。” 另一头,夜市路边的小卖部里。 一个中年男人一边收拾柜台,一边对富云和猫子道:“电视台的记者嘛,我知道,一个男的,一笑就露牙齿,牙齿很白。 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女的。” “女的?”富云皱眉:“这女的长什么样子?” “挺好看的,他们应该是电视台的,两个人脖子上都挂着相机……” 小卖部老板指了指隔壁。 “你们不信,去问隔壁的发廊,前不久,他们还来过,他们让两个洗头女站在门口,摆出造型拍照片,而且给钱了的。不过,发廊要下午才上班。 对了,你们到底买不买烟?” “买。”富云掏出钱包,递钱给他。 他拿着烟出来后,向猫子道:“不行,得让老蒋他们拿报纸来确认。” 他话音刚落,杨锦文和蒋扒拉便从拐角处跑了出来。 富云立即道:“找到人了,快拿报纸让人辨认。” 蒋扒拉点头,四个人再次走进店里。 因为做了小卖部老板的生意,他很配合,指向报纸上、脖子挂相机的男人,确定道:“就他。” 杨锦文立即问道:“7月8号的晚上,你见过他没有?” “记不住了,不过他经常在这边闲逛,有时候在夜市里拍照片,我路过的时候,还看见他对那些摆摊卖地龙和熊掌的很感兴趣。” “没错,肯定是他了!”蒋扒拉止不住点头。 杨锦文拿着报纸,用手指头在那排名字上缓缓地移动,最终移到了一个名字上。 “胡爱华!” (本章完) 第126章 水落石出! 第126章 水落石出! 上午十点。 安南市电视台,外面的马路上。 杨锦文、猫子、蒋扒拉和富云,四个人抬头仰望着电视台大楼,他们背后是车水马龙的街道。 自行车、轿车、人力三轮车、行人,连同他们的背影定格成一副极具时代特点的影像。 “走,进去!”杨锦文看向三个同伴,猫子等人点点头,四个人走向门卫室。 蒋扒拉出示了证件、登记好名字后,很容易就进了大门。 电视台大楼的前面是长长的台阶,上面是玻璃门,来访的人员进进出出。 四个人进门之后,直奔大厅的前台。 “你好,我找你们新闻部的主任,雍红雍女士。” “新闻部在三楼,办公室有门牌。”前台的工作人员回答说。 蒋扒拉继续道:“你们这里一个摄影记者,名字叫胡爱华,他人在哪里?” “胡爱华?”对方皱了皱眉:“他早上出去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 “跟谁一起出去的?” 对方一脸狐疑:“不是,你们到底找谁啊?” 杨锦文笑了笑:“对不起,麻烦你了,我们两个人都找,向他们打听一些情况。” 工作人员是一个年轻女孩,一见他长的高高大大,人又帅,而且又有礼貌,语气当即软糯了七分。 “胡爱华一大早就出去了,他是搞摄影的,每天都要出去拍素材,和他一起出去的是文艺部一个摄影记者,刚工作一年多,叫张雯。” “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女孩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要是去的远,可能要晚上下班了。” 杨锦文追问:“那他们是开车,还是骑的自行车?” “这我就不知道了。” “行,谢谢你。”杨锦文礼貌地点了点头。 “不客气。”女孩红着脸,偷瞄了他两眼。 蒋扒拉见对方一脸痴状,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人长的帅就是好说话。 直到他们上楼,女孩才惊觉,根本没有问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事儿来的。 四个人径直上楼,在三楼找了半天,才在走廊的尽头,找到新闻部主任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有几个人正在谈话。 他们只在报纸上看见过雍红的照片,仔细一对照,一个穿着碎女士垫肩衬衣的中年妇女,这人就是她。 94年,她也是赴白京学习的一员,而且还是胡爱华的上司。 杨锦文他们等了好几分钟,见办公室里的谈话还没结束,蒋扒拉忍住,敲了敲敞开的房门。 雍红戴着玳瑁眼镜,正在跟下属讨论新闻选题,见到蒋扒拉拉不修边幅的脸,微微皱眉。 “你们找谁?” “是雍红女士吗?” “是我,怎么了?” “你现在有空吗?我们想和你谈点事情。” 雍红警惕地盯着他:“你们是谁?” 蒋扒拉看了看屋里站着的几个人,回答道:“现在不方便和你讲。” “那在门外等一会儿。” 她可能觉得语气有点重,指了指旁边:“你们可以去接待室坐一坐。” 蒋扒拉就不爱吃知识分子这一套,直接就进门了。 他向其他人道:“我说各位,我们正有天大的急事,麻烦你们先出去,我们找雍红女士谈一些人命关天的事情。” 这话一出口,就把几个人给震住了。 杨锦文、猫子也都进了门,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富云还把门关过来,做出要轰赶的姿势。 雍红从来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人,凭借她多年的经验,一看眼前这四个人,不是混社会的,就是公安,只有这两类人不太讲规矩。 “你们先出去,半个小时再来。” “主任,要不要我留下来?”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问道。 “不用。”雍红很有气概。 “那行,我们就在外面,有事就叫我们。” 临走之前,这几个人狠狠瞪了一眼蒋扒拉他们。 富云把门关上,雍红背靠办公桌的边缘,双手抱臂,冷冷地盯着他们:“说吧,你们公安找我有什么事?” 杨锦文并不意外对方能猜出自己的身份,他出示证件,道:“我们是刑警队的,胡爱华是不是你们办公室的?” “刑警队?” 雍红脸色变了,刑警队找上门,可都是重案命案。“证件给我看看。” 杨锦文把证件递给她,继续道:“雍女士,咱们谈话之前,我先把性质给你说清楚,你是知识分子,应该知道我们来,不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请你一定要配合我们调查。” 雍红把证件还给他,并没有纠结杨锦文是城北刑警大队的,而是反问道:“胡爱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现在不能和你说,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个胡爱华的具体情况,他家住哪里?父母是谁,叫什么名字?他是哪一年入职电视台的?” 雍红摇了摇头:“你不说清楚,那我就无可奉告。” “你……”蒋扒拉抬起手,想要指她,但想了想,又把手放下。 雍红继续道:“公安同志,你们要搞清楚,即使你们是刑警队的,但你们也接受我们媒体的监督。我们新闻工作者做的事情,就是把真相告诉老百姓,你不说清楚,我就不会配合你们。” 这就是九十年代,这些搞新闻的学的都是西方那一套,很难搞定。 杨锦文道:“雍女士,刚才我们已经说清楚了,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你自己可以去想,但我们不能直接告诉你,你应该明白了吧?” 雍红眼里闪着光:“他是强(女干)谁了?还是致人重伤了?” 见杨锦文四个人脸色铁青,没有回应,她放下了抱在胸口的手臂,咽下一口唾沫,问道:“胡爱华杀人了?” 杨锦文眨了一下眼。 “天啊,我的天!” 雍红被吓着了,抚着胸口:“他真的杀人了?!” 虽然她没有直接得到回答,但很明显,这就是答案。 她绕回办公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指着沙发:“你们坐,先让我缓一会儿。” 杨锦文立即道:“雍女士,情况紧急,咱们先谈。” “好,好,我马上就来。” 雍红用纸巾擦了擦嘴,走过来,坐进单人沙发。 她长出了一口气,道:“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胡爱华是90年入职的电视台,当时是接替的他父亲胡书生的工作,他爸以前是一个放映员,就是给乡下放电影的那种。 胡爱华在总控室干了六年,主要是负责设备维修和电视剧转播的一些后勤工作,但他爱好摄影,自己还买了一套摄影器材。 平时没事,他就喜欢出去找素材,拍完了照片后,还拿给我们编辑部,问能不能供稿。 起初,他拍的也就那样,不符合我们的审美,不过后来,他拍了一些动物的照片,技术越来越好。 当时,我们正组建一个‘人与自然’的专栏,需要这些照片,所以就把他的摄影照片刊发了。 后来,我们副台长冯念波见他在总控室,天天和那些设备打交道,埋没了才华,于是就把他调到了新闻部,这是九四年的事情。” 杨锦文拿着笔记本,握着钢笔记录着,一边点了点头。 蒋扒拉问道:“胡爱华平时住哪里?”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父亲住哪里我知道,我们前些年有老职工慰问,我去过一次他父亲的家。” “在什么地方?” “城北郊区的一片林子里,胡爱华有一个哥哥,九零年的时候死了,他生前是种柑橘的。 所以胡书生就提前退休,打理大儿子的柑橘林,把电视台的工作让小儿子胡爱华接了班。” 杨锦文抬起头来问道:“我下面问的这个问题很重要,雍女士,请你仔细回忆一下。” 雍红点了点头:“你说。” 杨锦文看了看笔记本,问道:“92年1月21日,93年2月9日,95年7月4日,同年的12月12日,96年5月21日,97年的7月8日,这六个时间,胡爱华当天有没有上班?或者是早退过?” 听着一长串的数字,雍红都懵了,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 看着眼前这四个人紧张的脸,她摇头:“我不清楚,他是搞摄影的,时间是自由的。” “你刚说,他是在94年以后调到新闻部的,之前在总控室工作,能麻烦你打电话问问吗?” 雍红站起身:“我去找他们的人过来。” “不,你就打电话问。” 雍红犹豫了一下,而后点头:“也行,之前有一个老师傅带的他,这个人应该清楚。” 说完,她绕到办公桌后面,拿起了座机电话。 杨锦文、蒋扒拉、富云和猫子立即围拢了过去,紧张地听着她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蒋扒拉立即伸手按下了免提键。 “我新闻部的雍红,我找一下徐江徐工。” “雍主任,好的,我马上去叫他。” 随即,电话那头传来听筒放在桌面的声音。 片刻后,传来一阵杂音,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雍主任,听说您找我?” “徐工,不打扰吧?我找你了解一个情况。” “您客气了,您说?” “94年以前,胡爱华有没有……” 杨锦文赶紧把笔记本递给雍红看,但用手遮住了其他内容,只露出了时间。 “他有没有在92年1月21号,93年2月9号请过假?” “啊?您问这个干什么?” “你直接回答我。” “哪天是不是星期二?如果是星期二,那就是了,这混蛋玩意儿每周星期二趁着休台检修,都要请半天假,总是找各种理由。” “星期二?”雍红皱眉,她显然不知道是不是星期二。 她抬头看向身边围着自己的四个男人。 此时,猫子使劲挥舞了一下拳头,恨不得来一个后空翻! 富云咬了咬牙,嘴里喊了一声:“艹!艹艹!” 蒋扒拉本来是两手叉腰,此刻已经放下手来,止不住地道:“就是他!肯定没错,绝对是这个胡爱华!” 杨锦文长吸了一口气,向蒋扒拉开口道:“通知刑警队,抓人!” (本章完) 第127章 找到她! 第127章 找到她! 何金波坐在郑康的办公室里,长吁短叹。 “老郑啊老郑,你糊涂啊! 这么大的案子,杨锦文就已经查到这些失踪案的关联性了,咱们非得让给城南刑警大队,你到底是何居心?那个新上任的严斌是你小舅子?” 郑康坐在办公桌后面,白了他一眼:“别胡扯啊,这本来就是人家城南的案子,咱们怎么插手?再说,陆局也没吱声啊。” “陆局没吱声,你就不能使一点招?我问你,那七名失踪女性,是不是有住在我们城北的?城北乡下也算,你就说有没有?” “呃……”郑康一脸惊讶:“还能这么搞?” 何金波翻了一个白眼,拿出一盒硬中华,丢给江建兵和徐国良一支。 这两人正坐在沙发上,中队长身份,说好听点的是中队长,难听一点就是带头干活的大牲口。 何金波职务现在不一样了,时不时要学一点驭下之术,给点甜头给人家。 江建兵点头:“何队说的没错,不是看这案子有多大,关键要看调查这案子的是谁。 那可是咱们队里的宝贝疙瘩,未来的刑侦天才,神鬼枪手,杨锦文同志,老郑,你可别忘了,咱们前面三个案子,可都是靠他才这么快侦破的。” 郑康搔了搔头:“没那么邪乎吧?前几天,陆局让我们去城南卫校实地调查过。 这些失踪的女性最早的一起是在92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杨锦文他要是能找出犯案人来,我真有点不太信……” 何金波打断他的话:“傻呀你,自己的徒弟就不相信?话说回来,要不是他,大巴车抢劫案,咱们追逃就得追好几年,这会儿,咱们几个指不定在大西北晃悠呢。” “大西北?” 江建兵点头:“张天桥这帮人抢往储蓄所之后,准备潜逃的地儿,你猜猜在哪里?在玉门关外!” 郑康问道:“他们想着怎么跑那儿去?” 何金波咂了咂嘴:“张天桥的意思是玉门关地理条件太差,咱们公安不会那么辛苦去追他们。 再说,这小子在课本上读过李白的诗,什么春风不度玉门关,他理解的意思是公安也不度玉门关。” 江建兵嘿嘿笑道:“何队,您搞错了,这是辛弃疾的诗。” “是吗?”何金波眨了眨眼:“我记得是李白。” 徐国良翻了一个白眼:“瞧你们那苍白的知识面,作这首诗的老家伙姓王,叫王勃,我在我女儿课本上看见的。” “哦。”何金波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张天桥这帮人颇有浪漫主义精神,真让他们逃到玉门关,我们上哪里去抓人? 所以啊,杨锦文这个人,我们得重视,他查的任何案子,咱们都得配合好。 老郑,像你这样不管不问的,我告诉你,绝对不行,得重视,明白不?” 郑康看了看这三个货,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何队,你说怎么办?城南都已经在调查了。” 何金波夹着烟的那只手点了点,郑重道:“咱们现在不能只站在城北这一块看问题,咱们得站在市局的高度,管他是城北城南,只要发生了案子,就得查……” 徐国良悠悠道:“何队,您这是惦记市局空缺的副支队长吧?” “滚!”何金波瞪了他一眼,刚要继续吹牛打屁。 郑康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他拿起听筒,按下免提。 “我是郑康。” “我市局温墨。” 一听见这个名字,何金波几个人立即站起身来。 郑康道:“温支队,您请讲?” 温墨的语气很严肃:“何金波回来了没?” “温支队,我就在电话旁边,有事儿您吩咐?” “你们这大队、队副怎么当的?杨锦文的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你们赶紧抽调人手,再叫上联防队,马上去安南市电视台,配合杨锦文他们抓人!” “啊?”何金波睁大了眼,和郑康对视一眼后,问道:“请问是什么案子?” “杨锦文查到了城南卫校女性失踪案的凶手,你们真是一问三不知啊,赶紧的!” 郑康立即道:“这不是城南大队在查吗?” “杨锦文的电话打到我这儿来,那就不是城南的案子,明不明白?你们这点觉悟,还没人家杨锦文聪明,别耽误时间,赶紧行动!” 温墨把电话挂了后,郑康痴傻的像是三趾树懒,眼睛傻傻的。 他难以置信地道:“这小子真、真查到人了?” “我就说嘛!” 何金波最先反应过来,抢走郑康桌子上的大喇叭,按开开关,就向窗户外面大喊。 “我是何金波,刑警队的,刑警队的,五分钟,不,三分钟内,院子里集合,有任务,谁迟到,谁洗一个月厕所!” 四辆车,二十几个人快速地奔向电视台大楼。 联防队来的要迟一些,毕竟纪律不太行。 车停在院子里,何金波和郑康直接带人闯进大楼,在三楼的走廊找到了杨锦文和猫子。 “什么情况?犯案人是谁?” 杨锦文简单的给他们说了一遍,然后道:“胡爱华作案的可能性很高,但我们现在还没找到确实的证据,不过最好先把人控制住。 电视台的人说,和他一起外出摄影的,还有电视台的一个女记者,叫张雯。” 何金波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我这刚回来,你就给我一个惊喜。” 说完后,他看了看猫子:“小猫也不错,师父很欣慰。” 猫子激动的不行,第一次受到师父夸奖。 郑康看了看杨锦文,用力点点头,也表示了鼓励。 何金波这时才注意到蒋扒拉和富云。 他叹了一口气,杨锦文能把电话打给温墨,温墨却把电话打给了城北刑警队,让他们来抓人,明显是来摘桃子的。 蒋扒拉和富云没有阻拦,也没有通知城南,显然是默许了杨锦文的做法。 何金波没时间和他们寒暄,就说了一句:“完事后,我请你们喝酒。” 紧接着,他拍了拍手,把人聚在一起。 “去胡爱华的办公室查,去找大楼里的知情者问,问清楚这个家伙去了哪里。 联防队的不要进大楼,叫他们把身上的皮扒掉,换便装,去查胡爱华的住处。 另外,胡爱华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查到他了,所以他随时可能回来,找人去门卫室盯着,他一回来,直接上手抓人!” 等他吩咐完,杨锦文走上前,道:“何队,我们得去另一个地方查,看能不能找出证据来。” 何金波现在是无条件信任他,忙点头:“你尽管去,多带点人,对了,你枪带了没?” 杨锦文露出衣服下摆:“带着的。” “行,那个谁,老江,给他拿一个大哥大,随时保持联系。” 郑康把自己的大哥大递给杨锦文:“注意安全。” “我知道,师父。” 而后,杨锦文、猫子、蒋扒拉和富云快速下楼,奔向停在路边的桑塔纳。 上车之后,蒋扒拉立即启动汽车,把车开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 车子驶入了城北郊外的土路上,轮胎碾压着路上的碎石子。 此时已经是中午过后,气温很高,杨锦文从车窗外望去,能看见太阳的残影。 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气,打在他们脸上,汗水直往脖子和胸口流。 蒋扒拉的这台车的空调早就坏了,四个人只能忍受着高温袭击,个个都是汗流浃背。 富云坐在副驾驶室,手里拿着笔记本,开口道:“应该就住在这片,但是从哪条小路进去,就不知道了。” 杨锦文道:“找人问问,柑橘林应该很显眼的。” 蒋扒拉看见旁边的农田有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农,便抻着脖子,大声问:“劳驾,请问胡书生住在哪儿?” “老胡?”老农眨了眨眼:“他不早就死了吗?” “死了?” “你们是找他儿子吧?他儿子胡爱华在城里上班,你们往前开,前面靠右有一条石板桥,进去就是他们家的柑橘林。” 蒋扒拉道:“您上车,我带你一程。” 老农摆手:“不用了,我还得给稻田引水,天气太热了。” “那行,谢谢了啊。” 蒋扒拉把车往前开,果然在斜右方看见一座十几米的石桥。 车能开过去,但是车身可能会占据整座桥面,于是杨锦文他们下车,准备步行过去。 桥下面是快要干涸的小溪,溪水缓缓地流淌,撞击着水中的石块。 越过丘陵,杨锦文看见山窝处是一大片柑橘林,正值七月底,树上的柑橘早就被摘光了,但林子里一片荒芜。 在林中的后面,是一栋红砖平房,也是常年没人打理的样子,院子里堆满了枯枝败叶。 杨锦文他们从一侧绕过去,一眼便看见水泥地的院子里,有很显眼的、粘着泥土的轮胎印。 杨锦文蹲下看了看后,撩开衣服下摆,掏出了手枪。 见他这样,其他三人也掏出了枪,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右侧的正门上挂着老旧的黄铜锁,两扇木门上贴着秦琼和尉迟恭两尊门神,但已经泛黄,不像是去年春节贴下的。 而对向、像是放杂物的侧门,却挂着一把新买来的铜锁,比正门的锁头要大很多,而且也没有窗户。 杨锦文道:“找东西把锁撬开!” 蒋扒拉和富云找了半天,才找来两块红砖,对着正门的挂锁使劲砸,砸了十几下,红砖都裂开了,也砸不开。 猫子找来一块青石,换着砸。 “咚!” “咚!” “咚!咚!” 此时,在侧门里面的地窖里,听见地面传来的刺耳声响,身处黑暗、快要濒死的人立即睁开了眼。 (本章完) 第128章 血腥摄影师! 第128章 血腥摄影师! 城南郊区,堰边沟,柑橘林,位置向阳。 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太阳正是炙热的时候,阳光明晃晃地晒在柑橘林里。 猫子拿着一块青石头,砸了十几下门锁,但怎么都砸不断。 蒋扒拉和富云绕着平房转了一圈,在后面找到了一个窗户,但窗棂都是用钢筋焊死的,轻易无法进行破坏。 杨锦文站在前门,想着要不要用子弹打一发,虽然很危险,弹片反弹可能伤到人,但现在也没有办法。 从新闻部主任雍红口中了解到,胡爱华的家就在城南郊区的堰边沟,他就猜测,如果不出意外,这里肯定就是那些失踪女性最后的归属。 如果她们还活着,这里就是囚禁她们的地方,如果死了,柑橘林是最好的埋尸地。 正当杨锦文掏出枪,寻找角度,准备射一发的时候,一个戴着草帽的乡下人,从平房旁边转悠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柴刀。 “你们找谁?” 杨锦文赶紧把手枪放在身后,猫子眨了眨眼,开口道:“大爷,我们找胡书生,他是住在这里吧?” “是,你们砸人家门干什么?你是从哪里来的?” 杨锦文不想多说废话,走上前,隔着几米的距离,拿出证件给他看:“我们是公安,找胡爱华有点事情,你是他邻居吧?你有没有这里的钥匙?” 一听到‘公安’二字,再一看证件,老农的脸松弛了一些。 “我没有他家的钥匙,不过他们家柑橘林是我在打理。” “借你的刀用一下。”杨锦文伸出手。 老农抿了抿嘴,非常老实的把刀递给他。 杨锦文接过后,迈上青石台阶,走到门前,对着挂锁,猛地砍下去。 “嘭!” 挂锁晃悠了几下,锁芯一下弹开。 杨锦文把柴刀递给猫子:“你在这儿盯着,咱们进去。” 蒋扒拉和富云看了看场坝里站着的老农,跟着杨锦文进屋。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充斥着一股霉味,显然是长时间没人住。 堂屋的中间挂着一副画像,两侧四间屋子,里面摆着床衣柜等老旧的家具,水泥板的天板上结了不少蜘蛛网。 除此之外,在里面的房间,杨锦文发现了生活的痕迹。 这个屋子平时住过人,床上的用品一应俱全,冬天的被子折迭的很好,放在靠墙的位置,墙上贴满了报纸。 床头的位置有一个抽拉柜,柜子上放着手电筒、榔头,以及红色边框、两个手掌大小的圆形镜。 蒋扒拉把下面的三层抽屉拉开,找出了一盒拆开的避孕套,两盒胶卷底片,以及一个月饼盒。 打开月饼盒,里面装着一些针线,并没有其他东西。 这些发现证明不了什么,杨锦文走出屋子,看见屋外的场坝里,已经聚集了好几个村民,有老有少,还有抱着孩童的中年妇女,他们警惕地看着杨锦文他们,目光好奇。 杨锦文没搭理他们,倒是猫子有些心虚。 “把他们盯着,别让他们进屋。” “是。”猫子应了一声。 杨锦文拿走他手的柴刀,来到侧门。 这是单独的一间房,门也单扇门,背阴,阳光晒不到这里,但门前的铜锁是新换的。 之前,杨锦文已经看过,主屋里没有门通向这里。 他扬起柴刀,朝着铜锁猛砍,三两下就把铜锁震开了。 蒋扒拉和富云站在杨锦文身后,看着他把门推开。 屋子里没有一点光线,并散发着一丝丝凉意,除此之外还有霉味。 这是柑橘发霉的味道,霉味和苦味混合在一起,非常难闻。 光线适应之后,杨继文看见里面有一座土灶台,背面的墙上是有窗户的,但已经被红砖封堵了,除了这一大块红砖之外,四面墙上都是水泥抹墙。 这明显是一个厨房,但区别于厨房的是,里面没有任何锅碗瓢盆。 而且右侧靠墙还有一扇门,这门也上了锁。 农村的房子,一般都是厨房和猪圈挨在一起。 但是蒋扒拉刚才转了一圈,根本就没有发现猪圈。 也就是说,这扇门里是一个暗房,也有可能是堆杂物的房间。 杨锦文抿了抿嘴,走上前,再次扬起手里的柴刀,把挂在上门的铜锁砍断。 “嘭!” 金石相交的声音充斥着耳膜,并带着一丝丝火。 锁一下就开了,杨锦文握了握手里的柴刀,把门推开。 但屋子里一片黑暗,并散发着化学药剂的味道。 这个味道杨锦文很熟悉,这是硫代硫酸钠的酸味,也就是专门用来洗照片的冲印室,俗称暗房。 “小心一点。” 蒋扒拉没让杨锦文先进去,而是闻了闻里面的空气,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铜制打火机,他拨开了火苗,站在了门前。 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稍稍看了看屋子里的格局,面积二十平米,里面摆着各种工具。 他回头说了一句:“是暗房。” 杨锦文在门的内侧找到一个拉绳,伸手把绳子往下拉。 昏黄的灯光一下子亮起。 天板上装着并排的三盏灯泡,照亮了暗室。 蒋扒拉带头进去,看向里面的摆设,以至于他当即愣在了原地,脑袋里一片空白,眼睛再也离不开墙上贴着的那些照片。 富云进来后,看见满墙的照片,也是睁大了眼,全身血液倒流。 对面的墙上贴着满墙的报纸,报纸几乎占据了整面的墙壁。 报纸上粘贴着不下一百多张照片,全是失踪女性的照片。 而且全是黑白照。 杨锦文三人本来是热的汗流浃背,但看见这些照片后,他整个心都冰凉的,以至于全身的汗水冰冷,冰凉刺骨! 92年失踪的张倩在照片里,全身不着片缕,抱着胸口,蜷缩在黑暗的泥洞里,眼神惶恐、绝望,像是被折磨的一只小狗。 这张照片的旁边,她被吊在了横梁上,双手和双脚绑在一起,背部的绳子穿过横梁,离地一米多。 这是一张仰拍的照片,她的全身都暴露在了镜头之下。 而后,是拍摄她尿失*禁的照片,并且相比前面的照片,她的身体更加瘦弱,两腮也凹陷了下去。 除此之外,93年失踪的汪琳,也在照片里。 她也是不着片缕,脚踝和脖子都套着铁圈,蜷缩在一堆黄橙橙的柑橘旁边。 95年失踪的廖冬梅、贾春,96年失踪的秦雪兰和张会群母女。 她们都在照片里! 除了她们活着的照片,还有死亡后的照片。 其中一组照片里,贾春躺在塑料布上,紧闭着双眼,嘴角被黄色的胶带封住。 这些照片虽然都一样,但从第二张照片便开始出现尸斑,尸斑后血液沉积的照片,尸体从白变青的照片,一直到尸体腐烂,皮下血管黑化,像是蛛网般出现在皮下,最后开始出现蛆虫。 富云最先忍不住,喊了一声:“天杀的!” 他退出了暗室,开始大口大口呼吸,胃里一阵难受。 蒋扒拉也坚持不住了,奔出屋外,呼喊道:“打电话,快打电话给市局,就是这个狗日的干的,就是他!” 杨锦文站在原地没动,快速地挑选这些照片。 他双眼的视线不断地寻找着,寻找马薇薇的照片。 张倩,汪琳,廖冬梅,贾春,秦雪兰,张会群,还有两个不在他们调查范围内的女性,但就是没马薇薇。 杨锦文强压着情绪,再一次地从中寻找。 但确实没有马薇薇! 地窖! 储藏柑橘的地窖! 这些照片全是在地窖里拍摄的! 杨锦文转过身,看向暗室的地面。 在侧面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长方形木桌,上面搁着洗印照片的塑料水槽。 而在桌子下面,铺着一大块青石板。 这青石板显得很突兀,而且边缘还是微微翘起的。 杨锦文看了看身后,猫子正站在暗室里,看着墙上的那些照片,像是傻了一般。 “别看了,晚上要做噩梦的,帮我忙!” 猫子吓了一跳,脸色苍白,喉咙止不住地滚动。 “我的天!” 他看见杨锦文已经蹲在地上,正在搬开青石板。 猫子赶紧跑去帮忙,石板并不重,但明显能感觉中间有什么东西抵住的,像是有一个凸起的东西。 石板移开后,杨锦文看见了里面的木板,中间有一个铁环,一米见方的木板并没有上锁。 “拿电筒过来。” “上哪儿找去?”猫子问。 “隔壁屋的床柜上面!” 猫子连滚带爬的出去,再返回的时候,杨锦文已经把门板移开。 地面露出了一米见方的洞口,天板的灯光只能照射到黄色的泥巴墙面,看不见里面。 而且,从洞口散发出一股恶臭味、以及柑橘发霉的苦味。 杨锦文接过猫子拿来的电筒,按开开关后,灯光照射了下去。 下面的地窖是葫芦形的,上窄下宽,只能看见高度有三米多,正中间的位置横着一根木梁,下面铺着稻草,以及散落着发霉的柑橘。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看不见。 杨锦文竖起耳朵,但什么也没听见。 “你把我抓着,我探下去看看。” “好。” 猫子应了一声,当杨锦文趴下身,便紧紧抓住他的腰上的皮带。 杨锦文把整个脑袋都塞进了洞口,然后用电筒往里面一照。 黑暗中,手电筒的光晕里,一个女人躺在稻草窝里,双手双脚和脖子都被铁链给锁住,她艰难地支撑着上身,向洞口扬起脸。 杨锦文看清楚了那张脸。 她就是失踪十二天的马薇薇!!! (本章完) 第129章 看见恶魔!(求月票) 第129章 看见恶魔!(求月票) 洗印室内。 猫子紧紧抓着杨锦文后腰的皮带,他把整个上半身探进去,手里拿着一支电筒。 当电筒的光晕里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杨锦文的瞳孔巨震,心脏砰砰直跳。 他缩回上半身,向外面大喊道:“找梯子来,还有人活着!” “还有人活着!” 外间的厨房里,当蒋扒拉和富云听见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原本不适的胃囊一阵紧缩,两个人争先恐后的跑了进来。 杨锦文满头大汗地吩咐:“快拿梯子,马薇薇还活着!” “好,好!”蒋扒拉和富云又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片刻后,他们找到了一架木梯来。 杨锦文让开身,在洗印室内找到两只塑料带,分别套上左右脚,然后绳子扎紧。 “有没有手套,给我找一副手套!” 富云再次往外跑,等拿进来后,蒋扒拉和猫子已经把木梯放了下去。 杨锦文戴上手套,看了看他们:“有没有打电话回队里?” 蒋扒拉立即回答道:“我给何金波打了电话。” “行!” 杨锦文点点头,把手电筒递给蒋扒拉,深吸一口气后,开始顺着梯子下去。 地窖里传来一阵恶臭和沉闷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杨锦文小心翼翼地下去,踩着横在地窖中的横梁,然后跳了下去。 他的左脚刚好踩在一颗腐烂发霉的柑橘上,耳边响起了“吧唧”的一声响。 他顾不了这么多,猫着腰奔向躺在稻草堆里的马薇薇。 她不着片缕,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满脸血污,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脖子到双手手腕、脚踝都被一根铁链串联着,留出一头,只有一米长,锁在了一块中空的大石头上。 也就是说,她手脚和脖子只能紧靠在一起,根本无法站立,唯一能做的只能翻一下身。 那块中空的石头起码有一百斤重,把她拖住,让她只能留在原地,根本想不出办法逃脱。 此时,马薇薇睁开虚弱的眼睛,视线模糊,原本的恐惧和绝望已经完全不见了,她肚子干瘪,脸颊凹陷,已经到了垂死的边缘。 极度虚弱的人,是激不起任何情绪的,她亦是如此,只能努力地眨着眼,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杨锦文蹲在她身边,快速地脱下自己的衬衣,给她盖上。 上头传来蒋扒拉的呼喊:“怎么样?能上来不?” 杨锦文抬起头,回答道:“铁链锁着的,撬不开啊,得想办法!蒋队,你扔一瓶水下来,再找点衣服。” “好!” 蒋扒拉的脑袋升了上去,过了好几分钟,他脱下的自己衣服,并包裹着一瓶从车里拿来的崂山矿泉水,丢了下来。 杨锦文把衣服给马薇薇盖住,然后拧开矿泉水瓶,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眼睛。 “马薇薇,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能听见,就眨一下眼。” 听见这话,马薇薇眨了眨眼,她眼皮发青。 “你听着,我是城北刑警队的公安,我叫杨锦文,我们是来救你的,我的三个同事在上面,你别怕,我们马上救你出去。你眨眼!” 马薇薇努力地闭上眼,喉咙里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嘴唇动了动。 杨锦文把水瓶对着她的嘴:“慢点喝,慢点。” 马薇薇张开嘴,一股清冷渗进她的嘴里,顺着喉管,流淌进肚皮。 她小口小口地吸着,刚开始是下意识的,随着意识越来越清醒,她张嘴的幅度越来越大。 见喝的差不多了,杨锦文赶紧把水拿走,免得出现意外情况。 马薇薇闭着眼,脑袋侧躺在地上,似乎在恢复体力。 杨锦文就坐在她旁边,一直盯着她的状态。 期间,蒋扒拉下来过,富云和猫子从农民家里找来各种切割的工具,柴刀、锯子,但都无法锯断铁链。 而且那块大石头也很硬,他们砸了半天也砸不碎。 好在,市局的人来的很快。 杨锦文在地窖里听见了警笛声,由远及近。 片刻后,温墨的声音在上面响起,似乎在和谁说着话。 紧接着,一队人下来,这些人都没穿戴,杨锦文想要提醒,但他们没在乎,毕竟救人要紧。 铁链被打开后,马薇薇的意识已经恢复了一大半。 她被两个女警搀扶着爬上了楼梯,眼上裹着一块布条,以防突然被阳光刺激。 杨锦文跟着上去,便看见屋子里全是市局赶来的公安干警。 见到马薇薇被带出来那一刹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 他们心中就一个念头,如果不是杨锦文他们全力追查,这个女孩肯定活不了。 温墨咬了咬牙,看向从地窖钻出来的杨锦文,心里五味杂陈。 不仅是他,其他公安干警也是如此。 把案件查到底,将犯案人员绳之以法,是每一个公安干警的职责,但这些都没法跟解救一个生命来的更有价值。 杨锦文、猫子、蒋扒拉和富云,他们四个人终于找到失踪十二天的马薇薇! 要不是他们,马薇薇的结局难以想象。 温墨接到电话,在来的途中,已经有了想象,但看见墙上这些照片,也让他感到毛骨悚然,心里发寒。 杨锦文全身都已经湿透了,满脸汗水,裤子和袜子都能挤出水来。 他走出屋外,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便看见杨国昌和陆少华也赶了过来,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提着勘察箱的温玲。 杨国昌和陆少华刚看见马薇薇被带上救护车,此时,再一见杨锦文这副狼狈样。 这两个老家伙深深叹了一口气,杨国昌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杨锦文同志,做的好啊!” 陆少华抿着嘴,也止不住地点头。 那眼神是从心里感到佩服和欣慰。 温玲放下勘察箱,走到他跟前,看见他光着膀子,头发都湿透了,心疼道:“没事吧?饿不饿?我车上有零食。” “不饿。” 杨锦文笑了笑,又道:“下面没其他人了,有没有尸体,我没仔细看。我下去的时候穿戴过,没留下脚印,其他人下来开锁的时候,留下了不少痕迹,得记一下这些人。” “嗯。”温玲点点头,从兜里掏出纸巾,给他擦脸上的汗水。 温墨出来,刚好看见这一幕,瞳孔微微一缩,但他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和杨国昌、陆少华商量着情况。 从92年,城南卫校的女生张倩失踪,一直到97年、也就是马薇薇失踪,除此之外,还有杨锦文他们没掌握到的两名女性,一共九名失踪女性。 从墙上的照片看,九名失踪女性,只有马薇薇活了下来。 也就是说其他八个人,九成九是遇害了。 技术队下去地窖,不敢第一时间破开泥土,毕竟泥土上覆盖着脚印和生物痕迹。 虽然很多是自己人刚留下的,但破坏了现场,后续就不好展开勘察了。 一个从地窖上来的技术干警,报告道:“温支队,土质平整,不像是挖掘过的,下面应该是没有尸体的。” 温墨目光一闪,看向屋外的柑橘林,向市局的几个刑警吩咐道:“去林子里找,找不到就牵寻尸犬来。” “是。”几个人奔出屋外,找看热闹的老乡们借了锄头和铁锹,带着十几个人钻进了柑橘林。 胡书生死后,这片柑橘林被胡爱华承包了邻居,也就是之前拿菜刀的老农。 蒋扒拉把这个情况一反映,老农便被带进了林子里。 马薇薇被救护车送走后,杨锦文找来一件衣服穿上,喝了一大口水后,他跟在温墨的身后,走进了柑橘林。 蒋扒拉、富云和猫子,因为成功把马薇薇救出来,他们此刻的心情,显得特别振奋,那种巨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充斥着全身,以至于他们在林子里,趴在地上,用木棍一寸寸地翻动着泥土,寻找埋尸地。 此时,正是下午时分,太阳转西,但天气依旧闷热难当。 柑橘林里,四处都是人影走动,用锄头、用铁锹、用木棍,一寸寸地寻找可疑的地方。 温墨一直在打电话,联系检察院派人过来,联系电视台的领导,联系何金波。 何金波反馈的消息是,他们依旧没找到胡爱华的去向,连同那个女记者张雯,至今下落不明。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张雯身上带有bb机,何金波建议马上给她传讯,提防胡爱华这个杀人恶魔。 温墨同意了,他唯一的要求是,张雯必须活着。 何金波只好把人全部撒出去,紧锣密鼓地展开排查。 半个小时后,柑橘林左侧传来了一个声音:“找到了!我找到尸体了!” 林子里,拿着锄头、扛着铁锹的公安干警,一窝蜂地跑向喊话的地方。 这是在柑橘林的边缘,一块空旷的地带,旁边是干涸的水渠。 草皮被翻开,里面露出一个半米见方的泥坑。 猫子跪在地上,脸、双手和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 他瞪大眼睛,望着土里被塑料袋包裹的东西。 一副人的骨架显露出来,是胸腔的部分,胸腔里还有蚯蚓在里面蠕动。 温玲带着张磊,推开围观的人,然后跪在地上,戴起两层乳胶手套,用工具小心翼翼地扒开泥土,以免破坏骸骨的表层。 众人在泥坑的周围站成一个圈,紧紧地注视着温玲他们一点点地刨出骸骨。 这具尸体埋的很浅,用塑料带包裹了好几层,但都是庄稼用的那种薄塑料薄膜,因为时间久远,已经发黑,稍微一扯就烂掉了,密密麻麻全是洞口。 杨锦文看见,在埋尸的时候,这具尸体是被仰面埋下的。 很明显,这是一个女性,头发像是枯草一般,骸骨已经开始钙化,看样子,是死去了许多年,不是近几年刚死的。 在腹腔往下,也就是盆骨的位置,多出了一些细小的骸骨。 “这是什么?”杨锦文指着盆腔的位置问道。 温玲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双眼发红的看向他:“这是胎儿的骸骨!” (本章完) 第130章 挖尸现场!(为盟主披星剑仙加更! 第130章 挖尸现场!(为盟主披星剑仙加更!求月票。) 日光转西,东南方向的柑橘林,已经处于一片阴影之中,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林子里,间或传来一声声喊叫。 “这里有发现,我这里发现了尸体!”一个公安干警在林子里大喊。 温玲满头大汗的在林子里穿梭,这已经是发现的第五个尸坑。 都是埋在林子的边缘,已经有规律可循。 每发现一个尸坑,温玲就要放好一个黄色的标识牌,市局技术队的公安干警,手持照相机,从不同的角度拍摄照片,而且要把标识牌也拍进去。 这么大的一个现场,法医和技术队的人根本不够用,温墨一直在打电话,从城南和嘉兴分局调派人手过来。 蒋扒拉、富云和猫子像是三只寻尸犬,在林子里跪行,用铁锹一寸寸的找。 他们早就已经累得不行,但依旧不肯休息一会儿。 蒋扒拉满头大汗,膝盖处都磨出了洞,手指甲里全是泥土。 杨锦文走过去,递给他一瓶水:“蒋队,歇一会儿吧。” 蒋扒拉坐在地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扭开瓶盖,仰头把水喝光,然后扔掉空瓶子,继续跪行。 他咬牙道:“还没找到秦雪兰和张会群,我继续找!” 杨锦文拿起铁锹,跟着他一起找,一边问道:“秦雪兰和张会群失踪前,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 “最明显的特征是秦雪兰是短发,她妈妈也是短发。” 杨锦文点头,在暗房的照片墙上,秦雪兰是学生头,张会群的头发还要短很多,头发覆盖了两侧的耳朵。 现在已经发现了五具尸体,每找到一具,蒋扒拉都要去仔细比对,但都不是她们。 墙上所拍摄受害人的照片,技术民警已经在紧锣密鼓的甄别,以马博明带头,一一进行比对。 传来的消息是,一共有八个女性人员的照片,马薇薇不算其中。 也就是说还有三具尸体没被找到! 这会儿,杨国昌和温墨正安排人,做好夜间寻尸的勘察准备。 柑橘林的外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线外面站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 一听说林子里发现尸体,附近的农民都跑了过来,有的还爬在树上看,或者是站在坡上盯着。 负责打理这片柑橘林的老农,已经被公安干警塞进车里,正向他问话。 市里也来人了,杨国昌只好去迎接,向他们说明情况。 一直到下午五点多,地面传来一阵酷热,风也陡然静止了。 乌云从西边的天空,把落日给遮住。 半个小时后,风声大作,豆大的雨水像是黄豆般,从天空砸落。 苍白的闪电在乌云里穿梭,随后便是雷声。 “轰,轰!” 雷声刺激着众人的耳膜,温玲向周围的公安大喊:“搭棚子,快,把尸坑遮住,不要让雨淋湿了!” 雨说下就下,柑橘林的树梢被大风刮的东摇西歪。 温墨赶紧组织人手,从老百姓的家里找来防水布,或者是塑料布,叫人砍来竹竿,做成雨棚,遮挡已经发现的五个尸坑。 在地窖和暗房勘察的技术民警,也纷纷跑出来帮忙,搜集尸坑里的骸骨。 五个尸坑,要十几个箱子才能装下,根本不够用,只能用袋子来装。 如果不是这场雨,技术民警不会这么慌乱。 从92年,张倩失踪,几乎每年一具尸体,也就是说,这个天杀的胡爱华,每年都要杀一个人,进行埋尸。 从92年到97年,这些骸骨、尚未完全腐烂的尸体,是最直接的杀人证据,但同时,说句很让人悲伤的话,她们也是最好的研究价值。 从第一具怀有胎儿的尸体,从骸骨的情况来看,杨锦文早就有定论,她大概率就是张倩,要么就是比张倩还要早遇害的女性。 此时,温玲在大雨里不断奔波,提醒捡拾骸骨的技术民警,不要对骸骨有所损伤。 杨锦文他们一些人,冒着大雨,在林子里一点点的寻找剩余的尸坑。 猫子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在雨雾之中,看见前方的泥地里掉落着一个空着的农药瓶。 猫子站起身,握着锄头,猫腰跑过去。 他蹲在地上,捡起农药瓶,眼睛向四处张望。 第一具尸体就是他找到的,旁边同样掉落着一个空的农药瓶。 刚开始,猫子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因为这些农药是用来杀死尸虫的! 人的尸体埋在地下,三个月后,正是嗜尸性蛆虫爆发的阶段,尸体的眼窝鼻腔是蛆虫最多的地方。 也就是说哪里虫子最多,那么这个地方肯定就不太对劲。 当然,如果尸体埋的时间太长,已经是白骨化,那么就不一定准确。 念及于此,猫子看向雨水冲刷的泥地,他头发衣服全都湿透了,也浑然不觉。 果然,距离他三点钟方向的一个位置,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包,而且有一群苍蝇落在附近的柑橘树上。 尸体分解过程中出现的尸虫,主要指蝇类幼虫(蛆虫),它们是由特定蝇类在尸体上产卵孵化而来,最终会羽化成苍蝇。 猫子上过警校,对尸体的腐烂程度有一定的认识。 当即,他喊来不远处的杨锦文。 杨锦文冒雨跑来,猫子指向土包。 两个人对视一眼,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一起跪下,然后慢慢地挖掘泥土。 只要一翻开泥土,雨水就灌进来坑里来。 雨下的太大了,模糊着他们的视线。 温玲见技术队的从最开始的混乱,已经在井然有序地收集骸骨,她便找来两把大黑伞,跑到杨锦文和猫子身边。 她撑起两把雨伞,一只手擎着一把,为他们遮盖头上的雨水。 猫子挖的很快,挖到一指深的时候,便出现了柑橘树的树根。 继续往下挖,挖到半米深的时候,附近的雨水灌了进来。 按照其他五个坑的状况,胡爱华埋尸的深浅都在半米,不会超过一米。 因为挖坑埋尸,是一个很强的体力活,一般人没有这个耐心。 这时候,杨锦文丢掉铁锹,用双手一点点地刨开泥土。 “换我来!”猫子道。 杨锦文点点头,他双手都是黄色的泥浆,用小臂擦拭脸上的雨水,他抬头便看见雨伞下面,温玲那张苍白的脸。 温玲一向是活泼可爱,性格大大咧咧的,但此刻,她紧抿着着嘴唇,双眼通红。 她头发被雨水淋湿,额前的头发湿哒哒的贴着脸上。 她想要努力地笑一笑,嘴角的肌肉牵动了一下,但却始终笑不出来。 杨锦文见她这样,脸上露出笑来。 有他带动,温玲笑了笑,随后长叹了一口气,舒缓心中压抑的情绪。 这时候,猫子大喊了一声:“找到了,发现衣服了!” 杨锦文和温玲赶紧低头看去,只见猫子从泥坑里刨出一件女性的贴身衣物,衣服已经呈现褐色,快腐烂成碎布了。 从前面五具尸体来看,埋尸的时候,被害女性都是光着身的,衣物随同尸体一起埋下。 杨锦文向周围还在寻尸的人大喊:“过来几个人帮忙,又找到了一个尸坑!” 远处还在跪行寻尸的蒋扒拉听见这话,身体猛地一抖,他拄着铁锨,站起身来,往杨锦文和猫子的方向狂奔。 嘴里一边大喊:“是不是秦雪兰母女俩?是不是她们?” 但没人回答他,现在谁也不清楚,尸坑里埋着的是谁。 再说现在这个情况,先是经过高温暴晒,然后又是大风,又是大雨,所有人的精神都显得很萎靡。 只有杨锦文和猫子强撑着精神,一点点地刨开泥土。 泥坑里的尸体依旧是用塑料薄膜裹了好几层,薄膜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洞,应该是蚯蚓和尸虫钻的洞。 蒋扒拉和富云奔上前,换走杨锦文和猫子,他们俩开始徒手挖掘。 半个小时后,一具尸体完整的呈现出来。 相比前面几具尸体,裹缠这具尸体的塑料薄膜最多,完全看不出尸体的大概样貌来。 几个公安干警抬来自制的遮雨棚,并在地上铺开从村民家里找来的竹编床席。 蒋扒拉、富云、杨锦文和猫子小心翼翼地把这具尸体抬在竹席上,温玲把雨伞递给旁人,从勘察箱里找来剪刀。 她跪在竹席上,用剪刀,从下肢的中间位置,一点点地剪开塑料薄膜,一直往上,剪到头盖骨的位置。 接着,温玲和法医室的张磊,小心翼翼地把塑料薄膜分开。 一具女性的骸骨呈现在众人眼前。 温玲查看了尸骸的膝盖处,软组织已经完全矿化,骨骼进入环境蚀变阶段。 这具尸体已经死亡超过两年! 不同于温玲,蒋扒拉和富云紧盯着骸骨的上半身。 这是一具留着长发的女性的尸体,并不是秦雪兰、或者是张会群之中任何一个人。 蒋扒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神失望的抬起头,他转过身,看向柑橘林里,林子里一共发现了六个尸坑。 除此之外,还有密密麻麻已经掘开的泥坑。 他们已经把这片柑橘林挖遍了,但只找出六具尸骸! 此时,技术队的公安干警,有的撑着伞,有的正拿着照相机,不断地对这具骸骨拍照。 所有人都围着这具尸骸,行注目礼,他们耳边是照相机拍照的‘咔嚓’声,他们表情肃穆,紧紧抿着嘴。 杨锦文微微侧过身,看见大雨里,蒋扒拉缓缓地走向林子里,嘴里不断地呢喃。 “秦雪兰,张会群,你们母女俩到底在哪儿啊?!” (本章完) 第131章 雨燕! 第131章 雨燕! 窗户外面的大雨,滂沱而下,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沿。 一只雨燕铺展着双翅,从高空俯冲下来! 它背后的天空,乌云滚滚,闪电在云缝里,划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站在窗户前的张雯,快速地抬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等待着第二道闪电亮起,她立即按下了快门。 “咔嚓!” 一张雨燕冒着雷雨飞翔的照片,定格在了底片中。 张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相比拍摄屠宰场等待被宰杀的家畜,她更喜欢这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雨燕这种鸟类,是生物演化锻造的极端飞行奇迹。 它的生理构造与生存模式,突破了陆地动物的生命逻辑。 因为它的腿部肌肉非常弱小,其脚的结构也不适合在地面上站立和起飞。 雨燕的四个脚趾全部向前生长,这使得它们在地面上难以形成平衡,也无法有效地利用脚部力量进行起飞。 因此,雨燕通常不会主动落地,最长的飞行记录是两年! 它们选择在空中捕食、饮水、睡觉和繁殖。 雨燕,是绝对自由的囚徒,它们的牢笼就是天空! 然而,当张雯移开手里的相机,她忽然看见这只雨燕直冲而来。 随即,它的身体直直地撞向了另一侧的窗户玻璃。 “嘭!” 窗户震动,雨燕的尸体摔落了下去。 张雯吓了一跳,心脏噗噗直跳,她赶忙跑向窗台,雨燕的尸体落在了楼下的水泥地上。 雨水冲刷着它的羽毛,像是一只毛绒玩偶。 张雯的脸上落满了雨水,她心神不宁的直起身。 这时候,她背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她忙地回过头去。 看见是屠宰场的一个女职工,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从早上过来这边,她和胡爱华就一直在屠宰场里拍摄照片。 她以为只是单纯的拍摄国营屠宰场的下岗情况,用于新闻专题报道。 毕竟,屠宰场经营不善,连带隔壁的肉联厂的职工,都在大规模下岗。 现在这个经济情况,安南市各个国营厂都在发生。 但来了之后,却完全不是这样。 这是胡爱华私下的行为,不是电视台要做下岗职工的专题报道。 再说要报道,也是挑选一些大企业,职工比较多、具有时代特征的大厂,譬如安南钢铁厂。 安南钢铁厂已经停工一个多月,厂办已经在安排下半年的下岗职工名单,职工们人心惶惶。 张雯发现,胡爱华这个人很喜欢拍摄牲畜被屠宰时的照片。 上午在厂子里,胡爱华对着生猪放血的场景,不断地按下快门,似乎很痴迷这种血腥场面。 听说屠宰牛时,负责杀生的职工,会用大锤子,锤击牛的天灵感。 职工们把牛赶在一处专门修建的狭小空间。 牛一旦被赶进去,根本就无法转身,更不用说逃跑,就连转动一下牛角都很困难。 这时候,站在上面的杀生,就会扬起八磅重的铁锤,使出全力,砸向牛的天灵盖。 牛的头骨塌陷,但还未死,身体挣扎着。 要足足等待半个小时后,这头牛才会死去。 这期间,就是割断牛的脊椎,长刀刺入颈髓,牛的部分神经没有完全断裂,下半身狂跳。 最后就是断喉放血,破坏小脑。 胡爱华告诉张雯,就算放血,牛的意识还会残留150秒。 张雯问他为什么知道,胡爱华说是在科学杂志上看见过报道。 张雯忍受不了屠宰场的环境,也不愿意亲眼看见这些牲畜被活生生宰杀,她说自己身体不适,便来到了屠宰场的厂办办公室休息。 而胡爱华继续留在厂房里取材。 女职工端来一杯茶水,笑道:“张记者,您喝水。” “谢谢。”张雯接过后,问道:“胡记者呢?他还在厂房里吗?” “还在呢,我们主任带着他在隔壁的肉联厂参观,他一会儿就过来。” 张雯点点头。 女职工殷勤道:“如果您有事儿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行。” 张雯笑了笑,她端着茶水,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雨幕。 那只撞向窗玻璃的雨燕,一直烙印在她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她也越来越心神不宁。 她把茶杯放在茶几上,看了看左腕的手表,现在已经是傍晚六点。 要不是这场突然而来的大雨,她早就叫胡爱华回电视台了。 张雯微微叹了一口气,就在此时,她放在沙发边上的挎包,突然传来一阵“滴滴”声。 她拉开挎包的拉链,从里面找出自己的摩托罗拉bb机。 拿在手上后,她按了一下,绿色屏幕里跳动出来几十个字,映入她的眼帘。 【市刑警队留言胡爱华是重大刑事犯罪人员望防范速回电!请呼908 xxxx】 看见这一行字后,张雯的瞳孔放大,脑子里陷入短暂的空白。 胡爱华是重大刑事犯罪人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突然而来的讯息,打的张雯措手不及。 她转了转眼珠,赶紧站起身,提着挎包走出接待室。 “你好,我借电话用一下。”张雯拉着刚才的女职工。 “好的,您跟我来。” 女职工应了一声,带着她去到隔壁的办公室。 屠宰场的办公楼只有两层,办公室也很简陋。 办公桌上放着一台座机电话,张雯看了看女职工。 后者点点头:“您请用。” 然后她退出了房间。 张雯把房门关上,回到办公桌边上,拿起听筒,对照着bb机留下的号码,拨打电话。 她用的摩托罗拉,汉字容量是4行x14字,也就是56个字。 显然,对方为了留下号码,连标点符号都不敢用。 “哒哒哒哒哒哒。” 张雯拨完号,把听筒拿到耳边,听着里面的杂音。 对方几乎是瞬间接听了电话:“喂?” 张雯抿了抿嘴,开口道:“你刚给我传呼机留言,你是……” 对方一下子惊叫起来:“张雯?你是张雯?” “是我……” “你别说话,你听我说。你现在在哪里?” 张雯被对方的语气吓得心脏直跳,她回答道:“城北的屠宰场,淮阳路这边,我在厂办办公室。” 说完后,她听见电话那头,一个粗犷的声音正向什么人喊话。 “上车,动作快,目标在淮阳路屠宰场!” 接着,电话那头是噼里啪啦的雨声,以及脚步踩踏雨水的声音。 “张雯,我们是刑警队的,胡爱华有没有在你身边?” 张雯咽下一口唾沫,看了看办公室,里面没有一个人,房门也是关着的。 “就我一个人。” “你听着,胡爱华是杀人犯,千万别靠近他!我们马上过来!” 一听这话,张雯心脏紧缩起来,她刚要开口,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推开。 吓的她手里握着的电话听筒掉了下来,打翻了放在办公桌边缘的笔筒,笔筒里钢笔、订书针和剪刀都丢在了地上。 而卷曲的电话线,在她的眼前不断地弹跳。 胡爱华的脸出现在门外,他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张雯,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 安南市电视台大楼,通往淮阳路的道路上。 三辆城北刑警队的车辆,在滂沱大雨中狂奔,路上积满了雨水,积水被轮胎碾压,向马路两侧喷溅。 如果是在平时,这会儿天还很亮,但因为下着暴雨,天色越来越暗,而且雨势太大,不太看的清楚前面的路况。 打头的那辆北京吉普,郑康坐在副驾驶室,找出一盏磁吸警灯。 他把车窗玻璃摇下来,然后按下开关,放在车顶上。 后续的两辆车,车顶也没有装警灯。 他们的车速太快,不打警灯,很容易发生碰撞。 何金波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着大哥大,突然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杂音,他微微皱了眉。 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来,因为窗外的雨声,何金波听的不是太清楚。 几秒钟之后,张雯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语气很急促,也很慌乱。 “邓姐,好的,你告诉主任,我和胡爱华马上回来,行,就这样,我先挂了。” 意义不明的话,如同重磅炸弹落在何金波的心间。 胡爱华突然出现在了张雯的身边,而且她现在很危险! 何金波一踩油门,看向副驾驶室的郑康:“叫老江他们快点,十五分钟内,我们必须赶到屠宰厂!” 郑康没问原因,拿起步话机就通知后方开车的江建国和徐国良。 通话结束后,郑康看了看前方不断落下的雨水,以及挡风玻璃刮擦的雨刷器。 “哐当,哐当……” 十分钟前,何金波和郑康已经收到消息,城北堰边沟柑橘林已经找到七个尸坑,现场惨不忍睹。 市局的领导全都赶去那边了,可见这个案子的重要性。 现在压力全都在他们这边,要是让胡爱华再杀一人,或者是让他逃窜,城北刑警大队根本没法和上面交代。 近些年重案命案频发,刑事大案更是每年都在发生,胡爱华引诱城南卫校多名女生,杀人埋尸,可以说是丧尽天良,毫无人性。 城北刑警大队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三辆警车在雨幕中,向屠宰场呼啸而去,车顶的警灯闪烁着耀眼的红蓝色…… (本章完) 第132章 落网! 第132章 落网! 七月二十日,暴雨。 傍晚六点四十分,雨水一直未停,从晦暗的天空落下,在马路上溅起一朵朵水。 胡爱华小心翼翼地开着车,驶出屠宰场大门。 回去电视台的路,是右侧的斜坡,但此时,雨水已经在坡底的马路形成了内涝,积水已经窜至行人的膝盖处。 “这才几个小时,竟然下那么大的雨,好吓人。” 胡爱华露出笑来,他的牙齿很白,看向坐在副驾驶的张雯:“咱们走另外一条路好了?” 张雯抿着嘴,点点头,她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胡爱华,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左手放在膝盖上,右手藏在身后,身体显得很僵硬。 胡爱华把车开上斜坡,笑道:“张雯,你现在好一些了吗?我看你脸色很苍白呢。” 张雯咽下一口唾沫,强装镇定道:“我没事。” “怪我,不该带你来这里,你是女孩子嘛,心理能力承受不太强,看着那些血腥场面,肯定会觉得不舒服的。” “嗯。”张雯应了一声。 胡爱华看了看她:“不过呢,要成为伟大的摄影记者,咱们得学会适应环境,就像凯文.卡特那样,不面对苦难,怎么能拍出好的照片呢,你说是吧?” “凯文.卡特是你偶像,也是我偶像,我挺崇拜他的,我要是他的话,就不会自杀。” 张雯强压着情绪,忍不住说了一句:“他不是因为那张照片自杀的!” “胡说!”胡爱华双眼圆睁,而后,表情又变得舒缓。“对不起啊,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张雯点点头,不再吱声。 车已经开上陡坡,正从一条泥泞路穿过去。 这是一条小路,过去后就是马路,但两边都废墟和杂草。 挡风玻璃前的雨刮器不断地刮擦着雨水,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亦如张雯此刻跳动的心脏。 胡爱华又开始找话题:“张雯,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如何看待死亡的?” 听见这话,张雯心里陡然一惊,想要拒绝回答,却发现胡爱华正紧盯着自己。 她咽下一口唾沫,笑道:“还能怎么看,死亡是最大的公平,不管有钱,还是没钱,不管是多大的人物,最后都会死。” 胡爱华挑了挑眉:“我就说咱俩很像嘛,你在殡仪馆门口拍的那张照片,对死亡的思考就很深刻,要不然,我也不会带你来屠宰场,相比人的死亡,我觉得动物的死亡,更让人觉得……” 张雯打断他的话,问道:“兴奋?刺激?” 胡爱华很意外地看了看她:“你,你怎么知道?” “我问你呢,你不是很兴奋吗?” “被你看出来了?” 胡爱华笑了笑,但却是假笑,随后他脸色一凝,微微眯着眼。 车子快要开上对面的马路,一条流浪狗从侧边冲了过来。 胡爱华踩下油门,直接冲了过去。 流浪狗惊叫一声,原本耷拉着的尾巴,立即竖起,堪堪躲过轮胎的碾压。 “你疯了?”张雯喊了一声。 胡爱华没吱声,把车开上对面马路,快速地调转车头。 张雯发现这不是回电视台的路。 车子平稳后,他转过头,看向张雯,露齿笑着:“张雯,我问你,你刚才是给谁打电话?” 张雯猛地一惊:“你说什么?” “我问你,你刚和谁在通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雯转过脸,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胡爱华脸色阴沉的厉害,似乎随时要爆发。 车里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张雯的心脏狂跳。 就在此时,远处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刺破了雨幕。 胡爱华微微眯着眼,转身看向车尾的挡风玻璃。 张雯的眼睛也在向外面张望。 胡爱华侧过身,不疾不徐地开着车,紧抿着嘴唇。 警笛声越来越近,就在车后不远。 “乌尔乌尔乌……” 一辆北京吉普,快速地从他们车旁驶过,轮胎碾压着路面的积水。 张雯一扣车门,想要跳下车,但车门却锁住了。 胡爱华看见了她的动作,脸色铁青,咬着牙,没有吱声。 因为后面还有两辆车紧跟着那辆开着警笛的车。 “开门,我要下车!”张雯喊道。 “我让你开门!” 胡爱华不为所动,脸上露出笑来,牙齿雪白。 “张雯,你为什么那么激动呢?我哪里得罪你了?” “胡爱华,给我开门!”张雯伸出双手去拉车门,但却拉不动。 胡爱华昂起下巴,看见那辆警车消失在了拐角,他立即把车靠边停下。 这时候,张雯已经在用脚踹着车门。 胡爱华微微眯着眼,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你他妈的,你再他妈的叫,老子弄死你!” 张雯被打懵了,一下子缩向车门,紧紧地盯着他。 胡爱华嘶吼道:“你他妈的发现什么了?你个臭女人!” 他看见张雯放在膝盖上的手提包,一下子抢了过去。 张雯想要拼抢,但却抢不过他:“胡爱华,放我出去!” 胡爱华瞥了她一眼,掏出包里的bb机,按开屏幕后,终于翻到了最新的传呼信息。 【市刑警队留言胡爱华是重大刑事犯罪人员望防范速回电!请呼908 xxxx】 “艹你妈的!” 胡爱华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张雯。 他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眼神阴沉、邪恶、疯狂。 但随后,胡爱华露齿一笑:“既然这样,多杀你一个,也不是什么问题。张雯,你现在终于知道我什么对死人感兴趣了吧?” 而后,胡爱华猛地扑向她,像是一头露着獠牙的恶鬼。 张雯全身紧绷,在对方扑来的同时,她张出了自己的右手,手心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剪刀。 这是在屠宰场办公室里偷拿的。 张雯咬着牙,对着胡爱华的腹部,用力扎了进去。 胡爱华感觉到腹部一阵刺痛,忙地坐回椅子里,看见下腹开始渗血,他舔了舔嘴唇,邪笑着抬起头来。 张雯嘶吼着:“别过来,你他妈的别过来!” “好,好得很,会咬人的畜生,我最喜欢杀了!”胡爱华拿起脚下的扳手,就要冲过来。 这时候,挡风玻璃前,一个巨大的黑影冲了过来。 在胡爱华扬起扳手的同时,车头遭到猛然的撞击。 “嘭!” 他身体左摇右晃,抬眼便看见那辆北京吉普,竟然折返了回来,其他两辆车也快速地把自己的车给围堵了。 紧接着,张雯翻身,爬向车后座。 与此同时,吉普车的车门打开,一群人快速地跳下车,手里握着枪,向车边奔来。 胡爱华咬着牙,想要伸手去抓张雯的脚踝,刚够着她的左脚。 “嘭!嘭!” 他左侧的车窗玻璃发出刺耳的震动,他回头一瞧,外面的公安正拿着枪,其中一个人拿着铁锤,不断地敲打着车窗。 “嘭,砰!” 车玻璃肉眼可见的龟裂,再有两三下,肯定就会被砸开了。 胡爱华心里一横,拿起扳手,想要爬向车后座,把张雯给挟持住。 然而这时,站在车外的郑康,对着龟裂的车玻璃扣动了扳机。 “砰!砰!” 枪声炸响,两发子弹钻进车内,击中胡爱华的肩膀。 车玻璃也随之洞开,何金波一锤子砸下去,露出一个大洞后,他一伸手,快速地抓住了胡爱华的头发,往外面使劲扯。 “你妈的,开门,快开门!” 江建兵收了枪,从侧边伸进手,按下车门开关,然后快速地把车门打开。 何金波一放手,郑康右手拿枪,伸出左手,用臂弯锁住胡爱华的脖颈。 江建兵和徐国良也抓住他的肩膀,合力把他拖出来。 “狗日的,还想杀人!你妈的!” 江建兵把胡爱华拽在地上,嘴里一边骂道。 胡爱华弓起身,想要爬起来,徐国良上去就是一脚,使劲踩在他的后背。 何金波拉开后车车门,张雯蜷缩在车后座,两只手握着剪刀,身体瑟瑟发抖。 “张雯,是你吧?我们是城北刑警大队的,你现在安全了!” 听见这话,张雯紧绷的情绪松弛下来,嘴里发出呜呜声,一下子哭了出来。 何金波向她点点头,然后找来一个女警,把她带下车。 他转过身,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见胡爱华已经被按在路边,他的脸触着地上,地上是哗哗流淌的积水。 何金波蹲下身,拽起他湿漉漉的头发。 胡爱华双眼被雨水模糊,嘴角紧绷,死死地瞪着何金波。 他就像一只闯进羊圈里的狼,被人制伏后,心有不甘,那眼神仿佛再说,我要咬死你。 见他凶狠,徐国良直接踩了他的大腿内侧,胡爱华直起上半身,嘴里嚎叫了一声。 何金波一巴掌扇过去:“胡爱华,我们是城北刑警大队,现在依法拘捕你,明不明白?” 何金波没听他答应,站起身,看了看晦暗的天空,乌云翻卷,大雨依旧未停。 郑康收起枪,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跟着他一起看向远方的天空。 “老何,你在看什么呢?咱们抓到人了,赶紧通知局里啊,免得让他们着急。” “我好像看见了一群在雨里飞翔的燕子,可能是我眼了……” 何金波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笑道:“把人带回去,归队!” (本章完) 第133章 画饼! 第133章 画饼! 傍晚七点。 柑橘林四面八方都架设起了探照灯,刺眼的强灯照耀在林子里。 雨已经停了,林子里泥泞不堪,特别是里面七零八落的尸坑,显得满目疮痍。 从市局调派来的两只寻尸犬,已经在展开工作。 但因为大雨刚过,四周都是泥土味,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寻尸犬只能在房子周围嗅嗅,看是否有未发现的尸体。 杨锦文和猫子坐在屋檐下的长凳上,吃着温玲带来的面包。 这一整天,他们精神高度紧张,从锁定犯案人员,到核实犯案,一路赶来这里,寻找到失踪已久的被害者尸体。 这让人的情绪紧绷到了极点,每挖出一个尸坑,看见里面的骸骨,都让人触目惊心,心里堵得慌。 要说让在场所有人感到最为揪心的,便是第一具女性尸骸,它盆腔里的婴儿尸骨,那种惨烈的场景,没有人不为之动容。 幸好,从其他尸坑里没有找到类似的情况。 这时候,蒋扒拉和富云从房子后面绕过来,他们的衣服裤子都是湿透了,身上全是泥浆,脸色苍白,因为在大雨里淋了太长时间,双眼都是通红的。 杨锦文问道:“有发现吗?” 蒋扒拉摇头:“还是没找到,你们说,秦雪兰和张会群母女俩会不会没死?她们,她们可能逃脱了?” 杨锦文摇头:“绝无可能,那墙上的照片你也看见了,她们怎么逃得了?再说,就算逃走了,从96年到现在,一年半的时间过去了,怎么会没有她们的行踪呢?” “这倒也是。” 蒋扒拉坐在长凳上,他接过一个女警递来的毛巾,擦拭头发,一边把上身的衣服脱掉。 此时,天色比下雨时要亮一些,但也即将迎来黑夜。 蒋扒拉悠悠道:“如果找不到她们,我徒弟泉下有知,肯定会怨我的。” 富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执拗,咱们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杨锦文抬头,看向柑橘林,技术人员还在里面忙碌,温玲和市局赶来的老法医正在现场指挥,看这时间,肯定要熬个通宵了。 “蒋队,你放心,只要抓到胡爱华,不怕他不交代。” “也只能如此了。”蒋扒拉垂下头来,表情落寞。 这时候,温墨走过来,开口道:“你们跟我回市里。” 几个人站起身,杨锦文问道:“温支队,出什么事儿了?” “胡爱华已经被抓获!” 一听这话,蒋扒拉的脊背一下子直起来。 富云笑道:“看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混蛋肯定是逃不掉的。” 一个小时后。 温墨带着他们回到城北分局,人是何金波他们抓的,所以胡爱华自然要被带回城北刑警大队。 杨锦文一下车,在院子里看见了城南分局的车。 杨锦文和富云野也注意到了,两个对视一眼,然后跟着温墨往羁押室走。 羁押室在大队后面一栋二层小楼,审讯室在半地下室。 他们刚下去,蒋扒拉便看见严斌一群人正站在走廊上。 杨锦文注意到他双眼微眯,狠狠瞪了一眼蒋扒拉和富云,但看到温墨后,他又立即换了一副笑脸。 杨锦文几个人没鸟他,直接向审讯室走去,刚好在通道里遇到江建兵。 江建兵看了他们一眼,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你们也跟着挖尸了?” 杨锦文点头:“挖了一下午,对了,胡爱华他人呢?” “在上面做身体检查呢,一会儿就带下来审。” “怎么抓到的?在哪里抓的人?” 江建兵笑了笑:“你们查到那么多线索,连那些失踪女孩的尸体都找到了,我们总不能给你们拖后腿吧……” 紧接着,他把抓捕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杨锦文越听越皱眉,脸色也十分凝重。 江建兵看见他的样子,疑惑道:“不是,你怎么这种表情?有什么问题吗?” 杨锦文摇头:“没什么问题,幸好那个女记者没受伤。” “这倒是。”江建兵感慨道:“我们问过电视台的人,胡爱华开的什么车,车牌号也问过,要不是你师父眼尖,不然我们就真错过了。” 杨锦文点点头,他有一肚子话要说,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江建兵看了看他们几个人,全都是一身泥泞。 “赶紧去换一身衣服,洗个澡再来,审讯还没那么快呢,小心感冒了。” 富云耸了耸肩:“没带衣服。” “我去给你们找。” 江建兵表现的很热情,毕竟蒋扒拉和富云这回做的事情,等于是帮了城北分局的忙,让他们很轻松的摘了桃子。 先前,城南刑警大队一听说人被抓了,多名失踪女性的尸体也已经被找到,他们几乎是不敢相信的耳朵,大队长严斌连忙跑来确认。 直到刚才,城南这帮人才晓得犯案人员是谁,怎么犯的案子,尸体在哪里,这一连串的案件情况,他们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掌握。 毫无疑问,蒋扒拉和富云根本就没给他们通风报信,这帮人在得知消息前,还在调查城南卫校的校职工。 江建兵想起他那张像是吃了苍蝇的脸,别提有多高兴。 这会儿,不管是城北城南,所有人都已经知道这个案子,是杨锦文、猫子、蒋扒拉和富云带头侦破的。 此刻,看见他们四个狼狈的样子,每个人都在行注目礼。 有怨恨的,有羡慕的,但更多的是觉得他们踩了狗屎运。 杨锦文没在乎这些人的目光,他和猫子带着蒋扒拉和富云回到宿舍,去公共浴室洗了一个澡。 江建兵找了两身干净衣服,拿给蒋扒拉和富云,让他们先换上。 洗澡的时候,猫子一边往身上涂抹香皂,一边问道:“小杨,江队刚才说的抓捕过程,我看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是为什么呢?” 杨锦文正对着莲蓬头冲洗头发,甩了甩头:“没什么。” “不是,你给我说说呗。” 猫子心有余悸地道:“说真的,要不是你,这些女孩可能永远都不会被找到。挖开她们尸体的时候,我就在想,那里面躺着的有可能是我妹妹,我差点就没忍住……” “你哭了吗?”杨锦文看向他。 猫子摇头:“我没哭,我看见蒋队哭了。” “你放狗屁!”蒋扒拉在对面的淋浴间探出头来。 隔壁淋浴间传来富云的叹气声:“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谁看见那些场景,都会忍不住的。” 杨锦文仰着头,闭着眼,让莲蓬头的热水冲刷自己的脸。 洗完澡,换好衣服后,他们去到食堂,老范已经给他们留了晚饭。 蒋扒拉和富云头一次来到城北分局的食堂,有些拘谨。 他俩向杨锦文问道:“你是在哪儿撕下报纸的?” 杨锦文指了指橱窗上面的墙壁,只有那一块露出了难看的水泥墙面。 “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蒋扒拉轻叹道。 这时候,何金波正坐在食堂的板凳上,他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向蒋扒拉招呼:“老蒋,蒋队,这儿,坐我这儿来。” 杨锦文道:“蒋队,富队,你们过去吧,我给你们打饭。” 蒋扒拉和富云点点头,走过去后,他们看见郑康和徐国良也在。 要是在平时,大家都是死对头,你瞧不上我,我瞧不上你,不过现在,算是冰释前嫌了。 何金波虽然热情,但郑康和徐国良看他们的眼神却很奇怪。 就像两头老牛正低头吃着草,突然抬起头来,然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蒋扒拉当即不干了:“不是,老郑,你要是不欢迎我们,你就直说,别拿这种眼神看我们!” 富云也跟着皱眉道:“徐国良,老徐!咱俩以前是一个片区的,也算一起工作过,你这态度似乎很不对劲。” 何金波也觉得奇怪,按道理来说,郑康和徐国良和他们也没什么隔阂啊,最多就是因为案子拌拌嘴,但这种情况一年也发生不了几回。 这时候,郑康放下手里的勺子,一脸苦相的问道:“老蒋,你这身衣服,谁拿给你换的?” 徐国良撇撇嘴,跟着道:“老富,你这身衣服是我的,我老婆今年刚给我买的夏装,我都没舍得穿。” 蒋扒拉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他嘿嘿一笑,坐在长凳上:“那你们就得去找江建兵,是他们拿给我们换的。” “这个混蛋!”徐国良骂道:“他怎么不拿他自己的?” “老江就爱干这事儿。”郑康轻叹一声。 “他也是一片好意嘛。”蒋扒拉回答道。 这时候,何金波看了一眼杨锦文和猫子,他们正在窗口打饭,便连忙向蒋扒拉和富云道:“老蒋,老富,你们城南现在不好混了,要不要来我们这边?” 蒋扒拉皱眉:“你什么意思?想挖我们?” “你可以这么理解。”何金波低声道:“我就直说了,你们现在在城南分局不好待了,趁着这个案子这么大的功劳,你们干脆申请调到我们城北来算了。” 蒋扒拉摇了摇头:“我没这个心思。” “你听我说。”何金波道:“这个案子,你们也清楚,主要是人家杨锦文心思缜密,破案能力强,所以才那么快侦破的,就跟我们前面侦办的三个案子是一个情况,那破案的速度,我从警这么多年都没见到过。 这夏天一过,这小子起码就是中队长,能够独立办案了,你们要是能来,跟他一起办案子,你们不觉得很牛逼吗? 你们自己想一想,是继续待在城南这个泥坑里呢,还是调过来,和咱们城北的宝贝疙瘩一起侦办案子?” 蒋扒拉和富云一听这话,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些动摇。 (本章完) 第134章 证词!(求月票) 第134章 证词!(求月票) 七月二十日,晚上十点。 城北分局,半地下的审讯室内。 杨国昌、温墨、陆少华、严斌,以及市里赶来的政法伟书记,这些人都待在隔壁的观察室。 只有一号审讯室装着一面单向玻璃,可以从观察室内,看见隔壁审讯室的情况。 此时,胡爱华已经被值班民警带进去,正给他戴上手铐和镣铐。 在他右侧的墙上,印刷了一行大字:【坦白从宽是唯一出路,拒不交代死路一条】。 胡爱华被铐在老虎椅后,抬起头来笑了笑,对值班民警说了一声“谢谢”。 俄顷,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何金波、郑康率先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审讯组的人。 再然后就是杨锦文、蒋扒拉和富云。 跟看守所的审讯室不一样的是,刑警队的审讯室中间没有铁栅栏阻挡,审讯人员和被审讯人是直面接触的。 望着站在满屋子的人,胡爱华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害怕,反而是笑了笑。 一般犯案人员可没有这样的心理素质,要不是表现的惶恐,要不就是身体瑟瑟发抖,根本不敢直视审讯人员的眼睛。 但胡爱华却不同,他不仅敢看,而且还笑 何金波他们还没遇到过这样的犯案人,唯一能解释的,眼前这人是个纯粹的变态。 何金波和郑康已经详细了解过柑橘林的情况,不然也不会等到这会儿才来审。 两个人拖了两把椅子,坐在胡爱华跟前。 何金波死死地盯着他,说出了第一句话:“胡爱华,你杀的人挺多啊,我们挖了一下午尸体,到现在都还没挖完。” 这话一出,胡爱华的瞳孔一凝,笑容僵在了脸上。 “别心存侥幸,说说吧,怎么杀的人?从第一个被害人讲。” 胡爱华抬起头,语气不慌不忙地问道:“谁找到的?” “你什么意思?” “是谁找到那些尸体的?” 何金波冷冷道:“怎么?你不想认?” “我认。”胡爱华笑道,露出雪白的牙齿:“不过,谁查到我的,我就和谁谈。” “你他妈的有资格谈吗?”何金波一下火了:“这是什么地方,你自己想清楚!” 胡爱华没有被吓着,语气非常镇定:“这几年,我早就想过这样的场面,我还是那句话,谁查到我的?” 何金波转过身,看向杨锦文。 “他?”胡爱华顺着视线看去。 杨锦文走上前,点点头,没有何金波的吩咐,他没法开口。 胡爱华仔细看了看他后,笑道:“你是怎么查到我的?” 杨锦文没吱声,何金波道:“你跟他聊聊,我看他能聊出什么来。” “好。” 郑康站起身,把椅子让给他。 杨锦文坐下后,直视着胡爱华的脸。 “咱们先说好,你犯下的这些罪,你认不认?” “认,我刚已经说了,我认。”胡爱华耸了耸肩:“就算我不认,凭你们的手段,我也是跑不掉的,对吧?认的话,我在死之前,还能在看守所过好一点,对吧?” “好!” 杨锦文应了一声,接过郑康递来的材料,上面是胡爱华的身份信息,除了籍贯、职业之外,还有年龄,现年28岁,以及他父亲的一些情况。 杨锦文瞥了他一眼,问道:“88年之前,有没有杀过人?” 胡爱华被这话问的一愣:“你们是不是搞错了?88年?我搞的第一个女的,是在92年!” “88年,89年,还有90年,这三年期间,城南卫校一共有五名女生失踪,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胡爱华一下子急了:“你开什么玩笑?我他妈的以为你很聪明,原来你是孬货,我刚给你说了,我搞得的第一个女的,是在92年!” 杨锦文抬起头来,冷冷地盯着他:“92年几月几号?” “1月21号,我记得很清楚!” “女孩叫什么名字?” “张倩。” “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 “我问过她。” “你是怎么绑走她的?” 听见这话,胡爱华喉咙里发出一阵笑声,像是气泡音那种笑声,让人感觉到脊背发凉。 “我说我是摄影记者,找她当模特,她可以勤工俭学,她就上当了嘛,这些农村女孩很好骗的,跟没脑子一样。” “然后呢?” “那个时候,我在电视台工作,那天我借了一辆车,把她带回家,然后就把她关进地窖里。” “你对她做了什么?” “拍照啊?我不是说了吗?让她做我的模特。” 杨锦文站起身,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迭用塑料袋装着的照片。 照片上是张倩,她一丝不挂,手腕和脚踝被麻绳捆绑,吊在地窖的横梁上,身下是满地的柑橘,黄橙橙的。 她像是一只被橙色火焰炙烤着的山羊,眼神绝望、痛苦、无助! “这就是你说的模特?” “是啊。”胡爱华笑了笑,连牙龈都露了出来。 “你他妈的笑什么?!你这个疯子!” 蒋扒拉骂了一声,想要冲上前给他一拳,但被何金波给拽住了。 胡爱华脸颊上的肌肉抖了抖,继续道:“模特嘛,肯定要摆造型的。” “你是怎么杀的她?” “我没杀她,她自己死的。” 杨锦文咬了咬牙,追问道:“怎么死的?” “你看不出来吗?她是饿死的。” “你活活饿死了她?” “那有什么办法呢?” “撒谎!”杨锦文道:“你撒谎!她是难产死的!” 听见这话,胡爱华愣住了。 不止是他,审讯室里的人、观察室里的人都被吓住了,这方面情况,他们还没了解过。 杨锦文一字一句地道:“张倩92年失踪,是被你害死的第一个女性,从我们挖出尸骸的情况来看,那具尸骸就是她! 她盆腔里有胎儿的尸骨,尸骨已经成型,而且脑袋露在了外面,所以她是难产死的!她是被你们折磨死的! 所以这个胎儿到底是你的,还是你父亲的?” 胡爱华被问的措手不及,他咽下一口唾沫,紧闭着嘴唇。 杨锦文继续道:“你父亲胡书生是在96年1月死亡,在你犯罪期间,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胎儿是谁的?你父子俩,是谁侵犯了张倩?” “我……”胡爱华舔了舔嘴唇:“我父亲的。” “他也参与了?” “是。”胡爱华垂下头来。 审讯室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只有胡爱华的声音:“我没想让他知道的,我只喜欢拍照,拍那些濒临死亡的照片,特别是女人,她们眼神里那种绝望,令我很着迷。 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的想法。 我父亲看见地窖里多出了一个女的,而且没穿衣服,他就…… 这老头子比我还残忍,一天搞两三次,我还给他买过壮阳药。 不过后来我想,既然他那么喜欢搞这些,我又喜欢拍女人,那不得了,至少我们父子俩各有所需吧。 没错,第一个女的,就是那个张倩是难产死的,尸体我父亲埋的。 然后就是第二年,我绑来了一个叫汪琳的女孩,也是农村的,好骗。 她不是饿死的,是我父亲用锄头砸死的,这女的咬了他,咬的蛮厉害的,咬到那个东西了嘛。 不过也正好,让他消停一阵子,接下来就是94年,那一年我外出学习了。 忍了整整一年,我憋不住,老头子也憋不住,于是在95年,我绑了两个女人,一个叫廖冬梅,一个叫贾春。 她们的名字我记得很清楚,这几年过去,虽然她们已经死了,光想着她们的名字,我就很激动,半夜半夜的睡不着觉。 这俩女的见过面,贾春被绑来后,廖冬梅还没死,老头子也是欲求不满,想要过上皇帝的生活。 还是那么一回事儿,他差点被两个女的给弄死,所以就先杀一个。新绑来的贾春,比较新鲜,皮肤又好,身材又饱满,还没干瘪嘛,当然先留着。 所以,我和老头子就把廖冬梅给杀了,老头子杀人很麻利的,我都很惊讶,我父子俩挺有手段的……” 说到这里,胡爱华喉咙又发出一阵气泡音的笑声。 蒋扒拉再也忍不住了,插话道:“秦雪兰和张会群呢?你们把她们埋在哪儿了?” 胡爱华看了看他,反问道:“你们在柑橘林里没找到她们吗?” “你他妈的快说!”蒋扒拉吼道。 何金波和郑康赶紧把他拽走,杨锦文直视着胡爱华的眼睛。 “她们人在哪里?” 胡爱华回应着他的视线:“那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查到我的?” “我说了,你能讲吗?” “能,肯定能!” “好。” 杨锦文坐回椅子里,身体前倾,把调查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胡爱华笑道:“通过‘星期二’这个时间,你竟然能把锁定到电视台,真是聪明啊,这都能让你找到我。” 杨锦文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秦雪兰和张会群,你把她们埋在哪里了?” 胡爱华咧了咧嘴:“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反正我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在看守所也挺无聊的,你要是能找到她们在哪儿,咱们再往下聊?” 杨锦文直起身,冷冷地注视着他。 “我不和杀人犯玩游戏,你他妈的下地狱去,我告诉你,枪毙你的时候,安南市肯定会万人空巷,我看你怎么死!艹你妈的!” 杨锦文罕见的说了脏话,他站起身来,向何金波和郑康道:“他那死鬼老爸是在96年1月死的,秦雪兰和张会群母女俩是在5月份失踪。 挖他爸的坟,挖不出来,就挖他们家的祖坟!” 杨锦文说完后,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一眼胡爱华。 胡爱华望着他的眼睛,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本章完) 第135章 找到她们! 第135章 找到她们! 翌日。 一大早,城北分局的公安们穿戴整齐,整齐划一的站在院子里。 从柑橘林挖掘的尸骸,已经被车陆陆续续运送回来。 六个尸坑,总共挖掘出七具尸骸,其中一尸两命。 除此之外,还有两具女性尸骸的身份是之前没有掌握到的,她们也是城南卫校的女生。 根据胡爱华的供述,她们分别在1992年的11月3日和1994年10月19日失踪,当天星期二,失踪者名字叫做徐巧珍,龚萍。 也就是说,在杨锦文他们的调查过程中,出现了一次错误的推断,胡爱华并不是在94年后,开始每半年绑走一位女性。 从一开始,他都是这么做的。 除了94年外出学习,对当地情况不熟悉,不具备作案条件,所以他停手了一年。 熬了一夜,温玲双眼通红,疲惫不堪,除了她之外,还有市局的技术队、城北的技术队,以及打下手的警务人员,一共三十几名。 当包裹着白布的一具具尸骸放在院子里时,上百名公安干警纷纷摘下了警帽。 温玲身上的白袍泥泞不堪,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她站在最前面,望着这七具尸骸,嘴里呢喃道:“带你们回来了。” 温玲擦了擦眼角,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是普通的刑事案件,这些尸骸会被马上带去法医室,进行鉴证。 但这么大的一个案子,安南市近些年都没有发生过,从昨天开始,已经传的满城风雨。 而且又涉及到安南电视台的摄影记者犯案,所以这会儿,公安宣传口、省电视台和一些纸媒新闻记者,都聚集在大门外,等待着进来采访。 城北分局的大门口,站了一排公安,维持着秩序。 等杨国昌的命令后,这些记者开始登记、发放证件,然后被允许入内。 这么大的案子,况且犯案人员已经被抓获,杨国昌和一些领导商量后,决定尽快如实报道。 每年的失踪人口这么多,查也不好查,而且各辖区派出所也不怎么引起重视,不加以警戒的话,类似的刑事大案还会发生。 记者一进来,抬起挂在脖子上的照相机,对着裹白布的尸骸,不断地拍照。 尸骸的面貌,是不允许他们拍摄的,最多就是拍一个场面。 温玲走到一边,站在杨锦文身边。 杨锦文关心道:“累了吧?老范给你们留了饭,去吃一点。” 温玲摇头:“吃不下,我一会儿回家,这两天休息。” “休息一下也好,放松放松。” “你呢?”温玲盯着他。 “我一会儿还有事儿。” 温玲点点头,又道:“对了……” “什么?” “没事儿。”温岭摇摇头,走向女警宿舍,准备洗个澡,回家睡一觉。 当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蹲下身,脑袋埋进膝盖,呜呜地哭了出来。 杨锦文走过去,看见她的双手指甲都裂开了,里面全是泥土。 温玲哭了好一阵子,然后站起身,揩了揩眼泪,笑道:“我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我爷爷遇到的案子,比这个更加惨烈。” “行。”杨锦文点点头。 温玲缓缓的走向女警宿舍,没有再回头。 等她走上二楼,出现在台阶上的时候,杨锦文喊道:“温玲。” 她转过身来,眉眼疑惑。 “等这几天忙完了,跟我回一趟乡下,去见我爷爷奶奶,我带你去乡下钓鱼。” 听见这话,温玲用手指撩开鬓角的碎发,笑着点头:“好。” 上午十点。 何金波等人开着三辆车直奔堰边沟,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联防队的一辆卡车,卡车上放着十来把铁锹、十字镐等工具。 之所以去那么多人,不去不行啊,毕竟是挖人家祖坟,要是人带少了,和当地村民产生冲突,不被打回来? 不要小看九十年代这些村民,武德充沛,民风彪悍,稍微偏远一些的地区,两个村的村民打架,还能给你拉出一尊真理出来。 蒋扒拉和富云也来了,何金波因为昨天的事儿,把他俩叫到了自己的车上。 他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你俩考虑好了没?到底来不来我们单位?” 蒋扒拉白了他一眼,没吱声,富云道:“老何,别叽叽歪歪了,你心思我清楚,不就是想把你们城北大队打造成,安南市最牛逼的刑警大队吗? 我和老蒋想清楚了,不来,我们去嘉兴分局,而且已经给老柴打好招呼了,就等着市局领导同意。” 何金波眨了眨眼:“不是,为什么啊?柴涛这个龟孙答应你们什么了?” 蒋扒拉道:“我就直和你说吧,因为廖国华这事儿,我和老富就来不了,到哪儿都是工作,没差的。” “杨锦文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多少人想往上靠啊?靠上去就是功劳。 不说别的,你看看我这个刑警大队长怎么来的?老郑那个副大队长怎么来的?不都是靠他给我们连破好几个大案子,你们可想清楚了!我自己队里的人,都没给他们机会。” 说到杨锦文,蒋扒拉和富云都笑了起来。 蒋扒拉道:“说实话,这小子是真厉害,就一周多时间,把这个案子给生生挖出来,我从警这些年,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人,逻辑能力太强了。” 富云道:“我们跟着他查这个案子,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推理的快感,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见过。” 何金波问道:“那你们还不愿意?” 蒋扒拉回答说:“我们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这还有两年就是千禧年了,咱们刑事侦查技术发展的也快,公安队伍也是年轻化为主,还是不要拖他的后腿了。” 富云点头:“没错,我们年龄大了,在嘉兴刑警大队工作也一样,都是为人民服务。” 何金波转头看向他们,眼神奇怪地问道:“不是,你们觉悟什么时候这么高了?还为人民服务,从哪儿学来的?” 蒋扒拉没搭理他,但他清楚的记得,当时在侦查这个案子的时候,他问杨锦文为什么要跨区调查这个案子,杨锦文当时就是这么回答他的。 这句话,在蒋扒拉和富云心中,已经赋予了原本的意义。 一个小时后。 堰边沟的村长带着人,已经在路口等候了。 杨锦文下车后,看见村民里还站着两个和尚。 村长向何金波道:“领导,事情已经给胡家人说了,不过他们提的要求是先挖胡书生,其他地方先别动,这两个高僧,也是胡爱华家的亲戚请来的,所以您别见怪。” 何金波道:“只要他们配合,我没什么意见。” “哪儿能有意见啊,从柑橘林里挖出那么多尸体,造孽啊,我们都没想到胡爱华是一个杀人恶魔,他平时看见我们都是笑眯眯的。” “别说那么多了,带路吧。” “行,你们请跟我来。” 胡书生的坟在半山腰,挨着一片玉米地。村里要是死了人,都埋在这一片。 两位高僧做了法事之后,杨锦文他们走上前,围着坟墓仔细观察了一圈。 坟墓四周生长着荒草和荆棘,但在左侧的位置,明显有人动过。 土壤里生长着近一年新发的植物,而且和另外一侧的土壤完全不同,要高出半截。 毋庸置疑,这坟墓肯定被人动过! 何金波指着这个位置,喊来几个手持铁锨的联防队,吩咐道:“挖,就挖这里,小心一点,别把骸骨给挖坏了。” “好咧。”众人答应了一声,开始动起手来。 附近拉起了警戒线,村民都站在外围观看。 蒋扒拉和富云一直注视着挖掘的过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其实,开始挖了两下后,何金波、郑康和杨锦文都知道,秦雪兰和张会群母女俩的尸骸,肯定就在里面。 因为掘开表层的泥土后,就已经开始出现大把的尸虫了。 但向斜下方挖开半米深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包裹尸体用的塑料薄膜。 这个时候,换技术队的人上手,把两具尸体给小心翼翼地刨出来。 当两具尸体完全呈现出来,放置在一边的时候,不仅是蒋扒拉,在场所有人的公安干警的心脏都是噗通噗通直跳。 法医室的张磊,用剪刀把塑料薄膜剪开,露出头颅的时候,他抬起头来看向杨锦文:“是短发。” 蒋扒拉长吸了一口气。 接着,张磊剪开第二具尸体,接着道:“也是短发,从身高和蜡化的面目特征来看,应该就是秦雪兰和张会群母女俩。” “找到了,终于找到她们了!” 蒋扒拉喉咙里哼了一声,像是情绪到了顶点,喉管的肌肉痉挛后产生的声音。 何金波和郑康也松了一口气,尸体全部找到,那这个案子只剩下后续求证的环节,法院判决的时候,也不会漏掉秦雪兰和张会群母女俩,对她们算是有了交代。 这时候,村长钻过警戒线,向何金波谄媚道:“领导,您看既然找到了,是不是就没事儿了?不用你们动手,我们村里人把土填回去。” 何金波刚要点头,却听见杨锦文在一旁道:“挖!继续挖!把棺材挖出来,开棺验尸! 张倩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能仅凭胡爱华的证词,就相信他所说的。 就算他老爸死了,也要把尸体挖出来,让真相重见天日!” (本章完) 第136章 结案(求月票) 第136章 结案(求月票) 几乎是忙乎了大半天,坟墓才被掘开。 因为有棺材密封,胡书生的遗体保存的挺好,还能看见面目特征。 昨天夜里审讯时,胡爱华的供述,把他父亲也牵扯了进来,可能有添油加醋的嫌疑,但从92年张倩失踪,后面陆续失踪的女性,皆是被关进地窖里,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胡书生不可能不知情,就算不是胡爱华说的如此残忍血腥,但十有八九也是共犯。 三具尸骸被运下山,用殡仪馆的车运回城里。 柑橘林这边,还有技术人员在勘察,特别是搜集地窖里的物证,指纹、血液、毛发和精斑,这些都是以后定罪的铁证。 杨锦文下山之后,并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在地窖里待到了晚上。 无他,这么大的一个系列杀人案,胡爱华一个人搞不定,除了他和他父亲之外,会不会还有第三个人? 村民?电视台的?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胡爱华死刑无疑,要是他抱着死不开口的决心,在法庭审理,准备执行枪决的时候,突然改口,供出第三名犯案人员,那就要出大事儿。 城北分局和市局都会被拖下水,不管你是办了多大的案子,该问责的就要问责,该下课就要下课。 另外,还能拖延执行死刑的时间,让胡爱华再活一段时日。 这些例子,杨锦文前世看的太多了,特别是有些特殊的案子,犯案人员原本是要执行枪决的,但因为别的原因,一拖再拖,硬是多活了好些年。 杨锦文觉得这个杀人恶魔,在世上多活一分钟,都是对这些失踪女性的不公平! 于是,杨锦文在地窖里,跟着市局和城北分局的技术队,细致的勘察,确保不漏点任何物证线索。 为什么要确保? 一是,九十年代的刑侦技术比较蛮荒,遗留的、被污染的物证,有太多例子了。 其次,会不会某个鉴证人员被有心人利用,为其遮盖什么痕迹呢? 这都很难说。 技术队的马博明是很欢迎杨锦文的,毕竟有他的帮助,进展快了很多。 首先就是屋子里的脚印,指纹,只要平常能用到的东西,都被杨锦文给打包了。 譬如裁剪下来的床单、牙刷、杯子,避孕盒,以及杀人用的锄头,埋尸用的铁锨,这些都有可能残留指纹。 另外,还有猫子在柑橘林发现的农药瓶,这种农药瓶,胡爱华的床下面摆了一排,应该是用来杀死尸虫的。 地窖里的泥土、柑橘、稻草也都被收集了起来。 市局的技术队和马博明看见他搞了这么多东西,眼睛都睁大了。 “小杨,不是,你要把这个屋子的所有东西都打包了,要不要这么夸张?” 杨锦文皱眉:“任何东西都不能放过,万一用得着呢。” 马博明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这个习惯是很好,但是咱们市局有那么多资金给你勘察吗?就检测一项dna,那都是多大一笔钱啊?” 说完这话,马博明看了看市局那帮人,他们没吱声,但也同意这个观点。 市局领导都是抠里吧嗦的,这个案子铁证如山,证据链完整,谁还敢批这个钱? 马博明继续道:“还有那些发霉的柑橘,你拿这些干啥啊?” 杨锦文回答道:“马薇薇能活下来,就是靠这个。” “那倒也是,不过,说真的,你挑一些能够用上的吧,别全部带回去,不然你真的会挨骂的。” 杨锦文摇头:“不行,市局检不检测,我不管,但这些东西必须带回去。再说,这个案子,咱们也没有多少经费吧?” 这话就把马博明的嘴给堵死了,其实他是有私心的,这些东西拿回去,还不是增加他的工作量。 不过,杨锦文说的也是事实,这个案子的前期,从搜查、到锁定胡爱华,确实没钱。 谁叫杨锦文动作这么快呢,不过取证环节要的经费,可是天文数字。 杨锦文管不了这么多,他现在一心想把这个案子做成铁案,最好是由最高法复核之后,死刑立即执行,不要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这时候,他们正站在地窖上面的暗室里。 暗室的照片都被收集走,就连墙上的报纸,也被杨锦文小心翼翼地撕了下来。 马博明见他这样,无奈地摇摇头:“行吧,你最好把林子的柑橘树都给移回去……” 他话音未落,门口走进来两个人。 他们转头看去,一男一女,穿着豆绿色的衬衣,头上戴着大檐帽,手里各自提着公文包。 那女的说:“我们是检察院的,我叫何晴,这是我同事,叫方明,我们过来看看物证收集的情况。” 马博明赶紧招呼:“欢迎两位检察院的同志指导工作。” 何晴点点头,眼睛却一直在杨锦文身上盯着,微微蹙着眉。 这女人三十来岁,身上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势。 杨锦文瞳孔一缩,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见她把目光移开,杨锦文也不再搭理,去忙自己的事情。 等到天全黑之后,杨锦文准备搭乘市局的车回去,何晴走出屋子,向他道:“杨锦文同志,坐我们的车,我们送你回去。” 杨锦文有些纳闷,只好点点头:“谢谢。” 叫方明的检察官开车,杨锦文坐进后座,他以为何晴要坐副驾驶室,没想这个女人也坐进了后座,他只好向里面挪了挪屁股。 车开上大路,不再颠簸,何晴转过头,看向杨锦文:“你认识我吗?” 杨锦文笑了一下:“我该认识吗?” 听见这话,何晴跟着笑了笑:“小时候,你抢过我碗里的鸡腿,你记得不?” “想起来了。” 杨锦文点头,注意到对方的左手无名指戴着婚戒。 单位明文规定,工作人员不能佩戴任何首饰的,但何晴却戴了。 何晴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伸出手给他瞧了瞧:“四年前,我结的婚。” “恭喜。” 何晴叹了一口气,问道:“杨叔叔最近怎么样?” “去深市创业了。” “我知道,我妈给我说过。” 她说完这话就不再吱声了,杨锦文也找不到好的话题,所以就沉默了下来。 开车的方明问道:“杨锦文同志,把你送去哪里?” 何晴吩咐:“直接去城北分局。” “行。”方明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车到了地方,杨锦文准备下车。 何晴道:“对了,你有空去看看我妈,上回你们杨局长说你要去,她念了你好久。” 听她这么说,杨锦文只好点头:“行,我明天一早就过去一趟。” 何晴笑道:“家里地址变了,你要去市大院,去之前给我打一个电话,我写个号码给你。” 何晴给他写了一张纸条,杨锦文接过后,向开车的方明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挥手走进分局大门。 方明一边把车开出去,一边问道:“何姐,什么情况啊?这人谁啊?” 何晴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我上初中那会儿,他在我家蹭了一个多月饭,那时候,我还以为他将来是我弟弟呢。” 方明把这话琢磨了好几遍,顿时明白过来,心中惊讶的不行。 张书记的干儿子? 这他妈的,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看这情况,张书记还对这小子的老爸念念不忘啊。 何晴能看出他在想什么,严肃道:“这事儿别乱讲啊。”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方明止不住点头,但架不住脑子里胡思乱想。 何晴和他老公结婚四年,一直没有小孩,而且何晴办公室的抽屉里常年放着药瓶,该不会是…… 如果是这样,杨锦文他老爸要是真的和张书记成了,杨锦文以后要是结婚,生的孩子,岂不是就是张书记唯一的孙子。 这他妈的……方明微微叹了一口气,人的命就是这样,运气太好,挡都挡不住。 另一头。 杨锦文倒是没多想,回到刑警队后,路过院子里的老帮菜都在盯着他。 “小杨,有人找你,陆局办公室呢,你赶紧去。” “谁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 去到二楼的时候,江建兵拽着他的胳膊:“陆局办公室,赶紧去,看你这一身,脏兮兮的,仪容仪表搞好一些。” “不是,到底是谁啊?紧张兮兮的。”杨锦文问道。 江建兵抬了抬下巴:“你去吧,去看看。” 听他这么说,杨锦文心里很忐忑,去到陆少华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后,房门立即就被打开了。 “进来。”陆少华招呼道。 杨锦文进去之后,看见一个穿着朴素的乡下汉子,坐在沙发边缘,他脸色黝黑,佝偻着脊背,双脚并拢,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当看见杨锦文后,他站起身来,嘴唇紧抿。 饶是再苦再累,生活过的再艰难,这个乡下汉子也没有哭过,但这时,他哭的泣不成声。 杨锦文看着马树堂,眼神也有些微微动容。 “马叔。” 马树堂的妻子,赵彩英因为女儿的失踪,寻求无果,自知找不回来,最后选择了不归路。 女儿失踪,老婆也没了,家里就剩下马树堂一个人。 他本来是打算办完老婆的丧事,打算也跟着去了,不能自己一个人苟活。 却没想到,女儿竟然被找了回来。 他急匆匆地跑来城里,在医院看见女儿后,他整个人都被击垮了。 当得知是请他吃饭的那个年轻人,带头侦破的这一系列失踪案,找回自己的女儿。马树堂马不停蹄的赶来了这里,要见一见他。 千言万语,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马树堂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一声谢谢,但却莫名其妙问了这样一句话:“你知道我家住哪儿吗?” 杨锦文点点头:“南湾县,马家河镇,三村六组。” (本章完) 第137章 这个夏天好漫长啊! 第137章 这个夏天好漫长啊! 八月末,夏日的尾巴上。 一阵微风吹来,让宽阔的河面荡起一圈圈涟漪,两只绿头鸭的屁股,随着河水的荡漾,微微翘起。 “咚!” 一块大石头远远丢来,砸在绿头鸭的屁股后面。 河水四溅,两只鸭子展开羽翼,一边‘嘎嘎’的叫着,一边慌乱的扑棱着翅膀。 “滚一边谈恋爱去,尽耽误我钓鱼!” 杨锦文拍了拍手,坐在小板凳上,怒气未消。 从早上起床,在河边守了一整天,毫无疑问,空军。 杨锦文的目标很明确,无他,唯死守耳! 但架不住这两只鸭子的戏耍,要不是温玲在身边,他肯定得脱下裤子,扎进河里,非得跟两只鸭子干一架。 温玲坐在他旁边,咯咯的笑着:“你拿人家鸭子出什么气?” 杨锦文指着两只绿头鸭,气呼呼地道:“这两个家伙就调戏我。” 温玲失笑:“其实我也不是很爱吃鱼,钓不钓的上来没关系的。” 杨锦文摆手:“这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呢?你钓鱼不是给我吃吗?你说的呀。” “不是,钓鱼是一回事儿,吃鱼是另外一回事儿。” “呵!”温玲点头:“我明白了,跟我妈搓麻将一个道理,她拿到一副清一色,刚准备听牌,却被别人截胡,是不是这个道理?” 杨锦文点头:“差不多吧。” 温玲嘿嘿一笑:“不是,我妈多少能摸着清一色呢,你呢? 一条鱼都没钓上来,你悲哀个啥?跑鱼了,才算悲哀,你这就是单纯的空军。” 被温玲插了一刀,杨锦文摸了摸额头,心里难受的要死。 “不是,以前这条河里有很多鱼的啊,怎么现在一条都没了呢?” 这时候,一个背着背篓、扛着锄头的老农站在田埂上,开口道:“前不久,村里的年轻人用雷管炸鱼,还有用电网的,连鱼籽都死绝了。” 杨锦文释然,这能解释自己为什么空军。 要是换做二十几年后,雷管炸鱼?电鱼?不去牢里踩几年缝纫机才怪呢。 这会儿,田埂上四处都是人,正在抢收稻谷。 八月末,正是丰收的季节。 温玲站起身,看着田里一片繁忙的景象,她取下戴着头上的草帽,伸展双臂:“来乡下玩挺好的,青山绿水,空气好清新。” 杨锦文把竹竿做的钓鱼竿收起来,从河边提起竹篮,这种竹篮上窄下宽,‘品’字型,是用来装鱼、捉黄鳝泥鳅的法宝。 “走吧,回去。”杨锦文催促道。 温玲点点头,跟着他小心翼翼地踩着田埂,往旁边的大路走去。 “不是,杨锦文,你不觉得这很治愈吗?” 治愈个锤子……杨锦文心里腹诽,他想了想,回答道:“你是看客,当然看着爽,你去试一试,用镰刀割稻谷,然后攥着一把把的稻谷,使劲往那桶里砸,三两下你就熬不住了。 又晒又累,双脚都得陷进泥坑里,拔都拔不出来。而且,当天还得把这些脱粒的稻谷,一趟一趟的背回去,把谷粒铺在地上晾晒,没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温玲撇撇嘴:“这也是劳动的果实,虽然辛苦,但也是劳有所值。” “是吗?”杨锦文道:“三分之一都是公家的,不全是自己的。” 温玲不再说话了,去粮食局交公粮的场景,她是看见过的。 “这几天,猫哥火急火燎的赶回家,就是帮他老爸老妈抢收稻谷呢。” “他们家住在那儿?” “远着呢,嘉兴区那边。” 温玲点点头,上了大路后,她果然看见杨锦文所讲的事情。 一家老小,四口人背着背篓,里面全是湿哒哒的稻谷,他们光着双脚,脚上全是泥巴,脖子上缠着毛巾,汗水把头发都打湿了。 年龄最大也六十好几了,因为背的太重,背都快弯在地下了。 年龄最小的只有七八岁,还是个小学女生,全身脏兮兮的,头发上全是泥浆。 杨锦文赶紧把手里的鱼竿和竹篮递给温玲,跑去女孩身边,接过她的背篓:“燕子,哥帮你背。” 燕子笑道:“哥,把你衣服弄脏了。” “不碍事的。” 杨锦文单手接过她身上的背篓,双手一穿,很轻松的背在了背上。 这女孩一家人就住在杨锦文老家的隔壁,长的又黄又瘦,穿的也很不好。 早上,从城里来的时候,温玲见过她,很爱笑、很腼腆的女孩。 温玲还给她拿过吃,此时,女孩见到她,甜甜的笑着,不说话,只是笑。 温玲问她:“累不?” 女孩摇头:“不累。” 女孩很不好意思,回答完之后,就凑近杨锦文身边:“哥,你钓着鱼了吗?” 杨锦文摇头:“空军。” “空军什么意思啊?” “我怎么和你解释呢,就是你考试考零分。” “我才没有呢。” “我开个玩笑嘛。” 女孩的爸妈看了看杨锦文,当爸的道:“锦文,今天下午要回城吗?” 杨锦文点头:“是的,三叔,,明天要上班呢。” “哦。”汉子不再说话了。 翻过一座丘陵,就到家了,不过中间歇息了一会儿,长时间背那么重的东西,铁打的也熬不住。 杨锦文爷爷叫杨斌,退休前是安南钢铁厂的老钳工,正儿八经的工人,奶奶也是厂子里的女工。 所以两老在农村是没有田地的,之所以回农村生活,是舍不得祖屋荒废,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地方。 前些年,‘工人’这两个字是很值钱的,是搞建设的,工人和农村人的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别人不知道,杨锦文一家人是知道的,爷爷奶奶在农村生活,不知道遭受了多少嫉恨。 人与人的差距,导致了情绪的滋生,羡慕你的,嫉妒你的,恨你的,什么人都有。 只要不是近亲,杨锦文爷奶就不爱和外人打交道。 杨锦文回到家,奶奶已经做好了饭菜,一桌子的菜肴。 杨斌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茅台,给孙儿满上,也给温玲满上。 对于杨锦文带回来这个女孩,老两口笑的合不拢嘴。 杨锦文摆手:“爷,我不喝,我一会儿还得开车回城里的,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温玲也摆手:“爷爷,我不太会喝酒的。” “谁说喝酒不开车?从没听说过这个规矩,你难得回来看我,必须喝一杯。” “好吧,就一小杯,我先说清楚,就一小杯。” 老爷子眉开眼笑。“行,就一杯。” 温玲道:“我不会喝,也只喝一杯。爷爷奶奶,我敬你们。” 老爷子点头,一仰头,把酒给干了。 他刚喝完,温玲就提起酒杯,给他满上,还一边道:“爷爷啊,你这是陈酿的茅台,不能这么快喝。 醒酒的时间,起码要半个小时,最好是用紫砂壶来醒酒,喝的时候,在嘴里含八秒,您就能感觉到一股甜甜的蜜蜡的香味儿。” 老爷子听的一愣愣的,不断地眨眼,温玲点点头,给自己的酒杯倒满,提了一杯,八秒过后,她咂咂嘴:“您试试看。” 老爷子照做了,果然喝着不一样。 “这酒是小文他爸给我买的,我第一次喝,原来是这么喝的。” “对喽!”温玲点头,又提了一杯:“爷,奶,祝你们身体健康。” 老爷子和奶奶笑着点头,和温玲碰了碰杯。 杨锦文皱眉,在旁边看傻了眼。 温玲撒起谎来,浑然天成,脸不红心不跳。 一顿饭吃下来,已经是夕阳西下,一瓶茅台喝光,老爷子又拿出一瓶红星二锅头,照样给干没了。 这会儿,老爷子趴在桌子上东摇西歪,嘴里止不住地念叨着杨大川。 “小文,你爸的事儿,你上点心,你都这么大了,也该为你爸的后半辈子考虑,你得让他找个女的,把这婚结了,他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啊。” 杨锦文简直无语了,这一天天的,杨大川是不愿意再婚吗?连人家张书记都被他玩的团团转,用得着自己瞎操心? 他起身向老爷子抱抱拳:“行,我知道了,您照顾好您自己,我过年再来看你们,奶,我们走了。” 此时的温玲,脸不红心不跳,招呼道:“爷爷,下次咱们再喝,我给您带两瓶好酒。” “呕……”老爷子把脑袋埋在桌子底下,一顿呕吐。 奶奶想送杨锦文,他道:“奶,您去照顾老爷子,别送了。” 奶奶挥了挥手,杨锦文和温玲坐上车,准备回城。 车的后备箱,已经被奶奶提前塞满了东西,虽然他们在农村没田可种,但可以开辟荒地,种些蔬菜,养一些鸡鸭。 河里那两只调戏杨锦文的鸭子,就是自己家的。 杨锦文把车开出去,这台车不是他的,是温玲找自己老爸借来的,银白色的富康。 穿过长长的隧道,便是阳康县,再往前就是城北的管辖范围。 杨锦文开车进隧道,夏日的余晖被甩在了车后。 温玲坐在副驾驶室,打开了车载收音机,舒缓的音乐声在车里响起。 杨锦文感觉,这个夏天好漫长,就像过了一辈子似的…… (本章完) 第138章 升职! 第138章 升职! 岭蒙县。 打头的警车刚穿过隧道,便看见两侧的山坡上覆盖着薄薄的白霜。 这已经是十二月了,天气骤降,冷的吓人。 之后,便是长长的车队从隧道的洞口钻出来,每辆车的车顶闪烁着红蓝警灯。 杨锦文他们的车,落在最后边,车里坐着何金波、郑康、猫子。 车载收音机播报着天气预报:“受北方冷空气影响,我市在未来几天将大幅度降温,天气寒冷,望广大市民朋友们穿衣保暖……” 坐在后座的何金波竖起衣领,搓着手:“这鬼天气,说变天就变天,感觉夏天还没过去,马上就进入冬天了。” 郑康点头:“谁说不是呢,今天早上我老婆还唠叨着,让我以后下班买菜回家,免得她大早上出门买菜,冷死人了。” 何金波问道:“老郑,你儿子今年上初三了吧?” 郑康叹了一口气:“这小子算是废了,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也不知我老婆平时怎么管的。” “你傻啊,不知道叫你徒弟给他补补课?” 杨锦文一边开车,一边道:“师父,要不我每天晚上去你家?帮他补习?” 郑康摆手:“算了,算了,别耽误你时间,我让这小子住在他班主任家,看学习能不能提上来。” 说完后,他看向何金波:“他的任职书要下来了吧?” 何金波点头:“应该就是今天。咱们城北刑警大队、三中队的中队长,杨锦文同志,一级警司。” 何金波向前面的车队抬了抬下巴,前面的囚车里,押送着即将被执行的胡爱华。 “今天这个事儿了了,你和猫子的二等功也该下来了,猫子是三级警司,杨锦文你再提一级,一级警督。 你的功劳拿的太多了,要不是张书记发话,上面不一定给你批,你得谢谢人家张书记。” 杨锦文看了一眼后视镜:“谢谢何队,谢谢师父。” 何金波笑道:“你可别谢我们,这是你自己应得的。” 坐在副驾驶室的猫子,开口道:“师父,咱们家属楼什么时候能建成啊?我能不能拿这个二等功换个房子?两户型都可以的。” 何金波骂道:“瞧你那点出息?那可是二等功啊,你小子不想进步了?天天就惦记着房子,你没看分局后面那块地,连地基都没还没打好吗?” 猫子闭嘴,悻悻然的笑了笑。 郑康道:“猫子,你还年轻,有你师父在,买房肯定给你打个折,你再存存钱,以后全款买下。” “谢谢师父。”猫子转过脸,嘿嘿一乐。 何金波翻了一个白眼:“记着啊,你也是拿过二等功的人了,队里的那些老家伙使唤你,你该拒绝就拒绝,别当老好人。你早就不是实习警员了,明白不?” “师父,我晓得。” “你晓得个屁,江建兵和徐国良那两个混蛋,整天把你当牛马使唤,你以为我眼瞎啊? 给我争点气,什么时候也弄个中队长干干,不然,我对不起你爸妈上回给我送的土鸡蛋。” 猫子点头,看向窗外的白霜。 距市区五公里,岭蒙县的一片山头便是目的地,下面的公路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车队停下来,w警和公安跳下车,开始维持秩序。 一些新闻记者已经早一步赶来,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来看热闹的老百姓,把公路围的水泄不通。 一辆由丰田海狮改造的囚车押送胡爱华,在车的两侧,站着两排持枪的w警。 看守所的公安把后车车门打开,胡爱华戴着脚镣和手铐,坐在最里面。 杨锦文他们下车后,也跟着过来。 一群人围着车尾,注视着车里的胡爱华。 法院审判的很快,7月底移交检察院,8月份审判,11月判决,12月初,也就是今天,便是执行日期。 胡爱华涉嫌诱拐、绑架、囚禁、杀害八名女性和即将出生的婴儿,并且抗拒执法、隐瞒犯罪事实,罪大恶极,犯罪事实清楚,判处死刑。 其中的隐瞒犯罪事实,经查,通过省厅物证中心的dna鉴定,张倩肚子里的孩子,和胡爱华的dna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八。 和他父亲胡书生的差异稍大,也就是说,并不是如他所说那样,张倩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他父亲的,反而是他的。 他父亲胡书生也不是被冤枉的,从地窖里提取到了他父亲的毛发,乃下体毛发,证实他确实侵犯过多名受害人。 其中,地窖里铺着一张破絮,经过检测,上面残留了他父子俩的精斑,这也是铁证如山。 胡书生也多次去城里购买避孕套,以及农药、塑料薄膜等等。 从中,并未检测出第三人犯罪,此案定案。 杨国昌和温墨从市局的车下来,其他人纷纷给他俩让路。 温墨走上前,盯着胡爱华,问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没有?” 胡爱华低着头,没有回答。 之前,他在法庭上一直在申辩,他是为了艺术,不是真的想杀人,但对张倩肚里的孩子的鉴定,戳破了他的谎言。 艺术,鬼的艺术,无非就是满足自己的欲望。 温墨轻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那好,没什么心愿的话,那就准备执行,给他一支烟。” 一个法警从上衣兜里掏出烟盒,自己点上后,塞进他的嘴里。 胡爱华抽了两口后,抬起头,在人群中找到杨锦文。 见他似乎有话要说,法警拿走他嘴里的烟。 “杨锦文,我艹你……” 见他骂人,郑康上前,抬手指着他:“到了现在,你还不老实?” 胡爱华一边骂,一边哭:“不是你,我怎么会有这样的下场,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才二十几岁……” 杨锦文眯着眼,冷冷地盯着他,忍不住说道:“被你害死的那些女孩,她们哪个想死? 你就一条命,根本都不够赔的,下辈子别让我逮着你,我照样抓你!” 紧接着,胡爱华被押下车,带去了半山坡的一块平地。 那里已经站好了w警、公安和法警。 执行的地方已经被选好,胡爱华哆嗦着双腿,根本没法走路,是被公安架上去的。 十二月初的天气,萧瑟冷硬,连鸟都看不见。 杨锦文站在公路边,仰头看去,胡爱华被带去了最里面,不让公路上的老百姓看见。 片刻后…… “砰!” 一声刺耳的枪响,刺破了初冬的宁静,此案终。 中午过后,太阳从云层里冒出来。 城北分局,礼堂内。 杨锦文和猫子站在台上,由宗门掌教杨国昌、大长老温墨给他们换衔。 同时,杨锦文签署了人民公安任职书,正式成为城北刑警大队下辖三中队队长,也就是成了一名光荣的堂主。 堂内成员一名,那就是猫子。 等于是,杨锦文这队就两个人,他和猫子。 一中队的大师兄是江建兵,手下多名精兵强将。 二中队的大师兄是徐国良,也是一帮精怪似的老家伙。 一、二中队都是办重案的,也就是八大案。 至于三中队,明显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好在的是,在杨锦文的强烈要求下,他和猫子分到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就在茶水间和男厕所的中间,一个二十平米的空间。 地方是有了,但办公用具少的可怜,猫子和后勤没搞好关系,只分到了学生用的两张课桌。 这时候,杨锦文和猫子坐在课桌后面,你瞪着我,我盯着你,像是被老师发配到走廊学习的差生。 猫子忍不住问道:“小杨……” 杨锦文抬手打断他:“称职务。” 猫子撇了撇嘴:“杨小队。” “你说。” “咱们现在像不像离开集体的小金雕,那些老金雕不带我们玩了?” 杨锦文摇头:“习惯就好,咱们得独当一面,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人,也能为分局发光发热。” “我总感觉浑身不得劲。” 杨锦文鼓励道:“没事儿,咱们能够做好的,等我们三中队以后发展壮大,你就是队副了。” 猫子睁大眼:“副队长?” “没错,副队长!” 猫子一脸欣喜,浑身舒坦:“那咱们今天干点啥?” 杨锦文手指敲击着桌面,开口道:“猫副队,你一会儿去档案室,找邹佳慧,找一些积案出来,咱们筛一筛,看有没有能够侦破的。” 猫子问道:“那你呢?” 杨锦文指了指墙壁:“我去找人做个铭牌,外人都找不到咱们办公室在哪儿。” “也是哦。” 杨锦文站起身,迈去走廊,刚好遇上从厕所出来的江建兵,这老家伙手里拿着卷成筒状的报纸,走路一瘸一拐,肯定是厕所蹲久了,脚麻了。 老江笑道:“哎哟,这不是杨队吗?闲着呢?” 杨锦文摸了摸鼻子,笑了笑,向走廊尽头走去,下楼,来到二楼法医室,推开门。 温玲坐在高脚椅里,正在低头写报告。 杨锦文道:“晚上庆祝一下?” 温玲抬起头,莞尔一笑:“好的,杨队。” “你想吃什么?” “天冷,吃火锅?” “好咧。” “叫上猫哥吧,上次他回家,给我带了好多土特产,我都还没谢过他呢。” “那是当然,要不要叫上档案室的邹佳慧?” “滚!”温岭眉眼一拧。 杨锦文笑了笑,将法医室的门轻轻关上。 这时候,楼下突然响起何金波的吼声。 “刑警队的,全体都有,全部下楼,有案子,限你们十分钟之内,领好配枪和手铐,出任务了!” (本章完) 第139章 洗头妹! 第139章 洗头妹! 安南市。 深夜的火车站,清清冷冷,偌大的广场几乎没几个人。 街对面是一排住宿旅馆,悬挂着的牌子,被夏天的太阳一晒,又白又脆。 若不是有几家发廊的旋转灯箱照明,根本看不见牌子。 发廊里清一色的洗头女,她们坐在沙发、或者椅子里,抽烟聊天,见到有人路过,便立即推开玻璃门,招呼道:“大锅,洗头不?小妹技术很好的,包你舒服。” 赵长军就是路人,此时,他腋下夹着黑色的手提包,穿着妮子大衣路过。 一般来说,在附近转悠的人,要么是火车刚到站,离家远,找个旅馆住一晚,要么就是要赶第二天的火车,提前留宿。 但赵长军并不是这两类人,他是第三类人,来这里完全是为了‘第三类接触”,也就是钱卖春。 四十好几岁的人,一辈子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为工作、为家庭、为孩子。 他在供电所上班,科长职务,待遇很好,没什么烦恼。 唯一感到遗憾的就是,生活太淡了,淡出个鸟来,没有一点儿意思。 用一句话概括,他就是想洗个头,意思就是去潇洒一回,找找刺激。 好哥们经常三五成群的来,每次叫他,他都拉不下脸,一是不好意思,二是因为职务比他们高一级,他不太好跟着他们一道,万一被他们抓住把柄,在单位捅出去,那不就完蛋了? 但对于好哥们说的,重振雄风,再做一次十八岁的感觉,他心向往之。 跟着自己老婆天天睡在一起,摸她的手,就跟摸自己的手没啥区别,完全提不起兴趣。 老婆上厕所、拉个屎,都不关门的,赵长军很是恼火。 而且每次和老婆那个的时候,他都心不在焉,还能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副电力工程的算法公式,这不扯淡吗? 以前用这招,是因为他怕自己‘拉闸断电’太早,免得老婆不尽兴。 而现在他和老婆干这事儿,脑子不由自主地就出现电力工程的算法公式,一想到这个,他马上就不行了。 每当这个时候,老婆就会用力推开他:“老赵,你是蜡烛啊?一点就没?! 我们才四十几岁,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你让我守活寡? 要不是你老实,我都怀疑你外面有人了,实在不行,你每次搞之前喝一杯我给你泡的药酒,别跟死狗似的!” 赵长军想到这事儿,都觉得没脾气。 他要试一试,自己是单独对老婆提不起兴趣,还是对其他女人也是这样? 发廊里的小妹,波浪头,眼影涂成紫色,穿着豹纹,下身穿皮裙,很是撩人。 赵长军眼前一亮,咽下一口唾沫,小声问道:“怎么收费的?” 洗头妹一手搭着玻璃门,嘴里嚼着口香,一边回答说:“大锅,看你做什么项目,我们这里啥都有。” 赵长军看了看发廊里,里面的灯光一片霓虹,姑娘们坐在红色沙发里,正抬头打量着他。 赵长军缩了缩脖子:“能出去不?找个旅馆?” “可以,不过价钱贵一些,能接受不啦?” “这没问题。” 洗头女又道:“那就这条街,不能走远了。” “可以。” 洗头女关上门,进去后,向吧台后面坐着一个胖女人道:“万姐,我出去了。” 胖女人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站在外面的赵长军。 “芳芳,别玩的太,要是不给钱,就过来叫我,老娘找人收拾他。” “我知道。” 名叫芳芳的点头,取下挂在墙上的红色挎包,她往肩膀上一甩,就准备出门。 坐在沙发上的姐妹取笑道:“芳芳,要是玩的不尽兴,可以给我打电话啊,我也可以的。” “芳芳,今天就你开张,这天太冷了,妈的,都没人上门了。” 芳芳回答道:“天气太冷了呗,人都冻硬了。” 众人哄笑一声。 她推开门,又招呼一声:“走了,一会儿回来给你们带羊肉串。” 赵长军站在门外,往前走了几步,芳芳跑上前,硬把手插进他的臂弯。 “大锅,你是做生意的吧,很有老板的派头呢?” 九十年代,‘老板’是一种褒义词,被人叫一声老板,心里都很舒坦。 赵长军也不例外,而且这个女人身上香香的,年龄也不大,也就是二十岁出头,皮肤又好,脸长的很精致。 看着那涂了口红的小嘴,赵长军立马有了反应。 果然,不是自己的问题,那帮好哥们说的对,这真能让人回到十八岁。 十八岁呀十八岁,赵长军心里一阵激动。 沿街走了二十几米,芳芳望着旁边的旅馆,开口道:“老板,就这家呗。” 赵长军马上摇头:“这地方不好,再找找。” “行,听你的。”芳芳也不恼。 赵长军想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免得碰见熟人,那就尴尬了。 为了缓和气氛,他问道:“你不是本地的吧?” 芳芳笑道:“当然不是,你能听出我是哪里的不?” “岭蒙县的?” “你猜的真准,我就是岭蒙县的。” 芳芳脸上笑着,心里却是骂道,老娘这么重的口音,你狗日的竟然听不出来? 往前走了几步,芳芳又找了一家旅馆,但赵长军不同意,觉得还是太扎眼。 芳芳站着不动了,警惕地盯着他:“不是,大锅,你弄哪样?不就是找张床吗?挑三拣四的,你到底要干啥?” 赵长军立即道:“再往前走走,下一家,下一家就可以了。” 芳芳回头看了一眼,发廊的霓虹的灯光,在夜里格外醒目。 “好嘛,就下一家哈。” 赵长军忙不迭的点头,芳芳又重新挽着他的胳膊。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走了几分钟,过了拐角,眼前是一条比较荒僻的街道。 就在旁边,有一家东风招待所的招牌。 这是独立的一栋两层小楼,两边没有什么建筑,都是荒地,但也准备开发,新建商业楼。 这里隔着发廊已经五百多米,芳芳道:“就这一家了哈?” “好的。”赵长军推门进去,大堂一片昏暗。 一个男人站在柜台后面,正盯着墙上的钥匙板,木板上挂着十几把房间钥匙。 “租一间房。”赵长军招呼道。 老板回过身,盯着他:“住多久?” “一个晚上。” “身份证。”老板从柜台下面拿出登记簿,递给他:“身份证号码,没有身份证,暂住证也行,名字写上。” 赵长军点头,一边开始登记,一边问道:“房间有淋浴室吗?” “没有。”老板看了看芳芳,当即明白这两个人是来干什么的,脸上笑了笑。 “好了,多少钱?”赵长军放下笔。 “单人间35元,双人间58元。” 赵长军点头,从腋下拿出手提包,拉开拉链,给他递出一百元。 老板找了零钱之后,从墙上取了一把钥匙递给他:“202,要我带你们上楼?还是你们自己上去?” “不用,我们自己上去。”芳芳立即道。 “好,楼梯就在右边,帘子后面。”老板坐进椅子里,不再招呼他们。 赵长军点点头,此时,他满脑子都是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那张电力工程的算法公式,根本就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旁边的洗头妹却不一样,芳芳总感觉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上了楼之后,便是长长的走廊,墙上粉刷着绿色漆面,打开202的房门,开灯之后,房间的墙壁是米黄色,地板是马赛克瓷砖。 一张双人床摆在正中间,被子迭的很整齐。 赵长军很羞涩,进门之后,他有些手足无措,坐在床边,招手道:“进来啊,你进来。” 芳芳站在门外,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心里生出想要逃走的冲动。 但是,赵长军刚才掏钱的时候,她看见包里有不少钱呢,都是百元大钞。 想了想,芳芳踩着高跟鞋,走进门,反身把门关上。 “先说好,收费五十块,要做其他的,得加钱。” 赵长军一口答应:“先来个五十的,完事儿后,我再看我怎么地吧。” “行。”芳芳把手提包扔在床上,甩掉脚上的高跟鞋,脱掉外套。 “嘭,嘭!”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芳芳转过身,警惕地问道:“谁啊?” “我啊,给你们拿热水壶。” “哦,就来。”赵长军听见是招待所老板的声音,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芳芳向里面躲了躲,免得被人看着,不太好。 赵长军把门一打开,一道黑影当即闪了过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额头就重重挨了一下,以至于他立即栽在了地上。 进门而来的人,把门一关,扬起手中的羊角锤,再次狠狠地砸向他的脑袋。 一下,两下,三下…… 芳芳站在窗户边,人都吓傻了,反应过来时,她立即大喊道:“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救命!” 老板直起身,用手指从额头往后梳了一下头发,拿着羊角锤指着芳芳,吼道:“别他妈的叫,叫就马上杀你!” 芳芳整个人都被吓住了,她脸色苍白,全身颤抖,望了一眼地板上躺着的赵长军。 此时,他的整个脑袋都被砸烂了,脑袋像是从高处摔落的西瓜,四分五裂,鲜血流淌在马赛克地板上,缓缓地扩展开…… (本章完) 第140章 招待所大火!(求月票) 第140章 招待所大火!(求月票) 1997年12月10,农历初九,大雪,再过几天便是冬至。 一大早,何金波像是打鸣的公鸡,又在楼下喊了起来。 “刑警队的,赶紧起床,有重大刑事案件,麻溜点,限你们十分钟下楼!” 猫子晕晕乎乎的从上铺跳下来,问道:“几点了?” 杨锦文睡在下铺,在温暖的被窝里睁开眼,他拿起枕头下面的手表一瞧,早晨七点刚过。 “昨天有案子,今天也有案子,天天都有案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杨锦文叹息一声,从床上爬起来。 猫子一边穿衣服,一边道:“也许不是什么大案子,我师父尽喜欢夸大事实,就像昨天那个案子,虽说是杀人案,但杀人者自己打来的电话自首,根本没啥大事儿。” 杨锦文吐出一口气,走在洗脸架边,用保暖壶往脸盆倒水,准备洗脸。 昨天的案子是邻里纠纷,导致的杀人案。 两家人就住隔壁,左边一家人嫌下楼太麻烦,每次就把垃圾袋放在门外面,等着第二天再拿下楼。 右边的张姓邻居就不乐意了,垃圾袋放了一夜,全被老鼠给咬破了,垃圾撕扯的四处都是,门前一片狼藉,张姓每天早上出门上班,心情都是极度压抑的。 这天,他终于爆发了,于是两家人就吵了起来。 越吵越激烈,张姓邻居吵不过他们一家人,他跑回厨房,拿起菜刀,奔出来,就向不断谩骂自己的老太太,砍出了一刀。 一刀劈头,血一下子就往外冒。 这个时候,人的情绪是最激动的,如果张姓男子就此住手,老太太也许还能活。 但张姓男子又砍了一刀,这才解气,他冷静下来后,发现人已经死了。 而老太太一家人看见这个场面,把门一关,立即躲进了家里,又哭又喊,就是不敢出门。 张姓男子返回家里,哆嗦着抽了一支烟,然后就打电话报了警。 也确实是他先报的警,被害者的家里没有安装座机电话。 这个案子很简单,也很普遍,每年因为情绪过激,发生的杀人案,屡见不鲜,调查起来也很简单。 怕的就是随机杀人,这就让刑警队很头疼。 杨锦文和猫子下楼时,何金波和郑康已经把两辆车开出来了,院子里就他们几个人。 何金波笑道:“哈,杨队,每次都是你们三中队动作最快,值得表扬。” 杨锦文搓了搓手,天气越来越冷,早上的空气又干又冰。 “何队,又是什么案子啊?” “纵火案。” 杨锦文挑了挑眉,纵火案用的着刑警队全体出动?他看了看法医室的方向。 何金波道:“温玲没那么早,我已经打电话给她了,她从家里直接去现场。对了,你俩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亲嘴了没?” 郑康和猫子都盯着杨锦文,似乎很好奇这个问题。 杨锦文转过身,假装没听见这话。 何金波不放过他,继续道:“你小子捡到大便宜了,温玲漂亮啊,人还大气,你这以后是温支队的女婿了,想一想,还挺刺激。” 郑康翻了一个白眼:“老何,你一个大队长,说什么胡话呢,一大早就打听人家私事儿。” “老郑,我关心关心下属怎么了?不像你,你哪里像当人家师父的,不问不关心,我要是杨锦文,早就叛出师门了。” “那你怎么不关心关心猫子?” “呃……” 何金波这会正坐在车里,他看了看站在寒风中的猫子,咂嘴道:“冷的话,上车啊,在外面站着干啥。” 猫子嘿嘿笑道:“好咧。” 何金波道:“咱们局里就只有档案室的邹佳慧是未婚女性,你小子上点心,学学人家杨锦文,你要是能把她搞定,师父我给你封一个大红包。” 猫子一脸苦相,心里腹诽,我倒是想,但人家对我没那个意思啊。 江建兵和徐国良迟到了,带人下楼的时候,已经过了时间。 何金波骂道:“每次出任务,就你们最慢,都是中队长,能不能有点觉悟?” 江建兵叹气:“你啥时候把厕所的事情解决了再说,蹲坑不够,大家都是轮流拉屎,再说,年龄又大了,拉屎是个辛苦活儿。” 徐国良也道:“何队,我提个建议,以后出任务,你别用大喇叭吼,每次搞得鸡飞狗跳,我都快成精神病了,做梦都梦见你打鸣。” “打鸣?”何金波一脸无语。 马博明的技术队来的更慢一些,这老家伙比何金波资历老,每次出现场,都是最后到的,变相的不给老何面子。 何金波拿他也没办法,队里除了看职务之外,也要看资历的,就算是看门的大爷,人家也是前辈。 随即,三辆车开出分局大院,在薄雾中向现场驶去。 现场在火车站的东升路,靠左手边是大马路,叫铁兴路,斜对面就是又破又烂的火车站。 周围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线外面站着几个看热闹的老百姓,都是早上起床没事儿,闲溜达的大爷大妈。 毕竟这个时间还早,才七点多一点。 杨锦文一下车,便看见被大火烧毁的二层小楼,满目疮痍,黑乎乎的像是一栋哥特式建筑。 门楣上挂着的招牌被烧的面目全非,只剩下丑陋的铁质框架。 好在的是,这栋楼两侧都没有建筑,只烧了一栋楼。 楼前是一片荒地,一辆消防车停在那里。 派出所的、消防的、联防队的围拢在一起,十几个人正议论着什么。 见何金波带人过来,这些人立即转过身。 火车站派出所的所长姓雍,雍所长点了点头:“何队,郑队。” “什么情况?”何金波向火灾现场努了努嘴:“你打电话说,里面烧死了人?” 雍所长点头:“是有两个人死在里面了,不过我还没进去看过。” “先说一下具体情况。”何金波一边问,一边拿出烟,给每个人派上一支。 刑警队虽说是办重案要案的,但天然和老百姓隔着一层。 派出所、联防队是最基层的队伍,这些人精明的很,常年和地痞流氓这些打交道,要问什么人,什么事儿,他们是最清楚的,何金波得跟他们搞好关系。 何金波工资中,三分之一的收入都是用来买烟,打发这些人,前提是他是一个秉公无私的人,要是像其他分局的刑警大队长,那就是直接施压,你屁都不敢放一个。 雍所看了看消防队的,开口道:“我先说吧,我们是在凌晨四点左右,接到的报警,说这片发生了火灾,我们赶紧联系消防队,我带人赶来的时候,大火已经烧起来了,烧的特别快。 这栋楼是一个招待所,叫‘东风招待所’,私营的,老板叫严大洪,他和他老婆李芬开的这个招待所。” 郑康问道:“死的人是他们两口子?” 雍所摇头:“我现在也不太清楚里面的情况,但有一点是确定的,李芬没在里面,我刚打电话给她家里,是李芬接的电话,她这会正过来这边。” 消防队的队长讲道:“我们也是凌晨四点多过来的,马上就展开了救火,但火烧的太快了,特别是二楼,几乎全部烧毁了,我们在一个房间里,发现两具尸体,所以就告诉雍所了,雍所就找了你们。” 这时候,杨锦文插话道:“就死了两个人?这可是火车站周边的招待所啊,有没有人逃出来?” 雍所摇头:“没见着人逃出来。” 杨锦文目光一凝,何金波和郑康也是眉头紧蹙。 何金波吩咐道:“咱们先进去看看。” 他们转过身,便看见马博明技术队的几个人,望着眼前被烧毁的大楼,眉头紧蹙,嘴里骂道:“老子最怕的就是火灾现场,这他娘的要怎么勘察?” 何金波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一定是命案,先看看再说。” 他们穿戴好一次性鞋套,拉起警戒线,排着队,鱼贯进入现场。 门前湿漉漉的,水混着灰烬,一片狼藉,这是消防队灭火时,使用过水枪。 因为初冬时节,早上的阳光不是很强烈,一楼的光线很昏暗。 天板一团焦黑,左侧靠墙的沙发被烧的只剩下一团难看的灰烬,烧焦的预制板塌陷成扭曲的形状,柜台的木桌、大厅的椅子都被烧个精光。 杨锦文在空气中嗅了嗅,再一看现场这个情况,立即就道:“人为纵火,有汽油的味道。” 马博明点头,脸色更难看了。 通往二楼的楼梯,布帘也被烧掉了,只在门楣上留下手臂宽的、还算完整的布条。 水泥楼梯也有被大火烧过的痕迹,木质扶手被烧毁,墙面发黑,墙上的涂抹材料被大火烧的起泡,像是被开水烫在皮肤后,冒出的一个个水泡。 招待所的房间都在二楼,房门都被烧毁了,露出一个丑陋的洞口。 何金波看向上楼后的房间201,里面没人。 郑康向202号房张望,两具尸体映入眼帘。 躺在马赛克地板上的一具尸体,已经成为了一具焦炭。 而在被烧毁的床上,也有一具尸体,连同被套床垫一起被烧毁,几乎是看不出人形。 相比201号房,202号房的火势很大,看着像是起火点。 郑康捂着鼻子,转过身,发现杨锦文正站在自己身后。 他看向走廊尽头,那里有一扇铁门,所有门都被烧毁了,只有那道门,纹丝不动! (本章完) 第141章 惨烈的现场! 第141章 惨烈的现场! 东风招待所二楼。 走廊两侧都是房间,左右各五间房,一共十间。 除了202号房,里面有两具被烧死的尸体之外,再无其他发现。 这会儿,杨锦文盯着走廊尽头那道铁门,缓缓走了过去。 铁门的左侧是厕所,男女通用,杨锦文绕进去,看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再回来的时候,郑康和何金波也走了过来。 何金波试着推了一下门,门是从里面锁着的。 在外面的时候,他们从楼下往上看的时候,右侧外面的墙上有一扇小窗户,比招待所房间的窗户要小很多,明显是一间杂物间。 “让开点,我踹两脚试试。” 何金波招呼其他人站远点,他把手提包递给郑康,后退几步,一个助跑,然后猛地往前一冲,抬脚用力一踹。 他以为门很结实,肯定要多踹两下的,但却一脚踹空。 门弹开一条缝,因为何金波用力过大,整个人滑了进去。 江建兵有些幸灾乐祸:“哎哟,何队,小心点,别伤着腰了。” 门后面是倾倒的铁架,被烧掉的杂物堆在门后面,像是雪般的灰烬,从屋里飘了出来。 一股极其难闻的恶臭味,从杂物间散发出来,让人忍不住捂着口鼻。 杨锦文立即愣住了,随后马上反应过来,向准备进屋的江建兵喊道:“有问题,进去小心点。” 何金波从门前爬起来,向里面张望了一眼,随后双眼瞪圆,脸色发苦,喉咙不断地滚动。 见他静止不动,郑康问道:“什么情况?” 何金波退了出来,从他手里拿过包,一边准备打电话,一边道:“你们自己看看,就在门口看,别离得太近,我怕吓着你。” 郑康和杨锦文同时探头进去,只见狭小的房间里,一堆烧焦的尸体层层迭迭,垒在一起,发黑发臭。 他们身上的皮肤龟裂,像是鳄鱼皮一般。 郑康咽下一口唾沫,默默地退了出来。 杨锦文睁大了眼,听见楼下有女人的哭喊声。 很明显,这是一起人为纵火凶杀案,被害者多名,现场极其惨烈。 江建兵瞄了一眼后,立马就干呕了一声:“我的妈呀,这……” 猫子也进去看了看,赶紧往厕所跑。 那些烧死的尸体,实在是吓人,跟焦炭一般,特别是那股难闻的味道,像是腐烂的猪肉,架在火上干烤,发出的焦糊味。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预期,也会被这刺鼻的气味,熏的恶心想吐。 事关重大,何金波赶紧打电话通知市局。 马博明看见现场的情况,根本就无从下手。 痕迹,鬼的痕迹,什么都烧没了,指纹?毛发?足迹?统统没有! 见他在一旁发愣,杨锦文走来,开口道:“先找着火点。” “对,对!着火点。”马博明回过神来,招呼技术队的,赶紧进行勘察。 何金波打完电话,招呼江建兵:“招待所老板娘,是一个叫李芬的,人马上就到,你找两个人去向她问问情况,把人控制住,一会儿带回队里。 一队和老徐二队的所有人,现在马上给我散出去,去周边走访。 叫联防队的,反扒的同志,去火车站打听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情况来。” “明白!” 江建兵和徐国良齐声回答,案情复杂,涉嫌多条人命,两个人也不敢开玩笑,点点头就下楼了。 何金波看向杨锦文:“你们三队,算了,你和猫子就两个人,你们看哪里缺人手,就去哪里帮忙,杨锦文你逻辑能力强,多看看现场,事后咱们再分析情况。” “是。”杨锦文点头,带着猫子下楼去找温玲。 这么多被烧死的尸体,法医的工作是最忙和最累的。 温玲和张磊正在警戒线外面穿戴装备。 看见杨锦文后,她直接就问:“烧死了多少个?” 没尸体,不会叫她来,温玲自然清楚这一点。 杨锦文轻叹了一声:“七八个人。” “这么多?”温玲吓了一跳。 张磊一脸苦相,口罩戴了一层又一层。 杨锦文接过温玲的勘察箱,带着她上楼。 温玲瞟了一眼现场的情况,皱了皱眉,跟着杨锦文来到二楼的202号房。 离着门口三米多的地板上,就是一具烧焦的尸体。 尸体已经看不清楚脸,五官更是变了形,身体缩小了三分之一。 “手套。” 杨锦文立即打开勘察箱,拿出两副乳胶手套给她。 温玲戴上后,把尸体翻了一个身,找到尸体的口鼻,然后把嘴巴用力掰开。 “扩张器。” 杨锦文找出东西,拿给她,温玲把这个东西塞进尸体的口腔,然后握着把手,往两边分开。 尸体猩红的口腔张开,温玲拿出手电,把光照进喉咙。 而后道:“死者男性,喉咙里的烟尘很少啊,不太像是被烧死的,应该是死后被焚尸,肯定有其他死因,回去再验。” 一听这话,旁边的张磊叹了一口气,这就意味着要进行解剖,费时费力。 杨锦文讲道:“这屋子里,烧的最严重的东西,就是这两具尸体,应该是被人淋了汽油,人为纵火。” 温玲没搭理他,她收起手电筒,走到被大火烧毁的床边。 床上的尸体被烧的最惨,因为床垫是棕榈材质的,棕榈是一种阴燃物质,燃不起大火,一直阴燃。 所以此刻,床垫下面还飘散着一缕一缕青烟。 床上的尸体是被被包裹住的,然后就燃起了大火。 活人不可能在遇到火情的时候,还用被包裹着身体,像没事人一样躺在床上。 尸体的一双脚露在外面,只有脚背和脚心,烧伤面积不大,能看见脚指甲涂着红色的指甲油。 这是一个女人! 杨锦文在屋里找了一圈,在角落里找到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还有一个烧毁的女士挎包。 挎包已经被烧的变形,黏在一起,不太好分开。 这些东西都要当做物证搜集起来,但此刻技术队还没拍照,所以杨锦文把包放回了原位,带温玲走到杂物间。 杂物间里的场景,让温玲吓了一跳。 几具尸体迭在一起,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 她退了出来,向张磊喊道:“赶紧让技术队的拍照,不拍完,我们动不了尸体,还得找铲子,不然这些尸体不太好分开。” 技术队拍完照、录像之后,已经是下午时分。 因为人手不足,温玲找何金波要人,费了大半天功夫,才把尸体收集齐全,让人运去殡仪馆。 忙一会儿,大家都要下楼出去透透气,大火焚尸的场景,太过吓人,不仅气味难闻,让人心理上也承受不住。 杨锦文现在终于明白,温玲为什么喜欢乡下,喜欢看风景,喜欢美丽的事物,见多了这些,不抑郁就算好的了。 市局杨国昌和温墨赶来之后,看见这情况,也都提不起精神。 冬季本来就是火灾频发的时间,他们还以为就是单纯的大火烧死了人,但经过温玲初步的勘验后,这些人大概率属于死后被焚尸。 不然无法解释,那一堆尸体是怎么垒起来的。 杀人纵火,涉嫌七名死者,性质恶劣的程度,是安南市今年发生的第三次刑事大案了。 虽然六月份的大巴车抢劫案,和女性连续失踪被害案,都是短时间内成功侦破,就算这个案子也能破,但杨国昌知道,他的前途渺茫了。 他心里想着,得去一趟老范的食堂,再这样搞下去,他明年就得降职。 当天晚上,杨锦文和猫子坐温玲的车回到分局,温玲再开车带张磊去殡仪馆,准备连夜解剖尸体。 除了她俩之外,杨国昌把安南市所有法医都叫去了,为的是第二天早上开会时,能够马上拿到初步的勘验成果。 搬运了一下午的尸体,杨锦文和猫子不仅累,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恶臭味,于是两个人赶紧洗了澡。 之后,杨锦文去了问讯室。 招待所的老板娘李芬已经被带了回来。 杨锦文进去之后,便看见这个女人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昨天傍晚六点半,我老公来接我的班,他值夜班,我上白班,每天都是这样的。 公安同志,我老公是不是也被烧死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天,我可怎么办,要我怎么活啊!” 何金波和郑康对视一眼,这个女人的表情恰到好处,不像是有表演的痕迹。 何金波敲了敲桌子:“我问你,你们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什么意思?”李芬停止抽泣,眨了眨眼。 很明显,她并不知道招待所被烧死的尸体,其实是被死后焚烧,也就是属于凶杀案件,她以为这是一场单纯的火灾。 “字面上的意思,你老公严大洪,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李芬想了想后,用力点了点头:“有的,我老公借过一些钱,我们一直没钱还,对方隔三差五就来我家催账。” “借的谁?” 李芬低下头,回答说:“高利贷。” “从谁身上借的?” “田雄,他是开麻将馆的,以前和我老公关系挺好,所以我们找他的借的钱。” “借了多少?” “五千,借了三年,利滚利,现在要还一万五。田雄有一帮打手,他是混社会的。我们惹不起他。” “你们借钱干什么?” “我儿子生了一场病,要动大手术。” “这个田雄的麻将馆在哪儿?” “建设路,储蓄所后面的胡同里。” “你老公的身高多少?昨天下午你离开之前,他穿的什么衣服,鞋子是什么款式的?” 李芬回答道:“一米七多,具体多高我没问过他,他昨天穿的是海军蓝的大衣,黑色西装裤,穿了一双褐色的皮鞋,牌子是奥康的,这还是年前我给他买的。” “内裤呢,穿的什么颜色,什么样式的?” “蓝色的三角裤。” 何金波看向站在一旁的杨锦文,低声道:“打电话给温玲,叫她验尸的时候,比对一下,看里面有没有严大洪。” 杨锦文点点头,向李芬问道:“二楼走廊尽头的那间杂物室,平时是锁着的,还是开着的?” (本章完) 第142章 凶手另有其人! 第142章 凶手另有其人! “二楼的储物间?那间房一般都是锁着的,挨着窗户有洗衣台,我白天上班都在那洗被套。” “行。”杨锦文点点头。 何金波向站在一旁的警员,吩咐说:“问一下她,她下班之前,旅馆住着哪些人?名字,身高,如果记得地址最好,都一一核实一些。” 来到走廊,他又向郑康、杨锦文和猫子道:“明天一早就要开会,咱们不能拿不出侦查方向来。 这样,老郑,你带着杨锦文和猫子,现在就去建设路的麻将馆,把田雄给找出来。” “行。”郑康点头。 “多带两个人,把枪带上。” “好。”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杨锦文、郑康和猫子开车去到建设路。 到了地方之后,他们把车停在储蓄所的门口,然后钻进了巷子。 巷子的两侧都是店铺,不过大多都已经关店,进去之后,围绕着一个广场,周边都是商业楼,楼层不高,最多三层。 一楼的临街商铺,要么是发廊,要么就是麻将馆,或者是音像店,这时候都还没关门。 麻将馆只有一家,在半地下室,玻璃橱窗上写着‘麻将’二字。 郑康腋下夹着包,向杨锦文和猫子点点头,三个人迈下水泥台阶,推开门。 屋子里乌烟瘴气,十来桌的人在玩麻将,空气之中充斥着刺鼻的烟味,耳边都是洗麻将和喊牌的吆喝声。 杨锦文扫视了一眼,其中好几桌都坐着小混混,穿着蓝色牛仔服,或者是黑色西装。 正儿八经打牌的人,一般都是盯着牌的,只有这几个人,抬头望了一眼杨锦文他们。 郑康拍了拍一个混混身后的椅背,问道:“田雄在哪里?” 这些小混混没搭理他,郑康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我再问你们一遍,田雄在哪儿?我找他商量点事儿。” 小混混们依旧不说话,只顾着码牌。 郑康砸了一下嘴,这时候,杨锦文掏出烟,笑着给这些小混混一人散了一支。 “兄弟们,莫怪,我叔是做生意的,不太会讲话,我们找田雄大哥,想跟他合伙做点生意。” 一个小混混瞥了一眼郑康,而后对杨锦文笑道:“后门进去,他就在外面,不过你们得等一下,一个妞输光了钱,想找雄哥借钱,雄哥正搜她的身呢。” 他说完这话,其他几个人都嘿嘿笑了起来。 “谢谢啊。”杨锦文点头。 郑康摇了摇头,跟着杨锦文和猫子穿过拥挤的桌椅,来到后墙,墙上挂着日历。 日历下半截是穿着泳装的美女,日期上的时间是12月11日,农历初十。 左侧的门开着一条缝,杨锦文瞄了一眼门缝,外面果然有人。 一个竖着鲻鱼头,脖子上戴着大金链的胖子,正搂着一个女的,往女人身上乱摸,女人穿着红色皮裤,半截屁股都露出在外面了。 郑康也瞧见了,开口道:“你俩别瞎看,赶紧问事儿,问完好回去交差。” “好。”猫子咽下一口唾沫。‘ 杨锦文把门拉开,咳嗽两声,喊道:“田雄。” 田雄的身体本来是侧着的,杨锦文一喊他的名字,他立即转过身,把女人转过来,让女人的后背对着门口。 这是一种防御动作,杨锦文立即便把右手放在了后腰。 “你们谁啊?”田雄紧张地问道。 郑康回答道:“公安。” “哎哟,吓死我了。” 田雄推开这女的,指了指她的脸:“我还以为是这女的老公呢。” 女人瞪了他一眼,脸色铁青。 田雄挥挥手:“去,去找大春,让他给你支点钱,利息就算了,别打那么大了,打小一点,一天天的……” 女人这才眉开眼笑的提了提裤子,走进门里。 猫子留意了一眼,这女的长的不赖,还挺漂亮。 田雄甩了甩手,往西装上擦了擦手心。 “你们找我干啥啊?我最近好像没犯什么事儿吧?” 郑康问道:“严大洪认识吗?” 田雄眯了眯眼,似乎在琢磨这话背后的意思。 郑康继续道:“没你的事儿,你老实回答就行。” 田雄嘿嘿一笑:“我肯定配合你们公安,我做的都是正当生意。严大洪我认识,还挺熟,他犯了啥事儿?” “你们怎么认识的?” 田雄往门里一指:“还能哪儿啊,麻将馆,这就是我社交的场合,大部分都是在这儿认识的。” “严大洪问你借过钱?” “是。” “他借钱干嘛?” “说是给他儿子治病,借了我五千。” 郑康想要继续问,杨锦文抢先道:“你不老实,撒谎!他到底借钱干什么?说实话。” 田雄笑了笑:“真是瞒不过你们,这话是严大洪让我对外面说的,其实就是在我这打牌,输了呗。” “那他孩子的治疗费是从哪儿来的?” “哎,这就不赶巧了,他本来就有钱给他孩子治病的,把钱输了,不就没了吗,没了就找我借,他让对我就这么说的。” “那之前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存的呗,他开招待所的嘛……” 杨锦文逼近几步,盯着田雄:“我再说一句,你最好配合点,别为严大洪扛事儿,你扛不起。他存的钱,他老婆会不知道?” “诶,偷的。”田雄撇了撇嘴。 “偷谁的?” “还能是谁啊,就住他招待所的那些客人呗,趁人家睡着了,开门进去,翻人家包。” “他告诉你的?” “是。” “他有没有同伙?” “他没给我说,我琢磨着肯定是有,他胆小如鼠那样,自己一个人肯定干不来,再说,他的招待所离火车站不远,那片全是偷儿。找个同伙很简单的。” “他最近有没有缺钱?” “缺啊。”田雄道:“怎么不缺,欠我一万五呢。” “有一万是利息吧?” 田雄笑道:“我不是怕他还不上嘛,吓唬他的,利息不高一点,他都不努力工作,也不存钱,那可不行,公安同志,你刚不是说了吗,你们不是来找我麻烦的。”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前了,他来我转了一圈,也没打牌,就看着人家打牌。” “你觉得,严大洪人怎么样?” “挺狡猾一个人,也挺狠,反正我琢磨着,也不是啥好人。” “为什么这么说?” “敢偷,就敢抢,火车站那片抢包的人多了,他为人家销过赃,而且上次见到他,他还说想要搞一笔大钱,把我的钱还上。” 郑康插话道:“他真这么说了?” 田雄点点头:“是,不信你去问我几个小弟,他们也听见这话了的。” “你说的这些都是实话?” “那肯定是实话啊。” “好。”郑康看了看杨锦文,见他没什么要问的,三个人离开了麻将馆。 他们回到分局,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何金波还待在会议室,正在整理明天要开会的材料。 郑康把事情和他一说,何金波道:“这个严大洪是有作案的可能,马主任他们判断起火是在二楼,最先烧起来的就是杂物间,这是毁尸灭迹。” 郑康点头,问道:“受害人的身份信息找了几个出来?” “老江他们只找出了一个人的身份,他查到,火车站对面的一家发廊,里面有一个洗头妹,昨天晚上跟男人出去后,就不见了。 东风招待所202号房里,找到的女士红色挎包和红色高跟鞋,能够和这个洗头妹的随身物品匹配上,名字叫吴清芳,其他被害人,老江和老徐他们还在找。” 郑康问道:“市局怎么说?” “市局倒无所谓,主要是上面那些领导,要求我们限期破案,杨局和温支队在和他们周旋呢,看能不能多给点时间。” 何金波叹了一口气,抽了一口烟,看向坐在会议桌对面的杨锦文:“小杨,杨队,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杨锦文正拿着钢笔,绘制招待所的平面图,以及尸体出现的地方,起火的地方。 他放下笔,抬起头来,沉吟了半晌道:“何队,得看那些尸体里面有没有严大洪,这个确定不了,我们就没法展开侦查方向。” “我问你的是,会不会是严大洪犯的案?” 杨锦文想了想,道:“我琢磨着这个案子是团伙作案,不像是一个人犯的案。” 何金波点头:“这个我们都想过,杀了那么多人,还把尸体堆起来,淋上汽油焚烧,一个人干不出来这个事儿。而且这么多汽油是哪里来的,也得查。” 杨锦文道:“掩盖被害者的身份,阻碍我们调查,而且案发地离火车站这么近。 咱们得查昨天凌晨,最早的那趟离开安南市的火车,这些人抢了钱,大概率是要跑的。” 何金波忙道:“这个思路是对的,我立即打电话给江建兵,叫他先别查受害者身份了,先查火车站。” 他刚站起身,座机电话铃声就响起来了。 猫子刚好在电话旁边,他拿起听筒,按下免提:“喂?这里是城北……” “别打岔!”温玲疲惫的声音传来:“何队和郑队呢?” “在我旁边呢,你有啥事儿?” “尸体都看过了,七具尸体里面有严大洪……” 何金波一惊,忙问:“温玲,你确定?这个可不敢乱说。” 温玲显得很不耐烦:“安南市所有法医都在我身边,何队,要不你问问他们? 这是我们一致的判断,主要是通过口腔,严大洪之前去诊所拔过牙,所以确定无疑,严大洪确实是死了,这些人的具体死因,明天开会再说。” 温玲把电话挂了,会议室里陷入一片静默中…… 旅馆招待所的老板严大洪不是犯案人,凶手另有其人! (本章完) 第143章 死状惨烈! 第143章 死状惨烈! 翌日一早。 城北、城南、嘉兴三分局的刑警大队齐聚在市局的大会议室。 从开会的地方,就已经说明了市局对这个案件的重视程度。 杨锦文和猫子照样没有位置可坐,他们跟其他刑警队的人那样,站在自己大队长和队副的身后,像是某个堂口的小弟。 何金波、郑康;城南的严斌;嘉兴的柴涛,像是港岛黑社会电影里的老大,你瞪着我,我盯着你,就差桌子中间摆一个清水火锅,打打边炉。 不同的是,电影里的黑社会不用记笔记,何金波他们桌子前,规规矩矩的放着笔记本和资料,准备随时记录。 温玲穿着白袍,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她站在幻灯片前,对着幻灯片开口介绍。 “我们经过一晚上的奋战,现在初步勘验出了这七名死者的死因。 七名死者,分别是五名男性,两名女性。致死原因,皆是脑袋遭到了重击……” 温玲指了指自己后脑勺和前额的位置,继续道:“伤口大概都在这些位置,因为尸体遭到了大火烧毁,所以表面挫伤看不出来。 我们开颅之后呢,通过对颅骨的鉴定,从伤痕情况判断,凶手作案的工具,应该是一把圆头锤。 我们观察到,其中有几具尸体,前额的位置,发现了同心圆骨裂的现象,由此判断凶器是一把圆头锤。 这个要你们刑警队自己去判断,凶手作案时,也有可能拿的是羊角锤。” 何金波咂嘴道:“用锤子杀人?不是用刀?有没有枪伤?” 如果能证明枪杀的话,从子弹口径、或者是从弹道测试,就比较容易找到枪,找到枪就能找到人。 而且如果是枪杀的话,也能把犯案人的范围缩小一些,毕竟敢私藏枪支,或者进行仿造、贩卖,就那么一小戳人。 温玲摇头:“他们身上没有枪伤,只有钝器击打的伤痕。” 坐在旁边的马博明也道:“现场没捡到子弹壳,不是枪杀案。” 杨国昌瞪了一眼何金波:“等温法医先说完,别打岔,一会儿再问。” 何金波连忙点头,转过头,却看见柴涛正向他眨眼。 何金波咧开嘴,做了一个口型:“滚!” 温玲看了看站在墙角的杨锦文,翻了一个白眼,继续道:“我们昨天晚上找到死因之后,就对七具尸体进行了开颅,进行伤痕鉴定。 下面七具尸体,我们从202号旅馆房间说起,1号尸体,男性,就是倒在门口那具尸体。 致命伤是在前额,然后是眉骨,鼻骨,全部碎裂,他被凶手重击了五下,整个脸部塌陷。 2号尸体,女性,就是床上被被包裹着的那具尸体。 我们剥离了她身上被大火焚烧的被,发现她死前是被脱掉衣服的。 衣服就在被里,所以我们推测她生前,可能遭遇了侵犯,因为被大火焚烧过,无法提取到体液这些生物检材。 她的致命伤在枕骨这个位置,就是我们常说的后脑勺,被凶手重击了两下,击打的这两下,都在同一个位置,没有偏移。” 温玲说到这里,看见杨锦文正一边倾听,一边快速地记录着笔记,并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整个会议室,只有杨锦文的钢笔写的最快,其他那些老油条,譬如何金波和郑康等人,像是在考场上的差生,下笔时,总要停顿几秒,有的,譬如柴涛,就写几句话了事。 温玲拿起桌上的水杯,仰头喝了一口水,等待着杨锦文落笔 但杨锦文根本就没落笔,还在写。 一旁的温墨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闺女:“你接着讲。” “哦。”温玲点点头,又喝了一口水。 等杨锦文抬起头来时,她这才放下水杯。 “三号尸体,也就是何队让我们找的严大洪的尸体,之所以能确定他的身份,是因为他三个月前,他去诊所拔过牙,拔的是左侧口腔的智齿和大牙。 除此之外,从身高、以及骨龄的判断,也符合他的身份。 他的致命伤和其他尸体不一样,除了前额遭到重击之外,我们还在他的口腔里,发现牙齿有血染,舌头背面有牙齿印,臼齿碎裂,口腔里有血色泡沫。 舌骨舌肌间,形成了窒息血囊肿,牙槽骨迸裂。 也就是常说的,机械性死亡,3号尸体的死因是勒颈而死。” 这时,杨锦文抬起头来,问道:“温法医,我有一个问题。” 温玲点头:“你请说。” “3号尸体是在杂物间被发现的……” “是。” 杨锦文比划了一下手势:“当时,五具尸体是垒在一起焚烧的,我的问题是,3号尸体是在哪个位置?” “最下面。”温玲回答道。 杨锦文点头,想要继续问。 温玲道:“我们是从最下面的尸体往上标号的,所以3号尸体在最下面,上面是四号、五号、六号、七号尸体。 我们都对这些尸体开过颅,四号、五号和六号尸体也都是前额遭到重击,面部塌陷,七号尸体是一个女性,她是后脑勺遭到的重击。” “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凶手在焚尸之前,对每具尸体都泼洒过汽油,以确保他们都能被烧焦,所以我们在进行搬运的时候,尸体和尸体黏在一起,很难分开。” 何金波咂咂嘴:“做这么绝?这是亡命之徒干的事儿啊,没杀过人,没犯过案,谁能干出这些事情来?” 杨国昌没搭理他,看向马博明:“老马,你们技术队的查到什么了?” 马博明站起身,拿着一份文件,讲道:“我们仔细勘察了现场,着火点是在二楼,最开始烧起来的地方,就是杂物室,然后是二楼的每个房间。 凶手在放火前,对杂物室和202号房泼洒的汽油最多。 汽油一路泼洒,从楼梯到一楼,然后就是大门口,可以判断的是,凶手是在东风招待所里,四处放火! 另外,招待所的账本、柜台全部被烧毁,我们也没有找到汽油桶,所有痕迹都没有保存下来。” 城南刑警大队的严斌问道:“这么大的面积烧起来,要用到多少汽油?” “啊?”马博明拧眉看向他,发现是自己不熟悉的人,反问道:“要不要我再烧一个招待所,给您瞧一瞧?” “你……”严斌被怼的哑口无言。 何金波转过头,捂嘴偷笑,站在墙边的江建兵和徐国良也都差点笑出声来。 马博明是出了名的嘴碎,怼天怼天那种,毕竟是要退休的人了,除了领导和熟悉人外,他看见谁,就怼谁,从不嘴软。 不过有市局领导在,马博明也不敢太放肆,清了清嗓子道:“昨天在现场的时候,杨锦文同志和我核算过,初步估计要10升,可能还不止。” 何金波道:“这么大的用量,这帮人从哪里搞来的?” 温墨道:“加油站,全市的加油站都得好好查一查,必要的话,还得向其他县市发出协查。其次就是油耗子,这帮人偷大货车汽油,进行倒卖,来钱很快。” 杨国昌点头,伸出右手食指,在身前指着。 “温支队说的很有道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调查方向,一会儿由温支队给你们分派任务。 接下来,我说的这些,你们听仔细了,要说性质,这个案子比大巴车抢劫案,卫校女性被害案还要严重,还要恶劣,事关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势必要破案的! 省厅和市里的意思是,限期我们破案,就给一周的时间! 一周后抓不到凶手,我们市局、你们分局的经费减半,从我们市局的领导干部,到你们分局的领导、大队长等人,扣掉奖金和最后一个月工资。 到时候,省厅就下来人,组建专案组,由他们接手调查!” 这话一出口,何金波、严斌和柴涛的脸色都是极其难看,特别是严斌和柴涛,案子都不是他们辖区的,但现在要是敢争两句,恐怕立即就会被杨国昌打脸。 杨国昌扫视着众人,接着道:“当然,有奖有罚,这个案子要是成功侦破,不管是你们哪位大队长带头侦破的,我就向组织申请,市局副支队长的职务就是他的。”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要知道,升谁的官儿,可从来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的,都是私下里授意。 但杨国昌豁出去了,副支队长的职务,市局商量了许久,但下面的人不够格,上面也没暂时调人的打算。 只要市局各领导一致同意,向上面申请,还是能够提拔某个人的。 柴涛和严斌已经是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了,这会儿,他们就不计较这个案子是不是自己辖区的,毕竟,为人民服务嘛。 何金波更是像打了鸡血一般,脸色涨红,心跳加快。 市局副支队,这是多大的诱惑力? 一散会,三个堂口的人立即匆匆离开,回到单位,连夜召开动员大会。 何金波也不例外,开始向城北大队的老帮菜们挥舞起了鞭子,不挥不行啊,城北分局要是能出一个副支队,大队长的职务就空缺了。 城北分局的会议室里,何金波向大家伙慷慨激昂的画饼,从烟盒里抽出中华来,不断地给下属丢去。 杨锦文独自坐在角落里,拿着温玲复印给他的尸检材料,默默地研读着…… (本章完) 第144章 预谋?随机? 第144章 预谋?随机? 城北分局的刑侦会议就没那么庄重和严肃了。 有的趴在会议桌上,有的坐在桌上,有的干脆蹲在地下。 为啥,因为这些老帮菜们思考的时候,各有各的风格。 譬如何金波,想问题的时候,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谁要是站在他旁边,跟熏肉似的。 郑康呢,就是喝水,一口一口地啜着,还来回踱步,像个人形机器。 徐国良就是趴着那位,微微眯着眼,跟一只哈巴狗没什么区别。 江建兵喜欢蹲着,嘴里还叼着烟,像他摸鱼蹲厕所那样,手拿着报纸,分析着中外新闻大事件,所以这老家伙的痔疮没少长。 这会儿,他手里拿着的是自己的做笔记,微微眯着眼,似乎在想问题,其实是自己写的字儿,太潦草了,他认不出来。 何金波敲了敲桌面,催促道:“温支队说的,一是查加油站,我们城北这块的加油站,确实比较混乱,明天一早得好好查查,二是查油耗子,我琢磨这条线索特别重要。 还有呢,还有什么线索可以去查,大家各抒己见,都讲一讲,老江,你先来!” 江建兵脸色发苦,把嘴里的烟头取下来,夹在手上,笔记本往会议桌上一丢。 “何队,这两天线索还不够查的?咱们大队就那么些人手,这查下来都要好几天了。” 徐国良睁开眼:“就是,加油站那帮货,谁不私下偷油卖油啊?一个个的排,这都得把人给累死了,油耗子也跟老鼠一样,昼伏夜出的,不熬大夜,抓不到人。” 何金波瞪了他俩一眼:“你俩能不能支棱起来?拿我烟的时候,像是恶狗叼飞盘一样,欢喜的不得了,一遇到问题,马上就蔫了!” 这时候,郑康建议道:“咱们还是先说一说凶案现场吧,看能不能从现场的勘察分析出线索来?”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望向坐在一边的杨锦文。 杨锦文还握着钢笔,在笔记本上刷刷写着,猫子就坐在他旁边,不断地捂嘴打哈欠。 片刻后,老帮菜们都围在了杨锦文身后,看了一眼后,顿时失去了兴趣。 跟以前一样,杨锦文作的笔记像鬼画符一样,像是自创了一套文字体系,没有一个人看得懂。 何金波语重心长地道:“小杨啊,不对,杨队,你听了大半天的会,回来后一刻不停地写,你这写的啥啊?对案子有帮助吗? 你给我们分析分析,咱们得从哪方面着手,才能最快抓到凶手?” 杨锦文的钢笔笔尖顿了一下,然后盖上笔盖,钢笔在手里转了一圈后,他沉吟道:“何队,市局开会的时候,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没提出来,所以我思考的是这个……” “什么事情?”何金波连忙追问。 其他人赶紧搬来椅子,围坐在杨锦文身边。 猫子突然记起,自己好像是三中队的队副,不再是一个打杂的。 他立即昂起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是杨锦文思考的东西,他同样也在思考,只是一双无神的眼睛,出卖了他。 杨锦文问:“首先,咱们能不能确定,犯案人有几个?是一个,还是多个?” 江建兵道:“肯定是多人作案,一个人怎么可能犯下那么大的案子,连杀七人,还纵火焚尸,一个人肯定干不出来。” 杨锦文看其他人也赞成,便继续问:“那么我的问题来了,这是随机作案?还是有预谋过的?” “呃……”何金波挠了挠后脑勺。 江建兵和徐国良也都回答不上来。 郑康蹙眉道:“我们在招待所里没找到钱包,七个人的钱包都不见了,可以定性为劫财,但是不是随机,或者有预谋,这个不敢肯定。” 杨锦文点头:“七个人被害,一男一女,死在202号房,尸体并没有抬去杂物间,他们是最后遇害的。 杂物间里,严大洪的尸体被放在最下一层,可能是死的最早,然后便是其他几名死者。 凶手为什么会把这些尸体抬去杂物间?” 郑康回答道:“那还用问吗?一个个杀的。咱们模拟一下现场。 首先死的是严大洪,几个凶手进去招待所,用锤子锤了他,然后再把他勒死,尸体抬去杂物间,然后就是……就是四号和五号尸体来住招待所,凶手继续杀人,接着六号和七号,最后是一号和二号。 杀完一号和二号,凶手就开始泼洒汽油,把整个招待所给烧掉,抢走被害人的钱财,逃离现场。” 何金波摸了摸下巴:“这个不用说,大家都能推演,还是杨队刚才提出的问题,这几个凶手是随便找的一家招待所作案呢,还是预谋的呢?” 徐国良接着话:“我看像是随机,谁会平白无故杀那么多人啊?还放火,这不是有病吗?” 江建兵道:“如果是预谋过的呢?那针对的是谁?严大洪?” 郑康摇头:“不要那么绝对,也有可能是针对其他几名死者,现在除了二号和三号尸体,其他被害者的身份,我们现在都还不清楚。” 徐国良道:“二号尸体,就是那个洗头妹,我们查过了,她叫吴清芳,都叫她芳芳,发廊里那些女孩子说,芳芳是在深夜十一点,跟着一个瓢客离开的。 202号房,倒在地上那男的,应该就是那瓢客。” 杨锦文接过话:“派出所说是在第二天凌晨四点接到的报警,这也是消防到达的时间,因为招待所里泼洒了汽油,起火很快。 那么深夜十一点到凌晨三点多,这四个多小时时间,这帮凶手在干嘛?会不会还有旅客上门住店?” 何金波摇头:“当时是深夜了,而且也不是过年期间,东风招待所离火车站稍微有点远,比较偏僻,不一定有很多旅客上门,就算是有人进去过,最后选择不住店,我们上哪里找人去?” 郑康问道:“凶手呢?锦文,你对凶手有什么看法?” 杨锦文琢磨了片刻,回答道:“亡命之徒,但应该是不混社会的,作案工具是一把锤子,这个东西很常见,用来杀人非常便利。” “便利?” 杨锦文点头:“如果他们携带了枪支,那就当我没说这话。一般来讲,跟刀具比起来,锤子是很好的杀人武器。 使用刀的话,你得捅好几下,可能捅十几下,没捅到要害,人不一定死,可能对方还有挣扎、还手的可能。 用锤子的话,一锤子砸在脑袋上,你马上就没反抗能力了,只能任人宰割。 同时,使用锤子的凶手,我觉得不一定是常年在社会上厮混的人,想要找到他们,有点难。” 江建兵问道:“小杨……” 何金波瞪了他一眼:“称呼杨队,人现在跟你平级!” 江建兵咂了咂嘴:“好,好,杨队,那你是怎么认为的?说个章程出来?咱们何队能不能升副支队,就看你的了。” 何金波被他摆了一道,心里很不乐意,但又没法反驳,便又拿烟出来分,堵住这些老家伙的嘴。 杨锦文接过何金波递来的一支烟,回答道:“我倾向于,这帮人是提前预谋过的,不然无法解释这么多汽油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是作案之后,凶手临时起意,去外面搞来的,那就更好查了,一查就能找到人。 所以,要调查的东西很多。 首先,加油站、油耗子是要重点查的,查清楚汽油的来源,这是没错的。 其次,就是12月10号早上,有没有可疑人员乘坐火车,离开安南市。作案之后,这些人肯定是要跑的,跑去哪里,咱们得有个方向。 第三,搞清楚几名被害者的身份,看这帮人到底是为什么来的?要说劫财,我不太同意,劫财可能是凶手作案后附带的,毕竟为了这么点钱,一下子杀那么多人,不太划算,还不如去抢一个煤老板。 如果不是劫财,就是为了奔着杀某个被害人来的,他们肯定想着,人都已经杀了,再多杀几个,也无妨。 所以昨天夜里,他们就待在东风招待所,等旅客上门,冒充招待所老板,来一个杀一个人。 这些被害人大部分都是前额遭到了踪迹,跟一号尸体差不多,应该就是被凶手哄骗开门,进门之后就对被害人痛下杀手。” 何金波深以为然,点头道:“这么说,要查的东西就很多,这样,明天一早,老江,你们一队去查加油站和油耗子,给你们一天时间,一定给我查清楚了。 老徐,你们二队去查火车站,今天早上,所有从安南市乘坐火车的旅客,都给我搞清楚了,拉个清单出来……” 徐国良立即苦着脸:“这个怎么查?还有逃票的呢?” “我管你那么多,我的烟就里抽得多,现在跟我叫苦了?” 杨锦文道:“徐队,这几个凶手走的时候,除了带走作案工具之外,还带走了汽油桶,装汽油的铁桶应该不小的,咱们在案发现场和招待所周围都没找到,就去找汽油桶。 汽油桶是带不上火车的,如果在火车站的垃圾桶和周边,找到丢弃的汽油桶,有可能这帮人就乘火车跑了,如果没发现,那他们一定还滞留在市内,或者是躲去某个县城。” 徐国良眼睛亮了:“还是你小子脑子好使啊!” 何金波瞪了他一眼:“称呼杨队,什么小子小子的。” 随后,何金波亲切地向杨锦文展露出笑脸:“杨队,查被害人的身份,就靠你了?” 杨锦文点头:“还有猫哥,我两人去查。” 何金波看了看正在打瞌睡的猫子,嘴里发出一声长叹…… (本章完) 第145章 猫队,你喜欢吃鱼吗? 第145章 猫队,你喜欢吃鱼吗? 翌日一早。 城郊殡仪馆。 杨锦文把车开进去后,停在坛旁边,下车之后,他接过猫子手里拿着的饭盒。 解剖室在炼尸炉的后面,在半地下室。 从台阶下去,在门口就能闻见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 来的人挺多,除了杨锦文和猫子之外,还有城南大队的几个人,以及嘉兴大队的蒋扒拉和富云。 这些人都是在等后续的解剖结果,虽然温玲已经讲过了这些被害人的死因,但要是能提前知道一些刚鉴定出的线索,能少走许多冤枉路。 再说,不管是严斌,还是柴涛,谁不惦记着副支队的职位?肯定会派人来盯着的。 蒋扒拉和富云,向杨锦文和猫子打了一个招呼,四个人立即走到角落里,把城南大队的人撂到了一边。 杨锦文笑道:“蒋队,富队,嘉兴大队那边待遇好不?我看你们都长胖了。” 蒋扒拉拍了拍富云的肚皮:“老富才是胖了呢,我还好,我比较爱运动。” 富云瞪了他一眼:“滚呢,你吃的不比我少。对了,你们俩也是来等消息的?” 杨锦文道:“我和猫哥就顺便过来看看。” 蒋扒拉嘿嘿一笑:“扯吧你就,明显是给温法医送吃的来,我告诉你,温法医和你那档子事儿,谁现在还不知道啊,她开会说案子的时候,老盯着你。” 猫子认真地反驳道:“万一她是看我呢?毕竟当时我和杨队站在一起的。” 蒋扒拉和富云自动忽略了他的话。 “行了,不打扰你们了,别耽误人家温法医吃早餐。”蒋扒拉拍了拍杨锦文的肩膀,再一看猫子,人已经就地消失。 很默契的,大家都没谈案子,事关各自的大队长晋升的事儿,所以蒋扒拉和富云没有多问,虽然他们有一肚子的问题。 杨锦文迈向走廊,便看见温玲正好从解剖室出来。 她摘下口罩,向杨锦文眨了眨眼。 杨锦文看向解剖室,几个法医正把死者的内脏给翻腾出来,放在秤上称重。 一个老法医正在检查器官的腐败情况,接着用福尔马林灌注,最后进行冰冻切片等一系列操作。 解剖台下面放着一只只红色塑料桶,这些都是用来装内脏用的。 温玲走到杨锦文跟前,在他眼前打了一个响指:“喂,你来看我的,还是看尸体的。” “都看。”杨锦文说了一句极没情商的话。 顿时,温玲拉下脸:“好,很好,你找我的办事儿,那我就先出去告诉蒋队他们,你就先在这里候着吧。” “别,别,我说错话了。” 杨锦文赶紧把手里的饭盒递给她:“包子,老范亲手包的,韭菜猪肉馅的,我一路上都揣在怀里的,生怕冷了。” 温玲撇撇嘴:“算你有点良心。我现在不饿,中午再吃吧。” 杨锦文关心道:“那不冷了吗?” “没事儿,殡仪馆里有蒸笼,到时我去热一热就行。” 温玲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 “这是你让我查的。” 杨锦文坐在她旁边,打开纸条一瞧,里面写的全是专业术语,密密麻麻的,但却不像温玲的字迹。 温玲的字迹他见过,跟她身材一样,就四个字:珠圆玉润。 但这纸条上的字迹,有些张狂,笔锋很雄健。 温玲低声道:“二号尸体的身份,已经查到了,咱们就不多说。 一号尸体的胃囊里,食物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呈现的酸性半流体,也就是说二号死者进食的时间,大概是在死前4到6个小时。” 杨锦文一边看着纸条,一边讲道:“如果凶手是冲着某个人来的,应该不是一号和二号死者。” 温玲点头:“三号尸体,严大洪生前吃的是他老婆送来的饭菜,我们根据她的口供,核对了一些,在他的胃溶液里找到了生碎的残留。 他老婆李芬说,当天换班的时候,给严大洪送来的饭,就是猪脚炖生。 所以,除了牙齿之外,从胃溶液的残留物能判断,三号尸体,确确实实是严大洪。” “四号尸体,胃溶液里未消化的食物不太完全,进食时间比较短,应该是死前两小时左右,吃的是烧烤,但就不知道是羊肉串,还是其他什么肉类。 五号尸体同样如此,进食不到一个小时,胃溶液里食物还挺完整,吃的是鸡蛋,差不多有两个鸡蛋的量。” 杨锦文问道:“四号和五号都是前额先遭到的袭击?对吗?” 温玲摇头:“判断不出来,除了前额遭到钝器击打,两具尸体的后脑勺同样遭到了重击,都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 除此之外还有六号尸体,也是前额遭到的袭击,不过,六号尸体遭到了的击打次数最多,整个头颅都不成人形了。” 杨锦文指着纸条上的内容,问道:“六号和七号尸体胃溶液里的残留几乎一致啊!” “是!”温玲点头:“进食的时间在两个小时之前,食物多样化,应该是聚过餐的,我们从六号尸体的胃溶液里提取了两根很细小的鱼刺,最后一顿饭应该是吃过鱼。 除此之外,六号和七号尸体的胃溶液里,还有未消化完全的大豆残留。 所以啊,六号和七号应该是认识的,可能是住的同一间房。” “七号是个女的吧?” “就你聪明!” 温玲笑了笑:“幸好这些尸体是迭着烧的,再烧个一时半会,这些器官都没用了,胃囊都检测不出东西来。 对了,七号尸体耻骨软骨有撕裂的情况,耳状关节面有虫蚀样缺损……” “已婚妇女?生过孩子的?” 温玲瞪着杨锦文:“不是,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呢?在哪里学的?” “我学过医。” “吹吧你。”温玲用左手揉了揉右边肩膀。 “对了,你刚说的鱼刺,是什么样的鱼刺?” 温玲想了片刻,回答道:“什么鱼的鱼刺,我也搞不懂,我们测量了一下,长度在0.5到1.2毫米,肉眼看不到。 打开六号尸体的胃囊,我们用漏勺把胃溶液过滤了一遍,用显微镜看到的。 这么细小的鱼刺,应该不是腹刺,也不是背刺,可能是鱼鳃旁边的缘刺。” 杨锦文道:“辛苦你了,又是开颅,又是解剖,给了我们这么多的信息。” 温玲笑了笑:“那你得请我吃饭。” “必须的,等哪天有空,咱们吃火锅去。” 温玲点头:“好的,你可以滚了!” 杨锦文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滚吧!” 杨锦文离开后,解剖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头儿取下口罩,看了看他的背影。 温玲赶紧站起身来:“爷爷,您累了就歇一会儿。” 温仁宇笑道:“你把我拉来熬大夜,就是为了这个小子?” 温玲很诚实:“我男朋友,怎么样?靠得住不?” “小伙子不错,你爸知道不?” “哈哈……”温玲笑出声来:“咱俩还没谈呢,我爸那人您又不是不了解,他都不太爱管我的事儿。” “你爸眼尖着呢,干了一辈子的刑侦,他还看不出来这小伙子的为人?他没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是吧?”温玲笑的眉眼弯弯,像是月牙一般好看。“爷,我带你去后院活动活动筋骨,给你说说杨锦文这个人。” 走廊的拐角,杨锦文看了看温玲爷俩的背影,然后转过身,迈向台阶。 等候在一边的蒋扒拉和富云,立即向温玲的背影奔去。 城南大队的人见状,也赶紧跟上,生怕落后一步。 杨锦文来到地面,猫子一下子就钻出来了。 “杨队,怎么样?你女朋友说啥了?” 杨锦文瞅了他一眼:“还没谈呢,别乱说,对了,你刚去哪了?” “我去厕所啊,还能去哪儿?你给温玲在一块,难道还让我给你当电灯泡啊?” “你是怕看见那些尸体吧?咱们队就两个人,我怎么时常感觉我在单打独斗呢?” 猫子撇撇嘴:“那是你的错觉,行了,咱们怎么查?言语一声。” 杨锦文坐进车里,把纸条递给坐在副驾驶的猫子:“你先看看,看完了我再和你说。” 杨锦文把车子开出了殡仪馆。 猫子瞄了几眼后,咂嘴道:“你让我看什么,我看不懂啊。” 杨锦文一边开车,一边道:“我们的任务是查出死者身份,二号和三号死者的身份清楚了,分别是吸洗头妹和旅馆老板严大洪。 一号死者是个嫖客,我们暂且不管,估计是个倒霉蛋。 这帮凶手如果不是专门为劫财来的,要么是针对严大洪,要么就是针对后面这四个死者。 四号和五号死者的前额遭到重击,应该是在开门的时候,遭到凶手突然袭击,所以他们是单独住着的。 四号死者生前吃过肉串,五号死者吃过两颗熟鸡蛋,我想着的是,这四号和五号死者,应该是准备第二天早上搭乘火车的旅客。” 猫子问道:“那这个怎么查?” 杨锦文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确实没法查,购买了火车票,没有乘车的旅客,在眼下这个时代肯定是查不出名字的,不像以后,一查一个准儿。 “先别管这两名死者,我估计他们应该也是因为运气不好,阴差阳错的被杀了,我们先找六号和七号死者的身份,这两个人是认识的,应该是住的同一个房间。” 猫子的眼神很清澈:“怎么查呢?” 杨锦文深深叹了一口气,问道:“猫队,你喜欢吃鱼吗?” (本章完) 第146章 刑警队的忧伤! 第146章 刑警队的忧伤! 猫子问:“你要找吃鱼的饭店?” 杨锦文点头:“是。” “我琢磨是不是该去找凶手,大家都在找凶手,只有咱们查边角料,不公平。对了,我想出来一条线索。” 杨锦文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你说。” 猫子坐直了身体:“找车啊,这伙人杀人劫财,还泼洒汽油纵火,马主任不是在会上说了吗?现场至少泼洒了十升的汽油,这伙人肯定是有交通工具的。” “聪明!” 猫子昂起头:“是吧?” 杨锦文撇了他一眼:“你师父和我师父能想不到这个吗?他们肯定已经叫人在查了,咱们有咱们的任务,别去查重复的线索。” 猫子不服:“像你这么说,咱们三大分局不都得查重了?” “那不一样,不管是我们城北分局,还是城南、嘉兴,都在自己的管辖的地方查。 杨局给个副支队的职位,是让他们三虎相斗,早日破案,我琢磨着,这些地痞流氓又得被扒一层皮。” 猫子嘿嘿笑道:“要是我师父升到副支队,那他可拽了。” 猫子继续道:“我师父升了,你师父也得升,那咱们大队的副职不就空出来了吗?你说是江队,还是徐队接替呢?” 杨锦文眯着眼,摇头:“不知道。” 猫子叹息一声:“就是咱们的资历太低了,从警时间晚,像你前面带头破的几个案子,换做是别的老家伙,早就升大队长了,咱们还是吃了年轻的亏。” 杨锦文深有感触的回答说:“年轻比什么都好。” “说吧,去哪里查?” 杨锦文眯着眼,问道:“火车站那片的菜市场在哪儿?” “你怎么又想着去农贸市场?不是先找饭店吗?” “你只管指路。” “好吧。”猫子耸了耸肩。 半个小时后,火车站一公里外的农贸市场。 杨锦文把车停在外面的路边,下车后,跟着猫子从入口进去。 现在是上午,农贸市场里有很多做买卖的人,卖什么的都有,蔬菜水果肉类,锅碗瓢盆姜醋茶,以及天外飞来的陨石,商周的鼎,战国的剑,汉代的铜镜。 当然,也有卖传国玉玺的,天外陨石的,但生意都没有卖铝锅的好。 杨锦文和猫子在人群中转悠,看见一家摆摊卖铝锅的,老板收钱收到手软,买这东西的老头老太太,把铝锅往脑袋上一扣,就是开始接收宇宙信号。 猫子看的一愣,在杨锦文耳边低声道:“早就听说这个了,我今天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东西管用吗?” 杨锦文笑道:“你戴一个试试不就行了?” “我怕被雷劈啊,我们村里有一个大爷,下雨天,戴着铝锅站在院子里,那雷电直接就向他劈下来,人都给烧焦了。” “死了吗?” 猫子点头:“死了。” “走吧。”杨锦文不想多聊这事儿。 农贸市场最里面,一排低矮的建筑,屋顶只有两米多高,杨锦文伸手都能摸着房顶上的瓦片,这里都是卖鱼的。 在安南市饭桌上常出现的鱼有那么几大类,鲫鱼、鲤鱼、草鱼,贵一点的鱼,大部分人吃不起。 杨锦文走到一处卖水产品的地方,看了看水池里的鱼,向正在刮鱼鳞的老板问道:“老板,请教您一个事儿。” 老板穿着水鞋,鞋背上全是掉落下来的鱼鳞。 他抬起头来,笑道:“要买什么鱼吗?” 杨锦文点点头:“来条草鱼吧。” “好咧,不过你得先等一下,我把这条鱼处理了。” 杨锦文指着水池里一条不认识的鱼,问道:“老板,你这是什么鱼?” “罗非鱼啊,外来物种,咱们安南市没有,要不要来一条?” 杨锦文摇头:“改天再来。老板,我想问问,什么样的鱼,鱼刺最小?肉眼都不好看见,长度的话在1毫米左右,不超过1.5毫米。” 这个问题立即把老板问住了,他刮鱼的刀,越刮越慢,随后停下来,看了看杨锦文:“这我哪里知道啊,你要是想买不带刺的鱼,我这里没有。” 杨锦文点点头,看了看其他卖水产品的店。 这时候,等着拿鱼的一个大爷,看了看杨锦文,笑道:“不常吃鱼?你是搞研究的吧?” 杨锦文笑了笑:“也可以这么说。” 大爷向店铺尽头抬了抬下巴:“你得去找卖好鱼的水产店,这里的农贸市场常卖的软骨鱼,有两类鱼,鱼刺都很短,跟你说的情况差不多。” “哪两类?” “鳐鱼和巴沙鱼。” 杨锦文眼睛一亮:“哪儿有卖的?” “就里面那家,胡家水产店,他们家以前是给国营饭店供货的,你可以去问问。” “多谢。”杨锦文点头,带着猫子就走。 老板狠狠瞪了一眼大爷,向杨锦文喊道:“不是,你鱼不要了?” “我一会儿再来拿。” 杨锦文跑到胡家水产店,果然看见池子里跟别的水产店不一样,品种多样化,除了常见草鱼、鲤鱼,还有其他鱼类。 卖水产的是一家三口,父母和女儿,三个人胸前系着皮围裙,正在忙活着。 “老板,你们这里有鱼刺很短的鱼吗?譬如鳐鱼和巴沙鱼?” 正在给顾客称鱼的女孩,一看杨锦文的相貌,笑了笑:“这两种鱼很贵的,我们都不摆在外面卖的,你想要?” 杨锦文点头:“我想要那种鱼刺只有1毫米的鱼。” “就是你说的那两种鱼啊。”女孩一边说,一边把称好的鲤鱼递给顾客,收了钱之后,向杨锦文招手:“进来,我带你看。” 杨锦文和猫子走进店里,里面充斥着刺鼻的鱼腥味,右边靠墙有一个大水池,水池里外贴着白色的瓷砖。 水池分割了好几块空间,其中一个小水池里游动着两条鳐鱼。 鳐鱼也被称为魔鬼鱼,身体长得像一张毯子,水池里这两条长度都是一米多。 它双眼突出,像是青蛙眼,腹面有一个月牙形的裂口,这是它的嘴巴。 猫子从来没见过这种鱼,他吸了一口气:“我天,这鱼竟然长这样的?” 女孩笑了笑:“吓人吧?这也叫魔鬼鱼,这鱼很贵的,咱们普通人都吃不起的,我们都是给饭店供货的,饭店里卖一例,不是一条哦,一例就得卖128元。” 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看猫子,而是一直盯着杨锦文的侧脸。 水池里除了鳐鱼之外,另一个水池里还有几条巴沙鱼。 这种鱼长得就正常一些,不过一看它的肤色和形状,跟普通食用鱼的价格就是不一样。 女孩继续道:“这些鱼都是从外省的码头运来的,我们这边很少,能活着运过来,就更少了,所以你们要的话,我可以打个折的。” 杨锦文看向她,老实回答道:“我们不买……” “不买你看啥稀奇啊?”正在忙活的老板,从他们身边穿过,瞪了一眼杨锦文。 女孩白了一眼自己老爸:“人家看看怎么了?咱们又没吃亏。” 怼了自己老爸后,她看向杨锦文,笑道:“别生气啊,不买也没关系的。” 猫子在旁边看的直眨眼,妈的,长得帅就是有好处。一看女孩的笑脸,明显就想吃点亏。 猫子用手摸了摸水池的水,打湿了后,用手心抹了抹两鬓的头发,显得精神一些。 杨锦文咂了咂嘴:“这样,我买条鱼吧,来条草鱼。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女孩笑的更好看了,点头:“你说。” “你们给哪几家饭店供货啊?” 见女孩眉头皱了起来,她可能以为杨锦文也是卖鱼的,想要来抢顾客。 杨锦文从怀里掏出了证件,亮给她看:“我们是公安,来调查一桩案子的。” 女孩脸上没了笑,换做她老爸笑了起来。 女孩老爸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急忙从身上摸出烟来,一脸谄媚地道:“公安同志,我没犯事儿吧?” “你别多心。我们就是来问问,和你们没什么关系,你说实话就行。” 片刻后,杨锦文和猫子一人提着一条鱼,一条是草鱼,另一条还是草鱼,都是草绳穿腮,用手提着的。 这两条鱼都有五六斤重,猫子一脸发愁:“诶,查个案子,都得自己钱,心疼啊。 快到中午了,咱们先回分局吧,把这两条鱼交给老范,吃了饭再去查?” 杨锦文点头:“也行。” 半小时后。 杨锦文和猫子一回到单位,便看见何金波的常年不打理的头发剪短了,头上还涂着摩丝,油光水滑的,很是精神。 猫子向杨锦文道:“我师父这是去查发廊了?” 杨锦文点头:“应该是,架不住洗头妹热情。” 两人一看江建兵和徐国良,这两个家伙手里提着汽油桶,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猫子继续道:“还是江队和徐队厉害,我们是钱,他们是创收。” 郑康凑过来,骂道:“狗屁,这两家伙去加油站,让人给忽悠了,买了两大桶劣质汽油回来。” 杨锦文和猫子看向郑康,只见他手里握着一瓶虎骨酒。 猫子问道:“不是,郑叔,您这是……” 郑康叹了一口气:“火车站摆摊卖药酒的小姑娘太可怜了,我看着不忍心,就买了一瓶,也不贵。” 说完后,他这才注意到杨锦文和猫子手里提着的两条鱼。 “你俩又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鱼,你们去河里捞鱼了?” (本章完) 第147章 杨大川的传说! 第147章 杨大川的传说! 午饭后,何金波在食堂简单开了一个碰头会。 除了三中队查的线索有些眉目之外,一中队和二中队还在原地踏步,并没什么发现。 何金波当场就给杨锦文报销了两条鱼的费用,至于江建兵和徐国良的两桶汽油,当然也给报了。 要是换做平时,何金波肯定要阻碍一下的,但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他不能打击老帮菜们的积极性。 今天上午,何金波深扒了严大洪的社会关系,除了欠田雄的高利贷之外,他的关系并不复杂,并没有得罪什么想要他命的人。 杨锦文一边吃鱼,一边问道:“那严大洪和他老婆李芬关系好吗?” “你是不是怀疑李芬有外遇,伙同情夫去招待所干的这一票?” 杨锦文点头:“正常怀疑而已。” 猫子质疑:“李芬会有这么狠?杀老公不说,还能把自己家的招待所给烧了?” 郑康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鱼,指了指他:“不一定是李芬下的手,如果是她情夫伙同他人干的,也许还真能干出这事儿来。 人一旦犯了罪,就会不管不顾,做出平时难以理解的事情。” 说完,郑康把鱼肉送进了嘴里,砸吧着嘴。 何金波沉吟道:“经过咱们小杨……杨队的分析,我越来越觉得这个案子,可能真是奔着仇杀来的,而且这伙杀人犯,是不讲江湖规矩那种,手段非常凶狠。” 江建兵点头,吃了一块鱼肉后,附和道:“我也是这个感觉,我找社会上的那些大哥们打听了一下。 他们虽然也是犯事儿,但都是有底线的,一下子杀这么多人,还放火烧了招待所……” 听到这里,杨锦文的眼睛一愣,随即一拍桌子。 “对啊,咱们漏了一条侦查方向!” “什么?”几个人吓了一跳,一同咽下嘴里的鱼肉。 “纵火犯啊!” 杨锦文放下筷子,讲道:“放火这事儿是会上瘾的,心里会生出一种毁灭的快感,会让犯罪嫌疑人感到很兴奋!咱们可以查查这方面的情况。” 何金波皱眉,瓮声瓮气的问道:“放火不是为了掩盖尸体身份吗?” 杨锦文回答说:“犯案人肯定不止一个人,这当中可能有喜欢放火的,如果留有案底的话,那就能筛出来,不管有枣没枣,咱们得打一杆子,万一能查到人呢!” 说完后,杨锦文看了看何金波,对方眉头越皱越深,他又看向郑康和江建兵,这两个人也是如此。 杨锦文眨了眨眼:“我分析的不对吗?” 何金波摆手,干呕了一声,脸色发白地道:“不是,鱼刺卡喉了,老……老江,你,你下午去查这个线索……” 江建兵也干呕了两声:“好,好的,这……这是什么鱼啊,我也卡喉了!” 杨锦文看了看师父,郑康正低着头,把手指伸进嘴里,往喉管一顿猛掏。 “呕,呕……” 杨锦文看了看坐在旁边的猫子,猫哥桌子上的鱼骨整齐划一,一条鱼尾骨的形状整整齐齐。 猫子果然是会吃鱼的。 两人见何金波他们喝水的喝水,灌醋的灌醋,还有用手指抠的。 顿时间,食堂里响起让人催吐的干呕声,此起彼伏的。 “何队,师父,江队,我们吃饱了,我们查案子去了。”杨锦文赶紧开溜,猫子紧随其后。 把车开出单位,杨锦文轻轻吐出一口气,感叹道:“这草鱼的刺这么厉害,以后得少吃。” 坐在副驾驶的猫子用手背擦了擦嘴:“我爸从小就教我,吃鱼时不要说话,更不要情绪激动,你们话太多了。” 杨锦文看了看他:“怪我啰?” 猫子翻了一个白眼:“不怪你怪谁?鱼是你买的吧?吃饭的时候,你一惊一乍的,吓得他们同时中招。” “不会有事儿吧?” 猫子摇头:“能有啥事,法医室工具这么多,让张磊拿镊子给他们夹出来呗,法医也是医生嘛。” “这倒是。” 猫子第一次看见杨锦文出现溃败的表情,心里怎么就那么爽呢? 农贸市场的胡家水产店,店里售卖的鳐鱼和巴沙鱼一般都是供给给大饭店的,普通老百姓不会买,毕竟鳐鱼这种鱼,外观看起来太吓人,普通人一般不敢吃,也吃不起。 从六号和七号的胃溶液消化程度推测,两个人是一同吃的饭,除了吃鱼之外,还吃了大豆制品之类的食物。 进食是在死前两个小时左右,那么就应该是吃的晚饭。 如果是夫妻关系的话,吃了饭就直接回家了,用得着来火车站这边的旅馆开房吗? 开房选的也是东风招待所这样不起眼的旅馆,更是让杨锦文对这两个人的身份产生了兴趣。 能去大饭店吃饭,说明这两个人其中一方的身份不太简单。 鳐鱼和巴沙鱼,胡家水产店供货的一共有三家饭店,一家是国营的,名叫‘安南大饭店’。 两家私营的,分别是‘华侨大酒楼’,以及国营转私营的‘工人食堂。’ 工人食堂最近这段时间没进过货,那么杨锦文和猫子要调查的就剩下两个地方。 他们先去的是华侨大酒楼,一进门,杨锦文和猫子便看见左侧一溜的水池,水池里的鱼类繁多,除了鳐鱼和巴沙鱼之外,还有龙虾,鲍鱼、大闸蟹等等。 猫子是穷人家出身,没来过这么高档的地方,浑身不自在。 望着里面高档的装潢,他有些自卑的问道:“杨队,这种地方你来过吗?” 杨锦文不好打击他,只好回答说:“我也是第一次来。” 谁知道,他们刚进去,一个女领班见着他们,立即露出笑来:“哎哟,这不是……” 她叫不出名字来,但脑子反应很快:“你是杨厂长的公子吧?好久没见你来了。” 杨锦文看了看猫子,猫子对他怒目而视,仿佛在说:艹,你背叛了工*人阶级! 杨锦文确实是常来这些大饭店,杨大川跟外地来的领导吃吃喝喝,经常都会带上他。 华侨大饭店里有这两种软骨鱼,杨锦文是知道的。 “好久不见。”他笑着招呼一声。 女领班满脸笑容,向里面的服务员招呼:“贵宾两位……” 杨锦文赶紧摆手:“我们不是来吃饭的。” “不吃饭?那小杨厂长是来找人的?”女领班并不生气,很有专业素养。 杨锦文给她看了看证件:“来打听一个事儿。” 女领班对事情不是很感兴趣,倒是对杨锦文的身份很有兴趣。 “哎哟,小杨厂长当公安了?公安好啊,我就说嘛,杨厂长的独子,怎么可能一直在保卫科待着,肯定会调动的。” “咱先不说这个……”杨锦文越听越恼火。 女领班笑了笑:“行,你打听什么事儿?尽管给阿姨说。对了,你爸最近这半年都没来了,在为下岗的事情头疼吧?” 杨锦文长吁一口气,指着水池里的鳐鱼和巴沙鱼,问道:“12月9号这天,有没有客人吃过这两种鱼?” “这两种鱼,本地人都不怎么喜欢吃。12月9号?不就前几天吗?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后厨问问。” 杨锦文点点头,带着猫子找位置坐下。 猫子凑过来,低声问道:“这里吃一顿饭贵吗?” 杨锦文点头:“挺贵的。” “有多贵?” “看你吃什么了。” 猫子指着对面的水池:“就鲍鱼,大闸蟹!” “可能要咱们一个月工资。” “嘶……”猫子吸了一口冷气:“多奢侈啊,呸,万恶的资本主义!” 杨锦文觉得后脑勺发凉,猫子一句话把他俩父子都给骂了。 片刻后,女领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单子,向杨锦文道:“我帮你问了,12月9号这天,没有客人点这两种鱼。” 杨锦文皱眉:“确定没有吗?” “阿姨还能骗你吗?” “行,谢谢阿姨。”杨锦文点点头。 “对了,你爸到底怎么了?老长时间没见到他了。” “结婚了,当人家上门女婿了。” 杨锦文撂下一句话,带着猫子赶紧撤,留下女领班站在原地发愣,似乎在回忆自己的青春岁月。 半个小时后,安南大饭店。 猫子站在门口,望着普普通通的大门,问道:“看样子,这里好像没有华侨大饭店豪华啊。” 杨锦文带头进去,一边回答道:“华侨大饭店都是外地人吃得多,安南大饭店嘛,就是领导干部常来的地方做派比较低调。” “那你和你爸也常来?” 杨锦文点点头:“只是偶尔来过。” 这话又出卖了他,进门之后,收银台的女服务员看见他,跟先前那个女领班一样,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小杨?是小杨吗?你长这么高了?” “樊阿姨,您好。” 女服务员四十几岁,身材有些发福,但长得很贵气。 “你爸没来?” 杨锦文摇头:“嫁人了,不对,结婚了。” “哦。”女服务员点点头,笑容不减:“他也该再婚了,一大把年龄了。最近也没见他来吃饭,也没去工人文化馆跳舞,厂子里忙吧?” “还好。”杨锦文笑了笑,向她说明来意。 “你等着,我帮你去后厨问问。” 猫子等人走了后,眼神古怪地盯着杨锦文。 “你爸还真是……他到底长啥样,能让这么多阿姨惦记他?” “诶……”杨锦文找了张椅子坐下,长叹一声。 到底谁是老子,谁是儿子啊,杨大川在外面拈惹草,自己还得为他擦屁股。 (本章完) 第148章 他们是谁?!(求月票) 第148章 他们是谁?!(求月票) “12月9号晚上,6号包厢聚餐,有客人点了鳐鱼,要了一整条。” “你确定?” 听见这话,杨锦文双眼都瞪直了,猫子也赶紧站直身体。 女服员笑了笑:“小杨啊,阿姨还能骗你?鳐鱼这种水产品,其他厨师都不敢做,是我们厨师长亲自动的手。” “6号包厢?吃饭的都有谁?” 女服员一边往楼上走,一边道:“有一大群人,好像是某个单位的领导干部,具体的我不太清楚,我带你去找找负责6号包厢的领班,她应该知道。” 杨锦文感激的笑道:“谢谢樊阿姨。” “别客气。” 还不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猫子跟在他们身后,心里腹诽着。 安南大饭店的二楼,不像华侨大酒楼,餐桌座椅都是木质的,猫子认不出来,杨锦文是知道,这些都是上好的红木。 1号包厢是常年留着的,不对外营业,留给谁的,毋庸置疑。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吃饭的客人并不多,领班和服务员都在休息,并不像未来的牛马,没事儿就得拖地擦桌子,要做给领导看。 再说,安南大饭店是国营的,服务员也算国企职工,没那么卷。 “小琴。”樊阿姨向珠帘后面一个年轻女孩招了招手。 女孩掀开翠绿色的珠帘,从里面走出来:“樊姐,什么事儿啊?” “你记不记得,12月9号那天晚上,6号包厢接待的是谁?” “不就是安南银行那帮子人吗?” “安南商业银行?”杨锦文问道:“有几个人聚餐?” 女孩狐疑地看着杨锦文,樊阿姨低声道:“没事,自己人,你尽管说。” 女孩笑了笑:“十来个人吧,一大桌子,点了很多菜。” 安南商业银行,是本地银行,为了以防万一,杨锦文追问:“他们都吃了什么菜?” 女孩掰着手指:“点了一条鳐鱼,还有鲍鱼这些,都是一些海鲜。” “有没有吃黄豆?黄豆制品的食物?” 女孩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没有,你确定?” “真没有。” 樊阿姨问道:“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杨锦文刚要点头,转身便看见猫子正捏着几颗黄豆往嘴里丢。 “不是,你从哪里拿的?” 猫子向旁边的餐桌抬了抬下巴:“我刚要给你说呢,你没看见,每张桌子摆着一个小篮子,里面都是脆黄豆,挺好吃的。” 樊阿姨醒悟道:“差点忘了,没错,每张桌子都放着一个小竹篮,篮子里都是一些零嘴,像是黄豆、瓜子和薄荷这些。” 那就对上了! 杨锦文看向女孩:“你知不知道来吃饭的这些人都叫啥名?” 女孩回忆道:“不太认识,我只知道有一个叫姚主任的常来。” “姚主任?” “对,他们喝酒的时候,也有人喊他军哥,吃完饭后,是他付的账。” 猫子道:“那就是姚军?或者是叫姚什么军?” 杨锦文点点头:“谢谢你,谢谢樊阿姨,你们真是帮了大忙。” “别客气。”女孩撩开鬓角的碎发。 等杨锦文和猫子告辞下楼后,女孩挽着樊阿姨的手:“他是谁啊?” “我初恋的儿子。” “长的好斯文,高高大大的。” 樊阿姨叹了一口气:“是啊,跟他爸长的像。” 说完后,樊阿姨看向女孩:“来,陪阿姨跳一支舞。” 女孩惊讶道:“这时候跳什么舞啊?又没音乐。” 樊阿姨拽起女孩的两只手,轻盈的旋转着身体,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工人文化馆。 她脑子里回忆起当初那个跳国标的靓仔,当时迷倒了多少女孩啊。 杨锦文和猫子出门后,立即赶往离他们最近的安南商业银行。 两公里的距离,杨锦文踩了两脚油门就到了。 进门之后,杨锦文直接找到经理:“你们姚主任在吗?” “找姚主任?你们是谁啊?” “城北刑警队的,我们找他有事儿。” 经理皱起眉:“他在二楼,我去给他说一声。” 杨锦文不容分说地开口道:“不用了,你直接带我们去。” 经理看了看他的气势,只好点点头。 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里,经理敲了敲门:“姚主任,您在吗?” 片刻后,里面传出声音来:“进来。” 杨锦文握着门把手,把门推开,让猫子先进去后,他再迈进去,然后反手把门关上,将经理挡在门外。 经理一脸懵逼,脑子里浮现出诸多姚主任被拘的画面,他越想越不对劲,赶紧下楼,像是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在心里,坐立难安,不敢找人分享。 坐在办公椅的姚军,见到眼前两个陌生人,一下子愣住了。 杨锦文走到他办公桌前,给他看了一眼证件封面:“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 他把证件揣进怀里:“你叫姚军?” “是我。”姚军站起身,紧蹙着眉头。 刑警支队比派出所的公安还牛的存在,那是专案专办,不是重大刑事案件,这些人一般不出马,姚军心里有些忐忑,正在回想自己踩了哪条红线。 “12月9号晚上,你在安南大饭店请人吃过饭?” “有这么一回事儿,怎么了?” “都有谁?” 姚军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直面杨锦文,但低了一个头的身高,他只能仰视:“不是,公安同志,你为啥找我?我犯了啥事儿?你得先给我说清楚。” “跟你没事儿,就是向你打听一些情况,跟重大刑事案件有关。” 听见这话,姚军的表情缓和了一些:“真跟我没事?” 杨锦文逼视着他:“那你有事儿吗?” “呵呵……”姚军立即摆手:“没有,我就一个银行主任,芝麻大点官,能干啥啊。” 芝麻大的官儿可吃不起一桌八百块钱的饭菜……杨锦文不是来找茬的,所以没怼他,问道:“我再和你一遍,我们是来了解情况的,不是找你麻烦,你能听懂吗?” 姚军掏出烟来:“懂,我懂,来,两位公安同志,你们请抽烟。” 杨锦文接过后,递给猫子,猫子学师父那样,把香烟夹在耳朵上,他自己不抽烟,准备拿回去孝敬师父。 杨锦文又接过一支,让姚军给他点上火后,讲道:“姚主任,12月9号……” 点上烟了,都是自己人,杨锦文至少是通情达理的,姚军的眉头舒展来,脸上也有了笑意。 他抬起手来,向旁边的沙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杨锦文点点头,坐下后,姚军问道:“9号那天晚上,是吧?” “是。” “跟我一起吃饭的有十来个人,都是咱们银行内部的人。” 杨锦文把烟叼在左边,拿出钢笔和笔记本:“都有谁?” 姚军想了想后,回答道:“一共有十个人,我们分行八个人,总行有两个人。” “名字。” 姚军舔了舔嘴唇:“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 杨锦文道:“现在不能告诉你。” “好吧。”姚军拍了拍膝盖,把名字一一说了出来。 “除了你之外,你们单位这七个人现在在哪里?” “就在楼下啊,上班呢。” “他们都在?” “都在,又不是什么节假日。” “没有请假的?” “没有。”姚军摇头。 杨锦文看了看笔记本上最后记录的两个名字,问道:“这杜立成和于兰是什么关系?” 姚军眉眼跳了跳:“杜立成是总行的财务科长,于兰是他的下属。” “他们就没有其他关系了?” “不知道。” 杨锦文笑了笑:“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姚军给他递来一个‘你懂’的意思,然后道:“我真不知道。” “行,9号晚上,你为什么请他们吃饭?” “就是一般的宴请,也算是给杜科长送行。” “送行?他打算去哪里?” “去省城学习一段时间。” “打算坐火车?” “是。” 到了这一步,六号和七号死者的身份,终于算是水落石出了。 猫子也开始认真起来,掏出自己的小本本。 杨锦文继续问道:“杜立成有多大年龄,身高多少?结过婚没有?” “四十好几了,有个儿子,就在安南师范大学读书,身高一米七多点。” “于兰呢?” “于兰啊,小年轻,差不多跟你一样大。” “结过婚没有?” “前年结的婚,去年生的孩子。” “这两个人的家住在哪里?” 姚军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和他们也没那么熟。” “你刚才说杜立成去省城学习,他是坐什么时间的火车?” “十号凌晨,五点多的火车吧,五点半,因为一大早要赶去总部。” “九号晚上吃完饭,杜立成是回家了,还是去哪里了?” 姚军笑了两声:“这我就不清楚了。” “他是不是和于兰一起走的?” “这倒是。” “你有没有杜立成和于兰的电话?” “杜立成有大哥大,于兰只有传呼机。” “于兰是不是也跟着杜立成去学习了?” “没有,就杜立成一个人。” “你帮我一个忙,现在打一下杜立成的电话。” 姚军点点头:“行吧。”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座机听筒,刚要按下几个号码。 杨锦文快步上前,突然抢走了他手里的电话听筒,重重地扣在了座机上! (本章完) 第149章 他和她的身份! 第149章 他和她的身份! 下午四点。 何金波和郑康一听说查出了六号和七号死者的身份,两人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安南商业银行。 这两个老家伙破案虽然不太行,但嗅觉是非常灵敏的。 他们隐约感觉到杨锦文和猫子追的这条线索,可能破案在即,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要知道,但凡被毁容、或者是被大火烧成面目全非的尸体,想要查出身份,那可是难上加难。 就算是一些面目清晰的无名尸,也不一定能找到死者的身份,殡仪馆、医院太平间可太多这样的尸体。 但杨锦文用了几天?就两天时间! 虽然何金波和郑康早已经领教过杨锦文的能耐,但依旧是难以置信。 他们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的职务是怎么来的。 要不是杨锦文,他们哪里有现在的地位? 车停下后,两个老家伙直接迈上楼,看见杨锦文后,何金波立即露出笑来,比对陆少华和杨国昌还要亲切。 “小杨,呸,杨队,真查出这两个人的身份了?” 杨锦文点头,向他们抬了抬下巴,四个人走到角落里。 “何队,师父,我们已经打过电话,总行那边反馈的消息是,于兰从10号早上就没去上班……” “能肯定?” 杨锦文摇头:“还得仔细查查,不过从胃溶液里提取到未消化的残留物,以及七号尸体有过生育的痕迹,我觉得十有八九是于兰。” “那六号尸体能确定是杜立成吗?” “聚餐的有十个人,除了他俩之外,其他八个人都在正常上班,我已经打电话给温法医,从身高无法判断出来,最好是做客dna鉴定。” “又是dna?”何金波摸着下巴:“能查到人,已经很不容易了,也够了。” 他看向郑康:“老郑,叫一队人,现在立刻马上去于兰的家里,把人给我控制住了!特别是她老公!” “好的!” “我们现在去杜立成家里。” 杜立成的家住在幸福小区,很俗气的一个名字,但在当时,却是安南市最好的住宅区。 为什么?因为有电梯。 在物业问清楚房号,何金波找到五栋,搭乘电梯来到十楼。 1002就是杜立成的家。 猫子敲了敲门,片刻后,一个女人推开门。 “你们找谁?” 何金波朗声道:“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杜立成在家吗?” 猫子听见这话,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城北大队这帮老鸟时常打着支队的名号,四处招摇撞骗,要是遇到硬茬,迟早会被人给收拾的。 女人一脸惊讶:“公安?你们找老杜有什么事吗?” 何金波没答,推开门就往里走,郑康紧随其后,两双眼睛像是抓奸似的,四处查看,恨不得揪出奸夫来。 女人懵了一下,显然,她平时没遇见过这么蛮横的男人。 “不是,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何金波收回视线,盯着她:“杜立成在哪里?” 女人抱着胳膊,呈防备姿态:“出差学习去了。” “去哪里出差?” “省城。” “什么时候走的?” “9号晚上。” “今天是十三号,他离开四天了,你们有没有通过电话?” “他出差半个月,没那么快回来。” 杨锦文一听,再一看女人的表情,便知道这是在逃避问题。 夫妻双方的关系似乎并不是太好。 何金波继续问道:“意思是这四天时间,他没往家里打过电话,你也没联系他?” 女人抿了抿嘴,没有吱声。 随后,她叹了一口气,往客厅里走。 杨锦文注意到她扶着腰,脖子后面有一块紫色的淤青。 何金波跟上去,听见女人开口道:“他工作忙,又是领导,我一般都不会打扰他的工作。” 这时候,郑康接了一个电话,回来时,向何金波和杨锦文两人耳语道:“老徐去总行问过了,杜立成确实是10号早上赶往省城出差。 10号早上,杜立成人并没有到省城,省城方面是在10号下午,打电话给安南商业银行,反馈了这个情况。 银行也通知了家属,也就是说……” 郑康看了看女人,没有把话说完。 何金波迈上前:“向春晓女士,你老公杜立成失踪了,你是知道这个事情的吧?” 向春晓坐在沙发里,依旧是胸前抱着双臂,脸色冷漠。 “知道又怎么样?”她眼睛直视着对面的电视机。 “你就不关心他人在哪里?” “我管不着。” “杜立成是不是有外遇?” 听见这句话,向春晓抬起脸来,瞥向何金波:“你知道了还问?” “你知不知道他和谁搞在一起了?” 向春晓收回视线,重新盯着电视机,眼神闪动:“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杨锦文绕过沙发,站在她的对面,一字一句地道:“于兰,这个女人叫于兰。” 听见这个名字,向春晓的眼神突然定住,随后出现慌乱的神色。 何金波知道在这里拿不下她,随后道:“向女士,跟我们走一趟吧。” 半个小时后。 安南市百货大楼。 何金波他们赶到的时候,江建兵立即带人跑了过来。 “人确定在里面?” “是。”江建兵点头:“于兰的老公赵建新,二十分钟进去的。” “他一个人?” “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咱们的人在里面盯着呢。” 何金波琢磨着,江建兵继续道:“对了,还有一个事儿,我和老徐把火车站的垃圾桶给查遍了,也问了环卫工人和附近的流浪汉,并没有找到丢弃的汽油桶。 除此之外,我们也在招待所那一片走访过了,案发当时,并没有找到目击者。 当天晚上和凌晨,也没有人看见招待所外面停着轿车或者四轮车,我怀疑这伙人骑的是摩托车,应该就是咱们安南市本地人犯的案子。” 何金波他们一边向百货大楼走去,一边问道:“还查到什么了?” 江建兵咂了咂嘴:“另外就是,我听说柴涛他们抓了一批油耗子,已经在开始筛人了。” 何金波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城南那边呢?” “严斌他们在深挖严大洪的社会关系,他们还是觉得这伙人是奔严大洪来的。 老郑,你们上次去查的那个放高利贷的,叫田什么的,他的麻将馆都让严斌给封了,那帮子人也全都给抓了。 姓田这小子,在看守所哭爹喊娘,说是认识你,到处托人找你的电话。” 郑康黑了脸:“我记得我没给他名片,也没说自己名字啊。” 江建兵道:“公安去查他,他肯定会打听你的身份嘛,这些人精明着呢。” “靠。”郑康骂了一句。 一行人进门之后,城北大队的一个老帮菜走过来,向二楼抬了抬下巴:“何队,郑队,赵建新在上面的儿童服装店,在给孩子挑衣服呢。” “把人带下来……” 何金波话没说完,杨锦文插话道:“何队,让我先去接触接触?” 郑康皱眉道:“没必要吧?人抓回来直接审就行了。” 何金波赞成:“对啊,小杨,不,杨队,咱们抓人讲究的是多对一,别以身犯险,自己的命最重要。 而且啊,咱们是以雷霆之力进行抓捕,搞得好,嫌疑人当场就撂,还没审讯室,全都交代了。” 难怪上次搞抓捕的时候,那么拉胯,险些让那个女记者把命搭上去,要是在未来,这么搞,不仅没功劳,还得通报批评。 看见杨锦文皱眉,何金波征求他的意见:“那你有什么想法呢?” 众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杨锦文,看他有没有更好的方案。 杨锦文微微叹了一口气:“人家抱着孩子呢。于兰那孩子才一岁多吧?咱们抓人的时候,那孩子受伤了怎么办?” 说完后,杨锦文迈上了自动扶梯。 何金波和郑康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了一声,他们自然是没想到这一茬。 老帮菜们东张西望,免得这两个带头的觉得没面子。 九十年代,警务思想建设,还任重道远。 何金波和郑康还算好的了,破不了的案子,不会硬破,不会乱来,不会证据不齐全,就马不停蹄的移交检察院。 不会学严斌那样,先把人抓了再说。 但要让他们处处注重细节,注意办案流程,那是很难扭过来的。 杨锦文来到二楼的儿童服装店,在过道里穿梭。 很快,队里有一个前辈跟了过来:“小杨,你怎么来了?” “万队,赵建新他人在哪儿?” “在里面呢,穿黑色袄,单手抱孩子那个就是。” 杨锦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一个男人的抱着一岁多的女娃,在货架上走走停停,看见合适的衣服,他单手取下晾衣架上挂着的衣服,在女儿跟前展示一下。 杨锦文靠近的时候,听见他在问:“洋洋,喜欢么?这件红色的小袄过年可以穿哦,你穿着肯定很漂亮。” 叫‘洋洋’的小女娃,手指伸进嘴里,咯咯的笑着。 看见她笑,赵建新也笑了:“那就是喜欢?爸给你买了啊?天气冷,咱们得穿厚一点。” 小女娃扭过头,双眼亮晶晶的。 (本章完) 第150章 不讲武德! 第150章 不讲武德! 赵建新看女儿扭过头,咯咯的笑着,他转过身,便看见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拿着一个红色的拨浪鼓,在手里轻轻的摇晃着。 “叮咚,叮咚……” 拨浪鼓发出清脆的鼓声,洋洋笑的更开心了,她伸出手,意思是想要。 “洋洋啊,爸给你买,那是叔叔的。” 赵建新向年轻男子问道:“你好,请问你手里的拨浪鼓在哪儿买的?” 杨锦文一边挑选衣服,一边转过身:“二路拐角,有卖孩子玩具的。” 说完后,洋洋一下子哭了出来。 她想要挣脱开爸爸,身体往前倾,两只手想要拿拨浪鼓,但却拿不到,所以急的哇哇哭。 孩子都是很精明的,先是假哭几声,意思意思,真要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马上就伤心的哭了出来。 赵建新没办法,只好哄她:“洋洋,爸现在就去给你买,别哭啊,乖。” “我送给她吧,反正我也没孩子,自己买来玩的。” 杨锦文把手伸出去,洋洋不哭了,马上就来抢夺。 赵建新笑了笑:“那怎么好意思。” “别客气。” 杨锦文一边回答,一边故意把手往回缩了缩,小女娃一下子扑了过来。 这时候,杨锦文趁势把她一搂,快速的抱走。 赵建新还没反应过来,杨锦文已经抱着女娃跑开了。 “喂,你干什么!” 赵建新刚要追,从四面而来的人,立即把他给团团围住。 “刑警队的,你是赵建新吧?”江建兵挡在他的跟前,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是谁?” “都给你说了,市局刑警支队的,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赵建新根本没在乎他,而是指着杨锦文。 此时,杨锦文正抱着女孩,站在服装店外面。 江建兵回答道:“他跟我们一起的。” 赵建新盯着杨锦文不放,问道:“你们找我干什么?” 何金波老油条了,一开口就使诈:“你是想在这儿交代呢,还是跟我们回队里交代?” “把孩子还给我。” “那可不行,你自己做的事情,你心里应该清楚会有这么一天。” 何金波深谙软肋的重要性:“你要是好好交代,我们会让你你跟孩子再见上一面。” 赵建新咬了咬牙:“不是,你们什么意思,你们刑警队的就能无法无天了?你们抢我女儿,还来威胁我,我到底犯了什么法?你现在就给说清楚!” 他的情绪很激动,立即就引起了周边的人注意到这边了。 渐渐地,服装店外的看客越聚越多。 何金波皱了皱眉:“不配合是吧?那就带回队里审!” 江建兵点头,招呼几个人,把赵建新带走。 赵建新不从,嘴里嚷嚷着:“你们凭什么抓我?!” 江建兵吼道:“我告诉你啊,你要是不配合,我就给你上铐了,要是让熟人看见,你的名声就毁了。” 这话起到了作用,赵建新一直盯着孩子,语气软了下来:“把孩子还给我!” 他的要求没有得到回应,江建兵直接给他带上手铐。 杨锦文把孩子交给猫子,脱下衣服,给他的手腕盖上,抓着他的胳膊,跟江建兵一起,把他带走。 “把事情交代清楚,自然会把孩子还给你,你放心。” 赵建新看向杨锦文,等杨锦文看过来时,他立即把视线移开,眼里是慌乱的神色。 杨锦文皱眉,因为他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犯罪的可能。 审讯室里。 赵建新被按在了老虎椅里,手脚都被上了铐。 他和向春晓都是纵火杀人案的嫌疑人,但刑警队更倾向于赵建新有犯案的可能。 毕竟,哪个男人受得了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的? 当然,是眼下这个时代,不是未来几十年后,玩得很开的那些龟龟。 审讯室这个地方,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犯案人在外面叫的欢,一进来,立即就老实了。 但也有少数的犯案人,从抓捕到审讯、移交检察院起诉,包括法庭审讯,态度都是极其嚣张的,哇哇乱叫的,直到宣判后,那气势一下子就没了。 何金波一看赵建新就是那种很好对付的人。 为啥? 因为赵建新从坐下后,就不吱声了,不像在百货大楼的时候,还知道反抗。 这是杨锦文和猫子主抓的线索,本来是应该他俩来问,但鉴于赵建新可能对杨锦文会有产生应急反应,所以改为郑康和江建兵来审,其他人旁观。 江建兵老江湖了,人还没坐下,就把一摞资料,狠狠地摔在审讯桌上。 “咚!” 这把杨锦文和猫子吓了一跳,猫子眼尖,稍微一瞄便看见,资料里夹着厚厚的报纸。 本来嘛,江建兵哪儿有时间搜集到这么多资料,无非是用来吓唬人的,他是要告诉赵建新,你的事情我们尽在掌握。 这一招很好使,赵建新被吓了一跳后,腿就一直抖个不停。 一看这个情况,审讯室里的老帮菜互相对视一眼,就两个字:有料! 郑康坐下后,冷冷地道:“赵建新,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又是在使诈,玩弄嫌疑人的心理和身体,郑康他们算是老江湖了。 就好比,你哪天高高兴兴的下班回家,一进门就看见老婆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把菜刀,她冷着脸问你:“说吧,到底是哪个女的?” 这个时候,赵建新就像是充当渣男的角色,不同的是,他面对的是国家机关,心理压力几倍不止。 “我……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 郑康道:“那我提醒你一下,东风招待所,能想起什么来吗?” 赵建新低着头,抿了抿嘴,想要放松,但腿还是一直抖。 “我……我没杀人……” 听见这句话,何金波笑了,江建兵也笑了,猫子摇了摇头,只有杨锦文脸上没有表情。 郑康笑道:“我们也没说你杀人啊。当然,你一个人也干不了这事儿!” 赵建新抬起头来,重复道:“我真没杀人。” “那你雇的谁帮忙?” “什么意思?” “问你话呢!”江建兵指着他:“这是什么地方?你现在这个处境,你还给我们装糊涂!” “我真不知道你们什么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不知道怎么讲是吧?那你从头开始说,细节都说清楚。” 赵建新长吁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道:“我一直怀疑我老婆在外面有人。那天晚上……” “哪天晚上,几号?” “就前几天,应该是九号晚上。” “你继续说。” “她当天说单位要聚餐,要晚点回来,我是公交车司机,我女儿放在托儿所的,我是很晚回的家,九点多吧。 这个时候,我老婆还没回来,女儿也没人接,我把女儿接回家,等她睡着后,我越想越不对劲。 于是,我就去找她了,她白天给我说,在安南大饭店吃饭,我去了后,刚好就看见她和一个男的从饭店里出来。 那男的我认识,是她单位的领导,叫杜立成,我老婆也经常提起他,还给我说,对方平时挺照顾她的,要给对方送点礼。 我看见他们手挽着手,我就知道,我老婆是真的在外面有人……” 说着话的时候,赵建新一直点着头,情绪有些激动。 片刻后,他继续讲道:“我想要上前理论,但我又想着女儿还那么小,要真的捅破他们的事情,家里怎么办呢? 我就一直跟着他们,我以为他们会回家,我想着的是等我老婆回家,我再和她谈。 谁知道,他们打车去了火车站的一家招待所,去开了房。 我跟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上了楼。 我就站在招待所外面……” 赵建新摇着头:“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当时的冲动就是想要杀人,我要把他们都杀了,于是我从路边捡起一块石头揣进兜里,走进了招待所……” 听到这里,审讯室的老帮菜们开始围了过来。 何金波本来是抽着烟的,这时也把烟头扔掉了。 “你进去之后,看见什么人了?” 赵建新回答道:“屋子里的灯很暗,就在楼梯间开了一盏灯,招待所的老板就站在柜台后面,在抽屉里翻什么东西。 看见我后,他就问我是不是要住店,我问他,刚才那一男一女的住哪间房,他就告诉我了,206。 见我没动,他就就问我,怎么不上去。 当时,我也犹豫不决,脑子里全是我老婆和他领导的影子,也有我女儿的影子。 我女儿半夜总是醒,醒了就哭,我心里也想着这个,所以我站了几分钟后,就出去了。” 杨锦文问道:“除了老板之外,你看见什么人了吗?” “我出去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还看见一个男的,个子不高,正从楼上下来。” “他们长什么样子?” “我说不上来,就是很普通。” “他们有对你说什么吗?” 赵建新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我笑。” 杨锦文拿出笔记本,从里面拿出严大洪的照片:“这两个人里面有没有他?” (本章完) 第151章 到底是谁犯的案? 第151章 到底是谁犯的案? 杨锦文拿的是严大洪的结婚照,不过照片另一侧的新娘子李芬,已经被剪掉了。 现如今,普通人的生活照很少,只有在重大节日、或者特殊日子的时候,才会去照相馆照上一张。 赵建新望着照片,摇了摇头:“不是他。” “你确定?” “确定。” 杨锦文再问:“你有没有看见这两个男的具体长什么样?” “不记得了。” 江建兵吼道:“不是,几天前的事情,你就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了,我当时满脑子都在想着我老婆,想着我女儿……我真没在意那老板长啥样。” 何金波抽了一口烟,用夹烟的手指,指了指他:“赵建新,我告诉你,你别跟我们打马虎眼! 你跟我们讲的这些口说无凭,有没有人证明你说的这些?” 赵建新摇头,随后,眼神猛地一顿,看向何金波:“我老婆是不是出事了?你们把我带来这里,还一直问我这些,她肯定是出事了!” 他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手腕上的铐子,一阵晃动,发出‘叮当’的金属声。 何金波道:“装糊涂是吧?9号晚上,你说你进去招待所,但没上楼,但是你老婆却死在了旅馆房间里,你怎么解释?” “我……” 一听这话,赵建新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身体一动不动。 江建兵刺激他:“这下开心了吧?老婆被人给杀了,不是你如你所愿了吗?还是你自己干的这事儿?” 赵建新没有回答,他紧抿着嘴,向左看看,又向右看看,情绪绷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 “洋洋,洋洋没妈妈了,我的洋洋没妈妈了……” 赵建新泪如雨下,整个人都瘫软了。 他低着头,呜呜的哭着。 一大个老爷们,哭的如此伤心,让审讯室的老帮菜们都有些没脸。 即使如此,赵建新的嫌疑现在也不会被洗掉。 何金波吩咐审讯先暂停,搂了一下杨锦文的肩膀,叫大家先出去,猫子跟在杨锦文的背后,快速地闪了一下脑袋。 大家聚在走廊上,各自点上烟。 他习惯性的问郑康:“老郑,你怎么看?” “我琢磨着没撒谎,哭戏能演这么好的,我还没见过。” 江建兵也点头:“十有八九不是他干的。” 何金波看向杨锦文:“杨队,这条线索是你追的,你觉得呢?” 杨锦文点头:“我也赞成师父的意见。” 他话音一落,何金波看向自己爱徒,猫子躲在角落里,用纸巾擦着眼泪,鼻子一耸一耸的。 哎呦喂,我这该死的爱徒同情心这么泛滥?我当初是看上他什么品质了?……何金波咂咂嘴,把他忽略掉,猫子的意见不太重要。 江建兵讲:“咱们手上现在就两个嫌疑人,不是赵建新干的,那就是向春晓干的,反正就是他们其中一个。” 杨锦文摇头:“没那么绝对,也有可能这就是一起单纯的杀人劫财,所以现在下结论还早。 不过,话又说回来,杜立成是安南银行的财务科长,想要弄他的人肯定不少,或许是他的竞争对手,也有可能是他单位里……某些……” 说到这里,他一下子顿住了。 何金波见他的模样,马上问道:“你想起啥来了?” 杨锦文抬起来脸:“杜立成和向春晓是不是有个儿子,在安南师范大学读书?” “你怀疑是杜立成儿子干的?” 杨锦文没答,反问:“向春晓呢?” “二号审讯室。” “先审!” 何金波应了一声:“你查到的人,你去审。” 说完后,他又向江建兵吩咐道:“你去安南师范学院,把杜立成的儿子给控制起来。” “他儿子叫什么名来着?” “你先带人去,一会儿问出来,我再打电话给你。” “好。” 这会儿,猫子一边揉眼,一边走了过来。 何金波上去就踹了他一脚。 “你小子,给我记住了!别再让我看到你哭,知道不?你是做刑警的,把心给我放狠一点! 你瞧瞧人家杨锦文,抢人家女儿的时候,多果断啊! 跟他妈的人贩子似的,他心里就没有一丝愧疚,多学学他!” 猫子一脸懵逼,委屈道:“师父,我什么时候哭了?刚出审讯室的时候,我跟在你后面,你伸手搂杨锦文的肩膀,烟头触在我的眼皮上了,到现在还疼呢。” “是吗?” 何金波看见他左眼皮,红了一大块,嘴上嘿嘿笑着。 “那我下次小心。” “好咧。” 猫子左眼皮一阵刺痛,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说,要不是被烟头烫这一下,根本混不过去。 当刑警就要铁石心肠了?什么逻辑?猫子看了看师父他们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二号审讯室里。 向春晓的待遇比赵建新要好很多,没有给她上铐。 她也比较冷静,坐在老虎椅里,抱着双臂,盯着对面墙上的一行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后,她抬起眼来。 杨锦文坐进椅子里,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向女士,杜立成打过你吗?” 向春晓愣住了,随后,眼神向一边躲闪。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杨锦文继续问道:“杜立成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这个事情你一早就知道,对吧?” 向春晓情绪已经开始酝酿。 “你们把我带到这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杜立成是被人家老公捉奸了,还是挪用公款了?” “都不是。” 杨锦文盯着她,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杜立成被害了!” 呈防守姿态的向春晓,双臂一下子打开,她身体前倾,表情僵住,眼神也是紧紧地锁住杨锦文。 “向女士,这就是我们找你的原因,你老公被杀了!” 向春晓抿了抿嘴,咽下一口唾沫后,突然冷笑一声:“该,他活该!” 杨锦文盯着她的眼睛:“你觉得是谁杀了他?” “我明白了,你们就是为这个,把我带到这里来,你们怀疑是我杀了他。” “不是你吗?” “他杀了我还差不多,公安同志,你猜的没错,杜立成确实是打我。 他在外面勾搭女人,我找他理论,他就打我,不止一次,有一次还差点杀了我……” 杨锦文突然插话道:“你儿子知道吗?” “我没告诉晓东,我怕耽误他的学习……” “上大学二年级的男孩子,情绪都比较冲动……” “不,晓东念的大三,快毕业了。” 这时候,何金波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杨锦文,然后迈出审讯室,给江建兵打电话。 “老江,杜立成的儿子叫杜晓东,正在念大三,什么系的暂时不清楚。 你去了后,直接把人给控制住,记住了,年轻人城府不深,逮着了就先吓唬,如果真是这小子叫人干的,当场就会撂。” “放心,何队。” 何金波把电话挂断后,重新走进审讯室。 …… 这时候,杨锦文像是一个情感专家,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 “这种事情是真的很难解决,离婚吧,你肯定心有不甘,不离婚吧,你还得受杜立成的气。 不过,你的困扰现在已经没了,杜立成死了。” 向春晓咬着牙,情绪一下低落下来。 她喃喃道:“我没想着他会死……” 突然,她又抬起头来,语气一下变了,变得尖锐:“到底是谁害了他?” “这就要问你了,你和杜立成是夫妻关系,肯定比我们更清楚。” 向春晓咬了咬牙:“我不知道,我老公除了搞人家老婆之外,他没得罪过什么人。” 杨锦文注意到,向春晓的角色一下子转变了,从直呼名字,然后变了“我老公”。 这个时候,杨锦文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儿。 他身体前倾,一字一句的问道:“杜立成到底和几个女人有关系?” 这话一问出来,何金波和郑康都皱起了眉头。 是啊,当你在屋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就意味着还有其他蟑螂藏在暗处。 果然,向春晓回答说:“除了你们说的那个于兰,还有一个他在歌舞厅认识的女孩。” 杨锦文眉毛一挑:“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 “给我老公洗衣服的时候,我从他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名片上的名字叫苟丽,是一个唱歌的。” “哪家歌舞厅?” “就中心广场那边,叫金色时代。”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的?” 向春晓点头,又摇头:“我去过两次,只是在里面待了一会儿,我不知道谁是苟丽,舞台上有好几个唱歌的,那里面很乱,我不敢待的太久。” “你确定是叫这个名字?” 向春晓点头,红着眼,双手掩面,开始啜泣起来:“我老公到底是被谁害死的?他是怎么死的?你们让我见见他,见他最后一面……” 何金波没搭理她,等大家伙出来后,立马碰头。 何金波道:“我觉得应该就是这条线了,歌舞厅的女孩关系挺复杂,肯定有人罩着。咱们贸然去把人带走,很容易引起麻烦,也容易把这伙人给惊了。” 郑康问道:“那怎么办?” 何金波回答说:“让官儿大的去镇场子,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干。” (本章完) 第152章 611录像厅! 第152章 611录像厅! 晚上十点。 安南市中心广场,金色时代歌舞厅。 像这样的夜总会,不可能没人在后面罩着。 何金波身为大队长,早就了解过哪些地儿能随意抓人,哪些地方得悠着点。 金色时代歌舞厅,从80年代末,生存至今,不可能没人撑腰。 城北刑警队开来了三辆车,总共十几个人,每个人发了一部对讲机,并且都领了枪。 但他们没贸然进去,等着温墨到了之后,何金波带人围在他的车边。 温墨也带来了一车人,他坐在副驾驶,向何金波问道:“老何,你确定这个案子的犯案人员,跟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个女的有关?” 何金波摇头:“确定不了,不过招待所大火,导致七个人死亡,歹徒如果不是为了杀人劫财,奔着仇杀来的,那么事情最有可能就出在杜立成身上。” “这个线索是谁查出来的?” 何金波向身后招了招手,杨锦文和猫子赶紧上前。 温墨看了看他们,苦笑一声:“杨队,又是你呀。” 杨锦文笑了笑。 温墨皱眉:“金色时代这个场子,背后确实有人罩着。你们叫我来,就是把我当枪使,聪明啊。” 何金波挠了挠后脑勺:“温支队,我们也是没办法啊,我们就一分局,搞不定这些啊。” “又没说不帮你忙……” 温墨打开车门,向杨锦文道:“小杨跟我进去,你们在外面先等着,把出口守住,等我消息。” “好。”何金波满口答应。 温墨把手包提在手上,带着杨锦文迈向金色时代的大门。 这时,江建兵凑到何金波跟前,耳语道:“老何,这次要真是抓着人了,副支队的位置,非你莫属。” 何金波没言语,他哪里不清楚,温墨能来帮忙,就已经说明不排除何金波再进一步。 不过,他隐隐觉得,温墨好像并不是在帮自己的忙。 金色时代在两条街的拐角,门前是大理石台阶,呈半圆形,左右都可以直接上去。 一排的玻璃门,里面金碧辉煌,大厅有水晶灯悬吊下来。 大门上方,“金色时代”四个字,显得非常耀眼,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流光溢彩的,几乎能照亮半条街。 这就是光影交错、霓虹泛滥的九十年代。 见温墨气质不凡,一手插兜,一手提着男士手包,两个门童立即为他推开玻璃大门。 杨锦文跟在他的身后,温墨等了一下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温支队,有什么吩咐吗?” 温墨摇头,想了想,问道:“那个……呃,前段时间,温玲去过你老家?” 杨锦文点头:“是。” “除了杨大川,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爷爷奶奶。” “身体好吗?” “还行。” “抽个时间,我请你吃个饭。” “啊?”杨锦文麻了。 “这个案子完了后,温玲会通知你。” “好、好的。”杨锦文点点头。 温墨瞥了他一眼,然后加快步伐,准备上楼。 这时,一个女领班立即跑过来,露着笑道:“两位贵宾,我带你们上楼。” 温墨问道:“我找廖凯,你们总经理。” “廖经理啊,那我先找个包厢,你们稍待。” “好。” 温墨和杨锦文被带去一个豪华的包厢。 片刻后,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推门进来,瞟了一眼后,脸上惊讶道:“温支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说完后,他马上打开门,向外面吼了一嗓子:“谁他妈负责这里的?我们不上酒水?果盘赶紧拿来,没一点儿眼力劲!” 骂完人后,廖凯一脸笑嘻嘻的进来,坐在温墨旁边。 他先是看了看杨锦文,然后笑道:“温支队,上次见到您,还是几年前了,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哎哟,我这嘴,不管什么事情,我老廖能帮忙,肯定帮忙,温支队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温墨冷着脸:“那把你这个歌舞厅给封了?” 廖凯一下子严肃起来,身体后仰。 “开玩笑啦。”温墨笑着,拍了拍他的膝盖。 廖凯也跟着笑道:“吓死我了,他们说温支队不爱开玩笑,没想到,温支队开起玩笑来,怪吓人的。” 温墨又马上转换了脸色,严肃地问道:“最近这段时间,你这里没搞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吧?” 廖凯脑袋摇晃的像是拨浪鼓,拍着胸口保证:“温支队请放心,绝对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温墨点头:“我来,就找个人。” “您请说。” “在你们这里唱歌的女孩,有没有一个叫苟丽的?” “苟丽?” 廖凯转动眼珠,看似在回想,其实是在权衡利害关系,他摸不透温墨为啥突然来找这个人。 混场子的人,大多都比较谨慎。 温墨道:“别装糊涂,这里面没你的事儿。” 廖凯忙不迭点头:“我这里是有这么一个人。” “她人呢?带过来。” “请假了。” “请假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前几天。” 杨锦文插话道:“具体是哪一天?” “那我得去问问,我也不是很清楚。” 温墨催促道:“赶紧去,什么时候请的假,请了几天?为什么请假,给我搞清楚。” 廖凯点头:“那你们稍坐,我去去就来。” 说是去去就来,却让温墨和杨锦文等了二十来分钟。 廖凯回来后,表情轻松了不少,显然是已经打听过苟丽的情况,会不会给场子惹上麻烦。 他道:“十号早上,苟丽请的假,说是想休息一个月,我们经理批的假,至于原因,说是身体不舒服,其他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杨锦文问:“她住在哪里?有没有什么亲戚在市内?” 廖凯点头:“有,她有一个哥哥,我是见过的,她哥哥是开录像厅的,他们兄妹俩住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录像厅在哪里?” 廖凯皱眉:“那我再去问问?” 温墨道:“把和苟丽关系好的同事都叫来,我们自己问。” “不是,姑娘们都在台上唱歌呢。” “那就换节目!” “行。”廖凯匆匆离去。 这回,廖凯回来的很快,带着四个姑娘,鱼贯进入包厢里。 姑娘们很懂事,知道唱歌有风险,一进门,就习惯性的站成了一排,两手放在胸前,显然平时没少操练。 温墨瞥了一眼杨锦文,还算正经。 “你来问。” 杨锦文点头,站起身,从笔记本里拿出照片,这照片是从向春晓家里拿来的。 他把照片展示在姑娘们的跟前:“这个人,你们认识吗?” 腰上挂着一号号码牌的女孩点头:“他来过我们这里,经常点歌。” “他叫谁唱的歌?” “都是让苟丽唱的。” “他和苟丽什么关系?” 女孩看了一眼廖凯,后者马上道:“有什么就说什么。” 女孩点头:“应该是那种关系。” “苟丽为什么请假。” “她说肚子不舒服。” “肚子不舒服?她住在哪里?” “她和她哥住在录像厅里面。” “地址在哪儿?” “春风巷,录像厅的名字叫做‘611录像厅’。” “为什么叫611?” “苟丽给我说过,6月11号是她的生日,她哥就取的这个名字。” 杨锦文看向温墨,后者点点头。 接着,两个人走出歌舞厅,何金波他们立即跑了过来。 “怎么样?” 杨锦文回答道:“人在春风巷,一个叫611的录像厅。” “走!” 何金波把烟头往地上一丢,开始招呼人上车。 春风巷就在两公里外,出了市中心后,路灯就变得稀少了。 除了巷子外面的大马路,间隔亮着一盏路灯,巷子里一片漆黑。 何金波他们把车停在外面,摸进了巷子里。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十二月的天气寒冷,巷子里的店铺已经打烊,连一条流浪猫都看不见。 巷子幽深,走出头,他们也没看见录像厅。 右侧向下,是一条窄小的胡同,左侧向上,道路要宽阔一些。 从左侧上去后,杨锦文便看见前面有一个院子,围墙就一米多高,院子的后面,有一栋平房,门楣上挂着好几串小彩灯。 彩灯依旧亮着,但门是关着的。 何金波他们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先摸清楚周边的情况后,没有发现有后门之后,刑警队十几个人,迈进了院子。 江建兵他们的动作很快,杨锦文还在看周边情况时,大门就已经被他弄开了。 江建兵带人跑进门内,悄无声息的,脚步声都很轻。 杨锦文跟着进去后,发现右侧有一扇门,门里的空间很大,放着一排排长条椅,前面是电视机和影碟机,墙上贴着电影海报。 左侧也有两个大开间,应该是苟丽兄妹俩生活的地方。 刑警队的老帮菜在里面一阵摸索,不过片刻,江建兵跑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绿色的汽油桶。 温墨和何金波睁大了眼睛,不等他们反应,猫子从一道门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 猫子把袋子里的东西展示在他们面前,里面是一包血衣。 随后,物证越搜越多,男士公文包,红蓝色的编织袋,以及一个绿色带铜扣的女士挎包。 毫无疑问,这些东西应该就是那些被害人的。 也就在此时,院子外面突然响起了摩托车的声音。 杨锦文他们赶紧跑出屋外,因为院子地势较高,他们看见在右侧的坡上,亮着一盏摩托车的前灯。 灯光明晃晃的,很是刺眼。 黑暗中,一个男人的身影坐在摩托车上,车停了下来,他注视着院子里的情况…… (本章完) 第153章 捉拿! 第153章 捉拿! 春风巷,611录像厅。 深夜十一点四十分。 何金波几个人站在一长串的彩灯下面,注视着骑在摩托车上的男子。 男子只是瞄了他们一眼,便骑着车,缓缓地向斜坡下面行驶。 摩托车的发动机呜呜的响着,大灯明晃晃的照在前方的路面。 只是一瞬间,何金波喊了一声:“动!” 郑康、江建兵像是疯狗一般,一下子就窜了出去,后面的人速度也非常快,三两步就跃出了院子。 随即,摩托车一轰油门,快速的往前冲! “别动!” 何金波喊道:“堵前面,快,别让人跑了!” 郑康刚跑出去,摩托车就从他身边冲了过去,他伸手抓住摩托车后座,但马上就松手了。 即使如此,他也被带着往前,摔了一个跟头。 “我艹!” 江建兵从后面奔来,掏出枪,瞄了两下,但不敢打。 杨锦文像是一阵风,从他身边跑过。 前方是一个小胡同,但下面是几十步台阶。 此时,摩托车正往下俯冲,骑车的人技术很好,根本没有倾倒的迹象。 最下面是一条大马路,摩托车只要冲下去,马上就能跑没影! 杨锦文不再犹豫,撩开衣服,从腰后的皮套里掏出枪,他用力一扒保险,举枪对着夜空,连扣了三次扳机。 “砰!砰!砰!” 五四手枪的声响很大,在黑夜里喷发出三次火。 枪声一响,下面骑摩托车的男子,立马被惊着了,连人带车倾倒在地。 因为台阶陡峭,人和车都在往下翻滚,摩托车在石头台阶上,擦出一丝丝火。 江建兵和猫子快速地往下跳,但因为天太黑,只有下面的路灯,能发出一点光亮,所以很容易崴脚。 果然,江建兵跳到一半的时候,脚踝传出一阵刺痛,立马就蹲了下来。 杨锦文和猫子反而很矫健,直到那人摔在马路上时,他们只剩下十几步台阶。 但是那男子反应很快,爬起来,捂着胳膊,就往前跑。 “你妈!”猫子骂了一声。 杨锦文手里虽然拿着枪,但真不敢把人给撂倒。 这人的面目不清楚,到底为啥跑,还说不清楚,万一对方不是此案的犯案人员,贸然开枪,很容易惹上麻烦。 杨锦文和猫子一前一后往前追,双方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这时候,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在大马路响起。 杨锦文回头看去,只见温墨开着车追了上来。 见状,杨锦文和猫子都松了一口气,脚步也放缓了。 温墨一脚油门,越过逃窜的男子,方向盘一打,把车一横,就把前方的去路给挡住了。 猫子起步,抬起双脚,使出了一个飞踹。 一脚踹在那人的背后,两个人双双扑倒。 杨锦文跑上前,膝盖往前一顶,把正要爬起来的男子撂倒。 然后,膝盖重重的顶住对方的腰,手枪直接后脑勺一顶。 “别动,动就打死你!” 男子脸朝地,双手张开。 猫子爬起来,学着徐国良那样,把犯罪嫌疑人的大腿使劲一踩,然后把俩腿踢开。 男子发出一声嚎叫,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反过来想要夺枪,但却被杨锦文用一只手给擒住,往他后脑勺方向一折。 男子的左胳膊发出一声脆响,脱臼了。 这时候,何金波和郑康赶上来,照样是一套抓获前的动作。 踢腿,掰手腕,抽皮带,上铐,反正现在还是抓捕过程,还没成功抓获,受点小伤并无大碍,而且有助于接下来的施压。 男子被提了起来,裤子落在膝盖处。 几支手电筒照在他的脸上,这时,大家才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 长发,小眼,左半边脸到脖子的地方,曾经被严重烧伤过,露出红透透的疤痕出来。 男子喘着粗气,下巴应该是被台阶磕着了,皮肉外翻,血流不止。 何金波走上前,厉声喝问:“小子,你听仔细了,我们是市刑警支队……” 话还说完,猫子顶了一下他的后背。 何金波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温墨,马上改口:“我们是城北刑警大队的,叫什么名?你为什么要跑?” “你们追,我就跑哦,我又不是傻子。” “你妈……”何金波抬手就给了他一下:“叫你不老实,叫你不老实!” 温墨道:“带去录像厅,先给他止血,就地审。” 何金波点头。 男子被押上车,大家伙挤在一起,由温墨开车,返回611录像厅。 温墨自己车里就有医药箱,简单给男子止血之后,人被带进了录像厅的放映室,他被按在了长椅上。 何金波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他跟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我问,你答,配不配合?” 男子下巴塞着医用,用胶带给粘着的,医用被鲜血浸透了。 男子不吱声,但脸上的肌肉紧绷着的,双手被铐在了背后。 何金波又问:“苟丽在哪儿?她和你什么关系?” 男子抿了抿嘴,把脸偏向一边。 何金波接过猫子递来的相框,这是一张半米见方的相框,表面是玻璃材质,相框里夹着十几张照片。 看照片的背景都是在照相馆拍的,有一家四口的,然后变成一家三口,接着就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 这个相框,就是一家人几十年来的历史。 其中,有一个女孩就是苟丽。 当然,照片里也有眼前这个男子。 从年龄上看,他们最晚拍的照片,应该是好些年前了,自从眼前这个男子左半边脸被烧伤后,兄妹俩就没再合照过。 何金波指着相框里兄妹合照的照片,一字一句的问道:“苟丽是你妹妹,对不对?” 男子看了一眼照片,眼神闪动,紧抿着嘴。 何金波把相框递还给猫子,这时候,杨锦文从外面回来。 这个时候,住在春风巷里的人大多都睡下了,但被刚才的枪声惊醒后,有的住户纷纷出门查看情况。 刑警队的几个人在外面安抚,杨锦文也跟着去了。 他道:“温支队,何队,他叫苟浩,春风巷里的住户都认识他们兄妹俩,也都在他这儿看过电影。10号早上,有人还看见过苟丽,但这两天,没见到她人。” 一听这话,何金波挽起袖子,招来猫子几个人。 他们手里拿着汽油桶、塑料袋里的血衣、黑色公文包,展示在苟浩跟前。 何金波指着他的脸:“我告诉你,为什么抓你,你心里应该清楚! 现在给我老实交代,你们几个人犯下的案子?其他人在哪儿? 你要是不讲,那就你兄妹俩来扛,我看你们扛不扛的住!” 听见这话,苟浩咬了咬牙。 “事情的性质,你应该比我们清楚,杀人放火,这不是一般的案子!他妈的是要枪毙的!你明不明白?” 苟浩一点头:“我说,你们别去找我妹!” 可能是因为被火烧过脖子,他的声带有些问题,说话瓮声瓮气的。 何金波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不动声色地道:“好,你从头开始讲。” 其他老帮菜立即围拢了过来,把苟浩给团团围住。 “是赵雄他们杀的人。” “具体几个人?” “两个人。” “算不算上你?” 苟浩摇头:“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把人都杀了。” “赵雄,还有一个叫什么名字?他们干什么工作的?哪里人?” “另一个叫寇勇,他们没有正经工作,平时都干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他们人住在哪里?” “我不清楚,他们没有固定住的地方。” “他们是几号晚上杀的人?” “九号。” “去了哪里,杀的谁?” “火车站那片的一个招待所。” 问到这里,事情都对上了,何金波的心脏怦怦直跳,郑康和江建兵也是如此。 案发到现在才过去四天,市局给的是一周时间破案,破不了,省厅就会下来督办,成立专案组。 赶在省厅下来之前,把案子侦破,那是多大的脸? 而且,市局副支队长的职务,已经在向何金波招手了。 虽然审问要紧,但何金波还是不由自主的瞄了一眼杨锦文,恨不得抱着他亲上两口。 他心里想着,要是有他在城北分局,那一个个不都得往上升啊? 比老范食堂里藏着的那尊关二爷强多了! 不仅是何金波,郑康和江建兵此时都在无限遐想,大队长啊大队长,副大队长啊副大队长…… 这时候,温墨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老帮菜们的幻想。 何金波赶紧正了正脸色,向苟浩问道:“他们杀了几个人?” “七个。” “为什么那么狠?要杀那么多人?” 苟浩咽下一口唾沫,回答道:“赵雄说反正已经杀了两个人,所以就把招待所里的人都杀了。” “他们先杀的哪两个?” “杜立成和一个女的。” “赵雄和寇勇是奔着谁去的招待所?” “就是杜立成。” “为什么?” “杜立成把我妹肚子搞大了,赵雄喜欢我妹。” “是苟丽叫他去杀的人?” 苟浩立即摇头:“不是,是赵雄自己去的。” 杨锦文眯着眼,插话道:“赵雄怎么知道杜立成住的哪一家招待所?” (本章完) 第154章 不怕撬不开你的嘴! 第154章 不怕撬不开你的嘴! “呃……” 苟浩的表情僵在脸上,回答不上来。 杨锦文这个问题确实刁钻,赵雄、寇勇和杜立成根本就不熟悉,他们是从哪里知道对方行踪的? 苟丽在此案扮演的角色,一下子就清楚了。 毫无疑问,她肯定也是凶杀案的参与者,多少都脱不了干系。 当然,何金波他们也不相信苟浩的一面之词,现在主要是先哄,把他的嘴撬开。 何金波和颜悦色的道:“你妹妹,一个女孩子,也没多大本事,也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对吧? 咱们先不说她,你先把你的事儿交代了,从头开始讲!” 苟浩也才二十几岁,心智虽然成熟,但没有和公安斗争的经验,先前已经撂了一半,肚子里还有一堆话要说。 只要向公安机关坦白,一旦开了头,就停不下来了。 而且,他现在极力想撇清苟丽和案子的关系。 只要他是这么一个心理,就不怕他不说话。 何金波也是老刑警了,能坐上大队长的位置,也是靠能力得来的,他早就摸清楚这个年轻人的心理。 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现在不重要。 等把人全抓了,单独一审,总会交代。 他们也许对自己的事情交代的很模糊,但咬别人,那是一点都不嘴软,互相一攀咬,再把口供一对比,犯案过程大致都清楚了。 不清楚的话,继续加码,继续审,没人在审讯室里扛得住。 这就是囚徒困境,何金波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个词,但早都在使用这一招了。 苟浩听见把自己妹妹略过,脸色果然好看了一些。 “我说!九号晚上,我在录像厅待着,当天晚上放的电影是《新少林五祖》,我是在凌晨两点接到赵雄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说,叫我带上一桶汽油去火车站的东风招待所。 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是这两个人平时就很凶狠,也常在我们这片混,我不敢拒绝他们。 于是,我就骑着摩托车,去了火车站。 一进门,我就看见赵雄坐在招待所柜台后面,在翻找东西。 寇勇也在一楼,他们看见我后,还埋怨我来迟了。 他们把我带去二楼,我上楼就看见202号房间,死了两个人,我当时吓坏了。 赵雄说,这都为了我妹妹,说我要报警的话,就弄死我。 我不敢吱声,然后,他们就让我把这些汽油泼洒在尸体身上。 我以为就两具尸体,谁知道,走廊最里面的那个杂物间里,还有五具尸体。 其中就有杜立成,而且还有一个女的。 赵雄叫我淋汽油,然后他们就把尸体堆起来。 除了尸体,每个房间的窗帘,楼梯都泼洒了汽油。 是赵雄放的火,火烧起来很快。 一眨眼,二楼就被大火吞噬了,我们出门的时候,他们把一楼也给点了。 最后,我们骑着两辆摩托车,回到了录像厅。 那包血衣是赵雄的,他叫我扔了,我一直没扔。 公文包和编织袋都是从招待所拿来的,里面有一些钱,都被他们拿走了,事情就是这样,把七个人都是赵雄和寇勇杀的。” 这些话都是苟雄的视角讲述的,何金波当然不太相信。 整个杀人过程也没说,只说了纵火的事情。 七具尸体被大火吞噬,烧的面目全非,现场的情况,大家都亲眼看见过,那真是惨不忍睹。 何金波压着心中的情绪,问道:“汽油是从哪里来的?” “赵雄和寇勇偷的,除了偷汽油之外,他们还偷其他东西,都是存在我录像厅,然后拿去卖掉。” “从哪里偷的?” “一个像陈的那里,他是油耗子,专偷一些大货车的油箱,我听赵雄说,他们把偷来的油存在地窖的油罐子里。 赵雄和寇勇知道那个地窖在哪里,他们就去偷人家的,用一条长吸管,把油吸上来,每次都偷一点,不敢偷的太多,要是被发现了,姓陈的会找他们麻烦。” 听到这里,何金波笑了:“这个姓陈的,叫什么名字?这么厉害?赵雄和寇勇杀人放火都敢做,还怕他?” 苟浩摇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赵雄叫他陈老板。不一样的,姓陈的有一伙人,专门干偷油,他们有枪。” “这个人在哪片混?” “嘉兴区那边,具体地方我不知道。” “202号房那个女孩,被杀之前是不是遭到了侵犯?” 苟雄道:“我去的时候,看见那女孩躺在床上,没穿衣服,应该是被强坚了。淋汽油的时候,我不忍心,就用被把她裹起来了。” 何金波指着他:“你前面说的那些,都不重要,你现在回答的这个事情,事关你的前途,你想清楚了再回答。赵雄和寇勇现在在哪里?” 苟浩摇头:“我真不知道,10号凌晨,他们杀完人,在我这里睡了一觉,当天下午,他们骑着摩托车走了,之后就没联系我了。” 何金波眯着眼:“你仔细想一想,你不知道的话,我们只能找你妹来问话。” 听见这个,苟浩咽下一口唾沫,努力的回想着。 片刻后,他道:“他们一般都在我这里混,至于住在哪里,我真不知道,不过他们从那些死人身上搜走了不少钱,有钱的话,他们都会去打牌。” “打牌?” “就是赌博,赵雄喜欢炸金。” “你现在告诉我,城北、城南、还有嘉兴,他们到底在哪个区?” “城北吧。” “你确定?” 苟浩点头。 “赵雄和寇勇的家在哪里?在不在城里?” “没在,他们的老家在农村。” “具体在哪个地方?” 苟浩眼神躲闪了一下:“我不知道。” 何金波咂咂嘴,看向站在一旁的温墨。 温墨背着手,不吱声。 这时候,杨锦文走到苟浩跟前,死死的盯着他。 “苟浩,你不老实,你前面都撂了,问到这两个人的下落,你就不交代了,你心里有鬼啊。” 苟浩立即抬起头来,争辩道:“我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 杨锦文冷冷道:“我们抓不到他们人,就只能听你的一面之词。我们一旦抓到他们,你说的是不是实话,就不是你说了算了。” “你……” 杨锦文伸出手,指着他的鼻子:“赵雄和寇勇这两个人,到底在哪里?你讲不讲?” 苟浩摇头:“我不知道。” 随后,他咬着牙,看向一侧,有点抵抗的意思。 杨锦文指着他的左脸:“你脸上的这烧伤是怎么来的?” 苟浩不吱声。 杨锦文点头:“行,你不说,那我们就找苟丽,到了这个节骨眼,杀了人,没人能跑的掉。” 一听他说要找苟丽,苟浩的眼神惊疑不定。 何金波招招手,把大家伙聚拢,低声问道:“咱们上哪儿找苟丽去?” 江建兵坐在椅子里,一边揉着脚踝,一边道:“妈的,既然不老实,直接上强度!我还就不信了,他的嘴能比石头硬!” 何金波踹了他一脚。 江建兵立即意识到,市局支队长温墨还站在一旁呢。 惨了,老子的副大队长没了! 江建兵立即变得乖巧起来,讪笑道:“嘴硬归嘴硬,咱们做刑警的,得感化嫌疑人,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市局传达的办案精神,我是铭记在心的。” 他这话一说,何金波和郑康都快吐了。 温墨翻了一个白眼,道:“老何,既然名字出来了,不怕找不到人,你现在通知联防队,把人撒出去,天亮之前,必须找到这两个人的下落。” 何金波正要答应,杨锦文开了口:“江队,刚才来的时候,外面大门的锁,是锁着的,还是没锁?” 江建兵回答道:“就挂在插销上的,没锁。” 杨锦文琢磨:“门没锁,屋子里的灯也没关,这个苟浩深更半夜才回来,他肯定不会走远。 十号过后,苟丽就消失了,你们说,她能去哪里?” 江建兵回答道:“肯定和赵雄、寇勇躲去哪里了,这个苟丽绝对是主谋。” 杨锦文沉吟了半晌,然后走出放映室,去到左侧的生活区。 左侧有两间屋,外面那间的最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当做厨房用的。 里面有一个烧煤的煤炉,上面搁着一只水壶。 煤炉里面还有没烧完的煤球,水壶里的水滚烫。 除此之外,在一旁的垃圾袋里,有磕掉的三只鸡蛋壳。 一口铝锅放在厨房的台子上,杨锦文拿掉锅盖,里面是冷掉的面汤,零星几根面条漂浮在汤里。 这时候,何金波还在审苟浩,但怎么审,他都一口咬定,不知道赵雄和寇勇的下落。 这就让大家伙觉得,苟丽的事儿肯定不小,或许她真和这两个人躲去哪儿了。 不然,无法解释苟浩为什么不坦白。 谁都能看出,这小子不老实。 杨锦文走进放映室,向何金波点点头。 何金波让开位置,杨锦文来到苟浩跟前,冷冷的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我问你,苟丽在哪家医院?还是哪家私人诊所?” 一瞬间,苟浩的脸僵在脸上。 杨锦文继续问道:“她就在附近的某个诊所里面,对吧?” 苟浩咽下一口唾沫,喉咙止不住滚动。 杨锦文抬起头来,向目瞪口呆的老帮菜们道:“找人!” (本章完) 第155章 黑诊所 第155章 黑诊所 杨锦文之所以要当着苟浩的面问一遍,是要确认他推论的真实性。 苟丽的同事说,她请假的理由是肚子不舒服。 苟浩也说,自己妹妹的肚子被杜立成搞大了。 春风巷的住户说,10号之后,也就是案发第二天,苟丽就没见了。 城北刑警队赶来时,门外墙上的小彩灯没关,门也没落锁,铝锅里煮过面条,而且还用了三个鸡蛋。 几条线索,交叉对比,苟浩十有八九是送饭去了。 那么苟丽在哪儿呢? 苟丽如果怀孕许久,她的同事不可能看不出来,不是请假生孩子,那就是堕胎。 堕胎的地方除了医院,就是诊所。 果然,苟浩表情出现了混乱。 何金波恍然,他赶紧打电话给联防队的汪大全。 联防队来的很快,个个都没穿制服,只在手臂上套了一个袖章,表明自己的身份。 几人一商量,沿着春风巷这几条街,开始扩出去。 苟浩依旧坐在长椅里,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但没人搭理他,只有杨锦文站在一边,留意着他的表情。 时间缓缓过去。 苟浩经过心理斗争,转过身来喊道:“我交代,我交代,别去找我妹!” 与此同时,外面的何金波喊道:“把苟浩带回去,苟丽找到了!” 听见这话,苟浩肩膀一垮,像是泄气的皮球。 杨锦文走到他跟前:“你不是要交代吗?” 苟浩恶狠狠地盯着他,如果不是双手被反铐,他恨不得扑上来。 猫子上前,往他后脑勺招呼了一下:“瞪谁呢,我告诉你,跟国家机关作对,你胆子蛮大的。” 杨锦文道:“苟浩,你交代的这些事情,都是你编造的,对吧?等抓到赵雄和寇勇,咱们再好好聊。” 接着,苟浩被刑警队的人押走。 杨锦文和猫子坐温墨的车,跟着何金波他们去一公里外的诊所。 诊所的卷帘门已经被拉上去,天板吊着两盏灯泡。 联防队先一步赶来,已经把诊所的医生给控制住。 所谓的医生,其实就是江湖郎中,大部分都是没有行医资格证的。 他跟自己妻子一同经营这家诊所,治个感冒、输个液还行,其他的都是‘二把刀’。 每年因为一些黑诊所医死人的案子,不在少数,医生又比较有权威性,在家属跟前一顿瞎忽悠,就能把自己的责任给撇的干干净净。 诊所最里面有一个小房间,里面有两张病床。 苟丽就躺在靠窗的那张床上,左手背上吊着输液瓶,病床边上的柜台上放着一个饭盒,里面有没吃完的面条和鸡蛋。 她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动都不能动。 因为挤进来的人太多,联防队被要求先出去,只留下刑警队的在屋内待着。 杨锦文和猫子一进门,何金波便发话了。 “你是苟丽,对吧?” 单看她的相貌,那是不差的,毕竟在金色时代歌舞厅混迹的女孩,多少有几分姿色。 见到一屋子的人,苟丽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慌张起来。 “别装了,起来!”江建兵毫不客气的道。 何金波点头,江建兵和几个老帮菜,把苟丽的上半身拽起来,让她靠在床头。 苟丽咬着牙,额头冒出冷汗。 “你……你们要干什么?” 何金波出示自己的证件,介绍道:“我们是城北刑警大队的,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苟丽的脑袋一缩:“我……我不知道。” “赵雄和寇勇认识吗?” 苟丽的神色越来越混乱,额头的汗水直冒。 “……你们找他们干什么?” “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他们回老家了。” “他们老家在哪里?” “岭蒙县五羊镇。” “你老家也是五羊镇的?” 苟丽点头,随后问道:“你们找他们干什么?” 何金波问:“你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苟丽摇头:“我……我不清楚。”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 “就前几天的早上……” “具体是哪天?” “十号,那天我请假了。” “在哪个地方见到他们的?” “我家里,就是我哥的录像厅。” “然后呢?” “我哥让他们先睡一觉,醒了后就回老家。” 苟丽没有丝毫隐瞒,该回答的都回答了。 这时候,何金波已经出去,打电话给五羊镇派出所,看情况是否属实。 杨锦文走到病床边,看向满头大汗的苟丽。 “你这是受了什么伤?” 苟丽咬着牙,没有回答。 杨锦文继续问:“你真不知道赵雄和寇勇做了什么?” 苟丽摇头。 “这两个人和你哥平时的关系怎么样?” “你们到底想问什么?我哥他们怎么了?” “你认不认识杜立成?” 听到这个名字,苟丽的眼神愣住,随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显得非常慌乱,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 杨锦文一瞧她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 他伸手掀开盖在苟丽身上的被子,她下半身全是血,把床单和被套都给染红了。 站在一旁的猫子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事情? 杨锦文向外面招呼:“来几个人,送急诊,快!” 汪大全带着几个联防队队员跑进来,一见到这个情况,赶紧把苟丽抬上车。 诊所医生和他老婆坐在外面的凉椅上。 看见苟丽被抬走,两个人都是吓得一哆嗦。 杨锦文出来后,盯着他们:“人怎么搞成这样了?” 医生壮着胆子,反咬一口:“本来好好的,都是被你们吓出来的。” “滚你……”江建兵吼道:“你这个黑医,还敢栽我们的脏!” 温墨开口道:“一会儿让联防队把他们带回去,把这个诊所给封了,不允许再营业,该罚款罚款,该拘就拘。” 老板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哭诉道:“别,千万别!我求求你们,我一家子就靠这个诊所吃饭,你不是要我一家子的命吗?我说错话了,我该死,别断我生路啊。” 说完,老板一巴掌、一巴掌的往自己脸上扇。 温墨赶紧把他拽起来,语气和善了一些:“你有没有行医资格证?” 医生不说话,只是哭。 “你得去考一个,不然,只能让你关门,你做的是人命关天的生意,人死在你的诊所,人家不找你麻烦? 我就直接和你说吧,我们来的及时,那女孩要是死在这里,她家里人找来,你跑不掉。 我们要抓的就是她哥,她哥是一个亡命徒,你把他妹妹医死了,这小子绝不会放过你。 所以,你最好掂量掂量,我是在帮你,你一家要活,病人也要活,你听明白了吗?” 医生想着那个左半边脸被大火烧过的年轻人,心里一个激灵,忙点头。 “我晓得,我晓得……” “那好,就这样。”温墨放开了他。 这时候,何金波从外面跑来:“五羊镇派出所反馈,他们那儿确实有这两个人,住离五羊镇不远的一个村子里。” 温墨问:“要不要给你们支援?” 何金波摇头:“我们人够了,再说,还有五羊派出所帮忙,抓两个人而已,没事儿。” 其他案子的话,何金波也就接受了,但今次这个案子,除了城北大队,谁也不许插手,这不是功劳的问题,而是晋升的问题! 往市里提一个副支队长职务,城北分局得空出多大的位置来?大家都能往上提一提! 杨锦文想要说些什么,何金波大手一挥:“事不宜迟,赶紧上车,天亮之前,把人抓了,带回市局,给温支队交差,动作快!” 他一吆喝,老帮菜们开着三辆车,直奔岭蒙县。 温墨回到车里,拿出大哥大,想了想后,给嘉兴分局的柴涛打去电话。 “喂,老柴?” “啊?温支队,您有事儿?”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温支队说笑了,杨局要求一周破案,不然省厅就要下来人,再怎么,我们也得给市局顶着啊。” “辛苦了。” “对了,温支队,你有啥事儿?” “你们现在查到哪儿了?” 柴涛回答道:“嘉兴区这片的加油站,我们都查过了,抓了一批油耗子。有一个姓陈的油耗子,这老小子有一伙人,常年在国企大厂这些单位,买通单位的司机,偷汽油出来卖。 这些人把油罐埋在地窖里,他们有好几个地窖呢! 我们挨个审了,他说每个月都会丢一些汽油,怀疑是自己手下黑吃黑,我们正在查这条线呢。 我琢磨着,只要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肯定能排查到火烧招待所的汽油来源!” 柴涛在电话里很是兴奋,他忍住没往下说,其中有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只有他们嘉兴刑警大队知道,所有人被勒令,谁要是往外讲,就扒掉谁的衣服。 陈耗子地窖的油罐里,每个月不多不少,刚刚好被偷了十五升左右的汽油,这刚好是火烧招待所的用量。 温墨听完后,笑了笑:“你们嘉兴刑警大队,干的好啊!” 闻言,柴涛差点笑出声来:“这都是平日里,温支队和杨局教导有方,我们大队也是严格遵守市局的办案精神……” 温墨打断了他的话:“你们那边能分出一队人吗?” “啊?可以倒是可以……” 温墨又打断了他的话:“分一队人出来,全部带枪,去岭蒙县,跟何金波他们汇合。” 柴涛吓了一跳:“老何他们在岭蒙县干啥?又有大案?” 温墨回答道:“招待所纵火杀人案的凶手,何金波他们已经找到人了。但人不在市区,我怕出现意外,你赶紧的,多带人,警用器械都带上。” 顿时,电话那头沉默了。 温墨听不见声儿,感觉像是在和宇宙深处的某个声音对话,只剩下虚无缥缈的杂音…… (本章完) 第156章 围捕!(求月票) 第156章 围捕!(求月票) 凌晨三点多,正是一天当中最黑暗的时候。 去往岭蒙县有三十公里,再去五羊镇,还有十公里。 三辆警车开着前灯,在国道上疾驰,像是夜空下的三只萤火虫。 车里,大家都在睡觉。 老帮菜们练就了一项本领,那就是哪儿都能睡。 站着能睡;蹲厕所能睡;吃了饭后马上就能睡着,放假回家,骑在老婆身上,也很快都能睡着。 车里鼾声四起,此起彼伏。 猫子绿悠悠的眼珠,在后座上转来转去。 何金波一边开车,一边看了看后视镜:“回头,你拿老徐的车,在院子里练一练。” 猫子皱眉:“师父,我不会开。” “学啊,当刑警还不会开车,你怎么混?等你学会了,我让交警大队给你一个本子,你晚上不睡觉,当夜猫子,正好给我们开夜车。” 猫子点头,又担心道:“我有点怕开车。” “你怕个球啊,你现在是三中队的队副,以后难道让你们杨队给你当司机?” “又不是不行。” 何金波骂道:“瞧你那点出息,老子要是升了,你以后在城北怎么混啊?” 猫子回答说:“我都过实习期了。” “那又咋样?在老帮菜眼里,你永远是新兵。记着我的话,跟着杨锦文好好混,别给我丢脸。” 猫子知道何金波在交代事儿,点头道:“我知道,师父。” 何金波叹了一口气:“猫子,当初你从警的时候,我就看你老实,但你也太老实了。 你别看杨锦文厉害,你也有优点的,别人看不到,你师父我是知道的。” 听他这么一说,猫子很是感动:“师父,我有啥优点啊?” “呃……” 何金波想了大半天,硬是想不出来。 要不是当初就猫子一个新兵,他没得选,也不会让猫子当自己徒弟。 “诶,总之呢,你优点很多,你不要和别人比,要和自己比,咱们当刑警的,身上得有一口气,只要这口气在,就能当好刑警。” 猫子深以为然:“谢谢师父,我明白。” 何金波不再说话了,开车下了国道。 岭蒙县有自己的刑警大队,但人家也不能全员出动给你帮忙,再说又是大晚上的,岭蒙县局就派了一辆车,在下面等着。 他们直接把车开到五羊镇派出所。 所里亮着灯,所长吴建东和几个警员早就在等着了。 镇里的派出所,破破烂烂的,除了制服是新的,其他的都是破破烂烂的,会议桌更是常年积着灰尘,椅子都是缺胳膊断腿的。 当刑警的最讨厌繁文缛节,何金波也不例外,一群人站在院子里,商讨行动前的准备。 “吴所,赵雄和寇勇的老家在哪个村子?” 吴建东看了看周围一些人,惊讶道:“你们就带这几个人来?” 郑康问道:“怎么?人手少了?” 何金波道:“不就抓两个人吗?十几个人还不够?用的着兴师动众?” 吴建东叹了一口气:“这哪是抓两个人啊?咱们得控制十几个人。” 何金波皱眉:“怎么说?” 杨锦文在旁边解释:“赵雄和寇勇跑回老家,家里总得有父母吧?兄弟肯定有几个吧?咱们贸然进村抓人,要是那些村民拦着不放,那不就完了?” 吴建东马上点头:“你们当中还是有明白人的。” 何金波、江建兵咂了咂嘴,有些没脸。 郑康吸了一口气:“你怎么不早说?” 杨锦文没搭理他,他现在算是明白,城北分局以前破案率为什么常年垫底。 何金波抓了抓后脑勺,承认错误:“是我大意了,我看见杨队是想说的,咱们一上车就睡觉,他也没机会讲。” 他看了看岭蒙县刑警大队的几个人,这些老江湖离的远远地,打着哈欠,根本不搭理他。 “吴所,所里就那么几个人啊?” 吴建东点头:“我全都叫来了。” 江建兵问:“那怎么办?再打电话回去要人?” 何金波犹豫着,城北分局还有徐国良的二中队,把人叫来的话,天都亮了。 这时,院子外面,亮起了两盏车灯。 众人好奇的望过去,两辆车直接开到了院落前停下。 车门打开,蒋扒拉和富云跳下车。 何金波眨眨眼,不明白这帮人怎么来了。 蒋扒拉走上前笑道:“咋了?不去抓人?你们在看星星呢?” 何金波警惕地问道:“你俩咋来了?” “你猜?” “猜个鬼啊,赶紧说。” “温支队叫我们来的,说配合你们抓人。” “就你俩?” 蒋扒拉向两辆车抬了抬下巴:“加我俩,一共八个人,都在车上睡觉呢,他们不爱搭理你们。” 一听这话,何金波眉开眼笑,赶紧掏出烟来散,烟不够,还抢走了郑康和江建兵的烟。 蒋扒拉他们车里,果真有六个人,都躺在椅子里,接过何金波的烟,连谢谢都没说。 本来嘛,嘉兴刑警大队已经接近案子的真相,眼瞅着就要把人给筛出来,却被告知,城北大队抢了先,谁能有好脸色? 临出发前,蒋扒拉还恶心了一下何金波,他看向杨锦文,笑道:“又是杨队找的线索?牛逼啊,你们何队和郑队,都跟着你沾光呢。” 何金波想要怼回去,但没脾气,人家说的也有道理。 郑康更是没脸,自己还是师父呢,每个案子的线索,都靠徒弟一点点的挖出线索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何金波和郑康已经完全没了先前的兴奋,心里很是复杂。 而杨锦文始终没说话,想要当一个小透明,但无奈的是,城北大队的老帮菜们,时不时拿眼打量他,那眼神很是复杂。 赵雄和寇勇的老家在赵家村,两里地,他们的车很快就赶到了村口。 办案之前,通知村长,是正常的办案流程,可以避免很多事情。 但吴建东了解村里的情况,村长也姓赵,跟赵雄家里沾亲带故,而且村里大多是赵姓,一旦通知村长,可能人就跑了。 虽然法有法规,村长也是吃公家饭的,但村子里,就跟一个小型社会没啥区别。 大多数村长也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吴建东早已经打听清楚,赵雄和寇勇的家离着不远,就隔着一大片水田。 右侧高处的斜坡上,就是赵雄的家,左侧的竹林里是寇勇的家。 此时,村子里万籁俱寂,初冬的凌晨,冷飕飕的。 何金波他们一商量,准备分开抓捕。 他自己带一队人,去抓赵雄,郑康带一队人,去抓寇勇。 五羊派出所的人,摸到了村长家,要是村长干预,他们就好解释,解释不了,就把人控制住。 两队人马,悄无声息的出发,一队往斜坡上跑,一队跑向田埂。 杨锦文跟在郑康身后,手里拿着手电筒和枪,腰上还别着手铐。 蒋扒拉和富云是他们这一队的,总共十来个人。 秋天刚收过稻谷,田里四处都是稻草堆,田埂很窄,必须用手电筒才能看清楚前面的路。 竹林下面是一口水井,杨锦文绕过的时候,还听见了水井里的回声,滴滴答答的。 一个派出所的公安,来到青石板垒砌的院坝下面,指着左侧的几间土屋,开口道:“这就是寇勇的家。” 郑康是带队的,琢磨道:“咱们破门进去!直接进行抓捕?” 他等着大家提出异议,但没人吱声,谁指挥谁负责,在这个关键时刻,谁也不愿意提意见。 见没人说话,郑康向大家点点头,悄无声息的跃上了场坝。 土屋很是低矮,黑瓦黄泥,靠墙放着一个风谷车,木制的。 十个人分成两组,跑向堂屋的正门,和旁边像是灶屋的侧门。 郑康打了一个手势,紧接着,门‘哐当’一声被撞开。 十几支手电筒亮起,两组人直接往里冲。 杨锦文动作很快,眼睛四处扫。 堂屋进去,左右都有房间,且都是一楼,很容易找人。 郑康带人率先冲进左侧的屋子,屋里传来喊叫:“有贼!” “别动!我们是公安!” “抓贼啊!” …… 杨锦文和蒋扒拉冲进右侧的房间,用手电筒往屋里一照。 从床上跃起来一个年轻人,杨锦文和蒋扒拉跑过去,死死将他按住。 年轻人的左手伸进铺床的稻草里,杨锦文用手肘,往他的肩胛骨一顶,再用枪抵住他的后脑勺上。 “公安!别动!” “抓我干什么?放开我,你妈的!” 蒋扒拉把他脑袋提起来,喝问道:“叫什么名字?” “艹你妈,放开我。” “是不是他?”蒋扒拉问杨锦文。 “寇勇,9号晚上,你伙同赵雄,在安南市火车站的招待所,杀害七人,纵火焚烧招待所,是不是你们干的?!” 电筒的光晕里,年轻人脸色一僵,眼神愣住,随后极度慌乱。 杨锦文这才回答道:“没错,就是他。” 这时候,屋外响起了破口大骂声,以及脚步的踩踏声。 郑康提着枪,跑进来,问道:“有没有找到人?” 杨锦文点头:“就是这小子。” 郑康长出了一口气:“提出来。” 寇勇被蒋扒拉和富云戴上手铐,将他拽下床。 杨锦文把手伸进床下的稻草,从里面摸出一把一尺长的匕首。 他拿着匕首出去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刺耳的枪声。 这声音很是清脆,让屋里的郑康等人吓了一跳。 他们忙跑出去,看见对面的山头上,无数支手电筒摇晃着,追逐着…… (本章完) 第157章 混乱! 第157章 混乱! 一盏盏手电筒的光亮,从山头往下冲,掩映在葱郁的柏树之中。 夜空之下,围绕水田的几十户农家,屋里骤然亮起了电灯。 蒋扒拉睁大了眼:“怎么回事?” “老何他们出事儿了!” 郑康连忙向几个人招呼:“跟我去几个人,其他人留在这儿,别让那些村民靠近!” 杨锦文急忙道:“别留在这儿,带着要一起走!” 紧接着,蒋扒拉和富云把人给押出来,其他人拿出警棍,阻拦想要抢人的家属。 这些家属呼天抢地,拼命阻拦,他们可不管你们是公安,还是别的什么,大半夜闯进家里,把人给带走,那就是贼。 顿时,清脆的铜锣在对面山头响起。 “咚!咚!咚!” 伴随着一个男人的呐喊声:“抓贼啊,抓贼!” 一时间,人声鼎沸,喊杀声四起,手电筒的光亮越聚越多,像是一条长龙,从山头奔了下来。 杨锦文跟着郑康,跃下场坝,踩着田埂,向光亮最多的地方奔去。 何金波他们拿的都是强光手电,一眼就能认出来。 田埂很窄,郑康因为跑的太快,一脚踩进了水田里。 “妈的!”郑康骂了一句。 杨锦文赶紧伸手把他拽起来:“师父,你先去,我殿后。” 他侧过身,让后面的人跟上。 蒋扒拉和富云跟在后面,因为押着人,不好走,而且后面还有追来的家属。 此时,天色漆黑,不见月光,根本分辨不出来谁是谁。 要是被家属追上,演变成‘裙’体械斗,那就完了。 “妈的,你给我放老实点!”蒋扒拉骂了一句。 寇勇被他们夹在中间,扭着身,想要挣脱开。 富云踹了他一脚,差点把他踹进水田里。 眼看着后面的家属追来,杨锦文侧过身,让他们先过去,然后一手持枪,一手握着手电筒,就那么站在田埂上。 “抓贼啊,抓贼!” “你们抓我儿子做啥,你们放人!” “不放人,就打死他们!” 两支手电筒,照在杨锦文的脸上,六七个人一起涌了上来。 因为田埂太窄,好几个人直接踩进了水田里。 一个五十来岁的农户拿着菜刀,另外几个人手里都握着擀面杖,或者是斧头。 眼看他们快要逼近,杨锦文抬手就对夜空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刺耳的枪响,让想要围过来的人愣了愣。 杨锦文大声喊道:“你们仔细听着,我们是市公安局的! 我们来,是为了抓捕杀人犯寇勇、赵雄! 他们俩在火车站杀死七个人,纵火杀人,潜逃回来! 我们不是什么贼!无关人员,赶紧回去! 谁要是敢阻扰办案,我就抓谁!” 有枪,而且是手枪,这就是国家机关的证明。 当即,就有几个人退缩,这些人应该是周边住户,在不知道事情起因的情况下,被裹挟来的。 拿菜刀的那人,穿着红色秋衣,用刀指着杨锦文:“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赶紧把我幺儿给放了!不放人,你们就走不了!” “你没明白我的话?你儿子是杀人犯!” “我管他杀了哪个,你龟儿子,给我让开!” 眼看寇勇被带走,男人向身后一喊:“老二,我就那么一个独苗,和我一起拼了!” 他不等身后人回应,举刀就冲了过来。 杨锦文推开手电筒,一下子晃在他的脸上。 “放下刀,别过来!第一次警告!” “站住,别动!第二次警告!” 紧接着,杨锦文举起枪,对着他右肩胛骨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击中之后,这人踉跄两下,直接栽在了水田里。 他身后的人让出来,杨锦文甩了甩枪口:“带着他,退回去!听话! 政府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有事儿,你们找村长,他会告诉你们情况,你们也可以找到市公安局来,自然会有人给你们一个交代!” 被叫‘老二’的男人,赶紧把手里的擀面杖一扔,踩下水田,把自己大哥给扶起来。 一看伤势,子弹不偏不倚,刚好打在肩膀上,鲜血入注。 老二喊道:“你打了人!” “我说了,你们可以找去市公安局!现在给我退回去!” 杨锦文的脸色极其难看,看着眼前的状况,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不能待在城北分局了。 他必须完全的独立办案,不然,类似的事情还会发生。 对峙了几分钟后,田埂上竖着的电线杆,杆子上的广播传来一阵杂音。 随后,村长的声音响起:“村民们,市公安局办案,不是什么贼,赶紧回家,别在外面逗留!不要闹事! 还有啊,赵雄和寇勇两个人犯了杀人罪,公安机关缉拿,是有正常的办案流程。 你们谁要是阻挠办案,别说政府不答应,我也不答应! 赶紧的,都给我回屋,把门关上,该搂着婆娘睡觉的,去睡觉,该打孩子的打孩子,一天天的,瞎折腾!” 村长一讲话,便起了效果。 老二负扶着自己大哥往回走,但是却被甩开了胳膊。 “去村长家!” 接着,所有村民都往村长家聚拢,想要搞清楚状况。 杨锦文松了一口气,向村头的大路跑去。 去到村头,刑警队和派出所的人都聚在了一起。 除了寇勇被缉拿之外,地上还躺着一个人,这人全身上下就穿着一条裤衩,双手被反铐在背后。 郑康赶紧过来问:“怎么回事?我刚听见你开枪了?” 杨锦文点头:“打中了一个想要拿刀砍我的人,打的肩膀,应该没打到骨头,没大碍的,我回去会写报告。” “你没事就好。” 这时,何金波气喘吁吁地道:“别耽搁了,吴所,你和你的的人留下来,跟村民们解释,人我们就先带走。” 吴建东只想骂娘,留下烂摊子给他处理,他也很恼火。 但事关重大,他也不能撂挑子,只好点头。 “行吧,你们下次要搞抓捕,最好是白天来,今天晚上的事儿,太凶险了,幸好没搞出人命来。” 何金波尴尬的笑了笑:“是我的错,等你哪天来市里,我请你喝酒。” “行吧,你们赶紧走,一会儿人过来了,一碰头又要闹出事儿来。” 寇勇和赵雄被押上车,五辆警车,二十几个人打着灯,快速的驶向村外的泥泞路。 车里,没人吱声。 要是换做平日里,像是那么大的案子,抓到了犯案人,那是欢天喜地的,可是坐在副驾驶的何金波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良久之后,他转头看向坐在后座的杨锦文。 “杨队,如果是你的话,你怎么安排今天晚上的行动?” 杨锦文笑了笑:“我没什么意见。” 郑康一边开车,一边看了看后视镜:“何队让你说,你就说,别藏着掖着,咱们城北刑警大队都不是小气的人,不会怪你。” 杨锦文回答道:“我真不觉得有问题,赵雄和寇勇跑回村里好几天了。 咱们不赶紧实施抓捕,要是让他们潜逃外省,追逃更麻烦。再说,那村长也姓赵,他要是不帮忙,情况就难说了。” 说完后,杨锦文马上转移话题:“对了,之前抓捕的时候,那枪声怎么回事?” 问到这个,何金波叹了一口气:“我们摸进赵雄家里的时候,闯进去抓人,落空了,他家里除了他父母和大哥之外,他和他大嫂都没在屋里。” “没在屋里,什么情况?” “就你的想的那样呗,狗日的和他大嫂,半夜三更在牛圈里干那事儿。 我们破门的时候,这小子一听到我们喊‘公安’,裤子都没穿,跑的飞快,还是老江发现的及时,要不然,真让他跑了。” “枪是谁开的?” “我开的,我们不熟悉周围的地形,这小子钻进后山,我就开枪吓唬他,他一个激灵从山上滚下来,然后就往公路跑,我们这才追上去。 幸好温支队派了一队人过来,不然今天晚上这场抓捕,会出现很大的麻烦。” 先前,杨锦文没看清楚那人的脸,所以他问道:“确定抓的是赵雄?” “不会弄错的,吴所他们都能认出来,这小子以前在五羊镇混过一段时间,所里抓过他。要不是吴所他们把那些村民安抚住,也会出搞出麻烦来。” 何金波长叹一声,又道:“我打个打电话给温支队,他肯定还在等我们电话呢。” 温墨接到电话后,只说了一句“幸苦”,就把电话挂了。 何金波很不得劲,总觉得像是哪里出了纰漏。 郑康嘴里也哼唧了两下:“咱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何金波也道:“对啊,我也是这个感觉。” 他赶紧拿起对讲机,向后面车里的老帮菜们问道:“老江,你们枪都带在身上了吧?” 江建兵用对讲机回答道:“在啊,刚我还点了数,都没撂下。” “那奇了怪了。”何金波皱着眉。 这时候,坐在后座的杨锦文,悠悠问道:“咱们是不是把猫哥丢下了?” “对啊,我徒弟!”何金波一拍脑门。 郑康赶紧刹住车,何金波又拿起对讲机,急忙问道:“老江,老蒋,老富,猫子有没有在你们车上?” (本章完) 第158章 罗生门! 第158章 罗生门! 何金波赶紧开车回去,在村头把猫子接上,又一溜烟赶回城里。 回到城北分局,天已经微微亮。 气温陡然降低,连经常在分局大院里、公然搞母猫的几只流浪狗,也不见了踪影。 匆匆吃完早饭,刑警队开了一个简单的碰头会。 陆少华来的很早,神清气爽,像是早上打鸣的公鸡。 招待所纵火杀人案,侦破时间近在眼前,比市局给出的一周时间,还早了两天。 杨国昌之所以给一周的时间,是因为省厅一听说七具尸体被烧的面目全非,现场都被大火烧的干干净净,勘察都做不了。 于是,省厅需要调动资源,调派专业人才来破案,这就需要时间。 但没想到的是,城北分局仅仅了五天时间,就把犯案人员缉拿归案。 老子的队伍比省厅的公安干警还厉害!陆少华现在就是这心情。 当然,他心里也明白,这一切都是杨锦文带头找到的线索。 所以,他对杨锦文那个喜爱啊。 不过,老帮菜们辛苦了一夜,也不能寒了他们的心,都受到了他的鼓励和表扬。 陆少华把何金波拉到一边,低声问道:“这个案子完了,杨局答应给的副支队长,年底你就得去市局了……” 说到这里,何金波摆手:“陆局,我去不了。” “为啥?” 陆少华愣住了,一市的副支队长,那是什么样的存在?何金波竟然不答应?这老小子没睡醒吧? 陆少华马上道:“你不去?郑康怎么坐你的位置?江建兵怎么当队副? 还有最重要的,杨锦文怎么升?我可告诉你,不出意外,杨锦文以后可就是温支队的女婿,你掂量掂量。” 何金波叹气一声:“陆局,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老郑和老江对升职也没多大欲望,都觉得待在城北分局,要更舒服一些。至于杨锦文,到时候再说吧。” “滚犊子!” 陆少华像是被勒住脖子一样难受:“先把口供拿了,我们再说这事儿。 对了,你们不要着急审,一会儿检察院要来人,他们得旁观,这是大案,可马虎不得。” “我晓得。” 陆少华看向会议室里,杨锦文正专注的看着笔记本,身边只有猫子一个人,其他老帮菜们都离的远远的。 “高处不胜寒啊。”陆少华叹了一口气,背着手,往自己办公室里走。 负责这个案子的检察官是何晴和方明。 两个人一到,审讯就开始了。 最先被提审的是赵雄,他被铐在老虎椅里,垂着脑袋,显得无精打采。 何金波敲了一下桌子,他才抬起头来。 “赵雄,能聊吗?” “聊什么?”赵雄笑的很猥琐:“聊我在牛棚里搞了我大嫂?被你们抓了现行?” 何金波一拍桌子:“你给我放规矩一些!9号晚上,你在哪里?” 赵雄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嘴硬哈!抓你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寇勇我们也缉拿了,苟浩、苟丽兄妹,也都在隔壁审讯室,要不要让你们四个商量商量后,再坦白?” 听见这话,赵雄的表情出现了慌乱。 何金波继续道:“我告诉你,我们最先找你问话,是给你机会,你别不识抬举。 你要是不肯撂,我们就找寇勇,我相信他会比你配合。 机会只给一次,你们四个犯的案子,涉嫌杀害七条人命,还放火毁尸,罪大恶极! 你看看这审讯室里坐的是谁?我们检察院的同志,你们当中谁能活,就看你们谁老实!” 赵雄看了看靠墙坐着的一男一女,这两个人拿着钢笔,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当即,他抿了抿嘴,开口道:“留我一条命,我就交代。” 何金波诈他:“能不能活,就看你交代多少了。” 赵雄道:“我只杀了一个人,其他的人都是苟浩杀的。” “从头说。” “我们四个人都是一个镇子的,苟浩和苟丽比我们年龄大一些,苟浩在城里开录像厅。 我和寇勇初中毕业,就经常来城里找苟浩玩,他是我们当中的老大,我们也经常在录像厅帮他平事儿。 八号那天,苟浩找到我,说他妹妹被人搞大了肚子,让我们把那个人给弄了。 我想着都是发小,都是一个地方的,不帮忙也不好。 所以,我和寇勇就答应了。 九号那天晚上,苟浩叫我们去安南大饭店,盯着一个叫杜立成的人。 我和寇勇骑摩托车去的时候,正好碰见杜立成和一个女的出来,并且还打车去招待所了。 我们就跟着,等杜立成和那个女的进去后,我就去打了公用电话,把苟浩叫来。 苟浩也是骑的摩托车,手里拿着一把锤子。 我们就进去招待所了,我记得的是,当时是晚上九点钟左右。 招待所的老板趴在桌子上睡觉,根本就没注意到我们。 我们就自己上楼了,一间房、一间房的敲门。 杜立成和那女的就住在206号房。 门一开,确认是他后,苟浩就拿手里的锤子,给他额头来了一下。 把人打倒之后,苟浩没放过他,使劲往杜立成的脑袋上抡。 我从来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竟然把人给干死了。 房间里面那女的吓坏了,大喊大叫的,我和寇勇赶紧把她架住。 苟浩杀了杜立成之后,就对那女的说,叫她别报警,赶紧走,就当没看见。 那女的答应了,提着包就往外走。 我和寇勇以为也就这样了,谁知道那女的还没出门,苟浩就往她后脑勺锤了一下。 那女的倒在地上,苟浩扑上去,就把人给锤死了。” 赵雄讲到这里,顿了顿:“杀了这两个人后,我和寇勇就打算赶紧跑,谁知道,住在隔壁一个男的,听见动静后,就打开门出来了。 当时,杀人的时候,门又没关,全被他看见了。 没办法,苟浩只好也把他杀了。 连杀了三个人,把楼下的老板给吵醒了。 我们是在楼梯间遇到他的,我和寇勇明白,要是让老板跑了,我们也脱不了干系,于是,我们就把老板堵住了。 那老板哀求,叫我们别杀他,说他楼下的抽屉里有钱,我们尽管拿走,留他一条命。 苟浩杀红了眼,我和寇勇刚开始还比较冷静,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我们也像是着魔了一样,直接就把那老板给按住。 连杀了四个人……” 说到这里,何金波马上打断他:“招待所老板是谁杀的?” “我。”赵雄垂下了脑袋。 “你继续讲。” 赵雄闭上眼,讲着:“一下子死了四个人,当时我们都没感到害怕。 苟浩说,让我们先把尸体藏起来,然后等着,他回去拿汽油,一把火把招待所烧了,谁都认不出来。 于是,我们就把四具尸体抬去了杂物间,然后若无其事的下楼。 苟浩走了之后,寇勇就坐在招待所的柜台后面,我就去楼上翻东西。 那四个人身上的东西,我都仔细搜了,有不少钱,特别是那个杜立成的公文包里,有一千多块现金。 再加上我们从招待所找到的钱,我和寇勇就觉得只要是不被公安抓着,能有这些钱,肯定是很划算的。 我记得是晚上十点多吧,有一个男的来住店。 当时,寇勇很慌,把钥匙拿给了那个人。 之后,我俩上楼,就把这个人也杀了,是寇勇动的手。 杀完人之后,我们就把尸体也丢在了杂物室里。 刚下楼,又有一个男的进来。” 说到这里,站在一旁的杨锦文开了口:“那男的长什么样子?” “不是很高,一米七多一点,脸白白净净的。” “他住店了吗?” 赵雄摇头:“没有,我们不知道他要干啥,反正他一直往楼上看,待了几分钟后,他就跑出去了。 这之后,又来了一个男的,一个女的,那女的应该是做那个的。我当时没在一楼,是寇勇给他们的钥匙,他们上楼之后,寇勇提着锤子就上楼,把这两个也杀了。 不,是先杀的那个男的,那女的是后杀的。 那女的很怕嘛,说只要不杀她,做什么都可以。 寇勇就把那女的给那个了…… 那女的趴在床上嘛,她看不见后面。 寇勇一完事儿,就举起锤子,对着她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审讯室里。 寇勇的审讯也在同步进行,并不是像何金波说的,最先审的赵雄。 寇勇讲道:“我确定,那男的不像是住店的,也不像是第二天要赶火车的。 我杀他的时候,他在走廊里溜达,似乎再找什么人。 杀了他之后,我搜他的身,还从里面搜出了一把匕首。” 江建兵眯着眼,和徐国良对视一眼后,江建兵问道:“哪个男的?你说的是谁?” 寇勇回答说:“当天都深夜了,我区分不了谁是谁,我杀人的时候,脑子里都是懵的。” “202号房间里面那一男一女,是不是你杀的?” 寇勇摇头:“不是我,是赵雄干的,他一直待在柜台后面,盯着门外的动静,我藏在暗处的。 那对男女住店后,他就上楼敲门,一进门,他就把那男的给杀了。 我听见有女人的叫声,赶紧跑过去,那男的就躺在地上了,脸都被铁锤砸烂了。 赵雄让我把那女的按住,那女的怕的要死,说做什么都可以。 然后,赵雄就解开自己的皮带,骑了上去。 这个杂种,他完事后,就拿起放在床上的锤子,对着那女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他打了几下?” “三下,脑浆都砸出来了。” (本章完) 第159章 纵火犯! 第159章 纵火犯! “这之后呢?” 寇勇抿了抿嘴,回忆道:“这之后,我们又等了一阵子,没多久,苟浩就回来了。 他从录像厅拿来的汽油,这汽油是我和赵雄偷来的,是从一个油耗子那里偷来的。 他在郊外有好几个地窖,里面放着罐子,柴油汽油都有,最多的是柴油。 油桶拿来之后,苟浩就向杂物室泼洒汽油,我和赵雄把尸体垒起来,放在一块烧。 我是不同意的,我觉得这样烧的不彻底。 但苟浩说,堆在一起烧的话,尸体跟尸体黏在一起,公安分不清谁是谁,就查不到我们身上。 我觉得他是在胡扯,他就喜欢堆在一起烧。 至于202号房间那两具尸体,我们也懒得搬,就直接泼汽油烧掉算了。 杀人很累的,那天晚上,我都累虚脱了,比下地干活还累……” “谁点的火?” “苟浩点的火。” “他以前杀过人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一号审讯室内。 赵雄点头:“苟浩杀过人,要是没这一茬,我也不怕他了。” 听见这话,何金波精神一震,这又牵扯出命案来了。 招待所纵火杀人案,七名被害人,这么大的案子,确实不太可能是生手做出来的。 “他杀的谁?” “我也是听他喝酒时,吹牛说的,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他说,他曾经在我们镇子边上干过一事儿。 他有一个爱好,没事儿就喜欢点火玩,喜欢烧东西。 地里的麦秸秆,田里的稻草堆,他就喜欢这些东西烧起来,躲在一边看。 那是几年前来着?他也没具体说,不过当时他还没去城里开录像厅,开录像厅是他妈给的钱。 几月几号我也不清楚,我只听他说,当时是秋天,镇子边上有一大片水田,十几个稻草堆,堆的好高的那种。 他就忍不住,趁着快要天黑的时候,就跑去点燃了三个大的稻草堆。 他给我们形容,那火一下子就起来了,秋天干燥,还有风,火烧的特别旺。 他就躲在镇子边上看,本来就是稻草,镇子上的人看见过后呢,也不去扑火,只是骂娘,反正烧了就烧了。 事后,镇子上有两家人的孩子不见了,一个七八岁,一个五六岁。 这事儿我是知道的,当时派出所还组织人去找过,也来我们村里问了。 谁知道,第二天早上,那水田的庄稼户,竟然从灰烬里扒出两个烧焦的东西。” 听到这里,审讯室里一片静默,但呼吸却变得很沉重。 何金波赶紧向一旁的猫子道:“打电话去五羊镇派出所,问问这个事儿是不是真的?” 猫子点头,赶紧推门出去。 赵雄继续道:“公安同志,我和寇勇根本就不知道,苟浩竟然这么丧心病狂。 我们就以为就是去找那个杜立成的麻烦,讹点钱,或者是打他一顿。 哪里想到,苟浩就直接动手杀人,最后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 招待所的大火烧起来了后,我和寇勇就骑着摩托车离开了,但苟浩胆子很大,他还在马路对面看。 他那样子,好像对那火特别着迷,直到有人喊‘着火了’,他才骑着摩托车离开。 我们回到录像厅的时候,我和寇勇都很害怕,睡不着觉,然后苟浩就说,尸体都烧焦了,公安连人都认不出来,不可能查到我们身上。 我们想想也是,所以就放下心来,苟浩还叫我们回老家待上一阵子,等没事了才回城里来,我们都是听他的。” 何金波心里堵得慌,问道:“你说的这些属实?” 赵雄连忙点头:“自始至终,我就失手杀了一个人,我不是故意杀人的,我保证。” “让他先签字。” 何金波把记录好的口供拿给两位检察官,何晴看完后,点点头,确认无误,便拿给赵雄。 他确定没问题之后,签好了字,按了手印。 何金波把口供拿起来,轻轻吹了吹红色的拇指印。 赵雄问道:“公安同志,像我这种失手杀人的,要判几年?” 何金波瞥了他一眼,笑道:“失手杀人?赵雄,你听好了,这么大的案子,你说你失手杀人,你觉得有说服力吗? 这份口供,已经记录在案,你说的是不是实话,我们会调查,要是不属实,这就是你的罪状。你自己掂量!” 听见这话,赵雄的表情出现了慌乱,不断地咽口水。 连续审了好几个小时,何金波也不愿意再继续和他耗费时间。 人虽然抓到了,审讯还得展开好几轮,不可能一次审讯就能搞定的。 赵雄被带去看守所后,何金波这组人和江建兵一碰头,拿着口供一比对,果然是漏洞百出。 赵雄的说辞和寇勇的口供完全相反。 赵雄说自己在一楼前台看着店,寇勇说看店的是他。 除此之外,在杀害202号两名被害人时,他们都把杀人推给了对方。 会议室里。 郑康道:“谁在前台待着的,这事儿不难证明,当晚,赵建新是去过东风招待所的,可以让他辨认。” 江建兵摇头:“他的口供上也说了,他看见的是两个人,这个赵雄和寇勇当时都在一楼。 最难证明的是,这七名被害者到底是谁杀的,谁先被杀,谁是后来被杀的。” 何金波看向进门的温玲,问道:“温法医,能查清楚七名死者遇害顺序吗?” 温玲两手插兜,摇头:“我只能告诉你,202号房间的两名死者,他俩应该是死在最后的,前面五个死者查不出遇害的具体时间。” 徐国良道:“管他的,反正都是枪毙,总不能枪毙两回。” 何金波瞪着他:“说什么呢!固定证据,移交检察院,这一项不做了?抓完人就想撂挑子,什么态度啊你。” 徐国良翻了一个白眼,低头闭眼,摒去一切杂念,没几秒便失去了意识,人睡着了。 这时候,温玲走到会议桌末尾,坐在杨锦文的旁边。 杨锦文抬头笑了笑,继续盯着赵雄和寇勇的口供看。 温玲看他表情绷着的,问道:“人都抓了,你还愁眉不展的?” 杨锦文沉吟道:“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 温玲刚要问他几句,何金波的声音传来。 “温法医啊,小玲同志,202号房间,那具女性尸体,名字叫吴清芳的洗头妹,能查出是谁侵犯她的吗?或者说有没有什么证据,是谁动手杀的她?” 人虽然是抓了,但固定证据就得靠法医和技术队了。 温玲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像是这种侵犯被害人的案子,其实可以通过dna来认定犯罪事实。 比如说体液、毛发这些,但是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怎么认定是谁杀的人呢?” 江建兵骂道:“赵雄和寇勇这两个叼毛,肯定是基于这点,所以都不承认自己杀的人。” 何金波瞪了他一眼:“‘叼毛’这个词哪里学来的?什么意思?” 江建兵道:“电影里学来的。” “少看点电影!” 郑康打了一个哈欠,他拿出白塔山来,一边散烟,一边道。 “人虽然抓到了,案子还得查,一大堆事儿呢,不说其他的,就是二号、四号、五号死者的身份,咱们都还没查清楚呢。” 这时候,杨锦文头都没抬,悠悠说了一句:“凶器。” “什么?”何金波看向他。 杨锦文放下口供,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看了审讯的口供,没问作案凶器,这七名死者都被榔头锤死的,咱们得尽快找到这把凶器。 凶器上有死者的血迹,可以匹配被害人的dna。 除此之外,作案凶器上还有犯案人留下的指纹,谁的指纹是最后留在上面的,那人肯定就是杀害一号和二号的死者。 这把榔头、或者是锤子,犯案人用来杀了七名被害人,在本案中,是至关重要、也可能是唯一的物证。” 他这话一说,会议室里的老帮菜们都静默了。 特别是何金波和郑康,脸像是吃了苦瓜一样难看。 对啊,作案凶器为什么没问呢? 不是不问,而是熬了一夜,何金波和郑康他们长达两天一夜没合眼,事情肯定是有疏漏的,不可能短时间把案子做的尽善尽美。 并不代表他们就真的忘记作案凶器了。 但作案凶器在本案中确实是最关键的一环。 在后面的审讯中,肯定也会提起来的。 但从作案凶器上的指纹,来推断谁杀害了一号和二号死者,却是一个很不错的思考方式。 这点,他们是没想到的。 眼见会议室里的气氛突然陷入尴尬,温玲赶紧笑道:“何队和郑队都几十个小时没合眼了,先休息休息,休息好了才能打起精神来嘛。 哪像你杨锦文,二十几岁,人年轻,熬一个晚上,还这么神采奕奕的,希望你到了何队他们这个年龄,也能保持住啊。” 有温玲缓和,会议室里的气氛稍微好了一些。 何金波一拍桌子:“老江,你跟我走一遭,咱们再去审一审。” 江建兵不情愿的站起身来,郑康马上道:“咱俩去吧,让老江他们先休息。” “好。” 临出门前,猫子跑进来报告:“师父,五羊镇派出所回消息了,五年前,确实有两个孩子被烧死在稻草堆里,案子到现在都没破。” “好,我知道了。”何金波应了一声,和郑康一起出了门。 紧接着,会议室里的老帮菜们也都起身离开。 猫子进屋,看向杨锦文和温玲,皱眉道:“咋了这是?这些老家伙们怎么闷闷不乐的?” 温玲看向杨锦文:“你呀,有点情商好不好?有些事情,私下里说,别当做那么多人的面,你是一点都不给何队和你师父面子。” 杨锦文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口气,回答道:“我该在审讯的时候,提醒他们的,我也犯傻了。” “没错,傻不拉几的。”温玲拍了拍他的肩膀:“且熬着吧,等你以后当上大队长了,你就知道何队和你师父他们有多难了。” (本章完) 第160章 提拔! 第160章 提拔! 翌日早上。 安南市看守所。 一辆公交车直接开到门口,赵建新背着孩子下车,在值班室登记好身份,然后被值班的公安领进门。 政务厅站着一群人,都是城北刑警大队的。 何金波并不在此处,他带着人连夜返回五羊镇赵家村,去找作案凶器了。 对赵雄和寇涛展开二次审讯后,赵雄供述,作案凶器埋在了自己地里。 起初,他是不愿意说的,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何金波连吓带哄,才给诈出来。 从这个情况来看,一号和二号死者,被赵雄杀死的可能性很高,他在说谎! 赵建新刚进来,杨锦文迎上去,看了看在他背上睡着了的小女娃,问道:“怎么把孩子也带来了?” 赵建新无奈的笑了笑:“没人带啊,我母亲过世的早。前几年,我爸也是因为患病去世的。 早上我出工的话,都得把洋洋带在身上,中午的时候,就让她去托儿所,到了晚上,我老婆……于兰下班早,一般都是她去接洋洋。” “你老婆娘家呢?不能帮忙?” 赵建新摇头:“自从于兰调去银行上班后,她父母就不太喜欢我。 她母亲是知道她和杜立成的关系,所以每天晚上接孩子,都是她母亲去的,帮她打掩护。” “于兰她娘家找你麻烦了?” 赵建新还没回答,郑康便喊了起来:“杨锦文,快点,叫他过来认人。” 杨锦文点头:“孩子先交给我们吧。” 一个女警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把赵建新背上的洋洋抱起来,一边问道:“认生吗?” 赵建新点头:“认的,她要是哭的话,你给她吃这个。”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递在女警手上。 女警笑着点头。 接着,杨锦文把赵建新带进去,跟在郑康他们后面。 看守所里面有一间屋子,是测量犯案人员身高、剃头、拍照、检查身体的房间。 门右侧的墙上有一道百叶窗,窗棂是拉下来的。 走廊上站着一群人,郑康、杨锦文、江建兵等等。 郑康向赵建新低声道:“你待会看仔细一点,当天晚上,谁和你说过话,谁是坐在柜台后面的那个人。” 赵建新有些紧张,点头道:“我明白。” 不多时,值班的四个公安,从侧面的入口,把赵雄给押了进来。 他双手和双脚都戴着铐子,手铐和脚铐是通过腰上的铁环连在一起的。 看守所的警察只有一套押人方法,譬如说,把手腕连接腰上铁环的铁链缩短一些,犯案人就只能低着头,弓着背,活动空间非常小。 但此时,为了认人,所以赵雄的上半身能直起来,但下半身却很吃力,每次只能走二十公分的距离,而且脚上的镣铐哗哗的响。 人被带进去之后,两个公安站在两侧,拽着他的胳膊。 其中一个人喊道:“抬起头来,不要有任何表情。” 赵雄抬起脸,双眼通红,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但更多的是害怕。 人只要被送进看守所,而且是重大刑事罪犯,日子是非常难过的,不管是心理和生理上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刚审讯的时候,你嘴还很硬,但是关几天,你全都会交代,只为了执行前,能够过几天舒服日子。 外面走廊。 赵建新看见里面那张脸后,马上就点头:“是他,他就是招待所的老板。” 郑康问道:“你确定?” “我确定,他告诉我的房号,我走的时候,他还对我笑。” “行。” 郑康走到门口,向里面打了一个手势,赵雄便被带走。 几分钟后,寇勇也被带进了房间。 赵建新又点头:“我见过他,当时他就站在楼梯下面,在找东西,眼神很凶。” 郑康问:“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没有。” 寇勇被带走之后,苟浩被带进了房间。 这次,赵建新摇头:“我没见过他。” 郑康点点头:“你再仔细看看。” “真没见过。” “行吧,赵先生,谢谢你帮忙。” “别客气。”赵建新笑了笑。 郑康看向杨锦文:“让赵先生签个字,帮忙送送他。” 杨锦文点头:“跟我来吧。” 赵建新挪了几步,然后又回头看了好几眼。 在政务厅签好字之后,他抿了抿嘴,开口道:“那就没我的事儿了吧?” 杨锦文盯着他:“应该没事了吧。” 赵建新躲开他的眼神,从女警怀里抱走孩子:“那我走了?我把公交车开过来了,我还得上班呢。” “我送送你。” “不用了,您忙。” 杨锦文坚持,跟在他的身后,果然看见看守所外面停着一辆公交车。 杨锦文笑道:“就你一个人?售票员呢?” “她在旁边的小卖部待着的,我开车的时候,她也会帮我带带女儿。所以为了今天这个事儿,我还得请她吃饭。” “挺好。” “那,公安同志,再见。” “再见。”杨锦文挥了挥手,看着他上车。 公交车驾驶席旁边放着一个竹编的婴儿椅,因为刚开始入冬了,里面铺着毛毯。 开车的时候很颠簸,婴儿椅还被绳子绑住的,免得倒下去。 叫洋洋的女娃还在睡觉,赵建新把这孩子放进婴儿椅里,她醒了,不哭也不闹。 赵建新剥掉大白兔的纸,递在女儿的手上,然后启动了公交车。 门关上那一霎那,他向车外的杨锦文挥了挥手。 公交车离开之后,杨锦文还站在原地。 好一会儿,一辆轿车开过来,何金波和江建兵风风火火的下车。 “怎么样?赵建新来了吗?” 杨锦文点头:“辨认过了,9号晚上,他看见的人确实是赵雄和寇勇。” 何金波长吁了一口气,笑道:“凶器我们也找到了,确实是一把榔头。” 杨锦文看他两手空空,何金波继续道:“拿给马博明了,正在提取指纹和血迹,等他有了结果,咱们再审。走,咱们边走边说。” 杨锦文好奇道:“在哪儿找到的?” 江建兵回答说:“猪圈后面的那块菜地,这狗日的把凶器埋在地里的,我们翻了一两个小时才翻出来。” “指纹这些没有被擦掉吧?” 何金波摇头:“拿回局里的时候,我让老马用灯照过了,指纹都在,没有擦拭的痕迹。” 江建兵咂咂嘴:“我琢磨着,一号和二号死者,肯定是赵雄杀的,这小子绝对说谎了。杨队,你觉得呢?” 杨锦文反问:“理由呢?” “他连自己大嫂都搞,能放过洗头妹? 我和何队去赵家村的时候,赵雄那一家子正在闹腾呢,赵雄他大哥把自己老婆给打了,娘家人也来了,院坝里站着一群看热闹的村民。 赵雄那大嫂我见过了,长的又不漂亮,皮肤又黑,赵雄连这吃得下,不可能放过洗头妹。” 杨锦文点头:“这应该是在犯罪过程中,心理和生理上没有得到完全满足,找了一个替代品。” 江建兵挠了挠后脑勺:“什么意思?” 杨锦文琢磨了片刻,回答说:“就是大夏天,你又热又渴,买了一根冰棍,刚舔上一口,冰棍突然掉在了地上,你会怎么做?”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我会捡起来继续舔,一根冰棍也挺贵的。” “赵雄应该就是这样的心理,要么趴在地上舔,要么再去买一根。” “所以,他就搞了他大嫂!明白了,大学生就是不一样,什么东西都能分析的头头是道。”江建兵竖起大拇指。 杨锦文看向何金波,问道:“何队,继续审?” 何金波点头:“一会儿市局领导都要来,还有检察院的人。来了之后,我们就审,苟浩也要审,今天一定要把他们犯案过程给搞清楚。” 何金波很有信心,比昨天更有精神头。 相比抓人,后续的固定证据,查漏补缺的找物证、查线索,才是最难的。 要把一桩刑事案件做全乎,没有任何疏漏,那是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的。 城北刑警大队,也是因为很在乎后续的侦查,导致很多案子忙不过来,常常耽误其他案件的侦破,这就是城北分局破案率低的原因之一。 何金波看向杨锦文,问道:“你有事儿?” “我和猫哥今天的工作是什么?” “嗯,先把人审了再说吧。” 杨锦文道:“我的想法是,还有三个人的身份没查出来,要不要我继续查?” “你有眉目了?” “没有。” “这样,咱们还是先审,看能不能从这个三个家伙嘴里问出什么来,譬如说这三个死者的衣着、穿的鞋子。 杀人之前,他们有没有说过话,口音是哪里的,或许能帮助我们查到这三个死者的身份。” 杨锦文点头:“也行。” 快到政务大厅的时候,何金波等江建兵先进去后,他停下脚步,把杨锦文拽到一边。 “小杨啊,我和你师父、还有陆局商量了一下。” “商量什么?” 何金波笑了笑:“是这样的,杨局不是许诺了一个副支队长的职务吗?” “嗯。” “我不去了。” 杨锦文皱眉:“为什么?” 何金波回答道:“我们想让你去市局。” “我?”杨锦文脑子没转过弯:“我有资格当副支队长?” “想什么呢!我们的意思是,以你的能力,不应该只在咱们分局工作。 从六月份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年了,你的能力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你帮我们破了好几起大案,不管是哪一件案子,单以我们的能力,是不可能这么快侦破的。 陆局的意思是,我们不应该把你硬留在咱们城北,这样对你不好,对那些案件的受害者也不好,你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咱们安南市,三区六县,几乎每个月都有侦破不了的刑事案件。 市局有更好的条件设备,再加上有你这样的高材生,逻辑能力又强,我觉得,咱们安南市的刑事案件,今后都得靠你们。” 听见这话,杨锦文眼眶有些泛红,他打心里认为城北刑警大队对刑事案件的侦破,很多细节做的都很粗糙。 但眼下这个时代,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是人都会犯错。 他以为何金波和师父郑康,对自己是很有意见的,就单单昨天说的作案凶器,一点面子都没给他们。 但何金波却没有一点怪他的意思,还想把他送去市局。 杨锦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何金波笑了笑:“你放心,只要我们一提这事儿,杨局那是求之不得。 还有,别忘了,给你师父买条好烟,他人虽然古怪,但这一个多月,他老是向我念叨,不该把你困在咱们分局。 他是最支持你进步的!” (本章完) 第161章 无辜躺枪。 第161章 无辜躺枪。 城北分局。 三中队办公室里。 也就是茶水间和男厕所中间的办公区域。 电话‘叮铃铃’的响起来。 猫子赶紧把听筒拿起来:“喂,这里是城北分局三中队。” 电话那头一头雾水:“三中队?你们单位什么时候有三中队了?这不是江建兵他们办公室的电话吗?” 猫子不满道:“电话被我们征用了,说吧,你找谁?” “杨锦文在不在?” “我们队长?我是队副,我姓……” “你把电话给他。” “找我也行,你直接说事儿。” 电话那头很不耐烦:“也行,也行,你是队副……” 猫子嘴角微微翘起,嘴里哼了一个‘嗯’字。 “我们是嘉兴区桥头路派出所,上面委派我们找的失踪人口,我们这里有一名符合你们要求的。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这边约见一下家属。” 猫子心里一惊,昨天他和杨锦文跑了一整天,就是为了找三名死者的身份信息。 即使市局向各大分局、县局发出了协查通告,但也要他们亲自跑一趟,看看符不符合条件的。 但一天是跑不完的,趁着早上有空的时间,杨锦文去了法医室,一会儿还得出门排查。 这通打电话来,那就说明已经有一个死者身份快出来了。 猫子立即回答道:“我们马上就来,对了,是找到符合了哪一具尸体的特征?” 但电话挂了,响起“嘟嘟”的声音。 猫子站起身,拿上笔记本和钢笔,穿上外套,直奔法医室。 这会儿,杨锦文和温玲正坐在长凳上。 法医助理张磊,坐在桌子的对面,把脑袋埋在一堆仪器后面,他不想看见这两个人。 他一边吃着手里的包子,一边翻看解剖案例。 温玲拿出一堆解剖照片,开口道:“这三具尸体的身高你都知道了,解剖后呢,没有发现器官有病变的情况。 也就是说,他们没患过重大疾病,想要通过医院来找人,这条路堵死了。 年龄情况是,一号死者是在38岁左右。 四号死者是42岁,五号死者最年轻,25岁上下。” 杨锦文沉吟道:“这种情况是查不出来的,我琢磨得看骨头。” 温玲皱眉:“骨头?” “就是骸骨,把肉剥离掉,得在关节的地方切下来,然后用大锅煮,把肉煮脱,只剩下骨头,然后拼凑骸骨,看骨骼情况……” 这时候,桌子对面传来一阵干呕声。 张磊赶紧抬起头来,摆了摆手:“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温玲笑道:“张磊有胃病,不是真的觉得恶心。” 杨锦文点头:“现在情况是,表皮的身份特征被火烧了,看不出什么情况来,通过内脏器官,也无法判断他们的身份,只能看骨骼了。” 温玲摇摇头:“我学的是病理学,不是搞法医人类学的,这个我怎么给你弄?就算是脱骨后,也找不到人呢?” 杨锦文叹息一声:“要真是这样,只能保存他们的dna,等未来技术成熟了,应该能匹配到他们的身份,把遗骸还给他们家里人。” 温玲眨了眨眼:“如果查不出来,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 “不会的。” “对了,那三个犯案人审的怎么样了?” “苟浩撂了,和之前他在录像厅的招供恰恰相反,他就是主谋。 七具尸体,其中有四个人都是他杀的,三号尸体严大洪。 五号尸体,也就是这个25岁的年轻男子。 另外就是六号和七号尸体,杜立成和于兰。 四号尸体是寇勇杀的,一号尸体和二号尸体是赵雄杀的。” “赵雄认了?” “认了,那把榔头是从他家菜园里挖出来的,他的指纹几乎是覆盖了赵雄和苟浩的指纹。 除此之外,那榔头上残留了七名被害人的血迹、脑浆和头发,这些都要经过dna比对。 技术队全都去省城的物证中心了,准备提取dna,马主任也想带着人去学习一下。” 温玲的表情阴霾下来:“这把榔头像是击鼓传,到谁手上,谁就动手杀人。连杀七人,也是唯一的物证,真够吓人的。 对了,我听刑警队的说,苟浩年轻的时候,他在五羊镇放了一把火,烧死了两个小孩,这事儿他认了吗?” 杨锦文摇头:“没认,他说不是他干的,而且也没证据表明是他干的,这个案子没办法算在他的头上。” “真是坏种,这种人枪毙十次都不为过。” 杨锦文问:“到底能不能脱骨?” “我得打报告。” 杨锦文见她答应了,一脸笑嘻嘻。 对面桌的张磊又“呕”了两下。 这时候,猫子推开门:“杨队,嘉兴区桥头派出所打来电话,说他们那里有一例报警,符合纵火杀人案的尸体身份。” “走。” 杨锦文站起身,温玲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袋子扔给他。 “外面冷,把这个戴上。” 杨锦文接过后,问道:“这是什么?” “皮手套,小羊毛的,国外货,澳大利亚才有的卖。” “谢谢啊。”杨锦文笑了笑。 他一走,对面的张磊又干呕了几声。 温玲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法医人类学的书籍,往桌面上一拍。 “张磊,你什么意思,我们这儿谈工作,你呕什么呕?” 张磊翻了一个白眼:“我胃不好。” “滚呢。” “不是,温姐,你明明懂法医人类学,你为什么说自己不懂?” 温玲呵呵一乐:“杨锦文难道不知道我懂吗?卫校女生失踪案的那些骸骨,我研究了小半年呢。 要学会拒绝,懂吗?不能一口答应。” “行,你俩的事儿,我不瞎掺和,我倒杯水去。” 张磊拿起茶杯,溜出门,下楼后准备去院子里溜达一会儿。 刚下台阶,他便看见何金波领着温墨,正往法医室走来。 张磊赶紧让开身,微微低着头,遇到大领导,不用招呼,礼遇到了就行。 他瞅见温墨搓着手,龇牙咧嘴的道:“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应该要下雪了吧?” 何金波点头:“早上开车上班,路上还打滑呢。温支队,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戴一副手套呢。” “我家里有一双皮手套,还是亲戚从国外给我带回来的,一天都没用过,今儿早上怎么都找不到了。” “啥材质的?” “羊毛的。” “哦。”何金波迈上走廊,笑道:“温支队,您和温法医先聊着,我去办点事儿,马上就来。” “好。”温墨提着手提包,上了楼。 何金波转过身,看见张磊像是电线杆一般杵在台阶上,他招手道:“小张,你过来。” 张磊咽下一口唾沫:“啥事儿啊,何队。” “你现在有空吗?” “呃,有吧。” 何金波掏出钱包来,想了想后,拿出一百块钱递给他。 “你现在去一趟百货商场,给我买一双好点的男士手套来,记住了,要皮的,最好是山羊毛的。” 张磊咂嘴:“不是,温支队那手套,国内买不到啊,国外货,澳大利亚才有的卖。”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张磊发愁,接过钱:“行吧,我去跑一趟。” 片刻后,张磊蹬着自行车,承受着不该承担的苦恼。 还说不掺和杨锦文和温玲的事儿,他这上哪儿说理去? 因为气温又降了好几度,只有零上四五度,他握自行车的双手冻得发红。 自己也得买一双皮手套,高档货的,必须要羊毛! 桥头派出所。 杨锦文和猫子刚进政务厅,便看见一群人坐在椅子上。 穿着制服的公安看见他们后,立即把他们引到这些家属身边。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城北分局刑警大队的同志,由他来和你们说明一下情况。” 一个中年妇女站起身,她身后是一大家子人,都是愁容满面,其中还有还一个孩子背着书包,愣愣地看着杨锦文。 杨锦文招呼:“坐吧,坐下说。” “你们家里是谁失踪了?” 女人回答道:“我丈夫。” “他叫什么名字?” “赵长军。” “年龄、身高报一下,如果知道血型的话,最好也告诉我们。” “我老公今年38岁,在供电所上班,身高一米七多一点,失踪前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他以前捐过血,血型是a型。” 杨锦文根本不用看笔记本上面的内容,这应该就是一号尸体。 “他怎么失踪的?” 女人抹了抹眼泪:“他是在九号晚上下班后失踪的,单位的同事说,他没骑自行车,是走路出去的,就他一个人。 这之后,他就一直没回家,这十来天,我们一直找不到他的人,打他的呼机,他也不回电话。” “单位的同事问过了吗?他有没有说自己去哪儿?” 女人摇头:“他没说。” 杨锦文抿了抿嘴:“家里枕头上有他的头发,有用过的牙刷,或者是……” 杨锦文看向背着书包的男孩子:“这是你们的孩子吧?” 女人点头:“是。” “验个血吧。” 女人停止了抽泣,抬起头来问道:“你们找到我老公了?” 杨锦文决定先撒个谎:“还没找到,不过你放心,应该会找到的。” (本章完) 第162章 案中案!(求月票) 第162章 案中案!(求月票) 两天后。 从省城物证中心传回的消息,技术队马博明带去的那把榔头,从上面检测出了多名被害人的生物检材。 毋庸置疑,那把榔头,连杀七人,确实是纵火杀人案中最重要的物证。 除此之外,温玲和市局法医,对四号和五号尸体再次进行了尸检。 法医进行解剖,首先是看外表体征,但因为被大火烧毁,所以只能取器官,进行切片,做病理实验检测。 这都是为了查出死因,根本找不出死者身份。 至于把尸体给煮了,看骸骨情况,一般法医都不会这么做。 一是,尸体不完整,家属认领后,可能会找麻烦。 二是,一般法医根本不懂法医人类学,最多做点病理检测。 其实,现时代的法医根本没有那么高大上,遇到案子发生在偏远地区,不具备运回城里解剖,当地也没那条件,直接现场解剖的例子都不少。 温玲向上面申请后,得到批准,于是她便开始马上动手,足足买了三口炖肉的大锅。 这就很吓人了,城北刑警队一听说温玲这操作,老帮菜们都有些犯恶心。 也幸好,温玲是在城郊殡仪馆干这事儿,离得比较远。 江建兵直呼:“阿弥陀佛。” 要不然,那煮熟了的肉香,能把所有人都催吐了。 招待所纵火杀人案,犯案人员的口供已经拿到了,经过交叉对比,没多大问题。 但还得从他们口供中,寻找犯案过程的细节,并且每个犯案人的行为,也得深入调查求证。 也就是常说的犯罪心理,其中最为难搞的便是苟浩。 他连杀四人,并且多年前,五羊镇的纵火、失手烧死两个孩子的案子,可能也是他所为。 所以,他的心理方面是最难揣摩的。 其次,便是赵雄,他杀了两个人,他的行为逻辑好解释,动机被归因强坚杀人,二号死者洗头妹的遇害,就是他所为。 这也得到了赵雄的承认。 寇勇的杀人动机,还得调查。 这就不是城北刑警队的事情了,这几天检察院的人每天向分局和看守所跑,案子等于是移交给了他们。 何金波他们现在的要做的事情,便是根据检察院所提出的线索,进行调查,然后取证,印证检察官的问题。 这事儿很让人头疼,检察院那边的要求稀奇古怪,譬如说,苟浩少年时的经历,也得调查清楚。 这会儿,大家伙正在食堂吃午饭。 何金波看了一圈,也没看见杨锦文和猫子的身影。 “三中队的那两个家伙呢?” 郑康抬起头来道:“查死者身份去了。” 江建兵咂咂嘴:“也够为难他俩的,这上哪儿找人去。” 何金波道:“一号死者的身份大概是清楚了,不过要等那个d什么a检测后,才能有结果。” 徐国良笑道:“这人也是够倒霉的,找个洗头妹,莫名其妙就被人杀了。” 江建兵吃了一口米饭,眯着眼,然后抬起头,看向何金波:“何队,你怎么和市局说的?” 何金波没看他:“说什么?” “副支队长的事情啊。” 这话一出,郑康停下了筷子,徐国良也直勾勾的盯着何金波。 何金波笑道:“咋得?赶我走啊?” “不是,我就问问。”江建兵继续吃饭,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何金波和郑康对视一眼,也不再说话。 安南市,公共交通公司。 院子里停着一排蓝白色的公交车,杨锦文站在寒风中,给几个老司机递出中华香烟。 “你们是来打听赵建新的事情?” 杨锦文问道:“是,老哥,你和他熟悉吗?” “怎么不熟悉,他原来是开二路的,后来因为他孩子出生,没人带,我就和他换班了,让他开六路公交。 这条线经过他家和他老婆上班的单位,比较方便。” “赵建新为人怎么样?” “他是接他爸的班,挺老实的一个人,做事儿很勤勉。” “九号前后这几天,他有没有请过假?” “请过假的。” 杨锦文眯着眼:“他是什么时候请的假?” “9号当天。” 杨锦文看了看猫子,猫子马上跑去旁边的总务大楼。 “他有没有说请假干啥?” “说是他女儿身体不舒服。” “跟赵建新搭档的售票员叫什么名字?” “方媛。” “她住在哪儿知道吗?” “就后面的职工宿舍,大家都住在那儿。” 半晌之后,猫子出来,向他耳语道:“九号当天,赵建新确实请过假,这和他之前的口供不一致,他当天根本就没上过班。” 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杨锦文和猫子随便吃了一口饭,便赶去了交通公司的职工宿舍。 趁着中午的阳光,留下遛弯的大爷大妈很多。 杨锦文和猫子问了一圈,找到了方媛的住处。 这栋职工楼是新落成不久的,墙面还很新。 一直等到下午六点多,方媛提着饭盒和保温杯回来。 看见两个男人站在自己的宿舍门口,她愣了一下。 杨锦文上前,出示证件道:“我们是城北刑警队的,方媛,我们找你有点事儿。” 方媛皱着眉:“什么事儿?” “赵建新老婆于兰被害了,你知道吗?” “他给说过。” “他怎么说的?” “就说他老婆被人给害了。” “当时,他是什么表情?” “这我没留意。” “赵建新这几天怎么照顾他女儿的?” “白天放在托儿所,托儿所放假,或者是托儿所开门比较晚,他就把洋洋带在自己身边,我也帮他带。” “九号那天,他有没有上班?” 方媛摇头:“他请假了。” “他有没有说请假干什么?” “他说洋洋身体不舒服。” 杨锦文眯着眼,问道:“当天他去过哪里,你知道吗?” “我哪里知道。” “赵建新平时和谁关系最好?” 方媛回忆了片刻:“他这个人独来独往的,跟单位的人关系都不是很熟,也不爱说话。” “九号这几天,他状态怎么样的?” “没精打采的,提不起精神,很恍惚,开车的时候,还差点把人家小轿车给撞了。” “你跟他搭档这么久,你确定不知道谁和他关系最好?或者是他跟谁聊的来?” 方媛皱眉,而后又舒展开,回答说:“他和那些乘客聊的来。” “乘客?” “是啊,就每天坐公交车那些人。” “都有谁?” 方媛有些苦恼:“这要我怎么说,反正就是早起上班的那些人,或者是进城卖菜的那些菜农。 我们六路公交车终点站是在城郊的水田坝,每天早上去了那里后,有很多背着背篓、挑着扁担的菜农进城卖菜。 有的年龄比较大,赵哥有时候会帮他们把背篓和竹篓放好,或者是帮他们提上车。” 杨锦文望向外面的夜空,夕阳落下,十二月的风灌进脖子很冷,冬天黑的早,夜色开始笼罩。 “行,谢谢你啊。”杨锦文道了一声谢,又叮嘱说:“今天的谈话,你别对其他人说,也不要讲给赵建新,知道吗?” 方媛有些懵,点点头,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开后,她才拿出钥匙开门。 杨锦文和猫子下楼,回到车上。 猫子立即问道:“杨队,咱们调查赵建新好几天了,你到底在查什么呢?” 杨锦文没有吱声。 猫子不满道:“你别不说话啊,你好歹尊重一下我这个队副。” 猫子叮嘱:“招待所纵火杀人案,事实清楚,你可别想给那三个混蛋犯案。” 杨锦文摇摇头:“翻什么案,真要翻案,何队肯定要扒掉我的皮。” “你知道就好。”猫子看向前方,皱眉道:“这也不是回单位的路啊。” “咱们去一趟殡仪馆。” “诶……”猫子竖起衣领:“晚饭没得吃了。” 城郊殡仪馆,半地下解剖室。 猫子刚进去,便闻见一阵肉香,他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紧接着,他便看见戴着好几层口罩的张磊,提着一个铁桶出来,桶里热水翻滚。 猫子笑道:“哎哟,磊子,你们这是在解剖室里开小灶啊,这么香?” 张磊还没回答,猫子走过去往桶里一瞧。 顿时,他脸色煞白,愣在了原地,片刻后,他像是一阵龙卷风,奔向外面的院子,蹲下身,一顿干呕。 张磊笑道:“猫子,你不喜欢吃肉吗?” 杨锦文和张磊打了一个招呼,便看见温玲若无其事的走出解剖室。 她摘掉双层口罩,开口道:“还得等一阵子。” 杨锦文点头:“那找个地方吃晚饭?” 温玲见他没有一丝不适,挑了挑眉:“好啊,吃什么?” “外面不是有一家面馆吗?吃面吧。” “猫哥呢?” 杨锦文指了指外面:“在外面喂蚂蚁呢。” 半个小时后,猫子不敢继续待在这儿,他在殡仪馆外面找了个三轮车,一溜烟跑回单位。 杨锦文和温玲吃完饭后,回到解剖室。 四号和五号两具尸体的骸骨已经出来了,杨锦文帮着温玲他们,把骸骨一一的摆在不锈钢解剖台上。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 白织灯下,骸骨泛着惨白的光泽。 望着拼凑好的两具骸骨,杨锦文一眼便看见四号死者,也就是温玲判断的42岁男子的骸骨,它的脊背略显弯曲,肩峰上翘,喙突骨质增生,斜方肌石化。 张磊也能看出来,指着问道:“这是怎么造成的?” 杨锦文回答说:“这是长时间挑扁担造成的损伤,右肩胛骨形成了畸变!” (本章完) 第163章 97年的第一场雪。 第163章 97年的第一场雪。 12月20日,再有两天便是冬至。 两年前,也就是95年的5月1号,正式实行双休制,杨锦文还是第一次享受周末假期。 六月份从警以来,他每周最多就休息一天,遇到案子了,连一天假期都没有。 东风招待所纵火杀人案成功侦破,陆少华很大方的给刑警队放两天假。 再不放假,老帮菜们的家属,都要上单位来闹事了。 陆少华苦不堪言,他这几天每天都会接到家属打来抱怨的电话。 关心下属的工作,关心下属的家庭生活,关心未婚同志的婚配问题,这些都是有传统的。 陆少华就像一个知心老大哥,尽力的在电话里安慰着家属同志们。 就单单何金波和郑康,他俩都快半个月没踏进家门了。 搞得跟大禹治水一般,三过家门而不入。 再不入的话…… 有时候在自己家楼下查案,他们也不上楼看一眼,遇到自己老婆,那就是一大堆糟心事儿。 在老婆们的眼里,你们这些老家伙,不是就逃避交公粮吗? 要真是有案子,何金波就会在电话里向母老虎吼一顿。 “你要是不信,你打给老郑他们家,你看他多久没回去了?我是大队长,我不以身作则,我偷奸耍滑,我手下的兵怎么冲锋? 以前我是副的,你老说我没出息,不能再进一步。 现在进一步了,你又觉得我没时间陪你,我这条命到底给谁?你说了算!” 郑康也会接到母老虎的电话,这个时候,他也会来一句。 “你打电话给何金波家属,你问问他婆娘,是不是有案子?一点公安家属的觉悟都没有!” 除了他俩之外,江建兵也是如此,苦不堪言,愁容满面。 只有徐国良,这老家伙经常借着办案的时间,偷摸打电话回家。 倒不是因为他跟自己老婆关系好,而是想女儿了,那个嘘寒问暖的劲儿,常常让后勤部门气得咬牙。 为啥? 月底一查电话费,就他们二中队的电话费爆表。 再一查,徐国良经常借着办案的名义,打电话回家,而且时间都是固定的,每天晚上六点半之后,刚好是他女儿放学回家的时间。 倒是刑警队一个半的单身狗,没有这种烦恼。 周六这天,杨锦文睡了一个自然醒。 猫子已经起床了,用着杨锦文的摩丝,站在脸盆架前,对着小镜子打理头发。 “猫哥,起那么早,你今天去哪儿?” “城南卫校,我找我妹去。” “哦。” 猫子转过身来,笑道:“你看我这发型,帅不帅?” 杨锦文重新倒回床上:“去见你妹,你用得着搞那么油光水滑的吗?” 猫子笑了笑:“我臭美呗。” 杨锦文坐起身来,竖起大拇指:“说实话,挺帅的。” 猫子这回笑的很开心了,低落的心情好了不少,随后问道:“你今天准备去哪儿?” “我去查查四号死者的身份。”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好好休息。” “这个赵建新真的有问题?” “说不上来,真有问题,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师父他们?” “下周一开早会的时候,我再提出来。” “也行。” 这时候,宿舍门突然被推开,何金波的脸出现在门外。 他看着猫子那样,皱眉道:“你小子跟档案室的邹佳慧有约会?” 猫子赶紧摇头,脸上的肌肉一阵甩动:“不是……” “赶紧把她拿下,同单位的,以后加班她看得到,就不能怪你不负责了。” “哦。”猫子应了一声。 何金波看向杨锦文:“今天晚上六点半,安南大饭店,你俩准时到,听见没。” “有什么事儿吗?” 何金波笑道:“吃饭。” 猫子很兴奋:“庆功宴?” “想得美!” 何金波剜了他一眼,随后语气变的柔和起来:“总说让你们见见师娘,一直没时间,趁着这两天放假,刚好聚一聚。” 杨锦文问:“我也去吗?” “那还用问?你师父一家子都要来。” “不是……” “怎么?你不愿意?” 杨锦文赶紧摇头:“温支队也叫我今天晚上吃饭,也是安南大饭店。” 何金波挑了挑眉:“他单独请你?” “家宴。” “我的天……”猫子咽下一口唾沫:“杨锦文,你这是要去见温玲的家里人?” 何金波啧啧两声:“那就后天晚上,行了吧?” 杨锦文点头:“嗯。” 何金波看向猫子:“要出去?要不要用车送你?” 猫子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师父,我还要一会儿呢。” “那行,别出去瞎溜达,注意安全。” 何金波离开之后,猫子东看看西瞧瞧,然后跑到走廊,看见何金波开车走了之后,他才向屋里喊道:“杨队,我走了,晚上再见。” 杨锦文洗漱好之后,直奔六路公交车的站台。 十二月的天气很冷,连续两个月没下雨,气候又干又燥。 他等了好一阵子,六路公交车开了过来,但司机并不是赵建新,于是杨锦文继续等。 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赵建新这趟公交。 因为早高峰已经过去,而且时间是周六,大部分人都不上班,所以车上的乘客很少。 杨锦文从前门上车,赵建新一眼就看见他了。 因为这个站台只有杨锦文一个乘客。 赵建新招呼了一声:“杨同志。” 但他的表情是紧绷着的,眼神也是惊疑不定。 杨锦文点点头,看了看驾驶席旁边的竹编婴儿椅,其实就是一个可以坐在里面的背篓。 小女娃穿的很厚,她坐在椅子里,正拿着一块圆形的棒棒,在嘴里舔着。 背篓被固定在驾驶席旁边,不会因为公交车摇晃而倾倒,而且,赵建新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女儿。 杨锦文一边掏出钱包,一边问道:“托儿所今天放假吗?” 赵建新点头:“放假,所以我只能把洋洋带在身边,您这是要去哪儿?” “我啊,随便走一走。” 杨锦文掏出零钱,递给站在一边的方媛。 方媛咽下一口唾沫,两天前的事情,她还记得,所以她此时的心情很忐忑。 车门还开着的,车也没走,杨锦文看向赵建新:“还等谁吗?” “这就走。” 赵建新把门关上,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把车开起来。 这时候,坐在背篓里的洋洋,高兴的手舞足蹈,指着前方,咿咿呀呀,她还不太会说话,吐字不是很清楚。 当她转过脸,看见杨锦文后,眼睛一凝,一下子哭了出来。 “爸爸,坏……坏人。” 这孩子到现在还记得,是谁将她从爸爸的怀里抢走的。 洋洋哭的很大声,以至于赵建新根本没心情开车,他一边操作着方向盘,一边安慰道:“洋洋别哭,叔叔是公安,叔叔不是坏人的。” 孩子又哭又闹:“坏人,坏人……” 这时候,车厢里坐着的几个乘客不满意了,纷纷开始指责。 “师傅,这是你女儿?你这样可不行,又开车又带孩子的,多危险啊!” “是啊,安全意识是要有的,如果出了意外,你负得起责任吗?” “师傅,我常坐你这趟车,我遇见你好几回了,你一边开车,一边带孩子,这可不行!” …… 赵建新心乱如麻,连连道歉:“对不住,是我不好,洋洋别哭了,爸爸在身边呢。” 这时候,方媛赶紧上前,蹲下身,向孩子安慰道:“洋洋别哭,阿姨在呢,洋洋别哭。” 杨锦文吐出一口气,向赵建新点了点头,他走到车厢里,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在方媛的安慰下,孩子一会儿就停止了哭声,然后睡着了。 六路公交车的终点站是在城郊的水田坝,一共二十七个站。 公交车会在每个站台停下,等候上下的乘客。 但方媛和经常坐这趟车的乘客,明显能感觉到,开门的时间过长,司机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而且频频的往后视镜看。 杨锦文望向窗外,九十年代的安南市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 气温骤然降低,街面上的行人,穿着大衣,缩着脖子,在凛冽的寒风中行走。 过了十几个站之后,便到了嘉兴区。 嘉兴区是在燕子河对面,要过一座大桥。 横跨燕子河的大桥,现如今只有一座,被称为一桥,是劳改犯参与修建的,属于劳动改造。 再过些年,二桥和三桥也会相继动工,但现在这两个地方只是一处浅滩。 过桥之后,杨锦文看见车窗外,从天空的乌云里飘出碎碎的东西。 这些东西稍微密集之后,他才看清,这是雪粒子。 雪粒子沸沸扬扬,飘荡在燕子河的水域上空。 1997年的第一次雪来了。 六路公交车,继续驶向城郊的水田坝。 杨锦文看了看坐在背篓的那个孩子,名叫洋洋的女娃睡着了,睡得很香甜。 他犹豫着要不要下车。 如果下车的话,他就原路返回,什么也不想,回去睡一觉。 倘若不继续前行的话,可能永远也不知道四号死者的名字。 (本章完) 第164章 第四名死者! 第164章 第四名死者! 最终,六路公交车开过二十七个站,在最后一个站台停下。 车外是一条荒僻的泥巴路,也就是说,城市公交驶向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平整的沥青路,取决于城市建设的辐射区。 这里已经是城乡结合部,再往前便是嘉兴区最大的一个镇子,水田坝。 镇子就在城郊,而且地势平整,土地肥沃,是安南市最大的蔬菜供应基地。 几十年前,城里人食不果腹,很多城里人都会来这里偷菜。 那个时候,农民比城里人的腰杆硬。 此时,车厢里只剩下杨锦文一个人。 “滋!” 车门划开,赵建新站起身,看了一眼他。 “杨同志,到地方了。” 杨锦文点点头,站起身,走到车厢前。 车外,有几个背着背篓的菜农准备进城,背篓里除了蔬菜和鸡鸭。 “杨同志,你这里有亲戚啊?” 杨锦文下车后,赵建新也跟着下来。 “没有。” “什么时候接你呢?” 杨锦文摇头:“你不用等我。” “好。”赵建新回答说:“最晚六点半就没公交车了。” “知道了。”杨锦文站在站台上。 赵建新转身,帮着几个菜农上车,他们都背的很重。 他向一个挑着竹篮的大妈问道:“这么晚进城啊?” “天太冷了,都下雪了,今天周六吧?去的太早,城里人还没起床呢。” “你小心,我帮你提上去。” “谢谢啊,小赵。” 大妈上车后,看了一眼孩子:“哎哟,洋洋睡着了。” 赵建新笑了笑:“刚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给她穿厚一点,女娃子不能冻着。” 这时候,有一个菜农,背着背篓,远远跑来,背篓里的蔬菜都装满了。 赵建新站在车门前喊道:“你跑慢点,我等你。” 对方笑道:“怕耽误你工作嘛。” “不打紧的,来,你背向我,我帮你把背篓提下来。” 菜农转过身,赵建新帮他将背篓放下,菜农身上一轻,笑了笑:“对了,好久没看见孙卫东了,小赵,你看见他没有?” 赵建新身体一僵,瞥了一眼杨锦文后,马上摇头:“可能是生病了吧。” “也是,说冷就冷起来了,刚才我还看见下雪粒子呢。” 等乘客上车后,赵建新坐在驾驶席,把车开了起来。 杨锦文站在公交车站台,等车走远了后,他看向停在远处的一排摩托车。 这些摩托车司机,正在插科打屁,都是一群水田坝的混混。 杨锦文找了一辆摩托车,刚坐上去,年轻的摩托车司机问道:“去哪儿啊?” “水田坝派出所。” 这小子眉头一凝:“下去。” “什么意思?” “你拿我寻开心是吧?”年轻人愤怒道。 杨锦文皱眉:“不是,我真的坐车,多少钱你说。” 年轻人手往前一指:“看见没,就前面一排柏树后面,就是派出所。” “谢谢啊。”杨锦文下车,插兜往前走。 他刚走,身后几个摩托车司机就笑了起来。 “我说你小子,两百米也是赚啊,收他五块钱,他敢不给吗?” “妈的,你们欺负我年轻,以为我不看出来啊,这人是公安!我能闻出他身上的味道。” “尽瞎扯,能闻出什么来?” “你们没看见他胳膊下夹的公文包?那拉链多好啊,一看价钱就贵。 我告诉你,那些公安都是这样夹包,而且夹的左边腋下,里面放着枪呢,方便掏枪。” “真的假的?” “我老舅就是公安,我还不知道? 我告诉你,我老舅就是这样夹手包的。 有一次执行任务,他那包质量太差,拉链卡住了,枪都掏不出来,给他急坏了。 回去就把我舅娘给骂了一遍,说她抠门,买的都是孬货。 从那以后,我老舅的手包,那拉链拉的哗哗的,隔山差五还上油呢,就是为了方便掏枪,刚那人,绝对是公安,我可不敢惹他。” 杨锦文走进水田坝派出所后,直接找到副所长说明来意。 至于所长,没有领导下访,一般是不会待在单位的。 “孙卫东?四十二岁?就这两个条件?” 杨锦文点头:“也可能不叫这个名字,不过还是查查比较好。” “行,我找人看看户籍,你先等等。” 杨锦文点头,找位置坐下来。 半晌之后,副所长过来,开口道:“是有这么一个人,是个菜农。” “这就对上了,能不能找两个人,跟我走一趟?” 副所长点头:“既然是市局的任务,我陪你去。” “麻烦您了。” “别客气。” 副所长去领了车钥匙,带着一个女警。 三个人坐车,前往孙卫东的家里。 也就不到半个小时,副所长把车开到一条土路上停下。 土路下面是成片的蔬菜地,安南市冬季的蔬菜,一般都是大白菜、胡萝卜这些,长势不错,都是供给城里的。 副所长道:“车开不进去,咱们得走一段路。” 杨锦文点头,跟他下了车。 孙卫东的家就在蔬菜田的边上,门前有一处堰塘,但水已经干涸了。 从石头台阶上去,便是一排的土屋,好一点的便是红砖房。 “就那。”副所长用手包指了指红砖房。 院子里都是散养的鸡鸭,一地的鸡粪和鸭粪,很难下脚。 门前的小板凳上坐着几个妇女,手里织着毛衣。 见穿着制服的公安,几个女人赶紧站起身来。 其中一个短发中年妇女问道:“你们找谁?” 副所长问道:“孙卫东在家吗?” 几个女人的脸色一变,其中一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中年妇女,站出来,问道:“是我家男人,他怎么了?” 副所长不了解情况,杨锦文走上台阶:“咱们坐下聊。” 中年妇女有些不知所措,其他几个女人都瞪着好奇的双眼。 副所长是有经验的,马上道:“你们是哪一家的?这都快中午了,不用做饭的吗?没你们的事儿,你们赶紧走。” 几个女人翻了翻眼皮,拿着手里的毛衣针,有点不愿意离去,但片刻后,却拔腿就跑,估计是去给左右邻居报信了。 见她们离开,杨锦文坐在小板凳上,看向中年妇女:“你叫什么名字?” “李巧巧。” “孙卫东是你什么人?” “我男人。” “他在哪里?” 李巧巧摇头:“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是失踪了,还是去哪里了?” “他跟野女人跑了。” 杨锦文皱眉:“怎么说?” 李巧巧抽泣道:“就前几天晚上,他寄来了一封信,信封里还有几张钱,说是出去打工了,过几年再回来,院里的女人都说,我男人跟女人跑了。” “信呢?信在哪儿?” “我给你拿去。”李巧巧站起身来。 片刻后,他拿出一个棕色的信封。 杨锦文赶紧带上温玲送的皮手套,在牛仔裤上摩擦了一阵子后,他接过信封打开,里面只有一张对折的信纸。 “除了你之外,谁还拿过这封信和里面的信纸?” 李巧巧回答说:“我给我公婆念过,他们不识字。” 杨锦文看了看邮戳,都是安南市的邮戳,寄信的地址没有,只有收信的地址。 信纸上半截撕掉了,但能看见一条蓝色的横线,应该是某个单位的用纸,被撕掉的上半截纸张,应该是单位的名字。 信的内容只有寥寥几句话:【我外出打工,别挂念,照顾好爹娘和娃娃,随信附上伍佰元,以后每半年,我会寄钱回家。】 杨锦文眯着眼,问道:“这是你老公的字迹吗?” 李巧巧摇头:“我不知道,我没见过我老公写字儿。” “那五百块钱呢?” “我放着的。” “你听着,我是市公安局的,这是我的证件,上面有我的名字。 我给你写一个欠条,这五百块钱我要用一阵子,之后会还给你。” 李巧巧看向站在一边的副所长,穿着制服的比较有信任感一些。 杨锦掏出钱包里,发现没那么多钱,要不就可以换过来。 副所长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和女警凑了凑,凑出三百多块,递给李巧巧。 “下午的时候,我再把剩余的钱给你送过来,可以吧?” 李巧巧点点头,回屋把那五张百元钞票拿出来。 “这钱,只有你拿过是吧?” “是,我存着明年给孩子缴学费,没敢用。” “你老公孙卫东身高多少?” “一米七多一些。” “他是不是长期挑扁担?” 李巧巧点头:“是,他要给地里的庄稼施肥,还要跳菜去城里卖。” “他是挑的左肩,还是右肩?” “右边的肩膀。” “他是几号离开的家?” “九号上午走的。” “临走之前,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李巧巧会议了片刻,回答说:“他说娃娃读大学的钱有了,我问钱从哪里来呢,他就笑,没告诉我。” “他有没有说自己要去打工?” “没有。” “家里有孙卫东的照片吗?” “我们结婚时拍过照片。” 孙巧巧起身进屋,再出来时,递给杨锦文一个相框。 照片里的孙卫东穿着西装,打着红色领带,一副憨厚的样子。 孙巧巧问:“我男人到底出啥事了?” 杨锦文回答道:“过几天会通知你的,但在此之前,你不要多想。” 他从照片上抬起头来,眼巴前的雪越下越大,田地之间,一片白茫茫。 (本章完) 第165章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第165章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杨锦文回到站台,并没有等赵建新的公交车。 而是随便坐了一辆车,返回城里。 时间还早,不过他也没地方去,只好先回单位。 猫子还没回来,他睡了一觉之后,已经是下午三点。 天气冷的吓人,安南市在秦岭以南,家家户户并没有加装暖气,冬天只能靠多穿衣服来保暖。 杨锦文起床后,从车棚里选了一辆自行车。 这些自行车都是巡逻队送来的,都是一些无主的赃车,也找不到失主。 于是汪大全就选了几辆好的,放在分局的车棚里,谁想骑就骑。 杨锦文和猫子的自行车,七月份的时候,在卫校派出所门口被偷了,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道现在骑在谁的屁股下面。 杨锦文把所有衣服都穿上,戴着温玲送的皮手套,冒着严寒,蹬着自行车回家。 所谓的家,便是安南钢铁厂的职工楼。 但眼下,这家里就他一个人。 杨大川三代单传,到了杨锦文,那就是第四代单传,城里也没啥亲戚,过世母亲那边,同样如此。 也就是说,在安南市,杨锦文就是孤家寡人。 同学倒是有一大堆,但都是各走各的路,也不常联系。 钢铁厂现在被下岗弄的一地鸡毛,杨锦文也不好去串串门。 到了家楼下,他把衣服竖起来,噔噔的上楼,掏出钥匙开门,进屋之后,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再一抬头,杨锦文整张脸都僵住了。 “爸?” 杨大川坐在沙发上,叼着烟,正一脸骄傲的盯着他。 “不是……” 杨锦文觉得自己眼了,他眨了眨眼。 杨大川咂咂嘴:“不是我,还能有谁在这屋里啊。” “不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又不提前打个电话?” 杨锦文一脸懵,他往沙发上一瞧,沙发上放着一个行李箱,箱子里全是崭新的百元大钞,一捆一捆垒的整整齐齐。 杨大川把手里的钱往箱子里一丢:“刚好你回来,省得我去单位找你了。”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杨锦文立马警觉起来,他再一看杨大川,笔挺的蓝色西装,白色西裤,头发竖的油光水滑。 再加上这么多钱,这妥妥的最大嫌疑人。 杨大川站起身,一脸笑嘻嘻:“怎么样?你爸这趟南下,牛不牛逼?” “你到底在深市干啥了?当悍匪了?还是诈骗了?” 杨大川皱眉:“不是给你说了吗?倒腾电视机,大赚了好几笔啊,妈的,深市的钱是真的好赚,我本来不想回来的,架不住蒋红,他非要先回来一趟。” 杨锦文一脸狐疑:“真的?” “老爸还能骗你?” 杨锦文侧过身,指着母亲遗像:“在我妈面前发誓。” 他定睛一瞧,母亲遗像前的铜炉,插着三支线香,刚点上一会儿,只烧了小拇指这么长,烟雾寥寥的。 很明显,杨大川也是刚回来,他没忘记给去世的亡妻上香。 “好,我发誓。” 杨大川撇撇嘴,走到亡妻的遗像前,双手合十。 “梅娟啊,儿子不信我,以为我干了违法犯罪的事情。 我在你跟前起誓,我杨大川绝对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一箱子钱,都是我和蒋红做贸易赚来的,我问心无愧。” 说完,杨大川拿起桌面上的木锤子,敲了一下遗像前的磬。 “铛!” “小文啊,该你了,给你妈上香。我回来一瞧,这屋子多久没住人了?你妈的遗像都是灰尘,你也不知道回来擦一擦。” 杨锦文抬头一瞧,母亲的遗像确实是有擦拭过的痕迹。 他走到遗像前,抽出三支线香,点燃后,拜了三拜,插进香炉里,然后也用木槌敲了一下磬。 “铛!” “妈,我工作忙,对不住,我爸说的那些,你一定得记住了,他要是敢违法,你就收了他。” 杨大川一脸的难受:“不是,你就不能想我的好?当初,不是你让我南下的吗?咱爷俩为了赚大钱,还商量了一夜呢,不都是你在忽悠我吗? 好嘛,现在赚着钱了,你又怀疑我犯罪,这是亲儿子吗?” 杨大川看向亡妻的遗像,叫苦道:“梅娟啊,你看看那咱们儿子,我辛辛苦苦把他带大,他就这么看他老子的。” “行了,行了。”杨锦文吼道:“说说里这些钱怎么赚的?生意做到哪种程度了?” 杨大川‘嘿’了一声,指着钱箱子:“你先猜,你老爸这箱子里到底有多少钱?” “用得着猜吗?一百万。” “不是,你眼那么尖?” 杨锦文耸了耸肩,心里腹诽,前世收缴毒资的时候,他一看,大概就能猜出数目来。 当即,杨大川把他和蒋红在深市怎么做生意,怎么操盘,怎么成立贸易公司都说了一遍。 路子还是按照杨锦文的路子,没多大出入,但是呢,杨大川话语里提到了一个女人。 我靠,还是靠女人捞的第一桶金。 杨大川扔给儿子一支烟:“这点钱对于安南钢铁厂来说,还是杯水车薪啊,本来是打算存在银行的,不过时间来不及。 我和蒋红是跟着两车货回来的,妈的,路上太危险了,遭遇好几拨村匪路霸。蒋红那把枪一直带在身上的,拿出了好几回。” 杨锦文问道:“那你打算今后怎么办?” “今儿晚上就要走,深市那边还有很多事情呢。” “那你回来是干啥的呢?” “我在那边老是睡不好,还梦游,半夜醒来到处找你妈的遗像,一直没睡个好觉。 我琢磨着,把你妈遗像带过去,就放在我卧室里,我也能看看她。” 杨锦文看向母亲的遗像,那是她年轻时候的黑白照片。 要说容貌,杨大川那些个‘女朋友’完全比不上她。 而且,杨锦文小时候听爷爷奶奶说过,母亲在杨大川最困难的时候跟了他,艰苦朴素过一阵子。 她从来没有说过杨大川一句不好,半点抱怨都没有,只是笑,再艰苦再困难,她都笑。 杨大川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但只要看见她笑,他的怒火和压力一下子就消失了。 他也一直在杨锦文耳朵前念叨着,哪怕他母亲骂过他一次,或者是背地里说过一句他不好,他也不会守身如玉到现在。 杨大川对发妻念念不忘。 杨锦文同样是对母亲念念不忘。 两个男人坐在餐椅里,隔着饭桌,互相点了一支烟,沉默了片刻后。 杨大川问道:“你工作咋样?” “挺好的。” “挺好的是多好?” “就那样。” 杨大川看看儿子的脸,又看了看他穿的衣服,骂道:“这么冷的天,你毛衣都没穿?就穿两件外套?” “我就是回来拿衣服的,我妈以前给我织的毛衣,放哪里了?” “柜子里,跟我的放在一起的。 要是觉得毛衣穿不下了,你穿我的,我爷俩身高差不多,你妈过世前忙活了大半年,织了二十件毛衣,你十件,我十件,到最后,她拿毛衣针那两只手,全是冻疮。” 杨锦文垂下头来:“妈是冬天去世的嘛。” “80年12月20日,就是今天。” “嗯。”杨锦文哽咽了一声。 随后,他抹了抹眼角,抬起头来,清了清喉咙,问道:“你刚说,今天晚上就要急着走?” “是。” “那这些钱呢。” “一会儿你跟我出去一趟,存你的名下。” “不去看爷爷奶奶了?” “过年再回来看他们,贸然回去,他们也不放心。” “我去收拾东西。”杨锦文站起身,开始打包冬天的衣服,准备拿回单位。 杨大川喊道:“喂,你毛衣放我屋里的。” “你帮我拿出来。” “臭小子。”杨大川笑了笑。 进了房间后,爷俩都开始鼓捣。 杨锦文提着一个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他出来后,看见杨大川站在床前,双手捧着一件棕色毛衣,把脸埋在毛衣里,毛衣里传出低沉的抽泣声。 杨锦文看到这一幕,默默退了出来。 随后,父子俩提着三只行李箱,鬼鬼祟祟的下楼。 杨大川害怕被钢铁厂的职工看见,免得被人说三道四。幸好下午这阵,院子里没人。 他们先把箱子里的钱存进了银行,以杨锦文的名义。 银行经理是熟人,没走多少程序。 接着,蒋红就开车过来了,杨锦文和他寒暄一阵后,随后望着他们离去。 杨锦文看着漫天的雪,天气预报说,过了安南市,是没有下雪的。 他揣好百万存单,骑着自行车,返回单位。 在宿舍里拾掇了一番,他穿着母亲织的棕色毛衣,戴着温玲送的皮手套,蹬着自行车,去往安南大饭店。 进门之后,照样是杨大川的老情人接待,杨锦文问到包厢号之后,走上楼。 服务员一推开门,杨锦文看见里面的情景,顿时吓了一跳。 包厢里,三张桌子,坐着几十个人。 除了温玲一家子,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 其中,还有育林路派出所的副所长温剑,他是见过的。 满屋子的人,好奇的盯着杨锦文,让他浑身不自在,心脏砰砰直跳。 温玲赶紧跑来招呼:“外面冷吧?来,我给你介绍。” 杨锦文笑着点头,挨个打招呼。 轮到温墨的时候,这老支队长看了看他戴的手套,脸色一下就蔫了。 不就破案了吗?出了家贼了这是。 “坐,就坐窗户前,今天下雪,咱们吃铜炉火锅,一边看雪,一边吃火锅,暖和。”温玲的母亲热情的招呼道。 打一进屋,杨锦文的身高和相貌立即就把她吸引住了。 至于家庭工作,那早先就已经了解过的。 杨锦文坐下来后,看了看窗户外面。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对面街道上,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雪里,望向安南大饭店二楼的窗户。 杨大川深吸一口气,潇洒的抽出一支烟,点燃后,打开车门,钻进副驾驶,对蒋红喊道:“老蒋,咱们走吧。” 蒋红叹了一口气:“这还没走,我就想我孩子老婆了,真不愿意再跟你南下。 对了,那个市局的温支队给你打过电话,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怎么不进去?” “进去干啥?给儿子添麻烦。” “小杨没和你说这个事?” 杨大川笑了笑:“没说。” “为啥啊?”蒋红把车开了起来:“你俩父子的关系也不是不好。” “这孩子从小就很敏感,很会看人脸色,他要是有女朋友,结婚成家了,他怕我不再尽父亲的责任,怕我越走越偏,怕我再也没有了羁绊。他是在为我着想。” 蒋红撇撇嘴:“你们俩父子啊,走了。” 杨大川看向车窗外的漫天飞舞的雪,沉吟道:“走吧,向前走,别回头。” (本章完) 第166章 投案自首。 第166章 投案自首。 与此同时。 杨锦文坐在窗户前,看着洋洋洒洒的大雪里,杨大川那台轿车,徐徐的在风雪中行驶。 他回过头,室内温暖如春,他笑了笑,但眼睛里亮亮的。 杨锦文端起酒杯,向坐在旁边的老爷子道:“爷爷,我敬您。” 温卫国笑着点头:“好孩子。” 罗春、也就是温玲的母亲,用公筷夹着火锅里的涮羊肉,放进杨锦文的碗里。 “小文,来,吃菜,你长这么高,得多吃点。” “谢谢阿姨。”杨锦文点头。 温玲在一旁腼腆的笑着,脸颊白里透红,很好看。 温家几十个亲戚,围着杨锦文说说笑笑。 杨锦文也跟着笑,但心里却堵得慌。 一顿饭吃到晚上十点,温墨开车送杨锦文回单位。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只有地面留下一层白,证明这雪曾经下过。 挡风玻璃前的湿气很重,雨刮器‘咔嚓咔嚓’的刮着。 温墨用余光瞥向杨锦文:“打算一直住在单位吗?” “呃,先住着吧,工作比较方便。” “住单位好,融入集体嘛,同事之间知根知底,工作时互帮互助,配合也有默契。” “嗯。”杨锦文很有默契的点头,这话他听明白了。 温墨说要送他回去,意思就很明白,这是警告他,和温玲关系不能再进一步,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住单位才好呢,总比私下里和温玲住一起好。 “对了,你们陆局和何队的意思,调你来市局,你是怎么想的?” “我听组织安排。” “你现在的资历不够,但拿的功劳倒是多,我和杨局商量商量,怎么安排你的工作。你是想坐办公室,还是想办案?” “办案,我想在一线。” “那你可想清楚了,办案的话,是有压力的,不一定是每案都破的,只要有一个案子搞不好,都会影响你的前途。 如果去组织部,或者是让杨局带着你,你升的很快的。” “我还是当刑警。” “行吧,反正你还年轻,历练历练也好。” “谢谢温支队。” “别谢我,我在你这么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腔热血。对了,你爸还在深市?” “刚走。” “什么意思?” “他今天回来了,时间很赶,所以刚走。” “你爸这人啊,我见过几次的,交际能力很强,很会说话,其实他用不着下海的,他要是不走,其实比你更有前途。” 这话杨锦文也听明白了,这是让自己老爸去攀高枝。 “我爸不是那样的人。” 温墨看了看他的脸色,马上改口:“我也知道,所以,我很佩服他。” 到了单位门口,温墨把车停下来。 “那我先走了?” 温墨看了看他,脸色凝重:“杨锦文,对玲玲好,知道吗?” “我会的。” “别欺负她,如果你敢欺负他,我毙了你。” “你枪法没我好。”杨锦文打开车门,下了车。 温墨笑了笑:“胆子大啊你。” “温支队,开车小心一些,下过雪,路上滑。” 温墨点点头,想了想后,在杨锦文要关车门的时候,指着他戴着的皮手套,郑重的讲道:“你那手套是我的,温玲能拿我的东西送给你,你在他心里面,是有份量的,你记住这一点。” 杨锦文站直了身体,突然向温墨敬了一个礼。 他没回答,但这个动作,已经做出了承诺。 温墨吁出一口气,他关上车门,把车开走,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唏嘘:“哎呦喂,这突然多了半个儿子,心里难受啊。” 杨锦文回到宿舍,猫子已经躺在床上,裹着两层被,像是一条冬眠的大蛇。 见到杨锦文回来,他腰一扭,把脑袋探出床外。 “喂,你和温支队吃过饭了?” “你还没睡?” “我闻着你身上的酒味了。怎么样?温玲那一家子怎么看你的?” 杨锦文一边脱衣服,一边道:“也就那样。” “啧,你这人说话含糊不清的,他们对你满意不满意?” “应该满意吧。”杨锦文一边回答,一边提起暖瓶,往盆里倒水洗脸。 水是烫的,应该是猫子刚去水房打回来的,他自己洗过了,没有忘记杨锦文也要用水。 猫子唏嘘道:“幸好我没和温玲谈恋爱,让我去面对温支队那一家子,倒不如杀了我。” 这句话立即败坏了他在杨锦文心目中的形象。 猫子也有自知之明,他是在调侃杨锦文,又问:“你白天说查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杨锦文洗完脸,把剩下的水倒进洗脚盆里,准备烫烫脚。 “上班再说吧。”他岔开话题:“对了,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卫校待着的?” “上回不是你说的么,我妹学的这个东西,很容易搞出病来,我带她去买了一些防范甲醛的东西。 像是手套啊、口罩、衣服啊,是温玲给我列的单子,我照在那上面买的,好贵啊,了我半月的工资。” “这钱不会白的。” 猫子点头:“是,我在城南卫校打听了一下,有的学生,根本就没有防范,用破了的手套触碰福尔马林浸泡的尸体,时间一久,病菌从指甲开始感染,为了活命,手都被切掉了,很严重的。” 猫子说完后,又道:“对了,明天晚上郑叔和我师父请客吃饭,咱们送点什么东西好?” 杨锦文从床下的行李箱拿出一瓶茅台:“我送这个。” “那我呢?” “我管你啊。” “不是,你帮我想想啊,我第一次见师娘,很紧张的。” 杨锦文笑道:“你看啊,咱们取悦了师娘,也就取悦了师父,你说对不对?” 猫子皱眉:“是这个道理,但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你听我说就行了,我师父家那儿子上初中,是个不成器的家伙,何队家里也是一个儿子,好像在读高中?” “高三。” “那咱们明天去一趟百货商场,逛一逛,看看买些啥。” 杨锦文看向猫子一脸不情愿,问道:“怎么了?” “诶,又要钱了。” “不然呢?你以为带着一张嘴去就行了?小钱办大事,你还想不想买单位的房子了?何队可是能说上话的,他一句话就能让你省下不少钱。” “怎么不想买啊!”猫子激动起来:“我做梦都想,要三间房,我爸妈住一间,我妹住一间,我住一间。” “那你结婚以后呢?你老婆同意吗?” “我管她同不同意,我得孝敬我爹娘。” “你这是没遭受过老婆的毒打,你就等着吧。” 第二天白天,杨锦文和猫子逛了一整天商场,买了一大堆东西。 猫子心疼的很,一直在盘算手里提着的礼物,能买多少斤猪肉和大米。 到了晚间,两个人打出租车,提前到了安南大饭店。 猫子从来没来过这么好的地方,心里多少有些激动。 一进包厢,何金波和郑康两家人都到了。 何金波老婆叫杨金凤,是杨锦文本家,算起来,三百年前是同一支。 师娘的姿态很端正,名叫田秀,名如其人,非常落落大方,但这只是对外人。 杨锦文和猫子的同辈没来,也就是何金波和郑康两人的独子。 一个说是得为明年的高考冲刺,一个说是期中考试,数学又考了十几分,郑康又把他送去班主任家住几个月。 杨锦文也不知道这班主任是男是女?结婚还是没结婚。 数学题靠蒙,也不止考个十几分。 他深知师父的苦恼,当拿出一沓厚厚的数学学习资料后,郑康眼睛亮了。 师娘田秀却是皱着眉,一副心疼儿子的表情。 杨锦文立即就明白了,这小子数学能考十几分的症结在哪里。 难怪师父郑康把儿子送去班主任家,问题要么出在师娘身上,要么就是这小子目的不单纯。 何金波一喝酒,话就多,这是平时没地方释放压力,所以逮着猫子,就是一顿输出。 “孩啊,别看师父爱教训你,我看着你,就像在看当初的自己。我也是农村出来的,我小时候,比你还苦! 你现在是城里人了,要对父母好,多给点钱。” 猫子深以为然:“师父,我买了房,就把爸妈接进城里。” 何金波摇头:“别这么想,不要这么干!师父是过来人,我现在是大队长了,都办不好这事儿。” “啊?” 猫子一脸懵,往边上一瞧,只见师娘杨金凤那杀人的眼光。 猫子赶紧缩了缩脑袋,暗自想着,我师父心里苦啊。 杨锦文和郑康碰了一杯酒。 郑康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不说话,只是夹菜吃。 杨锦文问道:“师父,你对我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师娘田秀笑道:“你师父一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闷葫芦一个,他能说啥。” “屁,尽胡说!”郑康瞪了老婆一眼。 “好,那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郑康拿起茅台,给杨锦文和自己倒上酒,他提起酒杯,郑重道:“小文,前程似锦,努力上进。” “师父师娘身体健康!”杨锦文点点头。 一顿酒散了之后,杨锦文和猫子回到宿舍,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周一,上班日。 两个人从睡梦中醒来,猫子很少喝酒,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杨锦文去水房打水,站在阳台排队的时候,刚好看见单位大门口停着一辆公交车。 赵建新站在门口,正出神的望着行政大楼上的那一枚庄严的国*徽。 (本章完) 第167章 结案,最后的真相! 第167章 结案,最后的真相! 赵建新走向门卫室,向里面值班的门卫问道:“同志您好,我找刑警队的杨同志。” 对方问道:“叫杨什么?” “不知道,只知道他姓杨。” “你找他有什么事儿?” 赵建新抿了抿嘴,回答说:“我是来自首的。” 听见这话,门卫眼眸一凝。 何金波也在值班室里,每天上班之前,他都会在门卫室收取从各地寄来的信件,其中有感谢信,也有举报信。 这活儿本来是猫子的,但猫子已经是三中队的队副了,虽然只是口头上的,但何金波也是顺手的事儿,不再麻烦猫子。 这会儿他连忙回头,看见赵建新的脸后,他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当即,何金波放下手里的信件,跑出去,帮他把门打开。 “你刚说什么?” 赵建新往前迈了两步:“我说我是来自首的。” “哪一件案子?” “招待所纵火杀人案。” 一听这个,何金波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几个警卫赶紧跑来,把赵建新给团团围住。 赵建新立即被带去了审讯室,但因为他是来自首,所以没有给他上铐。 何金波不了解情况,不好马上就审,正要找杨锦文,他却来了。 “何队。” “什么情况?” 杨锦文拿出一个信封,里面除了信纸之外,还有五张百元钞票。 他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何金波眼睛睁得老大,他找来一个下属,吩咐对方赶紧把信封拿给技术队,提取指纹、比对笔迹。 “行,我明白了,你去审,我在旁边看着。” “好。” 杨锦文点点头,迈进了审讯室。 赵建新抬头看向他,稍微起了起身。 “你坐。”杨锦文向他压压手:“洋洋呢?” “送去福利院了。” 杨锦文眉眼一挑,赵建新这是做好了完全坦白的心理准备,他把自己女儿送去福利院,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杨锦文坐在他对面的椅子里,久久无言,不知道该怎么问出第一句话来。 倒是赵建新最先开口:“是我雇凶杀的人。” “雇的谁?” “杨同志,你知道的,他叫孙卫东,一个菜农。” “杀的谁?” “我老婆于兰。” “为什么想杀她?” 赵建新低下头,抿了抿嘴,然后又抬起头来:“杨同志,你仔细看过洋洋的脸吗?” 杨锦文目光一凝:“你什么意思?” “洋洋不是我的孩子。” “是杜立成的?” “是。” “你怎么知道?” “于兰亲口承认的。” “就是因为这个,你想杀了她?” 杨锦文心里明白,要是赵建新了解案件的全貌,他或许就不会来自首,如果洋洋这孩子是他的,他可能也不会来自首。 赵建新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他能猜个大概,但却无法彻底洞悉他内心深处的隐秘。 杜立成死是真该死,利用职*权,勾搭女下属不说,还在金色时代歌舞厅拈惹草,导致苟丽怀孕,惹上杀身之祸,酿成了七条人命的惨剧。 赵建新叹了一口气:“不说她了,我承认是我雇凶杀的她,只是我不明白,孙卫东为什么会死? 你们叫我认人,那两个杀人犯又是怎么回事?我弄不懂。” 杨锦文没回答他,准备先理清他的案子:“你给了孙卫东多少钱?” “我所有的存款,三千块。” “你为什么想着找他?” “他每次进城卖菜都坐我的公交车,好几年了,我和他很熟,有什么事儿我们都会聊,我清楚他家里的事,他也知道我的情况。” “他就那么爽快答应帮你杀人?” 赵建新摇头:“不是我叫他帮的忙,是孙卫东自己提出来的,他说能帮我解决我老婆。 刚开始我没同意,我犹豫了好几天,直到九号的前几天,我跟于兰吵了一架,她说洋洋不是我的,而且又跟我闹离婚,我就动了杀心。 不过,在那之前,我知道她在外面有男人。 六路公交车都会从她的单位路过,她的那些同事,有时候会坐我这趟车,她们提醒过我,叫我把老婆看紧点。” “九号那天,于兰和杜立成他们单位聚餐,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兰跟我坦白了,说那男的就是他们单位的财务科长,对方也要离婚,叫我放过她,还说她晚上不回来了。 刚好,头天早上我出车,她同事坐我的车,我听到她们说明天晚上有聚餐,还提到了时间和吃饭的地方。 所以我就联系了孙卫东,叫他九号晚上跟着他们,把人杀了。” 杨锦文眯着眼,继续问:“上次你在口供里说,你九号当天下班之后,去过东风招待所,但是九号你请假了,这一天,你在哪里?” “我在家待着。” “当天晚上,你有没有去过东风招待所?” 如果赵建新没去过,那么指认赵雄和寇勇的事情就不成立。 “去过。” “去干什么?” “我想阻止孙卫东。”赵建新低下头:“但我还是退缩了,没敢上楼。” “那你知不知道于兰和杜立成是怎么死的?” “我看过报纸,说是东风招待所被大火烧掉了。” “你知不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 赵建新摇头:“我不知道,可能是孙卫东,也可能你们让我指认的那两个人。” “你知不知道故意杀人罪,连杀两条人命,法庭会怎么判你?” “死刑。” “那你还来自首?” “我睡不着觉。” 赵建新脸上的肌肉都是松弛的,他摇头:“我也不敢面对洋洋,这来十天,洋洋每天都在找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法院判你死刑的话,那洋洋也没爸爸了。” 赵建新低着头,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审讯桌上。 “我不是他爸爸……” 杨锦文道:“是于兰亲口承认洋洋不是你的孩子?” “是。” “她没骗你?” “没有,她就是这么说的。” “她不一定会说真话,她可能是激怒你,想要和你离婚。可以的话,我帮你去做个身份鉴定。” 赵建新马上摇头:“不用。” “为什么?” “我就是不想知道。” “行吧。”杨锦文看了看书记员,对方点头后。 他拿来笔录,交给赵建新:“签字画押。” 赵建新身体僵硬了一会儿,开口道:“杨同志,求您帮我一个忙。” “你说。” “我父母死的早,我在城里没亲戚,我能不能委托您,把我那房子卖了,一半钱留给洋洋,一半钱给孙卫东的家里人。” “再说吧,先把字儿签了。” 赵建新拿起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盖好了手印。 值班的公安给他戴上手铐,把他押送去看守所,后续还会继续审理,直到移交给检察院。 人被带走之后,何金波唏嘘道:“他要是不认,咱们也拿他没办法。杨队,人来自首的,你为什么不给他说实话?” 杨锦文摇头:“给他说起不了什么作用,还会让他产生妄想。再说,要不是苟浩这拨人插了一脚,可能还真让孙卫东杀了人,造成既定的犯罪事实。” “也是,送检的时候,我和负责此案的检察官聊聊,看看他们那边怎么提起诉讼。 要是从那封书信检测到赵建新的指纹,字迹证明是他所写,以及他和孙卫东的关系确实存在。 在证据齐全的情况下,我琢磨应该还是以杀人未遂起诉。” 晚上下班后,杨锦文骑着自行车,去了福利院。 他手里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全是买给洋洋的。 在一个教职工的带领下,他远远的看见这孩子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哇哇的大哭。 其他孩子在一边玩,只有她独自坐着。 杨锦文心里一凝,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孩子,同时又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 有的案子越是深挖,越是能见到丑陋的人性,然后又会把自己的心给剖出来洗一洗。 杨锦文不敢靠近,只好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女职工:“麻烦您把东西拿着,我就不过去了。” “也行,不过你放心,我们把孩子都照顾的很好,不会有事的。” “谢谢,过些时间我再来,我给您留个电话,有什么事儿就打电话给我。” “好吧,那我就把你列为洋洋的第二联系人。” 杨锦文愣住了:“第一联系人是谁?” 女职工随口说道:“洋洋的阿姨,一个叫方媛的女孩,在这儿待了一上午呢。” 杨锦文笑着点了点头,走出福利院后,不再想这事儿。 在寒风中蹬自行车,脸刮的生疼,但让杨锦文脑子很清醒。 前世的事情他都忘得干干净净了,什么也没留下。 他翻遍了脑子里,也找不出有关东风招待所纵火杀人案的记忆。 这样也好,省的按照前世的轨迹,去侦破那些还未发生的刑事大案。 一个人的力量本来很渺小,想要左右既定会发生的事情,总会带来负面效应。 回到单位,大家伙都下班了。 杨锦文把自行车停在车棚,郑康刚好准备回家,自行车头上挂着保温杯。 他讲道:“五号死者的身份出来了,城南派出所那边查到的,是一个叫万东的年轻人。 身高和年龄都能对上,咱们在611录像厅找到的那个编织袋,就是他的,上面的指纹和他家里的指纹也能对上。” 杨锦文点头:“那这案子就算结了?” “后续还有几组dna要做。对了,听说你去福利院看那孩子了?你准备帮赵建新做dna检测?” 杨锦文摇头:“不做了,这事儿对赵建新不重要,洋洋永远都是他的女儿。” “对嘛,案子归案子,别带私人感情。” 杨锦文笑了笑:“明天见,师父。” “明天见。” (本章完) 第168章 晋升! 第168章 晋升! 半个月后。 当人民公安任职书送到杨锦文的办公桌后,全局的人都站在大办公室里。 何金波开心的念道:“经过安南市*研究决定,并报安南市组织部审批。 现任命杨锦文同志为安南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下辖重案大队、副大队长职务,即刻报到!” 这话一出,众人立即鼓起掌来。 杨锦文点头致谢,接过任命书。 按道理来说,自己晋升市局,这些老帮菜们应该不会全部来道贺,总有看不惯他的,毕竟他阻碍了大家的晋升。 但江建兵和徐国良,那简直是手舞足蹈,眉飞色舞。 这就很不寻常,没事儿替别人开心个什么劲儿。 杨锦文心里明白,单位不放人,他是走不了的。 他这个职务,是何金波和郑康用自己的功劳换来的,算是补偿杨锦文在大巴车抢劫杀人一案中,抽丝剥茧,逻辑缜密,让城北分局抢先抓到人,算是帮他俩晋升了一步。 大家心里都明白,要不是杨锦文,原大队长张斌不知道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何金波到头也就是一队副。 果然,杨锦文刚接过任命书,何金波又从怀里拿出来一封。 “经过安南市*研究决定,并报安南市组织部审批。 现任命蒋冒同志为安南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下辖重案大队、侦查员职务,即刻报到!” 猫子一下子惊了,差点栽倒在地。 他整张脸都是僵住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师……师父,咋我也调动了?” 何金波瞪了他一眼:“没出息,今后调到市局了,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别整天萎靡不振的。” 猫子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不是,怎么会有我呢?” 郑康笑道:“上个月招待所纵火杀人案,算是你们三中队带头破的案,省厅都是关注的,就单单这个案子,也够你晋升一级的了。” 猫子摇头:“不是……咱们分局后面那块地都已经动工了,我还没买房呢。” “诶……”何金波长叹了一声,恨其不争。 江建兵把他脑袋一按:“你小子说的是人话吗?你是不是在膈应我们?” “不是,我真的打算买房,我想着楼建好以后,我也差不多存够钱了,这突然就调动,我计划都落空了。” 郑康笑道:“得,让你师父去市局给你找房子。” 猫子没品出这句话,但杨锦文听明白了,他立即问道:“何队,您……” 江建兵笑道:“以后你们得叫副支队长。” 杨锦文点点头,并不觉得意外。 何金波这段时间,闲着没事儿就往食堂跑,帮着老范炒菜、洗锅,干的不亦乐乎。 老范在元旦的时候,莫名其妙消失了好几天,大家伙吃的菜都是何金波炒出来的,要多难吃有多难吃。 这么一想,破案了。 何金波去活动了,他不活动,跟着他的一帮子人,怎么晋升? 作为分局大队长,而且主管刑事案件,何金波不能让老兄弟们寒心。 自然而然的,郑康被提拔为了城北分局刑侦大队长,江建兵和徐国良为副。 也就是说,每个人都进了一步。 由此,城北分局老帮菜们由衷的感到开心,淹没在欢声笑语中。 元旦已经过去,已经是1998年,大家是你好,我也好。 最为惆怅的是陆少华,他任职不到三年,眼看着一批批人成长起来,然后调往各处,他心里多少有些唏嘘。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自然要聚餐,为城北分局的老帮菜们祝贺祝贺。 陆少华在办公室坐不住,跑去食堂给老范打下手。 两个人挨在一起,各自拿着一把菜刀,在菜板上‘咣咣’的切菜。 “我说,你一个大局长跑我这儿来解闷,好意思吗你?” 陆少华瞪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何金波不是帮你干了一个月吗?” “那小子就是一条癞皮狗,把我的人情关系都给耗完了。” 陆少华点点头:“我也得谢谢你。” “用不着你感谢我,一会儿陪我多喝几杯。” “喝,肯定喝,今天高兴嘛。” “我看你就不高兴,是不是舍得杨锦文啊?” 陆少华放下菜刀,叹气道:“说实话,这小子真的是一员福将,你想想啊,他帮我们破了多少件大案子? 碎尸案,入室盗窃杀人案,大巴车抢劫杀人案,城南卫校女生失踪杀人案,还有这起纵火杀人案。 这一桩桩案子,那都是定格的了,就单单后面两个案子,拿给谁去侦破,不成悬案? 就比如南方那个碎尸案,多少年了,还没查到凶手呢。” 老范也放下了菜刀:“所以啊,杨锦文就该去市局,不能把他困在咱们分局。” “话是没错……” “你以为市局调何金波去是干啥的?他除了担任副支队长之外,还是重案大队的大队长,他是正的,杨锦文是副的。 杨锦文今后在一线破案,何金波帮他周旋琐事,可能还会帮他扛雷。 你不想想,是谁安排的这事儿? 就靠我?我一个厨子,我有这个能力吗我?” 陆少华皱眉:“温支队?” “他也没这个能力。” 陆少华点头:“我明白了,我知道是谁了。” “对啦。”老范拿起菜刀,继续剁着萝卜丁,一边道:“帮他的人不在咱们系统里。” “我就说那个何检察官每次来我们分局,都问杨锦文在哪儿。” “你以为呢?杨锦文将来就是她弟。 咱们都老刑警了,一分析就明白,何晴她妈是硬逼着杨锦文的老子就范,专门做给他老子看的。” 陆少华点头:“杨大川也是我战友,他们家的事儿我知道,别看杨大川拈惹草,风流倜傥的,真让他结婚,他肯定不干的。 他不想对不起他的亡妻。二来嘛,杨锦文不同意,他也不会同意。 何晴她妈这盘棋下的好啊,欸,我也时常琢磨,杨大川到底哪点有魅力了?能吸引这么多中老年妇女喜欢他。 就凭他舞跳的好?我交际舞跳的也不错啊。” 老范白了他一眼:“你呀,先把身材维持住吧,天天坐办公室,都肥了好几圈了,当年咱们抓捕逃犯的时候,你还没那么胖呢。” “你还不是一样?我们都老了。” “对喏,这话你说对了,我在电视上看见过杨大川,这人啊总是能给人一种很有青春、很有活力的感觉。 有点像那种坏痞子,人长的也不差,什么舞都会跳,自然能俘获那些中老年妇女的心。 谁会不想找一找青春时的浪漫时光呢?” 陆少华正要回话,一转头,突然瞧见温玲躲在橱窗旁边的立柱后面,手里还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 “不是,温玲,你干啥呢这是?偷听领导谈话?” 温玲被抓了个现行,只好露出脸来,笑了笑:“没有,我刚来。” “胡说,你苹果就从桌子上的篮子里拿的,都啃了一半了。” “我真没听见你们说什么,我是来看看饭好了没有。” “六点半下班,你不知道时间啊?这才几点?六点都不到。” “我饿了嘛。”温玲撇撇嘴,赶紧开溜,还瞄了一眼橱窗下面。 陆少华闭着眼,长叹一声:“我就说何金波这混蛋没把人给我管好,什么风气啊,一天到晚哪哪儿都有偷听的。” 老范笑道:“食堂是公共场所,人家也不算偷听。温玲这女孩长的那么大气,跟杨锦文挺般配的。” 这时候,江建兵、徐国良趴在橱窗下面,大气都不敢喘,两个人只要一伸头,或者是像蛇一样爬出去,都会被发现。 食堂里不止老范和陆少华两个人,还有洗菜的阿姨和老范的帮厨,大家伙进进出出的,把他俩给瞧见了。 江建兵努力的使着眼色,叫他们别说出去。 两个人一直熬到食堂开饭,何金波、郑康等人一进门,便看见这两个人缩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何金波顿感头疼,准备为这两个家伙,打最后一次掩护。 于是,一群人立即走到橱窗前,有说有笑,帮他俩解了围。 晚间,庆祝何金波等人晋升,城北分局摆了五六张大圆桌,大家伙挤在一起,吃吃喝喝,开着玩笑。 由何金波挡枪,杨锦文没喝多少酒,但架不住有人敬酒,他也照喝不误。 温玲本来要帮他挡酒,但却被杨锦文拒绝了。 上次吃席的时候,他可没这么做。 温玲笑的很开心,这是关心自己。 她侧过身,看向坐在另一桌坐着的邹佳慧,挑了挑眉。 邹佳慧翻了一个白眼,使劲的磕着瓜子。 眼尖的人一瞧,琢磨着,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单位这两朵警,不知道私下里大战了多少回合。 全局的人都很高兴,只有猫子最为惆怅。 他自顾自的提了好几杯酒,然后像是要上战场那般站起身来,手里紧紧的抓着酒杯。 大家伙都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敬谁的酒。 猫子离开座位,径直向档案室那桌走去,步伐缓慢,但眼神坚定。 全局上下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小子走的方向是邹佳慧。 邹佳慧就坐在食堂门口的位置。 何金波眨了眨眼:“我靠,我徒儿要勇起来了。” 江建兵点头:“我就说,猫儿调去市局,还一脸的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果真藏着事儿!” 徐国良咬牙道:“加油啊,猫。” “别出声。”温玲赶紧呵斥他。 在寂静无声,针落可闻的可怕气氛之中。 猫子走到邹佳慧跟前,立定了一秒,随后又赶紧转了个弯,拐向了门口,只给大家留下了一句话。 “我去上个厕所。” (本章完) 第169章 入职市局! 第169章 入职市局! 98年1月8日。 安南市局。 何金波下车后,望向市局大门前右侧的标识墙,一脸的兴奋。 “到底是市局啊,这一行大字怎么那么好看呢?” 猫子耷拉着脸:“您不是常来吗?又不是没看过。” “所以你这觉悟就有待提高,此一时非彼一时,此时此刻,这就是咱们单位了,别一天天垮着个脸,给谁看啊?” 杨锦文抱着纸箱,笑道:“咱们何队走马上任,得高兴才行。” “诶,这话就对了。” 何金波话音一落,便看见温墨带着一群人下了楼。 他把手里的纸箱,往猫子怀里一搁,快步迎上前。 “欢迎,欢迎何副支队。” “谢谢温局。”何金波满面春风:“今后我就配合温局的工作,您尽管吩咐我。” 元旦一过,温墨已经被提拔为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比何金波他们的任命还要早一些,这事儿应该是在纵火杀人案之前就定下的。 大领导的任职,都得好几个月的观察和审查。 温墨笑了笑,他向杨锦文点点头,随后问道:“蒋冒同志呢。” “我在这儿呢。” 猫子怀里抱着两个大纸箱,把脑袋都给遮住了,他赶紧露出脸来,招呼道:“支队长好。” “你好。”温墨点头:“走吧,我带你们去重案队的办公室。” 他一边走,一边介绍:“咱们重案队是二队,一队是保卫处,三队是技术行动队,四队是经济案件大队,五队是涉*黑犯罪大队,这些你们不用管,由其他人负责。 和重案队挂钩的,一般是法医室,还有痕检中队,一会儿我带你们去认识认识。” 何金波自然知晓这些,他也明白这是在说给杨锦文和猫子听。 “咱们市局支队一般不接手案件,主要辅助三区六县的刑警大队办案,所以人数比较少。 你们重案队,不算何支队的话,加上你俩,也就五个人。” 猫子道:“这么少?” 何金波瞪了他一眼。 温墨笑道:“蒋冒同志这个问题问的好,刚才我不是说了,咱们重案队不直接接受刑事案件调查。 各分局、县局有人跑前线,当然,现在你们来了,这前线肯定也要跑。 如果需要用人,可以找技术行动队要人,他们人多,有二十几个人呢,再说,咱们可以调动其他分局的人嘛。” 何金波点头:“猫子,市局和咱们分局不一样,眼界放高一点,咱们现在的工作不是局限于一个辖区,得着眼整个安南市,明白不?” “哦。”猫子应了一声。 重案队和痕检中队、法医室共用一栋三层小楼,就在行政大楼的右后方,院子不大,种着几株叶子已经掉光了的柳树。 柳树后面是三米多高的围墙,围墙下面留着一块泥巴地,泥巴地上铺着一层碎玻璃,谁要是翻墙进来,那必定得遭殃。 别以为没人敢来市局盗窃,有胆子的偷儿可不少。 重案队在三楼,一共五个房间,包括何金波的办公室也在这儿。 重案队的三个人已经站在楼梯上,迎接何金波等人。 两男一女,分别叫做姚卫华,齐斌,以及二十五岁的蔡婷。 姚卫华年龄大一些,四十几岁,五短身材,曾经在反扒大队干过,安南市这地界的事儿,他几乎门清。 齐斌和猫子一样,都是警官学校毕业的,身高和杨锦文差不多,都是一米八六,但却比杨锦文强壮很多。 何金波笑着和他握手,看他这样,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想,这能耕多少地啊。 蔡婷身材高挑,留着短发,一看就是有身手的。 猫子估量着,自己可能打不过她。 毕竟,警校出来的师姐,谁敢招惹? 对何金波,这三个人都是很有礼貌的,但一看杨锦文是他们的副大队长,每个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姚卫华深藏不露,笑着道:“咱们杨队年轻啊,比我都小一轮多。” 这话就有点倚老卖老,想拿资历压人的意思。 杨锦文只是笑了笑:“今后还得华叔多指教。” “客气了。” 齐斌对杨锦文的态度那就热情了,城北分局破的案子,市局重案队怎么可能不知道。 前面那几个案子,重案队就想伸手,但苦无机会展示。 杨锦文的名字早就在市局传遍了。 “杨队,今后我就跟着你学习了,你说咱们怎么搞案子,咱们就怎么搞,我指定配合你。” “客气了。”杨锦文还是这句话,被捧杀的道理他懂。 蔡婷只是对他点点头,似乎在衡量能不能打过这个副大队长。 杨锦文不善于应酬,但也得跟在何金波身后,去各个大队和科室转悠一圈,认认人。 去到法医室的时候,门一开,温玲那张笑脸就露了出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杨锦文露出我早知如此的表情。 倒是猫子看见熟人,那个高兴的啊:“你怎么在这儿呢?”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这是我实习的地方。” 猫子真的很激动,把杨锦文的话说了出来:“你也调动了?你瞒的我辛苦啊。” “切。”温玲忽略他的感受,望向杨锦文:“咋得?你不高兴我调动了?”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这次人事调动有点大。” “我爸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市局也要下沉办案,知道不?特别是命案,市局必须下人去侦办、或者是督办,除了尽力破案之外,还要尽量杜绝冤假错案的发生。 别以为你们来都是当领导的,其实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再说了,现在法医那么少,咱们城北分局没案子,我还不是各地跑啊,我在哪儿上班都一样。” “这倒是。” “行了,我带你去认认人。”温玲一脸的笑意。 “不是,我得跟着何队……” “那不一样,我带你去认人,能一样吗?” “呃……” 果然,温玲带着杨锦文去分局转悠了一圈,各个科室的人态度立马不一样了,那态度亲切的不行。 温玲什么人?温局女儿! 杨锦文什么人?温玲的男仔! 猫子羡慕不已,跟在他们身后就像一个小透明。 但只有杨锦文知道自己心里有多苦。 温玲这长相,不乏追求者,她除了要浇灭那些追求者的痴心妄想之外,也得浇灭那些女警对杨锦文的虎视眈眈。 必须把这样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在分局,我能斗过邹佳慧,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搞不定你们这些小警? 不愧是温墨的女儿,天生就会算计。 整个白天,杨锦文和猫子都在熟悉环境,何金波倒是自来熟,他本来对市局也熟悉,轮流去各个科室散烟吹牛。 晚上快下班时,他和杨锦文、猫子一碰头,便道:“法医室是自己人,没得说。 行动队那个叫苏强的大队长,有些难搞,听说这人一直想要副支队长的位置,被我抢了先,你们以后跟行动队的人悠着点。 痕检中队呢,跟咱们没利益冲突,没多大事儿。 小杨,你懂痕检,可以多和他们搞好关系,方便咱们以后做事儿。” “何队,我知道了。” “猫子,后勤处就靠你了。” “师父,我又跑后勤?” “不然呢?咱们重案队就那么几个人,让那三个人去跑?” “行吧。”猫子一脸苦相。 “好了,我下班了,你们在单位宿舍住着,要互帮互助,别闹出事来,咱们刚来,得学会低调。 明天一早,咱们开个会,分局和县局一般都不把案子往上送,咱们得自己找案子做。 我琢磨着,得先破一两个案子,露露脸,不然还以为我们靠关系上来的。” 猫子心里腹诽,难道你不是吗? 下班之后,杨锦文和猫子回了一趟城北分局,把自己的生活用品搬去市局家属楼。 市局的几栋家属楼在院子后面,还专门给单身狗配备了三层楼,从三楼到五楼都是单身狗的地儿。 杨锦文和猫子分到了一个房间,如果结婚有配偶的话,倒是可以单独分配一套房先住着。 猫子进门之后,一瞧自己有独立的卧室,简直高兴坏了。 “杨锦文,这里有两个卧室呢。” “嗯,怎么了?” “我妹放假的话,她可以来住啊。” 杨锦文吓了一跳:“两个卧室怎么住?” “我们住一间,我妹住一间。” “我不同意。” “为什么?” “不是有客厅吗?以后你妹来,你睡客厅不就行了?” “也对哦,我妹来,我就睡你房间门口。” “你防谁呢。” “我防我妹。” 杨锦文斜眼看着他,猫子畏畏缩缩的转过脸,他可不能说自己上次去城南卫校,自己老妹提了好几次杨锦文,问他为什么没来。 “别瞎想,你妹要是来,我可以回自己家里住。” “真的?” “只要放假,我都得回去,我得给我妈上香。” 猫子是一个很容易共情的人,他点点头,收起笑容:“我们打扫卫生吧,这屋里很脏的,我去水房打水。” “屋里有自来水。” “这么好?” “毕竟是市局嘛,条件肯定比城北分局好。”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怀念在分局的日子。” 正说话间,房门响了。 杨锦文走过去,打开门一瞧,屋外站着的人正是他们的一队的,齐斌和蔡婷。 “杨队,走,吃点小烧烤去。”齐斌嘿嘿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本章完) 第170章 凶案! 第170章 凶案! 1月10日,周六,天气寒。 岭蒙县,化肥厂的职工宿舍。 职工宿舍和家属楼是分开的,属于两栋不同的楼,中间有红砖墙隔开,以方便区分。 家属楼主要是单位分配房,住的一般都是工作年限很长的老职工,或者是领导家属。 98年,正值下岗潮,别说分房,连工作不一定保得住。 职工宿舍住的都是资历浅、工作年限时间短的工人。 大部分都是单身、或者是一家两口,合住或者是混住。 围墙中间原本是一棵老槐树的,但是因为化肥厂家属屡屡发生盗窃的事情,丢失了许多东西,报了警后,派出所来查,也没查出所以然来。 于是,家属楼这边就怀疑是职工宿舍的人干的。 毕竟,下岗也是围墙那头的工人下岗,没了工作,没有收入,难免小偷小摸。 于是,围墙后面那棵老槐树就厂里砍掉了。 这还是去年上半年的事情,砍的时候,老槐树正值开,那一串串雪白的骨朵落了一地。 如同安南市各大国营厂命运那般,轰然倒塌。 雪白的,落在了围墙那头,也落在了围墙这头。 除此之外,三米多高的围墙也架起了铁丝网,一下子把围墙升高了四米多。 果然,下半年的治安情况好了很多,家属楼这边再也没有丢失东西。 李秀梅的丈夫是化肥厂的大领导,办公室主任。 再怎么下岗,也不会轮到自己老公头上。 所以,李秀梅不像其他职工家属那样,平日里担惊受怕,战战兢兢。 钱方面,她也是该就,从来不亏待生活,但也不会铺张浪费。 已经是下午五点,冬日很少出现阳光,天气冷飕飕的。 她骑着自行车从百货商场回来,给老公和女儿一人买了一条围巾。 自行车在外面的小巷子停下,她扶着自行车上前,一瞧,果然,值班的门卫没在岗亭里。 门卫也是属于下岗的人群,当然不会尽职尽责。 李秀梅喊了两声,里面还是没人。 于是,她把铁门轻轻一推,门是开着的。 李秀梅也不在意,扶着自行车进去,把车停在车棚里。 车棚在左侧的围墙,搭了一个棚子,下面放着家属的车。 其中有一辆崭新的轿车,是化肥厂厂长刚买的奥迪100,听说要好几十万。 这车很显眼,厂长买了后,没敢开出去,怕有人砸他的车。 对于即将下岗的职工,这车是扎眼,像是一把刀扎在他们的心里。 但对于家属楼这边住着的人来说,他们却认为,厂长有钱买新车,还是奥迪,岭蒙县有几辆奥迪? 这无疑是给他们心里打了一剂强心针,厂长是有办法的,有手腕的,完全能够保住大家伙的饭碗。 但仅限于家属楼这边。 其中,李秀梅的老公王建便是这么认为的。 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厂长是有实力的!” 李秀梅停好车,提着一个尼龙篮子,准备上楼。 她的对面就是那堵架着铁丝网的围墙,外头的职工楼静悄悄的,听不见声儿,也听不见打篮球和兵乓球的声音。 早先那些年,每逢周末下午时,围墙那头的篮球场非常热闹,大家伙对前途没那么迷茫,也不担心一日三餐,打篮球的,小孩子滚铁环,退休职工唠嗑的。 那时候,家属楼和职工楼住着的人都没什么区别,两边关系还很好。 谁家要是回了一趟乡下,拿回的新鲜蔬菜水果,都会叫另一边的好友在围墙等着,然后对方就会爬那棵老槐树,把蔬菜水果送过来。 李秀梅记得,自己老公年轻那会儿,时常跟着家属楼的年轻男人爬老槐树过去,要么是去喝酒,要么是去篮球场打球。 化肥厂效益好的时候,李秀梅还带着女儿爬过这棵老槐树,带着她去和自己关系好的女朋友聊天,一聊就是一下午。 但现在,这些事情都成了过去。 李秀梅叹了一口气,走进楼道里。 她家在三楼,越往上的楼层,职位在厂子里就越高。 厂长家住在五楼,并且占据了天台,能够俯瞰化肥厂的全貌。 现在嘛,厂长只是偶尔来住一下,人家在外面有好几套房子,在安南市还买了新房,准备给儿子结婚用。 李秀梅拿出钥匙,打开301的房门。 一层楼只有四家人,房门隔着比较远,而且现在是周六,其他两家人都在外面买了房,周末都住在新家。 这会儿,只有一对退休双职工的老两口在家。 但李秀梅不时常和他们来往,这老两口习惯很不好,每天的垃圾都放在门外面,也不拿下楼。 一放就是好几天,特别是夏天,臭气似乎能从门缝钻进来,很是难闻。 进门之后,在饭桌写作业的女儿,立即放下笔,迎上来:“妈,买啥好吃的了?” 女儿王雨正上初三,个子跟李秀梅差不多,一米六了。 “你就想着吃,给你买了一条围巾,你试试看。” 李秀梅放下篮子,从里面拿出塑料袋:“蓝色的是你的,你爸是棕色的。” 王雨皱眉:“怎么不是羊绒的啊?这涤纶的戴着有静电。” “想得美,还羊绒?你没看围墙那边,人都吃不上饭了。 你在那边有几个同学吧?跟你一个班的何晓,我昨天早上还看见,她大冬天还穿着夏天的凉鞋,实在太冷,她穿了两双袜子保暖,知足吧你。” “哦,知道了。” “买的有鸡蛋和西红柿,还有一条鱼,咱们晚上就吃两个菜。” “鱼啊?我不喜欢吃鱼,刺儿多。” “又不是给你做的。” “你就疼我爸。” “你爸养我们一家人,工作勤勤恳恳,对我和你都不错,犒劳一下他怎么了?” 王雨笑道:“今天周六,我爸还上啥班啊?我早上起来都没看见他人。” “跟副厂长去市里开会了,一会儿就应该回来了。” 王雨撇撇嘴:“肯定是打着开会的名义,去市里搞吃喝,也不带上我。” “你呀,就喜欢跟你爸作对。” 李秀梅笑了笑,脱掉大衣,挂在门旁边的衣架上。 衣架旁边还有一个木头做的鞋架子。 李秀梅脱掉鞋,刚要把鞋子放上去,突然看见女儿入冬前买的新鞋子不见了。 她抬起头来,女儿背过身,正往脖子戴着围巾。 李秀梅皱了皱眉:“你爸给你买那双新鞋呢?双星牌子的,里面带绒的。” 王雨背对着她,歪了歪脑袋:“是不是你洗了?” “刚买的我洗什么?” “妈,我饿了,对了,你给我买的这围巾挺好看的。” 李秀梅正要说什么,外面的敲门声响了。 “你爸回来了,你一会儿给你爸爸交代。” 李秀梅转过身,打开门,却看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人。 “大姐,请问家里有需要洗碗精吗?” 年轻女人从篮子里拿出一瓶白色瓶装的洗碗精:“我们这牌子很好用的,洗的很干净,健康又卫生。” “不好意思,我们家有。” “咱们安南市没暖气,也没热水供应,大冬天的洗碗很不方便,油渍也洗不干净,用我们这个牌子的话,很好洗的。” “真的不用了,谢谢。” 李秀梅见女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屋里看,她走到门前,笑道:“你去楼上问问看,他们应该需要。” “行,那不打扰你了。” 李秀梅把门关上,瞥了一眼客厅,没人,女儿回自己的房间了。 隔壁又响起了敲门声,那个女推销员为了混一口饭吃也不容易。 李秀梅微微叹一口气,换了一身衣服去厨房做饭。 厨房就在门的右边,盥洗台上有一个小窗户,能够看见职工宿舍下面的篮球场。 此时,有几个孩子在篮球场上滚铁环,但周围不见成年人。 也不知道这些人去哪儿了,似乎一下子统统消失了。 原本热闹的化肥厂,冷清了许多。 李秀梅刚要做饭,突然看见一个人影从职工宿舍的楼道里走出来,是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定睛一瞧,是女儿的同班同学何晓。 这孩子是在干啥呢? 李秀梅把脑袋凑向窗户,仔细一瞧,何晓脚上穿的正是女儿王雨的那双双星。 顿时,李秀梅血就往脑袋上涌。 但紧接着,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鞋是王雨自己给她的,还是她抢的?这个事情必须问清楚。 李秀梅抛出脑子里的杂念,想着等老公回来,再去盘问女儿。 她静下心准备做晚饭。 冬天的日照时间短,很快天就黑了,原本职工宿舍篮球场上那盏路灯,也不再亮了。 晚上七点,老公王建还没回来。 李秀梅把饭菜先在锅里热着,刚去到客厅,敲门声骤然响起。 她第一反应是老公回来了,但不对,老公是有钥匙的。 但下意识的,李秀梅却把门打开了。 门口出现了两个男人。 紧接着,一只戴着劳保手套的大手,按住李秀梅的脸,把她往后退,随后她的嘴巴被人给捂住,一把刀横在她的脖子前。 “别出声,敢喊就捅死你!” “老幺,屋里还有一个女的,把人拖出来!” (本章完) 第171章 何金波的苦恼! 第171章 何金波的苦恼! 安南市,市局。 三楼,重案队的大办公室内。 会议室里坐着六个人,像是准备套好枷锁的大牲口,本来是准备去犁地的,但转念一想,自家哪儿有什么地儿啊,一亩地都没有。 何金波闲的蛋疼,市局却是跟城北分局完全不一样,分局每天都有任务,不管是命案、或者是抢劫案,盗窃案,什么案子都有,几乎都做不完,每天忙的跟什么似的。 但市局呢,他来了两天,啥事也没有。 为嘛? 安南市三大分局都捂着案子,打算自己做。 半年前还好,搞不定的案子,多少知道上报,但现在呢,眼看着何金波像是坐飞机一般往上窜,城南分局的,嘉兴分局的,都卯着劲破案呢,不让市局插手。 倒不是他们违反规定,而是人家有能力的表现。 至于案子破的咋样,至少现在还看不出来。 这会儿,何金波坐在会议桌边上,上首的位置空着的,那是温墨的位置。 他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五个人。 经过两天的磨合,他倒是了解新来的这三个人,不对,是老人,他和杨锦文、猫子才是新来的。 姚卫华坐在最前面,抱着双臂,眼观鼻鼻观心,微微眯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打瞌睡。 姚卫华这人,何金波来之前了解过,出了名的二把刀,虽说是刑警,但也不能那么白。 道上混的都认识这老家伙,并且还和外面几个好大哥称兄道弟,勾肩搭背。 也不知道政资部的人怎么没查到他头上去。 姚卫华旁边坐着的是齐斌,这小伙子一看就是大牲口,也住后院的家属楼,早上爬起来就去院子里跑步。 大冬天的,这小子的汗水一滴滴的往下流,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精力。 要是搞抓捕的话,让他挡枪子,应该是一把好手。 齐斌边上坐着的就是女公安同志蔡婷。 也是不怕冷的一个同志,外面天寒地冻的,这女孩上身就穿着一件皮夹克,里面就一件衬衫,手腕的袖子挽的高高的,随时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 何金波看向她旁边的杨锦文,这家伙……算了,自己人,宝贝疙瘩,就别说了。 最后就是猫子。 何金波目光锐利的盯着猫子,猫子一个激灵,赶紧挺直了脊背。 他是了解师父的,何金波双眼一眯,那就是要骂人。 这会议室里,他对其他人还不熟,不敢骂,肯定是先拿自己开刀,所谓的杀猫儆猴,是也! “猫子,你早上是不是没洗脸?” 找这理由?这是无名火啊! 猫子马上就道:“没错,支队长,我是没洗脸,对不起,我明天一定洗脸。” 这话立即把何金波给整不会了,想要骂人的话堵在嗓子眼,硬是挤不出来。 何金波硬生生憋回去后,道:“大家都说说吧,咱们市局重案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为啥没案子可破呢?” 这时候,姚卫华睁开了眼:“支队长……” 何金波赶紧摆手:“老姚,别这么叫,叫我队长就行,支队长那是温局,咱俩年龄差不多,不用那么客套。” “呃,队长。”姚卫华舔了舔嘴皮:“咱们重案队这个情况,你应该是了解过的,咱们市局一般都不下沉办案……” “但是去给他们帮忙,他们也不叫我们啊。” 姚卫华一句话就让他闭了嘴:“那你以前在城北当大队长的时候,你叫过我们帮忙吗?” “呃……” 齐斌讲道:“不管是城北、城南、还是嘉兴分局,他们就喜欢找我们市局两个队帮忙。” 何金波点头:“我明白,法医和痕检中队。” 以前他就是这么干的,有案子了,法医搞不定,就叫市局法医,技术队搞不定,就叫市局痕检中队帮忙。 市局重案队?就那几个人,能干啥用? 姚卫华笑了笑:“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何金波抓了抓后脑勺:“现案咱们捞不着,那咱们就找积案?” 杨锦文道:“我昨天去过档案室,需要温局签字,才能阅览。” 姚卫华咧咧嘴:“档案室长啥样我都没见过,积案怎么查?既然能被称为积案,就凭咱们几个人,能查到个啥?” 杨锦文摇头:“其实,咱们真可以查查积案,虽然案子过去久远,但或许能找出一丝线索来呢? 再说,积案的要用的经费少,咱们完全可以找个案子做一做。” 姚卫华笑了笑:“杨队,档案室的积案已经被筛了好几遍了,现在放在档案箱那些案子,按照温局的说法,以现在的技术条件,是破不了的。” 杨锦文问:“筛过了?谁筛的?” “温局和以前一个叫李文波的前辈,他们俩以前刚来重案队的时候,把能破的积案都筛了个遍,最早都筛到民初清末了,你说厉不厉害? 搞了好几年,也确实破了几桩案子,不然温局是怎么上去的?还有那个李文波,直接调动去省厅了。” 一听这话,何金波长叹一声:“那咱们怎么办?一天天就这么干坐着?打打瞌睡?看看报纸?对了,再去院子里跑跑步?” “也不是不可以。”姚卫华嘀咕一句。 齐斌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尴尬的笑了笑。 猫子眼睛一亮:“师父,我有招。” 何金波抬了抬下巴:“你说。” “咱们打电话给郑叔,看他们有什么案子?” “对呀,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何金波一拍脑门,把会议室的座机给挪在桌子前。 老三人组都知道这帮新来的都是出自城北分局。 姚卫华露出一张苦瓜脸,这家伙就想清闲,到点下班最好。 齐斌正是精力充沛的年龄,当然希望能够破破案子,所以眼神都是期待的。 话少的蔡婷倒是显得无所谓。 电话接通之后,郑康那熟悉的声音传来。 “喂?哪位?” “老郑,我,老何啊。” “你啊!何副支队长,怎么样?上两天班了,找到当支队长的感觉没有?” “别提了,你记着啊,这是我们会议室的电话,对了,你们现在在干啥呢?” “在查一起抢劫案,今天早上刚报的案,这会儿正在摸排,你先等会儿…… 老江,你走访一个水果摊,你就买一件水果,查一个小吃摊,你就吃一笼包子,我他妈的怎么给你报销嘛!” 江建兵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郑队,你要么?这包子好吃,白菜猪肉馅的。” “呃,确定是白菜的?我吃不惯韭菜馅的……” “指定白菜,我还不了解你吗?人家老板娘刚下岗没多久,一家人就靠那个摊位生活。 我买点包子怎么了嘛,你不报销,我也给的起啊。 我买了两屉,一会儿让大家分一分……你别拿岔了,这一边的是韭菜馅的,老徐这狗日的和你是反着来的,他就喜欢吃韭菜馅的。”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杨锦文和猫子对视一笑,都感觉离开城北分局很久很久了。 何金波咽下一口唾沫,主要是被郑康吃包子的声音给引起的。 “老郑,你在不在?你们需不需要帮忙?” 郑康一边咀嚼,一边警惕的问道:“帮什么忙?” “抢劫案啊?你们破不破的了?需不需要我们市局重案队支援?” “扯呢,我这人都快找着了,我找你们干什么?” “不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有个强女干案,你破不破?就南门桥那边……” “滚,说正经的!” 这时候,郑康没吱声了,紧接着电话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随后,郑康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就那人,把他按住,老江,别吃包子了,赶紧把人给拦住!” 江建兵的声音传来:“围住他,妈的,抢了人家金耳环还想跑?” “别在马路上,赶紧提到这边来,皮带给他抽了,我看他怎么跑!” 这会儿,郑康似乎发现电话没挂,忙道:“老何,不跟你说了,这人我逮着了。” 随后,会议室里的座机电话传来‘嘟嘟’的声音。 何金波愣在椅子上,撇了撇嘴。 姚卫华侧着脑袋,偷摸笑了笑。 齐斌也笑了笑 蔡婷也笑了笑。 杨锦文表情控制的好,没那么大情绪波动。 何金波看向猫子,猫子心知又要倒霉,突然急中生智,猛眨眼,再次提出一个建议。 “师父,咱要不要再给嘉兴分局的柴队打个电话?他们比较拉胯,也许……” 何金波一下子怒了:“你个崽儿,信不信我抽你?老郑这老混蛋都不搭理我们了,什么世道,什么交情! 三天前,这老东西还信誓旦旦的跟我称兄道弟,说城北分局办公室那张椅子,永远给我留着,这不是放屁嘛,过河拆桥!我呸!” 姚卫华摸了摸脸上的唾沫星子:“何队,没事,咱们就散会?” 何金波挥了挥手:“走吧,都走吧,爱干嘛干嘛去!” 姚卫华站起身,刚要出门,温墨从门口进来了。 “老何,准备一下,马上出发去岭蒙县。” 何金波乖巧的站起身:“温局,具体什么任务啊?” 温墨的脸色非常难看:“岭蒙县化肥厂家属楼,发生了一起灭门案!” (本章完) 第172章 案发现场!(求月票) 第172章 案发现场!(求月票) 一听是灭门惨案,所有人的表情都凝重了。 安南市三区六县,岭蒙县是在西北边,森林覆盖率很高,县城也相对比较贫穷。 岭蒙县发生的命案都相对简单,只要不是随机杀人,通过摸排人际关系,大部分都能抓到人。 怕就是怕随机杀人,但灭门案的严重程度,那是定格的! 就算是安南市,这十来年也很少发生这样的案子。 要知道,犯案人把被害人家里全给杀了,这是什么概念? 等于是一个活口都不留! 灭门案,不管是哪朝哪代,对于这样的案子都是极其重视的。 所以,岭蒙县第一时间就把案子往上报了,不敢拿在自己手上单独侦破。 不仅是安南市局,许多机关单位都收到了通知。 发生此等恶劣的案件,重案队的人都不敢怠慢,急忙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接着,便是去装备库领枪、领手铐、领弹匣。 来到院子里,法医室、痕检队早已在等着了。 两辆轿车、两辆法医和痕检用的金杯海狮当做的勘察车,快速地奔向岭蒙县。 出了嘉兴区,从国道上走,然后在大雁市交接的地方下去,便是岭蒙县。 县城四周环山,翻过西边的山就是隔壁的大雁市,半年前,城北刑警大队抓捕大巴车抢劫犯就在大雁市。 岭蒙县是典型的三里之城,九里之郭。 最为繁华也就两三条老街,外围跟城镇结合部没啥区别,大部分都是水田和庄稼地。 化肥厂在县城的南边,何金波他们按照温墨的指示,没有去县局,直接奔赴案发现场。 家属楼外面的胡同,挨着墙边停了一排的车,大部分是县局的警车。 温玲和痕检下车后,温墨马上就指示他们赶紧进现场。 岭蒙县相比城里,不管是法医和痕检技术都不太行,所以在此案中,市局必须要强支援。 杨锦文下车后,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从这条胡同进来,不到五十米就是家属楼,两侧都是围墙。 左侧围墙开了一道门,里面就是化肥厂的家属楼。 进去之后,左侧是车棚,对面是三米多高的围墙,上面还架着铁丝网。 右侧是家属楼,水泥墙面,五层高。 跟前世不同的是,九十年代的房屋并没有在阳台加装铝合金网,就比如说一楼,只要把窗玻璃打碎,一翻就进去了。 此时,楼下、挨着车棚站着四五十个人,这些人抬着头,望向楼上,脸色慌张,交头接耳。 这一看就是楼里的住户,不敢待在自己家,纷纷跑下楼,惊魂未定的。 楼道已经拉起警戒线,几个派出所的公安在旁边守着,不让外人进出。 见到温墨后,这些人赶紧走上前来。 温墨向自己人招手:“都过来。” 这是要认人。 何金波赶紧招呼重案队,站在温墨身后。 他指了指矮胖的中年人:“这是咱们岭蒙县局的万峰局长,旁边这位是刑警大队长,章勇。” 何金波点头:“万局好,章队。” 温墨向他们介绍何金波:“这是我们刚上任的副支队长,何金波,以前是在城北分局干刑侦。” 高个子章勇立即道:“开会的时候见过,何队你好。” 万峰努力挤着笑来,点了点头,一看就知道他压力很大。 温墨道:“闲话不说,温玲,老宋,你们先上去。” 章勇招呼:“我带你们上去,再给你们说说情况。” 温玲问道:“死了几个人?” “四个。” 温玲皱眉,把勘察箱递给旁边的杨锦文:“你来帮我。” 杨锦文看向温墨。 温墨没搭理他。 紧接着,杨锦文拎着勘察箱,跟着上楼。 何金波他们几个人也想上去,但却被温墨给拦住了。 “你们先等一会儿,等他们先勘察,人上去太多,影响他们判断。” “好。”何金波点头。 温墨问道:“万局,具体什么情况?” 万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 “我们接到报警电话是在今天早上七点半左右,赶来的时候是七点五十分。 报案人是职工宿舍那边一个下岗女职工,名字叫林巧云。” 温墨立即就抓到了问题:“这个女人跟被害人家里什么关系?” “都是化肥厂的。被害人姓王,叫王建,他老婆叫李秀梅,女儿叫王雨,除了他们一家三口遇害之外,还有一个女孩,叫何晓。 这个何晓是王雨的同学,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王建的家里。 这些都是楼里住户提供的消息,至于报案人林巧云,精神上受到了刺激,我们的同志送她去医院了,所以有关她的口供,我们还没采集到。” “周围的住户和化肥厂有没有走访过?” 万峰点头:“正在进行,还没什么消息传回来。” 温墨看向何金波:“老何,你带着人,跟着县局的同志一起去走访看看,把被害人王建这一家人的社会关系理清楚。” 这是老办法了,一听就知道温墨什么意思。 这么大案子,把一家人都给杀了,凶手除非是丧心病狂,不然肯定跟这一家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大部分灭门案都是因为仇杀,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要杀掉一家人? 所以被害人社会关系这块,那是重中之重。 何金波应了,把人分为两组。 他和猫子、蔡婷一组,姚卫华和齐斌一组。 刚把人分配完,警戒线外面的人就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王建一家人被杀,肯定是职工楼那边干的。” “十有八九!老王是办公室主任,他也是知道下岗名单的。” “下岗人员早就公布了,还要裁下去?” “你以为呢?我琢磨春节后,肯定还会有一批人要被下岗。现在厂子烂成什么样了?” “围墙那边恨王建的人不少,所以林厂长他们这些人精明啊,一遇到周末放假,就赶紧住市里去了,就不在这儿待着。” “别说,我也不敢住这里了。” “那你有钱买房吗?” “有钱没钱也不敢住啊,你没去看他那家里,太惨了,两小姑娘抱在一起死的,我草泥马杀人犯!抓住他,枪毙他十回都不过分!” “你进去过?” “我进去瞄了一眼,刚好我去厂里上班,就听见林巧云在王建屋里喊叫,我还以为他们打架了呢。” 紧接着,说这话的人,立即被何金波和猫子给围住了。 “老哥,你叫啥名?” 这人根本就不怕,非常主动的道:“你们想问我情况是吧?找个地方,这里人多嘴杂,我给你们私下说,王建有哪些仇人。” 何金波见他很坦荡,点头道:“那行,咱们就去门卫室聊。” 三楼。 走廊上也拉起了警戒线,温玲出示了证件后,看守的公安抬起警戒线,让他们进去。 还没到门口,杨锦文就闻见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毋庸置疑,现场的出血量不小。 门口站着几个人,应该是县局的技术人员,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已经进去勘察过。 温玲不认识他们,但痕检中队的宋军是认识的,曾经一起合作过。 他向一个人招呼道:“老高,里面什么情况?” 叫老高的老痕检,叹气道:“好几年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了,就四个字,惨不忍睹。 尸体我们没动,指纹和脚印我们筛了一遍,现场被人打扫过。” 宋军还没出声,杨锦文立即追问:“打扫过?” 老高点头:“是,没有脚印,没有指纹。” “血脚印呢?” “这么说不准确,我听说报案之前,是有人进去过的,不过现场确实是被清理过。”老高让开身:“你们过来看看这是啥?” 杨锦文走过去,一瞧老高指着的东西。 在门口的位置,放着一把布料做的拖把,拖把都被鲜血染红了。 难怪一上来就闻到了血腥味。 老高道:“我们来的时候,这个拖把就在这个位置,靠着鞋架放着的,也就是说,凶手杀了人,把屋子的脚印和痕迹都拖了一遍。” 杨锦文大脑里出现两个词儿:惯犯。 温玲道:“穿装备,咱们先进场。” 杨锦文点点头,一行人穿戴好以后,提着勘察箱进去。 从门口到客厅都已经搭建起了踏板,以免进去后破坏现场。 杨锦文走到最后,马上就看见了一具男性尸体。 这人就倒在门后面,侧身躺着,身上被捅了十几个窟窿。 致命伤应该是在脖颈,被人捅了喉咙,血流的太多,看不见伤口。 在他的上方是饭桌,桌子上摆着吃过的饭菜,从残留的食物可以发现,有一盘是鱼,有一盘是西红柿炒鸡蛋,以及一盘泡菜。 但饭碗和筷子都没有! 再进去,便是客厅,客厅很乱,茶几上放着一个烟灰缸,但里面没有烟头。 左侧是两间卧室。 一间卧室里,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她被被盖着的,脑袋伸向床外,头发像是海藻般倾泻而下,触着地板。 另一间卧室是个小房间,两个女孩同样是倒在床上,她们搂在一起,上身穿着衣服,但下身…… 杨锦文看到这一幕场景,血一下子就往脑袋上涌,以至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本章完) 第173章 惨烈! 第173章 惨烈! 不仅是杨锦文,就是痕检中队的几个人血压都升上来了。 四个死者,三个女性,其中两个,一看长相,还是学生。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长时间的静默。 温玲的闭着眼,深呼吸了几次,开始喊道:“开始验尸。” 除了温玲之外,市局原本还有一个法医,名叫张晋康,已经快六十了,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给他打下手的是一个叫谭远的年轻人,是他的徒弟。 温玲之所以突然被调到市局,就是张晋康除了快要退休之外,身体也熬不住了。 常年的跪地验尸,腰间盘突出,以及身体机能下降,不管是精力,还是判断力都不太行了。 温玲的爷爷是市局老法医,也是张晋康的师父,他是知道温玲的技术水平的,所以这次来,也只是帮忙打打下手。 首先是门口的第一具尸体。 县局的技术老高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份手写的说明,开口道:“第一名死者,叫王建,是这家的户主,化肥厂的办公室主任,今年38岁。” 痕检主任宋军点点头,开始让自己的两个徒弟开始工作,一个放置号码牌,一个开始拍照。 顿时,屋子里响起了“咔嚓”的快门声。 拍摄死者的照片,需要用到标尺,而且还需要多角度拍摄,囊括死者附近的物品等等。 等照片拍完了后,宋军向温玲喊道:“我这边行了。” 温玲几个人走过来,蹲在一号死者的身边,戴着手套,把尸体轻轻摆正。 王建是戴眼镜的,但被杀的时候,他的金丝眼镜掉在了地上,就在餐桌下面。 温玲仔细观察着他身上的伤口,一边道:“腹部四处伤口,脐上一处,中线偏一处,挨着左肾一处。 从出血量情况看,伤口很深,应该是已经触及腹内器官。 除此之外,颈部割裂是主要死因……” 温玲看了看餐桌旁边的地板,明显是拖把拖过的血痕。 她再往后一看,两间卧室的凶杀现场,连接饭桌这边,有半米宽的拖把血印子。 也就是说,凶手在临走之前,把自己的血脚印给擦掉了! 温玲道:“现在还无法判断出血量,不过利器刺破颈动脉,导致大出血应该是主要死因。” 说完后,她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师哥,也就是张晋康老法医。 他俩都出自一个师父,关系自然是师哥和师妹。 张晋康皱眉:“应该就是这样,不过有一点,尸体应该是被动过的。” 温玲正在打量周边,杨锦文指着门口:“他应该是在门口遇袭的。” 张晋康问道:“怎么说?” 凶案现场,特别是利器刺杀,凶手在杀害被害者的同时,会造成对方身体出血,或者是大出血。 现场的出血情况,是复原案件的重要线索之一,也就电视剧里常说的现场分析。 资深的、懂一些技术的老刑警,光凭现场的血迹,便能推断出案发时,凶手和被害者的博弈情况。 杨锦文说一号死者是在门口遇袭的,也就是在分析现场。 他指了指被害者穿着的皮鞋:“这么大的出血量,死者的鞋底却很干净,连一点血迹都没沾染上。所以我琢磨,他应该是在进门之后,被藏在屋里的凶手连刺三刀。” 这会儿,温玲一边用剪刀剪开死者腹部伤口的衣服,一边倾听着。 “凶手应该不止一个人,被害者受伤之后,就被另一个人拽倒在地,紧接着握刀的凶手,就捅了被害者的喉咙。 被捅的地方就在门前三米,挨着茶几的地方,尽管凶手用拖把擦掉了痕迹,但我觉得那边才是被害者正在死的地方。 而且你们瞧,拖把的痕迹那边也最多,到死者现在这个位置,半米宽的拖把印,几乎是来回拖了好几遍。” 张晋康点头:“应该是。” 这时候,温玲正在检查死者的双手。 双手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凝固着血痂,死前应该是太过痛苦,所以捂了喉咙。 要是有搏斗,手上和指甲里肯定会残留一些东西。 温玲在表面没法看出东西来,于是她拿出马蹄镜,对着死者指甲,然后一瞧。 随后,她抬起头来:“镊子,无菌,证物袋。” 杨锦文赶紧从勘察箱里把东西拿给她。 温玲一边提取证物,一边道:“指甲里有血痕,有可能是他自己的,也有可能是凶手的。但残留了几缕毛发纤维,他应该抓到过凶手。” 这是好消息。 国外有一个著名的原理,叫洛卡德物质交换原理,这一理论认为,犯罪的过程实际上是一个物质交换的过程。 作案人作为一个物质实体在实施犯罪的过程中,总是跟各种各样的物质,实体发生接触和互换关系。 因此,犯罪案件中物质交换是广泛存在的,是犯罪行为的共生体,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规律。 这就表示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世上根本就没有完美的犯罪。 比如小说中,射击用冰作为子弹,先不管这个现不现实,但是冰作为子弹,射杀被害人,融化后,也会留下水的痕迹。 至于为什么还有那么积案悬案,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时代和技术等方面的因素,再加上凶手运气爆棚,所以一直让凶手逍遥法外。 聪明一点的,之后不敢继续作案,就此隐姓埋名,可能还会逃过一劫。 不聪明的,还以为是警察抓不到他,再犯案,犯案必抓,特别是千禧年后,dna的普及应用。 各地市局、县局,那几乎每天都能必中积案的嫌疑人,每天都在抓人,要是就是追逃的路上,这让看守所都爆满了。 温玲有条不紊的工作,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看眼球的浑浊程度,看体表的愈伤,检测死亡时间,最后她疲惫的站起身来。 杨锦文赶紧扶了她一把,温玲笑道:“不用,我下盘很稳的。” 紧接着,宋军的痕检中队,已经把两间卧室的尸体拍好了照片。 温玲带着人进去第一间,也就是主人房。 县局的老高道:“她叫李秀梅,王建的妻子,这夫妻俩是双职工,案发是在昨天,也就是周六。” 杨锦文和温玲刚进门时,他们看见尸体是被被盖着的,被套是金色镶边,中间绣着一朵朵红牡丹,痕检拍完照之后,被已经被掀开。 李秀梅是迎面趴在床上,脑袋悬在床外面。 她什么衣服都没穿,双手手腕被一截白色的尼龙带绑在身后,头发触及着地板。 她就那么静静地趴着,身上没有血痕,但脖子上缠绕着一圈白色的尼龙带。 温玲走上前,看了一眼屋里几个痕检:“拍完了吗?拍完了不给她盖上?” 带头的一个人手里拿着照相机,望着温玲杀人的眼神,他回答说:“你们不是要验尸吗?” “那也得给人盖上啊。” 这人脸色通红,没法回答。 温玲又看了他一眼,随后走到死者垂头的床边,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尼龙带解开,放进证物袋里。 毋庸置疑,二号死者、也就是李秀梅是被勒死的,脖子上有深紫色淤痕,痕迹和尼龙带能够契合。 温玲没动死者的身体,她叫杨锦文拿出无菌拭子,从床那头,提取体液。 死者的双腿没有被绑住,至于为什么,这不用回答,也没人问。 很明显,李秀梅生前是遭受过凌辱的。 做完这个后,温玲吩咐道:“翻一个身看看。” 杨锦文和法医助理谭远赶紧上前,把李秀梅的身体翻过来。 温玲赶紧把她的身体盖住,然后走到另一头,把她的头发撩开,露出脸来。 李秀梅颜面发绀,眼结膜出血,舌尖外露,皮肤淤点性出血。 单从这四点来看,符合机械性窒息死亡的铁证。 颜面发绀,是静脉回流受阻,加上窒息缺氧。 结膜出血点,是毛细血管高压破裂。 舌尖咬伤,濒死痉挛致牙关紧闭,自杀缢死不太会出现这个情况。 另外就是淤点性出血,这是真皮层小血管破裂,出现最多的地方是在耳后和颈部,是扼颈压痕的关键印证。 由此,李秀梅死因明确。 但她的眼窝处有大量泪水形成的泪痕,望着让人感觉到触目惊心。 接着,温玲开始检查死亡时间。 从眼结膜、从肛温,以及解剖后,测量肛温等等来判断。 这一忙,又是一个多小时。 张晋康熬不住,去到走廊喘上一口气,准备歇一会儿,刚好遇到温墨和何金波带人上来。 温墨问道:“张老,什么情况?” “师妹在里面验呢,死的很简单,应该是老手干的。” “师妹?”何金波不知道他说的谁。 温墨回答道:“就是温玲。” “哦。”何金波摸了摸鼻子。 温墨叹了一口气:“如果是老手的话,那就不是只犯下这一起案子了。” 他们穿戴好装备,进门之后,便看见温玲正带着杨锦文和谭远,进入另一间卧室。 一行人走过去,看见里面的情况后,都是瞪直了眼。 两个女孩被尼龙带绑在一起,死状非常惨烈。 温玲深吸一口气,看向杨锦文:“找两个女同事过来,你就不要进去帮忙了。” 他点头:“行,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杨锦文返回门口,就那么站着,环视着整个案发现场,大脑快速的运转着。 当他低下头,看见鞋架上放着一双崭新的双星牌女鞋…… (本章完) 第174章 丧心病狂! 第174章 丧心病狂! 1月11号,也就是当天夜里。 县局会议室里济济一堂,大家围坐在会议桌两侧。 天板上的白织灯周围,飘荡着一缕缕烟雾。 作为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万峰,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指了指大队长章勇。 “市局的同志也都在,大家都看过现场了,咱们就不废话了,你来讲讲案子的情况。” “好的。” 章勇拿出笔记本,站起身来,开口道:“发生在今天早上的灭门案,报案时间是在早上的七点二十四分,报案人是一个叫林巧云的化肥厂女职工。 据她供述,她女儿何晓一夜未归,说是去找住在家属楼的王雨,这两个女孩是同班同学,关系比较要好。 林巧云是摆夜宵摊的,头天晚上回来已经凌晨一点过后了。 她当时并没有发现女儿何晓没在家,何晓住的那间屋子是关着的,直到早上,她起床后,才发现女儿不在屋里,而且被子是冷的。 于是,她就想着何晓给她说过,王雨在星期五放学的途中,把自己的鞋子给了何晓。 何晓家庭比较困难,单亲家庭,母亲下岗后,都是出去摆小吃摊赚钱谋生。 何晓也不是没鞋子,她的鞋子被学校几个男同学给扔了,所以那两天她穿着的都是凉鞋。 10号傍晚的时候,何晓就去了王雨的家。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林巧云发现女儿一夜未归,所以去王建家里找女儿,这才发现了案发现场。” 这时候,何金波问道:“当时门是锁着的,还是关着的?” 章勇回答说:“锁着的。” “那她是怎么进去的?” “林巧云说,她早上六点就过去了一趟,敲门没人答应,于是她就回家了,七点再过去,敲门,里面还是没人。 两家人关系也算很好,林巧云和李秀梅都是化肥厂职工,对王建家的情况比较熟悉,所以这个时间没人在家,她就很怀疑。 她下楼的时候,刚好就在一楼楼道口的一堆垃圾中,发现了一串钥匙。 这串钥匙她很熟悉,就是王建家里的。 于是,林巧云就把钥匙捡了起来,返回楼上,尝试着开门,进门之后,她就看见了王建死在餐桌边上。 然后就是李秀梅,和那两个孩子的尸体。 她吓得晕了过去,醒来就大喊救命,并用王建家里的座机电话报了警。 几分钟后,四楼的一个住户下楼上班,听见她的喊叫,也进了屋。” 这时候,何金波接过话茬子:“这个人姓牛,叫牛凯旋,是王建的同事,也是厂办的会计,住同一栋楼。 他是在七点四十三分下的楼,听见林巧云的喊声之后,进屋查看情况,看见屋里的情形后,他马上就打电话给了化肥厂保卫科,把人叫来控制现场,所以,屋里只有他一个人进去过。” 章勇点了点头,继续道:“王建死在餐桌边上,然后就是他的妻子李秀梅,死在他们睡的那间房,其次就是他们的女儿王雨,以及林巧云的女儿何晓,一共四名死者。” 温墨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后,看向温玲和张晋康:“你们法医有什么判断?” 张晋康道:“还是温法医讲吧。” 温玲点了点头,朗声道:“王建身中四刀,致命伤是利器扎破脖子的动脉血管。 他先是失血性休克,随后鲜血涌进了气管,造成了‘血淹肺’,所以他的死亡是复合性窒息。 作案凶器的话,需要尸体解剖后,才能验出什么样的利器。” “李秀梅是机械性窒息死亡,作案工具是1.5cm宽、白色的尼龙带,捆住李秀梅手腕的也是这样的尼龙带。” 这时,杨锦文停下钢笔,抬起头来,插话道。 “捆住李秀梅手腕的尼龙带长度为112厘米,扼颈的那条尼龙带长度为88厘米,我看过了,这条尼龙带总长两米,是利器从中间割断的。 尼龙带的韧性很强,断口有粗毛,应该是割了好几下。 而且,除了作案用的这条尼龙带之外,我在被害者家里没有发现其他类似的尼龙带。” 温墨眨眼:“你怀疑是凶手带来的?” 杨锦文没有直接回答:“尼龙带是崭新的,上面没有筛出指纹,但是刷到了一些纤维,这和温法医从一号死者指甲里找到的纤维是一样的。” “什么东西?” 温玲道:“凶手作案时戴着劳保手套,一号死者王建应该是在遇害时,抓住过凶手的手,所以在指甲里留下了纤维。” 痕检宋军点头:“这个也是我待会要说的,这种纤维在床铺上,桌子上,茶几上,还有厨房都有类似的发现。 凶手在作案后,除了用拖把抹去现场脚印之外,还戴着手套作案,所以我们提取到的指纹,作用应该不大。” 何金波开口问:“两米长的尼龙带,还是崭新的,是干什么用的?” 杨锦文看了他一眼:“工地上用的。” “你查到了啥?” “尼龙带虽然是新的,但是上面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粉末,我看了一下,应该是砖头的粉末。” 温墨问道:“你确定?” 如果作案用的尼龙带是凶手自己带来的,而且还是工地上用的,那就是一条侦查方向。 要找出侦查方向是很困难的,一般的刑警都是摸排被害者的社会关系,杨锦文是通过证物出发,那是更有说服力一些。 杨锦文回答说:“应该是红砖的粉末,这是我的判断,可能会有疏忽,最好是拿去省城的物证中心检验一下微量元素,确定其成分之后,那就最好了。” 他这话说了当没说,拿去省城检测?还微量元素? 什么是微量元素,在座的刑警都没几个能听明白的,反正听着是很高大上的。 温墨也不管他,直接就道:“这条线索,由你去查。” 杨锦文点点头。 温墨又道:“温玲,你继续说。” “另一间卧室里,也就是三号和四号死者,也都是机械性死亡,勒死她们的是三号死者,也就是王雨脖子上的那条蓝色围巾,围巾被拉的变形了,长度是1.5米。 围巾上同样残留劳保手套的纤维材质。 除此之外,何晓生前遭到了侵害,王雨没有。 捆绑她们手腕的两米长的尼龙带,没有断开,是把两个女孩的手腕绑在一起的。” 说到这两个女孩遇害,会议室里都沉默了。 在座的都看过现场,两个女孩的手是交叉抱在一起的。 王雨双手抱着何晓,手腕在何晓背后被尼龙带捆住。 随后,何晓双手抱着王雨,她的手腕在王雨背后也是被捆绑着的,用的都是一条尼龙带。 片刻后,会议室里的大家伙都点起了香烟,想要释放心中的郁积。 最终,还是猫子问出声来:“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干?” 但没有人回答他,凶手的变态程度,只要是侦破几起强坚案的老刑警都明白。 温玲继续道:“我检测过了,死者体内没有米青液,凶手在作案时应该做了防护措施。” 温墨问道:“那个防护措施是从哪里来的?又是凶手自己带的?” 杨锦文道:“我们在案发现场没有发现避孕套的盒子,也有可能是被害者的,得去药店或者其他有售卖的地方,查购买记录。” 何金波马上问道:“谁会带着这个?我们在屋子里查过了,被害者王建一家人的衣柜和抽屉都被翻动过,钱包里的钱、存折也都不见了,属于入室侵财,最后演变成杀人。” 杨锦文摇头:“那如果真的是凶手带着的呢?” 何金波目光一凝,马上回答:“那就只说明了一点,凶手之前踩过点。” 温墨道:“我倾向于踩过点,入室侵财的话,不可能不事先踩点,要往这一方面查一查。” 会议室里众人点头,开始做笔记。 温玲道:“死亡时间,因为还没有对尸体进行解剖,只能给一个大概的时间。 初步估计,王建是10号深夜十点到十二点之间死亡。 李秀梅是在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死亡。 最后就是王雨和何晓,她们的死亡是在凌晨两点到三点,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 温墨点点头,看向县局大队长章勇:“家属楼的住户都走访过了吗?我看见楼下还有门卫室,应该是有人值班的,凶手是怎么进来的?” 章勇道:“没有目击者,凶手是晚上来的,天亮之后走的。四楼一共四户人家,除了被害者一家人之外,其他两户人家周末都住在外面的新家,还有一户退休双职工,耳朵都不好使,我们问过了,当时这老两口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至于家属楼楼下的门卫室,是一个叫房中泰的职工,案发后,一直找不到他的人。 家属楼的住户说,从昨天早上,到第二天早上,也就是今天案发后,房中泰没见人。 他住在围墙对面的职工楼,我们去他宿舍看了,行李都在,衣服也没少,但根据和他住在一起的工友说,他是在九号晚上出去后,就没回来过。” “找到这个人,另外,这起灭门案事关重大,我也不多讲了。 从整个案子的情况来看,入室侵财,然后演变杀人的大概率很大,凶手事先肯定踩过点,或者是熟人作案。 王建和李秀梅的社会关系,不管是职工楼或者是家属楼,还是化肥厂,都给深扒,把人给我排出来。 法医把尸体解剖了,尽量把作案凶器给推断出来。 痕检中队,我不管有没有指纹或者血脚印,一部分再去勘现场,再有对现有的物证进行检验,给我们找出物证线索出来!” 何金波正要说点啥,转头一瞧,杨锦文握着钢笔,正在笔记本上刷刷的写着什么。 他不由得瞳孔一震,果然,杨锦文肯定是有想法的! (本章完) 第175章 摸排! 第175章 摸排! 上面领导一般是要抓大方向,下面跑一线的刑警,除了按照领导指示,照办之外,还得着眼于细节。 细节才是破案的关键,老刑警们都明白这个道理。 领导们可不管你的办案过程,他要的是结果。 于是,县局的刑侦会议刚开完,何金波和章勇便凑在了一起,除了他俩之外,自然还有一半跑前线的老帮菜们。 “何队,您是市局副支队长,这半年城北分局破的案子,我们都是了解过的,侦破的很完美。对于眼下这个案子,您有什么看法?” 何金波现在心里很痒,很想看看杨锦文的笔记,虽然看不懂。 但在这之前,他也得说几句。 “刚才的会议上,温局说的是有道理的,摸排社会关系是一定要做的。 在现场的时候,家属楼的住户反映,职工楼那边经常有人过来偷东西,这偷东西也就是踩过点,所以不管是职工楼、或是化肥厂下岗的职工,都要逐一摸排。 另外,凶手是有备而来,不像是生手,所以咱们摸排王建的社会关系,最先筛的就是化肥厂有前科的职工,最好是一个都不要放过。 不是说看门的那个房中泰下落不明吗?首先就得找到他。 其次,就是寻找目击证人。我们假定凶手不是化肥厂的人,那么他事先肯定有踩过点,我在家属楼周围看了一圈。 巷子外面是一条大马路,出去后都是几家国营工厂,我揣测凶手作案逃离现场的时间,必定是在王雨和何晓遇害之后,也就是几点来着?” 杨锦文回答道:“凌晨三点,或者是凌晨三点半过后。” 何金波点头:“没错,这就是凶手逃离的时间。” 这时候,老帮菜姚卫华道:“岭蒙县城是没火车站的,汽车站倒是有。那么,凶手杀完人之后,就只有两个去向,第一,回家,第二,乘坐大巴车逃跑。” 蔡婷接话道:“如果不是岭蒙县本地人作案呢?” 章勇道:“那就更好查了,岭蒙县就那么几条街,招待所也就那么几家,只要是外来人作案,肯定能把人找出来。” 杨锦文问道:“没那么绝对的。” 他这话说出口,在座的都不明白,纷纷看向他。 倒是何金波和猫子,知道杨锦文肯定是有说法的。 “首先,作案的凶手到底有几个人?” 章道:“这么大的一个现场,连杀四个人,凶手至少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 杨锦文看了一下笔记,回答道:“三个人。” 姚卫华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厨房你们去看过吗?” 章勇反问:“厨房怎么了?” “饭桌上一共三盘菜,蒸鱼,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盘泡菜,这应该不是被害者一家人吃过的。 除了这三盘菜之外,吃饭的米饭碗、筷子都不在桌子上,被收去厨房了,而且还洗的干干净净,碗和筷子都放在了该放的位置。 所以这肯定不是被害人吃过的饭菜,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单独把碗和筷子洗了,但盛菜的盘子却没动。 这伙歹徒应该是想要隐瞒他们的人数,不管是洗碗、洗筷子,或者戴着手套作案,把脚印用拖把拖掉,都是这个道理。” 听见这话,大家伙都吸了一口凉气。 蔡婷皱眉道:“杀了四个人,他们还有心情在凶案现场做菜吃饭?” 章勇问:“杨队,你能确定吗?” 杨锦文道:“天亮后就知道了,温法医他们正连夜解剖,要是被害者吃过桌子上的饭菜,胃里肯定残留了食物残渣,如果不是,那就是几个歹徒吃的。” 何金波抓到了关键:“你怎么判断出三个人的?” 杨锦文道:“筷子放反了。 厨房的墙上有一个竹编的筷子篓,里面一共十双筷子,王建家里三口人,用不了这么多筷子,他们家应该是经常找亲朋好友来聚餐。 其中有三双筷子,筷子头朝下的,剩下七双筷子,是筷子头朝上。 筷子头朝下的话,筷子夹菜这头就会发霉。 我是从这点判断的,当然可能不太准确。 其次呢,就是凶手怎么进的门,也需要分析思考。” 章勇道:“关于这个问题,我是有猜测的。我们走访调查过,案发是在周六,周六一早,王建就和化肥厂的副厂长去市里了,这个是能证实的。 王建是乘坐副厂长的车回家,那个副厂长就住在五楼,他俩是一起上楼的,时间是在晚上十点过后,符合他死亡时间的判断。 所以,我怀疑在这之前,王建还没回家,门外有人敲门,李秀梅或许以为是她老公回家,所以把门打开了,凶手就趁机闯进去。” 何金波道:“还有啊,钱、存折和王建的私人印章都没见了,这群歹徒会不会去银行取钱?” 猫子立即道:“要取钱的话,那不就跟咱们之前侦破的张小英一案差不多?这伙歹徒只能在本地银行取,咱们直接蹲点抓人就行!” 何金波瞪了他一眼:“这要看王建家里是存折,还是存单,存单可以按照这个办法来抓人,存折的话,够呛。 不过,这个也是侦查的方向,我一会儿和温局商量一下,这伙歹徒真敢取钱的话,可能会去安南市操作,岭蒙县太小了,他们肯定没这个胆子。” 章勇道:“那就这么着,摸排、以及找到这个房中泰,由我们县局刑警大队和巡逻队来,其他的交给何队你们,行不行?” 何金波点头:“可以。” “事不宜迟,我马上去安排。”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但因为发生的是命案,而且还是灭门案,所以章勇是不敢休息的。 他走之后,何金波开始安排重案队的人。 “杨队,你和猫子、齐斌,就按照尼龙带这条线索去查。 老姚,小婷,你俩跟着我,咱们再去摸一摸家属楼周边的情况,就按照凶手事先踩过点来寻找目击证人。” “行。”众人点头。 走出县局大楼,杨锦文、猫子和齐斌立即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已经是腊月了,气温低的吓人,而且岭蒙县城地处山里,自然要更冷几分。 齐斌问道:“杨队,这大半夜的,咱们上哪儿找类似的尼龙带去?这会儿,工地都没上班,五金店也关了门。” 猫子叹了一口气:“大家都在忙,连温局都赶回市里了,准备再找人过来,怎么总不能回去睡觉吧?” “去案发现场。” “啊?我师父他们不是去了吗?” “再去看看。” 齐斌道:“那我去开车。” 岭蒙县就那么大一点儿地方,开车半个小时就能绕县城中心游一圈。 所以,不到十五分钟,杨锦文他们便到了化肥厂家属楼。 何金波他们的车果然停在车棚里,楼上有灯亮着,应该是他们正在挨家挨户走访。 白天已经排了一次,住户相当配合,但这大半夜的,那肯定得吵几句。 何金波的嗓门很大,大到楼下的猫子听的一清二楚。 “怎么都搬走了呢?谁允许他们搬走的?” 杨锦文白天的时候注意到,有的住户在晚上之前,就已经搬走了,还留在家属楼的住户估计也没几家了。 家属楼外面是一条巷子,没有路灯,前面通向一条大路,出去后就是一条荒僻的大街,周围有几家私营性质的乡镇厂房,木材厂、石材厂等等。 九十年代乡镇企业不少,很多后来的大企业的前身都是乡镇企业。 凌晨三点,凶手作案之后,从外面厂房的大路逃窜,似乎不太可能,因为路边一排都是厂房大门,旁边都有门卫室。 凌晨时分,门卫室是有人值班的。 巷子里面是一片荒地,再过去就是城郊的庄稼地。 杨锦文拿着手电筒,直接往后面迈去。 齐斌跟上,问道:“杨队,你在找啥呢?” 杨锦文道:“找狗来。” “啊?” 杨锦文问道:“我听温法医说,咱们市局是不是有一条警犬?” 齐斌连忙点头:“是有一条牧羊犬。” “打电话叫过来。” “不是,没办法叫来啊。” “为啥?” “杨队,你没去过警犬中队?” “我才来两天,哪儿有时间去。” “那狗才半岁,还在训练呢,半年前,咱们是没警犬的,还是温局搞来的。要借的话,只能去隔壁市,或者是武警那边借。” “那就先找吧。” “到底找啥啊?” “看能不能找到血衣,王建是颈总动脉刺破,失血超过百分之三十,初步估计应该是有1500毫升左右失血,现场的血迹被擦拭过。” 猫子道:“我明白了,血液呈喷射状,凶手身上肯定会被喷到血!” 杨锦文点点头,又道:“凶手做事很仔细,而且逃离现场的时间是在凌晨三点过后,这会儿,四周都没人,他们也可能把血衣带走了。” 齐斌叹了一口气:“那这么说的话,咱们不就是瞎找吗?” 杨锦文看了看他:“你可以先回去休息。” “杨队,我不是这个意思。” 猫子瞥了齐斌一眼,学着老帮菜的口吻道:“咱们破案啊,要排除一切可能,排除所有可能后,最后那个就算是不对,应该也是答案,学着点吧,小齐。” 齐斌翻了一个白眼,又立即笑了笑,按照从警年限,猫子和杨锦文都比他短。 正常来说,这俩都得称呼自己一声师兄。 三个人分散开,朝巷子后面的荒地迈去。 冬天的夜里,天上没有一点星光,只有他们手上三支手电筒,发出微微的光亮。 (本章完) 第176章 动!(求月票) 第176章 动!(求月票) 家属楼后面,荒地之外,便是麦子地,但不是成片的,中间隔着丘陵、或者土包,典型的西南地区地形。 安南市在版图上偏西,很难有一块完整的平原,就是安南市这座城市,当初建市的时候,也推平了许多丘陵。 当然,工程较大的山依旧留着,当做了风景区,挨着建起了寺庙。 岭蒙县就是如此,四面环山,地形相对复杂。 这会儿黑灯瞎火的,杨锦文他们找出二里地,便抓了瞎,对周围的情况非常陌生。 齐斌叫苦道:“杨队,要不,咱们天亮再来?就手电筒的光亮,咱们能找到什么啊?” 杨锦文点头:“也行,那就先回去。” 本来也是,就算是命案侦查有黄金时间,但在地处偏远的岭蒙县,晚上十点多,而且还是冬季,那是根本没法查。 何金波他们也只能去骚扰家属楼的住户,去到县中心,店铺、机关单位等等地方早都关门了。 至于娱乐设施,像是歌舞厅、夜总会这些,对不起,那没有,岭蒙县的有钱人一般都去安南市、或者大雁市消费。 那里的漂亮小姐姐不仅多,说话又温柔。 要是发廊的话,那倒是还开着的,但眼下的案子不涉及到这一环。 不然,发廊的小姐姐肯定就是重点关照的对象。 杨锦文、猫子和齐斌刚回到下榻的招待所,何金波也马上回来了。 两拨人在门前一碰头,何金波就道:“找不到你人,回去后必须得给你配一部大哥大才行。” 杨锦文皱眉:“怎么了?” “章勇章队他们查到线索了。” “这么快?” 何金波点头:“是已有的线索,刚他打电话给我说,家属楼的门卫房中泰有重大作案嫌疑。” “怎么说?” “你上我车,咱们边走边说。” 齐斌马上问道:“去哪儿啊?” 何金波身后的姚卫华打了一个哈欠,回答道:“抓人呢,还能去哪儿。” 重案队的两辆车就停在招待所的路边,一行六个人上车后,何金波一边开车,一边对坐着副驾驶室的杨锦文道。 “房中泰是在九号晚上,离开自己的宿舍,十号晚上到凌晨三点之间,王建一家人遇害。 章队他们查到,凌晨四点钟左右,房中泰入住了一家宾馆,他当天中午醒来后,然后就去了县中心的百货大楼。 他先是吃饭,然后给自己买了一身衣服,下午的时候再回到宾馆。 今天晚上六点半、天黑之后,他就穿着西装出去,再也没有见到他的人。” 杨锦文皱眉:“是他杀的王建一家?有什么证据指明这点?” 这案子要真是这样,那就简单了。 何金波回答道:“章队去了职工宿舍摸排,房中泰的工友说,这人是个老光棍,五十来岁,兜里比脸都干净。 当门卫的收入也不高,而且他的钱都拿去吃喝嫖赌了,突然有钱买高档西装,而且住豪华宾馆,不住宿舍,就很值得怀疑。” 猫子坐在后排,把脑袋伸了过来:“再加上这人消失了两天,这就很可疑了。” 齐斌也把脑袋伸了过来:“门卫作案的话,那就用不着踩点了,他对王建家里肯定很熟悉。” 杨锦文没吱声,望着惨白的车灯照在前方的路面。 不到十分钟,他们驱车来到了一家亮着霓虹灯的宾馆旁边。 宾馆的门前放着两盆松树,当做迎客松,大门装修的很豪华,招牌也很大气,应该是县城为数不多的豪华住宿。 何金波把车子停下后,躲在巷子里的几个人立即探出头来,向他招了招手,然后又把脸退到黑暗之中。 何金波他们下车,关上车门,走进巷子。 “何队,你们来了?” “现在什么情况?” 章勇道:“就前边那家宾馆,我们问过了,房中泰第一次入住的时间是在10号的凌晨四点,一直住到现在。 傍晚六点半,他从宾馆出来后,现在还没回来。” 杨锦文问道:“他入住的房间去看过了吗?” 章勇点头:“我们进去过,他换下的衣服还在。另外,宾馆前台我们也问过了,房中泰还没有退房。” “那意思是现在就等他回来,实施抓捕?” “这家伙不知道去哪儿了,只能先在这边等着,一旦他出现,绝对跑不了。” “只有他一个人吗?还有没有其他人?” 章勇听见这话,看了看杨锦文,他心里觉得这个杨队不仅年轻,问题也多。 这个节骨眼上,能不能等着先抓到人后再问我问题? 不过,他还是耐心回答说:“宾馆前台的工作人员说,就他一个人。” 杨锦文皱眉:“杀了四个人,还敢堂而皇之的住宾馆,买衣服,这有点不对啊。” 章勇没再说话了,何金波倒是想说些什么,但碍于不是自己主场,所以也没吱声。 但一会儿,章勇这些人就受不了了,开始没话找话。 一是因为天气太冷,气温快零下了,脸冷、手冷、大腿冷、脚冷。 二是因为时间太漫长,他们想象中,房中泰可能马上就会回到宾馆,但等到凌晨两点了,这厮还不见人。 大堂里守着的刑警要好很多,毕竟是在室内,但也架不住打瞌睡。 宾馆外面藏着三拨人,前方路口停着一台轿车,车上坐着几个老帮菜,轮流盯着路口的动静。 宾馆后面也有一拨人,人也是藏在车里的。 何金波他们在宾馆旁边的巷子里,一共七八个人。 按道理来说,抓捕一个人是用不着那么多人的,一般都是三对一,四对一。 埋伏在宾馆内外的刑警,总共二十来人,这算是大规模的抓捕行动。 主要是杨锦文推测犯案人员一共有三个人,章勇就想着有备无患。 再说,这么大的案子,要是今天晚上就能成功侦破,那不仅能吹一波,功劳也是唾手可得。 所以,岭蒙县刑警大队的老帮菜们哪有不来的?不来就亏大发了! 这会儿,何金波搓着手,望了一眼自己的人。 姚卫华两只手互相插进袖子里,斜靠着墙,打着瞌睡。 齐斌脸被冻的通红,刚要闭眼眯一会儿,随后,他一抬手,就给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醒了后,他眨眨眼,没几秒钟,又开始打瞌睡,接着又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蔡婷没打瞌睡,但穿的很薄,两个眼睛眨了又眨。 何金波心疼道:“小婷,你别跟我们熬,去车里待一会儿。” 蔡婷摇头:“谢谢何队,我不困。” “女孩子家,别熬坏了身体,听我的,快去。” “那好吧。”蔡婷应了一声,回到了车里。 这时候,猫子像是地鼠一般,在墙角一会儿探出头,一会儿又把脑袋缩回来,一分钟就重复一下这个动作。 何金波皱眉道:“你在干啥呢?” 猫子回过头:“师父,我在盯梢呢。” “赶紧的,你也去车里休息。” 猫子摇头:“我不困。” 何金波没再搭理他,看向杨锦文,这家伙先前在巷子里溜达了一会儿,刚回来。 杨锦文迎着他的视线,问道:“何队,前后都有人盯着,咱们有必要守在这儿吗?” “万一这个房中泰从巷子里出来呢?” 杨锦文深吸一口气:“这巷子是一个死胡同。” “什么?”何金波傻眼了,他连忙看向章勇。 “啊?死胡同吗?”章勇瞌睡马上就没了。 “不信,你们自己去看看,四面都是楼,除非房中泰在巷子里也有住宿。” 章勇抓了抓后脑勺:“对不起,我的错,今天忙了一天,没留意到这个。” 姚卫华睁开眼:“害的我在这儿冷了两个多小时,明天指定得感冒。” 章勇赔笑道:“去车里,大家伙去车里睡觉,我让县局的人先盯着,有动静再叫你们。” 姚卫华吸了吸鼻子,他两手搂着,刚迈出胡同,马上转身回来。 “怎么了?”何金波刚要问。 章勇手的对讲机,马上传来了消息:“章队,章队,有情况,发现目标,房中泰回来了。” 章勇马上道:“先稳住,到宾馆门口,咱们就堵住他!” “不止房中泰一个人!” “有几个人。” 这时候,杨锦文站在墙角,把脑袋缩回来,回答道:“八个人!” “什么?八个人?什么情况?” 紧接着,何金波和章勇探头出去,果然看见从路口有一群人向宾馆走来。 夜色漆黑,根本看不见哪个是房中泰。 章勇马上问道:“一组,你们确定这伙人中有房中泰?” “确定,确定!章队,到底抓不抓,你拿个主意!” 章勇有些摸不准这情况,怎么突然演变成这个样子? 八个人?灭门案有这么多人参与? 这明显不太可能,但要是不抓,房中泰的嫌疑怎么排除? 二十几个人对八个人,三对一?抓倒是能抓,但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情况,那就不好收拾了。 何金波道:“章队,这伙人不像是什么好人,你赶紧下决定,要是等他们进了宾馆,就不好抓了。” 章勇一咬牙,拿起对讲机,命令道:“动!” 紧接着,前后路口的轿车打开,下来两拨刑警,堵住了前后的去路。 宾馆里的几个老帮菜也守住了大门口。 何金波和章勇他们快速地窜出去。 杨锦文掏出身上的54,一拨击锤,大步跟上。 漆黑的街面上,八个社会人突然看见窜出来的几拨人,顿时便傻了眼。 (本章完) 七月总结,及零点后加更求月票。 七月总结,及零点后加更求月票。 感谢各位读者老爷的支持,开书接近三个月了,字数突破了四十五万字,均订也缓缓上升。 除了新书期,基本都保持六千字以上更新。 说实话,刑侦题材的小说按照网文来写,非常难,需要合乎逻辑,也很难不降智,这点很难平衡。 别的不多说,我希望是以质量来回馈大家,而不是水字数。 为了回馈大家,我连续熬了好几天,除了准备月票番外之外,凌晨过后,连更四章,总共就是一万六千字。 除此之外,原本每天中午十二点更新,改为每天晚上十点。 也就是说,明天还有两章,总共就是六章正文,一章番外,一共是两万字出头。 凌晨的时候,有一个月票番外。 是关于案子的延伸剧情。 【注意,必须在那一章投月票才能解锁看到,不能直接投】 【注意,必须在那一章投月票才能解锁看到,不能直接投】 题外话:这本书能有这样的成绩,确实不容易,也感谢各位义父的支持,作者除了每天上班之外,下班之后就是码字,精神压力直线上升,失眠已经是常态了。 作者也希望这本书能取到一个好成绩,比如说万订?这离不开大家支持,喜欢这本书的义父们,请把月票投给这本书,是对作者最大的鼓励! (本章完) 第177章 凌晨抓捕!(求月票) 第177章 凌晨抓捕!(求月票) 凌晨三点,海棠未眠。 岭蒙县和市局的二十几个老帮菜们也悄然绽放着。 打他们刚一出现,八个社会大哥一顿鸡飞狗跳,狼奔豕突,呼啦啦地抱头鼠窜。 想象中的抵抗根本没有,开玩笑,打头的章勇一露脸,这伙人便知道他们的来头。 岭蒙县就那么大一点地儿,只要在街面上混的,总有那么几个人把章勇的脸记在脑海里的。 顿时,呼喊声四起。 “公安,别动!” “给我站住!” “抱头!” “把皮带给他抽了!” 对面也在喊:“我没犯事儿,别抓我。” 但也有抵抗的,其中一个瘦子,见刑警都在围大高个,他机灵的从包围圈窜出去,想要跑到宾馆对面的小树林里。 然而,一个高个子突然站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你给我让开!” 瘦子快速冲了过去,手放在胸前。 杨锦文抬脚就踹了过去,把对方踹倒在地后,他并没有上前,而是举着手枪,朝天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漆黑的凌晨炸响。 原本一片混乱的局面,立刻静止下来。 杨锦文握着枪,向着街面喊道:“都他妈的放老实点,蹲下,全部蹲下!” 在场的三十来人,不管是老帮菜,还是社会大哥,都猛眨眼。 掏枪这个举动可是很危险的。 何金波、章勇他们拿的都是警棍。 但不管怎么样,场面立即可控了。 几个社会人不敢继续挣扎,乖巧的束手就擒。 猫子和齐斌奔过来,想要控制住瘦子,杨锦文立即喊道:“别动他。” 接着,他看向瘦子,冷声道:“东西拿出来!” 瘦子蹲在地上,瞥了他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一尺多长的匕首。 匕首被他扔在地上,亮晃晃的。 杨锦文一脚把匕首踢到一边,猫子和齐斌扑过去,把瘦子给按住。 猫子直接就给瘦子后脑勺来了一下:“带凶器,当社会大哥,人家好好的配合抓捕,就你逞能,你还想袭警,你小子这回惨了!” 瘦子叫苦:“冤枉啊,我没有啊,我根本没拿出来。” 猫子把他的手反扭:“那我们同事为什么怎么知道你身上藏着匕首?” “我哪里知道,他有透视眼,肯定有透视眼。” “滚蛋!” 猫子骂了一声,把他两只手拽在背后,齐斌快速地给他上了手铐。 何金波他们那头见瘦子身怀利器,赶紧搜了一遍其他几个社会大哥。 还好,这些人没揣凶器,但怀里和皮包里却揣着别动的东西。 几副扑克牌、色子等等,其中两个人的手包里,还有一沓沓现金,这些钱都卷边了,有零有整,加在一起好几万呢。 只要抓过赌的,都知道他们这些人是在干什么了。 当即,章勇把房中泰单独提了出来。 杨锦文和猫子把瘦子交给刑警大队的,两人也围拢了过去。 “房中泰,你这两天在哪里?” 房中泰抬起头来,章勇的一个下属喊道:“谁叫你抬头了?低头说话!” 房中泰只好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委屈巴巴的道:“你们不是知道了吗?” “让你回答,不是让你问问题!” 房中泰道:“赌博。” “在哪儿赌?” “就红昌街那片废楼里。” “你赌了几天?” “政府,不是我组织的,我只是去看看,就玩了几把。我是九号晚上过去的。” “九号晚上到现在,你都在赌?” 房中泰点头:“是。” 何金波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赢了?” “是赢了一些。” 章勇向几个下属点点头,几个人又去提了几个人,拉到一边单独询问。 章勇继续问道:“期间有没有回过单位?” 房中泰摇头:“没有。” “真没有?” “真的。” 章勇看了一眼何金波,后者耸了耸肩。 不多时,章勇几个下属跑来,开口道:“章队,问过他们了,从九号晚上开始,房中泰确实和他们在一起,一直赌到十号凌晨两点多,房中泰还赢了不少。” 章勇叹气一声:“把这些人都带回去,再审一遍,没问题就交给治安大队处理。” “那这些赌资呢?” 章勇没好气的道:“按照程序办。” “晓得了。”下属应了一声。 章勇看了看何金波几个人:“不好意思,一场乌龙。” 何金波情商极高:“也不是,至少排除了房中泰作案的可能,这点也很关键。” 章勇很受用:“何队、杨队,你们辛苦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咱们再议?” 何金波点头:“好。” 重案队的人回去招待室后,何金波并没有立即上楼,而是把几个人聚在大堂。 他一边给大家递烟,一边问道:“经过这事儿,大家有没有什么想法?” 姚卫华接过烟,眯眼道:“我看啊,章队他们就想通过社会关系来摸排,有点急功近利了,容易忽略案子的细节。” 何金波给他点火:“老姚,你这话说对了,咱们重案队好不容易来一趟,好不容易接一次客…… 呸,说岔了,好不容易接一个案子,咱们代表的是市局的脸面,所以我们得打起精神来,把这个案子做漂亮一些。” 何金波忽略掉猫子,把烟递给齐斌,这小子接过后,点头道:“何队,说的对。” “废话,说点有用的。” 齐斌支吾了两句,说不出来。 何金波把烟递给杨锦文,却被蔡婷接在手上,她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后,道:“何队,岭蒙县就那么大点地方,如果不是熟人作案,肯定是能排到人的,我觉得还是要大规模排查,得全部动员起来。” 何金波点头:“动员肯定动员,估计明天一早,县局就得开始排查了。杨队,你什么意见?” 杨锦文没有接烟,沉吟道:“我还是之前的意见,这起灭门案,肯定是老手干的……” 何金波打断他:“岭蒙县有前科的犯案人员,肯定会排……” 杨锦文摇头:“假定不是熟人作案,我琢磨这几个凶手作案的模式是这样的,这和偷儿没区别。 他们肯定得先踩点,得判断家里有几口人,看看家里有没有值钱的东西,然后再闯门杀人侵财。 作案时,戴着劳保手套,对被害人实施侵犯,还敢心安理得的在案发现场吃饭,走之前,还用拖把把血迹和脚印拖掉,拖把就放在门口。 这绝对不是他们第一次作案!” 姚卫华点头:“我赞成杨队的判断,这些家伙心理素质太强了,初犯怎么可能那么细致。” 杨锦文道:“何队,你得打电话给温局,让他查一查别的省市,有没有类似的灭门案。 再有,我们现在手上就两条线索。 一是,凶手踩过点,得往这方面排查。 其次,就是那条捆绑和勒死李秀梅的尼龙带,上面有红砖粉末,要么是来自工地,要么就是来自农村的自建房,至于干什么用的,具体我们还不知道。” 一听杨锦文这么分析,大家伙都点头。 何金波道:“行,我这就给温局打电话,明天早上,咱们还是分两组,按照这两条线索去查。大家都累了,赶紧去睡几个小时。” 重案队六个人,订了三间房,蔡婷一个人住一间,杨锦文、猫子和齐斌住一间。 杨锦文简单洗漱之后,倒头就睡着了。 猫子睡在正中间的一张床上,他刚要睡着,睡在他左侧、靠着窗户边上的齐斌,侧了侧身,低声喊道:“猫哥,睡了吗?” 猫子皱眉:“睡了。” “睡了,你还答应?” “你想说什么?” 齐斌道:“杨队今天开枪了。” “嗯。” “我都还没开过枪呢。” “嗯。” “杨队开枪的姿势有点帅啊,他用枪打过人吗?” “嗯。” “不是,击毙过歹徒?” 猫子伸出两根手指。 “真的击毙过?真厉害,当时什么情况?”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现在都凌晨四点了,你要熬死我啊。”猫子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有点高兴。 杨锦文牛逼,就是他牛逼,毕竟都是来自城北分局,大家都是穿同一条裤子的。 猫子等着他继续问,好吹一波。 他等了片刻,却听见齐斌的鼾声。 妈的,你睡着了,把我的兴奋劲给勾起来。 猫子的睡意一下就没了,他转辗反侧,又总觉得要去厕所尿个睡前尿,又怕打扰到这两货,于是更睡不着了。 天刚刚亮,何金波就在外面敲门,还喊了一嗓子:“起来了,我们先走,你们也赶紧动起来。” 杨锦文三个人起床,简单洗漱一番,下楼买了包子,边开车边吃。 猫子坐在副驾驶,顶着两只黑眼圈,跟吸毐人员没什么区别。 倒是齐斌精神头很好,一边喝豆浆,一边问道:“杨队,咱们去哪儿查?” “先去五金店看看,顺着五金店往工地摸排,今天就这个任务。” “好。” 早上的岭蒙县雾蒙蒙的,气温很低,湿气也很重,行人都带着帽子,脚步匆匆。 杨锦文看向窗外,前面路口的位置是一所中学,是县城唯一的中学,岭蒙中学。 (本章完) 第178章 你逗我玩? 第178章 你逗我玩? 岭蒙县城就那么几家五金店,挨着一堆的。 杨锦文先后问了好几家店,拿着单独拍摄的尼龙带照片,让老板辨认,最后没有结果。 店里的尼龙带,有倒是有,但不符合1.5cm这个宽度,大多都是3cm。 “像这种宽度的尼龙带,一般是用来干什么的?” 老板看了看杨锦文递来的中华香烟,他接过后,笑了笑:“我们一般都卖给工地,他们用这个来挑砖,或者是来绑什么东西。” “挑砖?” “是啊。” 老板向四周看了看,没看到符合他描述的事物。 猫子恍然:“我明白了,就那样的……” 他一边比划,一边道:“杨队,你有没有见过农村那种竹篓子,就是用扁担前后挑着的。” 杨锦文点头:“半年前,我回乡下见过,他们用来挑稻谷。” 老板抽了好烟,显得很积极,他马上掌握话题主动权:“他们买尼龙带呢,就是穿过竹篓子,然后用扁担挑在肩膀上。 工地搬砖啊,或者是刚才这位同志说的挑稻谷啊,都是用这种尼龙带。” 猫子被抢了话语权,瞪了老板一眼,很想把他抽了一半的中华香烟给夺过来。 “长度呢?”杨锦文问:“两米的尼龙带穿过竹篓子,然后用扁担挑在肩膀上,是不是太长了?” 老板点头:“用不到两米,一米多一点就行。” 猫子立即道:“背篓也有这个啊。” 他指了指台阶下面,只见对面的菜市场,一个中老年妇女,背着一个卖菜的背篓,她背在肩膀上的肩带,就是尼龙带。 猫子很兴奋:“看吧,1.5米宽,是不是?小齐,你说说是不是?” 齐斌叹了一口气:“那来源就广泛了,县城里每家每户都有背篓,怎么查?再说,背篓的肩带也没那么长,也就一米左右。而且尼龙带是白色的,用来干活的话,会买白色的吗?” 杨锦文摇头:“这尼龙带是不是那几个人买的,也说不定,或许是从什么地方顺手拿的。” 因为老板在场,所以杨锦文说的很含糊。 但对方马上就问:“你们是在查化肥厂的那起灭门案吧?” 齐斌皱眉:“不是,你怎么……” 老板道:“天杀的凶手,这群人就该死!这事儿我们整个县城都知道了,县城多大的地儿?能不知道吗?” 老板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一盒五牛牌香烟,他抽出烟递给杨锦文。 “来,抽我的烟,麻烦你们公安同志一定要抓到凶手,我听说死在屋里的还有两个女娃娃,一定得把这些人给抓住,给枪毙了,狗日的没人性!” 杨锦文摆摆手,老板硬塞,他只好接住。 三个人回到车边,猫子道:“杨队,岭蒙县五金店是没有卖1.5cm宽的尼龙带,源头就没法查了。” 齐斌道:“我琢磨还得去工地,杨队不是说了吗?那尼龙带上有红色砖块的粉末。” “除了工地,就是自建房。”杨锦文坐进车里:“先排除工地吧,如果找不到类似的,那么就是农村建房时用到的。 至于这种1.5cm宽的尼龙带从哪里买来的,我琢磨要么就是从安南市,要么就是从隔壁的大雁市,源头确实不好查。” 岭蒙县正在建造的工地,一共有三处。 杨锦文、猫子和齐斌跑了两个工地,但对方所用的是3cm宽、或是比3cm更宽的尼龙带,用来吊装东西,或者悬吊货物。 除此之外,码头也要用到这种东西,捆绑货物等等。 但岭蒙县根本就没码头,所以此项排除。 中午时,杨锦文他们简单吃了一餐饭,因为昨天夜里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他们实在熬不住,只能在车里休息一个小时。 醒来后,他们出发去最后一个工地。 这个工地是在县城边上,准备建造民政局的大楼。 施工现场混乱不堪,工人连安全帽都没有,大型机械也很少,但搬运砖块用的并不是工人挑着竹篓子,而是用的小推车。 小推车是工地上最常见的载货工具,里面什么都能放,并不需要人力来负重。 杨锦文三个人在工地走了一圈,并无所获。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他们只能先打道回府。 跟杨锦文之前所侦破的案子,这个案子有很大的不同。 因为他们现在所做的就是排除法,就跟做数学题一样,abcd四个选项,总有一个是对的。 在不会做题的情况下,尽量排除自己觉得不对的答案。 但也有一些非常聪明的凶手,他出题就给你出错了,那么你怎么选都是错。 岭蒙县这次灭门案,凶手清理了案发现场,作案时戴着劳保手套,就连避孕套可能都是自己带来的。 毫无疑问,他们就是为了干扰公安刑警的判断,杀了人还能冷静处理现场,除了老手,没人有这个心理素质。 回到县刑警大队,何金波他们已经回来了。 看见杨锦文后,这三个人一脸兴奋。 猫子挑了挑眉:“师父,你们查到线索了?” 何金波点头:“这伙歹徒确实踩过点,家属楼有住户反映,10号下午五点左右,有个女推销员上门推销过洗碗精。” 齐斌问道:“昨天我们也问过那些住户,他们没说这一茬啊。” 姚卫华抬了抬下巴:“你们去看看人就知道了。” 杨锦文问:“人带回来了?” 何金波点头:“就等你呢,我记得咱们在城北侦破的那起入室盗窃杀人案,我们就是凭借你的素描,破的案子,这回也要靠你了。” 杨锦文跟着何金波身边,向刑警队办公室走去,一边问道:“几号房的住户?” “202,还有104。” 杨锦文马上察觉到了不对:“都在三楼以下?三楼以上的住户问过了吗?” 何金波点头:“每个人都问过了,连厂长的老婆都问过,都说没见过有人上门推销。” “那就是这个女的没上楼,以推销为由,进行踩点,然后就锁定了301,李秀梅这一家人。” “应该是。” 说着话,他们就来到了县刑警队的办公室。 岭蒙县的刑警队比城北还要简陋一些,就在一楼。 进去接待室后,杨锦文看见里面坐着的两个人,傻眼了。 里面一个小学生模样的男孩,由家长陪同坐在一边。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初中生模样的男孩子,也是由家长陪同,坐在另一边。 杨锦文咽下一口唾沫:“该不会……” 姚卫华拍了拍他的肩膀:“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所以昨天案发时,咱们没问到目击者呢。” 杨锦文吐出一口气,让猫子找来素描纸,然后道:“我画两张吧,免得画串了。” 接着,杨锦文先根据初中生的描述,画了一张女人的肖像。 再问到年龄时,小伙子道:“跟我妈一样大。” “你妈是哪一年的?” “呃……” “身高呢?” “比我妈矮一点。” 杨锦文点头,只好根据他的描述先画出来,拿给他看时,小伙子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 杨锦文问:“几分像?” “七八分吧。” “好。” 接着,杨锦文又找来小学生,看了看他的年龄之后,觉得他应该无法判断那个女人的年龄和身高,便围绕着长相来问。 他旁边坐着的父母,比他还要紧张,在旁边干扰,当妈的一阵的唏嘘。 “就怪你,钱赚的不多,还老是在家里使唤人,每次都让虎子去开门。 王建那一家三口死的太惨了,就连职工楼那边的何晓都被杀了……” 男人叹气道:“幸好我钱赚的不多,不然杀的就是我们一家人。” 女人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道:“对,对,平安比什么都重要,不管怎么着,那栋楼咱们不能再住了,三楼往上的那些干部,连夜都搬走了。” “嗯,我想想办法。” 杨锦文看了看他们:“你们可以去旁边聊。” 两口子对视一眼,便默不作声了。 名叫虎子的小学生描述的不太清楚,中途上了两次厕所,吃了他妈带在身上的苹果、饼干和大白兔奶,杨锦文磕磕碰碰画了两个小时。 何金波他们站在旁边翘首以待,手里拿着初中生所描述的那张素描,时不时对比一下。 越对比,何金波越感觉不对劲:“这也不像啊。” “是了,就是不像。”杨锦文站起身,把画好的素描递给他:“我看着也不像。” 猫子歪着脑袋:“这女的挺眼熟,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齐斌道:“是啊,我也有这个感觉。” 杨锦文看了看虎子的胖脸,这小子两只眼睛水汪汪的。 何金波抓了抓后脑勺:“到底是哪张素描是对的?” 杨锦文看他们还在纠结,叹了一口气:“你们没看过葫芦娃?这就是动画片里那个蛇精!只是头发不是那样的,尖下巴,蛇眼,一模一样。” 猫子点头:“我就说!” 众人哄笑了一声,何金波瞪了一眼虎子:“你小子吃吃,就知道吃……” 这时候,接待室里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温墨提着公文包,大步流星的穿过走廊。 见到何金波他们后,温墨脸色郑重、不苟言笑的喊道:“马上开会。” 何金波惯会察言观色,一看温墨的表情就不对。 “温局,这是怎么了?” 温墨看了他一眼,回答道:“类似的灭门案,在其他省还有一起。” (本章完) 第179章 类似案子发生过。 第179章 类似案子发生过。 7月12号晚上七点。 温墨当仁不让的坐在会议桌上首,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文件,递给县局局长万峰。 万峰只是简单的看了一下,然后马上交给何金波和章勇。 这时,温墨开了口:“96年的8月5号,云城丽水小区203号房,发生一起灭门案,死者名叫庄倩,街道办主任,离异,现年30岁。 凶手是在8月5号晚上九点闯进她家,除了庄倩遇害之外,还有她六岁的儿子,以及她的母亲刘氏。 庄倩同样遭到了侵害,死在床上的,几名凶手从5号晚上九点左右闯进庄倩的家,直到第二天晚上八点钟左右离开。 云城刑警支队当时是找到目过击者的,当时隔壁邻居听见了庄倩的喊叫,邻居以为是庄倩和她的母亲吵架。 也就是说,这几名凶手在庄倩的家里待了23个小时! 期间,他们在案发现场做过饭吃,从云城刑警支队反馈的消息称,当时桌子有吃剩的凉拌茄子、西红柿炒鸡蛋,以及一盘腊肉,还有喝剩下的啤酒瓶。 案发第二天晚上,几名凶手离开后,照样清除了自己的指纹和足迹。 至于死因,庄倩是被勒颈、机械性窒息死亡。 庄倩六岁大的儿子,被捅了三刀,捅的都是要害。 庄倩的母亲刘氏,有过反抗的动作,她被捅刺了八刀,致命要害是心脏被刺穿。 死亡时间,刘氏最先死亡,是在5号晚上9点钟左右,也就是凶手刚闯进门不久,她就被杀了。 接着是庄倩,死亡时间是在第二天、也就是六号下午四点钟左右。 最后就是庄倩的儿子,是在第二天晚上六点钟左右死亡。” 温墨顿了顿,扫视了一下会议室的众人,继续道:“经过云城刑警支队调查走访,在案发第二天白天,也就是八月六号上午十点钟左右,有一个女人出现在了丽水小区不远的储蓄所。 这个女人拿着庄倩的存单、印章,取走了两万块钱。”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一下子就炸锅了。 显而易见,化肥厂家属楼的灭门案,就排除了熟人作案的可能。 如果作案手法和云城丽水小区的灭门案类似,那么几名凶手便是流窜作案。 这大大减少了侦查的范围,用不着把侦查力量浪费在王建、李秀梅的人际关系上。 温墨看了看,有不少人举手想要提问。 他看了看杨锦文,点点头:“杨队,你说。” 杨锦文沉吟了片刻,问道:“我想问的是作案凶器,云城丽水小区这个案子,被害人庄倩是被什么东西勒死的?” 这时,何金波从文件里找出一份资历递给他。 同时,温墨也回答道:“麻绳,绳子是被害人家里用来挂腊肉的,半米长,很细。 你可以看看庄倩脖子上的勒痕,这和李秀梅的死亡方式一样,但不同的是,勒死两个人的作案工具,应该是凶手随便从哪里找来的,并不是固定不变的。” 这时,坐在一旁的温玲开口道:“云城这起案子,有两名被害人被捅刺致死,凶器是什么样的?” 温墨问道:“解剖结果出来了?” 温玲点头:“李秀梅、王雨、何晓,都是机械性窒息致死,这点没错。 不同的是,勒死李秀梅是1.5cm宽的白色尼龙带,勒死王雨和何晓的是一条蓝色的、化纤面料的围巾。 一号死者王建的死法不同,我们最先解剖的也是他的遗体。 他是被利器捅刺了三刀,腹部三处刀口的深度是在七到八厘米,刀刃穿透了腹腔,导致结肠、膀胱破裂。 从伤口状态来判断,作案凶器是一把双面开刃的匕首,有点像剑,利器的长度不好确定,但应该不会太长,不会超过20厘米。 利器很锋利,凶手捅刺后,拔刀的速度很快,应该是一人制伏,一人进行了捅刺。” 温玲说完之后,何金波和章勇在打印的案卷中,一顿翻找。 如果作案凶器都是同一把利器,那两起案子绝对就是一伙歹徒干的,这是并案调查的关键。 温墨皱眉问道:“你对凶器的判断这么精确?” 温玲笑了笑,低声道:“我找老爷子帮了一下忙。” 温墨点点头,开口道:“云城丽水小区这个案子,当时法医对凶器的判断没那么精确,没有判断出作案工具是什么制式的凶器。 不过,单从踩点,侵财、对女性进行侵害、同时作案期间,几名凶手同样戴着劳保手套、而且还是使用了避孕套,以及在被害者家里做饭吃,最后将现场血迹和脚印,用拖把擦掉。 种种细节表明,这就是同一伙人干的,我们已经和云城刑警支队联系,他们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 而且我们省厅也即将派人下来,应该明天就到,之后就成立1210大案的专案组。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家要打起精神来,争取把这一伙歹徒给绳之以法!” 这时候,杨锦文抬起头来:“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作案。” 温墨叹了一口气:“是,但能找到类似这样案子的就只有云城这一起。” 说完后,他拍了拍手:“现在都两天时间过去了,大家都说说看,有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温墨看向‘地头蛇’章勇,后者摸了摸鼻子,回答道:“温局,我们已经派人去银行问过了,并没有人拿着王建、李秀梅的存单、存折去取钱。” 他的顶头上司万峰道:“岭蒙县这么小,这伙人肯定不敢在这儿取钱。” 杨锦文皱眉:“如果说王建和李秀梅存折里就没多少钱呢?云城丽水小区这个案子,几名凶手在被害人家里待了23个小时。 他们为什么待那么长时间? 无非就是要把被害人庄倩存折里的钱取出来,然后再进行杀人。 不难揣测,当时的情况是,有人留守在被害人家里,然后叫自己的同伙去银行取钱,钱拿到手了,然后杀人灭口。 但是咱们这个案子,自始至终,凶手就没取过钱。” 何金波问道:“但是王建的存折和印章都拿走了,万一他们是打算之后再取钱呢?” 杨锦文摇头:“这伙歹徒有一定的反侦察手段,处理案发现场,也很高明,不可能案发之后去取钱,对他们来说风险太高了。 就像云城这个案子,人先不杀,先控制住被害人,确保没人报警,确保案发现场在自己控制之中,然后去银行取钱,这是没有一点儿风险的。 杀了人,逃离案发现场之后,再去银行取钱,风险太高。” 何金波向杨锦文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不待温墨发话,万峰看向章勇:“银行那边,王建家里的存款数额,你们查过了吗?” 章勇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还没时间去查。” “把这个事情确定下来,要真是像杨队分析的情况,银行就不要蹲守了,免得浪费人力。” “是。” 这时,何金波想要表现的心思,一下子没了。 肚子里的问题,也不好再问下去。 但温墨是了解他的,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揣着事儿。 “何队,你们重案队查的怎么样?” 何金波反问道:“刚说云城那边侦查到一个女人去银行取过钱,他们那边有这个女人的素描画像吗?” 温墨摇头:“案卷在你手上,你可以看看。” 何金波赶紧翻阅案卷。 温墨又道:“案发是在96年,银行的监控形同虚设,根本没拍到人。 而且,据银行工作人员说,取钱的时候,这个女人进行过伪装,所以现在咱们只知道这伙歹徒中,是有一个女人的,但也不确定,也有可能是男人假扮的。” 何金波浏览了一下卷宗,抬起头来道:“我们倒是有这个女人的素描画像。” 听他这么一说,会议室里的人都睁大了眼。 包括万峰、章勇都是惊讶的。 但重案队的几个人,包括姚卫华、齐斌、蔡婷、猫子在内,都只是笑了笑,并不抱着太大的希望。 毕竟,两个孩子的描述,能有多靠谱? 何金波也是这么认为的,他道:“我们重新走访了化肥厂的家属楼,侦查到十号下午,案发之前,有一个女人上门推销过洗碗精。 当时,202和104号房的住户开过门,看见过这个女人。 所以,我们杨队就根据目击者的证词,把这个女人的相貌给画了下来。” 何金波说完之后,把手里的一张素描递给了温墨。 会议室的老帮菜们立即起身,纷纷围了过去。 只要锁定这伙歹徒中一个人身份,那这个案子就有突破口了,破案也就近在咫尺。 就算一时半会确定不了身份,但只要素描精确,就可以向社会征集线索,发出悬赏通告。 毕竟,96年8月,发生在云城的这起案子,云城刑侦支队用了两年时间,连一点眉目都没有。 然而,当温墨拿到手上,瞟了一眼素描之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仅是他,万峰和章勇都是表情古怪的看向何金波。 温玲也瞟了一眼,看向杨锦文,皱眉问道:“这个女犯案人,你是照着葫芦娃里的蛇精画的吧?” 何金波眨了眨眼,赶紧看了看自己手里另一张素描,立即喊道:“不对,那张是蛇精,这、这张才是对的!” (本章完) 第180章 重大线索!(求月票) 第180章 重大线索!(求月票) 翌日,案发第三天。 县局招待所对面的包子铺。 岭蒙县的早餐和安南市没有什么不同,要么是包子、稀粥,要么就是豆浆油条,或者是米粉,素的一元一碗,想要加点肉沫,那就得多加五毛。 出来办案,伙食当然是市局补贴,所以杨锦文、猫子和齐斌都没有亏待自己。 一人点了一碗加了肉沫的米粉,还在隔壁要了三屉小笼包,也是纯肉的。 因为天气太冷,猫子放了两勺油辣椒,吃的满嘴油乎乎的。 齐斌是个壮汉,这点根本不够他吃,所以他又要了一碗米粉,筷子在碗里挑了挑,低头,就是一阵暴风吸入。 “嗦,嗦……” “别说,岭南县这米粉真的好吃。” 猫子啧啧道:“比我们安南市的米粉稍微粗一点点,嚼起来更有口感。” “猫哥,吃完了,你再来一碗?” 猫子摇头:“吃不下了,我还有包子都没吃呢。” “蘸点油辣椒吃,那个美啊。” “是吗?” 猫子用筷子夹了一个包子,咬破了包子皮,然后用勺子舀了一点油辣椒,放在包子馅里。 齐斌再道:“挤一挤,得让辣椒顺下去,不然吃着腻。” 猫子是个很听劝的人,照办了。 他眨了眨眼:“现在可以吃了吧?” 齐斌点头:“你试试看好不好吃。” 猫子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把小笼包一口送进嘴里,咀嚼了两下。 齐斌马上问道:“怎么样?” 猫子回答,他转了一下脑袋,手扶着额头,眯着眼,喉咙里哼哼两声。 随后竖起一个大拇指:“过瘾啊!” 齐斌咧嘴笑了:“我也吃一个。” 这时候,杨锦文抬起头,盯着这两个猛人。 “不是,吃个早饭,非得搞那么夸张吗?” 猫子咽下包子,赞叹道:“杨队,真的好吃,不信你试一试看,吃下去浑身冒汗,精神不说,还暖和。” 杨锦文不搭理这一茬:“对了,让你打听的事情,搞清楚了吗?” 猫子点头:“清楚了,岭蒙县就只有一家砖厂,但有的农村还保留烧窑的习惯,所以要查农村的自建房,得打电话给辖区派出所,让他们问一问情况。 所以,咱们今天除了要查砖厂的供货,还得查那些农村的私窑,工作量有点大啊。” 说到正事儿,齐斌放下筷子,认真道:“杨队,温局都说了,马上就要成立专案组,等人手够了后,咱们再去查呗,就我们三个人的话,起码得跑好几天。” 杨锦文摇头:“不能耽搁,咱们动作得快。岭蒙县就那么大的地儿,不出意外的话,这伙人应该已经逃出去了。” 猫子又吃了一个包子:“那怎么办?” 杨锦文道:“摇人。” 杨锦文起身离开,去招待所打了一个电话。 不多时,何金波开车把姚卫华和蔡婷送了过来。 何金波把自己的大哥大递给杨锦文:“你先拿着用,有什么消息,或者需要支援,立刻通知我。 查农村自建房这个事情,我已经给万局说了,他现在已经在联系各乡镇派出所,有消息,他们就会打你这个电话。 我就在县里待着,跟着章勇他们,拿着你画的素描,摸排一下全县这几天的外来人口,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好。”杨锦文接过大哥大,放进手包里。 何金波叮嘱道:“你现在是副大队长了,要学会带人,咱们重案组能不能打出名头来,就靠你了,凡事注意安全。” 杨锦文点头:“我知道。” 何金波瞥了一眼猫子,嫌弃道:“吃的满嘴流油,把你那嘴擦一擦。” 接下来,一辆车五个人,前往岭蒙县最大的砖厂。 砖厂是半国营、半私营性质的,老板就在厂里。 杨锦文向他出示证件后,他也很配合,当即就把砖厂最近一个月出货的名单拿出来,交给杨锦文浏览。 红砖的出货量很多,有的还供应安南市,杨锦文看着头皮发麻,这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单位,很难筛查到具体的地方。 要查这条线索,首先一点就是,尼龙带上的红砖粉末,证明尼龙带来自工地、砖厂、正在修建自建房的这些地方。 尼龙带很新,几乎都没用过,应该是近期购买,那么工程也是在近期才修建的。 1.5cm宽的尼龙带,杨锦文他们昨天跑了一天,至少在县城和周边的建筑工地没有用到这个。 那么只能从农村的自建房出发,看能不能查出线索来。 除此之外,杨锦文心里还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 这起灭门惨案为什么会发生在岭蒙县? 96年8月份的灭门案,是在云城,云城是省会城市,有钱人多,当地居民存款,至少比县城的居民要丰厚一些。 而且,最大的问题是,岭蒙县县城不大,正儿八经的小县城。 谁跟谁都认识,不认识的,中间肯定也会有共同认识的熟人,就那么大一个圈子。 小县城、人口不多、经济落后,这群入室侵财杀人的歹徒,反侦查能力很强,都是老手,不可能会在这么一个地方犯下这么大的案子。 云城的话,人多眼杂,城市那么大,想要干扰公安的侦查,比较容易一些。 就安南市,或者隔壁的大雁市,离着岭蒙县不远,这群歹徒为什么不选择在这两个地方作案呢? 犯得着在一个小地方,犯下如此严重的刑事大案吗? 杨锦文的推测只有一个,这伙歹徒里肯定有岭蒙县的本地人! 而且不是住在县城的,可能是周边某个乡镇的人,并且常年不在家,或者是回家的次数很少。 这就是杨锦文藏在心里的疑问,他不是不想说,这只是没有物证支撑的推测,跟空中楼阁没什么区别。 要是在会议上说出来,他怕干扰到县局的侦查视线。 就比如说,这伙歹徒恰巧路过岭蒙县,手上没钱了,就想着先做一单。 反正他们杀了人,马上就走,公安追不到他们的行踪。 这也是有可能的。 杨锦文查了半天,在砖厂一无所获之后,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杨队,是吧?” “我是杨锦文,你说。” “我是岭蒙县天台乡派出所的副所长,我姓张。” “张所,你好。” “万局亲自打电话过来说,你要查天台乡现在正在修建的农村房屋?” “是。” “行,那我派人去调查看看,你有什么要求?” “张所,有以下几点,第一,从外省外市近期回来的人,男、女的都要算在内,第二,农村自建房是否用了红砖,第三,是否用到了1.5厘米的白色尼龙带,就算是背篓和竹篓子用的肩带也要查。 如果这三个结合在一起了,麻烦你一定通知我。 除此之外,在调查走访的时候,要换装,不要打草惊蛇。” “好的,我明白。” 说着,对方把电话挂了。 这会儿,杨锦文他们的车就停在县城的路边,他坐在方向盘后面,蔡婷因为是女性,坐的副驾驶。 姚卫华和齐斌坐在后座两侧,猫子被挤在中间。 这几个人互相瞅了瞅,姚卫华道:“杨队,咱们就待在这儿,哪里都不去?” 杨锦文正要回答,又有电话进来。 “喂,你好,我这边是岭蒙县万家乡派出所,请问你是杨锦文同志吗?” “我是……”杨锦文照样把话说了一遍。 如此这般,先后十几个电话打进来,杨锦文也一直在接听电话。 姚卫华实在是无奈,大声道:“杨队,咱们不能就待在这儿,得动起来啊。” 杨锦文转过身,问道:“不是在查吗?” 猫子笑道:“老姚,我还以为你无欲无求,不在乎案子能不能破呢。” “屁呢,我什么时候无欲无求了?” 齐斌道:“老姚是在装清高,他破案子的心情比我们还要强烈。” “懒得跟你们讲,我下去抽支烟。” 倒是坐在副驾驶的蔡婷,抓住了杨锦文话里的意思,她好奇的问道:“杨队,你觉得犯案人中有本地人?” “猜测而已。” “我们就这么等下去?” “不然呢?岭蒙县虽然不大,但乡镇这么多,我们哪里跑的完。” “也是哦。” 就这么着,桑塔纳轿车停在路边,从上午到中午,从中午到下午。 期间,姚卫华车里坐一会儿,路边蹲一会儿,抽了一整盒香烟,猫子和齐斌互相抵着脑袋睡了一觉。 就连蔡婷也按耐不住了,连连打着哈欠。 天色快黑的时候,杨锦文毫无负担,招呼道:“没查到什么,咱们先回去吧。” 姚卫华抱怨道:“咱们在路边待了一整天,能查到个啥啊?也不知道,你把我们要过来干啥。” 齐斌打了一个哈欠:“倒是睡了一个好觉。” 蔡婷望了望杨锦文的侧脸,也有点想抱怨。 坐在后座的猫子道:“你们懂个屁,杨队肯定是有办法的,把你们叫来,就是给你们立功的机会,你们还不乐意了。” 姚卫华嘿嘿笑道:“上哪里立功去?梦里立功啊?” 猫子在车里是睡的最久的一个,当即有些拉不下脸。 杨锦文看了看后视镜,没有解释,也不搭理他们。 车快到县城的时候,一通电话打进来。 杨锦文单手握着方向盘,接听电话。 “我是杨锦文。” “杨队,你好,我是双龙乡派出所的教导员,上午时,我们通过电话。” “伍教导员,你好。” “你上午说的这个情况,我们侦查出了一条线索。” 杨锦文立即减速,皱眉道:“你说。” “我们双龙乡,乡镇边上的十一村,有一家自建房,这家人姓高,他们家儿子叫高明亮,这个人刚从外面回来。” “还有呢?” “你说的1.5厘米的尼龙带,我们乡镇上有的买,高明亮的父亲因为近期修房子,他赶集的时候买过这种尼龙带。” “是不是白色的?” “是白色的。” 听见这话,杨锦文单手打满方向盘,车子在双车道上快速调头,以至于坐在后座的姚卫华、猫子和齐斌倒在了一堆。 猫子赶紧问道:“杨队?什么情况?” 杨锦文撂下电话,只回答了一声:“大家的枪都带着吧?” (本章完) 第181章 悄悄的进村 第181章 悄悄的进村 双龙乡地处偏远,杨锦文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天已经全黑。 双龙乡派出所的的公安,在他们来的路上,停了一辆警车,车顶闪烁着红蓝警灯。 杨锦文把车靠边停下,两个穿着便衣的公安立即走上前来。 “哪位是杨队?” 杨锦文走上前:“你好,我就是。” “杨队好,我叫伍金泉,辛苦了,路不好走吧?” “还行,对了,1.5cm宽的尼龙带是在哪家店出售的?” “就我们乡上的杂货铺,老板姓李,我带你们去。” “辛苦。” “没事儿,都是为了工作嘛。” 乡镇上就一条街,两侧都是学校和店铺,以及两栋机关单位的宿舍,楼高不过五层。 这个时候,店铺的卷叶帘都拉了下来,大多已经闭店。 只有前边一家店里,亮着昏黄的灯泡。 伍金泉招呼道:“就那家杂货铺。” 杨锦文点头,跟着他迈上台阶。 门口的长条凳上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人是所里的公安,在店里看守着。 老板是个矮个子,有些木讷老实。 见到一群人乌泱泱的过来,他搓着手,表情显得很胆怯。 老百姓看见机关单位的人,特别是公安,天然就害怕三分。 伍金泉安慰他:“老李,你别害怕,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市局的公安同志,杨锦文。” 老李点头哈腰,赶紧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白红梅。 “杨同志好,各位同志好。” 伍金泉摆手:“大家伙都不抽烟,别搞这些。老李,杨同志问你什么话,你就答什么,就像今天下午你告诉我的。” “明白。” 杨锦文看了看杂货铺里面,什么东西都在卖,农具、农药、种子、锅碗瓢盆什么的。 “铺子里有卖尼龙带?” 老李没说话,直接就往铺子里钻,再出来时,他手里拿着一圈白色的尼龙带。 “伍所问过我,就是这个。” 杨锦文拿在手上,站在他旁边的猫子立即掏出手里的电筒。 白色的光晕照在这一圈尼龙带上。 姚卫华围上来,眼睛立即睁大:“纹路一样的。” 杀害和捆绑李秀梅的那条尼龙带,是人字形纹路,跟一般的平面型纹路有很大的区别。 杨锦文喊道:“卷尺。” 伍金泉吩咐:“老李,有卷尺吗?拿过来。” “有的,有的。” 老李拿过来后,姚卫华赶紧接过去,拿出卷尺,对着杨锦文手上的尼龙带一量。 不多不少,刚好1.5cm。 姚卫华震惊道:“就是这种!” 他咽下一口唾沫,不仅是他,齐斌和蔡婷都对视了一眼,他们没想到,还真能找出一模一样的尼龙带。 猫子倒是很镇静,表现出‘我早知如此’的表情。 杨锦文把尼龙带递给猫子,看向老板。 “老李,你这尼龙带上哪儿进的货的?” “就隔壁的大雁市。” “除了你这里,你还知道哪里有卖的吗?” 老李摇头:“我们乡上,就我一家卖这样的尼龙带。” 显然,他只知道自己生活地界的事情。 “这种尼龙带买的人多吗?” 老李点头:“逢场的时候,能卖一些出去,像是那些编背篓的竹匠会来买一些。” 杨锦文点头:“最近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卖给谁?” “有的,我刚和伍所讲过,十一村的高杭军。” “你卖给了他多少米?” “二十米,这个尼龙带很贵的,一般人都不买的。” “他用来干什么?” “他们家建房子用。” “你怎么知道他家建房子?” 老李指着前方乌漆墨黑的道路:“我就是十一村的,就在黄桃园后面那个村子,过去就是十一村。” 杨锦文点点头:“谢谢你啊,对了,这圈尼龙带,我们要买下来,猫哥,给钱。” 猫子掏出钱包,问道:“多少钱一米?” 老李不敢回答。 伍金泉道:“就按照你拿货价算。” 老李只好点头,随便报了一数。 猫子把钱给他后,叮嘱道:“你给我开一张发票,要复印的那张。” 杨锦文走远了几步,姚卫华和猫子几个人立即跟上。 老李道:“伍所,这事儿行了吧?” 伍金泉向他摆摆手:“你先等一下,别着急。” 见他们围上来,杨锦文道:“伍所,说说这个高航军的情况。” 伍金泉点头,拿出笔记本,因为天太黑,乡镇的街道也没有路灯,猫子打开手电筒,给他照亮。 “这个高航军的家,住在十一村一组,户籍显示,除了高航军是户主之外,还有他老婆,大儿子、大儿媳,孙子,以及一个老幺,一家六口人。 我在电话里和你说过,他家这个老幺叫高明亮,未婚,因为老家建房子,所以刚从外省回来。” 杨锦文问:“多大年龄?” “户籍显示的是27岁。” “他大哥呢?叫什么名字?” “高明怀,比他大三岁,现年30岁。” “这个高明怀一直待在老家的?” “是,农闲的时候,就在周边打一下零工。” “这几天,乡镇上有没有哪个人见过高明亮?” “这我就没查了。” 杨锦文琢磨着,没有吱声。 这时候,齐斌建议道:“杨队,作案工具既然已经找到了,我们得马上通知何队,让他和章队带人来,进行抓捕。” 杨锦文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碍于前几次的抓捕场面,他有些担心。 姚卫华低声道:“得了吧,抓一个人而已,我们自己就行。” 他拍了拍自己的后腰:“枪都带着呢,还怕干不过这个小子。” 杨锦文担心的不是这个,他问道:“伍所,乡里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外来人?” 伍金泉摇头:“这个我确实不清楚,没太留意。” “十一村的村长,能信得过吗?村长和高明怀这家人关系怎么样?” “十一村有两个大姓,村长姓田,是个老村长了,也是老干部,田村长的为人还行。” “所里能派出多少人?” 见伍金泉有些犹豫,杨锦文又道:“岭蒙县的灭门案知道吗?我们抓的就是这个案子的犯案人。” 一听到这个,伍金泉眼神一震,早上接到县局的电话,万局长根本没给他提这一茬。 岭蒙县的灭门案,乡镇的老百姓不知道,但伍金泉是知道的。 这个是一个大案,双龙乡要是配合杨锦文他们抓人,案子侦破了,所里那可是露脸了。 他当即道:“我把下班的人都叫回来,再叫一些治安员,应该有十几个人吧。” 杨锦文点头:“加上我们,差不多够了,有枪的拿枪,没枪的拿警棍,手电筒这些都准备好。” “行,我马上就去办。” 派出所的公安在乡上都有住宿,伍金泉在楼下吼一嗓子,十几个人搂着裤子跑下了楼,就连老所长也不顾严寒,从被窝里爬起来了。 伍金泉没敢事先和他们说抓的是县城灭门案的犯案人,只是说要提几个人回来,大家伙也见怪不怪了,当即去所里拿了家伙。 二十几个人,挤在三辆车里,其中一辆还是伍金泉借的车,直奔十一村。 距离确实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十一村没有所谓的村口,村民都住在一个大堰塘的四周。 而且也没有直通村里的公路,车停在土路边上,然后给村长家打电话。 为什么不直接进去,很简单,因为对这片熟悉的一个公安道:“十一村,家家户户都养了狗,贸然进去,那些土狗几乎能吵翻天。” 村长很快就来了,打着一个手电筒,披着军大衣,跑到车子边。 他和伍金泉很熟,经常一起开会。 伍金泉把事情和他详细说了一遍,但没说具体的案子,只说高明亮两兄弟在城里犯了事儿,得抓这两个人。 村长往前面一指:“老高的家就在前头,我跟你们一起去。” 杨锦文道:“不是,他们具体是住在哪里?要是惊动了村民,把我们给围了,就不好办了。” “他们敢!”村长脸色一正:“放心,有我在呢,实在不行,我把老书记也叫上,老书记上过战场的。” 伍金泉有些无奈:“老田,你就直接说,他们家住哪儿?” “不是给你说了吗?就前边的公路上,周围没有其他人住,他们建的房子也在那儿。” “没其他人住?” “是啊,上去抓人就行,你们怕个啥?” 杨锦文点头:“行,您老上车,快到地方了,您就吱一声,咱们的车不要开过去,就步行过去。” 村长深以为然:“我懂,悄悄的进村。” 车子往前走了不到五分钟,村长就喊停了。 “就前边,你们看见了没?房子建到二楼,快要封顶了。” 伍金泉问:“那他们一家人住哪儿呢?” “这房子后面有一间棚屋,老高一家几口,暂时都住在里面。” 此时快凌晨了,外面已经开始打霜,天气冷的刺骨。 自建房周围一片漆黑,但是能看见棚屋的轮廓。 “停车。”杨锦文招呼一声:“所有人下车,把人围起来,实施抓捕,老村长,你一会儿帮忙认人。” 众人应了一声,下车后,他们分成三队人,准备包抄前面的棚屋。 (本章完) 第182章 抓捕!(求月票) 第182章 抓捕!(求月票) 因为已经是腊月,路面被冻得硬邦邦的,跑起来还有些打滑。 安南市的农村房,跟北方不一样,大多建在堰塘、或者是水田周边,零零散散的,并不扎堆,主要还是因为地理条件的限制。 地势相对平整的地区,农村的自建房大多都挨在一起,倒是比较热闹一些。 姚卫华带着一队人,从还没建起的楼房左侧绕了过去,挨着水田那边。 杨锦文带着一队人,直接从公路绕过去,以免抓捕的时候狗急跳墙。 棚屋是正常意义上的棚屋,稻草和木板搭建起来的临时居所,坚固程度堪忧。 来到门前,屋里的人根本没有任何警觉。 姚卫华和杨锦文碰头后,杨锦文喊道:“动!” 顿时间,十几支手电筒亮起,猛的冲进低矮、逼仄的棚屋里。 “谁?” “有贼!” “喊人,有贼偷我们家的砖!” “别动!我们是公安!” “齐斌,把人按住,快!” “你再动,老子开枪了!” “蔡婷,上铐!” 棚屋里一阵鸡飞狗跳,因为空间太小,根本就转不过身来。 一个人影从屋里爬出来,杨锦文看见是个男性后,一脚踹了过去,抓着他的胳膊,膝盖往背上一顶,再把胳膊肘往后一扭。 “咔嚓。” 猫子学徐国良那般,一脚踩在这人的大腿上,踩的对方嗷嗷叫,随后一掏手铐,快速的为其戴上。 棚屋里传来喊叫撕打的声音,但动静没持续多久,人全被按住,包括缩在角落里的一只小狗崽。 杨锦文见场面控制住,喊道:“数人!” 姚卫华点着指头,片刻后,他回答道:“六个。” 杨锦文看向老村长:“是不是六个人?” “没错。” “人带出来,带到前面的砖房里。” 最先出来的是一个孩子,估计是被吓着了,连哭都不敢哭。 所有人被带出来后,棚屋摇晃了两下,随后‘哗啦’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家六口人被带去了砖房,这里空间比较大,稍微能挡一下身影,免得被一些夜猫子看见,传出去不太好听。 杨锦文道:“村长,认人。” “好。” 这时候,这一家六口人、不分男女都被勒令蹲在地上。 其中一个上了年龄的汉子,一边挣扎,一边喊道:“村长,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修个房子,我挨着你什么事情了?你找人搞我!” 显然,他是把今天这事儿算在了村长的头上。 “不就是没请你喝酒吗?我是打算房子建好了以后,再请你吃饭,你用的着这样?” 老村长脸一阵白,一阵红,骂道:“你说话给我放干净点,我什么时候要你请我喝酒了? 我告诉你,抓你们的是市局的公安同志,不是我要干什么!高航军,你最好老实配合,你们家没做坏事,政府会对你们宽大处理!” 村长说这话的时候,杨锦文注意到蹲在中间的一个男人,低着头,眼睛乱转着。 除了高航军骂娘之外,他老婆也在又哭又喊。 村长指着人,向杨锦文道:“这就是高航军,旁边是他老婆,再旁边蹲着的是高航军大儿子高明怀,接着就是高明亮,后面是高明怀的老婆和儿子。” 杨锦文点头:“就在这里审!” 最先把带来提问的是一家之主高航军。 他五十几岁,皮肤黝黑,精瘦。 杨锦文把姚卫华叫到一边:“老姚,你和蔡婷把那两个女的审一审,一会儿咱们核对一下。” “好。”姚卫华点点头。 杨锦文又道:“伍所,找一找老李杂货铺里那种尼龙带。” “我马上派人去搜。” 随后,杨锦文来到高杭军的跟前,坐在一堆砖头上。 “高航军,你听着,我是安南市刑警支队的。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行不行?你老实回答,如果没你的事儿,我马上把人你放了。” 高航军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见过多少世面,就连刑警是个啥身份,他也不清楚,只把对方当做是派出所的公安,但就是这个身份,他也惹不起。 “你说。” “你儿子高明亮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问这个作甚?” 伍金泉在一边吼道:“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你这房子还要不要建了?” 高航军点头:“一周前,具体是几号我忘了。” “他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是和其他人一起回来的?” “他没说。” “他之前在哪里打工?” 高航军摇头:“他没给我说。” “他为什么回来?” “老家要建房子,老大和老二都要出钱,我写信给他,让他寄一些钱回来。” “他有没有寄给你?” “他是自己带钱回来的。” “带钱?”杨锦文皱眉:“他什么时候给你钱的?” “就前几天?” “具体是几号?” 问到这里,高航军再傻,也知道自己家老二有问题了,他赶紧闭嘴,不再回答。 伍金泉道:“高航军,你要是不说,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96年你是经历过的,应该知道,咱们打黑除恶可不是闹着玩的!” 高航军还是闭嘴不言。 杨锦文道:“好,带走,把高明怀带来。” 不多时,高明怀被提来,这人个子也不高,穿着红色的秋衣秋裤,因为天气太冷,派出所的公安,在屋子里找出他们的衣服,给他们给披上。 高明怀冷的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杨锦文问道:“你叫高明怀?” 高明怀显然没有他老爹那么硬气,点头如捣蒜:“政府,你问,我知道的我都和你们说。” 杨锦文眯着眼,问道:“1月10号晚上到第二天早上,你在哪儿?” “我在……我就在家啊。” “有谁能给你证明?” “我们家建房子,请的好几个帮工能证明,那天干完活,就聚在一起喝酒。” “喝到几点钟?” “大概是晚上十一点钟左右。” “把这些人的名字说一遍。” “好,有我们村的老汪……” 伍金泉掏出笔记本,把名字一一记下,不用说,这些被念到的名字,都要所里去帮着核实。 听他说完后,杨锦文问道:“那你弟呢?他没跟你们喝酒?” 高明怀摇头:“他那天不在家。” 杨锦文眯着眼:“他去哪儿了?” “说是去县城找朋友去了。” “具体是几号?” “你刚问的不是十号吗?就是十号早上,他去的县城。” “他有没有说找哪些朋友?” 高明怀摇头:“他不爱和我说话,我问他,他就说了这么一句。” “他之前是在哪里打工?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几号回来的?” “八号吧,是八号,突然就回来了,也没事先打个招呼。” “他和谁一起回来的?” “就他一个人,提着个旅行包。” “你爸刚说,你们家建房子,你和他都要出钱,对吗?” “是。” “高明亮是什么时候给家里拿过钱?” “他给什么钱,他都没钱。” “没给?” “给了一些,不多。” “什么时候给的?给了多少?” “十一号下午回来的时候,给我老爸拿了五百块钱。这点钱,建房子哪够啊,我们还得去借。” “他是十一号下午回来的?” “是。” “他一个人?” “是一个人啊。” 杨锦文拿出笔记本,从中间掏出一张照片,递在他的眼前。 因为灯光太暗,伍金泉按开了手电筒,照在照片上。 “你认一认,这个尼龙带,你们家有没有?” 高明怀只是看了一眼,马上就点头:“有的。” “在哪儿?” “二楼。” 伍金泉马上叫几个人上楼,刚好碰见猫子从楼上下来。 房子还没封顶,楼梯间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砖头。 猫子打着手电筒,表情很兴奋,他手里拿着好几条脏兮兮、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尼龙带:“杨队,找到了,就是这种尼龙带!” 杨锦文赶忙站起身,接在手上一看,人字形图案的,宽度也是1.5cm。 旁边的伍金泉咽下了一口唾沫,这就是灭门案的作案凶器,再加上高明怀的口供,这高明亮十有八九就算灭门案的犯案人。 杨锦文拿着脏兮兮的尼龙带,展示在高明怀眼前:“这个是用来干什么的?” 高明怀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抬水泥板的,水泥板很重,要好几个人抬着上去。” “这些尼龙带全部都在这儿了?” 高明怀摇头:“我爸买回来的时候,还没用,就少了两条,不知道是被谁偷了。” “你爸买回来的时候,是一整圈,还是被分割成一条条的?” “是一整圈,要是割掉的,拿回来不知道长度,到时不好用。” 杨锦文点点头,看向猫子,耳语道:“猫哥,你再找一找,看哪里还有没有尼龙带。 咱们拿回县局,和捆绑、杀死李秀梅的那条尼龙带,比对一下断口,只要断口能够对上,就能坐实这个案子。” 猫子点头:“行,我继续找。” 杨锦文转过头,看向被两个公安按在远处的高明亮。 同时,他的视线也望了过来,眼神锐利、带着惶恐。 这时候,高明怀战战兢兢的问道:“公安同志,我们到底犯了什么事?我是无辜的啊。” 杨锦文瞥了他一眼:“不出意外的话,这房子以后就是你一个人的了,反正你弟就出了五百块钱,是吧? 将来用不着分家,不过,我想你得帮他出一下子弹费!” (本章完) 第183章 这就叫惊喜。 第183章 这就叫惊喜。 1月14号,凌晨六点。 天还没亮,何金波早早就起床了,不起不行,县局大院里因为这起灭门案忙的团团转。 局长万峰也是一夜不睡,恨不得在院子里吹奏冲锋号,把老帮菜们统统叫醒。 这也不怪万峰急,灭门案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这是第四天,除了杨锦文画的一张素描,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最怕的就是随机作案,也就是流窜性作案。 化肥厂厂办主任一家人遇害,歹徒极其狡猾、极端凶残,反侦察能力又强,肯定是已经跑出岭蒙县了,上哪儿找人去? 昨天,县局联合各辖区派出所、治安大队、巡逻大队,清查了那几天的外来人口,但都没找到符合素描里的这个女人。 除此之外,省厅、以及云城那边都要来人。 这更让万峰等县局领导倍感焦虑。 万峰也是一个做实事的人,如果是平时,他一早就让后勤开始拖地、搞卫生、擦桌子,但今天,他完全没这个心情。 何金波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见他盯着老帮菜们的宿舍楼,招呼道:“早啊,万局。” “何支队。” 何金波打了一个哈欠,讲道:“章队他们凌晨三点多才回来,现在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还是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 万峰叹了一口气:“何支队啊,你说这个案子要怎么破呢?云城那边,都拖了一年半,到现在都没锁定到犯案人,我们县局的压力大啊。” 何金波表示理解,他道:“那就喊起来?找个大喇叭,吼两嗓子,管用。” 说完后,何金波溜去食堂,温墨和温玲、以及市局的痕检中队已经在吃早饭了。 看见何金波,温玲往他身后瞅了两眼。 “何队,猫哥他们呢?” 温玲拐个弯,问了一下杨锦文,其实并不太关心猫子。 “昨天晚上联系过,说是去双龙乡了。” 温墨正喝着粥,抬起头来问道:“查那个尼龙带?” “是。” 何金波回答了一声,然后快走两步,去窗口打了一碗粥,要了两个包子,赶紧坐回来,接着刚才的话题。 “温局,我琢磨着,杨锦文查的这条线索,应该是有希望的。 昨天我去化肥厂查了一圈,1.5cm的白色尼龙带,而且是人字图案的,化肥厂没有,有的都是那种包装用的编织带,黄色的,很细很窄的那种。 另外,我又跑去家属楼,从一楼到五楼,每个住户的家里,我都进去过,他们也没有这种人字图案的尼龙带,所以可以推测,尼龙带十有八九,就是凶手带来的。” 对于物证,痕检中队队长宋军,很有发言权,他道:“就算是这样,如果这个尼龙带是凶手随手从哪儿偷的呢?上哪儿查去?” 温墨摇头:“就算是偷的,那也能侦查到几名凶手的活动范围,但这也看运气。” 温玲低着头,念叨着:“肯定有运气的,一定会抓住这些凶手,王雨和何晓这两个女孩太年轻了。” 几个人正聊着,外面院子里,突然响起万峰从喇叭里扩出来的声音。 “刑警队的,起来,起来了,案子还没破,你们睡得着吗!赶紧,麻溜的,别让我上楼!” 何金波一边喝粥,一边挑了挑眉。 不多时,刑警大队一群人没精打采的走进食堂。 侦查命案,除了有个黄金侦破时间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精力。 这跟行军打仗差不多,第一天,老帮菜们看见了命案现场,伸张正义的心情比谁都强,斗志满满,热血丹心,势必要抓到凶手。 第二天,熬了一天一夜,心中有信念,还能坚持。 到了第三天,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吃不好睡不好,脑子都是晕乎乎的。 到了第四天,人就倦怠了,不是不想破案,精力和体力跟不上。 一直持续一周、半个月的时间,人都废了,案子也成了悬案。 在侦破当中,除了要有信念感之外,还得有收获,才能形成正反馈。 这已经是案发第四天,除了对几名歹徒的情况有个模糊的了解之外,其他的一无所获,斗志也在慢慢的消耗掉。 万峰很清楚这一点,不然,他也不会用大喇叭喊人。 章勇顶着黑眼圈,端着饭碗,凑到何金波跟前。 “温局,何支队,我琢磨着这伙人肯定是有交通工具,然后进行流窜作案。 治安队和巡逻队找了两天,都没找到符合特征的女嫌疑人,火车站和汽车站,我们也都问过了,还是没找到这伙歹徒的行踪。” 温墨点头:“这个我也想过,岭蒙县就那么大点的地方,如果是外来人作案,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 是人就要吃饭,要抽烟,要喝水,要上厕所,或者是要住宿,但咱们侦查了三天,但都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那么这伙人肯定是有车的,车开来,几个人待在车里,让那女的去附近踩点。 确定家里情况后,其他几名歹徒下车,闯进被害人家里作案,作案之后,开车逃离现场,根本就不在岭蒙县逗留。” 何金波道:“那就找车,章队,咱们今天就以化肥厂家属楼的周边,进行摸排,首先查外市、或者是外省的车牌。” 章勇点头:“可以。” 温墨摆手:“也别着急,省厅和云城那边的人马上就来,咱们得先开会,成立专案组。 然后对比云城和岭蒙县这两起灭门案,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这时候,温玲道:“杨锦文昨天开会的时候说过,如果能找到这伙歹徒做的第一起案子,犯案的时候,这些人可能会留下很大的破绽。” 温墨回答说:“周边省市的电话,我打了一个遍,没有再找到类似的案子。 等省厅的专家组来了,到时候问问部委的同志,他们知道的案子多,可能会有所发现。” 大家说话的时候,章勇低着头就睡着了,他实在是太困了。 何金波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馊味、烟味,估计是好几天没洗澡,用抽烟来提神。 何金波问道:“温局,来的是哪个专家?我认识不?” “你应该见过,咱们秦省省厅侦查一处的处长,邵剑锋同志。 上次的那起招待所纵火杀人案,他本来就要带队来的,不过后面案子破了。” 何金波咂嘴道:“邵剑锋啊,我记得几年前,他来过我们安南市讲过课。 就在市局的大礼堂,讲的是刑侦学,当时三区六县的大队长、副大队长都去了,座无缺席,课讲的很生动。” 这时候,章勇睁开了眼:“我也去听过,确实很厉害,他还讲了什么犯罪心理学,以及犯罪行为学,重建案发现场什么的。” 何金波笑道:“你厉害,这些词儿我听都没听过。” 温玲打断他们的谈话:“杨锦文他们出去一整夜了,还没回来呢?何队,你打个电话给他。” 何金波摊手:“我的大哥大给他用了。” 温墨道:“你放心,有事儿他会打电话回来的。” 温玲撇撇嘴:“你也不关心人家。” 温墨皱眉,正想要教育她,这时候,县局一个干部爬进食堂,开口道:“温局、何支队,章队,省厅来人了。” “好。”温墨放下筷子,准备把碗拿回窗口。 温玲挥挥手:“您去吧,我来收拾。” 何金波笑道:“温玲,拜托了啊。” 一行人去了前院,刚好看见邵剑锋几个人从车上下来。 按照职务来说,市局副局长温墨、县局正局长万峰,跟邵剑锋都是同级别,副处。 但是温墨和万峰是有职务在身的,实权性领导,所以天然就要高半级。 “温局,万局,你们好啊。” 万峰拉着他的手,亲切的招呼道:“邵处,你能来就太好了,就等着你破获这个案子啊,我们真的是搞得焦头烂额,束手无策了啊。” 要是换做平时,万峰的情商是极高的,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他也说错了话。 站在一边的温墨和何金波,肉眼可见的变得严肃了。 毕竟嘛,市局重案队来了三天,一点眉目都没查到,万峰只能依靠省厅的专家组了。 这个案子要是侦破不了,那就是岭蒙县局的疮疤,也是万峰的心头之恨。 邵剑锋年龄五十来岁,人长的很端正,气势也很足,一看就是从省城来的。 他寒暄道:“云城那起案子的卷宗,我已经看过了,交叉对比你们这起新发命案,我找了几个突破口,侦破应该不难。” 万峰点头:“那就太好了。” 邵剑锋看向温墨:“温局,上个月我就想来安南市的,可是没机会。 你们侦破的那起招待所纵火杀人案,办的实在是漂亮,没想到还是一个案中案。 我看卷宗的时候,看见侦办这个案子的首功,是一个杨锦文的同志?” 温墨笑了笑,点头:“对,是他。” “他人呢?我记得安南市好几起案子,都是他牵头侦破的,这个同志厉害啊。对了,杨锦文同志人呢?怎么没看见他?” 他身上是带着傲气的,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带着一点点质疑。 温墨刚要回答,突然听见县局大门外响起了一声汽车喇叭。 众人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门外停着三辆车,正等着门卫打开大门,车身和轮胎上全是泥巴。 姚卫华最先下车,奔上前,就纳闷道:“温局,何队,怎么的?你们知道我们抓着人了?我记得杨队没给你们打过电话啊?” 何金波一脸懵:“你说啥?” “人抓着了啊。” “什么人?哪个案子?” 姚卫华一脸嫌弃的看着他:“灭门案啊,还能有什么案子,熬了一夜,眼都没合一下。” (本章完) 第184章 案发的整个过程! 第184章 案发的整个过程! 重案队一辆车,派出所一辆车,派出所教导员伍金泉借的一辆车,一共三辆车,凌晨三点从双龙乡出发,押解高明亮一家六口人。 按照这家子的口供推测,犯案人应该只有高明亮一个人。 人都得全部带回来,让刑警队重新筛一遍。 路并不是很远,杨锦文他们应该在天没亮之前回来,不会巧恰碰见省厅专家组到场的。 倒霉的是,伍金泉借的那辆车,车子性能太拉跨,途中因为路面打滑,陷进泥坑里了,所以拖车了一个多小时,耽搁了回来的时间。 这不打紧,要紧的是化肥厂灭门案中的犯案人之一被抓住了。 这会儿,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止是温墨、何金波,就连万峰、邵剑锋都傻眼了。 不是,省厅的专家组赶来,你们就把人给抓住了? 邵剑锋看着由双龙乡派出所公安押解下车的犯案人,他的眼角抽了抽。 温墨挑了挑眉,向他介绍道:“对了,邵处,这就是杨锦文。” “锦文,你过来,这是省厅来的专家,邵剑锋邵处。” 杨锦文点点头,热情的笑道:“邵处好。” 邵剑锋摆手,笑的很勉强:“杨同志,年轻有为啊。” “您过奖了。” “没过奖,没过奖。” 温墨问道:“人审过了吗?” 这个问题才是大家伙最关心的,谁都能抓到人,关键是要抓对人。 杨锦文还没回答,旁边的姚卫华道:“这个高明亮还没审,回来的路上,他死活不开口,但几个关键线索都能对上。” 猫子拿出一个塑料口袋,打开袋子,里面是脏兮兮的尼龙带,颜色、宽度、或者是人字图案,和灭门案中的作案凶器一模一样。 齐斌道:“我们审过高明亮的家属,他们交代说,这个高明亮是在八号从外省回来的,十号当天,高明亮不在家,百分之百是他犯的案。 我和老姚押着他,坐在一辆车的,就单看他那表情,肯定是犯案人之一,这没得跑。” 何金波笑了,温墨笑的更开心:“人带去审讯室,叫温玲,不,叫张老法医给他做个身体检查,锦文,你们赶紧去吃一口早饭,一会儿由你们来审。” “好。” 杨锦文答应了一声,赶紧把站在远处的伍金泉几个人拉过来。 “温局,万局,这是双龙乡的教导员伍同志,我们是在他们的配合下,才能够顺利抓到人,为了犯案人安全押送到县局,伍教导员还亲自和我们跑了一趟。” 伍金泉很振奋,他没想到杨锦文这么会来事。 大凡下乡搞抓捕的上级同行,那是抓了人就走,可能还得蹭你一顿、两顿、三四顿饭,吃完饭后,拍拍屁股就走人。 杨锦文却不是这样,主动邀请伍金泉来县局,这会儿还当面夸赞,并不全部揽功。 毋庸置疑,这个案子成功侦破,少不了他伍金泉的功劳。 伍金泉正了正脸色:“温局好,万局好,我只是做了一些微末的工作,主要是杨队思维缜密,运筹帷幄,抓到人后,也当场确定作案工具、作案时间这些。 说实在的,杨队这样做事细致的公安刑警,我还是头一次见,值得我们学习啊。” 互相吹捧嘛,你给我机会,我给你面子,大家都能听出来。 伍金泉的功劳是必须要讲出来的,没有他细心调查,及时通报,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抓到人。 杨锦文是知晓这个道理的。 万峰早上的心情,从烦闷、郁闷,看见省厅专案组,燃起希望,到这会儿,他的大脑都是缺氧的。 这就抓人了? 到这会儿,他还难以置信。 面对伍金泉,他笑的合不拢嘴:“老伍,一会儿别走,中午吃了饭,去我办公室喝会茶。” “好咧。”伍金泉欣然应允。 温墨道:“别耽误时间了,你们赶紧去洗漱一番,再去食堂吃一口,犯案人马上提审。” 众人离去后,温墨、万峰、何金波和章勇等人,赶紧奔向审讯室,想要先看看这个高明亮。 省厅来的专家组站在车边,迎着早上的寒风,缩了缩脖子。 其中一个提着公文包的小年轻,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邵处,他们还用得着咱们吗?” 邵剑锋大手一挥:“走,我们也看看去。” 一个小时后。 杨锦文他们吃完饭,来到审讯室的走廊,走廊上已经挤的水泄不通,都在等着从高明亮口中撬出线索来。 杨锦文一到,他们自动分开了一条路。 他点了点头,带着人走进了审讯室。 审讯的标准程序没有后来这些年,那么严格,有一定的要求,九十年代末,审讯室里想进多少人,就进多少人。 于是,审讯室里同样挤满了人,都死死地盯着坐在审讯椅里的高明亮。 他身高一米七多一点,偏瘦,头发把耳朵都遮住了。 温墨向张晋康问道:“张老,他身体没大碍吧?” “好得很。” “那就好。” 高明亮对面,摆放着一张木制的宽大桌子,后面坐着审讯组的人。 但桌子前头站满了老帮菜,挡住了视线,所以杨锦文也不好坐在那儿,只好也站在高明亮的对面,俯视着他。 抓高明亮的时候,他穿着米色的秋衣秋裤,回来的路上,伍金泉从派出所拿来的军大衣给他披上,但这会儿,军大衣已经脱掉了。 天气自然是很冷,呼出的气都是白雾。 面对那么多人,高明亮低着头,没有看谁一眼。 杨锦文走在他的跟前,说了第一句话:“你就分了五百块?”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其他人听不懂,但重案队的人和高明亮听懂了。 高明亮抬起头,瞥了一眼杨锦文,眼神狠厉,但不吱声。 杨锦文冷笑道:“就为了给你爸建房子,你把化肥厂家属楼一家人都给杀了?” 高明亮咽下一口唾沫,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杨锦文又道:“高明亮,我不和你废话,既然能抓到你,我们就能抓到其他人。 你的事儿,死刑是跑不掉的,但是在执行你之前,起码还有一年的时间,你的日子好不好过,取决于你现在配不配合?你能不能听明白这话?” 高明亮咬了咬嘴,还是不说话。 见他死鸭子嘴硬,万峰有些着急,想要说点什么,但被温墨拉住了。 杨锦文又道:“犯下这起灭门案,除了你,是不是还有你爸高航军?你哥高明怀?他们到底有没有参与?” 这话一说出来,高明亮就急了。 “不是,不是他们!” “不是他们?我看就是!” 杨锦文拿出照片,是尼龙带的照片:“这个东西,是你爸去双龙乡杂货铺买的,老板姓李,他都已经指认了……” “不,不是,那尼龙带是我带去的。” “你一个人能无声无息把人一家四个人全杀了?其中还有两个正在读书的女孩!!” “我爸和我大哥没有参与。” “没有参与?你说是就是了?那你给我说说都有谁参与?” “我不知道。” “行,你能这么包庇,那指定是你爸和你哥,你们为了建房子,谋财害命,杀死四个无辜的人。” 杨锦文说完后,看向姚卫华:“老姚,提审他爸和他哥,让他们招供!” 姚卫华心领神会:“好,我这就去!不怕他们不开口!” “别!”高明亮喊道:“真不是他们!” 何金波劝道:“那你倒是说几个人出来啊,这么大的案子,还是灭门案! 性质多么严重,你是个成年人,你应该明白!你得让我们交差,我们交不了差,那就没办法了!” 高明亮咽下一口唾沫,开口道:“我饿了,我要吃饺子。” 杨锦文冷声道:“没问题,说了再吃。” “不,我现在就想吃,吃了我就说。” 万峰向一个下属吩咐道:“去,让食堂煮一份饺子过来。” 高明亮道:“要肉馅的。” 很快,饺子拿过来,由一个公安用筷子喂给他吃。 高明亮几乎是一个个吞下的,吃完了,又喝了一口水。 “我要抽烟。” 杨锦文向正在拿烟的章勇摇头,随后看向高明亮,喝道:“饺子吃了,还要抽烟?说了,就抽烟,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高明亮顿了顿,沉吟了半晌,他抬起头来,开口道:“我俩个同伙是赵大庆,陈丽。” “哪里人?” “赵大庆是西北的,青省人,陈丽是云城人。” “年龄有多大?” “赵大庆45岁,陈丽31岁。” “他们现在人在哪儿?” “跑了。” “什么时候跑的?” “就杀完人的那天早上。” “怎么跑的?坐火车,还是坐汽车?” “他们有车,一辆黑色的捷达车。” “有没有说去哪里?” “没说,不过,他们让我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完后,就去云城找他们。” “他们在云城有没有住处?” 高明亮摇头:“陈丽在云城有父母、也有老公和孩子,没有固定的住处。” “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就打工认识的。” “赵大庆和陈丽是什么关系?” “情人关系。” 杨锦文从何金波手里拿过之前画的素描,递在高明亮的眼前:“陈丽是不是长这个样子?” (本章完) 第185章 追凶的老刑警! 第185章 追凶的老刑警! 看着素描,高明亮一下子愣住了。 他抬起头,瞥了一眼杨锦文:“你们既然知道,还问我。”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素描画像上的女人就是陈丽。 当然,她长的并不像蛇精,而是杨锦文根据那名初中生的证词,所描绘出来的那张素描。 “再给我看一眼。” 杨锦文把画像递在他的眼前。 “左眉毛上有一道疤痕。” “多长的疤痕?” “就半截蚯蚓那么长,头发遮住的。” 杨锦文把素描画像递给猫子,盯着他:“现在从头开始说,你,赵大庆和陈丽是怎么认识的?” 高明亮舔了舔嘴唇,道:“95年的时候,我去云城的工地找了一份活儿干,赵大庆也在工地。 他年龄比我大,平时挺照顾我,后来他嫌在工地上不赚钱,来钱太慢了,所以就给我说,找了一个发财的路子,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干。 工地上确实辛苦,除了吃喝之外,也存不下来钱,我就同意了。 我以为是干什么大事儿,学人家下海做生意,或者是混什么场子,但都不是,赵大庆带着我去当偷儿。 我不怎么会,但赵大庆明显是学过的,所以每次都是我给他望风,他闯进人家家里偷钱。 我们一直在云城干,潇洒过一阵子,钱确实是比在工地干活来的快。 后来,赵大庆就觉得偷也偷不了多少钱,就一些零零散散的钱,好一点的偷个什么手表、金项链这些。 看着存折这些钱,又取不了。 所以,赵大庆就在想法子,看能不能搞大钱。 在这期间,赵大庆是杀过人的。” “杀人?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95年的4月份,具体是哪一天,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那天我们偷的那家人住在云城矿务局的家属楼。 当时是早上,人上班去了,我在楼下望风,赵大庆折腾了两个小时才下楼,手上都是血。 我问他干嘛了,他说不小心把人给杀了。” 此时,会议室里开始交头接耳,果然,在云城灭门案之前,这伙人确实已经犯过案子。 杨锦文问:“当时偷了什么东西?” “杀的人?怎么杀的?” 高明亮摇头:“赵大庆没说。” “杀人的凶器呢?” “一把匕首,也不是匕首,有点像那种短剑,两面都开刃的,二十公分长。” “刀柄是什么样的?” “说不上来,像是塑料,有点透明的那种。” “酚醛树脂?” “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树脂。” “都偷了一些什么东西?” “一些零钱,还有一块女士金表,对了,赵大庆还抱下来一台录音机,松下牌子的。” 这时候,温墨向万峰耳语道:“云城刑警支队那边的人来了吗?” 万峰摇头:“估计已经下火车了。” 温墨点点头,不再说话。 杨锦文继续审:“杀了人之后呢?” 高明亮清了清喉咙,回答说:“我们躲了一阵子。” “躲在哪里的?” “就云城一个出租屋,那个时候,赵大庆不敢再继续偷了,每天就去矿务局家属楼那边转悠,看会不会查到自己。” “你有没有去过?” “没有,我不敢去,赵大庆胆子很大,去看了好几次,回来就说,那些公安查了一周,都没查到他的身上。 云城那段时间,那些职业偷儿可是倒了血霉,公安机关狠狠抓了一批。 不过我和赵大庆是单干的,所以没查到我们身上。 后来,赵大庆就总结,他就详细跟我描述了,杀人要怎么处理。 他说,指纹不能留下,因为他去矿务局转悠的时候,听见有公安说什么血指纹很模糊,不好比对,就算比对上了,也没法找人。 还有从血迹情况看,应该是一个人犯的案子。 他就听见这么多,那几个公安看见他,就把他撵走了。” 高明亮说到这个的时候,还发出了轻蔑的笑声。 审讯室里的老帮菜们,心里都有些发寒。 赵大庆这个人胆大心细,敢回到案发现场,还敢接近办案的公安,还能自我学习。 这个天杀的东西! 如果当时,侦办此案的云城公安,心眼细一些,嗅觉敏锐一些,赵大庆早就拿下了。 于是乎,不管是何金波、章勇这些搞刑侦的老手,即使齐斌、蔡婷和猫子这样的新兵蛋子,也在扪心自问,如果当时换做是自己,会不会对身边看热闹的群众产生怀疑? 这时候,在人群外围抻着脖子的邵剑锋,对自己带来的人低声道。 “看看,这就是我跟你们常说的,有的犯案人胆子很大的,是有一定几率回到案发现场的。 所以办案的时候,咱们一定要多留意,保密工作要做好,即使自己的老公老婆再使劲,都不能透露半点信息。” 杨锦文道:“你继续讲。” 高明亮点头,毕竟撂了这么多,在十几个人的关注之下,而且他也看清楚了,其中还有几个局级干部,他的倾诉欲一下就起来了,并且还有点得意。 “之后呢,赵大庆觉得继续干小偷小摸的事儿,赚不了大钱,于是就想着弄一把枪,看能不能抢一下有钱人。 于是他就联系了一些人,枪没弄来,钱被骗走了。 心灰意冷之下,只好还是干回老本行,他又觉得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太惹人注意了,于是就找了一个女的入伙。 这就是陈丽,赵大庆是在洗脚店认识她的,把她拐走了。 陈丽就负责踩点,我和赵大庆就闯门。 96年的8月5号,我们在云城丽水小区干了一票。 我记得当时屋里是有三个人,一个女的,还有她母亲,她的儿子。” “踩过点没有?” 高洪亮点头:“陈丽假装推销员上门推销,查看过这一家人的情况,她就是干这个的。” “杀了几个人?” “三个。” “谁杀的?” “我杀了一个,赵大庆杀了两个。” “谁杀了谁?” “进门的时候,赵大庆让我把那女的母亲杀了,人太多不好控制,所以我就用赵大庆那把短剑,捅死了那个老太太。” “你捅了几刀?” 高明亮摇头:“我不记得了。” “你仔细回想一下。” “应该是四刀。” 杨锦文俯视着他,眼神锐利的像是要把高明亮生吞活剥:“你捅了整整八刀!” “是吗?我不知道,我没数过。” 杨锦文平复心中的怒气,讲道:“你继续说。” “然后赵大庆就逼问那女的,家里的钱和存折在哪里。那女的说了后,赵大庆就指挥陈丽,去银行取钱。” “取了多少?” “两万块。” “取了钱,你们就把人侵犯了?” “是。” “谁侵犯的?” “赵大庆先上的,我又上了。” “当时,陈丽在干什么?” “在给厨房给我们做吃的。” “吃了一些什么?” “不记得了,好像是喝了一些啤酒。” “把人侵犯了之后呢?” “就杀了呗。” “用什么杀的?谁杀的?” “她们家厨房挂着腊肉,都八月份了,也没吃,陈丽给我们做了一盘腊肉,对,吃的有腊肉。 赵大庆就用挂腊肉的麻绳,把人给勒死了。” “屋里那小孩呢?” “也杀了。” “钱已经取走了,那孩子才几岁,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明亮眨了眨眼:“他看见我们的脸了。” 杨锦文转过脸,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沉默了一会儿。 “那孩子谁杀的?” “赵大庆。” “用什么杀的?” “就那把短剑。” “之后呢?” “之后我们就收拾了一下现场,赵大庆用厨房的拖把,将血迹这些拖掉后,我们就走了。” “具体描述一下怎么杀的人。” 高明亮想了想后,问道:“先说哪个?” “从头开始说。” “哦,那个老太太,我们进去的后,她叫的很厉害嘛。 赵大庆控制着那个女的,陈丽把那孩子的嘴捂住,赵大庆就把刀扔给我,让我杀人,我当时也是热血上头,就直接刺了下去。 我没经验,血喷了我一身,血是热的,粘在我手上,我手打滑,最后刺的几刀,都刺的不深。 至于那女的,我也是亲眼看见赵大庆把她勒死的,赵大庆戴着手套,所以勒脖子的时候,手不会很疼。 那女的死在床上的,赵大庆勒住她脖子的时候,她一直在招手。” 杨锦文虽然已经有了预想,但还是一字一句的问道:“她为什么招手?” “应该是叫她儿子吧,之前没杀她的时候,她就叫我们放过她的儿子,留那小子一条命,不然她也不会乖乖的配合。” “那孩子看见你们杀人了?” “看见了,那小子就站在门口,陈丽捂住他嘴的。” “艹你妈,我艹你妈!” 高明亮说到这里,人群外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喝,一个头发白的老刑警,丢下公文包,挤过人群,上前猛踹审讯椅。 椅子被固定的,根本踹不倒。 何金波和章勇赶紧把这个人拉住。 这人突然出现,他们不知道是谁。 这时候,另一个提着公文包、戴着眼镜的男人叹了一口气。 “抱歉,我们是从云城过来的,这位是96年侦办云城丽水小区灭门案的胡知勇同志,他追凶追了两年。” 胡知勇就是那个头发白的老刑警,他双眼通红,死死的盯着高明亮:“你们这群杂种!你们是人吗!我艹你妈!” 他是紧咬着牙齿,骂出的这句话! (本章完) 第186章 请吃饭的刑警!(求月票) 第186章 请吃饭的刑警!(求月票) 见场面开始混乱,何金波和章勇赶紧把胡知勇给安抚住,审讯才得以继续进行。 杨锦文催促着:“你继续讲。” 高明亮看了一眼胡知勇,但没敢看他的眼睛,把视线移到了杨锦文身上。 “96年8月份,杀了人之后,我们就逃了。” “逃去哪儿了?” “西北一个小县城。” “什么地名?” “玉泉县。” “你们在那边干什么?” “先是躲了一阵子,然后我和陈丽给赵大庆说,这么一直杀人也不是办法,迟早会被公安抓住的。 我们不是搞了两万块钱嘛,可以做点小生意。 赵大庆和陈丽一合计,陈丽以前是洗脚妹,所以就开了一个足浴店。 谁知道来足浴店洗脚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想要赚他们的钱,就得卖肉。 没办法,我和赵大庆就去找了几个站街的,给她们钱,把生意做起来。 整个97年开始,我们靠足浴店赚了不少钱,但也就赚了一年钱,就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 “元旦前一个月,玉泉县当地一些地痞流氓上门找茬,把我们店给砸了,陈丽也被强女干了,所以我们就没干了。” “你们没反抗?” 高明亮摇头:“不敢反抗,说是地痞流氓,他们背后都是一些社会大哥,手上有枪的,还不止一把,我们哪里干的过人家,洗脚店只能不要了,送给他们了。” “你们在玉泉县没干过其他事儿?” “没干,赵大庆说去到一个地儿,先老实待着,万不得已,不要杀人,再说,我们是被人家撵出来的,哪能干什么其他事儿。” “你继续说。” “这个时候,我就收到我爸的信了嘛,说老家要建房子,让我寄钱回去,这些年我哪里能存到钱。 没办法,我就问赵大庆要钱,他也没有,我们都被玉泉县那些大哥给抢了,倒是陈丽藏了一些私房钱,不然我们连路费都没有。 然后呢,赵大庆就偷了一辆车,一辆黑色的捷达车,从玉泉县开了几百公里到了岭蒙县,期间,赵大庆本来也打算作案的,但是没机会。 这个月七号,我们就回到了岭蒙县,赵大庆和陈丽没来过这里,而且身上钱也完了,正好,我也需要钱拿回家。 赵大庆就问我,能不能在县城干一票,我觉得在自己老家杀人,不太好,但你知道,我们家要建房子,需要钱,没办法嘛。 我们是在七号晚上到的,当时没有住旅馆,就在车里待了一夜。 我是在第二天早上回家,赵大庆和陈丽就去县城开车转悠。 九号晚上的时候,赵大庆给我传呼机留言,说要不要干一票,不干的话,他们就回云城去了。 我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干一票,干一票就走。 第二天,也是十号早上,我就去县城和他们汇合了,去之前,我还拿了两根老头子买的尼龙带,觉得这玩意挺结实的,捆人比较好用。” 杨锦文问道:“你们是怎么选中化肥厂家属楼的?” “是我选的,化肥厂是我们县城最大的厂子,小时候种地,我跟我爸都是去厂子的销售点买化肥,这些人有钱。 是陈丽踩的点,大概是下午四点多,她就出去了,我们在一个修车铺待着,假装修车,那天下午很冷,周围都没人。 赵大庆很聪明,他换了咱们秦省的车牌,把真正的车牌藏起来了。 陈丽回来后,告诉我们说,家属楼三楼有一家人只有母女俩,家里的家电都挺值钱。 接着,我们就把车留在修车铺,我给老板说,最迟明天过来取车。 傍晚六点的时候,我们就去了家属楼。 那时,天快黑了,我们去到三楼,陈丽敲门,门很快就开了。 赵大庆和我进去,就把那女的给控制住了,陈丽之前说,屋里还有一个女人,赵大庆就叫我把那个女娃娃给控制住。 那女的喊的很大声,但我们把她女儿给抱住后,她就不喊了。 赵大庆就问她钱和存折这些放在哪里,钱倒是有一些,但是存折上没钱,那女的说还有一张存折,她老公放在办公室的,她说她可以去拿。 赵大庆没同意,于是,就等着她老公回来。 她老公是好像是晚上十点钟回来的,这人挺厉害的,他自己开的门进来,赵大庆制伏不了,当场就把人给杀了。” “谁杀的?” “赵大庆。” “用什么杀的?” “还是用的那把短剑。” “杀了人之后呢?” “照样把那女的给强女干了。” 杨锦文眯着眼,死死的盯着他:“不对吧,还有一个女孩呢?” “哦,对,是还有一个女娃娃,是傍晚六点多,我们进门不久,她敲门,我们让屋里的那女孩开的门。 屋外的那个女娃娃手里拿着一双鞋,屋里这个呢,就喊她跑嘛,没办法,我们就把她拖进屋了。” “从这里开始说,详细说!” 杨锦文的声音陡然提高,审讯室的众人也都冷着脸,胸膛起伏不定。 高明亮点了点头,一副认栽的样子:“那男的是晚上十点钟杀的,之后就轮到那个女的了。 赵大庆觉得走了空,没弄到钱,自然要发泄的,所以就把人给强女干了。” “强女干之前,你们有没有用防护措施?” “有的。” “所以,你也参与了?” “呃……”高明亮像是被抓了个正着,他点头:“是。” “防护措施哪里来的?” “我们之前洗脚店里给客人用的。” “之后呢?” “之后就把那女的勒死了嘛。” “谁动的手。” “赵大庆。” “继续说。” “完事儿之后,我们就吃了饭,饭菜是那女的做的,陈丽就帮我们热了热。 杀人那种感觉,脑子里很恍惚的,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吃完饭,另一间屋里那两个女孩,是要处理的。 所以,赵大庆就提议……” 说到这里,高明亮有些讲不下去了。 “他提议什么?” “我不想说了。” “为什么不想讲?” “我累了,我要休息。” 杨锦文冷冷的盯着他,眼里要喷出火来。 最终,他低低的骂了一句:“艹你妈的混蛋!” 杨锦文平时是不骂脏话的,但眼下完全忍不住,如果再年轻几岁,倘若屋子里没这么多人,他肯定管不着自己的。 其实,审讯室里其他人亦是如此,每个人手里都是汗液,每个人的眼里都浮现出了要浓浓的恨意。 温墨知道,审了好几个小时,如果再审下去,可能会出乱子,他赶紧吩咐道。 “其他人全部去会议室待着,找几个作风比较好、资历深的老同志把人给看住了,一会儿再审!” 万峰急忙点头,找了几个老实可靠的人过来。 高明亮也是明白的,他要是把对那两个女孩做的事情讲出来,一是没有利用价值,二是这群虎视眈眈的刑警,肯定会把他生吞活剥! 特别是刚才那个头发白的刑警,还有几个年轻刑警,看他那眼神,似乎马上就要动手了。 高明亮能想象出,要是他们抓不到赵大庆和陈丽,自己接下来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于是,他急忙道:“你们要是抓赵大庆,要小心一点。” 杨锦文转过身,眯眼盯着他,没有说话。 高明亮舔了舔嘴唇,有些讨好的讲道:“他和陈丽回云城,除了搞钱之外,还要弄枪,在玉泉县吃了瘪,他不甘心,说是要报复回去。” 他这话一说,那审讯还得继续。 赵大庆要搞钱的话,那肯定又准备侵财杀人,搞不好又得害几条人命。 温墨抬起手,指着何金波和章勇:“休息十分钟,然后由你俩来审,其他人都去会议室待着。 锦文,你们重案队熬了一夜,赶紧去休息,等你们睡醒了,我们再开会。” 杨锦文点头,带着重案队的人准备先回对面的招待所。 来到院子,他这才发现天空飘起了雪粒子,落在他的鼻尖,冰冰凉凉的。 杨锦文深呼吸一口气,便看见温玲走到了他的身边。 “熬了一夜,累不?” “不累。” “你要累的话,我给你按一按?” “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温玲耸了耸肩:“早上我抽空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几只鸡回来,让食堂炖好,等你们醒了喝点鸡汤。” 猫子凑过来,问道:“我也有吗?” “当然,都有份。”温玲笑了笑:“如果你不嫌弃法医杀的鸡。” 猫子一脸吃惊:“你敢杀鸡啊?” 温玲摇头:“张老法医动的手。” “哦。” “你们去休息吧,天太冷了,到了晚上,估计雪越下越大。” “嗯。” 杨锦文应了一声,两只手插进兜里,冒着雪,走出县局大院,准备过马路的时候,他看见两个背着书包的女孩站在门卫室旁边。 猫子走过去问道:“你们来这儿干什么呢?” 其中一个女孩,竖着两根辫子,脸冻得通红,她双眼亮晶晶,向猫子问道:“叔叔,我们是岭蒙中学初三一班的学生,我们想问问,杀害王雨和何晓的凶手抓到了吗?” 猫子抿了抿嘴,看向杨锦文。 杨锦文看了一眼她们肩膀落着的雪粒子,仿佛看见了王雨和何晓的脸。 “你们吃饭了吗?” 女孩摇头,愣愣的盯着他。 “我请你们吃饭好不好?” 杨锦文指了指马路对面的馆子,掏出证件给她们看:“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走,我请你们喝羊肉汤,暖和暖和。” “谢谢。”两个女孩向他鞠了一躬。 杨锦文在前带路,他扬了扬头,眼里被雪粒子迷了眼…… (本章完) 第187章 老丈人滔天的怒火! 第187章 老丈人滔天的怒火! 杨锦文他们睡醒之后,已经是傍晚了,外面雪下的很大,已经在街面上垫着厚厚一层,行人匆匆,缩着脖子,往家的方向赶。 杨锦文他们去到街对面的县局,温玲已经在食堂门口等着他们了。 “鸡汤熬了好几个小时,鸡腿给你留着的。” 一边的猫子问道:“我有鸡腿吃吗?” “你那份被你师父吃了,只有鸡翅膀留给你。” “鸡翅膀也行啊,反正中午喝过羊肉汤。” 重案队的其他几个人向她倒了一声谢。 睡了一觉起来,蔡婷本来还是很困,但被冰冷的气温一激,睡意全无,冷的有些发抖。 温玲拉着她,笑道:“你也有鸡腿,吃好点。” 蔡婷眨了眨眼,琢磨着温局的亲闺女、市局的大法医怎么会对自己那么好? 温玲挑了挑眉,那眼神彷佛再说,你懂的。 蔡婷有些懵,她根本就不懂。 鸡汤确实是鲜美,一口下肚,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 温玲轻轻拍了拍杨锦文的胳膊:“我先去会议室。” “好。”杨锦文笑了笑,撕咬着炖着烂乎乎的鸡大腿。 看的猫子、姚卫华和齐斌一脸羡慕。 吃完晚饭后,重案队去到会议室,每个老帮菜手里都夹着烟头,天板上飘荡着缭绕的烟雾,跟修仙没啥区别。 温玲就坐在门口,把门开着一条缝,戴着一个口罩,像是看着一群精神病人。 杨锦文他们进去后,就看见只剩下一个位置,其他地方已经有人坐了。 温墨指着那张椅子:“杨队,你坐那儿。” “好。”杨锦文点点头。 这时候,温墨敲了敲桌子,让万峰起个头,两个人互相说了一些场面话,无非就是重审破案的决心之类的。 接着,何金波开口:“既然杨队来了,我就再说一遍,我们在审问这个高明亮的时候,之前没问出来的一些事情。 最重要的有那么几条,高明亮说,赵大庆和陈丽犯案离开时,高明亮和他们约定,在他家房子封顶之后,他就去云城,和这两个人汇合,具体时间,也就是明后天这两天。 赵大庆和陈丽经常活动的范围是在云城的百里桥附近,但具体住在哪儿,高明亮就不知道了。 赵大庆给他说,他到了之后,可以打他的传呼机,或者是赵大庆自己也会联系高明亮。 这条线索很重要,能不能抓着这两个人,就要靠这个了。” 这时候,坐在杨锦文身边、来自云城刑警支队的老刑警、胡志勇回答说:“云城百里桥这片,我们是熟悉的,都是一些外地人居住的地方,属于老城区,范围很大。 而且,我也打电话给了我们支队,这会儿,支队应该已经在百里桥附近排查了。” 杨锦文问道:“怎么排查的?” 胡知勇来了一天,他已经了解过岭蒙县的这起灭门案,也知道是杨锦文抓的人,所以语气很客气:“根据的这个陈丽的素描画像。” 杨锦文点头:“赵大庆的画像,我也能画出来,一会儿散会后,我去画。 另外呢,还是以车找人,高明亮有没有说赵大庆他们那辆捷达车的型号,车身标志?” 何金波道:“赵大庆这个人很狡猾,十有八九会用假车牌,高明亮供述,是一辆捷达cl,黑色的,很普遍的一种车型。 但是有一点很重要,左边转向镜的镜子碎掉了一小块,用胶带黏住的。” 温墨问道:“这条线索可靠吗?” 章勇递给他一个眼神:“他不敢说谎的。” 温墨点点头。 胡知勇接过话茬:“我琢磨,能不能通过联系赵大庆的传呼机,把他引出来,然后让我们支队布置警力,一举把他们抓获?” 听到这个,温墨和万峰对视了一眼,赵大庆是连环灭门案的主犯,不仅狡诈,还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如果贸然联系,要是打草惊蛇,把他惊走了,那想再抓他,那就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再有,犯案人归属的问题,也值得商讨。 所以,温墨和万峰联系云城支队,说明情况的时候,始终没有把赵大庆的传呼号码告诉对方,这多少引起了对方的不满。 温墨道:“市局领导的意思是,要抓这个赵大庆和陈丽,要靠两地的警力共同协作,不能单打独斗。 所以市局研究决定,我们这边派人过去,和你们云城支队共同抓捕。” 胡知勇没有多余的思考,他追凶两年,只要抓到主犯赵大庆,他什么都愿意做。 当即,他点头:“这样最好。” 温墨点头,和万峰凑在一起商讨了片刻,他指了指杨锦文:“杨队,线索是你查出来的,高明亮也是你抓的,这次去云城,你带队,由你点兵,点三个人一起去。” “是。” 杨锦文看了看会议室里的人,大家伙都有些紧张,毕竟把人抓着,那就是到手的功劳。 但是,安南市离云城一千多公里,坐火车都需要好几天。 杨锦文极有情商,开口道:“章队,麻烦您跟我跑一趟。” 章勇一听这这话,顿时眉开眼笑:“那没问题,却之不恭。” 杨锦文指了指猫子和姚卫华:“猫子和老姚家里要是没什么事情,也跟我走一趟吧。” 猫子急忙点头,老姚却有些难以置信,这事儿能落在自己头上,他有些不相信。 何金波其实也很想去,但是他去了,重案队就没人领导了。 温墨见人员已经安排好,便向何金波道:“高明亮还得继续审,要确保他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有效的! 特别是对赵大庆和陈丽的行踪,不能有半点撒谎,这关系到我们进行抓捕时,不要出现任何纰漏。” “温局,放心吧,我熬也要熬死他。” “赵大庆不是云城本地人,虽然在云城生活过,但我琢磨,还有一条线索可以入手,那就是陈丽。 陈丽的老家就在云城,有家有室,她几年没回家,不可能不回去看望孩子,所以这点线索也很重要。 云城支队已经派人在陈丽家周边布控,这条线索是长期有效的,而且也是最容易出现问题的,锦文,你过去后,一定要留意。” 温墨对杨锦文的称呼,随时在转换,一会儿称职位,一会儿叫名字。 杨锦文自然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有点公私不分。 “我明白。” “那好,我们再议一议具体的细节。” 会议一直开到深夜十点才结束,散会之后,大家伙去食堂吃夜宵。 杨锦文四个人明天一早就要走,另外,也算是给云城来的胡知勇和陈满秋接风。 云城支队来了两个人,陈满秋就是其中之一,脸上戴着眼镜,看着不像是个刑警,倒像是个生意人。 喝完酒后,温玲跟着杨锦文去了招待所,帮他收拾行李。 说是行李,其实杨锦文什么行李都没有,几天前从安南市过来,他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带。 猫子和姚卫华同样如此,县局倒是有统一制式的旅行包,但却不能要,三个人带着同样的东西太眨眼了。 于是,章勇便联系了本地的一个服装店,叫对方先不要关门,几个人赶去,各买了一个旅行包。 姚卫华就买了一个绿绿的编织袋,还故意在地上摩擦了一阵子,搞的破破烂烂的,衣服挑的也很不显眼。 云城的气候不是很冷,所以他们没带几件换洗的衣服。 杨锦文和猫子、齐斌是住在一起的,但猫子和齐斌很默契的想要下楼去看看雪。 大晚上的,看个鬼的雪。 温玲一看他们缩头缩脑的样子,也不好久待,万一把这两个人冷感冒,就不好了。 她拍了拍杨锦文的衣领,抬头看他,双眼亮晶晶的:“我终于明白温局以前出差,我妈是什么心情了。” 杨锦文笑了笑:“你放心,我没事儿的。” 温玲点点头:“我再在岭蒙县待几天,把解剖报告写完,就回安南市。” “嗯。” “傻子。” “嗯。” “你就会‘嗯’啊?谈恋爱这么久了,你都没碰过我。” 杨锦文抓着她的手,摩擦着她的手心。 温玲脸颊变得绯红,连耳根都红了,她低声问道:“我手暖和不?” “暖和。” “那你敢亲我不?” “有什么不敢的。” “那你亲。” “那我真亲了?” “我还怕你啊,你有胆子就亲一下。” “那你不许喊?” “废话,我眼睛都闭上了。” 恰在此时,招待所的楼梯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温玲慌忙睁开眼,横眉冷竖的盯着楼梯方向。 猫子和齐斌双手插兜,头发和肩膀上落着还未融化的雪粒子。 猫子低着头,走到他们身边,开口道:“我们无意打扰你们两位,上来只是告诉你们一声,温局刚到楼下,我看他夹着公文包,包里肯定有枪,你们自己掂量。” 齐斌也道:“温局脸色好可怕,杀气腾腾的,就想要吃人一样。” 说完后,两个人钻进招待所房间,“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温玲鼓着嘴,骂了一句:“糟老头子。” 说着,她拍了拍杨锦文的衣领:“下次记得亲我啊。” “好。” 杨锦文笑了笑后,果然听见楼梯间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看样子,猫子不是开玩笑的,温大局长真有可能毙了他! (本章完) 第188章 云城追凶! 第188章 云城追凶! 两天后。 杨锦文、章勇、猫子和姚卫华一下火车,便感觉到浑身一阵燥热。 火车在川省的时候,天气还很冷,也能看见雪,一到云城地界,车窗外都是一片绿油油,气温也陡然升高到二十来度。 猫子没出过远门,感叹道:“咱们国土还真是大啊,南北气候完全不一样。” 姚卫华搭话道:“这算西南,不是正儿八经的南方。” 猫子一昂头:“对我来说,除了秦省之外,都是南方。” “哈。”姚卫华嘲笑一声:“你是没过去北边,北边的冬天能把你小吉吉都给冻硬了。” 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我要去上厕所,厕所在哪儿?” 章勇皱眉道:“你刚在火车上不知道上厕所啊?” “火车厕所都挤着人,我怎么上?” 姚卫华长叹一声:“这都还好,咱们回去的时候,刚好遇到春节,那才挤呢,诶。” 猫子把旅行包递给姚卫华,急慌慌跑去找厕所。 杨锦文他们也跟着去了,火车上的条件确实不好,人挤人的,脚臭、口臭、屁臭,什么气味儿都有,确实有些难受。 杨锦文好像记得前世时,有高铁什么的,速度非常快,坐高铁到云城,最多也就四五个小时,哪里会坐两天。 但这记忆一闪而过,他再想,却想不出具体画面来了。 猫子直奔厕所,却被门口一个戴臂章的老头子给拦住了,他手里握着一沓零钱,指着猫子道:“这位小同志,小便一毛,大便三毛。” 一听这个,猫子一下怒了:“我买票了的!” “买票是一回事儿,上厕所收费是另外一回事儿,赶紧的,别啰嗦,你后面还有同志排着队呢。” “不是,这是谁规定的?” “上面规定,别找我麻烦,爱上不上!” 猫子咬牙掏出五毛:“找我四毛。” “上小的还是大的?” “小便!” “大便的话要加钱的啊。” 猫子横眉怒视:“快点吧你。” 大爷问道:“要纸巾吗?” “免费的?” “当然是免费的,不收费。” “那给我几张。” 大爷笑道:“不就是大便吗?来,找你两毛,进去后,有人给你纸巾。” 猫子被套路了,恨得咬咬牙,喊了一句:“我要告你,我要让你把那三毛钱赔给我!” 大爷冷笑一声:“哪里的公厕都要收钱,你尽管告,告赢了,你就造福全国老百姓了,我把你当偶像。呸,还想让我下岗,小家伙!” 这时候,姚卫华上前,问道:“劳驾,请问哪里有垃圾桶?” “就前面靠墙有个大垃圾桶,你没看见?” “谢谢啊。” 姚卫华笑了笑,跟着章勇两个人走到垃圾桶跟前,随手掏出好几个在火车上吃的罐头玻璃瓶。 瓶盖被扭的死死的,滴水不漏,但里面全是黄色液体,橙黄橙黄的。 大爷眼睛都直了,盯着姚卫华和掏出好几个瓶子,扔进垃圾桶。 他骂了一句:“真是造孽啊,为了逃上厕所收费,这种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罐头瓶可以当开水瓶的,败家子。” 此间话了,胡知勇和陈满秋从站台出来,双方一汇合,便出了车站,这两人是坐在另一节车厢的。 车站外面已经有云城支队的两辆车等着了。 双方并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到了云城刑警支队。 猫子头一次来云城,对这座温暖如春的城市充满了好奇,看什么都很新鲜。 姚卫华是老刑警了,见多识广,向他俩普及云城的人文知识。 “所以云城这个地儿呢,姑娘比我们那边要温柔一些,胳膊和大腿都白,还会唱歌,还会跳舞,你娶了一个云城姑娘,就等于加入文工团,划算,得劲。” 猫子撇撇嘴:“老姚,你别丢我们安南刑警支队的脸,要是让其他人听见,影响不好。” 老姚翻了一白眼:“你呀,年龄轻轻的,就开始假正经,以后怎么和人相处? 男人之间要真诚,无非就两个话题,一聊起来,马上就熟悉了,一是女人,二是递烟,明白不?” 云城刑警支队的支队长叫曾伟强,高个子,满头白发,不苟言笑。 他和杨锦文在接待室刚碰面,马上就问道:“高明亮的传呼机带来了吗?” 杨锦文肩负重任,代表着安南市局,他从对方第一句话,就能感觉出,眼前这个从部队退下来的支队长,有点拿气势压人。 他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曾支队,我们市局领导的意思是,我们不主动联系赵大庆。 前期这几天,还是要通过对陈丽老家的侦查,以车找人等两方面线索展开摸排,实在是找不到人,最后再通过传呼机联系赵大庆,看有没有抓捕机会。 再有,我们主动呼叫赵大庆,容易暴露不说,而且也无法锁定他的行踪。 除非,他主动传呼高明亮,我们才能通过传呼台的记录,锁定电话号码的位置。 如果他打的是固定电话,那就更好找人了。” 这时候,旁边的胡知勇开口道:“支队长,杨队这个建议是没错的,我们分析过,赵大庆和陈丽在云城想要继续作案,他们一男一女,人手不够,肯定会传呼高明亮,咱们只要等着就行。” 杨锦文讲道:“我们从高明亮口中了解到的线索是,这三个人在岭蒙县做的这个案子,抢走的钱财并不多。 被害人存在家里的现金,也就一千三百块钱,高明亮分走了五百,赵大庆和陈丽身上也就八百块。 高明亮供述,赵大庆是想在云城先做一个案子,然后拿一笔钱,去黑市买枪。 再返回西北的玉泉县,找当地的社会大哥报仇,所以我们认为,他十有八九会主动联系高明亮。” 曾伟强微微眯着眼,问道:“要是他不联系高明亮,找别人合伙,又犯下一起灭门案,这个责任……” 杨锦文眯着眼,看了看他,随后拿起公文包,从包里抽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对方。 “这是什么?” 杨锦文没有回答,表情严肃,已经很能说明自己的态度了。 从95年开始,赵大庆、高明亮和陈丽三个人在云城犯下两起案子,涉嫌四人被害,云城支队虽然是追凶好几年,但却是一无所获。 现在好不容易抓到高明亮,锁定了具体的犯案人,也知道赵大庆和陈丽在哪儿了,这会儿竟然聊上了赵大庆再犯下命案,责任的归属问题。 不仅是杨锦文,章勇、姚卫华和猫子脸色都很难看。 曾伟强拿着文件夹,随手一翻,就看见里面夹着赵大庆和陈丽的素描画像。 素描画的栩栩如生,跟市局那些二把刀的专家完全不一样,不管是赵大庆和陈丽,他们脸部的特征非常清晰。 就连赵大庆的络腮胡,哪边脸颊多一点,哪边少一点,都描绘的很清楚。 曾伟强觉得,省厅的专门搞素描画像的,技术都不一定有这两幅画的画家好。 有了这两张素描,排查起来,那就容易多了。 还是那句话,是人,就要吃饭,要购物,只要加大力度排查,人迟早会被筛查出来。 再说,云城是省城,警力资源就连安南市都是比不上的,这也是曾伟强做派强硬的原因。 他点点头,问道:“你们安南市还是有人才的,这两幅画是谁画的?” 杨锦文回答道:“我画的。” 曾伟强眯着眼:“那个高明亮也是你抓的?” “是。”杨锦文回答的很简短,并不想再多说。 章勇作为岭蒙县的刑警大队长,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两句话。 当即道:“高明亮供述,赵大庆和陈丽应该是在百里桥附近活动,咱们有他们的画像,还有人在陈丽的家里蹲点。 这第三嘛,他们开的那辆捷达车,左边转向镜的镜子烂了一块,是用胶带黏住的。 如果他们人在岭蒙县,别的不说,要不了一天时间,我们就能把人给找出来。” 曾伟强直接怼了回去:“那是当然,岭蒙县就那么大一点儿地方。行了,行了,杨队,章队,你们坐了两天火车,辛苦了。 住宿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等你们休息好,我们再议。” 杨锦文看了看时间,这会儿才上午,他们在火车上睡了两天,还休息个什么。 他道:“不用,我们想去百里桥看看。” “也行。” 曾伟强指着自己的两个下属:“老胡,你带他们去百里桥转转,小陈,你一会儿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两个人齐声应了。 离开接待室后,姚卫华拿出烟,递给胡知勇。 从刚才曾伟强的态度来说,胡知勇在支队是有点被边缘化的,和支队长关系好的话,就是他去办公室了。 当领导就是这样,管你追凶几年,多么辛苦,就算头发都熬白了,那又怎么样呢,上面要的是结果。 案子没破还好说,案子被别的支队破了,上面这些人对胡知勇,就更没什么好脸色了。 胡知勇倒是没有这样的心理负担,他是正儿八经的老刑警,不计较得失那种。 像他这样的人,哪个刑警队里都有,顽固、执拗、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除了公安的职权之外,他们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胡知勇长叹了一口气,苦涩的笑了笑:“走,我带你们去百里桥,中午我请客,尝尝我们云城的本地菜。” (本章完) 第189章 杨队大气! 第189章 杨队大气! 百里桥,根本就没桥,只是一个行政区域,比城北分局管辖的地区要小一半的面积,人员户籍复杂,流动性人口更高。 就如同胡知勇说请吃本地菜,请的却是砂锅菜。 就在百里桥的巷子里,找了一家饭馆,什么火腿、鸡肉、菌菇,在锅里一炖,用长筷子捞起来,粘着油碟吃。 吃的就是一个鲜,特别是在火腿和菌子的加持下,杨锦文四个人肉还没吃,连喝了两碗汤,觉得意犹未尽。 猫子吃饭是不怕烫,越烫,他越觉得好吃。 杨锦文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稍微凉了再吃。” 猫子眼神清澈愚蠢,抬头看他:“为啥?” 章勇也问:“是啊,为啥?” 姚卫华倒是没问,他从沸腾、翻滚的砂锅里,捞起一块云城火腿,就往嘴里塞。 杨锦文回答道:“容易患癌,食道癌,你们没事就去法医室多转一转,各种死亡病例都有,很多患有食道癌的,就是喜欢吃滚烫的食物。” 他这么一说,姚卫华立即停止了咀嚼,整张脸都僵住了。 杨锦文看他不对劲:“老姚,你怎么了?” “我爹就是食道癌,就是喜欢吃很烫的饭菜。”他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那就等冷一会儿再吃。” 老姚看着砂锅里冒着的雾气,眼里雾蒙蒙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几个人吃了一会儿,一个穿着老式皮夹克的中年人,掀开门帘,看见胡知勇后,他连忙走过来。 “老胡,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杨锦文几个人礼貌性的站起身,胡知勇道:“老牛,给你介绍一下,他们都是安南市重案队的同志,杨队,章队,还有老姚和……” “我叫猫子。” “对,小猫。这是我们队的牛国立。” 牛国立和他们握了握手:“你们好。805灭门案的凶手之一,是你们抓着的?厉害啊,我跟老胡查了一年多时间,什么头绪都没有。” 牛国立说的就是云城丽水小区的灭门案,案发是在8月5号。 杨锦文道:“牛队,客气了,坐下吃点。” “行,咱们边吃边聊。”牛国立倒也不客气。 胡知勇问道:“咱们对陈丽老家的摸排,怎么样了?” 按照道理来说,杨锦文他们大老远过来,除了带着任务,也带来了侦破案件的重要线索,云城支队是要开会商讨的。 但是甫一见面,曾伟强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杨锦文当然能感觉到,曾伟强没有个人的偏见,只是工作上,他必须冷处理两边的合作关系。 这起连环灭门案,最开始就是在云城发生的,两起案子,最早的发生在95年,入室盗窃,赵大庆持刀杀人,而且还返回过案发现场,当时侦办的公安民警根本就没发现。 这案子和丽水小区的灭门案,一直没侦破,曾伟强肯定是有压力的。 虽说安南市查到了线索,也抓了主犯之一,但还有两个犯案人员,特别是赵大庆,那就必须把人给逮住了,人也会留在云城支队。 所以,曾伟强对杨锦文他们的到访,就有些不咸不淡。 当然,温墨私下里也给杨锦文说过,抓到人后的归属问题,并不明确,那就是要看谁抓着人了,再谈归属。 不要小看这个归属,这直接影响到后续检察院和法院的审判,以及后续在哪儿执行。 这么大的案子,要是侦破了,不管是社会影响力,还是上面的对侦破单位的重视程度,完全是不一样的。 言归正传,牛国立回答道:“陈丽的父母家,支队已经派人在附近蹲点了,她老公家也有人在摸排,接触他们之后,他们都说,陈丽有好几年都没往家里打过电话、写过信。” 杨锦文问道:“情况属实吗?” 牛国立点头:“属实,前两天,我们还在陈丽父母和她老公家里都搜了一遍,陈丽确实没写信回来过,走访周围的邻居,也都说她跟男人跑了,一直没回来。” 姚卫华叹息道:“这女人还真是铁了心,跟着赵大庆到处杀人,连父母孩子都不要了。” 杨锦文琢磨:“他们是10号在岭蒙县犯的案子,今天已经是18号了,赵大庆开的车,回来的话应该也是十二三号这两天。 那么剩下这几天,这两个人会在哪儿呢?” 牛国立道:“无非就是找地方住,或者是和熟人接触,赵大庆和陈丽的关系网,我们也在查,但没什么线索。” 猫子问:“他们会不会不在百里桥呢?或者是根本就没回云城?” 章勇点头:“如果是这样的,高明亮提供证词是假的?” 姚卫华摇头:“不像是假的,我们出发的那天,何队在审讯室里熬了高明亮十个小时,就是确保他证词的真伪,何队的手段,你们没见过,那叫个厉害啊。 他从高明亮的祖宗八代聊起,一直聊到高明亮父亲和他小时候,把高明亮说的一愣愣的,最后还哭了。 接着,何队又吓唬人家,监狱里不是常有那些搞男人的猛人? 何队找了好多患者送往医院治疗时,拍的那些屁股照片,把高明亮给吓得晚上都睡不着觉,妈的,敢杀人,还怕这些,监狱里什么人没有?” 猫子眯着眼,问道:“按照高明亮犯的事儿,根本就去不到监狱,他就只能待在看守所,等判决下来,然后拉出去毙了。” 姚卫华笑道:“人在那个情景下,哪会想这么多。” 章勇看向杨锦文,道:“杨队,我看还是用高明亮的这部传呼机,才能锁定赵大庆和陈丽。” 这部传呼机就在杨锦文的公文包里,临出发时,何金波拿给他的。 按照高明亮和赵大庆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就这几天,高明亮就该联系赵大庆,或者是赵大庆联系高明亮。 但赵大庆一直没动静,这就有些反常了。 既然想要再犯案,而且入室侵财杀人,赵大庆一个男的,再加上陈丽一个女的,应该是没多少把握的。 杨锦文盯着烧锅里氤氲的雾气,眯着眼思考。 除非,赵大庆重新找了一个同伙,这个同伙如果是熟人的话,云城支队应该能筛查出来。 随后,他道:“让云城支队再排两天,排不到人,咱们再尝试拨打赵大庆的传呼机,看能不能把他调出来。 另外,我倾向赵大庆和陈丽,应该是回到了云城,高明亮说赵大庆想要买枪,回玉泉县报复,这点应该不假。” 章勇问:“那这两天,我们干什么呢?” 杨锦文看向牛国立:“牛队,排查百里桥附近的麻将馆了吗?” “麻将馆?”牛国立一脸懵。 胡知勇回答说:“高明亮的口供,我们回来之前,不是传真给支队了吗? 其中,高明亮讲过,赵大庆喜欢赌博,特别是喜欢打麻将,炸金这些。” 牛国立摇头:“我哪里看过口供,也轮不到我看,支队展开的排查,好像没有这条。 除了查陈丽父母和老公的人际关系之外,就是排查旅馆、饭馆这些地方。” 随后,他又道:“我这就给支队打电话,让他们稍加留意。” 胡知勇抬起手:“呃,你先别……” 他说不出口,看向杨锦文,寻求意见。 杨锦文点头:“没事儿,抓人要紧,不管谁抓着人了,都是让那些被害人沉冤昭雪。” 牛立国这才反应过来胡知勇的意思,他有些为难,笑道:“杨队,要不,就让老胡跟你们排查,反正你们大老远过来,总不能把你们晾在一边啊。” 章勇、猫子和姚卫华都期待的看着杨锦文,眼神热烈。 按照道理来说,章勇不比杨锦文职务低,但杨锦文是温墨的乘龙快婿不说,而且这个案子能进展到这个地步,他也是功不可没的。 大家伙从岭蒙县赶来,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为的是啥? 还不是想把杀害何晓和王雨这两个女孩的主谋给绳之以法,把人带回去,让他们承受该有的代价。 大家都是看过案发现场的,赵大庆在安南市杀的人,不管是章勇,还是猫子和姚卫华都是想把他带回去,执行枪决,就得在安南市,以告慰被害人的在天之灵。 同样的,云城支队这边,也是这个想法,赵大庆杀害单亲母亲和年幼的孩子,庄倩被害的时候,向自己儿子招手,央求凶手放过自己的儿子。 此时,杨锦文叹了一口气,道:“让云城支队查吧,这边是他们的主场,比我们更熟悉。” 章勇三人,表情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胡知勇笑了笑,竖起大拇指:“杨队高风亮节,我老胡佩服。” 牛国立不敢耽搁,立即打电话去了。 一顿饭吃完后,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胡知勇觉得这条线索十分重要,比查旅馆、饭馆更可靠一些,所以等牛国立打完电话,两个人结了账,直接跑去摸排了。 人的行为习惯不会变的,爱好也不会变。 赵大庆十有八九是在哪家麻将馆里待着的。 这也正是章勇他们失望的原因。 这时候,只剩下杨锦文他们四个人。 章勇完全没有继续吃饭的心情,只是叹气。 姚卫华道:“杨队,干嘛把这个线索给他们啊?我们自己查不就好了,温局、何队都等着我们凯旋呢,难道我们两手空空回去?” 猫子没吱声,但同样是闷闷不乐。 杨锦文摇摇头,问道:“吃好了吗?不吃了的话,就跟我排查去。” 章勇语气有些不太好:“人生地不熟的,去哪儿查?” 杨锦文没当一回事儿,站起身来,提着公文包,开口道:“从岭蒙县到云城1200公里,赵大庆那辆捷达车还是二手的,转向镜坏了不说,高明亮还讲,这车的性能并不好。 赵大庆回来云城犯案,还要买枪,所以他回来第一件事情,首先要干什么?” 猫子皱眉:“干什么?” “修车。”杨锦文回答说:“跑了1200公里,路也不好走,车子性能肯定更差。 如果他买枪,想要返回玉泉县作案,他除了要修车之外,可能还会给车加油,咱们就以车找人。” (本章完) 第190章 排到人了!(求月票) 第190章 排到人了!(求月票) 百里桥。 人口流动大,且大多都是外来务工人员,想要找人非常难。 如果遇到穿着制服的巡逻大队和治安大队,街上一半的人都要跑。 为啥,没暂住证呗。 所以,云城公安在街面上都不敢穿制服,一是怕惊动赵大庆和陈丽,二是住在这片的外来务工人员,根本就不配合他们。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五点。 支队长曾伟强和市局几个领导,先去了陈丽的老公家。 车停在楼下时,带头蹲点的一个老帮菜,像是一阵风一般跑过去,打开车门就钻进了后座。 “支队。” 曾伟强点点头,从副驾驶室转过身来,问道:“情况怎么样?” 对方摇头:“我们分了两组人,一组盯着陈丽的老公钟建红,这人每天都是三点一线,去厂里上班,下班买菜,回家做饭,没什么异常。 除此之外,陈丽的儿子钟磊放了寒假,一直在屋里待着,早上他都会下楼买早餐,中午自己做饭吃。 下午的时候他就去新华书店看书,一看就是一下午,等着他爸钟建红下班,他就再回家。 吃了晚饭之后,这两父子会下楼散步,大概是在晚上八点多回家睡觉。 这两天里,我们都没有看见疑是陈丽的女人在附近出现过。” “陈丽的儿子多少岁?” “十三岁,陈丽今年三十一岁,她十八岁生下这孩子的。” “新华书店看书?钟磊看的什么书?” 下属道:“我们的人靠近看了一下,看的都是历史,像是三国志,隋唐历史之类的。 我们问过新华书店的工作人员,这几年,钟磊一有空就去新华书店待着,把什么先秦和汉代的历史都看完了,看的都是文言文。” 侦查员最后还感慨了一声:“这小子是个学霸来着,有点牛逼。” 曾伟强看了他一眼:“可惜了,读书再好也没用,只要抓到他妈,这孩子的前途就毁了。” 侦查员想要叹口气,但又觉得不太好,就不再吱声了。 曾伟强继续问道:“陈丽最后一次联系家里,是什么时候?” 侦查员摇头:“从丽水小区这个案子发生后,陈丽就没联系过家里。” “她父母那边呢?” “那更早了,95年,她就不和她父母往来了,不说写信,连电话都没打过。” 曾伟强皱着眉,不再说话。 侦查员道:“支队,再派几个人给我们呗。” “怎么?人手不够?” “是啊,大家伙都顶了两天,吃不好、睡不好的……” 曾伟强冷笑道:“这案子完结后,我把你们调去治安队,准点上班,准点下班,就没那么累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千万别。” “多学学人家胡知勇,他查这个丽水小区的灭门案,三天三夜都没合眼。” 所以呢,他头发都熬白了,没查到个啥结果,你们还不是不喜欢他……侦查员心里腹诽。 曾伟强安慰道:“行了,你们继续守着,再蹲一天,明天晚上,这个赵大庆和陈丽要是还不出现,我们就想别的办法。” 他说的别的办法,就是利用高明亮的传呼机,传呼赵大庆,看能不能把对方引上钩。 上午接待杨锦文他们后,曾伟强马上就联系了安南市市局,商讨了这个抓捕方案。 温墨在电话里也同意了,毕竟抓人要紧,再耽搁下去,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侦查员应了一声,下了车,马上就进入了路人状态,佝偻着背,跑去蹲点了。 曾伟强向开车的陈满秋道:“去百里桥的‘大哥’麻将馆。” “好的,支队。” 车开出去后,陈满秋看了看他。 曾伟强道:“小陈,有啥事就说,别给我表现在脸上。” 陈满秋抿抿嘴,笑了笑:“支队,那个杨锦文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不太好别他们晾到一边吧? 再说,查麻将馆这事儿,也是他提供的,算是给我们加了一条侦查方向。” 曾伟强望向车窗外,现在正是下班时间,路面上有很多骑着自行车的职工。 陈满秋赶紧加了一句:“我多嘴了,支队,您别生气。” 曾伟强转过脸来:“不是,你和胡知勇去了一趟安南市,回来就把这个杨锦文形容的多厉害,他是真厉害,还是一个二把刀?” “是真厉害。” 陈满秋老实回答说:“我们刚到的时候,杨锦文就把人给抓了,仅凭两条尼龙带,他就把人给锁定了,只用了三天时间。 案发当时,赵大庆和陈丽要是没跑,他们肯定早在岭蒙县就被抓了。 我听岭蒙县局那些人说,这个杨锦文半年前刚调动城北分局,因为破了好几个大案子,才被调到安南市局重案队的。 我给您说说其中一起大案,城南卫校连续女学生失踪被杀案,当时根本就没人在意这些女学生的失踪。 是杨锦文他们抽丝剥茧,锁定了一条线索,才把这些女学生失踪的共同点给联系起来的。” “什么线索?” “星期二。” 曾伟强皱眉:“星期二?” “是啊,这些女学生都在星期二失踪。” 曾伟强被勾起了兴趣:“然后呢?” 陈满秋卖了一个关子:“您猜一猜为什么这些女学生会在星期二失踪?” 曾伟强眯着眼,想了半天,回答说:“犯案人在星期二才有时间作案?” 陈满秋拍了一个马屁:“不愧是支队长,您比杨锦文还厉害,只用了几分钟就找到了线索。” 曾伟强哈哈一笑:“你呀,尽拍我马屁!” 我不拍你马屁,我能给你开车吗?这会儿,还不是和其他人一样,熬更受夜的去蹲点……陈满秋心里委屈啊,不是谁能拉下脸来拍领导马屁的,这也是技术活。 曾伟强被勾起了兴趣,催促道:“你倒是把话说完啊,这个杨锦文是怎么排查到犯案人的?” 这会儿,信息通讯都还不怎么发达,相隔一千多公里的两个市局单位,很多都是不联系的,除了上级单位组织学习时,互通有无之外,并没什么交际。 要么是通过电视新闻,知道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案子,要么就是通过熟人之间的转述,比如说云城支队里也有安南市调过来的公安,或者是秦省有云城调过去的公安。 安南市是中级城市,云城户籍的公安,是很少见的。 陈满秋感慨道:“杨锦文他们通过星期二,直接就查到了电视台,把电视台一个新闻摄影师给抓了。” “为什么是电视台?” “因为星期二电视台休台,当天下午,电视是雪点。” 曾伟强一下子懵了:“不是,这都能联想到?” “是啊。”陈满秋点头:“杨锦文的思维能力真的是强,我当时听见岭蒙县那些老刑警谈论这个,我下巴都快惊掉了。 很多案子,从生活中的小细节就能侦破,主要是我们当刑警,除了逻辑思维能力强,还需要知识面广。 支队,重要的是啊,这个多名女学生失踪遇害案,杨锦文他们查的时候,根本就没立案。 在没立案的情况下,他们硬生生的把案子挖掘出来,还把犯案人给绳之以法,这人真的是强。 杨锦文是个好刑警,要是其他人,根本都不会管这事儿。” 曾伟强吐出一口气,咂咂嘴,笑道:“你说这么多,不就是帮他说好话,让他那几个人也跟着我们一起排查吗?” 陈满秋笑了笑:“支队,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呀,跟胡知勇的性格恰恰相反,胡知勇太执拗了,丽水小区这个灭门案,当时要有你跟着他一起查,可能也不会等到现在才锁定犯案人。” 陈满秋转过头:“支队,过奖了……” “小心!”曾伟强突然喊了一声。 陈满秋赶紧踩住刹车,抬头看去,车头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挡住了前方,腰还弯了一下。 陈满秋吓了一跳,差点就把人给撞上,幸好车速不快。 他刚要打开车门下去,那人摆了摆手,走上左侧的人行道。 曾伟强看了看那人的背影,叮嘱道:“开慢点,少聊点天。” 陈满秋心有余悸,点点头,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十分钟后,车开到一处麻将馆。 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天已经暗了下来,两侧的店铺都亮起了霓虹灯。 陈满秋把车停在门口,和曾伟强一起下车。 胡知勇和牛国立,从麻将馆旁边的小卖部跑出来,两人立即奔上前。 曾伟强的表情比在车里要严肃很多,他背着手,问道:“情况怎么样?有查到什么……” 他话没说完,因为他看见胡知勇脸色潮红,双眼发亮。 牛国立是止不住的点头:“支队,我们查到了! 据麻将馆的老板说,疑是赵大庆的男子,从十四号那天开始,每天都在这家麻将馆待到后半夜! 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女的,我们拿照片给搓麻将的那些人看过了,确实是赵大庆和陈丽!” 曾伟强脸上一惊:“他一般什么时候来?” 胡知勇回答道:“差不多就这个时间,我们刚要打电话给你。” (本章完) 第191章 狡兔三窟! 第191章 狡兔三窟! 曾伟强没想到按照杨锦文提供的侦查方向,真在麻将馆排查到了赵大庆和陈丽。 他赶紧向陈满秋吩咐道:“打电话给支队,加派人手过来,把这四周给我围住!” “好。” 曾伟强问道:“麻将馆的老板呢?” 牛国立回答道:“在里面呢,是个女的。” “你们仔细问过了没有?” “确定人之后,我们刚要联系您,具体的没还问。” 曾伟强看向旁边的小卖部:“把她带到小卖部来,我亲自问。” 牛国立应了一声:“好。” 胡知勇也要跟着进去,曾伟强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支队?” 曾伟强道:“辛苦了。” 胡知勇抿了抿嘴,点点头,转身进去麻将馆提人。 不到五分钟,好几辆轿车开了过来。 因为时间紧急,天色已经全黑,不用曾伟强吩咐,这些人立即对麻将馆里里外外进行了布控。 披着豹纹披巾的麻将馆老板娘,被带去了小卖部。 小卖部的老板被轰了出去,临时征用他的店铺。 老板屁都不敢放,临出门,还拿出两条好烟想要塞给曾伟强,但被他拒绝了。 天板上吊着一盏昏黄的灯泡,发出微微的光亮。 曾伟强坐在两台老虎机旁边,老虎机发出的红光,照着他的脸。 见老板娘过来,他指了指前面的蓝色塑料凳。 “坐下说。” 老板娘不带怕的,坐在椅子里,翘起腿,她穿着褐色的长筒靴子,脚尖在曾伟强的跟前晃着,距离他的裤裆只有半米。 曾伟强脸色立即拉下来:“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店给关了?” 老板娘吓了一跳,赶紧放下腿,坐直了身体。 “别啊,我赚个茶水钱不容易,你们当官的一句话,就要断我活路……” “那你就给放老实点!” “我很老实的,不信你问这两个同志,你们把我按住,我都不会反抗。” 曾伟强拿她没办法,三十几岁的女人,又是在社会上混的,闹出事来不好,眼巴前,也不是纠结她作风的时候。 他招了招手,陈满秋赶紧从公文包里拿出赵大庆的画像和陈丽的照片。 赵大庆是没有照片的,陈丽的照片是从她家里拿来的。 “这两个人,你见过?” 老板娘点头:“见过。” “什么时候?” “天天见。” “具体是时候?” “十四号傍晚,这两个人来我这里搓麻将,接连几天,他们都来。” “具体几点钟来?” 老板娘看了看手腕上戴着手表:“六点钟左右吧。” 旁边的胡知勇也看了看时间,讲道:“现在已经六点二十分。” 老板娘瞥了他一眼:“也不一定是六点吧,昨天晚上,这个男的是七点钟来的。” 曾伟强问:“你以前见过他们吗?” 老板娘摇头:“没见过。” “他赢了还是输了?” “打麻将输了,炸金赢了。” “赢了多少?” “这几天下来,他赢了多少,我不知道,我们店里的客人都是随便玩玩,打的不大,他昨天好像就赢了几十块……” 曾伟强伸出手指头,指着她的脸:“我再给你说一遍,你最好放老实点,这条街都是搞赌博的,这个小卖部还藏着两台老虎机,我一会儿就给他封了,你自己掂量!” 老板娘是会看脸色的,刚才她挑逗的时候,眼前这个领导眼里是有点小惊喜的,但现在,这男人说变就变,表情是非常严肃的,不像是开玩笑。 当即,她咽下一口唾沫,回答说:“昨天晚上,这男的赢了一千多块。” “那女的昨天晚上来了没?” “没来过。” “穿的什么衣服?” “你问那男的,还是女的?” “先说那个男的。” 老板娘皱眉,回想了片刻,回答说:“我先说那女的,我记得清楚一些。 她穿的是一件亮片皮夹克,红色的,应该是高仿的,里面是一件高领秋衣,坐在那男的身边,她都把秋衣拉高,蒙住嘴的。 男的吧,穿的是藏蓝色的大衣,没什么特别的。” “藏蓝色的大衣?” “对。” 老板娘忽然又道:“那女的就来过两次,那男的来这四天都来,进门的时候还戴着一顶帽子,进门之后,他就把帽子摘了。” “帽子,什么样的帽子?” “黑色的鸭舌帽。” “你确定?”曾为强立即站起身。 把旁边的胡知勇和牛国立都吓了一跳,不知道支队长情绪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陈满秋也意识到了问题,他赶紧问了一句:“鸭舌帽上面的图案,是不是一只用白线缝的鸟?” 老板娘点头:“不是鸟,那是海鸥。” 问到这里,胡知勇和牛国立都睁大了眼,只听见曾伟强暴怒道:“惊了,人早跑了! 陈满秋,你赶紧打电话,让巡逻队、治安队、派出所全部出动,去三岔街,把附近几条街全部给我封住了!对了,通知武警支队,人全部给我拉过来!” 曾伟强狠狠瞪了一眼牛国立和胡知勇:“现在不是暗中摸排了,在百里桥周围给我搜,把人给我找出来!” ———————— 章勇和猫子骑着崭新的自行车,满头大汗的穿过三岔街的街口。 猫子刚向左边的胡同一拐,章勇立即拨响了车把上的铃铛:“嘿,你走错了,往右拐,你左右不分的啊!” 猫子停下来,调转自行车,追到章勇的身边,气喘吁吁地喊道:“章队,实在不行的话,叫云城支队给我们支援两辆轿车。 这蹬自行车,速度太慢了,又浪费时间不说,咱们一共买了四辆自行车,回去的时候,怎么带上火车啊?” 章勇哼了一声:“那你去给那个曾支队打电话,要一辆四轮。” 猫子耸了耸肩:“算了,当官的不近人情。” “对了嘛,你也知道他的为人。” “诶,咱们跑了好几个加油站和加气站,也没发现疑似车辆,天都已经黑了。” “呵,你以为排查就那么简单,一查一个准儿?” “那可不,我和杨队之前在城北分局办案子的时候,就是一查一个准。” 章勇道:“我们这边没查到,希望杨队和老姚那头能发现什么线索。” 猫子接话:“我琢磨,咱们不能局限于百里桥周边,要去云城地界的国道附近查,赵大庆开车回来,肯定会加油加气的。” 章勇瞥了他一眼:“查到了又怎么样?能锁定赵大庆和陈丽藏身的地方吗?” “这倒也是。” 猫子叹了一口气,便看见前方出现了亮晃晃的大灯。 他和章勇赶紧让到路边,便看见军绿色的卡车上,站着十几个穿着制服的武警。 猫子睁大了眼:“这是干什么呢?云城支队开始大张旗鼓的搜查了?” 章勇皱眉道:“或许是已经发现了赵大庆和陈丽的行踪。” 猫子道:“要是这样,那咱们还真是两手空空的回去交差。” “赶紧走,去和杨队他们汇合。” “对了,杨队在电话里说,是在哪个地方?” “文安街,百里桥西北边,杨队和老姚已经排查到外围的修车铺了,他们找了好几家,也还没找到什么线索。” 章勇说完,又加了一句:“咱们就四个人,如果真能把赵大庆给抓了,那是天上掉犯案人了。” “哈,那可说不定。”猫子回答说。 百里桥外围的巴塘街 这条街后面有一条小河沟,河沟对面是未开发的荒地。 临河这边的建筑都是挑高的地基,必须从建筑下面穿过去。 杨锦文和姚卫华推着自行车,从斜坡下来后,便看见右侧一溜的店铺,最里面正好有一家汽修铺。 挨着的还有修自行车、修缝纫机、修电视机,都是在这半条街上。 说是街道不太准确,只能是一个大杂烩搞维修的地儿,前面都是水泥空地,方便停车卸货。 在空地上摆在一台农用车,除此之外,也有两辆报废的轿车,轮胎都给卸掉了,只剩下车子的一个躯壳放在地上。 姚卫华抽着烟,咂嘴道:“要不是问过来,还真找不到这样的地儿。” 杨锦文道:“谁说不是呢。” “这是第几家了?” “百里桥这边的话,这是第五间汽修铺。” 姚卫华吐出一口气:“这天也快黑了,走吧,问完,咱们也好回招待所躺一躺,这一天天的,太累了。” 他俩刚进去,便看见一个比夜色还黑的人,从汽修铺出来。 姚卫华眼神不太好,忙道:“怎么的,老黑改在我们地界开汽修铺了?这还是头一回看见,杨队,你会英语吗?我可不会……” “什么眼色啊,你再逼逼,信不信我干你!” 二十米开完那个‘黑人’抬起一把亮晃晃的扳手,说出话的也是纯正的汉语。 姚卫华赶紧道:“不好意思,看错了。” 这人全身上下都涂满了机油,不仅是脸和手上,衣服上也是,根本看不清他的肤色。 “你俩干啥的?” 他问道,这片维修家电电器的铺子都已经打烊了,只有汽修铺还开着门,门前挂着昏黄的灯泡。 (本章完) 第192章 抓捕!(求月票) 第192章 抓捕!(求月票) 杨锦文推着自行车走上前,一边往铺子里看,一边问道:“劳驾,向你打听一个事儿。” “外地人?” 姚卫华摇头:“本地人,只是好久没回来了。” “看口音不像啊。” “不像就对了,我们在西北的玉泉县待了好多年,这不刚回来嘛。” 杨锦文听见老姚胡咧咧,赶紧抢话道:“我们是公安局的。” “公安了不起啊,老子又没犯法。” 他嘴上很凶狠,但动作很诚实,赶紧把手里的扳手丢在地上。 杨锦文走上前,盯着他:“没说你犯法,就问你一件事儿。” “你说。” “最近这几天,有没有收到一辆二手捷达cl?车况不是很好,车身左侧的转向镜碎掉了一块,用胶带黏住的。” 杨锦文话还没说完,便看见对方雪白的牙齿,闭上了。 “你们找这台车干啥?” 姚卫华也注意到对方的语气有些紧张,他本来是和杨锦文站在一起的,随后,马上便拉开了距离,用脚轻轻一踹,把自行车的脚蹬给踹下来,放在一边。 杨锦文也是照样如此。 见眼前这两个公安不说话,这人指了指里面杂乱、且黑乎乎的铺子:“这车就在我店里,那家伙急着要用,我刚把轮胎给换了。” 杨锦文眯着眼:“带我们看看去。” “车有什么好看的,你们不是找人吗?” 姚卫华道:“是找人,但先看车。” 这人往前一指:“找人的话,那不就是他吗?” 这话一出,姚卫华心脏狂跳。 杨锦文最先反应过来,转头一瞧,身后二十米处,就在建筑地基下面,站着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看不见他的眼睛,但他双手戴着白色劳保手套。 杨锦文看见他下半边脸,紧接着,便转过头。 姚卫华也立即转身,整个人都是僵住的。 杨锦文的右手,忍不住的弯曲了一下,就听见修理工喊了一句:“喂,这两个公安找你……” “艹!” 杨锦文骂了一句,转身狂奔。 身后的赵大庆也快速的往斜坡上跑。 “赵大庆!你给我站住!”杨锦文一边大喊,一边拿起公文包,拉开拉链,从包里掏出手枪。 这枪是他带来的,上火车必须要有持枪证,以及单位开具的说明书,铁路派出所也会记录在案。 姚卫华想要骑自行车,但想了想斜坡的高度,最后算了,紧跟在杨锦文的身后。 跑上斜坡后,就是巴塘街,这是在街尾,路面上没多少人,但远处的夜市,一片明亮。 赵大庆身体素质不错,也很狡猾,他看见四周躲无可躲,便往夜市人多的地方跑。 “赵大庆,你妈的,你跑不掉的,站住!”姚卫华一边跑,一边大声喝道。 杨锦文脸上的肌肉紧绷着,下脚如飞,他和赵大庆的距离还有二十米来米。 赵大庆的体力非常好,杨锦文根本就追不上他 要是让他跑进夜市,容易引起混乱。 当即,杨锦文掰了一下五四手枪的击锤,对着夜空,放了一枪! “砰!” 枪声一响,夜市外围的人群,向侧面看过来,只是眨了眨眼,他们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而,赵大庆根本不带怕的,头也不回,只顾着往前冲。 此时,杨锦文单手持枪,对着赵大庆的后背,正准备扣动扳机。 夜市里冲出了两辆自行车,杨锦文抬眼一瞧,急忙喊道:“章队,猫子,拦住前面那个人。” 夜市里太吵,天又黑,距离还远,两人根本听不见声儿,只看着一个人影低着头,正往自己这边跑,后面有两个逼人在追,而且看不见脸。 猫子正纳闷,突然听见一声枪响。 章勇缩了一下脑袋,抬起屁股,往前一瞧,马上喊道:“是杨队他们,快,拦住那个人!” 猫子动作很快,眼看着人影一下子冲过来,他跳下车,双手攥着车把,快速的丢过去。 “嘭!” 自行车摔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轮胎哗啦啦的转动着。 赵大庆被吓得一个趔趄,鸭舌帽掉在了地上,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杨锦文急忙看过去,无论是从身高、脸型,确定是赵大庆无疑! 这个人就是犯下两起灭门惨案的主犯,加上95年,他入室盗窃杀的那个人,一共涉嫌杀害八个人! 赵大庆身手很矫健,转身就向右侧的空地跑去,但前方是垃圾堆,还有一堵围墙横在眼前。 杨锦文追过去,和他的距离只有十几米,五四手枪快速地抬起来。 此时,他的脑子里全是岭蒙县灭门惨案,名叫何晓和王雨的女孩被尼龙带互相绑在一起。 特别是何晓的遭遇,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温玲在尸检的时候,曾告诉过杨锦文,说从她们的死状可以看出,何晓是应该是一直在护着王雨,以至于王雨在生前没有遭受到侵害。 与此同时,杨锦文的脑海里又浮现出请吃羊肉汤的那两个女孩,她们正青春,还有大好的年华。 但这个世界没有道理可讲,有的人永远也长不大,比如云城丽水小区灭门案中、那个十岁小男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床上,死前还在向他招手。 杨锦文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脑子里全部被那些个嫌疑人的脸占据。 最终,他把手指放在扳机上,紧咬着牙关,对着赵大庆的背影扣动了扳机。 “砰!” 漆黑的夜里,枪口喷溅出一簇短暂的枪火。 正准备攀爬围墙的赵大庆,一下子栽倒在地。 姚卫华跑来,很意外地瞟了一眼杨锦文,随后和猫子赶紧奔上前。 赵大庆极快地爬起来,还想跑,身上没有一点大碍。 “干你娘,还想跑!” 姚卫华双脚离地,对着赵大庆就使出了飞踹。 这种踹人方法不建议学,要是没踹上,自己倒地不说,还容易被对方给反踩一脚,接着,就是被对方压着打。 但看样子,姚卫华是经常使出这招的,属于他的必杀技,一脚就把赵大庆踹在了垃圾堆里。 猫子奔上前,使出一记弹簧腿,踢在赵大庆的左侧腹部。 猫子本来个良善的大好青年,跟着江建兵和徐国良搞了几次抓捕,给学坏了。 他还想踹一脚,但被章勇拽了一下,只见赵大庆手里拿着一把短剑,快速地爬起来,向着他俩比划。 “别过来,谁过来,我就杀谁!” 猫子指着他:“把刀放下!” 章勇也喊道:“赵大庆,把刀子丢了,咱们好好聊!” 赵大庆怒目而视:“聊你们老妈!现在知道好好聊了……” 杨锦文大步上前,单手持枪,对着赵大庆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三声刺耳的枪响,打在赵大庆跟前的泥地里。 紧接着,杨锦文又连续扣动了两次扳机。 黑夜里,枪口闪烁着短促、耀眼的枪火。 “嘭!”的一声,赵大庆吓了一大跳,手里拽着的短剑掉在了地上。 章勇、猫子和姚卫华像是三头狼崽子,猛地扑上前。 “猫子,拿住他的胳膊!” “已经攥住了,老姚,你踹他的腿,这狗日的踢我!” “章队,他用脑袋顶我,把他脑袋按下去。” 章勇直接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又用膝盖猛顶赵大庆的小腹。 趁此机会,猫子和姚卫华一人掰着一条胳膊,给反扭过来,几乎把赵大庆的手掌都拽在后脑勺上了,胳膊也随即发出一声脆响。 杨锦文走上前,抓着赵大庆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提起来。 “你是不是叫赵大庆?” “呸!” “要不是想着把你押送回安南市,我那子弹,绝对往你身上招呼!” 章勇捏住赵大庆的下巴,仔细看了看,随后点头:“没错,就是这个龟儿子!” “跑,让你跑!跑去天涯海角,也得把你绳之以法!” 姚卫华一边骂,一边给他戴上手铐。 猫子伸手把赵大庆腰上的皮带抽出来,对方的裤子立即往下掉。 此时,夜市里跑出来不少看热闹的群众,他们不敢靠拢,只是在外面的马路上指指点点。 姚卫华走过去,喊道:“别看了,公安执法,大家伙都散了。” 杨锦文把枪收好,走到赵大庆的跟前,一字一句地问道:“赵大庆,陈丽在哪儿?” 赵大庆不吱声,只是拿眼瞪他。 章勇喝问道:“再问你一句,你他妈的到底说不说?” 赵大庆不答,反问道:“你们是安南市的公安?” 章勇道:“为了抓你,我们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过来,别以为你在岭蒙县犯下的案子,我们就抓不到你!” 章勇等着赵大庆回话,但对方却沉默了下来,一副准备死扛的样子。 这时候,在周边搜索抓捕的巡逻队,听见老百姓告知,街尾有社会大哥火并,还开枪打死人了,带头的赶紧通知上级单位,上百人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支队长曾伟强还在三个街区之外,听见这事儿,带着几个人火急火燎的坐上车,手里还拿着对讲机。 他人还没到,对讲机就传来了巡逻队大队长的声音。 “各单位留意,各单位留意,案犯赵大庆已经被抓获,地点在巴塘街的街尾……” 一听到这个,曾伟强目光一凝,立即问道:“说清楚,怎么抓住的?谁抓的人?” 对讲机传来一阵电子干扰音,随后,对方回答说:“是安南市来的四个刑警,带头的叫杨锦文。” 顿时,曾伟强沉默了,开车的陈满秋也惊掉了下巴! 赵大庆是怎么被他们抓到的? (本章完) 第193章 撬开他的嘴! 第193章 撬开他的嘴! 1月18号,晚上九点。 巴塘街夜市。 夜市两侧都搭着竹棚子,上面盖着红蓝色、类似编织袋的防雨布。 不管是做生意的摊主、还是看热闹的老百姓,都被赶在街道口,不允许过来。 街尾,一大群穿着橄榄绿制服的公安,把夜市狭窄的过道围的水泄不通。 在一处贩卖杂志、电影光碟的摊位前,防雨棚下面吊着一盏昏黄的灯泡,电源来自摊位后面两块铅酸电池。 正极是红色,负极是黑色,里面是电解液,这玩意的本质属于化学转换为电能,并非直接发电,那些电鱼佬,就爱背着这个东西去找小河沟。 要么把鱼电晕了,要么电死自己,总要有人为规范用电买个单。 这会儿,赵大庆被按在了一张蓝色塑料凳上,面对着一群虎视眈眈的公安。 云城支队的支队长曾伟强下车后,拿着手包,一路小跑过来。 众人见状,赶紧给他让开一条路。 他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杨锦文,微微点点头,他那殷切的表情,猫子时常能在师父的脸上看见,想要夸赞,又有点扭捏,一句话,就是放不下尊严。 何金波现在倒不会这样了,他想要夸杨锦文,直接就是拍肩膀,这是领导惯用鼓励下属的招数。 曾伟强看了一眼坐在塑料凳上的赵大庆,用手指着他:“是不是他?” 先来一步的胡知勇点头:“没错,他就是赵大庆。” 牛国立在旁边喊道:“赵大庆,抬起头来。” 赵大庆当没听到,此时,他已经狼狈不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有血痕。 他双手被反绑在背后,裤子被褪掉在膝盖下面,佝偻着脊背。 一个穿着制服的公安,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提起来。 赵大庆眼角淤青,双眼锐利,像是被猎人俘获的野兽,十分凶悍。 曾伟强问道:“他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他拘捕,拿着短剑挥砍,抓捕的时候,受了点伤。” 曾伟强没再问了,只要没有缺胳膊断腿,管他呢。 随后,他把杨锦文几个人叫到一边,询问是怎么锁定到赵大庆的。 杨锦文示意章勇,后者便详细说了一遍。 云城刑警支队的人听到是通过汽修铺,以车找人,刚好遇到赵大庆来提车。 整个抓捕过程很简单,也有一点的巧合在。 说是巧合,但要不是杨锦文通过自己的侦查方向来摸排,可能就让赵大庆给跑了。 当然,杨锦文四人组是不知道胡知勇和牛国立差点把人给放跑了。 但也就他们四个人不知道,周围所有参与抓捕的公安干警,都是知晓这一点的。 要不然,支队长也不会把武警支队都给叫来支援,一个小时内,他在对讲机里骂了牛国立十来遍。 他那是骂牛国立吗? 云城支队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对胡知勇很不满意! 这时候,所有人心里都唏嘘,要不是杨锦文,赵大庆肯定会开车跑出百里桥。 其中,最难受的当然是胡知勇,他是侦办云城丽水小区的刑警,从云城去岭蒙县,一无所获,跟着赵大庆和陈丽逃跑的轨迹,回来云城,按照杨锦文给的侦查方向,竟然把人给惊了,差点放跑了人。 胡知勇头发白,站在一边,默默地低着头。 他已经快五十岁了,因为长年办案跑一线,太过劳累,以至于他看起来像是六十岁。 杨锦文转头看向他。 胡知勇感觉了他的视线,抬起头来,脸上微微一笑,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杨锦文点点头,也笑了笑。 像胡知勇这样的老刑警有很多,他们不是糊涂,也不是不敬业,只是运气和机会总是差那么一丢丢。 这时候,曾伟强走到赵大庆跟前,一字一句地道:“赵大庆,你仔细听着,我是云城支队的支队长,我叫曾伟强! 95年和96年8月,你在云城犯下的两起案子,我都在市局任职。 现在,你告诉我,能不能聊?” 赵大庆没搭理他,只是狠狠地盯着杨锦文。 曾伟强继续道:“不想开口,是吧?” 赵大庆还是不吱声。 曾伟强继续道:“搜身,把他身上的东西搜出来。” 陈满秋和牛国立走上前,脱下赵大庆的裤子和外套,把他兜里的东西都搜出来。 姚卫华和猫子上前,把摊位上的光碟和报刊杂志扫到一边。 接着,一把赵大庆用来杀人的短剑,放在了竹编席上。 随后是他戴着的劳保手套,钱包一个,里面有五百多块零钱,身份证两张,暂住证两张。 除了赵大庆自己的身份证之外,还有陈丽的身份证,以及他俩在玉泉县的两张暂住证。 一张修车的单子。 钥匙串两把,除了捷达汽车的车钥匙之外,钥匙环上还挂着四把钥匙。 另一把钥匙串上,只有单独一把钥匙,显得有些孤零零。 曾伟强问道:“传呼机呢?没找到传呼机?” 陈满秋摇头:“没有。” 这时候,杨锦文走到摊位前,拿起只有一把钥匙的钥匙串,仔细地看着。 曾伟强拿起陈丽的身份证,走到赵大庆跟前,把身份证展示在他的眼前。 “陈丽这个女人在哪里?” “赵大庆,你要是不说,有你的苦头吃!我奉劝你,现在配合我们,你还来得及!你杀人事实清楚,辨无可辨,你要了解你现在的处境,明不明白?” 赵大庆只是狠狠地瞪着他。 曾伟强看了看街头围观的群众,站起身来:“带回去审,把他的嘴给我撬开。” 他话音一落,杨锦文走上前,将这把钥匙拿到赵大庆跟前:“这把钥匙哪里来的?” 这钥匙是黄铜的,不是那种挂锁的钥匙,而是那种嵌在门里的圆筒锁钥匙。 曾伟强见杨锦文手上拿着的东西,顿时明白了什么。 办命案的刑警也都恍然。 当即,所有人都围拢了过去。 曾伟强吼道:“这钥匙哪里来的?” 赵大庆昂着脑袋,笑了笑,就是不回答。 曾伟强喘着粗气,吼道:“我看不用带去局里审,那个谁,把他带去车里,好好给我审,把嘴给我撬开!” 赵大庆被几个人提起来,带去路边,给塞进了车里,随后车门一关。 紧接着,维持秩序的公安干警去街头,把看热闹的百姓给尽快疏散走。 十多分钟后,一个老刑警下车来,跑到曾伟强身边,叫苦道:“支队,嘴太硬了,死活不开口啊,没办法了。” 曾伟强咬了咬牙:“人就交给你们,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明天早上把他的嘴给我撬开!” “行吧,我试一试。” 随后,曾伟强把几支大队的负责人叫来,向他们吩咐道:“牛国立,钥匙给你,你去挫几把一模一样的钥匙。 其他人去找街道办事处、治安队,挨家挨户的给我查,用这把钥匙去开门,天亮之前,给我找到这户人家!” 杨锦文接话道:“那些单家独户,住的比较偏的住户,一定要留意,特别是圆筒锁的住户,如果屋里没人,一定要用钥匙试一试。” 众人应了一声,随后四散而开。 有巡逻队的年轻公安不知道要查什么东西,问一些老前辈,便被对方回答告知:“傻不拉几的,这赵大庆随身带着两把钥匙,这多出来的钥匙是哪里来的? 咱们查了两天的招待所和旅馆、包括发廊都查了,都没查到赵大庆和陈丽藏身的地方,你说他们会藏在哪里?” “哪里啊?” “所以,你只能干一辈子的巡逻,我告诉你,这可能又是一起灭门案!” 年轻公安倒吸了一口凉气:“仅凭一把钥匙,就能这样推断?” “你以为呢?那个安南市来的刑警,眼太毒了。” “谁说不是呢,要是咱们本地帮派……呸,说错了,要是咱们支队能和人家好好配合,咱们指不定能捞到一点功劳。 这下可好了,咱们上百人,忙了好几天,屁都没捞着!” 老刑警赶紧捂住他的嘴:“你小子,慎言,慎言!” 见赵大庆马上要被带走,章勇立即向杨锦文耳语道:“杨队,我和老姚跟着一起去,把人看着?” 杨锦文点头:“行。” 章勇和姚卫华赶紧跟了过去,免得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抓捕之前没有明确赵大庆归属的问题,但人是他们抓的,所以必须得给带回去。 杨锦文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便宜老丈人可在千里之外,殷勤期盼着呢。 要不然,杨锦文也不会把自己五四手枪里的子弹都给打空了,除了对赵大庆的恨意之外,弹壳也是最好的抓捕证明,谁也拿不走! 这会儿,猫子正拿着手电筒,在抓捕现场捡子弹壳呢。 见杨锦文过来,他一脸苦相:“不是,你到底开了几枪啊?” 杨锦文琢磨道:“我算一算,好像是六枪。” 猫子看了看手里的塑料袋,皱眉:“那我怎么捡到了七个弹壳?” 杨锦文吓了一跳:“不会吧?当时只有我开枪啊,再说,你和老姚也没带枪来,章队的枪拨都没拔出来。” 猫子叹了一口气:“这天杀的,怎么会多出来的?” 杨锦文无奈道:“明天一早拿去云城的痕检中队,可能是以前这里有人交过火。” “又是一起案子。” 杨锦文耸了耸肩:“那就不归我们管了。” (本章完) 第194章 继续抓 第194章 继续抓! 晚上十点。 巴塘街,街口的米线摊。 猫子握着筷子,哐哧哐哧的嗦着粉条。 他一边吃,一边看向坐在桌子对面的胡知勇:“胡队,别沮丧了,你们云城酸菜鱼米线真好吃,酸酸辣辣的,好开胃。” 胡知勇抽着烟,叹了一口气。 这会儿,赵大庆被带走,公安干警也都撤走了,街面上恢复如初,像是无事发生。 这个点,夜市的摊位本来已经准备打烊了,但架不住爱看热闹的老百姓,他们哪里有心情回家,都在议论这些公安到底在抓捕什么人。 捕风捉影的事情一起来,那就没边了,说什么的都有。 杨锦文站在远处,手里拿着何金波给他的大哥大。 赵大庆落网,得及时通知安南市局。 当然,接电话的是便宜老丈人。 温墨在电话那头一口一个‘锦文’叫着,那叫一个亲热。 “我现在就联系省厅,让他们和云城这边交涉,赵大庆既然是咱们抓的,那人一定要带回来,岭蒙县城的灭门案,必须在咱们这儿了结。” 杨锦文点头:“但有一点很麻烦,赵大庆极可能在回来这几天,又犯下了案子……” 他把从赵大庆身上搜出的那把钥匙,说给了温墨。 这就有点难搞了,按照属地命案来说,云城这两起案子,一起是在95年,丽水小区灭门案是在96年8月,都是陈年旧案。 最近的一起是在岭蒙县的灭门案,而且是现发命案,而且人又是杨锦文他们抓的,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说,赵大庆就必须带回去。 但这个家伙回来云城,又杀了人,那岭蒙县的案子就不是现发命案了,得靠后了。 温墨琢磨着,随后一咬牙:“别慌,我马上坐飞机过来,我不来,你们玩不转!” 杨锦文心里想着,我根本就没慌。 挂了电话后,他回到摊位前。 猫子已经把碗里的米线干完了,还意犹未尽的。 胡知勇一口没吃,地上扔了好几根烟头。 曾伟强刚才发布侦查任务的时候,直接就把胡知勇给忽略掉了,就连牛国立都有事情做,但胡知勇却没有。 显然,他被冷落了。 于是,杨锦文就拉着他一起吃点夜宵先。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杨锦文第一次看见他,就是他猛踹高明亮坐着的那张审讯椅。 他的情绪是强烈的,对云城这两起案子是带着个人感情的。 要不然,他不会那么激动。 而且,他也克制,没有直接上手打人。 要是够圆滑,那就是像陈满秋那样,管你什么案子,只是一份工作而已,用不着把个人感情给拽进去。 胡知勇见杨锦文坐下来,又叹了一口气:“我就不明白,怎么会就把赵大庆给惊着了!” 这事儿,先前他给杨锦文和猫子详细说了一遍。 因为赵大庆死不开口,胡知勇也找不出到底是哪里出现了纰漏。 猫子问道:“麻将馆里会不会有人通知赵大庆,打电话通知他,让他跑?” 胡知勇摇头:“不太可能,我和老牛一直待在麻将馆,没看见有人打过电话。” 杨锦文道:“那就是赵大庆很狡猾,他也许在麻将馆外面看见你们了,能认出你们的身份。” 猫子点头:“应该就是这样,别忘了,赵大庆犯下第一个案子的时候,他还多次回到案发现场……” 这时候,胡知勇睁大了眼:“有可能真的是这样,他做下的第一个案子,是入室盗窃,地方是在武侯胡同,他杀了一个六十岁的退休职工。 当时是95年,我和老牛在现场待了好几天。” 杨锦文拿起筷子,道:“那就是了。” 胡知勇吐出一口气:“我也真是倒霉,算起来,我追凶三年,查了这么久,连一点头绪都没有,还是你们把人给抓住了。” 猫子安慰:“那不一样,赵大庆是随机作案,没那么容易找到他的。 再说,他犯下丽水小区灭门案的案之后,马上就跑了,要不然,你们云城也早就破案了。” 胡知勇摇头,苦笑道:“不是这样,是我没能力。赵大庆在岭蒙县做下的案子,他也马上就跑,但杨队就能把他给挖出来。 我年龄也大了,这个案子完了,我看我申请退休算了,把位置让给年轻人。” 算起来,胡知勇还是重案队的副大队长,是陈满秋的副手。 猫子不再说话了,毕竟,杨锦文的思维能力比其他人高出不少。 杨锦文大口吃着米线,瞥了一眼胡知勇,开口道:“先吃饭吧,吃完饭,咱们继续抓人。” 猫子睁大眼:“抓陈丽吗?不是,赵大庆死活不开口,我们上哪儿找人去?” 杨锦文叹气道:“猫哥,你别光顾着吃,想点别的吧。” 倒是胡知勇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他拿起筷子,挑起米线,大口的吃着。 晚上十点半。 三个人吃好饭后,找到一家电话亭。 胡知勇从公文包掏出一张卡:“我有卡,用我的。” 杨锦文点头,插卡拨号,打去寻呼台。 接线员的声音立即在听筒响起。 杨锦文道:“传呼932……,留言,我在巴塘街……” 他看了一眼另一条街上一家发廊,继续道:“我在‘都市丽人’的发廊里洗头,速来,高明亮。” 电话挂断之后,杨锦文点点头,讲道:“赵大庆发现你们在麻将馆搜捕他,他应该是第一时间就去取车,想要带上陈丽外逃。 现在这个时间,陈丽应该是不知道赵大庆已经被抓了,所以得趁早抓人,免得走漏了风声。” 高明亮的传呼机就在杨锦文的公文包里,赵大庆的传呼机号码,他也是知道的,并没有告诉云城支队。 先前,曾伟强也没问着要,估计是被赵大庆又犯下案子给搞的气火攻心,他给忘了,还是怎么的,杨锦文并不关心。 深夜十一点,周围的店铺都已经闭店,夜市也撤掉了,马路上静悄悄的,只有‘都市丽人’的发廊外面,亮着旋转的走马灯,霓虹灯光照耀在门口,血红血红的。 这家发廊是正规发廊,就老板娘一个人。 至少,发廊里的工具一应俱全,并不是像其他发廊那样,挂羊头卖狗肉。 猫子坐在椅子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极度的坐立不安。 丰腴的老板娘站在他的身后,用双手轻轻地按摩着他的头皮,甜甜的笑着:“第一次洗头?这是干洗,不是水洗,你不用那么紧张,放轻松。” 猫子叫苦道:“我有点痒。” “哪里痒啊?力度不够吗?” 猫子赶紧摇头,头上的泡沫掉在了脸上。 “诶,我以前都是自个洗的。” 老板娘看了一眼镜子,猫子赶紧把脑袋垂下来。 老板娘笑道:“那不一样,还是要女人帮忙洗才舒服。” “呜……” 猫子轻哼了一声,他感觉浑身都很燥热,老板娘的手就在他的耳朵后面按压,细腻的手指还在他两侧的脖子滑来滑去。 妈的,杨锦文不洗,胡知勇不洗,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怎么受得了啊。 猫子闭着眼睛,感觉非常心酸,觉得对不起自己父母的养育之恩,很愧疚。 如同他青年少时期,和小伙伴偷看对方从家里偷出来的皇色光碟那般,那心情,别说多么忐忑了。 这绝对不是正规发廊! 猫子有这个感觉,正规发廊,老板娘的双手怎么会那么巧? 全往我舒适的地方搞。 要不得啊! 猫子脑子里正在做天人斗争,杨锦文和胡知勇埋伏在店门外,处于黑暗的阴影中。 街面上静悄悄的,不见人影。 杨锦文还是有所担心的,毕竟这会儿,治安队和巡逻队正在搞地毯式搜查,指不定会把陈丽给惊走。 但同时,陈丽要是看见有公安上门,肯定会担心暴露,要么,她去找赵大庆通风报信,要么就是看见高明亮的传呼后,来找高明亮。 陈丽一个女人,连身份证都没有,她肯定是跑不掉的,被抓是迟早的事情。 从赵大庆随身带着陈丽的身份证来看,说明赵大庆对陈丽是以掌控方式,把她留在身边的。 或许这个女人,并不是心甘情愿的跟赵大庆在一起。 再加上‘高明亮’来到云城,她肯定会有所行动。 杨锦文这么想着的时候,发廊远处的胡同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影。 这个人脚步很快,左右看了看后,便快速的走到街对面,向亮着霓虹灯的发廊走来。 躲在电线杆后面的胡知勇,给杨锦文打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 人影来到发廊门口,两个人便看清楚了,这就是陈丽! 陈丽没察觉到背后有两个人跟上自己,她推门进去,看见洗头的男人。 猫子从镜子里看见她后,把肩膀上的毛巾一扯,快速地站起身来。 陈丽见到他的脸,一皱眉,刚想要转身,便被杨锦文和胡知勇给堵住了去路。 胡知勇紧盯着她的脸,说出这些年来,一直憋在心里,最想说的话:“陈丽,我是主办云城丽水小区灭门案的公安刑警,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本章完) 第195章 两个男人之间的默契! 第195章 两个男人之间的默契! 发廊里。 霓虹灯光闪耀,打在陈丽的脸上。 在胡知勇报出自己身份那一刻,她的表情立即松垮下来,颤抖着伸出双手。 胡知勇从身后掏出手铐,给她戴上。 他如释重负地松出一口气,纾解了多年来的郁结。 猫子把陈丽按在刚才洗头的座椅上。 这会儿,躲在一边的老板娘看见他,像是换了一副模样,眼神坚定,刚正不阿,不再像刚才洗头那样扭捏。 果然,男人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会很帅。 这小子,喜欢戴手铐的女人,老板娘心里腹诽。 杨锦文走上前,俯视着陈丽。 这个女人穿着亮片的红色夹克,身高不到一米六,脸长的很清秀,根本不像走南闯北的杀人女魔。 她到底有没有杀过人,现在还不清楚,需要后续的审讯。 “陈丽,除了云城警方之外,你知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 陈丽摇头:“不知道。” 杨锦文紧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我是安南市岭蒙县的公安刑警!” 这话一出,陈丽立即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他之后,又把脑袋垂了下去。 她问道:“高明亮被你们抓了?” “你说呢?” 陈丽没回答。 杨锦文又道:“除了高明亮,你的同伙赵大庆也被我们抓了!” 这话又让陈丽抬起头来,眼里除了是不可思议之外,还有震惊。 “云城、岭蒙县这几起案子,你都参与了杀人,特别是你们刚回来云城这几天,又犯下案子……” 陈丽立即打断他:“没有,我们回来没有杀人!” 杨锦文眯着眼:“没杀人?你确定?” “我确定,人在屋里绑着呢。” “在哪个地方?” “水井街,里面有一个巷子,门牌号103。” 杨锦文示意胡知勇,后者点点头,走到老板娘身边,低声问道:“你店里的电话在哪里?我需要用一下。” “柜、柜台旁边。” “多谢。” 老板娘咽下一口唾沫,她已经听见这三个公安抓的是什么人。 眼前这女的比自己年龄还小,竟然是杀人犯! 胡知勇拿起话筒,想了想后,拨通了陈满秋的电话。 电话片刻便接通了,里面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应该是在组织人排查。 “老胡,有什么事儿?” “老陈,地方在水井街103号。” 电话那头有些纳闷,陈满秋似乎捂住了电话,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赵大庆和陈丽藏身的地方,在水井街103号。” 接电话的陈满秋一下子愣住了,随后急忙问道:“老胡,你是怎么知道的?” 电话那头道:“杨队查出来的。” “不是……” “陈丽已经被抓了,你们赶紧派人去吧。” 随后,陈满秋放下大哥大,向坐在车里的曾伟强跑去。 “支队,杨锦文……不,胡知勇抓到了陈丽,她和赵大庆藏身的地方也找到了,在水井街103号。” 曾伟强微微眯着眼,似笑非笑的‘嗯’了一声,吩咐道:“马上派人过去。” 陈满秋拿出对讲机,通知在周围搜捕的老帮菜,然后打开驾驶席的车门。 他扭动车钥匙,一边开车,一边看了看坐在副驾驶席的曾伟强。 “支队,老胡他们是怎么抓到人的?太不可思议了。” 曾伟强瞟了他一眼:“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人抓着就行了。” 陈满秋点头:“倒也是,先前,咱们的人把赵大庆带回局里的时候,那个章队和姚卫华赶紧跟去了,生怕我们把赵大庆给扣住,不让他们带走。” 曾伟强微微眯着眼,不再说话。 凌晨过后。 云城警方四五十号人,全部赶到了水井街,手里拿着警棍和手电筒。 103号平房的院子里,挤满了老帮菜。 陈满秋拿着牛国立递来的钥匙,在手电筒光亮的照射下,钥匙捅进圆筒锁。 他把钥匙一扭,门便打开了。 随后,陈满秋快速闪到一边,做好准备的老帮菜们像是一阵风般,闯进了屋里。 脚步声、手电筒的光亮,以及呼喊声。 不到片刻,牛国立跑出来,向着站在院子里的曾伟强报告:“支队长,屋里就一个人,人没死!” 曾伟强点点头,大踏步进了屋。 屋里很乱,散发着一股霉味,挨着墙角的位置,放着好几个大口袋,里面装着发黄的。 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头儿蹲坐在角落里,双手和双脚都被铁丝绑着,嘴里还塞着一大块絮,双眼也被黄色的胶带给封住的。 陈满秋走上前,把他眼睛上的胶带轻轻撕开。 骤然见到光线,老头儿立即把脸转到一边,猛地眨眼。 陈满秋再拿掉他嘴里的絮。 老头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表情虚弱,似乎随时要晕倒。 曾伟强喊道:“水,给他拿水。” 牛国立赶紧找来一瓶喝过的矿泉水,对着老头儿的嘴,让他慢慢喝着。 陈满秋蹲下身,等他喝完了之后,问道:“我们是云城支队的刑警,你别怕,你叫什么名?” “我叫岳永华。” “你是住在这里的?” “是,这是我家。” “屋里就你一个人住?” 老头儿点头,喉咙止不住滚动。 “你家人呢?” “我老婆死了,孩子们都在外地打工。” 曾伟强吁出一口气,吩咐道:“赶紧的,把铁丝剪断,将老人家送去医院。” 陈满秋点头,叫来几个人,把受害人扶上车。 曾伟强在屋里转了一圈,大概能猜出这老头儿是靠什么为生的。 水井街这片,大多人都是从农村收购,然后贩卖给纺厂,岳永华也是干这个的,屋子里还屯着去年没卖掉的,都是一些劣质品。 除此之外,屋子里确实有赵大庆和陈丽留下的生活痕迹。 空烟盒、白酒瓶、煤球炉里还煮着一锅粥,以及他们的留下的一只旅行包,里面还装着陈丽的衣服。 陈满秋从包里搜出来一连避孕套,并不是盒装的,像是小袋装的洗发水,连在一起的。 他把东西拿给曾伟强看:“支队,岭蒙县的灭门惨案,有两个女性受到过侵害,那边的法医说,没在体内检测到米青液。” “拿回去。” “是。” 曾伟强打电话,叫来了痕检中队,让他们在这儿勘察,他和陈满秋开车回到了市局。 一回去,他们就立刻去了审讯室。 赵大庆被按在老虎椅里,双脚和双手都被铁链给铐住的,并有四个值班公安,密切的盯着他。 除了他之外,陈丽也在关押在另一间审讯室里,照样是限制了自由。 市局是有关押室的,但人并没关进去。 很明显,这是要熬一熬赵大庆和陈丽。 云城支队留在局里的领导干部,都赶了过来,挤在走廊上,都想看看在连续灭门案的犯案人。 其中两件还是非常惨烈的灭门案,可以说,只要是干一线的刑警,对犯案人都充满了好奇,想要厘清侦办案件的思路,以及是怎么抓到人的。 曾伟强向周围的人看了看,并没看见安南市来的刑警。 他找人问道:“那个杨队呢?” 下属回答说:“人带回来之后,他们就回招待所休息了。” 曾伟强蹙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又问:“胡知勇呢?” “我刚看见他在坛边上待着的。” “好。” 曾伟强应了一声,向陈满秋吩咐:“你现在就联系检察院,把他们的人叫来,天亮之后,咱们就审。” “是,支队。” “大家伙累了好几天,今天晚上好好休息。” “嗯。” 曾伟强走出审讯室,来到市局前院,果然在坛旁边看见了胡知勇。 他坐在坛的台阶上,身体前倾,手里夹着香烟,望向大门口的路灯。 曾伟强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 胡知勇发现他后,赶紧站起身来:“支队。” “坐。”曾伟强向他挥了挥手,从上衣兜里掏出烟盒,给他递出一支烟。 胡知勇赶紧接住,曾伟强自己也点了一根,深吸一口后,开口道:“不容易啊,赵大庆95年犯下命案,96年,又搞出灭门案,你查了整整三年,辛苦了。” 胡知勇摇头:“谈不上辛苦,是我没做好,人都是杨队他们抓的。” “胡说。”曾伟强笑道:“陈丽不是你抓的吗?” “不是,是杨队……” “别这么说,谁给她上的铐子,就是谁抓的人。” 胡知勇喉咙有些哽咽:“支队,我……” 曾伟强看向外面的路灯,问道:“老胡,你今年54了吧?” “是,明年55,头发都已经全白了,我准备退……” “先别退,咱们市局青黄不接的,明年夏天,会有一批警校毕业的高材生过来,你和老陈都得带带人。” “我没这个能力。” 曾伟强道:“你就不想看看,这些警校学生里有没有杨锦文这样的人?我记得他也是高材生来着。” 听见这个,胡知勇心里倒是怀着了期待。 曾伟强点点头,把抽完的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底碾熄后,又把烟头递在他的手上。 “待会帮我丢一下,时间不早了,早点去休息。” 胡知勇站起身来,看向他:“支队,我有个问题。” 曾伟强本来要走,便转过身来:“你说。” 胡知勇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支队,抓住赵大庆那会儿,我们没在他身上搜出传呼机,您是真的忘记了这一茬吗?” 曾伟强眯着眼,笑了笑,拍了拍胡知勇的肩膀。 “老胡,你是个好警察,你的辛苦没有白费。走了,明天一早还得忙呢。” 胡知勇望着曾伟强的背影,一把年龄了,他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不信支队长给忘记了,杨锦文刚从岭蒙县到云城,曾伟强就想通过高明亮传呼赵大庆,展开抓捕,但却被杨锦文拒绝了。 今天晚上,搜捕的当时,他是故意忘记这一茬的,也没给自己派遣任务。 支队长就是想让杨锦文带着他,让他亲手抓获云城丽水小区灭门案的犯案人,哪怕不是主犯,也让胡知勇这三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而且,杨锦文也领会了曾伟强的意思。 当时,胡智勇根本没留意到他们是否交谈过,难道是通过眼神交流的? 两个人用眼神交流,就能互相明白对方的意思? 胡知勇站在原地,望着市局大楼的国徽,久久未动。 (本章完) 第196章 结案!(求月票) 第196章 结案!(求月票) 翌日一早。 温墨和何金波下飞机后,直奔云城支队。 在出租车里,何金波担心道:“温局,您说他们会放人吗?” 温墨摇头:“我说不好,就看赵大庆回来云城这几天,有没有再犯过案。 如果咱们岭蒙县的灭门案是最后一个案子,人肯定我们要带走,倘若不是,那就很难了。” 何金波蹙眉道:“凭什么啊,赵大庆是我们抓的啊!上飞机之前,我还联系过锦文,陈丽也落网了,人也是我们抓的!” 温墨瞥了他一眼:“没那么简单的,我不是给你说了吗,要看新发命案在哪个地方。 但是呢,锦文他们的功劳是跑不掉的,这小子聪明,怕云城支队抢功,抓捕赵大庆的时候,他把子弹都给打光了。 这一手,是你们教他的?” 何金波摸了摸下巴,老实承认道:“咋可能,换做我是他,我也想不到这点。” 温墨赞叹道:“锦文这思考能力太强了,抓人的时候,都在权衡利弊。” “可不是,城北分局出来的还有差的。” 温墨瞥了他一眼,何金波又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害臊。 “行了,到地方了,咱们下车。” 两个人一下车,赶紧就把身上穿着的大衣脱掉,一是因为云城的气候太热,二是得露出身上穿着的制服。 温墨向门卫室亮证之后,对方不敢怠慢,赶紧打了一个电话。 稍后,曾伟强带着几个人,小跑过来,一脸的笑意。 何金波在旁边看了一眼,向温墨耳语道:“笑面虎,来者不善啊。” 温墨皱眉:“我们才是来者。” “都一样。” 曾伟强人未到,已经伸出手来:“你好,温局,远道而来,辛苦了。” “你好,曾支队,还麻烦您来迎接。” “应该的,幸好有你们杨队过来,我们才能成功抓到人,他功不可没啊。” 一听这话,何金波惊掉了下巴,温墨也皱了皱眉。 来的路上,何金波和温墨想象中,这个曾伟强应该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他们过来大概率是热脸贴冷屁股。 却没想到,对方不仅没给脸色,态度还那么热情。 温墨有些捉摸不定的道:“都是兄弟单位,能抓到犯案人,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那倒是,请,咱们去审讯室,人已经在审了。” “好。” 温墨一手提着公文,手臂上搭着大衣。 他们就过来两个人,何金波虽然是副支队长,但也得充当小弟,他赶紧把温墨手上的东西拿过来,让温墨能够轻松的和曾伟强周旋。 一路上,曾伟强的态度都很好,不仅是连连夸赞杨锦文,还提到了章勇和姚卫华,说他们办案能力强,嗅觉敏锐。 “说实话,他们三个人,给我们支队这些人真是好好上了一课。” 温墨是个自省的人,他知道捧杀有多害人,他连连摆手:“那是他们三个人运气好,侥幸而已。” 何金波在后边听着,越听越担忧。 不是怎么就三个人呢?猫子呢?我徒弟呢? 难道猫子让杨锦文他们给踹下火车了?或者是出现什么意外了? 何金波害怕的不行,就那么一个徒弟,要是出了啥事,怎么和他父母交代啊。 几个人刚去审讯室,何金波就看见猫子被几个本地刑警围着,正眉飞色舞的吹牛。 “当时,我攥着自行车,就给丢过去了,赵大庆这小子要是再跑快一点,肯定会被砸晕,幸好,我们杨队牛逼,举枪就射……” 一个本地老刑警问道:“你们杨队的枪法也不是很好啊,子弹都打光了,也没打中人。” “呃……” 猫子年轻,不懂其中的门道,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突然,他的后脑勺就被用力扇了一下。 猫子转过头,看见何金波,一脸惊喜:“师父,您来了。” “尽知道吹牛!”何金波瞪了他一眼,把手里的大衣和公文包扔给他:“拿着。” 何金波快走几步,紧跟在温墨身后。 审讯室的门是开着的,杨锦文和胡知勇坐在陈丽对面。 胡知勇问道:“你的意思是,从头到尾,你都没杀人?” 陈丽点头:“没有,我是被胁迫的。赵大庆把我身份证都搜走了,而且我身上也没钱,想跑也跑不掉。 我想回家看看儿子,赵大庆也不允我回去。 他逼着我,帮他和高明亮的忙,帮他们踩点,然后他们就去杀人。” 前后几个案子都交代清楚了,主要是由胡知勇询问云城的这两起案子,杨锦文审讯岭蒙县的案子,旁边还架着摄像机,全程都在摄像。 陈丽所交代的细节,和高明亮的证词并无差别。 95年,入室盗窃杀人案,是赵大庆动手杀的人,赵大庆和陈丽说过这事儿。 云城丽水小区的灭门案,是三个人共同犯下的,陈丽踩点,赵大庆和高明亮闯门,高明亮杀死了家中的老太太,赵大庆杀害了庄倩,在此之前,两个人还轮流侵犯了被害人。 最后,庄倩的儿子,一个十岁的孩子,是被赵大庆残忍捅死的。 三个人取走了被害人庄倩的存款,一共两万块,然后搭乘火车去到西北的玉泉县,在当地开了一个足浴店。 陈丽的供述和高明亮一样,足浴店被当地社会大哥给砸了,而且陈丽还遭到了多次侵犯。 三个人不敢在玉泉县继续待着,便想着回云城搞两把枪,然后返回玉泉县,找社会大哥找回场子。 这时候,高明亮收到他老爸的来信,说是老家在建房子,需要用钱,于是三个人一合计,准备在岭蒙县搞钱。 作案手法一样,没什么差别,只是说到残忍杀害何晓和王雨的时候,饶是云城支队这边的刑警没看见过现场,也是气得牙痒痒。 杨锦文更是脸色难看,身体都是紧绷着的。 不管是侵害的细节,还是杀人的细节,都要问清楚。 整个审讯都是极度压抑的。 正如温玲告诉杨锦文那样,何晓一直在保护着王雨。 当赵大庆要侵犯王雨时,何晓苦苦地哀求,说自己可以,不要动王雨。 然后赵大庆就开始点数,点兵点将,点到谁,就侵犯谁。 最后是何晓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杨锦文深呼吸了好几次,转换了好几次情绪,才迫使自己镇静下来。 他现在很后悔,昨天晚上,那子弹就应该往赵大庆身上招呼! 把这个恶魔早点送进地狱! 对于犯案人的心理,公安机关、包括侦办案件的刑警,是没心情去揣摩的,不像国外,一直在研究罪犯的心理。 国内的刑警办案,抓到人,只负责送你去地狱忏悔! 陈丽被反复的审问着,直到口供确定无疑。 在签字画押的时候,她抬起头来,问道:“我是不是要被带回岭蒙县?” 杨锦文死死地盯着她:“你觉得呢?” 陈丽摇了摇头:“我不想在云城被枪毙。” “你不是说想见见你儿子吗?” 陈丽摇头:“不见了,我对不起他。” “你是对不起他。” 杨锦文又问:“最后一个问题,赵大庆把受害人岳永华捆绑,囚禁在屋里,赵大庆为什么没杀他?” “我不清楚。” “行,你签字画押,然后让你去休息。” 陈丽点点头,颤抖着手,写上自己的名字,用大拇指按了红泥,然后在口供上重重地按下。 另一间审讯室里,赵大庆坐在审讯椅里,低垂着脑袋。 审讯椅,也被老百姓叫做老虎凳,空间很狭小,高个子或者身材肥胖的被审讯室人坐进去,那是非常难受的。 赵大庆坐了一夜,动也不能动,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他感觉到骨头都是酸痛的,似乎要断裂一般。 杨锦文和胡知勇走进审讯室时,赵大庆立即抬起头来。 他眼里的凶狠消失了,换来的是哀求的眼神。 赵大庆以前小偷小摸过,也被公安机关打击过,但是像这样的待遇,他还从来没遭受过。 凡是犯下重大命案的犯案人,而且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侦办案件的公安是不会给你好脸色的。 赵大庆的案子,那是罄竹难书,想要值班公安让你好受一些,更是不可能。 杨锦文坐下后,死死地盯着他。 “赵大庆,现在能聊了吗?” 赵大庆双眼通红地看向他:“让我睡一觉,我睡醒了就交代。” 杨锦文冷笑道:“那不可能,别给我们耍招,能聊就聊,不能聊我们就继续耗着。” “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 赵大庆话还没说完,杨锦文霍然而起,走上前,抓着他的下巴,让他仰起脸来。 这时候,曾伟强向技术公安打了一个招呼,后者赶紧把摄像头关掉。 见状,温墨向曾伟强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 杨锦文几乎是吼出来的,咬牙问道:“不能这么对待你?你是怎么对待那三个孩子的?一个十岁的男孩,还有那两个女孩,你是人吗? 赵大庆,你看着我的眼睛,我让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回答我,你是不是人?” 赵大庆咽下一口唾沫,他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就是这个公安抓的自己。 他笑了:“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杨锦文一字一句地回答道:“你想痛快的死?没门! 接下来几个月,我会把你和那些死刑犯关在一起,他们一个个都会被带去执行! 每天晚上,你都会看着那些犯下命案的囚犯,在执行之前是何等的煎熬,去听听他们的哭声,我要让你慢慢等死!我看着你怎么死!” (本章完) 第197章 追着火车奔跑的少年! 第197章 追着火车奔跑的少年! 三天后,1月22日。 云城和岭蒙县两起灭门案的主要嫌犯,赵大庆和陈丽戴着手铐和铁脚镣,被押上了火车。 站台上,温墨和曾伟强用力握着手。 “曾支队,再见了。” “温局,宣判和执行的时候,我再派人过来。” 温墨点头:“行,我一定好好接待过来的同志。” “客气了。” 赵大庆和陈丽在云城犯下的案子,曾伟强已经结案,把案子移交给了云城检察院。 毕竟是旧案,再说也拿到了赵大庆和陈丽的口供,他们也指认了现场,犯罪事实确凿无疑。 曾伟强和市局领导一商量,立即把案子移交给了检察院。 要是在千禧年后,速度是没那么快的,但是现在是九十年末。 曾伟强的意思很明显,公检法三个体系,反正市局已经破案,人在没在我这儿,后续的事情就不归他们管了。 要两地跑,就让那些个检察官去跑,反正他们的经费足。 之所以那么急迫,也是因为还有五天就是春节了。 能在年前把案子搞定,也算是了结云城警方的一桩夙愿。 除此之外,总不能把安南市这帮子人留在云城过年吧? 所以,曾伟强现在浑身轻松。 他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杨锦文,伸出手去。 “杨队,再见了。” 杨锦文握着他的手,点了点头:“谢谢,曾支队。” “不用客气,是我该谢谢你。” 寒暄了两句,杨锦文站在一边,让温墨和曾伟强再聊一会儿。 胡知勇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杨锦文。 “这是一些云城的土特产,我昨天下午去买的,还有一些吃的,你们带在车上。” “怎么好意思呢。” “杨队,希望能再次和你一共工作。” “有机会的。” 杨锦文和胡知勇互相望着,用力地握了一下手。 片刻后,杨锦文跟着温墨上了火车。 双方挥手道别。 他们的座位是在3号车厢,里面坐满了要过年回家的人,人挤人的,空间非常狭小。 不过好在的是,云城市局买的票,几个人的座位都是连在一起的,方便交流。 赵大庆和陈丽是分开坐着,一人坐一侧,由章勇、猫子、姚卫华、杨锦文看守。 哪个想要上洗手间,何金波就随时替换。 加上温墨,一行八个人,六名公安,两名刑案重犯,准备返回安南市。 乘坐火车需要两天一夜才能回到安南市,路途一千二百公里。 杨锦文坐在窗户边,中间坐着的是陈丽。 她垂着头,一声不吭,双手戴着手铐,为了不让乘客们看见,她的手是被衣服给遮住的。 何金波坐在他们的对面。 他脸上很纠结,一副便秘的样子。 温墨皱眉看他:“老何,你干啥呢?一副苦瓜相。” 何金波凑过身,向他耳语了两句。 温墨深以为然的点头:“是,有些失误。” 坐在陈丽另一侧的猫子好奇:“师父,您说啥呢?” 何金波瞪了他一眼:“我说你怎么不是一个女的呢?” “不是,您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我搞不懂啊。” 杨锦文理解了这话,他点头道:“是我的失误,我人员没安排好。” 猫子更是不解了:“杨队,什么意思啊?” 不到片刻,陈丽抬起头来:“我想上厕所。” 猫子一下懂了。 何金波道:“猫子,你叫乘务员过来帮下忙。” “好。”猫子赶紧起身,叫来一男一女两个乘务员。 陈丽上完厕所回来,又坐在椅子里。 这时,车厢摇晃了一下,火车开始动了。 猫子叹了一口气:“屁股又要坐痛。” 何金波翻了一个白眼:“那你坐飞机啊,飞机快。” “不是没经费嘛。” “你也知道啊。” 何金波刚说完,便看见陈丽突然站起身,他急忙道:“坐着,别动!” 杨锦文也注意到了,按住她的肩膀:“你看什么呢?” 陈丽的眼睛紧紧注视着车窗外面。 杨锦文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便发现一个成年男子提着一个公文包,而在他的前边,一个斜挎着布包的少年,正四处张望着。 火车缓缓开始前进,少年的表情越来越焦急,跟着火车跑了起来,他不断地看向车窗,似乎在找什么人。 火车一提速,少年跑的更快了,那个成年男子跑在他的身后,似乎在叮嘱什么。 少年满脸汗水,嘴里不断地喊着。 “妈!” “妈,你在哪儿?” “妈……” 最终,火车驶离了站台,把少年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杨锦文转过脸,看见陈丽低着头,泪水一滴滴的落在遮盖手铐的衣服上。 何金波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陈丽,你原本有一个美满的家庭,非要跟着赵大庆去犯罪。” 陈丽没吱声,只是呜咽着,一句句地喊着:“对不起,对不起……” 杨锦文的心里没有一丝触动,他道:“你是对不起那些被杀害的人,不只是你儿子!” 火车穿过温暖的阳光,在蜿蜒曲折的大地上行驶。 一到川省边界,天空便飘起了雪,越往西北去,雪就越下越大,车窗外面一片白茫茫。 在第二天晚上,火车终于到了安南市。 早已等候的囚车,把赵大庆和陈丽押上车,送往看守所。 火车站外面,杨锦文望着广场铺着厚厚一层积雪,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囚车离开之后,温墨向他们道:“你们明天一早去市局报到,白天不用上班,还有三天就是除夕,给你们放假,一直到正月初三,回局里上班。” 猫子兴奋地握了握拳:“算起来,几天假来着?” 姚卫华哆嗦着身体:“一周。” “那太好了,我可以回家过年了。” 章勇苦着脸:“我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呢,这个春节不好过啊。” 姚卫华笑道:“总比没抓到人好,要不是咱们杨队能力强,咱们可能还要在云城过年呢。” 何金波拿出烟来,给每个人散了一支。 温墨接过后,开口道:“行了,去岭蒙县指认现场,安排在年后,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对了,锦文,我一会儿送你回去。” 杨锦文点头。 何金波带着几个人,冒着风雪,钻进了市局开来的车子。 温墨把烟点上,看向杨锦文:“这马上春节了,你爸杨大川回来吗?” 杨锦文摇头:“我还没给他打电话,还不知道他在深市是个什么情况。” “他要是没时间没回来,就你一个人过年?” “我回乡下,我爷爷奶奶住在乡下。” “哦,对,听你说过。” 杨锦文捉摸不透他的话,直接问道:“温局,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 “没事儿,打车吧,一起回市局。” “好。”杨锦文去路边招出租车。 两人回到市局后,温墨开着自己的车回家了,杨锦文回到后院的宿舍楼。 一进屋,猫子就已经躺在床上,他把被裹在身上,像是一条大蛇。 “杨队,外面还在下雪吗?” “下着呢,你没看我肩膀,全是雪粒子。” “诶,咱们这儿太冷了,云城天气真是好。” “那倒是。”杨锦文拍了拍肩膀上的雪。 “对了,温局找你干啥呢?” 杨锦文不太喜欢谈自己的私事儿,他摇头:“没啥事儿。” “他肯定是想要你去他家过年。” “我爷爷奶奶在乡下。” 猫子见他把鞋子脱了,忙道:“保暖壶里有热水,我刚打的,你泡泡脚,要暖和一些。” “好咧。” “杨队,我在车上一直想着站台上那孩子,你说陈丽为什么那么狠心啊,老公不要了,儿子也不要了,好好的生活不过,跑去跟赵大庆杀人劫财。” “恋爱脑呗。” “什么?恋爱脑?”猫子把脑袋移到床边上:“这话形容的好。” 杨锦文倒了一盆热水,把脚伸进去泡着,顿时便感觉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猫子又道:“明天我就回乡下了,你呢?” “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你要来我家拜年吗?” 杨锦文皱眉,抬头看向他:“凭什么我要去你家拜年啊?” 猫子笑道:“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我想请你来家里吃个饭。” 杨锦文跟着笑了笑:“那还差不多。” “那你到底来不来呢?” “不去。” “为啥啊?” “没空。” “大过年的,你有啥好忙的?” “事儿多着呢。”杨锦文打了一个哈欠:“行了,你赶紧睡吧,坐了两天的火车,你还不累啊。” 猫子跟着打了一个哈欠:“好,我睡了。” 不到几分钟,上铺就传来了猫子的鼾声。 翌日一早。 杨锦文还没醒,房门立即就被敲响了。 猫子在床上打滚:“谁啊,这么早。” 杨锦文穿上裤子,披着大衣,把门一打开,便看见温玲那张灿烂如的笑脸。 “你回来了。” 杨锦文还没睡醒,但被外面的冷风一激,脑子立刻清醒过来。 “早啊。” “来,喝点鸡汤,我妈一早炖的。” 温玲说完,看了看猫子那贼眉鼠眼的样儿,笑道:“猫哥,你也有份,快下来,趁热喝点。” 猫子开心的飞起,这回终于没把我忘了! (本章完) 第198章 你永远是个孩子! 第198章 你永远是个孩子! 1月27号,腊月二十九,除夕。 广武县,陈家村。 山窝里的一处平房内。 杨锦文一起床,便开始和爷爷奶奶打扫家里的卫生。 过年,最有气氛的始终是在农村。 一到腊月,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在盼望过年。 杨锦文一家子也不例外,只是气氛没那么热闹。 平日里,他们家啥也不缺,不缺的话,对生活的期待值就会大大降低。 正在帮杨锦文打扫院子的燕子,她一边扫着地,一边兴奋地道:“哥,我买了一套新衣服,是妈妈赶集给我买的。” 杨锦文贴着春联,一边问道:“好看吗?” 燕子直起身来,高兴地道:“好看,我放在枕头下面的,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说完后,她问道:“哥,你买新衣服了吗?” 燕子才八岁,双眼亮晶晶的。 杨锦文带温玲来乡下玩,那会儿还是夏天,当时燕子一家人在收割稻谷,这半年过去了,燕子又长高了不少,但依旧是黑黑瘦瘦的。 杨锦文个子很高,贴春联用不着梯子,他摇了摇头:“没买呢。” “也是,嬢嬢要是还在的话,她肯定会给你买的,我妈说,给娃娃买新衣服,来年,娃娃又长一岁。” 杨锦文点点头,喉咙有些哽咽。 燕子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一颗巧克力递给他。 “哥,吃。” 她兜里揣着一大包果,都是杨锦文给她的。 他笑了笑,接过后,撕掉纸,把巧克力放进嘴里。 巧克力很难吃,苦苦的,远没有那么甜。 燕子继续扫着地,一边问道:“哥,夏天来的那个姐姐,她过年要来吗?” 杨锦文摇头:“她也有家人要过年的,对了,给你的果,就是她让我带给你的。” 燕子笑眯眯地道:“我就知道,姐姐不会忘了我。哥,她是你女朋友吗?” 杨锦文点头:“是啊。” “她也是公安吗?” “是的。” “你们真厉害。”燕子羡慕地道:“我长大了,也想当公安。” 杨锦文看了看她,鼓励道:“你要好好学习,以后是有机会的。” 燕子重重地点头:“我除了帮家里干活,都是在学习,爷爷给了我好多书,让我看,我都看完了。” 她口中的爷爷,就是杨锦文的爷爷,杨斌。 这会儿,他正在屋子后面,拿着锄头清理水沟。 杨锦文把春联贴好后,看了看远方,雪几天前就停了,但天气依旧冷,天空一片灰蒙蒙的。 到了中午,奶奶张罗了午饭,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坐着。 杨斌闷不吭声,只是吃着菜。 他不开心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杨大川在电话里说,过年赶不回来。 奶奶瞪了他一眼:“你摆着个臭脸干啥呢?你儿子不回来,孙子还陪着我们过年呢。” 杨斌骂道:“这臭小子,从小到大就野,都是你没管教好。” 奶奶一放筷子,指着他:“杨斌,我忍你很久了,孩子不如你意,你就怪我。 还说我没把大川教好,这些年,他都在进步,一步一步地当上了钢铁厂的副厂长,你要知道,你才是一个老钳工呢,还说你儿子不争气! 你多大的脸啊,咱们安南钢铁厂最厉害的时候,上万人呢,我儿子是副厂长,有几个副厂长来着?” 杨斌喝了一口酒,叹气道:“那又怎么样,他停薪留职,跑去深市创业了,他现在就是一个生意人。” “生意人咋了?生意人丢脸了?大川是想盘活钢铁厂,想要挽救那些下岗的职工!你没去城里瞧瞧? 就这个年头,多少下岗的职工,连猪肉都不敢多买!” 杨锦文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爷奶争论着,微微叹了一口气。 乍一听,还以为杨大川才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呢。 奶奶重新拿起筷子,给杨锦文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别理你爷,乖孙儿,咱们吃。” 杨斌给杨锦文杯里一边倒酒,一边讲道:“老婆子,你不懂我的意思,夏天来的那个姑娘,是市局副局长的女儿,明白不? 今天就除夕了,大川要是能回来,明天一早,他就可以带着锦文去人家那里拜年! 要不然,谁去?你去,还是我去? 锦文他妈走的早,这事儿杨大川这个龟儿子不操心,谁操心?” 奶奶一听这事儿,表情也落寞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杨锦文:“乖孙儿,给你妈上香了没?” 杨锦文点头:“买了黄纸蜡烛,下午就去。” “给你妈妈好好念叨,她辛苦一辈子,到了,都惦记你们父子,我算是明白了,你爸一直不娶,就想着她呢。 我也不强求,你妈是个好人,她走了都还想着你们,给你们父子俩织的那些毛衣,我看着我就……” 奶奶抹了抹眼泪,喉咙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杨斌也是一脸落寞,他道:“锦文小的时候,过年多热闹啊,你妈就喜欢给我们包饺子,忙里忙外的,她要是在的话,我们家也没这么冷清。” 杨锦文笑了笑,放下筷子:“爷爷奶奶,我吃饱了。” 他走出屋子,望向远处的大山,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 他脑子里想起一周前,从云城回来时,站台上追逐火车的那个少年。 看着远去的火车,他不断地在站台奔跑,嘴里不断地喊着“妈妈,妈妈……” 杨锦文深吸了一口气,返回屋里,找出从城里买回来的香纸蜡烛。 安南市这边,有两个时间给过世的亲人上坟,除了清明,便是除夕。 杨锦文走到后山,来到家里的墓地。 母亲的坟墓就在这儿,杨锦文蹲下身,点好蜡烛和线香,然后席地而坐,在坟前燃烧纸钱。 母亲的遗像就在墓碑上,这是后来打的墓碑。 杨锦文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小声地嘀咕着:“妈,今年发生了不少事儿,之前给你说过,我当警察了。 还有啊,我找了一个女朋友,叫温玲。 她长得和您不太像,我本来是想找一个跟您一样的女人,不过温玲也挺好,您放心。 您走的早,这些都看不见了。 杨大川今年不回来,说是生意太忙,他让我替您上香。 我想了,他要是敢不经过您同意,就敢在外面找女人,我就把他放在我这儿的一百万,全部取出来,烧给您。 我管他妈的犯不犯罪,只要他敢对不起您,我就敢这么做。” “妈,春节快乐。” 杨锦文烧完纸钱,没有马上离去,他就那么坐着,如同母亲过世那年的除夕,他半夜爬起来,偷偷来到母亲的墓地,就睡在墓碑旁边。 当时,杨大川找了许久,才把他找到。 夕阳西下,远处的山麓接连不断地响起了鞭炮声。 燕子爬上山来,喊道:“哥,村里晚上要放露天电影,你去不?” 杨锦文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笑道:“你不是想看春晚吗?” “我都想看,所以我不知道该看哪个,你呢?” “你看什么,我就看什么。” “我很纠结的嘛。” “那就看电影?” “行,吃了饭,哥,你叫我一声。” “好。” 燕子笑了笑,又一溜烟跑下山,她总是那么匆忙,特别是在除夕这几天,她脚步都不停地四处跑,有使不完的力气。 晚上的时候,奶奶包了一顿饺子,一家人吃完饭,便在村子里溜达。 村公社的空地里很热闹,每家每户都拿着小板凳,占好了位置。 这个年代,村子里的青壮年很多,不像几十年后,因为城市化的发展,村子里只剩下男人和留守儿童,或者是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消亡。 杨锦文心情渐渐好了起来,被热闹的场景所感染。 露天电影放的是高山下的环,很合村民的胃口。 这片子,杨锦文看过无数遍,但依旧是看的津津有味。 杨家村里,杨锦文一家人算是最富裕的,爷爷奶奶是工人,自己老爸还是副厂长,他自己也是公职人员,所以村民见着他,一半恭维,一半的冷嘲热讽。 杨锦文没在乎这些眼光,跟着燕子坐在一起,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影。 燕子是一个极有情绪的女孩,看完后,眼泪簌簌地流。 这个时代的人都很质朴,都以为电影里的事情都是真的。 但其实也是真的,生活比电影还要残酷。 电影散场之后,杨锦文跟爷爷奶奶回家,还没到屋,便看见院子里停着一辆轿车。 轿车的前灯亮着,一个人影站在车边。 杨锦文他们走近一瞧,杨大川很骚包的哈哈笑着:“爸,妈,儿子,我回来了。” 奶奶很激动,赶紧小跑过去,拉着他的手,问寒问暖。 爷爷却是一脸冷漠:“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明天回来?” “老爷子,我车差点开报废了,别我一回来,您就骂我啊!” 杨锦文显得很平静,只是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在电话里说,不回来吗?” “我倒是想不回来,你妈一个多月前给我托梦,她在梦里说,我要是敢不回来和你们一起过年,她说,你会把我那一百万给烧了。” 杨锦文皱眉:“你真做这个梦了?” 杨大川点头:“那还有假啊,她还让我给你新衣服,说别人家的孩子都有新衣服穿,就你没有。 我对你妈发誓,我没说一句假话。 诶,你都二十好几了,你妈还让我给你买新衣服,也真是的。 我在深市给你买了一套西装,你个子太高,我还专门找人比着买的,快进屋试一试,看合不合身。” 一听这话,杨锦文望向黑漆漆的后山。 那里烟雾飘渺,冷风吹拂着山岗,发出一阵阵地呜咽声…… (本章完) 第199章 杨大川挨打!(跪求月票) 第199章 杨大川挨打!(跪求月票) 大年初一,天一亮。 杨大川鬼鬼祟祟的在房屋周围溜达,东看看西瞧瞧。 遇到相熟的村民,他都是腆着笑脸,掏出1.2元一盒的红梅香烟,给人家分派。 昨天晚上回来,他还意气风发,跟自己老子和老娘吹牛皮,说是在深市如何如何,赚了多少钱。 也确实,从他的派头来看,指定是赚了不少。 老两口虽然不了解孙子,但很了解自己的独子。 杨大川虽然爱吹牛,但从来不对他们说谎。 再说,他放在杨锦文那里的一百万存款,老两口也是知晓的。 但今天早上,天还没亮,杨大川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抽了自己一耳光。 他把自己开回来的那辆桑塔纳2000给披上防尘布,并且还从房屋后面,抱来一大堆枯枝干草,给扔在车上。 昨天晚上他穿的那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也脱了下来,换上了以前安南钢铁厂的职工服。 这衣服是他老子杨斌的,穿在身上太小,蓝色的布料洗的发白,但至少能穿的下。 这会儿,他蹲在地头,脸上忧郁,头发乱糟糟的,鞋子也是穿的自己老子的,完全是一副落魄副厂长的模样。 村里也有钢铁厂职工的亲属,见到他那样,都是唉声叹气。 “杨厂长,你说你下个什么海,深市哪有这么好混的,隔着两千公里,离家又远,多遭罪啊,下岗的话,也不会下岗到你的头上啊。” “你说的是,我糊涂啊。”杨大川一脸懊恼。 “不过你儿子挺好,听说现在是公安了?” 杨大川止不住颔首:“是,我儿子比我争气。” “那挺好,什么时候让你儿子给我家小崽子安排一个工作呗,你家老子总想种点地,我分给他半亩。” 杨大川摇头:“小文也是普通公安,给人家领导端茶倒水的,他有什么本事。” 对方笑道:“我看也是,你们家啊,以前多风光,一下子就完蛋了。” “是,是。”杨大川苦涩地笑着。 见杨大川回来,认识的村民都来攀谈了几句,小部分人对他的境遇很惋惜,但大部分人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等这些人走了之后,杨大川站起身,一弹手,掏出一盒中华,再一弹手,拿出银质打火机,接着一弹手,把烟给点上,最后一弹手,把打火机揣进兜里。 他刚吸一口烟,身后传来一个软糯的声音。 “杨伯伯。” 杨大川一回头,瞧见燕子小脸红扑扑的望着她。 “啊,燕子,你长好高了。” “杨伯伯,我以为你不回家过年呢。” “昨天晚上刚回来,来,进屋,我给你带礼物了。” 燕子穿着刚买的新衣服,黑色的袄,黑色的灯草绒裤子,穿着一双黑色的漆皮男鞋,一看都是乡镇摊位买来的。 杨大川皱眉,燕子爸妈搞什么呢这是,一身黑色的,哪里是给女孩子买的衣服。 但,燕子脸上的表情很高兴,毕竟一年穿不了几次新衣服。 燕子进了屋后,杨大川从里屋拿出一大盒果出来,全都递在她的手上。 “燕子,给。” 燕子看着绿绿的果,赶紧摇头:“哥昨天给我了,我还没吃完呢。” “他给你的,能有我买的好吃吗?” 燕子没说话,确实,眼前的果纸更好看,一看就是她从小没吃过的。 “拿着。”杨大川硬塞在她的手上,接着笑了笑,叮嘱道:“你记着,藏起来,别吃多了,一天吃一颗就行。” “嗯。”燕子呵呵的笑着。 “对了,学习怎么样?” “挺好的,班里第一。” “真棒。” 杨大川找椅子坐下来,一边看她吃,一边问道:“杨伯伯好久没回来了,有没有人来杨爷爷家里找麻烦啊?” 燕子摇头:“没有。” “没有吗?” 燕子重重地点头:“哥回来的时候,也问过我的。杨爷爷和奶奶不太喜欢和村里其他人说话,他们也没找爷爷麻烦。” “嗯,那就好。早上别吃太多甜的,那是夹心,里面是生碎,好吃。” 燕子剥掉一颗纸,递给他:“杨伯伯吃。” “好咧。”杨大川笑眯眯的道:“就燕子最乖。” 燕子把一颗含进嘴里,道:“我爸说,女孩读书没用,他说要把钱留给我弟弟读书。” 杨大川纳闷:“你弟弟?你什么时候有弟弟了?” “在我妈肚子里呢,我这身新衣服就是买给弟弟的,我只能穿到过年,就得脱下来。” “胡说,女孩读书才有用呢,别管你爸,你以后读书,我来供你。” 燕子道:“哥也这么说,但我能赚钱的。” 杨大川好奇:“你怎么赚钱?” “我给大娃家割稻子、割麦子、收玉米,能赚一块钱。” “大娃是谁?” “就我们对面的那家人,大娃比我大两岁。” 杨大川叹了一口气:“好孩子,你先别回家,等我一下。” 他进了屋,再出后,手里拿着一个红包,递给燕子。 燕子后退两步,紧张地道:“杨爷爷奶奶和哥都给我过我压岁钱了。” 杨大川笑道:“他们给了多少啊?” “爷爷给的五块,奶奶给十块,哥给的二十。” “钱你藏哪儿了?” 燕子不吱声。 杨大川皱眉:“被你爸收走了?” 燕子低下头。 “你呀,傻孩子。”杨大川把红包塞进她的兜里,想了想后,又拿出来,给她塞进袖子里。 “我给你的压岁钱,不允许给你爸妈,你自己藏好,上学要买书本,你就给老师。” 燕子双眼亮晶晶的:“开学要交学费呢。” 杨大川摇头:“学费是你爸妈的事儿,你别拿这钱给他们,老师不会找你要的。听话,好不好?” 燕子点头,显得很局促。 “燕子,听杨伯伯的,好好学习,努力读书。”杨大川站起身来。 这时候,杨锦文从厨房出来,早上起床,他都在帮奶奶做早饭。 见到杨大川的打扮,他微微眯着眼,心想,难怪自己老爹在深市混的人模人样。 杨锦文这半年一直在担心他,随时准备去深市解救自己老登,没想到,人家机灵着呢。 奶奶端着饭碗出来后,看见杨大川的模样,笑道:“咋了?你衣锦不还乡?装啥可怜。” 杨大川道:“妈,你不懂,我要是下海做生意发了财,你们在村里日子不好过。再说,小文也在城里,没跟你们一起生活,咱们多留点心眼。” 杨斌扛着锄头,从屋外进来,瞥了他一眼:“那个谁,你发小,年前买了一辆摩托车,在村里宣扬了好几天呢。” 杨大川摇头:“我不是他。” “那倒是。”奶奶赞同。 杨斌问:“大川,你给我交个底,你到底咋想的?赚了这么多钱,还不能盘活钢铁厂?” 杨大川摇头:“爹,这点钱算啥啊,塞牙缝都不够,还有啊,除了赚到盘活钢铁厂的资金之外,我还得拉投资,我一个人搞不定的。 另外,还要打出自己的名头,在深市找到销路……” 奶奶怒道:“人家正厂长都不操心,你一个副的,瞎操什么心啊!要我说,就别去深市了。你一个人多辛苦啊,干嘛背着那么大的责任。” 杨锦文一边摆筷子,一边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安南钢铁厂还没死透! 年前,张书记组织市里开了好几次会,给钢铁厂注入好几笔资金,想要挽救局面。 所以,爸,你别着急,等政府都搞不定的时候,你再回来,要做就做雪中送炭。 想要盘活厂子,挽救下岗职工,你就得把厂子的经营权全部拿在手上。” 杨大川一听儿子的话,皱眉道:“你这是搞专……” 他嘴里那个字还没说出来,杨锦文就打断了他的话:“你当年要是听爷爷的话,跟着他干钳工,你觉得自己能当上副厂长吗?” 杨大川吸了一口气:“这倒也是。” 爷爷问道:“大川,什么时候走?” 他这话一问,奶奶端着饭碗,脚步突然停住了,杨锦文也停了手上的活儿。 杨大川低下头来,回答说:“今天就要走。” 爷爷瞪了他一眼,扛着锄头又出去了。 奶奶望着他的背影:“你干啥去?你不吃早饭了?” “还有活儿要干。”爷爷头也不回的走了。 奶奶叹了一口气,招呼道:“吃饭。” 杨大川和杨锦文像是家里养的两条犬,快速地坐上了凳子,拿上筷子,开始吃饺子。 杨大川为了缓和气氛,笑道:“妈,饺子没醋啊?不好吃。” “自己拿去。” “我懒嘛。” 杨锦文瞥了他一眼,眼神很是鄙夷。 杨大川笑了笑:“你小子不懂。” 奶奶骂骂咧咧的去了厨房。 杨大川拿着筷子指着杨锦文:“你小子学着点,当爸妈的都要被需要,我年龄再大,我也要让你奶奶给我做饭,哪怕是下一碗面条。” 杨锦文点点头,道:“那你去帮我下一碗面条?” “滚!” 杨大川继续道:“你爷年轻的时候,可厉害了,拿着树枝抽我,把我身上抽的全是红印子,跟斑马一样。” 杨锦文想象了一下斑马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他瞥了一眼门口:“爷爷是不是拿着竹条抽你的?” 杨大川皱眉:“你怎么知道?你爷给你说过?” 杨锦文摇头,用筷子指了指门口:“你看后面。” 杨大川转过头,看见老爷子手里拿着竹条,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杨大川吓了一大跳,双手捧着碗,一闪身,竹条就抽到了他刚才坐的长条凳上。 奶奶在厨房里看见了,大呼小叫的骂着:“死老头子!” 杨锦文深深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吃着大年初一的饺子。 (本章完) 第200章 老子比儿子牛逼!(跪求月票) 第200章 老子比儿子牛逼!(跪求月票) 吃完早饭,爷爷奶奶往杨大川后备箱塞着土特产。 家里没有地可以种,无非是一些腊肉和鸡蛋。 杨大川虽然不吃,但也没拒绝。 等他们忙活完,杨大川看着老两口,点了点头:“爹,妈,你们放心,等搞完今年,我就回来,给你们养老。” 杨斌抽着烟,远远地站着,但脚步在原地移来移去,就是不上前。 奶奶握着他的手,“照顾好自己。” “我晓得。” 杨大川满脸轻松地向老爷子挥了挥手:“爹,我走了。” 杨斌瞪了他一眼,侧过身去。 杨大川钻进驾驶席,杨锦文也跟着上车,便看见自己老爸表情一下就变了。 车子开上路之后,杨大川望着后视镜,根本就没看路。 后视镜里的爷爷奶奶,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杨大川抹了抹眼角,吸了吸鼻子。 杨锦文瞥了他一眼,也不吱声。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杨大川把车停下来,严肃地道:“我下去尿尿。” 杨锦文纳闷:“这刚上路……” “人有三急嘛。” “快点啊。” “好,不耽误时间。” 杨大川下了车,往后面一路小跑。 他身影没见了后,杨锦文也下了车,站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他突然就看见杨大川跪在路上,向着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而在山窝的房子前,奶奶已经进了屋,爷爷却已经走在了公路上,一直望着车子离开的方向。 因为有树木遮挡,老中青三代,谁也看不着谁。 杨大川磕完头之后,快速起身,低头往回走。 杨锦文赶紧跳下石头,回到车里,紧紧抿着嘴。 片刻后,杨大川上了车,他一边开车,一边道:“我今天早上看见,你爷在房子旁边种了好几株果树,有枇杷,有柑橘,还有桃子,等过几年,咱们有吃不完的水果。” “是。” “你奶奶熬的鸡汤好喝的。” “好喝。” “你妈和我刚结婚的时候,在菜园子里种了一棵桂树,你看见了吗?长的老高了。” “嗯。” 杨大川瞥了一眼儿子:“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 杨锦文抿着嘴,摇头:“没事儿。” 杨大川笑了笑:“一会儿去温局家里,你害怕?” “我害怕个啥。” “那就好,别怕。你老子我,再怎么也得给你搏一搏前程! 你就好好在城北分局上班,等我再回来,给你买车子,给你买房子,指定能让你配得起温局家的女儿。” 杨锦文摸了摸鼻子,回答说:“我没在城北分局上班了……” 这话一出,杨大川马上踩下了刹车,随后拿眼瞪他。 “你个兔崽子,我好不容易把你弄进去,你给我撂挑子!你不正儿八经上个班,以后怎么在安南市混?人家温局看的上你?”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老子听一听,你要是敢乱来,我指定在你妈遗像前,拿衣架把你抽的像斑马。” “我调到市局去了。” “市局?”杨大川好奇道:“温局以公徇私了?你小子厉害啊,是不是把人家女儿骗的团团转?” 我没你厉害……杨锦文翻了一个白眼,把自己的工作详细说了一遍。 杨大川眨眼:“重案队的副大队长?搞命案的?” “是。” “不是,这温墨不地道啊,你干什么刑警啊,整天跟杀人犯打交道,多危险啊。” “现在做什么不危险?你就别考虑我了,你把你的事情好好想清楚。” 杨大川把车开起来:“得,你先想一想,给他们家买些什么礼品?” “不用买,奶奶后备箱里的土特产就行。” “这么抠?” “不抠,你什么时候才能拯救钢铁厂的下岗职工?” “那倒是。”杨大川嘿嘿笑了一声。 安南市机关大院的五栋206号房里,温玲一起床,就忙里忙外的,擦桌子,擦玻璃。 温玲母亲罗春从菜市场里买了菜回来,系着围裙就奔去厨房了。 只有温墨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看着今天的报纸。 别看温墨在市局是二把手,职务高,在家里,他是最遭白眼的那个。 温玲拖着地,嫌弃地喊了一声:“抬脚!” 温墨规规矩矩的抬起腿。 罗春在厨房喊道:“老温,我忘了买酱油,你出去买一瓶。” 温墨皱眉,扯着嗓子喊道:“你怎么老是丢三落四的?” 罗春从厨房探出头来,怒目而视:“你去不去?” “不去。”温墨将手里的报纸遮住脸。 罗春双手一叉腰:“老温,今天杨锦文和他爸要来,他爸好不容易来回来一趟,锦文这孩子,你是认可的,我也是认可的,叫你做点事,就那么难吗?” 温墨露出脸来,回答道:“别上纲上线,你丢三落四的性格和人家来吃饭,关联不上。” 说完,他又赶紧把报纸遮住脸。 罗春横眉冷竖,咬牙道:“生温玲的时候,月子里,我身体就没养好,那时候,你又忙,顾不上我。 那一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要照顾那么小的温玲,还要自己下床做饭,我现在一生气,头就突突的疼,气闷不说,记忆力也下降了。 我为了这个家……” 她话还没说完,温墨重重叹了一口气,把报纸往沙发一扔。 “不就是买酱油吗?我给你买两瓶回来。” 罗春的脸色转换极快:“味精也没有了,葱我也忘了买,你都带回来。” “我就知道。”温墨无奈地摇了摇头:“还不如去外面吃呢。” 罗春道:“大过年的,去外面吃?你脑子怎么想的?” 温玲附和道:“就是,杨锦文还没来过我们家呢。” 说完后,她看见自己老爹临出门前,瞪了自己一眼,温玲吐了吐舌头。 “就想着外面的人了?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温墨骂骂咧咧的出了门。 温玲把拖把放在阳台,向罗春道:“妈,鱼我来杀。” “别,别,我怕你那双手。” 温玲叫苦:“不是,你怎么能嫌弃我呢?” “我谁都嫌弃,你别进我厨房,一会儿吃就行。” 温玲撇撇嘴:“杀鱼多简单啊,比我剖尸容易多了,肯定比你弄的好吃。” “滚!”罗春瞪了她一眼。 温玲又道:“我爸的酒藏哪儿了?” “今天不喝酒。” “那怎么行。” “喝,就知道喝!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比男人还能喝?昨天晚上,你和你爸喝了两瓶五粮液,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喝下的?” 温玲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啊,喝不醉的,奇了怪了。” 罗春拿着菜刀,从厨房探出身,盯着她:“我告诉你啊,你还没结婚,以后想要我外孙健健康康,你就把酒给我戒了,别喝了。” “我又没酒瘾。” “那最好,你爸喝酒是为了交际,为了工作,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喝那么多酒干嘛?” “是,不喝了,我喝ad钙奶。”温玲点点头。 这时候,杨大川把车子开到机关大院,登记了后,把车停在篮球场旁边。 机关大院里的特征很明显,楼很老,树木很葱郁,即使是冬天,绿叶树也不少,似乎专门不让外人看见里面的情况。 除此之外,门卫也很警觉,对来访人员要检查身份证,还得辨认你的脸。 杨大川下车后,有些心神不宁地道:“儿子,我怎么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杨锦文对机关大院很熟悉,因为他以前在此地蹭了一个月的饭。 他从后备箱拿出土特产,安慰道:“没那么巧的,张书记住在楼后面。” “嗯。”杨大川点点头,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西装。 两父子提着东西,往五栋走去。 一路上,杨大川都低着头,因为在楼下遛弯的住户,好些个他都认识。 路过一栋小卖部的时候,两人刚好遇见温墨提着两瓶酱油出来。 杨大川立即展现出风采来:“温局,您好。” 温墨把酱油瓶递给杨锦文,握着他的手:“杨厂长,好久不见,走,咱们上楼聊。” “好咧。”杨大川个子也高,比温墨高半个头。 他跟温墨并排走着,一边热情地聊着天。 杨锦文跟在他们的身后,手里提着两袋土特产。 机关大院里,确实很清静,树木高高大大,还能听见哪家阳台传来的鸟鸣,估计是退休的干部,闲来没事儿养的小鸟。 快到楼下的时候,突然一群人从右侧的台阶上来。 台阶下面就是篮球场、羽毛球场。 杨锦文留意到,前面的杨大川站着没动了,温墨也赶紧把路让出来。 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中年女人,偏着头看向杨大川,眼里似笑非笑。 温墨眨了眨眼,打着招呼:“张书记,过年好啊。” 张春霞点点头,根本就没看他。 杨大川咽下一口唾沫:“张书记,过年好。” “大川,什么时候回来的?” 杨大川根本不敢看她:“昨天。” “去我那里聊一聊?” “呃……” 张春霞后面跟着一帮领导干部,职务都不低,她向身后几个人低声道:“今天就这样了,大过年的,也不让我好过。等你们商量好了,叫住建局的批个文就行。” “好的,书记。”提着公文包的秘书点头,立即带着人溜了。 “走吧,大川,你以前不是喜欢听古典音乐吗?我那里有唱机,还有肖邦的几张黑胶唱片,我带你去听听,音质蛮好的。” 我那是装逼的……杨大川瑟瑟发抖。 杨锦文赶紧把手里的土特产塞进他的手里。 温墨马上道:“那,张书记,就不打扰您了。” 张春霞点点头。 温墨赶紧带着杨锦文一顿快走,只留下杨大川站在原地,微微抬着下巴,露出淡淡的忧伤,一副要赶赴刑场的模样。 一个小时后,温玲坐在桌子前,一边喝着ad钙奶,一边看着正在夹菜的杨锦文,问道:“不是,你爸到底是干嘛来的?” 杨锦文摇头:“不知道。” 温墨和罗春对视一眼,都微微叹了一口气。 心里腹诽着,这老子终究是比儿子厉害…… (本章完) 第201章 指认现场。 第201章 指认现场。 1月末,正月初三。 早上起来,便是一场雪,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天空灰濛濛的,有叫不出名的鸟儿,划过天际,隱匿在远处的城市小巷里。 杨大川没有按照原来的时间离开,他倒是想走,但却架不住蒋红想要多留几天。 毕竟,蒋红不像杨大川那样,没公粮可交。 这会儿,安南钢铁厂家属楼的楼下。 杨大川把儿子叫到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个存摺递给他。 “小文,这是五十万,年前存的,你帮我拿著。” 杨锦文嚇了一大跳:“你这才几个月啊,又搞了那么多钱?” 杨大川摇摇头:“对咱们厂子来说,这点钱塞牙缝都不够,还是那句话,要盘活厂子,得拉大投资,这次去深市,我看能不能找一两个港商回来。” 杨锦文皱眉:“张书记是不是给你面授机密了?” “滚犊子。”杨大川瞪了他一眼:“我们只是纯友谊,你別多想。” “我不多想,就看妈会不会给你託梦。” “誒。”杨大川无奈地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的,爸走了。” “下那么大的雪,能不能过几天再走?” “你不知道,现在深市那边的经济如火如荼,烈火烹油的,咱们得趁早抓住机会。” “行吧。”杨锦文走到副驾驶车窗旁边。 蒋红闷闷不乐的抽著烟:“小文,別担心,我会照顾你爸的。” “蒋叔,枪带了吗?” “放心,带著的。”蒋红拍了拍膝盖上的公文包。 “小心別被公安给扣了。” “我心里有数。对了,你要是有空,替我照顾家里面。” “我会的。”杨锦文点头。 杨大川挥挥手,上了车,轮胎压著厚厚的积雪,向著岭蒙县的国道驶去。 直到车子开远了后,杨锦文深吸一口气,蹬上自行车,赶去市局上班。 自己老爸杨大川表面上看著不著调,但感情却是很深沉的。 他就像台上表演的小丑,所有人都觉得他可笑,但总有那么一些观眾能看出,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就是有极有担当! 自己母亲便能从杨大川身上找到闪光点,可能张书记、以及那些阿姨们也能看出他的品质。 毕竟,女人的感情要更细腻一些。 安南市刑警支队重案组里。 何金波意气风发的坐在办公室里,眯著眼看向外面的雪。 猫子乖巧的站在他旁边,正在接受他的“拷打”。 “猫子,你跟我也快一年了吧?” 猫子点头,两只手握在胸前,局促不安的。 “师父,您別搞我了。” 何金波抽著烟,摇著手:“那不行,你爹妈大年初一就登门给我拜年,他们给我交代的,我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你的工作,我要管,你的生活,我也要管,总之,你的一切我都要管。” 猫子苦著一张脸:“师父,我现在就想把工作做好,別的,我真没多想……” 此时,杨锦文一边拍著肩膀的雪粒子,一边上楼,看见齐斌站在何金波办公室门口,再一瞧办公室里的情况。 他问道:“怎么了这是?” 齐斌道:“杨队,春节好。” “你也好。” “何支队张罗著给猫哥相亲呢。” “哦。”杨锦文瞥了一眼便走开了,忽略了猫子求救的眼光。 杨锦文没有单独的办公室,他和其他人共用一间大办公室。 这会儿,蔡婷坐在座位上看著材料。 姚卫华也坐著,双手抱臂,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他盯著办公桌前的茶水杯,杯子还在不断地冒热气,估计是在等著开水稍微冷一会儿,好喝上一口。 重案组的办公室,不像是搞命案的,倒像某个编辑部的办公室。 “春节好,杨队。”蔡婷打著招呼,眼里迸发出一丟丟崇拜的意味。 杨锦文也自动忽略了,他笑道:“下次再有女犯人,得把你带上,我们从云城回来的火车上,陈丽的生理问题不好办,把我们整的够呛。” 蔡婷止不住点头,很是期盼著:“我隨时听从组织安排。” 姚卫华道:“杨队,我早上来的时候,看守所来人了,那个赵大庆被关押这几天,说有案子要检举。” 杨锦文眯著眼:“什么案子?” 姚卫华摇头:“不知道,一大早,温局和检察院的人都去了,本来是准备今天带赵大庆、高明亮和陈丽去指认现场的,看样子,今天是不行了。” 蔡婷回答说:“他这是想要多活几天。” 姚卫华冷笑:“估计是在看守所待的够呛,本来又是大过年的,情绪绷不住了。 换做是我的话,我指定要等上法庭再检举,这会儿检举不划算。 这三个人指定死刑,再怎么他们也翻不了盘。” 杨锦文坐在椅子里,微微眯著眼,他並不担心这件事儿。 不多时,何金波敲了敲门:“走,出发。” 姚卫华问道:“去哪儿?” “带赵大庆几个人指认现场。” “他不是要检举吗?” 何金波笑了一声:“这和他犯的罪有衝突吗?任他说的天乱坠,程序是要走的,现场指认了,就交给检察院了。 心理压力一大,藏在心里的事情都得吐出来。” 何金波他们一行六个人,开了一辆丰田海狮,直奔岭蒙县化肥厂家属楼。 到了地方之后,楼下和外面的小巷子围的水泄不通,全是化肥厂的职工,以及来看热闹的人群。 岭蒙县所有警种的大队都出动了,维持街面的秩序。 过几年这几天,县城最大的话题,就是这起灭门惨案的成功侦破。 这让县局好好的露了一把脸,刷了一波声望。 老百姓不知內情,但办案的公安都知道,到底是谁抓住赵大庆这些犯罪团伙的。 省厅的专家刚赶来,市局支队的重案组就把犯案人给抓了,顺藤摸瓜赶赴云城,硬生生把剩下两名犯案人给捉拿归案。 这让温墨和何金波倍有面子,年过得有滋有润的。 杨锦文到的时候,便看见家属楼和职工楼中间的围墙给推倒了,以前拦著中间的阻隔,已经不復存在。 也能看见地面上的砖石碎屑。 “怎么回事?” 章勇凑上来,回答说:“大年三十给推倒的。” “谁推的?” 章勇抬了抬下巴,杨锦文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在围墙旁边站著一群人。 何晓的母亲林巧云,披头散髮的站著,好几个人扶著她的胳膊,她双手捧著何晓的黑白遗像。 杨锦文喉咙滚动,对上林巧云的视线后,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旁边的猫子问道:“她一个人怎么能把那么高的围墙推倒的?” 章勇道:“不是她一个人。年三十的晚上,林巧云衝下楼,手里拿著锤子,一锤一锤的砸向围墙。 她一边砸,就一边嘶声力竭的痛哭。 事发在除夕晚上,职工楼的家属都听见她的声音了。 这些人跑下楼,本来他们就对这堵围墙不满意,再说林巧云女儿遇害,大家心里都不痛快,便一起动手,把围墙给推倒了。” 猫子又问:“没出什么事儿吧?” 章勇冷笑:“自从王建一家人遇害后,家属楼这边的干部,连夜都搬走了,现在这就是一栋空楼。” 猫子嘆了一口气:“有钱的搬走了,没钱的只能继续住著。” 这时,看守所的两辆囚车开来,公安干警立即拉起了人墙,阻挡开始骚乱的人群。 最先被公安带下车的是赵大庆。 他穿著蓝色的无袖袄,背后印著看守所的名字。 他双手戴著銬子,双脚也戴上了铁链。 职工楼这边一下子就群情汹涌起来,特別是何晓的母亲林巧云,她整个身体都是紧绷著的,双眼通红,死死地盯著赵大庆。 赵大庆低著头,任由公安押解著他。 快到楼道的时候,他都没看一眼何晓的照片。 杨锦文走过去,按著他的肩膀。 “来,看看家属。” 赵大庆皱了一下眉,眼角的肌肉跳动著。 杨锦文冷冷地盯著他:“怎么?不敢看?我让你看!” 赵大庆咬了一下牙,他想要抬起头,但是后脑勺却被杨锦文死死按住。 於是,他只好低著头,佝僂著背,转过脸。 何晓生前的照片,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一起的还有王雨、王建、李秀梅一家人。 赵大庆咬了咬牙,眼帘垂下来,低声道:“我对不起他们。” 杨锦文眯著眼,放开了他。 章勇在一边道:“对不起有用吗?你的罪行,不是说一声对不起就行了。” 赵大庆被带上楼,在摄像机前指认现场。 等他指认完之后,便是高明亮和陈丽。 整个案发现场的细节和他们指认的,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不管是逃窜后,把王建家里的钥匙丟弃在楼道里,或是拖把放在门口的位置,饭桌上吃剩的饭菜,以及杀死和捆绑被害者的姿態,没有任何出入。 一直忙到下午,灭门案的三名主犯被带回看守所。 岭蒙县准备是要搞庆功宴的,想要留市局的人吃吃饭,但温墨给拒绝了。 於是,杨锦文他们坐上车,返回市局。 回去的路上,雪越下越大,岭蒙县本来就是山区,车窗外,白雪皑皑。 杨锦文看向山窝里的岭蒙县城,竟看不出一丝明亮的色彩。 (本章完) 第202章 无头男尸!(求月票) 第202章 无头男尸!(求月票) 二月二號,正月初六,晚上十点。 郑康穿著一身红色的秋衣秋裤,直挺挺地坐在沙发,双脚泡在木盆的热水里。 他双手抱胸,冷冷地盯著在茶几前走来走去的郑小帅。 这小子已经在读初三了,个子比他还高,但长得圆头圆脑的,没有一点符合“帅”的標誌。 寒假期末考试,数学又拉胯了,考了三十几分。 虽说有进步,但照样是年级垫底。 郑康看著这小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在我眼前晃个什么劲儿?” “哦。”郑小帅赶紧让开。 郑康恶狠狠地盯著他:“我问你,你小子以后到底想干什么?你这成绩,高中都考不上!” 郑小帅看了一眼臥室,他的靠山,母亲大人正在房间里铺床。 自从放寒假后,他本来要面临一顿毒打的,但他妈护著他,再加上郑康每天太忙,所以没有机会抽他。 郑小帅眯著眼,正视自己老爹的眼睛。 “爸,我说一事儿,您別生气。” 郑康拍了拍膝盖:“好,你说。” “我想搞摇滚。” “啥?” “摇滚,你懂吗?” 郑康忍著心里的怒火:“就是留著长发,穿著皮衣,玩吉他的那帮子人?” “对啊,你听说黑豹乐队吗?” 郑康眨著眼:“魔岩三杰?” 郑小帅一脸惊喜:“爸,你知道他们?你懂music。” 郑康强忍著发脾气,昨天杨锦文来家里给他拜年,师徒俩对郑小帅的问题,好好交流了一番。 杨锦文的意思是,父子俩要多沟通,千万不要產生隔阂,只要是对的,就没必要批评郑小帅。 这小子要真是做的太出格,鞭子抽一顿,再倔犟的狼崽子,也能抽出斑马的纹来。 所以,棍棒下面出好人,一顿鞭子,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郑小帅:听我说谢谢你。 郑康听进去了,所以这会儿才没发火。 郑小帅来了兴趣:“爸,我给你说,我就想搞音乐,我老师说,我有这个潜力,我妈也支持我,你听我给你唱一段。” 郑康强顏欢笑,点点头:“行。” 郑小帅清了清嗓子,两手在胸前比划著名,像是在虚空弹著吉他。 “哦……” “哦,哦,哦你个头啊!” 郑康怒了,直勾勾地盯著他:“你小子不务正业,文化课学不进去,一天尽想这些有的没的!” 这时候,田秀抱著被子从臥室出来,恶狠狠地道:“老郑,能不能別动不动就骂儿子? 小帅唱的挺好啊,搞音乐又怎么了?我告诉你,我明天就去给咱儿子买一把吉他。” 郑康手一指:“你就惯著他!” “我怎么惯著他了?我看你这爸当得就不称职,你看人家杨锦文多能干啊,他爸杨大川从小就没管他,现在怎么样?能力强不说,还一表人才的。 我就是没女儿,不然这女婿,我要定了!” 郑康拿著毛巾,一边擦脚,一边懟道:“你就惯著,把孩子惯坏了,我看你將来怎么哭。” 田秀皱著眉,把被子往沙发一扔。 郑小帅一看自己老妈的气势,知道要干架了,他赶紧溜进自己房间。 田秀正在酝酿情绪的时候,电视机旁边的座机电话突然响了。 公安家属都知道,这个点来电话,没有啥好事儿。 郑康穿著毛拖鞋,瞥了一眼老婆,把电话听筒拿起来。 对方说了几句后,郑康掛掉电话,赶紧穿衣服。 田秀道:“怎么了?” “有案子。”郑康收拾东西,把放在桌子上的传呼机、钥匙、皮手套都拿在手上。 “不是,这都后半夜了,外面还下著雪……” 郑康瞪了她一眼:“我现在是刑警大队长,你当家属的,要有觉悟。” 田秀嘆了一口气,从房间里给郑康找来一件厚实的大衣。 “穿这个吧,外面冷。” “年都过完了,穿这么好的衣服干什么?” “让你穿就穿,別冻坏了。” 郑康接过后,看了看她:“別担心,老江他们来楼下接我。你早点睡,把门窗锁好。” “行。”田秀送他出门。 看著郑康下楼后,她把门关上,走到郑小帅的房间门口,看见儿子躺在床上,翘著腿,正在看漫画书。 她眼神一凝,骂道:“没心没肺的,你爸容易吗?你还不听他的话?!你要气死我啊!” 小区里全都是积雪,雪都已经深至脚踝了。 郑康戴著手套,缩著脖子,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出小区。 刚好碰上江建兵开车过来。 今天晚上,是他在局里值班,一周一换,下周就该轮著徐国良了,他俩现在都是副大队长。 郑康一上车,江建兵打著哈欠,问道:“嫂子没骂你?” “我刚准备睡觉的。” “我比你好,睡了两个多小时。” “走吧。” 江建兵点点头,把车开出去。 因为还在春节期间,劲儿还没缓过来,两个人都不想谈案子。 但始终是要面对的,郑康吸了一口气,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虽然轮胎加了防滑链,江建兵还是小心翼翼地开著车。 此时,雪还在飘著,天气很冷,马路上没人,连一辆轿车都看不到。 “是育林路派出所打电话来的,他们接到报警,说是在师范学院旁边的体育公园,发现一具尸体,至於报警人是谁,什么情况,我现在也不清楚。” 郑康琢磨道:“死的会不会是流浪汉?冻死的?” 江建兵摇头:“要是这样的话,派出所也不会给我们打电话了。” “倒也是。” 半个小时后。 江建兵把车停在路边,前后都停著警车,车顶闪烁著红蓝警灯。 车边有派出所的公安等候,见到郑康和江建兵下车,他走来,招呼一声,在前带路。 双方不是太熟,对方的警衔也很低,所以郑康没问他。 事发地点是在公厕旁边。 小径前围了一圈人,手里各自都拿著手电筒。 站在外围的副所长温剑看见郑康后,点了点头。 郑康抬了抬手,算是打了招呼。 紧接著,人群让开,郑康和江建兵看见,在长椅后面的草丛里,躺著一具被扒光了的男性尸体。 尸体身上什么衣服都没穿,连內裤都没有。 最嚇人的是,尸体的脑袋不见了! 脖子光禿禿的,在手电筒的照耀下,露出红灿灿的肉茬! 江建兵立即就感觉心里不舒服,赶紧撇过眼。 郑康蹲下身,接过旁边公安递来的手电筒,在尸体身上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尸体胸口被扎了两刀,胸膛和腹部都是凝固的血跡。 脖子的切口殷红,望著惨不忍睹。 温剑走上前来,悠悠道:“无头男尸,衣服都被扒光了,连证明身份的特徵都没有,这下有的搞了。” 郑康吸了一口气,问道:“谁发现的?” “学校门卫报的警。” “这么晚了,门卫会来公园瞎溜达?” 郑康望了望四周,这个地方在公园的西北角,不往里面走,很难发现尸体,现在又不是夏天,大半夜的,没人会来遛弯。 温剑回答说:“刚问过,这小子天没黑之前,就发现尸体了,嚇坏了,没敢说。 他思前想后,在晚上九点半跑到我们派出所报的警。 这会儿,他人在我们派出所待著的。” 郑康皱眉:“他怎么想著会来公园呢?” “文艺青年嘛,说看著下雪,想要来体育看看雪景。” 江建兵道:“有点狠啊,把被害者脑袋给砍了,尸体也不埋,就那么丟在公园里,凶手是要干啥啊?” 郑康没有说话。 温剑问道:“你们有没有把握?没把握就摇人,我找我堂妹夫来。” 江建兵好奇:“你妹夫在哪里当差?很牛逼吗?” 温剑点头:“蛮牛的。” “谁啊?我认识不?” “你当然认识,不就是市局重案队的副大队长,杨锦文吗?” 江建兵和温剑虽然偶尔见面,但是互相併不熟,这时,他伸出手来:“大舅哥,幸会,幸会。” 温剑握了握他的手,又道:“无名尸查起来没那么容易的,赶紧想辙,命案耽误不得。” 郑康问道:“陆局知道了吗?” 江建兵点头:“通知了,他马上就来。” “別等了,联繫市局的法医和痕检。” “好。” 一直到天亮,何金波带著重案队、温玲和痕检中队才堪堪赶来。 不是来的不及时,而是要把人聚齐,需要一定的时间。 再说,已经知道是无头尸案,在案件展开之前,能让大傢伙多睡几个小时也是好的,免得接下来这段时间,想要休息都没时间。 何金波、杨锦文和猫子调到市局,这还是头一次和城北分局一起侦办案子。 何金波和猫子很兴奋,有点荣归故里的感觉,见到郑康几个老傢伙,那是热情的不行,就像嫁到外地的女儿,第一次回到娘家那般高兴。 但何金波看到尸体后,就笑不出来了。 猫子也是直犯噁心。 杨锦文站在一边,看了一眼赤身裸体的无头男尸,然后看向公园里白茫茫一片。 雪依旧下著,纷纷扰扰的,在一排排枯树上垫了厚厚一层。 这才大年初六,就发生了如此恶性的命案。 凶手连年都不打算好好过吗? 市局痕检中队,在几把黑伞的遮挡下,放下黄色標识牌,开始咔嚓咔嚓的拍照。 杨锦文站在雪地里,微微眯著眼,打量著著那具无头男尸…… (本章完) 第203章 女厕所內的现场! 第203章 女厕所內的现场! “断面层差,骨骼断裂,创缘呈阶梯状撕裂,皮肤和肌肉纤维被粗暴扯断……” “肌肉组织方面,横断面呈暗红色肌纤维素,死后肌蛋白凝固,无出血反应。” “骨骼断面,颈椎间盘,呈白色胶冻状,骨髓暴露呈蛋黄色油渍样。” 温玲一边检查著伤口,一边开口道。 张磊蹲在一边,笔记本放在膝盖上刷刷的记录著。 重案组和城北分局的老帮菜们,也都围在尸体旁边。 “这说的是啥啊?”猫子一脸懵。 杨锦文解释说:“意思是,死者是被斧头,或者是厚刃刀砍下脑袋的。 是死后砍下的,要是生前斩首,会出现喷溅状血液,侵染深处组织,而且断端肌肉会出现痉挛性捲曲。 死后斩首的话,会有极少血液渗出,断口肌肉鬆弛,无收缩反应。 如果想要再確定的话,可以打开气管,看呼吸道是否有无异常物质。” 温玲搭话:“也就是说生前斩首,气管內会吸入血液,形成血性泡沫。” 猫子『嘶』了一下,嘴里吐出一口白雾。 何金波问道:“死后被砍下脑袋的?” 温玲点头,指著胸口的两处刀伤:“左胸两处刀伤,这两刀应该是致命伤。” 郑康皱眉:“杀了人,还把脑袋给砍了?凶手想要干什么?” 何金波道:“估计是想要掩盖死者身份。” 温剑接话:“太残忍了!而且还是春节期间杀人,这他妈的指定是仇杀啊。” 温玲听见他说脏话,瞪了他一眼。 温剑訕笑道:“小妹,没看见你在这儿。” 郑康看了看杨锦文:“锦文,你有什么想法?” 杨锦文抬起死者的左手,手已经被冻得硬邦邦的。 手腕处有轻微的擦伤。 “死者生前应该有戴表的习惯,手錶不见了。” 猫子道:“那就是夺財杀人?” 杨锦文瞥了他一眼:“现在还说不好。” 何金波皱眉,向郑康和温剑道:“昨天一夜,雪下的太大了,得叫人把路边和草丛的积雪给铲掉。” 这会儿,雪依旧没停,即使公园里,也是铺了一层手指深的积雪,鞋子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响。 郑康道:“我找巡逻队的人来,看能不能从积雪下面,搜出什么东西来。” 温玲道:“那尸体就先带回分局,我爭取明天早上给你们一个解剖结果。” 郑康正要叫手下人帮忙搬运尸体,突然便听见杨锦文开口:“杀死被害者的不止一个凶手,先后使用了两种作案工具,一把匕首,一把类似斧头的工具,团伙作案?” 温剑虽然是副所长,但心里一直有一个想要当刑警的愿望,他抬槓道:“会不会是凶手拿著两种作案工具来杀人的?” 杨锦文反问:“难道他事先就想好了,要把死者的脑袋割下来?” “呃……” 这时,姚卫华微微眯著眼:“还是得从道上查查看。” “道上?”猫子不理解这话意思。 姚卫华没解释,其他人都懂他什么意思。 何金波问:“老姚,你怎么看出来的?” “普通人杀一头猪都不敢,还说杀人,不仅杀人,还把死者的脑袋给砍下来。 杨队刚说,可能是团伙作案,我倾向这个推测,那些道上的恶人,胆子很大的。” 郑康道:“那就是有案底了?” 姚卫华点头:“极有可能,能干出这样事儿的人,不是一般人。” 何金波问:“还有一个问题,被害者怎么会出现在体育公园的?下雪天来打篮球的? 又或是被凶手劫持过来的?” 不远处就是篮球场,不过是隔著铁丝网的。 大傢伙放眼看去,入眼都是一片白茫茫,不管是建筑和树梢,积累了厚厚一层雪。 杨锦文眯著眼,看向前面的铁丝网。 最里面是一处青石板贴著的岩壁,而在旁边的位置是一处公厕。 杨锦文吐出一口白雾,踩著雪,向公厕迈去。 猫子和姚卫华也跟在他的身后。 公厕距离死者的位置不远,大概有五十米。 杨锦文来到公厕前,屋檐因为积雪太厚,簌簌往下掉。 雪落在杨锦文的身上,他轻轻拍了拍肩膀,迈上台阶。 公厕分男女,在女厕所的门口,挨墙放著一张木桌和椅子,应该是公厕收费人员的工位。 姚卫华先是看了看男厕所,门上掛著锁,是那种u形锁,上面是镀铜,下面是黑色的方形铁块。 杨锦文望向女厕所的门,门上掛著的锁已经不见了,掛锁的薄片卡扣变形扭曲,应该是遭到了暴力破坏。 门微微开著,露出了手掌宽的门缝。 杨锦文走上前,把门轻轻推开。 相比外面的寒冷,屋里顿时涌出一股燥热的空气。 猫子站在他的身后,放眼看去,顿时嚇的脸色发白。 他急忙转身,向远处的何金波他们喊道:“这里,这里还有一具尸体!” 何金波没听清他说啥,但猫子已经跑了起来。 “师父,厕所,厕所里还有一具尸体。” 一听到这话,何金波整个人都僵住了。 等他反应过来,郑康和江建兵已经跑了过去。 顿时,在场的刑警,全部涌了过去,因为速度太快,脚步打滑,有几个人还摔在了雪里。 杨锦文看见他们过来,立即抬起手:“先別上来。” 郑康问道:“怎么了?” 他问完之后,便明白,这公园里四处都是雪,只有公厕台阶往上的地面是乾燥的。 也就是说,整个公厕极有可能留下凶手的痕跡,或者说,这就是案发现场! 当即,何金波向远处的痕检招呼:“老宋,宋老师,赶紧过来,你们先上!” 宋军本来准备收拾勘察箱,带著自己徒弟去吃个早饭,等老帮菜们把周围的雪铲乾净了再过来,这会儿只能饿著肚子,硬著头皮上了。 按照流程,他得先拍照、勘察,把尸体的姿態和案发现场的情况全部记录下来,然后由温玲进场,对尸体进行勘验。 宋军穿戴好以后,递给杨锦文一只脚套。 接著,他看向厕所两扇门前的雪脚印。 “先勘验这里吧。” 两个徒弟立即放下勘察箱,准备排除杨锦文他们三个人的脚印。 公厕下面站著一大堆人,只能干等著。 何金波在城北分局当大队长的时候,对物证的要求就很高,只要是命案,谁都不能先进案发现场,包括他自己。 之前,城南分局以前的廖国华,管他三七二十一,自己带人先去看看具体情况,再叫痕检和法医上。 恰恰是这样,就给痕检带来很大的困扰,现场常常被污染的不成样子。 宋军是老痕检了,刚入行的时候,在案发现场扫到一枚非常清晰的血指纹。 当时,他高兴的不得了,有了这个,就能把凶手给比对出来。 最后,圈定的嫌疑人一比对,没有一个能比对上。 恰恰就是,这几个嫌疑人中,有一人的嫌疑是非常高的,而且还有目击者指认过的。 但指纹就是对不上,后来细细一查,这枚血指纹竟然是进入案发现场某个民警的指纹。 宋军辛苦了好几天,完全白费。 由此,他对何金波是比较满意的,至少这个鬍子拉碴的副支队长,对自己的工作很配合。 杨锦文穿好鞋套后,先进入了女厕所。 何金波他们只能继续等著。 半个小时后,宋军把厕所外面的痕跡提取了之后,点了点头。 一群老帮菜像是闻著血腥味的鯊鱼群,涌上台阶,来到女厕所门口。 女厕所挨著墙的位置,是一排蹲坑,虽然隔著墙,但墙高一米五左右。 红砖墙,涂抹著难看的水泥,时间已久,水泥壳子东一块、西一块,轻轻一扣,就能掰下来一大块。 后面的墙上、挨著天板开了一排通气窗,类似两个菱形重迭在一起的图案。 从门口望进去,在左前方的角落里躺著一具赤身裸体的尸体。 只能看见尸体的下半身,看不见上半身,因为杨锦文遮挡著的。 除此之外,左面墙上的水龙头下面,是一摊摊凝固的鲜血,血跡都被冻硬了。 见到这一幕,老帮菜们深吸了一口气! 这会儿,杨锦文站起身来,移开脚步的时候,猫子看见他刚才所遮挡的地方,赶紧捂住了嘴。 何金波、郑康、姚卫华等人都感觉到心臟停止了跳动。 这具尸体的脑袋,同样不见了,一时间,他们分辨不出来这具尸体是男尸,还是女尸。 为什么分不清? 因为除了脑袋被割下来之外,尸体胸前露出两个血淋淋的大洞。 也就是说,凶手残忍的割掉死者…… 这时,杨锦文转过身来,眼里露出了一丝恐慌。 “是女尸。” 听见这话,何金波骂道:“艹他妈的!” 郑康也跟著骂道:“他妈的,没人性啊!” 一具断头尸,已经是重大刑事案件了,何况出现了两具。 当即,何金波通知了温墨,温墨向上面报告后,又马上通知市里。 不到一个小时,安南市市局的警车呼啸而来。 巡逻队和治安队也来了上百人,除了开始铲雪之外,还要找人头。 於是,郑康找来了一辆抽粪车,准备把公厕已经动硬的粪水给抽乾净,看能不能找出被害者的头颅! (本章完) 第204章 抽化粪池! 第204章 抽化粪池! 下午两点。 雪已经停了,乌云散去,天空露出微微的阳光。 温玲在长凳上铺好几张报纸,跟著杨锦文坐下来。 两个人手里拿著饭盒,吃著今天的第一顿饭。 在他们的周围,派出所的公安、巡逻队的,走来走去,手里拿著铁锹,准备去公厕四周铲雪。 与此同时,体育公园周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不准外人靠近。 老百姓精明著呢,看著公园里上百名的公安,便知道公园里肯定是发生命案了,於是,有好些人站在街边看热闹。 这才正月初六,年都还没拜完呢,安南市就发生了命案,一传十,十传百,周围的住户都知道了这个事儿。 温玲一边吃著城北分局送来的饭菜,一边听著远处响起的炮仗声。 过年的喜庆,还没散去。 杨锦文吃了两口便吃不下了,把饭盒盖起来。 温玲瞥了他一眼,开口道:“多少吃点。” 杨锦文看著远处的树梢,雪正一簇簇的落下。 公厕的这具无头女尸,温玲已经初步勘验过了。 脖颈断口,和男尸差不多,属於死后被砍刀。 左胸的位置照样被扎了两刀,应该是致命伤。 除此之外,女尸的胸口,也就是说…… 然后,下身遭到锐器破坏,用刀子捅刺过。 温玲一边用勺子吃饭,一边道:“肯定是被侵犯过。” 杨锦文点头:“检测不出来吧?” 温玲摇头,继续道:“从体表来看,这两具尸体都很年轻,年龄不大,不过具体情况,要等解剖后才知道。” “可能是情侣关係,约会的时候,被凶手给盯上了。” 这会儿,张磊戴著手套,嘴里吐出白雾,喊道:“玲姐,尸体都装上车了。” “好。”温玲点头,把饭盒收起来。 她站起身道:“我去殯仪馆了。” 杨锦文叮嘱:“如果忙的太晚了,你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好啊。”温玲笑了笑:“就怕你没时间。” 杨锦文盯著她,严肃地道:“你別大意,这几天,你不要单独上下班,去哪儿都要找人一起! 犯下这个案子的歹徒,我看,不是为了劫財或者是仇杀,像是单纯的暴力杀人,一定要注意安全!” 听他这么说,温玲呼吸都停止了。 “我知道,尸体解剖后,我就待在局里,哪里都不去。” 杨锦文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 温玲走后,杨锦文去到公厕。 公厕后面的化粪池已经被撬开,砖块堆得的四处都是。 另外,公厕里面,几个公安抬著输水管,把管子从蹲坑里伸进去,准备开始抽粪水。 但水管触及不到里面,因为粪水池表面结了厚厚一层冰。 於是,几个公安找来长铁棍,站在蹲坑旁边,把冰壳子给凿开,接著便开始抽粪水。 体育公园只有这一个公厕,但幸好是冬天,如果是夏天的话,那气味肯定是受不了的。 但即使如此,味道也很难闻,何金波和猫子等人远远站在一边,没有靠近。 市局重案队没有具体任务,便守著这边,看能不能找出两名被害者的头颅。 没有头颅,就確定不了死者的身份,只能从失踪人口来查,这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也不一定能找到人。 要说家属报失踪,很难。 首先,九十年末的老百姓报警的觉悟很低,你问知道报警號码是多少吗?对方还不一定能回答出来。 再者,年初六这个节骨眼,年还没过完,老百姓家里走亲访友的,不一定会想到家里人谁失踪了。 如此一来,找到头就很重要了。 不管是哪一起命案,头都很重要。 不然,怎么证明这两具尸体是谁?就连发布找人通告都不行。 因为案子发生在城北,所以郑康和江建兵不敢耽搁,除了派人搜索公园之外,又赶紧去走访公园四周的住户和商铺。 走访的动作需要快,即使是有目击者看见可疑人,或者是被害者,但隨著时间一过,很多人都记不住了。 所以目击证人的证词,在国內司法中,並不是很重要的证据。 看著粪水一点点被排出,闻著这酸爽的味儿,何金波几个人把身上的烟都抽光了,便叫猫子赶紧去买几盒。 等著粪水下降之后,再也抽不上来,两个公安干警便穿著防水的连体皮衣,戴著厚厚的口罩,拿著铁耙,或者铁鉤爬下了粪池。 何金波几个人来到边上,紧盯著里面的情况。 粪池里什么东西都有,用过的卫生巾,皮鞋,胶鞋,发卡,碎砖头,木棍,以及钥匙串。 但两个公安找来找去,什么也没找到。 要是有被害者的头颅,早就发现了。 在下面搜了半个小时,一无所获,连被害者的衣服都没有。 说一无所获,也不准確,毕竟还有钥匙串、发卡这些东西。 看新旧程度的话,这些都不是两名被害者身上的物品。 何金波抽了一口烟,骂了一句:“干他娘,凶手把头扔在哪儿了?” 姚卫华道:“带走了唄,敢砍下来,不带走,丟在粪水池,让我们一下子就找到啊?” 猫子问:“总得留下点什么吧?像是鞋子衣服之类的。” 杨锦文回答说:“衣服估计用来包头了。” 何金波见粪池里的两个公安求助的看向上面,他道:“上来吧。” 两个人如蒙大赦,相互攀爬上来,身上的味道著实熏人。 何金波指了指旁边抽粪车,开口道:“一会儿把车里的粪水过滤一遍,看能不能找出东西来。” 两个人当即就垮著脸。 何金波给他们散了一支烟:“有奖金的,不是白干。”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一天的时间都耗在案发现场了。 何金波他们和郑康一碰头,后者摇头:“我们把公园都翻遍了,找不到人头,被害者的衣服和隨身物品也没找到,老江他们走遍了附近几条街,也没查出什么线索。” 杨锦文问道:“报警的人呢?” “还在育林派出所待著。” “走去问问。” 派出所的接待室里,於光坐在椅子里,耷拉著肩膀,脸色显得很虚弱。 杨锦文站在门口,瞅了一眼,向派出所的一个公安问道:“怎么了这是?” 对方回答说:“他吃不下饭,犯噁心。” “麻烦你给我倒一杯水。” “好。” 对方拿了一个搪瓷杯过来,杨锦文接过,道了一声谢,迈进门。 何金波和猫子几个人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於光抬起头来,抿了抿嘴,眼神惶恐。 杨锦文把水杯搁在他的桌前:“喝点水,缓一缓。” “谢谢。”於光拿起水杯,咕噥咕噥喝了两大口。 於光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几岁,在体育公园旁边的师范学院当门卫。 他喝完水之后,杨锦文接过他的水杯,不过拿的是杯子的上半部分,然后放在自己这边。 他这个举动,立即引起了於光的好感。 “谢谢你。” “別客气,说说看,你是什么时间发现尸体的?” “天黑的时候。” “具体是几点?” “我是六点半下的班,应该就是这个时间。” “从师范学院门口到体育公园,两百米,再进去西北角的公厕附近,差不多要十分钟,那就是六点四十分之后?” “是。” “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就看到那具尸体在草丛里躺著的,当时还在下雪,我嚇坏了。” “从师范学院过去的路上,你看见什么人了吗?” 於光点头:“有几个人,我记的不是太清楚。” “几个人?” “应该是三个人。” “年龄多大?” 於光回忆了一下,回答说:“有一个大爷,戴著红色毛线帽子,还有一对中年夫妻,手里提著礼品盒,都是跟我相反的方向过来的。” “在公园里没看见人?” 於光摇头:“没有。” “晚上六点三十分,你为什么去体育公园?” “就想看看雪。” “看雪?” 於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在创作诗歌。” “有发表过吗?” “没有,我水平不够,投了好几次稿子都被退回来了。” “你是在九点半报的警,这中间差不多三个小时,你在哪里?” “我在宿舍待著的。” “为什么没有马上报警?” “那个人的脑袋都被砍了,我害怕,我当时嚇坏了,而且我宿舍也没有电话,缓过来之后,我就来报警了。” “公园的厕所,你去过没有?” 於光摇头:“没有。” “真没有?” “真的。” “行。”杨锦文点了点头。 於光问:“我什么时候能走?” “一会儿你再做个笔录,有人会给你说。” 杨锦文站起身,拿起陶瓷杯,走出门,把门关上。 何金波马上问道:“有嫌疑吗?” 杨锦文摇头:“不像是他干的。” 说完,他向猫子道:“猫哥,帮忙找一圈胶带。” 猫子拿来之后,杨锦文撕下一截胶带,对著於光刚才握杯子的地方,黏上去,再撕下来后,上面就留下了指纹。 杨锦文用证物袋把胶带装好,递给猫子:“一会儿拿给宋队,看现场的指纹能不能比对。” 何金波在旁边眯著眼。 他心里腹誹:我靠,当初芦苇盪的分尸案,我就该对你也用这一招! (本章完) 第205章 手段之残忍! 第205章 手段之残忍! 当天深夜。 城北分局会议室里。 白织灯下,烟雾繚绕。 坐在上首的陆少华把菸头在菸灰缸里掐灭,开口道:“都说说吧。” 郑康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只好站起身来,介绍案情。 “陆局,温局,被害人两名,案发时间是在下午四点半到六点半之间……” 温墨问道:“时间是怎么確定的?” 郑康回答说:“发现尸体的时间是在晚上六点半,四点半左右的时候,公厕的收费员下班。 收费员是一个五十几岁的女性,我们找到她,她说自己是在四点半下的班,那个时候,公园里已经没人了。” “四点半就下班了?” 郑康点头:“春节期间嘛,她只上半天班,上午十点半到下午四点半,一共六个小时。” “那她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郑康摇头:“对方供述,昨天一直在下雪,在体育公园閒逛的人很少,只有篮球场那边,有几个人在玩雪。” 陆少华皱眉:“玩雪的是哪些人?当中会不会有两名被害人?” 郑康道:“开会之前,我和杨队研究过,让他来讲吧?” “好。”陆少华点头。 杨锦文走到会议桌的右侧边,站在白板前。 他拿起水彩笔,在白板上简单的画了一幅公园的平面图,並標註了八个方位。 “案发地是在体育公园的西北角,也就是公厕的地方。在这个位置……” 杨锦文在西北方向画了一个房屋构图,接著道:“旁边是铁丝网,铁丝网对面就是篮球场,案发地的公厕和篮球场有一百多米的距离。 除了铁丝网隔著之外,中间还有一排三米多高的树,树上压著雪。 四点半,收费员下班,篮球场有人在玩雪。 但是,我们站在篮球场的位置,是看不到公厕,也看不到第一具尸体的位置,这是一个盲区。” 杨锦文顿了顿,继续道:“公厕的右边,也就是东北和东边,有一排桌球檯,以及羽毛球场。 收费员说,她是从西北边离开的,没有注意到这个方位。 所以,桌球檯和羽毛球场有没有人,她是没留意的。 除此之外,从东南方位进去,就是一条小路,发现尸体的於光,就是从这条路进去的,他往前走了两百多米,在长椅后面的草丛里发现了无头男尸。 尸体距离公厕,是一个斜线距离,也有一百多米。 这就是两个案发地点。 另外,大家都知道,公厕后面是高二十米的山崖,山崖下来是一条公路,直通师范学院西边的大门,也就是余光值班的地方。这就是大致的情况。” 温墨听清楚了,问道:“也就是说,想要找到目击者,只能从待在桌球场和羽毛球场的人来找?” 杨锦文点头:“这两个地方距离案发地很近,中间也没有遮挡,如果有人在四点半和六点半之间,在兵乓台附近逗留的话,应该是能看见被害人,或者是凶手。” 陆少华有些著急:“那到底有没有呢?” 郑康不想杨锦文为难,便接话道:“现在还不清楚,就算是有人看见了,对方也不想报警。” 杨锦文道:“咱们可以去师范学院查查看。” 说著,他又在白板的右侧勾勒几幅图出来。 继续道:“桌球檯和羽毛球场的右侧,有一道门,中间隔著马路,对面就是於光值班学校大门。 从大门进去,靠山的一栋楼,就是教职工的宿舍楼。 现在是春节期间,学校放假,但里面也许住著人,这栋楼的侧面是个环形阳台,每层楼都有这样的阳台。 如果有人在案发时间,站在阳台上,可以俯瞰整个体育公园。” 温墨拿笔指了指他:“这个,你去查。” “好的。”杨锦文点头。 温墨看向法医室的人,开口道:“你们说一下情况。” 温玲点头:“两名被害者,男性死者年龄是在24到26岁之间,女性死者的年龄在20岁到22岁,两个人都很年轻。 男性死者致死的原因是利器刺破了心臟,凶手捅刺了两下,伤口深入十三到十五厘米。 其中一刀扎破了左心室,高压血喷入心包腔,不超过三分钟就会死亡。 创口呈三角形,锐角一侧为刀尖的方向,所以作案工具是单刃的锐器,两指宽。 男性死者死后,脑袋被凶手斩掉,从切口判断,应该是厚刃刀之类的工具,至少被斩下了五刀。 女性死者也是左胸被刺了两刀,但有別於男性死者,她的头颅被斩下之后……” 说到这里,温玲轻轻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创缘出血的情况是,喷溅状血液侵染深层组织。 断端肌肉痉挛性捲曲,气管內的血液形成了血性泡沫。 也就是说,她当时还没死。 不过在斩首之前,女性死者的胸口被割掉,下身遭到了严重破坏,凶手捅刺了三刀。” 听到这里,会议室里的一下子压抑起来,眾人纷纷点起了香菸。 杨锦文把会议室的门稍稍打开,温玲把椅子往后推了推,让外面的风灌进来。 隨后,她继续道:“尸体解剖后,两名死者的胃容物里,我们发现残留了相同的食物残渣,最为特殊的是辣椒片,也就是说他们生前吃过同一种辛辣食物。 如果是中午进食的话,辣椒是消化不了的,会顺著肠道粪便排出体外。” 这就把两名被害人联繫了起来。 何金波马上问道:“他们是情侣,或者是小两口?” 温玲没有回答,这不是她的工作范畴。 这时,蔡婷举起手来,问道:“女性死者是不是遭受了侵犯?凶手为什么要捅刺死者的下身?” 温玲吐出一口气:“確实遭到了侵犯。” 杨锦文接话道:“可能是死者体內残留了凶手的米青液,所以用刀捅刺,干扰法医的检测。” 蔡婷点点头,不再说话。 温墨问道:“那名男性被害者,他是在哪儿遇害的?是在公厕,还是尸体发现的地方?” 温玲回答说:“就在长椅后面的草丛里,草丛的积雪下面发现了大量血跡,斩首也在这个地方。 如果要更加精確的话,需要做血液样本的dna,女厕內要是没检测出男死者的dna,那应该就没错。” 温墨又问:“宋队,你们痕检有没有什么发现?” 宋军点头:“有的,我们在公厕发现了不少脚印、指纹和头髮,不过哪些是凶手的,我们需要比对。” “应该是比较好比对的,犯案人肯定是男性,特別是脚印大小和头髮的长度,就有很大的区別。” “是。”宋军应了一声。 案情介绍完,温墨继续道:“大家都说说,你们有什么看法?確定一下侦查方向。” 郑康道:“首先我们得找到两名被害者的头……” 他话还说完,坐在一边的姚卫华打断了他的话。 “找头固然重要,但我觉得这个案子的性质,不是劫財、也不是仇杀,就算找到被害者的身份,也很难把犯案人筛出来。 所以,我倾向是凶手隨机杀人,且非常猖狂。 眼下,我们首先就得从道上去找,查有案底的前科人员。” 何金波缓和了一下:“头也要找,老姚你说的这个,也要查。 我再加一条,凶手带走了两名死者的头颅,还有女性被害者的另外的身体部位。 这伙歹徒是不是走路离开案发现场的,还是有交通工具?所以,从交通工具来查,也是一个办法。” 陆少华看了看杨锦文,开口问道:“小杨,你有什么看法?” 杨锦文沉吟了半晌,回答说:“凶手不只是割下受害者的头颅,对女性死者的做法,非常残忍。 我倾向於姚队的说法,这伙歹徒穷凶恶极,胆子非常大,在天还没黑之前,就敢在公共场所杀人,不是一般的案犯! 所以,我琢磨得从有前科人员入手,特別是刚刑满释放人员,应该能筛查出来。 地点不局限城北辖区,而是咱们整个市內。 另外,凶手的话,我琢磨著起码是两人、或者是三人以上。 而且,谁也不敢保证,这是他们第一次犯案,或者是后续还会犯案。 咱们市局得向全市派出所发出协查,全面搜索,告诫老百姓,一定要注意防范措施,不要单独出门。” 陆少华越听越心惊,不仅是他,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郑康、或者是何金波早就开懟了。 但说这话的人是杨锦文,那他们就不得不考虑事情的严重性。 一般的凶杀案,要么是利益驱使,要么是情感纠葛。 可是现在没人敢对这起案子这么判断。 要是劫財,用得著杀人吗?就算是杀人,为何要砍下两名死者的头颅? 如果是强(女干)导致的杀人,那性质也太恶劣了。 特別是凶手对女被害者所做的这些,可以说是用变態来形容了。 最后,杨锦文又加了一句:“温局,陆局,这个案子不难侦破,凶手迟早能抓著,重要的是这些歹徒,到底杀了多少人?后续还会不会杀人?” (本章完) 第206章 目击者! 第206章 目击者! 二月三号,正月初五。 一大早,安南市的老百姓刚出门,便看见街上全是巡逻的公安和臂膀戴着袖章的治安员。 特别是城北区的街面上,老百姓感受的气氛最为强烈。 街边的臭水沟,燕子河的河沟,以及每条街道的窨井,都有巡逻队的公安,拿着铁耙和锄头,寻找着什么。 街道的治安队,也在每家每户敲门,询问昨天有没有谁没在家,谁没见了之类的话。 挨着师范学院的住户,立即便联想到昨天下午,公安在体育公园搜查着什么。 毋庸置疑,这肯定是死人了。 末了,公安都会认真嘱托道:“最近这几天出门要小心,天黑之后,不要一个人出去。” 早上八点的时候,杨锦文带着猫子,站在体育公园东南方向的入口处。 何金波带着蔡婷,早上起来就去郊外的监狱了,准备排查刚释放的前科人员。 姚卫华和齐斌去找一些道上混的社会大哥,探查一下情况,看能不能找出可疑之人。 天气依旧很冷,但没下雪,地面残留着肮脏的积雪。 杨锦文看了看公园里,默不作声。 猫子问道:“杨队,真像你说的那么严重吗?这些歹徒还在随机杀人?” 一晚上,猫子都没睡好觉,本来想着给妹妹打个电话,转念一想,妹妹还在农村老家待着的,至少比城里安全。 杨锦文开口道:“凶手至少三名。” “怎么看出来的?” “人越多,胆子越大,可能还喝了酒。” “为什么?” “你见过大冬天的犯强女干案的吗?” “倒也是,喝了酒胆子就大一些,全身燥热,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杨锦文指着第一案发地点旁边的长椅,讲道:“两名被害者,可能是坐在长椅上的,被路过的几名凶手看见了。 双方发生了挣扎,凶手调戏女被害者,而后,男被害者被捅了两刀,倒在草丛里。 紧接着,女被害者被拖入公厕,凶手撬开女厕所的门,把她拖进去,进行侵犯。 完事之后,凶手残忍的砍下她的脑袋,并且对女死者的身体进行了残害,脱掉女被害者的衣服,把衣服和鞋子都带走了。 紧接着,几名凶手出来,将男被害者的脑袋也砍了下来。” 猫子吸了一口气,从警快一年了,他的思维也能跟上。 “如果是这样,怎么解释凶手随身带着作案工具?” 杨锦文点头:“这就是老姚说的,为什么是有犯案前科犯下的案子。 普通老百姓一般不会随身带着这些东西,除非是在道上混的,或者是有前科的人。” 猫子脑子回想着案发现场的情况,忍不住一个哆嗦。 “这帮人真他妈的是畜生。” 杨锦文招呼道:“走吧,去旁边的教职工宿舍看看。” 师范学院占地很广,是安南市的本科院校。 这会儿,学校正在放寒假,只有少数的教职工在学校里待着。 杨锦文他们来之前,已经向学校打好了招呼。 保卫科长带着人迎接,对方跟杨锦文同姓。 “杨队,因为是放假期间,宿舍住着十来个人,都是教职工,老家在外地的。” “带我们去吧。” “好,请跟我来。” 宿舍楼后面就是山,从左侧的楼梯上到二楼,能看见体育公园的羽毛球场。 来到三楼,已经完全能看见体育公园的全貌。 “三楼到五楼,住着几个人?” “六个,四男两女。” “都叫来。” “好。”杨科长带人去敲门。 杨锦文和猫子站在环形阳台上,俯瞰着体育公园的场景。 不管是公园的东南的入口,或是男性被害者的遇害地点,又或是公厕的门口,一览无遗。 只要在前天下午四点半到六点半,这两个小时内,有人在阳台上看一眼,应该就能看见下面的情形。 不多时,人被带了过来。 六个人都是老师,都很年轻。 年龄大一些的,都是有家有室的,不太可能过年还住在宿舍里。 昨天一整天,体育公园内上百名公安在搜查,又是铲雪,又是掏粪池的,这些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天下午,四点半到六点半之前,你们有没有在我这个位置,往下看?” 杨科长加了一句:“大家都知道公园里出了什么事情,不要有任何疑虑,有什么说什么。”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男老师开口道:“我有看见的。” 杨锦文问:“你住几楼?” “四楼。” “你看见什么了?” “有一男一女在公园里看雪。” “几点钟的时候?” “四点钟左右吧,当时,我下楼去图书馆,刚好看见这两个人。” 杨锦文拿出笔记本,指着下面的公园:“当时是在哪个位置?” 对方也往下指了一下:“篮球场的边上。” “他们当时在干什么?” “就边走边聊天。” “他们身高,你能估计出来吗?” 对方摇头:“我只是瞟了一眼,估不出来。” “他们穿什么衣服?” “男的穿着黑色大衣,女的是穿着红色的过膝大衣。” “他们是往哪个方向走?” “往羽毛球场这边。” “除了他们之外,你还看见什么人?” “还有就是几个孩子,在篮球场玩雪。” “乒乓球台和羽毛球场这边呢?有没有人?” “没人。” “这两个人穿着黑色大衣和红色的过膝大衣,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特征?” “我记不住了,只是稍微看了一下。” “男人比女人高多少?” “这个怎么说呢?” 杨锦文想了想,讲道:“你看我们这有十几个人,男人和女人的身高差,哪两个人最符合?” 对方指了指一个女老师:“汪老师和这位同志的身高,有点像那一男一女。” 猫子指了指自己,对方点头。 接着,猫子走到女老师跟前,女老师的头顶刚好在猫子的耳朵边。 杨锦文点头:“行,我明白了。” 接着,他又道:“其他人呢?前天下午,有没有看见过公园里的情况?” 女老师抿了抿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杨锦文看向她:“汪老师,你是看见什么了吗?” 女老师点头:“我也看见了篮球场玩雪的孩子。” “几点钟看见的?” “六点刚过。” 这就立即把时间缩小半个小时。 “几个孩子?” “四个孩子。” 这会儿,其他几个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有人道:“只要下雪,那几个孩子就会去篮球场玩雪,大年初一那天早上,我也看见过。” 杨锦文问:“多大的孩子?” “十来岁吧,估计是上小学的年龄。” “住在这附近的?” “这么大点的孩子,应该不会跑的太远。” 杨锦文看向女老师:“汪老师,前天下午六点钟的时候,除了那四个孩子,你还看见其他人了吗?” 对方摇头:“没有。” 杨锦文记得,昨天一整天,这些孩子都没出现。 今天早上,他和猫子去公园里,也没看见孩子们的身影。 毫无疑问,这些孩子肯定是看见什么了! 杨锦文收好笔记本,向保卫科长和老师们道了一声谢。 他和猫子一边下楼,一边打电话给郑康。 现在,只有郑康才能抽出人手来。 郑康接到电话,得知杨锦文查到的线索,马上便派徐国良找到公厕的收费员。 公厕的收费员,一共有两个人,春节期间,他们轮班值守,肯定是看见过这些小孩子的。 经过询问,在下午两点,徐国良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孩子的住处。 这孩子名叫张小东,就住在体育公园对面的小巷子里。 杨锦文和猫子赶去的时候,徐国良立即从巷子里迎了出来。 “锦文。” “徐叔,情况怎么样?” 徐国良点头:“这孩子十一岁,应该是看见了杀人现场,他发了高烧,躺在床上休息。 我问了几句,孩子就说,杀人了,杀人了,别的没多说。” 杨锦文点点头,跟着徐国良往巷子深处走。 张小东家门前围着十来个人,大部分是家里的亲戚之类的。 徐国良介绍道:“这是我们市局的杨队,过来问问情况。” 孩子的父亲道:“小东这会儿发着高烧,能不能等他好了再问?” 杨锦文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的高烧?” “就前天晚上回来,饭也没吃,就钻进被窝里,全身都在发抖。” “他有没有和家里人说过什么?” “就说杀人了。” “你们为什么不报警?” “我以为说他胡话。” “人在哪儿?” “孩子病都还没好,你们能不能……” 徐国良打断他:“不能,对面公园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应该知道。” 孩子父亲叹了一口气:“行吧。” 杨锦文跟着他,去到里面的卧室。 天板悬挂着一盏灯泡,挨墙放着一张木床。 张小东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瑟瑟发抖。 杨锦文走到床边,看见他只露出一双眼睛,脸色苍白、虚弱。 杨锦文轻声道:“小东,你别怕,我是公安局的,是来抓坏人,你给我说说,前天下午,你在公园里看见什么了?” (本章完) 第207章 血腥的案发过程! 第207章 血腥的案发过程! “杀人,我们看见他们杀人了!” 听见这话,杨锦文目光一凝:“在哪儿看见的?” “厕所,女厕所里面。” “几个人?” “四、四个人……” “他们干了什么?” “他们把一个姐姐拖去厕所,脱掉她的衣服,捂住她的嘴,有两个男的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动……” “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像野狗那样……” “你看完了整个过程?” “嗯,我看见了。” “事后呢?” “事后,他们向姐姐的肚子捅了几刀,把脑袋砍,砍……” “你认识那个姐姐吗?” “不……我们不认识。” “那四个男的,你认识吗?” “也不认识。”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看见?” “肖飞,他也看见了,他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喊出声。” “你们是在哪个位置看见的?” “我们爬上厕所后面的斜坡,趴在雪里,从厕所的窗户看见的。” “你们为什么要去那边?” “因为我们在堆雪人的时候,看见那四个男的抓着一个男的头发,他们吵起来了,一会儿,那男的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那个姐姐就被这四个男的拖进厕所,肖飞好奇,就带我去偷看。” “肖飞住在哪儿?” 张小东脸色由白转红,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父亲看见这模样,心疼道:“公安同志,肖飞也住在胡同里,他比我们家小东高两个年级,我带你们去。” 显然,他不想自己家儿子再回忆这些事情。 杨锦文看向徐国良,后者马上会意:“你和猫子先去,我派人留在这儿,我通知一下局里。” 张小东父亲名叫张乾,罐头厂的工人,为人比较圆滑。 他一边带路,一边道:“公安同志,孩子回来精神就不好,当天夜里又是发烧,又是做噩梦,我们以为他说胡话,所以就没有报警。” 杨锦文点头。 “这个……” “有事儿你说。” “我们家孩子看见这些歹徒杀人,会不会遭到报复?” 猫子接了话:“要报复的话,早就报复了,不会等到现在的。” “也不是这么说,敢把人脑袋都砍了,我真怕啊……” 张乾说完这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自己家孩子遭遇这样的事情,他是能感同身受的。 杨锦文看向他:“放心,我们会安排人在你家守候,一直等抓到人。” 张乾重重的点头,掏出烟来。 杨锦文摆摆手:“我们不抽。” “好,我抽一支。”张乾点上火,吸了一口,情绪才稍稍缓解。 他接着道:“肖飞我们叫小飞,他父亲在他小时候,因为抢劫导致对方断了一腿,所以一直在坐牢,他母亲在他两岁的时候,就跑了。” “那他家里还剩下什么人?” “就一个爷爷,他经常来我们家找小东玩,前天中午也是在我们家吃的饭,吃完饭之后,两个孩子就出去玩了。” 两家人离着不远,在一条岔开的巷子里。 张乾到了门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老头儿。 “肖叔,你们家小飞呢?” 老爷子望了望杨锦文和猫子,张乾立即介绍道:“这两位是市局的公安同志,过来了解一点情况。” “了解什么?又给我儿子加刑?” 杨锦文掏出自己的中华,给对方派了一支。 但对方没接,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是这样的,大爷,我们找小飞,跟你儿子没关系?” 大爷警惕心一下子起来了:“你们想抓小飞?他还是个孩子啊!你们是真不放过我一家人!” “不是,对面体育公园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又怎么样?” “我们是为这个事儿来的,小飞看见过杀人犯。” 大爷看了看张乾,后者认真点头:“小东也看见了,不然我不会带两位公安同志过来了解情况。 肖叔,不早点抓住这些杀人犯,我们两家人都很危险,这些人把一个女的脑袋……” 他话没说完,杨锦文打断了他的话:“大爷,事关重大,我们必须找你们家孙子问问情况。” “我就说前天晚上回来,样子很不对劲,你们进来……” 肖飞和张小东情况一样,都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看见屋里进来几个成年人,他立即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躲到墙角。 这是一种应激反应,心里没事儿,不会那么紧张。 杨锦文索性拿出证件,递给他看。 “肖飞,认识上面的字吗?” 肖飞眨了眨眼,点头。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吗?” 他再次点头。 “前天下午,你和张小东是不是体育公园玩雪?” 肖飞点头。 “你们是不是看见了四个男的和一男一女发生了争吵?” 肖飞继续点头。 “你和张小东看见这四个人杀人?” 点头。 “你怕不怕?” “怕!”这是肖飞第一次开口。 “所以你不敢出门?” “不敢出门。” “你现在还怕吗?” “也怕。” “有我们在,你害怕吗?” “我就是怕你们,我爸就是被你们抓走的。” 杨锦文摸了摸鼻子:“那不一样,我们不说这事儿。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肖飞看了看自己的爷爷,见后者点头,他也点头:“我能说,但是你能不能把我爸给放了,他坐了十年牢。” “你只要肯说,你爸要是在监狱里表现良好,我可以带你见他。” “真的?” “真的,我向你爷爷保证。” “那我就能告诉你。” 杨锦文拍了拍床边:“你过来,坐下说。” 肖飞抿了抿嘴,光着脚,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来。 杨锦文拿来一张凳子,坐在他的对面。 “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肖飞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张乾:“张叔,小东还好吗?” “生病了。” “他比我还害怕。” 杨锦文插话道:“你比小东要勇敢一些。” 这是一句赞扬的话,肖飞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立即博得他的好感。 “你仔细回忆一下,从头开始讲。” 肖飞点头,说道:“前天下午,我们四个人在篮球场堆雪人,打雪仗,一直到下午的时候,我看见了有两个人在铁丝网那头散步。” “这两个人长什么样子?看清楚了吗?” “没看清楚,我只是他们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那个男的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女的穿的是红色的大衣。” “脸看见了吗?” “没看清。” “你继续说。” “我就是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就继续堆雪人。半个小时后,我就听见铁丝网那边喊了几声。 我抬头看去的时候,一个男的被两个男的给围住了,这男的一下子就倒地了。 另外两个男的拖着那个女的,把她往厕所拖去。 剩下那个两个男的,还向周围看了看,我和小东立即就趴在雪里了。 接着,我就好奇,叫小东一起去看一看。 小东答应了,我们俩就来到篮球场后面,那不是有一个斜坡吗? 上面盖着的青石板,我们之前爬过,虽然不好爬,但还是能爬上去。 我们就沿着公厕这边爬去,高度不够,我们就继续往上爬,上面是树和草,还有雪。 到了公厕后面,我们从窗户看见那四个男的扒掉了那个女的衣服……” 说到这里,肖飞喘了一口气,继续道:“他们叫那个女的不许动,说弄完了,就放了她。 那女的就不敢挣扎了,不过还是有两个人按着她的手和脑袋。 这四个男的就……就……” 杨锦文抬手:“这个你不要说。” 肖飞点头:“然后,然后,一个男的蹲在在脑袋后面,捂住那女的嘴,是用双手捂住的……” 肖飞双手重迭在一起,往身下压了压。 “另一个男的,拿出斧头,对着这女的脖子就砍了下去,砍、砍了好几下。 我不敢出声的,我怕小东喊出来,我就把他的嘴捂住。我们不敢动,就一直藏在雪堆里。” 听见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形容这样的场面,猫子感觉有些窒息,胸腔里像是堵着什么。 杨锦文脸色凝重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那四个男的就离开了。” “他们带走了什么?” “头,他们把那个女的头拿走了,他们还割下……” “用什么东西包裹的?” “那女人的衣服,那件红色的大衣。” “知道那四个男的长什么样子吗?” “我看见了其中两个人的脸。” “记得清楚吗?” 肖飞重重地点头:“我脑子里都是这两个人的脸。” “被他们杀的那一男一女,你记得他们的样子吗?” “那个男的,当时我离得太远,没看清楚他的脸,那女的是什么样子,我记得很清楚!” 杨锦文翻开笔记本,拿出钢笔:“你给我说说,他们长什么样子。” “其中一个男的是圆脸,下巴留着胡子,就是拿着斧头那个,头发不长,很短的,身高有点胖。 另外一个是瘦子,这个人是把那女的脑袋用水龙头冲了一下水。 他走之前,还在厕所里尿尿,面对着我们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他头发乱糟糟的,下巴很尖……” 接近四个小时后,杨锦文才把素描画好,为了确定真实性,他还没拿给张小东看了,这孩子只是瞟了一眼,眼神惊恐的点头,不敢再多看。 杨锦文向徐国良道:“把这三份素描印发给全市的分局、派出所,按照他们的相貌来排查!” (本章完) 第208章 死者另有他人! 第208章 死者另有他人! 城北郊区,燕子河的河沟。 来自辖区派出所的公安们,穿着连体防水皮衣,站在岸边的淤泥中,手拿长杆渔网,在浅水里打捞。 每隔十米,便站着一个人,尽量往河中间走,直到水淹没过了胸口,他们才停住脚步。 郑康和江建兵站在岸边,表情凝重地抽着烟。 江建兵问道:“老郑,咱们都搜了一整天,水沟和窨井都找了一个遍,这帮歹徒会不会就没把脑袋丢了?” 郑康摇头:“不丢,难道拿回去收藏?” “也是啊,要真是收藏,那凶手就是正儿八经的变态了。” “挨着我们辖区,城南和嘉兴区在排吗?” 江建兵点头:“排着呢,温局和杨局各坐着一辆车,在全市范围内巡视,蔡涛和严斌不敢敷衍我们的。” 郑康皱眉道:“这段河道离体育公园最近,如果凶手前天晚上经过这里,应该是会把脑袋丢在河里的啊。” 江建兵沉吟了半晌,问:“不会真像锦文说的那样,这伙歹徒丧心病狂的随机杀人吧?” 郑康吁出一口气:“你和我都是经历过八十年代的,你觉得呢?” “我不敢觉得,那些年的案子,太吓人了。” 郑康道:“用人来找,不是办法,市局那条警犬呢?不能拉过来?” “才半岁呢,没啥用,不过温局打电话说,已经联系了武警支队,借用他们的警犬来找。” “那最好。”郑康点了一下头,把烟头扔掉。 见一个公安拖着疲惫的身体上岸,他走上前,开口道:“辛苦了,脱下来,我下去找。” 公安点点头,上气不接下气的脱掉衣服。 因为是冬天,燕子河正是枯水期,但饶是如此,气温很低,淤泥也很深,非常耗费体力和心力。 郑康穿好皮衣后,江建兵劝道:“老郑,这不是一个办法啊,我琢磨,咱们得先确定这些歹徒逃离的路线,然后根据他们的行踪来找被害者的脑袋。” 郑康点上一支烟,拿起长杆渔网,开口道:“咱们是沿着体育公园为半径来找的,凶手砍下被害者的脑袋,还有女性被害者的其他身体部位。 凶手这么做的原因,咱们暂且不说,但我觉得他们肯定会丢掉,把半径一公里范围内先排除掉才行。” “那好吧。”江建兵有些无奈,郑康都准备下河了,他也不能在岸边歇着。 江建兵正准备找个人换装,从上方的公路,突然跑下来一个人。 “郑队,江队,头,头……” 江建兵转过身,纳闷道:“你喊什么,跑慢点,别滑下来了。” 这人果然从防堤坡滑了下来,好在坡度不高,江建兵过去,把他拽起来。 “喊啥呢?” 对方喘了一口气,回答说:“找到头了!” 一听这话,正准备下水的郑康,将长杆渔网一丢,急忙跑上前:“哪儿呢?谁找到的?” “武警支队用警犬找到的,就在前边的公路上,他们让我来通知你们。” 郑康和江建兵对视一眼,快速地跑向台阶。 郑康跑上一半台阶后,又转过身,向在河里打捞的下属们大喊:“喂,别找了,赶紧上来,找到头了。” 听见这话,站在淤泥的公安干警们激动地欢呼起来。 要不然,他们指定得被干废了。 报信的人骑着一辆摩托车在前带路,江建兵开车跟着。 不到一里地,他们便看见前方的公路的斜坡上,站着一群穿着武警制服的人,在他们脚边还蹲着一只德国牧羊犬。 下车之后,郑康越过水渠,往斜坡上直奔。 “找到了吗?” 武警支队的负责人,手里拿着警棍,点头道:“找到一个女性的头颅,丢在这个洞里的。” 眼前的洞有水缸那么大,不是直下的,而是斜着往下。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武警蹲在一个红色塑料袋前,袋子敞开着的。 里面赫然是一个人的脑袋! 且是一个女性的脑袋! 长发,眼帘紧闭,脸色发青发紫。 脑袋下面的断口触目惊心! 郑康吸了一口气,问道:“就一个?” “得把洞给挖开,看还能不能找出来。” “那就挖!” 郑康手心都在冒汗,看了看前方的公路,这一段公路的前方就是嘉兴区。 他又道:“找人继续往前搜,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歹徒抛尸和离开的路线。” 体育公园就在他们的后方一公里。 于是,城北分局的刑警们和武警支队的人,沿着这条公路,开始展开大面积的搜索。 晚上六点三十分。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 金色时代歌舞厅,已经开始进人了。 但时间还早,表演还没开始,厅里只放着舒缓的钢琴声。 来的早的顾客,各自找了座椅,要了酒慢慢喝着,等一会儿热闹的气氛起来,他们的酒劲起来,就能开始嗨了。 齐斌坐在大厅的红色皮沙发里,这是半圆形的沙发,是大厅里很显身份的位置,离着舞台也最近,那些个有钱的老板的专属位置。 姚卫华和齐斌坐在一起,翘着二郎腿,抽着烟。 只要有社会人一进来,看见他的脸后,都会笑着招呼一声:“哎哟,华哥。” 姚卫华这两年不怎么出众,但是只要经历过96年打黑除恶的专项行动的社会人,没人不认识他。 姚卫华曾经跟着武警支队,对着负隅顽抗的社会大哥,连开了六枪,把人给击毙。 这社会大哥犯下了好几起命案、以及好几起其他刑事重案。 曾经在安南市风光一时的大人物,人虽死了,大哥身上的光环,也就转移到了姚卫华身上。 所以,道上的人都认识姚卫华,尊称他一声‘华哥’。 这会儿,齐斌问道:“华哥,呸,老姚,咱们问了一圈人了,根本就没什么发现啊。” 姚卫华眯着眼,打量着四周,周围的角落里,有好几个人的眼光都在注视着自己。 他低声道:“小齐,我给你说,但凡在社会上混的,肯定会来金色时代。” “那又怎么样呢?我们手上又没凶手的照片。” “你别着急,再等一等。” “等个什么啊,还不如跟着杨队去查目击者。” 姚卫华白了他一眼:“你看,又急。” 齐斌想要怼他的时候,一个年轻人坐在了沙发上。 这人留着长发,左耳戴着耳钉,有点不男不女的样子。 他坐下后,招呼道:“华哥。” 虽然他在说着话,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周围。 姚卫华坐直了身体,身体前倾,低声道:“小马,帮我打听点事儿。” 对方皱眉:“什么事儿?” “最近这段时间,有哪些刑满释放人员出来,准备搞事的,当然,不局限于刑满释放人员。” 小马道:“华哥,去年刚严打过,谁还敢……” 见姚卫华瞪着自己,他闭嘴,点头:“好吧,不过,我得问清楚,你找的这些人干了什么?” “前天体育公园的事儿,你知道不?” 小马吓了一跳:“那两具无头尸?” 齐斌皱眉:“不是,你怎么知道的?” 小马没有理他。 姚卫华点头:“去查查看,看是哪些人下的手,把人找出来。” 小马想了想后,点头:“我帮你问问。” “好。”姚卫华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齐斌离开了歌舞厅。 上车的时候,齐斌纳闷道:“这小马是干什么的啊?” “他爸以前是我击毙的。” 齐斌睁大了眼:“不是,这他还帮你?” “他爸社会大哥嘛,手上还几条命案,我们抓他的时候,他抵抗嘛,劫持了他和他妈,想要和我们鱼死网破。 那我不能惯着他啊,对吧?直接就砰砰,让他去见阎王。 这小马呢,挺感谢我的,他常年在社会上混的,认的人不少,他或许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姚卫华不再聊着这个问题,开车回去城北分局。 他们的车刚停进车棚,杨锦文和猫子也回来了。 姚卫华下车后,招呼道:“杨队,查出什么了吗?” 杨锦文点点头:“郑队他们找到人头了。” “这么快?” 姚卫华愣了一下,他和齐斌跟上杨锦文的脚步,直奔法医室。 法医室里挤满了人,温玲和张磊戴着蓝色的一次性手套,把女性受害者的头颅放在不锈钢台面上。 天板上是一排白织灯,刺眼的灯光照耀在脑袋上。 大部分人都不敢直视被害者的脸! 只有几个负责刑案的领导不得不看。 温墨问道:“哪儿找到的?” 江建兵回答说:“体育公园去往嘉兴区的马路上,斜坡上的一个小涵洞里。” “就找到女性被害者的头?” “是,郑队和武警支队的人还在找,他们让我先把脑袋带回来。” 陆少华叹了一口气:“这帮杀人犯真是丧尽天良。” 这时候,他们听见脚步声,纷纷转过头来。 杨锦文快步走来,一眼就看见了不锈钢上的人头。 他停住脚步,眼神凝重,紧紧地看着被害者的脸。 接着,他缓缓地道:“不是……” 温墨皱眉问道:“什么不是?” 杨锦文把目光转向他,一字一句地回答说:“这不是公园里那个女性被害者的脑袋!死者另有他人!” (本章完) 第209章 熬夜筛人! 第209章 熬夜筛人! 从法医室的门口望进去,可以看见天板上惨白的白织灯。 不锈钢桌上绿褐色的女性人头。 站在桌前、穿著白袍的法医温玲、以及法医助理张磊。 在外围,穿著便衣的刑警们,穿著制服的分局和市局领导们。 这副场景就像医院的手术室,一大群医生、护士面对重症的病人,在最后的抢救。 当杨锦文说出『货不对板』后,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温墨急忙问道:“你刚说什么?” “人头不符合公园的里的女性被害者,有其他人被杀害了!” 陆少华忙道:“不是,锦文,你怎么知道的?无凭无据,你不要乱说。” 陆少华罕见的紧张起来,要真是像杨锦文说的那样,这是第三具无头女尸,如果是同一伙歹徒乾的,那这个案子捅天了! 在眾人的瞩目下,杨锦文拿起隨身携带的笔记本,翻开被害人的素描画像。 “这是我们下午找到目击证人,以他的证词所描画出的、二月二號,在体育公园遇害的女性画像……” 江建兵看了看画像,再仔细瞧了瞧放在白布上的头颅。 素描画的很清晰,公园里的女性被害者小脸、高鼻樑,並带一点鹰鉤鼻,有最明显的辨识度。 放在不锈钢白布上的这颗女性脑袋,皮肤顏色有显著的变化,呈污绿色或绿褐色。 虽然这几天气温都在零度以下,但面部出现一定的腐败气肿,也就是说面部已经变形。 尤其是在眼瞼、嘴唇有显著的肿胀外翻。 除此之外,眼球是玻璃体浑浊液化,结构完全浑浊。 鼻腔、口腔高度腐败,出现黏膜组织。 温玲戴著两层手套,拿出镊子,夹住死者的下顎,再用另一把镊子嵌住口腔下面的一颗门牙。 牙齿轻轻一拔就出来了,並带著一丝粘稠的汁水。 猫子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只觉得自己牙齦疼的厉害。 温玲轻嘆了一口气,把镊子和牙齿放在白布上,开口道:“离体组织……也就是砍下的头颅,比躯干腐败进程更快。 头颅拿回来的时候,江队说,这颗头是装在红色塑胶袋里,拋进一个涵洞里的。 外部环境虽然冷,下雪结冰,但是洞內和塑胶袋里產生的热量,加快了腐败的进程。 所以,这颗女性人头的被害者,遇害时间应该是在五天到七天之內。” 温墨琢磨道:“五天到七天?体育公园的两名被害者是在前天下午遇害的,那就对不上了。” 杨锦文接过话茬:“今天是2月4號,正月初八,五到七天前,那就是除夕或者正月初一被害的?” 温玲点头:“应该就是在这个范围吧,前后不超过一天。” “这个女性被害者是死在体育公园两名被害者前面的。” 温玲道:“没错,难怪这些杀人犯敢在天没黑之前,在公共场所杀人,这是有前跡可寻的。” “那到底是除夕,还是年初一?” 温玲摇头:“我只能看腐败程度,给一个大概时间,而且並不准確的,另外,这颗人头的遇害者,相比公园里的女性被害者,年龄要大不少,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他俩在聊著的时候,温墨已经夺走了杨锦文手里的笔记本。 上面的內容跟鬼画符一样,没人能看得懂。 但他们在意的並不是这个。 三张素描画像,两男一女。 画像下面都標记了序列號,嫌犯一,嫌犯二,女性被害者。 温墨身边围绕著不少老帮菜。 见到这么清晰的素描,特別是圆脸、下巴留著鬍子,並且头皮上刚长出头髮的胖子,他的模样是最显著的特徵。 江建兵道:“我就瞧这人的眼神,绝对是刚劳改出来的!” 姚卫华点头:“绝对是,你这这傢伙的头髮,虽然长出来不少,但明显是监狱的剃头刀给刮过的,最多放出来不到一个月。” 江建兵仔细看著嫌犯二的素描,这人的下巴很尖,眼神和嫌犯一差不多,显得非常凶狠。 他的头髮倒是比较长,但一看,也像是被劳改过的罪犯。 在一线做久了的老刑警,单从你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你有没有被打击过,有没有受过改造。 这些人的眼神、神態是骗不了人的。 温墨当即道:“现在发生了三起命案,都是春节期间,性质恶劣,情节重大。 既然已经找到两名嫌犯的画像……” 杨锦文马上插话道:“四个人,犯案的是四个人。” 当即,杨锦文把今天查到的內容,以及两个孩子目击了案发全过程都说了一遍。 这事儿,江建兵是知道的,因为杨锦文早先通知过郑康。 郑康这会儿还在外面找尸体。 嫌犯的画像、受害人的身份、以及第三名被害人的情况等等,都需要梳理。 再说,四名凶手,这是团伙作案,涉及到黑社*会犯罪性质。 於是,当天晚上,城北分局又展开了一次案情分析会。 不管是城南分局、嘉兴分局的刑警、巡逻队、治安队的负责人,派出所的所长等人,全部被叫来,统筹安排工作。 再者,何金波带著监狱方面的负责人也来了。 一场会议下来,明確了好几个侦查方向。 首先,对近期一年以內,刑满释放人员的筛查,这次有了两名嫌犯的画像,就更好筛了,这是能最快出线索的侦查方向。 其次,便是通过社会上的地痞流氓,儘快锁定两名嫌犯藏身的地方,期望能最快速度抓到人。 再者,就是寻找被害者剩下的身体部位。一號和二號死者的脑袋,三號死者的躯干部位。 这个任务交给了各辖区的巡逻队和治安大队,郑康他们不再负责,另外,就是武警支队隨时待命,等待抓捕任务。 会后,杨锦文、猫子跟著何金波去到城郊的安南监狱。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监狱拿来的资料,摆满了整张桌子。 这把猫子嚇了一跳:“不是,一年以內的啊,怎么会这么多人?” 两名狱警嘆了一口气:“前些年,抓了一批犯流氓罪的,大多都是一年多、两年刑期,差不多也就今年释放,所以就多一点。” 杨锦文接过何金波递来的烟,道:“也不要局限於一年內释放的人员,近几年有犯下强坚罪、释放出狱的,也要对比看看。” 其中一个矮个子狱警,看向自己的负责人:“那我再去拿?” 对方点头:“统统拿过来。” 蔡婷叫苦道:“何队,能不能再找几个人来筛,就我们四个人,要筛到什么时候?” 何金波看向监狱方面的负责人,这货远远地坐著,翘著腿,拿著茶缸,正在哧溜喝水。 监狱隶属於司法部,和公安局不挨边。 所以,监狱的人想要鸟你,就鸟你,不鸟你,你也没办法。 何金波掏出自己中华香菸,垫著一张脸递过去:“谭主任,您看……” 谭定同抬起眼皮,没接烟,他瞥了一眼怀里抱著资料的下属。 “你去找一些人过来,帮著何支队他们筛。” “好。”下属应了一声。 何金波急忙道谢:“谭主任,谢谢啊。” 谭定同点点头,反而拿出自己的中华,递给何金波一支。 虽然隶属不同部门,但是万一哪天用的著对方呢? 不说別的,自己將来要是怎么著了,坐进审讯室里,对方也能稍稍优待。 人啊,多少都得为自己的后路著想。 何金波也明白他的意思,前些年就有一位高高在上、不把公安放在眼里的大老板。 犯了事儿进去后,才明白平日里瞧不起的派出所公安,都能把他治的服服帖帖,更何况审他的老刑警。 会议室里,何金波他们四个人,加上六个监狱的文员,十个人刷刷的翻看著资料,对比著两名嫌犯的画像。 两张画像就贴著白板上,用一盏灯照著的,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们的样子。 猫子一边比对,一边揉著酸痛的后脖颈。 “蔡婷,现在几点了?” 蔡婷看了看侧面墙上的掛钟:“凌晨四点三十分。” 猫子又问:“饿了吗?” “饿了。” “我也是。” 蔡婷白了他一眼:“你这么一说,我更饿了。” 猫子道:“来的太急,没带吃的,要是有一袋方便麵多好啊。” 蔡婷咂了咂嘴:“越说越饿。” 这时,桌子对面的监狱文员抬起来:“你们可以下楼去买啊,小卖部开著的。” 猫子问:“这会儿还开著?”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猫子留了一个心眼:“贵不?” “你拿证件去买。” 对方回答的极有情商,猫子会意。 监狱里有监狱的规定,这不用多说。 猫子徵求了何金波的意见,拿著钱包下楼。 再回来的时候,他怀里抱著一个纸箱,除了袋装的方便麵之外,还有健力宝饮料。 蔡婷站起身:“我和猫哥帮大家去泡麵。” 何金波瞪了猫子一眼:“你不知道买碗装的?袋装的,你拿什么来泡?” 猫子心里苦啊,小卖部的老板根本就不认他的证件。 一袋泡麵卖的比外面的市价贵好几倍。 一打听,小卖部老板是谁的谁,不敢惹的那种…… 除此之外,小卖部还卖散装的香菸,一根散装黄红梅的价钱,在外面能买半盒! (本章完) 第210章 太猖狂了!(求月票) 第210章 太猖狂了!(求月票) 用茶缸泡麵,是猫子想出来的主意。 没叉子,所以大家只能用嘴吸溜著麵条。 主要是现在是凌晨,谭定同也懒得吩咐人给他们搞后勤。 何金波把热乎乎的麵汤喝完,笑道:“別说,你们监狱的方便麵挺好吃的。” 谭定同拿不准他是在讽刺价钱贵,还是真心讚嘆,就没吱他的声。 杨锦文一边喝著汽水,一边翻阅资料,资料右上角是两寸的免冠照片,穿著白色条纹、蓝色囚服那种。 他看了一眼照片,再看向对面白板上贴著的嫌犯素描。 对不上之后,便把这份资料放到一边,继续看下一份。 猫子吃的太饱,身体一暖和,他就犯困。 他又不抽菸,所以时不时就闭一会儿眼,打个瞌睡。 隨即而来的就是何金波的巴掌,扇在他的后脑勺上。 “你小子敢偷懒,天亮之前,不把人给筛出来,老郑他们怎么去抓人?” 猫子缩了缩脖子:“这么找太麻烦了,现在不是说能输进电脑吗?以后要是在电脑上检索,几分钟就能把人给筛出来。” 杨锦文瞥了他一眼:“还要等几年。” 蔡婷眼都看了,她抬起头来问道:“几年后就可以了吗?” 杨锦文点头:“应该可以吧。” 猫子去洗了一把脸,回到座位上,把湿噠噠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翻出犯下强坚罪名的刑满释放人员。 连续翻了几份资料后,他的手停住了。 “鬍子……” 蔡婷坐在他的边上,听见后,问道:“你说什么?” “这个人没鬍子。” 蔡婷翻了一下白眼:“都没鬍子的……” 猫子站起身来:“我找到了,是这个人。” 他把资料拿在手上,看向白板上的嫌犯一。 “是他,是他,就是这个傢伙!” 熬了好几个小时,本来都很疲惫,听见这话,大傢伙精神一振,立即围拢过来。 何金波拿走猫子手里的资料,定睛一瞧:“还真是这个人。” 他把资料上的照片,拿去和素描旁边挨在一起,一比对。 杨锦文点头:“没错了!” 何金波把手里的资料一弹,放在桌面上,念道:“金超,现年36岁,90年夏天,因为犯下强坚罪入狱,並且还殴打被害人周秋菊,导致对方二级伤残,被判入狱七年。 本来是在97年夏天就能释放,但是他在狱中两次打架斗殴,加刑一年,98年1月20號出狱。” 杨锦文皱眉:“1月20號?这才出狱20天?” 何金波点头:“对,春节前放出来的。” 杨锦文看向谭定同:“谭主任,金超入狱期间,是住几號监室的?” 问完之后,他又向何金波道:“何队,我们留在这里继续查,您得去监狱,查查金超服刑期间,谁和他关係最好,在外面认识什么人? 留的地址是在哪里?他在服刑期间,和谁的关係最好?我们分两头查。” 何金波点头:“蔡婷是女孩,不方便去监舍,猫子你跟我去。” 嫌犯一的身份出来了,杨锦文和蔡婷抓紧时间,继续筛查。 天微微亮的时候。 何金波打来电话,告诉杨锦文一个名字。 陈震,98年一月份,因为抢劫罪刑满释放。 只要名字一出来,相比会议桌上的一大堆的资料,监狱里的好大哥们,更像是人形电脑。 谁犯了什么事儿,哪个好兄弟在外面的媳妇找了野男人,谁长了痔疮,他们比检察官和法院都还清楚。 杨锦文看向监狱的几个文员,喊道:“找陈震,抢劫罪入狱,今年1月刑满释放。” 不多时,蔡婷从一份资料里找了出来,拿去和白板上嫌犯二的素描一比对。 瘦子,单眼皮,下巴很尖,照片上的人和素描完全能对上。 杨锦文拿著金超的资料,走过去,再接过蔡婷手里关於陈震的资料,贴在白板上。 外面的冬日阳光微微透进来,照在他的脸上。 杨锦文目不转睛地盯著这两个人的脸。 隨后,他转身看向蔡婷:“打电话给市局、城北分局,通知所有人,现在可以大面积排查、地毯式搜索,把这两个人找出来。” 早上八点。 嘉兴区,红霞胡同11號。 柴涛接到市局电话后,带著嘉兴刑警大队的人,把眼前的二层小楼给围了起来。 蒋扒拉猫腰跑到围墙下面,低声道:“柴队,问过了,胡同里的住户说,金超1月20號这天,確实有回过家,但是几天后,就再也没见著他的人了。” “他家里什么情况?” “就老婆和孩子,孩子叫金武,今年十六岁,一直没上户口,所以也没读过书,在郊外的砖厂上夜班。 金超老婆是纺织厂的女工,叫刘雪梅,家里就母子俩。” 柴涛问:“这个时间,这对母子在家吗?” 蒋扒拉点头:“在的。” “敲门!” 蒋扒拉走到门前,围墙下面两队刑警,快速地靠近大门两侧。 “嘭,嘭……” 生锈的单扇铁门一阵摇晃。 蒋扒拉一脚就能把门踹开,但现在没必要,院子前后左右都被几十名刑警围了起来,没人能跑得掉。 “嘭,嘭……” 蒋扒拉继续敲了几下,不多时,院子里传来一个女声。 “外面是谁啊?” 柴涛回答道:“我们环卫工,你们这门前的垃圾不收拾的吗?堆放的四处都是!” 门內的女人喊道:“那不是我们家丟的啊,这胡同里都是乱丟垃圾的,是哪个杀千刀的把垃圾袋丟在我家门前……” 说著,铁门打开了。 蒋扒拉一手握枪,带著富云几个人快步往里面走,根本不搭理开门的女人。 女人愣了一下,然后就被进来的两个女公安给控制住了。 柴涛立即道:“你听著,我们是刑警队的,家里有几个人?” 女人咽下了一口唾沫:“我和我儿子。” 確定没第三个人,柴涛带人进了院子。 片刻后,还在睡觉的金武被蒋扒拉和富云从床上拽了起来。 院子的铁门也被关上了。 金武母子俩被带到堂屋,被刑警按在了两张小板凳上。 刘雪梅脸色苍白的问道:“公安同志,我老公是不是又犯事儿了?” 柴涛坐在她对面的椅子里,椅子要高出不少,把他的身体显得很高大。 “你叫刘雪梅?” “是。” “金超在哪儿?” “我不知道。” “你是他老婆,你会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他回来第二天就走了。” “去哪儿了?” “他没说。” 柴涛看了看坐在一边闷不吭声的金武,抬手指著刘雪梅,一字一句地道:“刘雪梅,我告诉你,金超犯了大案,你要是包庇他,你们家就完了!” 刘雪梅哭丧著脸:“公安同志,我真不知道,这个杀千刀的回来第二天下午,有一个男的骑著摩托车来找他,金超跟著这个人走了,我问他去哪儿,他也不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人在哪儿。” 柴涛看著她不像是撒谎,便把视线转到金武身上。 他只有十六岁,连学都没上过。 “金武,你知不知道你爸在哪儿?” 金武摇头:“我、我不晓得。” 柴涛抿了抿嘴,向蒋扒拉道:“把他们分开审,找一些人去胡同里问问,一定要问出金超的下落。” 蒋扒拉和富云点头。 嘉兴刑警大队的老帮菜们都知道要抓的什么人,犯下了什么案子。 如此恶劣的刑事大案,没人敢怠慢和拖后腿,或者是像以前那样,看城北分局的笑话。 与此同时。 城北区,燕子河上游、岸边的住宅巷內。 郑康领著刑警大队的人,从巷子口快步跑去。 江建兵边走边道:“老郑,柴涛刚打来电话,金超不在家,1月20號刑满释放后,他回了一趟家。 第二天下午,疑是陈震的男子骑著一辆摩托车,把金超接走后,就再也没见到他的人。” 郑康点头,这时,徐国良从巷子里跑来。 “老郑,周秋菊就住在前面,她是开小卖部的,但是小卖部捲帘门上,贴著一张纸条,上面说老家有事儿,回乡一段时间。” 郑康问:“周秋菊家里就她一个人?” 徐国良摇头:“不是,还有她老公,她五年前结的婚,老公和她是一个村子的,两个人没有孩子。” “他老公人呢?” “不知道,我们的人已经把小卖部围了起来。” 郑康点头,加快了脚步。 巷子里全是便衣刑警,小卖部捲帘门的门前站满了人。 郑康指了指门:“敲门!” 江建兵上前,用力敲著门。 “嘭,嘭……” 他敲了许久,但里面根本没人回应。 郑康吩咐道:“叫人开锁!” 两个便衣找来两个撬棍,伸进捲帘门下方,用力往上撬。 撬不开,徐国良找来几个跟偷儿打过交道的老帮菜,对方三下五除二,就把捲帘门的锁给暴力破坏了。 郑康蹲下身,握著捲帘门的下端,往上一推。 “哗啦啦……” 捲帘门升上去,江建兵带著人入內。 两分钟后,郑康还在货架上转悠的时候,江建兵表情严肃地跑出来,讲道:“死了,周秋菊和她老公都死了!” 郑康目光一凝,快步走进门口。 左侧是一条通道,有两道门,现在都打开著的。 对面那道门是一条向下的青石板台阶,通向燕子河的岸边, 郑康走到右侧的那道门,屋里立即涌出一股尸体腐烂的气味。 一具男性尸体躺在地上,侧身躺著的。 一具女性尸体的上半身趴在床上,膝盖跪著水泥地。 她什么衣服都没穿,脑袋同样不见了。 房间里的场景,触目惊心! (本章完) 第211章 全力追捕! 第211章 全力追捕! 早上八点三十分。 燕子沟小卖部整条胡同都拉起了警戒线,过路的老百姓只能绕路走。 仍有閒著没事的人,站在胡同上方的斜坡往下看。 毕竟还在春节期间,有的人还没上班,没事儿就想看看热闹。 瓜子是不缺的,於是,人手捧著一把瓜子,边嗑边议论。 “听说了吗?周秋菊一家人都死了。” “不是说过年回老家了吗?” “回个屁,年前就被人给杀了。” “你胡说吧?大过年的,瘮得慌。” “我还能骗你啊,这么多公安站在外面,你瞧瞧这架势,没死人,能来这么多人?还有那边,法医都来了,能有假?” 这人指了指斜下方的丰田海狮车,一个穿著白袍的年轻女法医,带人拎著金属勘察箱,正往小卖部的门口走去。 站在这人背后的一个矮个子,问道:“公安什么时候来的?” “一大早就来了。” “一大早?死的是谁啊?” 这人回头看了一眼矮个子,问道:“你不是住在这里的吧?” “哦,我表姐夫住在这里的,我过来串门的。” 矮个子说完后,看见斜坡下面,一个高个子正快步走著。 当对方刚要抬起头的时候,他往后退了一步,把脸遮住。 这时,杨锦文跟在温玲身后,看向站在上方的老百姓,这会儿,接近一百多人站在高处,俯瞰下面的小卖部。 巷子前后都被封了,斜坡上面也住著人家的,而且场坝很宽,过路的老百姓,都是从上面绕过去的。 见杨锦文看著这些人,派出所的两个公安向上面吼道:“喂,都別看了,赶紧走,没什么好看的。” 胆子小的立即就离开了,但有些不听话的,依旧站在原处,动也不动。 矮个子提著一个塑胶袋,跟著人群离开,边走他还边往下看上一眼。 当他走到斜坡上面,一处竹林边上,刚要骑著摩托车,往上去的时候。 肩膀一下就被握著了。 矮个子急忙转过身,便看见公安队伍中最高的那高个子年轻人,正紧紧地盯著他。 “你叫什么名字?” “你……” 杨锦文一把夺走他手里的钥匙,他想要伸手拿回来,手也突然被握著。 猫子问道:“问你呢,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田华。” “你是干什么的?” “我路过的啊。” “路过?你手里拿著什么东西?” “年糕,我从表姐夫家里拿的。” 猫子问道:“你认不认识下面小卖部的老板和老板娘?” “我……” 杨锦文眯著眼,换了一种问法:“你和周秋菊是什么关係?” 田华马上回答:“我跟她有什么关係,我跟她没关係!” “是吗?我看人就是你杀的。” 田华一下子急了:“人怎么会是我杀的呢,你们不能隨便抓我,就说我杀了人! 我实话和你们说吧,我是经常去小卖部买东西,只和廖凯说过话,我跟周秋菊根本不熟悉。” 杨锦文眯著眼:“你什么时候去的?” “年前去过一次,年初二也去过一次。” “你去干什么?” “我还能干啥?买东西啊。” “年三十晚上,周秋菊的小卖部不是开著的吗?” 田华摇头:“你开什么玩笑?腊月二十六门就关了,捲帘门上贴著纸条,说是回老家了。” 杨锦文点头,看向猫子:“先带过去,叫人详细问一遍。” 猫子点头:“好,交给我。” 杨锦文叫来几个公安,把人和摩托车都带去巷子里,接著,他回到场坝里。 看热闹的人还有很多,交头接耳的,说什么的都有。 杨锦文听了一阵子,叫来几个派出所的公安,当场给几个吹牛逼吹的最厉害的一些人做笔录。 他去到小卖部的时候,杨国昌、温墨、陆少华,以及各分局大小领导都来了。 眾人没心思寒暄,只是进去现场看了一眼,便退出来围成一圈。 几个领导互相点著烟,表情凝重。 不用说,这个案子不是简单的谋杀案,而是彻头彻底的暴力凶杀案,而且是连续性的杀人案,影响之坏,让在场所有人都倍感压力! 杨锦文进去里面的房间后,门口站著何金波、郑康等人。 何金波摇著头:“太他妈的不是人了!我去抽一支烟。” 郑康看了一眼杨锦文,开口道:“男的叫廖凯,女的就是被金超侵犯过,並导致他入狱的周秋菊。 两个人的脑袋都被砍了下来。” 杨锦文站在门口,看见痕检中队正在拍照。 两具尸体的照片拍好之后,温玲便带著张磊开始验尸。 周秋菊跪在床边的水泥地上,两只手和上半身都在床上。 她的脑袋不见了,並且一丝不掛。 床单被套上全是褐色的血跡,並且血水还往地上流淌,在她的身下凝固了一大滩血。 毫无疑问,她应该是上半身被按在床上,遭受了侵犯,死后,被金超等人砍下了…… 之所以是死后,是因为喷溅状的血很少。 分辨喷溅血很容易,拿著一盒红色的染料,往墙上或是地上用力拋洒,拋物线形成的血滴情况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周秋菊也是死后被砍下脑袋。 除此之外,她的老公廖凯躺在床的对面,双手被麻绳捆绑在身后,侧身躺著。 这种捆绑方式,不说痕检中队的人,就算是派出所的普通公安都很熟悉。 麻绳是绕过脖子,並且连同肩膀、小臂全部被绑在身后,等於是上半身完全无法动弹。 只要见过死刑犯执行的场面,都知道这种捆绑方法。 就算现在没查清楚凶手的身份,单从这个方面来看,作案的这些人都是有过前科的,被打击过的。 廖凯胸前是一大滩血跡,应该是被匕首捅刺过。 脑袋同样是不见了! 这会儿,屋子里充斥著腐烂的气息,单是判断周秋菊的尸体表面情况,死亡时间起码超过一周了。 杨锦文看了一阵子后,温墨走到门口,向里面喊话道:“温玲,老宋,进一步的勘验等稍后,初步的结果有了吗?” 温玲回答道:“死法虽然不同,不过能確定是同一伙人乾的。” 尸体是有的,温玲的说法就比较说服力,单从死者脖颈的断口判断,至少是八九不离十。 宋军是搞痕检的,短时间是难以確定指纹、脚印这些东西。 不过,他也是干了一辈子的刑侦,见过无数次案发现场。 这样的血腥场面,他也不是没见过,经验是非常丰富的。 同时,他也明白,市局领导现在马上就要结果,不可能等著他们慢慢勘察。 片刻后,小卖部门口,聚集了各分局的领导和一线刑警。 杨国昌问道:“情况弄清楚了吗?” 郑康先开口:“刚才我们去周围问过了,小卖部是在腊月二十七的早上就关门了……” 他拿出已经装在证物袋的纸条:“捲帘门上用胶布粘著纸条,手写的,上面写著:老家有事儿,回乡一段时间。 没写具体回来的时间,而且这字是手写的。 我们在小卖部找出了死者廖凯的帐本,笔跡对不上。” 温墨问道:“那就是说,周秋菊和廖凯是在腊月二十六晚上或者是深夜遇害的?” 杨锦文解释道:“腊月二十六,就是1月24號,金超是在1月20號出狱的。” 何金波道:“刚柴涛打来电话说,金超1月20號出狱,回家一趟,接著在第二天、就是1月21號下午,陈震骑摩托把他接走了。 也就是说,三天后,金超就找周秋菊和廖凯报復杀人。” 温墨问:“摩托车型號和牌照確定了吗?” “一辆钱江摩托车,摩托镜的支架上绑著红布,牌照没有吗,嘉兴刑警大队正联合巡逻队,搜查陈震的住处。” 温墨又问:“犯案是四个人,现在確定了两个主犯,还有两个人呢?身份搞清楚了吗?” 何金波摇头:“我在监狱里问过了,金超在服刑期间,就和陈震关係最好,两个人是同一监室的。 其他两个人的身份暂时不清楚,不过,金超在狱中和其他囚犯说过,只要他出狱,监狱里的囚犯,没有哪一个犯下的事情有他牛逼。” 杨国昌无声骂了一句脏话,大傢伙通过他的嘴型,能猜出他骂的是什么。 杨国昌右手挥舞著,乾脆骂出声来:“草他妈的!把人命当儿戏!我没见过那么猖狂的! 温墨,这个案子你牵头,联合全市所有警种大队,我通知上面,叫武警支队配合你们! 从此刻开始,全力抓捕金超和陈震等犯案人员,胆敢拒捕,死活不论,留下一个活口给我们交代案情就行!” 温墨点头,表情严肃。 这会儿,他看向杨锦文,后者马上会意:“搬运尸体需要人,我跟著温法医勘察现场。” 温玲明白,这是老爹在担心自己的安全。 她微微吐出一口气,开口道:“杨局……” 杨国昌情绪正激烈,马上道:“你说。” “郑队他们从涵洞里找出那颗女性头颅,我刚仔细看了,切口和周秋菊脖颈的断口对不上。 也就是说,那颗女性头颅不是周秋菊。” 如此一来,死者就增加到了五名,且都是被砍下了…… “草他妈的!” 杨国昌又骂了一句,向所有人喊道:“大家別愣著了,不管是派出所的,还是巡逻队,刑警大队的,全把枪给我配上。 我就要看看,敢公然跟我们对著干,他几斤几两!” (本章完) 第212章 熬夜蹲守! 第212章 熬夜蹲守! 小卖部这栋建筑的后面就是燕子河。 从大门进去,右侧房间內,温玲、张磊和痕检中队还在勘验尸体和现场。 拍照的声音咔嚓咔嚓响著。 从对面那道门出去,便是长长的青石板台阶。 门前的屋檐下,放著一个红色的大塑料盆,盆里搁著洗衣板,洗衣粉和刷子。 青石板台阶下去,是燕子河的岸边,往前走,河边有一块青石板,应该是周秋菊平日里洗衣服的地方。 杨锦文、猫子、蔡婷站在青石板的旁边,望著宽阔的燕子河。 此时正值冬季,枯水期,水流很慢,但是河面很宽,接近三十米。 猫子问道:“杨队,咱们真不去和他们一起抓人?” 这个问题,何金波走之前问过,毕竟他们是市局重案组的,遇到这么大的案子,就在案发现场待著,有点说不过去。 杨锦文眯著眼,换了一个话题:“周秋菊和廖凯的脑袋会不会在这河底?” 蔡婷点头:“有可能,案发现场就在上面,杀了人下来洗手,顺便把脑袋扔进河里。” 猫子打了一个冷颤:“这帮畜生到底是为什么啊?一般的犯案人,砍下被害者的头颅,是为了隱藏被害者身份,免得自己被抓,这伙人完全不是这样,真没把人当人看。” 蔡婷回答说:“这个金超报復心太强了,出狱就把周秋菊两口子给杀了,砍下两名被害者的头颅,完全是为了泄愤。” 杨锦文沉吟道:“1月20號出狱,1月24號就杀人……” 猫子以为他这是在感慨,便道:“这就是一个恶魔。” 蔡婷摇头:“杨队应该是想说,这是不是金超他们犯下的第一个案子。” 猫子道:“我觉得应该是。” 杨锦文点头。 隨后,台阶上面传来温玲的声音:“喂,我们这边好了,尸体马上运走。”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杨锦文点头,然后向蔡婷吩咐道:“你打电话给老姚,问问他查的怎么样了?要是没查到情况,叫他和齐斌马上过来这边。” 蔡婷没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他们回到小卖部,帮著温玲把两具尸体装车,然后运去殯仪馆。 隨后,温玲和宋军的痕检中队回到市局休息。 杨锦文带著猫子、蔡婷,再返回案发现场。 因为燕子沟的巷子里发生了命案,所以周边的住户,嚇得都不敢出门,早早就落了锁。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小卖部门前的警戒线並没有撤掉,捲帘门被拉了下来,上面交叉贴著两张封条,以免外人进去。 一般遇到命案现场,而且还是小卖部,一定会有派出所的公安看守的。 但今天晚上,小卖部门前一个公安都没有。 只是在巷子口和巷子的后面,各停著一台轿车。 除此之外,旁边的竹林里还停著一辆摩托车,都是加满了油的。 如果从空中俯瞰,燕子沟的巷子是隨著燕子河的高度,向下的一个居民区。 住的都是本地人,房屋低矮,紧挨在一起。 在巷子的上方是一大片竹林,再往上又是一大片居民区。 也就是说,这条巷子是直来直往的,大部分居民是住在上方的居民区。 有两条路去往市区,要么是从上面的公路走,要么从巷子里下来,沿著岸边的两车道去二桥。 桥一过,就是城北辖区的主干道。 平时,这片的居民要是走路或者骑摩托车、自行车,都会从巷子里路过,因为可以节约很多时间。 巷子口的轿车里。 姚卫华坐在方向盘后面,向坐在副驾驶的杨锦文问道:“杨队,金超会来吗?” 杨锦文头靠著椅背,半眯著眼:“不知道。” “誒,我在道上问了一圈,倒是有人见过陈震这个龟儿子,但是这几天,这傢伙都没出现。 金超这个混蛋,在道上名头不响,我琢磨著肯定是在劳改期间被狱霸欺负过,出来就想干一票大的。” 杨锦文拿出对讲机,向待在上方公路的蔡婷和齐斌问道:“蔡姐,你那边有情况吗?” 对讲机传来回音:“暂时没看见什么人。” 猫子的声音传来:“杨队,咱们得熬到什么时候?” 杨锦文没搭理他。 猫子这会儿正躲在斜坡旁边的竹林里,躺在摩托车上。 天气很冷,所以他披著一件军绿色大衣,架不住想要打瞌睡。 杨锦文眯著眼,看向黑漆漆的巷子,大脑飞快地转动著。 金超1月20號出狱,21號被同伙陈震接走,24號杀死周秋菊和廖凯,接著在几天后,也就是除夕这两天,杀死另外一人或者多人,被害者的头颅在涵洞里被找到。 接著,这四个人又在体育公园內杀死一男一女,犯罪手段可以说是残忍至极,他们杀人的整个过程,被两个少年目击。 这三起案子,涉嫌五个被害者,或许还不止! 可以看出,金超这伙人胆子越变越大。 他们杀害周秋菊和廖凯,至少还知道隱藏案发现场,把捲帘门拉下来,在门上贴著纸条,以免被人发现。 第二起案子,现在还不清楚死者是谁,案发现场在哪儿。 但第三起案子,金超这几个人完全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公共场合杀人,砍下被害者的头颅。 这等於是犯罪升级了! 可以想见,在金超等人的眼中,肯定会以为公安就那样,並不是非常牛逼,所以更加肆无忌惮。 杨锦文判断,周秋菊和廖凯的尸体被发现,周遭的住户都已经知道,这事儿肯定会传出去。 金超等人躲在哪里尚且不知,不过这个人胆子很大,可能会因为好奇,跑来第一次杀人的现场看看。 这个概率有多少?杨锦文没有去想,无论如何,至少要碰碰运气。 今天白天,安南市局组织的地毯搜索,从上午九点半开始,到现在还在持续,传回来的消息很多。 先是柴涛带领的嘉兴刑警大队,找到陈震的住处,他的家里人告知,他已经有半年没回过家。 从他的亲戚好友口中得知,陈震就在市內,有人见过他的。 这会儿,柴涛正带著人,在嘉兴区紧锣密鼓的搜查。 城南分局的严斌,也在辖区內搜索,態度比柴涛还要积极,因为城南刑警大队已经调查到,金超和陈震在城南辖区的一个饭馆吃过一次饭。 时间是在1月22號晚上,就他两个人。 吃完饭后,两个人没有骑著摩托车离开,而是步行离开。 市局判断,金超和陈震在城南辖区是有落脚点的。 於是,武警支队大部分人都被调去了城南,按照饭馆周围为半径,挨家挨户搜捕。 城北刑警大队的工作除了在自己辖区搜捕之外,何金波带著徐国良对这两个人的亲属好友开始梳理,找出另外两名同伙。 至於五名死者的头颅和躯干部位,已经暂停了搜索。 现在的工作中心就是先抓人,把人抓著了,撬开他们的嘴,自然而然就能找到被害者的身体部位。 凌晨过后,大傢伙已经熬不住了。 於是开始轮流休息,猫子是在斜坡的竹林里面,上下都有人盯著,所以他是可以休息的。 斜坡上面的公路上,蔡婷仰头睡著,由齐斌盯著前方的公路。 斜坡下面的巷子口,姚卫华打著瞌睡,由杨锦文负责盯梢。 时间缓缓过去,一整夜都没有可疑人出现。 天亮之后,巷子里开始出现早起的人,先是一群妇女从公路下来,端著洗衣盆,去河边洗衣服。 不过,她们是绕道走的,不敢从小卖部门前路过。 只有一个穿著红色毛衣的女人胆子大一些,向小卖部看了一会儿。 接著,开始出现自行车和摩托车,都是去市里閒逛的老百姓。 姚卫华打著哈欠:“杨队,行了吧?咱们该回去了。” 杨锦文一整夜都没睡,红著眼摇摇头:“再等一会儿。” “还等啥啊,现在全市追捕金超和陈震,他们怎么敢出现在这个地方?要是我的话,早就开始跑路了。 再说,金超要是出现,也是昨天出现,昨天没来,这之后就不会来了。” 这个道理杨锦文也懂,但他觉得多等一阵子,机会就多一些。 一直到上午十点,也没有可疑人员出现。 杨锦文只好通知蔡婷和猫子,先返回城北分局。 几个人刚要动身,杨锦文手包里的大哥大响起了。 郑康的声音传来:“锦文,你们在哪儿?” 杨锦文他们在案发现场蹲守,城北分局和市局是知道的。 听著师父焦急的声音,杨锦文马上回答道:“我们还在燕子沟!” “你们赶紧去羊角巷112號,柴涛查到陈震的小舅子,一个名叫白宇的人,是四名案犯之一,这人就住在你们上面的羊角巷,你赶紧带人去。” “好,明白。”杨锦文放下电话,拿起对讲机,通知蔡婷和猫子。 姚卫华把车直接开上了斜坡,隨后两辆车,加上猫子骑著的摩托车,快速地赶往羊角巷。 所谓羊角巷,是一条主路进去,分出两条岔路。 杨锦文他们赶到岔路口,便看见路边停著嘉兴分局的轿车。 车是很普通的黑色捷达车,车身没有任何標誌,但杨锦文认识他们的车牌。 姚卫华把车停下后,便看见一处红砖平房的门前,柴涛带著蒋扒拉几个人,正在门前鬼头鬼脑…… (本章完) 第213章 破门! 第213章 破门! 羊角巷112號。 杨锦文带人跑过时,首先看了一眼一人多高的院墙。 墙的下半截是青石板作为地基,上半截砌的红砖,用的不是水泥,而是黄色的黏土。 这种墙就不是很牢靠,一推就倒。 柴涛见他带著人来,赶紧招手。 杨锦文点头,已经拔出枪。 “柴队,什么情况?” 柴涛回答道:“白宇,道上混的小流氓,陈震的小舅子,嫌疑很大。” “怎么查到的?” 上次看见杨锦文,他还是城北分局的实习警员,几个月过去了,对方已经调到市局重案队,还担任了重案队的副队长。 柴涛多少有些唏嘘,蒋扒拉和富云调到嘉兴刑警大队,曾经给他详细讲过城南卫校女生被杀的案子,所以他对杨锦文的感官好了很多。 毕竟,在没立案的情况下,能把这个案子挖出来,还把凶手绳之以法,这份毅力和思维能力,一般的老刑警都是不具备的。 当即,他回答道:“1月20號,金超出狱,1月21號下午,陈震用摩托车接走他,这个摩托车就是白宇的。” 杨锦文问:“有嫌疑,但不確定这些案子跟他有没有关?” 柴涛拉点头:“对的。” “那就抓人!”杨锦文不再犹豫。 柴涛拉看了看他带来的几个人,加上自己这边的几个人,人数够了。 他低声吩咐:“把院墙后面围起来,別让人跑了,记住,对方没反抗,千万別先开枪,留个活口。” 眾人点头。 柴涛拉再道:“老蒋,老富,翻墙!” 两个人应了一声,跑向门两侧,一个助跑,快速地攀上墙头。 上半截红砖摇摇欲坠,但幸好没倒。 两个人先是看了一圈,见没人,便跳下去,一个人警戒,另一个人打开门栓。 门轻轻一开,杨锦文和柴涛拉等人快速入內。 院子很小,左侧搭建了一个鸡棚。 正门是关著的,留著一条缝。 柴涛是老侦查员,动作非常快,抢先的跑到门前。 他刚去,门一下打开。 一个男的抱著一岁多的孩子,出现在门口。 这人的眼神懵了,院子里的刑警,和他目光一交匯。 这人立即反应过来,骂了一句什么,把手里的孩子往柴涛跟前一丟,转身就跑进屋內。 时间很短,没人预料到他会这么做。 柴涛嚇了一跳,像是足球守门员那样,双手前伸,直愣愣地扑了过去。 “站住!” “別跑!” 一时间,蒋扒拉和富云齐声喊道。 杨锦文瞥了一眼戴著黄色毛线帽的孩子,柴涛给稳稳接住,脑袋还撞在了门柱上。 收回视线,杨锦文带著人直接冲了进去。 刚一进去,白宇手里握著一把一米长的砍刀,站在堂屋里。 他一边挥舞,一边喊道:“別过来!你们別过来!” 他越是这样激动,在眾人的眼里,他的嫌疑就越大。 杨锦文站在离他五米远的门口,冷冷盯著他。 “你叫白宇?” “我不是……你们找错人了!” “不管你是不是,先把刀放下!” “你们不要给哇哇叫,给我滚,滚出我的家。” 杨锦文眯了眯眼,抬起枪口。 见状,白宇的情绪更加激动,挥舞著砍刀。 “滚啊,没听见吗?给我滚!” “砰!” “砰!” 两声刺耳的枪响,在堂屋內响起。 白宇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左手捂著右手,血流不止。 一枪大腿,一枪手腕,片刻他就失去了战斗力。 姚卫华和猫子一拥而上。 姚卫华飞踹了一脚,一边踹,一边骂道:“黑社会啊,学人玩刀,你想杀谁?” 猫子和蒋扒拉把他的手反扭,给他戴上手銬。 完事后,蒋扒拉甩了甩沾在手上的血:“艹你妈的,那是你的孩子吧?连自己孩子的命不要了,你他妈的是个人吗?” 柴涛抱著孩子走来,孩子正在哇哇的哭著。 他把孩子交给唯一的女警蔡婷。 富云刚要去院子把门给关上,便看见一个穿著红色毛衣的女人站在门前,手里捧著、抵在腰上的洗衣盆。 见到院子的情况,女人嚇得洗衣盆掉在了地上。 杨锦文在门口一瞧,目光一凝,向富云喊道:“把人带进来!” 他清楚的记得,早上天刚亮的时候,就是这个女人跟著一群妇女去河边洗衣服,就她一直盯著小卖部的情况。 女人惊疑:“你们……” 当她看见蔡婷手里抱著的孩子,一下子喊了出来:“我的娃,把娃给我!把娃还给我!” 富云和齐斌立即將她架住,隨后把人拖进来。 富云道:“別喊,我们是市刑警队的,查个案子,一会儿就把娃给你。” 猫子一听他的话,敢情不止是城北刑警队爱冒充市刑警支队,嘉兴刑警队也爱扯虎皮、拉大旗。 隨后,一男一女,一个在堂屋,一个在院子里,分开审。 白宇被按在长条凳上,腿上血流不止。 五四手枪的子弹不是盖的,他满脸都是汗水,眼神恶狠狠的。 柴涛走到他的跟前,问道:“能不能聊?” 白宇不吱声,蒋扒拉直接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 “问你话呢!” 白宇依旧是不回答。 杨锦文站在女人跟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李妮儿。” “屋里那人是谁?” “我,我老公。” “他叫什么名字?” “白宇。” “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他吗?” 女人眼神闪烁了几下,眨了眨眼,摇头。 姚卫华插了一句:“李妮儿,我奉劝你,你要老实回答,別把自己和孩子给毁了,知道吗?没你的事儿,我们不会胡乱抓人。” 女人看向站在远处的蔡婷,蔡婷抱著那孩子,孩子本来已经被安抚住,但她轻轻的捏了一下孩子的屁股蛋子。 孩子適时的哭了起来,双手向李妮儿伸去,想要妈妈抱。 李妮儿站起身,却立即被齐斌和姚卫华按住肩膀。 “你不交代,那就只能关去看守所了,你最好想清楚。” 李妮儿咬了咬牙,点点头。 “我说。” 杨锦文问:“好,告诉我,白宇犯了什么事儿?” “杀,杀人。” “杀的谁?” “坡下的周秋菊和廖凯。” “什么时候的事情?” “年前,腊月二十六。” “除了他,还有谁?” “还有我老公的姐夫,陈震,以及他带来的三个人。” “说名字!” “金超,其他两个男的,我只知道姓杜,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老公喊他们大杜和小杜。” 听见这话,眾人目光一凝,原本的四个人犯案,一下子变成了五个人! 院子里的谈话,堂屋內的白宇是能听见的。 他本来要破口大骂,但是下巴却是被蒋扒拉给捏住的。 见到老婆把自己供出来,他身体剧烈的摇晃著。 富云又是一巴掌扇过去:“你给我放老实点!” 之前不確定他有没有犯案,还稍微悠著点,现在白宇老婆都供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柴涛等人恨不得立即撬开他的嘴,捣碎他的牙齿,让他把其他几个人给供出来。 院子里,李妮儿讲述道:“腊月二十六那天下午,我老公叫我买点菜,说他姐夫要带几个朋友来。 大概是晚上七点多的时候,陈震带著人来了,骑了两辆摩托车。 其中一辆摩托车,还是我们家的,陈震说借一阵子,这一借就是大半年,他一直在用。 他们就在这院子里喝酒,一直在说监狱里的事情。 陈震坐过牢,刚放出来一年,那个金超我认识,也是刚放出来几天。 那时我还小,我不知道他犯的什么事儿,后来从我老公那里才晓得,他是把坡下的开小卖部的周秋菊给强坚了。 还打了她,打的很重。 腊月二十六的那天晚上,金超说起这事儿,心里就不痛快,说要报復,他觉得自己判的太重了,坐了七年牢很冤枉。 我老公的姐夫陈震也说自己冤枉,然后那两个大杜和小杜,也都在旁边起鬨。 到深夜十点的时候,我熬不住,就带著孩子去里屋睡了。 凌晨过后,我也不知道是几点钟,我被他们吵醒,披著衣服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他们几个人坐在院子里聊天。 声音很小,似乎很怕別人听见。 我老公叫我滚进屋,我就进去了,不过我看见金超和陈震身上都是血,而且他们很兴奋,看我那眼神就很不对劲。 我回屋之后,不到一个多小时,摩托车响了,他们就走了。 我老公洗了澡,进屋给我说,今天晚上的事情,谁都不要说,不要乱讲。 直到昨天早上,街坊邻居说周秋菊和廖凯被杀了,我才晓得,肯定是金超他们干的。 大傢伙都去看热闹,我不敢去,我心里害怕。 昨天晚上的时候,我老公叫我今天早上去看看,看公安还有没有在调查,我就急了,我就问他,周秋菊和廖凯是不是你们杀的? 我老公说,你別管,还说主犯是金超和姐夫,只要他们不被抓,就没人查在他的头上……” (本章完) 第214章 捡枪! 第214章 捡枪! “白宇,我再问你一遍,你能不能撂?还是想把罪名自己一个人扛?” 柴涛死死地盯著他,白宇年龄不大,也就是二十三四岁。 “我老婆胡说的,我不认识金超……” 蒋扒拉笑了:“你连你姐夫陈震也不认识了?你姐多伤心啊。” 这时候,杨锦文走进堂屋。 白宇瞥了他一眼,赶紧把目光撇向一边。 不管是谁,都有害怕的人。 杨锦文二话不说,向他开了两枪,这就给了他一个信息,这人非常狠! 杨锦文道:“白宇,你老婆李妮儿已经全部交代了,她说腊月二十六的深夜,周秋菊和廖凯一家人被杀,这之后,你一直待在家里,连过年走亲戚串门都没去,是不是?” 白宇抿了抿嘴,没吱声。 杨锦文继续道:“你们五个人,你年龄应该是最小吧?我相信最先动手杀人的可能不是你,但你要是不讲,这个案子只能由你来顶?你顶不顶的住?” “你没出门,你应该不知道,金超和陈震在外面又杀了人,还把人的脑袋给砍下来,不单单是周秋菊和廖凯被杀。 所以,你想要扛,就把后面几个案子都给我们扛了,省的我们再去抓人!” 白宇咬著牙,冷汗直冒,主要是伤口疼的厉害。 他抬起头来,开口道:“疼。” 杨锦文冷冷地盯著他:“別给我说疼,周秋菊和廖凯被你那么残忍的杀死,连脑袋都给砍了下来,他们不疼?” 蒋扒拉跟著道:“小子,別硬扛,快交代吧,交代了马上就把你送去医院,你要是不交代,你不痛快,我们也不痛快,你说是吧?” “我……” 柴涛插话道:“小子,我告诉你,我们不是奔著你来的,想要抓的也不是你,你不交代,我们也没办法交代,道理你要懂。 你要是被带去看守所了,你想要说话,就没人听了。 你这种情况,我们经常遇到,叫他说他不说,审判的时候,也不想讲,等执行的文件一下来,想要交代,也没机会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白宇听见这话,重重一点头:“我……我说。” “好,除了金超和陈震之外,其他两个人叫什么名字?” “杜洋,杜江。” “他们是什么关係?” “两兄弟。” “这四个人现在藏在哪儿?”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白宇想了想,又道:“我真不知道,我姐夫住哪里,我是知道的。” 柴涛点头:“你说个地址。” “城南区,桥头小区3栋602號。” 柴涛眯著眼,陈震的亲属好友,他昨天梳理了一遍。 陈震的家庭地址不在这儿,而且嘉兴刑警大队也控制住了陈震的老婆和父母,审了许久,家里人也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杨锦文问:“他为什么会在那里?” “这是他情妇的房子。” “你没撒谎?” “我没撒谎。” “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 “周秋菊和廖凯的人头在哪儿?” 听见这个,白宇瞳孔一缩:“金超把他们的脑袋装进一个黑色旅行包里,压了几块大石头,从厕所的窗户丟进了燕子河。” 杨锦文知道厕所的位置,刚好是挨著燕子河这边的。 对於周秋菊和廖凯被杀的细节,还有许多问题需要审,但现在没这个时间,再说,白宇开了口,就不会再硬扛。 老刑警都很清楚,犯案人一旦开口,那是剎不住的。 如果把对方先晾一晾,等他想清楚利害关係,不用审,他自己就会大呼小叫的要坦白检举。 当即,白宇一家子被带走,由齐斌、蔡婷和后续赶来的公安押送回局里。 接著,杨锦文通知了温墨、何金波、郑康等人。 半个小时后,杨锦文和柴涛等人到了地方之后,便看见桥头小区的马路上停了许多车。 小区外围全部被穿著便衣的公安给封锁起来。 要不是自己人,不一定能发现他们的身份。 不管是市局、城北、城南和嘉兴分局的人全部赶来。 这还是杨锦文和猫子从警以来,头一次看见三个辖区刑警大队联合抓捕的场面。 桥头小区面向南面的马路,是大门,在东面也有一个出入口。 小区不大,就十来栋楼房,东面就是燕子河,斜过去就是通往城北辖区的大桥。 小区外面有一家邮政银行,半年前的入室盗窃杀人案,廖国华带著蒋扒拉和富云,在这边蹲过点。 此时,温墨、严斌和郑康等人全部待在银行內。 杨锦文和柴涛他们进去后,便看见几个人正商量著什么。 温墨问道:“门卫室问过了吗?” 严斌点头:“刚问过,是有一个名叫徐青青的人住在3栋602號房。 我们拿陈震和金超的照片,给两个门卫看过,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两个年轻人都在小区里出现过。” 温墨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上午十点多。 因为是春节期间,小区里的人很多,还有孩子在玩炮仗。 几秒钟的静默,大傢伙都眼巴巴的盯著温墨。 现在查到了这伙杀人犯的住处,马上就要展开抓捕。 案子发生在城北辖区,金超和陈震的身份是杨锦文找出来的,关於两个人的住处,是嘉兴刑警大队柴涛查到的,抓捕的辖区是在城南。 由此,温墨很难决定把抓捕任务交给谁。 但时间不等人,温墨乾脆让几个刑警大队一起上。 “老郑,严斌,柴涛,你们各找一些身高力壮的同志,一起上,市局重案队的殿后。 千万记住了,我们现在不清楚房间里有几个人,刀肯定是有的,有没有枪,我们暂且不清楚,所以一定要小心。” “明白。”眾人起身应道。 隨后,他们各自挑选了一些人,人数二十来个,直奔抓捕地点。 郑康点的都是跟他很有默契的老帮菜,譬如江建兵、徐国良等人。 柴涛也是如此,带著蒋扒拉和富云。 都是一些经验老道、下手又准又狠的老刑警。 但严斌挑选的人都是年轻刑警,几个人的身高都是一米八几,身高体壮的,一个人能顶住两三个人。 三栋的位置是在后面,他们分成三组人,各自绕过小区的前面两栋楼,有的人手里提著塑胶袋,要是有男女便衣一起的话,还手牵著手,避免从楼下看见他们的踪跡。 三组人匯合到三栋楼下的时候。 郑康首当其衝,进了楼,接著便是严斌和柴涛的人。 杨锦文、姚卫华和猫子殿后。 整层楼只有六层,六楼是顶层。 为了防止这伙杀人犯中狗急跳墙,楼下也有人守著。 郑康他们一上去,便叫两个人先把天台给守住。 走廊进去,就是601號房,再过去就是陈震情妇徐青青的家。 所有人都把脚步放低了,以免屋內的人察觉到。 杨锦文和猫子是在最后边,手里提著枪,击锤都已经打开。 郑康、严斌和柴涛三个人用手势比划了几下,来自城南刑警大队的一个刑警,身高一米九,脑袋快接近天板了。 他退后了两步,盯著房门,一个助跑过去,用著肩膀猛地往前一撞! 九十年代的房门,门后要不是插著插销,就是那种弹簧舌勾住的门锁,非常容易撞开。 隨著“嘭”的一声,门一下子被撞开。 郑康几个人提著枪,猛地衝进去。 “站住!” “按住他!” “別动!” “屋里的人出来!” “艹你妈,还敢反抗,踹他的脑袋!” 一时间,屋里鸡飞狗跳,喊声四起。 二十几个人衝进去,杨锦文和猫子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所以只好站在门口。 他俩看见沙发上躺著两个人,被城南分局几个壮汉给提起来,按在了地上。 这两个人一声不吭,个子都很矮小。 右侧的臥室里,传来郑康的喊声:“陈震,你放老实点,你要是敢反抗,別怪我们不客气。” 接著,又是女人传来的尖叫声。 柴涛提著枪出来,喊道:“一,二,三,四,四个人,金超不在这里!” 紧接著,手里没拿到人的刑警,跑去卫生间、厨房、另一间臥室找人。 房间的面积不大,人数太多,人挤人的,且场面很混乱。 城南分局的四个壮汉把客厅这两个人提起来,给戴上銬子,但打的是前銬。 “蹲下,蹲在墙角!双手放在头上!” 这时候,站在门口的杨锦文退后一步,往楼道看了一眼,看见温墨和何金波正上楼来。 他收回视线,再看向门里的时候。 嫌犯之一,趁著城南刑警大队一个壮汉转身的时候,快速地伸出手,从这名刑警的背后抽出了手枪。 击锤一掰,他瞄都没瞄,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子弹贯穿这名刑警的侧腰。 “砰!” 第二枪响了起来! 大傢伙嚇了一跳,正在搜查的二十几个刑警下意识地蹲下身,胆战心惊地望向客厅,纷纷举起枪,寻找开枪的方位。 “砰!砰!” 只见杨锦文紧握著五四手枪,对著开枪的这名歹徒连开了三枪。 第二枪就是他开的,直接击中抢枪这名歹徒的脑袋。 对方脑袋一甩,背靠墙壁滑了下来。 这还不说,杨锦文直接朝著他的脑袋又开一枪。 这人抢来的手枪丟在地上,另一名蹲在墙角的歹徒,想要捡枪,第三枪就落在了他的脚跟前。 “別他妈的动!” “叫你別他妈的动!!” (本章完) 第215章 外逃! 第215章 外逃! 枪声一响,哪些人经验丰富一下就看出来了。 首先就是郑康一脚把掉在地上的五四式给踹走,接著,蒋扒拉和徐国良一拥而上,死死地把想要捡枪的人给按住。 屋里二十来个刑警,只有老帮菜们有反应。 严斌叫来的几个壮汉,虽然身高体壮、虎背熊腰,一个人能顶住好几个人,但是在危急关头,他们在现场至少愣了十几秒。 包括吃枪子的壮汉,挨了一枪,还用手摸了一下侧腰,见到血,他又愣了片刻。 要不是杨锦文出手果断,再加上壮汉运气好,就这点这时间,早就躺在地上了。 “妈的,敢开枪!” “找死啊你!”徐国良一边制伏对方,一边吼道。 “混蛋,钥匙!钥匙给我!” 严斌向壮汉喊道,后者哆哆嗦嗦的把手銬钥匙递给他。 他解开歹徒的手銬,蒋扒拉和徐国良把歹徒的双手往后一掰,能清楚的听见骨折的声音。 蒋扒拉接过递来的手銬,速度极快地为之打上背靠。 枪声响的时候,温墨和何金波已经走到了门口。 往里面一瞧,被击毙的那名歹徒瘫坐在墙根,双腿伸直,肩膀耷拉,脑袋垂下一边。 他口腔的位置裂开了一个大洞,子弹从上嘴唇贯穿,在脑后溅出一片血雾,喷在了白色的墙上。 鲜血猩红,还缓缓地从墙上往下流淌! 严斌看向站在茶几前几个壮汉,怒骂道:“没教过你们,是吧?没抓过过人?打背銬,打背銬,说了多少遍?你们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他指著站在门口的杨锦文:“要不是人家杨队,你们几个,今天还能活著?” 受伤的壮汉心有余悸,看了看杨锦文,投来感激的眼神。 严斌个子不高,一直在骂著。 “刑警队出任务,隨时都会丟命,行动前,说了要小心!要小心!你们不听!你,暂停一切职务,回去等著处理。 你们几个当中,谁给歹徒上的銬,自己交代!” 温墨走进屋里,抬了抬手:“好了,这个事儿,回去再说。” 严斌狠狠瞪了一眼眼前几个人,喊道:“滚出去!马上滚出去,好好给我反省。” 几个壮汉出去后,严斌拿出手帕,把掉在地上警用配枪捡起来,递给队里的下属。 这会儿,场面平静了下来,大家仔细瞧了瞧已经被击毙的歹徒,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杨锦文。 严斌走过去,开口道:“谢谢啊,杨队。” 杨锦文摆摆手:“我也衝动了,把人打死了。” 严斌点点头,心里想著,幸好你把他打死了,只要这小子还有余力,多开一枪,结局都不一样。 温墨冷著脸,问道:“说下情况。” 郑康回答道:“房间里一共四个人,三男一女,陈震和他情妇在臥室里,老柴他们控制住的……” 他看了看墙角的尸体、以及蹲在尸体旁边的歹徒,接著道:“还有就是这两个人……” “把人带出来。” 紧接著,陈震和一个涂著鲜艷口红的女人被架了出来。 为了让他们在视线之內,便让他们一併蹲在墙角。 女人看了一眼尸体,被嚇得喊出声来:“啊……” 柴涛吼道:“喊什么喊!” 郑康道:“別装死,抬起头来!” 三男一女,现在死了一个,只剩下两男一女。 两个男的抬起头,那女的披散著头髮,怎么都不愿意仰起脸。 温墨开口:“叫什么名字?” 没人吱声。 柴涛直接就动手了,他和江建兵过去,一人拽起一颗脑袋。 “问你们话呢,叫什么名字?” “陈……陈震。” “杜江。” “死的这个人呢?” 杜江瞥了一眼尸体,舔了舔嘴唇,回答道:“杜洋。” “你和他什么关係?” “他是我哥。” “亲哥,还是堂哥,说清楚!” “亲哥哥。” “知道为什么抓你们吗?” 杜江不吱声了,陈震想要低头,被江建兵抓著头髮,狠狠地提了起来。 “我告诉你们,我们不想问第二遍,问什么答什么,这个场面,你们也看见了,不是因为什么小事儿抓你们!” 杜江看了看旁边蹲著的陈震,而后回答道:“杀……杀人。” 柴涛指著他的鼻子:“有你这句话就行!再问你,金超在哪里?” “出去了。” “去哪儿了?” “昨天晚上出去的,说是去洗头。” “洗头?” “是。” “哪一间髮廊?” “我不清楚。” 郑康指著陈震:“你呢,你知不知道金超在哪间髮廊?” 陈震摇头:“就说出去洗头,其他的没说。” 杨锦文走来,问道:“洗头还是剪头?” “就说的洗头。” “昨天晚上几点离开的?” “晚上十点。” “有没有说什么回来?” “他没说。” “走之前,他有没有带东西?” “提了一个军绿色的挎包。” “他身上有没有带枪?” 陈震不说话了。 但一旁的杜江回答道:“有的。” “有什么?” “他有一把锯断的短管猎枪。” “哪里来的?” “我哥给他的。” “几发子弹?” “十来发。” “你哥的枪是从哪里来的?” “他自己造的。” 杨锦文再问:“知不知道公安在找你们?” 杜江回答道:“知道。” “知道,你们不跑?” “是想跑,但是没钱。” 杨锦文看了看陈震,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就一条,告诉我们金超在哪儿,说出他的下落,算立功一次。 如果想要顽固抵抗,你们知道后果。” 杜江马上道:“我真不知道。” “陈震,你呢?你怎么说?” 陈震摇头:“他就说出去洗头,別的没多说。” 江建兵狠狠踹了一下他的腿,陈震本来是蹲著的,这一踹,就给跪在地上了。 江建兵吼道:“你敢撒谎!他洗个头还带枪?” 温墨背著手,冷冷地道:“给你们五分钟,撬开他的嘴!” 眾人点头。 严斌想了想,把外面几个壮汉叫进来,换他们来审。 一帮有资歷的老刑警先出去。 走廊里,大家点起了香菸。 何金波道:“这个金超,十有八九是跑了。” 杨锦文点头:“应该是换装跑了。” 郑康道:“我记得金超是络腮鬍?” 杨锦文頷首:“可能把鬍子也剃了。” 温墨背著手,微眯著眼:“金超是主犯,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温墨抽了一口烟,接著道:“咱们不能把时间耗在这儿,老郑,你带人先去周边的髮廊搜,看能不能找出金超的行踪。 老何,武警支队的人就在外面,你去找他们的支队长,立即赶往火车站、汽车站,看金超有没有外逃。 不管有没有外逃,先把国道和公路给我封了! 老柴,你叫一些人,把金超的家里人给控制住,金超要外逃,也许会联繫他们。” “好。”眾人把菸头丟了,想要去执行任务。 温墨道:“先別走,等五分钟!” 他看了看手錶,时间才过去三分钟。 时间一过,严斌准时的把房门打开,搓了搓手。 “温局,问出来了。” 眾人立即涌过去。 严斌道:“金超確实是跑了,陈震供述,他们知道我们在找他们,昨天晚上,金超就提议外逃。 大杜、小杜和陈震不想走,就留了下来,准备今天晚上回乡躲一段时间,金超一个人挎著包,拿著枪走的。” “金超准备外逃去哪里?” “就说北上,具体地点没说。” “北上?”温墨沉吟道。 杨锦文马上道:“昨天晚上十点,汽车站、火车站停运,金超要跑的话,只能等今天早上。 他要是选择其他外逃方式,要么是自己开车走,要么是坐计程车……” “又或者是摩托车,陈震那辆摩托车呢?” 一听到这个,严斌又进了屋。 片刻后,他出来,开口道:“陈震把摩托车钥匙交给了金超,摩托车就停在小区楼下的。” 眾人下楼查看,停摩托车的地方,早就没了这辆摩托车。 温墨抿了抿嘴:“查,查这辆摩托车的去向!” 何金波为难道:“温局,这辆摩托车没有牌照,不太好查。” “不好查也得查!赶紧的,別耽误时间!连杀五人,要是让金超外逃,我们上哪里去找人?” 温墨脸色铁青,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大家不敢再多说,急急忙忙地去召集人手。 而在五十公里外的大雁市,一辆摩托车快速地行驶在公路上,尘土飞扬,模糊了他的身影。 摩托车镜子支架上绑著两条红布,骑车的人看了看红布之后,把车停在路边,然后解开红布,丟在路面上。 他刚要继续往前走,想了想后,又下车去把红布捡起来,揣进口袋里。 下午时分,等过了大雁市的地界,他来到一个叫板场镇的地方。 这个地方已经是川省的地界了。 他把摩托车停在一家麵馆外面,挎著包进去吃麵。 从老板口中,他得知今天刚好是赶集的日子。 还有不少乡下来的老百姓,准备卖完农產品,走路回乡。 他吃著面,左右看了看,突然便瞧见门外面,一个背著背篓的乡下人,佝僂著背,正往前走。 这个人圆脸、单眼皮、嘴唇很薄。 金超连面都没吃,赶紧结帐,走出去骑上摩托车,缓缓地跟在这人的身后…… (本章完) 第216章 招供! 第216章 招供! 夜里。 市局的会议室。 经过一天的搜捕和侦查,消息汇总了回来。 郑康道:“昨天晚上十点半,金超离开桥头小区,去了一家名叫‘都市丽人’的发廊。 发廊的老板供述,金超不是去剪头发的,而是去买假发的,除此之外,他还刮了胡子。 我们在发廊周边问过,发廊后面一栋住宅里,几户居民晒在外面的衣服也丢了,金超确实是换装外逃了。” 何金波接话道:“汽车站、火车站没查到外逃的迹象,应该是骑着摩托车跑了。” 柴涛道:“我们在公路和国道设卡排查了一整天,也没找到人。” 杨国昌捏着拳头,在会议桌上用力一锤。 会议室里的众人默不作声。 沉默片刻之后,温墨低声道:“杨局,现在要紧的是,向周边市局发出协查通告。 另外,抓住的这四名犯人得赶紧审,审出结果,通知省厅,让省厅、或者是部委发出通缉令。” 杨国昌靠着椅背,重重叹息一声,张开手指:“五条人命,让主犯给跑了,我们怎么向上面交代?怎么向人民交代?” 温墨点点头:“我们工作确实没做到位,我第一个做检讨。” 杨国昌摆手:“不是你们一线侦查员的问题,而是各辖区派出所、巡逻大队、治安大队的问题!” 一听到这个,负责自己辖区的分局领导和派出所领导,眼神都很复杂。 杨国昌继续道:“金超等人1月20号出狱,24号就犯案,这才出来四天。刑满释放人员,为什么监督不到位? 监狱把他放归社会,交给谁?是我们! 金超的户籍在哪儿?是谁负责? 还有,24号晚上,金超等人犯下的第一个案子,我们二月五号才发现!燕子沟这个辖区,是谁负责? 除此之外,还有第二起案子,女性死者脑袋抛尸在涵洞里,是谁的辖区? 只要我们早点发现,能让金超跑了? 我看啊,咱们下面的人得好好整顿整顿! 别的不说,严斌,你那几个进行抓捕的人,市局一定要严肃处理!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差点把命都丢了,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 严斌垂下头来:“我们听从领导安排。” “你也写一份检讨上来。” “是。” 杨国昌顿了顿,再次开口:“你们现在就去审,看能不能找出金超的下落!找不出来,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散会之后,各刑警大队一窝蜂的涌进了市局审讯室。 此时,陈震已经在审讯室坐了八九个小时。 期间,没吃饭没喝水,也没上厕所,同样没人给他讲话。 审讯室的门打开之后,他看见一个高个子刑警迈了进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稍微佝偻着背的老刑警。 他以为就这两个人,但接着,又涌进来不少人。 这些人他都见过,全都是抓捕他的公安。 且个个手段厉害,虎视眈眈的。 郑康落座后,直接就道:“陈震,咱们不玩虚的,你就给我一句话,能不能配合?” 陈震望了一眼严斌,缩了缩头,回答道:“我交代。” “那好,我问你,金超外逃去了哪里?” “他就说要北上。” “北上有好几个城市,到底是哪一个?” “我真不知道。” “如果让你想的话,你觉得他会去哪里?” “桶川市?” “为什么会去这里?” “我说不上来。” “金超在北边认识谁?” “我不知道。” “金超是你大哥,你俩在监狱里穿一条裤子,关系好到一起杀人,你给我说你不知道?” “我说的是实话!” 郑康、何金波和柴涛几个人使尽了手段,连续性的逼问,不管是陈震、杜江、或者是杜震的情妇、以及之前抓捕的白宇,都不知道金超逃去了哪里。 于是,审讯开始下一个阶段,交代案情。 陈震差不多给熬废了,而且他还是有前科的犯案人员,都快顶不住了,何况杜江和白宇。 当即,这些人都把案子的细节给吐出来了。 陈震道:“在监狱的时候,金超就想报复周秋菊,因为他强坚周秋菊,被对方报了警,坐了七年牢,他觉得处罚得太重了。 在劳改的时候,他就多次说要杀了周秋菊。 我起初以为他开玩笑的,没想到20号出来,就马上联系我,让我跟他一起干。 我也同意了,我有案底,想要重新做人,但是找不到事情做,日子过得很难。 至于杜洋和杜江、还有我小舅子白宇,都是我们的小兄弟,也一起干了。 杀周秋菊和廖凯,是在24号晚上,我们去白宇的家里喝酒。 喝到晚上的时候,都喝醉了,一时冲动,就跟着金超去到小卖部。 当时,是我小舅子敲的门,他和廖凯很熟悉,听见他的声儿,廖凯就把卷帘门拉上去,放我们进去。 进去后,我们就把廖凯给绑了,拖进里屋……” “杜洋和杜江按住周秋菊……她老公就在旁边喊,哭着求我们…… 完事之后,最先被杀的就是廖凯,金超动的手。 杀完他之后,金超又把周秋菊勒死,就用斧头砍了…… 砍下他们的脑袋……” 杨锦文冷着脸:“杀人不说,为什么要砍下他们的……” 陈震抿了抿嘴,不吱声。 何金波走过去,指着他的鼻子:“回答问题!为什么?” “因为……” “说!” “金超说,公安能从周秋菊口腔里检测出我们的身份来……” 这句话饶是资历很老的刑警,也是被震惊的五雷轰顶! 郑康问:“他们的头颅扔在哪儿了?” “厕所外面的窗户,下面是燕子河,金超用一个旅行袋装着的,还放了几块石头进去。” “卷帘门上贴着的纸条是谁写的?” “我写的。” “体育公路通往城南区、公路边上有一个涵洞,里面的丢的女性头颅,你们是在哪儿杀的人?” “就山坡的林子里。” “这女的叫什么名字?” 陈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 “除夕头一天晚上,我和金超骑摩托车路过的时候,遇到一个女的。 她是从城南的百货商场下班,骑自行车回家,我们就跟着她,过桥之后,我们就把她拦住了。 然后,我们就下车,把这女人拖进林子里……” “就金超和你?其他人没参与?” 陈震摇头:“没有。” “尸体埋在哪里了?” “桥头过去一公里,右侧的山坡里,我们走的时候,用树枝和荒草盖住的。” “二月二号,正月初六,体育公园,你们杀的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当天中午喝了酒,就在我情妇的屋里,喝到下午三点多,然后我们就骑着摩托车出去逛一逛。 那天下雪嘛,就想出去看看雪。 杜洋想要上厕所,刚好就在体育公园旁边,我们就停车下去,去找厕所。 就碰见了那一男一女,因为喝了酒,胆子大,再加上尿急,尿一涨,情绪就上头了。 金超看着那女的长的很漂亮,像是读过书的,就出言调戏。 那男的就和我们撕打起来,杜洋就拿出刀,捅了那男的。 女的就被我们拖去厕所…… 那女的喊叫的很厉害,不过那时候,公园里没多少人……” 杨锦文脑海里突然想起,趴在公厕后山雪堆里的两个少年。 他问道:“具体的细节说一下。” 陈震点点头,把如何实施侵犯,如何殴打,以及如何杀死女被害者,以及砍下脑袋等问题做了详细的供述。 下手的依旧是金超。 杨锦文又问:“砍了被害者的脑袋不说,为什么要割掉……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陈震眼里闪过一丝惶恐,他回避着众人的视线,低头道:“这个不是我干的,是金超干的,他说没见过那么好看的……” “你们把两名被害者的脑袋和其身体部位带走,丢去哪里了?” “桥头小区外面,在河边有一处废弃的窨井,丢进井里的。” 何金波指着他:“陈震,你能对你说的话负责吗?” “能,不信你们去问杜江,他知道的。” “不用你说,我们也会去问。” 陈震抿了抿嘴,抬起头来,问道:“公安同志,你们要怎么判我?” 何金波冷笑了一声:“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 陈震喉咙滚动,不再说话。 审讯继续进行,除了陈震之外,还有杜江、白宇、以及陈震的情妇。 天一亮,各辖区刑警大队奔赴被害者的遇害地点、以及抛尸地点。 严斌等人在燕子河南岸的窨井里,找到体育公园两名被害者的头颅,以及女性被害者的身体部位,除此之外还有他们的衣服和鞋子等随身物品。 幸好是冬季,如果是夏天的话,下一场雨,就会被冲进河里。 嘉兴刑警大队在桥头的一处山林里,找到另一名女性被害者的尸体,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并有野兽啃噬的痕迹。 燕子沟的河边,郑康带人打捞到了周秋菊和廖凯的头颅。 杨锦文望着宽阔的燕子河,努力思索着有关此次特大杀人案的有关记忆,却始终想不起来丝毫的线索! 至此,五名死者的身体部位全部被找到。 这起特大连续杀人案虽然告破,但罪魁祸首金超下落不明! (本章完) 第217章 难道就这么放弃吗? 第217章 难道就这么放弃吗? 最后一场雪是在二月底,之后,安南市迎来了早春。 现在是三月初,前几天的早晨,还能在草丛里见到冰霜,但现在已经看不见了。 天气开始暖和起来,最明显的便是长时间坐着,不会觉得脚冷。 市局重案组内,何金波坐在刑侦会议室里,望着百叶窗旁边放着的线索板。 线索板上贴着五名受害者、以及主犯的照片。 受害者的身份已经全部被找到。 1月24深夜遇害的周秋菊和廖凯。 1月27遇害的陆小霜,她是百货商场的售货员,晚上下班时,遭遇金超和陈震,她被这两个人拖进桥头的林子里,遭受了惨无人道的侵害,尸体被树枝和草甸遮盖起来,头颅被丢进两公里外的马路涵洞里。 体育公园的两名被害者名叫彭立章和沈荷。 前者是水利局的会计,后者是在省城的电器商场上班。 春节期间,家里亲戚介绍,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两个人中午原本在安南市大饭店吃饭,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两点,两个人越聊越投机,谁都舍不得离开。 于是,彭立章提出去外面看看雪,于是两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体育公园。 下午四点半,遭遇金超四个人,惨遭杀害。 此时,猫子站在会议桌旁边,盯着沈荷的照片,感慨道:“确实长得好漂亮,难怪金超他们没放过她。” 何金波瞪了他一眼:“说什么胡话呢?漂亮就该被杀?” 猫子摇头:“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拿死者开玩笑。” “师父,我晓得。” 猫子应了一声,又道:“照片要不要取下来?” 何金波掏出烟,给坐在右侧的姚卫华和蔡婷派了一支,忽略掉了猫子和齐斌两人。 三个人点着烟,望着两面线索板。 这起特大杀人案,主犯金超外逃,所以他的照片还留在线索板上。 陈震、杜江、白宇落网,杜洋被杨锦文击毙。 所以他们三个人的照片已经被拿下来。 金超和陈震参与了三起案子,杜江和杜洋参与了第一起和第三起,白宇只参与了杀害周秋菊和廖凯。 案子已经交给检察院,准备以死刑起诉。 白宇当即就不干了,在看守所哭爹喊娘。 他说他只是参与,不是主犯,并没有杀人。 这个案子的后续,市局已经管不着了。 从二月上旬案子侦破之后,城北、城南和嘉兴刑警大队都恢复到了日常工作中。 但在市局的强烈要求下,三个辖区和下面的派出所都需要整改,全面打击社会上的流氓犯罪,并且密切监管刑满释放人员。 关于金超外逃,这个事情自然交给了市局重案组。 这二十来天,何金波他们查遍了周边县市,也没找到金超的行踪,他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姚卫华抽了一口烟,把烟头在烟灰缸边上弹了弹,开口道:“我看啊,这个金超要是北上的话,我们还是得去,跑远一点。” 何金波问道:“一点线索都没有,怎么去?去喝西北风啊?咱俩去桶川市这几天,人家市局看我们像是傻子一样。” 何金波和姚卫华根据陈震的供述,坐火车去桶川市查了几天,不仅毫无线索,而且还遭受了不少白眼。 蔡婷虽然身为女性,但在市局待久了,也是有烟瘾的,她只是抽了几口,就把烟头扔进烟灰缸,讲道:“就我们安南市跑出去的逃犯,近十年就有十三名重大刑事犯案人员。 除了年前岭蒙县灭门案,成功追逃赵大庆和陈丽之外,一个都没追回来。” 何金波吁出一口气,看了看周围,问道:“杨队呢?还没来?” 猫子摇头:“杨队昨天下班很晚。” “他这几天在干啥呢?” 蔡婷回答说:“您和老姚去桶川市这几天,杨队一直在查阅金超的履历……” 猫子接话道:“杨队还带着我们收集金超的指纹和生物检材样本,寄去了省厅。” 何金波皱眉:“有用吗?” “他说现在抓不到,以后肯定能抓到。” “行吧。”何金波站起身:“大家都散了。” 几个人收拾东西,回到自己工作岗位上。 上午九点,杨锦文提着公文包姗姗来迟。 一进办公室,他看了一眼猫子,问道:“早上怎么不叫我?” 猫子瞥了他一眼:“你凌晨两点才睡,就多睡一会儿呗。” 杨锦文看了看姚卫华:“老姚,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 姚卫华耸了耸肩:“什么线索都没有。” “何队呢?” “应该是向温局交差去了。” 杨锦文点头:“那咱们开个会。” 姚卫华皱眉:“开什么会?” “还能是什么会,当然是追逃金超的有关情况啊。” “不是,何支队去向温局说明情况,应该是把金超列为追逃人员,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何队的意思是暂时搁置了。” “不能放弃!” 杨锦文摇头,微微眯着眼,一字一句地道:“金超身为这次特大杀人案的主犯,连杀五人,让他多活一天,都是对被害者的背叛!” 猫子抓了抓脸:“那怎么查?金超都外逃快一个月了。” 杨锦文放下公文包,一边吩咐道:“去会议室。” 几个人起身,拿着笔记本和钢笔,跟着去了。 杨锦文脱下棕色夹克的外套,穿着绿色毛衣,站在线索板前。 “咱们之前追逃赵大庆的时候,是在哪里抓到他的?” 姚卫华道:“什么意思?” “云城,对吧?” “是。” “赵大庆和陈丽为什么去云城?” 猫子回答道:“买枪啊,去玉泉县报复社会大哥。” “那为什么去云城买?” 说到这里,姚卫华似乎抓到了思路。 他竖起钢笔,讲道:“因为他对云城熟悉。” 杨锦文点头:“没错!他在云城生活过,他对云城熟悉,他对百里桥熟悉,即使在云城犯了两起案子,他还是回去了云城。” 蔡婷也跟上了思路,立即道:“杨队,您的意思是金超也会去熟悉的地方?” “我们不能直接下结论,但是有这个可能。人和动物都只在熟悉的范围内活动,这是人和动物的天性。 有的逃犯,有极强的意志,违背自己的天性,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们就很难追到他。 所以,金超有两个选择,逃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或者是逃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如果是你们,你们怎么选?” 猫子抓了抓后脑勺:“是我的话,我肯定去熟悉地方。” 齐斌也道:“我也是。” 姚卫华就比较理智:“还得加一个条件……” 猫子问道:“是什么?” 杨锦文回答了这个问题:“钱,得有钱。只要有钱,去哪儿都能生存。” “那金超身上有钱吗?” 杨锦文摇头:“昨天我去看守所审过陈震和杜江,他们供述,金超外逃的时候,身上带着的钱,不超过三百块。而且也没有存折和贵重物品。” 姚卫华蹙眉道:“不超过三百块的话,就算再节约,最多生活半年。” 蔡婷摇头:“可能一个月就用完了,他可是逃犯,钱的地方多着呢。” 杨锦文问:“钱完了?那他怎么赚钱?” 姚卫华道:“要么是去打黑工,要么是抢劫、或者又犯案。” “哪个几率高?” “他肯定是又要犯事儿!”猫子和齐斌齐声回答。 金超刑满释放,连年都不过就开始犯案,让他洗心革面,老实的在一个地方待着,洗白自己,那是绝无可能的。 思路这么一理顺,几个人的脑子都活跃了起来。 姚卫华继续之前的问题:“杨队,金超对哪些地方是比较熟悉的。” 杨锦文拿起水彩笔,在线索板空白的地方写下两个地名。 “汉忠,广远。” “金超现年36岁,90年服刑的时候是29岁。 他27岁之前,曾经在汉忠待了两年,在一个国营煤矿打过几个月杂工。 之后,又在广远市待了三年,具体干过什么并不清楚。” 姚卫华眨了眨眼:“这是从哪里找来的信息?” 杨锦文回答说:“金超妻子供述的。” “那咱们去这两个地方查?” 杨锦文摇头:“去了也是大海捞针,不如这样,咱们和这两个市局沟通一下情况,把金超的指纹发过去,只要金超再犯案,指纹比对成功的话,那就能锁定他。” 猫子道:“这两个地方也不是北边啊。” 姚卫华笑道:“我琢磨金超给陈震几个同伙说去北边,估计是忽悠他们的。 金超的嗅觉的很敏锐,知道他们这伙人不可能全部脱身,迟早会被抓,他这么说是想干扰我们的侦查。” “那就是一路向西了呗。” 杨锦文道:“也不一定,这要看老天爷让不让我们抓到他。 如果他真的北上,或者去南边、东边,不管是哪个方向,我们都没有机会。 只能祈求以后刑事科学技术发达了,全国警务信息能够密切贯通,才有机会逮住他!” 猫子眼神坚毅:“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相信咱们一定能够抓到他!” (本章完) 第218章 取证! 第218章 取证!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便是四月底了。 这天是周五,杨锦文敲了敲法医室的门,里面传来张磊的声音:“请进。” 杨锦文推开门之后,穿着白袍、坐在桌前的张磊笑道:“杨队,你这是早上来一趟,中午来一趟,这到快下班了,又来一趟,你是三顾茅庐啊。” 杨锦文跟着笑了笑:“打扰到你了吗?” 我天天吃狗粮,能不被打扰吗?张磊心里腹诽,但不管是杨锦文,还是温玲,他谁也得罪不起,只能耸了耸肩,故作无所谓道:“怎么会,何队也经常往我们这儿跑。” 杨锦文点头,问道:“温法医呢?” 不是让你叫玲玲吗?还温法医……张磊指了指里面的房间。 “谢谢。”杨锦文点点头。 推门进去,他看见温玲站在水槽前。 走过去一瞧,杨锦文便看见一只人类的断手泡在水槽里,皮肤发青,已经变得皱巴巴。 温玲戴着金框眼镜,瞥了他一眼:“怎么啦?” 杨锦文摇头:“明天不是周末吗?要不要出去吃个饭?” 温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她的鼻梁很翘,一戴眼镜,别有一股风情。 “就我俩?” “还有猫哥。” 温玲皱了皱眉:“他是你收养的流浪猫吗?” “呃……” “好好的一个周末,人家没约会?强行带上他干啥?” 这话要是让猫子听见了,心肯定碎了一地:我上哪儿去约会?去找小母猫? 杨锦文听明白了:“那就我俩。” 猫子痛失一顿大餐。 温玲笑了笑,笑眼弯弯的。 杨锦文有些恍惚,温玲一笑就好看,牙齿整齐又白。 温玲向他挑了挑眉:“要不,去你家里吃?” “我家里没人,我一周才回去一次,屋里又脏又乱。” “我就去过你爷爷奶奶的家,你家里我还没去过,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一早咱们就在你家吃,咱们把屋子稍微收拾收拾就行了。” “那谁做饭?” 温玲摊开手:“要是你不嫌弃,我来做?” “算了,还是我来吧。” 温玲甜甜的笑了笑:“好勒。” 杨锦文看着水槽里的断手:“这是哪里的案子?” “嘉兴刑警大队的,蒋队一周前送来的。” “无名尸案?” “是。”温玲一边说着,一边戴起了乳胶手套。 她把断手拿起来,揭开手腕处的皮肤,然后轻轻一撕。 皮肤缓缓地被撕掉,不多时,一个人类手掌的皮肤都被撕了下来,完整的像是温玲手上戴着的乳胶手套。 她道:“这是成年男性的手掌,如果是女性的话,我可能还戴不进去。” 说完后,温玲把右手伸进人*皮手套,然后用抹布把水渍擦干。 “印泥,卡纸。” 杨锦文找到这两样东西,放在旁边的桌面上。 温玲戴着人*皮手套,分别用大拇指、食指等按下红色印泥,重重地按在卡纸上,每个拇指头都按了三下,以免之后重复这个动作。 在无法用常规手段获取死者指纹,并且在刑事科学技术落后的情况下,许多法医都是这样操作的。 譬如尸体高度腐败,手指表皮皱缩、脱皮、起泡等。 浸泡的溶液还加了百分之十的福尔马林,防止腐败加剧,甘油溶液,软化脱水皮肤,以及氢氧化钠溶液等。 这要是在以后,属于破坏性取证,但这个时代,是常规性的操作。 同一时间,远在川省广远市的城郊殡仪馆。 穿着白袍的张永贵拿出钥匙,准备打开二号冰柜。 站在一边的孙鹏向自己的徒弟喊道:“你瞪着个蛤蟆眼,干盯到嗦?帮把手噻!” 徒弟赶紧跑去,帮着张永贵把冰柜抽出来。 冰柜一抽出来,立即就飘出一股冷气,周围的温度也开始下降。 看着柜子里躺着的无名男尸,孙鹏打了一个冷颤。 张永贵道:“这就是2月13号送来的遗体。” 孙鹏问:“尸体解剖了吗?” “局里没下发通知,我哪里敢解剖。” 孙鹏抓了抓后脑勺,又问:“确定是被杀的?不是流浪汉?” 张永贵翻了一个白眼:“脑后遭到重击,后腰身中三刀,我看不像是被杀的,是他自己捅自己的。” 孙鹏知道对方在讽刺自己,叹了一口气:“有身份证、钱包这些吗?” “板场派出所就送来一具尸体,其他啥子都没得,你要问,就问他们去。” 孙鹏叫苦:“好好活着不行,干啥被杀嘛?” 张永贵摸了摸鼻子,嘲讽道:“被杀是死者愿意的?” “万一呢?” 张永贵是老法医了,忍着脾气,向孙鹏道:“死者年龄看着也就四十来岁,脊背有点弯,手心和脚后跟都有老茧,应该是常年干农活的。” “还有呢?” 张永贵带着手套,掰开死者的口腔:“牙齿黄,应该是常年抽焊烟,没过滤嘴那种烟。” “还有呢?” “要不要我把凶手的名字讲给你听?” 孙鹏笑了笑:“要真是这样,那您就凶得很了。” 张永贵挥了挥手:“你还要不要看?不看的话,我就下班了。” “走,走,不看了。”孙鹏抓了抓脖颈。 出去殡仪馆后,徒弟袁浩问道:“师父,咱们现在去哪里?” “整天就你娃儿事情多,你咋个那么多问题嘛?当然是去板场派出所噻,我也倒霉了,被安排来查这个无名尸。” 孙鹏坐上车,钥匙一插,就把车开了起来。 袁浩刚打开车门,屁股还没坐上去,急忙喊道:“师父,慢点,我还没坐上来。” “你娃儿做个事情,真的是拖拖拉拉的,搞快点!” 袁浩挤进车里,把车门重重一关。 孙鹏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我给你讲哈,你莫要给我发脾气,车要是搞坏了,大队长教训我,我就找你麻烦哦。” 袁浩缩了缩头,憨厚的笑了笑:“我下次注意。” 孙鹏叹了一口气,开车直奔板桥镇。 一个多小时后,板桥镇派出所。 所长是从外省调来的,说着一口被带偏了的普通话,也就是川普。 “孙队,怎么有空到我们这儿来耍塞?” 孙鹏坐在他办公室的椅子里,神情不悦,用蹩脚的普通话回答说:“还不是因为你们送去殡仪馆的那个尸体嘛,我来了解一下情况哈。” 孙鹏是广远市刑警支队的一个小队长,脾气有点暴躁,人缘不太好。 他被上面领导安排来调查无名尸,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是给他难堪。 每年的无名尸不知道有多少,总有一些人是被害的。 想要查出凶手,就只能先找被害者的身份,然后通过人际关系排查。 但就身份这个问题,就能难倒不少老刑警。 要是死者是外省的,得,那就更没招了。 这会儿,户籍管理不完善,县与县、市与市沟通起来也很麻烦,主要是通过电话、传真来了解情况,要是表述不清楚,只能跑一趟去问询。 按照道理,所长的警衔比孙鹏要高一级,但因为是外省调来的,所以语气并没有上位者的强硬。 他道:“这具尸体是2月13号,在板场镇附近的公路水渠里发现的,当时是一个放牛的娃儿,无意间看见的,然后这个娃儿的父母就跑来我们所里报案了。” 孙鹏问:“13号几点?” “上午报的案,发现尸体是在早上七点钟左右。” “那死者死亡的时间呢?” “你没问张永贵?” “我忘记问他了。” 所长回答道:“尸体送去他那里后,他根据尸斑判断的时间,遇害时间是在12号下午。” “除了尸体之外,现场还发现了什么?” “一个背篓,背篓里装着一把锄头,两把面条,一个拨浪鼓,一个葫芦……对了,还有一个红色的布条,脏兮兮的。” 孙鹏越听越精神,他马上问道:“确定是2月12号遇害的?” 所长耸了耸肩膀:“张永贵是这么说的。” 孙鹏拿起所长办公桌上的台历,现在是四月份,他把台历往前翻,翻到12号这天。 看了一眼农历时间后,他皱着眉,盯着所长。 所长被他看的不自在,问道:“你咋了?” “这么明显的线索,你们所里为啥子不查呢?” 所长指着外面,掰着手指:“来,我给你讲,我所里就六个人,从春节到现在,我们处理了十起盗窃案,一起强坚案,五起打架斗殴,还有报警说自己家的母鸡被偷了两只。 除此之外,公公扒灰、被儿子殴打到吐血的一起案件,调戏妇女两起,聚众赌博三起。 来,你告诉我,我是查你们的案子,还是管我自己辖区的事情?” 孙鹏摸了摸鼻子:“行了,我走了。” 所长正在气头上:“嗨,你别走,咱们再聊一会儿,来,我告诉你,那起公公扒灰的案子……” 要是在平时,孙鹏肯定坐下来听一听,但现在他没这个时间。 走出派出所,袁浩道:“派出所尽是狗屁倒灶的事情,别说,听着还蛮有趣。” “那把你调到这里来?” 袁浩认怂:“那可别,我立志当刑警的。” 他看见师父脸色舒展开,便问:“师父,您知道啷个查了?” “那是当然。”孙鹏洋洋得意,问道:“你记不记得死者的脸长什么样?” 袁浩想了想,回答说:“圆脸、单眼皮、薄嘴唇。” “对头!12号这天,正月十六,这天正好赶集,咱们去镇上问问看。” (本章完) 第219章 他是谁? 第219章 他是谁? 四月五日。 广远市刑侦支队、下辖三中队办公室内。 支队长罗明进来后,所有人立即站起身,只有孙鹏坐在椅子里,望着桌子上摆放着的物品,蹙眉沉思着。 罗明咳嗽了两声:“咳咳。” 孙鹏不为所动,依旧低着头,还偏了偏脑袋,似乎在想着某个问题。 徒弟袁浩赶紧拉了拉他的肩膀。 孙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发现身边的异常。 “咳咳,老孙,你那无名尸查的怎么样了?” 听见支队长的声音,孙鹏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站起身,惊讶道:“支队长,您来了?” “滚,别给我打马虎眼,问你话呢,无名尸查到身份了吗?” 孙鹏回答说:“初步确定无名尸应该就是板场镇周边村子的老百姓。” “身份!我要是的身份,姓甚名谁!” “哦。” “尽快啊,遗体都停了一个半月了。” 我才接手这个案子一天呢,你当我神探啊……孙鹏点点头:“我会尽快。” 罗明看了看负责重案调查的鲁中泰,问道:“安南市那边还有打电话过来吗?” 鲁中泰点点头:“有,平均三天打来一个电话。” “有说什么吗?” “还是那句话,说他们那边有一个逃犯可能跑到我们这边来了,指纹的照片发过来了,一同的还有逃犯的照片。” 旁边人抱怨道:“我们一天到晚还忙的不行,哪有空给他们追什么逃犯?” 罗明背着手,回答道:“那个逃犯在安南市犯下了五条人命的大案,你们都留点神,万一遇着了呢,那可是到手的二等功。 老鲁,你把逃犯的照片贴在茶水间的墙上,让每个人都能看见。” “好的,支队长。” 罗明看了看孙鹏,后者又坐进了椅子里,歪着头,盯着桌子上的几样东西。 他摇摇头,离开了重案队的办公室。 他一走,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大队长鲁中泰从文件夹里找出逃犯的照片,准备去贴在茶水间的墙上,周围的人都没怎么关注。 毕竟,每个人都是一大堆事儿,哪有闲心管外省的逃犯。 半个小时后,孙鹏带着袁浩驱车到板场镇。 今天是清明节,又是赶集的日子。 所以街上人很多,大多都是附近村子的老百姓,背着背篓的,挑着扁担的。 孙鹏下车之后,拿出两张无名尸的照片,这还是他昨天夜里专门找张永贵拍下来的,他递给袁浩一张,叮嘱道:“记着,找卖锄头的,找卖挂面的,找卖葫芦的,找卖拨浪鼓的这些人去问。” “师父,晓得了” “我们分开问。” 前两天,孙鹏和袁浩从派出所出来后,就来镇子上问过,但因为当时是冷场,所谓冷场,就是不逢场,所以没问出什么线索来。 孙鹏是老刑警了,首先能确定的就是死者肯定是附近哪个村子的人,在回家途中被人杀害。 杀他的原因,孙鹏一直想不明白。 一个乡下的农民,身上没钱,那肯定不是为了劫财,那就是死者和谁产生了矛盾,属于激情杀人。 背篓里装着锄头,这是开春用来刨地的。 两把挂面不谈,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冰葫芦和拨浪鼓,这两样都是小孩子的东西,证明死者家里是有小孩的。 最重要的是那条红布! 先前,孙鹏在办公室里看的就是装在证物袋上的红布,表面有污渍,显然是用过的。 孙鹏猜测这条红布可能是绑在锄头上的,属于讨一个好彩头。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就见袁浩手里拿着两串报纸抱着的冰葫芦,挤过人群,向他喊道:“师父,查到了。” “这么快?”孙鹏惊讶道,他自己还没开始查呢。“卖冰葫芦的老板认识死者?” 袁浩摇头:“不是,是卖锄头的。” “带我去!” 两个人在前面找到一个铺面,老板抽着烟,站在台阶上,看着街上赶集的老百姓。 “就是他。”袁浩伸手一指。 孙鹏两步跃上台阶,来到老板跟前,问道:“你叫啥名字?” 说完后,孙鹏报出自己的身份:“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来查一个案子。” 当即,那人把手里的烟丢了,指着袁浩道:“我刚给这位同志说了,你们要找的这个人我见过。” 孙鹏把死者的照片递在他的眼前:“我晓得你见过,他叫啥名字?” “名字我不晓得,反正每年开春,他都来这里买一把锄头回去。” “你真的不晓得?” “真的。” “他是几号来的?” “我忘了。” “他没和你说啥吗?” 老板想了想:“就问了价钱。” “是不是背着一个背篓?” “是噻。” “四十来岁?” “对头。” 孙鹏抿了抿嘴,再问:“老板,你好好想一想,他是哪里人,叫啥名字?” “我给你们说了,我真的不晓得。” 老板被他问着急了,指着赶集的人:“你们挨个去问噻,这个家伙肯定是哪个村子的,今天赶场,肯定有和他一个村子来赶场的。” 这提醒了孙鹏,他放下手,看了看店里的锄头,这个铺面除了卖锄头之外,还卖牛具。 他问道:“你卖给这个人的锄头,是不是绑着红布?” 老板摇头:“绑个啥红布哦,都是用草绳提着的,你看嘛,我店里都是这样的。” 孙鹏仔细看了一眼,确实是这样。 那红布是哪里来的? 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孙鹏向袁浩道:“打电话给派出所,把他们的人喊来,跟我们一起查。” 袁浩道:“师父,大哥大在您身上,我没得电话。” “老子晓得。”孙鹏怼了一句,赶紧通知了派出所。 派出所就派了三个人来,加上孙鹏师徒俩,一共五个人。 大家望向街面上乌泱泱的老百姓,有点抓瞎。 袁浩问道:“师父,这么多人,我们要一个个的问哇?” 孙鹏抽着烟,脑子转动着。 90年代,农村赶集是很壮观的场面,毕竟在城里买房的人很少,也没那个闲钱。 他向派出所的公安问道:“无名尸是在哪条路发现的?” 对方回答说:“黄果树过去三公里。” “黄果树?” 对方往前一指:“就是镇子那一头。” “走,我们去那边守着,十有八九是死者回家的方向,要是有人认识他,肯定也是同一条路回去,我们一个个的问!” 派出所来的三个人都是穿着制服、戴着帽子,这省掉了很大的麻烦,至少不会被赶集的人当做流氓。 中午之后,回村的人开始变多了。 大多都是走路,也有搭乘农用车的,农用车上拉着防水布,车厢里放着两条长凳,供给客人乘坐。 问了一圈下来,也没有认识死者的。 一个多小时后,一男两女背着背篓,路过孙鹏他们跟前。 孙鹏蹲在路边抽烟,袁浩带着三名公安向她们问话。 孙鹏脑子里还想着那条红布,想的出神,以至于袁浩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 袁浩跑来,想要踹他一脚。 “师父,查到了!” “查到……”孙鹏猛地站起身:“查到人了?” “对头,是万家村的,叫万德海!” 孙鹏把烟头一丢,跑去三个村民跟前,掏出皮包里的照片:“这个人你们认识?” “万德海,我们认识。” 照片是仰拍的,背景是冰柜里。 “你们村的?” “是我们村的。” “上车,带我们去。” 因为车里坐不下这么多人,派出所的三个公安打道回府。 孙鹏开车,袁浩坐在副驾驶,三个村民连同他们的背篓被塞在了后座。 村民能搭乘免费车,心里很高兴,也有一些拘谨。 孙鹏一边开车,看了看后视镜,问道:“你们有多久没见过万德海了?” 男的回答道:“是好久没看到他了,冬瓜都烂在地里了,他也不摘回去。” “万德海家里有几口人?” “他父母死的早,加上他,家里就四口人。” “你说仔细一点。” “就他嘛,他老婆,还有一儿一女,儿子上小学,女儿才两岁。” “他失踪这么久,家里人为啥不报案?” “报案?他家里哪里敢报案嘛,他生了一个女儿到嘛,钱都没给政府交。” 孙鹏抿了抿嘴,当这话没说。 万家村离着板场镇差不多八公里,因为又是泥巴路,路面坑坑洼洼的,所以一个多小时,才到村子口。 下车之后,那男的对自己老婆吩咐道:“你们先回去,我带公安同志去万德海的家里。” 说完后,他对孙鹏道:“走嘛,就在山那头。” 村子里的路是不通的,车开不进去,而且还都是上坡路。 村子里,只要是墙,都写着当今时代的标语。 从‘封山育林’的石碑上去,在山的深处,终于找到了万德海的家。 独门独院,房子是黄泥巴的房子,上面覆盖着黑瓦。 男村民走到院子前,直接就去推门。 袁浩皱眉:“就这么进去啊?你不喊一下?” 对方回答说:“喊个啥嘛,万德海的婆娘是个疯子,脑壳有有问题。” (本章完) 第220章 联系上了!(求月票) 第220章 联系上了!(求月票) 门根本推不开,但能推出一条缝,门后是有什么东西顶住的。 男村民在门外喊道:“狗娃,在没在屋头?” “狗娃,开门啊。” 但门里静悄悄的,根本没人回应。 孙鹏问道:“屋里有没有人?” 男村民回答:“肯定有人在屋头。” “那屋里有没有狗?” “没得狗。” 孙鹏看向袁浩,后者叹了一口气,选了一个稍微矮一截的围墙,双手一攀就上去了。 墙本来就不高,两米不到,袁浩很轻松就翻进去了。 他刚落地,抬眼便看见从屋里走出来一个男孩子,手里拿着一把镰刀,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男孩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也很长,表情显得非常警惕。 袁浩当即问道:“你是狗娃?莫怕,我是公安,你晓得公安不?” 男孩不说话,就死死盯着他,还用袖子揩了揩鼻涕。 “我们是来找你爸爸的,你爸没见了,对不对?” 听见这话,男孩脸色一下松动了,双眼通红。 “你别动哈,我把门打开,我们不是坏人。” 袁浩直起身,把门后的木头插销推开。 孙鹏当即推开门,走进院子里。 男孩看见他身后的男村民,一下子放下了镰刀,哭喊着:“幺爸,我爸爸不见了。” 男村民走过去,安慰道:“你莫怕,这两位是公安同志,来找你爸爸的,你妹妹呢?” “在床上。” 孙鹏走上前,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道:“你叫狗娃?” “是。” “你妈妈在哪儿?” “我妈在灶屋。” “带我们去。” 男孩没动,只是对着右边的一扇门一指。 孙鹏看过去后,微微眯着眼,门很破,墙的半边都塌陷了。 孙鹏走过去,看见门没锁,轻轻推开后,看见屋里一片昏暗。 在土灶堆放柴火的地方,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她穿着袄,拿着一截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她脚踝锁着一截铁链,铁链的那一头绑在什么位置,孙鹏看不见。 孙鹏咽下一口唾沫,便听见男村民在他身后讲道:“生女娃的时候疯的,疯了两年,到处乱跑,而且当着人的面脱衣服,万德海没办法,只能把她捆住。” 袁浩年轻,又是城里人,没见过这样的,便问道:“怎么不送去医院治呢?” 孙鹏瞪了他一眼:“你给钱啊?” 袁浩不说话了,从这家人的情况,他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孙鹏转过身,便看见狗娃返回屋里,片刻后,他把两岁大的妹妹抱了出来,坐在屋檐下的小板凳上。 小女孩也是脏兮兮的,小脸通红,戴着一个红色的毛线帽子,帽子顶上还有一个红色的毛绒圆球。 孙鹏走上前,蹲下身,看了看小女孩后,问道:“狗娃,你爸爸什么时候不见的?” “好久了。” “好久是什么时候?” “我不晓得。” “你爸爸失踪后,就你一个人照顾你妹妹?” 狗娃点头。 “你妈妈是怎么疯的?” “他们想抓我妈走……” 狗娃后面说的话,孙鹏越听越难受。 “我爸说他去赶集,给我和妹妹买冰葫芦,去了就没回来,我不晓得他去了哪里。 他以前和我说过,要是他不在家,就把门锁起来,把妈妈和妹妹照顾好……” 孙鹏重重地点头,摸了摸他搂在怀里、小女孩的脸:“好孩子!” 狗娃抬起头来,双眼亮晶晶的,问道:“你们能找到我爸吗?” 这个问题,孙鹏没法回答,也不敢说实话,连照片都不敢拿出来。 狗娃继续问:“他是不是丢下我们了?” “没有,他没有丢下你们,我保证!” 狗娃重重地点头,搂紧了怀里的妹妹。 孙鹏站起身,把男村民叫到院子外面。 “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回答:“万春来。” “你和万德海是什么关系?” “算是远房兄弟,出了五服。” “万德海在村里和谁有矛盾?” 万春来摇头:“没和谁有矛盾,万德海勤勤恳恳的,遇到事儿都退让,也不和人家争什么。” “万德海没兄弟姐妹?” “没有。” 孙鹏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再问:“你确定没有人和他有矛盾?” “应该没有吧。” “这样,你在村里找一个女的,把这里看住,照顾一下狗娃他们……” 孙鹏话还没说完,万春来摇头:“那不行啊,这马上要干农活了,哪家有这个闲工夫。” “我给钱,照顾一天,我给十块钱。” 万春来想了想:“那行吧,我找我媳妇来。” 孙鹏掏出钱包,抽出五十块钱给他:“先给四天的,剩下的十块钱,买点肉,给他们吃好一些。 记住啊,让你媳妇看紧了,别让村里的地痞流氓进来,要是让我抓着谁跑来欺负他们娘三,老子绝对不放过!” “晓得。” “一会儿,你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儿?” “去见万德海。” 说完,孙鹏走进院子,来到狗娃跟前,摸了摸他的脑袋:“狗娃,照顾好你妹妹和妈妈,过两天我再来。” 狗娃点点头,低下头,把脸贴在妹妹红彤彤的脸上。 “妮妮,别怕,哥哥在,爸爸会回来的……” 孙鹏深出了一口气,带着袁浩和万春来回到村口。 万春来跑回家,吩咐媳妇儿去照顾狗娃一家。 袁浩坐进副驾驶,看见驾驶台上放着的两串冰葫芦,脑子一转,赶紧拿起来,向孙鹏道:“师父,我去一下。” 孙鹏见他的举动,点头:“去吧。” 下午四点。 孙鹏和袁浩带着万春来去了殡仪馆。 张永贵从冰柜里把尸体抽出来后,万春来马上就认出来了。 “妈呀,就是德海,他怎么死了?” 孙鹏问:“没认错?” “怎么会有错?就是他。” “先给你说,你回去后,不要乱传,要保密,知道不?” “我……” “能不能答应?” “能,我保证不乱说。” “行,你回去吧,不然一会儿没车回村。记着,把狗娃一家人照顾好,我过两天还会来。” “行,行。”万春来不敢久留,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张永贵把遗体重新放进冰柜,拍了拍手,看向孙鹏:“还真让你查出来了,找出身份,离破案就不远了,你垮着脸干啥?” 孙鹏瞪了他一眼:“我宁愿没查出来,这个杀千刀的凶手!老子找出来,非得把他千刀万剐!” “嘿,你骂人!”张永贵指着他。 孙鹏转过身,一边向外面走,一边道:“我又没骂你!” 回去市局支队,办公室里的人已经下班了。 孙鹏赶去支队长办公室,支队长罗明也已经下班,他问了值班的人,被告知支队长下午去市里了,没来支队。 孙鹏只好回到大办公室,坐在椅子里,望着桌前的证物。 按照程序来说,死者身上的证物,是不该出现在他手里的,必须要上交证物室,或者痕检中队,由专门人收起来。 孙鹏从派出所拿回这些东西,都还没上交。 封着塑胶的葫芦红彤彤的,非常鲜艳,那支拨浪鼓也是崭新的。 孙鹏拿起拨浪鼓,甩动了两下,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这个拨浪鼓,应该是万德海买给自己女儿的。 想到这里,孙鹏叹了一口气,把后背靠在椅背,双腿搁在办公桌上。 袁浩走过来,手里拿着两袋方便面:“师父,吃面不?我给您泡?” “吃。” “要的。”谭浩拿走孙鹏放在桌上的铝制饭盒。 孙鹏脑子里想着,明天就把这个案子告诉支队长,然后梳理万德海的社会关系。 身中三刀,后脑勺被击打,如果是仇杀的话,十有八九是村里的人干的。 万家村必须搜一遍,把有嫌疑的人给筛出来! 想着狗娃和他怀里抱着的妹妹,以及他们的疯娘,孙鹏无奈的闭上了眼。 “师父,师父,快来!” 听见袁浩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孙鹏不耐烦的睁开眼,大声骂道:“你见鬼了?慌张张的!” “师父,快啊,你来看看这个!” 孙鹏放下脚,站起身:“老子跑了一天,就不能歇一歇?看,有什么好看的?” 他一边抱怨,一边向茶水间走去,便见到袁浩捏着两袋方便面,抬头望着对面墙上贴着的通缉照片。 孙鹏走过去,一瞧,垮着脸道:“爪子嘛?一惊一乍的?安南市的逃犯你认识?” “不是,师父,你看这个人像谁?” 孙鹏不耐烦地抬起头,看向墙上的通缉令。 先前他只是瞟了一眼,而现在越看,便越觉得眼熟。 袁浩立刻问道:“是不是圆脸、单眼皮、薄嘴唇?像不像万德海?这家伙难道是安南市的通缉犯?” 孙鹏愣住了,眼神微微眯着。 “你别吵,让我想一想……” “师父,太像了!” “没那么巧的事情,肯定没那么巧的事情……” 孙鹏脑子转的飞快,问道:“安南市支队的电话是多少?” “我不晓得,鲁大队才有他们的电话。” “马上打电话问!” “好,好勒。” 晚上八点。 安南市支队重案组的办公室内,蔡婷从椅子里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向坐在另一头的杨锦文道:“杨队,我下班了。” 杨锦文点点头:“路上小心。” “好的。”蔡婷拿起披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提着包,准备离开。 猫子趁势道:“蔡姐,明儿一早,帮我带两个肉夹馍,好不?” “行。” 猫子一脸笑嘻嘻:“多谢,蔡姐越来越漂亮了。” 蔡婷笑了笑,问道:“杨队,你要带早餐吗?” 猫子耸了耸肩:“人家有温法医的爱心早餐。” 蔡婷点点头,提着包离开了。 不一会儿,杨锦文收拾好东西,向猫子道:“我们也走。” “我还以为你还要忙呢。” “回宿舍去忙。” “何必那么累呢,最近一个多月都没案子,就不歇息一下?” “谁说没案子?嘉兴刑警大队的那具无名尸还没查到身份呢。” 猫子道:“那人家也没上报啊。” “行了,行了,走吧。”杨锦文走出办公室。 猫子跟在他的身后,反身把门关上。 两个人正下楼时,空旷的办公室内,响起了座机电话的铃声。 “叮铃铃……” “叮铃铃……” (本章完) 第221章 追逃! 第221章 追逃! 翌日。 天气晴朗,微风,风中带着寒意。 杨锦文和猫子去办公室后,蔡婷已经在伏案工作了。 “喏,你的肉夹馍。” “谢谢。”猫子笑嘻嘻地接过:“多少钱?” “不用了,就当做我请你的。” “那不能,钱肯定得给你。” “说不用了就不用了,你给我也不要。”蔡婷撂下话,就不再搭理他。 “那怎么好意思。” 猫子拿出零钱搁在她的跟前,又道:“我就是偶尔想吃一下,食堂有早饭的,从明天起,得吃食堂才行,不然我什么时候能买的起房子啊?” 他这话是故意这么说的。 蔡婷不要钱,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不想再给他带早餐。 猫子性格内敛,自然能听懂。 蔡婷没管他,看向刚放下公文包的杨锦文:“杨队,昨天晚上有电话进来。” “嗯。”杨锦文应了一声,重案组的办公室每天都有电话打进来,并不稀奇。 蔡婷还想说什么,“叮铃铃”,电话响了。 她拿起电话听筒,搁在一边,按下免提。 “你好,市局重案组,请问你找谁?” 一个带着川普口音的男子问道:“是安南市刑警支队吗?” “是,你有什么事儿?” 对面抱怨道:“电话打了一个晚上你们才接,我这边是广远市刑警支队……” 听见地名,杨锦文立即抬起头,猫子也停止了吃肉夹馍。 “我是想问你们追逃的那个名叫‘金超’的通缉犯……” 杨锦文快速地站起身,凑到蔡婷的桌前。 “你好,我是安南市重案队的副队长,我叫杨锦文,你请说?” “呃,你好,我叫孙鹏,一时半会我和你说不清楚,你们能派人过来吗?” 杨锦文催促:“孙队,你简单的说一下情况,我们好判断。” “……行吧,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在调查一具无名尸的时候,意外地调查到死者和你们追逃的这名通缉犯很像……” 孙鹏在电话里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杨锦文大脑快速地运转着,听完之后,他道:“孙队,情况比较复杂,我们也不了解细节,但我们会尽快赶过来。” “好的。” 对方把电话挂了之后,猫子问道:“为什么gy市那名死者和金超长的很像呢?” 蔡婷回答道:“金超肯定是无意间碰见了万德海这个人,杀了人,抢了对方身份证。” 杨锦文微微眯着眼,开口道:“我去找何队和温局,你俩赶紧收拾一下,跟我去广远市。对了,线索板的那五名死者的照片带上。” “行。”猫子应了一声。 当天中午过后,安南市重案组四个人登上了火车。 这次去的人除了杨锦文和猫子之外,还有姚卫华和蔡婷。 齐斌被留下来,给何金波打杂。 姚卫华是老江湖了,出门在外,带一个有经验的老刑警,那是带着一个宝。 蔡婷是女警,很多时候也用得着她。 上次去云城追逃,之所以没带上她,考虑的是经费问题。 如果是四个男的,一个大通铺都能睡下,女警的话,要多开一间房,连续半个月、一个月,都是不少钱呢。 四个人都带了枪,由铁路派出所开具了证明。 第二天上午,四个人抵达川省的广远市。 一下火车,出了站,杨锦文便看见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刑警蹲在站口,抽着烟。 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年轻人,左顾右盼,东张西望。 就这么一瞧,杨锦文便知道这两个人是等他们的人。 刑警身上都有一股气息,经常和他们打交道的偷儿,只要被抓的次数够多,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袁浩还在找人的时候,一回头,便看见自己师父已经接到人了。 孙鹏自然也能看出杨锦文他们的身份:“杨队,远道而来,辛苦了。” 杨锦文和他握了握手:“谢谢孙队。” “咱们先吃饭?” “先去看看死者。” “有点远哦。” “没关系的。” 孙鹏顿时便对杨锦文这一行人有些好感,一下火车就开始工作,比那些张口闭口就要茅台喝的强多了。 孙鹏他们只开来了一辆车,六个人挤在一起,去到了殡仪馆。 张永贵一见到孙鹏带着人来,而且还是不认识的,问道:“老孙,他们是谁?” “安南市局过来的同志。” “我天,你查不出凶手,竟然请隔壁省的外援?支队长知道不?他不扒掉你的皮?” 孙鹏翻了一个白眼,怼道:“老张,你对这个案子一无所知!赶紧的,把尸体弄出来。” 一行人去到存放尸体的冰柜,万德海的尸体存放时间已经差不多两个月,皮肤已经发青。 杨锦文四个人看着这张脸,马上便意识到万德海和金超确实长的很像。 金超在犯案期间是寸头,毕竟刚出狱不久,胡子生长的很快,几乎一周时间,就已经形成了络腮胡。 他在逃跑的当晚晚上,去发廊捯饬了一下外表,把胡子给刮掉了。 安南市支队还在金超家里找到他年轻时的照片,用两张不同的照片用来通缉。 杨锦文现在手上就拿着这张照片,和冰柜里的万德海一比对,至少七分像。 杨锦文问道:“没解剖?” 张永贵耸了耸肩:“要局里同意才行,不过初步的尸检是有的。” “说说情况。” “你先等一会儿。”张永贵回到自己办公室,拿来尸检报告。 “遇害时间是在2月12号下午,尸体没解剖,所以具体遇害时间不清楚。 后脑勺遭到重击,从伤口处发现了石头粉末,应该是被石头从身后击打后脑勺,下手很重,当即就出了血。 背后身中三刀,都是在靠近左胸的位置,刺的很深,但有没有刺破心脏,要解剖才知道。 我仔细看过伤口,推断死者应该是倒地之后,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捅的刀。” 杨锦文问道:“单刃刀?刀身差不多二十公分?” 张永贵还是那句话:“要解剖。” “那就解剖。” 张永贵看向孙鹏,后者抓了抓后脑勺:“我去给支队长打电话。” 杨锦文拿起公文包,打开纽扣,从里面掏出温玲对体育公园男性死者的尸解报告。 “这名死者叫彭立章,同样是被锐利刺死,看看是不是和你们这名死者用的是同一把作案工具。” 金超几个同伙落网之后,找到好几把作案工具,单就一把二十公分的单刃刀,属于金超用来杀人的,一直没找到。 杨锦文推断金超应该将这把刀带在身上的,除此之外,金超还从杜洋手上拿走了一把双管猎枪。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四个人坐火车过来,都带了枪。 回到广远市刑警支队之后,孙鹏带着杨锦文他们见了支队长罗明。 罗明态度非常好,听取了孙鹏和杨锦文的分析之后,当即表示配合安南市支队后续的侦查和追捕。 态度不好不行啊,广远市是三省交界的地方,属于西部地区。 这样的地方每几年都会搞出来一些能人,要么是英雄,要么是悍匪,还经常制造大案出来,两地合作才能把犯罪率降到最低。 会议结束后,孙鹏又马不停蹄的带着杨锦文他们去了发现万德海尸体的地方,在公路上方的水渠里。 孙鹏站在山坡上,指着下面的公路,开口道:“遇害地点的话,肯定是在公路,万德海不可能自己爬上来。” 杨锦文望向下方的公路:“这条公路通向哪里?” 孙鹏指着前方:“万德海的家就在那前面,距离这儿还有五公里。” “再过去呢?” “万家村再过去,就是苍水县。” 姚卫华琢磨道:“金超要真是拿了万德海的身份证,他不可能冒着风险待在gy市。” 猫子道:“万一他想玩灯下黑呢?” 姚卫华瞪了他一眼:“换做是你,你胆子有那么大吗?” 猫子还认真想了想,随即摇头:“我确实没那么大的胆子。” 杨锦文问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孙队,万德海在赶集回家的时候遇害的,他的身份证是带在身上的?” 孙鹏听见这话,微微叹了一口气:“你们来之前,我又去万德海家里调查过,他身份证和户口薄都不见了,应该是带在身上的。” 猫子纳闷了:“他怎么会把这些东西都随身带着呢?” “两年前,万德海老婆生了一个女儿,之前他还有一个儿子,这个女儿出生的话……你们知道这个情况,我就不多讲了。 他老婆就在那个时候疯掉的。 上不了户,就上不了学,所以我们查到,2月12号那天,万德海除了赶集之外,还去找了政府,想给孩子上户。” 杨锦文没接着孙鹏的话聊下去,他讲道:“金超外逃的时候,是骑着摩托车的。 我琢磨他肯定是在路上遇见了万德海,然后和万德海套近乎,问出万德海身上带着身份证,所以就动了杀心!” “摩托车?”孙鹏目光一凝。 (本章完) 第222章 找到你! 第222章 找到你! 广远市,刑警大队的办公室内。 杨锦文望着桌子摆放的证物袋,听着孙鹏讲道:“就是这条红布,我还纳闷,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原来是绑在摩托车镜子架上的。” 姚卫华点头:“白宇供述,他那辆摩托车借给了陈震,而后被金超骑走了,摩托车镜子架上确实绑着红布。” 猫子道:“这样讲的话,这个万德海确实是金超杀的!” 杨锦文问:“从上面提取到指纹了吗?” 孙鹏摇头:“还没检验呢。” “赶紧送去。”杨锦文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金超的指纹鉴定报告:“对比看看。” 如果能对比上的话,即使作案工具不同,也能立即并案追逃。 “你们连这个都带上了?!”孙鹏惊讶道。 事关重大,他不敢怠慢,当即把这些物证、连同杨锦文交给他的指纹卡拿去痕检中队。 杨锦文他们是中午过后到的,连续去了殡仪馆、万德海的遇害现场查看,到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孙鹏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招待所,就在市局对面。 他和徒弟袁浩把物证送去痕检中队后,便急急忙忙赶去招待所。 “师父,安南市来的这帮人看着挺厉害的。” 孙鹏瞪了他一眼:“咱们不厉害?” “也厉害,要不是您,这两个案子根本联系不上。” “不是我,是我们,你小子也挺机灵的。” “谢谢师父夸奖。” 孙鹏叹息道:“咱们也别高兴的太早,这个金超在安南市犯下五条人命的大案,把受害者的脑袋给砍了,还能逃出去,这样的悍匪,上哪儿去抓啊?” 袁浩道:“金超不是拿着万德海的身份证吗?从这条线索来查呀。” “哈,你想的美。” 袁浩想了想也是,全国那么大,要找个人确实是大海捞针。 孙鹏又道:“只能寄希望于杨队他们了,我看这个杨锦文有些不简单,他跟你年龄一般大,都当上副大队长了。” 您比他还大一轮呢,您还不就是一个中队长……袁浩心里腹诽。 两个人已经到了招待所门口,这个招待所主要是接待来市局办事儿的机关人员,跟一般的宾馆不同,是有食堂的和就餐区的。 这会儿,一楼的大厅里,杨锦文四个人正吃着火锅。 昨天,他向温墨报告后,何金波并没有随行,主要是不确定广远市这起案子,跟金超有没有关,另外,安南市局对于追逃金超,不太抱着什么希望。 这次追逃不像去云城,是有追逃方向的,赵大庆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买枪,再加上,逃犯之一的陈丽的老家也在云城。 而金超就一个人,逃跑的方向确定不了,而且他还狡猾的改变了自己的面貌,追逃的难度可想而知。 孙鹏两人落座后,先是寒暄了一会儿,挑了几筷子毛肚吃,喝了点酒,说了一两件大家都知道的大案子,把关系再拉近一些,最后问道:“杨队,如果真是金超杀的人,那咱们怎么追逃?” 大家都在胡吃海喝,川省的火锅确实好吃,又香又辣又麻。 猫子吃的满嘴流油,在雾气氤氲的锅里捞为数不多的肥牛片。 蔡婷握着纸巾,一边吃鸭肠,一边用纸巾擦嘴。 姚卫华喝了一口啤酒,打了一个嗝,开口道:“孙队,不用怀疑,肯定是金超干的。” 孙鹏拿起啤酒瓶给他倒酒:“就算是,这个龟儿子会跑去哪里?” 广远市也有追逃的犯案人员,跑出去能被抓回来的,一个都没有。 倒是过年期间,市局组织了一批公安干警,在犯案人员家里蹲守,抓捕了好几个偷偷摸摸回家过年的逃犯。 姚卫华见对方给自己倒酒,不好意思说不知道,但他也想不出来办法来,便把锅甩给杨锦文:“我们杨队心里肯定有数,您得问他。” 孙鹏把酒瓶移到杨锦文跟前,杨锦文马上挡了一下:“孙队,别那么客气。” “杨队,不是我客气,实在是万德海家里这个情况太惨了,我这几天晚上都睡不好觉,脑子里全是万德海那两个孩子。 他们这个家本来就是万德海撑起来的,现在他遇害了,丢下两个还那么小的孩子,他老婆也患了精神疾病,这将来咋个办?。 我答应狗娃说,帮他把爸爸找回去,我撒了谎,我做不到,但是能把凶手抓捕了,也算是对得起狗娃。” 杨锦文本来是想先确定广远市这个案子的情况,然后再说侦查方向,但见孙鹏言辞恳求,他便道:“有一个调查方向,也许能查到线索。” 孙鹏把酒给他倒上,追问道:“您说。” 杨锦文放下筷子,讲道:“首先,金超有一辆钱江摩托车,没有牌照,这是一个特征点。 其次,万德海是在板场镇去往苍水县的公路上遇害的,现在我们就要确定,金超是不是也要去苍水县,两个人是在路上遇到的。 又或者是,金超是板场镇盯上万德海,进行尾随,然后杀掉了对方。 但无论如何,金超肯定是在板场镇出现过。” 孙鹏连连点头,他也能分析出这个,但因为读书少,没法说的头头是道。 “其次就是万德海遇害的时间,他是在2月12号下午遇害,地点是在公路上,离着最近的县市是有哪些?” “我们广远市的苍水县,离着板场镇50公里,汉忠市的遂县,离我们这儿有80公里。” “苍水县大不大?” “县城嘛,小地方。” “等指纹对比出来,确定是金超杀死的万德海,派人去苍水县走访看看。 至于汉忠市的遂县,是在我们省内,我也会通知市局,看当地公安能不能查一查。” 孙鹏咂咂嘴,他已经理清出一些思路来:“您的意思是金超可能会在苍水县住宿?” 杨锦文点头:“也有可能逃去遂县,而且他会用万德海的身份证入住,或者是把摩托车卖掉,购买火车票,去往其他地方。 虽然他和万德海长得很像,他也要看使用万德海的身份证,别人能不能看出蹊跷来,如果看不出来差别,金超以后就是万德海了!” 姚卫华点头:“早点换了身份,他就越安全,也不怕公安通缉。” “这狗日的!”孙鹏一拍桌子:“杨队,你们先吃,吃好喝好,我先回去找支队长商量,得动用大部队来查,咱们几个肯定是搞不定的。” 翌日一早,杨锦文他们还没睡醒,孙鹏和袁浩就跑来了。 他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万德海就是金超这个狗杂种杀的!” 当即,杨锦文打电话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安南市局。 温墨在办公室里差点跳起来,失踪差不多两个多月的金超有了消息,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安南市局已经把案子上报,金超已经被公安部列为a级逃犯,悬赏三万块钱进行追捕! 如果能把金超给抓住,押送回安南市,那简直了! 温墨立即打电话和广远市局沟通,广远市刑警支队当即决定全力追捕金超! 市局对于某个案子,一般不会轻易动用警力追捕,一旦决定了,那不管是人力、或是经费是无上限的。 当天下午,便有消息传回来,疑似和金超长相差不多的男子,在板场镇的一家面馆吃过面,离开时显得很匆忙,对方确实骑了一辆镜子支架绑着红布的摩托车。 时间也确定了,就是在2月12号下午。 接着,又有消息传回,这辆没有牌照的摩托车在板场镇的东南方向的一个村子出现过。 村口卖杂货的老板供述,有一名疑似金超的男子买了几瓶啤酒和方便面之后,骑着没有牌照的摩托车,往东南方向去了。 情况一目了然,金超杀了万德海之后,并没有去苍水县,他不敢继续待在广远市,而是朝着汉忠市的遂县去了! 遂县是一个山区县城,正儿八经的地界三省、毗邻八县,北依秦岭,南枕巴山,是大西北进入大西南的主要门户。 确定金超逃窜的方向之后,抓捕任务交给了安南市市局。 当即,遂县动用了警力,在全县展开大规模排查。 杨锦文他们赶去后,已经是两天后了,他们人一到,遂县刑警大队便查到了另一条消息。 金超使用万德海的身份证在一家招待所,入住了整整三天! 招待所内。 杨锦文拿着招待所登记的住户名单,找到了万德海登记的身份信息。 入住时间是在2月13号上午十点,离开时间是在2月16号中午。 坐在柜台后面的老板道:“你们也看见了,每个来住店的,我都登记的清清楚楚,没有身份证的,我们都是不给住的。” 杨锦文放下登记簿,问道:“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没说什么啊,过去快两月了,我也记不住了。” “他有没有说他要去哪里?” “没有……” 老板抓了抓后脑勺,突然,他目光一凝:“我想起来了,他问过我。” “问你什么了?” “他问我哪里租房便宜。” 这么一听,随行而来的孙鹏和袁浩,几乎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个狗日的就藏在遂县!” (本章完) 第223章 抓人! 第223章 抓人! 4月10日,傍晚六点,阴雨天,倒春寒,远处的山顶青烟繚绕,徐徐升腾。 山脚下的遂县,像是刚被雨水洗过一般,显得湿漉漉的。 三辆轿车从南边的县城中心而来,停在县城北边的旧城区。 杨锦文等人下车之后,直奔筒子楼的门卫室。 说是门卫室,其实连大门都没有,门內只有一栋灰扑扑的横向建筑。 搁在七八十年代,这里曾经是遂县的国厂职工宿舍。 国厂在80年代初搬迁到汉忠市,这栋楼便空置了下来。 门卫室里站著一大帮子人,將两个门卫挤在墙角。 杨锦文他们一进来,人群便让开,其中一个便衣公安招呼道:“游队。” 这人口中的游队,便是县城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游勇,他腋下夹著黑色手包,个子虽然只有一米六多,但气场很强。 “说说情况。” 对方点头:“已经確定了,疑似金超的男子,就住在这里,三楼的316职工宿舍。” 杨锦文问道:“他是一个人住,还是两个人住?” “一个人住的,但他在楼里有熟人。” “熟人?” 游勇指著其中一个门卫,问道:“让他来讲。” 杨锦文拿出一张照片展示在他的眼前:“你看一下,是不是这个人?” 对方仔细看了一眼:“好像就是他……” “不能確定?” “有点像。” 杨锦文把万德海的照片收起来,再拿出金超的照片给他看:“你再看看这个人。” 门卫看过后,马上就点头了:“就是他!刚才那张照片的人太瘦了,这个人的身材、脸型和来租房子的那个人非常像。” “他是什么时候来租房子的?” “2月16號下午。” “他一个人来的?” “是。” “有没有骑摩托车?” “没有。” “人现在在不在楼里?” “你们来之前,他和一个人一起出去了。” “他那熟人叫什么名字?” “也是在我们这儿租房子的,叫陶正刚,年龄三十几岁,是本地人,在我们国厂宿舍租房子有一年多了。” “他是干什么的?” “穿西装,打著一条红色领带,我在金富丽卡拉ok看见过这样的人,他应该是给人看场子的。” 游勇皱眉:“金富丽卡拉ok?你確定?” 门卫点头:“確定!你们问的这个人跟他是一道的,也是这样的打扮。” 见游勇面露难色,杨锦文道:“游队,趁金超还没反应过来,咱们得马上派人把金富丽卡拉ok给封起来。” 游勇点头:“我去安排。” 他人一走,姚卫华问道:“金富丽卡拉ok是谁的场子?游队似乎显得很为难啊。” 遂县的老帮菜们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有吱声。 门卫解释道:“一个叫绰號叫刀疤的老板,除了经营夜总会之外,他在其他县市还有矿场。” 杨锦文点点头:“有钥匙吗?带我们去楼上看看。” “钥匙倒是有,但打不开,我前几天去楼上巡视的时候,看见你们说的这个人换了新锁。” “那就给他撬开!” 国厂的职工宿舍是典型的筒子楼,弧线结构,阳台很长,但因为常年没有人打理,走廊上的房门都是破破烂烂的,一踹就能打开。 316號和318號房门確实换过锁,锁还很新。 孙鹏让袁浩找来一根撬棍,三下五除二便將两把锁给撬开了。 316號房的面积很小,就一居一室,客厅里摆著一张圆桌,一张竹编的长椅。 对面的露台上晾晒著蓝色的秋衣秋裤,露台的角落里放著两个刚买不久的蓝色塑料盆,盆內印著一个穿著红色肚兜的胖娃娃,怀里抱著一条鲤鱼。 屋里收拾的很乾净,充斥著一股洗衣粉的味道。 单是这么看的话,完全看不出这里住著的是一个背负六条人命的杀人犯。 臥室的床铺也收拾的很乾净,被套迭的整整齐齐,统一放在床头。 姚卫华骂了一句:“这个狗日的跑了两个月,生活的还挺滋润。” “谁说不是呢!”猫子从床头柜拿起一瓶劣质香水和啫喱水:“这混蛋还有心情打扮!” 床头柜放著许多东西,譬如梳子、捲纸、香菸、还有火柴盒。 孙鹏拿起火柴盒,看了一眼后递给杨锦文。 上面印著『金富丽卡拉ok』的商標。 杨锦文把火柴盒揣进兜里,走到挨墙的木衣柜前。 他把柜子打开,里面掛著几件衣服,全都是冬装,没有夏装。 柜子下面放著一个蓝色的牛仔背包,显得很脏。 他把包拿出来,放在床铺上,拉开拉链。 杨锦文双手倒提著牛仔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床上。 首先掉出来的是一个报纸包裹的棍状物体,接著是一块红色的布条。 孙鹏马上就道:“妈的,就是这个龟儿子!” 这红色的布条,他再也熟悉不过,是用来绑在摩托车支架上的,还有一条红布正在广远市刑警支队的证物室里。 杨锦文拿起报纸包裹的东西,打开后,便露出了一把木质手柄的单刃刀,刀身两公分,长度二十公分! 刀身擦拭过,但刀柄的缝隙里残留著凝固的血跡。 姚卫华道:“就是这把刀,连杀了六个人!” 杨锦文吸了一口气,连同报纸把刀装进猫子递来的证物袋。 “318號房里有没有发现?” 蔡婷回答道:“318號房也是一个人住,比这里更脏更乱,其他的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杨锦文眯著眼:“走,去金富丽!” 晚上八点。 遂县的县中心,金富丽卡拉ok的街面上一片霓虹,楼面上闪烁著巨大的招牌。 不像其他县城的卡拉ok,都是藏在犄角旮旯里,无论是装修和豪华程度,金富丽更像是地级市的夜总会。 杨锦文他们的车刚到,便有人过来敲车窗。 “杨队。” 杨锦文没有下车,问道:“游队他人呢?” “在里面问刀疤要人呢。” “为什么不直接抓人?” “呃……” “金超在不在里面?” “在。” 杨锦文点点头,推开了车门。 姚卫华、猫子、蔡婷、以及另一台车上的孙鹏和袁浩,也立即跟著下车。 杨锦文吩咐道:“带我去!” 便衣为难道:“杨队,你们远道而来,不了解情况,刀疤这个人虽然是个混子,但也是一个生意人,他在我们遂县投资了不少生意。 他是个明白人,也不是蛮横不讲理的,游队问他要人,他不会不给面子的。” 杨锦文没搭理,直接道:“你带我先去找到金超!” “不是,杨队,人我们控制住的,就在一楼的大厅里,他跑不掉的,不急於一时……” 孙鹏骂道:“敢情金超没在你们遂县犯事儿?我告诉你们,我们是在抓捕害死六条人命的逃犯,不是来谈生意的!” 杨锦文径直向大门口走去。 他一边快走,一边向四周留意,金富丽外面的街道、巷子,都没有看见刑警蹲守,游勇只在大门口安排了几个人盯梢。 不知道是游勇觉得金超跑不掉,还是有別的什么想法。 杨锦文无暇他想,向跟著身后的几个人吩咐道:“掏枪!” 隨即,姚卫华、猫子和蔡婷从包里掏出了手枪,放在了身后。 跟在最后面的袁浩见到这一幕,嚇了一跳。 孙鹏也是瞪大了眼睛,这特么是奔著火併去的? 但是,相比遂县这帮人,两个人更愿意相信杨锦文。 个人赶紧把手包拉链拉开,他们带来的枪就在包里,隨时都能掏出来! 门口的几个保安看见一群人虎视眈眈的奔来,立即拦了过来。 杨锦文一把將带头的推开。 “我艹,你们他妈的谁啊?” 身后的猫子掏出准备好的证件,给对方看了一眼:“省公安厅的!” 对方听见这几个人的来歷,脸都嚇白了。 猫子继续道:“我们是来执行公务的,你不要喊,可以去告诉你们老板,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们这边有一个叫万德海的人在哪儿?” 带头的这人喉咙滚动了一下,不敢吱声。 先前在车边和杨锦文谈话的便衣,马上道:“我刚说了,人在里面,咱们的人盯著,他跑不掉的!” 说完之后,他向自己这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即跑了进去,应该是去给游勇报告了。 杨锦文继续往里面走,音乐声越来越大,大厅里烟雾瀰漫,天板的镭射灯转来转去。 大厅跳舞的人有一百多人,全都挥舞著手臂,跟著台上跳舞的女郎摇摆著。 姚卫华最先看到人,就在右边墙角的位置,站著一个穿西装的保安,他背著双手,面向著舞池。 跟他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保安,体格很强壮。 姚卫华扯了扯杨锦文的袖子,耳语道:“杨队,人在那儿!” 杨锦文定睛看过去,万德海、也就是金超,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视线里。 这个在安南市犯下五条命案、並在广远市杀人夺取被害人的身份的逃犯,就在杨锦文的眼巴前! “抓人!” (本章完) 第224章 落网! 第224章 落网! “抓人!” 隨著杨锦文一声令下,猫子和姚卫华立即钻进了舞池里。 孙鹏马上道:“耗子,跟我来!” 杨锦文下了几步台阶,让自己不那么显眼,但同时也能清楚地看见舞池里的情况。 音乐声很吵,灯光一会儿昏暗,一会儿明亮。 跳舞的人群尽情地挥发著荷尔蒙,完全没注意到即將发生的事情。 当杨锦文看见姚卫华和猫子绕到另一侧,孙鹏和袁浩已经快面向金超时,他走了台阶,带著蔡婷,向金超缓缓走去。 金超和他的同伴靠墙站著,等於是三面都被围住了。 杨锦文左手提著手包,右手紧握著枪。 在接近十来米的时候,金超终於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他发现一双眼睛,在前方死死地盯著自己。 孙鹏和袁浩看似无意,但却在慢慢地向他靠近。 金超眼神一凝,急忙向右侧转动了一下脚步。 “老万,怎么了?”同伴问道。 金超没有回答,他的心臟已经开始怦怦跳起来,因为他看见右侧也有两个人靠了过来。 这两个人正是姚卫华和猫子,他们和金超只有十几步的距离。 金超咽下一口唾沫,猛地一转身,向右侧狂奔而去。 他刚起步,肚皮被人猛踹了一下。 杨锦文收回脚,一个箭步,在金超低头的时候,又是一脚猛踹对方面门。 与此同时,孙鹏猛扑过去:“別动!” “耗子,按住他!” “死死按住,別让他起来,按住他的手,別让他掏东西!” 姚卫华奔上前,在金超想要起身的时候,双脚离地,飞踹了一脚。 金超在被杨锦文踹了两脚之后,整个人都是懵的,身体软趴趴的,根本就站不起来,姚卫华等於是整个人飞扑在了他的身上。 孙鹏、袁浩和猫子像是迭罗汉一般快速扑去。 “按住他的手!” “別让他的腿乱动!” “耗子,我屁股兜里有銬子,快给他上銬!” 四个人把金超死死地压在身下,按头的按头,按脚的按脚,拿手銬的拿手銬。 孙鹏在最上面,正给金超戴上手銬时,突然便听见杨锦文大声喊了一句:“公安,放下武器!” “把刀扔了!” 隨后,“砰!” 一声刺耳的枪响在舞池里炸响。 孙鹏急忙滚下来,一边掏枪,一边把袁浩和猫子护住! 他抬头便看见杨锦文右手抬枪,拿枪指著一个穿著西装的男人。 这个男人手里拿著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右手手腕全是血。 杨锦文喊道:“把刀放下!” 这人目眥欲裂,气喘吁吁地喊道:“老子乾死你们!” 他把匕首换在左手,想要奔向孙鹏他们。 杨锦文微微眯著眼,情绪没有任何波澜,毫不留情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 子弹击中这人的小腹和大腿,將他打的后退了好几步,隨后身体一歪,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孙鹏小跑过去,夺走对方的匕首,把他控制住。 一声枪响,舞池里跳舞的人还没什么反应。 又是两声枪响,眾人意识到有人开枪,一瞧后面的状况,人群一窝蜂地开始往外跑。 蔡婷一手拿枪,一手举著证件:“我们是公安,抓捕逃犯,大家不要惊慌,有序的离开,不要推搡!” 大部分人都在跑,但有一些小戳人却在逆著人流在往前冲。 一帮人是在夜总会盯梢的便衣,一帮人是手拿钢棍、看场子的混混。 “你们公安来干什么?” “妈的,你们了不起啊?你们游队还在我们老板办公室里喝茶呢!” “干他们的!” “草他妈的,敢在我们金富丽闹事,咱们一起上!” 孙鹏和姚卫华赶紧跑来,大声呵斥。 但杨锦文依旧是面无表情,对著天板的一盏镭射灯,他开了一枪。 “砰!” 灯泡碎裂,玻璃渣落下来,砸在想要往前冲的一个混混头上。 杨锦文枪口下移,指著他的脸。 “来啊,来,要火併?胆敢和公安对抗?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衝上前来!” 带头的混混穿著一件黑色毛衣,胸口戴著大金链子,脸色铁青,紧咬著牙齿。 他身后跟著一帮手持铁棍和刀具的混混,人都很年轻,大部分都留著长发,学古惑仔的装扮,只不过人家陈浩南都是敞开胸口,穿著清凉。 遂县的气候不允许有那么囂张的人,所以这些傢伙都穿的严严实实,生怕感冒发烧。 这时候,金超和受了枪伤的保安已经被控制住。 孙鹏和姚卫华走上前,都把枪拿了出来。 气氛继续僵持著,带头的混混脸面上有一些掛不住。 “我草泥马!老子和你拼了!” 他手持钢棍奔来,杨锦文毫不客气地对著他的脚跟前开了一枪。 “砰!” 这人的左脚直接炸开,鲜血直往外冒,感觉像是被滚烫的开水给烫著了,钻心地疼。 他痛呼一声,刚要蹲下身,杨锦文一脚踹向他的肩膀。 “不学好,学人家混社会!” 把这个人踹翻在地,杨锦文看向眼前这些混混。 “还有谁想要逞英雄?我给你们机会,儘管过来!” 遂县的一群便衣已经目瞪口呆,这刚来的杨队看著斯斯文文,没想到说开枪就开枪,这胆子也太大了。 带头的赶紧向这些混混喊道:“退后,全部退后!不准闹事,谁要是闹事,我们就不客气了!” 他话音一落,便看见自己大队长游勇带著人跑来。 “怎么回事?反天了?” 除了游勇之外,还有一个穿著棕色西服的男人,手里夹著一根雪茄。 游勇一看整个场面,立即就明白髮生了什么事情。 他对杨锦文没什么好脸色,瞪了一眼之后,向那些混混喊道:“滚,全部给我滚!不滚的话,全部抓回去!” 拿著雪茄的男人就是刀疤,左耳连接左眼眉骨,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他道:“哎哟,是谁那么囂张啊?我的场子里还没出现过这么牛逼的人物!” 杨锦文瞥了他一眼后,向游勇道:“游队,逃犯已经被抓捕,现在我把人带走?” 游勇抿了抿嘴,没有吱声。 刀疤抽了一口雪茄,厉声问道:“在我场子里闹事,你就想这么算了?” 杨锦文迎著他的视线,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我是安南市市局的杨锦文,你是这里的老板? 我是来抓捕逃犯的,我有理由怀疑你窝藏逃犯、包庇逃犯,你现在是不是要跟我走一趟?” 刀疤眼睛微微眯著:“你栽赃我?” “我栽赃你?” 杨锦文歪了一下头,向游勇道:“游队,这个人除了包庇杀死六条人命的逃犯之外,还组织黑*恶*势力,你说怎么办?” 游勇脸色非常难看:“杨队,这事儿……” 刀疤接过话茬:“你別冤枉我!这些混混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要不要我帮你问一问?” 说完,杨锦文把捂著脚的小混混提起来:“来,你告诉我,眼前这个衣著光鲜的人叫什么名字?他是不是你老板? 他之前吩咐你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有没有搞过绑架?有没有杀过人?对了,你们黑涩会应该是有枪的,你们枪藏在哪儿了?” 小混混疼的齜牙咧嘴,他平时狗仗人势,都是自己欺负人,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欺负过? “我……” 他话还没出口,杨锦文打断了他的话。 “现在不方便说?也行,咱们回去慢慢讲,別怕,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们会对你宽大处理,没人敢动你一分一毫。”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小混混嚇得两腿发软,想要喊出来,却被杨锦文一推,孙鹏和姚卫华赶紧把他控制住,將他的双手扭过来,快速地戴上了手銬。 杨锦文目光灼灼地看向刀疤,侧身指著被按在墙角的金超。 “这个人在安南市犯下五条人命,逃窜去广远市还杀了一个人,背负六条人命,我们找了他两个多月,他躲在你的夜总会里,你怎么解释?” 刀疤的瞳孔缩了缩,饶是在道上混的,也干不出杀死六个无辜人的案子,要说狠,饶是他自己也没这么狠。 早先听见这个事情,他就想这么算了。 但现在杨锦文根本不给他台阶下。 於是,他只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游勇。 游勇嘆了一口气,开口道:“杨队,先把人带走吧,这里让我来处理。” 杨锦文盯著他,没有吱声。 游勇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杨锦文点头:“好吧。” 游勇长吁了一口气,向自己下属喊道:“赶紧把两个受了伤的人送去医院。” 至於金超,他没管,人肯定是被杨锦文带走。 金超像是一条死狗被提起来,任由猫子和袁浩拽走。 杨锦文收了枪,临走之前,他来到刀疤跟前,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外號叫刀疤,真名叫什么?” 公安、哪怕是刑警,刀疤和他们打过无数次交道,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狠辣的眼神。 外表斯斯文文的,但眼神却是非常嚇人。 他咽下一口唾沫,撇过视线,准备不搭理。 杨锦文眉眼笑了笑:“我叫杨锦文,记住我的名字,你今后给我小心一点!” (本章完) 第225章 证词! 第225章 证词! 遂县。 刑警大队的审讯室內。 金超被羈押在老虎椅里,低垂著脑袋,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动。 直到审讯桌被敲了一下,他才抬起头来。 “叫什么名字?” 金超喉咙滚动了一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审讯室里一共六个人,一男一女坐在对面的桌子后面,手里拿著资料和钢笔。 门后站著两个年轻一些的刑警,似乎想要把房门抵住,不让人进来。 眼巴前,一个鬍子拉碴的矮个子刑警虎视眈眈地盯著自己。 金超没在意他,而是把视线就放在高个子年轻刑警身上。 “金超,在卡拉ok的里面,你应该听见我说的话了,我们是安南市和广远市过来的,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心里应该比我们清楚。” 见对方把自己的名字叫出来,金超也不再挣扎,他重重一点头。 “我晓得。” “交不交代?” “我不交代,能活吗?” “你觉得呢?” 金超咬了咬嘴皮,『嘖』了一声后,道:“你们动作太快了,我才逃出来两个月。” “无妨,你的同伙陈震和杜江会等你,黄泉路上,不会让你一个人走!” “哈!”金超笑了笑:“看来,他们都被抓了。” 孙鹏呵斥道:“说问题,別给我们东扯西扯!” 金超点头:“去年年底,在监狱服刑的时候,我就想著出来干一票大的,不为其他,就是觉得不公平!” 杨锦文问道:“所以你就想著杀了周秋菊和廖凯,觉得是她害了你?” “谈不上她害了我,毕竟是我把她先给搞了。” “那你为什么要杀她和她老公?” 金超抿了抿嘴,回答说:“喝了酒,被他们起鬨,情绪起来了,就去杀人了。” “他们是谁?” “陈震、杜洋、杜江和陈震的小舅子,我们那天晚上就在陈震的小舅子家里喝酒,喝多了,说到这事儿,我就没忍住。” “你带的头?” “没错。” “周秋菊和廖凯也是你动手杀的?” “是!” “脑袋是你砍的?” “也是我!” 这和陈震、杜江的供述一致,杨锦文继续问:“这之后,你又干了什么?” “然后就是遇到城南百货商场那个女的嘛,我和陈震把她劫持到公路上面的林子里杀的。 但这女的不是我杀的,是陈震下的手,脑袋也是他砍的。” 坐在审讯桌后面的蔡婷翻了一页资料,上面有关陈震的供述,並不一致。 陈震的证词是金超杀的人,他只是在旁边看著。 审讯陈震的时候,杨锦文是在场的,当即便问:“到底是你,还是陈震?” 金超听出这话的意思了:“陈震说是我乾的?” 杨锦文没吱声,只是冷冷地盯著他。 “好嘛,知道我要跑,就把事情全都推在我头上,那女的確实不是我杀的。” “你继续说。” “脑袋砍下来之后,我和陈震就找了一些树枝把尸体盖起来,脑袋扔去公路旁边的涵洞里。 接著就是年后,在体育公园杀的那两个人,先动手的是杜洋,他把那男的捅死了,女的被我们拖去公厕……” 金超表情懨懨的,似乎不想继续交代下去。 其实,杨锦文、猫子、姚卫华和蔡婷也不想继续审。 有关两月前的特大杀人案,连续五条人命被害,案子的细节和犯人的审理、口供,他们看了一遍又一遍。 每看一遍都觉得残忍至极,心里极度的不適。 但作为主犯的金超落网,他们不得不把案子的情况问清楚。 对於体育公园的杀人案,金超供述了两个多小时。 然后就是有关他逃跑的事情。 “我们杀了人,尸体根本就没处理,公安肯定会调查,我知道迟早会查到我们身上,杀了人肯定是瞒不住的。 我叫陈震他们跑,他们捨不得离开嘛,我就只好自己跑。 我给他们说往北边去,其实我是打算往南跑,去云城躲一阵子。 我到了一个叫板场镇的地方,就看见一个傢伙长得跟我很像,所以我就把他杀了。” 说到自己辖区的案子,孙鹏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 “怎么杀的?具体经过说一遍!” “我就骑摩托车跟上他,向他问路,他给我说了去苍水县的方向,我说可以搭他一程,他同意了。 在没人的地方,我就假装说摩托车坏了,轮胎被什么东西扎了,他就下车帮我看。 我就趁著他没注意,捡起石头砸了他的后脑勺,把他砸晕过去,我就拿刀捅了他三刀,拿走他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把尸体和绑在摩托车后座的背篓,拖去公路上面的水渠。” 金超顿了顿,又道:“既然有了新身份,公安应该就查不到我,我想著就不要跑的太远,就在汉忠市待上一阵子。 所以我就来了遂县,租了一个房子……”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杨锦文:“你开枪打的那个人叫陶正刚,就住我隔壁,是他介绍我去金富丽上的班。” “我本来想就用著万德海的身份活下去,如果你们找不到我,我就不杀人了,做一个好人……” “你马勒戈壁!” 孙鹏恨不得动手打人:“好人?你他妈的知道你杀的这个万德海,他家里什么情况吗?” 金超瞥了他一眼:“那我管不著,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 看他浑不在意,孙鹏的血压往上升,怒骂道:“我曰你妈!你这个狗杂种!” 杨锦文抬了抬手,问道:“陈震供述,你逃跑的时候,身上是带著枪的,那把枪在哪儿??” 听见这个问题,金超微微眯著眼,小声回答道:“丟了。” “丟去哪里了?” “来遂县的公路上,我隨便丟在一个山崖下面了。” “为什么要丟?” “带在身上不方便,再说,我也不打算继续杀人。” “丟在哪个山崖?距离遂县多少公里?” “我忘记了。” 撒谎! 杨锦文明显能看出他在撒谎! …… 审讯一直持续到深夜,对於双管猎枪在哪儿,金超一口咬定丟了,不打算说实话。 金超在安南市和广远市犯的案子,不可能关押在遂县的看守所,所以杨锦文联繫安南市市局,准备天一亮就把人羈押回去。 他们六个人轮流在审讯室看守,不让任何人靠近。 凌晨四点,杨锦文和猫子换孙鹏和袁浩,让他们去招待所休息,准备天亮出发。 杨锦文进去的时候,金超还没睡。 睡也睡不著,他身材本来就胖,老虎椅的空间有限,他全身酸痛的厉害,双手双脚都不能动弹半分。 杨锦文瞥了他一眼,和猫子舒舒服服的坐进宽大的椅子里。 猫子一边打著哈欠,一边把腿放在审讯桌上。 金超开口道:“我想上厕所。” 杨锦文看都没看他:“忍著!” “杨警官,你不能这样,我有最基本的人权……” “在我这里,你没有!” 金超咂了咂嘴:“杨警官,你知道你昨天晚上在金富丽卡拉ok惹的那个刀疤是什么来路吗?” 杨锦文没吱声。 “他真名叫徐雷,也是一个狠角色,手上沾了人命的。你要是有本事,把他也抓了。” 金超继续道:“杨警官,我说句实话,我们这些人没有钱,没有势力,像刀疤那样,他有大把的钱,手下几十號人,你们公安拿他没办法。” 杨锦文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只要你把他抓了,肯定能审出不少东西来。” “那你知道他犯过哪些事?” “我只听陶正刚说过一嘴,说是刀疤把两个卖银女给丟进了山里了,这两个女的偷了夜总会的钱。” “还有呢?” “还有你就得自己去查了。” 杨锦文冷笑一声:“你打算检举?” 金超目光灼灼:“我有这个机会吗?” “没有。” 一盆冷水泼下来,金超抿了抿嘴,继续道:“杨警官,我能看出来你是个能人,比其他公安厉害,我就直接和你说实话。 之前我撒谎了,其实,我把枪交给了刀疤!” 杨锦文眯著眼,“哦”了一声,只睡了几个小时,他实在太困,显得很没精神。 金超道:“你就不想知道他拿我的枪想要干什么吗?” “没兴趣。” “我琢磨刀疤肯定会干一些事,他肯定是要杀什么人,你们公安肯定是查不到的。” 杨锦文直起身,盯著他问道:“你说够了吗?” “我……” “金超,你想把我当猴耍?我告诉你,你不要抱有什么侥倖心理,我们只是负责来抓你,你犯的事儿和別人没关係。” “怎么会呢!”金超爭辩。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姚卫华和蔡婷走进来。 “杨队。” 杨锦文都没从椅子起身,只是点点头:“幸苦了。” 姚卫华打了一个哈欠,看了看金超,然后把手里用蓝色长毛巾包裹的东西递给杨锦文。 杨锦文接过后,把毛巾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支双管猎枪。 见到这支枪,金超整个人的肩膀顿时垮了下来,隨后重重地垂下头。 杨锦文用毛巾垫著,把枪拿在手上,冷笑道:“金超,你不是把枪交给了刀疤吗?那这把枪怎么会出现在你出租屋的盥洗台下面?” (本章完) 第226章 羈押,归案! 第226章 羈押,归案! “回答我!你说你把枪给刀疤了,那这把枪是怎么出现你出租屋里的?” 金超吸了吸鼻子,訕笑道:“可能是刀疤叫人还回来了。” “我给你脸了,是不是?”杨锦文指著他:“想要挑拨离间?你他妈的是个人才啊!” 姚卫华和蔡婷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猫子当即把事情给他们说了一遍。 姚卫华睁大了眼,要是遇到其他人来审,听见金超的供述,可能真的去找刀疤要抢了。 这么一来,肯定会出现摩擦和衝突。 毕竟昨天晚上,杨锦文向刀疤放的那些狠话,已经让对方很不爽了。 姚卫华是老江湖,知道这些在道上混的人,在乎的是面子,你给他们面子,他们也给你面子。 90年代的社会情况就那么操蛋,別以为说抓人就抓人,这些在道上混的,盘根错节,关係复杂,再加上这也不是安南市,处理起来很麻烦。 经过好几个月的相处,姚卫华是了解杨锦文的,知道他进退,儘量不惹事儿,但是事情惹到他的头上,三两上秤,千斤都打不住。 金超这个狗日的杀人犯,確实有两把刷子的。 姚卫华走上前,抓起金超的头髮,喝问道:“你小子等著,回去安南市的火车上,我会让你老实的!” 金超狠狠地瞪著他:“行啊,我等著。” 姚卫华放开他,向杨锦文道:“杨队,天亮就走?” “天亮就走,你们先去休息,八点钟过来。” “好。” 姚卫华和蔡婷回招待所休息后,游勇赶来了。 他是一个人来的,並没有带其他人。 “杨队,聊聊?” 杨锦文看了看老虎椅里坐著金超,椅子都是被焊在地面上的,他动也不能动。 杨锦文点点头,走出审讯室,以防万一,他没有关上审讯室的门。 游勇低声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对不住了。” “没事儿,你们有你们的难处。” 游勇听见这话,长出了一口气,他掏出烟盒,给杨锦文拿了一支,还亲自为他点上火。 “你能理解,那就再好不过了,这个刀疤確实是有问题的,我们也在查他。 但你也知道,像他那样的身份,还打著企业家的名头,我们查起来很麻烦,都是在私下里调查。 没有確凿的证据,我们抓不了人。 金超是他的人,我只能先和他打个招呼,然后再把人带走,免得影响我们自己这边正在调查的案子。” 杨锦文问道:“刀疤犯了什么事儿?” “呃……” “你要是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 游勇道:“去年年底,两个卖银女失踪,就在他的夜总会失踪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同失踪的还有刀疤的亲弟弟,我们现在就在找他弟弟。” “他弟弟叫什么名字?” “徐明。” “这个徐明是有案底的,为人比较凶狠,坐过好几次牢,为他哥刀疤背锅。 我们现在调查的重心,要么就是找到他,要么是找到这两个女孩的尸体。 我们怀疑徐明是受了刀疤的指使,把人给杀了,然后跑出去躲风头。” “理由呢?” “这两个女孩把夜总会的钱给偷了,整整三十万现金,全部不见了。” “你们怎么知道这个事儿的?” 游勇犹豫了一下,道:“我们有眼线,去年年底的某一天,眼线看见徐明把两个女孩拖去洗手间,再出来后,徐明手上全是血。” “这之后呢?”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眼线就不知道了。” 杨锦文看著游勇拿著烟没点,便主动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一般来说,刑事命案调查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尸体。 在没尸体的情况下,確定不了案件的性质,没有哪支刑警大队会费尽心思去调查。 游勇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错了,再有,任何一个刑警做事儿都有自己方式方法,游勇是老刑警了,当然也有自己的风格。 他表面上跟刀疤谈笑风生,暗地里派人去查,心思也算縝密。 但这样一来,確实很容易让人误会。 杨锦文和游勇只打了几天的交道,不算深交,也不太了解对方的为人,也不好深入交谈。 他看了看手錶:“游队,我们马上就回去了,这几天谢谢你帮忙。” 游勇欲言又止,只好点头:“我派车送你们去火车站。” “谢谢。” “別客气,我们都是一个省的,以后打交道的次数还很多。” 天微微亮之后,杨锦文一行人羈押金超登上了回安南市的火车。 临近傍晚,车厢在安南市的火车站停下,立即便有穿著制服的四个公安登上车,把金超押解下来。 杨锦文他们下车后,温墨脸笑的非常灿烂,跟菊展开一般。 “锦文,一路上辛苦了。” “蒋冒同志,辛苦。” 猫子激动得很,抬手敬礼:“温局,我们不辱使命,將杀害六条人命的逃犯羈押归案!” “好,很好!” 温墨和姚卫华、蔡婷握了握手,又向孙鹏和袁浩寒暄了一会儿。 孙鹏和袁浩之所以跟来,自然是带著任务的,金超把安南市的案子全部交代清楚后,还得跟著他们跑一趟广远市,指认杀害万德海的案发现场。 “来,大家照一张相。”温墨招呼道。 姚卫华和猫子自然而然的架住金超的胳膊,杨锦文、孙鹏等人站在他们的身后。 宣传口的干警手持照相机,把绿皮火车也框进背景里。 “案犯,配合一下,把头抬起来。” 金超不为所动,姚卫华瞪了他一眼,他赶紧把脑袋抬起。 他以为这个老银幣会在火车上拿他怎么样,但却完全相反,姚卫华就跟他聊天,唧唧喳喳的聊了十几个小时。 金超把小时候小偷小摸的事情全都交代了,不交代不行,他总得吃饭,总得上厕所,总得喝水吧? 宣传口的干警两脚交叉,喊道:“来,大家笑一下。” 姚卫华和猫子挺直了胸膛,咧开嘴笑了笑。 “案犯別笑,要有懊悔、沮丧、认错的表情……” 金超抿了抿嘴,咬著牙关,做出一副认罪的表情。 “这样好,来,我数到三。一、二、三!” “咔嚓!” 照片被拍了下来。 温墨和何金波走上前,也跟著一起拍了好几张照片,用於省厅宣传的需要。 除了这次追逃,上次去云城追逃回来,自然也拍了一大堆照片。 这些照片出现在了对外宣传的电视和报纸里,也出现在了內部学习的资料中。 至此,98年的206体育公园特大杀人案得以告破,嫌犯全部缉拿归案! 金超被羈押去看守所后,杨锦文回到了钢铁厂职工楼的家中。 屋里打扫的很乾净,一尘不染的。 上次他带温玲过来,就给了她一把钥匙,她没事就会来这边。 杨锦文走到母亲的遗像前,发现铜炉上的线香换过了,篮子里供奉著新鲜的苹果和橙子。 杨锦文笑了笑,自己出差这几天,温玲肯定是来过的。 他抽出线香,点上后,插进铜炉里,双手合十。 “妈,我回来了,上次来的那个女孩,你已经见过了,你觉得怎么样?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託梦给我。” 杨锦文拜了三拜,简单洗漱后,便回房睡觉了。 翌日一早,他坐公交车去市局上班。 刚到办公室,齐斌马上就跑过来,热切地问道:“杨队,听说你在遂县抓捕金超的时候,开枪了?” “谁告诉你的?”杨锦文看向办公室里。 猫子立即低下头,毋庸置疑,猫子一回来就开始吹牛皮。 齐斌道:“猫哥给我讲的,他说您面对几百个小混混,面不改色,把弹匣的子弹都打光了!” “哪里有这么夸张。”杨锦文耸了耸肩:“就开了几枪而已。” “我靠,我怎么就没在现场呢!下次,您要是再去追逃,一定要带上我。” “有机会的。” “谢谢杨队。”齐斌回到座位上,一脸的兴奋。 杨锦文刚在自己的椅子里坐下,温玲便便来了。 她把手里提著的保温桶搁在杨锦文跟前:“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来,我妈早上熬的鸡汤,让我拿给你。” “谢谢。” 杨锦文笑了笑,他知道这是温玲自己熬的鸡汤,但总是打著她妈的名义。 原因很简单,她毕竟是法医,天天跟尸体打交道,要是普通人,估计连温玲的手都不敢碰。 杨锦文也不拆穿她,打开盖子,拿著汤勺喝著。 温玲紧张兮兮地问道:“味道怎么样?” “阿姨的厨艺好,好喝。” “是吧,你慢慢喝,我上班去了。”温玲笑嘻嘻地道。 她刚走到门口,隨后就被一个人给堵了回来。 何晴出现在门口,问道:“温法医?” “我是,你是谁?” “我是杨锦文他姐。” 温玲眨了眨眼:“杨锦文姐姐?你骗人,他就没姐姐!” “他人呢?” “在里面。”温玲看见她穿著检察官的制服,属於半个同行,便把门让开。 何晴进去后,迎著杨锦文的视线,走到他跟前。 “今天晚上,带你女朋友去我家里一趟,我妈要见见你。” 杨锦文的心臟咯噔了一下,张书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章完) 第227章 母上大人? 第227章 母上大人? 去张书记的家,就等於是回温玲的家,前后楼的距离。 只不过,后面那联排的小楼,外墙虽然看著残破,但绿化却是大院里最好的,住著的人也是安南市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突然被张书记邀约,任谁心里都很忐忑,杨锦文也没有一个家长,也不好和同事商量。 温玲赶紧把这事儿告诉自己老爹。 温墨提前下班回到家,温玲携著杨锦文翘班,也一同赶了回去。 这会儿,窗台边缘落著几只灰扑扑的鸽子,唧唧喳喳的叫著。 这群鸽子,没人敢打它们的主意,院子里的小屁孩也被家长们严肃的勒令,谁要是敢诱捕,屁股打烂! 为啥?因为这是张书记家养的,就住在后面的楼里。 温墨吩咐罗春酥了一盆生米。 生米摆在阳台边的饭桌上,他和杨锦文对坐,温玲坐在另一头。 “爸,你別光顾著吃啊,张书记到底是啥意思啊?” 罗春从旁边的厨房出来,將一盆酱牛肉搁在杨锦文跟前:“锦文,多吃点,去张书记家,肯定动不了几下筷子的。” 说完后,她往椅子里一坐,大大咧咧地道:“还能有啥啊,肯定是想拿下锦文,再拿下锦文他爸。” 温墨瞥了她一眼:“我告诉你,这话只能在咱们屋里讲!” 罗春耸了耸肩:“我当然晓得,不过张书记家的事情,这大院里谁不知道啊,她这十几年夜以继日的工作,从没想过自己的事儿。 现在呢,官儿是做的大,但一回头,一个枕边人都没有,心里肯定是空虚的。” 温玲摇头:“妈,她那样的大人物,还会空虚?” “是人都会寂寞,特別是女人。她现在不找个人,再等几年,人都老了。” 温玲又问:“她应该比杨叔叔年龄大吧?” 杨锦文回答说:“是要大两三岁,我爸今年45。” 罗春笑道:“年龄大一点好,以后知道疼你爸。” 杨锦文总觉得这事儿怪怪的,心里除了失落之外,同时觉得很荒唐。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杨大川尽不干人事儿! 温墨吃了一颗生米,皱眉道:“你们让我想一想……” 罗春道:“有什么好想的啊,锦文,你赶紧打电话给你爸,问问他,这张书记是个什么意思。” 温玲点头:“对哦。” 她赶紧把放在电视机旁边的座机电话抱来,电话线够长,她放在了杨锦文跟前。 在温玲一家子的注视下,他不想打这个电话,毕竟这是自己家的私事。 但碍於现在的局面,他也不好私下里联繫老登。 这么一想,他还是拨通了老登的隨身电话。 没几秒钟,电话接通。 “餵?” “爸,我是锦文,我在温局的家里,有个事儿,我想问问你……” “问吧,快点问,长途电话费贵。” “张书记叫我去她家一趟,这是什么情况啊?” 电话那头愣了好几秒,然后道:“锦文,有些事儿我走之前忘了跟你讲,春霞……呃,张书记想收你当乾儿子。” 杨锦文眉毛一凝:“说实话!” “誒……你旁边有哪些人?” 温墨马上道:“老杨,锦文找我商量来著。” 罗春跟著道:“大川,我是温玲妈妈,我也在。” 温玲道:“杨叔叔,我也在。” 电话那头吸了一口凉气,明显有些懵逼。 温墨催促:“老杨,到底什么事儿?你快讲,长途电话贵啊,是我家里打给你的,咱们现在差不多都是一家人,有话快讲!” 杨大川嘆了一口气,道:“温局啊,这事儿我要是说了,千万別传出去,一旦传出去,我没好日子过……” “废什么话,你赶紧说,锦文和玲玲马上就得去张书记家,你不说清楚,两个孩子不好应对。” 杨大川道:“是这样,春霞的独生女何晴,你们知道吧?” “知道,市检察院的检察官!” “春霞確实想收锦文当乾儿子,因为何晴这姑娘……她没生育能力……” 此话一出,温墨一下懵了。 罗春也懵了。 “事情就是这个事情,锦文,儿子,你自己看著办吧。我上次去她家,你妈就再也没有给我託过梦,只要她一天是书记,你老子我就逃不掉。 不说了,我这会儿忙,你保重!” 电话掛掉后,座机里响起了『嘟嘟』的杂音。 屋子里安静下来,而后,杨锦文发出一声长嘆。 罗春刚要开口,被自己老公一瞪,於是赶紧闭嘴。 温墨吩咐道:“时间不早了,给两个孩子拿一些礼品,什么高档拿什么!” 罗春忙不迭地点头:“行,家里有一盒鹿茸,一盒虫草,你们都带上。” 温墨也去帮忙,儘量让杨锦文和温玲两只手都拿著礼品。 杨锦文很不好意思:“温局,阿姨,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拿。” “一家人,別说两家话。”罗春显得无比的热情,之前对杨锦文就已经甚是喜爱,现在一看,这未来的女婿怕是要青云直上了。 温墨几乎把家里名贵的礼品全找了出来,让杨锦文和温玲提著:“快六点了,你们赶紧去吧,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悠著点。” “知道了,爸。”温玲应了一声,跟著杨锦文走出门。 两个人下了路之后,罗春把门一关,立即盯著温墨。 “老温,要是你这未来的女婿成了张书记的乾儿子,你是不是又能再进一步?” 温墨摇头:“千万別这么想,咱们不要为自己考虑,要为锦文和玲玲著想。” 罗春咂嘴道:“誒,玲玲和锦文结婚,咱们以后的外孙,也就是张书记的孙儿,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温墨坐进椅子里,表面看似平静,但脑子里正飞快地运转著,计算著利害得失。 罗春坐在他的对面,问道:“这何晴,我前两天还看见过她和她老公,她有三十多了吧?” “二十八。” “她老公是干啥的?” 温墨眯著眼:“好像叫潘伟,师范大学的老师。” “高干子弟?” 温墨摇头:“不清楚。” 门很简朴,但很结实,不锈钢门里再套了一扇木门。 杨锦文两手都提著东西,很费劲的按下门铃。 铃声响起,他看了看温玲,温玲显得很紧张。 不多时,里面的门打开,何晴那张脸出现,身前还繫著围裙。 “哎哟,你俩来早了,饭还没熟呢。” 她一边笑著,一边打开不锈钢大门。 温玲笑道:“我们早点过来,帮晴姐的忙。” “温法医嘴真甜,没事儿,有人帮忙,快进来。” 何晴把他们请进屋,瞧也没瞧杨锦文和温玲手里提著的高档礼品。 显然,她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並不是瞧不起。 “不用脱鞋,有阿姨打扫的。”何晴讲道。 温玲道:“鞋套我们隨身带著的。” 杨锦文把礼品盒放下,温玲递给他一双。 两个人穿鞋套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在了玄关,鼻樑上戴著眼镜,手里还拿著一份报纸。 “锦文,玲玲,欢迎你们。” 杨锦文笑著点头:“张书记客气了,是我们礼数不周。” 眼见张书记双眼微微眯起,温玲赶紧道:“张阿姨,打扰了。” 这声『阿姨』让张春霞又笑了起来:“还是女孩子懂事儿,玲玲多乖巧啊,赶紧进来,陪我坐一会儿。” 见张春霞去了客厅,温玲瞪了一眼杨锦文,那意思是,没让你叫妈就很不错了,你竟然连一声阿姨都不叫,称什么职务! 叫妈?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叫妈! 杨锦文有自己的底线,对於这次的拜访,他是非常牴触的,要不是夹著温玲一起来,他昨天晚上就会拒绝何晴。 客厅靠近电视机的位置有一个架子,上面放著一台唱片机,除此之外,嵌进墙里的柜子里还码著不少黑胶唱片。 不用想,张春霞年轻的时候,肯定和杨大川一样,典型的文艺青年,喜欢古典音乐,喜欢跳舞,还喜欢看书,估计还作过诗。 杨大川年轻的时候就梦想当诗人,还曾自费出版过诗集,当年他是引以为傲的,只不过现在,他有点羞於拿出来。 何晴道:“你俩別拘束,跟自己家一样,我去厨房忙,一会儿来陪你们。” “好的,晴姐。”温玲点点头。 张春霞坐在单人沙发里,沙发背靠阳台。 客厅、茶几、沙发和绿植,样样都体现著高干的素质和体面,家具家电虽然不名贵,但在一些细节的地方,確实和普通家庭不一样。 “锦文,玲玲,坐这儿来。”张春霞招了招手。 很自然的,温玲和杨锦文坐在张春霞两侧,並没有坐在一排,主要是方便领导讲话。 这就很艺术了,只有在体制內混久了的人才明白的道路。 同时,分开坐,在领导向自己讲话时,也能精准把控领导的表情和对自己的態度,免得错判、误判。 这里面是有很深的学问,温玲一家子都是公安,自然懂的这个道理。 杨锦文就更不用说了,他老爸杨大川开会的时候,他也经常看见这样的场面。 张春霞仔细看了看杨锦文,脸上的表情非常满意。 她的第一句话就把杨锦文问住了。 “锦文,我和你爸是老同学,你妈妈我也见过,你妈年轻的时候,又温柔又漂亮,性格又好。 她去世这么多年,你们父子俩孤孤单单的,挺幸苦。 上次你爸来,我和他说过,我的意思呢,认你当乾儿子,你觉得呢?” (本章完) 第228章 乖,叫阿姨也行。 第228章 乖,叫阿姨也行。 第一句话就把事情说出来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杨锦文以为张春霞多少会含蓄一些,当大领导的嘛,说话总要拐弯抹角,云里雾里,但他没想到,张春霞根本不玩这一套! 她的性格特点展露无遗,那就是直奔主题,不搞虚的。 张春霞脸色未变,依旧笑的春风拂面:“怎么?你不愿意啊?” 温玲在对面使劲的打眼色,意思是让杨锦文说话含蓄一点,別把场面搞的太僵硬。 杨锦文正了正脸色,刚要开口。 张春霞抬起手来:“你可以先想一想,这个问题咱们稍后再谈。” 老狐狸,绝对是老狐狸! 她单从杨锦文的脸色,就能判断出结果来。 毫无疑问,肯定是不她想听的內容。 再说,您想要认一个乾儿子,再怎么,也得夸一夸杨锦文,把人哄高兴了,承诺点什么,万一人家就答应了呢。 毕竟,谁不想进步啊? 谁不想得到大领导的赏识? 杨锦文就坡下馿,点头:“好的,张阿姨。” 接著,张春霞就杨锦文的工作开始聊,他从警快一年了,期间破获了不少大案,好几例都是上了报纸新闻的。 张春霞不仅是耳闻,內部开会,还提到过这些案子。 再有,杨国昌和几个市局领导,对杨锦文的观感很不错,经常在她面前夸讚。 对於张春霞问的这些问题,杨锦文也都一一回答,並没有表现出特殊的態度来。 所谓特殊的倾向和態度,张春霞可是太了解了,不管是谁,在她的面前谈话,都是带著目的性的。 但杨锦文却是不这样,由此,她对这个年轻人的观感非常不错。 “锦文啊,你和你爸不太像,你比你爸稳重多了。” 那倒是……杨锦文心里腹誹。 “你爸年轻的时候,就比较活泼,很洒脱,无拘无束的,整个人散发的气质,你还是比不上的。” 装忧鬱、装颓废、时而张狂、时而混不吝,但骨子里是真性情。 这是杨锦文对自己老登的评价,显然,在张春霞看来,这些都是优点。 “张阿姨说的对。” 张春霞聊了一阵,就把话题转向了温玲。 “你这个孩子,是我从小看著长大的,大院里的女孩,就你最漂亮。” 温玲红著脸:“张阿姨过奖了。” “大院里那些小伙子,多少人追你啊?你妈常跟邻居念叨呢。汪市长那儿子,叫汪什么来著?不就一直追你吗?” 温玲咬了咬牙,乖巧地看了看杨锦文,回答说:“我听我妈说,好像是有这个事儿。 后来听说我当了法医,人家看都不敢看我,还是杨锦文没嫌弃我的身份。” 张春霞笑了笑:“你这孩子聪明。” 温玲这话明显是捧低自己,抬高了杨锦文,而且还化解了自己的窘境,极有情商。 不愧是温墨的亲闺女。 又閒聊了一会儿,一个繫著围裙、戴著眼镜的年轻男子端著菜,从厨房出来:“妈,吃饭了。” “好。” 杨锦文注意到张春霞肉眼可见的冷著脸。 温玲站起身,非常懂事的去搀扶了一下张春霞。 来之前,杨锦文从温墨口中得知,这套房子里,就张春霞和保姆住,何晴只是偶尔来住一下。 何晴的老公叫潘伟,是师范学院的老师,不常在大院里出现。 一桌子菜,有几样都是他做的,一看就是经常下厨的男人。 “妈,这是萝卜老鸭汤,燉了五六个小时,您尝尝看。” 潘伟拿著汤勺,给张春霞盛汤。 张春霞瞥了他一眼:“没规矩,先给客人。” “是,是。”潘伟赶紧把汤碗递给温玲。 温玲显得很尷尬:“谢谢。” 潘伟殷勤道:“锦文,你也来喝一碗。” 双方根本就没有介绍,但对方却知道自己的名字,杨锦文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张春霞道:“你叫他姐夫。” 杨锦文站起身:“谢谢潘老师。” 一般的家庭无所谓,但在这儿,这间房里,张春霞的话被无视了。 温玲闭上眼,努力地保持云淡风轻的表情。 最为紧张的是潘伟,他看了看老太太,马上笑道:“叫什么都行,我本来就是老师嘛,锦文,听晴晴说,你是公安?” 何晴也跟著缓和气氛:“什么公安,是市局刑警。” “那不是经常跟罪犯打交道?” “嗯。” 杨锦文应了一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张春霞。 不用想,她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就多难看。 从进屋开始,张春霞就在搞服从性测试,但杨锦文並不吃这一套。 叫了一声姐夫,间接就承认了双方的关係。 杨锦文並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而且,他还觉得很累! 话题不能不围绕著张春霞来聊,不然就是对她的不尊重。 可何晴不一样,张春霞的独生女,世上唯一的亲人。 为了气氛不那么尷尬,何晴主动聊了一些自己工作上的事情。 她是检察官,跟杨锦文算是半个同行,由此,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著案子。 特別是安南市近期发生的体育公园杀人案,已经在起诉阶段,相关人员皆是死刑。 何晴身为检察官,对案子也是有侦查权的,她也经常外出调查、走访,所以和杨锦文是能够聊到一起的。 对於特大杀人犯金超的抓捕,她很好奇,问了许多问题。 杨锦文没有任何添油加醋,都是老实回答。 一般人的想像中,千里追凶,还把凶手抓回来绳之以法,是非常惊心动魄,具有强大意志力的。 但现实却是相反的,杨锦文先后辗转广远市、汉忠市的遂县,这十来天,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就连吃饭也是三两口吃完,跟著去追查金超的逃跑路线。 一顿饭吃完后,潘伟帮著保姆收拾碗筷。 杨锦文和温玲跟著张春霞去客厅喝茶,何晴作陪。 杨锦文知道,今天不给张书记一个答案,他是走不掉的。 当喝下第三杯茶的时候,杨锦文看了看张春霞,清了清嗓子。 张春霞领悟,当即道:“晴晴,你带玲玲去我书房看看,一会儿给两个孩子带点伴手礼回去。” 何晴点头:“玲玲,你跟我来。” “好的,晴姐。” 书房门一关,在厨房洗碗的潘伟看见后,立即往门边靠了靠,竖起了耳朵。 客厅里,杨锦文的声音很小。 “张阿姨,我妈妈去世的早,三十岁的时候,她就走了。她最漂亮的样子,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张春霞眯著眼,但从相貌来看,她年轻的时候的相貌也不差,现在的身材也没有走样,而且从她的身上,杨锦文还闻见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毕竟嘛,七八十年代的文艺女青女,不可能不懂得保养自己。 “所以,我只有一个母亲,没有第二个!” 听见这话,张春霞马上便要端起茶杯。 杨锦文继续道:“我爸今年也四十五了,他退休后,也需要人相互扶持,我不能自私的让他继续念著我妈。 所以,他的私生活,他的人生大事,只要是他愿意的,我是很支持的。” 听见这话,张春霞立即鬆开茶杯,端起了旁边的茶壶,亲自给杨锦文的茶杯倒满了茶水。 “你这个孩子啊,从小都没有母亲,当年我在城北工作的时候,你还来我家里吃过一个月的饭,你还记得吗?” “记得。” “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记得你那个时候最喜欢吃红烧肉,对吧?” “是。”杨锦文笑了笑:“晴姐还不让我吃。” 他的意思很简单,你和我爸以前的事儿,不是我不同意,是你亲闺女跳楼逼你的。 张春霞唏嘘道:“你那个时候才十岁,瘦瘦小小的,坐在饭桌边上,动也不动,看著都可怜。 你爸一直不结婚,考虑的是你,现在你也长大了,有了玲玲,不久就要成家,也是该为你爸考虑考虑了。” 杨锦文点头,他確实想过这个问题。 “这样,有你这个话,阿姨別的不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儘管来找我,你记一下我秘书的电话。” 没这个必要吧?杨锦文想要拒绝。 但张春霞已经拿起笔,写了一个號码递给他:“这是丁兰丁秘书的电话,你找到她,就能找到我,在单位受了委屈,或者是摆不平的事儿,打电话给我。” 如果不是现在隨身电话不方便携带,张春霞肯定会把自己的私人电话给他。 “上次云城追凶,这次你们去遂县抓人,都做的很好,市里是高度重视的。 明天,我让你们杨局把缉拿逃犯的这些同志报上来,过段时间,市里开会,让你们上台受表彰。” “谢谢张阿姨。” “对了,叫阿姨也行,乖。” 晚上九点,当杨锦文跟著温玲回家的时候,客厅里的温墨和罗春立即站起身来。 罗春马上问道:“咋样了?锦文,你有没有认这个妈?” 温墨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 温玲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一躺:“认了,也没认。” “啥意思啊这是?” 杨锦文道:“就叫了一声阿姨。” 温玲接话道:“反正將来也是后妈,没区別的。” 罗春双手一拍:“那可是太好了,老温,我记得政*法伟书记是不是要退休了?” 温墨眉眼一拧:“慎言,慎言!” (本章完) 第229章 领功受奖! 第229章 领功受奖! 四月过完。 五月四日,青年节。 市里召开了一次表彰大会,三区六县公安系统的一线刑警全员到场。 由张书记和部委下来的同志,为侦破岭蒙县灭门案和体育公园杀人案的公安干警颁发奖章。 这两起恶性刑事案件,得以短时间成功侦破,並且把外逃的嫌犯全员追捕回来,已经在电视新闻和报纸上大篇报导。 几乎是一夜之间,媒体把市局重案组的刑警吹捧为城市英雄。 上台领取奖金和功劳的有温墨、何金波、杨锦文、猫子、姚卫华、蔡婷和齐斌。 除此之外,还有岭蒙县的刑警大队长章勇,以及三大分局的郑康、柴涛、严斌、蒋扒拉和富云。 在体育公园恶性杀人案件中,案发虽然是在城北辖区,城南和嘉兴的刑警大队,积极侦查、勇於破案,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这是一场大家都感到高兴的光荣会,最为兴奋的是猫子,他领取了整整三千元奖金,並授予为二级警司,荣获集体三等功。 杨锦文在两次案件中,表现突出,授予二级警督,奖金六千元,荣获集体三等功,个人二等功。 会后,由杨国昌牵头,加上三大分局的公安干警,在城北食堂举办了庆功宴。 来的都是刑警,两百多號人,老范一个人忙不过来,城南和嘉兴分局两个食堂的大厨都过来帮忙了。 除了自带两箩筐的食材之外,还带上了菜板、菜刀等工具。 城南和嘉兴食堂的厨师,也是有编制的,部队退下来的炊事兵,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於是,城北食堂里除了烟火气很浓之外,火药味也很足。 站在食堂外抽菸的老帮菜们,听见里面“咣咣”,全是剁肉切菜的声音,跟敲鼓似的。 城北分局好几年没这么热闹过,前院后院都站著人,密密麻麻的,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堆,抽菸吹牛聊天。 除了刑警之外,还有其他警种的负责人,交通队的、巡逻队的、治安大队的。 把他们也叫来,毋庸置疑,杨国昌除了一碗水端平之外,肯定还有话要讲。 这会儿是下午四点,来城北分局办事儿的老百姓,瞧见这些无所事事的老帮菜们,经常看新闻的就会竖起一个大拇指,觉得这些人牛逼。 没看过新闻、並且被政府打击过的,自然会骂一些脏话。 猫子自然往城北分局的圈子里钻。 江建兵打趣道:“哎呦,猫哥,这去市局混了半年,气质都不一样了。” “江叔说笑了,我永远是城北的兵。” 江建兵听著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机灵啊。今天又领了三千块奖金,买房的钱存够了吗?” 猫子的裤兜里鼓鼓的,在会上领取的奖金,他抽空上了个厕所,把奖金全都塞进了內裤前襠的小兜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塞下的。 他摇摇头:“差的还很多。” 徐国良问:“差多少?” “徐叔,怎么?您要借我钱啊?” “滚!” 徐国良白了他一眼:“我这点工资,每个月都还不够养家的,你拿了奖金,没让你请客都很不错了,还想啥呢。” 江建兵一本正经地懟道:“老徐,你就小气巴拉的!猫子,你怎么不问问我?” 猫子一脸殷勤道:“江叔,您能借我?” “滚,老子也没有。” 猫子翻了一个白眼,玩我呢! 江建兵看著杨锦文从嘉兴大队的圈子走来,低声问道:“猫子,你怎么不找杨锦文借?他可是拿了六千块奖金呢!” 猫子耸了耸肩。“他那六千块有用的。” “他干啥用啊?不愁吃不愁穿,也不用养家。” 猫子趁杨锦文还没走过来,立即道:“杨队把钱全寄给了孙队,这不,他刚从银行回来。” 郑康一脸懵:“孙队?哪个孙队?” 郑康不苟言笑,本来没心情和他们吹牛,但事关杨锦文,自己的徒弟,所以他问了一嘴。 猫子回答说:“就是前不久,跟我们一起去遂县追凶的那个孙鹏,孙队。” 江建兵纳闷:“这么多钱寄给他干啥?” 要知道,六千块钱,差不多两年的工资收入呢。 猫子道:“金超在广远市板场镇杀害的那个被害人,这个人家里一儿一女,老婆也患有精神疾病,杨队不忍心,把钱寄给孙鹏,让他多帮忙照顾。” 在场抽菸的老帮菜们没话讲了。 他们捫心自问,自己也是有惻隱之心的,但绝对没那么大气,六千块在手里都没捂热乎,说送出去就送出去。 杨锦文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来到城北老帮菜们的圈子,手里接了几十支香菸,都是其他人给他散的。 郑康看了他一眼,问道:“散会后就没见著你人,去哪儿了?” 杨锦文把手里的香菸递给江建兵和徐国良,笑道:“瞎溜达了一圈。” 江建兵直言不讳:“我看你这一溜达,挺费钱的。” 杨锦文听懂了,看了看猫子。 猫哥立即把脑袋低下来。 这会儿,何金波从行政楼里下来,几个『带头大哥』一起围上去。 柴涛问道:“老何……” 何金波瞪了他一眼:“你叫我啥?” 柴涛翻了一个白眼:“何副支队。” 他把『副』字咬的很重,何金波不仅不生气,反而高兴的咧开嘴:“柴队,兄弟之间,別那么客气,你有啥事儿?” 严斌臭著脸,问道:“还能有什么事儿?杨局他啥意思?把咱们聚在一起,像是有什么任务似的。” 何金波点头:“是有任务。” “啥任务?” “还能有啥,上午在市里开会的时候,你们也听上面领导讲了。 最近啊,我们市的这些地痞流氓有重新抬头的趋势,再加上新一轮的下岗又要来了。 杨局和市里领导的意思,我们各辖区、不管是派出所、巡逻大队、治安大队、包括我们刑警,都要进行夜间巡逻。” 严斌一摆手:“那不关我们队的事儿,我手上还有几个案子正在查呢。” 柴涛也道:“我们辖区的无名尸案,刚有点眉目,我们也忙。” 郑康笑了笑,不语。 何金波跟著笑:“还是老郑配合咱们市局的工作……” 郑康立即打断他:“不好意思,我们队也没空,最近有两起抢劫案正在查,不信,你问老江和老徐。” 江建兵打了一个哈欠:“老何,不,何副支队,老郑说的没错,你要是不信,你去问陆局,都是有案可查的。” 何金波笑嘻嘻道:“早知道你们是这个德行,所以杨局和温局根本不搭理你们。你们的头儿都在陆局办公室,正商量著呢,刑警队必须出几个人。” 徐国良害怕熬夜,熬夜的话,怎么当女儿奴? 他问:“不是有巡逻队和治安大队吗?找我们干什么?” 何金波抬起手掌,道:“从春节到现在,咱们市发生了多少起恶性案件? 当然,除了那两起特大刑事案件之外,零零散散的刑事案件,根本都处理不过来! 咱们就从二月开始讲,2月11號,深夜十一点,金色时代外面,几个道上混的,劫住了一个外地来的富商。 拿著一支猎*,把枪管放在人家肩膀上连开了两枪。 就是因为人家富商在夜总会里太高调,那几个人看对方不顺眼! 2月23號,城南区发生了一起抢劫案,主犯被抓,从犯在逃。 咱们这几个月的工作重心,就是要严厉打击这些危害老百姓人身財產安全的恶性案件。 同志们,还有一年多,就是2000年了,社会在进步,老百姓对未来都是充满希望的,我们不能给老百姓拖后腿! 咱们安南要创建现代化城市,经济一定要搞上去,就得把这些人给连根剷除,肩负起责任来,任重道远啊。” 何金波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几个人的肩膀,在眾人瞩目下,他迈著四方步,向食堂大门走去,还撩了撩袖子,似乎准备去给老范打下手。 柴涛翻了一个白眼:“他跟谁学的,词儿一套套的,开会开多了吧?” 严斌羡慕道:“你要是当上副支队长,你也是这个派头。” 郑康喊道:“那你们市局呢?怎么不派人夜间巡逻?” 何金波转过身,手一指:“杨队的重案组负责。” 眾人的目光看向杨锦文。 杨锦文耸了耸肩:“我听从组织上的安排。” 听他这么说,正在和人吹牛皮的姚卫华顿时垮下脸来。 “我都四十好几了,还逃不过熬夜的命。” 猫子鼓励道:“没事儿,现代化城市建设,有你添砖加瓦,功劳簿上必將……” 姚卫华瞪了他一眼:“滚。” 不多时,老范站在食堂门口,两手叉腰,得意洋洋的对著院子里的大牲口们喊道:“开饭了!” 顿时,一群饿极了的牛马汹涌而来,哞哞的叫著。 当天晚上,酒足饭饱之后,正如何金波所说,杨国昌提出,由市局牵头,各分局配合,展开夜间巡逻任务。 另外,何金波渐渐地已经熟悉了市局的工作,正儿八经的接管了刑警队,重案队的担子便移交给了杨锦文的头上。 (本章完) 第230章 夜间巡逻。 第230章 夜间巡逻。 翌日下午。 市局刑警队重案组会议室內。 姚卫华站在白板前,在上面写著市区內要重点排查的地点。 他如数家珍地道:“咱们市里的夜总会和歌舞厅,各辖区都有,最大的两家家是在市中心,大家都知道,名字叫做金色时代和丽景歌舞厅。 相对来说,这两家夜间的治安要好很多,金色时代和丽景歌舞厅幕后有三个老板,是三兄妹,姓曹,老大叫曹宽。 他们早年是干矿场的,后来发了家,开了这两家夜总会,生意最好, 除了金色时代,其他三个辖区加起来,大大小小一共有五家夜总会和歌舞厅, 除此之外,游戏厅、撞球厅、录像厅、溜冰场,都是这些小流氓出没的地方,一到晚上十点过后,特別是夏天,这些人就经常闹事。” 猫子挑了挑眉:“华叔,道这些人都有哪些?” “那就多了。” 杨锦文瞥了一眼白板上写的內容,问道:“说几个名头最响的。” 姚卫华回答说:“金色时代的曹宽,表面上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但前些年犯了一些事儿,自从96年严打过后,他就老实了许多,道上叫他病虎。 城北这片,都认他当大哥,治安相对也比较好很多。 最乱的地方是城南和嘉兴两个辖区,也是围绕著夜总会和歌舞厅。 城南『帝皇夜总会』这边,有一个外號叫『疯狗』的老大, 但帝皇夜总会不是他的,他只是小股东,算是罩著夜总会的生意,也在周边开设了不少游戏厅。 嘉兴区这边的头子,喊的是『三哥』,这傢伙是搞洗浴的,脖子上带著大金链。 去年因为涉黄还被查封过, 这个『三哥』最近比较活跃,显得有些张狂。 杨锦文眯著眼,看向白板上贴著几个社会大哥的照片,问道:“华叔,何队昨天说2月11號,金色时代外面,有道上的几个大哥,劫住一个富商,在人家肩膀上连开了三枪,威胁人家的那几个,是什么来路?能查到吗?” 听见这话,姚卫华睁大了眼:“不是,杨队,你想把这几个人找出来?” “反正现在手上没案子,再说,几个持枪威胁来投资的生意人,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不是,这事儿是城北辖区管辖的。” 杨锦文眯著眼:“你认识这几个人?” 姚卫华赶紧摇头:“我哪里认识” “不把这些人拿了,免得他们过於囂张,后面肯定闹出事儿来。” 姚卫华想起杨锦文在遂县夜总会的作风,顿时觉得脊背发凉,他忙道:“行,我那我去打听打听。” 杨锦文摆手:“不用了,反正现在时间也快到了,大家去枪械库领枪,弹匣多拿点,开两辆车,我们现在就去金色时代逛一逛。” 晚上六点,金色时代已经开张。 时间还早,大厅里面只有喝酒的人,小混混和道上的大哥都还没进场。 姚卫华对这里很熟悉,趁著杨锦文和猫子他们找地方坐,他赶紧去打听消息。 杨锦文他们刚坐下,穿著黑色西装背心的服务员小跑过来:“各位老板,喝点什么?” “汽水。” “好的。”服务员脸上虽然带著笑,但眼神却很鄙夷,汽水值几个钱?不过,现在时间还早,不怕你几个不消费。 汽水拿来后,猫子插进吸管喝了一口。 齐斌笑道:“猫哥,你来这些地方消费过吗?” 猫子摇头:“跟著杨队抓人来过,但没过钱。” “你手上喝的这一瓶汽水,就要八块。” “多少?” 这个问题是杨锦文问的,毕竟他是队长,得他出钱,总不能用公款吃喝。 “八块,咱们四个人就是三十二块。” 猫子顿时觉得这汽水好甜,嘴里却骂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外面才卖一块五,对了,我这玻璃瓶能回收不?” 齐斌摇头:“那肯定带不走,也不回收。” “真黑。” 杨锦文拿著汽水喝了一口,觉得和外面卖的没什么区別。 金色时代的装潢很豪横,场子也大,大厅靠墙摆放著沙发和卡座,在最中间留著场子,供给酒客跳舞。 舞台上,一个穿著红色连衣裙的女孩正弹著钢琴。 杨锦文只能看见她的侧脸,看著年龄不大,像是一个还没出门校门的学生。 猫子哪里见过这么清纯、这么有情调的女孩,他一边咬著吸管,一边目不转睛地盯著台上。 齐斌也是如此,相比猫子,他更加血气方刚一些。 蔡婷眨了眨眼,笑道:“我说你俩能不能正常一点,我们在工作,不是来消遣的。” 猫子摆手:“不妨碍,不妨碍。” 齐斌道:“我就看一眼。” 猫子道:“你滚,你说的看一眼,就是眼睛不眨,一直盯著人家看。” 蔡婷若有所思地道:“我要是穿上她这套红色的裙子,肯定也不差。” 猫子和齐斌转过脸,齐齐看向她,表示很怀疑。 蔡婷立即向他俩竖起一个中指。 这时候,姚卫华带著一个长发青年过来。 “小马,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杨队。 杨队,他叫马康,他爸以前是金色时代的股东,96年的时候,他爸把他和他妈挟持,劫做人质,想要同归於尽,被我击毙了。” 杨锦文挑了挑眉。 马康伸出手:“杨队,您好。” 杨锦文和他握了握手。 “杨队,叫我小马就行。” 姚卫华道:“小马说,2月11號深夜,在金色时代外面,威胁富商的是一个绰號叫“老崔”的人,真名叫崔军。 这人是万三儿的拜把子弟兄,这个万三儿就是我说的绰號叫“三哥”的人。 小马说,老崔给万三儿出头,想要抢金色时代的生意,所以二月份这几天,带著人在金色时代外面闹事儿。” 马康接过话茬:“杨队,这事儿我们老板已经摆平了,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情,我看不如……” 杨锦文笑道:“你们是江湖事儿,江湖了?你们问过我们的意见了吗?” “呃……” “我问你,老崔手上是不是有枪?他是不是在你们夜总会外面放了三枪?” 马康抿了抿嘴,点头:“有这事儿。” “就一支枪?” “我当时没在场,不过听说是不止一支。” “在哪里能找到老崔?” “呃……” 姚卫华道:“小马,你说实话,別有顾虑。” “嘉兴区安源路,有一家游戏厅,这个游戏厅是老崔开的。” “行。”杨锦文起身,招手叫来服务员:“帐单给我。” 服务员刚要开口,马康踹了他一脚:“要什么钱,帐单算我头上。” 杨锦文摇摇头,拿出钱包数出三十二块钱,放在桌面上。 接著,他们一行人起身离开。 马康赶紧叫来两个小弟,开口道:“你们去告诉老板,就说严打开始了,手上藏著傢伙的弟兄,该上缴派出所的赶紧上缴,不敢拿出来的,赶紧给丟了!” 小弟眨眼:“马哥,这都是吃饭的傢伙,万一死对头来闹事儿,咱们拿什么跟人家拼?” “拼!就知道拼!遇到事儿,你不知道报警啊?” 小弟有些懵:“报警有用吗?” 马康道:“找那个杨队,应该是有用,老姚是我救命恩人,他不会骗我的。” 夜里八点。 嘉兴区,安源路游戏厅。 杨锦文他们来之前,已经打电话给蒋扒拉和富云,他俩负责嘉兴区的夜间巡逻。 杨锦文他们到了之后,没有立即下车,等著蒋扒拉带著治安大队十几个人过来后,杨锦文这才打开车门。 蒋扒拉走上前,问道:“杨队,什么情况?” 杨锦文道:“查涉黑。” 蒋扒拉和富云一听,立即睁大了眼。 游戏厅的大门是关著的,猫子和齐斌抢先一步,把门给推开,让杨锦文带头进去。 屋子里烟雾繚绕,灯光昏暗,除了一一帮成年人在游戏机前玩之外,还有不少十几岁的小孩子。 前台是两个小妹妹,看见这一群人来者不善,赶紧迎上来。 蒋扒拉拿出证件,向游戏厅里喊道:“公安巡查!” 十几个小孩一窝蜂的往后门跑,还有几个成年人也开始往外跑。 这些人都是在里面赌老虎机的,不敢不跑。 但有几个人,听见『公安』两个字,依旧在游戏机前玩著魂斗罗,头都不抬一下。 杨锦文走上前,拍了拍其中一个留著马尾的混混,问道:“老崔在哪儿?” 马尾男不为所动,依旧摇著操纵杆。 蒋扒拉走过去,一手攥住混混的马尾,一边往下扯,一边问:“问你话呢,你聋了?” 顿时,马尾男身边几个混混,立即站起身,挺著胸膛,抻著脖子。 杨锦文抓住一个混混,使劲往前一推,把这人推到机器上面。 “老崔在哪儿?我不想问你第二遍。” “我不知道,有本事,你打我啊!”这人囂张地喊道。 “有脾气,你跟来!” 杨锦文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带到游戏厅的角落里,就挨著一台老虎机旁边。 与此同时,姚卫华、猫子、齐斌和蔡婷,站成一排,挡在通道里。 也不知道杨锦文和这个混混说了什么,当杨锦文离开后,这人蹲在地上,用双手轮流往自己脸上扇巴掌。 “啪,啪!” 扇的非常响亮,像是和自己不共戴天似的。 马尾男看著这一幕,咽下一口唾沫,他喊道:“你小子疯了!你打自己干嘛?你別怕他们啊!” 这混混不听,还是继续扇自己,这一幕显得非常荒诞。 杨锦文直起身,缓慢走来,向马尾男一字一句地问道:“告诉我,老崔在哪儿?別让我问你第二遍!” (本章完) 第231章 来了一个猛人! 第231章 来了一个猛人! 夜里八点十分。 安源路,游戏厅里。 青白的灯光互相交错,从天板倾泻下来,照在人的身上。 两排游戏机的过道里,站著十几个人,笼罩在霓虹的光亮中,把外面看热闹的视线给挡住。 除了电压的嗡嗡声之外,只有角落里小混混不断扇自己脸的声音。 “啪!啪!” 小混混的脸已经开始肿了,但依旧没停手。 杨锦文冷冷地注视著马尾男,而后者却一直盯著自己的小弟。 他不明白眼前这个刑警到底使出了什么手段,把自己小弟嚇得魂不附体。 “別打了!你听见没有?別扇自己了!” 马尾男想要起身,立即就被蒋扒拉和富云给摁住。 “小子,我们杨队给你机会了,你要么回答问题,要么,后果你自己知道!” “啪,啪!” 小混混嘴角开始渗出血来,他坚持不住,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杨锦文指著他,不咸不淡地道:“没让你停!” 於是,小混混又抬起手,重重地扇在自己脸上。 “啪!” 马尾男最先坚持不住了,他喊道:“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杨锦文一手扶著他背后的椅子,一手撑著游戏机,居高临下地俯视著他。 “2月11號晚上,老崔在金色时代外面,拿著一把枪,威胁外地富商,有没有这个事儿?” 马尾男望向眼前这个高大的便衣刑警,喉咙止不住地滚动。 蒋扒拉扯著他的马尾,使劲往下一拽:“问你话呢!你没听见?” 马尾男脸色煞白,战战兢兢地道:“我不能讲,我要是说出去,老崔肯定会干死我!” 杨锦文笑道:“你开什么玩笑?” “呃……”马尾男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手上多少犯了一些事儿,盗窃有没有?打架有没有?赌博有没有? 说严重一点,抢劫干过吗?私藏枪械有吧?你至少得在看守所待几个月!谁能报復你?” “有的!有的!” 马尾男忍不住点头:“我盗窃过,也打过架,其他事儿没干过。” “现在你可以回答问题了。” 马尾男又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小弟,对方脸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亲妈都不一定能认得他,短短几分钟时间,他起码扇了自己一百多次。 “那几天,老崔是为了给三哥出头,专门在金色时代外面闹事。 只要是有钱的富商,去金色时代玩,等这些人出来后,老崔就带著我们,去威胁人家,说以后不准去金色时代消费,谁要是去,他就干谁。 但这事儿,金色时代已经叫人和三哥谈判了,双方已经摆平了。” “老崔手上有多少支枪?” “不清楚,我只看见过两把,一把长的,一把短的、就是手枪。 他能在道上混,就是专门为一些人在黑市上搞枪,所以谁都卖面子给他。” “他人在哪儿?” “金鱼园11栋的洋房里,我前几天还给他送过酒,两瓶xo。” “金鱼园在哪里?”杨锦文没听过这个地方。 蒋扒拉立即道:“就在嘉兴区新建的小区里,挨著燕子河下游,小区里有一个大池子,里面养著很多锦鲤,所以就叫金鱼园。” 杨锦文点点头,问道:“除了老崔之外,洋房里有没有其他人?” “有的,都是他的小弟,有四五个人,另外还有老崔的两个情妇都住在里面。” “他们一般在里面干什么?” “赌钱!” “有哪些人?” “都是道上的,有时候三哥也去,但是他不常去,一般都待在自己的洗浴店里。” “今天晚上有没有赌?” “每天晚上都有牌局。” “一般玩些什么?” “炸金,要么就是打麻將。” “赌的大不大?” 马尾点头:“挺大的,一晚上输贏十几万。” 杨锦文盯著他:“说的是实话?” “我不敢撒谎。” 杨锦文直起身,拿出手包,掏出大哥大,他先是给何金波打去电话,后者马上联繫温墨。 几分钟后,却是杨国昌的电话打来。 杨锦文之所以要联繫上面,一是因为自己人手不够,就算组织巡逻队和治安队,但人员素质参差不齐,万一某个人跟老崔这些人关係好呢? 另外,就是要试探上面的態度。 到底是坚决打击涉恶势力,还是表面上说说? 最后,像是三哥老崔这样的人,背后有没有人,这点也要搞清楚。 要说把这些蠹虫一网打尽,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为什么他们能够猖獗这些年?这是有原因的。 杨国昌在电话里的命令,简单明了,派遣武警支队协助,马上进行抓捕。 杨锦文放下电话后,招招手,把自己的人聚起来,说明了一下情况。 蒋扒拉和富云从通道走出去,向自己带来的十几个人吩咐道:“谁身上带著电话的,全拿出来,要是谁敢私藏,发现了,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有人问道:“bb机呢?” “也算!” 从蒋扒拉的语气中,这些人明白今天晚上是有大动作了,他们一边掏bb机,一边看了看站在过道里的杨锦文。 安南市整个公安系统的人,都认识他。 特別是去年到今年的几件大案子,都是他带头侦破的,最近电视和新闻报纸上,他的照片频频出现。 蒋扒拉拿著一个塑胶袋,把这些通讯工具收缴好后,富云去把游戏厅前台的电话线也给扯了。 杨锦文转过身来,看见瘫在地上的小混混还在扇自己的脸,脸肿的不像样子,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杨锦文走过去,蹲在他的跟前,攥住他的手腕,问道:“知道错了吗?” 小混的脑袋重重地垂下来,言语不清地回答道:“知道了。” 杨锦文点点头,从小混混的兜里掏出一小袋东西,展示在眾人跟前。 “蔡姐,这小子身上藏著这个,回去后交给缉毒支队,让他们好好审一审,但注意纪律,他能老实交代就行。” 这话说出来就很讽刺,特別是姚卫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闭嘴。 姚卫华从警二十多年,他什么人都见过,但从来没有见过杨锦文这样的人,一个公安比黑涩会还狠,所使用的手段,硬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蔡婷点头:“行,交给我。” 几分钟前,大家都知道这个小混混肯定是有什么把柄被杨锦文给抓住了,但双方也不认识,这小混混不可能这么听话,狂扇自己的脸。 原来,杨锦文一准就知道小混混身上藏著东西。 这会儿,大家仔细看了看小混混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长什么样子了。 杨锦文把手里的东西拋给蔡婷,后者单手接住。 马尾男看见那东西后,立即喊道:“冤枉啊,我没干过这事儿,我不碰这个东西的,都是这小子,都是他私下乾的,我不道啊。” 因为他太过激动,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猫子瞪了他一眼:“闭嘴!” 二十分钟后,游戏厅外面停了两辆军绿色的轿车,以及一辆大卡车。 隨后,进来两个抱著长枪的官兵:“哪位是杨队。” 杨锦文举起手来,一边走向他们。 几个人商量一阵后,富云和巡逻队的人守在游戏厅,先把人给看住。 其他人全部上了车,在漆黑的夜色中,车队向嘉兴区的金鱼园驶去。 晚上十点半。 金鱼园的洋房里。 天板垂下一盏水晶吊灯,灯光下面是一张长方形的大理石桌子。 围在桌子边上坐著十几个人,每个人的跟前都码著砖头厚的钞票,在桌子中心堆放著双手都抱不住的钞票。 整张桌子上的现金加在一起,起码有好几十万。 坐在上首的老崔,两只手靠在桌面上,捏成拳头,手指不断地在里面摩擦著。 他身边坐著他的两个情妇,紧紧地依靠著他。 “崔哥,这把贏了,能给我买金鐲子吗?” “崔哥,我也要金鐲子。” 老崔看了看她俩:“这把贏了,姐姐有,妹妹也有,你姐妹俩都有!” 坐在老崔上手的一个光头男,牌都没看,直接往里面扔了一沓钱:“五千。” 老崔二话不说,跟著扔了五千进去。 “跟。” 他下手一个大哥,眯著眼,双手把桌面上的牌扣住,缓缓拿起来。 “这一把有七八万了吧?我给你们让路。” 他把牌举在自己眼前,看了一张,是黑桃a。 他双手缓缓地搓著牌,把第二张牌的左上角搓出来。 红桃a! 到了这里,这傢伙心跳有些加快了。 见老崔右边的女人凑过头来,他笑道:“美女,怎么的?老崔的不大,想要我的?” 女人嘴里『呸』了一声。 老崔喊道:“我说你能不能快点,磨磨唧唧的。” “別急嘛!我就喜欢慢点来,不像你,两三下就搞定,对吧,美女?” 这人揶揄道,接著向纸牌吹了一口气。 “呼!” 他缓缓地把第三张牌搓出来,但想了一下,还是不搓为妙。 他把牌扣在桌面上,拿起桌上的一万块,丟进钱堆里。 “我跟!” 这一下,赌钱的十几个人神情各异,下家都在看牌了。 大部分人选择弃牌,但有三个人选择了继续跟。 这么一圈下来,下注的钱已经上到了十万。 轮到老崔的时候,他一把抓起牌,在自己眼前看了一下。 梅k,梅j,梅3。 他旁边的两个女人一脸高兴,但又马上压下嘴角,装著若无其事的样子。 老崔把牌放下,数出一万,刚要把钱丟进钱堆里,却突然看见前面的大门被人轰然撞开! (本章完) 第232章 他搞我啊,他搞我! 第232章 他搞我啊,他搞我! 眼见外面衝进来手持长枪的武警,牌桌旁边的十几个人先是一愣,隨后撒丫子就想跑。 “都不许动!” “抱头!” “站住!” “抱头,双手抱头!” 但没人听,大部分人都在跑,有少数几个要钱不要命,一直在扒拉桌子上的钱,立即就被武警给按住了! 老崔眼见事情不妙,拽著一个女的,往衝来的两个便衣身前一推,拔腿就往后面的楼梯跑去。 来的便衣都看见了,但因为这些人手上都没傢伙,所以没有开枪,姚卫华正带著人追的时候。 杨锦文抬起枪,掰开击锤,对著楼梯处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击中木质扶手,打出一个坑,木屑四溅。 听见刺耳的枪声,想要跑的这些人立即蹲下身,动也不敢动。 老崔在楼梯处臥倒,看也看不楼下,飞速地往上二楼跑。 杨锦文快步上去,猫子、齐斌和蔡婷紧跟在他的身后。 几步跃上二楼,杨锦文看向右侧敞开的臥室。 也就是眨眼间,老崔跑了出来,手里拿著一桿双管猎枪。 “別过来,你们別过来。” 杨锦文停住脚步,冷冷地看著他。 猫子、齐斌和蔡婷嚇了一跳,立即四散而开,要么以楼梯扶手当做掩体,要么靠墙蹲著。 从一楼往二楼上看,能清清楚楚地看见老崔和杨锦文对峙的画面,双方也就是二十米的距离。 老崔双眼通红,脸色激动,他一手握著枪柄,手指放在扳机上,另一只手拿著枪桿,而不是抬著的。 “你们哪儿来的?为什么搞我?” 杨锦文上身穿著棕色的皮夹克,里面穿著白色的衬衣,下身是蓝色的牛仔裤,双腿修长的站著。 他右手垂枪,左手从怀里掏出证件,展示给对方看:“市公安局重案组,杨锦文。崔旺,你涉黑,私藏枪枝,聚眾赌博,威胁他人,现在还加一条,袭警,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我……” 老崔想说没有,但手里拿著的东西,楼下桌面上的现金,就算自己再怎么撒谎也解释不了。 再说,他的事情,不用公安去查,隨便找个小混混一问,那罪行起码得好几页。 老崔咽下一口唾沫,战战兢兢地问道:“你说你叫啥名?” 杨锦文把证件揣进怀里,抬眼盯著他。 “你已经听见了,我不说第二遍,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放下枪,跟我们走,接受调查,要么开枪,但你照样跑不掉。” 杨锦文……老崔琢磨著,他对这个名字似乎有一些印象,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我没犯法,你不能抓我!” 杨锦文指著他:“那你手上拿著的是什么东西?” “我……” “你们找柴涛来,我要和柴队谈!” 杨锦文挑了挑眉:“柴队?你和他什么关係?” “我……他是我兄弟!” 杨锦文向蔡婷伸出手:“电话。” 蔡婷一手握枪,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大哥大,拋给杨锦文。 他稳稳接住后,当著老崔的面拨通了號码。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杨锦文把电话拿到耳边。 “柴队?睡了吗?” “誒,杨队,大半夜的找我,有事儿?” 杨锦文笑了笑:“大半夜?这才晚上十点。对了,我这边夜间巡逻,刚好遇到你们嘉兴区的一位大哥,名叫崔旺,道上的都叫他老崔,他说他和你认识,想要和你谈一谈。” 杨锦文一边说,一边观察著对面老崔的脸色。 老崔的神色惊疑不定,双脚外翻,退了两步,明显是想跑。 电话那头的柴涛,还在家里吃著夜宵,他也是刚下班不久,听见这话,心臟顿时停顿了好几秒。 杨锦文没有多说,但这几句话里隱藏的意思那就多了。 柴涛脸色发白,大脑飞速地运转著。 但这种事情,不能犹豫太久,多犹豫一秒都要倒霉。 当即,他骂道:“那个龟儿子,谁他妈的和他熟啊! 杨队,你是了解我的,我一向和罪恶不共戴天!特別是这些涉黑的! 我知道这个老崔,道上的,开了几家游戏厅,还涉嫌聚眾赌博,我们一直没找到证据! 他和老三关係很深,我们这边正在调查他们呢,他今天晚上是不是自己跳出来了?” 杨锦文语气平淡地道:“我知道了,柴队,要不要把电话给他?” “不要!您看著处理就行,该抓就抓!这些人绝对不能姑息的!咱们绝不容忍这些恶势力抬头!” “好的。” 杨锦文回答说,接著,他把电话稍稍拿开,向站在二十米开外的老崔道:“柴队让你接电话。” 电话根本没掛,电话那头的柴涛听见这话,一脸懵。 不是,怎么就让我接电话? 这电话一接,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杨锦文害我啊! 柴涛首先想著的就是把电话掛了,但是转念一想,要真是掛断电话,照样说不清这个事儿。 他忙跑到电视机旁,妻子刚从臥室出来,见他慌里慌张的样子,问道:“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 柴涛瞪了他一眼,妻子第一次看见自己老公脸上出现前所未有的慌乱。 柴涛恨不得现在就跑去现场,但时间来不及,最为明智的就是拨通在嘉兴片区巡逻队的电话。 但他拨出一个,电话关机,再打,还是打不通。 於是,他一手拿著大哥大,另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按著一串號码,想要给蒋扒拉打去电话。 电话那头,杨锦文把大哥大举在身前,还扬了扬。 “怎么?你说你认识柴队,接电话啊。” 老崔喉咙滚动,咽下一口唾沫。 他是认识柴涛,以前在別人的酒局上见过,但对方没给他脸,连酒杯都没和他碰一下。 危急时刻,他唯一想到的就只有柴涛能救自己一命。 他出来混的这几年,靠的是手段,靠的是凶狠,靠的是手里的傢伙,不像金色时代和丽景歌舞厅的曹家三兄妹,靠的人脉。 老崔以为单凭自己的狠劲,也能混出来,確实也是,手下聚集了一大帮人,钱也捞了不少,还认了老三当大哥。 但现在,楼下楼上全是要抓他的公安,谁都不抓,就抓他,而且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老崔的信念塌了,他终於搞明白一件事,不是你狠,你就能横著走。 没人罩著,只有死路一条。 但现在,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色厉內荏的喊道:“你把电话丟过来!” 杨锦文站著没动,冷冷地盯著他。 “那你可接住!” 说完,杨锦文將大哥大往他跟前一拋。 老崔往前踏出一步,分出压枪的左手去接。 就在这时,杨锦文右手手指弯曲了两下, 当老崔稳稳地接住大哥大时,杨锦文二话不说,眨眼间便抬起枪,对著老崔扣动了扳机。 “砰!砰!” 两声枪响在二楼响起,楼下的蒋扒拉一行人快速地往楼上爬,猫子、齐斌和蔡婷从侧面推进,紧握著手枪。 杨锦文站著没动,望著老崔倒在地上,大哥大落在他的脚前,猎枪掉在他的右手边。 蔡婷过去后,一脚把猎枪踢走。 齐斌和猫子弯腰查看老崔的伤势,老崔右手手腕中了一枪,右手胳膊中了一枪。 五四的威力很大,以至於他倒地后,根本爬不起来。 “没死。”猫子抬起头,向跑来的蒋扒拉和姚卫华喊道。 “搜!楼上楼下搜仔细一点!”杨锦文放下枪口,面无表情。 蒋扒拉和姚卫华望了他一眼,眼里全是震惊。 敢开枪是一回事儿,敢开枪击毙罪犯是另外一回事儿,罪犯拿枪对峙,不躲不闪,还敢开枪,能有几个人能做到? 此时,杨锦文的脸色非常平静,眼里没有一丝慌张,这份胆量,市局和分局上上下下的公安,找不出来第二个人! 姚卫华带著人,大声喊道:“每个房间都不要放过,什么天板,枕头、床垫下面,都是这些傢伙最喜欢藏东西的地方!” 蒋扒拉和猫子將老崔从地上拖起来,他右胳膊全是血,动也不能动,免去了上銬的必要。 杨锦文往前走几步,从地上捡起大哥大。 这东西很结实,能当砖头用。 他看了看,电话还没掛掉,於是,他拿到耳朵边,试著道:“餵?” 电话那头,柴涛的身体僵硬,他刚才可是真真切切的听见了枪声! 连发两枪,隨后就是喊声、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有人说了一句『没死』。 为什么会开枪?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柴涛六神无主,脑子里有无数个疑问在搅动。 听见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忙道:“我在,我在,是杨队吗?” “柴队,我以为你把电话掛了呢。” 我敢掛吗我? 柴涛马上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刚听见了枪声。” “没事儿,执行抓捕而已,老崔持枪拒捕,现已被我们抓获,你早点休息,打扰了。” 说完,对方把电话掛了。 “餵?餵?” 柴涛呆愣当场,他咽下一口唾沫,想了想,立即给何金波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慌里慌张地道:“老何,何副支队,你快管一管,杨锦文在搞大事!” (本章完) 第233章 难道还撬不开你的嘴? 第233章 难道还撬不开你的嘴? 金鱼园洋房里。 一楼大厅,挨墙蹲著十六个人,哪怕单拎出来一个,在嘉兴区这片,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但今天晚上,没人敢囂张! 他们乖巧地低著脑袋,双手被手銬靠銬在背后,皮带也都给抽掉了,只要敢站起身,裤子就会往下掉。 当然,其中也有两个大姐头,以及老崔的姐妹,照样是被按在墙角,动也不敢动。 先前,二楼发生的事情,他们可都是亲眼目睹,那个穿著棕色夹克、看著斯斯文文的年轻刑警,两枪就把老崔给撂倒了,一点都不心慈手软。 这样手段狠辣的刑警,他们可是从来没见过。 老崔已经被两个公安带下楼,他右胳膊的两处枪伤用毛巾给缠著的,並没有第一时间带去治疗枪伤,照样是蹲在牌桌前,由楼下的武警看守。 不多时,那个年轻的刑警缓缓地走下来,向身边的人叮嘱道:“老姚,叫几个人指认一下桌上的赌资,拍两张照片,然后把赌资全收了。” 姚卫华心领神会,让猫子和齐斌拽著几个胆子小的,给对方换了前銬,让他们指认现场。 为了之后有操作的余地,他对拍照的蔡婷耳语道:“桌上的钱,不要全拍下来。” 蔡婷心领神会,远远地按了几次快门。 紧接著,姚卫华和猫子找来塑胶袋,桌上的现金全部装起来。 装完之后,姚卫华低声道:“杨队,我默数了一下,差不多三十万。” 杨锦文点头,默不作声。 这时,墙角蹲著的一个人想要站起身,立即被武警给按住了。 杨锦文盯著他:“你有话要说?” “那个……公安同志,我能麻烦您一个事儿吗?” “你讲。” “您能看看我那手牌是不是三个a?” 听见这话,姚卫华指著他:“誒,我说你真是赌性不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著赌?!” “我……我就是好奇,我输了一晚上,一把都没贏过。” 杨锦文笑了笑:“你当时坐哪里的?” “就那儿。”这人抬了抬下巴。 杨锦文走到桌前,指著椅子:“你坐这里?” “是,是。” 杨锦文转过身,將扣在桌面上的纸牌拿起来,两个a,以及一个方块4。 他眯了眯眼,隨手从桌面拿起一张翻开的梅a,组成三张牌,转身展示在这人眼前。 “三个a。” 这人看了一眼,顿时咽下一口唾沫,脸上的表情很兴奋。 “我就说嘛!肯定是三个a,我靠,这把本来是我贏的!” 可以想见,无论是在看守所,或者是以后他释放出来,这都会成为一生的遗憾,同时也是吹牛的谈资。 姚卫华和猫子都笑了笑,他们都看见了,桌子中间有不下十万的赌注,这一把要是真贏了,起码是一个普通人十几年的收入。 片刻后,蒋扒拉和富云他们从二楼下来,一共八个人,手里都拿著东西。 刚才,让搜的时候,杨锦文叫的嘉兴分局的刑警去搜,目的很明显,这帮人跟著自己干了今晚的事儿,而且还是在他们辖区,他们並没有暗地里通知上面,已经很不错了。 猫子、齐斌和蔡婷也想参与搜查的,但被老江湖姚卫华给拦住了,他们三个不懂,但姚卫华心知肚明。 “杨队,枪四把,子弹上百发!刀有十一把,全是开过封的,有几把刀的刀身上还有血跡!” 姚卫华赶紧把赌桌上的纸牌撇掉,蒋扒拉和富云等人把这些东西摆放在桌面上。 “除此之外,天板上面、洗衣粉里面藏著不少现金。” 三个塑封好的密封袋扔在了桌面上,里面装著一沓一沓的百元钞票。 粗略估计起码有五十万现金! 加上赌资,整整八十万! 看见这些钱和傢伙,正在装死的老崔,心臟噗通噗通直跳! 他赶紧闭上眼,装著失血过多,要昏迷的样子。 但后颈的衣服被人拽了起来。 “別装死,先交代,交代完了,送你去医院!” 老崔被按在椅子里,受伤的右胳膊耷拉著,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杨锦文拖了一张椅子,坐在他的对面,身体前倾,双手手指抵在一起,似笑非笑地问道:“老崔,崔旺,私藏枪枝和大量不明来路的现金,你承不承认?” 老崔咽下一口唾沫,没有吱声。 “问你话呢?”姚卫华推了一下老崔的额头。 但老崔还是咬著牙,一言不发。 杨锦文向蒋扒拉道:“两个小时前,我们在崔旺手下的一个小弟身上,查到了二十克毐品。 一个小弟,他身上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再去找一找,看还会不会给我们惊喜。” 蒋扒拉点头,又带著几个人上了楼。 紧接著,杨锦文对蹲在墙角的十几个人开口道:“你们听著,我不管崔旺在这片多有势力,但今天晚上过后,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你们自己犯的什么事儿,可大可小,自己掂量,事情不大的,向我们公安机关检举的,算立功减刑一次。” 此话一出,十几个人神情立即变了,眼睛滴溜溜的转。 当即,老崔的两个姐妹,立即站起身来。 她们身边的武警喊道:“蹲下!” 杨锦文瞥了一眼崔旺,向两个女人抬了抬手:“请说。” 其中一个穿著碎长衣裙、上身披著小外套的女人哭哭啼啼道:“我知道他把那些东西藏在哪儿的。” “什么地方?” “二楼厕所阳台外面有一根水管,那根水管是进水的,里面都是他藏的东西!” 猫子向正在上楼的蒋扒拉喊道:“蒋队,二楼厕所阳台外面的水管!” 蒋扒拉打了一个ok的手势,叫手下一个人站在楼梯间,隨时向他传话,他和富云带著人进去搜查。 这个女人说完,比她年龄小一点的妹妹,也开始道:“老崔强女干过良家妇女!” 杨锦文眯著眼,问道:“谁?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那女的叫什么?反正这事儿,老崔干过不止一次。” “在哪个地方?” “皇家水会。” 这时,以为自己拿了三个a的社会大哥,见杨锦文迟疑,马上解释道:“就是绰號『三哥』的地盘,真名叫丁三。 他是老崔的拜把子弟兄,跟著城南的大哥『疯狗』混的。” 杨锦文点头:“谢谢。” 他还那么客气……这人抿了抿嘴,有点想笑,但却不敢笑出来。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杨锦文盯著他:“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开当铺的,公安同志,我可没犯事儿,我就是喜欢赌牌。” 这会儿,蒋扒拉从楼下跑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抬著一根手臂粗的水管。 他看了看杨锦文,点点头后,把三米长的水管一头,对著桌面,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拇指大小的密封袋,落了一桌子。 看著这些东西,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凭这个,老崔死刑是跑不掉的! 老崔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他绝望地闭上眼,连伤口的疼痛,也不觉得痛了。 杨锦文双手手掌抵在一起,挑了挑眉:“崔旺,现在能聊了吗?” 老崔咽下一口唾沫,睁开眼,胆战心惊地问道:“聊……聊什么?” “还是刚才的问题,私藏枪枝和不明来路的大量现金,认不认?” “我……我认。” “聚眾赌博,认不认?” “认。” “刚才,那两个女的检举你,在违背妇女意愿的情况下,犯下几次强女干案,你认不认?” “我认!” “组织恶势力,欺压他人,严重涉黑,认不认?” “別问了,我都认!” 杨锦文直起身,指著桌面上几十袋东西:“这个呢?哪儿来的?你卖给谁了?” 崔旺咬了咬牙,摇摇头。 杨锦文冷著脸:“什么意思?” “都是我的,你別问了。” “你跟我面前讲义气?老崔,你真想一个人担了?” “反正是一个死,我不出卖兄弟。” 杨锦文眯著眼,伸出右手,抓著他的右胳膊,刚好是在枪伤的位置。 他语气前所未有的凛然:“你私藏枪枝,你聚眾赌博,你组织恶势力,在我看来,都没有比你贩毐更罪大恶极!” 杨锦文手上一用力,老崔紧咬著牙关,冷汗直流。 杨锦文继续道:“丁三有没有参与?城南的疯狗有没有参与?他们是你上家,还是你的下家?这些货从哪里来的?” 老崔只觉得伤口火辣辣的疼,这种锥心刺骨的痛感蔓延到全身,以至於他快要休克。 杨锦文看见他满头大汗,嘴唇都在颤抖,並鬆开了手。 但紧接著,又是用力一捏。 “说话!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丁三,是丁三让我卖的!” “工厂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丁三没告诉我!” “你去金色时代闹事儿,是不是为了卖这个东西?” “是,金色时代里面的曹家三兄妹,发现我小弟在他们夜总会兜售这个,就把我小弟打了,所以我就去他们夜总会外面威胁。” 杨锦文一字一句地问道:“盯著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没有杀过人?” (本章完) 第234章 一个不漏的抓! 第234章 一个不漏的抓! 听见这话,老崔瞳孔猛地一缩,偏过头去,不敢和杨锦文对视。 是不是杀过人,只要是老刑警,几乎都能辨別出来。 再说,老崔无权无势,单凭手段狠辣,就能混出名堂来,手下还一帮兄弟,手上不可能不沾血。 见他眼神躲闪,事儿肯定不小。 姚卫华当即捏著老崔的下巴,提醒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嘴硬?” “我……” “杀的谁?说!” 顿时,所有人都围拢了过来,虎视眈眈地盯著老崔。 就眼巴前的事情,老崔难逃被枪毙的命运,等於是buff迭满了。 再加上杀人这一条,那简直了。 老崔额头全是冷汗,鼻翼展开,一半是因为枪伤疼的,一半是因为极度的害怕。 “我……我快坚持不住了,我要去医院。” 姚卫华笑道:“你死不了,事情交代了,我们保你能平平安安的站在法庭上,你要是顽固抵抗,后果你晓得的。” 杨锦文向齐斌道:“给他擦擦汗。” 齐斌点头,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老崔。 老崔接过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开口道:“我不是有意要杀人的,是丁三逼我的!” “什么时候?” “五年前的十一月份。” “什么地方?” “皇家水会,一楼的浴池里。” “详细经过说一遍。” “94年,我刚劳改出来,没地方去,也找不到事儿做,好多都不要劳改犯干活。 我一哥们见我活不下去,就把我介绍去了丁三的皇家水会,说他那里要人,而且专门要手段狠的人。 我就去了,跟著丁三混了一段时间。 94年的11月,具体是哪一天我忘了,那天晚上,有两口子来皇家水会泡澡,那女的进浴室的时候,就被丁三给看见了。 他想要搞那个女的,再说,那天晚上女浴室也没多少人,趁著那女的一个人在澡堂子泡澡的时候,丁三就溜进去了。 我当时没跟著进去,我们都在外面打牌。 一个多小时后,那女的从浴室出来,一看她表情就知道,肯定是被丁三给搞了。 这女的哭哭啼啼的,手里拿著毛巾,我看那毛巾下面的还攥著一把钱。 等这女的老公出来,这两口子就走了。 大概晚上十一点多,丁三回家,刚要上车的时候,一个人影冒出来,举起一把菜刀就把丁三给砍了。 砍的是肩膀的位置,应该是要砍脑袋的,但被丁三给躲了过去。 当时,我们就站在门口,看见这情形,就赶紧过去帮忙,合伙把那男的给按住。 丁三一看这男的,就是他搞的那个女的老公,丁三就打他,一边打,还一边说几个小时前,他是怎么对他老婆的。 那男的就说,只要不把他打死,以后肯定要丁三的命! 丁三没办法,就让我们把这男的拖进男浴室,人拖进去后,丁三就问我们几个,谁要敢弄死这个人,谁就是他拜把子兄弟。 他们都不敢,我那个时候没出路,想著富贵都是自己搏来的,我就举起手,说我来干。 等丁三几个人出去后,我……我就把这男的脑袋按进了浴池里。 他本来就受了伤,没挣扎几下,人就死了。” 老崔这段话说的吞吞吐吐,有时候还很恍惚,词不达意。 但杀人的经过,他说的很翔实。 对於现时代的刑警来说,这种事情不在少数,只要没人报案,没发现尸体,公安根本追查不到。 杨锦文眯著眼,问道:“这人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 “鄢军,干个体的,五年前,他在师范学院对面开了一间体育用品店。” “尸体你们怎么处理的?” 老崔摇头:“我不清楚,杀了人后,丁三就叫我赶紧回去,后面的事情是他叫人处理的。” “那女的呢?鄢军的老婆,她有没有报案?” “没有。” “为什么没有?” “他老公被杀了几个月后,这女的就跟丁三了,当了丁三的情妇。 丁三是结过婚的,四年前离的婚,她就跟丁三结了婚。皇家水会现在就是她管著的。” “我靠!跟杀害自己老公的凶手结婚?”猫子骂了一句,这事儿怎么想都觉得很魔幻。 老刑警们见过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脸上的表情都很平静。 杨锦文问道:“这女的叫什么名字?” “龚珍,道上的叫她珍姐。” “她知不知道鄢军是被谁杀的?” “不用问,她肯定知道。” 杨锦文点头,指了指桌子上的货:“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我只是帮著卖,销路都还没打开。” “东西是哪里来的?” “丁三给我的。” “他的货又是从哪里来的?” “应该是疯狗的。” “除了这些,他们手上还有没有其他货?” “我……我不知道。”老崔有气无力地道。 时间过去已经有半个小时,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右胳膊疼的厉害。 姚卫华拿起手电筒,照著老崔的眼睛,看了看瞳孔,向杨锦文道:“杨队,送医吧。” 杨锦文点头:“你安排。” 老崔被几个便衣拽起来,往门外走, 姚卫华联繫看守所,叫了几辆囚车过来。 这时候,大门外面跑进来一群人。 带头的是何金波和柴涛,身后还跟著好几个人。 他们先是看了看老崔的状態,这傢伙现在只能架著、被人提著走,双腿站都站不稳了。 崔旺心里很明白,要是自己刚才不交代,眼前那个杨队可能真的会让他去死。 何金波吸了一口气,柴涛更是脸色难看,毕竟这是他的辖区。 再一进去,两人见到桌上堆放的东西,瞳孔巨震。 接近八十万的现金钞票码在桌面上,枪械刀具整整齐齐地排列,除此之外,最要命的是那些粉末状的小袋子。 柴涛咽下一口唾沫,指著桌上的东西问道:“杨、杨队,这些都……都是老崔的?” 杨锦文点头,看了看在场的刑警,问道:“有懂这个的吗?拆开看看。” 何金波回答道:“我来吧。” 他走到桌前,拆开一个小袋子,用食指蘸了一点,再用大拇指碾了碾,再拿到鼻前嗅了嗅。 “没错,是海*因。” 杨锦文道:“刚老崔供述,这些东西都是丁三给他的,除此之外,老崔和丁三还涉嫌一起谋杀案,你们说抓不抓?” 他之所以这么问,一是何金波比他职务高,其次,这是柴涛管辖的地区。 这会儿,柴涛火急火燎赶来,还把何金波叫来,杨锦文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自然把问题甩给他俩。 何金波用0.01秒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言辞激烈道:“抓,肯定抓!这么大的事儿,还能当著没发生?” 蒋扒拉看了看自己大队长柴涛,轻轻摇了摇头,要不说,人家老何能调到市局当副支队长呢,这觉悟比柴涛高了起码几层楼。 柴涛马上醒悟过来,也跟著道:“绝不姑息!” 何金波又道:“我先通知一下温局,大事还是要他们来定夺。” 何金波先是表態,后是甩锅,思想境界和老油条的本性展露无遗。 杨锦文表现的无所谓,双手抱臂,站立一旁,脸色隱藏在阴影里。 何金波掏出大哥大,柴涛也拿出电话,准备通知上面。 他看了一眼墙角蹲著的案犯,其中一个女赌客睁大了眼,急忙喊道:“涛哥,是我啊,你不认识了? 我还和你喝过酒呢,就在帝皇夜总会的包厢里,菸草局张经理的酒局,我俩还一起唱过甜蜜蜜呢!” 柴涛听见这话,脸色铁青,他看了一眼周围,老帮菜们都饶有兴致地盯著他。 “去,去,谁和你唱过歌,我可告诉你,別和我套近乎!” 柴涛赶紧溜出大门,跑去打电话了。 杨锦文问向蔡婷:“现在什么时间了?” 蔡婷看了看左手腕戴著的女士手錶:“深夜十二点。” “皇家水会这个时候还在营业吗?” 姚卫华道:“通宵营业的,客人在一楼泡完澡,有钱的都会去二楼、三楼按摩。” 猫子笑道:“哟,老姚,你挺熟的?” 姚卫华没什么隱瞒的:“我去过,当然熟啊,只是没去过三楼。” 杨锦文问:“涉黄?” “包的。” “之前查过没有?” 蒋扒拉走过来,回答道:“查倒是查过,但是嘛……” 不利於团结的话,他没说出来。 “这个龚珍,你认识?” 蒋扒拉摇头:“杨队,我们是查刑事重案的,地面上的事情一般不归我们管。” “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杨锦文道,蒋扒拉也是老油条的,说话模稜两可的。 按照职务和单位,蒋扒拉其实可以不用搭理他,但是杨锦文明显和以前当新警时,查案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了。 手段狠辣不说,而且是吃人不吐骨头那种。 看似斯文,其实比谁都狠。 再有,杨锦文的背后是什么人,大家都很清楚。 要不是这样,柴涛大可以和他吵起来,但柴涛没这个胆。 蒋扒拉妥协了,回答道:“不认识。” 杨锦文点点头:“认识也无妨,干咱们这一行,认识几个人很正常,就像柴队,他不就认识很多人吗?” 这时候,柴涛刚好从门口进来,刚才那个女的几乎是哭诉著,要用脑袋去蹭柴涛的腿。 “甜蜜蜜,你忘了?我俩还合唱来著,你还说我唱的好听,比邓丽君唱的还好。 我只是赌,我没干別的,柴队,饶了我这一回儿,求求你,饶了我,要是被我老公发现我赌钱,我……” 柴涛气得牙痒痒,今天晚上真的是诸事不顺。 他道:“別哭了,一切都是按照法律,照章办事!你犯了法,接受处理就行,最多就在看守所关一段时间,还能咋得?” 这女的其实也知道自己没多大事儿,但架不住她害怕,主要是害怕杨锦文,老崔这样的狠角色被他治的服服帖帖,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放过自己? 这时候,何金波打完电话进来,厉声喊道:“市里和市局领导一致的意见是,抓人!” 他信心十足,收起了老油条的腔调,几个电话打来打去,他已经摸清楚状况,心里明白,此事大有可为! (本章完) 第235章 皇家洗浴中心! 第235章 皇家洗浴中心! 抓人之前先干啥? 首先確保消息不被泄露,所有人的通讯工具和bb机全被收缴。 特別是巡逻大队和治安队的,严谨私下打电话,更不用说把行动告知他人,即使家里再有急事儿,也得过了今晚再说。 其次就是摇人,金鱼园这边总共就三十几个人,这还加上武警支队的官兵。 分两头抓捕,除了皇家水会之外,还有帝皇夜总会,这点人手自然是不够的。 温墨人虽然在家里待著,却在不断地打电话摇人,联繫市局各支队的人马。 杨国昌躺在床上,鼻樑上戴著老镜,也在挨个联繫市里、或者是省厅的相关人员。 很快,武警支队再派了一队人过来,除此之外,市局行动队和缉毒大队也都来人了,领头的是大队长苏强。 这人是特种兵出身,身高体壮,不苟言笑,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队是专门打击涉恶势力的。 但今天晚上的事情,他是不知情的。 他接到温墨的命令时,一脸懵,以为是道上混的几波人干起来了。 到地方一瞧,再一打听,这事儿竟然是杨锦文挑起来的。 他知道市局最近对街面上这些混混,要进行严厉打击,毕竟年后的体育公园杀人案,性质挺严重,必须重拳出击。 但这事儿得上面下发文件,各单位开会研討。 就像吃火锅,等人都上了桌,商討一番,哪些人是掌握了证据要抓的,哪些人是可以先放过去的,哪些人是需要警告的,这些事儿都得按照章程来办。 但杨锦文呢,妈的,第一天晚上就把平静的江湖,给搅动了起来。 有点像武侠小说里刚出茅庐的武林高手,在某个山洞里学习了绝世秘籍,下山就想干架。 老崔可是近几年新冒出来的大哥,手段狠辣不说,手下也有一帮人,苏强查了这廝半年,想要找证据办他,但一直没处下手。 杨锦文用了几个小时,就把人给拿了。 其实很简单,苏强是要拿到证据,再抓人。 杨锦文是先拿人,再说证据。 这明显不符合办案流程,但结果很明显,老崔坦白了,他所交代的事情,经过在场的人口耳相传,苏强知晓了內情,知道这廝死定了! 苏强捫心自问,自己可不可以像杨锦文这样干?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思考,明显是不敢的。 要说半年前,何金波和杨锦文调到市局,他是有意见的,毕竟自己熬了这么多年,副支队长的位置,再怎么也该轮到他了。 谁知道何金波运气爆棚,在城北分局连破几次大案,藉助杨锦文这个宝贝疙瘩,平步青云。 经过这半年的观察,何金波无论是对上面的领导,或者是对下面的人,都是非常圆滑的,职场手段和酒量,苏强都是比不过的。 市局支队里的人,谁见到何金波,都会竖起一个大拇指。 这狗日的,除了喝酒行,烟也派的勤。 苏强怀疑,这傢伙每个月发的工资,估计全用来买烟了。 刚开始,何金波兜里揣著三种不同牌子的香菸,见到谁,根据职务大小,给人散烟。 但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是经过高人点拨,这之后,他身上就只揣著一种烟,那就是中华。 无论职务高低,都抽他的中华。 搞得支队里的人,包括门卫、食堂、后勤、就连市局刚养的警犬,都得亲切的叫一声“何副支队”。 杨锦文更不用说,办了好几起大案,两次成功追逃,人年轻,长的还帅,让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更何况,温墨跟他的关係非同一般,最近这一个月,还有消息传言,说张书记是他乾妈。 这他妈的上哪儿说理去? 要是苏强消息再灵通一点,他就会知道,这不是什么乾妈,比乾妈更亲,是后妈! 难怪今天晚上的事儿闹这么大,换做自己,或者是其他人,哪敢有这个魄力。 很快,任务开始安排下来。 何金波全权负责今晚的抓捕行动,杨锦文一行人被安排去皇家水会,苏强被安排去帝皇夜总会,把疯狗先给抓了。 疯狗是城南辖区的地头蛇,抓捕需要严斌配合,严斌的人已经在桥头等著了,但不知道具体任务,温墨只是让他先等著。 苏强过去后,会跟他沟通。 苏强留了一个心眼,问道:“何副支队,全都抓了?还是只抓疯狗?” “当然是全都抓了,事后一个个筛。” 苏强盯著何金波的眼睛,疯狗可是老江湖,混的也久,想要抓他,著实要费一番功夫。 何金波被他看的后背发凉:“怎么了?你不愿意?” “那倒不是。”苏强狐疑道:“老何,你没害我吧?” “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何金波有点懵:“主犯交给你去抓,你还觉得我害你?要不,你跟杨锦文换一换?” 苏强摆手:“那倒不必,我走了,保持联络。” “好。”何金波点点头。 苏强的行动队和武警支队的一组人乘车离去,准备去桥头和严斌的人匯合。 他走之后,猫子问道:“师父,苏队什么意思啊?” 姚卫华道:“你笨啊,老苏是怕疯狗跟什么人不清不楚,他怕惹到不该惹的人,以为何副支队搞他。” 何金波脸一正:“我是那种人吗?” “谁知道呢。”柴涛耸了耸肩。 紧接著,他们这一波人,乘坐十几辆车,直奔皇家水会。 凌晨一点多。 皇家水会大门前静悄悄,大门是紧闭的,门两侧矗立著两尊拙劣的石雕。 石雕是骑士像,座下骏马昂著头,中世纪的骑士拿著长矛,作势欲刺。 这个年代,大家都喜欢西方的东西,什么欧式,什么贵族,单单就皇家水会这个名字,当时的人都觉得很尊贵,倍儿大气。 十来辆车快速驶来,在门口的马路上停下。 车刚停,人就下了车,一队手持长枪的武警官兵,有序地跳下车。 何金波下车后,望向对面的皇家水会洗浴中心,他大手一挥,霸气侧漏地命令道:“围了!” 抓捕部署在来的路上已经商量好了,有了解皇家水会情况的,详细和大家说了一遍。 一楼是男女浴室,空间很大,但这个点,早就没人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时间,待在二楼和三楼的,正好抓现行。 皇家水会自然是涉黄的,二楼还算正规,三楼那就是『曲径通幽处』,正儿八经的涉黄场所。 这栋楼一共四层,第四层是丁三的办公室,有时候他也住在四楼,至於他今晚在不在,尚且不清楚。 除此之外,丁三有一帮小弟,养了十几个人,都是帮他跑腿办事,摆平道上的事儿。 至於这些人有没有枪,也不清楚。 总之一句话,以雷霆之力进行抓捕。 虽然大门紧闭,但门內是亮著灯的。 武警支队的人上前,合力把门撞开后,便看见楼梯处有四个混混正围著一张桌子,坐在沙发里玩扑克牌。 这些人骤然见到武警,顿时懵了,刚要有所反应,立即就被呵斥声嚇了一大跳。 “別动!” “全都別动!” “谁要是敢反抗,法不留情!” 人被按住后,一队武警直接上了二楼,楼梯间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杨锦文只是扫了一眼,挑了一个软骨头问道:“丁三在没在楼上?” 小混混全身都在颤抖,一看就是刚出道的,没啥社会经验,也没被打击过,整个人散发出的气质就两个字,特么青涩。 “我……我不知道。” “你最好不知道!”杨锦文放过了他,时间不等人,他带著姚卫华和猫子等匆匆上了二楼。 二楼的情形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字面意义上的,包间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声音倒是很少见,嚇得不敢出声。 一直到三楼,响起了打斗的声音。 在这层楼的是正儿八经的票客,有的还是道上的混的,自然不甘心被抓。 但迎接他们的是暴力机关的碾压,敢反抗的人,瞬间被枪口指著,被推到墙角蹲下。 很少有像老崔那样敢拿傢伙反抗的,毕竟面对的不是巡逻队、治安队,而是武警官兵。 头铁的,头上已经鼓起包了。 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这让何金波和杨锦文很狐疑,皇家水会如果真的涉毐,至少得对抗才行啊。 你不对抗,我怎么交代? 两个人正纳闷的时候,四楼骤然响起了枪声。 “来了!”何金波转身就往楼梯处跑。 只见衝到四楼楼梯的武警官兵,快速地往下跑。 “谁开的枪?”何金波问。 “楼上!” 杨锦文转身,拽起一个缩在墙角的服务员:“我问你,楼上有几个人?” “我……”这人抱著头,嚇得两腿发软,话都说不出来。 “说!” “有四五个人。” “丁三有没有在上面?” “没有。” “都有谁?” “老板的两个手下,还有老板娘和会计。” “你没撒谎?” “我不敢……” 楼梯有只有两个人的宽度,相比二楼和三楼,空间窄了一半,何金波悄咪咪登上几步台阶,在转弯处探出头,便看见上方有一道类似铁柵栏的不锈钢门。 门后一个握著手枪的壮汉看见了他的脸,当即扣动了扳机。 “砰!砰!” 两发子弹击中了木质的扶手,何金波赶紧把脑袋缩回来,向后面喊道:“公然持枪拒捕,拿81式,用火力把门给我推了!” (本章完) 第236章 混乱! 第236章 混乱! 三楼包厢被拽出来的人,在社会上多少是有一些来头的,不然也没资格上三楼。 这些人穿著大裤衩,被勒令蹲在墙边,双手抱头,动也不敢动。 至於穿著清凉的女孩们,全都缩在墙角,由蔡婷带领几个女警看守。 何金波在一边下命令强攻,武警支队的负责人有些犹豫,他们要是动用81,那场面就闹大了。 杨锦文拿著手电筒,把蹲在墙角的人一扫,直接就提起来一个人。 这人双眼恍惚,表情松垮,嘴角还流著唾液。 这一看就是有问题的。 缉毒大队的几个人对这样的情况非常熟悉,其中一个人走上前,伸出手掌,用力拍了拍这人的脸。 “能不能说话?” “喂,问你话!能不能开口?” 这人咧开嘴,像是喝醉了一般,眼皮都撑不开。 杨锦文把这人鬆开,开口道:“去包厢里搜搜看!” 缉毒大队的几个人快速进屋,片刻后,便从各个包厢里拿出拆开过的小袋子。 这些东西都藏在枕头下面,或者柜子里,刚才著急抓人,武警支队的人也没经验,所以给忽略了。 杨锦文再用手电筒挨个在这些人脸上扫来扫去,有好几个人的样子都不对。 皇家水会除了持枪拒捕之外,確实涉毐。 情况很清楚,武警支队的人再也没有任何犹豫,维护法治建设和老百姓財產义不容辞。 当即便有两个战术请缨,准备强攻上去。 何金波装模作样的在楼梯处宣讲政策,他话还没说完,对方根本不买帐,只见黑暗的楼梯间闪现出枪火。 何金波赶紧缩回脑袋,向身后的两个武警官兵道:“交给你们了!” 两个年轻武警二话不说,一拉枪栓。 “咔嚓!” 一个人靠著墙,另一个人靠著楼梯扶手。 何金波、柴涛各自跟著一个人,姚卫华和猫子再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 一到拐弯的地方,人不出去,枪口先伸出去。 81式的枪口对著上方的不锈钢门,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噠噠噠噠……” 这声音非常刺耳,在楼梯里炸响,並伴隨著金属被击中的声音:“噔噔噔噔……” 果然,任何人在绝对的武力下,只能当缩头乌龟,密切的子弹打的对方根本不敢露头,连有效的抵抗都没有。 一轮子弹过后,楼梯走了一半,两个武警卸下空弹匣,再从腰里拿出弹匣换上。 在此期间,何金波和柴涛拿枪警戒,紧盯著门后面的动静,只要有人敢冒头,他俩毫不犹豫地会把对方打成筛子。 年轻的武警同志换好弹匣后,何金波道:“同志,对著锁头打!” “好嘞!” 对方举枪,他的同伴默契地把枪口移到黑漆漆的走廊。 “噠噠噠噠……” 又是一轮子弹倾泻出去,不锈钢门上喷溅出耀眼的火星子,发出“噔噔蹬蹬”、令人牙酸的声音。 这时候,同伴一眨眼,借著火星,看见走廊里有人冒头。 “噠噠噠噠……” 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子弹呼啸而去。 “啊!” 与此同时,黑漆漆的走廊里响起一声悽厉的惨叫。 何金波一按手电筒,一束光照了上去,一个人倒在走廊上,动也不动。 “叮铃!” 不锈钢后面的锁头,不知道是因为衝击力,还是被子弹击中的原因,一下子掉了下来。 何金波吩咐道:“上楼。” 紧接著,两位武警小同志持著枪就冲了上去,后面的人都打开了手电筒。 在杂乱的脚步声,刺眼的手电光晕中,何金波一脚把门给踹开。 前面配合再好,到了这个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要是对方有什么杀伤性东西,那就完蛋了。 但在没人质的情况下,也不能不冲,耽搁时间越久,方方面面就越难处理。 何金波是一个急性子,他不想和对方再婆婆妈妈的谈判,宣讲什么政策,该抓就抓,该打击就打击。 四楼走廊两侧都是房间,他们衝上去后,首先就是踹门。 门踹开,武警官兵的枪一指,再加上大嗓门一吼。 “別动!” “枪放下,放下!” “抱头,抱头蹲著!” “窗户边上的,蹲下!” 一阵混乱之后,人都给按住了。 杨锦文上去之后,走廊、房间里的灯都被按开了。 有了光,何金波等人心里安稳了不少。 四楼一共六间房,门上都贴著铭牌,有董事长办公室,財务办公室,接待室,茶水间等。 走廊上躺著的那个人,姚卫华伸出手碰了碰他脖子,道:“还有气儿。” 何金波道:“赶紧送医!” 几个人上来,把掉在地上的手枪收好,再抬起这人就往下跑。 茶水间有一个人,蹲在桌子前,已经被武警给制伏。 董事长办公室,一个长相不俗的女人蹲在沙发边上,双手抱头,低著脑袋。 窗户边上也蹲著一个戴著眼镜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藏蓝色的西装。 他的身后,窗户打开著,外面的夜风灌进来,吹动了窗帘。 这时候,外面跑来几个在楼下守候的便衣,一人提著一个皮箱。 “何副支队,杨队,柴队,这两个箱子是刚才扔下楼的。” “打开看看。” 两个箱子搁在茶几上,皮箱是带密码锁的。 何金波看向蹲著的那个女人:“密码是多少?” 女人抿著嘴,冷冷地望了他一眼。 这一望,让何金波有点不冷静,对方確实长的很漂亮,一双眼睛水汪汪的。 难怪五年前,丁三这个狗日的非要闯进女浴室。 何金波觉得喉咙有些痒,他咳嗽了两声,刚想出声,旁边的杨锦文开了口:“你叫龚珍?” 女人还是不说话。 沉默就是默认了。 杨锦文没再管他,而是走到窗户边,提起眼镜男的后衣领,將他拽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钱明。” “你是会计?” 这人望了一眼旁边的女人,点了点头。 “丁三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好几天都没看见他了。” 说完后,他又立即哀求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杨锦文指了指茶几上的两个皮箱,又看了看装修豪华的大办公室,问道:“我问你,箱子密码是多少?这办公室里的保险箱在哪儿?” “我……” “你想好了再回答我,你要是不说,就跟他们是一伙的! 他们犯了什么事儿,你心里应该清楚。你管財务的,別把命搭进去!” “236,721。” 听见他的回答,猫子和齐斌一人拿著一个皮箱,准备拨动上面的齿轮。 眾人正看著的时候,杨锦文眼神一凝:“先別动!” 这话喊得莫名其妙,还嚇了猫子一跳。 “怎么了?” 杨锦文向会计抬起枪口:“让他来开,你们走远一些!” 猫子和齐斌还没反应过来,但何金波、柴涛和姚卫华三个老帮菜顿时恍然。 屋里的武警官兵也立刻明白过来,当即远离了好几步。 何金波喊道:“皮箱放在茶几上,大家走远一些。” 他把会计拽过来:“你来!” “我?”会计咽下一口唾沫。 “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会计蹲在茶几前,双手拨弄著齿轮。 何金波几个人都远离了几步,紧紧地盯著。 齿轮拨动完之后,“咔噠”一声,箱子的锁弹开。 会计转过头:“打开吗?” 何金波吩咐道:“打开!” 手电筒的光亮照射下,第一个箱子被打开,里面全是现金,绿油油的百元钞,一沓一沓的,数量比老崔的还多。 这个箱子一米见方,有一只手掌那么深。 白纸綑扎的一沓一沓钞票並不是整齐放著的,放的时候应该是很慌乱。 粗略估计,数额不下一百万。 何金波道:“开第二个箱子!” 会计蹲著移动了两步,嘴里一边念著,一边拨开第二个箱子的齿轮,箱子打开后,里面一半放著钱,一半放著…… 直到此时,大家才鬆一口气。 这些钱,这些货,已经坐实了丁三违法犯罪的事实。 何金波向手下人喊道:“找人来,赶紧拍照,取证!” 今天晚上,从老崔的洋房、皇家水会查出的钱,总计超过了两百万。 这是一个不小的数额,要知道,一个公安刑警每个月的工资也就四五百块,何金波得收入要多一些,但也只有八百多块。 两百万对於个人来说,那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些在道上混的,果然比当刑警还赚钱,难怪一口一个『条子』叫著。 紧接著,会计和龚珍被各自带去问话,除了他俩,还有一个在茶水间被抓获的混混。 杨锦文负责审问龚珍,而且是就地审讯。 这个女人坐在沙发上,双腿併拢,双手放在膝盖上,低垂著头,身后由蔡婷和猫子看守,距离近的一伸手,就能按住她的肩膀。 杨锦文坐在她的对面椅子里,盯著她问道:“龚珍,你前夫是不是叫做鄢军?五年前,他在师范学院对面卖体育用品的,他现在人在哪儿?” 听见这话,龚珍抬起了头,瞳孔猛地一缩! (本章完) 第237章 一个比一个狠! 第237章 一个比一个狠! 杨锦文语气平和,但在龚珍的心里掀起了波澜。 很明显,眼前的这些来抓捕她的公安,非常清楚她以前的事情。 龚珍抿了抿嘴,点点头。 “他现在人呢?” “我……我不知道。” “那我再问你,丁三人在哪里?” “他几天前就没见了。” 杨锦文想要再问,这时候,何金波走过来,叮嘱说:“带回去再审!” 杨锦文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何金波皱著眉头,表情显得非常严肃。 他只好点点头,让蔡婷和猫子给龚珍带上手銬。 除了杨锦文这边,柴涛、姚卫华等人也暂停了审讯。 人一被带下楼,何金波马上就道:“帝皇夜总会出事儿了。” 柴涛忙问:“什么情况?” 何金波没说,但表情凝重,他吩咐留下一队人,先把这里看住,接著带上武警支队的人,坐上车,快速赶去城南的片区。 凌晨三点,帝皇夜总会对面的马路上。 杨锦文他们一下车,便看见夜总会的二楼浓烟瀰漫,空中飘荡著黑色的菸灰。 大门口外面的场坝停满了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 车顶闪烁著红蓝警灯,人都聚集在车边。 何金波他们小跑过去,先是看了一眼二楼,二楼的窗户都碎了,从里面还飘散著浓烟,但已经看不见明火。 武警支队的人,正把二十几个戴著手銬的人押上车。 苏强和严斌垂头丧气的站在车尾,各自手里都夹著烟,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柴涛率先问道:“怎么了这是?” 严斌指了指二楼的窗户和大门口,没好气地道:“你看不出来?什么东西能把窗户都震碎了?” “我去。” 苏强点头:“我们准备攻上去的时候,楼梯洒了汽油,然后『轰』的一声,火势一下子就起来了。” 何金波道:“有没有人受伤?” “我们的人还好,只有几个轻伤,但二楼情况就不好说了,估计是死了两个,重伤几个。” 杨锦文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强瞥了一眼何金波,开口道:“我琢磨肯定是有人给疯狗报信。 我们到的时候,这帮人手里都拿著傢伙,我们先是喊话,不起作用,只好强攻,快到二楼楼梯的时候,还没上去,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杨锦文道:“有人报信的话,这些人为什么不跑?竟然还敢抵抗?” 严斌摇摇头:“那怎么解释我们人一到,他们马上就能组织人抵抗?” 何金波摸著胡茬子,也想不明白这茬。 见苏强和严斌都望著自己,他睁大了眼:“你们都別看我啊!” 苏强和严斌转头看向柴涛,柴涛后脑勺一凉。 “誒,誒,你俩是不是疑心病太重了?你们看老何就算了,別把矛头指向我!再怎么,谁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犯傻,抓著是要枪毙的!” 何金波瞪了他一眼,道:“別怀疑自己同志,问题肯定不是出在我们身上,事后查查下面人。” 苏强嘆了一口气:“今天晚上的事情太凶险了,好些年没发生过这种事情。” “疯狗人呢?” “刚问了几个混混,都说这几天没见到他的人。” “他也不见了?”杨锦文皱著眉。 严斌听出了弦外之音:“怎么?你们也抓空了?” 柴涛点头:“是,丁三也不在皇家水会。” 杨锦文道:“疯狗市內的住处呢?” 严斌回答:“来这儿的时候,我们派了一队人去疯狗的家里,据他家里的人说,疯狗好几天没回家,所以我们就以为他待在夜总会的,但夜总会这些混混说,也没见到他人。” 苏强眯著眼,咬牙道:“肯定有人走漏了消息!” 见他咬著不放,何金波白了一眼:“老苏,別一惊一乍的,今天晚上的抓捕任务是临时决定的,丁三和疯狗就算消息灵通,也不会几天前就跑了。” 苏强坚持:“如果这些人说谎呢?” 何金波摆摆手:“这事儿自然要查,这样,叫上一些人,全市搜一遍,丁三和疯狗能去的地方,都仔细查一下,看能不能把人找出来,回去后,人也赶紧审。 对了,你们二楼去过了吗?” 严斌摇头:“还没去,消防刚灭了火。” 他话一落,大门里走出来几个消防,向他们喊了句什么。 何金波等人赶紧过去,跟著他们进了大门。 一楼的情况还算好,只有楼梯间被大火波及,起火的时候,苏强和严斌肯定是带著人灭过火的,要不然他们身上也不会那么脏。 二楼的情况就很狼狈了,窗帘、地毯都被烧焦了,天板被熏的漆黑,几间办公室的门也被烧塌了,地面还残留著消防灭火时,喷水留下的水渍。 踩著『唧唧』作响的水渍,何金波被带进去了一间豪华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窗户朝向后面那条街,窗户被封死了的,估计是怕有人闯进来。 这里並没有遭到波及,沙发和办公桌都是完好无损。 红木办公桌后面是一面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著古典名著,什么水滸传、三国演义、鲁迅文集等等。 要是单看这办公室的豪华程度,那就是有钱。 再一看书架上面的上千本书,又会觉得办公室的主人很有学问。 要是懂行的人,仔细一瞧,书都是崭新的,连翻都没翻过,完全是拿来充门面的。 柴涛骂了一句:“妈的,疯狗还是一个读书人?这你受得了吗?” 严斌搭话:“你瞧,这狗日的竟然还看孙子兵法。” 苏强道:“红楼梦也有,这本书翻过的,疯狗还真看。” 何金波没心思和他们插科打諢,向一个消防问道:“什么情况?” 对方指著书架:“刚我们灭火的时候,发现这个书架不对劲。” “不对劲?怎么不对劲了?” 对方没说话,叫上自己的同伴,两个人抱著书架的一端,然后使劲往后移。 这个时候,大家才看见书架下面是带著轮子的。 谁办公室的书架还带著轮子?並且是在这间近乎一百平米的空间內,东西想怎么放就怎么放。 杨锦文道:“都来帮帮忙!” 几个人推著书架,其实根本不用那么大力,近乎一个人都能推动。 推开两个人的宽度之后,杨锦文拿起手电筒,对著里面一照,便看见书架后面出现了一道门。 这门很小,只有一个人的宽度,高不过一米八。 何金波等人也看见了,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马上道:“来,大家一起,把书架全部移开。” 所有人围拢上来,把书架移开。 那道窄小的不锈钢门,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严斌道:“这狗日的,不会是藏在这里面吧?” 苏强笑道:“果然是读书人,知道狡兔三窟这个道理。” 何金波走到门前,门上是嵌进去的圆形锁,他试著推了一下,门纹丝不动。 “找工具来!” 猫子和齐斌点头,赶紧往外跑。 杨锦文也跟著出去,来到走廊,看向右侧的墙面。 他一边走,一边摸著墙,灯光往墙上一照,明显能看七步之外的墙上,有重新粉刷过的痕跡,墙面的腻子新旧程度不一样,厚度也不一样。 这里明显是一道门! 杨锦文绕到隔壁,隔壁是茶水间,一个很小的房间,从疯狗办公室的书架到茶水间的位置,藏著一间暗室,空间有三十平米大。 听见铁锤的声音,杨锦文返回办公室里,只见苏强正拿著铁锤,一锤一锤地抡向锁头的位置。 “咚!咚!” 砸了十几下后,锁头凹陷,苏强用脚一踹,纹丝不动。 他把铁锤丟给何金波:“你来。” 何金波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拿起铁锤使劲一抡。 “咚!” “咚!” 圆形锁头从门后掉落。 与此同时,苏强飞踹了一脚,门一下子被弹开,他快速地闪到一边。 紧接著,十几支手电筒向里面照射,並端起了枪口,只要里面的人敢有异动,立即就会被打成筛子。 “疯狗,你是不是在里面?” “人呢,出来!” 大家都在虚张声势,生怕从里面扔出一个什么玩意来。 十几支手电光一照,里面除了一排蒙著红布的货架之外,什么都没有。 苏强和严斌经歷了之前的事儿,有点心虚,於是何金波和杨锦文大著胆子,一手拿著手电,一手持枪,缓缓地挪到门口。 暗室的空间確实有三十平米,右侧是货架,左侧是沙发,挨著最里面放著两个大冰柜。 杨锦文在门口找到开关,把天板的白织灯打开。 里面的情形一览无遗,根本是藏不住人的,除了那两台冰柜。 何金波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看了一眼右侧的货架,伸手把上面罩著的红布扯掉。 他看见在齐肩高的货架上放著一摞摞的现金,跟半面墙似的! 何金波吸了一口气,门外进来的人看见后,也有些目瞪口呆。 这些钱都是一扎一扎放好的,每一扎就是一万,粗略一算,起码有两百万。 柴涛咽下一口唾沫,眼睛都直了。 “臥槽!一个比一个狠,疯狗这些年赚了不少啊!” (本章完) 第238章 冰柜藏尸!(求月票) 第238章 冰柜藏尸!(求月票) 除了钱之外,货架上还放著枪械,大部分是土枪,也有几把制式手*枪,盒装的子弹更是摆满了一整排货架。 自从9*6年大规模收缴枪枝,老帮菜们还没看见谁敢私藏这么多枪械弹药。 苏强和严斌感到一阵后怕,几个小时前,帝皇夜总会的小混混们,要是知道这间暗室,把这些东西拿在手上抵抗,他们今天晚上肯定会吃大苦头。 也幸好有武警支队的同志们参与抓捕,他们战斗经验丰富,要不然,那包诈药,在他们准备衝上楼的时候,就已经扔在了人群之中,后果简直不可想像。 苏强眯著眼,望了一眼何金波,他总觉得对方或许知道什么,专门把难啃的骨头丟给自己。 怀疑一旦產生,那是一直在心里滋长的。 见疯狗没藏在暗室里,何金波赶紧叫人来拍照取证。 此时,杨锦文正向那两台冰柜迈去。 出於直觉,姚卫华和猫子也跟在他的身后,拿出了手电。 杨锦文伸出手,把一米五见方的冰柜掀开。 姚卫华和猫子的手电往里一照,骤然看见一具被剥光了衣服的女尸藏在里面。 她脑袋和双腿朝上,整个身体是凹陷的,头髮上结著冰霜,冒著微微寒气。 姚卫华咽下一口唾沫,听见了自己心臟跳动的声音。 猫子更是嚇了一跳,尸体虽然见得多,但每次看见藏尸、埋尸,他都感到心悸。 就怕有『故事』的尸体,生前遭受过残酷的虐待,或者是尸体有话要说。 对於这样的尸体,没有哪一个老刑警能够淡定。 猫子赶紧向身后喊道:“有情况!” 何金波等人赶紧跑来,杨锦文已经打开第二台冰柜,里面同样藏著一具女尸! 尸体所呈现的姿態也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前一具尸体是长发,后一具是短髮,在有限的空间里,看不太清楚她们的脸。 何金波吸了一口气,喊道:“叫法医,叫痕检!” 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一个副支队和几个大队长能够驾驭的了。 何金波连忙联繫温墨,温墨接到电话后,一边联繫上头的领导,一边驱车赶来。 此时,已经是凌晨五点。 到了凌晨六点,天微微亮的时候,市局和分局大大小小的领导陆续赶来。 从抓捕老崔开始所收缴的现金、枪械、毐品,在帝皇夜总会大厅的地板上,摆满了一地,並有武警支队的同志持枪看守,不准任何人靠近。 杨国昌和温墨看见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首先是这么多枪,震惊! 其次是三百多万的现金,震惊!但在震惊中,夹带了一丟丟兴奋。 警务现代化建设,离不开经费啊。 最后是毐品,这玩意可不常见! 安南市缉毒大队成立也没几年,天天严防死守,竟然还是让这些东西进来了。 杨国昌觉得自己也驾驭不住这么大的案子,况且,犯案人之多,罪恶之大,他也赶紧联繫自己的顶头上司,政*法书记,沈刚。 沈书记带著市里的人过来,进门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杨队在哪儿?” 杨国昌和温墨本来是准备迎接他的,听见这话,只好微微移开身。 沈刚先是和他俩握了握手,瞥了一眼摆在地上的东西,接著伸出手,和杨锦文握了握。 “锦文同志,我听说了,昨天晚上的抓捕行动,是你带的头,好啊,咱们市局,能有如此担当,有这样有责任心的年轻同志,实在是少见啊。 我代表市局、政法部门,是要感谢你的。” 听见让人牙酸的讚扬,杨国昌和温墨微微笑著,一声不吭。 倒是下面几个人开始交头接耳,柴涛低声道:“不是,杨锦文这么大的面子吗?” 苏强道:“要是有张书记当你乾妈,你的面子也大。” “张书记,乾妈?”柴涛睁大了眼。 严斌皱著眉:“我就说,我一晚上都没想通,杨锦文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说抓人就抓人,丝毫不考虑后果。” 何金波翻了一个白眼:“別瞎议论,人家是本事的,这点得承认。” 杨锦文知道所有人都在注意自己,他赶紧道:“沈书记过奖了,昨天晚上的抓捕,主要是杨局和温局协调我们办案。 再有何副支队、苏队、柴队和严队等人共同协助,这才把嘉兴和城南的恶势力打掉,多亏了他们。” 沈刚笑了笑,越看杨锦文越顺眼。 懂得雨露均沾、和光同尘的年轻人不多了。 杨锦文一口气说那么多人出来,足见他的为人性格。 沈刚这么一试,便知道张书记这个乾儿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杨锦文在他眼里,可大可小,无足轻重。 他是要看看张春霞是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还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得力干將,或者单纯是认了一个乾儿子。 沈刚现在明白了,杨锦文是一员虎將。 杨锦文的情商极高,这让杨国昌、温墨都很高兴。 何金波、苏强、柴涛和严斌四个老帮菜,觉得倍儿有面子。 沈刚又聊了几句,便在杨国昌和温墨的陪同下,视察情况,询问抓捕的细节。 当得知冰柜里的两具女性尸体,以及查获的不少毐品,他给出了一个字:“审!” 夜里抓捕的犯案人员,全被带去了看守所。 需要登记、检查犯案人的身体情况,要一定的时间,所有参与抓捕的人员,趁著有空,全部回去补觉。 睡醒之后,大家又陆陆续续赶去看守所。 自从九六过后,近几年还从来没有一次性关押这么多人。 皇家水会、帝皇夜总会一夜被查封,已经在道上传的沸沸扬扬,就连普通老百姓也知道这事儿,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除此之外,派出所、巡逻队和治安大队一早就出动,查封老崔旗下的几家游戏厅,查封丁三和疯狗所经营的娱乐场所。 武警支队也没閒著,开始搜捕丁三和疯狗的下落,派出所还专门贴出了悬赏通告。 下午过后,看守所。 杨锦文和温墨几个领导简单聊了几句,经过一上午的搜捕,丁三和疯狗依旧没有下落。 冰柜的两具女性尸体,经过温玲的初步勘验,体表没有外伤,死因不明確,需要解剖才能查出死因。 至於两具女尸的身份,大家都有所怀疑,可能是夜总会的陪酒女,或者是从事卖银活动的女孩,但事情没查出来之前,也不能下定论。 杨锦文等人到齐之后,便带著姚卫华和猫子等人去审讯室。 审讯室是在后面的第二栋楼,从第一栋楼的石头台阶上去,就是看守所民警的办公室。 这是二楼,可以从上面俯瞰下面的院子,院子是被高墙围起来的,高墙上拉著铁丝网,並且有持枪的民警在塔楼上看守。 即使站在杨锦文的位置,也能一览无遗。 院子左右两侧都是铁门,里面关押著案犯。 因为上午送进来不少人,看守所腾空了好几间囚室,用以关押。 这会儿,看守所的民警站正在几个囚室的门前提人,这个院子里都是男性犯案人员,女性犯案人员是单独关押的。 因为时间来不及,昨夜抓捕的这些人还没有换上囚服,现在正一个一个的被带去审讯室,能不能逃出被关押和被判刑的命运,就要看自己犯的事儿大不大了。 猫子看著囚室前蹲著的一排囚犯,唏嘘道:“死刑犯是单独关押的吧?” 姚卫华指了指右侧靠里的一间囚室:“蹲在最里面那间囚室门外的,几乎都是重刑犯。” 或许有所感应,其中一个穿著蓝色白条纹的囚犯抬起头,望向了二楼。 他的头髮被剃光,圆脸、单眼皮、薄嘴唇。 这人的身体消瘦了一大圈,眼神萎靡,提不起精神。 见他抬头,站在他旁边的民警吼道:“头低下!” 猫子睁大了眼:“是金超!” 杨锦文也看见了,他向跟在身边的一个民警问道:“他在里面表现怎么样?” 对方回答:“还能怎么样,等死唄,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前段时间检察院和法院都来人了,估计下个月就要判决。” 杨锦文点点头,想著被金超杀害的六条人命,他开口道:“枪毙他三回都不为过!” 杨锦文收回视线,走向审讯室。 院子里,低著头的金超又忍不住抬起头来,瞥了一眼二楼的人影。 民警再次吼道:“你看什么看?” 金超吸了吸鼻子,低下头:“管教,我就看看,就是那个人抓的我,我得记住他的脸。” “哎哟,你还想报復人家?我告诉你,不出意外,你几个月后就要执行了,老实待著吧!” “就算死,我也得记住他的样子!” 管教狠狠瞪了他一眼:“把你能的!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悔改? 今天关进来的这五十几个人,几乎全是他抓的,想要报復,还轮不到你!” 另一边,杨锦文走进审讯室的通道,挨著五间审讯室的老虎椅里都坐著案犯,来自城北、城南和嘉兴大队的老帮菜已经在展开审讯了。 杨锦文走到最里面那间审讯室,带著姚卫华和猫子迈了进去…… (本章完) 第239章 毒蝎女人? 第239章 毒蝎女人? 一號审讯室。 龚珍被女民警按在老虎椅里,没给她上手銬,但审讯室的环境,也多少带给她来了一些压迫感。 夜里,抓捕她的高个子刑警进来后,她抬眼注视著他。 杨锦文坐下后,同样也在审视著她。 视线交错后,龚珍率先移开眼睛。 杨锦文开了口:“龚珍,我就不废话了,两个问题,你前夫鄢军在哪儿?你现任丈夫丁三在哪儿?” 龚珍回答道:“我不知道。” “据崔旺供述,94年11月份的一天,你和你前夫鄢军去皇家水会,在此期间,丁三闯进女浴室,强坚了你,有没有这一回事儿?” “不……没有这一回事儿。” 杨锦文眯著眼:“真的没有?” 龚珍点头:“是。” 姚卫华拿著钢笔指著她:“龚珍,昨天晚上抓捕你们的情形,你也看见了,我们也有必要告诉你,丁三涉嫌组织卖银、贩毐、涉黑等等,他是跑不掉的。 除此之外,他们一帮子人,什么老崔、疯狗的帝皇夜总会都已经被查封,该抓的我们都抓了。 所以你不要有任何顾虑,该坦白的就坦白。 现在再问你,94年11月,丁三有没有强坚过你?” 听见这话,龚珍一下子哭出声来。 她连忙点头:“有,有的。” 杨锦文道:“具体情况说一下。” “是94年11月5號晚上,我和鄢军去皇家水会洗浴,我去的是女浴室,当时已经很晚了,差不多是十点过后,池子里就我一个人。 丁三就闯进来,他跳下池子把我抓著,当时池子的小房间里有一个洗澡工,我向她喊救命,丁三就打我,让我老实一些。 那个洗澡工不敢惹他,就跑出去了。 这之后,丁三就把我按在池子里…… 事后,他给我拿了一些钱,警告我说,如果敢报警、或者告诉其他人,我就没好下场。 回家之后,鄢军看我表情不对,就问我,我就把事情给他说了。 鄢军气不过,就从厨房里拿了一把刀出去了。 之后,鄢军就一直没回来,半夜的时候,丁三就来到我家,我不让她进门,她打了我两巴掌,然后又把我…… 他又……” 龚珍低著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事后,他就给我讲,让我不要等我老公了,说我老公拿了他一笔钱走了。 我问去鄢军去哪儿了,丁三说他也不知道。 我知道,我老公肯定是被他杀了。 丁三叫我不要害怕,说他会负责的,会给我钱。 从那天开始,丁三每天派人在我家门外守著,我就算出去,也有人跟著。 而且,丁三每天都来我家,他……” 听到这里,站在一旁的猫子问道:“你就没想过报警?” 姚卫华瞪了他一眼,老刑警一般都不会这么问。 很明显,猫子有些同情心泛滥,看见姚卫华的眼神后,他马上闭嘴。 龚珍摇头,眼角的泪水都跟著掉了下来:“我不敢报警。” 杨锦文问:“这之后,你和丁三结婚,你就从来没问过你前夫的下落?” “我也不敢问。” “丁三贩毐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有哪些人参与?” “就皇家水会那些人。” 杨锦文身体前倾,眯著眼盯著她。 姚卫华老江湖了,一眼就看穿她的把戏:“龚珍,你以前学过表演?” “呃……” “你在这里装什么可怜?!” 姚卫华指著她:“皇家水会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除了丁三,你是老板娘! 这些年来,你吃好的,穿好的,而且我们抓捕的时候,是你叫会计把钱和毐品装好,准备从窗户逃出去!你在这儿跟我演戏是吧? 要不要把我你的会计找来对峙?他就在隔壁审讯室!” 听见这话,龚珍咽下一口唾沫,摇著头:“我没骗你,我真的是无辜的,丁三做的事情都和我无关。” 姚卫华道:“龚珍,你有没有犯罪,你干了什么事儿,我们一查就知道。 我奉劝你,最好是老实交代,別耽误我们的时间!” 龚珍眯了眯眼:“你们儘管查好了。” 杨锦文问:“丁三在哪儿?” “我说了,我不知道。” “去哪儿他会不给你讲?” “他做什么事情从来都不给我说。” 杨锦文盯著她,又问:“前面你所供述的內容,你有没有撒谎?” “我……我没撒谎,我確实什么都不知道。” 杨锦文点点头,道:“你前夫鄢军怎么死的,你真不知道?” 听见这话,龚珍眼神出现了慌乱,没有吱声。 “鄢军为了你,拿一把菜刀找丁三报仇,当场就被丁三的人给摁住了,將他打的很惨。 即使这样,他骨头还特別硬,说只要不把他打死,他就要丁三的命。 鄢军是一个汉子,真男人,我佩服他。 丁三这人狠不狠,你心里比我们清楚。 他们把鄢军拖进浴室里,活活淹死了他! 94年11月到现在,他的尸体在哪儿,没人清楚。 这么多年,你跟著丁三,锦衣玉食,过上了比之前更好的生活,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找到他的尸骨?” 龚珍咽下一口唾沫,依旧是不吱声。 “我们会给你时间,奉劝你仔细想一想,你前夫鄢军为你所做的事情。” 杨锦文向姚卫华点点头,两个人起身离开。 晚上八点。 市局会议室里。 杨国昌道:“经过昨天晚上的抓捕行动,我们从崔旺的住处、皇家水会、帝皇夜总会等,查获枪枝*把,弹药*百发,毐品*公斤,金额高达3115000元整。 特別是这个毐品,这么大的数额,是前所未见的。 同志们,咱们的工作任重道远啊。 閒话就不说了,你们审了一天,结果怎么样?” 率先开口的是严斌:“我们把帝皇夜总会的人仔细审了一遍,包括疯狗、也就是潘天的家里人。 潘天確实有贩毐的犯罪事实,货源是从云城过来的,据这些人供述,运货方式是藏在酒瓶里,用胶带黏在酒瓶的底座。 从97年春天开始,他们都在贩卖这些东西。 除了潘天之外,还有丁三、崔旺等人。 至於上家是谁,这些人都不清楚,说只有潘天和丁三知道。” 温墨问:“老崔呢?” 审问崔旺的是何金波,他摇头:“老崔不知情,他只负责销售。” “现在的情况是,潘天和丁三人在哪儿?搜捕了一整天,连他俩的影子都没找到。” 严斌回答说:“帝皇夜总会的人,包括潘天的家人说,这傢伙一周前、也就是5月5號晚上就不见了。” 柴涛跟著道:“我们也审了皇家水会的人,根据这些人供述,丁三是在5月7號的晚上失踪的,7號之后,再也没有人看到他。” 何金波蹙眉道:“跑肯定是不会跑的,昨天晚上的抓捕是临时决定的,他们不可能事先知道。 再有,无论是皇家水会、还是帝皇夜总会,我们搜出那么多现金,就算要跑,不可能钱不拿走。” 温墨道:“那就是突然失踪了?” 严斌问:“这两个傢伙会不会跑去云城了?” 苏强摇头:“就算是去云城,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跡吧?他们家里人说,最后一次见到他们,行李没拿,换洗的衣服也没拿。” 杨国昌看向温墨:“温局,你联繫一下云城支队,让他们查查看。” “好的。” 何金波插话:“潘天和丁三会不会是被人给害了?这两个傢伙没少干坏事,还得罪那么多人。” 杨国昌道:“那就说一说已经掌握的三起谋杀。” 杨锦文点头:“我们审问了丁三的妻子龚珍,她不知道自己前夫鄢军的尸体在哪儿,看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但是通过老崔、以及丁三的几个铁桿小弟的供述,鄢军確实是被害了。” 温墨皱眉:“总不会丁三自己处理的尸体吧?” 杨锦文道:“后续我们还会审,深挖当时参与的犯案几个人,看能不能找出鄢军的尸体。” 温墨点头:“这个事情,就由你来负责。” 说完后,他又问:“潘天办公室里冰柜的两具尸体,身份查到了吗?” 案子是在城南区,严斌马上回答道:“身份出来了,这两个人是夜总会的陪酒女,市局温法医初步检验之后,从口腔里发现了呕吐物,臂膀上有针*孔,且有淤青,大概率是吸*过量,导致死亡,不过还是要解剖后,才能知道具体情况。 这两个女孩,一个叫张曼曼,二十三岁,另一个叫童丽,现年二十二岁。” “不是杀害的?” “尸体我去看了,没有防卫伤、也没有搏斗的痕跡,另外,帝皇夜总会的人说,张曼曼是在二月份失踪的,童丽是在四月中旬没见了。 疯狗、也就是潘天把她们的尸体藏在暗室的冰柜里,帝皇夜总会的员工、混混都不知情。 我猜测是潘天应该以毐品来控制她们。” 杨国昌拧著眉,看向眾人:“事情发生在城南和嘉兴片区,事关贩毐大案,这个案子,必须给我查清楚了,不管是谁,敢挑战我们的底线,必须严惩! 任务很多,你们一切听从温局安排,我不管过程,这个疯狗和丁三,必须给我抓了!” (本章完) 第240章 他难道还活著? 第240章 他难道还活著? 大会之后,又是小会。 小会自然没有开大会时那么拘谨,安南市局的刑警队长齐聚一堂,手里都夹著香菸,等著温墨过来。 柴涛用胳膊捅了捅何金波:“老何……” 何金波瞪了他一眼,柴涛马上改口,语气亲切:“何副支队。” “嗯,涛儿,你说。” “你……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我就想问问,那三百万经费要怎么处理?” 何金波眉眼一拧:“什么经费?那是赃款!再说了,这事儿你別问我。” “我们嘉兴刑警大队,半年都没发奖金了。” 严斌在桌子对面开口:“城南也是。” “城北还是呢!” 何金波想到了自己老东家,但现在的职务不同了,他又马上懟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市局领导都是忧心忡忡的,你们別往火坑里跳。 要说责任,疯狗和丁三都是你们辖区的,杨局都还没找你们算帐呢,还想要钱?” 何金波懟完之后,几个人肉眼可见的翻了一个白眼。 何金波赶紧拿出中华,开始分派。 “哥几个,要有觉悟,认清自己的职责,再说,赃款要变成经费,那是需要时间的嘛。 前不久破获的案子,你们几个不都拿了奖金吗?所以啊,大家还是通力合作,別像以前那个廖国华,老是跟我们隔著肚皮。” 眾人接过烟,何金波扔给杨锦文和姚卫华一支,蔡婷伸手,何金波照样给。 轮到猫子时,却被他无视了。 猫子吸了吸鼻子,显得很无辜,像是一只流浪猫,总是跟这些家猫格格不入。 柴涛点头:“也对,案子还没查完,说这事儿还太早。”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何金波道:“对嘛,疯狗是城南的,丁三活动的区域在嘉兴片区,这两个人到底去了哪里,你们得把人找出来。” “我倾向於他们已经死了。” 眾人齐齐转过头,看向杨锦文。 “你们想啊,两个社会大哥,一个五月五號不见了,一个五月七號失踪,今天是几號了?五月十二號。 在社会上混的,不可能消失的那么彻底,就算是跑,或者是去云城,总得向下面的人交代一下事情吧? 皇家水会和帝豪夜总会都不是小生意,每天晚上的流水都不少,他们可能放任不管吗?” 柴涛道:“要真是这样,那就很难查了,这两个狗日的,仇家肯定不少。” 这时候,温墨拿著一摞文件进来,回答说:“那也得查,事关人命,都必须查清楚。” 眾人看见后,立即站起身来。 温墨压了压手:“大家別拘束,都坐。” “说到查找疯狗和丁三的下落,与其让下面的人去查,你们还不如去找道上的人,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仔细摸排他们俩的人际关係,或许能查到他们的行踪。” 何金波点头:“是,还是温局有办法的。” “另外,涉毐这块你们不用管,交给苏强的行动队和缉毒大队,涉黑的这块,再筛一筛,犯过事儿的,一个都不要姑息。 先说好,任何人求情,或者是搞什么特殊,不允许!抓著了,依法处理!” 温墨话说完,眾人的眼睛齐齐盯著柴涛。 柴涛当即就黑了脸,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他欲言又止,但碍於温墨在,他不敢狡辩。 温墨继续道:“已发现的三起命案,交给杨锦文的重案组负责,其他人都抓点紧,把疯狗和丁三给找出来,就算是尸体也得找到。” 眾人不敢怠慢,当即应下来,柴涛的嗓门最大,表情也很强烈。 他越是这样,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就越不对。 翌日一早。 老崔被带进了审讯室,当看见椅子里坐著的人,他瞳孔猛地一缩。 杨锦文表情平静地盯著他,语气更是和蔼,像是老朋友一般关切道:“伤没事儿吧?” 还没事儿吧?弹头取了一晚上,麻药都还没消退,一夜没睡,白天还缝合了伤口,一大早就被带来审讯室了。 老崔自然不敢这么说,他笑了笑:“警官,该讲的我也讲了,你们也不用审我,反正我也活不成。” 杨锦文点头:“是,你肯定是活不了……” 老崔在老虎椅里坐下,因为右胳膊缠著绷带,所以没有给他上銬,值班民警站在他的身后,隨时盯著他。 他左手一翻:“那就是了……” “老崔,你没结婚,没有孩子,但是你要多想想你的父母,他们一大把年龄了,也不容易,你要是不想死后惦记他们,多少还是配合一些。 你父母住在农村,对吧?守著几亩地,多幸苦啊,每年还要交公粮,粮食收成好不好,也是靠天吃饭。 要是村长或者附近的村民,能多帮帮他们,也能减轻一些负担。” 老崔原本是昂著脑袋的,听见这话,他的气焰一下子被打掉了。 “別扯我老爹老娘,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杨锦文点点头:“丁三在哪儿?” 老崔皱了皱眉:“不是,他在哪儿我怎么知道?” “你们合伙贩毐,你会不知道?” “三哥……老三一般不找我,都是他的司机联繫我的。” “司机叫什么名字?” “冯文彬。” 姚卫华翻了翻手上的名单,向杨锦文耳语道:“这个人没在抓捕人员的名单里。” 杨锦文点头:“说说这个冯文彬。” 老崔回答说:“这小子很年轻,二十几岁,具体年龄不知道,以前是干什么的,我也不清楚。 每次我要货的时候,都是老三找他给我送来。 最近一次联繫是在五月六號,你们查的那批货也是冯文彬当天送来的。 至於老三,月初的时候,我们在帝皇夜总会见过面,除了他之外,还有疯狗。” “当时你们聊了一些什么?” “没聊什么,无非就是女人和生意。” “疯狗和丁三没什么异常吗?” 老崔摇头:“没什么异常,跟平时差不多。” 杨锦文接过蔡婷递来的两张照片,展示在老崔的眼前。 “这两个女孩,你认不认识?” 老崔身体前倾,仔细看了看后,点头:“有些眼熟,好像是帝皇夜总会卖啤酒的女孩,疯狗的女人。” “她们死了,你知不知道?” 老崔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死了?谁杀的?” “这就你要告诉我们了。” “不是,你们不会冤枉我吧?我这一辈子就害了一个人,我真没干这些事儿!” “疯狗和丁三有没有吸食毐*?” “丁三和我都不沾这玩意,疯狗吸了好几年了,不然他也不会拉著我们干这个。” “说一说你杀鄢军那天晚上的事儿。” “警官,我已经交代过了,我杀了人,我承认。” “当天晚上,除了你和丁三,还有哪些人参与殴打鄢军?” “雷子,大虾……” “说真名。” “雷小凯,萧侠。” 姚卫华用手指头在抓捕人员的名单中移动,看完之后,他又向杨锦文耳语:“不在名单上。” 杨锦文目光一凝,看向老崔:“这两个人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和他们没什么交集的。” 杨锦文站起身:“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对了,拿一支烟给他。” 姚卫华抽出烟,点燃一根,递给老崔。 “我们杨队平时都不优待你们这些人的,他能给你烟抽,算是对你很客气了,別不知道好歹。” 老崔犹豫片刻后,垂了一下头,伸手接过去。 出了审讯室,几个人立即向杨锦文聚拢。 他沉吟道:“这事儿有些不简单,不单单是丁三失踪,疯狗也没见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这样,蔡姐你去深挖一下龚珍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有些不简单。 老姚,你熟悉道上的事儿,去打听看看丁三和疯狗的行踪,看有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儿的。 齐斌,你去跟城南刑警大队接触,搞清楚冯文彬、雷小凯和萧侠,查查看这三个人又在哪里。 一下子这么多人不见了,里面肯定有事儿。” “是。”眾人应了一声,开始行动起来。 杨锦文和猫子重新返回审讯室。 老崔烟都抽到过滤嘴了,但菸头一直夹在手上,表情凝重,显然,经过杨锦文的审问,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杨锦文问:“要不要再抽一支?” 老崔看了看菸头,隨后,身后看守他的民警向前一步,將他手里的菸头拿走。 “警官,我在想,你们一直在问我老三的下落,你们是不是觉得他出事儿了?你们没抓到他的人?” 杨锦文顺著他的思路走,问道:“如果说丁三出事儿了,你觉得谁会搞他?” “曹家三兄妹。” “理由?” “二月份,我去找他们的麻烦,就是受了老三和疯狗的委託,不管是皇家水会、还是帝皇夜总会,和他们都是死对头。” “除了曹家三兄妹,疯狗和丁三还有没有其他仇家?” “那就是他们互相都想把对方弄死。” “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钱,疯狗觉得自己给老三的份额够多了,但老三觉得分的钱少,除了贩毐之外,还有假酒的生意。 疯狗夜总会的酒,都是丁三供的货,都是一些假酒,喝死过人的。” 杨锦文点点头,盯著老崔,突然问道:“崔旺,94年11月份,你把鄢军在水池里给淹死,当时,你確定他死了?” “为什么这么问?” 老崔话刚说完,隨后想到了什么,他目光一凝,心臟噗噗直跳。 (本章完) 第241章 你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 第241章 你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 “你……警察同志,你认为鄢军没死?”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老崔嘴皮子都在发抖。 94年,他劳改出狱,妥妥的三无人员,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工作也找不到,好不容易去皇家水会找了一个看场子的活儿,为了能够站稳脚跟,他帮丁三杀人,纳了投名状。 从那以后,他成了丁三的打手,凭藉著心狠手辣,一步步走到今天。 不说大富大贵,但也瀟洒了好几年。 他是坐过牢的人,知道杀人是要被枪毙的,以至於他心里一直埋著一根刺,生怕被公安机关给抓获。 直到丁三妥善处理龚珍这个女人,他才没那么害怕了。 昨天夜里突然被抓,眼前这个年轻刑警在他家里搜出毐品等,再加上他把事情都给交代了,犯罪事实没法狡辩。 老崔以为自己死定了,心里只想著让外面的兄弟,照顾好自己年迈的老爹老娘。 但现在,眼前这个刑警一句话,就让他燃起了生的希望。 要是鄢军当初没死,那自己就没杀人! 此时,老崔浑身都在颤抖。 杨锦文看出他求生的欲望,笑道:“別介意,你就当我这话没说……” “不,警察同志,鄢军真的有可能没死!” “人是你杀的,你应该是最清楚。” 老崔喉咙滚动,激动地道:“你、你让我想一想,我好好想一想!” 杨锦文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华香菸,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燃,递给老崔。 老崔立即接过去,也没说谢谢,抽了两口,便眯著眼,似乎在尽全力思考94年的事情。 他也只抽了两口烟,任由菸头上的橘黄色火焰,缓缓燃烧,烟烧到一半的时候,他手一抖,菸灰落在了审讯桌上。 “我想起来了,千真万確,鄢军真的可能没死。” 杨锦文把他手上的菸头拿走,按熄之后,丟进垃圾桶里。“你说说看。” “那天是94年11月5號晚上,鄢军提著一把菜刀,来找丁三报仇,雷子和大虾先是打了他一顿,老三也动手了,把他打的鼻青脸肿。 鄢军骨头很硬,老三先是威胁,再说好话,又提出给他一笔钱,让他不要闹事儿。 鄢军不干,说要么把他弄死,只要放了他,他一定弄死老三。 老三下不了台台,再加上他当天晚上喝了一点酒,脾气一起来,就说,谁要弄死鄢军,就是他兄弟。 这事儿我就干了,我就把鄢军拖进浴室,我看的很清楚,鄢军脸上全是血,那眼神,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我很確定,如果当天晚上要是放过鄢军,这人肯定想尽办法弄死老三。 我们在道上混的,最怕一种人,就是那种不要命的。 鄢军绝对是那种人,跟一头野兽似的。 拖进男浴室后,老三又叫雷子和大虾揍了鄢军一顿,问他服不服输。 这狗日的硬啊,打成那样了,还用头去撞老三。 老三没办法,就把人交给我,给我说不要见血。 他们出去后,我就把鄢军拖到池子前,我还给他说,不要怨我,下辈子不要找这么漂亮的女人当老婆,太漂亮的女人是灾祸。 鄢军就那么愣愣地看著我,他就和我说,我们这种人,迟早会下地狱的。 我一听就冒火,就把他的脑袋按进水池里。 他的双腿使劲地蹬,蹬了一会儿,身体就不动了。 后来,老三他们就进来了,给了我一沓钱,让我先出去躲一阵子,等他给我打电话后,没事儿了,我再回来。 至於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晓得了。” 话说到这里,老崔眼神渴望地望著杨锦文,想要他问点什么。 “那你怎么確定鄢军没死?” 老崔回答道:“我当时是第一次杀人,当然,也是最后一次杀人,我那个时候太紧张了,根本没想过把鄢军按在池子里有多长时间。 事后我也不敢想这事儿,现在一想,那点时间,肯定不会淹死一个人。” “你按住了他多久?” “半支烟的时间都没有,而且,老三肯定是门外盯著的,一看鄢军的身体不动了,他就马上进来了,让我赶紧走。” “你没观察鄢军当时的状態?” “我哪有这个时间,我也不是经常杀人,再说,鄢军整个人都是趴在水池边上的。” “就算他没被淹死,丁三处理他尸体的时候,会让他活吗?” “这……”老崔被问住了。 “我再问你,你真不知道丁三是怎么处理鄢军的尸体的?” 老崔摇头:“我不知道,我出去躲了大半月,回来后,鄢军的老婆龚珍,就跟了老三,当了他的情妇,那天晚上的事情也不敢再提。” “你走之前,那两个人……” “雷小凯和萧侠。” “对,这两个人留了下来?” “是,警察同志,鄢军是不是死了,他们肯定知道。” “这两人和丁三是什么关係?” “雷小凯是老三的表兄弟,萧侠是雷小凯的髮小,他俩早年间就跟著老三混,起初他们三个是倒卖啤酒瓶和饮料瓶的,也就是收破烂。” “你就没和雷小凯和萧侠聊过这事儿?” “杀人的事儿怎么敢聊?肯定不聊。” “你这两个人的关係怎么样?” “就一般。” “他俩和丁三的关係呢?” “他们三是形影不离的,老三最信任的就是他俩。” “冯文彬呢?他负责给丁三送货,也是丁三的司机,他是什么来头?” “不清楚,96年那年,不是严打吗?那个时候,道上的人谁敢妄动?都是夹著尾巴做人,生怕被公安抓,我就是那个时候出来单干的,等风头过了,我就开了几家游戏厅。 所以,我不太了解这个冯文斌,但老三应该是很信他,不然不会让他当司机。” 杨锦文点点头:“说说龚珍这个女人。” “她啊……”老崔抿了抿嘴:“怎么说呢,还是我跟鄢军说的那句话,太漂亮的女人是祸害。 我不知道老三是怎么把这个女的给拿下的,老三当初搞她的时候,这个女人看著还算可以,属於那种小绵羊。 要不然,也不会激起老三的邪念。 我记得是95年,这个女的逼的老三离婚。 老三其实是不想离婚的,髮妻是他同村的,从小一起长大,老三捡破烂的时候,他髮妻都没嫌弃他,想著法从娘家里拿钱补贴自己家。 再有,老三有一个儿子,有十来岁了吧。 我听说那个龚珍,当时是自己找上老三的家,威逼他髮妻,还扇了他髮妻两巴掌。 她逼著老三离婚,老三就同意了。 肯定就是鄢军的事儿,让她抓到老三的把柄,老三不敢不离婚。 还是那句话,太漂亮的女孩是祸害。 龚珍这女的就像变了一个样子,完全拿捏了老三,他俩结婚之后,这女的什么都要插手,生意上的事情也要管。” 说完之后,老崔唏嘘道:“要是鄢军没死,知道他拼死也要保护的女人,竟然会是这个样子,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行,我们就聊到这儿。”杨锦文站起身来:“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找管教,让他们打电话给我。” 老崔一脸激动:“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查清楚鄢军是不是还活著,我就只能指望你了!” 杨锦文盯著他:“就算他活著,你之后犯的这些事儿,你能活吗?” 老崔抿了抿嘴:“就算活不了,但是我没杀人,下辈子投胎,也不会轮迴畜生道。” “行吧。” 杨锦文点点头,说不上来这傢伙是真心话,还是在演戏。 但毋庸置疑,这段时间,老崔在看守所的日子不会好过,鄢军是不是还活著,会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 如果这个事情不搞清楚,肯定比杀了他还难受。 回去市局后已经是中午。 杨锦文和猫子先是去食堂吃了午饭,再打包一份饭菜,直奔市区的金菊园。 丁三和龚珍结婚后,就在这里买了一套房子,三居室,就他两个人住。 这是电梯公寓,只要带电梯的,算是安南市比较高档的小区了。 1002號房內。 蔡婷正带著辖区派出所的人搜查,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和证据出来,当然包括毐品、枪械之类的违法物品。 “喏,知道你吃没吃饭,专门去食堂打的。”猫子把手里的饭盒递给蔡婷。 蔡婷脱下一次性手套,接过后,道了一声谢。 “杨队,屋里比较乾净。” 她说的乾净,意思是没查出什么有指向性的犯罪证据。 杨锦文点点头,一边进屋,一边问道:“据皇家水会的人说,丁三有两台车,一台桑塔纳,一台新款的奥迪。 桑塔纳一直停在皇家水会,至於那辆奥迪车,有没有找到?” 蔡婷摇头:“皇家水会和这楼下的车位,我都看了,没看见奥迪车。对了,据门卫说,这屋子一般都是请的钟点工打扫,钟点工一会儿就过来。” “好,你先吃饭。” 蔡婷点头,坐在餐椅里,打开饭盒。 杨锦文走进客厅,便看见沙发背后的墙上,掛著一副丁三和龚珍的巨幅结婚照,显得非常扎眼。 丁三是个矮个子,身材肥胖,长的不算好看,似乎为了提升形象,他还带著一副金框眼睛。 倒是龚珍看著非常漂亮,穿著洁白的婚纱,髮髻上插著红玫瑰,一脸的幸福模样。 杨锦文微微眯著眼,心里想著龚珍的前夫鄢军,如果是他看见这幅婚纱照,不知道作何感想。 (本章完) 第242章 抓疯狗!(求月票) 第242章 抓疯狗!(求月票) 杨锦文趁著蔡婷吃饭的时间,在屋子里仔细看了看。 主臥室是豪华的大床,床上的墙壁照样悬掛著婚纱照。 衣柜里全是高档的女士服装,价值不菲,一套夏天的衣服,要杨锦文一个月的工资才能买得起。 梳妆檯上摆放了许多化妆品,单拎出来一瓶,也不是普通人用的起的。 猫子站在门前,感嘆道:“这个龚珍还真是被钱迷了心窍,嫁给杀自己老公的凶手不说,还锦衣玉食的,人心难测啊。” 杨锦文没吱声,眼睛盯著床上看。 被是半开著的,整整齐齐,但床头却放了一个枕头。 杨锦文走到另一间臥室,这个房间里小的多,但床头也只是放了一个枕头,和主臥室的枕头是同款的,米色的枕头套,边缘刺绣了小雏菊。 床柜上摆著一个菸灰缸,菸灰缸是空的,应该是钟点工清理过。 在第三间臥室里,里面是一架上下床,床头挨著窗户,能看见下面的小区。 这个房间里明显要普通很多,没那么宽敞,床上的被套迭的整整齐齐,墙上还贴著《英雄本色》《纵横四海》的电影海报。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小马哥最为经典的用美钞点香菸的海报,也在墙上贴著。 除此之外,床头柜和枕头下面还有娱乐杂誌、皇色杂誌。 杨锦文拿起来翻了翻,里面的內容不堪入目,比徐国良和江建兵蹲厕所时看的那些还要刺激,其中还有几页被撕掉了,也不知道拿去干什么了。 蔡婷走到门口,一边咀嚼著饭菜,一边道:“杨队,钟点工阿姨来了。” 杨锦文把杂誌扔到床上,从床头柜扯了两张纸巾,一边擦手,一边走出房间。 除了钟点工之外,还有一个穿著门卫制服的年轻人。 “別站在门口,来客厅坐。”杨锦文招呼道,就像是这屋子的主人一般。 等两人坐下后,他继续道:“我们是市公安局的,过来查个案子,希望你们配合。” 门卫点头:“我们一定配合。” “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人各自报了姓名,猫子坐在杨锦文身边,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记录。 “你们知道住在这儿的人是什么身份吗?” 钟点工阿姨摇头,门卫点头。 “是黑涩会。” 杨锦文摇头:“我们这里没黑涩会,只有危害老百姓生命財產的犯罪分子。你说说看,你知道一些什么?” 门卫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舔了舔嘴唇,回答道:“小区里谁都知道,丁三是皇家水会的老板,很有钱,也有一帮人,他混黑涩会的,没人敢惹他,就是他晚上开车回来,我们开门开迟了,也要被他打骂。” “嗯,这个是我们工作没做到位,下次遇到这个情况,你可以报警。” 门卫苦涩地笑了笑,他的样子是完全不信任公安。 杨锦文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解释,对方的疑虑確实是存在的。 “阿姨,你给丁三打扫房间?” “是。” “一周来几次?” “我一般都是周一、周三和周五来。” “这屋里就住著丁三和他老婆?” “不是,还有两个男的,也经常在这里住。” 猫子从笔记本拿出雷小凯和萧侠的照片,递给她看:“是不是这两个人?” “是,是他们。” 杨锦文又问:“丁三和他老婆关係好吗?” 钟点工阿姨犹疑了片刻,回答道:“谈不上好,两个人经常吵架,还分房睡。” “他们一般为什么吵架?” “就是鸡毛蒜皮的事情,我也说不上来。” 杨锦文叫猫子拿出龚珍的照片,递给她看。 “这女的平时是什么样的?” “样子很凶,反正不好相处,我不敢和她说话,她也经常骂我,说我把屋子打扫的不乾净,反正很挑剔。”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就前天早上,她出门,告诉我说,把屋子的洗手间打扫乾净。” “洗手间?” “是。” 杨锦文望向洗手间的门口,点了点头,又道:“你最后一次见到丁三是什么时候?” “有一周没看见他了。” “能记著具体的吗?请你仔细想一想。” “好像是六號。” “你確定?” “应该是,六號是星期三,我中午打扫卫生,他还在床上睡觉。” “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那两个人也在,都在睡觉。我都是中午过后再来的,他们一般上午都在睡觉,叫我不要那么早过来。” “女主人在没在屋里?” “没有,她不在家,我还给他们做了饭,这三个人吃了饭之后就出去了。” 杨锦文看向门卫:“你呢,你最后一次见到丁三,是什么时候?我提醒你,他应该开的是一台黑色奥迪车。” “有,我记得的,是奥迪a6,我们小区就他只有这个车,但那天不是他开的。” “谁开的?” “那人有点眼熟,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经常开车来接丁三。” 杨锦文手头上没有冯文彬的照片,於是只好把这个问题暂且放下:“当天晚上,或者是第二天,丁三有没有回家?” “那我就不晓得了,我们只上八个小时的班,三班倒,轮著看门的。” 猫子羡慕:“那还挺轻鬆的。” “是。”门卫笑了笑:“不管是做门卫,还是干其他什么的,都是为了建设……” 杨锦文打断他的话:“行了,谢谢你们配合,对了,到时候我们会拿那个司机的照片让你辨认。” “没问题的。”门卫应下。 等两个人离去后,杨锦文立即去了洗手间。 这套屋子里只有一个洗手间,空间还是很大的。 四个人的牙刷,四个人的水杯,四个人的毛巾,不过是分开放的。 很明显能分辨出龚珍的私人用品放在一个篮子里,不像其他三个男的,都是隨便丟在水槽台上的。 杨锦文仔细检查了洗手间和浴室的地面,女人的长髮、弯曲的下*体毛髮都有。 要说钟点工阿姨,其实也並不是把屋子打扫的很乾净。 杨锦文看了一遍后,没看出什么东西来,但为了以防万一,他道:“找痕检,把这屋子勘察一遍,看能不能找出血跡。” 猫子点头应下。 这时候,杨锦文身上的大哥大响了。 他接起电话后,电话那头传来何金波的声音:“找到疯狗的下落了!你们赶紧过来!” 傍晚六点过,天空出现了火烧云,把安南市火车站的广场,照的一片通红。 因为是五月份,不像春节期间,火车站人山人海,此时,广场上只有寥寥一些乘客和摊贩。 杨锦文把车停在路边,马上就看见了市局那辆白色的丰田海狮,这车就停在广场的对面。 除了这台车之外,四面八方都停著市局和分局的车,普通人看著没什么异常,但只要能记住车牌號的,都知道这些车上坐著什么人。 杨锦文把猫子和蔡婷留在车上,打开车门,看了看四周,火烧云非常耀眼,西边的天空像是燃烧起来一般。 他刚走到海狮车的车边,车门滑开,他低头钻进去。 因为个子太高,车里的何金波赶紧让出一个空位给他。 除了何金波,城南分局的严斌、蒋扒拉和富云都在车上。 不仅如此,杨锦文上车之前,还看见了广场上有江建兵和徐国良等人在蹲守。 “何队,严队。”杨锦文招呼道。 也只有他称呼『何队』,何金波不仅不生气,还一脸笑眯眯的。 “什么情况啊?” 何金波回答道:“我们不是抓了帝皇夜总会的人嘛,审了大半天,都不知道疯狗在哪儿? 谁知道,疯狗中午打来电话,打给帝皇夜总会的会计,说是他晚上七点从秦市回来,叫车来接。” “他人在秦市?” “对,他自己说的。” “那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严斌道:“接到电话后,我们又审了一遍昨天跟我们抵抗的那几个人,这些人的嘴很硬,始终不肯说,用了一些手段,有两个傢伙这才开口,咱们终於把事情搞清楚了。 疯狗是想在秦市打开贩毐的渠道,他不敢太明目张胆,五月五號去的时候,私下给他那两个心腹说了一声。” “丁三有没有跟他一起?” “那就不清楚了。” 何金波道:“先抓人,抓到人就清楚了。” 杨锦文点点头。 严斌知道他是调查三起命案和这几个人的失踪,於是道:“也有可能这个丁三被黑吃黑,被疯狗给干掉了。他五月五號去省城,私下找人,把丁三给除掉,然后他自己在省城,就能把事情撇乾净。” 杨锦文眯著眼:“如果是这样最好……” 何金波道:“案子没那么复杂的,慢慢挖,肯定能挖出来。” 严斌点头:“还是何队心態好。” 杨锦文下了车,回到自己的车上,然后把事情的原委告诉猫子和蔡婷。 接著,所有人下车,由何金波下命令,吩咐城北和城南一些有经验的、並且脸生的老刑警进入站台,只要疯狗下车,趁著机会进行抓捕,但一定要避免伤及无辜。 十分钟后,站台內,铁轨两侧都藏著老帮菜们,有的手里还提著编织袋,或者拎著公文包,假装成乘客。 杨锦文躲在立柱后面,望向火车来的方向,夕阳照射在铁轨上,熠熠生辉。 (本章完) 八月总结,必看。 八月总结,必看。 进入九月,书也写到了六十七万字, 先说一下成绩,接近七千均订,离不开各位读者老爷的抬爱,没有大家贡献月票和追读,就没有现在的成绩。 在这里,非常感谢各位读者老爷,跪谢! 除此之外,身体原因是最大的障碍,长时间码字,导致驼背和眼睛高度近视。 近视还算好,主要是驼背,我现在每天码字都是带著肩带的。 以至於整个人都是绷著的,双手敲键盘,非常难受,也不方便,比平时的力度还大,码字几个小时,就像是在工地搬了一天砖,浑身都是酸痛的,反而更累了。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缓解驼背的毛病,只能咬牙坚持。 无论如何,一定会保持每天六千字更新。 另外,实在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咬牙多码了一些字。 凌晨过后三更,当天晚上十点两更,也就是五更。 月票番外有五千字,內容不会像上次那样让人感到揪心,有关男主和女主的关係更进一步,你们懂的。 【注意,必须在那一章投月票才能解锁看到,不能直接投】 【注意,必须在那一章投月票才能解锁看到,不能直接投】 【注意,必须在那一章投月票才能解锁看到,不能直接投】 最后就是为了回馈大家,决定搞一个月票抽奖。 注意:凌晨过后,也就是9月1號过后,月票解锁番外,也算抽奖资格,一举两得。 奖品:50份价值66的月饼。 【参加资格】 9月1日到9月8日20点期间,凡是给本书投月票,默认参与抽奖,投票越多,中奖机率越大!!! 只要这段时间以內,给本书投月票的都算。(月票编號在投月票的界面,右上角『月票纪念册』可以查询) 【抽奖方式】 9月8號將在20点30分,將在临时活动群进行抽奖(届时,活动群连结会在简介里,点开简介下面,点击后即可一键跳转。) 【兑奖方式】 抽奖结果出来后,我会发单章公布中奖月票编號,中奖读者凭月票票根和起点个人主页截图,加活动群联繫管理,验证领奖。 【兑奖时间】 9月8號20点30分,抽出中奖月票编號后,请大家在9月15號20点前加群联繫管理验证领取,逾期视同放弃。 注意:月票编號查询方式,在投月票的界面,右上角『月票纪念册』或者『我的帐户』—『月票』—『月票纪念册』里找到。 本次活动仅限起点平台,最终解释权归作者所有。 最后,喜欢本书的义父们,跪求大家投月票,这本书能走多高,就看大家了。 跪求月票,感之不尽,作者也会奉上好看的剧情。 oz2 oz2 oz2 (本章完) 第243章 耍我呢?(求月票) 第243章 耍我呢?(求月票) 七点十分,火车缓缓驶来,比站台的时间晚了十分钟。 火车的车身遮盖了铁轨的上夕阳,稳稳地停在站台。 安南市过去就是广武县的火车站,准备上车的乘客,已经等在站台了,也没几个人,大部分都是老帮菜们三三两两的立在站台上。 “咔嚓”一声,火车的车门打开,到达安南市的乘客开始陆续下车。 这时候,每个车门旁边都有老帮菜们盯著。 不多时,一个穿著土黄色西装、身材高高大大的男子下车,他手上什么都没拿。 除了他之外,身后还有一个穿著夹克的青年跟著,脸上带著墨镜,手里提著一个旅行包。 穿土黄色西装就是疯狗,他站在站台上,掏出烟来点。 因为挡著车门了,后面下车的乘客敢怒不敢言,只能侧著身子绕开,而且儘量不让自己的脚陷到站台的缝隙里。 江建兵就站在疯狗的旁边,佯要上车,但又苦於疯狗挡著的,上不去。 何金波藏在立柱后面,知道不赶紧抓人,肯定会露馅,於是他赶紧拿起对讲机,吩咐“抓人”。 紧接著,左右两侧,好几个提著公文包和编织袋的老帮菜们,向中间跑来,佯装是要搭乘中间这节车厢。 从疯狗下车,到他点菸,並且吸了两口,时间也就十几秒钟,隨后便是江建兵把手里的编织袋一扔,直接开始按住疯狗。 徐国良等人就在不远处,几步路的距离,汹涌而来。 在疯狗和他身后的那个青年还没反应过来时,两个人的肩膀被好几只手给架住了,双手被反扭了过来。 “你们他妈的谁啊?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叫潘天,我是潘天,知道我吗……” “抓的就是你!” “別动,別动……” “放老实点,再敢动,老子对你不客气。”徐国良喊道,看见疯狗的双腿在乱踢,他上去就踹了一脚对方的大腿根。 疯狗扭过头,恶狠狠地盯著他。 “看什么看!” 这时候,十几个人一下子围了过来,还没出站的乘客都在向这边观望。 何金波拿出证件:“公安办案,没什么好看的,你们赶紧走。” 收好证件,何金波走到潘天跟前,俯视著他,笑道:“潘天,疯狗,认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市公安局的副支队长,何金波。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拷起来,带回市局!” 潘天死死地盯著他:“何副支队,为什么搞我?我没犯事儿,我是个生意人。 你要是不信,你去问问嘉兴刑警大队的柴涛柴队,我跟他一起吃过饭的,他知道我的为人!” 这是柴涛没在跟前,要是在的话,听见这话,恨不得跳下铁轨,被火车给撞死算了。 这时候,潘天认出来了严斌,刚抓人的时候,主力是城北刑警大队的人,严斌和自己的几个人藏在立柱后面的,不敢露面。 “严队,我啊,潘天啊,你知道我的,上次你来我们帝皇夜总会,我还把酒水给你免了,你不能不仁义吧?” 严斌脸一下就垮下来,想要躲都来不及。 何金波古怪地瞟了他一眼,喊道:“带走,先带走。” 人一走,严斌马上就道:“何副支队,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人一向嫉恶如仇,那酒水是他自己免得,我给钱,他非不要! 而且还让人追出来,把钱扔进我车里不说,还给我拿了一瓶洋酒,我之后都给退回去了。” 现在知道叫『副支队』? 何金波心里有点小爽,他摆了摆手:“多大点事儿,干咱们这个的,哪能不认识一些人啊,又不是常年坐办公室的。” “是,就是,还是何副支队能理解我们的辛苦啊。”严斌笑道。 严斌赶忙掏出烟来,给何金波递了一支,又给杨锦文派了一支,但杨锦文没接。 杨锦文没接,何金波拿在手上的烟,也不好丟掉,便夹在严斌的耳朵上:“现在没空抽,一会儿再说。” 严斌咬了咬牙,拍著胸脯道:“这样,你们去审,隨便审,我就不参与了,我主动接受调查,行了吧。” 何金波故作严肃道:“说那么严重干啥,我还能不信你吗?” 听说疯狗被抓,已经被带回局里,杨国昌和温墨都跑来审讯室了。 疯狗潘天不仅涉黑、私藏枪械、贩毐,而且还涉嫌杀害两条人命,如此重案,市局领导是高度重视的。 审讯室外面的走廊站满了人,大家商量一阵后,由何金波和杨锦文进去审。 说是他俩审,但审讯室的门是开著的,屋內屋外都站著老帮菜们,紧盯著坐在老虎椅里的疯狗。 疯狗一看这么大的阵仗,再一看杨国昌和温墨的脸,顿时心凉了半截。 道上混的,对於自己的『对手』,他肯定是要仔细打听的,或是打点。 他知道这两个人是重量级的,能在这儿看见他们,自己无疑是死定了。 何金波和杨锦文也没坐著,就那么站在老虎椅前。 何金波问道:“潘天,想清楚了吗?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潘天咽下一口唾沫:“贩卖假酒?” “你再猜!” 潘天很勉强地笑了笑:“那就是曹家那三兄妹整我?他举报我的?” “继续猜!” “不就是因为这个事儿嘛,那是二月份,是哪一天我忘记了,真不是我叫老崔去他们金色时代闹事的,这都……都是丁三和老崔乾的嘛,跟我有什么关係……” 杨锦文道:“到现在了,你还拎不清状况?” 杨锦文就不像何金波那样,喜欢打哑谜。 潘天眨了眨眼:“您是?” “我叫杨锦文,你不用记我的名字,对你没意义。” “不是,您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我问你,丁三在哪儿?” “三儿?我不知道啊,这个你们问我,就问错人了,我刚下火车……” “你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看见他的?或者是你俩什么时候联繫过?” 潘天拧著眉,显然在思考杨锦文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锦文不给他思考的时间,马上道:“丁三失踪了,一同失踪的还有他的司机和两个小弟,名叫冯文彬、雷小凯和萧侠,道上喊的绰號叫雷子和大虾。” “失踪?”潘天转动著眼珠。 “回话,没什么好想的,这个问题连小学生都能答出来,非要想的吗?” “行,行,你別催我。”潘天咽下一口唾沫,道:“五月几號来著,四號,四號那天,丁三来我夜总会,找我喝过酒。” “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有的,他说过他老婆,就是那个龚珍,说之前就不应该让她进门,闹的家宅不灵,三儿还说,这女的什么事儿都要插手,什么都要管。” “这个龚珍和丁三是怎么认识的,怎么结的婚,你清不清楚?” “清……清楚吧。” “那你说说看。” “就是三儿把她搞了嘛,她老公是被丁三给弄死的,说是在浴池里给淹死了。” “这是丁三告诉你的?” “他怎么会给我讲这种事,这可是杀人的事儿,道上是这么传的。” 潘天移开了视线,低了一下头,又把头抬起来,视线望向一边,再看了看杨锦文。 杨锦文动也没动,眼睛眨都没眨的盯著他。 “你是不是仔细打听过这事儿?” “我……怎么会,我没那个閒心管他的家务事儿。” “这可不是什么家务事,你要查清楚了,不就捏著丁三的把柄了吗?” “我真没打听……” “丁三是不是你杀的?或者是你把他和那几个人都给杀了?” “不是,你別冤枉我啊,我五號就去省城了。” “那你就说实话,丁三和龚珍的事儿,你有没有打听过?你要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不把这个事情弄清楚,你就出不了这个审讯室。” 潘天听明白了,眼前这些公安之所以抓他,就是为了丁三的事情,以为是自己找人弄死了丁三。 他想了想,道:“我无意间听过三儿的表弟说过这事儿,就是雷子,他是喝多了给我说的,说是龚珍那前夫就埋在舞凤山,至於埋在哪儿,我就不知道了。” “你有没有叫人去找过?” “呃,是找过,但没找到,舞凤山挺大的,我找人去南面山头挖过,但是没挖著,估计丁三是把尸体埋在北面的,北面背阴嘛。 三儿失踪,或者他死了,和我一点关係都没有,这点我绝对没说谎。” “行。”杨锦文点头,看了看何金波。 潘天马上道:“我说的是实话,我根本就没犯事儿,你们要不把我放了吧。 我夜总会生意挺忙的,多少人靠著我就业呢,现在下岗工人又多,都要养家餬口的。” 何金波冷笑一声:“不是,你哪里来的底气说你没犯事儿?还放了你?哪里来的脸?” 潘天急忙道:“你们不就是找丁三,才抓的我吗?我说的是实话啊。” “谁给你说的?” “他……”潘天想要指向杨锦文,但手被銬住了,动也动不了。 何金波招了招手,接过蔡婷递来的照片,再拿到潘天的眼前。 “来,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些是什么东西?还有你办公室一个暗室里面,有两台冰柜,这里面藏著什么?” 潘天望著摆放在地上的枪枝、毐品,以及大量现金,还有冰柜里的两具女尸,嚇得浑身冰凉,眼睛一动不动。 他终於明白对方根本就在耍自己玩,正式的审讯並没有开始。 (本章完) 第244章 找到他的尸体! 第244章 找到他的尸体! 疯狗潘天交代了,而且交代的很彻底。 承认组织恶势力团体,私藏枪枝是有的,贩卖海*因也有好几年了,冰柜里的两具女尸,是在试云城来的一批货时,出现意外,把人给搞死了。 潘天索性把两个女孩的尸体藏在暗室里,但因为尸体会腐烂,所以他叫人买来了两个冰柜,想著等一段时间把尸体拿去埋了。 之所以一直没处理,一是因为他忙,二是他不信任何人,就算是自己最亲近的几个人,他也不敢相信。 万一被人捏著把柄,或者被人出卖,那就糟了。 要说竞爭环境,他们这种道上混的,比拼职场的人还狠,稍不留神,要么被人给干了,要么就是被人举报,关进牢里。 审到最后,何金波对待他的態度,比对待自己的儿子还亲切,寻寒问暖的,还说要是在看守所待不习惯,儘量打电话告诉他,能办的他一定办。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潘天还有最主要的罪行没交代,那就是这些毐品的上家是谁? 並且,他去秦市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这上上下下关联著不少人,而潘天是唯一的突破口。 因为安南市內该抓的已经抓了,该收缴的也收缴了,市局自然把这个案子往上报,从省厅反馈的消息是,把潘天送去省城,便於加大力度侦查云城和秦市的贩毐网络。 现在唯一问题的是,丁三及其他三个手下在哪儿? 这是市局目前所要侦查的,只要补上这一环,这个案子就能了结,诸多细节问题也能搞清楚。 翌日。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且有微风。 杨锦文和猫子先在食堂吃了早饭,去到办公室后,姚卫华、蔡婷和齐斌已经到了。 “老姚,昨天查的怎么样?” 姚卫华正吃著手里的包子,他喝了一大口茶水,站起来道:“有一条消息,丁三不是五月七號失踪的吗? 五月七號中午,他带著三个人,在安南大饭店吃过午饭,开的就是那辆黑色的奥迪a6……” “为什么会专门去安南大饭店吃饭?” 姚卫华把嘴里的包子全部咽下,接著道:“我话说完呢,是丁三请一个名叫陶玉柔的女人吃饭,这个女的是百货大楼化妆品专柜的销售员。 丁三请她吃了饭后,便马不停蹄地带人去开了房,就在市区最好的凯悦酒店。 当时,丁三和这女的在酒店翻云覆雨的时候,他的司机冯文彬、两个小弟雷子和大虾,都在酒店大堂沙发坐著。 当天晚上六点,丁三带著这三个人离开,那女的一直留在酒店。这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四个人。” 杨锦文点头,看向齐斌:“小齐,你查到什么了?” 齐斌拿著自己的笔记本,开口道:“杨队,我查到的情况跟老姚说的差不多,不管是冯文彬、雷子和大虾,这三个人也都是五月七號晚上失踪。 我去城南刑警大队,看过他们审讯皇家水会这些人的口供,也找皇家水会周边的商贩问过。 五月七號晚间,丁三和这几个人没有回洗浴中心,不知道去了哪里。” 杨锦文屡做沉吟,道:“有几条线索去查,小齐,你去电信局和传呼台,拿著他们四个人的手机號码和传呼號码,去查五月七號,他们联繫过谁。” “老姚,你去查一下冯文彬这个人,把他的照片搞到,看这个人是什么来路,我觉得这事情肯定和他有关。” “蔡姐和猫子,你们跟我去舞凤山,看能不能找到当初埋鄢军尸体的地方。” 猫子问道:“杨队,你不是说鄢军可能没死吗?” 杨锦文摇摇头:“我是诈老崔的,鄢军要真没死,从94年到现在,他难道不报案?就算报復,他会放过龚珍这个女人吗?” “也难说,你诈唬老崔的时候,我还真觉得他没死,好人不长命。” 因为要去舞凤山的北面,路不好走,弯道也多,杨锦文还专门申请了一台吉普车。 他对舞凤山很熟悉,距离市区二十公里,驶过一条条长长的隧道就是广武县。 市法院执行重刑犯,一般会去这两个地方。 一个就是岭蒙县的山头,一个就是广武县这边的舞凤山。 距离广武县还有五公里的时候,有一条分叉路,上去后就是山的南面,泥巴路,路很难走,北面是没有路的,只能走过去。 杨锦文开著车,猫子坐在副驾驶,蔡婷坐在后排,两个人都是紧紧的抓著车顶上的扶手,身体隨著车身摇晃。 蔡婷道:“杨队,舞凤山北面区域太大了,就我们三个人,根本没法搜索啊。” 猫子点头:“得叫派出所的人来。” 杨锦文摇头:“不用,咱们只是过来看看,也不一定要去北面。” “潘天不是说,丁三的表弟雷小凯喝醉酒时说,他们把鄢军的尸体埋在了北面?” “一个成年人的尸体有多重?北面没有公路,车开不上去,就算是两个人抬尸体,也得抬好几公里。 不管是丁三,还是雷小凯这些人,都是混混,没那个精力去埋尸,我琢磨著,估计就是隨便找地方埋了。” “也是哦。” 舞凤山南面的公路,尽头就在半山腰,上面有一座凉亭,车已经上不去了。 杨锦文把车停下后,就道:“就在这四周找一找。” 蔡婷和猫子点头,循著两侧的小路行进。 杨锦文站在凉亭的位置,右手边就是广武县,在一座山的后面就是爷爷奶奶的家。 左手边就是市区,能看见市郊的房屋建筑和工厂。 平时的时候,舞凤山是没人来的,只有秋高气爽、或者是节假日,才有市区的年轻人或是学生过来,结伴登山,看看风景。 凉亭里没有垃圾桶,登山的人都是隨处丟弃垃圾,矿泉水瓶、可乐罐、废纸巾丟的四处都是。 围著凉亭周围,有好几条分叉路,都是围绕山腰,进入密林,往上的话,坡就很陡峭,路很难走。 杨锦文正要寻一条路进去看看时,便看见猫子急匆匆地从一条岔路钻出来。 “杨队,有发现。” 杨锦文笑道:“別说你运气好,找到鄢军的尸体了。” 猫子咽下一口唾沫:“是不是鄢军的尸体我不知道,但我真找到尸体了。” 听见这话,杨锦文目光一凝:“带路。” 猫子二话不说,重新返回分叉路。 他走的小径不是密林,四周都是半人高的荆棘和荒草,视野没有任何遮挡,能一眼看见山下。 往前行进三十米的时候,杨锦文便看见前方的荆棘和荒草都被人为割掉了,范围有一米多宽。 在一处斜坡的空地上有一堆纸钱燃烧的灰烬,纸钱没完全燃尽,还有一些纸钱落在草丛和荆棘丛里。 山风一吹,荆棘和荒草一阵晃动。 杨锦文走到灰烬前,捡起落在草丛里的黄色纸钱,这几天没下过雨,这些纸钱还是半新的。 除此之外,空地上还插著燃烧殆尽的蜡烛和线香。 毫无疑问,这些东西都是近期使用的。 猫子指著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包,土包上长满了荆棘和野草。 “杨队,就这儿。” 杨锦文看著纸钱燃烧后的灰烬,沉吟道:“后备箱有铁杴,拿铁杴过来。” 猫子又往回跑,再来的时候,蔡婷也跟著一起过来了,人手拿著一把铁杴。 他道:“挖不挖?” 杨锦文拿过蔡婷手里的铁杴:“挖!” 於是,两个人开始动起手来。 铁杴一下一下地插进泥土里,把掘开的泥土扔到一边,因为有草根扎在土层里,所以挖起来很费劲。 时间缓缓过去,直到掘开半米深时,杨锦文停住了。 土层里出现了布料! “停,先別挖了!” 猫子赶紧停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三个人围著半米深的土坑,然后各自戴著毛线手套,开始用双手扒拉泥土,扒不出来的,便用铁杴一点点地铲开。 一点点的,尸体的下半身出来了! 黑的西装裤,红蜻蜓的男士皮鞋。 蔡婷喉咙滚动,问道:“鄢军遇害时,穿的什么衣服?” 杨锦文道:“这个就得问他前妻了,蔡姐,你打电话回市局,猫子,咱们继续刨。” 山风很激烈,但杨锦文和猫子脸上都是汗水,被风一吹,汗水立即干掉。 过去一个多小时后,整个尸体已经全部被挖出来。 尸体是仰面躺著的,上身穿著蓝色的运动服,里面是一件褐色的毛衣,下身穿著黑色的西装裤,红蜻蜓的皮鞋。 埋在土里已经好几年,衣服布料已经腐朽。 尸体完全白骨化,脸颊是两个空空的眼洞,嘴唇展开,露出上下的牙齿,显得非常狰狞。 猫子问:“这到底是不是鄢军啊?” 杨锦文点头:“十有八九是他。” 与此同时。 安南市的看守所內,龚珍抱著双腿,静静地靠墙坐著。 她望向对面墙上的气窗,外面是一片湛蓝的天空,蓝的刺眼。 有鸟从竖著铁棍的小窗户前飞过,激烈地扇动著翅膀。 (本章完) 第245章 復仇!(跪求月票) 第245章 復仇!(跪求月票) 当天下午。 市局会议室里。 参会人员很少,就只有重案组几个人,外加何金波和温玲。 疑似鄢军的男性尸体已经被挖掘出来,送往了殯仪馆,温玲检验了骸骨的情况,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三年到四年。 因为没有鄢军的基础信息,譬如说身高、遇害当时穿著方面的特徵,现在没人敢妄下定论。 何金波道:“那就只有让龚珍来辨认。” 杨锦文点头,看向齐斌,后者道:“我今天上午去查了电信局和传呼台,五月七號当天晚上十点,丁三的大哥大,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他联繫的谁?” “龚珍。” “通话时间呢?” “就十几秒钟。” 何金波抓了抓后脑勺:“那就是说,丁三这几个人在失踪前,最后联繫的人是他老婆龚珍?这个女的没说实话。” 姚卫华道:“龚珍怎么可能说实话,她心里藏著不少啥事儿呢。 副支队,杨队,我今天查了一下这个冯文彬,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何金波问:“怎么说?” 姚卫华提起自己的公文包,放在膝盖上,一边从里面拿出资料,一边道:“杨队让我去查这个冯文彬,我就去找了皇家水会的工作人员问了一遍。 有意思的是,里面有一个女服务人员给我讲,冯文彬的真名不叫这个,真名叫冯阳。” 杨锦文皱眉:“这个女服务员怎么知道他叫冯阳?” “这个女服务员喜欢他,有一次冯文彬带她出去兜风,就是十天前,他和对方说不会在皇家水会干了,让这个女孩不要再找他。 这个女的觉得冯文彬心里藏著事,趁著他去上洗手间的时候,翻了冯文彬的衣服,从兜里掏出钱包,看到了一张身份证,身份证的人男子和冯文彬长的一模一样,名字叫冯阳。 这女的开始不愿意说,她也不会撒谎,我软磨硬泡,她才给我说的。” 何金波问道:“有没有查这个人?” 姚卫华点头:“这之后,我去了师范学院对面的店铺,鄢军94年开的那间体育用品店早就关了,我拜託育林派出所,查找这个冯阳。 我们拿冯文彬的照片,在鄢军和龚丽的住处和体育用品店走访过。 得到的消息是,这个冯文彬確实是冯阳。 冯阳是鄢军的亲弟弟!” “亲弟弟?”何金波睁大了眼。 姚卫华把手里的资料递给杨锦文,几个人一起看著。 冯阳,25岁,住址是在安南市三台县龙田乡人。 上面写著『退伍军人』四个字。 姚卫华继续道:“鄢军和冯阳確实是亲弟弟,他们父亲是上门女婿,所以鄢军隨母姓,弟弟冯阳隨父亲姓。” 杨锦文眯著眼问道:“94年11月,鄢军被害的时候,冯阳在部队?” 姚卫华点头:“他是97年、年中退伍回来,97年年底,经过龚珍的介绍,开始给丁三当司机。” “龚珍介绍的?” “是,皇家水会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何金波一拍膝盖,道:“不用说,这两个人肯定是合谋杀人了,舞凤山的纸钱,也是他们烧给鄢军的。” 他顿了顿,看向杨锦文:“这样,你现在去看守所,再次提审龚珍,我找人追捕冯阳。” 杨锦文点头,带著猫子和姚卫华赶往看守所。 晚上十点。 龚珍再次坐进了看守所的审讯室里。 跟上次一样,她没有戴手銬,並没有限制她的自由。 这几天,审讯组的人轮番审讯了一遍,没有找到她犯罪的实际证据,但碍於案子还在进展期间,所以並没有释放她。 杨锦文和姚卫华坐下来后,还没说话,龚珍却是先开口了:“你们找到我老公了?” 杨锦文抬起脸,盯著她:“你问的是你哪个老公?” 龚珍眼神一凝,愣了好几秒后,她笑道:“哪个都行啊。” “94年11月,鄢军被害前,他穿的什么衣服?” “我忘了。” “那我告诉你,他穿的是蓝色的运动服,褐色的针织毛衣,黑色的西装裤,一双红蜻蜓的皮鞋!” 听见这话,想要迴避问题的龚珍,表情顿时僵住。 “你……” 杨锦文拿出照片,递给猫子,猫子接过后,走到龚珍的跟前,拿给她看。 杨锦文道:“你前夫鄢军的尸体埋在舞凤山凉亭右侧的斜坡上,埋了差不多五年,尸体已经完全白骨化。” 龚珍盯著尸体的照片,只是看了一眼,就被猫子拿走了。 原本气势十足的她,一下子萎靡起来。 杨锦文继续道:“我们查到,丁三在五月七號晚上失踪,他最后联繫的人是你,他和你说了什么?或者是,冯文彬和你说了什么?” 龚珍低下了头,没有吱声。 “龚珍,只要我们继续往下查,迟早都能查出真相来,事到如今,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再隱瞒下去。 丁三、雷小凯、萧侠是不是被你和冯阳杀了?” 一听『冯阳』这个名字,龚珍已经意识到继续狡辩下去,没什么意义了。 她抬起头,重重的点了一下。 “跟冯阳没关係,是我杀的人。” 姚卫华想要驳斥,但杨锦文按了一下他的手腕。 只要对方能开口,用不著反驳对方的话,免得激起逆反心理。 “让我再看一眼他,好吗?” 杨锦文点点头,猫子再次走过去,把照片拿在她的眼前。 龚珍用双手接过照片,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流,掉在没有塑封的照片上,晕染开。 哭过后,她把照片还给猫子,开口道:“其实,这几年,我一直想杀丁三,为我老公报仇,但我一直没机会。 在外人看来,我和丁三结婚,占了便宜,吃好的,穿好的,好像一下子就成了有钱人。 但其实並不是这样,从94年11月5號晚上,我老公被他杀了之后,我就一直活在他的控制之下,不许我报警,不许我打电话,就算我去哪儿,他也要叫人跟著我。 他还说,就算报警,警方找不到尸体,而且过去几年了,也没人哪个公安会调查。 另外,只要我在外面乱讲,他就弄死我父母。 刚开始,我都是这么活著的,只是时间已久,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变成了什么样的人,但为我老公报仇的心,从来没有放弃过。 我知道丁三警惕著,那我就和他结婚啊,结婚成了夫妻,总有机会杀他吧。 但还是没机会,他不吃我做的饭菜,我给她倒的水,他也不喝,反正就是把我囚禁在他的身边,当做发泄工具。 雷小凯和萧侠住在我家里,每天都把我盯著的,盯的死死的。 冯阳是去年退的伍,之前那几年,他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问他哥去了哪里?为什么会突然失踪,我又为什么重新嫁人了。 我没法和他说,直到他退伍后,找上我,我也没给他说实话,但我又想,如果告诉他,让他和我一起报仇,可能机会大一些。 我要他们全都死,不只是丁三一个人。 所以,我就叫冯阳给丁三当司机,然后我自己就开始討好丁三。 我想的是,丁三生意做这么大,有一帮人,如果他突然死了,我们也跑不掉,不仅会被公安抓,他的那些兄弟也饶不了我们,所以我就开始计划,怎么杀人,怎么处理尸体。” “但就出现了意外,如果能计划好,就不会这样了。五月七號那天晚上,是冯阳用丁三的电话打给我的。 他叫我去燕子河的上游,一个叫燕子沟的地方。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叫我去,只是说去了后就知道了。 我是坐计程车去的,到了地方,我看见雷小凯已经晕过去了,丁三和萧侠被绳子捆著,跪在地上。 我嚇了一跳,一问才明白,丁三那天下午找一个女的去酒店开房,冯阳一直在酒店大堂等他。 完事之后,冯阳开车,原本是要把他们送去皇家水会的。 但是丁三在车里说起了五年前的事情,除了他之外,还有雷小凯几个人,他们聊到了鄢军。 冯阳一听到这个,他就知道他哥確实不是单纯的失踪,再一联想到我嫁给了丁三,他就猜出来了,他亲哥哥可能是被丁三给害了。 冯阳当过兵,身手很好,他把车开到没人的地方,然后就开始动手了……” 龚珍顿了顿,她抹了抹眼泪,眼里带著笑:“丁三是我杀的,我用扳手,一锤一锤地砸在他的脑袋上,一下一下的砸,鲜血糊了他一脸。 我以为杀人会很害怕,但是没有,我感到非常畅快。 我一共砸了他十几下,那种感觉就像是,重新活了一回。 我把萧侠和雷小凯拖去河边,把他们的脑袋按在河水里,活活把他们淹死了。 我让冯阳帮忙,把他们的尸体搬上车,然后锁住车门,把车推进了河里……” 龚珍深吸了一口气,眼里喷射出前所未有的仇恨。 “人都是我杀的,跟冯阳没关係,我之所以想要把他们全都杀了,一个都不放过,是因为我在杀丁三的时候,他告诉我说,其实他们埋鄢军尸体的时候,鄢军还没死,他当时还有呼吸…… 丁三如果当时能放过他,他还能活著……” “他还能活著的……” 龚珍不断地念叨这句话,低著头,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往下流。 (本章完) 第246章 老墨:天塌了! 第246章 老墨:天塌了! 从看守所出来后,杨锦文先是打电话给何金波,说明情况后,便开车带著姚卫华和猫子,赶赴燕子沟。 龚珍交代的地点是在燕子沟的上游,两棵柳树的旁边。 去年六月,杨锦文在芦苇盪发现的碎尸,是在下游,距离此地有两公里。 这里岸边的泥地较硬,浅滩铺著鹅卵石,看不出明显的车辙印,右侧的防波堤,有一条公路下来,可以直接开到岸边。 防波堤上是有居民区的,隔著一条街,案发是在晚上十点过后,並不一定能寻找到目击者。 已经是傍晚时分,今天和昨日一样,红霞铺满了西边的天空,燕子河的下游笼罩在红彤彤的光晕中,有野鸭在岸边生长的水草中游来游去。 在等待期间,姚卫华掏出烟来,递给杨锦文一支。 猫子不抽菸,却极有情商,身上隨时带著打火机,他给姚卫华和杨锦文点上。 猫子问道:“杨队,老姚,你们说,到底是不是龚珍这个女人杀的丁三?我总觉得她所供述的杀人內容,是在包庇那个冯阳。” 姚卫华吸了一口烟,点头:“十有八九,但她肯定也是动手了的,她的样子,不像是骗人。” 杨锦文跟著道:“他俩在杀完人之后,要么对过口供,要么是龚珍想要把罪名自己担了。” 姚卫华看猫子一脸的唏嘘,笑道:“猫哥,还是那句话,千万別对任何犯案人员產生同情心,龚珍的证词前后不一致,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谁也说不清楚。 也有可能她是想借著冯阳的手,除掉丁三,不仅解决了自己的麻烦,皇家水会也是她的了。 你別忘了,咱们在皇家水会进行抓捕的时候,龚珍是在四楼办公室的,当时她是带著会计,想要转移那些现金和毐品。” 猫子道:“不是,照你这么说,那她为什么把大部分罪名都扛了?她大可以全部推给冯阳。 我不是同情她,我只是觉得她一个女人,毕竟是身不由己,这一切还不是丁三造成的。 如果不是丁三,人家小两口哪里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这话说的也对,丁三这种人害的她家破人亡,属於罪魁祸首,但恶人有恶报嘛。 现在城南和嘉兴刑警大队,都在抓捕类似丁三这些蠹虫,咱们安南市得消停一段时间了。” 杨锦文问道:“老姚,曹家三兄妹有没有问题?” 这话问的姚卫华眼皮一跳,他忙道:“应该是没问题的,他们要是跟疯狗和丁三,暗地里搞一些违法的名堂,早就查出来了。 再说,曹家三兄妹的老大曹强,这几天每天都往市里跑,还捐款呢,估计是嚇得够呛。 他还指明想见见你,不过温局给挡回去了。” 猫子皱眉:“老姚,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姚卫华笑而不语。 很明显,姚卫华在市局是有不少耳目的。 几个人正聊著天,何金波带著齐斌、蔡婷赶来。 “丁三的尸体就在这水下面?” 杨锦文点头:“说的是这里。” 何金波吐出一口气:“我已经叫了人,他们马上到。” “查到冯阳的下落了吗?” “老郑他们还在查。” “我想,他应该不会跑。” 半个小时后,打捞队的人全部赶来,除此之外,温墨等市局领导、宣传部门的也都来了。 水警的两艘船只停在江面上,两个背著氧气瓶的蛙人,翻下船,跳了河里。 燕子河虽然是河,但宽度和深度,一般的河流比不了。 就像黄河,你能说它是河吗? 安南的杀人犯,杀了人,有多种处理尸体的方法,最常见的就两种,要么是埋尸,要么就是在燕子河进行拋尸。 所以对於捞尸这种这种事情,刑警大队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多时,两个蛙人游上来,用大拇指往水下戳了戳,意思是就在水下。 紧接著,打捞队的人在吊机的伸缩杆上开始绑绳索,然后把两条绳子拋进水里,由蛙人攥著绳子,再潜下去。 等蛙人再游上来,上了船,远离打捞的水域,吊机开始往上吊。 肉眼可见的,水面上冒出了咕咚咕咚的水,紧接著,水越来越浑浊。 在岸边上百人的注目下,一辆黑色的奥迪车浮出水面,车身哗啦啦往下流淌著水。 七八个人上前,戴著劳保手套,用力把奥迪车拽到岸边。 等车里的河水流出来后,技术队的开始开锁。 车门一打开,车里散发出一股恶臭,並混合著河水和淤泥腐烂物的臭味。 因为是夜间,几支强光手电筒往车里一照,前座的驾驶席躺著一具尸体,后座躺著两具尸体,都是被绳索捆住的。 五月七號,丁三、雷小凯、萧侠被害之后,连同奥迪车,沉尸在燕子河的河底,距离今天,已经过去了一周。 他们的尸体被抬出来后,放在三块裹尸袋里。 脸部已经看不清楚,头颅膨胀的如同篮球,眼球突起,几乎是用手一扣,就能脱落。 除此之外,手足皮肤发白、皱缩,腹部膨胀、出现了绿黑色的斑块。 但从三个人的身高、穿著、以及从他们身上搜出的钱包,里面有身份证和暂住证,都能证明其身份。 对於这三个人的被害,市局刑警没感到什么意外,也不觉得同情。 还是那句老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要么是被人弄死,要么是被公安抓捕,按照他们所犯下的罪名,再进行起诉。 从丁三的所作所为来讲,法院指定是判处极刑的。 尸体连夜被送去了殯仪馆,由法医进行验尸。 杨锦文也跟著去了,对於龚珍所供述的杀人方式和细节,到底是真、是偽,从尸体身上,大概率是能找出真相来的。 翌日。 刑侦会议室里。 龚珍的口供、再加温玲对尸体初步检验的结果,进行交叉对比后。 丁三的前额、脸部遭到多次重击,鼻骨粉碎性塌陷,下巴脱臼。 但这不是致死原因,从肺部检测出的藻类物质,可以断定,拋尸的在燕子河时,丁三是还活著的。 这到底是不是故意留他一口气,再进行淹死的,这就需要对龚珍再次进行审讯。 毕竟,龚珍的前夫鄢军,生前就是这么被对待的。 除此之外,雷小凯、萧侠的头上、后背都有击打伤,但不致命,这两个人確確实实是窒息性死亡,也就是淹死。 从整个作案手段来说,这完完全全是报復行为。 温墨道:“凶手之一和尸体,我们都已经找到了。 现在的情况是,单凭犯罪嫌疑人龚珍的供述,还不能確定冯阳杀人的严重程度,他到底动没动手,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检察院关心的也是这个,这关係到起诉阶段的量刑。” 何金波道:“温局,冯阳的老家是在三台县,城北刑警大队的人,昨天已经赶赴三台县,一有情况,郑康会马上联繫我们。” “你们儘快將他抓捕归案,这个案子的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特別是最近这段时间的严打,也要持续进行,这是上面的意思。” “明白。”何金波乖巧的点点头。 “那个杨锦文,你一会儿来一下我的办公室,散会。” 眾人目光只是在杨锦文身上停留了几秒,便马上转开,几个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会议室。 杨锦文不知道温墨为什么找自己,按道理来说,不会是工作上的事情,要是工作上的事情,会上就已经说了。 温墨是极少私下和他接触的,这还是第一次让他去办公室。 杨锦文怀著忐忑的心情,跟在他的身后。 进去办公室后,杨锦文把门轻轻关上。 温墨立即就道:“你最近和温玲闹矛盾了?” “没有啊。”杨锦文一脸懵。 “真没有?”温墨指了指沙发。 杨锦文坐下后,他继续道:“我看温玲对你不冷不热的,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温墨的心思还停留在四月底发生的那件事情上,毕竟,他也是男人,对於男欢女爱的事情,他也经歷过。 该发生的事情没发生,男人总是觉得不爽。 在他的想法中,杨锦文就是没吃到荤腥,便对肉失去了欲望。 但他不知道的是,温玲这段时间除了有意稍稍拉远和杨锦文的关係,怕她老爹看出来两个人的关係已经那个了,另外就是工作太忙。 杨锦文左思右想后,觉得自己还是得如实坦白,他清了清嗓子,道:“温局,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叫您一声叔,我会对温玲负责的,我拿自己性命保证。 如果温玲愿意,我们就先订婚,国庆节或者元旦再结婚,不用等著明年。” “不是……”温墨听著他说了一大堆,疯狂的眨眼。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怎么扯到结婚了? 温墨嫁女儿的心思,想都还没想过,这小子一开口就要把温玲娶回家,老子能这么轻易同意吗? 温墨是老侦查员了,脑子一转,便琢磨出杨锦文话里的意思。 细细一品后,他仿佛觉得天都塌了! 望向杨锦文真诚清澈的眼神,温墨真想掏出枪来,当场把他给毙了! (本章完) 第247章 麦子黄了!(求月票) 第247章 麦子黄了!(求月票) 要不是敲门声响起,温墨真可能一下子扑过去,两三下就能打出一套军体拳! “谁在外面敲门?进来!” 门把手转动,门打开,何金波露出一张乖巧的脸来。 他也是老江湖了,一瞧温墨的脸色就不对,认识老支队这么久以来,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温墨眼神里迸发出杀人的眼神,似乎想要把杨锦文生吞活剥。 “什么事儿?” “呃……” 何金波想要当缩头乌龟,但转念一想,老温肯定是想对杨锦文发火,正憋著气呢。 杨锦文是城北分局的人,自己的老部下,再怎么著,也得救人於水火。 何金波当即道:“郑康打电话来,说是在三台县的马关镇发现了冯阳的行踪,叫我们赶紧过去支援。” “离开杨锦文,你们没法抓人了?滚!都滚!” 杨锦文还愣著的时候,何金波喊道:“杨锦文,发什么傻,跟我走啊!” “哦,好。”他站起身,向温墨道:“温局,那我先抓人去了。” 温墨一声不吭,迴避著他的目光,免得对上他的视线后,忍不住要骂娘。 等他和何金波离开后,温墨破口大骂:“这狗日的杨大川!” 他本来是想骂杨锦文的,但想一想,自己本来就认可了他和温玲的关係,恋爱中的男女发生关係,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再说,杨锦文不仅人格方面,还是能力方面都是不差的,那就只有骂他老登了。 温墨越想越气,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听筒,打去法医室。 “那个谁,叫温法医来我办公室!我是谁?我是她爸!” 法医室里,张磊听见听筒里传来的怒喝声,嚇得差点把听筒摔掉了。 他赶紧道:“好,好的,温局。” 撂下电话后,他急忙去找温玲,脑子里已经幻想出一场父女对决的画面感。 市局院子里,何金波一边走,一边问道:“怎么了这是?头一次看见温局发那么大的火,跟吃了枪药似的。” 杨锦文摇摇头,他也不明白温墨怎么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 “对了,冯阳真没跑?” 何金波点头:“我是十分钟前接到的电话,老郑他们先是去了三台县马关镇派出所,都还没查呢,派出所的人就说,今天早上的时候,还看见冯阳骑著摩托车,在镇子上买了很多东西回家。 冯阳是退伍回来的,当地给他安排进了治安大队,工作要是表现的好,可以转到派出所当一名公安。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这还是去年的事情,他没同意,来市里打工,估计是想找他哥的下落。” 杨锦文点点头,跟著何金波上车,齐斌负责开车。 老姚、猫子和蔡婷坐在另一台车上。 老姚开车跟著何金波他们后面,一边问道:“猫哥,你的老家好像是在三台县吧?” 坐在副驾驶室的猫子点头:“是三台县的,九岭乡。” “那离马关镇不远。” “就隔著三台寺,寺庙的北面是马关镇,南面就是我们九岭乡。” “那等抓到人了,你还可以回一趟家。” “真的吗?”猫子欣喜道。 姚卫华笑道:“让你老爹老娘把饭菜做好,我们有十几个人呢,你老爸起码得杀一头猪。” 猫子表情垮了下来:“那不行,我爸今年打算盖房子,养的四头猪都要卖钱。” “小气巴拉的。” 三台县距离市区很远,他们人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郑康是有准备的,何金波他们一下车,方便麵就已经泡好了。 马关镇的派出所是没有食堂的,所以只能吃泡麵,毕竟要抓人,总不能下馆子搓一顿。 虽然上面下来的人,大多是先吃喝,再做事,做完事,再吃喝,然后拍著屁股,满意的回市里,留下当地搞接待的,连连骂娘。 但何金波和郑康都不是这种人,一边吃著泡麵,一边听著郑康介绍情况。 “五月七號,丁三等人被杀,据镇上的人说,五月九號早上,冯阳就回来了,这几天,他先后把家里的玉米、麦子卖给了粮油店,又买了不少东西回家,都是一些水果、肉类,还有一些中药、膏药之类的东西。 今天早上他还来镇上,买了两头小猪仔回去,是骑著摩托车带回去的,两头小猪仔绑在摩托车两边的竹笼里。” 何金波皱眉:“他这是要干什么?” 江建兵回答道:“估计是把家里安顿好以后,想要跑。” 杨锦文摇头:“不太像,要是想跑,早就跑了。” 郑康道:“不管怎么样,先抓人。” 何金波点头,把碗里的麵汤一口喝光。 一行十几个人,由派出所的人带路,前往冯阳的老家。 马关镇的地貌是典型的丘陵地带,路也都是两米宽的土路,几台车摇摇晃晃的行驶著。 到了地方之后,派出所的所长往斜坡上的一处房屋一指:“就那儿。” 何金波赶紧吩咐下车,把车留在公路,要是开上去,太扎眼。 距离看著近,但其实很远,他们一行人上去后,看见农民正在地里收割麦子。 五月正是麦子成熟的季节,地里头的麦田金黄金黄的。 种过地的人都知道,特別是丘陵地带的庄稼地,都是用镰刀割掉麦子头,装进背篓、或者是装进缝补的大口袋里,一背一背的背回家。 庄稼人的脊背,都是这样常年劳作给压弯了的。 围著一丈高的斜坡,何金波带了一组人,郑康带了一组人,从两头包抄上去,且枪都掏出来了。 不要小看淳朴的农村人,就算没有猎枪,但锄头、钉耙、菜刀这些,隨手都是能拿到的。 杨锦文跟在何金波身后,手里握了握枪,但是击锤没打开。 何金波紧张的不行,当上副支队长,他有一段时间没抓人了,想学当年刘备那样,感嘆一番,但那文縐縐的古文,一个字都想不起来,都是看老三国演义,才有点印象。 杨锦文一看他那样,就知道自己得身先士卒,从侧面的斜坡摸上去的时候,才发现上面的屋子是锁著门的,屋里根本没人。 想也知道,鄢军和冯阳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这会儿天还没黑,人没閒著,肯定在地里割麦子。 杨锦文和郑康一碰头,就道:“师父,你们先在这儿蹲守,我们几个人去四周问问。” 郑康刚要答应,徐国良赶紧跑来,道:“老郑,人回来了,就在屋后面,我看见了。” 一听这话,厂坝里的老帮菜们一下子紧张起来。 这有点打乱他们的节奏,都是老江湖了,二话不说,各自奔到屋檐下,躲成一排,由郑康站在前方探头探脑,隨时发布抓捕的命令。 杨锦文就站在郑康身后,就听见屋后传来牛的叫声。 “哞,哞……” 接著,是两个人的对话声。 “妈,说了不让你背,这点活儿就让我和我爸来。” “妈没事儿,再说,麦子又不重。阳儿,你到底咋了?” “我没咋啊,怎么了,妈?” “你在城里待的好好的,突然跑回来,你肯定有事儿,你瞒的过你爸,你瞒过我。” “妈,真的没事儿。” “这几天,你去镇子上,又是给我们买肉、给你爸买膏药,还给家里买了两头猪崽,家里的粮食里也帮我们拿去镇上卖了,我琢磨,你是不是要走啊?” “妈,我不走。” “你別学你哥,他失踪好几年了,到现在我们都不晓得他在哪儿。” “我晓得的。” “行了,都到家了,別歇了,晚上妈给你燉排骨。” 杨锦文和郑康从屋檐下的乾柴的缝隙里看见,母子俩背著两大口袋的麦子,倚背靠在斜坡上的石头上,冯阳手里还牵著一头黄牛。 负重的情况下,最好抓人,郑康一点头,身后十几个老帮菜立即冲了出去。 “別动!” “把背篓放下!” “冯阳,你听著,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我们专程过来找你,你应该知道什么事儿!” 杨锦文站在人群中,看著郑康、江建兵等人把冯阳控制住。 夕阳下,他满头大汗,在坚硬的眼神中,伸出双手来。 “我知道,你们带我走。” 他穿著红色的无袖背心,军绿色的裤子,裤脚挽到膝盖处,脚上是一双解放鞋。 旁边的老母亲还背著背篓,整个人都是愣住了,歪歪斜斜的快要倒下去。 杨锦文赶紧上前,把她扶住:“阿姨,你把背篓先放下来。” “孩儿,孩儿,你干啥了?公安为啥来了?”母亲哭诉著。 冯阳扭过头,等郑康把手銬给他带上后,他转过身,毅然决然的,噗通跪在了地上,向他母亲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妈,我对不住你和爹,你们照顾好自己。” 说完,冯阳站起身来,向郑康道:“走吧,別等我爹回来。” 来的十几个老帮菜抓人抓习惯了,天然觉得犯罪嫌疑人是带著刺的,他们从来没觉得今次的抓捕这么顺利。 何金波喉咙哽咽了两下,道:“带走。” 冯阳望了一眼母亲,然后快速地被刑警架著胳膊,往公路上的轿车走去。 他母亲颤颤巍巍地想要追,但却被派出所的民警给拦住了。 何金波他们知道,现在不走,村民听见消息围上来,那就不好走了。 杨锦文听著冯阳母亲的哭声,坐上了车,心里却堵得慌。 上车之后,他和江建兵把冯阳夹在后座,几辆车快速地驶向市区。 车里。 冯阳紧抿著嘴,离开熟悉的地方后,他道:“我本来是要自首的。” 杨锦文望著他的侧脸,问道:“那为什么不早点呢?” 如果早点自首,如果丁三几个人,確確实实是龚珍杀的,冯阳的罪名要轻很多,以后劳改出来,或许还能给父母养老。 冯阳的身体隨著车身摇晃,夕阳照在他的脸上,微微有一些刺眼。 他轻声道:“因为麦子黄了……我想著说,帮我爹妈把麦子收了,再去公安局自首。” (本章完) 第248章 认罪! 第248章 认罪! 市局审讯室里。 白织灯下。 穿著红色无袖汗衫的冯阳,安静地坐在审讯椅里,他脸部的肌肉稜角分明,表情平和。 因为抓捕时非常突然,以至於他的脑袋上还粘著麦穗,脖颈间儘是汗渍。 他的脸和麦田一样,金黄金黄的,双眼却是亮晶晶。 面对审讯室的公安干警,冯阳不卑不亢,缓缓地讲道。 “我哥是我们村唯一的大学生,他大我三岁。那年,他考上大学,家里没钱供我们兄弟俩念书。於是,我爹就叫我哥写了两个纸条,放进碗里,让我们兄弟俩抓鬮。 一张纸条上写著『读书』,另一张纸条上写著『放弃』。 今后不念书的,就要打工赚钱,去供念书的那个人。 我爹不识字,所以我哥当著他的面,两张纸条写的都是『放弃』。 我哥没给我看纸条上写著啥,他直接交给了我爹,我爹在碗里摇了一阵子后,我哥就率先拿了纸条。 我哥的意思是想让我读书,他供我,让我听话。 我哥成绩比我好,他能考上大学,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 我不能拖他后腿,於是我就告诉我爹,我哥哥作弊。 我爹就打了他,让我兄弟俩跪在堂屋里。 我知道,我爹也心疼我哥,但是他没办法,供不起我们。 於是,他就从柴房里拿了两支木棍,让我们兄弟俩抽籤。 我先抽,我哥后抽,我抽了短木棍,我哥抽了长木棍。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所以就该我供我哥念书,那时候我本来要上高中的。 我爹也给我说,只要供我哥读书,就不要我给他们二老养老,我当弟弟的,一个人不能把全家人的担子挑起来。 爹也嘱託我哥,要是他以后当了城里人,也要帮我。 那年暑假过后,我哥扛著编织袋,坐著牛车去城里读大学,我就去砖厂干活,那年我十六岁,他十九岁。 就这么著,我每个月给我哥寄钱,让他不要饿著。 每次我哥就给我退回来。他不要,说他自己能想办法。 我只好去城里看他,我看见,他在他们学校食堂,去捡別的同学吃剩下的。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他不想拖累我。 我不能让他饿著,我不能让我哥没尊严。 於是,每个月发了钱,我就把钱给我爹,让我爹每三个月给他送去。 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每年暑假,我哥放假了,他也来砖厂干活。 那两个月,我们兄弟俩吃住都在一起,我们还给家里买了一台二手的黑白电视机,閒著的时候,也会去河里钓鱼……” “我哥一直在想著我的事儿,他觉得我不能一直在砖厂干活,一辈子没出息。 他打听到当兵是有出路的,於是,他就和我爹商量,他还有一年毕业,咬咬牙就过去了。 我爹也觉得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於是就商量著让我入伍。 我十八岁去了部队,我哥也读大四了。 我经常给他写信,他告诉我说,他恋爱了,他找了一个同样是大学里的女孩,而且他运动天赋很好,还在省刊杂誌上发表了诗歌和散文。 我哥成绩很好,本来可以留校的,但是我们家没关係,他被人挤掉了。 我哥工作了两年,在杂誌社当编辑,一边发表小说,也没赚多少钱。 后来,师范学院提倡运动教育,我哥就看准机会,用存下的钱在学校对面开了一家体育用品店,那一年,我哥跟女朋友结了婚,我赶不回来,没参加他们的婚礼。 婚礼是在老家办的,我哥给我了寄他们结婚时的照片。 我嫂子很漂亮,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电视上那些明星都比不上她。 94年春节,我才知道我哥失踪了。 龚珍一直瞒著我爹妈,也瞒著我。 我从部队请假回来后,马上就开始找我哥,也报过案,但是我哥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信。 我是在去年退的伍,回来后,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我哥。 我妈眼睛都哭瞎了,我爹也是最喜欢我哥,他整个人都像老了十几岁,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我问过很多人,也了很多钱,却一直没消息。 我嫂子、也就是龚珍,她是在95年嫁给丁三的。 丁三是道上混的,我就觉得我哥的失踪,肯定跟他和龚珍有关係。 那个时候,龚珍让我给丁三当司机,她给我说,只要我听她的,一定能找到我哥。 於是我就同意了,用冯文彬这个名字给丁三当司机。 这一年以来,我才真正的接触这个社会,太复杂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些事情。 我十六岁去砖厂干活,和我一起的都是农村人,很辛苦,一分钱都不愿意,都是攒起来。 我当兵那会儿,大家也是这样,讲集体,讲团结,讲奉献。 但是跟丁三当司机,我见的太多丑陋的事情了。 有的女人为了赚钱,甘愿给人家当…… 有的男的还把自己老婆和女儿送去…… 丁三贩毐,我之前是不知道的。 他让给我老崔送酒,都是一箱子酒,送了好几次,我都没发现里面有什么东西。 直到有一次,老崔当著我的面,从酒瓶下面掏出一小包东西,我才知道我送的不是酒,是毐品。 老崔还给我说,丁三让他告诉我,做人要放老实一些。 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让我不要什么事儿,都告诉给龚珍。 毕竟,我是龚珍介绍来的,知道丁三很多事情。 就这样,一直到五月七號那天傍晚。 丁三在酒店和一个女的……完事儿后,我送他们回皇家水会。 车刚从酒店离开,坐在副驾驶室的雷小凯就问丁三,玩的那个女人怎么样? 丁三回答没意思,没有当年在浴池里搞的爽。 然后,雷小凯就说,现在是大嫂了,肯定没以前有趣。 丁三说了漏嘴,他讲,早知道就不弄死姓鄢的,现在被龚珍整天给盯著,没一天好日子过。 我听见这话,一下子就傻了。 我哥確实是死了,是被丁三给弄死的!” 冯阳讲到这里,停顿了下来,努力地压制著自己的情绪,原本平静的面容,开始激动起来。 审讯室里,老帮菜们或坐,或站,场面鸦雀无声。 杨锦文更是紧抿著嘴,站在冯阳的跟前,说不出话来。 猫子背靠著墙,双手抱臂,整个人都是紧绷著的。 冯阳缓了一下,继续道:“当时,我就把车停下来,从储物箱里拿出扳手,开始逼问他们。 雷小凯坐在副驾驶,想要反抗,我两下就把他制伏了,丁三和萧侠还是不说实话,我只好动手。 他们身手太弱了,我不明白他们在道上混的,打架的手段都没有。 我把他们三个人用后备箱的绳子捆起来后,就把车开到了燕子沟下面的浅滩,那时天已经黑了,四周没人。 这时候,我才开始逼问他们,丁三承认了。 即使我受过纪律,但是当我听到我哥被他们在水池里淹死,而且埋尸的时候,我哥还活著,我受不了! 我哥那么好一个人,他不该死。 我就用扳手,砸了丁三的脑袋,一下一下的砸。 砸完之后,我就用他的电话打给龚珍。 龚珍来的很快,看见这个场面后,她嚇傻了。 但她反应很快,让我走,有多远跑多远。 我肯定不跑,我知道杀人的罪名有多大。 那个时候,我也正在气头上,一不做二不休,我就把雷小凯和萧侠扔进车里,还有丁三的尸体。 然后,我就把车给开进浅滩里,把车推下河,那把打死丁三的扳手,我也扔进了河里。 最后,我和嫂子买了纸钱,去了我舞凤山,找到埋我哥的地方,去祭拜他。 所以,人都是我杀的,跟我嫂子没关係。” 此时,何金波呼出一口气,掏出烟盒来,问道:“冯阳,你抽菸吗?” 冯阳摇头:“我不抽。” “抽一支吧。” 冯阳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何金波笑了笑,但觉得在犯案嫌疑人面前笑,似乎不合適,他马上故作严肃道:“抽支烟,缓解一下。” 冯阳还是摇头。 见他拒绝,何金波自己把烟点上,吸了一口后,问道:“冯阳,龚珍说,人都是她杀的,你说是你杀的,那到底是谁杀的人?” 冯阳抬眼看他,表情坚决:“是我动的手,她一个女人哪里会杀人。” 何金波没说话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一个是为隱忍多年,为老公復仇。 一个是牺牲了自己,为自己亲哥哥復仇。 要说坏,没人比丁三这样的人更坏。 何金波想告诉他,要为自己年迈的父母亲考虑,但说这样的话也不合適,像是在暗示冯阳为自己脱罪。 不管是龚珍、还是冯阳杀的人,送检之后,主谋肯定是以死刑起诉,另一人也会以同案犯判处相应的刑法。 这时候,杨锦文盯著他,一字一句地道:“冯阳,要活下去。” 冯阳摇头:“確確实实是我杀的人。” 那你用扳手往丁三的脑袋上砸了几下? 这是杨锦文想要问的,但却没问出口。 只要这个问题问出来,冯阳回答属实,那就会记录在案。 法医对尸体头颅的鑑定,是能判断出下手的力度和角度。 男人和女人在力量上的区別完全不一样。 温玲在对伤口鑑定的时候,杨锦文也仔细看过,从下手情况和力度,他大概是有判断的。 审讯一般犯罪嫌疑人,对方就是极力推脱,撒谎、狡辩。 但本案的两个犯罪嫌疑人,全都把罪名扛在自己身上。 现今的时代,口供是很重要的一环,也就是重口供,物证其次。 然而,龚珍和冯阳,这两个为爱復仇的凶手,却把这个难题甩给了杨锦文他们,甩给了司法。 这无疑是一种控诉! 以死相逼的控诉! (本章完) 第249章 结案!(求月票) 第249章 结案!(求月票) 市局会议室里。 温墨仔细看了看龚珍和冯阳的口供,轻轻嘆息一声后,斜眼望向坐在一边的温玲。 “法医对丁三的伤口是怎么判断的?” 温玲瞥了他一眼,道:“解剖报告在你手里,上面的鑑定情况写的明明白白的。” 温墨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他拿起法医报告,轻声念著:“雷小凯和萧侠身上的殴打伤,应该是冯阳所为,但他们致死的原因是溺死。 冯阳的口供中说,他是把这两个人和丁三的尸体塞进奥迪车里,再推下河,当时丁三还没死,是有一口气的。 也就是说三个人的致死原因,皆是窒息性死亡,也就是溺死。 龚珍的口供中说,她先是用扳手锤死了丁三,然后把雷小凯和萧侠拖到岸边,在水里溺死的。 他们两个人说法不一致,不存在串供的嫌疑,也都认罪是自己动手杀的人,都在袒护对方。 法医报告上写著,雷小凯和萧侠,两个人的手指甲里有砂浆,皮鞋前脚跟同样覆盖了砂浆和泥土。 所以,通过细节来分析,我们是能够判断出谁是主犯。” 听到这里,会议室里的老帮菜们沉默的点点头,要是换做平时,免不了对温墨一顿吹捧,但现在没人出声,也没人想要表现自己。 温墨道:“何队副,你不说说自己的想法?” 何金波狡黠地笑道:“我听从局里的意思。” 温墨把视线投在他旁边坐著的杨锦文:“杨队,那你的意思呢?” “我也听从局里的意思。” 温墨眯著眼,看向郑康:“老郑,你呢?” 郑康没有深入接触过案件,只是负责抓捕行动,现在人归案了,他和城北刑警大队也不负责具体的审后工作,案卷也不是他写。 他回答道:“温局,我不太了解这个案子,我都是听从组织上的,再说,不是有检察院吗,既然两个人的口供不一致,可以让他们审一审,毕竟起诉量刑,也是他们主张。” 温墨点头:“还是老郑中肯。行了,这事儿你们暂且放下,写案卷,等检察院的人审了之后,再写不迟。 这次的抓捕行动,可以说我们安南並不太平,很多人作奸犯科,原本是幸福的两口子,被丁三这样的人害的家破人亡。 市局对广大老百姓开通了投诉电话和信箱,最近这段时间举报的会很多,该查的查,该抓的抓,只要是核实了证据,绝不姑息。 老郑,你们城北刑警大队配合一下市局,开展好这个工作,肃清这些危害地方的地痞流氓。” 郑康点头:“我听从组织安排。” “行了,你们忙去吧。” 温玲收拾东西,一句话都没说,抬起屁股就走了,临走之前,还瞥了一眼杨锦文。 杨锦文抬头看去时,温墨也正盯著他。 散会之后。 温墨心满意足地走了,杨锦文並没有离开,由何金波主持接下来的会议。 这时,大家相对比较放鬆一些。 一直没说话的江建兵问道:“不是,刚刚温局什么意思?老何、老郑、还有小杨,你们几个打什么哑谜呢? 温局说主犯显而易见,我怎么没看出来?” 何金波一边给他们递烟,一边道:“你呀,只知道抓人,多学习一下物证知识,没事儿就往马博明的痕检办公室跑一跑,別一天天的没事,就喜欢看报纸。” 江建兵手一摊:“我关心新闻大事,怎么了?柯林顿被弹劾,亚洲金融危机,年底还有香山澳回归,哪一样不比我们做的事情感到兴奋?” 徐国良忙不迭地点头:“就是,就是。” 江建兵插了他一刀:“就是个屁,你就知道看娱乐杂誌,你啥时候看新闻了的?” 徐国良瞪了他一眼:“娱乐杂誌怎么了?我女儿爱看,我也跟著看看她的喜好,碍著你了?再说,娱乐杂誌也有新闻啊。” “那是,还有比基尼美女呢,全是港岛的娱乐新闻,有什么营养。” 两个人拌起嘴来,何金波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不是,你俩是怎么坐上副队位置的?能不能吵了?不是想知道谁是主犯吗? 来,杨锦文,你给他们说说。” 杨锦文把手里的菸头在菸灰缸碾熄后,道:“雷小凯和萧侠,鞋底嵌了很厚的泥土和砂砾,指甲缝隙里也全都是砂砾,从这一点分析,就能知道冯阳撒谎了,人大概率是龚珍杀的。 如果按照冯阳供述,是把雷小凯和萧侠塞进车里,然后把车子推下河,那么他们鞋底、特別是指甲里就不会有这种砂砾。 而且,人本能是要逃生,不会心甘情愿的求死,即使双手和双脚被绳索绑走,也会想办法破窗,但是通过我们打捞起来的奥迪车,仔细检查后,並没有这样的情况。 也就是说,雷小凯和萧侠被塞进车里的时候,已经死了。 除此之外,也可以从他们俩的衣服上查到证据,判断这个事实,他们身上的衣服,特別是前襟的衣服,是有磨损的,也有泥沙覆著。 所以,確確实实是龚珍杀的人。” 杨锦文的判断有理有据,都是根据物证出发,很有说服力。 江建兵唏嘘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也可惜,这丁三是真的该死。” 何金波抽了一口烟,脑子里全是冯阳给他母亲下跪的场面,而且那句『麦子黄了,等收完麦子,我再去公安局自首』。 他道:“即使这样,冯阳也是帮凶,按照法院判决的惯例,他要么是死刑,要么是无期。” 会议室里沉默下来,心里都感到不舒服。 都是男人,男人对待有奉献精神的男人,都有一种惺惺相惜、兔死狐悲的感受。 这时候,杨锦文用手指头敲了敲桌面,开口道:“龚珍杀人的时候,冯阳可能没在现场。” 听见这话,所有人都睁大了眼。 猫子的情感最为激烈:“杨队,你想到啥了?” 何金波提醒道:“小杨,你话不要乱讲,身为公职人员,不要想著给人脱罪!” 郑康也跟著道:“这个案子就这样了,老何说的对,別乱插手。” 杨锦文摇头:“师父,何队,我没乱说。你们想啊,龚珍杀人的时候,冯阳如果在现场,他供述的事情,怎么会和龚珍相差这么大? 龚珍说用扳手把丁三锤死了,然后把雷小凯、萧侠拖进岸边淹死。 但冯阳怎么说的,他说是把雷小凯和萧侠塞进车里,然后把车推下河,然后给淹死的,出入太大了。 如果他在现场,那么龚珍杀人的时候,他会不知道?”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杨锦文接著道:“我们审龚珍的时候,她情绪太激烈了,我觉得她还有话没说,再审她一遍,可能就水落石出了。” 何金波马上拍板,一行人赶去了看守所。 龚珍被带进审讯室的时候,穿著蓝色白条纹的马甲。 她脸色苍白、憔悴了许多。 杨锦文也没废话,直接就道:“冯阳已经被抓了。” 听见这话,龚珍抬起脸来,回答道:“人是我杀的,跟他没关係。” “我知道,我要问你的是,你杀害丁三的时候,冯阳在哪里?” 龚珍转动著眼珠:“他在哪里?他在……我记得,我用扳手砸丁三的时候,冯阳喊我,他喊说,別杀人,把丁三交给公安…… 当时,我脑子里没意识,什么都听不见,我只记得不断地挥舞著扳手,砸向丁三的头部。 我还是不解气,我就踉踉蹌蹌的把雷小凯、萧侠,把他们拖到岸边,一个个的淹死了。 我怕人看见,就把他们的尸体搬进车里,把车门锁住。 之后,我就看见冯阳气喘吁吁地站在我身边,手里还拿著一袋纱布。 我杀人的时候,他是没在身边,他不在,他跑去药店了,他去买纱布了。 我以为他一直看著我杀人的,他不是,他不是帮凶……他不是!” 杨锦文问:“他知不知道雷小凯和萧侠死了?” “他知道,我当时整个脑袋都是恍恍惚惚的,我记得我是笑著和他说的,我把他们全杀了,我要他们死,我要给鄢军报仇。 冯阳还去车窗仔细看了,他看的是丁三,丁三那个时候已经死了,全身都是血。 他只是帮我把车推下了河,他没杀人,他还劝我。” “你能对你说的话负责吗?即使检察院的人来问,你也照样这么说?” “是,千真万確,是我杀的人。” 杨锦文看向何金波,何金波吐出一口气:“龚珍,你知不知道杀害这三个人的后果是什么?” 龚珍抬起戴著手銬的双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点头道:“我知道,我会判死刑,冯阳他能活著吗? 我爱人、鄢军生前最喜欢他这个弟弟,他以前给我说,冯阳十六岁就去砖厂干活,供他读书。 冯阳那时候还没成年,帮他哥完成了学业,鄢军一直说对不起弟弟。 冯阳要是能活著,我死没关係,警察同志,人是我杀的,跟他没关係的。” 龚珍使劲摇著头,泪水一滴滴的流向脖颈。 杨锦文抿了抿嘴,回答道:“现在谁都说不准,但你供述的情况,我们会去查证,法院判决后,我们会告诉你结果。” “谢谢,谢谢。”龚珍点头。 何金波和杨锦文起身离开,郑康、猫子等人跟在后面。 他们走出审讯室,刚走上台阶,便听见审讯室里,传出如同野兽般的慟哭声。 老帮菜们的身体一顿,抬头看向外面的刺眼的阳光,太阳是如此的耀眼,直指人心! (本章完) 第250章 绽放的红色花朵!(求月票) 第250章 绽放的红色朵!(求月票) 六月初。 傍晚,雨。 6路公交车从城南建材市场开来,在大雨滂沱中,停在工人文化馆的站台。 天色灰暗,雨幕中的乌云,像是絮一般,似乎被时间定格,一直飘荡在安南市的天空,落下豆大一般的雨珠,砸向街道、建筑和行人的雨伞上。 “咔嚓”一声,车门打开,聚集在车门边上的乘客,陆陆续续的下车,又隨即撑开雨伞,向街道两侧离去。 一把透明雨伞撑开,伞下是一个穿著衬衫的男子。 他一手撑伞,一手夹著香菸,向四周看了看,觉得並无异常后,向右侧的巷子走去。 巷子口的两株大槐树,树梢隨风摇摆,因为开的季节没到,树梢的苞,紧紧地依附在树枝上,拼命的坚守著。 巷口右侧的红砖墙上,嵌著一块路牌,上面写著『太和巷』。 衬衫站在巷口,又向左右观察了一遍,步伐匆匆地迈入巷子。 皮鞋踩踏著雨水,吧唧吧唧作响。 左侧是门卫室,门卫室的门锁著,右侧是楼梯,可以上到二楼的棋牌室。 衬衫只顾著走路,快到巷子中间的时候,他向左侧的楼道迈去。 两边都是三层楼的建筑,要么是茶楼、要么是棋牌室,或者是藏在里面的楼凤。 这会儿,下著大雨,巷子里没有其他人,但可以听见楼上传来搓麻將的声音。 听见这个声音,衬衫心里安稳了不少。 他刚抬上几步台阶,突然便瞧见最上面的台阶上,出现了一双蓝白色的运动鞋。 雨水哗哗地落在这双运动鞋的脚边,噼噼啪啪作响。 他猛地抬头往上一瞧,只见一个穿著军用雨衣的男人,正居高临下的俯视著他。 这人个子很高,身材修长,藏在雨帽中的那张脸,斯斯文文的,眉眼带著笑。 但是对方那眼神,看自己像是猎人等待猎物一般,狠辣、冰冷。 衬衫只觉得心臟狂跳,转身就向下面跑。 他慌里慌张地握著雨伞,向巷子口跑去,但跑了两步之后,又有两个穿著军用雨衣的人,突然出现在巷子口,拦住了他逃跑的方向。 这是一壮一少,年轻人的右手攥著警棍,年龄大一点的老傢伙,右手握著枪。 这两人缓缓向他逼近,並喊道:“赖昌玉,知道我们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啊!” 衬衫急忙往后退,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刚好遇到从楼上下来的高个子。 高个子步伐不紧不慢,並没追他。 衬衫一口气跑了十几步,从另一头的屋檐下走出来一男一女,也都是穿著雨衣。 女人手里握著枪,男的同样是攥著伸缩警棍。 这下子,三个方向的路全被堵死了。 衬衫赶紧退后,以至於手里的雨伞都没挡住脑袋,雨水哗啦啦地落在他的头上、身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即使这样,他也没放下雨伞,慌忙地退到背后的墙壁,墙有三米高,上面插满了啤酒瓶的碎渣子。 衬衫背靠著墙,他的右侧刚好摆著两只绿色垃圾桶。 因为他的惊动,几只毛髮湿漉漉的老鼠,『唧唧』的钻进下水道里。 在他的背后,用白色的石灰泥写著这样一行標语【五讲四美三热爱】。 见三个方向的人逼过来,衬衫的脸上落满了雨水,他往旁边吐了一口唾沫,把手里握著的透明雨伞撑在身前。 大声威胁道:“別过来,你们別过来,我手里有傢伙!你们要是想找死,老子和你们拼了!” 杨锦文站在他的对面,相距十来米,一个箱子的宽度。 他左手边是猫子和蔡婷,右手边是姚卫华和齐斌。 杨锦文紧盯著他,一字一句地问道:“赖昌玉,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我管你,赶紧滚,给我滚!” “我们是市刑警支队的,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听见对方报出名字来,赖昌玉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即反驳道:“我和疯狗没关係,我只是和他喝过几次酒,我和他不熟!” “不熟?他可是供述说,他手上的那些枪,都是从你这儿来的!” “他骗你们的,我没犯法!” “疯狗还说,他的货散给了你,你是帮他卖货的,老崔也指认了你。除此之外,你还涉嫌两起强坚罪,以及殴人致死!” “胡说八道,他诬陷我!” 杨锦文逼近了几步,把头上的雨帽摘下来,任由雨水落在头上。 “赖昌玉,你跑不掉的,举手投降,政府会对你宽大处理的!” “滚,赶紧给我滚!”赖昌玉喊道:“无凭无据,你们公安这一个月天天抓人,这治安怎么好的起来?” 杨锦文眯著眼:“无凭无据?我告诉你,人证物证齐全! 你把人活活打死,送去医院后,人直接就没了,没抢救过来,你给了一笔钱,封家属的嘴。 现在尸体都起出来了,经过法医验证,死者头颅、胸腔受到多次击打,肋骨断裂,刺破心臟,这不算证据?” “冤枉啊,根本没有这一回事!” “不管你是不是冤枉,先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我去你妈的调查!” 赖昌玉恶狠狠地喊道:“你別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开枪!” 透明的雨伞挡在他的身前,把他的双手给挡住了。 杨锦文確实看到了他手上拿著东西,但不確定是不是枪。 最近这段时间,跟疯狗、丁三和老崔一条线上的人,都在紧锣密鼓的抓捕。 赖昌玉算是四號犯罪嫌疑人,名下好几家棋牌室,涉嫌组织赌博不说,还涉嫌卖银,这都是不重罪。 重罪有三个,一是两起强坚,其次是殴人致死,最后就是他有一家机械加工的作坊,私下製造土枪等违法工具。 几天前,作坊被城北刑警大队给端掉了,跟著赖昌玉吃饭的师傅和小弟也都纷纷落网,但唯独让他跑掉了。 赖昌玉跟一只老鼠般,嗅觉非常敏锐,疯狗和老崔一落网,他就开始东躲西藏。 杨锦文他们查了好几天,最终是姚卫华在道上打听出,赖昌玉每个月一號,都会来太和巷收帐,所以今天终於把人给蹲到了。 此时,姚卫华喊道:“赖昌玉,放下武器,你要真没犯罪,用不著那么激动,我们好好谈一谈。” 赖昌玉看向他:“放我走,別的没什么好谈的!” “那你说你没犯事儿?既然没犯事,你怕啥?” “我……我怕你们屈打成招,你们什么德行,我可是很清楚。” 姚卫华往前走了两步,笑道:“赖昌玉,你手上根本就没枪吧?你嚇唬谁呢? 我告诉你,今天可把你堵住了,你必须老实交代自己干的事儿,没有別的路可走! 你要是敢抵抗,你清楚后果!” “別过来,你要是敢过来,我真开枪了!” 姚卫华抬起脚,摊开一只手:“你个王八蛋,你打啊?你打了,你就全完了!” 眼见著姚卫华逼近,赖昌玉咬了咬牙,嘶吼道:“我去你妈的,老子和你们拼了!” “砰!” 雨幕中,炸起一声刺耳的枪响。 姚卫华嚇了一跳,赶紧蹲在地上,他抬起枪口,並用空著的一只手护住齐斌。 而在这时,又是一枪枪响。 “砰!” 姚卫华等人看见,杨锦文单膝跪地,双手抬起,手里的枪口冒出一股青烟。 子弹穿透白色的雨伞,血水在雨伞上炸开,像是一朵红色的朵,突然盛放开。 左侧的蔡婷猫著腰,举著枪奔过去,在赖昌玉转身的时候,她也扣动了扳机。 “砰,砰!” 子弹击中雨伞下的双腿,把赖昌玉打的后退,背靠著墙滑落。 猫子奔上前,小心翼翼地把雨伞拿走,只见赖昌玉靠墙蹲坐著,两腿伸直,小腹和双腿中枪,血流如注。 原本手上握著的手枪,落在垃圾桶旁边。 雨水不断地落在垃圾桶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杨锦文看了一下他的伤势,语气平静地道:“送医。” 猫子和齐斌上前,架著赖昌玉就往巷口走去,准备上车之后,再给他简单包扎。 杨锦文一边收枪,一边问道:“老姚,你没事儿吧?” 姚卫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还好,这狗日的准头不行,子弹往哪里打的,我都没看清楚。” 蔡婷道:“你不该激他的。” “我哪里知道他手里真的有枪。” “人家专门干这个的,身上还不会带著傢伙?” “誒,我下次小心。” 杨锦文道:“没事儿就好。” 说完,他戴起雨帽,快步追上猫子他们。 姚卫华和蔡婷落在后面,准备叫痕检中队过来捡子弹壳。 他道:“誒,这几天,杨队可是发了疯似的抓人。” 蔡婷点点头:“何止啊,城北刑警大队还不是到处抓人,严打嘛。” “抓了赖昌玉能休息一阵子了吧?” “差不多了吧,该抓的都已经抓了。” 姚卫华带著蔡婷走到屋檐下,抽出烟,递给她一支。 “蔡婷,杨队这几天是不是没去法医室了?” “嗯,温法医也很少上来找杨队。” “他俩该不会是吹了吧?” 蔡婷摇头:“我哪里清楚,不过要是真吹了,我是不是有机会了?” “你拉倒吧你,小心温法医把你活剥了。” 蔡婷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杨队也不是我的菜,我看不透他,表明上斯斯文文的,骨子里挺狠的。” “不狠怎么行,就刚才那个局面,要是换个人来抓,起码要对峙到天黑,好说歹说,浪费口水。” “我看你是在帮杨队解围,你要是不逼赖昌玉,子弹就不会朝你射。” “我有什么办法呢,你没看见我和齐斌躲在垃圾桶旁边,有遮挡物的,子弹打不过来。 杨队给我使眼色,就是想逼著赖昌玉开枪,他就一枪给人撂倒,说句不好听的……” “那就別讲。赖昌玉和丁三这样的人,害的別人家破人亡,这些人死不足惜。” “这倒也是,幸好我们查到了冯阳在龚珍杀人的时候,不在现场,最严重的一项罪名就是帮忙拋尸,包庇龚珍。 但是这个龚珍有点可惜了,把一个女人逼成那样,换做是谁,都有些不忍心啊。” 蔡婷抽了一口烟,把烟雾喷向雨幕中,回答道:“毕竟是三条人命,不可能对她宽大处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好人不长命。” 她话音刚落,巷子口响起了警笛声,在滂沱大雨里,乌尔乌尔乌的响著。 (本章完) 第251章 出手阔绰的杨大川!(求月票) 第251章 出手阔绰的杨大川!(求月票) 赖昌玉送去医院后,马上就被推进手术室, 杨锦文让猫子和齐斌待在医院看著,自己先返回刑警支队,好向何金波匯报情况。 姚卫华和蔡婷因为要处理现场的鑑定情况,所以要晚一些才回来。 这会儿,办公室就只有他一个人。 杨锦文把手枪套解下来,放在桌面上。 办公桌旁边的白板上,贴满了通缉嫌犯的照片,除了赖昌玉之外,其他人已经全部落网,照片被红色的水彩笔画了一个叉。 杨锦文拿起笔,把赖昌玉的照片也打了一个叉。 五月中旬,通过互相检举、以及举报信等展开的严打,暂时告一段段落,后续的审问、固定证据、写案卷、移交检察院,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做。 杨锦文脱下雨衣,刚把雨衣掛在衣架上。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他以为是何金波,但出现的人却是杨大川。 “爸,您怎么回来了?” 杨大川肩膀都湿透了,手里提著公文包,笑道:“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 杨锦文狐疑地盯著他:“你这笑的很不对劲啊,出啥事了?” “没事儿,就是回来看看。”杨大川走到他跟前,仔细看了看他。 杨锦文被他看的有些发毛:“说实话!” “呃……你们温局打电话叫我回来的。” “他找的你?” “是啊,我急急忙忙坐飞机赶回来,就他在电话里催,让我回来商量,你和温玲订婚的事儿。” 听见这话,杨锦文眯著眼,他心里早就回过味,一周前,温墨在办公室里发了一通脾气,原因自然是温玲占了他便宜。 不对,是他占了温玲便宜。 这几天,温玲一直窝在办公室,没来找他,杨锦文也因为工作太忙,没去找她。 这倒好,温墨直接將他军了。 杨大川吐出一口气:“你今年都27了,也老大不小了,也该结婚了。” “你记错了,我今年25。” “是吗?” 杨锦文懒得和他废话,道:“订婚就订婚吧。” 杨大川將手提包搁在他的桌面,皱眉道:“瞧你这样,好像不太愿意?” “不是。”杨锦文给他倒了一杯水:“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先订婚,又不是结婚,温局的意思是今年国庆节把婚定了,明年国庆节结婚,接著就是千禧年。” “那为什么不是千禧年呢?” 杨大川啜了一口热茶:“那你问你老丈人去,我琢磨著这老小子是不是想千禧年,想要抱外孙。” 杨锦文坐进椅子里,嘆气道:“爸,说实话,我都还没准备好。” “什么叫没准备好?我和你妈当年,订婚仪式都没有,直接结的婚,家里就一台缝纫机和两辆自行车。” 杨锦文想著那天下午,温玲那句“对我好点”,他嘆了一口气,道:“行吧,你们决定。” 杨大川点头:“你放心,你老丈人不会亏待你,毕竟人家是市副局,多少人巴不得当他女婿呢,再说温玲又漂亮,就是一个法医,稍微有点让人瘮得慌。 行了,我回去换一套衣服,晚上一起吃个饭,把这个事情敲定,明天一早,我还要赶回去呢,天天忙来忙去的。” 杨锦文点头,等老爸走之后,他想了想,下楼去法医室。 推开门之后,张磊照样坐在长桌前,埋头看著一本法医临床学的巨著。 “哟,杨队,您终於肯来了?好些时间没见著您了。” “温法医呢?” 张磊指了指一排架子后面,无声道:“在里面呢!” “张磊,你闭嘴!”温玲的声音从货架后面传来。 “玲姐,我可什么都没讲。” “你心里讲了。” “我去。算了,我出去待一会儿。”张磊悻悻然站起身,给杨锦文无声道:“小心一些。” 杨锦文笑了笑,点点头,走到货架后面,温玲正在清点市局刚进的一批防护材料。 温玲没在市局工作之前,法医室要的这些东西,想要后勤签字,那是难上加难,好说歹说,人家不一定搭理你。 温玲来到市局后,这些防护材料几乎是每个月一號,准时送来,而且档次高了不少。 杨锦文倚著货架,笑嘻嘻地看著温玲。 温玲手里拿著进货单,正在点数,瞥了他一眼后,没吭声。 杨锦文道:“我爸刚回来了。” “哦。” “他是你爸给叫回来的。” “哦。” “为了商量咱俩订婚的事儿。” “嗯。”温玲挑了挑眉,眼珠子转了转。 “那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 “愿意嫁给我吗?” 温玲手一抖,转过脸,盯著他:“杨锦文,那你愿意娶我吗?” 杨锦文早想好了这个答案:“我愿意。” “真的?” “不然呢?” 温玲把手里的进货单一丟,从货架里飞奔出来,一下子跳在他身上。 杨锦文赶紧把她抱住。 “我告诉你,杨锦文,我没想让你负责,你要是不愿意,现在还来得及。” 杨锦文摇摇头:“这话別再问了,我愿意,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出国。” “出国?我出国干什么?” “外国的月亮比较圆唄。” “我哪里都不去,就跟著你。” “嗯。” 两个人互相望著,都能感觉彼此的心跳声,温玲脸红的像是秋天的柿子。 两个人正要蜻蜓点水的时候,法医室的门一下子被推开,传来温墨很不耐烦的声音。 “温玲,你人呢?” “呀?” 货架后面,温玲发出一声惊叫,赶紧从杨锦文身上下来。 温墨皱眉道:“一惊一乍的,你一会儿上楼,告诉杨锦文,让他给我悠著点,抓人就抓人,別一天到晚,非要把人击毙。” 温墨话说完,便看见温玲红著脸,从货架后面出来,扭扭捏捏的,很不好意思。 杨锦文也跟著出来,笑道:“温局,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温墨眼一拧:“你……你们……” 温玲赶紧道:“爸,这是工作时间,你別骂人啊!” “你们还知道这是工作时间?!” 这个场面是非常尷尬的,温墨撂下一句话,就往外走,实在是没脸。 他一边走,还一边骂:“这狗日的杨大川!” 晚上下班,杨锦文忙完手头上的事情,骑著自行车赶去安南大饭店。 进门之后,杨锦文和前台的领班招呼:“樊阿姨,你好。” “哎哟,锦文,你爸在楼上呢。” 杨锦文上次查案子时,来过安南大饭店,自然知道这儿的领班是自己老登年轻时的舞伴。 肉眼可见的,樊阿姨显得非常开心,口红涂得也非常鲜艷,似乎专门拾掇了一番。 “我带你上楼,你爸请的客人早就到了。” “我自己上去就行。” “没事儿,阿姨也不忙。” 杨锦文看了看她,人虽然年龄大了,但浑身上下都散发著一股成熟女性的魅力,就像水蜜桃熟透了一般,比张书记有魅力多了。 但是,论实力,张书记用手指头都能碾压她。 杨锦文不禁感慨,杨大川这该死的魅力,难怪他极不情愿往张书记身边靠。 “你爸爸说,今天的酒席是商量你订婚的事儿,时间啊过得太快了,我记得你以前在我家还住了一个月呢,那时多小啊。” 杨锦文笑著点头,道:“樊阿姨,您记下我的电话,您以后要是遇到事儿了,可以打电话给我。” “我能遇到什么事儿,不过也好,你是阿姨看著长大的,要是有空来阿姨家吃饭,阿姨保证,不比这里饭菜做的差。” “行,我给您我办公室的电话。” 樊阿姨掏出纸笔,记了一下號码。 三个8贵宾包厢,推开门后,温玲一家三口已经坐在里面了。 温玲下班要早一些,回去换了衣服,然后跟著家人一起过来。 杨大川陪温墨坐著,笑呵呵的。 杨锦文打了一声招呼,进去后,便听见樊阿姨笑道:“温局,杨厂长,你们慢用。” 杨大川道:“小樊,一会儿上来喝两杯?” 樊阿姨春风拂面,笑道:“好啊,等我下班,我单独跟你喝。” 温墨和罗春在一边看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杨锦文瞥了一眼自己老爸,杨大川像是没看见似的。 “温局,大嫂,两个孩子的事儿,你们看著办,国庆节订婚、或者是结婚都行,我没什么意见。 温玲儿这么好的女孩,是我们杨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罗春斟酌道:“我想问问,要是两个孩子结婚以后,还住钢铁厂的家属楼吗?” 杨大川摇头:“那不行,都是七十年代的老楼了,太旧了。” “那就要买房?” 杨大川点头:“我是这么打算的,让他俩单独住。” “那……” 罗春话还说出口,温墨瞪了她一眼,让她赶紧闭嘴。 买房就要钱,虽然对於他们来说,一套房不贵,但无论怎么说,男方得表现一下经济实力。 杨大川秒懂,笑著从脚边提起一个皮箱,摆在桌前。 他输入密码,打开皮箱后,转了一个方向。 “这里有八十万,除了买房之外,我再送两个孩子一台车,车就给温玲开。” 见著皮箱里一沓一沓的钞票,几个人眼睛都瞪直了。 温墨咂了咂嘴,在心里骂道:“这狗日的杨大川,下海还真赚著钱了!” 一出手就是八十万,还他妈的现金,难怪女人们都喜欢他! 杨锦文微微嘆了一口气,自己老爸向来大方,出手阔绰,但他没想到,杨大川每回来一趟,都能带回接近百万的现金! 他是在外面干啥了?杨锦文心里开始警惕起来。 (本章完) 第252章 孤独的灵魂! 第252章 孤独的灵魂! 晚饭之后。 温墨给杨大川灌的醉醺醺,东倒西歪。 杨大川兴致一来,非要拉著杨锦文去工人文化馆,跳上几支舞。 拗不过他,再加上两家人关係更进一步,国庆节就让杨锦文和温玲订婚,所以温墨和罗春也跟著来了。 由於是晚上九点,文化馆的舞厅本来已经关门,但门卫认识杨大川,便悄悄把他们放进去了。 杨大川对舞厅很熟悉,他在舞台旁边找到收音机,选了一张磁带插进机器。 顿时,空旷的舞厅內,响起了激烈的迪斯科舞曲。 杨锦文对这首歌很熟悉,小的时候,杨大川经常用收音机外放,但却叫不出名字来。 杨大川穿著一套蓝色的西装,站在舞厅中间,作了一个起手势,这是拉丁舞的起手势。 温墨、罗春和温玲排排坐,有些好笑的盯著他,温玲还稍稍鼓了鼓掌。 杨锦文坐的稍远一些,身体前倾,望著自己老登。 等节奏一起,杨大川的左手往上一指,那妖嬈的身姿踩著点,拔地而起。 音乐、舞厅、中年男人,妖嬈的舞姿,让温墨一家人看的直瞪眼。 罗春咽下一口唾沫,小声道:“你別说,杨大川跳的真好,比电视上那些演员跳的好看。” 温墨瞪了她一眼:“咋得?你也想去跳去一曲?” 罗春白了他一眼:“我倒是想,我脚踝不行。” 温墨没有正面评价杨大川,但他不得不承认,杨大川確实是有些魅力的。 舞跳的真是好,皮鞋总是踩著音乐的节奏。 温玲看见杨大川跳出一个高难度的动作,向杨锦文身边靠了靠:“你爸一直是这样吗?” 杨锦文点头:“他喜欢这个。”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挺棒的。” 杨锦文没有吱声,音乐声一停,杨大川站的笔直,等著第二首舞曲一起,他改跳交际舞。 交际舞要有女伴,但没人给他作伴,於是杨大川只好虚空抱著一个人。 他整个动作轻柔、灵动,眼神一下就变了。 音乐声舒缓的流淌,杨大川没有任何阻碍,真的像是有个舞伴一样,跳的非常尽兴。 但那眼神,杨锦文却从来没见到过,眼里有欣慰、解脱,所有情绪混杂在一起。 温玲又问:“你会跳舞吗?” 杨锦文摇头,他记得小时候,杨大川让他练过,也抱著他跳过,但他却非常排斥。 “那你妈妈呢?” 杨锦文点头:“她会,只会跳交际舞,我爸教的。” 此时,他脑海里突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有一年冬天,杨大川下班回来,说外面下雪了,那是那年的第一场雪。 杨大川放下公文包,把母亲从厨房里拽出来,往收音机里插进磁带,两个人当著杨锦文的面,跳了一首交际舞。 他似乎看见了杨大川搂著自己的母亲,在舞池里旋转。 温墨也觉察到杨大川有些上头,便对杨锦文道:“你爸酒喝的多,你一会儿把他带回去,我们先走。” “好的。”杨锦文点头。 温玲还想留下来,但被温墨一瞪,便乖乖地起身。“明天见。” 杨锦文望了望她:“明天见。” 温墨一家人离开,舞厅里只剩下他俩父子。 杨大川没注意到这边,他一直跳,就像一个孤独的幽灵,他跳了许久,这才精疲力尽的、跌跌撞撞走向杨锦文,然后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 “儿子,爸没给你丟脸吧?” “没有。” “誒,好久没那么尽兴了。” “没舞伴,也能尽兴?” 杨大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你不懂。” “爸,上次我和温玲去张阿姨家里了。” “去就去唄。”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杨大川笑了笑:“我的想法很简单,存够钱、给钢铁厂拉投资,我在深市认识了一个港商,看能不能从他那里骗……拉点投资。 不过啊,咱们安南钢铁厂还是正厂长说了算,还是那一套老思想、旧作风,不改革、引进新技术,再多的投资,也是打水漂。” “我问的是你的个人生活。” “哦。”杨大川吸了一口气,反问道:“你觉得张阿姨这个人怎么样?” “城府很深,手段恐怕……她能坐上那个位置,肯定是不简单的。” 杨大川蹙著眉,点了一根烟。 “爸,你要考虑好,人家可是赖上你了。” 杨大川沉吟道:“你知道,我下午和你老丈人聊了许久。” “聊了什么?” “他说,我如果和张春霞对著干,就儘快把你调到省城去,要是我要是和张春霞……你明白吧?是祸是福,说不清楚。” “你们別管我,谁也动不了我,哪怕是当个普通刑警也没事儿。 你要考虑你自己的事儿,我从小就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做什么,从来都不考虑这么多的。” “这事儿以后再说,咱们回家。”杨大川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杨锦文扶著他,爷俩穿过文化馆的长廊,往外走。 杨大川醉醺醺地道:“你妈当年也会跳舞的。” “我知道。” “一会儿给你妈上一炷香,你把这事儿告诉她。” “我早就说过了。” “怎么说的?” “她已经见过温玲了。” “你把温玲儿带回家了?” “是。” 杨大川斜眼盯著他,笑道:“难怪温墨火急火燎的把我叫回来,原来你小子……” 杨锦文道:“行了,你明早什么时候走?” “下午吧。” “那上午还有时间,我请假陪你一天?” “算了,我得去机关大院,回来一趟,不去看看,谁知道张春霞怎么想的。” 杨大川没开车回来,两父子打了计程车回家。 进屋之后,杨大川鞋子一脱,就赶紧给亡妻上香,然后去臥室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杨锦文洗漱之后,也进屋休息,但怎么都睡不著,半夜起来时,他打开臥室的门,便看见杨大川坐在沙发上,盯著已故母亲的遗像,手里夹著一支香菸,缓缓地抽著。 杨锦文没打扰他,悄悄退进臥室。 翌日天亮,他起床来到客厅,杨大川已经走了,饭桌上留著纸条:“儿子,照顾好自己。” 杨锦文嘆了一口气,换好衣服,把杨大川留给他的八十万现金,骑车去银行存了。 杨大川回来三次,第一次带回来一百万,第二次带回来五十万,这次是八十万的买房买车的钱,总共就是二百三十万。 昨晚吃饭时,本来商量著近期就去看一套房子,温墨思前想后,决定先不买,毕竟温玲和杨锦文要明年才结婚。 最重要的是,杨锦文后续可能还会调动。 非常有希望调去省城,到时在省城还得买房。 杨锦文只要在调动前和温玲结婚,温玲就能作为家属,一起调动去省城,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杨锦文从银行出来后,银行经理亲自送出门。 存了这么多钱,银行送的东西太多,杨锦文拿不走,准备下班再来。 来到重案组办公室后,杨锦文看见自己桌面上放著早餐。 不用问,这肯定是温玲带给他的,两个人的关係可谓突飞猛进,温墨就算再不愿意,也得把之前的事儿咽进肚子里。 杨锦文吃著早餐时,猫子和齐斌提著包来了,两个人都是住宿舍的。 “杨队早。”两个人打著招呼,有些无精打采的。 杨锦文问:“那个赖昌玉怎么样了?” 猫子回答道:“弹头取出来了,没什么大碍。” “行,辛苦了。” 猫子看著他吃著肉夹饃,咽下一口唾沫。 杨锦文从报纸里掏出一个,递给他和齐斌:“还有两个,你们吃。” “那不太好吧?”猫子说归说,但手一伸就接过来了,再递给齐斌一个。 “哦,真香,这是哪里买的?”猫子吃了一口,觉得早上的颓废感一扫而空。 “我不知道,温法医买的。” 猫子吃了两口,有些犹豫了:“我吃了你的早饭,她不会杀了我吧?” “谁要杀你啊?” 这时,何金波从外面进来,怀里还抱著一个纸箱,他身后跟著姚卫华和蔡婷,两个人住在外面,刚过来上班。 猫子让开身,乖巧地道:“师父早。” “早上就吃肉?这么奢侈?” “温法医给的。” 何金波把纸箱放在小会议桌上,道:“给我掰一块。” 猫子极不情愿的把下面、肉最多的地方,撕掉一块,递给他。 何金波接过后,塞进嘴里:“妈呀,真香。” 他一边咀嚼,一边道:“最近这段时间,咱们进行严打,该抓的人也已经抓了,补充侦查这块交给其他人,你们只负责审问、把案卷写好。 除此之外,现在是信息化时代了,局里为了考虑大家在执行任务时,能够紧密配合,斥巨资,特地购买了一批小灵通,喏,一人一部。” 猫子眼睛睁的老大:“哇,小灵通,早就听说省城很多人用这个玩意儿,很贵吧?” “你说呢?但没必要不要老是打电话,电话费很贵的,咱们局里每个月的电话费,那可是天文数字。” 猫子悻悻然道:“那我要这个玩意干啥?” “你个傻……你要是遇到危险了,能马上联繫附近的同事,能不能保你命?瞧你这觉悟! 对了,小灵通我帮你们领了,一会儿你们得去后勤处签字,要有充值卡才能打电话,自己去办一张。” 姚卫华问道:“何队,赃款变经费了?” “慎言,慎言!” 何金波从纸箱里拿出小灵通,一人给了一部,隨后抱起纸箱,再去其他办公室溜达。 从早上到中午,重案组的办公室、包括杨锦文在內,都在把玩小灵通。 (本章完) 第253章 暴怒的温玲!(求月票) 第253章 暴怒的温玲!(求月票) 六月四號,周末。 一辆崭新的红色丰田车,从广武县的隧道驶出,藏在隧道里的蝙蝠,隨著一起飞出,但因为阳光太刺眼,又瞬间飞进漆黑的隧道里。 温玲握著方向盘,感受著新车强劲的动力。 她十岁就开过车,经常偷拿她老爸的钥匙,在篮球场上开。 当然,主要是在那些表兄弟堂兄弟的怂恿下,差点把篮球桿给撞倒了,没少让温墨骂。 这台车是昨天提的,今天周末,温玲就提议回乡下,去看望杨锦文的爷爷奶奶。 杨锦文自无不可,他也有半年没回去了。 六月的阳光很是刺眼,温玲戴著墨镜,一边开车,一边道:“今儿晚上,咱不回去吧?” 杨锦文坐在副驾驶座,笑道:“你要是敢不回去,周一上班,温局非得扒掉我的皮。” 温玲的眼睛藏在墨镜里,撇嘴道:“你怕他干啥?再说,我睡衣都带上了。” 杨锦文眉毛一挑:“呃……” “我告诉你啊,杨锦文啊,我是法医,我不是传统的女性,订婚之前,我肯定要试试你的,不试,我怎么知道以后会不会幸福?” 这话把杨锦文说无语了,他清楚的记得那天下午,温玲可是扭扭捏捏,连连说『下次再来』。 他也懂,女人只要和你发生关係了,那是百无禁忌的,就像打开潘多拉的魔盒,箇中滋味,语言难以描述。 这时候,山道间,一辆运煤的火车『哐当哐当』的驶过,跟著轿车的方向刚好相反。 “这是哪儿的火车?” 杨锦文回答说:“丹南县运煤的火车。” “丹南?没去过。” “就在广武县前面,80年代,改镇为县,丹南煤矿,你总听说过吧?” “我知道,除了丹南煤矿之外,是不是还有採石场?” “对的,要说安南市的有钱人,就丹南县这些煤老板最有钱,开豪车、住別墅、包养情妇。” “你羡慕啊?” “怎么会,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温玲满意的点点头,但稍后一想,不对啊。 “黄呢?” “这个再议。” “切。”温玲笑著,鬆了松油门。 从隧道出来后,就是土路了,说土路也算不上,路上全是石头渣子,轮胎碾上去,嘎吱嘎吱响。 接近中午,他们才赶回老家。 杨锦文爷爷奶奶早就在路口等著了,他们家里装的有座机电话,杨锦文来之前,打电话告诉过他们。 也正是因为这台座机,让村民对老两口表面上的態度还算好。 毕竟,谁有急事都会来打个电话,或者是接个电话。 爷爷奶奶没认真给他们计较电话费,多给少给都无所谓。 除了爷爷奶奶之外,还有燕子,她站在最前头,看见一辆红色的轿车开过来,她两只手交叉握著,不敢上前。 直到看见杨锦文之后,她才马上笑道:“哥,你回来了,玲玲姐,你也来了!” “哎呀,燕子,我有一年没见你了,你还记得我呢。” “玲玲姐长这么漂亮,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温玲对这话很受用:“燕子真乖。” 车停在院子,温玲下车后,乖巧地喊道:“爷爷,奶奶。” 相比上一次来,这次爷爷奶奶显得无比高兴。 之前是女朋友,现在是孙媳妇,关係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杨斌脸都是红彤彤的,像是喝了陈年好酒,好几年没这么高兴了。 奶奶更是欢喜鼓舞,连连答应。 杨锦文打开后备箱,把买的礼品拿进屋,他一个人提不了这么多,燕子也帮著提。 燕子从来没见过这么高档的东西,就连盒子都那么漂亮。 天气本来很炎热,但是农村的堂屋却非常凉爽,温玲进屋之后,感觉像是开了空调。 燕子很勤快,连忙跑进厨房,给杨锦文和温玲倒来茶水。 她才九岁,跟一个小大人似的,但又黑又瘦,一看就是常年帮家里干活。 温玲接过茶杯,立即从包里掏出一大袋果给她。 “这是你哥给你买的。” 杨锦文仰头喝完茶水:“不是我,这是你玲玲姐给你带的。” 燕子双眼亮晶晶的,不敢伸手接。 奶奶在一旁道:“燕子,拿著。” 燕子点头:“谢谢哥,谢谢玲玲姐,谢谢奶奶爷爷。” 杨斌站在一旁,故作严肃道:“拿回去藏好了,別让你爸妈又拿给你弟了。” 燕子垂下脸:“本来就是要给弟弟吃。” “你妈从你这儿拿走了,全给你弟,你一颗都没分到手。” “嗯!”燕子点头。 奶奶嘆气道:“行了,帮奶奶做饭。” “好。”燕子应了一声,怯生生的走进厨房。 杨锦文看向老爷子:“杨叔他们在没在家?我也给他们买了一些东西。” 杨斌没好气地道:“別提他,这两口都不是东西,燕子前几天刚被他们打了一顿,到现在,背上都还是愈伤。” 杨锦文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干嘛打她?” “前几天不是收麦子和油菜吗?学校放了十天农忙假,燕子负责带弟弟,还要做作业、给家里做饭。 饭做迟了,两口子从地里回来吃不上饭,就拿灶台后面的乾柴,往燕子背上打。 我听见声儿,跟你奶奶跑过去,这个杨建辉还想打我呢!” 杨锦文目光一凝:“杨叔他人呢?” “这不是农閒嘛,说是去丹南煤矿干活去了。” “婶子在家吧?” “算了,你別和她计较,那就是一泼妇。” “行吧。”杨锦文妥协了。 温玲一边喝著茶,一边听著,没吱声。 吃午饭的时候,桌子摆满了农家菜,砂锅燉的鸡汤,香味十足。 奶奶给温玲盛了一碗汤:“温玲儿,小心烫手。” “谢谢奶奶。” 温玲轻轻喝了一口,鸡汤的鲜味儿果然不一般,燉汤就是要山泉水,自来水经过处理,完全没这口感。 “这汤好喝,跟上次一样好喝,城里吃不到这么好的。” 奶奶笑了笑,向爷爷道:“你屋里的酒呢?拿出来,陪温玲儿喝两杯。” 杨斌知道自己孙媳妇的厉害,自己能喝半斤,温玲儿的酒量是一斤打底。 他清了清嗓子,道:“白天喝什么酒,咱们晚上喝,好不好?” 温玲点头:“我酒量不行,我喝不了,爷爷你隨意。” 这是睁眼说瞎话,虽然都知道她是在说瞎话,但爷爷奶奶却很高兴。 起码,温玲能拿捏方寸的,知道什么事儿都是有度的。 奶奶用大碗盛了一碗汤,再用小碗夹了一些菜。 “燕子,端回家去。” 燕子点头,伸出两只手。 杨锦文想要帮忙,燕子道:“哥,我能行的。” 见她稳稳噹噹的把两个碗端起来,杨锦文道:“小心烫,送回家就过来吃饭。” “好咧。”燕子端著碗,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 杨锦文坐下来,拿起筷子,给温玲碗里夹菜。 “你尝尝南瓜,这是地里种的,很甜。” “你也吃。” 爷爷道:“给温玲儿夹肉,別老吃菜。” 杨锦文笑了笑:“肉我们没少吃,就是惦记乡下的蔬菜。” 他话音刚落,突然听见“嘭”的一声,是碗摔碎的声音。 接著,就是隔壁屋传来打骂的声音。 “你没心没肺?毛手毛脚,差点把你弟弟烫著!我生你,还没一条狗有用! 你是野狗?尽去人家家里吃?老娘就非得打死你!” 杨锦文身体一愣,放下筷子,瞬间起身。 他还没踏出门槛,温玲比他还快,直接冲了出去。 燕子家和杨锦文家就一墙之隔,只要稍微大一点的动静,听得是清清楚楚。 温玲跑上台阶,踏进门槛,就看见燕子跪在四方桌的旁边,她妈拿著一个棍子,一下一下的抽在她的背上。 燕子流著眼泪,一声不吭。 温玲看到这样的情形,心里的火一下子就起来了。 她奔上前,一把夺过燕子妈手里的木棍,直接往这个女人身上抽。 “我让你打,我让你打!来,疼不疼,告诉我疼不疼。” 燕子妈顿时嚇傻了,她只见过劝架的人,哪有一言不合,上来就干架的? 温玲她是见过的,知道这女孩笑嘻嘻的,对谁都很有礼貌,怎么一上来就动手打人? 温玲抽了她好几下,马上就被她夺走了棍子。 “我打这个疯丫头,关你什么事?” 温玲指著她的鼻子:“你再说一声『疯丫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我是管教我女儿!” “女儿是用来打的?你是当母亲的,有这么狠心的吗?” 燕子妈看著进来的杨锦文、以及爷爷奶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起来:“你们家欺负人啊,欺负我老公不在家!” 她又哭又闹,双手还在地上拍著,惊动了周围不少邻居。 温玲瞥了她一眼,骂道:“疯婆子。” 她拽起燕子:“起来,跟姐吃饭去。” 燕子跪著不动,摇摇头,看著妈妈,也跟著流眼泪。 杨锦文凑上前,蹲下来,盯著燕子妈,一字一句地道:“婶子,你要是再闹,信不信我把你关进派出所去?” “你有本事就关我,你们家欺负人,我就要让村里人看看,你们家就是村里的恶霸!” 杨锦文冷著脸,走出屋外,掏出小灵通,打了一个电话。 燕子被温玲强拽起身,拉去吃饭。 坐下后,温玲翻开燕子后背的衣服,新伤和旧伤重迭在一起,看著触目惊心。 温玲吸了吸鼻子,小心问道:“燕子,疼不疼啊?” 燕子摇头:“不疼。” 温玲吸了吸鼻子:“你要说疼,別说不疼,傻孩子。” 燕子妈见场面平息,自顾自的站起身,从厨房拿来筷子,端起燕子拿回家的肉菜,没事儿人一样的吃著肉。 一个多小时后,门外响起了警笛声,一辆警车摇摇晃晃的开进了院子。 见派出所的公安上门,燕子妈整个人都傻了。 (本章完) 第254章 她还是个孩子! 第254章 她还是个孩子! “不是,你真把派出所的人叫来了?” 正在睡午觉的温玲被惊醒,此时,她站在二楼的窗户前,一边盯著警车下来两个人,一边看向站在一旁的杨锦文。 温玲给燕子后背涂了药,这孩子现在已经睡著了。 杨锦文纳闷道:“不是啊,我打电话给村长的,没叫派出所。” “那怎么回事?” “我下去看看。” 温玲跟著他一起下楼,正好碰见上楼的爷爷。 “小文,你把事儿闹这么大?真要把燕子妈弄进去关几天,两个孩子咋办?再说,你这样子搞,不会影响你工作? 你快去给公安同志解释,要不然,我们杨家真成恶霸了。” 杨锦文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广武县的县公安局,他也不熟悉,派出所的人根本就不认识。 再说,他是確確实实打电话给村长,让对方来调解,打电话时,对方还在乡公所开会,说是要晚上才有时间。 难道对方真把派出所给叫来了? 杨锦文道:“爷,我去看看再说。” 出了门,他便看见燕子家门前,站著三个公安,两男一女。 其中一个带头的问道:“这里是杨建辉的家?” 燕子妈嚇得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从镇上派出所来的,你是杨建辉的爱人,古秀芳?” “我……” “是或不是?” “是。” 燕子妈说完后,看见杨锦文走过来,失声喊道:“我只是教训我女儿,我没犯法吧? 你们凭什么抓人?就是因为人家是市公安局的,你们就听他的,就要我抓我?” 带头的公安没听明白这话,他转过头看了看杨锦文,觉得很眼熟,却叫不出名字。 但一看杨锦文和温玲的穿著,再加上院子里停著一台二十几万的红色丰田车,身份就不太简单。 见杨锦文和温玲靠拢,带头的抬了抬手:“这里没你们的事儿,请回去。” 温玲先开口:“不是,你们是干啥来的?” “这个跟你们没关係,不要凑热闹。” 说完后,他对自己带来的两个人吩咐道:“进屋去搜一下。” 杨锦文对这套动作很熟悉,公安进屋搜查,这不是小事儿。 “同志,我叫杨锦文,我是市公安局的,请问,杨建辉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市公安局?杨锦文?” “对。” 对方恍然大悟,连忙走过来,还热情地伸出手:“我想起来了,不好意思,没认出您,我在电视和报纸上看过您的照片。 我是镇派出所的副所长,田耀东。” 杨锦文办的几次大案,立功受奖,电视和报纸都要宣传的,现在看电视和报纸的人很多,了解国內外新闻大事,只能从这两个途径。 想要了解本地新闻,就看本地电视台和安南市的晚报。 也就是市局比较穷,经费少,搁在將来,县局和地方派出所每年都会组织学习和內部培训,大家见面、互通有无的次数就很多。 特別是地方上,经济条件特別差,公路都不畅通,市內还算好,要是跨省追查和协查办案,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杨锦文两次跨省追逃,而且追逃成功,把逃犯抓捕归案,就显得尤为耀眼。 就说两点,现在的户籍都不是全部联网的,想要查一个犯罪嫌疑人的户籍,都得办案民警自己跑一趟,翻阅户籍资料都要不少时间。 另外就是道路情况,『想致富、先修路』才刚提出来不久,想要每条公路通向每个村民的家中,在现时代的人眼中,那是天方夜谭。 就算是乡镇的公路,现在都是破破烂烂的,修了又坏,坏了又修。 现在地方的政绩工程,就是先修路,能把当地的公路修好、拓宽,而且好几年不坏,当地老百姓是要竖大拇指的。 “田所,您好。” 杨锦文和他握了握手,再看向屋里:“杨建辉犯了什么事儿?” 田耀东看了看燕子妈,然后带著杨锦文走到一边,温玲也跟著过去。 杨锦文赶紧介绍:“这是我未婚妻,她是市公安局的法医。” 听见『未婚妻』三个字,温玲脸一下就红了。 她还是第一次被杨锦文这么介绍,好好的一个大闺女,变成人家未婚妻了?温玲有些恍惚。 田耀东眨了眨眼,好傢伙,来乡下出一次警,能遇到两个市公安局的同志。 他道:“杨队,情况是这样的,杨建辉在丹南县犯下了强坚杀人案,丹南县局委託我们,来他们家里搜查取证。” “强坚杀人?” 这下把杨锦文给惊到了。 虽然杨锦文常年在城里住,但每年都会回乡几次,杨建辉的性格,他是了解的,为人木訥、小心眼,胆子也小,怎么就强坚杀人了? 温玲也很疑惑,她也见过杨建辉,很难想像对方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杨锦文问道:“情况属实吗?” 田耀东回答说:“我们也不了解具体情况,据丹南县刑警大队的人说,是在现场被抓著的。” 杨锦文点点头,看向站在门槛內的燕子妈。 她看杨锦文的那眼神非常狠毒,似乎认为杨锦文正和公安串通,想要找她麻烦。 杨锦文点点头:“行吧,就不耽误你们执行公务了。” 田耀东以为杨锦文要插手,毕竟两家人挨著这么近,又都是同姓,怕是沾亲带故的。 但杨锦文根本就没插手,这让田耀东有些意外,忍不住问道:“杨队,您和这家人……” “五服之外的亲戚。” “哦,明白了。” 杨锦文带著温玲走开时,派出所的两个公安从屋里迈出来,手里各自拿著东西。 “田所,这些东西都是藏在衣柜的被里。” 杨锦文个子很高,抬眼一瞧,便看见他们搜出来的是一摞皇色光碟、以及好几本皇色杂誌。 这时候,屋里响起了孩子的啼哭声,燕子的弟弟醒了。 燕子妈回屋,把孩子抱出来。 “公安同志,你们是不是要冤枉人?你们要抓,就把我和孩子一起抓著!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要是敢动我,我就去市里闹,我要去告状。” 杨锦文没再搭理眼前这事儿,带著温玲回屋。 爷爷奶奶站在门前,正看著院子里的情况。 杨锦文道:“进屋吧,別看了。” 爷爷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儿?” “没事儿。” 他们刚迈进堂屋,便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嚎啕大哭声。 “天杀的啊,老杨怎么会杀人?他不会杀人的,他胆子小,他杀一只鸡都不敢,你们冤枉他! 你们勾结隔壁的杨家,栽赃我们!我要告你们!我这就去市里告状! 你们这么干,让孤儿寡母怎么活啊?” 爷爷听了一会儿,立即向杨锦文问道:“杨建辉杀人了?” 杨锦文刚要回答,便看见燕子跑下楼,她看也没看屋里的人,衝出屋外,温玲想要拽住她,但燕子跑的很快。 紧接著,又传来燕子被打骂的声音。 “我打死你这个死丫头,我打死你! 你要害死你爸,你这个扫把星!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自己的窝在哪里你不晓得?你天天往人家屋里跑?你是野狗啊?” 杨锦文从桌上捡起一根擀麵杖,快步走出屋外。 “妈,我错了,我再也不去哥家了,你別哭啊。”燕子跪在地上,拉住妈妈的裤脚。 燕子妈手里攥著从地上捡的篾条,一下一下地抽在燕子身上。 杨锦文走过去,一脚踹在她的身上。 “我叫你一声婶子,是给你面子,你这个疯女人,你再敢打燕子,我弄死你!” “哥,別打我妈。” “起来,燕子!”杨锦文把她拽起身。 燕子执拗的跪在地上,像是一只小野兽那般倔强,嘴里不停地说著:“妈,別哭了,我改,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见两岁多的弟弟坐在地上,也在哇哇大哭,燕子赶紧爬过去,双手抱起弟弟。 “弟弟別哭了,姐姐不好,姐姐错了……” 杨锦文紧握著擀麵杖,见到燕子可怜的样子,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燕子妈哭了一阵,抓起燕子后背的衣领,把她拽进屋。 隨后,门“啪”的一声关上。 杨锦文嘆了一口气,站在原地许久。 他本来是打算和温玲回乡下度假的,钓钓鱼、看看风景,但却没想到遇上这样的事情。 老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在什么时候都管用。 下午时分,杨锦文和温玲去村里散了散步,紓解鬱闷。 到了晚间吃饭时,隔壁传来燕子弟弟的哭声。 这孩子一直在哭,燕子哄著他,声音很小:“弟弟別哭了,你別害怕,有姐姐在,妈妈去找爸爸了,过几天就回来。 你要是想哭,就小点声哭,別打扰哥哥姐姐休息。” 温玲实在没法忍受,吸了一口气后,去到隔壁敲门。 不多时,燕子抱著弟弟,打开了门。 院子里的月光很亮,天空是湛蓝色的。 屋里瀰漫出昏黄的灯光,燕子小心翼翼地道歉:“玲玲姐,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 “你妈呢?” “她去丹南县找我爸去了。” “就你和你弟弟在家?” “是。” 温玲看著她抱著弟弟,像是小大人一般,轻轻摇晃著臂膀,哄著弟弟睡觉。 温玲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髮:“你也是个孩子啊,过来跟姐姐睡。” (本章完) 第255章 温玲的江湖往事!(求月票) 第255章 温玲的江湖往事!(求月票) 清冷的月光照在燕子脸上,她摇摇头:“不了,玲玲姐,我就在家里睡。” “你不害怕?” 燕子咬著嘴唇,不吱声。 温玲想起下午时,燕子妈骂她『野狗』,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 她强压著怒气:“那姐姐来你家里睡,好不好?” 燕子想了想,摇头:“我家里很脏的,玲玲姐睡不习惯。” “没事儿,姐姐也在农村生活过的。”温玲撒谎。 她从小就没在农村生活过,爷爷是法医、奶奶是大学教授,父亲更不用说,相比燕子的家庭,可以用天壤之別来形容。 要不,温玲也不会对农村感到好奇。 “行,这么说定了,姐姐先去洗澡,我一会儿过来。” 温玲摸了摸她的脑袋,回到隔壁。 杨锦文刚洗完澡,一边用毛巾擦著湿漉漉的头髮,一边问道:“燕子妈没在家?” “说是去丹南县了。我晚上去燕子家睡。” “嗯。”杨锦文点点头,又道:“明天一早,咱们就回市里。” 温玲应了一声,洗完澡换好睡衣,穿著拖鞋去燕子家。 她是第一次迈进燕子的家,相比爷爷奶奶的家,可以用极其破烂来形容。 就堂屋和灶屋吊著两只灯泡,上面都是黑漆漆的瓦片,有清凉的月光,透过白色玻璃瓦片照进来。 家电根本没有,家具也是很陈旧的。 温玲突然想起公安搜出来的皇色光碟,这个家里连电视都没有,杨建辉买这些东西回来,能上哪儿看? 臥室里是没有灯泡的,黑漆漆一片。 燕子点著半截蜡烛,瘦小的身体站在床边,换著床单被套。 床是木床,挨著墙,墙上糊著泛黄的报纸。 换上的床单也是缝缝补补,东一块西一块的。 因为是六月份,用不著被,但毯子是需要的,所谓的毯子也不是夏天用的,而是冬天的被套,上面绣著喜鹊和牡丹。 即使如此,被套也缝补过,显得非常寒酸。 房间里,除了木床之外,就只有个红漆柜子,用两条长板凳放著,上面落满了灰尘。 可见,燕子妈是不怎么搭理家里面的卫生。 但也有可能,因为要下地干活,没时间顾得过来。 “玲玲姐,可以睡了。” 燕子爬上床,把熟睡的弟弟往里面抱了抱,给温玲腾出一大块地方。 温玲躺下后,燕子就躺在她的旁边。 温玲望向房顶上白白的玻璃瓦片,心情十分沉重。 换做以往,她不想那些羞羞的事情,能够一分钟入睡,但今天晚上,却怎么也睡不著。 燕子也是一样,在黑暗中睁开眼,望著房顶透进来的一点点月光。 “燕子。” “嗯。” “你知道你妈妈干什么去了吗?” “我知道,找我爸,我爸在丹南县的煤矿干活。” “爸妈对你好吗?” 燕子沉默了,温玲只能听见她微弱的呼吸声。 “燕子,姐姐问你,如果你爸有一天不在了,你要怎么办啊?” “他为什么会不在了?” 这下,换温玲沉默了。 如果杨建辉真的是强坚杀人,这个家肯定分崩离析了。 燕子妈绝对不会守活寡,肯定会再嫁人。 她总不能带著两个孩子嫁人,最多带走燕子弟弟,那燕子呢?她將来怎么办啊? 燕子才九岁,还在上小学的年龄。 “玲玲姐。” “嗯。” “哥是公安,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我是法医呀。” “法医是医生吗?” “也算吧。” “玲玲姐,你好厉害。” “你才厉害呢,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没有你勇敢。” “那你爸爸妈妈打过你吗?” 温玲摇头,但想了想后,回答道:“打过的,打的还不轻呢!但是他们打我,我就反抗! 所以啊,燕子,你是好孩子,好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 她撒谎了,从小到大,父母都很少骂自己,就算是偷偷开温局的车,撞到篮球桿了,或者是放火烧了班主任的办公桌,又或是偷偷溜进爷爷的办公室,从里面偷出手术刀,给小老鼠解剖,温局都没打过她。 要说温局发的最大的两次火,是温玲看不惯学校的男孩子欺负自己同学,还扬言要杀他全家。 温玲又嘆了一口气,心里想著,要是杨锦文去机关大院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自己小时候干的事情。 而且不仅限於此,温玲打架的次数不算少,还从来没输过, 只要挑起事,书包一丟,一个电话打给自己的堂哥表哥, 有一次是一个小流氓欺负温玲,温玲只丟下一句话:“你给老子等著!” 她飞奔回家,打电话摇人,在二桥下面约架, 这不说,几个堂哥还偷了家长的配枪, 把人家嚇得,当场尿了裤子。 现在大家都成年了,全都参加工作了。 那些哥哥们大多都进入了公安队伍,有的在市里,大部分是在省城。 混的最差就属育林派出所的副所长温剑,这廝一直有一个当刑警的梦,不善交际,而且碌碌无为,只能在地方上混一混。 这会儿,燕子听说温岭也挨过父母打,心疼地问道:“那打的疼吗?” “不是很疼。”温玲漫不经心的回答说。 温玲想起二桥下面约架的事儿,当时自己十几个表哥堂哥摇人的时候,好像也喊了安南钢铁厂的干部子弟。 对方也来了十几个人,毕竟是隨时能拿到手的。 这些傢伙比机关大院的子弟还猛,二话不说,上去就把十几个混混按在地上揍。 这其中会不会有杨锦文啊? 妈的,温玲越想越觉得有他!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动手踹人的时候,好像被人拽了一下,让她別打了。 她当时只是瞥了一眼那人,高高瘦瘦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想不起来少年人的脸。 肯定是他! 温玲越想越觉得蹊蹺,要不然,去年六月份去城北分局报到,一见到他,自己就觉得他很脸熟? 改天找个时间套套他的话。 但套他的话,自己少女时期胡作非为的事情,不就露馅了? 温玲回过神,旁边传来了微微的呼吸声,燕子睡著了。 她转过身,把薄被给燕子和她弟弟盖好,然后闭著眼,沉沉睡去。 翌日天亮,鸡叫了又叫,温玲才睁开眼。 翻身一瞧,燕子不知道何时已经起来了,她弟弟也不在床上。 估计是怕打扰到自己休息,燕子轻手轻脚的抱走了弟弟。 温玲从房间出来,仔细看了看屋里的东西,只能感慨,燕子家確实是穷,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屋里的地面都是夯实的泥巴地,坑坑洼洼的。 不像爷爷奶奶的家里,都是平整的水泥地。 厨房的里,燕子像她妈妈那样背著弟弟,正往灶台里烧著柴火,大铁锅里装著满满当当切开的红薯和南瓜。 “燕子,你这是干啥呢?” 燕子摸了摸脸上的汗水,笑道:“玲玲姐,你起来了。” “锅里煮的是啥?” “给猪吃的。” “那你吃早饭了没?” “我一会儿吃点烤红薯就行了。” “那也给我弄点吃。” 燕子摇头:“你吃不习惯的。” “城里的烤红薯还要钱买呢,我经常吃,买的那些肯定没你烧的好吃。” 燕子羞涩的笑了笑:“嗯,我一会儿给玲玲姐拿过去。” “行,我先过去了。”温玲摇摇手,回到隔壁。 爷爷奶奶已经起床了,正坐在饭桌前,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就等著温玲上桌。 温玲招呼道:“爷爷早,奶奶早,我先刷牙洗脸。” 奶奶赶紧起身:“丫头,我给你倒热水。” 爷爷向杨锦文问道:“你就去丹南县问问情况,不是要你帮忙,就问杨建辉是不是真的杀了人。 他要真犯了法,那燕子一家人今后怎么办? 咱们就说燕子,她妈要是改嫁,那她怎么生活?” 杨锦文喝著粥,一边道:“燕子要是愿意来咱们家,咱们养唄,你就当著亲孙女养,我也正好有个妹妹。” 爷爷道:“我和你奶奶当然同意,还巴不得呢,但是燕子要是没父母了,这得给她心里造成多大的伤害? 无论如何,你还是去看看,毕竟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杨锦文没吱声。 爷爷见他无动於衷,催促道:“小文,你到底咋想的?” 这时候,电视机旁边的座机铃声响了,爷爷嘆了一口气,站起身,走过去按下免提。 紧接著,电话里传来嘶声力竭的喊声:“杨叔,小文回城了吗?我找小文。” 杨锦文背对著的,听著是燕子妈的声音,便转过头去。 爷爷看了他一眼,问道:“燕子妈,你別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公安局说我家男人杀了人,被关进看守所了,不让我见他。 我男人怎么会杀人呢!我没办法了,我找不到人帮忙,我只能给你们电话了。小文,你在吗?救救你杨叔啊!” 杨锦文抿了抿嘴,回过头,看见燕子背著弟弟,手里拿著烧好的红薯,怯生生地站在门槛外。 她表情紧绷著,听著电话里妈妈的哭声,眼泪一下子汹涌而出。 (本章完) 第256章 猫子:话费要我命了! 第256章 猫子:话费要我命了! 六月五號,周一。 丹南县公安局。 杨锦文开车过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 县城坐落在北边的半山腰,南侧和西侧都是大大小小的煤矿,有的是国企,有的是国企改制后的私营煤矿。 人员最为集中的地方除了县城之外,就是山窝里的草场镇。 矿场里两万多煤矿工人,经常消费的地方就是草场镇。 草场镇比县城还要繁华,卖什么东西的都有,滋生的非法场所也多,譬如赌博、涉黄、或者是黑市交易。 黑市交易除了倒卖煤之外,还有汽油、柴油、以及开採煤矿所要用的那些爆破玩意。 草场镇派出所的压力可想而知,几乎每周都会向县城押送好几名违法犯罪的人,涉嫌的罪名也是五八门。 涉及到严重的罪名,还需要和矿务局交涉。 让派出所和县局压力最大的不是这些小打小闹的人,而是矿务局,他们对於煤矿上的管理,懂得都懂。 按照职务来说,矿务局的局长,比县局一把手还要牛逼。 县局要去矿上抓人,涉及到刑事案件,还需要向矿务局打招呼,才能顺利进去执行公务。 否则的话,那就是不顺利。 杨锦文把车停在县局门口,向值班的门卫招呼一声,签字后,把车开了进去。 猫子问道:“杨队,我这小灵通没信號,你的有吗?” 杨锦文抽出汽车钥匙:“我的也没有。” “你看都没看呢。” “咱俩都是一个牌子的,你没有,我肯定也没有,还用看啊?” “那倒也是。” 猫子推开车门,嘀嘀咕咕道:“我就打了几个电话,用了七十一块三毛钱的话费,真他娘的贵啊,要我命了,还不如不用呢。” “你打给谁了?” “我爸妈,我妹,我大姑,我大舅、二舅,还有我表妹。” 杨锦文笑道:“难怪了这么多钱。” “不打不行啊,不然他们怎么知道我的电话號码?” 猫子这话的意思是,不打个电话,他们怎么知道我发达了?小灵通呢?几个人买得起? 猫子是有点小虚荣心的,但也无伤大雅。 杨锦文下车后,直奔刑警大队所在的办公楼。 昨天下午从老家回到城里,杨锦文就给何金波打了电话,说周一早上,要去一趟丹南县。 何金波问都没问是公事还是私事,只说了一句:“带上猫子。” 猫子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杨锦文来这里干啥,主打的就是无限信任杨锦文。 进去三层破旧的小楼,在政务大厅里,杨锦文向值班的民警问道:“你好,我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我叫杨锦文,找傅明远大队长。” 值班的女警看了看他,又仔细看了看他,突然就笑了,眼神有点拉丝。 “原来是市局的同志,傅队在二楼,二楼拐角的办公室,要不要我带你上去?” “不用了,谢谢你。”杨锦文道了一声谢。 女警看著他上楼,望了望他挺拔的背影,向旁边的男同事低声道:“好帅啊,你看见没,长得好像电影明星,好有气质!” 同事有些吃味:“有屁用?能当饭吃?” “切,我要是有这样的男朋友,我不吃饭都行。” 猫子一边按著小灵通的按键,一边从柜檯路过,悠悠道:“別想了,人家有女朋友了,市里最漂亮的警,还是拿解剖刀的。” 女警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像是要杀人一般。 猫子没管她,又向坐在她旁边的男警员道:“那是我们杨队,市支队重案组的副大队长,你要是职务能高一些,就能认出他。可惜,你就是坐柜檯的,同志,你还得努力啊。” 猫子將脑袋一摆,赶紧开溜,免得被他们缠上。 二楼拐角的办公室,房门微微掩著的,杨锦文看见沙发上躺著一个人,用报纸遮住脸,似乎正在睡觉。 杨锦文伸手敲了敲门,里面没反应。 他再敲了敲,沙发上躺著的男人不耐烦地喊道:“进来!” 傅明远拿掉脸上的报纸,疲惫的坐起身。 杨锦文推开门,道:“傅队,我是杨锦文,今天早上给你打过电话的。” 傅明远双眼通红,头髮乱糟糟的,下巴的鬍鬚比何金波还要多,跟张飞似的,一看就是熬了通宵。 “杨队,欢迎,欢迎。” 傅明远站起身,小跑过来,和杨锦文握了握手:“请进,请进。” 杨锦文进门之后,首先看见的就是右侧挨著墙,有一块白板。 上面是抓捕犯罪嫌疑人的照片,以及一张丹南县煤矿的分布图,图上还做了红色的標记。 “杨队,请坐,你在电话里说,是为了杨建辉这个人来的?” 傅明远警惕地问道,两个人都姓杨,很难说他俩是什么样的关係。 杨锦文点头:“实话说,杨建辉是我出了五服的亲戚,他们家就住在我老家的隔壁。 是他爱人找上我,让我过来看看,而且,杨建辉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都挺可怜的。” 傅明远笑了笑:“杀了人就是杀了人,这个你晓得的。” 这是在提醒杨锦文,不要多干涉,另一层的意思是,杨建辉確实是杀了人,证据估计是实打实的,要不然,傅明远不会说的这么篤定。 杨锦文问道:“能说说案子的情况吗?” 傅明远有些为难:“这样,我给上面的领导打个电话,你看好吧?” “当然。” 杨锦文自无不可,换做是自己,有人要过问自己辖区的案子,自然也是不方便透露的。 傅明远向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打了一个电话,对方问了杨锦文的名字后,立即道:“都是自己的同志,没什么好隱瞒的。 对了,我现在在矿务局,要晚上才回来,你把杨队给我留住,咱们手里的几个案子,让他帮忙看看。” “领导,那几个案子我正在查,其实用不著……” “查个屁,查了多久了?这一年多,市里发生的那些大案子你是知道的,大部分都是这个杨锦文带人侦破的,明白吧?” “好,我晓得了。” 傅明远掛断电话,走到茶几旁边,重新坐在沙发上。 “杨队,杨建辉这个案子,情况是这样的,五月二十八號晚上,草场镇鸿运楼发生一起命案,死者是21岁的年轻女性,致死原因是窒息性死亡。 这名死者全身衣服被扒光,生前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凌辱,脸部、胸口、下体都被菸头烫伤,而且我们还从下身取出了半截红梅香菸。 除此之外,家里的財物也被洗劫一空,据死者男朋友描述,丟失的財物有大量的现金,以及女死者脖子上戴著的黄金项链。 痕检勘察案发现场后,认为这是一起入室盗窃引发的强坚杀人案。 六月一號,我们经过排查,在县城找到了这条金项链。 据死者男朋友描述,这条金项链就是死者脖子上戴著的。 金店的工作人员声称,五月三十號下午,一个身高一米六三的中年男人来金店,出售这条金项链。 我们加大力度排查,发现这个中年男人出售项链后,在县城的一家饭店点了一桌子菜,吃完之后,搭乘摩托车去了丹南煤矿。 我们顺著这条线,经过一天排查,找到了杨建辉。 並且从他身上搜出了大量不明来路的现金。 其次,就是案发现场的足跡,和他穿的一双解放鞋也完全匹配。 杨建辉也承认,在五月二十八號晚上,他確实去被害人家里盗窃,盗走了现金和金项链。杨建辉入室盗窃,演变成强坚杀人。” 听到这里,杨锦文心里產生了好几个疑问。 他问道:“那杨建辉承认杀人了吗?” “他没承认,但罪证確凿,狡辩是没用的,我刚说了,人证物证都有,人確实是杨建辉杀的。” “杨建辉和那女的认识吗?” “认识。” “怎么认识的?” “被害人叫余静,她是卖银女,杨建辉曾经照顾过她的生意,知道她家里藏著钱。” “我能去看守所见见他吗?” 傅明远本来想要拒绝,但想起领导讲的话,一定得把杨锦文留下来,要是这傢伙走了,领导回来,自己肯定得挨批评。 他回答道:“可以吧,我帮你安排。” “谢谢。” 趁著傅明远给看守所打电话的时候,杨锦文看了看立在一旁的白板,上面的照片密密麻麻的,看样子,丹南刑警大队的抓捕任务很重啊。 丹南煤矿人员复杂,人数之多,依靠煤矿討生活的好几万人,这些人聚在一起,难免会发生一些大案。 安南市三区六县,要说治安情况,丹南县是最差的,不是丹南县局不作为,而是真的无能为力。 因为有傅明远打招呼,杨锦文和猫子去看守所后,直接就在探访室见到了杨建辉。 他穿著黄色的马甲,手腕上戴著手銬,在民警的押送下,缓缓地从门里走出来。 见到杨锦文那一刻,他睁大了眼,一下子扑在了窗口。 “小文,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啊!你是公安,你是刑警大队长,你救救我,你告诉他们,我只是偷了一些钱,我不敢杀人的!” (本章完) 第257章 我是被冤枉的! 第257章 我是被冤枉的! 杨建辉声泪俱下的抓住铁窗,不断地哀嚎著。 两个民警跑上前,把他拽回来,严厉训斥道:“你要是再闹,我马上把你带走!” 杨建辉嚇得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在椅子里坐下来。 “小文,是你婶子拜託你来的?你告诉你们领导,我真的没杀人,不能冤枉我啊,我听里面的人说,杀人是要枪毙的,我不想死啊。” 杨锦文冷眼瞧著他,一字一句地道:“是燕子拜託我来的,不是你老婆。” “燕子?” “你把情况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 “好,好!你让我想一想。” 杨建辉咽下一口唾沫,接著道:“五月三十號那天,矿场休息半天,我中午吃过饭就想著去镇上耍一耍……” “耍什么?” 杨建辉低下头,回答道:“就是耍女人。” “我听燕子说,你来煤矿干活才半个月,你哪里来的钱?” “我……” “说实话!” “我跟矿上的一些兄弟倒卖了几筐煤炭。” 草场镇的南边的是丹南煤矿,属於国营,西边是丹西煤矿,是半私营性质。 杨建辉在丹西的小煤矿干活,做的是短期工,一到农忙就得回家种地。 “你接著说。” 杨建辉舔了舔嘴唇,回答说:“五月二十八號的晚上八点半,我就去的鸿运楼。 住在鸿运楼的那些女的,有一半都是做皮肉生意的,我认识一个女的,她叫余静,住在三楼。 我上楼之后,就看见她屋里的门开著一条缝,我就推门进去,然后就看见余静躺在屋子里,衣服都被扒光了,而且身上全是菸头的烫伤……” 杨建辉一边说,一边比划:“她的脑袋靠在一条小板凳上的,那板凳不高,就像……就像你奶奶摘菜坐的那种小板凳,她仰著脸,死死地盯著天板。 而且,地上还有一滩尿渍。 我一看人死了,我就害怕,本来打算跑的,但是我看见她脖子上戴著的金项链,我就想著把金项链拿走。 而且,我还抽了一支烟压压惊,只抽了几口,我就跑了,连门都没关。 小文,你相信我,我真的就是拿了金项链和一些钱。 我没杀人啊,我真的没杀人!” 杨锦文抱著双臂,紧盯著杨建辉的眼神。 每个犯罪了的人,面对公安机关的审讯,或多或少的都会选择隱瞒。 真正无辜的人所坦白的事实,肯定也会被办案刑警所怀疑。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杨建辉进入过案发现场,足跡和指纹都被採集到了,再有,他也承认入室盗窃,这个罪名是板上钉钉的。 杨建辉再喊冤枉,即使人不是他杀的,也得劳改好几年。 按照燕子妈的性格,杨建辉一旦入狱,她绝对不会守著这个家。 无论如何,燕子和她弟弟的生活会发生彻底的改变。 “小文,你要帮帮我啊,我真的没杀人,你叫他们把我放了,杨叔给你跪下了。” 杨锦文摆摆手,站起身来:“別,我受不起。” 杨建辉愣住了:“你……” “人是不是你杀的,我说了不算。再有,你盗窃的事情跑不掉,要么坐牢,要么被执行,所以你別求我。” 见杨锦文要走,杨建辉从椅子上站起身,跑向窗口,嘶声力竭地喊道:“我没杀人,我要是杀人了,天打五雷轰,我不得好死!小文,你別走,你帮帮我。 我要是死了,我一家人怎么办?燕子怎么办?” “燕子我会照顾好,你放心。” 杨锦文留下一句话,带著猫子离开看守所。 等在外面的傅明远见他们出来,走上前问道:“杨队,怎么样?” “傅队,人不像是他杀的。” “不会吧?”傅明远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抓错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建辉盗窃的事实都交代了,至於杀人这个事情,是有些蹊蹺的。” “你能说仔细一点吗?” “那我能看案卷材料吗?” 傅明远想了想,道:“你要是不著急回市里,我带你去案发现场,我口头上给你讲。” “那就麻烦你了。” 傅明远和自己的徒弟、一个名叫吕薇薇的女刑警,带著杨锦文和猫子赶去草场镇。 草场镇是在山窝里,镇外有一条铁路通向外面,修这条铁路是用来运煤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货车聚集的车站,也都是运煤、运油罐的货车。 整个镇子的建筑和街面上都铺著薄薄一层煤灰,幸好是在山窝里,只要是大风天气,那煤灰是遮天蔽日的。 杨建辉说鸿运楼有一半的女租客都是卖银女,这话不假。 杨锦文跟著傅明远从楼道上去,墙面和木质扶手都贴著卖银的小gg,且什么样类型的都有。 猫子还见到了一条龙,心里讶异,这一条龙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江建兵和徐国良在这儿,不用他问,他们都会给他科普,讲一讲被一条龙给缠上,有多遭罪。 猫子此时才晓得,跟著江建兵和徐国良办案还是很有趣的,能学到不少高深莫测的知识。 时间是下午,昼伏夜出的风尘女大多都睡醒了,所以杨锦文他们上楼时,遇到了好几位穿著清凉、露出大白腿的小姐姐,各种年龄的都有。 这些事情见怪不怪,管也管不过来,只要是成年女性,傅明远都懒得管。 猫子没经歷过人事,一瞧好几个女的给他拋媚眼,他心里就像猫爪一样难受。 他低声问道:“楼里死了人,她们怎么不怕啊?” 回答他的是吕薇薇:“要钱不要命唄。” 猫子看她那样子,就像在看正义女神。 吕薇薇显然看这些女人很不顺眼,从上楼开始,整张脸都是绷著的。 306就是凶案发生的房间。 房门贴著县局盖章的封条,显然已经是勘察过了的。 傅明远把封条轻轻撕下来,来之前他去派出所拿了钥匙,用钥匙把门打开后,杨锦文带上了脚套和鞋套。 傅明远很意外地看著他:“杨队,你还隨身带著这些?” 杨锦文点点头:“以防万一。” “还有吗?给我两双。” 杨锦文递给他后,等他和吕薇薇穿戴好,四个人鱼贯入內。 房间是一室一厅,左侧中间掛著翠绿色的珠帘,里面放著一张大床,右侧是厨房和洗手间。 中间的位置就是客厅,靠右侧的墙壁摆著一张小圆桌,圆桌开门的位置摆著长条沙发,有两米多长。 客厅的水泥地上,用粉笔画了一个人形图案,是被害人余静遇害时的姿態。 姿態是呈大字形,双腿分开,有半米宽,两只手臂伸在脑袋前方。 从图案来看,被害人的身高最多一米六。 傅明远开口道:“根据法医出具的验尸报告,余静的遇害时间是在五月二十八號、晚上七点半到九点之间……” 这和杨建辉供述盗窃的时间一致,他给杨锦文说的是在八点半进屋的。 如果他没撒谎,那时间还要缩短,可能是在七点半到八点半之间。 “被害人全身衣服被扒光……” 傅明远指了指珠帘里面的床:“衣服都扔在床上的。她的脸上、胸口和下身都被菸头烫伤。 特別是下身,提取到半截的红梅菸头,加过滤嘴的话,有四厘米长。” “菸头上提取到指纹了吗?” “有的,有半截指纹,前段的指纹线和杨建辉的指纹能够对上,而且杨建辉抽的是一个牌子的白红梅香菸,软盒的。” “能提取到指纹?” “有什么不对吗?” “我问过杨建辉,他说被害人遇害当时,地上有尿液残留,那这菸头是死后塞进去的?” “这……” 傅明远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他是刑警大队长,手上的案子好几起,这个案子是他下面人侦办的,虽然他来过案发现场,也看过口供和侦办材料,但这些细节他是不了解的。 吕薇薇见他窘迫,立即回答说:“应该是死后被塞入,菸头没全湿。” “致死的原因是什么?” “机械性致死,也就是勒死。” “用什么东西勒死的?” “痕检判断,是类似筷子粗的钢丝绳。” “作案工具找到了吗?” “没有。” 吕薇薇说完后,又加了一句:“也不是没有,我们审了杨建辉三次,他都抵抗说,人不是他杀的,他拒不认罪。 钢绳这种东西,煤矿上是有的,也是很容易能够获取到的。” “意思是,凶手用钢绳勒死被害人,导致她失禁,凶手还抽了烟,把菸头塞进被害人……” 吕薇薇道:“没错,凶手就是杨建辉,无论是作案动机和现场物证、以及我们走访找到的人证,一切证据表明,他都具备杀人的事实。” 杨锦文沉吟道:“杨建辉供述,被害者的后脑勺是枕在小板凳上?” “是。” 吕薇薇指著墙角放著的小板凳,高度最多就只有二十公分,半米长。 “屋里应该有搏斗的痕跡吧?既然是勒死,被害人肯定会挣扎,脑袋不可能平平整整地放在小板凳上。” “我们问过杨建辉,他是把被害人的脑袋抬起来,取走脖子上金项链,符合入室劫財杀人。” “谁的报警?” “被害人的男朋友。” “他是几点钟发现的尸体?” “凌晨四点。” 猫子疑惑道:“凌晨四点?为什么会这么晚?” 这个问题,吕薇薇不好回答,傅明远接话道:“说是男朋友,其实就是组织卖银的皮条客,这傢伙有好几个女朋友,都是在这栋楼从事卖银。 他凌晨四点过来,是为了收当天的赃款,他打开门,发现余静死了,然后报的警,早上七点,我们接到镇派出所的通知,到达的现场。” 杨锦文问:“这个人呢?” “就住在这栋楼里。” “能不能把人找来?” 吕薇薇见傅明远点头,指了指猫子:“你跟我一起去。” 猫子耸了耸肩,跟在她的身后。 傅明远看向杨锦文:“杨队,你有什么想法?” 杨锦文眯著眼,回答道:“说不清楚,得看看尸体和痕检勘察到的信息。 杨建辉说,他在现场抽了烟,烟没抽完,偷了財物就跑了,连门都没关。 刚刚吕薇薇说,余静的男朋友是开门进来的,那么门是锁著的。 如果不是杨建辉杀的人,那么就是另外有人进过案发现场,走之后把门关上了。” “不会吧?”傅明远觉得杨锦文的思维有些天马行空。 杨锦文在屋子里仔细看了看,能藏人的地方就只有衣柜和床下。 有一点他没说,如果杨建辉供述属实,人不是他杀的,但他抽的菸头,却出现在了被害人体內。 那就说明,杨建辉在现场实施盗窃的时候,凶手十有八九藏在屋內,静静地注视著他! 不然无法解释,他抽的红梅菸头为什么会出现在被害人的体內,而且菸头的过滤嘴还出现了他的指纹! (本章完) 第258章 床下有人! 第258章 床下有人! 鸿运楼,306號房。 杨锦文掀开翠绿珠帘,珠帘碰撞一起,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他走进臥室,左侧是衣柜,右侧是窗户。 他把衣柜打开,里面掛著几件女人的冬装,下面放著一只行李箱。 傅明远开口道:“据杨建辉供述,他一共盗走了八百多块现金,其中有六百块是藏在衣柜的衣服兜里,剩下的两百块是在枕头下发现的。” 这就解释了杨建辉在屋里的时候,衣柜里是没人的。 “两百块钱放在枕头下面的?” “是,杨建辉口供上是这么说的。” “那五月二十八號当天晚上,被害人余静接了多少客人?” “这……” 傅明远挠了挠后脑勺:“这个倒是不清楚。” “那些嫖客是主动上门,还是联繫皮条客?” “主动上门的都是熟人,就像杨建辉,也有专门从镇上拉人过来嫖,特別是煤矿工人,大车司机。 这些人几乎都会来这儿,特別是放假和发工资的时候,镇上的娱乐场所、涉黄的、赌博的,太多人参与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镇上派出所忙不过来,重点是打击非法赌博的,严惩了几批人之后,这些人都不敢在镇上赌了,都是去山里,搭一个窝棚,一赌就是好几天。” “余静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季小强,草场镇的混混,带了五个女孩,在鸿运楼从事卖银活动。” 杨锦文点点头,没问为什么没抓人。 不该问的就不问。 “这人是矿务局保卫科长的堂弟。”傅明远道,摸了摸鼻子。 杨锦文“嗯”了一声,没任何表情。 如果要藏人的话,屋里就只有四个地方。 厨房、洗手间、衣柜和床下。 厨房和洗手间里没有大的家具,开门就能发现人,那么只有衣柜和床下。 这是宽一米五的床,床头並排放著两个枕头,米黄色的床单从床边垂落,半截悬空,离地有十公分。 杨锦文在床尾单膝跪地,掀开床单,往里面望去。 床下面黑乎乎的,看不太清。 他走到右侧,把窗户打开,窗户上贴著大话西游的电影海报,把阳光遮挡著的。 海报上是穿著一身红衣的紫霞仙子,施施然地站在城楼上,望著星爷扮演的流浪武士。 被害人余静,生前应该是非常喜欢紫霞仙子的。 阳光透进来后,杨锦文蹲在床的右侧,把床单整个掀开。 经常打扫家里卫生的人都知道,如果不是大扫除的话,平时只是简单清扫一下地面,而且还是看的著地方,那么久没有打扫的角落和地方,都会铺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特別是床下面,灰尘是非常多的。 所以,有经验的、具备反侦察的结婚男士,要多留意自己家的床下,以及家里的一切痕跡,特別是经常出差的男性友人,更要注意防范。 阳光非常刺眼,空气中的灰尘都能显现出来。 显然,被害人余静是不在乎自己床下面的卫生,里面铺著厚厚的灰尘,还有絮纤维。 灰尘还不是平铺著的,像是被人鼓捣过,也有可能是余静在拖地的时候,把拖把伸进去过。 杨锦文一看这屋子里的卫生情况,余静不是一个很邋遢的女孩,只要看的著的地方,她收拾的还算乾净。 傅明远四十几岁了,也是一个老刑警,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杨锦文在调查什么。 “真有人进来过?” 杨锦文没回答他,只是讲道:“咱俩把床抬起来。” “抬起来?” “翻到衣柜那边靠著。” “行吧。” 床是木床,而且是很陈旧的木床,重量很轻。 杨锦文把枕头、床单拿到外面的沙发上放著,接著,他和傅明远各站在一边,双手一抬就把床翻了起来。 “小心一点,脚別踩在里面了。” “我晓得。” 床被横竖起来,床下的空地完全显现出来。 杨锦文向傅明远挥了挥手,站在窗户前的傅明远赶紧让开,和他並排站在一起。 两个人站在床尾的位置,在阳光的照耀下,床下的情况清晰可见。 不用杨锦文说,傅明远也看见了,在床底的中间,有一道灰尘的拖拽印记,大小范围刚好是一个成年人的。 特別是挨著床尾的位置,还有好几处清晰的手掌印。 杨锦文问道:“痕检勘察的时候,检查床下面了吗?” “呃……” “有还是没有?这很重要。” “应该是没有吧。”傅明远显得很尷尬,痕检的那些人是什么样的水平,他很清楚。 杨锦文又问:“治安队和派出所有没有经常来楼里执法?” 如果公安扫黄,嫖客心急之下,躲进床下面藏著,这个情况也是有的。 “这个……”傅明远还是回答不上来。 “床下面的灰尘印记是近期形成的,时间不会太久,傅队,找痕检过来吧,拍照、提取指纹。” “好,我这就打电话。” 傅明远点头,之前他信誓旦旦的说杨建辉就是528杀人案的凶手,但经过杨锦文一番折腾,他心里越来越没底了。 杨锦文蹲下身,仔细看著地上的灰尘印记。 趴在床下面的人並不高,从手掌大小和痕跡来看,范围大一点的话,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 这是肉眼判断的,如果要更精確,只能等痕检来测量。 杨锦文抬起自己的左手,放在手掌印记的上方,稍微比对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大很多。 他身高一米八五,对方的身高绝对不会超过一米七。 除此之外,杨锦文还发现中间的位置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就像车身的漆面被钥匙轻轻划了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是以前有的,还是趴在床下的人弄的? 杨锦文眯著眼站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腰部,他穿的是蓝色的牛仔裤,布皮带,暗金色的皮带扣。 皮带扣跟金属打火机差不多大小,如果是平面的,是不会对水泥地面造成划痕。 除非皮带扣上有图案! 是什么样的图案?而且还得具备稍微突起的稜角。 杨锦文暂且放下这个疑问,转身过来,便看见傅明远走进来。 “杨队,已经通知痕检了,他们马上过来。” “嗯。” 傅明远想要说些什么,但杨锦文的视线,却透过珠帘,望向对面墙上的掛钟。 傅明远皱著眉,总觉得杨锦文一惊一乍的,非常搞他的心態。 他转过身,跟著对方的视线望去。 在对面墙上、也就是小圆桌的上方,悬掛著一个掛钟。 錶盘跟月饼盒差不多大小。 时针、分钟、秒钟都指向下午五点。 傅明远道:“都不走字,应该是没电池了,或者是坏了。” 杨锦文眯著眼,没吱声。 他往臥室里退了几步,站在床头的位置,刚好从床上可以看见珠帘对面的掛钟,时间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傅明远看见他的举动,问道:“杨队,你看了这么久,到底有什么发现?” “说不上来,得看痕检勘察的信息和人证的口供。” “那到底是不是杨建辉杀的人?” “你觉得呢?”杨锦文反问。 要是在一个多小时前,傅明远肯定是不会犹豫的,但现在,他也说不上来。 杨锦文这么问他,还有两个意思。 一个是问他有没有看出什么蹊蹺来?疑点当然有,但傅明远的思维跟不上,逻辑能力也不好,无法把这些疑点串联起来。 其次,杨锦文是在问他,是不是想把这个案子就此定下来,让杨建辉认罪认罚,或是再重新把案子梳理一遍。 有些话不方便说,说出来就是得罪人,只能拐弯抹角,给彼此留点情面。 傅明远咂咂嘴,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杨建辉的口供还没拿下来,这个案子还在调查取证阶段,案卷都没往上送,咱可以再仔细查一查。 如果有杨队帮忙的话,我相信,528案肯定会水落石出的。” 傅明远不傻,也不是糊涂蛋,毕竟是刑事命案,关係到两条人命,一个是被害人,一个是犯案人杨建辉,如果嫌犯不是他,那就导致了冤案。 只要是有良心的刑警,都会谨慎对待的。 叫一声老刑警,不是谁都可以应下的。 这个『老』字,说的不是年龄,而是能力、资歷、以及对刑事命案的態度。 杨锦文点点头,对傅明远的好感提升了不少。 毕竟这是他的案子,他的辖区,虽然市局要高一级,但丹南县县局完全可以不用鸟他,毕竟大部分经费来自县里,不是市局给的。 地方县局、区局的公安是要和当地靠拢的,升迁的话,也不局限於公安系统內,相比在系统內升职,调动到地方更划算一些。 要不然,祁同伟同志怎么不想著在自己系统內进步,而是非要去抢那么一个位置。 杨锦文还盯著墙上的掛钟看,正看得出神,吕薇薇和猫子一脸沮丧的出现在门口。 吕薇薇道:“师父,季小强不过来,说有什么问题要问,让我们自己去找他。” 猫子跟著道:“杨队,这人很囂张啊,染的一头黄毛,耳朵上还戴著耳钉,我说我们是市局的,他都不搭理。” “嗯。” 杨锦文点点头:“理解,混社会的嘛,总要给人家一点面子。” (本章完) 第259章 遇到硬茬!(求月票) 第259章 遇到硬茬!(求月票) 鸿运楼是一栋筒子楼,走廊很长,也很狭窄,里面的租客鱼龙混杂,长期和短期租房的都有。 楼道的灯泡昏暗,菸头、垃圾袋、食物残渣,丟的四处都是,难以下脚。 墙面也全都是小gg,最为显眼的是黑诊所治疗性病和墮胎的gg,贴的密密麻麻。 空气之中失踪充斥著难闻的味道,腐酸味、电线烧焦的味道。 猫子和吕薇薇在前面带路,上到五楼之后,杨锦文就听见搓麻將和一阵笑骂声。 一行人来到508號房,猫子和吕薇薇站在门口,看著里面的人,开口道:“季小强,把牌放下。” “哎哟,你没看见我这一把是清一色?我说,这位女警官,你要是想赚点外快,可以找我,我保证你月入上万。” 说话的人染著一头黄毛,头髮齐肩长,眼神很猥琐。 除了他之外,屋里还有六个人,一共是四男两女,这些男的一看就是小流氓,女的更不用说,肯定是季小强组织的卖银女。 吕薇薇嘴角抽了抽,恨不得给他一耳光:“季小强,你嘴巴给放乾净一些。” 杨锦文站在猫子背后,看了看里面,门口照样是悬掛著翠绿色的珠帘,几个人坐在牌桌前,盯著吕薇薇嬉笑。 傅明远把吕薇薇推开,用手掀开珠帘,迈步进去。 一看到他,几个人脸色一正,只有季小强表情如初,浑不在意地道:“哦,我说谁呢,原来是傅队,不好意思,不知道您过来了。”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眼里的嘲讽和讥笑根本没有收敛。 傅明远冷冷地盯著他:“季小强,你要是再出言不逊,我马上把你拷走,现在跟我下楼走一趟。” “还是因为死人那事儿?该说的我都说了,而且还是我的报的警,我很配合你们的,对吧?” 季小强一脸笑嘻嘻,从桌上拿起中华香菸,抽出一支递给傅明远。 “傅队,请抽菸。” “少来这一套,你要是能配合,就跟我们下楼,问完话就没事儿了。” 季小强一脸为难:“傅队,不是我不配合,我堂哥在矿务局保卫科上班,对吧?我大伯,他是矿务局的总经理,你也知道他。 他们告诉我说,少和你们公安打交道,免得被你们…… 嘿嘿,他们给我讲的那些脏话,我不好讲给你听,再说,你们都抓住凶手了,还来找我干啥?” 傅明远压著火,死死地盯著他:“季小强,別拿你家亲戚来压我,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下不下楼?” 一听这话,季小强望了望自己几个同伴,然后脖子一拧,头一抬,把手里的中华香菸叼在嘴里。 “我要是不配合,你能拿我……” 他话还没讲完,就看见一只大手掀开门口的珠帘,一个高大的人影进来,二话不说,一巴掌扇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 顿时,屋子里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季小强脸被打到一边,嘴里叼著的香菸,也落在了地上。 他头一扭,骂道:“你他妈的……” “啪!” 又是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我艹!” “啪!” 连连被扇了三巴掌,季小强懵了,其他人都从椅子里站起身,握著了板凳。 傅明远也愣了好几下,吕薇薇更不用说,她还没见过同行敢这么做。 “干他!”季小强咬牙喊道,就想扑过来。 “啪!” 杨锦文换成了左手,一巴掌反扇过去,右手已经把枪掏出来了。 他一掰击锤,冷冷地盯著几个手持塑料凳的人。 “动手啊?来,我看看谁敢动!” “我去你妈的!” 季小强距杨锦文很近,握著塑料板凳就要衝过来,猫子从侧边闪出,一脚踏过去。 因为季小强是衝过来的,猫子也向走了几步,结结实实的踏在他的肚皮上,不是踹,而是整个鞋底踏过去的。 季小强像是瘫痪一般飞出去,刚要从地上爬起来,猫子飞奔而去,用徐国良教他的招数,一脚踩在季小强的膝盖骨。 季小强右膝盖本来是弓著、刚要准备起身,猫子这一踩,就相当於踩了弹簧,徐国良教他说,这是弹簧踩。 这一下就真的要了季小强的老命。 “啊!”他嘴里发出一声惨叫。 也幸好猫子今天穿的鞋子是球鞋,要是换成带有钢板的皮鞋,非得直接踩断他的关节。 在他抱著膝盖的时候,猫子又是狠狠踹了一脚。 “叫你不学好,爹妈生你养你,是让你混社会的?是让你学坏、组织卖银的?” 猫子用最朴实的手段教育了季小强,並喊道:“双手举在头顶,不准靠近身体!” “我艹你妈的,你……你哪里来的?你知不知我堂哥和伯父是谁?” “嘴巴还臭?” 猫子瞪了他一眼,季小强赶紧闭嘴。 而杨锦文,手里握著枪,把季小强丟在地上的塑料凳拿起来,摆在桌子前,向几个目瞪口呆的混混压压手:“坐下来。” 几个混混互相望了望,惊疑不定的。 “我让你们坐!” “哦,好,好……” 混混们放下手里的红色塑料凳,围著牌桌旁坐下,那两个女的,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双手在胸前握著,头都不敢抬。 杨锦文语气不咸不淡地问道:“季小强组织卖银,有没有这回事儿?” “呃……” “有没有?” 杨锦文表情看似平静,眼神却是很狠辣的。 人都说,干杀生这一行,牲畜是能闻出他们身上的气味。 几个混混也照样能看出,眼前这个高个子、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年轻刑警,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早些年,有些作风很硬的刑警,他们是见过的,但都比不上此人的气势。 气场这个东西,很少人有,但只要见到这样的人,你绝对是能够感受到的。 现在这些小混混,因为好奇,都跑去观看过法场执行。 杨锦文身上的气场,和那些执行枪决的法警差不多,眼神不仅是气势逼人,而且显得非常冷漠。 其中一个瘦的跟竹竿似的混混害怕的点了点头。 “稍等。” 杨锦文从公文包掏出录音机,放在牌桌上,按下开关。 “你现在可以说了,说清楚一些,季小强干了一些什么违法的事儿,如实交代,你们交代的越清楚,我就放你们走。” “他……”对方明显很犹豫,怕遭到报復。 杨锦文道:“我是市局的,我叫杨锦文,记住我的名字,你们交代季小强的罪行后,要是遭受一些人的报復,可以给我打电话。傅队,你们应该认识,他给你们做担保。” 站在一边的傅明远咽下一口唾沫,他没想到杨锦文看似斯文,像是文质彬彬的高材生,出手却这么狠辣,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 傅明远年轻的时候也干过这些事儿,但因为职务问题,他现在办案和工作都是缩手缩脚,就怕影响自己的前途。 杨锦文和他职务差不多,却没有一点儿这样的顾虑。 站在门口的吕薇薇,此时已经走到杨锦文身边,冷冷地注视著几个小混混。 她稍稍向杨锦文瞥一眼,眼里竟然生出那么一丝丝崇拜和敬佩的情绪。 自己的徒弟,傅明远是了解的,很骄傲的女性。但此刻,她显然被杨锦文身上所散发的气质给吸引住了。 其实,作为女公安,在日常工作中,免不了遭受一些人的谩骂,心里压力比男性要大的多。 吕薇薇自然也是,季小强刚才的那番话,早就让她怒火中烧,但碍於纪律,只能忍著。 傅明远也只是口头上警告,没有实质性的举动。 杨锦文这一番举动,正合她的胃口。 见杨锦文能保他们的安全,几个小混混开始讲了起来。 “季……季小强確实是组织卖银,还有放高利贷……” 一个女孩哭哭啼啼地道:“我就是借了他的钱,我还不上,他就说做他女朋友,我以为是真的…… 谁曾想,他把我那个了,还叫其他人…… 最后他就逼我这一行,赚钱还债。” 杨锦文点点头:“这可以告强坚。” 另一个混混道:“季小强还盗窃,有一次他喝醉酒说,镇上几家有钱人丟失的金表、金戒指,都是他和几个人偷的,而且还撬开人家的保险箱,偷了好几万。” “盗窃罪,数额巨大。” 季小强听著兄弟们数落自己的罪行,咬牙骂道:“我……我去你们妈的,你们敢告发我!” 他说话含糊不清,而且表情扭曲,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大牙有些鬆动。 杨锦文回过头,向他点了点头:“『告发』这个词用的好,你是经常看法治新闻的,你是间接承认干过这些违法的事情?” “滚你……” 季小强还没骂出来,猫子就往他后脑勺扇了一巴掌。 季小强没搭理猫子,改口道:“我是说,他们冤枉我。” 杨锦文回过头,看向几个混混,一字一句地问道:“死在306號房的余静,你们都认识吧?” 几个人点点头。 杨锦文鼓励地抬了抬手,还眨了眨眼:“她是不是季小强杀的?” 听见这话,蹲在墙角的季小强只觉得天都塌了,这是要把自己往死整! (本章完) 第260章 疑点重重,带走! 第260章 疑点重重,带走! “你他妈的栽赃我!老子……” 季小强从墙角猛地站起身,猫子立即给他按住。 “你给我蹲下!” “我刚才给你说了,我堂哥季元是矿务局保卫科的科长,我大伯是矿务局的总经理,你晓得吧?你要敢弄我,你在找死!” 杨锦文只是斜了他一眼,对眼前几个混混道:“別害怕,你们继续说,余静有没有可能是季小强杀害的?” 眾人沉默了下来,关於杀人的事儿,谁都不敢胡乱讲话。 杨锦文循循善诱:“五月二十八號凌晨四点,季小强去余静住的房间,然后人就死了。 他把人给杀了,然后假装报警,栽赃到那些嫖客身上。 公安局现在要找的就是季小强为什么要杀害余静的证据,他们俩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有,有矛盾的。”一个卖银女点头。 显然,这个女孩对季小强是有很大怨言的。 杨锦文鼓励道:“说说看,谁要是敢动你,我就抓谁,我保证。” 可能是杨锦文极有气场的原因,也可能是他的那张脸。 女孩仔细看了看他,开口道:“我们当中余静最小,才21岁。她也是欠了高利贷才干这个的,十九岁就跟著季小强了。 那些人都喜欢年龄小的,余静的客人很多,赚的钱也多,她早就赚够了还高利贷的钱。 可是,季小强还是不放她走,还哄著她,也打过她耳光,说她要是敢跑,就找人弄死她。” “嗯。” 杨锦文转过头,看了一眼傅明远:“杀人动机有了。” 傅明远像是便秘一般点点头,显得有些为难。 杨锦文继续道:“季小强贼喊捉贼,不管是杀人动机,杀人时间都有。” “不是,我真没杀人啊。”季小强色厉內荏,先前嘴巴很硬,见杨锦文是来真的,当场就嚇著了。 他看向傅明远,態度好了不少:“傅队,你认识我,你知道我的,我怎么敢杀人呢!” 傅明远不吱声,杨锦文继续问那女孩:“要是去法院作证,你能指认他吗?” 女孩犹豫著,摇摇头。 杨锦文把录音机关掉。 隨后,他伸手就给对面坐著的小混混一巴掌,眼睛却盯著那女孩:“能作证吗?” “我……” “啪!” 小混混刚把手摸在左脸上,右脸又挨了一巴掌。 杨锦文人畜无害的笑道:“放心,我说到做到,保你安全,能不能?” “能!”回答这话的是小混混,他忍不住喊道:“我能作证,就是季小强杀的人!” “嗯。” 杨锦文又按开录音机:“你再说一遍,大声点。 小混混双手摸著脸,乖巧地重复道:“季小强杀人的,我能作证,就是他干的。” “杀的谁?” “余静。” “几月几號?” “五月……” 旁边的女孩提醒他:“五月二十八號。” 小混混立即道:“对,就是五月二十八號!” “谢谢。” 杨锦文把录音机拿起来,揣进口袋。 他站起身后,看向傅明远:“可以抓回去了。” “啊?” “我说,人可以带走了,第二嫌疑人嘛。我们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对吧?” 不待傅明远吩咐,吕薇薇已经拿出手銬,走到季小强跟前。 “季小强,丹南县刑警大队正式逮捕你,手伸出来!” “我……” 猫子攥著他的右手反扭,但季小强身体一转,又给扭了回来。 他显然对公安抓捕的手法是有些了解的,不然也不会那么灵活。 “嘿,我说你……” 猫子话还没说完,季小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警察同志,你別搞我啊,我真的没杀人,我冤枉的,我只是组织卖银、放点高利贷、偷点东西,杀人我真不敢啊。 五月二十八號,不,不是二十八號,那天是凌晨了,是二十九號凌晨四点,我和一帮兄弟喝完酒,去找余静收钱。 我开门进去,就看见她死在了客厅。 我马上就报了警,真的……” 季小强指著麻將桌旁边坐著的几个人,骂道:“我还叫了这几个混蛋过来。 当时的情况,我都给派出所讲了,我没撒谎,我撒谎天打五雷轰,我阳痿!你信我,別搞我啊!” 吕薇薇道:“你现在知道怕了?” “警察同志,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调戏你……” 吕薇薇满意的眯著眼。 杨锦文蹲在他的跟前,问道:“你確定是凌晨四点去找的余静?” 季小强点头:“是。”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每天晚上我都是这个时间去收钱的。” “当时,门是锁著的,还是关著的?” “关著的,我用钥匙开的门。” 杨锦文上来之前,看过306號的房门,锁是圆形锁头,用不著钥匙,只要把门关上,门就自动锁上了。 “我再问你,余静死的时候,脑袋是不是放在小板凳上的?” “是。” “是什么姿势?” “这……”季小强道:“我给你学一遍。” 当即,他在屋里看了看,找到高度差不多的塑料凳。 猫子和吕薇薇让开,给他腾出地方。 季小强仰面躺在地上,把小塑料凳放在后脑勺的位置。 他双腿打开,双手向上,放在脑袋旁边,眼睛看向天板。 “警察同志,你看看,就是这样的,我进门之后,首先就是看见她的脚,她衣服都被凶手给扒光了,脑袋垂向右侧,看向右面的墙上。” 听见这话,傅明远皱眉,问道:“右面的墙上?你之前为什么没说?” 季小强瞪了他一眼:“你们又没问。” 傅明远看向杨锦文,想要开口,杨锦文摆了摆手。 “你確定是看向右侧的墙上?” “千真万確。” “你们有没有动过尸体?” “没有。” “真没动过?” “我发誓,不信你问他们?” 几个小混混忙不迭地点头。 杨锦文又问:“右侧墙上掛著一个掛钟,你知道吧?” “我知道,我买的。” “掛钟是好的,还是坏的?” “好的啊,干我们这个要算时间的,不能说给一个二十块钱,就能搞一夜,最多一个小时。” “包夜是多少?” “啊?”季小强被这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站在旁边的吕薇薇皱了皱眉,看向杨锦文的侧脸。 “我问你包夜是多少钱?” “这个……价钱是商量著来的,熟人的话要便宜一些,第一次来的话,收的要贵一些。” “分別是多少?” “熟人八十块也行,第一次来的要收一百。” “你每天凌晨四点收帐,那之前收的钱,都是余静自己先拿著?” “是这样的。” “你们一般晚上几点开始营业?” “这个也说不准,有时候早,有时候晚,有嫖客上门了,那就得干活。” “余静的生意最好?” “她……是,没错。” “她怎么了?你有什么要说?” 季小强舔了舔嘴唇,回答说:“她看著清纯一些,所以那些嫖客都找她。” 杨锦文看向猫子:“猫哥,你去楼下把那个掛钟拿来。” “好。”猫子应声离开。 杨锦文抬起头,看了看屋子,屋子的右侧墙上掛著一个一模一样的掛钟,秒钟並没有停下来。 这会儿是下午三点二十八分。 不多时,猫子回来,手里拿著掛钟,他跟著杨锦文办案,也养成了一些习惯,拿掛钟之前是戴著手套的。 猫子道:“派出所的人来了,痕检也在下面。” 杨锦文戴好手套,接过掛钟,看了看錶盘,时针、分钟、秒钟都在同一个位置,指向下午五点钟。 他將錶盘翻过来,原本嵌进电池槽的五號电池,已经空空如也。 杨锦文把掛钟递给季小强看:“电池是你拿掉的?” “电池?” 季小强一脸懵,隨后摇头:“我为什么要拿掉电池?我刚说了,嫖也要规定时间的,我们就靠时间吃饭。” “我再问你,余静收了钱之前,一般会把钱放在哪里?” 季小强想了想,回答道:“我每次去收钱,她都放在衣柜的衣服里。” “她是怎么收费的?” “她要贵一些。” “说清楚。” “呃……都是收的一百,整数。” 这时候,坐在旁边的女孩道:“我们都收三十、五十,包夜才一百。” “余静呢?” “包她要两百。” 说到这里,傅明远和吕薇薇对视了一眼,因为痕检在勘察的时候,是在余静枕头下面发现了两百块钱。 杨锦文继续问:“是先给钱,还是事后给钱?” 季小强道:“看情况,出手大方的就先给,那些想吃霸王餐的,我们就收拾他。” “嗯。” 杨锦文应了一声,看向傅明远。 后者道:“先把季小强带回去。” 季小强立即从地上翻腾起来:“不是,怎么还抓我?我都回答你们这多问题了,我很配合了,你们別栽赃我!” 杨锦文瞥了他一眼,笑道:“你堂哥是矿务局的保卫科长,你大伯是矿务局的总经理,这话我记住的。 我倒是想要见识见识,他们能不能把你捞出来? 你不跟我们走,他们怎么能自己跳出来呢?” 听见这话,不仅是季小强,就连傅明远和吕薇薇都是睁大了眼。 看杨锦文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屋子里的几个人纷纷咽下一口唾沫。 敢情这市局重案组的杨队,是想打虎? 季小强被手銬带上后,杨锦文又加了一句:“你要是看过前段时间的新闻,你就知道,安南不允许你们这样的人存在!” (本章完) 第261章 平事儿!(求月票) 第261章 平事儿!(求月票) “安南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矿务局设在丹南煤矿的办事处,保卫科办公室里,五六个人坐在藤椅里,一边抽菸,一边喝茶。 作为保卫科长的季元紧握著茶杯,眼神恶狠狠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小混混,他继续问道:“这人真是这么说的?” 小混混点头:“我亲耳听见的。” 季小强的堂哥季元年龄不大,也就三十岁出头,虽然穿著制服,但脸上却是杀气腾腾的。 旁边一人道:“科长,这人什么来头?丹南这片,谁不敢给咱们面子?动咱表弟,我找人弄他。”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也不打听打听,丹南县谁说了算!这口气,咽不下,绝对咽不下去!” 小混混也跟著点头:“强哥被抓了不说,对方还想把鸿运楼那起命案栽赃在强哥头上,强哥被抓走前,让我跑来找你。” 刚说话的一个光头,用手指崩了一下小混混的脑袋:“跟谁说话呢?是『您』,不是你,要用尊称!不知道礼貌啊?” “你,你,您?”小混混发音不標准,很难表达出来。 季元摆摆手:“大彪,你让开。” 他放下茶杯,向小混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杜豪,都叫我小豪。” “我问你,小强到底有没有杀人?” “没有。” “真的?” 杜豪点头:“那帮傻逼都把强哥供出来了,就我没吱声。强哥对的起我,我也要对的起他……” “我没问你这个!季小强到底有没有杀人?” “没有啊,五月二十八號晚上,强哥都跟我们待在一起,他怎么会杀余静呢。 当时他发现余静死了,就把我们叫下楼了,我们还报了警,怎么会杀人呢。” 528杀人案,矿上的保卫科知道这事儿,季元作为保卫科长,哪儿哪儿出了什么事儿,他门清。 他道:“是小强先发现的尸体?” “是啊,派出所来人,还问过强哥。” “他一个人发现的尸体,还是好几个人?” “就他一个人。” “我靠,这傻逼!”季元骂了一句,又道:“他不知道第一个发现尸体的,那帮公安首先就会怀疑他?他不会撒谎啊?” “这……”杜豪说不出话来,毕竟太年轻,缺少阅歷。 光头、也就是季元叫的大彪,开口道:“科长,小强的为人我了解,这孩子人畜无害,就赚点钱,但他怎么会杀人呢?这事儿得管!” 之所以他那么积极,因为他知道季元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保卫科长,人家父亲是矿务局的经理,上头是副局长、局长。 丹南煤矿是国私合营,虽然主体上是归政府管,但季元的老登也有很大话语权。 再者,季云很疼自己这个堂弟,肯定不会置之不理的,他只不过是顺手推舟,再有,丹南这一块,矿务局保卫科说话好使。 他们在丹南、丹北煤矿,包括草场镇,是没人敢惹的存在。 最后,就是季小强为人大方,经常来保卫科玩,一来就给季元和保卫科的人带上不少好烟好酒。 前不久,季小强还找了一辆农用车,拉了两头羊来矿上,犒劳哥几个,这份心意,大傢伙都是很感激的。 再有,哥几个去镇上玩耍,人家季小强陪吃陪喝,还给他们找……都是不收费那种。 大彪道:“多仗义一个小兄弟啊,必须找那人算帐!给他多大的脸啊,敢来丹南找茬!你们说是不是?” 屋里几个人纷纷点头,还把手里的菸头扔在地上,起身开始拿傢伙什。 “科长,你不好出面,我们去把小强捞出来!” “咱们现在就走!” 季元瞥了他们一眼,心里腹誹,都是一群装腔作势的傢伙,搁自己面前演戏呢。 “丹南刑警大队好进的?我可告诉你们,那个傅明远傅大队,不是好惹的。” 大彪脑袋一扭:“怕他干啥,按照职务来说,您跟他职务差不多,他肯定卖你面子。” “那周常远呢?” “呃……”大彪不说话了。 季元口中的周常远是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这人身高只有一米五多一点,身高很矮,但手段非常狠辣,嫉恶如仇。 这人是部队转业后回来的,当年在『交趾』战场上,子弹打光了,他用一把尼泊尔的狗腿刀,跟著敌人对著砍,活生生砍死一人。 別看他矮,那气魄確实是没的说。 把他调来丹南县主管刑事命案,上头的意思很明白,谁都不要闹事,敢闹事儿,小心周副局长的狗腿刀。 见季元游移不定,大彪道:“科长,你说句话啊,这事儿咋弄?我们都听你的!” 季元沉吟半晌,看向杜豪:“那个姓杨的什么来头?” “市公安局的,就是一个刑警。” “没后台?” “那我不知道,应该没有。” “什么叫应该没有?” “他穿的很普通,再说,有后台不像他那样,我看他就是想让强哥背锅,他们这帮人不就是隨便找个人把案子给背了吗?” 杜豪回答完后,低下脑袋,有的话他没敢讲。 就比如杨锦文那句,他就要看看,季小强的亲戚能不能把他捞出来。 季元又问:“小强被他们带到哪儿了?” “我来的时候,看见他们把强哥押去镇派出所了。” “派出所?没去刑警大队?” “估计是想让强哥指认现场。” 杜豪虽然年轻,但他是见过犯人指认现场的,所以隨口这么一说。 但这话听在季元耳朵里,却是別一番意思,季小强死定了! 现场指认了,还想要捞人?那是痴人说梦。 季元霍然站起身来,喊道:“多找一些人,跟我去派出所!” “好!”大彪应了一声,顺手就抄起警棍。 胆子大的已经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傢伙,自从96年出台《枪枝管理法》后,民间的枪枝都上缴了,但架不住有的单位確实需要这个东西。 丹南、丹西煤矿好几万矿工,保卫科手里肯定是有这些傢伙的。 季元眼皮挑了挑:“干啥呢?干啥呢?我们是去问情况的,把东西给我放回去!” 拿枪的心有不甘:“不是……” “现在法治社会,讲法的,听不懂吗?我告诉你们,人可以去,但傢伙肯定不能拿,谁要是敢莽,我就就扒掉谁的皮!” 紧接著,二十几个人开了一辆吉普,两辆麵包,直奔山下的派出所。 这会儿,杨锦文正在派出所里,一边慢悠悠地喝著茶水,一边等著痕检勘察的结果。 季小强暂时被关押在羈押室,等著返回的时候一起带走。 至於指认现场,那怎么可能,凶手到底是谁,现在还没有搞清楚。 指认现场之前,是先拿犯案人的口供,口供物证齐全,最后一环就是指认现场。 除了公安机关之外,检察院的人也得到场,需要层层签字,確定当事人就是凶手。 傅明远茶几前的茶水动也没动,等派出所搞接待的警员出去后,他立即问道:“杨队,这案子经过这么一查,確实有很多问题啊。” 季小强带来派出所后,杨锦文又仔仔细细审了一遍,问出了许多事情。 包括季小强在五月二十八当天干了什么事儿,被害人余静的身份问题,以及余静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是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过在鸿运楼。 猫子和吕薇薇没閒著,正在羈押室,由季小强口述,余静有哪些熟客,或者是余静的人际关係。 这些都是要一一调查的,就像傅明远现在说的,谁都能看出这个案子是有很大的疑点。 但在杨锦文没来之前,谁又都认为杀人者,就是杨建辉。 此时,杨锦文抬头看了一眼傅明远,这个老刑警,开口就是问案子,並不担心季小强的后台找上门,也没说跟杨锦文拉开距离,找藉口开溜,为人算是很正直了。 他当即回答说:“疑点很多,首先我们要搞清楚,床下藏著的人是谁,是什么时候藏著的?会不会是凶手? 可以关联到的是,杨建辉供述他在案发现场抽过烟,菸头出现在了被害人体內,这就是最大的疑点。 如果人不是杨建辉杀的,那么菸头怎么会出现在被害人体內? 杨建辉还供述,他进门的时候,门是微微关著的,並没有上锁,我们来所里前,你也跟著我一起看了,306號房的锁舌生锈了,需要用力才能关上门……” 傅明远接话道:“杨建辉的口供我看过,他確实是这么说,而且他离开案发现场,是把门锁上了。” “所以啊,杨建辉没撒谎,当时306號房的门为什么没关?而且,周边的住户要么是大货车司机租的房子,要么是煤矿上的工人租的,案发当时,左右租户都没人。 我的想法是,杨建辉上楼的时候,刚好碰见凶手要开门出去,凶手看见他了,想要关门,但会发出声来,所以凶手急忙躲进屋里,藏在床下面。 接著,杨建辉闯进屋里,看见被害人余静死亡,心生歹念,偷走被害人脖子上的金项链,以及屋里的钱財。 杨建辉离开之后,凶手从床下爬出来,捡起杨建辉抽的菸头,塞进被害人…… 不要忘了,被害人余静身上的菸头烫伤,我没看过尸体,你应该看过的,这个凶手对女性怀有很大的恶意,可以说是变態。” “嘶……”傅明远吸了一口气,琢磨这番话的逻辑。 杨锦文的推测確实说的通。 杨锦文又道:“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疑点,杨建辉交代,他看见尸体时,余静是脸朝著天板的,但季小强却说,他开门后,发现余静的脸朝著右面墙壁,看著墙上的掛钟。” 这也是傅明远感觉最为头痛的地方。 县局的痕检遗漏了不少东西,无论是床下的灰尘印记,还是墙上的掛钟,都被杨锦文给『逮著』了。 “杨队,那你说,掛钟錶盘上的时间,无论是时针、分钟和秒钟为什么都停在五点?而且电池,去哪儿了? 会不会是掛钟坏了?被害人就把电池扣下来丟了?” 杨锦文放下茶杯,问道:“那为什么不换上新电池呢?余静有没有手錶?屋里有没有闹钟?” “我没在被害人的遗物里看见有手錶,屋里也没闹钟。” “那就是啊,她从事的这个行当,是要看时间的,就算电池没电,不可能不换上新电池。” “您的意思是,电池被凶手拿走了?” 杨锦文刚要回答,就看见所里的两个公安跑进来,向傅明远喊道:“傅队,出事儿了,矿务局保卫科的人来找你们麻烦。” 傅明远皱眉:“季元?” “是他,还带了二十几个人,就在外面坝子,没进门,说要找杨队。” 杨锦文站起身:“行,我这就出去。”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五四式,一掰击锤,双手垂下,拿枪的手在腰间轻轻晃著,斯斯文文的迈出接待室。 傅明远咽下一口唾沫,看杨锦文那样子,像是准备请人进来喝茶,哪里像去平事儿的。 (本章完) 第262章 科长啊,你为何前倨后恭? 第262章 科长啊,你为何前倨后恭? 丹南县,草场镇派出所。 傅明远和季元是老相识,打过很多次交道,丹南刑警队每次去煤矿上抓人,都要通过他。 除了矿物局的一些领导和煤矿老板之外,季元算是矿上的‘土皇帝’。 黑白两道都要卖他的面子,在一个小型的社会里,他掌握着一定的权利,而且是游离于司法体系外的特殊角色。 但季元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他知道利害关系,也知道一山比一山高,特别是周常远调任到丹南县之后,季元性格收敛了许多,生怕撞到‘周矮子’的枪口。 由此,傅明远并不觉得季元带人来,会闹出多大动静。 当他来到外面场坝的时候,却看见季元站在杨锦文跟前,一脸的谄媚。 “我说是谁呢,杨队,是杨队吧?前不久,安南打黑除恶,抓捕了疯狗、老崔的刑警英雄?” 季元热情地抓住杨锦文的左手。 为什么没抓右手?因为杨锦文的右手握着五四式手枪。 杨锦文看了看他身后黑压压的一群人,皱眉道:“我们认识?” “你不认识我,我可太知道您了! 我每天都看报纸的,您以前在安南钢铁厂保卫科工作,去年调到城北分局,先后破获了好几起大案,很快就调到了市局支队。 支队长温墨、不,现在是温副局了,他和我爸熟啊。 算起来,咱们算是一个体系的。” 杨锦文眨了眨眼,再看了看他身后那些人,这些人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一分钟前,杨锦文走出来,报出自己的名字,立即就有几个人气焰嚣张的围上来,脏话连天。 自己刚要有所动作,这个季元急吼吼地冲出来,攥住自己的手,那个热情的劲头,让杨锦文感到很意外。 杨锦文还以为,今天这事儿可以用冲撞机关单位,干扰刑警办案等等一系列罪名来平事儿,或许还能名正言顺的开几枪,让这些人长长眼。 但是对方不按套路出牌。 你带那么多人过来,不就是想干一架嘛? 这算什么事儿? 季元见杨锦文脸上没表情,当即就对站在身边的大彪吼道:“刚谁骂的人?嘴长到屁股上了?不认识杨队? 你们一天天的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杨队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赶紧的,道个歉!” 大彪和另外两个人悻悻然的鞠了一躬:“对不起,杨队。” 杨锦文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一些,问道:“你是季小强的堂哥?为他的事儿来的?” 季元摇头:“咋可能为他来的?没有这事儿,镇子上不是发生命案吗?我听说傅队在查案子,我带人来,看有没有帮忙的地方,镇子上我们熟,杨队有事儿,尽管吩咐。” 杨锦文点头:“季小强涉嫌组织卖银、盗窃、放高利贷,这事儿你清楚吗?” “有吗?”季元装傻,看向傅明远。 傅明远讪笑道:“你说呢?” “这小子……杨队,傅队,他犯了法,该抓就抓,该审就审,我们保卫科和你们算是兄弟单位,对这类违法犯罪的人员,也是深恶痛绝,法不留情,绝不姑息!” 杨锦文眯眼看着他,知道他是装的,但还是点了点头:“既然来一趟,我带你去见见季小强,免得他还存着什么幻想。” “是,我一定让他好好配合公安机关调查,绝不给您找麻烦!” 杨锦文把枪收起来:“你跟我来。” “好,好的。” 季元应了一声,向身后带来的人大手一挥:“都走,别在这碍眼,该干嘛干嘛!” 这些人兴匆匆来,败兴而归,特别是和季元亲近的一些人,还从来没见过自己家科长对人这么热情的。 当即就有人小声嘀咕:“这姓杨的是谁啊?真有那么牛逼吗?” “不知道啊,绝对是有后台的,不然咱们科长怎么可能服软。” “你们都是傻逼,科长都说了,平时让你们多看报纸,你们没听科长刚才说,前不久市里掀起了一场打黑除恶的专案行动,这杨锦文抓了很多道上的人。 敢这么抓人的?除非是上面下达了死命令,其他人敢吗?你让傅明远在咱们丹南县随便抓人,他敢吗?” “说的也是。” “滚!都滚!”季元骂道。 等人散了之后,杨锦文已经进屋了。 季元赶紧跟上,傅明远等着他,和他并排走着。 “季元,不对啊,这么给那个杨队面子?” 季元吐出一口气,唏嘘道:“不怕你知道,我来之前是没搞清楚这杨队是什么人,不问不知道,赶来一瞧,我靠,你知道他是谁吗?” 傅明远听出了弦外之音,皱眉道:“市局支队重案组副队长,他顶头上司何金波,我认识。” “屁!你之所以还在丹南县混,还混不上去,就是不关心上面的事情。 我给你提一个醒,这杨锦文是张春霞的干儿子!” 听见这话,傅明远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的?没听说这事儿啊!张书记不就只有一个女儿吗?还是一个检察官,她又嫁人了?” “嫁个鬼呢!上半年,市里召开五四青年表彰大会,报纸你看了吗? 张春霞亲自给这姓杨的颁奖,我他妈一瞧,张春霞那热乎劲,两个人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你要知道,张春霞手腕很厉害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什么时候对下面人这么热情? 后来,我老爸就给我说,她收了一个干儿子,就是你们公安系统的杨锦文。 我说你啊,连这点事儿都不知道,难怪你混不上去。” 傅明远抓了抓后脑勺:“我还真不知道他有这层身份,难怪你不敢惹他。” 季元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 傅明远笑道:“我告诉你,他即使没有这层关系,你最好也不要惹他。” 季元疑惑道:“是吗?给我一个理由。” “这个杨锦文平均一个月,就要击毙一名逃犯,这都是记录在册的。他办的第一个案子,当时还是一个实习警员,用他师父的枪,击毙一个劫持人质的歹徒。 在大雁市抓捕逃犯的时候,又开枪打死一个人。 前不久,他们支队搞抓捕的时候,有一个叫赖昌玉,跟着老崔混的,我告诉你,杨锦文二话不说,直接开枪打人。 所以,你最好别惹他,小心一些。” 季元有些目瞪口呆:“我靠,他……他怎么敢的?” 他清楚的记得,杨锦文单枪匹马出来时,手里是紧握着手枪的,连击锤都掰开了。 傅明远道:“幸好你知道厉害,要是不知进退,你带这么多人来,要是闹出事儿来,杨锦文绝对击毙你,而且是以法律的名义。” 季元咽下一口唾沫,心里很是后怕。 “差点被这混蛋害死了!” 傅明远不知道他骂谁,也不再多说。 进去羁押室后,季元看见自己堂弟坐在审讯椅里,在一男一女两个刑警跟前,规规矩矩的做着笔录。 见季小强这么规矩,季远心里稍安,但对方看见他后,立即露出爪牙来。 “哥,这帮混蛋搞我啊!他们整我,想要把杀人的罪名扣在我头上!我艹他妈的,你要帮我出头啊!” 季小强挥舞着双手,手腕上的活动手铐哗啦啦作响。 “哥,就是这个姓杨的,妈的,他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弄他!” 季元脸一下就黑了,奔上前,一巴掌扇在季小强脸上。 “啪!” 反手又来了一巴掌,当场把季小强打的懵逼。 他原本肿胀的脸,又开始火辣辣地疼。 “闭嘴!你犯了法你知不知道?不学好!我告诉你,好好配合公安机关调查,别搞那些有的没的。” 季小强捂着脸,委屈道:“哥……” “别叫我哥,我不是你哥,你个混球。” 杨锦文看着哥俩表演完之后,他指了指季小强的脸。 “你脸疼不疼?我之前打了你,你要不要告我?” 季小强知道厉害了,连忙摇头:“是我不小心摔了的。” 杨锦文又问道:“你堂哥季元,冲进羁押室,打了你两巴掌,你要不要告他?” 一听这话,季元睁大了眼。 不是……我艹,还能这么搞我? 季小强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有些懵逼的道:“我……告,还是不告?” 杨锦文鼓励道:“你堂哥无故打人,你说呢?” 季小强看了一眼季元那认栽的表情,急忙点头:“告,我告他。” 杨锦文欣慰点头,向猫子道:“一会儿给这位季科长做个笔录。” “好。” 这时候,傅明远和吕薇薇都有些懵了。 这杨锦文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而且作风太硬了,软硬都不吃。 这季元可是丹南县真正的地头蛇,要是他咽不下这口气,不说明面上,暗地里也会搞事儿。 杨锦文转过身,盯着季元,开口道:“季科长,我来丹南,是调查528刑事命案的,不是来惹事的。 你堂弟季小强有没有杀人的嫌疑,我们会调查清楚,还是那句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所以,我现在问问,你能配合我们吗?” (本章完) 第263章 谁的拳头够硬?(求月票) 第263章 谁的拳头够硬?(求月票) 羁押室里,安静无声。 几个人眼睁睁地望着季元,看他如何接招。 场面一下子凝滞起来,杨锦文明显是在敲打他,也是一种服从性测试。 季元脸色铁青,随后苦涩地笑了笑,点头道:“我肯定配合杨队查案,义不容辞。” “那就好。”杨锦文收回视线,不再搭理他。 季元轻咳两声:“那我就不打扰杨队了。” 杨锦文没吭声,他只好悻悻然迈出羁押室。 出去后,季元双拳紧捏,后槽牙咬了又咬。 走廊上放着一盆绿植,他猛地一脚踢过去。 但盆很结实,里面还全是泥土,没踢碎不说,脚还疼的厉害。 站在门口的傅明远看了看他的背影,耸了耸肩。 “过江龙力压地头蛇,有好戏看了。”傅明远嘀咕着。 谁知道,杨锦文走出来,向季元的背影喊道:“季科长,先别走,笔录还没做,你先在大厅待一会。” 季元背影一滞,明显是在强压着怒火,他转过身来笑道:“好。” 羁押室里,季小强看着杨锦文斯斯文文的样子,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自己堂哥季元在丹南县黑白通吃,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敲打? 季小强心里仅剩的侥幸心理,一时间荡然无存。 杨锦文语气平静地问道:“季小强,还有谁能帮你?说个名字出来?” 季小强强颜欢笑:“杨队,您说笑了……” “我差点忘了,你还有一个大伯,是丹南煤矿的总经理?季科长父亲?对吧?” “没,没这回事。” “那我问你,现在能配合我们了吗?” 季小强忙不迭地点头:“能,一定能!” 杨锦文点点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吕薇薇。 “麻烦你给季小强的口供再梳理一下,确保真实有效,如果有撒谎的问题,我们再去找人求证。 五月二十八号当天晚上,季小强到底有没有杀害余静,就看他老不老实了。” 吕薇薇吞咽口水后,抚了抚鬓角的头发,红着脸回答道:“好……好的。” “谢谢。” 这时,傅明远叫来两个派出所公安,开口道:“你们去给季科长做下笔录,他打人的事儿,看是私了,还是赔偿,按照程序办。” 说完后,他看向杨锦文:“杨队,没问题吧?” 杨锦文点头:“傅队决定就好。” 当天晚上,季小强被审了好几个小时,乖巧地回答了所有问题,随后被带去看守所关押。 刑警大队的痕检也勘察完了凶案现场,就等着开会讨论。 杨锦文、猫子跟着傅明远回去县局,在副局长办公室见到了周常远。 周常远的名头在丹南县很响,嫉恶如仇那种人。 除此之外,他身高只有一米五多一点,被道上的人叫做‘周矮子’。 但他整个人的气势是非常足的,就算傅明远接近一米八的身高,也得在他面前低下头来。 市局和市里召开了几次大会,杨锦文当时是普通警员,不认识周常远。 但周常远是认识他的,那么耀眼的一个刑侦英雄,周常远不可能不留意。 “锦文啊,早就想和你认识了。” 周常远握着他的手,见面之前,傅明远已经私下里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了。 杨锦文对528凶杀案重新勘察后,找到的疑点,又或者是对付矿务局保卫科的季元。 这很对周常远的胃口,特别是杨锦文的硬派作风,周常远是非常满意的。 毕竟是部队转业回来的,手上沾过血,喜欢硬骨头。 “周局过奖了,您是老英雄。” “英雄算不上,现在是和平年代,我们现在对付的那些犯罪之人。” 杨锦文恭维道:“那也是英雄,我也当过三年义务兵,但没机会上战场。” 周常远挑了挑眉,表现的更加热情了:“我就说看你这精气神,跟一般人不一样。还有这位同志……” 站立在一旁的猫子赶紧自我介绍:“周局,我叫蒋冒。” “蒋冒同志,你好。” “周局好。” 猫子恨不得弯下腰来,毕竟对方太矮了,他不太敢挺直脊背,免得说自己不尊重他。 双方坐下后,周常远问道:“锦文啊,明远给我说了你们今天调查的结果,你对528案怎么看的?” 杨锦文沉吟片刻,回答道:“杨建辉大概率不是凶手。” “哦?那会不会是季小强杀的人?” “也不是。”杨锦文笑了笑在,明白对方是在试探自己。“如果是季小强杀的人,他不会不处理尸体的。” 周常远点头:“这样,锦文,你能不能帮我们侦办这个案子?” “我听从市局安排。” “那好,我这就给温局打电话。” 周常远一拍膝盖,走到办公桌前,拨通温墨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接通,双方聊了几分钟,周常远拿开电话听筒:“锦文,温局找你。” 杨锦文站起身,接过电话听筒。 “喂?温局?” “我说今天怎么没见你人,你是觉得我们市局没案子让你办?你跑到丹南去干嘛?” “丹南县的528案的嫌疑人,我认识,我就是过来看看情况,但这个案子有很大的疑点……” “杨锦文,我可告诉你,接不住的案子,就别接! 你要知道,你将来是要调去省城的,要让自己履历好看一些,手上别握着一堆侦破不了的积案,到时候不好把你往上调动,明白吗?” “我知道。” “你对这个案子有没有把握?” 杨锦文老实回答说:“我有些想法,还谈不上有把握。” 温墨在电话里头沉吟片刻后,讲道:“丹南县是咱们省最大的煤矿开采地,矿工都有好几万人,煤矿上的吸血鬼很多,稍不留神就容易搞出事儿来。 这样,我让重案组的人过去支援你,人多一些好办事。” “谢谢温局。” “别谢我,有时间多陪陪温玲儿,这才休息几天,也不知道消停消停。” “好。” 杨锦文等温墨唠叨完后,挂断了电话。 周常远笑道:“温局很器重你啊。” 杨锦文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没接他的话,因为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刚问过,痕检那边还在核对勘察的结果,明早咱们再开会讨论528案,你看行不行?” “我都行。” “那好。”周常远看向傅明远:“给锦文和蒋冒同志安排好住宿,别亏待自己人。” “我明白,周局。” 杨锦文和猫子在县局食堂吃完晚饭之后,就去对面的县局招待所下榻。 两个人被安排的是一个房间,他们人刚进去,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猫子把门打开后,看见门外陌生的女人,问道:“你是哪位?” “我……我找杨锦文。” “请问你是?” “我是他婶子。” 猫子狐疑地观察着她,随后转过身,看向洗完澡出来的杨锦文。 杨锦文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走到床尾,看见燕子妈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小文!” 燕子妈踉踉跄跄的走进屋,背后还背着一个破口袋。 她脸色憔悴,头发凌乱,双眼通红。 “小文,我以为你不会来,我还打电话给你爷爷,他说你肯定不会不管我们的。 他们不让我见你叔,我在这边待了整整三天,还去了派出所,找了刑警大队,他们说你住这里,我才赶过来的。 小文,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么对燕子。 求求你,帮帮我们,不然我们家就完了……” 燕子妈一边哭着,一边跪在了地上,不断地磕着头。 猫子赶紧把她拽起来:“诶,你别跪,我们是公安,不允许的。” 杨锦文走到一边,避免站在她的前方。 “小文,救救你叔,我求求你,婶子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会对燕子好,她是我女儿,我不是真的想虐待她。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是小肚鸡肠,燕子是我女儿,我会对她好的!” 杨锦文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眼时,开口道:“杨建辉肯定是要坐牢的,我没法帮你。但法院会怎么判他,我现在也不能回答你。 你待在这里没什么用,你回去照顾好燕子,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燕子妈抹了抹眼泪,回答说:“只要不判死刑,我就帮他守着这个家。” 杨锦文眯着眼看她:“你能吗?” “能,我肯定能!” “回去吧。” 燕子妈站起身:“小文,谢谢你。” “谢谢燕子吧。” “我晓得,我晓得。” 她一边回答,一边走出房间,还回头看了看。 猫子把门关上后,问道:“杨队,挺可怜的。” 杨锦文把毛巾扔在椅子上,回答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我小时候也挺可怜。” “那你也可恨。” 猫子想要硬气一把,但看杨锦文的表情,又硬不起来,他转移话题道:“杨队,你就不怕那个季科长报复咱们?” 杨锦文坐在椅子里,叹了一口气,道:“在丹南县想要查案,怎么都绕不开矿务局,今天不把绊脚石踢开,明天就会来找你麻烦。” “那你这样做,他就不敢找麻烦了?” “他要是有这个胆子,我就陪他玩,看谁的拳头够硬!” (本章完) 第264章 增援! 第264章 增援! 翌日一早。 六月六号,芒种。 天气情况,雨。 一辆bj2020,开到丹南县局的街对面。 车停下后,过了好几分钟,才有三个人穿着雨衣的人下车,他们直奔招待所门口。 “这什么鬼天气,雨越下越大。” “最近本来就是雨季,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也是下雨。” “这么大的雨,还能查什么案子?我看杀人犯就这几天最多。” 姚卫华说完后,看向招待所柜台后面的工作人员:“找人,市局来的杨锦文、杨队住在你们这儿。” 对方回答:“您请稍等,我看看登记表。” 姚卫华侧过身,对着齐斌继续道:“小斌啊,你知道为什么下雨天,杀人犯爱出没吗?” 齐斌瞥了他一眼:“老姚,我是正儿八经从警校毕业的,你考不倒我。” “那你说说看?” “下雨天,杀人现场很容易被雨水破坏,再加上目击者少,抓捕也很困难,所以杀人犯喜欢在雨天作案。” “不是很准确。” “为什么?”齐斌问道,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蔡婷。 蔡婷把头上戴着的雨帽摘下来,没搭理他俩。 姚卫华回答说:“因为老天爷喜欢在下雨天收人。” 齐斌嗤之以鼻:“老姚,你要相信科学,科学是第一生产力。” “我怎么不相信科学?这不矛盾啊,你小子别不信,有些事情很玄的,所以遇到下雨天,别到处乱跑。” “你这是迷信。” “怎么迷信了?那我问你神龙架的野人,百慕大三角,还有麦田怪圈,杂志、新闻和报纸都报道过这些,这个你怎么解释?” “这……这跟外星人有关,跟你那一套玄学对不上。” “对吧?很多事情,你掰扯不清楚的。所以啊,保持敬畏,特别是下雨天。” 这时,工作人员讲道:“杨锦文队长住在二楼,二零一号房。” “谢了。” 姚卫华点点头,刚要往楼上走,杨锦文和猫子刚好从楼上下来。 “杨队,猫子。” “老姚,小斌,蔡姐,早。” 等杨锦文下来后,蔡婷把手里提着的旅行袋递给他:“杨队,这是温法医让我交给你的。” “里面是什么?” “衣服和洗漱用品。” 杨锦文挑了挑眉:“多谢,你们还没吃早饭吧?我请你们去隔壁喝羊肉汤。” 猫子垮着脸:“我的呢?我衣服也没带过来。” 齐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帮你带了,放在车里的。” 看着外面的吉普车,猫子惊讶道:“我师父也来了?” “哪儿呢,你师父手上有很多事儿,走不开。何队听说我们要来,让我们开他的车,丹南县路况不好,市局那些破车性能太差了。” “他还真舍得。” “那要看谁在丹南县办案。” “不就是担心我吗?”猫子嘿嘿笑着。 “你多大脸啊。”姚卫华挖苦了一句。 五个人去到隔壁的早餐铺,因为下雨,店里没多少客人。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着肉夹馍,一边谈事儿。 杨锦文问道:“那个赖昌玉怎么样了?” 姚卫华回答说:“还在医院躺着呢,这家伙起码得养一个多月。” “事情都交代了吧?” “交代了,一清二楚,肯定是死刑。 温局和何队都很忙,检察院的人天天往我们市局跑,每天都在往他们那儿移交案子,几个中队都在配合检察院,补充证据。” 这时,蔡婷问道:“杨队,我们这趟过来,到底是查什么案子?” “吃完饭就去开会,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杨锦文喝了一口羊汤,望向外面哗哗落下的大雨。 当他收回视线,人已经在丹南县刑警大队的会议室里。 因为是下雨天,会议室里很暗,天板亮着一盏盏白织灯,雨水不断地敲打着窗户玻璃。 傅明远站在白板前,手拿水彩笔,开口道:“上个月5月29号凌晨四点过,草场镇派出所接到报警,说是鸿运楼有人被杀了。 派出所的公安赶到后,在306号房发现了一具女尸,便立即通知我们刑警队,我们是早上七点三十分,赶到现场。 报警人叫季小强,是鸿运楼里的鸡头。 死者名叫余静,是一位卖银女。” 说到这里,傅明远从桌上拿起几张照片贴在白板上。 这是技术警员在现场拍摄的照片。 室内环境的照片、尸体的全身照、脸部特写照片,以及伤口的照片等等。 傅明远贴好照片,顿了顿,退后两步,继续讲道:“经过法医验尸,余静的眼结膜出血,毛细血管爆裂,脸面青紫,并且小便失禁。 法医判断是机械性窒息死亡,也就是勒颈而死。 你们看死者伤口,螺旋状的纹,所以我们推断可能是比小拇指还细的钢丝绳。 除此之外,死者身上多处部位被烟头烫伤,胸口、腹部,多达六处。 法医还从死者体内取出了半截白红梅的烟头,烟头的过滤嘴发现嫌犯的指纹,但有一点很重要,被害人余静没有遭受过侵犯。 死亡时间是在五月二十八号,晚上的七点三十分到九点之间。 并且,死者脖子上的金项链和财物被偷走,其中有八百块现金,六百块放在衣柜的大衣口袋里,两百块放在枕头下面。 我们经过侦查,通过金项链的追踪,查到了煤矿工人杨建辉身上。 他是在五月三十号下午,拿着死者的金项链在一家金店销赃,我们抓获他的时候,还从他身上搜出了不明来路的现金。 另外,他的指纹,和死者下身取出的白红梅烟头上的指纹,完全符合。 我们缉拿杨建辉,经过三次审讯,他供认偷窃的事实,但一直不承认杀人。” 听见这话,杨锦文眨了眨眼,杨建辉能挨过三次审讯,还一直坚持没杀人,也算是一个狠人了。 很多案犯都熬不过第三次,在第二次审讯就得撂。 坐在会议桌上首的周常远,开口道:“说说昨天调查到的情况。” 傅明远看向坐在一边的痕检,几个人低着头,因为现场勘察不彻底,都不敢说话。 傅明远只好自己来讲:“昨天我和杨队再次去了鸿运楼,找到好几处疑点。 首先就是被害人的余静的床下,藏过人。 从床下的灰尘印记判断,应该是近期造成的。 是不是余静被害当时,有人藏在床下,现在不得而知。 不过,痕检已经提取到了这个神秘人的指纹,手掌大小,以及身高等数据。 判断此人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指纹也已经提取。 另外,杨队还从床下地面的划痕,判断这个神秘人系着一根有图案的金属皮带。” “金属皮带?” 周常远看向杨锦文,提出质疑:“会不会是钥匙?或者是凶手拿着的钢丝绳,导致的地面划痕?” 杨锦文摇头:“从现场的痕迹来看,这道划痕刚好在小腹的位置,这个人要从床下出来,得两只手爬着出去,地面那道划痕就在小腹的位置,划痕很浅,但有五公分长,所以我判断是皮带扣。” “如果床下藏着的这人是凶手,那这条线索很重要。” “是。” 傅明远道:“我问过治安大队和派出所,他们近期并没有去鸿运楼,所以应该不是公安查房时,嫖客担心被抓,藏在床底下的。” 杨锦文指向白板上的尸体照片,问道:“对了,死者身上的烟头烫伤,是生前、还是死后造成的?” “死后。” 杨锦文点头,握着钢笔在自己笔记本上记录。 吕薇薇好奇,隔着猫子的肩膀,望了一眼杨锦文的笔记本后,立即睁大了眼。 这是写的什么啊?一个字都不认识! 猫子看出了她的疑惑,低声笑道:“别说你,我们市局没有一个人能看懂杨队的字。” 傅明远继续讲道:“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疑点就是,嫌犯杨建辉说,他是在八点三十分到的被害人住处,当时门是开着的,他是推门进去的。 他看见余静躺在地上,后脑勺枕在小板凳上,眼睛是盯着天板的。 昨天晚上,我去看守所,再次求证过,他还是这个说法,而且他拿走被害人的金项链时,把被害人的脑袋也是这么摆着的,脸向天板。 但是,报警人季小强说,他凌晨四点去找余静收钱,门是锁着的,进门之后,他看见余静的脸是朝向左侧,但从门口方向来看,也就是右侧的墙壁。” 周常远皱眉道:“死僵缓解后,身体变软,脑袋滑落,脸朝向右侧,不是很正常吗?” 杨锦文摇头,将装在证物袋里的挂钟,放在桌面上。 “如果没有这个东西,可能我们还没发判断出凶手的意图。” “怎么讲?” 这时候,一个痕检鼓起勇气道:“周局,我们从闹钟上提取到了指纹,而且是带有灰尘的指纹!” 周常远睁大了眼:“真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床下的神秘人就具备了动线。 所谓动线,就是活动的轨迹,这要是发生在案发时间,那就是妥妥的重大嫌疑! 那人点头:“挂钟上的指纹和床底下的指纹是一样的。” 周常远用笔头戳向他们的方向。 “你们到底遗漏了多少东西?你们自己好好反省反省!检讨报告全部写上来,不要抱着侥幸心理,该处理就要处理,冤假错案就是这样导致的!” 几个技术警员纷纷点头,刚说话的小年轻,被几个同事狠狠瞪了好几眼。 (本章完) 第265章 复原凶案现场! 第265章 复原凶案现场! 周常远脸色铁青,随后把视线转向杨锦文。 “杨队,意思是这个神秘……这个藏在暗处的人,动过这个挂钟?” 很显然,周常远不太喜欢说‘神秘人’三个字。 “十有八九。”杨锦文把挂钟翻过来,露出后面的电池槽,又道:“电池也被这个人拿走了。” “那他为什么这么做?” 杨锦文把表变竖在众人眼前。 上面的时钟、分钟、秒钟都指向下午五点。 有的挂钟还显示日历,但这个挂钟只显示时间。 “五点?”周常远皱着眉:“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挨着窗户坐着的姚卫华嘀咕道:“凶手下次杀人的时间?” “不是,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傅明远问道,丹南县经常会出现一些重大刑事命案,但要是出连环杀人案,确实让人感到恼火。 姚卫华耸了耸肩:“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凶手在现场留下标记,或者是有特殊意义的符号,有的是为了炫耀,有的是给办案机关的提示。” “照你这么说,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窗户外的雨水,啪嗒啪嗒的敲击着窗玻璃。 姚卫华感觉有些冷,他缩了缩脖子,回答说:“反正从尸体和现场来看,凶手肯定不是第一次杀人。” 周常远看向杨锦文:“杨队,你的意思呢?” “我赞成老姚的判断,凶手不是头一次作案。” “具体说说看。” 杨锦文站起身,从墙角搬出一张白板。 他拿着水彩笔,在白板上简单的画了一幅凶案现场的户型图。 “案发时间是在五月二十八号,法医对死亡时间的判定,被害人是在晚间七点三十分,到九点之间遇害,这其中有一个半小时。 如果杨建辉没撒谎,人不是他杀的,那么时间缩短在七点三十分到八点三十分之间。 这一个小时里,我们假定被害人余静在这期间遇害。 余静从事的职业,大家都知道,当天晚上,她是在工作期间。 门没有遭到破坏,可以断定,凶手要么是自己开门进去,要么是她帮忙开的门。 凶案现场的房间,左右的租客都不在,其他住户也没听见响动,那么间接可以说明,余静和凶手是认识的,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余静生前的衣服被扒光,全部被丢弃在床上,且衣服完好,没有撕扯的痕迹。 那么她身上的衣服,很大概率是她自己脱掉的。 而且床铺的枕头下面,塞着两百块钱现金。 这个钱是从哪里来的?大家应该心中有数,就是进门这个人给的嫖资……” 杨锦文顿了顿,姚卫华趁机插了一句嘴:“杨队分析的很合理,钱到位了,脱衣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听见这话,蔡婷白了他一眼。 周常远看向锁着头的几个痕检,问道:“钱上面肯定会留下指纹,不仅是被害人的,还有给被害人的钱的人,这个你们查了吗?” 傅明远赶紧解释:“周局,这个钱被杨建辉偷走了,还出去了,我们没法查证了。” 周常远无声的骂了两句,开口道:“这个杨建辉要是无辜的,除了犯下盗窃罪,后面再给他加一条,破坏命案现场的证据,给他办了!” “好,好。” 不怪周常远生气,要真是从钞票上提取到交易双方的指纹,其中一方的指纹,符合床下和挂钟的指纹,那这个人的活动轨迹完全清楚了,且是有证据支撑的。 也就是说,这个人是以嫖客的身份,进入余静的房间,用两百块现金,让余静脱下衣服。 杨锦文见没人再说话,继续讲道:“被害人余静把衣服脱掉后,这个人拿出钢丝绳,趁其不备,套住被害人的脖子上。 被害人被勒住脖子后,无法出声,拼命地挣扎。 凶手一直拽着钢丝绳,把她拖到客厅。 在客厅的时候,凶手摔了一跤,倒在地上。 这时候,他看见圆桌下面放着的小板凳,他就趁机把小板凳拿出来,放在被害人的脑袋下面,然后用两个膝盖抵住小板凳,双手使劲,活活勒死被害人。 我们看尸体伤口的照片,脖子上明显有二次勒痕,被害人双手也有抓取后留下的淤痕。 也就是凶手用钢绳套住被害人,第一次进行勒死,被害人是差点挣脱开的,这个时候,可能是凶手摔倒在地,被害人喘息了一下。 凶手勒第二次的时候,被害人挣脱不开了。 并且出现尿失禁的现象,已经是濒死边缘。 等她彻底死亡后,凶手用烟头,烫伤了死者的身体部位,分别出现在左茹,还有右茹,以及腹部等位置……” 说到这里,杨锦文顿了顿,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窗户外的雨,哗啦啦地下着,天色显得非常灰暗,并伴随着远处的雷声。 见没人有异议,杨锦文继续道:“法医判定的死亡时间是在晚上七点三十分到九点之间,那么凶手下手的时间到底是几点?我们不得而知。 但可以推测出,在八点三十分之前,凶手依旧留在凶案现场,他并没有马上离开,并对被害人身体部位实施残害。 时间来到八点三十分,刚好是杨建辉上楼的时间。 凶手大概率是在这个时候,打开门准备离开,刚好碰见了杨建辉出现在走廊。 这个时间,凶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门关上。 但凶案现场的房门,傅队和我都看过,房门上是圆形锁,锁舌生锈,需要使劲关门,才能锁上门。 也就是说,凶手必须使劲关门,才能关上。 但这就会引起杨建辉的注意,而且凶手无法判断杨建辉是什么人,或许他认为杨建辉是这层楼的租户,或者是凶手心急之下,赶紧藏在床底。 杨建辉就是这个时候发现门没锁,偷偷的溜了进来,看见了尸体。 他没报警,选择了偷取被害人的金项链和屋里的钱财,并在现场抽了一支白红梅香烟,把烟头扔在了地上。 等他离开后,凶手从床下出来,捡起他抽的烟头,塞进被害人体内。” 另一张白板上有拍摄尸体的照片,其中一张照片,就是烟头的过滤嘴在被害人的体外。 傅明远沉吟道:“照这么说,凶手是想嫁祸杨建辉?” 杨锦文看向几个痕检,问道:“你们从床下和挂钟上提取到相同的指纹之后,屋里的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发现类似的指纹?” 其中一个技术民警摇头:“除了这两个地方,我们没有从其他地方提取到相同的指纹。 而且,被害人倒地的客厅、以及小板凳,我们都仔细筛过,我们发现有人为清除的痕迹。” 杨锦文点头:“那就是了,凶手跟公安机关打过交道,绝对不是第一次作案。”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分析,杨锦文几乎是还原了整个案发现场。 想要还原案发现场,需要通过足迹、指纹,如果是出血性凶案现场,还需要分析出血量、流速、血液痕迹等来判断凶案现场的情况。 但今次的528案的被害人是机械性窒息致死,不存在出血,所以杨锦文根据现场查证的线索,模拟了凶手杀人的整个过程。 等于是在所有人脑海里建起了一副凶手侧写画像。 周常远沉吟道:“杨队这番分析,完全说得通,528案的凶手和余静认识,那么之前,凶手是来过鸿运楼的,或者是和那个季小强有过接触……” 杨锦文赶紧插话,补好漏洞:“周局,也不一定说非要说认识,毕竟被害人余静从事的职业,她应该也会给陌生人开门。” “不管认不认识,凶手肯定是通过什么途径,找上门来的。” 杨锦文道:“那就要看凶手是预谋杀人,还是随便挑选的一个被害人。”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往连环杀人案件上靠了。 要是随机杀人,那这个案子就大发了。 周常远没吱声,毕竟大家都知道,凶手杀了人后,并没有取走被害人的财物。 那凶手为什么杀人? 仇杀?或者正如杨锦文所说,随机杀人? 吕薇薇道:“昨天,杨队让我审了季小强,我们从他那儿,拿到了一份熟客的名单。” 傅明远道:“凶手不是第一次来鸿运楼,身高是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腰上系着金属皮带扣,且皮带扣是有磨损过的。周局,我带人从这个方向来侦查。” 周常远拿着钢笔,指着他:“不局限于草场镇,我们县上,煤矿上,都要查。 特征点的话,嫌犯身高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且皮带扣是金属扣,带有划痕的,发协查下去,让各单位留意这样的人。” “是。” 周常远眯着眼,表情严肃:“有关刑事命案的侦查,人命大过天!我不管是谁,敢阻扰我们办案,我就抓谁,这话我说的!” 傅明远明白领导是在给杨锦文背书,同时也在警告自己,不要和不相干的人‘和稀泥’,就像昨天杨锦文和矿务局季元的对峙,傅明远本该维护杨锦文,但却做的不够好。 他连忙点头:“我晓得。” 散会之后,杨锦文等人穿好雨衣,跟着傅明远的刑警大队,再次赶往草场镇。 此时,雨还继续在下着,乌云在天上翻滚,时不时崩出一道闪电,撒下一道白光。 姚卫华紧跟在杨锦文身边,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悄悄开口道:“杨队,我琢磨出来了,钟表盘上的‘5’代表了什么。” “代表5个死者?” 姚卫华咽下一口唾沫:“您也是这么想的?” 杨锦文登上吉普车,忧心忡忡地道:“就怕出现第六个被害人!这下雨天,最适合杀人。” (本章完) 第266章 杀人周期! 第266章 杀人周期! 同一天上午,丹南煤矿。 季元刚迈进办公室,后面就有人喊道:“季科长,厂副让您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好,这就去。” 季元本来已经摘掉了帽子,随后他又把帽子戴上,扶了扶帽檐。 准备帮他脱雨衣的大彪问道:“老黄找你什么事儿?” “不清楚。” 季元皱眉,又道:“大彪,今天这雨下的太大了,矿上没法上工,矿工都待在宿舍里,你带人去巡逻,别让这些人在宿舍里聚众赌博。” “我一会儿就去。”大彪应了一声。 季元把雨衣的帽子套在警帽上,向旁边的三层小楼迈去。 按照道理,他是没资格穿警服的,但这一套制服,能震住不少人,并且也能标榜自己‘官方’的身份,执行公务的时候,比如说抓人,能让他更加具有权威性。 乌云在头顶聚集,天色晦暗,雨水哗啦啦地下着。 季元向消防楼梯迈去,雨靴踩踏坑坑洼洼的泥地,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 这是在半山腰的位置,举目四望,周围都是黑乎乎的矿山,显得丑陋可怖,像是大地上的疮疤。 来到三楼,季元敲了敲副厂长办公室的房门。 “进来。” 季元扭开门把手:“厂副,您找我?” “等一下。” 季元本来是要进屋的,听他这么说,赶紧把腿缩回去。 副厂长黄明泉坐在办公室后面,指着他的腿,手腕上的金表格外刺眼。 这块金表,还是季元为了科长这个职位,专门送给他的,这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这个老家伙到现在还戴着,季元每次看见这块表,就想握着警棍,狠狠抽他一顿。 除此之外,季元还让自己堂弟季小强,招待过对方,这厮没少去鸿运楼潇洒,而且还白嫖。 “你鞋上全是泥浆,别把我办公室弄脏了。” “哦,我刚巡逻回来。” 季元抬了抬鞋底,又望了一眼黄明泉,对方眼里全是鄙夷的神色。 要说保卫科长的直属领导,就是眼前这位主管后勤和治安的副厂长。 明明知道他水平不行,一天到晚吆五喝六的,季元却一直忍耐着。 前几年,季元和他爸去上面活动过,想要把黄明泉撵走,自己坐上副厂长的位置。 钱了不少,但那些人拿了钱,却不办事儿,推三阻四的,说季元学历太低,一个初中文凭,也没啥经验,后来这事儿不了了之。 黄明泉从办公室绕出来,走到门口,道:“有个事儿得吩咐你做。” 季元点头:“您说。” “刚收到刑警大队的协查通知,叫我们留意一个身高一米六五到一米七、系着金属皮带扣,而且皮带扣近期有磨损的人。 今天下那么大的雨,矿工都待在宿舍里,你带人去查查看,要是发现这个人,千万不要惊动对方,暗中把人给控制住。 然后马上报告给我,我告诉刑警大队,叫他们来拿人。” 季元皱眉:“什么案子?” “没说,估计是命案。而且是周矮子亲自给我打的电话,他这个人你是了解的,咱们别把事情办砸了。” 季元转了转眼珠,问道:“咱们矿上接近一万职工,这个怎么查?” “就查咱们负责的这几个矿井,西边和北边的煤矿,也有人查,这就不用咱们操心了。” 即使如此,记录在册的煤矿工人都有接近八千人,还不说那些没身份证的矿工。 “好,我这就去办。” “辛苦了。” “不辛苦。”季元点点头,顺着消防楼梯下楼,回到一楼保卫科的办公室。 丹南煤矿每年产能一百万吨,记录在册的员工万人以上,情况非常复杂。 保卫科里分为治安巡逻,消防应急,护矿队等等职务,总计加起来接近一百人。 “大彪,把人全部召集起来。” “科长,出啥事了?” “帮刑警队筛人。” “不是,哪儿又死人了?” “赶紧的,别废话。你去一趟广播室,把人全给我叫到大礼堂。” “好,好咧。”大彪放下正要打发时间的报纸,跑进了雨幕中。 季元站在自己办公桌前,想了想后,拿起电话听筒,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喂,我是丹南煤矿的季元,我找张曲荣、张队。” “张队不在,外出办案了。” “我知道了,谢谢。” 季元放下电话,接着拨打对方的私人号码。 不多时,电话接通。 “谁啊?” 季元听见对方好像是在室外,听筒里传来了哗哗的雨声。 “张哥,是我,季元啊。” “咋了?” “是这样的,我们煤矿收到你们刑警队的协查通知,叫我们筛人,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所以我打电话问问你。” “不止是你们那儿,围绕草场镇所有的机关单位都要筛人。” “到底是什么案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还能是什么案子,鸿运楼那起。” 季元眨了眨眼:“不会吧?就一起杀人案,我们就要忙的昏天地暗的?” “谁给你说的是一起?行了,行了,我挂电话了。还有,我提醒你,那个杨锦文,你千万别招惹他,别闹出事儿来。” “我昨天就栽在他的手上,我这口气还没咽下去。” “没咽也得咽,你要晓得,对方敢针对你,就不是什么善茬!再说,他来是查命案的,不完全是搞你,命案大过天,晓得吧?别阻扰办案,记住了。” 季元没听他说完,就把电话挂掉了。 此时,外面响起了广播声。 “所有人注意,保卫科的干事员全部到大礼堂集合,包括巡逻队、护矿队、治安员……” 季元走出门外,望向外面的瓢泼大雨。 他一抬头,看见左侧的三楼,副厂长黄明泉站立在走廊上,手握着茶杯,悠然地望着下方的矿场。 那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让季元微微眯了眯眼。 与此同时。 草场镇的派出所。 杨锦文坐在会议室里,望向窗户外面哗哗的雨水。 傅明远走过来,道:“杨队,今天一天肯定是排不完的,丹南和丹北好几万煤矿工人,要筛查也是需要好几天。” 杨锦文转过头,看向他:“以下几个条件,犯案人不是本地人,大概率是外来人员,可能没有身份证,之前在老家犯过事儿。 身高一米六五到一米七,腰上系着金属皮带扣,皮带扣上有划痕,而且这个人可能有性功能障碍。” “性功能障碍?” 问话的是傅明远手下的中队长,负责命案侦查的张曲荣,他手里还拿着大哥大。 坐在一边抽烟的姚卫华,回答说:“被害人余静21岁,人年轻不说,长得还好看,只要是一个正常男人,面对这样的女人,而且还是脱掉衣服,站在你面前,你觉得你能把持住吗?” 张曲荣笑了笑:“还真是。” 蔡婷白了姚卫华一眼,道:“用烟头烫伤被害人的身体部位,有侮辱的意思,凶手对女性抱有很大的敌意。” 猫子咽下一口唾沫,沉吟道:“如果这个凶手对女人怀有恶意,而且还不是第一次犯案,那凶手在之前是不是还杀过其他女人?” 杨锦文点头:“十有八九。” “不是……”张曲荣道:“你们还真觉得这是连环杀人案?没那么夸张吧?” 姚卫华看向他:“杀人犯我们见过不少,胆子这么大的,而且还知道清除杀人痕迹的,有几个啊? 再说,凶手把被害人的脑袋摆在小板凳上,且全身都没穿衣服,身体部位被烟头烫伤,你说,凶手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为什么?” “我琢磨,他就是为了欣赏。”姚卫华振振有词地道:“不止是射鲸有快感,杀人照样有快感。” 张曲荣皱眉道:“说的太玄乎了吧?” 姚卫华笑了笑:“玄乎?我告诉你,这样的凶手肯定会控制不住杀人的,就像人必须吃饭喝水一样。” “不是,你怎么分析出这么多的?” 张曲荣不解,毕竟姚卫华年龄比自己都大几岁。 现在所谈论的是犯罪心理侧写,姚卫华也是泥腿子,他怎么会懂这个? 姚卫华笑道:“是咱们杨队分析的。” “我就说嘛……” 姚卫华打断他想要贬低自己的话,道:“丹南和丹北煤矿几万人,说句不好听的,有多少罪犯藏在里面?真要是仔细筛查,而且有具体案子在手上,我琢磨,找出各种案子的凶手,肯定是非常多的。” 众人沉默无声,姚卫华所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 杀人犯在当地杀了人,被公安机关追逃,能往哪儿跑? 这要分两种人,一是有钱的杀人犯,有钱怎么都能逃出去,买个机票就能飞出去。 其次,就是没钱的,这些人是最难逃出去的。 不过,以眼下时代的局限性,逃跑的成功率也是很高的。 但逃出去需要生活,没钱的话只能打工,但又不敢使用自己的身份证。 煤矿就是很好的选择,或者是一些黑煤窑、砖厂、工厂这些地方。 这时,傅明远问道:“行吧,我再去发协查,再看看我们安南这几年有没有年轻女性被害、还未侦破的案件。” “傅队,你都忙了一上午,我去吧。”张曲荣道。 “先等一等。” 杨锦文眯着眼,开口道:“我们现在还不了解这个凶手的杀人周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犯案。 但可以推测的是,如果他之前杀过人,外逃到丹南县,那么肯定就是近期才来的,把这个条件也加上,划一个范围出来。” (本章完) 第267章 凶手再现!(求月票) 第267章 凶手再现!(求月票) 傅明远没想到一起简单的卖银女凶杀案,竟然会被杨锦文等人推测出连环杀人案。 他想要反驳,但却找出不来可以驳斥的地方。 要是真按照杨锦文所讲的,将丹南和丹北煤矿仔细筛查一遍,起码需要好几天时间,费时费力不说,而且不一定有结果。 他当即打电话给周常远,后者听完后,也是一脸凝重。 “杨锦文在哪儿?” “跟我在一起,在草场镇派出所待着的,我看他是想把派出所当做指挥中心了。” “明远,你按照他说的去做,丹南和丹北的每一处煤矿,都要仔细给我筛查!我马上给你们派人来,不,我亲自带人来。” “好。” 既然领导发话了,傅明远也不再犹豫。 他把结果讲过杨锦文听,然后又打电话把自己下面的几个中队,将全部人都叫了过来。 下午时分,几个提着公文包的矿务局领导,开车来到派出所。 这些人的职务比傅明远要高很多,其实可以不用鸟他,之所以能来,主要是看周常远的面子。 派出所所长没经历过那么大的场面,赶紧叫人把会议室腾开。 椅子不够坐,所有人都是站着开会的。 其中一个矿务局的副局长,看着周常远道:“周局,我们丹南县大大小小的煤矿有十几个,其中最大的就是丹南煤矿。 丹南煤矿的情况大家都知道,矿上的工人都是记录在册的,一共八千多人,其次打零工的,也有接近两千人。 要说藏逃犯的地方,我琢磨应该是丹北的一些小煤矿,北山的情况,大家也都知晓,治安是最乱的,有的还私自开采,三无人员特别多。” 对方已经把话说的很透彻,意思是里面水很深,你们要查案,也要悠着点。 周常远皱眉:“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不用派人进去,就叫他们自己把人找出来,你们应该是有嫌犯的特征情况的吧?” “那要找到什么时候?”周常远摆手:“再说,矿上那些家伙能认真配合吗?” “这……” 周常远明白,对方肯定是有所担心,无证经营的煤矿多的是,私自开采的不在少数。 丹南煤矿还好说,但是丹北煤矿那就不好讲了,里面涉及到多少人的利益? “周局,只筛人,别的不查?” 周常远郑重点头:“那是当然,别的我也管不着。” “行,我去给上面打个电话。” 这人提着公文包出去,在走廊上打了一个电话后,他回来道:“周局,上面同意了,你们可以派人进去。” “好。” 周常远面对众人,朗声道:“同志们,我现在查的是一起非常严重的刑事命案,涉及到的被害人可能不止一个,这个杀人犯大有可能躲在煤矿上。 那么我们就要不惜代价,将他找出来! 大家记住了,这个杀人犯大概率是外地人,可能是近期一年、或者是半年才到矿上工作的! 我们要找的人,身高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最为明显的特征是,这个杀人犯腰上系着金属皮带扣,皮带扣上是有划痕的,而且是近期造成的。 现在,由傅明远傅队安排具体任务,每一队人进山,负责自己筛查的煤矿,一旦查到对应特征的杀人犯,立即向上面通报!” “是。”众人齐声回答道。 下午四点,派出所门外的警车,冒着大雨,呼啸而去,奔赴丹南和丹北的煤矿。 傅明远主要负责丹北,因为丹北无证经营的小煤矿很多,三无人员也多,再加上丹北煤矿也时常闹出事儿来。 杨锦文一行人跟随张曲荣,去往丹南国营煤矿。 车上。 姚卫华一边开车,一边道:“杨队,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我还有点怕。” “怕什么?” “万一这个凶手不是煤矿上的矿工,咱们没筛出结果……” “搞筛查本来就是这样,对的次数少,错的次数多,但不能不排查。” “难道不会是附近县城过来作案的?” 坐在后座的蔡婷回答说:“丹南县四面环山,要不是几处国营煤矿在这儿,我估计连一个镇子都不如。除非是来打工的,没人会往草场镇跑。” 姚卫华道:“你这理由站不住脚,反正我这心情七上八下的,心慌的很。” 杨锦文沉吟道:“老姚,你要这样想,就假定不是某个矿工干的,没筛出人来,但也排除了矿工作案的嫌疑,反方向来说,也缩小了排查的范围。” “这话倒是。” 姚卫华应了一声,看向挡风玻璃前。 雨依旧在下着,雾蒙蒙的,能见度很低,雨刮器不停地刮擦着挡风玻璃。 去丹南煤矿的一共两台车,除了他们的车之外,张曲荣的车在前头带路。 车开的很慢,毕竟是进山的泥巴路,且路面被大货车碾压的坑坑洼洼,再加上下着大雨,路况非常不好。 —————————— 与此同时。 季元带着人走进矿工宿舍。 这已经是今天排查的第几间宿舍,他已经记不清了。 刚开始排查的时候,矿上的广播通知,所有工人待在屋内,不准外出,免得增加他们的工作难度。 男工和女工是不同的两栋楼,每栋楼都是三层高,典型的筒子楼。 不过,正儿八经的煤矿工人住的是家属楼,比他现在排查的这栋楼的环境好上不少。 每间宿舍里住着人数都不同,有的只住着几个人,有的住着二十几个人。 就像眼前的宿舍,宿舍里站满了人,环境乱糟糟的,屋里散发出一股霉味。 大彪手里拿着登记册,喊道:“我叫到谁,谁就站出来。” 不待工人们回答,他喊道:“孙鹏!” “到!” 一个穿着蓝色无袖背心的年轻人,从人群里迈出来。 不待季元吩咐,手下人拿着卷尺上前,给他测量了一下身高。 “一米六二。” 季元点头,拿卷尺的保卫科干事,掀起孙鹏腰间的衣服,看见对方用一截绳子当着裤腰带,便问道:“你没有皮带?” “没有,舍不得钱买。” “你们宿舍里,谁系皮带了的?” 见没人回答,季元喊道:“腰上系着皮带的站出来!” 好几个人迈出来,季元叫人上前查看,但都是布皮带,中间没有金属扣,即使有系金属皮带的,但中间也没有划痕,而且身高也不太符合。 即使是符合条件的,季元也只是让大彪在登记表上做好标注,也没有为难对方。 季元想着,自己排查完了,把登记表给刑警队一丢,你们爱怎么查就怎么查。 查完了这间宿舍后,大彪看向季元:“科长,这要查到什么时候啊?” “查完为止,我在走廊上抽根烟,你们继续查。” “我看咱们查的这个人肯定就是528案的杀人犯,公安那帮人肯定知道小强不是凶手。 以前矿上也发生过命案,也没那么大的排查范围,我听说丹北煤矿也在查,妈的,这个杀人犯不杀几个人,对不起我们这么大的排查力度!” 大彪一边抱怨,一边带人去隔壁宿舍。 季元站在走廊上,望向雨水滴滴答答的从屋檐下滴落,他掏出中华香烟,抽出一支,点燃深吸一口。 这栋宿舍前面是围墙,围墙后面就是矿上的行政大楼,再往前就是矿上的一些副食店,有卖早餐的,卖生活用品的,大多都是矿工家属经营的。 煤矿的建筑都是破破烂烂的,跟市里那些建筑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之所以丹南煤矿的建筑很拉胯,外墙连瓷砖都没贴,是因为专家说,煤炭迟早有枯竭的一天,丹南煤矿再挖个五六年,也都到头了。 到时候,这几万煤矿工人何去何从? 季元深吸一口烟,把烟头扔向雨中,刚要去隔壁宿舍,突然听见腰后的对讲机响了。 “吱吱……喂,季科长,听见回话!听见回话!” 季元脚步一顿,听见是副厂长黄明泉的声音,忙取下对讲机,拿在手上问道:“厂副,我在……” “你过来一趟。” “哦,好。” 季元收起对讲机,想要招呼大彪一声,见对方在忙,他便自己一个人下楼。 他把雨衣的帽子戴在头上,回去保卫科的办公室。 到了地方,他看到黄明泉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皱眉道:“厂副,怎么了?” “刑警队来人了,你跟我去接一下。” “他们怎么来了?” “还不是查命案,这一天天的。” 黄明泉撑着雨伞,走出大门,季元跟在他的身后。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天色很暗,雨不仅没停,雨势还有变大的趋势。 煤矿的大门外,有一间小卖部,此时卷帘门是关着的。 黄明泉道:“我买盒烟去。” 季元殷勤道:“我有,抽我的。” “我要一条中华,你有吗?” 季元很想说有,就在自己办公室的抽屉里,但最终他没吭声。 黄明泉走到门口,敲了敲卷帘门。 “屋里有人吗?我买烟,有人吗?” 门内没人回答。 黄明泉皱眉,这个小卖部他常来,这个时间不应该是关门的啊。 他弯下腰,握着卷帘门的把手,轻轻一提,门竟然升上去了。 黄明泉眨了眨眼,继续喊道:“屋里有没有人?” 卷帘门升到一半,黄明泉看了看里面,光线很灰暗,柜台后面的木板槽里放着各种型号的香烟。 一会儿刑警队来人,得给人家派烟,他手里就只有半盒了。 想了想后,他迈入门内,走到柜台旁边,突然就看见最里面的货架,露出了一双人腿。 黄明泉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脚。 他定住神,走过去一瞧,小卖部的老板娘躺在最里面货架的地上,挨着墙的位置,身上连衣服都没穿。 她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瞳孔放大,死的不能再死。 “不好,出事儿了!季科长,季元,赶紧进来!”黄明泉大声呼喊。 站在门外的季元赶紧跑进来,黄明泉因为太过慌张,差点撞在他的身上。 “怎么了?” “杀人了!死了!” “谁,谁死了?” 季元顺着他的视线,看见那双像比石膏还要白的人腿,他走过去仔细一看,看见了尸体的全貌,随后立即睁大了眼。 季元咽下一口唾沫,回过头,正好看见黄明泉战战兢兢地扶着柜台,他腰上的金属皮带扣,在昏暗的房间里,泛着微微的光亮…… (本章完) 第268章 杀人现场! 第268章 杀人现场! 傍晚五点。 大雨转为小雨,淅淅沥沥的落在吉普车的挡风玻璃前。 斜坡上面左侧是一条长长的围墙,围墙后面就是丹南煤矿。 墙上用红色油漆写着一行大字:安全生产,平安回家。 姚卫华一边开车,一边道:“这路真是烂啊,幸好何队把车借给我们,不然还上不来。” 猫子被齐斌和蔡婷夹在车后座,随着车身摇晃着脑袋,他开口道:“我看报纸上说,这丹南煤矿每年都会出现事故,死了好些人。” 姚卫华道:“报纸上写的那些都是假的。” “啊?没死人?” “开什么玩笑,咋可能没死人,我的意思是不止报纸上说的数。 你想啊,矿务局不让我们进矿山,是为啥?丹南县经常发生的命案是什么,你知道吗?” 猫子摇头,蔡婷不在意,齐斌好奇道:“是什么?” “杀人骗款!” “杀人骗款?” 坐在副驾驶的杨锦文回答说:“就是把人骗去矿上干活,在生产过程中把人弄死,做成矿难,然后冒充死者家属,向煤矿骗取赔偿款。” 姚卫华点头:“杨队是知道的。” 猫子睁大了眼:“还有这样的事儿?” “多的去了,前些年,这边有好几个矿工死掉,都是被落石砸死的,矿上就会给家属进行赔偿。 像是一些正规的大型煤矿还好,赔偿也是走程序的,有一些无证经营的小煤矿,直接赔钱了事,就害怕家属报案。 你猜怎么着,刑警队一查,其中三个死者的家属都是同一个人。 一个女的,专门往小煤矿上带人,声称是自己老公,伙同煤矿上的一些工人,伺机杀人,伪造成矿难。 拿了赔偿款后,大家平分,然后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再往矿上带人。” 猫子唏嘘道:“这帮杀千刀的!也不怕遭报应。” 姚卫华道:“我告诉你,这女的就是主谋,他们弄死的第一个人,就是她的老公。” “该死!” “所以猫哥,收起你的同情心,人的心,海底针! 咱们做刑警的,不可怜任何人,不相信任何人,不深交任何人,不搭理任何人,不要纠缠烂人烂事,远离各种索取的人,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猫子挑眉:“那家里人呢?” “照样,你又不是没办过案,看的事情也不少了,被原生家庭拖累的少吗?有的父母,就像吸血虫一般,常年在你身上吸血,把你吸干为止。” 猫子打了一个冷颤:“老姚,你说的太现实了,人与人就没情感了?” “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见识到这样的事情。” 几个人说着话,便看见了围墙的尽头,左拐过去,就是煤矿的大门。 张曲荣的车在最前头,左侧的围墙照样写着大字标语:安全重于泰山。 红色油漆的字迹在晦暗的天空下,显得非常醒目。 姚卫华踩了踩油门,刚要跟上,围墙里面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广播声。 先是一阵沙沙声,而后是人的声音传出来。 “我是保卫科的季元!我是保卫科的季元!各单位注意,矿上出现了命案! 凶手是一个身高一米六五到一米七,穿着黑色雨衣的男子,刚刚逃跑! 保卫科、消防和护矿队,赶紧过来集合,所有工人待在宿舍和工作岗位上,不准外出!” “我靠!”姚卫华睁大了眼:“死人了?” 他不认识季元,猫子能听出他的声音,急忙道:“杨队,是昨天那人!” 杨锦文冷着脸,吩咐道:“老姚,快开过去!” “好!” 前面车里的张曲荣等人也听见了广播,也急急忙忙开去煤矿大门。 两辆车在门口停下,便看见大门内,几十个人影在跑动。 张曲荣下车后,直奔大门内:“季科长,怎么回事?” 季元站在门前,身上全是泥污,头上的帽子已经不见了,头发湿漉漉的,脸还被擦破皮了,正在流血。 他看见刑警队的人过来,急忙踩着雨水奔来:“张队,出事儿了,死人了!” 季元说完后,看了看下车的杨锦文,大声道:“就大门对面的小卖部。” 车就停在门外,车身挡住了小卖部。 “我带你们去!”季元跑向门口。 张曲荣赶紧带人跟上,聚集而来的保卫科干事们也跟在后面。 几十个人浩浩荡荡地走出大门,雨水淅淅沥沥的落在他们的头上。 季元绕过车头的时候,向杨锦文招呼道:“杨队。” 杨锦文没吱声,跟在他的身后。 小卖部就在大门对面,距离大门二十来米,左右都没建筑,是一栋一层楼的平房,看似面积不大,方方正正的。 此时,卷帘门是拉上去的,因为下雨天,里面的光线很暗。 季元慌慌张张地道:“我和黄副厂长来小卖部买烟,黄副厂长先进去,就看见小卖部老板娘死了。 我当时在外面,听见他喊我,我就进去了,一看,果然死了人,我再一转头,就看见凶手藏在货架后面。 那凶手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根钢筋,向黄副厂长的后脑勺砸去。 重重砸了两下,黄副厂长就倒下了。 我赶紧跑过去,跟凶手对峙,凶手用钢筋打了我右手,我攥着他手里的钢筋,然后被他拖在地上,接着他就跑了。” 季元一边说着,一边指向门内,准备进去。 杨锦文马上道:“先别进,所有人退后,不要靠近!” 张曲荣最为急切,忙问:“往哪个方向跑了?” 季元指向右侧:“凶手是往矿山的方向逃跑的,我正准备带人去追。” 张曲荣先是看了一眼小卖部里躺着的尸体,向杨锦文道:“杨队,我先带人去追?” “好。”杨锦文点头。 张曲荣点了几个人,叫上保卫科和护矿队的人,几十个人冒着雨,向着矿山奔去。 但因为杨锦文他们是市局的,也不能单独让他们留在这儿看守现场,所以张曲荣还让自己的一个手下留在原地待命。 季元也想跟着去,但却被杨锦文拽住了胳膊:“你别走,给我说说情况。” “嗯,好。”季元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 姚卫华问道:“要不要通知周局和傅明远?” “可以。” 杨锦文看了看季元后,又道:“告诉他们,丹南煤矿发现命案,现在还无法确定是不是528案的凶手。” “啊?” “你就这么说。” “好,我明白。”姚卫华一瞧杨锦文的眼神,琢磨出他眼里的意思来。 猫子从车上拿来一次性手套和脚套,杨锦文接过后,递给季元一双:“你跟我进去。” 季元犹豫着,不敢接在手上。 杨锦文眯着眼看他:“怎么?怕看见死人?” 季元眼神有些闪躲:“那怎么会,行,我跟你进去。” 几个人穿戴好以后,杨锦文带头迈入小卖部内。 他先是在墙边找到灯绳,往下一拉,挂在天板下面的两盏灯泡亮起,散发出刺眼的白光。 小卖部的面积差不多三十平米,左侧是三排货架,货架很高,堆放着各种日用品,右侧是木质的柜台,柜台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张木板槽,里面摆着不同型号的香烟。 季元口中的黄副厂长,就躺在柜台和货架中间的空地上,脑袋朝向屋内,双脚朝向门口,脸朝下的倒地姿态。 杨锦文蹲下身,查看他的后脑勺,呈双平行条状挫裂伤,液状血肿,确实是被钝器击打过。 杨锦文把他的脑袋翻过来,死者的眼球突起,鼻腔和口腔有鲜血喷出,下巴流淌着竖纹状的血痕,血痕还没凝固。 他摸了摸死者的脖颈,已经开始变得僵硬,动脉已经停止跳动。 姚卫华打完电话回来,看了看这情况,道:“看这伤口,下手有点狠啊,打了几下,把人打死的?” 季元点头:“打了两下。” 杨锦文看向他:“打的很精准,凶手如果不是瞄准了打,或者说是死者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很难两棍子把人打死。” 季元躲避他的视线,回答道:“就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黄副厂长背后遭到了凶手袭击。” 杨锦文盯着他:“你动过尸体没有?” “没有。”季元回答后,立即又道:“动过,动过。” “到底动没动过?” “动过的,黄副厂长遭到袭击后,我和凶手纠缠了一会儿,被他拖拽倒地,然后爬起来就去追凶手。 凶手跑的很快,我撵不上,然后我又返回来,查看黄副厂长的情况,准备先救人。我没想到,黄副厂长这么快就没呼吸了。 我就跑去广播室叫人,想着把人都叫来,去追凶手。” 杨锦文笑道:“但从痕迹的情况来看,你根本就没动过尸体。” 听见这话,季元咽下一口唾沫:“不,不是,我是看了黄副厂长的情况,我发现他死了,然后就去找人,不然我肯定先救他的。” 杨锦文指向死者鼻腔流淌出的血迹,又指了指血液低落的水泥地。 “鼻腔和口腔喷出的血,位置刚好对应地面上的血迹情况,你要是动过尸体,尸体的位置为什么没有变化?” (本章完) 第269章 能不能活?(求月票) 第269章 能不能活?(求月票) 此话一出,姚卫华和蔡婷等人迅速移步,将季元围起来。 猫子和齐斌转过身,面向门口,以防矿上的人闯入。 季元咽下一口唾沫,不敢和杨锦文对视。 “杨队,你不会怀疑……” 杨锦文打断他的话:“你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死?还是你动手杀的人?” 季元的视线和杨锦文冰冷的眼神对上。 “不是,你不要冤枉我!你先是冤枉我堂弟季小强,现在又来栽赃我?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市局刑警队的,有后台,我也不怕你!” 见杨锦文依旧冷冷地注视着自己,他继续道:“凡事要讲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杀的人?” “别紧张,我只是说说而已。”杨锦文笑了笑,再道:“你要证据,我肯定会找出来。” 季元脸色铁青:“那好,我等着!” 杨锦文不再看他,向最里面的货架迈去。 最后一排货架后面,又是一具女性尸体,看着也就三十来岁。 她头朝向西侧,衣服全部被扒光,仰面躺着,双手弯曲。 脸面开始出现青紫色,脖颈下面照样是勒痕,左茹和右茹各有两处烟头烫伤,皮肤上附着烟灰、 她的衣服被扔向一边,红色短裤滑落在右大腿根上。 也就是说,凶手掰起她的左腿,脱掉短裤,以至于左腿的膝盖向左弯曲。 除此之外,尸体下身照样出现了半截烟头。 最重要一点是死者的脑袋,朝向右侧的货架,而货架上放着六瓶塑料瓶装的豆油。 瓶身标注的品牌是:六合福豆油。 杨锦文看见‘六’这个数字,瞳孔猛地一震。 姚卫华也看见了,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如果这和他们之前所推测的那样,鸿运楼的命案是第五具尸体,那么这就是第六具尸体! “法医和痕检什么时候到?” 姚卫华回答说:“已经通知了周局和傅队,得他们安排人。” “叫他们快点。” “行,我再打电话给他们。” 杨锦文又仔细看了看这具女性尸体,脖颈的勒痕有螺旋纹,作案工具和余静被害时一模一样,都是属于后压迫勒杀! 也可以说是绞杀! 根据施力点的位置和力学方向,可精确划分为前压迫勒杀与后压迫勒杀两种模式。 用作案工具勒死被害者,大部分都是前压迫勒杀,也就是绳结在颈前,施加力度,向后提拉,枕部索勾变浅,也就是一个‘v’字型的形状。 除此之外,舌骨大角会出现骨折现象,只有极少数不会。 余静被害和现在这具尸体,都属于后压迫勒杀,绳结和施力点在颈后,非常致命,属于绞杀! 索沟特征,也就是勒痕,呈现闭合环状型,而且还会导致颈椎脱位,出现颈髓横断伤。 这样杀过人的都知道,后压迫勒杀,用膝盖顶住被害人的背部,双手拉着绳索,可以产生一百多公斤的拉扯力。 完全可以把死者颈椎绞断! 余静就是这样被凶手杀死的,以至于她的脑袋根本没有支撑点,只剩下皮肉连接。 一个多小时后,县局的人赶到。 周常远和傅明远仔细看了看两具尸体,特别是女性尸体,让他们立马就意识到,这是同一个凶手干的。 就此,杨建辉的嫌疑完全被排除,人不是他杀的! 其中一名男性死者黄明泉,还是煤矿的副厂长,后脑勺重击而死,案子的性质立即上升。 周常远他们来之前,并没有被告知这是同一个凶手杀的人,傅明远还有些埋怨杨锦文,要是他提前说,自己可以把人全都叫过来,不至于现在才安排人手去追逃。 在等着大部队赶来时,季元再次被找来问话。 周常远道:“你把情况仔细说一遍。” 季元点头:“事情是这样的,黄副厂长用对讲机通知我,说你们刑警队的人要来矿山,叫我和他一起迎接你们。 当时,我和他从大门出来,黄副厂长说要买烟,就来这边的小卖部。 我就站在大门口,看见卷帘门是拉下来的,黄副厂长试了试,门没上锁,他就把卷帘门拉上去,然后走进去。 也就十几秒钟,他就喊我,那时下着雨,他没听清他喊的是啥,我跑过去才听到他说,死人了,有人被杀了。 我就进去一看,就发现了小卖部老板娘被人杀了,我一转身,就看见一个黑影从货架里跑出来……” 季元说到这里,指向小卖部对面的货架,四排货架面向门口的方向,有两米高,日用品放的很满,像是什么洗衣粉、脸盆、铝制饭盒、肥皂都有。 “那人穿着雨衣,雨帽遮住脸的,手里拿着一根钢筋,向黄副厂长的后脑勺使劲砸去,连砸了两下! 我反应过来后,赶紧去抢夺他手里的钢筋,对方往后使劲一拽,我就倒在地上了。 凶手就往门外跑,我就追出去,追了一百多米,实在跑不过他,我就折返回来,用手摸了摸黄副厂长脖子上的脉搏,他已经死了。 于是,我就赶紧跑去广播室,召集人手,然后张队和杨队就赶来了。” 说完后,季元加重了语气,又道:“情况就是这样。” 周常远盯着他,问道:“你看见凶手的脸了吗?” “没,没看清。” “身高呢?” “一米六五到一米七左右。” 杨锦文眯着眼,重复道:“一米六五到一米七?” “是,就那么高。”季元回答时,似乎不敢看他。 杨锦文移步,走在他的跟前:“到底有多高?” “我不是说了嘛,一米六五到……” “跟你比呢?” “呃,我身高一米七五,我差不多高他半个头。” 杨锦文点头,对方随口就说出公安排查的身高范围,用这种公式化的语言来讲,就显得很奇怪。 周常远道:“死者叫什么名字?” “黄……” “我知道,我问那女的。” 季元回答道:“我只知道姓苏……” 他话没说完,招手叫来站在人群外探头探脑的大彪:“大彪,你经常来这里买东西,老板娘叫什么名字?” “苏文娟,她老公是咱们矿上的会计。” 周常远看向马路对面煤矿的厂房,开口道:“傅明远,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凶手肯定是丹南煤矿的矿工,找一部分人,挨个挨个的给我查,把凶手的身份给我筛出来。 安排巡逻大队、治安大队和派出所,封锁丹南煤矿所有出入口,凶手还没跑远,把他给我堵在山里,给我揪出来!” 傅明远为难道:“周局,短时间召集那么多人手,我怕时间来不及……” 季元马上道:“周局,傅队,有我们保卫科呢,加上护矿队,有一百来人,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组织矿工搜山,下这么大的雨,凶手跑不远,肯定能把他搜出来!” “也行,你现在就去召集人手。” “好。”季元郑重点头,招呼大彪:“大彪,给我广播,把矿上的正式员工召集起来,越多越好!” 季元跑向街对面的煤矿大门。 周常远看向杨锦文:“锦文,你是怎么想的?” 今天是六月六号,距离528杀人案过去了九天时间,恰恰在今天又发生了一起类似的杀人案。 也就是说,杨锦文之前对凶案现场的推测是没错的,对凶手的心理侧写,也是大差不差。 由此,周常远看杨锦文的眼神就不一样了,要不是他,可能真就把杀人罪名扣在杨建辉的头上。 如果杨锦文没插手,现在又发生了类似的命案,侦查办案时,办案刑警可能会把两起案子联系在一起,但也有可能不会。 周常远所想的是,要是鸿运楼那起命案刚发生时,就由杨锦文带队侦办,可能会在凶手犯案之前,就把凶手抓获,也不会造成又一起命案的发生。 “锦文,问你话呢。” 杨锦文这才恍然,把看向季元背影的视线收回来,回答说:“女性死者是和余静被害案同一个凶手干的,这个应该是没错。 但男性死者、也就是黄明泉副厂长到底是谁杀的,就很难说清楚。” 周常远多精明的人,小声道:“你怀疑季元?” “他肯定没说实话。”杨锦文点点头。 周常远道:“这事儿简单,凶手抓着了,他说的实话还是假话,就一清二楚了。” 就怕抓不到凶手……杨锦文心里腹诽,但没吱声。 等周常远去部署搜捕任务后,杨锦文找来猫子,向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猫子点头,找来吕薇薇,两个人走进煤矿大门。 这时候,天开始黑了,雨也已经停了。 丹南煤矿的保卫科里。 大彪从广播室出来,迈进保卫科的办公室。 他看见季元正拿着钥匙,打开不锈钢的柜子。 “科长,人都召集好了,马上就能进山!” “好!”季元随口应了一声。 大彪看见又用钥匙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手枪,眨眼道:“要带枪的吗?” 季元把弹匣装进枪膛,插进后腰的皮带里,转身看向大彪。 “大彪,我信得过你吗?” “不是,科长,您什么意思?” “回答我!我能不能信你?” “肯定能啊!咱俩多少年交情了。” “好,一会儿你告诉下面的弟兄,要是搜到了凶手的行踪,别报告给刑警队,先报告给我!” “好!”大彪点头。 季元看向外面的夜空,嘀咕道:“妈的,能不能活,就看天意了!” (本章完) 第270章 他没撒谎? 第270章 他没撒谎? 晚上九点。 雨已经完全停了,但黑暗像是潮水,笼罩在丹南煤矿。 接近两千矿工组成的搜索队,在场坝里站的密密麻麻,像是一支支标杆。 这些人头上戴着安全帽,手杵着铁锨、十字镐等工具。 因为两名人员被害,其中一位还是副厂长,所以煤矿的几个主要负责人、以及矿务局的领导都陆续赶来了。 此时,他们和周常远等站在主席台上。 正厂长手持喇叭,向下面的人群喊道:“同志们,工友们,今天傍晚发生的命案,相信大家都知道了。咱们矿上两人被杀,是近几年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凶手就在我们中间,我们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县局刑警队和保卫科,已经向凶手逃窜的方向开始追捕了,我们现在的任务是配合刑警队,抓到这个杀人犯!” 此话一出,主席台下面的人群群情汹涌起来。 要说‘杀人犯’这三个字,在普通老百姓心里,那是有一定的份量,比‘凶手’二字,显得更加骇人和神秘。 “你们都是咱们丹南煤矿的老工人,老革命,咱们决不允许这个杀人犯逃出去! 那么现在,大家都听从刑警队的调遣,进山搜捕。 我决定,只要找到凶手的那队人,每人奖励1000元,亲手抓获凶手的,奖励3000元! 我还要告诫大家,一旦遇到杀人犯,千万不要贸然进行抓捕,通知刑警队,通知其他人,要时刻注意危险。” 这时候,台下站在前方的一个老矿工,杵了两下手里十字镐,喊道:“老厂长,要是不小心把杀人犯弄死了,给不给奖励?” 周常远一听这话,立即站上前来:“千万记住……” 他觉得自己声音太小,拿走正厂长手里的扩音喇叭,对着嘴,向下面喊道:“大家记住了,千万不要把人弄死了,没拿到犯案人的口供,他就不是杀人犯! 而且,一旦把人搞死,我们案子也没办法侦破,可能让真正的杀人犯逃之夭夭。 再有,把人搞死,你同样犯了罪,是要受到法律的审判,记住这一点,人命不是儿戏!” 他这话,台下的人就不愿意听了,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季元站在台上,瞥了一眼杨锦文,而后者一直站在阴影里。 正厂长从周常远手里接过喇叭,重申道:“记住了,把人弄死了也是犯法的!别莽撞!现在我宣布,出发!” 顿时,两千名矿工纷纷抬起手,按亮了头上戴着的矿灯。 从台上看下去,灯光密密麻麻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一队搜捕人员由两名刑警和一名老矿工带领,总共十个人。 接着,便听见有人大喊:“一队,跟我来,去一号井!” “二队,咱们去二号井。” “三队,跟上。” 队伍井然有序地往大门外走,像是一条发着光的长龙。 季元道:“老厂长,我也进山了。” 对方瞥了他一眼:“周副局刚说的话,你记住了。逮到杀人犯,别把人弄死了,你们保卫科的作风我是了解的。” 季元笑道:“不会,不会。” 他走下主席台,这时,杨锦文才从主席台的阴影里迈出来。 季元招呼保卫科的十几个人,拿着手电筒,跑向大门外。 周常远若有所思地道:“牛厂长,这季科长很积极啊。” “周局,我给你撂一句实话,要不是证据确凿,是那个杀人犯杀的老黄,我都怀疑是季元干的。” “哦?” “这狗日的老是惦记着老黄的位置,老黄名义上是副厂长,主管后勤和治安,但却是被季元给架空了的。 保卫科、消防和护矿队都是他的人,都听他的,老黄根本指挥不动。” “他这么厉害?连你都管不了?” “还不是看他家老爷子的面子,咱们丹南煤矿,一火车一火车的煤炭运往外省,都是他爸谈的生意。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牛逼的很啊。” 等人全部进山后,周常远和杨锦文去到小卖部。 县局的法医和痕检已经在勘察现场了。 小卖部里的灯光很暗,所以在门口架起了两盏探照灯,白色的灯光照耀在屋内,里面的情形展露无遗。 两具尸体已经被抬上运尸车,准备送去殡仪馆,但因为周常远没来,所以法医正等着他。 “周局。”老法医招呼道。 “老魏,辛苦了,尸体什么情况?” 魏法医五十来岁,穿着一身白袍,个子只比周常远高一点点,一米六不到。 同样的,这个魏法医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年轻的时候学医,之后入伍当了军医,干了好一些年头,转业回来就当了县局的法医。 要说法医病理学、临床学这些,他肯定不如温玲,毕竟没有完整的系统学习过相关知识。 但他的经验是无价的,特别是对枪伤的判断,魏法医是顶呱呱的。 “女死者和528案的死亡方式一模一样,脖颈的勒痕有螺旋纹,属于后压迫勒杀。 死者左右茹,有烟头烫伤,以及下身塞有半截烟头,这都能证明,是同一个凶手杀的人。” 杨锦文道:“后压迫勒杀,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趁着被害人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用钢绳套住被害人的脑袋,进行勒杀。” “没错,现场情况是这样的。听说女死者是小卖部老板娘,可能是在帮凶手拿东西的时候,凶手突然对她下手。” 周常远道:“死者有没有遭受侵害?” “没有这样的迹象,如果那半截烟头算侵害的话,毕竟都有‘塞入’这个动作。” “男性死者是什么情况?” “后脑勺遭到两次重击,第一下打在脖颈的地方……” 说着,魏法医转过身,指了指自己后脖颈的地方。 “第二下是致命伤,下手最重,在枕骨大孔生命三角区。” 杨锦文见周常远有些迷糊,便道:“就是咱们后脑勺突起这块,风府穴的位置。” 说到穴位,周常远就清楚了。 “如果击打风府穴,多久能死?” 魏法医沉吟道:“说不清楚,要把头颅剖开,看看里面的损伤情况。” 杨锦文道:“我看了第二次击打的位置,是在脑干的位置,有点像是从下往上击打。 就像挥棒球那样,可能造成脑干轴向撕裂。如果是这样,几十秒就能死。” 魏法医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杨队懂的还挺多。” 周常远笑了笑:“他未婚妻就是市局的法医,当然懂了。” 魏法医恍然:“原来如此,我上次去市里开会,我记得市局法医是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孩,杨队和她很般配。” 杨锦文显得很谦虚:“谢谢,您过奖了。” 周常远道:“老魏,你先把尸体带回去,尽早出具验尸报告。” “行,那你们先忙。”魏法医向自己徒弟挥了挥手,两个人走向停在远处的运尸车。 技术队的几个痕检还在勘察现场,因为在528案中,他们遗漏了很重要的几处线索,所以几个人都很卖力,几乎是脸贴在地面,筛指纹、找足迹。 他们就像一群公公,在皇宫园里,撅着屁股给小皇帝找蛐蛐。 而周常远就像一个纨绔的小皇帝,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站在门外。 警务建设最重要的啥?是人才,是高学历人才。 刑侦科学技术运用的是设备,有些还是非常精密、昂贵的设备,这就需要高学历、具有相应知识的人才来用。 自家的技术队,周常远很清楚,都是一些二把刀,他早就想换一批高学历人才,但苦于这些家伙都是有后台的。 就拿技术队的队长吴建浩,这小子才三十来岁,是一把手的小舅子。 周常远苦其久矣,但只能骂,不太好撵人。 “吴建浩,你过来!” 吴建浩缩了一下屁股,赶紧站起身,从货架后面跑出来。 “周局,您叫我。” 他戴着手套,装模作样的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其实额头上根本就没汗水。 周常远没好气地道:“勘察的怎么样了?” “呃……这个现场和528案的现场很像,都是外人可以随便进入的地方,筛出的足迹和指纹,需要一个个地比对才行。” “我没问你这个,我问是现场有没有出现搏斗的痕迹!” “有,有。” “哪个位置?” “女死者倒地的地面,有凌乱的足迹,而且货架的货物也有散乱的迹象。” “还有呢?” “还有就是货架后面,我们也筛到了凶手的足迹……” 吴建浩一边说着,一边指向女死者倒地的位置,是在十二点钟方向,他伸出手,逆时针绕了半圈,一直到男性死者、也就是黄明泉倒地的地方,以及门口的位置。 “这个半弧,都有凶手的足迹。” 杨锦文皱眉,如果真是他说的那样,那么凶手确实是有躲藏的行动轨迹。 周常远也明白了过来:“你确定?” 吴建浩忙不迭的点头:“足迹是一清二楚的,凶手穿的是雨靴,而且还带着泥印,是有动线的。” 周常远看向杨锦文:“难道季元没撒谎?还真是528案的凶手杀的黄明泉?” (本章完) 第271章 不急,跟他耍一耍! 第271章 不急,跟他耍一耍! “难道季元没撒谎?还真是528案的凶手杀的黄明泉?” 杨锦文还没吱声,一旁的姚卫华回答说:“我看很像这个家伙下的手。” 周常远问道:“理由呢?” “我刚去打听了,煤矿上的工人说,这个季元和黄副厂长是有矛盾的,而且他觊觎黄明泉的位置,一直想取而代之,但搞不动人家,所以他是有杀人的理由。 再者,我看他那眼神,特别像杀人犯的眼神!” 周常远摇头:“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咱们得拿出真凭实据出来。” 杨锦文道:“我勘勘现场。” “也行,要是能找出证据来,哪怕细末的证据,我们也理由扣押他。” 杨锦文戴好脚套和手套,进入案发现场。 姚卫华和蔡婷跟着进去,帮忙递东西、打灯。 先是黄明泉倒地的地方,杨锦文认真勘察着。 因为案发当时下着雨,且外面的马路都是碎石路,污水横流,现场的足迹很多、也很凌乱。 季元供述,他进去后就看见了尸体,转身就发现凶手从货架出来。 那么他走的是一条直线,他同样穿着雨靴,但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 杨锦文对比了货架后面的足迹,两个足迹尺寸完全不一样,雨鞋的纹也不同。 有经验的普通人,也能根据足迹推测身高,一般来说身高是足迹的6.8倍,换算过来,季元的足迹换算的身高就是一米七五左右。 而货架后面的足迹,不到一米七,最多一米六八,符合528案凶手的身高。 除此之外,女性死者遇害的范围内,也是一米六八的足迹,并且有好几枚足迹,是前脚发力,以及后脚跟发力,留下了一串很清晰的泥印。 也就是说,凶手在杀死女被害人时,脚尖垫起,往被害人脖子套上钢绳,接着,身体呈现后仰的姿态。 再一看女被害人的身高,一米六二左右。 所以,凶手不太具备身高的优势。 而且,正如吴建浩所说,凶手的足迹是绕着货架移动的,从门口往后数,在第二排货架后面,有明显蹲地时的几枚足迹。 姚卫华帮忙打着勘察灯,杨锦文道:“黄明泉进来时,凶手就躲在这个地方。” “怎么判断出来的?”问这话的是吴建浩,问完后,他就后悔了。 因为姚卫华发出一声很不礼貌的笑声,而且嘴里‘噗呲’了一下。 杨锦文倒是没多想,解释说:“站立的足迹,是内外两侧均匀受压,就像一米七五的足迹,都是站立的,而且前掌着力点和后跟压深也都不一样。 从痕迹类型来看,蹲姿的足迹,鞋跟是拖痕的,足弓塌陷性深陷,是站姿的3倍。 且第1-5跖骨扇形放射性压痕,边缘半月形压痕,也就是重心前移,导致后跟产生压力。” 吴建浩听得一知半解,他多少懂一点,但跟着他混的这帮痕检,却是听的云里雾里。 有吴建浩献丑,所以大家伙都不敢问,谁问是谁小丑。 再说,周副局还背着手在旁边看着呢。 周常远道:“也就是季元没全部撒谎,他和黄明泉确确实实是遭遇到了凶手?” “是。”杨锦文点头。 要是事后查出季元撒谎,进山搜捕的近两千人,估计得把他淹没。 之后的足迹都看的不太清楚了,就是用勘察灯也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印子,只能先筛,筛出来再进行比对。 杨锦文站起身,继续道:“季元说,凶手是突然冲出来的,他也没撒谎,能看到的足迹,凶手确实是有助跑的痕迹。” 周常远道:“照你这么说,这个季元就真没嫌疑了。” 杨锦文沉吟道:“不一定,周局,您想啊。凶手被撞破了杀人,而且还是两个人站在他跟前。 一个是保卫科长,一个是副厂长,且凶手是矿上的工人。 平日里,不管是季元,还是黄明泉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管理那么大一个煤矿。 如果换做是你,你是跟这两个人对着干?还是马上就跑?” 姚卫华点头:“对,对,我也是这个意思。凶手完全不具备再杀黄明泉的优势,只要喊一嗓子,对面的人都能听见,而且还有可能被逮住的危险。” 杨锦文接着话:“不说凶手不敢动手,就算动手,他打了一下,接着又打第二下,而且还非常精准的把人打死了,这就更说不通了。” 姚卫华再次颔首:“没错,而且季元说凶手拿的是一根钢筋打的人,抢夺过凶手握在手里的钢筋,凶手还把作案工具拿走了。 能两棍子把人打死,这根钢筋肯定不短,至少一米多长,凶手跑都来不及,还带着这个玩意干嘛,不是累赘吗?” 杨锦文又道:“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季元是百分之九十九撒谎了。” 周常远忙问:“他撒了什么谎?” “他说和凶手纠缠过,却没看清楚凶手的脸,这不对的,我琢磨,他肯定认出凶手是谁了!” 周常远用手指刮了刮脸,皱眉道:“我们没证据是季元杀的黄明泉,只能先把凶手搜捕出来。” 姚卫华道:“就怕找到一具尸体,死无对证,那就完全没办法从他嘴里撬出真相。” 周常远猛地抬起头:“那不行,要真是这样,咱们案子全完了!我现在就去把这家伙叫回来,早知道,就先把他扣住!” 这时候,杨锦文拽了一下他的胳膊:“周局,先等一等。” 杨锦文刚要开口,傅明远带着人,从煤矿大门急匆匆跑来。 “周局,凶手身份查出来了!” 周常远和杨锦文急忙迎上前:“叫什么名字?” “柴金强,33岁,没身份证,据他宿舍的工友说,他是黔省的口音,去年年底来的丹南煤矿。” “怎么确定是他?” “身高符合……” 傅明远话还没说完,杨锦文马上问道:“身高具体是多少?” “一米七左右,不到一米七,确定不了具体数字。除此之外,柴金强腰上系着的皮带就是金属扣的,挨着他床铺睡的工友,看见过他的皮带,确实有划痕,是近期造成的。” “什么类型的?” “就是一根小金属棍,插进皮带孔洞里那种皮带,金属棍上有一道划痕,本来是黑色的漆面,但是漆面磨损了。” 周常远向杨锦文道:“完全符合你对凶手的判断。” 傅明远继续道:“我们求证了柴金强宿舍的工友,他们都是三无人员,也都是外地过来打工的。他们说五月二十八号下午,柴金强是一个人出去的,很晚才回来。 今天中午吃过饭,柴金强也出去了,至今没回过宿舍。 并且,柴金强这个人独来独往,沉默寡言,不太和工友讲话,也不怎么往来。” 周常远点头:“那就是他了,通知搜捕队,把名字告诉他们,还有,你去把季元季科长给我叫回来!” 傅明远点头,刚要离开,杨锦文立即喊道:“先等一等……” 见他表情严肃,傅明远皱眉道:“杨队,你有事儿?” 杨锦文抬起眼来:“咱们不如和季科长耍一耍!” ————————— 凌晨两点。 密密麻麻的手电筒光晕,散落在四号井周围,一群人在黑暗中行进。 季元紧握着对讲机,看向漆黑的四周。 大彪在旁边抱怨:“科长,咱们都搜了好几个小时,这大半夜的,鬼影子都没有,我看这个狗日的肯定躲起来了,不太好找啊。” “不好找也得找!一定得把人给我搜出来! 对了,你问过其他人没有?有没有什么发现?” “屁发现没有,都在抱怨呢。对了,老黄被杀了,副厂长的位置应该就是您了。” 季元没吱声,眉头紧拧。 大彪继续道:“这下好了,这个老东西也该死,占着茅坑不拉屎,一天吆五喝六的。” 季元在黑暗里笑道:“话别说的太早,矿上自有安排的。” “安排个屁,您当副厂长,我们就认,要是换人来,我就带头罢工。” 季元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绝不亏待你。” 大彪义正言辞地道:“我是实话实说,咱们丹南煤矿一半的销售都是您家老爷子做起来的。 老爷子没当总经理的时候,矿上的铁轨都生锈了,老爷子带领销售组,一直往外省拓展销路,现在一火车皮一火车皮的往外运煤,给我们煤矿带来多少实惠啊。” “他也是为了几万煤矿工人的生计着想”季元有些心不在焉,随后眯眼道:“你刚说什么?” 大彪抓了抓后脑勺:“我说老爷子能干……” “不是,你刚说铁轨。” “是,怎么了?” “我问你,前不久,咱们巡逻的时候,在储煤仓看见一个平车工,他上工期间,偷偷看皇色杂志,这人身高一米七不到,单眼皮,他叫什么名字?” “是有这么一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记得这家伙看的皇色杂志很是露骨,咱们还给他没收了,拿到办公室,大家都轮流批判这本杂志。” 这时候,他们身后一个科员回答说:“姓柴,叫柴金强,平车工,装煤的工人。” 季元睁大了眼:“走,咱们去储煤仓!” 大彪道:“不是,储煤藏在车站,车站在山下啊,咱们不往前搜了?” “赶紧的,别废话。” “好。”大彪向周围招呼一声,十几个人开始返回。 一行人绕过煤矿的建筑群,往装车站走的时候,大彪手里拿着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张副科?” 大彪不耐烦地喊道:“是我,什么事儿?” “我们这儿发现了杀人犯的鞋子和雨衣……” 一听这话,季元赶紧抢走大彪手里的对讲机,忙问:“我是季元,你们在什么位置?” “科长,在山下铁轨,沿着铁轨半公里的地方。” “有没有告诉其他人?” “没,不是说先告诉张副科吗?” “做得好!千万记住,你们先别告诉其他人,继续往前搜,我马上就到。 抓住凶手,我以保卫科的名义,再给你们奖励五千块钱!” “好勒,谢谢科长。” 季元把对讲机抛给大彪,摸了摸腰后插着的手枪,加快了脚步,直奔铁轨的方向。 (本章完) 第272章 什么叫做惊喜? 第272章 什么叫做惊喜? 半轮月亮从云层里跳出,给漆黑的夜空撒下些许清冷的光辉。 丹南煤矿的货运站台,屋檐下亮着一排昏黄的灯泡。 远处的四条铁轨向山外延伸,在对面的铁轨上,还停放着两节运煤的火车车厢,是那种四面有围挡,上面中空的火车皮。 去往山外的铁轨两侧,以前都是丘陵,但被大型挖掘机给挖开,凿成了半公里范围大的平地。 如果是白天,放眼望去,站台、铁轨和空旷的土地上,全都铺陈着一层煤灰,经年不散。 铁轨往前,到一公里之外,山势合拢,铁轨隐匿于山窝的中间。 季元带着十来个人,跳下站台,沿着铁轨,直奔前方光亮出现的地方。 到了近前后,他看见在此搜捕的都是一些熟人,因为来的刑警太少,两千人组成的搜捕队,不可能每一队人都由刑警带领。 季元再仔细认了认脸,几乎都是熟面孔,只有那么一两个人不太认识,但穿着都是矿上的衣服,他当即放下心来。 “不是找到杀人犯的鞋子和雨衣了吗?东西在哪儿?” 一个老矿工拿出东西给他看:“在这儿呢,应该是有人沿着铁轨逃走了。” 季元握着手电筒,用光亮一照,立即就认出,这就是那个杀人犯当时穿的雨衣。 至于雨靴,他没太注意,但尺寸大小很符合对方的身高。 “往前搜!追到人,我私下奖励五千块!” 对方嚎了一嗓子:“工友们,听见科长说的了吗?抓到杀人犯,科长奖励五千块!” 说完后,他又道:“科长,留不留活口?” 季元鼓着腮帮子,咬了咬牙,喊道:“死活无论!” 老矿工双眼闪烁了一下,点头,喊道:“走,往前追!死活无论!” 紧接着,二十几个人,沿着铁轨往前奔跑。 有的人头上戴着矿灯,有的人手里握着手电筒。 从远处看,他们的身影就是黑色大地上,飞舞的萤火虫。 季元在前带路,跑的最快,心脏怦怦直跳。 铁轨转入山窝时,两侧开始出现丘陵,附近的山坡上生长着荆棘和灌木。 这个地方,季元来过很多次,再熟悉不过了。 运煤的火车从站台出发,沿着半山腰直奔广武县,然后运往外省。 左侧是高山,根本没法攀爬,即使爬上去,也没有活路。 右侧是低矮的丘陵,翻过去,往下走两公里就是草场镇。 季元推测,这个凶手如果真是沿着铁轨逃跑,那么唯一的活路只能一直往前,逃去广武县。 他要是胆敢进山,或是跑去草场镇,迟早会被抓获。 如此这样想,季元的脚步又加快了不少。 但身边的矿工比他跑的还快,毕竟五千块奖励,而且矿上还能要到一笔钱。 这些钱是矿工们干两年的收入,谁不想要? 季元办公室坐久了,渐渐地便有些体力不支。 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人超过自己,在前方跑的都没影了。 只有大彪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边。 大彪也很想抓到人,拿到这笔钱,但这小子明白,自己真要把人给逮住了,科长这五千块,他是不好要的。 要了吧,谁知道科长心里怎么想?再说,副厂长黄明泉已经死了,科长动动关系,迟早能升上去。 敢要他的钱,后面给自己小鞋穿,难不难受? 所以,他非常聪明的不去蹚浑水。 时间缓缓过去,季元实在跑不动了,索性沿着铁轨,往前快步走。 大彪道:“科长,反正前面有人在追,咱们要不要歇会?” “不用,继续走。” 大彪笑道:“还是科长好啊,要是老黄泉下有知,知道科长为了抓捕杀他的犯人,掏钱不说,自己还这么拼命,黄明泉泉下有知,还得给您说一声谢谢。” 听见这话,季元皱眉:“别说这种话,黄副厂长其实还是不错的,他既然已经死了,我们当然要抓到凶手,最好亲自能为他报仇!” 大彪收敛起笑容,心里纳闷,科长性情大变了? 今儿晚上的状态完全不对劲,按照科长的性格来说,这黄明泉死了,他应该是开心的跳起,但现在却表现得如此郑重,不对头,完全不对头。 大彪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见前方出现一阵吵闹声,紧接着几只手电筒照射了过来。 有人大喊:“抓到了,人在这儿,按住了!” “狗日的,想要跑,你往哪里跑,揍死他!” “你们给我离远点,人是我们抓的!” …… 听见嘈杂的议论声,季元心脏停止了半拍,紧接着,他快速地往前奔跑。 跑到一半的时候,他看见一个人跪在铁轨旁边,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背朝着自己,双手抱着脑袋。 有两个人按着他的肩膀,还用脚使劲踹他的背部。 季元咽下一口唾沫,心脏怦怦直跳。 有那么两秒钟,他脚步迟疑了一下。 但紧接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季元回头一看,只见一大群人就在背后百米开外,密密麻麻的手电筒照射在铁轨上,像是潮水般涌来。 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像是傅明远的声音,大喊道:“别把人打死了,住手!” “都散开,我们是公安!” “住手,不要打人!人死了,你们就是犯罪!” 季元脸色一凝,他已经看见对方的脸了,确确实实是傅明远带着人来了。 妈的,他们怎么来了? 季元的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 不行,不行,不能让他们抓到活口! 此时,季元离着跪地那人只有二十米的距离。 他转过身,把穿着的雨衣下摆撩开,从腰后掏出手枪,另一只手,掰开击锤,大踏步往前走。 他大脑快速地运转着,怎么解释? 天太黑,对方反抗,手枪不小心走火。 你快反抗啊! 快反抗! 突然,按住杀人犯肩膀的一个年轻矿工,大喊道:“刀,他手里有刀!” 年轻矿工吓了一跳,往一边闪开。 另一个人也赶紧跑开,杀人犯的后背露了出来。 季元瞳孔一凝,快步上前,抬起枪口,对着杀人犯的后背。 “砰!” “砰!” 漆黑的夜里,闪出耀眼的枪火。 间隔两秒后,杀人犯倒在铁轨旁边的碎石滩上。 季元把枪口往下移,对着后背挨着心脏的位置,再次扣动了扳机。 “砰!” 耀眼的枪火,一闪即逝,照亮了他的眼帘。 倒在碎石滩的杀人犯,一动不动,身体几乎都没挣扎两下。 季元正纳闷的时候,突然几只手电筒照在了他的身上。 他瞳孔一凝,握枪的右手臂垂下,他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枪马上被人卸掉了。 前方的电筒光晕里,走出来两个人。 杨锦文和周常远冷冷地注视着他。 季元咽下一口唾沫,他们怎么在这里? 刚出现的念头,立即被恐惧的情绪给驱散。 杨锦文冷笑道:“杀人灭口啊,季科长。” “不,我没有!他手里有刀,我是为了保护其他人,所以才开的枪!” “是吗?”周常远摇摇头,失望道:“季元,别挣扎了,就是老实交代,黄明泉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我,没杀人!”季元想要往前走几步,但立即却被身边两个矿工给架住了胳膊。 他转头一瞧,一男一女两个矿工,就是刚才按住杀人犯肩膀的人。 这时,他才惊觉,其中一个人他认识。 昨天自己去派出所找麻烦的时候,对方跟在杨锦文身边,没有一点儿存在感。 先前,自己就该认出他来! 竟然给疏忽了! 电光火石之间,季元顿时恍然。 这他妈的是被这群人做局了! 周常远道:“季元,我再问你一遍,黄明泉是不是你杀死的?” “不是!我没杀人!”季元大声疾呼。 他已经想明白了,反正死无对证,只要自己死咬不放,再凭借自己老爸的影响力,最多是有嫌疑,这帮公安不可能把杀人的罪名扣在自己头上。 再说,自己是丹南煤矿保卫科的科长,有一定的执法权,在追捕杀人犯时,因为杀人犯手中有刀,情急之下,所以才开枪击毙了杀人犯。 一切合情合理,逻辑上也说得过去。 当即,季元昂着头,装着一副无辜的样子。 “周局,我也再您讲一遍,我季元没杀人!” 杨锦文眯眼冷笑:“事到如今,你还要嘴硬?” “你他妈的针对我!”季元怒喝道:“杨锦文,我告诉你,你休想栽赃我,老子也不是好惹的!” “栽赃你?” “不然呢?” 杨锦文刚要开口,这时,周长远手里拿着的对讲机传出一声杂音。 “吱吱”两声后,张曲荣的声音从对讲机传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傅队,周局,我们抓到柴金强了!” 周常远先是瞥了一眼季元,而后拿起对讲机,问道:“在哪儿抓到的?” “山下的草场镇,柴金强想要搭乘长途火车逃去外省,被我们在半路给拦下来了。” “做得好!” 直到此时,季元这才反应过来,他双眼圆睁,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杨锦文冷冷地盯着他:“季科长,你有没有杀害黄明泉,这个柴金强是最好的人证。” 闻言,季元连忙看向倒在地上的那人。 他想要跑上前去把尸体翻过来,但却被猫子和吕薇薇给拽住了胳膊。 杨锦文蹲下身,仅用一只手就把‘尸体翻过来了’。 出现在季元眼前的,竟然是一个稻草人! (本章完) 第273章 这就叫做惊喜!(求月票) 第273章 这就叫做惊喜!(求月票) 看见稻草人的那一瞬间,季元差点晕过去。 随后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怒骂道:“我去你妈的,杨锦文,你不得好死!” 杨锦文冷笑一声:“你肯定比我早死。” 季元拼命挣扎着,傅明远立即走上前,亲自为他戴上手铐。 “季元,别心存侥幸了,你逃不掉的。” “滚你妈的!” 见他不认栽,傅明远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杨锦文看向愣在一边的大彪。 “你叫什么名字?” “大……大彪。” “我问的是真名。” “跟您一个姓,我叫杨彪。” “季科长杀人灭口,你也是人证,你能作证吗?” “我……” 大彪看向季元的脑袋被刑警按下去,双手戴着手铐,后背弓成了虾米。 “能不能作证?” “能。” “你最好能。”杨锦文收回视线,向姚卫华道:“现场所有的人,都带去县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做一遍笔录。” “明白。”姚卫华点头,看杨锦文的眼神稍稍有些心虚。 季元是杀人灭口,杨锦文这是杀人诛心,简直是把季元往悬崖上逼。 杨锦文看向猫子和吕薇薇:“你俩没事儿吧?” 猫子脱掉矿工的衣服,露出插在胸前的两层陶瓷板:“我还真怕他朝我们开枪。” 吕薇薇拉开衣服的拉链,猫子瞥了一眼,赶紧转过头去。 吕薇薇里面穿着褐色的高领秋衣,陶瓷板一取出来,根本挡不住那傲人的身材。 她红着脸道:“杨队,我表现还可以吧?” “很不错,女同志中,很少有你这样的胆色。” 杨锦文夸了她一句,也赶紧转过脸,对方身材实在太耀眼了,只是比温玲稍微差一点。 吕薇薇脸更红了,使劲拉着衣服拉链,才把衣服拉到脖颈的位置。 周常远轻咳两声,道:“既然两个案子的嫌疑人都抓捕归案,咱们赶紧回县局,展开审讯,免得夜长梦多。” 杨锦文明白,周常远是在担心,不早些拿下季元的口供,怕出现阻扰办案的事情出来。 当即,一行人赶回县局,并随车押送季元。 一回去,他就被扔进了审讯室里,铐在了老虎椅里。 为了让他不再抱有侥幸,周常远还吩咐,杀人犯柴金强被带回来时,还专门让四个公安,押送着他,从季元所在的审讯室门口路过。 并且有意让季元看了看柴金强的脸。 两个案子的嫌疑人,一个站在门口,一个被铐在审讯室的老虎椅里,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震惊的眼神。 季元恨不得立即奔过去,撕碎这个该死的杀人犯。 但他身体被束缚住,怎么都挣脱不开,手铐和腿上的脚镣,哗啦啦作响。 看守的值班民警吼道:“放老实一些,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自己不清楚?” “我去你妈的!”季元声嘶力竭地喊道:“都是你害的我,都是你这个狗东西!” 门口的柴金强微微一愣,随后发出得意的笑声。 他似乎很愿意看见季元被抓捕。 接着,柴金强被带去隔壁的审讯室,坐在了老虎椅里。 他不但没有害怕,表情反而有些雀跃。 面对站在他跟前的一群刑警,他仔细地扫视着每个人的脸。 同样地,一屋子的刑警也都在打量着他。 身高不到一米七,体型干瘦,双手粗糙,两只手的手心还有摩擦伤,符合绳索造成的挫伤。 蔡婷和齐斌还抬起他的手掌,对比了一下528案凶案现场、床下面留下的手掌印记,严丝合缝,完全符合。 除此之外,姚卫华还抽出了他腰上系着的皮带。 金属插孔皮带,金属插棍上的漆面,半截被磨掉了,跟被害人余静床下的划痕,能够对上。 到底是不是这条皮带造成的划痕,需要物证比对和痕迹鉴定。 但那么多线索点,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在场的老刑警们非常清楚,眼前这个人,肯定就是528案和小卖部老板娘被害一案的杀人凶手! 而且还不止,在这之前,柴金强肯定还犯下了命案,到底是几起案子,还不清楚。 在场所有的刑警,都明白一件事情。 可能长达几年、涉嫌数起命案的连环杀人犯,已经被他们抓获! 连环杀人犯是什么概念? 不亚于物理学家发现一个宇宙公式,或者是一个普通人中了五百万的彩票。 多稀罕、多罕见的命案! 顿时,众人的心脏都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周常远正想着怎么审的时候,谁知道,柴金强先开了口:“审我之前,我想先问问,是谁识破季科长杀人的事情?” 傅明远皱眉道:“这不是该你问的。” 柴金强笑道:“你们要是不讲,那我就什么都不说。” “你……” 杨锦文站出来:“是我。” 柴金强立即把视线投在他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笑道:“你啊?不太像,我还以为是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刑警呢。” 杨锦文道:“没必要浪费时间,528案和昨天傍晚在小卖部犯下的杀人案,是不是你干的?” 柴金强还是一副笑脸:“不止……” “你一共杀了六个人。” 听见这话,柴金强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双目灼灼地盯着杨锦文,随后他又笑了笑。 “我现在相信,应该就是你识破季科长杀人的事情,你很聪明啊,你发现我留下的标记了?” 杨锦文一字一句地道:“528案凶杀现场的挂钟,时针分针秒钟都指向五点,小卖部凶杀现场,货架上的‘六合富’豆油。” 柴金强点头,语气有些得意:“没错,是你抓到我的。” 杨锦文眯着眼:“别废话了,直接说案子!” “是说在你们这儿杀的这三个人,还是从我第一次杀人时说起。” 听见这话,在场的刑警无不感到震惊。 柴金强确实不止杀了两个人,并且在丹南县犯下的也不只是两起案子,竟然还有一起未发现的命案! 周常远和傅明远作为县局的副局长和大队长,血压蹭蹭往上升。 杨锦文稍微冷静一些:“你从头开始说。” “好。” 柴金强点点头,表情变得郑重起来。 他道:“我杀的第一个人是我表嫂,在我自己家里杀的她,尸体扔进屋后的废井里。 第二个人是我在黔省贵康市打工时,杀的一个女房东,我没管她的尸体,杀了人我就跑了。 第三个女人,是有一天晚上,我随便在路上找到一个女人,把她给弄死了,尸体同样没处理。 第四个女人,我是来丹南县打工的一个月后,就是去年腊月期间,矿上放了几天假,我没事做。 于是,我就在汽车站蹲了两天,尾随一个从外省打工回来的一个女孩。 我找机会弄死了她,把尸体藏在行李箱里,随便扔到了一片树林里。 对了,树林就在汽车站的北边,那女孩的家应该住在北边的某个村子。 藏尸体的行李箱,就在树林里,我用树枝盖起来的,就在一株大柏树旁边。 我用刀在树干上刻了一个“4”字,刻的很浅,不仔细留意,看不出来的。 而且,不是朝着行李箱这边的,是反方向,你们得走到柏树后面,蹲下身,离地面十公分左右的位置。” 柴金强似乎很怕这帮公安给忽略了这条线索,继续道:“你们要是找不到,我到时指认现场的时候,指给你们看。” 一听这话,周常远差点没忍住要骂娘,对方的样子太嚣张,太猖狂,根本没把公安放在眼里。 杨锦文点头,催促他:“你继续讲。” 柴金强道:“第五个女人和第六个女人,你们都知道,鸿运楼的那个卖银女,以及小卖部的老板娘。” 简单的几句话,一共六名女性被害,从柴金强的嘴里说出来,似乎在讲述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的嘴角还微微带着笑意。 虽然在场的刑警们,很想抽他几个耳光,发泄心中的怒火,但纪律不允许。 同时,对待能够招供的杀人犯,而且还是特大杀人犯,那得像是对待自己老婆那样,要骗着要哄着。 只要他认罪之后,那就不得不认罚,这时候,审问的刑警们才会露出獠牙来。 因为此时天快亮了,而且柴金强主动配合,没有一丝隐瞒,于是杨锦文问道:“你具体说说第六起案子,也是小卖部老板娘当时被你杀害的情形。” 柴金强笑道:“我就知道你得先问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那女的我早就想弄她了,想着杀了这么多人,公安也找不到我,那就随便杀了。 我没想到的是,我把人弄死之后,刚好就碰见黄副厂长拉开卷帘门进来,我怕被撞见,只能躲在货架后面。 这个黄副厂长太倒霉了,他就不应该进来,自己也不会被季科长给杀了。 反正呢,他看见尸体后,就把那个季科长叫了进来。 季科长看见尸体后,我就听见他说,他出去找找人,刚好我就看见他往前走,走到黄副厂长背后的时候。 季科长抄起柜台旁边的一根钢筋,趁着黄副厂长看向尸体的时候,一棍子打下去。 妈的,这个季科长真是狠啊,打了一下不说,眼睛都不眨,朝着后脑勺又打了第二下。 黄副厂长一下子就倒在地上了,倒地的时候跟弹簧似的,身体还抽搐了好几下。 我就听见季科长说,‘这是你自找的,别怪我’。 季科长杀了人之后,还蹲下身,摸了摸黄副厂长的脖子,估计是看他死没死。 等了好几分钟,季科长拿着钢筋就出去了,这个时候,我就跑啊,我要是不跑,等他叫人来,我就死定了。 我猫着腰跑出去后,季科长本来是走向煤矿大门的,我是背着他的,谁知道他突然转过身来,我没躲过去,被他看见了。 靠,他马上就来追我,幸好我跑的快,不然他肯定弄死我。 艹,季科长真狠啊,比我还会杀人,他还想把黄副厂长的死,算在我的头上。 然后我就绕了一个弯,跑去山下的镇子,打算随便搭一辆长途货车逃跑,最后就被你们抓了嘛。” 听完之后,杨锦文向周常远耳语道:“周局,咱们必须马上找到那根钢筋,上面留有季元的指纹,找到作案凶器,就算他认罪,也能坐实他杀人的罪名。” “行,我马上叫人去矿上搜。你现在去会会季元,看他开不开口。” “好。”杨锦文点头。 柴金强马上道:“那我呢?不审我了?” 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炫耀自己杀人的事情。 傅明远站出身来,笑道:“要不,我来和你聊?” “也行。”柴金强笑了笑。 谁知,傅明远的脸立即冷下来,一字一句地道:“你有什么脸笑?杀了六个无辜的人,你还笑的出来,信不信我把你的牙齿一颗颗掰碎!” (本章完) 第274章 杀人诛心! 第274章 杀人诛心! “我要打电话。” “我要求打电话。” 审讯室里,季元面对看守他的值班民警,不断地咆哮著,最开始是威胁,而后又开始哀求。 见值班民警像是石雕一般,动都不动,看也都不看他,这一刻,巨大的绝望笼罩在了他的心间。 他是丹南煤矿的保卫科长,矿上每年都会发生好几起刑事案件,都是他带著保卫科把人给抓了,扭送去刑警大队。 有些杀人犯的下场,他是清楚的,判决下来,犯人被拉去山头执行,他是近距离看过现场的。 犯人双臂被束缚在背后,跪在地上,法警手持长枪,在法院的一声命令下,扣动扳机。 犯人整个身体往前倾倒,趴在地上,几秒钟就死了。 而且,执行现场是允许老百姓远距离观看,以便警示大眾,引以为戒、 想到执行的画面,季元心臟砰砰直跳,呼吸都变得浓重起来。 这时,审讯室的房门推开,他猛地抬眼看去。 “杨锦文,你不要栽赃我,我不承认杀人,我没杀黄明泉,我是冤枉的!” 杨锦文冷冷地瞥他一眼,侧开身,让周常远先迈进审讯室。 之前,在审讯柴金强的时候,周常远让杨锦文来审季元。 杨锦文答应了,但周常远又反悔,他决定自己亲自来审。 为此,杨锦文对他的观感提升了不少。 毕竟,季元的身份並不简单,把这事儿交给他,一是不符合规定,二是把麻烦甩给了自己。 当时,周常远只关心案子,没想到这一层,所以立即改变了主意,准备自己来拿捏这块烫手的山芋。 周常远进去后,直接坐进审讯椅里,冷冷地盯著季元。 “周局,你信我啊,我真没杀黄明泉,是那个……柴金强干的。” “周局,这些年,我对你很尊重,矿上每次发生刑事案件,我都是全力配合你们调查抓人,从来没有阻扰你们办案,这一次也是,你信我啊!” 周常远嘆了一口气,语气平淡地问道:“季元,你今年33岁?” 季元舔了舔嘴唇,眼神直愣愣地盯著他:“周局……” “你爱人在市教育局上班,有一双儿女,女儿十岁,儿子六岁。” 听见这个,季元双眼通红,点头道:“是。” “你比很多人都幸福啊。” “周局,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进来之前,听说你想打电话?你想打给谁?” 季元咽下一口唾沫,没有回答。 “打给你父亲?季元,我认识你父亲,也打过好几次交道,你觉得,他会为了你,跟我们整个司法机关硬抗吗? 他是丹南煤矿的总经理,確实,煤矿的生意是他搞起来的,但是,这个世界离开谁都要转。” “他……你打电话给他了?” 周常远摇头,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 “我打给了县局领导,打给了县里,还打给了市里。进这间审讯室之前,我能打的电话,我都帮你打了……” “他……他们怎么说?” “该怎么审就怎么审,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季元听明白这话的意思了,他也该想到这一层,要处理自己,周常远不可能单独决定,他肯定会向上通报。 通报给谁?周常远听清楚了,通报给市里了。 而市里的一把手是谁? 张春霞! 而眼前站著这位就是张春霞的乾儿子! 季元的视线立即投射在杨锦文身上,他想要大声怒骂,却骂不出来。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带人去派出所,不该找杨锦文的麻烦,不该掺合这些烂事! 隨后,季元绝望地闭上眼,只能咬住最后一根稻草,喊道:“我没杀人,我绝不会在口供上签字。” 周常远道:“柴金强已经供述了,他亲眼看见你用一根钢筋,打死了黄明泉。” “我没有,我没有……” “季元啊,我知道,你一直想进步,当上丹南煤矿的副厂长,可是你一直升不上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季元脑袋恍惚,没有反应。 周常远继续道:“你搞不定黄明泉,因为黄明泉背后也有人的,你现在把他杀了,你说最大的嫌疑是谁? 柴金强虽然是特大杀人犯,他的证言不太可信,但你杀人灭口的事情,几十双眼睛看著的,你躲不过去的。 而且,黄明泉背后那些人,能放过你?” “所……所以,我就死定了?” “不一定。”回答这话的是杨锦文。 顿时,季元双眼灼灼地看向他。 杨锦文刚要开口,一个刑警敲了敲审讯室的门,在周常远点头后,他迈进来,弯腰向周常远耳语了几句。 隨后,周常远点头,等他离开后,看向季元,道:“保卫科门前的排水沟里,我们找到了杀死黄明泉的钢筋棍。 只要上面有黄明泉的血跡,再加上你留下的指纹,你就死定了!” 听见这话,季元原本紧绷的身体,一下子瘫软下来。 他双眼无神地盯著天板,像是放弃了挣扎。 周常远催促道:“怎么样?你招不招供?” 季元摇头:“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周常远点点头,用力一拍膝盖,站起身来:“季元,你对我们办案的流程是了解的,人证物证齐全,特別是你杀人的那根钢筋,已经完全锁定你了,就算零口供,检察院也能起诉你,好自为之吧。” 季元身体动也不动,像是没听见一般。 周常远嘆息一声,离开了审讯室。 杨锦文依旧站在原地,注视著季元。 过了好一阵子,季元看向他,语气变得平静,开口道:“杨锦文,你整我,你也没什么好下场的!你迟早会被人给弄死,你等著,你肯定不得好死。” 杨锦文点头,道:“是,我也相信有那么一天,不过,杀人就是杀人,杀人偿命,自古以来就是,没什么好说的。” 季元目眥欲裂,吼道:“我不想再看见你。” 杨锦文笑了笑:“要不要听听我刚得知的一件事儿?蛮有趣的。” 季元转过脸,不再看他。 杨锦文继续道:“魏法医,你认识吧?县局的老法医,他已经把黄明泉的尸体解剖了,刚打电话来说,他在黄明泉肝臟附近发现了肿瘤,推断为恶性肿瘤。 也就是说,你即使不杀黄明泉,估计他也做不了多久副厂长,你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把自己命给搭上,好不好笑?” 季元原本鬆弛的身体,立即紧绷起来,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杨锦文摇摇头,看了他最后一眼,迈出审讯室。 隨后,季元的怒喝声从背后传来。 “我不认罪,我没杀人,我绝对不会认罪!黄明泉不是我杀的,他……他自己有病……我就轻轻打了一下,他就死了……” 审讯室的走廊,杨锦文大踏步往外走,在天板白织灯的照射下,把他高大的背影投射在墙上。 姚卫华和猫子跟在他的身后。 听见季元绝望的嚎叫声,饶是干了十几年刑警的姚卫华,也觉得心惊肉跳。 杨锦文这一招叫做杀人诛心,完全击碎了季科长的心理防线。 而且还是在找到物证的情况下,钉死了季科长杀人的事实,即使零口供,也能起诉。 要是没找到作案凶器,杨锦文绝对是不会说给季科长听的。 要说狠,杨锦文是真的狠,一点都不心慈手软。 姚卫华不禁问道:“杨队,那个黄明泉体內真的有恶性肿瘤?” 杨锦文点头:“是啊,我没撒谎。” 猫子咽下一口唾沫:“那黄明泉自己知道吗?” 姚卫华道:“搜捕柴金强的时候,我们去他办公室看过,他办公桌和抽屉都没有药瓶,我估计应该是不知道的。” “誒,所以啊,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个季科长就算什么不做,最多一两年,黄明泉要么因为癌症死了,要么退休养病,位置迟早能轮到他,何必杀人呢。” 姚卫华笑了笑:“这就是天意,有时候你不得不信因果这种事情。” 猫子道:“老姚,你又开始搞玄学了。” “这不是玄学,因果,你懂吗?我告诉你,有的案子,只能用这个东西来解释。” 猫子其实也信这个,但是架不住跟老姚拌嘴:“这样,我们赌一把,我就信你。” “赌什么?” 猫子道:“咱们上楼,去到地面,如果外面在下雨,我就信你,如果没下雨,你以后就別再神神叨叨的,说什么因果玄学。” 姚卫华看了看手腕戴著的表,现在已经是凌晨六点多,天已经亮了。 他瞪了一眼猫子:“滚蛋,这些事情能用来赌的吗?” 猫子耸了耸肩:“不赌算了。” 说完后,他向走在前面的杨锦文问道:“杨队,咱们什么时候回市里?” “先睡一觉,睡醒后就回去。” 姚卫华道:“这案子不再管了?” “这案子本来就是丹南县刑警大队的,让他们收尾。”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们写案卷的时候,別把咱们的名字给漏了。” “那你们自己决定,留两个人在这里。”杨锦文一边上楼,一边道:“我回市里有事儿。” 姚卫华笑道:“那就留蔡姐和齐斌。” 猫子跟著道:“对,对,咱们先回去。我好久没去看我妹了,咱们先休息两天,再来换他们俩。” 三个人来到地面,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但跟昨天一样,依旧是个下雨天。 (本章完) 第275章 连环杀人案,结案 第275章 连环杀人案,结案 杨锦文一直睡到下午才起来,错过了食堂的饭菜。 但好在吕薇薇专门给他留了一份,还用两个保温盒装起来的,分別是红烧鱼、两根滷鸭腿、一盘清炒豆芽、以及一个红馒头,再加上半盒米饭。 会议室里。 杨锦文一边动著筷子,一边招呼坐在对面的猫子、姚卫华、蔡婷和齐斌。 “都吃,我一个人吃不完那么多菜。” 四个人齐齐地看了一眼手里捧著的泡麵,而且还是一块五毛钱,袋装的,虽然闻著很香,但一看杨锦文跟前摆著的菜餚,大家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猫子看向坐在一边的吕薇薇:“你们食堂的伙食这么好啊?” 吕薇薇红著脸,回答说:“豆芽和馒头都是早上的,我以为杨队……以为你们上午就会睡醒,所以我早上也打了一份……” 猫子四个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感到很苦涩。 姚卫华直言不讳地道:“小吕同志,你这是搞特殊待遇。” “我……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忘了给你们准备。” 吕薇薇脸更红了,支支吾吾的。 蔡婷嘆了一口气,拿出小灵通,放在耳边:“餵?温法医吗……” 杨锦文瞥了他一眼,蔡婷嘿嘿笑著:“不好意思,电话打错了。” 吕薇薇皱眉,问道:“温法医是谁啊?” 姚卫华一边吃著泡麵,一边道:“咱们温局的千金,也是咱们杨队的未婚妻。” “未婚妻?”吕薇薇睁大了眼,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看向杨锦文。 杨锦文笑著点头:“嗯,我们国庆节就订婚了。” 吕薇薇的脸色由红转青,眨了眨眼,深呼吸了一次,连忙把杨锦文桌前的红烧鱼和滷鸭腿,往姚卫华和猫子跟前推了推。 “吃,大家都吃。” 杨锦文筷子夹了一个空,也没生气。 姚卫华和猫子满意地伸著筷子,蔡婷更是不客气,直接夹了一根鸭腿放在自己碗里,另一根被她放在了齐斌的碗里。 那么,杨锦文旁边只有一盘清炒豆芽和红馒头,而且还是早上的。 待遇一下子降低,心里落差感油然而生。 现时代的女性非常知进退,喜欢你就喜欢你,你名草有主了,咱也绝对不纠缠。 吕薇薇就是很典型的女孩,当即就和杨锦文拉开了距离,恢復到几天前杨锦文认识她时的样子,不咸不淡,无欲无求。 杨锦文吃了几筷子后,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这时候,傅明远带著人进了会议室。 他双眼通红,头髮乱糟糟的,一看就是熬了通宵,到现在也没睡觉,身上全是烟味。 他一屁股坐在杨锦文身边,拿起馒头就啃。 “昨天审了柴金强一宿……” 杨锦文放下筷子,问道:“情况怎么样?” “全撂了,確確实实是杀了六个人,黔省三起,我们丹南县三起,周局已经联繫那边了,咱们这回等於是帮他们也把案子破了。” 姚卫华道:“汽车站那边的树林,你们去搜过了?” “是。”傅明远点头:“凌晨就安排人去了,我早上也去了一趟,刚回来。 除夕的前一周,这个女孩从外地回来,名字叫邱晓兰。 她下了汽车后,拖著行李箱准备回家,她家离汽车站不远,走路半个小时就能到,本来是可以搭摩托车的,为了节约钱,她就没坐车。 跟柴金强说的那样,在进山的时候,他把邱晓兰给弄死了,作案工具也是钢丝绳。 人勒死之后,柴金强就把邱晓兰的尸体放进她的行李箱里,藏在了一株柏树旁边……” 杨锦文疑惑道:“不对吧,半年时间,难道就没人发现?” “柏树下面有一个土坑,给扔进土坑里的,用树枝和杂草盖起来的,跟埋尸差不多。 我们找到行李箱的时候,一箱子白的蛆虫,那味道……” 傅明远一边感慨,一边啃著馒头。 姚卫华当即放下筷子,猫子也没了食慾,蔡婷更是把饭盒一推,不想再吃了,只有齐斌还啃著鸭腿。 傅明远继续道:“誒,就是一个帆布行李箱,上面还贴著邱晓兰的大头贴,弃尸的位置距她家就一公里远,就这一公里,她永远都回不去了。” 猫子道:“所以柴金强该死!傅队,你问了吗?他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问了,这小子很有精神,拖著我和他聊,尽说他杀人的那些细节。 杨队不是说,柴金强可能有性功能障碍吗?我就拿这个激怒他,果然,这傢伙確实是有问题。 他杀他表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说,他帮表嫂下地干活,刚好是收稻穀的时候。 柴金强的表哥在外务工,所以家里没男人。 忙了一天,柴金强本来准备回去的,他表嫂留他,说吃了晚饭再回去。 柴金强就答应了,谁知道,他就看见表嫂在厨房烧水洗澡,这小子就起了色心,衝进去想要来硬的。 表嫂就反抗嘛,不小心,一脚踹在柴金强那儿了。” 姚卫华、猫子和齐斌深以为然地点头。 蔡婷和吕薇薇抱著学习的態度,也在点头。 “柴金强疼了半天,嗷嗷直叫,谁知道他表嫂来了一句:干了一天活儿,澡都没洗,就想干那事儿。 这就等於是让柴金强洗好澡,再干那事儿。 那柴金强还有什么好说的? 忍著剧痛洗完澡,还是他表嫂把他带进屋的,柴金强表嫂就讥讽了几句,说不让你上,你非要,让你上,你还不行。 这就激怒了柴金强,试了好几次,確实不行,所以就把他表嫂杀了,尸体给扔进屋子后面的废井里,他还往里面填了土,用石头盖起来的。 这之后,他就借著外出打工,在黔省的贵康市杀了两个人,估计就从那个时候,他就开始仇恨女人了。 杀了人就跑一个地方,直到去年冬月,来我们丹南县,杀害邱晓兰。 不过邱晓兰案和后面这两起,有些不同。” 杨锦文问道:“怎么不同了?” 傅明远啃完馒头,扯了卫生纸,擦了擦手,道:“我们找到邱晓兰尸体的时候,她是穿著衣服的,而且身体部位也没有菸头的烫伤。” 杨锦文沉吟道:“作案模式变了?” “是。” “你有没有问过柴金强?” “还没问呢,这个案子,肯定是要审好多遍的,哪里不对,就要提审一次柴金强。” “作案时间呢?” 傅明远点了一下手指头:“杨队这个问题就问到点子上了,柴金强每次杀人都是间隔半年,就528案和小卖部老板年被害案,间隔时间只有一周。” “那我明白了。”杨锦文点头。 “杨队,你明白什么了?”猫子问道。 杨锦文看了看蔡婷和吕薇薇,皱眉道:“非要我现在说?其实,傅队到时候再次提审,也能审出来的。” 蔡婷催促:“您就说说看吧,我们很好奇。” “好吧。”杨锦文沉吟片刻,讲道:“其实就是一个心理变化的过程,连环杀人犯,心理方面多少有些问题的。 无论是不是柴金强的表嫂激怒了柴金强,导致他杀人,也掩盖不了他暴戾的性格。 前面四起案子,时间间隔半年,说明柴金强已经发展成有规律性的杀人。 直到528案的余静被害,然后柴金强在一周过后,继续杀人,改变了作案模式,说明他在杀害余静时,尝到了甜头。” 傅明远问道:“什么甜头?” “余静被害之前,是主动脱掉衣服,柴金强动手杀人,余静被害的时候,出现了尿失禁,对不对?” “呃……”傅明远点头:“没错,我之前看过类似的现场,上吊和勒死,確实会出现这种情况。” 杨锦文继续道:“柴金强杀完人之后,还在现场抽了烟?他在之前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抽过烟? 如果没有,那他为什么会在杀害余静的时候,不仅抽了烟,而且还用菸头烫伤被害人的尸体? 一周之后,也就是昨天下午,小卖部老板娘,叫苏文娟?” 傅明远点头:“是叫这个名字。” “苏文娟照样是被扒掉了衣服,遭遇了同样的事情,这是为什么?” 姚卫华回答道:“尿失禁?” 傅明远摇头:“並没有。” 杨锦文点头:“这就刺激了柴金强,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兴奋,所以在528案过去一周,他忍不住继续杀人,而且还敢顶风作案,根本就不怕暴露自己。” “我靠,真他妈的变態!”蔡婷摇摇头:“不行,我得去外面抽支烟。” 吕薇薇站起身:“给我也一支。” 两个女同志出去后,傅明远道:“这狗日的真是变態,多少年没遇著了,真够行的。 今儿白天还得提审柴金强,我得给他上点眼药才行。 对了,杨队,你什么时候回市里?” “一会儿就回去。” “你著什么急啊?不是说好的,继续帮我们破案子吗?” 杨锦文眯著眼,望著窗户外面的雨水:“我得回去见一个人,过了今天,就见不著了。” (本章完) 第276章 执行! 第276章 执行! 六月八日。 夜晚八点,安南市看守所。 来自法院、检察院、扛著摄像机的宣传干事组成的人群,站在监室的院子里。 场面寂静无声,庄严肃穆。 刑庭的书记员,带著判决书入內。 隨后,传来鏗鏘的宣读书:“根据最高法院判决,被告人金超连续杀害六名被害人,犯故意杀人罪,手段恶劣,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判决被告人金超死刑,剥夺…… 经过最高法决定,六月九日早上七点三十分执行! 被告人金超,你有什么要说的?” 监室內传出细弱蚊蝇的声音:“没有。” “让他签字画押!” 隨后,宣读人员继续问道:“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提出来,能办的我们儘量帮你办。” “我想喝酒。” “白酒,还是啤酒?” “白酒。” “好,还有呢?” “告诉我老婆和儿子,我对不起他们。” “这个没问题,可以让你写一份遗书。” 几分钟后,手持81式的武警、法警、以及法庭宣读人员走出监室。 不多时,他们走进另一间监室,喊道:“你是不是叫陈震?” “报告法庭,我叫陈震。” “名字说三遍。” “我叫陈震,我叫陈震,我叫陈震。” “你看一眼,这是法庭对你执行死刑的判决。” 陈震被两名法警押著胳膊,身后还站著两名持枪的武警。 宣读人员快速翻了几页之后,开始宣读判决。 当听到『死刑执行』的时候,陈震的膝盖都在发抖。 当他签字的时候,大拇指抖个不停,还是在法警的帮助下,才顺利按下的手印。 宣读人员读完之后,隨即问道:“陈震,你有什么心愿,需要帮你办的?”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杀了人,就要有被执行的觉悟,你不想死,被你们杀死的那些无辜人,他们也不想死。”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应该讲江湖义气,我热血上头,我不该帮金超杀人……” 在场的法警、武警和宣读人员没有一个表示同情的。 这样的场景,他们看的太多了,以为天王老子第一,他第二,不把司法机关和人命放在眼里,犯下死罪,被抓捕后,还抱有侥倖的心理,但死刑的判决一下来,立即就开始反省、后悔、痛苦。 倒是外面的扛摄像机的记者,开始来了兴致。 宣判金超的时候,这人没有表情,不太符合宣传需要。 陈震就是很好的宣传口子,几个宣传干事拿著话筒,不断地问著陈震各种问题。 问最多的是他后不后悔?对不对得起被害人,对不对得起家里人。 第三个死刑犯是杜江,轮到他的时候,他比陈震还要害怕,整个人几乎都站不稳。 架住他的两名法警就幸苦了,近乎是把他整个身体给拖住的。 燕子沟小卖部两名被害人,就因为金超强坚被害人周秋菊,导致他入狱七年,刑满释放后,伙同陈震等人,杀害周秋菊、及其爱人,脑袋被砍下,扔进燕子河。 而后,体育公园两名被害人,同样遭到他们杀害,男性被害人被砍头,女被害人还在公厕內遭受了侵犯,两个少年亲眼目睹了杀人现场! 隨后,金超和陈震尾隨百货商场的一名销售员,侵犯、杀害,砍下脑袋,丟进涵洞里。 金超逃跑时,在川省的板场镇公路上杀害赶集的万德海,盗用对方身份,逃亡汉忠的遂县。 六名被害人,造成五个家庭的悲剧! 五名嫌犯,杜宇在抓捕时,夺取刑警的配枪,被杨锦文当场击毙。 金超、陈震、杜江被判处死刑,陈震的小舅子白宇,被判处无期徒刑,算是唯一能够活下来的人。 天蒙蒙亮的时候,由武警、法警等组成的执行队伍赶赴过来,三辆囚车也陆续到位,停在院子里。 西边的月亮还没下去,东边的晨曦已经开始显现。 因为今天有执行人的被押赴刑场,周围监室內的囚犯都是一夜未睡,內心的滋味,可以说是五味杂陈。 特別是杀人犯们,那更是睡不著,一直望著天板,挨到天亮。 他们知道,自己也会面临这一天的到来。 金超在法警和武警看押下,戴著活动手銬,端著面碗的时候。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监室內。 他没有理会,自从法庭判决,到昨天夜里决定执行,这段时间来看他的人很多。 有记者、有法律工作者,都是想问他一些问题。 其中还有人来问他,愿不愿意捐献…… 如果愿意,他家里人可以拿到一笔钱。 “待遇挺好,吃的油泼麵。” 听见熟悉的声音,金超的手一抖。 他抬起头来,看向高大的年轻男子。 只是瞟了一眼,金超继续拿著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著麵条。 杨锦文等著他把麵条吃的一乾二净后,问道:“听看守所的人说,你想见我一面?” 金超的手里的碗筷被拿走,他用手背抹了抹嘴,笑道:“你不是说要看著我死吗?看我后不后悔?会不会被嚇死?我就是想让你晓得,我一点都不后悔。” 杨锦文眯著眼,跟著笑道:“这不重要了,你去死就行。” 金超盯著他的眼睛:“就算死,去了地府,我也继续杀人,我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地府十八层,你觉得你能去哪一层?” 见金超咬著牙,杨锦文点点头:“行了,咱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人间已经审判你了,去到下面,你还得遭罪。” 不多时,法庭的人喊道:“人带出来,出发。” 在武警的注视下,四个法警开始给金超换衣服,把他的双臂捆在背后,带出监室,押上车。 隨后,陈震和杜江也被带上了另外两辆囚车。 这两个人没有金超那么镇静,死活不上车,还是被法警硬拖上去的。 在警车的牵引下,三辆囚车驶出看守所的大门。 坐在车窗的三名囚犯,看向外面,看守所大门一侧拉著警戒线,三个人的家属站在线外面,眼睁睁地看著囚车开走。 金超看见了他的老婆,他那未上过学的儿子。 陈震也看见了自己的家人,他们近乎是哭喊著,想要衝过来,却被公安给拦住了。 太阳升起的时候,三名犯人被押上了刑场,並排跪在地上,脑袋上套著黑色的头套。 时刻一到,法庭的人大声喊道:“执行!” 隨即,三名执行人,握著手枪,走到他们的背后。 “砰!砰!砰!” 三声刺耳的枪响在山头响起。 初升的太阳照在大地上,暖洋洋的,预示著新的一天来临。 杨锦文站在公路的车边,望了一眼刑场,然后拿出小灵通,寻找信號,隨后拨了一个號码出去。 对方的声音有些懒洋洋,操著一口地道的川音:“餵?哪位?” “孙队,我是杨锦文啊。” “哦,杨队,有什么喜事儿找我啊?” “就是告诉你一声儿,金超被执行了。” 电话那头的孙鹏沉默了片刻,开口道:“確实是喜事儿,杨队,你啥时候有空,来我这儿,我请你喝酒吃火锅。” “算了,你和我都没时间。” “你上次寄给狗娃家的钱,不怕被我贪了?好几千块呢,我一年多的工资。” “贪了就贪了唄。” “狗娃说谢谢你,他想要给你写信。还有就是,万德海老婆已经送去精神病院,医生说有希望治好。” “那最好,写信就不用了。”杨锦文回答说,他知道精神病人哪能这么快治好,对抗精神疾病,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孙鹏之所以这么讲,无非是想让杨锦文別在惦记这事儿。 孙鹏道:“狗娃根本都不知道是谁在帮他。” “你就说,是一个人民警察。” “好,我一定会把这句话带给他。” “那行,就这样,我掛电话了。” “祝顺利。” “祝平安。” 杨锦文掛断电话后,看向山坡上,两名法院的法医急匆匆下山来,手里提著金属箱,上了救护车。 杨锦文微微眯著眼,转过头,坐上警车,开车回市局。 但他的心却静不下来,想了想后,隨即踩下油门,远远地跟在救护车后面。 半个小时后,救护车开向了法院。 杨锦文这才稍微吐出一口气,调转车头,往市局去。 他进去办公室后,猫子正向何金波吹牛逼。 “师父,我这次外出办案,真的很危险啦,要不是我机警,那个保卫科的科长就向我开枪了。” 姚卫华笑道:“得了吧你,我告诉你,季元那混蛋拿枪的时候,杨队、我、蔡姐,都是把枪口抬起来的,他要是敢向你和吕薇薇开枪,立即就会被打成筛子。” 何金波白了姚卫华一眼:“那猫子也很厉害啊,至少能骗到那个季科长。” 猫子点头:“就是,我演技很好的。” 见杨锦文进来,何金波站起身,打趣道:“哎哟,咱们杨队身上带著一股煞气,大早上的去那儿了?” “看执行去了。” “金超?” “是。” “我就说我最近心情怎么那么好,原来这小子今天执行。” 何金波嘆息一声后,又眉飞色舞道:“这次你们去丹南县办案,成功侦破一起连环杀人案……” 姚卫华马上打断他:“何队,是两起。” “没错,是两起,我差点给忘了。你们给我讲这个案子的时候,我都觉得烧脑,还得是咱们杨队啊,换做別人,肯定就破不了这个案子。 经过这一系列的案子,咱们市局刑警队算是扬眉吐气了,我看地方上那些傢伙,谁还敢小瞧我们!” 何金波一边说著,一边掏出中华香菸,挨个散著,笑眯眯的,像是得胜的將军。 杨锦文看他表情和平日里不太一样,便问道:“何队,有喜事儿?” “嘿,瞒不过你,你老丈人……不对,温局要升了!” (本章完) 第277章 晋升!(求下月票) 第277章 晋升!(求下月票) “温局升了!” 一听见这话,办公室里的人都来了精神。 姚卫华抢先喊话:“一把手吗?那杨局呢?” 何金波看了一眼门口,看有没有人偷听。 猫子马上道:“师父,这不是城北分局。” “对哦。”何金波点头,小声道:“还是二把手。” 姚卫华立即领悟:“调去別处?” “没错,你们猜猜是哪儿?” 眾人根本没打算猜,都看向杨锦文。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这事儿。” 何金波嘿嘿笑著:“杨队是不知道,我也不是从温局那里听说的,快猜,温局会调去哪儿?” 蔡婷皱眉:“该不会是省城吧?” 何金波一拍办公桌:“没错,秦城公安局!” “我去。”姚卫华双手一拍:“这下厉害了,省城可不比我们这小地方。” 何金波唏嘘道:“那可不是,温局还年轻,到时混成一把手,再进省里,真是给我们安南公安系统长脸。” 杨锦文问道:“那你呢?” 何金波抓了抓脑袋:“我还是副支队长。” “没调动?” “去年刚调动,我哪儿有这个机会。” “范……” 何金波立即摇头:“那不行,到了这个位置上,谁说话都不好使。” “那温局怎么升这么快?” 何金波摇头:“谁知道啊,他是你老丈人,你还用得著问我?” 杨锦文点头,不再关心这事儿。 接近中午的时候,他推开法医室的门,张磊跟往常一样,坐在长桌后面,伏案看著法医相关的书籍。 “哟,杨队,从丹南县回来了?” “你这本书还没看完?” 温玲从货架后面出来,笑道:“脑子笨,看了跟没看一样,知识点根本记不住。” 张磊嘆了一口气:“我脑子有那么好使,我就不是法医助理了。” 杨锦文安慰道:“不耽误以后拿退休金。” “是吧?”张磊嘿嘿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温玲瞧著他:“你那点出息。” 张磊把书一合,义正言辞地道:“只要我不想进步,杨局也不比我牛逼!” 杨锦文竖起一个大拇指,深表佩服。 温玲懒得理张磊,看向杨锦文:“听说你这几天在丹南县破获了一起连环杀人案?” 杨锦文点头:“只是抓到了案犯。” “没在地方上得罪人?” “呃……”杨锦文皱眉:“你怎么知道?” “一个姓季的,都找到我们市局来了,说要去上面告你。” “季东海?” “嗯,说他儿子被你弄进看守所,栽赃陷害。” “不管他。” 温玲嘆了一口气:“你小心点。” “我晓得的。”杨锦文笑了笑:“走,去食堂吃饭。” 温玲脱下白大褂,看了一眼张磊:“你去不去啊?” 张磊摇头:“不去,食堂饭菜又不好吃,我隨便对付一口。” 出了法医室,温玲马上向杨锦文耳语道:“温局升了。” “何队已经给我说过了,说是调去秦城。” “你不觉得意外?” “我该觉得意外吗?” 温玲停下脚步:“你知道是谁安排的吗?” “谁?” “张春霞。” 杨锦文眯著眼:“她想干什么?” “你说呢?”温玲耸了耸肩膀:“晚上下班,你去我家里跟温局聊一聊。” “行吧。” 吃完午饭,杨锦文回到办公室忙了一阵子,周常远打来一通电话。 周常远的意思是,去年年底有一起命案,需要杨锦文帮忙侦破,希望杨锦文休息几天后,儘快去丹南县。 周常远没有具体说是什么案子,而且一丝线索都没有透露,按照道理,杨锦文是市局刑警,也没有防备的需要。 这就有些反常,案子的敏感性不言而喻,恐怕涉及到一些不该说的事情。 杨锦文不好一口答应下来,只好让周常远先跟市局协商,上面同意了,他就去帮忙。 挨到晚上下班,温玲换好衣服上楼。 进办公室后,杨锦文注意到,她给蔡婷递了一个眼神,后者笑著耸了耸肩。 杨锦文眯著眼,心里腹誹,自己在丹南县这几天,私生活恐怕都在温玲的掌握之中。 蔡婷,你这个叛徒! 但隨即,温玲又笑著向猫子点点头:“猫哥,长胖了啊你。” 猫子笑了笑,也给温玲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猫子,你这个叛徒! 紧接著,温玲挨著跟姚卫华和齐斌打招呼。 两个人都非常有礼貌,也给了温玲递了一个很默契的眼神。 杨锦文心细如髮,一看这办公室里的每个人,似乎都被温玲给收买了。 一屋子的叛徒! 绝对的! 杨锦文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是危机四伏。 当天晚上,温墨很晚才从市局下班。 在杨锦文的帮忙下,罗春已经备好了一桌子的菜。 一家三口、加上便宜女婿,围著桌子开始吃晚饭。 温墨跟前放了一瓶五粮液,新开的,给杨锦文的杯子倒了一杯。 “锦文,事情你知道了吧?” “何队给我说了。” 温墨皱眉:“我以为是温玲儿给你讲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杨锦文摇头:“不晓得。” 温墨倒酒的姿势顿了一下,隨后点头:“我明白了。” 杨锦文也明白了,温墨要调走,何金波肯定是被警告过的,同时也给他透露了一些消息。 除了杨国昌,就没別人了。 温墨一走,留下的人自然要改变风向,何金波也不例外。 仅从这点事儿,温墨就能猜出一个大概,也算是人精。 而且,何金波能当著杨锦文说这事儿,估计也是有意在给温墨传达某些信息。 “不是,你们明白什么了?”罗春在旁边问道,一脸懵。 温墨道:“工作上的事情,跟你没关係。” “跟我没关係?你们什么时候工作和家事是分开的?公私不分的,就是你们这些体制內的干部!温玲儿,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温玲端起酒杯,喝了半杯,点头:“您说的对!哎哟,这五粮液甘醇浓郁,味道不错啊。” 温墨笑道:“那是,我一直没捨得喝。” 杨锦文端起酒杯:“温局,阿姨,我敬你们一杯。” 温墨点头,仰头把酒喝了。 罗春抿了一口,放下酒杯道:“別说敬不敬的,都是一家人。” 温局拿起筷子,一边夹著菜吃,一边道:“张书记是在下一盘大棋啊。” 杨锦文问道:“她在省里也那么有影响力?” “你说呢?”温墨反问。 “我哪里知道。” 温墨用筷子在酒杯沾了点酒水,在饭桌上写了一个姓。 “董?” 就这个字,杨锦文已经明白了。 省伟政法书记,董启贤。 “张书记的老师就是他。” 靠!杨锦文只能用这一个字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温玲道:“爸,升官儿你还不高兴啊?” 温墨嘆了一口气:“你懂个啥啊,要看谁升你上去的,有的人升你上去,不是什么好事儿。” 温玲也明白这个道理,毕竟是干部子弟,从小在机关大院长大的。 她小时候,谁都敢惹,就是不敢惹后面院子那一栋楼的同龄人。 不过,后面那栋的同龄人,要么在省城,要么出了国,也有的成了普通老百姓。 温玲就见过曾经一个牛逼轰轰的学长,因为家里出现了变故,先后几次自杀,被救下来后,送去了精神病院。 杨锦文喝了一口酒,道:“要不要我给我爸打一个电话?” 他明白,温墨之所以叫他来,肯定就是为了这个事儿。 杨大川要是向张春霞点头,那么温墨调动这事儿,不仅没有任何风险,而且还助了他一臂之力。 张春霞费心费力,隔山擒牛,一层一层地下套,不就是为了让杨大川鬆口吗? 罗春听出意思来,吐出一口气:“说来说去,张春霞不就是为了让锦文他爸娶她吗?” 温墨瞪了她一眼:“这事儿能说破吗?” “有什么不好说破的!咱们现在的情况是,你,锦文,还有我们温玲儿,前途都捏在张春霞手上,你说她厉不厉害?” 温墨苦笑一声:“锦文,还是你爸厉害啊。” 杨锦文能说啥,只能起身走到座机旁边,拨通杨大川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杨锦文听见对面传来激烈的嘈杂声,喝酒的声音、劲爆的舞曲,女人的笑骂声,以及酒瓶碰撞的声音。 杨锦文心里一紧,问道:“杨大川,你在什么地方?” “啊?锦文?什么事儿?” “餵?深市治安支队吗?我举报,有人涉黄!” “哎,哎,干啥呢?你爸我陪客户,涉什么黄了!” “找个安静地方,我跟你聊聊。” “行,我去外面走廊。” 几分钟后,电话那头安静了不少。 杨大川醉醺醺的声音传来:“儿子,什么事儿?” 杨锦文嘆息一声,把事情和他讲了一遍。 “欸……既然干係你们的前途,我当老爸的,还能说什么呢,这样,我现在给春霞打一个电话……” 杨锦文看了一眼饭桌那头,捂著电话听筒,低声道:“爸,你给我一句实话,你要是不愿意跟她一起生活,用不著强求的。 你记住了,我不希望你过的不开心,妈妈……妈妈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幸福,她肯定是这么想的,所以你……你不要为我们著想,要为自己多想一想……” 杨锦文说完后,那头没声儿了。 过了许久,电话听筒里传来抽泣的呜咽声。 “晓得,爸晓得的,爸只是忘不掉你妈妈……忘不掉她啊……” 杨锦文一愣,心情极其复杂:“行了,爸,掛电话了,你决定好了,就给我来一个电话。” 电话掛断之后,千里之外的杨大川,听见小灵通里传出的“嘟嘟”声,立即收敛了表演,心虚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嘀咕著:“好险,” (本章完) 第278章 各有长短! 第278章 各有长短! “怎么样?你爸怎么说?” 罗春一边给杨锦文碗里夹菜,一边问道,眼神很是热烈。 老墨要是调到省城,而且还是省城公安局的二把手,仕途无疑是进了一大步,离中枢更近了。 温墨现在才四十六岁,还有十几年奔头,以后再提一级,那就是省里安排职务了,可以想像將来是多大的殊荣。 杨锦文心情复杂的坐下来,回答道:“他说考虑清楚了,就给我来电话。” 罗春嘆息一声:“誒,张春霞这人真是不简单啊,她找人把你叔调去秦城公安局,应该是给你去打一个前站……” 温墨当即瞪了她一眼:“別说了,说又说不到点子上。” 罗春回瞪了他一眼:“怎么就没说到点上?难道不是?我告诉你,杨大川要是答应张春霞,锦文调去省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如果他不答应,你又调去省城了,以后谁都能给锦文下绊子。” 温玲儿抬手喝了一杯,点头道:“妈,你分析的很透彻,要不说,你是副局长的爱人呢。” 罗春笑道:“我告诉你们,这大院里,谁跟谁什么事儿,我再清楚不过了。 谁要升,谁要调走,谁要倒霉,我比你们清楚。” 她这话不假,机关大院里,有时候会组织文艺匯演,罗春和几个市领导的爱人,都是搞幕后的,聚在一起,消息自然很灵通。 她想了想,要是杨大川成了市书记的爱人,以后和她们混在一起,想想就感觉后背发凉。 温墨沉吟道:“锦文的能力,是不需要人抬的……” 罗春立即呛道:“老墨,亏你是体制內的领导,你这话就错了,你自己以前都说过,这是能力问题吗? 就杨局以前的文书,叫小张,是吧?他就高中文凭,会什么啊? 就会溜须拍马,天天跑去杨局家里,给人家杨局父母亲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周末还带著杨局老爹老娘去公园散步。 他现在是什么职务?广武县县局的副局长。 锦文是有能力,但能力重要吗?” 这话懟的温墨无法反驳,他提了一杯,咂咂嘴道:“誒,事儿就先这样,越说越远。 锦文,你別多想,不要有心理负担,你要知道,只要你不爭,就没多大事儿。” 杨锦文点头,笑了笑。 心里想著,到了一定职位,成了別人的绊脚石,你不爭,但別人要伸手啊。 吃完饭,杨锦文主动去刷碗,还没过门的女婿都这样,厨房一般都是新女婿给包圆了。 就像杨大川当年娶杨锦文妈那样,跟一头牛似的,每次跟著杨锦文母亲回娘家,非得把地里的庄稼收割完了才回去。 只不过,杨锦文外公外婆早已经过世,自己母亲也是独生女。 杨锦文洗了碗之后,就跟温玲儿坐在阳台,一边喝茶,一边看外面的风景。 机关大院里真的是草木深深,不仅安静,每栋楼之间都是粗大的树木,而且还是四季常青,不管哪个季节,你都看不见对面楼的景象,私密性非常好。 温墨和罗春在客厅里嘀嘀咕咕的讲著话,调动肯定是要调动的,温墨调去省城,其实没什么阻力的。 温玲儿的那些表哥和堂哥,几乎都在省城公安局、或是省厅任职,算是他们家的大本营。 每年夏天,人事调动都是惯例。 所以夏天一过,温墨就得走马上任,罗春也会跟著去。 那么就剩温玲儿住在大院里。 对此,温玲很是期待,眼里全是星星。 她小声道:“你看啊,我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在安南读的,去省城念书,我表哥堂哥也天天盯著我,还有我妈陪读,现在好了,我自由了!” 温玲双眼亮晶晶的,向杨锦文拋了一个媚眼。 杨锦文点点头,心里想著,前世的时候,温玲出国,肯定也有这方面的原因,那就是为了自由。 自由这个东西,在现时代的人们心中,理解的非常肤浅,总觉得出国就自由了。 现在也正是出国热的时候,多少知识分子想要踏出国门,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杨锦文从来没觉得这就是自由。 温玲见他兴致不佳,拉著他的手,道:“怎么了?” “我没事儿。” “明天周末,要不要我陪你回乡下看看?” “也行。”杨锦文点头,相比出国,去大城市,还不如回乡待两天。 “那咱们玩两天一夜,后天下午再回来。”温玲眨了眨眼。 杨锦文理解到她的意思,笑道:“怎么都行。” “那你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好不好?” 杨锦文还没开口,身后的拉门被推开,罗春道:“锦文,太晚了,你別回了,你今天晚上睡客房。” “好。”杨锦文自无不可。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温玲儿家过夜。 一夜无事。 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年轻,温玲不至於趁著老莫睡著了,偷偷跑到杨锦文房间。 也不是不至於,因为她半夜起床,拿著枕头,想要偷摸过去的,发现老墨的房门根本就没关,还露出一条缝,里面透著微微的檯灯灯光。 老墨睡觉是打呼嚕的,一般是三长一短,温玲儿从他呼吸上就能判断,老爹是想要钓鱼,於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回屋。 青年男女偷吃第一次后,一般都是乾柴烈火,每天不来几次,对不起自己年轻的身体。 温玲儿也不例外,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先忍著。 翌日一早。 罗春几乎把家里的好酒和礼品搬空了,全都塞进了车子的后备箱。 “给你爷爷奶奶带去,我们也没机会见过老人家。再说,暑假过后,我们都要去省城,这些东西都没用了。” “谢谢阿姨。” “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对了,温局呢?” 罗春向后面的『森林』看了看,小声道:“一大早,就接到了张春霞的电话,你温叔去她那儿了。这女儿国的国王要亮牌了,你爸肯定联繫过她。” 杨锦文点点头,把后备箱的礼品放好。 “温玲儿,你来。” “咋了?”温玲戴著墨镜,手里提著包,她上身穿著格子衫,下身穿著蓝色牛仔裤,显得很洋气。 “过来!” 温玲儿被她拉到一边。 “这个你带著。” 温玲儿低头一瞧,老妈给她手里塞了一个黑色塑胶袋,打开一瞧,里面是一排『安全气囊』。 温玲儿赶紧攥在手里,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你和我爸还用这个?” “傻丫头,说什么呢?” 温玲儿仔细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还回她妈的手里。 “我不要,你拿回去。” 罗春骂道:“你要疯啊,我告诉你,没结婚之前,你要是给我搞出事儿……” “我有,用不著你的。再说,你的这些东西,尺寸又不合適……” 听见这话,罗春睁大了眼,忍不住看了看杨锦文高大的背影。 “別看了。”温玲儿跺脚,天鹅颈都泛起了红晕。 罗春忍不住好奇:“这跟身高有关吗?” 温玲翻了一个白眼:“我从事法医工作这几年,解剖了不少尸体,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不是!” “那跟鼻子有关?说是鼻子越挺的男孩子,那个就越,我看锦文鼻子很挺啊……” “不是!”温玲怒了,脸烧的发烫。 罗春笑呵呵地道:“行了,行了,走吧。” 温玲气鼓鼓地上了车,心里突然想著,自己的车里好像放著捲尺,要不要测量一下数据? 杨锦文向罗春道:“阿姨,我们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安全。”罗春挥了挥手。 等杨锦文开车驶远之后,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嘀咕道:“我以为老墨已经是人中之龙了,没想到还有高手?温玲儿这以后的生活……嘖嘖……” 一路向南,回去广武县后,已经是中午。 杨锦文把车停在爷爷奶奶的院子里,一下车就感觉自己走错了地方。 温玲也有这个感觉,摘下墨镜,看了又看。 爷爷奶奶家的院子和燕子家是连在一起的,只不过爷爷奶奶家的院子是水泥地,燕子家的院子是泥巴地。 此时,院子被打扫的乾乾净净,原先放磨盘的地方,本来是杂草丛生,但也被收拾的非常乾净。 燕子家的院子,常年都是不收拾的,什么东西都有,现在却像是换了一个样子。 门前放著的农具也是摆放的规规矩矩,墙上掛著一串串玉米棒子,金黄金黄的。 听见汽车声,燕子从自家屋里跑出来,欢快的像是夏天的燕子。 “哥,玲玲姐。” “哎呀,燕子。”温玲牵著她的手,仔细看了看她。 燕子穿上新衣服了,不像上次来那样,像是个泥腿子。 温玲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了这是?” “妈妈给我买的新衣服,好看吗?” “真好看,我小时候都没穿过这么漂亮的连衣裙。” 杨锦文抬头看去,燕子妈背著小儿子,从屋里小跑出来。 她笑了笑,笑的很勉强,一边搓著手,一边斟酌道:“锦文,我听你爷爷说,你今天回来,我杀了一只鸡,你……你们中午来婶子家吃饭。” 杨锦文仔细看了看她,燕子妈不復当初的蛮横,她像是换了一个人,谦卑了许多,笑的很勉强,但眼神非常真诚。 他笑著点了点头:“好啊。” (本章完) 第279章 温玲:我对你很满意! 第279章 温玲:我对你很满意! 燕子家的厨房,炊烟裊裊,有说有笑,一副很是热闹的场景。 燕子妈不仅请了杨锦文和温玲儿,也请了爷爷奶奶。 奶奶在厨房帮忙切菜,燕子在灶膛烧火,燕子妈在炒菜,锅铲叮叮噹噹的响著。 每做好一盘菜,杨锦文都会用筷子夹著一点,丟给躲在门外的两只土狗。 这两只土狗是右边邻居家的,经常跑来蹭饭。 燕子妈见杨锦文把肉都给狗吃,显得很心疼,但却不好说什么。 倒是奶奶批评道:“你这个傢伙不知好歹,一斤肉多少钱?你尽给狗吃了。” 杨锦文笑了笑:“好玩嘛。” 燕子妈摆著手:“大娘,不碍事的,这次幸亏了小文,不然我们家老杨就真被扣上杀人犯的帽子了,是要被枪毙的。” “婶子,你去看过杨叔了?” “嗯,说是盗窃,还有破坏物证什么的,判不了几年。” “那就好。”杨锦文隨口应道,端起两盘菜去堂屋。 其实,他只要和傅明远打一声招呼,杨建辉很快就能放出来,但却没必要。 杨建辉除了盗窃、还有嫖娼的行为,毕竟是犯了罪,该坐牢就坐牢,好好接受改造。 要是让他抱著侥倖心理,觉得有人罩著自己,將来只会变本加厉,一发不可收拾。 温玲在堂屋里摆著碗筷,见杨锦文端来的红烧肉,忍不住夹了一筷子。 杨锦文赶紧呵斥道:“手都没洗。” “那有什么,你穷讲究。” 杨锦文放下盘子,夺走她手里的筷子:“一会儿再吃。” 温玲多聪明的人,一下子明白过来。 “行,听你的。” 菜全部上桌后,那两只土狗转换阵地,来到堂屋的门槛外面,活蹦乱跳,奴顏婢膝的摇著尾巴,显得很是諂媚,杨锦文这才动筷子。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两家人围著四方桌,吃著饭聊著天。 最开心的除了那两只土狗,就是燕子。 在她记事起,自己家里就没请过杨锦文和爷爷奶奶吃过饭,即使自己家里人来了亲戚,她也是躲在厨房吃,而现在,她坐在温玲旁边,碗里都是自己爱吃的菜。 “学习成绩怎么样?”温玲笑眯眯地问道。 燕子捧著饭碗,点头道:“第一名。” “真的?” 杨斌笑道:“这没错的,燕子每次考试,都拿试卷给我看,语文和数学都是100分。” “好能干啊。”温玲给燕子夹了一根鸡腿:“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姐姐等著你来城里读书。” 燕子乖巧的点点头,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温玲的碗里。 “姐姐,你吃,我吃了好多肉的。” 温玲也不客气,拿起鸡腿就啃:“婶子手艺不错,可以开饭馆了。” 燕子妈笑道:“老母鸡的肉柴,汤好喝,你多喝点汤。” 农村人请客,如果杀老母鸡办招待,那是高规格的了。 老母鸡能下蛋,蛋不仅能卖,还能孵小鸡仔,对农村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燕子妈这回是下了血本。 人是不能被说服的,只能在事儿上改变价值观。 燕子妈也不例外,为了自己男人的事儿,她在丹南县东奔西跑,想要去看守所见一见杨建辉,进不去不说,还被骂了一顿。 去了看守所,又跑派出所,根本没人搭理她,更何况市局刑警队,她站在门外溜达,也会被门卫撵走。 经过这事儿,燕子妈总算明白,隔壁这一家人是怎样的存在。 杨大川以前是安南钢铁厂的副厂长,天生好脾气,没一点儿架子。 村里的人天真的以为,杨大川还是当年那个在庄稼地里跳霹雳舞的年轻小伙,毛都没长齐的小流氓。 杨锦文是市局刑警队的副大队长,长的斯斯文文,也是一个好脾气,无非就是穿的好一点儿,人看著比较帅,其他还能有啥? 要知道,咱工农是有力量的,要是换做几十年前,他们还不如咱呢。 但,时代已经变了。 杨锦文这样的家庭,他们村子里找不出来第二家。 况且,还有温玲儿的家庭。 虽然她搞不明白温玲的身份,但从穿著打扮,必定也是城里某个大官的子女。 燕子妈这才醒悟,自己女儿能受到他们的照顾,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 燕子如果能好好学习,保持优秀的成绩,將来一定能走出农村,迈入城市。 燕子妈的思想觉悟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燕子的態度,好了不止半点。 她终於意识到,女儿才是这个家的希望。 杨锦文根本不用想,就知道燕子妈的转变为什么会这么快。 对燕子好,那是应该的,但要是在燕子身上吸血,自己绝不答应。 但说这事儿还早,杨锦文现在也懒得想这么多。 吃了饭之后,奶奶帮著收拾碗筷,爷爷去睡午觉。 杨锦文也想眯一会儿,但架不住燕子的热情,只好跟著一起去钓鱼。 从早上开始,温玲的眼神都在变化,水汪汪的,透著浓浓的渴望。 但大白天的,你想干啥?只能先钓钓鱼,缓解一下焦躁的心情。 毫无意外,夏天收了稻穀,村里的年轻人照样把河里洗劫一空。 杨锦文刚放下鱼竿,河里的鲤鱼和鯽鱼一堆堆的往河面上冒。 几个年轻人挽著裤腿,从上游欢快地跑下来,追逐嬉戏,好不快活,手还拿著水桶。 杨锦文嘆了一口气,这帮人是往河里下药了。 不仅破坏水质,还污染环境,要是在將来,一个电话打去派出所,不关押个三年五年,这些傢伙別想出来。 但现在,没人有这样的法律意识,而且也没有相关立法,能抓谁去? 几个年轻人不认识杨锦文,但却很热情,用网兜从河里捞了几条大鲤鱼,就往杨锦文脚边的水桶一丟。 “哥,你城里回来的吧?这两条鱼给你。” 杨锦文收起鱼竿,笑道:“谢谢啊。” “別客气,见者有份嘛。” 几个年轻人把河里的鱼打捞完,又往下游跑去。 燕子蹲在岸边,抱著膝盖,盯著水桶里两尾大鲤鱼,开心道:“这两条鱼有七八斤重呢。” 杨锦文点点头,把桶里的水和鱼倒进河里。 燕子赶紧喊道:“哥,这鱼能吃的。” “不能吃,你以后也別吃这种鱼。”杨锦文站起身来,望著下游的几个年轻人。 “他们是谁啊?” 燕子回答说:“河对面的几个大哥哥,在镇子上读高中。” “嗯。”杨锦文应了一声,带著燕子回家。 农村的晚饭很晚,吃完饭后都八点多了,天已经全黑。 燕子回了自己家,爷爷奶奶也早都睡下了。 杨大川发达后,把老家修缮了一番,在原基础上建了二楼。 二楼有三个房间,除了杨大川和杨锦文的臥室,还有一个杂物间,堆放著一些老物件。 杨锦文外公外婆过世后,留下的一罈子银元和好几箱古董。 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杨锦文母亲的娘家以前是老地主,在那些年里,不敢拿出来,偷偷藏在地窖里的。 老人家过世后,专门让杨大川去地窖里取回来的,一直存放至今。 杨大川一向喜欢新鲜玩意,追求时髦,对这些东西都没在乎过,看都懒得看一眼。 但杨锦文知道,这几箱子古董,那是价值连城的,其中有一把汉朝的古剑,拿出去都能当镇馆之宝。 近些年,有些南方城市过来的人,专门跑来秦省乡下收购这些老物件,被当地派出所抓了一批。 后来,这些人学狡猾了,挑著竹筐,吆喝著可以用粮食换碗,挨家挨户的摸情况,其实就是为了找古董。 杨锦文专门告诫过爷爷奶奶,这些东西绝对不能拿出来,在关键时刻,是要上交的。 杨锦文观摩著这些东西,洗完澡的温玲上了楼,那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 “洗澡了吗?”她脸颊通红,穿著睡衣,头髮湿漉漉的,衣领微微敞开,天鹅颈下是旖旎的风光。 杨锦文咽下一口唾沫,点头:“我洗完了你才洗的啊。” “我问你洗乾净没?” “呃……” 杨锦文笑了笑,一看她手里拿著一把捲尺,皱眉问道:“你拿这个干啥?”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温玲儿神秘兮兮地笑道。 杨锦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温玲儿拽进了屋,她还专门选了一间楼下是空房间的屋子。 紧接著,屋里传来杨锦文的惊呼。 “不是,你干什么?” 温玲笑的非常鬼魅:“我就想测测数据……” 燕子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见隔壁楼板在震动,呼啦呼啦的,跟地震了似的。 “妈,要下雨了,好像打雷了。” 燕子妈笑道:“是啊,要下雨了。” 响声持续了很久,停下来不到十分钟,楼板又开始震动。 燕子一晚上都没睡好,反反覆覆的听见雷声。 天亮之后,燕子洗漱好以后,跑去隔壁找玲玲姐。 她进去房间,看见温玲儿撅著屁股,侧躺在床上,结实的大腿夹著枕头,正呼呼大睡,嘴角是满意的笑容。 燕子望著她珠圆玉润的娇俏模样,羡慕道:“玲玲姐睡的好香啊,打雷都没嚇醒她。” (本章完) 第280章 花一样的女孩! 第280章 一样的女孩! 三台县,九岭乡。 猫子肩上扛著锄头,迈出自家的土胚房,直奔柑橘林下面的堰塘。 “哎哟,蒋冒,这么早。” “早啊,二娘。” 猫子笑著招呼道,他穿著红色的无袖背心,军绿色的裤子挽到膝盖,光著脚丫子。 佝僂著背的二娘,站在自家屋门前,羡慕道:“你爹妈真是有福气,培养出一个人民警察。” 这样的话猫子听的太多了,要是一年前,可能还有所触动,现在已经是平常心看待自己身份了。 他越往前走,一路上遇到的村民都认识他,都会对自家小子来一句。 “你看看你蒋冒哥,人家是公安,咱们村就出了一个走出农村的年轻人,在大城市工作,多向你蒋冒哥学习。” 猫子笑道:“么爷爷,早。” “蒋冒,干啥去啊?” “我去下面把堰塘的口子给掘开。” “那堰塘不是刘家承包的吗?” “是啊,刘叔让我去掘的,今天下午抓鱼。” “哎哟,那好啊。” 猫子点了点头,沿著小径,走向房屋左边的堰塘。 不多时,一个和他差不多的青年,从斜坡上跑下来。 他脸上红扑扑的,身体非常结实,脸庞显得很青涩。 “冒哥。” “小超。” 猫子热情地招呼著,和他並肩往前走,在自己老家,没人叫他『猫子』这个绰號。 “冒哥,听我爹说,你昨天回来的?” “是啊。” “我就说嘛,我爹怎么想著今天抓鱼,原来是等著你回来呢。” “不是等我,应该是赶巧了。” “他肯定是等你,我爹逢人就说,咱们村就你和雨欣有出息,你现在是公安,雨欣將来当了医生,你们以后都是城里人了。” 说到妹妹,猫子比別人夸自己还高兴。 “对了,雨欣呢?” 猫子警惕道:“你找她有事儿?” 刘超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也不是,雨欣不是在卫校读书吗?我这几天感觉脑袋有点晕,想找她看看。” 猫子翻了一个白眼,昨天从城里回来,这已经是村里的第六个小伙子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想让自己妹妹看看病。 “你昏个头,身强力壮的,跟一头牛似的,我看你一点毛病都没有。” “我肚子也不舒服,半夜的时候老是疼,我就想让雨欣看看,我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滚。”猫子怒道:“村里有卫生所。” “村卫生所的老何头,以前是给牛治病的,你又不是不晓得。” 刘超嘿嘿笑著,又道:“不是放暑假了嘛,雨欣一直待在屋里,也没见她出来。” “在学习呢,以为像你啊……” 猫子说到一半打住了,毕竟是自己发小,他关心道:“小超,你將来怎么打算的?你今年也有十九岁了。” “我读书没你们好,我想去当兵。” “已经过招兵的时间了吧?” “我爸今年身体不好,我想再待一年,明年去参军。” “当兵也有前途,都是为人民服务。” 两个人聊著天,便到了堰塘。 夏日的早上並不凉爽,两亩大的堰塘经过一晚上的暑热,水面泛起水泡,鱼群在浑浊的水里游来游去。 这是刘超家承包的堰塘,去年放了一百多条鱼苗,主要是鯽鱼和鲤鱼。 猫子和刘超把缺口掘开,用竹篓堵住口子,不让鱼给跑了,也让水流进下面的稻田。 六月份,天气炎热,稻穀快要开了,正需要灌溉,堰塘里的水流下去,正好滋润这一大片稻田。 刘超和猫子家的水田就在堰塘下面,从小时候,这个事情都是他们来干。 忙了半个多小时,猫子回到家。 虽说猫子和妹妹比村里的年轻人都有出息,但这是有代价的。 没有父母勒紧裤腰带,拼了老命供他们读书,也没有兄妹俩的今天。 代价就是他们家的房子是村里最破的! 三间土坯房,墙都是黄泥和稻草垒砌的,不仅显得低矮,而且遇到下暴雨的时候,房子还漏雨。 每到这个时候,母亲就会找出家里所有的水桶和塑料盆,摆在漏雨的地方接雨水。 遇到雨夜,雨落在盆里,猫子和妹妹都是听著『叮叮咚咚』的雨声入睡的。 即使如此,猫子的爹妈也从来没有抱怨过生活,咬著牙供两兄妹读书。 去年年底的时候,房顶的黑瓦翻修了一遍,房子里也不再漏雨。 猫子去年的收入,全都用来贴补家用,给家里置办了家具和家电。 洗衣机、电视、冰箱都买了。 猫子本来打算建房子的,但爹娘没同意,而且还劝猫子存著钱,以后在城里买房子娶媳妇。 这也是猫子这几年为之奋斗的目標。 “爸,你抓鸭子干啥?” 猫子放下锄头,看向自己老爹。 蒋震海手里提著四只鸭子,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正用草绳捆著鸭子的腿。 “你领导不是要来吗?俺们家也没啥好东西,捉两只鸭子给人家,另外两只,你给你师父送去。” 猫子有些不情愿,毕竟这都是爹娘辛辛苦苦餵养的。 蒋震海看了看儿子,笑道:“瞧你那怂样,別小气嘛,你在城里工作,多亏你师父,还有那个杨队长照顾你,俺和你妈也放心。” “嗯。”猫子点头。 “杨队长什么时候来?” “爸,你都问了好几遍,说是赶著来吃午饭。”猫子一边回答,一边走到洗脸架前,在搪瓷盆里洗了洗手。 这个搪瓷盆是红白色的,里面镀著一条红色的鲤鱼,用了许多年,边缘的漆都掉了。 蒋振海笑了笑:“毕竟是你领导嘛。” “雨欣呢?” “帮你妈做饭呢。” 猫子点头,去到厨房门口,看见母亲和妹妹正在忙活著,厨房里热气腾腾。 蒋雨欣穿著碎裙子,背后梳著一个麻辫,脊背挺直,腰非常细,就像电影里文工团的女兵,芳华正茂。 跟一年前比,猫子觉得自家妹妹越来越漂亮了,像是那种含苞待放的朵,但恼人的是,总有不长眼的马蜂来叮咬。 蒋雨欣看到他,立即问道:“哥,锦文哥什么时候来?” “誒……”猫子嘆了一口气。 蒋雨欣皱眉:“问你呢?” “你也问过我好几遍了。”猫子无奈道。 “我好做饭啊,免得做好菜都凉了。” 猫子想了想,回答说:“哦,对了,除了杨队之外,还有他未婚妻,咱们市局副局长的女儿也一起来,我下午坐他们的车回城。” 肉眼可见的,蒋雨欣拿著锅铲的右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蒋雨欣眼里的光一下就没了,她扭过头,伸手把胸前的麻辫往背后一丟,辫子在她身后摇晃,最终停在腰骶部的位置。 猫子母亲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女人,听见兄妹俩的对话,再一看女儿的表情,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等著猫子回了堂屋,她看了看女儿,微微嘆了一口气。 从去年暑假开始,蒋雨欣老是提起她哥,然后顺带说起杨锦文。 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侦破她们学校的女生失踪被杀案,而且还拿著报纸,给家里人看,他长什么样子。 猫子母亲明白,自家姑娘这是爱慕人家了。 情竇初开的少女,是拦不住的。 从猫子和妹妹小时,爹娘都要看他们脸色,小心翼翼地养著两个孩子。 他们成年后,爹娘更是要看他们脸色,怕他们不开心,怕他们过的不好。 “雨欣啊,明年暑假就该毕业了,你怎么打算的?” “到时再看吧。” “你哥的师父给他说,可以把你弄去公安局,要不……” “不要,我不当法医。” “为啥啊?” “不为啥。”蒋雨欣拿著锅铲,炒著大铁锅里的鸭肉。 “孩子,你给妈说一句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杨锦文?” 蒋雨欣脸一下就红了,手微微一抖。 “不……不喜欢。” “哦。”母亲简单回应了一下,拨了蒜头,扔进锅里。 蒋雨欣转过身,望著母亲佝僂的背影,语气苦涩地道:“妈,你別多想,我就想好好学习,以后像哥那样,在城里上班,照顾好你和爸爸。” 母亲背对著她,摇著头:“我和你爸不需要你照顾,你能过的好,就是我们最大的愿望。” “不是啊,你们那么幸苦供我和我哥读书……” “养孩子就跟喜欢一个人一样,如果想要得到什么,从他们身上索取什么,那还不如不生孩子呢。我和你爸就希望你们兄妹俩开开心心的,一辈子都不要有什么烦恼。” 蒋雨欣愣了愣,说不出话来,沉默许久后,她转过身,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母亲道:“锅里翻一下,鸭肉快糊了。” “晓得,妈。”蒋雨欣轻咳了一下。 躲在厨房门后的猫子,神情懨懨走进父母的房间,拉开裤子拉链,从內裤的拉链里掏出皱巴巴的三张百元钞票,放在母亲的枕头下面,並捡起母亲掉落在枕头上的一根白髮。 快到中午的时候,屋后响起了喇叭声。 猫子一家人全都跑了出去,绕到屋子后面,就看见杨锦文和温玲提著礼盒,笑容满面地踩著泥巴路,走到院子里。 “叔叔好,阿姨好。”两个人热情地打著招呼。 农村哪家来了亲戚,而且还是开著小轿车、从城里来的,能吸引不少邻居来看热闹。 猫子家也一样,院子里站满了人。 蒋雨欣躲在人群中,看了看杨锦文那高大的身影,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温玲在人群之中,一眼就认出她来,青涩,一样的女孩! 温玲脑子里顿时想起,老爹书架上放著的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一条条计策在她脑海里,像是密码本一样浮现…… (本章完) 第281章 过把癮就死! 第281章 过把癮就死! 杨锦文和温玲的到来,猫子爹妈在院子里摆了三桌酒菜,左右邻居和亲戚都来了,好不热闹。 自家的桌子不够,其他两张桌子还是从刘超从自己家里扛来的。 刘超是村子里的大户人家,他爹还是这个村子的大队长,別拿大队长不当干部的那种干部。 猫子显得既开心、又忧愁,时不时留意妹妹脸上的表情。 蒋雨欣没有他想像中的脆弱,忙来忙去的,跟谁都打著招呼,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而且看也不看杨锦文,似乎迈过了心里那道槛。 温玲却一直盯著蒋雨欣看,眼里闪烁著智慧的光芒,像是诸葛亮在打量麒麟儿姜伯约。 经过介绍,邻里友情都知道了杨锦文和温玲的身份,纷纷请来敬酒。 酒是散装白酒,从刘超家里拿来的,温玲稍微啜了一口,便晓得这不是勾兑酒,正儿八经的高粱酒,清香绵长。 温玲並不客气,一杯接著一杯的跟人碰杯。 村里有嗜酒的老年人,见温玲酒量极好,拇指一般大小的酒杯,连喝了十几杯,脸不红心不跳,没啥感觉,这些人直呼天才,酒中好友。 就两个字:大气! 而且温玲也不端架子,跟谁都能聊几句,在村里人眼里,就更显得亲切了。 反倒是杨锦文,虽然斯斯文文的,但个子太高了,一米八五的身高,进猫子家的门都得低著头,天然就给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 杨锦文一边吃著菜,一边向坐在旁边的猫子问道:“你妹怎么了?好像有什么心事。” 猫子摇头:“她能有什么心事儿,要说有的话,就是咱们村里的这些年轻人,老是找她看病。” 温玲放下酒杯,笑道:“看心病?” 猫子嘆了一口气,不言语。 温玲问道:“叔叔阿姨没给雨欣说亲?” 听到这个,猫子脸色一凝:“咋没有啊,雨欣放暑假回来,咱们十里八乡说媒的,每天都有人来。” “雨欣都没瞧上?” 猫子摇头:“我爹妈也不愿意,让她自由恋爱。” “雨欣这样的身段和容貌,我看你们九岭乡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女孩,我看那些说媒的,不会放过她的。” “谁说不是呢,咱们乡镇的年轻人都来我们村钓鱼,就是想接近雨欣,都让我爹撵走了。” “小镇年轻也不错啊,家世应该挺好的。” “都是一些文艺分子,还有教书的老师,在邮电局上班的那些年轻小伙,但雨欣都不喜欢。” 温玲笑道:“那她喜欢什么样的?” 猫子心里一惊,快速地瞥了一眼杨锦文。 顿时,猫子感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温玲像是嗜血法医那般笑著,他脑子里浮现出对方解剖尸体时,拿著手术刀,划开尸体胸腔的模样,用电锯锯开尸体头颅的狠劲。 猫子咽下一口唾沫,说话时舌头都打结了。 “她、她、她喜欢个子矮一点的,小巧一点,嗯,喜欢诗人,喜欢搞文艺的,最好也是农村人。” 温玲笑了笑:“那要求不高啊,我看那个年轻人就不错。” 她说的是刘超,这小子正围著蒋雨欣身边转来转去,帮著端盘子、倒酒,菜都没吃上一口。 “那不行,刘超要去当兵的。”猫子立即摇头,要是自己妹妹和刘超谈恋爱,想像那样的画面,猫子就受不了。 温玲给自己倒了一杯,啜了一口,道:“话说回来,你妹明年的工作怎么安排的?” 说到这个,猫子严肃起来,回答说:“要么去医院当护士,要么拜託我师父,看能不能像张磊那样,在哪个分局找一个法医助理的工作,最差就是去乡镇卫生所。” “你告诉她,她要是愿意,我帮她安排,到我法医室里来实习。” 猫子喉咙滚动了好几下,眼睛眨了又眨。 要真是这样,妹妹就是和自己一个单位的,也算是公安队伍的一份子,相互之间也能照顾。 猫子並不怀疑温玲的话,以对方的身份,安插一个实习生,再也简单不过。 但是,但是温玲有这么好心? 猫子顿感头疼,这是羊入虎穴啊。 温玲这是要把危险攥在自己手心? 猫子正犹豫的时候,温玲道:“你就这么和她讲,看她愿不愿意。” 猫子还能说啥,只能点头。 酒足饭饱之后,杨锦文和温玲跟著猫子等年轻人,去堰塘抓鱼。 堰塘里的水並没有放完,水不深,但污泥过膝,踩下去,吧唧作响。 猫子带著村里的年轻人和半大的小子,拿著鸡笼,在堰塘里四处抓鱼。 鲤鱼肥美、像是箭矢一般,往水面上跳,密密麻麻的。 蒋雨欣也下了堰塘,白皙的脸庞,粘著一点泥污,胳膊和小腿像是竹笋一般,洁白无暇。 及腰的麻辫,在她后背甩来甩去,很是可爱。 蒋雨欣带著几个女娃娃,在泥坑里抓鯽鱼,脸笑的如同海棠那般灿烂。 温玲站在岸边,望著那娇美的身段,讚嘆道:“杨锦文,猫哥和他妹妹差別就那么大呢?这女孩好看!真俊!” “猫哥要是长的像他妹妹那样,我就不选你了。” “喂,问你话呢。” 温玲转过头,身边哪里还有杨锦文的影子。 再往堰塘里一瞧,杨锦文已经挽起裤脚,下了堰塘,像是一根標杆站在淤泥里,正和猫子欢快的抓鱼呢。 温玲微微眯著眼,站在高处,像是观察敌我阵营的將军那般,眼珠滴溜溜的转动。 傍晚时分,轿车后备箱里放著两桶鱼,四只鸭子。 温玲喝了酒,杨锦文没让她开车,猫子坐在后座,三个人一起回城里。 温玲很开心,周末过得相当愉快,身体愉快,心理也愉快。 主要是身体愉快,初尝禁果后,没尝出味儿来,这回是过了一把癮。 老王说的好,过把癮就死,那也愿意。 回到城里后,杨锦文开车把鱼送去何金波、郑康、江建兵和徐国良的家。 当然,是以猫子的名义。 城北分局这些老傢伙们,看见大鲤鱼,那个喜爱啊。 纷纷表扬猫子念旧,不像他师父何金波,自从当上了副支队长,都快把老伙计们给忘了。 回到市局,温玲再把车开回家,临走之前,趁著猫子不注意,温玲儿还偷偷摸摸亲了一口杨锦文,拍了拍他的屁股,那眼神仿佛在说,咱们下次再约。 翌日,周一。 在杨锦文的带领下,姚卫华、猫子等人开著两辆车赶往丹南县。 周常远报告给市局的案子,市局研究决定,由支队重案组帮助他们,再侦破一起命案积案。 临出发前,何金波私下里给杨锦文透露了案子的大概情况。 周常远之所以隱瞒案子,是因为牵连到矿务局局长的独子、钟爱华。 而且还是一起杀人案,钟爱华被怀疑为嫌疑人。 至於案子的细节,何金波就不太清楚了,为了以防万一,他让杨锦文等人把枪都配好,每个人都还多领了一个弹匣。 刚把丹南煤矿的保卫科长给抓了,再去丹南县,他怕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杨锦文倒是没多担心,心里想著,季元的老登虽然找到市局来,但却没怎么闹事儿。 而且,周常远说抓人就抓人,根本就不带怕的。 原来这里面是有猫腻的,矿物局一把手钟卫国的把柄,是在他手里攥著的。 两个人私下里肯定有过一番交流,要不然,刑警大队在丹南煤矿搜捕528连环杀人案时,不会那么顺利。 果然,杨锦文他们到了丹南县,在县局对面的招待所下榻后,当天中午,便被傅明远喊去了县里最为高档的饭店。 包厢里摆著两张红木圆桌,用屏风给挡住的。 见吕薇薇坐在外面这一桌,姚卫华、猫子、蔡婷和齐斌自然跟她坐在一块。 这么一个布局,自然是领导们想要私下谈话,就给下面的人单独给开了一桌。 杨锦文被傅明远带去屏风后面,便看见周常远和一个戴著上海牌手錶的中年男子抽著烟,桌上摆著精致的菜餚,两个人都没有动筷,酒瓶也没开。 “杨队,久闻大名,欢迎,欢迎!” 钟卫国个子不高,身材肥胖,顶著一个大肚子,笑容满面。 杨锦文和他握了握手:“你好,钟局。” “杨队,我就叫你锦文吧,说起来,我和你爸很熟,以前在市里开会,我和他关係很好的,经常一起唱歌跳舞,算起来,你得叫我一声叔。” 这就是拉关係了,杨大川和他熟不熟,杨锦文不知道,但对方能这么说,自然是想要表现亲近。 要是换做普通人,能叫钟卫国一声叔,那是多大的荣幸,他可是县处级。 “好的,钟局。” 杨锦文这是表明了態度,你竟然称呼我职务? 钟卫国笑容凝固了两秒,隨后,笑容不减的招呼道:“坐,请坐。明远,你也坐。” 周常远作为中间人,性格也是很直爽的人,直接就开了口:“锦文,让你帮忙查的这个案子,是关於钟局的爱子、钟爱华的案子。” “怎么说?” 钟卫国是在酒局里混起来的人,不太习惯在喝酒前聊事儿,他开了一瓶茅台,抬手想给杨锦文倒上。 杨锦文用手盖住酒杯,脸上虽然笑著,但语气却不容拒绝。 “咱们还是先说案子吧,聊完了咱们再吃饭。如果钟局的爱子真的杀了人,这顿酒我可不敢喝。” 杨锦文的声音不算小,坐在屏风外面的猫子,听见这话,立即放下了筷子。 姚卫华、蔡婷和齐斌也同样如此,只有吕薇薇,手里攥著一根盐水鸡腿,刚拿到嘴边,她啃也不是,不啃也不是,眼睛滴溜溜的转,显得很无辜…… (本章完) 第282章 消失的爱人! 第282章 消失的爱人! 1998年,1月22日(农历24)。 南方小年,距离春节还有一周时间。 这天早上气温很低,不用看气温表,钟爱华也知道温度肯定低至零下了。 他早上醒来,转身想要抱住枕边人,但却扑了一个空。 被窝是冷的,但残留著妻子的体香。 钟爱华睁开眼,听见客厅的收音机传来天气预报的声音。 “据中央气象台报导,我市明后两天,將要有一场大雪,偏北地区,气温可能降至零下五度,距离春节还有一周时间,望广大市民朋友们,注意防寒保暖……” 天气预报播送完毕后,收音机响起一阵沙沙声,又传出一首“致爱丽丝”的钢琴曲,环绕在屋子里。 音乐舒缓、流淌,伴隨著厨房的水流声。 钟爱华睁开眼,艰难地从被窝爬出来,他披上羽绒服,走到客厅。 屋子里乾净整洁,沙发上披著米白色的沙发套子,墙上是自己和爱人的结婚照。 电视机、冰箱一尘不染,也同样铺著米白色的套子,防止灰尘落在上面。 厨房里。 一个娇俏的身影背对著自己,正用锅铲煎著鸡蛋,她脊背挺直,小波浪的头髮扎在脑后,像是寒冬天气里,绽放的一朵漂亮的牡丹。 钟爱华觉得自己很幸福,能娶到这样的女人,他觉得三生有幸。 认识殷红是在半年前,她是百货商场的化妆品专柜员,钟爱华是在给母亲买口红时,认识她的。 第一次见到殷红,钟爱华就惊为天人。 这个女孩太漂亮了,漂亮的像是不存在於这个世间。 以至於钟爱华根本不敢接近她,对方投来的一个眼神,就让钟爱华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学生,不敢直视,灰溜溜的跑掉了,连给母亲的生日礼物也没买。 回到家后,钟爱华魂不守舍,始终惦记著这个女孩。 她那张不可方物的面容,即使最漂亮的电影明星也比不上。 第二天下午,钟爱华鼓足勇气,再去百货商场,但依旧不敢接近她。 原本的一腔热血,见到殷红那一刻,马上就退缩了。 他本来要打退堂鼓,想著就那么远远看一眼,就把她忘了。 但殷红却主动接近了自己,问他昨天是不是来过?需不需要买什么东西? 此时再想,钟爱华觉得自己做了这一辈子最明智的决定,人要有面对死亡的勇气,同时也要有表达爱意的勇气。 面对出水芙蓉般的女孩,他点头:“是,我想买一支口红。” “送给爱人?”对方甜甜一笑。 “不是,送给我母亲。” “你真孝顺。”对方很意外地看了看他。 丹南县是一个穷县,再加上下岗潮的影响,有些家庭连吃饭都很困难,所以百货商场的生意不如以前那么好。 一个年轻男人钱买口红,而且还是一支高档的口红,专门送给母亲当做生日礼物,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家庭了。 殷红穿著朱红色的大衣制服,胸前別著铭牌,身材高挑,穿著一双细细的高跟鞋,非常热情大方的给钟爱华介绍专柜的口红品牌。 钟爱华的父亲是矿物局局长,母亲也在银行上班,属於高知家庭。 几年前,钟爱华在电视上看过一部日剧,叫做东京爱情故事,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孩,长得非常像铃木保奈美。 钟爱华根本就记不住自己买了什么样的口红,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著女孩。 接下来一个多月,钟爱华隔三差五就去百货商场,当然不能再说买口红,但其他化妆品,他买了一个遍,以至於自己母亲成了最大的受益人,连连夸他孝顺。 钟爱华是一个性格低调內敛的人,实在找不到藉口接近殷红,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 直到有一天,他再去的时候,殷红盯著他,很生气的讲道:“你钱没地方吗?你別再来了……” 这话让钟爱华如坠冰窖,似乎觉得天都塌了。 但对方下面一句话,又把他从地狱拽到了天堂。 “你想见我的话,你可以等我下班后,咱们去散散步。” 钟爱华至今都记得殷红脸上的笑容,也记得当时他的心情如何澎湃的,脑子里出现了高坠时的眩晕感。 就这样,钟爱华每天都等殷红下班,然后去县城的公园散步。 丹南县是靠煤矿拉动经济的,县城里休閒的地方很少,两人在县城里几乎是逛了一个遍。 四处都有他们约会的影子,实在逛腻了,钟爱华踏出了人生第一步,向殷红求婚。 殷红没有立即答应,她犹豫了半个月,最终答应了钟爱华的求婚。 钟爱华把殷红带回市里,和自己父母见面,说两人准备结婚时,却遭到了母亲的反对。 母亲就一句话:她太漂亮了! 父亲钟卫国也说殷红太漂亮,不过並没有像母亲那样反对。 钟爱华是不可能放弃殷红。 父母被逼的没办法,只好同意。 婚礼是在市里举行的,殷红的家在川省境內的江城,江城在去年、也就是97年划为了直辖市,距离安南市七百公里。 殷红父母早逝,从小跟著舅舅长大。结婚当天,老家来的亲戚很少,而且只在结婚当天吃了喜酒,就回去了。 对於殷红的家庭状况,父母是不满意的,但钟爱华不仅不在意,而且很是心疼,加倍的对殷红好。 但有一点,钟爱华一直藏在心里,而且也一直瞒著母亲。 结婚当天晚上,钟爱华发现殷红没有了第一次。 而且殷红也承认,自己已经不是初女。 这就像一根刺,扎在钟爱华的心里。 但婚后的生活,殷红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不仅要上班,还把家里收拾的乾乾净净。 无论她再忙,钟爱华下班回家都有一口热饭吃,无微不至的照顾著他。 钟爱华的工作是丹南县矿务局办事处的副主任,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丹南县工作,负责丹南煤矿这边的业务。 虽然是副主任,但他的工作並不忙,当然是因为他父亲的关係,工作上的担子都在別人身上挑著。 钟爱华在市里是有房子住的,但因为工作关係,他和殷红一直住在丹南县、县公园旁边的居民楼里,是县城唯一的电梯公寓。 钟爱华以为自己的生活,会一直这样幸福美满下去,但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 “喂,我说,你別一直盯著厨房看,过来做个笔录。” 一句话把钟爱华拉回现实,几秒钟之前,他仿佛回到了案发的当天,殷红在厨房里给自己做早餐的场景。 姚卫华招手,继续喊道:“快过来啊,別愣著了。” “哦,好。”钟爱华点头,走过去坐在沙发里。 屋子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五个人,都是从市局来的刑警。 其中一个斯斯文文的高个子,钟爱华在电视上见过,进门的时候,对方自称杨锦文。 对方紧盯著自己,一字一句地问道:“钟爱华,你刚刚说,你是在1月22號,最后一次见到殷红?” “是。” “说一个具体时间。” “我们吃了早饭,我爱人是七点半去百货商场上班,我是九点钟开车回市里,我母亲身体不好,所以我回去看看。” “殷红当时穿著什么样的衣服?” “朱红色的大衣,蓝色的长颈毛衣,双星牌的白色女士运动鞋,蓝色的针织围巾,还有一个红色的女士手提包。” “临走之前,她有没有说过什么?” 钟爱华摇头:“没有,跟平常一样。” “就没什么异常?” “没有。” 杨锦文眯著眼,沉吟片刻,开口道:“钟爱华,你知不知道你有杀人的嫌疑?” 钟爱华双手抚了抚脸颊,点头:“我知道,但我没杀人,我爱人也肯定不会杀人。” 杨锦文指向茶几旁边的地板,木地板有一个人形图案。 猫子正蹲在人形图案旁边查看,脚上穿著一次性蓝色鞋套。 “那你告诉我,一个陌生的女人,为什么会死在你的家里?而后,你的爱人殷红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钟爱华摇头:“我不知道,我也很奇怪。” 杨锦文拿著照片,递在他的眼前:“你仔细看看,你到底认不认识她?” 钟爱华接过照片,一个蓬头垢面、穿著碎袄的女人,倒在他家的客厅里。 她口吐白沫,脸色紫青,双眼绝望地望像天板,身边是一大滩黄色的呕吐物。 最先见到尸体的就是钟爱华,报警的也是他。 这个陌生女人在1月22號的晚上,死在自己的家中,但他却不认识她。 而自己的妻子殷红却突然消失,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杨锦文紧盯著钟爱华的眼睛,对方闭著眼,摇头:“我真的不认识。” “那死者和你爱人殷红肯定认识。” “我,我不知道。” “我问你,你到底了不了解你的爱人?” “我……” 钟爱华竟然回答不出来,殷红的脸在他脑海里竟然变得很模糊。 杨锦文站起身来,吩咐道:“行了,你从头开始说,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怎么报的警!” (本章完) 第283章 一个陌生女人的死!(求月票) 第283章 一个陌生女人的死!(求月票) “我是当天晚上十点回的家,因为路上下雪,开了很久的车,我身上带著家里的钥匙,我开门进去就看见……” “请稍等。” 杨锦文指著玄关的房门,问道:“具体是几点钟?” “十点刚过。”钟爱华点头,再次確认道:“我之前做过笔录,应该是十点零几分,具体时间我没留意。” “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况?” “屋里没开灯,一般这个时间,殷红已经下班了。我很纳闷,按开灯一看,就看见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倒在客厅里,口吐白沫,人已经死了。 我当时被嚇著了,跑去臥室找殷红,但她不在家,我就给她单位打电话,但是百货商场已经关门了,电话也没人接。 然后我就马上报了警,派出所和刑警队的人赶来,我配合他们做了笔录。” 杨锦文看了一眼从刑警大队拿来的笔录,对照著上面的內容。 “你声称殷红是离家出走的?” 钟爱华点头:“是的,我们家的行李箱不见了,还有殷红冬天的几件衣服、隨身物品也都不见了。” “1月22號,当天早上,殷红確实去了单位?” 姚卫华坐在茶几旁边,手里拿著一份资料,回答说:“刑警队的同事去商场专柜问过,殷红是在当天早上,骑自行车去商场上班,到达的时间是在八点钟。 八点到十一点半,她在专柜上班,招呼客人。 十一点半到下午一点半,是休息时间,殷红和一个比较要好的同事在商场旁边的麵馆吃了一碗麵条,殷红付的钱。 这之后,两个人回到商场休息。 一点半到下午五点半,殷红都在照常上班,据她同事回忆说,她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下午五点半到六点半,她和同事去商场三楼逛了一圈,买了一条男士围巾和三双男士袜子,然后骑自行车回家。 刑警队问过了小区的物业和保安,他们证实殷红是在晚上七点之后,回到了家。 这之后,殷红的去向就不清楚了,但她骑的那辆永久牌自行车,还在楼下放著的。” “火车站查过吗?” 姚卫华摇头:“调查资料上没写。小区到火车站只有两公里,打计程车过去,用不了十五分钟……” 杨锦文点点头,姚卫华闭了嘴。 毕竟有关案子的情况,当著钟爱华的面,不好讲的太详细。 杨锦文再次把视线放在他的身上,问道:“你觉得殷红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她是江城人?” “是。” “具体的地址?” “呃……”钟爱华皱著眉:“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杨锦文眯著眼,翻了翻手上的笔录。 在殷红的身份信息上,確实没有具体的地址,只有年龄和大概的籍贯。 杨锦文抬起头来,问道:“殷红的身份证,你没看过?你们结婚,结婚证上也有具体地址。” “你让我想一想。”钟爱华有些难堪:“结婚证一直都是我爱人收著的,我没太留意。” 杨锦文看向猫子:“猫哥,打电话给傅队,让他联繫民政局,查查看。” “好。”猫子点头。 “钟爱华,你仔细想一想,你爱人殷红,到底会去哪里?” 钟爱华回答说:“我觉得她肯定回家了。” “你不是说她家里没人了吗?她父母都过世了。” “她要是没回老家,我就真不知道她能去哪里。我想去江城找找看,但刑警队嘱咐我,不能离开丹南县。” 杨锦文盯著他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任何异常。 果然是矿务局的亲儿子,社会阅歷连普通人都不如,自己爱人的老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昨天晚上,钟卫国拜託自己,也只是洗清钟爱华杀人的嫌疑,至於儿媳妇失踪、死在儿子家里的陌生女人,他没有任何关心。 杨锦文今天早上把钟爱华叫来现场,经过简单的询问,对於案子的侦查情况,也没有任何进展,照样是县刑警队调查到的內容。 至於钟爱华有没有杀人,那得找到殷红的下落,才能得知。 相比钟爱华,这个女人才更有嫌疑。 见问不出什么来,杨锦文打发钟爱华离开。 这间屋子是凶案现场,钟爱华肯定不能住在这里。 他现在住在单位,今天也是从单位赶过来的。 钟爱华恳求道:“杨队,我求求你,一定要帮我找到我爱人。” “当然。”杨锦文不咸不淡地回答。 钟爱华正准备离开,杨锦文问:“屋里的东西你没拿走吧?” “殷红给我买的围巾和袜子,我拿走了。” “你还回来。” “为什么?”钟爱华声音很大:“这跟案子有关吗?” “你觉得呢?” 望著杨锦文冰冷的眼神,钟爱华妥协了:“好。” 等他离开,姚卫华咂咂嘴:“这小子是被女人勾了魂,连自己老婆的老家在哪儿都不晓得,还跟人家结了婚。” 猫子点头:“我们老家结婚要说媒的,还要拿八字,不像你们城里,结婚没规矩。” “滚!” 姚卫华骂道:“我也是农村的,结婚就一辆自行车,啥都没有。你瞧瞧这屋里,全都是名牌货,电视机、洗衣机都是国外牌子。” “你能跟矿务局的亲儿子比?” “不是,猫子,你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说话尖酸刻薄的?我告诉你,老子大你一轮,你天天老姚老姚的叫,我都没和你计较,说话给我留点神。” 猫子点了点头:“好的,老姚。” 姚卫华白了他一眼,跟著杨锦文在屋里转悠。 这是一间两居室,除了夫妻俩的臥室之外,还有一间装修好的儿童房。 儿童房里的东西很多,飘窗上摆著一排毛绒玩具,很是可爱。 床铺的旁边放著一个从商场买来的摇篮,摇篮上还掛著豆荚形状的铃鐺。 除此之外,床尾还摆著一个木马。 这些东西都是给未出生的孩子准备的。 杨锦文问过钟爱华,他声称,这些东西都是爱人殷红买的,但殷红並没有怀孕的跡象,属於提前准备著。 这屋子没什么好看的,杨锦文在主臥室里看了一圈,除了殷红拿走的衣服、隨身物品,臥室里有关她的东西很少,反倒是钟爱华的东西很多,像是名牌衣服、鞋子、游戏机、卡带等等。 除此之外,厨房、洗手间都打扫的很乾净,不管是牙刷、毛巾、做饭用的酱油瓶、盐罐子,都摆放的井然有序。 这足以说明,殷红是一个勤俭持家的女人,並不懒散。 杨锦文仔细看了一圈,回到客厅,便瞧见姚卫华和猫子正盯著墙上的婚纱照看。 “老姚,你別说,这女人確实是漂亮。” 姚卫华点头:“这点我承认,如果换做是我,我也喜欢这样的女人,猫子,你呢?” “你要点脸,你年龄大一轮呢。” “这是爱情,你不懂。” 猫子刚要懟回去,看见杨锦文也盯著婚纱照看。 “杨队。” 杨锦文点头回应,老姚和猫子確实没说错,殷红这个女人长的確实漂亮,瓜子脸,皮肤白皙,那双桃眼似乎能把人的魂给勾走。 她给杨锦文的感受是,完全收敛著的。 如果这个女人坏起来,那就很不得了。 钟爱华的母亲没说错,她太漂亮了! “走了,回队里。” “好。”老姚和猫子应了一声。 三个人把门锁好,搭乘电梯下楼。 来到大门口,蔡婷和齐斌从物业跑出来。 蔡婷道:“杨队,我们问过物业和小区里的住户,1月22號晚上,没有人看见过殷红离开小区。 不过,值班室的门卫也不太靠谱,晚间进出的人,他们也不太留意。” “不可能没有留下痕跡,殷红肯定是去了哪里,这个之后再查。咱们先去殯仪馆,看看死者的尸体。” 魏法医已经在解剖室等著了,等杨锦文以来,尸体从冰柜里抽出出来,抬上了解剖台。 这是杨锦文第一次见到死在钟爱华家里的陌生女人。 因为冻在冰柜里已经半年,尸体整体呈现蜡黄色,可能是体內的血液被排空了。 她脸色却是青紫色的,腹腔有缝合的痕跡。 裹尸袋上掛著一张塑料壳套著的卡片,卡片上写著『无名尸』和接收时的具体时间。 时间是在1998年1月22號,下午三点,也就是半年前。 魏法医叫助理把灯架搬过来,移到尸体的头部位置,然后按开灯。 白色的灯光打在死者的脸上。 死者那张脸,非常清晰的看见。 杨锦文几个人围著解剖台,注视著周身冒著寒气的女尸。 魏法医手里验尸报告,缓缓讲述道:“尸体的年龄是在24到26岁之间,有过生育痕跡。我们解剖尸体后,提取胃溶液和血液,在其体內发现1-1-二甲基-4-4-联吡啶阳离子盐……” 猫子听得一头雾水,插话道:“这是什么?” 杨锦文隨口回答说:“农药,百草枯。” 魏法医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杨锦文:“对,没错,这就是致死的原因。” 姚卫华吸了一口气:“不对啊,这个女人到底是自杀的,还是他杀的?谁会用农药杀人?” 魏法医皱眉:“这不管我的事儿,反正死者生前遭受了很大的痛苦,除此之外……” 魏法医指向死者的口腔,继续道:“我查看过死者的舌头和声带,她生前不会说话。” 杨锦文一边注视著死者的脸,一边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平常说的哑巴。” “聋哑人?”杨锦文眉头一拧,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本章完) 第284章 聋哑女孩! 第284章 聋哑女孩! 经过四十八小时化冻的尸体,放在不锈钢的解剖台上,像是凉粉一般摊开。 尸体经过深度冷冻(零下十度至零下二十度),长达半年时间,尸表的顏色呈现蜡黄。 只有尸体的脸,惨白如纸,很是渗人。 解剖室內,除了魏法医及其助理之外,还有温玲、杨锦文和张磊。 温玲是被杨锦文叫过来的,主要是提取生物样本,拿去省城鑑定中心做毒化实验。 老魏虽然是老军医,但对毒杀的检验是一项短板。 毒化鑑定,费时费力、还费钱,但这是死者致死的原因,肯定是要搞清楚她的死亡过程。 这具女性尸体已经经过解剖,打开过胸腔和腹腔。 胸口和腹部缝合的丝线,像是一条长长的拉链,出现在眾人视线里。 可见魏法医缝合的技术很高超。没有一点强迫症,缝不了那么好。 在老前辈的解剖室內,温玲自然要给面子,她双眼亮晶晶的:“前辈这缝合技术,咱们安南市找不出来第二个。” 魏法医很受用,笑道:“我年轻的时候在部队,新兵蛋子经常受伤,都是我缝的,以前也缝不好,但上了那次战场,受伤的人太多了,就给练出来了。” 温玲夸讚:“还是要事上练,我们读医那会儿,上了几年大学,都碰不了几具尸体。前辈是经歷过大风大浪的,您的经验,我们当一辈子法医都学不到。” 魏法医笑呵呵,止不住点头,赶紧叫来助手:“去把尸检报告拿给温法医。” 见助理拿来的是列印好的尸检报告,魏法医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听不懂啊,去拿我的手札。” 听见这话,温玲瞥了一眼杨锦文,微微一笑。 无论是做刑警、法医,或者是单位的会计,只要是书面文案工作的,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手札。 换言之,就是私下记录的一些东西,就跟杨锦文那鬼画符的侦查笔记本一样。 拿给上面看的文件,和自己私下记录的,肯定是有一定出入的,跟帐本没什么区別。 要不说,公文写作能让人进步呢?因为你写的都是领导喜欢的,但事实却恰恰相反。 温玲的面貌和性格,都是有迷惑性的。 你看她温柔,性格深处却很野蛮。 你看她人畜无害,她敢叫来机关大院的子弟,在桥洞下堵小流氓。 你看她好像冰清玉洁、显得很高冷(张磊和猫子深有体会),但私下里,她热情似火,能拿捲尺丈量耕地的深度。 这能是一般人? 温玲拿著尸检报告仔细看著。 姓名一栏空白。 籍贯空白。 职业空白。 年龄:24岁到26岁之间。 身高:157cm 手长、腿长、颅骨大小等数据都在解剖报告上。 除此之外,尸体的各样器官、包括胃容物,都做了固化处理,也就是说,可以直接带去省城鑑定,用不著她自己来处理。 温玲指著胃容物这一项,微微皱眉。 去年的招待所纵火杀人案,便是因为胃容物的食物残渣,找到死者的身份,也揭开了纵火杀人案的全貌,得以成功侦破。 温玲特意看了这一项,但胃容物並没有详细报告。 杨锦文也看见了,魏法医不等他开口,解释说:“我切开胃的时候,確实没有发现任何食物残渣。” “是不是吐出来了?” 魏法医摇头:“临死前的呕吐物,我也看过,一样没有。” 杨锦文看向解剖台上的尸体,皱眉道:“也就是说,死者生前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温玲点头:“一般来说,4到6小时,胃基本排空,食物残渣进入小肠继续消化和吸收。 24小时之前,胃和小肠上段已经完全空置,身体开始依赖储存的肝原供能。 如果是24到48个小时,胃里绝对没有任何食物,身体已经耗尽原,开始加速分解脂肪和蛋白质,来维持生命活动。 魏前辈,死者小肠看过没有?” 魏法医点头:“检查过的,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我们那个时候,挨饿的不少,饿死的也不少。 从各种情况来看,解剖台上的这具尸体,她生前至少24小时到48小时,没吃过任何食物。” 这话一出,几个人纷纷看向解剖台上那张年轻的脸。 杨锦文看向躲在门口的猫子,问道:“从现场收集到的物证,有没有死者的钱包?” 猫子摇头:“没有。” “没有是什么意思?” 猫子翻著手里的资料,回答说:“死者除了身上穿的衣服,身上没有带任何东西。” 杨锦文点头,再次看向解剖台上的女尸。 她脸颊凹陷,颧骨突出,左侧脖子有一颗黑痣。 身材干瘦,明显是有些营养不良。 温玲看见杨锦文正沿著解剖台,仔细观察尸体,便拿著魏法医的手札,讲道:“尸体左上臂的內侧皮肤,上下两端呈现大片淤伤,中间空白……” 杨锦文戴著手套,抬起尸体的左臂,尸表的痕跡,已经完全冻化了。 “给我看看照片。” 魏法医的助理对照著尸检报告,拿出照片给他看,並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应该是被人掐伤的。” 杨锦文看了看体表的照片,青紫色的淤青有半个手掌大小,就在左臂的內侧。 有经验的都知道,上臂內侧的皮肤非常娇嫩,一旦受到骤然的挤压或者摩擦,非常容易引起这个部位的皮下出血,继而產生皮肤发紫、发青的情况,会导致明显的疼痛。 显然,这具尸体生前是遭受过人为抓握。 温玲继续道:“死者左手小臂,有五处旧刀伤,最大的两次伤疤,是在手腕动脉的位置……” 杨锦文已经看见了死者的左手腕,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伤口触目进行,五处伤口是按照顺序,用刀子划下的。 张磊咂嘴道:“死者生前有自杀的倾向啊。” 温玲瞪了他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说,这个问题就不用说出来了,连站在远处的猫子都能推测出来,说出来反而惹人笑话。 隨著对尸体表面的查看,杨锦文心情越来越沉重。 温玲继续道:“除此之外,死者脖颈后面还有一处烫伤……” 在张磊的帮助下,杨锦文把尸体翻转,在死者背部確实看见了烫伤。 面积是从上到小,长达十公分,疤痕扭曲惨白,看著很是嚇人。 张磊疑惑道:“这是什么造成的?” 魏法医回答说:“开水烫的。” “开水?怎么会烫到脖子后面?” 杨锦文眯著眼,嘆气道:“刚烧开的水,也就是滚水,水温接近100c,呈现沸腾状,要不然,不会烫伤成这样。 至於为什么会烫到这个位置,要么是有人不小心,烫伤了她的后背,要么就是故意的!” 杨锦文这话,不得不让大家又再次审视著尸体。 一个陌生的聋哑女人,死在別人的家里。 身上没有一分钱,接近两天没进食,生前有自杀倾向,而且还有过被侵害的经歷。 致死原因是喝下了百草枯,杨锦文看过从现场搜集到的物证,刑警在现场並没有找到农药瓶。 这瓶子在哪里?是不是被殷红拿走了?或者是拿去丟弃了? 而且,喝下百草枯,得根据剂量来研判死亡时间。 也就说,死者不管是自己喝下的农药,还是在別人强迫喝下的,她都不会马上致死。 有剂量的因素、也有身体素材的原因。 这就是为什么杨锦文叫来温玲,准备去省城做毒物实验的原因。 虽然现在的技术手段,给不出一个精確的数据,但有一个大范围的时间也好。 杨锦文著重观察了死者的手掌和脚掌。 手指甲缝和脚指甲缝都有淤泥,且指甲参差不齐。 这就有了调查的线索。 死者生前,並不会有固定时间修理指甲,任由指甲隨意生长,指甲长长了,隨著干活,自然就断裂了。 无论是手指甲缝和脚指甲缝里都有淤泥,也就是说,死者大概率不是城里人,她来自农村。 能证明这点的,还有死者手心有厚厚的老茧,脚底跟也很厚,显然是长年乾重活的人。 但仅凭这些线索,想要找出死者身份,同样是大海捞针。 要知道,无名尸太多了,就这殯仪馆里,存放著好几具无人认领的尸体。 杨锦文站起身,仔细端详著死者的脸。 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这个女孩的命运很坎坷。 一个聋哑女孩,从农村来到城里,饿了接近两天,突然出现在钟爱华和殷红的家里,到底是为什么? 毫无疑问,她要么是认识钟爱华,要么认识殷红。 钟爱华否认认识她,那么她和殷红肯定就是认识的。 殷红下落不明,突然消失,任由尸体摆放在自己家里,不管不问,这又是为什么? 而且,殷红这个女人来歷也是一个迷,不清不楚的。 杨锦文微微嘆了一口气,向温玲道:“这里交给你,我去做事了。” 温玲点头,道:“行,我忙完了就去省城,儘快给你一个结果。” 杨锦文缓步离开解剖室,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躺在解剖台上的聋哑女孩,在白织灯的照耀下,微微泛著触及人心的光…… (本章完) 第285章 你到底是谁? 第285章 你到底是谁? 丹南县局决定重启122案的调查。 掛牌督办的主要负责人是刑警大队长傅明远,但他不做决定,一切由杨锦文带头侦办。 之所以让他来带头,首先,案子毕竟发生在丹南县,他是案子的主要负责人。 其次也表明这个案子是县局和市局合力侦查的,並由县局担保,且可以出动一定的资源。 资源包括经费、人力等等。 譬如几个小时前,姚卫华和猫子在殯仪馆的食堂里买的几瓶矿泉水,自然是县局给报销,用不著市局的钱,更用不著自己掏腰包。 但这个案子到底是他杀,还是自杀,就成了谜团。 如果证实是自杀,那就谈不上立案。 大家都明白,要不是牵扯到矿务局一把手的亲儿子,且死者的死亡地点是在钟爱华的家里,他的爱人失踪,要不然,这个案子肯定会当做自杀处理。 尸体在殯仪馆存放一定的时间,在无人认领的情况下,就会被安排送去焚化炉。 那么,这个聋哑女孩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她经歷了什么?就再也无从知晓。 幸好,钟卫国是想洗清自己独子的嫌疑,毕竟这会影响钟爱华以后的仕途。 另外,周常远也不是一个尸位素餐的人,並不想把聋哑女孩的死,当做自杀。 之所以认为她是自杀,是经过刑警队详细侦查过的。 刑警大队的会议室里。 傅明远照样站在线索板前,从头复述著案子的情况。 他道:“经过我们对案件相关人、殷红的调查,在1月22號前后一段时间內,县局和附近乡镇,並没有殷红购买过百草枯的相关记录。 另外,现场也没有找到百草枯的农药瓶,钟爱华也证实,家里从来没买过农药,也没必要买。 那么,我们的看法是,百草枯是死者自己所拥有的,极有可能是死者自己喝下的。” 傅明远顿了顿,等著大家发言。 姚卫华开了口,问道:“殷红不具备杀人的条件?” 傅明远点头:“理论上是,这也是我们一直把案子搁置下来的原因,如果確定是他杀,我们的侦查不会轻易停下来。” “既然殷红没杀人,那她跑什么?” 周常远道:“这就是最大的疑团,普通人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是报警处理,她不仅不报警,而且还收拾东西,突然就失踪了。” 蔡婷道:“毫无疑问,这个死者肯定是跟殷红有很深的牵扯,昨天我们检查了钟爱华家里的房门,没有遭到破坏,左右邻居,在1月22號的晚上,也没有听见吵闹声。 当时,钟爱华回去了市里,殷红独自在家,那么就是殷红开门,把死者放进家里,她肯定是认识死者的。” 猫子接过话头:“既然是认识,却眼睁睁地看著死者在自己的家里身亡,而且还不报警,也不等自己老公回来,竟然收拾行李,玩起失踪,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 姚卫华道:“这当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杨锦文见大家说完,这才开口道:“钟爱华是在深夜十点过后回的家,殷红七点下班回家,那么事情就发生在这三个小时以內。 傅队,晚上七点到十点这段时间,你们对小区和小区周边的商铺调查过吗?” 傅明远点头:“问过了,在这段时间里,小区的住户和小区外面的商铺老板,是见过死者的。” 傅明远把几张照片贴在线索板上,是死者身上的衣物。 杨锦文离著线索板很近,就在他的身后,他侧过身,仔细看著照片。 死者穿著一件碎衬衣,脖颈的衣领很宽大,从上往下数,第三、第四颗纽扣脱落,纽扣不知所踪。 除此之外,死者下身穿著军绿色的裤子,左边裤腿长,右边裤腿短了许多,像是被撕掉了一截。 裤子双膝有过摩擦的痕跡,左膝盖的裤子还破了两个拇指大小的洞。 鞋子是一双女士凉鞋,带后跟的,鞋子固定脚背的带子已经断掉了,鞋底全是污泥。 因为查不出聋哑女孩的身份,所以她的穿著便尤为重要,技术民警拍摄了很多张照片,除了穿在尸体身上的,还有脱下后,放在桌面上拍摄下来的照片。 如果要张贴寻人启事,除了死者的相貌和身高,这就是唯一身份特徵。 杨锦文指著照片上的军绿色裤子,问道:“这是男人的裤子?” 傅明远点头:“对,从腰围和裤子大小来说,应该不是死者自己的裤子。” 杨锦文沉吟道:“死者有过生育史,而且年龄不大,那她穿的应该是自己男人的衣服?” 这话说出口,没有人应声。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死者生前过的並不好,而且胃容物里证明她接近两天没吃过东西,这点让大家的心情十分沉重。 杨锦文的话並无道理,一般女孩不会去穿自己父亲和兄弟的裤子,穿自己老公的,倒有这个可能。 但家庭条件能窘迫成这样吗? 傅明远继续道:“死者身上没有任何隨身物品,连钱包和卡片都没有,所以她的身份就成了谜。 我刚才说,小区的住户和周边的商铺老板见过死者,时间就在1月22號的晚上,也就是杨队说的这个时间段,晚上七点到八点。 据目击者回忆说,1月22號,晚上七点过后,死者出现在小区外面,看她的样子,像是对周围的环境很陌生,很拘谨,而且也很虚弱。 晚上八点左右,死者就出现在了殷红所住的小区里,当时有住户看见她坐在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胸口。 住户上前问她哪里不舒服,死者只是摇头,没有说话,住户见她不回应,以为她很没礼貌,於是就离开了。 那么八点过后,死者应该就去到了钟爱华和殷红的家里。” 猫子嘆了一口气,唏嘘道:“她怎么能说话呢?她是聋哑人啊。” 饶是姚卫华这样不太共情的人,也微微有些感慨,他讲道:“不用说,她要么是太饿了,要么就是在去殷红的家里之前,她就已经服下了百草枯。” 傅明远点头:“我们也是这么判断的。” 杨锦文问道:“有目击者的笔录吗?” “没有。” 显然,傅明远当时调查到这个阶段,证实死者的行为怪异,且有自杀的可能,並没有继续查下去。 周常远见案子讲完,便看向杨锦文,问道:“杨队,你怎么看?有没有调查的必要?” 周常远的意思很明显,其实这个案子是完全可以这样结案的,之所以继续侦查,无非就是钟卫国委託,想要洗清亲儿子的嫌疑,让他身上不留下任何污点。 如果杨锦文不想调查,周常远也不会勉强。 但必须得找到相关人、殷红的下落,把案子搞清楚,证明不是她杀,那么就没问题了。 即使找不到殷红,其实也可以直接了事,这就要看良心了。 杨锦文是有良心的,他道:“先不立案,我们几个人先查查看。” 周常远点头:“那好,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不过,我提醒一下,也不要局限於死者跟殷红是认识的,也要从钟爱华的身上入手。” 这话杨锦文听明白了,周常远是怀疑死者可能和钟爱华有关係。 毕竟,钟爱华是矿务局一把手的独子,有钱有身份,一个陌生女人,突然死在他的家里,按照正常人来判断,他肯定是脱不了关係。 会议结束后,大家散去,杨锦文几个人还留在会议室內。 姚卫华道:“你们別说,周局这话是有道理的,虽然钟爱华否认和死者认识,但万一是他的情妇,找到他家来理论,碰巧钟爱华不在家,让殷红给碰上了。 死者为了逼迫钟爱华,提前喝下百草枯,死也要死在钟爱华的家里,殷红看到这个情况,觉得钟爱华是人面兽心混球,口口声声说爱我,说我是他的唯一,但背地里在外面乱搞。 殷红一气之下,收拾行李,离家出走,这样也说得通。” “嗯。”杨锦文点头:“谁举证谁调查,你和齐斌去查查看。” “啊?”姚卫华叫苦:“我就是隨口说说。” “隨便说说也要查啊。”杨锦文看向蔡婷和猫子:“你们去查查殷红的背景……” 猫子立即接话道:“已经查过了,从民政部门拿到的资料,殷红的老家是在江城的沙萍镇五村三组。” “殷红是什么时候来的丹南县,做过什么工作,以前住在哪里,和哪些人有过来往,你查过了?” “呃……”猫子语塞。 “好。”蔡婷点头应下。 猫子问道:“死者的身份不查吗?” “我来查。”杨锦文站起身,看向线索板上的十几张照片。 其中一张照片是在现场拍摄下来的,死者、也就是这个身份不明的聋哑女孩,倒在客厅里,左手耷拉在胸口,右手伸向脑袋上方,仰面朝向天板。 她的一双眼睛显得非常绝望、痛苦,喉咙里积满了呕吐物,堵住了她的声道。 杨锦文看著她的眼睛,就像小时候站在老家的院子,低头望向深不见底的水井,似乎一下子要把他吞噬进去! 杨锦文脑子里出现了一阵眩晕感,不禁喃喃自语:“你到底是谁?” (本章完) 第286章 她的目的是什么? 第286章 她的目的是什么? “你好,我这边是安南市公安局,我叫杨锦文……” 片刻后,电话那头传来川省的口音,是一个女公安:“安南市?安南市是哪里嘛?” “呃……” 杨锦文还没回答,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软糯女声:“你个憨包,安南在我们上头,在秦省到嘛。” “哦。” 女公安应了一声,隨后传来不太標准的普通话:“你找哪个嘛?” 杨锦文回答说:“我找你们黄光中所长。” “要的,你等一哈嘛,你莫掛电话哦……” 杨锦文心里想著,长途电话挺贵的,但没多久,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地问道:“我就是黄光中,你是哪个?” “我是安南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我叫杨锦文,你好,黄所长。” “说嘛,啥子事情?” “我想拜託你们找个人,名字叫殷红,年龄二十八岁,地址是在江城、沙萍镇、五村三组,父母双亡,从小跟著舅舅长大的。” “殷红?” “对。”杨锦文又加了一句:“人长得很漂亮。” 对面犹豫了片刻,问道:“这个人在你们那边犯了事?” “有个案子跟她有关。” “那你想查啥呢?” “她在1月22號晚上失踪,可能回到了老家。” “要的,再说一遍你的名字。” “我叫杨锦文。” “可以。” “谢谢,如果有消息,请你打这个號码联络我。” “同志,没那么快,我先要確定你的身份,你晓得噻,最近骗子有点多,我们前不久还抓了几个冒充公安的骗子,你是不是骗子,我们搞不清楚。” 对方说完,电话传来两个女公安的议论声:“就是,我看就是骗子。” “你是哈的嘛,人家给你打电话就是骗子吗,就是帮忙查个人嘛。骗子一般冒充我们上级,他不是上级,是隔壁省的兄弟单位。” “骗子都是一步一步骗你的带嘛。” “算了,我懒得给你说。” 杨锦文听著她们的议论声,声音软糯,顿感两地在语言文化上的差异,无论是文化、地理位置都很不一样。 “好,黄所长可以打我们杨国昌局长的电话,他会確认我的身份,麻烦您了,谢谢。” “不客气噻。” 杨锦文把电话掛了,对著吕薇薇道:“最近这几天,麻烦你留意一下对方打来的电话。” 吕薇薇坐在椅子里,微微点了一下头。 等杨锦文离去后,吕薇薇身后办公桌的两个女公安凑过来,一个开口道:“薇薇,这个杨队有没有女朋友?” 另一个开口道:“这样的男人又高又帅,还长得斯斯文文的,我们刑警大队、不,我们县局找不出第二个,他要是没女朋友,我就去追他。” 吕薇薇撇了撇嘴:“你有胆子就去啊。” “你先给我们讲,杨队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吕薇薇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笑著回答说:“没有,听说是单身,还没谈过恋爱呢。” 两名同事来了精神:“真的呀?” “那我就不客气了。” “公平竞爭,公平竞爭!” 吕薇薇咧嘴一笑:“行了,我忙去了……” 她起身后,指著电话座机道:“你们留意杨队的电话,別漏掉了,不然他会生气的。” 两个同事忙不叠的点头,一副很是雀跃的样子。 —————————— 傍晚六点。 丹凤小区,也就是钟爱华和殷红所住的小区。 杨锦文找到了当时的目击者之一,一个养狗的中年妇女。 她坐在小区东边出口的长椅上,手里牵著狗绳,一只京巴犬在她脚边嗅来嗅去。 “1月22號?” 杨锦文坐在长椅另一头,手里拿著笔记本和钢笔,开口道:“准確的时间是在1月22號晚上七点钟左右,一个陌生女人出现在你们小区里……” “哦,我知道你说的谁了,那女的一看就不是城里人,穿的很……” 她斟酌片刻,又道:“我当然不是歧视乡下人,反正她穿的很寒酸,大冬天穿个夏天的衬衣,冷的瑟瑟发抖。 我看她蹲在地上,很难受的样子,我就去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都不搭理我的。” 杨锦文明白她越是强调,心里就越是这么想,但因为是来查案子,所以对方的態度,他也不好纠正。 他问道:“她有没有和你做过手势?” “手势?什么手势?” “她有没有用手跟你比划什么?” “有,她挥手叫我走。” “她怎么比划的?” “是这样的……”中年妇女抬起手,很笨拙地比划了好几次,但学的不標准。 “我学不好,反正这个女人很没礼貌,当时我就生气了,本来想著让门卫撵她走的,最后她就没见了。” 杨锦文仔细看了看她的动作,然后把钢笔夹在笔记本里,放在膝盖上。 “她是不是这样比划的?” 杨锦文抬起手,两只手的拇指和中指相捏,左手在下,右手在上,两只手相碰两次,手指弹开。 第二个动作是,右手伸出大拇指,大拇指的第一个关节弯曲了两下。 中年妇女见到这样的动作,立即点头:“对,好像是这样跟我比划的,你学的很像,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锦文放下手,拿起笔记本,回答道:“她是在说,对不起,谢谢你,她在跟你道歉。” 中年妇女眨了眨眼:“不会吧?不是叫我滚?” “不是。” “她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因为她是聋哑人,她没办法直接告诉你。”杨锦文站起身,没去看中年妇女的脸。 等他走远几步后,听见中年妇女大声喊他:“警察同志!” 杨锦文转过身,盯著对方,女人红著脸,开口道:“您要是能见到她,帮我跟讲她一声,对不起,我误会她了。” 杨锦文笑了笑:“行。” 但这句道歉,对方永远也听不见了。 杨锦文了好几个小时,在小区里问询,除了遛狗的女人看见过这个陌生女人,其他人都没见过。 这是一处高档小区,东西两个门,但女人出现的时间,刚好卡在门卫换班的时候,门卫也不是很尽职,没有留意。 初步断定,女人是东门进来的。 杨锦文出了小区,在周边的商铺打听,又找到了好几位目击证人,这些人的说法和遛狗女人说法一致。 女人的脸色很难看,看起来也很虚弱,而且在丹霞路的一家麵馆的门前停留了一段时间。 此时,杨锦文就在麵馆里。 麵馆老板回忆说:“是有这么一个很奇怪的女人,就在我店门前晃悠,当时店里很忙,我没太注意。 我猜她肯定是好久没吃饭了,我想给她端一碗麵条,再出去的时候,她人就没见了。” “她当时穿著什么样的衣服?” “头髮乱糟糟的,脸很瘦。那天很冷,她就穿著一件碎衬衣,下身穿著军绿色的裤子,我以为是哪里的疯女人呢。” “她是往哪个方向来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 麵馆老板刚说完,他老婆指著右边:“就那边,我扔垃圾的时候看见过她,她还在电线桿蹲了一会儿。” “行,谢谢你。” 杨锦文出门,看见电线桿上悬掛著白铁材质的指路牌。 电线桿对面是一家音像店。 杨锦文找到音像店老板,对方也確认看见过这个女人。 並且指出,女人是从铁道路过来的。 “铁道路?”杨锦文站在门外,看向斜对面的四车道。 丹南县不大,铁道路出去后,就再没有建筑了。 可是,这条路通向的是县城的火车站。 难道这个陌生女人是从火车站,一直走路过来的? 火车站离丹凤小区、也就是女人死亡的现场三公里。 距离音像店也有整整两公里。 杨锦文向老板道谢,然后沿著铁道路,向著火车站的方向迈去。 围著火车站是有不少建筑的,杨锦文先后问了十几家商铺,最后確认,这个聋哑女人是从火车站的广场过的马路。 广场上有挑扁担的小商小贩,也有聚在一起揽客的摩托车司机。 经过问询,这些人大部分见过女人。 特別是摩托车司机,几个人回答说,女人是搭乘火车来的县城。 並且,女人的状態非常不好,摩托车司机问她,她就比划手势。 杨锦文再三確认手势的动作,当时女人跟揽客的摩托车司机比划的意思是,我没钱,我是来找人的,你知道……在哪里吗? 地理位置是非常难比划的,摩托车司机根本听不懂。 不过,几个司机纷纷讲道:“她身上很臭,有一股农药味。” “样子蛮可怜的。” “我估计应该是来投奔亲戚的。” 杨锦文结束了和他们的对话,抬头看向火车站的招牌。 一个聋哑女人在吞下了百草枯,身无分文的搭乘火车,急匆匆赶来丹南县,而且还穿的这么单薄。 她找到钟爱华的家里,並且死在了他的家里,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是来找钟爱华?还是找殷红? 这也完全证明聋哑女人的死亡,跟钟爱华和殷红是没有关係的。 但聋哑女人是不是自杀,依旧说不清楚。 如果她想要自杀,那为什么要提前喝下百草枯? 她拼了命赶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本章完) 第287章 弹无虚发! 第287章 弹无虚发! 火车站派出所。 杨锦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老式电脑的画面,他周围站著几个派出所的公安,也都弯腰看著监控。 画质非常模糊,1月22號时值春运期间,客流量非常大,很难找到符合目標的乘客。 连续看了好几个小时,值班公安换了好几轮。 一直到晚上十点,才终於在站台上发现聋哑女人的身影。 时间是在1月22號下午五点十分。 从川省蓉城开往安南市的火车,在丹南县短暂停留了十五分钟。 返乡的乘客陆续下车,在第二节车厢,一个穿著碎衬衣的女人走下了火车。 她没带任何行李,东张西望,表情显得很慌张,也很拘谨。 “是不是她?”看监控的公安问道。 杨锦文点头:“没错。” 几个公安长出了一口气,他们本来是要下班的,硬被拖著加班加点,幸好找到人了,要不然,就得熬到后半夜了。 杨锦文问道:“这趟火车是从哪里过来的?沿途要经过哪些站?” 墙上贴著火车时刻表,一个公安看了看,回答说:“k121,是从蓉城过来的,途径川省的德洋,绵市,广远,我们这边的汉忠,然后到咱们丹南,下一站就是安南市。” “能不能確认这个女人在哪里上的火车?” 看监控的公安摇头:“不太好查。” “为什么?” “她是逃票上的车,你们看出站的监控,这个女人看见检票人员,都是躲著走的。” 杨锦文俯身盯著画面,但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她確实是躲著戴著袖章的检票人员,动作显得非常慌张。 车站派出所的副所长开口道:“杨同志,如果真要查的话,其实可以问问这趟火车上的乘务员,或许能查到结果。” “可以,能不能拜託您?” “没问题的,我有他们列车长的电话,而且明天下午,这趟车也会经过这里。” “行,问清楚这个女人是从哪里上的车,这对我们很重要,谢谢。” “別客气。” 杨锦文离去后,派出所的几个公安议论道:“真是的,我晚饭都还没吃呢。” “就是,加班又没加班费。” 副所长骂道:“有什么好抱怨的,都是为了工作,你们只管配合。” 不一会儿,他们正准备下班时,杨锦文又突然折返,把腋下夹著的一条中华香菸,搁在桌子上,笑道:“耽误大家下班了,这是一点心意。” 副所长立即拒绝:“杨同志,这不好……” 杨锦文抬脚就走,一边笑道:“没什么不好的,大家分一分,一人一盒,不违反纪律的。” 他回到丹南县刑警队的时候,姚卫华等人已经回来了。 五个人聚在傅明远为他们安排的办公室里。 姚卫华率先讲道:“杨队,我和小齐查了一天,可以確认,这个钟爱华应该是和死者不认识。 钟爱华的交际很简单,平时打交道的都是自己的同事,除此之外,他主要的社交范围是在安南市。” 不用他说,杨锦文也知道聋哑女人和钟爱华认识的可能性不大。 “蔡姐,你和猫哥有没有查到什么情况?” 猫子唏嘘:“殷红这个女人很不简单啊……” 他正准备说下去,看见蔡婷正盯著自己,他连忙抬了抬手:“还是蔡姐来讲。” 蔡婷清了清喉咙,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开口说:“杨队,殷红在百货商场的化妆品专柜上班的时间是在去年六月份。 据经理说,她不是自己来应聘的,是一个叫袁大军的男人介绍来的。 袁大军和经理认识,据后者说,袁大军是丹北小煤矿的一个小老板,比较有钱。 我们想要顺著袁大军去调查殷红的身份,却查到袁大军在去年七月份失踪。 然后,我们去煤矿上问过,您猜怎么著?” 姚卫华“呲”了一声,笑道:“殷红和这个袁大军是情人关係?” 蔡婷打了一个响指:“还是老姚有经验,確实是情人关係,但还不止……” “什么意思?” “我们听煤矿工人说,除了袁大军之外,还有一个袁朗的,他是袁大军的亲弟弟,殷红也是他的情人。” “我靠,真的假的?两兄弟搞……”姚卫华没好意思把后半句话说出口。 猫子感慨道:“这个钟爱华是啥也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钟爱华母亲提醒的很有道理,太漂亮的女人他把握不住。” 杨锦文皱眉:“然后呢?” 蔡婷摇头:“没然后了。 “你们没深入去查?” 猫子接过话:“我们就只在煤矿的门卫室问过,刚要进去,就被煤矿里的人给拦住了,还叫我们滚。” 杨锦文问道:“袁大军是怎么失踪的?你们调查了吗?” 蔡婷回答说:“我们去当地派出所问过了,派出所的人说,袁大军的家属根本就没来报案。” 姚卫华转了转眼珠:“从去年七月份失踪,到现在快一年了,还是煤矿的老板,家属竟然不报案?那矿上的生意是谁打理?” “袁朗。” 这名字一说出来,眾人都听见了阴谋的味道。 杨锦文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时间不早了,大家先去休息,蔡姐,你去傅队他们那边打听这个袁大军和煤矿的上事情,明早咱们去一趟。” “好。”蔡婷收拾好笔记本。 翌日天亮。 两台车开往丹北的袁家煤矿。 蔡婷打听来的消息是,袁氏兄弟经营的是一家露天煤矿,工人也就五十几个。 而且袁朗还是丹南县有名的地痞,手下纠结了一批社会閒杂人员。 袁大军是怎么失踪的,去了哪里,傅明远问过当地治安大队,对方很不清楚情况。 还有一个消息,袁大军是在去年五月份离的婚,给了前妻一笔钱,前妻带著孩子在安南市生活。 至於离婚的原因,尚且不清楚。 但杨锦文等人觉得这肯定是和殷红有关。 丹南县的山脉,经过十几年的挖掘开採,丧失了原本的地貌风景,哪儿哪儿都是被挖掉的山丘和横断的山崖。 袁家煤矿也不例外,在北边的山坡上,车上去后,照样是泥泞的石子路。 快到地方时,杨锦文看向车窗外,矿上就三栋低矮的建筑,並排建在一起的。 围墙也没有,只是以木桩连著的铁丝网,来阻挡外人进入。 车开到门口的时候,院子里响起狼狗的叫声。 “汪汪,汪汪……” “小心。”姚卫华提醒大家,但杨锦文已经下了车。 蔡婷也跟著下车,一边开口道:“我们昨天来的时候,看见狼狗是拴在里面的,別担心。” 隨后,矿上的人还没出现,一只黑背狼狗,像是豪猪一般从门口俯衝而来。 “汪,汪!” 蔡婷吃了一惊,喊道:“杨队,小心!快躲在车后面!” 杨锦文眯著眼,快速地撩开衣服,从后腰取出五四式,一掰击锤,对著近在眼前的狼狗,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击中碎石地面,黑背狼狗前脚一顿,后退几步,呜咽两声,隨后又猛地往前衝来。 “汪汪……” 杨锦文面不改色,抬手又是一枪。 “砰!” 这一次,子弹直接击中狼狗的头颅,一丝殷红的血,从狼头渗出,身体侧倒在地面上,四只腿胡乱地踢著。 紧接著,门卫室跑出一个人,一看狼狗躺在地上,红著眼向后面的平房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外面来人了,有人杀了咱们的黑子!” 不用他喊,平房门口已经聚集了五六个人,在杨锦文开第一枪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看见,杨锦文击毙狼狗,他们也是亲眼目睹的。 “草泥马,谁啊这是?这么横!” “管他妈的谁,都把黑子打死了,不能惯著他,兄弟们,抄傢伙!” “干他!” “不能惯著!” 这些人返回屋里,抄起傢伙,手里握著长枪短炮,气势汹汹地想要火併。 但紧接著,他们耳边响起了震天的吼声。 “把枪放下!” “东西放下,全部抱头,蹲在墙角。” 为首的两个人转身一瞧,门口出现了两个人,两支手枪对著他们的脑袋。 为首的精壮汉子,骂了一句:“干!” “我们是公安局的,別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快把枪放下!” 这声音来自房间的窗户,窗户外面站著蔡婷和齐斌,两支黑漆漆的枪口,不偏不倚的伸向他们。 这些人的动作太快了,自己这边刚有反应,人家就已经衝进大门,直奔屋里,快速地把把自己几个给控制起来。 “再重审一遍,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刑警,过来查案子,你们犯不著和我们对著干。” 精壮男子看见刚才杀狗的高个子一手拿枪,一手掏出了证件,在他们跟前展示。 精壮男子吐出一口气,向自己这边四个人吩咐道:“兄弟伙,把东西放下。” 杨锦文把枪口往地面指了指:“扔地上!” “好。” 精壮男子把自己手里的土枪丟在地上,举起手来,其他人也纷纷照做了。 杨锦文逼近一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袁宏。” “袁大军和袁朗和你什么关係?” “他们……他们是我堂哥。” “原来是你堂哥啊。” 姚卫华听见杨锦文不咸不淡的声音,就知道这些人要遭殃。 果然,他和猫子走进屋,把地上的三支土枪捡起来,刚退回去,杨锦文往前几步,一脚踹在精壮男子的肚皮上。 “养狗不拴绳的吗!还敢持枪反抗!谁给你们的胆子!” (本章完) 第288章 出来混迟早要挨耳光! 第288章 出来混迟早要挨耳光! 五个粗汉子,直愣愣地昂著脑袋,展现著社会大哥的气势,一副咽不下气的模样。 为首的精壮汉子,人高马大,显然是带头的,被杨锦文踹了一脚后,他抹了抹嘴,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们突然闯进来,还不允许我们还手了?” 姚卫华指著他的鼻子:“那你给我说说,你们手上这些傢伙怎么回事?” “我……” 对方话音未落,杨锦文走上前,用力推了他一把。 精壮汉子硬扛著,被推到了墙角,扶墙不敢动。 他旁边一个年轻人,脑袋一昂,想要推搡杨锦文,猫子迅速伸出手,按住他的胸口。 “別动!混口饭吃而已,別闹事,多想想你父母!” 这话起了一点儿作用,但不多,年轻人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下来,眼神却恶狠狠的。 他往旁边“呸”了一声,吐了一口唾沫。 猫子刚要上手。 姚卫华按了一下他的肩膀,立即道:“小齐,猫子,先给他们戴上銬子,蔡姐,盯住外面。” 几个人应了一声,准备先把人控制起来。 有人想要反抗,但是一看杨锦文手里的枪,又立即屈服了。 一共五副手銬,只用了三副,把屋里的五个地痞给串了起来,节省两个手銬,怕之后还要用。 銬子戴上后,姚卫华看向刚才吐唾沫的年轻人,往后他脑勺用力扇了一巴掌。 “我靠,你刚才是不是吐我们了?” “你脑壳很硬啊?持械对抗,你知不知道是什么罪名?我告诉你,你再给我做怪动作,有你好看的!” 重案组里就属姚卫华最有经验,他明白得把人先给控制住。 你不知道这些人的情绪在什么时候爆发,万一暴走,事后很难收拾局面。 杨锦文也不缺乏这样的经验,但一看这些傢伙人五人六,他心里就有气。 袁家煤矿这个帮人跟丁三並无差別,表面上做著煤矿生意,私下里养了一批閒杂人员,杨锦文话还没说两句,这些人二话不说,就开始拿傢伙。 见这些人变的老实,规规矩矩的蹲在墙边,杨锦文吩咐齐斌打电话给傅明远,让对方派车过来押人。 杨锦文搬来一张凳子,坐在为首那人的跟前。 “叫什么名字?” 精壮男子被手銬串在中间,左右蹲著自己的小弟,他眼睛滴溜溜的转,一声不吭。 杨锦文把枪收起来,迅速地给对方来了一巴掌。 “问你话呢,叫什么名字?” “呸!” “啪!”杨锦文毫不手软。 一个社会大哥要是被人扇巴掌,忍不忍得住? 但眼前的状况不忍也得忍,精壮男的心里万马奔腾,他刚要起身,杨锦文按住他的脑袋,对著刚才吐唾沫的年轻人,反手扇了一巴掌。 “叫什么名字?” “谢……谢凯。” 杨锦文指著精壮男子:“我问他,他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咽下一口唾沫:“你们进门的时候,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袁……袁宏。” “对不起,我刚才太生气,给忘了。” 精壮男子、也就是袁宏,他的表情像是吃了屎一般。 他不觉得杨锦文忘记了,而是专门要羞辱他。 他想错了,其实这就是一种服从测试。 简而言之,问你话之前,得让你心里服气。 “你刚说袁大军和袁朗是你堂哥,这两个人现在在哪里?” 袁宏还想硬气一把,所以低头沉默著,准备再扛几巴掌。 杨锦文伸出手,他赶紧缩了一下脑袋。 却见对方拿出中华香菸,掏出一支,点燃后,塞进他的嘴里。 袁宏是左右两只手都是被銬上的,手拿不了香菸,任由菸头叼在嘴边。 杨锦文注视著他的脸,语气平淡地道:“我把话说在前头,你们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再加上从你们手上收缴的东西,罪名可轻可重。 私藏器械,罪名不大,坐几年牢就出来,如果再加上对抗刑警办案,我能让你在牢里待几十年……” 姚卫华接过话头:“最少二十年,我算算,现在是98年,服刑出来就是2018年了。 家没了,老婆也跟人跑了,孩子也长大了,你们头髮都白了,明不明白?” 听见这话,袁宏吸了一口烟,过肺之后,他“呸”的一声,把菸头吐在地上。 “我明白了,说吧,你们想问什么。” 杨锦文点头:“还是刚才那个问题,袁大军和袁朗在哪里?” “大军哥去年就失踪了,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二哥、也就是袁朗,他去县里谈生意了,要晚上才回矿上。” “袁大军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七月初就没见他人了。” “他家里为什么没报警?” “二哥说,大军哥得罪了人,所以跑路了,矿上的生意都是二哥帮著打理。” 杨锦文眯著眼,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蹲在袁宏旁边的年轻人,他眼神躲闪,隨后又马上低下了头。 杨锦文抬起眼,和姚卫华对视了一眼,后者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杨锦文拿出聋哑女人的照片,递在这些人眼前:“这个女人认识吗?” 五个地痞抬起头来,皆是摇头。 “不认识。” “没见过。” “那这个女人呢?”杨锦文拿出殷红的照片,这是从钟爱华家里拿来的。 一看到这个女人的脸,五个地痞互相望了一眼。 最先开口的是名叫谢凯的年轻人,他摇头:“不,不认识。” “真的?”杨锦文看了看他,又盯著袁宏。 袁宏道:“她叫殷红,大军哥养的情妇。” 杨锦文点头,指了指谢凯。 姚卫华和猫子立即上前,解除他的手銬,然后把其余四个人锁住,再把谢凯往屋外拽。 “不是,你们干什么?” “別害怕,咱们单独聊会。”姚卫华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没什么和你们聊的。” “你给我放老实一些,我没和你商量!”姚卫华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我啥也没干啊。” 猫子道:“那你怕什么,膝盖都发抖了。” “我……” 姚卫华和猫子不让他爭辩,把人拽进院子里。 杨锦文转过视线,向袁宏抬了抬下巴:“咱们说说殷红这个人。” 袁宏有些惊疑不定了,他摸不准眼前这些公安到底在查什么。 他斟酌道:“她是95年2月份跑来我们矿上,像是一路乞討过来的,想在我们这儿找一份工作,工钱都可以不给。 我们矿上做饭的大娘看她可怜,就去给大军哥说情,大军哥没当一回事,人都没见,就都同意了。 然后这个殷红就在矿上干活,跟男人们一样下井挖煤。 当时我们都没注意到她,以为是哪个农村来的娘们。 直到95年年底,那年生意很好,矿上开茶欢会、看了露天电影,矿工们就回家过年了。 也有外省的矿工留在矿上,那个时候,大军哥就发现了殷红。 这个女的不简单啊,在我们矿上待了一年,我们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她太漂亮了,真的,那些在夜总会混的女人,跟她比,不如她一根毛……” 袁宏说到这里,砸了一下嘴,旁边几个地痞、以及齐斌和蔡婷都默契的点了一下头。 这一刻,刑警和地痞们在这个问题上的意见达成了一致。 蔡婷忍不住问道:“所以袁大军就强坚了殷红?” 袁宏摇头:“没有,大军哥没有这么做,对別的女人可以强行来,但大军哥是被殷红给迷住了,他捨不得。用大军哥的话说,这就是爱情。” 这话差点把蔡婷逗笑了:“对,像极了爱情。” 袁宏也觉得从自己说出“爱情”两个人字,有点害臊,不太符合自己形象。 他忙道:“然后大军哥就追求殷红嘛,不让她下矿干男人的活儿,还她安排在矿上干財务,渐渐地,殷红就跟了大军哥,我们都喊她二嫂。 一直到去年五月份,殷红就没在矿上干了,说是被大军哥安排到县城去上班了,两个月后,大军哥就跑路了。 矿上的生意没人打理,所以二哥、也就是袁朗开始管理矿上的生意。” “这个殷红和袁朗是什么关係?” “呃……”袁宏迟疑:“也是情人关係。” “袁大军知不知道这个事儿?” “他不知道,大家都瞒著他的。” “你们很害怕袁朗?” “大军哥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二哥是混的嘛,我们都听他的。” “殷红的老家在哪里?” “川省的口音,是哪里的人,我就不太清楚了。” “95年收留她在矿上干活的那个大娘,她人在哪儿?” “就住在山下的村子里,汪大娘96年就没在矿上干了。” “我问你,袁大军是得罪人跑路了?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袁宏皱眉:“不是,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二哥告诉我们说,大军哥得罪了几个大哥,出去躲一阵子。” 杨锦文盯著他,见他表情疑惑,不像是作假。 这时候,猫子急匆匆走进屋內:“杨队,有情况。” 杨锦文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迈出屋外。 他一出去,便看见谢凯跪在院子里,双手被反銬在背后,身体瑟瑟发抖。 姚卫华走上前,向杨锦文耳语道:“杨队,这小子撂了,袁大军已经死了,人是被袁朗、殷红、还有这个小子给弄死的!” (本章完) 第289章 抓的就是江湖儿女! 第289章 抓的就是江湖儿女! 袁大军被人弄死,杨锦文並不感到意外,这种事情早就司空见惯了。 姚卫华將谢凯的脑袋提起来,笑面虎似的安慰道:“你別怕,把你刚才说给我的事情,再说一遍。” 杨锦文蹲在他的身前,仔细看著他的脸,鼓励似的抬了抬下巴。 谢凯被姚卫华连嚇带哄,嚇得脸色发白,早没有先前那么牛气。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我是不是死定了?” “你先把事情讲清楚,我再能帮你。” 杨锦文接过蔡婷递来的录音机,按下开关,机器里的磁带『沙沙』的转动著,像是两团黑色的漩涡。 谢凯盯著录音机,抿了抿嘴,开口道:“军哥是二哥和殷红杀的,我只是负责处理尸体。” “说下时间和地点,怎么杀的人?为什么杀人?” “去年七月三號晚上,矿工休息的时候,军哥叫二哥和那娘们去称重平台那边,我当时在那附近抽菸,就看见军哥和二哥吵了起来……” 杨锦文提醒:“直接说名字。” 谢凯点了一下头:“紧接著,袁朗就拿起旁边的铁锹,使劲往袁大军的脑袋打了一下。 袁大军反抗,他和袁朗抱团扭在一起,然后我就听见袁朗喊那娘们……就是殷红,叫她帮忙。 殷红真的狠,捡起地上的石头,往袁大军的脑袋上砸,砸了两下后,袁大军倒在地上。 袁朗就拿起铁锹,往他脸上打,一边打,还一边喊,后来……” 杨锦文插话道:“他喊了什么?” “袁朗喊著说,你女人是我的,你煤矿的生意也是我的,你去死吧!” “还有呢?” “没了,哦,对了,袁朗把人打死了,看了看周围,就把我看见了,他叫我过去。 问我说,要不要报警?我哪里敢报警,他们兄弟俩打打杀杀的,关我什么事,再说,袁朗当时那表情,好像要杀了我一样。 我就说,我永远跟著他混,我保证不说出去。 袁朗点头,就喊我一起把尸体藏在储煤场里,用煤块盖起来,接著,他就送殷红回去市里。 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袁朗是后半夜回来的,回来后就把我叫起来,我俩把袁大军的尸体翻出来,拖进碎煤的传送带上。 袁朗很凶残的,袁大军是他大哥,他不仅把人杀了,还把尸体直接给碎了,连煤块一起碎的。 就那碎煤机轰轰的响,出来的人肉…… 我,我当时也嚇著了,但我没办法,袁朗叫我用箩筐装著尸体和那些煤块,而且他还吩咐我,叫我接下来几天,將那些混著人肉的煤,分別装在运煤车上,进行处理。 我照办了,每天上午有大货车来运煤,我就倒一箩筐去车斗里。” “我靠,能人啊,杀人还碎尸!”姚卫华骂了一句,他先前没问出这一茬,以为就是杀了人、进行拋尸。 碎尸的话,那情节是要加重的。 杨锦文问道:“那些煤都是运往哪里的?” “就咱们秦省各地。” “你是几月几號拋尸的?” “我怕尸体发臭,七月四號上午就开始拋尸,袁朗给我说,叫我不要一下子全拋了,万一被人发现就惨了。 要是怕尸体发臭,被人看出来,就把箩筐里的煤和肉倒进搅拌机,洒一些盐进去。 所以我就……就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那些太大的肉块,比如说膝盖骨、大腿骨和头颅,容易被人发现的,袁朗就捡了出来,拿去处理了。” “怎么处理的?” “我不晓得。” “碎尸的机器在哪里?” “我带你们去。”谢凯站起身来,因为长时间蹲著,他脚麻了,站不稳,姚卫华和猫子架著他,往他指向的地方走去。 就在储煤场外面的窝棚里,放著两台碎煤机,蛤蟆张口的造型,四方形的口子,旁边还有传送带的机器,带链条那种。 “哪一台?” 因为双手被反绑,谢凯用下巴指了指右边那台:“这一台。” “杀人的地方在哪里?” 谢凯又指了指前面的称重平台,这是运煤时用来称大货车重量的秤台。 “就那里。” “袁朗现在在哪里?” “去县里谈生意了,说的是晚上回来。” “具体是几点钟?” “他说的是晚上,我也不清楚。” “跟谁谈生意?他经常去哪里?” “我不晓得,这要问袁宏,他应该知道。” 不待杨锦文吩咐,姚卫华转身向平房跑去。 杨锦文看了看四周,矿上的工人都在矿井里,还没到下班时间。 怕出现意外情况,杨锦文掏出小灵通,拨通傅明远的电话,告知袁朗和殷红杀人的事情。 傅明远也是见怪不怪了,丹南县的命案发生的频率,相比其他地区是最多的。 姚卫华问完话后,急匆匆跑来,看杨锦文打电话,他放低声音道:“杨队,我让袁宏给袁朗打了一个电话,袁朗在电话里说,他人在福丽莱大酒店,说晚上才回来。” “没露馅吧?” 姚卫华目光灼灼地摇头:“我办事,您放心。” 傅明远电话还没掛,似乎听到了他们交谈的声音,急忙在电话里问道:“杨队,是不是查到了袁朗的行踪?” 杨锦文看向姚卫华、猫子,点头道:“你等我电话。” 傅明远在电话头“喂,餵”的喊著,杨锦文把电话掛断了。 姚卫华的心思,杨锦文很清楚,大傢伙跟著他,辛辛苦苦的东奔西跑,查出一起命案,眼看能抓到人了,当然不会把这个功劳让给傅明远他们。 再有,谁知道袁朗认不认识刑警大队的人,要是把人给放跑了,找谁理论去? 命案侦查,不说办案刑警的家属,就是没有参与案件的同事,也是不能外泄的,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杨锦文的做法並没有违反任何规矩。 先前,蔡婷就已经打电话叫了人过来,怕矿上的人走漏风声,杨锦文、姚卫华和蔡婷先行离开。 猫子和齐斌等县局押送的车辆一到,他们立即把人交了出去,赶往县里的富丽莱大酒店。 他们在酒店大堂和杨锦文匯合,还没问出第一句话,杨锦文拿著房门钥匙,一招手:“房號708。” 紧接著,一行人走向电梯。 这酒店只有一部电梯,有几个酒店客人在门前等候著。 姚卫华把人一推:“你们坐下一趟。” 几个人心有不甘,但见杨锦文掏出了手枪,立即闭嘴,远远地散开了。 电梯门合拢,蔡婷按下7楼,轿厢门合拢。 这时,杨锦文道:“房间里两男两女,做好对方抵抗的准备。” 一听这话,猫子和齐斌也赶紧把枪掏出来。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七层。 杨锦文把手枪垂在腰间,像是来住宿的客人,看了一眼对面的房间號,然后向右侧走去。 姚卫华和猫子等人,分两侧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行走的脚步声,被红地毯给吸收,没发出一点声响。 即使是白天,酒店走廊两侧都装著蜡烛形状的西式灯,有两个打扫卫生的阿姨,侧身让开。 杨锦文向其中一个问道:“我们公安局的,8號房打扫了吗?” 阿姨摇头:“我们不敢进去,门上掛著牌子。” “里面的人有没有出来过?” “没看见。” “好的,谢谢。” 杨锦文走到708號房,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姚卫华和猫子分开两侧,躲在门边。 钥匙插进门里,杨锦文一扭,把门轻轻地推开,但里面掛著链条。 齐斌后退两步,抬脚就踹了上去。 “嘭!” 房门踹开,姚卫华、猫子和蔡婷快速地闯了进去。 “別动!” “趴在床上!” “不许下床!” “手放出来,让我看见!” 杨锦文迈进门內,看见屋里有两张床,每张床上都躺著一男一女。 两个女的把手放在被子外面,紧紧地抓著被套,表情很慌张。 两个男的被姚卫华、猫子、齐斌和蔡婷给死死按住。 女的不用说,什么都没穿,男的也只是穿著裤衩。 其中一个马脸、寸头,脖子戴著大金链的男人吼道:“你们他妈的谁啊?要是道上的兄弟,应该认识我。” 另一个男的看著姚卫华手里的枪,没认出是制式的,以为是来找茬的,他叫囂道:“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分不著拿枪指著头,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谈!” 姚卫华被气笑了,一边给他上銬,一边道:“抓的就是你们这些江湖儿女!” 对方一听这话,再一看手銬,立即问道:“你们是公安?” “回答正確!”姚卫华应了一声,给他上好銬子,再取下齐斌背后的手銬,给马脸也戴上。 人虽然已经认出来了,但杨锦文还是问了一句:“谁是袁朗?” 没人吱声。 “我再问一遍,谁叫袁朗?” 马脸双手被銬在背后,坐在床上,回答道:“我是,是我。” 杨锦文走过去,指了指床上的女人。 “穿上衣服,出去。” 女人翻开被子就要下床,猫子不小心喵了一眼,他立即转过头去,咽了一口唾沫,脑子里竟然出现了江建兵和徐国良两个老江湖的身影。 杨锦文警告道:“就在被子里穿,蔡姐,给她们拿一下衣服。” 等两个女的穿好衣服,被带去走廊蹲著的时候。 杨锦文盯著袁朗,一字一句地问道:“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袁朗抬起头,目光躲闪,小心翼翼地问道:“警察同志,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吗?” (本章完) 第290章 剥掉他的皮! 第290章 剥掉他的皮! 审讯室里。 袁朗被銬在老虎椅里,安静地坐著,但眼珠子却转来转去。 显然,他不是一次被公安审讯,表情很是镇定。 等傅明远赶来,拿来他的资料,杨锦文仔细看过后,才晓得袁朗坏事乾的不少。 袁朗从成年开始,打架斗殴、坑蒙拐骗的事情没少干。 最严重的一次是跟別人火併,把人给砍伤了,劳改了五年。 伤人案的动机是有人要搞他大哥袁大军的煤矿,他帮著出头,从那以后,袁大军就让他做了煤矿的副总经理。 现在的情况是,杨锦文手里掌握了他谋害亲哥的证据,即使零口供,人证物证俱在,也能拿下来他。 但要从他嘴里问出殷红的事情,就需要技巧,以免被袁朗拿捏。 这会儿,袁朗已经在审讯室里待了六个小时,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 这期间,消息不断传回来。 首先是谢凯被再次审讯,对交代的事情供认不讳,承认袁朗和殷红杀人,他帮著处理尸体。 其次,技术民警在碎煤机里提取到了微量的血液和残渣,证实曾经有人使用机器搅碎过什么东西,但到底是不是人的生物组织,或者是袁大军的尸体,这还需要拿去省厅检验。 最后,袁朗纠结社会閒杂人员,私藏枪械那是无可厚非,辨无可辨的。 人一旦聚集在一起,就容易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 这帮人肯定没干啥好事,这方面就交给了傅明远的刑警队去调查。 走廊上,傅明远通过房门上的观察窗,瞥了一眼里面的袁朗,开口道:“这傢伙服过两次刑,想要从他嘴里问出真相,估计够呛。” 杨锦文拿著手上的资料,迭了两下,笑道:“那就剥掉他的一层皮,再厚的皮,也禁不住开水烫。” 傅明远挑了挑眉,他能怎么说呢?122案刚调查一天,杨锦文就抓了一批,还查出一起命案,三两下就把人给拿了,这份行动能力,自己刑警队没人能比得上。 “行吧,我先去忙,有需要叫我一声。” 杨锦文点点头,推开门走进审讯室。 姚卫华等人鱼贯而入。 这间审讯室是专门用来审讯重大刑事犯罪的嫌疑人,跟一般的问讯室不同,老虎椅是被不锈钢的栏杆给框住的,审讯人坐在狭小的空间里,心理上非常有压迫感。 袁朗还是那句话:“警察同志,我哪里得罪你们了?我没犯事儿,我保证。” 杨锦文没搭理他,姚卫华按照流程宣读对方的权利和义务。 一切无误后,杨锦文这才走到袁朗跟前,问道:“姓名,年龄和职业,说一遍。” 袁朗舔了舔嘴唇,回答道:“姓名袁朗,我是1956年出生,今年42岁,是丹北一个小煤矿的副总经理。” “副总经理?我看不像。”杨锦文揶揄道:“总经理嘛,一把手,矿上的事情你说了算,对不对?” 听见这话,袁朗身体一震,连忙道:“不是我,总经理是我哥。” “那你哥呢?” “他得罪人了,跑路了。” “得罪的谁?” “呃……” “得罪的谁?什么时候跑的?去了哪里?你给我打一个电话看看!” 杨锦文走到审讯桌,拿起电话听筒,再指著袁朗道:“来,號码是多少?” “呃……”袁朗额头冒出汗水,小心翼翼地报出號码。 杨锦文在號码盘上按下一串號码,再按下免提。 紧接著,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嘟嘟嘟嘟”声。 袁朗忙道:“可能电话不在他身上。” “哦,是吗?” 杨锦文笑了笑,扣下电话听筒,走到他的跟前。 “袁朗,我再问你一遍,你大哥袁大军到底在哪里?” “我,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你没说实话。” “我没骗你啊,他真的跑路了。” 杨锦文盯著他,一字一句地道:“今天早上,我去了你们袁家煤矿,你养的那帮人二话不说,持枪对抗……” “不是,跟我没关係啊,要是我在的话,我绝对乾死袁宏这帮孙子,警察同志,你信我。” “你那些人当中,有一个叫谢凯的年轻人,他跟我们说,他知道你大哥袁大军的下落……” 话说到这里,袁朗的汗水已经布满了额头,喉结止不住的滚动。 杨锦文紧紧地盯著他,做出最后一击,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人是你杀的!你杀了你亲哥!” “不,不,不……” “你还想狡辩!你用铁锹打袁大军的脑袋,把你亲哥的脑袋打的血肉模糊!你是人吗? 你杀人的行为,谢凯亲眼目睹,他已经招供! 你亲哥的尸体被你大卸八块,塞进碎煤机里搅碎,混进煤堆里,然后吩咐谢凯把这些煤连同人体组织,用大货车进行拋尸。 你亲哥的头颅、骨头碎不掉,你丟进废弃的矿井里!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傢伙,杀自己亲哥,你碎他的尸,你还想狡辩!?” 此时,袁朗脸上已经汗流如注,肩膀开始发抖。 杨锦文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继续喊道:“袁朗,我告诉你,即使你不招供,人证物证我们全都有,你这次不是去监狱,直接从看守所拖出去枪毙,死刑你逃不掉的!” 袁朗被逼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他咽下一口唾沫,大喊道:“不是我想杀人,也不是我一个人杀的我哥!” “別狡辩了,谢凯招供说,就是你一个人干的!” “不,真的,这次你信我。” “还有谁?” “殷红!因为她我才杀的人,而且她也参与了!不是我一个人动的手!” 话一出口,审讯室里的气氛,立即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袁朗粗重的呼吸声。 从激烈的对话,到针落可闻的寂静,全在杨锦文的掌握之中。 殷红这个名字,不是杨锦文问出来的,而是袁朗自己交代的。 姚卫华和蔡婷对视一眼,先前杨锦文可是气势如虹,一步一步的紧逼,根本没有给袁朗思考的时间,瞬间撬开了他的嘴。 在场观看审讯的刑警,不止姚卫华几个人,毕竟这是丹南刑警队的地盘,所以审讯组的人也在,包括吕薇薇。 现在所有人都明白,袁朗已经被拿下,无论是摄像机、还是录音机,都已经记录了下来。 直到此时,袁朗才恍然,自己竟然把罪名给交代了,设想的抵抗根本没用。 他脸色惨白,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著杨锦文那张脸。 而杨锦文像是一头雄狮,俯视著羚羊。 “给他倒一杯水,如果想要抽菸,也可以给他。” 齐斌去倒水,猫子从姚卫华口袋里掏出一盒中华,可能觉得烟太好,他又从齐斌身上掏出一盒红塔山,抽出一支点燃后,走到袁朗跟前,放在他的唇边。 袁朗瞪了他一眼,给吐掉了。 猫子从地上捡起烟,再塞进他嘴里,开口道:“別不识好歹,我们杨队一般不给嫌疑人抽菸,除非是犯了重大命案的嫌疑犯。你去了看守所,想抽都没得抽。” 袁朗想了一下,叼住菸头,猛吸了一口,额头的汗水从鼻腔两侧滑落,落到嘴唇边。 接受这样的好意,已经是完全认栽了。 杨锦文在一边看著,接过蔡婷借来的搪瓷水杯,缓缓地喝了一口。 搪瓷水杯上写著一行红色的楷书大字:为人民服务。 袁朗把烟抽到一半,菸灰掉落在身前的时候,他点了一下头,开口道:“我坦白。” 猫子走上前,拿走他嘴里的烟。 杨锦文放下搪瓷水杯,走到他跟前,向负责文书的审讯人员道:“记录。” 袁朗长嘆了一声,道:“我哥是我和殷红杀的。” “说名字。” “袁大军是我和殷红杀的。” “什么时间?” “去年7月3號的晚上,应该是晚上七点多,那时天已经黑了。” “为什么杀人?” “我哥、袁大军发现了我和殷红偷情,拖著殷红来和我当面对峙。不过,在这之前,我和殷红也想杀他。” “为什么?” “有两个原因,袁大军是一个变態,他除了折磨殷红之外,还把殷红送给他的那些生意伙伴玩弄。 殷红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就跟我诉苦,说袁大军之前说爱她,喜欢她,对她好,狗屁! 袁大军生意上那些人,看殷红的长得那么漂亮,就有邪念,最开始有一笔生意谈不拢,不是因为钱的事情,就是对方想要殷红,袁大军二话不说,就把殷红送去酒店了。 殷红被折磨的很惨,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了。 所以殷红就找我诉苦,我承认,我爱上了这个女人。 我就想著弄死袁大军,当然,我也有私心,弄死他后,煤矿就是我的了。 不过,得等袁大军离婚才行。 於是,殷红就想办法,让袁大军跟我嫂子离婚,我们一直在寻找动手的机会,直到袁大军发现我和殷红来往,那天晚上,我才下定了决心,动手杀人。 我用铁锹打他的脑袋,殷红也帮了忙,用石头砸袁大军的后脑勺,把他弄死。 其他的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我让谢凯帮忙处理尸体,把袁大军的尸体碎掉,进行拋尸。我还给了谢凯一笔钱,让他闭嘴。 至於殷红,因为我们一起杀了人,属於同案犯。她给说,如果我真的喜欢她,就放她自由,她想要一个人生活,让我不要去打扰她的生活。 我同意了,大家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她不用再继续受袁大军的罪,我也把煤矿弄在自己的名下。” (本章完) 第291章 同案犯!(求月票) 第291章 同案犯!(求月票) “殷红是在95年来的矿上,当时穿的破破烂烂,是要饭过来的,好几天没吃饭了。 我们矿上的汪大娘看她可怜,给了她一碗饭吃,还去求袁大军收留她。 起初,袁大军以为就是一个乞討的女人,就没在意,说她有胆子下井的话,就给她一口饭吃。 殷红说自己走投无路,必须要活下去,然后就下井挖煤,很能吃苦。 每次吃饭,她都端著饭碗,坐的远远的,脸和衣服上都是煤灰,看不出来她的样子。 直到95年,矿上放年假,组织茶欢会、看电影,这时候,殷红才脱掉她那一身矿工的衣服,穿著新买的衣裳,脸也洗乾净了。 她帮汪大娘在厨房干活,我们矿上的男人这才发现,她竟然长的那么漂亮。 她太漂亮了,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 我们都看直眼了,说实在的,矿上的男人谁不迷糊啊。 特別是我哥袁大军,他本来就是一个老色*鬼。 这之后,袁大军就把她安排到矿上干財务,两个人也好上了。 即使如此,矿上的男人也惦记著她,每天都盯著她看,都忍不住想要那个她,我承认我也喜欢她。 我和她搞上,是在96年的下半年,我不是我主动接近的她,是她勾引我的。 她那样子,没有男人能拒绝的了,我肯定求之不得。 可能是袁大军听见了什么风声,而且殷红在矿上干活,那些矿工天天盯著她看,袁大军不乐意,就去县里的百货大楼给她找了一个卖化妆品的活儿。 这是去年五月份的事情,从五月份开始,殷红就给我说,说袁大军把她当做玩物,卖给其他人,她受了太多苦。 我也很气啊,这么漂亮的女人,他不珍惜,这么乱来,不讲究,不讲江湖道义。 我们在社会上混的,最在乎自己的女人,把自己女人送给別人,换取生意,这是江湖大忌! 从那时候来时,殷红就开始怂恿我,说想和我在一起,让我想想办法。 我能想啥办法,总不能去指著袁大军的鼻子骂娘吧? 没办法,我手上也缺钱,帮著袁大军搞煤矿生意,但他给我的钱,不够我开销的。 再加上殷红怂恿袁大军离婚,这离了婚,袁大军要是死了,那煤矿不就是我的了吗。 但我还是下不了手,毕竟是我亲哥,一个爸妈生的。 他再不对,我也不能杀他啊。 可是,去年七月三號,我和殷红的关係被袁大军知道了。 当天我就知道他脸色不对,他开车把殷红带来,当面质问我们,我就躲不过去了。 而且,我看袁大军那样子,简直要杀了我,说我偷偷倒卖煤矿,做假帐,找地痞来矿上闹事,我就让他给钱保平安,他却说我吞了那些钱,专门找人搞他。 他没说错,我就是这么干的。 袁大军越说越激动,还让我滚蛋,以后矿上的生意不要再插手,那怎么行呢,家里的矿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我也有份啊。 我就拿起铁锹打了他,就起了杀心。 杀人是大罪,我当时也很害怕,但是我注意到殷红,她很冷静,比我还镇静。 处理袁大军的尸体,也是她让我这么做的。 她说把袁大军的尸体碎掉,运往不同的市区,混进煤炭里,运气好就会被烧掉,即使被人发现了,卖煤那些人看见尸体碎块,也不敢报警。 一旦报警,公安就会调查,耽误工厂生意,停工停厂,费力不討好,他们肯定也是把碎尸混在煤炭里,给烧掉,一了百了。 再说,买我们矿上煤炭的这些人,都是外省的,而且也不是什么正规厂,都是道上的人。 事情就是这样,不过我后来细细一想,这个殷红不太对劲,她肯定杀过人,而且我杀袁大军,就是她怂恿的,指不定我哥袁大军也是被她蛊惑了。” 漫长的供述之后,袁朗的表情缓和了不少,心底一直紧绷著的弦也骤然断掉,再也提不起劲儿来。 “关於殷红,你还知道哪些事情?” 袁朗恍然道:“哦,对了,还有个事儿,她根本就不叫殷红。” 杨锦文眯著眼:“不叫殷红?叫什么?” “她来矿上的时候是没身份证的,说自己叫张晨。 她后来和袁大军好上以后,因为是川省口音,袁大军帮给她买了一个身份证,身份证的名字叫殷红,所以她之后就叫殷红了。 他似乎很在意的自己身份,为了更加真实,她还专门去了一趟江城,钱重新办了一张身份证,证件上的照片是她的脸。” “她什么时候去的江城?” “96年年初,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不清楚。” “你知不知道她是哪里人?” “她从来没说过。”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袁朗咬了咬牙,抬头看向杨锦文:“像我这种情况……还能活吗?” “活不了,执行之前我能保证你少受苦。” 袁朗低下头,不再吱声了。 杨锦文提醒他:“对你的审讯,不是这一次,后面想起关於『殷红』这个女人的事情,视她情节严重的程度,或是你举报有功,可以立功减刑。” 袁朗摇摇头,似乎在自言自语:“我现在才发现,我和我哥是被这个女人给玩了,她肯定是借我的刀,杀了我哥我鬼迷心窍了……” 杨锦文不想听他的懺悔,杀了人就是杀了人,没什么好说的。 审完之后,已经是凌晨四点。 杨锦文等人和傅明远碰头,大概说了一下情况。 首先確定『殷红』这个名字是假的,『张晨』这个名字可能也是假的。 聋哑女人在服下农药,忍著隨时可能死亡的巨大痛苦,搭乘火车来找『殷红』,两个女人肯定是认识的。 其次,『殷红』放任聋哑女人的尸体不管,突然失踪,里面肯定存在著重大隱情。 再其次,『殷红』教唆袁朗杀人,这点还无法证实,但是,有目击者谢凯、以及案犯袁朗的口供,殷红参与杀人的事实清楚。 毕竟,杨锦文是突袭侦查,把这个案子无意间给捞出来的,谢凯和袁朗不可能存在串供的可能。 『殷红』杀人的动机,据案犯袁朗供述,是袁大军折磨她,把她送给其他男人玩弄,导致她教唆杀人和参与杀人,这点需要侦查。 其次,『殷红』的身份是最大的谜团,她到底是哪里人,真名叫什么,为什么会一路乞討到丹南县,也需要调查,其中关键人物就是之前给她饭吃的汪大娘。 杨锦文和傅明远商议后,鑑於杨锦文他们累了一天一宿,所以就派了刑警队的人去调查。 杨锦文也是这个意思,这个案子,自己的人从侦查到抓人,以及审讯都给干了,总不至於把后面的功劳全都给捞了。 再说,他们几个人不可能把一个案子全给办了,没那么多时间,也没精力。 一旦案子陷入到僵局,侦办人员的精神也会跟著萎靡,需要运用人海战术时,刑警队能不能配合,还不好说。 於是,杨锦文吩咐大家先回招待所休息,睡醒之后再到会议室碰头。 翌日一早。 杨锦文就接到了温玲的电话,她现在在省城的毒物实验室里。 专家仔细看过聋哑女人的器官切片,並且提取了肾臟、肝臟和心臟的毒素,综合意见的是,聋哑女人服下的剂量不小,但没有立即致死。 如果要追溯时间的话,专家的意见是聋哑女人是在服下百草枯的时间是在十二个小时之前。 虽然给不出具体的数据,但也能证实杨锦文所调查的线索。 那就是聋哑女人搭乘k121绿皮火车,忍受剧痛,冒著死亡的风险,也要找到化名『殷红』的女人。 『殷红』和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是同一个地方的人! 江城不在k121的客运路线上,是从蓉城出发的。 那么『殷红』和这个女人的老家,是极有可能在这条客运线的某个地方。 还有,『殷红』是绝对联繫过聋哑女人的,不然聋哑女人不会如此准確地找到她家的地址。 杨锦文带著思考,去到街对面的刑警大队时,一个女公安跑来,报告道:“杨队,江城沙萍镇派出所来电话了,说他们那里没有符合我们要调查的人。” “行,谢谢你。” “不客气。” 杨锦文见她扭扭捏捏,没打算离开,便问道:“还有事儿?” “我就是想问你哪天有空?我请你吃个饭?” “呃……等案子破了,我请大家一起吃饭,你也来。” “哦,那好吧。”女警摇晃了一下身体,心有不甘的摸了摸耳边的头髮。 躲在拐角的吕薇薇挑了一下眉,抱著文件过来,故意踩重脚步声,向杨锦文道:“杨队,找到线索了。” “什么线索?” “之前在袁家煤矿干活的汪大姨,人已经带回队里了,姚队和猫队正在问询。” “行,谢谢你。”杨锦文应了一声,快步上楼,走去接待室。 接待室內,一个五十几岁的大娘,坐在软皮椅子里,两手交叉握著,表情很拘谨。 她开口道:“张晨是一路乞討到丹南县的,她身上有很多旧伤,这孩子是遭过罪的。 至於是哪里人,我不太清楚,听口音是川省那边的,她还开玩笑说,她以前杀过人……” (本章完) 第292章 原罪! 第292章 原罪! 刑警队,接待室。 姚卫华和猫子见杨锦文迈进门,连忙起身招呼:“杨队。” 汪大娘很是拘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眼前这两个公安,已经是她平时接触不到的人物了,更不用说他们对这个高个子年轻人这么客气,官肯定还要大不少。 杨锦文笑了笑:“大娘,您坐,我给您倒一杯水。” 他走到桌子边,提起水壶,用玻璃杯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过来,递给汪大娘。 “谢谢……” 汪大娘接过后,杨锦文道:“别客气,咱们坐下聊。” “好,好……” 汪大娘双手捧着玻璃茶杯,茶杯的温度刚好,并不怎么烫手,温度通过手心,传导她的心里,让她忐忑的情绪,瞬间镇定下来。 杨锦文看向姚卫华:“问到哪儿了?” “就是随便聊聊,还没正式问呢,对吧?大娘。” 汪大娘点头:“两位警察同志人好啊,还请我吃早饭,我都说我吃过了。” “应该的。”杨锦文笑道。 姚卫华发现,如果不是面对刑事犯罪人员,自己队长确确实实像一个人畜无害的斯文人,给人的感觉非常好,也很有礼貌。 可是一旦和命案犯人打交道,他身上的表象就收起来了,气势陡然暴涨,如同春天的细雨,骤然变成夏天的狂风暴雨。 “大娘,‘殷红’、也就是张晨,是什么时候来到矿上的?” “95年2月15号。” “记得那么清楚?” “头一天是元宵,刚过完年,我记得头天晚上,我还给矿上的工人们煮了芝麻汤圆。” “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形?” “她就在大门外走来走去,那个时候矿上的人都在上工,就我和看大门的老李头看见她了。 我起初没注意,下午的时候,我出去倒潲水,就看见她坐在路边,捂住肚子。 我就问她怎么了?她就说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我看她可怜,就去厨房给她拿来两个冷馒头,她就狼吞虎咽的吃,我看见她那张脸,很漂亮的一个女人,一边啃馒头,一边掉眼泪。 我就问,闺女,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她摇头,不肯说,吃完馒头后,她就拜托我,能不能给她找一个事情做,不给工钱也行。 我女儿也像她那么大,我不忍心,就去求老板。 老板同意了,说是她敢下井挖煤,就留下她。 从那个时候开始,张晨就在矿上干活了。” 这一段事情,杨锦文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他问道:“‘张晨’是不是她的真名?” “这我就不清楚了,她说她叫张晨。” “当时她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行李?” 汪大娘摇头:“没有,就穿了一身衣服,衣服又脏又破。” “在矿上这几年,她和谁关系最好?” “就我,她每天下井干活,晚上就和我睡一个屋,遇到放假,我还带她去县城逛一逛。” “那她有什么喜好?” “喜好?” “就是喜欢做什么?” 汪大娘一边偏头想,一边回答说:“她喜欢吃辣,很喜欢的。还有就是,她喜欢小孩子,有一次去县城,她看见街上那些小孩,就一直盯着人家看。 我都怪不好意思,小孩的父母都以为我们是人贩子。 我带她去逛服装店,她就专门去看小孩子的衣服,用手去摸那些衣服。” 说到这里,杨锦文突然想起钟爱华家里的婴儿房。 钟爱华说,他和‘殷红’结婚一年,对方并没有怀孕的迹象。 但‘殷红’已经提前准备了儿童房,飘窗上放着毛绒玩具,床尾还有摆着一个木马。 难道说殷红在来丹南县之前,是有过生育的? 汪大娘是过来人,女人的嗅觉是很灵敏的,特别是上了年龄的女人。 她非常肯定的讲道:“张晨肯定是有孩子的,这骗不到我。” “你问过她?” “问过的,她说就是喜欢,没生过孩子,也没结过婚,她撒谎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杨锦文挑了挑眉,并不怀疑她的猜测。“除此之外,你还能看出什么来?” “她胆子很大,矿上加餐,杀鸡宰鱼,我都是让男人来动刀子,她敢杀鸡,用菜刀割开鸡脖子,血水飙出来,喷了她一手,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就问她,说你胆子那么大啊,她就开玩笑,说她杀过人。 她是笑着说的,我就没当一回事。” 杨锦文点头:“95年年底,她和袁大军好上了,你怎么看这个事情?” 汪大娘唏嘘道:“我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的。张晨太漂亮了,她在矿上的那一年,只有我见过她的样子。 我当时告诫她,就你的长相,无论是哪个男人都会被你迷得团团转转,那些男人不会放过太漂亮的女人。 矿上全是大老爷们,哪儿好的,有一些还是黑户,没身份的人。她要是想少惹事儿,就把脸遮起来。 她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那一年里,她就故意把煤灰往自己脸上抹。 每天晚上洗完澡,她就站在镜子前,注视着自己的脸,一直看很久。 95年年底,那个时候矿上准备放假了嘛,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让矿上的男人看清自己的长相。 她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穿上买了好久的新衣服,那个时候,矿上的男人看见她,简直像是哪个电影明星来咱们矿上了,那些大老爷们眼睛都瞪直了。 特别是袁大军和袁朗两兄弟,说真的,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果然,袁大军就开始接近她,还给她重新安排事情做,在矿上做财务。 我就想啊,张晨是不是故意这么做,她不想再继续下井挖煤,她想要过好日子。 后来我一想,也不是,哪个女人想要天天遮住自己的脸?天天打扮的跟一个大老爷们似的。 这以后啊,张晨就跟着袁大军了,不过她心眼好,跟我还是那么亲近,见我一个人在厨房干活忙,还多招了一个人给我打下手,她也时常来厨房帮我忙,并没有因为攀上高枝,那么高傲。 有好几次,她帮我切菜的时候,我看见她手腕上都是伤,脖子下面也是伤,我就问她怎么了,她就生气,所以我就不敢继续问了。 96年的下半年,我就没在矿上干活了,这之后的事情,我就不晓得了。” 听汪大娘把话说完,杨锦文沉吟片刻,问道:“大娘,你确实不知道她是哪里人?” “真不晓得,我问过她好几次,她不肯说。” “她和你说的是普通话,还是川省的口音?” “她刚来的时候不会说普通话,我也不会讲普通话,我们各说各的,也能听得懂。 后来待久了,她就不怎么说她那边的话,用的都是普通话。” “如果再让你听,你能听出她的口音吗?” “应该能吧。” 姚卫华明白杨锦文的意思,开口道:“我去问问傅队,丹南县这边有不少川省人,我找几个人过来。” “好。”杨锦文点头。 不多时,吕薇薇跟着姚卫华走进接待室。 杨锦文惊讶道:“你是川省的?” “是啊,杨队你不知道?” “川省哪里的?” “蓉城。” 杨锦文起身,把椅子让给她。 吕薇薇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根据方言找人。 她为难道:“杨队,川省每个地方的口音都不一样,不一定能行。” “没事,你试试看。” 吕薇薇点头,坐在汪大娘对面,笑道:“大娘,我说一段话,你看像不像。” “好。” 吕薇薇想了想,开口道:“‘做啥子’,‘囊个’,‘安逸’,有没有这三个词?” 汪大娘皱眉,虽然川省和秦省地理接近,语言上有相似之处,但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汪大娘听得一头雾水。 倒是猫子睁大了眼,向姚卫华低声道:“川省方言挺好听的,软软糯糯的。” 姚卫华白了他一眼:“你听过耙耳朵这个词没有?你别小看川省女人。” 吕薇薇见汪大娘摇头,又说了一句:“大娘,你吃饭了没?” 这是很平常的一句话,汪大娘听完后,立即点头:“有点像。” 吕薇薇转了转眼珠,控制声调,再说了一遍:“大娘,你吃饭了没?” “对,就是这样的口音,张晨每次下工,来厨房就这么问我的。” 杨锦文忙道:“这是哪里口音?” 吕薇薇道:“德洋。” “德洋?” “德洋的口音是平翘舌不分,就连声调都不分。” 杨锦文从笔记本里取出k121的火车时刻表,这趟火车从蓉城出发,下一站停靠的城市就是德洋。 杨锦文向姚卫华和猫子吩咐道:“这样,你俩去一趟铁路派出所,请求铁路局调查1月22号、从德洋到达丹南县这趟火车,查聋哑女人是不是在德洋上的车? 同时,查1月23早上或者白天,有类似‘殷红’长相的女人,有没有在丹南县和德洋火车站出现过!” 姚卫华点头:“只要她不遮住脸,男人们不可能不看她。” 这话也是在讲‘殷红’的长相,如果她不故意伪装自己,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按照她的长相,非要用一个电影明星来对比,杨锦文觉得,似乎没有一个明星能比得上。 但一个女人太漂亮了,在世俗的眼里,却是一种原罪! (本章完) 第293章 金佛! 第293章 金佛! 当天下午。 杨锦文待在办公室的时候,蔡婷和齐斌回来了。 “杨队,我们调查了袁大军生前的社会交际,这是人员名单。” 蔡婷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杨锦文,上面写着三个名字,分别叫做杜君鸿,孙康,陶建业。 在陶建业的名字下面,蔡婷画了一条横线。 她解释道:“这三个人都是各个工厂的老板,每年从袁大军矿上买了不少煤炭。 我们走访了杜君鸿和孙康,他们承认和‘殷红’认识,但坚持没有逼迫‘殷红’和他们发生关系。 这个杜君鸿是安南钢铁厂的采购经理……” 杨锦文认识这个人,皱眉道:“安南钢铁厂的用煤,我记得都是从丹南煤矿运来的。” “没错,所以这个杜君鸿用极低的价格从袁大军矿上买煤,然后当做丹南煤矿的煤,卖给钢铁厂,以次充好。 他还和会计做假账,涉嫌职务犯罪,这个我们已经上报给安钢,厂里说他们自己会处理这件事情。” 杨锦文点头,这个杜君鸿是安南钢铁正厂长的小舅子,狂的没边,杨大川当副厂长的时候,都不敢和他硬碰硬。 “这个孙康呢?” “孙康是冶金厂的老板,他说袁大军为了和他保持生意上的往来,曾经暗示,可以让‘殷红’去陪他几天。 孙康自己说,他确实也有这个想法,但是他有一个六岁的小女儿,觉得自己为人父亲,不应该这样做,所以就拒绝了。” “袁大军把‘殷红’送给生意伙伴,就是这个陶建业?” “没错,陶建业是安南化工厂的副总经理,国企单位。” “他人呢?” “失踪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蔡婷提高了语气,回答道:“1月22号深夜,在殷红失踪之后。” 听见这个时间,杨锦文霍然起身:“确定是这个时间?” 蔡婷点头:“我们去过陶建业的家里,他的爱人和父母都是这么说的。陶建业失踪三天后,家属报了警,我们去辖区派出所求证过,确定陶建业失踪。” “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没人知道。” “陶建业最后见的是谁?去过哪里?查了吗?” 蔡婷摇头:“知道这个消息后,我们马上就回来了,还没来得及调查。” “跟我走。”杨锦文从桌上拿起枪套,插进后腰的皮带里。 陶建业的家住在安南市的城北区。 城北区除了是老城之外,很多国营厂都在这边,最大的就是安南钢铁厂和化工厂。 相对于城北,城南和嘉兴区开办的厂子,都是新兴企业,像是电子厂和电脑城,都在这边。 两个小时后。 杨锦文、蔡婷和齐斌开车到了市区。 陶建业没有住在化工厂的家属楼,他在外面有一个三居室,和自己的妻儿一起住。 杨锦文登门的时候,刚好碰到他们吃午饭的时间。 不用说,陶建业并不是什么清廉的人,屋里的摆设和家电,打眼一瞧,都不是他该拥有的,全都是国外牌子。 酒柜里摆着的全是价值不菲的洋酒,客厅里还有一个博古架,上面放着一尊金佛,以及两套非常漂亮的古董瓶。 陶建业46岁,儿子已经成年,还没有结婚,在化工厂上班。 “你叫陶翔?” “是,请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陶建业的儿子一开口都是一股体制内的味道。 蔡婷把证件亮给他看:“市公安局。” “原来是市局的同志。”陶翔换了一副笑脸,抬手招呼:“你们请坐,我给你们倒水,请问是喝茶,还是喝饮料?” “都行。”蔡婷应了一声。 陶翔去厨房沏茶回来,一边递给杨锦文他们,一边道:“我爸已经失踪半年了,派出所也调查了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还想着说去分局问问情况,没想到惊动你们公安局了。” 杨锦文接过茶杯,放在茶几上,并没有喝水。 他笑道:“你父亲是化工厂的副总经理,职级是副处,他突然一下失踪,按照他的职务,都可以惊动分局的人来调查,怎么会让派出所找人呢?” “呃,这个……” 陶翔尴尬地笑道:“主要是我们也不想占用公共资源……” 杨锦文眯着眼,问道:“是怕分局的人、或者市公安局查出什么来吧?” “您误会了,那倒不是……”陶翔连忙拿出中华香烟,递给杨锦文一支。 杨锦文摆手,陶翔尴尬的缩回手,自己也不好意思抽。 “杨队,我父亲失踪和他的工作是没什么关系的。” 这话的意思是,杨锦文如果要查的,最好是避开这方面的事情。 杨锦文并不吃他这一套:“那和什么有关系?” 陶翔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母亲,开口道:“妈,你去卧室待会。” 陶建业的爱人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等她走后,陶翔道:“杨队,我就和您明说吧,我爸的作风……确实不太好,我怀疑他是不是栽在某个女人手里了。” 杨锦文眯着眼:“为什么这么说?” “他有这方面的问题。” “那你说几个名字出来。” 陶翔点头,说出以前和陶建业有关的几个女人。 杨锦文问道:“派出所查过她们吗?” “查过,但还是找不到人。” “你说你父亲是1月23号失踪的,具体是什么时候?” 陶翔想了想后回答说:“具体时间应该是1月22号晚上,因为马上要过年了,我父亲酒局比较多,当天晚上和几个朋友吃完饭,准备打出租车回家,但他却没到家,人也没见了。 这是派出所调查情况后,和我们说的。 至于他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杨锦文沉吟道:“你父亲那些朋友,最后见到他是什么时间?” “我问过他们,说是深夜十一点多,快十二点了。” 1月22后晚上,聋哑女人死在‘殷红’的家里,而在当天晚上十点过后,钟爱华从市里开车回家,发现‘殷红’失踪。 而在这天的深夜十二点钟左右,化工厂副总经理陶建业也一同失踪。 ‘殷红’和陶建业的关系,是袁大军牵线搭桥,为了自己煤矿的生意,把‘殷红’送给对方,当做一种‘报酬’。 从‘殷红’教唆袁朗杀害袁大军、以及自己亲自参与杀人。 毋庸置疑,她是非常痛恨袁大军的。 杀了袁大军,‘殷红’没有对陶建业下手,这契机是什么呢? 很简单,因为她想就此摆手,毕竟杀人是死罪。 钟爱华供述,他是在半年前认识的‘殷红’,并展开追求,然后两个年轻人坠入爱河,相爱几个月后,就结婚了。 直到1月22号,聋哑女人搭乘k121绿皮火车,在服下百草枯,忍受长达十几个小时的剧痛,冒着必死的风险,去到丹南县,闯进‘殷红’的家里,打破了她宁静的生活。 那么,‘殷红’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聋哑女人在临死前,一定要找到‘殷红’,是想告诉对方什么? 陶建业的失踪,是一个巧合?或是跟‘殷红’有关系? 这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杨锦文的大脑里。 经过漫长的思考后,他问道:“陶先生,你父亲常去的地方,你们找过吗?” “找过了。” “他的通讯电话呢?” “一直打不通。” “除了这套房子之外,你们家在别的地方还有没有房子?” 见陶翔犹豫,杨锦文眯着眼:“说实话。” “有的,我们家还有两套房,不过我去看过了,他没住在新房子里。” “行。”杨锦文站起身,准备告辞。 陶翔见他脸色不好看,忙道:“杨队,我父亲作风的问题,我想请求你……” 杨锦文瞥了他一眼,指了指博古架上的那尊金佛:“你最好去相关部门做出说明,别让我检举。 至于陶建业的下落,我们找到人、或是尸体,自然会通知你。” 陶翔一听这话,脸色立即拉下来:“不是,杨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什么叫去相关部门做出说明,你还检举……” 杨锦文冷冷地盯着他,指着他的胸口,讲道:“安南市今年下岗职工有多少?你们化工厂今年下岗的工人又有多少?有多少人要养家糊口? 我就给你三天时间,你不做出决定,就别怪我向上面反映。 还有,你要是在乎你父亲,你刚才应该听见了,我说的是找到你父亲的‘尸体’! 你到底该关心什么,你自己最好掂量掂量。” 杨锦文迈出房门,蔡婷跟在他后面,还转过身来,留下了一句话:“我们杨队的名字叫做杨锦文,你最好去打听打听,他一般说到做到,我劝你最好别犹豫,以免没什么好下场。” 齐斌不太爱说话,他伸出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再指了指陶翔。 意思是别想跑,盯死你了。 几个人准备下楼时,他们听见陶翔的谩骂声和用力关门的声音。 蔡婷问道:“杨队,现在怎么查?” 杨锦文在楼梯上停下脚步,思考了几秒,回答说:“如果陶建业的失踪和‘殷红’有关,时间是在1月22号,那么她就不是从丹南县火车站离开的,应该是从安南市火车站搭乘火车,去到了某个地方,大概率是去了德洋。 找城北刑警队的人过来,帮忙调查,看1月23号上午,殷红有没有在安南市火车站出现过。 还有……还有陶建业经常去吃饭、入住的酒店,特别是1月22号晚上,看他有没有住在哪家酒店。” “好。”蔡婷应了一声。 杨锦文快速下楼,脑子里关于‘殷红’这个女人的脸,时而陌生,时而熟悉。 追查这个案子,他感觉像是拿着一把手术刀,剖析‘殷红’的一生,调查她那漫长的过去…… (本章完) 第294章 老家伙们! 第294章 老家伙们! 六月十六日。 距离调查聋哑女人案已经过去五天。 城北分局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江建兵和徐国良凑在一起抽烟,烟雾在他们头发里徐徐升腾,跟蒸桑拿似的。 猫子偷摸进屋,悄悄站在他们的背后。 只见徐国良正捧着一本像是刚缴获的皇色杂志,看的津津有味。 他时不时的舔了舔手指,翻到下一页,出现泳装美女的大尺度图片之后,徐国良便“哎”一声。 江建兵笑道:“老徐,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是你女儿,你倒是觉得无所谓。” “现在年轻人都这样,看点娱乐杂志怎么了?你还不是一边蹲厕所一边看。” “哪能一样吗!我是男人,成年男人!徐小艳才多大?十六岁啊。” “情窦初开嘛,能理解,你看看后面,有没有男模?” 徐国良瞪了他一眼:“滚!” “不是,我说真的,我们十六岁的时候,跟猴子一样,每天精力旺盛,玩不够似的,看什么都稀奇,徐小艳也一样。 你也是人民警察,别用老一套来看待子女,你偷偷翻她书包,这行为就不对。” “不对个鸡毛,我自己女儿,还不允许我盯着她?外面的小流氓多了去了,要是她敢走弯路,我打断她的腿。” “我赌一百块,你都不舍不得骂徐小艳。” “诶,老江,你出出主意,这种情况,咋个办?” 江建兵伸出手,徐国良愤恨的从上衣兜里掏出半盒红塔山,拍在他的手里。 江建兵笑呵呵的拿在手里,回答说:“这事儿你得让嫂子和徐小艳去交流,徐小艳也到了青少年时期,对自己身材什么的,比较在意。 所以你得让嫂子去和她掏心掏肺的交流,好好谈一谈,青少年的健康问题,咱们做家长,得留意才行,不像我们那个时候,啥都不懂,咱们队里那个谁,结婚当天晚上都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徐国良皱眉:“你怎么就看出小艳对自己身材很看重?” 江建兵指着他手里的杂志:“小艳要不是性取向有问题,那她看女人干嘛?亏你还当了二十来年刑警,老侦查员了,这点都不懂。” “也是啊,看女人,至少比看男模强。”徐国良心里稍宽。 他舔了舔手指,翻了几页后,一个露着黝黑胸膛的男模,陡然出现在页面上。 江建兵赶紧咳嗽两声,徐国良眼睛也瞪直了,继续往下翻,尺度大的吓人,全是男模。 “我尼玛!” 徐国良惊叫一声,又骂道:“查!市二中附近的报刊亭全都查一遍,敢私下里贩卖不良杂志,他们还给青少年卖烟,老子跟这帮人没完!” 骂完后,徐国良盯着江建兵,一把抓回对方手里的红塔山:“滚!” 江建兵悻悻然,一抬头,便看见猫子站在他们背后。 他脑袋一缩:“哎哟,你吓我一跳!” 猫子笑嘻嘻道:“江叔,徐叔。” 徐国良赶紧把手里的杂志放进怀里,皱眉道:“咱们城北分局的风气太差了,怎么老是有人搞偷听?” 猫子无辜道:“徐叔,我现在不是城北分局的。” “你就是去省厅任职,你都是城北分局出去的人!这风气就是被你们带起来的!特别是温玲,哪儿哪儿她都知道。” 江建兵调转了一下椅子,面对猫子,笑道:“哎哟,市公安局刑警重案队,猫子同志,这一年混的不错啊,身板也结实了。” 猫子拿出中华香烟,给两个老前辈递烟。 “都是江叔和徐叔以前教导的好,没有你们,哪有我现在。” 徐国良一看是中华,夹在耳朵上,舍不得抽。 “别吹捧了,都是你自己的气运,气运知道吧?你小子跟着杨锦文混,不出人头地才怪呢……” 猫子虚心听着,很是受用。 他在市局办案的时候,时常想起这两人。 虽说猫子刚从警的时候,他们总是把叫他打杂、跑腿,虽说江建兵经常让他去女厕所偷卫生纸,虽说徐国良经常打着办案的名义,占猫子便宜,虽说他们经常栽赃他…… 猫子脑子里一想,不对啊,我念他们什么好? 江建兵把烟一点:“不错,不错,你小子抽中华啊,市局收入比分局多吧?” 猫子摇头:“烟是杨队给我的。” “嗯,杨队阔气。”江建兵伸手,把他手里的半盒中华拿在手上,啧啧道:“还是软中华。” 说完,烟盒便进了他的兜里。 猫子翻了翻白眼:“诶……” “叹什么气,回娘家不拿东西的吗?能两手空空的来?” “这倒也是。”猫子认栽。 “对了,杨锦文那小子呢?” 猫子指了指坐在一边姚卫华:“我和老姚刚从丹南县回来,杨队不是说,让你们帮着我们查案子吗?” 江建兵点头:“已经有结果了,不然我们怎么有闲心待在这儿。” 他话音一落,杨锦文便走进了会议室,除了他之外,还有郑康等人。 一般来说,配合兄弟单位协查,不会出动自己单位的主力,但杨锦文是从城北分局出去的,那肯定是尽全力配合。 郑康还是老样子,耷拉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 因为不涉及到他们辖区的案子,参加会议的没几个人。 杨锦文先是和江建兵、徐国良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然后大家随意地坐着。 首先开口的是徐国良:“按照锦文的吩咐,我们查了这个陶建业经常去的酒店宾馆,证实陶建业的作风很有问题,他经常带女人去宾馆开房。 我们拿着锦文提供的‘殷红’照片,让那些宾馆前台辨认,证实‘殷红’去过陶建业开的宾馆房间,时间是在96年上半年。 96下半年之后,陶建业去宾馆的次数就比较少了,虽然也去,但带着其他女人,并不是‘殷红’。 一直到97年,陶建业就不常去宾馆了,也没带女人去过,他去的那家宾馆叫‘巴黎春天’。” 蔡婷皱眉:“照这么说的话,他是转性了?” 江建兵摇头:“咋可能转性,狗不了吃屎。这些家伙很敏锐的,肯定是害怕自己经常去同一家宾馆,容易被人查出来,估计是换地方了。” 徐国良回答说:“其他地方我们也查过,特别是1月22号深夜,陶建业在安南大饭店吃完饭之后,周边的酒店宾馆,并没有他入住的迹象。” 姚卫华道:“一个大男人失踪半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 蔡婷沉吟道:“肯定是遇害了,尸体估计是被藏在哪儿了,要不要查一下这半年的无名尸?” 郑康摇头:“我去过陶建业家属报案的派出所,所里的同志早就查过了,没有符合条件的尸体。” 杨锦文沉吟着,见他没吱声,江建兵道:“小杨……” 坐在上首的郑康立即瞪了他一眼。 江建兵轻咳一声,改口:“杨队。” 杨锦文回过神,点点头:“江叔,您请说。” “今天我们去火车站查过了,证实半年前的某天凌晨六点,疑似‘殷红’的女人,出现在了火车站的售票厅。” 这话立即让杨锦文来了精神:“她买的哪趟火车?” 江建兵摇头:“售票员只记得是在半年前,当天下雪,她没有使用身份证,查不到她的那趟的火车。 要不是‘殷红’的长相太漂亮,售票员不一定能记住她的脸。” “她当时是什么样的穿着?从哪个方向来的火车站?有没有人和她一起?有没有拿着行李箱?”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江建兵不知道从哪方面开始回答。 杨锦文又立即道:“辛苦你们了,我亲自带人去一趟火车站。” 说完,他站起身,拿起公文包,从包里掏出三条中华香烟,搁在会议桌上。 郑康眉眼一挑:“自家人,你这是干什么?” 杨锦文有案子在身,没心情和他推来推去:“师父,回一趟娘家,总不能两手空空。” 江建兵笑道:“哎哟,杨队这觉悟……” 徐国良伸手,拿了一条揣进进怀里:“锦文啊,欢迎你经常回家,娘家人不亏待你。” 郑康叹了一口气,把杨锦文拽到一边,道:“你也别着急走,我跟你说两句话。” 杨锦文跟他去角落。 郑康问道:“听说暑假过后,温局要调动去省城?” 杨锦文点头:“师父,你也知道了?” “老陆和我私下讲过,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也要一起调走?” 杨锦文摇头:“没有这事儿。” “温局不可能把你留在安南市,你迟早要走的。” 杨锦文微微点头,他心里清楚。 最近这段时间,温玲和他通电话,说是温局最近和张春霞走的很近,那这事儿没跑了。 再加上自己老爹杨大川打电话来说,让自己别怕,有他在背后撑着。 这话不言而喻,杨大川屈服了,快要结束他浪荡不羁的生活。 郑康道:“锦文啊,查案子就查案子,别把自己陷进去太深,别着了心魔。” “我知道,师父。” “有空来我家里一趟,咱爷俩喝一杯。” “行,等这个案子了结,我和温玲再去拜访师娘。” 带着未婚妻去拜访郑康,这面子是给足了。 郑康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你多注意安全,有事找巡逻队的汪大全帮忙。” 杨锦文颔首,带着猫子、姚卫华离开城北分局的会议室。 郑康看着他们的背影,唏嘘道:“一年前,锦文才刚来咱们城北分局呢,他爬的太快了。” 郑康以为江建兵和徐国良会附和自己几句,毕竟都是看着杨锦文和猫子成长起来的。 他一转身,哪里有这两个人的身影,桌上的三条中华香烟不翼而飞,会议桌上空空如也,桌面从来没有如此干净过。 “江建兵,徐国良,你两个狗日的,我的那一份呢!” (本章完) 第295章 拼了命的逃! 第295章 拼了命的逃! 安南市火车站。 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广场上只有寥寥几个乘客的身影。 小摊贩们脖子上挂着一个四方木匣子,顶在肚皮上,在广场上吆喝。 有卖香烟的,有卖地图的,有卖杂志、报纸的,也有卖光盘的。 这是夏天,要是冬天,这些人准穿一身军大衣,把衣服一敞开,衣服里挂满了盗版光碟、或者是从哪里搞来的非法ic卡。 更多的是一些扒手和地痞,在角落的阴影里转来转去,寻找下手的目标。 杨锦文他们的车停在广场边上,几个人下车,大步向旁边的铁路派出所迈去。 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安也刚走出房门,阴影里的蝇营狗苟赶紧躲在暗处,像是老鼠一般流窜。 老鼠们对猫有天生的警惕,单看杨锦文,他们看不出身份。 不过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特别是蔡婷,一头干练的短发,一身黑色的男士皮夹克,蓝色牛仔裤,一般的女便衣都是这么穿的,打眼一瞧,太飒了,太有气势。 杨锦文迈上台阶,向走来的一个公安民警伸出手:“温所你好。” “杨队,久仰啊。” “您客气了,叫我锦文就行。”杨锦文谦虚道。 安南市铁路派出所的所长温明仁,是温玲的大堂哥,算起来,杨锦文将来也得叫一声哥。 不过对方已经四十好几了,温玲另一个堂哥、育林派出所的副所长温剑,相比起来,温明仁更加成熟稳重,也更加内敛。 铁路派出所不属于当地地方管辖,而是直接由上级铁路公安局管辖,虽然都是公安,但职责完全不一样。 温明仁是市区铁路的正所长,不要小看他的身份,拿县局的副局长,他都不一定换。 两个人寒暄几句,便进了派出所接待室。 接待室里有一男一女在等候,都穿着铁路的宽大制服。 温明仁道:“锦文啊,这两位就是当时售票口的工作人员,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们。” “谢谢温所。” “别客气,我去给你们倒茶。”温明仁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不是真的去倒茶,有关刑事案件的调查,他不愿意多听,只是找借口避嫌而已。 屋里的一男一女,向杨锦文伸出手来:“杨队,您好,我姓张,您叫我小张就行。” “我跟您同姓,叫我小杨。”女孩笑着介绍自己,看杨锦文的眼神很亲切,双眼亮晶晶的。 “耽误你们时间了。”杨锦文和他们握了握手,招手请他们坐在沙发上。 小张道:“今天白天,城北分局的江队来问过情况,我们都做了回答。” 杨锦文点头:“有些细节我想再确认一遍。” “行。” 杨锦文手里拿着江建兵从笔记本上撕给他的问询记录。 他按照对方回答的内容,准备再问一遍,不过在此之前,他先拿出‘殷红’的照片,展示在两个人眼前。 “你们确定1月23号早上,这个女人出现在你们售票的窗口?” 小杨点头:“我确定。” “为什么?” “她太漂亮了。” 小张作为男同志,也跟着点头:“当时小杨还和我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当时她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女人天生都对比自己漂亮的女人更加敏感,小杨想了想,回答道:“当天早上下着雪,她穿着红色的呢子大衣,围着一条蓝色围巾,头发是大波浪,右边的头发戴着金色的蝴蝶发卡,涂着很鲜艳的口红。 她手里推着一个帆布袋的行李箱,颜色是褐色的。” “她当时和你们说了什么?” “就说买一张k121、去蓉城的火车票。” 杨锦文皱眉:“不是说你们忘了她买的哪一趟火车票吗?” 小张道:“杨队,是这样的,城北分局的刑警今天早上来问的时候,我们确实不知道。不过,那个江队说让我们好好查一查,这件事情很重要。 然后我和小杨就查了那天的火车时刻表,按照时间来推算,1月22号上午,就那么几趟火车。” 小杨接话道:“这个女人是在我的售票口买的票,我记得当天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刚过。 六点到八点,就两趟火车,去西南和北上的,所以我就记起来了,这个女人是买的去蓉城的火车票,就是k121。” “那你记不记得,她是从火车站哪个方向过来的?” 两个人都是摇头。 杨锦文也知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毕竟他们当时待在售票厅的,根本不可能留意到这件事情。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殷红’离开安南时,所搭乘的火车和聋哑女人过来丹南县的火车,是同一趟。 两个女人不仅认识,关系绝对匪浅,而且还是同一个地方的人! 根据‘殷红’的口音,吕薇薇推测为德洋市,这个地方就在蓉城旁边,但杨锦文无法确定这个地方是不是正确的。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陶建业的下落。 如果他真的和袁大军遭遇同样的命运,被‘殷红’杀害了,那必须得找到他的尸体。 虽然安南市不大,但茫茫人海,去哪里找呢? 杨锦文靠着椅背,低头沉思。 随后,他抬起头来,看向两个铁路工作人员。 “你们确定她是六点钟到的售票厅?” 小杨点头:“是,我确定,六点刚过。” “1月23号早上六点?” “没错。” 旁边的姚卫华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他明白杨锦文问的是什么。 钟爱华是1月22号晚上十点,从安南市回去丹南县的家,十点过后,‘殷红’收拾行李离开。 当天晚上,丹南县到安南市的大巴车已经停运,当时还下着雪,要么是有人开车接‘殷红’去的安南市,要么就是她自己搭乘出租车去的市区。 姚卫华正想的入迷时,他听见杨锦文问道:“当天早上下雪了?” “是。”小杨回答说:“很大的雪。” 这个时间和当时体育公园杀人案的时间很接近,那十来天,确实是大雪天。 杨锦文又问:“你们看见的这个女人,她头发和肩膀上有雪粒子吗?” “这……”小杨思索道:“这就不清了。” 小张也跟着回答:“我们没留意到这件事情。” “没留意就是没有?” 小杨点头:“是,她看着很平静,身上的衣服也很干净。” 杨锦文眯着眼,点点头,他和姚卫华同时开了口。 “查丹南县的出租车!” “调查火车站的出租车!” 90年代末,安南这样的小城市出租车有多少?坐得起出租车的人更是少数。 何况丹南这样的小县城。 翌日,一大早。 城北巡逻队就被杨锦文叫来了,整整一百人,在火车站附近寻找出租车,和可能目击到‘殷红’的证人,目标人群主要是小摊小贩。 姚卫华和猫子更是去了客运公司,守在那里,等着出租车司机轮流换班。 这个时候,出租车司机都是有编制的,一份很光荣的工作,开车都是戴着白手套的。 一天、两天,三天时间过去。 巡逻队终于打听到了线索,先是火车站附近的环卫工看见过一个穿着红色呢子大衣、拖着褐色行李箱的女人下了出租车,位置也指出来了,就在广场边上。 因为对方的容貌不俗,铲雪的几个环卫工不免多看了几眼。 疑似殷红的女人拖着行李箱,在白色的雪地里行走,像是一朵红色的火莲,迈向火车站的售票厅。 紧接着,客运公司也传回来了消息,一个出租司机在1月23号凌晨,搭乘了一个女乘客,同样是穿着红色的呢子大衣,带着一个褐色的行李箱。 出租司机帮忙把行李箱拿到后备箱的,而且那个女人的长相和‘殷红’一模一样! 姚卫华出示照片给对方看,对方回答说:“就是她,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我还和她说过话。” “你和她说了什么?” “我就聊了一下天气,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嘛,她坐在后座上,没回答我。 后来,我又问她是不是本地人,她说不是。” “她就说了这一句话?” “我还问她老家是哪儿的。” “她怎么说?” “她就说,好像是什么……你让我想想……” 司机站在黄色的出租车边上,一手握着水果玻璃罐头当做的茶杯,一边歪头想着。 “不急,您慢慢想。”姚卫华给他点上一支红塔山香烟。 司机抽了几口,点了一下烟头:“她好像是说,拼了命的逃,逃不出去,只有重返旧地,才能重拾尊严。” “你确定她是这么说的?” “是,我上过大学的,记忆力不差。” 姚卫华一边把这话记录在笔记本上,一边问道:“师傅,我记得你姓龚?” “是,龚彪,都叫我彪子,我姐夫也是开出租车的,我俩轮班开,幸好是我载的人,我姐夫记性不好,车开的稳当,人不行,说话经常说不到点子上。” “嗯,谢谢你配合。” “别客气,为人民服务嘛。” “最后一个问题,这个女人是在哪儿上的你的车?” “城南那片,我记得好像是笕桥路,那一片都是新修的小区,都没什么人住。” “能不能麻烦您带我们去一趟。” “没问题,请上车。” 姚卫华放下笔,指了一下猫子:“打电话给杨队,就说我们大概找到了‘殷红’的行踪。” 猫子应了一声,掏出小灵通,开始拨打电话。 二十分钟后,杨锦文带人来到笕桥路,看向密密麻麻新建的楼房,他突然想到,陶建业为什么会突然转性,不带女人去宾馆开房,十有八九,他是在这边有一套秘密住宅。 如果他不是失踪,那就是死在这里了! (本章完) 第296章 死状惨烈! 第296章 死状惨烈! 笕桥路这片新修的小区,是安南市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的标志之一,不过是先修楼,验房无误后,再向老百姓出售。 也就是说,你买的是现房。 毕竟这个年代,妖魔乱象的事情还没出现。 当然,能买得起的自然也不是普通老百姓,大多是国企单位那些不差钱的人,另外就是那些对未来经济情况特别敏锐的生意人。 去年春,为了彰显安南的经济要大步往前走的决心,小区落成后,张春霞等市里领导还专门来剪过彩。 那几天,安南电视台和报纸都在报道这个新闻。 但这片的小区在城南的南郊,地处偏远,对于购房、同时也不差钱的人,住起来就不太方便,再说,公交专线也就一条,菜市场和公园也没有,搬过来的人就很少。 眼下,城北巡逻队的人都在小区里巡查,挨家挨户的敲门,家里没人的,就找物业拿钥匙开门。 大队长汪大全很绝望,顶着一个大肚子,双手背后,向杨锦文抱怨:“杨队啊,这小区连着小区,好几千户呢,大多数不在家,咱们这么查,得查到什么时候?” 杨锦文站在绿化地上,向四周打量。小区里除了建筑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光秃秃的,去年种下的绿植,还没有人高,叶子稀稀落落的。 他和汪大全是老相识了,之前打击‘三室一厅’,便是汪大全的巡逻队配合的。 这老小子很喜欢抱怨,无非就是想捞点好处,或者说彰显自己辛苦。 杨锦文闷不吭声,汪大全便不敢再说了。 他也是看见杨锦文一步一步提上来的,对方什么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再有,前几个月,杨锦文带人把帝皇夜总会、皇家水会的‘疯狗’和丁三给抓了。 这份气魄,汪大全是佩服的。 以至于,他们现在每晚巡逻,能平平安安回家,都是多亏了这次专案行动。 这时候,杨锦文向身后的蔡婷道:“蔡姐,你之前梳理过陶建业的人脉关系?” 蔡婷点头:“是,名单还在我笔记本上呢。” “你去物业,按照掌握的名单查,这帮人买房应该都是扎堆买的,挨得近,只要查到名单上的名字,陶建业应该就住的不远。” “好,我这就去。”蔡婷向猫子招手。 猫子不情不愿的跟她的身后。 姚卫华在旁边道:“龚彪说,1月23号早上,他是在外面的大路载的‘殷红’,他不知道是哪个小区,但他说,‘殷红’的脚上没有泥。 后面几个小区的地面都没有硬化,都是泥巴路,只有这个小区的路面硬化过,而且当时下着雪,我想,‘殷红’当时就是从这个小区出去的。” 杨锦文挑了挑眉:“这个司机眼睛这么毒?” 姚卫华笑了笑:“这龚彪很会贫的,这一路过来,给我讲了许多好玩的事儿,他还养鸽子,问我刑警队需不需要‘警鸽’,他可以免费提供两只。” 杨锦文点头:“要是找到陶建业,以咱们刑警队的名义,给他弄一个嘉奖。” “我看行,这小子老是把‘为人民服务’挂在嘴边,人蛮不错的。” 巡逻队的人在楼里进进出出,一番搜寻后,并没有结果。 物业也派了人过来,怨气冲天的,满肚子牢骚。 不多时,蔡婷带着猫子跑来,向杨锦文道:“杨队,袁大军在这里两套房子,都是在他的名下,分别是在f栋的1203和1202。” “找物业过来,咱们去看看。” f栋在右侧的几栋楼的旁边,一片丘陵后面,就是安南市的燕子河,站在楼上向外眺望,可以看见远处的安南市钢铁厂。 小区的楼房最高十三层,带一部电梯。 这栋楼明显很少人住,在当今这个时代,越没人住,就证明这帮住户手里不差钱。 搭乘电梯到了十二楼,能闻到走廊上建筑材料的味道。 走廊上也落着浅浅的灰尘,六个住户的门前,都没有贴春联,显然,这一层楼是空置的。 穿着白衬衫的物业人员,手里拿着钥匙圈,挤在人堆里。 杨锦文指着1202号,吩咐道:“开门。” 物业点头,找出钥匙。 门打开之后,杨锦文先是在门口观望了一下,见里面是一间空房,家电家具和窗帘都没有,便迈了进去。 这是一套装修好了的三居室,没有什么任何异常。 袁大军在这里有两套房屋,自己不住,而且他弟弟袁朗和前妻,也不清楚他的房产情况,毫无疑问,袁大军买房肯定是用来送人的。 至于这套房子送给谁的,暂且还查不到。 见没有任何状况,杨锦文又叫物业打开了1203号房。 门一开,客厅的陈设立即映入眼帘,家电家具齐全,窗户拉的严严实实,外面的光线根本透不进来。 汪大全刚要进去,杨锦文拦住他了。 汪大全见过不少杀人现场的,见杨锦文表情凝重,他那蒜头鼻用力一嗅,紧接着,便闻到一股臭鸡蛋的腐烂味。 “我靠!应该就是这里了!”他惊叫一声,赶紧退后。 姚卫华也嗅了嗅鼻子,皱眉道:“是有一股怪味,说不上来是什么。” 杨锦文拿出鞋套,一人发了一双,一边道:“刑警队的先进去,其他人留在外面。” 一行人穿戴好后,由杨锦文带头走进去。 玄关的鞋架上放着几双鞋,男人和女人的拖鞋各一双,夏天的拖鞋也是各一双。 杨锦文打开挨着墙的柜子,里面再也没有其他鞋子。 也就是说,这个屋子不经常住,不然不会只有拖鞋。 墙上还挂着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扇面是松开的。 蔡婷道:“1月22号深夜,陶建业在安南大饭店吃完饭后,因为当时下着雪,我们问了和他一起吃饭的酒友,当时陶建业在饭店拿了一把伞,应该就是这把伞。” 杨锦文点点头,迈进了客厅。 客厅没有茶几,只有一张黑色的皮沙发,一人长,双人宽,而且挨着沙发的地面是一张紫色的地毯。 沙发对面是一台电视机,电视机旁边,也就是客厅右上角,挨着墙角的位置,有一台三脚架,上面放着一台黑色摄像机,正对着沙发。 左侧是一个‘品’字型结构,左右都是卧室,最里面的那扇门是铝合金门,应该是洗手间,房门都是关着的。 这时候,猫子查看完厨房,走过来开口道:“厨房里什么都没有,空的,只有一台冰箱,里面放着一些啤酒。 对了,垃圾桶里有十几包拆开过的盐袋,也不知道干什么用了,也没看见泡菜罐子。” 姚卫华皱眉:“盐?不做饭要盐干什么?” 猫子摇头:“不晓得。” 杨锦文看向厨房靠墙的酒柜,上面也摆着一排一排酒瓶,有不少洋酒,像是xo、人头马,或是五粮液和茅台,这比陶建业自己家里的酒还多。 如果这里真的是陶建业的私密住宅,那这人应该是一个嗜酒的人。 这时候,姚卫华和蔡婷推开了左右的卧室门。 左侧的卧室空的,连窗帘都没装,地板是跟客厅一样,都是釉面砖,上面铺着浅浅的灰尘。 而右侧的卧室就不一样了,蓝色的窗帘紧闭,透不进光。 两米大的沙发床,但是床单没见了。 床头柜上摆着瓶瓶罐罐,床尾还有一个梳妆台,照样摆着不少东西。 除此之外,房门靠墙的位置,还有一个衣柜。 姚卫华滑开衣柜后,吓了一跳。 里面全是女士的情*内衣,红色的,黑色的,彩色的。 再滑开另一扇衣柜,一排排衣架上吊着金属手铐、皮鞭、红色的绳子,衣柜底部,摆放着红色的蜡烛,以及男人的那个。 猫子从床头柜上拿起那些瓶瓶罐罐,他看不懂。 但蔡婷一看就明白,道:“这是迷幻剂类的东西。” “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蔡婷没搭理他。 杨锦文看了一下床铺,床尾是男人脱掉的黑色大衣过膝大衣、毛衣、秋衣等等、以及一条价值不菲的男士皮带。 他迈出卧室,走去推开洗手间的门。 一股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难以形容的气味。 因为洗手间的灯没开,杨锦文只看见一张米黄色床单包裹着的人形物体出现在眼前。 他目光一凝,站在门口,在墙上按开灯。 刺眼的光亮在天板上射下来。 诺大的洗手间地面,床单裹成卷筒状,挨在墙边,而旁边就是洗手间的蹲坑,蹲坑的垃圾篓里,扔着男士的短裤。 姚卫华站在杨锦文背后,咽下一口唾沫:“我靠,这他妈的就是尸体啊!” 几个人注视着里面的情况,心脏都是砰砰直跳。 杨锦文看了看鞋套,不会留下痕迹之后,他和姚卫华走进去,捂着鼻子蹲在旁边,两个人合力把把床单滚开。 滚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扯不开了。 里面全是黄色的粘液,跟化开后又凝固的麦芽一般,紧紧地粘着床单。 一只乌黑发青的干枯手臂,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手腕上戴着一只上海牌的机械手表。 这种手表是需要上发条的,此时,表盘的指针已经停了下来。 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七点五十一分! (本章完) 第297章 第296 难以想象的场景! 第297章 第296 难以想象的场景! 因为出现了尸体,而且是在城南的辖区。 城南分局的大队长严斌和主管刑侦的副局长,第一时间赶来了解情况。 看见杨锦文后,两个人立即睁大了眼,彼此心里腹诽,这家伙办的案子,还是躲远一点比较好。 上次抓捕老崔和丁三,嘉兴分局的柴涛被无辜牵连,上面以为他和这些人有什么瓜葛,已经停职反省,听说柴涛天天钓鱼解闷,一边钓鱼,一边空军,还一边大骂杨锦文。 嘉兴分局大队长的职务,就交给了蒋扒拉。 蒋扒拉一边办案,一边四处吹嘘杨锦文厉害,经常拿城南卫校女生失踪被害案来炫耀。 毕竟,他参与了! 也是因为这个案子,他和富云捞到了二等功的功勋章,不然暂代大队长的职务,也轮不到他。 一听说这具尸体可能牵连到丹南县的案子,副局长一拍屁股,走人,留下严斌来应付。 严斌的态度也稍微好转,起码自己这边不用负责调查,就不用跟杨锦文这个煞星打交道。 这会儿,温玲和张磊正蹲在洗手间里,戴着口罩,用剪刀把裹尸体的床单一点点剪掉。 地面上都是深黄色的污渍,一层层的凝固着。 蔓延到洗手间的蹲坑,这些都是尸水留下的痕迹。 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尸体的全貌呈现出来。 猫子看向干枯的尸体,顿时脸色煞白。 他喊道:“我晓得了!” “你晓得啥子了?”姚卫华问道。 猫子看向那干瘪的脑袋,干呕了几声:“那十几袋盐,是用来腌尸体的。” 温玲拍了拍手,用捻子翻开肚皮的一道划痕:“猫哥说的对,死后用盐腌制了,伤口里塞进了不少食用盐。” 一刀刀的划痕遍布尸体全身,从小腿到大腿,再到肚皮、胸口、脖子,望着触目惊心。 杨锦文问道:“能查到死因吗?” “枪杀。” 温玲把尸体翻过来,在后背出现了三个干瘪的弹孔,皮肉外翻,干瘪的肌肉像是菊般收缩。 因为厕所是封闭式的,没有窗户,不透气,而且阳光也透不进来。 温玲拿着小手电,打着光亮,指着尸体。 “右下腰一枚弹孔,左后背两枚弹孔,打了三枪,致命伤就是左后背的位置,至于先开的那一枪,搞不清楚,应该是连发,从伤口的形状来看,开枪的距离不远。” 这时候,张磊蹲在墙边,把角落里的垃圾篓拿到身前,他先是拿出男士的红色内裤,放到一边,再用拇指和食指提出一把十五公分左右的单刃水果刀。 这应该就是用来划开尸体皮肉的作案凶器。 除此之外,杨锦文还看见对面墙上留有一枚弹孔,弹头嵌进墙面三公分。 温玲改口:“那就是开了四枪。” “弹壳呢?”张磊道:“地面没有见到有弹壳。” 姚卫华捂着鼻子,指了指蹲坑:“估计丢进下水道里去了。” 市局的老痕检宋军,叹了一口气:“那就要把蹲坑给挖开了,还要拆掉下水道,麻烦事儿。” 杨锦文问道:“宋叔,你们有查到什么吗?” “这个算不算?”他把手上的铁盒子扬了扬。 这是子弹盒,上面有产地和型号,7.62x17mm子弹头。 此类弹头的专用枪械,是64式,《枪支管理条例》未出台之前,处级干部和特勤一般配备这种枪。 陶建业是化工作副总经理,职级副处,这枪大概率是他的,而且是没有被收缴的。 “我们在床头柜找出来的,除了这个,还有枪油。” 姚卫华咽下一口唾沫:“枪呢?” “没找到枪。” 蔡婷道:“枪被‘殷红’拿走了?” “人是不是她杀的,还没搞清楚呢。”猫子回答说。 蔡婷瞪了他一眼,觉得他说的是一句废话。 她道:“如果枪被‘殷红’拿走了,她是怎么带上火车的?她这是要干什么?” “除了杀人,还能干啥。”姚卫华沉吟道:“她在离开安南、搭乘龚彪的出租车,去火车站的路上,说过一句话,拼了命的逃,逃不出去,只有重返旧地,才能重拾尊严。 再加上聋哑女人冒着随时会死的风险,不远千里找到她,你说她拿枪回去干什么?” “她只要敢用枪,那她就跑不掉。”杨锦文向姚卫华道:“打电话给何队,让他联系德洋市公安局,让他们查查看周边地方,有没有7.62x17mm弹头的枪*案。” 姚卫华点头,拿出小灵通开始寻找信号。 大家明白,只要找到64式的枪*案,就能找到‘殷红’的行为动机,从而也能找到她的行踪。 凭温玲和张磊很难把尸体搬运走,需要有人帮忙。 杨锦文自然得当一下苦力,尸体运回殡仪馆,首先就需要家属来认领,这鬼样子的尸体,没人能认得出来。 但线索和物证很多,黑色的雨伞、穿着的衣物、上海牌的手表,都能证实这具尸体,十有八九就是陶建业。 这和他失踪前的穿着一模一样。 杨锦文和张磊合力把尸体装进裹尸袋里,“刺啦”一声,拉上拉链。 一般的县局和市局,根本就没有裹尸袋这种东西,更何况还是带拉链的,大多是用塑胶带、或者是防水袋一裹,直接抬走了事。 温玲能用这些装备,自然是因为他老爹的原因。 张磊问了一句:“凶手是哪里人?把尸体搞得跟腌腊肉似的。” 杨锦文回答说:“川省的。” “难怪。” 尸体刚抬出去,猫子脸红脖子粗的跑来,开口道:“杨队,宋叔他们找到一些东西。” 猫子的表情从来没有如此惶恐、慌乱过。 就连温玲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几个人迈向客厅,只见屋子里十几个公安、痕检,围着电视机。 电视机的柜台上摆着一台黑色放映机,面板上是一串字母:panasonic,这是松下的牌子,机器侧面是一排按钮和插孔。 此时,电视柜的抽屉已经被拉开。 里面是一排排、琳琅满目的电影录像带。 乍一看,还以为陶建业是电影爱好者。 但确实也是,姚卫华蹲下身,拿出一盒录像带,上面是一男一女的图案,那姿势有多辣眼就有多辣眼。 难怪猫子脸红脖子粗,像是没见过世面的。 姚卫华又拿出一盒,上面的图案更是刺眼。 要是江建兵和徐国良在这里,肯定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是要狠狠检阅和批判一番的。 蔡婷咕哝道:“这陶建业的作风很有问题啊,抽屉里放这么多的带子。” 温玲撇过脸,向杨锦文道:“我先走。” “好。”杨锦文点点头。 姚卫华问道:“杨队,要不要放放看?” 杨锦文瞥了一眼放在角落的三脚架录像机,开口道:“找找看,有没有‘生肉’。” “‘生肉’是什么?”猫子纳闷。 姚卫华解释说:“生肉就是无码的原始母带,用来拍摄素材的。” “我明白了,不是可以重录吗,覆盖原有的胶片。” “跟你说的不是一回事儿。”姚卫华应了一声,又道:“这里没有光盘,光盘是要刻录的,陶建业应该是不太懂这个玩意,所以用的老式卡带。” 姚卫华、蔡婷和齐斌把几个抽屉全打开,里面全都是皇色录像带,什么题材的都有,其中不乏一些很变态的画面。 就连姚卫华这样的老江湖看了,都觉得恶心。 “你们说,陶建业人五人六的,私下里怎么那么变态?”猫子感叹。 姚卫华瞥了他一眼:“人不可貌相,人比畜生还坏。” 此时,姚卫华手里拿着录像带,上面的图案就是一条黑色的猛犬,以及…… 此时,录像带铺满了整个客厅,极具冲击力。 杨锦文拆开三脚架上的录像机,机器里并没有插着摄像用的老式卡带。 但是镜头是一直对着客厅的皮沙发、以及深紫色的地毯。 姚卫华一眼就认出好几盘原始母带,封面套着港台武侠片的盒子。 他一个个的找出来,拿在手上,一共有四盘。 他看向杨锦文:“杨队,我开始放了。” “好。”杨锦文点头。 姚卫华蹲在放映机前边,插上电,按开按钮,“嗤”的一声,卡带巢弹出。 姚卫华选了一盘录像带,放进去,按下按钮,卡带巢弹回机器。 他试了几个按钮,拿着遥控器调式了一会儿。 电视机的画面从全黑,然后光亮一闪,呈现出跳动的雪点。 雪点持续了很久,以至于杨锦文的双眼都出现了重影。 “这是什么玩意?”姚卫华嘀咕道,他拿着遥控器,快速拉动播放速度,但一直是雪点。 而后,他换了一张录像带,再重新打开电视,画面照样是雪点,他拉动播放速度,突然就出现了人影。 模糊人影一闪而过,又是模糊的雪点,紧接着,雪点消失,出现了一张人脸。 除了照片,这是杨锦文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了“殷红”的脸。 她身上不着一缕,被红色的绳子给捆绑住,跪在紫色的地毯上。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岔开腿,坐在皮沙发上,他顶着丑陋的啤酒肚,手里拿着绳子的一头,模样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而‘殷红’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死死地盯着镜头。 她似乎正望着电视画面外,此时此刻站在电视机前的公安刑警们。 殷红的双眼是如此的绝望、无助! (本章完) 第298章 向死而生! 第298章 向死而生! 昏暗的客厅里,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只有电视画面的光亮,照耀在每个公安刑警的脸上。 惨不忍睹的场景,让众人像是吞下了一块带刺的仙人掌,胸口刺痛,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蔡婷最先受不了,她紧攥着拳头,偏过头去。 猫子同样如此,他以为只是单纯的那种画面,跟江建兵和徐国良经常看的那些并没有什么不同,属于正常男人的消遣。 人最邪恶的一面,在此时展露无遗。 画面中的场景,和他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也不是江建兵和徐国良经常调侃的那些事儿。 他和齐斌也都转过身,但这客厅的陈设都是电视里的背景,脑子里全是那些变态的影像。 只有杨锦文紧盯着电视,眼睛一眨不眨。 看完一张录像带后,姚卫华叹了一口气,问道:“杨队,还放吗?” “……放!”杨锦文的喉咙像是堵住了,但声音非常冰冷。 姚卫华换了另一张录像带,似乎为了掩盖所拍摄的内容,录像带前半段的影像都是雪点。 姚卫华拖动播放速度,这才出现人影。 画面里照样是‘殷红’,但不同的是这次却换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身材干瘪,头发稀疏,鼻梁上戴着眼镜,笑的非常邪恶。 ‘殷红’像是一只动物般被关在铁笼里,双手被铐在铁笼前端,只有下半身露在外面。 镜头里看不着她的脸,只能看见她…… 男人站起身,像是地狱来的恶鬼,站在了她的背后…… 蔡婷转过脸,只是看了一眼,便从喉咙里喊出:“能不能别放了!” 她声音颤抖,似乎在求饶一般。 杨锦文瞥了她一眼,没有吱声。 蔡婷自然明白,杨锦文他们并没有邪恶的心思,但架不住自己的同理心。 她脸色苍白地道:“我出去待一会儿,好了叫我。” 猫子跟着道:“我、我也出去透透气!” 齐斌什么也没说,一起迈出客厅。 三个人去到走廊,包括痕检的那些公安干警,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蔡婷拿出烟,给每个人派了一支,就连猫子从不抽烟,也试着抽两口,缓解心里压抑的气氛。 他被呛的咳嗽两声,道:“这些人该杀!” 蔡婷愤恨地点头:“该把他们千刀万剐!” 其他人没有应声,要说变态,要说人最丑恶的一面,大家在办案的时候都见过,然而身临其境的感受被迫害之人的场景,他们确实没遇到过。 漫长的时间过去,杨锦文和姚卫华看完了四卷录像带,两个人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杨锦文走到阳台,把厚厚的窗帘拉开,让阳光透进来。 蔡婷等人也进了屋。 电话画面闪烁着雪点。 杨锦文闭着眼,良久之后,他深呼吸两次,睁开眼道:“1月22号,服下百草枯的聋哑女人,极有可能是从德洋市,搭乘k121这趟火车,冒着随时殒命的风险,去到丹南县,找到化名‘殷红’的女人。 而后,聋哑女人死在‘殷红’的家里,‘殷红’收拾行李,像老姚所猜测的,她可能是搭乘出租车,来到市区,她大概率是提前和这个陶建业约好了。 陶建业是在深夜十一点、接近十二点失踪,这之后应该是来到了这里。 在他洗澡的时候,‘殷红’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64式手枪,在洗手间、也就是浴室里,连开了四枪,杀死陶建业。 并且还拿刀划开尸体的皮肉,用盐进行腌制,并用床单把尸体裹起来,以免发臭。 这之后,凌晨五点多,‘殷红’搭乘出租车去到火车站,她极有可能回了德洋。” 姚卫华点头:“应该没错。” 杨锦文眼里是前所未有的严厉:“蔡姐,你和齐斌马上回市局,向市局领导报告,联系德洋那边,先查他们那里有没有使用64式手枪的刑事案件。 再把聋哑女人和‘殷红’的照片传真给他们,查这两个女人的身份。” “行。”蔡婷应道。 杨锦文找了一圈,才把躲在外面走廊的严斌给找到。 “严队。” “啊,我在这儿。”严斌进屋。 “要证实‘殷红’杀人的行为,除了物证之外,最好找到目击证人,1月22号深夜,她从丹南县过来,而且杀人之后,还用盐掩盖尸臭,麻烦你带人查一下购买的渠道。 如果能证实她在哪里买的食用盐,牌子、数量都能对上,也就能证实她杀人的事实。” 严斌点头:“这个好办。” 杨锦文看向姚卫华:“电视里出现的那个陌生男人,知道是谁吗?” “认识,化工厂的。”姚卫华说了一句,但并没有说出对方的身份。 “抓人!”杨锦文大步迈出,姚卫华和猫子紧跟在他的身后。 见电梯里就他们五个人,姚卫华小声道:“葛琦,退休前是化工厂的……,职务比陶建业高不少。 难怪陶建业混的如鱼得水,一点都不带怕的,他这是把自己老领导给拉下水了。” “知不知道他住哪里?” “我打电话问问,不过……杨队,真要抓他?” 杨锦文眯着眼,反问道:“为什么不抓?” 姚卫华盯着他的眼睛,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便道:“怎么说呢,从那些电视画面上看,无法看出‘殷红’是被胁迫的,再说,老家伙一大把年龄了,能治他的罪吗?” “先拿他的口供。” “他要是装傻呢?” 杨锦文眯着眼:“人坏到这种程度,我不信他单单就这方面有问题。老姚,这些人禁不住查的,我能给他找出十几种罪名出来。” 姚卫华心里一寒,忙不迭地点头:“我找人问问。” 出了电梯,姚卫华打了两个电话,马上就查到了葛琦的住址。 “老城区,化工厂分配的干部家属楼。葛琦的爱人在十多年前过世。 他女儿葛筠也是化工厂的,职务不低,几年前离了婚,儿子出国读书了。 所以葛琦和他女儿住在一起,除此之外,家里还有一个保姆,听说葛琦几个月前中风了。” 猫子道:“老姚,你怎么什么都能打听到?” “我老同学就在化工厂上班。” 杨锦文问:“确定这老畜生中风了?” “是,刚出院不久。” “我还以为她被‘殷红’杀了。” “估计是没机会下手。” 姚卫华刚要上车,突然看见一台熟悉的出租车停在路边,龚彪站在车边,向小区里东张西望。 “杨队,稍等。” 姚卫华跑到龚彪跟前,后者露出雪白的牙齿,笑道:“姚队,又见面了。” “不是,你在这儿干啥?” “我就看看,你们刑警办案,我挺好奇的。” “你生意不忙?” “我刚好要交班,路过这里。”龚彪看了看坐在车里杨锦文,笑道:“那是你们队长?” “你交班不是在城北吗?那是我们杨队。” 龚彪向杨锦文招了招手:“我电视上见过杨队,太有能力了,人还帅。杨队,您好啊。” 见他要迈过去,姚卫华拉着他:“你想要干啥?” 龚彪道:“我看能不能帮帮你们的忙,你放心,你们的纪律我知道,我绝对不往外说,我嘴比我姐夫严实。” 姚卫华看他很认真,问道:“你真想帮忙?” “那必须的,我小时候立志当刑警的,金色盾牌嘛,这歌我唱的最好。后来阴差阳错,开上出租车了。姚队,有事儿你找我,我人脉广,安南这片,没有我不熟的。” “行,那这样,你帮我查查丹南县的出租车司机,有没有1月22号深夜,送一个女人来这里的。” “你们还在查那个很漂亮的女人?” 姚卫华没吱声。 “行,包在我身上,一天……最多两天,给你一个结果。” “那谢谢了。” “别客气,警民一家亲嘛。” “要真能查到,我们杨队说了,以市局的名义给你一个嘉奖。” 龚彪咧嘴笑了笑:“那敢情好,可惜你们刑警队不用鸽子,我告诉你,鸽子比狗强,空对地嘛,侦查能力绝对不含糊。 我那鸽子好啊,专门配种的,赛鸽呢! 我准备参加赛鸽比赛,我鸽子绝对能飞三千公里,最远能飞到南海去! 你知道南海吗?五指山那片,当年孙悟空一个跟头就翻了过去,我鸽子肯定不比这猴子差……” 姚卫华都听无语了,出租车司机真能唠啊,完全是话匣子。 他拍了拍龚彪的肩膀:“行了,行了,我忙去了。” 龚彪点头,等姚卫华转身后,他又马上喊道:“姚队,还有一事儿,我想问问。” 姚卫华无奈地转过身:“你说。” “你们公安还招人不?像我这样的,要是想转岗,能不能当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姚卫华叹了一口气:“开出租车不是挺好的吗?” “我想挑战一下自己。” “行,我帮你打听打听。” “姚队,谢了,要真能成,我一定抛头颅洒热血。” 姚卫华挥了挥手,赶紧钻进车里。 猫子坐在后座上问道:“他想干啥啊?” 姚卫华撇撇嘴:“他想为人民服务。” 猫子笑道:“这哥们挺有趣的。” 杨锦文坐在副驾驶,看了看龚彪,后者挥着手,笑的很真诚。 (本章完) 第299章 老畜生!(求月票) 第299章 老畜生!(求月票) 化工厂家属楼前的院子。 夏日的午后,几个无所事事的干部职工,睡完午觉后,便在坛前的小桌前,下着象棋。 “葛老,您下两盘?” 坐在轮椅里的葛琦摆手:“你们玩,我就看看。” “玩两局呗,让脑子转一转。” 葛琦看了看周围,见没外人在,笑道:“玩象棋有啥意思,还不如玩女人呢。” 另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一边扇着折扇,一边低声道:“上哪儿找去?前不久,公安刚抓了一批,这些小姐都南下谋生了,不敢待在我们这儿。 咱们常去的皇家水会,被市局一锅端了。外面的小发廊,也开始做起正经生意了,妈的,*女从良了! 说真的,我这都憋了几个月,现在看跳秧歌舞的老太婆都来劲。” 葛琦笑眯眯的,眼神透着猥琐。 众人见他的模样,便问道:“葛老,你有路子?给大家伙说说呗。” 葛琦道:“我告诉你们啊,咱们退休了,总得找点事儿做,我这中风好的快,就是全靠女人。” 大家被他说的心里痒痒。 “你就说地方,别卖关子了。” 葛琦眨了眨眼:“我家那保姆……” “不会吧?” “钱请个保姆,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几个人心里火热,忙道:“找个保姆得不少钱吧?” “找乡下女人,最好结了婚、家里缺钱的。我女儿给我请的那个*货,就是农村来的,刚开始我摸她,她还骂老子。 你猜怎么着,老子就专门尿裤子,我看她给不给我洗澡。 嘿嘿,我告诉你们,最开始别给她钱,就勾搭,看她上不上钩,他妈的很刺激的。 先摸一下,试探试探,最后威胁她,不给老子摸,就滚蛋,想赚老子钱,哪有那么容易。 就看她委屈、忐忑的样子,她实在不愿意,就劝她,引诱她,给她一点好处。 记住,千万别先给钱,家里有礼盒的,给点礼盒,或者是给一些吃的,她都愿意。” “我靠,还能这么玩?你不怕你女儿知道了?” “我女儿知道怎么了?老子养她那么大,老了快死了,还不让老子潇洒潇洒? 我把那女的弄到手,就用了三斤猪肉,那女的家里一个月没吃肉了。” “葛老,你厉害啊。” “厉害个啥,我告诉你们,我玩女人的时间比上班的时间还多,最让我回味的,就只有一个女的,妈的,真他妈的漂亮啊! 我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想怎么来就怎么来,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让老子少活几年都行。” “那女的是谁啊?有那么漂亮吗?” 葛琦微微一笑:“不可说。” 众人心中都有些火热,下象棋的劲头都没了,脑子里全是那些污秽的画面。 这会儿,楼道里迈出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她低着头,走到葛琦身后,一声不吭地握着轮椅。 她轻声道:“该回去了。” 女人三十几岁,身材丰腴,穿着米黄色的裤子,上身白色衬衣。 葛琦向几个老家伙眨眨眼,任由女人推着轮椅,带他回去。 几个下象棋的老头看着女人的背影,特别是那紧绷的臀,纷纷咽下一口唾沫。 “真带劲啊,这老东西到老了,还玩的这么刺激,也不怕搞出心脏病来。” “谁说不是呢?这老东西作风不好,以前在化工厂没少干坏事,我听说好多化工厂的女职工,都被他欺负过。” “话虽然这么说,但刺激也真是刺激,妈的,老葛没白活,我也想找个保姆。”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声音开口道:“我劝你们别跟着他学,老人要有老人的样子,别到老了,让儿女嫌弃,被人骂一句老畜生,最后没好下场。” 几个老家伙转头一瞧,骂道:“你谁啊?哪家的孩子?没大没小!” 猫子掏出怀里的证件:“市公安局的。” 老家伙们的眼神一下子清澈了。 “来,继续下棋,走哪一步了?” “该我了,我马走日。” “对了,老李,你降压药还吃吗?” “吃,怎么不吃!我这身体不好,老是觉得脑袋晕。你呢,老张,听说你前几天还差点脑溢血了?” “是啊,血管差点爆掉了,这两天就去住院。” “年龄大了,多注意身体,咱们不能拖累儿女,就算不能再为国家搞建设了,咱也不能拖累国家。” “谁说不是呢,我还珍藏着当年咱们化工厂的劳动奖章呢,那会儿大家多有劲啊,就青涩。” 猫子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下象棋的手都在抖,他笑了笑:“行,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 猫子转过身,跟着姚卫华的脚步,向楼道里迈去。 几个老家伙立即抬起脸,向他们的背影望去。 只见坐在轮椅上的葛琦,瞬间被控制住了。 保姆呆愣在一旁,姚卫华出示证件:“我们是市公安局的,现在带葛琦回去接受调查,麻烦你通知他的家里人,尽快来公安局一趟。” 保姆睁大了眼,手足无措。 葛琦大喊道:“不是,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我是谁你们知道吗?” 猫子怼道:“不知道会来找你?” “我告诉你们啊,我是化工厂的……我虽然退了休,你们敢把我们怎么着,老子不放过你们!” 猫子抓住轮椅,笑道:“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 “你敢!” “我告诉你,你做的那些事情,一查一个准,你想要告状,可以,去审讯室把事情交代了再说。” 猫子推着轮椅,往小区外面走。 葛琦坐在轮椅里,眼睛转来转去。 他马上换了一副语气,改口道:“小同志,到底为什么啊?我都退休了,快七十了,人都这样了,不至于这样吧?” 姚卫华道:“七十怎么了?你不是玩的很吗?那个陶建业没少巴结你吧?” 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葛琦的表情一下子紧绷起来,他哆嗦着嘴皮,问道:“陶、陶建业怎么了?” “你猜?” 葛琦的表情阴晴不定,当猫子推着轮椅,来到坛旁边的时候,葛琦双脚一蹬,快速发力,向前奔去。 他的速度很快,身体十分矫健,完全看不出来中风的样子。 下棋的几个老家伙都吓傻了,目瞪口呆。 “不是,老东西不是中风了吗?什么时候好的?” “这狗日装的,我靠,心眼多啊。” “他这是在玩残疾人和保姆那一套?” “狗日的,是刺激啊。” 猫子和姚卫华一时没反应过来,真以为这老东西没法下地,却没想到他跑的比鸵鸟还快。 一提陶建业的名字,他就跑,这里面的事儿肯定不小,再加上,他身体没大碍,那就更好了,省的装病逃脱司法制裁。 “追!”姚卫华喊了一句。 猫子拔腿就跑,刚跑几步,他和姚卫华就停了下来。 只见杨锦文站在前面,老东西正往那边跑。 姚卫华喊道:“杨队,就他!” 葛琦看见对面的年轻人堵住去路,他一下子跳上坛,脚还把棋盘给踹翻了。 他像猴子似的,身体矫健地攀上了坛里种的老榕树。 老榕树盘根错节,枝丫向四面伸展。 葛琦攀上三米多高的树干,向下面喊道:“别上来,你们敢上来,我就跳下去,我死给你们看!” 姚卫华和猫子抬头看他,都觉得很无语。 老家伙们也都散开了,相比找保姆,他们觉得看戏更有意思。 姚卫华问道:“杨队,怎么办?” 杨锦文站在树阴下面,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椅子上,掸了掸裤腿,然后抬头望向树上的老东西。 “打电话给纪‘伟’,再打电话给电视台,让他们找个记者过来。还有,打电话给医院,叫一辆救护车,免得外人说我们不尊重老家伙。” 姚卫华笑了笑:“行。” 树上的葛琦听见这话,吓得脸色发白。 “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你们为什么抓我?我要打电话,我要给你们局长打电话!欺负我们这些退休……” 杨锦文眯着眼,开口道:“城南的世纪园小区,f栋1202室,你和陶建业在里面干了一些什么?你不会忘记了吧?” 葛琦吓得差点摔下来,他忙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栽赃我!” “我都没说你干了什么,怎么就栽赃你了?” “我不管,你们赶紧给我滚!信不信我死给你们看。” “好啊,你跳下来,看摔不摔得死你?” 杨锦文指着坛边上贴着的白色瓷砖:“你脑袋对准了,免得一时半会死不掉,你余下的几年,在监狱里只能坐轮椅。” 葛琦咬着牙,一下子哭出来:“你们欺负我啊,你们欺负老同志,我为这个国家……” 杨锦文指着他,怼道:“别提那两个字!有脸吗你?我告诉你,老东西,我们能来,肯定是有证据来的!你和陶建业干的那些事情,我们一清二楚! 他为了谋取利益,向你行*的事情,都被他拍了下来,你死定了!” “我冤枉啊我,我没有,我……” “行,你冤枉,你是清白的,一会儿纪伟的人来了,你给他们说,对了,一会儿有记者来,看他们会不会冤枉你!你最好的出路,就是死在这里!” (本章完) 第300章 还收拾不了你? 第300章 还收拾不了你? 葛琦趴在树干上,像是一只丑陋的树獭。 他先是背了一长段宣言,又悉数了自己当年做知青的往事,越说越激动。 面对树下淡然坐在椅子里的杨锦文,他知道自己肯定跑不掉了。 “老子当年是有信仰的!老子建设过三线! 你知道三线吗?在金沙江建设铁路,我们硬是把铁路修起来,还建起了一座现代化城市! 除了老美登上月球,毛子发射的卫星,我们修的铁路被西方国家评为第三大奇迹! 老子比你们做的贡献多……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这样的老同志!” 杨锦文不搭理,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姚卫华和猫子百无聊赖的靠在坛边,一边抽烟,一边盯着他,也没有吱声。 对峙半个小时后,警车和救护车开进了化工厂的家属楼。 一时间,乌泱泱的人群挤在了榕树下面,觉得事情有些难以收拾。 葛琦再也坚持不住了,大声疾呼:“冤枉啊,他们栽我脏!就这个姓……” 他向树下大喊道:“你姓什么?” 杨锦文瞥了他一眼:“柴涛。” 葛琦抻着脖子,向人群喊道:“就是这个柴涛,市公安局的,无缘无故的抓人啦,我快七十岁了,被他们逼到树上,大家伙都看看,给我评评理……” 派出所的所长和纪伟的人一瞧,哪里有柴涛的影子,倒是煞星杨锦文拍了拍膝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杨锦文把几个人叫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话。 葛琦不敢闹了,竖着耳朵听,哪怕听见一点半点,接下来也好应付。 恰恰这个时候,姚卫华和猫子转到榕树后面,在几个派出所公安的配合下,猫子双手一攀,快速地窜上树,顷刻间就抓住了老家伙的腿。 “去你妈的,放开我!” 葛琦用另一只脚使劲踹,姚卫华上树后,直接按住他的脑袋。 “你给我放老实点!没有证据谁会抓你,你做了什么事情,你心里清楚。” 这时候,葛琦像是疯了一般,想要往树下跳。 他已经意识到,只要跳下去,摔上一跤,老子就站不起来,老子就要住院治疗,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他使劲挣扎,蠕动着身体,但派出所的几个公安已经拿来梯子,登上梯子后,一个公安民警把他上半身给抓住了。 人被拖下来后,葛琦耍无奈,瘫在坛里,像是一条死狗一般哀嚎。 “我不行了,我头晕,我脑溢血,我要去医院,我死了你们都跑不掉。” 杨锦文和纪伟几个人商量后,向姚卫华道:“押上救护车。” 葛琦一听,知道威胁有用,又开始变本加厉的哀嚎。 在他被抬上救护车之前,他清楚地看见纪伟的人走进了楼道,准备去他家里取证。 于是他赶紧躺在救护车里的担架上,开始大呼小叫,喊着心脏疼,脑袋晕。 紧接着,护士开始给他测量血压,测试心脏的频率。 葛琦以为自己这把多少稳了,身体多多少少有些毛病,只要装病不起,没人敢动他,他心里清楚自己做的事情,罪不至死。 救护车停下后,担架被医生和护士抬下来,他看见自己已经被送去了医院门口。 葛琦心里得意,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自己女儿开车过来,看了看他的身体状况,问了几句话,葛琦虽然有一肚子话要说,但得继续装下去。 接着,女儿葛筠就被两个刑警拉到一边,那个名叫‘柴涛’的刑警跟她说着什么。 她脸色煞白,一边听,一边往担架上看。 过了许久,担架被抬进医院,葛琦被送去了一间单独的病房。 女儿葛筠在刑警的陪同下走进屋,对着他耳边说:“老爷子,你和陶建业做的那些事情,还有你犯的事情,市公安局的同志都给我讲了。 你我都明白,咱逃不过这一劫,你年龄大了,该享受的也享受了。 杨锦文杨队给咱们想了一个主意,鉴于你身体的情况,让你安排住院,你就好好在医院疗养,行不行?” 杨锦文……这他妈的谁啊?葛琦心里腹诽,他忍不住点头:“我是有病,我病的很重。” “那行,我去签字,让你住院治疗。我还得马上赶回家里配合纪伟同志调查。” 葛琦微微点头,心里却在喊:快去,只要签了字,老子能在医院住好几年,我看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女儿一走,屋子里只剩下抓他的三个刑警。 葛琦索性不看他们,但心里很得意,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很想笑出声来。 杨锦文拖来一把椅子,坐在病床边上。 “咱们能聊吗?” 葛琦偏过头,不去看他,明显是想要拒绝。 杨锦文继续道:“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上你吗?” 葛琦不吱声。 “陶建业在哪里,你知不知道?” 说到这个名字,葛琦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但他依旧不敢讲话。 杨锦文徐徐讲道:“1月22号深夜十一点多,陶建业和酒友在安南大饭店吃饭,之后失踪,这大半年时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葛琦微微转过来脸,竖起了耳朵,双眼盯着天板。 “直到今天早上,我们终于找到陶建业的下落,他死在了世纪园小区的f栋1202号房! 我们在厕所里发现他的尸体,死去半年了,尸体惨不忍睹。” 葛琦脸色微微一变,喉咙滚动,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这套房子是袁大军名下的,你和陶建业都是化工厂的领导,你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袁大军是否有没有行*你们,一查就清楚。 你别心存什么侥幸,你做的那些事情,陶建业都已经录下来了,所以你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陶建业为什么会被杀,被谁杀的,你觉得是谁干的?” 葛琦的表情阴晴不定,吞吞吐吐地道:“我……我不知道……” 杨锦文拿出笔记本,从里面掏出一张照片,递在他的眼前:“你仔细看看这个女人。” 葛琦本来不打算看,但架不住好奇心,视线投过去后,他马上把眼睛移开。 “我……我不认识她,照片拿走!” “你现在又不认识了?” 杨锦文收起照片,冷冷地注视着他:“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好好配合我们调查,我保你死不了。” 葛琦回瞪着他的视线,第一次出现阴狠的眼神。 这种眼神和之前他耍无赖时完全不一样,是那种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眼神。 他这种表情,杨锦文只在录像带里看见过。 当时,葛琦像是折磨牲畜一样,折磨那个叫‘殷红’的女人。 他最邪恶的那一面,展露无遗。 以至于猫子恨不得走上前,给这个老东西一耳光。 杨锦文眯着眼,抬了抬下巴:“怎么样?能不能答应?” “滚!”葛琦骂道:“不就是玩女人嘛,谁不玩?你能拿老子怎么样?” 杨锦文点点头:“陶建业所拍摄的录像带,有一段影像,是‘殷红’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哀求你,求你放过她,对不对?” “我不知道,别问了,我脑袋疼,我要休息。” “你用绳子捆住她,用拳头打她,扇她耳光,逼她做出一些超出人性的事情,对不对?” “滚!不要打扰我,我要休息!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要负责!” 杨锦文点点头,继续讲道:“你之所以还能活着,是因为这个‘殷红’的女人,她没时间来收拾你,她也可能找不到你的住的地方。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好人没好报,坏人常逍遥。” 葛琦嘴角一咧,那意思是,你能拿我怎么样? 杨锦文拍了拍膝盖,站起身来:“行,你不配合就算了,你在医院好好治疗,如果哪天想通了,可以打电话给我,我随叫随到。” 葛琦一副胜利姿态的模样,眼神狠毒。 杨锦文向姚卫华道:“叫医生和护士进来,病人状况不太好,精神上出现幻觉,说看见了外星人。” 姚卫华咧嘴一笑,打开病房的门。 守在门口的几个男护士直奔而来,手里拿着束缚带,表情和一般女护士完全不同,明显是带着对抗情绪来的。 葛琦见这状况,马上问道:“你……你们干什么?” 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主治医生,安慰道:“别害怕,我们只是做几个简单的测试,看看你的精神状况怎么样?” “不是,我是心脏有问题。” 主治医生摇头:“不,我们检测了,你身体没任何问题……” 他指了指自己脑袋:“你是这里出现问题了。” 说完,主治医生吩咐几个男护士,几个人三两下用束缚带把葛琦,紧紧铐在床上。 亦如他当初对待那个叫‘殷红’的女人一样。 葛琦吓得脸色发白,大喊道:“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什么医院?” 主治医生道:“精神病医院。” 听见这话,葛琦差点晕过去。 精神病医院是啥好地方?没病也被当做有病,那种心理上的折磨,任何人都受不了。 他双眼圆睁地盯着杨锦文:“他陷害我啊,我没病,我没得精神疾病!” 主治医生叹了一口气,喊道:“来的人都这么说,给他打一针镇静剂!” 两个女护士走到床边,抓起葛琦的手腕。 葛琦想要挣扎,两个男护士走上前,一人按住他的一边肩膀,所使出的力道,根本是一点都不客气,显得非常粗暴。 杨锦文走到病床前,俯身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给过你机会你不要,你是怎么对待他人的,就要遭受什么样的后果。 你女儿已经签好字了,你下半辈子都会被困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不是很享受被人照顾吗? 这医院里全是疯子,他们会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收拾你这样的老混蛋,我有无数种方法!” 站在一旁的姚卫华听见这话,忍不住心里发寒,杨队可真是狠啊。 (本章完) 第301章 寻找‘殷红’(求月票) 第301章 寻找‘殷红’(求月票) 六月十八日。 经过两天的调查走访,‘殷红’杀害陶建业的人证物证已经全部被掌握。 她在1月22日深夜,搭乘出租车从丹南县到市区的世纪园,出租车司机已经被找到,证实‘殷红’在案发之前,确实乘坐了他的车。 之所以那么快能找到人,出租车司机龚彪功不可没。 ‘殷红’下车后,在小区外面的小卖部,购买了十八袋食用盐。 f栋1202、杀人现场厨房的垃圾篓里,出现了同样品牌、包装和数量的食用盐,经过小卖部老板辨认,确实是他店里出售的。 小卖部老板也辨认了‘殷红’的身份,也确实是她。 人证有了,现场的物证也能关联上。 技术民警对现场经过仔细勘察,指纹、足迹、以及卷曲的头发丝,也能匹配到‘殷红’。 如此一来,‘殷红’教唆、参与杀害袁大军,直接杀害陶建业,人证物证齐全。 两起性质严重的刑事案件,就不再是丹南县的案子了,市局已经接手。 会议室里。 杨锦文问道:“温局,何队,德洋那边有没有消息传过来?” 温墨摇头:“今天早上刚打了电话,他们那边还在核实,估计还需要几天时间。” 何金波道:“我找过铁路局,他们帮忙协查后,可以确定,这个叫‘殷红’的女人是在德洋下的火车,出站的工作人员见过她。 时间就在1月23号晚上,她穿着朱红色的大衣,烫着大波浪,围着一条蓝色的围巾。” “那个聋哑女人呢?” “‘殷红’的辨识度很高,只要有人看见过她的脸,都能记住她相貌。至于聋哑女人,沿线的铁路工作人员没有多留意,不过,她应该也是从德洋过来的。” 杨锦文沉吟道:“这个案子不能等,‘殷红’拿走了陶建业的枪,她回去肯定是要报复什么人。 查不到枪,他们可以查找1月23号之后,dy市发生的一系列刑事案件,特别是命案,一定要重点查找,也许能够找到一些关联。” 温墨叹了一口气:“我是这么和他们说的,但你也知道,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咱们不是一个省的,有些事情不太好办。” 杨锦文眯着眼:“要不,咱们亲自去一趟德洋?” “我早就知道你要这么讲。”温墨用手指头敲击着会议桌,问道:“何队,你的意思呢?” 何金波受宠若惊,他作为副支队长,这还是温墨第一次询问他的意见。 温墨明显是想放权了,七月份一过,他就调去省城了。 何金波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他咳嗽两声,道:“我觉得咱们是要去一趟,毕竟事关两起命案,德洋那边不追查,咱们不能不管。” 温墨点头:“那就这么办。锦文,你点三个人,配枪过去,叫财务那边给你们批一笔经费。” 杨锦文点头:“事不宜迟,我们今天晚上就走。” 温墨眯着眼看他:“也别那么急,下午收拾收拾,把手上还在侦查的事情,跟同事们交代一下,明天早上出发也不迟。” 杨锦文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好应下来。 回到办公室后,杨锦文直接点名了:“老姚,猫哥和蔡姐,你们跟我去德洋,咱们明天一早就走。 蔡姐,你买一下票,猫哥你去财务室领取经费。 老姚,你和痕检老宋,核对一下物证,再梳理一下这几年,‘殷红’在安南的生活轨迹。 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特别是和她比较亲近的人,再详细问一遍,德洋那么大,而且挨着蓉城,‘殷红’老家的具体地址,咱们最好能尽早掌握。” 杨锦文吩咐完之后,三个人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只有齐斌坐在椅子里,抱着双臂闷闷不乐。 杨锦文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抽出烟,递给他一支。 齐斌想了想,把烟拿在手上。 杨锦文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一边道:“别那么沮丧,下次带你,行不行?” 齐斌抽了一口烟,呛了两下,道:“杨队,我能不能调到别的队?” 杨锦文眯着眼:“觉得我亏待你了?” 齐斌赶紧摇头:“也不是,是我能力不足,工作做的不好。” “谁说的?” “……” “两起命案,咱们只是粗略的完成了前期的侦查工作,其中还有许多细节,咱们还没搞清楚。 比如,‘殷红’在煤矿工作的那两年,她和谁接触的最深,能不能从这些人身上再挖掘一些线索出来。 和‘殷红’关系最好的汪大娘,我觉得她应该没说实话,她极有可能是知道‘殷红’是哪里人,她会不会撒谎,有没有告诉我们真实情况? 还有,‘殷红’和袁朗杀害袁大军的细节,这个袁朗,咱们是不是要再审一遍? 陶建业被害的情况,包括葛琦这个烂人,需不需要好好梳理一下? 案子移交检察院的时候,咱们会不会漏掉一些重要线索? 齐斌,你的工作不轻松啊。 猫哥脸皮薄,神出鬼没的,适合搞侦查,不太适合和人打交道,这你知道的。 老姚是滚刀肉,整天吊儿郎当的,让他侦查案子的细节,比杀了他还难受。 蔡姐是咱们队里唯一的女警,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要抓人。这次出差,是抓捕女性嫌犯,咱们肯定得带上她,这不用说。 要说办事细致,也只有你心细如发。 侦破刑事命案,不是一两个人能完成的,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你想清楚了,你是想调职,还是继续留在咱们队里?” 齐斌咬着牙,深吸一口气,低头认错:“对不起,杨队,是我意气用事了。” 杨锦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一起拿下这个案子,再给你制服上添一枚功勋章。” “谢谢杨队。”齐斌点头:“你们出差之后,我再把‘殷红’的犯案过程和她在安南市的生活经历,仔细梳理一遍,争取不会出现遗漏。” “辛苦了。”杨锦文站起身来,准备去楼下应付一下温法医。 办公室门外。 三颗如同仓鼠般的脑袋,齐齐缩回头,尽量放低脚步,快速地跑下楼梯。 姚卫华低声道:“我哪里像滚刀肉了?杨队栽赃我!” 猫子皱眉:“我脸皮薄?你们说,我脸皮薄吗?” 蔡婷更是恼火:“杨队太不厚道了,说我脾气臭?我脾气不好吗?” 姚卫华和猫子看向她,齐齐点头:“霸王。” “滚吧你们!” 杨锦文看见这三个人的背影,耸了耸肩。 至少能证明他们对齐斌的情绪并不是漠不关心,也在乎对方的感受,不然也不会留下来偷听。 杨锦文来到法医室的时候,温玲坐在办公椅里,脑袋靠在椅背,闭目假寐。 听见脚步声,她睁开眼,眼皮耷拉着:“哎哟,杨队大驾光临。” “辛苦了。”杨锦文知道她和张磊刚从殡仪馆回来。 “我尸检报告还没做呢。”温玲伸出手。 杨锦文抓着她温润的手掌,就那么轻轻地握着。 “明天早上,我要出差去德洋。” “你自个儿小心一些,注意安全,那个女人手上有枪的。” “我晓得。” “还有啊,别被她迷住了,我看过照片,这女人太漂亮了。” “我就是被她迷住了,所以才打算出差。”杨锦文开着玩笑。 “你敢!”温玲抬起他的手,想要咬下去。 杨锦文没躲,温玲也没真的咬下去。 她松开手,叹气道:“不过话说回来,那女人真是可怜,我刚去技术队的办公室溜达了一圈,技术队的人都在议论这事儿呢。” “他们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温玲似乎不想深入交谈这个事情。 杨锦文道:“晚上下班一起吃个饭吧?” “去哪儿吃?你家吗?”温玲眨了眨眼,眼里全是小星星。 “哪儿都行。” “那就这么定了,去你家,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去了。你下班来找我,这会儿我把尸检报告弄出来,晚上你可以看看,免得你明天出差,不了解情况。” “行,辛苦你了。”杨锦文点点头。 他离开法医室,去到三楼后,在办公室的门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穿着休闲西装的钟爱华,徘徊在走廊上。 看见杨锦文后,他立即快步走过来,开口道:“杨队,我找了你好几天。” “有什么事儿吗?” “我就想问问,你们找到我爱人的下落了吗?”钟爱华满脸忧愁,眼白都出现了血丝,似乎很久都没睡好觉。 “不瞒您说,我现在吃不好睡不好,整天都想着我爱人。她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告而别?我实在想不明白。 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能找到她,就算是她想和我离婚,不想和我一起生活下去,都可以!但至少给我一个说法。” 杨锦文抿了抿嘴,问道:“你很爱她?” 钟爱华笑着点了一下头,似乎“爱”这个字,从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嘴里说出来,让他很难为情。 ‘殷红’的犯罪事实,再清楚不过,但她的过往,钟爱华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如果带着钟爱华去德洋,可以用他作为钓饵,把藏在暗处的‘殷红’给钓出来。 但对于钟爱华而言,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杨锦文打消了这样的念头,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忘掉她,好好生活下去,别再想她了。” 钟爱华不明白,他愣愣地望着杨锦文:“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给不出答案,特别是你所谓的爱情。” (本章完) 第302章 她们来时的路! 第302章 她们来时的路! 六月十九日,周五。 早上七点刚过,杨锦文一行人登上了前往德洋的绿皮火车。 车厢里空荡荡的,没多少人,四个人围坐在一起。 姚卫华一边抽烟,一边吹牛:“我年轻的时候去过一次蓉城,十多年前的时候了,川省的女人真是漂亮啊,大白腿,脸白!” 猫子羡慕道:“听说蓉城有大熊猫,我还没见过呢。” 姚卫华白了他一眼:“我跟你说女人,你非得跟我提劳什子大熊猫!” 蔡婷笑道:“我也想看熊猫,杨队,咱们要是把案子办完了,能抽空去看看吗?” 杨锦文手里拿着材料,正专注地看着,没搭理他们。 猫子挨着他旁边坐着,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火车外的风景。 突然,他鼻子一嗅:“哎哟,杨队,你身上有温法医的味道。” 蔡婷挑了挑眉:“那可不是,出差前都得交一次公粮,不能满仓。” 蔡婷天天跟一帮糟老爷们打交道,说起黄段子来,脸不红心不跳。 杨锦文瞥了他们一眼:“胡说,我身上就这个味。” 猫子撇撇嘴:“拉倒吧,温法医身上的香水味,整个市局的人都闻到过,你俩昨晚肯定是睡在一起的。” 姚卫华深有感触:“猫哥,你是没结婚,不对,你是没女朋友,你不理解咱们杨队。” 猫子没搭理,他是农村出来的孩子,从小到大都在安南,没出过几次省,为数不多的是跟着办案出了几趟差,所以他对沿路的风景都感到很新奇。 “川省不是盆地吗?咱们坐火车过去,怎么感觉不到落差呢。” 姚卫华嗤笑一声:“你以为是坐过山车呢?下午的时候,火车经过的全是隧道,早些年修铁路的这些工人,确实了不起,大江南北的修。” 蔡婷点了一根烟,跟着望向车窗外巍峨的崇山峻岭,感慨道:“要致富,先修路嘛,咱们改开这些年,要南北贯通,要南水北调,多么伟大的工程啊。” 猫子点头应了一声:“对了,老姚,咱们是不是要经过剑门关?” 姚卫华摇头:“在广远呢,你看不到的。” 猫子有些遗憾:“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想去看看先秦古道,毕竟咱们都是老秦人。” “我艹,你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我家祖祖辈辈都在秦省,我就是老秦人。” 这时候,杨锦文抬起头来,问道:“德洋那边负责接待我们的是谁?” 聊到工作,蔡婷拿出笔记本,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杨锦文。 “德洋刑警支队的副大队长,名叫林乔。” 杨锦文瞥了一眼照片,把对方的样子记在脑海里。 出发之前,得先确认对方身份,98年的信息化不发达,互相之间得先沟通。 这个世道,骗子多得很,曾经就有一个去南方的考察团,一下火车就被骗子给盯上了,骗的底裤都不剩。 姚卫华担忧道:“德洋刑警支队不太配合,咱们过去要怎么查?” 蔡婷回答:“如果‘殷红’真是德洋人,排除籍贯是主城区的,那么就有六个区县要查,咱们手上没有她的真实身份,只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排查。” 姚卫华叹了一口气:“她藏的也真够深,她这次回去,不说报复什么人。我琢磨啊,她没去丹南县之前,肯定也是犯过事的,不然解释不了,她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杨锦文收起证人的笔录,昨天晚上,齐斌去过看守所,再次提审了袁朗,对方确实不晓得‘殷红’是哪里人。 猫子道:“她不是和收留她的那个汪大娘说过,她之前杀过人,十有八九是逃犯。” 蔡婷叹了一口气:“估计是被迫杀人,主动杀人的话,面对袁大军、陶建业带给她的苦难,早就动手杀人了,也不会等到聋哑女人找到她,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杨锦文问道:“咱们这趟火车是几点钟到?” 蔡婷回答说:“预计是晚上七点左右,估计要晚点,起码七点多了。” “半年前,也就是1月22号和1月23号,聋哑女人从德洋去丹南县,‘殷红’从安南回德洋,都是坐的这趟火车,k121。” 姚卫华一听这话,表情立即垮了下来,很自觉的站起身来。 “齐斌这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早知道这趟出差,我就该和他换。” 猫子纳闷:“怎么了?” 蔡婷也叹了一口气:“查案啊,还怎么了?” 猫子“哦”了一声,醒悟过来。 杨锦文笑道:“我来看着行李。” “瓜子汽水八宝粥有要的吗?” 这会儿,火车上的乘务员推着小推车,从狭窄的过道走来。 姚卫华走过去,喊到:“给我一瓶崂山啤酒。劳驾,向您打听一个事儿。” 蔡婷和猫子去了前后车厢,开始走访调查。 一个多小时后。 蔡婷在火车上抓了一个扒手,扭送给了在车上睡觉的铁路公安。 猫子向乘务员出示证件,他问询的时候,一个抱孩子的家长,听见他是公安,便把孩子递在他怀里,自己去厕所蹲了大半天,说是拉肚子了,忍了很久,不信别人,只信公安。 姚卫华每去一个车厢,都会在连接处和抽烟的乘客们聊聊天,烟发出了大半包,天南地北的侃了一会儿。 再两个小时,三个人疲惫的回到座位,只见小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盒,全是杨锦文从餐车打来的。 “我靠,鸡腿啊。” “红烧鱼!” “小酥肉,西红柿草鸡蛋,还有白米饭!”猫子咽了一口唾沫。 杨锦文递给他们勺子:“火车上没有筷子,赶紧吃。” 姚卫华道:“破费了啊杨队,这报销不了吧?” “我请你们。” “那多不好意思。”蔡婷笑呵呵道,接过勺子,埋头干饭。 酒足饭饱之后,蔡婷先开口:“杨队,问过了,有一个在火车上打扫卫生的乘务员,见过聋哑女人,不过她不记得是几月几号。 她说,当时看见一个穿着碎衬衣的女人,蹲在火车车厢的连接处,抱着膝盖,身体瑟瑟发抖。 当时是冬天,乘务员就觉得很纳闷,问她,她就用手比划,也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 乘务员摸了摸她的手,她皮肤很烫,对方就赶紧找来了一件军大衣给她披上,还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给她打了一份快餐。 聋哑女人只是喝了一点水,但没吃饭。 乘务员知道她是聋哑人,还用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话,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聋哑女人看不懂,可能是不识字,也就是文盲。 下火车之前,聋哑女人把衣服还给了乘务员。” 姚卫华道:“喝下百草枯,心里像是火烧一般,估计觉得不冷,肯定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蔡婷摇头:“我倒是觉得聋哑女人像是在逃跑,她遇到了危险,连衣服都没穿,身上连钱也没有。 她第一时间搭乘火车,去丹南县找到‘殷红’,只有‘殷红’能帮助她。” 猫子道:“那还用说啊,喝了百草枯,这哪里是遇到危险,人都快要死了。” 蔡婷狠狠瞪了他一眼。 猫子赶紧道:“对了,‘殷红’确实是坐的这趟火车,当时是腊月二十五,快要过年了,火车上人很多,乘务员查票的时候,看见过她。 她坐在5车厢的11号位置,一直望着车窗外面。” 杨锦文道:“5车厢?” “是。” “带我去看看。” 猫子赶紧吃了几口红烧鱼,再拿起一根鸡腿,一边吃,一边带杨锦文到了5号车厢。 这节车厢里,只有十几个乘客,坐的稀稀拉拉。 现时代的车厢不是用字母标注的,而是直接用数字。 11号是在中间的靠右、挨着窗户的位置。 火车的车轮在铁轨上摩擦,车厢摇摇晃晃。 猫子指道:“就那个位置。” 这时候,蔡婷也跟了过来,指向车厢的连接处。 “当时那个聋哑女人也就蹲在那儿,当时有很多逃票和站票的人,都蹲在一起,她就在那个角落里,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臂弯里。” 突然,火车驶入一条长长的隧道,车厢里骤然暗了下来,光亮完全消失。 像是掉进了墨水瓶里,耳边只有铁轨的摩擦声,哐当哐当。 长达十分钟后,隧道前方出现一团日光,很快,火车钻出隧道,所有的光又回来了。 杨锦文仿佛看到11号位置,一个身穿红色大衣、围着蓝色围巾的女人,转过脸来,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他一回头,车厢连接处,聋哑女人也从臂弯里抬起头,眼神悲伤地注视着自己。 她们都在看着他! 不,不是! 杨锦文后退了一步,他知道,她们不是在看自己,像是彼此对望着。 聋哑女人拼死也要找到‘殷红’,而她的出现,就像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逼的‘殷红’杀死陶建业,义无反顾地重返旧地。 这一趟k121绿皮火车,承载了两个女人来时的路,也带着杨锦文,去寻找最后的真相。 (本章完) 第303章 终於找到你! 第303章 终於找到你! k121绿皮火车,在晚上七点三十分到达德洋,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十多分钟。 西边的落日已经到了地平线,火车站的广场开始被黑夜笼罩。 杨锦文他们拎著行李出站后,一眼就认出接待他们的人。 一个戴著眼镜、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快步走来:“您是杨锦文杨队?” “你好,林队,火车晚点了,让你久等了。” “別客气,招待所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就在市局对面。咱们要是不著急,就先吃饭,吃完饭我送你们去住宿。” 杨锦文摇头:“吃饭就不用了,还是先查案吧。” 林乔皱眉:“查案?” 他看了看手錶上的时间:“这天都已经黑了,不用那么著急吧?” 杨锦文笑了笑:“要是你不方便的话,能不能把车留给我们?我们一会儿自己开车去招待所,就不用麻烦你了,我给你写一个欠条,车辆损坏,我们照价赔偿。” 林乔看了看身边的跟班,跟他一起来的是一个女刑警,身材挺拔、皮肤白皙。 她没介绍自己,杨锦文这一行人也就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过,蔡婷倒是打量了对方一番,姚卫华说的没错,川妹子皮肤真白,白的透亮。 “那这样,我给我们支队打个电话。”林乔自己也没办法做主,便掏出小灵通,拨通队里的电话。 杨锦文没等他,向自己这边几个人点点头。 姚卫华带著猫子,直奔计程车和摩托车拉客的站台。 蔡婷向火车站旁边的派出所迈去。 林乔看见他们的举动,赶紧把事情报告给支队,他掛掉电话后,走到杨锦文身边。 开口道:“杨队,是这样的,我们支队长说了,你们远道而来,都是为了案子,咱们支队不可能坐视不理。 你们不太熟悉地方和情况,我和小晓这几天就配合你们的工作。” 杨锦文点头,对方这是在怕自己惹出事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好。”杨锦文点头,他指了指旁边的派出所。 林乔点头:“您隨意。” 杨锦文向派出所走去,林乔和名叫陈晓的女警跟在她的身后。 杨锦文来之前,林乔已经知道他们是为了查什么案子,但具体的细节並不清楚。 去了派出所,蔡婷问询了1月23號、k121火车到达的具体时间,虽然有列车时刻表,但可能早到和晚点,晚点是常事。 火车站是有相关记录的,而且『殷红』身上是带著枪的,这点尤为重要。 在林乔的帮助下,以他的身份调阅了火车站的记录表。 半年前,也就是1月23號,k121到达德洋火车站的时间为十九点五十分,晚点整整半个小时。 也就是说,『殷红』是在当天晚上七点五十分、接近八点钟下的火车。 得知这个消息后,蔡婷马上联繫姚卫华和猫子。 紧接著,包括杨锦文在內,在火车站周边走访摩托车司机、计程车司机和附近的招待所、宾馆等。 为了更直观的了解火车站的情况,他们一人买了一份德洋的地图,並且按照火车站的道路標誌,顺著一条条街道排查。 如果是换做安南市,这个工作肯定巡逻队和治安队来做,用不著他们自己奔波,但这是外地,不是自己的地方。 而且,德洋刑警支队明显不太配合。 林乔是警校毕业的,工作了五年,当上了副大队长,他平日做最多的工作是向上,而不是向下。 他虽然是一线刑警,顶著『刑警』的名头,但主要是服务於领导,並不直接参与侦查破案这块。 要不然,他也不会被指派来搞接待。 他以为杨锦文说查案,只是隨便说说,没想到这一走访,就是好几个小时。 姚卫华两只脚都走酸了,唉声嘆气道:“杨队啊,下次还是换齐斌来吧,你也別和我说好话,我主动申请留在单位,帮你站好岗。”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他们在一家露天大排档坐著,桌上摆著几盘川省的特色菜餚。 毛血旺、水煮肉片、爆炒腰、小酥肉和一盆麻辣烫。 两地的文化饮食接近,只不过,川省这边喜欢吃麻,加辣椒的菜餚,必须用椒,这让几个人都不太適应。 倒是林乔和陈晓吃的津津有味。 猫子觉得自己的嘴,麻的没有了知觉,但却很爽。 杨锦文拿著钢笔,在地图上標註已经走访过的街道。 林乔吃了一块腰,在旁边看著,一边问道:“杨队,就这样走访,能查出人来吗?” 杨锦文点头:“『殷红』下了火车,要么是住店,要么搭车,她肯定会去到哪里。” “过去半年了,您能確定周边这些司机、招待所老板记得她?” 杨锦文从笔记本里拿出『殷红』的照片,递给他看。 林乔借著店里昏黄的灯光,只是看了一眼,便马上点头:“確实能记住她的脸,长的太漂亮了。” 姚卫华盯著他:“林队,你確定从1月23號开始,这大半年,你们这边没发生什么比较特殊的命案吗?” 林乔沉吟了片刻:“你是问使用64式的枪*案?我可以告诉你,真的没有。” “一起枪案都没有?” “那倒不是,不过都是土枪,不是制式的。” 姚卫华嘆了一口气:“那这『殷红』到底回来干什么?难道她没有用枪报復什么人?用其他方式杀的人?” 蔡婷建议道:“1月23號之后,还未侦破的命案,总该有吧?” “那就有。” 杨锦文眯著眼:“能不能让我们看看案卷?” 听见这话,林乔犹豫著:“这个……得向局里申请,我做不了主。” 姚卫华道:“林队,这个案子关联咱们两个地方,这个女人不是回来度假的,她要干的事儿,肯定是刑事大案。 如果你们支队不配合,就会让罪犯逍遥法外,你知道这后果吗?” 林乔微微点头:“我明白,这样,你们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杨队跟我去局里,咱们向上面匯报一下情况。” 杨锦文点头:“也行。” 林乔是新时代刑警,警校毕业之前也是朝气勃勃的,但工作一段时间后,碍於体制的束缚,遇到事儿就变得很圆滑。 身上沾染了老气、或者说是暮气。 吃完饭,杨锦文他们回到了下榻的招待所。 翌日,大家起床后。 杨锦文带著蔡婷去刑警支队,並吩咐老姚和猫子再次去走访火车站。 汽车站距离火车站不远,搭乘11路公交,经过三站就能去到地方。 昨天晚上,他们在火车站走访无果,所以这条线的调查尤为重要。 『殷红』確实有可能搭乘公交,去到汽车站,在汽车站附近招待所住上一晚,然后搭乘大巴车,去到她要去的地方。 但怎么查呢? 要是换做在安南,姚卫华直接去公交公司,把11路公交车的司机全叫来,挨个问就行了。 但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们只能守株待兔。 於是,姚卫华和猫子就像两个贼眉鼠眼的扒手,站在火车外面的公交站台,遇到一辆11路公交车驶来,一人上去递烟,一人亮证,然后拿著『殷红』的照片,向司机打听。 有用吗? 卵用没有! 最不在意人长什么样的,就是这些公交车司机。 他们每天哪看的过来,而且还是那么久远的事情。 脾气好一点的司机还能和你聊几句。 脾气不好的就会来一句:“来,你看看我这车里的人,一个个撇米日眼的。你认给我看,半年后,你认不认得出来?” 姚卫华陪著笑脸道:“不一样嘛,这是美女。” “美女个锤子,走,不要烦我。” 姚卫华无奈,只好向猫子道:“走吧,咱们去汽车站周边问问。” 猫子垂头丧气地道:“去问那些客车司机?” “问个锤子!”姚卫华飆了一句川省脏话:“没卵用,去问那附近的招待所。” “也行。”猫子点头。 两个人为了节省一点经费,选择走路过去,毕竟才三个站,一公里多的距离,沿路也能看看德洋的风土人情(主要是看街上的美女),就当逛一逛。 到了汽车站,姚卫华看向周围密密麻麻的建筑,哭丧著脸。 “誒,要是多几个人就好了,就咱俩,要查到什么时候去。” 猫子也叫苦:“咱们早上刚买的烟,给那些司机散了一盒多,这钱,队里报不报啊?” “报个锤子!”姚卫华开口就是脏话,一边抱怨,一边蹲在马路边,他看著手里的地图:“妈的,这地图上也没有標註招待所,还得一家一家打听。” “別抱怨了,走吧。”猫子道:“咱不能什么都查不到,回去安南后,怎么向局里交代。” …… 此时,杨锦文和蔡婷正在德洋刑警支队的档案室,翻阅这半年来、未侦破的命案积案。 两个人为此还签署了保密协议,並且还要安南市公安局做出担保。 这一看,就到了中午。 蔡婷从外面打来饭菜,她和杨锦文吃完饭,便继续翻阅卷宗。 一直到下午,杨锦文接到了姚卫华打来的电话。 “杨队,我们找到了『殷红』的行踪,1月23號晚上,她在一家名叫『友诚招待所』的地方住了一晚!” “她用的『殷红』这个名字入住的?” “不,用的是『张晨』这个名字!” 杨锦文眯著眼:“你確定?” “確定,她出示了身份证,招待所老板这边有记录,有她的身份证號码。” “號码报给我!” 片刻后,姚卫华在电话里回答道:“510623……” 杨锦文赶紧拿起钢笔,在笔记本上记下来,並吩咐蔡婷把林乔叫来。 “林队,你看这个身份號码是哪里的?” 林乔仔细看了看,他也不清楚,倒是他身后的陈晓看了一眼,回答道:“是宗江县的。” “你確定?” 陈晓点头:“我以前在派出所干过户籍,这確实是宗江的身份证开头。” 杨锦文长出一口气,望向桌上层层迭迭案卷,喃喃自语道:“终於找到你了!” (本章完) 第304章 你行,你上! 第304章 你行,你上! 德洋汽车站。 街对面巷子里的友谊招待所。 墙上的掛壁风扇呜呜地转动著,驱散著夏日的酷热。 姚卫华解开风纪扣,向招待所老板再次確认。 “老伯,你確定照片上这个女人是宗江县城的?” 穿著汗衫的老板,年龄已经接近六十岁,手里摇著一把蒲扇。 “啷个不是嘛,就是那边的口音。” “她是在1月23號晚上几点住的店?” “不是给你说了吗,还要我讲?” “不好意思,我再確认一遍。” 姚卫华拿出烟来,烟盒里只剩下一支独苗,他忍痛递给对方:“您抽菸,抽菸。” 老板態度缓和了许多,回答说:“那个女娃儿是在晚上八点钟住的店,口音確確实实是宗江县城的,而且她登记的身份证,也给你们看了,这个也能证明噻。” 姚卫华努力听著,因为对方说的本地方言,他听得很吃力。 而且他不得不多方面求证,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千万不要搞出乌龙。 “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说过,她问我第二天有几点钟的车到宗江县城,所以嘛,她不是宗江的,能是哪里的嘛。” “第二天?” “就是明天的意思。” “我晓得了。” “对了,你们怕不是我们本地的猫哦。” “什么意思?” “公安的意思。” “我们是秦省过来的。” “我就说嘛,那个女娃儿长的嘿漂亮,她犯啥子事了嘛?” “这不好说。”姚卫华打著哈哈。 “不说算了嘛,无非是杀人放火嘛。你们还是负责任,比我们本地的猫儿强多了,大老远跑我们这边查案子,真是辛苦。” 姚卫华听这话很受用,一肚子的怨气也消掉了,他点头道:“谢谢您啊,老伯,您生意兴隆。” “不客气噻,要不要吃了饭再走嘛?” “蒜鸟,蒜鸟。”猫子摆著手,模仿著本地口音:“谢了哈。” 两个人出了招待所,立即被酷热给包围。 川省夏天的热浪,像是蒸笼一般,贴在皮肤上烤。 姚卫华立即热出一身汗来,赶紧溜进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两瓶冻得硬邦邦的北冰洋。 用掛在冰箱里启瓶器,撬开瓶盖,他递给猫子,再撬开第二瓶。 猫子找来两根吸管,插进瓶子里,两个人同时吸了一大口。 冰冰凉凉的液体,进入肚子里,顿时觉得人清气爽。 小卖部老板娘的三岁幼子,坐在小板凳上,一边吹著泡泡,一边好奇地注视著他们。 他穿著开襠裤,岔开腿坐著。 姚卫华觉得辣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孩“哇”一下就哭了出来,吹出的泡泡,碎在了他的脸上。 猫子付了帐,两个人沿著小卖部的屋檐,准备离开。 柜檯后面、摇著蒲扇的老板娘喊道:“喂,瓶子没给钱!” 姚卫华转过身来,问道:“你说啥?” “瓶子,瓶子!不晓得晒?瓶子要算钱的,一个两毛。” 姚卫华瞪了她一眼,一口气把汽水喝完,將汽水瓶重重地放在柜檯上:“还给你!” 猫子也同样还给了她,还打了一个嗝。 查到了线索,猫子很高兴,至少今天没白跑。 “老姚,咱们是不是去汽车站问问?” “问啥,这么热的天。” “现在不去查,之后肯定也要查的。” “你没听见招待所老板说,这个『殷红』……真名应该是叫张晨,她是坐的早上的大巴车,咱们明早再来,一问一个准,现在去问,只会白跑一趟。” “说的也是,不过她为什么会换回自己的真名,『张晨』这张身份证,她一直带在身上的?” 姚卫华道:“换回真名,就是要直面她的过去,走,咱们先和杨队匯合,看看情况后,再决定接下来的侦查任务。” 另一头。 杨锦文和蔡婷拿著宗江县城上报的案子,从1月23號开始,一遍遍地梳理。 时隔半年,未侦破的命案积案一共有两起。 第一起积案,是在仓山镇外的树林里,尸体发现的时间是在二月初三的下午,案卷里配有被害人和现场的照片。 致死原因是后脑勺有钝挫伤,应该是被板砖砸死的。 被害人年龄为男性,名叫张抗美,年龄55岁,身高相貌和衣著都有详细描述,被害人身上所携带的钱財被抢走,推测为侵財杀人案。 当地刑警队查了两个月,没找出凶手。 第二起是一起流浪汉被杀案,地点是在石泉乡的邮电局旁边,案发时间是在三月十八號的深夜,报警人是邮电局的工作人员。 流浪汉的具体身份没查出来,更不用说找出杀人凶手,之所以成为积案,查无可查,当地刑警队判断,可能是隨机杀人,他们摸排了整个乡镇,同样没找出凶手。 这两起案件被暂时搁置,案卷当然也是束之高阁。 刑警队的力量是有限的,不可能把所有资源耗在一个案子上。 再说技术手段也不行,只能通过人际关係走访,判定是侵財、或是仇杀等等。 如果找不出来线索,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一直到千禧年后,户籍管理的信息化发展,dna的使用,那真的是大放光芒的时候。 全guo各地的刑警队,当时不是在追逃、就是在抓捕的路上,以至於一个市局,一年下来,清理了百分之九十的命案积案。 杨锦文仔细研判了这两起案子,老人被杀的原因是侵財,不太符合自己要找的案子。 流浪汉被殴打致死,確实像隨机杀人,如果不是老手作案,並且之后再没有类似的命案发生,再加上刑警队走访过,排除了会產生矛盾的嫌疑人。 那么可以推测为,某个凶手在深夜时分遭遇了流浪汉,在某种作用下,產生了恨意,导致杀人。 无纠纷、无利益杀人,並且流浪汉对凶手也造成不了什么损害,而且当地刑警队也寻找过目击者,当时有目击者声称,流浪汉是外地人,神志有问题。 流浪汉一直住在邮电局旁边的巷子里,搭了一个棚子,如同狗窝般大小。 案发当天晚上,有附近住户看见,流浪汉当时已经在棚屋里睡觉了。 那么当晚,流浪汉更不可能和某人產生矛盾。 但有一点,杨锦文留意到,就是巷子最里面,是当地乡镇的夜市,里面有烤鱼店、烧烤摊,还有撞球厅。 杨锦文眯著眼,找来林乔。 “这个案子有些疑点。” 林乔马上道:“那个女人干的?” 杨锦文摇头:“不是,这个流浪汉被害案,可以查查当天晚上在夜市喝酒的那些人。 我看了案卷,这方面调查是空白。 如果找不出杀人动机,不排除凶手是在醉酒的情况下,性格具有一定的暴力倾向,可能是当地的小混混,年龄不大,看不惯流浪汉,所以杀了人。” 林乔皱著眉,琢磨著他的话,越听越有这个可能。 杨锦文这番话等於是作了一番犯罪侧写。 站在一旁、背著手的陈晓,双眼水汪汪地盯著杨锦文,用川妹子软糯的夹子音,问道:“杨队,流浪汉的身份都没找出来,就先找凶手,是不是太武断了?这个案子我看过,当地刑警队是想先找出流浪汉的身份,再继续查下去。” 蔡婷在旁边看著,她觉得这陈晓其实並不想说话,只是隨便找个理由,找杨锦文搭话而已。 妖精! 蔡婷翻了一个白眼,看了一天的案卷,情绪正烦躁著呢。 林乔点头赞同:“对啊,死者身份都不清楚,就算是找到凶手,送检起诉也很难。相比而言,找死者身份还要更简单一些。” “誒……”杨锦文嘆了一口气。 林乔道:“杨队,说真的,这个案子上报到我们刑警支队,我们大队长派人跟了一个多月,也一点眉目都没有,没那么容易查出结果的。” 杨锦文摆摆手:“其实很好查的,与其找死者身份,还不如先找凶手,反正是杀了人,不管死者身份是谁,凶手都要被绳之以法,不该让他还滋润地活在世上。” “那怎么查呢?”林乔觉得杨锦文的话说的太大了,那眼神的意思是,你牛逼,你上啊。 蔡婷望向杨锦文,微微摇了一下脑袋,意思让他別管,自己这边的案子刚有点眉目,哪有閒心管他们的案子。 再说,案子侦破了,他们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杨锦文没在意她的眼神,虽说当地刑警支队不怎么配合,但也没有阻碍他们翻阅案卷。 於是,他一字一句地道:“我刚说,凶手是在某种作用下杀了人,判断凶手当时应该是醉酒状態,神志不清的时候杀了人。 而且他年龄应该不大,有一帮狐朋狗友,可能经常聚在一起喝酒。 如果有条件,咱们不查死者身份,用逆向思维来查。” 林乔疑惑道:“什么叫逆向思维?” 杨锦文回答说:“案子发生的时间是在三月十八號深夜,已经是春节过后了,流动人口不大,而且凶手大概率是住在乡镇的,不然无法解释凶手会在深夜出现在邮电局附近。 就查三月十八號之后,突然外出打工、或是突然离开家的年轻男人。 如果凶手害怕,就会一直在外边躲著,不敢回来,他可能会通过亲朋好友,打听流浪汉被杀的事情。 倘若他发现公安局没有继续追查这个案子,他躲一段时间,兴许会回来,就从这个线索查,可能会找到人。” 听见这话,林乔睁大了眼,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除了女警陈晓眼里全是小星星,蔡婷的眼里也出现了小星星。 “牛逼啊!”林乔一拍桌子。 (本章完) 第305章 你的名字!(月末求票) 第305章 你的名字!(月末求票) 即使林乔不是一线办案的刑警,但对杨锦文的推测,也觉得非常有道理。 既然查不出流浪汉的身份,就去查凶手。 凶手杀了人,心理素质不强,而且当地刑警队有过判断,凶手不像是老手,推测为失手杀人。 那么凶手的心理素质並不强,可能会找个地方躲起来。 林乔离开档案室,小跑去打了一个电话,告诉负责石泉乡刑事命案的同事。 后者得知消息,马上安排当地派出所巡查。 乡镇的人口就那么多,为了验证这个线索的准確性,林乔就守在电话机旁边。 杨锦文和蔡婷又继续看了宗江县城的刑事案件,但都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跡。 蔡婷正感到烦躁的时候,姚卫华和猫子回来了。 他俩把调查到的內容和杨锦文又详细说了一遍。 杨锦文沉吟道:“也就是说,『殷红』极有可能是在1月24號早上,搭乘客车去了宗江县?” 虽然知道对方的真名叫『张晨』,杨锦文还是喜欢叫她『殷红』,似乎这个身份更能体现她的气质。 姚卫华点头:“极有可能,我和猫哥打算明天去汽车站问问看,德洋汽车站去宗江县城的就两班车,一问就晓得了。” 蔡婷道:“既然『殷红』去了宗江县城,但我和杨队查了那边的案子,没有一起案子符合的。 难道我们都想错了,『殷红』回去並不是要报復什么人?” “不太可能。”姚卫华眯著眼,“她总不能是回来度假的,不然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不告而別,连钟爱华都被她蒙在鼓里,而且她还那么残忍的杀了陶建业。” 杨锦文点头:“要说对『殷红』好,我看就只有钟爱华。你们也看过他们的结婚照,也查过他们的生活轨跡,钟爱华確实是爱著『殷红』的,『殷红』不可能不知道这点。” 猫子道:“1月24號到现在,已经过去5个月了,难道她还没来得及报復什么人?” 姚卫华摇头:“咱们就坐在档案室里,根本就查不出什么东西。 要我说,咱们还是得去一趟宗江县,去查一下『张晨』的户籍,顺著这条线索来。” “去,肯定要去。”杨锦文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咱们明天早上出发。” 蔡婷道:“可是没有当地配合,咱们也不好查啊。” 姚卫华点头:“就是,毕竟不是自己的地方。” “那就靠咱们自己。先把案卷还给他们,咱们回招待所休息,明天一早去宗江县城。” “行。”三个人点头。 杨锦文想要和林乔打一声招呼,见他人不在,只好在档案室签了字,带著姚卫华他们离开。 此时已经是傍晚,太阳依旧没有落山,天气酷热的不行。 杨锦文一行人隨便吃了一顿晚饭,便回到房间睡觉。 他们订了两间房,蔡婷一间,杨锦文、猫子和姚卫华一间,起初姚卫华还有意见,觉得三个大老爷们挤在一起,很彆扭。 但真睡觉的时候,他觉得没啥区別,因为房间里没空调,热的不行,他和猫子索性找来凉蓆,睡在地板上。 翌日一早。 四个人下楼,在招待所旁边的早餐店吃早饭的时候。 街对面走来一群穿著制服的人,带头是林乔。 杨锦文正吃著油条,他用纸巾擦了擦手,迎上对方。 林乔小跑两步,眼神热切的不行:“杨队,流浪汉被杀案有线索了……” 他话没说完,见领导盯著自己,他赶紧帮杨锦文介绍:“杨队,这是咱们支队长李卫、李支队。” 杨锦文伸出手:“李支队好。” 对方握著他的手,又伸出另一只手,盖在杨锦文的手上,显得非常热情。 “杨队,实在是不好意思,怠慢你们了。” “客气了。” “你几句话就帮咱们侦破了一起积案,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 一旁的蔡婷忍不住问道:“流浪汉被杀案,查到凶手了?” 李卫点头:“石泉乡派出所按照杨队给出的侦查方向,巡查了三月十八號外出打工的青年,其中有一个年龄十九岁的小混混,在三月十九號早上去了省城。 之后的一段时间,这小子三翻四次给亲朋好友打电话,问派出所有没有查到杀害流浪汉的凶手。 三月十八號当天晚上,这小子確实和几个人在夜市喝了酒、吃了烤鱼,吃完饭后,他是一个人离开的,回家的路线也会经过流浪汉睡觉的窝棚。 我们找到他的家人,证实这小子当天晚上喝醉了酒,第二天早上,人就跑了。 这小子觉得我们抓不到他,所以上个月,他就跑回来了。昨天晚上,我们是在麻將馆把他按住的,他已经认罪了。” 蔡婷挑了挑眉,姚卫华和猫子一脸懵,他俩根本就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就一天时间,杨队就帮人家侦破了一起命案? 杨锦文道:“我也只是侥倖,凶手心理素质过硬,如果他不跑,不一定能查到他。” “杀了人哪有不跑的。” 李卫笑眯眯问道:“对了,杨队,你们昨天看了一天的案卷,你们手上的案子有眉目了吗?” 杨锦文想了想,觉得还是老实回答:“正准备去宗江县看看。” “宗江县?”李卫眉目一凝,看向林乔。 显然他不知道这个消息,林乔似乎也没给他讲。 林乔马上解释:“杨队他们追查的这个嫌疑人,可能来自宗江县城。” 李卫问道:“所以你们觉得这个嫌疑人在宗江县城犯了事儿?” 杨锦文摇头:“是有这个推测,但不確定。” “你们查了档案室的积案?” 杨锦文见他一直追问,似乎有话要说,只好点头。 “为什么不查现案?” 姚卫华抱怨道:“咱也没资格查啊。” 李卫抿了抿嘴,斟酌道:“前段时间,宗江县城发生了一起灭门案,我们刑警队一直在调查,到现在都还没有眉目。” 杨锦文双眼一凝:“灭门案?哪个地方?” “125大案,地方是宗江县的高瓦乡。” “1月25號发生的命案?” 李卫点头:“没错,一家三口人被凶手残忍杀害,凶手还放了一把火,把尸体烧的面目全非,老人和孩子都没放过。” 听见这话,杨锦文心臟剧烈跳动著。 姚卫华三个人也觉得这个案子,非常符合『殷红』杀人的决心。 李卫看见杨锦文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杨队,你不会以为……” 杨锦文向姚卫华道:“咱们现在出发去宗江县城。” 李卫咽下一口唾沫,吩咐道:“林乔,跟著一起去,再把老段喊上。” 林乔也意识到了问题,赶紧去招呼人。 半个小时后,三辆车直奔宗江县城。 负责灭门案调查的是重案队的大队长,名叫段毅。 杨锦文他们坐的就是他的车。 一上车,姚卫华就问:“段队,我就想问问,这么大的案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段毅一边开车,一边反问:“凶手都没抓到,敢把消息放出去吗?” 姚卫华被懟,心里更有气了,要是德洋刑警支队能配合,哪用兜那么一大圈。 蔡婷也觉得窝火,开口道:“捂的那么严实,最后还不是没抓到人吗?” “你……”段毅回头看了一眼。 蔡婷瞪著他,一点也不示弱。 坐在副驾驶的杨锦文摆摆手:“行了,段队,麻烦你给我们说说案子吧。” “好。” 段毅一边注视著前方的道路,一边讲道:“案发时间是在1月25號晚上十点过后,被害人姓李。 家里一共五口人,户主叫李福中,儿子李勉,儿媳妇黄小兰,加上两个小孩。 死的是李福中和李勉,以及李勉的大儿子,十五岁的李代,也就是说,祖孙三代都被人给杀了。 这一家人住在高瓦乡的八村,他们家在村里有一个磨坊,专门压麵条的,你们知道宗江掛麵晒?很出名的。” 杨锦文点头:“你继续说。” “他们家住在山上的,案发的当天深夜,半山腰的村民就发现他们家起火了,於是村民跑去组织救火,但火势太大了,救不过来。 这火就烧到了天亮,村民在废墟里找到了三具被烧焦了尸体,於是就报了案。 派出所去到现场,以为是意外起火,把人烧死了,本来打算就这么结案的,但是村民说,这家人一共有五口人,死了三个,还有两个人呢? 派出所在废墟里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尸体,而且也找不到活人,那么这个案子就蹊蹺了,所里就报给了县城的刑警队。 刑警队带著法医去到高瓦乡,三具尸体就停在棚子里,法医把一具尸体身上烧焦的硬壳敲掉,一看,就看见体脖子里的伤口,脖子都快砍断了。 这不是杀人案,能是啥? 再加上,其中还有两个人下落不明,就是李勉的老婆黄小兰,以及他们四岁大的小女儿,李萌萌。 我们调查很长一段时间,黄小兰带著自己女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直找不到她们的下落,所以这个黄小兰杀人放火的嫌疑很大。” 杨锦文望了一眼车窗外炽烈的太阳。 阳光太过耀眼,光线刺痛了他的双眼,他转过脸来,眨了眨眼,问道:“段队,这个黄小兰该不会是聋哑人吧?” 段毅听见这话,猛地踩住了剎车,嘴唇叼著的香菸,落在了他的腿上。 (本章完) 九月总结抽奖福利 九月总结抽奖福利 各位读者老爷,均订已经衝到九千均订。 这本书有这样的成绩,是大家的抬爱。 感谢,三鞠躬,oz2,oz2,oz2. 能不能走上万订,还要依靠大家的支持。 再次三鞠躬,oz2,oz2,oz2. 眾所知,刑侦破案不好写,案子写的太快,容易太粗糙,而且还要绞尽脑汁把剧情写好,多写一些是日常,也怕各位说水。 能保持万订的,那肯定是有模板的,而且毫无疑问能存在一定的水分。 我不愿意那么做,也不想抄现实的原型案件来写。 所以,慢工出细活,希望大家能谅解。 上次抽奖抽的是月饼,大家不是很喜欢,那么这次直接一点,直接来个v5o,总共(50)份。 除此之外,还有一章月票番外,凌晨过后加更两章(不算在月票活动加更),也不算在当日更新。 那么一號,算上月票番外,总共五章,一万六千字。 【注意,必须在月票番外的章节投月票,才能解锁番外。】 【注意,必须在月票番外的章节投月票,才能解锁番外。】 注意:凌晨过后,也就是10月1號过后,月票解锁番外,也算抽奖资格,一举两得。 【奖品】 v50,总计(50)份。 【参加资格】 10月1日到10月8日20点期间,凡是给本书投月票,默认参与抽奖,投票越多,中奖机率越大!!! 只要这段时间以內,给本书投月票的都算。(月票编號在投月票的界面,右上角『月票纪念册』可以查询) 【抽奖方式】 10月8號將在20点30分,將在临时活动群进行抽奖(届时,活动群连结会在简介里,点开简介下面,点击后即可一键跳转。) 【兑奖方式】 抽奖结果出来后,我会发单章公布中奖月票编號,中奖读者凭月票票根和起点个人主页截图,加活动群联繫管理,验证领奖。 【兑奖时间】 10月8號20点30分,抽出中奖月票编號后,请大家在10月15號20点前加群联繫管理验证领取,逾期视同放弃。 注意:月票编號查询方式,在投月票的界面,右上角『月票纪念册』或者『我的帐户』—『月票』—『月票纪念册』里找到。 本次活动仅限起点平台,最终解释权归作者所有。 最后,月初是双倍月票,设置了加更目標,达成会后会另行加更。 跪求! 拜託了! oz2 oz2 oz2 (本章完) 第306章 根源!(加更求月票) 第306章 根源!(加更求月票) 吉普车猛地停在公路上,车尾扬起一片尘土。 段毅双目灼灼地盯著杨锦文,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见他这表情,答案可想而知。 毫无疑问,杨锦文他们从安南市大老远过来,已经逼近了真相,终於找到了聋哑女人的身份。 杨锦文从自己隨身笔记本里,掏出聋哑女人尸体的照片,递给他看。 “你认一认,是不是她?” 段毅赶紧接在手上,一脸的目瞪口呆:“你、你们怎么有她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在解剖台上,法医俯视拍摄的。 “她、她死了?” 杨锦文点头:“1月22號晚上,她死在了安南市丹南县。” “怎么会……” 杨锦文向他道:“你先开车,我慢慢和你讲。” 半个小时后。 段毅听完后,咽下一口唾沫:“黄小兰不是凶手?” 杨锦文摇头:“她不是。你找的凶手,和我们寻找的是同一个人,她在我们安南市,化名『殷红』,真实身份叫张晨。” 段毅听见这个名字,又要踩剎车。 他单手操作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座位下提起自己的公文包。 “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拿。” 杨锦文怕他把车开去沟里,此时,他们已经出了市区,公路两侧都是排水渠,之后就是大片大片的青色稻田。 段毅道:“我公文包里有一个笔记本,里面有那个叫张晨的照片,杨队,你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杨锦文拉开公文包的拉链,取出笔记本,稍微翻了一下,便看见记录的文字密密麻麻,全是有关125杀人纵火案的侦查內容。 侦查时间是从1月29號开始,有关被害人、嫌疑人等的照片都贴在笔记本里,有的嫌疑人照片被钢笔画了一个叉,意思是排除嫌疑。 段毅记录了一整本笔记本,记得非常详细,就连走访和侦查的时间都標註的分毫不差。 笔记本的最后,杨锦文看见了一张全家福的照片,一家五口人。 坐在后座的姚卫华、猫子和蔡婷,也纷纷抬起屁股,把脑袋伸了过来。 他们看见,照片的背景是在高山上一个房屋前面,房屋后面是连绵的大山。 照片两侧的空地上是竹竿搭建的架子,上面晾晒著刚压好的麵条。 米黄色的麵条,在竹竿上垂落下来,一层一层,一迭一迭,占据了大部分的画面。 而在中间的位置,一家五口人站在中间。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小男孩,咧嘴笑著。 他的身后是两个穿著碎衬衣的女人,她们表情严肃,没有任何表情。 杨锦文一眼就认出来,个子矮一点的女人就是聋哑女,个子高的就是『殷红』! “我靠!”姚卫华喊了一句:“真是她们!咱们终於找到了!” 蔡婷赶紧拿出『殷红』的照片,递给杨锦文。 他手里已经有聋哑女人的照片,便拿著她俩的照片,跟全家福上的两个人一对比,面貌一模一样,只不过全家福上的她们,更加年轻。 而在她们的背后,站著两个男人。 老一点的男人手里拿著焊烟,脸上的皱纹很深,露出一口黄牙,他应该就是李富中。 青壮男子个子很高,穿著蓝色的无袖背心,三白眼,眼神显得有些阴狠,拍照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似乎在打量著旁边的『殷红』。 段毅见杨锦文没出声,索性把车停了下来,凑过来仔细看著。 一看比对的照片,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一模一样,就是她俩!” 姚卫华感嘆道:“看吧,还不配合我们,要不是我们大老远找过来,你们还一直把黄小兰当做杀人凶手。 段队,这下你没话讲了吧?” 段毅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真不是我不愿意讲,这个锅我背不了,要知道,我今天才见著你们。” “那就是你们李支队的锅。” “誒……”段毅嘆了一口气,把话题回到案子上来:“真没想到,案子竟然会是这样的。” 很明显,段毅大概知道了案件的全貌,毕竟他调查了小半年,確定真正的凶手后,他已经把整个案子给串联了起来。 杨锦文问道:“怎么说?” “咱们边走边说吧。”段毅把车子启动起来。 “知不知道你们口中的这个『殷红』,也就是张晨,她和这一家人是什么关係?” 姚卫华催促他:“你就別卖关子了。” “行!起初,我是没查到有张晨这个人的,我以为李福中家里就五口人,他和他儿子儿媳,还有两个孩子。 案发后,我们走访调查,才知晓,张晨是李福中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 那还是十年前的事情,张晨那时刚成年,李福中怕她跑,把她锁在家里的……” 蔡婷问道:“拐卖的?这个李福中的儿子,叫什么来著?” “李勉。” “对,李勉有老婆啊,你说不是黄小兰吗?” 段毅嘆了一口气:“不是买给李勉当老婆的。” 姚卫华被嚇到了:“该不会是李福中买回来自己当老婆的。” “对,就是这样。” “我艹!”猫子看了一眼杨锦文手里的照片,血压一下子就升了起来。“这老头儿已经六十了吧?” 段毅点点头:“是,这不说,反正这个张晨被铁链锁了好几年,李福中对她是又打又骂,而且她还流过好几次產。 当时,村子里的人,每次上山压麵条,都能看见她坐在门槛上,望向外面的大山,都以为她是疯的。 我听村里的人说,不仅是李福中欺负她,就连李福中的儿子、李勉,也欺负她。 也就是说,这父子俩……” 段毅没把话说完,无论是杨锦文,或是姚卫华、猫子和蔡婷,都觉得心臟似乎被什么东西攫住了,有些喘不过气来。 “杨队,我笔记本里有一张小女孩的照片,你翻开看看,全家福的照片中没有她,这孩子叫李萌萌。” 杨锦文找到了这张照片,照片是两个人。 聋哑女人、也就是黄小兰站在房屋前,怀里抱著这个女孩,小女孩脸上脏兮兮的。 段毅道:“这孩子是黄小兰的,我们刚调查的时候,就黄小兰和她女儿不见了,所以我们就觉得她是最有嫌疑杀人的,但现在,黄小兰已经死了,这个小女孩到底在哪里? 会不会在张晨手里?这是我们接下来要调查的。 只有找到张晨,才能找到这个孩子。” 杨锦文问道:“李福中的家不是被大火给烧掉了吗?你这些照片从哪里来的?” “我从高瓦乡、乡镇上的一家照相馆找出来的,这家照相馆的老板,每年都会下乡给村民拍摄照片,然后收取费用。 这么大的案子,外面人不知道,高瓦乡附近的村民都是知道的。 照相馆的老板留有这些底片,我让他帮忙洗出来,然后才看见张晨长什么样。 之前都是听村民口中说她漂亮,没想到,真的长的很漂亮。” 段毅一边说,还一边看了看杨锦文手里的照片。 照片是钟爱华的家里拿来的,『殷红』穿著卡其色的长风衣,在户外公园拍摄的。 照片上,她一边抚著被风吹乱的头髮,一边对著镜头笑,笑容很灿烂,跟全家福照片中的她,完全像是两个人。 杨锦文盯著照片,感觉照片中的『殷红』似乎活过来了,深邃的眼眸紧盯著他。 “李萌萌是哪一年出生的?” 杨锦文看向段毅,后者眉头微微一皱:“这就不清楚了。” 蔡婷道:“不是说四岁吗?那就是94年出生的?” 姚卫华睁大了眼:“『殷红』是在95年年初,逃到丹南县的。” 猫子顺著往下说:“聋哑女人在服下百草枯,拼了命找到『殷红』,而她拋下一切,也要回到宗江县,而且还把李福中一家人给杀了,那么她杀人的动机不会是……” 杨锦文沉吟道:“李萌萌很可能是『殷红』的女儿,但孩子的父亲会是谁?” “我艹!”姚卫华吐出一口气。 段毅被他们的推测也给嚇到了,忍不住又踩了一脚剎车,姚卫华几个人身体往前一倾,但他们没在意。 段毅道:“我查过张晨逃走的时间,村民说,在95年年初之后,他们上山压麵条,就再也没见过张晨了。” “那就是了!”姚卫华道:“这个李萌萌绝对是『殷红』的孩子。 她能逃出去,聋哑女人肯定帮了她,聋哑女人、也就是黄小兰,她把这个女孩当做自己孩子养,至於她为什么服下了百草枯,死也要找到殷红,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孩子。” 听见这话,段毅咽下一口唾沫,他道:“不得了,这个案子太复杂了,要不是你们过来,我还真搞不定。” 杨锦文道:“事到如今,还有细节没查清楚,就我们几个人,人手太少了……” 段毅打断他的话:“我马上打电话给队里。” 说著,他把车一停,掏出了大哥大。 姚卫华看不下去了,这一路上踩了十几剎车,差点把他给晃吐了,他忙道:“段队,你坐后面来,我来开车,你给我指路就行。” (本章完) 第307章 我的名字叫做殷红!(加更求月票) 第307章 我的名字叫做殷红!(加更求月票) 德洋刑警支队接到消息后,动作很快。 事关灭门大案,突然有了新的线索,而且之前的嫌疑人黄小兰被排除,重新浮现的嫌疑人『殷红』,跟杨锦文他们寻找的是同一个嫌疑人。 於是,在支队长李卫的带领下,刑警队全部出动,开著好几辆车,赶去高瓦乡。 杨锦文他们这边,车只开到了半山腰,后面没有公路,只好步行上山。 爬了半个小时,他们终於到了地方。 这里高山环绕,村民依山而居。 李福中的家在最高处,现场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只有还未烧毁的房梁和砖头,堆在一起。 段毅向他介绍道:“三具尸体,死的地方都不一样。李福中死在自己的床上,脖子被砍断了。 李勉也是死在床上,脸和胸口被砍了八刀,推测应该是在睡梦中,突然遭到了袭击。 李勉的儿子,叫李骏,他死在堂屋里的,当时穿著秋衣秋裤,应该是发现了凶手。 这孩子还没成年,他有没有和凶手发生过搏斗,就不晓得了。 他被砍了三刀,法医在他的喉咙里发现了烟燻物质,推测起火的时候,他应该是没死,然后是被活活烧死的。 作案工具是磨坊里的一把柴刀,带著木柄,磨的很亮那种,砍人不费事儿。” 杨锦文不太清楚当时屋里的布局,只能由段毅指著方位,给他讲著尸体发现的方位。 隨后,他问道:“案发时是深夜,祖孙三人都睡下了,凶手是怎么进屋的?” 姚卫华道:“『殷红』在这里生活过,她肯定知道怎么进屋。” 杨锦文点点头,看了看右侧磨坊。 磨坊是石头垒砌起来的,前面的一片空地,並没有被烧毁。 这个地方的山脉一览无遗。 磨坊后面就是连绵的大山,在夏日的阳光照耀下,一片深绿色,绿的发黑。 杨锦文问道:“张晨是被拐卖来的,那她的老家是在哪里?” 段毅摇头:“这就不清楚了,这个线索很重要,之后我们会查,就怕她继续报復杀人,或者是躲在自己老家。” 在山上待了一会儿,杨锦文他们决定下山。 一人的行踪是无法完全掩盖的,要吃要喝要睡觉,如果凶手真的是『殷红』,她不可能不留下痕跡。 在刑警队和派出所的搜查下,当天晚上,不断有消息传回。 杨锦文他们赶去高瓦乡派出所,狭小的会议室里,已经站满了人。 因为条件简陋,派出所里没有白板、也没有可供写东西的黑板,所以李卫只能用嘴巴讲。 看见杨锦文到来,他微微点了一下头,开口道:“在杨锦文、杨队他们的帮助下,再经过咱们一天的排查。 可以確定一件事,125杀人纵火案,杀人犯可以確定为名叫张晨的女人。 我们查到,她是在1月23號,从安南市搭乘火车回到咱们德洋,然后在1月24號早上,乘坐客车回到了高瓦乡。 张晨在高瓦乡的招待所住了一天,期间,她一直没出招待所,一直到1月25號下午,她在一家炒菜馆点了三个菜。 吃完饭之后,天已经黑了,但乡镇上有人看见她沿著公路走,方向就是八村。 从高瓦乡到李福中所住的八村,全是山路,一共有五公里。 当时路上没什么人,所以我们没有找到目击者。 当天深夜十点,李福中一家三口遇害,並且被凶手烧掉了尸体,掩盖杀人行径。 据招待所的老板娘確认,张晨是在凌晨一点多回到的招待所。 老板娘看见她穿的皮鞋上有许多泥污,而且她显得很疲惫,还问老板娘要了一壶热水。 老板娘说,她留意到张晨衣服打湿了,有可能是张晨杀人时,血水溅在了她的身上。 之所以没看出来,是因为张晨穿的是一件红色的呢子大衣,而且当时也是凌晨时分,招待所里的灯光很暗。 天亮之后,也就是1月26號早上,张晨结帐离开,乘坐大巴车返回德洋,这就是她的行动轨跡。 至於她去了哪里,会不会藏在咱们市区,咱们要逐一排查,大排查! 现在这个案子已经明朗,市局要发出通缉令,寻求社会大眾的帮助,把人找出来。 市区的火车站、汽车站、计程车司机,全部排查一遍,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要结果!” 杨锦文有话要说,但李卫没给他发言的机会,他只好作罢。 翌日。 大排查开始,德洋市刑警支队使出了全力,各个警种的人都在搜查『殷红』的下落。 杨锦文他们也跟著排了一整天,但却没有一点线索。 然后是第二天、第三天。 三天过后,无论是汽车站、或是火车站,都没有发现『殷红』的行踪。 在案子陷入僵局的时候,杨锦文带著姚卫华他们去到了高瓦乡的邮电局。 “你好,向你打听一个事儿。” 杨锦文望向铁柵栏里面的工作人员,笑容满面地问道。 邮电局是两个女孩在值班,在穷乡僻壤待久了,哪里见过杨锦文这样高高大大的帅哥,人不仅斯文,说话还好听。 “你请说。” “你要问啥子?” 两个女孩异口同声,一个是普通话,一个是川省方言,都是笑眯眯的。 杨锦文拿出聋哑女人的照片,递给她们看:“这个女人,你们认识吗?” 对方把手伸出来,接过照片,只是看了一眼,便回答道:“她、不就是那个谁吗?” “你认识?” 女孩点头:“我认识啊,她是聋哑人,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杨锦文出示自己的证件:“我们是公安局的,能聊聊吗?” “公安局的同志啊,行。” 女孩从椅子里站起身,绕出柜檯,打开旁边的铁门,走了出来。 另一个女孩也想来凑热闹,但因为是工作时间,同事已经离开岗位了,她不好摸鱼,只能忿忿地咬了咬牙。 “要喝水吗?我给你们倒点水。” 杨锦文摆手:“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该我们请你们喝水。” 说完后,他向猫子道:“猫哥,出去买几瓶汽水。” 猫子应了一声,他回来的时候,杨锦文他们已经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了。 杨锦文把汽水拿给女孩,铁柵栏里、说川省方言的女孩也拿到一瓶,脸笑眯眯的。 杨锦文问道:“你刚说,你认识她?” “认识啊。”女孩咬了一下吸管。 “怎么认识的?” “她每半年就会来取一次信,她不认识字,都是拆开信后,让我给她读……不,是用手比划,很费劲的。 我根本就不懂手语,每次让我看信,都得给她比划好半天,我是看她可怜,她人也好,还送鸡蛋给我。” “每半年?具体时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女孩歪著脑袋,想了想,回答说:“好像是从95年开始,那时候我刚在邮电局上班。” “信是从哪里寄来的?” “都是同一个地方的邮戳,秦省安南市的。” 杨锦文点头,他之所以找来邮电局,是因为聋哑女人能够准確地搭乘火车,找到『殷红』在丹南县的地址,两个人之间不可能没有联繫。 打电话是不可能的,那只能通过写信交流。 高瓦乡就一个邮电局,收信寄信都在一个地方,那么在找不到『殷红』的情况下,杨锦文就联想到了这个地方。 “你能告诉我,信里都写了一些什么吗?” 听见这话,女孩犹豫了:“这不太好吧,你们到底是在查什么?” 杨锦文想了想,老实回答说:“那个聋哑女人名叫黄小兰,是高瓦乡八村的人。 她过得很苦,而且她已经死了。我们要找到给她写信的人,这个女人跟一起特大刑事案件有关。” “啊!” 女孩被嚇到了,她咽下一口唾沫:“那我就告诉你们。” “好,你请说。”杨锦文拿出录音机,按下开关,放在了桌面上。 女孩沉吟了半天,开口道:“我大概能记住最近的几封信,因为我是一边读出声,一边给那个聋哑女人用手比划,记得还算清楚。” “好。”杨锦文鼓励道:“儘可能还原信里的內容,不要掺杂个人想法,想不起来也没关係。” 女孩点点头,开始口述,桌上的录音机徐徐地转动,连接两个女人的命运,通过一份份信件,把她们的生命展开。 【……小兰,你放心,我过的很好,有一个爱我的人,我准备和他结婚。 没有你帮我逃离那个地方,就没有现在的我。 虽然,我在这边遭遇到了很多事情,好几次我都在想,一死了之,但最终我咬牙撑下来,一切都过去了。 我换了名字,有了崭新的人生,我会结婚生子,我会很幸福的活下去,你也一样,我希望你快乐。谢谢你帮我照顾我的女儿萌萌。 等我这边安定下来,时机成熟后,我会回来接走萌萌,要不是生下她,我不会咬牙坚持到现在。 小兰,如果有机会,我希望你能带著萌萌来找我,或者是我安定下来之后,也会回来找你们…… 对了,我现在的名字叫『殷红』,如果我发生了意外,你和萌萌將来找不到我,可以去江城沙萍镇找找看。 如果在这个地方也找不到我,那我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 (本章完) 第308章 她和她! 第308章 她和她! 邮电局外。 香樟树上的知了,聒噪的喊叫著。 太阳偏西,落日的余暉透过铝合金的窗户,照进室內,在地板上分割成一条条阴影,像是监狱里的铁柵栏。 女孩缓缓地复述著信里的內容,蔡婷和猫子快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 姚卫华连著抽了半包烟,心里依旧是堵得慌。 毋庸置疑,『殷红』是知道聋哑女人看不懂信的內容,需要別人的帮助,才能知晓她所写的內容,所以她儘可能的没有提起自己在丹南县所遭受的迫害。 95年,『殷红』逃离高瓦乡,一直到97年年底,两年时间,她一共寄回八份信。 95年的信最少,只有一份,八月份寄来的。 『殷红』在信中告诉聋哑女人,她的生活安定了下来。 这个时候,她在丹北煤矿干活,下井挖煤,有了一口饭吃。 96年,一共有三封信,最开始她在信中说,她迎来了新生活,而且也换了名字,以后会像正常人那样生活。 可是后两份信,话锋却突然变了,『殷红』说,自己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以为的『新生活』却在是面临无尽的深渊。 这个阶段,『殷红』做了袁大军的情妇,她以为自己能得到幸福,却没想到袁大军只是利用她,进行权涩交易。 袁大军、葛琦的变態行为,把她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亦如回到了一年多前,在高瓦乡的日子,李富中父子也是如此的对待她。 而后,在97年上半年,『殷红』没有再寄信回来,这个时候,她开始利用袁大军的亲弟弟袁朗,进行教唆杀人,並且还亲自参与了杀害袁大军,以此摆脱地狱般的生活。 97年下半年,『殷红』一共寄回来四封信,她重拾了对生活的渴望,她在信中写到,她有一个爱自己的人,她要结婚了,她会幸福的生活下去,等安顿好以后,等一切尘埃落定,她会回来把女儿萌萌接走。 这是她和钟爱华恋爱、结婚的时间。 很明显,钟爱华是爱她的,两个人组建家庭,开启了幸福的生活,这是『殷红』朝思暮想,觉得上天赐予她的。 恰恰在最后一封信的一个多月后,聋哑女人在服下百草枯,忍著隨时会死亡的风险,去丹南县找到了她! 就此,『殷红』再次陷入了绝望! 邮电局的女孩虽然知道信中的內容,但她不清楚这些信背后的隱秘。 直到她讲完后,猫子不断地抹眼泪。 蔡婷也好不到哪里去,时不时的用手背擦著眼角。 姚卫华又点了一支烟,背靠著长椅,默不作声。 杨锦文看著桌上的录音机,里面的磁带,像是两团黑色的阴影,不断地旋转旋转…… 女孩喝了一口汽水,开口道:“我记得就是这些,总之,一共八份信,只有97年年底的那几份信內容最多,我给聋哑女人比划了很久。” 杨锦文清了清喉咙,问道:“聋哑女人有没有说什么?或者是她有没有寄去安南的信?” 女孩点头:“有的,寄过两封信。” “什么时候?” “第一封信寄来的时候,我给她比划了,她知道信里的內容后,就让我帮她回信,我有点不耐烦,那时我刚工作,怕挨领导批评,我就拒绝了她。 她没办法,就走了,第二天她又来了,背著一个背篓,给我塞了十个鸡蛋。 她以为是我想要钱,我看她可怜,只好给她说,让她等我下班。 那一整天,聋哑女人就在我们邮电局门外坐著,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趁著中午休息的时候,帮她写了一封信。” “写的什么?” 女孩想了想,回答说:“她怕我觉得麻烦,就让我写了两句话,第一句是,『你放心,萌萌很好,我会照顾好她』,第二句是『你永远別再回来』。” 杨锦文点头,心里是五味杂陈。 女孩继续道:“当时她身上没钱,拿鸡蛋换的邮票。第二次是在97年下半年,她用背篓背著一个小女孩,去了照相馆。 我那天上班刚好遇到她了嘛,她还给我打招呼。 一周后赶集,她就来找我了,把一张照片递给我,让我给她邮寄。” “什么样的照片?” “就是照相馆拍的啊,她把小女孩抱在怀里,坐在长板凳上。照片上,她穿著新衣服,小女孩打扮的也很漂亮。” 杨锦文问道:“那她叫你写了什么?” 女孩摇头:“什么都没写,就是寄去了一张照片,估计她是怕麻烦我。” 这时候,姚卫华霍地站起身来:“杨队,我去那家照相馆看看。” 杨锦文点点头,明白姚卫华不想再听下去。 猫子也赶紧道:“老姚,我跟你去。” 杨锦文伸手把录音机关掉。 女孩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杨锦文想了想,道:“你確定,97年下半年中有一封信,写著如果想要找她,就去江城沙萍镇?” “是。”女孩点头:“当时聋哑女人还让我写了两个地址给她,我还想著说,她也不认识字,记下来也没什么用。 不过后来一想,她以后想去的话,能在路上问人。 一个就是秦省丹南县的地址,另一个就是江城的沙萍镇。” “谢谢你,你帮了我们大忙。” “別客气,谢谢你们请我们喝汽水。” 杨锦文站起身,向她告辞。 他和蔡婷走出邮电局,虽然外面的天气非常炎热,但杨锦文却觉得身体发冷。 高瓦乡的地方不大,但街上人很多。 90年代的乡镇,遇到赶集,人是非常多的,有一些知名的大企业都是从乡镇办厂发展过来的,可见当时乡镇的繁荣。 宗江县城的掛麵很出名,李福中一家人也是靠著压面磨坊为生的,在村里算是有钱人,要不然也不会从人贩子手里买下『殷红』。 蔡婷跟在杨锦文身边,问道:“杨队,『殷红』来到高瓦乡已经成年了,那她老家是哪儿的?她会不会回到她的老家?还是躲去了江城?” 杨锦文没吱声,过了好几分钟,他开口道:“咱们先不谈案子,先隨便逛一逛。” 蔡婷点头:“也行。” 杨锦文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去了乡镇上的照相馆。 姚卫华和猫子帮老板看著店,而老板在暗房里洗照片。 姚卫华道:“杨队,咱们是不是要去江城?” 杨锦文还没回话,猫子道:“就让德洋刑警支队去查,咱们不插手了。” 他说的是气话,毕竟『殷红』的遭遇,任谁都会感到同情。 蔡婷感慨道:“要真是找到『殷红』了,她面临的肯定是死刑。” 姚卫华唏嘘道:“灭门案啊,什么性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德洋刑警支队马上就会发出通缉,我们不找她,她迟早也会落网的,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案子还没完全搞清楚,『殷红』的女儿萌萌去了哪里?是不是被她带走了,或者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还有聋哑女人为什么会喝下百草枯,就算死也要找到『殷红』,这又是为了什么? 这么大的案子,德洋刑警支队肯定会一直追查下去的,这个案子永远没有追诉期。” 猫子骂道:“这帮畜生都是天杀的,『殷红』都是被这帮畜生逼成这个样子的!她好几次都能活下去,把人逼的往绝路上走。” 姚卫华道:“李福中和李勉是该死,但她为什么要杀那个孩子呢,就是那个李代,为什么?” 杨锦文抽出一支烟,递给他们,大家点上后,吸了一口后,他再道:“所以一定得找到『殷红』,案子要搞清楚,何况还死了那么多人。” 蔡婷摇摇头:“她太恨这些人了,身上连枪都没有,用柴刀把人砍死,你们说,这把她逼成什么样了。” 姚卫华眨了眨眼:“那咱们今天查到的这些,要不要告诉德洋刑警支队?” “告诉个屁呢。”猫子道:“他们算老几,我们来的时候,他们不配合,看到灭门案就是我们要找的凶手,又开足了马力抓人,生怕被我们抢先查到人。” 姚卫华点头:“猫哥说的对。” 杨锦文想了想,道:“蔡姐,买明天去江城的票。” “好,要不要通知李支队他们?” “告诉一声,要是问我们去哪里,別回答他。” “那是自然。”蔡婷点点头。 不多时,照相馆的老板从暗房里出来,看见多了两个人后,他愣了愣,然后把照片递给姚卫华。 “前段时间,也有公安来问我要过照片,所以我就找了一下库存,当时给聋哑女人拍照的底片,我还留著,就这张。” 姚卫华接过照片,递给杨锦文,几个人凑过来一起看著。 照片的背景就在照相馆內,一条木头长凳上,聋哑女人怀里抱著小女孩萌萌,开心地对著镜头。 她坐在长凳的一头,並不是坐在中间的位置,长凳的另一头,她似乎是给什么人留著的。 毫无疑问,她是希望『殷红』能和她们坐在一起,拍下这张照片。 (本章完) 第309章 找到她!(求月票) 第309章 找到她!(求月票) 德洋去往江城的火车。 这是川省境內的铁路,但始发站是从秦省过来的,所以杨锦文他们在车厢里遇到了许多老乡。 江城是在去年划为直辖市的,由此,很多人都去江城打工谋生。 因为条件限制,坐绿皮火车也需要大半天时间。 除了杨锦文之外,姚卫华三个人都有些闷闷不乐。 相比前几次追逃,这一次他们都不太提的起精神。 姚卫华双手迭在小桌上,看了一眼外面倒退的风景,开口道:“我说说我的想法啊,我现在的感受就是,既想找到『殷红』,又不想找到她。 找到她,这个案子就能查出真相,案子完结后,咱们也能回去交差,还能捞到功劳。 不想找到她,是因为她活的太苦了。 她受苦的时候,没人管,她被迫杀人,我们又要抓她,你们说,这狗屁世道合不合理啊?” 猫子很意外地看向他:“老姚,你以前教育我说,不要和犯人共情,那你现在的感受不就跟我一样吗?” “滚你的,这不一样!”姚卫华嘴硬。 “就是一样的!”猫子坚持:“你別嘴硬,没同情心,还叫人吗?” 蔡婷点头:“不叫人。” 姚卫华瞪了他们一眼,看向坐在窗户边的杨锦文:“杨队,你是怎么想的?” 杨锦文转过脸来,他是逆向坐著的,看不到火车前的风景,只能看到不断倒退的风景,一幕一幕的场景从他眼里掠过,就像一帧一帧失焦的电影画面。 杨锦文微微嘆了一口气,又道:“虽然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但我们是刑警,不可能让罪犯逍遥法外。 『殷红』参与杀害袁大军,直接杀害陶建业、李富中一家三口人,涉嫌五条人命,即使再有冤屈,法律也不可能同情她。” 三个人很意外地看向他,都觉得他说的没错,但言语之间,太过无情。 蔡婷不怕他,直接就问:“要是我们可爱、漂亮的温法医杀了人、犯了罪,那你抓不抓她?” 杨锦文点头:“当然抓啊,不过按照亲属原则,案子落不到我头上。” “真无情!”蔡婷翻了一个白眼:“我要告诉温玲儿!” 猫子道:“我就希望『殷红』最好不在江城,跑的远远的。” 蔡婷默了一下,问出这趟路程中还未谈论的问题。 “『殷红』这个身份是假的,籍贯在江城沙萍镇,她在信里和聋哑女说,可以去这个地方找她,难道她还想以『殷红』的身份活下去?” 姚卫华摇头:“不可能,她肯定不敢用『张晨』这个身份,她也不敢用『殷红』这个名字。 江城虽然划分出去了,但都是在川省境內,这么大的案子,肯定是全g通缉,她不隱藏身份,肯定跑不掉的。 办理暂住证,也需要身份,所以就看她身上带著多少钱,钱多的话,还是有办法逃过搜捕的。” 蔡婷点头:“我看咱们就当著旅游,能找到人最好,找不到人就算了,反正案子大差不差,著急的是德洋刑警支队,有的因果沾在自己身上,这阴影一辈子都挥不去。” 猫子赞同,点了好几次头。 姚卫华虽然没说话,看他表情,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只有杨锦文,依旧望著倒退的风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著什么。 傍晚的时候,他们在江城的火车站下车,然后再乘坐大巴车,去往沙萍镇。 镇子是在江水码头,他们到了地方已经是晚上,派出所已经下班了,不好麻烦人家,所以决定第二天早上再过去。 江城是典型的码头文化,饮食重油偏辣,烟火气很足。 码头上隨处可见挖沙的船只,扛著扁担的棒棒军。 地势位置並不平整,房屋建在陡坡上,陡坡上却是一大块平地,密密麻麻的低矮建筑,再沿著长长的台阶上去,又是密密麻麻的房屋建筑。 杨锦文他们找地方吃了一顿晚饭,回到招待所后,谁也无心聊天,看报纸的看报纸,看电视的看电视,睡觉的睡觉。 翌日一早。 一行人去了派出所,按照『殷红』的户籍地,在派出所副所长的带领下,他们去到了沙萍镇的外围,一个叫『鱼下水』的村子。 『殷红』的老家就在村子里,真正的殷红是在丹北煤矿病死,尸体无人认领,户籍地的派出所也不清楚她的死亡情况。 而后,张晨在袁大军的帮助下,借用了她的身份。 副所长姓林,杨锦文的到来,林副所才知晓真正的殷红在好几年前已经病故,然后一查户籍,她的户籍还在,並没有註销,並且96年,『殷红』还回来办理过身份证。 这就是盗用身份了,虽然这种事情很常见,毕竟是工作的疏漏,不过也情有可原,信息化太落后,户籍管理本来就是各管各的,很难互通有无。 真正的殷红,父母早就去世了,有一个哥哥已经结婚。 杨锦文找到这个人的时候,对方告知,他並不知道自己姐姐病故,而且两个人的关係並不亲密,也从来没联繫过。 不过他说,在96年夏天的时候,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在他家门前出现过,並且还在周围看了许久,之后就离开了。 杨锦文拿出张晨的照片,对方点头,承认就是这个女人。 杨锦文问他,最近这半年,有没有再见过她,对方摇头。 案子查到现在这个地步,线索已经断掉了。 『殷红』、也就是张晨到底在没在江城,也变成了一个谜团。 回到招待所后,猫子道:“杨队,这个张晨是被拐卖到高瓦乡的,她会不会回到自己的老家了?” 蔡婷回答说:“这个不用我们考虑,德洋刑警支队就是往这方面调查的。我们离开的时候,段毅段队,已经带人赶往自江市,他们查到张晨的老家很有可能在那边。” 杨锦文摆摆手:“跑了一天,大家都累,先休息吧。” “那咱们还查吗?”姚卫华问道。 “明天再说。” “行。” 翌日,天亮后,姚卫华和猫子起床,发现杨锦文不见了,他们去招待所楼下一瞧,人也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此刻的杨锦文,再次去到了派出所。 “倒卖身份证的贩子?”林副所皱眉:“这个我们一直在打击,抓了好几批人,但抓不完啊,这些傢伙贼的很。” 杨锦文道:“让抓到的那些人,让他们认认脸。” 林副所问道:“你是怀疑这个『殷红』在96年来的时候,除了办理身份证之外,还买了假身份证?” “不排除这个可能。” “那行吧,我帮你安排,这些傢伙都关在看守所的,我带你过去。” 杨锦文摆手:“不用,您帮我问问就行,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也好,有结果我联繫你。” 杨锦文道了一声谢,起身离开。 沙萍镇人口接近十万,人口主要聚集在码头的西侧。 西侧的山坡上,一层迭著一层的建筑住宅,显得非常魔幻,但好处是,可以隨时俯瞰陵江。 杨锦文拿著『殷红』的照片和沙坪镇的地图,从最下面的住宅群落开始往上找,他的目標是照相馆和菜市场。 需要办理假身份证和暂住证,需要去照相馆拍摄照片。 而且,殷红如果真的在沙萍镇生活,那么她肯定会出现在菜市场。 沙坪镇的菜市场有两个地方,还有零零散散摆摊的,所以查起来,很费功夫。 杨锦文一步一个脚印的走,问了许多人,但问过的人都说,没见过照片上的女人。 既然『殷红』在信上给聋哑女人说过,如果想要找她,可以来江城沙萍镇,那么肯定有理由的。 杨锦文坚信,她就在这里! 时间缓缓过去,杨锦文走了一整天,也没查出任何线索。 此时,他坐在长长的台阶上,望向落日余暉洒在江面上,有鸟群掠过码头,飞向金黄色的天际线。 歇够了后,杨锦文站起身,继续往上走,穿过一处茂密的公园后,他来到某处住宅外面的小餐馆。 他本来打算就此放弃,吃了晚饭就返回招待所。 案子查到这个地步,已经够了。 他也没什么心情继续追查下去。 不是每一个案子都能成功侦破,许多积案的案卷在档案柜里,都积了一层灰。 再说,这么大的案子,涉嫌五条人命,『殷红』肯定是跑不掉的,但在抓捕她之前,能够放『她』一段时间自由,良心上能过得去。 然而,当杨锦文走过一处髮廊的玻璃橱窗的时候,突然顿住了脚步。 他看见了一个身影! 玻璃橱窗里面,一个短髮女人,穿著碎衬衣,站在椅子后面,正帮著一位女顾客乾洗头髮。 她的双手在顾客的头上搓揉,脸上带著微微的笑意。 她的脸,她的一顰一笑,她的那一双眼睛…… 杨锦文瞳孔猛地一缩,这个女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她是张晨、也是『殷红』! 杨锦文平静的心跳声,像是鼓声一般剧烈地跳动起来…… (本章完) 第310章 素不相识! 第310章 素不相识! “叮铃铃……” 门上的风铃清脆地响起。 洗完头的胖女人推开门,向屋里喊道:“你不要送我,你也差不多要打烊了,天黑了回去不安全,附近的小流氓多,你长的这么漂亮,別让人家给堵了。” 繫著白色围裙的短髮女人,一手撑著玻璃门,一边笑道:“我晓得,谢谢姐关心。上次你帮我找房子,我还没谢谢你。 要是你明天有空,我请你去码头吃鱼。” 胖女人呵呵笑道:“好的,我就喜欢吃烤鱼,把周老师也叫上,咱们两个女人多没趣。” 短髮女人点点头:“那是一定的,周老师也帮了我不少忙。” 她回话的时候,已经注意到门外站著的一个年轻男子。 他很高,长的斯文,不长的头髮微微偏向额头一边,即使没戴眼镜,也给人一种非常儒雅的气质。 他手里拿著一张地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 胖女人也看见了,眉眼一挑:“这小伙子长的好帅啊。” 说完,她沿著屋檐,向小区里走去,时不时还回头瞄一眼。 短髮女人看向杨锦文:“你剪头髮吗?” “剪,耽误你下班了吗?” “还有一会儿,您请进。” 杨锦文把手里的地图折好,插进牛仔裤的裤兜里。 女人侧开身,把他让进屋。 “您请坐。”她招呼道。 杨锦文看了一眼屋里,似乎刚装修不久,面积也不大,只有三个座位,镜子前的柜檯上摆著剪刀、吹风机、还有烫髮机。 杨锦文坐在椅子里,任由女人把围布给他系在胸前。 他一直盯著镜子,注意著女人的一举一动。 女人时不时地瞥一眼镜子中的杨锦文,一边找话说:“剪成什么样的?” “稍微剪一下就行。” “其实你头髮也不长。” “夏天来了,天气太热。” “这倒是。” 女人拿起装著清水的瓶子,往杨锦文头上喷,隨后拿起梳子,在他头上稍微梳了几下,似乎在思考怎么剪会好看。 天板的三叶风扇,呜呜地转动著,带来一丝微风,吹动著她的头髮。 女人看了看镜子,笑道:“你脸型长的好,其实怎么剪都行。” “都这么说。”杨锦文並没有客气。 女人微微一笑,瞥了一眼镜子,杨锦文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显得並不轻鬆。 她只好拿起剪刀,开始操作起来。 杨锦文耳边只有剪刀的喀嚓声,碎发从他脑袋两侧掉落在肩膀的围布上。 沉默少许,女人轻轻地问道:“你不是江城人?” “不是。” “过来上班的?” “也不是。” “来这儿旅游的?” “算是吧。” “江城挺好的,去年划为直辖市后,好多人都来这边找工作,只是夏天太热了,跟蒸笼一样。但好玩的也多,像是洪崖洞啊,磁器口古镇,这些风景都很不错。” 杨锦文微微点头,女人手里的剪刀差点戳在他的额头上。 “对不起。”他赶紧道歉。 “是我不对。”女人笑了笑:“我不该找你聊天。” “没关係,对了,这些景点你去过吗?” “去过的,我是一个人去的,年初的时候,天气不冷不热,一个人去逛一逛也挺好。” “你也不是本地人吧?” 女人没有吱声。 “江城的口音和別的地方不一样,你和我说普通话,我也能听出来,你不像是江城人。” 女人瞥了一眼镜子,点头:“不是,我也刚来不久。” “准备在这边长住?”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应该是吧,我挺喜欢这里的。对了,您是哪里人?” “秦省安南市。” 他说完这话,女人的手腕一抖。 杨锦文问道:“你去过安南吗?” 女人摇头,嘴唇微启,话说的很快:“没去过。” “我是从安南出来旅游,坐火车到德洋市,德洋这个地方我不喜欢,就待了几天,然后再坐火车来江城。 江城这个地方好,就像你说的,划为直辖市后,经济会越来越好。 从去年开始,有好多川省的户籍都开始陆续迁移过来,这就导致好多买卖户籍和身份的贩子,听说那些犯了事儿的人,都往这边跑。” 听见这话,女人身体一僵,勉强的笑著:“是吗?” “应该是吧,我也是听说的,逃到一个新地方,换一个新身份。” 女人没有应声,继续剪著头髮,几分钟后,她换了一把剪刀,刚才用的那把剪刀,被她偷偷地藏在围布前的口袋里。 再一会儿,女人点头:“好了,洗一洗。” 杨锦文问道:“怎么洗?” “碎发太多了,要用水洗。” “好。”杨锦文起身。 女人向里面抬起手:“请这边来。” 他跟著过去,看见珠帘后面有一个洗头髮的水池,並没有躺椅。 他坐在小板凳上,把头垂在水池里。 女人提起暖水壶,往塑料盆里倒了半盆热水,再注入一些冷水,试了试水温后,倒在杨锦文头上垂下来的一个水桶里。 水桶连接著水管,女人拧开水管,对著他的头髮冲洗。 她挤出一些洗髮香波,给杨锦文搓揉著头髮。 “这家髮廊我刚开不久,就我一个人,生意也不好做,总有些人拿异样的眼光看我,觉得我是做那个的。 但是我没的別的手艺,只能干这个餬口。 小的时候,我爸就就是给人剪头髮的,每逢赶集,他都会扛著一条长板凳,背著背篓,背篓里装著他赚钱的工具,很简陋,就是几把剪刀、推子和围布。 那时候,他经常带上我,让我给他帮忙。只要我蹲在路边,那些过路的人,看我长的好看,就会照顾我爸的生意。 一忙就是一整天,太阳落山后,我爸就会给我买锅盔吃,你知道锅盔吗? 就像你们秦省的肉夹饃,锅盔里可以夹凉粉,我不喜欢吃凉粉,我喜欢吃锅盔,里面是黄。 从镇上走路回家,要走很远的山路,还有一条江挡在我们村子前,每次回去,都要攀著绳索过江。 虽然很辛苦,但我过得很开心,我爸教会了我剪头髮。 他给別人剪头,我就给他剪……” 女人说到这里,杨锦文注意到她的右手离开了自己的脑袋,洗髮香波的泡沫遮住了他的眼角。 “我爸教了我很多东西,我以为他什么都懂,但有一次回家的时候,我们准备过江,我才意识到,他其实什么都不懂。 当时,下著很大的雨,有一个村民过江,掉进了江里,我爸义无反顾的跳下去救人。 那天,雨下的很大,我站在岸边,雨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看见他和那个村民被江水冲走了…… 后来,他的尸体在下游被村子里的人找到。 他死了,他救的那个村民竟然还活著,这个人抱著我爸的尸体,把他当做浮標,硬生生的活了下来。 我爸死后,改变了许多东西,也改变了我的人生……” 杨锦文一边听著,心跳激烈的跳动著。 女人沉默了片刻,微微抬起了右手…… 杨锦文差点要暴起,女人的右手放在他的脑袋上,轻轻地揉搓著。 她笑了笑:“对不起啊,我怎么和你说这些……” 杨锦文没有回应,因为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稍许,女人用水吹走他头上的泡沫,给他拿来毛巾。 “可以了,擦一擦。” 杨锦文站起身,拿著毛巾擦拭头髮。 这时候,一个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风铃『叮铃铃』的响起。 男人戴著金丝眼镜,蓝色的衬衣扎在皮带里。 “还没下班吗?” 女人笑道:“还有一个客人,学校放课了?” 男人笑了笑:“是,我买了一点水果给你。” 他提了提塑胶袋,两大袋子的枇杷。 “这些枇杷很新鲜的,我是从一个嬢嬢那里买的。” “也不用买那么多吧,你每次看老人家不容易,就把东西全买了。” 男人挠了挠后脑勺:“不值几个钱,都不容易,你吃不完,我拿去给学生吃。” “行。”女人点点头:“给我一小袋就行。” 杨锦文把毛巾递给女人:“多少钱?” “3块。” 杨锦文拿出十块钱递给她,女人犹豫了一下,接过后,从抽屉找出零钱递还。 杨锦文捏在纸幣的边缘接过,放在钱包里。 “谢谢。” “別客气,祝你在江城玩的开心。” 杨锦文点点头,推开玻璃门,大步离去。 女人望著他的背影,微微愣神。 男人道:“这人长的好高啊,比你墙上贴的这些明星海报还要帅。” 女人微微一笑:“是啊,他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我的店里。” “长的再帅,也要剪头髮嘛。” 女人把毛巾扔到椅子里,拿著扫帚开始扫地。 男人抢过她手里的扫帚:“我来吧,你去洗毛巾,一会儿咱们就在外面吃点,你累了一天,別回家做饭了。” 女人摇头:“周老师,你每个月的工资也不多,不要总给我买东西。” “我晓得。” “我们才认识几个月,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男人站起身来:“你是嫌弃我结过婚?还是嫌弃我赚的少?” “都不是,你是好人。” 男人笑了笑:“你这话就像我经常告诉学生那样,你成绩虽然不好,但还是挺聪明的……” 女人嘆了一口气,跟著笑道:“那晚上就在外面吃吧,我请你吃麵条。” “好咧,我想吃肥肠面,再有一瓶冰啤酒就好了。” 男人很高兴,卖力地打扫著髮廊。 “好。” 女人应了一声,她掀开珠帘,走到水池边,想要把今天用的毛巾洗一洗,但在放置洗髮香波的柜檯上,她突然看见一样东西。 她缓缓走过去,看见那东西后,身体瞬间僵住,以至於她的呼吸骤然停止。 她伸出手,拿起柜檯上的照片,瞳孔越放越大! 照片上的背景是在照相馆里。 聋哑女人怀里抱著萌萌,坐在长凳上,正对著镜头开心地笑著…… “殷红”猛地掀开珠帘,跑去推开玻璃门,寻找刚才那个人的身影…… (本章完) 第311章 控诉!(跪求月票) 第311章 控诉!(跪求月票) “怎么了这是?” “刚才那个人……” “走了啊,徐柳,你怎么了?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名叫『徐柳』的女人摇摇头:“没事。”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好。”徐柳点头。 她走进里面的屋子,再拿起照片仔细端详,双眼变得通红。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想要大声嚎叫,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怎么都喊不出来。 情绪酝酿许久后,她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水,把照片收进手提包里,將风扇关掉,再把髮廊的门上了锁。 周老师把摩托车骑到门口。 『徐柳』提著包,侧身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 周老师叮嘱道:“坐稳一些,我这车是二手的,剎车有些毛病。” “周老师,咱们去吃鱼吧。” “不是明天吧?” “就今天晚上。” “那我叫上姐?” “不用,就咱们俩。” “好、好的。” 周老师脸上带著笑,用脚使劲踩了踩启动杆。 摩托车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向园里驶去。 沙萍镇的道路蜿蜒曲折,他们是在半山腰,吃烤鱼的地方在下面的码头。 摩托车一路向下,向著码头而去。 夜色四合,天际线的晚霞慢慢敛去,像是始终不愿意离去。 摩托车在公路上疾驰,吹乱了『徐柳』的头髮。 她的双眼被风刺痛,吹乾了她的眼泪。 她双手紧抓著后座,然后把脸轻轻放在周老师的后背上。 周老师心里一阵悸动,忍不住加大了油门。 沙坪镇的码头,沿街搭建著一排排棚屋,屋檐下的灯泡,连成一条线,像是夜里的一条彩带。 他们选了一家常去的烤鱼店,老板娘在屋外支起了一张桌子。 都是老熟客,老板娘见周老师带著一个漂亮的女人,笑道:“周老师,生活充满了阳光,是吧?” 周老师很开心,靦腆的笑了笑:“来一条鱼,再要一盆盐水生,凉拌牛肉……” 站在一边的『徐柳』开口道:“我想吃锅盔。” 老板娘为难道:“咱们店没有,要吃锅盔的话,后面的市场里有,估计已经收摊了。” 周老师道:“我去买。” 『徐柳』讲道:“要黄的。” “好。” 周老师走出去,骑上摩托车,笑道:“你等我一会儿,很快的。” 『徐柳』点点头,坐在小板凳上。 周老师离去后,棚屋里正在吃饭的食客,纷纷望向『徐柳』。 即使她有意剪短头髮,穿的很朴素,但她的那张脸,依旧吸引著男人的目光。 有认识她的码头工人和棒棒军,私下里议论了起来。 “这女的是开美髮店的吧?” “是,我去过一次。” “是不是做那个的?” “別乱讲,人家是正经剪头髮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这么漂亮的女人,白瞎了刚才那个男的。” “人的命就是这样,不过太漂亮了,容易让男人惦记。” “这倒是,不要总盯著別人看,怪不好意思的。” 老板娘端来几盘凉菜,搁在『徐柳』的桌面上。 “要喝酒吗?” “喝,白酒。” “好。” 老板娘拿来一瓶白酒,『徐柳』扭开瓶盖,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酒杯重重地磕在桌面上,她看向防波堤下面的江水。 许久后,周老师骑著摩托车回来,拿来用报纸包著的锅盔。 “小心烫手。” “谢谢。”『徐柳』接过锅盔,打开报纸,轻轻咬了一口。 皮面温热,没有滋味,再咬一口,滚烫的黄和皮面含在嘴里,她轻轻地咀嚼著,尝到甜味后,她的眼泪汹涌而出。 周老师看见她哭,忙问:“怎么了啊?” 『徐柳』摇头,努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情绪。 “没、没事儿,咱们吃饭吧。” 周老师扯了几张纸巾,递给她,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仰头喝完,他觉得嗓子火辣辣的,沉吟半晌后,他开了口。 “趁著这个机会,我实话和你说吧,我是喜欢你,你长得很漂亮,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是离过婚的,还带著一个孩子,当老师工资也不高。 但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生活,我发誓,我会永远对你好,永永远远!” 他说完这话,红著脸低下头,不敢看『徐柳』的脸。 而坐在周围的食客,纷纷停下夹菜喝酒,竖起了耳朵。 “徐柳”没有吱声,双手捧著报纸包裹的锅盔,一口一口地吃著,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恍惚。 她的双眼注视著滚滚流逝的江水,看向夜空出现的繁星。 直到她吃完整个锅盔,周老师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愿意吗?徐柳。” 『徐柳』转过脸来,微微摇著头。 周老师长嘆了一声,苦涩地笑了笑,又倒了一杯白酒,仰头喝完,咳嗽了几声。 “周老师,你是个好人,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配不上你……” “怎么会?”周老师马上反驳。 “你不明白我以前做了些什么,我们才认识几个月,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你有喜欢的人?” 『徐柳』摇头:“我啊,一直想不通,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上天会这么对待我。 我啊,一直想好好的活下去,想要平平凡凡的活著,但一直没机会。 我啊,只能一步一步的走进那湍流的江水里,把我往黑暗里拖……” 周老师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懂得她陷入到了某种幻想里。 他笑了笑:“不说了,咱们吃东西。” 『徐柳』笑了笑:“吃饭吧。” 但她的双眼却一直注视著那滚滚而流的江水。 —————————— 杨锦文回到招待所的时候,没见到姚卫华几个人。 等了许久,几个人才一身疲惫的回来。 猫子拉著他,左看右看:“杨队,你这一天去哪儿了?打电话也不接,把人都急死了,我们都差点电话给派出所,报失踪了。” 蔡婷注意到杨锦文的髮型:“剪头髮去了?” 姚卫华嘿嘿笑著:“剪头髮也用不著一天吧?” 蔡婷皱眉:“杨队,你该不会是……” “別胡说,我就是出去逛了逛。” 姚卫华笑道:“也不带上我,我也想洗个头。” 杨锦文嘆了一口气:“行了,咱们去找点吃的。” 几个人出了招待所,找了一家饭馆坐下来。 姚卫华抽著烟,开口道:“杨队,白天我们除了找你,在沿途的街道,还看见墙上和电线桿,贴著好多办理假身份证的贩子。 『殷红』在96年来过江城一次,你说她会不会又换了一个身份?” 蔡婷点头:“我们商量了一下,『殷红』极有可能这么做,我看还是得去派出所问问,查96年办理新身份证的人,也许能筛查出线索来。” 猫子叫苦:“那咱们要在这里待长时间?经费都的差不多了,要不是温局特批,咱们都是先自己钱,后报销的。” 杨锦文拿著筷子,看了一眼蔡婷。 “蔡姐,咱们这趟来江城,德洋刑警支队的人知道吗?” 蔡婷摇头:“没告诉他们,再说,他们也不关心我们去了哪里。” “那温局和何队呢?” “我还没来得及和他们讲呢。” “意思是他们也不知道?” “是。”蔡婷点头,很奇怪杨锦文为什么这么问。 “明早咱们就走。” 猫子问:“去哪儿啊?” “回安南,还能去哪儿。” “咱们不查了?” 杨锦文摇头:“找不到人,怎么查?” 姚卫华眯著眼:“杨队,你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啊,这么大的案子,不查说不过去啊,咱们怎么向局里交代。” “德洋刑警支队会一直追查下去,他们比我们著急,咱们犯不著那么辛苦,再说,经费不是快完了吗?” 猫子眨眼,生怕自己背锅:“我就是抱怨两句,杨队,你找局里要经费还不容易吗?” “就这么决定了,明早就走,你们要是想买点特產回去,今天晚上就去买。” 杨锦文低著头,没有看他们,心里沉甸甸的。 翌日一早。 一行人收拾好行李,搭乘计程车去到了火车站。 因为火车晚点,去往安南市的火车还要半个小时才出发。 趁著这个时间,杨锦文去到旁边专卖店,给温玲买一些礼物。 姚卫华、猫子和蔡婷在专卖店外面抽著烟。 姚卫华低声道:“你们发觉没有,杨队有些不对劲。” 蔡婷点头:“我也看出来了,心里藏这事儿。” 猫子道:“他该不会真的去找女人了吧?” 蔡婷皱著眉:“他要真有这个胆子,就看温法医的手术刀快不快!” 姚卫华摇头:“我琢磨杨队肯定是查出什么线索来了。” “能有什么线索啊?江城这么大,找个人跟大海捞针一样。”蔡婷不同意这个观点。 猫子转了转眼珠:“难道『殷红』回去了安南市?那个谁,迫害她的葛琦还没死呢,她难道想要回去报復?杨队查到了这条线索?” 这时候,杨锦文买好东西,提著旅行包走出来。 姚卫华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进站吧。” 杨锦文点头,看了一眼台阶下面的广场,然后跟著他们迈到旁边的进站口。 他拿著火车票,嘆了一口气,回身望了一眼江城的天空,天空湛蓝,有鸟在天上飞著。 他转过身,刚要进站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了一声枪响。 “砰!” 这声枪响非常刺耳,以至於广场上立即爆发出喊叫和跑动的声音。 杨锦文连忙转过身,姚卫华、猫子和蔡婷也迅速的做出了防卫姿势,转头看向广场。 只见湛蓝色的天空下,广场上的人群向四面八方跑动,惊慌失措的乱叫著。 杨锦文搜寻目標,立即看见一个穿著碎衬衣的女人,笔直地站在广场中央。 杨锦文看清楚了她的脸,姚卫华、蔡婷和猫子也看见了她的脸。 既是张晨、又是殷红、现在叫徐柳的女人,握著手枪,脸色坚毅的望向杨锦文。 她高举著手枪,枪口对著湛蓝色的天空。 “砰!砰!砰!” 她扣动了扳机,枪声极其刺耳,像是对上天的悲鸣,表达著她强烈的控诉! (本章完) 第312章 不要无声无息的去死!(求月票) 第312章 不要无声无息的去死!(求月票) 火车碾压铁轨,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江城的天空,隨著火车的前进,不断地倒退。 『徐柳』独自一个人坐在座椅里,望向对面坐在一起的四个穿著便衣。 其中的三个人她不认识,她只认识一个,就是昨天她帮著理髮的年轻刑警。 但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说认识他! 其他三个人,正眼神复杂的盯著她,像是要剖析她心中最隱秘的角落。 昨天夜里,她和周老师吃完饭后,便让对方先行离开,说自己可以单独回家。 周老师被她拒绝,心里正堵得慌,只好悻悻然离开。 『徐柳』结了帐后,就一直往江边走,直到夜色全部黑下来,码头上不见人,她便走下防波堤,一步一步地往江里走去。 江水浑浊,半山腰的灯光洒下来,依旧是一片昏暗。 涉到齐腰高的江水时,她突然在水里看见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少年的脸,满头是血的望著她,眼里有多仇恨就有仇恨。 接著,黄小兰的脸出现,她用双手和自己比划,表情激烈,似乎在告诉她,不能这么死,不要这样死去! 不要无声无息的死! 隨后,一张张死人的脸出现,自己母亲,李富中、李勉、袁大军、陶建业。 他们就像一张网,阻挡了她的去路。 『徐柳』站在江水中,心里没有害怕,只觉得全世界所有的恶意包裹著她。 只有黄小兰,拼命地阻挡这些死人脸靠近自己,她艰难地想要喊出声来,她的双手高举,使劲比划著名。 “不要就这么死!” “你逃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事情,还杀了这么多人,为的是什么?” “上天对你不公平,你说你要抗爭,你拼命的想要活下去,就算现在活不了,也不要放弃。” “张晨,跑吧,有多远跑多远,再也不要回头!” 黄小兰不断地流著眼泪,和她比划著名手势,就像自己当初逃离高瓦乡时,对方比划了一模一样的手势。 『徐柳』清醒过来,只觉得身体瑟瑟发抖。 江水衝撞著她的身体,把她往岸边推搡。 她回到岸边,拖著疲惫的身体,缓缓地向理髮店走去。 在姐的帮助下,她租了一间很便宜的店面,后来又在周老师的帮助下,进行了装修。 这两个人都是好人,跟钟爱华一样。 至少,这个世上並不全是坏人。 『徐柳』在理髮店坐了许久许久,望著被江水打湿的照片。 照片里的黄小兰和萌萌坐在长凳的一头,而另一头是留给自己的。 她一直想要坐上去,跟她们挨在一起,哪怕相处几分钟也好,但却没机会了。 她想著今天来店里的那个男人,对方只留下这张照片,然后径直离开。 但直觉告诉他,对方或许是追查她的刑警。 可是,他为什么不逮捕自己? 就算不是刑警,也可以用她所做的事情进行勒索。 但对方也没有,就那么走了。 『徐柳』並没有多想,因为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后半夜,她洗了澡,把理髮店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写下一张纸条,贴在门外,暂不营业。 最后,她留下了一封信,放在柜檯上。 姐有理髮店的钥匙,她是居委会的主任,在自己离开后,她会帮著处理店里的东西。 至於周老师,『徐柳』並不打算留信给他,毕竟自己是杀人犯,与其说点什么,还不如让对方忘记自己,就像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 在天快亮的时候,『徐柳』从洗手池下面掏出了一个藏好的塑胶袋,里面是她杀死陶建业的手枪。 这东西她一直没有丟掉,因为她明白,迟早还会用到这个东西。 锁好店面,『徐柳』迎著晨光,步行去派出所。 她走到行政大厅,准备自首,但是派出所上班时间很晚。 天光大亮也没人来,好不容易等到有人开门,『徐柳』刚要说话,却听见两个警察聊著天。 “安南来的刑警走了吧?” “昨天晚上就给咱们林副所打了电话,今天早上的火车。” “他们不查了?” “怎么查?办理假身份证的人这么多,贩证刻章的人少吗?哪儿没有逃犯啊,真要找到人,那要多少人来排查?” “这倒是,要我说,他们过来也是走一个过场,装装样子。那个杨队也没什么真本事。” “没本事,人长的帅啊,一米八五的大高个,相貌也好,要不说人家年纪轻轻就是刑警副队长。” “幸好他没在咱们这,不然咱们分局那些女警就要抓狂了。” 大门打开之后,他们发现旁边站著人,问道:“你干什么的?” 『徐柳』摇了摇头:“我路过。” 她说完这话,对方两人狐疑地看了看她,隨后没再管她。 『徐柳』在街边搭乘计程车,直奔火车站。 坐在车里,她內心一直在挣扎,心里开始动摇。 但计程车司机透过后视镜,一直盯著她看。 隨后,对方终於忍不住:“小妹,结婚了没?” 『徐柳』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免费送你,再给你两百块钱,咱们要不要耍耍?” 『徐柳』抬起脸,紧紧盯著他的后脑勺。 计程车司机率性回过头来,猥琐的笑道:“你长这么漂亮,男人肯定不少吧?要不,我再给你加三十块?咱们去江边耍耍?” 『徐柳』笑了笑,对方这话触动了她內心最深的隱秘。 她拉开手提包的拉链,从里面掏出手枪。 计程车司机以为对方答应了,当即道:“那就说好了,我晓得一个地方,咱们去爽一爽,我再送你去火车站。” 隨后,他听见一声金属弹开的声音,他刚要回过头,一把手枪抵住了他的脸。 “好好开车,別说话了。你要是再敢乱讲话,我就杀了你!” 司机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咽下一口唾沫后,点头如小鸡啄米。 “大、大姐,对、对不起,我嘴欠,我保证不开玩笑了,我这就送你去火车站,钱我也不收你。” 『徐柳』垂下枪口,不再说话,看向外面的风景。 计程车驶向大桥,宽阔的江面展现在她的眼前。 “要是能看见海就好了,我这一辈子都没看过海。” 她轻声呢喃,脸上微微一笑。 司机把车开的很快,一路超车,终於赶到了火车站。 『徐柳』下车后,计程车司机快速踩下油门,车子衝出老远,並哆哆嗦嗦的拿起车上的对讲机,开始通知同伴、並报了警。 搭乘火车的乘客很多,拖著行李在广场上走来走去。 『徐柳』走到广场中央,头顶是湛蓝色的天空,人们像是鱼群一般,在自己身边快速游动。 湛蓝色的天空下,她就那么站著,四处寻找那个刑警的身影。 好一会儿,她终於看见对方从一家卖土特產的专门店出来,身后还跟著三个人。 他们提著行李,正走向进站口,似乎真的打算离开。 明明他已经查到自己,隨时可以进行抓捕,最后却这样放弃。 “徐柳”明白,对方肯定什么都查清楚了,而且是有关自己的一切! 他是在同情自己! 他是一个好警察! 在这一刻,『徐柳』脑海里又浮现出小兰比划的手势。 “不要无声无息的去死!” 她这一生都在反抗,就算是自首,她也要反抗! 紧盯著台阶上的那个身影,像是在回溯著她这么多年所遭受的痛苦和磨难。 那个年轻的刑警迈下长长的台阶,另外三个人从两侧跑下来,手里拿著枪,快速地將她围住,枪口指向她。 似乎看清了她的脸,这三个人瞪大了眼,嘴里不断地喊著:“放下枪,放下枪!” “站著別动!” “『殷红』,快把枪放下!” “『张晨』,不要做傻事,冷静点!” 他们知道自己,他们一路追查过来,確实是掌握了她的一切,知晓她的名字。 她把手里的枪垂下来,递给站在自己前面的年轻刑警。 “我自首。” 杨锦文眼神复杂的看向她,缓缓的伸出手来,拿走了手枪。 隨后,另外三个刑警想要上前將她按住。 杨锦文摆著手:“別……不要动她。” “我跟你走。” “好,你跟我走。” 这时候,警察、巡逻队、包括偽装成乘客的便衣,陆续赶来。 乍然响起的枪声,刺激著很多人敏感的神经。 杨锦文立即喊道:“蔡姐,猫哥,把她看好,不要任何人接近她。老姚,你跟我来!” 他们要应付先前出现的骚动,带走张晨,也需要这些人同意,可能还会上报到江城刑警支队。 蔡婷掏出背后的手銬,想了想后,又把手銬收起来。 对方既然能主动现身,自然不会逃走。 经过一天的时间周旋,两地警察经过协商后,在傍晚的时候,张晨被带上了当天最后一班火车,由杨锦文等人押送回安南市。 此时此刻,坐在火车座位上的张晨,挺著脊背,注视著眼前的这四个刑警。 她没有戴上手銬,也没有限制自由。 听著火车的『哐当』声,她望了一眼不断倒退的风景,开口道:“你们是要我现在交代,还是回到安南再供述罪行?” (本章完) 第313章 黑暗中的荣耀!(归案) 第313章 黑暗中的荣耀!(归案) 杨锦文从公文包里拿出录音机。 他换上一张空白磁带,放在靠近车窗的小桌子上,『咔』的一声,按下了开关。 录音机徐徐转动著,像是一双黑色的眼睛,注视著对面的张晨。 她开口道:“我是在90年被我母亲卖到高瓦乡的,那年我刚成年。 我父亲死后,我母亲改嫁,她嫁了先后嫁了两个男人,但都过得不好。 我呢,原本是跟著她一起,生活在別人家里的,起初还没什么,隨著我年龄越来越大,她嫁的那个男人就开始盯上我了。 我母亲不管,任由那个人欺负我,幸好我还有一个奶奶,她把我带回家,还拿刀威胁那个男的,要砍死他,说半夜要烧掉他的家。 那男的害怕了,怕我奶奶真的放火烧了他的家。 我被奶奶带回家,一直到我成年,奶奶病逝了。 这个时候,我母亲就找到我,骗我出去打工,她把我带上大巴车,坐了一天的车,到了高瓦乡。 她说有一户人家,家里是开磨坊的,开的工钱不少,她说,我们母女俩可以赚不少钱,以后的生活会好很多。 我真信了我母亲,我觉得哪有母亲会害自己女儿的。 但我想错了,当我意识到被卖了后,我已经身处地狱了。 我母亲拿了钱,走之前看都没看我一眼,无论我怎么哀求她,她都没理我。 接下来,我就被李福中用铁链锁住,每天遭受他的欺辱。 除了他之外,还有李勉,他们轮流欺负我。 这五年时间,我像是活在地狱里。 我先后三次流產,本来要死的。 是小兰救了我,她是李勉的老婆,也是一个聋哑人。 她不会说话,她告诉我说,叫我不要想著死,她说她会寻找机会,帮我逃走。 她也是这么做的,每天偷偷塞给我鸡蛋吃,或者拿一根红薯给我。 等我身体好了一些后,她也存了一些钱,一天夜里,她就帮我把铁链锯断,把钱塞给我,让我走。 我刚要跑,就被李福中发现了,我被他们父子俩打的遍体鳞伤,小兰也被他们打的半个月下不了床。 从那以后,我以为小兰就不敢再帮我了。 可谁知道,她说她也是被拐卖来的,她又聋又哑,也不识字,就算逃出去,也活不下去。 而且,她还给这家人生了一个儿子,儿子还那么大了。 她说,她一定会帮我,就算死,也在所不惜的。 一直到94年年初,我再次怀孕了,我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觉得脏,但小兰告诉我,必须得把孩子生下来,只要生下来,李福中父子俩就会放鬆警惕,我也有机会逃走。 我只好咬牙忍著,隨著肚子一天天变大,看著那个孩子在我体內蠕动,我竟然生出了想要留下来的错觉。 我想著,就算逃出去还能去哪儿呢?回到我老家,再被我母亲卖掉? 而且,李福中父子也不再捆住我,我可以自由活动,吃的也比以前好。 那段时间,我越来越不想再逃走,特別是孩子生下来那一刻,逃跑的情绪渐渐的没有了。 可谁知道,当我生下孩子,这父子俩又把我关了起来,继续用铁链锁住我。 我才知道,他们根本没把我当人看,而且我的孩子也让小兰养著,只在餵母乳的时候,把孩子抱给我。 从那刻开始,我燃起了逃跑的决心。 在小兰的帮助下,我又一次逃跑。 但这一次,我身上没钱,只有小兰偷给我的身份证。 她用手比划,给我说,叫我赶紧走,永远別回来,带著她那一份希望,勇敢的活下去。 我就一路跑,心里想著孩子,但一直没回头。 我从天黑跑到天亮,跑了一天一夜,去到了火车站。 我没有地方去,只好隨便坐上一辆火车。 没吃的,我就捡別人吃剩下的东西,看见查票的,我就躲开。 饿得太厉害了,我就坐在过道里睡觉,睡了很久很久,睁开眼火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当时火车上的一个公安要抓我,我就跳下了火车,我看见站台上写著『丹南县』,我想,我逃的足够远了,没有人能再找到我。 然后我就一路乞討,在县城待了一个多月,找不到吃的,我只好去煤矿上碰碰运气。 这之后,我就遇到了汪大娘,她给了我一口饭吃,也让袁大军收留了我。 从95年年初开始,一直到年底,我在下井挖煤,虽然很辛苦,也差点死在矿井里,但我活了下来。 我以为安全了,我以为就能这么生活下去。 但是,当我洗乾净脸,洗清过去的那些事情,我又陷入到了另一个地狱。 袁大军说喜欢我,说想要给我幸福,但他欺骗了我。 我把我送给陶建业、送给葛琦。 我从一个火炕,跳到了另一个火坑。 小兰的话一直在激励我,活下去,勇敢的活下去! 所以,我找到袁大军的弟弟袁朗,勾引他,我知道他在外面欠著不少钱,嫉妒他哥哥袁大军,所以我就让他帮忙杀掉袁大军。 起初,他是不愿意的,不过我让袁大军知道袁朗和我发生了关係。 袁大军这个人嫉妒心非常强,虽然他把我当做玩物,可以借给別人糟蹋,但他不允许不经过他的同意。 最后,袁朗动了杀心,他和我一起杀了袁大军。 尸体我们处理了,用碎煤机分的尸。 袁朗因为也杀了人,不敢拿我怎么样,所以我就自由了。 后来,我遇到了钟爱华,我和他结了婚。 这一辈子,我就喜欢上了一个人,就是他。 我以为自己能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恶魔再次找到了我。 去年腊月,那天下著很大的雪,小兰突然找到我。 我当时嚇呆了,小兰知道我的地址,我写信告诉过她。 她又聋又哑、还不认识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很虚弱,只穿著一件衬衫,还穿著夏天的凉鞋,这么冷的天,她身体滚烫,脸却冻得发紫。 她进屋就倒下了,她不断地给我比划,给我说,她快死了,她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过来的,她说,我的女儿萌萌被李福中父子给卖了。 我气疯了,我想上天终究不肯放过我。 小兰是拼命来告诉我的,她没说几句话就死了。 她在离开家的时候,为了逼迫李福中父子把萌萌找回来,她喝了农药。 当时,我脑子很恍惚,一心只想著復仇,我要杀了他们! 我收拾行李,下了楼,准备离开前再杀掉一个人。 我准备搭计程车的时候,脑子才稍微变得清醒,我突然想到小兰死在了家里,肯定会连累钟爱华。 我想回去把小兰尸体的带走,但我往回走的时候,我看见他的车停在了小区楼下,他已经回来了。 这时候,我才幡然醒悟,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无论怎么样,我得找回萌萌。 於是,我就打了公共电话,找到陶建业。 其实,我並不想杀他,但我知道他手里有一把枪。 我需要那把枪。 我要拿到枪,他就必须死。 我们约在了袁大军的一处住宅里,那个房子里,就是他们对我……” 漫长的敘述后,张晨沉默了下来。 稍后,她再次提起勇气,开口讲道:“在陶建业洗澡的时候,我找到了那把枪,我杀了他! 把他的尸体一刀刀的划开,用食盐醃製,用床单裹起来。 天亮之后,我就去到了火车站,坐上了去德洋的火车。 我是在1月24號到的高瓦乡,住在一间招待所里,第二天晚上,我返回曾经束缚我五年的地方。 当时天很黑,李富中一家人都睡著了。 我知道怎么进去,挨著柴屋里有一道门,被乾柴堵起来的,可以进去。 我从磨坊拿了一把柴刀,手上也拿著枪。 进屋之后,我就杀了李福中,把他的脖子砍断了,连砍了好几刀。 就是这个人欺负我,一直欺负我…… 隨后,我在另一间屋里找到李勉,把带血的刀放在他的脖子上,把他叫醒。 我没想到,欺负我整整五年的人,重新看见我会那么害怕。 我问他,把萌萌卖去哪儿了,他回答了我。 我没放过他,我杀了他。 那天深夜,山上的月光很亮,但照不进屋里来。 连杀了两个人,我脑子恍恍惚惚的。 我走到堂屋,打开门,让月光透进来。 这个时候,一个人影出现我在背后,我想都没想,拿刀砍了他,砍了好几刀后,我才看见,这个人是小兰的儿子小代。 我不知道会是他,我杀疯了,我误杀了他。 他是个好孩子,我不该的……” 张晨一边讲述,一边流著眼泪。 她呜咽著,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后来,我就放了一把火,把房子点燃,然后下山回到招待所。 第二天,我就去找我的女儿萌萌。 她离著不远,就在隔壁县城。 我找到那一家人,想要要回萌萌。 但是,我看见萌萌过的很好,那一对夫妻,像是对待自己亲生女儿那样对她。 我以为这是错觉,幸运怎么会降临到我身上。 於是,我就他们家隔壁租了一间房子,我在那里住了一个月,確定萌萌生活的很好。 我知道,我不能带著她,我是杀人犯,我没有好下场的。 最后我就离开了,再次踏上逃亡的路。 我坐火车来到江城,因为96年我来过一次,用『殷红』这个名字,办理了身份证。 我知道將来可能会出现变故,所以我又买了一个假身份。江城当地人,名字叫『徐柳』。 我用『徐柳』的身份,在这里生活了半年,一直到现在。” 漫长的讲述之后,姚卫华几个人有一肚子问题要问。 这时候,杨锦文伸手把录音机关掉。 “你为什么要选择自首?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一是我杀错了人,小兰的孩子李代,他是无辜的,我良心过不去,我早就想著投案。 二是,我不想再逃了,我不想再这样活下去。 我去派出所自首,我听他们说有安南市过来的刑警,追查逃犯,没查到人,打算今天早上走。 我就想,肯定是来找我的,所以我赶来火车站。” 张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著杨锦文。 姚卫华插嘴道:“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们当中的某个人?” 张晨回答说:“我不认识你们,我不知道谁是安南过来的公安刑警,我只有开枪,才能找到你们。” 她撒谎了! 杨锦文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攫住,心臟紧缩。 她在撒谎,她在帮自己! 她开了那么多枪,就是为了能够帮自己! 杨锦文望向她那双坚毅的眼睛,心像是被刀搅一般疼! 蔡婷跟著问道:“你在矿上的时候,给袁家煤矿的汪大娘说过,你之前杀过人,你杀了谁?” 张晨抬起左手,把衬衣的衣袖挽起。 “你们不会以为我杀了我母亲吧?我没有,我没有杀她。 我在和汪大娘说这话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是……” 她露出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伤疤,一圈连著一圈,昭示著她惨痛的过往。 她眼神从来没有如此坚硬过。 “我杀过我自己,无数次!” (本章完) 第314章 人海汹涌! 第314章 人海汹涌! 翌日早上。 从安南市返回蓉城的k121绿皮火车,从杨锦文他们的车窗前一闪而过。 这趟火车是张晨来时的路,也是黄小兰来时的路。 从江城而来的火车,正徐徐驶进站台。 两列火车交错而过,像是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张晨已经能看见站台上站著十几名穿著制服的公安。 她转过脸,抬起手腕来。 杨锦文从腰后取出手銬,缓缓为她戴上。 但他的眼睛紧紧地盯著她。 “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办到。” 张晨微微摇了一下头,隨后又道:“谢谢你。” 姚卫华嘆了一口气,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蔡婷和猫子也是如此。 这趟从安南出发的旅程,像是经歷了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到了终点,他们却不想下车了。 最终,火车停下来,『咣当』一声,车厢打开,仅有他们这家车厢,其他车厢都是紧闭著的。 蔡婷和猫子走到对面,抓住张晨的胳膊。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等何金波一行人上车,猫子和蔡婷把张晨移交给了看守所过来四名公安人员。 何金波先是看了一眼杨锦文,微微点头。 一个看守所的负责人,他拿著手里的材料和照片比对了片刻,问道:“你叫张晨?现年26岁?籍贯自江市?” 张晨点头:“是。” “身份无误,带走!” 一行人下车后,十来个著制服的公安,簇拥著张晨往停放囚车的站台走去。 她努力地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杨锦文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蔡婷一脚踹在地上,骂道:“艹!” 猫子双眼无神地道:“老姚,有烟吗?” 一支香菸递在他眼前,猫子接过后,拿出打火机点燃。 何金波颳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怎么无精打采的,追逃成功还不高兴?” 猫子这才意识到烟是师父给的,他摇头:“高兴不起来。” 何金波道:“不管怎么说,案子算是破了。” 杨锦文看向身后,这时候,火车车厢的门全部打开,下车的乘客,提著大包小包,涌上了站台。 空荡荡的火车站台,一时间人满为患。 何金波道:“走,我请你们吃早餐去。” 姚卫华摇头:“没胃口,何队,咱们是不是先休息几天?” “当然,你们不能一回来就当牛马……” “那就好,我先回家了。”姚卫华说完后,钻进了人群之中。 何金波看了看他,继续道:“这趟出差……” 蔡婷打断他的话:“我也走了,我爸妈知道我回来,等著我吃午饭呢。” 何金波皱眉,喊道:“想一想案卷怎么写。” 说完后,他看向杨锦文和猫子:“怎么了你们?” 猫子摇头:“没事儿。” 杨锦文眯著眼:“我也先走了。” 猫子也想溜,但被何金波抓住了:“你小子別走,今天中午上我家吃饭,你们追逃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给我详细说说,你们肯定有事儿。” 猫子想要挣脱开,他最怕去师父家,师父又没女儿,去也没意思。 “饶了我吧,师父,今天我有空,我去学校看看我妹。” “就是你妹的事儿,这马上就毕业了,你不为她安排工作?你到底跟我走不走?” 猫子一听这话,妥协道:“那好吧。” “还不情不愿的。这样,你把你妹接到我家来,咱们合计合计,这是大事儿,耽误不得。” “谢谢师父。”猫子点头,快速地出了站台。 杨锦文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局里,而是打车直奔电视台。 这时候的电视台,比较独立,还没有屈服於…… 去到前台,他向工作人员询问张雯张记者的办公室。 对方告知后,他上了楼。 张雯就是城南卫校女生连续失踪谋杀案的受害者之一。 当初,她死里逃生,从凶手的袭击下侥倖逃脱。 三楼的编辑部,张雯正坐在椅子里,一抬头便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走进来。 这人,她认识。 电视台报导过本地的刑事案件新闻,这个人相貌好看,身材高大,斯斯文文。 对方是刑警,她以为是来找自己主编的。 但对方直接向她走来。 “张记者,你好?你认识我吗?” 张雯站起身,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根本没注意到对方没有报自己的单位。 没有报身份,那就是以私人的身份来找自己的。 她之所以有些紧张,一是因为杨锦文太耀眼了,无论是作为刑警,还是他这个人的相貌,起码能征服百分之九十的年轻女性。 张雯咽下一口唾沫,点点头:“我知道你。” “有时间吗?我找你有点事儿,我们出去坐一坐?” “好。”张雯一口答应。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快,可能是因为心跳的太快。 张雯拿起手提包:“街对面有一家新开的咖啡馆,我们去那里?” “行。”杨锦文点头,在前面带路。 张雯背著包,想了想,又把桌面上的钢笔和笔记本拿在手上,快走几步,在前带路。 到了咖啡馆之后,杨锦文很熟络的点了两杯咖啡。 咖啡还是一个时髦的玩意,深受周边大楼白领的喜欢。 杨锦文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来后,开门见山道:“张记者,我有一个事情想要拜託你。” 张雯抚了抚耳边的头髮:“您说。” “我有一个案子,你们能不能报导?” 张雯知道是聊这方面的事情,可心里多少有些遗憾,这让她感觉对方的焦点没有在自己的身上。 杨锦文问道:“你们知不知道丹北煤矿的杀人案?” 张雯转了转眼珠:“丹北煤矿?刑事案件吗?这我不太清楚,我只是摄影记者,並不负责这一块。” “那就是你不能登报?” 张雯摇头:“我没这个权利,要是社会新闻,部门不一样,而且要主编、副台长开会討论选题。” “你们主编是谁?” “雍红。” “雍红?”杨锦文想起了这个人,当初在调查城南卫校杀人案时,他和对方打过交道,典型的知识分子。 他道:“能不能给她打一个电话,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她聊一聊。” “呃……行吧。”张雯拿出小灵通,拨了一个號码。 不多时,穿著很文艺、具有艺术气质的中年女性,走进了咖啡馆。 只需一眼,她就认出了杨锦文。 “杨锦文?市公安局的刑警?城市英雄啊。” “你好,雍主编。” “咱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吧?一年前你来咱们电视台查案子,向前台的小姑娘打听我的办公室,那小姑娘到现在还惦记著你呢。” 她说了一段俏皮话,以为杨锦文会害羞。 上了年龄的、有点小钱的女人,就喜欢看小青年害羞,特別是长得帅的。 你越是害羞,她就越得劲。 但杨锦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什么心情和她开玩笑。 见他不接招,雍红坐在皮沙发上,问道:“杨队,找我什么事情啊?” 杨锦文拿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水,一边道:“我有个新闻,想拜託你们刊登。” “寻人启事?还是通缉要犯?通缉要犯的话,是你们宣传部和我们对接。” 杨锦文摇头:“都不是。” “那你先说说看。” “好。” 杨锦文抿了抿嘴,了很长的时间,把张晨的案子讲给她们听。 雍红起初还不以为然,但越听,身体坐的越直,以至於双手都放在了桌面上。 並且,她还拿出了钢笔和笔记本,在本子上不断地记录著,遇到一些时间节点,她还仔细问询,確定案发的时间和经过。 杨锦文讲完后,她和张雯的表情再也平静不下来。 “这个案子太大了,而且太有社会影响力,要是报导出来,肯定会引起反响的。” 杨锦文问道:“你们能报吗?” “能!”雍红一口答应下来:“你口中的这个张晨,是对命运的不公,奋起反抗,咱们绝不能坐视不理。” “那好。” 雍红想了想,又道:“就算我们不能报,我可以把新闻素材交给省城的报刊媒体,或者是覆盖全g的媒体新闻。” 张雯嘆了一口气:“即使这样,咱们也救不了张晨,她杀的人太多了,涉嫌五条人命,法院肯定是判处极刑。” 杨锦文点头:“我知道,但她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去死,她的死,必须留下点什么。” 雍红眯著眼,讲道:“这件事情交给我,我去给她找律师,找最好的!” 杨锦文道:“律师的费用,由我来支付。” 雍红摇了摇头:“要什么钱,这个案子不是钱的问题,他们能参与进来,是他们的荣幸。 哪怕能推动『发』治的进步,哪怕往前走一点点,就算是为社会做了贡献!这比钱更重要!” “雍主编,谢谢您。”杨锦文由衷觉得眼前这个中年女人,虽然具有小资產阶级的优越性,但並不软弱。 雍红笑了笑:“杨队,应该是张晨谢谢你,她遇到了一个好警察。” 杨锦文望向咖啡馆外面的马路,六月底的烈日,炙烤著大地,同样炙烤著他的心。 张晨要是没打算投案自首,选择再次逃亡,杨锦文的內心將会受到极大的煎熬。 她弥补了自己犯下的错误。 杨锦文微微嘆了一口气:“是我该谢谢她,我也只能帮她做到这些了。” (本章完) 第315章 平庸者的崩坏是野兽的绝叫!(结案 第315章 平庸者的崩坏是野兽的绝叫!(结案) 时值九月底。 德洋市、乌江县城。 这天早上,碧空万里,白云像是绵羊一般在天际浮现。 县城中心太华街的小超市开了门,老板曲君平走进店內,將两张小桌子搬在门外放著,再拿来几张小木凳放在桌子旁边。 不多时,附近常来的几个老头转悠了过来。 “君平,这么晚才开门?” 曲君平从柜檯里拿出象棋盒子,递给他们。 他笑了笑:“女儿昨天晚上发烧,我和梅雪去医院待了一宿,天亮才回家。” 拿著摺纸扇的大爷坐在小板凳上,一边摆象棋,一边道:“哎哟,发烧不是小事啊。 我们巷子里那个二傻子,就是小时候发烧烧糊涂了,人都变傻了。” 曲君平点头:“可不是,著急死了。” 另一个穿著唐装的大爷,笑道:“要说你夫妻俩收养的这个女娃娃,到现在都不会开口说话,没去医院看看?” 曲君平给他们倒来茶水,点头:“都仔细检查了,医生说没问题,估计是孩子內向,不太爱说话。” “去蓉城大医院看看,快三岁了还不会说话,这可不行。” 曲君平点点头,不想继续聊下去,但架不住他们议论。 “对了,君平,你这孩子真的是从亲戚家收养的?” “是。” 几个人狐疑看了看他,不再谈下去,其实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曲君平转身向店里走去,不敢面对这几个老头儿,因为他撒谎了,这孩子根本就不是收养的,而是从人贩子那里买来的,了三千块钱。 三千块钱不是小数目,他开的这家小超市,一年也只能赚个五千块钱。 曲君平和妻子结婚十来年,一直不能生育,当时去医院一查,自己的问题。 经过好几年治疗,没啥效果,照样生不出来。 妻子梅雪就开始信玄学了,符纸烧的水没少让他喝,三天两头喝中药,就算同房也要钱让大师算一卦。 依旧是无济於事,倒是被贴在电线桿的小gg给骗了不少钱。 眼看三十几岁了,没有下一代,那可是大事儿。 川省这边不讲究男孩女孩,但一定不能说没有。 於是,曲君平和梅雪一商量,乾脆收养一个。 其实这也不难,农村有很多生的起,养不起,就送给別的家庭来养。 但有一个坏处就是,生父母隔著不远,孩子成大了后,可能会对养父母没啥感情,最终还是会回归亲生父母的家庭。 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曲君平和梅雪就担忧这种事情发生。 他们想要收养的孩子,那就会一辈子疼爱,但是长大成人后,也不能拋下他们不管。 曲君平多方打听后,经过人介绍,说有一个女孩,只有三岁多,父母过世了,问他领不领养,要是领养的话,必须给一笔钱。 对方一报价,曲君平就知道对方是干什么的了。 这时候,妻子梅雪正陷入抑鬱中,每天闷闷不乐,就想要个孩子。 曲君平就答应了下来,当天带著梅雪去了一家招待所,见到了这个小女孩。 就一眼,梅雪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 曲君平同样也有这样的感受,小女孩虽然穿的脏兮兮,但模样很可爱,两个眼睛炯炯有神,而且脸蛋清秀,以后长大了,就是那种特別漂亮的女孩。 喜不喜欢一个人,看一眼就知道了。 面对他们夫妻俩,小女孩也认生,梅雪想要抱她,她就展开手臂。 这么一抱,梅雪就不愿意鬆开手了。 曲君平还能说啥,他和对方商量好以后,便去银行取钱,並且仔细打听了女孩的家庭。 对方言语不详,只叫他放心,不会有人来找麻烦。 就这样,小女孩被他们带回了家,取名曲小欣。 『欣』字是曲君平取的,意思是欣喜、欣慰。 但有一个问题,夫妻俩很头疼,就是小女孩不太爱说话,不是不会说,只是不愿意讲。 这半年,梅雪使了不少招数,又是给孩子买玩具、又是买新衣服,孩子就不是开口叫爸爸妈妈。 毕竟都快三岁了,孩子已经有独立的意识,现在不肯叫不代表以后不会叫,只要她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好。 眼见著妻子全身心围著孩子,脸上出现的笑容越来越多,曲君平也很高兴。 但外面人说閒话的很多,说孩子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只要曲君平听见这话,当场就要发火,非要跟对方爭论。 这会儿,曲君平回到柜檯,把电视机打开,点上了一支烟。 无论是在门外摆象棋摊,还是开电视,都是吸引顾客的手段。 整个上午期间,一群老头儿在外面下象棋,他就在给顾客拿货。 中午的时候,梅雪骑著自行车过来了,自行车后面有一个小篮子,曲小欣就坐在篮子你,双手抓著梅雪的衣服。 “喏,做了你爱吃的回锅肉,趁热吃,吃了我还要带小欣回去睡午觉。” 梅雪从车头的篮子里拿出饭盒给他。 曲君平没接,而是绕到自行车后面,伸出手把小欣抱起来。 “么妹今天乖不乖啊?吃药药了没有?” 曲小欣看著他,抿了抿嘴,只是笑,不说话。 “要不要吃零食?爸爸店里什么都有,棒棒、泡泡??” 梅雪把自行车放在一边,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当爸的,孩子能吃那玩意吗?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梅雪把孩子从他怀里抢过来,舒舒服服的搂在怀里:“小欣乖,妈妈星期天带你去商场买巧克力,不吃你爸爸那些一毛钱的东西。” 曲君平笑呵呵道:“也行,不过要等病好了再吃。” “吃你的饭吧。” 梅雪抱著孩子,坐在门外的小板凳上,几个下棋的老头儿已经回家吃午饭了,要到下午才过来。 曲君平拿来饭盒,住在她们旁边。 他打开盖子,问道:“小欣中午吃的什么?吃肉了吗?” “吃了,这孩子只吃瘦肉,不吃肥的。” “刚好和我相反,咱爷俩以后各吃各吃,不爭不抢,对不对,闺女?” 曲小欣点了点头,她听得懂两个大人在说什么。 曲君平吃著饭,在碗里找到回锅肉,就会咬下肥肉,把瘦肉餵给孩子。 曲小欣伸长脑袋,津津有味的吃著。 夫妻俩聊著天,聊到女儿上学的事情,比对哪家小学比较好。 这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曲老板,吃著呢?今天的菜挺丰富啊。” 说话的人是用的普通话,曲君平抬起头来,看向他。 “杨同志,你吃了吗?” 杨锦文点头:“刚吃,出来逛一逛。” 他旁边的温玲弯下腰,从背后拿出一个毛茸茸小狗玩具,递给曲小欣:“小欣,姐姐送给你,好吗?” 曲小欣看向梅雪,眨了眨眼,意思是要她同意。 梅雪点点头,笑道:“那怎么好意思,快谢谢姐姐。” 曲小欣不说话,只是笑。 温玲把玩具塞进她的手里。 曲君平问道:“杨同志,你们过来旅游好长时间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就走。” “也是,我们这个地方哪有什么人来旅游的,就一个小县城。” 梅雪道:“外地人来的多了,前不久还有一个女孩住在这边,也经常来咱们店里。” 杨锦文皱眉:“她叫什么名字?” “姓蔡,名字不晓得,她每天都来我们超市买东西。” 曲君平点头:“除了这个女的,你们来之前,还有一个鬍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也是从你们秦省过来的,他说自己姓姚。 还有一个年轻人,跟他一道来的,这人长什么样子,我不记得了,都是秦省的口音。” 杨锦文点点头,他来乌江县城一周了,在这之前,姚卫华、蔡婷和猫子確实请过长假。 他没想到,他们请假的理由是家里有事儿,却偷偷来了这里。 同样的,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会来。 杨锦文看向梅雪怀里抱著的孩子,心情十分沉重。 因为她身上有张晨的影子。 他一转身,看向超市里面。 悬掛在墙上的电视机,此时播报著法治新闻。 电视画面是法庭正在审理一起重大刑事案件。 这个案子闹得很大,这两个多月以来,新闻报纸都是这个女杀人犯的新闻,许多律师和社会团*体四处奔走,在为她爭取,希望她能够活下来。 曲君平也看过相关报导,对这个女杀人犯也很同情。 他站起身,递给杨锦文一支烟,开口道:“誒,好人不长命,人是挺可怜的,可是她杀了五个人,肯定是死刑。” 杨锦文点点头,温玲站在他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 隨后,电视画面一转,法庭里的审判员开始宣读法庭判决。 “经过最高……犯罪嫌疑人、张晨涉嫌杀害五条人命,虽情有可原,但罪不可赦,法庭宣判张晨……” 隨后,电视画面一转,站在审判席上的张晨,由两名法警站在她的身后,她的目光坚毅,高昂著头。 杨锦文闭著眼,紧紧握著温玲的手,胸口喘不过气来,虽然电视是转播的,他早已经知道结果。 温玲也是如此,她双眼迷濛,紧咬著牙关,就连呼吸都变得难受。 这时候,梅雪怀里的曲小欣,转头看向电视机,双眼炯炯有神。 梅雪赶紧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小欣,別看。” 曲小欣拿开她的手,紧盯著电视机上的那张脸。 良久后,她小声呢喃著:“妈……妈妈……” 像是冥冥之中,张晨突然看向了摄像机的镜头,喉咙哽咽,泪如雨下…… (本章完) 第316章 订婚宴。 第316章 订婚宴。 金秋十月。 安南大饭店。 这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声鼎沸。 整个饭店都被包了下来,从门口到街边,並排摆放了一长溜的篮,中间铺著两米宽的红地毯。 饭店觉得用塑料比较好,可以回收,不至於浪费钱,再说,谁家的电视机前没几把塑料?不寒磣。 杨大川拒绝了,大手一挥,寒磣,很特么寒磣!我儿子订婚,用什么玩意假,全部用真的! 安南市的老百姓审美还没跟上时代,店很少。 安南大饭店找遍了全城,把所有店的鲜都给买了下来。 饭店从里到外,那真的是团锦簇,繁似锦。 无论是市局、城北、城南或者是嘉兴分局,几乎所有公安系统的人都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市里的领导、以及安南钢铁厂的干部,乌泱泱的人,站满了饭店门前的广场。 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市伟张书记的乾儿子、原钢铁厂副厂长杨大川的亲儿子、原市局副局长的女婿、现任刑警副队长的杨锦文和公安系统最漂亮的法医温玲订婚的日子! 九月份,温墨就已经调任省城,高升一级,再加上今天的订婚,他搭上了张春霞的船,更让他觉得意气风发,谁见到他,都要低头喊一句,温局。 当然,之前也是喊温局,但当著杨国昌的面,都要加一个『副』字。现在,所有人都把这个『副』字去掉了。 就算温墨在省城依旧是副局,但比杨国昌,更接近中枢,算起来,杨国昌的位置和他换,他还不一定换呢。 除了他之外,在场最显眼的还有杨大川。 他和温墨站在街边,穿著崭新的西装,身上佩戴『父亲』和“翁婿”的胸。 温墨要內敛一些,穿著淡蓝色的西装,比较低调。 杨大川就不同了,穿的很骚气,一身米白的西装,配著一双黄色的皮鞋,头髮竖的油光水滑。 他整个装扮,偏向港风,给人的感觉是,老子王者归来! 杨大川太扎眼了! 也不是他下海创业,真的赚著钱了,也不是他穿的很骚气,也不是他宴请的女宾客,能够拉出一个团,挤在人群里,唉声嘆气。 因为他身边站著张春霞! 张春霞充当著『母亲』的角色,陪同杨大川、温墨和罗春,站在路边,准备一会儿迎接温玲下车。 罗春全程都不敢看她,心里一直在想,妈呀,杨大川这是多牛气,能让这位这尊神来站大街,看样子,杨大川似乎把张书记拿捏的服服帖帖,小鸟依人! 不仅是她,温墨也是这个想法,他不敢看张春霞,但却时不时的瞥一眼对面站著的杨大川。 这傢伙快五十岁了,脸上皱纹都没有,长的一米八多,身材也没发福。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怎么保养的? 这狗日的哪点好了?能吸引这么多女人爱慕? 温墨往旁边稍稍一瞥,就能在人群中找出十几个眼神哀怨的中年妇女。 包括不仅限於安南大饭店的领班、安钢的文秘、城北税务局的科长、师范学院教舞蹈的女老师、少年宫的美术老师、地质局的財务科长、工人体育馆的女馆长、纺织厂的资深女工…… 温墨为什么知道这些人? 因为这些阿姨隨的礼最多,不仅看杨大川的眼神带著幽怨,而且对杨锦文很是热情,都在问杨锦文还记不记得在她们家蹭过饭。 这天杀的杨大川…… 真的是羡慕死老子了。 温墨咽下一口唾沫,便听见杨大川安慰道:“老温啊,別紧张,也別哭,今天只是订婚,过门的话还有一段时间呢。” 要是换在平时,他立即就懟回去,但张春霞在场,他不敢乱说话,只是笑著点头。 张春霞笑道:“要说啊,温玲儿是真漂亮,咱们家有这样的儿媳妇,是锦文的福气。你说对吧,大川。” 咱们家? 温墨心里咯噔一下,忙道:“张书记说笑了,温玲能够和锦文喜结连理,都是两个孩子的运气。” 罗春立即附和:“对的,对的。” 张春霞点头:“温局,我听说要省里决定组建特警支队……” 她话没说完,杨大川瞪了她一眼:“今天什么日子?能不能別谈工作?” 他语气很不客气,带著一丟丟慍怒。 温墨和罗春对视一眼,心想要糟。 但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张春霞竟然有些討好的道:“行,行,听你的。” 温墨再次咽下一口唾沫,心里骂道,这狗日的杨大川,使了什么邪招,竟然把张春霞制服的服服帖帖! 罗春也是这么想,但她自有一番解释。 温玲儿上次去杨锦文老家,带的那玩意都是大尺寸的,自己女婿都是人中之龙,那他老爹肯定是龙上加龙。 不然无法解释,只是舞跳的好、喜欢装文艺的杨大川,为啥能成为妇女之友。 快接近中午的时候,安南大饭店周围人挤人。 普通老百姓只知道哪家有钱人举办订婚宴,但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经常看报纸新闻的,倒是在人群里瞄到了好几个人。 纷纷指指点点:“看嘛,就是那个锤子,住建部的某某……把咱们老城区那片给拆了。” “还有那谁,嘉兴分局柴涛,瞧见没,这傢伙最近老在咱们燕子河上游钓鱼,这老小子为了挖蚯蚓,还跑到老乡家的地里投,把人家红薯给挖出来了……” “那个谁,你们瞧见没,杨国昌也在,这老傢伙上次来我店里修车,我换了一个二手的火塞给他,当做新的收他钱。” “哎哟,市里的一大帮人都在,这到底是谁订婚啊?这么大的场面?” “杨大川的儿子、杨锦文。市局的刑警大队长,饭店门口拉的横幅上面有写,你不识字? 杨大川你们认识不?这老小子以前是安钢的副厂长,年轻的时候经常在工人文化馆廝混。 我记得好些年前,这老小子骑著摩托车,带著两个女的在燕子河上面的马路飆车,连人带车栽在玉米地里了。” “记得,记得,其中有一个女的不就是咱们现任的张书记吗?” 议论声不绝於耳,幸好杨大川和张春霞听不见。 倒是郑康、江建兵和徐国良等城北分局的老傢伙们,听得清清楚楚,毕竟他们站在外围。 江建兵剥了一颗喜,塞在嘴里,低声道:“我艹,杨锦文和温玲订婚,这些人的底裤都要被老百姓扒下来了。” 徐国良抽著烟,深以为然:“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俩刚说完,便看见背后有人嘀咕:“我艹,这俩货,是不是城北分局的副大队长吗?” “对,对,就是他俩,上次他们来我音像店查案子,我以为他们查什么逃犯,谁知道他们站在泳装美女的画报前,一顿猛看。” “谁说不是呢,我卖正经光碟的,硬要我找黄色光碟给他们,我哪里有那个玩意。” “对,对!他们非说我报刊亭里有皇色杂誌,三天时间,扫荡我六次,六次啊!” 江建兵和徐国良的脸立即黑了下来。 徐国良道:“群眾也是盲目的啊。” 江建兵深以为然的点头。 郑康嗤笑一声,赶紧和这两个夯货拉远一点距离。 不多时,温玲乘坐的车队从街头过来了,打前的车是一辆奥迪,车头装饰著鲜,照样不是塑料的。 猫子和齐斌,站在街边,拿著打火机,蹲下身,把铺陈开的鞭炮一点。 “噼噼啪啪……” 鞭炮声震天响,人群里的鼓掌声不绝於耳。 放完鞭炮,轿车徐徐停在红毯前。 簇拥在人群中间的杨锦文,走上前把车门打开。 他穿著笔直的蓝色西装,身材挺拔,一看就是贵公子的形象,不仅帅,而且还文雅。 要说杨大川能俘获四十岁以上的中年妇女。 那杨锦文便能俘获整个年龄段的女性。 人群里,十几双哀怨的眼神,都在纷纷感嘆:“比他爸帅!” “要说,大川年轻的时候有他儿子这个相貌,打死我也不放过他。” “那倒是,爱情啊尽tm的扯淡。” 温玲穿著中式的婚礼制服,握著鲜下车。 她一出现,立即就引起了骚动。 珠圆玉润,不是形容女孩胖的,而是一种丰*腴肥美的形象。 温玲不仅漂亮,脸型还很大气,属於能镇得住场子的当家人。 她看似平静,心情却很激动,她瞄了一眼杨锦文,含笑低头。 杨锦文握著她温热的手,觉得很恍惚。 这几天,他感觉像是做梦一般。 看似遥不可及的事情,却快速的逼近了眼前。 订婚是早就商量好了的,真到了这天,杨锦文似乎没有做好准备。 但无论如何,温玲是值得自己为之付出的。 杨锦文把她的手挽在自己的胳膊,带著她往礼堂缓缓走去。 站在两边的人群,纷纷向他们注目鼓掌。 走到一半的时候,何金波眨了眨眼,推了一把郑康。 “老郑,我突然想起一事儿。” “什么事儿?” “八八年的时候,咱们还在派出所当差,有一回,我们在市二中旁边的桥洞,处理一起打架斗殴。当时逮著一个女孩,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当时那个女孩子就是温玲呢?” 郑康纳闷:“誒,你別说,是有点像。” “我记得,当时还有一个往脸上抹泥巴的男孩子,是安钢的子弟,会不会就是杨锦文这傢伙?” “不会吧?”郑康摇头。 “怎么不会?”何金波斩钉切铁地道:“你不记得了,杨锦文刚从警那会儿,温玲也刚调到城北分局。 她一下子就喜欢上杨锦文了,要说这两个人之前不认识,我打死都不信。” 听他这么一说,郑康觉得很有道理,当时温玲对杨锦文显得非常主动。 这时候,温玲挽著杨锦文的手,迈向饭店的大堂。 何金波和郑康望向他们的背影。 郑康马上道:“杨锦文这背影好像真的是那个小子!” 他清楚的记得,八八年夏天的某天傍晚,夕阳很美。 女孩抢走了男孩的自行车,男孩站在青色的稻田旁边,举手齐眉,望向女孩的背影。 当时,郑康和何金波穿著公安制服,站在他们的身后,正商量著调职刑警队的事情。 那天是阳光灿烂的日子。 (本章完) 第317章 新的开始! 第317章 新的开始! 杨锦文和温玲的订婚仪式並不复杂,双方父母致辞之后,便是吃吃喝喝。 大部分人主要是奔著温墨和张春霞来的。 这两个人的排面有多大?那是可想而知的。 张春霞毫不掩饰她和杨大川的关係,在眾人面前,已然成为杨锦文的后妈。 杨锦文和温玲本来是订婚宴的主角,反倒她和杨大川更加扎眼。 订婚宴一直持续到下午,再转场到附近的茶楼。 喝茶聊天、搓麻將?那是不可能的。 谈工作、扯皮和吵架的人,一堆跟著一堆。 为啥? 平时这个部门的人想找另一个部门人的签字,对方躲著不搭理,但张书记乾儿子的订婚宴,不能不出席。 双方一碰头,在新人的仪式上不好发作,换了场地,那气氛就来了。 “说好的,咱们以本地银行做担保,你们住建局签字盖章,我们搞房產开发,你们为什么不批?” “批你个鸡毛,你们宏大集团借著开发房地產,打著造福百姓的利益,其实是搞商业用途! 你们拿给我们的审批书里,商业用地只占百分之十,但其实呢,占到了百分三十,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我们是在建设现代化城市,省城的商业街,你去看过没有?新修的商场你去过吗?別给我说这些,你要是不批,咱们去找经济开发区的樊主任!” 这会儿,经济开发区的樊主任也是焦头烂额,一群人逮著他不停的吵,把他鼻樑上的眼镜都给薅掉了。 除了这个板块,茶楼里还有好几帮人。 一帮学校的校长抓著教育局的领导,嚷嚷著要提高教师的待遇,特別是农村的代课老师,薪水就那么一点,人家几个月没发工资了,一边教书,还要一边种地,苦不苦啊?忍不忍心? 负责下岗职工的三把手,也被人堵住在窗户前,喊著今年下岗的补贴经费还没批下来,这个事情不能再耽搁了,不然是要出大事情的! 除此之外,城北、城南和嘉兴分局也在向政法书记叫苦,如果要整治治安,提高队伍素质,经费就要加一点,饿谁也不能饿著当捕快的。 茶楼里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但无论怎样,这些都是干实事的人,属於凤毛麟角一小戳。 也確实是千禧年前后,一种狂热的现象,大家要发展,要吃饭,经济要腾飞。 职位高的,自然没人敢找,当然,他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一直到晚上,然后继续吃饭喝酒,散伙之前,再把人堵住,非得给个交代。 当天晚上,杨锦文和杨大川回到自己家里。 毕竟是订婚,又不是结婚,按照现时代的观念,杨锦文不太好和温玲住在一块。 杨大川醉的厉害,今天没少喝酒,回家就倒在沙发上,哼哼唧唧的。 杨锦文脱掉西装,走到母亲的遗像前,敲了一下磬。 清脆的金石声在屋里响起。 杨锦文闭著眼睛,双手合十,向母亲的遗像默默念著:“妈,有两个事儿得告诉您,我爸给我找了后妈,我没拦著他。 毕竟您也不想看著他老无所依。 另外,我订婚了,女孩你见过,她叫温玲,你別担心我和我爸。” 杨锦文抽出线香,点燃后拜了三拜,插进香炉里。 杨大川醉眼朦朧的看著他,嘿嘿的傻笑著。 杨锦文转身瞧著他,皱眉道:“我和温玲订婚,搞得像是你和张书记结婚。” “孩子呀,你不懂。” 杨大川坐起身,点上一支烟,再道:“我和春霞只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不是你想的那样。” 杨锦文懒得搭理这茬:“你这次在家待几天?” “过两天就走。” “厂子?你不打算管了?” “我就是为了咱们钢铁厂才下的海,怎么可能不管。” 杨锦文眯著眼,想起今天下午,钢铁厂的职工拦住一把手章海鹏,差点把他的头打破了。 “你是想等人家退下来?” 杨大川点头:“老章不退,安钢就是烂摊子,我也没法施展拳脚,钱我是准备好了,愿意投资的港商我也找了几个,就等著这个机会。 安钢想要起死回生,再创辉煌,就必须改制,不改制,只能完蛋。” “张书记怎么说?” “她叫我先帮忙把下岗职工的补偿费给垫上,我没同意,我能当这个冤大头吗?” 杨锦文点头:“这事儿您看的透,只有推倒重来,安钢才有希望。” 杨大川吸了一口烟:“就看能不能熬住了,千禧年一来,咱们改开那么多年,会迎来一个大爆发的机会。 无论是城市化发展、或是修桥铺路,都需要用到钢铁,只要熬过去,安钢会迎来起死回生的机会,我相信有那么一天。 行了,不说这些了,今天老温跟我商量了你调职的事情,他让我给你讲,你现在的功劳是多,但秦城那边合適的职务还没有。 让你再等几个月,差不多过完年,秦城刑警支队有人要退了,你到时再顶上去。” 杨锦文给老爸倒了一杯茶,回答道:“我不著急,什么时候都行。” “嘿,你不急,你老丈人急啊,你以为他那个位置好干?他需要人帮他站住脚跟,听说秦城刑警支队的几个队长不太好对付,工作能力很强,破案能力也不差,他们跟你老丈人不太对付。 这以后啊,你调去省城,温玲儿也能以家属的名义,跟著调过去。 所以啊,我在省城给你们看了一套房子,三室一厅。” “还早呢,这事儿不著急。”杨锦文不以为然。 谁知道,杨大川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丟给他。 杨锦文睁大了眼:“你这是已经买了?” “嗯,我和春霞一起看的房子,给的全款,我出了一半钱,她出了一半钱,算是给你和温玲的订婚礼物。 地址在市中心的『云顶国际』,c栋10楼,3號房,精装房,你和温玲自己买家具,免得我买了,你们不喜欢。 对了,住在那儿的都是省城的干部子弟,你姐也住在隔壁,现在不流行住在大院里。” “我姐,我哪来的姐?”杨锦文警惕道:“你当年在外面乱搞了?” 杨大川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何晴,她不是你姐?” “哦,我当谁呢,她不是在市检察院吗?” “你说你在体制內混,消息怎么这么闭塞呢,她已经调去省城了。” “那她爱人呢?我记得这人是师范学院的老师。” “离婚了。” 杨锦文眨了眨眼,上次去张春霞的家里,他就感觉这两个人走不远,爱情?爱个毛的情。 杨锦文看了看手里的钥匙,只觉得,有钱真好。 猫子还在努力攒钱买房,想要在城市里安家,自己呢,根本没想要房子,老爹隨隨便便就在省城给他买了一套房。 杨大川看向他:“记住了,这房子不全是我给你们买的,今天给人家敬茶,你都不愿意叫一声……” “打住!”杨锦文皱眉道:“在我妈遗像前,你敢提这一茬。” “是,是。”杨大川嘆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站起身,去遗像前给亡妻上香。 杨锦文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盯著天板,轻嘆了一口气。 翌日一早,杨大川不见踪影,但母亲的遗像擦拭的乾乾净净,供奉的水果也换上了新鲜的,香炉里还插著一支鲜艷的玫瑰。 杨锦文没管他,今天自己得照常上班。 上次因为去德洋乌江县城,他把假期给用完了。 张晨的案子已经过去,她的人生虽然已经停止,但许多人的生活依旧还要继续。 但她的影子始终在杨锦文心里挥之不去,以至於他从乌江县城回来之前,留下了自己的联繫方式,並告诉曲君平,如果需要帮助,可以给他打电话,並告知了自己的身份。 对方起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当然,杨锦文也没有告诉他们缘由,只是说和这孩子投缘,自己未婚妻温玲,很喜欢曲小欣。 他希望张晨的孩子,能够健康成长,直到这孩子成年,心性坚定后,她觉得自己出生蹊蹺,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告诉她妈妈是谁。 她妈妈为了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假如张晨是一个冷血的母亲,她大可以放任孩子不管,但恰恰是自己的女儿,遭受了跟她同样的命运,她被迫反抗,死也要找到女儿的下落,以至於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结果。 一起悬而未决、长达数年的案子,会影响一个刑警的一生。 同样的,张晨案虽然成功侦破,杨锦文依然会想起她。 他去到办公室后,看见猫子埋在桌子前,正拿著计算器一顿按。 “他这是干啥?计算器差点被按冒烟了。” 蔡婷一边吃著早餐,一边招呼道:“早啊,杨队。猫哥在算自己存款,打算今年买房。” 姚卫华背靠著椅子,笑道:“猫哥算来算去,发现他只能买个一居室。 造孽啊,他一家四口人,还不说以后结婚生子,起码得六间房才行。” 猫子並不气馁:“我妹马上参加工作了,她说她住单位的宿舍。” 姚卫华道:“那至少也得两居室啊,一居室能干啥?有了孩子,跟自己老婆干那事儿,还得等孩子睡著了,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 蔡婷嗤笑道:“老姚是有经验的。” 杨锦文瞥了他们一眼:“说正事儿,咱们休息也够久了,找一些案子做。” 姚卫华叫苦:“最近挺太平的,也没啥刑事案件,江湖上的人都变老实了,最多就是打架斗殴,能抓现行那种。 命案也不复杂,分局那帮人自己都能搞定。” 杨锦文提议说:“蔡姐,你去一趟打拐办,看有没有被拐卖的案子,咱们最近这段时间抓一批人贩子练练手。” 蔡婷挑了挑眉:“行,猫哥,你跟我走。” 姚卫华也不叫苦了,他站起身来:“这事儿能做,小齐,咱们去江湖上打听看看。” (本章完) 第318章 戏班! 第318章 戏班! 十月底,农历初二。 广武县、下辖河口镇。 镇子南边的戏台子,已经连唱了两天大戏,今天是最后一场。 戏班是从童关过来的,唱的是本地秦腔、也就是梆子戏。今天唱的是家喻户晓的《五典坡》。 从早上开始,镇上的人便端起小板凳,赶来戏台。 上午十点,戏台下面或坐、或站,聚集了好几百人,一边看戏,一边嗑瓜子。 一阵密集的锣鼓声和二胡的音调之后,穿著戏服的角儿登台。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鼓掌声,接著便听见王宝釧打扮的角儿,开始吟唱。 “老爹爹莫要那样讲,有平贵儿不要状元郎。有几辈古人对父讲,老爹爹耐烦听心上。姜子牙钓鱼渭河上,孔夫子陈州曾绝粮……” 唱词通俗易懂,王宝釧的腔调十足,再加上戏曲里发生的地点就在秦省大地上,顿时引来不少喝彩。 有的父母为了让孩子也能看见,便把自家孩子举起来。 孩子看了一阵,觉得没滚铁环、玩泥巴有趣,嚷嚷著要下来。 当爹的便把孩子放在地上,让一边玩去。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叮嘱道:“把孩子看紧了,別让他乱跑。” 当爹的往旁边一瞧,懟道:“碍你事了?” 猫子一边嗑瓜子,一边道:“人那么多,跑丟了怎么办?” “誒,你这人是不是没趣?我家就住这边,能跑哪里去?你什么人啊?” “我谁也不是。” 猫子懒得搭理,他退出人群,趁著对方没注意,一把抓住刚要往外跑的男孩:“滚回去,敢跑,打断你的腿。” 男孩被他嚇著了,倒退几步,紧紧抱住他爹的裤腿。 猫子挤到侧边,挨著一个抽旱菸的大爷,大声问道:“大爷,这戏班子啥时候来的?” “前天。” 大爷看都没看他,一直盯著台上的王宝釧,咧嘴笑著。 他嘀咕道:“生旦净末丑,我就喜欢这大青衣。” “嗯,我也喜欢。”猫子点头,又问:“这个戏班子几个人啊?” “算上登台的,一共八个人。”大爷眼睛还是没离开王宝釧。 “不就五个人吗?两个唱戏的,还有三个人是拉二胡、吹嗩吶和敲枣木梆子的。” “你知道个啥,管他几个人,唱的好听就行唄。” “那到底是几个人啊?” “八个,八个!”大爷瞪了他一眼:“滚一边去,別打扰我看王宝釧。” “好咧。”猫子笑嘻嘻走开。 他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专门找那些看的如痴如醉的老大爷,一番打听后,確定这个戏班加上班主,一共八个人,確实是从童关那边过来的。 猫子跑到外围,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拿出对讲机,对嘴讲道:“头儿,打听清楚了,人是前天来的,一共八个人,开了两台车,一台小货车,一台麵包车。 这会儿唱戏和拉曲儿的就五个人,还有三个人不知道在哪。” 片刻后,对讲机里传来声音:“老姚和小齐去盯他们的车,看车里有没有人,注意,別让他们发现了。” “好。”姚卫华应了一声。 戏台的后面,一群半大的孩子在玩著泥巴,旁边不远搭著一个竹棚子,棚子外面垂著塑料布,里面应该是存放东西的地方。 外面停著一辆小货车和一台麵包车,车尾都是对著棚子的。 站在电线桿旁边的姚卫华,穿著一件蓝色的外套,竖著领子,天气不冷,头上还戴著一个毛线帽子。 这么一瞧,就不是一个正经人。 他向远处的齐斌点了点头,左看看右看看,摸到了麵包车旁边。 他往车窗里瞧了两眼,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窗户里面掛著米白色的布帘子,遮挡的严严实实。 姚卫华绕过车头,从挡风玻璃往里面瞅,驾驶席后面照样掛著布帘子。 他试著推开侧边的车门,拉不开。 於是他向左右看了看,绕到小货车旁边。 半掛的小货车上面拉著军绿色的防水布,车尾对著棚屋,根本瞧不见。 姚卫华想掀开棚屋前的帘子看看,突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汉子。 “干啥的?” “不好意思,走错地方了。” 对方虎视眈眈,拿眼狠狠瞪著姚卫华:“白日鬼啊你?” 『白日鬼』是白天闯空门的意思,也就是贼。 姚卫华点头哈腰道:“哥,真走错了,我以为这是厕所,尿急,尿急。” 汉子不由他分说,伸手抓住他的衣领。 “妈的,明明是偷儿,忽悠老子,老子今天非要干你。” 远处的齐斌忍不住要过来,姚卫华连忙给他递了一个眼神,叫他不要轻举乱动。 姚卫华再把脸转回来,脸上就挨了一个耳光。 “啪!” “我艹,你他妈敢动手,老子是本地人,老子今天跟你没完!” 姚卫华一下子就火了,他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屈辱? 汉子扬手还要打,一边骂道:“我乾死你!” 这时候,另外两个人从棚屋里走出来,应该是听见动静了。 为首的年龄四十几岁,穿著唐装,喊道:“刚子,住手!” 汉子喊道:“班主,这狗日的是『白日鬼』。” 班主皱眉,仔细看了看姚卫华。 “我就是找个厕所……” 他任由汉子攥著自己衣领,两手拍著上衣兜,叫苦道:“你看看我兜里,我偷啥了我?” 班主瞥了一眼旁边的小货车,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姚卫华皱眉:“啥意思?” “没啥意思。”班主点头,向汉子道:“放他走。” 汉子不情不愿的鬆开手,姚卫华喘了两口气,跑远几步,叫囂道:“狗日的,老子刚给你说了,老子是本地的,等著,我叫人去,你打我这一巴掌没完!” 班主立即赔笑道:“不好意思,兄弟,你別置气,我们走南闯北做生意,遇到的偷儿太多了,错怪了你,这样,我赔你一些钱,这事儿就算了。” “嘿,钱,老子有的是!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儿,你们走不了!我马上叫人去!” 姚卫华见惯了打架摇人的场面,知道对方人多,这个时候得一边后退,一边不输面子的叫囂,拉开一定的距离,才能转身跑,道上混的都是这姿势。 距离没拉开就跑,对方一板砖、或是一把扳手砸下来,后脑勺就得开瓢。 班主见他混不吝的样子,赶紧掏出钱包来,抽出二百块钱递给他。 “都是江湖儿女。兄弟,不至於,这点钱你拿上,就算你的医药费。” 姚卫华眉眼一挑:“你都说『这点钱』了,我被这狗日的扇了一巴掌,脑袋瓜子疼,得加钱!” 汉子愤愤不平:“班主,別跟他废话!” 他和另一人,两个人起步,准备上前干姚卫华。 姚卫华赶紧往后退,喊道:“好啊,我就喜欢你们不服输的样子,等著,给老子等著,妈的,外面看戏的都是我兄弟!” 班主赶紧拦住他们,再掏出三百块钱,一共五百块钱,咬牙递了出去。 “兄弟,这样总行了吧?五百块钱不少了,別闹,行不?” 姚卫华眯著眼,想要缓和一下,但表情拉不下来。 班主继续道:“咱们交个朋友,行不行?” “行吧。”姚卫华拍了拍手:“那你把钱扔过来。” 班主二话不说,把钱捏成一团,拋了过去。 姚卫华双手接住,笑嘻嘻道:“既然你们老大这么仗义,那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以后你们再来我们这儿唱戏,有人欺负你们,就报我的名字,好使。” 班主眯了眯眼:“请问兄弟贵姓?” “柴涛。”姚卫华点点头,抱拳道:“后会有期!” 姚卫华小退几步,转身向戏台前跑去。 人跑没影之后,刚才那汉子道:“班主,就这么便宜这个老傢伙?” “別惹事儿。”班主瞥了他一眼,而后看了看小货车。 “刚子,你去前边说一声,让他们后半段別唱了,咱们收拾东西,马上走。” 汉子道:“班主,你怕那傢伙干啥,咱们干他不分分钟钟的事情?” “我靠,你傻子啊,我怕什么你不晓得?赶紧的,別废话。” “好咧。” 班主看向另一个人,道:“军儿,收拾东西,记住了,別像上次那样,把羊给闷死了。” “我晓得。” 前台。 二胡和锣鼓声一停,戏台上的两个角儿,往台下一鞠躬。 “各位父老乡亲,感谢大家这么热情,因为身体原因,原本唱到十二点的五典坡,只能现在结束了,实在对不住……宝釧给你们赔罪了……” 台下的爷们並不失望,相反,他们听爽了,特別是王宝釧的角儿,喜欢啦。 撒钱的撒钱,给鸡蛋的给鸡蛋,扔娃哈哈的扔娃哈哈。 一块、两块、还有十块、二十块的纸幣,纷纷往台上丟。 两个角儿一一拜谢,跪在台上,提著篮子捡钱、捡东西。 这时候,站在人群里的杨锦文,紧盯著台上的王宝釧,这个女的真容看不清楚,也看不出年龄。 但这个戏班每次外出巡演经过的地方,都会有孩子失踪,这是杨锦文查了大半个月,寻找出的线索。 趁著台下观眾喝彩,姚卫华两手插兜,挤到杨锦文身边,低声道:“有问题,应该就是这帮人。” 杨锦文微微点头:“叫人。” (本章完) 第319章 抓人!(求月票) 第319章 抓人!(求月票) 下午两点。 戏台被拆除,东西全部被收拢,装上车。 两台车徐徐驶向镇子外的公路。 麵包车打前,里面坐著四个人,小货车跟在后面,同样坐著四个人。 麵包车里是这个戏团的核心人物。 名叫『刚子』的壮汉,一手操作方向盘,一手拿著一排娃哈哈喝著。 一排五罐,上面都插著吸管。 除了他之外,副驾驶坐著的班主,包括后面的三个角儿,也都拿著娃哈哈喝著。 演王宝釧的女人连妆都没卸,抱怨道:“这一路上,我娃哈哈都喝吐了,鸡蛋一个个往我怀里丟,这镇子上穷的要死,丟上来的钱一千块都没有。” 刚子道:“凤姐,咱们也不靠这个赚钱,等这票干完……” 班主抬手就往他后脑勺扇了一巴掌:“有没有一点风险意识,能不能別讲话,开你的车!” 刚子叫苦:“强哥,这车上都没外人,我就说说而已。” “要不是你惹那个老傢伙,咱们不至於现在就走,你娘的。” “那就是一个偷儿,怕他干啥,要我说,直接绑了,乾死他。” “咱们做的是杀人的买卖吗?”名叫『强哥』的班主,又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杀人是要枪毙的,懂不懂?” “懂,我懂。” 强哥吸了一口娃哈哈,转头看向身后。 “军儿,货车上的羊栓好了没?” “放心吧,强哥,吃了药,睡著了。” “能透气吧?” “死不了。” 强哥点头,沉吟著:“我看啊,咱们不能因小失大,直接把羊送到羊圈里,別再搭戏台了,反正也赚不著钱。” 名叫『风姐』的女人道:“强子说的对,咱们每次出来,大包小包的,还要给老男人唱戏,嗓子都唱哑了。 我听说北边都是以卖麻当幌子,就一小货车,走南闯北,两个人就能干。 那货车下面设计一个透气的隔板,抓到羊了,就塞进隔板里,神不知鬼不觉。 强子,咱们八个人,分为四组,你说咱们一个月下来,能抓多少羊?赚多少钱?比唱戏强多了。” 刚子一拍方向盘:“凤姐说的对,我看行啊,咱们得改变策略,不能老是用唱戏当幌子,太引人瞩目了。” 军儿瞥了他一眼,道:“你会做麻?” “咱们可以学啊,又不难。” “你格局小了。” 军儿从座椅下面拖出一个书包,递给强哥。 强哥拿在手上,放在膝盖上,『哗啦』一下,拉开拉链。 凤姐和刚子凑过去一瞧,里面全是零零散散的钞票,还有手錶、金耳环等。 凤姐睁大了眼:“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军儿昂著脑袋,回答道:“你们搭台唱戏,把人吸引过来,我和强哥就在附近的房子摸了一圈,搜了不少好东西。” 强哥道:“干咱们这一行,要与时俱进,不能只做一桩买卖。” 刚子好奇道:“强哥,你啥时候学了撬门的手艺?” “跟时迁学的。” “时迁是谁啊?混哪儿的?我认识吗?” 军儿嗤笑一声:“滚你妈的,时迁你都不晓得,三国演义看过没?” 刚子抓了抓后脑勺:“三国我知道啊,咋了?” “时迁是三国演义里的人物。” 听见这话,强哥嘆了一口气,队伍没文化,不好带啊。 他懒得搭理这两个夯货,拿出一对金耳环递给后座的凤姐。 凤姐笑眯眯接过:“哎哟,这可值老鼻子钱了吧?” “钱不是问题。”强哥悠悠道,眼里是对艺术的追求和惋惜。 “我以为,咱们无论是做什么买卖,这传统手艺不能丟。 这梆子戏发源於西周,是祖宗留给咱们的,这一行虽说没落了,但我们不能把传统文化给丟了。 西北这片,咱们老秦人听的就是梆子戏,等赚够钱了,咱们必须建立自己的剧团,把这一行发扬光大,就像南边的豫剧、粤剧那样。” 凤姐喜滋滋的戴上金耳环:“班主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干,我们都听你的。” 军儿道:“我永远跟著班主,把咱们的传统文化发扬光大。” 刚子看著那包钱,还能有啥话说? 他舔了舔嘴唇,笑道:“只要能赚钱,我都行。” 强哥欣慰的点点头:“以后不许再提卖麻的事情,一点艺术含量都没有。” 不多时,刚子瞧见前方的路中间,站著六个人,手拿著钢棍,搭在肩膀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靠,遇到劫道的了。” 强哥打眼一瞧,站在正中间那人不就是今天下午的偷儿吗? 五百块钱打发走了,以为这事儿了了,没想到在这儿等著呢。 “刚子,你呀,你惹的祸!” 刚子从座椅下抽出一把砍刀:“怕个球,干他们!” “別衝动,真要干起来,咱们都得栽在这儿。军儿,你跟我下车,其他人留在车上。” 强哥拿起公文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把手枪,插在后腰上。 他打开车门,非常淡定的向前方走去。 身高一米八的军儿,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见状,前方六个人也立即迎上了上来。 强哥一抱拳:“兄弟,你这是什么说法?” 姚卫华拽的跟二百五似的,他往车里一指。 “我不找你麻烦,你仗义,我叫你一声哥,但今天扇我耳光那个傢伙,叫他从车里滚下来。” “没必要吧?钱我们都给了。” “不是钱的事儿,我不问你要钱,那个狗日的,必须挨一耳光,不然,你们就別想走。” 强哥眯著眼:“不给面子?” 姚卫华豪横道:“给你面子,但他的面子,我不给。要么,你就把他留下,你们马上就可以离开,我绝不拦著。” 军儿骂道:“你他妈的……” 强哥立即拦住他,向姚卫华道:“兄弟,直说吧,想要多少钱?” “我艹,不是钱的事儿,不是给你说了吗?江湖儿女什么时候讲过钱?人留下,你们走!” 姚卫华一边道,一边紧盯著前方。 麵包车和货车里坐著的人,都没敢下车。 而从后面摸上来一队人,已经藏在货车后面,猫子正掀开篷布,往里面瞧。 这时候,强哥手已经挪到大腿后面,他一字一句地问道:“那就没得谈了?” “谈你妈!” 姚卫华三两步奔上前,伸出双手,横抱著对方的腰,等於是將对方的双手也给箍住,连人带著自己给扳倒在地。 “干!” 军儿刚要有所动作。 姚卫华身后的五个人,一拥而上,將他扑倒。 坐在车里的刚子和后车的几个人一瞧,纷纷打开车门,跳下车,往这边奔来,每个人手里都握著砍刀。 “艹你们妈的,乾死他们!” “兄弟们,上!” 这时候,姚卫华摸到了对方腰上的东西,强哥也在使劲挣扎,想要掏出来。 姚卫华大声呼喊:“有枪!有枪!” 紧接著,从货车后面奔出一群穿著制服的公安,手里都拿著枪。 “抱头!” “別动!” “公安,抱头!” “別跑,再跑,开枪了!” 衝下车的几个人愣了片刻,也就是片刻,胆子最大的刚子,朝著围住自己的一个人就要砍下去。 紧接著,他的膝盖被人用力一踹。 这一脚的力度很大,他立即跪在了地上。 一支手枪快速地抵住他的后脑勺:“敢动,打死你!” 杨锦文用另一只手夺走他手里的砍刀,用膝盖抵住对方的后背,手一翻,用刀背横在对方的脖子。 他拿起枪,向四面一望。 衝出来的公安干警虽然人数眾多,但架不住这些人跑,好几个人都在向公路侧边的田埂突围。 扮演王宝釧的女人跑的最快,妆都没卸,头饰也没摘掉,头髮里插著的金步摇晃来晃去。 杨锦文举著枪,对著天空放了两枪。 “砰!砰!” 激烈的枪声炸响,让逃跑的几个人抱住脑袋,身体一抖。 “不准跑,谁敢跑,就开枪了!” 猫子一边喊,追上一个人,用脚使劲往对方后背一踹,在把枪抵住对方的脑袋。 齐斌更狠,直接一个飞扑,把人扑在红薯地里,用胳膊肘,狂顶对方的脖颈。 没几分钟,场面完全控制住。 杨锦文喊道:“蔡姐,上车!” 蔡婷把枪一收,找两个人拉开货车的篷布。 车尾箱里放著演出的道具,堆得满满当当。 几个人把东西往地上丟,腾出一条路出来,直奔车厢最里面。 来到一个屏风的前面,她把屏风挪开,瞧见两个麻袋放在角落里。 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其中一个麻袋微微动了几下。 麻袋侧面开了拳头大一小的一个洞,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著外面。 蔡婷心里一紧,叫来两个公安,三个人蹲下身,把麻袋扶起来,然后解开上面的绳子。 隨即,他们看见了两个男孩惊恐的表情。 他们只有四五岁,脸上脏兮兮的,嚇得瑟瑟发抖。 他们的嘴巴被胶带封住,双手和双脚也都被绳索给捆住。 “別怕,姐姐是警察,来救你们的。” 蔡婷伸手把孩子们嘴上的胶带轻轻撕开,再摸了摸他们的脸。 她站起身,向车厢外面走去,然后跳下车,向杨锦文他们喊道:“杨队,车上有两个男孩。” 杨锦文点点头,转过身,一脚踹在刚子的后背上。 姚卫华抓著强哥的头髮,把他狠狠拽起来。 “艹你们妈的!跪下,统统跪下!” (本章完) 月票活动最后一天 月票活动最后一天 双倍月票活动和抽奖月票最后一天,厚顏无耻求下月票。 加更三章等国庆过完,把孩子送去学校后,会安排加更。 跪求月票。 拜託了。 oz2 oz2 (本章完) 第320章 残忍至极! 第320章 残忍至极! 河口镇派出所。 这是一个小所,就一栋平房矗立在镇中心,马路对面就是镇上的学校,囊括了小学、初中。 镇上的老百姓以为派出所抓的是打架斗殴人员,如果知道抓的是人贩子,那就糟了。 这时候,法制观念还没深入人心,老百姓对人贩子可不手软,打伤都是小事儿。 避免引起风波,参与抓捕的所长和杨锦文商量后,人直接送去县城。 下午四点,广武县打拐办的羈押室走廊。 戏班的八个人,七男一女,双手被銬在背后,靠墙並排蹲著。 他们面前站著一群公安,有穿制服的,有穿便衣的,眼神非常骇人。 杨锦文拖来一把椅子,坐在带头人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盯著对方。 “你是班主?” “是。” “叫什么名儿?” “黎大强。” “强哥,是吧?” “不敢当。” “我听他们都这么叫你,你德高望重啊。” 黎大强不吱声,此时的他,只觉得后背和后脑勺,火辣辣地疼。 刚被押来的路上,他一直喊疼,扬言公安怎么怎么的。 把他衣服撩开,脑袋用手一摸,啥事没有,皮肤都不见红,脑袋也没鼓包,但就是疼。 眼前的这些公安搞抓捕,很有一套。 杨锦文看了看这八个人,哪些是被打击过的,也就是之前被抓过的,哪些是没雏儿,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公安刑警审你的时候,要么是单独问你话,要么是把你和同伙聚在一起。 无论是哪种,都是有目的的。 现在,这帮人的背后都是审讯室和羈押室,但人都没被带进去,显而易见,这是要让他们互相检举。 黎大强沉默著,但有人忍不住。 名叫『凤姐』的哭哭啼啼喊道:“同志,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一个演戏的,你们放了我吧。 我老公死的早,家里有老人要养,孩子年龄也小,我就是跟著他们四处演戏,赚一份餬口的钱,我真的不晓得他们是干啥的。” “谁让你说话的,把嘴给我闭上!”齐斌指著她的脸喊道。 货车上的两个孩子,大家都看见了。 解救的时候,孩子们嚇得瑟瑟发抖,麻袋里都是屎和尿,问他们什么,话都不敢说。 这会儿,孩子们待在旁边的接待室,蔡婷叫来了医生,正在给他们诊治。 凤姐被嚇得一哆嗦,闭嘴不敢说话。 杨锦文道:“名字,籍贯、年龄,一个个的报,要是敢撒谎,立即送去看守所。” 说完后,他指了指黎大强:“从你开始。” 黎大强舔了舔嘴,回答说:“我叫黎大强,童关人,46岁,家庭地址是……” 他一边说,有公安站在一边,快速地记录。 轮到刚子了,他支吾道:“我叫高小刚,36岁,也是童关人……” 这时候,姚卫华从记录员手里拿走一张证件,上前就给刚子脑袋上扇了一巴掌。 “爽了吧?今天上午是你打我的吧?” “来,你给我看看,这身份证上写的啥?” 刚子咽下一口唾沫,马上改口:“我是卫南市的。” 姚卫华指著他的鼻子:“我警告你,你再敢撒谎,我把你当黑户关起来,这世上没你这个人,根本不用送法院就能判你!怎么判都行。” “晓、晓得了。” “继续报名字,一个一个来!” 接下来就是凤姐和军儿,他们本来想要撒谎,但自己的身份证都在公安手上,根本跑不了,只好如实回答。 身份无误之后,记录员向杨锦文点点头。 杨锦文再次看向黎大强。 “说吧,那俩孩子怎么出现在你们的车里?” “那是我们戏班的徒弟……” “徒弟,徒弟!”姚卫华拽起他的脑袋,呵斥道:“有他妈的师父把徒弟装进麻袋的吗?你他妈的比唐三藏还可恶?” “是绑来的!”这时候,凤姐喊道:“我检举,我揭发,俩孩子都是他们绑来的。” 杨锦文向猫子和齐斌道:“带进去,单独审,要是有立功表现,可以酌情处理。” 凤姐马上来了精神,忙点头,她被两个公安拽起来,拖进审讯室里。 旁边的人看她这样,罪名较轻的都开始心动了。 “政府,我也检举!” “还有我。” “我只是拉二胡的,我没参与他们的事情,我也有话要说。” 五个人全部被带走,只剩下黎大强、刚子和军儿蹲在墙边,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不用说,这三个人就是主谋了。 杨锦文坐在椅子里,手里拿著材料,看也不看他们。 只有审讯室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不多时,猫子从审讯室走出来,喊了一声:“杨队,赵凤招了,两个孩子不是咱们安南的,是在他们在东安市、船山镇绑来的。” 杨锦文点点头:“好。” 紧接著,姚卫华也出来了,他开口道:“我这边也招了,绑孩子的就是这三个人,其他人都是打掩护的。 还有,他们除了掳孩子,还干上了盗窃,咱们缴获的那一包钱,就是他们在河口镇盗窃来的。” 杨锦文抬了一下眼皮,道:“涉嫌组织黑e势力,买卖枪枝,持枪对抗,人口贩*卖,绑架、盗窃……” 这一项项罪名被他说出口,合在一起,那罪名就大了,懂的都知道,数罪併罚是什么意思。 罚到最后,死刑的中奖概率就很高。 黎大强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惨白惨白的。 “不,不是……警察同志,你们不能栽赃我们啊……” “栽赃你?”杨锦文身体前倾,指著他的鼻子:“那你给我说说,哪条罪名冤枉你了?” “我……” 这时候,猫子又出来,喊道:“杨队,他们是从95年就开始干这个了,这不是第一次……” 姚卫华也跟著出来,喊道:“杨队,我这边招供说,起码这个数,都被他们给绑走给卖了!” 他比划了一个十的数字。 杨锦文紧盯著黎大强,喝问道:“说,哪一条冤枉你了!你到底贩卖了多少孩子?枪是从哪里来的?你把这些孩子都卖给谁了?” “我、我……”黎大强咽下一口唾沫:“我坦白,我交代。” 紧接著,黎大强被带去接待室,审讯室已经全部被占了。 杨锦文坐在他的对面,审讯人员在旁边记录。 黎大强道:“我不是科班出身,一直有一个当剧团团长的愿望,於是我就找了一帮民间艺人,从93年开始,就带著他们在咱们西北这片下乡唱戏。 刚开始还行,能赚到一些钱,但到95年,就不赚钱了,餬口都难。 眼看著班子撑不下去,要散伙了,我很著急,说老实话,我是有艺术追求的,一直想把咱们梆子戏发扬光大。 那个时候,我在大雁市、下马镇认识一个道上的人。 他叫於凯,道上的人都叫他於大狗。 他办了一个养狗基地,私下里就是人贩子。 他和我说,像我们这样走南闯北的唱戏,靠这个根本赚不到钱,他有一条发財的路子,问我干不干。 我本来没打算干这一行,但是我们剧团开不了锅,吃不上饭,还经常去老乡地里偷玉米棒子,偷红薯,再这样下去,只能散伙。 於是,我就带著军儿和刚子开始掳孩子。 从95年开始,干到现在……” 杨锦文眯著眼,问道:“绑了多少个?” 黎大强支吾著说了一个数字,这让杨锦文的心沉到了谷底。 “包不包括我们解救的那两个孩子?” “没算上他们。” “你有良心吗?” “我……” “这些孩子被你们卖去哪里了?” “我们都是送去给於大狗,他联繫买家。” “於凯是哪里人?” “大雁市下马镇的,那片有很多养马、养狗的。” “除了他之外,你还认不认识其他人贩子?” “见过一些,但不知道名字。” “在哪里见过?” “就是於大狗的养狗场。” “意思是除了你们和他合作之外,还有其他人在和於大狗合伙干这事儿?” “肯定的,有好几拨人。” “你们把一个孩子送去给於凯,他给你们多少钱?” “这个要看情况,女孩两千五,男孩三千五,年龄越大,越不值钱。” “你枪是从哪里来的?” “於大狗给我的。” “他又是哪里来的?” “不晓得,他有一帮人的。” “多少人?” “十来个人。” “这些人的名字,你知不知道?” 黎大强摇头:“不知道,我们把孩子送到他那儿,然后拿钱走人,不能多问。”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黎大强眼神躲了一下,摇了摇头。 杨锦文眯著眼,紧盯著他:“我问你,你们把孩子装进麻袋,藏在货车里,车厢里还堆这么东西,你们一直都是这么干的?” 黎大强点了一下头:“是。” “没出过事儿?” “出、出什么事儿?” “是不是有孩子被捂死了?” “没、没有……”黎大强咽下一口唾沫。 “撒谎!” 杨锦文站起身,捏著他的下巴,眼神锐利的像一把刀:“死了几个?” “真的没有啊……” “回答我,你们弄死了几个?” 黎大强看向杨锦文那凶狠的眼神,身体开始瘫软。 “我也不想的,我们没经验,忘记了透气,就一个,死了一个……” 听见这话,杨锦文心臟漏跳了一拍,一字一句地道:“等著去给阎王唱戏吧你!不把你弄成死刑,我他妈的跟你姓!” (本章完) 第321章 围捕! 第321章 围捕! “艹你妈的,说,被捂死的这孩子,你们从哪里绑的?” 二號审讯室里,姚卫华指著刚子的鼻子,一连喷了好几句脏话。 最近这两天,无论是杨锦文、猫子、或是蔡婷和齐斌,隨时隨地都在爆粗口。 虽然张晨案过去了快三个月,但这个案子依旧会浮现在他们的脑海里。 他们还都私下去过德洋的乌江县城,想要確认张晨的女儿是否遭受了苦难。 並且,每个人都以各种方式关爱著这个孩子。 杨锦文匿名匯了一笔钱。 蔡婷给孩子买了不少新衣服。 姚卫华和猫子买了不少玩具,偷偷放在曲君平的小超市里。 本来,张晨案是会牵连到曲小欣和其养父母。 但这孩子的命运和她母亲截然相反,养父母不仅没虐待她,並且视为己出,对她好的不行。 在杨锦文的努力下,张晨的女儿和其养父母並没有牵涉到案子里来。 当初,案子移交检察院起诉,公安、检察院和法院的人也都很默契的没有让其出庭,也是一种很好的保护。 可曲小欣只是少数中的少数,大多数被拐卖的孩子,命运极其坎坷,还不说丧尽天良的採生折割。 高小刚咽下一口唾沫,表情慌乱,被震慑的语无伦次。 “第、第、第一次,是……是在童关,因……因、因为我们……” 他说话打著哆嗦,他真怕了,没进过审讯室还能硬气一把,一进去,是龙就得盘著,是虎就得窝著。 审讯的强度,他根本就招架不住。 姚卫华喝问道:“因为什么?” “因为第一次干这事儿,我们不敢在陌生的地方,所以那个孩子是童关的,是绑的熟人的孩子。” “谁的熟人?” “强、强哥的熟人。” “那孩子父母跟他什么关係?” “强哥同学的孩子,一个男孩。” “几岁?” “三岁。” “几月几號的事情?” “95年2月初,过年那会。” “你们几个人下的手?” “强哥、军儿和我。” “细节说一下。” “我、我忘了。” 姚卫华抓著他的头髮:“真忘了还是假忘了?” “你让我想一想……” “好,我给你三十秒,时间一到,你要是不说,我立即把你送去看守所,关押在看守所的那些犯人,可比你狠!你不开口,他们也得逼问你。 我提醒你,在我这儿,没人能把你怎么样,去了看守所,那些囚犯对你们这些人贩子,就没那么客气了。 实话和你说,两种人在看守所要遭大罪,一就是你们这种人,另一种人就是强坚犯! 好了,三十秒时间到,说!” “我说,我说……95年2月初,我们在童关乡下演戏,一个孩子来到后台,那个时候穷啊,又下著雪,天气很冷。 我们手上都没钱了,本来要散伙的,强哥认识这孩子,就动了邪念。 那孩子就一个人,跑来说想要跟著我们唱戏,他想演孙悟空。 强哥就问那孩子,问他爸妈在哪儿? 孩子就说,爸妈在前台看戏,不知道他跑来后台了。 强哥就叫我和军儿把孩子给绑了,藏在麵包车里。 没等戏演完,强哥就带著我们直奔大雁市。 在路上的时候,那孩子又哭又闹,我们没办法。 强哥就找来一个麻袋,把人装进麻袋里,袋子还打了一个结。 过安南的时候,我们才想起,袋子里出不了气,我们嚇坏了,把袋子一打开,孩子就死了。” “然后呢?尸体怎么处理的?” “强哥隨便找个悬崖,给丟了下去。” “哪儿的悬崖?” “我、我忘记了。” “你们当时的位置在哪儿?” “安南市岭蒙县的国道,具体在哪一段路,我想不起来,反正是一个下坡路。”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姓什么,强哥叫他铁球。” “他父母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晓得。” “后来呢?你们回去童关了?” “没有,强哥带著我们去了大雁市,一个叫下马镇的地方,找到一个姓於的社会大哥,强哥问他借了一笔钱,没有这个钱,我们戏班撑不下去。” “这是你们掳的第一个孩子?” “是。” “从95年开始,在什么地方绑的,什么时间绑的,孩子年龄多大,绑去哪儿了,全部给我交代清楚。” 高小刚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警、警察同志,我这样的,最后会怎么处理?” 姚卫华恨不得他一巴掌:“我爭取给你判个死刑。” …… …… 审讯持续了整整一天,案件已经全部清楚。 打拐办的公安刑警和杨锦文他们齐聚在会议室里,案件的性质特別严重,涉嫌命案,且是孩子。 孩子父母要找,孩子的去向也要查,后续的侦查和抓捕也得展开。 杨锦文匯报给市局后,由市局打拐办开始侦办此案,盘踞在大雁市的一伙犯罪嫌疑人,也必须立刻展开抓捕。 鑑於这个於大狗是当地的黑会头子,不知道背后有没有人,所以安南市局並不想告知大雁市局。 再说,两个市挨在一起,要去隔壁市执法,相对来说,要容易一些。 何金波的意思是等自己这边人到了地方,马上进行侦查,確定情况,在实施抓捕前,再通知大雁市局,免得打草惊蛇。 但杨锦文认为,绰號『於大狗』的於凯,手下有十来个人,且有枪,手里可能还握有人质,抓捕比较困难,所以需要武警官兵配合,进行联合抓捕。 自己这边只能出动刑警,武警官兵必须大雁市安排,所以还是通知一声比较好。 安南市局主持工作的除了何金波之外,还有局党伟的领导,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上面还没安排人到岗。 杨锦文的建议得到批准,由他的重案组和城北分局的刑警大队过去。 不要电话通知大雁市局,而是去了后,先去和相关领导沟通,让他们心里有底。 於是翌日一早。 三辆车开往大雁市,除了杨锦文他们之外,还有城北分局十来个人,由江建兵和徐国良带队。 人一到大雁市局,杨锦文就带著猫子去了市局,姚卫华在二手车市场,租了两台车本地牌照的麵包车,和城北分局的人直奔下马镇。 接待杨锦文的是老相识,大雁市支队长高峰。 一年多前,岭蒙县大巴车抢劫案,城北分局抓捕五名逃犯时,曾和他们打过交道。 “下马镇的於凯?” 杨锦文点头:“就是这个人。” “下马镇就在咱们市区西边,那片都是养马的,你稍等,我去找人问问。” 杨锦文道:“不会出紕漏吧?” 高峰眉眼一挑:“话从我嘴里出去的,谁要是敢把案子捅出去,我就扒了谁的皮,你要是信不过我们,你就自己去抓人。” “那好。”杨锦文站起身,提著公文包,带著猫子准备离开。 “誒,誒,我说你嘴怎么那么硬呢!”高峰喊道。 “高支队,有的案子可以缓一缓,打听清楚了再行动,我没意见。 但像这样特殊的案子,並且涉嫌特大犯罪团伙,我的意见是不用问任何人,直接先抓,抓了再说。” “万一搞错了呢?” “怎么会搞错?只要这帮人没问题,根本就不会反抗,只要敢反抗,那就是有问题。 我们查到的情况是,那个戏班子每次掳走孩子,都是送给於凯,这一点是確定无疑的、 另外还有一个孩子,被他们弄死了,95年的案子,到现在都三年了,尸骨都不一定能找到,不早一点抓人,权衡利弊再行动,有意思吗?” 高峰被他说的脸红脖子粗:“你……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我不懂,我只知道什么叫做为人民服务。” 杨锦文不卑不亢的盯著他,脸上毫无惧色。 高峰妥协了,他明白对方不是开玩笑,当初抓捕抢劫大巴车的逃犯,也是杨锦文带头抓获的,当时他还是一个普通刑警。 安南市和大雁市挨在一起,有什么大案要案成功侦破,彼此双方都是知道的。 杨锦文战绩可查,仅用一年时间,就当上了市局刑警副大队长,確实有不卖他帐的资格。 “行,行,我通知一下武警支队,总可以了吧?” 杨锦文重新坐回沙发上,点头道:“谢谢高支队,等我的人侦查到情况,咱们联合抓捕。” 高峰嘆了一口气,迈出办公室,准备摇人。 几个小时后,姚卫华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和城北分局的人已经盯住了下马镇的养狗场,於凯和七八个人就在平房里,但有一点是,养狗场里养著几十条大型犬,抓捕的时候比较困难,容易被狗咬。 杨锦文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高峰,后者一个电话打出去。 武警支队的人和市局的刑警支队立即出动。 天黑下来的时候,一长溜闪烁著红蓝警灯的警车,直奔下马镇南边的双蛇坡。 所谓双蛇坡,就是两条蛇形的丘陵从一处大山蜿蜒下来,在平原处並头而行。 两个蛇头的位置,就是目標点,养狗场。 在下马镇外围,姚卫华登上车,报告侦查后的具体情况,接著,警灯全部关闭,距离养狗场一公里,全部人员下车,步行前进。 抓捕人员来到养狗场的东面,便见到一大片平地,被铁丝网给圈了起来,中间建著一处低矮的长形平房,屋里传来狗吠声。 西面的两层小楼前,停著一辆金杯麵包车和一辆三菱越野车,屋外掛著『人字形』的彩灯,里面传来男人拿著麦克风唱歌的歌声。 “狼奔狼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杨锦文从后腰掏出手枪,掰开击锤。 武警支队的支队长大手一挥,从三面开始进行围捕。 那栋小楼的发光带,把抓捕人员的身影拉的很长。 犬舍里的狗叫声越来越激烈…… “汪,汪……” (本章完) 第322章 毫无波澜。 第322章 毫无波澜。 一楼。 堂屋装修的跟夜总会包厢似的,正面放著一个大电视机,画面播放著上海滩的乐曲。 右上角有一只豹子趴在轮子上的標誌,下面写著三个字:金碟豹。 两侧的墙边都是皮沙发,中间摆著一张大圆桌,上面摆放著瓜子生啤酒,堆得满满当当。 天板吊著一个柚子般大小的球灯,发出五彩斑斕的灯光。 十几个人、有男有女、分坐在圆桌两侧,一边喝著酒,一边摸女人。 两个比较有艺术追求的地痞,拿著麦克风,合唱那首经典咏流传的上海滩。 於大狗不一样,是这片的头儿,左拥右抱、搂著两个女的,不是他摸女人,是女人摸他。 “哎哟,於哥,你胸口好烫啊。” 於大狗眯著眼,说著骚话:“不对,我还有一个地方比胸口还烫,你要不要试一试?” “討厌。” 於大哥起身,从圆桌上拿来公文包,划开拉链,掏出一沓钱,数了三张。 “谁要试一试,这钱就是她的。” 左右两个女孩俏皮的笑了笑,两只手同时搭在於大狗的皮带上。 於大狗舒舒服服的背靠著沙发,一脸的享受。 他就喜欢游龙戏凤,还是两只凤。 “嘭!” 正拨弄的时候,堂屋的房门突然被撞开。 “別动!” “站住!” “蹲下,全部蹲下!” 於大狗一惊,眼看一群人冲了进来,他急忙拿起公文包,想从里面掏出枪来。 慌乱之中,他又看见打头的是武警官兵,他嚇了一跳,趁著屋子里鸡飞狗跳的时候,他急忙把手里的公文包塞到沙发下面。 “干啥的?” “你们他妈的是混哪儿的?” 看见穿著制服的武警官兵,长枪都拿在手上,这些人立即老实下来,喊道:“我们就是唱个歌,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十几个人全部被控制住,预想中的抵抗並没有发生,这不禁让大雁市刑警支队的人开始起疑。 杨锦文曾说过,敢抵抗就是有问题,但人家没抵抗。 这时候,杨锦文右手握著手枪,垂在腰间,大步迈进屋子里。 人都被按住了,但没有上手銬。 黎大强说,於大狗寸头、蒜头鼻、脖子掛著一个金链子。 杨锦文往左边一瞧,便看见被按在沙发上的於大狗。 他先是向姚卫华吩咐道:“仔细搜一遍,楼上楼下都不要放过。” 姚卫华点头,叫了一些人开始搜查。 “江叔,徐叔,把人都带出去,一个个问。” 江建兵和徐国良咧嘴笑了笑。 杨锦文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把电视机关掉,音乐声停下来,屋里变得十分安静。 他拖了一把椅子,坐到於大狗跟前。 “叫什么名字?” 於大狗肩膀被猫子和齐斌给按住,枪抵在他的脑袋上,迫使他不敢动。 於大狗抬头看了一眼脑袋上的枪口,咽下一口唾沫,问道:“这个该我问你们吧,你们是县公安局的?” “怎么?你认识什么人?” 於大狗眨了眨眼,没有回答。 杨锦文问道:“说说看,你都认识谁,要是我也认识,我就卖对方一个面子,今天晚上的事儿就当没发生,怎么样?” 於大狗犹豫了一下,反问:“不是,你们到底为啥抓我?” “小事,小事。” “骗鬼呢,小事能出动武警支队的人……” 他话没说完,齐斌往他后脑勺扇了一巴掌:“说话悠著点,敢口出狂言,看怎么收拾你。” 杨锦文抬了抬下巴,鼓励道:“你认识谁?你到底说不说?你要是不说,那就没机会了。” 於大狗转了转眼珠,隨后往门外瞄了一眼。 “我谁都不认识,你不用诈我了。” 杨锦文笑了笑:“挺讲义气,那再问你,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於大狗摇了摇头:“不知道。” “认不认识黎大强?” “谁啊?不认识?” “一个唱戏的。” 於大狗瞳孔一缩,摇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这时候,姚卫华带人从楼上下来,微微摇了一下头。 他这个动作,於大狗也看见了,笑道:“警察同志,我就是一个养狗的,几个朋友来我这里耍耍,我们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杨锦文盯著他:“你叫於凯,对吧?” “是,別人都叫我於大狗,我喜欢养狗。” “把他拷起来。” 猫子和齐斌立即把於大狗的手臂反扭过去。 他挣扎道:“不是,给我一个理由,我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你们不能胡乱抓人。” 杨锦文瞥了他一眼,吩咐道:“拖一边去。” 於大狗被拽起来,齐斌使劲往他脚踝一踹,让他蹲下身。 人让开之后,杨锦文从沙发下面掏出一个男士手包。 於大狗眨了眨眼,心臟跳动了起来。 杨锦文站起身,当著大雁市刑警支队的人,拉开拉链,把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沙发上。 一把仿製手枪,一部大哥大,一沓现金,两张ic电话卡,一串钥匙,一个小电话薄,一沓保险套。 特別是那把手枪,就完全能判刑的了。 好人谁有这个玩意? 大雁市刑警支队的人,长出了一口气,只是今天晚上没白跑一趟。 杨锦文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手枪,把弹匣退出来,弹匣里装著五发子弹。 “怎么说?” 於大狗急忙摇头:“这东西不是我的,我哪里知道谁放在我家沙发下面的,真不是我的手包……” “不是你的?” 杨锦文把手枪放下,再拿起手包,从內侧的小拉链里掏出一张身份证,看了一眼后,展示在他面前。 “你身份证怎么会在別人包里?我告诉你,这手枪上能提取指纹,是不是你的,一查就知道。 我再告诉你,我是安南市公安局过来的,抓捕你们的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大雁市公安局的公安干警! 於大狗,你犯的不是什么小事儿,你要么现在就交代,等去了看守所,你知道后果多严重。” 於大狗喉结滚动了好几下,哭诉道:“我……我真没做犯法的事情啊……” 杨锦文盯著他:“不配合,是吧?” “不是,你们要我怎么配合……我就是藏了一把枪……” 这时候,江建兵从屋子外面大踏步迈进来。 “杨队,外面那几个人招了,这帮人確实是人贩子,带头的就是於大狗。 而且,这两天送来了三个小孩,被关在距离这里一公里的地方,於大狗的大哥和大嫂看押著那三个孩子。” 此话一出,於大狗立即瘫软在地上,汗如雨下。 杨锦文瞥了他一眼,吩咐道:“现在带人过去,把於大狗也带上,人不要去的太多,不要开我们的车,开他们的车。” 於大狗有一辆麵包车和三菱越野车,越野车是那种绿色的经典款,二手的。 他被押送到越野车的后座,由猫子和齐斌看守。 姚卫华开车,杨锦文坐在副驾驶。 江建兵和徐国良带了几个大雁市的刑警,坐上了麵包车。 距离不远,就在养狗场的右侧,一条狭窄的土路前方。 猫子问:“咱们过来的时候,不会惊了他们吧?” 姚卫华道:“应该不会,我们来的时候没走这边。” 杨锦文转过身,盯著被挤在后座中间的於大狗。 “我现在问你,你大哥和大嫂叫什么名字?” 於大狗不吱声。 齐斌伸出右手,箍住他的脖子。 猫子指著他的脸:“不要给脸不要脸,已经是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能来抓你,你做的事情,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不要抱著什么侥倖心理。 你要是能配合,等去了看守所,不用遭罪,你要是不配合,你知道后果。” 於大狗点点头:“我大哥叫於钱,大嫂叫席美凤。” “他们手上有没有枪?” “有,我大哥有一把。” “什么枪?” “也是仿製的手枪。” “子弹有多少发?” “不清楚,我上次给了他一盒,一盒五十枚,他经常去山上打著玩。” “他当过兵?” “没有。” “屋里就关押著三个孩子?” 於大狗眼神闪烁了一下:“……是,是三个。” “几岁?” “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分別是五岁、六岁和四岁多。” “孩子待在屋里的什么方位?” “就东边的狗屋里。” “和狗关在一起的?” “不是,狗屋里没有狗。” “有没有捆著他们?” “没有。” “狗屋是单独的房子,还是在主屋里面?” “单独的。” “说的是实话?” “是,我不敢撒谎。” 杨锦文仔细看了他一眼,再向姚卫华讲道:“一会儿车不要靠拢。” “好。” 杨锦文拿出刚才收缴的大哥大,向於大狗道:“到地方了,你打电话把你大哥和大嫂喊出来,別给我耍招,能不能行?” 於大狗点头:“我想说的是,我老婆和孩子不知道我乾的这些事情,你们別牵连他们。” “你他妈的还有孩子!”姚卫华忍不住骂道:“我还以为你断子绝孙,才敢干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齐斌箍住他的脖子,稍微用了一点力。 於大狗咳嗽两声,回答道:“我知道自己乾的是丧尽天良的事情,我没人性,但是没杀人,我罪不至死吧?” 杨锦文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於大狗心里很害怕,就像他杀狗时,自己看狗的眼神。 (本章完) 第323章 一枪毙命! 第323章 一枪毙命! 很快,两辆车停在一栋平房的外围。 从远处一瞧,屋檐亮著灯,窗户內的灯也没关。 看样子,屋里的人还没有睡下。 车里。 猫子摇下车窗,把於大狗给拽过来,用手指著前方,问道:“你说的狗屋在哪里?” “右边的铁门,门是蓝色的漆面。” “没撒谎?” “是。”於大狗点了一下头。 猫子手里是开著对讲机的,后车的江建兵道:“我和老徐带几个人去看看。” 杨锦文拿起对讲机,点头道:“小心点,於钱手里有傢伙。” “我晓得,放心。” 紧接著,后面的麵包车下来四个人,猫著腰,从右侧绕了一个大圈,来到狗屋前。 狗屋就挨著平房,距离大门只有十来米,而且房门是虚掩著的,如果目標出来,隨时就能撞上。 狗屋没有窗户,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蓝色的单扇门掛著锁,打不开,要是强行破坏,肯定会引起隔壁的警觉。 江建兵拿起对讲机,向坐在车里的杨锦文低声传达:“门上了锁,按照原计划来。” 杨锦文回话道:“好。” 江建兵和徐国良四个人,蹲在狗屋侧边,冒出头,把手枪和手电筒都掏出来,警惕地注视著平房的门口。 隨后,对讲机里传来拨號的声音。 於大狗的声音响起:“哥,在家没?” “……” “是这样的,我马上开车过来,刚送来一孩子,你出来接一下……” “……” “跑啊,哥,有公安,公安来了!” 江建兵听见喊声,心里一惊。 徐国良背后两个大雁市刑警,急忙想要窜出去,但被徐国良拉住了。 “守在这里,別动!” 紧接著,对讲机传来猫子和齐斌的怒骂声。 “艹你妈的,你个混蛋!” “这下,你死定了!” 三菱越野车和麵包车,快速地开到了平房门前,车轮扬起一阵沙尘。 杨锦文拿著手枪下车,隨后,五六个人也一同跳下车。 与此同时,平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江建兵也不犹豫了,拿出隨身携带的铁锤,站起身来,使劲砸向狗屋的铜锁。 一下、两下、三下…… 屋檐下,杨锦文和姚卫华侧身躲在房门旁边,后者试著推了推门,紧接著,屋內传来喊声。 “別进来,我手上有小孩,谁敢进来,我就杀一个!” “放了我弟,你们要是不放人,我马上动手杀人!” “砰!” 为了证明自己手里有枪,屋內响起了刺耳的枪声。 姚卫华分辨出枪声,提醒道:“手枪的声音。” 这时候,江建兵挥舞铁锤,满头是汗的砸了好几下,铜锁终於被砸开。 徐国良推开手电筒,往里面一照,隨后就看见三个孩子蹲在角落的稻草堆里,身体瑟瑟发抖。 徐国良咬了咬牙,向杨锦文的方向喊道:“三个孩子在里面!” 几个人衝进去,把孩子抱了出来。 杨锦文看了一眼三个小萝卜头,小脸苍白,身上脏兮兮的,像是三只可怜的动物。 他追上去,问道:“孩子们没事吧?” 江建兵回答说:“应该没事儿,估计是被嚇坏了。” 杨锦文气血上涌,他大步走到越野车前,將於大狗猛拽下来。 他鼻青脸肿,嘴角流著血。 杨锦文眼神锐利的问道:“到底有几个孩子?你他妈的回答我!” “三个,就三个。” “屋里还有没有?” “我……” 齐斌直接就是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问你话!你他妈的再敢乱来,你今天就得交代!” “没有,没有了。” “说的是实话?” 徐国良把孩子抱去车里,回来讲道:“应该就只有三个孩子,於大狗那帮人我们都审过,分开审的,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他话音刚落,杨锦文拽著於大狗的后脖颈,把他往平房前推。 “好,你们兄弟情深。” 於大狗被推到房门前,屋里继续传来喊声:“放了我弟,不放的话,我就动手杀人!我只给你们一分钟时间。” 杨锦文站在於大狗身后,向姚卫华和猫子道:“把门弄开,他敢开枪,打死的就是他的弟。” “好!” 姚卫华应了一声,让於大狗紧贴著房门,然后找来两个身高力壮的刑警,从两边一起踹门。 於大狗双手被手銬銬在背后,微微弓著背,双腿止不住打颤。 “嘭!嘭!” 门后面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但踹开了一条缝,只要再踹几下,门就能被踹开。 “砰!” 伴隨著刺耳的枪声,屋里的人喊话:“我真杀人了啊,你们谁敢进来,我就把人全杀了。” 子弹似乎击中了房门,於大狗一下子跪在地上,鲜血从他的侧腰往下流,一串一串的滴在水泥地上。 杨锦文把他用力拽起来,將他的身体按在房门前,向两个刑警喊道:“別停,继续踹门。” 两个刑警咽下一口唾沫,点点头,后退两步,从於大狗身体两侧踹向房门。 於大狗在道上混这么久,跟公安打交道的次数也不少,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狠的,竟然拿自己挡枪子。 不仅是他,就连在场的大雁市刑警也没见过这样的。 子弹击中他的侧腹,他感觉像是被马蜂蛰了一下,要不是房门阻挡了一下,自己肾臟肯定保不住。 他嚇得脑门上全是冷汗,嘴皮抖个不停。 杨锦文站在他的背后,在他耳边笑道:“你喊啊,你不喊,你哥又开枪了,他打死你,我们可不负责。” 於大狗咽下一口唾沫,刚要喊出声。 “砰!” 屋內又传来一声枪响,门已经凹陷下去。 子弹击中他身体哪个位置,他不晓得,他只晓得不喊,自己就要死。 “哥,別……別开枪,他们拿我挡子弹,我就站在房门前!” 杨锦文向两个刑警叮嘱道:“別停,继续。” “呃……” “动作快一些。”杨锦文催促。 两个刑警只好抬脚,继续使劲踹。 屋內传来喊话:“妈的,放了我弟!你们这群杂种!” 於大狗哭喊:“哥,投降吧,我不想死啊,哥,屋外全是公安,我们逃不了。” “凯子,你放心,哥一定能救你。” “救,怎么救?”於大狗绝望了。 在车里的时候,他其实没撒谎,都是如实坦白了,只是在跟自己亲哥通话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出了问题,想著自己栽了,亲哥要是能活,还能照顾一下家里,特別是自己的寡居多年的老母亲。 老母亲把他兄弟俩拉扯大不容易,自己不能尽孝,亲哥要是能逃出去,自己就算死,老母亲也有人照顾。 但身后这个公安真狠啊,完全不顾及自己这条命。 他正胡思乱想之间,屋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喊叫,紧接著,房门向后倒了下去。 於大狗呆立在门前,双腿站也站不住。 他看见自己嫂子被大哥推到了前面,一把枪指著嫂子的脑袋。 “放了我弟,不放的话,我就杀人了!” 杨锦文站在於大狗身后,姚卫华和猫子等人躲在门的两侧,每个人的双手都托著枪。 於钱大声喊道:“快点,我给你们三十秒,你们不放人,我就把她杀了!” 女人哭喊道:“你个畜生,我是你老婆啊,他妈的你是不是人!” “別闹!” 於钱用左手箍住她的脖子,右手握著枪。 枪口原本是对著女人的脑袋,但因为这样暴露的风险太高,他立即换了一个姿势,改用枪口对著女人的右侧的脖子。 从他们站立的位置到门口,也就二十来米,中间空无一物,右侧的电视机还开著,正播放著港台电影《英雄本色》。 电影正演到狄龙从监狱里放出来…… 杨锦文从於大狗身后站出身,右手握著手枪,垂在腰间。 “杀自己老婆,你真够英雄。” “还有十秒!” “行,我放了你弟。” 杨锦文抓住於大狗的肩膀,將他往前一推:“过去啊,快点。” 於大狗狐疑地看了看他,发现他的眼神,又如同看狗的眼神那般。 “凯子,快过来!”於钱凶狠地喊道:“你们都滚,快点滚。” 於大狗咽下一口唾沫,缓缓向前移动了几步,但脑袋一直转头盯著杨锦文。 正当他要回过头时,突然就看见杨锦文单手举起了手枪。 紧接著,於大狗的瞳孔里闪现出一簇耀眼的枪火,火焰由小到大,像是礼炮在夜空闪现,一眨眼,枪火消失。 隨后,刺耳的枪声响起。 “砰!” 他感觉子弹从他右侧呼啸而去,他忙的转过头,只见自己大哥的脑袋往后一仰,身体再往前一探,额头的鲜血直往外冒,从他的眉眼流到鼻子,流到嘴唇,再流向下巴。 自己大嫂惊叫一声,向侧面跑开。 大哥的身体向左侧倒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屋外的公安刑警奔向屋內,一边控制住女人,一边去拿於钱手里握著的枪。 於大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后背全是冷汗。 杨锦文迈进屋,把他拽起来,向他耳边一字一句地道:“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不要。 记住了,害死你亲哥的是你,这就是你不配合的下场,还有你老婆孩子,都人贩子的家属,一辈子都別想好过。” (本章完) 九月抽奖结果 九月抽奖结果 谢谢各位的支持,中奖月票如下。 v50(50名):34、426、512、513、521、844、879、929、1170、1308、1438、1571、1653、1724、1727、2010、2023、2046、2333、2393、2570、2665、2757、2941、3100、3175、3283、3290、3442、3520、3535、 3845、3978、4069、4148、4182、4209、5070、5153、5181、5265、5268、5533、5575、5985、6116、6196、6389、6512、6583 请中奖读者儘快加群號,联繫管理员,群號在本书简介里,加入即可。 10月14日晚上20点前未曾联繫,我们视同放弃资格。 此为起点主站抽奖活动,其他渠道並未参与。 未中奖的不要灰心,如果大家愿意,我们下个月可以继续抽。 感谢。 oz2 (本章完) 第324章 还藏著事儿? 第324章 还藏著事儿? 一枪正中眉心! 杨锦文开枪的时候,守在屋外的刑警们还没觉得有啥,当他们看到歹徒额头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他妈的太狠了,完全没打算留活口。 处理类似的危急情况,大家都有训练过,当然,只要决定击毙,是一定不留活口的。 这是心照不宣的,还留歹徒一口气,之后不太好处理。 歹徒在劫持人质的时候,以人质的安全为重,在不伤害人质的情况下,选择机会开枪,但切忌,在没有把握击毙的情况下,一定要补枪。 所以,开枪的民警无论是在击毙歹徒、或是疯牛,都是连开数枪,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 但杨锦文只开了一枪,那就是他有十足的把握。 虽然开枪的距离並不远,但这个准头、这份心里素质,估计只有从武警支队里能找出这样的人来。 姚卫华也有这个能力,当初他在扫黑除恶的行动中,也遭遇过同样的事情,不过是连开了三枪,把对方打倒。 他仅此一次,而杨锦文这已经是第三次一枪击毙歹徒。 第一次是他刚从警时、与城北分局侦破的碎尸案,歹徒患有精神疾病,且刚从精神病院放出来不久,以劫人质相要挟。 第二次是在侦破大巴车抢劫案时,丽景歌舞厅內,同样是遭遇类似情况,一枪撂倒。 第三次便是今天晚上。 別的人不知道,但江建兵、徐国良和猫子可太知道他的为人了。 三个人互相望了一眼,收了枪,徐徐嘆了一口气。 姚卫华还是老练,让於钱的老婆坐在椅子里,给她披了一件衣服,然后问道:“你是於钱的爱人、席美凤,对不对?” 女人肩膀抖的厉害,嘴皮直哆嗦,她盯著地上的尸体看,齐斌和蔡婷移动了一下脚步,並排挡住她的视线。 “是。”她咽下一口唾沫。 姚卫华找蔡婷拿来录音机,在背后按开,然后问道:“10月22日,晚上九点三十分,你遭遇你老公於钱的劫持,对方拿枪指著你的头,扬言要杀你,是与不是?” 女人犹疑了一下,没有吱声。 “我问你,你生命是不是受到了威胁?” “是……不过……” 姚卫华听见『不过』两个字,马上打断她:“他先前是不是对屋外开了两枪?” “三枪,他打了三枪。” 这时候,江建兵已经捡起於钱手里的枪,退出弹匣,里面还有未击发的四发子弹。 女人咽下一口唾沫:“我老公……他不一定会……” 姚卫华继续打断她:“他会杀你,他亲弟弟比你重要,你和他结婚几年了?” “十几年了。” “有孩子吗?” “有,我们有一个儿子。” “孩子都有了,他还想杀你?真是畜生!” 女人点头:“他在外面有女人,经常打我。” “那更是畜生了,难怪他觉得你的命没他亲弟弟重要。” “是,他就是想弄死我,好把外面的娘们带回家,我艹他妈的,我跟了他十几年,他还想弄死我。” “一会儿带你去录一份口供,能保证说实话吗?” “能。” “行。” 姚卫华点点头,把录音机关掉,安排两个城北分局的刑警把人带走,並且还小声叮嘱,先別问拐卖的事情,把击毙於钱的供词先拿到。 毕竟,於钱和她是夫妻关係,姚卫华太懂这样的女人了,现在不拿她的供词,一会儿就得反悔。 虽然在场有十几名公安刑警亲眼见证了事实,但都没人质的一句话来的重要。 姚卫华向大雁市这边的一个带头刑警喊道:“別愣著了,通知你们支队,通知法医,把痕检都叫来。” 几个人点头,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杨锦文后,开始做事。 这时候,杨锦文把手枪递给蔡婷,让对方收起来。 按照规定,他现在不能把这把枪的带在身上,一会儿要交给痕检比对弹道。 於大狗被人按在角落里,腹部流著血,徐国良看了一眼他的伤势,笑道:“应该没伤及內臟,一会儿带去医院把子弹头取出来,就没事了。” 杨锦文点点头,开口道:“把屋子仔细搜一下,看有没有帐本。” 眾人点头,四散而开。 杨锦文找来一把椅子,放在於大狗跟前,稳稳噹噹的坐下来。 “现在能配合我们了吗?” 於大狗脸上毫无血色,他抬起头来,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杨锦文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拐卖孩子的?” “90年。” “一共几个人?” “算上我哥、我大嫂,一共八个人。” “除了拐卖孩子,是不是还拐卖妇女?” “是。” “一共有多少起?” “我记不住。” “记不住有多少起,那就是很多?” 於大狗不敢吱声,垂著脑袋。 杨锦文继续问:“手上有没有帐本?” “有,在我老婆手里。” “你老婆也参与了?” “她没有,我记的是卖狗的帐本,她看不懂我记得是啥。” “孩子和女人都被你卖去哪里了?有哪些把人送到你这里来?” “大部分卖去川省了,卖到周边村子的也有。给我送人的除了黎大强之外,还有两拨人,一个是开长途大巴车的司机,一个是挑著扁担下乡,用碗和脸盆换粮食的两口子。” “都是秦省人?” “是。” “具体是哪儿的,他们叫什么名字?” 於大狗一一作答,猫子和蔡婷把这些重要的线索记录下来。 这两拨人不可能他们亲自去抓捕,只能把线索交给当地的公安,让他们去抓人,包括后续的解救,也要当地公安负责。 解救是最麻烦的一环,遇到的情况也是非常复杂,就算是採血做dna都很困难,这笔经费谁给? 再说,孩子们的所谓『养父母』会不会放人?会不会抵抗? 经过这么多年,孩子有了自己的意识,愿不愿意跟公安走? 要是带上孩子的亲生父母去认人,会不会和当地村民发生衝突? 有的家庭对孩子並不是不好,就譬如说曲君平夫妻俩,要是夺走曲小欣,他们敢和你拼命。 无论是卖、或者是买,都是触犯了法律!但是…… 最怕就是这些村民,完全是不讲法治和道理。 杨锦文心里很清楚,能打掉贩卖*人口的犯罪团伙,已经够了,其他的事情,只能以市局的名义,把案子交出去,让各地协查办案。 杨锦文轻轻吐出一口气,看向变得老实的於大狗。 “你把头抬起来。” 於大狗抬起脸,眼睛不敢看他。 “从90年开始,8年时间,你拐卖了多少人咱们先不说,后续我们会慢慢调查。 我问你,这期间,有没有孩子死亡、或是因为你处理不当,造成了意外死亡?” 听见这话,於大狗瞳孔一缩,想要狡辩,但刚才亲眼目睹自己亲哥的惨状,他不敢撒谎了。 “有的,有两起,但都是意外死了的,而且好多孩子不是我们拐卖的,是那些父母自己送来的。” “怎么死的?有哪些父母把孩子弄到你这儿来的?” “有一起是发高烧,吃了药不见好,第二天人就不行了。还有一起是有一个孩子跑,跑出去后,被我养的狗给追上,给咬……” 杨锦文眯著眼,问道:“尸体怎么处理的?” “埋了。” “真的埋了?” “是,我可以带给你们去看,就在我养狗场后面的山里,我亲自挖的洞,我不是畜生,我不会丧心病狂的拿去餵……餵……” “这个我们会去证实,这是两条人命,要算在你的头上。” “不是,警察同志,那个生病的孩子不能算我头上啊,是他父母抱来的,其实那孩子本来就有病……” “那你为什么不送医?” “我不敢啊,我敢吗?”於大狗满头是汗,继续道:“他们那些也不是什么好人,好多婴儿都是从那里……” “於凯,你记住了,我还是那句话,你活不了,你要是能配合,在你死之前,我们会满足你合理的需求,如果你抵抗,你明白后果是什么。” 於大狗不断地眨眼:“什……什么意思?我都坦白了,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了……” 杨锦文用手指著他的鼻子:“你还有事情没交代清楚,你还藏著事儿。” “我……”於大狗低下头。 “私藏枪械、估计还有非法买卖枪*支、公然抵抗公安执法抓捕,人贩子的头儿,你不死,谁死? 要是你亲哥没死,他还能帮你承担一些罪名,但现在罪名全落你的头上了,所以你最好把事情全都交代清楚。 我要的是实话,你要是敢藏著事儿,事后查出来,你可能连亲属最后一面都见不著,你想清楚了。 如实交代,亲属还能去看守所探望你,给你带一些吃的,见见老婆孩子,留个念想,不好吗?” 於大狗咽了几口唾沫,沉吟了十几分钟,他抬起头来,点头道:“我养狗场的狗圈里,有两台冰柜,我用防水布遮挡起来的。” 杨锦文微微眯眼:“里面是什么?” (本章完) 第325章 你兜不兜的住? 第325章 你兜不兜的住? 养狗场里。 几只手电筒照射进去,一个个铁笼重迭在一起,靠墙摆放了一长排,里面关著各种类型的狗,大多是田园犬。 见人进来,有的狗警惕地耷拉著脑袋,有的狗呜咽两声,但都不敢吠叫,估计是平时被折磨的很惨。 杨锦文几个人的影子,倒映在红砖墙上。 “杨队,在这里……”齐斌喊了一声。 人群立即围了上去,將蓝色的防水布掀开,露出两台冰柜,冰柜都是靠墙放著的,墙上有一个木板,安装著电闸。 江建兵伸手把电闸拉掉,猫子和徐国良把於大狗押解过来。 杨锦文问道:“是不是这里?” 於大狗点头:“是,左边那台冰柜。” 姚卫华远离了一步,將冰柜的盖子掀开,两支强光手电筒照了进去。 透明的防水袋裹著一具尸体。 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尸体,是因为冰箱不够大,防水袋是窝下去的,一双红色的凉鞋露在外面,上面结著冰霜。 杨锦文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看向於大狗。 “这就一具尸体?” 於大狗点头:“是,只保存了这一具,为了防止它腐烂,我们还向里面加冰块,注射福马林。” “之前卖出了几具?” “两个。” “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时候?” “两天前。” 问到这里,徐国良忍不住了,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你个畜生,你他妈的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艹你妈的,幸好这里是大雁市,换做在安南抓的你,老子非得扒掉你的皮!” 不怪徐国良这么激动,因为於大狗交代的事情太过残忍,也太过没人性。 徐国良还要给他两下子,江建兵赶紧拽住他。 “老徐,消消气,別动手。” “只要有女儿的,谁不干他?妈的,狗日的没人性!” 这时候,大雁市刑警支队的负责人,名叫萧羽,是一个非常干练的年轻人,警校毕业的高材生,受过良好的教育。 他走过来,抬手就是给於大狗一巴掌。 “大雁市局也不会惯著你这种人。” 萧羽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是在表明大雁刑警支队的態度,无论是杨锦文用於大狗挡枪子,或是击毙於钱,还是抓捕过程中,有不合理的举动,他们这边都是赞同的。 杨锦文心中瞭然,姚卫华等人也稍稍鬆了一口气,天下公安是一家,这话没错。 杨锦文问道:“痕检和法医过来了吗?” 萧羽点头:“已经在路上了,估计还有半个小时。” “等人过来,再取尸体。” “好的。”萧羽再次点头,看杨锦文的眼神带著敬佩。 杨锦文向齐斌和猫子吩咐道:“把人带出来。” 来到二层小楼前,先前被抓捕的人已经被按进车里,由武警支队的人看守著。 猫子拿来一个小凳子,让於大狗坐在凳子上。 屋檐下的灯泡发出橘黄色的光芒,门前的『人』字形彩灯闪闪发亮,屋內的圆形镭射灯还在徐徐转动著。 十几个人围著於大狗,居高临下的盯著他。 这样的场面非常有压迫感,这也是为什么杨锦文每次坐在嫌疑人跟前,都要找一个高出对方不少的凳子,再加上他的身高优势,样子是非常唬人的。 没有经验的,可以找个身形高大的人,你站在他面前,自然能感受这种气场。 人类对大型生物都有一种敬畏,特別是同类,同时也有刻在基因里的征服欲。 要不然徐国良同志为什么喜欢大洋马。 杨锦文拿出一盒中华香菸。 猫子道:“我这有。” 说著,他拿出一包未拆封的红梅香菸,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燃,递在於大狗的嘴边。 姚卫华斜瞄了他一眼,猫子似乎很不喜欢被逮捕的罪犯抽一口好烟。 而且猫子是不抽菸的,身上竟然还藏著一盒红梅,他的意图太明显了。 於大狗也是来者不拒,抽了几口后,猫子把他嘴上的烟拿掉。 杨锦文道:“刚才的事情再说一遍。” 於大狗点头:“除了干拐卖,我还收尸体,算上冰箱那个,我总共收了三个。 我是去年才干这个的,之前,我也不知道尸体还有人要。 我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殯仪馆的陈忠,他和他的两个徒弟,在殯仪馆的焚烧炉上班。 有一次,我们在一起喝酒,他给我说,尸体其实有很大用处的,不管是生物价值,还是医学院用来做实验,都需要用到这个,很多人私下里都干这个买卖。 但是,有一种用途最值钱,特別是女人的尸体。 要是没结过婚的,或者是小孩…… 我自己就是干拐卖的,所以就好奇,问他有哪些人会要这个东西? 然后他就告诉我了,我才晓得,他接近我,就是为了和我做买卖。 我和我大哥年轻的时候,跟著我大伯做红白事儿的,就是吹嗩吶、拉手风琴。 我和我哥改行后,我大伯就带著他的儿子儿媳,继续干这个。 所以,陈忠就说,我有渠道,特別是那些有钱的农村人,家里有未结婚的男性死了之后,或者是有钱的老头儿死了,有需要这个配……” “我俩一合计,这钱赚著没风险,为什么不赚呢?我们下马镇有钱的农村人蛮多的,要么是养马的、要么是养牛羊的,挺有钱。 我就盯著镇上的布告栏,哪儿有丧事儿,家属都会在布告栏上贴讣告,或者是让我大伯帮著留意一下。 有这种需求的很少,一年也没多少起,我就干了两次,冰柜里的那个,我都放了一个多月,也没人要。” 徐国良忍不住问道:“冰柜里那个几岁?” “我没仔细看,应该也就十几岁。” “名字呢?” “我不问名字的,陈忠也不会告诉我。” 杨锦文问道:“陈忠怎么把尸体偷出来?” 於大狗回答说:“遇到合適的,他就打电话给我,我就开麵包车去殯仪馆后面的巷子等著,他焚烧前,找他两个徒弟给我送出来。” “那他怎么给家属交代?” “去之前,我会弄死一只狗,给他送去。” “你和他就合作了三次?” “是,我没撒谎,事到如今,我也没撒谎的必要。” “一具尸体,你给他多少钱?” “两千。” “你买多少?” “价钱不固定的。” “就前两次,你卖了多少钱?” “第一次的话,我收了人家八千块,时间是在去年十月份。第二次就是两天前,我收了一万块。” “买家的名字,住哪儿,你说一下。” “去年的买家叫佟立冬,他小儿子死了,他比较疼这个小儿子,所以就z找到我。 他家住在隔壁的万宝县,家里是开木材厂的。 两天前这个,就是我们下马镇的,名叫石乔松,他是开砖厂的,这个石乔松也是道上混的,在县城也有生意,比较有钱。 他母亲过世的早,兄弟姐妹都是父亲带大的,他父亲是五天前过世的,七十岁,病死。 石乔松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他就找上我,说他老爸含辛茹苦把他们三姐弟养大,也没再娶,一辈子当那个什么夫……” “寡妇?”江建兵皱眉。 猫子摇头:“不是,不是这么叫的,女人死了老公才叫寡妇,是叫什么来著?” 姚卫华回答说:“渔夫。” 徐国良嗤笑一声:“没文化,这叫鰥夫!” 江建兵很意外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这个词儿?” 徐国良嘴角抽了抽:“我女儿经常掛在嘴边的,说她妈要是被我气死了,我就成鰥夫了。” “小艷真孝顺。” 杨锦文打断他们,催促於大狗:“你继续说。” “石乔松就说,他老爸没享受过男人该有的生活,就拜託我找个年轻一点的,最好是没结婚的,开一万块钱的价钱。” 江建兵瞄了一眼车里坐著的几个女人,一看就是从县城叫来的风尘女。 难怪这帮人吃吃喝喝,於大狗手包里还装著一沓百元现钞,原来通过倒卖尸体赚了一大笔。 杨锦文问道:“陈忠除了和你合作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於大狗点头:“应该有,但我不知道有哪些人。这个事儿他绝对不是第一次干,他胆子大的很,他那两个徒弟都开上小轿车了,更不用说他。” 问话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大雁市刑警支队的领导们赶了过来,歹徒被击毙,他们不敢不来。 支队长高峰和主管刑侦的副局领导,先是去另一头看了看被解救的三个孩子,再看了看被击毙的歹徒尸体,又立即往这边赶来。 高峰一下车,看杨锦文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那种凶狠、蔑视任何人的眼神,透著一股冰冷。 见几个领导过来,萧羽立即跑上前,把今天晚上的抓捕过程和后续所调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当然隱去了不该说的。 “抓,必须狠狠打击这些违法犯罪的猖狂分子!什么时代了,给我搞这些!” 杨锦文迈步过来,开口道:“高支队,黄局,於凯口中的石乔松,听说是这边县城里最大的黑会分子,咱们是不是要把这些人连根铲掉?” 不是,我就是表个態,你怎么顺著杆子往上爬呢?说话的黄副局心里咯噔了好几下。 高峰瞧见杨锦文的眼神,联想到歹徒於海被击毙的惨状,以及去年在丽景歌舞厅抓捕大巴车抢劫案的歹徒,刚好遇到一个歹徒劫持煤老板,杨锦文毫不犹豫开枪將之击毙。 这他妈的是专门把人往地府里送,根本用不著上法庭。 高峰和自己领导互望了一眼,彼此都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杨锦文这是让他们掀起一股风暴来,自己这边兜不兜得住啊! (本章完) 第326章 狗咬狗! 第326章 狗咬狗! 大雁市这边的相关领导还在犹豫的时候,赶来的法医已经把冰柜里的尸体抬了出来,放在外面的白布上。 尸体被冻得很硬,皮肤发青,双眼紧闭。 它脚上穿著红色的凉鞋,身上穿了一件绣著雏菊的碎长裙,都是崭新的。 面容看著很稚嫩,一看就还是学生。 戴著眼镜的法医嘆了一口气:“看著真年轻,生前父母肯定很爱她。” 就这么一句话,让高峰动了惻隱之心。 人没遇到具体的事情,有时候会犹豫不决,但人心是很奇怪的东西,就像你言辞凿凿的说自己的命重要,寧愿当缩头乌龟,没有什么事情比活著更重要。 一旦遇到要为家国利益做出牺牲时,你却比那些鄙视你的人冲的还要快,誓死也要捍卫自己的良心。 大雁市局这边的刑警看见女孩的尸体,都有些看不下去。 那么年轻的女孩,虽然已经死了,但起码得有个善终吧,但被这一伙人拿去利用。 人都有死的那一天,谁也不想死后面对这样的下场,更不愿意自己家人遇到这种事情。 人的善良都是將心比心后,做出了一些违背自己利益的事情,那是道德。 最简单的不过就是下水救人,明明知道自己会有危险,仍是义无反顾。 更何况,他们这些人身上还肩担著责任。 “支队长,下命令吧。” “是啊,抓人就趁早,先抓人,再固定证据嘛。” “据於凯交代,殯仪馆的陈忠和两个徒弟,肯定是犯了罪,这三个人必须逮捕,那个石乔松也不是什么善茬,既然混黑会的,更不能姑息了。” 高峰点头,双目灼灼地看向黄局。 “黄局啊,您看?” “抓,別犹豫了!” “明白,我来安排。” 高峰点头,立即向杨锦文这群人走去,意思是再明显不过,老子入伙了。 也不管高峰咬著牙,似乎像是赶赴刑场一般。 做领导就是要权衡利弊,对於某个具体的案件,他是有很大的话语权,可这涉及到整个犯罪组织,从拐卖孩子、倒卖尸体,以及打击黑会势力,案子是一串一串的。 他看向杨锦文,开口道:“杨队啊,这样,咱们先抓殯仪馆的三个人,石乔松这边比较麻烦,抓人要抓脏,我们再收集一些证据,最迟明天晚上,我们查个结果出来,然后再动手抓人。” 杨锦文点头,其实对方不用跟自己说明,他们过来,主要是抓捕於大狗等违法犯罪分子,后面查出的案子,根本不归他管,他也没权利管。 “行。” 见杨锦文没异议,高峰放鬆下来,开始向自己这边的人安排任务,主要是吩咐手下人去打听、石乔松除了买卖尸体之外,还有没有涉及其他违法犯罪的事情。 涉及了最好,抓捕起来就没有困难,不用担心造成影响,公安和检院最喜欢的是什么? 最喜欢数罪併罚,一条一条罪名的拿捏嫌疑人,这样的案子处理起来最容易,最怕的就是石乔松就干了这么一个事儿,除了罚款,或是拘留一些时间,还真拿他没办法。 杨锦文走到尸体跟前,向法医问道:“尸体有没有外伤?” 法医回答说:“左手腕皮下有淤痕,估计是输液造成的,具体死因,要么我们回去解剖,要么就得去医院问问看。” 法医已经知道这具尸体是怎么来的,去医院自然是查找病歷和死因。 杨锦文点头:“这个是要做的,万一人是殯仪馆那三个傢伙弄死的呢。” 法医眉毛一挑,对方这是专门给人找罪名。 翌日,天蒙蒙亮。 萧羽等大雁市刑警支队的人,带著杨锦文等,赶去了殯仪馆。 殯仪馆不在下马镇,在大雁市城郊,周围青松掩映,深秋的早上,林间雾蒙蒙的,看著有些渗人。 一条两车道通向大门,门內是一个院子,建了两栋小楼,以及一栋大平房,间隔后当做各个功能室。 车开进去的时候,杨锦文下车,看了看四周,有接待室、食堂、礼堂、小卖部,以及最里面的焚烧间。 杨锦文一行人不负责主要抓捕,就是来打打下手。 萧羽等人对这个地方很熟悉,他先是在门卫室打听了情况,確定陈忠和一个徒弟已经到岗,另一个徒弟轮班,人还没来。 萧羽向自己这边的人点点头,紧接著,七八个人,动作非常干练的从两头跑去焚烧间,枪都已经握在了手上。 杨锦文五个人站在外围,堵住可能逃跑的通道。 姚卫华向他低声道:“杨队,我琢磨咱们就別参与他们的案子了,免得招人烦。 既然於大狗人已经抓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蔡婷站的稍远,点头道:“对啊,何队昨天晚上还问呢,说抓到人了就早点回去。” 杨锦文问道:“家里有案子?” 蔡婷摇头:“听说新来的副局今天上任,从秦城调过来的,叫施国栋。” “那行,今天下午回去。” 姚卫华道:“於大狗这帮人要不要带回去?” “人交给大雁市刑警支队,后续解救孩子、联繫孩子们家长,都是他们负责。再说打拐案,不涉及任何人利益,大家对此类案件容忍度低,不会乱来的。” 姚卫华点头:“这话是没错。” 几个人正聊著,食堂后面突然爆发出一阵喊叫声。 “別动!” “堵住他!” “站住,你他妈的跑,我让你跑!” “誒,那边,人在那边!” 紧接著,一个穿著褐色的皮夹克的中年男人,像是一头野猪般,从食堂和礼堂中间的巷子冲了出来,速度非常快。 齐斌和猫子就站在两侧,见状,齐斌一脚踹了过去。 猫子更是一个助跑,来了一个飞踹。 他这一招是跟姚卫华学的,踹的是对方的脑袋。 猫子的脚结结实实踹在对方的脸上,鞋子还踹掉了。 他倒地前,双手一撑,翻身起来,只见后面跑来的大雁市刑警,快速地把人给按住了。 “老子让你跑!” “你他妈的跑什么!” “人拽起来。” 杨锦文几个人走过去,萧羽气喘吁吁的向猫子和齐斌道:“谢了。” 猫子一边穿鞋,一边尷尬地笑了笑:“別客气。” 萧羽转过身,面对中年男人,逼视著对方的眼睛。 “是不是叫陈忠?” 对方咽下一口唾沫:“是。” “我们是市局刑警支队的,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不晓得。” “认不认识於凯?” 陈忠瞳孔一缩:“认……认识。” “你和他什么关係?” “就是认识,没什么关係。” “我告诉你,我们能来找你,说明你的事情,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说不说实话。” “不是,我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我什么事儿都没干啊,我兢兢业业的干自己的工作,又没违法、又没犯罪。” 萧羽死死的盯著他:“你倒卖尸体,你晓不晓得?” “你这是冤枉我啊,没这个事情,我在殯仪馆干了二十来年,去年还评了先进,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杨锦文站在一边,见萧羽逼问,却没什么成效,便问道:“还有一个人呢?” 萧羽回答说:“在里面呢。” “把人带出来。” 不待萧羽吩咐,猫子和齐斌跑去焚烧间,不多时,一个年轻人被反扭胳膊,带了出来。 靠墙蹲著的陈忠瞳孔一缩,但人没有带到他的身边,而是带去前面的院子,和他隔著几十米。 刚才说话的那个刑警,拍了拍自己徒弟的肩膀,好言好语的说著什么,时不时地还看向自己。 陈忠心里发毛,脊背像是有毛毛虫在爬。 半个小时后,杨锦文向这边走来,蹲下身,盯著陈忠。 “你们做的事情,你徒弟陈鑫已经如实坦白,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把事情撂了,我们对你宽大处理,怎么样?” 陈忠望了一眼远处蹲著的徒弟,对方低下头,不敢看他。 “我……我真的是清白的,我什么事情都没做,你们不能冤枉我这样的老同志啊。” “老同志?你一个月多少工资?” 杨锦文指著车棚停著的一台崭新的奥迪:“你他妈的能开的起奥迪,比你们殯仪馆的馆长还招摇,这钱哪里来的?” 陈忠一口咬死:“这车是我女婿的,反正我没犯罪,你们栽赃我。” 杨锦文冷笑一声:“没犯罪?你徒弟陈鑫供述,你和於大狗合伙倒卖尸体、合伙拐卖孩子,你强坚妇女,你还杀人……” 『杀人』两个字一说出口,陈忠激烈的辩解起来:“我艹,我什么时候杀人了?谁说的?把这个狗日的叫过来,我和他对质!”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证人就在那儿,你看我们是信你,还是信他? 我问你,是不是有人把尸体偷偷运进来,让你帮著处理,你把尸体送进焚烧炉,人还没死,你照样把人推进去,活活给烧死,你这不是杀人是什么?” 听见这话,陈忠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惊恐:“冤枉啊,我就是倒卖尸体,我没杀人,我真不敢干这个,陈鑫你个王八蛋,老子把你从老家带出来,给你一口饭吃,你他妈的栽赃我!” 杨锦文站起身,走到一边,向萧羽道:“先让他招供。” “杨队,陈忠真杀人了?” “你审审看不就知道了。” (本章完) 第327章 驱虎吞狼!(求月票) 第327章 驱虎吞狼!(求月票) 下马镇,镇外砖厂。 背对著砖厂里面的大烟囱,在空地上搭建了一处硕大的灵棚。 灵棚前悬掛著輓联,右书:父逝悲从心头起,左书:子存教诲记永年,横批:音容常在。 白色的圈从门口堆放到外面的泥巴路,丧事办的很大气,也很庄重。 空地上摆著几十张大圆桌,前来悼念的有好几百人,有的站著嗑著瓜子,有的坐在桌前,等著开席。 旁边的树林下面,用砖头搭建了三个灶台,大铁锅里燉著羊肉,羊汤沸滚著,冒著徐徐的热气。 另一口大锅放著一米多高的蒸笼,剩下的一口锅是用来炒菜的,厨子拿著铁锹般大的锅铲,在里面一顿捯飭。 西南地区,农村吃席,都要上蒸笼,这是高规格的宴席,更何况掌勺的还是专门请来的三个大厨,连著帮忙的都有十几人。 杀鱼的,拔鸡毛的,洗蔬菜的、盛凉菜的…… 场面整的热闹非凡,很是气派。 特別是主家请来的乐队,特別有新鲜感。 乐队一共五个人,有拉手风琴的、有吹萨克斯的、有吹嗩吶的,当然也有一个穿著西装、披著雨衣当主唱的男歌手。 歌唱的是老毛子的《三套车》 “冰雪遮盖著伏尔加河,冰河上跑著三套车,有人在唱著忧鬱的歌,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小伙子你为什么忧愁,为什么低著你的头,是谁叫你这样伤心……” 这会儿,掛帐的台子前,有几个穿著黑衣的人过来。 台子后面站著一个混混,嘴里叼著烟,问道:“你们是哪儿的?” “跟黑哥的。” “黑哥?”对方显然不知道这个名字。 “黑哥跟乔松哥是拜把子弟兄,你不知道?” “我不晓得。” “你刚跟乔松哥混?” “呃……” “没眼力劲。”对方不再搭理他,掏出白包递给记帐的。 “就记我大哥的名字。” “你大哥叫啥名?” “柴涛,涛哥。” “好。” 猫子人五人六掸了掸袖口的灰尘,带著姚卫华、齐斌和蔡婷,走进了灵棚。 灵棚里的空间很大,猫子一眼就瞧见堂前放著的一口红木棺材。 他正仔细打量,门前站著的人將他拽住。 “感谢你们过来为家父悼念。” 对方说完,带著身后的家属微微鞠躬。 猫子和姚卫华也立即低了低头。 这人很年轻,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装,鼻樑上戴著半框眼镜,装的很斯文。 来之前,猫子他们了解过,石家三姐弟,大姐嫁给了上马镇的副镇长,老二就是石乔松,除了在上马镇有一家砖厂之外,在大雁市还有一家建筑公司,生意做的还算大,关连不少人。 这家属答谢带头的就是老三,石乔柏,他在亲哥石乔松的建筑公司当经理,为人圆滑、且狡猾。 本来安排的是大雁市刑警支队的人过来,但是一瞧这个石乔柏。 妈的,认识,不仅认识,还很熟。 为啥,因为有一次搞工地,石乔柏的施工队挖出一处秦朝大墓,里面陪葬品不少,顿时引起了疯抢,高峰带刑警支队去处理过这事儿。 当时,石乔柏的建筑队还和他们对著干过,拒不上交陪葬的古董。 杨锦文为什么没来?因为安南市和大雁市挨著的,他的样子太扎眼,別人指不定在新闻和报纸上见过他的脸。 这会儿,他和大雁市刑警支队的人埋伏在外围,等著猫子找到证据,他们就进来抓人。 石乔松和石乔柏是黑会分子,这事儿已经確定,但时间太短,搜集不到具体的证据,只能先抓人,再审问。 大雁市刑警支队的人很有信心,人只要带去审讯室,再用狗咬狗的办法,不可能审不出来,但麻烦的就是抓人需要理由。 两天前,於大狗倒卖了一具年轻女孩的尸体给石乔松,这尸体会在哪里呢? 要么就在棺材里面,要么就在已经掘好的墓葬里。 大雁市刑警支队已经派人去查看过,墓葬是挖掘机挖好了的,就等著下午抬棺去下葬。 坑里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那么女孩的尸体可能就在棺材里。 猫子几个人的任务便是確定这个事实。 怎么確定呢? 又不能打开人家棺材看,要是等下葬了,再去掘墓,石乔松不一定能认这茬;强行打开棺木,如果里面没有,事后也不好处理。 这会儿,猫子应了一声石乔柏,开口道:“涛哥自己不能来,叫我给老爷子上柱香。” “请。” 石乔柏不疑有他,叫人点了三炷香,递给猫子。 猫子走上前,瞄了一眼灵堂前的照片,再仔细看了看红木棺材。 这棺材明显是定做的,比镇上买的那些要大一圈,边缘上了钉,已经是准备下葬了。 猫子非常不情愿的拜了三拜,说了一句『节哀』,便带著姚卫华几个人出去,找了远处的一张桌子坐下来。 “老姚,你瞧著有问题吗?” 姚卫华看了看周边,没人靠近,他低声回答说:“我看十有八九,尸体就在棺木里。” 猫子深以为然:“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我支持你去把棺材给撬开。” 蔡婷拿了一把瓜子磕著,跟著点头:“猫哥,能不能抓人,咱们就靠你了。” 齐斌笑道:“杨队把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就看你的表现了,猫哥,你要发扬杨队大无畏的精神。” “毛线。” 猫子翻了一个白眼:“你们没瞧见门前站著一帮混混,我要是敢去,立即会被人打死。” 姚卫华道:“你不是有枪吗?怕个毛。” 蔡婷:“就是,赶紧的,搞完这事儿,咱们得回去了,何队都在催了,猫哥,別给你师父丟脸啊。” 猫子咳嗽两声:“各位,我是农村来的,你们別骗我,说正经的,怎么办?” “凉拌唄。”姚卫华一边抽菸,一边道:“大雁市刑警支队狡猾的很啊,让咱们来干这事儿,费力不太好,我琢磨著算求了,反正不是我们的案子,让他们自个儿处理。” 猫子为难道:“这是咱杨队强烈要求抓人,大家大雁市本来就不想这么快行动。 现在撂挑子,不是打杨队的脸吗?反正这话不敢说。” “那我去和杨队讲。” 猫子没想到姚卫华真打算撂挑子,他掏出兜里的小灵通,找了一下信號,拨出了电话。 “餵?杨队,咱们这边看过了,棺材已经封钉,咱们没办法撬开看。我琢磨,这事儿要不就算了,反正也不是咱们的案子。” “……” “餵?杨队,听的清楚吗?” “你大声一点,再说一遍。” 姚卫华纳闷,走到树林里,对著电话喊道:“杨队,我的意思是,要不咱撂挑子,別惹一身麻烦回去。” 说完后,他听见杨锦文在电话里咳嗽了一声:“我知道了,先这样。” 姚卫华摸不著头脑,听见对方掛断了电话,他耸耸肩,走回到桌子前坐下。 猫子立即问道:“杨队怎么说?” “他就叫我大声说一遍,然后说好,就把电话掛了。” 蔡婷皱眉:“这是啥意思啊?” 姚卫华摇头:“管他的,咱们先吃席,边吃边看情况。” 猫子问道:“咱们隨的白包,是大雁市刑警支队这边报销,还是咱们市局给报销?” 姚卫华笑道:“你猜?” “五百块呢。”猫子心疼道:“我一个月工资,不给报,这不是要我命吗?!” 齐斌眨了眨眼:“不是,你什么时候加工资了?之前不是才四百出头吗?咱俩工资不一样?” “上次出差,报销了一百块。” “哦。”齐斌闷闷不乐,有点不相信。 几个人正聊著,便看见一群社会閒杂人员绕过空地后面的围墙,迈著六亲不认的步伐,向灵棚走去。 灵棚前一帮人看见这群混混,有几个小弟立即跑进灵堂,接著,石乔柏带著人出来,恶狠狠地迎了上去。 “侯三,你他妈的想干什么?” 叫侯三的混混,脖子带著一个大金链子,他身后站著三十几个人,手里拿著棍棒。 “石乔柏,你哥呢?” “你找我哥干什么?” “你哥干了什么事情,你不晓得?” “不知道,你想怎么样?” 石乔柏走过去,恶狠狠的地盯著他:“我告诉你,我爸今天下葬,你最好给我滚!” “滚你妈个蛋!你哥把我兄弟的妹妹给搞了,孩子都生了,还不认人家母子。 这不说,你们兄弟俩在下马镇飞扬跋扈,侵占人民广场旁边的地,巧取豪夺,还把人给打了,这事儿,下马镇的老百姓和你们没完。 兄弟们,除暴安良,为下马镇的老百姓討一个公道,干他们!” 说著,乌泱泱一群人直接开打,侯三这边的人手里都拿著傢伙,占据了优势,直接开始打砸。 侯三躲在人群中间,听见音乐停止了,便指著乐队,扯著嗓子喊道:“音乐別停,给我唱一首,敢问路在何方!” “你挑著担,我牵著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啦啦.” 这边唱著歌,那边几十个人,你追我跑,撵著一顿打,怒骂声、吼叫声,不绝於耳。 桌子、椅子都被掀倒,有的人还拿著圈抵抗,一棒子砸下去,隨风一吹,菊的瓣飘扬的四处都是。 侯三给自己这边的人鼓劲:“兄弟们,衝进灵堂,老子就让石乔松他老爹死不瞑目!这帮害人的傢伙。” 猫子、姚卫华、蔡婷和齐斌各自抓了一把瓜子,躲在树林里。 姚卫华琢磨道:“突然来这一出,我怎么觉得有些蹊蹺,这带头的还喊著除暴安良,为老百姓出头,说这话感觉怎么耳熟呢?” “能不耳熟吗?咱们开会的时候,杨局老这么讲。你们瞧,这帮人都在往灵堂里冲。”猫子也很纳闷。 蔡婷向四处看了看,赶紧推了推他们的肩膀:“你们瞧那边。” 几个人转头看去,只见杨锦文和大雁刑警支队几个人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他抱著双臂,双眼微微眯著,饶有兴致地看著这混乱的场面。 侯三带著几个人,一边干人,一边直奔灵堂、正中间摆放的红木棺材。 躲在远处的乐队,奏乐声越来越大。 “啦……啦……一番番春秋冬夏,一场场酸甜苦辣。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本章完) 第328章 棺木藏尸? 第328章 棺木藏尸? 眼看侯三带人冲进灵堂,石乔柏急眼了。 “敢动我爸的棺木,我艹你妈!”他一声大吼,急忙奔上前,想要拦住侯三。 但从旁边挥来一根钢棍,他急忙往后一躲,鼻梁上的半框眼镜掉了下来,随后被自己这边两个人给扶住。 “拦住他!快!” “不是,乔柏哥,这怎么拦啊?他们有备而来的,人太多了,根本打不过啊。” “大姐,快打电话给二哥!” 石乔柏一边说着,提着一张塑料凳就往前冲。 躲在远处的中年女人,立即掏出了小灵通。 石乔柏刚要冲上去,发现看热闹的人群正兴致勃勃,便急忙喊道:“亲朋好友们,你们瞧见了,今天我家老爷子下葬,侯三带人来闹事,咱答不答应?” 他以为能听见‘不答应’三个字。 却没想到围观亲友退后了两步,很奇怪地看着他。 石乔柏龇牙咧嘴道:“大家给一句话,帮不帮忙?” 马上就有人喊道:“乔柏,不是不帮忙,你们这是流氓打架,我们敢帮忙吗?” “对啊,侯三也没说错,这些年,你们俩兄弟在下马镇搞的这些事儿,也不是很地道……” 石乔柏想要揪出说话的人,但对方藏在人群中,看不见对方的脸。 眼见侯三要奔进灵堂,他急中生智:“干!你们谁要是帮忙,我每个人给三百块,打伤打死算我的,我再给三千块!干不干?” 他话音刚落,刚才落空的钢棍,重重地打在他的肩膀上。 “艹!我让你他妈的哇哇叫!” 石乔柏肩膀像是被陨石击中,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他也是有江湖经验的,忍住剧痛,向自己大姐的脚下爬去。 “大姐,找二哥过来,快!” 另一边,侯三已经奔进灵堂,向外面喊道:“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 接着,他对自己三个心腹低声道:“把棺材给我撬开!” “哥啊,打架归打架,真要撬老爷子的棺材?” “对啊,咱们要是这么干,石乔松肯定跟我们拼命……” 侯三道:“别怕,咱们背后有人。” “哥,我劝你不要这么干,这不道德,也不讲江湖规矩。” “你懂个屁,我实话给你们说,石乔松这回完蛋了,要不然,老子敢来找他们的麻烦?给一句话,干不干?” “不干,人都讲究入土为安,我怕晚上睡不着觉。” “打架行,但撬人家棺材这种事,我也干不出来!” 侯三知道他们说的有道理,要是换做平时,他也不想这么干,觉得有违天理,但这一回,自己敢撂挑子,下场会很惨。 他恶狠狠地骂道:“滚,把大门给我守住,我来干!” 三个小弟纷纷点头,拿着钢棍跑去门口,见有人冲进来,就给打回去。 他们虽然不敢撬棺材,但守门是一把好手,他们找来好几条长条板凳,挡住门口,当做障碍物,手里拿着一米多长的钢棍,钢棍前端还磨平了,可以捅刺,江湖经验是很足的。 侯三看了看红木棺材,咽下一口唾沫,赶紧找来铁锤和錾子,这些东西都是石匠用的。 据他所知,棺木躺着的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就是下马镇的石匠,当年自己家的房子,还是老爷子打的石头。 侯三动手之前,对着棺木拜了三拜。 “老爷子,实在对不起,不是我针对您,让我撬您棺木的,是一个姓杨的,我不这么干,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冤有头债有主,您泉下有知,就去找他们,叨扰了。” 说完后,侯三将錾子插进封棺的钉子旁边,他举起铁锤,从斜边往錾子上使劲砸。 “嘭,嘭!” 连砸了好几下,钉子纹丝不动。 封棺的钉子不是一般的钉子,封上了自然就不会取出来,用的都是上好的长钉,自然是不好撬开。 侯三骂骂咧咧,连砸了十几下,才把第一颗钉子给斩断。 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门口外面聚集了一大批人,更多的是看热闹的。 “我艹,侯三疯了,死者为大,他要干啥啊?” “可不是,石家两兄弟再有不对,也不能撬人家老爷子棺材啊。” “侯三,你这么干,是要死人的,石乔松绝对不会放过你。” “侯三,你个狗东西,你住手!”石乔柏双眼充血,破口大骂,想要往里面冲,却被门口的三个混混挡了回来。 “艹你妈的,老子绝对不放过你,老子要让你全家给我爸陪葬!” 此时,外面的音乐声没有停,《敢问路在何方》已经唱到了第三遍,还伴随着嘹亮刺耳的唢呐声。 “……翻山涉水,两肩霜,风云雷电任叱咤,一路豪歌,向天涯,向天涯,啦啦啦啦……” 侯三心脏砰砰直跳,但他不敢停手,事已至此,他心里就想着一句话: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 斩断第一颗封棺钉,侯三有经验了,动作越来越快,绕着棺木一顿撬。 到最后几颗钉子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侯三,你他妈的住手!” 他满头大汗的看向人群,石乔松带着人站在门外,像是一头被偷家的雄狮,双眼通红地盯着他。 “你敢把我老爷子的棺材撬开,老子杀了你。” 侯三咽下一口唾沫,心里虚的很,但是一瞧见乔松身后站着的几个人,特别是那个高大的身影…… 他咬牙喊道:“你有胆子就杀我,今天老子就是要你晓得,欺压我们下马镇的老百姓,你他妈的就是这个下场。” 石乔松五十几岁,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手里拿着大哥大,见侯三不为所动,竟然继续拿着铁锤撬着棺木。 他喊道:“侯三,你给我停手,咱们有事儿好商量,我哪里对不住你,咱们坐下来,好好谈,我绝对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你要真是敢撬开我家老爷子棺材,我告诉你,这场仗我一定给你打,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石乔柏捂着肩膀,在一旁喊道:“哥,别给他废话,干他,打死这个狗日的!” 石乔松眯着眼,眼看侯三把铁锤一丢,准备掀开棺木盖子,他大声喊道:“冲,干死他!” 侯三外面带来的兄弟已经被打趴下,这会儿只有门口三个人守着。 人群一窝蜂冲进来,他们不敢真拿钢管去刺,那是要死人的。 瞬间,三个人被人群给淹没,被对方一帮人冲撞到门后,一顿暴打。 侯三急的冷汗直流,他后退几步,眼看要被人抓住了,他大喊了一声:“阿弥陀佛!” 他咬着牙,向着红木棺材猛冲过去。 棺材下面是四条长条木凳支撑住的,他用肩膀狠狠一撞。 棺木很沉,纹丝不动。 侯三大惊失色,正愣神的时候。 “砰!” 枪响了! 侯三吓得趴在地上,只见石乔柏单手握着手枪,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枪口对着侯三。 “我艹你妈,撬啊,撬!老子今天非得打断你的腿!” 侯三一哆嗦:“兄弟,你这是犯罪,你晓不晓得?” “妈的,敢撬我老爷子的棺木,今天你就撂这儿!” 一旁的石乔松立即呵斥道:“老三,枪收起来!别鲁莽!” 刚才枪一响,冲进灵堂里的人群立即又往跑,吓得不行。 这时候,灵堂站着十几个人,面对着地上的侯三。 “哥,不能就这么算了,侯三今天不死,也要留下一条腿!”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但石乔松突然发现,他们这十几个人当中,有一半人不认识,这些人静静的站在一边,正看着好戏。 石乔松不由分说的夺走弟弟手里的枪,把弹匣卸掉。 “哥!” “你闭嘴!” 杨锦文抬手,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别啊,开枪啊,不然多没面子,别管我们,你们继续。” 石乔松紧紧盯着他:“兄弟,有些面熟,你们是哪里来的?” 杨锦文眯着眼:“安南过来的。” “如果是来悼念老爷子,我们欢迎,如果是找麻烦,我石乔松也不怕事儿。” 这时,蔡婷正把手伸进怀里,杨锦文抬了一下手,面无表情地道:“我说了,你们继续。” 石乔松有些懵,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但趴在地上的侯三听懂了,他想要站起身,但觉得太显眼。于是,他伸出双手,抱住一条长凳的腿,使劲往外拽。 伴随着外面的唢呐声,他嘴里大喊道:“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呀!” “嘭”的一声,棺材的一边塌了下来,棺盖也向地面滑落。 “我艹你妈!”石乔柏冲上去,想要扶住棺材。 但棺盖已经滑落,棺材里面一具尸体的半截身体栽了出来,赫然是一具女性尸体。 侯三喉咙一咕隆,赶紧从地上跳起来:“妈呀,诈尸了,男变女啊?这是你们老爷子?这是你们家老爷子吗?” “我艹,棺材里有两具尸体!石乔松,你好大的胆子,你杀了人,你把人藏在你家老爷子的棺材里! 外面的父老乡亲们,赶紧进来看看啊,出事了!出大事了!” 石乔松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手里紧握着弹匣,随即,他向自己这边几个人喊道:“把门口挡住!谁都不允许放进来!” 紧接着,他想要把弹匣装进枪膛里,但肩膀被人给按住了,手里的枪也被夺走。 “都不许动!” “抱头!”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全部蹲下!” (本章完) 第329章 借调省城! 第329章 借调省城! 喊叫声四起! 姚卫华、蔡婷和齐斌,一手拿枪,一手指向众人。 “蹲下,都蹲下!” “公安办案!” 场面骤然静止下来,谁都不想到这群人竟然是公安,还站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傻不拉几的都是一头雾水,纷纷看向被按住的石乔松。 脑筋聪明一些的马上就明白过来,下马镇的地痞、侯三一向猥琐发育,平日里见着石家兄弟,都是绕道走,今天怎么会突然发难,原来后头是这帮公安。 石乔柏恍然,就想对眼前的公安动手。 蔡婷就在旁边,没惯着他,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单手抓住他的左手腕,往后一扭。 “你给我放老实一些!” 石乔柏跪在地上,嘴里喊道:“疼!疼!” 他先前开了一枪,没打到人,但持械、私藏枪支,就能让他喝一壶,还不说接下来会查出什么来。 “老三,别冲动!”石乔松赶紧制止。 他转过脸,问道:“哪位是领导?” 杨锦文紧盯着他。 石乔松明白了,又问:“敢问领导贵姓?” “免贵姓杨……” 杨锦文话音刚落,屋外走进来一大群人。 “怎么?石老二,你还想报复?” 石乔松转身一瞧,大雁市刑警支队的支队长高峰,正冷冷地瞧着他。 这不用问了,侯三背后就是他们! 石乔松勉强笑了笑:“高支队,我父亲今天下葬,给个面子,等我忙完了,我明天登门拜访。” 拜访个鸡毛,众目睽睽之下,还想腐蚀我! 高峰摆着手,指着棺材里女性尸体。 “解释吧,怎么回事?” 石乔松耸了耸肩:“我也不晓得啊,我父亲棺材里怎么有其他人的尸体?老三,你晓得这个事吗?” 石乔柏赶紧道:“我也不晓得,谁他妈干的?谁把这女的塞进我爸棺材里了?” 高峰冷着脸:“装糊涂?跟我玩呢?” 石乔松道:“高支队,我们真不知道,可能是谁想报复我吧?” “不交代?” “不晓得的事情,我们怎么交代?” 高峰见他不为所动,正想着策略。 杨锦文突然问道:“人不是你杀的吗?” 石乔松瞳孔一缩:“领导,话别乱说。” “人就是你杀的。”杨锦文眯着眼。 缩在他身后的侯三,马上喊道:“对,我就是来找尸体的,我能作证,石乔松杀了人,为了掩盖证据,他把尸体藏在他老子的棺材里!” 杨锦文点头,向他道:“你一个人说了不算。” 侯三多聪明的人,他一向是被打击的对象,从来没有公安给自己撑过腰杆子,他的气势一下子起来。 他跑出灵堂,站在屋檐下,向着场坝里的围观群众大声呼喊。 “父老乡亲们,石乔松杀了一个女人,把尸体藏在他老子的棺材里,想要掩盖证据,我侯三知道这个事情,专门赶过来,就是为了揭晓石家两兄弟杀人的事实! 你们别不信,大家可以进去看看,那棺材里有几具尸体?” “都去看看,看看这帮杀人凶手!” “可怜啊,杀了人,还把人家尸体和自己老子合葬在一起,什么东西!我呸!” 围观的人群愣住了,随后爆发出惊呼声,胆子大的都在往门前聚拢。 他们以为门口的公安会拦人,但恰恰相反,公安都让开身了。 “好家伙,还真是。” “妈呀,一个女人的尸体,瞧着还挺年轻!” “我靠,石乔松真杀人藏尸啊?” “哪家的女人啊?石乔松乱搞男女关系,这事儿我是晓得的,他怎么敢杀人的?” “造孽啊!” 灵堂门口乌泱泱一帮人,都是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侯三喊道:“看过了的,赶紧走开,让其他人也看看,看看石乔松和石乔柏这两个杀人犯!” 石乔柏咬着牙,骂道:“侯三,你这个狗日的,老子弄死你!” 蔡婷微微一扭,石乔柏胳膊‘咯嘣’一下,脱臼了,疼的他背后全是冷汗。 石乔松脸无血色,狠狠地盯着杨锦文。 “你是不是想搞死我?” 杨锦文眯着眼:“别给我扯没用的,回答问题,人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 “那这具尸体为什么藏在你父亲的棺材里?” “我……” 杨锦文转过脸,向高峰道:“高支队,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先以杀人藏尸的罪名羁押?” 狠啊!真他妈的狠! 高峰还能说啥,连忙点头:“必须的,萧羽,把人全部带走,找法医过来验尸。” 石乔松还算冷静,但石乔柏急了。 他急忙狡辩:“没杀人,真没杀人,尸体是我们买的!你们不信,可以去问于大狗!他知道的。” 杨锦文笑了笑:“于大狗供认,人就是你们杀的,放心,他早就招供了。” “我艹你姥姥……” 蔡婷稍稍一用力,石乔柏整个人都虚脱了,嘴里骂不出来。 石乔松冷冷地盯着杨锦文:“我记住你了!” “去了审讯室,咱们还要见面,到时让你仔细认认我的脸。” 现场参与打架斗殴的人全部被带走,押上早就准备好的警车,人坐不下,还叫了两辆农用车。 侯三也没放过,他从来没打那么富裕的仗,主动招呼自己的弟兄们,规规矩矩的伸出手,让公安给他们戴上手铐。 上车之前,他走到一帮公安跟前,低声道:“高支队,杨队,我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没让你们为难吧?” 高峰叹了一口气:“还不错,但这事儿不许说出去,给我烂在肚子里。” 侯三看向他的眼睛,咽下一口唾沫:“我怎么敢乱说,杀了我也不敢。 不过,石乔松确实雇凶杀过人,我知道杀的谁,我都会如实坦白的。” 高峰点头:“回去马上把口供给我,我看他怎么狡辩。” 侯三是他找来的,主意是杨锦文出的。 对付石乔松这帮人,最好是抓人抓脏,但碍于人家办丧事,不好开棺查验,只能让石乔松的死对头、侯三来以暴制暴,现在尸体不仅找到了,而且还开了枪。 有枪,会是什么好人? 之前斗殴的时候,石乔柏为什么没掏枪?因为枪是他哥石乔松的,这小子趁乱抢在手上。 如果不是因为太着急,高峰也有很多办法对付石乔松这帮黑会分子,别以为他们这帮人是吃干饭的。 但今天这事儿能这么快解决,而且手段这么狠辣,高峰觉得杨锦文太过邪门,路子太野了。 杨锦文向侯三点点头:“记住,以后别再作奸犯科,别在道上混,就没这个机会了。。” 侯三小鸡啄米般点头:“哪敢呢,我今天算是见识你们的……” ‘手段’二字,他没敢说出口。 “行,那我上车了,我的事情还请几位帮帮忙。” “好说。”高峰点头。 侯三被带走之后,姚卫华问道:“这家伙这么卖力,之前犯了多大的事儿?” 高峰回答:“事儿多了,但没伤及人命,杂七杂八加在一起,就算他有立功表现,也要判个一两年。” 他看向杨锦文:“杨队,接下来,这个案子就交给我们,你放心,我们肯定秉公办理,绝不会……” “好说。”杨锦文点点头:“我们现在就回安南。” 萧羽惊讶:“这么快?” 高峰假惺惺道:“别那么着急嘛,今天晚上吃了饭再走,我请客。” “高支队客气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杨锦文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各位,再会。” 姚卫华等人也和他们握手,猫子不知所踪,因为他这会儿到处找那个记账的,想把自己随的白包给要回来。 为此还耽误了半个小时,这才把五百块钱揣进兜里,失而复得,心里美滋滋的。 望着他们驾车离去,高峰背着双手,深深吐出一口气。 萧羽在一旁道:“师父,杨队抓人的手段好厉害啊。” “你别学他……”高峰沉吟道:“干咱们这一行,就两个字儿。” “什么?” “‘求稳’,稳稳当当才是最顺利的。” “杨队他们打击罪犯,伸张正义,不好吗?” “好是好,但这是次要的。” 萧羽有些不服,但不好违逆领导,便问道:“师父,这个石乔松怎么审?” “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 上马镇去往市区的公路上。 车窗外面是一大片草地,因为是十月底,草已经枯黄,但依旧有一群绵羊在草地里啃食,几匹马在远处甩荡着马尾,悠闲自在。 姚卫华一边开车,一边问道:“蔡姐,何队这么着急叫咱们回去,为啥啊?” 蔡婷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分给猫子和齐斌,摇头道:“不晓得,估计是给新来的副局长接风吧。杨队,你要不要瓜子?” 杨锦文坐在副驾驶室,摇了摇头。 “生呢?生也有。” 猫子从兜里掏出一把果:“我这有,水果摊,大白兔,我刚在桌子上抓的,这帮家伙打架,尽浪费东西。” 齐斌不动声色地从公文包掏出两条华子。 “烟扔的四处都是,围观群众一顿疯抢,我刚好揣了两条。” 姚卫华嘿嘿一乐:“吃席不是白吃的,还是齐斌有眼力劲。” 杨锦文望了一眼外面的牛马,开口道:“大家做好准备,何队叫我们回去,是因为咱们可能要被借调到省城去。” 听见这话,姚卫华一脚踩下刹车。 “什么?” 四个人异口同声,惊讶的合不拢嘴。 (本章完) 第330章 什么叫做绝望! 第330章 什么叫做绝望! 翌日。 安南市局重案队办公室内。 何金波左手抽着烟,右胳膊搭在办公桌上,望向对面坐着的几个人。 “齐斌,你真不想去省城?” 齐斌抬起头来,先是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杨锦文,然后转过脸回答说:“我想留在咱们市局工作。” “给我一个理由?” “我家在安南,不想离的太远。” “扯淡,说实话。” 齐斌又望了望杨锦文,低下头来:“我能力不行。” 何金波叹气一声:“别有压力,这次又不是你一个人去,杨队带你们去,再说秦城公安局有咱们老领导在,你怕个啥。” 齐斌索性转过身,堂堂正正的看向杨锦文:“杨队,我能不去吗?” “得。”何金波身体后倾,靠在椅子上:“敢情你小子在乎的是队长的感受。” “不是,何支队……”齐斌赶紧把话圆回来:“我想一直跟着您学习。” “扯吧你。” “真的。”齐斌脸色为难。 何金波用拿烟的手,指着猫子:“你瞧瞧这货,他都没这觉悟,一听说去借调省城,屁股乐开了。” 猫子本来是一张笑脸,赶紧咳嗽两声,道:“师父,你如果需要我,我就留下来,给你养老,给你跑腿……” “滚,老子不需要你!咱们公安队伍传帮带,就像金雕饲养小金雕,你要自个儿学会飞,飞的越高越好,不要永远跟着老金雕,去找自己的天空!” 猫子睁大了眼:“师父,你是不是学习了?这话说的太有水平了!” “诶……”何金波又叹了一声:“你以为呢?没案子,组织上就让我们学计算机,还要学英语,现在老外来旅游的多,要是办个涉外的案子,不会两句英语,都不知道怎么应付人家!” 说完后,何金波又道:“杨队,齐斌这事儿,你什么意见?” “可以。”杨锦文点点头:“尊重个人选择,但有一点,齐斌你不是能力不足,是我没把你派上用场。 不过,反正我们也是借调,始终会回来的。” 那可不一定……何金波心里这么想着,看向姚卫华和蔡婷:“你两位呢?” 姚卫华正犹豫,何金波道:“老姚,我劝你别考虑,就去省城干一段时间,侦破几个案子,把工作做好,回来后运作运作,至少混个正科,当一个大队长,你也一把年龄了。” “正科?”姚卫华嗤之以鼻:“我不想升,你这个副支队长,我都不鸟的。” 何金波撇撇嘴:“这话我就不爱听,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又没说不去。”姚卫华道:“不过,秦城公安局我有一个熟人,我要是去了,对方可能不待见我。” “谁啊?” 姚卫华摇摇头:“算了,我跟杨队去吧。” “那好。”何金波向蔡婷抬了抬下巴。 “我无所谓,去学习学习也好。” “行,那就这么定了,加上杨队四个人,我今天就报给秦城公安局,你们先休息两天,等那边借调文件下来,你们就出发。” 猫子道:“师父,你还没问我呢。” “滚,没事下楼去看看你妹。” “哦。” 杨锦文问道:“何队,咱们要是走了,市局重案队这边怎么办?” 何金波刚要说话,办公室的门敲响。 江建兵、徐国良、蒋扒拉和富云在外面探头探脑,手里抱着纸箱,嘿嘿一乐。 何金波看见他们就一肚子气,手一指:“就这四个逼调了过来。” “你一个副支队长,怎么说话的?” “是啊,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啊?” “老何,今晚接风宴上哪儿吃?安南大饭店?” 何金波叫苦道:“谁说给你们接风了?” 江建兵把自己的私人物品一放,回答道:“老何,我们是来帮你忙的,别那么小气嘛,再说,我们大老远调过来……” 何金波往窗户外一指:“有多远?城北分局离这儿就五公里,嘉兴分局也只有八公里,还想打我秋风,想得美!” 他臂膀一伸展,蒋扒拉就从他左胸的兜里掏出一盒中华。 “诶呦,华子,好烟啊。” 蒋扒拉拿着烟,给每个人散了一支,剩下的揣进了兜里。 江建兵用力拍了拍杨锦文的肩膀:“好小子,不简单,这一年多,又高升了。” 杨锦文笑了笑:“只是借调而已。” “借调也是调嘛,省城那帮人要是干不过你,就不是借调,是取而代之!” 徐国良也拍了拍猫子的肩膀:“猫儿啊,你小子也是好了,烟都没给我发?” 猫子叫苦:“徐叔,你别搞我了,我穷啊。” “穷个屁?你兜里是不是装着中华?” “呃……你怎么晓得?” 蒋扒拉往桌上的烟灰缸一指:“烟屁股全是华子,当我们瞎呢?” 猫子只好把烟拿出来:“我本来是打算拿回去给我爸的。” 徐国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叹气道:“我家那丫头要是有你这样的觉悟,我死都瞑目了。” “滚呢!”何金波骂道:“说什么鬼话。” “呸!呸呸……”徐国良赶紧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 何金波咬了咬牙,开口道:“好了,我带你们熟悉一下市局的工作方式,今儿晚上下班,福满楼搞两桌,我请客。” 江建兵笑道:“我就说嘛,何队不会那么小气。” 何金波站起身来,将他和徐国良的纸箱子扒拉过来,在里面一阵捣鼓,翻出两本翻烂了的皇色杂志。 “我就知道,你们俩肯定藏着这玩意!” 何金波把几本杂志扔进垃圾桶里,道:“这东西绝对不能出现在咱们楼里,老江、老徐,这是个严肃的问题,我可没开玩笑!” “不是!”江建兵从垃圾桶里捡起来,拍了拍封面的灰尘。 何金波怒了:“还捡?” 江建兵把杂志拿到他眼前,翻了翻里面的内容:“来,你好好看看,这是皇色杂志吗?这是地摊文学,你懂不懂啊?” 何金波打眼一瞧,里面的内容确实蛮正经的。 “那也不行,新上任的施局施国栋最看不惯这些,别让他发现了。 还有啊,你俩以后查案就查案,别借着查案的名义,看着对方穷,就买人家东西,拿回来报销。 城北分局和市局不一样,组织不给报的,到时就你们自己掏钱。” 徐国良吐出一口气:“早知道就不该来,被老郑给忽悠了,说何队是老领导,会照顾咱,这是照顾吗?这是扒我们的皮。” 江建兵也道:“就是。” 蒋扒拉抽着烟,开口道:“我和老富不来不行啊,嘉兴分局最近整顿不良作风,每天都被督查盯着,没事儿都得查出问题来。” 姚卫华问道:“咋回事?没听到消息啊。” 富云回答说:“还不是因为柴队柴涛,这家伙不是停职反省了嘛,在燕子河钓了几个月的鱼,后来查到他没犯大的纪律,正准备把他调回来……” 蒋扒拉接话道:“谁知道,督查那帮人又查出柴队一些问题,说他停职的时候,打着市局刑警支队的名义,四处招摇撞骗,人又给按回去了。” 听见这话,姚卫华和猫子赶紧低下头。 “那个,反正今天休假,我就先走了。”姚卫华站起身来,开溜。 猫子也道:“我下楼去看看我妹。” 蔡婷哈哈一乐:“那我也回去等通知了。” 杨锦文叹了一口气:“柴队是个好同志啊。” 蒋扒拉道:“就是,当初我们从城南调到嘉兴,就是看他为人不错,挺讲义气的一人,没亏待过我们,估计是今年招小人了,今年霉运缠身。” 何金波看向姚卫华和猫子的背影,咕哝道:“这事儿蹊跷啊。” 杨锦文和他们再聊了一会儿,然后把自己办公桌的东西一收,将座椅让了出来,他的职务现在暂时交给江建兵。 中午的时候,杨锦文下楼来到法医室。 张磊照样坐在长桌前,拿着一本大头部书籍啃着。 他眉眼一抬:“哎哟,杨队,好久不见。” 杨锦文看了看他手里拿着的书,皱眉道:“这本书你还没看完?” 张磊点头:“晦涩难懂,得琢字琢句学习。” 杨锦文往前走几步,然后快速绕过桌子,站在张磊背后。 张磊没来得及收书,只见书的中间放着一本武侠小说,上面写着‘杨过’‘古墓派’等字眼。 张磊身体纹丝不动,尴尬的笑了笑:“杨队,你不会告诉温法医吧?” “不会。我没想到你喜欢看武侠小说,这本书你刚看?” 张磊用食指抠了抠眉毛:“昨天刚从地摊上买的,爱好,纯粹是爱好。” 杨锦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劝你别往后看。” “为啥?” “因为小龙女被全真教的尹志平给糟践了。” 张磊愣住了:“不会吧?” “不信你往后翻翻看,第7回《重阳遗刻》。” 杨锦文说完后,向法医室里面那道门走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张磊。 门内,温玲正在磨刀,蒋雨欣在水池里清洗工具,像是锯子、剪刀等等。 这些都是法医用来解剖的工具,时不时要修理一番,免得用的时候不好使。 猫子站在一边,帮忙整理工具箱。 半个月前,蒋雨欣由何金波安排,来市局法医室实习。 要是没这层关系,蒋雨欣最多只能去医院当个护士。 在她和她的同学认为,护士其实也挺好,无论任何单位,工作不分贵贱,这是普通人天真的那么认为。 在盲目的90年代,只有真正在体制内的人,才知道这里面有多大的区别。 要知道,90年代的工人是一个很风光的职业,而在以后,工人是什么?啥也不是! 温玲瞥了一眼杨锦文:“放假两天,你准备干什么去?” 杨锦文正要回答,几个人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张磊凄厉的嚎叫声。 “尹志平!我艹尼玛!我艹啊!老子和你不共戴天!” (本章完) 第331章 出发省城!(求月票) 第331章 出发省城!(求月票) 是夜。 市局对面的小酒楼,名字取的很大气,叫做‘福满楼’,其实装修的很土气,桌椅板凳都是脏不拉几的。 这里的老板是和旁边的招待所是同一个人,乃杨国昌的大舅子。 市局有什么招待宴请,大多来这里吃,当然是挂账,一月一结。 何金波在这里挂了好几回,不过今天晚上得自己掏腰包,且打着猫子的名义请的客。 不用猫子的名义不行,何金波一个副支队长,请客吃饭,不能厚此薄彼,这个请了,哪个没请,让别人晓得了,不好相处。 毕竟猫子妹妹来市局法医室实习,自然是顺理成章。 蒋雨欣怯生生的坐在板凳上,双手端着酒杯,向何金波敬酒:“何队,谢谢您。” “不是上班时间,别这么喊,叫叔就行。”何金波很满意猫子的妹妹,长的水灵灵,眼睛又好看。 市局里除了温玲,就属她好看。 温玲谁敢惹?平日里连关心的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何金波多聪明的人,温玲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本事,他可是太晓得了。 她和杨锦文订婚当天,何金波和郑康私下里努力回忆,确定88年在市二中的桥洞旁边,一帮学生干了一群小流氓,就是温玲带的头。 别看她温温顺顺,骨子里狠啊。 “何叔叔,谢谢您。”蒋雨欣红着脸。 何金波嘿嘿一乐,仰头把酒喝光。 蒋雨欣再倒了一杯,敬温玲。 “玲玲姐,也谢谢您,以后您就是我老师,我多向您学习。” 温玲笑着摆手:“我喝不了酒的,一喝就醉,我就抿一口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城北分局过来的老人都翻了翻白眼。 谁不知道,市局就两个人最能喝,一个是调去省城的温墨,一个就是温玲。 这俩父女坐在一起,能把市局一堆人给喝趴下,而且喝完,他俩还能拌嘴聊天,跟没事人一样。 说不能喝,温玲拿起酒杯,一口就给干了,脸不红心不跳。 蒋雨欣早就脸红脖子粗,猫子坐在一边心疼极了,想要代妹妹喝,但他明白,喝酒也是工作。 蒋雨欣没办法,也只能把酒喝光,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她又倒了一杯,大家以为她要向杨锦文敬酒,毕竟杨锦文的职务不算低,两桌人除了何金波,就他职务最高。 谁知道,蒋雨欣面向了猫子。 猫子眼神一愣。 “哥,谢谢你。” 就单单‘谢谢’两个字,猫子红了眼,喉咙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谢谢咱爸咱妈。” 猫子一饮而尽,只觉得喉咙一阵火辣辣地疼,眼泪都呛出来了。 蒋雨欣喝完后,放下酒杯。 温玲赶紧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解解酒。” “谢谢玲玲姐。” 温玲点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何金波招手:“都吃菜,这家的红烧猪蹄好吃,软糯可口,不比其他地方的差。” 姚卫华拿起筷子,笑道:“何队,这顿让您破费了。” 蒋扒拉道:“别心疼他,老何富着呢,你们今年连破了好几起大案,他当头的,奖金没少拿。” 江建兵附和:“就是,我在简报上看见,咱何队露脸都露了几次。” 何金波嘿嘿笑着:“杨队一走,接下来就靠各位了,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徐国良正拿饭盒打包,瞥了他一眼:“卖命可以,把杂志还给我。” “滚!”何金波盯着他:“你赶紧吃,打什么包?” 江建兵回答说:“老徐这是给徐小艳打回去。” 何金波笑道:“你还真是……” “要你管!”徐国良打断他。 一顿饭吃到很晚,然后各自散去。 杨锦文开着车,温玲坐在副驾驶。 她瞄了旁边一眼,有意无意地道:“今天晚上,蒋雨欣可没敬你酒。” “用不着。”杨锦文躲开话题。 “再怎么说,你是一个副大队长。我记得咱俩没确定关系前,你跟着猫哥老是往城南卫校跑。” “那时候是因为去查案。” 温玲叹声道:“雨欣还行的,在学校里没白混,什么都懂,只是不太熟悉工作。” 杨锦文用眼角瞥了她一眼:“见尸体了吗?” “抬尸都行,小丫头挺有力气。” “嗯。” 温玲岔开了话题:“温局的意思是,你先借调去省城,等稳定下来,我再借着家属的名义调动。” “知道。” “没那么容易的,锦文。” “怎么说?”杨锦文知道自己的调动,肯定是自己老丈人给安排的,他以为这事儿要等年后,没想到现在就给安排了。 温玲眯着眼,换了一个称呼:“老爸在秦城公安局的工作不好干啊,他是副局,下面有一个支队长,叫伍楷,老是和他对着干。” “不至于吧?” “跟咱们小地方不一样,省城是真要看工作能力的,这个伍楷把持刑警支队,下面有两个大队长,一男一女,男的叫卢瑞祥,女的叫沈文竹。 这两个人的工作能力非常强,要说破案能力,不比你弱,他们对伍楷忠心耿耿,在老爸没上任之前,都是支持伍楷当副局的。 而且,他们互相之间也在较量,我听老爸说,秦城刑警支队的仪容镜旁边,挂着三个黑板,一年一换,上面都是各个大队破获命案的数量,争斗的非常厉害。” 杨锦文皱眉:“这么卷?” “卷?” “就是拼命的意思。” “那不是为了副支队长的位置。” 杨锦文问道:“按道理来说,温局应该副局兼任支队。” “人不退怎么办?” “所以就着急把我调过去?” “当然,你是他女婿。”温玲眉眼一拧:“不愿意?舍不得蒋雨欣?” 杨锦文叹了一口气:“能别胡说吗?人要大气。” 温玲把衣服一敞开:“我还不够大气吗?” 杨锦文嘴角抽了抽,装着风轻云淡的样子,以免撞上别人的车,他只瞄了两眼。 温玲眯眼,就算眯眼,眼睛依旧很大,她悠悠道:“蒋雨欣就对你有意思,她哥都看得出来,还不说你。” “对我有意思的女人多了,难道我都要记在心上?” “好啊杨锦文,你狼子野心展露无遗,你这次借调去省城,大城市美女多,是不是打算娶个二房?” 杨锦文笑了笑:“二房不是你吗?” “说,大房是谁?!”温玲扑了过来,嘴里咯咯笑着。 “别闹,开车呢。” 温玲趴在他的身上,眨眨眼:“杨锦文,温局和我妈搬去省城了,房子就我一个人住。” “然后呢?” “今晚睡我爸妈的床,好不?” 杨锦文咽下一口唾沫,赶紧摇头:“我没这个嗜好。” “滚!”温玲嘿嘿乐着:“他们的床结实。” 一夜无话。 翌日过去,又是一夜无话。 直到第三天早上,杨锦文一边扶着腰,一边刷牙,累的不行,眼窝深陷了不少。 温玲眉目带笑、红光满面的站在洗手间门口。 杨锦文看见她的模样,顿时一激灵。 “你抖什么抖啊?” “没抖啊。” “我还以为你害怕呢?” 杨锦文换了一个话题:“我待会就去省城了。” “每周回来看我。” “啊?” “至少每个月。” “行吧。” 温玲转身去了卧室,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行李箱,里面放着早已经买好的东西。 “大衣我去订做了一套,毛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内衣内裤这些都是新的,大尺寸的……” 说“大尺寸”三个字,温玲还眨了眨眼。 杨锦文点点头:“幸苦你了。” “我是你未婚妻嘛,早上我给我爸打了电话,宿舍都给你们安排好了,床单被褥都是新的。 秦城不比咱们安南,你过去后,为人处世圆滑一些,能帮着我爸就帮他,帮不了,就安安心心回安南,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 “我知道。” 杨锦文穿好衣服,抱了抱她。 温玲关心道:“办案的时候小心一些。” 杨锦文俯身下去,温玲惊叫一声:“我还没刷牙呢。” “没关系。” “那个用完了……” “没关系。” “会出事儿的。” “没关系。” “这可是你说的,走,跟我进屋!” 杨锦文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赶紧道:“时间不早了,猫哥他们还在火车站等我呢。” 温玲看了看时间,抓着他的衣领:“十分钟解决战斗,速战速决,下次交公粮都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了。” 杨锦文无奈,被榨的干干净净才出了门。 一到火车站,姚卫华递了一支烟给他,并有意无意地看了看他。 杨锦文被他看的发毛:“跟耗子似的,瞅什么呢?” “诶,同病相怜。”姚卫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带了膏药,一会儿上车,贴在腰上,两天后腰就不酸了。” “不需要。”杨锦文拒绝。 “我告诉你,固本培元,懂不?你虽然是我队长,但男女这点事儿,你还是得听我的。” “不是,老姚,我想问你,你什么都强,为啥还一直升不上去呢?” “你终于问我这个问题了,我跟黑会走得近呗,局里的领导看不惯我,还能有啥。” “这倒是。”杨锦文点头,看了看一旁的猫子,对方不是很高兴:“怎么了这是?” 姚卫华摆了摆手:“别搭理他,他舍不得他妹,觉得离家越来越远。” “蔡姐呢?人还没来?” 姚卫华摇头:“应该还在路上吧。” 不多时,一辆黑色的桑塔纳绕过火车站的广场,停在进站大厅的台阶下。 蔡婷提着行李箱下车,脸上还带着墨镜。 车里下来一个年轻男子,拥抱了一下她,并嘱咐道:“到了给我打电话。” 蔡婷指着他的鼻子:“别给我乱来啊,抓到了,我子弹不长眼。” 男人苦笑了两下,见三个男的正居高临下盯着他们。 蔡婷介绍道:“是我同事。” 男人笑着招了招手。 猫子一脸吃惊:“没听说蔡姐有男朋友啊?” 杨锦文瞥了他一眼:“你又没问,你怎么知道没有?” 姚卫华叹气道:“蔡姐恰恰跟我们相反,是收公粮的大地主。” 猫子问道:“那我呢?” (本章完) 第332章 光荣榜,还是龙虎榜? 第332章 光荣榜,还是龙虎榜? “老姚,你看,马路上的轿车好多。这是什么车,虎头奔吗?我都不太认识,全是好车,在咱们安南的马路上都很少看到这样的好车。” “蔡姐,你瞧,公园里还有女孩穿健美裤,一边跑步,一边遛狗,穿健美裤不冷吗……” “哇,杨队,省城的楼好高,比我们单位的楼高了好几倍。” 此时,他们站在秦城公安局的大门口,猫子盯着周遭的环境,嘴里不停地絮叨。 四个人坐了一下午的火车,再搭乘出租车过来,刚好是下午六点,快要到下班时间。 姚卫华嗤之以鼻:“猫哥,你就别大惊小怪了,搞得我们好像是乡巴佬,没来过大城市一样。” 猫子反驳:“我是没来过啊,我小时候以为最繁华的地方就是我们乡镇,我那时候就想,要是能住在乡镇上多好。 后来读书,我又以为我们县城是最繁华的,直到读警校的时候,去到市里,才发现我是井底之蛙。” 蔡婷取下脸上的墨镜,笑道:“等再过几年,你会发现,你成长的地方才是最好的。” 杨锦文提着行李,道:“走,咱们进去。” 因为是从秦城下辖的单位过来的,并没有人迎接他们。 门卫室的四个警卫,像是退伍转业回来的,在门口站的笔直。 “你们好,我们是从安南市公安局过来的。” 杨锦文从怀里掏出证件给他们看,跟前是一道涂着蓝色油漆的双扇铁门,把他们阻挡在门外。 领头的中年人走过来,向他敬了一个礼。 “同志,你好。” 对方一板一眼的接过证件,仔细看了看后,递还给杨锦文,然后道:“请在门卫室登记一下身份。” “好,谢谢你。” 杨锦文四个人去到门卫室,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跑过来,打开旁边的出入门,再从屋里拿给他们登记簿,一边问道:“你们就是从安南借调过来的刑警?” “是,兄弟贵姓?”姚卫华从兜里掏出华子,非常殷勤的递给他一支。 “谢谢,我不抽烟,免贵姓李,叫我小李就行。” 年轻人说完,向刚才那个中年人努了努嘴:“他是我们队长,吴大庆,我们都是当兵回来的。” 姚卫华小跑两步,向吴大庆道:“吴队,来,抽烟,还有这几位同志,大家抽烟。” 吴大庆非常严肃地摆手:“工作期间,不能抽烟,谢谢。” 姚卫华把烟塞在他手里:“下班再抽,别客气,我们是从安南过来的,以后请多关照。” 吴大庆只好点点头,把那支烟揣进兜里。 姚卫华回到门卫室,接过杨锦文手里的登记簿,一边登记,一边小声问道:“小李同志,到底是大单位啊,你们纪律好严格。” 小李道:“我们还算好,平时下班后该吃吃该喝喝,刑警支队那才叫纪律严格呢,太可怕了。” “哦,怎么说?” “你去了就知道了。”小李笑了笑。 登记好身份,杨锦文问道:“温局的办公室在哪栋楼?” “温局?” “温墨温局长。” 小李往后面旗台一指:“右边那栋楼,看见没,一共五层楼,都是刑警支队办公的地方,温局和支队长的办公室在五楼。” “行,谢谢你。” “别客气。” 杨锦文四个人向小楼迈去,院子里有穿着制服的公安路过,时不时向他们瞥一眼。 如果是女同志,便在杨锦文身上多停留了好几秒,这才转过脸。 当然,转过脸后又忍不住回头看看。 也有一些穿便衣的,一看就是刑警,这些人都是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脚步很快,眼神也很精明,像是跟谁有仇一样。 来到楼前,遇到穿便衣的人越来越多,几乎都是一个样,非要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忙’。 进到楼里,杨锦文他们听见了吵闹声。 “别跟我扯,你们二队查案,查到我们的案子,这不说,挖到线索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不是,你都说案子是你们一队的,关我们二队屁事?” “你要这样说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怎么的?你吃了我?” 两拨人在接警大厅对峙,剑拔弩张的。 带头的是一个中年刑警和一个年轻人,身后都围着人。 中年刑警嗤笑一声,道:“姓孙的,别给我来这一套,你们二队的破案率是我们支队垫底的,你哪儿来的底气啊?” “马队,您是前辈,我不和您吵。你们一队也只比我们多破获两起案件,这才十月底,离过年还有两个月,到底谁能拿到流动红旗,还不好说呢。” “行,咱们等着瞧,说好了的,谁垫底,谁在年底的表彰大会上跳舞助兴,我们可是都喜欢看你们沈队跳芭蕾呢。” “你……” “好了,孙岳,上来开会!”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楼上响起。 刑警支队的大楼跟别的单位不一样,建筑内部是镂空的,往上一看,能看见上面的穹顶,四面是环形的走廊,靠着里面都是办公室。 这栋建筑应该是征用的,不太符合公安系统的建筑规格。 也就是说,一楼的吵架声,上面办公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此时,一个头发扎成马尾的女人,看着也就三十来岁,她手里拿着文件,狠狠瞪了一眼中年刑警,又瞥了一眼站在外围的杨锦文几个人,最后把身体缩了回去。 叫孙岳的年轻人指了指中年刑警,放下一句狠话:“马队,等着。” 说完,他带着七八个人上了旋转楼梯。 “不像话,口口声声说我是老前辈,也没见这小子怎么尊重我。” 这会儿,杨锦文也正往楼上迈去。 “喂,你们等会,哪儿来的?”马队指着他们。 杨锦文停了脚步,下来几步,回答道:“我们是从安南过来报道的。” “三队的?” 杨锦文微微眯着眼,见大厅几个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什么意思?” “哈,小地方来的。” 姚卫华皱眉:“不是,你这笑的不礼貌啊。” “别在意,我就是这样的人。对了,我们是一大队的,我叫马辉,你们可以叫我马哥。” “你是队长?” “我们大队长是卢瑞祥卢队,我是队副。” 说完后,他轻蔑一笑,向身边几个人道:“一会儿给他们找一块黑板。” 接着,一群人都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姚卫华和蔡婷越看越恼火,但刚来也不好发作。 杨锦文道:“别搭理他们,咱们先上楼。” 姚卫华愤愤不平:“我一听他说‘小地方来的’,我就想骂人”。 蔡婷点头:“内部不和谐啊,我看咱们是闯进了龙潭虎穴。” 杨锦文微微眯着眼:“那就擒龙打虎。” 来到二楼的平台,转弯往三楼走的时候,四个人顿住了脚步。 因为在对面的墙上镶嵌着一张巨大的仪容镜,两人宽,两米高。 在镜子旁边,悬挂着两张黑板,黑板上面有红色的四方格纸张,上面写着‘光荣榜’三个字。 两张黑板一左一右,左边的黑板的最上面写着‘一大队’,下面用蓝色粉笔写着两个‘正’字。 右边的黑板最上面写着‘二大队’,下面用红色粉笔也写着两个‘正’字,不过最后一个‘正’,少了最后两划。 猫子惊讶道:“我算是明白他们刚才为什么吵了,这把自己队破获案件的数量挂在墙上,这谁受得了?不争才怪呢。” 姚卫华撇撇嘴:“难怪门卫的小李神秘兮兮的,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蔡婷问道:“刚才那个马辉说,给我们弄一个黑板,说我们是什么三队?” 姚卫华点头:“咱们借调过来,他们肯定早就晓得了。” “走吧。”杨锦文吩咐道。 几个人上了五楼,期间遇到一些人,都是斜眼看他们,特别是走在最前头的杨锦文,被人看的最多。 来到五楼副局的办公室,杨锦文敲了敲门。 不多时,温墨一脸疲惫的打开门。 “温局。” “温局……” 几个人纷纷打着招呼。 温墨看见他们,眉眼一松:“你们终于来了,进来坐,我给你们泡茶。” 都是从安南出来的,温墨自然对姚卫华等人显得很亲切。 办公室很敞亮,办公桌和座椅擦拭的干干净净。 杨锦文知道温墨是有一些强迫症的,这几天睡在他的床上,从床头柜摆放的物品就能看出来。 既然是一个地方的人,姚卫华自然没有藏着掖着,马上就问道:“温局,这秦城支队怎么回事?内部好像不太和谐。” 温墨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岂止是不和谐,打架斗殴都发生了好几起。” 猫子震惊了:“不会吧?那么严重?” 温墨道:“这个地方就是这样,为了破案,无所不用其极,抢着案子破,只要破获的案件多,破的案子大,不仅能拿到功劳,还要登报表扬的,上面也默许他们这么做。 而且到年底,结算案件数量和质量,垫底的一方,要在大礼堂表演文艺节目,你们上来时,看见‘龙虎榜’了吧?” 杨锦文点头:“看见的是‘光荣榜’,表演文艺节目也没啥。” 温墨摇头:“光荣榜就是龙虎榜,龙争虎斗嘛。是赢的那一方指定节目给你演,让你演什么就演什么。” 蔡婷眨眨眼:“那要是做的太出格,不影响作风?” “那也不至于,反正就是一种羞辱。” 姚卫华问道:“温局,我们刚上来的时候,听他们说,我们是三大队?” (本章完) 第333章 小地方来的刑警队长! 第333章 小地方来的刑警队长! “你们来之前,组织上已经定好了,你们组建三大队,杨锦文担任队长,老姚是队副。” 蔡婷皱眉:“不对啊,我们是借调来的,编制根本就不在这儿。” 温墨摇头:“要说编制,你们的编制不都在秦省?虽说只是暂时借调,今后也有可能把你们档案调过来,所以你们千万别以为只是暂时的。” 猫子嘀咕道:“我还准备在安南买房呢,对了,秦城的房价高吗?” 他这话被无视了,杨锦文问道:“温局,您刚说组建三大队,意思是之前没有这个队?” “有的。去年因为三队的队长和队副作风有问题,被降职处理了,其他人都补充到一队和二队了。” “三队就没人了?” 温墨笑道:“有的,留有一个火种,我把他叫过来,你们认识认识。” 温墨走到办公桌前,拨了一个内线电话,向电话听筒道:“老顾,来我办公室一趟。” 电话挂掉之后,温墨重新坐下,开口道:“总之,秦城不比安南,毕竟是省会城市,案件多,治安也没咱们安南那么好管理。” 杨锦文问:“三队的队长和队副是违反了什么纪律?” 温墨沉吟道:“这是我来之前的事情,侦破命案的就一、二、三队,三队的队长叫高杰,他们队在调查一起连环杀人案的时候,犯下了很严重的纪律。 高杰找到了一名嫌疑人,人没带回来,当场审的,他怀疑这个人就是凶手,但这人不承认,怎么逼问都不认,但脚印和指纹完全符合。 而且,那个时候三队的破案率比一队和二队强,就差这个案子,他们就能拿到流动红旗,于是就……” 姚卫华追问:“逼供了?” “没有,这人逃脱了,高杰带人追的时候,把人逼下楼,当场死亡。 包括高杰在内,没有如实回答抓捕过程,也隐匿了嫌疑人逃脱的情况,事后他和队副都被降职处理,调去交警队指挥交通了。” 姚卫华挑了挑眉:“那案子破了吗?” 温墨摇头:“没有,一队的卢瑞祥和二队的沈文竹,他们接手过这个案子,但都没抓到凶手,案子也就成了悬案。 对了,这两个人,一个是一队的队长,一个是二队的队长。” 杨锦文点头:“刚上楼的时候,听那帮人说过了。” 温墨叹息一声:“都不是什么善类,你们跟他们也别走的太近,免得变得他们一样急功近利,为了破案,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姚卫华问道:“温局,他们是什么来路?” 这就是打听内部消息了。 温墨不好回答他:“你们以后就晓得了。” 杨锦文来之前,温墨透过温玲给他讲过,这两个人虽然斗的厉害,但都是支队长伍楷的人,也是支持他当副局的。 不过位置让温墨给坐了,他们自然对自己老丈人不怎么待见。 要说省城公安系统,随便一个人,背后都能牵扯出一大堆人来。 估计伍楷背后还有人。 杨锦文正这么想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温墨应了一声。 门被推开,一个方脸、穿着便衣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看了看杨锦文他们,笑道:“温局,他们就是安南过来的大将?” ‘大将’两个字,他咬的很重,似乎另有所指。 温墨站起身来,介绍道:“来,锦文,你们认识一下,这是咱们刑警支队的支队长伍楷、伍队。” 杨锦文敬了一个礼,伍楷拉下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哎呀,杨锦文杨队,我们在省城都听说你破获的那些案子,个个都是大案啊,真的是年轻有为。” “伍队客气了。” 伍楷笑眯眯的盯着他,但眼里并没有笑意。 姚卫华等人也和他握了握手,只感觉他握手的力道很大,猫子的手背都青了。 伍楷身后还有一个人,脸色比较阴冷。 温墨道:“这是顾军,咱们三队的侦查员。” 杨锦文向他点点头,后者没吱声,依旧是摆着一张脸。 伍楷道:“温局,您是领导,工作忙,这样,杨队他们的事情,就由我来安排?” 温墨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就有劳了。” “应该的,应该的。”伍楷看向杨锦文:“你们随我来,我带你们认认人。” “好的。”杨锦文提起公文包,向温墨点点头。 温墨道:“晚上下班,你们去我那儿坐一坐。” “好的。”杨锦文应了一声。 伍楷在前带路,杨锦文走在他身边,落后半步,姚卫华等跟在他的身后,身体都是笔直的。 “杨队,听说你是咱温局的乘龙快婿?” “是。”杨锦文大大方方的承认。 伍楷瞬间就变了脸,但没让杨锦文看见。 随后,他不再说话,杨锦文也不开口。 从旋转楼梯下去,上楼的人遇见他,都很尊敬的喊一声:“伍支队。” 伍楷笑容满面的点头,似乎在支队很吃得开,上上下下的人,都挺尊敬他。 来到三楼,一共有两个办公区域,左边过去是一队的办公地点,右边过去是二队的办公地点。 伍楷站在楼梯前,招手喊来一个人:“把一队和二队的人叫来集合。” 这人为难道:“伍支队,二队在开侦查会呢。” “耽误不了几分钟,赶紧的。” “好,我这就去。” 不多时,从两侧走廊一下子涌出几十个人出来。 杨锦文他们就站在楼梯前,左右两侧都是一盆硕大的绿植,并且能清楚地看见哪个队的人多,哪个队的精气神高。 带头的是一男一女,女的杨锦文他们刚才见过,二队的队长沈文竹,她竖着马尾,马尾在脑袋后面摇摇晃晃,穿的很干练,人也很漂亮,她身后跟着十几个人,都是怒气冲冲,像是要上战场一般。 左侧走廊的人更多,起码二十几个人,带头就是一队的队长卢瑞祥。 杨锦文以为对方肯定是一个很年轻、很干练的人物,毕竟一队和二队争来争去,火药味那么足,只有年轻人才那么有干劲,毕竟荷尔蒙旺盛。 打眼一瞧,对方却是一个微微有些驼背、年龄五十好几岁的中老年,他头发都已经白了一半,穿着打扮很普通,像是一个退休干部,表情很平静,但双眼却非常锐利。 杨锦文明白,越是看着普通的刑警,就越厉害。 城南分局的陆少华和掌勺大厨老范就很普通,但这两个人能在深山老林里追逃犯追了三天三夜,当时还是下雪天,可见条件多么恶劣,两个人硬是成功缉拿逃犯。 说着好像很简单,但老林子里是什么环境?而且还是在极冷的环境下,要知道有一些追求刺激的驴友,带着装备去未开发的深山探险,还会发生各种意外,命丧黄泉。 别低估了大自然的威力,相比凶杀案,每年因为极端环境和天气死的人更多。 就这份老刑警的毅力,年轻刑警是比不上的。 一代人比一代人强,当然,下一代人比老一辈的更聪明,就譬如,年轻时候的何金波,面对陆少华吹嘘这事儿的时候,就问过:为什么不叫护林员把山头给围住呢?干嘛冒险追进林子里去?既然敢逃,那肯定是犯了事儿,死不足惜,用不着把自己命搭进去。 陆少华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这话传到老范的耳朵里,于是城北分局那一个月吃的都是青菜萝卜,就加了一点荤腥,肉菜一周都吃不上一回。 惹恼了领导,人家有不少法子治你。 显然,这个卢瑞祥给杨锦文的感觉,就是这样倔脾气的人。 在他打量对方的时候,这群人也在打量他,眼里都是笑意,不是那种嘲笑,无所谓的笑。 这就让姚卫华很来气,一口气憋在心里。 这两拨人都是分两侧站着的,中间留着两米宽,似乎极不愿看见对方,挨在一起都不行。 伍楷见怪不怪,拍了拍手,大声道:“同志们,这位是从安南过来的杨锦文杨队,和……” “我叫姚卫华。” “我叫蔡婷。” “我叫猫……呃……”猫子想了半天。 “他叫蒋冒。”姚卫华帮他介绍。 “对,我叫蒋冒。”猫子红着脸。 他以为这群人会嘲笑他连自己名字都记不住,但大家都是冷眼看着,不笑也不鼓掌。 伍楷倒是拍了拍手,笑道:“大家鼓掌啊,欢迎新来的同志。” 于是,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态度很是敷衍。 伍楷继续道:“因为咱们秦城刑事案件频发,且大案要案增多,特别是命案和暴力案件时有发生。 组织研究决定,咱们三大队重新组建队伍,争取在千禧年来临之际,把咱们秦城的治安搞好。 场面话我不多说,杨锦文同志现在担任三大队的队长,以前三大队裁撤了,队员都补充到一大队和二大队,现在,你们当中愿意回三大队,跟着杨锦文同志办案的,现在就可以申请调职,我当场批准。” 这时候,在场四十几个人,耸肩的耸肩,无所谓的无所谓,没有一个人举手。 “有没有人想回三大队办案的?”伍楷再问了一遍。 依旧是没有人应声,场面陷入极度的尴尬。 杨锦文知道这是伍楷专门为难自己,明显是之前都是商量好了的。 姚卫华和蔡婷都是眯着眼,把每个人的表情记在心里。 杨锦文不以为意,向伍楷道:“伍支队,先就这样吧,请问我们办公室在哪儿?” 这时候,一个很年轻的女刑警从一大队走出来,怯生生的举手道:“我想要回三大队。” 顿时,所有人都眼神冷漠地注视着她。 (本章完) 第334章 给你一个机会! 第334章 给你一个机会! “不是,冯小菜,你咋想的啊?” “我告诉你,三大队没前途的,咱们对你不好吗?卢队对你不好吗?别愣着了,赶紧过来。” 面对一大队各位同事的劝解和‘威胁’,名叫冯小菜的年轻女公安,害怕的望了一眼站在前头的卢瑞祥。 她怯生生地问道:“卢队,我可以回三大队吗?” 卢瑞祥只是瞥了她一眼:“咱们伍支队都讲话了,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过,咱们队正在侦破的案子,不准透露出去。” 冯小菜连忙点头:“我晓得的。” 伍楷眯着眼:“小冯同志,你决定好了?” “是。” “我批准,你现在去收拾东西。” 冯小菜望了一眼杨锦文,又望了望他身后站着的顾军,急忙跑回自己办公室。 她穿着一身制服,腰身纤细,马尾在脑后一甩一甩的。 这时候,伍楷震声道:“行了,既然三大队重新组建,咱们支队同心协力,争取把咱们省城的治安整顿好,降低犯罪率,年底的表彰大会,我给各位同志请功! 对了,老卢,你们手上的案子,还有多久能破?” 卢瑞祥没看他,低头道:“再有一周。” 伍楷再问:“挺快的,二队呢?” 名叫冯文竹的女队长,冷冷道:“如果不是迎接新同志,我们现在已经在去抓人的路上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二队的人都昂着头,有些得意地看向一队的人,特别是先前两个在一楼吵架的孙岳和马辉,像是两头雄性公牛,眼神争锋相对着。 伍楷眉眼一挑:“那赶紧的,我不耽误你们时间。” “好。” 冯文竹应了一声:“二队的,按照咱们刚才商量的抓捕方案,现在出发!” 十几个人风风火火地返回办公室,取了器械,快速下楼。 同样的,一大队的几十个人也没有丝毫停留,快步回到办公室,开始工作去了。 从他们的统一行动和争强好胜的心情,把破案当做比赛,当做最高的荣誉,杨锦文这一行人只觉得头疼。 临出发前,冯文竹瞥了一眼杨锦文,眼里似乎若有所思。 杨锦文同样看了看她,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对方。 人员散去之后,伍楷也不再装模作样,直接让顾军安排杨锦文一行人。 顾军三十几岁,下颌留着胡茬,眼窝深陷,性格有些冷淡。 他一直是三大队的人,不是他不想插进其他队,而是必须要留一个人,以便三大队以前侦破的案子,有后续问题需要追溯和处理,免得没人负责。 “杨队,各位,我带你们去办公室。”顾军开口道。 杨锦文点头:“有劳了。” “哎哟,这不是三大队吗?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了啊?有战友了。” 他们从四楼下去,三楼技术队的一些人看向顾军,开着玩笑。 “滚!”顾军骂了一句。 这些人耸了耸肩,并不在意,只是嘿嘿笑着。 姚卫华问道:“顾同志,咱们过来,这楼里的人都知道了?” 顾军摇头:“他们口中喊的‘三大队’,不是说你。” “那是说谁呢?” “我。”顾军悻悻然:“三大队就我一个人,他们给我取的绰号。” “哦。”姚卫华点头:“三大队就是你,你就是三大队。” “就是这个意思。”顾军叹了一口气:“这是变相的侮辱我,他妈的!要是支队批准,我宁愿去派出所穿制服。” “你也想当逃兵啊?”猫子问他。 顾军看了看他,没吱声,但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是傻啊?一个大队就我一个人,怎么工作?不就是坐冷板凳吗? 杨锦文见还在下楼,便问道:“咱们办公室在哪儿呢?和他们不是同一层楼?” 顾军回答道:“以前是同一层楼的,不过咱们之前的办公室被一队和二队给占了,咱们现在的办公室在一楼厕所旁边。” “我靠!”姚卫华骂了一句:“这帮人太不要脸了!” 顾军耸了耸肩:“没办法啊,我们三大队犯了纪律,裁撤后,就我一个人,自然用不到那么大的空间。” 下到二楼的时候,杨锦文注意到仪容镜旁边,不知道被谁挂了一张空白的黑白。 黑板上写着三个字:三大队,但下面空空如也。 顾军抬了抬下巴:“看吧,这就是羞辱。” 蔡婷唏嘘道:“妈的,这搞的我血压都上来了。” “不能忍!”姚卫华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在自己队下面,连续写了十几个‘正’字。 顾军马上道:“你别乱来啊,除了咱们刑警支队的人盯着黑板,市公安局的领导路过,也都会看上一眼。 而且市里的领导都知道咱们支队有光荣榜,省里的电视台和报纸都报道过。 每年年底最后一周,省报刊都会来采访,专门留有版面给光荣榜,报道侦破的大案要案,这不是开玩笑的。” “我艹!” 姚卫华想要找黑板擦,但没找到,只好用自己袖子把字迹擦掉。 擦完之后,他看向光秃秃的黑白,叹气道:“我们这块板空空如也,太难看了。” 猫子点头:“谁说不是呢。” 蔡婷道:“这就是激咱们啊!难怪一队、二队的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年底垫底的话,是真没脸,一整年都是低人一头。” 看吧,刚来一会儿,这玩意就已经影响姚卫华几个人兴致了。 几个人继续下楼,姚卫华向顾军问道:“以前你们三大队强不强?有没有夺过流动红旗?” 顾军摇头:“没有,本来是有机会的,但就是因为侦破那起连环杀人案,出了事情,所以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那黑板上的案子,是怎么算的?按照案件数量算?” “不是,按照尸体算。” “尸体?” “除了案件数量之外,也要算案件的性质,总不能说一队破获一起杀夫案,被害人就一名。 二队破一起灭门杀人案,涉嫌好几人被害,两个案子肯定不能等同视之啊。” 蔡婷问道:“我看一队黑板上的案件数量是十起,那就是十名被害人?” “是。”顾军点头:“这也变相激励各个大队侦破大案要案,涉嫌被害人多的案子,一大队和二大队都要抢的,特别是灭门案,大部分都是因为利益纠葛杀的人,像这样的案子争的很厉害。” 猫子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抢案子的,难怪他们这帮人跟没睡醒似的,都是拿命在拼啊。” 顾军笑了笑:“奖金也多啊,要是年底拿到流动红旗,支队给的奖金,局里给的奖金,市里给的奖金,省里给的奖金,还要登报表演,这些奖金加起来,拿在手上,都能买半套房子了。” “啥?奖金这么多?能买房?”猫子眼睛睁大了。 “是啊,不然为啥拼命?以前为了抢案子,三个队吵来吵去,后来支队为了公平,就让三个队轮流接案子,必须把手头的案子侦破了,才能接下一个案子。” “要是破不了呢?”这话是姚卫华问的,因为猫子已经在脑子里盘算着,在省城买房了。 “就是啊,有些疑难案件侦破不了,就由局里组织专案组调查,还是破不了,只能成悬案了。 怕的就是这个,一个专案组要工作大半年,一直破不了,别的队都侦破了好几起。” “那一队和二队,哪个队厉害?” “你们自己看呗。” 这会儿他们已经来到了一楼,杨锦文他们先前因为留意着两拨人吵架,没注意到宣传墙。 宣传墙上最显眼的地方,并排挂着三个玻璃相框,里面镶嵌着省里刊发量最大的报纸,秦城晚报。 从左往右,从94年开始,是表彰刑警支队下辖大队的光荣事迹,而且报纸上是团队照片,背景是在年底的表彰大会上,红色的舞台,穿着橄榄绿制服的刑警们,每个人的制服上都挂着勋章,手拿光荣证书。 94年接受表彰的是秦城支队下辖一大队。 95年接受表彰仍旧是一大队。 96年是二大队。 97年又轮到一大队。 至于三大队,一个表彰都没有。 姚卫华咂咂嘴:“一大队厉害啊,难怪他们人最多。” 猫子却有另一番理解,他双目灼灼地道:“三次夺冠,奖金岂不是能买一套半的房子?” 蔡婷笑道:“你就想着买房,要看地段的。” “我晓得。”猫子咽下一口唾沫:“我当然晓得。” 杨锦文眯着眼,笑道:“咱们不要学他们,安安稳稳做事就行了,不争不抢。” 顾军很意外地看向他:“杨队,你真的不打算跟他们争?” “争什么?”杨锦文摇头:“咱们是公安,是刑警,初心是为了为人民服务。 就比如说,一个刑警大半辈子就查了一个案子,用尽了他的全力,依旧没放弃追捕,最后耗费了自己的青春,把凶手绳之以法,你能说他不行吗? 我看就很行,这样的刑警,我觉得比这种比赛性质的破案更有震撼力,更让人敬佩。” “话是这么说……”顾军说到一半,没吱声了。 杨锦文能看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顾军之前一个人待在三大队,面对众人的嘲笑和调侃,心里肯定是有怨气的,现在重新组建队伍,要是安之若素,不争不抢,他心里是很不得劲的。 那意思仿佛在说,我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盼来一个机会,你不争不抢,那我受到的委屈怎么办? 杨锦文沉吟道:“顾军,以前是你一个人扛着三大队,我知道你心里有气。现在我们来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其实也可以调去一队和二队,我不会阻拦的。” (本章完) 第335章 咱们找个案子来破? 第335章 咱们找个案子来破? 听见这话,顾军瞳孔一缩。 姚卫华赶紧劝道:“杨队,加上刚才那个冯小菜,我们才六个人,要是他走了,咱们就只有五个人了!” 蔡婷点头:“是啊,处理文件都要好几个人,不仅要应付上面领导,还要应付检察院,完全忙不过来。” 杨锦文摆手:“没关系的,我刚说了,咱们又不和一队、二队争抢破案率,人多人少不是问题,咱们没那么急功近利。顾队,你的意思呢?” 叫一声‘顾队’,已经隐含了杨锦文的期望,意思是想他留下来,但要心甘情愿留下来,免得事后觉得委屈。 顾军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杨队,我想要破案。” “行,我同意。”杨锦文伸出手,笑道:“祝你破案如神。” 顾军没敢看他,握了握手后,他道:“三队办公室就在厕所旁边,我就不带你们过去了。对不起,各位,抱歉。”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上楼,脊背挺的笔直,像是终于从泥潭里出来,找到了人生的新希望。 猫子伸手,似乎想要挽留。 杨锦文笑道:“猫哥,你要是想去,我也同意你调职。” “哪能啊。”猫子摸了摸脸:“谁都可以背叛杨队,我是绝无可能的。” 蔡婷嘲讽道:“算你有眼力劲,再说,你想去其他队,人家会要你吗?” “呃……”猫子瞪了她一眼。 四个人提着公文包和行李箱,去到办公室。 果然,办公室就在厕所旁边,走廊里都能闻见一股淡淡的尿骚味。 猫子不用看门口,靠鼻子嗅,就道:“妈的,肯定是男厕所散出来的味儿。” 门口右侧的墙上、竖着挂着一个金属牌子,上面写着:三大队办公室。 房门是敞开的,屋里的空间不大,就一张桌子上摆着办公文件和一个插满烟头的搪瓷杯,杯子上写着‘为人民服务’五个红色大字。 桌椅板凳还有,靠着最里面的墙,但都很破旧,绿植这些根本没有,就连靠在窗户边的线索板,也断了一条腿。 姚卫华叹了一口气:“靠,真是穷酸,像是被洗劫过。” 杨锦文放下公文包,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开口道:“这就是我们今后的办公室了,大家整理一下吧。” “我去找拖把。”猫子请缨。 杨锦文摇头:“你去找后勤,去认认人,把咱们要用的东西领过来。 最好找两台好一点的电脑,线索板也要换,看能不能批点经费,买一些绿植。 还有啊,马上就冬天了,可能会熬夜,最好找两张沙发,累了可以休息。再找个炉子,能烧水煮个面。” “我就知道!”猫子拉着一张脸:“我到哪儿都要和后勤打交道。” 姚卫华笑道:“多要点卫生纸。” “为啥啊?” “你没看见这屋里连一点卫生纸都没有吗?” “那又怎么了?” “咱们办公室挨着厕所,我琢磨咱们这儿的卫生纸需求很大。你信不信,以后进咱们办公室的,就一句话‘有纸吗’?” “滚他们的!”猫子骂道:“不知道用报纸啊?咱们以前在城北分局,都用报纸擦屁股!我江叔和徐叔,有时候还用烟屁股擦屁股!” “我靠,真尼玛狠!”姚卫华惊讶了,而后笑道:“那要是女同志问你要呢?” 猫子正在气头上,脱口而出:“也用烟屁股……” “咦,你们真恶心。”蔡婷挽起袖子,开始摆放桌椅。 杨锦文催促道:“赶紧去吧,咱们稍微收拾一下,一会儿还要去找宿舍呢。” 猫子深深叹了一口气,道:“风萧萧易水寒……” “滚!”姚卫华骂了一句:“不吉利的话,不许说。” 猫子只好开溜,像是一只野猫闯进了刑警支队的大楼,且悄无声息的。 杨锦文几个人开始收拾办公室,姚卫华一边把没用的东西收拾好,一边低声问道:“杨队,你真不打算和一队、二队争?” 杨锦文点头:“没这个打算。” 蔡婷徒手搬开一张桌子,开口道:“杨队啊,咱们不争,温局那里说不过去,不然他为什么调我们来? 您也看见了,一队和二队都是伍楷的人,我们就是温局的人……” 姚卫华接话道:“这话没错,说句不正确的话,我们就是安南帮。” 杨锦文回答说:“晚上咱们去温局家里,先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也行。”姚卫华点头。 三个人开始忙起来,外面的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房门敲响。 门没有关,冯小菜抱着一个瓦楞纸箱,站在门口,双眼亮晶晶的,脸红红的。 她怯生生地开口道:“杨、杨队,我来报到。” “欢迎!欢迎!”姚卫华赶紧招呼:“小冯同志,你可是咱们队的独苗啊。” 蔡婷接过她手里的纸箱:“快进来,我介绍一下,杨队你认识,这是咱们姚队,没在这儿的叫猫子,你叫猫哥,我叫蔡婷,你叫我蔡姐就好。” 冯小菜点点头,笑道:“杨队,姚队,蔡姐。” 姚卫华问道:“小冯同志,我问你啊,听说一大队破案率高,奖金都有不少,你为什么会选择重回咱们三大队呢?” 冯小菜低了低头,抿了抿嘴。 “你要是不方便说也可以。” “不是,因为……”冯小菜抬起头来,回答说:“因为以前三大队的队长是我师父。” “哦,我明白了。”姚卫华点头。 “所以我想回来,我不想看到三大队这个样子,我一直盼望着三大队重新组队。” “是,能理解,有感情的。” 冯小菜继续道:“我也来一起收拾吧。” 杨锦文眯着眼,问道:“小菜,以前三大队有多少人?” “有十几个人。”冯小菜看了他一眼,脸更红了。 “当时你们的办公室在四楼?” “是。” “被一队和二队给占了?” “是。” “那咱们就按照三大队以前的布局,来摆放桌椅,争取还原以前三大队的样子。” 听见这话,姚卫华和蔡婷互相对视了一眼。 不是,杨队说好的不争,这是想躺平的表现吗? 四个人收拾了好一阵,猫子空手而归,因为后勤下班了,他找到地方,但没找到人。 于是,冯小菜带他们去了宿舍。 宿舍就在刑警支队后面,隔着一道围墙,里面的小区有一半的房子是专门给秦城公安局配备的,温墨也住这边。 没家属的,两人一间房,杨锦文和猫子照样住一间。 其实,杨锦文在省城是有房子的,老爸杨大川和张春霞给买的,就在省城最好的小区‘云顶国际’。 不过,温玲没调到省城前,杨锦文打算还是先住宿舍,方便工作。 放下行李后,一行人去到后面的干部楼。 照样的,干部楼私密性很高,树木掩映,还未飞去南边的鸟儿,在树梢上跳来跳去,落在领导家的窗台前,环境像是森林公园一般幽静。 罗春早就备好了一桌子菜,迎接杨锦文他们。 杨锦文还好,毕竟是自己老丈人丈母娘,他们的床自己都试过,就没那么拘束。 但姚卫华、蔡婷和猫子就很紧张,这还是第一次到温墨家里做客,家宴的性质不言而喻,大领导让你去他家吃饭,那妥妥的把你当自己人。 让杨锦文没想到的是,除了猫子,蔡婷和姚卫华都是人精,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出,行李箱里都塞着提前买好的礼品。 姚卫华买的茅台,温墨喜好。 蔡婷买的化妆品,领导夫人喜欢。 猫子两手空空,两眼也空空,他怪这两个人不提醒他,怪自己来到屋门前,才看见这两个货手里竟然提着东西。 羞于进门,几次三番想要逃跑,最后被杨锦文给按住了。 几个人围着桌子吃菜喝酒,温墨连提了几杯,叹气道:“你们今天也看见了支队里的情况,都说说吧,大家都什么想法?” 姚卫华问道:“温局,您是领导,我们没什么想法,您说打哪儿,我们就打哪儿!” 这是表明态度的话,同时也是最没用的话。 蔡婷就比较直接:“咱们刚来,我觉得还是先破个案子吧?” 猫子两只手放在大腿上,抿了抿嘴:“温局,我不礼貌,我自罚三杯。” 猫子还在纠结没带礼物来,哪怕两个鸡蛋?哪怕一条鱼也行啊! 妈的,城里人就是想的多!害苦我了! 杨锦文问道:“我看一队和二队手里都有案子,是不是有新发刑事案件,马上就轮到我们三队了?” 温墨摇头:“二队今天把手里的案子破了,嫌疑人也抓到了,审出结果后,就该轮到他们接手新发案件。 毕竟你们刚来,还要熟悉工作流程和各区的地理环境,再去认一认辖区派出所的干部……” 重新到一个地方,这些都是最基本的。 就好像干房产中介的,必须熟悉各地小区的情况和道路情况。 公安也一样,要不然,上街抓个人都会迷路。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很多年轻刑警,都要在基层干一段时间,除了熟悉当地民情,也要对地区环境了然于胸。 姚卫华惊讶道:“他们动作这么快?” 温墨点头:“秦城这边不比咱们安南,有能力的刑警不少,这个卢瑞祥和沈文竹都是其中的佼佼者,一个是在一线当了一辈子的老刑警,精明的跟鬼似的。 沈文竹是公安大学出身,非常懂犯罪心理,而且也懂刑侦技术,而且她在省厅都有人,能力不俗,都是人才。” 杨锦文又问:“那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们三队呢?” 温墨道:“起码要半个月。” 杨锦文摇头:“太久了。我想着,三队之前不是有一起连环杀人案成了悬案吗?我明天能不能看看案卷?” 温墨眉眼一挑,立即道:“这可是三个大队都没侦破的案子?你有信心吗?” 姚卫华也睁大了眼,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他抹了抹嘴,嘀咕道:“杨队,你这是想打一队、二队的脸?” (本章完) 第336章 团宠。 第336章 团宠。 秦城刑警支队。 一楼挨著厕所的办公室,也就是三大队的办公室门口。 早上来上班的、或是熬夜准备下班的老帮菜们,都要假装去上个厕所再走。 每当路过三大队,都要往里面瞧上一眼。 “哎呦喂,地图掛起来了。” “妈的,这地图比我们一队的还大,城市道路看的好清楚,他们这是从哪里找的?” “你们別光看地图,没瞧见桌椅板凳这些摆设,都跟原三大队一模一样?” “还真是啊。” “喂,小菜,你出来一下。” 此时,办公室內只有冯小菜一个人,她来的很早,正挽著袖子打扫卫生。 冯小菜抬眼一瞧,是一大队的队副马辉几个人。 她很不情愿地放下抹布,走到门口,有些胆怯地问道:“马队。” “安南这帮人还没来上班?” 冯小菜摇头。 “他们要是破什么案子,或是有关那个杨队的事情,你到时候通知我们一声。” 冯小菜怯生生地道:“马队,我现在是三大队的人。” 马辉瞪了她一眼:“什么三大队?在咱们秦城公安局,只有一大队和二大队,我告诉你,你在一大队的时候,老队长可没亏待你,你最好想清楚。”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冯小菜鼓了鼓腮帮子,表情快要哭出来:“我就想安安心心工作,我不想其他的。” “你这个人怎么不明白呢……” “让人当汉奸,你有脸吗?” 此时一个声音在马辉背后响起,语气很不满。 马辉几个人赶紧转过身,只见姚卫华正眯著眼打量他。 “马队,是吧?还真是久仰大名,搞这些有的没的,有意思吗?” 姚卫华昨天受了一天的鸟气,大早上就看见这人挖自己的小豆苗,那是一点也不客气。 马辉铁青著脸:“不都是一个支队的吗?什么汉奸不汉奸的?话说的那么难听!” 姚卫华道:“我们不管你们一队和二队什么情况,別来我们三队搞鬼,我们杨队已经说了,不和你们爭什么光荣榜,所以你们最好別和我们这一套!” 马辉狐疑道:“真的?你別誆我?” “让一让,別耽误我上班,对了,再提醒一声,你们要是拉屎没带纸,別来我们办公室拿,地主家也不富裕,请都转告一下。” “我去……”马辉瞪大了眼,支队里除了几个领导,他还没见过嘴这么毒的人。 姚卫华懒得理他,进门之后,他往冯小菜手里塞了一张报纸包著的肉夹饃。 “小豆苗,热乎的,赶紧吃。” 冯小菜拒绝:“姚队,我吃过了。” “那就一会儿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冯小菜眨了眨眼,看了一眼门口,马辉几个人已经溜了 紧接著,蔡婷提著公文包,打著哈欠进门。 她伸手递给冯小菜两只雪膏:“喏,这都快十一月了,再一个月要下雪了,我看你昨天打扫卫生,手冻得通红,刚好我有多余的,送你了。” 冯小菜摆手,蔡婷硬塞在她的手里。 然后是猫子进屋,他怀里抱著一个大纸箱,冯小菜赶紧去帮忙。 猫子累的喘了一口气,从里面拿出几个布坐垫,一人分了一个,最柔软的那个,他递给了冯小菜。 “杨队买的,来,这个给你,垫在椅子上,冬天不冷。” 杨锦文也跟著进屋,看见办公室比昨天走的时候还乾净不少,他看了看冯小菜:“吃早饭了吗?” “吃了,杨队。”冯小菜脸红红的,眼睛上蒙著一层水雾。 “怎么了?”杨锦文皱眉,看向屋里几个人:“你们欺负她了?” 姚卫华和蔡婷背对著他们,听见这话,转过身来,回答说:“没有啊,我刚来。” 姚卫华道:“估计是刚刚一队的那个马辉,让小豆苗当汉奸,想让她把咱们三大队以后的情况偷偷告诉他们。” 冯小菜赶紧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只是……我绝对不会告诉他们的。” “只是什么?” “我觉得我的选择是对的,我不想待在一大队和二大队,他们太……”冯小菜说不出口。 “好了。”杨锦文点点头,问道:“小菜,你从警多久了?” “两年。” “秦城人?” “嗯。” “师父是高杰?” “是。” 杨锦文不再问了,向其他人开口道:“好了,今天的工作还是先把咱们的地方收拾一下,窗口挨著停车场的,看后勤有没有多余的窗帘,电脑还是要有的,计算机大家都要懂。 另外,下午的时候,咱们去把装备领了。” 几个人应了一声,开始忙起来。 姚卫华主动靠近冯小菜,遇到重活就自己接过手,还一边问道:“小豆苗,一大队那些人对你不好吗?” 蔡婷和猫子虽然也在忙,但都竖起了耳朵。 “也不是。”冯小菜道:“他们太忙了,有时候忙的饭都吃不上,而且还经常吵架,除了跟二大队吵,自己人也吵,每天都在吵。” “为什么啊?” “都是案子的事情,要是追一条线索,没什么进展,负责的人就要挨骂,骂的很厉害。” “卢瑞祥骂他们?” “不是,马队骂人。” 姚卫华挑了挑眉:“卢瑞祥高明啊。” “卢队其实挺好的,他不骂人,但大家最怕的就是他。” “那二大队呢?情况也是这样?” “二大队也是。” “要说破案的能力,是卢瑞祥厉害,还是沈文竹厉害?” “都厉害。”冯小菜知道姚卫华,也在让她当汉奸。 “別怕,咱们不和他们爭。”姚卫华安慰了一句。 冯小菜抿了抿嘴,开口道:“对了,今天早上我看见,军哥去了二大队。” “军哥?” “嗯。” “哦,你说顾军啊,他怎么不去一大队?” “他进不去,一大队现在不收人。” 猫子凑过来问道:“为啥?怕多一个人,多分一份奖金?” “不是。”冯小菜摇头:“要是年底拿到流动红旗,奖金不是按照人来分的,每个人做的贡献多少,按功劳分配的。” “那你拿过多少?” “我就拿过一次,五千块。” 猫子心酸了:“我天,我们在安南市局的时候,杨队最高才拿到三千块,你竟然都拿到了五千!” 冯小菜笑了笑:“支队、局里和市里一共加起来五千块。” “那个马队他们岂不是更多?” “是的。” “那你还来什么三大队,我看那光荣榜上的排名,一大队指不定今年又要夺冠,五千块你就不要了?一年多工资啊。” 冯小菜摇头:“我不缺钱。” 姚卫华嘆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给小豆苗买的早餐不香了。 蔡婷也觉得自己拿来的雪膏,啥也不是。 冯小菜的钱包可比他们兜里还殷实。 猫子狐疑道:“小豆苗,你爸妈是干啥的?” “我爸是做小生意的。” “哦,难怪。”猫子唏嘘。 蔡婷笑道:“猫哥,你又想当叛徒?” 猫子索性抬起头来:“杨队,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咱们去当臥底。” 杨锦文把线索板立起来,头也不回的道:“好啊,五千块拿到手,咱们刚好一人一千,我支持你。” 姚卫华点头:“我看行。” 蔡婷也说:“杨队这想法不错。” 猫子叫苦:“五千块啊,多拿几次,不就是一套房子的钱了吗?” 整个白天,五个人都在整顿办公室,门口摆放了两盆买回来的绿植,杨锦文自己掏的钱。 窗帘也换上新的了,猫子去后勤要,后勤部门不给,杨锦文只好自己去。 他一露脸,后勤几个小姑娘不仅给了,什么笔记本、钢笔、卫生纸、订书针、电脑、键盘、投影仪等等,全都给发放。 杨锦文和猫子一次拿不走,几个女孩笑嘻嘻的帮他们拿到三大队的,在办公室待了大半天,还不愿意离去,眼睛一直在杨锦文身上瞄来瞄去。 蔡婷看不下去,问了一句:“杨队,你未婚妻温法医什么时候调过来?” 顿时,几个女孩子扼腕嘆息,觉得人生无趣,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直到下午,望著崭新的办公室,几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咱们三大队算是正式掛牌了。”姚卫华笑道。 蔡婷在窗户边抽著烟:“杨队,你看还缺什么吗?” 猫子道:“厕所的味儿太冲了,跟旱厕一样,要不要买一些空气清新剂?” 杨锦文眯著眼,开口道:“缺案子,你们先歇一会儿,我去档案室一趟,把711的案卷拿回来。” “711?”冯小菜睁大了眼:“杨队,这是哪个案子?” 姚卫华回答说:“96年7月11號发生的连环凶杀案。” 冯小菜捂住了嘴,隨后放下手道:“这是悬案,我师父就是因为这个案子被撤职的,一大队和二大队成立过专案组,但都没找到凶手,我们真的要查这个案子吗?” 姚卫华点头:“温局已经答应了,咱们接下来,就查这个案子。” 杨锦文穿上外套,向他们点点头,去了三楼的档案室。 一个多小时后,整个刑警支队的人都知道三大队已经开始接手案件,而且还是96年发生的、秦城刑警支队没有侦破的案件。 (本章完) 第337章 711大案 第337章 711大案! “你確定?” 一大队办公室內,卢瑞祥从办公桌后面抬起头来,眼神锐利地盯著马辉。 “卢队,这件事是真的!一个多小时前,那个姓杨的去了三楼档案室,经过局领导同意,他把711案的案卷和资料全拿走了!” 卢瑞祥眯著眼,转动著手里的钢笔,再问道:“伍支队什么意见?” “伍支队应该也同意了,毕竟那个温墨是副局,他不同意也不行。 卢队,这三大队是打咱们的脸啊!早上我还听那个姓姚的说,他们不和咱们爭。 谁知道转过头,就跟我们玩阴的,要是真让他们把这个案子给破了,我们一大队脸往哪里放啊?” 卢瑞祥低下头,继续看著桌上的文件,缓缓道:“他想要查就让他查唄,711案咱们都查不出来,我不信他有这个本事。” 马辉咂了咂嘴:“这个姓杨的到底什么来路?这么牛逼的吗?711案就敢接?” 卢瑞祥抬起头来:“这一年多以来,安南市发生的大案,你都不知道?” 马辉摇头:“咱们省城的案子都忙不过来,我哪里会关注小地方的案子。” “你多看看內部警讯和新闻报纸,不要当井底之蛙。行了,你去忙吧。” “那这事儿,我们就干看著?” “不然呢?咱们是公安,是有纪律的,难道还给人家使绊子?凭本事破案,谁也说不了啥。你要是有这个本事,我的位置让给你坐。” “呃……那好,我听您的。” 马辉悻悻然离去,而在外面的大办公室內,十几个人都在盯著他,似乎都想知道队长是怎么想的。 马辉没好气地喊道:“看什么看?偷懒是吧?二大队把案子都破了,我们手里的案子一点眉目都没有,还不抓紧去调查?想年底登台耍猴是吧?” 眾人赶紧继续忙著手头上的事情,但架不住大家心里好奇,都在说一会儿抽空去一楼上个厕所。 —————————————— 走廊对面的二大队办公室內。 沈文竹握著不锈钢水杯,一边喝水,一边眯著眼。 孙岳站在她的办公桌前,开口道:“沈队,我打听过了,这杨锦文確確实实拿走了711的案卷,他在安南的时候,先后破获了好几起大案,而且还三次成功追逃。” “两次!” “什么?” “丹北煤矿的连环杀人案,嫌犯张晨是在江城的火车站主动自首的,杨锦文没有追查到她的下落。” “所以他破案的能力也不是很强?” “也不弱。” “那咱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他要查就让他查唄。” “我们就干看著?” “不然呢?你去踹他一脚?” “呃……” 沈文竹放下保温杯,沉吟道:“找两个人把咱们侦破的案子建档,去跟检察院对接。 我去一趟支队长的办公室,接手新案子,大家打起精神来,我们就差一个案子,就撵上了一大队,加把油。 要是年底我在台上跳芭蕾,扮演白雪公主,你们就跟我一起跳,演小矮人。” 孙岳咽下一口唾沫:“那好吧。” 他出去后,二大队十几个人,立即围拢了过来。 “沈队怎么说?” “沈队说杨锦文就是这个……” 孙岳举起小拇指,嘿嘿笑道:“他要是能把711案破了,我去他们一楼,洗一年的厕所。 一大队和二大队组建的专案组都破不了的案子,他们三大队就五个人,能把711案侦破了?不是开玩笑吗?” “就是,这话我爱听。” 一个声音闯进人群里,眾人转头看去,只见马辉手里拿著文件,站在二大队的办公室门口。 他笑道:“孙岳,你小子还是有点眼力劲的。” 孙岳嘿嘿笑道:“马队,要不咱们打个赌?” “我赌他们三大队只需要几天,就会灰溜溜的打退堂鼓。” “你不能跟我抢啊。”孙岳道:“你得赌他们能破的了。” “屁,他们要是能侦破711案,我和你一起去洗厕所。” “嘿嘿……”孙岳可乐道:“也是啊。” “行了,不和你们吹牛了,我忙去了。”马辉打了一招呼。 跟昨天不同,两个人友好的笑了笑,彼此之间爭斗的气氛荡然无存,似乎因为三大队的突然组建,有了一个共同取笑的对象,或者说是『敌人』。 只有原三大队的顾军站在一边,双拳紧紧攥著。 “早知道他们要查这个案子,我调什么职啊我!”他喃喃道,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 三大队办公室內。 杨锦文把装著案卷和资料的纸箱放在办公桌上。 他还没说话,门口就路过了两个人,接著,又路过两个人,都是脚步放缓,眼睛往三大队里面瞅。 姚卫华坐在椅子里,看了看外面,开口道:“不是,有毛病啊这些人,楼上没厕所?全往一楼跑?” 他话刚说完,便看见一大队的大队长卢瑞祥从门口过去了。 接著,沈文竹那修长、笔直的身材,也从他们眼前掠过,眼角的余光还瞟了一眼办公室內。 蔡婷道:“风雨欲来啊,杨队,咱们要是查不出这个案子,就成笑话了。” 猫子问:“要是查出来了,咱们有奖金吗?” 冯小菜回答说:“这个案子不是奖金的问题,要是成功侦破,我师父会很欣慰的,而且局里和市里肯定要表扬,比一大队和二大队加起来侦破的案子还要强。” 杨锦文將办公室的门关上,隔绝外面好奇的目光。 他转过身来,吩咐道:“案卷都拿来了,大家先看看。” 几个人上前,把瓦楞纸箱里的案卷掏出来,分门別类的摆在办公桌上。 其中有案件的全部侦查过程,法医的尸检报告,证人的证词,目击者的证词,以及侦查人员的述职文书等等。 案卷上並没有写什么连环杀人案,而是711大案和609大案,但两个案子都装在一个档案箱里。 毋庸置疑,支队並没有把两起悬案併案处理,但私下里都叫连环杀人案,估计是为了降低影响,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这个案子没有继续侦查,原因很简单,很有可能类似的案子並没有继续发生,不然秦城支队不可能、也不敢让它成为悬案。 杨锦文拿案卷的时候,从档案室的负责人的表情能看出,这个案子之所以没有继续调查,大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一大队和二大队爭夺破案率。 对於长时间破不了的悬案,他们可能產生了消极心理,毕竟,全身心死磕一个案子,太浪费时间和精力,而且经费也不允许。 杨锦文坐在椅子里,翻开了711大案的案卷。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被害人的照片,大波浪、红唇,耳垂上带著月牙状的金耳环。 姓名:周蕾。 年龄:28岁。 职业:性工作从业者。 籍贯:秦省汉忠市。 家庭情况:1989年结婚,爱人张学英和儿子张旷生活在老家,周蕾独自一人在秦城市工作。 居住地址:秦城兴业区香园路、福岁小区一栋三单元302號房。 名叫吴桐的女人和她一起住在此处,且两人是老乡,吴桐也是性工作者。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都是从事非法职业的。 案发时间:1996年7月11日深夜。 案发地方:香园路公园北边的树林。 处警时间:1996年7月11日,深夜11点35分。 当天晚上,秦城刑警支队接到兴业区派出所报案,香园路的公园內有人被杀,支队指派三大队前往调查处理,发现一名成年女性被害,倒在公园北侧的柵栏外面。 报警人是公园的夜班门卫,名叫寇涛。 90年代,公园不是免费的,逛公园需要收取费用,所以有门卫值守。 杨锦文开口道:“有一个叫寇涛的报警人,帮我找找他的口供。” 片刻后,冯小菜拿出一份笔录递给杨锦文,显然,她是看过这些案卷的,还很熟悉。 杨锦文拿在手上,翻开笔录上的內容。 “我是一个人值夜班,当时我就坐在门卫室里看电视,天气很热,我就把窗户打开,透透风。 我们门卫室的窗户就在北侧,旁边是小树林。 我记得十点半左右,我在看电视,刚演完一集包青天,地方台就停台了,我就想把频道转到中央电视台。 我刚伸手扭电视机频道,就听见一个声音,听的不是很清楚,我以为是外面下雨了。 我转身一看,窗户外面站著一个女的,我们门卫室的窗户外面还隔著铁柵栏,有一米多的距离,也就是说,那女的是站在铁柵栏外面的。 我当时看的不太清楚,看著她很难受的样子,我走到窗户前一瞧,马上就把我嚇著了。 我看见那女的两只手抓著脖子,嘴唇、下巴和胸口全是血,她眼睛睁的很大,说不出话来,就那么盯著我。 然后她就倒下去了,我嚇坏了,醒悟过来后,我知道肯定出事了。 但值夜班的就我一个人,我有些害怕,犹豫了几分钟,我就拿上警棍和手电筒,从旁边的街道绕过去,来到小树林最里面。 到了门卫室窗户这边,我拿手电筒一照,那女的就倒在铁柵栏下面,脖子不断地冒血泡,就像过年杀猪那样,一串串的血泡,猩红猩红的……” (本章完) 第338章 第一案! 第338章 第一案! 三大队办公室內。 窗外的夜色悄然降临,像是墨汁一般铺开。 冯小菜躡手躡脚的去按开天板的白织灯管,她怕发出动静来,打扰杨锦文他们阅览案卷。 姚卫华手上夹著香菸,烟雾从他头上徐徐飘散。 蔡婷和猫子对坐著,手里各自拿著案卷,时不时地翻动一下,桌子中间放著一盆刚买回来的发財树,也不知道猫子买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杨锦文的办公桌稍远一点,挨著窗户边,背后是两米高的铁柜,他也是目不转睛地看著报案人的笔录。 静謐的气氛之中,空间和时间像是突然泛起了涟漪…… 在冯小菜按开杨锦文头上的一排白织灯管时…… 因为光线的刺激,杨锦文双目一闭,时间仿佛回到了96年7月11日案发当晚,香园路公园北侧的案发地点。 “……那女的就倒在铁柵栏下面,脖子不断地冒血泡,就像过年杀猪那样,一串串的血泡,猩红猩红的……” 公园南侧的道路上停著一排、车顶闪烁著红蓝警灯的警车,这是派出所的车。 三大队的两辆车停在后边,显得非常普通,混进车流里,不太好认得出来那种。 三大队一共来了五个人,除了值班的顾军和冯小菜之外,还有大队长高杰等三个人。 高杰手里夹著香菸,一边听报警人讲话,一边看向四周的环境。 案发地点是在兴业区,秦城一共有11个区,而兴业区刚好就在支队的辖区。 要是按照以往的办案流程,应该由兴业区公安局的刑警大队过来,但因为秦城支队三个大队办案太牛叉,辖区派出所直接打电话给了支队。 香园路这边鱼龙混杂,住著很多外地来打工的老百姓,周边的厂房、游戏厅、撞球厅、录像厅非常多。 特別是香园路周边的楼里,住著最多的就是閒散人员。 高杰转过脸,把目光对准报警人。 “你叫什么名字?” “寇涛。” 对方回答后,一旁的冯小菜赶紧翻开笔记本,用钢笔记录下来。 “你是哪儿人?” “秦城本地的。” “住哪儿?” “我就住在前边的宿舍里。”寇涛指著不远处的低矮建筑,但现在是深夜,也不知道他指的哪栋楼。 冯小菜插话道:“你报一下具体地址。” 寇涛点头,把居住地址详细说了一遍。 高杰继续问道:“今天晚上,公园里值夜班的就你一个人?” “是。” “为什么是一个人?不都是配备两个人吗?” “公园里晚上又没人来逛,大门都是上了锁的。 我们都是安排一个人值夜班,其实就是防止別人翻进来,没多少事儿的。” 高杰微微眯著眼:“那就是说,只有你一个人看见那个女人?” 寇涛没觉得这话有问题,点了点头:“我刚不是说了吗?就我一个人值班。” 高杰瞥了一眼门卫室后面的树林,法医和技术已经进去一段时间了。 他向站在一边的顾军吩咐道:“你再问问他,一会儿让他跟我们回一趟支队,我先过去。” “好的,高队。”顾军点点头,向寇涛招招手。 从南侧大门绕过去,公园北边就是一片小树林。 现在是凌晨过后,又是大夏天,林子里发出一阵阵蟋蟀的叫声,间或几声夜间的蝉鸣。 灯光聚集在铁柵栏下面,里面是两个穿著白袍的法医,外围是头戴蓝色一次性帽子的现场勘察,秦城公安局一般称呼他们为『技术』。 高杰找到一个圆脸、肥胖的技术室的主任。 “老魏,有发现吗?” “有啊,用过的保险套、啤酒瓶的碎片、卫生纸,泡泡的纸,多的去了。” “那得全部带回去吧?” 魏铭瞪了他一眼:“你要累死我啊?案子是今天晚上发生的,我说的那些东西都是陈旧性物证,根本不是现场留下的东西。” 高杰陪笑道:“幸苦,幸苦。” “你们三大队还差一个案子就超过一大队了?” 顾军在一旁高兴的回答说:“这个案子破了,我们三大队就是魁首。” 魏铭撇撇嘴:“別高兴的太早,我和卢瑞祥打了一辈子交道,他是个老猫,不会眼睁睁地看著你们三大队拿流动红旗的。 再说,二大队刚来不久的沈文竹,人家是公安大学出身,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也就落后你们一个半的案子。” 高杰纳闷:“一个半?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现在手上这个案子,已经锁定嫌疑人了,这两天已经在安排抓捕,只要人没跑出秦城,案子就破了。” “我靠,没听说啊。” “呵,二大队消息捂得严实唄。你们三个大队爭来爭去,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觉得还是共同合作比较好。” 高杰打了一个哈哈,心情开始急躁起来:“行了,您要是找到第一案发现场,马上告诉我一声,案子要是破了,我请你喝酒。” 很明显,门卫室窗户外面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被害人应该是跑到门卫室,打算呼救的。 秦城公安局的法医名叫李元泉,五十几岁,也快到退休年龄了。 他正和自己徒弟查验尸表,手电筒的灯光打在被害人的脖子上。 女人的脖颈血糊糊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根本看不见伤口的位置。 她的头髮烫过,似乎刚烫不久,嘴唇猩红,不知是涂的口红,还是鲜血染成这样的,左耳垂上吊著一个月牙状的金耳环,右耳垂上的耳环不见了。 最重要的是,女人的下身是没穿裤子的,连短裤都没有,而且还光著脚,毫无疑问,是遭受了侵犯。 高杰抬起头,看了看四周。 这里的树林很密,左右两边和身后都是马路,等於是一个十字路口,但距离马路也有一百多米的距离。 高杰望向正前方,女人倒地的前方是灌木丛,灌木丛紧挨著公园的铁柵栏。 生锈的铁柵栏有三根手指宽的缝隙、两米多高,最上面还架著铁丝网,防止外人攀爬。 而在铁柵栏里面,就是公园的门卫室。 门卫室的窗户和铁柵栏之间有一定的距离,因为有灌木丛的阻挡,所以人根本没法靠近铁柵栏,而铁柵栏距离门卫室的窗户,一只手是够不著的。 此时,窗台左边的一扇窗开著,窗户玻璃上贴著被太阳晒黄了的报纸,所以看不见右侧里面的情况。 门卫室亮著一只电灯泡,能够清楚地看见桌子,以及桌子上的黑白电视机。 当然,现在电视机已经关掉了,画面灰扑扑的。 而在门卫室的屋顶上,架设著电视机的天线,朝著闪烁著繁星的夜空。 “师父,看出什么来了?”冯小菜问道。 “有很多……”高杰眯著眼,然后他看见顾军正迈入门卫室內。 他喊道:“军儿,测量一下窗户到铁柵栏的距离。” 顾军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向树林:“好的,我去拿捲尺。” 捲尺拿来后,顾军绕到门卫室窗户这边,拉开捲尺,测量从窗台到铁柵栏的距离。 旁边有人给他打手电筒,他看了一眼刻度,回答道:“高队,2.3米。” “2.3米,加上灌木丛的话,就是三米多一些。” “高队,有什么问题吗?” “说不清楚。”高杰看了看手錶,然后又道:“把咱们队的人全部召集过来。” “好的。”顾军应了一声。 紧接著,法医李元泉对尸表的检查也已经结束,並告知了死因和死亡方式。 老技术员魏铭也掌握了一些现场的信息。 半个小时后,公园外面、警车旁边,三大队和辖区派出所几十號人,聚集在一起,以高杰为中心。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周围的住户和商贩都已经睡下了,大家先去车里睡一会儿。 凌晨六点过后,所有人开始在周围排查。 第一,寻找案发当时的目击证人,据报警人寇涛提供的线索,案发当时的时间是在晚上十点半,所以十点三十分这个时间很重要。 第二,寻找被害人的身份。 被害人的死因是锐器刺破了喉管,连刺了三刀,刚好刺穿了大动脉,所以血液汹涌而出,產生了血泡。 老李还没判断出作案工具,第一现场你们也看了,距离门卫室北侧铁柵栏也就五十米,距离左侧马路三十米。 被害人为什么跑到门卫室呼救,不跑去大马路? 左侧这条马路,晚上十点三十分车流量很少。 所以,被害人对小树林里的情况和公园很熟悉,她应该是知道门卫室有人值夜班。 而且,这个小树林里经常有男女过来约会,且被害人身上的財物没见了,还有侵犯过的痕跡。 总而言之,受害人大概率是住在这周边,如果找不到人,就去附近的髮廊问一问,被害人刚烫过头髮,也许能问出线索来。 记住了,这个案子要速战速决,咱们三大队就差这一个案子,就能追上一大队了,谁要是查出有关凶手的线索,我的那份奖金给他!听明白了没有?” (本章完) 第339章 第二案!! 第339章 第二案!! 时间在三大队的办公室流淌。 姚卫华扭动了一下屁股,椅子嘎吱作响,把杨锦文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他抬起眼来,发现对面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从外面打回来的烧烤。 蔡婷和猫子正围著桌子,手里拿著竹籤,啃著鸡翅膀。 杨锦文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问道:“谁买的?” 猫子抬眼看他:“杨队,你看的太专注了,这是小菜出去买回来的。” 冯小菜笑道:“时间很晚了,我猜你们应该饿了,我们秦城的烧烤挺好吃的。姚队、杨队,你们也过来吃点。” 姚卫华坐起身,扭了扭腰:“我就不是坐办公室的命,坐久了腰疼。” 如果要调查悬案,而且还是积案,案卷都要详细的过一遍,法医和痕检出具的报告,里面有一些专业知识,都需要了解清楚。 要全部看完,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 特別是一手的调查报告,內含很多有用的线索,指不定哪一条就是指向性线索。 所以,杨锦文他们都是交叉看,把案子的细节牢记在心里。 杨锦文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看向掛在墙上的石英钟,已经是深夜十点多了。 他来到桌子前,拖了一把椅子坐下来,一边吃,一边问道:“小菜,你当时跟过这个案子,711案死者身份是怎么找出来的?” 冯小菜拿起暖水瓶,站在旁边给他们倒水,一边道:“就是按照我师父的方法找到的,被害人周蕾在她住的地方,也就是楼下的髮廊做的美发,我记得时间好像是案发前一周。” 姚卫华问:“你师父挺有眼力劲的。”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解书荒,1?1??????.???超实用 全手打无错站 冯小菜苦笑道:“他太急躁了,我觉得他出事儿,和我们原三大队被裁撤,就是为了爭夺破案率,爭夺光荣榜,如果不是那么急,我师父和原三大队也不会……” 蔡婷把手里的竹籤丟在桌上,问道:“周蕾的死因是啥?作案工具呢?” 猫子道:“你没看?” “我还没来得及看这一段,我刚看了勘察报告,上面说找到第一案发现场,是因为被害人周蕾的裤子被脱下来,然后就找到了她挣扎和出血的地方,就在一棵双生树的旁边。 並且,周蕾身上的钱財被搜走,但金耳环没有被凶手拿走。 然后就是周蕾被凶手杀害,凶手没等她死,直接就跑了。 从血跡判断,血跡是一条直线,等於是周蕾第一时间就往五十米开外的公园门卫室跑去呼救了。” 杨锦文点头:“所以,高杰在调查报告里判断,周蕾是熟悉周边情况的。” 冯小菜回答说:“是的,后来查出周蕾是从事卖银职业的,当天晚上她出去站街,我们查出了很多目击证人。 但十点过后,她住房楼下就没人了。 她招揽客人的地方离小树林就一百多米,隔著一个巷子、一条街。 我师父当时就判断凶手应该是诱骗周蕾,两个人去了小树林,然后不仅实施了侵犯,然后把人杀了。 作案工具的话,李法医判断是一把磨的很锋利的改锥,周蕾脖子被捅了三下,捅穿了动脉血管。 从被刺、到她跑到公园门卫室呼救,不超过一分钟死亡。” 姚卫华喝了一口茶,他没吃烧烤,似乎不太喜欢深夜吃东西,他问道:“那后来,原三大队是怎么调查的?” 冯小菜把暖水瓶放在角落里,然后走过来,坐在一把空椅子上,她把双手插在併拢的大腿缝里。 “一是通过周蕾的人际关係和利益纠葛来查,另外就是找目击证人,排查周蕾的一些老熟客。 当时,法医和技术室给的线索是,凶手在被害人的大腿上留有精斑,可以作为生物证据,但这个条件有限,筛不出人。 还有就是在林子里提取了凶手的脚印,通过足跡显示凶手的身高是在170到175公分,体重65公斤到70公斤,这个范围也很普遍。 结合这几点,我们查了半个月,没找到任何线索。” 杨锦文问道:“指纹呢?” “没有留下指纹。” 姚卫华皱眉:“那凶手作案时是戴著手套的?” 冯小菜摇头,又点头:“我师父分析说,如果是带手套的话,那肯定是比较好的、很光滑的手套,因为被害人有过挣扎的,从被害人身上和现场没有留下劳保手套的纤维。 查到后面就成了悬案,我师父转变了思维,他认为凶手的经济条件肯定不错的,就是从没留下指纹这个关键线索来断定的。 如果是普通人作案,还把被害人的脖子连捅三下,心理素质肯定没那么强。” “那一大队和二大队当时成立专案组,他们是怎么调查的?” “他们没查711案,卢队和沈队认为,711案就是隨机作案,因为据被害人的室友吴桐说,她俩是在晚上六点出来的,晚上九点,吴桐接了三个客人,她当时在楼上『工作』。 周蕾当天晚上也有五个客人,所以她身上的生物检材,也找那五个人对比过,都不是他们留下的。 也就是说,六点到十点半之间,按照这个时间段,卢队和沈队调查了当晚周围的所有人,没有找到可疑的人。 於是他们就判断,应该是在十点左右,附近商铺关门后,凶手找上了周蕾。 也就是说,凶手案发当晚没踩过点,或者是之前踩过点,最后就查不到人。” 杨锦文站起身,从办公桌上拿起另一份案卷,也就是发生在次年、97年6月9號的命案。 他坐下来后,翻开案卷,开口道:“小菜,你给我们说说609这个案子。” 冯小菜点点头,摇了摇修长的双腿,两只手掌全部没入大腿缝里,表情显得有些不安。 “被害人名叫万思苗,十九岁,同样是性工作者,她的遇害也很隨机……” 隨机作案是最难调查的,没有利益纠纷,就无法摸排社会关係。 指向性的物证、例如生物检材、指纹,因为条件有限,也不好筛查到人,像是指纹库录入电脑,一检索就能匹配嫌疑人?在现如今是不可能的。 “案发时间是在6月9號的凌晨一点,地点是在石林区四海路的垃圾站。 四海路的夜市后面是旧城区,里面巷子很多,叫四海胡同,里面的情况很复杂,很多小作坊藏在里面。 在案发前,万思苗也是在胡同里揽客,从晚上七点,到凌晨一点这段时间,她和好几个女的坐在四海路的113號里面的长椅里……” 杨锦文从案卷里找出万思苗的照片,以及拍摄到的她『拉客』的地方。 门前有三步水泥台阶,门楣上掛著捲帘门,下面是透明的玻璃门,门是敞开著的。 之所以是玻璃门,可能是为了路过的人,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有经验的都知道,你去到一个连关羽都挪不动脚的小胡同里,就算你有赤兔马,就算你有青龙偃月刀,就算你胜读圣贤书,你依旧要瞄几眼。 这瞄几眼,你就能分辨出玻璃门后面的情况,谁年轻、谁漂亮、谁皮肤白、谁前凸后翘。 万一遇到心仪的,或是遇到暗恋对象差不多的女人,你不问个价钱? 不问价钱,也架不住人家招徠 “大锅,耍一哈嘛。” 你心里就会想,哦,西南的。 “大哥,你看我中不?” 哦,河东的。 “瞅瞅……光知道瞅,进来杵两下试一试?” 哦,原来是这里的。 南来北往的,总会有一款吸引到你。 杨锦文把照片传递给姚卫华他们,大家仔细看了看店铺门面。 只有姚卫华很遗憾地道:“没拍到人,可惜。” 猫子翻了一个白眼。 冯小菜继续道:“这一整栋楼,一共五层,全是做那种生意的,里面有一帮地痞,带头的叫曾超,绰號叫『草狗』。 6月9號深夜,万思苗就在门里的凉椅上坐著,和她一起的有三个女人。 万思苗是在接近深夜十一点多,外出买夜宵,然后就没回来。 凌晨过后,她的尸体在四海胡同的垃圾站被人发现,报警的是在夜市吃夜宵的两个男人。 垃圾站旁边有一个厕所,门当时锁著的,夜宵喝酒的那些人,喜欢在厕所旁边小解。 有两个醉酒的人,小解的时候,在垃圾站里发现了尸体。” 姚卫华问道:“他们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这时候,杨锦文从案卷里拿出一摞照片,分给他们看。 冯小菜回忆说:“因为当时,有一条流浪狗在垃圾站找吃的,它突然从里面传出来,把两个报案人嚇了一跳。 他们没在意,继续回去喝酒,那条狗就在夜市里跑来跑去,然后就有人发现这只狗的嘴毛、脖子的毛髮和腿上的毛髮全是血。 那两个小解的人是治安大队的,有一定的经验,当即就找来一把手电筒,跑去垃圾站。 垃圾站都是没有门的,挨著门口摆著三个很大的铝皮垃圾箱。 就在垃圾箱的后面,他们发现了万思苗的尸体。” 猫子心里一哆嗦:“那流浪狗舔了人血?” 杨锦文找出现场的照片,仔细端详著。 狭窄的马路上,停放著闪烁著红蓝灯的警车,垃圾站的门口用麻绳围起来,当做警戒线,线外是密密麻麻的围观人群,对著漆黑的垃圾站里指指点点。 其中一张照片是技术员从侧面拍摄到的,原三大队的大队长高杰,站在麻绳外面,他握著手电筒,射向垃圾站里。 他的旁边是顾军、冯小菜。 他们看见骯脏的铝皮垃圾箱后面,出现了一个偏著脑袋的女性头颅。 她的脸偏向外面,双眼圆睁,迎著刺目的手电筒光晕。 她的脖子和脸上血糊糊的,並粘著一丛丛狗毛…… (本章完) 第340章 你就是杀人凶手! 第340章 你就是杀人凶手! 高杰作为三大队的队长,已经见过无数尸体。 但看见这么年轻的女孩,脖子被捅穿,他依旧感觉到心里发寒。 秦城支队是有纪律要求的,先要法医和技术进场,等他们划定勘察的范围,其他人才能进去。 在此之前,支队的三个大队,为了破案率,不小心污染现场的物证,要不是现场的脚印被覆盖,要么就是留下了不该出现的生物证据,让勘察人员很难筛查。 而且他们当中有些人,也不太相信能通过技术追踪到嫌疑人,自有一套查案的標准。 最典型就是一大队,他们更愿意相信大队长卢瑞祥的直觉。 也就是一大队队员经常掛在嘴边的,『卢队动物般的嗅觉』。 等支队的李法医和搞技术的老魏勘察的差不多了,高杰这才拉高麻绳,带著顾军走了进去。 “李老,老魏,现场什么情况?” 李元泉先开了口:“脖子被刺穿,两刀,刺的很深。” 高杰望了一眼女被害者,她穿著白色裙子,裙子被掀到了肚皮上,露出下身,红色短裤扔在一边。 肩膀两侧的吊带被扒拉了下来,露出胸口。 “受到了侵犯?” “还不確定。”李元泉摇头。 技术魏铭开口道:“现场有挣扎的痕跡,足跡应该是有留下的。” 此时,正有几个技术人员拿著毛刷,筛现场的痕跡。 高杰转身看向街道对面的夜市,两地相距一百多米。 他皱眉道:“人大概是什么时候死的?” 李元泉回答说:“现在是凌晨三点,应该是在两个小时前,也就是深夜十二点到凌晨一点之间。” 高杰吩咐道:“军儿,去夜市问问,这个时间段,有哪些人在吃夜宵,把人全部找出来,离著这么近,这些人或许看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好的。”顾军答应一声。 他刚出去,警戒线外面的一个人喊道:“这女人我认识。” 高杰立即走出去,盯著说话的那人。 这人身材微胖,满脸的胡茬。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对方回答:“我是烧烤摊的老板。” “你认识她?”高杰指向垃圾站里面。 对方点头:“她是四海胡同里卖银的,名字叫什么,我不晓得。” “你確定?” “我確定,她隔几天都会来我这里吃烧烤,我经常看见她。” 不待高杰吩咐,顾军赶紧招呼三大队的人,加上辖区派出所的公安,一起往四海胡同迈去。 不到一个多小时,被害人的身份调查了出来。 名字叫万思苗,十九岁,大雁市人,住在四海路113號。 高杰带著冯小菜立即赶了过去,去到地方后,屋子里的人已经被控制起来。 七个女的、加上三个男的,一共十个人。 女人们坐在长椅里,三个男的被戴上手銬,並排蹲在墙边。 “你们这里谁负责?” “高队,这小子叫曾超,外號叫草狗,他是头儿。”顾军指著一个青年回答说。 这人留著齐肩的长髮,左耳戴著一个十字架的耳钉。 高杰一看他的脸,就知道在自己没来之前,曾超已经被『问过话』了,要不然,他不会那么老实。 “你们这里少了一个人……” 曾超点头,看了一眼顾军,瞳孔缩了缩:“我晓得。” “叫什么名?” “万思苗。” “她多大年龄?穿什么样的衣服?” “十九岁,穿的是白色连衣裙。” “她去了哪里?” “我不晓得。”曾超摇头。 这时候,坐在长椅上的一个中年女人开口道:“她买夜宵去了。” 高杰转头看向她:“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记得了,好像是十一点多。” “她一个人出去的?” “是。” 这时候,曾超问道:“警察同志,你们干嘛问她啊?” 高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而后道:“带两个人过去,其他人全部带回支队。” 顾军应了一声,叫人把曾超和刚才回话的那个女人带走。 十多分钟后,两人被押到垃圾站。 这时候,尸体已经被抬了出来,准备装上车,运往殯仪馆解剖。 “你们过来!”高杰喊了一声。 曾超和中年女人被推到尸体旁边。 此时,两个人都有些明白过来,公安为什么突然会找上门。 高杰把尸体上盖著的白布掀开,只露出脸来,脖子的伤口给遮挡住的。 “是不是万思苗?” 曾超还好,中年女人喊了一嗓子,差点跪在地上。 “是,是她,她怎么死了?” 曾超也是脸色发白,有些说不出话来:“谁、谁杀了她?” “这话是你应该告诉我,谁会杀她?”高杰握著他的肩膀。 “我、我不知道,她刚来的,没得罪过什么人。” “刚来?什么时候?” “就一个多月前。” “谁介绍来的?” “她和我是同村,我带她来的秦城。” “她家里有什么人?” “爸妈和弟弟,她弟弟还在上小学。” “万思苗真没得罪过什么人?” “真的没有!”曾超哭丧著脸。 趴在地上的中年女人喊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天啊,太嚇人了……” 高杰观察这两个人的表情,然后挥了挥手:“带回去做笔录。” 顾军点头,把他们押上车。 这时候,三大队的两个队员急匆匆地从夜市跑来。 高杰迎上去:“什么情况?” “高队,我们查过了,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夜市有三十几个人吃夜宵,离得最近的就是发现尸体的两个治安员。” “然后呢?” “有目击证人看见过被害人被尾隨!” “怎么说?” “有一个穿著雨衣的男人,跟在被害人身后,就在四海胡同里,当时被害人手上提著一袋垃圾。” “那人身高多少?” “目击者说,跟我差不多高。” “你有多高?” “我一米七多一些。” 顾军马上问道:“不对啊,我问过了,被害人出来时,她手上没拿任何东西的。” 对方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 高杰看向垃圾站:“难怪会在垃圾站里遇害,她是在丟垃圾的时候,被凶手给埋伏了。” 说完后,高杰开始安排:“深夜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在周边吃夜宵的人全部调查一遍,特別是尾隨被害人的那个神秘人,一定要给我找出来! 他可能就是凶手!” 眾人应了一声,四散而开。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一个重磅消息传回来。 穿著雨衣的男人,在案发前,距离四海胡同不远的大院路,在某处小卖部买过一包香菸。 经过老板的形容,嫌疑人的面貌出来了。 身高一米七多,脸颊消瘦,寸头、单眼皮。 高杰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 冯小菜看他状態不对,马上问道:“师父,怎么了?” “去年711案的嫌疑人!” 顾军皱眉:“高队,不可能吧?只是身高差不多,而且老魏那边的足跡还没出来,不一定是同一个人。” “711案里报警的那个门卫,叫什么名字?” 冯小菜立即睁大眼,顾军也被嚇著了。 “好像叫寇……寇涛。” 两个人急忙跑去档案室,找出寇涛的照片,拿给小卖部的老板核对。 对方立即点头:“没错,就是他。” 紧接著,尸检报告和技术队的勘察结果也出来了。 首先,被害人万思苗喉咙被捅刺两刀,作案工具是单刃的水果刀,具体是哪一种,无法核定。 万思苗有没有遭受侵害,不太清楚,毕竟她从事的职业比较特殊。 但大腿有精斑,不知道是不是凶手留下的,或是客人留下的,当晚她接待了三个人。 其次,技术队勘察后,发现现场有挣扎的痕跡,足跡和711案的足跡一模一样,但现场没有留下指纹。 魏铭判断,被害人万思苗应该是第一时间就被杀害了,不然无法解释她为什么没有呼喊。 只要她呼喊,街对面的夜市,可能会有人听见她的声音。 寇涛作为重大嫌疑人,立即被锁定。 秦城支队下辖三大队开始实施抓捕。 在去抓人的路上,顾军一边开车,一边对副驾驶室坐著的高杰道:“头儿,咱们去年就因为711案没侦破,到现在一大队和二大队都还在取笑我们,这回抓到凶手,咱们可是扬眉吐气了。” 高杰心事重重地道:“军儿,我感觉有些不对,咱们查711案的时候,我仔细审问过寇涛,他不像是凶手。” “隱藏的太深了唄,再说这次抓人,是伍支队同意了的,咱们就別想那么多,人抓住了,不怕他不开口。” 高杰眯著眼,没有回答。 顾军看了一眼后座的冯小菜,继续道:“你们看我分析的对不对,711案是寇涛第一次作案,他是用改锥把人杀了,应该是临时起意杀的人,609案,他有了经验,知道用刀子来杀人更稳妥。 711案,是寇涛报的警,609案,他也在现场,还尾隨被害人万思苗,不是他干的,我想不出来是谁干的。” 冯小菜皱眉:“711案如果真是他做的,而且他还是第一次犯案,那他隱藏的那么深?这么轻鬆的瞒过我们?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那就是模仿杀人!”顾军道:“就算711不是他做的,那609案肯定和他脱不开关係。” 半个小时后,三大队赶到了寇涛居住的地方,就在去年711案的小树林周边的一栋宿舍楼里。 车一停,高杰拿起对讲机,向后面两台车的队员吩咐道:“下车,抓人!” 紧接著,车门打开,十几个人跳下车,有的拿著手包,有的掀了掀衣服的后摆,这些都是藏枪的地方。 (本章完) 第341章 意外! 第341章 意外! 香园路的公园归属於市园林局,所以眼前这栋宿舍是园林局的,楼高五层,单边楼,方方正正的一栋建筑。 抓捕之前,三大队已经打听到寇涛住在403,昨天晚上他值的夜班,这会儿正在宿舍內休息。 为了以防万一,高杰让几个人堵住上下楼的两个出口,就是左右两边的楼道,其他人从左侧直奔四楼。 到四楼的时候,他们刚好撞见两个端著洗衣盆的中年妇女。 顾军上前问道:“同志,请问,园林局的职工、寇涛住在几號房?” “我们单位的寇涛?” 高杰眉眼一拧:“这栋楼里还有其他人叫寇涛吗?” 对方点头:“有啊,一个年轻一些,一个年龄大一些。” 高杰拉开公文包,掏出711案中寇涛的照片。 “我们找的是园林局的寇涛,28岁,是他吗?” “那就是我们单位的,他住在403。” “他人在宿舍吗?”为了以防万一,高杰又问了一遍。 “早上回来的,应该在睡觉。” “宿舍就他一个人?” “我们都是两个人一起住,不过跟他同住的小朱,今天应该是上白班。” “在哪里能拿到403號房的钥匙?” 两个中年女人警惕的看向他:“你们是……” 冯小菜掏出证件:“市公安局。” “这……” “別害怕,我们就是找寇涛了解一下情况。” “我、我屋里有钥匙,我去拿给你们。” 一个女人往回走,冯小菜跟她进了屋。 高杰看向另一个女的,问道:“再打扰一下,你说的那个老一些的寇涛,是什么人?哪个单位的?” “石油局的,我们这栋宿舍的五楼一直空著,一年多前租给了石油局,他们的职工也住在楼里。” “那他在不在宿舍?” “应该是上班去了。” “好的,打扰了。”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超好用,101????????????.??????隨时看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高杰道了一声谢,再抬起头时,走廊尽头,也就是403號房已经被队员给围住。 高杰上楼的这边是418,也就是一层楼有18间宿舍。 他的左手是一排排房间,右手边是一米五高的石头栏杆,下面是鏤空的。 高杰將腋下的公文包拿在手上,拉开拉链,掏出配枪,一掰击锤。 来到门前的时候,他向顾军点了点头。 冯小菜急忙从旁边的屋里出来,刚要过来的时候,她向屋里的女人小声道:“待在屋里,先別出来。” 女人只好缩回脑袋,走廊上的另一个女人也急忙跑回同一间宿舍。 顾军接过冯小菜手上的钥匙,房门是內嵌式圆形锁,一关门就能锁住。 因为不知道门后有没有掛链,所以顾军捅钥匙的动作很轻。 钥匙轻轻一转,门开了。 顾军再一推,门推开一指宽的缝隙。 紧接著,门完全被推开,高杰和顾军率先冲了进去。 屋內摆著两张上下床,都是挨著最里面的。 两个下铺没人,他们一抬眼,就看见上铺有一个人翻身起来,似乎还没睡醒。 “小朱?” 他呼喊了一声,睁开眼一瞧,看见屋內站著一大帮人,他整个人都清醒了。 “下来!” “寇涛!” “双手抬起来,其他地方別动!” 寇涛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整个人都拽了下来,好几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脑袋,两只手也被扭到了身后。 “你们是谁?” “你们干嘛找我?” 高杰见顾军几个人把手銬给他戴上了,然后蹲下身,盯著他的脸。 “认不认识我?” “你……你是……”寇涛瞪大了眼睛:“你们是公安?” 高杰点头:“你还认识我们,那就知道我们为什么来的!老实交代问题!” “我交代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啊!”寇涛咽下一口唾沫,表情显得非常紧张。 顾军直接就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我们就不会来找你!交不交代?” 寇涛使劲摇著脑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高杰紧盯著他的眼睛:“我问你,6月9號晚上,你在哪里?” “不就前几天吗?我在宿舍。” “晚上八点过后呢?” “我说了我在宿舍。” “晚上十点过后,你在哪里?” 问到这里,寇涛神色一凝,隨后躲避了一下高杰的视线。 “我一直在宿舍待著的。” “有没有人证明你在宿舍里?” “我说的是实话,我没有撒谎。” “那就是没人能证明?对不对?” 寇涛脸色发白,嘴皮哆哆嗦嗦地问道:“不是,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6月9號晚上十点过后,你有没有出现在四海街?” 寇涛岔开问题:“我脚麻了!” 顾军道:“你先交代这个问题,交代完了,我就让你坐。” 高杰抓著他的下巴:“说!当天晚上,你有没有去过四海街?” “没有!”寇涛一口否认。 “那你人在哪儿?” 寇涛快要哭出来:“我不是给你们说了,我在宿舍里。” “你撒谎!” “我……” “说,人是不是你杀的?” “谁?谁死了?我怎么会杀人?” “你没杀人,那你撒什么谎?” 高杰问话的语速非常快,寇涛一下急了,他话赶话道:“我就撒了一个谎,我真没杀人啊。” 高杰眼神一凛:“你撒了什么谎?” “去年……去年7月11號,死在小树林里的那个女的,我承认,我承认是我搜走了她身上的钱。” “艹你妈!”顾军骂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给我们带来了多少麻烦!” 三大队里脾气比较火爆的一些人喊道:“高队,人绝对是他杀的!还有四海街的被害人,也是他杀的!” “寇涛,我告诉你,就因为你隱瞒关键事实,这个案子就要算在你的头上!” 三大队的所有人都恶狠狠地盯著寇涛,那眼神仿佛要吃了他。 被害人周蕾的財物被拿走,起始阶段的调查,三大队大部分警力都在往谋財害命使劲,等於白白浪费了侦查时间。 这个案子,三大队本来可以超过一大队,拿到96年上半年最高的破案率,但因为这个,96年年底,三大队的破案率垫底,成为了秦城支队垫底的存在。 十几个人看寇涛的眼神非常不友善,看高杰的眼神也存在了怀疑。 现在一回想711案的发生,被害人周蕾死亡的时间和地点都太蹊蹺了,报案人寇涛完全有犯案的可能,但却被高杰给排除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高杰的办案能力不行,根本比不上卢瑞祥和沈文竹。 如果换做是一大队和二大队,可能早就把这个破了。 此时,寇涛大喊道:“冤枉啊,我没有!我真的只是拿走了她身上的钱,我根本就没去过什么四海街!” 高杰站起身来,看了看队员们的眼神,心里很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於是他向顾军道:“我出去抽支烟,让他招,注意纪律,別乱来。” 顾军点点头,转过身,挡住了门口。 高杰迈出宿舍,冯小菜跟在他的身后。 两个人去到阳台上,冯小菜问道:“师父,人是不是他杀的?” 高杰一边点菸,一边摇头:“说不清楚,去年的711案,如果真是这小子乾的,那他隱藏的太深了。这两个案子你都跟了,你觉得呢?” 冯小菜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应该不是他,711案的案卷,一大队的卢队、和二大队的沈队都看过,特別是卢队,他的眼睛很毒的,他不可能看不出问题来。” “那我眼睛就不毒了?” “那不是,你们都厉害,要不然寇涛早就被抓了。我们都要你们学习。” “你这是反向论证,要真是他干的,就是我能力有问题了。”高杰抽了一口烟后,又问道:“对了,大院路小卖部的那个目击证人,是谁找到的?” “周小川和岳峰查到的。” “你呀……” 高杰用手指头点了点她的脑袋:“队里就你最小,你要叫他们前辈。” 冯小菜咧咧嘴:“虽然是前辈,但他们查案是最不用心的,总觉得我们三大队没一大队、二大队强,他们早就想调走了。” 高杰嘆了一口气:“是我这个队长能力不行……” 冯小菜赶紧摇头:“师父,別这么说,我觉得你是没错的……” 高杰苦笑了两下,他当然明白自己这个徒弟是在安慰自己。 他转过身,面向外面的天空。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湛蓝的天空下,有鸟飞过,落在远处的电线上。 突然,403宿舍內爆发出一阵喊声。 “按住他!” “快!” “別让他跑了!” “高队,快拦住他!” 高杰连忙转过身,只看见一个影子从自己身旁掠过,他刚要追,那影子从阳台上一跃而下。 “嘭!” 高杰追过去,伸出手,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连忙俯身看去,只见寇涛摔在了一楼的台阶上。 他的双手被手銬銬在背后,身体刚好撞在台阶的边缘。 寇涛的身体往下翻滚,落在平整的水泥地。 他面部朝上,身体不断地抽搐,嘴角流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著四楼的高杰。 湛蓝的天空,像是湖面掀起了一圈圈波纹,隨后变成了天板上的白织灯管。 杨锦文手里拿著寇涛高坠时、所拍摄的现场照片,他抬起头来,微微吐出一口气…… (本章完) 第342章 重回三大队! 第342章 重回三大队! 日升、日落、又日升…… 秦城支队所有人都懵了。 整个五层楼,无论是一大队、二大队,还是法医室、技术中队、或者是领导办公室和后勤部门,都在议论同一件事情。 “不是,他们在里面待几天了?” “两天一夜!” “我尼玛……他们这是查案呢,还是在里面修仙?” “搞不清楚,反正我就看见小李给他们送了好几次吃的。” “小李?” “门卫室的李阳,那个退伍转过来的小年轻,暗恋冯小菜的那个瘦高个。” “那我知道是谁了,你確定三大队这五个人,在里面待了两天一夜?” “当然!我就在大厅上班,我们办公室都数著时间呢!” “不行,我要去告诉我们卢队一声。” 紧接著,二大队的孙岳也跟著道:“我也得去给我们沈队说一声。” 於是,两个人快速上楼,直奔自己大队的办公室。 一大队办公室內。 卢瑞祥正在开会,商量抓捕任务。 一大队侦查的命案,案子已经完全调查清楚,嫌疑人张某因为借钱,和自己外甥產生纠纷,外甥一直欠钱不还。 且这笔钱只有他俩知道,並没有写下欠条,所以两人在爭执中,张某把自己外甥给杀了,尸体给拋在了卫河。 尸体虽然被找到,可是被害人社会关係太复杂,与很多人有利益纠纷,所以侦查一度陷入僵局。 最后因为被害人的遗体下葬,自己亲舅舅在葬礼上表情不对,被卢瑞祥给看出来了。 一大队为了不打草惊蛇,並没有当场实施抓捕,而是派人先盯上,確定张某没有不在场证明,確实有犯罪的可能,所以正商量缉拿。 这时候,一大队的一个队员闯进来,开口道:“卢队,你晓得不,三大队在办公室里看案卷,看了两天一夜!” 卢瑞祥还没说什么,队副马辉哈哈一笑:“这肯定是看案子太复杂,没脸出来见人!”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就是!那个姓杨的没啥能力的,小地方调上来的,想要表现罢了,711案和609案,我们一大队都破不了,我不信他们有这能力!” 马辉点头:“我看啊,他们不比原三大队强,也就是空架子!当初这两个案子,要是让我们一大队先接手调查,不可能让它成为悬案。”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大队有一半人跟著哈哈一乐,另一些人却低著头,一声不吭,因为他们就是原三大队的队员,补充到一大队的。 也就是说,609案的调查失误、导致嫌疑人坠楼,他们是难辞其咎的,虽然主要原因不是他们。 这会儿,站在线索板前的卢瑞祥,却是一脸凝重,一言不发,更没有笑。 见他没笑,眾人赶紧止住笑声。 马辉问道:“卢队,有什么不对的吗?” 卢瑞祥沉吟著:“五个人看个案卷就能看两天一夜,你们要是有这份韧劲,没有什么案子破不了的。” 马辉欲言又止,卢瑞祥道:“行了,先把我们手头上的案子给破了,马辉,你带队抓捕,务必把嫌疑人缉拿归案!” “是!”马辉向队员喊一声:“同志们,再破一案,让二大队来追,我看年底谁是最高的破案率!” ———————————— 与此同时。 二大队办公室。 沈文竹看向急匆匆跑上楼的孙岳:“怎么了?有新案子了?” “不,不是……”孙岳喘了一口气,回答说:“沈队,三大队看711和609的案卷,看了两天一夜,一直没出来过!” “你开什么玩笑?”沈文竹瞪了他一眼:“不吃不喝?坐在办公室就能把案子给破了?” “真的!”孙岳走近她的办公桌,扶著桌子边缘:“除了出来上厕所,他们一步都没离开过办公室,吃的喝的都是门卫室的李阳送过去的。” 沈文竹眯著眼:“难道他们查出什么来了?” “但如果查出眉目了,难道他们不外出排查吗?” “那就还在熟悉案子,悬案嘛,缺乏科学侦查技术,再加上他们刚从安南过来的,对案子不熟悉,档案看的久一些,也是没关係的。” 孙岳摇头:“那四个人是不熟悉案子,但冯小菜熟悉啊,这两个案子她都跟过的。” 沈文竹想了想后,开口道:“不管他们,咱们现在要紧的是追上一大队的破案率,就算三大队真把这两个案子破了,打也是打一大队的脸。” “也是哦,两个案子,也就是两个被害人,破案率还是垫底。”孙岳一下子释然。 沈文竹盯著他:“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他们要真是把这个案子给破了,我告诉你,咱们將来是有可能垫底的。 赶紧去打听看看,哪里有命案上报到支队,一大队现在又要破案了,咱们再不努力,年底就真的登台跳舞了!” —————————— 上午九点,姚卫华从沙发里坐起身来。 猫子睡在会议桌下面,捲缩著身体,像是一只流浪猫。 蔡婷和冯小菜坐在椅子里,靠著椅背,身上披著军大衣。 唯有杨锦文坐在办公桌前,他依然睁著眼,看著手里的案卷。 “杨队,两天了,咱们是不是该……” 姚卫华话还没说完,杨锦文抬起头来,喊了一声:“小菜。” 冯小菜並没有睡熟,她拿开身上的衣服,赶紧坐起身来:“杨队,您叫我?” “你师父高杰现在在哪儿?” “他调去了兴安区交警大队。” “你打电话给他,问他有没有时间跟我们一起调查这两起案子。” “啊?”冯小菜脑子瞬间清醒。 姚卫华立即劝道:“杨队,这不符合规定吧,高杰因为在办案期间出现严重事故,再让他参与……” 杨锦文摆手:“他以前负责过这两个案子,他肯定知道一些事情,可以帮我们避免错误的侦查方向,上面要是追究,我来负责。 小菜,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好!” 冯小菜激动地走到办公桌前,手伸向座机,竟然还有些迟疑,她笑了笑,开口道:“我已经有大半年没去看过我师父了。” 她吸了一口气,按了一串號码出去。 不多时,电话接通。 “餵?”对方的声音很粗劣,还带著惊讶。 冯小菜抿了抿嘴,开口道:“师父,是我。” “三大队重新组队了?” “您怎么知道的?” 高杰声音十分低沉,似乎是咬著牙说的:“你用的是我们以前的座机號码!” 冯小菜点头:“是的,师父。” “队长是谁?” 冯小菜看向杨锦文,见后者点头,她回答道:“安南市刑警支队重案队的杨锦文、杨队。” 电话那头没出声,沉默了一会儿,高杰道:“杨锦文我知道,他是很有能力的一个人。 你们跟著他好好工作,那就先这样,以后別再打电话给我,我给你们丟脸了……” “不是,师父,你听我说……”冯小菜急切道:“是这样的,是杨队让我打电话给您。” “他?他要干什么?” “我们在调查711案和609案,他希望您能跟我们一起调查……” 冯小菜说完,发现杨锦文已经来到办公桌前。 “高队,我是杨锦文,这两个案子,我有很多问题,如果你有时间,我希望能和见你一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隨后,高杰道:“別叫我高队,叫我老高就行。 杨队,我想问问这个案子是局里让你查的,还是你自己查的?” “我自己挑的案子。怎么样?你要不要过来一趟?” “我……” 高杰连说了好几个『我』,但后面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见他在犹豫,冯小菜赶紧劝道:“师父,您以前教导我,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重启这两个案子,不正是你的愿望吗?师父,您来吧,我们一起把凶手给抓住!” “我、我现在没空。” 杨锦文问听见了大街上的汽车喇叭声,猜想他正在执勤,便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向单位请个假,下午,我下午一定过来。” “那好,我等你。” “杨队,谢谢。” 冯小菜转过脸,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这时候,蔡婷和猫子都醒了,两个人看见她的模样,都嘆了一口气。 杨锦文拍了拍手:“累了两天,大家先回家去休息,睡饱了再过来。” “好。” 几个人应了一声,收拾好桌上的案卷,拖著疲惫的身体打开了门。 门一开,姚卫华正好撞见来一楼上厕所的沈文竹。 “啊?沈队,这么巧?” 沈文竹瞥了他一眼,忽略掉他,向杨锦文伸出手:“杨队。” 杨锦文伸手和她握了握。 沈文竹问道:“案子有眉目吗?” “还没有。”杨锦文礼貌性地笑了笑。 “我给你提供一个思路。” 杨锦文眯著眼:“你请说。” “有一条线索,案卷里没写……” 沈文竹话说到一半,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冯小菜:“支队里的普通刑警都不知道的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是严格保密的。 那就是在调查609案期间,三大队的两个队员、周小川和岳峰,在寻找目击证人的时候,出现了严重失误!” 杨锦文皱眉道:“什么失误?” “你去问高杰就知道了。”沈文竹笑了笑,转身上楼,准备回办公室。 姚卫华不太待见她,喊了一句:“沈队,你不上厕所了?要是没纸的话,我们办公室有,我去给你拿。” 沈文竹转过脸,狠狠瞪了他一眼,嘴里骂了一句:“老色鬼!” (本章完) 第343章 灯下黑! 第343章 灯下黑! 当天下午。 秦城刑警支队出现了一个不该来的人。 高杰穿著制服,手里拿著警帽,忽略掉路人的目光,直接来到支队大楼,往楼上走去。 支队里所有人都认识他,但都没和他搭话,特別是原三大队的队员,儘量避开了他。 来到三楼的时候,他刚好碰见下楼的顾军。 “高队。”顾军站在楼梯上望著他。 高杰笑了笑:“顾队,好久不见。” “叫我军儿,你一直都是这么叫我的。” “你是刑警,职务自然比我们看大街的要高一些。” “高队,你別这么说,我……” “行了,你忙你的,我找杨锦文。” “三大队办公室在一楼,厕所旁边。” 高杰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军:“你现在不是三大队的人了?” 顾军撇开了视线:“我……” “也好。”高杰挥了挥手,转身下楼。 来到一楼厕所旁边的办公室,房门是关著的,高杰抬头看了一眼门口右侧的铭牌,『三大队』三个字,在他眼里黯淡无光。 他抬起手,像是要去抚摸这几个字,但想了想后,他把手缩回来,敲响办公室的门。 没人喊请进,而是有脚步声传来,像是直接来开门。 显然,屋內的人对外面的人很警惕。 看见开门的是冯小菜后,高杰笑道:“冯队,高杰来向您报到!” “师父!”冯小菜眼泪汪汪。 “杨队呢?” “在等你呢。” 高杰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多吃点肉,你都瘦了。” 冯小菜心里升起一股暖流,一边让开身,一边回答:“我晓得。” 看见高杰到来,杨锦文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姚卫华、蔡婷和猫子也不失礼貌地打著招呼。 高杰看了看屋內的陈设,苦涩地笑道:“虽然办公室换了地方,但摆设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欢迎。”杨锦文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杨队,年轻有为啊。”高杰盯著他,继续道:“您在安南市破获的所有案子,我都有了解过。” 杨锦文笑道:“你还是做了功课才来的?” “那是自然,要是破不了案,那我请假不白请了,还要挨我们队长骂呢。 行了,你们对案子了解到什么程度了?” 杨锦文转过身,高杰顺著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门后靠墙的位置,摆著三张线索板,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两个案子的线索和相关物证。 711案的被害人周蕾、609案的被害人万思苗、以及嫌疑人寇涛的照片。 高杰眯著眼,望向一张张熟悉的照片,他所经手过的案子,再次浮现在眼前,他的內心汹涌澎湃。 “高队,609案调查失误是什么情况?” 高杰抿了抿嘴,回答道:“因为寇涛坠楼,我们原三大队除了我被调职之外,处罚最为严重的就是周小川和岳峰。 情况是督察队调查到,他们发现我们三大队在调查609案期间,周小川和岳峰找到的那个小卖部老板问询时,出现了紕漏。” “什么紕漏?” “小卖部老板说谎了!” “说谎?” “当时我们猜测711案和609案是同一个凶手所为,而且因为711案成了悬案,浪费了我们大部分时间,拖慢了我们办案的速度。 这就导致我们三大队年底破案率垫底,队员们对这个案子都很痛恨。 大院街那个小卖部老板供述,尾隨万思苗的凶手,案发前在他店里买了一包香菸,描述相貌和身高的时候,他说的是实话,但指认嫌疑人的时候,他撒了谎……” 姚卫华挑了挑眉:“你们这是被他给害了。” 高杰嘆了一口气,继续讲道:“不,有一点是准確的,小卖部老板供述凶手的身高、穿著军绿色雨衣、还有戴著橡胶手套,这些都是准確的,因为这和其他目击者的证词一致。 问题就出在他这么供述的时候,周小川和岳峰立即就想到711案凶手的身高,以及现场没有留下指纹,只留下了脚印。 於是,他们俩就拿了寇涛的照片让小卖部老板指认,谁知道,对方就一口咬定,穿雨衣来他店里买烟的就是寇涛。 当时我没有核对这条线索,因为我也太著急抓著凶手,所以第一时间就执行了对寇涛的抓捕,导致了意外发生。 后来,督察队调查到的情况是,那个尾隨万思苗的雨衣男,根本就没有去小卖部买过烟,只是从小卖部的门前路过,老板根本就没看见他的脸。” 蔡婷皱眉:“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高杰苦笑摇了摇头:“因为这个小卖部老板的儿子,早些年因为抢劫入狱,一直在牢里服刑,儿媳妇带著孙子改嫁了,这老头子恨我们公安,故意撒谎骗我们。” “我艹!”姚卫华骂了一句:“这种人最可恨。” “怪我,是我没求证线索的来源。” 冯小菜安慰道:“师父,您也是迫不得已。” 高杰摇头:“所以我现在回想起来,我就觉得当时太傻了,干嘛要和一大队和二大队去爭?队员们没日没夜的去拼破案率,搞得一身病,家里还不和谐。 杨队,你现在是三大队的队长,我觉得你最好要放宽心,千万不要去爭什么破案率,太急躁了,办不好案子。” 猫子在旁边嘀咕:“那是,在办公室待了两天一夜,差点把人给熬废了。” 杨锦文瞥了他一眼:“那我给你放假?” 猫子心虚:“那也不至於,我还能撑几天,主要是我们队人太少,轮个班的人都没有。” 蔡婷笑道:“咱们这两天,全靠门卫室的李阳给我们送吃的喝的,都是托小菜的福。” 冯小菜脸红了,摇头道:“我跟他没什么的,是他自己要送的。” 杨锦文把话题扯回来,问道:“高队,这两个案子要是重新调查,你觉得应该从哪方面入手?” 高杰眯著眼,看向线索板,沉吟道:“711案不是寇涛做的,这个案子太隨机,也没有目击证人,不好查,只能从609案入手。 609案案发当时,万思苗从四海胡同出来买夜宵,已经证实,她是在路上捡了一包垃圾,准备去垃圾站扔掉,然后遭遇凶手尾隨行凶。 当时垃圾站距离夜市,隔著一条街,也就一百多米距离,凶手敢在眾目睽睽下犯案,心理素质很强,说明他是有信心在作案之后,逃离现场。 我觉得他肯定是有交通工具的,像是摩托车、轿车。” 姚卫华摇头:“即使如此,这案子也过去一年多了,想要寻找车牌號和目击证人,根本没有可能。” 这时,杨锦文拿出一张地图,贴在线索板上。 地图上已经画好了几处红色標记。 高杰一看,就知道这是711案的现场,因为地图上標记的地方就是香园路的公园、小树林,以及附近的街道建筑,以及被害人周蕾居住的地址。 杨锦文开口道:“假设609案和711案是同一个凶手所为,那么609案是凶手犯罪手法升级了,凶手有备杀人,杀人速度很快,逃离现场也很快。 而且609案中,凶手还穿著雨衣,当天晚上没有下雨,他为什么穿雨衣?因为他做好了杀人之后,血液喷洒在身上,可以快速清理。 虽然有目击证人看见过凶手,但没看见过他的脸,当然他的身高和711案的凶手身高是差不多的。 那么96年发生的711案和609案有什么不同? 我觉得711案更隨机,而且凶手大概率是以嫖娼的名义,把被害人周蕾引诱到公园旁边的小树林里。 杀人之后,没拿走財物,也没等周蕾完全死亡,凶手就逃离了现场。 而且,周蕾被害的第一现场,距离左侧的道路三十米,距离门卫室五十米。 周蕾为什么不跑向左侧的马路求救? 左侧马路,虽然车流量很少,但还是有车经过的。” 猫子突然神来之笔的回答道:“因为凶手逃离的方向就是左侧!” “这个有可能。”杨锦文点头,继续道:“那么我们有以下几个判断。 第一,虽然是隨机作案,但凶手大概率是第一次杀人,没拿走被害人財物,可能是激情杀人,也就是事先没有准备。 第二,案发是在7月11日晚上十点半过后,凶手如果之前没有准备杀人,会不会就是想嫖娼? 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会带著作案工具,而且是用一把改锥,刺破被害人的喉咙,连刺了三刀! 什么样的人会把改锥带在身上?还是在大晚上! 如果是预谋,为什么不拿刀?劫財的话,但財物是被寇涛拿走了,凶手根本没有拿。 总结这些线索,我琢磨,凶手应该就是生活在香园路附近,范围不超过一公里。” 听见这话,高杰睁大了眼:“不是,这附近我们已经排查过了。” “你们排查的是可疑人员,但凶手生活在这附近,根本就不可疑呢? 还有,被害人周蕾跟凶手去了小树林,这跟她站街的地方距离两百多米,周蕾就算不认识凶手,或许两个人是时常见到过的。” 高杰道:“不对啊,我们查过那片的站街女,很多卖银女,都带客人去小树林里干那事儿。” 杨锦文眯著眼,看向地图:“没有明確动机的杀人犯罪,凶手大多都会找个熟悉、但不在自己社会关係內的人来杀,我倾向於凶手就生活在香园路附近! 而且,711案和609案发生的地点,相距不到三公里,这是凶手所熟悉的范围,也是一个正常人步行的最大范围。所以,凶手大概率就藏在这片! 高队,我们要找的凶手,可能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本章完) 第344章 排查! 第344章 排查! 这两天,温墨在办公室一直焦虑着,秘书小白往一楼跑了一趟又一趟,回到楼上报告说,三大队的人已经在办公室待了两天两夜。 现在是晚上十点,这一夜过去,那就是两天三夜。 即使温墨老成持重,也被磨得没有耐心了。 他嘀咕道:“杨锦文这是在干啥啊?” 白秘书叫白聪,是温墨来到秦城公安局给配备的。 白聪很年轻,正儿八经的秦城政法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也是安南市出来的,从他在学校毕业的时候,老师就语重心长地交代过他。 “跟领导,就一定要一跟到底,千万别吃着碗里,想着锅里,作为领导的秘书,就三句话。 第一句是‘忠心’第二句是‘忠心’,第三句还是特么的‘忠心’! 做好这两点,领导的前途就是你的前途,迟早有一天,你能够白马化龙!” 白聪也非常明白这点,毕竟一个领导的司机就能飞黄腾达,领导家的保姆都有公交线专门在她家设一个站点,更何况他这个第一秘? 于是,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领导,要不我再去看看?” 温墨坐在沙发里,沉吟着:“我琢磨肯定是查出什么线索来了,不然他们不会叫高杰过来。” 白聪点头:“杨队看着就是年轻有为,他肯定是有想法的。 领导,你也在办公室待了一天,先下班吧,免得你腰痛又要犯了。” 白聪时不时关心两句,比温墨亲闺女还要孝顺。 温墨眯着眼:“我想下去看看,但又怕给他们带来压力。” 白聪非常会来事儿:“要不,我买点水果送过去?就说领导关怀他们?” “现在上哪儿买水果去,你从我柜子里拿一罐茶叶下去,就拿那罐雨前龙井。” “还是领导想的周到。” 白聪走到铁柜前,刚要打开柜子,温墨喊道:“还是算了,别给他们压力。走,我们下班。” 白聪赶忙扶起温墨,从他的办公桌下面拿来公文包,递温墨手上。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来到四楼的时候,一大队和二大队的办公室依旧是灯火通明。 路过的刑警队员见到温墨,都是微微点一下头。 白聪把这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因为他知道温墨不喜欢这些家伙。 每次看见温墨,就是点点头,遇到伍楷,都亲切地喊一声‘伍支队’。 这就是亲疏关系,因为伍楷以前就是一大队的队长,那个时候,卢瑞祥还在兴安区刑警队。 来到一楼的时候,温墨在三大队办公室门前停了一会儿,然后向白聪挥了挥手。 翌日一早。 温墨迈着沉重地步伐上班,路过三大队办公室的时候,里面还没有动静。 直到他去到办公室坐下,白聪很合时宜地倒了一杯茶水过来,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白聪走过去,打开门,看见杨锦文站在外面。 他三七分的发型,已经是乱糟糟的,双眼也是通红的,衣服上全是褶子。 “杨、杨队。” “我找温局,他在吗?” “在,就等着你呢。”白聪急忙让开身。 杨锦文大步迈进办公室,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圈定了711案嫌疑人的生活范围,需要人手排查。” 温墨霍然站起身来,根本没有质疑:“需要多少人?” “越多越好。” “好!我给你找人!” 温墨看了看他惨白的脸色,想起来他还是自己女婿,于是关心道:“你需不需要休息?” 杨锦文吐出一口浊气:“先排查吧。” 温墨点头,向白聪喊道:“把伍支队叫过来。” “好的。”白聪急忙跑出办公室。 他出门就碰见了伍楷,不用说,伍楷也在时刻关注着三大队的动静。 刚杨锦文打开三大队办公室的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就是四楼还闲着的一大队和二大队队员,都在悄摸摸的看向五楼。 “温局,您找我?”伍楷习惯性地敲了敲敞开的房门,看见杨锦文后,笑道:“杨队,你手上的案子有眉目了?” 温墨不等杨锦文开口,抢向道:“伍支队,杨队调查到711案的关键线索,三大队的人员不够,需要一大队、或是二大队配合抓捕。” 伍楷眉眼一挑:“那不巧,一大队还在抓人呢,二大队也刚接手新案子,到底是什么关键线索?如果真需要,我看能不能借调一些其他人过来?” 杨锦文看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再看自己老丈人杀人的眼神,忙道:“我看,后勤部门也有一些人,都是部队转业过来的,素质还是有的,要不就让后勤的吴大庆、吴队配合我们排查?” 温墨狐疑道:“靠谱吗?” “应该是可行的。”杨锦文点头。 “行,我打个电话,让他们去你们办公室集合。”温墨一锤定音,不想再磨磨唧唧下去。 这是杨锦文在秦城支队的第一个案子,杨锦文调任省城,也是他的主张,也等于是他的案子。 温墨就是要用杨锦文的三大队,把秦城支队的一大队和二大队给打趴下。 老秦人的血性在安南,不在秦城! 温墨当即走到办公桌前拨通电话。 “喂,后勤部吗?我是温墨,我找你们科长……” 杨锦文见他找到人,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从五楼下去,他发现一大队确实是不在办公室,二大队有一半人都站在走廊上,好奇地盯着他。 其中就有原三大队的顾军,以及队长沈文竹。 顾军望向他的眼神非常复杂。 沈文竹笑道:“看杨队的样子,这是要破案了,顾军,你拜错码头了。” 顾军咬了咬牙:“如果真是这样,算我有眼无珠。” 站在一旁的二大队队副孙岳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三大队要破了案,我和马辉去一楼洗一年厕所。” 沈文竹眯着眼:“如果你猜错了,你就滚去后勤部门,我丢不起这个脸。” 孙岳赶紧正了正脸色,换了一个话题:“该说不说,这杨队长的是很帅,咱们支队的女警,都在私下议论他呢。难怪冯小菜在一大队待的好好的,非要回三大队。” 杨锦文没管这些人的眼色,回到一楼办公室不久,门卫室的队长吴大庆,带着十个人,来到了门口。 杨锦文他们第一天来秦城支队报到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吴大庆,这个人做事风格一板一眼,很有纪律性。 除了他之外,门卫室的李阳也是老熟人,这几天都是他给杨锦文去食堂打饭。 吴大庆问道:“杨队,我接到上面领导指示,带了十个人过来,再多已经没有了,请问,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排查!” 听见这话,吴大庆睁大了眼。 站在旁边的李阳惊讶道:“可、可这不是我们的工作,我们只是……只是警卫。” 姚卫华抽着烟,笑道:“谁说警卫就不能查案了?要我说,警卫也能当刑警。” 他这话立即引来十来个门卫的好感。 这些从部队转业到地方的年轻小伙,正愁没有施展能力的机会,谁会想一辈子看大门啊? 此时,杨锦文开口:“大家都别在门口站着了,都进来,我们先开会,布置一下排查任务。” 吴大庆迈进办公室后,就看见右前方的竖着一张线索板,上面用水彩笔画着香阳路周边的街道地图。 地图详细的每一栋建筑、每个拐弯,多少距离都有标注,并且还用红色的、数十条红色丝线,互相牵连着。 除此之外,上面还贴着两个女人的照片。 一旁的李阳睁大了眼:“这,这是什么?” 猫子炫耀道:“这叫证据链可视化系统,和犯罪现场地理集,厉害吧?” 李阳点头:“是厉害,我在一大队和二大队办公室都没见到过。” “杨队带我们做的。” 李阳张嘴,刚要说什么,冯小菜打断道:“别说话了,杨队要布置排查任务了。” 杨锦文站在线索板前,双目灼灼地看向十几个人,开口道:“我们要排查的嫌疑人,具有以下几个特点。 第一,技术队从711案和609案的现场,勘察足迹的结论为,凶手身高为一米七到一米七五。 这个范围太大了,我倾向于一米七到一米七三,除此之外,凶手有轻微内八字,这个是基于两个凶案现场的足迹判断的,凶手为同一个人! 第二,凶手生活的范围应该就在香园路、梧桐路、大院街和四海胡同。 从香园路到四海胡同的距离为三公里,但建筑面积覆盖不到一公里。 而且这四条路是的结构是‘四横八竖’,这就是凶手日常活动的范围。 第三,711案中,凶手使用的作案工具是一把改锥。 为什么是改锥? ‘四横八竖’这十二条街道,附近并没有工地。 我们判断这十二条街,某条街道的住宅内如果停过电,那就是有电工上门维修,电工肯定会携带改锥。 但也可能是家电维修工,门卫室、以及小货车司机等,都要逐一排查! 排查的时候,一定要记住凶手的特征,一米七到一米七三左右的身高,轻微内八字! 现在有门卫室的兄弟参与排查,咱们按照网格的形式进行排查,如果人数不够,找街道治安员和居委会帮忙。” (本章完) 第345章 就是他! 第345章 就是他! 1998年11月7日,上午十点。 三大队的办公室被推开,姚卫华、猫子、蔡婷和冯小菜等人,带着门卫室的十个人,大步流星的迈了出来,气势非常足。 以至于夹在人群之中的高杰,显得非常恍惚,仿佛回到了原三大队刚组建的时候。 世是人非,三大队的队长是杨锦文,他现在只是一个穿着制服的交警。 无论如何,高杰明白,杨锦文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帮忙,在熬了两天三夜后,杨锦文对案卷经过详细梳理,几乎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放过,找出了他要排查的线索。 就像一大队的卢瑞祥,都说他有动物般的直觉。 高杰觉得,杨锦文同样也有。 特别是对于现场勘察、法医报告、各种线索的推理和演绎,支队找不出来第二个人。 最为让高杰觉得受教的是,杨锦文所提出的八个依据。 死者在何时被杀? 死者在何处被害? 死者被何人所杀? 凶手是否有共犯? 凶手为何杀害死者? 死者是谁? 死者怎样被害? 最后结果如何? 也就是时间、地点、凶手、共犯、动机、身份、方法和结果。 高杰也知道这些,但却没有一个系统性的概念,支队里其他刑警也是如此。 此时,四楼的栏杆里面,一大队和二大队的队员,都俯身望向一楼大厅。 沈文竹眯着眼:“这是要排查了。” 孙岳皱眉:“不会真找到线索了吧?卢瑞祥这么鬼的人都没办法,杨锦文有这么厉害?” 像是听见了他的话,站在对面走廊上的卢瑞祥,抬头瞥了他一眼,孙岳尴尬地笑了笑。 而在五楼,伍楷和温墨同样也站阳台上,注视着三大队和门卫室的警卫们陆续离开。 他们俩的办公室也是对着,中间是镂空的。 “领导,杨队真能抓到711案的凶手?”白聪问了一句。 温墨抬起头,和对面的伍楷对视一眼:“让我们拭目以待。” 三大队有后勤部门配备的两辆越野车,队长的车是三菱,另外一辆是北京吉普,这是在杨锦文闭门阅卷的时候,温墨特意找后勤部门给配的。 两辆车最多能坐十一二个人,吴大庆和李杨等几个门卫,骑着警用摩托车,一行十六人、直奔两年前的711案现场。 11月已经是初冬,天空有太阳,不过风很冷。 姚卫华开车到香园路旁边的公园,杨锦文几个人下车,来到被害人周蕾死亡的现场。 高杰指着一株双生树,感慨道:“两年前,就是在这个地方,周蕾被杀害,凶手逃离现场后,她双手捂着喉咙,满身是血的跑向公园的门卫室。” 冯小菜回忆说:“我记得当时,周蕾的裤子是被扒掉的,有侵犯的痕迹,凶手留下了精斑。 但609案中,万思苗在垃圾站被害,虽然裙子也被掀开了,但她身上的生物检材经过比对,都是嫖客留下的,并没有匹配到凶手的精斑。” 蔡婷回答道:“这个我们讨论过,凶手是随机杀人,且没有选好地点,垃圾站距离夜市就一百多米,万思苗可能呼救过,凶手不敢进行侵犯,所以直接就把人杀了,最后逃离现场。” 姚卫华问道:“709案和609案都是凶手在夏天作案,609案过后,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多了,凶手为什么没有继续犯案?” 高杰也想过这个问题,他回答说:“可能是生病了?或者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杨锦文摇头:“不太可能,凶手是一个年富力壮的男人,要不然,他不敢在四海街的垃圾站行凶。 咱们两人一组开始排查,从香园路一直到四海街。 再找一组人去寇涛之前居住的园林局宿舍楼,去周边问问情况。 寇涛高坠死亡时,凶手如果就在现场,或者是他知道寇涛被公安当做了嫌疑人,而且已经死亡,那这两个案子基本就结束了,反正有人背负自己所犯下的案子,凶手有可能就此停手。” 高杰双眼一凝:“园林局的职工宿舍就在四海路的旁边,叫富春路,‘四横八竖’最上面的网格。” 杨锦文点头:“这是我怀疑凶手生活在这个区域内最大的理由,因为凶手知道,公安找不到他!” 高杰道:“富春路交给我。” 冯小菜跟着道:“师父,我跟你一起去。” 猫子在旁边欲言又止,蔡婷瞥了他一眼,嘿嘿一乐:“猫哥,你还是跟着杨队吧。” 猫子白了她一眼,心思被看穿,很难为情的。 三大队加上高杰也就是六个人,吴大庆等警卫有四个人,十六个人分为了八组,沿着香园路开始排查。 猫子跟杨锦文,从周蕾当时站街的胡同问起。 “你好,请问96年7月11号的晚上,这附近有停电吗?” 某个小饭馆内,系着围裙的老板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猫子。 杨锦文直接掏出证件,递给老板看。 对方眨了眨眼,马上道:“我办证了的,刚去工商局买的牌子,了不少钱呢。” 猫子叹了一口气:“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老板皱眉:“你说的哪一年来着?” “96年7月11号?” “两年前的事情谁知道啊。” “你仔细回忆一下,你住的地方、这个小餐馆附近,当时有没有停过电?有没有叫过电工维修?” “我这里不可能,要不你去胡同后面问问看?胡同里的电线全是私拉乱接的。” “那你们这边要是电路出现问题,找谁维修的?” 老板骄傲地仰起头:“我自己修啊。” “你自己修?” “是啊。” “那你有改锥吗?” “谁家没有这个玩意。” 猫子皱眉:“那如果是大问题,你找谁来?” “胡同里有一个电工,附近也有家电维修,我就找他们来弄。” “名字说给我。” “好的。” 猫子记下名字后,跟着杨锦文迈出门。 “杨队,咱们去下一家?” “行。”杨锦文点点头,他手里拿着对讲机,随时准备接收附近排查人员的传呼。 排查一直持续到下午,然后是晚上,当天没有任何进展。 翌日一早,吴大庆骑着摩托车,带着李阳去到昨天排查的地点。 李阳手里拿着笔记本,一边跟着吴大庆走,一边问道:“吴队,你说能找到人吗?” 吴大庆瞪了他一眼:“部队里的纪律忘了?执行任务期间,别问问题。” “不是啊,要真的把凶手找出来,咱们这些个警卫也能风光一回,天天看大门,这个工作太简单了。” “看大门还简单?上半年,兴业区公安局还被飞天大盗给偷了呢,局长办公室的电脑都被贼给搬走了,到现在还没破案。” “这事儿挺招笑的。”李阳嘿嘿笑道:“该让咱们一大队去给他们破案。” 此时,他们正在距离香园路三条街之外,地处莲池路。 这片都是老小区,不过晚上的时候,站街女都在香园路附近活动,不会到这一片来。 吴大庆看了看楼道里的门牌号,四栋五单元。 昨天刚查完四单元,于是他们走进楼道里,刚好遇到一个像是居委会的大妈下来,她左臂上戴着袖章。 现在已经不流行戴臂章,但她依然戴着,毫无疑问,她对某个年代是非常向往的。 “大姐,我们是公安局的,请问96年7月11号的晚上,这片有停电吗?” “啊?”大妈愣了一下:“你们是干啥的?” “查案子的。” “哪个案子?” 吴大庆回答说:“这不能说。” “你不能说,我怎么回答你。” 大妈白了他一眼,她刚要走,又突然问道:“7月11号?你说的是香园路小树林里死的那个技女吧?” “你知道这个案子?” “我当然知道啊!这附近还有什么事情我不晓得的?” “那当天晚上有停电吗?” 大妈偏着头,想了想后,回答说:“没有。” 李阳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那你卖什么关子。 吴大庆倒没觉得有什么,昨天查了一天都没结果,他觉得自己没那么好的运气。 吴大庆正要往楼上走,突然看见墙上贴着小卡片,写着‘家电维修’四个字。 他向李阳努了努了下巴,问道:“咱们查了一整条街,这墙上贴着的是不是同一个号码?” 李阳点头:“是啊,我记得尾号是331。” “打个电话去问问。” 李阳皱眉:“咱们没小灵通啊。” 于是,吴大庆拿起对讲机,按了一下开关。 “喂?姚队,你在隔壁街吗?” 此时,姚卫华和一个警卫正在大马路上抽烟。 “是我,吴队,怎么了?” “我这里有一个家电维修的号码,莲池路的住宅楼道里全是贴着同一个号码,看时间应该是贴了好些年,要不要打电话问问看?” 姚卫华把烟叼在嘴里,掏出小灵通,找了一下信号,向对讲机道:“你说。” “2812331。” “好。”姚卫华拨出了号码。 片刻后,电话接通:“喂?” 姚卫华砸吧嘴道:“你们家电维修的地方在哪儿?” 对方问道:“你是什么坏了?” “冰箱。” “可以上门维修,或者是你拿到我们店里来。” “你的店铺在哪里?” “富春路27号。” 姚卫华目光一凝:“园林局职工宿舍那条路?” “对,园林局职工宿舍在大路上,我的店在里面的胡同里,27号。” 姚卫华眯着眼:“96年的7月11号晚上,你来我家修过电器,你忘了?我家就住在香园路。” “是吗?我不记得了。” 姚卫听见他的语气很迟疑,改口道:“行,我自己先找找问题,修不好再找你。” 随后,对方什么也没再说,一下子把电话挂了。 姚卫华赶紧打电话给杨锦文,告知情况,想了想后,他又拨通了冯小菜的小灵通。 高杰和冯小菜就在富春路!而且,这个人很可疑! (本章完) 第346章 目标! 第346章 目标! 上午九点刚过,富春路车流如织,轿车、自行车、三蹦子在街上毫无秩序的行驶着,还疯狂地按着车喇叭。 冯小菜跟在师父高杰后面,正沿着园林局职工宿舍附近的街道排查。 昨天一整天,两个人排掉半条街的住宅,可以说是毫无所获,而且还遭到了不少白眼。 兴业区就在秦城支队的管辖内,很多人都认识高杰,当地的一些闲散人员,也认识他,知道他被‘下课’了。 这些人没有给高杰好脸色看,胆子大的还语带讥讽,每遇到这种情况,冯小菜恨不得把人扭送去派出所。 冯小菜看着师父微微佝偻的脊背,乱糟糟的头发,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三大队的队长,多么意气风发的人啊。 可现在呢,他也就是一个普通刑警。 从楼道里迈出来,冯小菜跟上他的脚步,问道:“师父,你要不要歇一歇?” “好。”高杰走到街上,靠在电线杆摸出烟来。 他已经四十好几岁,穿着一件褐色的夹克,袖子都磨光了,里面穿着的黑色毛衣,露出好几处线头。 中年人的落魄在他身上展露无遗。 冯小菜去买了两瓶水,递给他一瓶,随口问道:“师父,师娘还好吗?” “离婚了。”高杰抽了一口烟,看向周围的环境,显得不是很在意。 冯小菜拧瓶盖的手一滞:“为什么啊?” 高杰笑了笑:“你看我这个样子,谁还想跟我过啊。” “就因为您被调职了?也不至于离婚啊,上次我还在百货商场看见过师娘。” 高杰抿了抿嘴:“寇涛坠楼,我要承担全责,他们家就他一个儿子,除了赔偿之外,我还得给他家属一个交代。” 冯小菜不甘心:“不是赔了一笔钱吗?局里还承担了一些,再说,当初是周小川和岳峰调查出了问题。寇涛不小心坠楼,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高杰摇摇头:“他们毕竟年轻,什么都不懂,一心都想破案子,想着像一大队那些人,风风光光、扬眉吐气。 而且,他们也付出了代价,警服都被扒掉了。” “那是他们活该!” “别这么说。” 冯小菜继续问道:“所以您现在每个月的工资,都要拿给寇涛的家属?” “也不是,一半吧。”高杰笑了笑:“交警的工资很少的,比不上你。” 冯小菜就知道,昨天排查的时候,高杰去小卖部买烟都买最便宜的,她还看见他钱包里只有几块零钱。 冯小菜当初跟高杰学习办案的时候,他钱包里是鼓的,也很大方。 “那暖暖呢?跟师娘了?” “十几岁的孩子,跟谁都一样。” “所以还有一半的收入,您全给她们娘俩了?” “别问我这些了。” 高杰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反问道:“你呢?我走后,听说只有顾军一个人担着三大队,你调去了一大队?” “是。”冯小菜狠狠地把水瓶的瓶盖扭开,递给高杰,再从他手上拿来另一瓶。 “一大队怎么样?你们以前都觉得一大队很棒,跟我们以前三大队很不一样吧?” 冯小菜摇头:“我不喜欢,太累了,一大队和二大队争破案率,就像局里养着的两只斗鸡,斗来斗去,最后落得一身伤残。” “现在是三个大队了,新三大队由杨锦文带领,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说到杨锦文,冯小菜拧瓶盖的手一下软了,眼里都是小星星。 高杰瞥了他一眼,笑道:“怎么?对人家有意思?” 冯小菜赶紧摇头:“没有。” 随机,她把瓶盖快速扭开,仰头喝了一口。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三大队?我听说你在一大队,卢瑞祥让你在后勤,也不跑一线,也没那么累。” “师父,我又不缺钱。”冯小菜撇撇嘴。 高杰耸了耸肩:“那是,你爸是百货商场的大老板,几千万身价,确实看不起那点奖金。” “不是这个原因。”冯小菜想要争辩。 这个时候,她兜里的小灵通响了。 冯小菜赶紧拿出来,接听电话。 “喂?” “小豆苗?” “你是?” “诶,别我是了,我老姚,姚卫华。” “姚队,您说?” “你们在没在富春路?” “在啊。” “高杰和你在一起?” “是。” “你记下,富春路27号,有一家电器维修的铺子,那个老板有些可疑,你们去查一下。” “富春路27号?”冯小菜复述了一遍。 高杰赶紧拿出笔记本,用铅笔头在笔记上往下划。 “富春路27号……我们昨天排过,没看见什么电器维修啊。” 每排查一个地方,高杰就会详细记录下来。 冯小菜已经把电话挂了。 “师父,咱们过去看看?” “好。” 高杰收好笔记本,揣进怀里,穿过街道,往外面的大路走。 四横八竖、十二条街,富春路是网格中最下面那一横,27号的话,应该是沿街的某个地方。 高杰记得,这条街的胡同很多,25/26/27号里面都是小胡同。 这些小胡同都不是很深,里面进去最多二十米,也就没有标记门牌号。 高杰连车都没看,走的非常快,刚到富春路,一辆轿车差点撞在他的腿上。 司机从车窗里伸出头,他留着光头,胸口还挂着一个大金链,一看就是在社会上混的。 “老东西,你眼瞎了啊?” 高杰拍了拍车头,赶紧道歉:“对不起!我的错。” “哎哟,是高队啊?” “抱歉。”高杰笑着压了压手,继续往街道对面走去。 “别走啊你,你以前不是很牛逼吗?之前就是你抓的老子,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 都说你现在看大街,我记得也不在这片啊……” 冯小菜跟上去,指着光头,喊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些!” “你谁啊?” 冯小菜拿出证件,亮给对方看:“秦城支队三大队刑警!” “狗屁三大队,现在哪还有什么三大队,你耍我玩是吧?” “你……” “你什么你呀,秦城十三个区,就你三大队最没用,别以为我们这些老百姓不晓得。我呸!” 冯小菜脸涨得通红,想要上去理论,又想追上高杰。 光头还在嚣张的笑,一手扶在车窗,还兴奋地用手拍了拍车门。 这时候,后面一辆三菱车的副驾驶室车门被打开。 冯小菜看见竟然是杨锦文,他下车之后,从车头绕过去,直奔前车驾驶席这一侧。 他往光头司机的后脑袋扇了一巴掌。 光头正要回头,脑袋又被杨锦文一按,露出车外的手,快速地被抓起来。 光头还没反应过来时,左手手腕已经被戴起了手铐。 “你他妈的干什么?你是谁?” 杨锦文指了一下光头:“别动!” 杨锦文把手铐的另一头铐在方向盘上,并用手指着他的脸。 “我是秦城支队三大队的队长,我叫杨锦文,以后是我跟你们这些人打交道。 秦城是文明城市,你刚才随口吐痰,辱骂公安人员,需要缴纳罚款,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耗,你自己开车去这边的派出所,把钱交了。 别想着找人开锁,手铐要给我送回来,我记住你的脸了,你敢不按我说的做,我第一个收拾你!” 杨锦文说完后,看向坐在副驾驶室的美女,用手指了指她:“你也一样!” “我去……” 杨锦文又把他的脑袋使劲一按,从他座椅上拿走男士手包,打开后,从里面掏出对方身份证,然后把手包扔在车里。 “记住我的话!” 杨锦文说完后,向愣在一边的冯小菜招了招手。 冯小菜咽下一口唾沫,反应过后,跟着杨锦文过街。 “杨队。” 杨锦文没有回头,走上人行道,看了一眼门牌,25号。 冯小菜马上道:“27号在右手边,您跟我来。” 杨锦文点点头,跟在她的身后。 果然,27号旁边是有一个小胡同的,一眼就能看见头,里面是一堵红砖围墙。 胡同的布局是“l”的形式。 高杰就站在‘l’的拐角,往左边望去。 杨锦文掀开衣服下摆,单手把枪掏出出来,一扣击锤,快步走上前。 高杰听见声,赶紧回过头,看见是杨锦文后,他指了指拐角后面,点了点头。 杨锦文来到他的身后,将脑袋稍稍探出去,便看见里面搭建了一座铁皮房,屋里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有。 门前有一个很长的柜台,把门口全部挡住,只留下一个盖板,掀起来后,就可以过人。 一个穿着橄榄绿的大衣男子,背对着门口,正在整理店内的二手电器,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毛线帽子。 门口左侧竖着一个广告牌,手写着维修家电、收售二手电器的牌子。 等了几分钟,男人转过了身。 身高完全符合一米七到一米七三,但是不是内八字,因为有柜台挡住,完全看不到。 杨锦文向高杰和冯小菜点了点头,然后收起枪,向铺子迈去。 高杰和冯小菜跟在他的身后,只落后半步,呈现三角站位。 电线、电话线扭成麻的样子,横铺在他们的头上。 听见脚步声,男人抬起脸看向走来的杨锦文。 杨锦文注意到这个人是单眼皮、矮鼻梁,看着有四十几岁。 对方招呼道:“你们有电器要维修?” 杨锦文来到柜台前,眯着眼摇了摇头:“我不维修电器,你出来一下,我们找你有一点事儿。” 男人注视着他的眼睛,表情一下就变了。 (本章完) 第347章 抓人! 第347章 抓人! 男人警惕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杨锦文不打算卖关子,男人被关在柜台后面,而且这个铺子靠墙,左右都是没法跑的。 他从怀里掏出证件,亮给对方:“秦城市刑警支队,我们有话要问你!” 男人瞳孔一缩:“你们干什么找我?我啥也没干啊。” 他话音一落,看见从胡同里又跑进来几个人,这些人都是人高马大,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杨队。”姚卫华招呼道。 猫子也跟了过来,刚才他在停车,所以赶来的稍慢。 杨锦文没搭理他们,继续向男人道:“出来!” 姚卫华走上前,掀开搭在柜台上的板子,猫子在一边警戒着,并喊道:“没听见吗?叫你出来!” “好,我出来。”男人应了一声,手上还拿着一把扳手。 “扳手放下!放在柜台上!”姚卫华指向他,并且退后了两步。 男人照办了,从柜台后面迈出来。 杨锦文注意着他的脚步,微微皱眉。 “你叫什么名字?” “向天,附近的邻居都叫我老向。” “哪里人?” “就是秦城本地的。” “老家是哪里的?” “槐县。” “你现在住在哪里?” “就住在铺子里,后面有床。” “香园路那边的电器维修,都是你上门去的?” 向天点点头:“有打电话上门,我就过去。” 杨锦文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问道:“你刚才在怕什么?” “我、我以为你们是找我麻烦的。” “你有什么麻烦?” “这边的流氓很多,他们经常过来找我麻烦。” “是吗?” “不是,公安同志,你到底找我干什么?” 姚卫华插话道:“刚有人给你打电话,说家里有一台冰箱要维修,对不对?” 向天转了转眼珠,点头:“是。” “那个人是我。” 向天狐疑地望向他,没有吱声。 姚卫华再问:“你记不记得,我在电话里问你,96年7月11日晚上,你有没有去过香园路维修家电?” “这……” “你为什么马上就把电话挂了?” “电话费贵啊,同志,我赚的都是辛苦钱,我本来是不想装电话的,电信局过来忽悠我,说装座机电话,生意好做,我也没答应,因为这个太贵了,然后就有混混找上门闹事。 我生意没法做,只好按他们说的,装了一个座机,把我所有积蓄都给光了。” 杨锦文问:“96年7月11号晚上,你有没有去过香园路?” 向天皱眉,想了想后,回答道:“去过。” 旁边的高杰目光一凝,忍不住问道:“你几点去的?” “晚上九点多。” “谁叫你去的?” “住在香园街的一个熟人。” “去修什么?” “就风扇坏了,又是大夏天的,叫我帮忙去看看。” “是吗?”高杰警惕心已经拉满了。 杨锦文接话:“九点多去,你几点回来的?” “十点半的样子,我在顾客那里还喝了一杯茶。” 时间完全能够对上,高杰的双拳都捏紧了。 杨锦文看了看他,轻微摆了摆手。 向天也看见他的动作了,忙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杨锦文问道:“你身高多少?” “你们问这个干嘛?” “问你话,你就老实回答。” “一米七五。” “为什么知道那么准确?” “当初我想当兵,量过身高。” “两年前的7月11号,你上门维修家里,都带了什么工具?” “改锥、电笔、老虎钳和电工胶布这些。” “去的是哪一家?” 向天回忆了片刻,摇头:“我忘记了,反正就是香园路的一个小区,我记起来了,红叶小区,几栋几单元,我忘了。” “这家人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不知道,我都叫他老夏,他经常叫我修一些东西,像是电视机、收音机这些。” “你真不知道具体地址?” “就知道是红叶小区。” 姚卫华道:“你要是不说清楚,那就只能跟我们走一趟了。” “你们凭什么让我跟你们走,我说的是实话。” “实话?不见得吧?” 这时候,高杰把杨锦文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杨队,你觉得是不是他?” 杨锦文摇头:“身高不对,而且也不是内八字,也不像在撒谎。” 高杰道:“但时间完全符合啊,他九点多去的,十点多才回来,他去维修电器,也是携带改锥的。” 刚好,姚卫华正在一旁问道:“你具体是几点回来的?” “我说了,十点多,具体是什么时候,过了这么久,我哪里记得住。” …… 高杰继续拉着杨锦文:“杨队,带回去审审看?如果是技术队把现场的足迹勘察错了呢?” 其实,他的意思是怀疑杨锦文的判断,只是不好明说。 因为技术队的魏铭是老技术了,即使如此,人家对凶手的足迹比对,推测出的身高范围也只是一米七到一米七五,而且轻微内八字,勘察结果根本就没有这一项。 这是杨锦文通过足迹拓片,他自个儿推测的更精确的结果。 杨锦文盯着他:“你在怀疑我?” 高杰摇头:“不是,我觉得这个向天真有问题……” …… 这时候,姚卫华继续在问话:“你给老夏家里的风扇修好了吗?” 向天点头:“修好了。” “他还留下你喝茶了?” “是,那天天气太热了。” “老夏家里几口人?” “他和他爱人,两口人。” “没孩子?” 向天回答说:“听他说,他孩子六岁的时候得病死了。不过,两年前,我去他家修风扇的时候,他老婆又怀上了。” 姚卫华继续追问:“你都跟他聊家常了,你还不知道他家的具体地址?” “我真不知道啊。” 姚卫华还想继续问,却发现杨锦文走了过来,眼神清亮。 高杰、冯小菜和杨锦文这是头一次办案子,不太了解他的性格。 但姚卫华和猫子可是太熟悉他的眼神了,他们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杨锦文现在的这种表情,就像一个数学家攻克了某道世纪难题。 杨锦文问道:“你刚说什么?” 向天皱眉:“哪一句?” “你说两年前,老夏老婆怀孕了?” “是啊,没错。” “怀孕几个月了?” “三个多月。” “你修好风扇,喝了一杯茶就离开了?” “是啊。” “你带的那些工具呢?” 问到这里,向天一拍脑袋:“说到这里,我记起来了,我当时把改锥落在老夏家里,不过是小东西,我也没回去拿。” 此话一出,在场四个人呼吸都停了片刻。 杨锦文继续问:“老夏身高多少?” 向天道:“比我矮一点。” “一米七?还是一米七三?” “反正他就我矮我一点。” “是不是轻微内八字?” 向天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这时,高杰、冯小菜已经是震惊的合不拢嘴。 姚卫华马上拿出小灵通,准备拨打电话。 杨锦文确认道:“老夏住在红叶小区,你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你忘记了他具体住在哪栋楼、哪个单元?” “是,我真的忘记了,都是两年前的事情。” 向天越来越糊涂,但他明显感觉道眼前的四个公安,神色非常紧张。 “好,你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杨锦文说完后,向冯小菜道:“叫来两个人,把他给看住,其他人全部去红叶小区。” “是!”冯小菜答应一声。 姚卫华和猫子赶紧联络在附近排查的人员。 十分钟后,所有人赶到了红叶小区。 蔡婷先到一步,已经在门卫室打听清楚了情况。 她跑过来,向杨锦文道:“老夏的名字叫夏海,他老婆叫王小珍,两个人去年年初,刚生了一个女儿。 夏海在石油局上班,他爱人王小珍下岗了,一直在家带孩子。” 杨锦文带着人,一边向小区里走,一边问道:“住哪儿?” “三栋一单元,403号。” “现在人在不在家?” “今天是周六,应该是在家。” 找到地方后,杨锦文向吴大庆道:“吴队,找几个人看好四楼的窗户,别让人跳了。” “好。”吴大庆赶紧招呼几个人,四散开去。 李阳紧跟在杨锦文身边,表情非常兴奋,就连他心仪的冯小菜,此时和杨锦文相比,也是黯然失色的。 一行人迈进楼道,脚步在楼梯间响起。 “噔噔蹬蹬……” 上到五楼,杨锦文指了指401号房。 不待他开口,姚卫华去到401号,轻轻敲了敲房门。 杨锦文、猫子和蔡婷已经把手枪拿了出来,掰开了击锤。 401号的房门打开,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皱眉问道:“你们是……” 姚卫华一边给他看了一下警官证,一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隔壁403住的这家人是不是叫夏海?” 对方点头:“是啊。” “他今天在没在家?” “我早上还碰见他下楼买菜来着。” “人回来了吧?” “现在都中午了,饭都吃了,肯定在家啊。” “多谢,把门关上,一会儿别出来。” 这人转头一瞧,看见403号房门外,围拢了一群人,吓得赶紧把门关上,但耳朵还是贴在门后的。 姚卫华跑过去,点了点头。 杨锦文吩咐道:“敲门。” 蔡婷颔首,一边伸出手敲门,一边想着说辞。 “咚咚……” 片刻后,门里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啊?” “姐,我是楼下的,你们厕所是不是漏水啊?我家天板全是水,家里都没法待了,你开门让我看一眼,我就看一眼。” 蔡婷说出准备好的台词,一看就是经常骗人的模样。 “漏水?不可能啊。” 随后,房门“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 杨锦文看见一个女人抱着孩子,但也是只看了一眼,他带着姚卫华、猫子和蔡婷快速地窜了进去。 “诶,你们是干什么的?”女人被吓着了,搂紧里怀里的娃。 但没人理她,十来个人全部闯进了客厅。 紧接着,一个男人从厨房出来,喊道:“你们干什么的?” 高杰离着他最近,喊了一句:“夏海?” “你是……” 说着,高杰和姚卫华没等他反应,一下子猛扑了上去。 “别动!让你别动!” “给我放老实一些!” “是不是叫夏海?” “让你别动,没听见啊?你要是反抗,吓着你爱人和孩子了!” …… (本章完) 第348章 心理防线! 第348章 心理防线! 红叶小区,三栋一单元,403号。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随后,抱着孩子的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你们为啥抓我老公?你们是谁?” 不等有人回答,她向屋外大喊:“来人啊,帮帮忙,这些流氓闯进我家里……” 她话还未说完,冯小菜已经把警官证亮在了她的眼前。 “我们是市公安局秦城支队,你老公涉嫌故意杀人……” 冯小菜的语速很快,几乎是压着女人的声音。 女人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怀里的孩子也开始哇哇大哭。 为了避免左右邻居过来打扰,猫子“嘭”的一声,把房门给关上。 此时,姚卫华和高杰已经把夏海死死地压在身下,用膝盖顶着他的后背,双手也被反扭了过来。 先前按住他的时候,他还在使劲挣扎,但听见‘刑警支队’四个字,他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身体动也不动。 无论是姚卫华、或是高杰,两人都已经明白,夏海是有问题的。 “手铐!”杨锦文喊了一声,他的手铐刚才已经用了。 蔡婷从腰后取出手铐,非常利落的给他戴上。 夏海昂着脑袋,望向站在门口的妻子。 “老婆,进屋,你快带孩子进屋。” 女人吓得肩膀发抖,怀里的孩子也在跟着哭。 “老公,你到底……” “你进屋,别出来,放心,我没事的。” 女人不愿意,向旁边的冯小菜哀求:“我老公怎么会杀人?你们是不是公安?哪有像你们这样,突然闯进别人的家里的抓人?” 冯小菜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小脸红彤彤的,鼻子一抽一抽,哭的很小声。 “听你老公的,你先进屋。” 站在一旁的杨锦文道:“找两个人陪着她。” 紧接着,女人被带去了卧室,吴大庆找了队里一男一女两个门卫,跟进去盯着她,以防出现意外。 这时候,夏海被提了起来,被姚卫华和高杰抓着肩膀,推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杨锦文上下打量了他,身高符合,走路的姿态符合。 夏海双手背后,低垂着脑袋,整个人恹恹的。 他的脑袋上方、也就是墙上挂着一副镶着金框的结婚照。 结婚照里,夏海穿着黑色西装、他爱人穿着白色西式婚纱、头上戴着洁白的头纱,典型的九十年婚纱照。 杨锦文从饭桌旁边拖了一把椅子,猫子把沙发前的茶几挪开,让杨锦文把椅子放在夏海的跟前。 杨锦文坐下后,看向对方:“夏海,石油局的职工,对吧?” 夏海咽下一口唾沫,没有吱声。 “抬起头来。” 姚卫华使劲按了一下他的肩膀:“叫你抬起头来。” 夏海缓缓抬起头,但眼神瞥向左边,不敢和杨锦文对视。 “再给你说一遍,我们是秦城公安局刑警支队的,我叫杨锦文,这是我警官证。 夏海,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 “不……不知道。” 杨锦文紧盯着他:“1996年7月11号晚上,你在哪里?” “我、我在家。” “除了你,还有谁?” “我老婆。” “还有呢?” “没有了。” “你老婆当时怀孕了?” “是。” “怀孕几个月?” “三个月。” “我听说,7月11号晚上,你们家风扇坏了。” 现在是初冬,杨锦文在客厅看了一圈,没看见风扇。 夏海听见这个事情,表情更不对了,他不断地眨眼,视线移来移去。 姚卫华和高杰按着他的肩膀,明显能感觉到他身体抖的厉害。 高杰使劲按了一下他的肩膀:“回答问题!” “我记不清楚了。” 杨锦文眯着眼,看向蔡婷:“他记忆力不好,你去问问他老婆。” 蔡婷点头:“好。” “别……”夏海立即叫道:“你们别去问我爱人。” 姚卫华道:“那你得老实交代啊,我们十几个人过来,你以为是开玩笑的? 夏海,我告诉你,你做的事情没得跑! 我们没有马上带你去看守所,已经是对你宽大处理了,你如果抱着侥幸心理,你应该明白后果。” 夏海摇头:“我真不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杨锦文向蔡婷点点头,蔡婷快步向卧室走去。 夏海抬起头,望向关上的卧室房门,喉咙不断地吞咽口水。 他的整个表现,足以表明他心里藏着事,正在和公安抵抗、角力。 但711案和609案是不是他做的?这个还得他亲口交代才行。 吴大秦和李阳等公安局的门卫不知道办案的细节,但冯小菜知道,这个案子只能以口供定罪,物证少的可怜,也许能找到当初犯案的工具,譬如改锥、刀子、或者是夏海杀人时穿的鞋子。 物证中最重要的证据,就是711案和609案现场的鞋印,属于不同的两双鞋,第一个案子的现场鞋印是皮鞋,第二个现场的鞋印是水靴。 此时,猫子正在鞋柜里捣鼓。 鞋柜里有两双皮鞋,水靴也有一双,但是不是能和犯罪现场的鞋印匹配,还需要技术鉴定。 客厅里,十来个人死死地盯着夏海,谁都没有说话,气氛静的可怕。 不多时,卧室里传来女人和孩子的哭声。 孩子哇哇大哭,哭的特别伤心。 夏海想要站起来,但被姚卫华和高杰给死死按住。 “公安同志,我老婆身体不好,我女儿也才一岁多,你们能不能别问了?” 杨锦文俯身盯着他:“你不交代,只能你老婆帮你交代。夏海,你想清楚,我们不是无缘无故找上你的。” “我……” 这时候,孩子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撕心裂肺的。 夏海涨红着脸:“求求你们了,孩子肯定是饿了,该吃奶了,别问了!” 但屋里的刑警们不为所动,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夏海继续哀求:“这是我第二个孩子,我和爱人之前还生了一个,六岁的时候得病死了,你们能不能行行好,让我爱人先给孩子喂一些吃的?” 杨锦文等人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客厅里传来孩子的哭声,敲击在夏海的心头上。 冯小菜看了看杨锦文,对方的表情一点都没变,冷的吓人,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高杰也有一些于心不忍,几次三番想要开口,但想了想,他现在根本没有话语权。 杨锦文现在是三大队的队长,他是这个两起案子的负责人,他不吱声,没人敢乱动。 这时候,卧室房门打开,蔡婷露出脸来,挡住了房门内的情况。 她开口道:“杨队,嫌疑人家属交代,1996年7月11日晚上,曾有一个家电维修的人上门,帮夏海家里修过风扇,时间就在当天晚上九点到十点三十分之间。 而且,这个家电维修的人还喝了一杯茶,最后才离开。 嫌疑人家属说,家电维修工落下了一把改锥在夏海的家里。” 杨锦文点点头:“继续问。” 蔡婷迟疑道:“问不了,嫌疑人家属晕过去了。而且孩子身上起红疹,腿上和身上去全都是红疹,又哭又闹的,好像身体出了毛病,要送医院才行。” 杨锦文呵斥道:“送什么医院!事情问完了再送医院,问不出来,今天哪里都别去!把人给我叫醒,继续问!” 蔡婷缩了缩脑袋:“好,我知道了。” 随即,她把房门重重地关上。 夏海一甩肩膀,就要站起来,姚卫华伸出手,一只手死死地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按下他的脑袋。 一旁的高杰已经缩回手,他有点看不下去。 冯小菜也是如此,听着孩子的哭声,她心里跟猫爪一般。 姚卫华喊道:“猫子,过来帮忙!一起按死他!” 说完后,他又向夏海呵斥道:“别动!谁叫你动了?!我告诉你,让你坐着,比让你蹲着好,别不识好歹!” “我老婆晕了,我孩子不舒服,求求你们,别搞我了,我爱人和孩子要送去医院!” “关我屁事!”姚卫华骂了一句。 夏海听见孩子的哭声,表情焦躁不安,他又看见蔡婷又打开了卧室,喊着:“杨队,嫌疑人家属坚持不住。” 杨锦文语气冷冰冰地道:“继续问!问出结果来,别再来烦我!” 夏海的情绪一下上了头:“我艹你们妈!你们是不是人?” “那你呢?”杨锦文逼问他:“说!我们为什么来找你?” “我杀了人!” “杀了谁?” “我杀了……”夏海懵了。 “杀了谁?” “我……” 夏海瘫软在沙发上,双眼通红:“我杀了两个女人!” 杨锦文拿出被害人周蕾和万思苗的照片,递在他的眼前。 “是不是她们?” 夏海喊道:“求求你,别找我老婆和孩子的麻烦,送她们去医院。” 杨锦文没听他的,继续问道:“几月几号杀的人?” “96年7月11号和97年6月9号。” “作案工具在哪里?” “橱柜里。” 猫子赶紧跑向厨房。 杨锦文继续问:“你为什么要杀人?” “我……” “我再问你一遍,这两个女人是不是你杀的?” “是,是我!”夏海点头:“让我老婆和孩子去医院,我全都交代。” 这时,猫子从厨房跑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把生锈的改锥、以及一把水果刀。 “杨队,找到了!” (本章完) 第349章 抓到人了!(求月票) 第349章 抓到人了!(求月票) 夏海在煎熬中妥协,他放弃了抵抗,作案工具也已经指认。 高杰和冯小菜依旧有些恍惚,他们很难相信,96年和97年的杀人案就这么容易的侦破了。 眼前这个顾家、显得特别老实的中年人,就是两起命案的杀人凶手? 这两个案子都已经成了悬案,三大队没抓到凶手,一大队和二大队也是束手无策。 就因为这两个案子,原三大队还因为侦查失误,导致嫌疑人寇涛高坠,开除了两名刑警,大队长高杰也被调职到交警队。 经历过这两年来的煎熬和物是人非,现在杀人凶手就在眼前,两个人觉得非常不真实。 除了他们之外,门卫室的几个警卫也是睁大了眼,特别是吴大庆和李阳,血管里的血都跳动。 他们以为就是简单的排查,做枯燥的工作,没想到这排查的第二天,就把杀人凶手给抓获了。 他们看杨锦文的眼神,都带着不可思议。 倒是姚卫华和猫子一脸平静,认为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此时,杨锦文已经用录音机将夏海承认犯罪的事实给录了下来。 他吩咐道:“先带回去!” 姚卫华和猫子把夏海给拽起来。 对方挣扎道:“我老婆和孩子……” “你放心,我们不会连累无辜群众。”杨锦文安慰他。 姚卫华和猫子不由分说的把他拽出门,带去楼下的警车里。 这时候,卧室的门打开,蔡婷走了出来。 高杰和冯小菜赶紧过去,一看房间内的情况。 夏海的爱人抱着孩子,情绪非常稳定,哪里像是刚晕厥过的样子,而且孩子身上根本没有出现什么红疹。 蔡婷耸耸肩:“别看了,不上点手段,夏海能这么轻易招供?” 冯小菜挑了挑眉:“这也太……” 蔡婷眯眼道:“诈供?小豆苗,你跟过这两个案子,两名被害人没得罪任何人,突然就被人给杀了,这两个案子到现在才侦破。 你觉得谁的家属更加无辜?别同情任何人。” 高杰问道:“不是,你和杨队早就商量好了的?我没看见你们……” 蔡婷回答说:“这还用得着商量?说实话,我们在安南查的那些命案,随便一件拿出来,都是大案要案,只是杨队不把这些案子挂在嘴上,一点小手段而已。” 高杰转过身,看向杨锦文,后者正和几个人商量着什么。 “小菜,叫几个人守在这里,打电话给技术队,叫他们过来勘一遍现场,其他人跟我回去,加紧审讯犯罪嫌疑人夏海。” 冯小菜连忙点头:“好、好的,杨队。” 杨锦文一边下楼,一边掏出小灵通,准备通知支队。 而在办公室里待着的温墨,接到杨锦文的电话后,霍然站起身。 “喂?我是温墨。” “温局,人抓了。” 温墨紧紧握着电话听筒,声音都有些颤抖:“在哪来抓的?” “红叶小区,嫌疑人是石油局的职工,名叫夏海。” “招供了吗?” “招了,现在带回支队。” “好样的!”温墨挥舞了一下手:“案子了结后,我给你们三大队请功!” 等杨锦文挂断了电话,温墨眉飞色舞的绕出办公桌。 刚好碰见秘书白聪进门:“领导,什么事儿那么高兴?” “711案和609案的嫌疑人已经缉拿!” 白聪觉得自己听错了,忙问:“这才几天?这么快?” 温墨伸出手:“五天!三天三夜阅卷,两天排查,今天是第五天。” 白聪抿了抿嘴,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动作太快了,两年和一年前的悬案,又不是新发命案,这么快的速度就破了案,这太吓人了! 白聪在支队工作了好几年,他太明白一大队和二大队的能力,这两个带队的破案率都是百分之九十以上,无论怎么讲,杨锦文的三大队都比不过他们。 但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杨锦文的三大队用这两个案子打了这两个大队的脸。 一大队和二大队侦破不了的案子,三大队来! 这时候,支队长伍楷刚好从门前路过,看见温墨在办公室里走着四方步,一副手舞足蹈的样子,好奇的问道:“温局,案子破了?” 温墨停下脚步,笑着看了看他:“杨锦文已经把嫌疑人抓到了,现在正带回支队。” 伍楷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我只是随便问问,我只是想取笑你啊! 伍楷嘴角抽了抽,马上问道:“确定是711案和609案的凶手?不是逼……” 温墨气势凌厉的瞪了他一眼:“审讯的时候,你我都去看看,审讯结果出来就明白了。这两个案子搁置了两年,是咱们秦城支队的污点啊。” ‘污点’两个字,他咬字咬的很重,明显是打伍楷的脸。 一大队和二大队,犯不着让温墨置气,伍楷的不配合,才最让他恼火。 伍楷咽下一口唾沫,点点头:“好,好的。” 他一离去,不到十分钟,秦城支队上下五楼、所有人都知道杨锦文的三大队抓到人了。 紧接着,议论声不绝于耳。 无论是一大队、还是二大队,都聚集在走廊上。 “不是吧?真那么好运气?”马辉觉得脸有些疼。 孙岳表示怀疑:“妈的,肯定是胡乱抓的人!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您说呢,沈队?” 沈文竹眯着眼:“您说呢,卢队?” 卢瑞祥手里拿着保温杯,摇摇头道:“别问我,我怎么知道他们怎么抓的人!” 马辉道:“绝对有问题,肯定是为了快速结案,找了一个替死鬼……” 顾军欲言又止,但都是队长和队副在谈话,他不敢插嘴。 没几分钟,一阵嘈杂声在楼道响起。 “回来了,三大队的人回来了!” “你们看,人确实被抓了!” 卢瑞祥和沈文竹站在栏杆前,低头往下看,三大队一行人,押解着一个嫌疑人,往一楼最里面的审讯室迈去。 紧接着,楼上闲着的刑警们,‘噔噔’的往楼下跑。 十分钟后,审讯室的走廊挤满了人。 除了温墨、伍楷,就连卢瑞祥和沈文竹都过来了。 包括两个大队的队副、马辉和孙岳。 他俩凑在一起,从来没有如此亲密过,嘴里嘀嘀咕咕,交头接耳。 姚卫华把人带去审讯室后,抽空去上了厕所,回来后,见到他俩贼眉鼠眼,笑道:“哎哟,这不是马队和孙队吗? 我听人讲,你们说三大队要是把711案和609案的犯罪嫌疑人给抓到了,你们就帮我们洗一年厕所?” “不是,你从哪里听来的?”马辉皱眉:“我可没说这话。” “敢说不敢认?” 马辉指着旁边的孙岳:“是孙队夸下的海口,我真没说。” 姚卫华饶有兴致的盯着孙岳:“孙队,愿赌服输吗?” 孙岳看了一眼旁边的沈文竹,后者瞥了他一眼,脸色铁青。 他抻着脖子,叫嚣道:“谁知道你们从哪儿抓的人?口供都还没拿,等拿到口供再说。” “你说的啊!”姚卫华指了指他:“堂堂一个副大队长,别说话不算数。” 孙岳缩了缩脖子,瞅了一眼旁边的马辉,想捅他两刀的想法都有了,两个人的感情再次破裂。 审讯室的门是关着的,犯罪嫌疑人夏海坐在老虎椅里,双手戴着活动手铐,但胸前有一个u形的金属横档,把他的身体紧紧箍在椅子里,让他的身体没法动弹。 两个值班公安靠墙站着,就在夏海的身后,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每个路过的刑警都会通过房门上方的透明小窗,向里面仔细看看,主要是好奇、让整个秦城支队都没抓到的嫌疑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此时,杨锦文站在走廊的一头,给温墨和伍楷讲述排查和抓捕的过程,并且,他已经把从夏海家里搜查到的作案工具,拿给了技术队。 虽然夏海已经承认杀人,但诸多细节还不太了解。 审讯嫌疑人,就是有心算无心,除了初次审讯,看看嫌疑人的态度如何,接下来的审讯,都是要做好准备工作的。 当然,大记忆术除外。 伍楷越听杨锦文的讲述,就越觉得这人不简单。 包括卢瑞祥和沈文竹也在旁边听,并且提出了很多问题。 杨锦文的侦查思路,是结合了犯罪嫌疑人的侧写、特别是犯罪现场的地理集,一个个筛出来的。 自然,运气也是占据了大部分原因。 杨锦文掏出怀里的录音机,夏海承认杀人的录音,他是录下来了的。 他按开录音机,在场的人一听,就知道这个犯罪嫌疑人已经拿下了。 夏海十有八九就是凶手! 之所以是十有八九,是因为他们还在等鉴定结果。 半个小时后,技术队的魏铭赶了过来,向他们点头道:“改锥符合711案的作案工具,水果刀也符合609案的鉴定结果!” 温墨眯着眼,咬了咬牙道:“那么这个夏海就是杀人凶手,没跑了。锦文,拿下他!” 杨锦文点点头,喊了一声高杰。 “高队,你跟我一起进去审。” 高杰咽下一口唾沫,欲言又止:“我……” 温墨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这个案子,也有你的一份!” (本章完) 第350章 招供! 第350章 招供! 秦城支队,一号审讯室。 夏海坐在白织灯下,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审讯室的门推开,他头都没抬一下。 “审讯时间……被审讯人……” 整个流程走完之后,夏海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开口:“现在审讯开始。” 他微微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杨锦文,以及另一个穿着褐色皮夹克的中年刑警。 从中年刑警的眼里,夏海感觉到对方像是在看远古时期的化石,眼里带着炽热和不甘心。 “犯罪嫌疑人夏海,1996年7月11日晚上十点三十分许,兴业区香园路公园旁边的小树林,被害人周蕾惨死,是不是你所为?” 夏海舔了舔嘴唇,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是,是我杀的。” “1997年6月9号深夜十一点左右,兴业区四海路垃圾站的被害人万思苗遇害,是不是你所为?” “也是我杀的人。” 杨锦文指了指他:“从第一个案子开始交代。” “公安同志,我老婆和孩子……” “已经送去医院了,你放心。” “谢谢。”夏海点了点头。 审讯室内,左边架设着摄像机,黑乎乎的镜头对着他,正面的墙上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 夏海吐出一口气,开口道:“我没想杀人的,我压抑的太久了。 我和我爱人之前是有一个孩子的,六岁的时候得病死了,那几年,我老婆身体一直不好。 96年,我老婆再次怀孕了,7月份的时候刚好三个月。 那几个月,我和我老婆不敢同房,我也是一个精力很旺盛的人,所以就一直憋着。 7月11号那天晚上,家里风扇坏了,我就打电话给老向,他在富春路的胡同里有一个家电维修的店铺。 我们石油局在富春路有宿舍,我单位的同事都是找他维修。 当天晚上九点多,老向就来我家修风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手艺很好,搞定之后,我就叫他喝了茶再走。 老向离开的时间是十点刚过,我就想着去厨房收拾一下,戴上手套,刚转过身,我就看见老向把改锥给落下了。 我就拿上改锥追下楼,想还给他。 但他走的很快,我没找到人,我想着反正都出来了,家里又热,就出去转转,买瓶啤酒喝。 香园路就在我们隔壁街,我知道那里有一些小姐晚上出来,鬼使神差的我就溜达到那儿去了……” 说到这里,夏海低下头,继续道:“我从来没有去嫖过,但那天晚上,我没忍住。 我看见一个女的穿的很暴露,就站在胡同里,看见我走过去,她就叫我。 她说:‘大哥,要不要玩玩?’ 我本来不想的,但是她上来就挽着我的手臂,我就忍不住了。 这个女的住的那一栋楼,楼里有我认识的人,我就不太好跟她上楼,我就问能不能找个僻静的地方。 那女的说,前面公园的小树林里可以,不过得加十块钱。 我同意了,就跟着她去了。 那女的对小树林里很熟悉,去了之后……我们就发生了关系。 完事之后,之前商量好的三十几块钱,她要五十。 我兜里没那么多,她就说认识我,知道我住在附近,要是不给钱,她就找我爱人。 挣扎了几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兜里拿出改锥就捅了她的脖子。” 高杰问道:“你捅了几下?” 夏海闭着眼,回答说:“我忘记了,好像是两下,还是三下。” “捅完你就跑了?” “是。” “你刚说,你戴着手套,你跟周蕾去小树林的时候也戴着手套?” “是的。” “为什么戴着手套?什么样的手套?” “就是厨房用的乳胶手套,我从单位拿回来的。老向在帮我修风扇的时候,我帮了一下忙,左手给划破了,流了血。 他离开的时候,我刚好准备去收拾厨房,怕伤口沾到水,所以就戴了手套。” 夏海说这话的时候,杨锦文一直紧盯着他的眼睛。 高杰继续问道:“你和周蕾在小树林发生关系时,也戴着手套?” “是。” “为什么?” “那个地方很不好弄,手要撑在地上,所以……” 此时,杨锦文问道:“你杀人的时候也戴着手套?” 夏海回避着他的视线,点头:“是。” 杨锦文眯着眼:“你用改锥杀了人?为什么还一直留着改锥?” “杀人之后,我就回家了,我当时很害怕,就把改锥随便放在家里了。” “你是因为价钱没谈拢杀了人?” “是。” “撒谎!” 杨锦文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绕到审讯桌前,俯身盯着夏海。 “夏海,我给你机会了,你是不是不老实?” “我……我都交代了。” 杨锦文一字一句地喊道:“你杀人动机不明确!说,你为什么杀周蕾?” 高杰很意外地看向杨锦文,审讯室里还有其他人,包括温墨、伍楷、和沈文竹等人,都是眉头紧皱。 他们心中都有一个疑问,嫌疑人将杀人动机都说了,事后价钱没谈拢,争吵中杀了人,动机是站得住脚的。 只有一大队的队长卢瑞祥眯着眼,嘴角笑了笑。 夏海咽下一口唾沫:“公安同志,你要我怎么交代?我都已经被抓了,我至于撒谎吗?” 杨锦文冷冷地盯着他:“要是没有609案,我就信了你的鬼话,你别给我装意外杀人,你是预谋杀人!” 夏海抬起脸,回迎着杨锦文的视线。 这是杨锦文进审讯室,直到现在,夏海第一次与之对视。 沉默了十几秒,夏海嘴角微微一笑:“啊,竟然被你看穿了。杨警官,杀人动机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杨锦文没笑,声音凛然:“对我不重要,但对死者和死者家属很重要!对审判你的罪行,也很重要。 所以,你别给我装无辜!如实交代问题!” 此话一出,夏海像是换了一个人,就像突然卸下了伪装,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眼神却显得很狠毒。 他点头:“妈的,被你们逮着了,算我倒霉! 行,我交代!实话说,我就是想强坚杀人,我没给那女的钱,我搞了她之后,直接就把人杀了。” “所以,你是预谋杀的人?” “是。”夏海认下了:“香园路那片,每天晚上都有技女,我早就想着杀一个看看。 先把人给搞了,不给钱,再杀,很刺激的,杨警官。” 杨锦文冷着脸:“说说609案!” “那是去年6月9号,四海街那片,不过在之前的几个晚上,我都在寻找目标下手。 但我想的是找一个年轻一点的,年轻的好,没经历过事儿,怕的很,你干她,杀她,那样子就像杀小鸡仔一样。 第一次杀人,我用的是老向忘记拿走的改锥,确实是临时起意。 杀了人之后,我等了一个多月,公安没找到我,我就想着以后犯案,可不能用这玩意。 这期间,我老婆怀孕生孩子,我又要上班,所以到第二年夏天,我才动手第二次杀人。 杀人这东西是有瘾的,特别是杀女人。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把人杀了嘛。 去年6月9号那女的,我是在垃圾站杀的这个年轻技女,说实话,很过瘾,唯一的遗憾就是没干她。” 饶是一些老刑警,见过太多的杀人案,但像夏海这样显得无所谓的杀人犯,依旧能激起他们的怒火。 高杰就是其中之一,他脸色铁青地问道:“四海街,园林职工宿舍,1997年6月12号,有人高坠,从四楼跳下了阳台,摔死了,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晓得。”夏海点头:“你们公安抓错人了,是不是?” 高杰喉咙滚动了两下:“你打听过?” “这还用的着打听?园林职工宿舍五楼就住着我们石油局的职工,那几天,他们都在给我说这事儿,说你们把人给逼……” 夏海顿了顿,笑道:“我以为你们永远抓不到我的。” “艹你妈的!”高杰一下子暴起,指着他的鼻子骂:“我艹你妈!” 姚卫华和猫子赶紧把他拽着。 杨锦文挡住高杰,面向夏海:“96年到现在,你就杀了两个人?” “是。”夏海点头。 “没有再犯案?” 夏海吐出一口气,回答说:“我本来是想的,但我晓得,不能老是在一个地方杀人,这样的话,迟早会被抓着。 但你也看见了,我女儿出生,我得照顾家里面,没办法继续杀人。” 姚卫华骂了一句:“你他妈的还知道你有女儿,你杀人的时候没想过这事儿?” 夏海笑道:“这不冲突,我杀的是别的女人,跟我女儿有什么关系?不妨碍。 其实我想过,要是我再杀一个人,我想着就用那把改锥,搞一个连环杀人案出来,但被抓的风险很高。 不过改锥也很碍事,没人怕的,拿刀就不一样了,去年我杀的那女的,就是哭哭啼啼的,吓得尿了一地,屁都不敢放一个。” 杨锦文冷冷地道:“你知道你将面临什么样的结果吗?” 夏海耸了耸肩:“我晓得,死刑嘛,我愿赌服输。” 杨锦文摇了摇头,向他冷冷一笑:“你的财产和房子都会被法院执行,用来赔偿两名被害人! 你的爱人和女儿都是杀人犯的家属,你爱人找不到工作,你女儿从现在开始,就是杀人犯的女儿,她会被人唾弃、谩骂、侮辱! 两名被害人的家属都会找上她们!让她们永无宁日! 没有父亲的女儿,从小就会被欺负,会堕落,你看不起妓女,你专挑妓女来杀。 我请你好好想一想,你爱人和女儿将来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 所以,你最好别给我显得无所谓,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你做的事情,牵连的并不是被害人,而是你的父母、爱人和孩子! 我相信,相比被害人的家属,你的家属会永远活在你给他们制造的阴影中,一辈子都挥之不去!” 夏海一下子愣住,眼神凝固。 杨锦文点头:“你女儿会永远恨你,你死后,她都不会去你的坟墓看一眼,我保证她不会! 当然,对你这样的畜生来说,也没这个必要,对吧?” (本章完) 第351章 结案! 第351章 结案! 当杨锦文迈出审讯室的时候,姚卫华、猫子和蔡婷快速地往外跑。 三个人争先恐后,‘噔噔’的往楼上你追我赶。 “别跟我抢!”姚卫华喊道:“我年龄最大,得让我来!” 猫子扒拉着他的肩膀:“我年龄最小,应该给我机会!” 蔡婷喊道:“滚吧你们俩,好意思和女孩抢?” “不是……”姚卫华气喘吁吁:“真的,我觉得我字写的挺好看的。” “屁!”猫子和蔡婷异口同声地反驳。 三个人来到仪容镜前,望向旁边的光荣榜。 一大队侦破案件的数量已经写到了两个“正”,第三个“正”也写上了一划,也就是十一起案件。 二大队侦破案子的数量要少两起,第二个‘正’还差最后一划,九起案件。 至于三队的黑板,空空如也。 姚卫华在黑板上找来找去,也没找到粉笔头。 猫子想要下楼去拿,这时候看见冯小菜走上楼,递出一截粉笔。 姚卫华、猫子和蔡婷想要争抢,但杨锦文喊道:“让高队写吧。” 这时候,高杰站在台阶上,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即使711案和609案已经成功侦破,嫌疑人、不,杀人犯夏海已经认罪,他依旧觉得不真实。 1996年,因为711案的发生,原三大队急功近利,想要抢夺当年的破案率,后来因为办案不力,案子成了悬案,又因为次年的609案,牵连到两个案子,推测为同一个凶手。 在侦查过程中,导致嫌疑人寇涛坠楼,原三大队全部队员受到处罚,周小川和岳峰因为在审问中,出现过激行为,被开除了刑警队,高杰自己也被调岗到交警队。 原三大队分崩离析! 高杰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踏入秦城刑警支队的办公楼。以为这两个案子没有了任何希望。 但最后却等来了曙光。 他望向光荣榜,呼吸变得急促。 姚卫华、猫子和蔡婷把手缩回来,放弃了争抢。 杨锦文从冯小菜手里接过粉笔头,塞在高杰的手心里。 “去写吧。” 高杰咽下一口唾沫,怔怔地望向他:“杨队,我……我没资格。” “没关系的,都一样。”杨锦文拍了拍他的肩膀。 冯小菜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师父,你去写最合适。” 高杰拿着粉笔的右手抖了两下,他点了点头,向二楼的平台走去。 来到仪容镜前,他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头发稀疏,胡子拉碴,夹克的肩膀和领子都磨平了,背也佝偻了。 直到此时,高杰才惊觉,自己已经四十好几了,大半辈子都过去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眼睛,能看见二十年前,刚加入秦城支队时的那个年轻人。 也是这面镜子,他当时上楼下楼,都会看上一眼。 高杰咽下一口唾沫,走到光荣榜前,抬手在三大队的黑板,重重写了两划。 他太过用力,以至于粉笔断裂。 写完之后,他转过身,看见一楼的下面大厅,一大队和二大队的人正在注视着他。 他再定睛一瞧,是原三大队解散之后,补充到一大队和二大队的那些队员,其中就有顾军。 十来个人稀稀落落的站在下面,紧紧地抿着嘴。 高杰微微一笑,紧握着粉笔头,看向杨锦文:“谢谢了,杨队。” “别客气。”杨锦文点点头。 “再见。”高杰伸出手来。 杨锦文和他紧紧的握了握:“有机会,咱们再一起破案子。” 高杰挥了挥手:“不了,后半辈子,我就是一名交通警察,我心愿已了。” 说完后,他又和姚卫华、猫子和蔡婷握了握手。 最后他看向冯小菜:“你是我们原三大队的火种,跟着杨队好好干。” 冯小菜点头:“师父,我晓得,我一定会的。” “各位,再见。” 高杰挥挥手,下了楼梯,向外面走去。 原三大队的队员让开身,向他行注目礼。 高杰心情很愉悦,他没有回头,没有任何留恋,一边走,一边哼着歌。 “再回首,云哲遮断归途。再回首,荆棘密布。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曾经与你有的梦,今后要向谁诉说…… 再回首,背影已远走,再回首,泪眼朦胧,留下你的祝福,黑夜温暖我,不管明天要面对多少伤痛和迷惘,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 冯小菜听着远去的歌声,将后半段轻轻给唱了出来。 “……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是真,再回首恍然如梦,再回首我心依旧,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姚卫华吸了吸鼻子:“小豆苗,别哭了,你唱歌怪好听的。” 冯小菜用手背擦拭了眼泪:“这是我师父以前经常唱的歌。” 猫子鼓励道:“你比他唱的好听,以后你多唱。” 蔡婷耸了耸肩:“别说,高队有歌唱天赋,挺像姜育恒的声音。” 这时候,一大队和二大队的队员们,陆续开始上楼,但都时不时地瞥一眼杨锦文,投来的都是敬佩的目光。 只有一个怂瓜,身体贴着扶手,快速往上溜。 姚卫华马上就抓到他了:“欸,这不是孙岳孙队吗?怎么的?愿赌服输,别耍赖啊!” 孙岳被叫住了,闭了一下眼,心里有一万句草泥马践踏。 他扭扭捏捏地走过来,掏出皱巴巴的中华香烟。 “杨队,姚队,猫队、蔡队,来,抽支烟……” 姚卫华直接拒绝:“少来这一套,你敢说不敢做?” 杨锦文纳闷,问道:“怎么了?” 姚卫华解释说:“杨队,是这样的,孙队说咱们三大队破不了这两起悬案,我们要是侦破了,他就去我们一楼洗厕所。” 杨锦文挑了挑眉:“我同意。” 孙岳有口难辨,忙道:“杨队,我就是开个玩笑。我早就打听过你们在安南破的案子,无论是哪一起案子都是大案要案。 就譬如说城南卫校女生连续杀人案,大巴车抢劫案,岭蒙县入室盗窃杀人案,这一件件、一桩桩,牛逼啊。 我之前的意思是这两起案子没那么轻易就能侦破的,并没有说,你们三大队破不了。” “是吗?”杨锦文很怀疑。 “千真万确!”孙岳非常认真的点头。 “那这样,说话也要算数啊,洗一年厕所,你也没这个时间,一周好不?” “啊?”孙岳脸色难看道:“杨队,没必要吧?” 这时候,沈文竹握着保温杯上楼,瞥了一眼孙岳:“人家杨队发话了,你还好意思耍赖? 孙岳,你男子汉大丈夫,要说到做到。” 孙岳咬了咬牙:“那好,我认!” “不是,我就是开个玩笑。”杨锦文连忙道:“沈队,孙队,你们可别当真。” “那不行。”沈文竹盯着他:“你们三大队这么强的实力,我们二大队不加把劲,年底破案率很难看啊。” 杨锦文摊了摊手:“我没打算和你们争的。” “你骗鬼呢。”沈文竹白了他一眼,笑道:“你追,我们秦城支队才有破案率嘛,你不追,温局都看不下去,行了,年底谁登台表演,我们拭目以待。” 杨锦文礼貌地笑了笑,不予置评。 沈文竹带着孙岳走后,卢瑞祥带着一大队几个人上楼,路过的时候,他看向杨锦文:“干得好!” 就这么一句话,没等杨锦文回答,他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什么人啊一个个的。”姚卫华抱怨道。 蔡婷笑道:“这秦城支队啊有意思。” 猫子问道:“杨队,咱们五天就把案子给侦破了,这回能拿到多少奖金?” “肯定不少。”温墨上楼,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我会给你们请功,从现在开始,摆好姿态,你们就是秦城支队下辖三大队,给我们安南的公安系统争脸,就靠你们了。 你们来的太急,这一周都是围着案子转,对秦城也不太熟悉,这样,我给你们两天假,好好休息休息,熟悉熟悉省城的环境。” “谢谢温局。” 杨锦文几个人连连道谢,休息谁不想啊。 等他走后,蔡婷道:“两天假,我看我还是回安南一趟算了,你们回去不?” 猫子道:“我倒是想回去,但一回一来,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老姚,你呢?” “我有事儿要办。” 猫子又问:“杨队,你呢?” 杨锦文若有所思:“温局不是说了吗?让我们出去转一转。” 他总觉得老丈人过于大方了。 冯小菜建议道:“我可以带你们当导游,秦城历史文化名城,有很多好玩的呢。” 一行人一边聊着,一边回到办公室。 蔡婷叹了一口气:“时间不够的话,我就不回去了,出去逛一逛算了,这马上要入冬了,去买两件大衣。” 冯小菜笑道:“蔡姐,我带你去呗,我知道有一家百货商场的大衣挺便宜的。” “哪儿呢?”蔡婷来了兴致。 “兴业百货商场。” 姚卫华接话道:“那是大商场啊,我在安南都听过,还上电视打广告了,里面的东西肯定不便宜。” 冯小菜笑了笑:“我有门路的,你们想买什么东西,告诉我就行。” 姚卫华狐疑地盯着她。 这时候,三大队的办公室房门被敲响。 门并没有关,几个人抬头一瞧,只见两个女孩提着公文包,站在门口,笑脸盈盈地盯着屋内。 姚卫华看见她们,叹了一口气:“我总算知道,温局为什么给我们放假了,这哪儿是给我们放假啊!” 蔡婷深以为然地点头:“就是!” 冯小菜看向门口的两位大美女,一脸的惊讶:“请、请问你们找谁?” 猫子从座椅上一跃而起:“妹,你怎么来了?” (本章完) 第352章 兄友妹恭。 第352章 兄友妹恭。 晚六点。 秦城公安局旁边的饭店。 猫子学聪明了,一进门就给繫著围裙的老板散烟,散的还是好烟。 鬼知道这家饭店是哪个领导家亲戚开的? 省城可不比安南,处处都是藏龙臥虎,一板砖砸下去,不说砸倒一片处长,总能砸一两个领导的小舅子、小姨子。 这是三大队的第一次聚餐,说是三大队,其实也就五个人,外加温玲和蒋雨欣,以及门卫室的吴大庆和李阳俩人。 要是在城北分局,每破一起刑事命案,食堂老范都会给立功人员加个餐,但在省城,他们连食堂的门都还没进去过。 猫子点好菜,回到座位上,唏嘘道:“还是小地方好,有人情味。” 姚卫华吃著生米,笑道:“叫杨队把你调回去?” 猫子没搭理他,欢欢喜喜的看向蒋雨欣。 “妹,你怎么来了呢?” “咳咳……”坐在杨锦文身边的温玲清了清嗓子。 猫子赶紧改口:“妹,温法医怎么带你来省城了?” 蒋雨欣笑道:“师父带我来做个案子,江队他们抓著一个嫌疑人,需要匹配dna。” 猫子知道温玲能带上蒋雨欣,无非就是念著他们兄妹情深。 他感激涕零地道:“温法医,温姐,猫子我……谢谢你啊。” 温玲撇撇嘴:“要不然这顿怎么会让你买单呢?” 猫子脸有些发苦:“买,我买。” 蔡婷笑道:“算了,猫哥还要在省城买房呢。” 蒋雨欣一脸惊讶:“哥,省城的房子很贵吧?” 猫子摇头:“哥现在的存款,能买两个厕所,再有两年,咱们就能在省城安家了。” 蒋雨欣摇头:“省城太大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 冯小菜道:“你要是空,我陪你好好逛一逛?” 她说这话的时候,儘量迴避著桌子对面射来的杀气。 打刚见面的时候,冯小菜就能感觉到温玲身上一股凌厉的剑气。 那感觉就像要洞穿她的五臟六腑,把她的心掏出来看看。 特別是当她知道温玲是杨队的未婚妻,那呆滯、丧气、不甘的眼神,全都落在了对方的眼里。 倒是坐在一旁的吴大庆和李阳很懂规矩,两个人陪坐著,一句话也没说。 吴大庆讲的是纪律性,原则性很强,李阳的眼珠转来转去,很好奇这帮从安南调来的刑警。 他觉得,这些人和一大队、二大队的人完全不一样,带著亲切感,对他们门卫的身份也不排斥。 菜上齐之后,为表敬意,吴大庆提了一杯。 “杨队、姚队,各位,欢迎你们来到秦城支队,我和李阳敬你们。” 吴大庆很会来事,711案和609案成功侦破,少不了他们的好处,而且家电维修这个线索,也是他俩先查到的。 犯罪嫌疑人招供之后,温墨一高兴,还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说了一句:“三大队人不够,加油。” 毫无疑问,有了这次成功的配合,三大队以后要是缺人,肯定也会用得著他们。 一来二去,从门卫摇身一变,穿上公安制服,也不是什么梦想。 杨锦文等於是给了他们一个晋升的机会。 吴大庆自然是要感激的,不等杨锦文开口,他一口给干了。 李阳也是如此,不过他不太习惯喝白酒,喝完之后连连咳嗽几声。 温玲两个手指捏著酒杯,一饮而尽,咂摸了一下嘴唇:“不是啥好酒,別喝了。” “啊?”猫子惊讶道:“假的?” “反正不是纯酿。” “我靠,我找老板去。” 姚卫华小声道:“你也不看看菜单这酒卖多少钱?温法医是好酒喝惯了,少去惹麻烦,这家饭店的老板是沈大队她堂哥。” “真的假的?”蔡婷好奇。 眾人看向冯小菜这个本地佬。 她用纸巾擦了擦嘴,点头道:“是真的。” 猫子斜眼盯著坐在柜檯后面,抽著烟、像是卖猪肉的胖子:“也不像啊,年龄差距有点大。” 姚卫华开著玩笑:“你和雨欣还不像亲兄妹呢。” “老姚,你骂谁呢?”猫子眼一瞪。 “我是在夸雨欣。” 猫子表情一松:“那倒是,我妹这么漂亮。” 蒋雨欣脸红了:“小时候,有好吃的这些,我哥都紧著我,所以……” 杨锦文拿起筷子,打断她:“好了,好了,吃菜。” 免得蒋雨欣一抒发感情,猫子又得哭。 上次蒋雨欣参加工作,给猫子敬了一杯酒,喊了一声『哥』,猫子哭了一整个晚上,拉著人就讲他俩兄妹小时候的事情,还说到蒋雨欣以后结婚,他的天都得塌下来。 酒足饭饱之后,吴大庆和李阳先行离开,他们后半夜还得值班。 姚卫华和蔡婷也回宿舍了,蔡婷嘴里叼著烟,像是江湖儿女,一边走,一边拍了拍老姚肩膀,一副肝胆相照的样子。 冯小菜纳闷道:“蔡姐菸癮好大啊。” 她有些接受不了女孩子抽菸。 温玲回答说:“小菜,你也是刑警,你应该晓得女刑警多难当,要压得住嫌疑人,气势这一块就不能输。你以为她不想穿好看的衣服,化精致的妆?” 冯小菜吐了吐舌头,心想说,我都不这样。 温玲能看出她是怎么想的,又道:“你蔡姐曾经一个人面对两个持刀的嫌疑人,差点人就出事了。” 冯小菜讶异道:“这么危险?” 温玲点头:“对啊,不过那两个歹徒没打算杀她,这给了她反击的机会,为什么没打算先杀她?你应该知道的。” 冯小菜咽下一口唾沫,脸色惨白。 杨锦文在旁边眯著眼,温玲这明显是在忽悠人,他和蔡婷工作一年多,从来没有听对方讲过这事儿。 蔡婷性格本来就是如此,抽菸也是个人爱好。 温玲语重心长地道:“所以啊,小菜,要当刑警,就要准备面对危险,你做好这个心理建设了吗?” 冯小菜点头:“我想过这个问题,我不怕。” “哈。”温玲挑了挑眉,向猫子道:“猫哥,结帐,走人了。” 杨锦文赶紧起身:“我来买单。” 猫子推辞:“杨队,说好的我请客。” “別和我抢,你要买房嘛。” “那也不差这点。”猫子坚持,向柜檯后面的老板喊道:“老板,算帐。” 老板眯著眼,隨便拨弄了一下桌上的算盘珠子。 “211块。” “多、多少?”猫子被嚇著了。 老板不耐烦地道:“211块,抹个零,两百块。” 猫子眨了眨眼:“这么贵的?我算过了,最多七十块。” “给钱,赶紧的。” 杨锦文眯著眼,开口道:“老板,我们是旁边支队三大队的,沈文竹是你堂妹?” 一听这话,老板眼睛一睁:“你不早说,再给你们打个折。” 猫子哆哆嗦嗦问道:“那多少?” “65块。” 我去你吗……猫子差点暴走。 杨锦文掏出钱递给老板,找回零钱后,他眯著眼:“沈文竹知道你漫天要价吗?” 老板瞳孔一缩:“什么沈文竹,我不认识。” 杨锦文把零钱放进钱包,没再看他:“给你个机会,以后別乱要价,公安家属,要是没自觉性,害的是沈文竹。” 老板眉眼一拧,想要吵架,但杨锦文抬起脸,瞪了他一眼,老板缩了缩脖子。 “走了。”温玲拿起公文包。 一行人出去后,十一月的晚风,直往脖子里钻,冷的一匹。 温玲亲昵地挽著杨锦文的胳膊,故意的。 毕竟冯小菜和蒋雨欣,隨便扔在省城的大街上,都是小美女,小美女招人爱啊,谁不喜欢。 冯小菜道:“杨队,那我先走了。” “好的。”杨锦文点头。 冯小菜在马路上招了计程车,上车之前,还和温玲和蒋雨欣挥了挥手。 温玲没给动作,倒是猫子挥手挥的很殷勤。 温玲道:“猫哥,別想了,门不当户不对,你拿不下她。” 猫子皱眉:“什么意思?” “冯小菜家里有钱,特別有钱那种。你在省城只能买两个厕所,人家家里能买半条街的房子。” 猫子被惊著了:“不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就她头上的那个发卡,估计就要你半个月工资。” “嘶……”猫子看向杨锦文:“杨队,是不是真的?” 杨锦文点头:“嗯,她办公桌上的东西,你没瞧见?钢笔、水杯都是很贵的,家里条件不说多有钱,是很有钱。” 猫子咽下一口唾沫,把脑海里的小想法给驱散走。 蒋雨欣看见他的样子,微微嘆了一口气,为自己亲哥默哀一秒钟。 猫子收拾好心情,问道:“雨欣,你和温法医住的招待所吗?我们送你们回去。” 温玲斜眼看他:“你送雨欣就行了。” “我就知道。”猫子咧咧嘴,又道:“走吧,雨欣。” 温玲挥了挥手,挽著杨锦文的胳膊走开。 蒋雨欣跟著猫子向招待所的方向迈去,但她实在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杨锦文高大的背影。 猫子看见后,在心里为自己亲妹妹默哀两秒钟。 “誒……” 蒋雨欣收拾好心情,回过头问道:“哥,你真的打算在省城买房子?” 猫子接过她手里的公文包,帮忙拿著,他摇头:“说说而已,秦城那么大,要是买了房子,爸妈住的也不安心,再说,你的工作也在安南。” 蒋雨欣摇头:“你別老是为我们考虑,你得多想想自己。” “我的事情是小事。”猫子想了想,问道:“雨欣,有人喜欢你吗?” 蒋雨欣点头:“有很多。” “那你有喜欢的吗?” 蒋雨欣摇头:“一个都没有。” 猫子抿了抿嘴:“你才二十岁,还年轻,以后要是遇上喜欢的,可以给哥说,哥帮你看看人。” 蒋雨欣苦涩地笑了笑:“好的。” 说完后,她又道:“哥,你要是遇上喜欢的,你也和我说,我也帮你参谋参谋。” “那必须的,首先就是要你和爸妈喜欢。” 蒋雨欣靠近猫子,轻轻挽著他的胳膊:“只要你喜欢就行。” 猫子看了看她,总觉得妹妹想要挽的不是自己的胳膊。 这该死的杨锦文! (本章完) 第353章 先吃五个,再煮五个! 第353章 先吃五个,再煮五个! 杨锦文以为温玲今天晚上不会放过她,起码得龙爭虎斗一番。 但他想错了,温玲直接带他去了公安家属大院。 温墨知道三大队要聚餐,所以赶著点,亲自下厨烧了两样小菜,等著亲闺女和便宜女婿上门,好小酌两杯。 一进门,杨锦文就听见温墨哼著小曲,情绪昂扬。 罗春一边招呼他们换鞋,一边笑道:“上任几个月了,这还是你爸今天最高兴的一天。” 温墨拧开茅台瓶盖,招呼杨锦文坐,忽视了温玲。 “能不高兴吗?三大队是我强烈要求重新组建的,锦文也是我强烈要求调上来的,我这可是赌上了自己的仕途,这两个案子能这么快侦破,证明我赌对了。” 罗春白了他一眼:“还不是靠人家锦文厉害。” 女婿都这样,亲闺女刚领进门的时候,怎么看都不顺眼,等一切尘埃落地,怎么看都顺眼。 杨锦文不仅是看著顺眼,还有能力,温墨再觉得自家白菜被猪给拱了,也拱的有价值。 “咱们喝两杯,就两杯。” 杨锦文双手接过酒杯,自然不能灭了老丈人的兴致。 温玲坐下后,单手接过老爸递来的酒,轻轻啜了一口:“这是好酒。” 老酒鬼都这样,先尝尝味,然后一口下肚,润润喉。 温玲自然不例外,喝完之后,她点头:“这是谁送的?” 温墨斜瞥了她一眼:“少喝点酒,一天天的。” 温玲摊了摊手:“拉倒吧,你什么时候戒酒,我就少喝。”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 温玲瞪了老傢伙一眼。 温墨闭嘴,接著先前的话题:“你哥送的。” “哪个哥?” “省厅侦查处一处处长。” “温和颂啊?” “没大没小,那是你堂哥。” “他还在和嫂子闹离婚吗?” “已经离了。” “早就该离了。”温玲拿起筷子,看见盘子上就五个饺子,皱眉道:“温局,五个够谁吃啊?” “先吃五个,再煮五个,锅里煮著的,趁烫,赶紧吃。” 温玲觉得自己老登变了:“不是,为什么不一锅煮?” 罗春在一旁道:“你爸来省城当官,坏毛病学了一大堆,饺子要吃烫的,要五个五个的煮,不知道哪儿来的风气。” 温墨狡辩:“这你就不懂了,人家还一个个的煮呢?这叫什么?” “地道!”罗春接话,又剜了他一眼:“看吧,温玲儿,你爸骄纵了,脱离了群眾,脱离了无產……” “话別乱说。”温墨赶紧插话:“你是过来人,要是换做以前……” “呸呸……”罗春赶紧打了打嘴。 她拿起筷子,夹著热乎乎的饺子,递在杨锦文碗里:“锦文,吃啊。” “好,谢谢阿姨。”杨锦文用筷子夹著饺子,沾了一点醋,咬一口后,觉得逼格好像是上去了。 温墨问道:“好吃吧?” “嗯。” 温玲提了一杯:“爸,我来的时候,锦文他们破了一桩积案,这之后是不是就接手新案子了?” 温墨见说起正事儿,看向杨锦文:“你的意思呢?” 杨锦文放下筷子,回答说:“破破积案也行。” 温墨赶紧摆手:“那不行,积案什么时候都能破,但现在不能破。这第一个案子,就已经打了一大队和二大队的脸。 特別是伍楷,虽然他和我隔著一层,但咱们要和光同尘,不能揪著人家没侦破的案子不放。 再有,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虽然你们刚来,但年底还是要算破案率的。 为了年底不太难看,我琢磨,三大队还是接手一些新案子。” 杨锦文点头:“我听安排。” 温墨眯著眼:“一大队现在侦破了十一起案件,二大队是九起。 当然,咱们秦城公安系统,不止这些新发命案,秦城下辖十一个区、两个县,每天都是有命案发生的。 咱不说他们,就说咱们市局,现在一大队手上有案子,二大队也刚接了一个抢劫杀人案,如果后面几天,又有案子上报,就轮到你们三大队了。” 杨锦文皱眉:“我们三大队人数有些少。” 温墨摆手:“人是少,但要调动人,得翻了年,你们先將就一下。需要人就找后勤部门,我看吴大庆这人不错,你好好带带他。” 杨锦文明白,老丈人这是在提携新人,秦城支队里当然也有向他表態的,但这个吴大庆能入他的法眼,证明此人確实不错。 他点头:“我晓得的。” 温墨继续道:“你们刚来,对局里的人事还不太熟悉,这个卢瑞祥以前是兴安区公安局的刑警大队长,在一线干了一辈子,能力很强,这没的说,你该尊重就要尊重人家。 至於沈文竹,她在省厅是有靠山的。” 杨锦文皱眉:“靠山?谁啊?” “你记不记得去年、岭蒙县化肥厂入室灭门案?” “我当然晓得。” “当时案子没有眉目,省厅下来人,准备组建专案组,有一个叫邵剑峰的高级警长,有印象吗?” 杨锦文回忆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沈文竹是他的学生。” “哦,原来是这样。” 杨锦文想起今天晚上聚餐的小饭馆,问道:“咱们支队旁边,有一个叫『崇光饭馆』,我听说这个饭馆的老板是沈文竹的堂哥?” “是吗?”温墨眨著眼,显然他並不知道这回事儿。 杨锦文摆摆手:“我就是隨便问问。” 温墨摇头:“我明天让白秘书去查查,这事儿可大可小。” 杨锦文觉得自己就不该多问。 温玲在一旁连喝了几杯,並鬼鬼祟祟的左看看、右瞅瞅。 罗春觉得奇怪:“你看啥呢?” “给你们分配的家属房这么小?就两居室?” “我和你爸还觉得宽敞呢……”罗春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住了,她多么聪明的人,一瞧温玲儿那样,就晓得她心里怎么想的。 “誒……”她嘆了一口气,起身回臥室,再出来的时候,拿了一把钥匙递给温玲儿。 “喏,拿走。” 温墨纳闷:“啥啊这是?” 罗春道:“他们的婚房,杨大川和张书记给买的,我们来省城之前,温玲儿给我的钥匙,让我过去打扫打扫。” 温墨吃了一惊:“杨锦文有宿舍住,玲儿今天晚上……” “咳咳……” 温玲咳嗽两声:“酒也喝了,饺子也吃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二老休息了。” 温墨眨巴眼,心里堵得慌,他用筷子指向旁边的臥室:“房、房间给你留……留著的……” 温玲没搭理他,拿著公文包,看向杨锦文:“愣著干啥?走啊,老头老太太不休息的?以为像你这么有精力?” 光天化日、堂而皇之的,杨锦文哪好意思。 他想要严词拒绝,但想著温玲好不容易来一趟,估计还是假借工作的名义来的,他能扫人家兴致吗? 但老丈人丈母娘在眼巴前,他也不能表现的兴致勃勃。 “阿姨,温局,你们早点休息。”杨锦文很没脸的说了一句。 温玲笑道:“妈,明天早饭留著啊,我们一早过来。” “滚!滚!”温墨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等温玲迈出门之后,温墨筷子一丟,骂道:“这该死的杨大川!” 罗春嘆气道:“好端端的,你骂锦文他爸干啥?” “我就要骂!我就爱骂!怎么了?你心疼?” 罗春指著他的鼻子:“老温,你嘴巴跟我放乾净一些,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温墨缩了缩脖子:“行了,行了,我睡觉去了。” “碗筷拿去洗了。” “洗个得!” 温墨一头扎进臥室,觉得手心很痒,好久没拔枪打人了。 温玲和杨锦文下楼后,去到外面的大路上招了一辆计程车。 温玲挽著他的胳膊,坐在后座上,笑嘻嘻道:“咱们明天去哪儿玩?” 杨锦文笑了笑:“省城我不熟。” “我熟啊,我大学就在省城读的,要不我带你认识认识我老同学?或者是去看看大雁塔。” 这时候,开车的出租司机嘀咕道:“烂怂大雁塔有什么好看的。” 温玲瞪了他的后脑勺一眼,向杨锦文道:“要不,咱们去古城墙?” 司机又道:“古城墙最近闹鬼,而且湿气太重,城墙上都长草了。” “誒,我说你……”温玲来气了。 司机转过脸,是一个很憨厚的汉子,他抱歉道:“对不起,我胡乱说的。大雁塔好,美滴很,是唐三藏取经回来讲佛的地方。” 温玲不想搭理他,抱著手臂,但抱了好几下,抱不住。 杨锦文安慰著说:“要不,去兵马俑?我还没去看过呢。” 温玲点头:“好。” 二十分钟后,计程车到了塔雁区一个非常高档的小区,名叫云顶国际。 自从这套房子在杨锦文和温玲名下后,两个人还是第一次来自己的新家。 “哎哟,瞧见没,门前的一排罗马石柱,大气啊。”温玲惊讶道:“还有喷水池。” 杨锦文也觉得这里太高档了。 司机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开口道:“谢谢,三块钱。” 杨锦文付了钱,和温玲下车,向小区里走去。 说心情不忐忑,那是假的,看自己的房子,就像开盲盒一样。 “臭有钱。”司机瞥了他们一眼,把车开走了。 不多时,他路过两条街外的十字路口后,看见街边有三个人招手,两男一女。 司机本来想直接开走,但看了一眼那个年轻女孩,还是把车停在了他们的跟前。 车门立即被人拉开,一个坐上副驾驶室,另外两个人坐上了后座。 司机问道:“去哪儿?” 副驾驶室上的一个青年回答说:“西北城郊。” “太远了,去不了。” “不去也得去! 青年头上戴著瓜皮毛线帽,双手插在上衣兜里,斜眼盯著他。 司机瞟了他一眼,心里一凛,语气低了几分:“哥几个,放我一马,行不行?” 他话音刚落,喉咙就被一圈钢丝绳给缠住了,勒的他说不出话来,耳边只听见一句话。 “开车!敢耍招,弄死你!” (本章完) 第354章 人车失踪! 第354章 人车失踪! 两天! 一连两天! 杨锦文哪儿都没去,就在自己新家待了两天。 一直到第三天上午,温玲像是地主老財,清点好了公粮,欢欢喜喜地从库房里出来。 温玲的战斗力起码有十层楼那么高,完全不嫌累的。 这就是珠圆玉润的好处,如同三折迭,怎么迭,她不疼。 杨锦文实在没办法应付,异地恋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桌球拍、不挥舞几个来回,不算异地恋。 可是,两个人分开也才一周啊! 一周前刚亲昵过,怎么战斗力还那么强? 女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发生关係和没发生关係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状態。 没发生关係之前,你谁啊?莫挨老子! 发生关係后,那真的是不分时间、不分场合。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白天不懂夜的黑! 其实这两天时间,杨锦文和温玲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早上去老丈人家蹭早饭,中午去老丈人家蹭午饭,晚上再去老丈人家蹭晚饭。 温墨总觉得女儿白养了,她自己回来吃好喝好不说,还带个人回来。 罗春心疼杨锦文,了解温玲儿是什么样的体质,连熬了两天鸡汤给他。 杨锦文抽空还买了一盒六味地黄丸,拇指和食指一挤,廉价的塑料壳爆开,黑乎乎的药丸就弹出来那种。 吃了一颗之后,杨锦文觉得买到了假货,一股土腥味,直接给丟了。 要说不说,张书记和杨大川也是大气,给杨锦文和温玲准备的婚房,面积一百二十几平方,除了三间臥室,还有一间书房。 坐南朝北,户型通透,阳台外面就是塔雁区为繁华、將来会更繁荣的商业中心。 90年代末,千禧年初,最为繁华的地方,那就是卖电脑的地方,叫电脑商城。 阳台对面那栋五层百货大楼,外面掛著琳琅满目的招牌,像是出售小灵通、电话卡、电脑、印表机等等,现时代高科技的物件,应有尽有。 家里有条件的就是这样,房子,父母给买;家电家具,娘家给置办,杨锦文一分钱都没。 享受了两天高档社区的便利,杨锦文这才想起杨大川的好,忍不住给老傢伙拨了一通电话。 杨大川最近很少联繫他,也不知道在深市干些啥,到底有没有违法犯罪,有没有被当地土著给抓了? 电话一打过去,杨大川还在睡觉,一听那声音,就是头天晚上喝多了,宿醉没醒。 杨锦文实在是担心,但老子要上进,当儿子的还能说啥? 此时,温玲正在收拾东西,中午过后,她得去一趟物证鑑定中心,拿了dna结果,再和蒋雨欣搭乘火车返回安南。 也就是说,杨锦文只有一下午时间出去逛一逛。 秦城下辖十一个区和两个县,比安南大好几倍,老城区也有好几个地方,不熟悉街道环境,以后不太方便查案子。 就像住建局和城建公司,得熟悉市里的古墓、大墓在哪儿,如果不探查,隨便一挖,哦豁,挖出几百上千年的几品大员,那工期只能停摆。 於是,杨锦文和温玲去公安家属大院吃了午饭,杨锦文就准备在兴业区转一转,兴业区的刑事命案一般都是上报给支队的,这块尤其要熟悉。 吃午饭的时候,温墨一闻杨锦文身上的味道,就微微皱眉。 罗春也是唏嘘不已,一直拿眼瞪温玲。 啥味啊? 爱情的味道?屁! 那是六味地黄丸的味道,都是过来人,谁还不了解这个? 温玲当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温墨啜了一口酒,今天是周日,所以他赋閒在家。 “温玲儿,明年我就安排你调到省城。” “还要这么久?”温玲嘆了一口气:“爸,你上点心行不行?我以为就是下个月的事情,法医室的工作我都打算交接了。” “交接?交给谁?” 温玲回答说:“何支队从法院找了一个法医过来。” “法院的还想干一线?” 公检法,前后两个部门都有法医,只不过公安局的法医是直接和尸体打交道,法院的法医是根据公安局提供的尸检报告,来確定证据完善,没有紕漏,用於法庭审理,工作清閒不少。 像是这些一线法医,不仅累,还要熬大夜,常常去乡下村子解剖,解剖环境有时候在死者家里,有时候就在墓地旁边。 当然,温玲是市局的,她只负责刑事命案的尸体,倘若下辖区县的同行搞不定,她再出手,她搞不定,就她家老爷子出手。 温墨听自己亲闺女抱怨,只能安慰道:“这都十一月了,春节过后,我肯定给你安排。” 温玲点头:“那您加把劲。” 温墨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杨锦文,轻轻嘆了一口气。 拿筷子的手都开始抖了,这虚成什么样了? 温墨又有些心疼,又觉得杨锦文现在除了是自己女婿,虽然该恨,但也是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將。 他不动声色地向罗春道:“厨房我泡的那药酒,给我倒一杯,对了,给锦文也来一杯,天气冷了,喝著暖和。” 罗春眉眼一挑,懂老公的意思,她去厨房后,拿了一个大玻璃杯,倒了一杯人参酒,想了想后,又捞了一根粗大的人参,搁在酒杯里。 出来后,她递给杨锦文,杨锦文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果然是公安家属,老丈人和丈母娘什么都知道。 “谢谢阿姨。” “多吃点……”罗春差点把『补气血』三个字说出来。 温玲看似傻乎乎,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当没看见。 午饭吃完后,杨锦文送温玲去物证鑑定中心。 计程车上,温玲握著他的手,小声道:“我错了,耽误你工作,对不起。” 杨锦文反握著她的手,稍稍摩挲了一下。 这动作很重要,女人道歉,你也得道歉。 杨锦文不是傻的,马上道:“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的错。” 温玲『嚶嚶』两声,这是装的,她从不这样,接著,她表情就恢復了正常。 “你们来省城这几天,支队里鸡飞狗跳的。” “怎么了?” “江队、徐队和何支队意见不合,老是吵架。” “跟案子有关?” “这次我和雨欣来省城,江队他们办的就是一起强坚杀人案,被害人年龄很小,江队和徐队在查案的过程中,有一些……” “违反纪律了?” “是,应激了。” 杨锦文嘆了一口气:“何支队也难做啊。” 温玲回答说:“被害人还是初中生。” 杨锦文目光一凝:“江队和徐队是有血性的!” “不管怎么样,江队把事情扛了,开会做了检討。” “徐队没事儿?” “他也想扛,不过江队不让他扛。另外,他俩外出查访期间,还喜欢买一些没用的东西回来,让支队给报销,何支队也很生气。” 杨锦文知道江建兵和徐国良的性格,他们虽然大大咧咧,有很多缺点,但是个好刑警。 他记得在城北分局的时候,老刑警们外出查案,遇到一些困难的小摊小贩,总会帮人一把,但又捨不得自己破费。 陆少华从来不说他们,该报就报,但在市局支队就不一样了,又来了新领导,何金波的压力是很大的。 杨锦文道:“没事儿,老何和他们都是老搭档,慢慢磨合,总会找到默契。” 他说完后,开车的计程车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问道:“两位同志?请问,你们是公安?” 杨锦文眯著眼,跟著看了一眼后视镜,只看见镜子里的一双眼睛:“是啊。” “你们查不查失踪案?” “什么意思?” “我有一个同行好几天没见著人了。” “没报警?” “报给派出所了,派出所还在查呢。” “嗯。”杨锦文应了一声。 秦城这么大,失踪案不算大事儿,而且案子发生在哪个辖区,当地的派出所负责,要是案件规格太高,就是刑警大队接手。 很多案子都不会上报给支队,要是在几年前,支队根本就不接手案子,都是下面的刑警大队查案,就连派出所都能查命案。 计程车司机见杨锦文不吱声,嘆气道:“不止是人没见了,车都没见了。” 听见这话,杨锦文目光一凝:“人车失踪?” “是啊。” “几天了?” “三天。” “没报告给辖区刑警大队?” “我哪里晓得,反正我琢磨肯定是被歹徒给抢了,说不定人都被杀了,这两天晚上,我都不敢下班太晚,天还没黑就交班。” “你那同行叫什么名字?” “我们都叫他老曾,曾德松。” “报的哪个派出所?” “塔雁区、建设路派出所。” 温玲皱眉道:“不就是我们小区旁边的派出所?” 杨锦文摆了摆手,温玲赶紧闭嘴,免得透露出自己住的地方。 他再问:“几月几號的事情?” “11月9號晚上。”司机回答说,然后指了指车窗外面:“你们到地方了。” 杨锦文点头,一边付钱,一边问道:“你有电话吗?我记一下。” “我给你一张名片吧。” 司机从操控台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然后挡了挡杨锦文递钱的手:“不收你们钱。” 杨锦文坚持:“那怎么行!我们是有纪律的。” 司机嘆了一口气,接过钱后,开口道:“老曾是我们计程车公司的老司机,开了一辈子车。 没改制的时候,他还拿过先进,早年离了婚,女儿跟著他,现在都上高中了,现在人却没见了。 干我们这一行,每年都有出事儿的,誒……” 杨锦文拿著对方找回的零钱,安慰道:“別担心,可能就是单纯的失踪。” “但愿吧。”司机挥了挥手,显然他不相信这个说辞。 当然,杨锦文自己也不相信。 (本章完) 第355章 案发! 第355章 案发! 见杨锦文忧心忡忡的样子,温玲不敢继续撒娇。 再说,她分得清楚轻重缓急,也能给人紓解压力。 “你別多想,你该管的案子,你就好好办,不是你的案子,想也没有。” 温玲是捡自己老妈的话来说,她见过老妈无数次安慰老温的。 干部家属是有觉悟的。 杨锦文点点头,跟著她迈进物证鑑定中心。 地方就在兴业区,挨著省厅大楼。 大厅里,猫子和蒋雨欣早就在等著了。 “师父。”蒋雨欣招呼了一声,又怯生生地喊道:“杨队。”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一看就是刚买的。 杨锦文向她微微頷首,再一瞧猫子趾高气扬的样子,就知道猫子这两天没少钱。 猫子可是正儿八经的护妹狂魔,给自己亲妹买东西,比给他自己买还来劲。 总之,他是一个好哥哥。 温玲点点头:“雨欣,跟我去实验室拿报告。锦文,你们先待著。” 两个人去二楼之后,猫子立即拽著杨锦文的胳膊。 “杨队,你晓得不?” 杨锦文看他两眼放光,纳闷道:“我晓得啥啊?” “兴业百货商场,是冯小菜家里开的!” 饶是杨锦文淡泊名利,也吃了一惊。 “真的假的?” 猫子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確,雨欣身上的羽绒服就是她家商场买的,蔡姐一口气买了两件大衣、两件羽绒服,小菜叫柜檯给我们打了三折! 一件衣服的原价都是我们半个月的工资,真他妈的嚇人!” 杨锦文嘆了一口气:“为什么不叫上我?我也想买两件大衣。” 猫子眨著眼:“没敢找你,我怕温法医杀了我。不过,小菜照著模特的身高,给你留了两件,说你穿著肯定好看,都是国外牌子,班……班什么?” “班尼路?” “是,就是这个牌子。” 杨锦文赶紧瞥了一眼二楼:“可不敢让温法医知道。” “那是当然。” “老姚这两天没跟你们一起?” 猫子摇头:“不晓得这老小子去了哪里,一天天神出鬼没的。” “没在宿舍?” “没见著,晚上都没回来,估计在哪儿廝混呢。” “老姚老刑警了,在省城肯定认识不少人,估计是找朋友去了。” 猫子点头:“对了,杨队,你这两天和温法医去哪儿逛了?去过大雁塔和古城墙吗?” 杨锦文咂咂嘴:“烂怂大雁塔有什么好看的,古城墙都发霉、长草了,更没啥看的。” “你去过?”猫子点头:“就是,我都后悔那门票钱,死贵死贵的。” 计程车司机诚不欺我,杨锦文心里舒坦多了。 两个正閒聊著,凑见门外走进来一人,高高大大,方脸高鼻樑,穿著一身橄欖色的制服,一身正气。 杨锦文一看对方肩膀的警衔,哎哟,一级警督,要么是正处级,最低也是副处。 来人看见杨锦文后,也是眯著眼,看了又看。 杨锦文觉得奇怪,见他也不往里面走,也不上楼,就鼻笔直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什么人。 不多时,温玲提著公文从二楼下来,撑著扶手,向楼下喊道:“哥。” 这人眉眼一笑,走到楼梯口:“玲儿,我去了三叔家好几次,都没见著你人。” “我没在爸妈家住。”温玲笑道:“哥,你瘦了。” “还好,工作比较忙。” “你是大人物,忙个什么。” “也不能这么说。”这人道:“我先给你道个歉,你订婚我没时间参加,手上刚好有案子要查,走不开,对不起。” “没关係的,送我两瓶茅台就好了。” 温玲一边笑道,一边拉著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向杨锦文身上一指。 “他就是我未婚夫,杨锦文。” “锦文,这是我大堂哥,省厅侦缉处一处处长,温和颂。” 杨锦文眉眼一挑,刚伸出手,对方抬手指著他:“你是安钢大院的?” “呃……” “88年夏天,有一次在市一中旁边的桥洞打架,你们安钢来了十几个人帮忙,你个子最小,是不是?” 一听这话,杨锦文还没什么反应,温玲嚇了一跳。 温和颂继续道:“我记得你,当时玲儿要用板砖砸人,是你拦著她的,我们被派出所的抓,你还往脸上抹泥巴?!” 破案了! 温玲眼神古怪的盯著杨锦文,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是你啊!”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杨锦文笑了笑。 温玲唏嘘不已,皱眉道:“我记得,我抢了你的自行车,对不对?” 杨锦文『嗯』了一声。 见他承认,温玲推了他一把:“你怎么不早说,你怎么不早说……” “我想著以后给你一个惊喜。” “这特么叫惊喜?”温玲鼓著嘴道:“我记起来了,当时,我抢了你的自行车,叫你去市一中来找我拿,你为什么没来?” 杨锦文摊手道:“那自行车又不是我的。” 温玲含笑带怒:“我差点就错过你了,我就说,怎么老是觉得你那么眼熟。” 温和颂笑道:“这就是缘分,安南多大的地方,兜兜转转,你俩现在不就订婚了吗?” 杨锦文笑著点头,和他握了握手:“温处好。” “別这么叫,叫我哥就行。” 杨锦文没那么自来熟:“好的,温处。” 温玲嘆息著:“誒,早知道是这样,咱们该找个地方一起喝一杯。我要赶火车去了,手上的鑑定报告,我还得马上送回去。” 温和颂道:“反正你迟早要调到省城来。” “明年的事儿了。” 温和颂摇头:“我看看能不能找到门路,安排你来省厅工作。” 温玲睁著卡姿兰大眼:“省厅?” “是啊,改开这些年,经济繁荣,城市化不断发展,剑走偏锋、想捞偏门的人太多了。大案要案紧靠地方查办,能力有限,省厅也要下沉办案。 你是法医,哪儿都缺法医,省厅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温玲撒娇道:“哥,真的能行吗?” “包在我身上。” “那感情好。” 温玲撒完娇,见猫子和蒋雨欣像是看怪物一般盯著自己,她赶紧恢復到高冷姿態。 “温处,那就这样,再见。” “杨队,后会有期。” 温玲一本正经,假模假样的。 杨锦文道:“我送你们去火车站。” “打个车就到了,不用了。” 她瀟洒的一挥手,喊了一声蒋雨欣,两个人迈出大厅,招了一辆计程车。 “你们慢点,注意安全,回到单位,给我们来一个电话。”杨锦文提醒。 猫子也道:“妹,跟著温法医、温姐好好学。” 蒋雨欣点头:“放心吧哥,你跟著杨队,也好好工作。” 见计程车离开,温和颂笑道:“我这妹啊,古灵精怪的。” 那是!杨锦文深有体会,对解剖学熟,对人体的敏感部位更熟悉! “锦文,要不要去我办公室坐一坐?就在旁边。”温和颂提议。 杨锦文摇头:“打扰你工作了,要不,改天咱们去温局家喝一杯?” “也好,就下个周末吧,我带好酒过来。”温和颂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再见。” “再见。”杨锦文点头,挥了挥手。 猫子在一旁望著对方的背影,羡慕道:“省厅的一级警督啊,我什么时候能有这么牛逼?” 杨锦文笑道:“你要是能走到这一步,你们家狗都能警犬。別想那么多了,走,咱们去逛一逛。” 猫子纳闷:“我家没狗。去哪儿逛啊?” “就兴业区走走唄。” “也行。” 猫子和杨锦文並肩走著,一边聊著天:“杨队,我在宿舍楼听说,二大队这两天很卖力。” “抢劫杀人的案子?”杨锦文眯著眼:“什么类型的抢劫?” 猫子回答说:“就是持刀抢劫,在银行门口,被害人刚从银行提款出来,两个歹徒合伙抢劫,还把人给捅死了,抢走了一万多块现金。” 杨锦文『唔』了一声,一边沉吟,一边问道:“人抓著了吗?” “抓著了一个,还有一个歹徒没找到人,估计是外逃了。 沈文竹这两天正上火呢,她正准备向局里报告,明天领导们上班,估计就要向各区县发协查通缉。” 杨锦文点头,不再多说。 他和猫子在兴业区逛了一圈,然后去塔雁区逛了逛,临著天黑,又去了一趟兴业百货商场,观摩了一下冯小菜的家底。 好傢伙,確实有钱! 冯小菜还是独生女,她老子要是没在外面找二奶,没给她搞出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这以后就是冯小菜的嫁妆。 “富家千金啊,还当什么公安?”杨锦文不禁感慨。 难怪冯小菜看似文文弱弱,谁都能欺负两下,但之前在一大队工作,硬是没人敢和她说一句重话。 现时代,做生意的大老板、特有钱那种,可比当地的领导要硬气,招商招的就是財神爷。 翌日一早。 杨锦文咽下昨天重新买的六味地黄丸,抖索精神,刚进办公室,伍楷就闯了进来,手里还拿著报警单。 “三大队,有案子。” 杨锦文打起精神来,问道:“伍支队,什么案子?” “计程车司机抢劫杀人案,案发地点在西北城郊,你们收拾一下,十分钟后,咱们一起出发!” (本章完) 第356章 我认识他! 第356章 我认识他! 上午九点。 西北城郊。 逼仄、泥泞的土路伸向前方的树林,切断了去路。 右侧是卫河上游的水库,左侧是荒野,再过去就是连绵的群山。 杨锦文虽然没来过,但知道这片山是庄马县的地界,说是庄马县,但养马的很少,养羊的很多。 搁在古代,庄马县倒是专门给朝廷养马的,但现如今,马回归了自然动物,不再用於衝锋陷阵。 如果是夏日,右侧的水库肯定是有钓鱼佬出没的。 但因为正值初冬,所以周遭见不到几个人。 姚卫华把车停在一排警车的后面,跟著杨锦文跳下车。 蔡婷、猫子和冯小菜在后面的车上。 五个人跟著伍楷,迈向林子边缘,那儿站著几个技术刑警、以及派出所的公安。 伍楷一边走、一边讲述他了解到的情况。 “早上六点报的警,报警人是水库的巡逻人员,死的是计程车司机,车牌號为……3128,男性,四十几岁。” 杨锦文心里有数,稍稍点头,问道:“身份查出来了吗?” “这不是要你们来查吗?”伍楷瞥了他一眼。 杨锦文没吱声,走到路的尽头,在树林左侧的空地上,看见了那辆黄色的计程车。 秦城计程车的车身都是统一的黄色,夏利牌子。 “老魏,老李,过来一下。”伍楷喊了一声。 魏铭和李元泉放下手中的活儿,小跑过来,两个人年龄都很大了,腿脚都不怎么利索。 一个头上戴著蓝色的一次性帽子,一个穿著白色的法医袍。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三大队的杨锦文、杨队。” “锦文,这是魏铭和李元泉,你刚来一周,也没见你去其他部门熟悉情况,大家互相认识认识。” “魏队,李队。”杨锦文伸出手,一边打著招呼。 魏铭和李元泉和他握了握手,后者笑道:“咱们级別差不多,叫一声老李就行。” 魏铭也道:“杨队年轻有为啊,711案和609案仅用五天就破了案,还是看案卷给侦破的,厉害!” 伍楷眯著眼,咳嗽两声:“好了,你俩先说说情况。” 李元泉沉吟道:“我先说吧,一名死者,死在驾驶席的座椅上。 年龄大概在四十到四十五岁,机械性窒息死亡,也就是咱们常说的勒死,有大小便失禁的情况。 除此之外,右手被利器划伤,腹部被刺两刀。 从尸表来看,遇害时间已经超过两天,幸好这几天气温比较低,不然老遭罪了。” 魏铭接过话头:“我这边还在勘验,没什么好说的。” 伍楷点头,因为有尸体,而且作案的手法很常规,李元泉是老法医,对死因这块肯定是自己的判断。 技术队是要拿证据说话的,没匹配、没进实验室,魏铭一般都不会多说。 当然,伍楷知道魏铭和一大队的卢瑞祥关係很要好,这老傢伙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推测,只是不说而已。 要是换做卢瑞祥、哪怕是沈文竹,魏铭话就多一些。 杨锦文刚来,双方不太熟悉,魏铭自然要表现的『客观』一些。 “行吧,三大队先去看看现场。” “好。” 杨锦文点点头,在警戒线外,他穿上鞋套,带著猫子几个人,走进案发现场。 首先,计程车是打横停著的,车头前方是一段斜坡。 也就是说,如果继续往前开,车就会栽下去。 其次,轮胎的泥土很多,符合从土路开过来的痕跡。 两侧的车门已经打开,车里发出一股恶臭,確实是死了好几天,要是夏天的话,这气味更难闻。 技术队的几个人,有的拿著照相机拍照,有的拿著笔记本,记录现场的细节。 后座上铺著米黄色的坐垫,坐垫皱巴巴的。 驾驶席的座位、也就是方向盘前,一个中年人的上半身倒在副驾驶室的座椅上,脸朝下,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操控台上有司机的照片,一指长的头髮、圆脸、双眼皮。 杨锦文仔细看了看他的相貌,心里一阵唏嘘。 死者的衣领被解开,脖子是一圈紫色的淤痕,顏色最深的地方就在前脖子的皮下,紫的发黑。 而且,死者的舌尖露了出来,用牙齿顶著,有被咬伤的痕跡。 驾驶席的脚垫下面,流有一滩黑色的血跡。 李元泉说被害人腹部被刺了两刀,杨锦文伸手,將尸体稍稍挪动一下,看见了伤口。 因为有衣服遮挡,伤口是什么形状的,刺的有多深,杨锦文看不清楚,但大概是匕首之类的作案工具。 姚卫华一边用手捂著鼻子,一边嘀咕道:“伤口在右腹的位置,右手有被刺伤,应该是防卫伤。 案发当时,副驾驶肯定坐的有人,应该从副驾驶这边挥刀捅刺。” 杨锦文点头,这个判断是没错的。 蔡婷站在后窗的位置,沉吟道:“至少是两个人,一边勒杀,一边捅刺。” 一旁的冯小菜赶紧拿出笔记本,准备把这些发现记录下来。 猫子道:“符合抢劫杀人,財物有丟失吗?” 这时候,魏铭迈步过来,回答说:“没发现司机的钱包。” “那就是了,抢劫杀人!” 魏铭没吱声,案件的性质又不是他来决定的。 猫子用求证的眼神看向杨锦文,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杨锦文摇摇头:“方向是对的,但別那么早下结论。” 姚卫华问道:“那咱们现在怎么查?” 杨锦文吩咐说:“你们先去附近看看。” “好。”姚卫华点头:“小豆苗,你跟我一起。” 蔡婷指了指猫子:“猫哥,老姚喜欢年轻的,你跟我一组。” 猫子笑道:“蔡姐,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蔡婷眼一瞪:“滚!” 杨锦文直起身,看向周遭的环境,右侧是树林,左侧是荒野,前方是斜坡,计程车就停在树林的外围。 因为是初冬,有一个多月没下雨,周遭的土壤很硬,但正因为是土壤,足跡是会留下的。 从作案手法上看,杀死司机的歹徒,至少有两人。 抢劫计程车司机,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一人坐在后座上,一人坐在副驾驶室。 无论是从背后,还是从右侧,都能快速控制住司机。 如果副驾驶室不坐人,司机在面临危险的情况下,可能会踩死油门,在马路上横衝直撞,这不是歹徒愿意看见的。 而且,歹徒当中要是有会开车的,胆子大,身体素质强,或者是领头的,一般都是坐在副驾驶室。 团伙抢劫杀人作案,当头的都想掌控现场,以免出现意外情况。 见杨锦文站在车旁,默不出声,正向四周打量,魏抿开口问道:“杨队,看完了吗?看完了我好勘现场了。” 杨锦文回过神:“魏队,我能一起吗?” 魏铭皱眉:“什么意思?” “我说,我和你们一起勘察现场。” “你还懂这个?” “懂一些,看这天气,估计要下雨了,不早点勘完,这荒郊野外的,淋了雨,什么线索都没了。” “也行吧。” 魏铭知道要下雨,上了年龄,谁不看天气预报啊。 虽然天气预报不准,但抬头一看天色,也知道下雨的概率很大,哪怕是一场小雨,也会破坏室外的案发现场,特別是野外环境。 杨锦文去勘察车上选工具,魏铭以为他准备勘察计程车里的痕跡。 负责命案的刑警,大多都喜欢勘第一现场,也就是死者死亡的地方。 但杨锦文却跟他一道,开始筛查足跡,特別是副驾驶室车门和右侧后车门的足跡。 不用说,歹徒下车逃窜,肯定是有足跡留下的。 魏铭看见杨锦文跪在地上,一寸寸地往前找,熟练地使用勘察工具,虽然觉得这人有一套,但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卢瑞祥和沈文竹从来都是只看结果,勘察现场这事儿,这两个人从来都没做过。 在確定侦查方向后,与其將时间浪费在这上面,还不如早点去排查,或许在勘察结果出来之前,就把嫌疑人锁定了。 魏铭觉得他不太信任自己,同时又觉得对方似乎真的很懂。 魏铭不去管他,开始干活。 一个多小时后,魏铭抬起头,锤了锤酸痛的老腰,看见杨锦文还在继续勘,不禁开口道:“杨队,你还是我第一个遇到自己亲手勘现场的大队长。” 这话里有挖苦的意思,但出於礼貌,杨锦文向他笑了笑:“我也只是懂一些皮毛,希望不会给你造成麻烦。” “反正是你的案子,抓不到凶手,我也不背锅。” “那倒是。” 魏铭想起了原三大队的队长高杰,心里唏嘘了一下,又问道:“杨队,我听说你们三大队黑板上那两道笔画,是高杰写下的?” “是。”杨锦文点头:“算是一种传承。” 魏铭嘆了一口气:“要说高杰,他也太可惜了,咱们秦城支队爭破案率,爭来爭去的,也没啥意思。 当初高杰要是细致一些,也不会出那种事情。” 这事儿已经过去了,但魏铭觉得將来肯定还会发生。 反正三个大队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破案手法太激进,肯定还会继续出事儿。 就算他们不爭,副局长温墨不爭?伍楷不爭? 反而是技术部门的情况稍微好一些,不在一线,任由这些傢伙打来打去,火都烧不到他们身上。 这时,杨锦文刚把一处足跡拓下来,鼻尖一湿。 他抬头一看,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 伍楷走过来,语气非常不好地道:“杨队,现场就交给老魏,不说让你儘快抓到嫌疑人,至少先把被害人的身份搞清楚吧?” 杨锦文望了一眼车里的尸体,开口道:“车上不是有身份牌吗?被害人名叫曾德松。” 伍楷有些没脸:“是吗?我刚没瞧见,那遇害时间总得查吧?” “遇害时间应该是在11月9號晚上,计程车公司向塔雁区派出所报过案。 死者曾德松离异,有一个读高中的女儿,开了一辈子计程车,以前拿过单位的先进表彰。” “啊?”伍楷心里一紧:“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一旁的魏铭也被嚇著了,勘个现场还能勘出被害者的人生轨跡? 杨锦文看向他:“魏队,不出意外的话,车里或许能筛到我的指纹。” (本章完) 第357章 还会杀人?(求月票) 第357章 还会杀人?(求月票) 当天晚上。 秦城公安局门卫室內。 李阳一边捧著搪瓷盆,用筷子挑著麵条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电视机。 吴大庆推开门,脱掉雨衣,把雨衣掛在墙上的铁鉤。 李阳看也没看他,开口道:“吴队,锅里有麵条。” 吴大庆把头上的帽子摘掉,放在桌上后,瞥了一眼电视机:“这电视好看吗?” “好看啊,你不晓得,好多人都看的。”李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依旧是盯著电视机。 电视剧的背景是在我大清,民间女子在皇家的园林里奔跑,想要见一见当今皇上。 “叫啥名?”吴大庆挽起袖子,拿来自己的饭盒,坐在炉子旁的小板凳上。 他揭开锅盖,锅里的麵条已经坨了。 “还珠格格。”李阳回答说:“这个女的叫小燕子,她帮自己好朋友找爸爸。” 吴大庆隨口问道:“那爸爸是谁?” “乾隆。” 吴大庆一边捞著麵条,一边叮嘱道:“值班期间,认真一些,有纪律的。” 李阳嘆了一口气:“吴队,我们刚接班,再说天都黑了,又下著雨……” “你小子不是想进三大队吗?我告诉你,工作不认真,咱们就没这个机会。” 李阳伸出手,“啪”的一声,把电视机给关掉。 “情情爱爱有什么好看的。”他大义凛然道,捧著搪瓷盆,转过身,看向吴大庆。 “吴队,你说咱们真的有机会当刑警吗?” 说到这个,吴大庆认真了起来:“机会是有,不过很难。” 李阳道:“我就想当三大队的刑警,杨队破案好厉害,带著我们两天就抓到人了,我想跟他。” “谁不想呢。”吴大庆唏嘘道:“咱们学歷太低了,我听说杨队是高材生,现在的公安都是警校毕业的,我们就当了几年兵,有机会去派出所就很不错了。” “温局不是拍著你的肩膀,说三大队缺人,叫我们努力吗?” 吴大庆笑著摇头:“有些话……你別当真。” “你的意思是温局忽悠我们?” “也不是,反正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吴大庆不想打击他,毕竟李阳还很年轻,虽然在部队里歷练过,但涉世未深,社会上的事情,他不懂。 李阳自然不傻,嘆了一口气:“我还是看我的还珠格格吧。” 101看书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101???????????.??????隨时读 全手打无错站 吴大庆看他落寞的样子,也不好再以纪律约束他。 不仅是李阳,吴大庆自己也觉得当个门卫也没啥前途,就算他是队长,收入待遇要高一些,但每天的工作无非就是巡巡逻,配合后勤部门打打杂。 想了想后,吴大庆將心態摆正,弯腰嗦著麵条,又琢磨要是一根大葱就好了。 生活就是盼望著这个,盼望著那个,一直盼望著生活能继续过下去。 李阳按开了电视机。 画面里,小燕子已经昏迷,躺在皇宫的大床上……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汽车喇叭声。 李阳赶紧把电视关掉,站起身,推开桌子后面的窗户。 淅淅沥沥的雨飘洒了进来,两辆越野车的大灯,亮晃晃的照向大门。 “是三大队的车,杨队回来了。”李阳喊了一声。 吴大庆放下饭盒,跑出去把大门打开。 现在还没有电子遥控器,只能手动开门。 李阳也跟著出去,两个人冒著细雨,合力把一侧铁门推开。 当头的三菱越野车开了进来,停在吴大庆和李阳的跟前。 车窗降下来,露出杨锦文的脸。 “吴队,李阳,今天晚上你们值班?” 吴大庆笑了笑:“是啊,杨队,你们这么晚回来,有案子?” 杨锦文知道他是明知故问,他们天天守著大门,早上三大队全部出去了,他们不可能不晓得。 他点头,开口问道:“能不能找人轮班?” 吴大庆眉眼一凝:“能的。” “一会儿来三大队办公室,我们人手不够,这个案子也需要你们帮忙。” “好,好!”吴大庆忙不迭地点头。 车开进院子后,李阳激动道:“吴队,咱们又能查案了。” 吴大庆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兴奋地道:“杨队是在给我们机会,李阳,身上带钱了吗?” “你干啥?想要贿……” 吴大庆摇头:“咱们买两条烟,给队里的同事一些好处,免得找他们轮班,他们有意见。” “我这就去!”李阳向单位隔壁的小卖部跑去,跟前途相比,钱不重要。 十几分钟后,吴大庆带著李阳去到三大队的办公室。 “杨队,我们来了。” 杨锦文正站在线索板前,向他们点了点头:“找位置坐。” 猫子招了招手:“小李,这儿有空位置。” 猫子觉得李阳长的挺喜庆,有点眼缘。 李阳点点头,走过去,把空椅子搬到冯小菜身边。 “小菜,没被雨淋湿吧?” 冯小菜向他笑了笑,她膝盖並的很拢,笑容甜美。 吴大庆见李阳那骚样,咳嗽了一声。 李阳赶紧止住笑容,规规矩矩的掏出笔记本和部队以前发的钢笔。 猫子翻了一个白眼,心里腹誹,这小子估计还不知道冯小菜家里有多少实力。 等哪一天李阳知道了,心都得碎一地。 杨锦文將被害人曾德松的照片贴在线索板上。 技术队勘察的照片还没洗出来,死者的照片也是从计程车的操控台抠下来的。 勘察现场用了大半天,姚卫华几个人也在周遭走访过。 所以,他先开口讲道:“杨队,西北城郊就是城郊结合处,周围除了树林之外,有人居住的地方,距离被害现场有一公里远。 我和小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目击证人。” 蔡婷接话道:“我和猫哥去水库问过,见过报警人。案发前后两天,刚好是周末,守水库的大爷周末不上班,周一、也就是今天早上。 大爷在水库周边巡查的时候,发现了计程车。 他看见司机死在车里,马上报了警。” 杨锦文点头,沉吟片刻,开口道:“死者名叫曾德松,42岁,计程车司机,遇害时间是在11月9號晚上九点之后……” 姚卫华举起手,问道:“为什么九点之后?尸检报告还没出来吧?” 杨锦文嘆息道:“因为9號当天晚上,我坐过他的车。” “啊?” 几个人惊讶了,蔡婷眨了眨眼:“这么巧的?” 杨锦文点头:“9號晚上,我从公安家属楼出来,我是八点四十分离开温局的家,九点过,我和温法医到了塔雁区的云顶国际小区。 当时,我搭乘的计程车就是被害人开的车,也和他讲过话。 所以,他应该是在当天晚上九点之后,遭到了歹徒挟持杀害。 至於具体是在几点钟,这需要法医確定死亡时间。” 李阳问道:“那这个案子怎么查?” 吴大庆瞪了一眼他,那意思是少问问题,多学习。 杨锦文不以为意,回答说:“我勘察了现场的痕跡,排除报警人和我们自己人留下的足跡,案发现场至少有四个人的足跡。” “四个人?”姚卫华皱眉。 杨锦文点头:“距离凶案现场半公里外的地方,也就是老姚你们去排查的方向,在一处鬆软的泥地里,我们发现了四个人的足跡。 这四个人的足跡,和计程车周围的足跡一致。 如果不是经常有閒散人员去閒逛,那应该就是歹徒留下的。” 蔡婷道:“凶案现场除了树林就是水库,也没有田地。 就算是钓鱼佬,也只是在下面的水库走动,不会到上面来。 我们也问过守水库的大爷,他说,夏天的话,来钓鱼的人倒是挺多,钓鱼佬很少冬天去钓鱼。” 姚卫华摸著下巴:“这个倒是无妨,如果能確定计程车周围现场的足跡,和杨队说的四个人足跡一致,就算不是歹徒,也是案子相关人。” 杨锦文点头:“这四个人的足跡来看,应该是三男一女。 走路的姿態蹦跳拖擦,脚印轻浮,人很年轻。” “四个年轻人做下的案子?”猫子眯著眼。 姚卫华转动著眼珠:“三个男的对付计程车司机一个人,已经是绰绰有余了,竟然还带上女人……” 杨锦文道:“胆大包天,如果是心智成熟的歹徒,像是抢劫杀人,敢犯下这么严重的刑事案件,不可能不掂量后果。” 蔡婷頷首:“一般来讲,人越少越好,两个人就够了,就算抢了钱,也能多分一点。 再说,计程车司机能抢到多少钱?不像悍匪干的。” 杨锦文眯著眼:“所以我们要找的是一伙胆大妄为、心智不是很成熟的歹徒。 年龄范围18岁到20来岁,年龄不会很大。 案发前,他们这帮人肯定在一块,杀了人之后,应该也不会想到分钱逃窜。” 姚卫华道:“那就是小混混,这帮人很扎眼,找是好找,要是在安南这样的小地方,我两天就能揪出他们来。” 蔡婷道:“秦城下辖十一个区,地方太大了,只能靠街道派出所,明天一早,咱们得发出协查。” 杨锦文想了会儿,开口道:“案子相关线索还没出来,最早要等到明天下午。 这样,明天一早,老姚带著李阳去一趟计程车公司,问一下情况。 蔡姐和猫子去问问被害人家属,就算没什么线索,也要去走一趟。 被害人有一个女儿,正在读高中,多接触一下,看能不能从这个女孩身上找到突破口。 咱们不能现在就定性为抢劫杀人,也有可能是仇杀,或者是预谋杀人,所以社会关係也要排查。 还有,这群歹徒年龄不大,胆子大,敢杀人,身上肯定没多少钱,刚出社会没多久,认识他们的最有可能是在校的学生。” 杨锦文话音刚落,看见吴大庆举起了手,於是道:“吴队,你明天跟我一起。” 他以为吴大庆是觉得没给自己安排任务。 但对方摇了摇头,问道:“杨队,我想问的是,如果是年龄很小的社会小流氓杀的人,他们抢走的钱应该不多,已经杀了一个人,他们会不会继续抢钱杀人?” 听见这话,杨锦文目光一凝,这正是他心里所担心的,但这个怀疑,是不能隨便说出口的! 先前,姚卫华和蔡婷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们也都没敢提出来。 要的这伙人继续杀人,那就是要抢时间办案,上报给支队,只会给办案人员增加破案的压力。 (本章完) 第358章 开夜班的计程车司机。 第358章 开夜班的计程车司机。 1998年11月12日,深夜10点刚过。 嘉寧区,卫河南岸,徐桥路三段。 冬雨细若绵针,从漆黑的夜空落在挡风玻璃前。 因为雨势太小,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夏季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但冬天的雨,细细绵绵,一下就是好几天。 不出一分钟,挡风玻璃前就是灰濛濛一片。 雨刮器“哐当、哐当”的摆动。 车灯照亮前方的道路,將黢黑的道路破开。 计程车像是夜里的野兽,行驶在卫河南岸的道路上。 陶军鹏一只手握著方向盘,一只手扭开了车载收音机。 收音机內传出一阵刺耳的电子杂音。 接著,是电台男主持人播报的声音。 “……今年南方夏季洪水,诱发的地质灾害,遇难人数……” 陶军鹏不想听这些糟心事儿,今年夏天,南方遇到特大洪水,单位组织募捐,他捐了一个月工资,还差点扔下工作,跑去南方救灾。 但被妻子给拦住了,说那些个官兵往江里跳,太危险了,你不是当兵的,不准去! 陶军鹏年轻,一直有一个当兵的梦想,但妻子苦苦哀求,而且还有两岁的孩子,刚学会叫爸爸。 生活所迫,他最终没有成行。 那一个多月,他没事就看新闻,只觉得有心无力,无法出一份力。 对於无法掌控的事情,有的人会选择逃避,因为良心过不去。 陶军鹏就是这样的人,虽然怀有一腔热血,但始终要面对现实生活。 此时,陶军鹏扭了半格旋转按钮。 换了一个电台后,一段舒缓的音乐响起,几秒钟后,一个女主持人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您好,这位观眾朋友,请问您有什么难言之隱,如梦有什么能帮到你吗?” 显然,这是电台连线。 陶军鹏没事儿就喜欢听这个,毕竟是普通大眾的生活,许多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这个节目,陶军鹏经常听,女主持人的名字叫『如梦』,多么文艺的名字,说话又好听,人又温柔。 “你好,如梦……”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响起。 “您好,先生,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富。” “您幸福?” “不是,我姓富。” “哪个副?先生,请说普通话。” “哎呀,富啊,富有的富!” “哦,付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倾诉的吗?” 听到这里,陶军鹏开心的笑了笑。 接著,电台里的电话沉默了几秒,富先生讲道:“如梦,我阳痿啊……” 陶军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他相信,这会儿听电台的一些观眾,肯定和他一样,差点笑抽了。 如梦声音依旧轻柔,安慰道:“先生,阳痿早泄可以去医院治疗……” “没用的,我什么药都吃过了。我打电话来,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我察觉到我老婆在外面偷男人!” 陶军鹏“啊”了一声。 电台里的如梦也“啊”了一声,然后道:“富先生,您不能因为这个就怀疑自己的爱人……” “如梦,如果是你老公阳痿,给不了你幸福,你会在外面偷男人吗?请你老实回答我……” 这问题很刁钻,陶军鹏竖起耳朵,想要听如梦怎么回答。 几秒钟后,电台里传出一阵电子干扰音,接著是如梦的声音:“……餵?餵?富先生……请您讲话…… 听眾朋友们,不知道什么原因,富先生电话掛断了。 对於富先生刚才的问题,如梦没法回答,如果有阳痿早泄的男同志,还希望积极治疗,不要疑神疑鬼、怀疑自己的爱人。 现在已经是11月12號深夜十点三十分,我们的听眾大多是一些司机朋友,久坐的同时,也要锻链身体。 在这里,我们先进入一段音乐,电视剧《还珠格格》的主题曲《当》,由动力火车演唱……” 然后,便是一段舒缓的音乐传出:“当山峰没有稜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再流,当时间停住日夜不分,当天地化为虚有……” 陶军鹏一边听著音乐,一边拍打著方向盘。 这首歌、他老婆天天掛在嘴边,就连两岁的孩子都会哼。 听说因为这个电视剧的热播,全国电视机的销量都翻了一番。 陶军鹏跟著老婆也看了几集,確实挺好看。 不过,他更喜欢三国演义、水滸传这些更体现男人意志的电视剧。 这时候,计程车行驶到徐桥路四段的时候,马路上站著一个女人,单手招呼计程车,另一只手將一个孩子搂在怀里。 她没有撑伞,头髮上是细密的雨珠,表情焦急万分。 陶军鹏转了一下方向盘,把车停在她的跟前。 女人快速跑来,拉开后车车门,钻进了后座。 她急匆匆地喊道:“师傅,去医院。” 陶军鹏看她脸色苍白,语气著急,转身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 “怎么了这是?” 女人担忧道:“孩子发烧,上吐下泻。” 她怀里的孩子小脸通红,身体还在抽搐。 陶军鹏伸手在孩子的额头摸了摸,额头烫的厉害。 他嚇了一跳:“坐好,把孩子抱稳当了。” 陶军鹏转过身,踩下油门,脑子里思考著最近的医院在哪儿,怎么能儘快赶去医院。 他自己也有一个两岁的孩子,为人父亲,他太懂当父母面对生病的孩子,是多么著急。 黄色的计程车衝进漆黑的夜里,像是一头狂奔的野兽。 遇到红灯,陶军鹏直接冲了过去。 他连闯了三个红灯,心情也跟著焦躁起来。 八分钟后,计程车开到了医院。 陶军鹏打开车门,小跑绕过车头,打开后座的车门。 他问道:“同志,你家属呢?” 女人一边下车,一边回答:“我老公在外省打工,家里就我一个人。” “孩子给我。” 陶军鹏接过女人怀里的孩子,转身奔上台阶,往医院大门跑,女人快速地跟在他的身后。 “医生,医生,急救,赶紧来人啊……” 陶军鹏能感觉到孩子快休克了,呼吸都变得微弱了。 两个护士跑来,看了一眼孩子后,立即接过去,一边往急症室跑去,一边喊道:“家属去交钱。” 陶军鹏犹豫了一下,喊住女人:“你身上带钱了吗?” 女人点头:“带了。” “够不够?” “我、我不晓得。” 陶军鹏想了想,拉开系在腰上的军绿色腰包,拿出一百块钱给她:“给。” 女人没有接,她抬起脸,双眼亮晶晶的注视著陶军鹏,紧咬著嘴唇。 陶军鹏把钱塞在她的手上:“拿著,孩子要紧。” “我、我怎么还你?” 陶军鹏道:“我开夜车,天亮我再过来。” “好!你一定要来,我有钱的,我会还你!” “行,你赶紧去吧,孩子要紧。”陶军鹏也跟著点头。 “谢谢!”女人向他鞠了一躬。 望著女人跑向急症室,她瘦弱的身影跌跌撞撞,手里还拿著孩子用的毛毯,上面绣著四个字:平安喜乐。 陶军鹏长出了一口气,向医院门口迈去。 医院外面。 漆黑的夜空。 昏黄的灯光。 淅淅沥沥的雨。 他的黄色计程车停在医院的台阶下面。 陶军鹏没有上车,而是站在台阶上,望著雨,抽了一支烟。 抽完烟之后,他走到车边,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席。 刚准备把车开走,陶军鹏看见两个小年轻扶著一个女孩从医院出来,看他们的年龄,像是刚出校门的学生。 女孩走路小心翼翼的,脸色惨白,捂著肚子,似乎很难受。 其中一个染著黄毛的小年轻,看见台阶下的计程车,伸手招了招。 陶军鹏向他点了点头,把车往前开了一些,方便他们上车。 三个人走下台阶,黄毛扶著女孩钻进后座,另一个身材稍微高大的小年轻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不过上车的时候,他把头上的兜帽往下拉了拉。 等三个人上车后,陶军鹏问道:“你们去哪儿?” 后座的女孩回答说:“寧寿路……” 她话还没说完,副驾驶坐著的小年轻插话道:“师傅,去阳安。” “阳安?”陶军鹏皱眉:“这是在北边的城郊,有点远,你们到底去哪儿?” “就去阳安,那边不是一个砖厂吗?我们就去那儿。” “好吧。”陶军鹏打开计时器,踩下油门。 细雨依旧在下著,雨刮器的『刮擦』声,响在几个人的耳边。 车开了一阵子后,陶军鹏兜里的小灵通响了。 他拉开腰包的拉链,拿出电话,看了一眼,是老婆打来的。 “餵?” “军鹏,外面好像在下雨呢,你冷不冷啊?” “我开车的,又淋不到雨,孩子睡了吗?” “睡了,我也睡了一觉,突然就醒了,想著给你打个电话。” “嗯,天气冷,床上的被子太薄了,加一床毛毯,盖厚一点,你摸摸孩子的额头,注意別发烧了。” “我晓得。对了,你早上交班,去农贸市场买半只鸡回来,我给你熬鸡汤。” “好咧,还有什么要买的?” “嗯,我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就先这样吧,开夜车小心一些,別开太快了。” “我知道,你早点睡吧。” “嗯。” 说著,妻子把电话掛了。 陶军鹏把小灵通放进腰包,拉上拉链。 这时,坐在副驾驶室的小年轻,偏头瞥了他一眼…… (本章完) 第359章 生命危在旦夕! 第359章 生命危在旦夕! 11月13日。 早上的雨依旧没停,气温骤降。 兴业区、十一中学的上课铃声响起。 高三一班內,原本吵吵嚷嚷的笑骂声,立即安静下来。 曾倩倩坐在第二排,目光低垂,怔怔出神地看向语文课本。 同桌捅了捅她的胳膊,小声问道:“倩倩,你爸爸还没找到?” 曾倩倩摇了摇头,紧抿著嘴唇。 “放心,没事儿的。” 曾倩倩依旧没有出声,心里像是压著一块大石头,堵得慌。 语文老师、也是她们班的班主任走进教室,眼尖的同学马上就注意到,这堂语文课,班主任手上並没有拿教案。 戴著半框眼镜的班主任开口道:“我跟数学老师换了一下课,我的课改到下午。曾倩倩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此话一出,课堂里立即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交头接耳起来。 班主任是个男的,他见状,喊了一嗓子:“安静! 我从走廊上过来,就我们班最吵! 我告诉你们,明年就是高考了,现在到处都在下岗,考不上大学,也吃不了皇粮,一天天的给我长点心!” 顿时,学生们噤若寒蝉,坐在后几排的几个同学,吐了吐舌头,显然不当一回事儿。 曾倩倩起身,怯生生的跟著班主任走出了教室。 班主任稍微等了一下,见她跟上来后,低声道:“曾倩倩,你学习成绩好,千万別因为你爸的事情,影响到学习了。” 一听这话,曾倩倩抬起头来,看见了班主任脸上的担忧。 “任老师,是不是我爸的事儿?” “一会儿再说……” 班主任有些於心不忍,又道:“有人会告诉你的。” 他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但因为这不太体面,只好放下手来。 “跟我走吧。” 曾倩倩心臟噗通噗通的跳著,跟著班主任去到了五楼,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主任。”班主任敲了敲敞开的办公室门。 曾倩倩站在他的身后,看向办公室內。 只见屋里站著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穿著卡其色的长款休閒西装,蓝色牛仔裤,脚上穿著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任老师,曾同学,你们请进。” 教导主任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女人,学生们都知道,她脾气很臭,平时的作风都是一丝不苟,非常严厉。 但今天,曾倩倩感觉到她的口气一改往常,说话的语气和班主任刚才態度一模一样,叫自己名字时,带著同情和怜悯。 她跟著班主任进屋之后,看见屋里还站著一个三十几岁男子,脊背笔直。 “曾同学,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市局来的警察同志,向你打听一下情况,你別紧张。” 杨锦文看了看眼前瘦弱、胆怯的高中女生,有些於心不忍,他开口道:“曾同学,我姓杨,叫杨锦文。这一位是我同事,叫吴大庆。” 吴大庆向女孩点了点头,眼里同样是怜悯。 曾倩倩立即问道:“是我爸的事儿?” 见她这么问,班主任、任老师赶紧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教导主任道:“咱们坐下来说。” “你先坐。”杨锦文向女孩抬了抬手。 曾倩倩坐在沙发上,双脚併拢,双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的。 她穿著蓝白色的校服,脸蛋很清秀,头髮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 她的脸很白,脖子頎长,有些髮丝落在白皙的脖颈上,像是毛笔在雪白的纸张上画下的水墨线条。 女孩很漂亮,这是给杨锦文的第一感觉。 “你叫曾倩倩?” “是。” “你爸叫什么名字?” “曾德松。” “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开计程车的。” 杨锦文在心里唏嘘了一下,继续问道:“你母亲呢?” 女孩的眼神萎靡了下来:“她和我爸离婚了。” “你母亲是不是住在本市?” “没有,她去尚海了。” “你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亲戚?住在城里的。” “没有,不过我有一个姑姑住在乡下,爷爷奶奶也在乡下。” 回答完后,女孩抬起脸,双眼紧紧地注视著杨锦文:“我爸是不是出事了?” 杨锦文轻轻嘆息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在他的眼前,这是从计程车上抠下的照片。 “你认一认,他是不是你爸?” 女孩双手接过照片,眨了眨眼,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我爸到底怎么了?” “……他遇害了。” 听见这话,教导主任和班主任深深嘆息一声。 班主任建议说:“警察同志,这样,这个事情,曾倩倩同学年龄还小,我看就找她姑姑来城里,別影响她学习,好不好?” “不!”曾倩倩突然喊道:“我要见我爸!我爸不可能死!我和他约定好了的,等我考上首都的大学,他跟我一起去天安门!” 教导主任赶紧安慰道:“孩子,你別激动,这是大人的事情……” “不,我要见我爸爸,我要看看他……” 女孩的眼泪直往下掉,原本亮晶晶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双手捧著脸,弯下腰,哭声从她的手指缝传出,像是小动物那样哀鸣。 杨锦文见过无数尸体,也见过不少被害者的家属。 饶是坚硬如铁的心,听见女孩的哭声,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攥著。 如果不是因为查案需要,他根本不打算来,最多吩咐姚卫华跟被害者家属碰面,老姚遇到这样的场面比他要多。 “求求你们,让我见见我爸爸,他在哪儿……” 女孩呜咽著,肩膀不停地抖。 班主任看不下去了,开口道:“警察同志,要不,我和曾倩倩同学一起去看看?她家里没人,我作为她的老师,放心不下啊。” 教导主任插话说:“任老师,我们一起去,你一个人去不合適。” “也行。” 杨锦文站起身,点了点头:“那走吧。” 一个小时后。 殯仪馆。 女孩在停尸房见到了她父亲的遗体。 白布掀开那一刻,女孩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汹涌而出,连带班主任和教导主任都取下了眼镜,擦拭著眼泪。 殯仪馆外面的走廊,杨锦文和吴大庆坐在长椅里,静静地等待著。 过了半个小时,女孩被教导主任扶著,从停尸房出来。 杨锦文和吴大庆站起身,把椅子让给她们坐。 等女孩止住了哭声,杨锦文在她跟前蹲下身,语气儘量显得平和。 “曾倩倩同学,我现在问你一些问题,你能不能回答我?” 女孩抬起头,用手背擦乾净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 杨锦文问道:“你爸有没有什么仇家?” “有!” “谁?” “我妈!还有跟我妈再婚的那个男的,我妈背著我爸爸…… 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被我爸爸在家里撞见了。 他们一起打了我爸爸,我爸肯定是他们害死的!” 杨锦文眯著眼,又问:“你妈不是在尚海吗?” “那就是那个男的。” “那个男的叫什么名字?” “罗康。” “除此之外,你爸还有什么仇人?或者是欠你爸爸钱的,有哪些人?” “我不知道。” “那你呢?” “我?” “你在学校里,有没有人骚扰你?” 女孩眼泪又涌了出来,她用袖角擦了擦,刚要点头,站在旁边的教导主任咳嗽了两声。 “警察同志,我们十一中虽然不是秦城最好的中学,但是校风校纪是最好的,我们学校去年还受到了市里的表扬。 像是霸凌、欺负同学这些事情,是完全没有的,这点您放心。” 听见这话,杨锦文双眼微微眯起。 他知道,即使再好的学习,都不可能没有霸凌这种事情,特別是曾倩倩这样模样好看的女高中生,不可能没有人惦记。 再说,从曾倩倩的表情来看,毫无疑问,她肯定是有话要讲的。 不等杨锦文开口,教导主任又道:“既然已经认领了遗体,先前的那个老法医,也让曾倩倩同学签了字,那就先这样,別耽误她学习。 曾倩倩同学得打起精神来,她的未来路还很长,考上好的大学,是她和她父亲的愿望。” 说完之后,教导主任向班主任递了一个眼神,两个人不由分说的搀扶著曾倩倩,向大门走去。 走到一半,曾倩倩回过头,望向杨锦文,紧抿著嘴,点了点头。 杨锦文也跟著点点头,领悟到了她的意思,意思是让他私下里再去找她。 人离开后,吴大庆问道:“杨队,这个教导主任不太对劲,那女孩明显是有话要说的。” “等学校放学,我们晚上再去一趟女孩的家里。”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给老姚和蔡姐打个电话,问问看他们……” 杨锦文话音未落,兜里的小灵通『滴滴』的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屏幕,一个陌生號码。 接听电话后,里面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餵?杨队吗?” “你是……” “我是沈文竹。” “你好,沈……” “別打岔,我问你,你们三大队是不是在调查11月9號的计程车司机被杀案?” “是。” “你赶紧去市人民医院,今天凌晨又有一个计程车司机被抢,作案手法和11月9號晚上那一起相同! 司机的生命危在旦夕,正在医院抢救,你赶快!” 杨锦文目光一凝,抬脚便走,一边对著电话问道:“我马上过去!请问沈队,你是怎么知道的?” (本章完) 第360章 平安喜乐! 第360章 平安喜乐! 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 沈文竹坐在长椅里,双腿併拢,屈身弯腰,手肘放在膝盖上,时不时地看向手术室的大门。 杨锦文到的时候,她微微抬起头,眼眸深邃,表情凝重。 “沈队,你没事吧?” 沈文竹摇头:“我很好。” “伤者……” “是我哥,表哥。” “表哥?”杨锦文突然想起了温玲儿,她堂哥表哥也是一大堆。 沈文竹机械式的报出信息来:“我哥叫陶军鹏,30岁,家住兴业区桃园路117號、回丰小区、四栋一单元102號。 已婚,我表嫂叫吴秀,有一个两岁的女儿。 我哥昨天值夜班,案发时间应该是深夜,他搭乘客人去北郊的阳安镇,然后就出事了。 在距离阳安镇派出所一公里的地方,他遭到抢劫,和歹徒搏斗,身中数刀,忍著剧痛,跑向阳安镇派出所。 值班的公安见状,马上將他送到了医院……” 见吴大庆跑来,杨锦文抬了抬手,止住他问问题,並看向沈文竹。 “能不能確定和11月9號的抢劫杀人案,是一伙歹徒?” 沈文竹摇头、又点头:“听抢救的医生说,我哥脖子有勒痕,腹部中了两刀,胸口被捅了一刀,刀没拔出来。 左手大拇指有伤痕,右手手掌有三处防卫伤。” 杨锦文眯著眼:“左手大拇指是什么样的伤痕?” “进手术室的时候,我注意到,应该是勒痕。” “11月9號晚间,名叫曾德松的计程车司机遇害。 他脖子上的勒痕,是比小拇指还细的麻绳,如果同样是麻绳,並且伤口和曾德松身上的捅刺伤一致,那么就是同一伙歹徒犯的案。” 沈文竹坐直身体,点头道:“当时应该最少有两个歹徒在车上,一个坐在副驾驶,一个坐在后座。 后座上的歹徒,用绳子套住我哥的脖子,紧紧地勒著,副驾驶的歹徒拿著匕首,捅刺我哥……” 杨锦文接过话头:“当时你哥应该是察觉到了有危险,当后座的歹徒勒住他脖子的时候,他用左手大拇指插进了绳子里面,给自己爭取了逃生的机会……” 杨锦文伸出左手大拇指,在脖子前比划了一下。 如果不是这样,脖子一旦被绳子套住,只有四肢有反抗的能力,只需几秒,人就会缺氧窒息,渐渐失去意识。 除此之外,这两起案件,副驾驶上的歹徒,也非常狠毒,在被害人反抗时,这名歹徒开始捅刀,手法都一样,捅向被害人的腹部,只不过陶军鹏的心臟挨了一刀。 曾德松在遇害当时,除了右手有防卫伤,没有其他挣扎的痕跡,死因也不是捅刺而死,而是被活活勒死! 杨锦文沉吟了片刻,走到一边,给姚卫华打电话,让他和猫子、蔡婷等人,马上赶去北郊的阳安镇。 案发是在深夜,现在是上午十点。 凶手挑选夜班计程车司机,骗到郊区抢劫杀人。 曾德海是在西北城郊的水库遇害。 昨天深夜,陶军鹏是被骗至北郊的阳安镇,如果这伙歹徒没跑,人就还在阳安镇。 就算逃窜,深夜时分,也会留下蛛丝马跡,他们要买吃的,要住招待所,或者是搭乘其他交通工具回到城里。 就算是步行,应该也会碰上目击者。 吴大庆在旁边建议说:“杨队,人手不够的话,可以叫我们后勤部门,今天有几个人轮班,人是閒著的。” “可以。” “我没电话……” 杨锦文把自己的小灵通递给吴大庆。 沈文竹站起身,紧盯著杨锦文:“你能抓到凶手吗?杨队。” “只要这伙歹徒还待在市区,他们是跑不掉的。” “我哥跑去派出所,倒下的时候,他向派出所的公安报的是我的电话,他不想让我表嫂知道。所以,你不行的话,就交给我来办。” 杨锦文没有吱声,按照亲属避嫌,沈文竹也插手不了这个案子。 不过,他明白沈文竹说的是气话,谁遇到这种情况,情绪上也稳不住。 在等候手术的时候,他突然问道:“沈队,咱们支队旁边有一家饭馆,开饭馆的那个老板,是你堂哥?” 沈文竹抬起头来,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我没有堂哥开餐馆。” 杨锦文挑了挑眉。 沈文竹意识到了问题:“那老板告诉你,我是他亲戚?” “这倒没有。” “我是经常去他那儿吃饭,我忙的时候,就打电话去他的餐馆,他给我送几次饭……”沈文竹眯了眯眼:“等忙完这段,我把餐馆给他封了!” 杨锦文没吱声,他抱著手臂,后背靠在墙上。 他以为手术会很慢,可能要等到下午,但不到一个小时,两个医生从手术室里迈了出来。 沈文竹赶紧跑去问道:“医生,伤者现在什么情况?人还活著吗?” “你是伤者的家属?” “是!我是他妹妹。” “失血过多,人已经……” 沈文竹站立不动,整个人都僵直了。 杨锦文微微嘆了一口气:“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医生取下口罩,摇头拒绝:“最好是先等公安过来……” 杨锦文掏出证件递给他看:“我们是市公安局的。” 说完后,他向旁边的吴大庆吩咐道:“打电话给支队的李法医,叫他来接收。” “好。”吴大庆点了一下头。 杨锦文看向沈文竹:“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走吧,我们进去。”沈文竹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悲痛。 手术室里站著三个女护士,正在收拾医疗器具。 对面墙上的石英钟,秒钟『滴答滴答』的走动,时针和分钟指向的是上午十一点。 倒推死亡时间,应该是在11月13日、十点到十一点之间,陶军鹏抢救无效,伤重而死! 输液架上吊著两包血袋,一袋是空的,另一袋用了一半。 手术床上,洁白的床单已经被鲜血染红。 陶军鹏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双眼微微睁开,但瞳孔已经变得黯淡。 其中一名护士正在取下他右手腕上的针管。 在床头的柜檯上,心臟监护器『滴滴』的响著,画面上的线条是一条绿色的直线。 另一个护士赶紧走过去,拔掉了电源,手术室立即安静下来。 沈文竹走到床边,微微抬了一下右手,想要摸摸陶军鹏的脸,但最终还是把手放下了。 她在努力地压制心中的情绪,不让眼泪流出来,所以此刻,她觉得双眼一阵刺痛。 杨锦文从兜里掏出一次性手套戴上,再將盖在陶军鹏下身的床单掀开。 因为是手术抢救,所以陶军鹏上身的衣服全部被脱掉,露出触目惊心的捅刺伤。 他的下腹部,挨著右侧有两处伤口,伤口上粘著止血。 同样的止血,旁边的医疗垃圾桶里,已经用掉了一大堆。 杨锦文从护士的托盘里取走一把镊子。 护士刚要发飆,杨锦文还未揣进怀里的证件,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护士只好闭嘴不言,將托盘重新放在柜檯上。 杨锦文握著捻子,一点点的取走陶军鹏下腹部的止血,然后露出两处伤口。 伤口的皮肉外翻,並带著一点点黄色的脂肪,应该是大力捅刺之后,然后又快速拔出刀。 歹徒是右手持刀,力气很大。 伤口的长度大概在两厘米,符合曾德松身上的伤口,十有八九是同一伙人犯的案子。 而且那把刀子,正放在柜檯上的一个托盘里,木质把柄。 杨锦文走过去,拿起来查看,刀宽1.5厘米,那么歹徒应该是在捅刺之后,遭遇了反抗,拔刀的时候,导致皮外伤口扩大了一些。 陶军鹏挨著左胸的那一刀,也能证明这一点。 当时刀没拔出来,医生抢救时拔刀留下的伤口,和作案刀具的宽度是契合的。 医生判断陶军鹏是失血过多而死,估计是基於陶军鹏能坚持到现在,没有立即死亡,而下的判断。 要是捅刺到了心臟,陶军鹏不可能坚持那么长时间。 当然,具体死因还得尸体解剖后,最终才能得出结论。 杨锦文在遗体周围缓缓迈步,来到遗体的左前方,他伸出手,抬起陶军鹏的左手腕。 左手大拇指关节处,確实有紫黑色的勒痕,陶军鹏在遭受到勒脖的时候,左手大拇指插进了圈套里。 杨锦文再抬起陶军鹏的右手,隨即,他目光一凝。 因为他看见陶军鹏指甲里有东西。 他蹲下身,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取出指甲里的纤维。 他拿到灯光下一照,微微眯著眼。 沈文竹在旁边道:“是头髮!” 杨锦文点头:“黄色的,染过发的,长度不长,能看见髮根,像是男性的头髮。” 杨锦文再俯身一看,陶军鹏指甲里残留的头髮不少,他一一取出来后,还发现了半米长的长髮,不过是黑色的。 很明显,这是女性的头髮! 稍后,杨锦文看向吴大庆:“走,该干活了。” 吴大庆问道:“杨队,咱们去哪儿?” “阳安镇有老姚他们,我们去找找看,这伙歹徒是在哪里上的车。” “好的。” 杨锦文和吴大庆走出手术室,来到医院大门的时候,看见医院的马路上停著一排黄色的计程车,十来个计程车司机正往台阶上走。 门口一侧,一个年轻的女人,双手抱著年幼的孩子,站在台阶上,一双眼睛盯著这些司机,似乎在找什么人。 她怀里的孩子,用一张红色的小毛毯裹著,上面绣著四个金色的字体:平安喜乐。 (本章完) 第361章 全城搜捕! 第361章 全城搜捕! 这些司机腰上都挎著包,其中一个司机,杨锦文认识,正是递名片给他的那个中年人。 上次,他和温玲去省厅的物证鑑定中心,乘坐的计程车就是他的。 杨锦文正准备迎上去,女人抱著孩子,跑上前问道:“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年轻的师傅,三十来岁,腰上挎著军绿色的腰包。” 这些司机本来是很不耐烦的,一听这话,他们立即顿住脚步。 隨机,杨锦文的目光盯住了女人。 她继续道:“昨天夜里,我孩子发高烧,是他送我来医院的,闯了好几个红灯,车费没收我的,还给了我一百块钱。” “陶军鹏?你说的是他?”其中年龄较大的司机问道。 另一个人开口:“那肯定是了,只有小鹏是挎军绿色的的腰包。你有没有看见车牌號?” 女人回忆道:“完整的我记不住,不过车牌后面是19。” “那就是他!”老司机点头。 女人表情一松:“麻烦您给我一下他的电话號码,他说早上交班会来医院,我一直等著,可是没见到他的人。我孩子没事了,我这就回家,拿钱还给他。” 这时候,杨锦文问道:“你们是来找陶军鹏的?” 老司机警惕地看向他。 “我是市公安局的。” 顿时,司机们七嘴八舌的喊了起来:“警察啊,死了一个老曾,小鹏现在还在抢救,你们公安是干啥的?” “我告诉你,我们去看了小鹏,马上就要去你们公安局找相关领导……” “反正这个夜班车我不开了,接连发生两起杀人案,专抢我们计程车,妈的,这什么世道。” “我看,就罢工,冒著生命危险开车,谁敢啊!?” 见矛头开始对准杨锦文,吴大庆赶紧站出来,安慰道:“你们別激动,这是我们刑警大队的杨队长,就是为这个案子来的。” 司机们现在还不知道陶军鹏没有抢救过来,吴大庆也不敢直接说出口。 但杨锦文没有隱瞒,开口道:“陶军鹏同志,抢救无效……” 他以为这些司机情绪会立即爆发出来,但他们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杨锦文继续道:“这个事情,你们是得向上面反映,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计程车一定要加装防护栏。” 刚才那个老司机上前一步,咬了咬牙,紧盯著杨锦文,问道:“你们公安能不能抓到这伙歹徒?” “能。”杨锦文答应了下来。 “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 杨锦文眯著眼,看向医院外面的马路,晦暗的天空下,越来越的计程车聚集了过来。 “有,帮忙找人!” “您说。” 司机们立即围住了他,挥舞著双手,纷纷喊道:“我们能找七八十个人,要用车的话,七八十台计程车,隨时能用!” “就是,秦城十一个区,没有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一定要抓到杀人凶手!为老曾和小鹏报仇!” 杨锦文听见『报仇』两个字,眉眼一挑,他抬了抬手:“大家安静一下,都听我说……” 十来个人赶紧止住声。 “你们想要帮忙,我理解,不过想要抓到这伙歹徒,不能没有纪律,而且还会面临危险。” “我们不怕,不抓到人,我们班都不敢上!” “那好,你们当中谁是党员?我要党员同志当代表。” 老司机和杨锦文之前认识的那个司机,站出身来。 “我叫钱华,1971年入的党,我有资格吗?” “行。”杨锦文点头。 “我叫钟启明,我是88年入的党。” “算你一个。” 叫钱华的老司机问道:“杨队,你说,咱们怎么弄?” “首先,我们要找到昨天夜里,这伙歹徒是在什么地方上的陶军鹏的车。” 杨锦文话音一落,旁边抱著的孩子的女人立即道:“可能就在医院附近。” 眾人立即望向她。 女人单手抱著孩子,指向医院的台阶下面,回忆著说:“我记得,当时,司机师傅送我和孩子来医院后,把钱给我,我还追到了医院门口。 我看见有三个年轻人,上了司机师傅的车。” “三个年轻人?”杨锦文皱眉问道。 “是,两个男的扶著一个女的……” “其中一个男的,染的黄毛?” 女人摇头:“我没留意。” “几点钟?” “深夜十点半过后。” “有没有看清楚他们的脸?” “没有。” 杨锦文微微点头,知道这个信息已经够了。 当即,他向钱华吩咐道:“你们先等著。” 隨后,杨锦文带著吴大庆重新走进医院。 一个小时后。 妇產科的主任办公室。 杨锦文拿著一张年轻女孩的病歷,仔细地看著。 上面写著患者的名字:巩芳。 年龄:18岁。 职业一栏是空白。 在下面的诊断报告上写著『引產』二字。 办公室內,站著妇產科的女医生和两个女护士。 杨锦文看完报告之后,问道:“上面为什么没写地址?” 女医生看向两个护士,两个护士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回答说:“也没要求写。” 杨锦文皱了皱眉:“你们没问这个女孩住在哪里?” “没有。” “那你们跟黑医院有什么区別?” “不是,你怎么说话的?”主任瞪了一眼杨锦文:“我们医院因为计划……每天安排的手术都是几十台,哪里记得过来?” 吴大庆道:“我告诉你们,这个女孩是两起抢劫杀人案的嫌疑人,你们说,性质严不严重? 女主任嚇了一跳:“不,看著不像啊,就三个孩子……” 杨锦文瞥了她一眼:“我问你,除了这个女孩,还有两个男的,年龄是多少岁?长什么样子?” “好……好像就是二十岁出头,其中一个身体壮实一些的,有一米七多,穿著一件灰色的兜帽衫。 另一个年轻男的,个子要矮一些,一米六几,穿著一件蓝色的羽绒服,染的黄毛……” 杨锦文从怀里掏出笔记本,一边用钢笔记录,时不时地问出一些问题。 主任回答不上来,吴大庆找来了当时动手术的医生,以及负责女嫌疑人的护士。 杨锦文坐在椅子里,听他们讲述三个人的相貌。 时间缓缓过去,一直到下午两点。 杨锦文笔记本上描绘出了三张肖像画,包括身高、衣著等等。 吴大庆站在旁边,脚都站麻了,等素描画完之后,他的眼睛瞪的老大。 杨队还会这个? 他不知道的是,杨锦文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少年时期在少年宫学画画的时候,美术老师一直暗恋杨大川,虽然对方是有家庭的。 除此之外,杨锦文还在少年宫学过拳,幸好老师是男的。 杨锦文站起身,將三张素描展现在医生和护士眼前。 “你们认一认,是不是他们?” 医生微微张嘴,吸了一口气:“跟拍的照片似的,是这三个人。” 两个护士也点头:“非常像。” 杨锦文又问道:“出现在医院的只有这两男一女?” “是。” “没有第四个人?” “没有,就三个人。” “好。”杨锦文收好钢笔,刚要往外走,接到了姚卫华的电话。 “杨队?” “是,你说。” “我们排查过了,了解到的情况是,案发地点距离派出所不到一公里,就在县道旁边进行的抢劫。 计程车的驾驶座椅有血跡,除此之外,车里也有搏斗的痕跡。 我们在后座的地毯上,找到了作案工具,也就是勒脖子的麻绳。 蔡婷和猫子找了一圈目击证人,发现了一条线索,有目击者看见有两男一女,在阳安镇的汽车站蹲了一夜。 其中一个黄毛,还在汽车站外面马路的早餐摊,买了包子和豆浆。 早上七点三十分,这三个人乘坐中巴车,去的方向是市区的塔雁汽车站。 蔡姐已经联繫过大巴车司机,司机对这三个人有印象,说是他们是在塔雁区汽车站下的车。” 杨锦文眯著眼:“如果人到了市区,那就好办了,老姚,你和蔡姐、猫子先回来,我们在市区进行排查。” 姚卫华在电话里问道:“那光靠我们三大队,人数不够,需要向支队支援。” “我知道,我这边有安排!” 姚卫华把电话掛了后,杨锦文带著吴大庆从二楼妇產科下去,来到大厅后,他们看见大厅里站满了人。 放眼望去,一百多號人,大部分是男的,但也有一些女性,他们全都是腰上繫著腰包,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 吴大庆咂咂嘴,惊讶道:“全城的计程车司机都被叫来了吧?” 这时候,名叫钱华的老司机看见杨锦文后,带著人小跑过来。 “杨同志。” 杨锦文向他微微頷首。 钱华焦急道:“你说,怎么找人?” “你是老同志,能不能保证,找到人后,不乱来?” “放心吧,我们不会把人弄死。” “如果找到人,第一时间通知我,答不答应。” “没问题!”钱华郑重頷首:“我们要养家餬口,都是有家有室的,不会乱来,我们只想抓住杀害老曾和小鹏的凶手!” “那好。”杨锦文把笔记本的三张素描撕下来,递给他:“一人复印一张,就按照画像上的人找,塔雁区汽车站附近,特別要重点排查!” “好,交给我们!”钱华答应一声,立即跑向医院的复印室。 半个小时后,他跑出来,手里握著一沓复印好的素描。 “兄弟们,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也为了给老曾、小鹏报仇,这伙歹徒的行踪,就靠我们来找了! 大家不要单独行动,两个人配一台车,相互配合,女同志更要小心! 一旦发现歹徒,不要轻举乱动,马上报给杨队。 杨队,你电话是多少?” 杨锦文报出了自己的电话號码。 一百多名计程车司机迅速围拢了过来,拿出小本子记下来后,人手要了三张嫌疑人的素描,快速地离开了医院。 杨锦文站在医院门口,望向街面,黄色计程车像是潮水一般,四散而去。 秦城这些计程车司机们,最为熟悉城市里的每个角落,开始了他们的全城搜捕! (本章完) 第362章 这该死的魅力! 第362章 这该死的魅力! 姚卫华、猫子、蔡婷和冯小菜,再加上门卫室的李阳,他们赶到塔雁区汽车站的时候,立即便觉得街上面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蔡婷站在马路上,皱眉道:“搞什么?这片的计程车太多了吧?” 猫子也很纳闷:“我们从阳安镇开车过来,在路上看到过好几次了。 这些计程车司机跑的都是空车,人家在路边挥手,没有一个载客的。” 姚卫华眯著眼:“他们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蔡婷眼皮一跳:“不会是跟我们一样,在找这伙杀人犯吧?” 冯小菜点头:“我看好像是。” “我去问问。”姚卫华看见一辆空车过来,招了招手。 开车的司机瞥了他一眼,副驾驶室坐著一个女人,手里像是拿著什么东西。 她盯著姚卫华看了几秒,似乎比对了一下,然后挥挥手,开车的司机將车开走了。 “誒……”姚卫华眨眨眼,喊道:“喂!你们是在干什么?” 但对方理都没理他。 “我靠!”姚卫华走到大伙身边,惊讶道:“这伙人绝对跟咱们一样,肯定是在找杀人犯。” 蔡婷拧眉问道:“谁发动的他们?” 姚卫华眯著眼:“估计是自发的,连续两个司机遇害,谁不提心弔胆啊? 这帮开计程车的都是很有血性的,我在安南就遇到一个,叫龚彪。 这小子挺有意思,有一个当刑警的梦,不知道他考没考上。” 猫子也想起来了,笑道:“他还想自己鸽子,能当警鸽呢,咻,警鸽传书。” 蔡婷白了他一眼:“正经一点,在查案呢。” 猫子赶紧摆正脸,向娇小可爱的冯小菜笑了笑。 这时,一辆三菱车从十字路口迅速开过来。 冯小菜最先看见,喊道:“是杨队。” 车停在路边,杨锦文和吴大庆跳下车。 汽车站里面的两个保安,看见有人乱停车,马上跑过来,准备威武一番。 杨锦文看都没看他们,掏出证件,伸长手,递给在他们眼前晃了一下。 两个保安瞧见证件上『公安』二字,脚步立即顿住,转过身,骂骂咧咧的回到了岗位上。 姚卫华迎上去:“杨队,我们发现一个事儿。” “你说。”杨锦文一边將证件揣进怀里,一边点头。 “秦城这帮司机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瞧,这帮人不拉客,像是被谁鼓动,似乎在找这帮歹徒的行踪!”姚卫华说的振振有词。 猫子紧跟著道:“看样子,他们是在全城搜捕,阵仗很大啊。” 一听这话,吴大庆咧咧嘴,瞥了一眼旁边的杨队。 杨锦文回答说:“这事儿你们別管。” “能不管吗?”蔡婷摇头:“要是让他们查到人了,是要出事儿的。” 其实,杨锦文本来不想打算告诉他们,毕竟这个事情有些违反公安办案的纪律,但想著,追缉杀人犯,有时候也靠人民群眾帮忙,譬如组织搜山的时候,人不够,有关单位自然要发动群眾。 於是,他只好诚实回答说:“是我安排的。” 此话一出,几个人眨眨眼,嘴巴张的老大。 姚卫华舔了舔嘴:“杨队,这就是您请的支援?” 猫子拍了从警以来第一个马屁:“牛逼啊,杨队。” 其实,猫子是有感而发,杨锦文也没感觉到他在拍自己马屁。 “行了,咱们去汽车站问问。” 蔡婷道:“我们查到,三名嫌疑人从阳安镇乘坐中巴车到这里,时间是今天早上七点三十分,四十分钟的车程,差不多八点十分之后,他们到了塔雁区汽车站。” “那行,两人一组,分开去问。” 眾人点头,四散而去。 吴大庆照样跟著杨锦文,他想要问一些问题,但根本没机会。 因为杨锦文手上握著两部小灵通,一部是他自己的,另一部是计程车司机钱华的。 之所以拿两部手机,是怕一部电话占线,遇到紧急情况,想要联繫他,怕电话打不通。 所以,杨锦文手里捏著两部电话,间隔几分钟响一次,全是街面上的计程车司机打来的。 计程车司机们大部分都在塔雁区的街面上活动,围绕著曾德松、陶军鹏遭遇这帮歹徒的地点,依次展开搜寻。 但他们打来的电话,全是无用信息。 杨锦文还得一一排除掉这些信息,所以他现在相当於指挥中枢,要接听每个人的报告。 最后,他竟然还接到了伍楷和温墨的电话。 他俩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因为市局一把手的小姨子,今天上午在街面上招计程车,司机给拒载了,小姨子一个电话打给姐夫。 姐夫再打电话给计程车公司,於是便得知了这个事情。 对方不知道杨锦文的联繫方式,便打电话找伍楷的麻烦,伍楷又找上了温墨。 老百姓赚钱不容易,特別是九十年代,他们寧愿个五毛、一块钱坐三轮车,或者是摩托车,也捨不得钱坐计程车。 能隨时搭乘计程车、不心疼钱的都是秦城的一些公务人员和不差钱的老百姓。 这些人的关係盘根错节,关係像是蛛网一般、连在一块。 於是,有人打电话给市里、有人打电话给市局、更多人打电话给计程车公司。 得知的情况是,塔雁区、兴业区,两个区、一百多名计程车司机,在刑警支队三大队、大队长杨锦文的调配下,正在搜查杀人犯。 秦城公安局还好,知道杨锦文是谁。 市里的一些领导不晓得,而且这个领导的老婆、那个的二奶,今天白天都被计程车司机给拒载过。 这些人一打听,原来杨锦文是从安南市调到省城的刑警,担任三大队的大队长。 於是,电视台和当地的新闻传媒闻风而动。 在杨锦文不知道的情况下,电视台、秦城晚报、以及一些二流、三流的报刊记者,肩上扛著摄像机,拿著话筒,在大街上拍摄计程车司机们搜捕歹徒的影像。 但是,他们没有採访到任何一个计程车司机,想要在街上拦下来一辆,但都遭到了无情的拒绝,脾气暴躁的司机,嘴里就一个字:“滚!” 秦城晚报的一个年轻离异女记者,名叫熊蕾的,非常聪明。 她明白与其找计程车司机採访,不如找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那就是杨锦文。 於是,她通过在秦城支队的关係,打听到杨锦文很有可能在塔雁区汽车站,於是赶紧开车过来。 她还好,跟著她一道的男记者,那就倒霉了。 这傢伙肩膀上扛著摄像机,在街面上跑了几个小时,肩膀都肿了。 果然,在塔雁区汽车站的进站门口,熊蕾找到了杨锦文。 她之所以能认出杨锦文,是因为秦城支队的一个神秘人…… 拉倒,也不算什么神秘人,就是伍楷私下告诉她的。 伍楷说,只要你看见一个比黎明长得还帅的男的,上身穿著卡其色的休閒西装、蓝色牛仔裤,头髮三七分,那就是杨锦文。 伍楷为什么要告诉熊蕾,原因很简单,伍支队不是想要影响杨锦文办案,而是因为熊蕾离异,他也离异。 而且熊蕾长的很漂亮,成熟风趣,婀娜多汁,又是新时代女性。 熊蕾还答应他,下次请他去秦城开的第一家肯德基吃汉堡包。 假如说伍楷患有严重的尿病,熊蕾给他煮一碗齁甜的汤圆,他也会吃的一个不剩,如果是熊蕾她妈做的,伍楷指定讚嘆一声,是妈妈的味道。 杨锦文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女记者带著人冲了过来。 吴大庆是当过兵的,在公安系统里,虽然只是一个后勤部门的大队长,但他比任何人都有维护领导和领地意识的觉悟。 不待女记者上前,他立即迎过去,单手拦住对方的去路。 “你们是干什么的?” “你没看见我们是记者吗?” 熊蕾白了他一眼,紧接著,她向正在接听电话的杨锦文喊道:“杨队,我们是秦城晚报的记者,请问,能採访一下您吗?” “杨队,您放心,不会浪费您时间,只要几分钟就行!” 杨锦文听见声音,缓缓转过脸来,微微皱眉。 熊蕾看见他的正脸,想要继续喊话的嘴唇,一哆嗦。 她身后的男记者,从摄像机后面露出脸,挑了一下眉:“妈呀,是长的帅,熊姐,这么帅的公安,还那么儒雅。咱们要是给他做一个专访,肯定能引起轰动的。” 熊蕾咽下一口唾沫,专访不专访无所谓,主要是她有了再婚的想法。 她立即咳嗽两声,一边挥手,一边喊话,儘量不让自己的嗓子那么粗哑,同时也在心里后悔,出门太急,为什么就没化化妆呢! 这该死的男人,真他妈的迷人! “杨队,我是秦城晚报的熊蕾,请问……” 杨锦文根本就没听她在说什么,隨即转过身去。 片刻后,姚卫华等人从汽车站的几个方向跑来。 “杨队,查到了!有人看见这三名嫌疑人下车之后,在汽车站外面,搭乘两辆黑摩的。” 杨锦文把电话从耳边稍稍拿开,问道:“找到摩托车司机了吗?” (本章完) 第363章 锁定目標! 第363章 锁定目標! “两辆摩托车司机的行踪,咱们暂时还没查到。” “那就去找!” “好!”姚卫华点头,带著冯小菜去摩托车停放地点蹲守。 蔡婷开口道:“杨队,我们查到这三名嫌疑人,进过街对面的药店,买了一些碘伏、纱布。” 杨锦文眯著眼:“陶军鹏遭到挟持时,跟他们有过搏斗,估计是这伙歹徒中有人有受伤。现在不管这个,你们也去蹲守摩托车司机。” “明白!”蔡婷带著猫子离开。 杨锦文把电话拿到耳边,向电话里的老司机钱华吩咐说:“老钱,你找几台车,围绕塔雁区汽车站找黑摩托司机,三名歹徒今天早上八点多,搭乘了摩托车离开。 找到摩托车司机,就能找到这帮歹徒的落脚点。” “我人就在这附近!”钱华在电话里回答说。 他旁边坐著一个同伴,杨锦文听见这个人用车上的对讲机,联繫周围的司机。 熊蕾依旧被吴大庆给拦著的,不让她靠近杨锦文。 “我说你,能不能別这么轴啊,我们是记者,我们是来採访的。” 吴大庆摇头:“对不起,我们是在办案,请你们儘快离开。” “不是,你们查案,不影响啊,我告诉你,老百姓是有知情权的。” 吴大庆坚持:“对不起,你不能代表老百姓。说不行就不行。” 熊蕾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我要和杨队说话。” 吴大庆转身看了一眼杨锦文。 杨锦文听见了他们的爭吵,他眯著眼望向熊蕾。 熊蕾手里拿著话筒,她用另一只手抚平脸颊的碎发,她想著今天早上幸好洗头了,还用的是海飞丝,头髮柔顺,还带著微微的清香。 她展露出职业生涯最甜美的笑容,就是单位的那些老领导、老色鬼也没看见她这么嫵媚的模样。 熊蕾不由自主地带了一点夹子音:“杨队……” 杨锦文没等她话说完,向吴大庆吩咐道:“撵他们走!” 听见这话,熊蕾双眼一拧,露出本性:“杨锦文,我是伍支队叫来的,你不给伍支队面子……” “撵走!” 杨锦文挥了挥手,看也没看她。 “你……” 熊蕾咬著牙,脾气一下子上来了。 “我这就给伍支队打电话,你太过分了!” 说著,她拿出小灵通,找了一下信號,拨通了伍楷的电话。 不多时,电话接通,为了不让身后的跟屁虫听见,她走到一边,对著电话嘀咕,眼神时不时地瞄向杨锦文。 而杨锦文根本没在乎她,他捏著手里的两部电话,响个不停,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熊蕾对著电话说了几句后,走到吴大庆跟前,把他的手一压,拿著电话的手,伸向杨锦文。 “喏,你们伍支队的电话!” 杨锦文微微皱眉,瞥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喊道:“滚!” “我说你……” “你再不走,我就以妨碍公安办案,把你送进看守所!” 熊蕾啥时候遭遇过这样的对待,她自认为自己魅力十足,在单位业务能力又强,就算是主编也从来不敢给她甩脸色。 即使在社会上,她也认识市里好几个领导,市局的伍楷在她眼前,都是小拇指。 她没想到杨锦文这么不给面子。 她手微微颤抖,心里涌起一股怒气,隨后这股怒气被杨锦文那张脸给压下去了。 妈的,帅啊! 熊蕾吸了一口气,长得帅就是这样,能对我为所欲为。 蒜鸟,蒜鸟…… 熊蕾平復著心情,便听见电话里传出伍楷的声音。 “餵?餵?熊记者。” 她把电话拿到耳边,恶狠狠地道:“伍支队啊,吃饭的事儿就算了,我最近比较忙,再说,肯德基是小孩子吃的,去了还要排队……” 伍楷赶紧道:“咱们可以在家里做啊,我去买菜,我厨艺很好的……” 他话还没说完,熊蕾极其无情地把电话掛断了。 扛著摄像机的记者,小声道:“熊姐,咱们现在怎么办?” 熊蕾双眼微微眯著:“老娘从来不打败仗,他不接受咱们採访,我们就一直跟著他。” “当狗仔啊?” 熊蕾瞪了他一眼:“话別说那么难听,抢到第一手新闻素材,当狗仔又怎么了。” 杨锦文这边,连续接听了七八个电话。 在第九通电话打来时,他赶紧接起来。 “餵?杨队吗?” “我在。” “我是……” “钟启明?” “对!杨队,我们找到了其中一个摩托车司机,他说他今天早上八点多,和另外一个摩托车司机,拉了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 杨锦文眉眼一凝:“人在哪儿?” “我们现在在塔雁区汽车站后面这条路,这条路没有名字……” “等著,我马上过来。” 杨锦文將电话掛断,向吴大庆招手:“叫上老姚他们,有线索了。” 吴大庆点头,向街对面正在排查的姚卫华和冯小菜喊了一嗓子。 几个人听见后,立即跑向马路对面,纷纷上车。 杨锦文路过熊蕾身边时,盯著她,开口说了一句:“別给我惹麻烦! 我们在追捕杀人犯,不儘快抓到人,还会有无辜人遇害! 就算是伍支队、或者是你认识的极个別大领导,都不行! 想要採访,等案子了结后,你们去採访被害人的家属,这才是你们该做的! 要是妨碍我们办案,你们和那些杀人犯没什么区別,知不知道?” 熊蕾望向他的脸,情不自禁地咽下一口唾沫。 她身后的跟屁虫,忙不迭地点点头。 主要是杨锦文的气势太唬人了,人长得高不说,还斯文,嘴里却说著特別狠的话。 而且,他的言语之中,根本不把伍楷这样的支队长放眼里。 等杨锦文带人上车后,扛摄像机的跟屁虫不满地道:“我去,他这算啥啊?” 熊蕾眨了眨眼:“他这算是为人民服务。” 跟屁虫挑了挑眉,他如果知道『舔狗』这个词,就能看出熊记者眼里那意味深长的味道。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跟著他!”熊蕾咬了咬牙:“老娘不信,拍不到他们抓捕的过程!” 几分钟后。 塔雁区汽车站后面的小路。 两辆黄色计程车围著一辆红色的力帆摩托车。 四个司机正面对著一个矮个子,问著话。 见杨锦文他们过来,带头的司机钟启明指著矮个子,开口道:“杨队,就是他。” 杨锦文点点头,等冯小菜向对方出示了警官证之后,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路人甲。” “什么?” “路人甲。” “怎么写的?” “大路的路,任性的任,佳、就是但单人旁的哪个甲。” 杨锦文差点没听出来,暂且忽略他叫啥名。 “今天早上八点过后,你和另一名摩托车司机,拉了三名乘客,两男一女?” “是的。”对方点头。 钟启明拉开腰包上的拉链,从里面取出三张复印后的素描画像,纸张已经变得皱巴巴,捏成了一团。 可以想像,钟启明这样的司机在找人的过程中,对这三个嫌疑人有多么仇恨,等於是想把这些歹徒给捏死。 杨锦文从他手里接过后,用手抚平,依次展示在摩托车司机的眼前。 “你认一认,是不是他们?” “是,我认识这个女的! 这个女的和黄毛坐的是我的车,当时,这三个人想坐一辆摩托车,我没同意,我说坐不了三个人。 於是,他们又叫了另一辆摩托车。” “你把这三个人送去哪里了?” “兴业区,寧寿路。” “门牌號知不知道?” 摩托车司机摇头:“我哪晓得是几號,反正他们就在寧寿路下的车。 对了,我送他们去的地方,楼下有一家游戏厅和撞球室,其中那个黄毛,我看见他好像进了游戏厅。” “你確定?” “是。”司机点头。 杨锦文把素描塞给钟启明,后者咬牙道:“杨队,人肯定就在游戏厅,我叫老钱他们,一起堵他。” 杨锦文摇头:“你们不要动,如果真想帮忙,就把寧寿路给我封了,防止这伙人逃窜。” “好,包在我身上。”钟启明点头,立即跑去车里,拿起中控台的有线对讲机,招呼计程车司机。 而杨锦文他们返回车里,出发前往寧寿路。 吴大庆开著车,杨锦文坐在副驾驶室,他拿著对讲机,向后车的姚卫华等人通话。 “带枪了的报个数。” 姚卫华立即回答:“我、蔡姐、猫子都带了,小菜没有配枪,李阳也没有。” “没带枪的跟一个带枪的,注意保护好自己,遇到嫌疑人抵抗,不要轻举乱动。” “明白。” 半个小时后,已经是下午时分。 阴了一天的天空,竟然在西边出现了緋红色的夕阳。 阳光淡淡的,照射在寧寿路的街道上。 杨锦文放假期间,曾经和猫子在兴业区逛过,所以他知道寧寿路周围的建筑布局。 街道两侧都有胡同,胡同进去的房屋,都是七层楼的老建筑,这一带租房的人很多。 而且距离市十一中,就隔著三条街。 三大队配备了两台越野车,缓缓地停靠在寧寿路。 摩托车司机也跟著过来了,他坐在后座上,伸手往窗外一指。 “门上贴著『招財进宝』对联的那一家,黄毛早上下车后,就是去这家游戏厅。” 杨锦文向著对讲机喊道:“下车!” 隨即,他叩开车门,下车后,习惯性地单手撩了撩衣服的后摆。 而在他们车尾后面一百多米…… 一辆红色的別克车缓缓靠近,熊蕾双手紧握著方向盘,向杨锦文的身影看了一眼。 隨后,她向后座坐著的跟屁虫吩咐说:“咱们悄悄下车,別引起他们注意。 別扛你那个摄像机了,拿照相机,照相机用衣服盖住,只露出镜头就行,咱们一定要拍到他们抓人的照片!” (本章完) 第364章 用舌头捲菸,厉害吧? 第364章 用舌头捲菸,厉害吧? 下车的当口、杨锦文撩衣服的时候,抬头瞥了一眼门面招牌。 五个红色的大字:红星娱乐室。 门口摆放著两台游戏机,穿著蓝白校服的两个中学生,坐在小板凳上,使劲地按著红色按键,拉著摇杆。 因为小板凳太矮,两个人还把书包垫在板凳上,当做了坐垫。 游戏机里发出“轰轰”的金属刮擦声,背景是红色的擂台。 姚卫华跟在杨锦文身后,问了一句:“这啥游戏啊?学生都喜欢玩这个。” 杨锦文隨口回答说:“拳皇。” “不是,这有啥好玩的?” 走到杨锦文身体另一边的蔡婷笑道:“老姚,你不懂。” 姚卫华瞥了她一眼:“说的你很懂似的。” “我带我表弟去玩过……” 杨锦文刚要进去游戏厅,想了一下,他退后两步,拍了拍一个学生的肩膀。 对方浑然不觉,正使劲操持著摇杆。 “你爸来了!” “哪呢?”少年人嚇了一跳,鬼头鬼脑的,往身后使劲瞄。 “滚!赶紧回家吃饭去!”姚卫华骂道:“天天的不务正业,不知道学习啊?” “不是,你们谁啊?要你管!”另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学生,皱眉喊道。 “滚不滚?”姚卫华指著他。 “就不!”对方脖子一抻,脖子细的跟小鸡似的。 杨锦文摆摆手,叫姚卫华不再搭理两个人。 一行人走进游戏厅。 厅內分为外间和里间。 外间放著三张撞球桌,同样是几个学生仔在打撞球。 对面的门上悬掛空调帘,塑胶那种,用来遮挡里面的情况。 杨锦文走上前,单手掀开,迈了进去。 屋內。 三面靠墙都是游戏机,间或有几台老虎机,一些成年人在老虎机前玩著,嘴里叼著燃了一半的劣质香菸,双眼血红,大腿抖个不停。 屋子中间还放著几台灰色的大屁股电脑,上网比较贵,还没在学生群体中流行开,主要是几个大龄青年在使用。 有一些人在聊刚推出不久的社交软体oicq,也就是后来的qq。 有一些在逛电脑论坛,对著聊天室嘿嘿傻笑。 点开跟蜗牛一样的网页,弹出一些非常血腥的图片,不知道是哪些神人上传的『预言贴』,预演千禧年一到来,就是世界末日,这是被联合国认证了的。 以及对某些神人对当前经济的看法,买房、买房、赶紧买房! 猫子瞥了一眼跟前的电脑,看见这行大字,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心里想著等案子破了,用办公室的电脑,也去论坛逛一逛。 以及一些猎奇的图片,常常是图片上半部分出来,下半部分还在缓衝,是国外一些非常血腥的图片,像是吃*人、杀人,以及一些非常血淋淋的照片。 姚卫华瞄了一眼,身体一个哆嗦,因为他看见电脑里竟然还有女性生產的照片。 看猎奇照片的是一个年轻男性,嘴里叼著烟,看的津津有味。 姚卫华恨不得给他后脑勺来一巴掌。 杨锦文去柜檯的时候,姚卫华几个人守住了游戏厅的出入口,除了他们进来的那道门,对面还有一道门,外面是水泥台阶,上去后是一个院子。 柜檯后面的老板,原本是坐著的,一看杨锦文这群人的架势,就知道,要么是穿制服的,要么就是混黑会的。 他开店做生意,混黑会的都见过,所以不出意外,这帮人肯定是穿制服的。 於是,老板赶紧从柜檯下面拿出中华香菸,主动招呼道:“请问,你们是来玩?还是找人?” 杨锦文用手指头敲了敲柜檯,掏出证件给他看。 “找人。” “原来是公安同志,我们这是合法经营的。” 杨锦文收起证件,往角落里的几台老虎机一指:“合法经营包括赌博?” “这……” 老板语塞,抽出华子,殷勤的递给杨锦文:“抽菸,请抽菸……” “问你一个事儿,如实回答?” “好,好。” 旁边的吴大庆掏出三个嫌疑人的素描,展示在老板眼前。 杨锦文问道:“这三个人认识吗?” 因为室內灯光太暗,老板在柜檯里垫起脚尖,凑近一瞧,然后点头:“认识,这两个常来我这里玩。” “哪两个?” 老板指著黄毛和女孩的照片:“就她俩。” “他们叫什么名字?” 老板摇头:“不清楚。” “他们玩什么游戏?” “女孩就玩电脑,这个黄毛玩游戏机,有时候也玩……就玩游戏机。” 老板没把『老虎机』说出口。 “这个人呢?”杨锦文从吴大庆手上接过另一个嫌疑人的素描,递在老板眼前。 “也有一些眼熟。” “认识?” “应该是见过。” “除了他们三个之外,还有没有人跟他们是一起的?” “这我就不晓得了。” “他们多久来一次游戏厅?” “每天都来。” “每天什么时候?” “今天上午,这个黄毛还来过。” “什么时间?” “八点多,一直玩到中午才离开。” “除了今天之外,以前他们大概什么时间来?” “都是下午,要么是晚上。” 杨锦文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现在的时间是傍晚六点,天快黑了。 他盯著老板的眼睛,问道:“你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真不晓得。” “你看看现在游戏厅里面的人,有没有人认识他们的?” 老板很想拒绝,表情有些为难。 杨锦文用手指头敲了敲柜檯:“你知道我们公安办案的规矩,不想惹上麻烦,就好好配合。 你要是不规矩,我就让你规矩,明不明白?” “呃……” 老板探出身,伸手往角落里一指。 一个留著长发的青年正在玩著老虎机。 “他应该认识那个黄毛,我看见他们经常凑在一块。” “好,谢谢。” 杨锦文看向年轻人,这人头髮乱糟糟的,手背还有纹身,嘴里叼著烟,脚下扔满了菸头。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老虎机,嘴里像是嘟囔著什么。 杨锦文在柜檯前,提起一张红色的塑料凳子,走过去,摆在年轻人身边,然后坐下来。 年轻人警觉地瞥了一眼他,嘀咕道:“老子还没玩够,滚一边去。” 杨锦文不以为意,拿出黄毛的素描,拿到他的眼前:“这个人,你认识吗?” 年轻人用手给挡开:“滚一边去,別烦我!” 吴大庆刚要呵斥,杨锦文伸手拿走年轻人嘴里的烟。 年轻人张大嘴巴,刚要发怒,隨后看见一只手盖过来,嘴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隨后,他舌头一烫。 “呸,呸……” 半截菸头从他嘴里吐出来,舌头像是被火钳烫了一般,疼的厉害,眼泪都给疼出来了。 “你……嘶,疼,你他妈的谁啊,疯……疯了你?” 杨锦文站起身,抓住他的肩膀,把他往椅子里按,並指著他的鼻子,问道:“现在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你是谁?”他本来想要发飆的,但一看旁边站著好几个人,一下子就怂了。 杨锦文再次拿出黄毛的素描,递给他看:“认不认识?” “我……” “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你……你先告诉我,你们是谁?” “你看我们像是干什么的?” “道……道上的?” “答对了!能不能说?”杨锦文问完后,又道:“把你身份证给我。” 年轻人一边掏身份证,一边忙不迭地点头:“能……肯定能!” 他说话带著夹子音,不怪他,舌头已经起泡了。 杨锦文接过他递来的身份证,看了一眼后,递给吴大庆,让他抄录,並拿出黄毛的素描,让年轻人辨认。 要是长发年轻人但凡有些阅歷,早就认出来眼前这些人根本不是混黑会的,混黑会的根本不用抄录你的身份证。 再有,你见过谁混黑会,跟著大哥出来,还隨身带著钢笔和笔记本的? 而且,吴大庆的钢笔还是从胸口的上衣兜里拿出来的,標准化的体制內,钢笔的笔身上写著这样两个字:八一。 杨锦文问道:“这个人叫什么名?” “韦……韦大宇,我、我都叫他黄毛。” “他是哪里人?” “就是咱们本地的。” “你俩怎么认识的?” “就在游戏厅认识的。” “他是干什么的?” “什么也没干,就是玩。” “他哪里来的钱?” “他哥给的唄。” “他哥是谁?” “就这人……”对方指著杨锦文手上另一张素描,个子稍微高一些的。 杨锦文微微眯著眼:“你认识他?” “见过,他不常来游戏厅,人挺狠的,听黄毛说,他哥和你们一样,都是混黑会的。” “那这个女的呢?”杨锦文拿出女嫌疑人的照片。 “叫阿……阿眉。” “真名叫什么?” “不知道,反正我就听黄毛叫他们阿眉。” “他们住在哪里?” “这个……” 杨锦文按著他的肩膀,提醒道:“不要撒谎,你要是敢撒谎。” 年轻人赶紧摆手:“不、不是撒谎,我在想他们住哪儿,对了……” 他指著后门,讲道:“从后门出去,左斜对面有一个胡同。 你们进去后,往前数第五栋楼,楼前有十几步水泥台阶,台阶上有一盆铁树。 黄毛和他哥、以及这个女的就住在那里面。 上次,我和黄毛从游戏厅出来,看见他从台阶上去,他们应该就是住在那里面。” “確定?” “確定!” 杨锦文眯著眼:“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年轻人点头:“大哥,你说。” “这三个人有没有成年?” 听见这个问题,吴大庆並不觉得有什么,但猫子、姚卫华和蔡婷听见后,眉眼皆是一跳。 他们可太明白杨锦文是什么意思了…… 对付未成*年犯罪和成年人犯罪,那可是两码事! (本章完) 第365章 抓捕! 第365章 抓捕! 杨锦文带著姚卫华一行人,从后门出去,迈上水泥台阶后,发现此处是四面围楼,也就是四个方向都有建筑。 左前方和右前方都有一个小巷子,进去后也都是一排排低矮的住宅。 对面的三层楼,除了一楼是小卖部、餐馆、麻將馆之外,二楼和三楼都是茶室、以及一家小型戏院。 院子中间用青石板垒砌的一个坛,中间种著一株笔直的银杏树。 树冠呈伞状,金黄的叶子一簇簇的,因为是十一月,叶子已经开始飘落。 树下,有一个戴著墨镜、穿著唐装的大爷,坐在竹编的矮椅子里,膝盖上放著二胡,正缓缓地拉著。 拉的是二泉映月,跟他背后二楼、戏院里传来的女声唱腔一点都不搭调。 长发青年被押了过来,姚卫华伸手一推他的肩膀:“你刚说,黄毛住在哪儿?” 青年指向左前方:“就从那里进去。” “你没骗我们?” “真的,我爱说实话。” 姚卫华几个人看向杨锦文,后者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號码。 片刻后,五十几个挎著腰包的计程车司机,从外面的街道赶了过来。 如果杨锦文去刚才下车的寧寿路瞧上一眼,便能看见街道两侧停放著全是黄色的计程车,跟落在地上的银杏叶一个顏色。 “杨队,你们还没抓到人?”钟启明很著急,杨锦文叫他们不要靠近抓捕现场,他们听吩咐了。 杨锦文极有情商的说了一句:“不是要你们帮忙吗?” 果然,钟启明很受用,拍著胸口道:“您说,怎么弄?” 杨锦文指向院子、以及伸出去的两条胡同。 “把这里的出入口都给守住,所有能逃跑的地方,都安排上人。” “行。” “还有,不要和他们对抗,如果遇到危险,不要硬上……” 杨锦文看见人群里还有几个女司机,又叮嘱说:“女同志更要小心一些。” “放心,这里我们熟,绝对不会让这帮杀人犯跑了!”司机们纷纷应了一声。 而在游戏厅后门,秦城晚报的熊记者,正指挥著跟屁虫,按下照相机的快门。 被衣服盖住的照相机,『咔嚓咔嚓』的响著,把杨锦文和司机们的身影给拍摄下来。 见司机们去守住歹徒可能逃窜的地方,杨锦文带著自己人,向左前方的胡同迈去。 长发青年也被带上了,由姚卫华和猫子押著,走在最前头。 “就是那栋楼。”长发青年很配合,进去后就指向左前方的一栋七层楼。 他已经意识到身边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混黑会的,混黑会能跟这些计程车司机混在一起? 再说,刚还有人叫什么『杨队』,他不清楚这个职务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他配合。 一看这些人的脸色,就是很不好惹的。 特別是带头的这个高个子,比他见过混黑会的大哥还要狠。 此时,杨锦文抬头看去,十来步水泥台阶上,搁著一盆硕大的棕色盆,里面种著一簇枝叶繁茂的铁树。 平台上矗立著联排的建筑,都是七层楼,连在一块。 杨锦文吩咐一声:“走!” 姚卫华把长发青年推给了李阳:“看住他。” 李阳很想跟著去抓人,有些犹豫,吴大庆拍了一下他肩膀:“別分心,把人看好了。” “没问题。”李阳只能点头。 上了台阶,杨锦文看见建筑楼前,几个大爷聚在一块,正在下象棋。 蔡婷扯了扯衣服下摆,用双手拢了拢头髮,走过去,弯下腰,小声道:“几位大爷,閒著呢?” 几个老爷子抬头瞄了一眼她,然后又把目光放在棋盘上。 蔡婷愁容满面地问道:“几位大爷,小妹向你们打听一个事儿,我在找我妹妹,就她……” 她拿出女嫌疑人的素描画像,递给这些人看。 “我妹妹离家出走,已经好几个月了,她年龄小,跟人跑了,我爸妈著急死了,一直在找她。请问,你们见过她吗?” 几个大爷纷纷盯著素描画像看,隨后,像是看骗子一般,盯著蔡婷,以及她身后的杨锦文等人。 一个戴著棕色小毡帽的大爷,蹙眉问道:“你们是谁啊?干啥的?” 一瞧这几位眼神不对,蔡婷道:“我是来找我妹妹的。” 对方道:“別看我们年龄大,就想骗我们,你说的这个女孩,不是阿眉吗?” 蔡婷点头:“对,就是她。” “公安就公安。”另一个留著山羊鬍的大爷鄙夷道:“干嘛骗我们呢?” 蔡婷眉眼一拧,尷尬地笑了笑:“您老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退休前就是派出所的,当了一辈子公安,以前我们走访的时候,都是像你这样忽悠人的。” 蔡婷只好把证件掏出来,给他们看了一眼:“我们是市公安局的。” “哎哟,还是领导。”山羊鬍大爷站起身来,当即就敬了一个礼:“不敢耽误你们查案,你们找画像上这个女娃?” “是,这个女孩是不是住在这儿?”杨锦文走过来,点头道。 “没错,她叫叶眉,父母在广省的服装厂打工。” “她住在哪栋楼?” “就从旁边的楼道进去,4楼,408。” “就她一个人住?” “哎哟,我给你们说……”讲话的是戴毡帽的大爷:“造孽啊,这阿眉年纪轻轻的,墮落了,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不知道她从哪儿认识的小流氓,有两个小流氓在她家里住著呢。” 杨锦文眯著眼:“现在他们有没有在屋里?” 山羊鬍大爷点头:“中午的时候,我看见有一个黄毛回来了。” “行,谢谢。” 见杨锦文这一行人准备上楼,山羊鬍大爷道:“同志,要不要帮忙?我还老当益壮,能帮你们抓人。” 姚卫华笑了笑:“老同志,您都退休了,交给我们年轻同志就好。” “也行,我们哥几个帮你们守住楼下,绝不给他们机会逃走。” “谢谢啊,大爷。”蔡婷点了点头,快走几步,跟上杨锦文的脚步。 进了楼道后,杨锦文提醒道:“楼上的阳台没有防护栏,小心,別让人跳楼。” “是。”几个人应了一声。 上了四楼,左右两侧都是房间,对面三步之外就是红砖砌成的栏杆,高度只到成年人的腰部。 猫子跑向右边的走廊,看了一眼就近的门牌號,指了指左边。 杨锦文几个人立即向左侧的走廊迈去,一边看向右边门上的门牌號。 走廊上没人,门都是蓝色的油漆铁门。 姚卫华和蔡婷正准备安排长发青年叫门,然而,刚到406號房的门前。 408號房的门打开了,一个高个子年轻人走了出来。 他一抬眼,就看见了杨锦文这几个人。 双目对视了几秒后,年轻人抬腿就往屋里钻。 “跑!有公安!” 他一边大喊,一边飞快地跑进屋里。 他刚要关门的时候,吴大庆和姚卫华奔上前,前者用双手撑著门,后者一脚踹过去。 门一下子弹开,猫子和蔡婷握著手枪,枪口指向屋內。 屋內客厅。 杨锦文看见一个女人躺在客厅的木头长椅上,一个男的正奔向对面的阳台,似乎要从阳台跳下去。 猫子和蔡婷放下枪,跑进去准备拉住对方。 站在门口的杨锦文,抬手举枪。 “砰!” 枪口闪出一簇耀眼的枪火! 正在翻跃阳台的年轻男子,蹬地的那条大腿一滑,身体打了一个趔趄,直接跪了下来。 猫子立即抓住他的衣领,一边喊著话。 “別动!” “手拿出来!” 这时候,从左侧的厨房跑出来一个人,正是黄毛。 他手里握著一把菜刀,嘴里“啊”了一声,准备砍向路过的蔡婷。 蔡婷没有注意到菜刀正要砍向她的肩膀。 杨锦文抬手又是两枪,眼睛都没眨一下。 “砰!砰!” 黄毛肩胛骨连中两枪,身体倒退两步,但手里依旧握著刀。 蔡婷弯下腰,快速伸出左手,攀上对方拿刀的右手臂,一缠、再一拉,膝盖直接顶上黄毛的下腹部。 “哎哟,我艹你们妈……”黄毛疼的齜牙咧嘴。 而另一边,躺在长椅上的女孩,猛地要扑过来。 冯小菜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反手一扭。 女孩脸色一紧,疼的弯下腰来。 姚卫华拿出手銬,直接给她手腕銬上。 黄毛被蔡婷制伏后,嘴里不断地叫骂。 “我艹,放开我!” “我要杀了你们,放开我!” 杨锦文走到他跟前,一巴掌扇了过去,接著又是一巴掌。 打的『啪啪』作响! 黄毛刚要骂一句,杨锦文反手又是一巴掌。 打的他嘴角流血,嘴唇直哆嗦,不敢继续骂人后,杨锦文这才停下手。 黄毛像是一条野狗,眼神直愣愣地盯著杨锦文。 等著姚卫华给他戴上手銬,猫子和吴大庆把想要跳阳台的年轻人带过来,冯小菜赶紧过去,把阳台的拉门给关上。 杨锦文瞥了一眼,很明显,冯小菜是害怕出现原三大队犯下的错误。 她这个举动,立即引来姚卫华几个人的好感。 杨锦文收回手视线,盯著並排站著的三个人。 “你们叫什么名字?” 除了这个年轻女孩,两个男的都是昂著脖子,一言不发,脾气很倔强。 “不打算说?”杨锦文眯著眼,抬了抬手。 黄毛的脸赶紧一躲,但巴掌没扇过来。 杨锦文捏住他的下巴,摆正他的脸。 “我再问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本章完) 第366章 杨队给的嘉奖! 第366章 杨队给的嘉奖! “韦……韦大宇。” 见黄毛说出名字,杨锦文鬆开他的下巴,拍了拍他的脸,然后看向旁边的高个子:“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的个子不仅高,身体还很强壮,蒜头鼻,鼻子上有雀斑。 对方语气很委屈,显然没遭到过这样的对待:“你用枪打我……” 杨锦文低头看了一眼他的左大腿,血水从他穿著的蓝色运动裤,直往下淌,鞋底都粘上了血。 名叫『韦大宇』的黄毛,右肩胛骨也挨了两枪,血水染红了他半边的牛仔服。 杨锦文点点头:“嗯,是有一些严重。不过出来混,总要挨枪子的,要有这觉悟。” 雀斑男不断地耸鼻子,吸气吐气,主要是给疼的。 黄毛身体也在发抖,脸色变得苍白。 杨锦文继续道:“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把事情给我交代清楚,然后我马上送你们去医院。 你们要是敢不配合,就算你们胳膊和腿给废了,我也不会眨一下眼。” 雀斑男战战兢兢地回答说:“韦辉,我叫韦辉。” “你和他什么关係?”杨锦文指了指黄毛。 “我……我是他哥。” “亲哥?” “是。” “你怎么认出我们是公安的?” “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们杀了人,你们多人,肯定是公安,只有公安会来找我们……” “杀了谁?” “杀了两个人……” 杨锦文死死地盯著他:“我问的是,你们杀了谁?” 韦辉哆嗦著嘴皮:“两个司机。” “你们知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为什么要杀人?” “没……没钱,我们需要钱。” “要钱干什么?” 韦辉瞥向旁边的女孩,女孩脸色苍白,穿著一件男人的灰色兜帽衫,下身就穿著夏天一条黑色长裙,膝盖上全是淤青。 “给阿眉墮……墮胎。” 他说完之后,旁边的黄毛坚持不住了,身体往旁边一倒,眼睛半闭不闭。 猫子赶紧將他扶起来:“杨队,得赶紧送医院。” 杨锦文点头,再次看向韦辉:“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同伙?” 韦辉抿了抿嘴,也跟著要倒下去,他裤腿上的血一直往外冒,滴答滴答的流在拖鞋上。 姚卫华开口:“杨队,先送医吧,这不是还有一个女的吗?等去审讯室,我们再问。” 杨锦文没吱声,紧盯著韦辉:“11月9號晚上,你们搭乘车牌號为……的计程车,把司机骗至西北郊区的水库,把人给杀了! 一共是四个人,除了你们三个,还有谁?” 韦辉抿嘴,摇著头:“我……我坚持不住了,我要去医院。” “你说不说?!” 杨锦文伸手,死死捏住他的下巴:“说出名字来,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韦辉咽下一口唾沫:“我……我不敢说,我说了,人家要弄死我们。” “哦。”杨锦文眯著眼:“你很害怕他?他身份不简单?” “是。” “你要想清楚了,你们杀了人,不管是谁,我们都得抓。再说,你现在被公安机关缉拿,他还能闯进看守所搞你?” 韦辉双眼微眯,想了想后,回答说:“他叫彭强。” “哪里人?” “秦城本地的。” “住在哪里?” 韦辉摇摇头,杨锦文以为他还要死扛,突然,这人身体一软,要不是姚卫华抓住他,人就倒在地上了。 杨锦文语气非常冷漠地道:“这两个人送去医院,女孩带去审讯室,马上展开审讯。” “好。”姚卫华点头,赶紧招呼猫子、蔡婷和吴大庆,四个人押著人下楼。 为了让两名嫌疑人能自己走,姚卫华还扇了他们两巴掌,让他们能清醒过来。 冯小菜羈押著叫『阿眉』的女孩,走在第三排。 他们刚从楼上下来,躲在铁树后面的熊蕾,叮嘱道:“拍啊,赶紧拍下来!” 跟屁虫接连按了好几下快门,把押送三名嫌疑人的姚卫华等,全部拍了下来。 见杨锦文带头走来,熊蕾扯著跟屁虫的衣服,绕著铁树旁边。 杨锦文走下台阶的时候,突然转过身。 熊蕾把身体一缩,躲在铁树后面。 “你们先把人送去医院。” 上车之前,杨锦文叮嘱道姚卫华:“那些计程车司机认识我们的车,车不要停,直接开走。” “我晓得。”姚卫华点头。 “小菜,李阳,你俩押著女嫌疑人,跟我一台车,我们直接回局里。” 李阳指著长发青年:“这个人呢?” “放了。” 长发青年腿都在哆嗦,刚才在楼下的时候,他听见了楼里传来了三声枪响。 对付黄毛这样的小流氓,竟然用到枪了。 隨即,他就明白过来,不管这帮人肯定就不是混黑会! 大白天,当著这么多人,光明正大的动枪,哪个混黑会的有那么大的胆子? 就算有,把人给打伤了,不著急跑,还那么轻描淡写的说送医院。 这些人如果不是公安,他想不出別的身份来。 听见要放了自己,他心里一松。 谁知道,杨锦文盯著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在游戏厅的时候,我有没有欺负你?” 长发青年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抽菸的时候,想要耍个活,不小心把舌头烫了,我自己倒霉,怪不得別人。” “你看见我们抓人了,我们为什么要抓黄毛这几人?” “我不晓得。” “你真不知道?” “是不知道啊,我跟他们不熟,就在游戏厅碰过几次面。” “他们抢劫杀人,你知不知道?” “我……” 长发青年睁大了嘴巴,脸嚇得苍白,双腿都在打颤。 杨锦文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对方的害怕显然不是装出来的,於是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再去玩老虎机了,去做一些正经的事情。 如果你能走上正途,有空来秦城公安局刑警三大队找我,我给你申请嘉奖,有一笔奖金的。” 不待他回答,杨锦文坐上车,坐在驾驶席的李阳启动了车子,车马上就开走了。 长发青年愣在原地,眨了好几次眼。 这时候,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嚇了他一大跳。 “请问,能採访一下你吗?” 熊蕾拉著他,噼里啪啦地讲道:“刚刚那一群公安,抓嫌疑人的时候,是你提供的线索吗? 你认识那帮杀人犯?他们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长发青年挣脱开她的手,怒道:“你们谁啊?我不认识!我谁都不认识,我妈还等著我回家吃饭,你们別搞我啊!” 见长发青年拔腿便跑,熊蕾追著他大喊:“小伙子,警民合作,你是榜样人物,我们就採访你几句……给钱的!” 长发青年头也不回地溜了,心里想著,以后要洗心革面,一定要当个好人。 这帮公安,太他妈的嚇人了。 特別是那个带头的,还叫我去拿公安局拿嘉奖? 这是去拿嘉奖吗?这他妈的是自投罗网! 秦城支队。 三大队办公室外面。 二大队的队副孙岳、悻悻然地从厕所出来,手里还拿著一把刚拖完厕所的拖把。 赶巧不巧,碰见了来一楼上厕所的一大队队副马辉。 “哎哟,孙队,忙完了?”马辉嘿嘿一乐。 孙岳红著脸:“老马,你们一大队这两天閒的很是不?二楼、三楼和四楼没厕所?天天往一楼跑个啥?” “一楼上厕所,我舒坦。”马辉挑了一下眉。 “你他妈的……” 马辉凑过来,低声道:“不是来看你笑话的,听说三大队接新案子,在查办计程车司机抢劫杀人案?” 孙岳嘆了一口气:“可不是,其中有一个被害人还是我们沈队的表哥。” “这事儿我听说了,你们沈队刚还在五楼、伍支队的办公室呢……” 他话音未落,便听见伍楷的声音在一楼大厅响起。 “沈文竹,我告诉你,亲属有別,我们公安队伍是有纪律的! 你表哥遇害,我深表悲痛,但是这个案子,不能交给你们二大队来查!” “为什么不能?”沈文竹追著他问:“三大队人数太少,抢劫杀人案,嫌疑人隨时都会逃窜,三大队根本应付不过来,我们二大队可以协助他们调查!” “杨锦文有人帮忙……”伍楷手里提著公文包,看样子是要准备下班了。 他往门口走两步,犹豫了一下,转过身继续讲道:“塔雁区、兴业区,一百多號计程车司机,全都在听杨锦文的调遣。 要我说,你们二大队就別掺和了,你们现在手上就没案子查了?” “计程车司机又不是公安办案,他们能查到人?” 伍楷皱眉:“別小瞧劳动人民!我告诉你,秦城的犄角旮旯,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他们要是找一人出来,比我们公安动作还快!” 沈文竹换了一副口气:“伍支队,我求你帮我这个忙,让我二大队一起和三大队调查,这个案子还是算在他们三大队头上。 我表哥被人给害了,家里就剩下孤儿寡母。 再说,我表哥遇害的时候,报的是我的电话號码,他不敢让我表嫂知道。 要是抓不到凶手,我……” 伍楷皱眉问道:“你想怎么样?还想撂挑子?” “不是……” “你不相信杨锦文的能力?” “也不是。” “那就对了嘛。”伍楷嘆了一口气,安慰道:“这样,等杨锦文回来,我告诉他,给他们三大队两天时间。 如果他们抓不到人,我就让你们二大队上,这总行了吧?” 沈文竹只好点头。 这时候,缩在三大队办公室门口的马辉和孙岳,互相对视了一眼。 马辉道:“小孙,要不,咱们打个赌?” 孙岳眯著眼:“赌三大队什么时候能抓到人?” “没错。” “那我赌能抓著。” 马辉很意外:“你转性了,这么信杨锦文?” 孙岳摇头:“不是信他,而是我更愿意相信能早点破案,毕竟连著死了两个被害人,其中一个还是我们沈队的表哥。” “那行,我跟你赌了,我就赌三大队两天后,抓不著人,由你们二大队上。” “赌注是什么?” “洗厕所唄,我要是输了,跟你一起洗。” “你说的,到时別耍赖。” 马辉嘿嘿笑著:“那是自然,但你要是输了……” 他话还说完,就听见大楼外面,响起了汽车的轰鸣声。 稍许,杨锦文的身影出现在了支队大楼的门口。 “臥槽!” 马辉看见冯小菜和李阳押著一个女嫌疑人,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 (本章完) 第367章 动机!(求月票) 第367章 动机!(求月票)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支队里的后勤部门、以及伍楷等人,正要下班往外走。 却突然看见杨锦文出现在了门口。 隨后,一名女嫌疑人被冯小菜和李阳给押解了进来。 沈文竹正要上楼返回办公室,看见杨锦文后,顿时转过身。 伍楷迎上前,指了指女嫌疑人,纳闷道:“杨队,这是……” “119案的嫌疑人。” “两名计程车司机遇害的案子?” 杨锦文点头:“是。” 伍楷觉得他可能是在搞么蛾子:“你不会给我说,是这个女孩杀的人?” “別开玩笑了,伍支队。还有两名嫌疑人,我们抓的时候,一个要跳楼,一个持刀拒捕,受了一些枪伤,人已经被我们三大队的队员送去医院了。” 伍楷嘴巴下拉,睁大了眼,这是惊讶的眼神。 “案子就这么破了?” “还没呢,人都没审。” “那赶紧。”伍楷让开身。 沈文竹跑下楼,看了看女嫌疑人,再望向杨锦文:“你们三大队动作这么快?今天上午我还在医院看见你,晚上就把人给抓了?” 杨锦文不想多解释,虽然名叫韦辉的嫌疑人承认了杀人,但关於案子的细节,还没问清楚。 “先审讯,沈队,你要是有空,可以一併来听一听。” “好!”沈文竹点头。 杨锦文挥了挥手,名叫『阿眉』的女嫌疑人在李阳和冯小菜的押解下,走向最里面的审讯室。 冯小菜还好,李阳可高兴了。 他是迎著眾多刑警们的目光,押著嫌疑人。 要知道,他只是秦城公安局的门卫。 帮著三大队连破两个案子,这还是门卫吗? 以前,他觉得自卑,现在,他感到扬眉吐气! 而且,跟著杨锦文查案这两天,他认了一个大哥,那就是猫子。 猫哥跟他说,杨锦文杨队以前就是安南钢铁厂的门卫,猫哥刚从警那会儿,跟隨刑警大队长何金波办案,差点把杨锦文当做嫌疑人给抓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门卫也能当好一个刑警! 杨锦文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相比安钢的保卫科干事,他一个秦城公安局的保卫科员,不比任何人差。 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跟上个案子一样,一大队和二大队的老帮菜们,听说三大队又破案子了,立即放下手里的事情,围在了审讯室的走廊上。 温墨也下了楼,儼然是一副副局长的派头。 杨锦文的三大队破案速度越快、能力越强,就证明他重新组建三大队,是没有错的。 不但无错,还有功! 所以,一大队和二大队的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就跟往常不一样了。 这些天,有好一些倔驴,看见他,都得尊称一声“温局”,不再只是点头致意,也不再是『温副局』。 刑警支队这栋楼里,只有一个领导。 那就是他温墨! “人呢?”他看向伍楷。 “进审讯室了。”伍楷心里腹誹,明知故问,刚才还看见你在五楼探头,往楼下张望。 你老温真是有一个好女婿啊! 温墨点头:“咱们进去看看。” “好的。”伍楷语气变得乖巧了一些,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无法再撼动温墨的地位。 11月9號案发,到现在11月14日,总共五天。 又是五天,杨锦文成功缉拿到抢劫杀人案的嫌疑人。 这就是能力,不服不行。 伍楷等温墨进了审讯室,他才跟上去。 女嫌疑人被銬在老虎椅里,头髮披散,脸色苍白,双手銬在审讯桌上,胸前还有金属栏杆,把她的身体箍住。 冯小菜咳嗽两声,问道:“嫌疑人,你叫什么名字?” “赖眉。” “年龄?” “今年18岁。”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女孩抿了抿嘴:“我爸,我妈。” “他们在哪儿?” “广省务工。” “怎么联繫到他们?” “你们不用找他们。”女孩抬起脸来:“他们也不管我。” “找不找他们,不是你决定的。你只要回答,怎么联繫到他们。” 女孩咬了咬嘴唇:“我有一个座机电话號码,是我爸妈打工的服装厂,办公室的电话。” 冯小菜握著钢笔,看向女孩:“你父母的名字说一下,电话號码也报给我。” 女孩点头,说出爸妈的名字,似乎很抗拒,然后又报出了一串號码。 冯小菜记录好以后,杨锦文站起身,面对著女孩。 “赖眉,你还年轻,现在这个情况,你也看见了。咱们不要说废话,好好配合,行不行?” 女孩点头:“我晓得。” “11月9號,晚上9点之前,你在哪儿?” “塔雁区的一个舞厅里。” “除了你,还有谁?” “就是你们今天抓的那两个人。” “说名字。” “韦大宇、韦辉……” “还有谁?” “彭强。” “继续说,你们9號晚上干了什么?” 女孩吸了吸鼻子:“抢劫。” “抢的谁?” “彭强他们隨便在街上拦了一辆计程车,抢了司机。” “抢劫之前,你们是不是商量过?” “是。” “谁起的头?” “彭强。” “是他提议的?” “是。” “你们为什么要抢劫杀人?” 赖眉摇头:“他们没想杀人,就想抢一些钱。” 杨锦文眯著眼:“抢钱干什么?” 赖眉又咬了咬嘴唇,隨后低下头:“我要引產,需要钱。” “孩子是谁的?” “我、我不知道。” 此话一出,审讯室的刑警们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杨锦文的声音陡然提高:“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男朋友是谁?” “彭强。” “那就是他的。” “也有可能不是。”赖眉摇头:“我真不知道是谁的。” “除了这个彭强,你还和谁发生过关係?” “韦大宇。” “韦辉呢?” “也、也有过……” 杨锦文顿了顿,吐出一口气,继续问道:“所以,他们三个人为了凑引產的钱,商量抢劫计程车司机,然后就把人杀了?” 赖眉点头,然后又摇头:“我刚说了,他们没想杀人的。” “你们抢了多少钱?” “一百多块。” “具体是多少?” “我不知道,钱是韦辉拿著的。” “11月9號晚上,案发的经过说一下。” “那天,彭强他们就是隨便拦了一辆计程车……” “在哪里拦的?” “塔雁区。” “你接著说。” “我、韦大宇、韦辉坐在后排,彭强坐在副驾驶,然后我们叫司机开车去西北城郊。 我们刚上车不久,那个司机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对彭强说,放他一马。 然后,韦辉就用绳子套住了司机的脖子,彭强也拿出了刀。 当时我们还在市区,还需要司机开车,所以韦辉並没有使劲勒住司机的脖子,彭强就说,把车开到西北城郊的水库。 司机不愿意,彭强就捅了他两刀。 那司机害怕了,就说钱可以全拿走,不要弄死他。 他有家要养,说他有一个女儿,和我们年龄差不多大,还说他女儿成绩很好,要考首都的大学,他们要去天安门的广场,他说这一辈子就这个心愿。 到了水库,司机猛地踩了剎车,跟彭强扭到在一起。 韦辉就勒紧了司机的脖子,他一个人勒不住,然后他和大宇一人拽著一条绳头,两个人用力把司机给勒死了……” 说到这里,赖眉顿了顿,继续道:“其实……其实他如果不反抗,彭强他们不会杀人的……他就是要反抗,他反抗干嘛,我们只是要钱,不是想要杀人。” 显然,赖眉並没有意识到问题,不然,她也不会和三个小流氓发生关係。 杨锦文不打算给她做心理疏导,要做心理疏导,进监狱再说,反正人已经成年。 “杀完人之后呢?” “我们就走了,回到我的家里。” “既然抢到钱了,11月13號晚上,为什么还要抢劫杀人?” “那些钱根本不够。”赖眉回答说:“杀了人之后,彭强把钱全留给我们,然后他就走了。他说,为了我杀人,以后算是两清,还说,我们最好是赶紧跑。 我们不想跑,而且我引產的钱,是韦大宇出去借的。” “你们不仅没跑,还继续杀人?” “那是意外。” “意外?” 赖眉点头:“昨天晚上,我刚引產从医院出来,医生说叫我多吃点营养品,我们没钱啊。 刚好就碰见一辆计程车在医院门口停著的。 我当时动了手术,身体不舒服,想要回家。 但是韦辉就把司机骗去阳安镇,他和韦大宇两个人又准备抢钱……”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双目灼灼:“对了,那司机没死,韦辉就捅了他三刀,他跑掉了。他肯定没死。” 沈文竹站在一旁,血压一下子就升上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死?” “他跑掉了,我亲眼看见的……” 沈文竹吐出一口气,要不是对方是一个女的,她肯定会动手。 “你听清楚,昨天晚上,你们抢的这名司机名叫陶军鹏,他是一个好人,在你们害死他之前,他还在想著救人! 因为你们这些混蛋,他死在了抢救室! 要不是你年龄小,我弄死你! 你们杀了人,抢了钱,就为了给你墮*胎? 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脑子他妈的进水了?” 女孩眼神清澈、又愚蠢:“我、我再也不敢了…… 我知道错了,我能改,我一定改! 我也不想这样子,本来我就是想隨便找个诊所,但是那些诊所太贵了,我们没有钱……” “滚你妈的!” 沈文竹狠狠地踹了一下审讯桌,隨后,她双手叉腰,紧闭著眼,努力地平復自己的情绪。 她不敢相信,就为了这个荒唐的理由,这些年轻人就敢抢劫杀人,把人命当做儿戏! 杨锦文俯下身,面对著女孩,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个彭强现在在哪里?” (本章完) 第368章 预谋!(求月票) 第368章 预谋!(求月票) 审讯室。 白织灯下。 赖眉抬起头,望向杨锦文的眼睛,摇了摇头:“我不晓得他人在哪儿。” “知不知道他家住哪?” “我也不晓得。” 沈文竹骂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还和他发生关係?” “我……” 杨锦文指著她的脸:“有关这个彭强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赖眉咬了咬下嘴唇:“其实,我认识他也才几个月,我只晓得他是韦辉的哥们,因为韦辉,彭强才和我们玩在一起的。 而且,他还是混黑会的,他手上有枪。” “混黑会?有枪?”杨锦文眯著眼。 不仅是他,就连温墨和伍楷都睁大了眼。 黑会、持枪,这两件事情组合在一起,那问题就大了。 秦城省厅三令五申,杜绝枪案的发生,並且严厉打击此类刑事犯罪。 特別是马上就要进入千禧年了,更不能让这些违法活动太过猖獗。 伍楷忍不住插嘴问道:“赖敏是吧?你既然说这个彭强手里有枪,你见他拿出来过?” “没有,他自己说的。” “枪是哪里来的?” “他说是他爸给他的。” “他爸是谁?” “我不晓得,你们问韦大宇和韦辉,他们才晓得。” 沈文竹换了一副口气,好言好语地问道:“你真不知道彭强躲在哪里?” “我真不晓得。” 简直是愚蠢!荒唐! 这是沈文竹此时內心的想法。 杨锦文正待继续审,这时候,吴大庆从外面走进来,向他开口道:“杨队,外面有人找您。” “谁?让他等一下。” “是被害人曾德松的女儿,今天上午咱们在十一中学,见到的那个女孩。” 杨锦文点点头,向冯小菜道:“小菜,这里让沈队先审,你现在马上打电话给老姚和蔡姐。 他们现在在医院,让他们马上对韦大宇和韦辉展开审讯……” 冯小菜插话道:“杨队,蔡姐刚来电话了,她说这两名嫌疑人正准备动手术。” “一边动手术,一边审,先確定这个彭强的身份和他的下落。” “动手术要打麻药的。” “那就不给他们打麻药,打了麻药,一时醒不过来,什么时候才能问出来?”杨锦文撂下话来:“出来混,杀了人,要有被枪毙的觉悟,还给他们打麻药算什么事儿?” 冯小菜咧咧嘴。 伍楷在旁边听得眼皮一跳,这是真狠。 杨锦文和吴大庆出去后,在一楼大厅见到了曾倩倩。 女孩穿著蓝白相间的校服,里面穿著绿色的高领毛衣,背著一个双肩包。 见到杨锦文后,她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曾倩倩同学,你怎么来了?” “警察叔叔,我有事儿要说。” 杨锦文心里咯噔了一下:“別叫我叔叔,我就比你大几岁而已。” “是,警察叔叔。” “好吧,你有什么事情反映?” 曾倩倩抿了抿嘴,看向杨锦文的眼睛:“您今天问我,我们学校有没有霸凌,有没有人骚扰我,有的!” 今天在殯仪馆,杨锦文就知道曾倩倩是有话要说的,不过被教导主任给打岔带走了。 他本来是等著她放学后,抽个时间找她问问,但白天抓捕嫌疑人、然后又是审讯,耽误了时间。 “你说说看。” “我们学校有一个在外面混的,前年輟学的流氓,他经常来学校找女生的麻烦,还骚扰过我。 我们报告给学校的老师,老师们都不敢管,因为他们家是混黑会的……” 听到这里,杨锦文眼皮一跳。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彭强。” “彭强?你確定?” “是,我读高一的时候,他读高三。 因为他把同学打骨折了,而且还强坚……被学校开除了,他妈还来学校闹事儿。” “你知不知他家住在哪儿?” “兴业区后屏街112號,彭强家里是开美髮店的。” 杨锦文眯著眼:“他骚扰过你?” 曾倩倩点头,眼里噙著泪水,双手握在胸前。 “有一次,他和几个混混在学校外面堵我,把我拉到小胡同,同学们都不敢帮我。 要不是我爸那天晚上交班的时候,刚好路过,我就…… 那一个多月,我爸都是接送我上学的。” 此话一出,杨锦文感觉到了蹊蹺。 他问道:“彭强见过你爸?” 曾倩倩点头:“他们还打过架,那几个流氓把我爸堵住,拿钢棍打他,要不是街坊劝架,我爸就被彭强给打了。” 杨锦文搜著兜里,吴大庆看见后,明白他是在找什么,於是赶紧拿出韦大宇和韦辉的的素描画像。 杨锦文接过后,展开给曾倩倩看:“你认一认,和彭强一起的是不是这两个人?” 女孩接在手上,仔细辨认了后,摇头:“不是他们。” “我明白了。”杨锦文点头。 曾倩倩望著他,双眼蒙著水雾:“警察叔叔,你们能抓到杀害我爸爸的凶手吗?” “能的,我保证。” “谢谢。” 曾倩倩弯腰鞠了一躬,隨后直起身,伸出两只手,紧了紧书包的肩带。 “等会。”杨锦文开口道,掏出兜里的钢笔和笔记本,写下自己的號码。 他一边在纸上写著什么,一边道:“太晚了,我一会儿叫人送你回去。” 写好之后,他把纸条递给女孩:“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困难,就打电话给我,经济上有困难也行。” 女孩接过之后,再次鞠了一躬。 吴大庆道:“杨队,让我送她回去吧。” “行,交给你。” 杨锦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大步流星地向审讯室迈去。 女孩望向他的背影,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吴大庆道:“走吧,叔叔送你。” 女孩问道:“警察叔叔,如果我想当刑警,要考多少分?” 吴大庆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想当刑警。不过,你不是说要考首都的大学吗?” 女孩摇头:“那是我爸的愿望,我会带著他的骨灰去天安门看看,然后,我要报考公安大学!” …… 杨锦文去到审讯室后,沈文竹正在深挖彭强的线索。 赖眉跟傻子一样,什么都不晓得,只是摇头哀求。 “姐姐,我错了,能不能別问我了。” 沈文竹骂道:“你他妈的少给我来这一套……” 杨锦文走上前,拖了一把椅子,坐在赖眉的对面。 沈文竹见到他的动作,稍稍让开了身。 杨锦文紧盯著赖眉:“你老实回答我,你认不认识曾德松?” 赖眉皱眉:“谁?” 杨锦文指了指冯小菜:“联繫姚卫华和蔡婷,照著我问的问题,让他们问一遍韦大宇和韦辉。” 冯小菜一看他脸色铁青,赶紧拿起钢笔,把问题写下来,还一边拨打老姚的电话。 杨锦文回过头,看向赖眉:“11月9號晚上九点许,你们在塔雁区搭乘第一名被害人的计程车,是隨机寻的下手目標,还是预谋的?” 赖眉眨了眨眼。 “回答我!” “不是,什么是隨机?我不明白你问的什么。” “彭强是你们的头儿,是他带你们抢劫杀人,对不对?” “是。” “他是隨便找的一辆计程车,还是找的熟人下手?” “我不清楚。” 杨锦文声音陡然提高几分:“你怎么不清楚,你也参与了杀人!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说实话,你得在监狱待一辈子!” 赖眉显然被嚇著了:“他、他,彭强是认识那个司机。” 她这么一说,审讯室的老刑警们脸色都变了。 那就不是之前说的隨机杀人,而是预谋杀人了。 这完全推翻了赖敏之前的证词,案件的定性也完全变了。 杨锦文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彭强认识第一名被害人?” “因……因为我们当时从舞厅出来,准备回家的。 彭强在路上看见一辆计程车开过,他就嘀咕了一句,说他认识这辆车。 然后这辆车就开过了十字路口,停在了云顶国际。 这之后,彭强就和韦辉嘀咕著,说了什么我不知道。 然后,我们就看见那辆计程车又开了过来。 韦辉就在路边招手,叫我们上车。” 杨锦文问道:“所以,你们根本不是为了抢劫才杀的人?” “我们真的是没钱,所以才……” “你们是预谋杀人,抢劫是顺带的。” “我……” 这时候,冯小菜站起身,把手里的小灵通递给杨锦文。 杨锦文接过后,拿到耳边。 姚卫华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杨队,问出来了。” “你说。” “韦大宇和韦辉这两个傢伙,以为把他们送到医院,觉得我们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嘴很硬。 没给他们打麻药,取子弹头的时候,那个酸爽,他们马上就招了。 不是什么隨机杀人,他们招供说,彭强认识曾德松,跟他有仇,这些傢伙临时起意杀了人。 彭强杀人之后就溜了,至於陶军鹏遇害,是韦辉和韦大宇犯下的抢劫杀人案,彭强没有参与。” 杨锦文问道:“彭强的下落问了吗?” “只知道彭强家里是开美髮店的,住在兴业区后屏街112號。” 杨锦文点头:“你们叫辖区派出所的人去医院看守,你们马上赶往目標地点,咱们马上进行抓捕。” 一听抓捕二字,背著手、站在旁边的伍楷,眼皮又是一跳。 沈文竹握了握拳头,立即道:“杨队,让我二大队跟你们一起抓捕。”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温墨,眯著眼,伸出手,开口道:“鑑於这个彭强家里是黑会分子,而且手里有枪。 依我看,今天晚上的行动,就让二大队、三大队一起去抓人,一定要保证人民群眾和我们同志的安全。” (本章完) 第369章 有事儿冲我来! 第369章 有事儿冲我来! 晚十点。 兴业区、后屏街。 温墨所说的人民群眾,早就已经钻进被窝里睡下了,谁还会在初冬的大半夜,在街上閒溜达? 只有不在人民群眾范畴里的一些人,像是下水道的老鼠,依次粉墨登场。 后屏街这片,便是这些人的每天晚上廝混的地方。 街两侧的建筑內,藏著卖银的髮廊、麻將馆、游戏厅、撞球室,以及录像厅。 录像厅外面的路灯下,聚集著一些男人,背靠水泥杆,正在抽菸,这些人都是等著录像厅老板播放淫*秽电影的顾客。 这个时候,就会有人问一句:今天晚上放啥电影? 要是遇到自己喜欢看的岛国片、欧美片子,个几块钱,就能从小门进去。 看完之后,实在忍不住就自己发挥,兜里富裕的社会大哥,便个三十块、五十块,去隔壁的美髮店,让小妹帮自己发挥。 此时深夜时分,也就只有『维多利亚』髮廊的门前,灯光非常绚烂。 它门前摆著一个gg牌,散发著绚丽夺目的灯光,像是血水一般猩红。 而在玻璃门里面,几个风尘女坐在理髮用的沙发椅里,即使是初冬的天气,她们穿的都很暴露。 现在流行豹纹,所以大多都是穿的豹纹裙,露出穿著黑丝的大腿,小腿没露出来,因为靴子倒是挺长,长到膝盖。 生意归生意,她们也怕感冒。 有的女人在梳头髮,有的在涂指甲,有的在抽著烟。 遇到客人上门,这些女的就会自动站起身。 不用她们言语,老板看了看,抬手指了指某个心仪的风尘女,对方立即笑脸盈盈地走上前,挽著老板的胳膊。 髮廊的里面,从外面看的很模糊,因为门口掛著一条条红色、绿色的珠帘。 里间人影晃动,几个男的女的,坐在麻將桌前,一边抽菸,一边搓著麻將。 他们四周的墙壁都是贴著马赛克瓷砖,在左侧的墙壁上供奉著一尊关二爷雕像,雕像前的铜炉里还插著线香。 风尘女挽著老板的胳膊,掀开珠帘,麻將声清晰可闻。 “么鸡。” “碰!” “誒,你刚不是不要吗?” “摸了一对唄。” 腰里夹著黑色手包的老板,看见正上方坐著的男子,笑著凑上前。 “斌哥。” 对方瞟了他一眼,继续摸著牌。 “我当谁呢,华子,今天晚上怎么有空?” 说完之后,斌哥向旁边坐著的胖女人努努下巴:“给华子倒点茶。” 华子向胖女人点点头:“秋玲姐。” “华子,听说你现在的工程做的很大啊。” “秋玲姐说笑了,我做的都是小生意,要不是斌哥帮忙开路,我哪有今天。” “知道就好。”胖女人站起身。 “对了,秋玲姐,今天上午,我还看见强子了。” 胖女人手里拿著茶杯,皱眉问道:“我好几天没见到这臭小子了,你在哪儿看见的?” “就凤鸣路里的一家电脑室。” “这小子,赶明儿我非得把他揪回来。”胖女人说完,语气平和了一些:“华子,你坐。” 华子挣脱开风尘女的手,说道:“你上楼等我,对了,不要点薰香,那玩意我过敏。” 风尘女点点头,踩住高跟鞋,扭著屁股,从右侧上了楼。 华子坐在胖女人刚才的位置,紧挨著名叫『斌哥』的社会大哥。 “斌哥,清一色啊。” 斌哥从桌上拿起中华香菸,抽出一支烟,扔在他手里,然后一边盯著牌,一边问道:“华子,你是来玩女人的,还是来……” “斌哥,上次那事儿,多亏了你帮忙。” 说著,华子把腋下的手包放在膝盖上,然后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沓钱,递在斌哥的桌子前。 这一沓钱封著银行的封条,钞票都是崭新的。 显然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且是一万。 搓著麻將的三个人,笑道:“哎哟,我就说斌哥今天手气好,原来是华子来送財。” 华子笑著摆手:“斌哥才是我的財神爷,这次我在西郊包的工程,要不是斌哥帮忙摆平当地的那伙人,我肯定拿不下那块地。” 斌哥瞥了一眼桌上的一万块钱,咧咧嘴,没笑。 旁边搓麻將的小弟,一眼就看出大哥的表情,开口道:“华子,你就这么打发財神爷的?那块地,你少说得赚十几万。” 华子的表情拉了下来,想要说点好听的话,却看见斌哥伸手从自己竖著的麻將牌里抽出一张三万。 妈的! 二万、三万和四万连在一块的,你抽他妈的什么三万?! 斌哥捏著三万,在手里翻转了又翻转。 华子只觉得肉疼,只好从兜里再掏出三沓钱,摞在刚才那一万上面。 “斌哥,我手下几十號人跟著吃饭,真没多赚。” 斌哥的目光撇向他,还顺手把手里的『三万』插进麻將牌里,他笑了笑,嘴上的八字鬍跟著嘴唇,往两边分开。 “华子,这钱不是给我的,是给关二爷的,放上去吧。” “好,我这就去。” 华子站起身,把桌上的三万块钱拿在手上,绕过麻將桌,走到佛龕前,举著双手,低下头,把三万块钱,恭恭敬敬递供奉在关二爷的跟前。 “关二爷保佑,平平安安,发大財!” 见状,斌哥招呼胖女人:“给我和华子倒一杯酒。” “好。”胖女人去柜檯拿出洋酒,用玻璃杯倒了两杯,端了过来。 一杯递给斌哥,一杯递给华子。 斌哥举起酒杯,跟华子的酒杯碰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响。 “肝胆相照!” “感谢斌哥照顾。”华子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斌哥也仰头把酒喝光,將空酒杯递给胖女人。 “行了,咱们继续玩。” 华子道:“那斌哥,我上楼了?” “去吧,对了,温柔点,都说你活儿太好,太猛。你每次来,这店里的天板都快塌了。” “斌哥说笑了。”华子说完后,向搓麻將的几个人招呼了一声:“哥几个,你们先玩。” 这之后,华子上了楼。 不到五分钟,天板果然开始抖动,吊著的水晶灯,一阵摇晃,间或有灰尘落下来。 胖女人抬头望了一眼:“过完年,我得找人把天板给换了,这木板不结实,每天晚上都是嘎吱嘎吱响。” 搓麻將的一个小弟,笑道:“秋玲姐,千万別,我们就喜欢听这声。” “是啊,多带劲啊,上次我就听见有一个年轻人上楼,只摇了两下,就没声了。 还是斌哥和秋玲姐厉害,一上楼,没有一个小时,不带停的。” 胖女人瞪眼:“我撕烂你的嘴……对了,你们这几天看见强子了吗?” “没瞅见,好几天没看见他人了,肯定是去学校里蹲女学生去了。” 斌哥道:“昨天我还在街上看见他了,骑著一辆摩托车,逛来逛去的。” 胖女人皱眉:“看见了你不给我说?到底不是你亲儿子,你不疼是吧?” 斌哥显得没所谓:“这小子天天在电脑室混,吃住都在里面。昨天他还问我要钱呢,我给了他一耳光!” “陈斌,我说你……” “骗你的,我怎么捨得打他。他死鬼老爸是我好兄弟嘛,我给了他两百块,钱完了自然就会回来。” 胖女人警告他:“阿斌,你常把『肝胆相照』掛在嘴边,我老公当初跟你一起混的,为了不拖累你,他自己把罪名给扛了,都被判无期了。 你不照顾好我娘俩,强子他爸哪天要是出来,绝对不会放过你。” “放心,关二爷在上,我陈斌……” 他话音未落,便看见珠帘外面,一群人快速奔了进来。 因为有几个风尘女遮挡了视线,他看的不太清楚。 当他想要看清楚的时候,一群人掀开珠帘,立即冲了进来,不待他们反应,便看见黑乎乎的枪口指向他们。 紧接著,便是喊叫声。 “別动!” “不要站起身来,全部坐在位置上,手举过头顶!” “猫子,老姚,楼上还有人,把人带下来。” “好!” “不要冒然上去!” 杨锦文拽起一个搓麻將的小弟,把对方一推:“推他上楼!” 这时候,名叫“秋玲”的胖女人被冯小菜给控制住,包括外室的风尘女,都发出了刺耳的叫骂声。 “你们他妈的是谁啊?” “別挨老子,放开你妈!” “他妈的,你们知不知道这片谁了算?知不知道?”胖女人嘴里破口大骂:“艹,你们混哪儿的?” 在杨锦文他们正在查看周围环境、和清点人数的时候,斌哥喊了一嗓子:“別闹!” 胖女人气急败坏,此时她的双手被反扭了过来。“不是,斌哥,你说句话啊!” “他们是公安,你闭嘴!” 胖女人立即闭紧了嘴巴,她不是被斌哥这话嚇著了,而是看见了黑乎乎的枪口。 斌哥咽下一口唾沫,在昏黄的光亮里,认了认这些人的脸,他发现竟然一个人都认不出来。 “哪位是领导?能不能聊?” 其他人的双手都举过了头顶,要么是蹲在地上,只有斌哥还摆著江湖姿態,双手放在麻將桌上,一动不动地问道:“冤有头、债有主,別冤枉无辜人,有事儿冲我来!” (本章完) 第370章 最后的真凶!(求月票) 第370章 最后的真凶!(求月票) 见姚卫华和猫子拽著一男一女从楼上下来,男的还提著裤子,猫子手里拿著一条皮带,显然是把对方皮带给抽了。 这招是跟江建兵和徐国良学的。 这两人以前抓过嫖,时常用这一招。 见场面控制了下来,杨锦文微微放下心来。 此时,屋里挤满了人。 二大队、十几號人,全都涌了进来,手里都拿著枪。 想像中的火併场面並没有发生,混黑会的也是人,不可能隨时將枪带在身上。 就算是带在身上,也是先诈唬,真正敢开枪的人很少。 开枪打人被抓住了,隨便都能给你扣一个很严重的罪名,牢底坐穿那种。 见到这场面,饶是还在摆江湖道义的斌哥,瞳孔也是一缩。 认识这些人还好,不认识那就惨了。 杨锦文收好枪之后,看向依旧挺著脊背的这人。 “你叫陈斌?道上都叫你『斌哥』?” “敢问领导……” 杨锦文摆手:“我问,你来回答。” “不是……领导,你们到底哪个机关的?我得知道……” “秦城刑警支队。”沈文竹眯著眼:“你想怎么样?想要跟我们硬拼?” 听见这个,陈斌情不自禁的咽下一口唾沫。 杨锦文嘆了一口气,他本来是想先诈唬两下。 沈文竹还是太正经了,杨锦文在安南办案子的时候,抓捕这些混黑会的,稍微一嚇唬,就能诈出不少人来。 以前嘉兴刑警大队的柴涛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盘踞在后屏街这一带的黑会分子,不可能不认识一些人,指不定互相之间的关係还很深。 果然,一听秦城支队,陈斌心里想著的救命稻草,根本就不提了。 他认栽道:“我哪儿敢啊。” 沈文竹道:“行,我们来就找一个人。” 陈斌点头:“您说。” “彭强在哪里?” 听见这个名字,陈斌不由自主地看向胖女人。 胖女人双眼一拧,不用说,刑警找人,那肯定是犯了大事情。 她心里砰砰直跳,稍稍摇了一下头。 陈斌抿了抿嘴,而后笑道:“你们找他干啥,一个毛孩子……” 站在沈文竹身后的孙岳,走上前,一巴掌扇在陈斌的后脑勺上。 “我们是在和你商量?彭强人呢?他现在在哪儿?” 陈斌脖子一歪,斜眼盯著孙岳。 “瞪我?你是不是瞪我?”孙岳指著他的鼻子,洗了几天的厕所,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陈斌眼里闪出一丝寒意:“领导,穿上制服、手里拿著证件,你就是警察。 你欺负人,欺负的太厉害了,不给人留尊严,小心你的家里人……” 这话还没说完,杨锦文伸出手,使劲捏著陈斌的下巴。 “你威胁谁?你以为今天晚上,我们只是来找彭强的?” 陈斌眯著眼:“不然呢?” “组织黑会、赌博、私藏枪枝、贩毐,你是不是都做过?” “你栽我脏?” 杨锦文冷冷地直视著他的眼睛:“我栽你脏?我隨便就能找出几个证人来举报你!就刚刚你说的那句话,这事儿你就別想了。 公然威胁*安家属,不让你把牢底坐穿,我名字倒著写!” 陈斌咽下一口唾沫,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我……抱歉,我不该这么说。” “道歉没用,来点实际一点的。” 陈斌咬了咬牙,想了想后,道:“你们不是找彭强吗?我知道他在哪儿,能不能放我一马?” 一听这话,胖女人挣扎著骂道:“陈斌,我艹你老娘,强子也是你儿子,你他妈的……” “闭嘴!”姚卫华喊道:“把她带车上去。” 冯小菜和李阳把人给架出去,还远远传来叫骂声:“陈斌,你他妈犯的事儿也不小!你屁的肝胆相照!你敢害我儿子,我也不让你好过……” 陈斌嘴角抽了抽:“敢问一句,彭强犯了什么事儿?” “不比你的事情小。”杨锦文回答说,又立即问道:“人在哪儿?” 陈斌深吸一口气:“凤鸣路的电脑室里。” “好。” 杨锦文应了一声:“找一张彭强的照片,互相传递,认一认脸。再留下一些人,把这些傢伙带去审讯室,其他人都走。” 沈文竹点头,跟著往外走。 孙岳立即问道:“杨队,沈队,他们怎么处理。” “先审,什么罪名就怎么处理。”杨锦文回了一声。 隨即,后屏街上停著的几台车,在霓虹的灯光下,向凤鸣路开去。 距离並不远,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相比后屏街,凤鸣路的路灯都很昏暗,建筑也很低矮,行道树都把这些建筑给挡住了,显得鬼影幢幢。 二大队里,有人知道地方,车开到一个胡同里,其中一个人拿著对讲机,开口道:“电脑室就在13號,捲帘门,门是拉下来的。” 接著,又有人用对讲机联络:“有后门,后屏街绕过来,在斜坡上有一道门。” 沈文竹道:“找几个人守著前门,其他人去后门。” 杨锦文跟她坐著一台车,车到地方后,他们看见后门也有一道捲帘门,不过门是半拉著的,里面锁著玻璃门。 沈文竹跳下车,等后车的人赶来,她就想进去。 杨锦文慢悠悠地下车,还点上了一支烟。 沈文竹转头看他:“杨队?” “別管我,你想抓人,就交给你们。” “也行。”沈文竹点点头。 二大队、一共六个人,拉开捲帘门,推开玻璃门,迈了进去。 姚卫华和猫子等人也赶了过来。 蔡婷道:“杨队,交给二大队抓?咱们不动?” “这沈文竹心里有气,咱们不太好进去。” 姚卫华一听就明白了,要是他们跟著进去,沈文竹不好发挥,毕竟其中一名被害人是她表哥。 冯小菜虽然没听出来,但她不傻,直接点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可是据赖眉供述,这个彭强身上可能带著枪的。” 姚卫华道:“放心,二大队又不是草包,再说六个人抓一个人。” 事情恰恰相反,杨锦文一支烟刚抽到一半。 “砰!砰!” 电脑室里响起了枪声,紧接著就是激烈的喊叫声。 隨后,摩托车的轰鸣声响起。 “嗡嗡……” 姚卫华几个人已经把枪掏出来,刚准备上前。 一辆摩托车从屋內冲了出来。 “別动!” “停下!” 孙岳提著枪,带著人从屋內跑出来,一边举枪,一边喊道:“拦住他!” “砰,砰!” 他连开了两枪,但子弹打偏了。 摩托车拐了一个弯,准备向左侧衝过去。 距离杨锦文站著的地方非常近。 而杨锦文早就已经把枪拿在手上,他抬起枪口,对著摩托车上那人的后背,想了想后,又把枪口抬高了几分。 “砰!” 黑暗的夜里,火光一闪。 开出去的摩托车隨即倒下,一个人影往前飞,重重地摔在地上,並且还翻滚了好几下。 姚卫华等人提著枪,快速小跑过去,枪口指著嫌疑人。 孙岳气喘吁吁地道:“人死了吗?” 姚卫华蹲下身,用身上带著的手电筒照在嫌疑人的身上。 只见嫌疑人的右边肩胛骨,血流如注,人还在微微挣扎著,伸出左手想要往前爬。 “没死,还活著!” 孙岳鬆了一口气:“妈的,差点让他跑了。” 姚卫华皱眉:“你们怎么搞的?” 孙岳摆著手:“我们认人的时候,被他发现了,他跑嘛,摩托车就挨墙停著的。 这狗日的骑上去,掏枪就打我们,然后就骑著摩托车冲了出来。” 姚卫华盯著他的眼睛,一脸的不相信。 “真的,我没骗你。”孙岳道:“赶紧上銬。” 姚卫华点点头,把人从地上拽起来。 只见嫌疑人左脸擦破皮,脸上全是血痕。 沈文竹提著两把枪,从屋內跑出来,看见这个情况,她脚步放缓。 杨锦文瞥了她一眼,微微点点头,收好枪,再走上前,一边问道:“是不是彭强?” 姚卫华把电筒照在这人的脸上,辨认仔细了后,转过身道:“没错,就是他。” 大家分明在杨锦文脸上看见了可惜的表情。 先前,这小子衝出来太快,又是骑著摩托车的,估计杨队没看清楚脸,真要看清楚脸了,可能就不是打肩胛骨了。 杨锦文的表情只是一闪而过,他蹲下身,盯著彭强那血糊糊的脸,確定是他后,便问道:“能不能说话?” 彭强咽下一口唾沫,点头。 “彭强,知道我们是谁吗?” “公……公安。” “11月9號晚上,你伙同韦大宇、韦辉和赖敏,杀害计程车司机曾德松,有没有这事儿?” “呸……”彭强轻轻吐出一口血沫。 隨后,他又咽下一口血沫:“人……人是我杀的,你、你们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认罪就好。”杨锦文点点头,站起身来。 姚卫华和猫子把人拽起来,拖上车,准备送去医院。 他俩倒是没觉得有啥,但冯小菜、吴大庆和李阳、以及二大队的一些人,看向杨锦文的眼神都有些敬畏。 侦破这个案子,杨锦文每逢抓捕都要开几枪,而且子弹都不落空的。 谁要是当他的嫌疑人,要么是进医院,要么是去见阎王,只能认倒霉。 杨锦文心里想著的却是,这世上有太多无可救药的人,也有太多能钻法律空子的人。 既然敢剥夺无辜人的生命,那就有被枪毙的觉悟。 案子虽然侦破了,但遇害的两个出租司机,他们都是为人父亲,勤勤恳恳的本分人,他们不该死! (本章完) 第371章 历史时刻! 第371章 历史时刻! 十二月初,小雪。 秦城刑警支队。 二楼,仪容镜前的光荣榜。 一大队侦破的案件数量升至了十二起。 二大队侦破的案件数量到了十起。 三大队侦破的案件数量,黑板上写下了一个‘正’字,还差下面一横。 虽然三大队侦破的案件只有四起,但一大队和二大队的队员都不敢小瞧。 要知道,新三大队只组建了一个月,如果把时间拉长,那可不止只有四起案件。 这点大家心里都有数的,如果算上杨锦文等人在安南市侦破的案件,那妥妥的就是支队的榜首。 杨锦文、姚卫华和蔡婷还好,对榜首和奖金不是很看重,他们看的是明年,鹿死谁手,那就有的看了。 猫子却是忧心忡忡,毕竟再一个月就是1999年了。 他想着,今年要是能拿个榜首,那年底的奖金,加上他存的钱,最后再向杨锦文、温玲、姚卫华、蔡婷、何金波、郑康、江建兵、徐国良、冯小菜、李阳等等借一些钱,也能买一套小户型了。 猫子琢磨,杨锦文和温玲必须帮自己出个大头,这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自己没少帮他们打掩护,要不然,温墨肯定早就枪杀了杨锦文。 不说别的,温玲私下里还让他盯着杨锦文,自己也没少出力。 师父何金波肯定也能拿出来不少,只是师娘那一关不好过。 冯小菜一套衣服都值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她也有钱。 就江建兵和徐国良最抠门,工资也都上缴给各位师娘了,公粮交不到位,工资必须到位,所以需要这两位好人,得回家费一番唇舌。 如果拿不到榜首,借钱的队伍还得扩大,像是蒋扒拉、富云,他们调到了安南市刑警支队,肯定不差钱,但也不是很大方。 “诶……” 猫子站在仪容镜前,望向自己的脸,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想着自己是不是太无耻了,真要借那么多人的钱,多难为别人啊,自己脸皮薄,也开不了这个口。 这还有一个月,秦城不可能发生很大的案子,死好几个人,然后三大队赶在年底成功侦破。 怎么想,都不可能拿到奖金,指不定年底的表彰大会,还要在省厅大舞台,表演翻跟头。 “看啥呢,走不走啊你?” 姚卫华站在一楼大厅,向楼上的猫子吼了一嗓子。 “来了。”猫子跑下楼。 姚卫华和蔡婷手里提着包,冯小菜站在一边,手里也拿着旅行包。 姚卫华道:“小菜,好不容易放两天假,你真打算跟我们去安南?” 冯小菜点头:“我还没去过安南市呢。” “那你住哪儿?” 蔡婷邀请:“小菜住我那儿,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 猫子问道:“蔡姐,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前几天得知温墨要给他们放假,几个人就商量好,回一趟安南。 冯小菜觉得省城没意思,也要跟着去看看。 蔡婷白了猫子一眼:“我男朋友死了。” “啊?”猫子吓了一跳:“被谋杀的?还是得病死的?” “诶,我说你,整天惦记发生命案,你什么意思?” “我就问问。”猫子挠了挠后脑勺。 冯小菜笑道:“我姑妈住在安南,再说我家在安南有两套房子,你们不用担心。” 这话一出,猫子睁大了眼,咽下一口唾沫。 “什么?两……两套房子?” “嗯。”冯小菜眼神清澈,显然她没意识到猫哥的困境。 “哈。”姚卫华笑道:“这真的是富的富死,穷的穷死。” 猫子的价值观、人生观,一下子就崩塌了。 杨锦文从办公室出来后,几个人刚要往外面走,立即就遇到了一群人走过来。 这些人被吴大庆和李阳领着,看见杨锦文几个人后,带头的出租车司机钱华,随即小跑上前,紧紧握着杨锦文的手。 “杨队。” 杨锦文瞥向他们,笑道:“怎么了?请我吃饭。” “如果你赏脸的话,我们现在就去。” “玩笑话。”杨锦文点点头,看向人群。 这些人除了都是出租车司机之外,还有曾德松的女儿曾倩倩,其中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他没见过。 钱华介绍道:“这是陶军鹏的媳妇和孩子,我们是专门过来感谢你的。” 听见这话,杨锦文向女人点了点头。 “谢谢,谢谢杨队,谢谢各位警察同志,抓着杀害我爱人的凶手。” 女人一边感谢,一边流着眼泪。 蔡婷和冯小菜上前,轻轻握着她的肩膀,她们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无论是再抚慰人心的话,也无法纾解被害人家属心中的悲痛。 钱华一看杨锦文他们手里提着包,就知道来的不是时候。 于是,他招招手,从司机钟启明手里拿过一副卷轴。 钟启明手里还有一副,一共是两副卷轴。 “杨队,这是送给你们三大队的锦旗。” 听见这个,杨锦文眉毛一挑。 姚卫华、猫子立即摆正姿态,挺直了脊背。 这是新三大队组建以来,第一次收到人民群众的锦旗。 工资收入、职位晋升、功劳勋章,这些都是上面领导给的,而且含有一定的水分,譬如一些关系户,比猫子职务还要高、工作还轻松。 要知道,猫子虽然没有独立侦破过案件,但是跟着杨锦文这几年,大案要案破了不少,论资历和经验,他早就能升个队副了。 除此之外,人民群众送的锦旗,那含金量可是很大的。 毕竟百分之九十的人民群众,都是骂你的。 有的领导好几年都拿不到一次,自己私下里制作一副,挂在办公室里。 反正也不知道谁送的,为什么送的。 于是乎,姚卫华赶紧喊道:“小菜,回楼里,喊宣传干事过来。” “好,好!”冯小菜小跑回去。 姚卫华又喊道:“糟了,咱们穿的便服。” 杨锦文大手一挥:“换衣服。吴队、李阳,你们也去换上制服。” 关键时刻,杨锦文想起了自己老丈人:“蔡姐,叫一声温局和伍支队。” “好咧。”李阳高兴的不行,吴大庆也是一脸欣喜。 这时候,楼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主要是一大队、二大队的老帮菜们,以及其他部门过来办事的。 支队大楼里有换衣间,而且杨锦文他们的制服都挂在自己的衣柜里,主要是你不知道领导什么时候会要求你穿制服。 制服要是放在家里,回家换太麻烦了。 重要场合穿制服,但杨锦文他们来到秦城支队一个多月,一次都没穿过。 相比穿给领导看,当然是穿给人民群众看,更有荣誉感,更有自豪感! 这时候,杨锦文几个人陆陆续续地跑进自己的衣柜间,把自己衣服给换了。 姚卫华脱衣服的时候,猫子瞄了一眼,立即就被吓住了。 “不是,老姚,你怎么练的,你这肱二肌比我大腿还粗!” 姚卫华一边脱里面的保暖内衣,一边穿上衬衣,嗤之以鼻道:“老子年轻的时候,是想当举重冠军的,可惜没选上省队。” 猫子挑了挑眉:“厉害。” “你没见过蔡姐的大腿,蔡姐读书那会儿是练百米长跑的。 要不是她脚踝受了伤,她指定能给我们国家拿一个奥运冠军,她男朋友就是咱们秦城省队的长跑运动员。” “卧艹,从来没说过你们以前是运动员,怎么就当上刑警了?” “诶,说来话长……”姚卫华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惋惜。 杨锦文扣上制服的扣子,笑道:“别听老姚吹牛逼,蔡姐以前是练长跑的,这没错。老姚练毛的举重,他骗你的。” 姚卫华嘿嘿笑了两声。 猫子翻了一个白眼:“你这嘴比蔡姐还会骗人。” 三个人换好制服后,刚好就碰见蔡婷、冯小菜从女更衣室出来。 五个人等了片刻,温墨和伍楷从楼上下来,一行人纷纷戴上警帽,迈着标准的姿势,也就是一摇三晃,走向一楼大厅。 这时候,出租司机来的人越来越多,台阶下面站着一百多人。 温墨觉得太有脸了,几乎是红光满面。 这是他调任秦城公安局,第一次拍摄警务宣传照,而且还是和人民群众一起。 这是多大的殊荣? 伍楷也很兴奋,并不觉得三大队成功侦破出租车司机杀人案,会动摇他的职务。 毕竟,案子是案子,工作是工作,他心里是有一杆秤的,没有这思想觉悟,一大队和二大队这些人也不会服他。 这时候,宣传部门的干事,脖子上挂着相机,挥手喊道:“来,来,温局和伍支队站中间,三大队向两位领导靠拢。 温局、伍支队,你们站在第三排,三大队紧靠着领导。 群众们挨次站着,对了,别挤。” 这些出租车司机们,被安排站在台阶上,表情都有发蒙,他们就是过来打过招呼,谁特么的想拍照了? 拍照也是跟三大队的公安同志拍照,来两个领导算什么事儿? 接着,宣传干事喊道:“家属,家属也站在中间,锦旗展开,对,锦旗放下来。” 紧接着,两副金色卷轴‘啪嗒’一声,放了下来。 三大队、以及正在围观的一大队和二大队的队员们,定睛看去。 其中一副卷轴上写着:破案如神,为人民服务。 而挨着杨锦文站着的女孩、曾倩倩手里拿着的锦旗,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人民卫士、无所畏惧。 刑警支队的公安干警们,望着女孩手里拿着的锦旗,眼里泛着炽烈的光彩。 他们似乎觉得争那光荣榜,根本没有这个更有意义。 特别是在一楼大厅,马辉和孙岳两个老帮菜,一人杵着一把拖把,羡慕道:“老马,你们一大队拿过锦旗吗?” 马辉摇头:“我们卢队以前在兴业区刑警大队拿过。” 孙岳道:“那就是没有呗,我们二大队也没拿过。” 马辉咂咂嘴:“人家都是送去领导办公室的,怎么会给我们。” “那倒是,羡慕啊。” “羡慕个鸡儿,咱们赶紧把一楼厕所拖干净,我还要上楼办案子呢。” 孙岳点头:“是,我也要忙,马上就99年了,今年快翻篇了。” 这时候,站在台阶下的宣传干事,把相机举在眼前,弯腰喊道:“我数一、二、三……” 三声数过后,宣传干事按下了快门。 三大队侦破的出租车司机被杀一案,结案。 三大队和出租车司机们合影的照片,定格在了1998年12月2号,上午九点整。 (本章完) 第372章 被捧杀的猫子啊! 第372章 被捧杀的猫子啊! 安南市,刑警支队办公室。 何金波左手夹着烟,右手拿着案卷报告,一边看,一脸郁闷。 会议桌一侧坐着江建兵和徐国良,一个在看报纸,一个正在看杂志。 江建兵推了推老徐:“你瞅,最近这还珠格格太火了。” 徐国良嗤之以鼻:“我女儿也爱看,不过是一些文化麻醉剂罢了。” 另一侧,富云正用指甲钳磨着食指的指甲,碎屑哗啦啦的掉在朱红色的桌面上。 蒋扒拉抽着烟,将烟屁股插进摆在会议桌前的绿植盆里。 何金波看见他这个动作,嘴角抽了抽,骂道:“老蒋,队里刚买的孔雀竹芋,是你用来塞烟头的?” “还有你,老富,你剪个指甲,能不能用报纸兜住?你们这帮人怎么就没有一点素质呢?” “老江,别看你那报纸了,你再看,也分析不出个子丑寅卯,倒是老徐,你上班看毛线杂志?” “这一天天的……”何金波吐出一口气,把手里案卷往桌上一丢。 坐在他旁边的齐磊一哆嗦,拿着钢笔的右手手腕微微一抖。 江建兵眉眼一拧:“何支队,案子都破了,你发那么大脾气干嘛? 要是在城北分局,老范早就给我们加餐了,来到支队,你不高兴不说,还给我们脸色,对吧,老徐?” 徐国良点头:“说的是,何支队忘记了我们之间的革命友谊。” 蒋扒拉道:“我看啊,卷宗可以移交给检察院了,趁着马上天气冷了,何支队,咱们是不是歇一天? 我得给家里添置一些冬衣,家里母老虎就等着我放假呢。” 何金波用手按住太阳穴:“这案卷,检察院打回来已经有三天,这三天你们坐在办公室,屁股都没挪一下,能不能去补充一下材料?” 江建兵挑了挑眉:“补个屁,嫌疑人都认罪了,口供属实,而且各个侦查环节完全没问题,检察院那帮人故意为难咱们。” 徐国良点头:“就是,以前有咱们温局在,他和检察院那帮人关系好,要是换他还在单位,咱们根本不用那么麻烦。 现在一个案子,从查案到侦办,都在咱们公安局,卡就卡在检察院那边。” 何金波深深叹息一声:“公检法、公检法,你知道‘公’为什么排在前头的吗? ‘公’要受制于‘检’,最后由‘法’来判决,你以为还是以前啊,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就隔壁大雁市,上个月刚出的事儿,一个案子因为证据不足,人家嫌疑人当场翻案……” “那是他们没用。”蒋扒拉怼了一句。 “你有用?你们都有用,就用不着一个案子办一个多月才结案。” 何金波被气着了,又道:“人家杨锦文去秦城支队,这一个月办了两起,一桩积案,一桩大案,还都是命案!” 见他语气激动,江建兵也来气了,报纸一丢,问道:“老何,是什么让你以为,一个案子非要办的这么快? 一桩命案,从案发、勘察现场、摸排被害人和凶手的关系,这需要多少时间? 再说,后面的抓人、审问,哪一个环节好弄的? 杨锦文是杨锦文,这小子他妈的有天赋,我们比不了。 但是正常的案子,一个月结案你还嫌慢?你思想有问题啊,老何。” 徐国良头都没抬,依旧在看杂志:“就是。” 蒋扒拉点头:“老江中肯。” 富云点头:“老江说的是实话。” 何金波见这四个老帮菜面色不善,却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于是,他道:“行了,补充材料这块,齐斌,就交给你了,好好干。” 齐斌咽下一口唾沫,茫然地点点头,两个黑眼圈眨了又眨,一副当牛做马的可怜模样。 何金波满意地点点头。 此情此景,让江建兵和徐国良想了一个旧人,两个人皱了皱眉,但怎么却想不出对方的名字来。 直到办公室的房门推开那一刻,两个人终于想起他的名字来。 “猫子!” “哎哟,猫子,你怎么回来了呢?” 猫子笑脸盈盈:“刚好放两天假,回来看看。” 何金波心情也很愉悦,毕竟自己带的徒弟能调到省城支队,那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虽然他只是让猫子跑腿,啥也没教过,但也这间接证明,他的教徒弟的方法是正确的。 “杨锦文这小子呢?” “在温法医办公室呢。”猫子回答说。 “人帅了,这在省城上班气质就是不一样。”蒋扒拉拍了拍他的肩膀。 富云也道:“大城市不比咱们小地方。听说,你们三大队这月侦破了两起案子?” 猫子点头:“是。” “妈的,就是不一样,猫哥现在混出来了,一步一步地往上走!”江建兵嘿嘿笑着。 徐国良点头:“我看要不了几年,咱们猫哥肯定能升到大队长。” “屁!”蒋扒拉骂了一句。 江建兵和徐国良赶紧向他使眼色。 蒋扒拉义正言辞地道:“起码是支队长,将来肯定是局长级别!你说对吧,何支队?” 何金波眯着眼,很想压住这捧杀的势头。 但架不住猫子高兴,这一辈子都没人拍过他的马屁,他很受用,渐渐迷失了自己。 “还是各位前辈教导的好,我只是侥幸……” 江建兵眼一抬:“猫哥,别谦虚了,你的能力我们都清楚,杨锦文要不是有你帮忙,他不可能破案这么快! 对了,老徐,咱们支队旁边是不是新开了一家铜炉火锅?” “对,吃羊肉的。”老徐赶紧点头,又道:“我现在的想法就是,猫哥要是重新调回来,在分局,就城北分局,起码大队长职务!” 蒋扒拉道:“别说,真这个可能!诶,可惜啊,这个月工资还没发。” 富云一拍大腿:“这样吧,我们凑点钱,猫队难得回来一趟,又是从咱们安南调出去的,再怎么也不能亏待了猫队。” “我掏五块。”徐国良真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钞票来。 猫子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哪能花你们的钱! 我刚上楼的时候去看了我妹,多亏了各位照顾她,我妹还让我感谢你们呢。 这顿我请,这顿我请……” “那不破费了吗?”江建兵亲切地搂着猫子的肩膀。 徐国良把五块钱揣进兜里,笑道:“猫队现在是省城的领导,一个月奖金都比我们工资高。” 蒋扒拉点头:“猫哥,遥想前年,老富,是前年吧?” 富云“嗯”了一声。 “前年的城南卫校女生被害案,多大的案子啊,要不是猫哥潜入电视台,拿到关键性证据,这案子到现在可能都还没侦破呢。” “就是,就是!”富云深以为然。 猫子迷醉在老帮菜的吹捧中,脸热的发烫,心跳加快,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挺牛逼的。 他从一个农村的孩子,发奋读书,成绩一直是年级前几名。 通过高考、考上了警察学院,一步步当上刑警,又接连侦破了好几起大案要案,一路调职到省城。 父母把自己工作调动的事情说出去后,那是村里最年轻有为的后生。 再加上自己妹妹蒋雨欣工作的单位在市局法医室。 村里一些老人,都说猫儿兄妹出息了,猫儿在省城当了大官。 最近这几天,父母打来电话说,村里老辈们建议大家凑一些钱,把猫子家的祖坟重新修一修。 不简单啊!自己多给父母长脸啊! 所以这两天假期,能不回来吗?上次休假,猫子就想回来。 必须得回来,还得回村里走一趟!风风光光的! 顿时,猫子挺直了胸膛,拍了拍胸口:“师父,江叔、徐叔、蒋叔、富云叔,走,咱们去吃铜炉火锅,这顿必须我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酒也整两瓶好的。” “ok!”江建兵满意地点点头,拿上挂在椅子的衣服,向何金波道:“何支队,早十分钟下班,没问题吧?我怕一会儿过去,没位置了。” “滚,滚吧!”何金波挥挥手,看向自己被迷晕了的徒弟:“我说,猫子啊……” 猫子打断他的话:“师父,师娘呢?叫师娘和孩子一块来,我跟您学习的时候,师娘没少照顾我。” “呃,你师娘怎么照顾你的?”何金波本来想要劝他,听见这句话,警觉性一下子提高,把想要说的话给忘了。 “师娘说,师父你只要不把我用废了,我就能成才,师娘没说错。” “呃……这个……” “郑康郑叔呢?还有陆局、老范,把他们也叫上,就说我请客。不,师父,把你车钥匙给我,我亲自去请他们!” 猫子兴致昂扬,跟喝醉酒了似的,脸红脖子粗。 他拿走何金波的车钥匙,噔噔下楼,脑子里一直浮现着一行大字:荣归故里、衣锦还乡! 晚间,夜幕降临。 猫子把人接来之后,一进门,直接傻眼了! 安南市刑警支队旁边的铜炉羊肉火锅店里,坐满了人,整整五大桌,桌上摆着的全是好酒,铁盖茅台都是好几瓶。 而且,江建兵和徐国良这两个混蛋,手里拿着一条中华香烟,给每个人派发两盒。 这个时候,猫子被街道的冷风一吹,脑子骤然清醒。 “我要买房的啊,这是怎么了啊我!这帮杀人不见血的凶手……” 猫子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心脏都快承受不住了! (本章完) 第373章 蔫坏的老帮菜们! 第373章 蔫坏的老帮菜们! “哎哟,老领导,范叔……” 见陆少华和食堂老范进来,何金波等人立即围拢过来,态度热情的不行。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大家从城北分局调职到市局、或是调到秦城公安局的,都不敢忘记当初的老领导,一点都不敢忘啊! 陆少华个子不高,脾气古怪,但确确实实是一个好领导。 就一点,江建兵和徐国良等人在查案走访时,遇到下岗职工摆摊谋生,于心不忍,都会买一些没用的东西回来。 像是洗发水、肥皂、卷纸、花露水,郑康有一次还买了一箱卫生巾,买回来后就后悔了。 这玩意给谁用啊?他都不敢拿出来。 当然,他们用的是自己的钱,但陆少华总会找各种理由,让财务科给他们报销了。郑康买的一箱卫生巾,当然没好意思给报销了。 要不然,这些老家伙们回家,指定被母老虎给拿捏。 别看郑康、江建兵抓人很厉害,但是回家看见媳妇,那就是老鼠见到猫。 你必须服软,不服软不行啊,家庭这块很少能照顾到,全靠媳妇儿撑着。 就像何金波,连自己儿子读几年级、生日是哪天都记不得,反而对自己侦破的案子、和被害人的家属,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跟你离婚,已经是仁慈了。 就怕掉眼泪,媳妇一掉眼泪,说委屈,儿子又叛逆,那真的是中年男人的恶魔。 钱不拿回家,那就真的没话说了。 虽然城北分局当时在三个区局里最穷,破案率最低,但陆少华真没少照顾下面的人。 老范、范伟强更没得说,城北刑警大队每次遇到案子,一旦侦破,食堂加餐是少不了的。 经费吃紧,他还自掏腰包,等于是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贴补到了伙食上。 更何况,何金波的支队长、郑康的大队长、包括江建兵和徐国良调到市局支队,背后都是老范找的关系。 陆少华笑道:“我说不来了,你们年轻人聚一聚,猫队非得拉着我。” 老范也道:“猫队现场出息了,摆五大桌,这得花多少钱?还不如就去咱们食堂,我给你们炒两个菜。” “我也想啊。”何金波道:“可是,每次都是范叔给我们做了吃,这回再怎么,也得我们请您和陆局一回。” 江建兵点头:“对的,猫队现在是省城的刑警,他一个月奖金都比我们工资多,算是我们城北分局最出息的刑警,这顿猫队请,猫队大气!” 徐国良给陆少华和老范派烟:“这不,华子都抽上了,好起来了。” 猫子听见他们议论,下意识地捂了捂胸口,心都在滴血。 一条华子都是他大半个月工资,一共两条烟,那就是三个月的收入。 每桌一瓶茅台,他对茅台的价格不清楚,估计也值半个月工资,那就是五瓶,也是三个月的收入。 再加上五桌饭菜,大半年的收入打水漂了。 我在省城才上班一个月啊?! 是什么迷了我的眼? 是什么迷了我的心智? 猫子强颜欢笑,捶着胸口:“应该的,应该的……” “哥,这边……”蒋雨欣抬起手,叫了一声猫子。 猫子的腿都在哆嗦,他按了按大腿根,颤颤巍巍地走过去,坐在蒋雨欣身边。 “哥,你怎么了?脸都白了。” “哥没事儿。” “我听姚叔和蔡姐说,你们在火车上没吃中午饭,你一会儿多吃点,这一个多月,你都瘦了。” “多吃,一定要多吃点。”猫子豁出去了:“酒,我要喝酒,烟呢?老姚给我拿一盒。” 坐在对面的姚卫华一愣:“不是,你不是不抽烟的吗?” “你管我!”猫子嘟囔。 蔡婷把手里拆开的中华香烟和火机丢给他。 猫子抽出一支烟,点上后,吸了两口,咳嗽了两声。 蒋雨欣抬手挥了挥,一脸疑惑。 温玲坐在蒋雨欣身边,旁边是杨锦文。 他皱眉道:“猫哥,你是不是被人下套了?” 猫子摇头:“下什么套,难得回来一趟,大家吃好喝好。” 猫子看了看蔡婷旁边坐的冯小菜,点了点头:“小菜难得来我们安南一趟,吃好啊。” 冯小菜笑了笑,向蔡婷眨了眨眼。 蔡婷抽了一口烟:“管他呢,吃饭。” 铜炉火锅端上桌,新鲜的羊肉是用不锈钢盆端上来的,用长筷子夹着肉片,放进滚烫的铜炉里,稍稍一涮,热气腾腾地蘸着油辣子,美滴很! 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北边吃羊肉喜欢用麻酱、花生酱、韭菜花,秦省这边就爱油辣子。 特别是去面馆吃面,桌上的油辣子是必不可少的。 热气氤氲的餐馆里,一片笑骂声,只有猫子沉浸在无限的悲痛之中。 何金波在另一桌喊了一嗓子:“猫子,杨锦文,过来跟老领导喝一杯。” 猫子点点头,拿着酒杯就过去了。 体制内,最恨就是吃了奶忘了娘,你是从哪里起来的,当然不敢忘记老领导。 吃水不忘挖井人,道理得懂。 你要是个白眼狼,以后谁还敢提拔你? 如若不然,陈岩石也不敢一声声的喊小金子,根本不怕小金子生气。 见何金波喊人,杨锦文自然不敢坐着,他端着酒杯、带着猫子就去陆少华那一桌,规规矩矩的敬了酒。 陆少华很高兴,连喝了几杯,但眉眼间带着稍许忧愁。 杨锦文双手举着酒杯,言语感慨:“老领导,我敬您,祝您健康。” 猫子看他的样子,有些疑惑。 老范在旁边解释说:“陆局要退了。” 众人并不讶异,似乎早就知道这事儿了,只有猫子睁大了眼。 何金波唏嘘道:“陆局今年才五十五啊。” “也得退,得让年轻人上来。”陆少华笑道。 “年轻人?谁是年轻人?”江建兵皱眉:“我看陆局就还年轻。” 徐国良点头:“就是。” 陆少华摆手:“年轻人就是你们啊,未来都是你们的。咱们不说这些,今天晚上吃好喝好。” 猫子一杯酒下肚,哭喊道:“老领导,你不能退啊,我舍不得您。” 他这个举动,把陆少华给搞蒙了。 何金波马上道:“喝多了,喝多了……” 猫子先前连喝了好几杯,微醺,他酒量很好的,比杨锦文强上不少,以前没少偷他老爹的酒喝。 今天晚上,猫子觉得自己必须醉,最好是醉的不省人事,让人抬回去那种。 接下来,他又连灌了自己好几杯,一是要喝回来,二是要醉的理所当然,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但猫子刚趴在桌子上,马上就被江建兵和徐国良给拽起来。 直到快散席的时候,猫子脖子一硬,心里清明了不少,心里想着,算了,就当买个教训。 他跌跌撞撞的起身,去了一趟厕所,从内裤拉链里掏出一沓钱,这些钱是他准备拿回家的。 来到柜台,猫子握着十几张温热的百元大钞,手腕都在颤抖:“结……结账。” 柜台后面的老板娘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看都没看他一眼。 “账已经结了。” “结了?谁结的?”猫子脑袋瞬间清醒。 “喏,就那两个。” 老板娘手一指,像是点数一般,指了江建兵、徐国良、何金波、蒋扒拉和富云。 “不是,怎么会是他们结的呢?” “没钱就别来吃饭,五个人都凑不齐三桌饭钱,最后还是那个帅哥给的。” 说这话的是靠在柜台的服务员,显然,这小姑娘和老板娘的关系不一般,不然她不敢说这话。 “还有烟和酒呢?”猫子问道。 老板娘没搭理他,正沉浸在还珠格格的电视里。 服务员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道:“还是那帅哥拿来的,说谁订婚的时候剩下的,我们就是赚一些饭菜钱。” 猫子望向饭馆里,何金波、江建兵、徐国良等人,拉着陆少华的手,眼眶泛红,表情委屈,一声声地喊着“陆局,我们永远是你的兵,永永远远都是……” 服务员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们当公安的赚不少钱呢,给领导办退休宴,钱都拿不出来……” 一听这话,猫子热血上头,拿出十张……想了想后,只数出了三张钞票,一脸豪气地拍在柜台上。 “谁说没钱?人民公仆就得穷,是吧?拿酒!拿你们店里最好的酒!不够,待会问我要!” 服务员眉眼一挑:“够,够……这就给你们上咱们秦城最好的西凤,喝什么茅台嘛……” 猫子把剩下的钱揣进兜里,拉了拉衣领。 他突然想到放假的时候,杨队提议回安南一趟,当时他以为温墨给的假,是想让杨队和温玲能叙一叙。 可能当时,温局和杨队就知道,陆少华要退了,是让他们专门回来,给陆局办退休宴。 猫子心里感慨,结果服务员拿来的两瓶西凤酒,走到江建兵身边。 江建兵把手搭在猫子的肩膀上,接着,徐国良也把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不知道是谁起了一个头,饭馆里,开始哼唱起了歌曲,声音雄厚,情绪高昂: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流,历尽苦难痴心不改,少年壮志不言愁,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危难之处显身手,显身手……” (本章完) 第374章 你已经被我捏在手心! 第374章 你已经被我捏在手心! 翌日清晨。 安南钢铁厂的家属楼,窗户外面飘起了雪花。 温玲从床上起来,把被子往身上一裹,对着挨着床的窗玻璃,用力哈出一口气。 然后用手心擦了擦,外面的景象依旧是很模糊。 杨锦文身上的被子全被她拽走了,忍不住一哆嗦。 温玲转过身,猛地扑在他的身上。 杨锦文感觉到胸口的柔软,身体一热。 温玲对着他的脸,轻轻哈出一口气:“你醒了?” “外面下雪了吗?” “嗯,今年第一场雪,下午咱们去外面逛一逛?” 杨锦文微微摇头:“不去。” “为啥啊?” “腰疼啊。” “屁。”温玲眉眼一挑,咯咯地笑着:“我怎么觉得这和你脑子想的完全相反。” “诶……” 杨锦文只感觉她手心一片冰凉,就像碰到了冰块,但身上却是一片燥热:“别闹。” 温玲眯眼盯着他:“你对我腻了?” “没有,怎么会。”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杨锦文脑子里立即升起了警报。 温玲伸手指着他的脸:“双重肯定,就是否定! 你告诉我,你和我订婚之前,谈了几个女朋友?我们坦诚相见,你尽管说实话,我绝对不生气。” “没有,一个都没有。” 杨锦文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这他娘的要是说出去,这一辈子都别想好过。 就算是将来八十岁,当着儿孙满堂,温玲也会翻旧账。 但凡发生过关系的热恋男女,男的一直避讳问女方这个问题,女方是百分之九十九会问男的。 男人和女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物种,就拿出轨这事儿来说。 男人如果发现妻子出轨,第一句话是:“你和他上床了?” 女人如果发现老公出轨,第一句话是:“你爱不爱她?” 面对温玲的质疑,杨锦文不假思索地道:“我是初男,我爱说实话。” “滚!”温玲鼓起嘴,脸颊掬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她翻了一个白眼:“你不老实。” “真的。”杨锦文求生欲拉满了。 “你爸那么多红颜知己,这些个阿姨就没女儿?” “我去人家家里蹭饭,人家恨不得马上撵我走,怎么可能看上我?” “万一有喜欢你的呢?” 这个问题击中了杨锦文的回忆,确实有那么几个阿姨的女儿,趁着阿姨做饭的间隙,把他关在房间里,要他帮忙补课,要么是给他补课。 最凶险的一次是在少年宫,几个大姐姐把少年时期的杨锦文堵住在男厕所,要求他必须在她们这群人中,选一个当笔友。 那个时候,不说谈恋爱,以笔友当幌子,最后发展成bi友。 字写的好看、有一定文学功底的、再加上脸长的好看的,那是不缺女孩子喜欢的。 见杨锦文犹豫,温玲脸上的酒窝越陷越深,卡姿兰大眼眯成了一条细缝,像是随时捕猎的母狮,爪子都已经抬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敲门声响起。 “谁啊这么早?”杨锦文不满的嘀咕一声,心里将敲门人感谢了八百遍。 但温玲死死压着他的胸膛,不让他起来。 “老实交代,你交了多少个女朋友?姿势玩的这么熟,老娘他妈的亏了。” “真没有。” “真的?” “千真万确!” 这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滚吧。” 温玲挥了挥手,仰面趴在床上,在棉被里滚了又滚,哀嚎着:“亏了啊,亏了,遇到你之前,我怎么就不谈一场恋爱呢?” 杨锦文穿好衣服,打开卧室房门,身体抖了抖,跑去门后,看了一眼猫眼,却没看见人。 “谁啊?” 这时,一张苍老的脸出现在猫眼里,还戴着一个类似解放帽的帽子。 “爷?”杨锦文赶紧把门打开,看见爷爷和奶奶站在门外。 除了他俩之外,还有穿着棉袄的燕子。 三个人肩膀上都落着雪粒子。 “奶奶,你们怎么来了?” “你爸打电话回来,说你从省城放假回来了,免得你来乡下找我们,我们就直接来了。”奶奶笑着拍了拍燕子的肩膀:“再说,燕子没进过城,我们带她来见见世面。” 燕子怯生生地望着杨锦文:“哥。” “冷不?快进屋。”杨锦文把他们让进来。 燕子很拘束,大眼睛扑棱扑棱地眨着。 她看着贴着马赛克瓷砖的地板,犹豫道:“哥,我鞋子脏……” “没关系的。”杨锦文接过爷爷手里提着的东西。 爷爷笑道:“这是燕子妈给你的,一只老母鸡、一篮子鸡蛋。” 杨锦文仔细看了看燕子,她身上穿着崭新的花棉袄,鞋子虽然脏,但很厚实,而且她脸还稍稍胖了一些。 燕子妈经历了事儿,确实是说到做到,对燕子不像以前那么苛刻了。 爷爷奶奶一进屋,放下东西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望向杨锦文母亲的遗像。 奶奶走上前,用手摸了摸遗像,喃喃道:“苏兰啊,我和你爸来了。” 爷爷叹了一口气,紧抿着嘴。 老两口每次来城里,都会在遗像前招呼一声,就像她依旧是这个家的主人。 奶奶挽起袖子:“好了,我做饭去了。” 爷爷招呼燕子:“燕子,别站着,城里和咱们乡下没啥区别的,就是楼高一些,人多一些。” 燕子摇头:“好多东西我都没见过呢,那楼也太高了,我脖子都望酸了。” 杨锦文笑道:“你长大了,也会在城里生活的。” “哥,我一定努力读书的。” “那就好。” 这时候,卧室的门打开,温玲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伸展双臂,打了一个哈欠,才睁开眼。 猛然看见奶奶和燕子,吓得马上退回卧室,把门关上。 奶奶笑眯眯地道:“温玲在呢。” 她只是瞄了一眼,便知道自己以后的重孙不缺口粮。 有福气啊。 几秒钟后,温玲再把门打开,身上披了一件外套:“奶奶,你们怎么来了?我刚才……” “我来看看你们,你爷爷也来了。” 温玲转身一瞧,看见爷爷伸手取下杨锦文母亲的遗像,用手帕擦着上面的灰尘,还一边嘀咕着:“你俩父子都不在家,这相框都落了灰尘。苏兰啊,你可别怪他们啊……” 杨锦文道:“奶,咱们出去吃吧?” “出去吃啥,我从乡下带的菜,我给温玲儿炖一锅鸡汤。” 燕子挽着袖子:“奶奶,我帮您。” 温玲也道:“我也来吧。” 中午的时候,窗户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靠着窗户的饭桌上,放着一个烧煤的小火炉,爷爷从厨房端来砂锅,放在火炉上。 锅里热气滚滚,鸡汤金黄。 奶奶端着盛蔬菜的篮子,笑道:“玲儿,要说熬鸡汤,还是小文他妈妈熬的最好,小文小时候,年夜饭都是他妈妈做的,那才是绝活。” “奶奶熬的也好喝。”温玲拍着马屁,她当然知道杨锦文母亲肯定不简单。 杨大川这样人都能被她拿捏的死死的,而且她去世后,杨大川万花丛中穿,依旧对她念念不忘,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再一看这老两口对杨锦文母亲的态度,那更加深了温玲对这个已经去世婆婆的印象。 她猛然惊醒,以后和杨锦文结婚后,千万别触摸到对方的痛楚,杨锦文的痛楚无疑是他过世的母亲。 温玲瞧瞧了杨锦文的侧脸,就他身上那件深绿色的高领毛衣,穿的起线了,他都没舍得扔,每年冬天都会穿在身上。 而且,她在杨大川身上也同样见到过、穿着起线了的毛衣。 她不知道的是,杨锦文母亲在去世之前,把两父子一辈子要穿的毛衣都织好了。 杨锦文清楚地记得,母亲在病痛中,等他们父子俩睡着了后,开着台灯,在床头一手一手的穿毛衣。 因为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时间来不及了。 她必须给这两父子留下点什么,哪怕是自己亲手织的毛衣,不要让他们冷着了。 那个时候,杨锦文经常被母亲的咳嗽声惊醒。 他睡在母亲的身边,杨大川睡在床尾。 两个人都没睡着,躺在被窝里,望着台灯下那张苍白的脸。 这时候,杨锦文看见温玲正望着自己,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温玲转过脸,看向燕子:“燕子,吃完饭,姐姐带去你逛商场,给你买衣服好不好?” 燕子摇头:“我有衣服,我想去新华书店,爷爷奶奶过年给压岁钱,妈妈还给我了,我想去买字典。” “好,那就去买书。” “嗯,我要多看书,我以后想当作家。” 温玲好奇:“那你写什么呢?” “就写警察故事,把哥写进小说里,爷爷说哥抓坏人很厉害。” “那好啊。”杨锦文给她碗里夹着鸡肉:“哥到时给你提供素材。” 温玲拍着胸脯:“别听你哥的,你哥破案子只凭灵感,姐姐我是法医,我们是讲证据的。” “证据是什么?” “证据就是你哥口口声声说,以前没谈过恋爱,但是我从他书架里找出一摞笔友的来信。 这就证明他撒谎了,这些笔友的信,就是证据! 这些信送去检察院,法院就能判决你哥无期徒刑,一辈子都被我捏在手心里。” 温玲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在空中捏了捏。 杨锦文心里一惊,后背发凉,祈祷着藏在衣柜上面的信没有被温玲翻出来。 那些信可是何晴当年写给他的。 何晴是谁? 张书记张春霞的女儿,现在是杨锦文异父异母的姐。 当初,在少年宫逼迫他的,就是大姐头何晴。 这件事情杨锦文一直藏在心里,谁也不敢说。 何晴也从来没提过,毕竟年少时,谁没懵懂过。 (本章完) 第375章 兔唇女孩。(求月票) 第375章 兔唇女孩。(求月票) 九八年,十二月七日。 秦城、兴业区,四海街。 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停在花坛旁边,等绿灯亮了后,女孩跨上自行车,来到对面的巷子里。 这个巷子叫梧桐巷,两侧都是低矮的红砖楼房,种着一排一排笔直的梧桐树。 正值冬天,梧桐树的叶子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杈,像是人的手臂、张开五指,伸向天空。 看见社会收容所的红色牌子后,女孩把自行车骑到门口,放下脚架。 收容所的屋檐下挂着一排排冰棱子,可见昨天的气温有多低,冷的吓人。 此时,屋内一个穿着蓝色秋衣,披着军大衣的中年男子,拿着白瓷杯和牙刷出来,瞟了一眼女孩后,他蹲在屋檐下开始刷牙。 女孩穿着蓝色的羽绒服,脖子上围着棕色的围巾,手上戴着一双黑色的毛线手套,手套背面是一个红色的蝴蝶图案。 她向中年男子走过去,笑嘻嘻招呼道:“二爸。” 中年男子看都没看她,嘟囔道:“你怎么又来了?” 女孩蹲在台阶下面,抬头望向他,双眼亮晶晶的,说话时,嘴里喷出了一团白雾。 “二爸,今天咱们去哪儿?” “哪儿都不去。”中年男子漱了口,“噔”的一声,把牙刷扔在白瓷杯里。 “二爸,这么冷的天,你们不去救人,是要死人的。” “杜南松,我说你能不能别掺和我的工作?” 名叫杜南松的女孩从怀里掏出两个肉包子,笑着递给中年男子。 “我琢磨您肯定还没吃早饭,刚在路口买的,大肉馅的,我怕冷的太快,捂在怀里的。” “杜南松,你别搞我啊,要不是看着你爸是我的老战友,我早就撵你走了。” 女孩撇撇嘴:“二爸,你也是我爸,你就带上我呗。” 中年男子站起身,转身往屋里走,一边嘀咕:“那么冷的天,你出来干啥,别捣蛋,赶紧回去帮你爸。” “二爸,你今年都快五十了,无儿无女,你不答应我,以后谁给你养老啊?” 杜南松小步跟在他身后,笑嘻嘻地讲道:“我爸可是给我交代了,他说我以后除了要照顾他,还要照顾你,你们都是我爸。” “我不是你爸。” “你就是,79年冬天,要不是你把我捡回收容所,我早就冻死了。” 听见这个,中年男子脚步一顿。 杜南松绕到他跟前,抬起脸来:“二爸,带上我呗,我就想给社会尽一份力。” 中年男子名叫李松,他叹了一口气,抿了抿嘴,看向杜南松。 “救不过来啊,就这个月,我们救助了十一个人,要吃要穿,还要送去医院,收容所没钱了。” 女孩蹙着眉:“怎么会没钱呢?我看报纸了,今年冬天省里拨的救助款,好十几万呢。” 李松哼了一声:“到我们收容所的手里,我是一分都没看见。” “那怎么办?” “我哪知道。” 李松看向她冻得苍白的小脸,把肉包子递在她手里:“你也没吃早饭吧?别老是想找我,你也吃一个,暖水壶里有热水,喝点开水,等我换衣服。” 杜南松点点头,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因为椅子太冷,所以她的屁股只挨了一点点。 兴业区就这一家社会收容所,在梧桐巷的13号。 在六十年代,这里原本是兴业区的粮仓,后来莫名其妙起了一场大火,全给烧毁了,烧的只剩下框架。 于是重新修葺后,区里便把这里改造成了社会收容所。 社会收容所落成后,相应的店铺应运而生,像是理发店、诊所、药店、澡堂。 为什么呢? 因为收容所每年会接收大量流浪汉和弃婴、残疾人等特殊群体。 这些店铺都是为这类人开的,至于收费,自然是收容所出。 收容所就那么有钱吗? 理发无非就是一把剪刀的事情。 洗澡烧一锅热水就行了,要是夏天,那就更简单。 诊所是必需的,其他更不用不着。 原因自然是你花不花钱无所谓,人家是能给你开发票。 收容所六个人,主任换了一个又一个,发票开了一沓又一沓,直到李松当了副主任,除了诊所依旧挺立,周边的店铺都快倒闭了。 ‘那些年’里,兴业区收容所救助了许多人,而杜南松就是其中一名被救助的对象。 她是在一岁的时候,被李松从垃圾站捡回来的。 至于亲生父母是谁?她不知道,也不在乎。 79年11月3号,这是杜南松的生日,也是李松把她捡回来那天。 李松是退伍兵,转业回来后,被安排在收容所工作。 当时把杜南松捡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是28岁,爹娘早死,家里就他一个独子,而且也没有兄弟姐妹,等于是孤家寡人。 杜南松一岁到四岁,都是李松在照顾她,他找了好些人家,希望条件稍微好一些的家庭收养。 但是杜南松身体有缺陷,对方看见人后,都给拒绝了。 而且这个缺陷是一眼就能看见的。 那就是杜南松是兔唇,她的上嘴唇是裂开的。 李松找遍了秦城的医院,花了不少钱,医生都是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没办法,四岁的杜南松只好继续跟着李松。 李松因为要上班,所以那几年里,他就一直把杜南松带着,让她在收容所待着。 也因为这个,李松一直找不到媳妇。 人家一听说他带着个女娃,还不是自己的,你图什么呢? 就你那点微薄的收入,还多养一个不相干的人,你怕不是有病吧? 直到杜南松六岁的时候,她被李松的战友给收养了。 战友名叫杜峰,他和爱人膝下无子,杜南松虽然有缺陷,但还是接纳了她。 杜南松的养父在部队里是干汽修的,退伍之后自己开了一家汽车维修的铺子,家庭条件还算好。 杜南松十岁的时候,养母患病去世,养父也一直没再娶,所以现在就她和养父生活。 至于她的姓氏,自然跟着养父姓,因为要给她上户口,以后要上学,名字最后一个字取了‘松’字。 养父的意思是让她要永远记住给她第二次生命的李松。 要不是李松,杜南松早在79年的11月,就被冻死了、或者是被流浪狗给咬死。 杜南松的成长不是一帆风顺,小学、初中和高中,她都被同学歧视,嘲笑、讥讽、语言暴力,几乎是没停过。 至于肢体上的霸凌,这事儿也曾发生,那是上小学的时候,她不敢给养父说。 这事儿却被李松知道了,于是,李松在怀里揣着了一杆猎枪,找到校长办公室,把家伙放在办公桌上,叫校长打电话,叫来欺负杜南松的那些孩子家长。 家长们一来,看见这个阵仗,直接就给吓尿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每逢杜南松在学校里有事,她的两个爸爸骑着摩托车,拿着家伙就赶去学校了。 于是嘲笑杜南松的那些同学,背后都说她有两个野爸爸。 但杜南松从那时开始,就渐渐开朗起来,性格也发生了转变,因为她知道,她是有两个爸爸,两个毫无血缘的关系的爸爸,都是她生命中最亲的人。 杜南松成绩并不好,高中读完之后,养父想要她继续上学,她拒绝了。 最后在李松大发雷霆之下,杜南松只好回头去读了一个中专,现在她19岁,中专刚结业。 养父四处找关系,想要给她找一个教师的工作。 这会儿,收容所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来上班了。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棉袄的年轻男子,一边进屋,一边脱下手套,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南松,又来看你二爸了?” 杜南松站起身来,笑道:“平哥,你摔了?” “路上结霜,我骑自行车跟一辆警车撞上了。” “那多危险。” “是啊,就在刑警支队的门口,我差点就滚在车下了,开车的那人很谨慎,幸好提前踩下刹车。 我把人家车头都给撞凹了一块,不过司机很好说话,没和我计较。 那人长的真的帅,南松,你以后要是找到这样的男朋友,那就好了。” 杜南松笑了笑:“你老是开我玩笑,能有多帅啊。” “真的。”范川平很认真地道:“又高又帅,跟电影明星一样,斯斯文文的,还说送我去医院。” 这时候,收容所的主任迈进屋,带进来一股冷风。 “主任。”范川平赶紧让开身,招呼道。 主任是一个五十好几岁的女人,耳朵上还戴着耳罩,她向杜南松笑了笑:“小松,你二爸呢?” 杜南松还没回答,李松从里屋走了出来,依旧是穿着军大衣,只不过是穿上了一条棉裤。 “主任。” “李松,这样,今天咱们还是出去,这么冷的天,该救治的还是救,不然熬不过去啊。” “好的,主任。”李松点点头,又忧心道:“咱们还有经费吗?” “我找区里贴补了一些,钱暂时还没下来,反正先把人带回收容所,先给吃给穿,这个我们还能供应上,至于后续的工作,我再去找福利机构。特别是孩子和妇女,一定要带回来。” “我晓得。”李松颔首,戴着毛线手套。 手套的样式图案和杜南松手上的一模一样。 这时候,站在一边的杜南松道:“二爸,让我也去吧?” “你就知道瞎参和。”李松白了她一眼。 主任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就让她去呗,这孩子心善,外面冷,穿厚点,别被冻着了。” 杜南松愉快地笑了笑,上嘴唇的豁口像是一块触目惊心的伤疤。 (本章完) 第376章 维修坦克的老同学! 第376章 维修坦克的老同学! 秦城刑警支队。 一楼三大队办公室。 “外面好冷啊,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要下大雪。” 姚卫华一边搓着手,一边迈进办公室,他赶紧把门关上,不让风透进来。 猫子坐在办公桌后面,左右手臂交叉、把手掌插进咯吱窝里,低头吸着鼻子。 姚卫华的椅子跟他挨在一起,坐下后,他皱眉问道:“怎么了这是?” 猫子抬起头来,恹恹道:“我感冒了。” “你不早说!”姚卫华赶紧挪了挪椅子,靠近冯小菜。 “小豆苗,你没感冒吧?” 冯小菜笑着摇头:“谢谢姚叔关心,我穿的厚。我看猫哥就要感冒,他穿的太薄了。” “他不舍得钱买羽绒服,连保暖内衣都不买,活该。”姚卫华随口应了一声,看向冯小菜左手边坐着的蔡婷。 “蔡姐,你也感冒了?怎么闷闷不乐的?” 蔡婷瞪了他一眼,猛地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张她和男朋友合影的相框。 她把相框翻过来,用力叩开卡板,拿出相片,把照片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男朋友那一侧的照片,被她捏在手心里,使劲揉了揉,丢进了垃圾桶里。 姚卫华吓得一哆嗦,低声问道:“分手了啊?” 蔡婷没搭理他。 冯小菜点点头:“是,昨天晚上刚分的?” “小豆苗,你怎么知道的呢?” “我听见蔡姐打电话了,她向电话那头喊着说,老娘要杀了你!”冯小菜模仿着蔡婷的口音,特别是说‘老娘’两个字,声音软糯糯的,完全没气势。 “那就是第三者插足了。” 冯小菜眨眨眼:“你怎么知道的呢?” “要是和平分手,蔡姐不至于要杀人,只有第三者插足,蔡姐才会杀人。” “那万一是和平分手呢?” “那就不至于撕照片了,很明显,蔡姐的男朋友是有新欢了。” 冯小菜点头:“也是,一个在省城,一个在安南,虽然不远,但好久才见着一面,是挺难的。” 姚卫华摇摆着手指头:“那可不是,蔡姐为人太彪悍,那男的驾驭不住。” 说完后,姚卫华大着胆子,问了一句:“蔡姐,你男朋友的新欢是干什么的?身高多少?体重多少?漂亮吗?” “关你屁事!”蔡婷狠狠瞪了他一眼。 蔡婷今年28岁,姚卫华比她大半轮,也就是四十二岁。 以前在安南市刑警支队,蔡婷是女警中很能打的,而且还很飒。 她曾经是市里最强劲的短跑运动员,退役后才当了警察,所以为表尊重,姚卫华都是尊称她一声‘蔡姐’。 姚卫华笑道:“说到杀人,我们才是最专业的。我告诉你,你要是回安南,杀人方式千万要选好了,最好是毒杀,选比较冷门的毒药。 安南的法医,除了温玲儿有很高的怀疑精神,其他人估计检测不出来。 就譬如土豆里含有一种龙葵素,就是最好的杀人利器。 咱们查的那些案子,或者是你去看社会新闻。 很多tm的狠人,将人杀了,把尸体tm的拖到荒郊野外,tm的埋是埋了,可是埋的太浅,最后被狗叼出来了。 卧艹,妈的,怎么回事呢? 猫哥,你问我怎么回事?你问、你问,怎么回事?” 猫子打起精神,配合着:“怎么回事?” “因为他们不会挖洞!” 不待猫子讥讽,姚卫华道:“你不要以为挖个洞简单……” 猫子白了一眼:“我没说简单啊,我以前上刑侦科的时候,老师说,要挖一个埋尸的洞,需要……” 姚卫华打断他:“你就是觉得简单!” “嘿,挖个洞的条件,当初我都记笔记了,上面说……”猫子反驳,鼻涕差点甩了出来。 “你不能配合一些?”姚卫华瞪着他。 冯小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大眼瞪小眼,蔡婷不耐烦喊道:“别吵了,烦死了!” 姚卫华败下阵来,拿着玻璃杯,喝了一口昨天夜里的冷茶,问道:“杨队怎么还没来呢?” 冯小菜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是啊,都快八点半了。” 猫子扯了两张纸巾,擤了擤鼻子:“杨队现在住在外面,路上都结冰了,开车比平时要慢一些。” 姚卫华皱眉:“杨队什么时候有车了?” “二手的。”猫子回答说:“咱们从安南回来的时候,杨队去二手市场提的一辆,他说以后方便回安南。” 姚卫华点头:“那敢情好,我最烦坐火车,以后可以蹭杨队的车回去,咱们刚好四个人。” 他话刚说完,杨锦文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冯小菜站起身来:“杨队。” 就她一个人站起来招呼,姚卫华、猫子和蔡婷的三个屁股,都没离开座椅。 见状,冯小菜尴尬地坐下来。 “怎么了?”杨锦文问道。 冯小菜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 “嗯。”杨锦文问道:“咱们支队的车,一般去哪里维修?” 姚卫华关心道:“怎么?出事了?” 杨锦文放下公文包,再把手里的一个塑料袋扔向猫子怀里,一边回答说:“刚在单位门口,一辆自行车碰了我的车头,得找地方维修。” 猫子看着手里的东西,眨眨眼:“杨队,这是啥啊?” “保暖内衣。” “不是,我、我用不着……” “拉倒吧,都冻感冒了,你节约钱,也不是这样节约的。” “就是。”冯小菜点头。 猫子打开袋子,看着里面是崭新的两套保暖内衣,还是带绒的,他叹了一口气。 杨锦文道:“我给你讲,别对自己那么抠抠搜搜的。” 从安南回来后,冯小菜算是知道三大队这些人的关系,也知道他们以前的一些事儿。 猫子买房这事儿,她知道,于是她问道:“猫哥,你还差多少钱?要不我借给你?” 猫子摆手:“不用,不急的。” 姚卫华骂道:“上次回安南,你不是挺豪横的吗?吃饭的钱又不是要你给,你非得搞好几瓶西凤,花了一个多月工资,到现在又心疼钱了。记住教训啊,别被人忽悠了。” 猫子唏嘘:“江叔和徐叔真是我的老师啊,他们没让我栽跟头,没想到我竟然栽在一个服务员手里,那丫头厉害啊,激将我!” 杨锦文催促:“赶紧的吧,去把衣服穿上。” 猫子打了一个喷嚏,站起身,向杨锦文鞠了一躬:“杨队,钱我会还你的,以后当牛做马,你吩咐。” “快滚。”姚卫华笑骂道,知道猫子也是在开玩笑。 冯小菜看着猫子出了办公室,犹豫着说:“要不,我给猫哥拿几件衣服?我爸爸的商场里有一些打折扣的羽绒服,都不贵,免得他心疼钱。” 蔡婷摇头:“可拉倒吧,杨队给的,猫子不觉得有什么,我们给的,猫子会发脾气的。” 姚卫华点头:“就是,猫子只能杨队来喂。” 说完后,他再道:“对了,杨队,我有一个老同学,在市里开了一家汽车维修的铺子,下班后我带你去。” 杨锦文点头:“行,要是以支队的名义去维修,也是一个麻烦事儿。” 秦城刑警支队侦破新发命案,除了轮着接案之外,还要看其他大队,手里有没有案子。 一大队和二大队都在忙,忙着龙争虎斗,拿年底的表彰。 只有三大队、五个人悠闲的待在办公室里,要么看报纸、要么看案卷、要么是闭眼养神,不争不抢。 整个白天,李阳往三大队办公室跑了好几趟。 因为吴大庆和李阳参与了两个案子的侦破,温墨正在向组织申请,打算以编外人员的身份,把他们调到三大队。 如果这事儿真办成了,虽然是编外人员,但这也是暂时的。 只要两个人工作努力,三大队破案率出彩,他们就能正儿八经的成为一名光荣的公安刑警。 所以,吴大庆和李阳,比猫子想要拿奖金的心情还要着急,时不时打听三大队接到新案子了没。 对于杨锦文,李阳殷勤的很,茶杯没水了,他赶紧给倒好,杨锦文想要去柜子里拿文件,李阳还不让他起来,找出文件,规规矩矩的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猫子感冒了,李阳差点把门卫室的炉子给搬来。 整个一天,杨锦文都在被伺候着。 除了他之外,姚卫华也在享受李阳的服务。 猫子看着李阳的身影,就像看见自己给何金波当徒弟的那会儿,心里唏嘘不已。 我也好起来了,猫子如是想道。 一天无事,勾栏……不,修车。 晚上下班后,杨锦文开着自己买的二手三菱帕杰罗,带着姚卫华,去他老同学的汽修铺子。 杨锦文一边开车,一边问道:“老姚,你老同学叫什么名字?” “他叫杜峰,我们是初中同学,他初中毕业后,去安南棉纺厂上了两年班,后来又通过厂里的名额当了兵,在部队里学会了汽修。 退伍之后,他就来省城开了一家汽修铺,以前都是修自行车和摩托车,后来大家慢慢有钱了,轿车也多了,他就开始修汽车。” “技术好吗?” “我靠,技术能不好吗?他以前在部队里是修坦克的。” 杨锦文挑了挑眉,看向车窗外,天空飘起了雪粒子,一朵六角形的雪花,落在了挡风玻璃前。 天气越来越暗,雪也越来下越大。 气温骤降,以至于车窗玻璃都起了雾。 “就那边,灵寺街的街尾……” 姚卫华坐在副驾驶室,指向车窗外面,随即,他皱起了眉头:“怎么关门了呢?” 杨锦文一边开车,一边问道:“是不是下班了?” “怎么可能。”姚卫华摇头:“他就住在铺子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他女儿。” “那就是有事外出了?” “不可能,即使老杜出去,他还带着两个学徒,不可能都不在店里。” “那怎么办?” “杨队,你把车停在路边,我给他打个电话。” “好。” 杨锦文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已经全黑了,昏黄的街灯次第亮起,像是空中发光的彩带。 姚卫华拿出小灵通,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却没人接。 “奇怪啊。”姚卫华咂咂嘴。 “那就明天再来吧。”杨锦文提议。 “也行。” 杨锦文刚要调转方向盘,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瞧,发现是伍楷打来的。 伍楷跟他没有私交,下班后打电话来,毫无疑问,肯定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 果然,杨锦文按下通话键,对方在电话里讲道:“杨锦文,带你的三大队去北郊的红星砖厂。” “有案子?” “没错,红星砖厂西侧的荒地里发现一具尸体!” (本章完) 第377章 雪地命案! 第377章 雪地命案! 1998年12月7日,晚上8点。 杨锦文带着三大队,赶到红星砖厂西侧的时候,远远便看见昏黄的手电筒光晕,聚集在荒地里。 穿着军大衣的派出所公安干警,围绕着一辆银色的面包车,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他们的帽子和肩膀上。 警戒线并没有拉起来,因为天已经全黑了下来,地方荒僻,四周无人围观。 在杨锦文的右手边,红星砖厂的围墙里面,矗立着两尊烟囱,在银灰色的夜空下,显得格外瞩目。 姚卫华和猫子下车后,推开了手电筒的开关,两人在前带路,一行人走向命案现场。 荒地里垫着一层浅浅的雪,脚下很容易打滑,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小豆苗,要不要我扶你?”姚卫华关心道。 冯小菜拒绝了:“谢谢姚叔,我能行。” 蔡婷抱怨道:“这么冷的天,还有心情杀人,这些凶手怎么想的?” 猫子的感冒越来越严重,时不时地掏出纸巾,擦拭着鼻涕:“鬼知道呢,反正别让我逮着,逮住了我就让他在雪地里裸奔几个小时先。” 李阳问道:“猫哥,你撑不撑得住?” “没事,我刚吃了药。” 看见路边射来的手电筒光亮,在现场的公安赶紧转身,用手电筒照向杨锦文他们的方向。 似乎认出了他们,穿着军大衣的伍楷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锦文,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北郊派出所的所长,姓顾,顾文军,老顾是老所长了,资历比我都深。” “顾所好。”杨锦文打着招呼,和对方握握手。 顾文军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头儿,双眼锐利,但眉眼紧蹙。 见到杨锦文之后,他点点头:“杨队一表人才,前不久侦破的出租车司机杀人案,还登上了秦城晚报,看样子,发表新闻的那个记者,对你的印象很不错啊。” 听见这话,伍楷的嘴角抽了抽,发表这一篇法治新闻的就是他的老相好、熊蕾。 报纸他看了,熊蕾是偷拍的,没经过支队同意,所以局里的领导相当生气! 生气的原因是,局里没有对内容进行审核,而且熊蕾在报道里,连篇累牍的吹捧三大队、特别是拍杨锦文的马屁! 不说伍楷、温墨,竟然连正局长的名字提都没提! 什么意思? 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 没领导的带领下,杨锦文的三大队能有这么厉害? 警民合作的典范,不该是杨锦文的三大队,而是整个秦城公安局! 熊蕾的报道简直是把杨锦文刻画成了刑侦英雄,搞得局里的宣传部门很是被动! 当然,领导的火是撒在了温墨和伍楷的头上,烧不到杨锦文的身上来。 “顾所,过奖了。”杨锦文谦虚一句,随后直奔主题:“现场什么情况?” “死者名字叫李松,兴业区收容所的副主任。 还有一个重伤的人,叫范川平,也是收容所的工作人员,人已经送去医院了。” 杨锦文看向那辆二手银色面包车,支队的技术民警魏铭正拿着电筒,探头向里面查看。 面包车的轮胎上粘着厚厚一层泥浆,已经冻硬了。 杨锦文一边往面包车的方向走,一边问道:“谁报的警?” “砖厂的货车司机。” “人可靠吗?” “应该是可靠的,发现面包车和尸体的不止他一个人,当时车里有三个人,除了司机之外,还有两个装卸工,分开问过了,证词一致。 发现尸体的时间是在下午四点多,当时因为下雪,天有些暗,三个人看见荒地里的面包车,觉得有些奇怪,然后下车过去一瞅,发现车门是开着的。 李松就躺在车头的泥地里,胸口中了一枪。 另外就是范川平,他当时是躺在面包车的后座上,身中三刀。 幸好目击者发现的早,要不然,人肯定也死了。” 杨锦文停下脚步,看向左侧的砖厂。 伍楷道:“距离有些远,枪声能传过去吗?” 姚卫华皱眉道:“如果只是开一枪的话,砖厂里的人应该很难发现到。” 杨锦文问道:“你们是怎么确定两名死者身份的?” 顾文军回答说:“接到报警后,我们派出所是接近五点钟赶来的。 之所以清楚伤者和死者的身份,是因为我们都认识李松和范川平,他们在收容所工作,经常和我们派出所打交道。 我们发现范川平还有一口气,便立即把他送去最近的医院,我们所里两个同志,还在医院陪着,一有消息,会立即打电话给我。” “说说李松这个人。” 杨锦文看向车头,法医李元泉正蹲在雪地里,戴着一次性手套,查看死者李松的伤口。 夜空落着雪,纷纷扰扰的在半空中飞舞,在手电筒的光晕照射下,像是萤火虫一般,落在尸体的身上。 死者穿着绿色的军大衣,黑色的棉裤,棕色的军用老头鞋,双手戴着一双黑色的毛线手套,手套背面是一个红色的蝴蝶图案。 尸体是侧身躺着的,法医李元泉把尸体用力翻过来。 杨锦文眯着眼,看向死者的脸。 名叫李松的男子,额头青紫,肿了一大块,鼻子溢出了血,血液凝固在他的胡须上。 他胸口的黄色毛衣,破了一个大洞,也是就伤口的位置,是在左胸。 附近的毛衣纤维被鲜血染成了橙色,完全看不出鲜血本来的颜色。 这时候,顾文军望向死者的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李松是在76年,从部队转业回来后,被安排在收容所工作的。 他今年47岁,在兴业区梧桐巷的收容所工作了22年。 这些年,他救过很多人,像是流浪汉、弃婴、无家可归的精神病人,那些被家庭放弃了的人。 总之,李松是一个好同志,合格的战士!” 说到这里,在场众人都叹了一口气,感到很惋惜。 电筒光亮里,每个人嘴里都喷着白雾,汇聚在一起。 杨锦文问道:“通知他的家里人了吗?” 顾文军摇头:“没有。” “没有?” “李松孤家寡人一个,父母早都死了,一直没结过婚,也没什么亲人。” 冯小菜心里有些难受:“为什么啊?” “没女人愿意嫁给他,他的收入都用来贴补收容所了,谁会看上这样的滥好人?” 伍楷感叹道:“是个好人。” “谁说不是呢。”顾文军点点头:“可惜了。” 这时候,法医李元泉想要站起身,可能是因为蹲的太久了,他身体往下一倒。 杨锦文眼疾手快,赶紧将他扶住。 姚卫华也跟着拉了一把:“李法医,您没事儿吧?” 李元泉摸着额头:“不太舒服。” 伍楷道:“您年龄大了,明年就退休了,还让您来出现场,是我的错,赶紧把李法医扶进车里,尸体先抬回殡仪馆。” 杨锦文摸了摸李法医的额头,皱眉道:“发高烧,得赶紧去医院。” 伍楷犹豫着:“被害人是中枪死亡,尸检……” “我看,还是找其他人来吧。” 李法医摆着手:“我去车里歇会,歇会就好了,不行就吃点药。” 猫子从兜里掏出一连药片,递给他:“我身上带的有。” 李法医接过后,向猫子点点头:“谢了。” “别客气。”猫子助人为乐,心里很舒爽。 但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心情又开始沉重起来。 这时候,一声凄厉的呼叫从远处传来。 在场的刑警看向不远处的土路,只见一辆轿车停了下来,刺眼的车灯照射着路面,灯光里,雪花纷纷扬扬。 杨锦文拿过姚卫华的手电筒,照向轿车。 光晕里,一个穿着蓝色羽绒服的女孩,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跌跌撞撞地跑向荒地。 因为荒地里的雪太滑,她跳下来的时候,还摔了一跤,她不管不顾地爬起来,继续向前奔跑。 一个穿着黑色棉衣的男子,从驾驶席那侧下车,他绕过车头,一边呼喊着什么,一边焦急地追着女孩。 漫天飞雪中,女孩跌跌撞撞的跑着,嘴里大声呼喊着什么。 因为距离太远,杨锦文听的不是很清楚。 这时候,姚卫华和蔡婷向那女孩奔跑的方向迈去,准备拦住她。 杨锦文手里的电筒没放下来,光晕一直追着女孩的身影,脚步同时向那边迈了过去。 距离稍微近一些后,杨锦文听见了女孩呼喊,但她喊的是什么,仍旧听的不是很清楚。 倒是追她的那个男人,声音非常清晰地传进耳朵里。 “丫头!” “丫头,丫头……” 当女孩撞进蔡婷的怀里,杨锦文这才听清楚,她喊的话:“二爸,二爸!” 杨锦文用手电筒照在女孩的脸上,看见她上嘴唇裂开,所以喊话喊的不是太清楚。 女孩双眼通红,泪水往下巴流淌。 “二爸!我要我二爸!” 杨锦文看见女孩手上戴着黑色毛线手套,手套背面是红色的蝴蝶。 这双手套和死者李松的手套一模一样! 而姚卫华看见女孩的脸后,表情一怔,再抬头,便看见了他的老同学,会修坦克的退伍老兵杜峰。 (本章完) 第378章 红色蝴蝶! 第378章 红色蝴蝶! 1998年、12月8日、凌晨。 三大队的办公室内。 李阳最终还是背叛了革命友谊,他把火炉搬了过来,放在办公室的后面。 火炉上煮着一锅生茶,烧红的煤球发出耀眼的火光,炉嘴喷出一丝丝白烟。 窗户外面,雪越下越大,纷纷扰扰的撞击着窗户玻璃,发出轻微的声响。 室内,白织灯下。 一群人围着火炉坐着,他们的坐姿被灯光投影在墙上,一动不动。 墙上挂着出租车司机被害一案中,被害家属送的两副锦旗,以及三大队和出租车司机们的合影照片,是用原木相框裱起来的。 这两副锦旗,伍楷三番四次向杨锦文示意,让他选一副送去一把手的办公室。 哪怕是那一副‘破案如神,为人民服务’,或者是这一副‘人民卫士,无所畏惧’。 但杨锦文没搭理他,不仅他不答应,三大队每个人都不答应。 早前几个小时,三大队已经查看过现场,可是因为天太黑,又下着大雪,所以勘察条件很困难。 在杨锦文提议下,李松的尸体先运去殡仪馆,发生命案的现场搭建起了用来遮雪的棚子。 至于荒地外围,也拉起了警戒线,由派出所的同志看守,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准备天亮之后,再进行二次勘察。 此时,杨锦文和伍楷在办公室外面说着话,商讨明天的侦查任务之后,伍楷先行离开。 杨锦文打开办公室房门,迈步进来,并把门打开,以免空气不流通,室内聚集一氧化碳。 寒冷地区,一到冬天,烧煤取暖,室内不通风,造成的死亡人数,比当时发生的命案还多。 如果不小心,在烧煤的火炉边睡过去,在密闭的环境下,明天早上,秦城支队的其他人一上班,就会发现三大队已经被全灭。 火炉边。 除了三大队围坐着之外,还有被害人的‘家属’杜峰和女孩杜南松。 姚卫华提起炉子,接过冯小菜递来的白瓷杯,倒了一杯生茶,递给杜峰。 “老杜,喝点,暖和。” 杜峰点点头,把手里的茶杯拿给坐在他旁边的杜南松。 “丫头?” 杜南松两只手交叉紧握,紧咬着牙关,一双晦暗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火炉里的那团耀眼的煤球。 她时不时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上嘴唇的豁口,像是树干上的瘢痕。 “丫头?”杜峰又低低的呼唤一声。 杜南松抬起右手,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爸,你说二爸怎么会死呢?” 杜峰叹了一口气:“丫头,你别多想了……” 杜南松摇着头:“爸,是我害死了二爸,是我害了他!” 听见这话,杨锦文的眼睛微微眯起。 见他站在一边,冯小菜站起身,把位置让给他。 杨锦文摇摇头,拖了一把椅子,坐在杜南松的对面,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眼睛注视着这个女孩。 “你叫杜南松?” 女孩的目光依旧盯着烧红的了煤球,眼睛眨也不眨。 杜峰回答说:“警察同志,她是叫杜南松,是我女儿。” 杨锦文点点头,问道:“她和被害人李松是什么关系?” 杜峰叹了一口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姚卫华顺手递给他一支烟,道:“老杜,这是我们三大队的队长,你也看见了,这个案子是我们三大队接手,不要有什么顾虑,该说的都要说。” “我晓得。”杜峰点点头,将姚卫华递过来的烟拿在手上。 他身体也跟着前倾,手肘放在膝盖上,盯着火光,喃喃道:“李松是我的老战友,他退伍后一直在收容所工作。 1979年11月3号,他在垃圾站里捡到了一个被人遗弃的女婴。 李松抚养这个女娃好几年,因为他是单身汉,没有老婆、也没有父母,带着个女娃不方便,外面人爱说闲话,所以这个女娃就让我领养了,所以丫头叫李松二爸。” 杨锦文看向杜南松:“你刚说,你二爸是你害死的……” 他这话还没说完,杜峰直起身,声音提高了几分,语气尖锐:“警察同志,你不能这么说,我这孩子受到了刺激,她胡言乱语的,她二爸的死,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姚卫华赶紧安慰道:“老杜,你别激动,问案子呢!李松是被枪杀的,那个还在医院的抢救呢,身上被刺了三刀,我们杨队再怀疑,也不会怀疑小丫头能干着这事儿来。” 杜峰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自始至终,杨锦文都没看他,而是紧盯着杜南松。 杜南松的脸被火光照耀着,脸色苍白。 她点头:“是我害死我二爸的,是我,要不是我,二爸根本不会死。” 杨锦文问道:“你说说看。” 杜南松闭着眼,一字一句地讲道:“今天早上,我去收容所找我二爸,想着跟他一起去救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我就是被二爸捡回来的,要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这些年,我脑子里一直在回想,二爸捡我的那个时候,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所以,我要跟着他,去救助别人。 我跟他去了好几次,开着那辆面包车,走家串巷的去找那些流浪汉、或者是患有精神疾病、残疾的人,被家里人遗弃的人。 他们就像当初我那样,很可怜,如果没人帮他们,可能就会饿死、被冻死,或者是遭到别人迫害。 今天早上,我跟二爸、平哥外出,二爸开的就是荒地里那辆银色面包车。 上午的时候,我们带了三个人回收容所,两个流浪儿,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疯女人。 因为雪下的很大、天气很冷,以前看到的那些在街上流浪的人,一下子看不到了。 二爸很担心他们的状况,特别是卫河桥洞那边,有很多身体不健康的流浪汉。 我们中午回收容所的时候,二爸中午就吃了两个馒头,然后带着平哥和我去超市买了一些吃的和保暖用的毛毯,用的都是二爸的工资买的。 当时在车上,二爸还告诫我说,千万不要对任何人产生同情,即使对方很可怜。 因为他工作这22年,看见过太多惨事。 心智不正常的女流浪汉,被其他流浪汉欺负,导致女流浪汉怀孕。 二爸每年都会帮这些女流浪汉,把她们送去医院,可是这么多人,他也帮不过来。 特别是女人、孩子,都会被其他人欺负,欺负他们并不是别人,就是跟她们一样的流浪汉。 所以,二爸和平哥经常和那些流浪汉发生争执,还被他们围堵过。 今天下午到了卫河桥洞的时候,二爸让我留在车上,他和平哥钻进桥洞,给那些人送吃的。 当时我就站在卫河的桥头,面包车旁边,我看见二爸和平哥不仅给他们送吃的和毛毯,还帮他们清理炉子,帮他们在桥洞搭建防雪的帐篷。 这个时候,我就看见一个大娘,拄着一根树枝,从桥上向我走过来。 她就穿着一只捡来的鞋,另一只脚穿着袜子,身上的衣服都很薄,冷的发抖。 她还背着一个麻布口袋,一瘸一拐的。 当时车里还有一些饼干,我就想着拿给她。 我刚去车里拿,就看见一辆红色的轿车开了过来,停在了大娘的旁边。 从车上下来两个人,拦住了大娘,我不知道他们和大娘说了一些什么,反正我看见大娘拼命的往前走,但是那个两个人,不由分说的把大娘拽上了车。 车一下子就开走了,我当时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等二爸和平哥从桥洞出来,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了。 平哥说,可能是老太太的家里人,像这种事情太多了,家里人把年迈的母亲给遗弃,把她们撵出家门。 但二爸却不那么认为,他说能开上轿车的,应该不差钱。 二爸像是知道什么,我觉得他可能认识这两个人。 他想了一会儿,就叫我先回家,他和平哥开车去看看。 车都开很远了,我不知道二爸能去哪里找这两个人。 我很想跟着去,二爸不让我去。 后来,二爸就带着平哥走了,我就回了收容所。 这期间,我一直待在收容所,直到晚上的时候,派出所打电话来说,二爸和平哥出事儿了,我就……” 说到这里,杜南松情绪崩溃了,她捂着脸,掩面大声哭泣。 “……我就打电话给我爸……是我害死了二爸,要不是我给他说这个事情,他根本就不会找这两个人,都怪我,都怪我啊!” 因为是兔唇的关系,再加上杜南松讲述时,情绪不太稳定,所以她叙述的并不是很清楚。 即使如此,被害人李松的人物形象,在三大队的队员的心目中有了更加直观的印象。 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好人,他的死在姚卫华、猫子和蔡婷心里,激起了愤怒。 三个人都是面容严肃,一言不发。 众人围坐在火炉旁边,耀眼的火光在他们脸上闪烁。 杨锦文脑子里,浮现出李松的尸体被抬上运尸车的画面。 他穿着敞开的军大衣、黄色的毛衣被鲜血染成了橙色,在大雪飞扬中,他脸颊清癯,胡子拉碴。 但他戴的那双黑色、背面印有红色蝴蝶的手套,是他在世上唯一的留恋! 现在,女孩手上戴着同样的一双手套,两只手套各绣着蝴蝶的一只翅膀,双手并拢,就是展翼飞翔的红色蝴蝶! 女孩的哭声在三大队的办公室里回荡,声音透过窗户,飞舞在纷扰的雪花里。 “二爸,二爸……” (本章完) 第379章 温玲调任! 第379章 温玲调任! 1998年12月8日,上午十点。 秦城支队、五楼刑侦会议室。 这个会议室是共用的,不是单独哪个大队的专属。 一个案子从案发、侦查、最后的结案,都是在这间办公室里完成的。 无论是一大队、二大队、或者是正待在会议室的三大队,都得在这里向领导报告案件的情况。 一把手在市里和省厅有任职,抓的是大方向,具体到每个支队的工作,他不太管。 听取案件报告的基本上都是温墨和伍楷,除非是发生特大刑事案件,要不然,一把手一般不会过来。 三大队还是第一次来五楼的刑侦会议室。 无他,前面两个案子侦破的速度太快,仅用五天时间就抓到凶手。 五天是什么概念呢? 可能技术队的勘察结果还没出来,正准备给一线刑警提供线索的时候,啊哈,案子已经破了。 对于疑难杂案,没有条件侦破的情况下,常常是一线刑警催促法医室和技术队,让他们赶紧勘察出结果,哪怕是一点点蛛丝马迹,也算有一个侦查方向。 但三大队却相反,凶手已经抓了,嫌疑人的口供已经拿了,就等着法医室的尸检报告、技术队的勘察结果,用来佐证作案细节。 其实,这些东西都是拿给检察院和法院,用于起诉和庭审,老刑警只要结合案子、看嫌疑人的口供,就知道这个案子是不是对方做的。 但这只是仅限于资历很深的老刑警,他们看人很准。 就像何金波、郑康、伍楷、一大队的卢瑞祥,他们是t1级别的一线刑警。 姚卫华、江建兵、徐国良、沈文竹,虽然职位挺高,但也只是t2。 像是猫子、蔡婷,他们是不敢对一个案子妄下判断的。 如果他们真敢光看口供,结合现场的情况,就咬定是对方犯下的案子,就会出现非常经典、没有逻辑、不讲道理的话。 不是你杀的人,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周围? 当时这条路就你一个人路过,现场也有你的足迹,你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这不是玩笑话,t2级以下、经验尚浅、迫于压力、又急于破案的新兵蛋子,常常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譬如说猫子? 至于说温墨是什么样的存在?杨锦文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不难猜。 听说老温以前在安南市刑警支队,在接触不到新发刑事案件的情况下,光靠侦破积案、悬案,捞了不少功劳,坐上了支队长的职务。 所以他的能力应该是比t1级要高一些。 后来,老温当上了副局长,那是靠他的长相、以及最重要的是他能喝。 杨锦文猜测,老丈人肯定是在某次喝醉酒的情况下,跟丈母娘嘿嘿,然后就有了温玲。 要不然,无法解释温玲比她老登还能喝。 温玲除了在聚餐时喝酒之外,还有一个情况下,她要喝、喝的爽、喝的杨锦文天旋地转。 那就是每次嘿嘿的时候,温玲找到了让自己能尽兴的小诀窍。 杨锦文每次要发力的时候,温玲就喊一声:等一下,我先喝两口。 她从枕头下面掏出一瓶红星二锅头,扭开瓶盖,闷上一口后,脸红脖子粗、笑眯眯地道:“你继续。” 是个男人就知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啥兴致? 杨锦文不主动、不出力,温玲就来劲了,一瓶红星二锅头喝了一大半,换她自己来耕地。 ———————————— “所以,李松被害前是喝过酒的?”温墨眯眼看向李法医。 李元泉同样眯眼回答说:“是有这个情况,虽然没有醉酒,但他体内的酒精含量很高。” 姚卫华眯着眼道:“那开车的是谁?” 蔡婷眨眨眼,回答说:“第二名被害人范川平是在面包车的后座遇害的,那么当时开车的就是李松。” 五楼会议室里,常年飘荡着烟雾,天花板都给熏成黄色的了。 除了猫子和冯小菜以外,会议室里人手一支烟,跟修仙似的。 杨锦文不常抽,但为了抵御二手烟,也跟着抽了伍楷的两支红塔山。 猫子知道伍楷常抽的是华子,拿出来的却是红塔山,心里对这个支队长的印象,又降低了一些。 呸!连我师父何金波都不如! 我师父见人都发好烟,回家前还故意把兜里的好烟藏起来,换成五块钱的黄红梅,应付师娘的搜查。 说回案子,案发之后,伤者范川平被派出所的公安送去医院抢救,但抢救无效,死亡。 也就是这个案子的性质变得严重了,涉及到枪案,又涉嫌两名被害人,而且还是*府工作人员,所以一把手打电话来问过,要求限时破案。 温墨的压力可想而知,他用手拍了拍办公桌,语气凝重:“老李,你是法医,别卖关子,先说尸检情况。” 李元泉很想一口气说完,但架不住三大队这些叼毛,逮着他的一句话,就疯狂分析。 再说,他感冒还没好,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是想把尸检报告写好后,丢给三大队,让他们自己看去,但温墨催的太急,所以他也被叫了过来。 他酝酿了一下,回答道:“第一名被害人李松,枪伤致死,中枪的位置是在左胸,击穿了心脏。 我判断凶手应该是近距离开枪射杀,距离非常近。 弹头已经从体内取出,拿去省厅的物证中心测试弹道了。 子弹规格是常见的7.62x25mm,要么是五四,要么就是仿五四,这得等物证中心出具报告。 除此之外,李松的额头出现淤青,鼻孔也有血液溢出,右手食指的指甲盖断裂,且指甲里出现了衣服纤维,应该有搏斗过的痕迹。” 伍楷点头:“老李辛苦了,范川平的的尸体情况呢?” 李元泉摆着手:“温局,伍支队,再找个人来吧,我年龄大了,再加上昨晚在雪地里冻了几个小时,又去殡仪馆解剖,实在是……” 伍楷赶紧打断他的话:“老李,你可千万不能撂挑子,这马上要过年了,枪案又是咱们局里、省厅非常重视的案子,你要是倒下了,那咱们这案子怎么搞?” 这时候,温墨眯着眼,把烟头插进烟灰缸里,一边问道:“其他区局能不能借调一个法医过来?” 伍楷摇头:“都是二把刀,没啥经验。” “那从地方上能不能暂时调一个上来?” “这……” 伍楷看了看杨锦文,这家伙正握着钢笔,在笔记本上疯狂的写着什么,动作都不带停的。 他瞟了一眼老温,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温墨话里的意思。 伍楷犹豫了两秒,想着要不要送个人情给老温,突然就被李元泉给抢了先。 “温局,我是这么想的,你看我马上也要退休了,身体也熬不住,一旦头疼脑热,肯定就拖了大家的后腿。 伍支队刚才说的没错,区局的法医,要么是从医院强行安排来当法医的,要么就是卫校毕业的,经验太浅了。 我推荐一个人,她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人虽然年轻,但是她在法医学这块的造诣很深……” 李元泉一边说,一边偷瞄温墨的表情,见他肉眼可见的拉下脸,李元泉后悔自己说的不是很清楚。 他赶紧加了一句:“当然,虽然她是女性法医,但她心细如发,工作努力,常常在刑警队陷入死胡同的情况下,抽丝拨茧,帮助刑警队侦破了不少大案要案。 她不仅是公安大学的高材生,而且对法医病理学、临床学、物证学、毒物分析和人类学的造诣都很高。 她要比男法医细心不少,我觉得干法医工作,就是要女同志! 另外,她还是咱们杨队的未婚妻。 在这里,我要声明一点,我没别的意思,绝对不是看在杨队的面子上,举荐的温玲温法医,我李元泉是实打实的觉得,温法医很好,是非常有资格来我们秦城支队工作的。 再说,我还有一年多就要退休,在退休前,温法医能够来我们支队工作,我很高兴,也很荣幸!” 你他妈的直接提温玲,不就行了?伍楷翻了一个白眼。 姚卫华、蔡婷抽烟的手一抖,要不是李元泉最后那句“她是杨队的未婚妻”,他俩根本就没听出来是温玲。 温玲啥时候有这么厉害?简直被老李形容成了女性之光、三八红旗手。 伍楷瞪着李元泉,没想到他一大把年龄,看着浓眉大眼,心机竟然那么深! 随后又一想,李元泉马上要退休了,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公安事业,按照单位的习惯,退休提一级是惯例,但这要看领导对你的态度了。 毫无疑问,李元泉是想退休前再进一步。 能帮到他的就只有温墨,一把手当然也行,但李元泉挨不着对方。 伍楷鄙夷的腹诽,李元泉狡猾啊,只字不提温玲跟温墨的关系。 李元泉怕温墨举贤避亲,送错了人情,斟酌道:“温局,你看,能不能体谅一下我这个老同志,我身体真的是不行了……” 温墨眯着眼,他也没想到李元泉在没有打招呼的情况下、私下没有沟通,突然就卖给自己一个人情。 他在心里想,这里面会不会有陷阱。 有人要害自己? 自己是副局长、大队长是自己便宜女婿,女儿又是法医室的,会不会给他以后的前途带来危险。 他瞟了一眼杨锦文,这厮还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根本没注意到会议室里的谈话。 温墨思前想后,点了点头:“那就向安南市公安局说明一下情况,他们要是能放人,温法医也同意,那就暂且借调过来,跟着李法医学习。 但是我要声明一点,温法医的工作调动,并不是因为她和杨队的关系,安置我们同志的家属,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瞧这话说的,没有你这厂长父亲,厂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广播站。 (本章完) 第380章 暴躁的蔡姐! 第380章 暴躁的蔡姐! 被害人李松的尸体刚解剖到一半,报告还没出,但已经确定的是,他是被近距离射杀、并且可能是制式或是仿制式手枪。 第二名被害人范川平抢救无效死亡,需要送去殡仪馆,立即展开尸检。 技术队的魏铭,天刚一亮,就带人去了命案现场,也没有出勘察结果。 昨天夜里雪下的太大,又是晚间,勘察根本没法进行。 分析案件的情况,就只能从被害人李松和范川平的行动轨迹查起。 为了不耽误时间,温墨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杨锦文的三大队着手排查。 要不是一把手和办案程序的需要,他这场侦查会都懒得召开。 毕竟三大队和一大队、二大队不同。 三大队是他的嫡系,温墨用不着借案子来提升自己的权威。 伍楷想要在三大队提升一下威望,他开口道:“我说几句……” 温墨直接就打断了他:“时间紧,任务重,大家赶紧动起来,你们随时报告案件的侦查情况,务必要抓到凶手!” 伍楷只好把话吞进肚子里,这在杨锦文他们三大队没有侦破前两起案子之前,温墨不是这样独断专行的。 老温,你变了! 伍楷叹了一口气,望着杨锦文带人离开。 吴大庆和李阳早就等在了会议室外面,他们的身份,不符合参会资格。 杨锦文向他们点点头,随后,大家伙聚在他的身边。 “老姚和小菜去调查枪支来源,特别是那些道上混的,他们对枪很敏感,可能知道枪的出处。 蔡姐和李阳去卫河桥洞周边排查,特别是住在桥洞的那些流浪汉。 杜南松说两名嫌疑人绑架了流浪老太太上车,轿车是一辆红色的别克车,车牌号秦城的,除此之外,车牌号后面的数字有一个3。 这个事情,温局已经联系交警队,查找车主的信息。 猫哥、大庆跟我去梧桐巷的收容所。” “好!”众人应了一声,随后匆匆下楼。 ………… 上午九点。 梧桐巷的收容所。 雪已经停了,但路上的积雪还没有融化,环卫工人把积雪铲向路边的下水道,等着自然融化后,流进排水沟里。 收容所的副主任遇害,收容所的工作人员早就等着刑警上门了。 杨锦文几个人到地方之后,女主任一脸悲切地讲道:“公安同志,一定一定要抓到杀人凶手,不能放过这些人,绝对不能!” 杨锦文瞧着对方的脸,表情没有作假,确实是显得很悲伤。 除了这些工作人员之外,杜南松和她的养父杜峰也在。 杨锦文道:“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单独问话?还是一起?”主任很熟悉流程。 “一起。” “好。”主任点头,带大家去了她的办公室。 “喝点什么茶?” “不用了。”杨锦文摆手。 等一行人落座之后,他看向坐在椅子里的杜南松,她脸色苍白,眼睛都哭肿了,显然是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觉。 等猫子拿出录音机,按下开关之后。 杨锦文问道:“李松平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主任沉吟着,显然是不知道情况。 杜峰应该是受到了姚卫华的指点,回答说:“李松这个人脾气不太好,工作之外,来往最多的人就是我和丫头。 我也想过李松会不会是得罪过什么人,梳理过他的社会关系,工作之外,他的圈子很小,应该是没得罪过什么人。” 主任看苗头指向了收容所,赶紧接话:“工作上的话,李松不和上面的人打交道,除了我之外,他和范川平的关系挺好,两个人下班后,经常聚在一起喝点酒。” “那收容所的情况呢?” 主任皱着眉:“我们这是清水衙门,能有谁惦记?” 杨锦文眯着眼:“我查询过,每年拨给你们收容所的经费都是很少,李松还经常用自己的工资贴补生病的流浪汉,有没有这个事情?” 听见这个,主任微微皱眉。 她沉吟了片刻,回答说:“这个问题我们昨天夜里都讨论过,李松和范川平遇害,已经上报给有关领导,领导也是忧心忡忡,马上展开清查。 但要说为了钱杀人,我觉得没人有这个胆子。 再说,经费这一块也不是李松负责,而且他也没有写过举报信,或者是针对过谁,更不可能有人故意杀死他。”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写过举报信?” “呃……” 主任语塞,她确实不清楚李松到底有没有干过这事儿。 她道:“这样,我去问问情况,如果有,我绝对不会隐瞒。” 杨锦文摆手:“这是刑事命案,该由我们来调查。” 他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是要给对方提个醒,别到时候,牵连到收容所。 现在正是寒冬季节,工作如果停摆,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何去何从?能不能活下来? “说说李松当时跟的那辆红色轿车,当时有两个嫌疑人绑走了一个老太太,对这两个人,你们知不知道这个情况?” 显然,主任可能是从杜南松那里知晓了这个情况。 她摇头:“我真不清楚,救助这一块,都是李松负责。” 杨锦文看向其他工作人员,但这些人皆是摇头。 “你们真不知道李松为什么要去查那两个人?” 主任想了想,回答说:“李松就是这样,遇到这些事情,他都要搞清楚,我觉得会不会是人口拐卖?” 猫子皱眉:“你见过拐卖老太婆的吗?” “那倒是没有。”主任想想觉得也是不可能。 这时候,吴大庆道:“不会是贩*卖器官?” 听见这话,大家都大了眼,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案子就大发了。 “不会,不会……”主任摇头:“如果真是这样,不可能随便绑走人的,事先要抽血、还要匹配血型,还需要医生配合,整套流程下来是很复杂的。” 杨锦文问道:“这个老太太之前有没有进过收容所?” 这个问题,主任回答不上来,而且也很尖锐。 如果被收容所救助过,那可能就是验过血。 杜南松开了口:“我没见过她。” 主任马上道:“南松每周都来找她二爸,她没见过,那就是没有这个事情。” 猫子眨眨眼:“那其他收容所呢?秦城也只是你们这一家单位。”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杨锦文吩咐猫子:“记下来,去其他收容所问问看,还有秦城一些献血站,也打电话去问问。” 非法贩买卖血液的,不是没有,还很多。 “好。”猫子应了一声。 杨锦文看向杜南松:“你现在还好吗?” “谢……谢谢,我没事。” “能不能回忆起老太太和那两个嫌疑人的长相?” 杜南松清了清嗓子:“老太太的长相我记得,那两个嫌疑人是背对着我的,我只晓得他们穿的是什么衣服和身高,没看见脸。” “你给描述看看。” 杨锦文从公文包里拿出素描纸,以及一支削好的铅笔…… 另一边。 卫河桥洞。 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卫河两岸的水草都冻上了,只有中间的河水徐徐流淌着。 流浪汉聚集的地方在第三和第四个桥洞,桥洞两侧都搭建了用来挡风的网布,并且还用木桩支撑,以免被风掀走。 两个桥洞住着十几个流浪汉,有男有女。 患有精神病患的流浪汉和孩子倒是没有,因为昨天白天,这些人已经被李松和范川平带去收容所、进行救助了。 桥洞里杂乱无序,摆放着捡来的生活用品,两侧铺着谷草、凉席、以及发黄的棉被。 最多的是水桶,塑料的、铝皮的,私人物品要么装进桶里,要么塞进红蓝色的编织袋里。 来之前,蔡婷和李阳买了一些东西,主要是吃的和保暖的衣服,衣服当然不是新的,刚好路过一个二手摊,蔡婷下车买的,整整两大包。 下桥洞的路很危险,需要翻过前面两个桥洞,来到第三和第四个桥洞。 如果不是外出找吃的、或者是生火煮饭,这些流浪汉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棉被里的。 无他,又冷又饿,实在没那个精力走动。 所以,十几个流浪汉都是躺着的。 见到有外人进来,这些流浪汉只是瞥了一眼,但一见到蔡婷和李阳手里提着的东西,这些人立即就从棉被里钻了出来。 蔡婷向李阳道:“给他们发一下。” “好的,蔡姐。”李阳在她跟前显得很规矩。 蔡婷看见一个棉被里躺着两个女人,中间还有一个男的。 这他妈的! 那男的留着长发,还有一口黄牙。 蔡婷看了一圈,这个地盘就他身体最强壮,如同一群弱小里的一只财狼。 男人坐起身来,接过李阳递来的方便面,脸色有些嫌弃:“就这个啊?没肉?你们带烟了吗?给我几盒。” 蔡婷点头:“我们是市公安局的,过来问你们一些情况。” “你说。” “昨天收容所的两个工作人员来过你们这里,你们应该有印象,他们现在失踪了,你们知不知他们人在哪里?或者是得罪过什么人?” 男人一听这话,往旁边的水泥残渣里吐了一口唾沫:“活该,这两个人早就该死了,妈的,尽给我们拿一些便宜货,烟也不给我们抽,他们只帮妇女儿童,也不帮帮我们这些穷苦大众。” “就是。”睡在他身边的一个女人附和了一句。 远处、睡在棉被里几个老头儿,跟着议论道:“麻哥说的没错,凭什么只收容妇女儿童?我们不够资格吗?还说我们好手好脚的,可以自食其力,滚他妈的,活该失踪!” 名叫‘麻哥’的流浪汉撕开方便面包装,一边捏碎了,往嘴里塞,一边咧咧嘴:“就是叫李松的那个人,对吧?给我一盒烟,我就告诉你,他得罪了谁。” 听见这话,蔡婷目光一凝,看向正在散发食物的李阳。 “李阳。” “蔡姐,什么事儿?” 蔡婷道:“东西不准给他们,全都给我丢了!” “啊?” “全部丢进河里!” 蔡婷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猛地掀开盖在麻哥身上的破棉被。 两个女的惊叫一声,扯过旁人的棉被,就往里面钻。 蔡婷指着麻哥的鼻子,眯眼道:“你他妈的,没听见我是哪个单位的?你跟我面前说什么话呢?信不信我把你丢进河里,冻死你妈的!” (本章完) 第381章 车门上的血手印!(求月票) 第381章 车门上的血手印!(求月票) 红星砖厂西侧的荒地里。 吴大庆将车开到路边的时候,坐在后座的杨锦文手里还拿着素描本。 杜南松描述了两个嫌疑人的形象,她只记得身高和他们的穿着,相貌没太留意。 其中一人的身高在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之间,穿着黑色长款的呢子大衣,左腿有些跛脚。 另一个人身高一米七五以上、不超过一米八,穿了一件深蓝和白色相间的羽绒服,头上戴着毛线头套。 至于那名流浪老太太,身高不超过一米六,佝偻着后背,拄着拐杖,左肩背着一个铁灰色的麻布口袋。 杜南松说看不出年龄,但头发已经白了,应该是已经超过六十岁。 三个人的素描都已经画下来,除了老太太的相貌清楚一些,两个嫌疑人的素描画像都只有一个框架,相貌根本没有。 除此之外,停在路边的红色轿车,车牌号是秦……,后缀一个数字3。 此时,已经是12月8号,上午十一点。 距离李松和范川平遇害的时间,已经过去大概18到19个小时。 坐在副驾驶室的猫子转过头:“杨队,技术队的老魏过来了。” 杨锦文点点头,叩开车门下了车。 因为昨天下过一天雪,天气依旧阴沉。 铁灰色的天空下,荒地里的积雪还没完全融化,土黄色的野草丛中,星罗密布的点缀着水缸一般大小的白色雪窝。 技术队的五六个人,头上顶着昨天搭建的遮雪棚,围着银白色的面包车,正在勘察命案现场周边的痕迹。 带头的自然老技术魏铭,他脚上套着鞋套,走到路边,因为路肩太高,杨锦文伸手拽了他一把,一边招呼着说:“魏队。” 魏铭笑道:“我还以为你一早就会来呢,要是你来,筛足迹这一块,我就不操心了。” 杨锦文看了看他的表情,不似讥讽,便道:“我早上先去了一趟收容所,现场有收获吗?” “有的。”魏铭点头,从怀里掏出笔记本。 “三个成年人的足迹,除了受害人李松之外,还有两个嫌疑人的足迹,都是挨在一起的,足迹凌乱,确实有搏斗的痕迹。 另外,受害人范川平的足迹没有找到,他大概率是在车里就已经被凶手捅刺了。 除此之外……” 魏铭指向杨锦文前方的路肩:“除此之外,还有面包车的车轮印。案发当时,面包车失控,冲下了路肩……” 他的手往案发现场、也就是面包车停放的地点一指。 “冲出两百多米,然后就停在那儿了。 没找到面包车的车钥匙,应该是被凶手拿走了。” 跟出租车司机被害案不同,魏铭勘察这个案子的现场情况后,说的话多了一些,对杨锦文不再抱有抵触的情绪。 猫子蹙眉道:“案发前,李松喝过酒,车上有酒瓶吗?” 魏铭点头:“有的,一瓶汾酒。” 吴大庆分析道:“李松额头有淤青,鼻孔流血。面包车冲下路肩的时候,他的脸肯定是磕在了方向盘上。” 杨锦文眯着眼:“那就是说,李松和范川平找到了那两名可疑人,当时车上一共四个人,车开到这里的时候,四个人在车里发生了搏斗,面包车失控冲下路肩。 李松喝过酒,而且是开着车的,范川平坐在后座上。 两名嫌疑人可能也坐在后座,他们突然发难,捅刺范川平,紧接着跳下车。 李松打开车门去追,其中一名嫌疑人掏出手枪,对着他的胸口近距离开了一枪。” 魏铭颔首:“情况大概是这样的。” 猫子问道:“还有一个老太太呢?车上不应该是五个人吗?” 这时候,杨锦文眯着眼,沉吟片刻,掏出小灵通,找了一下信号,打电话给温墨。 电话接通后,他向温墨要人,派出所的、巡逻队的、治安大队的,越多越好。 温墨听懂了,这是要展开排查。 早上散会之后,温墨已经在联系人了,就等着杨锦文打电话来。 打完电话之后,杨锦文道:“咱们去现场看看。” 几个点头,随后,他向魏铭问道:“魏队,现场有没有嫌疑人遗漏下的什么东西。” 魏铭摇头:“除了车里,车外没有任何遗留物。” 杨锦文皱眉:“麻布口袋、鞋子、或者是流浪汉经常捡拾的东西都没有吗?” “你自己看吧。”魏铭指了指前方的面包车。 杨锦文三个人穿好了鞋套,这才靠近面包车。 后备箱、后座和驾驶席的车门都是打开的。 后备箱几个瓦楞纸箱,其中一个纸箱里放着红色、黄色的毛毯,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另一个纸箱里堆放着大米、面条之类的食品。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旧衣服,主要是棉袄和棉裤,也有袜子和手套。 这些都是李松和范川平在救助的过程中,用来发放给流浪汉的,大部分还是李松用自己的工资贴补的。 杨锦文从车尾绕过去,来到左侧的后座车门,探头向里面查看。 后座的棕色坐垫上全是血,血一直流淌在脚垫上。 这就是范川平遇刺的地方。 杨锦文仔细观察着车内的情况,他看见副驾驶椅背上有一团黑红色的污渍。 魏铭唏嘘道:“是血手印。” 说完后,魏铭绕过车头,来到右侧后座车门,他伸出戴着一次性的蓝色手套,反手把后座车门轻轻拉过来,也就是把车门展现出来。 站在对面的杨锦文、猫子和吴大庆,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 因为在车门的内侧,全是杂乱无序的血手印,包括窗户玻璃上,也出现了五六处血手印。 昨天晚上天太黑,雪下的又大,气温太低,很多人都感冒了,所以勘察条件不允许。 但此时,看见这些血手印,杨锦文整个人都愣住了。 “刺啦”一声。 魏铭把车门拉回去,露出自己的脸。 他唏嘘着说:“受害人范川平身中三刀,听老李说,三处伤口都在上腹部,凶手完全是奔着杀人去的。” 杨锦文咬了咬后槽牙,看向李松倒地死亡的地点,距离车头也就是十五到二十米左右。 他开口道:“也就是说,凶手在捅刺范川平三刀后,没有管他死活,立即下车逃跑。 开车的李松追下车,然后在车头的位置,与两名凶手发生了搏斗。 范川平被捅成重伤后,看见这个情况,硬撑着想要下车,但凶手跳车的时候,把车门关上了。 范川平忍着剧痛,非常艰难地想要拉开车门,想要去帮李松,他尝试了好几次,但最终坚持不住,倒在了后座上。” 魏铭点头:“是有这个可能。” 猫子咬了咬牙:“艹他妈的这两个畜生!” 杨锦文紧盯着车内看了一会儿。 并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 而且,李松确实在开车之前喝过酒,魏铭从车里找到的汾酒,经过测量,少了80毫升,也就是一两三。 早上在收容所,杨锦文打听过,李松在工作期间,确实有喝酒的习惯,但喝的不多。 李松的酒量极限是一斤半的56度白酒,一两三的酒,确实不存在醉酒,案发当时,李松的神志完全清楚。 荒地四周,除了红星砖厂之外,其他建筑都很远。 凶手杀人之后,如果不是逃去红星砖厂,那逃跑的方向是在哪里? 杨锦文站在荒地里,放眼向四处打量。 这时候,一辆二手北京吉普从远处开来。 猫子一眼就认出车牌号来,他道:“是蔡姐和李阳。” 杨锦文点点头,向魏铭打了一声招呼,带着猫子和吴大庆向路边走去。 吉普车一停下来,蔡婷打开驾驶席的车门,向走来的杨锦文招了招手,然后绕过车边,打开后座的车门。 李阳刚跳下车,蔡婷把他推开,将双手戴着的手铐‘麻哥’拽下车。 麻哥穿着一套很厚的秋衣棉裤,上衣被烟头烫了好几个破洞,棉裤的屁股后面露出发黄的棉絮。 他光着脚,一下地,冷的直哆嗦。 杨锦文爬上路肩,蔡婷向他开口说:“杨队,这个人叫‘麻哥’,见过那两名嫌疑人。” ‘麻哥’流着清鼻涕,冻的直哆嗦,听见‘杨队’二字,他立即哭诉道:“领……领导,这个女人欺负我,欺负我们流浪汉啊,他还打我,打我脸,掰断我的中指……” 他举起手来:“您看,我中指都被她掰断了,到现在都还疼……领导,我们是穷苦人,不该被她欺负啊……” 这时候,蔡婷打断他的话:“杨队,桥洞里住着的这些流浪汉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去调查的时候,打听李松和范川平的情况,这些人恩将仇报,嘴里没什么好话。” 杨锦文眯着眼:“都说了一些啥?” 李阳道:“说李松和范川平活该,只帮妇女儿童和残疾人,连烟都不给他抽。 对了,这个‘麻哥’就是这群流浪汉里带头的,不是啥好人。” ‘麻哥’赶紧摆着手:“没有,我绝对不是这么想的,我就是嘴贱……” 他眼泪汪汪的盯着杨锦文,希望对方能发发善心。 谁知道,杨锦文伸手就是给他一巴掌。 “啪!” (本章完) 第382章 大排查!(求月票) 第382章 大排查!(求月票) ‘麻哥’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另一边脸也挨了一巴掌。 “哎呦喂!” “*安打人了!” ‘麻哥’作势躺在地上,杨锦文冷着脸,蹲下身,死死地盯着他。 “把你关进看守所,让你白吃白喝,可能会便宜你,要不……我看就把你关进疯人院?你觉得怎么样?” “别……我不闹了,千万不要!” ‘麻哥’摆着手,鼻涕都流在胡子上了。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的年轻刑警,比眼前这个女公安还要狠辣,一言不合就上手。 而且,在荒地里勘察的技术民警,听见他的哀嚎,看都没看他一眼。 ‘麻哥’一下子就服软了:“别打,别打我……” 杨锦文抬了抬下巴:“叫什么名字?” ‘麻哥’咽下一口唾沫,没有吱声。 杨锦文又道:“之前犯过事,对吧?” ‘麻哥’赶紧摆手:“没……绝对没有。” “那就是盲流?” “也……也不是。” “那就当黑户关起来。” 要是真被当做黑户,那就是无名无姓之人,死活都是没人管的。 ‘麻哥’知道其中厉害,急忙道:“我叫洪翔。” “哪里人?” “安南的。” “你好手好脚的,不找个事做?” “找不到啊。” “那就是犯过事。” “真没有啊,警察同……领导,我冤枉啊。” “你认识李松和范川平?” “谁?就是收容所的那两个人?” “就是他们。” “我认识。”洪翔点着头:“他们每周都会来桥洞。” “给你们送吃的?” “嗯。” “他们和谁有矛盾,知不知道?” “不晓得。” 杨锦文眯着眼:“你真不知道?不是跟你有矛盾吗?你不是很恨他们吗?” 洪翔脑袋摇动的跟拨浪鼓似的:“我真不晓得啊,他们失踪跟我真没关系” 杨锦文瞥了一眼蔡婷,后者笑了笑,显然蔡姐没跟这个人讲实话。 杨锦文转过脸,继续问道:“让你认两个人。” 洪翔赶紧点头:“好,好,我一定配合!” 吴大庆跑向车边,将杨锦文的公文包拿出来,再从里面掏出大号的素描本。 杨锦文接过来,拿在洪翔的眼前。 “这两个人认识吗?” 洪翔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嘴唇上的鼻涕。 他使劲眨眨眼,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冻感冒,眼睛花了。 这画像上的两个人,只画了一个身高的框架,脸都没有。 没脸,你让我认个锤子? 杨锦文道:“一个人的身高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之间,穿着黑色长款的呢子大衣,左腿有些跛脚。 另一个人的身高稍微高一些,一米七五到一米八,穿了一件深蓝和白色相间的羽绒服,头上戴着毛线头套。你有没有印象?” 洪翔皱着眉,随后点头:“有,是有些印象。” “记不记得住他们的脸?” “跛脚的那个人,我看见过他的脸。” “你在哪里见过他们?” “就桥洞,他们来过桥洞。” 杨锦文目光一凝:“他们来干什么?” 洪翔摇头:“不知道,我以为是来撵我们走的,但并不是,他们像是来找谁,反正一个个的看我们的脸。 而且隔一段时间,他们就来一趟。” “他们和那些流浪汉有没有说些什么?” 洪翔眨着眼:“让我想一想……” 杨锦文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华,抽出一支,点燃后,递给他。 洪翔感激的点点头,快速地接在手上,深吸了一口。 “这是华子啊,多少年没抽过了,还是这个味道。” 猫子看不惯这些人抽好烟,本来想阻止杨锦文,但奈何兜里没劣质烟替换。 听见洪翔感叹,猫子质问道:“看来,你小子以前过过好日子?” 洪翔点头:“我以前是风光过,这话不假。” 杨锦文催促:“别废话,赶紧想。” 洪翔根本就没想,他把一支烟抽到过滤嘴,这才开口:“我记得,高个子问瘸子,这个人像不像?瘸子就摇头。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也不晓得这是啥意思。 他们一共来过桥洞三次,每次都是在找人,而且每次都是这两句话,问像不像?” “他们有没有抽过那些流浪汉的血?” “没有。” “真的没有?” “我不敢撒谎。” “你在这些流浪汉里是老大,你就没质问过他们?” 洪翔摆着手:“我不敢,这两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蔡婷哼了一声:“对你好的,你就敢欺负?” “呃……”洪翔不敢看她。 杨锦文道:“我再问你,这两个人有没有从桥洞里带走过谁?” 洪翔转了转眼珠:“没有。” “你怎么知道?” “领导,现在是冬天,冬天很难找到一个暖和的地方,桥洞里还很安全,也没人撵我们走。 而且周边都是一些餐馆,找些吃的很容易,而且聚在一起,大家相互之间也有一个照应,收容所的人也会给我们一些吃的。 所以说,少了谁,我还是知道的。” 蔡婷插话:“你就没欺负过那些流浪汉?” 洪翔摇头:“谈不上欺负,有我在,他们还有一口吃的,我都是按劳分配的,绝对不欺负弱小。 没有我,也会出现我这样的人,他们不仅会被欺负,还会挨打,可能还会被人给弄死。” 蔡婷没打算给他好脸色:“我看见的可不是这个样子,那两个女的……” 洪翔振振有词:“那两女的是直接贴上来的,我没有逼迫他们,也没对她们怎么样。 你们没有被冻过,也没有被饿过,更没有无家可归,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 就说其中一个女的,你没看见她全身的皮肤,都是溃烂掉的,她得的脏病,以前是卖银的,好吃懒做,也没钱治病,她没有我的庇护,早就被人给弄死了。 还有另一个女的,她是被老公撵出来的,偷情、赌博,什么都干过,没有我,她在外面也活不成。” “嘿,你他妈的把自己形容的还挺仗义。”蔡婷来了气。 洪翔看见她抬手,赶紧往旁边一躲,但巴掌没打下来。 他嘿嘿笑道:“当然,我不是一个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坏人,我不喜欢收容所的那两个人,是因为他们不喜欢我,我自然谈不上对他们感恩戴德。” 杨锦文眯眼打量他,这人油腔滑调,黑的能说成白的,不知道话里有多少真实的成分。 他把素描本放到前面一页,将老太太的画像拿给对方看。 “你再认一认她,你有没有见过?” 洪翔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一下,点头:“见过。” “是你们桥洞的人?” “不是,还没冷的时候,大概是在十月份,我在卫河二桥的桥洞见过这个老婆子。” “她叫什么名字?” “我哪里知道她叫啥?” “二桥桥洞?” “是,那儿也有一堆流浪汉,都是上了年龄的一些老头老太太,大部分是被儿子女儿撵出家门的。” “你在二桥桥洞有认识的人?” “有,他们那儿的老大我认识。” “好。”杨锦文掏出铅笔,吩咐道:“去桥洞的这两个人,长什么样子,你描述一下。” 洪翔搓了搓手,嘴里喷出一口白雾。 见状,杨锦文道:“把他带去车里,再给他拿一件衣服披上。” “还是领导关怀我们这些流浪汉。”洪翔喜笑颜开。 杨锦文根据他的描述,再三求证后,用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这才把两名嫌疑人的画像给描述出来。 望着这两个人的样子,杨锦文眯了眯眼,拿给猫子:“赶紧印发出来,一会排查要用。” “好的,我去旁边砖厂的办公室,借用一下他们的打印机。”猫子带着李阳小跑离开。 这时候,洪翔不断地擦拭着鼻涕,脸颊通红。 杨锦文看了看他,从身上掏出钱包,拿出一百块钱塞在他的手上。 “去看医生,剩下的钱去买一些吃的。” 洪翔赶紧把钱紧握在手心,一边笑道:“那怎么好意思。” “对桥洞的那些流浪汉好一些,做个好人,行不行?” “不,我不做好人。”洪翔摇头:“我只做我自己认为的好人,但也绝不欺负人。” “也行。” “对了。”洪翔看了看车窗外面的荒地。 技术队的民警依旧围绕着银色面包车、勘察着现场,但工作已经接近尾声,路边已经来了一辆拖车,准备将面包车拖走。 洪翔早就看见这辆面包车了,一直没敢问。 这会儿,他问出心里的疑惑:“警察同志,那两个收容所的,到底出啥事了?要是失踪,你们刑警肯定不会找人的,这个归派出所管。” 杨锦文想了想后,选择老实回答他:“被人杀了。” “死……死了?”洪翔睁大眼。 他咂咂嘴,又叹息着说:“您给我两巴掌,我不冤枉,他们也不该死。” 杨锦文没有回他话,而是把车门关上,向蔡婷和李阳道:“带他去二桥桥洞问问看。” “好。”蔡婷点头。 “带枪了吧?” “放心,我多带了一个弹匣。” “注意安全。”杨锦文叮嘱一声。 等蔡婷和李阳驾车离开后,他转过身来。 路面上停着派出所、巡逻队、治安大队的车辆,车上下来了一百多人,正在等着杨锦文发号施令,准备开始今天大排查,追缉这两名凶手! 这是案发后的第二天! (本章完) 第383章 行动轨迹! 第383章 行动轨迹! 12月8日下午两点。 铁灰色的天空下,红星砖厂西侧的荒地,有一排整齐的梧桐树。 树下。 来自派出所、巡逻队、治安大队等上百人,聚集在杨锦文身边。 猫子将复印好的素描画像,依次交给这些人。 杨锦文手持喇叭声,大声喊道:“同志们,咱们收容站的两个同志遇害,就死在前面的荒地里。 两名歹徒一人持枪、一人持刀,凶残至极,他们的动机还不明确。 在光天化日下,他们竟敢杀人,逃之夭夭,我们一定要抓到这两个人! 首先,时间是在12月7日下午三到四点三十分,他们逃跑的初始地点就在这里。 我们已经掌握到他们的相貌,所以我们现在以荒地为半径,覆盖三公里,查找这两个人逃跑的方向! 其次,除了这两个歹徒之外,还有流浪老太太,她是关键证人,也一定要找到她! 最后,就是两名歹徒当时所乘坐的车辆,一辆红色的别克车,本地车牌,车牌后面的尾数是3。 找不到人,那就找车! 12月7日下午,李松和范川平遇害的当时,这辆车肯定停在某个地方,所以一定要找到车! 千万记住,歹徒手里有枪,如果遭遇到他们,不要和他们对抗,立即通知我们刑警队!” 话毕,上百人立即分组,手里拿着红星砖厂附近的地图和两名歹徒的画像,向四周摸排。 红星砖厂附近的建筑不是很多,最远的建筑也在一公里之外。 虽然目击证人很少,但有两名歹徒的画像,找到他们当日行踪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这时候,荒地里的面包车已经被拖走,魏铭已经收队,返回了队里。 这些人离去之后,此处只剩下杨锦文、猫子和吴大庆。 杨锦文嘴里咬着笔盖,手里拿着钢笔,正目不转地盯着秦城市的地图。 特别是卫河桥洞连接红星砖厂这片,他在几条道路上依次做好笔记。 从卫河桥洞到红星砖厂,有两条路过来,距离有远有近,最远的有七公里,道路荒僻,最近的有五公里,是一条城市道路。 吴大庆靠近杨锦文,问道:“杨队,为什么李松和范川平会在这里遇害?” 杨锦文瞥了他一眼后,看向猫子。 猫子抿了抿嘴,顺着这条土路,指向远处的建筑。 “大庆,你看那边。” 吴大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表情疑惑,随后醒悟道:“我明白了,距离凶案现场三公里之外就是派出所。” 猫子点头:“两名歹徒当时在面包车上,说明李松和范川平不仅抓住两名歹徒了,还想把他们扭送去派出所。 我琢磨啊,面包车开到这里的时候,两名歹徒害怕去派出所,毕竟他们身上带着枪。 所以他们选择在比较荒僻的地方,也就是这里,袭击李松和范川平。 他们俩应该是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他们身上带着枪和刀,要不然,他们不会放松警惕。” 吴大庆赞叹道:“猫哥,你厉害啊,这都能分析出来。” 猫子谦虚:“这不算啥,咱们当刑警,对凶案现场的勘察和分析是最基本的……” 他话还没说完,随后,眼睛睁得老大,因为他突然想到杨锦文刚才吩咐过排查人员,一定要找到两名歹徒的车,以及那名关键证人老太太。 而且,杨锦文在勘察现场的时候,曾询问过魏铭,车里有没有遗落和现场不太符合的东西。 猫子灵光乍现:“我明白了,12月7日下午,范川平和李松找到这两名歹徒,那两名歹徒的车呢? 当时这两个人还绑走了流浪老太太,老太太要是没在面包车上,她又在哪里?” 杨锦文在地图上已经标好了地点,他抬起头来,开口道:“红星砖厂和卫河桥洞都在高林区,这个区域一共有两个派出所。 距离案发现场最近的,就是前面三公里的派出所,从卫河桥洞过来这边,有两条路,分别是新蒲路和桂花路。 而且老太太没出现在面包车上,那么她会在哪里? 李松和范川平找到两名歹徒,但却没有老太太的身影,不觉得奇怪吗?” 猫子嘴里‘嘶’了一声。 吴大庆恍然:“十有八九,老太太就在那辆红色别克车里。” 猫子跟着分析:“如果她在歹徒的车里,李松和范川平不可能不把她一起带走。 那李松和范川平会不会只是找到了两名歹徒,并没有发现红色别克车。” 吴大庆点头:“如果是这样,两名歹徒会不会是在某个地方下车,而且他们驾驶的红色别克车,没在身边,然后遭遇到了李松和范川平?” 杨锦文眯着眼:“也有可能这附近,就是两名歹徒将老太太带去的地点,他们完事后,随即遭遇到正在找他们的李松和范川平。” “我靠!” 猫子咽下一口唾沫,难怪杨队打电话,叫来上百人排查。 这一番分析很有道理,完全符合李松和范川平的行动轨迹。 猫子问道:“收容所是在兴业区,距离凶案现场很远,他们驾车的方向,并不是返回收容所的路,那么他们抓到两名歹徒后,打算去哪里?” 见猫子推翻了李松和范川平去派出所的行动轨迹,吴大庆问道:“不是说他们打算去派出所吗?” 杨锦文摇头:“也有可能是去找那名老太太的下落,这片的某个地方,极有可能藏着两名歹徒的窝点。 而且,极有可能不止两名歹徒,这是一个有组织的犯罪团伙!” “这……”吴大庆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难怪刑警衰老的太快,没有一点脑细胞,根本就分析不出来这些线索。 思维不缜密,当不了刑警。 杨锦文向猫子吩咐道:“打电话联络派出所,叫几组人先去新蒲路和桂花路问问看,主要是留意红色别克车。我们沿着这条土路,去前面找找。” “好。”猫子应了一声。 吴大庆负责开车,猫子坐在副驾驶,杨锦文将后座的车窗玻璃摇了下来,看向外面。 虽然气温很低,冷风吹在脸上生疼,但三个人都留意着车窗外的路况。 砖厂附近确实很荒僻,四处都是低矮的铁皮房,但好在的是,周围没有丘陵和山坡,一眼能望到头。 前面一公里处,有一个十字路口,建筑都是沿着四条街道修建的,都是一些老建筑。 要么是红砖楼房、或者是贴着白瓷砖的楼房,有的房顶上还铺着黑瓦,建筑高度都很低矮,像是某个范围大一些的乡镇。 吴大庆道:“这个地方我以前来过一次,叫玉林路,算是老城区了,住在这里几乎都是本地人。” 猫子问:“大庆,你来秦城几年了?” “退伍后就在秦城,五年了吧。” “五年来你一直在干警卫?” 吴大庆苦笑道:“说好听的是警卫,其实就看门的。” 猫子鼓励说:“等这个案子破了,温局铁定把你和李阳调到我们三大队,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杨锦文刚才说的‘犯罪团伙’,抓一两个杀人犯,已经很难牛逼了。。 打击犯罪团伙,那性质完全不一样,更何况还是涉及到枪*案。 这个案子要是能成功侦破,就算三大队今年的破案率垫底,但受到的表彰一样不会少。 吴大庆唏嘘道:“我怕自己能力不行,会拖杨队和你们的后腿。” “你别担心,大庆你为人敦厚,又爱学习,遵守纪律,肯定能行的。三大队由杨队领导,咱们听杨队的总没错……” 猫子同时拍了两个人的马屁,他望了一眼后视镜,发现杨锦文根本没在乎他的吹捧。 “我就怕李阳,他比我小几岁,性子太急,人也有一些鲁莽。” 猫子转了转眼珠:“没看出来啊,李阳隐藏的这么深吗?” “猫哥,你和他接触的少,你不太清楚……” 说到这里,吴大庆觉得说别人短处不太好,毕竟都是同事,便道:“无论如何,我和李阳如果能调到三大队,那真的是祖坟冒青烟。” 吴大庆和猫子同时望了一眼后视镜。 他们以为杨锦文会表个态,或是说两句鼓励的话。 但杨锦文根本就没听他们的谈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建筑。 车开到玉林路的时候,他吩咐道:“车停在路边,咱们挨家挨户去问,特别是要找上了年龄的,一些老头老太太。” 吴大庆停下车:“为什么要找老头老太太问?” 猫子打开车门,回答说:“因为他们不上班,闲得慌,又爱在街上闲溜达,又爱议论别人的事情。 在他们的领地里,要是出现不该出现的人,哪怕是一条狗从他们门前路过,他们也会注意到的。” “这样的吗?” 猫子点头,好为人师:“你呀,当兵太久了,退伍后又在市局工作,社会上的事情,还是要多看多学,咱们查案子,就是要研究人性。 个体和群体不一样,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孩子和老人也不一样,遇到什么人,说什么话,他们的证言不一定可信,但不能不问。 前三大队就是因为走访期间,被证人的证词给误导了,最后导致意外发生,嫌疑人坠楼,高杰高队都给撸掉了,这事儿你应该知道。 就像蔡姐带来的那个流浪汉头子,这人有坏的一面,所以杨队扇了他两巴掌。 但这人也有好的一面,杨队还给了他一百块钱,让他去看病。 这就像老美对待那个谁,打它一顿,再给它一颗糖,把它治的服服帖帖。” 吴大庆见杨锦文开始向周边的住户问询,没再搭理猫子,也跟着去周边打听情况。 但玉林路这边的建筑密度和人口数量,不是一两天都能排查完的。 整个白天,三个人脚都走酸了,最后是一无所获。 (本章完) 第384章 证人! 第384章 证人! 12月8日、12月9日,接连两天过去。 排查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围绕着凶案现场为圆心,三公里为半径,向四周辐射。 一公里之内,只有红星砖厂。 前天下午就已经把砖厂附近排查完。 案发当时,砖厂里的工人——除了货车司机和两名装卸工,发现李松和范川平遇害之外,其他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更没有在案发当时听见枪声。 也就是说,附近一公里之内,没有任何人目睹两名歹徒行凶的过程,也完全不清楚他们逃窜的方向。 12月9日,排查沿着后面两公里进行,已经进入居民区,建筑和人员都很密集,排查的速度缓慢了许多。 但大家都清楚,如果两名歹徒杀完人之后,是徒步逃窜的话,那一定会有人看见过他们。 再加上手里有两名歹徒和被挟持老太太的画像,排查到人,只是时间问题。 为了抢时间,温墨在12月9日早上,加派了两支联防队,排查的人员增加到了两百多人。 李松是被枪杀,子弹击中心脏,判断为当场死亡,那么他死亡的时间,就是两名歹徒逃窜的时间。 12月9日下午,温玲带着蒋雨欣从安南市赶来报到,她们没有片刻休息,马上就对李松的尸体进行了二次解剖。 确定李松死亡时间,是在12月7日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 那么,歹徒在没有交通工具接应的情况下,四点到五点之间,一定会有目击证人在一公里之外的某条街道、巷子看见过他们。 他们可能会走路、会搭乘交通,一定会留下行动轨迹。 此时,殡仪馆的解剖室内。 温玲穿着白袍,头上戴着一次性蓝色帽子,对第二名受害人范川平进行解剖。 范川平的死亡时间没法作为案件参考,主要是查找死因和作案凶器的种类。 捅刺伤集中在上腹部,凶杀动手的时候,是完全奔着杀人去的。 白色的聚光灯下。 温玲的声音从口罩后面传出来:“第一处伤口,深达五到六厘米,刺伤胸膜、肺尖。 下面就是肺门血管,如果是捅到肺门血管,存活时间最多半个小时,可能二十分钟就会死亡。 主要死因是刺破了胸膜,胸腔负压消失,肺叶塌陷,通气面积下降,血氧饱和度骤降。 出血量600毫升,抢救的手术很难,无法救回来。 如果出血量是1500毫升,存活的时间最多八分钟,肋间动脉断裂的话,三分钟就会死亡。 最严重的是心脏连带伤,存活的时间也就一分钟。 也就是说,死者在被第一次捅刺的时候,没有一定的医疗条件和抢救时间,他就已经活不成了。 第二和第三处伤口,在肺部和心脏之间,捅刺的深度为四到五厘米左右,不是致命伤,但两处伤口紧挨在一起……” 说到这里,温玲顿了顿。 蒋雨欣问道:“玲姐,这说明什么?” 温玲叹息一声,站在她身后的杨锦文分析说:“说明凶手用刀捅范川平第一下的时候,就已经找准了要害。 捅第二和第三刀的时候,伤口挨的很紧,说明凶手捅了他第一刀之后,另一个凶手马上控制住了他,或者是按着他,防止他反抗。 再加上范川平已经挨了一刀,没有反抗能力,所以拿刀的凶手,才会在同一个位置连捅两刀!” 猫子看着解剖台上这具年轻的尸体,微微叹息一声,开口道:“也是说,当时李松正在开车,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两个凶手已经完成了这一系列杀人动作。 然后,车内发生了搏斗,李松调转方向盘,将面包车冲下路肩,两名凶手趁机下车逃跑,李松追上去,之后被枪杀。 在此期间,范川平还没有死,想要下车帮忙,但他被连续捅刺三刀,已经无能为力了。 所以,这才在车门上留下了他的血手印!” 温玲点点头,取下口罩来:“从伤口的形态和深度来看,是一把单刃刀。” 杨锦文问道:“具体是哪种刀?” 李元泉皱眉:“这种刀是哪种来着?不像一般杀人利器,不似水果刀,也不像匕首。 杨队,我们可以做一个模具出来,这样就更加直观,不过需要好几天时间。” 温玲沉吟道:“模具肯定是要做,不过我看伤口的形状,很像是博伊形的刀尖。” 猫子眨眨眼:“什么是博伊形?” 李元泉惊奇地看向温玲,前几天,他在温墨跟前一顿吹捧,其实他知道温玲是有两把刷子的,毕竟温玲的爷爷就是老法医,在省厅还是挂过牌的。 她自己也公安大的高材生,知识面没得说。 李元泉并不是无的放矢,但他没想到温玲的知识面这么广,一下子就能说出作案工具的特点。 温玲问道:“博伊刀知道吗?” 猫子摇头。 温玲取下手套,在柜台上找来钢笔和笔记本,画出几种刀型。 “第一种就是剑形的刀尖,穿刺力很强,但劈砍能力很弱。 第二种是水滴形刀尖,刀尖形状类似水滴,角度较大,这种较大弧度的刀尖,十分方便切削、剥皮,但相对的,穿刺的能力就会薄弱一些。 我画的第三种就是博伊形刀尖,相比剑形刀尖,这种博伊刀尖,在不失穿刺功能的前提下,提高了刀的切削功能。对于同时想要穿刺、劈砍,博伊刀尖形制是最好的。” 杨锦文眯着眼:“也就是说这种刀是专门用来搏斗用的?” 温玲点头:“没错,军队里常用的就是这种匕首。” 猫子吓了一跳:“凶手的身份难道是……” 杨锦文摆了摆手,猫子赶紧住口。 李松是退伍转业后,被安排在救助站工作,如果凶手也是退伍…… 这时候,温玲摇头:“也不能这么想,户外和格斗爱好者,都喜欢博伊刀,这种刀使用的范围很广。” 猫子点头:“这我知道,外面那些小流氓喜欢用蝴蝶刀来唬人。” 说这话的时候,猫子还甩了甩手腕:“唰唰……” 蒋雨欣鄙夷地看了看自己哥哥,觉得有些没脸。 她能跟着温玲来省城工作,那确确实实是温玲帮的忙。 温玲其实大可以带资历更深的武侠迷、张磊来省城,但温玲交代的那本法医人类学,张磊到现在都还没看完,反倒是把金庸、古龙和黄易的小说全都看完了。 于是他便被温玲放弃了,留他在安南市混日子。 这时候,温玲戴上手套,在蒋雨欣的协助下,继续对范川平的尸体进行解剖。 解剖室外面,吴大庆小跑进来,向杨锦文道:“杨队,有线索了!” 杨锦文转身看向他:“什么线索?” “联防队的人在新蒲路找到了一个目击证人,对方说12月7号下午三点半左右,看见过那辆红色别克车,还看见过两名歹徒和李松、范川平。” 拿着手术刀的温玲,抬起脸,看向杨锦文离去的背影,微微摇了一下头。 蒋雨欣喊了一声:“哥,你小心一些。” 猫子没转身,只是挥了挥手。 蒋雨欣虽然是喊他,但眼睛却是盯着杨锦文的背影。 温玲瞥了她一眼:“别看了,撑开器拿过来,把胸腔撑开!” “好,好的。”蒋雨欣急忙低下头,手忙脚乱的找工具。 12月10日,上午十点。 新蒲路,一家超市门前。 几个联防队的人围着一个矮个子。 杨锦文他们的车一到,联防队的人赶紧散开。 猫子出示证件后,杨锦文看向最胆怯的那人。 “你叫什么名字?” “领导,您叫我老路就行。” 联防队当中的一个年轻人,想要表现一下,骂道:“你怕个什么呢?领导让你说真名。” “我叫路平。” 相比刑警,对方似乎更怕联防队的这些人。 “你看见过尾号为3的红色别克车?” “是。” “几月几号?” “12月7号下午。” “几点几分?” “三点半左右。” “你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因为那天下午,食品厂的小货车刚好给我送货过来,我和送货的司机正往超市里搬货。” “你看见了什么人?” “就画像上的那两个人。” “确定是他们?” “没错,我不敢撒谎。” 杨锦文拿出李松和范川平的照片,递给他看。 “这两个人,你也见过?” 超市老板侧过身,用手指向前面的马路:“就那边,我看见照片上的这两个人将画像上这两个人拦住,这四个人对峙了好几分钟,然后就上了一辆银色面包车。” “他们去了哪个方向?” “上车之后,面包车就顺着新蒲路开走了。” 他说的那条路,过去之后右拐,开上半公里,再向左拐,就是红星砖厂的那条土路,也就是李松和范川平遇害的地方! “那辆红色的别克车,你在哪里看见的?” “喏,就是那条小巷子,当时我在卸货,看见一辆红色的别克车开进巷子里,不到十分钟,画像上的那两个男的,就从巷子里出来了。” “人出来了,车没出来?” “是,这两人从巷子出来后,往前走了不到两分钟。 那辆银色面包车突然就停在他们身边。 车上下来两个人,就是照片上的这两人,他们把画像上的这两个人给拦住,还差点打起来。” 杨锦文抬头看向前面那条小巷子,巷子口处矗立着一根一根水泥电线杆,电线杆上钉着一张方形路牌,上面写着‘三公巷’。 他眯着眼问道:“那边查过了吗?” 联防队的一个带头的副队长摇头:“还没呢。” “咱们去看看。” 杨锦文抬步往三公巷迈去,伸出手掀了掀衣服后摆。 吴大庆见到他这个动作,立即紧张起来,上次杨队开枪打人的时候,之前也是掀了一下衣服! (本章完) 第385章 关键证人死亡! 第385章 关键证人死亡! 12月10日,上午十一点。 三公巷内。 巷子是往上走是一段斜坡,两旁是红砖围墙。 斜坡下面分出了一条胡同,这条胡同其实就是主街的建筑后面,像是超市、餐馆、日用品店的后门。 胡同接近五米宽,有人骑着自行车从里面出来,还按了一下铃铛。 “叮铃铃……” 杨锦文站在分叉路口,瞥了一眼骑着二八大杠的年轻人,然后向联防队的几个人问道:“你们谁是带头的?” “领导,是我。” “你叫什么名?” “窦毅。” “你带几个人去上面摸排看看。” “好。” “有情况用对讲机联络,如果隔得太远,就用小灵通。 我姓杨,秦城三大队的,你记一下我的号码。” 窦毅听见他的名字,眼睛一亮,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杨锦文。 杨锦文报出号码后,他点了点头,带人往斜坡上跑。 “老窦,这人好像有些眼熟。” “你没看秦城晚报?11月的出租车杀人案就是他们三大队侦破的,报纸上有杨队的照片。” 上去之后,他们就看见上面矗立着一道社区的大门,上面写着明月小区。 杨锦文、猫子和吴大庆从下面的小胡同,大步往前走。 行进差不多一百米,如果是按照外侧的主路参照,已经是到了路的尽头,也就是拐弯的地方。 这里是一处小公园,不过挨着右侧、也就是杨锦文他们左手边是一段崖壁。 他们上方就是联防队正在排查的明月小区。 公园内相对开阔,右手边说是崖璧也不准确,因为上面生长着树木和荆棘,而且是刻意种植的,避免夏季暴雨,造成滑坡。 而在崖璧下面是一条两车道的柏油路,紧挨着崖璧一方,停着一排轿车。 猫子和吴大庆看见后,快走了几步,一辆辆的辨认, 他们和杨锦文拉开二十几米的距离后,吴大庆突然回过头,大声喊道:“杨队,车找着了,应该就是这台车!” 杨锦文抬步快走,刚走两步,便看见猫子用衣袖擦了擦后座的车窗玻璃,然后凑近往里面看。 随后,猫子大声喊道:“有人!里面有人!” 杨锦文跑到车边,瞥了一眼车型和车牌,确实是红色别克车、本地牌照,车牌最后一个数字是3。 他推开猫子,透过车窗玻璃,往里面一瞧,后座上确实躺着一个人。 杨锦文抓着车把手,使劲往外拽,车门锁住的,拽不动。 吴大庆和猫子,一个人去拉驾驶席的车门,一个人绕过车,拽另一侧的车门,依旧是拽不动。 “打不开啊。” 杨锦文一边向四周看,一边道:“大庆,打电话叫救护车!快!” “好,好!”回话的是猫子,因为他知道吴大庆身上只有bp机。 猫子把小灵通掏出来,一边拨打医院的号码,一边看见杨锦文从腰后取出手铐。 杨锦文把手铐的两个金属圈重迭在一起,拿在手上,使劲砸向驾驶席的车窗玻璃。 “嘭!” “嘭!嘭!” 吴大庆也从远处找来一块石头,在一侧跟着砸。 几下之后,杨锦文这边的车窗玻璃最先裂开,他用胳膊肘,一下下的肘击裂开的车窗,直到破出一个洞来,这才伸出手,从里面打开驾驶席的车门。 门一开,吴大庆绕过来,钻进车里,他看了一眼后座上的情况,心头一跳,然后打开后座的车门。 杨锦文从后座进去,把倒在后座上的老太太扶起来,伸手探向她的脖子,又摸了摸胸口的位置。 老太太身体冰冷,脸色苍白,肌肉已经变得僵硬。 猫子放下电话,喊道:“杨队,救护车马上就来,杨队,她怎么样了?” 不等杨锦文回答,猫子已经看出情况,杨队坐着没动,双眼微微眯着,整个人散发着森冷的气息,像是一团乌云聚集在他的头上。 要是老太太还活着,他不会一动不动。 吴大庆钻出车里,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已经死了。” 猫子咽下一口唾沫,心脏漏停了几拍。 杨锦文将老太太的尸体,轻轻地放在后座上,钻出车外,吩咐道:“叫法医,打电话给支队,告知情况。” “好。”猫子点头,一边拿手机,然后走到一边,背向杨锦文,使劲扇了自己一巴掌。 “乌鸦嘴!乌鸦嘴!”猫子的手腕都在发抖。 杨锦文看了看公园里面,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天色阴冷,因为前几天下过雪,一直没出太阳,所以公园内的人很少。 他又看向车内,死去的老太太,头发花白,上身穿着非常单薄的棉衣,下身穿着不合身的碎花棉裤,左膝盖破了一个大洞,露出发黄的劣质棉绒。 她左脚上穿着一只绿色的解放鞋,右脚穿着一双黑色的长筒袜。 一只麻布口袋掉落在后座上,这应该是她的全部家当。 杨锦文深吸了一口气,捡起麻布口袋,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一只肮脏的陶瓷碗,一个捡来的保温瓶,还有一些纸皮、发黄的卫生纸。 至于食物、能吃的东西,根本就没有。 吴大庆拿出素描画像,对照了一下,这和杨锦文所绘制的画像,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毫无疑问,这就是两名歹徒绑上车的那位流浪老太太,也是被害人李松和范川平遇害的原因。 现在李松和范川平遇害,最为关键的证人也死了! 连续三个人遇害,这个案子的性质变得越来越严重! 吴大庆看向杨队,杨锦文的表情从未如此严肃过,全身上下都散发出凛然的气息。 他从兜里掏出一次性蓝色手套,戴上手后,绕到车头,看向车牌号。 “打电话给交警支队,查秦a01323的车主!” 猫子正在给支队打电话,手抖个不停,听见后,他连忙点头。 随后,杨锦文坐进驾驶席,观察着车里的情况。 车钥匙已经拔下来,座椅上有一个保温杯,他拿起来,拧开瓶盖后,里面装着已经冷掉的茶水。 中控台上放着一包拆封的香烟,香烟的牌子是555。 杨锦文打开副驾驶前的置物箱,从里面掏出了好几个打火机,崭新的劳保手套,以及手工写的三联单。 单子有一沓,杨锦文一张张地看着。 这都是加油和加气站开的发票,上面有金额、油量,也有站点的地址。 站点的地址并不固定,有塔雁区的加油站,也有兴业区的,最多的是高林区的农机加油站。 杨锦文眯着眼,看向车外的吴大庆:“前天、也是8号下午,我们在玉林路是不是看见过一处农机加油站?” 吴大庆回忆了片刻,回答说:“是,但不是在玉林路,而是在十字路口的左边,叫红古路。” “红古路?” “是。” 杨锦文抬起脸,问道:“玉林那边是哪个部门在负责排查?” “玉林派出所。” “打电话给他们,叫他们立即去红古路的农机加油站排查,一定要让加油站的工作人员辨认两名歹徒的画像。” 吴大庆点头。 杨锦文继续道:“还有,兴业区和塔雁区,单子上有加油站的名字,也叫人去问一问。” “明白。” 吴大庆没有小灵通,杨锦文只好把自己的丢给他,然后继续观察着车内。 车里的东西很少,留下的痕迹并不多,最有用的就是加油站的发票,其次,虽然这是一辆红色的轿车,但看车内的情况,大概率是男性开的车。 现在,盘绕在杨锦文心里最大的疑惑就是,12月7日下午案发,李松和范川平遇害,两名歹徒在杀完人后逃窜,现在已经是12月10日中午。 差不多已经三天过去,这两名歹徒并没有来把车开走,而且被他们的挟持的老太太还死在了车里。 这是为什么? 除此之外,他们为什么要挟持老太太? 为什么在李松和范川平拦击他们之后,竟然敢奋起杀人? 以此推断,那么这两名歹徒所犯下的事情,可能比杀人还严重! 从案发当天开始,支队已经在火车站、汽车站等交通站点布置了人手,蹲点抓捕。 素描画像出来后,还根据两名歹徒的身高和特征,仔细问询过机场、火车站和汽车站的工作人员,在这些地方,并没有看见过这两个人。 那么,这两名歹徒大概率还躲藏在秦城市内。 排查进行了差不多三天,围绕案发现场周围,已经辐射到了三公里,接下去,就要继续扩大排查范围。 这两个人不可能藏的那么深,是人就要吃要喝,有生存需要,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除非,这两名歹徒确实是存在着一个犯罪团伙,不然没法解释,整整三天,竟然没人见过他们! 那么只能说明,他们背后还有人! 杨锦文从车里出来后,远远看见从主干道开进来三辆车。 带头的是伍楷的车,后面是支队法医室的勘察车。 伍楷下车后,看见车内的尸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老太太没钱没家,这帮人挟持她干什么?现在连续死了三个人,一把手肯定要过问。杨锦文,你能搞定吗?” 杨锦文摇摇头。 伍楷忧心忡忡道:“一大队手上的案子也快侦破了,我让他们来帮你。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还有半个多月就是99年,咱们要是在年前破不了案,那就成积案了。” 杨锦文摇头并不是说案子破不了,而是喃喃道:“伍支队,你刚说,流浪人员没钱没势,从他们身上怎么榨取利益呢?谁会针对他们啊? 我琢磨啊,这帮人如果是专门针对社会上的流浪人员,而进行的大规模犯罪,那么这个老太太可能就不是个例!” 伍楷一听‘大规模’这个词,身体忍不住一哆嗦,险些站不稳住脚。 (本章完) 第386章 案件性质越来越严重! 第386章 案件性质越来越严重! 秦城。 塔雁区收容所。 蔡婷拿着笔记本,手握钢笔,一边记录,一边向收容所的主任问道:“你的意思是从1996年开始,你们这片就有流浪汉陆续失踪?” 主任是一个戴着玳瑁眼镜的中年男子,头发已经白了,他点头:“没错,每年都有人失踪,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阳问道:“会不会是当地一些‘丐帮’专门利用他们来乞讨……” 主任摇头:“这个事情我们上报过,当地派出所和联防队,每年都会组织人员,打击这些团伙,关押了一批人,但并没有找到那些失踪的流浪汉。 殡仪馆我都去过好几趟,有的人因为意外死亡,像是病死,自我了断的,尸体都会被运去殡仪馆,但有一些流浪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样的人有多少个?” “我们这片有三个。” “叫什么名字?” “没登记过,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性别呢?” “两个男的、一个女的,而且都是上了年龄的老头老太太。” 蔡婷皱眉:“都是年龄大的?没有妇女和小孩子?” “好像没有。”主任摇头。 “有他们的照片吗?” “这也没有。” “这三个人失踪前,一般在哪里活动?” “地方不固定,春夏的时候,天气不怎么冷,他们走到哪儿就在哪儿睡觉,秋冬太冷,他们一般都是在我们收容所周边活动,找一个能避风的地方……” 主任转过身,向塔雁区的北边用手一指:“那边不是正在修建一个大型商场吗? 前几年因为老板卷钱跑路了,工程停下来,然后许多流浪汉就住在工地里,前几天我还去过一次,给他们发放食物和一些生活用品。” “那边有人失踪吗?” “有的,上个月有一个老头儿没见了。” 蔡婷皱眉:“那就是失踪了四个人?麻烦您带我们去看看。” “可以。”主任点头。 他向收容所里值班的人打了一个招呼后,准备骑自行车过去。 蔡婷道:“坐我们的车吧,我一会儿再送您回来。” “也行。” 车开到商场的建筑工地,主任带着蔡婷和李阳,沿着堆积如山的砖头,七拐八绕的来到一栋楼前。 这栋楼的外墙涂抹了一半的水泥,只修到了三层,第二层的大窗户用木板、纸板封住的,显然上面是有人住着的。 沿着涂抹水泥的楼道上去后,蔡婷就闻见了浓重的尿骚味。 来到二楼,她和李阳看见上面的空间很大,几乎有五百平米,中间还有立柱。 而在立柱的周围,用瓦楞纸皮和树干搭建着一个个帐篷,空间很小,里面就只能放置一床棉被。 放眼看过,有十来个帐篷,里面都躺着人。 听见蔡婷他们的脚步声,有几个流浪汉从帐篷里钻出来,警惕地看了一眼,见是收容所的主任,手里连东西都没提,于是这些人又躺了回去。 主任呼喊道:“别躺着了,都起来!公安局的同志过来问一些事情。” 听见来的是公安,这些人不仅没从被窝里出来,还用棉被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生怕被拽起来。 见状,主任只好找这群人中的‘老大’,一个邋遢的中年女人。 她披着一件破烂的羽绒服,蹲坐在棉被里,伸手从肮脏的被子下面摸出半截烟头,用火柴点燃后,深吸了一口。 她头发乱糟糟地缠在一起,脸脏的看不出年龄,门牙掉了两颗,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主任用手指着她:“她叫冬菊,在这片流浪好几年了,她说自己老家是在东安市。” 蔡婷蹲下身来,从怀里掏出一盒红塔山。 女人见状,嘿嘿笑着伸出手。 蔡婷本来是想给她一支,但想了想后,将整盒烟递在她手上。 女人拿在手上,抽出一支,用鼻子嗅了嗅,然后用她手上的那半截皱巴巴的烟头点燃,美美的吸了一口。 烟盒被她塞进了棉被里,还用手拍了拍。 蔡婷问道:“你叫冬菊?” “嗯。” “我是刑警。” “嗯。” “上个月,你们这边是不是有一个老头儿失踪?” “阿邱嘛,他发达了。” “什么意思?” “被人带走了呗。” “谁带走他的?” “我不认识,就两个男的。” “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子?” “不记得了。”冬菊吸了一口烟,眯着眼道:“对了,有一个是瘸子。” “左腿瘸了的?” “你认识他们?” 蔡婷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两名歹徒的画像,递给她看。 “你认一认,是不是她们?” 冬菊扯了扯棉被,盖住自己的小腹。 蔡婷瞟了一眼,微微皱眉。 冬菊盯着画像,点头:“是他们。” “他们来过这里?” “来了好几次。” “他们来干什么?” “像是找什么人。” “找人?” “嗯,一个个的看。” “他们说了一些什么?” 冬菊指着画像上的高个子:“这人把我们从棉被里拽出来,就问这个瘸子,像不像?行不行?瘸子要是摇头,他就找下一个人。 来了好几次,都没找到他们要找的人。 上个月,他们又来了,我们这群人中,老邱是后来的,被他们相中了。” 蔡婷微微眯着眼:“相中了?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被带走了呗。” “他们有说什么吗?” “有的,他们给老邱说,他们是红十字会的,专门帮助流浪老人,可以给老邱提供住的地方,可以给他吃的,让他生活安稳,老邱就跟他们走了。” 说完后,冬菊又笑道:“这明显是骗人的嘛,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人,给吃给住。” 蔡婷点头,继续问:“那你知不知道,这个老邱真名叫什么?他住在哪里?有没有家人?” “他来的时间短,我们一般都不交谈,他就说让我们喊他老邱。” “这两个人把他带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 “不晓得。” “这两个人之前有没有抽过你们的血?” “没有。” “真没有?” “确实没有。” 蔡婷的眉头越皱越深,不仅是她,连跟着她一起查案的李阳,也知道这个案子越来越严重了。 12月7号案发,12月8号上午,在杨锦文的吩咐下,蔡婷和李阳去了卫河的二桥桥洞,先是确定流浪老太太曾经在二桥桥洞里生活过。 并且,这两名歹徒也多次去过二桥桥洞,跟之前的桥洞、和这边的废弃建筑一样,这两个人多次去踩过点,做的事情就是‘认人’。 只要符合条件的,便会用利益诱骗这些流浪汉跟他们走。 现在是12月10号下午时分,蔡婷和李阳排查了两天,走遍了秦城流浪汉聚集的地方,他们发现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 秦城一共三个收容所,外加流浪汉活动的地方。 蔡婷的笔记本上统计的、被诱拐的人数,加上之前的老太太和‘老邱’,已经有五个人! 而且还不包括主任所说的那三名失踪人员。 如果加上他们,那一共就是八人! 排除不确定的那三个人,已经确定被带走的这五个人是生是死? 这两个歹徒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更何况,蔡婷和李阳走访的地方并不多,秦城十一个区,到底有多少流浪人员被拐走? 而且被拐走的对象,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上了年龄的老头和老太太,妇女儿童也有失踪,但这些人的失踪,和这两名歹徒的行动轨迹沾不上边。 李阳问道:“蔡姐,我们还继续查吗?” 蔡婷摇头:“查不了,我们两个人的力量不够,咱们得回去报告给杨队。” “嗯。”李阳点了点头。 蔡婷转过脸,看向流浪女冬菊,然后掏出自己的钱包,把里面的零钱全部取出来,塞在冬菊藏烟盒的棉被里,然后用手拍了拍。 流浪女看见对方给自己钱,眼神一愣,没有之前拿烟时那么激动。 蔡婷把钱包揣进上衣兜里,然后伸出手,握了握流浪女的手指,微微叹息一声,然后叮嘱:“你多保重,好好活着。” 随后,蔡婷站起身,向李阳道:“回支队。” 李阳点头,跟上蔡婷的脚步。 流浪女望着蔡婷的背影,眼里没有一丝光亮,她手上的烟头燃烧到了过滤嘴,也没有察觉。 主任小跑着,跟着蔡婷下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警察同志,你给她这么多钱?” 蔡婷停下脚步,看向主任,开口道:“要是能帮,您就帮一下她,最好把她送去医院。” “这个您放心……” 主任话还没讲完,蔡婷又道:“她怀孕了。” “啊,不会吧?” 主任被这话吓着了,李阳也睁大了眼。 蔡婷点点头,眼里闪烁着寒光。 “等我把手里的案子忙完,我会来查这件事的,谁侵犯了她,我他妈的不会放过这个人!” —————— 与此同时。 三公巷、公园内侧的道路上。 老太太的尸体放在一块白布上,温玲蹲下身,仔细检查着死者的体表,并且仔细查看了眼球、喉咙。 良久之后,她站起身,看向伍楷和杨锦文,开口道:“死亡是在一天前,也就是12月9号,具体时间要解剖后才知道。” 伍楷叹了一口气,问道:“死亡原因呢?” “不确定。” “怎么会不确定?” “车内密封,符合窒息死亡。昨天气温很低,快零下了,死者穿的太薄,也符合冻死的特征,可能是相互作用下,导致了死亡。” 伍楷看了看老太太的尸体,嘴里骂道:“这帮天杀的!” 杨锦文眯着眼,也跟着看向流浪老太太的尸体,那花白的头发,苍老惨白的脸庞,以及青紫色的嘴唇。 他心里像是压着一大块石头,堵得慌。 片刻后,之前在公园上方排查的两个联防队队员,从胡同里快速跑来。 “杨队,查到了!我们查到线索了!” 站在一旁的猫子,手里握着小灵通,也跟着喊道:“杨队,蔡姐的电话。” 吴大庆手里拿着杨锦文的电话,此时,电话铃声也在‘叮铃铃’的响着。 吴大庆看了一眼绿屏上的号码,开口道:“杨队,是玉林派出所的电话。” 杨锦文眯着眼,侧身看向公园里面,消失三天的姚卫华带着冯小菜,正往自己这边跑来。 12月7日案发,经过三天的排查,案件似乎终于有了转机! (本章完) 第387章 线索! 第387章 线索! 12月10日,下午四点。 各方面所排查到的线索,陆陆续续向杨锦文汇聚而来,像是一团团乌云,铺天盖地的压在秦城的上空。 停在旁边的运尸车,坐在驾驶席的司机,在等尸体搬运的间歇,伸手打开了车载收音机,一段电子杂音过后,一个女电台主持人开口道: “……观众朋友,此刻正在侵袭我国的寒潮不是普通冷空气——它是西伯利亚冰冻工厂倾泻的钢水级寒流! 中央气象台监测显示,明日凌晨,大规模寒潮袭来,剖开秦岭以北,带来断崖式降温与今冬最强降雪……” 姚卫华带着冯小菜赶来,气喘吁吁地道:“杨队,枪支来源,我们查到了……” 联防队的窦毅因为跑的太快,双手拄着膝盖,也一并开口道:“我……我们查到了那两名歹徒的行踪!” 杨锦文抬手阻止他们继续说下去,向猫子点点头,然后拿过吴大庆手里的电话。 他和猫子同时接通了电话。 猫子和电话那头的蔡婷交流了两句,告诉了对方他们所在的位置后,挂断电话。 他咽下一口唾沫,手都在发抖:“杨……杨队,蔡姐马上过来,她说查到了很重要的线索……” 杨锦文瞥了他一眼,然后倾听着玉林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杨队,我是玉林路派出所的所长。” “顾所,您好。” “你要求我们排查红古路的农机加油站,我们已经查到了线索。” “你请说。” “画像上的两名歹徒确实在农机加油站出现过,最近一年,我们搜查的那辆红色别克车,每个月都会在加油站加油。 工作人员声称,除了这两个人之外,也有其他人驾驶过这台车……” 杨锦文眯着眼:“也就是说,这两名歹徒还有同伙?” 电话那头没吱声。 杨锦文继续道:“顾所,最近半年,这台红色别克车,在农机加油站加过五次油。 这帮人显然就生活在红古路附近,我马上找人过来,沿着农机加油站,进行地毯式搜查! 挨家挨户的排,一户都不要放过,特别是红古楼上的小卖部、饭店这些人员流动的场所,必须摸排清楚!” “这……” 杨锦文明白他的顾虑:“这样,我打电话给温局,让局里给你们发出协查。” “那最好。” “好。”杨锦文把电话挂断后。 联防队的队员、窦毅,再也忍不住了,他指向公园上面的明月小区,讲道:“杨队,我们查到画像上的这两名歹徒,多次带人去上面的服装店给人买衣服,还带人去剪头发、染发。” 杨锦文看向姚卫华,后者道:“杀死李松的枪是仿五四,1995年,秦城两帮黑会分子械斗,这把枪出现过,还打伤了一个小流氓的左腿。 后来,这两帮人被塔雁区公安局抓了,审讯枪支来源的时候,他们查到这把枪是一个叫‘包庆云’的黑会分子。 这人羁押在高林监狱,至于枪支来源,包庆云说是在黑市上买的,那场火并之后,包庆云怕公安查到他的身上, 他就把枪交给了一个朋友,让对方代为保管。” “这个人的名字叫什么?” “耿浩。” “查没查到这个人的身份信息?” 冯小菜拿出笔记本,照着本子上记录的信息念道:“耿浩,1956年生人,现年42岁,籍贯是秦城的,家庭地址在秦城、阳湖区、金纺新城c栋一单元102号。 金纺新城原来是棉纺六厂的家属楼,去年改制后,改为了金纺新城。” 冯小菜顿了顿,继续道:“杨队,我们打电话问过了阳湖区派出所,对方说这个耿浩,以前也是混黑会的。 96年的打架斗殴,当时死了一个人,重伤两个人。 耿浩因为没有参与,而且也没在家待着,所以阳湖区派出所一直没找到他人。” “他家里有什么人?” “老婆孩子父母都住在一块,除了耿浩之外,这一家人都是棉纺六厂的工人,不过去年都下岗了,她老婆在阳湖区卖包子,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是不是画像上的这两个人?” “画像?”姚卫华眨眨眼。 他和冯小菜从8号上午,就在开始查找枪支来源,跟其他人没有碰过头,所以对于排查的事情不太清楚。 吴大庆拿出画像,递给他俩辨认。 姚卫华和冯小菜低头看着两名歹徒的脸,随后摇摇头:“我们也不清楚耿浩长什么样子。” 杨锦文吩咐道:“猫子和大庆拿着画像,去一趟高林区的监狱,让这个包庆云辨认,看是不是两名歹徒当中的某个人。 老姚,你和小菜去找耿浩的爱人,先不要和她接触,等我这边完事,马上过来找你。 猫子、大庆,你俩务必要让包庆云开口,当务之急,我们要确定这个耿浩是不是开枪杀死李松,并且刺死范川平的歹徒!” 猫子点头,随后犹疑道:“万一他不肯说呢?” 杨锦文眼里闪过一丝寒意:“给管教买一条烟,不说,有人会让他说!” “行!”猫子也不是迂腐的人,当即和吴大庆开车去高林区的监狱。 姚卫华、冯小菜向杨锦文点点头后,往停车的地方跑去。 十分钟后。 明月小区外面的街道上。 杨锦文跟随联防队的几个人,来到一处理发店。 这家理发店非常正规,没有花里胡哨的旋转灯箱,门楣上的招牌都是用毛笔手写的。 店门外放着一张长椅,椅背上方的门板上,照样用毛笔写着价钱,剪发为一元,洗剪吹两块五,加上刮胡子就是三块。 杨锦文没有进去,因为老板看见他们后,立即把门推开,从里面迈了出来,显然,联防队刚才登门过,他认识。 窦毅指着他道:“杨队,就他,见过这两名歹徒。” 杨锦文向对方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老板回答后,问道:“我开门做生意的,我认出这两个人,他们不会来找我麻烦吧?” “找你麻烦?” “他们不太像好人。” 杨锦文把手里的素描画像递在他眼前。 “你看,是不是这两个人?” 老板犹疑着:“呃……” 窦毅道:“卧艹,你怕他们,就不怕我们了?” 杨锦文瞥了他一眼,窦毅赶紧闭嘴。 老板叹了一口气,点头:“是,我认识。” “他们叫什么名字?” “我不晓得,不过他们常来我这儿。” “来干什么?” “来我这儿能干什么,当然是理发。” “他们自己来剪头发?” 老板摇头:“不是,经常带一些老人来,有老头老太太,穿的破破烂烂的。” “他们有说些什么吗?” “他们说自己是红十字会的,专门帮助孤寡老人。” “红十字会?” 老板点头,而后犹豫道:“但我看着不像,他们对这些老人连哄带骗的,说什么带他们去吃好的,买衣服,说以后照顾他们……” 老板顿了顿,指着路前面的服装店:“对了,他们是给这些老头老太太买过新衣服。” “12月7号下午两点到四点,他们有没有来过?” “我不晓得,因为7号那天我感冒了,不是这几天降温吗?我那天没开门。” 杨锦文又问道:“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带着老头老太太来过你这里?” “就他俩,没别人。” “带了多少个人来你这里?” “我记不清了,应该有七八个人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 “97年……”老板摇头:“不对,好像是从96年开始。” “96年?” “没错。” “他们有没有说过,他们住在哪里?从哪里来?” “这我就不晓得了。” 杨锦文看了看四周,除了这条街有各种商店之外,就是街道对面的明月小区。 这是一个老小区,建筑都很低矮、陈旧,住户也很多,并不是某个单位的职工小区。 这个位置是在公园上面,下面的街道显然比这里更加繁华。 为什么偏偏这两名歹徒会把人带来这里理发、买衣服? 人一般都会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活动。 他们不会无缘无故选择一个理发店,并且长达两年都在这里理发,那只有一个原因,这伙歹徒当中,有人住在这附近! 或者是曾经在这附近生活过! 理发是生活当中很常见的事情,如果不是刻意为了追求形象,不会跑去很远的地方。 红古路的农机加油站,距离这里有五公里远。 如果农机加油站周边,是这伙歹徒的老巢。 那这两名歹徒为什么会把人带来这里? 这之后,窦毅带着杨锦文又排查了几家店。 除了理发店之外,还有服装店和诊所,确认了这里是两名歹徒经常活动的范围。 他们除了给诱骗的流浪老头老太太理发之外,还给他们买衣服,但只买一套,并没有多买。 另外,这两名歹徒对外声称,他们是红十字会的人,专门帮助孤寡老人。 并且,12月7号,他们从桥洞带走的老太太,一直被关在车里。 而且当天,理发店的老板休息,那么是不是因为看见理发店没开门,所以他们没有按照往常那样带人去理发? 难道非要等老板开门? 车停在下面的公园,这两名歹徒从三公巷的胡同出去,而后遭遇到了李松和范川平。 两名歹徒带着李松和范川平准备去玉林路,然后在红星砖厂附近的荒地,发生了搏斗,导致李松和范川平死亡。 这过程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锦文脑子里有千头万绪,但却理不出来。 他望向明月小区旁边的一处社保局,定定出神。 这时候,他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猫子在电话里讲道:“杨队,已经确认了,包庆云在被抓之前,确实是将那把仿制五四给了耿浩,耿浩就是我们搜捕那两名歹徒当中的瘸子!可能就是这把枪杀死的李松!” (本章完) 第388章 凶手! 第388章 凶手! 当天晚上六点。 阳湖区。 原棉纺六厂附近的夜市。 杨锦文搭乘出租车赶到路口,透过车窗,一眼就看见姚卫华的车停在夜市里。 他掏出钱包,向司机递出车费。 开车的是一个中年妇女,驾驶席座位被不锈钢栅栏给框住的,只能从缝隙里伸进去两根手指头。 女司机转过身,她的脸被栅栏给挡住,杨锦文看不清楚她的脸。 “杨队,这趟免费。” 杨锦文皱眉:“你认识我?” “塔雁区和兴业区开出租的,谁不认识你啊?你忘了,上个月我们还和你们三大队一起排查杀人凶手呢。 案子破了后,我们还和你三大队照过相,照片都登上了秦城晚报……” 女司机扯下贴在中控台上、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照片,拿给杨锦文看:“喏,就是这张照片,第六排右数第三个就是我,有印象吗?” 杨锦文偏了一下头,这才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我记得你,陶军鹏遇害的时候,你还去过医院。” “没错。”女司机笑道:“你们三大队仅用五天时间,就把杀害老曾和小鹏的杀人凶手给抓到了。” 说着,女司机还敲了敲围住她的不锈钢栅栏:“因为这个案子,我们向单位申请后,加装了防抢劫的栅栏,现在安全多了。” “那就好。”杨锦文点头,把钱递进栅栏里。 女司机摇头:“说了,这趟免费,你们三大队在塔雁区和兴业区坐咱们的车,全部免费!” “那怎么行。”杨锦文不由分说的把手里的五块钱,扔了进去:“我是公安,我们是有纪律的。” “杨队,真用不着!” 杨锦文摇摇头,叩开车门,并道:“平安。” “平安。”女司机手里拿着钱,微微点头。 等杨锦文离开后,女司机拿起车上的有线对讲机,向里面喊话道:“老钱,你们在附近吗?猜猜我遇到谁了? 咱们三大队的杨队,我不收他钱,他硬要给,真是一个好警察……” 杨锦文下车后,看向夜市,夜市里灯火璀璨,都是沿街摆着摊位,卖什么东西的都有。 挨着一家卖烤红薯的摊位,有一家卖包子的,三轮车上放着一屉一屉的竹编蒸笼,最上面那一层用棉被盖着。 一个中年女人,胸前系着围巾,戴着手套,站在三轮车前,嘴里吆喝着:“卖包子,酱肉馅的,韭黄的,酸菜的,都有的。” 距离摊位五十米的位置,杨锦文打开车门,上了姚卫华的车。 “杨队。”姚卫华坐在方向盘后面。 冯小菜也招呼了一声,她坐在副驾驶室,指向卖包子的中年女人:“杨队,那个女的就是耿浩的爱人。” “接触过了吗?” 姚卫华摇头:“您没吱声,我们哪敢打草惊蛇,对了,猫子和大庆确认身份了吗?” 杨锦文点头:“杀死李松和范川平、其中的一名歹徒就是耿浩。” 姚卫华拍了一手掌:“太好了,排查了整整三天,终于锁定到其中一名歹徒,咱们距破案不远了!” 冯小菜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在这儿蹲着,等人出现?” 杨锦文眯着眼:“等她下班。” 时间缓缓过去,期间,猫子和吴大庆也从高林区的监狱赶了过来,他们在车里向杨锦文报告了情况。 正在劳改服刑的包庆云和耿浩是铁哥们,两个人以前都是棉纺六厂的职工,1994年的时候,两个人因为偷卖厂里的棉花,被厂里开除了。 从94年开始,两个人便在社会上厮混,跟着一帮人为非作歹,盗窃、抢劫,但主要干的是偷自行车、摩托车。 为了争夺地盘,在96年的2月份,这群人和另外一伙人发生了争执,随后上演全武行。 包庆云在黑市买了一把仿五四,在械斗中开了枪,打伤一名死对头。 为了掩盖自己开枪的事实,也怕公安查到他的头上,他把枪交给耿浩保管,耿浩并没有参与打架。 包庆云被公安抓捕之后,一口咬定他没开枪,最后实在承受不住压力,他把耿浩的名字说了出来。 从96年上半年,到现在,公安机关一直在找耿浩,并且还多次去找过耿浩家属,但他的家属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姚卫华嘴里“哼”了一声:“查不到在哪儿,人不都在眼皮子底下吗?这个案子是谁侦办的?” 猫子回答说:“当时是高林区刑侦大队经手的案子。” 姚卫华想要骂几句,冯小菜抬手指向挡风玻璃前。 “人走了。” 姚卫华看向坐在后座上的杨锦文。 “跟上。” “好。” 一刻钟后。 金纺新城——也就是前棉纺六厂的家属楼。 女人把车停在c栋一单元楼下。 她下车后,双手抱着三轮车上的蒸笼,往屋里走。 这是楼的后面,进去后就是厨房。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小区里只有前面拐弯的地方有一盏灯泡,挂在水泥电线杆上。 一台三菱越野车,从拐弯处开进来,路灯把车的影子拉的很长。 姚卫华看了看正在搬运蒸笼的中年女人,问道:“杨队,她到家了。” 杨锦文点点头,等姚卫华把车停下,一边叩开车门,一边吩咐道:“问话。” “好。” 姚卫华、冯小菜、猫子和吴大庆也跟着下车,跟在杨锦文身后。 这时候,中年女人正把车停在后门的遮雨棚下面。 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来,眼神疑惑。 “你们是?” “市公安局的!”冯小菜在她眼前亮了一下证件。 “你们……” 姚卫华问道:“张玉琴,你爱人耿浩在哪儿?” 女人低下头,毫不在意地回答说:“派出所天天来问,每天都在找他,我哪里知道他人在哪里。 两年都没回家了,你们要是能找到他人,通知我一声,我好和他离婚。” “你没听见,我们不是派出所的。” “不一样吗?”女人抬起头来:“我倒是想你们抓到他,这样,我找他,就一找一个准。” 杨锦文眯着眼,打量着女人的穿着,衣服穿的很朴素,手上也有冻疮,确实像长期劳作的手。 于是他问道:“下岗后,你一直在卖包子?” “不然呢?”女人反问:“难道一家子都去喝西北风?现在他爸妈和儿子都靠我养,他再不出现,我就撑不住了。” “他没给你打过电话?没回过家?” 女人把三轮车停好以后,直视着杨锦文的眼睛:“我都说了,如果你们找到他,通知我一声,我和他离婚后,我以后就只管我儿子,他老爹老娘,是死是活,我就不管了!” 女人刚把话说完,后门一下子打开,一个穿着崭新蓝色羽绒服的年轻人站在门内,皱眉看向杨锦文他们。 随后,他又看向女人:“妈,他们是谁?” “没你的事儿,你进屋。” “他们是派出所的,又来找我爸?” “进屋!”女人喊道。 年轻人转了转眼珠,向杨锦文他们投来狠毒的目光,随后想要把门关上。 “等等!” 杨锦文喊了一声。 年轻人的手一顿,猫子跑上前,伸手抵住了门。 杨锦文走上前,看了一眼对方穿的衣服和鞋子,随后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爸耿浩在哪儿?” 女人见状,走上前,质问道:“别搞我儿子,我儿子还在读书,他爸的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 杨锦文挥了挥手,冯小菜抓住了女人的胳膊。 他道:“外面太冷,我们进屋再说。” 年轻人喊道:“你们凭什么闯进来?出去,你们出去!” 姚卫华嗤笑一声:“你小子思想品德课没学?一点礼貌都没有。” 猫子跟着道:“就是。” “我爷爷和奶奶身体不好,你们会打扰他们……” 杨锦文没搭理他,从后门进去,果然是厨房,厨房的角落里堆放着一袋袋面粉,穿进去,就是客厅。 屋子很陈旧,从厨房吹进来的寒风,非常冷。 客厅里左侧是电视墙,斜前方就是正门,右侧是两间卧室。 其中一间卧室的房门微微敞开,床上躺着两个老人,似乎已经睡下了。 另一间卧室的灯也开着,杨锦文进去后,看见床头摆着一张类似学校的课桌,桌上摆着一盏台灯,以及几本漫画书。 床下面放着几双鞋子,都是崭新的男士运动鞋,除此之外,杨锦文还打开了衣柜,衣柜里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新的。 除了这个男孩的衣服之外,还有中年女人的衣服。 大衣、羽绒服,也都像是刚买不久,其中一件大衣的衣角还挂着吊牌,吊牌都没取下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出去!” 见到杨锦文在屋里查看,女人喊了起来。 年轻人骂的更难听:“我要报警,你们无缘无故闯进老百姓家里,你们跟流氓有什么区别?” 杨锦文转过身,瞥了一眼年轻人,然后快步走出卧室,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把他拽向客厅,使劲按进沙发里。 “我现在问你,你爸耿浩在哪里?” “我……我爸失踪两年了,我、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杨锦文指着他的脸,冷冷地道:“别想着撒谎,就凭你妈卖包子,就能给你买那么贵的新衣服和运动鞋。 说,你爸耿浩在哪里?你们有没有见过面?你要是敢撒谎,我立即把你送进少管所!” (本章完) 第389章 连吓带哄! 第389章 连吓带哄! 男孩抬起脸,望见的是一双冰冷的眼睛,如刀一般,死死地盯着自己。 他一个学生,哪里遇到这样的阵仗,杨锦文带来的气魄和压力,犯过罪的成年人都承受不住,更何况一个小年轻,以至于他的膝盖不停地抖。 张玉琴见自己儿子被按住,扯着嗓子吼道:“你是个人吗?你们是不是公安?你们动我儿子干什么?他爸消失了两年,他怎么会晓得?” 见她要跑过去拽杨锦文,冯小菜和吴大庆立即将她拦住。 冯小菜说的话要软一些:“张玉琴,你别激动,我们只是问话而已。” 吴大庆也跟着道:“在你眼皮子下问话,总比拖去少管所问话好,你别不知好歹!” 张玉琴哀求:“我儿子真不晓得他爸在哪里,他买衣服和鞋子的钱,都是他在电脑城帮老板组装电脑赚来的,不是他爸给的。” 杨锦文瞥了她一眼:“哪个电脑城?” “兴业百货商场。” 听见这个地方,冯小菜挑了挑眉。 杨锦文转过脸,托住男孩的下巴:“你骗你妈的,对不对?” “我……” “你叫什么名字?” “耿……耿鹏。” 杨锦文眯着眼,警告道:“你说你在电脑城帮老板组装电脑赚钱,是不是撒谎了? 就算你不说,天一亮,我找人去问,如果你说假话,你就是包庇你爸。 你知不知道你爸干了什么?他哪里来的钱给你?” 男孩摇头:“我……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钱。” 此话一出,他母亲张玉琴、和他自己根本没意识到这话有什么问题。 但姚卫华、冯小菜、猫子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变。 看见这三人的表情,吴大庆也立刻明白了,这小子绝对和他爸耿浩有联系,不然他不会这样回答。 杨锦文死死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你爸有钱?你的钱是他给的,对不对?” “我……” 耿鹏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使劲摇着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带走!关审讯室!”杨锦文懒得和他废话,直接下了命令。 姚卫华和猫子走过来,把男孩拽起身。 张玉琴哭诉道:“你们这帮坏人,你们是土匪,我儿子只是一个学生,你们怎么这么坏?!他真的什么都不晓得!放开他!我要告你们!我要去告你们!” 杨锦文向冯小菜吩咐道:“打电话给这片的派出所,叫人过来,把这一家人看住。” 说完后,他这才看向张玉琴:“之前派出所找耿浩,是因为耿浩拿了包庆云的枪,这个事情你应该知道。 前几天,这把枪开了火,杀了人! 他现在不是私藏枪械,倒卖摩托车等罪名,而是杀人罪! 你要是为你儿子好,仔细想一想耿浩在哪里?” 张玉琴的表情顿住了,嘴里要骂人的话,吞咽了回去。 一般家庭知道哪里杀了人,那几天都是紧闭房门,小心翼翼地连门都不敢出,自家男人杀了人,那是多大的罪名? 这是要牵连家属的,虽然在法治上不会,但在道德层面,左右邻居的唾沫星子都会被人给淹死。 杀人犯的老婆,杀人犯的儿子…… 一想到这个,张玉琴站都站不稳。 直到耿鹏被拖走,她才醒悟过来,嘴里喊道:“杀千刀的啊,儿子,儿子,放了我儿子!” 耿鹏被押上车,等着派出所的公安赶来,杨锦文和他们吩咐了几声,然后驾车离去。 派出所的一个老帮菜是户籍警,很会做安抚工作,对于自己辖区的情况门清,跟大爷大妈也很熟悉。 他不是站在公安部门这一头,而是站在张玉琴这边,向她分析利害关系。 “玉琴,如果你知道耿浩的下落,就赶紧说出来,别把你儿子给搭进去。 你要是不开口,毁了你儿子的前途,他以后怎么读书?怎么考大学? 刑警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的,肯定是查到了什么证据。 现如今,为了你儿子的前途,你就配合他们找到耿浩。 在法院审判耿浩之后,你赶紧和他离婚,将耿鹏的户口挂在你娘家,只要你同意,这事儿我能帮你办。 最好是尽快,明年暑假就要高考了,耿鹏的户口在你娘家的话,这小子还能参加高考。 要不然的话,学校会取消他高考的资格,这个你是清楚的。 玉琴,我们都是老相识了,我都干了三十年片警,我太知道这些犯罪的了,耿浩都不考虑你们娘俩,你还想着他干啥? 男人是男人,儿子是儿子,你要分清楚,别耽误耿鹏的前途。” 张玉琴抽泣着:“我真不晓得耿浩在哪里?我要是晓得,我刚才就说了。不行,我要去找小鹏,公安不能关押他啊,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你别着急,带走你儿子的是秦城支队三大队,你只要看过上个月的新闻,你就知道他们不会胡来的,这个你放心。 对了,你不知道耿浩在哪儿,耿浩他爹妈呢?他们应该知道吧?” 张玉琴摇头:“他们天天躺在床上,病恹恹的,连床都下不了。再说,耿浩这两年也没回过家,他们怎么会晓得。” “玉琴,你别担心,这个事情我们派出所会帮你处理,明天一早,我去一趟三大队看看情况,一定帮你把小鹏带回来。” 老片警讲完话,向站在旁边的副所长微微点头,后者走到一边,拨通了杨锦文留给他的电话号码。 他避开人,手捂着电话,低声道:“喂?是杨队吗?” 正在返回支队的杨锦文,手里握着小灵通,回答道:“是我。” “我们仔细问过了,张玉琴确实不知道耿浩的下落。” “行,谢谢。” “别客气。” 挂断电话后,杨锦文向坐在后座的猫子点点头。 耿鹏被夹在中间,虽然手腕没戴上手铐,但肩膀却是被猫子和吴大庆给抓住的,肩膀和膝盖抖个不停。 猫子问道:“耿鹏,你在哪儿上学?” 耿鹏没吱声,但能听见他牙齿都在打颤。 “问你话呢!你在哪儿上学?” “十……十一中。” “哦,兴业区的中学?你多大了?” “十八岁。” “那就是在读高三哦?” 开车的姚卫华瞥了一眼后视镜:“你小子见过杀人犯没有?” “没……没有。”耿鹏使劲摇头。 “你爸就是杀人犯,你说你没见过,你不是开玩笑嘛。” “没……我爸不会杀人的。” “你爸消失两年,不管你妈和爷爷奶奶的死活,你没看见你妈手上全是冻疮,起早贪黑的卖包子,供你读书,不仅如此,你爷爷奶奶也是长期卧床吧? 你爸只给你拿钱买衣服买鞋子,不管他们的死活,你当然帮着他说话。” “……” 杨锦文转过头,猫子伸手撑住耿鹏的额头,将他脸抬起来。 杨锦文问道:“你进没进过审讯室?你应该没进过。审讯室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我告诉你,进去之后,审你的人,不会给你好脸色的。 这跟你在学校,老师骂你,是两种概念。 你要是包庇你爸,不仅是带去审讯室,可能还会被关进少管所……” 姚卫华插话道:“杨队,关看守所,他成年了。” 杨锦文点头:“没错,关看守所,看守所里面全是犯过罪的人,你最好掂量清楚了。 你是读过书的,你应该知道厉害。 现在还有十分钟就到公安局了,我奉劝你,最好是在车上就把事情给我们说清楚。” 姚卫华道:“杨队,别给他废话,这种小孩我见过了,死鸭子嘴硬,关看守所,不出一天就老实了。 上次我还见过一个刚成年的混混,不知好歹,非要给我犟,人一去看守所,不到两个小时,把事情全都交代了。 看守的监室里,全都是坏人,对付这些小混混,那招数比我们还狠。” 听见这话,耿鹏牙齿都在打颤,膝盖快要跳起来了。 猫子安慰道:“耿鹏啊,该说就说,说了什么事儿都没有,你爸犯罪,又不是你犯罪。 你坦白交代,那就不是包庇罪,对不对? 明天一早,你照样去学校上学,你妈那么辛苦,别让她担心。 反正你爸也不管家里人,他都消失两年了,你要是出事儿,你妈怎么活啊? 还有你爷爷奶奶,他们身体本来就不好,你要是被关进看守所,他们知道这个事情,都熬不过这个冬天,对不对?” 姚卫华嗤笑一声:“猫哥,你就别劝他了,反正他执迷不悟,不听劝,还劝个什么劲。 我还是那句话,关进看守所再说,反正他爸杀人,杀人罪,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杨锦文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冷着脸道:“那行,他不说就算了,去审讯室!” “我说……我说!”耿鹏抬起头来,喉咙滚动,咽下好几口唾沫。 杨锦文和姚卫华对视一眼,后者把车速降低。 “你爸在哪儿?” “我……我不晓得。” “你还在撒谎?” “我……我真不晓得,他就给我了一个传呼号,说家里有事的话,就传呼他。” (本章完) 第390章 诱捕! 第390章 诱捕! “传呼号码是多少?” 耿鹏犹豫了片刻,在几双眼睛的逼视下,他闭着眼,报出一串号码:“126……3441。” 不待杨锦文吩咐,挤在后座窗户边的冯小菜,立即掏笔记本,用钢笔记录下来。 “确定是这个号码?” “是。” “你和你爸见过面没有?” “见……见过。” “几月几号?” “入冬之前,国庆节那几天。” “你和他在哪儿碰的面?” “兴业百货商场的电脑城。” “几楼?” “三楼。” “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我爸问我爷爷奶奶的病怎么样,也问过我学习成绩。” 猫子插了一句话:“没问过你妈的情况?” 耿鹏摇头:“没……他没问。” 杨锦文继续问道:“除了你爸,你还见过谁?” 耿鹏摇头。 杨锦文换了一种说法:“你见到他的时候,他有没有和谁在一起?” “没有。” “让他认一认。” 吴大庆点头,从手包里掏出折迭好的嫌疑人素描,展开后,拿给耿鹏看,因为车里太暗,姚卫华伸手按开了车灯。 灯光的照耀下,耿鹏看着画上的高个子、戴着毛线帽的歹徒,摇着头:“我不认识他。” “这个人呢?”吴大庆换了一张素描。 看见画像上的人,耿鹏瞳孔一缩,不仅没有吱声,而且还低下头来。 杨锦文催促道:“抬起头来回话,他是不是你爸?” 耿鹏点头承认:“是,是我爸。” “他有多久没回家了?” “两年。” “他只联系过你,没联系过你妈?” “没有。” “那衣柜里的女士大衣和羽绒服,是谁买的?” “是我,我用我爸给我的钱,给我妈买的。” 耿鹏说完这句话,车里的气氛稍微松弛了一些。 静默了几秒钟后,杨锦文语气不再那么尖锐:“你爷爷奶奶呢?你爸有没有和他们联系?” “也没有。” 猫子又插了一句嘴,眼神凌厉:“所以,你爸不在乎你妈,对吧?” 耿鹏咬了咬牙:“是。” 随后,他抬起头来,盯着杨锦文的眼睛:“你们刚说,我爸杀了人,是不是真的?” 杨锦文没有回避他的视线,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爸不会杀人的,他……他……” 耿鹏说了好几个“他”,但就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很明显,在他的印象里,耿浩可能是一个好父亲,但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姚卫华踩了踩油门,将车提速起来,而后嗤笑一声:“小子,我们是刑警,不是派出所的公安,刑警找上门,那就是大案子,你明不明白? 你爸没杀人,没犯过大罪,你小子这一辈子都不会和我们这些刑警打交道。” 耿鹏的膝盖没再抖了,但心脏却是噗通噗通的跳着:“我爸……” 他喉咙哽咽了两声,随后开口,用第三人称指代:“他杀了谁?” 回答他的是猫子:“这不能告诉你。你只要清楚一点,将来对你妈好一些,别走你爸的老路。” 随机,车内沉默了下来。 三菱越野车驶过公安局大门的时候,耿鹏终于压抑不住心里的激动,胆战心惊地问道:“你……你们抓到我爸,是……是不是要枪……枪毙他?” 杨锦文回头瞥了他一眼:“那不叫枪毙,叫审判!而且,这是法院的事情,不归我们管。” 随后,杨锦文向猫子吩咐道:“把人带去询问室,让人先看着。” “是。” “他要是想聊些什么,你就陪他聊,聊的越多越好。” 猫子点头:“我明白!” 他和吴大庆把人带去询问室后,杨锦文、姚卫华和冯小菜去往三大队的办公室。 两个小时前,蔡婷打过电话,她和李阳没有去明月小区下面的公园,而是直接返回了支队。 杨锦文把办公室门一推开,便看见温墨和伍楷都在,蔡婷正在向两人汇报调查到的线索。 一看这两个老帮菜的脸色,杨锦文就知道蔡姐所汇报的的内容,不太简单。 杨锦文和两位领导招呼一声后,蔡婷把这三天的调查走访,又详细说了一遍。 姚卫华吓了一跳:“也就是说,耿浩这帮人专门挑选拾荒的流浪老头、老太太?” 蔡婷点头:“没错,有名有姓的、被他们引诱拐走的有五个人,这还不算上我们没查到的,可能人数更多。” “那他们是想干什么?” 伍楷咽下一口唾沫:“贩卖器*官?” 温墨摇头:“老年人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好,不像是干这个的,再说,他们把人带走之前,也没抽过血,没检查过身体,器官匹配和需要的医疗技术也很困难。” 杨锦文眯着眼,回答说:“那就是骗保了。” 蔡婷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 伍楷不同意:“如果是骗保的,至于杀人吗?而且杀了被害人李松和范川平,那罪名不是更严重?” 谁知道,杨锦文一句话让伍楷和温墨的心脏突突跳起来。 “骗保不就是要人的命吗?蔡姐查到的五个人,可能已经……不然的话,这两名歹徒也不会狗急跳墙,杀死李松和范川平。 算起来,可能就是七条人命,可能还不止这个数。” “我……” 伍楷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这个案子太大了,他把握不住,最后连想要骂出口的脏话,也给生生咽进肚子里。 温墨也知道事态太过严重,他当即有了决断:“我马上打电话给岳局,告知这个案子的情况。” 岳局就是一把手岳红东,秦城公安局的第一把交椅。 除了开大会,或是发生大案子,下面的人都见不到的他面。 虽然同在一个单位,在报纸和新闻上看见他的次数,要比现实中看见的次数更多。 很显然,温墨也把握不住这个案子,尽早让上面知晓情况,要不然,事后追究起来,那是追究个没完,总有人要为此负责的。 伍楷也跟着道:“温局,您先和局里商讨,我这边马上抽调二大队,让他们明天一早,立刻赶去秦城这些保险公司走访,咱们务必、争取快速破案!” “行,行!”温墨点头,心里腹诽着,这省城的罪犯就是比安南市的罪犯还要凶狠,什么罪都能干的出来。 两个人抬脚刚要走,杨锦文道:“那个……我这边有一条线索,或许能展开一次抓捕。” 温墨和伍楷目光一凝,温墨是杨锦文老丈人,没惯着他,语气严厉道:“你怎么不早说,赶紧说情况!” 随后,温墨重新坐回椅子里,他的这把椅子就是杨锦文的椅子,于是杨锦文只好站着,汇报了有关情况。 “你的意思是,用耿浩儿子的名义传呼他,把人给调出来?” “是。”杨锦文点头。 “他会不会上钩?”伍楷皱眉:“这耿浩有那么大的胆子吗?刚杀了人,就敢出现?” 杨锦文解释说:“耿浩挺在乎他儿子的,再说,他的父母卧病在床,可以用这个理由,即使说他想要跑,至少也要留一笔钱给家里面吧?或者是见他儿子最后一面?” 伍楷不吱声,反正也不是他拿决定。 温墨手指头在座椅的扶手上点了又点,沉吟半晌之后,他看向杨锦文:“你有没有把握?” “事到如今,难道还有其他办法锁定这伙人吗? 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如果继续耽搁下去,让人跑了,潜逃到外省,我们上哪儿抓人去?” “红古路那边的农机加油站呢?” 杨锦文摇头:“玉林派出所到现在还没查到这伙人的行踪,咱们现在只有拿下耿浩,才能搞清楚他们整个犯罪的过程,并顺着他,抓捕其同伙。” “行,我同意了!”温墨站起身来,向伍楷道:“事关重大,由你来安排,杨锦文的三大队执行!” 伍楷点头:“我抽调二大队几个人过来配合!” 杨锦文见他们同意,开始着手安排起来。 他先再次去审了一遍耿鹏,询问他和耿浩经常见面的地点、时间。 再打电话给派出所,派人在耿浩的家里进行严密布防,最后在凌晨三点过后,以耿鹏的名义拨打耿浩的传呼机。 传呼台发出的内容是:【爸,爷爷不行了,家里需要钱。】 在漫长的等待中,一直到早上七点,耿浩所拥有的传呼机,收到了讯息:【下午放学后,老地方见面,天冷,多穿衣】 后面这句‘天冷,多穿衣’,让秦城支队的刑警们认为,抓捕的可能性很高。 而且,在等待耿浩回复之前,伍楷亲自去了一趟传呼台。 在耿浩打电话给传呼台后,对应电话那头拨出的号码,传呼台的工作人员,在一本厚厚的电话黄页中查询出,耿浩使用的是红古路三条街区之外的一个公共电话亭。 电话亭设立在杏林路的中段,也就是说,耿浩这伙人藏身的地方,极可能就在杏林路的附近。 当即,伍楷指派二大队前往杏林路,在玉林派出所的协助下,沿着杏林路,进行地毯式搜捕! 而杨锦文的三大队,在装备库领了枪和弹匣后,走出支队大楼,驾车前往耿浩所说的老地方,也就是兴业百货商场! 犯罪嫌疑人耿浩会不会上钩,能不能抓到他,就看他会不会出现了…… (本章完) 第391章 二大队:抢他们的功! 第391章 二大队:抢他们的功! 12月11日,案发四天后。 沈文竹的二大队,正在杏林路,以公共电话亭为中心,沿着四周进行地毯式搜索,全部人员穿便衣,以免惊动藏在暗处的歹徒。 现在掌握的情况是,耿浩及其同伙的脸是能够辨认出的,但这两人到底有多少同伙,还并不清楚。 为了安全起见,沈文竹让玉林派出所和辖区的交通警察,在外围的交通要道设立了关卡。 也就是外紧内松,只要歹徒现身,不仅跑不掉,还能立刻展开围捕。 公共电话亭就在杏林路的中段,电话亭上是银白色的铝皮,用来遮挡风雨。 旁边不远处,有一处报刊亭,侧面竖着一张木板,挂着还珠格格、小虎队等明星的海报。 八点钟。 二大队的队副、孙岳缓缓的把车靠近路边,一边讲道:“沈队,他们这个案子已经出现三条人命了,更何况那些被歹徒绑走的流浪汉,可能、或许……” 他无法把‘遇害’这个词说出口,毕竟身份和职责所在,他不敢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可这意思很明显,无非就是提醒沈文竹,这个案子要是侦破,三大队极有可能一举超过二大队的破案率,而且,眼前的这个案子还是一个大案要案。 再有二十天就是1999年,省厅的表彰大会也要来了,到时,哪个队能争夺榜首,还是个未知数。 沈文竹手里握着银白色的小灵通,瞥了他一眼:“你别乌鸦嘴,行不行?” 孙岳叹了一口气:“咱们辛苦一年,队里就盼着年底那点奖金,要是咱们今年垫底,上台表演节目,哪怕让我扮武大郎,我都无话可说,但奖金这块不能少啊,大家都要过年的…… 而且,杨锦文他们十一月份才来咱们支队,这还不到一个月,他们三大队就破了两个案子。 加上这一起,都三个案子了,而且都是大案,您说,这人是不是有毒啊?” 沈文竹白他一眼:“谁都不愿意发生命案,杨锦文同样也是如此。 再说,这几年的命案还不多吗?就去年的命案数量,我们忙都忙不过来。 经.济转型,人心浮躁,想要发财、剑走偏锋的人很多,恶性的刑事案件肯定会增多。” 孙岳叹息道:“希望我的后半生,能少点案子,最好是坐在办公室,就能把案子破了。” “别贫了,车停在路边。” “好。”孙岳踩下刹车。 沈文竹打开车门,带着一个女警走到报刊亭跟前。 她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向报刊亭老板亮出证件。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 老板正在整理摆在摊位上的杂志,封面花花绿绿的杂志,一本盖一本,错落有致向摊位下面铺开。 在摊位最底部,同样铺着一份份报刊。 报纸都是凌晨送来的,还散发着油墨的味道。 其中一份秦城晚报,封面上是杨锦文的照片。 沈文竹瞥了一眼,跟来的孙岳看见后,嘀咕一声:“都多少天了,那个熊记者整天都在报道杨锦文侦破的案子,搞得我每天都要看他那张脸。” “谁说不是呢。”回他话的是队里的女警。 孙岳看了看她的表情,搞不清楚她是站在哪一头的,因为对方双眼亮晶晶的,望着报纸上杨锦文的照片,眼角都是笑意。 这会儿,老板听见沈文竹的报出的身份,紧绷着的脸微微一笑。 “你们是三大队?” 孙岳一听‘三大队’这个词,脑袋就大了,刚要怼回去。 沈文竹点头:“对,我们是三大队。” 老板神秘兮兮地向周围看了一眼,然后探出身、低声赞叹道:“你们三大队太厉害了,你们杨队呢? 对了,你们有纪律,我不该问,你们肯定是在这周边查案子,查什么案子?我能不能帮你们的忙?” 沈文竹的嘴角抽了抽,掏出怀里的照片,递给他看:“今天早上,这个人有没有在旁边的电话亭打过电话?” 老板接过照片,看了看后,摇头:“没注意啊……” 沈文竹拿走照片,谁知,老板继续道:“但这人,我很熟悉。” “你见过?” “他在我这买过报纸。”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这几天,天天来我这买走好几份报纸。” “大概是几点钟来?” “一般都是晚上,八九点吧。” 沈文竹眯着眼:“你刚说他每天买好几份报纸,都是什么类型的报纸?” 老板用手指着摊位下面:“法制报、秦城晚报、朝霞日报这些。” “除了这个人之外,还有谁跟他一起的?” 老板眯着眼,还没开口,沈文竹掏出一张素描画像,递在他眼前:“你认一认,有没有这个人?” 老板只是瞟了一眼,立即点头:“对,有他。” “你知不知道这两个人住在哪儿?” “我哪里知道。” 沈文竹看向旁边的大街:“他们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老板伸手往前一指:“就那个方向。” 沈文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前面是一个t字形的路口,路对面是都是商铺,主要是卖农机、电动机这些机械部件。 “是你的左手边,还是右手边?” 老板摇头:“不晓得。” 沈文竹沉吟了片刻,继续问道:“老板,你仔细想一想,他们是买了报纸后,沿路返回了,还是路过顺便买了几份报纸?” 老板抓了抓后脑勺:“好像是买了后,就往前走,没有沿路返回。” 沈文竹转身,看向老板指的方向,这是t字形路口的对向。 杏林路长一公里,沿街都是建筑,建筑后面还有胡同和住宅。 而且这里距离红古路的加油站很近,也就一公里半。 这两名歹徒多次驾车在农机加油站加油,而且也在杏林路上这家报刊买过报纸,时间是在晚上八九点,他们买报纸的目的很明显,无非就是为了打听公安部门是否查到了他们。 如果查到他们的身份,公安惯用的抓捕手段,那就是悬赏通缉。 沈文竹接手这个搜查任务之前,仔细打听过案件情况,耿浩这个人以前是黑会分子,干过抢劫、盗窃,对公安抓人的手段,肯定十分清楚。 那么,这伙人肯定是在留意公安部门的动静。 毋庸置疑,耿浩这伙人藏身的地方,就在这片。 到底是哪一个方向,沈文竹无法立即作出判断。 她找了一个街上的服装店,钻进去。 当即,二大队二十几个人,从四面八方陆续跟了进去。 买衣服的老板娘正纳闷怎么来那么多人,沈文竹向她亮出了证件,孙岳道:“别出声,市公安局的。” 沈文竹收好证件,对自己的队员道:“大家听清楚,不要想着这个案子是三大队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抓到人才是最重要。 他们三大队正在兴业百货商场部署,准备守株待兔,蹲守耿浩,想要抓住耿浩,以此顺藤摸瓜,抓捕其他人。 时间是在十一中放学之后,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八点过后,也就是从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我们有八个小时,在杏林路这片找到耿浩这帮人藏身的地方。 如果我们能比三大队早一步逮捕这些人,即使案子是他们的,我也要争一争!听明白了没有?” 这话立即激起了二大队队员的兴奋劲儿。 孙岳止不住点头:“我就说,沈队不可能干看着咱们破案率垫底。” 沈文竹白了他一眼:“派出所和交通队的人守在外围的交通要道,而且这伙人歹徒可能带着枪,所以咱们搜查的时候,千万小心! 如果遭遇到歹徒,避免伤害无辜群众,一定要及时联络,千万别硬上! 现在听我吩咐,两个人一组,拿着耿浩和另一名歹徒的画像,沿着杏林路和t字路口,挨家挨户的去搜。 重点查找早餐店、饭馆、小卖部这些地方,在下午五点之前,务必找出这伙人藏身的地方!” “是!”二十几人同时应了一声。 沈文竹点点头:“行动!” 紧接着,这些人陆续走出服装店,按照杏林路这条长街,走街串巷的搜查。 而此时,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街上车水马龙,自行车按铃铛的声音、汽车的喇叭声、小摊贩的叫卖声,钻进在沈文竹的耳朵里。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天空中有白点飘落下来,似乎下雪了。 另一边,兴业百货商场。 杨锦文站在一楼大厅,抬头望向镂空的商场天花板。 建筑一共有五楼,三楼就是电脑城。 四楼和五楼都是卖服装的。 而在一楼进出口的位置,就是秦城的第一家肯德基店。 此时虽然是早上,商场外面排队买汉堡的人还挺多,都是附近的一些白领。 “从杏林路到兴业百货商场有多少公里?” “差不多八公里。”回话的是一个穿着褐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外面还穿着一件黑色的高档羽绒服。 “杨队,你确定不吃点东西?那边的肯德基很好吃的,我叫小菜给你买一些?” 冯小菜剜了他一眼:“爸,我们是来工作的,你别捣乱,你忙你的去吧。” 冯登笑呵呵道:“那行,改明儿我单独请杨队吃个饭。” “谢谢冯总。”杨锦文谦虚了一句。 冯小菜见自己老爸一边离开,一边转头盯着杨锦文看,脸烫的跟火烧云似的。 (本章完) 第392章 跟我使暗劲儿? 第392章 跟我使暗劲儿? 蔡婷笑道:“小菜,你爸为人不错啊,脸上红光满面的。” 姚卫华点头:“那是,你手上捏着个几百万,你一样红光满面,这就是资本家。” “屁,现在叫企业家。”蔡婷反驳:“别给自己同志的家属扣帽子。” 两个人看向猫子和李阳,这两人看见冯小菜的爸,离得远远的,姚卫华不禁会心一笑。 心里没鬼,谁躲啊。 毋庸置疑,这两个家伙对冯小菜都有那方面的意思。 姚卫华打趣:“没看出来,猫哥还是个闷骚型的。” “不能这么形容小猫。”蔡婷也觉得有趣:“倒是那只羊是明着骚。” “哈哈,蔡姐你这嘴太毒了。” “身份落差,男人不自信啊。” 杨锦文岔开他们的话题:“学校那边安排人了吗?” 姚卫华正了正脸色:“兴业区派出所,已经在学校蹲点,只要耿浩敢在十一中出现,他绝对跑不掉。” “二大队那边有消息吗?” “估计还在排呢,杨队,要不要联系一下沈文竹? 叫他们稍微悠着点,万一把人给惊了,咱们今天不白忙活了吗?” 蔡婷颔首:“二大队就是想抢先抓到人,如果让他们搜查到这帮歹徒的行踪,咱们不就抓瞎了吗?” 姚卫华眯着眼:“不用想,沈文竹肯定有这方面的心思。咱们出发之前,我瞅见伍楷在楼梯处偷偷给沈文竹交代什么,可能就是想摘咱们的桃子。” 蔡婷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这不仅是打我们的脸,是打温局的脸啊,杨队。” 杨锦文摇摇头:“别想那么多,专注眼前的事情,外面的人布置好了吗?” 姚卫华回答说:“叫了兴业区公安局的刑警大队,他们的人在外围,我们在里面,相互配合抓人。” 杨锦文脑子里出现一个想法,刚要布置任务,突然看见一群人从商场大门迈了进来。 定睛一瞧,伍楷正带着一大队、十几个人,快步走来。 杨锦文微微皱眉,姚卫华和蔡婷的表情也拉了下来。 杨锦文迎上去,还没说话,伍楷先开了口。 “杨队,温局把案子告知给岳局,岳局的意思是为了确保抓捕顺利,这次改由一大队和你们三大队联合抓捕。 岳局的意思是案情重要,关系着多条人命,而且又是年底了,咱们办案不能马虎。” “不是……”姚卫华怒了:“凭什么啊?伍支队,这个案子我们查了好几天,连觉都没怎么睡,好不容易要抓人了。 你安排二大队去杏林路摸排,我们没意见,毕竟我们三大队人数少,但现在一大队又来插一脚,你什么意思啊?真要摘桃子?” “姚卫华,你分不清楚利害吗?”伍楷的语气陡然提高:“我刚给你说了,这是岳局的意思! 当然,无论是一、二、三大队都是秦城支队,我们是刑警,不能说为自己的利益,耽误破案,是不是这个道理?” “哈!”蔡婷冷笑一声:“伍支队,光荣榜是你们搞出来的!争破案率,也是你们在争! 现在你把我们倒打一耙,说我们为了破案,耽误案件调查,这话说反了吧?” 见下面人直接开怼,伍楷有些没脸,他吼道:“这是组织上的安排,岳局的安排! 姚卫华,蔡婷,你们不服从也要服从!你们俩要是撂挑子,那现在你们就回支队,回去给我反省!” 姚卫华昂着脖子:“伍支队,你就是欺负人,谁不知道温局调到省城,你……” 后半段话他还没说出来,因为杨锦文赶紧拽了拽他的手。 真让老姚把心里话讲出来,后面没法收场。 站在一旁、一直没吱声的卢瑞祥清了清嗓子,帮忙打圆场:“你们别激动,我老卢确实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抢功的。 伍支队说的没错,要不是岳局的吩咐,我还真不愿意来。 另外,这个案子是你们三大队的,就一直是你们的,即使抓到了人,也是交给你们来审,结案也是你们来办,我们绝对不抢功! 杨队,我卢瑞祥当着大家伙的面,向你保证,我们只抓人,案情的后续,我们一概不插手!” 杨锦文笑了笑,但他笑的很冷,没对任何人笑,而是面向着其他方向。 “我给温局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伍楷点头:“行。” 杨锦文走到一边,拨通温墨办公室的电话。 他首先要确保温墨是不是出事儿了,没出事儿的话,怎么没提前通知一声? 片刻后,电话接通,温墨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锦文啊,伍楷去现场了?” “是。” “听安排吧。” “……温局,你还好吧?” “我有什么事儿,你以为我被调查了?放心,没有的事儿,他们愿意折腾,就让他们折腾。” “好,完事后我们再聊。” “……” 温墨直接把电话挂了,显然没啥好心情。 杨锦文紧紧的握了握手机,走到伍楷的跟前:“伍支队,商场里的部署就交给一大队,我们去外面蹲守。” 姚卫华红着眼:“杨队!我不同意!” “听命令!” 毫无征兆的,杨锦文向姚卫华发了脾气。 蔡婷欲言又止,最终被冯小菜抓住胳膊,叫她不要出声。 “三大队,把抓捕现场交给一大队,随我出去蹲守!” 从警以来,猫子还是第一次看见杨锦文发脾气,不仅是他,姚卫华和蔡婷也没见过杨队的脸是如此凛然。 见场面对峙起来,伍楷叹了一口气,将杨锦文拉到一边,低声解释:“杨队,这事儿真不是我安排的,是岳局的命令,我伍楷可以发誓! 我对温局、对你、以及对三大队,没有任何偏见,我可以向警徽发誓! 不仅是我,老卢、卢瑞祥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也没想到岳局会这样安排。” 杨锦文仔细打量了一下伍楷的表情。 对方确实显得很难堪,语气也很诚恳。 连对警徽发誓这种话都能说出来,大概率不是在撒谎。 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岳红东在针对温墨。 神仙打架,殃及池鱼,任何一个单位都会出现这样闹心的事情,更何况温墨和杨锦文他们都还是‘外来户’。 杨锦文微微吐出一口气:“伍支队,你别这么说,我听组织安排。” “行,你理解就好。”伍楷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等这案子了结,你们三大队的功劳,一样不会少,我说的!” 此话一出,杨锦文更加笃定,岳红东绝对是针对自己老丈人。 温墨想要把持刑警支队,不甘心当一个碌碌无为的副手,将安南市的杨锦文等人、他的原班人马调到省城来,无非就是想要做出一些成绩。 但岳红东明显不想老丈人这么跳,那意思仿佛在说,你老实给我待着就行,我不信还按不住你? 杨锦文带人走出兴业百货商场,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雪,街道湿漉漉的。 “杨队,咱们就这么算了?”姚卫还是不甘心。 蔡婷回答了他:“不能就这么算了,这口气,他妈的我咽不下去!” 猫子和冯小菜的资历比较低,刚才不敢吱声,现在同样不敢吱声,但脸上的表情很懊丧。 吴大庆和李阳更是不敢说话,只能闷在一边。 姚卫华催促:“杨队,你说一句话啊,咱们在安南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就算功劳都算在咱们头上,但抓人这一环少了,我就是不甘心!” 蔡婷不爽地道:“二大队在杏林路搜捕,一大队在兴业商场抓人,难道我们真要帮他们在外面蹲守?” 杨锦文抬起头手表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多,距离抓捕的时间还早。 他看了看肯德基门口排着的长队,笑了笑:“大家都饿了吧?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冯小菜赶紧道:“我去买。” “不用,咱们进去坐坐,反正时间还早。” 姚卫华和蔡婷互相对视一眼,都不太明白杨队到底是什么意思,都这个节骨眼了,难道就真的撂挑子?不争不抢? 十分钟后,肯德基的店内。 冯小菜指挥李阳、猫子从柜台端来几个盘子,上面摆放着汉堡、薯条和可乐。 一共七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边。 杨锦文背靠着沙发,拿起一个汉堡,咬了一口。 姚卫华没心思吃,转身一瞧,肯德基后面的玻璃门,正对着商场大厅。 卢瑞祥正在安排一大队的人,在某些位置的蹲守,就连商场的保安都被叫了过来。 一大队的队副马辉,突然瞅见肯德基内坐着三大队的人,还扯了扯卢瑞祥的袖子。 见状,姚卫华翻了一个白眼,立即竖起一个中指。 马辉嘿嘿一笑,不以为意,还使劲眨眼,嘲笑的意味不言而喻。 姚卫华被他气得想要打人,吼道:“他妈的,这老马,我迟早要收拾他。” 蔡婷往嘴里喂着薯条:“我还是第一次吃这玩意,干瘪瘪的。” 冯小菜赶紧拿来一罐番茄酱:“蔡姐,你蘸一点番茄酱,这样好吃一些。” 猫子、李阳和吴大庆不敢动嘴,但见杨锦文跟没事人一样,大口吃着东西,他们也拿起自己的汉堡,咽下一口唾沫后,双手像是握着炸*弹一般,尝了尝味道。 杨锦文吃完汉堡后,用纸巾擦了擦手,直起身来,微微眯着眼。 “赶紧吃,吃完饭干活!” 一听杨锦文充满自信的语气,姚卫华眉毛一跳,心里生出两个字:有料! (本章完) 第393章 螳螂捕蝉! 第393章 螳螂捕蝉! 时间缓缓过去,已经是下午四点三十分。 此时商场的顾客比较少,但一到六点,又因为是98年最后一个月,下雪天气,附近的白领们一下班,就会陆续过来闲逛。 伍楷听说四楼、五楼的服装店正在打折,而且秦城新开的肯德基,也很受年轻男女的喜欢,这家店还上过秦城晚报。 先前,他和商场的老板冯登接触过,冯小菜老板大气,大手一挥,伍支队如果想要买大衣,可以打个三折,如果想要买电脑,可以打个六折。 伍楷一边想着要不要给熊记者送一件时髦的大衣,一边从三楼的窗户前,向外面望去。 外面的街道已经是白雪皑皑,建筑和街道都铺着雪,而且天空的雪,还在缓缓的落着。 伍楷和卢瑞祥专门挑选了一个落地窗户,可以俯瞰一楼大厅、以及外面的街道,随时留意着内外的动静。 兴业百货商场处于十字路口,耿浩可能从三个方向过来。 窗户外面、伍楷左眼的方向是一条竖直的大街,右手边是一条横向大街。 但无论耿浩从哪个方向过来,只有十字路口这个出入口,能够进入商场。 只要耿浩出现在附近半公里的范围,即使没有进入商场,他都跑不掉。 抓捕人员除了一大队之外,还有兴业区分局的刑警大队,以及辖区派出所的人员,总计五十多人。 除此之外,伍楷从今天早上还布置了好几路人马。 沈文竹的二大队在杏林路展开搜捕,她这一路人,应该是极有可能发现这帮歹徒藏身的地方。 然而,伍楷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沈文竹表示还没查到人。 另外,耿浩的儿子耿鹏就读的十一中,也有派出所的公安蹲守。 这路人是杨锦文今天早上安排的,以防耿浩声东击西,根本没打算如约来到兴业商场。 或者是他不想耿鹏在大雪天气赶来商场,耿浩可能去学校等耿鹏放学。 其次,耿浩的家里也有人蹲守,就怕耿浩得知自己老爹快不行了,大着胆子回家,想要见老爹最后一面。 毕竟谁也说不清楚耿浩是怎么想的,一般来说,这个可能性也很大,混黑会的漠视别人的利益和生命,但却很在乎自己的家里人,当然,老婆除外。 伍楷对这几年的刑事大案如数家珍,他记得去年在北边,有一个白姓悍匪,就是在自己母亲家被捕的,今年四月份已经被法院执行。 最后,伍楷还派了人去保险公司走访,希望能查到一些线索,这些歹徒是否是利用老头老太太来骗保,如果是,那就是他们犯罪的动机。 一个案子的侦破,关联许多人和证据,想要拿下嫌疑人的口供,必须对他们犯罪事实完全清楚,打有把握的仗,才能让犯罪嫌疑人心服口服的坦白罪行。 伍楷看了一眼手腕的手表,已经是四点四十分。 他的心开始焦躁起来。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再次拨通了沈文竹的电话。 等铃声响了许久之后,沈文竹才接听电话。 “伍支。” “沈文竹,你那头什么情况?有没有排到人?” “正在查……” “你们查了多久了?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快八个小时了。” 沈文竹的声音也很恼火:“伍支队,这帮人具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我们问了许多人,也都见过耿浩和素描上的高个子嫌疑人。 已经能确认耿浩这帮人就在杏林路活动,但杏林路的街道两边有很多胡同、小巷子,他们到底藏身在什么地方,我们还需要时间……” 伍楷吐出一口气:“耿浩今天早上给耿鹏的传呼机留言,他就在杏林路的公共电话亭打的电话,这还用得着你们确认?” 见伍楷不满,沈文竹在电话里问道:“伍支队,已经快五点了,耿浩也没在兴业商场出现?杨锦文他们三大队没抓到人?” 伍楷没回答她,只是吩咐说:“沈文竹,你们二大队的动作快一些,两个大队一起抓人,别到最后什么都没捞着,我的脸没地方搁!” “放心,我这边一有消息,立即联系您。” 沈文竹把电话挂了后,伍楷又拨出了几个电话,耿浩没出现在自己家里,而且,十一中已经放学。 十一中就在兴业区,坐一路公交车,十分钟就能到兴业百货商场。 站在一边的卢瑞祥手里握着保温杯,表情很沉着。 伍楷眯眼看他:“老卢,快五点了。” 卢瑞祥点点头:“下午的时候,我让马辉带了几个人回支队,将耿鹏送去了十一中……” “老卢,这小子没成年啊,还是学生,万一出什么事儿……” 卢瑞祥打断他的话:“这个时间,马辉几个人正带着耿鹏,乘坐一路公交车,过来兴业百货商场。 耿浩是混黑会的,包庆云把枪交给他,派出所查了他两年,都没查到人,这个家伙肯定是有反侦察意识的。 不仅是枪,还有新来的那个女法医,她说其中一名被害人被杀死,凶手所用的锐器是一把博伊刀,所以这帮人不简单啊。 做戏做全套,耿鹏肯定要出现。 耿浩虽然传讯说,在兴业商场见面,但他有可能去学校,也有可能跟着耿鹏搭乘公交车,在车上见面。 我琢磨,这样最为稳妥。” 伍楷皱眉,沈文竹的二大队在杏林路没查到人,她说这帮人具有反侦查意识,现在卢瑞祥也是这么说。 这让伍楷很不爽,他妈的,一帮犯罪的人,有这么邪乎吗?难道还有抓不到的人? “老卢,案发才过去四天,耿浩再有反侦察意识,也不至于那么狡猾吧?” “等等看吧。” 卢瑞祥拧开保温杯的瓶盖,缓缓啜了一口茶水,他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窗户外面的公交站。 要不是卢瑞祥比自己大几岁,伍楷很想骂骂他。 但又一想,卢瑞祥始终是支持自己的,算是自己人,他在兴业分局当普通刑警的时候,人家已经是副大队长,平日里没少照顾自己。 算了,卢瑞祥资历在那儿摆着,没必要跟老同志置气。 沉默片刻之后,卢瑞祥突然问道:“伍支,杨锦文的三大队呢?” “说是在外面蹲守。” “我没看见他人。” “心里有气呗,换做是我,我也有气,也不知道岳局怎么想的,来这么一出,明显是想整老温。” 对于领导们的事情,卢瑞祥不予置评。 他倒是云淡风轻,伍楷却越来越着急,不停地看手表,四点四十分,四点五十分…… “会不会出什么状况了?”伍楷忍不住问道。 他话音一落,卢瑞祥道:“来了。” “人呢?”伍楷急忙向外面看去。 卢瑞祥抬手往窗户外面一指:“一路公交车来了。” “老卢,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 伍楷觉得这老头子是在逗自己玩,他看向外面的公交站台,公交车停下后,陆陆续续下来了十几个乘客。 他一眼就辨认出马辉和一大队的两个人,他们和耿鹏一起往商场的门口走来。 为了不引起注意,马辉还让耿鹏穿着校服、背着书包。 马辉和两个队员,双手揣兜,一前一后的包夹着耿鹏,而且挑选的两个队员,一个是上了年龄的老公安,是一队的大姐,名叫杨云华。 她像极了街道大妈,腰里挎着包,双手戴着毛线手套。 另外一人是个年轻小伙子,单看年龄,还以为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也确实是一大队新收的警校毕业生,脸上很稚嫩。 三个人随着耿鹏进入商场后,伍楷离开窗户,撑着三楼的木质扶手,望向下面的大厅。 “老卢,不对啊,耿鹏没去学校,也没出现在公交车上,难道真要来商场?” 卢瑞祥依旧站在落地窗户前,眼睛注视着外面的街道,也没回答伍楷的问题。 这时候,为了不引起注意,马辉和两个队员四散而开。 马辉直接上了楼,年轻刑警去了肯德基,公安大妈站在化妆品柜台前,挑选着雪花膏。 只有耿鹏背着书包,站在大厅的一角,距离肯德基的后门不远。 三楼。 伍楷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来到了五点整。 如果耿浩出现,那就在这个时间段。 这时候,马辉上楼,卢瑞祥转过身。 马辉双手插兜,低声招呼:“伍支,卢队。” “什么情况?”伍楷铁青着脸。 马辉没看他们,微微摇了一下头:“人没出现。” 卢瑞祥问道:“公交车上的人,你们都仔细辨认过?” “是。”马辉点头:“耿浩可能还是打算来商场见他儿子。” “那就等。”卢瑞祥微微眯着眼。 伍楷明显能看出他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耿鹏依旧站在远处,他没有向四处张望,而是一直低垂着头。 他知道在自己的周围藏着不少人,全都是准备抓捕自己老爸的公安刑警。 一旦老爸出现,那是绝对跑不掉。 耿鹏咬着牙,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厉害。、 他脑海里浮现出昨天晚上,在车上和那个高个子刑警的对话。 当时,他问:“你们抓着我爸了,是不是要枪毙他?” 对方回答他:“不,那不叫枪毙,叫审判。” 但性质是一样的,老爸被公安抓住了,肯定活不成! 此时,商场一楼的人很多,要么是下班过来商场闲逛的人,要么是外面进来躲雪的人,更多的是一些家长,他们带着孩子来吃肯德基。 耿鹏想起自己和老爸上次见面的场景,老爸还专门给自己买了一份汉堡,拿钱给他买新衣服和鞋子。 即使在来的路上,耿鹏被公安警告过,不要害了自己,不要害了自己老妈,但那毕竟是自己的老爸啊。 随即,他突然抬起头,拼了命的大喊:“跑啊,爸!赶紧跑,公安要抓你!” (本章完) 第394章 黄雀在后! 第394章 黄雀在后! 三楼。 伍楷突然看见一楼的耿鹏,昂着头,扯着嗓子,似乎在喊着什么。 他正纳闷,卢瑞祥脸色铁青地拿起对讲机。 “按住他!” “妈的!你们怎么搞的?” “一组,把人看住。” “二组,三组,赶紧查看四周!别让目标跑了!” 卢瑞祥动作很快,一边指挥,一边往楼下跑。 马辉吓了一跳,紧跟在他的身边, “卢……卢队……” “你他妈的怎么搞的?” 马辉磕磕碰碰的道:“我……我警告过这小子,他答应的好好的,不会乱来……” “你等着写检讨!” 卢瑞祥懒得和他废话,从自动扶梯跳下去,快速地赶往一楼。 他刚下去,一组的人已经把耿鹏给控制住。 片刻之后,三组的一个成员立即大喊:“人在那儿!就那两个人!” 藏在一楼大厅的公安刑警立即现身,顺着喊话人手指的方向。 果然,在一楼商场闲逛的顾客,站在原地没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两个人快速地冲向商场门口。 “堵住他!” “快!” “别让他们跑了!” 紧接着,一群人一窝蜂地往门口冲去,有好几个公安刑警已经掏出枪来。 “站着,别动!” “再跑我就开枪了!” 听见这个声音,卢瑞祥赶紧喊道:“别开枪,不要开枪!” 他赶紧拿起对讲机,向部署在外面的人喊道:“老张,出来两个人,一个人穿黑色大衣,一个穿蓝色羽绒服,带着黄色毛线帽子,抓人!赶紧抓人!” 兴业商场外面是兴业区刑警大队的人。 名叫老张的是大队长,他立即回复道:“收到!收到!” 回话后,对方的对讲机并没有关掉,卢瑞祥听见对方大声喊着:“就他们!拦住他们!快!动作快!” “别跑!” “他们分开跑了!” “别对着打,先鸣枪!” 卢瑞祥刚跑出门口,枪响了。 “砰!” 随后,他的双眼被一阵白色刺痛,外面的街道和建筑上覆盖着积雪。 卢瑞祥赶紧眨了眨眼,看见一个人在广场上被按住了,右手边,一个人举起双手,动也不敢动。 自己这边的两个公安刑警,拿枪对着这人的后背。 “别动!” “手不要放下来,慢慢转过身!” 卢瑞祥跑的太快,地下太滑,刚要滑倒,被追来的马辉扶了一把。 他刚站稳身,拿枪的两个刑警已经小跑上前,把这人给控制住了。 卢瑞祥跑过去,人已经被戴上手铐,嫌疑人的头发被一个干警抓住,将他的脸提起来。 不对…… 不是这个人! 不仅是卢瑞祥,就连抓捕的人也是一愣。 卢瑞祥赶紧向广场看去,被抓住的另一人,也已经被戴上手铐,一个刑警也把他的脸抬起来。 还是不对…… 这两个人没有一个是耿浩! 不仅不是他,就连素描中另一名歹徒也不是! 卢瑞祥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做出决定来。 “其他人,快,进商场,再去搜!快!” 抓捕现场有二十几个人,其中一些人还是兴业区刑警大队的,他们不明白卢瑞祥什么意思,都有些愣神。 马辉虽然傻,但脑子转的也很快。 “都跟我来,快!” “把商场给封住!” “肯德基里的人,全部进去!不要看热闹!” 他赶紧带人钻进商场,把看热闹的人给堵回去,商场里想要出来的人,也立即被拦了回去。 卢瑞祥抬眼看向大街上,虽然商场门口发生了响动,但因为下雪的缘故,再加上商场旁边的肯德基人本来就多,天也快黑了,两侧大街的行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他马上吩咐道:“人带进来,快带进来。” 一分钟后。 两名嫌疑人被带进了商场。 还没等这两个人站稳脚,卢瑞祥指着一个瘦高个的脸,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跑?” “我……” “为什么跑?!” “我就偷了一些东西……” 卢瑞祥双眼冒火:“你就偷了一些东西?” 押着嫌疑人的两名刑警,立刻在他身上搜查。 从瘦高个的怀里,掏出一双崭新的红蜻蜓皮鞋,一双袜子,牙膏、香皂和一瓶白酒。 见到这些东西,在场的刑警眼睛都瞪大了。 卢瑞祥更是气恼,指着他的鼻子,语气凛然:“因为偷了东西,你才跑?” “不然呢?” 卢瑞祥指向蹲在一边的另一个嫌疑人:“他呢?跟你一伙的?” “嗯。” “叫什么名字?” “他是我小舅子。” 紧接着,马辉从他小舅子身上,也搜出不少东西,都是一些日用品。 瘦高个战战兢兢地道:“我听见有人喊‘公安’,我们害怕被抓,所以我们就……跑啊。” 卢瑞祥看向被控制住的耿鹏。 他走过去,冷冷地注视着对方:“你刚看见你爸了?” 耿鹏没吱声,他的双手握着一起,肩膀被两个公安刑警给死死抓住。 跟昨天晚上一样,他的膝盖不停地抖。 “我问你话呢!有没看看见你爸?!” “我……” 马辉想要动手,被卢瑞祥给瞪了一眼。 卢瑞祥换了一副口气:“孩子,告诉我,你爸耿浩有没有在商场里?你有没有看见他?” 耿鹏晃了晃脑袋,不敢抬起脸来。 “那你喊什么呢?” “我……我不想……不像我爸,他会被枪毙的……” “艹!”马辉抬脚,狠狠踹了一下地面。 伍楷站在一边,叹了一口气,心里生出一阵挫败感。 但卢瑞祥转了转眼珠,继续问道:“你真没看见你爸?” “没……没有。” “好!”卢瑞祥点了一下头,向围在四周的刑警吩咐道:“大家都别愣着了,先把那两个小偷带走,既然耿浩还没出现,咱们就继续等!” 大家都知道卢瑞祥卢队,性格当中有不服输的一面,而且对一个案子,那是死磕到底的。 “那这个小子呢?”马辉问道。 “带去三楼,叫人看好了。” “好。” 紧接着,几十个公安刑警立即行动起来,重新回到蹲守的地点。 几分钟之后,商场一楼恢复了秩序,跟无事发生一样,继续等着猎物进场! 而在两条街区之外。 一辆三菱越野车,在银行门口停了大半天。 车上坐着杨锦文、猫子、吴大庆和李阳。 上午从肯德基吃完东西出来,因为需要的人手不够,所以杨锦文还让吴大庆叫来了后勤,也就是十来个门卫。 加上姚卫华、蔡婷、猫子和冯小菜,一共接近二十人,布控在兴业百货商场周围的银行和提款机附近。 为什么会展开这样的布控? 因为杨锦文早上在商场,思忖抓捕方案的时候,脑子里就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以耿鹏的名义发出的讯息:爷爷快不行了,家里需要钱。 钱从哪里来? 要么是耿浩带着现金,要么就是去银行取钱,去柜台他不敢,那么就只能在提款机里取钱,或是直接拿存折给耿鹏。 有了这个想法,杨锦文立即吩咐三大队的人,在下午时分,拿着耿浩的照片,在兴业百货商场附近的银行走访。 查出的线索是,耿浩确实是在人民路的邮政局里多次取过钱。 而且,他每次取钱的时间,跟耿鹏见面的时间能够对上。 也就是说,他每次去兴业商场见儿子的时候,都会去一趟邮政银行。 这就是耿浩的行为模式。 杨锦文赌的就是耿浩可能会按照往常一样,出现在邮政银行附近。 为了以防万一,周边的其他银行,他也派了人蹲守。 时间过五点之后,杨锦文就开始焦急起来。 因为十一中放学的时间是下午五点,按照时间线,耿鹏现在已经去了兴业百货商场。 而且,杨锦文也没有联系伍楷和一大队,等于是只有这条线索,抓在他的手里。 到底哪一拨人马能抓住人,没人说得准。 不仅是他,车上的猫子、吴大庆和李阳,更是着急。 吴大庆两人不敢吱声,只是紧紧地注视着车窗外的邮政局,害怕错过目标。 猫子眼睛都看酸了,他揉了揉眼,小心翼翼地问道:“杨队,这家伙到底会不会出现?” “看命了。”杨锦文盯着外面的街道,显然没心情搭理猫子。 “诶……”猫子叹了一口气,不敢继续问下去。 这就像在赌博,鹿死谁手,没人能猜得到。 时间缓缓过去,天色也越来越暗。 车内的气氛,随着猫子、吴大庆和李阳的叹息声,越来越凝滞。 杨锦文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是五点三十八分。 他正觉得没希望的时候,放在中控台上的对讲机,传出了电流的杂音。 这样的声响,让车里几个人立即紧张起来。 杨锦文伸手,还没拿到对讲机,姚卫华的声音传了出来。 “杨队,我们好像发现目标!耿浩出现了!” 杨锦文目光一凝,车内几个人立即向后面的挡风玻璃看去。 因为姚卫华和冯小菜蹲守的地方,就在他们身后一百多米、同一条街道上的一家建设银行。 姚卫华的声音继续传来,语气显得很兴奋、但又很迟疑:“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人骑着一辆摩托车,头上带着针织帽,捂住嘴的,上身穿黑色大衣,来了你们的方向! 身形和个头和耿浩非常像,我们的车正慢慢跟在他的身后!” 后车的挡风玻璃看的不是太清楚,杨锦文是坐在副驾驶室的,所以他赶紧看向转向镜。 果然,一个头上戴着朱红色、护颈下拉式毛线帽子的人,骑着摩托车正缓缓地向邮政银行开来,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正看向旁边的邮政银行。 杨锦文拿起对讲机,向姚卫华道:“你们别靠的太近。” “明白!”姚卫华回了一声。 车内,猫子大气都不敢喘,他和吴大庆已经掏出了手枪,并且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就等着杨锦文下命令。 杨锦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后视镜的摩托车。 几秒钟后,摩托车向右靠拢,停在了台阶下面。 水泥台阶上面,就是邮政银行的提款机。 摩托车停下后,黑色大衣男子下了车。 就他下车那一刻,杨锦文眨了一下眼。 因为这个人,跛着左脚,一步一步地迈上了台阶,并且还取下戴着的皮手套,从兜里掏出了钱包,走进提款机所在狭小房间。 “动!” 杨锦文低低的喊了一声,猫子和吴大庆打开车门,快速地跳下车。 杨锦文三两步跃上台阶,还警惕地向四处看了看。 吴大庆、猫子和李阳已经扑向提款机的屋子里。 “别动!” “双手举起来!” “按住了!按死他!” 对方愣了一下后,马上喊道:“你们干什么?抢劫啊,有人抢钱!” “你他妈的给我放老实!” “我们是谁,你心里清楚,市公安局刑警队的!” 杨锦文进去后,猫子和吴大庆已经把人控制住,黑衣男子的胳膊被反扭在背后,李阳正在搜他的身。 杨锦文二话不说,一把扯掉男子罩在头上的毛线头套,露出他的一张脸来! (本章完) 第395章 钓到大鱼! 第395章 钓到大鱼! 头套扯掉的那一刹那,黑衣男子将脑袋一低。 猫子抓起他的后脑勺,把他的脸抬起来。 杨锦文和他四目相对! 猫子、吴大庆和李阳看见对方的脸后,心脏砰砰直跳。 那心情,不亚于钓鱼佬钓到了自己这一辈子的‘梦中情鱼’,而且线还没断,把大鱼硬生生给拖上岸来。 为了确保身份无误,杨锦文照例问了一声:“你是耿浩?” 对方没回答,但已经确定无疑,这就是他! “带上车!” 人刚从提款机的屋子里被拖出来,姚卫华、蔡婷和冯小菜快速跑来。 “是不是这家伙?” “是不是他?” 姚卫华一边问,一边跑,挤在猫子跟前,定睛一瞧。 “哈哈……” 冯小菜还好,姚卫华和蔡婷差点笑出声来。 姚卫华兴奋的不行:“你妈的!耿浩,你还真难抓,这回我看你怎么跑!” 人被押上车,立即被按在后座上。 姚卫华和猫子把耿浩挤在中间,杨锦文坐上副驾驶室。 车门敞开,其他人都围在车后座的两侧。 杨锦文从怀里掏出证件,拿在耿浩跟前。 “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耿浩,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不晓得。” 他这话一出,大家便知道他要抵抗。 姚卫华死死按住他的肩膀:“耿浩,你别给我装傻,我们能找到你,你的事情我们都已经清楚,明不明白?” 耿浩笑道:“警察同志,找我的人多的去了。” “嘿,你还嘴硬!” 杨锦文吩咐:“搜他身!” 先前抓捕的时候,因为对方反抗的太激烈,李阳只是在他身上摸了一遍,看有没有藏着凶器。 凶器是没有的,杀死李松的那把枪也没藏在身上。 听见杨锦文吩咐,姚卫华和猫子开始脱耿浩的衣服。 因为耿浩双手手腕被铐在背后,上衣不好脱,大衣直接给褪到背后,毛衣也给掀开,露出肚皮。 姚卫华一点都不客气,把耿浩的鞋子和裤子给脱掉,里面的秋裤也给脱掉,只剩下一条裤衩穿在身上。 钱包、钥匙都被搜了出来,交给蔡婷,蔡婷拿在手上,翻看钱包里面的东西。 首先是一张身份证,上面的姓名和籍贯完全能够对上,她看了一眼,递给杨锦文。 “没错,是他。” 其次,钱包里还有存折、银行卡、暂住证这些东西。 看过之后,杨锦文再次盯着耿浩。 “你刚说,找你的人多的去了,这话没错,但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抓到你?” 听见这话,耿浩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杨锦文。 “给我传呼机发信息的是你们?” 杨锦文指着窗户外面:“你儿子耿鹏现在就在兴业百货商场! 耿浩,我不想和你废话,我们能找到你,你的事情我们都清楚,能不能交代,给一句话。” “你们搞我儿子!” 耿浩一下激动起来,扭着身体,但被姚卫华和猫子死死按住肩膀。 杨锦文探过身,指着他的脸:“我们搞你儿子?你犯了事儿,公安不该抓你? 你他妈的,我再问你一遍,你交不交代?” 不待耿浩回答,姚卫华开始向他买好:“耿浩,你应该明白你现在的处境,你是跑不掉的了。 我要是你,就会好好想一想儿子的前途。 昨天晚上,我们见到耿鹏的时候,他很维护你啊,不相信你杀了人,还一直说他老爸是好人! 你他妈的消失两年,你知不知道你儿子成绩有多好? 他书包里的成绩单,你看过没有? 妈的,这小子每门课的考试都是班里前几名,他现在读高三,明年就要高考了。 耿浩,你要晓得,他的前途是在你身上! 你要是顽固抵抗,想要自己扛,我给你讲,你儿子连高考都参加不了,你也晓得,现在四处都在下岗,耿鹏连当工人的机会都没有!” 耿浩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姚卫华。 外面下着雪,气温非常低。 他的肚皮露在外面,裤子也给脱掉了,身体冷的瑟瑟发抖。 耿浩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服软:“你们别套我话,我是犯了事儿,我即使给你们交代,我儿子也落不了好。” “你冥顽不灵啊!” 姚卫华接着道:“我给你出个主意,如果你配合,将来把你的案子移交检察院之前,我们可以让你老婆和你离婚。 耿鹏的户口可以挂在你老婆名下,这样一来,耿鹏就和你没关系了。 实在不行,改个名,不跟你姓,跟他妈姓,他妈姓张,是不是?那以后就叫张鹏。 你还是不愿意,那就找个亲戚,让耿鹏的户口挂在你亲戚的名下,这样也行。 耿浩,给你说了这么多,我们都是在为你考虑,所以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不为你儿子的将来着想,现在就你一句话的事儿!” 姚卫华不愧是老江湖,戳对方软肋是一套套的。 他的年龄和耿浩差不多,算是同龄人,算是能触摸到对方的痛楚。 耿浩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权衡。 姚卫华催促道:“耿浩,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交代,我百分之百帮你办这事儿! 你要晓得,杀人犯的家属,在社会上是没好日子过的。 耿鹏今年才17岁,他的路还很长,不能因为你这个当父亲的……” “18岁。” “什么?” 耿浩抬起头,声音低沉:“我儿子今年18岁,他上学晚了一年。” “18岁?”姚卫华眨了眨眼:“那你就更要为他着想了,这个年龄是要负刑事责任的,他要是干出什么事情来,那就真的毁了他的人生。” “我交代,我说。” 姚卫华微微吐出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能理解,换做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 说完后,杨锦文向姚卫华点点头。 “12月7日下午,红星砖厂附近的荒地,收容所的李松和范川平,是不是你们杀害的?” 耿浩垂了一下脑袋:“你说的是谁,我不晓得。不过,我们是在那儿杀了人。” 蔡婷拿出两名被害人的照片,让他辨认。 耿浩看了一眼,点头承认:“是他们。” “除了你,还有谁?” “郭宇。” “哪个宇?” “宇宙的宇。” 冯小菜掏出钢笔,快速的在笔记本上写下名字,递给他看。 耿浩点头:“就是这两个字。” “郭宇是不是秦城本地人?” “是。” “人在哪儿?” 耿浩犹豫着。 杨锦文眯着眼:“是不是藏在杏林路的某个地方?” 耿浩摇头:“不是。” “人到底在哪儿?” 耿浩吐出一口气,回答道:“桂花路3号胡同,56号,里面有一个院子,门前有一株槐树。” 冯小菜快速地把地点记下来,杨锦文马上问道:“除了你俩,还有谁?” “还有三个人。” 杨锦文眉毛一挑:“说名字!” “贺芳,康大中,常永华。” “带头的是谁?” “康大中。” “加上你和郭宇,一共五个人,你们去桥洞带走这些流浪老头老太太,干了一些什么?” “骗保。” “什么样的保险?” “退休金。” “说具体点!” “康大中以前在社保局上班,嫌弃工资太少,95年,他下海做生意,亏的一塌糊涂,然后就借了高利贷。 我和郭宇是因为帮一个老板向康大中催债,就认识他了。 我们以为康大中还不上钱,没想到他不仅把钱还了,还给我和郭宇说,要是想发财,别老是搞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出息。 我问他们在做什么生意才能发财?他们刚开始不说,后来,我和郭宇帮他处理了一两件麻烦事,他就拉我们入伙了。 康大中吩咐说,让我和郭宇去外面挑选一些流浪老头老太太,给他们吃、给他们穿,但是有个条件,必须要符合要求。” “什么样的要求?” “康大中会给我们几张照片,挑选的人必须和照片上的人长得很像,不像的人就不能要。” “你继续说。” “这之后,康大中就会帮他们伪造身份,每个月去社保局领退休金。” “这些身份是从哪里来的?” “可能是社保局、殡仪馆、或者是医院,我不负责这个,所以我不太清楚。” 杨锦文靠近他:“我问你,你们带走的这些老头和老太太,都还活着吗?” 耿浩将视线移到一边,咽下了一口唾沫。 见他不回答,杨锦文没继续问这个问题。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案子牵扯到的不止三条人命! “耿浩,你杀死李松的那把枪在哪里?” “我交给郭宇了。” “李松是不是你杀的?” “是我。” “范川平呢?” “我和郭宇一起干的。” “康大中知不知道你和郭宇杀了人?” “我们没告诉他,杀人的事情,我们不敢说。” “除了郭宇手上有枪之外,康大中和另外两个人手上有没有枪?” “没有。” “我再问你一遍,这四个人现在藏在桂花路3号胡同,56号,里面有一个院子,门前有一株槐树,对不对?” “是,我刚才就是从那儿过来的。” 杨锦文不敢耽误时间,立即下车,拨通了温墨办公室的电话。 …… 正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的温墨,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他怎么都没想到岳红东,平日里看着慈眉善目,还说他能调任到省城,帮自己解决了很大的麻烦。 可是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往他背后插了一刀! 温墨想了一整天,都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他想着要不要登门拜访一下,或者是让罗春去接触接触岳红东的爱人,看能不能问出缘由来。 临下班的时候,温墨提着自己的公文包,准备出门的时候,把秘书白聪叫了进来。 “领导。” “那个……我身体不舒服,我明后两天请了假,局里有重要的事情,你打我私人电话,没别的事情,不要找我。” 白聪点头:“我晓得。” 温墨抬脚刚要走,办公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白聪小跑两步,拿起话筒。 “喂?” 两秒钟后,他转过身,捂着电话听筒:“领导,是杨队的电话。” 听见这话,温墨身体微微一愣。 (本章完) 第396章 围捕! 第396章 围捕! 温墨目光一凝,快步走了过去。 他把公文包交给白秘书,抢过电话听筒。 “我是温墨!” “温局……” “别废话,有什么事儿?” “127杀人案中的嫌犯之一,耿浩,我们已经逮捕了!” “什么?” 温墨吓了一跳,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耿浩我们抓住了。” 温墨心脏狂跳,空着的一只手,撑住办公桌边缘,身体前倾,稳住情绪后,他颤抖着声音问道:“怎么抓到的?” 电话里,杨锦文把自己布控的思路和抓捕的过程,简单陈述了一遍。 白聪以为领导会说一句“好!” 但温墨却沉默了下来,站直身体,一手叉腰。 他看向白聪:“白秘书,你先出去一下。” “好,您随时叫我。”白聪点点头,觉得自己已经不被信任了。 门关上后,温墨对着电话,低声问道:“锦文,你想要怎么处理?” “抓人!” “废话,我当然知道要抓人,但怎么抓?” “我听您的意思。” 确实,杨锦文打来这个电话,是要他拿决定。 这个案子不小,能成功侦破,将来在履历上那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任谁都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但是,不是光靠工作能力出色、能破案,就能前途光明的。 眼下,摆在温墨眼前就只有两个选择,打电话给岳红东,卖他个人情。 对方肯定会通知伍楷,然后一大队、二大队和三大队一起展开抓捕,这样一来,那就是和光同尘,功劳雨露均沾。 你好,我好,大家好。 而且,岳红东也会很高兴,无论上报案件、还是以后新闻报道,都是在他的领导下,成功侦破了127特大杀人案, 但温墨不想这样! 岳红东已经向自己开了第一枪,敢撤掉杨锦文三大队的布控,换一大队在兴业百货商场进行抓捕,那就是已经不给面子了。 你不给我面子,我还特么给你什么面子? 杨锦文打来的这个电话,让温墨想要跪下当狗的心思,荡然无存! 我他妈的就要争一争! 思绪转换之后,温墨当即有了决断:“杨锦文,你们三大队人手够不够?” “我叫了后勤的人帮忙,十几个吧,应该够了。” “你听我安排,你们现在立刻、马上赶往抓捕地点,不要向任何人透露风声,后勤部门那些人,身上带着手机的,都给我搜了。 你去到抓捕地点后,先把人给我围住,等我带着过来,一定要小心,一定要确保这伙歹徒手上没有人质!” “好,我明白。” 温墨挂断电话后,快速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他明白,自己扛不住岳红东的压力,但有人扛得住! ——————————— 兴业百货商场,两条街区外的邮政银行门口。 杨锦文挂断电话后,走到车边,向姚卫华和蔡婷道:“抓人!” 姚卫华心思机警,问道:“就我们三大队?” 杨锦文点头,姚卫华和蔡婷对视一眼,彼此都很兴奋。 这两个人都是老江湖,撇下一大队和二大队,他们太愿意了! 哪里倒下的,就从哪里站起来。 他们也晓得杨队这通电话打给的是谁,对方能这么安排,明显是要扳回面子。 姚卫华和蔡婷也是不怕事儿的,极其愿意看见上面的领导,你砍我一刀,我砍你一斧头。 任何哪个单位,下面人最喜欢看的就是上面的领导,打的你来我往。 况且,大家伙都是从安南出来的,一个地方的人,自然是抱在一起的,更何况温墨在安南市任职的时候,也没少照顾他们。 杨锦文把吴大庆叫过来,向他吩咐一声,随即十几个叫来的门卫,兜里的手机都被搜走了。 紧接着,三大队加上吴大庆十几个门卫,分别开着两辆越野车、以及几辆摩托车,赶往目标地点。 桂花路,距离127案的凶案现场、也就是红星砖厂不远。 案发第二天,杨锦文就曾分析过,被害人李松和范川平,可能是在新蒲路和桂花路的某个地方,遭遇到了耿浩和嫌疑人郭宇,四个人驾驶面包车,过来红星砖厂这片荒地。 至于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耿浩在车上已经做出了回答,他们就是准备杀掉李松和范川平,所以诱骗对方过去的。 荒地那块,只有红星砖厂,而且距离也不近,在车内搏斗的话,外人发现不了。 再说,耿浩和郭宇身上还带着枪和匕首,优势在握。 并不是猫子分析的,李松和范川平准备把他们押去派出所,也不是去找什么人。 为什么敢杀人? 这个问题,杨锦文还没问,但毋庸置疑,那些被康大中和耿浩所利用的老头老太太,他们的下场肯定不好,可能已经死了。 车里。 杨锦文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已经是六点刚过,外面的天黑了下来,雪也已经停了。 姚卫华一边开车,一边问道:“杨队,这跟我们之前分析的情况差不多,但是为什么接连三天,排查的那些混蛋没在桂花路查到人呢?” “鬼知道,到时查查看,哪些人负责排查的桂花路。” 联防队的警务素质有多高,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杨锦文转过身,看向被猫子和吴大庆夹在中间的耿浩。 “今天早上七点过,你在杏林路的一处公共电话厅,向耿鹏的传呼机留言,为什么会选择去那儿打电话?” 耿浩回答道:“不敢就近打电话,以前我一个哥们,犯了事儿,公安就是通过电话号码抓到他的。” “你说的是让你藏枪的包庆云吧?”猫子去高林区监狱见过这人,熟悉他的事情。 “对,是他。” 杨锦文问道:“除了打死李松之外,那枪你用了几回?” 听见这话,耿浩摇了一下头。 猫子指着他:“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枪是开了几回,但都是郭宇开的枪。” 杨锦文心里咯噔一下:“意思是他用这把枪杀过其他人?” “是。” “你们这帮人够狠的啊,难怪你两年都不敢回家,派出所到处找不到你人,这案子之前,你们身上就背着事儿。” “迫不得已,都是为了生活。” 猫子狠狠瞪了他一眼:“这话你将来去说给法官听,我们犯不着听你这些歪理邪说。 我告诉你,昨天蹲你老婆的时候,我们看见她为了照顾你老爹老娘、你一大家子,起早贪黑的卖包子,手上长满了冻疮,所以,你要是脑子清醒,你就不应该跟我们说这些!” 耿浩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立即把嘴闭上。 猫子看见后,问道:“你想说什么?” 耿浩摇摇头:“没什么。” 猫子讥讽道:“你可别说,你不想连累自己老婆这些话,听着膈应人。” “我没这个意思。” “那就好。” 因为有任务在身,对耿浩的审讯并不彻底,主要是一些细节问题,但人抓着了,随时都能问出来,也不怕他不开口。 车开到桂花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三十分。 经耿浩的指认,三号胡同就在前方不远处,外面的街道矗立着一根水泥电线杆。 杆子最上面亮着一盏昏黄的路灯,两人高的地方钉着一张铝皮,上面写着‘三号胡同’的路牌,以及另一张铝皮上写着四个大字:公共厕所。 为了不打草惊蛇,杨锦文先是让姚卫华和蔡婷分别带着几个人,从左右两侧绕过去。 三号胡同进去,有一条横线的甬道,轿车不能过,自行车和摩托车可以过。 而且,门前种有槐树的院子,就在这条甬道偏右的地方,距离姚卫华绕进去的地方最近。 除此之外,院子后面也是一条大街,非常荒僻。抓捕的时候,避免把人给惊跑了,猫子带着李阳,绕到了小院子的后面。 也就是四个方向的四条通道,都安排上了人,但人数不多。 四组人马,只有三大队的五个人手上有枪,所以姚卫华、蔡婷和猫子都得打头。 当然,杨锦文没有忘记温墨的吩咐,必须等他过来,再进行抓捕。 于是,姚卫华这一组人,最先摸到院子门口,确定地方后,再确定院子里亮着灯,里面确实有人后,他用对讲机汇报给了胡同口的杨锦文。 桂花路相对要荒僻一些,又因为今天刚下过雪,街上的店铺关的早,行人也很少。 杨锦文回到车里,拨通了温墨的电话。 温墨很快接听了电话,并在电话里说,他五分钟后就到。 杨锦文从电话里听到了一个熟悉声音,似乎在和温墨交谈,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除了杨锦文在焦急等待的,还有一大队的这些老帮菜,以及还在杏林路上四处打转的二大队。 兴业商场三楼。 伍楷已经是坐立难安,他不断地踱步,一边抱怨着:“老卢,这都六点半了,人肯定不会出现了,你还顽固到什么时候?” 卢瑞祥皱着眉,心也沉到了谷底。 “沈文竹他们那一边是什么情况?” 伍楷拿着手机,用力挥舞了一下,指着电话骂道:“还在杏林路瞎转悠呢!她找到了十几个目击者,谁他妈的都见到过耿浩这帮人,但都他妈的不知道人藏在哪儿! 你们这是跟我闹呢!今天咱们秦城支队全部出动,扑了空,我怎么跟岳局交代?我脸往哪里搁?” 卢瑞祥看了看商场一楼的动静,马辉这个狗日的倚靠在肯德基门口,连连打了几个哈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而后,卢瑞祥突然抬起头来,问道:“杨锦文他们三大队呢?他们人在哪儿?” (本章完) 第397章 击毙! 第397章 击毙! 温墨比杨锦文想象中来的还快。 六点三十三分。 四辆车从杏花路左边的路口,快速开了进来,昏黄的车灯照射在路面的积雪,很是晃眼。 紧接着,车灯骤然熄灭。 前面的车还没停稳,后面的三辆车跳下来十几个人,身体矫健、动作干练。 杨锦文举手齐眉,辨认领头那人的相貌,他并不认识。 这群人跑到第一辆车的车边,分开两人,帮忙把车门打开,温墨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下了车。 这派头,跟一般公安局的老帮菜们不太一样。 特别是刑警队的,帮领导开车门的都是新兵蛋子,心甘情愿,动作干脆自然。 但老帮菜就有点拉不下脸。 倘若让江建兵和徐国良帮何金波开车门,那是天方夜谭,要是帮陆少华开门,那也是咬着牙,像是被强行拽上床的新媳妇,娇滴滴,扭扭捏捏,委屈的很。 显然,来的这帮人素质很高,纪律比一般刑警队强的太多。 见到下车的男子,杨锦文恍然,这男的他见过,不仅见过,算起来,还有点亲戚关系。 如果非要论辈分的,杨锦文得叫他一声哥。 此人是省厅侦查一处的处长,温和颂。 他穿着一身长款的褐色大衣,身材高高大大,陪着温墨快步走来。 他人没到,手先伸出来。 杨锦文赶紧迎上去:“温处。” “杨队。” 两人默契地称呼对方职务,并没有显得很亲切。 “情况怎么样?” “据耿浩供述,院子里有四个歹徒,三男一女,其中一个叫郭宇的人,身上带着打死李松的那把手枪,不排除他们还有其他武器。 三大队的人,已经从左右两侧,以及院子后面绕过了过去,据老姚、姚卫华汇报的情况是,院子里亮着灯,但不知道这帮歹徒是不是全在里面。” 温墨点头:“和颂,叫你的人跟着一块,联合抓捕!” “好的,温局。” 温和颂拍了拍杨锦文的肩膀,把自己这边十几个人叫来,商量了片刻后,又吩咐道:“大家对表,现在是六点三十五分,十分钟后,也就是六点四十五分,抓人!” 这些精干的省厅刑警,纷纷掏出枪、拿着手电筒,看了看手腕上戴着的手表,并且还把手表的表盘,拨到了手腕处。 随后,这群人分开三拨人,向杨锦文部署的地点,去找姚卫华、蔡婷和猫子汇合。 杨锦文瞥了一眼温墨,老丈人的表情凝重,嘴角紧绷。 毋庸置疑,老丈人背靠某个大人物了。 他把温和颂叫来,那温和颂背后的人是谁? 岳红东在省厅是有挂职的,职务是副厅。 那么温墨依靠的人,大概率是比岳红东的职务还要高! 比岳红东牛掰的人,就那么几个。 但秦城并不只有省厅,温墨能坐到这个位置,其实最重要的还是秦城的市伟,或是更上一级。 杨锦文暗自思忖,自己老丈人准备和岳红东撕破脸皮,肯定是下了大决心的,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也想不清楚,也懒得想。 但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名义上的后妈、张春霞,她的老师好像是政法伟书记! 如果温墨背靠的是张春霞的关系,再加上省厅的关系,我去…… 老丈人这是向岳红东梭哈啊! 这时候,温和颂拍了拍杨锦文肩膀:“该行动了。” “好。” 杨锦文撩开衣服后摆,掏出枪来,向旁边的老丈人叮嘱:“温局,您……” 温墨摆手:“你们打头,我随你们一起进去。” 杨锦文眨眨眼,这是要亲临抓捕现场,看来这个今天晚上的行动至关重要,有点像老丈人向某人使出的投名状。 杨锦文点头:“小菜,保护好温局。” “我知道,杨队。”冯小菜手里握着枪,但她的手是那么小,握枪的手指骨都是突出的。 其实,温墨哪里用得着保护,老家伙在车上的时候,大侄子温和颂,就已经把队里唯一的防弹衣给他穿上了。 但杨锦文不能不关心。 冯小菜答应一声,温墨还看了看她,把这小姑娘的脸记在了心里。 杨锦文这么安排,温墨就知道冯小菜算是自己人,印象立即加深,比那谁的印象还深。 紧接着,杨锦文和温和颂带人,向胡同里快步迈进。 胡同里没有路灯,显得非常昏暗,只有外面的大路的灯光照进来,要不然,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两侧都是还未融化的积雪,他们尽量不让脚步踩上去,但还是引来某家住户的狗叫声。 畅通无阻的走进胡同最里面,杨锦文手指右侧的甬道,两侧都是红砖围墙,一人半高。 在一株槐树下,聚集着十几个如同鬼魅的人。 院子的双扇铁门紧闭,蓝色漆面的门,油漆掉了一半,露出斑驳的铁锈。 姚卫华、蔡婷和温和颂安排的人,已经随时在待命了。 姚卫华低声道:“我上树看过,一楼有两个人,二楼也亮着灯。” 杨锦文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是六点四十四分,他看向温和颂,后者点点头。 “抓人!” 省厅来的两个小伙,身体矫健地爬上槐树,借着树干,跳到了围墙上,身体如同鬼魅的落进院子里。 槐树距离墙头起码有两米多远,围墙上还有尖锐的啤酒瓶碎片,但并不妨碍这两个人跳跃。 姚卫华眨了一下眼,向杨锦文问了一句:“特种兵?” 回答他的是温和颂:“你说的没错。” 姚卫华刚要挑眉,“吱嘎”一声,双扇铁门从里面被打开。 紧接着,一群人快速地涌了进去。 刚开始,他们脚步还很轻,但一跃上屋前的台阶,脚步越来越重。 以至于屋里的人开始警觉,随后,“嘭”的一声。 楼下的大门被大力踹开。 除此之外,右侧还有一道门,也被省厅的刑警给撞开。 “谁啊?” 屋里发出喊叫,话音未落,手电筒的光束照射在屋里,一群人如同海浪般冲了进去。 “别动!” “手,手举起来!” “站住!” “上楼!快上楼!” 这会儿凭的是眼力劲,杨锦文右手提枪,没有实施抓捕,视线在屋里不断地扫射。 一楼两个人,一男一女,已经被按住了。 姚卫华和蔡婷奔上二楼,他们刚上去,杨锦文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了枪声。 “砰!” “砰!砰!砰……” 刺耳的枪声在楼上炸响,杨锦文本能地往后一躲,突然听见蔡婷喊道:“老姚,你没事吧?” 杨锦文竖起耳朵,没有听见姚卫华的回答,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妈的出事了! 这个老混蛋跑这么快,找死啊! 不仅是杨锦文吓了一跳,在一楼抓捕的十几个人也都抬起头来。 杨锦文看见一楼桌子上摆着一口铝锅,里面还有没吃完面疙瘩,他跑去拿起铝锅,把里面的东西倒掉,随后从楼道里上去。 温和颂带人也紧跟在他的身后。 这会儿,上面的枪声已经停止了。 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别过来,他妈的,敢过来我就开枪了!” 杨锦文来到拐角处,看见蔡婷蹲在拐角的地方,趴在地上,几次想要起身,但都不敢。 杨锦文来到她的身后,蔡婷喘着气,开口道:“老姚在上面,好像中枪了。” 杨锦文铁青着脸,紧紧地握了握手里的五四。 楼上继续传来喊声:“我杀了一个,不怕杀第二个!你们敢冲上来,我就打死你们!我知道你们是谁,你们是公安,对不对?” 杨锦文现在所在的位置,右手边是一堵墙,只要冒头出去,对方肯定会开枪。 从对方的声音判断,开枪的人是站在斜对面。 先前进院子的时候,杨锦文注意到左侧的楼上有窗户,肯定就是一间卧室。 现在的方位是在他的右手边,双方的位置是斜对角。 杨锦文他们只要冒头,子弹就会从这个方向射来。 姚卫华现在情况不明,容不得杨锦文思考。 温和颂想要提出建议的时候,骤然听见杨锦文喊了一声:“楼上的人听着,我们是市公安局的,你是不是郭宇?我们谈一谈……” “谈你妈……” 对方立即喊话,但话还没喊出口,杨锦文突然把手里的铝锅抛了出去, 铝锅划出一道抛物线,抛向左侧的空中。 铝锅还没落地,杨锦文的身体一下子鱼跃出去! “砰!砰——” 子弹射来,一枪打空,另一枪的子弹,击中铝锅,弹射出耀眼的火花。 杨锦文滑出去的那一刹那,双手紧握枪口,对着斜对面。 半闭的一扇门后,一个人猫着腰,手里握着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铝锅落地的方向。 “嘭!” 铝锅重重砸向地面,这人眨了一下眼,调转视线,看向楼梯口的时候,骤然发现杨锦文的枪口。 他刚要调转枪口…… 杨锦文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枪口迸发出耀眼的火花,三发子弹接踵而至! 人被子弹击中后,像是被马蜂蛰了一下,等感到剧痛的时候,身体承受不住,会大声喊叫起来。 但这个人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因为射来的三发子弹,全都是往他的脑袋招呼。 他脑袋往后一仰,身体却是往前倾倒,右手握着的枪,“咔哒”一声落向地面。 随即,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双手垂在腰间。 因为手根本抬不起来,身体直直的、僵硬的砸在地面上,脑袋还在地上弹了两下。 (本章完) 第398章 牺牲? 第398章 牺牲? 杨锦文动作太快了! 从扔出铝锅,身体滑出去,锁定目标,最后开枪,动作一气呵成,根本不在大家的预料之中。 以至于温和颂愣了几秒,枪响之后,这才带人冲上去。 蔡婷跑的最快,因为姚卫华生死未卜。 当时两个人冲上楼,姚卫华跑的最快,蔡婷还没上去,对方就开枪了。 她眼角的余光看见姚卫华扑倒在地,只还击了一枪,但对方却连开了三枪。 随后,蔡婷急忙后撤,躲在楼梯口。 “老姚!” “姚卫华!” 杨锦文爬起身,和蔡婷同时呼喊他的名字。 二楼的客厅里没人,挨在楼道这边的卧室里,蔡婷终于找到了他的身影。 姚卫华背靠着墙,脸色苍白,头上都是冷汗。 他手里握着枪,半闭着眼,紧紧地捂住胸口,拿枪的手有气无力地垂着。 他的两只腿伸直,右脚穿的黑色运动鞋,血不断地往外冒,脚跟前的地板上,残留着一道新鲜的血痕。 看见他捂住胸口的手有血,蔡婷整个人都愣住了!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来两个人!快!” 杨锦文一边喊人,一边猛地推开蔡婷,他蹲下身,紧紧握住姚卫华的肩膀。 “老姚,撑住啊,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 这时,屋子里涌进来一大帮人。 温和颂、猫子、李阳等等,冯小菜的表情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三大队中,姚卫华是最喜欢冯小菜的,完全把她当徒弟一样看待,即使外出走访,他也带着冯小菜,天天喊着‘小豆苗’。 见他中枪,眼见快不行了,冯小菜全身都在冒汗,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杨锦文心脏砰砰直跳,紧紧注视着姚卫华的双眼,随后,他拍拍膝盖,站起身来。 站在一旁的猫子,紧咬着腮帮子,情绪压抑到极点。 “我艹你妈的!” “我艹你妈的!” 猫子握着枪,往外面冲,却立即被杨锦文拽住了。 “杨队,这警察我不当了!”猫子喊道:“今天我要犯错误!我非得扒掉这几个人的皮!” 蔡婷越过杨锦文和猫子,冷着脸冲出去,却又被温和颂给拉住。 “你先别激动。” “放开!”蔡婷像是一头发狂的母狮,狠狠地瞪着对方。 杨锦文叹了一口气,向姚卫华喊道:“好了,别装了!” 姚卫华没动,依旧捂住胸口。 杨锦文催促道:“都说了,别装了!” “不装下不来台啊,猫子和蔡姐情绪刚到位!”姚卫华说话的时候,眼皮动也没动。 温和颂翻了一个白眼:“还在抓捕呢。” 姚卫华嘴里‘哎哟’一声,将放在胸口的手放下来,睁开眼道:“疼死我了!” 见他这样,冯小菜收住了哭声,蔡婷和猫子使劲眨了眨眼。 姚卫华看向他们,笑道:“别担心,就打中了脚,我没没事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直起身,脱掉右脚上的黑色运动鞋。 鞋子侧缘被子弹头穿过,他脱掉袜子,袜子也破了,脚背上虽然有血,但伤口只在脚侧破了一个洞,削开了一块皮肉。 杨锦文问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姚卫华忍着剧痛,活动了一下脚趾:“好像没有,真是万幸啊,狗那日的枪法不错啊,打中我脚了。” “去你妈的!”蔡婷收了枪,狠狠地骂了一声。 猫子放不下心,他蹲下身,在姚卫华身上看了又看,确保他没事儿后,猫子翻了一个白眼。 “老姚,别再骗人啦!他妈的,吓死我们了!” 姚卫华笑着摇头:“没有下次了,不过,我当了这么多年刑警,总会幻想我牺牲的那一天,我以为就是今天呢,但马克思不收我啊,我不信你们没想过?” 猫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我从警的时候想过这个问题。” “我也是。”蔡婷附和了一句。 冯小菜道:“我没想过,我爸帮我想过。” 省厅的一个年轻刑警颔首:“我当兵那会,想过为国牺牲。” 这时候,围在一起的刑警们纷纷点了一下头,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表达的意思是一致的。 杨锦文吩咐道:“猫子,李阳,扶老姚去车上。” 两个人搀扶起姚卫华,向屋外走去。 直到此时,众人才有心情去查看现场的情况。 二楼有两个歹徒,除了被杨锦文的击毙的这个,还有一个藏在枪手所在的卧室里,当时,他想要往阳台外面跳,被赶来的刑警给按住了。 温和颂和众多刑警看向被击毙的这人。 无论他是不是这帮歹徒中的一份子,持枪对抗,而且打伤了姚卫华,被击毙那是死有余辜! 他的脑袋侧向一边,左脸的肥肉紧挨着地面,血水从脖子的伤口缓缓流出,在地板上聚成了一摊血水。 除此之外,他的左额和眉心撕裂,星芒状的伤口黑乎乎的,血也在往外流。 看到这个情况,在场的刑警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特别是温和颂,很意外地看了看杨锦文,这是起了杀心啊,要不然,怎么三枪都是往要害打? 而且枪法还那么精准! 温和颂早就听温墨说过,杨锦文击毙歹徒是一把好手,动作干脆、毫不留情! 除了在云城追逃那次,他对着嫌疑人放了空枪,留下子弹壳作为抓捕的证据之外,以免云城警方抢功,其他开枪的场合,子弹都没有落空过。 这还是88年、在市一中桥洞和流氓打架的安钢子弟吗? 温和颂对杨锦文最深的印象,就是帮堂妹温玲干架那回,两个人第一次认识。 当时,温玲想用板砖拍流氓脑袋时,少年时期的杨锦文阻止了她。 然而现在,杨锦文似乎比温玲还狠! 不对,他俩都狠,一个是自己堂妹,一个是自己堂妹夫。 此时,见温和颂正盯着自己,杨锦文皱眉:“温处,怎么了?” “哦,没事。”温和颂挥了挥手。 蔡婷蹲下身,辨认了一下脸,抬起头来:“杨队,这人是郭宇。” 吴大庆找了一条毛巾,缠在手上,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枪,以及几枚子弹壳,他仔细看了看后,开口道:“是那把仿五四式,弹壳和红星砖厂、凶案现场遗留的弹壳一样,这把就是杀死被害人李松的枪。” 杨锦文点点头,看了看手表,然后向冯小菜道:“记录,歹徒郭宇被击毙的时间是在六点五十一分,开枪的刑警:杨锦文!” “知道,杨队。”冯小菜拿出钢笔,写下了时间。 因为二楼是枪击现场,所以在押的另一名嫌疑人被带下楼,以免妨碍技术警员的勘察。 下到一楼,另外两名嫌疑人已经被控制住,双手戴铐,被几个刑警按在墙角蹲着的。 温墨双手背后,迈前几步,厉声问道:“怎么样?” 温和颂回答道:“一名歹徒被杨锦文击毙,抓捕三人,没有人外逃。” “好!人拖到院子来,马上给我审!” 三名歹徒被押到院子里,并排蹲在台阶下面。 3号胡同里住着的不止这一户,四周都有住户,抓捕之前,屋里都亮着灯,这会儿,灯都关掉了,院子四周漆黑一片。 这些住户肯定是听见了枪响,但这和街面上打架斗殴不一样,这样的场面,没人敢出来。 而且,这个时候,辖区派出所的报警电话响个不停,值班的公安接到3号胡同住户打来的电话,知道出大事儿了,慌忙上报给秦城公安局。 市局那边值班的警务人员,一听说杏林路听见枪响,电话直接打给了伍楷。 此时的伍楷,还在兴业商场的三楼。 因为圣诞节快要来临的缘故,又因为这个时间还早,逛商场的顾客还很多,一楼大厅里不知道哪家商户,竟然还播放了圣诞歌曲。 “jingle bells,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oh what fun it is to ride,in a one horse open sleigh……” 伍楷听着欢快的音乐,心情正烦躁着。 他对抓捕耿浩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耿浩要来早就来了。 要不是卢瑞祥还在坚持,他早就撂挑子了。 而且,他刚才还和二大队通过电话,沈文竹告诉他,已经有些眉目,天亮之前,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 至于给联系杨锦文的三大队,伍楷觉得有些没脸,不太好意思,毕竟岳局这么安排,明显是针对温墨的。 伍楷虽然对副局的位置很渴望,但也不希望闹得这么僵,再说,杨锦文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算起来,比沈文竹强上不少,跟老帮菜卢瑞祥的破案水平差不多,也算是秦城支队的一位虎将。 秦城支队下辖三个大队,要是齐心合力,明年把破案率再往上提一提,伍楷想着,将来未必不能在其他地方进一步。 他叹了一口气,低头看向商场一楼,一大队的队副、马辉,依靠着肯德基的玻璃门口,双臂抱胸,顶着一双黑眼圈,像是鬼一样,四处瞅着人,像他妈的贼眉鼠眼的扒手。 伍楷很想骂他,但隔着太远,对方听不着,总不能用对讲机骂娘吧? 他收回视线,瞄了一眼卢瑞祥,这老家伙还老神在在的,像是丛林里的老猎手。 伍楷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刚准备开口说点啥。 小灵通的铃声骤然响起,他从兜里掏出电话,一看,支队打来的。 拿到耳边一听,他的精神一下子起来了。 “什么?桂花路三号胡同出事儿了?什么情况?” “伍支队,我们接到辖区派出所的报警电话,三号胡同有人火并!” “我艹!”伍楷咽下一口唾沫,这可是枪案! “老卢,把你的人撤了,有大案子!” 卢瑞祥瞄了他一眼:“能不能派其他队去?我这边在等一等?” “你还等啊?” “不是还有杨锦文的三大队吗?叫他们先去。” “行吧。” 伍楷应了一声,这案子你不要,那只能丢给三大队,反正杨锦文这帮人闲着的,把案子丢给他,也算卖他一个人情。 一边这么想着,伍楷一边拨通了杨锦文的电话…… (本章完) 第399章 空军! 第399章 空军! 在拨出电话的那么几秒,伍楷又生出了私心,想着要不把案子交给沈文竹的二大队。 毕竟处警的地点是在三号胡同,就在杏林路上,伍楷知道这个地方,距离新蒲路很近,而且沈文竹就在新蒲路,十分钟就能赶到。 而且,报警的民众听见的是枪声,毫无疑问这是涉枪大案,动作如果快的话,天亮就能锁定嫌疑人。 伍楷最后想了想,琢磨着还是不要将关系搞的太僵,三大队也是秦城支队的一支,再说,温墨也不算很混蛋的一人。 岳红东想要搞事儿,搞的是温墨,秦城支队的三个大队虽然要争抢破案率,但内部还是要团结的,毕竟三个大队都是自己的直接领导,杨锦文也算是自己的下属。 铃声响了好几秒后,电话终于接通。 “喂?杨锦文吗?” “伍支?我这边有情况汇报……” “你别说,先听我说!” “呃……” “我刚接到支队的电话,桂花路三号胡同有枪案发生,你们三大队立刻、马上赶去现场处理。 大晚上出现这种事情,肯定是哪两帮人械斗,你们动作快一些,调查具体情况,如果需要调人,就联系沈文竹,她们二大队就在新蒲路!” 电话那头、杨锦文的语气很迟疑:“伍支队,地方是不是在三号胡同56号……” 伍楷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杨锦文,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今天白天我给你说的那些话,你要记住,你们三大队也是秦城支队,咱们不要因为上面领导的事情,影响咱们支队的工作热情。 特别是你啊,小杨,你工作能力突出,办案能力又强,你是有前途的,千万别一根筋啊!” 伍楷说的痛心疾首,在他心里,杨锦文确实是一个好苗子,他调来秦城支队一个多月,接连破获了两个大案子,再加上127案,仅用四天时间,查出耿浩的身份。 即使现在没抓到人,但这伙歹徒的身份迟早能调查清楚的。 伍楷不是傻子,在商场布控抓捕这一整天,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倘若换做卢瑞祥和沈文竹接手这个案子,也能调查清楚,但需要时间,可能是一个月、两个月或者半年。 一桩刑事命案侦查的时间,长达半年、一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现如今,马上进入千禧年了,司法改革也会迎来新篇章,不像几年前,从侦查、抓人、到审判,半年就能搞定。 现在越来越注重对命案嫌疑人的量刑,一个案子拖大半年、一年、或者是好几年都有。 三部门的权重,不再是‘公’打头,抓到人后,录下嫌疑人口供,物证在检院和法院的权重不是很高,人直接扔走,不关咱的事了。 将来可不一样了,法院对一个案子的审判,越来越敏感,检院面临证据不足,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市局补充证据,哪里像几年前…… 部里已经下发文件,警察队伍的建设和扩张迫在眉睫,以后几年,基层和机关都得大量招新,扩充人员,秦城刑警支队也是如此。 即使一个支队长,以后的权威也会越来越重,而且不参与直接办案,在哪里是大领导。 伍楷不想失去杨锦文这一员大将,说了掏心窝子的话。 他以为杨锦文不会搭理,毕竟他是温墨的人。 但杨锦文在电话里也说了掏心窝子的话。 “伍支,群众报警听见的枪声,应该是我开的……” 因为商场的音乐声太吵,伍楷听得不是太清楚,还沉浸在对杨锦文的教导中,哪个领导不好为人师? 伍楷同样如此:“锦文啊,我说句心里话……” “伍支,群众听见的枪声,是我开的!” 电话里,杨锦文非常恼火,伍楷根本不听他在说什么,一身坏毛病,还想着‘招安’的心思,干什么呢你? 因为杨锦文吼的声音很大,伍楷听见这话了,他的表情一下子愣住。 “你,你说什么?” “127案的特大刑事命案的歹徒,已经全部落网,就在桂花路三号胡同……” 伍楷拿电话的手都在发抖:“全……全部落网?” “是。” “耿……耿浩呢?” 杨锦文的声音很无奈:“我刚说了,人已经全抓着了,全部落网。” “抓、全抓着了?” “伍支,您尽快过来三号胡同,温局和我都在现场。” 说完,杨锦文把电话挂断,伍楷听见电话里响起一阵‘嘟嘟’声。 他咽下一口唾沫,偏头看向不远处的卢瑞祥。 这个老帮菜站在三楼扶手前,紧盯着商场一楼的大厅,还时不时的拿着对讲机,吩咐一楼、二楼、以及商场外面的布控人员,像是一个资深的钓鱼佬。 但他妈的,你空军了,你晓得不? 伍楷心情沉重、缓缓地踱步过去。 “那个……老卢啊……” 卢瑞祥拿着对讲机,放在嘴边,正在警告一楼的马辉:“马辉,你个混蛋,给我打起精神来,你蹲守的地方,后面就是肯德基。 耿浩可能会从肯德基进来商场,你给我盯紧了! 如果把人给放跑了,支队一楼的厕所,你继续去给我洗!” “卢队,我晓得,您放心。” 卢瑞祥说完话,放下对讲机,看向一脸便秘的伍楷。 “伍支,时间很晚了,您用不着跟我们一起熬。耿浩这条线,我们不能放弃,只有抓到他,我们才能锁定其他嫌疑人……” 卢瑞祥话说到一半,停住了,他对伍楷还是很了解的,毕竟对方以前是新兵蛋子的时候,自己就是副大队长,哪看不出他心里有事儿。 “沈文竹那边有消息了?” 伍楷摇头:“把人都撤了吧,大家都累了。” “不能撤,咱们得继续守。” “撤了吧。”伍楷叹了一口气:“人已经落网了。” 卢瑞祥眯着眼:“沈文竹的二大队抓到人了?” “她?”伍楷怒极反笑:“她要是有这个本事就好了。 是杨锦文,他们三大队把127案的歹徒全部抓获,一口汤都没留给咱们。” “什么?”卢瑞祥不敢相信:“怎么会?” “三大队的人都在桂花路三号胡同,想不想去看看你心心念念的那条大鱼?” 伍楷嘲讽了一声,嘲讽自己老前辈,他心里竟然生出一丢丢爽感,虽然自己也挺丢脸的。 他拿起小灵通,准备通知一声沈文竹,人还在新蒲路当无头苍蝇呢。 新蒲路这边。 沈文竹站在一处居民楼下,昏黄的路灯照在她的头上,头发上的雪粒子融化后,发丝湿漉漉的。 不多时,二大队的孙岳,带着两个人从楼道里跑下来。 沈文竹转过身,催促道:“有情况吗?” 孙岳摇头:“耿浩确实租了张女士的屋子,他和素描上的那一名歹徒,在这里住了半年,但是年初的时候,两个人退了房。” “知不知道搬去了哪里?” “不清楚。” 沈文竹眯着眼,沉吟道:“这就说明耿浩是在这里住过,也是他经常活动的范围。” 孙岳道:“沈队,咱们都查了一整天,午饭都没吃,大家又累又饿,是不是……” “我知道,但上面把这个案子交给我们,我们必须办好了,再说,一大队现在也没抓到人。 这都十二月中旬了,即使咱们接手新案子,在月末也破不了案,咱们还差两个案子,跟一大队持平,能不能拿到年底的表彰,就看这个案子了。 所以大家再辛苦一把,继续去周围排查。 等这个案子结束,我请大家吃饭。” 孙岳苦着脸:“沈队,即使赢不了一大队,垫底的也是三大队啊。” “杨锦文的三大队,十一月份刚组建,我们好意思和他们比?再说,这个案子本身就是他们的。 别废话了,赶紧通知各组人员,咱们继续排查……” 沈文竹抬腕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七点二十分。 “……至少再排查两个半小时,到晚上十点钟,必须给我查出这两个人的行踪!” “那好吧。”孙岳叹了一口气,开始去忙活。 他刚走,沈文竹握在手里的小灵通骤然响起。 她正是心烦意燥的时候,想要把电话挂掉,一看屏幕的号码,是伍楷打来的。 接听电话后,沈文竹像是石化了一般。 十五分钟后。 一大队、二大队、几十号人,从两个方向赶来桂花路三号胡同。 一进院子,伍楷、卢瑞祥、沈文竹看见院子里站着密密麻麻的人。 除了温墨和杨锦文的三大队,竟然还有省厅的人! 他们认识温和颂,对方是省厅侦查一处的处长! 也就是说,这个案子,省厅参与了? 不仅如此,四名被抓获的歹徒蹲在院子的屋檐下,三男一女,其中一名正是卢瑞祥和沈文竹心心念念的耿浩! 而且,还有一名歹徒的尸体躺在院子的白布上,面部上的三个弹孔触目惊心! 伍楷和温墨、温和颂招呼一声,问道:“这、这是杨锦文击毙的?” “没错,杨队不仅侦查能力强,枪法也很好。”温和颂点点头。 伍楷看了看温墨,对方的脸色舒展,双手背后,还向自己挑了挑眉。 (本章完) 第400章 雪夜挖尸! 第400章 雪夜挖尸! 伍楷的心情沉到了谷底,特别是省厅参与这个案子,让他有一种马上想要通知岳红东的冲动。 但有温墨和省厅的人在场,他不好这么干。 再说,杨锦文已经在审讯嫌疑人了。 此时,院子里除了脚步声,只有杨锦文问话和歹徒回话的声音。 卢瑞祥和沈文竹彼此对视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默契地来到杨锦文身边,想要听听看案件的情况。 “康大中,你们一共诱拐了多少人? 名叫康大中的歹徒,双手戴着手铐,蹲在地上,腰间的皮带也被抽掉了,以至于他的裤腰滑落至大腿跟。 见他不回答,吴大庆拽起他后背的衣领:“问你话呢,你们到底害死了多少人?” “五……五个。” 杨锦文摇头:“康大中,你没说实话,就五个人,你能发财?耿浩已经交代,你从1995年就开始骗保,前前后后三年,这三年时间,你骗走多少钱?害死多少人,我们一查一个准。 现在是给机会让你坦白,你如果不说实话,等我们查到证据,你的罪名可不小!” 康大中吓得膝盖直哆嗦,牙齿都在打颤。 他的两名同伙,常永华和贺芳被提到到另一边,由蔡婷和猫子分开审。 蔡婷所查到失踪的流浪老头老太太,至少八名,还不算上没查到的。 所以康大中的回答明显是撒谎。 “康大中,你拒不交代,但耿浩、常永华和贺芳能不交代吗?我们既然能找到这里来,你的事情就跑不掉! 别妄想把事情藏起来,我奉劝你如实交代?” “我不敢说,我不敢说……” 康大中的情绪激动起来:“我知道自己是死罪,我这次死定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见他这么说,在场的刑警都知道事情严重了。 康大中不是在抵抗,而是极度害怕,如果不是害死太多人,哪怕有生存的可能,他不会放弃挣扎。 杨锦文问了他十几分钟,他什么也没说。 但是蔡婷和猫子审问期间,脸色越来越凝重。 之所以没有把这四名歹徒带回支队,那是因为抓捕的时候,这院子里一个流浪老头老太太都没有。 他们人去哪儿了? 按照耿浩的说法,他们诱拐这些人,给他们吃、给他们买衣服,就是利用他们骗取社保金。 方法很简单,通过医院、殡仪馆、或者是康大中他们自己找到一些孤寡退休老人,无论是自然死亡、或者是他们加害,只要未注销身份,他们就能利用。 起初,干这事儿的只有三个人,康大中、常永华、贺芳。 96年之后,他们吸纳了耿浩、郭宇,并由他们去找人,康大中利用自己以前在社保局工作的便利,熟悉退休金领取的流程,利用制度漏洞骗取社保金。 只要找到的流浪老头老太太,和死亡的退休老人有几分相似,死者身份没有注销,他们就能一直骗下去。 每月领取退休金,都是常永华和贺芳带人去,在退休金领取窗口,用他们找的流浪老头老太太假扮退休人员,并且拿着办理的虚假身份证、退休证和户口本。 因为现时代没有电脑联网、而且只看人,看证件,工作人员很难辨认,再说退休老人因为生病等各种原因,容貌发生一些变化,是很平常的事情。 康大中不敢说,因为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耿浩、常永华和贺芳却很怕死,这三个人把犯罪事实和犯罪过程全都讲了出来。 耿浩只负责找人,不负责后面的事情,但是常永华和贺芳是最初就跟着康大中干这事儿的,所以经过两个人的回答,案子渐渐明朗起来。 从95年开始,康大中等人骗取的退休金不多,也没有胆子杀人。 96年年初,康大中欠下一笔高利贷,于是他利用两个流浪老头,编造其身份,从保险公司骗取了高达十万块的保险金。 这两个流浪老头编造的身份是常永华和贺芳的父亲,并且故意让这两个老头,造成车祸死亡。 驾驶车辆的司机,就是康大中,他故意开车把人给撞死,然后逃逸。 干了这两票,康大中拿到钱,偿还了高利贷。 他们想继续这么干,因为钱的来的太快,况且,这些流浪老人又没家属报警。 常永华和贺芳的身份已经用过了,找不到合适的‘家属’,吸纳耿浩和郭宇,又因为这两个人在公安局有案底,一查一个准。 保险公司对于追查骗保也很厉害,于是他们就放弃了,专门骗取社保局的退休金。 除了这两名被他们残忍杀害的流浪老汉之外,96年和97年,他们一共诱拐了十二名流浪老头老太太。 他们所利用的身份,迟早会注销死亡,所以这事儿没办法继续进行,他们害怕被公安局调查到其犯罪事实,其中九名老头老太太被他们送去了隔壁省,随便扔在某个荒僻的镇子。 并且还告诫他们,要是敢回秦城,就打死他们。 另外三名老头老太太,因为不太合作,觉得只给自己一口吃的,他们不愿意,再加上他们被关在院子里,食不果腹,想要逃跑等各种原因,被康大中、耿浩和郭宇给杀害了。 耿浩和郭宇杀了李松和范川平之后,虽然耿浩瞒着康大中,但他从郭宇嘴里问出了情况,这家伙的嗅觉很灵敏,知道红星砖厂那边死了两个人。 今天早上,康大中就把关在院子里的两个老头头老太太送去了汉忠市,随意扔掉。 康大中本来打算等耿浩回来,几个人商议一下,要不跑路算了,没想到公安突然对他们进行抓捕。 也就是说,不算上李松、范川平和死在车里的流浪老太太,康大中并没有撒谎,他们一共杀害了五个人! 如果算上李松等人的话,这个案子就是八条人命! 除了因为骗取巨额保险、造成车祸死亡被杀害的那两人,其他三个人的尸体和这两人的骨灰,就埋在院子里! 审问告一段落,在场的刑警静默无声。 这个案子的性质太严重了! 饶是温墨和伍楷,都放下了争斗的心情,开始关注案子的本身。 温墨环顾四周,语气严肃、凝重:“人埋在哪儿了?挖出来,叫法医和技术队的人赶紧过来!” 伍楷点头,哆哆嗦嗦的掏出电话。 耿浩和郭宇当时是负责埋尸的,郭宇已经被击毙,所以蔡婷和吴大庆拽着他,来到院子右侧的一堵围墙。 便于指认,耿浩的手铐被戴在了身前,在十几支的手电筒光亮照射下。 耿浩抬起双手,指了指墙角还未融化的积雪之处。 “那里埋了一个人,靠着围墙左边两米的位置,也埋的有,第三个老太太埋在左侧墙角的位置。” 杨锦文问道:“还有两个人的骨灰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蔡婷回答说:“常永华刚才供述,骨灰随便撒在墙角的,时间是在96年3月,应该是找不到了。” 杨锦文没有回话,只感觉心里堵得慌。 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员,还是上了年龄的老头老太太,被这群畜生利用、杀害。 这他妈是人做的事情? 在场的刑警们找来铁锹,在指定的三个位置开挖。 猫子也参与了,咬着牙,使劲用铁锨掘土。 积雪下面是荒芜的野草,土里都是盘根错节的草根,明年开春,这些草根都会萌发新芽,新的生命会在此生长。 要不是这个案子得以侦破,无人知晓,院子围墙下面竟然埋着三具尸体。 掘开一层土后,里面铺着一层、被蚯蚓等昆虫钻破的塑料膜,盖塑料膜可能是怕散发尸臭。 并且,在泥土里,刑警们发现了石灰粉的颗粒物,那么埋尸的时候,这帮人还撒了石灰,可能也是为了防止尸臭。 在耿浩的指认下,埋尸的深度有一米深,可见他们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猫子使劲的挥舞着铁锨,一直咬着牙,李阳想要换他去休息,猫子没同意。 三个坑挖到接近一米深的时候,土层越来越硬,一年多的时间,让地下的土壤重新夯实,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埋尸的地方。 接近埋尸的深度,刑警们不敢下大力,只能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掘土。 这时候,技术队和法医陆续赶了过来。 温玲先是看了看躺在白布上的歹徒尸体,看见脸上的三个弹孔,她挑了挑眉:“谁击毙的?” 一旁的沈文竹瞅了瞅她:“说是你的未婚夫。” “我就知道……” 温玲吐出一口气,似乎心里早有定论,这开枪打头的坏毛病,秦城支队也没几个人。 她看向左边的墙角,几乎所有人都围拢在那边,手电筒的光亮连成一片,像是夜空里的星河。 为了更清楚的照明,技术队开始着手架设探照灯。 在耀眼的灯光下,夜空又下起了雪。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找到了!温局,尸体找到了!” “二号坑也有发现!” “墙角的位置这边也有!” 人群开始嘈杂起来,向三处埋尸坑围拢,尸体是案件中最为重要的证据,没有尸体,即使有口供和犯罪逻辑链完整,都是扯淡。 杨锦文眼角的余光中,猫子垂头丧气的扔掉铁锨,与所有人背向而行,并使劲扇了自己两巴掌。 127特大刑事命案,涉嫌多人遇害,骗保杀人,罪行累累。 从省厅赶来的宣传警员,脖子上挂着照相机,从不同角度拍摄埋尸现场。 雪夜、破败的院子、院子里的刑警们,刺眼的探照灯,挖掘出的白骨…… 温墨、温和颂、杨锦文、包括蹲在院子里抱着脑袋的猫子,都被技术警员拍摄了下来。 今天是1998年12月12日,深夜十点三十分…… (本章完) 第401章 结案! 第401章 结案! 翌日下午。 桂花路,三号胡同。 院墙下面的尸骨已经全部被挖掘出来,准备送往省厅。 两具尸体呈白骨化,另一具尸体的状态稍微好一些,还没有完全腐烂。 秦城支队的技术有限,便由省厅的法医组进行鉴定,温玲还在忙活郭宇尸体的解剖。 她解剖的动作很快,只花了两个小时确定了死因,取出弹头,毕竟郭宇只是头部中枪,其他地方完好。 这让秦城支队的法医李元泉,私下里腹诽,杨锦文击毙歹徒的时候,是不是想着,不给自己未婚妻带来困扰,所以三枪都只打头? 或者是,他知道温玲开颅技术不太好,专门打头,让温玲多加练习? 李元泉在看着温玲使用锯子的时候,眼不眨心不跳,锯人家脑壳,跟徒手开椰子一样轻车熟路。 这女孩手段有点狠啊! 总而言之,李元泉觉得杨锦文开枪的时候,多少带点故意的成分。 但无论如何,郭宇这人该死,他开枪拒捕,姚卫华还差点死在他的枪下。 杨锦文就算把弹匣打空,也没人能找他麻烦。 参与现场勘验的不止是魏铭的技术队,还有省厅的技术员。 昨天晚上,秦城省厅来了许多人,技术队的、一些高级警长,就连省里的政法伟书记邓正杰、以及省厅的几个大领导也来了。 这是平日里见不到的大人物,他们的到来,这个案子又要提升一级,很明显,这是要上升到全.g大案,当做典型来处理。 性质严重的刑事大案,在部里都是要挂号的,譬如一号案,二号案,前面加一个数字,你就知道这事情有多严重。 岳红东也收到了消息,邓正杰前脚刚到,他人就来了,并深深看了一眼温墨。 在邓正杰的吩咐下,这个案子的后续侦办,由秦城支队的三大队和省厅侦查一处负责。 这等于是把侦破案子的功劳给盖棺定论了。 谁要是敢抢功,那就是和邓正杰过不去。 同时,这也间接表明,他是站在温墨这一边的。 杨锦文算是第一次见到邓正杰,以前倒是在电视里和报纸见过。 邓正杰向他询问案子的情况,临了,还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他没有提‘张春霞’这个名字,但大家心照不宣,意思再也明显不过,因为有张书记这层关系,邓正杰对杨锦文也是特殊看待。 这是在场的普通刑警这么认为,岳红东、温墨、温和颂、伍楷这些人却是另一番理解。 像是邓正杰这样的人是非常现实的,关系再深厚也没用,人家看上的是杨锦文的能力,有栽培的意思。 要是杨锦文是扶不起的阿斗,你看他会不会多瞧你一眼? 这会儿,技术警员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昨天进行抓捕的刑警都回去休息了,准备后续的侦查。 只有猫子和李阳来现场来的最早。 他俩是骑着摩托车来的,因为昨夜又下起了雪,虽然雪停了,但气温冷的吓人,脸都被寒风吹的皱巴巴。 猫子跑进院子,找到省厅一个带头的技术员,得到对方允许后,他跑出院子,从车里拿出一只白色塑料袋。 李阳问道:“猫哥,咱们真的要这么干?” “不然呢?” “咱们可是*员,违反纪律啊!” “那又怎么样?” “领导要是知道了,不得削我们?” “你领导是谁?” “呃……”李阳挠了挠后脑勺:“吴哥是我领导,杨队也算吧。” “那不就得了。”猫子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香蜡、黄纸。 李阳有些为难:“……猫哥,咱们身份真不允许这么做啊。” “阳啊,我心难安啊。” 猫子看向他,眼里有泪光闪动:“我这乌鸦嘴,一说就中,这么多无辜人被害死,我要负责的!你帮我看着点,我来烧纸。” 李阳叹了一口气:“这事儿也不怪你,你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我知道,但我心里过不去这道坑。” 猫子走到铁门旁边,蹲下身,从兜里掏出火柴盒,点燃香烛后,在两扇门的旁边各插上两支,再点燃黄纸,把黄纸聚拢一堆,缓缓地烧着。 他一边往火堆里扔黄纸,一边喃喃道:“你们活着的时候就那么难了,被康大中这些人给害死,希望死后,你们能过的好。 我做不了什么,就烧点纸钱给你们,希望你们在天之灵,别怪我啊。” 猫子语气悲切,火光在他眼里闪动。 李阳做了一番思想建设后,也蹲下身来,接过猫子手里的黄纸,缓缓丢进火堆里。 “猫哥,无论如何,这案子也算破了,康大中这些人肯定是要枪毙的,也算是给他们报仇了。” 猫子点头,没有言语。 “猫哥,以前你和杨队在安南市破获的案子,你也给被害人烧过纸吗?” “嗯,烧过,都是偷偷去烧的,不敢让杨队知道。” “什么案子啊?” “城南卫校女生被害案,结案一个多月后,我去柑橘林给那些被害女孩烧过纸钱。当时,那些尸体都埋在柑橘林里,我和杨队一起挖出来的。” “还有呢?” 猫子叹了一口气,没注意到问他的,并不是李阳的声音。 “岭蒙县知道吗?岭蒙县化肥厂有一家人被灭口,两个女孩死在一起的,她们还被歹徒给…… 诶,当时为了抓住杀人犯,杨队带着我们去云城追逃,把两名歹徒给抓住了。 几个月后,法院执行枪决,杨队去了现场观刑,我就去了岭蒙县化肥厂,在那家人的楼下,给他们烧了一些纸钱。” “殷红案呢?” “那倒是没有,法院判了,不是还没执行吗?到时,我也得去一趟啊……” 猫子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他猛地一回头,看见杨锦文和蔡婷正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还站着吴大庆和冯小菜。 蔡婷微微一笑,用手指头指着他:“好啊,猫哥,你一个***员,竟然干出这种事情来?你惨了!” “蔡姐,不是,杨队,您听我解释!”猫子咽下一口唾沫,慌张道:“我就是……我……” 杨锦文眯着眼:“我就说每次破完案子,你总有那么几天心神不宁,而且还半天不见人……” 猫子一脸苦闷:“杨队,我下次不敢了。” 杨锦文伸出手,冷冷地道:“东西给我。” 猫子和李阳赶紧把手里的黄纸递给他。 杨锦文分了一些给蔡婷,两个人推开猫子和李阳,蹲下身,默默地往火堆里扔着纸钱。 他一边烧,一边问道:“跟里面的人打过招呼了吧?” 猫子狠狠地点头:“说过了,他们同意后,我才敢烧的。” 蔡婷叹了一口气:“下次多买点,这点不够分的。” “好……”猫子点头,火光在眼里闪动。 烧完纸后,杨锦文站起身拍了拍手,看向院子里面。 沉默了片刻后,他挥手:“走,咱们还有任务呢。” 猫子问道:“杨队,什么任务?” “抓人!” 李阳睁大了眼:“不是都抓了吗?” 蔡婷回答说:“今天凌晨,康大中在审讯室里供出了另一个同伙。” 猫子点头:“康大中利用这些退休老人的身份,肯定有人给他提供内部消息。” 蔡婷问道:“那你猜,他的同伙在哪里?” “不就是医院和殡仪馆吗?只有这些地方……对了,还有办假证的。” “这些人肯定要抓,但我们今天去的地方,你之前去过,我给你提个醒,耿浩和郭宇找到合适的流浪人员,为什么会带去明月小区那边?” 猫子皱着眉:“不就是给这些流浪老头老太太剪头发,买衣服,拾掇拾掇,后面好骗保吗?” “错了!”蔡婷摇着手指头。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出胡同,坐上了车。 两辆车从桂花路开出,直奔新蒲路的三公巷。 三公巷上面就是明月小区,下面就是当初耿浩和郭宇停车的地方,旁边是公园,127案案发后,被他们诱拐的老太太就死在车里。 见猫子想不出来,蔡婷道:“耿浩和郭宇把人带去明月小区对面的理发店剪头发、买衣服,但实际上是为了见一个人。 明月小区旁边不是有个社保局吗? 康大中的同伙、其实就是他的情人,名叫宋莉,她就在旁边的社保局上班。 耿浩和郭宇把人带去后,会让康大中的情人先辨认,这个女的掌握退休老人的身份信息,就是她向康大中透露这些信息。 这个案子牵扯的不止八条人命,其中一些家属在外地的孤寡退休老人,宋莉知道他们的家庭情况。 康大中就会把这些人给杀害,尸体一直藏着,接着就安排找到的流浪人员,假扮其身份,冒领退休金。 所以,这个案子牵扯的太大了,越审越吓人。” 听见这话,坐在车里的猫子又忍不住扇了自己两个耳光,一点都没留情。 车子开到明月小区旁边的社保局。 杨锦文下车,看了一眼跟前的这栋小楼,然后撩开衣服下摆,向身后几个人挥挥手。 “抓人!” 见猫子咬着牙,杨锦文叮嘱道:“这会儿是上班时间,动作斯文一些。” 猫子点头,由他和蔡婷带队,进去社保局,开始认人,随后便上了二楼,找到嫌疑人后,蔡婷出示证件。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宋莉,你涉嫌一起特大刑事案件,跟我们走一趟!” 名叫宋莉的女人睁大了眼,肩膀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本章完) 第402章 你好,1999! 第402章 你好,1999! 1998年12月31日,127案案发十四天后。 殡仪馆的追悼大厅外面放满了花圈。 李松和范川平的葬礼在此举行。 之所以拖了大半个月时间,是因为他们的遗体需要进行多次取证,之后相关证据要用于案件的起诉和审理。 范川平的家属站在右侧,对来悼念的宾客一一鞠躬。 李松孤家寡人一个,所以由杜峰和其女儿杜南松代为承办他的丧事。 两个人右胳膊戴着黑纱,低垂着脑袋。 天空阴霾,远处传来鸽哨声。 杨锦文带着三大队的队员下车后,直奔门口。 姚卫华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毕竟没伤到骨头,但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 案子侦查了大半个月,侦办人员从李松的办公桌抽屉里找到了一本笔记本,这些都是他多年来,向流浪人员捐助的钱款,一笔笔的记得很清楚。 而且他银行卡里分毛没有,遇害当时,他身上就只有三十五块八毛钱的现金。 他在收容所的所有收入,都贴补给了这些救助的对象。 除此之外,笔记本后面还写着三个失踪流浪老人的名字,所以,在12月7号案发那天,杜南松告诉他说,有两个人带走了流浪太太,李松这才带着范川平去拦截,想要把事情搞清楚。 据耿浩供述,他们确实没想到有人追上来,并且在新蒲路找到了他们。 当时,耿浩和郭宇把车停在公园旁边,从三公巷出来后,打算先去吃饭,然后再把车里的流浪太太带去三号胡同。 谁知道,两个人刚到路边,便遭遇到了李松和范川平。 耿浩的特征很明显,他是个瘸子,以前混社会、打架斗殴,被人把他腿给打断了。 李松和范川平拦下他们,逼问他们的目的。 两个人含含糊糊,说是公益救助,没有什么害人之心,如果李松他们不相信,可以带他们去找那个老太太。 于是,耿浩和郭宇将人哄骗到红星砖厂附近的荒地,在车里进行了杀人。 当时的情况是,李松负责开车,范川平和耿浩两个人坐在后座。 车开到人迹罕至的土路,郭宇掏出身上藏着的博伊刀,突然捅刺范川平,连捅了三刀。 耿浩掏出枪,想要李松停车,李松情急之下,踩下油门,车子冲进了荒地里。 耿浩和郭宇趁机跳下车,想要逃跑,谁知道李松紧追不放,在追逐耿浩时,后者转身过来,近距离开了一枪。 车里的范川平见状,忍着剧痛,想要下车帮忙,他多次想要打开车门,但因为身中三刀,他无力回天。 右侧的车门,全部是他的血手印。 这辆面包车已经送去省厅,准备当做证物保存。 特别是范川平的血手印,看的让人触目惊心。 也正是因为李松和范川平的追查,他们的遇害,这才牵扯出康大中、耿浩等人的骗保杀人案。 收容所已经上报给福利机构和相关部门,准备追授他们为‘见义勇为模范’和先进奖章。 但即使如此,人死不能复生,悲痛只有被害人的家属。 杨锦文等人先是向范川平的家属鞠躬,随后走到杜峰父女跟前。 “杨队,谢谢,谢谢你们。”杜峰握着他的手,双眼通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杨锦文客套了一句。 他们这一侧的花圈,上面的挽联写着‘三大队’,也就是杨锦文他们叫人送来的,摆在最显眼的位置,算是聊表心意。 杨锦文看了看低着头的杜南松,她因为兔唇的关系,当年被父母遗弃,李松从垃圾站把她捡回来,因为身体残疾的缘故,一直没有家庭领养,李松独自抚养了她好几年。 最后,李松的战友杜峰收养了她。 要不是李松和杜峰,这个女孩可能早就死了。 “谢谢,谢谢……” 杜南松向杨锦文等人鞠了一躬,哭的泣不成声。 杨锦文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门里。 倒是蔡婷停了下来,看向杜峰,指了指自己的上嘴唇:“这个能不能治啊?” 杜峰叹了一口气:“咱们秦省没有这医疗技术。” “那首都呢?” “年后我准备带她去大医院看看。” “钱够吗?” 杜峰笑了笑:“我准备的有,劳烦您费心。” “那就好。”蔡婷点点头,迈进门内。 姚卫华拄着拐杖过来,看向自己老同学,把手里的白包塞在杜峰的手里。 杜峰不收,姚卫华骂道:“你个龟儿子,我又不是给你的。” “我知道。” “拿着,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这是我们三大队的一点心意。对了,这小子给的最多。”姚卫华指了指身后的猫子。 杜峰看向这个不起眼的刑警,道了一声谢。 猫子不敢看他,嘴里嘀咕着:“对不起。” 杜峰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 追悼会持续到中午,缅怀死者之后,遗体进行火化,送往墓地。 中午之后,杨锦文他们回到了三大队的办公室。 虽然这个案子成功侦破,但大家都提不起劲儿来,案子后续的处理很繁琐。 侦查、搜集证据由蔡婷和猫子负责,杨锦文和冯小菜处理公文和案卷,谁让他俩是队里唯二的高材生。 姚卫华还在休假期间,不过这老小子宿舍待不住,每天都来办公室闲逛,把他受伤的右脚抬在办公桌上,看着大家忙活,他一个人闲着,他就很高兴。 吴大庆和李阳现在是在后勤部门上半天班,下午半天都待在三大队的办公室,帮着处理案子的公文。 见所有人都在默默地处理手头上的事情,姚卫华伸手敲了敲桌面,见大家伙看了过来,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个,咱们还有一个事情没做呢。” 没人问‘什么事儿’,大家继续低头处理文件。 “诶,我说案子归案子,功劳归功劳,你们不能要这么垂心丧气的,猫子,你去!” 猫子摇头:“我不去。” “不是,上次你还和我争,现在你就不去了?” “说了不去就不去!上周,我和李阳去了一趟汉忠市,找到被康大中他们丢弃掉的流浪汉,幸好我们去的早,指不定就被冻死了,我在整理他们的供词。” 姚卫华看向蔡婷:“蔡姐,你呢?你去呗。” 蔡婷瞥向他:“滚!我也没空!” “嘿,你分手就分手嘛,咋得?气还没消呢?” 姚卫华话音刚落,一卷卫生纸砸在了他的怀里,蔡婷怒目而视:“你要是再敢提我分手的事情,我打断你另一只腿。” 姚卫华缩了缩脖子,望向冯小菜:“小豆苗,你是咱们队里的宝贝疙瘩……” 冯小菜赶紧摇头:“你们都不去,我哪里敢去。” 见李阳望向自己,姚卫华骂道:“你别看,你和吴大庆现在还没资格。” 李阳讪笑道:“我知道。” 姚卫华只好渴望地看向杨锦文,他的办公桌就在线索板前面,线索板上是127案的相关人的照片,贴的满满的。 杨锦文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老姚,你要是觉得闲不住,一楼的厕所,你要不要去洗一洗?” “那算了。”姚卫华拿起桌上的报纸:“我还是看会新闻,明天就是1999年了。” 时间在三大队的办公室里缓缓流淌,没有人吱声,默默处理着手上的案卷。 一直到晚上七点,杨锦文收拾好桌面,道:“明天元旦,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下班。” 其他人纷纷起身,拉动椅子,提着公文包,陆续走出办公室。 他们来到大厅的时候,温墨正好站在二楼的光荣榜前,一手提着公文包,另一只手拿着一截白粉笔,在三大队的黑板上,补全一个‘正’字。 后面又写下两个‘正’字,只不过第三个‘正’,少了最后一画。 127案涉嫌八条人命,后续侦查,又查出两起,遇害人数上升到十名。 也就是说,三大队在今年一年内,也就是两个月时间,超过了一大队和二大队,位居光荣榜的榜首。 一大队是十二起,二大队是八起。 温墨写完后,姚卫华心虚道:“幸好咱们没去动笔。” 蔡婷嗤笑一声:“所以啊,这些年你在体制内是怎么混的?亏你还是老江湖。” “谁能想到老领导这么看重这个案子。” “能不看重吗?你没瞧见现在的秦城支队,谁敢小瞧温局?岳红东还专门叫后勤部门,给咱们温局送来一盆黑松,这什么意思?” 温墨看见三大队的人站在大厅,笑着点了点头。 众人也跟着点头,转身走向门口。 猫子道:“对了,我一直想问,这光荣榜为什么要算尸体呢?为什么不按照案件数量来算?” 冯小菜回答道:“不是算尸体的。” “那怎么计算的?” “是算被害人的人数,我们三大队是十四起,也就是为十四个被害人沉冤昭雪。” 闻言,大家低落的心情,稍微好受一些了。 猫子感慨道:“原来是这个意思。” 大家伙走到支队的院子,远处的清朗的夜空里,突然炸响一簇绚丽的烟火。 紧接着,不断地烟火升上夜空。 “砰砰……” 烟火绚烂夺目,照亮了半边的夜空。 “新年快乐。”杨锦文笑道。 “新年快乐……”大家伙纷纷祝贺道。 与此同时。 听见夜空烟花爆炸的声音,聚集在卫河桥洞的流浪汉们也纷纷钻出被窝,站在桥洞里,看向天上的烟花。 “多漂亮啊。”流浪汉洪翔笑了笑,向着身边几个脏兮兮的流浪儿笑道:“今天老子高兴……”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递给一个比较老实的流浪儿。 “去给老子买些肉和包子,我请大家伙吃一顿好的。” “老大,这些钱从哪里来的?” “一个警察给的,他叫我去看病,我没舍得花,便宜你们这些小混蛋了。”洪翔吸了吸鼻涕。 “好咧,我这就去。” “对了,别买贵的,买软乎一点的肉,那些老东西牙口不好,去吧。” …… 塔雁区的收容所。 一个名叫‘冬菊’的流浪女坐在大通铺上,望向窗外绚烂的烟花,眼里亮晶晶的。 她的小腹隆起,后背铺着白色的床单,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 她手里紧握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这是今天上午那个女公安过来,给她留下的联络方式。 收容所能收留她,也是这个女公安帮的忙。 除此之外,女公安还问她,是谁侵犯了自己,在什么地方,对方叫什么名字。 而且,这个女公安还告诉她,如果不愿意生下孩子,手术的钱,她可以出,而且还能帮她找一份工作,不用继续在外面流浪。 冬菊知道自己的未来可以触摸到了。 她决定在对方的帮助下,重新开启人生。 此时,窗外的烟花不断升空,在她亮晶晶的眼里爆炸开,色彩绚烂夺目,好看极了…… (本章完) 第403章 温玲是真狠啊! 第403章 温玲是真狠啊! 杨锦文来到秦城一个多月,再加上温玲调职过来,他现在才有空收拾老爹和便宜后妈买的这套住房。 也因为时值元旦,案子成功侦破,温墨也给杨锦文批了两天假。 这套住房130平方的面积,三室两厅两卫,外面还有一个大露台,算是塔雁区最好的地段。 从一号早上开始,杨锦文就在收拾屋子,拖地、擦桌子,抠窗户上的玻璃纸。 温玲出了一趟门,把该添置的东西都买了回来,主要是生活和厨房用品,买的最多是花瓶。 她对插花很感兴趣,所以剪刀也买了好几把,屋子里随处放着锋利的剪刀,拿在手上,就能捅人。 温玲坐在茶几前,茶几上摆着刚买的鲜花,像是品种多样的蝴蝶兰、银柳,一些耐寒的花卉植物。 “咔嚓”一声。 温玲将一束红色银柳的根部剪个斜三角,插进白色花瓶里,一边向抠窗户玻璃纸的杨锦文道:“听爸说,吴大庆和李阳,后天就调职到你们三大队。” 杨锦文背对着她,嘴里“嗯”了一声。 “吴大庆人挺好,见我抬不动尸体,还帮我忙呢,李阳这个人有点小聪明,我不太喜欢。” “嗯。” “吴大庆比你大几岁吧?” “他30了。” “结婚了?” “听说还没有。” “我就知道。” “你怎么知道?” “他看猫妹的眼神不对。” “猫妹?”杨锦文转过头来,眼神疑惑。 温玲把剪刀一放,斜眼盯着他:“说到蒋雨欣,你就上心了?杨锦文,我告诉你,你最好把心思给我收一收!” “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杨锦文赶紧转过脸,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猫妹是秦城支队那帮混蛋取的外号,一大队的马辉、二大队的孙岳都是这么叫的。猫哥的妹妹嘛,所以叫猫妹。” “哦。”杨锦文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脑子里却浮现出蒋雨欣那张青春可爱的脸,脑袋上竖起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身后一条柔顺的短尾巴…… 不能想,千万不能这么想…… 太对不起猫哥了! 杨锦文摒弃脑子里的杂念,又听到温玲道:“你去楼下买点菜,他们中午要来。” “谁?谁要来?” “你激动个啥?” “我没激动啊。” “你就激动了。”温玲白了他一眼:“安钢家属楼,你的卧室里全是小日子的漫画,里面就有人类变身小动物的漫画,女孩变成猫、变成狐狸,你就喜欢带尾巴的!” “诶,那是漫画。” “不打自招。” 杨锦文狡辩:“真不是。” 温玲嘿嘿一笑:“要不,我给你做一个?” “怎么做?” “好啊,此地无银三百两!”温玲马上变脸,抄起剪刀,指向杨锦文:“你信不信,我在屁股上给你扎一刀?” 杨锦文很无奈地道:“说正事儿,谁要来?” 温玲继续剪着手里的银柳,剪刀挥舞的非常利索,像是剪猫尾巴那样,“咔嚓,咔嚓。” “还不是你们三大队的。” “好不容易休息两天。” “咱们搬进新房,当然得请他们。再说,你是领导,关怀下属,增进彼此的感情。 咱们都是安南调到省城的,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聚一聚呗。” 说完,温玲抬头瞥了他一眼:“以前我妈都是这么做的,温局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好,工作不顺心,就爱骂人。 骂完后,也不知道疏导一下别人情绪,我妈隔三差五就叫支队那些人,来家里吃饭,喝点酒,把隔阂给消除掉。” 杨锦文点头:“阿姨想的挺周到。” 谁知道,温玲又加了一句:“谁来了,谁没时间来,谁送的东西少了,谁不说漂亮话,谁喝酒敷衍,我妈都记在心里的。 等人走后,她就给温局吹枕边风,把那些没来的、跟以前作风不太一样的,全都给调走,免得将来在背后捅温局刀子。” 杨锦文手一抖,凑在温玲跟前:“你妈这么厉害?” 温玲笑道:“你以为光靠破案,就能保你仕途顺利? 杨锦文,我告诉你,你是运气好,进的是城北分局,陆局、你师父郑康,何支队他们是例外。 你当初要是去城南和嘉兴分局,你到现在最多是一个副大队长。 你没瞧见秦城分局里的一大队和二大队,个个都跟饿狼似的,竟然还敢抢你功。 黑锅是你的,功劳是别人的,不是很常见吗?” “别把人想的那么坏嘛。” “你不争,老姚、蔡姐和猫哥他们怎么进步?你不争,吴大庆和李阳怎么调到你们三大队来? 你这次是运气好,把案子顺利给破了,不说咱们安南这几个,吴大庆和李阳就得背后捅你刀子,你信不信?” 杨锦文没吱声。 温玲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两本书,丢给杨锦文。 “我从温局书房里找了几本书,这几天没事儿,你多看看。” 杨锦文拿在手里一瞧,两本书分别是《人性的弱点》《万历十五年》。 他叹了一口气:“还是在小地方好啊,要是在安南,咱们放假就可以回广武县,去爷爷奶奶家散散心。” 温玲深以为然:“那倒是。行了,去买菜吧,一会儿我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 杨锦文很怀疑:“你会做饭?” 温玲信誓旦旦:“我是女主人,我不做饭,谁做饭?” “行。” “去吧,去吧。” 杨锦文出门后,温玲站起身,进去卧室。 从安南被调过来,时间很匆忙,这大半月都围着案子转,就连随身携带两个行李,只打开了一个,也就是换洗一下衣服。 另一个行李箱装的东西,她还没时间收拾。 拉开拉链后,在箱子里最上层,放着一个黑布裹着的四方形物体。 打开后,是杨锦文母亲的遗像。 杨锦文的母亲名叫苏兰,年仅三十岁,便因病去世了,当时杨锦文才五岁。 望着遗像,温玲微微叹了一口气,找来干净的毛巾,仔细地擦拭着相框上的灰尘。 从安南过来时,温玲专门去了杨锦文的家,把遗像带了过来。 把灰尘擦掉之后,温玲拿着遗像来到客厅。 客厅西侧放了一张红木置物柜,下面是一层层的抽屉。 她举起双手,把遗像恭恭敬敬地放在最上面,又返回卧室,把行李箱的香炉,摆在遗像前。 她把两个插着银柳的花瓶,也摆放在遗像前,找出线香,点燃后,插进香炉里。 温玲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道:“怎么叫您呢?叫妈的话,您不生气吧? 我擅自做主,把您带来,您可千万别生我气,这是我和您儿子的新家,也是您的家。 老人们常说,敬鬼神,不如敬祖先,您一定要保佑杨锦文平平安安,抓捕犯罪分子的时候,枪枪打头,要打就打死,别留后患。 虽然我解剖尸体的时候,稍微有些麻烦,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对自己工作挺顺手的。 对了,您要是有空,给杨锦文托个梦,让他收点心,他要是敢背着我,在外面招惹别的女人,那就……嘿嘿……” 温玲邪邪的笑了两声,拜了三拜后,心情舒爽的回到茶几前,继续剪花。 但她总觉得,遗像上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她皱了皱眉,站起身走到遗像前,把相框稍微移了移。 “行了,我怕您了,您儿子是我未婚夫,我还能拿他怎么样?都是女人,您别天天盯着我。 我看他爷俩对您这态度,他也翻不起水花。 您要是想抱孙子,就别让他乱来,我不敢欺负您儿子,我以后总能欺负我儿子,到时您别心疼。” 温玲吐出一口气,翻了一个白眼。 ———————— 小区后面,一条巷子穿过去,就是农贸市场。 开车不太方便,杨锦文在楼下修自行车的摊位上,顺便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骑着车穿过巷子,来到农贸市场。 因为今天是元旦、1999年的第一天,大多人都放假,所以农贸市场很多人。 摊位上卖什么的都有,像是天外陨石、会逃跑的人参,不知道什么来路的树根,虎鞭、鹿茸等等。 杨锦文看见市场西侧,还有卖狗的,笼子里关着的不仅是狗,还有猴子、地龙这些动物。 臂膀戴着红袖标的市场管理员,视若无睹,装着没看见一般,不用说,这肯定是拿了好处的。 这个农贸市场,杨锦文还是第一次来。 于是,他推着自行车,人挤人的闲逛着,东看看西瞧瞧。 转了一圈之后,他才发现市场里什么杀人利器都有,竟然还有人堂而皇之卖氰化铝丸,这可是致死的毒药。 真要深究,起码能抓好一大帮人。 杨锦文叹了一口气,法治建设任重道远。 逛了半个小时后,他买了一些海鲜、牛肉和蔬菜,放在自行车的篮子里,正准备骑车回去的时候。 “嘭!” 一声巨响吓得他立即跳下车。 杨锦文下意识地撂开衣服下摆,缩着头,向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 只见那边人头攒头,大人离得远远的,市场里的孩子们捂着耳朵,一脸笑嘻嘻。 一阵青烟飘向天空,烟雾之下,一个系着围裙的大爷,手里提着一个炸爆米花的铁罐子。 铁罐子黑乎乎的,在铺着的塑料篷布上,喷出一大堆黄色的爆米花。 虚惊一场,算了,给温玲买点,她应该喜欢吃。 杨锦文推着自行车正打算过去,肩膀被人用力一拍。 “杨锦文!” (本章完) 第404章 大姐姐! 第404章 大姐姐! “叫姐。” “呃……” 何晴笑道:“没听见啊,赶紧叫姐。” 杨锦文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里?” 何晴穿着一件长款的羽绒服,领子是白绒绒的人造毛。 之前见她的时候,她都穿着检察院的制服,显得很干练,一本正经的。 换了一身衣裳,也化过妆,倒是很生活化。 她往身后一指:“你明知故问,我是你邻居啊,你不晓得?你这房子,我妈还出了一半钱呢。” “哦,我给忘了你和潘老师也住在这儿。” 这话一出,何晴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拉下来。 “别提他,我和他离婚了。” “哦。”杨锦文摸了摸鼻子,继续找话题:“阿姨最近还好吗?” “你问我干啥,不如问你爸。” “我好久没联系他了。” “听我妈说,你爸生意越做越大,你们家发财了啊。” “那没有,都是小打小闹。” “拉倒吧,安钢已经撑不下去了,马上就要进行改制,听说老厂长四处求爷爷告奶奶,一听说你爸发财,上个月就坐飞机去深市找你爸,想要他回来建设安钢。” “没听说啊。” “不聊这些了,你未婚妻呢?” 问这话的时候,何晴眯眼打量着杨锦文,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在家呢。” 何晴看了一眼自行车前面的篮子:“感情好啊,买菜做饭?” “随便吃点。”杨锦文努力不去邀请她,免得产生什么风波。 如果温玲发现自己藏在书柜上面的那些笔友来信,事情就大发了。 少年时期的男孩,谁没对大姐姐有过幻想? 虽然杨锦文的幻想,只持续了几天,后来因为他在张书记蹭饭,蹭到一半,何晴知道她妈对杨锦文老爸有意思,逼急了要跳楼,于是杨锦文就被撵走了。 那天的情景,杨锦文还历历在目,何晴把杨锦文的书包扔在屋外,就一个字:“你还想成为我弟?滚!” 当时,杨锦文饭菜刚吃到一半,只好饿着肚子,背着书包,回到安钢家属楼,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条。 “对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离婚?” 何晴双手插兜,跟着杨锦文推着自行车,往胡同里走。 这是一个要命的问题,杨锦文努力想着措辞。 “性格不合吗?” 何晴点头:“这也是一个原因。” “哦。” “还有就是……”何晴抬起头来,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杨锦文。 杨锦文咽下一口唾沫,微微一笑,心里却慌的很。 “算了,不给你说了。”何晴哈哈一笑。 杨锦文马上又转移话题:“对了,你没买菜?” 没人做饭,你请我吃?” “可以啊,温玲今天做饭,去家里吃吧。” 杨锦文妥协了,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逃不掉的,毕竟是自己异父异母的姐姐。 何晴比他要大四岁,现在也不过28,正是成熟多汁的年龄段。 这样年龄的女性,离婚之后,只要不是性冷淡,不可能不找异性伴侣。 再说,她妈是谁?就算她离过婚,想要当接盘侠的不知凡几。 “算了,你不情不愿的,我是来市场买通厕所用的搋子,我家厕所好像被头发给堵了。” “哦。” 我应该去帮个忙吗?杨锦文心里思忖着。 “不用你操心,我能搞定的。”何晴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胡同里的一家杂货铺:“你忙你的,我去买些东西。” “要不要我等你?” “不用。”何晴把左手从兜里掏出来,挥了挥手,脸上带着笑。 杨锦文点点头,骑上自行车,拨了一下车头的铃铛。 “叮铃铃……” 铃声响起,在胡同里滚铁环的一群小孩,立即让开身。 杨锦文笑着点点头:“谢谢。” 何晴站在杂货店的门前,双手插兜,望向他骑自行车的背影,怔怔出神。 “像极了爱情。”杂货店旁边,一个老大爷笑道。 何晴向旁边一瞧,这老头儿坐在小扎凳上,脚跟前摆着八卦图,原来是一个算命的。 她皱了皱眉,后退几步,盯着老大爷看。 “姑娘,要不要算一卦?算姻缘,算事业,我都在行。” “算姻缘。” 老头笑道:“是算你和刚才那个小伙子的姻缘吗?” “滚,他是我弟。” “肯定不是亲弟弟,你俩一看都长得不像。” “这你都能看出来?” 何晴来了兴致,坐在他对面的小马扎上。 “当然能,那小伙子高高大大,骑着自行车,倒像一个明星。” “像谁?” “甜蜜蜜你看过没?前年的电影,用的是邓丽君歌曲的名字,这小伙子很像电影里那个男的。” 何晴点头:“对,你也觉得他像黎明?” 老头点头:“我在录像厅看过这个电影……” 要是何晴触发读心术,便能晓得这老头儿哪里是专门看过这电影,这家伙是在录像厅里,等待观看深夜的小电影,连带看过这部电影而已。 何晴伸出手来:“那你给我算一卦。” 老头装腔作势地道:“算你和他的姻缘?” “不是算我和他,是算我自己的。” “行吧。” 老头儿开始神神叨叨起来。 这时候,一群人从何晴背后路过,走向胡同外的高档小区。 “哇,这里的楼好高啊,房价肯定很贵吧?” “哥,你能不能别整天都是房子、房子,我听都听腻了。”蒋雨欣埋怨道。 “就是。”蔡婷一手提着水果,一手夹着香烟,鄙夷地看了看姚卫华:“第一次去杨队家,你就两手空空?” “开玩笑,我能这么没礼数吗?” 姚卫华把大衣敞开,里面的夹兜插着用报纸裹着的圆柱物件。 “姚叔,这是什么啊?”冯小菜问道。 “酒啊,正宗的高粱酒。” “杨队又不喝酒。” “谁说是送给他的。” 蒋雨欣道:“那就是送给玲玲姐的呗。” “对喏!”姚卫华笑道:“今年夏天刚下的高粱,纯粮食酿造,高度散装,醇香味正,温法医绝对喜欢。” 猫子疑惑道:“你们说,温局酒量好,还是温法医酒量好?” 蒋雨欣道:“我觉得是玲玲姐酒量最好。” “为什么?” “因为我听玲玲姐说过,她选择从事法医这个职业,温局不同意,于是他俩就拼酒,谁赢了,就听谁得。” 姚卫华深以为然:“我就说嘛,从来没见温法医醉过,她到底是啥体质啊?” 蔡婷道:“天生当官的体质。” “这话没错。温局都这么能喝,更何况温法医,有时候真羡慕她啊,我要是有这本事……” “你有这本事能咋的?还能在当上副局长?” “也不是没机会,对吧,猫哥?” 猫子回过头,似乎在看什么。 见到他的样子,蒋雨欣问道:“哥,你看见谁了?” “好像看见一个熟人。” “谁啊?” “没看清楚。” “行了,行了,走吧。” 杨锦文的新宅是在c栋12楼。 进入小区,猫子就睁大了眼:“我靠,这高楼,这环境,还有小孩撒尿。” 姚卫华讥讽道:“没文化,那是一个雕塑,好像是哪个国家的小屁孩,尿尿把炸药包的引线给灭掉了,是英雄。” “跟嘎子差不多?” “算是吧。” 几个人上了楼,来到1202号门前,蔡婷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温玲。 “哎哟,你们还买什么东西,太客气了。” 话是这么说,但温玲的视线一直在他们手上瞟。 几秒钟之后,她心里大概有数了。 冯小菜提的礼品最多、最有价值——她家除了有钱之外,是不是对我家老杨有什么非分之想? 蔡婷也还行,水果买了两大袋,还专挑贵的——蔡姐果然不拘小节,跟去医院探望病人、买的东西一模一样。 猫子和猫妹因为跟她和杨锦文关系特殊,随便买了一些麦乳精和水果罐头——这可能是俩兄妹小时候最喜欢、又吃不上的东西,所以他们觉得很珍贵。 姚卫华这老家伙竟然是空手来的……他对自家老杨有什么不满意吗? 温玲心里思忖着,而后突然醒悟,这还真把自己带入到母亲大人的视角了。 她赶紧摆正心态,笑道:“进来,都进来,不用脱鞋。” 这话和自己老妈平日的语气一模一样。 温玲很怕变成老妈的样子,但话一出口,还是罗春经常说的话:“随便坐啊,当做自己家。” 我终于活成了我最讨厌的样子。 温玲在心里哀叹一声,招呼着说:“马上就吃饭了,我先给你们泡点茶。” “温法医。” “嗯?” 姚卫华敞开大衣,从里面掏出报纸包裹的酒瓶,递给她:“好酒。” 温玲眯着眼,表示很怀疑。 她拆开报纸,扭开瓶盖,凑近鼻子前一嗅,一股甘醇的酒香,沁人心脾。 “多少度的?” “56。” 温玲笑道:“正好今天元旦,那咱们中午就把它喝了。” 姚卫华点头:“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再给你拿几瓶。” 这时候,蔡婷问道:“对了,杨队人呢?” 温玲向关着门的厨房抬了抬下巴:“做饭呢。” “杨队会做饭?” 冯小菜和蒋雨欣异口同声地问道。 温玲眨眨眼:“很稀奇吗?他不做饭,我们吃什么?” 冯小菜立即挽起袖子:“我去帮忙。” “我也去。”蒋雨欣也跟着往厨房里钻。 蔡婷摊开两手,向温玲戏谑道:“要不要我也去啊?” 温玲冷着眼,一副准备杀人灭尸的眼神! (本章完) 第405章 集体授奖! 第405章 集体授奖! 1999年1月5日,中午。 秦城省厅,大礼堂。 三大队从礼堂内迈步出来,各自都穿着95式警服,不同的是,肩膀上的肩章更换了。 之前,杨锦文是二级警督,两杠两星,现在升为一级警督,肩章更换为两杠三星,正科级别。 之所以没提副处,是因为职务的原因,但大家都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 杨锦文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大领导,如果去县城担任要职,那是副局待遇,在秦城支队,他的警衔和伍楷持平,比卢瑞祥还要高一级,这就能看出领导的偏爱。 姚卫华和蔡婷的肩章更换为两杠两星,二级警督。 猫子是两杆一星,三级警督。 冯小菜是一杠三星,擢升为一级警司。 除此之外,三大队还拿了集体二等功,杨锦文拿了个人三等功。 猫子心心念念的奖金,要在春节的时候才会发放,数额高达一万块钱。 即使已经领完奖章,猫子依旧感到很恍惚,像是掉进了蜜罐里。 他不知道的是,要是换做将来,哪有这么快的升职速度,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熬到退休,最多就是一个正科待遇。 这个时代正是吃红利的好时机。 三大队是最后走出礼堂的,因为几个大领导逮着他们私下里讲了一会儿鼓励的话。 温墨也帮他们引见了省厅、部伟一些高级领导,方便以后好办事。 这会儿,一大队、二大队都不见人影,估计是没好意思,提前溜了。 但大家清楚地看见这些老帮菜们是多么憋屈,特别是马辉和孙岳,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姚卫华掸了掸肩膀上的灰尘,笑道:“杨队,都中午了,咱们上哪儿搓一顿?” “晚上再说吧,支队下午还有会要开。” 杨锦文给否决了,新年伊始,大会小会不断,他上班这几天,每天都在参加各种会议,办公室都没去几次。 姚卫华再次提议:“晚上我请客。” 蔡婷耸了耸:“谁请都行,都拿了一万块钱呢。” 猫子喘着粗气:“要过春节的时候才给呢。” 蔡婷鄙夷道:“是你的,难道还会飞了?” 猫子挠了挠后脑勺:“跟做梦一样,这可是一万块啊!我从来没见到过那么多钱。” 冯小菜笑道:“猫哥,钱不重要,你肩膀上的这个才重要。” 蔡婷笑眯眯道:“所以他眼界低嘛,行了。今天晚上我和老姚请你们吃。” 要说他们当中最高兴的,就是姚卫华和蔡婷,两人以前在安南市局的刑警支队,天天坐办公室,案子都接不到。 自从跟着杨锦文这两年,连续破获多起大案要案,警衔提了好几级,这是多高的荣誉? 按照他们的职级,要是外放出去,再怎么一个是大队长。 “可惜齐斌了。”猫子叹了一声:“他当初要是跟着我们一起来省城,现在也混出来了。” 姚卫华叹息道:“这都是命啊。” 猫子沾沾自喜:“所以,我眼界也不低嘛。” “那是,你师父何金波把人当牛马用,幸好你跟着杨队,要不,你早就废了。” “滚,别这么说我师父。”猫子骂了一声。 一行人回到秦城支队后,看见一大队和二大队正往外走。 姚卫华拉着马辉的胳膊:“老马,你们去哪儿?” 马辉看了看他的肩章,觉得很是刺眼:“还能去哪儿,有案子。” 姚卫华向二大队努了努下巴,沈文竹正带着人上车。 “二大队也有案子?” “那是,以为像你们三大队,运气这么好。行了,我忙去了。”马辉翻了一个白眼,急急忙忙往外走。 不一会儿,支队大楼前的停车场,车开出去了一大半。 姚卫华道:“我靠,新的一年开始,一大队和二大队又要开始抢破案率了。” 杨锦文耸了耸肩:“先说好,遇到案子,别着急,反正咱们不争不抢。” “你之前都这么说,但还不是拿了第一。”猫子揶揄道。 听见这话,众人都笑了笑。 二楼仪容镜旁边,三个大队的小黑板已经被擦掉了,意思是今年重新开始计算破案率。 三大队在办公室闲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姚卫华和蔡婷去法医室和技术大队转了一圈,邀请了好些人晚上吃饭。 一到下班,一大群人去往支队旁边的饭馆,而且专门找的是领导不常去的地方。 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年,旁边开了好几家高档餐馆。 姚卫华和蔡婷作为东道主,很舍得花钱,上的菜一点都不含糊,全是硬菜。 法医室有李元泉、温玲和蒋雨欣几个人。 技术大队有魏铭和几个痕检。 他们一上桌,姚卫华便问道:“听说一大队和二大队有案子,你们没去出现场?” 魏铭耸了耸肩:“又没出现人命,我们去个啥。” “那是什么案子?” “黑会火并,打伤了好几个人,他们去抓人的。” 姚卫华‘哦’了一声:“难怪马辉这狗日的恹恹的,没人命就不算破案率。” 李元泉啜了一口酒,摇头:“那也不一定,这些混黑会的,指不定身上背着什么案子呢。” “那也是。”姚卫华举起酒杯:“李法医,老魏,来,我敬你们一杯。” “客气了,姚队请我们吃饭,还要你敬我们酒。”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姚卫华仰头干掉,继续给他们倒酒。 他明白跟技术大队搞好关系,以后会少些麻烦。 法医室现在不必说,有温玲在,杨大队的未婚妻,除非这两口子闹矛盾,要不然,不会使什么绊子。 见姚卫华这么殷勤,猫子凑在蔡婷跟前,嘀咕道:“老姚这是怎么了?敬酒敬的那么殷勤?” 冯小菜点头:“不太对劲。” 蔡婷眯着眼,嘴里冷哼了一声。 这时候,温玲喝了一口酒,忽悠悠插了一句话:“你们杨队现在是两杠三星,往上升是迟早的,秦城支队现在缺一个副支队长。 你们杨队要是升了,三大队不就没大队长了吗?” “哦——” 猫子和冯小菜恍然,吴大庆和李阳在旁边听见了,但嘴里不敢吱声。 温玲继续煽风点火:“够资格的,就是老姚和蔡姐。蔡姐,你心善,我一定支持你!” 蔡婷眯着眼,端着酒杯,狠狠地盯着姚卫华,这老小子拿着酒杯四处转悠,正在和人联络感情呢。 猫子赶紧道:“蔡姐,我也支持你。” 冯小菜也表了态:“那必须的,算我一个。” 温玲继续插刀:“蔡姐,你先说,你想不想当这个大队长?我琢磨最迟明年,你们杨队肯定要晋升,你要是有这个想法,我推选你!” 蔡婷明知道温玲是在拱火,心里也有这个期盼,但最后,她咬了咬牙,摇摇头:“算了,我不够格的,就让老姚去争呗。” 温玲眨眨眼:“你真不想要?机会难得哦。” “嗨……” 蔡婷叹了一口气,看向她那人畜无害的脸,然后向打完电话过来的杨锦文喊道:“杨队,温法医想要破坏我们内部的团结,她是坏银啊。” 温玲‘咯咯’笑了两声。 蔡婷也笑了笑:“算了,我真没这个想法。” 温玲点点头,明白她说的是假话,哪有运动员不想拿冠军的? 吃完饭,大家各自散去。 翌日一早。 杨锦文上班之后,听说二大队抓了不少人回来,正在审讯室里询问嫌疑人。 姚卫华去审讯室瞄了两眼,回到办公室后,他嘀咕道:“杨队,涉枪大案啊。” 蔡婷皱眉:“这么严重?” “是,两群人为了争沙场的生意,进行了械斗,开枪打人,好几把呢。” 杨锦文眯着眼:“没人受伤?” “那倒没有,技术不行,都是在大街上围着车,闭眼瞎喷,沈文竹已经问出那些土枪的下落,现在正带人去找呢。” “藏在哪儿的?” “一个姓徐的黑会头子,火并完之后,骑着摩托车回老家了,听说老家是在蓝县,这家伙把枪藏在了自己家的红薯地里。” 猫子感叹道:“我艹,藏的够隐秘的。” “就是。”姚卫华点头:“姓徐的这家伙身上肯定背的有案子,沈文竹的二大队肯定是先拿下今年的头筹。” 蔡婷问道:“一大队什么情况?” “也是这个案子,不过他们去抓的是另一伙人,卢瑞祥他们把人带去了塔雁区派出所的留置室,也正在审。” 猫子伸了一个懒腰:“我们三大队什么时候接案子啊。” 蔡婷翻了一个白眼:“你可别乌鸦嘴,好不容易清闲几天,一忙就忙到要死。” “就是,还不如待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呢。”姚卫华点头。 这时候,杨锦文坐在办公桌后面,他抬起头来,眼神疑惑:“老姚,你刚说枪藏在哪儿的?” “嫌疑人老家的红薯地啊。” “沈文竹她们带人去指认了?” “那倒没有,嫌疑人还在审呢,找枪的事情交给了孙岳,我刚还看见他带人出去了呢。” “几把?” “三把,都是土枪,还一些弹药。” “藏在一个位置的?” “听说是分开藏的。” 杨锦文挑了挑眉,摇头笑了笑。 看见他这模样,姚卫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眨眼问道:“怎么了?杨队。” 杨锦文转了转眼珠:“这事儿不太好说,我觉得有猫腻。” (本章完) 第406章 脸都被丢尽了! 第406章 脸都被丢尽了! 等到快下班的时候。 孙岳带着几个人垂头丧气地回来,下车后,他连支队的大门都不敢进。 姚卫华正在院子里抽烟,见他一脸沮丧,便凑上前递给他一支烟。 “孙队,咋了这是?” “没事儿。” 孙岳接过烟,姚卫华用打火机帮他点燃:“没找到枪?” 他吸了一口烟,含糊道:“这狗日的肯定是撒谎了,还得继续审,肯定是藏在什么地方了。” 姚卫华眼里射出两道精光:“怕不是这个嫌疑人专门耍你们的吧?” 孙岳动作一僵:“不会吧?” “哈哈……” 姚卫华一下子笑出声来,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们莫不是找人把他老家的地都给翻了一遍吧?” 孙岳皱眉:“是啊,挖掘机都用上了,我们忙了一整天,连一颗子弹都没找到。” “哈哈,咳咳……”姚卫华笑的停不下来。 孙岳不满:“你笑什么?” “……你让我喘口气。” 姚卫华搭着他的肩膀,孙岳身上的衣服全是泥土,鞋子上裹住一层厚厚的泥浆。 “姓徐的这个嫌疑人,他家里的老爹老妈,年龄是不是很大了?” “那又怎么样……” 孙岳话没说完,突然明白了过来,他双眼一拧,把手上的烟头狠狠地扔在地上。 “我艹他大爷,这个狗日的!” 姚卫华不加掩饰自己的嘲笑:“人家专门耍你们的,说是把枪藏在他家地里,就是为了让你们去帮他老爹老妈犁地呢,傻子……哈哈,你们怎么不用屁股想一想?哈哈……” 孙岳脸色铁青,带着几个人跑进支队大楼,快的像一阵风。 不多时,一楼大厅便听见孙岳的咆哮声,从审讯室的方向传了过来。 姚卫华捂着肚子,回到三大队办公室,依旧是大笑不止。 他扶着门框,对里面的杨锦文笑道:“哈哈……杨队,你真没猜错,孙岳这个傻货,把嫌疑人家里的地都给翻了一遍,沃日,我还没见到过这样的傻蛋。” 蔡婷和猫子一愣,冯小菜眼睛瞪的老大:“不会吧?翻了多少亩地?” 姚卫华上气不接下气地摆着手:“不清楚,你们先等着,我去打听看看,哈哈……” 很快,这个消息传的秦城支队所有人都知道了,二大队的队副孙岳,根据嫌疑人的口供,去到嫌疑人的老家寻枪。 孙岳想要尽快找到枪支,还动用了当地派出所的公安,花钱请了两台挖掘机,把嫌疑人家里十亩地全给挖了一遍。 伍楷听说这事儿,把沈文竹叫来办公室,大发雷霆的拍着桌子。 “你们怎么搞的?嫌疑人的口供不核实吗?竟然闹出这么大的笑话?!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二大队干的好事!丢不丢脸?丢不丢脸?” 沈文竹也气得不轻,涨红着脸,开口道:“伍支,这个是我的错,当时审讯的时候,我没注意到嫌疑人撒谎了。” 伍楷指了指她:“说吧,这个孙岳怎么处理?” “检讨?” “书面的。” “好。” “还有呢?” “我也有责任的。” “不关你的事。”伍楷用力挥了挥手:“这样,他不是爱洗厕所吗?支队的厕所让他去洗一周。” 沈文竹犹豫道:“洗哪层楼的?” “一楼!” “明白。” 除了伍楷和沈文竹之外,卢瑞祥也在,他说话很诚恳:“既然嫌疑人这么陈述了,咱们也不能不去证实。 其实这个也不怪孙岳,换做其他人,也会这么做的。” “这倒也是。”伍楷点了点头,问道:“那嫌疑人叫什么名字?” 沈文竹回答说:“姓徐,叫徐良。” “这家伙脑子转的快啊,什么学历?他有没有承认撒谎?” “高中学历,人挺狡猾的。 我上楼之前,刚审过他,他说自己逃不过去,几年牢狱免不了,家里的老爹老娘年龄大了,他又是独生子,怕老爹老娘累着,所以才撒了这个谎,想着我们……” 说到这里,沈文竹顿了顿,而后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想着我们帮他老爹老妈把地给翻了,因为要种冬小麦。” 伍楷再也坚持不住了,本来就是强硬憋着的,现在一听这话,一下子没把握住情绪。 “哈哈……”他突然笑出声来。 他努力压制,但嘴角就是压不下去。 沈文竹很默契地转过头,不想看见领导失态。 谁知道,她视线刚和卢瑞祥对上,两个人一下子破相,一起笑了出来。 “哈哈……” “哈哈……” 本来严肃的批评会,实在是搞不下去了。 伍楷两只手扶着桌子,想要在椅子里坐稳,但就是直不起腰。 他咳嗽几声,摆摆手:“孙岳这个傻蛋,检讨一定要写,这小子以后在支队怎么混啊?” 卢瑞祥点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小孙也是一个好同志嘛。” 伍楷指了指沈文竹:“继续审,把枪给我找出来。” “好。” 沈文竹点了点头,离开办公室,又想笑,又失望地摇了摇头。 来到一楼审讯室,孙岳的咆哮声,一声盖过一声。 “你妈的混蛋啊,我再问你一遍,枪到底藏哪儿了?” 名叫徐良的嫌疑人双手戴着手铐,很无辜地道:“警察同志,我刚说过了,丢进我老家的化粪池里了。” “你还撒谎,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抽你?” “这次真没撒谎,谁还敢留着这个东西。” 孙岳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刚要开口,沈文竹进来,把他往旁边一推。 “徐良,你最好老实交代,如果你不说实话,你要想清楚,这会给你父母的生活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我知道。”徐良点头,眼眸深邃。 “我最后问你一遍,枪藏在哪儿了?” “化粪池。” “好,我再信你一次,这次你胆敢撒谎,翻了年,你家地里的麦子长出来,我叫村里的牛羊全部去吃,让你爹妈颗粒无收。” 听见这话,孙岳挑了挑眉:“就是,全吃掉!” 杨锦文和姚卫华几个人刚要下班的时候,看见沈文竹带着二大队风风火火地从审讯室出来。 姚卫华赶紧拽着孙岳的胳膊:“这又是去哪儿?” “滚。”孙岳骂道。 “这回,枪不会藏在他家的甘蔗地里了吧?” “你猜的真准。”沈文竹瞄了姚卫华一眼。 姚卫华缩了缩脖子,不再吱声,等人走后,又开始乐起来:“姓徐的那小子,真是聪明啊。” 蔡婷点头:“脑子是转的快。” 姚卫华问道:“一会儿下班去哪儿?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猫子赶紧摇头:“我和雨欣晚上回宿舍吃火锅,你们要是想吃,也一起来。” “行啊。”姚卫华道:“杨队,你要不要一起?” 蔡婷笑道:“人家杨队和温法医,回自己的高档小区,享用烛光晚餐不好,非得和我们一起吃什么小火锅?” 杨锦文笑了笑:“改天吧,温法医还在加班呢,我在车里等她,你们先走。” 他抬头望了望天:“看样子,今晚要下雨了。” “好的、杨队,明天见。”冯小菜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走向自己的红色轿车。 猫子立即喊道:“小菜,要不要去我们宿舍吃火锅?我可以买羊肉。” 冯小菜回头,甜甜一笑,挥挥手:“谢谢,不用了,我晚上有事儿。” 姚卫华笑道:“肯定是相亲,猫哥,你没戏了。” 蔡婷鄙夷地摇摇头:“当然没戏,他可以去买点羊肉,听听这是人话吗,抠成什么样了?” 猫子涨红着脸:“羊肉挺贵的。” “爱情价更高,没听说啊?”姚卫华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向蔡婷道:“对吧,蔡姐?” “滚!”蔡婷知道他是在挑衅自己,没给好脸色。 —————————————— 当天晚上九点,果真下了雨。 兴业区交警大队。 门前,昏黄的立柱灯下,一辆蓝白色的摩托车开进了院子,摩托车后座上竖着一根警灯,顶端闪烁着刺眼的红色光亮。 摩托车停到车棚后,高杰用左脚踹下支撑架,后座上披着雨衣的年轻男子跳下车。 “高队,这么晚了,食堂给我们留饭了吗?” “烧点开水,我抽屉里有两包泡面,将就着吃点。” “好咧。”青年往大队的办公室跑去。 高杰下车后,迈到院子里,望了一眼低沉的天空,冬天的雨是最烦人的,更何况还是雨夹雪。 他脱掉身上的军绿色雨披,拿在手上,使劲甩了甩水, 高杰没有先回办公室,而是去值班室,填写出警回来的时间。 值班的是大队里快要的退休的老张,他穿着军大衣,抱着双臂,吸了吸鼻涕。 “老高,外面下雪了?” 高杰拿起桌上的钢笔,一边写下时间,一边摇头:“雪没下起来,雨夹雪。” “看吧,也就明后几天的事儿,1999年的第一场雪。这个天冷死人了,后半夜还会不会出警?” “说不准。” “要不……” 老张伸出右手,半握拳,对着嘴唇扬了扬:“喝点?” 高杰摇头:“值班呢,我劝你别喝,明天早上交班,被大队长发现了,那就糟了。” “行,那我眯着了。” 老张躺回椅子里,望向高杰走向办公室,他嘀咕道:“难怪被刑警支队的领导给撵走了,做事一板一眼,有啥牛气的,还教训起我来了。” 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一瓶散装白酒,拧开瓶盖,舒舒服服地啜了一口。 高杰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响起。 两侧的墙壁下面刷着绿色的漆,上面是白色,一道道办公室的门都是刷着黄色的漆,但漆已经变得斑驳。 高杰走到尽头,拐了一个弯,从大队的值班室出去,来到里面的院子,院子里面是几个中队的办公楼,一楼是自己一中队的办公室。 他穿着的黑色皮鞋,扬起地面上淅淅沥沥的雨水。 刚到办公室门口,突然从侧边闪出一个人影。 高杰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刚要转身,那人影极快地移动过来,他感觉到某件棍状的东西,骤然抵在自己的后背上。 (本章完) 第407章 意想不到! 第407章 意想不到! “不许动!” 高杰刚要把手举起来,突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 他一边转身,一边笑道:“小菜?” 冯小菜手里拿着一把长柄雨伞,用扇尖顶着高杰的后背。 她哈哈笑着:“师父,你警觉性不高了啊,我在你背后,你都没发现。” “我老了嘛。”高杰也跟着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现在是一级警司了,师父。” 高杰点头:“我知道,恭喜你啊。” “师父你教的好。” “哪里是我教得好,你是沾了杨队的光。” “一半一半吧,要不是师父你,我也不会坚持回三大队,所以也有你的原因。” “别贫了,下着雨呢,外面冷,快进屋。” “等一下,我回车里拿点东西。”冯小菜向外面的停车棚跑去。 高杰拍了拍裤腿上的雨水,一边等她。 不多时,冯小菜提着一个精致的蛋糕过来,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个塑料袋。 望着她在雨中奔跑的娇小模样,高杰鼻子有些发酸。 冯小菜第一次喊‘师父’时,她那腼腆娇羞的模样,浮现在脑海里。 以前每次出任务,她都跟在自己身后,有问题也不敢问,说话都是小心翼翼,最大的优点是她记东西很快,而且也懂电脑,是队里的高材生。 冯小菜跑向楼前:“师父,您看这是啥?” “你还记得我生日?” “当然记得,农历十一月十八。” “谢谢。”高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带她进去办公室。 同一队的青年赵鹏正撕开方便面的包装,听见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地道:“高叔,你这方便面份量不够啊,要不,我再出去买点?” “不用了,今天晚上加餐。” 赵鹏抬起头来,看见高杰身旁的女孩,手上的动作一顿。 “这……这是?” “我以前的徒弟,秦城支队三大队的刑警,一级警司,冯小菜,厉害吧。” “现在我也是您徒弟啊。”冯小菜笑了笑,向赵鹏伸出手来:“你好,同志。” 赵鹏赶紧将右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红着脸,伸出手握了握:“你好。” “别看了,你没戏。”高杰调侃道。 “不是,高叔,冯同志真的是三大队的?” “那还有假?我以前不就是三大队的嘛?” “那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以前的三大队比不上现在的三大队?”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得了吧,你就是这个意思,不仅是你,我也这么认为。杨锦文队长从去年十一月调到省城来,逢案必破,而且每一桩都是大案。” 赵鹏小鸡啄米般点头,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冯小菜,这时,他才注意到她刚放在桌上的蛋糕。 “啊!高叔,今天是您生日?” 冯小菜笑着点头:“我师父今年42了。” “怎么不早说!”赵鹏跑去门后,拿起墙上挂钩的雨衣:“我去买点菜。” 高杰摆手:“别麻烦了,外面雨夹雪呢。” 冯小菜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些卤牛肉:“我买的有,还有师父最喜欢吃的猪耳朵,可惜不能喝酒。” “值班不能喝酒。”高杰把办公桌收拾出来。 冯小菜把蛋糕和食材拿到桌上摆好。 “师父,要许个愿吗?” “不用了,我没什么愿望。” 赵鹏道:“许吧,你实在没什么愿望,就许咱们以后值夜班,少出警,少折腾。” “那好。” 赵鹏把办公室的灯按掉,只有窗户外面的路灯亮着昏黄的灯光。 高杰的办公桌就挨着窗户边的,外面种着一株如同伞盖般的桂花树,淅淅沥沥的冬雨,落在树梢,溅在窗户玻璃上。 沾满雨水的窗户玻璃里面,蛋糕的蜡烛已经点燃。 高杰双手合十,许下愿望,三个人影凑到桌子前,一口气把蜡烛吹灭,随后,办公室的灯光重新亮起。 冯小菜坐在高杰的对面,笑道:“师父,开心不?” 高杰笑了笑:“你说呢。” “以后每年我都来给你过生日。” “我这师父当得,尽占你便宜了。” “那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赵鹏找来三个勺子,他还把其中一个勺子,用纸巾擦了又擦。 “小冯同志,你别介意。” “没事儿。”冯小菜接过勺子,放在桌上,没打算吃。 高杰和赵鹏倒是吃的不亦乐乎,特别是酱牛肉,不仅香,还有嚼劲,当然是比吃方便面强多了。 高杰问道:“对了,三大队这几天没案子?” 冯小菜摇头:“还没呢。” “伍楷这么‘好心’?放着你们不用?” “那倒不是。” 高杰看向窗户外面的雨,雨里飘着颗粒状的雪粒子。 冯小菜凑上前,问道:“师娘和孩子没给你打电话?” 高杰抿了抿嘴,甩了甩脑袋。 “要不您再找一个吧?” “没这想法。” “我有一个很好的人选,对方也是离异,带着一个孩子,是女孩,也才五岁,对方在百货商场卖服装……” 高杰抬起头来:“你爸的商场?” “嗯。”冯小菜点头。 赵鹏一边吃东西,插了一句嘴:“小冯同志,你家还是开商场的啊?” 高杰回答道:“兴业百货商场,听说过吗?” 赵鹏点头:“执勤的时候路过,没进去过,里面的东西太贵了,旁边还开了秦城第一家肯德基,吃个汉堡要十几块钱呢,怎么不去抢呢?” “那就是她爸的商场,肯德基也是他爸开的。” “呃……” 赵鹏张大了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 冯小菜看了他一眼:“小商场,不怎么赚钱的。” “这还不赚钱?”赵鹏咽下一口唾沫,心里升起的小火苗顿时熄灭。 她不仅是三级警司,老爸又是大老板,这什么家庭? “师父,你要是愿意,我安排您和对方见个面,李姐人不错的,最重要的是,她有自己的房子,您要是和她在一起,就不用住宿舍了。” 高杰瞥了她一眼:“小菜,你到底是来给我过生日的,还是让我去相亲的?” “两件事情不冲突啊。” “这事儿让我想一想吧。” “别想太久啊,李姐今年才30,比你小12岁,人漂亮、年轻,追求她的人很多,要是您和她一起生活,指不定还能再生……” “说什么呢。”高杰瞪了她一眼:“太晚了,又下着雨,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开车来的。”冯小菜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深夜十点,确实有些晚了。 高杰站起身:“走吧,我送送你。” “也行。” 赵鹏在一边问道:“小冯同志,你开的什么车啊?” “很普通的车,不值钱。” 高杰笑道:“奥迪。” “呃……”赵鹏咂咂嘴:“我们分局长都开不起这车。” “是开不起,还是不敢开?” 高杰揶揄了一句,从门后的挂钩取下雨衣,带着冯小菜走出办公室。 外面的雨变小了,但雪粒子还在下,湿漉漉的地面,被路灯一照,亮晶晶的。 从中队的院子出去,通过走廊,就来到了大队外面的前院。 高杰瞥了一眼值班室,老张躺在椅子里,裹着军大衣,把双脚搭在办公桌上,正呼呼大睡。 一看他猪肝色的脸,高杰就知道对方肯定是喝了酒。 高杰刚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车棚停了一辆崭新的红色奥迪,他以为这车是大队拖回来的,没想到是冯小菜的车。 “这车不便宜吧?” 冯小菜摇头:“不知道,我爸送我的。” “你呀,以后别开去单位,比领导的车都贵,这不是招麻烦吗?” “我晓得,我也是这几天开一下,平时都是我爸送我上班。师父,你回去吧,我走了。”冯小菜打开车门,钻进了驾驶席。 “慢点开,小心一些。” “我知道。” 冯小菜插进车钥匙后,叮嘱道:“师父,我给您说的事儿,您记住了,您要愿意,就给我打电话,我安排你们见面。” “好。”高杰帮她把车门关上。 等车子开出去后,高杰这才返回办公室。 赵鹏已经吃饱了,他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问道:“高叔,小冯同志多大了啊?” “24。” “比我还小一岁呢。” “怎么?你对她有意思?” “我哪敢啊,我普通家庭。” “那又怎么样,搁在几十年前,大家都是普通家庭。” 赵鹏一下子来了精神:“你的意思是,我有追求小冯同志的机会?” 高杰插了他一刀:“那倒没有,我说的是几十年前,又不是现在。” “诶……”赵鹏叹了一口气:“家里有钱不说……” 高杰坐进椅子里,重申道:“是很有钱。” “还是刑警支队的三级警司……” 高杰又加了一句:“你不是爱看报纸吗?侦破出租车司机被杀案、和这次的特大骗保杀人案的刑警队长,就是她的领导,小菜跟着杨队,以后不止是三级警司。” “别说了。”赵鹏摇着手:“您句句扎我心。” 高杰安慰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咱们做好自己的工作,一样是为人民服务嘛。” “得了,我也是人民啊,谁为我服务啊?” “行了,吃饭吧,白吃还不高兴?” “当然高兴!”赵鹏拿起茶杯,对着高杰道:“高叔,祝您生日快乐。” “谢谢。”高杰也拿起搪瓷茶杯,跟他碰了碰。 (本章完) 第408章 雨夜车祸! 第408章 雨夜车祸! 墙上的石英钟,时间指向了十点三十分。 安静的办公室内,桌上的红色座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高杰打了一个哈欠,伸手拿起电话听筒。 大队警务室的值班人员,在电话里讲道:“高队吗?” “是我。” “接到报警,临平路发生了一起车祸事件,你们赶紧过去。” “临平路?” 高杰嘴里念叨了一句,随后脑子猛地清醒,突然站起身:“什么车?是不是红色奥迪轿车?” “不清楚,打电话报警的人说,临平路的路边侧翻了一辆轿车。” “行,我马上过去!” 高杰慌忙放下电话听筒,赵鹏已经跑到门后面,拿起了雨衣。 “高叔,不会是小冯同志的车吧?” 高杰眉眼紧蹙,没有回答。 他连雨衣都没披,抄起桌上的摩托车钥匙,冲出了办公室。 两个人跑到停车棚,推出摩托车,等赵鹏坐上后座,高杰冒着雨,向外面的大街驶去。 临平路是一条大道,连接兴业区和塔雁区,中间有一块铁丝网围住的荒地,准备明年开春新建商业楼。 高杰一听说临平路出现车祸,心脏就紧绷了起来。 冯小菜的家就住在塔雁区,开车回去就要经过临平路,而且她是晚上十点离开,现在才过去半个小时。 很有可能就是她的车! 高杰把车开的飞快,雨水打在他的脸上,生疼。 千万不要有事! 千万不要有事! 他在心里祈祷,身上和心窝一片冰凉。 连自己老婆和孩子都记不住自己的生日,只有小菜一直记着,下班后给自己去买蛋糕,还专门来给自己过生日。 在高杰心目中,没有比她更亲的人! 摩托车一路疾驰,街上昏黄的路灯,把车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夜空里。 雨慢慢消失不见,雪粒子变成了片状的雪花。 十五分钟后。 高杰开到了目标地点,他把车速降低,后座上的赵鹏手握着强光手电筒,用电筒光往路边照射着。 临平路左侧是铁丝网围起来的荒地,右侧是一排行道树,下面是斜坡,斜坡下面是一条马路,马路对面是住宅区。 摩托车往前行驶了差不多一百米,强光手电筒的光亮,突然照射到一辆车的车尾。 “在那儿!”赵鹏在高杰眼前伸手一指。 高杰抬起脸来,见到的却是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身侧翻在两株行道树中间的斜坡下面,要不是斜坡上的树木挡住,车辆肯定会翻滚到下面的路边。 高杰微微吐出一口气,将警用摩托车开了过去,停下后,他望了望四周,偶尔有车辆路过,但都没有停下来。 而且路上也没人,报警的人也不此处。 高杰吩咐道:“我下去看看,车里肯定有人,你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好。”赵鹏点头。 高杰拿过赵鹏手里的电筒,从一棵行道树旁边滑下去。 翻车的斜坡,距离路边的高度只有三米多,斜坡上的泥土很滑,但下面生长着树木和荆棘,不至于滚到下面的马路。 真要滚下去,那就是十几米的高度,挺危险的。 高杰下去的地方,是车头的位置,轿车是横向翻滚,并不是一头往下,一头往上。 他用手电筒一照,车的型号是一辆黑色虎头奔,也就是奔驰s600,有钱人开的车,秦城这样的省会城市,恐怕也没几辆。 驾驶席的车窗玻璃摇了下来,只有手掌宽,但因为角度问题,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高杰滑到车边,双脚踩在轮胎的位置,车身稍微晃了一下。 他稳住身形,拿起手电筒照射进去。 刺眼的光线下,他看见驾驶席里有两个人,男人穿着黑色长款大衣,侧倒在右边的车门,他的身下蜷缩着一个女人,穿着棕色的貂绒大衣。 高杰喊了一声:“能听见吗?醒一醒!我是交警,快醒一醒!” 他喊了几嗓子,但里面的人没有回答。 高杰使劲踩了踩轮胎,看了看挡住车子下面的树木,车身下是修堤坝用大砖石,估计是为了防止滑坡,所以专门修建的,这也稳住了车身。 他握着车门把手,想要把车门打开,但却怎么也打不开,他索性扑在车身上,用手去拽司机的左胳膊。 “喂,醒一醒啊!” “能听见吗?” 他努力伸出手,抓着对方上臂的衣服,使劲拉扯,随着车身摇晃,对方靠在右侧车门的脑袋,突然垂了下来。 他左半边脸全是血,看不清楚面貌。 高杰吸了一口气,打算用手电筒去晃对方的眼睛。 他把手电筒的光亮扫过去,随即停止住了呼吸。 司机脸上的血不是碰撞造成的,因为高杰发现了他的左脸塌陷,拇指大的肉皮外翻。 枪伤! 手枪打的! 高杰悚然一惊,转身抬头向站在上方马路边的赵鹏喊道:“叫救护车了吗?” “马上就来!” 高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打电话给兴业区刑警大队,不,打给秦城支队。” 赵鹏一边爬下来,一边问道:“怎么了?” “凶杀案!” “我艹!” 赵鹏吓了一跳,他赶紧把脚缩回去,就坐在地上,从兜里掏出小灵通来。 高杰转过身,继续捣鼓车门,还一边喊道:“喂,里面的女同志能听见吗?醒一醒啊。” “快醒一醒!” 他现在判断不了这个女的是不是也已经死了。 高杰正要继续喊的时候,车里突然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 “妈……妈妈,爸爸……” 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就在轿车的后座上! 高杰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后,他上半身钻进车里,用手电筒往车后座一照,一个六七岁的男孩,躺在座位下面,他脸色苍白,半闭着眼,双手紧紧抓着座椅边缘。 “别怕,我是公安,我来救你们的。” 高杰倒吸了一口气,岔开脚,双脚移动到后车轮胎,站稳之后,他再次尝试打开车门,还是打不开。 他想着要不要把车窗玻璃砸碎再说,但想了一想,车里是凶案现场,要是砸碎玻璃,对现场会造成污染。 再说,车身下面有大石头和树木稳住的,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往下掉。 但是,那孩子的声音还在喊着,细弱蚊蝇:“妈,妈妈……” “去你妈的污染现场,我只是一个交警,又不是刑警!” 高杰骂了一声,抬头向上面喊道:“赵鹏,摩托车后座上的警棍给我拿来。” “好,好。”赵鹏站起身,跑到车边。 返回的时候,他把手里的警棍往下扔出去。 高杰接到手上后,向里面喊道:“孩子,抱着头,躲到最里面,我喊一二三,喊到三声,我就砸车窗,把你救出来,听见回话。” “好,我,我听见了……” “一,二,三!” 高杰倒握着警棍,反手往车窗玻璃使劲砸。 “嘭!” “嘭!” …… 砸了好几下,车窗玻璃一点反应都没有。 连续砸了十几下,玻璃出现了龟裂,高杰的手腕都开始疼了,车身也跟着摇晃。 他摸了摸脸上的雨水,咬着牙,继续使劲砸。 最后,车窗玻璃凹陷了一个洞口,高杰反过手,把旁边的毛刺挑开,然后伸手进去,把车门叩开。 但依旧扣不开,车门是锁住的。 想要开门,肯定是在中控台上的某个按钮,但把手从驾驶席的车窗伸出去,根本够不着。 于是,高杰继续砸着车窗玻璃,砸出一个大洞后,他把手电筒照射进去。 “孩子,快过来,把手伸给我!” 蹲在轿车后座里的男孩,高举着右手,高杰赶忙抓住他,然后使尽全身力气,把他往上拽。 拽到一半的时候,他伸出另一只手,抱着男孩的上半身,硬生生把他拖了出来。 这时候,轿车下面发出一声响动,撑着后轮胎的大石头开始松动,后车屁股开始往下掉。 高杰急忙把男孩托举起来,站在马路上的赵鹏伸出手,接过孩子。 “轰!” 车身下的石头掉到了下面的马路。 高杰跳到斜坡上,车尾紧跟着滑了下去,车头也直了起来。 车尾一直往下坠,落在了防坡石上,车头本来是要侧翻下去,但车身还是被下面的树木给挡住了。 高杰心有余悸地爬上马路,喘着粗气,嘴里喷着冷冷地白雾。 他抬头瞥了一眼坐在马路边上的男孩,他个子不高,身体发抖,表情惊慌不定,牙齿都在打颤。 赵鹏正把雨衣披在他的身上,小声安慰着他。 高杰心里想着,如果不强行破窗,轿车是不是就不会往下掉? 车里的那个女的,是不是还活着? 应该是死了,因为高杰当时查看的时候,虽然那女的是趴着的,但他看见她的脑袋扭到了后背,而且,脖子下面也出现了枪伤。 这两个人都是被枪杀的。 男孩蹲在一边,向斜坡下面喊着:“妈……” 高杰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他全身都湿透了。 这时候,兴业区方向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他跑过去,看见一辆三菱越野车停在了路边,车顶上还闪烁着红色的、可摘卸式警灯。 驾驶席的车门打开后,杨锦文神情严肃的从车上下来,并向道路四周仔细看了看…… 孩子昨夜发烧,到现在烧都没退,抽血检查,甲流,不晓得是不是我传染导致的,社区还要报备,秋冬季,大家要留意,务必保重身体!!!! (本章完) 第409章 奔驰血案! 第409章 奔驰血案! 1999年1月6日,凌晨。 兴业区,临平路中段。 路上停满了来自不同部门的车,派出所的、交警的、以及刚赶来的消防队。 消防人员先是确认车里的两个被害人已经死亡,确保没有生还的可能后,指挥装有吊机的货车,放下绳索,绑住黑色奔驰车,缓缓把车吊起。 虽然是凌晨,但路上都是亮晃晃的车灯和手电筒的光亮,把半条路照的灯火通明。 三大队只有杨锦文赶来了现场,他并没有告知其他人。 案子刚发生,又是深夜凌晨,一熬又是一夜,大家伙都来现场,明天肯定是没精神调查案子的。 高杰打了一个电话给冯小菜,确保对方已经到家,但没告知车祸事情。 此时,他放下电话,带着赵鹏走到杨锦文身边。 “杨队。” 杨锦文的视线盯着吊机的方向,微微转过头:“高队辛苦。” “救人的时候,我看过车里的那两个人,确确实实是被枪击致死。” “两个人都是?” “没错。” “那个男孩呢?” “救护车上呢。”回答他的是刚赶来的伍楷。 他和一群人走了过来,其中有兴业区派出所的所长,交警大队的大队长,后者是高杰的直属领导。 杨锦文和这些人点点头,便听见伍楷道:“虎头奔,这车不多见,如果是枪击致死,十有八九是仇杀。 老胡,你对这车和车牌号有印象吗?” 名叫老胡是兴业区交警大队的头儿,他摇头:“我就知道一辆,兴业百货商场的老板、冯登,开的是这车,但车牌号不一样。” 伍楷眯着眼:“冯小菜她爸?” “是,他女儿不是在你们秦城支队上班吗?” “老胡,你赶紧查一下车主,如果真的是枪案,这是大案子,大领导明天要过问的。” “行,交给我。” 老胡准备离开,他瞥了一眼自己的下属高杰,对方还站在原地,没打算走,于是他摇摇头。 高杰以前是三大队的大队长,因为犯错误,被下放到交警大队当了一个中队长。 按照他以前的职务来说,跟老胡是平级,但论职权,高杰比他还牛叉。 正因为如此,交警大队的大小领导,对高杰都不太爱搭理。 伍楷向派出所的吩咐了几句,即使临平路上很难找到目击证人,但这条路是连接兴业区和塔雁区的主干道,他记得装有两个监控,虽然很鸡肋,但还是查查为好。 虽然案发时间是深夜,走访也得马上展开。 吩咐完后,伍楷准备和杨锦文聊几句,但人已经去到救护车的车边,而且高杰也跟了过去。 小男孩坐在救护车的担架床上,医生正用听诊器检查他的身体。 “情况怎么样?” 医生取下听诊器:“目前看来,受了一些皮外伤,最好是再去医院做个检查。” “能问话吗?” 医生没回答,杨锦文看了看小男孩,随后登上车,医生给他让开位置。 杨锦文坐到了男孩的对面,伸手摸到对方的肩膀。 男孩身体一哆嗦,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杨锦文放下手,身体前倾,双手交叉互握:“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低着脑袋,没有吱声,并拢的膝盖抖个不停。 这时候,高杰开口道:“孩子,别害怕,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抬起头,瞥了一眼高杰,嘴唇抿了抿后,回答道:“我……我叫薛家荣。” “你父母呢?” “朱……朱贵,熊莉莉。” 听见这话,杨锦文眯了眯眼,一家三口,三个姓氏? “你知不知道今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孩身体哆哆嗦嗦地道:“回家……我们准备回家,路上……有人骑着摩托车……” “有人骑着摩托车,逼停你爸开的车?” 男孩摇头:“没……没有。” 见他说不清楚,杨锦文帮他组织着语言:“有人骑着一辆摩托车,靠近你爸开的车?” “是。” “然后呢?” 男孩咽下一口唾沫,牙齿打颤:“他……他从怀里掏……掏出一把枪……” 杨锦文静静地等待着,等男孩稳定情绪。 男孩闭着眼,声如蚊蝇:“他开枪了……然后车就翻了,我听见我妈喊我……后来,我就看见他……是他救的我。” 男孩抬手指了指高杰。 杨锦文身体往前倾了倾:“你有没有看见骑摩托车那人的脸?” “没……没有。” “他穿着什么衣服?” “雨……雨衣。” “你买过玩具枪吗?他拿的是什么样的枪?” “我没看清楚……” “什么样的摩托车,你看见了吗?” “没……没有,后座的车窗是关着的。” “驾驶席的车窗呢?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我……我爸在车里抽烟,我妈叫他开窗……” “摩托车是往哪个方向来的?” “同……同一个方向。” 杨锦文望了望车外,对面就是兴业区,那么枪手就是骑着摩托车,从兴业区一路跟过来。 临平路的前半段是兴业区的繁华路段,后半段是在塔雁区,也很繁华,中间地段比较荒僻。 枪手抓住机会,骑着摩托车靠近奔驰车,随后在两辆车同时运动的情况下,开枪杀人,导致奔驰车侧翻? 倘若真是这样,这会不会是职业枪手干的? 但也不能如此肯定,因为据男孩所说,当时‘他爸’在车里抽烟,而且又是雨雪天气,车速应该不快。 杨锦文在脑子里复盘当时的场景,想象自己是那个枪手,在雨雪天气骑着摩托车,紧追奔驰轿车,追上去后,动手掏枪,连续射击。 在驾驶席那么狭小的空间内,把子弹打光,司机和副驾驶席坐着的人,十有八九是要中枪的。 还有更重要一点,枪手和车内的被害人是否认识? 如果是认识,那就更好查了。 最后便是车后座还有眼前这个小男孩,据他所说,当时车后座的车窗是关着的,枪手是没发现小男孩?还是放过了他? 或者是在扣动扳机,射杀车内两人后,奔驰车快速侧翻,并且滚下了马路下面,这让枪手没有时间去检查车内情况? 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车后座上还有人?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枪手是奔着杀人来的,并且心狠手辣。 杨锦文还想继续问,这时候,车里的护士摸了摸男孩的额头。 “发高烧了。” 杨锦文点点头:“先送去医院吧。” 男孩抬起头来:“我妈,我要我妈……” 高杰叹了一口气,安慰着:“孩子,你妈没事儿,你先跟医生去医院。” “不,我……我要看看我妈。” “听话。” 高杰握了握他的肩膀,男孩情绪稍微平复下来,但嘴里一直呢喃着。 杨锦文下车之后,两个派出所的公安上了车。 他拉着其中一个人,叮嘱道:“把人看紧了,24小时不要离开他。” “杨队,我晓得。” “天一亮,我会叫人来换你们,辛苦了。” 救护车离开后,路边的吊机已经把奔驰车吊了上来。 车身右侧凹陷,车尾也瘪了。 因为是侧翻,所以车头还算完好。 车停在路边后,消防人员取掉绳索,并没有立即破门。 在场的公安干警,手持强光手电筒,向车辆靠拢。 驾驶席的右侧车窗是关着的,但玻璃已经出现龟裂,应该是撞击过。 左侧、也就是司机旁边的车窗,开着手掌宽的缝隙,灯光往里面一照,情况一览无遗。 驾驶席的两个人都没有系安全带,男人倒在驾驶席的中间,垂着脑袋,女的双腿蹲下,臀部挤在车门和座椅之间,因为她留着长发,所以看不清楚脸。 驾驶席的座椅、方向盘、中控台上全是鲜血。 特别是副驾驶前的挡风玻璃上,喷溅的鲜血最多,就像泼洒的红色染料。 伍楷倒吸了一口气:“这子弹是打在哪儿了?” 高杰回答道:“脖子,我当时看见女人的脖子有枪伤。” 杨锦文拿过一名公安干警的手电筒,向女人蹲着的位置照射过去,她上方的车窗玻璃,出现了三个弹孔。 伍楷道:“至少开了三枪。” 杨锦文摇头:“不止,可能是把子弹全都打光了,能开三枪以上的,十有八九、又是仿制枪械。” “他妈的!”伍楷骂了一句脏话:“这刚过完年,怎么那么多类似的案子。” 杨锦文眯着眼:“得抓一批才行。” 伍楷点头:“这事儿是要开展开展,太他妈的嚣张了,简直是目无法纪!” 他往人群里看了一眼:“法医呢?法医怎么还没来?” 杨锦文知道他是在问自己,接到报警后,他和温玲是从同一床被子里钻出来的。 只不过,温玲得先回支队,拿了法医的勘察箱才能过来。 “伍支队,现在是雨雪天,又是凌晨,而且车里才是第一现场,我觉得,倒不如把车运回支队,回去再进行勘验。” “也行,地面痕迹叫老魏勘察,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魏铭早就到了,他带着自己中队的几个人,穿着雨衣,手提金属勘察箱,挤在人堆里,一脸的苦相。 开什么玩笑,又是雨,又是雪的,马路上都被你们这帮混蛋给破坏了,我上哪儿勘察去? 要不,我直接给你找出凶手来? (本章完) 第410章 煤老板之死! 第410章 煤老板之死! 现场的情况,由魏铭的技术队拍照之后,奔驰车被拖回支队,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杨锦文回到办公室,放下行军床,抓紧时间睡上一觉,免得白天没精神。 现在已经能确定死者身份,这个案子毫无疑问,得先从被害人的关系来调查。 早上七点三十分,杨锦文被温玲叫醒。 她穿着白袍,头上还戴着一次性帽子,手里拿着一个馒头,掰开后,一点点的吃进嘴里。 杨锦文揉了揉眼:“尸检做完了?” 温玲摇头:“没这么快,刚把尸体从车里抬出来。” “我去看看。”杨锦文起身。 “吃点早饭再去吧,雨欣帮忙从食堂打的。” “你先吃。” 温玲拉着他的胳膊,低声叮嘱道:“省厅和局里的领导全都来了,你悠着点说话。 老魏勘过马路上的痕迹,弹壳都被凶手捡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这个案子不好查,如果岳红东想要把案子交给其他人负责,你千万别吱声。” “我明白。” 杨锦文揉了揉脸,从支队大楼出去,便看见院子里站满了人,背着手的就是岳红东。 温墨和伍楷站在他身边,省厅也来了好几位领导。 尸体就放在铺着白布的担架上,一男一女。 一大队、二大队、以及姚卫华、蔡婷等人都在院子里。 姚卫华见着杨锦文,小跑过去,把他拉到一边:“我艹杨队……” 杨锦文微微皱眉。 姚卫华赶紧改口:“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话太急了,中间没有停顿。我给你讲,这被害人我认识!” “男的,女的?” “朱贵啊,你不认识?” 姚卫华看杨锦文疑惑,舔了舔嘴唇:“咱们安南市的煤矿大老板,朱贵啊,很牛的一个人。” 杨锦文瞄了一眼尸体,但尸体被人给围住了,他看不见对方的脸。 “你给温局说了吗?” “用得着我说?”姚卫华道:“温局肯定也认识。” “这人很有钱?” “特别有钱!” “行,我知道了。”杨锦文点点头。 蔡婷和猫子看见他走来,给他让开了一个位置。 两具尸体平躺在白布上,可以说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名叫朱贵的被害人,脸上凝固着大量血迹,几乎辨认不出他的样子,也不知道姚卫华是怎么认出来的。 女被害人的脑袋根本没法摆正,车辆翻滚后,她脑袋遭到了撞击,扭的不成样子了。 最吓人的是她左侧的脖子,皮肉外翻,呈现出一个血窟窿,棕色的貂绒大衣全都是粘稠发黑的血迹。 法医李元泉蹲在尸体旁边,指了指被害人、朱贵的左脸:“左脸一处枪伤,肩膀一处……” “第二名被害人……” 李元泉转过身,指向女被害人:“……子弹从脖颈的左侧穿过,击穿了动脉血管,她身上就这一处枪伤。” 岳红东皱眉:“我看了车里的情况,副驾驶前的挡风玻璃喷溅着大量鲜血,要是脖子左侧中枪,不应该啊……” 温墨接话:“案发当时,两个被害人都没有系安全带,加上车辆侧翻,女被害人中枪之后,身体也会跟着侧翻,副驾驶室挡风玻璃出现的喷溅状血迹,可能是这样造成的。” 岳红东并不是一线刑警出身,再说,他是抓全面的,下面刑事命案是怎么调查的,他心里清楚,但要说痕迹勘验和判断,他是不够格的。 于是,他点头道:“温局分析的有道理。” 温墨跟着吹捧一句:“岳局也是老刑侦了,一眼就能看出疑点。” 岳红东嘴角抽了抽,他搞不清楚老温是在嘲讽,还是真心拍自己马屁。 “现场开了几枪?” 伍楷赶紧将正在勘察车内情况的魏铭叫来。 魏铭手里拿着证物袋,里面放着一枚刚取下来的弹头。 “岳局,温局,我们已经勘察过现场痕迹了,因为当时下着雨,马路上没有留下脚印和轮胎印。 而且最重要的是,弹壳没有留下。” 温墨皱眉:“凶手把弹壳捡走了?” “应该是,一枚都没找到。” 魏铭扬了扬拿在手上的证物袋:“我们在车里抠下来一枚相对完整的弹头,应该是某种类型的手枪,具体是哪一种,得交给省厅的物证中心来做弹道测试。” 岳红东再次问道:“那凶手到底开了几枪?” 魏铭摇头:“还得仔细复勘才知道,我琢磨至少开了六枪。” “六发子弹的弹容量?”温墨惊讶道:“能装六发子弹的手枪,而且清空了弹匣,还把现场遗留的弹壳捡走了?这枪手杀人之后,非常冷静啊。” 伍楷跟着他的思路分析:“杀人之后,还捡走弹壳,这是不想留下证据? 不对啊,弹头也能检验出是什么枪打的,如果是习惯性的捡走弹壳,那枪手的身份……” 他没把话说出来,经常用枪的人才有这个习惯,而且杀人的时候,还有心情捡走弹壳,无非就几类人。 听见这话,大家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杨锦文在旁边叹了一口气,嘴里嘀咕着:“幸好开的是六枪。” “你什么意思?” 他这话被岳红东给听见了,便有此一问。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上了杨锦文。 他没在意,沉吟道:“就怕凶手不是奔着被害人来的。” 岳红东眨眨眼,还是没明白他想说什么。 他心里腹诽着,你还嫌凶手子弹打少了? 什么人啊这是? 一联想杨锦文在上次骗保杀人案中,连开三枪,击毙歹徒,而且枪枪打头,看样子,你和凶手是一类人啊。 岳红东心里升起了警惕,他咽下一口唾沫,看了看温墨,那意思仿佛在说,你这女婿有点不人道。 我要是和你对着干,他是不是也要给我来一枪? 凭借这小子的反侦查能力,估计还抓不到他。 杨锦文也没给岳红东解释,温墨帮他回了话。 “杨锦文的意思是,就怕枪手不是奔着被害人来的,而是和被害人在路上遭遇,起了冲突,然后枪手追上去,开枪杀人。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随机杀人,不存在利益纠纷,这样的案子是很不好调查的,而且,两名被害人身上的钱包、财物都在,也能佐证这一点。 枪手开了六枪,大概率是想杀死被害人,但这个枪手到底是针对的男被害人,还是女被害人,现在还说不清楚。 那么,咱们就可以通过利益纠纷和被害人的人际关系去调查。” 说完后,温墨吐出一口气,妈的,跟一窍不通的领导科普侦查方向,太难受了,问的都是一些白痴问题。 温墨抬眼一瞧,发现在场的普通刑警,似乎也不懂杨锦文的意思,倒是卢瑞祥和沈文竹的眼色没变,没有恍然大悟的表情,应该是早就理解了。 岳红东又道:“昨天夜里,报案的人是谁?” 伍楷回答说:“兴业区派出所去了报案人的家里,地方是在临平路下面的居民区,一个普通人。” 杨锦文问道:“时间是几点?” “十点三十分,报案人听见车辆侧翻的响声,是在十分钟之前,也就是十点二十分。 报案人住的卧室,刚好面向马路对面的斜坡,他还用手电筒照了一下,看见一辆轿车滚在斜坡上,这才打的报警电话。” 温墨点头:“那凶案时间就是在十点二十分左右。” 听见这个判断,站在一旁的李元泉松出一口气,这个时间,就能作证被害人的遇害时间。 法医对被害人尸体最重要的两个判断,首先就是死亡时间。 这关系到行凶时间,被害人的行动轨迹,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所以这个问题是至关重要。 也常常是一线侦查刑警追着法医问的问题,越是缩短被害人的死亡时间,那么后续的调查就越准确,哪怕是缩短一分钟,也能筛掉不少嫌疑人。 推理小说中,常常以这个来计划凶杀案,不是没有道理的。 其次就是死因,两个被害人死于枪*,致死原因明确,判断作案工具,也用不着法医室操心。 后续的弹道测试,判断枪的来源,那是技术大队和物证中心的事情。 李元泉心里腹诽,难怪温玲没怎么在意这两具尸体,初步勘验过后,她就去吃早餐了,原来人家心里早就有数。 兹事体大,岳红东和省厅几个领导商议了一阵,鉴于枪手的身份和杀人时,竟然还冷静地处理过现场。 于是,岳红东当场拍板,组建105特大刑事枪*案专案组。 由温墨亲自挂帅,担任组长,省厅的温和颂作为副组长,杨锦文的三大队联合省厅人员,共同彻查这个案子。 更何况,1999年才过五天,发生此类案件,影响太坏了。 温墨知道这是岳红东在卖自己面子,他当即道:“岳局请放心,我们保证早日破案,抓住凶手,给被害人沉冤昭雪!” 他知道接下来还有侦查会议要开,案子查起来就是没日没夜。 于是,温墨趁着岳红东跟其他人商量事情,他将杨锦文拽到一边,低声吩咐道:“你马上联系何金波,告诉他,将朱贵的所有家属控制起来!” 杨锦文点头,原来老丈人早就认出死者的身份,但却一直没说,这里面的事情恐怕不太简单…… (本章完) 第411章 死者身份! 第411章 死者身份! 案发第二天,也就是1月6日,当日下午,两名被害人的信息已经调查出来。 因为有省厅参与,也有宣传人员需要拍照,不拍照不行,得让上面的领导和社会知晓,秦城公安局对这个案子极其重视。 而且,各地省厅都在做大案纪实,案子的相关调查人员都要上镜。 虽然有关案子的细节不会流露出去,但参与专案调查的刑警都会被拍摄进去,将来指不定会通过电视播出去。 拍摄人员是省厅宣传口的,两男一女,他们学的是川省公安厅的做法,听说那边正在制作西南大案纪实。 面对镜头,温墨和伍楷没有平时的轻松写意,烟不抽了,连脊背都是挺的笔直。 姚卫华和蔡婷等人,也不太喜欢有人拍自己,倒是猫子觉得有些新奇。 “大家别紧张,就当我们不存在,我们只是拍一些开会时的画面。 当然,你们开会的内容,不管是现在、或是将来,都不会透露出去。 我们后面也会跟组拍摄,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调查。” 说话的是宣传口一个女警,正科级别,短发,穿着制服,显得很干练。 她手里拿着笔记本和钢笔,她旁边站着两个男的,一个是扛摄像机的,一个人拿话筒。 温和颂介绍过,对方名叫程宁宁,三十来岁。 “后期会打码吗?” 听见杨锦文这么问,程宁宁皱眉:“打码?什么意思?” “如果案子破了,你们播出去的影像资料,会不会遮住我们的脸?” “杨队,这点你放心,绝对不会遮脸,肯定会让老百姓认识你,要让社会大众知道你们的作为,破案英雄嘛。 杨队,你们三大队前面侦破的几个案子,特别是出租机司机遇害案和骗保杀人案,很有社会性,我们就应该拍摄影像资料,作为宣传时代大案的典范。 等这个案子侦破后,咱们补拍一个,将来作为一个专题报道,材料会送去部‘伟’,上面的领导都会看的。” 杨锦文嘴角抽了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最好是遮住脸。” 程宁宁很疑惑:“为什么啊?” 温墨用手里的钢笔,敲了敲桌面,解释道:“杨队的意思是,保护人民群众的同时,也要保护我们自己。” “呃……” 程宁宁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温和颂。 后者摆摆手:“这个以后再说吧,现在讨论案子要紧。” 杨锦文点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现如今,警务防范意识还不高,譬如西南大案纪实,影像资料不做后期处理。 无论是公安人员的脸,还是那些血腥场景和尸体的照片,全都给播了出去。 就两个字:吓人。 殊不知,公安人员也是人,万一有人针对性报复,谁敢保证没有此类悍匪? 温和颂作为专案组的副组长,开始介绍案情。 杨锦文和他是第二次合作,对方心思相当缜密,废话也不多,概述了案情情况之后。 他在线索板上贴出两张被害人的照片。 “105大案,其中一名受害人,名叫朱贵,现年42岁,籍贯在安南市,他是丹南县一处大型煤矿的老板。 经查,1月5日晚上七点钟左右,他和其妻子熊莉莉、养子薛家荣,驾驶自己的奔驰车,从丹南县返回省城,途径兴业区临平路中段,遭受枪手袭击。 遇袭时间是在当天晚上十点二十分左右,枪手一共开了六枪。 今天下午,省厅物证中心的专家,对弹头进行了检验,子弹口径是7.62毫米……” “7.62毫米?”杨锦文问道:“什么手枪?” 温和颂道:“弹道测试还没出来,但凶手在开枪之后,现场没有留下弹壳,省厅的枪械专家比对了几种类型的手枪,枪手大概率用的是左轮。” 温墨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并不是凶手捡走了弹壳,而是根本就没有留下弹壳?” 温和颂点头:“没错。” 卢瑞祥沉吟道:“社会上很少有人私藏这种枪械,如果是制式的,就很难从一些制枪窝点查到这种枪的途径。” 卢瑞祥和沈文竹也参与了侦查会议,不过也就他两人,一大队和二大队的所有人员,没有资格参会。 案发是在秦城,枪手行凶后,大概率还躲在省城某个地方。 除此之外,就像他所说,查找枪支来源很重要,查到源头,就能找到人。 这么大的案子,肯定是群策群力,温墨挂帅,温和颂和杨锦文作为专案组的副组长。 但温墨多聪明的人,他觉得岳红东这么安排,估计是在坑害自己。 不管案子破了,还是破不了,都容易被人在背后扎刀子。 于是,他卖了一个面子给岳红东和伍楷,提议卢瑞祥和沈文竹也挂职副组长。 对此,两人都很感谢温墨,但温墨心里清楚,老子不是好心,我他妈的也怕啊。 还是那句话:和光同尘。 这么大的案子,三大队吃不下,就算侥幸给侦破了,高处不胜寒,迟早要倒霉。 将卢瑞祥和沈文竹一同拉进来,等于是把他们背后的人也拉进来。 一旦案子侦破不了,那是秦城支队拉胯,挨批评的人越多,就越安全,法不责众嘛。 这时,沈文竹分析道:“使用左轮手枪行凶,像是职业枪手,受害人朱贵是煤矿老板,社会关系复杂,雇凶杀人的可能性很高。” “我也赞成。”姚卫华点头。 见他这么说,沈文竹很意外地看了看他,姚卫华是三大队的队副,能跟自己意见一致,恐怕不是无的放矢。 温墨问道:“老姚,说说你的看法。” 姚卫华点头,他心里清楚,温墨和温和颂比自己清楚朱贵的为人,指不定还和朱贵吃过饭、喝过酒。 他俩都是从安南出来的,调职之前的职务都不低,肯定是跟朱贵打过交道的,但有些事,他们不好讲出来。 于是,姚卫华只能帮他们讲,谁让他职务低,不怕影响。 况且,他在安南的地界上,名号响当当、有那么一号呢。 姚卫华舔了舔嘴唇:“朱贵年轻的时候,就是一地痞,他父亲是丹南煤矿的工人,他从小在煤矿里厮混。 早些年,朱贵结识了一伙人,这些人都是丹南煤矿的子弟,打架斗殴,无恶不作,朱贵在一次斗殴中,用钢棍打破人家头,还被关进去过两年。 他出来后,因为脸长的不错,在金色时代歌舞厅结识了一个女老板,这女老板是丹南县水泥厂的老板,名叫白英。 白英是有老公的,夫妻俩一起做沙厂和水泥生意,发了大财。 朱贵等于是白英私下里养的小白脸,朱贵通过白英的关系,搞了一笔钱,再通过金色时代歌舞厅、曹家三兄妹打通一些关节……” “曹家三兄妹就是金色时代歌舞厅的老板,老大名叫曹宽,老二叫曹轩,老三叫曹蓉,我们一般都叫三妹……哦,不对,是安南市那帮混子喊她三妹,我没这么叫过……” 见自己越描越黑,姚卫华赶紧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总之,在90年的时候,因为煤矿改制,朱贵通过关系,拿下了丹南一处国有煤矿的开采和经营权。 而后,他又兼并了一些私人煤矿,当时,这些小型的私人煤矿,是丹南县陈家村村民私下采掘的,当然这也是国有煤矿,根本不属于村民所有。 朱贵找人勘察过这些小型煤矿,发现地下的煤矿含量不少,他通过一些关系渠道,把煤矿的开采权和经营权也拿在自己手上。 但陈家村的村民不干,闹起事来。 朱贵纠结一些地痞,又是拉拢,又是暗中使坏,把这些小煤矿控弄到手里,最后还演变成了械斗,打伤了好几个人,还死了一个人。” 为了强调自己所说属实,以及证明消息来源,姚卫华最后讲道:“90年10月份的安南晚报,有刊登过这个新闻。 所以,朱贵这个人的人际关系非常复杂,我所了解的就是这些,当然不排除朱贵后来又跟什么人打交道,干了一些什么事情,总之,他的被害,肯定是和某些人是有很深的牵连。” 沈文竹心想果然:“你的意思是,想他死的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你可以这么理解。” 姚卫华点头,然后瞥了一眼温墨,眼神仿佛在说,老领导,该说的我已经说了。 温墨微微颔首,意思是表示感谢。 他和温和颂嘀咕了一阵后,开了口:“这个案子横跨两市,首先,寻找目击证人,特别是当天晚上在临平路驾驶摩托车的雨衣男子,叫下面的派出所和联防队排查。 枪支来源也很重要,制枪窝点,给我查,该抓的抓,一个都不要放过! 这个事情交给老卢的一大队,通过他们这些人,找到贩卖枪支的这些人,看能不能查到这种枪械。 除此之外,凶手要么藏在本市,要么已经逃逸,无论何种情况,也一定要查,这方面的事情,交给沈文竹你们二大队。 至于枪手身份,这个就拜托省厅去查一查,特别是某些单位退役人员,看能不能找出线索。 我知道调查的范围很大,我在这里强调,不要亲力亲为,不要急功近利,联合多部门、联合其他分局的刑警大队,共同侦破此案! 杨锦文你们三大队,立即赶赴安南市,排查受害人朱贵和熊莉莉的社会关系!” (本章完) 第412章 什么叫做电话交友? 第412章 什么叫做电话交友? 安南市。 城北,某处小区的大门前。 何金波一下车,便扯着嗓子喊道:“彪子!” 龚彪赶紧从小区的门卫室,跑到他的跟前,那表情像极了当初的猫子。 “师父,我在。” “查到了吗?” 龚彪点头:“名字确认了,就住在一单元六楼,602号房。” “行,咱们进去。”何金波点点头。 接到秦城公安局的协查通知,何金波本来爱答不理,知道接手这个案子的是温墨和杨锦文后,那就不一样了,他自己带人来到了朱贵的住处调查。 跟队的除了江建兵和徐国良,还有齐斌和龚彪。 这龚彪是去年公安扩招考进来的,本来没资格进市局刑警支队,但他找了关系,人找人,就找到了何金波的头上。 何金波不收,让他先去基层派出所锻炼锻炼。 但龚彪特别会来事儿,竟然找到了何金波的家。 他没有送礼,拿来了一袋子证件。 什么大学毕业证、*员证、出租车司机证、计算机证,以及司法考试的名次、还有出租车运营单位颁发的红旗手、先进个人,以及‘殷红案’侦破后,支队给他颁发的锦旗。 除此之外,龚彪在读书期间的考试成绩单,从小学到大学拿的奖状,铺满了何金波家里的客厅。 不仅是何金波,何金波爱人以及儿子都给整懵了。 这他妈的是人才啊! 特别是何金波爱人,看着自己儿子卧室里光秃秃的墙壁,想要把儿子重新塞回去,再铸造一遍。 龚彪很得意,但却很招何金波儿子的憎恨。 他以为何金波看见自己这么多的光荣事迹,肯定会要自己。 去派出所有什么意思,整天处理鸡毛蒜皮的事情,烦死了! 龚彪觉得自己既然通过了司法考试,那就要当刑警! 他以为何金波看见自己这么多的光荣事迹,肯定会收自己,但何金波不傻。 你小子太跳了,大手一挥:滚! 龚彪很失望,心里想着,要是杨锦文和那个姚卫华还在刑警支队,可能还有一些希望,毕竟‘殷红案’,他是帮过忙的。 龚彪没办法,只好一张张的收拾好自己的证件和奖章,准备垂头丧气地离开。 何金波没理他,但何金波爱人却在旁边聊着鸡毛蒜皮的事情。 说是胳膊酸痛,想找个中医看看。 龚彪一听说这事儿,立马推荐了好几位中医,治什么的都有,而且地址门清。 何金波儿子刚好从卧室出来,说周末同学聚会,想要趁着天气好,准备去郊区的东阳山爬山。 他想骑着自行车去,问何金波从哪条街过去比较近。 龚彪一听说这个,马上告诉他两条捷径,怎么抄小路,会遇到什么,如果要买吃的,去沿街哪家店买最划算。 何金波听得一愣愣的,这龚彪是个万事通啊! 当即,他把自己所知道的地方,全问了一遍,就看龚彪知不知道。 没想到龚彪对答如流,对安南市的犄角旮旯门清。 何金波来了精神,安南市公安局、警犬中队的那只警犬还是幼崽,短期内派不上用场,龚彪正好填补这个空白! 他不就是一只警犬,或者是导航吗? 这样的人才得用,而且要用好! 一旦遇到案子,走街串巷的排查,有了警犬……不是,有了龚彪,那得节约多少时间? 人事任用,何金波说了不算,他向局里极力推荐(主要是用华子开道)。 好说歹说,这才把龚彪破格调进刑警支队,先当一名实习警员,跟以前猫子一样。 安南刑警支队现在流传的话就是,何副支队以前养了一只猫,现在又养了一只警犬。 何金波一边带头往里面走,一边问道:“找到白英了吗?” 江建兵翻了一个白眼:“哪有这么快,蒋扒拉和老富刚去金色时代,听说这个女老板每天晚上都混在金色时代歌舞厅,如果有消息,蒋扒拉会通知我们的。” “主要是白英的老公、李修远,他人在哪儿?” “人家是水泥厂的大老板,我上哪儿知道去?再说,协查发过来才几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我去哪儿给你找人?” 何金波被这帮人怼习惯了,他并不生气:“熊莉莉前夫的情况说一说。” 龚彪回答道:“这人名叫薛伦,单人旁的伦,现年31岁,他和熊莉莉是在八年前结的婚,熊莉莉以前在歌舞厅上班,认识朱贵后,她就和薛伦离了婚,带着儿子跟了朱贵。” “薛伦是干什么的?” “机械二厂的工人。” 何金波睁大了眼:“机械厂上班的?” “是。” “他一个人住?” “这个就不清楚了。” “带路,动作快一些。” 龚彪小跑起来,何金波、江建兵和徐国良一边跟上,一边摸了摸腰间的手枪。 秦城公安局发来的协查,他们都看了,朱贵和熊莉莉在昨天夜里,从安南返回秦城之后,在路上被人给枪杀了。 熊莉莉前夫薛伦,在机械厂上班,那嫌疑就很大了,有车床,就能加工枪械部件。 他们不知道案件的细节,凶手所用的纳甘m1895,是制式手枪。 几个人来到一单元,奔上五楼。 何金波在楼道上顿住脚步,轻声问道:“今天星期几来着?” “星期三。” 江建兵道:“可能没在家。” “先敲门。” “好。”龚彪应了一声,来到602号门前。 他抬手敲了几下,等着里面回应,并想着说辞。 但无人回应。 龚彪眨眨眼,继续敲了两下。 还是没人答应。 “不在家。”龚彪道。 何金波吩咐:“问问邻居……” 他话音未落,602号房的门突然被拉开,一个胡子拉碴、披着睡衣的男人皱着眉,问道:“你们找谁?” 江建兵双眼一拧:“你是薛伦?” “是我,你们是谁……” 没人回他的话,因为江建兵和徐国良像是两只袋鼠,逼上前,猛地拽住了他的胳膊。 “喂,你们干什么?” 龚彪窜进屋内,何金波跟着进去,一只手拿着黑色的男士手包,另一只放在手包里面,准备随时掏枪。 但屋里并没有其他人,在客厅、卧室和洗手间观察了一遍之后,确定这屋里只有薛伦一个人住。 牙刷和毛巾只有他一个人的,毛巾都破了几个洞,也没舍得丢。 “妈的,你们谁啊?无冤无仇的,抓我干什么?”薛伦被按在沙发里,使劲挣扎着。 何金波把手包的拉链拉上,走过来,破口喊道:“闹什么闹!你杀了人还问为什么抓你?” 此话一出,薛伦立即瞪大了眼:“不……不是,我杀了谁?你们是公安?” 何金波指了指他:“没错,我们是公安,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我们为什么找你,给你十分钟时间思考,怎么和我们交代!” 何金波撒谎了,不止十分钟,二十分钟后,杨锦文才从秦城赶过来。 这期间,薛伦一直在叫冤,但没人搭理他。 这种平白无故被人扣上帽子的煎熬,而且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特别折磨人。 杨锦文人一到,一看薛伦的表情,就明白何金波是在吓唬人。 双方稍微沟通了片刻,问话立即展开。 “薛伦,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们吗?” “你们都不说明白,我怎么晓得。”薛伦显得很慌张,明显和公安没打过交道。 只要和公安机关的侦查人员过过招的,特别是被审过的小蟊贼,就很清楚里面的套路。 诈唬你,那是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逼你交代。 杨锦文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跟前,随后道:“昨天晚上,你人在哪里?” “我在家。” “谁给你证明?” “我……” 薛伦眨了眨眼:“警察同志,到底因为什么事情找我?你们倒是说清楚啊。” “我问你,谁能证明你在家?” “你们也看见了,我一个人住的。” “几点钟下的班?” “五点半。” “然后你就回家了?” “是。” “有没有买菜?” “我在食堂吃的饭,晚上六点到的家。” “六点之后呢?” “我一直在家待着啊。” “没去过其他地方?” “没有。” “给我一个证明。” 薛伦咽下一口唾沫,抿了抿嘴后,回答道:“晚上九点,我打过电话。” “给谁打的电话?” “呃……” 见他犹豫,何金波指着他的鼻子:“薛伦,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你要是敢抵抗,我们只能把你带回公安局。” 薛伦立即点头:“我说,我打过那种电话。” 杨锦文蹙眉:“你什么意思?” “就是聊天交友的电话。” “聊天交友?” 江建兵和徐国良见杨锦文不明白,两人相视一笑,后者解释道:“就是涩情电话,专门聊那种内容的,赚的是电话费。” 猫子看了看这两人,妈的,真是老江湖,跟着他俩,果真能学到不少新东西。 电话交友,能聊个啥?看不到摸不着,有甚稀奇的? 一旁的杨锦文点点头,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团伙专门从事这行,用声音来刺挠你,而且还是暴利行业。 “薛伦,你银行卡和存折在哪里?” “啊?” 薛伦喉咙滚动,开始怀疑这帮人的真实身份…… (本章完) 第413章 谁获益,谁就是凶手! 第413章 谁获益,谁就是凶手! 薛伦的银行卡和存折被搜查出来后,何金波向龚彪吩咐一声,后者带着冯小菜立即赶往银行。 查询薛伦最近是否有大额现金支出、或者转账给他人。 鉴于被害人朱贵和熊莉莉的社会地位,这两人的遇害,秦城支队首先判断的就是雇凶杀人。 其次,枪手极为冷静、残忍,所使用的枪械与众不同,在现场直接开了六枪,社会上的黑会分子一般干不出来这事儿。 而此时,薛伦已经认定眼前这帮公安,打算宰自己,他破口大骂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就一工薪阶层,你们要搞钱,去搞那些老板啊! 搞到我们平头老百姓身上来,你们算什么东西?” 何金波呲着牙:“嘿,我敢问过你,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了? 我告诉你,我们来找你,说明要查的事情很严重,你银行卡和存折里的钱,老子一分钱都不会动你的!” “到底什么事情你们说啊,一直给我打马虎眼,骗我们老百姓,是吧?” 杨锦文坐在椅子里,摇了摇手,吸引薛伦看向自己,然后开口道:“咱们继续聊。” 薛伦昂着脖子:“聊什么?” “朱贵你认识吧?” 听见这个人的名字,薛伦眼皮耷拉了下来:“你们提他干什么?” “认不认识?” “认识。” “怎么认识的?” “我前妻嫁给了他,他是丹南煤矿的老板。” “你和你前妻是怎么离的婚?” “你觉得呢?”说完后,薛伦叹了一口气:“现在不就这样吗?有钱的都是老板,一口一个老板。 我前妻以前嫁给我,觉得我有正式工作,是工人,工人都是铁饭碗,不愁吃喝。 不知道什么时候,风气一下就变了,工人不再吃香了,女人们都喜欢有钱的。 她硬逼着我离婚,嫁给了朱贵,事情就这样。” “你和朱贵见过面吗?” “见过一次。” “什么时候?” “签离婚协议的时候。” “朱贵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他……” 薛伦顿了顿,又道:“他私下里给了我一些钱,还说以后不会虐待我儿子,会好好对他。” “给了你多少钱?” “就一沓,一万块。” “这钱你要了?” “怎么不要呢?我老婆跟他了,钱还不要,我不傻吗?” 何金波在旁边骂了一声:“没出息啊你!” 薛伦点头:“是,我是没骨气,但我又能怎么办呢?” 杨锦文盯着他,问道:“你对朱贵了解吗?” 薛伦摇头:“我和他就见过一次面。” “在你眼里,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说不上来,反正我不是很讨厌他。他给我那一万块钱,看不出是在可怜、或者是羞辱我。 我前妻以前在金色时代当服务员,背着我也找过几个男的,能光明正大来我面前的,也就是朱贵。” 杨锦文点点头,在心里已经排除他作案的嫌疑。 “警察同志,别给我打哑谜了,实话说吧,你们来找我,又是问朱贵和我前妻的事情,到底怎么了?” 这时候,龚彪和冯小菜从银行赶了回来。 杨锦文眨眨眼:“查清楚了?动作这么快?” 冯小菜指了指龚彪:“龚同志有一个亲戚刚好在银行上班,而且他车开的特别快,我们一去银行,没几分钟,银行柜台就帮我们查到了情况。” 杨锦文很意外地看了看龚彪:“行啊你。” “杨队,您过奖了。” 何金波得意洋洋:“怎么样?小杨,我新收的徒弟,不比你们那会差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猫子就站他身边,表情苦闷,心情沉痛。 原本家里就我一只猫,主人突然又带回来一只宠物,还跟自己争宠。 妈的,喜新厌旧了这是? 杨锦文礼貌性地竖起大拇指,然后几个人凑在一起。 冯小菜低声道:“杨队,薛伦的银行卡和存折都没问题,存的都是定期,没有大额支出,也没有向某人转过钱。” 姚卫华道:“那就是没嫌疑了?” 蔡婷摇头:“咱们也不能妄下判断,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现在怎么办?” 杨锦文沉吟道:“这样,蔡姐你和李阳带他回秦城,去见他儿子。 一方面,你看能不能从这个孩子嘴里问出什么来,另一方面,看看一大队和二大队查到了什么,咱们互相沟通。” 蔡婷点头:“行。” 杨锦文走到薛伦跟前,不再打哑谜:“薛伦,你仔细听着,朱贵和你前妻熊莉莉,在昨天夜里被人谋杀了。” 一听这话,薛伦没反应过来。 随后,他睁大了眼,立即站起身来,大声问道:“我儿子呢?我儿子没事吧?” 杨锦文没吱声,就那么盯着他。 “我儿子在哪儿?我儿子人呢?” 薛伦脸色苍白,慌乱的不行。 杨锦文道:“带他去省城。” 蔡婷点头,招呼一声李阳。 薛伦穿上衣服,拿上钱包,根本不管自己家里还有人,跟着蔡婷和李阳就往楼下跑,还不断地催促。 何金波见他这副样子,眯眼道:“看样子,还真不是他杀的人。” 龚彪拍着马屁:“师父分析的很有道理。” 接着,一行人返回安南刑警支队。 杨锦文先是和杨国昌、以及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打了一声招呼,随后来到了会议室。 安南刑警支队这边,委派江建兵和蒋扒拉负责帮忙协查。 何金波是副支队长,管的事情太多,不参与这个案子,不过,他让龚彪签了保密协议,丢给了猫子,让他多带带自己的师弟。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 会议室的气氛并不严肃,因为都没吃晚饭,大家一边开会,一边吃着方便面,吃完的就是开抽烟。 譬如江建兵,几乎是烟不离手。 冯小菜已经整理好相关的文件资料,由她先陈述接下来的侦查方向。 “朱贵和熊莉莉被害,案件相关人很多,首先,咱们初步排除熊莉莉的前夫、也就是薛伦作案的可能,这里不再赘述。 其次,朱贵是煤矿老板,社会关系复杂,他的死,有哪些人是利益相关者,我做了排序。” 冯小菜的身材很娇小,身高只有一米六多一点。 会议室的线索板是新换的,有一米七五高,两张线索板合在一起,显得她更加娇小,但她表情却很严肃。 她稍微垫了垫脚尖,将一张相片贴在线索板最上面。 “朱虎,朱贵的大哥,两兄弟的关系不清楚,朱贵遇害,因为他没孩子,所以受益最大的就是这个朱虎。” 冯小菜说完后,姚卫华补充道:“这两兄弟关系并不好,朱虎在朱贵的煤矿上,干的是货运,也就是管车队的。 而且朱贵私下里一些脏事儿,都是朱虎帮着处理,解决纠纷,朱虎等于是朱贵的打手头子。” 杨锦文点点头,冯小菜又踮起脚尖,贴上另一些人的照片。 “90年的时候,朱贵为了争夺陈家村附近的‘盘营煤矿’,伙同一些打手,跟陈家村的村民起了冲突,进行械斗。 其中有两个人重伤,一个人死亡。 死的这个人叫陈康,他有两个儿子,名叫陈雄,陈宁,其次就是重伤的这两个人,都有嫌疑。” 姚卫华再次补充:“我再提一嘴,这个事情之后,朱贵给陈家村赔偿了一些钱,而且当时出面和陈家村对峙的是朱虎带的一帮人,朱贵没有去现场。 朱虎因为这个事情,坐了三年牢,94年才放出来。” 冯小菜点头,这次她没有垫脚,而是轻松地把其他几张照片,依次贴在线索板上。 “这个人是水泥厂的老板,名叫李修远,他老婆白英。 朱贵和白英是情人关系,据说朱贵的煤矿生意,是她帮忙出钱出力搞定的。 除此之外,陈家村的‘盘营煤矿’,朱贵也是通过白英、以及金色时代歌舞厅曹家三兄妹在上面的关系,拿到的开采和经营权。 所以,这里面还牵涉到当地的一些正府人员。” 说到这里,杨锦文以为姚卫华会继续补充,但这老小子眼睛转来转去,选择了闭嘴。 杨锦文道:“那么咱们就先从这些人展开调查,明天一早,老姚和猫哥,你们去陈家村,找当地派出所帮忙,进村查查看刚才列举的几个人。 情况要和派出所的人说明,免得和当地村民产生矛盾。 江叔和徐叔,你们去会会朱虎,看看他怎么说。 朱贵遇害才一天时间,朱虎可能还不晓得他已经遇害,摸摸他的底……” 杨锦文话还没说完,会议室的门推开,何金波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老江,老徐,现在立刻、马上跟我走!” 江建兵站起身来:“不是,这大晚上的怎么了?有案子?” “蒋扒拉和富云在金色时代被人干了!” “我艹……” 江建兵二话不说,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衣服就往外走。 徐国良倒是很冷静:“老江,别着急,先把枪带上!” 三大队的人面面相觑,望向杨锦文。 杨锦文跟着站起身来,吩咐道:“大家明天还有任务,都去休息,大庆跟我去看看。” (本章完) 第414章 歌舞厅风波! 第414章 歌舞厅风波! 深夜十一点。 安南市,金色时代歌舞厅。 舞台的天花板上有一排灯光调暗的镭射灯,照在前面的舞池中央。 挨着镭射灯旁,三个旋转的大彩灯,徐徐转动着,霓虹灯光,时不时地扫过舞池后面的沙发座椅。 而在最后面靠墙的位置,围着一圈红色的豪华皮沙发。 此时,沙发前规规矩矩地站着一排人,皆是穿着黑色西装,白色衬衣,脖子上系着红色领带。 沙发上,蒋扒拉用毛巾捂住左边脑袋,怒目瞪着对面坐着的两个女人。 这两个女人身份都不简单,一个是安南市水泥厂的老板、白英。 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貂绒大衣,下身套着黑色丝袜,脚穿棕色皮靴,翘着腿,手里拿着香烟,缓缓地抽着。 她看也没看蒋扒拉和富云,似乎根本不在意眼前的事情。 她旁边坐着的女人,三十岁出头,穿着黑色的女士皮夹克,头发扎着马尾,鹅蛋脸,左耳上戴着一只珍珠耳环,右耳没戴耳环。 她身体前倾,拿起桌上的洋酒,用力扭开瓶盖。 一个服务员用托盘端来四个干净的玻璃杯,俯身在这个女人旁边。 “蒋队,富队,事情我都了解清楚了,你们来找白老板,白老板正跟人喝酒,让你们先等一等。 你们查案查的太急,所以跟白老板的人起了冲突,就那两个人,对不对?” 女人指了指站在白英后面的两个人:“一个是白老板的司机,一个是白老板的朋友……” 富云暴怒道:“不是,什么叫起了冲突?这两个货二话不说,拿起啤酒瓶就打人!” 蒋扒拉用毛巾揉了揉脑袋,眯着眼道:“哎哟,头晕。” “那就赶紧去医院吧。” 富云指着那两个人:“那不行,三老板,这事儿他们现在不解决,那就我们来解决!对了,不仅是她那两个人参与打人,你们歌舞厅这些一个个保安,也跟着跑不掉。” “别这么叫,我叫曹蓉,叫我三妹就行。” “那你说怎么办吧?” 曹蓉看向站成一排的保安,她冷着脸,道:“你们把人给打了,打的还是公安,你们说怎么办?” 带头的一个人抬起脸,看了看她,随后使劲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然后向蒋扒拉鞠了一躬:“对不起!”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人扇自己的脸…… 沙发前,响起络绎不绝的巴掌声。 蒋扒拉半闭着眼,并不买账。 富云指向站在白英身后的两个人:“你们怎么说?” 白英抽了一口烟,涂着口红的嘴角抽了抽,眼角稍稍瞥向富云:“赔钱喏,还能怎么办?你们说个数。” 富云皱眉:“你们是袭警,知不知道?赔钱就行了?不仅袭警,还妨碍公务!” 白英翻了一个白眼:“别给我说这些,一口价,多少钱? 不过,我提醒你们,这是看在你们杨局的面子上,我才赔你们钱。 我在舞厅喝酒,心情高高兴兴的,就被你们俩搅了兴致,要不是我和你们杨局有几分交情,今天不是我给你们台阶下,是你们给他台阶下,明不明白?” “嘿!” 蒋扒拉不装了,他把手里的毛巾扔在茶几上,站起身来:“怎么?拿杨局压我们?” “压你怎么了?” 站在白英后面的一个男人,指着蒋扒拉骂道:“妈的,你一个公安,你要飞天啊?”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说你怎么了?我就后悔没少干你两下,妈的,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把我英姐带走!你们脸大啊? 要问话,也让你们支队长来,你们没资格?!” “你个球势子,老子非得干你!” 蒋扒拉和富云绕过茶几,就想干架。 曹蓉也跟着站起身:“英姐,给个面子,让你的人别闹了!” 白英从膝盖上放下腿,将烟头丢在烟灰缸里。 “三妹,不是我要闹,我说了赔钱,还不行啊?非得把我的人打一顿? 那这样,我打电话给他们杨局,看他们领导怎么说。” 白英拿起茶几上的移动电话,准备拨号。 曹蓉看了看蒋扒拉和富云的脸色,随即拿走白英的电话:“算了,英姐,咱不麻烦领导……” 她看向蒋扒拉,笑道:“蒋队,除了英姐的赔偿之外,我们歌舞厅也有责任,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也会给你们进行赔偿,这件事情不好闹得太大。 这大半夜的,杨局都休息了,你们也是有公务在身,不好打扰他老人家。” 白英又翘起了腿,脸上似笑非笑,她已经看出眼前这两个公安,根本不敢让上面的领导知道。 曹蓉也看准了这点,拿着白英的电话,再卖两个人一个面子。 蒋扒拉和富云对视一眼,心里也门清,事情捅到大领导跟前,也没啥好处,而且被人给殴了,也挺丢脸的。 再有,眼前这两个婆娘身份也不简单,一个水泥厂的女老板,安南市有名的富婆,跟市里好几个领导的关系都挺好,真要惹了她,他们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 另外就是眼前这个曹蓉,曹家三兄妹的老幺,道上都叫一声‘三妹’,安南市一大半的娱乐产业都是她家的,这家人在安南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蒋扒拉和富云只是刑警支队的副大队长,真要计较,确实是费力不太好。 见他俩犹豫,曹蓉爽朗地笑了一声,拿起茶几上的洋酒,服务员赶紧拿着银托盘过来。 她抬起酒瓶,往四个酒杯里倒了两口洋酒,橙黄色的液体撞击着杯子内壁。 曹蓉拿起其中一只酒杯,向蒋扒拉抬了抬:“蒋队,富队,都是一场误会,要怪就怪三妹招待不周,我先自罚一杯。” 说完,她仰头把酒喝光,天鹅颈的喉咙咕哝了两声。 接着,她向白英喊道:“英姐,给三妹一个面子?” “行。” 白英放下腿,从服务员递来的托盘上,拿起一个酒杯:“三妹的面子,我得给。” 她也把酒喝了,将空杯子放在托盘上。 服务员立即走到蒋扒拉和富云身边。 曹蓉抬了抬手:“蒋队,富队?” 蒋扒拉叹了一口气:“我们也不是想要计较,确实是案子紧急,这才来找白老板,既然三妹这么爽快,那我就……” 说着,蒋扒拉的手伸向托盘,而在这时,舞厅大门口突然跑来两个人。 “三姐,有人过来了。” 曹蓉眯着眼:“什么人?” “不知道,好几个人开车过来的,我们拦不住。” 白英“哈”了一声:“你们还真的是,给你们台阶下,你们竟然叫人?” 蒋扒拉有些摸不着头脑,富云道:“我刚打电话给何队了。” “何金波何副支队?”曹蓉皱眉。 富云应了一声:“是。” 白英一听这个名字,冷笑道:“他啊?一个副支队长,我可不放在眼里。” 曹蓉也放下心来,何金波她知道,上次大哥请市里几个领导吃饭,她在饭桌上见过对方,挺好说话的一人。 而且,她记得对方喜欢抽华子,大哥拿的烟,被他一个人抽了大半盒。 再说,事主都打算了事,何金波过来,最多也是警告一下,没什么大问题。 曹蓉正思忖着,好几个人从舞厅大门迈了进来,个个都是怒目而视,步伐又快又急。 见到何金波,蒋扒拉和富云赶紧迎上去。 “何队。” “知道叫何队了?” 蒋扒拉和富云齐齐翻了一个白眼。 何金波停下脚步,隔着曹蓉和白英那边十几米远。 “说说看看,怎么回事?” “情况是这样的……” 蒋扒拉三两句话把事情说清楚后,为了不引起麻烦,又道:“我看这事情就算了,三妹还算给面子。” 出门之前,气势汹汹的江建兵和徐国良,一听打人的是水泥厂老板白英,并且当和事佬的是曹家三妹,顿时偃旗息鼓。 “确实不好搞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老蒋,我还以为,打你的是哪来的地痞流氓呢,我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徐国良点头:“就是,我枪都带了。” 何金波瞪了瞪这两个夯货,然后看向蒋扒拉:“有没有伤到哪儿?” 蒋扒拉指了指左边脑袋:“就这儿,鼓了一个包,挨了一啤酒瓶,幸好瓶子是空的。” 何金波眯着眼:“她们说赔你们钱?” “是。” “赔多少?” “没说。”蒋扒拉叹了一口气:“算了,你们先回去,我再和她们聊聊,这事儿就这么地吧,免得影响大家的工作。” “回去?回哪里去?” “回家啊……” 蒋扒拉话没说完,听见这声音不对,他抬起头来,这才看见何金波身后的杨锦文。 “小杨,你也来了?” 杨锦文笑了笑:“你和富叔帮我查案子,还被人给打了,我能不来吗?” “没多大事儿,都是工作嘛。” 杨锦文点点头,从何金波背后迈出来,指向沙发那边:“打你的是哪些人啊?” 蒋扒拉呵呵笑着:“算了,别置气。” “别啊,你给我指一指?以后看见他们,我得绕道走啊。我也怕啊。” 蒋扒拉不想再追究,但富云心里是有气的。 他抬手指向白英后面站着的那两个人:“就他俩,一个拿啤酒砸老蒋的脑袋,另一个还给了我一拳。” 杨锦文点点头,撩了撩衣服后摆,径直迈步过去。 旋转的霓虹彩灯,徐徐流淌着钢琴音乐。 杨锦文身体挺拔,路过一个卡座的时候,顺手抄起桌上的啤酒瓶,紧紧握在手里…… (本章完) 第415章 竟有如此的缘分? 第415章 竟有如此的缘分? “杨锦文,你别乱来!” 何金波看见他要莽,立即跑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忘了自己的身份?” 蒋扒拉也赶紧拉着他:“小杨,千万别冲动。” 杨锦文眯着眼,因为被他俩拦住,他扬起手中的啤酒瓶,使劲扔在前面的茶几上。 “嘭!” 玻璃瓶突然被砸碎,坐在沙发上的白英和曹蓉,立即散开。 紧接着,白英身后两人、再加上歌舞厅的保安,快速冲了过来,嘴里骂着脏话。 “艹你妈!” “干他们!” 两拨人马剑拔弩张,但因为杨锦文他们的身份,这些人还真不敢动手,一边对峙,一边骂脏话。 “妈的,你们公安就随便打人?了不起啊?” “靠,老子今天晚上在这里的消费,就够你一个月收入,你再横给我看看?” 说话的是白英身旁的高个子,先前,蒋扒拉指认的就是他。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何金波吼道:“想把事情闹大是吧?跟我回公安局闹!” 曹蓉也跟着喊:“大家都退一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给我一个面子。” 白英躲在人群后面,冷眼盯着杨锦文,眼里若有所思。 曹蓉道:“何支队,英姐,能不能把你们的人都先叫走,我们私下来谈这事儿。” 白英的眼睛一直盯着杨锦文,没吱声。 何金波心里明白,今晚儿要真干起来,肯定不好收场,这不是对付小流氓,他正要同意。 这时候,白英身旁的那个高个子,找了一个空子,抓起茶几上的洋酒瓶,趁着大家没注意,直接向杨锦文扔了过去。 他一边砸,还一边骂:“我去你妈的,我让你牛逼!老子干死你。” 杨锦文往旁边一躲,洋酒瓶又砸在了蒋扒拉脑袋上。 “嘭”的一声,喷洒出的酒水打湿了他的肩膀,酒瓶落在地上,还打着旋。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曹蓉想要劝架的心思,一下子没了,她脚步往后一退。 她一退,歌舞厅的保安见状,也都退了几步。 杨锦文眯了一下眼,喊道:“袭警,抓人!” 他话音一落,蒋扒拉本来站的好好的,经过何金波眼神提醒,立即倒在了地上。 没人再继续阻拦杨锦文,他大步一跨,向扔酒瓶那人,抬起另一只脚,直接踹了过去。 那人没反应过来,被踹中膝盖,直接跪在了地上。 同时,杨锦文又一巴掌扇过去。 挨了一巴掌不说,跟来的吴大庆又狠狠踹了他一脚,并快速地拿出手铐。 另一个人想要上前帮忙,何金波指着他的鼻子:“别动,你动一下试试!” 这人看了看白英,后者还是一副恍惚的样子,完全没有往日跋扈的作风。 “把人给我铐起来!”何金波喊道。 江建兵和徐国良嘿嘿一乐,拿出手铐,在铐人之前,还使了一些内劲,这人嘴里不断地喊疼。 被扇耳光那人双手戴上了手铐,跪在地上,嘴里不断地喊着:“英姐,英姐……” 白英没搭理,低下头,她从兜里掏出一盒三五香烟,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燃。 杨锦文从旁边卡座,拖了一把椅子,坐在这人的跟前,使劲一巴掌扇过去。 “啪!” 这人被打的头晕目眩,口水都飙了出来。 “英姐!” 杨锦文指着他的鼻子:“你叫什么名字?” “英姐!”这人还在喊。 “你叫什么都没用,我再问你一遍,叫什么名字?” “我去你妈的。” 但换来还是杨锦文的巴掌:“两次公然袭警,人证物证都有,把人打的不省人事,不让你坐几年牢,你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这人嘴角疼的厉害,依旧在抵抗:“你……你他妈的叫什么名字?” “秦城市公安局,杨锦文。” “我……” 这人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以为对方就是安南市刑警支队的,这秦城的,也就是省会城市的公安,这下有点麻烦了。 随机,他转过头,看向白英:“英姐!” 白英左手抱胸,右手拿着烟,手肘抵在左手臂上,眼神闪烁。 一旁的曹蓉听见杨锦文的名字,突然想起来他是谁,以前,曹家的死对头老崔和疯狗,都是他抓捕的。 去年年初,老崔还指使一些混黑会的,在金色时代歌舞厅拦住一个客人,将一把猎枪放在客人的肩膀上,连放三枪,威胁对方不准光顾金色时代歌舞厅。 饶是老崔和疯狗这样的人,至今都重新投胎了。 但是,白英这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安南最大的水泥厂公司老板,就连市里主管经济的三把手都要给几分薄面的。 说真的,这样的人,确实不怎么将公安放在眼里。 先前,白英还一脸不屑,但现在自己人被打、而且还是她养的小白脸,此刻竟然无动于衷? 曹蓉仔细看了看坐在椅子里的杨锦文,确实长的帅,文质彬彬、斯斯文文。 难道这英姐看上人家了? 杨锦文没在意这些人的目光,向吴大庆吩咐道:“把他带去看守所,先关起来。” “是。”吴大庆点头。 何金波跟着道:“来几个人,把咱们蒋队送去医院,仔仔细细做一下伤情鉴定,脑袋挨了两次打,这怕是被打坏了。” 躺在地上的蒋扒拉闻言,咽下一口唾沫,努力感受脑袋上的伤,确实有些隐隐作痛。 公安的收入本来就没几个钱,蒋扒拉现在已经开始在幻想,要是赔偿一笔钱给自己,钱拿来干啥好呢? 好像挨打,也不是什么坏事…… 杨锦文站起身,向何金波道:“人都带回去,做个笔录,把证据坐实。” 他根本没在乎曹蓉和白英,意思很明显,你们配合就好,不配合也得配合。 何金波有些为难,毕竟这两女人都不太好惹。 这时,白英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向杨锦文缓缓走来。 杨锦文眯眼打量着她,这女的四十几岁,穿一身高档的服装,妆画的很浓,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珠光宝气,右手的食指上还戴着一枚价值不菲的绿宝石戒指。 这戒指的价钱,够猫子兄妹俩在省城买一套房了。 何金波见她走来,立即挡在杨锦文的跟前:“白老板,今晚上的事情……” 白英摇摇头,眼神迷离:“小文?” 杨锦文挑了挑眉,心里想着,这是来的哪一出? “不认识阿姨了?” “呃……” “你小时候,阿姨抱过你的呀,你忘了?” 不是……何金波给搞蒙了。 不仅是他,江建兵和徐国良都愣住了。 “你五岁的时候,还喊我白阿姨,也对,你那时候还小。” 杨锦文咂咂嘴:“我……我也在你家蹭过饭?” “那倒没有,你母亲过世后,我倒是想抚养你,你爸不同意。听说这几年,你爸一直在深市?” “呃……” “好久没见你爸了,他还好吗?” “呃……” “刚才我就认出你了,你跟你爸有那么几分相像,都是高高大大的。 前段时间,咱们工人文化馆的同好聚餐,她们说大川的儿子当刑警了,很有出息,听说你去年还订婚了? 你爸也不叫我,他这人啊,这十几年都躲着我。” 听见这些话,杨锦文心里一万只野猫在抓挠。 何金波摸了摸鼻子,身体自动闪开。 曹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白英喜欢帅哥、小白脸,相熟的人都是知道的。 见杨锦文没吱声,而且这种场合,不宜多说,于是白英道:“走,阿姨跟你去公安局。” “呃……” 白英见他没动,便对何金波喊道:“何支队,你们还愣着干啥?走啊,不是要查案吗? 我配合不就行了吗?早说你们跟小文认识啊,费劲巴拉的整这些事儿。” 这还怪上我来了? 何金波抓了抓后脑勺,看向曹蓉:“曹小姐……” “怎么?” 杨锦文插话道:“你也得跟我们走一趟。” 曹蓉眯着眼:“什么意思?” “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 见杨锦文说的那么严肃,何金波赶紧解释:“这个案子是秦城公安局和省城公安厅联合调查的。 不涉及你们曹家的事情,有一个你们认识的人被害了,所以我们是正常问询一下情况。” 曹蓉想要拒绝,但一听何金波说的这两个部门,这就容不得她不给面子。 杨锦文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如果可以的话,你两个大哥最好也去一趟,免得产生今天晚上这样的误会。” 曹蓉表情严肃:“到底什么事情?你们得说清楚。” “去到公安局,你自然就清楚了。” “稍等,我先打个电话。”曹蓉拖了一下。 她走到一旁,拿出自己的移动电话,打给自己的大哥。 片刻后,电话接通,曹蓉把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曹宽,是安南市真正的老江湖,两道通吃的人物,他心里清楚,只要人去公安局了,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三妹,你先等着,我打个电话问问人……” “好。”曹蓉点点头,看了看站在远处的杨锦文。 电话没有挂断,电话那头的曹宽,在用另一个座机电话拨打电话,听筒里是按键的声音。 他随口问了一句:“是谁带队来调查的?” 曹蓉道:“刑警支队的何金波,对了,还有从秦城公安局过来的公安,以前是从安南这边调过去的,叫杨锦文。” “谁?” “杨锦文。” “安钢原副厂长杨大川的儿子?” “哥,你也听说过他?” “妈的,他是张书记干儿子!这小子订婚的时候我去过! 这样,你先跟他们去,我叫上你二哥,马上也过来。 记着,别和他抵抗,这个人杀人是合法的,去年被抓的那个老崔,被他整的很惨。 听说抓老崔的时候,要不是他对案子有用,杨锦文差点开枪爆他的头了!” 听见这话,曹蓉咽下一口唾沫,看向站在彩灯下的杨锦文,这么斯文的人?有那么狠吗? (本章完) 第416章 杀人灭口! 第416章 杀人灭口! 安南市公安局,接待室内。 白英翘着腿,坐在茶几后面,跟前放着一个玻璃烟灰缸,她吸了一口烟,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后,望向桌子后面的杨锦文。 “小文,到底是什么案子需要我帮忙?” “不是需要你帮忙,而是接受我们的调查。” 杨锦文的话很不客气,白英索性把烟头扔进烟灰缸,身体后倾,眯着眼问道:“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爸的联络方式,他以前的号码换了,我一直打不通。” 诶…… 杨锦文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用手指头敲了敲桌面:“那……你可以通过张书记找到他,要不,我帮你问问?” “张书记?谁?张春霞?” “对。” “我艹他妈的!大川真跟她混在一起了?” “呃……” 显然,白英没把张春霞放在眼里:“去他妈的,我就知道,这婊子当上一把手了,肯定要搞你爸的,行,算她厉害!” 杨锦文再次敲了敲桌子:“现在不是说你私生活的事情,说案子。” “你爸是你爸,你是你,阿姨能帮忙的肯定帮。” 坐在旁边的冯小菜抬起头来,问道:“白女士,你认识朱贵吗?” 白英身体又往后倾了倾,做出防范的姿态:“你们问他干嘛?” 杨锦文问道:“你和他什么关系?” “朱贵是我以前认的干弟弟。” “他是不是通过你和曹家三兄妹的关系,拿到了丹南‘九林煤矿’的开采和经营权。 90年,他还通过非法手段,从正府手里拿走了陈家村旁边的‘盘营’煤矿?并且和陈家村民起了冲突?” 白英胸口起伏,随后抱着双臂,警惕地问道:“你们到底在查什么?你们得先给我说清楚。” 杨锦文盯着她,没吱声。 白英的语气严肃起来:“小文,我是以长辈的身份问你。如果是查煤矿的事情,换一个人来问我,这是为你好。” “朱贵死了。” 白英吓了一跳,立即问道:“他被人杀了?” 杨锦文嘴角微微勾起:“我可没说他被杀了。” “这……” 白英眼神慌乱,双臂抱的更紧了。 “白女士,朱贵得罪过什么人?他是不是以非法手段获取了煤矿的开采权和经营权?” “小文,我还是那句话,换个人来问,这是为你好。” “除了朱贵被害,还有他的爱人熊莉莉,涉嫌两条人命,这个案子由秦城公安局和省厅组成的专案组,我是副组长。 白女士,你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英直接撂挑子了,并且站起身来。 “我只有一句话,朱贵被害跟我无关,他当初起家的资金,是我借给他的,你们大可以去调查。 这钱在92年的时候,他已经全部还给我,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杨锦文跟着站起身:“白女士,事情没说清楚之前,你还不能走!” “想要拦我?”白英笑了笑:“小文,你是我好友的儿子,我还是奉劝你,别插手这个案子。 另外,你们问我,不如去问曹轩,他比我更清楚。 最后,告诉你爸,有空给我打个电话,别一直躲着我。” 白英紧了紧身上的貂绒坎肩,迈出了接待室。 杨锦文想要把她叫住,门外的何金波摇了摇头。 他走进来,低声道:“曹宽来了。” 杨锦文不甘心:“就放她这么走?他老公的事情还没问清楚呢。” 何金波回答道:“我私下找人问过了,这个白英和她老公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朱贵被害时,她老公李修远、人在国外,杀害朱贵的可能性虽然有,但嫌疑不是很大。” 杨锦文却不并不这么认为,因为现在不能排除是不是雇凶杀人,开枪的凶手具有一定的职业性,而且性格非常冷静、残忍。 朱贵是煤矿老板,身价不菲,他所认识的这些人,完全有能力雇佣的起这样的枪手。 凶杀案调查,最怕就是随机杀人,雇凶杀人也一样,因为这涉及到证据链的问题。 背后的金主虽然有利益纠纷,但凶案现场找不出跟幕后之人的相关证据。 况且,枪手也很容易逃逸,一旦逃出外省、逃出国,这个案子就是死案,查无可查! 所以,这个案子的调查,就得深挖朱贵的人际关系。 杨锦文没想到的是白英直接不配合了。 而且还警告他,不要继续追查下去。 这已经表明,这个案子背后藏着非常严重的事情、或是很难触动的某些人。 杨锦文想着私下去拜访白英,问问情况,毕竟她人在公安局,很多事情不方便透露,他一边跟随何金波去到另一间接待室。 “曹总,久等了。”何金波进门之后,向坐在椅子里的人招呼一声。 曹宽鼻梁上戴着金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左手手腕还戴着一串佛珠。 “何支队。” “副的,副的。”何金波谦虚道,指向杨锦文:“这是秦城公安局的杨队,杨锦文。” 曹宽伸出手来,笑道:“一表人才,久仰大名,杨队你好。” 杨锦文礼貌性地和他握了握手,问道:“就你们俩?” “呃……”曹宽看了看何金波。 何金波立即道:“杨队,曹总能配合咱们查案,已经很给面子了,有什么就问吧。” 杨锦文点头,双方坐下后,他问道:“你们跟朱贵什么关系?” 曹宽听见这个问题后,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曹蓉。 “杨队,怎么问起他了?” “回答问题,你们和他什么关系?” 曹蓉见他语气不好,便道:“这你应该问白总啊。” “白英已经交代了,她说,朱贵跟曹轩关系很好。” 曹蓉眨眨眼:“我二哥?” 曹宽老江湖了,知道杨锦文在套话,忙道:“那个……我这个弟弟跟朱贵只是认识,关系也没好到哪里去。 杨队,你得告诉我,你们到底在调查朱贵什么事情,我也好配合。” 杨锦文盯着他:“你不知道朱贵出事了?” “出事?好端端的,他能出什么事情?” “你说呢?” “我哪里晓得,我们关系又不熟。”曹宽呵呵笑了两声。 “朱贵通过你们的关系,发了那么大的财,曹总,你说不熟,这不对吧?” 曹宽见杨锦文咄咄逼人,立即换了表情,非常严肃地问道:“杨队,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不说清楚的话,那我什么都不知道。” 杨锦文身体前倾,迎着他的视线:“朱贵被杀了,你们知道是谁杀了他吗?” “这……”曹宽咽下一口唾沫,眼神瞬间愣住了。 “所以,曹总,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告诉我的?” “没……没有。”曹宽躲开了杨锦文的视线。 杨锦文追问道:“真没有?你不知道,并不代表曹轩不知道,所以他现在人在哪儿?” —————————— 凌晨三点。 秦城,兴业区,大富豪夜总会。 大门的墙上闪烁着、让人炫目的霓虹灯光,照亮了门前的两辆豪华轿车。 夜总会里出来两个迎宾服务员,小跑到车边,帮忙把车门打开。 随后,两个男人醉醺醺的出来,四个穿着清凉的陪酒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两人。 “张总,今天晚上玩得开心吗?” “开心,开心。”男人顺手抓了一把女人的臀儿。 “我都还没玩尽兴呢。”女人娇滴滴地道:“张总唱歌好听,我好想陪张总再唱一首甜蜜蜜。” “好啊,去我家里唱。” “我倒是想,就怕张总的夫人不喜欢我。” “调皮。”张总从腋下拿出男士手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数出四张百元大钞,给四个女的一人一张。 “拿着。” “谢谢张总。”几个女的欢喜雀跃。 张满走过去,搀扶着自己的同伴:“曹总,怎么样?没醉吧?要不要叫人帮你开车?” “不……不用,我开车……很行的。”曹轩支起身体,用双手抹了抹自己的头发。 他竖着大背头,头发油亮,摩丝打的不少。 “等着,我给你们拿小费。” 他向几个女的喊道,嘴里喷出一口浓重的酒气。 “谢谢曹总。”几个女的笑的合不拢嘴,赶紧跑去扶住他。 “曹总,我扶您。” “曹总,您慢点。” 曹轩走到车边,弯腰钻进车里,从副驾驶室拿出手包。 “来,来,一人两百。” 曹轩拉开拉链,拿出一沓钱,给每个女的分了两张,就连帮忙从停车场开车过来的小弟和夜总会的迎宾都给了。 “曹总大气!” “谢谢曹总。” 曹轩满意地点点头:“这……这省城夜总会的妞,就……就比安南强,我家夜总会请的那……那些女人,天天拉着一张苦瓜脸,像是欠她们钱似的。” 张满笑道:“曹总,那还不如挖几个过去呢,我看这些妹妹都不错,吹拉的绝活,是有两下子的。” 曹轩打着酒嗝,摆着手:“腻了,没意思,就是跟你张总喝酒,不然我根本不来这些地儿。 我告诉你,要玩就玩,嘿嘿,我不告诉你……” 张满舔了舔嘴唇:“别啊,您说……” “那个谁,我不能告诉你他的名字,很厉害的人物,他就喜欢……” 曹轩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车门,看了看数钱的四个女人,挥了挥手:“这些上了年龄的女人,没……没意思……” 他说话语无伦次,因为喝醉酒,眼神有些迷乱,但眼里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这时,张满眼角的余光突然看见,从左侧的阴影里走过来一个人。 这人身处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貌,但片刻后,这人快速地迈步过来。 他穿着军绿色的对襟棉袄,脖子围着棕黄色的围巾,连嘴唇和鼻子都给蒙着了,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 他双手插兜,身体左侧上方是夜总会大门上面的霓虹招牌。 隔着五米远的距离,这人站在霓虹灯光里,快速地举起右手来。 张满警觉地往旁边一躲。 “砰!砰!” 刺耳的枪响刺破喧杂声,仅仅几秒钟后,喊声四起! “啊,杀人了!” “来人啊!” “跑,快跑!” 一群人立即炸窝,连滚带爬,跑向歌舞厅里。 张满也想跑,但这人已经逼近,他赶紧趴在车边,使劲地往车底下钻。 他抱着脑袋,抬眼一看,只见曹轩两手扶着车门,胸口中枪,两个窟窿不断地往外冒血,但人还没倒下。 看见路面出现一个人的影子,他猛地低下头。 一双棕色男士皮鞋的走到自己的视线里,随后,张满又听见了两声枪响,他把脸埋地上,吓得身体不停地哆嗦。 “砰!砰!” 枪声之后,曹轩的身体滑在了地上,嘴角流血,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瞪视着。 站在他脑袋前的那双棕色皮鞋,顿住了几秒,似乎在查看什么,随后抬起脚,快速地离开! (本章完) 第417章 两名凶手? 第417章 两名凶手? “叮铃铃……” 黑暗里,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睡梦中的人惊醒。 一盏昏黄的台灯骤然亮起,温墨靠在床头,戴上眼镜,伸手拿起电话听筒。 睡在旁边的罗春翻了一个身,骂了一句:“几点了?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你睡你的。”温墨把听筒拿到耳边,压低声音问道:“什么事?” “温局,我是伍楷啊……” “我知道是你,有案子?” “别的案子不敢找您,一个多小时前,塔雁区又发生了一起枪击案。” “什么?具体地方在哪里?” 温墨吓了一跳,赶忙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 “塔雁区大富豪夜总会。” “有没有通知省厅的温处?” “已经通知了,他正在赶过来。” “好,我马上就到。” “我派沈文竹顺道去家属院,她现在应该已经在您家楼下。” 温墨将电话挂断,跳下床,快速地穿上衣服。 罗春翻过身,睡眼朦胧地盯着他:“要出门?” “你接着睡,别管我。” “穿厚点,外面冷。” “行了,别废话。” “你给我来什么劲儿,关心你,还不待见我?对了,死人了吗?” “这是你该问的吗?”温墨穿好衣服,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表和手包。 “死了人,温玲儿不是也要去现场吗? 给她带一件衣服,你爷俩别冻着了,这来省城大半年,天天都是案子,还不如在安南待着舒服,至少半夜不用被叫起来。” “我走了。” 温墨想了想,又道:“你起来把门反锁。” “我晓得。”罗春应了一声。 她和温墨结婚二十几年,眼瞅着温墨从派出所的片警,一步步走到现在,每次半夜出警,温墨临走前都会叮嘱一句,罗春已经习惯了。 温墨下楼后,果然有一台车停在楼下。 沈文竹看见他下楼,帮他打开后座的车门。 温墨腋下夹着公文包,摆摆手:“我坐前边。” “好的,温局。” 沈文竹将后座车门关上,坐上驾驶席。 温墨上车后,她把车开了出去。 外面的气温很低,路面被冻的硬邦邦的。 现在是凌晨五点,家属院里漆黑一片,只有每栋楼前的路灯亮着。 沈文竹把车开出去,瞥了一眼副驾驶室的温墨。 温墨迎着她的余光:“知不知道现场是什么情况?” “不清楚,我也是刚接到电话。” “白天排查的情况怎么样?” 沈文竹摇头:“我们去了朱贵在省城的别墅,没在他家里查到什么情况。 另外,我们正在梳理朱贵在省城的人际关系,时间太短了,也还没查到什么线索。” “一大队呢?” “卢队他们按照朱贵从安南来省城的方向,正在追踪枪手的行动路线。” “车里那个孩子,有没有问过?” “我去了一趟医院,三大队的蔡婷带着孩子的父亲从安南过来了,那孩子被吓着了。 蔡婷仔细问过,男孩没看见枪手的脸,只看见枪手穿着雨衣和骑着摩托车,其他的都没看见。” 温墨点点头,不再言语。 沈文竹顿了顿,问道:“三大队查的怎么样了?” “跟你们一样,还在梳理朱贵的人际关系。” 沈文竹点点头,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车到地方后,温墨推开车门,看见夜总会门前有一大帮人,路边车顶的警灯闪个不停。 他大踏步迈过去,人群自动分开。 伍楷迎上前,招呼道:“温局。” “死的是什么人?” “根据目击者说,死的人叫曹轩,安南市的。” 温墨顿住脚步:“谁?” “曹轩。” 温墨愣了几秒,往前几步,看向倒在豪华轿车旁边的尸体。 曹轩上身穿的衣服已经被扒开,露出里面的米黄色保暖内衣,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瞳孔无光,死的不能再死。 四处枪伤,有三处都在胸口,只有一处枪伤在腹部的位置。 伍楷继续道:“开了四枪,四枪都是朝胸口射击,枪手很狂妄,而且还是当着好几个人开的枪。” “有目击者?” “是。”伍楷应了一声,随后又道:“最重要的是,现场留下了弹壳。” “留下了弹壳?” 这时,魏铭拿着证物袋走来,袋子里装着四枚弹壳,他递给伍楷,一边道:“这都是在现场找到的。” 伍楷接过后,旁边有人扭开手电筒,照在证物袋上。 温墨仔细看了看,吩咐道:“赶紧拿去物证鉴定中心,尽快测试弹道,查出是什么枪打的!” 魏铭点头:“我马上过去。” 沈文竹皱眉:“不是,怎么会留下弹壳呢?朱贵被杀的死亡现场,并没有留下弹壳,省厅的专家推测枪手使用的是左轮。” 伍楷分析道:“只有两个原因,要么不是同一个枪手干的,这是一起单独的枪杀案,跟105案没关系;要么是105案的枪手换了枪,也就是说这个人有两把枪……” 温墨问道:“目击者呢?” 伍楷向夜总会的大门口努了努下巴:“老卢在里面问话。” 温墨迈进夜总会,卢瑞祥的一大队,正在分个审讯。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赶来现场的刑警,第一时间就把夜总会给封锁了起来,没让一个人离开。 卢瑞祥看见温墨后,快步走来:“温局,伍支,情况大概问清楚了。” “说说看。” “死者名叫曹轩,跟朱贵一样,安南市人,现年33岁,他是安南市金色时代娱乐公司的经理,其实他家就是开夜总会的……” 温墨摆手:“不用说那么具体,这人我知道,说一下案发经过。” “今天晚上,曹轩和一个酒水供应商,名叫张满,他俩来大富豪夜总会喝酒,时间是晚上九点。 两个人一直玩到凌晨三点,随后从包厢离开,两个人都有些醉了,现场除了他们,还有四个陪酒女和两个服务人员。 根据目击者张满供述,他们在车边聊天的时候,从左侧突然走来一个人,没有任何犹豫,对着曹轩连开两枪。 张满吓得爬进车里,随后,枪手走过来,似乎查看了曹轩的伤势情况,随后又补了两枪。” 温墨皱眉:“认不认识人?” 卢瑞祥摇头:“张满说他不认识,也问过几个陪酒女,也说不认识这个人,而且枪手当时是遮住脸的。” “穿什么样的衣服?” “枪手穿着军绿色的棉袄,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围着一条棕黄色的围巾,围巾遮住了下半边脸,他记得最清楚的是,枪手穿了一双棕色皮鞋。” 温墨抬步往外走,卢瑞祥见到他的动作,吩咐马辉道:“把人带出来。” 马辉和一个队员,拽着张满的胳膊往外走。 案发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张满依旧吓得瑟瑟发抖。 去到门外,卢瑞祥向他问道:“枪手是从哪里过来的?” 张满咽下一口唾沫,抬手指向大门右侧:“是……是从那边。” “就他一个人?” “是,我就看见一个人。” “除了看见人之外,还看见什么了?” 张满摇头,尽量不去看不远处的尸体。 卢瑞祥再次问道:“枪手开完枪之后,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我……我不敢看,我一直躲在车底。” 伍楷看了看四周,道:“开完枪逃离现场,枪手要么是步行离开,要么就是驾驶某种交通工具。” 沈文竹道:“案发是在凌晨三点,周围的店铺都关门了,路上也没人,不太好找啊。” 卢瑞祥看向张满:“我问你,你和受害人来夜总会喝酒,有多少人知道你们在这里?” “我……我公司的员工,我和曹总是从公司过来的……” 卢瑞祥果然要敏锐很多,他立即向自己的几个队员吩咐道:“夜总会里的人全部排查一遍,凌晨三点前肯定有人已经下班了,把人都叫回来,问问看,有没有类似枪手穿着的人,进去过夜总会?” 马辉点头,带人进去夜总会进行排查。 沈文竹也赶紧向二大队的人吩咐道:“孙岳,你带人去周边问问看,枪手是蹲点杀人,肯定是在周边出现过,要么是跟踪过受害人,寻找杀人的机会,所以你们把受害人今天白天的行动轨迹给排出来了。” “好的,沈队。” 这时候,温墨挪到一旁,从手包里掏出了移动电话。 远在安南市的杨锦文,这时候正待在接待室里,跟着曹宽耗了好几个小时。 “曹总,你真不知道朱贵为什么会被人谋害?” 曹宽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杨队,我说了很多遍,我真不晓得,我和他不熟悉,我们家老二和他也不熟。” 杨锦文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曹蓉,这个女人一直没说话,但看她表情,心里似乎是藏着事儿的。 杨锦文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些他妈的有钱人就是难缠,满嘴谎言,而且还有一定的社会地位,除了使用大记忆术,很难让他们开口。 杨锦文再次问道:“那你告诉我,曹轩在哪儿。” “杨队,我都已经给你说清楚了,我二弟在哪儿我并不清楚。刚才,你让我打电话,我已经打了,没人接嘛,天都快亮了,别一直揪着我们不放。” 杨锦文死死地盯着他:“曹总,你要是不配合,咱们都别想走,我就跟你在这儿耗着。” 曹宽无奈地笑了笑:“杨队,我尊重你,但你也得讲法律,讲政策,我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你有什么权利扣下我?” 杨锦文眯了眯眼,正准备回答他,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他从上衣兜里掏出小灵通,看了一眼屏幕,站起身,去到窗户边,背对着曹宽兄妹俩。 曹宽看了一眼自己小妹,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开口道:“杨队,要是没其他什么事儿,我们先回去了……” “等一下。” 曹宽失笑摇头:“你还真想扣下我啊?” 杨锦文眼神复杂地盯着他:“你不肯说曹轩在哪儿,要不要我告诉你?” 曹宽眉眼一凝:“你什么意思?” (本章完) 第418章 关键证人! 第418章 关键证人! “杨锦文,你和张书记的关系我知道,但你不要以为因为这个,你就能随便拿捏我……” “曹总,你认为我在威胁你?” 曹宽拧眉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杨锦文缓步走来,注视着他的眼睛:“你弟曹轩,凌晨三点左右,在秦城的一家夜总会门前,被人枪杀。” 曹宽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还没反应过来,曹蓉脸色骤变:“你撒谎,我二哥怎么会……他怎么会……” 她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曹宽咽下一口唾沫,战战兢兢地问道:“谁……谁告诉你的?” 杨锦文扬了扬手里的小灵通:“秦城公安局刚给我打的电话,不会有假,而且我没必要骗你们,我们有纪律的。” 曹宽眼神慌乱,随后转身就往门外走。 杨锦文快速上前,挡住他:“曹总,现在这个节骨眼,你还想把事情藏着?” “让开!”曹宽脸色铁青。 杨锦文毫不在意他怨恨的眼神:“不把事情说清楚,你不能走。” “你……” “我就直说了吧,你们这些有钱人,私下里到底干了什么事情,得罪过什么人,现在不交代,万一后续还会死人呢? 1月5号深夜,朱贵和他的爱人驾车,在途中遭到枪杀。 今天凌晨三点,你亲弟弟曹轩也被人开枪打死。 敢这么杀人的,可不是你们这些以前混黑会的那些人,你觉得你能摆得平? 你要真这么想,我就让你离开,反正到时候死的人越多,我们公安就越接近真相,也用不着费尽心思调查了,你最好想清楚。” 曹宽喘着粗气,狠狠地瞪着杨锦文。 曹蓉站在他的背后,喊道:“大哥,二哥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 杨锦文让开身体,接着道:“曹总,你出了这个门,我可以告诉你,我在安南市的调查马上停止。 还是那句话,凶手杀的不是普通老百姓,是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人。 说句不该说的,我等着收尸就好,凶手杀的人越多,越会出现纰漏。 我就怕他杀了你弟之后就突然收手,那咱们就没办法抓到他,我相信,你肯定也摆不平这事儿。” 曹宽咬了咬后槽牙:“杨队,你觉得你能搞定吗?” “不相信我,你也不相信秦城公安局和省厅?那就请便。”杨锦文向门外抬了抬手。 曹宽沉吟片刻,转身返回,坐在沙发里。 杨锦文顺手把门关上。 曹宽道:“就聊十分钟,十分钟后我马上走。” 接着,他看向曹蓉:“三妹,打电话给司机,叫他来接我们,十分钟后,我们去秦城。” 曹蓉点头,哆哆嗦嗦的从手提包里掏出手机,胸口起伏不定。 杨锦文拖了一把椅子,坐在曹宽跟前。 审问或是问询案件相关人,他坐的椅子都比较高,不太习惯坐的比人矮一截,当然,领导除外。 这样的方式,除了有威慑嫌疑人的心理作用之外,还可以居高临下观察对方的肢体动作。 当然,也方便伸出手,扇对方耳光。 杨锦文指了指冯小菜:“记录。” 冯小菜点头,拿出录音机,按下按钮后,放在茶几上,她又拿出笔记本,放在膝盖,准备记录重点。 随后,杨锦文看向曹宽:“曹总,你可以说了。” 曹宽沉吟半晌,开口道:“朱贵和我弟的关系确实挺好,朱贵也经常来我们夜总会喝酒,一般都是我弟招待他。” “除了他俩,还有谁?” 曹宽闭上眼,静默了一会儿,道:“吴明宇。” “这人是谁?” “你不知道他?” “不知道,他很特殊?” “吴俊焕,你应该认识吧?” 听见这个名字,杨锦文心里一凛。 “吴俊焕是咱们安南市最大的煤矿老板,最有权势的人物,吴明宇是他的儿子。”(此处修改过) “他们干了一些什么?” 曹宽摇头:“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 “是。” 曹宽又道:“我弟接待他们,每次都是朱贵先来,吴明宇后来,而且他们都待在夜总会三楼的包厢喝酒聊天。” “谈什么事情?” “应该是煤矿的事情,有一次,我知道吴明宇来,我就去打了一个招呼,跟他喝了一杯酒。 后来,我弟就跟我说,不要随便打扰他们。” “除了他们三个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跟他们混在一起的?” “没有。” “他们三个人从什么时候发展起关系的?” “我弟和吴明宇一直都认识,他们是初中同学。朱贵是白英带来夜总会的,后来白英帮朱贵起家,承包国营煤矿,找的是我弟的关系,然后朱贵就和吴明宇认识了。” “你的意思是,朱贵是通过吴明宇拿下的煤矿开采和经营权?” “没错,里面肯定涉及到一些利益往来,所以杨队,你敢查吗?” 杨锦文忽略他的挑衅,问道:“从90年开始,他们每次都来你们夜总会喝酒谈事儿?” “那没有,只是偶尔来一次。” “最频繁的是什么时候?” “90和91年。” “之后呢?” “之后就是我弟邀请他们,他们就来,不邀请,他们就不来。” “这期间没有其他人参与?” “水泥厂的老板白英、白女士和他们聚过几次。” 杨锦文沉默片刻,抬起头来,问道:“他们吸毐吗?” 曹宽摇头:“我弟没有,这个我警告过他,而且我们夜总会绝不会出现这种东西,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 “那朱贵和吴明宇有吸食过?” “这……” “有没有?” “我不清楚朱贵有没有,但吴明宇这个人有些癫狂,性格非常不好相处。” “那就是吴明宇有吸食过毐品?” “这可不是我说的。” 曹宽一边回话,一边盯着录音机里转动的磁带,显然有些心虚。 杨锦文点头:“曹总,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谁会想杀害朱贵和曹轩?” 曹宽摇头:“我不知道。” 杨锦文伸手,按掉录音机的开关。 “现在你可以说了。” 曹宽眉眼一挑,还是摇头:“我真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曹宽站起身来:“你去问吴公子,他应该比我清楚。 杨队,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只知道朱贵和我弟被人枪杀,敢这么干的,也没几个人有这个胆子。你觉得是谁,那就谁。” 说完之后,曹宽看了一眼曹蓉:“三妹,走。” 曹蓉点点头,望了一眼杨锦文,随后快步离去。 他们刚一走,何金波推开门:“问出来了吗?” 杨锦文站起身:“何队,水泥厂老板白英住在哪儿?麻烦帮我查一下。” “怎么?你要去找她?” “她是关键证人。” “好,我打电话问问。” 半个小时后,杨锦文和冯小菜驾车来到安南市一处高档小区,上楼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保姆。 “你们找谁?” “白女士住在这里吗?” 杨锦文话音一落,白英刚好从卧室出来,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但穿的不是睡衣。 “小文?进来吧。” “你知道我要来?” “不然呢?你爸能有你这么积极,我早就离婚了。” 杨锦文忽略掉她的话,看了看摆在客厅的行李箱,问道:“你要出远门?” “是,订了上午十点的飞机去新家坡,准备畏罪潜逃。” 冯小菜眯着眼,摸了摸后腰的手铐。 杨锦文真觉得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于是笑道:“白总说笑了,你要是犯事儿,不会那么从容吧?” 白英抱着双臂:“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我给你直说吧,我是做生意的,暗地里肯定是做了一些违法的事情,但不涉及害人……” “那朱贵害人了?” 白英盯着他:“你已经问过曹轩?” “是,他把事情都告诉了我。” 白英“哈”一声:“你个小孩子,套我话呢,曹轩没那个胆子。” “他确实是和我说了一些事情,他提到了吴明宇、吴公子……” 白英收住脸上的笑容:“他真的敢说?” 杨锦文点头:“所以我现在来找你求证,白总,事情已经很清楚,别再藏着了,反正你要出国。” 白英抿了抿嘴,看了看正在收拾行李的保姆,开口道:“你跟我来书房。” 杨锦文跟了过去,进去书房之后,白英握住门后把手,把冯小菜挡在外面:“害怕我把你领导吃了?” 说完话,她把书房的门关上,转过身后,她指了指书房的椅子:“小文,你坐。” 杨锦文四处打量了一番,跟其他有钱人的书房差不多,都是红木家具,诺大的书柜放满了书,什么财经类的、人文类的,几乎都是崭新的。 挨着右侧墙壁的位置,挂着书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旁边还有一个博古架,上面摆着古董。 杨锦文看见书桌上摆着一家三口的相框,照片的背景是某处名山的风景区,背后是一株高大的迎客松,生长在悬崖边上。 白英的丈夫戴着黑框眼镜,显得有些书卷气,夫妻俩的中间站着一个年轻女孩。 女孩脸蛋俊秀,跟白英有几分相似,皆是高鼻梁、薄嘴唇,不过那双眼睛跟杨大川……似乎有点相像…… 白英见杨锦文盯着照片看,她伸手把相框扣在桌面上,坐在书桌后面的皮椅里. “小文,接下来给你说的这些,出了这间书房,我不会认的,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后面剧情会加快,孩子甲流还在家里,每天还要照顾,辅助学习,心力交瘁啊,诶,腾出空,月末或月初会加更。 oz2 oz2 (本章完) 第419章 水面下的鳄鱼! 第419章 水面下的鳄鱼! 早上七点。 安南市刑警支队。 姚卫华、猫子和蔡婷等人休息一夜后,匆匆赶来会议室。 杨锦文已经从白英家里回来,他坐在椅子里,微微眯着眼,身体一动不动。 姚卫华放下公文包后,问道:“杨队,听说秦城又发生了枪案?” 因为白天有任务,昨天夜里,姚卫华等人开完会就回去休息了,并不知道当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三大队唯一知情的只有冯小菜和吴大庆。 蔡婷皱眉问道:“老姚,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姚卫华咂咂嘴:“老马给我打的电话,他们一大队昨天搜查了一夜,案发是在秦城的大富豪夜总会,死的人是金色时代歌舞厅的曹轩曹二老板。” “我的天。” 饶是蔡婷经历过这么多案子,也被震惊到了。 刑警最怕的就是遇到枪案,而且这个连续做了两起案子的枪手,毫无疑问是一个不要命的悍匪。 这跟一般案子不同,抓捕普通刑事案件的嫌疑人,抓捕民警已经是面临着巨大的风险,更何况凶手有枪。 姚卫华道:“我听老马说,案发今天凌晨,省厅组织咱们市局和各分局开了会,而且还通知了武装人员,现在全省城的刑警、交警和派出所的人正在四处设卡,准备缉拿这个悍匪。” 猫子问道:“知道是谁干的了?” 姚卫华摇头:“昨天夜里开枪那人的衣着和身高倒是清楚,但也只掌握到这个特征。” “那怎么查?” “但有点不一样。” 蔡婷道:“你别卖关子了。” “昨天夜里开枪的时候,现场留下了弹壳,并不是用的左轮。” 蔡婷默了一下,分析道:“两个凶手?” “要么是两个凶手,要么就是同一个凶手,换了枪。” 姚卫华说完这话之后,看向始终没吱声的杨锦文:“杨队?” 杨锦文抬起脸来,眼神犀利,缓缓问道:“老姚,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姚卫华见他的眼神不太自然,忙道:“我刚不是说了吗?老马、一大队的马辉告诉我的。” “马辉?” “对啊,这个家伙套我话呢,他想打听我们三大队查到了什么线索,所以他把昨天夜里的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我。” “你跟他关系很好?” “也不是很好,他是崇拜我的魅力,老是我往身上靠。” 蔡婷笑道:“你有屁的魅力。” 杨锦文的眼皮跳动了两下,眼神很是锐利。 姚卫华、蔡婷看出他不太对劲,猫子也感受到了:“杨队,怎么了?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接下来的调查交给我们。” 杨锦文站起身来,望了望会议室,冯小菜身上披着吴大庆的大衣,正趴在桌子上休息。 吴大庆也躺在椅子里,垂着脑袋,打着呼噜,这两个人跟他熬了一夜,已经累得不行了。 只有杨锦文坐在椅子里,眼睛都没合一下。 “你们先在会议室待着,我去打几个电话。”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又留下了一句话:“老姚,你仔细想一想,105枪案,朱贵和他的爱人被杀,仅仅一天后,曹轩又突然被杀,枪手所用的枪不一样,这是为什么?” 杨锦文离开后,姚卫华和蔡婷对视了一眼。 猫子问道:“这是为什么?” 姚卫华和蔡婷彼此移开视线,但几秒钟后,两个人的视线又迅速对上了,眼里全是震惊之色。 姚卫华喊了一句:“卧艹!” 猫子听见他骂娘,正觉得纳闷,突然也意识到了问题,他整个人愣了好几秒。 只有李阳傻傻地站在一边,不知所以。 “不是,猫哥,杨队是什么意思啊?” 蔡婷咽下一口唾沫:“没什么意思,那个,小李啊,你去食堂给咱们拿点早餐。” 李阳不傻,知道这是打发自己走,他点头:“行。” 等他离开后,姚卫华掏出烟,准备下楼去院子里。 蔡婷和猫子很默契地跟上他。 三个人在院子里找了一个角落,姚卫华抽出烟递给蔡婷,却被猫子接过了过去。 姚卫华看了看四周,见附近没人,低声道:“杨队真是敢想啊。” 蔡婷点头:“老姚你说,温局意识到问题了吗?” 姚卫华摇头:“不清楚,我估计杨队就是去给他打电话。” 猫子道:“如果真是这样,到底是安南,还是秦城漏出去的风?” 蔡婷叹了一口气:“至少杨队是相信我们的。” 姚卫华和猫子不敢接话了,像是两个贼一样,警惕地盯着四周。 而在他们身旁,一株桂花树的树梢生长到二楼的窗户边。 杨锦文的脸出现在窗户后面,脸藏在斑驳的树梢后面,他握着小灵通,拨通了温墨的电话。 他的脑海里,全是昨天晚上白英所讲的话。 “小文,这个案子我劝你不要查,即使要查,交给别人去查,你爸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让他怎么办?” “我知道,你们公安是有信仰的,为人民服务嘛,但我还是提醒你,你最好是想清楚。” “作为长辈,话我已经说了,不说这些话给你听,你爸以后会怪我的。 你想打听吴明宇的事情,我就讲给你听,但出了这间书房,我不会认的。 我承认,朱贵是我养的小白脸,谁让他跟你爸长得几分相像呢,不过他没你爸浪漫,也没有你爸跳舞跳的好。 朱贵的父亲以前是丹南煤矿的工人,他算是煤矿子弟,年轻的时候因为打架斗殴坐过几年牢,他出来后,在我的水泥厂上过一阵子班。 他运气好,长的不错,遇到我了,我就把他带在身边,帮我在外边平事儿。 开公司做生意,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打交道的也是形形色色的人,我需要人帮忙摆平来闹事的,特别是一些当地的地痞。 这样的人,只能打,打一顿再给点好处,就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朱贵做的很好,帮了我不少忙,后来他就问我借钱,希望能做点小生意。 我问他想要做什么,他说丹南有一家国营煤矿正在改制,私人可以注资,拿到煤矿的开采和经营权,就能发大财,但这里面水很深,需要打通不少关节。 而且在这个时候,我水泥厂也出了事情,一个工人不小心把手给给弄断了,这个工人跟我闹事儿,找了不少人,围堵我的水泥厂。 我知道这个事情是朱贵给我搞出来的,他用这个逼我呢。 没办法,我就答应借钱给他,毕竟朱贵手下有一伙人,都是不怕死的。 为了分担风险,我就把他介绍给了曹宽。 起初,曹宽是不同意的,因为要借出去一大笔钱,打通的关节太多,欠的人情也多。 但最后不知道怎么的,朱贵竟然通过曹轩,搭上了吴明宇这条线。 朱贵翅膀硬了,就把我撇到一边,也就是说,朱贵能拿到煤矿的开采权和经营权,包括陈家村旁边的‘盘营煤矿’,都是通过吴明宇的关系。 当时,因为吴明宇父亲的关系,朱贵自然把他哄得像爹一样。 但是,吴明宇多么精明的人,还藏着一手,等最后所有关节打通,朱贵送出去不少钱之后,吴明宇却不同意了。 他想要自己的发小、曹轩来承包煤矿生意,朱贵只能作为二股东,其实就是把他撇到一边了。 朱贵不干啊,这个时候他就想起我了,跟我发牢骚,问我认不认识什么人,可以说通吴明宇。 我能怎么着,我也没办法啊。 我以为这个事情,朱贵最后是干不成的,真以为人家吴明宇这有的有钱人愿意带你玩? 想发财没那么容易的,但最后让我搞不明白的是,朱贵竟然真的拿下了煤矿的经营权。 他一跃成为煤矿老板,还通过吴明宇关系,拿到了地下含煤量很高的盘营煤矿,身价数百万。 不仅如此,朱贵还和曹轩、吴明宇的关系越来越好,他们几乎每个月都会聚在一起喝酒。 一般都是朱贵招待,他在金色时代歌舞厅,一年的消费都是大几十万,这是卖曹轩面子,同时也是招待吴明宇。” 白英说到这里,杨锦文问道:“所以,朱贵被杀,是因为这里面存在着什么交易?” 白英摇头,她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用银质打火机点燃后,深吸了一口。 烟雾在书房上空徐徐飘荡,白英身体靠在黑色皮椅里,犹豫了半晌,开口道:“女孩。” “女孩?” “对,是女孩,不是女人。” 白英的眼神闪烁了几下:“我只是猜的,因为朱贵带我去了一个地方,丹南县的一处私人别院里玩了两天,当时曹轩这些人都在。 在第二天晚上,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看见朱贵下面的一个小弟,把一个女孩从后院带去了吴明宇的房间。 那女孩十八九岁,像是被人吃了什么药,神志不太清醒,她是被朱贵两个小弟扶着上楼的。 我车开出去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巨响,我把车停下来,下车看了一下。 那个时候,吴明宇站在三楼窗户边,他身上没穿衣服,正往楼下看,带上楼的那个女孩,应该是从楼上跳了下来!” (本章完) 第420章 君子有所为! 第420章 君子有所为! 白英的脸藏在徐徐升腾的烟雾后面。 杨锦文和她隔着书桌对坐,身体是前倾的姿态。 “……所以,杨警官,你们现在查的这个案子,虽然是省厅和秦城公安局联合侦办的,但是,你们还敢往下查吗?” 白英没再叫他小名,而是称呼职业。 这个案子不再是杀人案,还涉及到利益勾结,吴明宇的身份也不简单,这一牵扯出来,这条藤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杨锦文眯着眼问道:“那个女孩死了吗?” “不清楚,可能死了,可能没死,不过她跳楼的地方,下面是水泥地,就算没死,大概也是残废。” “她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你现在让我认她的脸,我也认不出来,这已经是95年的事情了。” “95年几月份?” “95年8月13号。” “吴明宇在哪儿?” “你别问我,你真想要找他,你肯定能查到。” “除了朱贵、曹轩和吴明宇,还有谁?” “朱贵的两个打手,一个叫窦军浩,另一个叫鲁勇,这两个人都是替朱贵干脏事儿的。 特别是鲁勇,西北来的,我听朱贵提过,这人在金海那边杀过人。 他为人心狠手辣,你查到他,最好是一枪打死,你打不死他,他可能就会要你的命。” “这两个人在哪儿?” “如果他们不知道朱贵已经死了,那人肯定还在丹南县,朱贵的那处别院里。” “在丹南县什么地方?” 听到这话,白英伸手挥开眼前的烟雾,紧盯着杨锦文的眼睛:“小文,我说了那么多,你也知道厉害了,你真想继续查下去?” 杨锦文没有丝毫犹豫,以玩笑的口吻道:“我是警察,我就是干这个事儿的。” “比你爸强多了,性格一点都不软。地方在盘营煤矿的后山,后山有一栋院子,院子前有一处竹林。 这是朱贵发财后,专门修建的一栋别院,用来招待贵客的,院子有个名字,叫‘香雅居’” “行,我明白了。” 白英注视着他的脸,将烟头扔进烟灰缸里,身体前倾:“小文,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吗?” “出国?” “对,我要出国一阵子,你想要继续查,我肯定要走。 但是,你要是觉得有危险,有麻烦找上你,你可以马上搭乘飞机,来新家坡找我,我给你安排后路。” “没那个必要吧?”杨锦文笑了笑。 白英语重心长地提醒道:“你还年轻,你不懂这些人的手段,千万别引火烧身。” 杨锦文身体向后倾了倾:“白总,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你觉得呢?” 杨锦文伸手拿起扣在桌上的相框,看了看照片上的女孩后,他问道:“我爸跟你……” 白英拿走他手里的照片,表情非常认真地讲道:“你爸和我没发生任何关系,你只要记住,他心里只有你去世的妈妈,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 “喂?” 安南刑警支队二楼的窗户边,电话听筒里传出温墨的声音。 杨锦文的思绪回到了现实:“温局?” “你那边查到什么线索了?” 杨锦文抿抿嘴,转身看向屋子里,门是反锁的,他再低头看向窗户外面。 桂花树下,姚卫华、蔡婷和猫子聚在一起,一边抽烟,一边鬼鬼祟祟的聊着天。 “喂?问你话呢?”温墨催促道。 杨锦文握紧了电话,开口道:“温局,你身边有人吗?” “你什么意思?” “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赌上我们的前途。” 温墨在电话里沉默了好一阵子,随后道:“你等等,我两分钟后打给你。” 杨锦文听见电话挂断后,放下小灵通,从兜里掏出烟,抽出一支,点燃后,深吸了一口气。 不多时,电话铃声响起。 温墨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到底查到了什么事情?” 杨锦文沉默了几秒,一五一十的把查到的事情,巨细靡遗的告诉了温墨。 这个案子确实如白英所说,牵扯到的人身份不一般,而且不是一起简单的凶杀案,引火烧身的可能性很高。 果然,正如他所想,老丈人没吱声了。 静默好几分钟后,温墨在电话里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么,朱贵和曹轩被杀,是为了杀人灭口?” “温局,我听说曹轩被杀,枪手在现场留下了弹壳?” “没错。” “那么很有可能是两个枪手干的,朱贵是报复杀人,曹轩是杀人灭口。”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温墨连气息都没了。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电话里才响起他的声音:“你是说1月5号深夜,朱贵被害,背后的人怕事情捅出去,于是找了另一个枪手,干掉了曹轩,嫁祸给第一个枪手?” 杨锦文沉吟道:“朱贵被害仅仅过去一天,除了咱们的人,外界都以为是车祸,谁会知道他是被人枪杀的?” “你是说……” 温墨欲言又止,内心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杨锦文,你和三大队现在所有人,全部停止调查,等我通知。” “需要等多久?” “事关重大,我必须向上汇报,锦文啊,咱们不能赌啊,这牵扯的问题太大了,咱们把握不住。 吴明宇的老爹做那么大的生意,因为他老爹的关系,能牵扯到多少人? 就算是张春霞,都不敢轻易说查这个案子,你明不明白?” 温墨害怕杨锦文乱来,毕竟人太年轻,一腔热血,心里装着法治的天平,但有的事情不上秤的。 “我知道,温局。” 温墨听杨锦文满口答应,放下心来:“你现在就表面做个样子,最迟今天晚上,我再联系你。” “好的。” 杨锦文挂断电话后,另一只手里夹着的香烟,已经燃烧殆尽。 窗户外面是罕见的冬日晴天,万里乌云,天空湛蓝。 他推开窗户,把烟头扔出窗户,刚好落在姚卫华的脚边。 姚卫华三个人抬起头来,嘴里正要骂娘。 杨锦文居高临下地喊道:“猫哥,把车开过来。” “杨队,咱们去哪儿啊?” “查案还能去哪儿。” “你不休息了?” 杨锦文已经离开窗户边,他下楼之后,姚卫华已经把三菱车开到院子里。 杨锦文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系上安全带。 姚卫华问道:“去哪儿,杨队?” “丹南县。” “好。”姚卫华应了一声,启动了车子。 坐在后排的猫子问道:“不叫上李阳和大庆他们?” “让小菜他们先休息。” 蔡婷见杨锦文面容严肃,斟酌道:“杨队,这个案子……” “这个案子,温局已经通知我,暂停安南这边的调查,也就是说案情重大,性质非常严重。 可能会危及我们自身的安全,现在我提醒你们一句,跟我去,肯定会面临巨大的风险。 或许以后连警察都没得做了,还会连累家里人,所以,你们想好了,跟我去就没回头路可走了。” 一听这话,姚卫华立即踩下了刹车。 蔡婷和猫子互相对视一眼,眼里全是震惊。 姚卫华表情僵硬地笑了笑:“车挡在门口了,我先把车开出去。” 随后,三菱车开到支队大楼、外面的马路上。 姚卫华侧过身,小心翼翼地问道:“杨队,你到底查出什么了?连温局都不敢查的案子,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秦城和安南真的出内鬼了?” 杨锦文身体前倾,从后腰的枪套里掏出手枪,卸下弹匣,然后拿出子弹盒,一边往里面压子弹,一边把侦查到的线索娓娓道来。 姚卫华、蔡婷两个人越往下听,越觉得胆战心惊,特别是猫子,膝盖几乎都在发抖。 猫子从农村出来的,见识不太高,以前村里的村长,他都觉得很牛逼了,更不用说乡里和县里的那些大人物。 虽然说,猫子因为学习成绩好,考上警官学院,成为了一名公安干警,当上了城里人,但他天然对上位者,都是敬畏三分。 更不用说这个案子涉及幕后那些人。 姚卫华和蔡婷都是老江湖,也遇到过一些很棘手的案子,特别是关于职务问题上的罪案,但这些案子,都是上面怎么说,他们怎么做,后续的司法问题,更不是他们所担心的。 但眼前这个案子,不仅涉嫌凶杀案,还涉嫌一系列的刑事犯罪,稍有不慎,就是烈火烹油。 很明显,杨队这是要硬刚,徒手端油盆。 看他压子弹的动作,那就是下定了大决心的。 “……所以,你们跟我去,或者不去,我都能理解,老姚、蔡姐、猫哥,事关自己的安危,你们想清楚了。” 车里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杨锦文压满子弹,将弹匣扣进枪膛里,并用手掌稍微顶了顶,再插进后腰的枪膛里,最后把子弹盒装进公文包。 “怎么说?”他抬起脸,注视着姚卫华三个人。 姚卫华深吸一口气,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道:“猫哥,咱们宣誓的时候,第一句话是怎么说的?” 猫子抿了抿嘴,回答道:“我志愿成为……人民警察,忠于……” 结尾的时候,蔡婷接过猫子的话头,表情庄严,语气肃穆:“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 绿色的三菱车徐徐地开了出去,隐匿于车流,驶入洪流…… (本章完) 第421章 陈家村! 第421章 陈家村! 上午十点。 丹南县,陈家村。 距离村口一里地的公路上,一辆满是尘土的三菱车停在路边。 杨锦文四个人下车步行,沿着土路来到村口。 时值元旦过后,已经是农闲,两侧的庄稼地里看不见农户,但接近村子的时候,便开始见到了在村口闲逛的人。 猫子对丹南县比较熟悉,翻过几座大山,就是他的老家。 他指着陈家村北面的山,低声道:“那边就是盘营煤矿,以前陈家村很有钱的,村书记村长带头偷挖煤矿,包括乡政府在内的人都掺和了,他们还专门从煤矿修了一条土路下来。 我们县那边的村子都穷,附近的村民都来丹南县下井挖煤,做的都是短期工。 我爸也来干过活,那个时候,有很多人沿着运煤的铁轨走,挑着扁担箩筐,专门捡火车皮掉下来的煤渣,然后拿去卖钱,我小时候都干过这个事儿。” 姚卫华拿着望远镜,对着北边的山头仔细看了看:“现在修了水泥路。” 猫子点头:“盘营煤矿被朱贵承包后,水泥路就修好了,比乡镇的土路还好。” 蔡婷道:“朱贵真正赚钱的就是盘营煤矿,他大哥朱虎的车队就在煤矿上。” 杨锦文用肉眼就可以看见煤矿上修建的红砖建筑,以及横亘在半山腰的一堵刷白了的围墙。 姚卫华道:“竟然还有运煤的货车出来,煤矿上的这些人,难道不知道朱老板已经死了?” 杨锦文摇头:“朱贵是在前天夜里被杀的,为了不打草惊蛇,专案组没有先通报他的家人,反正朱贵家里就只有他大哥朱虎,咱们过来安南查朱贵被害,就是看看这些人的反应。” 姚卫华放下望远镜,应了一声。 蔡婷问道:“老姚,能看见山上的别院吗?” “不是在后山吗?站在这个位置看不见。” “去后山的路,肯定要从煤矿上过去,咱们现在东边,只能绕过去了?” 猫子道:“应该是有小路的。” 蔡婷:“你知道小路在哪儿?” 猫子摇头:“我不熟,得问村民。” 四个人进村之后,便看见村口竖着一根旗杆,后面就是陈家村的办公室,挨着村卫生所、村口小卖部。 十几个人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玩着纸牌。 见到四个陌生人进村,这些人立即放下牌,警惕地看着杨锦文几个人。 姚卫华上前几步,从兜里掏出翡翠香烟,一边挨个发,一边自我介绍:“你们好啊,我们是从市里研究院来的,专门过来勘察陈家村周边的地质情况。” 一个戴着类似解放帽的大爷问道:“技术员?” 姚卫华点头:“对,对。” “没听乡政府说有技术员过来啊。” “您是?”姚卫华再给他派了一支烟。 “我是村里的治安员。” 面对对方的疑问,姚卫华有点编不下去。 蔡婷走上前,甜甜一笑:“大爷,您好,是这样的,我们是经过县政府同意才过来的,乡政府可能没收到消息,这是我们县里地质局的科员……” 蔡婷指了指杨锦文。 这些人一看杨锦文的样子,当即就相信了几分。 蔡婷又道:“丹南县不是产煤大县吗?这几十年下来,周边的地质和生态都遭受到了破坏,特别是最近几年,夏季雨水一来,还出现地质塌陷和垮塌。 这还好,最重要的是影响咱们庄稼生产啊,咱们是农业大国,是以粮食为根本的,陈家村这边的产粮怎么样?跟前些年比,是不是下降了很多?” 她这话一说,围拢过来的一些村民,一边抽烟,一边议论起来:“我家今年小麦的产量确实不太好,玉米收成也不行。” “得用农药,你舍不得花钱买农药,怪谁啊?” “不是农药的问题,这个女同志说得对,咱们村子周围到处都是煤坑,确实影响咱们庄稼地。今年夏天,我家屋后的那块地,我就感觉在往下沉。” 蔡婷点头:“所以为了咱们农业生产,咱们地质研究院,专门过来勘察勘察情况,如果真有这方面的影响,我们也好向县政府反映。” “必须反映!”刚才那个治安员道:“这天天挖煤,挖祖宗的留下的土地,每个月都有爆破的声音,能不影响地质情况吗?” “就是!”其他村民附和道:“朱贵那个王八蛋,他是发了财,咱们只能干看着。” “这狗日的就是从咱们村里夺走盘营煤矿的。” 蔡婷道:“我们过来的时候,听说90年的时候,陈家村和朱贵产生过矛盾?” “什么叫矛盾,死人了!”治安员愤愤不平地道:“咱们村的陈立康被朱贵那一伙人给打死了,还重伤了两个。” 蔡婷挑了挑眉:“闹这么大啊?这个陈立康的家人不是很痛心?” “又有什么办法呢?姓朱的赔了一笔钱,他的人也坐了牢,这事儿也就了了,陈立康也倒霉,要是家里青壮年多,这事儿肯定不能这么算了。” 旁边的村民叹了一口气:“老陈,你说的轻巧,咱们村书记、村长,还有乡政那些人,谁没拿过朱贵的……” 治安员瞪了他一眼:“别瞎几把说。” 村民赶紧住口,瞄了一眼远处、修建比较好的那栋农家宅院。 毫无疑问,那栋房子要么是村书记家的,要么就是村长家的。 蔡婷见这些人不愿意继续谈了,便指了指北边的山头:“几位大爷,陈家村这边有小路绕去盘营煤矿吗?” “你们可以直接从那边上去啊,不是有公路吗?” 蔡婷笑了笑:“我们进山是要拍照片的,我们也害怕被煤矿上的人打啊。” 治安员犹豫着,没有吱声。 姚卫华道:“这样,能有人帮忙带带路最好,我们也不让人白帮忙,我们给三十块钱带路费。” “五十。”治安员还价。 “三十块给我,我带你们过去。”一个身材瘦小的村民喊道。 治安员眉头一皱:“你愿意啊?我同意了吗?” 村民咂咂嘴,垮下脸来。 “那就五十。” “先给钱。” “猫哥。”姚卫华喊了一声。 “不是……”猫子牙疼,心疼地转过身,走到一边,拉开裤子拉链,掏了半天,这才掏出一把零钱,而且还数了好一会儿。 姚卫华接过后,一脸嫌弃的递给治安员。 治安员笑了笑,拿着还散发着温热的一把零钱,数出二十元,扔给刚才那个瘦子:“陈平娃,你狗日的带他们过去。” “好咧。”瘦子嘿嘿一乐:“几位同志,你们稍等,我先回家一趟,马上就过来。” 叫陈平娃的瘦子拔腿就跑,治安员也不再看杨锦文几个人,他把扣下的三十块钱,拿出十五块,递给旁边半大的小孩。 “去给老子买几包好烟,给村书记、村长和会计送过去,剩下的给你买糖吃。” 那孩子笑嘻嘻的拿着钱,跑去村里小卖部。 见自己的钱就被这么分了,猫子长叹了一口气。 很快,陈平娃返回了村口,背着一个背篓,手里拿着一把柴刀,还换了一双军绿色的解放鞋。 他和杨锦文几个人招呼一声,在前带路。 姚卫华跟着他并排走着,拿出烟递给他:“你叫陈平?” “不是,我叫陈平娃。” “90年的时候,你们村跟朱贵干架,打的很厉害吧?” “可不是,我叔公把自己猎枪都拿出来了,还有我五伯他们几个人,个个都拿着家伙。 我们村以前也是挖煤的,挖煤的那些东西,很厉害的,把那个东西绑在一块,声音很大的。 我们就跟着煤矿上的人硬干,不过那时候我才十几岁,年龄还小,我们几个小孩子站在屋顶,看见我们村的人和姓朱的那些人,在公路上打。” “陈立康是你什么人?” “一个族谱的,出了五服。” “他被朱贵那帮人打死,他家里人能消气?” “不然能怎么样?打完架,咱们村的干部都换了,以前都是咱们陈姓当村干部的,现在换成何姓和李姓了。” “你们村有人当过兵吗?” “你问这个干啥?” “就好奇嘛。”姚卫华笑了笑。 “有啊,大把的。” “近期有退伍回来的吗?安排工作了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陈立康和打架受伤的那两个人,家里有没有人当过兵?” “没有。”陈平娃摇头。 姚卫华不信:“不会吧?当兵也是一条出路啊。” “是真的啊,90年打过架的,哪有资格去入伍?我就想去部队的,但我爸也干过架,所以我也去不了。” 说完后,陈平娃叹了一口气:“可惜了,我只能种地,当农民。” “当农民有什么不好,不说远了,几十年前,谁家不是农民家庭啊?” 姚卫华吹捧了几句,话锋一转:“你们村以前和朱贵这伙人干架,最恨他的是谁啊?” 陈平娃正觉得他说话好听,但听见这个,突然起疑了:“不是,你问那么多干啥?” 姚卫华嘿嘿一笑:“都说老秦人个个不怂,你们陈家村还真是厉害。” 被人一吹捧,陈平娃很欣喜:“那是,我们这两千多年前,出过将军的。对了,你们想让我带去哪儿?” (本章完) 第422章 寻尸! 第422章 寻尸! 翻过两座山,已经是下午三点,一行人绕到了北边的后山。 陈平娃是农村人,脚力比较好,爬了好几个小时的山,一口气都不带喘的。而且,他还用柴刀还挖了几根冬笋和野山药,放进背篓里。 姚卫华的体力不行,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走一会儿就要歇一会儿,猫子是农村出来的,对山路很熟悉,走的四平八稳。 蔡婷是运动员出身,也是一口气都没喘。 因为姚卫华拉胯,所以套话这事儿就交给了蔡婷,陈平娃一个农村娃,啥时候见过满嘴谎话的城里姑娘。 蔡婷几乎是把他哄得一愣愣的,他连自己家几口人、喂了几头猪,鸡圈里哪只母鸡最能下蛋都给讲了出来。 90年,朱贵因为承包盘营煤矿,纠结一批地痞和陈家村进行械斗,发生流血事件,前因后果都问清楚了。 朱贵的遇害,大概率是和此次事件无关。 这方面的调查排除后,便证明白英所讲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杨锦文没有傻到直接蛮干,对付吴明宇和他背后这些人,没有十拿九稳的证据,是拿不下他的。 就算是证据链齐全,也不一定能将他绳之以法,这要看上面那些人是个什么想法。 蔡婷跟在陈平娃身后,问道:“陈哥,朱贵在盘营煤矿后山修建的别墅,你来过吗?” “盘营煤矿没被朱贵抢走的时候,我来过的,跟着村里的人来挖煤。 吓人呢,特别是爆破的时候,不小心就要死人,我们村里有一个胆子大的,埋雷管的时候,差点被活埋了。 当时村里是打着采石头盖房子的幌子,你看我们村的房子都是附近村里最好的,好多石头都运回来修房子了。 从那以后,我们村子的人就很少来了,就算我们进山挖草药、采菌子,来到这边,煤矿上的打手就要撵我们走,他们有枪的。” 杨锦文插话道:“那朱贵为什么会在这里建别墅,你知道吗?” “他自己建来自己住呗,不过我听说啊,朱贵经常带着人在这后山打猎,这山头的野猪、野鸡比较多。 我进山的时候,有时候能听见枪响,挺吓人的。” “陈家村的村民没有进山打过猎吗?” “你说到这个,我想起一件事情来。” 陈平娃挠了挠后脑勺:“好像是前年,我五叔和几个人进山,当时是大晚上,他们准备进山打兔子,绕到盘营煤矿的后山来,转悠了一圈,就听见了女人的哭喊声。 我五叔他们以为闹鬼呢,吓得赶紧跑回家,从那以后,都说盘营煤矿的后山有问题。” 杨锦文和蔡婷对视一眼,后者问道:“前年?97年?” “是。” “几月份?” “97年7月,夏天的时候。” 杨锦文问道:“你确定是这个时间。” “没错啊,我记得很清楚,我五叔枪法很好的,那天晚上,他们一只兔子都没打回来。” 杨锦文心里思忖着,白英所讲,一个女孩在朱贵的别院三楼跳下来,时间是在95年8月13号。 正是因为这个,杨锦文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是他坚持调查的最大原因。 现在,陈平娃讲说,97年7月,他五叔在后山听见了女人的哭喊声,以为是闹鬼了。 那么,这两个事情发生的时间都是在暑假期间。 毫无疑问,朱贵是借用此地,专门提供给吴明宇玩乐! 想象所发生的事情,杨锦文脊背都在发凉。 姚卫华、猫子和蔡婷也是心里堵得慌。 再往前走了几步,陈平娃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山头道:“看见那片竹林了吗?上去就是朱贵的房子。” 杨锦文点头:“行,你在这儿等着,我们上去看看。” “里面有人,他们会打你们的。” “没事儿,我们是县里过来的,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陈平娃皱眉,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正因为害怕被打,才找我带的路吗? 姚卫华拍了拍他的肩膀,塞给他半包烟:“等着我们下来。” “好。” 陈平娃接过烟,望向这四个城里人,他们正向山头摸去。 接近山头的时候,是向上的石板台阶,台阶有人打理,要不然,两侧的杂草早就把台阶给覆盖了。 杨锦文向半山腰看了看,陈平娃已经看不见他们,于是他把手枪掏了出来。 见状,姚卫华、蔡婷和猫子也都掏出了枪。 来的路上,杨锦文已经给他们说明情况。 这次要抓的人就是朱贵下面的两个打手。 据白英提供的消息,一个叫窦军浩,一个叫鲁勇,特别是这个鲁勇,西北过来的悍匪,早些年犯过事。 95年8月13号那天晚上,白英离开别院的时候,看见这两人带着被下过药的女孩来到别院,没几分钟,女孩从三楼跳下来,生死未卜。 抓到这两个人,再根据他们的口供,就能把朱贵、曹轩和吴明宇犯罪的事实给挖出来。 此时,夕阳照在后山,山顶的房子掩映在一片松树后面,影影绰绰。 杨锦文单手提枪,叮嘱道:“老姚和蔡姐一组,猫子跟着我,千万别掉以轻心!不要把人打死了,留活口!” 姚卫华瞥了他一眼,心说,我没你那么狠。 猫子也是经历了好些案子,但枪握在手里,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检查一下手铐。” 四个人把衣服撩开,拨弄了一下腰里的铐子,发不出声来,这才作罢。 “走!”杨锦文下了命令。 四个人猫着腰,顺着台阶,来到别院的后墙。 姚卫华打了一个眼色,带着蔡婷从右侧围墙绕了过去,杨锦文和猫子跟前是一道双扇铁门,轻轻一推,门是从里面锁住的。 刷着白漆的围墙高三米多,也不太好翻进去。 于是,杨锦文带着猫子,从左侧过去,准备绕向前院。 这个别院不是很大,最高的是院子里一栋三层楼房,其他都是一层建筑,四面都是围墙环绕,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快到前院的时候,猫子竖起耳朵,听不见院子里有声响。 杨锦文想了想后,干脆站直身体,挨着围墙,穿过一簇枯萎的芭蕉树,大摇大摆的走向前院。 猫子紧跟在他身后五米远,尽量用周围的树木遮挡自己,并随时抬着手枪,以防突然出现意外。 杨锦文看见前院的大门是关着的。 眼前的院子很大,是水泥地,从这里可以俯瞰半山腰的盘营煤矿。 杨锦文突然听见脚步声,扭头一瞧,姚卫华和蔡婷从右侧绕了出来。 他抬起手指,放在嘴边,然后斜着身子,靠近门前,用空余的一只手,把门轻轻推了一下。 门没有锁,推开了一条缝,杨锦文向里面一瞧,里面是一个小院子,左侧是一个花坛,连接着一条回廊,右侧、也就是杨锦文和猫子绕过来的方向,是一条车道。 杨锦文把门推开,闪身进去,姚卫华、蔡婷和猫子紧随其后 四个人分为两组,从左右侧迈步向前。 诡异的是,前院里根本没人! 后院是三层小楼,方方正正的一栋楼房,一楼是敞开式的,旁边还搭建了一个露天厨房。 杨锦文在厨房看了一圈,灶台很干净,显然是有人打扫过的。 但这院子里静悄悄的,静的有些吓人。 “上楼。”杨锦文吩咐道。 姚卫华带着蔡婷顺着楼梯,上到二楼。 猫子站在楼下,抬头看了看楼上的窗户,窗户是开着的,而且还有一扇窗户破碎了一个洞。 没人的话,窗户为什么会开着? 猫子赶紧跟上蔡婷,提醒了一声。 杨锦文刚要抬步的时候,看见灶台旁边扔着一把铁锹,铁锹粘着泥土,泥土还很新鲜。 他正纳闷的时候,猫子从楼上跑了下来。 “杨队。” 杨锦文转过身,猫子道:“二楼、三楼都没人,二楼有血迹,楼梯上也有拖拽痕的血迹。” “带我去看。” 杨锦文跟着猫子,果然在楼梯上看见了凝固的黑色血迹,而且血迹是一路往下的。 杨锦文和猫子避开血迹,小心翼翼地上楼。 二楼的布置很豪华,跟城里的酒店没什么区别,但在二楼靠窗户的沙发旁边,木地板凝固着一大滩褐色的血迹。 这时候,姚卫华和蔡婷从三楼下来,开口道:“杨队,这院子里确实没人。” 杨锦文点点头,右脚下蹲,左脚弯曲,拿枪的手放在右膝盖上,沿着血迹往四周查看。 “这,这有弹壳。”猫子指着茶几旁边的一块铜色物块。 “杨队,沙发上有血。”蔡婷跟着喊道。 姚卫华指向沙发后面的窗户玻璃:“玻璃烂掉了,这里应该开过枪。” 蔡婷皱眉:“谁来过这里?” 姚卫华摇头:“楼梯间的血,你们也看见了,恐怕人已经死了。” “死的是谁?窦军浩,还是鲁勇?” 姚卫华摇头:“不清楚,到底是105案的枪手来过这里,还是姓吴的找人来杀人灭口的?” 杨锦文站起身来,向姚卫华道:“老姚,你和蔡姐在这儿楼上搜索看看,尽量别破坏现场,猫哥,你跟我来。” 猫子问道:“去哪儿?” “找尸体。” 感谢湖畔镇霍格大佬2000书币打赏。 感谢怀芝大佬1500书币打赏。 感谢梦幻恶魔大佬5000书币打赏。 感谢书友202507106405大佬1666书币打赏。 感谢咸芋头大佬1500书币打赏。 感谢榕榕皓大佬1000书币打赏。 感谢舔耗大佬1666书币打赏。 感谢书友20191219224825135大佬1500书币打赏。 感谢各位大佬零零碎碎的打赏。 下个月月票番外,写下主角父亲吧。 感谢! oz2 (本章完) 第423章 埋在泥土里的尸体!(求月票) 第423章 埋在泥土里的尸体!(求月票) 1999年1月7日,下午5点30分。 盘营煤矿的山头。 太阳西沉,在天边撒下一抹余晖,白日的气温,随着夜晚的降临,逐渐降低。 冷风吹着杨锦文的面颊,使得他心里一阵冰凉。 害怕天黑之后,对别院里的情况不好勘察,所以在寻尸之前,他在别院里粗略的勘察了一遍。 朱贵修在这山上的别院,可以说是风景秀美,应有尽有。 别院里设有台球室、酒窖、影院、以及豪华的卧室。 如果是夏天,这里完全是一处避暑别院。 难怪白英所讲的那个女孩,以及陈平娃五叔进山打猎的时候,听见的女人哭喊声,都发生在夏天的夜晚。 时间分别是95年8月和97年7月。 通过白英的供述,被窦军浩和鲁勇带女孩去别院的时间,那么事发都是在夏天。 这些线索跳入杨锦文的脑海里,让他的心沉入了谷底。 此时,他站在一楼、回廊外面的庭院里。 白英开车离去时,看见女孩坠下楼,紧接着,吴明宇在三楼推开窗户,往下面查看,而且上身没穿衣服。 杨锦文现在所站的位置,就是女孩坠楼的地点。 脚下是一片水泥地,刚好是车道的位置。 他抬头向三楼窗户望去,高度差不多接近十米。 人摔下来,倘若是脑袋触地,大概活不成。 就算不是脑袋先接触地面,多半也是残废。 这栋楼的三楼装修的非常豪华,跟酒店的套房没有任何区别。 杨锦文上楼查看过,关于吴明宇和其他人的私人物品,一概没有,房间里也经常有人打扫。 二楼的装修稍微差点,有四个房间,且有两个卧室经常住人,洗手间里有使用过的毛巾、牙刷、拖鞋。 卧室里的衣柜里挂着四季衣服,从衣服和拖鞋的尺寸判断,一个人身高一米七左右,另一个人身高一米八五,跟杨锦文的身高差不多。 除此之外,床头柜放着创可贴、活血止痛散、娱乐杂志、万宝路的空香烟盒,火柴盒等等。 两个卧室里未见女人的用品,毫无疑问,这十有八九是窦军浩和鲁勇的房间。 但不同的是,身高较矮的卧室衣柜里,行李箱还在,里面没装东西。 挂着一米八五身高衣服的衣柜里,未见行李箱和旅行袋、等能够装大量行李的东西。 且两个卧室的床铺上,棉被杂乱,未见收拾。 白英说,这别院里,朱贵不常住,一般都住在半山腰的厂矿里,给他干脏事的窦军浩和鲁勇住在山上别院。 那么窦军浩可能就住在挨着窗户的卧室里,他身高一米七,鲁勇是西北人,身高一米八五,住在他旁边的卧室。 窦军浩的卧室,除了身份证和钱包,什么东西都在。 鲁勇的卧室,身份证和钱包等私人物品也不见了,且衣柜里没有行李箱和旅行包。 从二楼地板上凝固的鲜血,杨锦文一时无法判断出,杀人的凶手是何时登门的,以及枪杀的具体时间。 但可能是在朱贵被杀之前,也就是1月5号的白天、或者是夜里,也有可能是前一天。 时间和朱贵被杀不会间隔太远,而且,这里发生过枪*战!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在二楼楼梯口的墙面,以及右侧的墙上,姚卫华和蔡婷找到了弹痕。 也就是说,有人在楼梯口和二楼右侧卧室,掏枪对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现场只找到一种枪械的弹壳。 姚卫华掏出自己的手枪,对比了一下弹匣里的子弹,极有可能是7.62mm的子弹口径。 那么这种子弹口径,所使用的枪械大概率是五四,或是仿五四,毕竟这种枪械最常见,使用很广泛。 1月5号深夜10点左右,朱贵在临平路被杀,现场未留下弹壳。 1月7号凌晨3点左右,曹轩在秦城大富豪夜总会门外,被人击杀,温墨告诉杨锦文,现场找到四枚弹壳。 因为案发时间太短,温墨打电话告知时,107枪案所留下的弹壳,还未测试弹道痕迹,所以是不是朱贵别院里发现的同一种手枪打出来的,还无法确定。 杨锦文知道,只要自己马上打电话过去,这个事情就能证实,但他选择了先不打这通电话。 通过种种的痕迹勘察,事情脉络大概能推测出来。 此时,姚卫华和蔡婷下楼来到杨锦文身边。 姚卫华先开口:“杨队,情况大致搞清楚了,首先能确定的是,有人摸进别院里,楼上那两个货……” “窦军浩和鲁勇。”杨锦文提醒一声,记不住案件相关人的名字,是大忌。 姚卫华点头:“对,就是这两个货,一个人坐在沙发里,被人在楼梯口打了两枪,当场被打死。 而后,另一个人,按照射击的方向、以及卧室衣柜里挂着的衣服,是一米八五那人,大概率是鲁勇的卧室,这狗日的听见了枪声,他应该是反应很快,掏枪对射。 枪手和鲁勇在楼梯口发生了对峙,各自开了几枪后,枪手离开,从楼梯口射击的方位来看,咱们在枪手的站位,没有发现弹壳。 只是在二楼卧室门边和里面,找到了三枚弹壳。” 蔡婷沉吟道:“摸进别院的枪手,很可能就是杀害朱贵的凶手。” 姚卫华问道:“那杀曹轩的人呢?” 蔡婷回答说:“杀朱贵和摸进别院里的枪手,这个人的身份很有可能是和那些女孩有关。 杀曹轩的另一个枪手,肯定是吴明宇找的人,就是为了杀人灭口。 朱贵1月5号深夜遇害,1月7号凌晨,曹轩就被杀了,要么是咱们秦城那边、要么就是安南,有人把朱贵的死,透露出去了。” 姚卫华倒吸一口冷气:“太他妈的吓人了,如果是安南这边出了岔子,知道朱贵被杀的人,就只有老何、老江和老徐,还有蒋扒拉和老富。” 杨锦文叹了一口气,换了一个话题:“如果咱们在这里找到的弹壳,和曹轩被杀时的所留下的弹壳一致,子弹口径、弹道痕迹一样,那杀曹轩的人,就是鲁勇!” 蔡婷接着话头,往下分析:“意思就是别院里发生交火之后,鲁勇立即联系了吴明宇?” 姚卫华道:“吴明宇害怕自己的丑行败露,打电话给某个大人物,得知朱贵遇害,于是他更加迫切地想要除掉曹轩。 曹轩一死,死无对证,再凭借他老爹的影响力,这个案子就查不到他的头上,就算查到了,他也能脱罪。” 蔡婷骂道:“我艹他妈的,这个畜生,真是目无王法。” 姚卫华还深陷阴谋论中:“最好别是安南这边出了岔子,要是何金波他们把事情透露出去的,那就真的……” 蔡婷看向杨锦文:“杨队,咱们要不要联系温局?这个案子太大了,我们自己查的话……” 杨锦文摇头:“等,等温局打电话给我。” “好吧。”蔡婷又叹息了一声。 这时候,猫子从前院跑来,兴奋道:“杨队,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姚卫华皱眉。 猫子道:“杨队叫我去周边,找有没有最近动过土的地方,我找到了。” “拿上铁锹。”杨锦文吩咐一声。 猫子在前带路,穿过回廊,往右侧的围墙走。 别院大门两侧都种有芭蕉树,这种树安南不常见,而且山里也没有这种树,估计是为了好看才种的。 右侧、水泥场坝的边缘下面,是十米长的水泥台阶,旁边的泥巴地里是一簇枯萎的芭蕉树。 “就这儿。”猫子道:“这里是新翻的土,你看这里,还有脚印。” 杨锦文道:“相机。” 蔡婷从腰后把相机拿到身前,把相机带子穿过左臂,将相机举在眼前,蹲在足迹的地方,开始拍照。 足迹很凌乱,但完整的足迹不少。 杨锦文张开大拇指和食指,简单测量后,分析足迹的长度在43码左右,如果别院里只有鲁勇身高一米八五,那这足迹就是他。 杨锦文勘察后,土包周围只有43码足迹,没有其他人的。 为了不破坏足迹,姚卫华和猫子穿上塑料袋当做的鞋套,小心翼翼绕过去,站在翻过土的位置,手里拿着铁锨。 其中一把铁锨就是杨锦文先前看见过的,铁锨上沾着新鲜的泥土,虽然泥土风干了一些,但颜色和此处的泥土一模一样。 杨锦文看了看四周,道:“翻起来的土不是很多,埋的不深,开挖!” 猫子伸出手掌,吐了一口唾沫,擦了擦手后,开始掘土。 刚埋下的土,还没有夯实,挖起来并不费力。 半个小时后,猫子累的气喘吁吁,停下手上的动作。 因为半米深、水盆大小的泥坑里,已经发现了衣服。 姚卫华双膝跪地,用手轻轻把衣服上的泥土刨开,接着,他从泥坑里拽出一只手来。 “我艹,还真他妈的把尸体埋在这里了。” 猫子转头,吸了一口气,道:“刚埋下不久,又是冬天,气温低,脸都还没烂掉。” 姚卫华和猫子合力,继续在周边掘土。 此时,山风拂岗,黑夜降临,能见度开始降低。 尸体整个被挖掘出来,呈现在四个人的眼皮底下。 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蔡婷抬起相机,把尸体、以及尸体的脸、周遭的地理环境,以及杨锦文、姚卫华和猫子全部拍摄了下来。 这是三大队追查105枪案的关键证据! 蔡婷心里清楚,如果没有留下影像资料,他们将来会很危险。 (本章完) 第424章 越接近真相,越残酷!(求月票。) 第424章 越接近真相,越残酷!(求月票。) 此时,盘营煤矿的山头,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杨锦文和姚卫华蹲下身,猫子站在一边,手里握着手电筒,橘黄色的灯光照射在尸体上。 青紫色的面孔,嘴唇外露,森白的牙齿,发黑的牙龈,脖子上的血管像是蛛网,从皮肤下鼓起来。 尸体突起的眼球快要从眼眶掉下来。 这具尸体身高一米七出头,穿着一件腈纶材质的卡其色外套,天蓝色西装裤,里面穿着蓝色秋裤,脚上没有穿鞋子,露出一双沾着泥土的黑色男士袜子。 杨锦文戴着一次性手套,开始掏尸体身上的衣服兜,上衣和裤子的兜里什么都没有,无法证明其身份。 但这具尸体的身份,大概率就是窦军浩。 电筒光一照,尸体的胸口、腹部的衣料上有两个枪眼。 外套还算好脱,但尸体里面穿着的衣服,因为鲜血凝固,跟皮肤上血迹黏在一起,无法查看其伤口。 为了不破坏现场证据,杨锦文没打算继续查看。 猫子问道:“杨队,你懂验尸吗?” 杨锦文点头:“懂一些。” 姚卫华道:“那也不行啊,不是专业的,无法判断死亡时间。” 杨锦文掏出兜里的小灵通,想要打给温玲,但山上一点信号都没有,别院里也没有电话座机。 于是,他只好亲自查看尸体的状态,嘴里念念有声: “一般情况下,尸僵会在死后1到3小时内开始出现,咬肌、颈肌、颜面部肌肉僵硬,下颌关节固定。 经4到6小时,尸僵扩延到全身,12到24小时发展到顶峰,24到48小时开始缓解。 如果是露天放置,尸体腐败程度会稍微慢一些……” 姚卫华问道:“为什么?” 杨锦文解释道:“因为现在是冬天,山上的气温快零下了,尸体埋在泥土里,泥土的细菌、以及温度,会加速尸体的腐败。” “那具体死亡时间呢?” “至少不是在昨天死的,是在昨天之前。” 姚卫华分析道:“那就是前天、或者是前天夜里,跟朱贵被杀的时间差不多?” “可以这么说。” “那到底是他先死,还是朱贵先死?” 杨锦文摇头:“无法确定。” 蔡婷问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不找法医和痕检,就凭咱们根本搞不定啊。” 杨锦文正犹豫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声音。 姚卫华和蔡婷也听见了,猫子还在疑惑的时候,杨锦文夺走他手里的电筒,把灯光关掉。 紧接着,在漆黑的山头,一束灯光骤然从山下射来。 声音已经清晰可闻,是摩托车的声音。 灯光由远及近,摩托车爬坡的声音越来越大。 姚卫华、蔡婷快速地掏出手枪,奔向别院场坝左侧的石护栏后面。 杨锦文和猫子猫腰蹲在右侧的护栏,身前是一只石狮子,挡住他们的身影。 十来分钟后,摩托车终于上来了。 杨锦文探头一瞧,摩托车前灯的灯光,射在了别院的朱红大门上。 骑摩托车的是一个男的,后面一个女人抱着他的腰。 “刘川,这门怎么是开着的?” “那两个龟儿没关门呗。” 女人继续道:“不对啊,别院里没开灯,就算睡下了,也不可能不关门啊?” “鬼知道,赶紧干完活儿,咱们好下山,这骑摩托车上来,冷死人了。” “催催,就知道催,昨天就该来的。” “老板不是去省城了吗?迟一天又怎么了。” 男人说着话,等女人从摩托车下来后,他放下摩托车的脚蹬,摘下戴在头上的棉帽。 这种护耳棉帽是部队里流传开的,老百姓也经常买来戴,帽檐周围、脸部的位置是一圈黑色的绒毛,帽子是军绿色的。 女人手臂上挎着竹篮,脸上围着围巾。 正待男人脱下棉手套,准备带头进门的时候。 姚卫华和猫子像是鬼魅般,冲了出去。 他们嘴里的话还没喊出口,被女人转身给瞧见了。 “啊!鬼啊……” “别动!” “公安!” “告诉你,别动啊。”姚卫华把枪口抵在男人的脑袋上。 女人想要跑,蔡婷迎上前,拽住她的胳膊:“别跑,给我站住!” 猫子双手端枪,距离五步远,来回盯着姚卫华和蔡婷两个方向,以防出现意外情况。 好在场面瞬间被控制住,没有出现搏斗。 杨锦文把手里的电筒打开,照在男人的脸上。 “同志,你们是谁啊?你……你们……” 见他在向门里看,姚卫华喊道:“把手举起来,别掏兜,敢掏兜,我打死你!” “你们到底是谁?” “不是告诉你了吗?公安!” “公安?”男人吓了一跳:“不是,你们怎么会……” 杨锦文从怀里掏出证件,递给他看。 “相信了吧?” 男人点头:“我信,我信你们,你们干嘛来的?” 杨锦文向姚卫华招呼:“先带进去。” 片刻后,男人和女人被带进别院,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姚卫华和蔡婷还把手铐给他们戴上了,让他们蹲在回廊里。 杨锦文想要找一把椅子,但四周没有,猫子也没心情帮他找。 于是,杨锦文只好站着,问道:“你俩叫什么名字?” “刘川。” 女人吓得膝盖发抖,没吱声。 姚卫华催促道:“问你话呢!” “赵小凤。” “你俩什么关系?” “两口子。” “来这里干什么?” “打扫卫生。” “谁叫你来的?” “老板。” “哪个老板?” “我们矿上的老板,朱老板。” “朱贵?” “是。” “他什么时候叫你上来的?” 男人回答道:“一直都是我们两口子打扫这个别院。” “前天和昨天没来?” “没有。” “你们一般什么时候上山来打扫卫生?” “这个……” “好好想一想,不要撒谎,听见没?” 男人点头,回答道:“时间不固定的,要是别院里没客人,老板平时也不在别院里住,一周上山来打扫两次。 要是别墅有客人住的话,我和我媳妇每天都要来。” “最近有没有客人在这儿住?” “没有,冬天山上太冷了,老板都不来这里住的。” “平时,这里住着几个人?” “两个人。” “这两个人叫什么名字?” “老窦和鲁勇。” 从他喊人名的区别,杨锦文猜测这人跟窦军浩关系要好一些。 “这两个人是什么身份?” 刘川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身份?什么身份?” “他们和朱贵是什么关系?” “他俩是老板请的人。” “是哪里人?” “老窦的老家在岭蒙县,他以前当过联防,老板请他来矿里做事的,专门在这别院里招待客人。 那个鲁勇是西北人,四十来岁,老家是西北的,具体在哪儿,我不清楚,这人不爱和人说话。” “朱贵的客人一般什么时候来?” “夏天的来的人多,都是老板生意上的人,过来避暑,玩几天。” “有哪些人?” “我不知道那些老板叫什么名字。” “他们在这别院里做些什么?” “打猎,吃野味。” “还有呢?” “他们就干了这些。” 杨锦文看向蹲在一边的女人,她接近五十来岁,低着头,吓得膝盖瑟瑟发抖。 杨锦文吩咐道:“老姚、蔡姐,把他带去一边问话,问仔细了。” “好。”姚卫华应了一声。 女人害怕的抬起头来,望了一眼自己老公。 “别怕,我们就问一下情况,你回答了,我们就放你走。” 女人抿着嘴,止不住点头。 杨锦文顺势蹲下身来:“朱贵让你别院做什么?” “打……打扫卫生。” “还有呢?” “给客人们做饭。” 杨锦文沉吟了片刻,因为手上没有曹轩和吴明宇的照片,无法让她辨认,于是,他继续问道:“是不是有两个男的,每年夏天都会来这里?” “呃……” “不要撒谎,听明白了没有?” “有,有的。” “除了这两个人之外,有没有女孩被带来?我提醒你,是窦军浩和鲁勇带到这别院来的。” 女人不吱声。 “回话!”杨锦文几乎是吼出来的。 女人吓了一跳,身体往后一缩,一屁股坐在地上。 “有,有的。” “什么样的女孩?多大年龄?” “十八九岁,我不知道,我……我不敢说。” 杨锦文眼神锐利:“不说,那就去公安局说,说不清楚,我就把你关进监狱里!” “我说,我说。” 女人抿了抿嘴,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就像你说的,是窦军浩和鲁勇带来的……” 后面的话,女人不敢说出口。 杨锦文心里压着一大块石头,声线都变了,几乎是胸腔里发出的声音:“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不知道,不清楚。” “95年8月的一天,有一个女老板,来过这里,你记不记得?” “记得。” “你在这里?” “是。” “当时有一个女孩……” 杨锦文指向后院的那栋楼:“有一个女孩从三楼摔下来,知不知道?” 女人瞳孔一缩:“知……知道。” “那她人呢?” “发生这个事情后,老板喊我和我老公下山、回矿里,我和我老公走的时候,就……就看见老窦他们把那女的抬进了车。” “然后呢?”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97年7月的一天,还有一个女孩,她是不是跑掉了?窦军浩和鲁勇他们在后山追这个女孩?”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这个事情。” 杨锦文喉咙滚动,压制住心里翻滚的情绪,再问道:“我问你,你在这里工作期间,有……有多少个女孩被送上山来?” 月末了,求下月票。 番外在写了,另外一号会有加更。 跪谢! oz2 oz2 (本章完) 第425章 绝不妥协!(求月票) 第425章 绝不妥协!(求月票) “我……我真不知道,你别问了……我求求你,不要问了……” 名叫赵小凤的女人越是哀求,杨锦文就觉得人数肯定很多,性质就越严重。 只有害怕的人才不敢说。 从90年之前,朱贵打算搞煤矿生意,借用白英的人脉,认识曹轩和吴明宇后。 朱贵冒着风险打通关节,一切敲定之后,吴明宇就想踹掉朱贵。 朱贵没有选择鱼死网破,在这个节骨眼,他做了什么,突然让吴明宇回心转意?帮他拿下盘营煤矿的采矿和经营权? 一切都能说通了,从90年之前,整整十年时间,朱贵借用权s交易,绑住吴明宇! 他捏准了吴明宇的变.态嗜好! 在这个别院里,这十年里发生的事情,简直难以想象! “说个数出来!”杨锦文几乎是怒喝着喊出声来。 赵小凤吓得瑟瑟发抖,抬起铐着手腕的金属手铐,挡住自己的脸,哭诉道:“我真不晓得啊,我没仔细留意,你别问我了,你去问朱老板……” 这时候,审问完赵小凤的老公后,姚卫华和蔡婷走了过来。 “杨队。”蔡婷的话几乎是哽住喉咙里的。 “什么事儿?”杨锦文死死地盯着赵小凤,看也没看蔡婷,似乎在等着对方回答。 “问出了一些线索。” 杨锦文站起身,和姚卫华、蔡婷和猫子,四个人聚在庭院里。 姚卫华看了看蹲在墙角的刘川,抿了抿嘴道:“这个刘川供述,他所看见的,每年至少两名女孩被带来,其中有自愿的,也有被迫的。” 杨锦文瞥了一眼刘川,问道:“他怎么知道的?” “他说,是跟窦军浩喝酒的时候,对方不小心说漏嘴的。 还说,95年8月,那个女孩坠楼下来,人快死了,窦军浩和鲁勇没把人送去医院,估计是处理掉了。 另外97年7月的那天晚上,陈平娃五叔在这后山听见的女孩哭喊声,刘川说不知道这个事情。 另外,刘川还提供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什么线索?” “帮朱贵找这些女孩的,是一个叫郑东的地痞。” “郑东?” “是,这小子以前是在朱贵的煤矿上干活,后来就跟窦军浩和鲁勇,专门给朱贵干脏活。 从91年开始,郑东就没在矿上,但一周要来矿上好几次,说是骑着一辆幸福250,挺装的一个小子。” “知不知道他住哪里?” “这小子住处不固定,刘川说,郑东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几岁,丹南县不大,游戏厅、电脑室和台球室这些地方,应该能找到他人。” 杨锦文眯着眼:“这个人一定要抓。” 蔡婷道:“我们走了,这里怎么办?” 姚卫华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必须要上报才行,咱们瞒着也不是办法,而且窦军浩尸体都还在泥坑旁边,再说这两个家伙,也是案子的关键证人。” 杨锦文沉吟半晌,道:“蔡姐,把这屋里所有东西都拍下来。 老姚,让赵小凤和刘川再说一遍,用录音机录下来,猫哥,起草一份笔录,让他们签字。” 几个人纷纷应下来,虽然不知道杨锦文具体的想法,但他们知道,今天所调查到的线索,在以后的抓捕和审判中,至关重要。 一直忙到后半夜,四个人实在坚持不住了,杨锦文已经是两天一夜没休息。 “老姚,我先睡会儿,对了,你一会儿去一趟后山,叫陈平娃先回去,不要等我们。” “交给我吧,杨队,你快去休息。” 一楼靠墙的露天厨房旁边,猫子在灶膛里生起了火,杨锦文拿来一把椅子,坐在火焰前,裹着衣服睡下了。 但他睡的并不安稳,脑子里全是案子的线索,并浮现出那两个女孩的身影。 看不见脸,但却很生动,哭喊声、坠楼的声音、在后山树林不断奔波的身影。 杨锦文恍恍惚惚睁开眼时,已经是凌晨六点。 姚卫华和猫子也在旁边的椅子里睡着了,只有蔡婷站在回廊里抽烟,盯着双手被铐在背后的两个证人。 “蔡姐。” 蔡婷走来,捂嘴打了一个哈欠:“杨队。” “你休息一会儿。” “我睡过了,猫哥换的我。” 听见对话声,老姚和猫子也跟着醒来。 杨锦文问道:“口供拿了?” 姚卫华从自己兜里掏出对折好的笔录和录音机:“在这儿呢。” 杨锦文拿在手上,借着灶膛里的火光,仔细看了看,上面也有刘川和赵小凤的签字和按下的手印,算是很完整的笔录。 杨锦文对折好,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一边向蔡婷道:“蔡姐,胶卷给我。” 蔡婷从兜里掏出拍摄好的底片,递在杨锦文的手里。 胶卷拍摄了窦军浩的尸体、埋尸的泥坑、两个证人的照片…… 杨锦文四个人取证的身影,别院楼梯口的血迹、二楼地板的大量血迹、以及现场留下的弹壳、被子弹击穿的窗户、沙发和墙壁等等。 “弹壳?” 猫子从兜里掏出来证物袋,递给杨锦文:“在我这儿。” 姚卫华眨了眨眼,看着杨锦文的举动,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 “行了,咱们现在去丹南县。” “咱们不上报?” “那两个人怎么办?” 姚卫华和蔡婷异口同声的问道。 杨锦文回答道:“山里没信号,温局联系不到我,下山后,我会给他说这里的情况。 把这两个人先绑起来,等接到温局的电话后,咱们再说。” 半个小时后。 杨锦文四个人从后山离开,离去时,两个证人被绑在立柱上,除了用手铐铐着之外,身上还用绳子绑的结结实实。 姚卫华和猫子把窦军浩的尸体拖进屋里,不敢暴露在野外,万一被野兽啃噬了,那就完蛋了。 门也落了锁头,钥匙藏在石狮子的嘴里。 四个人按照原路返回陈家村,此时已经是中午。 看见停在公路边的三菱车,姚卫华睁大了眼:“我艹他奶奶的,谁把咱们车轮给卸掉了?” 猫子咽下一口唾沫:“玻璃也被砸了。” 车里放着的东西被一扫而空,这些贼恨不得把座椅都给拽出来。 蔡婷瞪大眼:“肯定是那些村民干的,我找他们去!” 杨锦文摆手:“算了,咱们没这个时间,再说他们也不晓得我们的身份,等案子结束后再找他们算账。” 姚卫华问道:“那咱们怎么去丹南县?” 半个小时后。 一辆去镇里的牛车上,蹲着杨锦文、姚卫华、蔡婷和猫子。 四个人迎着冬日寒风,只觉得萧瑟。 一直到下午两点,他们在镇上乘坐中巴车,赶去丹南县。 车上。 杨锦文掏出小灵通一瞧,有三个未接电话,分别是冯小菜和温玲打来的,最近的是温墨办公室的号码。 但未接电话肯定不止这三条,因为杨锦文的小灵通只能显示三个号码。 而且,姚卫华、蔡婷和猫子的小灵通里,也有好几个未接电话,也都是他们打的。 杨锦文正想着先联系温墨,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杨锦文不认识这个号码,想了想后,接听了电话,将小灵通拿到耳边。 电话听筒里立即传出有些耳熟的声音:“杨锦文吗?” “您是?” “我邓正杰。” “邓书……” “我问你,你人现在在哪儿?” 杨锦文听他口气不太对,回答道:“我在调查105枪案的线索。” “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现在停止安南的调查,你们三大队马上返回省城。” 杨锦文几乎是脱口而出:“为什么?” “这个案子不是你们有资格调查的,听明白了没有?” “那谁来查?” “这事儿你别管。” 杨锦文的语气陡然提高:“我是人民警察,我就得管!” 电话那头的邓正杰沉吟片刻,换了一副语气:“锦文啊,我的话你没听清楚? 这个案子肯定会查,但不是你们来查,听明白了没有? 我跟温局也是这么讲的,你们三大队立刻、马上返回省城,停止在安南的一切调查! 今天晚上,我在省厅要见到你的人!” “好。” 电话那头的邓正杰松了一口气:“锦文,你和张书记的关系我知道,别让她为难,也别影响你的前途。” “我知道,谢谢邓书记。” “好自为之。” 电话挂断后,坐在杨锦文身边的姚卫华深深叹了一口气。 蔡婷和猫子坐在后排,站着听杨锦文讲电话。 气氛瞬间沉默下来。 直到中巴车停在丹南县的汽车站,四个人下车后,杨锦文吩咐道:“你们换车先回去。” 姚卫华问道:“那你呢?” “我要把案子查清楚。” 蔡婷咬了咬牙:“杨队,我跟你一起……” “走吧。”杨锦文叮嘱道:“我没回来之前,你们什么都不要说。” 猫子抿了抿嘴:“我留下来!” “走啊!”杨锦文喊了一嗓子:“滚回去!” 他推着猫子和姚卫华,把他们撵上回安南市的中巴车。 杨锦文心里清楚,没有这通电话,姚卫华三个人还能跟着自己一起调查,但邓正杰打来这个电话,除了代表秦城公安局,还代表省厅、以及省伟的命令。 他不是不相信邓正杰的话,而是这个案子不能长期拖下去,水面下的鳄鱼,必须一棍子打死,绝不给它喘息的机会! 等中巴车的车门关上,车开走之后,杨锦文向站在窗户前的姚卫华三个人、挥了挥手,脸上笑了笑。 接着,他掏出小灵通,选择了关机,从车站快步出去,汇入人流中。 姚卫华望着杨锦文离开的身影,眼里露出复杂的神色。 “我这一辈子没佩服过任何人,咱们队长是第一个。” 蔡婷点头:“杨队早有预料了,不然为什么把所有证据都拿在自己身上。” 猫子坐在座椅里,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拳头握了又握…… (本章完) 第426章 剑拔弩张!(求月票) 第426章 剑拔弩张!(求月票) 丹南县是煤矿大县,比杨锦文老家广武县繁华不少,不仅人口多,车也多,偶尔还能看见一辆豪车。 县城里大部分人都是依靠煤矿生活,能赚到不少钱。 县城中心是四条汇聚的十字大街,杨锦文现在的位置就在十字大街的左上角,某个露天台球室的马路边。 三张台球桌的上面搭建着军绿色的防水布,几个半大的孩子正拿着球杆,围着桌子打台球。 低矮的平房前,竖着一张小黑板,上面用白粉笔写着公共电话的电话费用。 杨锦文向站在柜台后面的老板点点头,抽出一支烟递给他。 “老板贵姓?” “什么事儿?”老板手里拿着抹布,看了看他手上的中华烟盒。 “拿一包软中华。” 老板转身从柜台里拿出一盒烟,扔在柜台上。 杨锦文掏出钱递给他,等老板找来零钱之后,再抽出一块钱给他:“我打个电话,短途。” 老板点头,瞥了一眼杨锦文,高高大大的一个年轻人,跟一般的青年很不一样。 杨锦文走到镶嵌着木框的窗户旁边,窗户外面钉着一块木板。 他拿起放在上面的电话听筒,等老板没注意自己的时候,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一阵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粝的声音。 “喂?” “周常远、周副局吗?” “你哪位?” “丹南县、盘营煤矿后山的别院里,有人开枪打死人了,尸体就在屋里。” 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提高:“你是谁?你怎么……” 不等对方问完,杨锦文把电话挂掉,绕过台球桌,向县城中心走去。 十分钟后,他走到十字大街交汇的地方,便看见两辆警车,从县城公安局的方向开来,从他身边疾驰而过。 杨锦文转过脸,从右侧拐过去,来到一处修自行车的露天摊前。 花钱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杨锦文骑上车,直奔县城中心。 丹南县娱乐的地方很多,主要是提供给煤矿工人消遣的,但主要是晚上和周末,平时人很少。 大白天还滞留在台球室、电脑房和游戏厅的,大部分都是不务正业的社会闲杂人员。 丹南县地方蛮大,人员结构复杂,县城中心的胡同也是绕来绕去的,要找一个人没那么简单。 但根据刘川所提供的情况,郑东从91年就开始给朱贵干脏活,现年27岁,个子不高,学古惑仔里的陈浩南,他留着长发,整天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 除了这个很显著的特征之外,郑东还有一辆红色的幸福520摩托车,这车一轰油门,半条街的人都听的见,在90年代初是很拉风的车。 这会儿是下午四点,一到晚上,舞厅、游戏厅和台球室就会上人了。 杨锦文并没有去这些地方,而是去了县城的高中。 丹南县除了高中之外、还有中专、卫生学院。 来到县高中,杨锦文首先找的人就是值班室的门卫。 他的想法是,郑东找的这些女孩,要么是找辍学的女孩,要么就是在学校里找的。 郑东这个家伙肯定会经常在学校周围出没。 果然,杨锦文派了半盒中华之后,从一所中专学校的门卫室打听到了消息。 门卫室的大爷一边抽着华子,一边道:“你说的那人是个流氓,骑着一辆幸福250,老是在咱们学校附近溜达。” “个子不高,留着长发?” “没错,就是他。” “这人现在在哪儿?” 门卫刚想摇头,看见两个青年在马路电线杆旁边抽烟,他手一指:“你去问他们,这两个家伙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谢谢。” 杨锦文点头,打算去找那两人,想了想后,他双手推着自行车过去,这样比较无害一些。 这两人正准备离开,见杨锦文向他们走来,立即双手插兜,眼神桀骜。 “谁啊你?”其中一个人举起手来,斜跨着肩膀。 杨锦文停下自行车,一边抽出中华香烟,一边笑道:“向你们打听一个事儿。” “什么事儿?” “郑东你们认识吗?” “你找他干啥?你谁啊?” “我是他发小,好久没见了,想找他帮个忙。” 两个家伙接了中华香烟,皱着眉:“发小?怎么没听东哥说过。” “他肯定把我忘了呗,好些年没见了。” 杨锦文帮他们把烟点上:“我也是好久没和郑东联系过了,我刚从外地回来,除了找他有些事之外,也打算叙叙旧。你们是郑东朋友?” “什么朋友,兄弟。”高个子年轻人笑了笑。 “哦。”杨锦文点头:“那正好啊,咱们晚上刚好聚一聚,找个地方喝点酒,我请客。” 两个家伙一听说有饭吃,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走呗,东哥一般都在城西的台球室里混。” “谢谢啊。”杨锦文推着自行车,跟在他们身边。 另一个矮个子问道:“你穿的那么正经,真的是东哥的发小?” 杨锦文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卡其色的风衣外套,牛仔裤,确实像某个单位上班的人。 “没办法啊,在外面混饭吃,总得拾掇拾掇。” “那你没东哥潇洒。” “那倒是。”杨锦文笑道:“郑东从小就招女孩子喜欢。” “可不,妈的,东哥搞了多少个女的,我艹,我数都数不过来。” “他现在还干这个?”杨锦文眯着眼,眼前这两个家伙,最多也就二十岁,郑东比他们大了好几岁。 “东哥靠这个吃饭的呗。” “靠这个吃饭?” 两个家伙闭嘴不说了,只是一边抽烟,一边猥琐的笑着。 杨锦文跟着他们走了十几分钟,穿过好几条巷子,来到城西的一条胡同里。 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胡同两侧、娱乐场所的招牌都亮起了霓虹灯光。 发廊、游戏厅、舞厅、台球室、录像厅都挤在一块儿。 “就这儿了,你把自行车停在外面。”高个子向杨锦文叮嘱道。 “不怕偷吗?” “谁偷你那破自行车。”高个子讥讽。 “那倒也是。” 杨锦文把自行车放在门边,掀开门前挂着的暖帘,跟着他们迈进台球室。 说是台球室,外面还放着几台游戏机,几个半大的孩子正在玩着魂斗罗。 从里面那一道门进去,大厅放着十几张台球桌,每一张桌子的上空都吊着一盏灯泡。 里面人很多,男男女女的都有,抽着烟、说着笑,一边打着台球。 杨锦文眯着眼,辨认里面的人,但没看见谁是郑东。 眼前这两个家伙对这里很熟悉,从一张张台球桌穿过去,一边跟人打着招呼,一边接过对方递来的香烟。 “喂,黄毛,东哥人呢?” 拿着台球棍的黄毛打了一球之后,直起身,指向后门:“刚有人过来找东哥,出去跟人说事儿了。” 杨锦文立即问道:“他出去多久了?” “你们一进来,他就跟人出去了,前后脚的事儿。” “谁来找他的?” 黄毛眯着眼,高个子道:“这人是东哥发小。” 黄毛点头,回答道:“就东哥朋友,个子很高,跟你差不多高,妈的,壮的跟一头牛似的。” 杨锦文瞳孔一凝,掸开衣服后摆,往后门跑过去。 后面也挂着暖帘,他出去后,对面是一堵围墙,向左右一瞧,右面也是一堵围墙,那人肯定是往左侧走的。 杨锦文拔腿往左侧跑,跑出去巷子,外面是一条大马路。 他看见两个人正往一辆银色面包车走去,路灯的灯光下,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 但其中一个人留着披肩的长发,另一个人身高一米八几。 毫无疑问,这人正是郑东,另一个人恐怕就是鲁勇! 杨锦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深吸一口气,从后腰掏出手枪,另一只手也拿到背后,一边往前快走,一边用手拉了一下套筒,掰开击锤。 前面两个人快要接近面包车的时候,杨锦文距离他们只有十来米。 他正要把枪拿出来,随后一道刺眼的灯光亮起。 杨锦文用手一挡,看见停在面包车斜前方的一辆摩托车亮起了大灯。 随后,“砰!” 一声刺耳的枪响,在他耳边炸起。 杨锦文顺势往旁边一闪,躲在电线杆后面。 前面那两人,立即弯下腰,躲在面包车旁边。 一个声音大喊起来:“你妈的谁,敢打老子。” “砰!砰!” 逆光之中,一个人影一边往前走,一边开枪。 躲在面包车后面的鲁勇,趴在车边,看也没看,伸手往外面抬手,迅速开了一枪。 “砰!” 但马路上走来的那人,躲都没躲,开了三枪之后,他稳住手里的枪,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包车后面的两个人。 杨锦文咬了咬牙,枪口也朝向街面上。 等那人从摩托车的灯光里绕出来,杨锦文看见了他的脸。 这人穿着一件军绿色的长款大衣,双眼锐利,单手持枪,鼻梁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出来!” “你个杂种出来!” 男人大声喊道:“害死那么多人,你们一个都跑不掉,给我滚出来!” 躲在车后的鲁勇,单手趁着地面,另一只手拿着枪,正通过面包车的车底,往外看,似乎在找车外那人的方位。 这时候,双膝跪在地上的郑东,突然蹲起身,嘴里骂了一句:“艹!” 紧接着,他脊背一弓,双脚蹬地,向杨锦文的方向快速跑来! (本章完) 11月总结,月票番外。 11月总结,月票番外。 给各位衣食父母汇报一下成绩,124万字,均订一万二出头。 在此,先磕三下。 oz2,oz2,oz2. 一百万字到两百万字之间,任何一个作者在这个节骨眼上,压力是最大的。 因为心中最初的想法,该写的已经写了,很容易在百万字后出现下滑趋势。 无论是质量、作者精神和体力都是如此,更何况小作者在这两个月身体情况,并不是很好,一直在咬牙坚持更新! 全靠各位衣食父母的帮助下,才有这个成绩,作者心里清楚,接下来一个月,稳定心态,争取后面的剧情能够让大家满意! 在此,零点过后有一章四千字的月票番外,还是关于杨锦文童年时期的。 有考虑写‘殷红案’的番外,但我怕自己遭不住,因为哑女这个拐卖,是我从父辈听来的,确实有原型。 另外,除了月票番外,再补更两章(承诺的)。 月末大家的月票是清零的,月初应该会有一张的。 注意,在月票章节下面投一张月票,不能直接投。 拜托大家给本书投月票。 跪谢! (本章完) 第427章 杨队:我们来了!(求月票) 第427章 杨队:我们来了!(求月票) 与此同时。 半边昏黄的路灯,半边黑暗的街道。 三支手枪,从三个方位同时抬了起来。 “砰!” “砰!” “砰!” 鲁勇和马路上的男人,同时向郑东开枪,这家伙倒在路肩上,一声痛彻心扉的尖叫后,双腿不断往前蹬爬。 杨锦文向鲁勇开了一枪,刚把枪口对准马路上的男人,鲁勇发觉两面受敌,他赶紧拉开车门,拖着血流不止的大腿就往车里钻。 杨锦文和马路上的男人举枪对峙:“公安!放下枪!” “放下枪!” 杨锦文一边大喊,一边从电线杆后面闪出来。 男人看见鲁勇爬进面包车,立即调转枪口,死死地咬着牙。 正在关键的时刻,郑东像是蠕虫一样,趴在杨锦文的脚下,去拉他的腿。 杨锦文低头瞥了一眼,再抬头时,马路上的男人竟然已经骑上了摩托车。 杨锦文抬手就向路面开了一枪,男人从摩托车上栽下来,爬起身,一瘸一拐地往街头跑去。 杨锦文想要去追,但面包车已经发动了。 他正要跑过去,三个人影从街头另一头的阴影里冲了出来。 一个人在前,两个人在后,三个人快速拔出枪,对准着面包车。 “下车!” “马上下车!” “不下车,我就开枪了!” 杨锦文把枪指向带头的那人,借着路灯的灯光,他瞳孔猛地一缩。 来的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姚卫华、猫子和蔡婷。 不待杨锦文有多余的思考,面包车的车轮冲了出去。 “艹你妈的!” 姚卫华骂了一声,双手托枪,对着挡风玻璃后面驾驶席的人开枪。 “砰!” “砰!砰!” 蔡婷和猫子站在路面两侧,也一同开火! 密集的枪声只持续了五秒钟,面包车的车头距离姚卫华十来米远的时候,车头一偏,直接转向了半米高的路肩。 这时候,杨锦文已经跑到车边,抬起枪来,面包车的车门没关,前面的挡风玻璃像是蛛网一样裂开。 “别动!举起手来。” “双手举起来!” 杨锦文盯着车里的人,这人斜着右肩,转头瞧了他一眼。 姚卫华、蔡婷和猫子已经围拢过来,三支枪口对着车里的人。 “鲁勇,放下枪!”杨锦文大喝道。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鲁勇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他咬了咬牙,抬起右手,把枪口对准姚卫华的方向。 杨锦文眯着眼,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枪口闪现出短促的火光,子弹击中鲁勇拿枪的右手,手枪掉在了座椅下面。 紧接着,姚卫华冲上前,单手握枪,另一只手迅速的拉开车门。 猫子收了枪,双手抓住鲁勇的头发,把他拽出车外。 蔡婷这边,跑向正在逃跑的郑东。 “站住,敢跑,老子打断你的腿!” 郑东摸着后腰,一听这话,立即举起双手,动也不敢动。 面包车的车边,姚卫华和猫子已经把鲁勇死死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铐。 “妈的,悍匪啊!” “西北狠人啊,光天化日之下,敢杀人!” 姚卫华一边骂着,一边拽起他的脑袋。 “是不是叫鲁勇?” 鲁勇硬着脖子,一脸的横肉,狠狠地盯着姚卫华。 姚卫华往旁边吐了一口唾沫:“艹你奶奶的,你看什么看?问你话,是不是叫鲁勇?” 见他不回答,姚卫华抬起脸,发现杨锦文已经跑到街对面,骑上了摩托车,摩托车上的钥匙都还没拔掉。 “杨队!”姚卫华喊道。 杨锦文踩下油门杆,骑着摩托车,来到面包车车边,开口道:“老姚,把人带去丹南县公安局,我没回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接触他们!” 说完,杨锦文骑着摩托车,准备去追另外一个人。 他记得很清楚,先前自己开的那一枪,打中了对方的左腿,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应该跑不掉。 杨锦文将油门把手扭到最大,摩托车发出一声轰鸣,在街道上疾驰。 他向街道两侧打量,此时,路上的行人还很多,离着交火较近的街上,刚才听见了枪声,有的人正在往回跑,但街道中间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但这些人中,并没有穿军大衣男人的身影。 杨锦文算着时间,一直追到百米外的街头,也没找到人。 但路中、靠右的地方,有两条胡同,里面漆黑一片。 如果我是他,肯定会往这里面窜进去,依靠胡同里的地形,进行逃窜。 杨锦文调转摩托车,往回骑,来到第一个胡同的时候,他想了想,直接开了进去。 两条胡同都是朝向右侧,应该是连通的。 摩托车的灯光照耀在狭窄的路面上,发动机一路轰鸣,过往的行人纷纷避让,嘴里还不断地骂着脏话。 胡同里是青石板路面,一个斜坡上去后,是一条横向的道路,右侧的甬道,连着第二个胡同。 但这人也有可能从左侧跑过去了,但是他受了枪伤,速度应该不会那么快。 杨锦文选择从右侧过去,他左右手都是三米高的红砖围墙,围墙里面是一片连着一片的居民楼。 此时是晚上七点多,许多人都还没睡下,楼里都亮着灯。 这一大片居民区,想要躲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杨锦文骑着摩托车到了尽头,也没有发现这个人的身影。 很显然,这人对丹南县的情况很熟悉。 现在这个时候,凭借自己的力量很难把人搜出来。 杨锦文骑着摩托车回到了大路,掏出小灵通,准备给派出所打电话的时候,外面的街头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警笛声由远及近,奔向刚才交火的地方。 杨锦文把摩托车骑出去,便看见派出所的公安、联防队十几个人,把姚卫华几个人围成了圈,并且还拿出枪,指向他们。 “我们是秦城市公安局的,奉秦城公安局和省厅的命令,在丹南县抓捕歹徒,都是自己人!” “大家别乱来啊,千万别动火!” 姚卫华一边提醒,一边拿出证件向众人展示。 两个歹徒蹲在地上,蔡婷和猫子站在各一侧,手里都握着枪。 “没听说上面下来人啊?” 带头的公安,应该是辖区派出所的领导,他小心翼翼走过去,接过姚卫华手里的证件,拿在眼前看了看。 但表情还是很狐疑,开口问道:“那两个人呢。” 蔡婷和猫子也从怀里掏出证件,扔了过来。 这人接住后,又仔细看了看。 但他还是不太相信,直到杨锦文走来,这人看见他的脸后,眨着眼道:“杨队?” “你认识我?”杨锦文点头。 “怎么不认识,去年,你和咱们县局的傅明远傅队一起查过案子呢,丹南煤矿的保卫科长季元杀了副厂长,是你带头侦破的这个案子。” “没错,是我,您贵姓?” “免贵姓何,何宏建。” “何所,我们是从秦城过来的,追踪几名歹徒,现在已经抓获两名,还有一名歹徒已经逃窜。” “什么案子……” 杨锦文打断他的话:“你听我说,现在情况紧急,需要你们配合,现在能组织多少人就组织多少人,把这方圆两公里内进行封锁,每家每户的排查,千万记住了,歹徒手里有枪!” 何宏建睁大了眼,情不自禁地咽下一口唾沫。 “这……这事情太大了……” “我会通知县公安局的周副局,麻烦你尽快安排人。” “好,好,我、我马上!” 何宏建急忙去召集人手,还一边掏出电话,他不是摇人,而是先给县公安局的领导打电话,没有上面的指示,他找不来那么多人。 杨锦文也拨通了周常远的电话,不出意外,这个时候,周常远应该还在盘营煤矿的别院里勘察情况。 但周常远的电话占线了,杨锦文瞥了一眼派出所那边的人群,何宏建似乎正在和对方沟通。 杨锦文和周常远打过交道,他绰号叫周矮子,身高只有一米五几,部队出来的,作风很硬,为人还算正直,没有温墨那么圆滑。 杨锦文放下小灵通,来到姚卫华身边,笑了笑:“你们怎么回来了?” 姚卫华长出了一口气,跟着笑道:“不是回来了,我们根本就没走。” 蔡婷耸了耸肩:“我倒是想直接回安南的,猫哥非得拽着我和老姚下车,他喊那一嗓子,还把人家中巴车司机给吓了一跳。” 猫子红着脸:“我没叫你们一起啊,是你们自己下的车,杨队查的每个案子,我都跟着的,这次肯定也要一起的。” 杨锦文眯着眼:“不怕影响自己的前途?” 猫子笑道:“又不分配住房,有毛的前途,我今年二十六岁,已经是三级警督了,以前根本不敢想,除了给老爸老妈在城里买一套房子,我没什么追求的了。” “会有的。”杨锦文点头。 蔡婷笑道:“猫哥,你爸妈最想抱孙子,不是要房子的,你别搞错了。” 姚卫华也跟着笑了笑,笑完之后,他问道:“杨队,这两个人怎么办?” 杨锦文笑容一敛:“先找个地方,一边给他们治伤,一边审,今天晚上一定要拿到口供!” (本章完) 第428章 囚徒困境,拿捏! 第428章 囚徒困境,拿捏! 丹南县。 某处不起眼的诊所内。 之所以没有去县医院,是因为今天晚上这个事情,肯定会通过周常远上报给安南市公安。 周常远不敢瞒着,这么大的案子,他也无法瞒下来。 此时,他们四个人全把小灵通给关掉了,在天亮之前,必须拿到鲁勇和郑东的口供,将朱贵、曹轩和吴明宇的犯罪事实给坐实了! 诊所的医生和护士一看被送来的两个人,身上的伤是被子弹打的,根本不敢给治,说要马上报警。 杨锦文出示了证件,好说歹说,医生开始检查两个人伤口。 鲁勇是左腿和右手腕中弹,杨锦文打的。 郑东是左侧后腰中弹,当时,鲁勇和街上的枪手都对他开了两枪,鲁勇应该是要杀人灭口,枪手或许是报复杀人。 医生看完伤势后,讲道:“伤的都不是很重,我给他俩止一下血。我这边没办法动手术,你们还是要去县医院,把弹头取出来。” “天亮之前去县医院,没危险吧?” 医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诚实回答说:“还是尽早吧,要不,那人的腿和手都废了。” “你先止血,给他们打一针抗生素。” “行吧。” 医生叫来护士,两个人忙乎了半个小时,这才拿着止血钳、酒精和沾过血的棉布出来。 紧接着,姚卫华在马路上抽完烟,迈进诊所内,伸手把悬挂在门上的卷帘门往下一拉。 “你干什么?”医生吓了一跳。 “这两个歹徒还有同伙在外面,我们还是小心一些。” 医生一听,抿抿嘴,不敢说话了。 姚卫华穿过中药柜台,往里面走。 通道两侧都有房间,对向着的,左侧房间里的鲁勇,他坐在病床上,背靠着墙,手腕输着液,输液的手腕被手铐铐在床头的铁栏杆上,因为另一只手中枪了,裹着厚厚的纱布。 右侧房间没有病床,只有一张行军床,郑东侧腰坐着,嘴里哼哼唧唧的。 “杨队。”姚卫华招呼一声。 杨锦文吩咐道:“你和猫子去审鲁勇,他要是不说,想办法让他开口。” “明白。” 姚卫华和猫子进了左侧的病房。 杨锦文和蔡婷迈进右侧的房间,双方同时把门给关上。 白织灯下。 杨锦文拖了一把木椅子,坐在郑东的跟前。 郑东后腰用纱布包扎了一下,屁股上全是血。 “疼啊……” “郑东,转过脸来。” “妈的,真疼,疼死了我。” “郑东,你有没有听见我讲话。” “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杨锦文伸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啪!” “你聋了,我在给你说话!”杨锦文声音不高,但语气非常狠。 郑东挨了一巴掌,肩膀一缩,咬着牙喊道:“我转不过来啊,我腰疼,你们得送我去医院,刚才那个医生说了,他们取不了弹头……” 杨锦文又是一巴掌扇在他的脑袋上,一点都没留情。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蔡婷在旁边笑道:“我看你还嘴硬不硬,今天晚上,你不把事情都撂了,这事儿过不去。” 郑东转过脸,眼神跟老鼠一样转来转去:“你们到底是谁?” 杨锦文指着他的鼻子:“我问,你答,能明白吗?回答完问题,我送你去医院。” “好,好,你问。” “认不认识朱贵?” 这话一出,郑东瞳孔一缩。 “我提醒你,下面的话,我不会问第二遍,认不认识朱贵?” 郑东点头:“认识。” “你和他什么关系?” “我以前在他的煤矿上干过活。” “还有呢?” “就这个啊,我没有干其他的事儿。” “撒谎!” “我……”郑东欲言又止,而后问道:“你们到底想问我什么?” “从91年开始,你帮朱贵做了一些什么?”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做过。” 杨锦文冷眼盯着他:“我告诉你,你今天晚上运气好,隔壁那个鲁勇是不是今天晚上来找你?” “我不认识他……”郑东狡辩。 话音未落,他听见对面的病房里,响起了姚卫华的咆哮声,紧接着就是打砸的声音,以及哀嚎声。 郑东吓得一哆嗦,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杨锦文似乎没听见这些响动,一双眼睛紧盯着他:“郑东,我实话和你说,今天晚上不是我碰上了,你就得死。 好几个人找你,想要弄死你,场面你应该看见了。鲁勇你不认识?你给我开玩笑? 他是来杀你灭口的,朱贵已经被人杀了,他为什么会死,你心里应该有数! 所以,你最好老实交代,别给我耍心眼,最后害的是你自己。” “朱……朱老板死了?”郑东吓了一跳。 这时候,房门被打开,姚卫华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杨队,这家伙招了,他供述说,今天晚上有人指使他,把这小子给弄死。” 姚卫华指了指郑东,向门外吐了一口唾沫,用手抹了抹额前的头发,似乎很累的样子。 “要不,先审那边?” “也行,反正这家伙不愿意开口,傻不拉几的,还不知道人家要弄死他,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郑东探头想要看对面的病房,但门是关着的。 杨锦文刚要出去,郑东立即道:“别,别,我可以聊的,我可以交代。” 杨锦文转过身来:“能说实话?” 郑东眯着眼:“只要你告诉我,谁想弄……弄死我?” “行。” 杨锦文挥挥手,重新坐回椅子里,姚卫华把门给关上了。 “郑东,你做的事情,我们掌握的一清二楚,要不然,也不会平白无故找上你。 还是那句话,今天晚上你运气好。 朱贵被人杀了,鲁勇跟你一样,都是朱贵的人,你说他为什么要弄死你? 再给你透露一个消息,除了朱贵,窦军浩也被人给杀了,尸体埋在别院右侧下面的芭蕉树旁边。” 蔡婷拿着钢笔和笔记本,抬起头,摇摇头:“死的不能再死了,尸体挖出来一看,眼珠子都掉出来了,怪吓人的,啧啧……” 听见这些话,郑东的心沉到了谷底。 眼前这两个公安,不仅知道自己和鲁勇的名字,也知道窦军浩,而且连别院右侧的芭蕉林都知道,说的有模有样,好像真没有诓骗自己。 杨锦文没有容许他多思考:“郑东,想要你死的人,不只是你脑子里想的那个人,还有其他人也要你死。 如果你知道对方身份,就应该明白,这个人神通广大,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不把你带去医院治疗的原因,你不配合调查,我大可以不管,犯不着和那个人对着干。 但是,只要你招供,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讲出来,我们尽可能会保护你的安全。要不然,你真的死定了。” “咕隆。” 郑东喉咙滚动,咽下一口唾沫,完全忘记腰上的疼痛。 “你……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秦城公安局。”杨锦文掏出自己的证件递给他看。 郑东看了一眼后,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们问吧。” 杨锦文向蔡婷点点头:“记录。” —————— 秦城省厅。 岳红东的办公室内,温墨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里,面对着邓正杰的怒火。 “老温啊老温,杨锦文胆子太大了,不仅是他把手机给关了,他下面三个手下,也把手机给关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温墨抿了抿嘴:“我想……杨锦文肯定是查到了很很重要的线索。” “只靠咱们公安系统来查,是不行的,不允许的!如果拿不到确切的证据,不能快速坐实罪名,就会打草惊蛇,这个案子只能慢慢来!杨锦文他不懂,你还不懂吗? 吴明宇他爹是谁?他不知道?人家可能反咬一口,他杨锦文竟然敢对着干?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温墨垂下眼眸,不再吱声,但他抓着膝盖的双手,握的很紧。 邓正杰咬了咬牙,看向岳红东:“你打电话给伍楷,叫他马上去一趟安南市,找到杨锦文,把他给我带回来。这个案子,不是咱们来主导调查,必须明白这一点。” 岳红东皱眉:“那带回来过后呢?” “暂时停职!” “好。”岳红东点头,看了看温墨后,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办公桌旁边,刚要伸手拨通伍楷的电话,电话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岳红东眉眼一挑,然后接起电话,开口道:“喂?我是岳红东。” “什么?” “你再说一遍?” “能确定消息的真伪吗?” 片刻后,岳红东捂住电话听筒,难以置信地讲道:“邓书记,安南市公安局杨国昌打来的电话,他说……他说刚收到的消息,安南市丹南县的金泉路发生了交火,杨锦文也在现场! 而且……而且杨锦文还抓获了其中两名歹徒!” (本章完) 第429章 你在搞什么?(求月票) 第429章 你在搞什么?(求月票) “……杨锦文还抓获了其中两名歹徒!” 此言一出,温墨霍然站起身来,双眼睁的老大。 邓正杰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你,你再说一遍!” 岳红东舔了舔嘴唇,一字一句道:“丹南县金泉路发生了交火,现场的两名歹徒被杨锦文的三大队擒获。” 温墨立即问道:“是不是105和107案的歹徒?” “还不清楚,杨锦文的三大队把两名歹徒给带走了,但没去派出所,也没去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不知道他人现在在哪儿。 但是他叮嘱辖区派出所的一个所长,还有一名歹徒已经逃窜,人就在金泉路附近。 县刑警大队已经组织人员开始搜索,还调派了武警,在整个县城设卡抓人。” 邓正杰道:“打电话给杨锦文,问他在哪儿。” 温墨回答说:“我刚打过了,他的电话还是关机。” 岳红东道:“杨锦文查的就是105和107案,他抓的那两个人肯定是跟案子有关。” “好啊!”邓正杰怪笑两声:“咱们省厅和秦城公安局,联合各区刑警大队和派出所,出动了数百人,连歹徒的影子都没找到,他杨锦文在安南县就把人给抓了?” 温墨摸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帮杨锦文圆场:“邓书记,杨锦文只是运气好,他是知道利害关系的……” 邓正杰摆摆手:“我是真心实意夸他,别把我想的那么古板。” 温墨赶紧解释:“邓书记,我不是这个意思。” 岳红东也帮他圆了一下,岔开话题:“那咱们现在怎么处理?” 邓正杰一边踱步,一边沉吟道:“这个案子不只是凶杀案,里面还涉及到权钱色交易,涉及到咱们的老*部…… 这样,我现在去一趟省伟,通知纪检人员、包括咱们省厅和公安局,组织人员去安南进行调查。 咱们这边就由温墨你负责,如果、我说如果杨锦文确确实实查到了吴明宇犯罪的事实,把他给我看好了,千万别让怀有异心的人动他。” 听他这么说,温墨在心底长出了一口气。 “放心吧,邓书记。” “明天一早,不,你现在就带人过去。” 温墨和岳红东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点头后,温墨这才提着公文包离开。 他从省厅出来,坐上轿车,立即打电话给伍楷。 这会儿,伍楷正在兴业区和塔雁区,带着上百人进行地毯式搜索。 从案发的第二天开始,一大队和二大队的老帮菜们排查了两天一夜,只睡了五个小时,眼圈都黑的。 伍楷更是睡都没睡,烟都抽了好几包,不是协调人员,就是骂娘。 特别是马辉和孙岳两个夯货,被骂的狗血淋头,头都抬不起来。 伍楷接到温墨的电话,说杨锦文在安南市抓到人了,伍楷就有一种想要以头抢地的崩溃心理。 什么人啊这是? 怎么每次都是他抢先把人给按住? 虽然温墨没有明说是不是105和107枪案的两个歹徒,但杨锦文查的就是这个案子,总不能抓的其他案子的歹徒吧? 望着满大街的搜索人员,伍楷深深叹了一口气,把马辉和孙岳给叫来。 两个人缩着脖子,盯着黑眼圈,生怕被骂。 “那个……叫你们大队长先歇一歇,设卡人员继续待在岗位,特别是火车站、汽车站、省道和国道这些地方,还是要严加排查,其他人先休息。” 马辉抻着脖子,正义凌然地道:“伍支,我们不累,我们还能熬一宿!” 孙岳也赶紧表态:“不能休息啊,伍支!我们沈队已经找到了目击者,有人看见107枪案的歹徒,开了一辆银白色的金杯面包车,向西逃窜了。 不出意外的,这个歹徒肯定是沿着省道,逃出去了。” 伍楷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俩继续查呗,叫你们卢队去休息,他年龄大了,别把身体给熬坏了。 叫沈队过来,跟我一起回支队。” “为什么啊?”孙岳装模作样的表现很积极,有一种自我奉献的精神。 伍楷本来不打算告诉这两个夯货,但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受刺激,也得刺激刺激他们,于是轻描淡写地道:“因为啊,人家杨锦文很有可能把人已经给抓了。” “什么?” “我去!” 马辉和孙岳对视一眼,彼此都不太相信,但话是从伍支队嘴里说出口的,这事不可能有假啊。 “好好反省反省,你们一大队和二大队到底是怎么了?人家杨锦文的三大队没组建之前,我看你们还挺顺眼,但现在,个个都是夯货,傻不拉几的!” 伍楷骂完人,心里舒坦了不少。 夜里十点,伍楷带着沈文竹回到刑警支队,然后跟着温墨马不停蹄地赶往安南。 同一时间,省里组建的专案人员也奔赴安南市。 凌晨六点。 丹南县。 以金泉路为为中心,辐射三公里全是排查的公安干警和武警人员。 安南市刑警支队的人也过来了,由何金波带队,人员有蒋扒拉等人,当然也有冯小菜、吴大庆和李阳。 主持搜索任务的是丹南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周常远和支队长傅明远。 两个人都是眉头紧蹙,心里七上八下的。 周常远昨天接到一通私人电话,说盘营煤矿后山的别院里死了人,他立即组织人员进山排查,还真发现了尸体,以及被铐在别院里的一男一女。 紧接着,就是问询、尸检、勘察现场。 两个证人供述了情况,再结合那一通电话,周常远猜测,十有八九是杨锦文联系的他。 这会儿,何金波把杨锦文查的案子大概了说了一下,以及金泉路发生交火,派出所人员对现场的讲述,这人确确实实就是杨锦文了。 但现在有诸多问题摆周常远的面前。 首先,秦城的两起枪案,被害人是朱贵是丹南县人,而且昨天夜里发生的歹徒交火,也是在自己的管辖区域。 其次,杨锦文把两名歹徒给抓了,但人带去哪儿了?没去医院,没去刑警大队,辖区派出所的羁押室和看守所都没见到人。 再其次,案发后,一名歹徒逃窜,赶来的派出所人员立即组织人员展开了部署和排查,时间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但还没找到人。 刚接到消息,秦城公安局和省厅、以及省伟组建的专案组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再有半个小时人就到了,到时怎么交代? 最后,朱贵是丹南县的煤矿老板,虽然何金波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周常远觉得他的死,以及杨锦文的操作,这个案子水恐怕很深,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周常远越想、心里越没底,他瞥了一眼正跟何金波吹牛打屁的傅明远,没好气的招招手。 傅明远赶紧把烟头扔掉,走过来问道:“周局,什么事儿?” “前线排查的怎么样了?” “火车站、汽车站都布控了武警人员,出租车、大巴车等运营单位已经通知了,必须检查身份证和暂住证,排查可疑人员。 同时,搜索覆盖三公里,从外向内排查,这名歹徒绝对跑不掉的,我保证!” 见他说的信誓旦旦,周常远道:“让排查人员都留点心,千万记住,歹徒手上是有枪的。” “我晓得。” “还有……”周常远低声问道:“杨锦文找到了吗?” “电话还是打不通,不过已经派人在找了,估计就在附近的什么地方。” 傅明远说完后,又问道:“周局,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也搞不懂,反正悠着点,这个案子不简单啊,朱贵都能被人杀了,你说谁敢杀他?” “不只是朱贵,安南市娱乐夜总会的老板之一、曹轩,他也被人给干了。” 傅明远一边说道,还一边点点头,心里也是很震惊的。 “你怎么知道?” “我刚从何金波嘴里套出来的,人是在省城被干的,跟朱贵一样,枪打的。” 周常远倒吸了一口冷气,正待继续聊几句,这时候,两个穿着便衣的刑警小跑了过来。 “周局,傅队。” 傅明远问:“什么事儿?” “呼……找到人了。” “谁?歹徒吗?人在哪儿?” 对方摇头:“不,不是,是杨队他们。” “什么地方?” 对方指着身后的街口:“刚联防队用对讲机报告的,人刚去了县医院,他们四个人押着那两个歹徒。” 周常远咽下一口唾沫,立即道:“老傅,你在这里主持排查,我去看看。” 何金波和冯小菜他们也听见他们的谈话了,一时间,十几个人往县医院跑去。 医院就在一条街区之外,并不远。 一群人进去医院后,问了护士,直奔医院的二楼。 上楼之后,他们便看见杨锦文和蔡婷正站在手术室门前。 周常远停住脚步,喊了一嗓子:“杨队!” 冯小菜、吴大庆和李阳直接跑了过去,关心问候着。 杨锦文向他们摆摆手,眯眼看向周常远和何金波。 何金波和他很熟悉,直言不讳地问道:“小杨,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本章完) 第430章 案件的全貌!(求月票) 第430章 案件的全貌!(求月票) 1月8日,上午9点。 丹南县的会议室内。 杨锦文坐在会议桌的末尾,他身后、靠墙站着三大队的成员。 会议桌前面坐着温墨、温和颂、周常远等人。 在他们对面是省伟、纪检以及安南市派来调查的相关人员。 室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就连平时的老烟枪周常远都不敢抽烟。 两个小时前,周常远和何金波找到杨锦文,杨锦文什么都没说。 一个小时前,温墨和温和颂火速赶来,杨锦文这才拿出这两天调查到的证据,以及把案子的情况讲了出来。 此时,犯罪嫌疑人鲁勇和郑东签字按有拇指印的口供,在这些大人物手上传阅,并包括刘川、赵小凤的证言。 一台录音机摆在会议桌的中间,一个女检察员伸手按下开关后,磁带开始徐徐转动。 一阵‘嗤嗤’的声响后,杨锦文的声音在针落可闻的会议室里响起: “郑东,我是秦城公安局三大队的刑事队长,杨锦文,我现在问你,你朱贵是什么关系?” “他……他雇我,雇佣关系。” “你帮他做了什么?” “他、他叫我帮他在社会上找一些女孩。” “什么样的女孩?” “就是年龄**,最好是没谈过恋爱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 “89年。” “说具体时间。” “89年暑假期间,我记不清了。” “那你帮他了吗?” “帮了。” “找的谁?” “两个**妹。” “人带去哪儿了?” “交给朱贵和鲁勇了。” “两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年龄多大?” “吴小芳,张秋,年龄……” “她们是自愿,还是被迫?” “自愿的。” “你怎么认为她们是自愿?” “那个朱老板、就是朱贵啊,给我了一笔钱,我自己留下了一部分,其他的给两个女孩了。” “然后呢?” “然后鲁勇和窦军浩就把她们带去朱贵那里。” “什么地方?” “我不晓得。” “这是第一次?” “是。” “还有呢?” “还有就是91年吧,那个时候朱贵承包了盘营煤矿,在后山修了一栋别院,然后在92年夏天,他又找我,叫我继续帮他做事,然后92年、94年、95年、96年、以及97年帮他找过一些女孩。” “都是自愿的?” “不是,有的是下*了。” “谁下的*?” “我,但、但这是鲁勇逼着我这么做的,给钱根本不行,而且都要一些*女,我上哪儿找去。” “有哪些是被你下药了的?” “朱玲,董小娟,陈燕,还有几个吧,我忘记名字了。” “一共有多少个女孩?” “十、十一个吧?” “朱玲、董小娟、陈燕,你为什么能这么清楚记得这三个人的名字?” “呃……” “回答问题。” “因为……因为这三个人去别院后,有两个、有两个死了,还有一个回来后就疯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她们是不是自愿的?” “不是。” “你下的药?” “不是,是鲁勇和窦军浩逼我这么干的。” “哪两个死了?哪个疯了?” “朱玲和陈燕死了,董小娟疯了。” “她们是在哪年去的朱贵别院?” “朱玲是95年的8月份,被鲁勇和窦军浩带去的别院,一般过几天就会回来的,但是朱玲一直没回来,她家里就只有爷爷奶奶,也没怎么管,就当失踪了。 窦军浩有一次来县城找我玩,我请他吃饭,他喝醉了就偷偷告诉我说,那个女娃从三楼摔下来,人当场就不行了。 然后朱贵就叫他和鲁勇把尸体拖去埋了。” “埋在哪里了?” “我不知道。” “陈燕呢?” “她是97年暑假,被带去别院的,之后人也没见了。” “那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因为……因为我拿了朱贵的钱,事后还得帮他盯着,不要让这些女孩到处乱讲,做一下安抚工作,免得引起麻烦。他们没让我留意陈燕,那不就是死了吗?” “说说董小娟。” “她是在96年被送去的,回来后精神就不正常了,人被他们逼疯了。” “别院里有哪些人?” “朱贵招待就两个人,一个是曹轩,听说是安南来的有钱人,家里是开歌舞厅的,另一个我不认识,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这人很拽。” “让你辨认,能不能认出来?” “能,肯定能,脸很熟。” …… 录音机里的声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后:“郑东,你所供述的这些事情,是不是句句属实?” “属实。” “行,签字、按手印。” 紧接着,检察院的女同志伸出一双手,打开录音机,将磁带拿出来,翻了一个面,再按下开关键。 “姓名?” “鲁勇。” “哪里人?” “兰市的。”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知道。” “那你说说?” “杀人。” “杀了谁?” 录音里发出一声冷笑:“你抓的我,你还不清楚?” “说名字!” “曹轩。” “还有谁?” “还有一个女娃,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几月几号?” “97年、哪天来着,我记不清楚了。” “为什么要杀人?” “她跑呗,跑了我们就追啊。” “用什么杀的?” “枪。” “都有谁参与了?” “就我,还有窦军浩,对了,窦军浩已经死了,我给他的尸体埋了。” “埋在哪里了?” “别院前门右边的芭蕉林旁边。” “先说那个女孩,你们在后山追她,用枪把人杀了,尸体埋在哪里了?” 一分多钟的沉默后,鲁勇叹了一口气,回答道:“后山有一个天坑,尸体扔去天坑里面了。” “谁指使你们杀的人?” “我老板。” “说名字。” “朱贵。” “还有谁?” “就他,没了。” “盘营煤矿后山别院里,在1月6号之前,别院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哈,你去过?难怪会找到我。” “说情况。” “5号傍晚,天快黑了,我在房间里睡下午觉,就听见外面有摩托车的声音,起初我没在意,以为是老刘两口子上山来打扫卫生。 但过了一会儿,我就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紧接着,枪就响了。 我出门一瞧,卧艹,窦军浩那个狗日的,被闯进来的人打死了,他就躺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 我立马返回卧室,拿枪就跟对方对打,对峙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外面没动静了,我出去一看,人跑了。 山里没电话,我想通知朱老板,也没法找他,于是我就把窦军浩的尸体给埋了,然后拿上东西,开面包车去下面的煤矿,找到朱老板的亲弟弟朱虎。 我打电话给朱老板,把别院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问我,有没有看清那人长啥样,我看见了,戴个眼镜、穿着军大衣,但这人我不认识。 然后朱老板就说,估计是我们遭到报复了,这人肯定不会罢休的,事情一旦闹起来,不好收场。 他就告诉我说,有一个姓曹的,人在省城,他让我去把他弄死,再去弄死郑东,这事儿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撒谎!” “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是几点钟给朱贵打的电话?” “晚上九点左右。” “当时他在哪儿?” “我不知道。” “你去下面煤矿找的电话?有没有人给你作证?” “不信,你去问朱老板的弟弟,他看见我打的电话。” “朱贵指使你杀的曹轩?” “没错。” “鲁勇,你没说实话。” “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问你,你们找的这些女孩,给谁的?” “这是朱老板安排的,我只是个做事的。” “包括杀人?” “是。” “曹轩你认识?” “没错。” “吴明宇,你认不认识?” “谁?” “别给我装!”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我换一个方式问你,1月5号傍晚,枪手进入别院,杀了窦军浩,你把他的尸体埋了,然后赶去盘营煤矿,联系了朱贵,对不对?” “没错……” “除了他,你还有没有联系其他人?” “没有,我还能联系谁呢?”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后,杨锦文问道:“鲁勇,昨天晚上,金泉路出现的枪手,和杀害窦军浩是不是同一个人?” “应该是。” “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哪里晓得。”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在给谁卖命?” “您这话太有意思了,我在老家就是通缉犯,我把欺负我老婆的流氓给杀了,你猜怎么着?以前欺负我家里哪些人啊,怕的要死,就害怕我回去报复他们。 所以,你问我给谁卖命?那就是为的我老婆。 找上我们的那个枪手,肯定跟我也有一样的遭遇,朱老板害了那么多人,是要遭天谴的,我也一样,我有自知之明。” “鲁勇,你到底在包庇谁?” “该说的我都说了,朱老板和我们做的这些事情,我都认。” 录音机出现了静默,会议室里,每个人都是神情严肃,温墨看了看坐在会议桌杨锦文,正待开口。 此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一个女公安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挨着墙、跑向周常远的身边,低头说了几句什么。 周常远听完后,本想是和温墨低声交代的,但想了想后,他决定公开说比较好。 “那个……案件的相关人、吴明宇,他已经赶来咱们公安局,说是想澄清一下情况。” 闻言,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杨锦文的双眼像是射出一道寒光,放在会议桌上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本章完) 第431章 保命符!(求月票) 第431章 保命符!(求月票) 当得知吴明宇竟然敢来,会议室里的公安们都惊了。 特别是姚卫华和蔡婷等人,互相传递着眼神,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他妈的不是自投罗网吗?省的再去抓人了。 温墨、温和颂以及伍楷等人却没有这么乐观,眼里都是怀疑的神色。 桌子对面的那些人,更是觉得稀松平常,似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无论是书面、还是录音机里的口供,根本都没提吴明宇的名字。 所以,很难把他犯罪的事实给钉死了! 除非再把案子深挖下去! 杨锦文知道这点,吴明宇应该也知道这点,要不然,他不会来,也不敢来,倒不如直接买张机票出国,谁也拿他没办法。 吴明宇肯定是有恃无恐,有所依仗的。 杨锦文思忖着,动了动身体,想要离开会议室,温墨斜瞪了他一眼,稍稍压了压手。 这会儿,一个胸口别着徽章、职务要比温墨还要高的中年人,开口道:“温局啊,来安南之前,这个案子我已经深入了解过。 涉及到多起枪案,咱们一定要给上面的领导和广大群众一个交代,对于犯罪嫌疑人,绝不姑息!一定要严惩! 现在拿到的这些口供,也能证明朱贵和曹轩等人的犯罪事实。 现在呢,咱们已经抓了两个歹徒,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些人的口供再证实、核定,由检察人员和公安联合侦查。 涉及到具体的受害人、受害人家属、还有尸体的下落,都要梳理清楚。 另外,还在逃的这个歹徒,早点把人给拿下。 最后,就是吴老的孩子,吴明宇牵涉进了案子,他现在自己来讲明情况……” 温墨打断他的话:“杜书记,您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办。” 对方推了推鼻梁的眼镜架,点头道:“行,那就由检察和公安组成审讯人员,问询一下情况。” 这时候,杨锦文站起身来。 “坐下!”温墨喊了一嗓子。 “温局,我……” “杨锦文,轮不到你来问,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仔细看了看杨锦文,对他笑了笑后,把手里的文件一收。 “专案组每天早晚例行会议,商讨案情,争取尽快结案,这是省厅和省伟都在关注的案子,别拖的太久,影响不好。” 他话音一落,公安这边的各位领导开始碰头,商量着侦查细节。 周常远和傅明远立即赶回排查现场,抓捕在逃的歹徒。 安南市刑警支队调查歹徒的身份,并梳理这些被害人的姓名、家庭地址等等,任由犯罪嫌疑人怎么说,受害人的口供才是最重要的。 除此之外,别院后山天坑里的两具女孩尸体,也得派人打捞。 事情很多,任务很重,拿到任务的公安干警立即行动起来,不敢耽搁。 杨锦文的三大队却被晾在了一边,姚卫华和蔡婷心里都清楚,接下来面对的不是写检查、就是严肃处理。 果然,等会议室里的人都离开后,温墨招手把杨锦文叫来。 “电话关机,擅自调查,不听命令,你是不是觉得公安局是你家开的?” 杨锦文的眼神不卑不亢:“温局,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人命关天,而且又是涉嫌持枪歹徒……” “谁给你说,这个案子咱们不调查了?你想当英雄?” 温墨少见的发了脾气,他指向姚卫华、蔡婷和猫子等人:“你想当英雄,别把他们拖下水! 哪个不是有家有室,哪个不是爹妈生养的? 就说蒋冒同志,一个农村娃,好不容易考上警校,从实习警员一直干到现在,从农村户口变成城里人。 他给自己家里多长脸啊,这孩子多不容易!杨锦文,你这样搞,是在害他!” “还有姚卫华……” 姚卫华见状,赶紧帮杨锦文圆场:“温局,其实我四十好几了,对将来不是看的很重……” “哈!”温墨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在袒护你?你、蔡婷,都是队副,不是新兵蛋子! 你们跟杨锦文都是一个德性,不知轻重,不知厉害! 老姚啊,你比杨锦文从警的时间还要久,你是老大哥,你是老刑警了!你不知道劝一劝他?” “我……”姚卫华想要反驳,但一看温墨的眼神,话堵在了嗓子眼。 温墨又是一顿骂,三大队这些人,身体站的笔直,但都没低头,显得很倔强。 一看这帮倔驴,温墨叹了一口气:“杨锦文,你带着他们跟随周局去排查现场,务必把在逃的歹徒给抓获。 其他的事情你们不要管,不要问,交给省厅和检察院的同志来调查。” 杨锦文点头:“我明白。问询吴明宇,我能不能去旁听?” “你!”温墨咬了咬牙:“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锦文压低声音:“还是之前我和您讲的,吴明宇肯定就是指使鲁勇的幕后黑手,鲁勇做了假证。 除此之外,肯定有人给吴明宇透露消息…… 朱贵、曹轩和窦军浩都死了,死无对证,吴明宇才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公安局。” 温墨沉吟了片刻,点头道:“行,你去听一听也好,但不能插手审讯。” “我知道。” 杨锦文点点头,吩咐姚卫华和蔡婷等人先去排查现场,他跟着温墨去了刑警大队。 杨锦文是第一次见到吴明宇,对方三十来岁,年龄比朱贵和曹轩都小。 他坐在问询室的椅子里,双手放在桌面上,低头扣着指甲,显得漫不经心,似乎一点都不紧张。 杨锦文看见走廊上还有几个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的人,其中一名四十几岁的女人,对周遭的公安和检察人员冷眼相待,丝毫不客气。 “我现在给各位说明一下情况,我的委托人吴明宇,一直在服用精神类药物,他患有中度抑郁症、癫痫和双向情感障碍……” 一听她说的这些,准备审讯的公安和检察人员都皱起了眉头。 沈文竹来到杨锦文身边,低声道:“那是吴明宇的表姐,咱们秦城非常有名的大律师,秦敏。 听见了没,保命符都给堆满了,这个案子就算查出真相,人家也能脱罪,你白忙活一场了。” 沈文竹见杨锦文眯着眼,没有吱声,继续道:“我告诉你啊,这帮有钱有权的人,有无数的办法躲避法律的制裁,所以啊,以后查案子别那么拼命,免得自己遭殃。” 此时,几个检察人员拿着秦敏递出的精神鉴定报告,上面确实有精神病医院的盖章,而且还是好几家大医院。 秦敏道:“所以,你们问询的时候,我的当事人必须有人陪同在场,免得出现意外情况,请你们理解。” “行,那就这么办吧。”杜建鸿点头。 他是调查团里职务最高的领导,他发话了,温墨和温和颂也不好说什么,检察和纪检的也只好同意。 公安这边由伍楷担任审讯,进去的还有两个来自纪检、检察部门的人。 除此之外,秦敏还叫了一个精神科的医生进去陪同。 杨锦文跟着温墨几个人去到隔壁的观察室,透过观察窗,观看审讯情况。 “吴明宇,我们是秦城公安局、以及纪检和检察组成的联合调查组,有关最近两起严重的刑事案件,问询于你,你听明白了吗?” 桌子后面的吴明宇抬起头来,眼神非常轻蔑地笑了笑:“可以。” “你认不认识朱贵和曹轩?” “认识。” “你和他们什么关系?” “曹轩是我发小,我们以前是同学,朱贵嘛,不是很熟悉。” “据我们调查,你和朱贵有生意上的往来,是吗?” “那不对,我不承认。” “你是不是去过盘营煤矿后山的别院?” “去过几次,朱贵让我去玩。” “什么时候?” “我忘记了。” “你去干什么?” “避暑。” “朱贵伙同他人,强行把多名女孩带去别院,供给你们……” “哎呦,我头疼……”吴明宇突然喊了一声,他皱着眉头,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一边回答说:“……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完全不知情。” “有证人供述,1995年8月13号晚间,你强行……” 吴明宇打断伍楷的话:“谁说的?把人给我找出来,我看看谁有这个胆子污蔑我!” “你不承认?” “没有的事情,我承认什么?朱贵和曹轩背地里干了什么事情,我哪里清楚。我告诉你们,我能来解释,已经是很给你们面子了,可别栽赃我。” 说完,吴明宇嘿嘿笑了两声,显得满不在乎。 伍楷咬了咬牙,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对方不仅关系深厚,而且还拿到了保命符,就算是坐实他犯罪的事实,也无法按照正常程序给他定罪。 这时,吴明宇抬起头来,笑道:“我听说负责这个案子的公安,叫杨锦文?” 伍楷眯着眼:“怎么?你想让他来问你?” “那倒没有,我就是好奇。”吴明宇咧开嘴:“你们要是见到他,麻烦帮我给他带一句话。” “你想说什么?” 吴明宇身体前倾,眼神非常狠:“想要我死,没那么容易!给我等着瞧!”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审讯人员、包括观察室内的温墨等人,瞳孔都是一缩! 吴明宇没有承认任何违法的事情,但这一句话,已经间接表明他就是罪魁祸首! 他敢这么说,无非就是知道司法机关拿他没办法,不仅如此,他话里还带着威胁的意味。 陪同的精神医生,立即帮他打着圆场:“各位,不好意思,他犯病了,能不能先结束问询?” 吴明宇也跟着表演起来:“脑子好疼,吃药,我要吃药……药呢?我的药……” 而在站在观察室里的杨锦文,心里头一次滋生出一种巨大的无力感! (本章完) 第432章 凶手身份!(求月票) 第432章 凶手身份!(求月票) 吴明宇当场被人护送走,临走之前,他还挑衅似的在人群里寻找杨锦文的身影。 等人离开后,所有人都叹了一口气。 温墨向杜建鸿问道:“杜书记,您看……” “吴明宇的情况,我会找专家去核实他的病情,这个案子咱们慢慢查,不要着急,首先是要找到那些受害人,以及在逃的那名歹徒。” “我知道。” 杜建鸿拍了拍温墨的肩膀:“温局,辛苦了。” 说完后,他也带着人离开,走廊上只剩下一群公安干警。 “妈的,绝对是吴明宇这个杂种干的!”伍楷很罕见的骂了一句脏话。 温和颂叹了一口气:“有人要保,很难拿下他。” 温墨沉吟道:“现在只能找到那些受害人,让她们当面作证,看能不能有机会。” 沈文竹摇头:“即使判定他强坚,也没办法审判他。” 杨锦文插话道:“不只是强坚,肯定是他指使鲁勇杀害了曹轩,只要拿到鲁勇的真实口供……” 温墨皱眉:“那又怎么样呢?吴明宇能判死吗?判不了死,他就要咬人,你刚没听见他在威胁你?” 伍楷点头:“小杨啊,你稍微小心一些,我看吴明宇这人报复心很强,能查咱们就查,查不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杨锦文眯着眼:“不能就这么算了,目无王法,把法律当做儿戏,就一定要接受法律制裁!一定要给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但没人赞同这话,大家都是有心无力。 温墨正想安抚几句,这时候,丹南县局一个中队长跑来:“温局,各位领导,金泉路那边有消息了。” “抓到歹徒了?” “还没有,不过已经发现了歹徒的踪影。” 温墨指向杨锦文:“你和沈文竹赶紧过去,配合丹南县刑警大队,今天之内,务必把人给我抓了!” ———————— 杨锦文和沈文竹赶去了排查现场,路面上全是排查的人员。 某个胡同里的居民区内,搜索人员像是蚂蚁一样,进进出出。 周常远、傅明远等人正在某个居民区楼下,问询目击证人。 见杨锦文过来,周常远道:“昨天夜里,枪手在这栋楼的二楼停留过,有人看见过他。 我们询问了好些人,歹徒的身份已经查明了。” “他是什么人?” “名叫孔盛。” “孔盛?”杨锦文在脑子里搜索受害人的名字,没有一个姓孔的。 傅明远回答道:“应该不是这些受害女孩们的家属,姓氏对不上。” “那他和这些女孩是什么关系?” “不清楚,不过这个人是煤矿技术学校的数学老师。” “老师?” “没错。”周常远点头:“或许是某个受害女孩以前的老师,我们已经派人去孔盛的家里和学校,正在问询情况。” 煤矿技术学校就在金泉路隔壁两条街之外,杨锦文心想,难怪孔盛逃跑的时候,对这边的地理情况那么熟悉,随便一躲,就很难抓到他。 一行人立即赶去煤矿技术学校。 校长办公室内,学校的领导和老师都在接受调查。 半个小时后,有关孔盛的情况已经完全了解清楚。 走廊上,赶来了解情况的抓捕人员聚在一起,听取周常远分派任务。 “孔盛,现年51岁,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后来参加高考,在煤矿职业技校担任数学老师。 105枪案发生前的一个多月,他向学校辞职,理由是患病,能够证实他患有肺癌。 经过学校的教职工辨认,他就是昨天夜里、金泉路上的枪手,那么杀死窦军浩和朱贵的枪手,肯定就是他。 除此之外,受害人朱玲和董小娟都是他以前的学生。 所以,孔盛确实有杀人动机!” 姚卫华吃了一惊:“卧艹,他这是为自己学生报仇啊!” 沈文竹道:“确实能够说得通,患了肺癌嘛,反正也活不久了,把想干的事情都干了。” 周常远继续道:“孔盛早年结过婚,爱人因为难产死了,所以家里就他一个人。 现在,咱们首要任务就是抓捕孔盛,杨队昨天打了他一枪,我们在好几个地方,发现了他留下的血迹。 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还躲藏在这几条街的某个地方,市局的警犬也已经借调过来,天黑之前,咱们务必把人给抓住!现在,我来布置一下任务!” 任务分派之后,杨锦文带着三大队,赶往孔盛的住处,他住的地方是学校分配的住房,就在学校后面。 金泉路抓捕逃犯的事情,这一大片的居民都知道了,而且搜索和排查人员密密麻麻的,那么大的阵仗,引起了不少人的议论。 但他们不知道这些公安抓的是谁,只是听联防和治安员叮嘱他们注意防范,遇到可疑人员,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并且立即报警。 杨锦文在教职工楼下,向聚在一起的大爷大妈打听情况。 “你们找孔老师?” “是。” “你们是谁啊?” 蔡婷道:“我们是孔老师的学生,阿姨,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老太太指了指楼上:“他就住上面,3楼,304。” “孔老师他在家吗?” “好几天没见到他人了,哎,听说孔老师得了癌症,挺可怜的,对学生那么好的一个老师。” 旁边的大爷叹了一口气:“都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他爱人早些年难产死了,他自己还没到六十岁,生这么大一个病,治都治不好。” 蔡婷点点头,道了一声谢。 杨锦文几个人准备上楼,听见几个老头老太太还继续聊着天。 “要说孔老师对学生是真好,那些家里条件不好的学生,他都叫到家里来,给孩子们做饭吃,还给孩子们买书包、买衣服,上哪儿去找这样的好老师。” “能做到这样的老师,很少见了。” “要我说,煤矿职业技校的校长都该让孔老师来当。” “哪是想当就能当的?孔盛性格太倔了,看不惯的事情他都要说,学校里那些老师,哪个喜欢他啊?也就只有他的那些学生,觉得他人好。” “这倒也是。” “杨队。” 杨锦文驻足在楼道口,听见姚卫华喊了他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 304号房是一道漆着黄色油漆的木门,油漆掉了一半,斑驳不堪,门是锁着的。 杨锦文吩咐道:“把门打开。” 吴大庆点头,找来一个撬棍,对着挂锁鼓捣了两下,铜锁的锁扣就弹开了。 猫子取下锁头,姚卫华推开门,杨锦文拿出一次性脚套,分给几个人,随后迈进室内。 此时已经是中午过后,冬日的阳光透过对面的窗户照射进来,飘浮的灰尘颗粒清晰可见。 房间是个两居室,家具很陈旧,连个茶几都没有。 除了靠墙的柜台放着一台电视机,再也没有别的家电。 电视机下方的水泥地上,铺着一块马赛克图案的地毯。 并有一台放碟片的dvd机,挨着机器旁边,放着一摞摞光碟。 不待杨锦文吩咐,蔡婷、姚卫华和猫子开始在屋里查看情况,冯小菜、吴大庆和李阳去隔壁敲门,准备问问邻居。 杨锦文伸手拿起这些光碟,简单查看了一下,都是一些很经典的电影,像是卓别林的电影,高山下的花环,还有肖申克的救赎。 但有一张光碟的封皮里是空的,封皮上的电影名叫死亡诗社。 这是一部十年前的老电影,影片讲述的是一个有思想的老师和一群希望突破的学生之间的故事。 杨锦文打开dvd,果然在机器里找到了这张光碟,从光碟的划痕上来看,屋里的主人肯定是看了很多遍。 杨锦文把光碟装进封皮里,轻轻放在dvd机上。 他转过身,看向电视机旁边的药瓶,都是一些空药瓶,品类都是治疗肺癌的药。 这个时候,蔡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杨队,找到证据了!” 杨锦文转过身,蔡婷指着一个房间:“这屋子里的东西,完全能证明孔盛就是那个枪手。” 他迈步过去,站在门口,看见屋里的情况后,眉眼一凝。 房间的墙上贴着受害女孩们的大头照,一个个的面孔,一个个的人名。 吴小芳,张秋,朱玲,陈燕,董小娟…… 除此之外,还有从报纸剪下来的简报,简报上的照片是朱贵的人物访谈。 每张大头照下面都贴着便条,上面写着女孩的姓名。 特别是朱玲和陈燕,她们照片下面写着‘去向不明’四个字。 这面墙的下面,放着一张木质的学生课桌。 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本本和司法相关的书籍。 猫子跟过来,看见这个情况后,感叹道:“这家伙什么都查到了,为什么不报警?” 蔡婷摇头:“我们就是警察,你觉得报警有用吗?这个孔盛心里很清楚,即使是报警,也很难把这些畜生绳之以法。” 猫子叹了一口气:“也对,反正他也活不久了,倒不如拼一把。” 姚卫华:“就是可惜了。” 猫子点头,表情很阴郁。 杨锦文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些女孩的照片,她们那稚嫩的脸,眼神冷的的如同屋檐下的冰棱。 他伸出一只手,撩了撩衣服后摆,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姚卫华和猫子看见这情况,心脏陡然一紧! (本章完) 第433章 孔盛的笔记!(求月票!) 第433章 孔盛的笔记!(求月票!) “搜搜这屋里的东西。” “好。”姚卫华和蔡婷同时应声,开始在屋子里翻找起来。 不多时,冯小菜几个人进来,报告道:“杨队,这楼上住着的三户人家都是教职工的家属,他们说,大概一周前都没看见过孔盛了。” “一周前?” “没错。” “就只有孔盛一个人住在这里?” “平时只有他住,不过有些学生会经常过来。” “学生?” “煤矿职业技校的学生,听孔盛的邻居说,有些家里条件很不好,好多都是农村的。 每逢周末,孔盛会带他们来家里吃饭,聚在一起读书学习,有时候看看电影。” “能不能查到那些学生的名字?” 冯小菜摇摇头:“这……” “没事儿,周局他们会查的。” 这时候,猫子从屋外走进来:“杨队,厨房看过了,虽然是孔盛一个人住,但家里的碗筷还是很多的。” 紧接着,李阳也道:“卧室都看过了,看得出来,孔盛平时很节俭,衣服鞋子都是旧的,每件衣服都有补丁。最值钱的就是一些书和电视机、dvd这些东西。” 杨锦文一直在注视着墙上的这些照片,身体一动不动。 吴小芳,张秋,朱玲,陈燕,董小娟…… 这些受害人中,朱玲和陈燕死亡,根据鲁勇供述,她们的尸体被扔进别院后山的天坑里,董小娟精神出现问题。 其中,朱玲和董小娟是孔盛的学生。 “杨队,你看看这个。” 蔡婷把手里的一个绿皮封面的笔记本递来:“这是孔盛的笔记。” 杨锦文接过后,稍微翻了翻,满满一大笔记本的内容。 他走出屋子,来到阳台,借着外面的阳光,翻到了第一页,上面写着如下内容: “如果有人看见这个笔记,我可能已经死了,我希望是一个正直的公安警察找到这个笔记本。 我叫孔盛,安南市丹南县人,1948年出生,17岁高中毕业,因为没有去处,要么去农村,要么参军,我选择了去部队。 我当了八年兵,活了大半辈子,所以我清楚人的恶,是有多么凶残。 77年,我参加了高考,运气好,我考上了大学,后来在煤矿职业技校当了老师。 我30岁之后才结婚,不过我爱人因为难产死了,所以除了教书育人,我失去了所有。 我当了二十年的老师,这期间,我见过很多家里条件不好的孩子,看见他们,我就像看见我那从未谋面的女儿。 1995年暑假过后,我的学生朱玲没来上课,好几天都没看见她的人,我问过她的同学,都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去了朱玲的宿舍,她的书包、床下装衣服的编织袋都还在,包括她晾在宿舍阳台的衣服,暴晒了一个夏天,还挂在晾衣架上。 朱玲的老家在岭蒙县的乡下,家里只有爷爷奶奶,父母离婚,没人管她。 我想会不会是交不起学费,所以辍学了? 但辍学的话,不至于不给我打一声招呼,并且书包和衣服都没拿回家。 趁着周末,我坐大巴车去了岭蒙县、朱玲的老家,见到了她的爷爷奶奶。 他们跟我说,放暑假的时候,朱玲打电话给了村长家,让村长转告他们,她要在县城打零工,赚下学期的学费,所以暑假就不回来了。 我回县城之后,再次询问朱玲的同学,也证实她的说法,但她人却没见了。 我去派出所报了失踪,并且还利用周末的时间,希望能找到她。 但整整一年,朱玲杳无音信,像是人间蒸发了。 这期间,朱玲爷爷奶奶多次来县城找我,希望我能想想办法,我也是爱莫能助。 第二年,也就是96年暑假过后,我又有一个学生没来上课,她的名字叫董小娟。 当我找到她家的时候,她母亲告诉我,董小娟精神出现了问题。 董小娟父亲因病去世,她和弟弟跟着母亲生活,母亲也没有再嫁,长年累月为生活操劳,没时间照顾她。 治疗董小娟的费用,需要很大一笔钱,王平夏女士拿不出这么多钱。 我工资收入很少,于是我只好把家里的冰箱、收音机给卖了,再向校长申请,能不能给董小娟募捐,但校长没同意,因为学校已经几个月没发工资了。 我只好从亲戚家里借了一些钱,拿给王平夏女士,希望能把董小娟治好。 治疗期间,我从董小娟口中得知了一个让我全身发抖的事情。 虽然她是胡言乱语,但我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胡话。 她告诉她妈妈和我,有人给她喝水,然后绑架了她,有几个人欺负她,在一座很豪华的房子里,那房子在山上…… 她说她记不清,她脑袋昏昏沉沉,她只能想起一些零碎的画面。 我问过医生,医生说董小娟可能是产生了臆想,但同时医生还说,她肯定是受到了刺激。 我赶去了派出所,把这些事情说了一遍,派出所的同志调查过,但没结果。 我知道董小娟被人害了,因为她妈妈说,董小娟失踪了三天,三天后的晚上回家,她已经精神失常了,她确确实实遭受了…… 我联想到了去年的朱玲,这两个女孩都是我的学生。 从96年暑假后,我就开始调查这个事情。 整整两年多的时候,我找到了很多受害者,吴小芳,张秋等等。 她们有的是被迫的,有的是自愿的,但都指向盘营煤矿的老板。 这个时候,我身体出现了问题,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肿瘤,让我去大医院看看,我去了安南市的大医院,发现我患了肺癌,积极治疗,或许还有活的机会。 我清楚我活不了了,我必须为她们做点什么,我必须要这样做。 无论是朱玲、董小娟,还是其他我的学生们,最喜欢来我家里,看看我这些年珍藏的书、看看电影,或者一起做饭吃。 我到现在都记得,董小娟很会包饺子,她说跟她奶奶学的。 董小娟喜欢看电影,她把我家里的光碟都看完了,她说她以后想拍电影,写故事。 她们都有梦想的,我琢磨着,能看到这些孩子们成长,应该就是作为一名老师,最幸福的事情。 她们叫我‘孔老师’,我得对的起她们这一声称呼。 我从学校辞职了,校长没留我,也没劝我,我知道我这个人这一辈子都不招人喜欢,我不会讲话,不会拍马屁。 只有我的学生,觉得我是个好老师。 我用最后的积蓄,买了一辆二手摩托车,说来可笑,我一直想买一辆的,却舍不得花这个钱。 我也找人买了一把*枪,拿到手后,我发现这是一把左轮,很老的枪,跟我一样,都是老东西了…… 如果有人看见这本笔记,倘若朱贵、和迫害这些女孩的相关人被人杀了,那就是我干的,我承认自己的罪行,我叫孔盛。” 窗外的阳光渐渐敛去,还没到天黑的时候,但乌云已经把天空给遮住了,阳台外面起风了,风吹拂着窗外的树梢,发出一阵‘飒飒’的响声。 杨锦文看着孔盛写下的这些内容,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拽住,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这篇笔记下面写有日期,时间是1999年1月2日,刚好在一周前。 而且,笔记是写在扉页上的,后面一篇篇的全是孔盛记录的日记,从1996年8月21号开始。 也就说,从孔盛打算追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把所有查到的线索和人物都记录了下来。 最开始的名字是郑东、然后是窦军浩、鲁勇和朱贵,在最后一页中,孔盛用钢笔写下最后两个人的名字:曹轩、吴明宇。 特别是吴明宇这个名字,钢笔的笔尖几乎是刺破了页面! 孔盛清楚自己要对付的人是谁,他查出了罪魁祸首! “杨队,孔盛没回家,咱们要不要通知一声周局?”姚卫华走过来问道。 “好。”杨锦文点头。 蔡婷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大庆和李阳留在这里,防止孔盛逃回来,其他人跟我走。” 杨锦文收好笔记本,揣进自己怀里,然后大步流星的下楼。 姚卫华、蔡婷、猫子和冯小菜立即跟上。 猫子问道:“真要抓他啊?” “不然呢?”蔡婷反问。 “诶,我心里就是不痛快。” “那就憋着。” 姚卫华叹了一口气:“我们查案的动作太快了,早知道,就应该慢点查,让这个孔盛把吴明宇给收拾了再说。” 蔡婷摇头:“如果我们没抓住鲁勇,他就会藏在暗处,肯定会杀掉孔盛的。” 杨锦文吩咐道:“老姚,你查一下吴明宇现在在哪里。” 姚卫华目光一凝:“杨队,你要干什么?” (本章完) 第434章 跑啊,老师!(求月票) 第434章 跑啊,老师!(求月票) 1月9号,下午5点。 金泉路,洗马巷。 一队便衣刑警在前带路,一个负责侦查的中队长,跟随周常远并排而行。 “昨天晚上八点三十分左右,辖区派出所还没排查之前,有人看见一个穿着军大衣的男人,进去过前面的小诊所。” 周常远问道:“诊所的医生怎么说?” “他说孔盛没有去他的诊所,肯定是撒谎了,傅队正在问话。” 诊所门口,围着一大群人,有的穿着便衣,有的穿着制服,还有一只警犬蹲在旁边,在角落里嗅来嗅去。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被按在长条凳上,傅明远指着他的鼻子,问道:“老廖,你在这片行医几十年了,你是什么人,我清楚的很。 没必要包庇杀人犯,听见没,你给我说实话,孔盛有没有来过你这里?” 被问话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留着山羊胡,他眼神非常锐利,看了看围住自己的公安干警,回答道:“什么孔盛?我不认识。” “煤矿职业技校的数学老师,孔盛! 你别给我嘴硬,附近的人都知道他,而且还说,孔盛每次生病,都在你这里看病拿药,你给我说不认识?” “不认识就不认识,我没什么东西好给你们讲的。” “我说你……”傅明远咬了咬牙。 这时候,两个公安从诊所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垃圾篓。 “周局,傅队,看看这个。” 周常远背着手,低头一瞧,纸篓里是带血的纱布、医用棉絮、剪下来的裤腿布料,还有用过的注射器,以及注射用的小药瓶。 傅明远目光一凝,伸手拿出药盒,一看是止痛药,另外还有掰断了的安碚瓶。 “老廖,这个是什么?” 医生看都没看:“病人用的。” “病人是谁?” “忘了。” “你忘了?证据确凿啊这是!你还想包庇孔盛?” 医生转过脸,盯着傅明远:“那你抓我啊,你们这帮夯货!” “你骂谁呢?” “就骂你了!” 傅明远刚要把人给拷起来,周常远摆摆手,问道:“老同志,我们知道你认识孔盛,你不说也没关系,但我要问问,你知不知道孔盛干了什么?” 医生盯着他,反问道:“你是带头的?” “是,我是丹南县公安局副局长,周常远。” “那你为什么抓好人,不去抓坏人?” 周常远瞳孔一缩:“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你心里清楚。” 傅明远插话道:“老廖,你一把年龄了,用不着跟我们对着干,我就直说吧,孔盛杀了人,他是杀人犯,你包庇他没好处。” 医生目光冰冷:“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我只知道有个老师,对他的学生们很好,但凡学生们生病了,他都会带他的学生来我这里治病。 有一天晚上,一个学生娃娃发高烧,烧的不省人事,大冬天的,还下着雪。 那个老师背着自己的学生,来到我这儿,他自己生病了,都舍不得花钱治。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活了那么一辈子,我分的清楚,不用你们教。” “我……”傅明远的话堵在喉咙。 周常远叹了一口气,来到巷子里。 一群搜捕的公安立即围拢了过来。 周常远道:“昨天夜里八点三十分,孔盛在这诊所治过伤,估计是天亮之后,他就跑了,他跑不远,拿地图过来看看。” 傅明远从兜里掏出地图,是他自己手绘的。 “我们现在就在这个位置,金泉路后面的洗马巷,派出所的公安和联防搜过这里,但当时没有警犬,而且事发突然,搜查的不是很仔细。” 周常远道:“孔盛要跑,他腿上有伤,跑不远,而且他肯定是在天亮之前,从诊所离开的。” 傅明远问道:“周局,这都排查一天了,但没找到他的人啊。” 周常远沉吟道:“估计还在这附近,金泉路、下坪路,建新路,这三条主路里面都是胡同和巷子,居民区连着居民区,而且煤矿职业技校、以及孔盛住的教职工宿舍都在这一大块区域里。 所以,他对这片很熟悉,并且……” 周常远看了看坐在长凳上的医生,继续道:“百分之百有人帮他!” 傅明远吸了一口气:“他会不会在教职工附近躲着的?毕竟那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杨队那边怎么说?” “刚联系过杨队,说是已经去过孔盛的家里,孔盛没有回过家的迹象。” 回话的是蒋扒拉,他和富云被何金波安排在这儿搞抓捕。 何金波带着江建兵、徐国良和龚彪,去了盘营煤矿后山打捞尸体,并且市局的技术警员也去了别院,需要勘察别院里的现场情况。 周常远思忖了片刻,道:“这一大片区域,咱们早就围了起来,孔盛逃不出去,他肯定是在藏在哪儿。 首先,老傅,叫设卡的武警同志们,一定要保持好各个关卡,每台进出的车辆都要仔细搜查,绝对不能把人放出去! 其次,安排人员立即去和孔盛相熟的这些人家里,每家每户的排,一定要搜仔细了,这些人的家里能够藏人的地方,像是洗手间和厨房,都要仔仔细细的给我搜。 每一组上门搜查的人员,都要记录,要是把人给我漏掉,我就找谁麻烦,如果搜查到人了,立功! 最后,市局和武警单位都调派了警犬,挨家挨户的搜,现在给我动起来。” 在场的负责人立即点头,开始行动起来。 牵着绳子的训导员,拿了纸篓里带血的纱布,让警犬稍微嗅了嗅,随后,警犬在巷子里跑动起来。 见搜捕的人员散开,蒋扒拉点了一支烟,道:“老富,咱们跟哪一路人?” 富云回答道:“何队又没具体安排任务给我们,这个周局也不爱搭理咱,要不,我们还是跟自己的同志一起去搜?” “自己同志?”蒋扒拉皱眉:“不就我们两个人吗?” “我说的是警犬,我们一个单位的嘛。” 蒋扒拉翻了一个白眼:“你说明白一点嘛,警犬怎么能称为同志呢?还和人比?” “废话,我们市局这只警犬比咱俩还要精贵!那狗吃的啥,你吃的啥? 我告诉你,前些天咱们支队外面的马路上出了车祸,交通和派出所没人来,两拨人在马路上闹事。 当时,几个联防跑我们支队来,叫我们帮下忙,要正式民警去现场,才能平息事态。 老何他娘的不想管,再说,也没人愿意去,你猜最后怎么着?” “怎么着?” “当时,老何在院子里抽烟,刚好看见咱们支队的那只警犬从后院溜达出来,闲的跟屁似的。 老何看不惯这狗,他就喊那几个联防,把狗牵走,一个正式编制,配几个联防,出警合情合理。” 听见这话,蒋扒拉险些被一口烟给呛死。 “咳咳,卧艹,何金波太他妈的损了。” 富云也跟着笑道:“当时,你没看见那几个联防的脸?你那天不是请假了吗?我在支队啊,老江和老徐笑的直不起腰来。” 蒋扒拉笑了一阵,稳定了一下心态,道:“诶,说回这案子,那孔盛也真是一个爷们。” “可不是。”富云叹了一口气。 他俩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里都明白,不太愿意亲手抓到人,如果是其他案子,另当别论,但这个案子,心里确实有些恻隐之心。 蒋扒拉和富云正在胡同里迈步的时候,腰里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下坪路、东宁巷发现了线索,紫金小区、c栋七单元的楼道里,警犬发现了带血的纱布!” 这条消息通过对讲机,不断地在搜查人员之间传播。 蒋扒拉和富云赶紧小跑起来。 他们到的时候,紫金小区里全都是赶来的公安和便衣。 周常远和傅明远站在七单元的楼下。 “把这一块全部围起来!” 傅明远应了一声,开始组织人,把相连的几栋楼都给设了卡。 一个辖区的治安员开口道:“周局,傅队,二楼的张强家,他家的孩子在煤矿职业技校上学,人会不会在他们家?” “跟我来!”傅明远掏出手枪。 随后,十来个人快速地跟上,跑向了楼上。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楼道里的光线很晦暗。 治安员在前带路,来到203号房的门前。 “敲门!” 傅明远命令道,十来个人躲在房门两侧。 治安员用手敲了敲门:“老张,老张媳妇,你们在家吗?老张?” 片刻后,房门打开,傅明远带人冲了进去。 开门的女人吓了一跳:“你们干什么?你们是谁?” 傅明远见屋里没人,收了枪,向女人问道:“我问你,你家孩子是不是在煤矿职业技校读书?” 女人点头:“是啊,怎么了?” “他叫什么名字?” “张华。” “教他数学的老师是谁?” “孔老师,孔盛,怎么了?” “孔盛有没有来过你家?” “没有吧,我九点钟刚从厂里上夜班回来,我老公也上班去了。” “你孩子张华呢?” “他……”女人皱眉:“他早上的时候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儿了?” 傅明远这话一问,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在下面,人在往小区外面跑!” “抓人!快!” “围住,把人拦住!” 傅明远心里一紧,赶紧跑下楼,先前在各栋楼设卡的人员,全部跑动起来。 傅明远紧追着他们的方向过去,随后便看见一个穿着军大衣的身影,往门外使劲地奔跑。 “拦住他!” “站住,别动!” “再跑,我开枪了!” 周常远看见追在前面的便衣,举起枪来,他大喊道:“别开枪,别开枪!抓活的!” 这个时候,蒋扒拉和富云刚好卡在这个人逃跑的方向。 他俩对视一眼,虽然心里很抵触,但他们毕竟是刑警,职责所在。 随后,他俩直接扑了上去。 人一下子被按住,跑来的公安干警,一层又一层的围住了抓捕现场。 紧接着,傅明远跑来,把人给拽了起来。 一张稚嫩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他脸色通红,双眼鼓起,朝着人群之外,大声呼喊:“跑啊,老师,快跑啊,老师!” 我琢磨着前面剧情可能要大改,编辑提醒我悠着点。且看且珍惜。 求下月票。 跪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