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别虐,娇奴儿嫁你大哥了》 第1章 [古装迷情] 《世子爷别虐,娇奴儿嫁你大哥了》作者:碧染春水【完结】 简介: 身为娄缙的暖床侍妾,穗岁一直恪守本分,以守护淮南王府并早日迎来世孙为己任。 可叛军攻城后一切都变了,曾经疼惜她的男人一遍又一遍地折磨她,用尽手段惩罚她。 他将她逼到床上蛮狠地吻她,掐的她细软腰身上满是淤青。 她哭喊求饶,男人却愈加疯狂,日日如此,她求死不成整日浑浑噩噩的过活。 直到暖出春风的大公子娄钧的出现,让她重燃了生的希望。 漏雨的房顶,大公子暗中帮她修好了; 她被烫伤了嗓子,大公子给她寻来世间仅有的冰玉疗愈; 她被郡守嫡女污蔑是小偷,大公子帮她解围证明了她的清白; 她被患有喘症的侧妃欺负,大公子种了一院子的柳树用飘扬的柳絮给她出气; 欺负她的丫鬟挨了板子,大公子支开了所有的府医和方圆数里的郎中,疼的那丫鬟咣咣撞墙…… 数年后,真相大白,她已经嫁给了侯爷娄钧,成了娄钧宠在心尖的小娇妻。 娄缙悔不当初,哭着从淮南追到京城:“穗岁,我知道错了。” 穗岁:“……” 娄钧:“滚,这是你大嫂。” 偏爱她的人可能会晚到,但一定会出现,为她遮挡半世风雨。 【男主火葬场】+【男二上位】+【宅斗】+【前期虐恋后期甜宠】 第1章 装的像个贞洁烈女 江陵国明阳三年,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房门和窗户被狂风冲开,发出“啪啪”的声响。 凌云院内,淮南王世子娄缙的床上和窗外一样惨烈。 男人胸膛精壮,肩膀宽阔,力量磅礴,人鱼线从腰部一直延伸到腹股沟,弧线诱人。 床上满身红痕的女子浑身颤抖,沙哑着嗓子哭喊求饶,可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不为所动,攥着她的手腕举过头顶,气喘吁吁地继续着动作,唇齿交缠,啃咬吮吸,没有半分的迟缓怜惜。 穗岁无声地呜咽,眼泪浸湿了床单,就当她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身子忽然一松,男人皱着眉头下了床:“哭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装的像个贞洁烈女。” “滚下去!” 男人想到从前的事情,怒不可遏,烦躁地怒吼一声,兴致全无。 她是他的暖床侍妾,承受主子的发泄是她的职责所在,她又有什么资格求饶,有什么资格委屈哭泣? 他一双凌厉的眼眸透出愤怒的火焰,胸膛起伏不定,似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捏起她的下巴,力道极大:“是你毁了一切……曾经那么美好,为什么就不能等我回来……” “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穗岁只感觉自己的下巴要被捏碎了,娄缙忽然松手将她甩在了地上,她不敢停留,抓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地穿上逃出了卧房,拖着残败酸痛的身体离开了寝殿,消失在大雨中。 她的身影单薄,脚步虚浮,似乎随时都会被狂风卷起。 娄缙看着她的背影,紧抿着薄唇,攥紧了拳头。 若不是她通敌报信,母亲和祖母又怎会死于非命? …… 穗岁踉跄着回到房中,房间里满是发霉的味道,床褥已经被雨水浸湿了大半。 前天,房顶漏雨,她去找人来修,可到了今日都没有人来修,漏雨漏的更严重了,地上用来接雨水的小木桶已经满的溢出了水,洒了一地。 她换下身上湿透了的衣服,费力地将墙角堆着的干草铺在了床上,裹着半湿的被子缩在床角,身子颤抖不已。 她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娄缙的话,是她毁了一切,曾经那么美好的一切,都被她给毁了。 她是弃婴,被好心善的王妃捡回后,送到了娄缙的身边,陪着他一起长大。 他们一起读书写字、嬉戏玩闹、同枕而眠,王妃有意将她嫁给娄缙,她也曾想着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辈子侍奉王妃,报答淮南王府的恩情。 可如今,因为她一切都变了。 她无意中害死了王妃和太妃,娄缙没有一刀杀了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吧。 他失去了生命中的阳光,所以他让她住在阴冷潮湿,终年不见太阳的柴房里,也是想让她感受这不见天日,看不到希望的日子。 眼中泪水打转,她的嘴角却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他定是恨极了她,所以想尽办法报复她。 罢了,这条贱命,本也是淮南王府给的,早晚都是要赔给他的,如果这样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一些,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 隔壁偏殿内一个新来的值夜的小丫鬟香儿,看着穗岁瘦瘦小小的背影,佝偻着的身子在大雨中显得格外凄凉。 香儿看着她心酸不已,抓起角落里的伞,就要跑出去。 凌云院内的一等大丫鬟云喜一把拽住她,瞪着眼睛质问道:“你干什么去?!不会是想要给那贱女人送伞吧?!” “她害的王妃和太妃命丧黄泉,苟活于世,活该受苦!” 云喜冷哼:“你也不用想着讨好她,攀上高枝,她不过就是个暖床的贱婢,就算是爬上了世子的床也怀不上孩子的,她的肚子不可能有动静的!” “再过几年,也不过就是一抔黄土……走,时候到了,我们去给她送药。” 第2章 云喜抓起刚刚烧开的药壶,撑起伞去了穗岁居住的柴房。 …… 后院,云喜一脚踹开柴房,冷眼看着蜷缩在床上的穗岁,命令身后的香儿:“把她给我按在床上!” 香儿犹豫地不敢上前,一脸的震惊害怕:“云喜姐姐,我们不好私自用药吧?若是被世子知道了,会被赶出府的。” 云喜眼神凌厉地瞪着香儿,怒道:“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废什么话!再说了,谁说我们是私自用药?” 这种汤药最伤身子,日日折腾次次喝药,能不能活到二十五都不一定,她知道世子心里并不在意她,才敢如此行事。 意识有些涣散的穗岁身子一颤,额头冷汗涔涔,原来是娄缙授意的,他是怕她怀上孩子吗? 香儿大惊失色,也明白了云喜话里的意思,只好上前按住了穗岁的手腕,眼眶发红,小声说道:“姐姐,得罪了。” 穗岁露出一丝苦笑,其实根本就不用人按着她,她被娄缙折腾的浑身都散了架子,哪里还有力气反抗。 云喜拎着药壶,捏起穗岁的下巴将冒着热气的滚烫药汁灌了进去。 好烫!好疼! 穗岁挣扎着呜咽,那药汤滚烫,烫的她喉咙巨痛,脖子和脸颊立刻红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裂她的内脏,身体痉挛,眼泪直流。 一壶药汤灌进去,穗岁已经痛的双眼布满了血丝,青筋暴起,云喜拍了拍穗岁的脸,用力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看你以后还怎么在世子的寝殿里面叫床!” 第2章 病了?她不是命硬的很? 穗岁痛苦地抽搐着,可一切还没有结束。 云喜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露出一个蠕动着的黑色蛊虫:“你不过就是个暖床的,暖好床后就该离开世子的寝殿才是。” “可你竟然恬不知耻的勾引世子和世子欢好!还哼哼唧唧地叫个不停!” “今日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看到这蛊虫没有,只要你动心动情,它就会啃食你的心,让你痛苦不堪!” 穗岁惊恐地看着她的动作,摇着头抗拒,眼见着那蛊虫就要爬到她的腿上。 门口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你们在做什么?” 淮南王府大公子娄钧在远处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过来一瞧,竟是看到穗岁被人按在床上,脸颊脖子泛红,神情痛苦狰狞。 娄钧看了一眼云喜,似是有些惊讶:“云喜姑娘,你怎么在这儿?世子要沐浴,找不到人服侍,正发火呢。” 云喜心下一惊,慌慌张张地收起蛊虫,生怕娄钧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奴婢谢过大公子!” 谢过娄钧后,云喜带着香儿急匆匆地回了凌云院。 穗岁虚弱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哑着嗓子想要道谢,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喉咙疼痛如刀割。 娄钧无声叹息,都是可怜人。 娄钧是在淮南王行军途中出生的,他母亲身份低微,生下他之后没几天就咽了气。后来,他被送到了京城为质,新帝登基不久后才放他回来。 娄钧扫了一眼地上冒着热气的药壶和床上的药渍,从怀里摸出一枚晶莹剔透,色泽清雅的美玉。 娄钧柔声道:“你是世子的人,我不好干涉太多,这块冰玉你收好,放在脖子上,可以缓解喉咙烫伤。” 穗岁还想再说话推拒,她一条贱命,哪里敢用他的东西。 娄钧抬手制止,将冰玉放在她的脖子上,从腰间的香囊中摸出一粒药丸放进穗岁的口中。 顿时,穗岁的喉咙里传来一丝冰冰凉凉的感觉,舒缓镇定,似乎没有那么痛了。 忽然,她困的厉害,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之前,她似乎看到娄钧打开了药壶,在掏里面的东西…… 娄钧闻了闻药壶里的药渣皱起了眉头,掏出来一些放在暗处,随后将药壶放回原处。 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后,他扫了一眼柴房的布置和那盛满了水的木桶,见穗岁似乎在看着自己,安慰道:“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出了柴房关好门窗,娄钧见四下无人,抓起一把干稻草,脚尖轻点上了柴房的房顶,挪动瓦片塞上稻草,补上了房顶的缺口。 “这回应该不会再漏雨了。” …… 次日,凌云院内,娄缙起身,见前来伺候他更衣的人不是穗岁,怒道:“她死哪去了?!” 娄缙没提名字,可一屋子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回世子的话,穗岁姑娘病了,夜里发起了高烧,这会儿还昏迷不醒。” “病了?她不是命硬的很?” 那年边疆动荡,娄缙和淮南王出征,与此同时,京城宫变,二皇子血洗皇宫,将皇帝皇子尽数斩杀。娄缙与父王暗中接到先帝遗诏,日夜奔袭回京平叛,扶持宗室子弟登基。 而此时淮南王府已血流成河,淮南王妃与太妃的尸首在城外被发现,重伤昏迷的穗岁在反方向的悬崖底下被发现。 娄缙严刑审问了叛军,叛军供认是有人告诉了他们逃跑路线,他们才能追到王妃和太妃。 谁能泄露逃跑路线?只有她一个人往反方向跑,只有她活下来了,答案不言而喻。 多年的相处,他深知她不是这样的人,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第3章 娄缙大步走到穗岁居住的柴房里,见那女人面色苍白眉头紧锁地躺在床上,他一把掀开被子,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烦躁地瞪着她:“不是还没断气吗?没断气就给我下床!” 穗岁猛地睁开了眼睛,头晕的更厉害了。 眼前的男人是那么的矜贵深沉,和昨晚凶狠霸道,失了理智一遍又一遍要她的人截然不同。 娄缙一把将她摔回到床上,她瘦弱的身子磕在木床上,疼的她遍体生寒。 娄缙见她痛苦的样子,厌恶地皱起了眉头,这会儿知道疼了,可他母妃和祖母被敌人残害的时候,又该有多疼?!又该有多无助?! “穗岁……你根本就不配叫这个名字!” “麦穗两歧,岁岁平安。” 娄缙气的嘴唇发颤,弯腰再次揪起了她的衣领,吼道:“母妃特意给你赐名,希望你安稳一世,可你又是怎么报答母妃的?” “为了自己活命平安,害死了你的救命恩人!” 是啊,她根本就不配叫这个名字。仁善的王妃和太妃都死了,独她苟活于世。 她又何尝不想一头撞死,了却这无尽的烦恼? 可她答应过王妃和太妃,会一直陪着他,和他一起守住淮南王府,确保淮南王府的子嗣不会断绝。 淮南王府子嗣单薄,淮南王只有娄钧和娄缙两个儿子,王妃生了娄缙后便再无所出。她还记得幼时,刚被送到娄缙身边的时候,王妃和太妃便时常嘱咐她要一直陪着他,将他照顾好。 两人小时候同吃同住,长大一些后分了房,娄缙却还是喜欢在夜里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蹿进她的被窝,闻着她的体香睡觉。他经常做噩梦,梦见淮南王对他打骂,斥责他不用功不刻苦,只有在她身旁,才能放松地睡个安稳觉。 不仅如此,他沐浴、穿衣,从来都只要她伺候,她是他唯一信任的人。有一年冬天她生病了无法服侍他,娄缙愣是大半个月没沐浴,隔着半里地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酸臭味儿。 众人暗中议论,堂堂王府世子,府上丫鬟婢女无数,竟是矫情到为了一个丫鬟连澡都不洗。 穗岁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是多么的快乐啊!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如果时间能倒流,她真想回到无忧无虑的小时候,最好永远都不要长大。 娄缙见她这幅神情,气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我说的话就这么好笑?!” 娄缙似是不愿意再看她一眼,手一松,她的身子重重地摔在床上,疼的她浑身直冒冷汗。 走到门口,他的脚步忽然顿住:“十日后,我要迎娶世子妃,你好好准备,若是到时候办的婚宴让世子妃不满意了,唯你是问。” 穗岁身子一僵,他要娶妻了? 第3章 当年我不是故意的 他终于要娶妻了,日后,有世子妃陪着他,就不再需要她了吧,她也好下去陪王妃和太妃。 太好了,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穗岁强提着一口气,声音沙哑苦涩:“世子,奴婢只是一个卑贱的暖床侍妾,怕是不能堪此大任。” 娄缙剑眉一拧,她的嗓子怎么沙哑成这个样子了?难道是昨天晚上让她叫的太厉害了?哭哑了? “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屁话?再敢推脱,就滚出淮南王府!” 他都要和别的女人成婚了,她就一点都不伤心不难过吗? 穗岁浑身直冒冷汗,她病的很严重,头疼的厉害,办理婚宴这样的差事,从宴请宾客到准备酒菜,大事小情的非常琐碎,又操劳又疲累,她的身子根本就扛不住。 “世子,若这婚宴办的不好,怕是要惹得世子妃不悦。王妃和太妃若是在天有灵,也肯定不希望世子大婚当日出岔子的,还请世子将此等大事交给别人……” “你这样叛主逃命的人,也配提母妃和祖母?!恬不知耻!” 娄缙气的精壮的胸膛上下起伏,他抓起杯子猛地摔到地上,碎落的瓷片弹起划伤了穗岁的脸。 很疼,可是她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这点疼痛,也就不算什么了,她不敢抬手去擦血,只是低着头,跪在娄缙的脚边。 穗岁心痛地直流泪:“当年,当年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是王妃……” 娄缙更气了:“怎么,你难不成想说这一切是母妃让你做的?是母妃和祖母计划的,只为了让你逃跑?荒唐至极,滚吧,我不想看到你。” “回去多喝点水,破锣嗓子,难听死了!” 说完,娄缙才意识到这是在柴房,穗岁已经是滚无可滚,无路可滚,只好冷哼了一声,黑着一张脸快步离开。 穗岁心如死灰,罢了,办完这场大婚,迎世子妃进门,有了新的主母和他一起撑起淮南王府,她就可以解脱了。如此,也算是完成了王妃和太妃的嘱托。 娄缙离开后,穗岁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想下床去喝口水,可身上没劲儿,才下了床就跌倒在地上,她跪倒在床边,抓起茶壶喝了口水,用尽力气才再次爬上了床。 府医听说世子亲自去了穗岁的屋子,她又要准备世子的大婚,也不敢懈怠,忙拎着药箱去给她把脉医治。 府医连连摇头,这王府果真是个是非之地,如此年轻的姑娘,身子竟然是亏空到了这个地步。 第4章 “姑娘之前可是吃了什么药?怎么体内寒气如此之重?若是曾吃过药,可还有药渣?” 穗岁吃过好多药,可都是云喜她们逼着她吃的,哪里还会有药渣。 忽而,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柜子上,挣扎着打开柜门,果然,看到里面有药渣。 那日,药壶被折返回来的云喜拿走了,药渣是娄钧刻意留下的? 大公子不仅心善体贴,还心思细腻。他本就处境艰难,在尽量不引起旁人注意的情况下帮了她。 府医面露喜色:“有药渣就好办了!” 府医拿着药渣闻了闻舔了舔,又结合穗岁的脉象,确认了病症后从药箱里面拿药:“这是治身子的药,这是治嗓子的药,姑娘按时吃药,分开服用。姑娘可要注意身子啊,不可再吹风受凉了。” 说完,府医拿出药膏让她等脸上的划伤结痂后,涂抹在伤痕上。 穗岁虚弱地点点头:“多谢。” 灌了一大碗中药又发了汗,穗岁的脑袋总算是不那么晕了,身子虽然依旧疲累,可她不敢耽搁,强撑着病体穿戴整齐去准备大婚事宜。 …… 晚上,穗岁坐在缺腿的桌子旁,就着昏暗的烛光,埋头看着册子,一笔一笔地记录、梳理宾客之间的关系,安排宾客的座位。 淮南王府的世子大婚会邀请不少宾客,这些宾客之间有什么新仇旧怨都需要理清楚,若是仇家坐在了一起大打出手,娄缙肯定会剥掉她一层皮。 正当穗岁看的眼睛昏花的时候,柴房的门被人推开了,穗岁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来人竟是娄缙。 眼前的人身穿质地光滑如水的黑色锦袍,如墨长发用玉冠束起,鼻梁高挺,薄唇轻抿,英气逼人,可那双眸子,那张脸,如同冷玉一般,冰冷刺骨,让人遍体生寒。 “世,世子?” 娄缙对于穗岁的反应很是不满意,她见到自己不应该开心吗?像小时候那样扑过来,笑着喊他缙哥哥?为何他只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诧异? “怎么,我过来很惊讶?别以为我是来看你的,大婚就快要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做婚服?还不给我量量尺寸?” 娄缙张开双臂,站在穗岁的面前。 穗岁忙的事情太多了,本想着明日再去量尺寸的,她不敢犹豫懈怠,忙拿了软尺轻轻地围在娄缙的肩膀上,她仔细地测量着,无比认真,没有任何的杂念,只想着尽快完成差事。 记下肩宽数字后,她环抱住娄缙的腰身,用尺子量了量他的胸围和腰围。 接着,她弯腰蹲下,柔弱无骨的手从娄缙的双腿中间穿过,测量他的腿围。 轻柔的似有若无的触感,让娄缙的眸色加深,呼吸变的急促起来,等穗岁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强烈的眩晕感让她有些站不稳。 忽而,腰间被一只大掌按住,娄缙抱住了穗岁纤细的腰,扶着她站稳,顺势将她带到怀里,他的大掌在穗岁的腰上来回地摩挲,皱眉道:“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他看着她,她眼眶凹陷,憔悴万分,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 穗岁怀疑自己是不是恍惚了,竟然从娄缙的眸子里看到了担忧和心疼。 穗岁低垂着头,浑身无力:“谢世子关心,尺寸量好了,明日,我就让人送到裁缝铺,尽快给世子做婚服,时间紧张,怕是只能在成衣上修改了。” 娄缙失落又伤情,都什么时候了,她此刻最在意的竟然是他的婚服? 他紧紧地禁锢着她的腰身:“我都要大婚了,你就是这般淡淡的反应?” 穗岁无奈苦笑,她能有什么反应,大哭大闹?阻止他成婚?质问他小时候的承诺为何不作数了? 如今的她,又有什么资格问。 “世子金尊玉贵,战功赫赫,江小姐才情出众,锦心秀口,乃是佳偶天成,天作之合,奴婢祝世子和世子妃百年好合,恩爱不疑。” 娄缙从她的口中听到她对自己和别的女人的大婚祝福,只觉得无比刺耳,他冷笑道:“你果然没有心。” 他真是傻,到底在期待着些什么?这样的女人,只图钱财和权力罢了,当初淮南王府失势,她都可以不顾恩情地一走了之,找敌军通风报信,又怎么会在乎他? 娄缙刚窜起来的那股子欲火顿时消散了下去,他甩袖离开,才转身就听到身后女人迫不及待地说道:“恭送世子。” 娄缙心里的火顿时又窜了起来,他是瘟神吗,这么急着送他走?!从前那个缠着他,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一口一个缙哥哥的娇软女子去哪儿了?! 他猛地转身,将穗岁打横抱起,一脚踹上房门,将她压在了床上。 第4章 床塌了 他盯着穗岁,捏着她的下巴,声音沙哑:“叫声‘缙哥哥’听听。” 穗岁张了张嘴,却怎么都叫不出来。 娄缙粗糙地带着茧子的大掌伸进她的衣衫,刮蹭着她细腻的肌肤,穗岁浑身颤栗,双颊绯红,这反应落在了娄缙的眼里,更是增添了几分欲色。 娄缙吻的缠绵深入,穗岁被迫承受着他的力道。 “叫!” “缙哥哥……” 娄缙神智全无,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要着身下的人,食髓知味。 柴房的床本就不结实,如今风雨欲来,更是晃动的厉害,吱吱作响,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伴随着一声抑制不住的低吼,床腿霎那间断裂,整个床“咣当”一声塌了。 第5章 二人就要滚落下去,娄缙下意识地抱紧了穗岁,护住她的头,甘当肉垫滚落到了地上。 冰凉刺骨的地面让娄缙恢复了些理智,他看着穗岁满是伤痕的身体,还有那细细的手腕和小腿,仿佛他稍一用力,就会被他捏断。 心里发酸,声音却依旧冰冷:“床塌了,在这里修好之前,你先搬到凌云院的偏殿去住。” 穗岁本想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可柴房的环境实在过于恶劣,便也没说什么。 “府上的药草无数,你明日去找些补品吃一吃,那些补品不吃也都要被虫嗑了,扔了还不如给你吃了。” 娄缙抱着穗岁坐在床上,给她裹上自己的长袍又披上被子,深深地看了她几眼后穿上衣服抬脚离开,让下人过来帮她收拾房间,从柴房搬到偏殿去住。 穗岁无奈,才要好转的嗓子又废了,本想早点将冰玉还给大公子的,看来,还要再借用一阵子了,日后再想法子好好感谢他吧。 …… 次日,穗岁拟好了宾客名单和饭菜酒水单子后,呈给娄缙看过,便吩咐下人去送请帖,准备各项事宜。 她虽然身子依旧孱弱,可毕竟当年王妃和太妃在的时候,是把她当作未来王府的掌事人来培养的,办这种大事自然有她的章程,只要下人们配合,也算是得心应手。 云喜等大丫鬟虽然看她不顺眼,嫉妒她能日日和世子欢好,但这次毕竟是世子的大婚,谁也不敢懈怠。 很快,淮南王府到处都挂上了红绸子,院子里摆满了红色的花卉,厨房也备好了酒水肉菜,厨子们一遍又一遍地核对着菜谱。 因为成婚的是凌云院的娄缙,娄钧的松风院不好装扮的太过喜庆但也不能冷冷清清的半条红绸都不挂,穗岁便去请示大公子娄钧。 到了院子门口,正巧碰上娄钧院子的一等丫鬟松莲,穗岁说明来意后,松莲引着她进了里屋:“大公子就在里面,姑娘进去说吧。” 穗岁应了一声,掀开门帘进去,只见娄钧正坐在书桌旁写字,香炉里的熏香烟雾缭绕,男子身姿端正,温文儒雅,仿若画中的谪仙。 听到脚步声,娄钧抬起头放下笔,眉眼温和,语气暖如春风:“你来了,坐。” 穗岁依旧站着,行了一礼,想赶紧请示完就走:“奴婢不敢叨扰大公子……” 穗岁一开口,娄钧就皱起了眉头,他的药肯定是好用的,怎么她的嗓子还没好? 他猜到了穗岁此番来意,抬手打断她的话,示意她不必再说:“冰玉你留着用,不急着还给我,院子里你只管让管事装扮,世子的大婚要紧,还是喜庆一些好,别让人觉得我们怠慢了世子妃。” 穗岁点点头,大公子果然有一颗玲珑心,如此体贴下人的主子实在是不多见。或许大公子是淋过雨的人,才会心善地想给别人撑伞。 娄钧看着她的脸,心里叹了一口气:“坐下,我给你上药。” 穗岁本能地想要推拒,可说话间,娄钧已经拿了药和纱布,动作熟练地给她脸上涂了药膏,覆盖上一小块纱布:“好了,女子的脸上还是不要留疤的好,最近都不要沾水。” 穗岁低眉颔首,心中感激:“多谢大公子。” 出了松风院,穗岁继续去忙其他的事情。 …… 大婚前一夜,娄缙将穗岁叫到了书房。 这次娄缙要娶的是宗室女,不比寻常人家的女子,他要做足礼数,表示对皇家的感激,今晚便是要他亲自手写一封充满爱意的娶妻书。 “你来磨墨。” 穗岁听话又乖巧地跪坐在娄缙的身旁给他磨墨,想起小时候,他读书写字,便是她在身旁焚香磨墨,静静陪伴。 曾经同吃同住,一起长大,关系如此亲厚的两个人,怎么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 娄缙拿着毛笔,想象着要娶的世子妃江澧(li)沅(yuán),却怎么都下不了笔,脑袋空空。可看着身旁的美人,胸中却有无限的情意要抒发。 娄缙落笔:吾以天子之命,媒妁之言,得与汝结百年之好。汝面似桃花,眸如秋水,身姿婉约,端庄典雅。吾心中自是欢喜无限,自相识以来,汝温婉敦厚,善解人意,吾心生敬爱,有汝在侧,吾心安然,愿与汝共度此生,共度风雨…… 穗岁看着娄缙遒劲有力的字,喃喃道:“世子对世子妃,真是情意绵绵,奴婢祝世子和世子妃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娄缙闻言,手倏地停下,愤怒地将那写好的娶妻书揉成一团,丢到了地上。 穗岁见他忽然发了脾气,不明所以,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世子,待世子和世子妃大婚后,奴婢可否离开淮南王府?世子既看着奴婢生厌,奴婢也不必继续留在王府碍眼……” 娄缙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乌云密布,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雷霆之怒。 他紧握着拳头,手臂上的肌肉紧绷:“你生是我淮南王府的人,死是我淮南王府的鬼!” 他还没有原谅她,她怎么敢走?这些疼痛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承担。 穗岁没想到娄缙会发这么大的火,身子不自觉地往后躲,想要赶紧逃离这里,却被娄缙大力捏住了肩膀。 “我不准你走!” 第5章 要了她整整一夜 “还有两个月就是母妃和祖母的忌辰,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害死了她们,连她们的忌辰都不去祭拜?” 第6章 穗岁对这世间了无牵挂,本想着直接下去陪她们的,可若是王妃和太妃问起世子如今的情况,她要怎么回答? 二人沉默了许久,娄缙再次缓缓开口:“等世子妃生下孩子,你才准离开。” 杀人诛心,她还要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不过,想想也是,她没能保住她和他的孩子,总要为淮南王府的未来打算,只有娄缙有了孩子,她才有颜面到地下去见王妃和太妃。 没等她再次开口,娄缙大手一挥,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砚台被打翻,墨汁洒了一地。 他抱着穗岁将她压在桌子上,吻住了她的嘴唇,大力撕扯开她的衣衫。 从桌子到椅子,又从椅子到矮榻上,数次激烈入骨的缠绵过后,天已经渐渐亮了。 娄缙沙哑着嗓子:“大婚的时候,你记得来观礼,我要你亲眼看着我娶了别人。” 穗岁浑身酸软的瘫在矮榻上,娄缙没有像往常一样丢下她,直接去净房,而是从背后抱住了她。 他的长臂紧紧地圈着她的腰身,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仿若她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穗岁眼底有泪水滑落,想起从前,他也这样抱过她,只不过当时的心境和现在大为不同。 她缓缓地转过身,看着娄缙的双眼,声音平静:“世子,以后不必再给奴婢吃避子药了。” 娄缙眼底的深情顿时消失,一瞬间的慌乱过后,嘴角挂着一丝嘲讽:“你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等世子妃嫁进来,你以为我还会再来找你吗?” “你卑贱的很,你以为我愿意碰你?” 穗岁已经习惯了他话中带刺,继续淡然说道:“世子妃身份尊贵,自是奴婢不能比的。” “奴婢的意思是,奴婢的身子已经坏了,不会再怀上孩子了,所以,世子也不必再浪费药材,更不必在奴婢身上费心。” 娄缙身子一僵,他不过就是给她吃了避子药,怎么就会坏了身子? “胡言乱语……” 娄缙烦躁地披上外袍,烦躁地离开了房间。 …… 天大亮,云喜端着喜服来给娄缙换上,见他脸色铁青吓了一跳。 “世子,奴婢来服侍世子换上喜服,侍卫方才来报,王爷已经进城了,想来很快就会到了。” 一个月前,明阳帝召淮南王进京,随后赐婚宗室女江澧(li)沅(yuán)给娄缙。 江澧沅,人如其名,沅有芷兮澧有兰,高洁清雅,是世人口中的才女。 娄缙对这门亲事十分抗拒,便一直拖着,可到了后来他才明白,他不成婚,淮南王就会被一直扣在京城。 娄缙冷笑,这婚他不想结也得结。为了淮南王府,为了父王,他不得不娶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直到他答应了这门亲事,谢恩的折子送到了皇帝手中,才传来淮南王归家的消息。 当初,淮南王府全力扶持宗室子登基,如今,当今天子给娄缙赐婚了宗室之女,传出去,众人都会说天子爱护忠臣,可再细想,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牵制的手段? 多疑猜忌,过河拆桥,自古君王多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 淮南王府外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娄缙眼眸里闪过一丝喜色,前天接到淮南王的来信,已经到了淮南地界的驿站,他快步走出来,正碰上风尘仆仆回来的淮南王。 “父王!” “父王终于平安回来了,儿子好担心……” 淮南王翻身下马,拍着儿子的肩膀,正色道:“好了,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叙旧,缙儿,这次迎娶宗室女,皇上刚封了她为安宁郡主,这大婚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人已经到了,你快换了婚服去迎接。” 父子二人说了会儿话,娄缙便去迎亲,新娘子进了淮南王府,几十抬的嫁妆跟着抬了进来,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江澧沅的两个陪嫁贴身丫鬟扶着她跨过火盆后,进了正厅,和娄缙拜堂行礼。 这次大婚皇室十分重视,特意派了礼部侍郎前来主持,正厅内也是宾客满堂,热闹非凡。 可江澧沅却注意到娄缙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开心的神色,他的注意力也不在她这个新娘的身上,反而时不时地看向角落的一个丫鬟,情绪复杂。 江澧沅不禁跟着多看了那丫鬟两眼,举着却扇的手越来越用力,指节发白。 礼成,众人欢呼着簇拥着将新娘子送入洞房,忽而角落里传来“扑通”一声,穗岁体力不支再也站不住晕倒在了地上。 娄缙要了她整整一夜,凶猛异常,她实在撑不住了,此刻礼成,她终于不用再强撑着了。 娄缙猛地转身要上前去查看,却对上了淮南王那警告的目光,娄缙脚步一顿,咬咬牙恢复了如常的神色,离开了正厅去前院招待宾客。 可这一切,都落到了江澧沅的眼中,她死死地攥着拳头,眼中满是恨意,拉过一个丫鬟问道:“刚才晕倒的,可是世子的暖床侍妾穗岁?” 见那丫鬟点头,江澧沅冷着一张脸去了卧房。 她在嫁进淮南王府之前,派人调查了不少王府内的事情,这个暖床侍妾的故事倒是不少,名声在外,今日竟然还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吸引世子的注意,简直恬不知耻! …… 穗岁躺在偏殿的床上,过了一个时辰才醒过来,隐隐约约听到门口有男人的说话声。 第7章 “奴婢见过大公子。” “她怎么样?醒了吗?” 说着,娄钧端着一碗热汤药走了进来。他并非是多管闲事,也不是趁虚而入。而是过去的经历,让他多了一分怜悯。他知道寄人篱下,处处小心翼翼地活着,那滋味何其的难受。 娄钧将汤药放在床边的矮桌上,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大拇指上戴着一只白玉扳指。 娄钧叹息道:“今日是世子大婚,姑娘何必给世子妃添堵?” “好在世子当时没有停下扶姑娘起来,事后没有过来瞧姑娘,若是来了,姑娘日后在王府的处境怕是会更艰难。” 穗岁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多谢大公子关心,可我并不是有意的。” 她不是故意的,她巴不得娄缙把她忘了,再也记不起来她这号人物,可刚嫁进来的那位世子妃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娄钧看了一眼穗岁,见她神色无奈知道她是有苦难言。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注意她身上的点点红痕和块块青紫,更是觉得心酸,世子都这么大了,有那么多丫鬟在身边,却还是如此不知轻重,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 娄钧犹豫片刻后还是说道:“明日,世子妃多半会来找你的麻烦,记得遮一遮你身上的红痕,或许,能少受一些苦。” 第6章 欢爱过后的痕迹 穗岁身子一颤,羞愧的不行,她身上欢爱过后的红痕和青紫都被衣衫遮挡住了,唯独脖子露在外面:“多谢大公子提醒。” “不必,都是可怜人罢了。” 娄钧出了房间后,对门口的丫鬟说道:“好生照顾,这院子和偏殿我不便经常进出,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可以来找我。” …… 半夜,穗岁正睡着,迷迷糊糊中,忽而感到身上一沉,从脚踝到小腹传来湿润微痒的触感,腰间有什么硬物硌的难受。 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娄缙那双满是欲火的眸子吓了一跳。 月光下,男人的眉眼依旧俊朗非凡,他温柔的表情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从前。 “啊……” 脖子上忽而传来轻微的痛感,穗岁不禁喊出了声音,娄缙咬住了她的肌肤,她双手用力推开他,可根本就无法和他的力道抗衡,她开口问道:“世子不是该和江小姐洞房花烛吗?” 正在扯她衣料的手忽而顿住,娄缙见她一点都不吃醋,咬牙切齿:“我被人下药了,你来帮我!” 穗岁心中一惊,在淮南王府,世子怎么会被人下药? 不等她多想,密密麻麻地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娄缙的呼吸灼热,急促的喘息声不绝于耳。 腰上传来炽热滚烫的触感,他吻的热烈,情难自已,她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 次日,阳光从窗户照进屋子,留下斑驳的光斑。 江澧沅在婚房里等了一夜,可最后等来的却是娄缙喝醉了酒,宿在了书房的消息。 江澧沅一夜未眠,却精神的很,她堂堂宗室女,又被封了郡主,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冷待:“昨天晚上,世子当真宿在书房了?” 她疑惑地皱起了眉头,站起身来来回地踱步,她下了朝廷给的秘药,就是一条狗吃了都能奋战一整晚,何况是人了? 而且,外头有人盯着,亲眼看到娄缙将酒喝了下去,怎么可能没有反应?不应该啊? 江澧沅的陪嫁丫鬟澜萍,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小姐,奴婢去问了,也去看了,今天一早世子的确是从书房出来的,不过……” 澜萍犹豫地片刻后,继续说道:“不过,奴婢昨晚在外头值夜,似乎听到偏殿内有男女隐忍的声音……” 江澧沅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男女隐忍的声音?忽而,她想到那个叫穗岁的狐狸精贱婢就住在偏殿,难道是她?! 她竟然敢在她的大婚之夜,勾搭世子上了他的床?! 她气的一拍桌子,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用力一扯桌子上的大红喜布,顿时瓜果烛台掉落了一地。 另一个丫鬟涓溪向澜萍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劝道:“小姐别生气,也可能是澜萍打瞌睡,听错了,或许就是猫儿狗儿的到了发.情的时候,混在了一起在叫唤也不一定呢!” 江澧沅冷笑一声:“怎么可能!你可在淮南王府看到一只猫,一只狗!岂有此理,这贱皮子,竟敢在我大婚之夜抢我的男人!” “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小姐,叫我世子妃!” 她一身的火气正没地方撒,琢磨着怎么找这贱婢的不痛快,忽而注意到房间里的几盆开的火红火红的花,心生一计。 她抓起梳妆台上长长的护甲,一挥手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去了穗岁的屋子,到了偏殿门口,丫鬟们不管不顾地踹开了房门,将穗岁从病床上拽了下来。 江澧沅指着床上的人,怒道:“贱人还装病?给我拖下来,打!” 穗岁惨白着一张脸,问道:“不知奴婢犯了什么错,竟让世子妃如此大动肝火?” 见江澧沅身上还穿着大红婚服,便知道昨晚娄缙并没有和她同床共枕。她心里暗道这世子妃还真是天真,分不清轻重缓急,她急着发作自己,却忘了要先换身衣服。 她穿着婚服大摇大摆地出了卧房,不是告诉全王府的人,大婚当夜独守空房,世子有多么的不在乎她。丫鬟婆子们都是看人下菜碟的,日后她再想在王府立威可就不容易了,到时候,又该如何管教下人,执掌中馈? 第8章 江澧沅一挥手制止了丫鬟们的动作,冷哼了一声:“不知你犯了什么错?那我就让你死的明白,听说大婚事宜是你一手操办的?” “正是奴婢。” 江澧沅露出得意的表情:“世人皆知我命里缺水,喜水忌火,家中才取了带水的名字。我这命格,要远离红色的东西。可你却在我的婚房里面放了数盆火红的火鹤花,院子里面摆满了红艳的爆仗竹,你居心叵测!” 穗岁被气笑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谁家大婚不用红色?这院子里的红花红绸子本就是为了大婚喜庆,象征着吉祥如意才摆的,总不能全都换成白花白绸子吧? 宗室就培养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但凡是她说她狐媚,说她勾引主子,说她在她的婚礼上故意引起骚乱实为大不敬,她都不会如此无语。现成的错误摆在那,她都揪不住,偏偏想了个这。 穗岁露出惊讶的表情,诚恳地建议道:“世子妃若是如此在意,怎么还穿着这大红喜袍,应该快快脱下才是。” “至于那些火红的象征着吉祥的花,奴婢这就让人全部都换成白色的菊花。” “哦,对了,还有婚房的红烛喜被、桌椅板凳、床帐纱帘、蜀红色的瓷器……奴婢也都让人换成白色的,奴婢才疏学浅,我记得似乎是白色属水,这样便和世子妃的命格相配了。” “世子妃,您说对吧?” 江澧沅被呛的说不出话来,气的浑身发抖,都说这贱婢卑微的很,怎么嘴巴这么厉害?!江澧沅扬起戴着长长尖利护甲的手,朝着穗岁的脸扇了过去。 第7章 小猫咪终于亮出爪子来了 娄缙在屋外听着,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小猫咪终于亮出爪子来了,想来平日她在他面前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这样的她,才是他印象中的样子。 娄缙身旁的丫鬟云喜刚要开口喊一声“世子到”,却被娄缙抬手制止了,他想看看穗岁到底会如何应对。 穗岁反应极快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江澧沅的巴掌,她低着头诚恳说道:“世子妃刚嫁进来,外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看着,大婚当晚,世子冷落了世子妃,次日,世子妃就体罚下人,若是传出去世子妃尖酸刻薄,惯会拿下人出气,可就得不偿失了。” 江澧沅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气的说不出话来:“你……好个伶牙俐齿的贱婢!” 穗岁沉默地看着她,她欠娄缙的,欠淮南王府的,可她并不欠旁人的。娄缙怎么对待她,她都能忍,毕竟是因为她,他失去了母亲和祖母,可对于旁人,她没必要再逆来顺受,忍气吞声。 屋内正僵持着,门口忽而传来男人慵懒的嗓音:“谁说我冷落世子妃的?” 众人一见是娄缙进来,齐齐行礼,江澧沅更是收起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娇滴滴地迎了上去,甜甜地叫了一声:“世子……” 娄缙握住江澧沅的手,柔声安抚:“你从京城长途跋涉而来,怎么这么早就起了,不多休息休息?” “昨日高兴,醉的一塌糊涂,一身酒气怕熏着你,就没回卧房,沅儿不会怪夫君吧?” 娄缙的话说的极温柔,江澧沅没想到他会把姿态放的如此低,更没想到他会如此亲昵地叫她,受宠若惊:“世子哪里的话,其实,昨晚,沅儿可以帮夫君沐浴的。” 娄缙没有回她的话,继续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澧沅立刻委屈巴巴地诉说:“世子,不是我故意找茬,是我的命里缺水,而且,我的两个丫鬟的名字也都是带水的,一个叫澜萍,一个叫涓溪,我的身边是真的不能出现火象的东西,否则我会倒大霉!” “可是她故意放了好多火红的花,就是要咒我!” 娄缙拍了拍江澧沅的手,哄道:“好了,你堂堂世子妃,别跟这没见过世面的卑贱奴婢一般见识,我特意让人给你做了新衣裳,水蓝色的,正好是旺你的命格的,快去把这身大红婚服换下来。” 江澧沅高兴地胸脯上下起伏,带着两个丫鬟去了里间换衣服。 屋子里面只生下娄缙和穗岁,二人相对无言,对于昨晚的事情都十分有默契的闭口不谈。 穗岁知道江澧沅进去换衣裳,从里衣、中衣、外袍到配套的首饰妆容,全部完成要花费不少时间,正好可以趁这时候将东西归还给娄缙。 “世子,既然世子已经和世子妃成婚,这些东西奴婢都还给您。” 穗岁将一个盒子放在娄缙的面前,里面都是他送给她的珍贵首饰,有些是他得到的帝王的赏赐,有些是他征战四方赢回来的战利品。 如今,王府有了正宫,这些东西再留在她这里就不合适了。一旦被江澧沅发现,她地位低微又没人护着,肯定要吃苦头的。 虽然这些东西带着过去的回忆,她也很舍不得,但相比于身体上的痛楚,她宁愿放下。 娄缙打开盒子,瞳孔猛的一缩,不敢置信地质问:“你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 这些东西承载着他们之间所有美好的瞬间,她怎么能如此轻飘飘的就放下和他所有的过往?那过去他们在一起的情意绵绵的十几年又是什么? 娄缙双目猩红,捏着一个镯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这蓝玉髓是圣僧亲自加持的,你知道当年我在寺庙求了多久……” 第9章 幼时,穗岁不慎坠湖,被救上来之后水鬼缠身,噩梦不断,娄缙去寺庙跪了两天两夜,抄了数百份佛经,才求得闭关的圣僧赐了这保平安的蓝玉髓。 自从戴了这蓝玉髓之后,穗岁果真再也没做过噩梦。 想起从前,穗岁的心在抽痛,但她明白,如今二人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物是人非,今非昔比,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穗岁垂下头,语气诚恳:“奴婢卑贱如草芥,不值得再拥有这些东西了。” 娄缙听到她说这些话就烦躁地想摔东西,从前的她不会这般自轻自贱,也不会这般逆来顺受。这样的她,让他厌恶。 娄缙捏起她的下巴,怒道:“你想这样就轻轻松松地把自己摘干净,想的倒是挺美!你的身上可是有两条人命的,你生生世世都要留在这里赎罪!” 穗岁心里发苦,若是这么说的话,她身上背着的,是三条人命。 娄缙见她苦笑,张嘴刚要骂人,忽而江澧沅换好衣裳走了进来。 娄缙皱了皱眉,松开捏着穗岁下巴的手,不悦江澧沅怎么这么快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因为这衣裙是按照穗岁的身形做的,所以江澧沅穿上后并不怎么合身,上半身的胸前有些空空的,她的身材根本撑不起来,裙摆也有些长,走路都要提着裙摆。 可江澧沅完全沉浸在喜悦当中,忽略了这衣裙的不合身,她并不知情更没想到这裙子原本的主人会是穗岁,毕竟这裙子华丽的很,面料也是极珍贵的月云锦,领口和袖口都是用金线银线绣的。 她只以为是她刚嫁进来,娄缙不清楚她的尺寸,慢慢的,他总会对她越来越了解的。 娄缙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果然,这水蓝色的衣服,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的了的,在他见过的所有女人中,只有穗岁穿这个颜色最好看。 娄缙看着江澧沅在自己的面前转了一圈,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随意地从盒子里拿出那蓝玉髓手链:“你不是说昨天府上有东西冲撞了你,这蓝玉髓手链送你了,逢凶化吉。” “过来,我给你戴上。” 江澧沅激动的不知所措,一时竟没了反应,呆站在原地看着娄缙。娄缙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拉过江澧沅的手腕,将蓝玉髓手链戴在了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上。 江澧沅高兴地说不出话来,满脸欢喜。蓝玉髓质地细腻,光滑温润,能辟邪保平安,更能给命里缺水的人旺运。 江澧沅知道这蓝玉髓有多难得,没想到娄缙竟然特意为了她去寻了如此珍贵的东西! 她就知道,她姿容绝色,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她的。日后,只要她愿意,淮南王府也必定在她的股掌之间。 “多谢世子……夫君。” …… 出了偏殿,娄缙问身旁的贴身侍卫云崖:“可摸清楚了是谁给我下的药?” 第8章 你的意思是,靠女人上位? 大婚当晚,他浑身燥热难耐,欲火焚身,去找穗岁降火,云雨了一夜,就是刚才他见到穗岁,身上还是不可抑制地往上窜火,想要靠近她,想要将她压在身下,一遍一遍地索要…… 如果不是顶级媚药,他不会如此的克制不住。 云崖颔首:“世子猜的没错,这药就是世子妃下的。世子妃左边的丫鬟澜萍身上的味道,和宫里的秘药绕指柔的味道极为相似。” 宫里秘药分为三个等级,一级媚药桃花艳的药性最低,二级媚药送春风的药性居中,三级媚药绕指柔的药性最高。 只要吃了绕指柔,除了女人无药可解。 这药原本是后宫嫔妃用来勾引魅惑皇上的,后来,皇室为了牵制朝中大臣,也会送美姬给朝臣下药。 娄缙攥紧了拳头,冷哼道:“宫里,就这么迫不及待。” 云崖恨恨地握紧了拳头:“世子,要不要把那丫鬟抓起来,敢在淮南王府给世子下药,真是活腻歪了!” “不必,派人在暗中好好盯着,看她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 中午,淮南王让两个儿子陪着他一起吃饭。 大总管早就命人准备好了饭菜,都是按照淮南王和娄缙的口味准备的,淮南王和娄缙征战四方,喜食花椒、麻椒和酸辣的刺激性食物。 所以,桌子上清一色的全都是辣菜,有辣椒炒肉、辣子鸡丁、酸辣牛肉、花椒烤羊腿、爆辣猪大肠、酸笋汤等菜肴。 娄钧到的时候,淮南王和娄缙已经坐在桌旁了。 “见过父王,参见世子。” 娄钧很懂礼数,虽然他比娄缙年长,但是二人并非一母同胞,他是庶长子,娄缙又被封为了世子,所以他还是会规规矩矩地行礼。 娄缙在面对娄钧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些不舒坦的。 淮南王战功赫赫,军功累累,已形成了地方割据势力,淮河以南的全部地界,陕豫皖苏四省都在淮南王的掌控之中,地方财政也是归淮南王自行管理。 他是江陵国唯一的藩王,也是实实在在的土皇帝,手里全是精兵强将,只要淮南王想造反另起炉灶,江陵国就会被一分为二。 如此强大的势力,既是先帝的帮手,也是先帝的心腹大患。先帝在世时,娄钧被接到了宫里,作为皇室牵制手握重兵的淮南王的工具。 如今,宗室子弟全靠淮南王府才能坐上这皇位,淮南王是有功之臣,将有功之臣的儿子再扣在宫中,难挡悠悠众口,明阳帝登基后,各地战事一平,就放了娄钧归家。 第10章 而娄缙是淮南王府的世子,这质子之苦本该是他来受的,可他却在王府享受着荣华富贵,跟着父王征战四方,而娄钧从小就孤零零地一个人在京城生活,受尽欺侮。 他从座位上起身,双手扶起娄钧:“大哥,以后在自家王府,不必行礼。” 娄钧平日在王府不怎么出门,二人见面并不多。两个兄弟自从幼时分开后,就没怎么见过面,没有一起长大,感情谈不上有多深厚,如果不是淮南王回来,二人更不会坐在一起吃饭。 淮南王双眸微眯,娄缙是他一直带在身边的儿子,他对他十分了解,可这个大儿子从小养在宫里,一时间他这个亲爹也有些摸不清他的性子。 淮南王示意二人坐下开饭,一边吃一边给娄缙和娄钧夹了辣肉片。 娄钧看着一桌子的辣菜,胃部隐隐作痛,但还是夹起碗里的那片肉,放进了嘴里。 淮南王说道:“如今你们二人同在府中,应当多见见面,无论怎么说都是兄弟,日后,淮南王府的兴败还要看你们的。” 娄缙和娄钧齐齐点头:“父王说的是。” “有事情都要说清楚,切莫像京城里的世家大族,因为一些小事,就闹的兄弟不睦,家宅不宁。” 父子三人吃过饭,又说了会儿话后,便散了。 淮南王去了书房和手下议事,娄缙和娄钧一同往外面走。 娄缙:“大哥,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这话我早该说的,可一直开不了口。” 作为淮南王府的世子,娄缙的身上有骄傲也有责任。 娄钧语气淡淡:“世子言重了,都是为了王府。” 娄缙顿了顿,继续说道:“在京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大哥若是日后需要什么,只管来找我。” 娄钧并不喜欢这种来自上位者的施舍和怜悯,虽然他知道这是好意,但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与其这样,不如让自己变强。 所以在京城的那些年,他也不只是缩在深宫里,而是竭尽所能地做了一些事情。 娄钧微微颔首:“多谢世子。” 娄缙看着眼前的庶兄,他待人接物极其有礼,很有风度,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这样的人自然是半点错都挑不出来的,可似乎谁都无法和他真正的亲近起来,谁也无法看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二人一时无话,走到岔路口便分开了。 娄缙往左边走去了自己的凌云院,而娄钧回了自己的松风院,一只脚刚踏进院门,娄钧就察觉到树后站着一个人。 “谁在那里?” “大公子,被您发现了。” 娄钧抬眼一看,是松风院的管事,正佝偻着腰,搓着手,一脸谄媚地看着他。 娄钧进了屋子:“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管事跟着走了进去,关上房门,贼眉鼠眼,低声道:“大公子,小的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娄钧没有说话,管事继续说道:“小的心里实在替您不值啊,明明您才是长子,又在京城历经千辛万苦,可这世子之位,怎就如此轻易地落入了凌云院那位手中?小的实在是为您鸣不平!”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管事一听感觉有戏,顿时来了精神:“依小的愚见,大公子当然要争一争,这淮南王府的世子之位究竟是谁来坐,应当由陛下亲自定夺!” 娄钧一脸玩味地看着他,略作无奈,摇头叹息道:“二弟是嫡长子,身份最贵,江陵国向来是立嫡不立长,我又能怎么办?” “大公子,话虽如此,可当今太子就不是嫡子,皇上立了二皇子为太子。” 娄钧淡笑摇头:“那是因为大皇子身体抱恙。” 大皇子是皇后的儿子,宫中嫡长子,却因为他是个哑巴,而无法入主东宫。 管事继续劝道:“历来世子皇子都讲究个品行端正,二公子不是有个暖床的侍妾吗,只要把她弄死,我们再制造成她是被世子虐待残害致死的,将这言论宣扬出去,让世人皆知其恶行,他这个世子之位肯定坐的不稳当!” “到时候,大公子何愁没有机会?!” 娄钧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你的意思是,靠女人上位?” 第9章 我和世子的话,你听谁的? 管事有些不自在,他是急功近利了些,可当世子院子里的管事,和当一个不受待见的庶长子院子里的管事相比,差别还是很大的。 等日后世子继承王位,那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大公子,小的是您院子里的管事,自然事事都要为主子盘算。至于是靠男人还是靠什么其他的……或者小的想法子把世子弄残也行,只要大公子一声吩咐,小的立刻就去办!” 娄钧看着他,摩挲着腰间的匕首,想着要不要一刀解决了他。 忽而,他想起今日在饭桌上,淮南王曾提醒他们兄弟二人要齐心协力,不可闹的兄弟不睦,家宅不宁。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这人会不会是父王派过来故意试探他的? 试探他会不会因为想要争夺世子之位,而算计筹谋,毁亲弟弟名声,进而走上弑父杀兄之路。 自小在明争暗斗的深宫,夹缝中求生存,娄钧的心思深沉,七拐八拐的总会比别人多想一层,也比旁人更加多疑。 娄钧略微一思索,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放在明面上,交给旁人处理更好。 第11章 他随意地从纸篓里抓出数张废纸,团成一团堵住了管事的嘴,让院子里的下人进来将他五花大绑,送到了王府大总管的手上,说清楚事情后,让大总管来处理此事。 这事儿不知道怎么传到的娄缙的耳朵里,娄缙闻言气的火冒三丈,他的女人只能他亲自折磨,别人休想碰她一根手指头! 他将管事拖拽到了地下的刑具房,一鞭子一鞭子地活活将人抽死了,等他从刑具房里面出来的时候,满身满脸的血,双眸阴郁狠戾,仿佛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罗刹。 外人都猜测世子是因为此人挑拨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才会如此愤怒,可娄钧心里清楚,他这么做是因为在意穗岁。 …… 晚上,大总管带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面相忠厚的男人到了娄钧的院子里。 大总管连连道歉,语气诚恳:“大公子,奴才给大公子赔个不是,都是奴才没能把人管好。” “世子命奴才好好给大公子找一个管事,此人品行端正,没做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在管理宅院这方面也有些经验,是个老实可堪用的,之前那个管事的事情,是奴才大意了,还请大公子见谅。” 娄钧笑着点点头:“大总管这是哪里的话,有劳了。” 等大总管出去后,那忠厚男人跪在娄钧的面前,磕了一个响头,算是认主了。 娄钧:“你叫什么?” 管事抬头说道:“回大公子的话,小的叫曹德忠。小的以后就是大公子的人了,一切全听大公子吩咐。” 娄钧拎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水,缓缓开口问道:“全听我的话……德忠,我和世子的话,你听谁的?” 管事身子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俊美男子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想了许久才回道:“只要小的在松风院一天,就是大公子的人,一切都听大公子吩咐。” 娄钧微微点头,继续问道:“我和父王的话,你听谁的?” 管事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冷汗涔涔:“小的,小的……” 娄钧端起茶杯递给他:“好了,逗你的,还跪着做什么?起来一起喝杯茶。” …… 夜里,月明星稀,淮南王府内一片安静。 偏殿内的穗岁却睡的并不安稳,她眉头紧锁,猛地被噩梦惊醒。 梦里,王妃质问她为何没有保住孩子,她连腹中的孩子都保不住,她和太妃岂不是白死了? 一向温婉仁善的王妃和太妃怒目而视,指责她害的淮南王府子嗣单薄,后继无人。 还没出生的小宝宝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哭着问她为什么没能保护好自己。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 穗岁猛地坐起来,冷汗浸湿了衣襟,坐了许久才发现门口坐着一个人。 她吓得往床角一缩,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娄缙靠在门边坐着,脸色凝重地看着她,声音淡漠:“怎么,做噩梦了?做了亏心事,不做噩梦才怪。” 方才,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在床上挣扎,神情痛苦,口中喃喃念叨着王妃和太妃。 穗岁红了眼眶,声音哽咽:“世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穗岁用力地捶打自己,表情痛苦,浑身颤抖。娄缙忽然就心软了,明明他们之间隔着杀母之仇,可他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就没来由地心疼。 娄缙按了按眉心,走到她身旁抱住了她。将这瘦瘦小小的人圈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他抬手轻轻擦去穗岁额头不断渗出来的冷汗,穗岁靠在他的怀里,渐渐的身子不再颤抖,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夜,屋外下了一场大雪,厚厚的积雪遮盖住了房檐和门前的台阶。 …… 次日上午,穗岁醒来的时候,娄缙已经不在了。 这一晚,她后来睡的很踏实也很舒服,似乎有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一直抱着她,还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哼着儿时她很喜欢的民谣哄她入睡。 一时间,她竟是分不清昨晚是现实还是梦境,这感觉过于美好,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忽而,她想到娄钧的冰玉还在自己身上,得赶紧还给他。 若是让娄缙发现了这东西,到时定是说不清楚,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可她不想因为自己而给娄钧添麻烦。 穗岁感谢娄钧将如此珍贵的冰玉借给自己用,才让她的嗓子恢复如初。 她换好衣服出了门,台阶上的雪脚印告诉她,昨晚那温暖的怀抱不是梦,娄缙真的来过。她服侍他多年,自然认得他的脚印,只是,他为何忽然对自己这么好? 穗岁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定了定心,快步去了小厨房做好了糕点。 她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去了娄钧的书房,将冰玉和一个木盒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多谢大公子相帮,奴婢身无长物,没什么好东西可以送给大公子。” “便做了些糕点,若是大公子不嫌弃,可以尝一尝。” 娄钧没有打开那个木盒子,他不喜欢吃甜腻的糕点,可总归是她的一番心意,他不好直接拂了她的面子。 娄钧打量着她的面容:“你的身体可好些了?” 第10章 这世上竟还有人记得他的口味 穗岁点头:“都好了,如今身上已经不疼了。” 第12章 娄钧看着窗外,状似无意地说道:“听说命里缺水的人很容易被人挑动情绪,江姑娘嫁进来,云喜姑娘怕是不适应了。而云喜姑娘管理着凌云院,世子妃怕是也不会将管家之权如此轻易的拱手让人。” 娄缙不怎么管府上的事情,淮南王府又没有女主人,院子里的事务也都是随意地交给下人去处理。 渐渐的,他院子里的一等丫鬟云喜在府上就有了些声望,对下人们也是颐指气使,全然一副主子做派。可如今女主人来了,总是要掌管王府的,看到云喜这般做派,自然不悦。 娄钧沉默,看着穗岁思索的样子。 多年在京城为质的生活让他变得成熟稳重,懂得变通,更学会了如何识别看透人心。他理解穗岁的隐忍,更明白她和娄缙的关系,她的事情他不好随意插手,只能提醒两句。 穗岁琢磨着他的话,是啊,一个不想放权,一个想要掌权,只要江澧沅和云喜互相掐起来,江澧沅就注意不到她了,她也能过上几天安稳平静的日子。 穗岁眼底闪过一丝喜悦:“谢大公子提点,奴婢告退。” 说完,不等娄钧说话,穗岁行了一礼后低头离开。 她不敢在这里多留,大公子是那么俊朗倜傥,温润如玉的一个人,她不希望府上的下人将她和大公子联系在一起。 穗岁离开后,娄钧打开木盒,只见里面是几块四四方方的菱粉糕,还热着,想来是做好了就立刻拿过来了。 “菱粉,补脾胃、强脚膝、健力益气、行水、去暑、解毒,这个时节,她是从哪儿弄来的菱粉?” 他拿出一块咬了一口,那熟悉的味道让他一顿,眼底的情绪忽而变得汹涌复杂。 “没想到她还记得。” 在他被送到京城为质之前,曾和穗岁、娄缙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小时候,他身体不好,时常吃药还不爱吃饭,他的乳母就给他做了加了芝麻和肉末的咸口菱粉糕,他很喜欢吃。 后来,他入京为质,就再也没吃到过这菱粉糕。等他回来的时候,乳母已经死了,而外面卖的菱粉糕甜的腻人,府上厨子们做的也不是那个味道,他索性不吃这东西了。 娄钧慢慢地无比珍惜地吃完了盒子里的四块糕点,想到昨天中午一桌子的饭菜,没有一道是他能吃的,而今天的菱粉糕是有人特意为他做的。 他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暖洋洋的喜色,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会记得他的口味。 …… 另一边,娄缙从书房出来后,就去了偏殿,好奇穗岁在做什么。 进了偏殿,屋子里面是穗岁身上好闻的熟悉的熏香味道,他看了一圈,穗岁并不在屋内,靠窗的软榻上摆放着下到一半的棋局。 他走过去看着棋盘,开始落子,脑海中渐渐浮现起二人小时候对弈的场景。 他的棋技高出她不少,从前,穗岁想赢他,每当他不注意的时候就会偷偷地换掉棋子,可还是赢不了,想起那时候的时光,娄缙不禁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参见世子。” 耳边传来女人熟悉的略带沙哑的嗓音,娄缙吓了一跳,怕她看出自己心中所想,猛地将桌面上的棋盘掀翻,冷冷地看着穗岁:“我看你是太闲了,还有心思下棋?!” 对于昨晚他忽然的心软,竟是抱着她睡了整整一夜,甘当肉垫和她取暖的工具,现在想起来很是后悔,她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来,他怎么可以心软怎么可以心疼她! 他对她好一分,就会觉得对不起母妃和祖母,觉得自己是罪人。 “去后院把脏衣服都洗干净,洗不完不准吃饭!” 穗岁一愣,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他,她无奈应了一声,去了后院拿起棒槌和搓衣板开始洗衣服。 江澧沅听说穗岁被娄缙罚了去洗衣裳,高兴地像个上蹿下跳的猴子,她忙让丫鬟从柜子里面翻出来许多衣服,胡乱地洒上茶水和汤汁。 她得意地看着这些衣服:“澜萍,去把这些衣裳送到后院去,让那贱婢好好洗,半点污渍都不能留!洗不干净,不准送回来!” 澜萍眉飞色舞地应了一声,屁颠屁颠地抱着衣服出了屋子。 涓溪面露难色,在一旁劝道:“世子妃,这样不好吧,世子罚她,我们还去送衣服让她洗,会不会太明显了?世子妃刚进府不久,还是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来好。” 江澧沅双手叉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我就是欺负她,就算是被人看出来又能怎么样?” 江澧沅张牙舞爪:“我可是世子妃,她能奈我何?!谁要是敢嚼舌根子,说我的不是,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 后院,天色越来越暗,穗岁看着手边的最后一件衣服,长舒了一口气:“洗完这一件,就可以回去了,好冷……” 冰冷的水直往骨头缝里面钻,她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她不敢停,更不敢回房休息,一个转身的功夫,水桶里就会结上一层薄冰。 洗完最后一件,正准备起身去晾晒衣服的时候,忽而眼前落下数件衣裙,有几件直接砸在了她的头上,霎时,眼前又堆了小山似的一堆衣服。 穗岁:“澜萍姑娘,这是何意?” 澜萍趾高气昂,指着地上那一堆衣服,得意地道:“你又不是没长眼睛,衣服给你拿过来自然是要你洗的!喏,把这些都洗干净,我们世子妃可等着穿呢!” 第13章 澜萍说完,踢了一脚铜盆就走了,水溅了穗岁一身,更是冷的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穗岁看着那些料子还是崭新的,故意被弄脏的衣物,想起今日娄缙厌恶的眼神,眼底一酸,很想哭。 可她是王妃一手培养出来的,不能这么没出息。 她拼命将泪水咽了下去,蹲在地上继续卖力地一件接着一件的洗。 等洗完所有的衣服之后,天已经大黑了。 穗岁的手冻的通红僵硬,寒风一吹,手上传来难以忍受的刺痛,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她劳累至极,顾不得许多,回了偏殿,倒在床上,盖着薄被忍着浑身的酸痛睡了过去。 …… 次日,穗岁是被痛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到自己的双手,原本细嫩的皮肤上满是红肿的冻疮。 她轻轻地抬起手,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牵动着伤口,让她倒吸一口冷气。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寒冷和疼痛,更是让她无法忍受。 “咚咚咚”,门口有敲门声传来。 第11章 肺都要气炸了 穗岁虚弱地喊了一声:“进来。” 香儿拿着一瓶药膏走了进来:“穗岁姐姐,这是冻疮膏,我来帮你涂。” 她看着穗岁的手,鼻子一酸,昨晚的事情她是想帮她的,可她不敢帮,在这个淮南王府里头,她能做到自保已经是用尽了全力。 穗岁:“谢谢。” 香儿不安地双手揪着衣裙,指节发白,眼眶泛红:“穗岁姐姐,那天的事情,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我知道,不该做那种事情的。” 自从她进了王府,云喜逼迫她做了许多她并不想做的事情。 穗岁知道她说的是那日帮着云喜逼她喝药,还要往她身上下蛊虫的事情,她摇摇头:“这不怪你,你也是身不由己。” 香儿有些恼又有些无可奈何:“要不是粗使丫鬟的月钱太少,我恨不得去外院做个粗使丫鬟,整天和木桶扫帚抹布为伴,总比在后院里帮着别人害人好……” 说完,香儿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赶紧捂住了嘴巴,看着穗岁,一脸的惶恐,不知所措。 穗岁冲她温和一笑:“你放心,我们之间的谈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香儿年纪小,手脚倒是麻利,很快就把冻疮膏给她涂好了,她涂的很是均匀,这药的药效很好,那种刺骨的疼痛渐渐消散。 穗岁看着那竹叶瓷瓶,不禁疑惑,王府的丫鬟小厮们哪里用的上这么好的冻疮膏,她低声问香儿:“香儿,你这冻疮膏是哪里来的?” 香儿往她身旁挪了挪:“说来也巧,我来这里的路上碰到了大公子,他说府上给主子们的冻疮膏根本用不完,丢了也是可惜,就拿给我了。” “我想着,大公子的药肯定比我们的好,就拿来给你用了。大公子真是心善……” 穗岁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 “香儿,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 穗岁知道以云喜的性子,云喜上次的事情没办成,总会再想办法害她,蛊虫入体,被啃噬撕咬,那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住的,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穗岁不想连累香儿,但此事若能成,对香儿来说也有好处:“云喜最近在忙着筹办王妃和太妃的忌辰,人手不够定要你去四处寻人。” “到时候你就和她说,王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忙着,只有世子妃院子里的丫鬟有空闲……” 穗岁详细和香儿说了她的想法,同时告诉她这件事情的风险和好处。 “此事若能成,你或许可以从三等丫鬟升到二等丫鬟,日后大概也不会再有人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若是不能成,你恐怕会挨一顿板子。” 香儿咬着嘴唇,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目光坚定用力点头:“穗岁姐姐,我做!” 一等丫鬟每个月有一两银子的月例,二等丫鬟每个月有一吊钱的月例,三等丫鬟每个月只有五百钱的月例。如果真的能通过此事升到二等丫鬟,不仅月钱会增多,在世子的院子里办事也会有一定的话语权,受制于人的情况会好很多。 穗岁握住她的手:“好,香儿谢谢你。” 香儿帮她盖好被子后,将药膏留下嘱咐她要按时上药后就离开了偏殿。 …… 和偏殿这边的安宁不同,江澧沅那边,肺都要气炸了。 她才嫁进来没几天,就处处碰钉子,诸事不顺,偏偏大家伙又都是按照规矩办事,她竟是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想找娄缙去告状,都找不出由头来。 江澧沅搓着冻的有些僵硬的手,等着去要炭火的丫鬟澜萍回来。 涓溪蹲在她面前,在她的手上哈着气:“世子妃再忍一忍,等澜萍回来,我们烧上金丝炭,就暖和了。” 正说着,寝殿的门帘被掀开,丫鬟澜萍抱着一个竹篓子,皱着眉头抱怨:“真晦气,奴婢去要炭火,结果管事的说,王府各个院子的金丝炭都是有份例的!” “说世子妃这个月的份例都用完了,让我们下个月再去拿,还让我们省着点用!” 府上的下人都知道世子妃没有和世子圆房,自然一切都按照王府的规矩来办,虽没有刁奴恶仆刻意欺压,但也不会真的为这个新来的,没有根基的世子妃着想。 第14章 而且,这次世子成婚,多少都有点逼婚的意味,她来自京城,淮南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王府和京城的关系,对她多少都有点不待见。 炭火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不受宠的主子在淮南王府没有半点可以通融的地方,天高皇帝远的,京城也管不着他们。 涓溪见竹篓子里面空空的,问道:“金丝炭没有了,那其他的炭呢?拿些木炭、灰花炭回来也行啊?” 澜萍把竹篓往地上一丢,没好气地哼道:“管事的说所有种类的炭都是有数的,只有灶炭可以随便拿,那灶炭烧起来一屋子都是浓烟,能呛死人,谁受得了啊?!” “这天气冻死人了,还要等到下个月,怎么熬啊?!怎么这鬼地方比京城的冬天还冷,湿冷湿冷的……” 涓溪忙劝她小点声,世子妃近日来本就心情不畅快,听了她的抱怨会更生气的。 涓溪正劝着,江澧沅已经猛地站了起来,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炭火什么的更是从来都不用她操心,当即就要冲出去找管事的理论。 涓溪急的一把抱住了江澧沅的腰,拦着她不让她出去:“世子妃千万别去!世子妃去和一个管事理论,岂不是自降身份?” “而且府上的管事也是按规矩办事,规矩是王妃和太妃定的,世子妃过去,岂不是打已故王妃和太妃的脸?!” “到时候,世子定会不悦。” 拦住了江澧沅,涓溪继续说道:“今儿已经晚了,奴婢们多给世子妃添两床被子,明儿一早,奴婢就去问问管事能不能先预支一部分金丝炭。” 涓溪好说歹说地才将江澧沅劝住了,澜萍却不消停,一边往床上加被子一边嘟囔着:“明明世子妃才是王府的主母,怎么还要受那腌臜的管事欺负,一群卑贱的狗奴才,看他们一眼我都觉得恶心,呸!真晦气……” 第12章 世子妃打死了云喜姑娘 江澧沅眼皮一跳,脸色愈发难看,对啊,执掌中馈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她如今才是这王府的主母!怎么用点子炭火还要看人脸色、受制于人?! 江澧沅脸拉的老长:“现在对牌钥匙在谁手里?” “奴婢听说,现在府上是由大总管李大总管管着,不过世子的凌云院,是一等丫鬟云喜姑娘在打理。” 虽说这管院子的大事儿交给一个丫鬟不合适,但娄缙成婚前,淮南王府没有女主人,娄缙又不在意这些后宅的事情,索性都交给云喜去管着了。 江澧沅冷哼了一声:“好个云喜,我都嫁进来了,她不主动把管家权交过来,还等我亲自去找她要不成?!比王母娘娘还大的谱儿!” “明日,待我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就去会一会这位一等大丫鬟。” …… 次日,天朗气清,阳光明媚,比之前暖和了一些,窗沿上的积雪也融化了一些。 涓溪一早就去找大总管,看能不能要来一些金丝炭,涓溪见到管事后,恭恭敬敬的,话说的也很是委婉。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世子妃身子娇弱,若是在淮南王府冻坏了,两头都不好交代。 若到时京城那边知道了,派人从京城送金丝炭过来,可就是打淮南王府的脸了,双方面子上都不好看。 管事一听就知道这丫鬟和昨天那蛮横无理的臭东西不同,也确实怕此事若处理的不好上升到政治层面可就不好办了,忙给她装了些金丝炭,说是预支下个月的。 涓溪领了炭火就往回走,不料她才走开不久,房中就出了事。 …… 寝殿里,澜萍服侍江澧沅洗漱穿戴整齐后,想给她倒杯茶水,摸了摸茶壶,顿时就怒了:“世子妃的茶都凉了,怎么没人来换?!” 她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包子、粥、小菜,没有一个是冒着热乎气的,伸手一摸,冰凉的像是从地窖里面拿出来的,还有那咸菜竟然面上还结着冰茬。 澜萍瞪着眼睛大喊:“还有这早膳,都是凉的,厨房的人是死光了吗?胆敢这么伺候我们世子妃?!” 守在门口的小丫鬟畏畏缩缩地进来回话:“世子妃,院子里的人都被云喜姐姐叫走了,说是人手不够过来借人,要准备王妃和太妃的忌辰,只留了奴婢守着院子。” “就是这早膳,还是奴婢催了几次才送过来的,说是今个儿格外的忙,没有人手,世子妃不如将就一下,等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江澧沅本就在气头上,一听这小丫鬟的话,憋着的火气当时就要发作:“我堂堂世子妃,为什么要将就?” “满王府的人这么多,非要从我院子里叫人?叫人也就算了,连声招呼都不打?” “我才是世子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当家主母呢!一个贱婢,竟敢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了?!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江澧沅提起裙摆怒气冲冲地往前院走,走到门口又折返回去特意带上长长的护甲。 走的浑身都热了起来,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到了与前院,看到正在对着丫鬟们指手画脚的云喜,二话不说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声极为清脆。 她带着又长又尖的护甲,一巴掌下去,云喜手里的东西没拿住掉在了地上,脸上立刻出现三道血痕,紧接着半边脸也肿了起来。 宗室女扇巴掌是有些手艺在身上的,一看这架势从前就没少扇别人巴掌。 第15章 周围看热闹的丫鬟奴婢不由地心惊肉跳后退了两步。心里暗道世子妃终于装不下去贤良淑德了,露出了本来面目。 江澧沅一把将云喜推到在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澜萍,怒道:“贱人,我院子里的人也是你可以随便差遣的?你也配?!不主动把管家之权交出来,你个没眼色的东西!” “澜萍,给我打!” 澜萍应了一声,撸起袖子左右开弓,清脆的把掌声一下接着一下。 云喜的双颊很快就肿了起来,她哭喊求饶,奋力举起忌辰需要准备的物品清单:“世子妃,奴婢都是为了王府,何错之有啊?奴婢做事,都是按照世子的吩咐……” “王妃和太妃的忌辰耽误不得,奴婢不过就是借了几个人,怎的世子妃还要打死奴婢不成?世子妃是要坏了王府的规矩吗?”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江澧沅更生气了,她一把夺过云喜手里的单子,抬脚在云喜的胸膛狠命地踹了一脚:“你敢在我面前摆主子的款儿?!” “我既嫁进来当了世子妃,以后我便是规矩!” 涓溪正抱着金丝炭往回走,忽而听到这边的动静吓了一跳,放下手里的竹篓,连忙赶过来扯了扯江澧沅的袖子,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世子妃,云喜毕竟是凌云院的一等丫鬟,是世子身边的人,我们不好直接动手的。” 江澧沅气的上了头,使劲儿一甩,涓溪被甩的差点头撞到柱子上。 “我统管全府,我还怕她?!” 说着,江澧沅又用力踹了云喜一脚。 江澧沅呲牙咧嘴张牙舞爪正打的尽兴,耳边忽而传来娄缙的声音:“怎么了?” 娄缙从外面回来就看到散落一地的果品,被打翻的香炉,被踩烂的鲜花、东倒西歪的香烛、还有浑身血污,一动不动的云喜…… 他母妃和祖母的忌辰,还被准备好,就被她们毁成了这个样子,娄缙攥紧了拳头,眼眸里闪过一丝骇人的寒光。 江澧沅在见到娄缙的那一瞬间,终于有些慌神了,她收起那副猖狂凶恶的样子,慌慌张张地看着云喜,弯腰捏着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 娄缙:“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个婆子低声说道:“世子妃打死了云喜姑娘。” 第13章 为何不来暖床 江澧沅连忙否认:“没有,不是我,我就是让丫鬟惩罚了她一下,谁知道她的命这么轻贱,没打几下就死了?!” 大总管也赶了过来,见到地上趴着的人血肉模糊一动不动,连忙让人将府医叫了过来,府医拎着药箱过来探了探云喜的鼻息,无奈摇头:“世子,人已经断气了。” 娄缙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众人:“谁动的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澜萍的身上,娄缙转头看向她,声音冰冷:“是你动的手?” 澜萍跪在地上:“世子,是云喜对世子妃不敬,奴婢才动手的,这,谁知道她这么不禁打,奴婢明明没有用力……” 娄缙一脚踹开她:“好大的胆子!在淮南王府公然行凶,打死了人,拖出去,杖……” 话还没说完,江澧沅拽着娄缙的袖子哭道:“世子,澜萍是从小陪着我一起长大的,世子饶了她吧,以后她再也不敢如此行事了……” 江澧沅转头看向澜萍:“澜萍,还不快掌嘴?!” 澜萍一咬牙,跪在地上抬手开始扇自己的巴掌,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一边打口中一边说:“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娄缙的目光看向江澧沅:“世子妃言行甚是不妥,对下人管教无方,这几日在房中静思……” 正在这时,淮南王身边的贴身侍卫黑鹰走到娄缙身旁低声耳语:“世子,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娄缙几次说话都被打断,已经是十分不悦,可父王找他,他不能不去,他冷眼看了江澧沅一眼,一甩袖子走了。 澜萍停了手,方才当着娄缙的面,她不敢打的太轻,每一巴掌都是十分的用力,这会儿打的脸和手都麻麻的,口中满是鲜血。 江澧沅双腿一软,身子一晃,整个人就要站不住,口中喃喃道:“完了,世子生气了,可是,他怎么能因为一个奴婢生我的气?明明是这奴婢先犯了错的。” 涓溪赶紧扶住她,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世子妃,奴婢扶您回去休息。” …… 娄缙黑着一张脸,自从江澧沅嫁进来之后,这府上就一直不太平,不过,怎么没看到穗岁?她又死哪儿去了? 娄缙有些烦躁,没等他再细想,已经和黑鹰快步走到了淮南王的书房,娄缙问道:“父王,此时找我可是有要事?” 如果不是有什么大事,淮南王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急匆匆地叫他过来。 淮南王看了一眼黑鹰,黑鹰立刻会意,转身关上门窗,守在门口。 淮南王将手里的字条拿给娄缙看:“江澧沅的父亲江生已经动身来淮南了,江生如今已经被皇帝封为了安王,此番前来,明面是为了南巡治河,实则是来看他女儿江澧沅来了。” “听说,他还带了治河、导淮、济运的方案和图纸。前阵子,两湖就是用的这种方式治水,成效颇佳。” 淮南王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淮南地界水患不断,河水泛滥成灾,修筑的堤坝全部冲垮,淹没两岸农田,来来回回的这么多年也没能从根本上解决……若能通过此次治河全面修治、一劳永逸,将会是百姓的福祉。” 第16章 娄缙一言不发,他明白父王为何要和他说这些话。 淮南王:“院子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是担心你说出什么重话来伤了江澧沅的心,才让黑鹰叫你过来。你就是心里再厌烦,也要做做样子给江生看,给京城的那位看。” 父子二人都厌恶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可为了淮南的安宁,他们需要江生手里的方案。 娄缙若有所思:“江生什么时候到?” 淮南王:“算脚程三日后便会到。” 娄缙:“儿子知道了。” 娄缙将那传信的字条扔到了火盆里,顿时,火盆里窜出来火苗来将字条烧尽。 父子二人又聊了许多,直到天色渐渐暗了,娄缙才从书房出来。 …… 娄缙出了书房,他知道自己此时该去找江澧沅,好好安抚她一番,可他脚步一顿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娄缙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没有见到想见的人,不悦道:“人呢?越来越会偷懒了。” 云崖知道他问的是谁,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丫鬟,示意她们去把穗岁叫过来。 一句话的功夫,没等丫鬟们去叫人,娄缙已经抬脚去了偏殿,一脚踹开偏殿的房门:“你不去给我暖床,在这里做什么?” 第14章 借刀杀人这一招,你一向用的很好 穗岁正在费力地缝补坏了的衣裳,被突然进来的娄缙吓了一跳,针扎到手指上,滴出几滴血来。 她下意识地将扎破的手指放进嘴里,随后连忙站起身行礼:“参见世子。” 娄缙看着她的动作,喉结一滚。 “奴婢想着世子妃既然已经进门,奴婢再去暖床不合适……” 娄缙一把攥住穗岁的手腕,握住她的腰:“你什么时候这么有主见了,没有我的允许,你这就是擅自离岗,玩忽职守!” 穗岁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一个小小的暖床侍妾也能担上这么大一个罪名。 说着,娄缙松开她,走到她的床上,掀开衣袍坐下,云崖很有眼色地关上了门,遣散了伺候娄缙的丫鬟们,他知道主子这是有话要单独和穗岁说。 娄缙声音冷沉:“前面院子都闹的不可开交了,你在这里倒是闲适。”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挺有本事啊,让云喜和江澧沅互相掐架,你躲在暗处看热闹。” 娄缙捏起穗岁的下巴:“云喜死了,你很开心吧?真是狠心呐,借刀杀人这一招,你一向用的很好。” 穗岁不顾娄缙的嘲讽,诚恳道:“奴婢只是想寻得一丝清净,安安静静地当个卑贱的奴婢。不管世子信不信,奴婢都没想到云喜姑娘今日会死。” 江澧沅直接把人打死了,的确让她感到惊讶,不过,云喜该死,她当初想要她的命,她们两人之间只有一个能活。 她今日不死,早晚都是要死的。 至于澜萍,她目前还没有威胁到她的性命,不过,以这丫鬟的性子,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蹦跶不了几天了。 娄缙见她连一句反驳都没有,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心里的火发不出来,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娄缙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烦躁地说道:“你的手丑死了,这药我也用不着赶紧涂上,别碍我的眼!” 娄缙把一瓶冻疮膏扔到了桌子上,穗岁看了看自己手,冻疮已经结痂了。况且,她这里还有香儿上次带过来的药,还没有用完。 穗岁:“奴婢多谢世子赐药。” 穗岁看着手上的冻疮渐渐好起来,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江澧沅不是个好人,如若生养了孩子,怕是也教养不好。 不过,娄缙总会再娶侧妃的,说不定会有心善的侧妃诞下孩子,到那时,淮南王府后继有人,她也就能放下一切了。 娄缙沉吟片刻后说道:“你心思不正,罚你在偏殿抄佛经,给母妃和祖母祈福,不抄完一百遍不许出来。” 穗岁看着自己的手,低头应声:“是。” 禁不禁足她并不在意,可要抄佛经,这满是冻疮的手怎么受的了。 娄钧皱起眉头再次警告:“还有,在王府,你把你那些小把戏小心思都给我收起来。” 三日后,江澧沅的父亲会过来,江生是个老狐狸,他女儿被保护的好,心机不深,从小骄纵跋扈的我行我素惯了,看不出来别人在给她下套,可江生未必不明白。 一旦让江生意识到穗岁这个危险人物的存在,掐死一个没有靠山不受待见的小丫鬟简直是轻而易举。 穗岁颔首:“世子放心,穗岁一定安分守己,不给世子添麻烦。” 娄缙还想再说什么,可见她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心里不高兴,迈着大步子走出偏殿。 抬脚刚要跨过门槛,穗岁忽而叫住了他,娄缙心中微动,以为她是有事情要和自己说,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世子,奴婢早就想给王妃和太妃抄经祈福,只是,奴婢这里没有好的纸张,写给王妃和太妃祈福的,总是要用些好纸张的。” 她并非推脱,她一个暖床侍妾并没有笔墨纸砚的份例,就算是府上的一等丫鬟,用的也是粗糙的且容易渗墨的黄麻纸。 娄缙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过来!给你的纸只准抄佛经!不准写别的!” 言罢,娄缙黑着脸摔门离开。 第17章 房门再次被关上,穗岁从柜子里拿出外面包着油纸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都是她写给王妃和太妃的信,虽然人已经不再了,可总算是能解她思念之苦。 她没有多余的纸张可以用,这些都是她一点一点攒下来的,有捡的废纸还有些洗的旧的不能再旧的手帕、破布。 她提笔倾诉心中所思所想,手还在疼,写出来的字也是歪歪扭扭的: “自王妃离别,心如刀割,思念之情,日夜萦绕。忆往昔,承蒙王妃悉心教诲,慈爱如母,感念至深。庭院深深,花影摇曳。独处一隅,寂寥无声,惟有明月相伴。月色如水,却不及王妃之温婉。 府中规矩,严明有度。夜半梦回,常思王妃之言笑,恍若昨日之事。世子安康,王妃无需忧虑。待世孙降世,奴婢即同去侍奉王妃左右,勿念。 穗岁问安” 写好之后,她长舒了一口气,每当她难受地过不下去的时候,就写信倾诉,虽然这些信永远都寄不出去,永远都没有收信人能收到,但总归心里能好受一些。 她将信放在柜子里收好,片刻后,云崖敲门将上好的笔墨纸砚拿进来放在了桌子上。 云崖欲言又止,他看的出来主子是为了穗岁好,可偏偏用了这样的借口,她手上的伤还没好,抄起佛经来该有多疼。 “穗岁姑娘,何不求求世子,世子心很软的。穗岁姑娘求一求,说不定这佛经就不用抄了。” 穗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心软?就算他心软,也绝对不会将怜惜之情用在自己身上。 “谢云崖大人好意,世子贵人事多,奴婢不便再去打扰,奴婢还是抄佛经吧。” 云崖无奈,言尽于此,奈何两个人都凑不出一张嘴出来,他也没法子了。 穗岁活动了几下手指,小心翼翼地铺开纸张,研磨,慢慢地写了起来,尽量让自己笔下的字工整一些,漂亮一些。 渐渐的,她想着曾经王妃教导她的时光,竟然忘记了手上的疼痛,口中念念有词,满怀诚心地一边祈福一边落笔。 写了不知有多久,她已经是满头大汗,门外忽而响起“咚咚咚”的叩门声,香儿敲门进来。 穗岁放下笔:“香儿,你这是怎么了?” 香儿魂不守舍,慌慌张张的,她红着眼眶,握住穗岁的手:“穗岁姐姐,云喜死了,是不是我害死了云喜……她会不会来找我索命,我没想过要害死她的。” 穗岁拿出帕子擦了擦她眼角的泪:“这不怪你,怎么能算是你害死的?下令打人的是江澧沅,打死她的是江澧沅的丫鬟澜萍,不是你打死的,就算是她要来索命也不会去找你的。” 香儿还是怕的厉害,身子抖个不停。 穗岁:“我们也没想到世子妃会直接下死手……本想着打她一顿板子让她下不了床,不过,自从你进府,死在云喜手里的人还少吗?” 她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云喜死了绝对不冤。 那日,若不是大公子碰巧路过好心救了她,恐怕她已经被蛊虫啃噬的连内脏都不剩了。 穗岁见香儿神色稍安,继续宽慰道:“云喜死了,立刻有二等丫鬟顶替上了,凌云院的丫鬟们都升了一级,如今你是二等丫鬟了,在自保之外,遇到府上的不公也可管教一二。” “等你成了一等丫鬟,定能将凌云院打理的井井有条,不会再有人枉死,不会再有人被随意的欺侮,那口枯井便可以永远的被封上了。” 这话说到了香儿的心坎上。 第15章 尽快怀上世孙 香儿抹了一把眼泪,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努力成为一等丫鬟,让自己和那些可怜的小丫鬟们不再受欺负,让这些可怜之人不再枉死。 …… 另一边,江澧沅一夜未眠,她一闭上眼睛就是娄缙那双冰冷的眸子,冷冷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江澧沅趴在床上喃喃自语,心有不甘:“不就是打死了一个贱婢……” 涓溪在一旁安慰:“世子妃,世子气的不是因为死了一个贱婢,而是因为世子妃乱了王妃和太妃的忌辰准备,如此一来,未免会让下人觉得世子妃对已故王妃和太妃不敬。” 江澧沅嘟囔着:“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怎么会不敬重她们。” 涓溪给江澧沅掖了掖被子:“世子妃安心歇下,明日,我们做了糕点送去世子的书房,表达歉意。” 江澧沅点点头:“好吧,澜萍怎么样了?” 涓溪:“已经上过药了,不过这巴掌打的厉害,怕是这张脸不能恢复如初了。” …… 次日,江澧沅梳洗打扮好后,没等出院子去送糕点,娄缙就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工匠。 娄缙一改昨日的冷漠阴沉,他看着江澧沅眉眼带笑,语气温和:“沅儿昨日受了惊吓,我请了大师来算,说是这院子还缺几样东西,风水不大好。” 江澧沅明显愣了一下,原来他不是来问罪的。 娄缙往前走了一步,靠近江澧沅:“我命人给你住着的院子打了匾额,就叫‘清水阁’怎么样?” 江澧沅受宠若惊,他还记得她命里缺水,特意取了这样的名字:“这名字沅儿很喜欢,多谢世子。” 娄缙一挥手,几个工匠立刻搭梯子,挂匾额。 江澧沅往娄缙的身后看了看,见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提着箱子,似乎是带了不少东西过来。 第18章 “现在天气冷,我命人给你送了几筐金丝炭,你慢慢用,听说上次炭火不够用?我已经训斥过管事了,你是世子妃,想用多少都是使得的。” “哦,还有,这三个半人高的莲花鱼缸就放在屏风后面,我问过大师了,都是旺你命格的。以后啊,不会再有人平白无故地惹你生气了。” 因为外面天气冷,鱼缸放在外面会被冻上,只能往里放,这一放就堵住了过道,进出十分不方便。 娄缙身旁的云崖琢磨着主子是不是不想让江澧沅出去,才故意这样做的。 “还有这对牌钥匙,当初你嫁进来,怕你累着,可如今,偌大的王府还要劳烦世子妃来打理了。” 娄缙一挥手,身后的新晋一等丫鬟云瑶,恭恭敬敬地将对牌钥匙呈上。 娄缙这一连串的示好,江澧沅开心地快要厥过去了,捂着胸口有些喘不上来气,含情脉脉地看着娄缙,涓溪见状,连忙低着头接过对牌钥匙。 “多谢世子。” …… 王妃和太妃忌辰这日,整个淮南王府都弥漫着沉重的气氛,府内挂着素白的绸缎和黑色的挽联。 娄家二房、三房、四房都去了家祠祭祀故人,个个身穿素服,面色沉痛。远在京城的王妃母族卫氏侯府,也寄送了书信过来,悼念淮南王妃卫柔宸。 娄缙跪在地上给王妃、太妃磕头上香,二房的娄绍元、娄绍文等人就跪在他的身后。几人和娄缙的年纪相仿,小不了太多,幼年时候都曾经在王府住过一段时日,曾在王妃、太妃膝下承欢,所以对王妃、太妃都有些感情。 直到夜深,所有人都离开后,穗岁才从偏殿出来,悄悄地去了祠堂。 她跪在王妃和太妃的牌位,泪水无声地滑落,哭的眼眶红肿。 “王妃,奴婢晓得王妃给奴婢托梦,是为了提醒奴婢,助世子诞下嫡孙,可……可奴婢是不行了,奴婢尽力想别的法子。” 穗岁磕头,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祈求:“奴婢该怎么做,王妃在天有灵,求王妃给奴婢指一条明路吧……” 穗岁将她写的信伴着烧纸一起烧了过去,在祠堂跪了一夜。 …… 这一日,江澧沅的父亲江生到了淮南王府,得到了盛情的接待,同行的还有几个江府的丫鬟侍女,和一个名叫栾竹的管河道员官员。 娄缙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江生身后的人,看那几个半点都不露怯的丫鬟侍女,知道他这是要给女儿撑场面了:“见过安王。” 江生笑着上前虚扶了一把娄缙,眉眼慈善:“女婿这样叫就见外了。” 娄缙只好改口:“见过岳父大人。” 站在娄缙身后的云崖,只觉得主子这声“岳父大人”喊的不情不愿,咬牙切齿的。 江生年纪大,经历的也多,注意到了娄缙的神色:“做父亲的都是记挂儿女的,沅儿远嫁,对淮南不熟悉,我就自作主张给她带了几个丫鬟,平时给她做点她爱吃的点心,女婿不会介意吧?” 娄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岳父这是哪里的话,只要沅儿日子过的舒坦,您尽管安排,倒是我们考虑不周了,回头我再请几个京城的厨子过来。” 江生有淮南王和娄缙接待,三人有说有笑的往里面走,娄钧便走到几人身后请了栾竹进来:“栾大人,里面请。” 几人坐在一处寒暄客套,淮南王和娄缙几次都把谈话的方向往治河上引导,可江生要么就是沉默不语,低头喝茶,要么就是顾左右而言他,管河道员栾竹是个和稀泥的,在一旁笑着打哈哈。 淮南王看出江生的意思,笑道:“娄缙,午膳叫上世子妃一起吧。” 到了晌午,众人移步前厅去用膳。 中午吃过饭后,江生便和江澧沅一同去了清水阁,见女儿在这里过的一切都好,院子是翻新过的,牌匾时为了她特意挂上去的,屋子里摆设齐全,文房器具全都是珍材异宝所做,甚为满意。 他看着女儿娇艳的容颜和那眉飞色舞的神态,后悔幼时将她惯坏了,让她如今半点心思都藏不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江生告诫她:“澜萍那件事情,实在是因为你不知分寸,以后莫要如此冲动行事。” 江澧沅不高兴地扯着袖子,澜萍的脸现在还肿着,就算是消肿了怕是也会留下印子,脸毁了以后怕是没法儿嫁人了。 江生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劝道:“你嫁进了王府,不可像在家中一样跋扈,要宽以待人、与人为善、敬重夫君、孝顺长辈……至少在外人面前,不能落人口实。” 江澧沅不耐烦地晃了晃父亲的袖子:“父亲,我知道了。” “王府的奴仆们总归和你不是一条心,不落井下石、故意欺压你这个京城来的外来人已经算是不错了。为父带了几个府上的丫鬟,这几个丫鬟的老子娘都在府上,身契也都在我手里,你用着也顺手、放心些。” 江澧沅露出小女儿的依赖神情来,晃着江生的胳膊:“还是父亲待女儿最好。” 江生没有再说什么,他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包药,塞到江澧沅的手里,低声道:“这是宫里的意思,你要尽快怀上世孙。” 第16章 假山后的缠绵 江生的神情有些复杂,他没有告诉女儿,这绕指柔男的用的次数多了会消耗精元,寿数渐少。 第19章 宫里希望江澧沅诞下淮南王府嫡孙后,世子死在床上,再想法子让淮南王战死,如此便能挟幼子占领淮南王府,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淮南地界再次控制在朝廷手中。 江澧沅面色一红,小声说着:“女儿知道了,女儿要找到合适的时机才行。” 她咬咬牙,将药放好。上次行动已经失败了,平白给穗岁那贱婢做了嫁衣,这回她一定要成功,一定要睡到娄缙! …… 次日,江澧沅和娄缙陪同江生在最热闹的几条街巷逛了几圈。说是二人一同陪同,可才逛了不久,娄缙便推脱有公务要处理,留下江生和江澧沅继续逛街,自己先回了王府。 又过了两三日,江生和栾竹巡视了河道后,给江澧沅留下几千两银票、一匣子贵重首饰,便回了京城,将栾竹留了下来协助淮南王府治河。 栾竹和娄缙、娄钧等人商议了治河之法,确定好策略后,准备等开春河面开化后就动工。 因凌云院住着江澧沅和一众丫鬟侍妾,不太方便,栾竹便住在了娄钧的松风院。 栾竹勾搭着娄钧的肩膀,笑道:“我说许久不见,你是越发能沉得住气了,都到了院子里了,还假装和我不认识?” 娄钧浅笑:“栾兄说笑了。” 娄钧和栾竹幼时在宫中相识,栾竹曾是江梓罡的伴读。 在明阳帝登基之前,他的几个儿女曾经被接到宫中和皇子公主们一起学习过几年,如今的大皇子,也就是从前的宗室子江梓罡是个哑巴,导致娄钧和栾竹没有靠山,三人没少被人欺负,后来,还是江梓罡的妹妹,如今的三公主江梓双长大后,时常甩着太后赏赐的鞭子给他们撑腰,日子才好过了些。 在这偌大的淮南王府,娄钧早就学会了不露锋芒、韬光养晦。 栾竹坐在桌旁,开始从怀里掏出来不少东西:“这是大皇子让我带给你的信,这是三公主托我带给你的药,大皇子和三公主想你想的紧,他们不好出皇宫,让你有空儿进京了去看看他们。” 栾竹撑着下巴,一脸好奇地看着他问道:“娄钧,你回来也有一阵子了,是在宫里好,还是在淮南王府好?没有我陪着,是不是寂寞了许多?” 娄钧沉默片刻,对上栾竹那双狡黠的眸子:“淮南王府好。” 栾竹哀怨地瞧了他一眼:“唉,你个白眼狼,枉我在宫里掏心掏肺地对你!好吃的好喝的全都给你了,却换不来半点真心……” 栾竹抬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哎呦真难闻,说你是个药罐子你还不乐意听,你闻闻你这院子,这药味儿忒冲!” 娄钧扫了一眼大皇子写的信,将药收好:“栾竹,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个碎嘴的老妈子?” 栾竹在宫里被欺负的久了,渐渐发现和后宫嫔妃、太监嬷嬷们搞好关系,便能少些毒打, 而且他喜欢蹲在一众婆婆婶子身边听家长里短,渐渐的和妃子宫女婆子们在一起呆久了,就成了妇女之友,话也都就多了起来。 栾竹和他在一块三句话都嫌多,越发觉得他不如小时候讨喜了,将宫里主子们交代的事情办妥后就走了出去。 …… 另一边,娄缙将江生送出城回来之后,天已经黑了。 他心里五味杂陈,对于朝廷的这桩婚事,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卖了一样,为了得到岳丈的帮助还要百般讨好。为了让朝廷放心,言辞举止还要百般小心。 这与青楼那些卖笑卖艺的女子有何区别? 先帝在的时候,淮南王府就是这么憋屈,扶持新帝登基了,淮南王府还是这么憋屈?! 他的心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或许当年就不该扶持宗室子弟登基,就该扯一面大旗,当即称王! 他心里憋闷找了酒馆,喝了几坛子酒,直喝的烧心烧胃,脑袋晕晕,才摇摇晃晃地回了淮南王府。身上痛了,心里就不那么痛了。 进了院子,正看到穗岁往里面走。 他眸色一深,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跟我过来!” 娄缙的嗓音暗哑,不容拒绝,穗岁被迫被他拽到了假山后面。 娄缙松开了手,将她堵在假山里面,宽厚的胸膛将她圈子身下,双手按着她的肩膀,穗岁别过脸去,侧身想逃:“世子醉了,奴婢去给世子煮醒酒汤。” 娄缙往侧面迈了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按在怀里,大掌抚摸着她的脊背。 穗岁看着他那双满是欲色的眸子,心尖发颤。 脑海中满是曾经疯狂的画面,烛火摇曳的偏殿,他压着她,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的叫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的疯狂地要她,直弄的她意识模糊,不知天地为何物。 她的呼吸变的急促,下意识地往后退,想要躲开他的亲吻。她双手用力推着娄缙的胸膛,可娄缙狠狠地吻着她的唇,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 娄缙将她摁在假山上,攥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身子紧紧地贴了上来。 第17章 和江澧沅生孩子? 娄缙吻着她的脖颈,在她耳边喃喃低语:“人为什么要长大,小时候多好……” 穗岁偏头侧脸躲开他的吻:“世子何苦日日与奴婢痴缠,早日诞下世孙才是正经!王府不能后继无人!” 娄缙双眼猩红,难以置信地看着穗岁:“你好狠的心,你要我和江澧沅生孩子?!” 第20章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她还给我下药,这次江生来肯定又带了宫中的秘药……” “你就这么想让我早死……” 穗岁的脸上忽而有冰凉落下,她震惊地看着娄缙,没想到他的眼底竟然有泪,更没想到江家竟会如此行事。 穗岁咬着嘴唇,还是说了出来:“世子……子嗣是大事……” 娄缙彻底怒了:“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二人闹出来的动静并不小,可是有云崖守着,任何人都无法靠近。 云崖还从后山拎出来两只野狗野猫丢到了院子外头,猫追狗,狗咬猫,汪汪汪喵喵喵地叫个不停,掩盖住了里面的动静。 云崖抱着剑靠在院子门口,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心里想着这二人就这么彼此折磨,互相痛苦纠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头。 另一边,江澧沅派了丫鬟澜萍来请娄缙去清水阁过夜休息,澜萍戴着面纱,见云崖就站在院子门口,捋了捋额间的碎发,扭着腰肢款款地走了过来。 澜萍微微屈膝低头算是行礼:“云大人,世子妃命奴婢来请世子,世子妃刚刚点茶,雪沫乳花,味道极好,请世子过去尝一尝。” 云崖对这位说话趾高气扬,看人鼻孔朝天的丫鬟并不怎么喜欢,她主子还没和世子圆房呢,行事就这般猖狂嘚瑟,以后还了得? 云崖虽心里不喜,但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姑娘请回吧,世子喝了茶晚上会睡不着。而且,世子这会儿没空。” “世子正苦于治河之策,奋笔疾书,旁人不得打扰。” 澜萍撇撇嘴依旧不依不饶,她侧过身子奋力往里面看:“云大人,能不能让奴婢进去看看世子?奴婢将世子妃的话亲传了就走。” 云崖皱起了眉头,心里的不悦再也掩饰不住:“澜萍姑娘这是不信我的话?” 澜萍并不在意他的不悦,云崖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个传话的工具,是娄缙身边的一条狗,男人嘛,哄一哄就好了。 她从头上摘下一支发簪塞到云崖手里,顺势握住云崖的手,大拇指在云崖的手背上来回地摩挲着,冲他抛了一个自认为十分摄人心魂的媚眼:“劳烦云大人通传一声,奴婢见了世子把话带到就走。” 云崖被她的举动唬了一跳,眼睛瞪的老大,她这是在勾引他吗?怎的和她家主子一样自信? 宗室出来的丫鬟,半点教养都没有,怎么大白天的和他一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简直不知廉耻!这要是让人看见了,他可就清白不保了! 真真是苍蝇不咬人膈应人。 云崖慌忙后退两步,将她的簪子用力丢到地上,脸色铁青:“你……你轻薄我?姑娘请自重!” 云崖:我不干净了。 澜萍作势就要往里面闯,云崖都不想拦着她了,上赶着找死的人他何必要拦? 可世子此刻正在翻天覆地的云雨,她闯进去必定要掉脑袋。她死了倒是没什么,总不好连累自己挨一顿板子。 云崖长剑出鞘,那剑闪着寒光挡住了澜萍的去路:“刀剑无眼,姑娘请留步。” 第18章 江澧沅吃瘪 澜萍见这人油盐不进,一跺脚翻了个白眼,嘟嘟囔囔地走了。 …… 澜萍回到清水阁后,将世子忙于政务了事情和江澧沅说了。 江澧沅听说娄缙正忙着,澜萍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只好作罢,她还有更头疼的事情在等着她。 想着世子都是如此兢兢业业、挑灯夜战,她作为世子妃不可太过懈怠,要尽全力管好王府才是。 当即,她让丫鬟立刻召集淮南王府所有的丫鬟侍女婆子随从小厮管事,她要好好整改一番。 年纪小的丫鬟们不敢造次,听了主子的命令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很快就到了前院。 可那些老的婆子管家们并不将她放在心上,对她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不紧不慢、呼朋唤友,悠哉游哉地走去了前院。 涓溪和戴着面纱的澜萍一左一右地扶着江澧沅到了前院,在早已摆放好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还在江澧沅身旁的桌子上摆放了蜜饯糕点小食。 涓溪大声说道:“既郡主嫁入王府做了世子妃,日后王府也就归世子管,今日召大家过来,便是要理一理王府的大小事务。” 一个后面站着的婆子靠着墙小声嘟囔着:“又不是母猪上树天大的事,犯得着大晚上的把我们都拘在这里?” 另一个婆子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宗室出来的娇小姐,哪里会理家?” “自己的丫鬟都管不好,还想管我们?越管越乱,这尊大佛可不是省油的,王府指不定要鸡犬不宁了!” 涓溪一拍桌子:“主子还没说话,谁在下面议论?!” 院子里渐渐安静了下来,江澧沅随意地翻了翻账本,清了清嗓子,端着坐姿摆出一副主人的款儿来,厉声质问:“怎么每个月给丫鬟婆子做衣裳要花这么多钱?涓溪,拿笔来,把这部分银子砍半。” 一群卑贱的奴婢,哪里用得上王府这么多银子。 大总管站出来低声提醒:“世子妃,这银子不够没法给大家伙儿做冬装,这要是冻着了,也不好服侍主子们您说是不?” “况且这要是传出去,淮南王府家大业大的,苛待了下人,岂不是丢了王爷和世子的脸面……” 第21章 江澧沅拿着笔的手一顿,随后烦躁地摆了摆手,王府的体面还是要维持的,她绝不能让世子丢脸:“算了算了,我再看看别的。” 片刻后,江澧沅又指着账本上的一处说道:“前些天我和父亲去逛了集市,上等葛布一匹3两,这账上写的却是一匹5两!还有,一张貂皮大袄市面上要50两银子,这账上写的是70两!” “老实交代,这钱都进了谁的口袋?!” 说完,江澧沅将账本甩在桌子上,一脸得意地看着众人,心里想着,好在她当时和父亲逛街的时候记下了一些行价,不然还真得被这些卑贱贪财的奴才给糊弄过去了。 底下站着的丫鬟婆子们窃窃私语,不经手采买的人并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账房站出来说道:“世子妃有所不知,这并不是下人将钱昧下了,而是每个季节行市都不同。” “就说这葛布,葛的茎可编篮做绳,韧皮可制成布匹,前年,葛生的多才2两银子一匹,今年葛生的少就涨到了5两银子一匹。” 账房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头比划着,示意江澧沅翻看之前的账本。 江澧沅翻看着前年、去年和今年的账簿对比了一下,发现这东西的价格的确不同。 管事的也出来说道:“而且,王府采买,价钱总不好太低,官不与民抢财,是众所周知的道理。价格压的太低,怕是要丢王府的脸面的,还会有人说我们侯府仗势欺人,欺压百姓。” 江澧沅抿了抿嘴唇,又提出来几个疑点和举措,都被底下的人反驳了,她泄了气,坐在椅子上,脊背也不如最开始那般挺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管嘛?! 正当江澧沅有些下不来台的时候,最远处站着的一个丫鬟“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哎呦,不好了,有人晕倒了!” 第19章 身子经不起折腾 还没等江澧沅发话,丫鬟婆子们就乱作了一团,扶丫鬟的扶丫鬟,掐人中的掐人中,叽叽喳喳吵闹不堪,涓溪和江澧沅的呵止声淹没在这一片嘈杂之中,哪里还会有人搭理她,一哄而散。 江澧沅差点气哭了:“这家人怎么都这样啊?在江府的时候,明明大家都很听我的……呜呜呜……太难了,管家好难……” …… 松风院内,娄钧听到外面嘈杂的动静,吩咐丫鬟松莲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片刻后,松莲回来禀报:“大公子,外头是世子妃在管教下人,可下人们并不服管。” 娄钧了然:“江澧沅就是个被宠坏了的郡主,每日想的都是去哪里买首饰,哪家铺子上了新面料,京城哪家小姐的风头又超过了她……哪里会操心如何管家,淮南王府,她哪里能撑的起来。” 她还以为这里是江府呢?人人都听她使唤? 她是从京城远嫁过来的,本就没什么根基,至今都没和娄缙圆房,下人们自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松莲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世子妃管人就管人,还管到我们院子里来了,丫鬟婆子都被叫走了,好没道理。” 娄钧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了,世子或是世子妃要做什么,我们只管听着。” 松莲应了一声,心中不免心疼主子也未免过的太憋屈了些。明明吃苦受罪的都是主子,却半点都不讨好。 娄钧知道淮南王并不喜欢他,原因就在于他只要一见到他,就会想起先帝在世时他入京为质,他堂堂淮南王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每每看到他,就会想到自己的失败。 可娄钧其实并不怨他,当年那种情形,对于淮南王府来说,送出去一个儿子能换来十几年甚至未来二十几年的和平,是合算的。 在淮南王府做一个若有若无的人,他也乐得自在,只要没人欺负到他头上,没人欺负到淮南王府的头上,他便不会去争什么抢什么。 …… 江澧沅吃瘪后,消停了好几天,王府也难得宁静了不少。 天气渐渐暖和了,正是万物复苏的好时候,冬眠的动物们也陆陆续续地苏醒了过来。 自从江生来过之后,娄缙让云崖盯紧了清水阁的人,每日用的饭菜茶水也十分小心。 云崖心中憋闷,主子在自己王府还要行事如此小心,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真想直接结果了清水阁的那位。 娄缙看出来他眼中的杀气,笑道:“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云崖:“我就是替主子生气!这样的人留在王府就是个祸害!” 娄缙:“走了一个江澧沅,宫里不会就此罢休,还会再来一个,先让她们蹦跶两天吧。” 云崖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去给娄缙擦剑。 娄缙看着外面的好天气:“对了,两日后和父王去围猎,你去库房把那几张好弓都挑出来。” 云崖点点头,娄缙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他的手上,只见他一只手还是如常的黝黑之色,另一只手却发白发红,像是被洗的次数太多而破了皮,已经渗出血丝。 娄缙疑惑地皱了皱眉:“你的手怎么了?” 云崖:“哦,那天不小心碰到粪桶了。” 娄缙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没事儿干嘛去招惹粪桶?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抬手掩住了口鼻:“嗯,那是该好好洗洗,凌云院净房里有上好的皂角,赏给你用。” 第22章 云崖谢过娄缙后,便去了库房拿弓箭,回来后问娄缙围猎那日要哪些人跟着。 娄缙随意地点了几个侍卫的名字,云崖都一一记下,可说道随行侍女的时候,娄缙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开口。 云崖在一旁站着,咽了咽口水,琢磨着主子是不是要自己开口主动询问。 云崖忐忑地看着娄缙,猜测着主子的心思,知道主子心里拧巴,不仅要把人带过去,还要帮主子找借口。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不如,让穗岁姑娘陪着世子一同前去?穗岁姑娘会骑马,从前也去过围猎,想来对那里会比其他的奴婢熟悉些。” 娄缙一摆手:“罢了,就让她跟着去吧。偌大的王府,竟没有几个可堪用的人,给她准备两身骑马装,两日后和我们一起出发。” 云崖:“是,属下这就派人去通知穗岁姑娘。” …… 云崖派人去通知穗岁的时候,她正在偏殿里阅读古籍。 最近,她经常噩梦缠身,梦到王妃和太妃,她担心是二人的魂魄不得安宁,便想着从古籍中找一找如何超度魂灵。 得知她要陪着一起去围猎后,她本想问一问江澧沅会不会去,如果她也去的话,她便打算称病躲在王府。 没等她开口问,那丫鬟就压低了声音:“穗岁姐姐,姐姐可真是好福气,听说这次世子和王爷外出围猎,连世子妃都没带!” “不过,这围猎场可是万分凶险,姐姐要小心了。” 穗岁冲她笑了笑,少时,穗岁曾经和他一起练习骑马射箭,所以参与围猎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从柜子里拿出一小碟蜜饯,拉过小丫鬟的手,将蜜饯倒在了她的手掌心:“多谢妹妹传话。” 这蜜饯是她采摘王府里的果子自己做的,数量不多,她觉得日子实在苦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吃一两颗,可小丫鬟来传话了,她总不好让人空着手回去。 小丫鬟心里高兴,又拉着她说了不少话,将府上今日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过了许久才笑嘻嘻地走了。 …… 松风院内,松莲捧着两套衣服还有一柄弓,进了屋子:“大公子,大总管派人送来了骑射的装备,说是王爷和世子两日后要去围猎场狩猎,奴婢还像往常一样,就说大公子身子经不起折腾,回绝了大总管?” 第20章 她会替我去死,你会吗? 娄钧摩挲着那个曾装着菱粉糕的木盒子,脑海中浮现出穗岁那张清秀的脸庞,叫住了正准备去回话的丫鬟,目光中透露出好奇:“这次狩猎都有谁去?” 松莲站在门口,想了想,掰着手指头说道:“听说是王爷、世子、二老爷、三老爷房里的人,还有……听说云崖侍卫、穗岁姑娘和几个丫鬟侍卫也会一同前去。” 娄钧沉默片刻,将木盒放在柜子里收好,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许久没出府了,我也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不用回绝了,去谢谢大总管跑这一趟。” 松莲愣了一下,不明白主子为何会忽然改变心意,随即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主子很少出府,这次能跟着淮南王一起出去狩猎,在她看来是好事。 “好,奴婢这就去答谢大总管,如今天气好,主子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松莲从小匣子里拿出早就分好的一个一个小红包出了屋子,将装着银豆子的小红包给了大总管之后,松莲便回了院子给娄钧准备狩猎那日要穿的衣裳和弓箭。 …… 一时间,淮南王府上下都在准备王爷和世子、大公子出去狩猎的事宜。 然而,在这忙碌之中,江澧沅却感到格外的棘手和不快。 狩猎事宜的准备,下人们早已轻车熟路,直接绕过了管家的江澧沅,没等江澧沅下令安排,下人们互相协助准备好了一应用度。 江澧沅虽然拿了对牌钥匙,可在管家这件事上,进行地尤其的不顺利,她明明是王府主母,却已然被架空了。 一想到要面对那帮丫鬟婆子她就头疼,不禁抱怨:“当初就不该抢这管家的差事,那些刁奴恶仆只有在要用银子的时候才会来找我,真想把她们全都赶出王府!” 涓溪在一旁劝着,想让她放宽心:“既然她们有自己的章程路数,世子妃如此也省事,不必劳心劳力。” 江澧沅烦躁地扯了扯手里的帕子,她在府里待的无聊,很想跟着娄缙一起去外面放放风,可等了许久都没有人来告诉她,她是否可以跟着娄缙一起出府狩猎。 实在等不及了,她让丫鬟准备了甜汤,送去了娄缙的书房。 书房里,娄缙正在看书,见她过来,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来了?” 江澧沅露出一个娇美的笑容:“沅儿想世子了,过来看看,世子喝点汤暖暖胃,也歇一歇。” 江澧沅顺势坐在他身旁,将他手里的书从手中抽出,将羹汤放在了他的面前。 娄缙打开羹汤的盖子看了一眼,微微皱眉,又将盖子盖了回去。 云崖站在一旁,暗叹这世子妃肯定是和世子八字不合,命里犯冲,上辈子是死对头,世子不喜欢什么她就送什么。 江澧沅坐在他的身旁,满心期待,娇声说道:“世子,让沅儿陪你去狩猎吧。” 娄缙略带关心地说道:“王府还需要你来打理,王府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而且,狩猎不安全,你还是别去了。” 第23章 江澧沅闻言,撇撇嘴,有些不满,语气里满是嫉妒:“可世子为何要带着穗岁那贱婢同去,她也不会武功啊?府上那么多侍妾丫鬟,带谁不好非得带她……” 娄缙沉默片刻,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若是遇到危险,她会舍生相救,替我去死,你会吗?” 第21章 二人如此般配 江澧沅一愣,眼神躲闪,捂着胸口,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当然会……世子别说这么重的话,沅儿害怕。” 娄缙眉眼一弯,心中却没有一丝波澜:“沅儿这么好,我怎么舍得你去死。” 江澧沅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娄缙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违心的很。 江澧沅只好无奈地认命:“那沅儿亲自去做些糕点,等世子出发那天带着路上吃。” 娄缙点点头:“好,辛苦沅儿了。” 江澧沅见他心情不错,往他身旁挪了挪,一双玉手抚摸上他的衣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世子,今晚不如去沅儿那里休息,上次父亲带了贡茶,口感醇香,晚上一起尝尝?” 娄缙轻声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云崖。 云崖立刻会意:“世子,不是约了栾大人和大公子共同商议治河之策,再不去议事厅可就晚了!” 娄缙连连点头:“对,栾大人是和岳父一道来的,我们不能怠慢了客人,沅儿,你先回房休息。” 说着,娄缙和云崖即刻抬脚出了屋子,往议事厅走。江澧沅气的揪住了帕子,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带着丫鬟回了自己的院子。 …… 次日,淮南王带着一众人出发去城外的围猎地,娄家四房分四路前进。 淮南王带着亲侍在前,娄缙和娄钧骑马在中间,云崖和穗岁等人跟在后面。 一路穿过树林,景色宜人,到处都迸发着勃勃的生命力。胖乎乎的土拨鼠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它柔软的灰色皮毛上,看起来十分可爱。 树洞里,有小松鼠抖着蓬松的尾巴,用小爪子抓起地上散落的坚果。偶尔窜出几只白狐,打量打量四周,又快速跑开。 穗岁看着山林间的一切,难得放松身心,心情舒朗愉悦。 到了围猎场,娄缙二叔的长子娄绍元、庶子娄绍文,以及三房四房的人都已经到了,正活动着筋骨准备一会儿大展身手。 娄家一共四房,大房嫡子是淮南王娄渊,娄渊还有三个庶弟,府邸都坐落在淮南王府附近。 二房嫡长子娄绍元开朗活泼,见到娄缙和娄钧咧开嘴就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那笑容如同夏日里的阳光,明亮而热烈。 和娄绍元的阳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娄绍文表情阴郁,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盯着娄缙身后的几个侍女,他脸色发白,看起来气短乏力,像是个纵欲过度身体亏空之人。 娄邵元挥舞着马鞭子,朝二人招手:“大哥哥,二哥哥!” “穗岁……姐姐……” 娄邵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看着穗岁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称呼她,眼神不自主地往娄缙的身上瞟,按照当年王妃的意思,他应该管穗岁叫大嫂的,可自从出了那档子事情之后,她在娄家的位置就有了很大的变化。 穗岁牵着马,恭敬地向几人行礼:“奴婢见过三公子,见过四公子……” 在兄弟面前,穗岁如此谦卑的姿态,让娄缙很是不自在,尤其是四弟娄绍文那略带玩味,像是盯着一个猎物的眼神让他很是不爽,他不耐烦地打断她:“好了,在外面没那么多规矩,去帐篷里收拾收拾,一会儿还要和父王一同参加宴席。” 一些人清晨出发,一路呼朋唤友、走走停停,到了狩猎场已经快到晌午了,索性就先开宴用膳,午休后再去狩猎。 穗岁回了帐篷换下因骑马而汗湿的衣裳,整理了头发,等在了娄缙的帐篷外面,片刻后,娄钧也走了过来。 穗岁屈膝行礼:“大公子。” 娄钧看了看天:“难得天气这么好。” 穗岁:“是啊……” 娄缙出来的时候看到穗岁和娄钧说话,虽然二人之间隔着正常距离,可还是刺了他的眼。 他皱了皱眉头,脑子里冒出来一个让他无比厌恶的想法,怎么阳光下二人站在一起竟是如此的般配?而且二人之间的氛围很是融洽,这是他和穗岁独处的时候没有的那种氛围。 娄缙没好气地看着穗岁说道:“走了,磨磨蹭蹭的做什么,难道还想让我等你不成?” 娄缙走在前面,穗岁和云崖跟在他的身旁。娄钧走在后面,步子不急不缓,身旁跟着松勤和松莲。 到了淮南王的帐子,只见淮南王正端坐在上手的位置上。 几人给淮南王行礼。 “钧儿,快坐,如今缙儿已经娶了世子妃,你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后宅空着也不是个事儿。” 第22章 联姻制衡 “这次狩猎来了不少闺秀,若是有看上的,只管和父王说,一会儿,你的几个叔叔也会来,父王和你的几个叔叔婶婶帮你拉媒牵线。” 娄钧恰到好处地面露拘谨之色:“儿子都听父王的,不过,娶妻的事情儿子不急。” 淮南王笑着拍了拍娄钧的肩膀:“若是正妻不好挑,就先收几个侍妾暖床的,男人嘛,身边总要有女人照顾。” 第24章 不知为何,说到暖床的侍妾,娄钧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穗岁那清丽却又带着几分娇柔的面容,他想看她一眼,却还是克制住了。 淮南王经历的多,眼光毒辣,他不能在他面前暴露半点的心思。他了解淮南王,若是有人让他和娄缙兄弟不睦,哪怕是一点点苗子,淮南王都不会放过此人。 父子二人正说着,帐篷的帘子被人掀开,淮南王的三个庶弟、几个武将带着各自的家眷走了进来。 娄钧朝着几个长辈行礼问安,礼数十分周到,对长辈、同辈的男子和女子行礼问安的方式都有不同。 淮南王对于娄钧的礼数很是满意,不管怎么说,娄钧要比嫡子娄缙成熟稳重不少,许是在宫里住过的缘故,看的出来,他的规矩学的极好。 淮南王是希望通过这次狩猎,让两个儿子和九江、衡江、庐江和豫江四郡郡守的女儿们多熟悉熟悉,通过联姻的方式,来保证几个部下的忠心,让四郡继续成为娄缙的助力。 同时,淮南王盘算着最好让两个儿子每个都娶两个,如此制衡四人的力量。 九江郡守和衡江郡守的两个女儿是嫡女,日后嫁给娄缙做侧妃最好。庐江郡守和豫江郡守的两个女儿是庶女,可以嫁给娄钧,一个当正妻一个当妾。 淮南王坚定地认为,娄钧背后的势力绝不可越过娄缙去,否则,未来淮南必会大乱。 穗岁站在娄缙的身后,她低垂着头却也注意着场间的动静。 四郡郡守在淮南地界的地位,仅次于娄家人。 这四郡的郡守都手握实权,且都有女儿,且都未出阁,看来,不久王府又要有喜事了。 只不过,娄缙的世子妃是宫里赐婚,还不好这么快就给塞两个侧妃进去,很有可能是大公子娄钧办喜事。 九江郡守九景山命人拎进来几坛子老酒,端起酒碗:“瞧瞧,孩子们都长这么大了,怪不得我们都老喽!” 几个老家伙推杯换盏地说着话,而在座的年轻闺秀公子们,正若有似无地打量着彼此。 九江郡守九景山的嫡女九静柳,身穿淡粉色的衣裙,梳着好看的朝云近香髻,发髻上插着香木嵌玉珠钗环,她年纪不大,嫩的像是山寺里初开的桃花,在这一院子的莺莺燕燕中,容貌算是上乘。 但是和穗岁相比,还是差上不少。 她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娄缙,心中升起几分喜欢。她曾见过娄缙的画像,也听说过他上战场厮杀的事迹,在她心中,男儿就该是这样血气方刚,为了国家子民抛头颅洒热血。 除了九静柳,衡江郡守衡丰茂的嫡女衡如蓉的目光在娄缙和娄钧的身上打转,对二人做着比较。 娄缙一身正气,但看起来颇有些傲气,似乎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娄钧则是翩翩公子的模样,待人接物让人感到如沐春风,言行举止极有风度,半点都没有豪门世族中的庶子那般畏畏缩缩的模样。 淮南王扫视了一圈,注意到几个闺秀的神情,他心下了然,看着娄缙和娄钧说道:“娄缙,娄钧,这次狩猎,你们做哥哥的,可要好好照顾几位妹妹。” 娄缙知道父王的意思,娶妻是笼络四郡的最简单的方式。 看着这一桌子推杯换盏,虚与委蛇的人,和站在自己身后,一言不发的穗岁,他忽而就想通了。 自己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已经背叛了自己,想想自己曾经的深情真是可笑,他的一腔深情和白头偕老的誓言,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这种儿女情长的最是害人,竟然害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她那日竟然还恬不知耻地想说母妃和祖母故意泄露自己的行踪,只为了让她逃跑,她以为她是谁?她那条命怎的就比母妃和祖母的两条命都要金贵不成? 他犯了太多的错,以后不能只考虑自己了。 他既然身为淮南王府的世子,就有通过婚姻来维系、制衡各个势力的关系的责任。当初父王征战四方才打下如此大的基业,他要尽全力守护好这一切。 想到此,他朝着那几个看着他的女人笑了笑,微微点头,坐在对面的几个女眷顿时红了脸。 第23章 快给九小姐道歉 九江郡守九景山见自家小女对这世子有几分女儿家的情愫,笑道:“我们干吃饭喝酒多无趣?静柳,你不是新学了一支舞,不如跳舞,给几位叔叔伯伯助助兴!” 九静柳闻言,脸上露出娇滴滴的笑容,款款走上前来。 她对着在座的几位长辈盈盈一拜,声音甜美地说:“那静柳就献丑了。” 九静柳冲一旁的乐师点点头,随着琴声的响起,跳了一支《花堪渡》。 她的身姿轻柔曼妙,舞姿优美动人,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在水池中翩翩起舞。 一舞结束后,场间立刻响起了掌声。 九静柳慢慢退回到席位上坐下,抬眼偷瞄了一眼娄缙,却见他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吃着盘子里的青豆。 九静柳气呼呼地皱起了眉头,她如此绝色的一舞,难道还比不上那一盘子干瘪不堪的椒盐青豆?! 正气着,她忽而注意到娄缙似乎对她身边这个侍女很是不一般,只吃她夹到他盘子的菜,只喝她端过来的酒,每次汤碗、酒杯的传递,他都若有似无地触碰着那侍女白皙的手。 第25章 难道,这人就是传闻中和世子青梅竹马的侍妾穗岁? 九静柳的眼睛发红,似是拼命压抑嫉妒之意,而在场的其他人也是心思各异。 看到九静柳的出色表现,衡江郡守衡丰茂也不甘示弱,他心里琢磨着若是老九家的人进了淮南王府,他衡家也要派人进去。 于是,他转头对衡如蓉说道:“蓉儿,刚才你静柳妹妹跳了那么柔美的舞蹈,现在不如你来舞剑助兴,如何?” “你二人一柔一刚,刚柔并济,定能让这宴会更加有趣!” 衡如蓉闻言,冲父亲点点头,走到宴席中央行礼后就抽出了长剑,动作干脆利落。 她握住剑柄,眼神坚定而锐利,剑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轨迹。她的剑法既有刚猛之势,又不失柔美之韵,每一次剑锋的翻转,都让人感到惊艳。 舞毕,衡如蓉收起长剑,剑尖轻轻点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淮南王拍手称赞:“蓉儿好身手,这一身的功夫,看来平时没少下工夫!” 衡丰茂满脸胡茬,一张黝黑的脸泛着红光,眼中满是自得:“王爷说的是,小女自幼钻研功夫,下了一番苦功夫。” “这孩子幼时就喜欢捧着武侠话本子看,还对照着上面的招式练起了隔空掌,说是想要练出隔空出掌风的境地,你说说这丫头,我都没练出来,她能练出来?” 众人笑作一团,只当是姑娘家年幼无知,武将武侠话本子上的盖世神功当了真。 九静柳的眼中露出几分不屑,其余的几个女子也是面露轻蔑之色,女孩子要做的就是琴棋书画,女工秀红,舞刀弄棒的成什么样子。 衡如蓉淡笑不语,只提了酒壶给几位长辈倒酒。 …… 用过饭菜后,众人纷纷回了帐子休息,等到了下午再一同外出狩猎。 晌午的宴席上喝了些酒,穗岁去给娄缙煮醒酒汤,回来的路上却碰上了九静柳和她的丫鬟翠儿。 穗岁本想绕过去,她知道这些豪门高户的小姐们想法清奇,每天闲的没事儿做,很喜欢为难、折磨下人,最是难缠,可还没等她走出几步,就被九静柳的丫鬟翠儿大力推了一把。 她低着头躲闪不及,被人这么一推,温热的醒酒汤全都撒在了衣裙上,鱼头和葱姜挂在胸前,狼狈不已。 翠儿叉着腰怒道:“你怎么不长眼睛,还好我反应快,不然,你就要撞到我家小姐身上了!” “这鱼汤要是洒到我家小姐身上,脏了衣裙,烫了人,你一条贱命死了都赔不起!” 穗岁无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和自己距离五六步远的九静柳。她明明已经躲避的很远了,就算是脚下不稳摔了,这醒酒汤也绝对不会泼洒到她的身上。 九静柳轻咳了两声,用帕子捂住了鼻子,仿佛看到了什么肮脏无比的东西:“翠儿,她端着汤走不稳也是情有可原,算了” 三言两语,就坐实了穗岁举止无状,没有礼节,差点撞到九静柳的事实。 穗岁不禁感慨,这位可比府上的那位江澧沅厉害,瞧着淮南王的意思是想要让娄缙娶她的,不知这二人如若撞到一起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这边正吵着,娄缙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穗岁和站在一旁的九静柳,厉声训斥:“快给九小姐道歉。” 穗岁抬头诧异地看着它:“世子都不问问发生了什么吗?” 她去熬醒酒汤,倒是费力不讨好,平白惹的一身腥。 娄缙皱了皱眉:“你不过是奴婢,主子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主子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穗岁,你要看清自己的身份。” 云崖看着主子心里直叹气,主子心里明明心疼可偏要说这样的话。 穗岁姑娘也是,小姑娘娇滴滴的求饶撒娇是半点不会,但凡她求一求说点儿豪华,说不定主子就心软了,不会偏帮这个外来货。 穗岁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看着九静柳低头道歉:“对不起九小姐,以后奴婢会注意的。” 本以为到此就结束了,可九静柳和翠儿依旧站着没有动。 原想着这女人可能是想和娄缙单独说话,穗岁起身刚要走,翠儿又开口了:“站住!让你走了吗?我家小姐的簪子不见了,识相的话赶紧交出来!” 第24章 还要继续脱吗 九静柳训斥了翠儿一句,让她不要这般无礼,随后柔声说道:“穗岁姑娘,这簪子对我很重要,请姑娘还给我吧。” 九静柳看了一眼娄缙,面露为难:“若是寻常的簪子也就罢了,可这是我及笄的时候,宫里的雪妃娘娘赏赐的,是娘娘封妃那日戴过的,一定要找到才行。” 雪妃九景雪是九景山的妹妹,也就是九静柳的姑姑。 要说九家不知是踩了什么狗屎运,一家子早年间穷的差点上山做了土匪,可机缘巧合下跟对了人又富裕了起来。 九景山早年跟随着淮南王征战四方立下功劳,如今才能坐上九江郡郡守之位,而九景雪很有眼光很有手段的在山野间被外出的宗室子弟救起,后来给这宗室子弟做了妾室,随着这位宗室子登基称帝,她一个妾室摇身一变成了宫里的娘娘,一家子享了泼天的富贵。 穗岁不解又疑惑:“九小姐的簪子丢了,为何找奴婢要?应该让众人赶紧寻找才是。” 翠儿指着穗岁,眼中满是怀疑,声音尖锐:“刚才我瞧见你鬼鬼祟祟地在这里,而且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靠近过帐子,肯定是你拿的!” 第26章 九静柳秀美拧起:“翠儿,不得无礼。” “穗岁姑娘,我知道你可能不是有意要拿的,但如果你真的拿了簪子,就还给我吧。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我不会追究的。” 九静柳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无奈和恳求,她说话的声音轻柔,说完这一句话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捂着嘴咳了两声,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 云崖:说一句话咳十次,听着都累。 云崖:这弱柳扶风的,怪不得叫九静柳! 穗岁无奈:“九小姐好会给别人定罪,前头明明是翠儿故意撞了奴婢,撞洒了奴婢给世子准备的醒酒汤,却说是奴婢没规矩不长眼。” “现在丢了发簪又一口咬定是奴婢偷的,好没道理,难道九府的人都是这么喜欢冤枉下人,颠倒黑白的吗?” 九静柳捂着胸口,一副喘不上来气,难受极了的样子:“你……” “请九小姐好好找一找,奴婢没拿。” 翠儿大声喊道:“搜身,东西肯定在她身上!” 娄缙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穗岁咬着嘴唇,抬头看着娄缙:“世子也相信是我偷的?” 云崖站在娄缙的身后,张了张嘴想劝主子事情还没查清楚,一旦搜身了穗岁以后就要平白的承受口舌是非,可瞧着主子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和那张冷冷的脸,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 穗岁见娄缙紧抿着薄唇,又看了一眼咄咄逼人,不肯罢休的翠儿,心里苦涩难耐:“我自己来。” 她解开身上的披风,在几人面前抖了抖,扔到了一旁。 接着,她开始解外衣上的扣子,慢慢的外衣也被脱掉,她的尊严被人踩在脚下,穗岁眼眶发红,捏着中衣衣襟的手有些发抖:“还要继续脱吗……” 狩猎场的每个帐子前面都站着侍卫,来回还有巡逻的侍卫,看着她窃窃私语,若是再脱下去,她只剩下中衣、里衣、肚兜……无疑是对她极大的羞辱。 穗岁羞愧难当,她虽然已不是清白之身,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层一层的褪去衣衫,羞辱至极。 翠儿上前,语气挑衅:“你脱的磨磨蹭蹭的,我家小姐身子弱,不能站在这里吹风!我来帮你脱!” 翠儿刚扯住穗岁的衣领,试图在二人拉扯的时候偷偷塞一支簪子进去,反正也无人知道雪妃赏赐的簪子到底是何样子。 她家小姐早晚都是要嫁进淮南王府的,今日,她就替小姐铲除了这狐媚子。 翠儿正动作着,忽而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疼的她不得不松开了手:“啊!” 一个石子应声落地,翠儿的手腕越来越痛,已经完全无法抬起来,脸色也因为疼痛越发苍白。 云崖瞟了一眼翠儿的手,他是习武之人,一眼就看出来打石子那人是用了力道的,里面的手筋韧带断裂,翠儿的这只手估计是费了。 顺着石子飞过来的方向看过去,来人是娄钧,身后跟着松莲、松勤和栾竹。 穗岁忽而感觉身上一暖,一件白色的披风披在了自己的身上,抬头一看,正对上娄钧那双极温和的略带心疼的眸子。 第25章 错怪了她 娄钧:“这是松莲的披风,你先披上。” 松莲诧异地看了主子一眼,随即明白了主子的用意,松莲忙走上前扶着穗岁站起来,帮她系紧那披风,挡住了里面的衣衫。 披风很大,一直拖到脚底,上面带着淡淡的药香,好在是纯白色的也没什么特别的款式,倒是分不出这披风原本的主人是男是女。 娄缙皱起眉头,他这个大哥,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了? 娄钧后退了两步,打量着九静柳,九静柳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正要开口询问,娄钧却是笑着指了指九静柳的头:“九小姐的发簪,不是在头上戴着呢吗?” 众人齐齐地看向九静柳,目光在她的头上打转。 娄钧指了指九静柳头上右边的那支精致的白青玉雪花发簪:“我在宫里住过一阵子,恰巧雪妃娘娘封妃那日的发簪是皇上亲自戴上去的,我瞧见了,就是你头上戴的这支。” 栾竹点头附和:“传闻雪妃娘娘喜欢看雪,所以皇上赐了雪字,连带着打造了许多雪花形状的发簪、手链,而且,这白青玉是宫里特供之物。” 九静柳伸手摸向自己的发髻,摸到了右边有一根摇摇欲坠的发簪,她拔下来一看,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呀,这发簪怎么在这儿呢?” 九静柳的双颊很快红了起来,埋怨翠儿道:“翠儿,你也不仔细看看,错怪了穗岁姑娘。”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有人认得宫中后妃之物。 娄钧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语气却十分冷凝:“既然是宫里娘娘赏赐的,还请九小姐好生收着,莫要到处乱放。” 说着,他瞟了一眼疼的浑身冒汗要昏厥过去的翠儿:“也请九小姐管好自己的东西,管好身边的人,这围猎场到处有凶兽,若是不小心被咬断了手脚可就不好了。” 娄钧看着穗岁,又环顾四周:“这里这么多人,人多嘴杂,无论有没有偷东西,被搜了身,日后就都说不清楚了。” “王府的婢女,尤其是世子身边的人,自是什么好东西都见过,王府的人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攀污的。” 第27章 听着娄钧的话,娄缙皱了皱眉,才想到刚才似有不妥,让她们搜穗岁的身,就是承认了她偷了东西,王府出了这样的人名声也不会好。 在一旁看热闹的衡如蓉打量着娄钧,那会儿在宴席上,因他是个庶子,衡如蓉并没有多看,可这会儿他忽然出现,忽而让他觉得这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风度翩翩,温和从容,言行举止十分有分寸。 倒是不像淮南王世子那般,遇事不分青红皂白,过于冲动了些。 可惜了,这样的一个人是庶子,不然,若一定要嫁到淮南王府,或许,娄钧作为相伴一生的夫君更为合适。 九静柳抬脚要走,身后却传来男人的声音:“九小姐,冤枉了人,难道连句道歉都没有吗?” 第26章 狩猎遇险 娄钧:“我竟不知,原来九府的家教是如此这般。” 九静柳被娄钧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面子上挂不住,她看向穗岁,眼中充满了歉意,尴尬羞愧地说道:“姑娘,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 说完,她眼珠子一转,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小姐!” “快来人啊,小姐晕倒了!” 翠儿喊了一声,立刻有几个人过来将九静柳扶了进去。 娄缙从来没有觉得娄钧这样惹眼,再看穗岁,她正站在娄钧的身旁,二人一个身形高大一个身姿娇小可怜,站在一起竟是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见穗岁一脸感激地看着娄钧,这神情让他很是不爽。 从前,这样感激崇拜的眼神只属于他,她怎么能用这样的目光去看别的男人? 他斜睨了娄钧一眼,不悦地冲着穗岁喊道:“上马,跟我去密林狩猎!” 穗岁愣了一下,回帐子里换了一身衣服走了出来。 宴席结束后,侍卫们便将马匹换了一批,马鞍旁都挂上了各家主子的弓箭和箭篓。 娄钧劝道:“二弟,不如等父王准备好后一同前去?而且,密林深处凶险,危机四伏,还是不要进去了。” 娄缙满不在乎,他现在只想把穗岁带走,将她带在他身边,让谁都不能觊觎:“大哥,我先去热热身。” “况且,这狩猎场里能有什么好东西,不过就是些鸡窝兔子洞,运气好才能碰到一些野猪,密林深处才会有熊、豹子、狼这样的好东西!” 娄缙一挥马鞭,高声喊道:“跟我进林子!” 没等娄钧再说些什么,娄缙已经甩着马鞭带着云崖等人往密林的方向狂奔,穗岁无奈只好跟上。 娄钧不放心,握住缰绳想要上马跟上,不料淮南王亲侍黑鹰朝着他走了过来:“大公子,王爷有请。” 娄钧手上的动作一顿,他看了看娄缙和穗岁离开的方向,已经看不到二人的踪影,他吩咐帐篷附近守着的几个侍卫都去密林保护娄缙和随行人员的安全。 “你们几个快跟上去,务必保护世子和……同行人的安全!” “是!” 几个侍卫翻身上马,顿时扬起一阵灰尘。 看着几人远去,娄钧这才和黑鹰去了淮南王的帐子。 帐子里,淮南王正看着地图,目光落在地图上标记着庐江和豫江的地方。 娄钧进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父王。” 淮南王指了指他面前的座位:“坐,你觉得方才见到的庐家和豫家那两个姑娘怎么样?” 娄钧想了想,他只记得庐江郡守的女儿庐忆思、豫江郡守的女儿豫妙妗(jin)年纪都不大,没什么别的看法。 娄钧笑了笑:“儿子瞧着,那两位姑娘还没有绍婉妹妹大,应该还没及笄吧。” 娄绍婉是娄家二房庶女,今年也才十三岁。 淮南王:“这倒是不妨事,婚事可以早些定下来……” 二人正说着,忽而,空中升起一缕红烟,帐子外有侍卫慌张大喊:“不好,世子有危险!快来人,营救世子!” 娄钧猛地站起身,按住淮南王的肩膀,示意他不必着急出去:“父王,密林危险,您留在这里,儿子带人去看看。” 说完,他立刻从帐子里冲了出来,翻身上马:“松勤,跟上来!” 侍卫松勤急匆匆地上马,余下的侍卫也跟了上去。 …… 密林深处,树木高大挺拔,形态各异。 起初,一切进展的十分顺利,娄缙捕获了几只白狐,两只梅花鹿、猎杀了两只豹子,此番收获颇丰。 瞧着带着的羽箭也快要用完了,娄缙挥手示意众人不必再深入,准备撤退:“走,我们回去!” 侍卫们勒紧缰绳,掉转马头准备从密林出去,突然,一阵低沉的吼声打破了宁静,吼声越来越近,充满了野性和威胁。 “不好,老虎和豹子闻着血腥味儿追来了!快撤退!” 一行人双腿夹紧马腹,快速撤退,穗岁见娄缙的箭都用完了,把自己的箭娄扔给了他。 娄缙刚接过箭娄,一只双眼冒着凶光的老虎从林子里窜了出来。 娄缙眼神一凛,立刻拉弓射箭,他射出的羽箭正中老虎的腹部,可那老虎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转而发出一声怒吼,扑向了娄缙身旁的穗岁。 几个侍卫立刻将娄缙和穗岁围在中间,可不想从林子里又窜出来一只。 打斗间,两只老虎变的更加的凶猛,穗岁抽出匕首随时准备战斗。 第28章 娄缙眼看着远处一个豹子扑向穗岁,想也没想挡在了穗岁的面前,野兽的利爪划过他的胸膛,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娄缙咳出一口血来,放出鸣烟,用尽最后的力气,拔出匕首刺了穗岁的马腹一下:“快走!” 马儿带着穗岁向外面狂奔,穗岁拼命地想要拉住缰绳,让这匹失控的马儿停下来,可马儿已经发狂,它不顾一切地继续狂奔。 她眼睁睁地看着野兽的利爪划过娄缙的肩膀和背部,留下一道道深深的伤口,渐渐的消失在视野中。 低矮的枝桠将她的衣衫划破,细腻白皙的肌肤留下道道血痕,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穗岁!” 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喊声,穗岁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娄钧那焦急的面容。 “大公子,他们在里面,箭都用完了,里面有两只老虎,小心……” 娄钧了然,他见马儿已经发狂,知道如果再继续跑下去,很可能会偏离山路,掉进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他长臂一伸,用力一捞将穗岁从马上捞了起来,稳稳地将她带到了自己的马上,同时扯下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遮挡住她被树枝划破衣衫的地方。 “别怕,有我在。” 第27章 落井下石 娄钧低声安慰着穗岁,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能够驱散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穗岁紧紧抓住娄钧的衣襟,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 过了许久,娄钧带着重伤的一行人回了营帐,随行的军医立刻给众人医治。 淮南王也没心思再狩猎,下令等众人处理完伤口后立刻回府。 江澧沅听说娄缙一行人狩猎结束回来了,欢欢喜喜地就去府门口迎接,可没想到迎来的却是浑身是血重伤的娄缙。 江澧沅捂着嘴巴,惊恐地说不出话来:“这,这是怎么了?” 娄缙眼皮一抬看到了江澧沅,皱了皱眉,似乎是迁怒于随行的人:“随行狩猎的人全部禁足,任何人不得探视,静思己过。” 说完,他就晕了过去。 云崖明白主子的意思,他是担心自己病着,会有人对穗岁不利。尤其是,若世子妃知道了主子是为了救穗岁才伤成这样的,一定会气的发狂。 受伤的一行人很快被安置好,淮南王府内日日弥漫着药草的味道。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穗岁胳膊、肩膀、脖子被划伤的地方都上了药,她在偏殿禁足,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整个人有些懵懵的,想起那时候的情形,浑身直冒冷汗,口干舌燥。 娄缙为了救她受伤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大公子,他进去救人可不要受伤才好。 正想着,忽而门被推开,香儿走了进来。 穗岁警惕地看着香儿身后,生怕她被人瞧见,诧异道:“香儿,你怎么来了?我被禁足了,你不能来看我的,快出去。” “若是被发现了,会连累你吃苦头的。” 香儿忙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多说话:“快别说了,省省力气,今晚是我值夜,我来的时候很小心的。” 穗岁这才略微放心地点了点头:“大家还好吗?” 香儿将府中的事情说给她听:“世子昏迷了一个时辰后好醒了一次,可还是很虚弱,府医说后面几天,世子可能还会昏迷,失血过多要慢慢恢复。” “云崖侍卫的腿摔断了,府医处理后他就晕了过去,好在性命是保住了……” 穗岁咬着嘴唇:“其他人呢?” 香儿想了想:“哦,还有,王爷没有受伤只是胃口不好,大公子受了些皮外伤,我听说已经上过金疮药了,没什么大碍。” 香儿看着穗岁身上的伤十分担心:“你之前就伤了脸,伤了手,才好没多久,胳膊又受伤了,可千万不要留疤才好。”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香儿看着穗岁睡下,等她睡着了之后才出去。 …… 次日,金黄色的暖阳散落在院落里面,淮南王府的气氛却有些沉重。 娄缙身上的伤还没好,云崖还昏迷不醒,可治河的事情不能耽搁,淮南王便让娄钧和栾竹先去巡视河道。 淮南王声音低沉,娄缙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让他心里很是难受。 “两湖的治水方案可以参考,每条河流都有不同的曲线,水的深浅,水流的湍急程度,地形的高低都需要亲身去了解实际情况。” “还需要劳烦栾大人和钧儿走访测量,彻底摸清河流的具体情况,如此,才能制定出有效的防水措施。” 栾竹行了一礼:“王爷客气了,修建河道,治理河水乃是我分内之事。而且,大公子风趣幽默,有大公子同行,这一路并不无聊。” 栾竹冲娄钧点点头,继续说道:“世子好生在府上歇着,待我们绘制出各地的地形图,再回来同王爷、世子共同商议治水对策。” 府上准备好了出行的东西后,娄钧和栾竹便带着人去巡视河道。 而清水阁这边,江澧沅得了机会落井下石,自然不会放过。 一开始,穗岁的饭菜都是冷的,后来,饭菜开始发馊,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让人难以下咽。 世子妃掌管府上的事宜,清水阁的丫鬟们也跟着尾巴翘到了天上去,见穗岁日日吃馊饭都不反抗,心中更是得意,开始变本加厉地给她送狗食。 第29章 后来,直接断了她的口粮,一天只有一碗清粥。 涓溪劝过世子妃,穗岁是暖床侍妾,身子早就给了世子,虽然世子不待见她,但她也算是半个姨娘主子,日后等世子改变了心意或许还会将她抬为侧妃,这样做实属不妥。 江澧沅哪里会听,放任丫鬟们继续欺侮穗岁。 江澧沅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茶:“一个贱婢,还指望我们日日给她送饭不成?!” “别说现在世子不待见她,若世子对她有情义,更是留她不得!” 香儿发现后为穗岁抱不平,偷偷拿来自己的口粮给她:“穗岁姐姐,没想到她们竟然这样对待你!” 穗岁心里早有准备,江澧沅看她不顺眼,总要想各种发自折磨她,不过是饿肚子,对她来说没什么大不了。自从王府出事后,她受到的折磨,远比这厉害的多。 穗岁有些心慌无力,却还是笑着安慰香儿道:“香儿,你若是为我好,就不要声张此事。” 香儿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她知道穗岁做事总有她的道理。 …… 这一日,是穗岁禁足解禁的日子,娄缙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她被娄缙叫到了书房,让她给自己磨墨。 最近,娄缙一直病着,又忙于治河的事情,他倾注在她身上的注意力也少了,没发现身边人已经是异常的虚弱。 娄缙拿着书卷靠在软榻上,吩咐道:“屋子里太闷了,去把窗户打开。” 穗岁应了一声,走到窗户旁刚打开窗户,忽然身子一软,头重脚轻地倒在了地上。 娄缙出言嘲讽:“你是纸糊的吗?风一吹就倒?” 片刻后,他见人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才发觉不对劲,起身走到她身旁,竟然发现人已经晕了。 他忙将她抱起来,慌慌张张地将人抱到了偏殿,吼道:“府医呢?快叫府医过来!” 府上的下人们听到动静,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世子心急火燎地将人从书房抱到了偏殿,那焦急的样子,一时间竟是摸不清主子的心性。 娄缙将人放在床上,仔细一看,她比之前更瘦了,眼眶凹陷,脸色发白,嘴唇干裂皱巴,娄缙不禁心中一紧,她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第28章 在他面前晕倒 府医拎着药箱十万火急地赶到了偏殿,屏息凝神地给穗岁把脉后,叹息道:“这姑娘身子本就虚弱,老夫瞧着脉象是饮食不调,而且,似乎已经饿了有许久了,没有进食,这才晕了过去。” 府医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娄缙的神色,不知道让她饿着,是不是世子的意思,可瞧着世子那拧眉忧虑的神色,似乎是真的担心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世子放心,老夫这就给姑娘用药施针,等施过针再喂了药,姑娘便能醒了。” 娄缙皱起眉头,诧异道:“饿?一日三餐都准备的好好的,怎么会饿?!她是禁足了,又不是禁食了!把小厨房的人叫过来!” 云崖去叫人,娄缙的目光扫视着屋子里的摆件和器具,桌子瘸了腿,底下用几块破旧的木头垫着,窗户有些漏风,吹的窗帘一飘一飘的,茶壶和瓷杯都是缺口的,呲牙咧嘴的很是狰狞…… 他院子里的偏殿,什么时候变的这般寒酸穷困了? 他坐在床边,忽而觉得身下有些硌的慌,掀开被褥一看,竟是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破旧的竹蜻蜓。 这竹蜻蜓是他小时候亲手给她做的,那时候,他被淮南王逼的日夜勤学苦读练习武艺,日子过的苦不堪言,他每天都盼着早早完成功课,偷偷跑到后院的小竹林里,和她一起转竹蜻蜓玩儿。 娄缙转动着手中的竹蜻蜓,她把所有贵重的首饰物品都还给了她,却唯独还留着这个。 娄缙的眸子愈加幽深:她心里是不是还有自己?若她心里还有自己,为何当年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娄缙给穗岁盖上了被子,仔细掖了掖,出了偏殿,将门关好。 到了院子里,将掌管膳食的人都叫了过来,娄缙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下跪着的人,额头青筋暴起,大声质问几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关禁闭,不是被罚断了口粮!谁准你们这么做的?!” 澜萍得知穗岁晕倒的消息后心里快活的不行,此时跪在娄缙面前,添油加醋地说道:“奴婢实在不知穗岁姑娘为何会这样,明明顿顿都有送……许是穗岁姑娘心思郁结,心中有愧,存了死志……” 娄缙烦透了这个贼眉鼠眼,一肚子坏水的丫鬟,上次就该把她杖毙! 他不耐烦地吼道:“说实话。” 穗岁是那么贪生怕死的一个人,当年连母妃和太妃的性命都可以不顾,只想着自己逃命,如今又怎么会自伤自贱。 若是想死,她找个柱子、拉一条白绫、寻个深湖、跳下悬崖、吃一点砒霜……一百种死法早就死了! 澜萍依旧死咬着嘴唇不说实话,见娄缙生气,其他的丫鬟小厮们哆哆嗦嗦地不敢说话。 香儿听说穗岁晕倒了,从厨房赶过来,见此情形心痛难耐,心想实在没有必要再隐忍不发了,这些人欺人太甚。 她跪在娄缙面前,眼眶发红:“求世子给穗岁姐姐做主!” 紧接着,香儿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第30章 娄缙震怒:“送馊饭、狗食、断粮……谁准你们这么糟践人的?!” 穗岁是生是死,该怎么生该怎么死,只能由他说了算,他的女人怎么能由一群腌臜卑劣的奴才糟践?! 厨房的婢女跪在地上狠命地磕头认错:“奴婢们也都是听世子妃的命令,世子妃让奴婢们送什么,奴婢们就送什么……” 娄缙咬牙切齿:“好,好的很!这淮南王府被搅合的乌烟瘴气,没有半点规矩,先是打死了人,再是要饿死人,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轮到我了?!” 澜萍一听就慌了:“世子,哪里有世子说的这般严重……这不关世子妃的事,是奴婢……” 话还没说完,娄缙抓起桌子上的茶壶怒摔到澜萍的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澜萍是吧,你个巧言令色狗仗人势为非作歹的狗奴才,拖出去,重打二十板子……不,直接杖毙!” “谁要是日后再这般行事,就和她的下场一样!” 他当即下令重打澜萍,同时,所有经手穗岁饭菜的奴仆都被喂了哑药,被发卖了出去,一时间王府内人心惶惶,看热闹的全都吓得一哄而散。 另一边的清水阁里,江澧沅眼瞅着身边的丫鬟一个一个地被提了出去,父亲从京城带过来的人全都有去无回,心里焦急万分,终是坐不住了去了前院。 赶过去的时候正巧碰上侍卫们拖出去一条血淋淋的东西,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脸色煞白,双腿发软。 那血淋淋的东西上面盖了一层白色的薄布,风一吹露出了那张满是伤痕的脸。 待看清那张脸的时候,江澧沅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澜萍……澜萍你这是怎么了……” 涓溪看到这情形也是吓了一跳,暗悔当初没有劝住主子。 这几日,江澧沅见娄缙忙于政务无暇顾及后院,便想着趁此机会落井下石,解决了那个让人心烦的碍眼的小娼妇,让她悄无声息地死在房中。 可哪里想到她差点死在娄缙的面前,更没有想到娄缙会这般在意她的死活。 江澧沅哭着走到娄缙的面前:“世子,澜萍犯了什么错,怎么就活活把人给打死了……” 娄缙冷着一张脸:“王府可有这样的规矩,禁足之人连饭食都不给?” “若是哪天王府失势了,你们是不是也要这样对我?” 说完,他不再看江澧沅一眼,吩咐手下的人:“偏殿里缺的东西立刻给我补上,该修的地方都给我修好!” 一声令下,府上的管事、丫鬟婆子都忙碌了起来。 涓溪扶着江澧沅回了院子。 回想起澜萍死的样子,江澧沅到了院子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哭的说不出话来,无论涓溪如何搀扶她,她都不肯起来。 涓溪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院子里的丫鬟:“快把软垫拿过来,地上凉,世子妃坐久了身子会吃不消的。” 第29章 他的温情 江澧沅紧紧地攥着手帕,眼中满是恨意。 若传言都是真的,穗岁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娄缙还舍不得她死,那就只有一个法子了……让娄缙更加厌恶她,更加怨恨她,厌恶怨恨到想让她去死。 既然她不能死在别人手里,那就让她死在娄缙手里。 涓溪等了那拿软垫的丫鬟许久都不见人过来,正要自己过去,却见那丫鬟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惊疑不解:“涓溪姐姐,院子里到处都寻过了,没瞧见软垫,就连世子妃在佛堂跪着的软垫也不见了。” 涓溪皱起了眉头:“怎么会呢,一个都没有?” 忽而,她想起了方才被抬出去的澜萍,她身上似乎鼓鼓囊囊的,单薄布单下的人似乎胖了不少。 她眼皮一跳,立刻抓过来两个心腹小厮,低声吩咐:“快去后院看看澜萍,若是她还没被送出府,就把澜萍带回来!快去!要是人被送到了义庄丢进乱葬岗可就来不及了!” 她解下腰间的香囊,将里面的银子全都塞到了那小厮的手里,让他们打点侍卫用。 “记着,千万不要声张,悄悄的。” 小厮见涓溪神情严肃,没有多问立刻就往后院跑。 涓溪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跪坐在江澧沅身边,语气里带着喜悦:“世子妃快起来吧,澜萍或许还有救,她想必是事先有准备,被叫到凌云院之前,把院子里的软垫都藏在了自己的身上……” 江澧沅握住涓溪的手,眼睛瞪的老大:“你说真的?!我就知道她那么聪明,太好了……可让人去把她带回来了?” 涓溪点点头:“世子妃放心,奴婢已经安排了,快起来进屋吧。” 主仆二人进了寝殿,等了许久,澜萍被人悄无声息地抬了进来。 一阵混合着泥土的血腥味儿传了过来,江澧沅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强压着胃里的翻腾和想要干呕的感觉。 涓溪将澜萍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果然看到背上和腿上绑着的厚厚的几层软垫,这垫子减轻了板子落在她身上的力道,可娄缙下了死命令,这板子打的极其用力,澜萍的血肉已经和衣襟粘连在了一起。 涓溪不敢去请府医,现在世子还在气头上,没人敢不要命地过来给她医治:“世子妃,澜萍若能活过今晚,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 江澧沅咬咬牙,拿钥匙打开床头的一个小盒子,拿出里面救命的丹药给她喂了进去。 第31章 “父亲带过来的几个丫鬟都受了处置,你和澜萍是从小陪着我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如若澜萍死了,她身边就只剩下涓溪一个可堪用的,在这偌大的王府里头可就再也没人帮她做事了,丹药嘛,江府医士无数,她再写信给父亲让人送过来就是。 涓溪帮澜萍将药丸顺下,喂她喝了一口水,转头看向江澧沅:“世子妃先去睡吧,奴婢在这里守着,若澜萍醒了,奴婢即刻告诉您。” …… 夜里,偏殿内。 穗岁醒了过来,她摸了摸床垫下面略硬的竹蜻蜓。 那竹蜻蜓是她故意放在被褥下面的,她知道,她和娄缙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他对她的感情复杂,爱恨交织,她若想在王府活下去,就要利用好这最后的一丝温情。 她陪伴了娄缙十几年,了解他的性子,若是这竹蜻蜓放在显眼的位置上,让他一眼就能看到,定会惹得他怀疑,怀疑自己故意为之,反而会对她更加的厌烦。 只有让他自己发现,才会让他有所感动,自己日后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 正想的出神,娄缙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端着饭菜的小丫鬟,丫鬟把饭菜放下后就走了出去,关好了门。 娄缙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起来吃一点,别饿死了,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怎么就中了别人的套?” “蠢的要死。” 穗岁费力地支撑起身子,想要行礼:“谢世子,奴婢贱命一条,这些好东西给奴婢吃都浪费了。” 娄缙走到床边将她重新按回到床上:“都什么时候了,还整这些虚的。” 穗岁靠在床上,虚弱道:“世子身上的伤刚好,身体虚弱,还是世子吃吧。” 娄缙双眸微微眯起,对她这话很是不满:“你说谁虚?” 男人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虚,尤其是像娄缙这样血气方刚又开过荤的男人,被和自己云雨过的女人说虚,怎么能受的了? 娄缙低头逼近:“我虚不虚,你还不知道吗?不如,我现在证明给你看!” 说着,娄缙就要去扯腰间的腰带,穗岁连忙费力坐了起来,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奴婢饿了,世子,奴婢想吃饭,奴婢不敢糟蹋粮食。” 娄缙见她那样子像是个受惊的兔子,想了想还是递过去一碗汤,穗岁不敢再多说话,闷头喝汤。 …… 王府内一片寂静,城外的官道上响起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巡视完河道回来的娄钧赶了一夜的路,天刚刚擦亮,松莲和松勤早早地出去接娄钧,一行人在城门口汇合。 娄钧坐在马车里,掀开马车帘子,问松莲和松勤:“近来府上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松莲将穗岁晕倒,澜萍被打的事情详细地说了。 娄钧的眸子暗了暗,沉吟片刻后问道:“澜萍被杖毙,那就是人已经死了?人可送到义庄去了?” 在王府里死的人,都会被送到义庄去埋葬,尤其是像澜萍这样犯了错误的有罪之人,更是晦气,被打死后会被立即送走。 松勤摇摇头,这也是让他感到疑惑的地方:“人被送到后院,又被世子妃派人带回去了。” 松莲浑身打了一个哆嗦:“真晦气,她们不会要在院子里还要留着死人吧?!明天人都要臭了……” 娄钧眼皮一跳,察觉到事情不对:“停车,马车里太闷了,我下去走走。” 下车的时候娄钧不小心崴了一下脚,当时就疼的站不起来了。 松勤疑惑地看了一眼主子:主子什么时候这么娇弱了? 松莲却没有那么淡定,当时就慌了神,急忙对着车夫大喊:“快,快回府把府医请来!” 第30章 求求你,让我死了吧,给我个痛快 松莲急的直拍大腿:“这荒郊野岭的可怎么办啊!” 她主子是懂医术,可这会儿伤在自己身上疼的厉害,又没带药箱,没办法诊治上药。 车夫看了一眼疼的快要晕过去的娄钧,骑上松勤的马朝着王府疾驰而去。 栾竹也跟着从马车上下来,刚要伸手去检查娄钧的脚踝,却被娄钧一把握住了手,对上娄钧的目光,他愣了一下,随后,一脸了然地没有再去管,只立在一旁静静地瞧着,陪着他一起等府医赶过来。 …… 天大亮,清水阁内,澜萍哼哼唧唧地醒了过来,身上的疼痛让她难以忍受。 澜萍费力地拽着涓溪的袖子,眼睛发红,神情狰狞痛苦:“涓溪,求求你,让我死了吧,好疼,给我个痛快,求你了……” 江澧沅的丹药护住了她的心脉,此时药效已过,浑身疼的厉害。 涓溪握住她的手让一旁的丫鬟将她看好,千万不能让她寻了短见:“你瞎说什么,我这就去找世子妃,求府医过来给你诊断,用些止痛的麻沸散,你睡着了便不疼了。” 等江澧沅起身后,涓溪将澜萍的情况一一和她说了。 江澧沅思索片刻,吩咐道:“帮我准备热水,梳妆后我去找世子。” 涓溪去张罗热水,江澧沅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小锦盒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片刻后,她穿戴整齐去了娄缙的书房,在外面等了许久,云崖才开门让她进去。 江澧沅舔了舔嘴唇,娄缙冷冰冰的样子让她无所适从,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世子,我今日来是想说,都怪我没有管好下人,才让穗岁姑娘吃了这样大的苦头,这是我陪嫁的首饰,都是新的,算是给她赔罪。” 第32章 江澧沅将一个紫檀木的盒子放在了娄缙面前的桌子上。 娄缙看都没看:“世子妃言重了,不过就是个奴婢,哪里担得起世子妃的赔罪。” 云崖在后面撇撇嘴,若是真心赔罪道歉就该直接去偏殿找穗岁,在世子面前演戏都不够看的。 江澧沅一脸为难:“能不能饶了澜萍,她本性不坏,就是一时被迷了心窍。” 娄缙挑眉看了她一眼:“人都死了,还谈何原谅不原谅的?” 江澧沅深吸了一口气:“澜萍还有一口气,她身上带着我幼时给她的护身符,许是佛祖保佑,留了她一命,沅儿想请府医给她看看身子。” 娄缙挑眉:“被杖毙之人是要送到义庄的,你把人拦下了?怎么,我的话在王府都不管用了?” 娄缙被气笑了:“昨天被杖毙的下人,过几天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王府,你这不是当着众人的面打我的脸吗?” 江澧沅小心翼翼地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还有一口气,沅儿不好见死不救。对外就说,澜萍得了神仙托梦,绘制了这运河图,这次将功折罪……” 说着,江澧沅将那小锦盒双手递给了娄缙。 娄缙打开盒子,里面是叠的四四方方的厚厚的图纸,打开一看,是两湖各个水路通衢的交通路线,每一条河流、每一个港口都被精确地标注出来,比如今各书肆流通的《地理志》不知要详细精确多少。 除此之外,图纸上还清晰地标注着各条运河所运送的商品及贸易路线,这些路线形成了一张庞大的贸易网络。 运河的生命脉络清晰无比,将两湖地区的各个角落紧密相连。 娄缙的手摩挲着纸张,原来,江生那老家伙留给江澧沅的后手就是这个东西,怪不得他走后,江澧沅在淮南王府行事没有半分收敛。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这般轻易的为了一个婢女就把这图给他了。 对淮南地界来说,这图十分重要。 若此次治河成功,各路的水渠都能疏解开,便会减少洪涝发生的情况,可筑堤修坝要投入大量的银钱。若日后能开通商贸运输,学习两湖的做法,将会带来源源不断的钱财,淮南人民也会越来越富。 江澧沅见娄缙神色微缓,也清楚了这图在他心中的分量。 “世子,沅儿早就想把这图给世子了,可前阵子狩猎遇险,沅儿实在是怕你累着,心里记挂着你的身子,便把这事儿给耽搁了。” 娄缙将图纸叠好放回到盒子里,又将盒子放到身后的柜子上:“你有心了,澜萍是你的婢女,就交给你处置吧,只是,以后要管好身边的人,莫要胡作非为了。” 江澧沅大喜,谢过娄缙之后就回了清水阁。 清水阁外,涓溪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方才江澧沅说要自己去,她便没有跟着,此刻见江澧沅面露喜色,便知道此事成了。 “世子妃,澜萍有救了?您是怎么说服世子的?” 江澧沅走进屋子,就说是用一幅图换了澜萍的性命。 涓溪顿时意识到她口中的图便是那两湖的运河图纸,脊背发凉,惊讶道:“世子妃,老爷的意思是关键时刻可用那图助您怀上世孙!怎么如此轻易地就交出去了?!” 江澧沅烦躁地说道:“和世子圆房,总还有机会,总还有其他办法的,可要救澜萍,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法子,进了王府就接二连三的出事,没有安生日子过,烦死了!” “希望澜萍,日后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江澧沅揉着太阳穴,闭上了眼睛:“快去请府医过来吧,澜萍哼哼唧唧的,听的我脑袋发涨。” 涓溪心下无奈,只好应声去了,出了院子去请府医过来诊治,却被告知府医不在府上,外出治病去了。 涓溪疑惑:“府医就是给府上的贵人主子治病的,怎么会外出治病呢?” 小药童如实回答:“是大公子在回府的路上受了伤,信不过外头的山野郎中,就快马寻了府上的府医。” 涓溪心里一凉:“能不能拿点止痛的药?” 小药童摇了摇头:“师傅走的时候拿了许多东西,药箱和麻沸散、曼陀罗……也都被带走了……” 涓溪急的额头上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她急忙派人去外面寻郎中,可是被门房和守门的侍卫拦住了:“近日有流寇作乱,外头不太平,王爷有令,任何人都不准出府!” 第31章 等你好了,做菱粉糕给我吃吧 没法子,涓溪只好回了清水阁,将帕子浸湿了塞进了澜萍的口中,用粗粗的麻绳绑住了她的手脚。 …… 次日,穗岁去祠堂给王妃和太妃上香,回院子的路上碰巧撞见娄钧。 穗岁行礼问安:“大公子。” 娄钧示意她不必多礼:“穗岁姑娘好气色。” 穗岁难得无人打扰的睡了整整一夜,身体恢复了一些,气色自然就好。 “大公子的脚好些了吗?” 娄钧受伤的事情她听说了,可这会儿瞧着娄钧的脚半点崴了的迹象都没有,长身玉立,脚步轻快。 听说清水阁澜萍那边没有拿到止痛的药,疼的直用脑袋撞墙撞床撞地面,撞的头上缠着的纱布都被鲜血浸湿,可府上就是没有能止痛的药,更奇怪的是,连一坛子能缓解疼痛的老酒都找不到。 第33章 而街道上有流寇,王爷下令闭府,医馆和药铺更是全都关了门。 听说这流寇的消息是大公子返程的时候,派人快马送回来的消息。正赶上涓溪让人去府外寻郎中、买药之前,王府的大门就不准随意外出了。 忽而,穗岁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浑身冒出冷汗,她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娄钧。 难道这一切都是他所为?他难道是在为自己出气?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大公子那么好的一个人,自己又算的了什么,值得他费心费力地帮自己? 娄钧见她一脸挣扎的样子,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忽而想起她把自己饿晕了,这事儿的确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置之死地而后生。 娄钧叹息道:“穗岁姑娘真是沉的住气,如此一来,日后不会再有人胆敢轻易地找你的麻烦了。” 若是这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来,穗岁定会觉得此人在嘲讽她,可偏偏大公子的语气诚恳,表情亲切。 穗岁:“大公子,奴婢位卑言轻,也只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 在这偌大的淮南王府,谁生谁死,全凭各自本事。 娄钧岔开了话题:“府医的药方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只是疗效慢了些,把这个吃了,能好的快一些。” 穗岁接过娄钧递过来的药丸放进了嘴里,每次吃了娄钧的药,她身上的疼痛都会消散几分。 穗岁屈膝行礼,心中感激:“多谢大公子,大公子的医术高明,奴婢几次都得了大公子相助,实在是无以为报……” 娄钧勾唇浅笑,语气颇有些无奈:“久病成医罢了,至于回报嘛……” 想着大公子这样光风霁月,心善仁慈的人定会说不必报答他,可他却缓缓开口了。 “等你好了,做菱粉糕给我吃吧。” 穗岁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眼眶有些湿润。 话说到这,二人本该散了,各忙各的事情,可娄钧没有走,继续温声问她:“既然府上不太平,为何不离开这里?” 他犹豫了片刻后继续说道:“若是因为银钱,我这里倒是有一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穗岁:“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离开淮南王府?只要娄缙不放她走,就算是她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娄缙抓回来,更何况,娄缙将她看的很紧,她根本没有机会逃跑。 一头撞死?淮南王府嫡孙未出世,她有何颜面去见王妃和太妃? 她自嘲地笑了笑,事情未完之前,她不能死,也死不了。 娄钧似乎能理解她那种感受,那种恨极了自己,想让自己受苦受虐,来缓解心里的愧疚感。就像当年他得知母亲是因为生完自己后才死掉的时候,也是恨自己恨的不行,曾一度有过一段时间的自虐倾向。 娄钧看向天空,似乎看到了远去的故人,声音有些飘忽:“你有没有想过,王妃或许并不想你这样生活?” 穗岁一愣,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的命是王妃给的,所以她总想着要把命还给淮南王府,可王妃真的想要她以命抵命吗? …… 在娄缙养伤期间,娄钧和栾竹考察了各地的地形,绘制好了数张治水地图,和淮南王、娄缙商讨了两日之后,决定采取清理河道的方式。 栾竹指着地图,分析修建沟渠的先后顺序:“可以先从这里把河道中的泥沙挖掘出来,再修正沟渠,对大水进行分流,如此便可解决水患。” 几人商议好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娄缙便吩咐手底下的人明日一早开始动工,栾竹和娄钧一前一后地从院子里出来,正好碰上云崖。 云崖刚刚恢复,因为身上的伤很重,他昏睡了许久,在狩猎的时候伤了腿伤了眼睛,忽然出来,眼睛还有些不适应院子里烛光的光线,看人看物都要辨认许久才能看出来。 他看着前方的两个高大的身影,眨了眨眼睛想要努力看清楚。 栾竹碰到云崖,发觉他一直在看自己,摸了摸下巴笑道:“这位小哥,我也知道我长的好,你可别喜欢上我,我早晚都是要回京城的。” “爱上我,没结果。” 说着,栾竹走到云崖身旁,在云崖的手上摸了一把捏了一下。 云崖的目光渐渐聚焦,看清了眼前那张帅气的玩世不恭的面孔,听到栾竹的话,耳边仿若惊雷炸开,他刚刚是被调戏了?! 他又不干净了!他要去净房,现在就去!要用皂角好好洗一洗他的手! 娄钧看着被吓跑的云崖,摇了摇头:“把你那不正经的样子收一收,淮南民风淳朴,你别吓着人家。” 栾竹叉腰回身瞪着娄钧:“我说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就你张嘴吐不出好水来,以后哪个姑娘会看上你?别孤独终老一辈子!” “我告诉你娄钧,男人不仅要嘴甜还要幽默,才会招小娘子喜欢,你多找我聊聊天,我心情好了就传授你几条秘诀……” 栾竹正说的兴起,滔滔不绝的,可再次抬头的时候,娄钧已经不见了踪影。 忽然,一阵大风刮过,院子里的灯灭了大半,栾竹浑身打了个冷颤:“喂,你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啊,大晚上的怪吓人的!” 走远的娄钧自动忽略了栾竹后面的话,沉思着“男人要嘴甜”这几个字,可是,相比于嘴甜,哄的小娘子一时的开心,终身的陪伴和责任,难道不是更重要的吗? 第34章 第32章 出事 随即,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怎么把栾竹这个大花扑棱蛾子的话当真了,他见着漂亮的花朵就扑过去,哪里会考虑什么陪伴、责任、情意。 …… 数日过去,穗岁连着喝了许久的药,脾胃没有前几天那么痛了,身体也没有那么虚,一站起来就晕的症状也缓解了不少,府医也说可以渐渐地吃一些肉块了。 她的饭菜也好了起来,从最开始的清粥咸菜,到现在的肉包子肉饼,偶尔还能有一两块清甜可口的小糕点。 吃过早饭后,她拧了抹布擦着偏殿的门窗,清水阁的丫鬟澜萍忽而走了过来。 澜萍比较之前瘦了不少,她身上的伤还没好,走路一瘸一拐的,远远地走过来,穗岁差点没认出来。 “穗岁姐姐,萍儿是来给你道歉的。” 穗岁回头一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澜萍用这种夹着嗓子的声音和她说话,还有她那一脸诚恳的表情,让她感到十分不适。 说着,澜萍就要往她的面前跪,穗岁一把扶住了她,扯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跪,院子里这么多人,被人瞧见了还以为她是在欺负人。 见澜萍不再坚持要跪了,穗岁才松开了手。 “这是我给你做的糕点,之前是我不懂事,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再找姐姐的麻烦了,穗岁姐姐你就原谅我吧。” 澜萍一直举着那一盒子糕点,举的手都哆嗦了:“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穗岁气笑了,她这是在逼着她原谅她。 澜萍继续说道:“我也想明白了,我们都是在王府后院讨生活的人,与其争斗埋怨,不如相安无事地好好过日子。” 穗岁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盒子:“就放在那儿吧。” 澜萍又说了好些话后才走,待人影消失不见后,香儿一脸喜色地走进了偏殿。 她打开一个糕点盒子放在了穗岁的面前:“你闻闻香不香!主子赏的点心!” 穗岁接过盒子,拿起一块放在嘴里:“嗯,好吃。” 香儿注意到桌子上还有一个漂亮的盒子:“咦,这是谁送来的?盒子还怪好看的。” “别动。” 穗岁捏起帕子拿着盒子,将那东西丢进了火盆里:“澜萍送过来的。” 香儿顿时变了脸色:“什么?!你可别被她骗了,黄鼠狼给鸡拜年,她这个人绝对没安好心!她送来的东西千万不能吃!” 穗岁点点头,澜萍送过来的东西她自然是不会吃的。二人坐在一起,吃着香儿带过来的点心。 …… 又过了几日,娄缙要外出办事,穗岁在寝殿里和香儿、云瑶等丫鬟收拾偏殿内的器具。 正收拾着,忽而门口出现一抹淡绿色的身影。 澜萍冲里面招招手,示意穗岁出来。 “穗岁姐姐,世子妃说,让你去把这垫子放在世子外出的轿子里。” 穗岁知道江澧沅身边的人就算不是一肚子坏水儿,也绝对不会有好事找她,她推拒道:“还是姑娘去吧,我正在给世子整理床褥,擦桌子擦椅子,身上脏污的很,弄脏了这垫子可就不好了。” 澜萍继续拽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走:“世子妃说让你去,我哪里敢过去放。” “你跟在世子身边多年,更了解世子的习惯。若是垫子大了或是小了,随时和世子妃说,世子妃再拿去改。” “而且,你也知道,世子妃现在不好和世子见面,经过上次的事情,世子很生气,世子妃也想通过这件事情缓和和世子的关系,你我都是做下人的,自然要盼着主子们和和美美的。” 穗岁依旧没有让步:“这垫子我瞧着大小正好,世子刚好要出去,马车就停在门口,妹妹直接去放就好。” 澜萍面露难色:“我也是听世子妃吩咐,穗岁姐姐就别为难我了,穗岁姐姐将这垫子放好,我也好回去复命。” “哦,对了,顺便问问车夫,世子什么时候回来,世子妃好吩咐厨房准备饭菜。” 穗岁看了一眼澜萍,明白自己若是不接这垫子,她会一直在这里纠缠她,而且周围有这么多人看着,她只好答应了。 原想着江澧沅会不会在这垫子上做手脚来陷害自己,可瞧着那垫子软绵厚实,并没有什么问题。 她拿着垫子,仔仔细细地检查,先是细细地摸了一遍,上面并没有遗漏的针头或者是什么尖锐的东西,接着,她拿起垫子放在鼻尖处闻了闻,也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她出了王府的大门,将垫子放在马车里面,随口问车夫:“汪大哥,世子什么回来?世子妃要提前住准备饭菜。” 汪如波看了看日头:“我估摸着路上来回一个时辰,可世子要在酒楼待多久,小的也不知道。” 穗岁算了算时间,既然是去酒楼,那大概是不会回府上用饭了。 “好,我回去和世子妃说一声。” 娄缙出来的时候看到穗岁在和车夫说话,心下疑惑:她什么时候和马车车夫这么熟了? 王府原本的马车车夫因为家中有事回老家了,这汪如波是从车行调过来的,临时补上空缺,不算是王府的正经下人,干几天活儿给开几天的工钱,所以王府大部分的丫鬟奴婢和他并不熟识。 车夫见娄缙出来,忙搬下来垫脚的小凳子,掀开马车的帘子,扶着娄缙进去。 第35章 …… 三日后,娄缙出去巡视河工铸造堤坝的进展,还没出城,就有王府的下人慌慌张张地追了出来。 “世子,不好了,府上出事了!世子妃无法决断,特请世子回府!” 娄缙听了那侍卫说了府上的事情,神情一变,让几个下属代替他去巡视,翻身上马赶回了王府。 到了王府,娄缙察觉到一丝异样,下人们都低着头不说话,面露惶恐之色。 江澧沅带了很多人将凌云院团团围住,她一见到娄缙走进来,立刻迎了上来:“世子,有人胆大妄为,竟然敢在王府偷情苟且!” 一脚踹开偏殿的门,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正要往床上扑,床上躺着的正是穗岁。 第33章 明辨是非的大公子 澜萍指着床上的人怒不可遏:“世子,世子妃,这贱人要和男人苟且!” 娄缙本来听了那报信侍卫的话并不信,穗岁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 可自己亲眼看到了,顿时火冒三丈,她那日说自己身子虚需要补一补,转头就找了孔武有力的车夫?她就这么寂寞?! 娄缙气的脸色铁青,咳出一口血来,牵动着身上的伤口,疼的他直冒冷汗:“把这二人给我拖下去!” 侍卫们立刻从门外进来,可还没等动手,门口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世子……二弟,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娄缙转头一看,娄钧正身披长袍站在门口,他如墨的黑发披在肩上,只随意地用木簪插着,一看就是睡下了又起来的。 这边动静闹的极大,娄钧一听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寝衣都没来的及换下,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娄缙略带歉意:“打扰大哥休息了。” 娄钧冲他笑了笑:“来的路上我也听说了一些,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你身子还没好利索,若是信任我,不妨让我问问。” 娄钧的言外之意是,你脑子现在还不清醒,先别掺和了。 娄缙摆摆手,示意娄钧继续往下说:“好,大哥尽管说,都是自家人。” 他气的脑袋发胀,眼冒金星,云崖扶着他慢慢靠墙坐下。 娄钧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冷声问道:“是谁第一个发现的?” 澜萍满心欢喜,忽而发觉几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府上出了这样大的丑事,她怎么能如此开心? 她忙收敛了脸上的喜色,回道:“是奴婢!” 娄钧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这丫鬟留着就是个祸害:“你当时看到什么了?” 澜萍指着汪如波:“奴婢看到这个车夫鬼鬼祟祟地跑进了偏殿!” “车夫是外院的人,不能来后院,你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立刻阻止?” 澜萍一愣,随即恢复镇定:“奴婢……奴婢想着,可能是穗岁姑娘约了他商议事情,便没有去阻止。” “既然是商议事情,为什么后来又变成了捉奸?” 澜萍迫不及待地想给穗岁定罪,急忙说道:“奴婢见这车夫许久没有出来,偏殿房门紧闭,又联想到最近穗岁姐姐和这车夫来往密切,猜想二人肯定在里面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奴婢年岁还小,见不得男女那些事,不知该如何办才请了世子和世子妃定夺,大公子,二人肯定有私情要私奔!” 娄钧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趴她床底下了?” 澜萍不顾娄钧的嘲讽,她今晚一定要帮主子把穗岁这个小娼妇弄死:“还有,她肯定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好银票了,你看,这就是她的包袱!” 澜萍走到窗户下的柜子旁,从里面拽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娄钧有些好笑:“都不用搜,就能找到她藏银票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包袱是你放在这里的。” 澜萍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娄钧瞧了一眼娄缙,见他脸上的愠怒之色已经消散了一些,继续问道:“既然要私奔,为何不趁着世子外出的时候,赶紧拿着银子逃出王府?还在这偏殿磨磨蹭蹭的等着被抓。” “难不成在王府里云雨,别有一番滋味?”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个女人都面上一红,没想到平日温润儒雅的大公子,说话会这般不留情面。 “若她想逃,拿着银子独自逃跑岂不是更方便,何必带着一个拖油瓶?” 娄钧看了一眼车夫,娄缙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这仔细一看才发现这车夫皮糙肉厚,龅牙厚唇,面貌丑陋,实在是不堪入目。 娄缙实在难以想象,她见识过他这样的男人,他那张俊脸换成车夫那张脸,她怎么下得去嘴? 娄钧怼的澜萍哑口无言,张着嘴一脸焦急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他转头看向汪如波:“王府各个院子都有侍卫把守,你是怎么进来的?” “说,是谁把你放进来的!” 车夫不住地往澜萍身上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道:“小的……小的进来的时候没有侍卫在院子门口把守,小的直接就进来了……” 娄钧看了一眼云崖,又看了看娄缙:“借你的人一用。” 很快,松勤和云崖带了两个侍卫过来。 那侍卫被打的鼻青脸肿,显然是松勤和云崖已经在来的路上审问过了,此刻直接就交待了:“是,澜萍姑娘,给我们拿了两瓶好酒,说是世子妃要在卧房里面等着王爷回来……翻……翻云覆雨……世子妃要怀上世孙,定是要颇费一番力气,不好有人在外面守着。” 第36章 澜萍伸手就要去抓那车夫的脸,撕他的嘴:“你放屁!满嘴谎话!” 娄钧一记眼刀过去,松莲立刻走过去脱下澜萍的鞋袜,将她的袜子塞到了她的嘴里,一把拽下她腰间的飘带捆住澜萍的手腕,澜萍挣扎着全是半点都动弹不得。 娄钧淡然道:“二弟,真相大白了,穗岁姑娘是被人陷害的。” 几人看向床上的人,床上的人还在昏迷着。 “这香炉里有迷香,看来,是为了不让她反抗,才把她迷晕的,若是生米煮成熟饭,可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一直一言不发的江澧沅,走上前说道:“大公子这是何意,若有迷香,怎么我们还清醒着?她肯定是在装睡!” “世子妃,我话还没说完呢,这迷香本是燃着的,只不过在我们进来的时候香炉里的香被人浇灭了。” 江澧沅身后的一个小丫鬟忙把手里的茶壶丢到了一旁,她方才一直忙着看热闹,竟是忘记了要将茶壶藏起来。 松莲一把将那哆哆嗦嗦,浑身颤抖的小丫鬟拽了出来。 一环接着一环,娄缙这几日接收了太多的暗示,又在气头上,一时失了理智,此刻清醒了一些,琢磨着娄钧的话才恍然大悟,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而他自己是关键的一环。 江澧沅为了让他相信穗岁红杏出墙,用了不少手段。 第34章 你是在埋怨我? 先是让他多次撞见她和车夫交谈,再让他相信穗岁想要离开王府,最后来一个紧急捉奸,让他无法冷静思考,如此,娄缙对穗岁的厌恶会达到顶峰,她也就能解决了这个碍眼的暖床侍妾。 “醒了?” 穗岁一睁眼就看到屋子里忽然多了这么多人,吓了一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松莲扶着穗岁慢慢坐起来,娄缙问道:“怎么今日,这么早就睡下了?” 穗岁:“奴婢今日身体不舒服,想着今日世子不回来不用去暖床就早早地歇息下了,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们了……” 娄钧指着地上被绑住了手脚的车夫:“你可认得这车夫?和她可有私情?” 穗岁点点头又摇摇头,满脸惊愕:“奴婢认得,可奴婢和他没有私情。” 娄钧:“所以,你是被人陷害?” 穗岁这会儿也猜到事情的大概了,跪在地上:“求大公子给奴婢做主。” 娄缙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他就坐在她面前,难道她看不见吗?她是瞎吗?不来求自己反倒去求别人? 她求了他大哥,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没等娄钧开口,娄缙质问江澧沅:“世子妃,你怎么看?” 澜萍看着江澧沅求助,跪在她的面前拽着她的衣裙,可江澧沅已经慌了神儿:“沅儿不知澜萍为何要这样做……许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小姐,小姐你救救奴婢啊!奴婢做这一切……” “都是为了小姐”几个字还没说出口,江澧沅抬手甩了一巴掌过去:“是妾身不好,没有管好身边的奴婢,澜萍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如掌嘴,再罚她面壁思过一个月!” 娄钧厌恶地瞧了她一眼:“穗岁姑娘的清白差点就被毁了,若澜萍陷害成功,此刻穗岁姑娘怕是已经被浸猪笼了。” “只是掌嘴关禁闭,不合适。况且,二弟,据我所知,这澜萍之前也是犯了大错的,她不知悔改,更是饶恕不得。” 娄缙目光阴冷,一字一顿:“把她拖下去,装进藤条编的猪笼里,用绳子吊起来慢慢地放入江河之中淹浸……” 澜萍惶恐地连连摇头:“不要,不要,我不要浸猪笼……” 侍卫不顾澜萍的哭喊求饶,用力将人拖了出去,这次,无论如何,都无人能救她,澜萍必死无疑。 娄缙烦躁地起身,叫来了府医给穗岁把脉,府医说她是有些劳累,休养几天便无大碍了。 娄缙让她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带着一众人离开了偏殿。 娄缙的脸有些冷,月光下,他瞧着身旁的人竟是俊朗清雅的犹如谪仙,从前怎么就没发觉他这个大哥长得这般好看? “我就不送大哥回院子了。” 娄钧带着人出了凌云院:“二弟也早点休息。” 娄缙看着娄钧离开的背影神情复杂,他双手背在身后回了寝殿。 …… 次日一早,娄缙就出了城去巡视河工铸造堤坝的进展,在外面忙碌了一天,很晚才回到王府。 夜幕降临,穗岁进了娄缙的寝殿,一只脚刚踏进去,就听到了男人的责备。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迟?” 穗岁吓了一跳,跨过门槛的时候差点摔倒。黑暗中,男人并没有点蜡烛,她看不到他的面容,但是从语气中听出来他压抑着的愤怒。 穗岁摸索着走到了床边,拿起火折子点亮了蜡烛:“奴婢的绣线用完了,刚才松莲姑娘来了,借了奴婢一些绣线,奴婢和她说了两句话,说完就来了。” 娄缙冷哼了一声,语气嘲讽:“松莲?可是大哥院子里的人?怎么,看我不能给你撑腰,这么快就勾搭上其他人了?” 穗岁低垂着头:“世子哪里的话,奴婢不敢。” 她这样的人她这样的身份,哪里还敢奢望其他。大公子那么好,他的身边该有一个门当户对,清白干净,能陪他一同前行的人,她哪里配的上,更是不敢觊觎。 第37章 穗岁看着娄缙那略带嘲讽的目光,一时没忍住,说道:“奴婢只是觉得,大公子处理事情的时候思路清晰,奴婢若是能学到大公子的万分之一,兴许就不会落入歹人的圈套,更不会被人冤枉。” 娄缙听着这话脸上烧的厉害,浑身都跟着不自在起来。 “你是在埋怨我?” “奴婢不敢。” 一时间,二人无话,娄缙知道,无论他再问什么,她都只会用“奴婢不敢”这四个字来搪塞自己,他从前从没觉得这四个字是这般刺耳。 穗岁站在娄缙的面前,有些踌躇自己该不该拖鞋上床给他暖床,娄缙就坐在床上没有丝毫让开的意思。 “世子,奴婢想着天气越来越暖和了,以后是不是不用奴婢过来暖床了。” 娄缙:“你既然拿着府上的月例银子就要办事,不然,你难道指望王府平白养着你?暖床侍妾的职责就是暖床,天气暖和了难道床就会暖和吗?” “还真把自己当成观世音菩萨了不成,指着别人日日供着你?我身上的外袍脏了,你拿去洗。” “伺候我穿寝衣。” 说着,娄缙张开双臂,站在了她的面前。似乎只有这样使唤她,才能让他觉得她还是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的。 穗岁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个丫鬟,从来都没有偷过懒,更不敢托大。 白天不是擦窗户擦门就是收拾他的衣裳器具,活儿全都干完了,她才敢休息,才能悄悄地看一看书。 娄缙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还愣着做什么?心思都飘到松风院去了吧?” “世子说笑了,奴婢是世子的人,心里当然时时刻刻想的都是世子。”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愣了一下,从前心里只有他的时候,她反倒说不出来这样甜腻的话,如今却是张口就来。 娄缙的脸色稍稍缓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穗岁伸手一颗一颗地解开他衣襟上的扣子,帮他脱下外袍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寝衣给他换上。 娄缙盯着她看,明明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可他却觉得这人离自己很远,怎么抓都抓不住。 第35章 你跟着,不然谁来伺候我? 娄缙还想抱着她好好亲热一番,可看着她这心不在焉的样子,忽然就没了兴致,放人离开了。 出了寝殿,穗岁拿着外袍去洗,洗干净后,回到偏殿收拾收拾便睡下了。 …… 次日,穗岁整理着为数不多的衣物,将衣服都叠好放回到柜子里,耳边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房门被推开,香儿满脸喜色地走了进来:“穗岁姐姐,府上发了春天的布料,你看我的新衣裳好不好看!” 香儿换上新衣裳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来给她看,穗岁看着小丫头穿着淡粉色的裙子,着实更显得娇嫩可爱,她点点头:“嗯,好看,就是这个时候穿,略薄了些。” “阿嚏!” 香儿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过来,张嘴。” 香儿十分听话地凑近她,张开了嘴巴,穗岁往香儿的嘴里塞了一颗糖,香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刚想说好甜,却忽而皱起了眉头,想要把糖吐出去,穗岁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吐。 香儿被辣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抬手在嘴上扇个不停,两只脚来回地跺着。 穗岁眉头轻蹙,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很辣吗?我吃着感觉还好啊……” 香儿猛烈地连连点头,穗岁含了一会儿倒是不觉得很辣,可这姜糖是她做了要送给身边的人的,还是要照顾大多数人的口味。 “看来下次我要少放点姜丝,这是我做的姜糖,驱寒的,虽说春天到了,可乍暖还寒,你穿的这么少,别染上风寒。” 香儿听话地点点头,含了一会儿后,倒也适应了这姜的辣。 “等我再做一批新的给你带在身上,每天早上吃一颗便不会染上风寒了。” 香儿点头:“我知道!早上吃姜,胜过参汤;晚上吃姜,赛过砒霜!” 穗岁和香儿出了凌云院后,便去了松风院在院子门口等松莲,等松莲过来后,将绣线还给她,同时给了她两个香囊:“松莲姑娘,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个给你,一个,替我谢谢大公子。” 松莲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喜滋滋地回了院子,走进书房,将一个香囊递给娄钧:“大公子,这是穗岁姐姐送的,里面是姜糖。” “你身上带着的,也是她送的?” 娄钧看了一眼她腰间的香囊,布料的颜色虽然不同,可款式和针脚绣法基本和他手里的这个一致,只是,松莲的淡粉色香囊上绣着漂亮的花朵和蝴蝶,可自己这个米白色的香囊上却是什么图案都没有,光秃秃的很是简单。 她这是在避嫌,还是根本就没上心? 但至少,她还是送了他香囊和姜糖的。 松莲丝毫没有注意到娄钧的神色变化,笑嘻嘻地点点头:“是啊,穗岁姐姐送的,穗岁姐姐说,每天吃一颗,对身体好!” 娄钧打开香囊,捏了一颗放进嘴里,甜丝丝辣滋滋的。 生姜发汗解表,温胃止呕,化痰止咳,可这东西,是助阳之品,男人不可多吃。若真如她所说每日一颗,要是冒出火来,可该找谁去灭? 第38章 松勤在一旁看着,牙龈发酸,这姜糖主仆二人都有,唯独他没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他自我纾解,心里暗道不过就是几块糖,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吃也罢。 只是,主子不过是含了一块姜糖而已,怎么就如此高兴? …… 天气渐暖,很快到了娄家二房老爷娄海的寿辰,二房的人请各府去参加寿宴。 娄缙收到请柬后就把穗岁叫了进来:“明天你和我一起去给二叔祝寿。” 穗岁低垂着头,二房的人她并不喜欢,尤其是庶子娄绍文,每次他看着她的眼神,都让她浑身不自在,脊背发凉。 “奴婢身份卑微,不如世子请世子妃一同前去。” 娄缙斜睨了她一眼:“世子妃自然是要和我一起去的,你难不成还想以女主人的身份参加寿宴不成?” “你跟着,不然谁来伺候我?” 娄缙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木盒:“里面是新做的衣服和配套的首饰,明天穿这身去,别给我丢脸。” 穗岁应了一声,抱着木盒走了,回去试了试衣裳,竟然出奇的合身。她的身形和之前相比她瘦了一些,这衣服如此合身,显然是秀坊的尺寸也跟着做了调整。 是娄缙让人改的吗? 穗岁摇了摇头,他怎么会为这点小事费心。 …… 次日,二房老爷娄海寿宴,热闹非凡,娄海的儿子娄绍元、娄绍文和小女儿娄绍婉身穿锦服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远远地瞧见娄缙等人过来,娄邵元高兴地朝几人挥手:“大伯!大哥二哥!” 娄绍婉手里拿着帕子,屈膝行了一个见长辈和见兄长的礼,看到娄钧的时候不自然的脸红了红,更显娇憨可爱。 娄缙看到许久未见的娄绍婉,问道:“婉儿妹妹的病可好些了?” 娄绍婉腼腆地点了点头,她前阵子染上了风寒,近来才好,之前便没有跟着两个哥哥一起去狩猎,不过,那种尘土飞扬的地方她也不喜欢,还是在闺房里赏花作诗的好。 “好多了,兄长里面请。” 众人到齐后,寿宴正式开始,宾客们觥筹交错,举杯畅饮。 席间,舞姬和乐师在场地中央表演,一个丫鬟上菜的时候脚下一滑不小心将菜汁洒在了穗岁的身上。 娄缙瞟了一眼穗岁,洒的是鱼汤,味道极大,娄缙皱眉催促道:“还不快去换一身衣服!臭死了!” 穗岁忙走了出去,她对娄家二房的院子并不熟悉,领路的小丫鬟提着灯笼带她去偏殿换衣裳。 小丫鬟提着灯笼走在穗岁的前面,二人正走着,忽而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这酒味儿不是那醇香的味道,而是经过消化之后,从口中吐出来的奇臭无比的酒气。 娄绍文挡住了二人的去路,对那个领路的小丫鬟说道:“你去忙,我带她过去。” 小丫鬟似乎很怕娄绍文,哆哆嗦嗦地留下灯笼就跑了。 穗岁发觉事情不妙,行了一礼:“四公子贵人事多,奴婢不敢耽误四公子的时间,奴婢自行过去吧。” 第36章 大公子的温柔 说着,穗岁转身要走,忽而手腕被人拽住,伴着酒气的温热气息喷洒而来。 娄绍文瞪着色迷迷的眼睛看她:“凌云院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世子这般羞辱你,不如来我房里,我让你做姨娘,总比你当个暖床的侍妾要好,至少还算半个主子……” 娄绍文觉得自己是唯一能救穗岁于水深火热的人,他提出来的条件这样好,她没理由拒绝。 看着月光下美人姣好的面容,娄绍文更是心里痒痒的,身上火热,欲罢不能,撅着嘴就要亲她。 穗岁心里一沉,呼吸急促,她用尽全力抗拒,可无论她如何挣扎,始终在娄绍文的禁锢之中,心中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娄昭文按着她的肩膀:“小妮子,别乱动,你越动我越喜欢,冒火伤到你可就不好了。” “而且,娄缙只有你一个女人,时间久了未免乏味单一。我就不一样了,我见过的女人多,活儿好不痛,定能让你快活……” 穗岁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竟是忘了继续挣扎。 娄绍文以为她是被自己说动了,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他就知道,没有婢女不想借主子上位,不想过荣华富贵的日子,低头就朝着穗岁的胸前吻了过去。 “不要!” 就在娄绍文的唇要碰到她那两团柔软饱满的云团的时候,他的膝盖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一颗石子不偏不倚地打在了他的腿上,他疼的弯下了腰。 穗岁慌张地推开他,捂住胸口往外跑,可这院子里的花草假山布置的错落,月色又深,她根本就找不到前院的方向。 “别跑,你个小贱人!” 忽而,穗岁被人用力一扯拽到了角落,随后,嘴巴被一只大掌捂住,两只手也被人紧紧地攥着。 慌乱惊恐之中,穗岁想要张嘴去咬那人的手,耳边传来熟悉的男人暗哑的嗓音:“别怕,是我,别出声。” 她身子一僵,听出来这是大公子的声音。 穗岁衣衫凌乱,发丝飘散,羞的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看他。 娄钧移开视线,将外袍披在她身上,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等我回来送你回府。” 第39章 穗岁下意识地点点头,靠在墙上一动不敢动,娄钧松开捂着她唇瓣的手,放轻脚步走了出去,看着娄绍文所在的方向,一扬手撒了些药粉过去。 黑暗中,娄绍文追赶着逃跑的美人:“这小蹄子跑哪儿去了,别躲了,这假山我从小玩儿到大,找到你只是时间问题!” 正四下寻找,忽而,他脚下被绊了一下,重心不稳,扑到地上吃了一口土:“咳咳咳,呸……他娘的这土怎么有一股子骚味儿?!谁打扫的庭院,杀千刀的,真晦气!” 娄绍文摔了个狗吃屎,也没了兴致,左右这人就在隔壁府上也跑不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他骂骂咧咧一瘸一拐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穗岁你给我等着,早晚让你成为我的胯下玩物,让你哭着求饶……” 听着脚步声,确认娄绍文走远之后,娄钧从暗处走了出来,转头看着穗岁:“走吧。” 穗岁只木木地点点头,忽而顿住了脚步,她是出来换衣裳的,许久没有回去,娄缙会不会生气? 娄钧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抚道:“世子喝醉了也回府了,一行人都跟着回去了,你也不用再去前院了。” “另外……今晚的事情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娄钧带着穗岁从后门走了,今晚来参加寿宴的宾客都是从前门走的,所以后门很是冷清,不过正好,穗岁此刻也不想碰到更多的人。 “我们去吃点东西再回府。” 在这样的宴席上都是寒暄,虚与委蛇,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娄钧知道她受了委屈,直接回府她一个人难免会胡思乱想,便带着穗岁去了巷口的面馆。 面馆门口的一口大铁锅正冒着热气,锅里的面条在滚水中翻滚,一股混合着葱花和猪油的香气面香扑鼻而来。 娄钧带着穗岁坐在了靠近灶台的位置,这位置很是暖和,他掏出碎银子放在台面上:“掌柜的,来两碗肉末青菜面。” “得嘞,客官稍等!马上就好!” 掌柜的将面条捞出来,用铁勺舀起一勺热汤,淋在面条上,放在了二人面前。 闻着面香,穗岁不知怎的,鼻子一酸忽然想哭,但娄钧就坐在她的对面,她死死地咬着牙齿拼命地忍住。 娄钧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他不动声色地挪动凳子,让大铁锅里煮面的水雾升腾在二人之间,挡住彼此的面容:“快吃吧。” 说完,娄钧就低头吃面,没有再抬头看她。 穗岁应了一声,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泪水混着面汤一起下了肚。 吃过面后,穗岁浑身缓和了不少,情绪也平稳了许多。 娄钧看着远处的后山,缓缓开口:“这时节,后山长了不少药草,你若是不介意可否明日一早和我一起上山,帮我挖些草药?” 穗岁点头算是应下,大公子屡次三番地帮她,救她于水火之中,只要是他开口,她都会尽全力相助。 ……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穗岁就穿戴整齐,背着竹篓,拿着小锄头和小铲子等在了后院的后门。 娄钧出了松风院,长腿一迈就往王府的正门走,随后想了想,转身折返去了后院,果然看到了等在那里的穗岁。 他笑着摇了摇头,这样鬼鬼祟祟的,倒像是去做什么坏事。 穗岁见他过来,推开后门:“大公子,从后门走更近。” 娄钧自然地把竹篓从她的肩上拿下来,拎在手里,穗岁诧异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娄钧指了指她手里的铲子和锄头,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做农活呢,把工具都放进来吧。” 第37章 大公子的报复 春日暖阳如丝如缕地洒在后山上,给万物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暖春的后山和凄凉萧条的冬日后山很是不同,山坡上,嫩绿的草芽破土而出,形成了一片片翠绿的草甸,整个后山都弥漫着一种清新的气息,清脆的鸟鸣声在树林中回荡。 偶尔有几朵野花点缀其中,红的、黄的、蓝的,色彩斑斓,给整个山坡增添了几分生气。 二人并肩走在山坡上,娄钧看到有药用价值的药草就会停下来,抽出匕首将其割下来,顺便告诉穗岁这东西的名字和功效。 穗岁一路帮忙一路学习,偶然看着石头缝里拼命挤出来的一朵小花,她心里一酸,觉得这小花的处境甚是艰难,但仍这么顽强地生长,她轻轻地搬开石头,给小花更多的生长空间。 将石头搬开后,她抬头看了看正认真地挖着草药的娄钧,眼中渐渐带了些钦佩. 她忽而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既然她还活着,总不能一直自怨自艾,她要像大公子一样,在力所能及地范围里帮助更多的人。 她主动走到娄钧的身旁问道:“大公子,奴婢不识得药材,需要做什么,还请大公子吩咐。” 娄钧环顾了一圈,这山上有很多药草,可她不认识,万一摘错了伤到自己可就不好了。 他指着脚边的植物:“你帮我摘些蒲公英吧,蒲公英清热解毒,回去处理一下可以平日里泡茶喝。” “春天,蒲公英的新叶开始生长,花朵逐渐开放。到了夏天,种子成熟,会形成白色的绒球,你若是喜欢,也可以回去种一些。” 穗岁点点头,蹲下认认真真地摘,记住了娄钧说的话。 娄钧又摘了些薄荷、夏枯草、紫苏等药草,见天色快要大亮,且身边的人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便带着她下山了。 第40章 在远方的朦胧之中,穗岁隐约看到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在蠕动。走近一看,是一只受伤的小野狗。 “小狗?” 小狗的前腿似乎受伤了,无法站立,痛苦地呻吟着,身子缩成了一团。 娄钧见状,立刻蹲下身子,仔细检查小狗的伤势。他发现小狗的前腿骨折了,需要紧急处理。于是,他迅速从竹篓中取出一些草药,开始为小狗清理伤口、上药、然后用手轻轻地按摩缓解它的疼痛。 穗岁则蹲在一旁,配合着娄钧的动作。 片刻后,小狗的伤腿已经被处理好,娄钧从怀中取出一块干净的布,将小狗的前腿固定好,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再次放在地上。 穗岁看着他的动作欲言又止。 娄钧他时常外出采药,顺手就会救起一些摔坏腿的小动物,每次处理完伤口这些小动物便会慢慢痊愈。 可穗岁并不知道这些,在穗岁眼中,她若是丢下这个小东西,它可能明日就会被路过的豺狼虎豹吃掉,或者被恶犬欺侮。 娄钧:“想带回去养?” 穗岁低着头:“奴婢不敢。” 她是很想把这个可怜无助的小东西带回去的,可是她住在偏殿,如果这小东西被娄缙发现了,娄缙肯定会毫不怜惜地一脚将它踹飞。 娄钧眼中含笑:“那就把它带回去,松风院每日冷寂的很,让它陪着我也挺好,你要是想它了,就来我院子里找松莲。” 娄钧:“谢谢你帮我挖草药,这个给你。” 娄钧递过来两个药瓶,穗岁迷惑地接了过来。 娄钧笑的狡黠:“这个是迷药,这个是解药,日后谁要是敢……你就把那人迷晕。” 穗岁心中感动,没想到他还记着昨晚的事情,她不会武功,用迷药的确是最快可以上手的防身之道。 …… 二人出去的早回来的也早,采了些许草药回来的时候,看到府邸中升起的袅袅炊烟,下人们刚刚烧好水准备做饭。 二人即将分开的时候,穗岁犹犹豫豫地问道:“大公子,若是可以的话,可以借奴婢一本医书看看吗?” 小的时候,王妃教过她看书识字,她知道以她现在这个年纪才开始学医肯定是晚了的,但想着能认得些草药也是好的,她希望自己能做些有用的事情。 娄钧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温和地笑了笑:“好,回头我挑一本简单入门的拿给你。” 穗岁屈膝行礼,感激地说:“多谢大公子。” 回了屋子,穗岁将摘下的药草摆放好,压在纸下挤出汁水,将药草做成标本粘在纸上,并根据回忆在纸上写下植物的名字和药效。 这样一来,她以后可以时常看一看,免得忘记今日所学。 随后,她将这些东西放在阳光下晾晒,又种了些蒲公英,等着看它们撑伞,开花。 …… 次日清晨,娄家的二房府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娄绍文的身上出现了一片片红色的花状红疹,这些红疹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他的全身,看起来触目惊心。 伺候他沐浴的下人们手里的水盆掉落,水溅得到处都是,惊慌失措地逃出了房门,聚在一起低声猜测四公子是不是得了花柳病。 娄家二房老爷娄海知道后气的差点晕过去,他嫌儿子丢人,这样的行为简直是丢尽了家族的脸面。便对外宣称儿子是得了湿疹,来看诊的大夫没法子只好按照湿疹来治。 数日后,娄绍文身上的花状红疹渐渐变小,身体恢复的比预想的要好。 “天不亡我啊!” 他高兴之余又叫了两个青楼的头牌来快活,一应器具和助兴的东西都在房中准备好了,箭在弦上,美人在怀,前戏做足。 两个美人儿瘫软在他怀里,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可娄绍文却忽而发现自己那玩意儿不好使了,他惊恐地摆弄着那东西,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像从前一样一展雄风,府上又是一身惨叫。 自此之后,娄绍文一整日都是病恹恹的,娄海见他要死不活的样子,也就放弃了这个庶子,索性将他送到了乡下的庄子里。 …… 穗岁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一惊,她细细回想着那日发生的事情。 难道是大公子娄钧做的?他懂医术,要是想下毒并不困难。 他这是在给她出气吗?娄钧似乎时常在暗中帮她。 她又想起寿宴那天娄绍文的话,“凌云院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世子这般羞辱你”,穗岁不禁疑惑,他是听谁说的?难道淮南王府有二房的眼线? 正想着,娄缙走了进来:“你在宴会上弄脏了衣服,后来去哪儿了?” 第38章 哪里来的小畜生? 穗岁有一瞬间的慌张,她定了定神,看着娄钧反问道:“奴婢去换衣裳了,世子不记得了吗?” 娄缙揉了揉眉心,不知为何,在寿宴上他明明没喝多少,可是后来却是醉的厉害,之后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娄钧掀开衣袍坐了下来,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二房的事情你可听说了?娄绍文的事情可是和你有关?” 穗岁一愣,随即说道:“世子说笑了,四公子身份尊贵,奴婢又近身不得,怎么会和奴婢有关?” 娄缙哼了一声:“和你无关就好,你要记着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人,不可和旁人眉来眼去的。” 第41章 从前这个娄绍文看穗岁的眼神就算不上干净纯洁,如今人走了倒是省心。 穗岁乖巧点头:“奴婢晓得。” 穗岁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疑惑地拧着眉。 “对了,奴婢听说四公子要被送到乡下庄子去,这事儿本不关我们什么事儿,可方才似乎看到府上有人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不知为何。” 穗岁这话是胡诌的,她并没有看到谁跑出去过。 不过她猜测,既然娄绍文在淮南王府埋了眼线,如今他就要离开这里,他的眼线肯定要找他要银子要好处或者是问他未来的计划,若此刻去抓人,定能抓到。 娄缙眼眸一眯:“云崖,去看看娄绍文那边,有没有咱们王府的小厮丫鬟跟着!” 片刻后,云崖果然压着两个小厮走了过来。 “世子,这二人穿着我们府上下人的衣裳,却跟着四公子的轿撵,鬼鬼祟祟的。” 云崖在那二人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吃里扒外的东西!” 娄缙瞥了那二人一眼:“说吧,怎么回事?” 那二人见事情败露,曾经的主子如今已经失势也无法再护着他们,立刻跪在了地上,主动交代说是四公子派他们来听墙角,每五天会给他传一次信。 “世子,我们也没听到过什么,传的也不过都是些卧房里头的那些事情,四公子只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娄缙面色一沉,合着他行房的时候竟然被人听墙角了?! 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一般,他扫了一眼云崖,云崖嘴里发苦,从前娄缙下过命令,他行房的时候不准在附近守着,连房顶上的暗卫都会被撤走,这两个小厮可能是趁着这个空当溜进去的。 云崖浑身一凛:“属下日后一定加强防范!” 守护住世子的清白。 娄缙冷哼了一声:“云崖,你去把这二人送回二房府上,交给二伯父处置!” 两个小厮喊着“世子饶命”被云崖堵上嘴拖了出去。 晚上,二房娄海派了管家过来,带了两大箱子金银珠宝。 “世子,二老爷说是他没管好府上的下人,那两个小厮已经被乱棍打死了,以后断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再有人乱嚼舌根子,这两箱子珠宝算是赔罪。” 娄缙淡笑:“二伯言重了,二伯是长辈,我这做晚辈的哪里受的起。府上人多,难免混进来几个心思不单纯的。” “近日四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二伯怕是气的不轻,我这里正好有上好的人参,你拿回去给二伯补补身子。” 云崖送着二房的管家出去,娄缙把穗岁叫了过来:“这次,你也算是有功,挑几件首饰拿回去吧。” 穗岁看着那两箱子黄金,并不怎么喜欢,但娄缙已经发话了,她便挑了两个金镯子。 娄缙的眼眸眯了眯:“还挺识货。” 金镯子看着不大,可却比那些花里胡哨的金项圈、金步摇的含金量更多,更值钱。 穗岁屈膝行礼:“谢世子赏赐。” …… 次日一早,府上的主子们都用过早膳后,松莲抱着小狗来到了穗岁的偏殿门口。 松莲将一个薄薄的册子递了过去:“穗岁姐姐,这是大公子让我拿给你的医书。” 穗岁接过医书,看那小狗似乎好了很多,相比之前活泼了不少。 她摸了摸小狗的脑袋,那小狗眨了眨眼睛,身子往穗岁身上靠,很是享受她触摸的样子。 穗岁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纸递给松莲:“多谢你一大清早的跑这一趟。” “这是我做菱粉糕的配料表,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拿回去给大公子做。” 松莲面露喜色,大公子之前吃了穗岁送去的菱粉糕后,曾让厨房做过几次菱粉糕,可他每次吃了都不满意,有了这菜谱,大公子说不定能多吃几块。 正转身要走,松莲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两小盘精致的点心,好奇道:“这是什么,似乎从未在府上见过。” 穗岁笑道:“是我新作的蒲公英花饼,还有小时候常吃的芽菜饼,我也是第一次尝试着做,不如你也带回去尝一尝?” 松莲闻着这香气,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 松莲将小狗放在穗岁的怀里,将菜谱塞进怀里,端着两盘子糕点:“穗岁姐姐帮我照看一下小狗,我去给大公子做糕点!” 穗岁:“好。” 穗岁抱着小狗走到院子里,将它轻轻地放在地上,柔声说道:“你的腿好些了没,可以自己走路了吗?” 正说着,身后传来男人烦躁的嗓音:“哪里来的小畜生?” 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在身后,在娄缙的脚要踢到那小狗身上的时候,穗岁猛地将它抱了起来,紧张地护在怀里。 “世子,这是松风院的,奴婢帮松莲姑娘照看一会儿。” 娄缙摇摇头,说了一句“你倒是挺闲”就走了出去。 穗岁长舒了一口气,摸了摸小狗的小脑袋,心里一阵后怕,还好当初没有带回凌云院养,不然就要被娄缙那大脚一脚踹死了。 …… 另一边,松莲快步回了院子,将还热乎着的糕点拿给娄钧:“大公子,快尝尝穗岁姐姐做的蒲公英花饼、芽菜饼!” 娄钧放下手里的书籍,捏起一块尝了尝。 这味道让他感到惊讶,微酥鲜嫩,淡淡的花香,口感怡人,她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 第42章 他记得小时候奶嬷嬷做糕点和芽菜饼的时候她并没有在她身边看着,她只吃过几次,便能记住味道,将这东西做出来。 娄钧指了指松莲捏在手里的东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第39章 春夜难耐 “哦,这是穗岁姐姐给的食谱,是做菱粉糕的,有了这食谱,奴婢以后每天都给公子做!” 娄钧浅笑:“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一盘花饼就被收买了,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的倒是亲切。” 松莲笑眯眯乐呵呵地拿着方子去了厨房做糕点。 娄钧想了想,研磨提笔写了一封信,将松勤叫了进来。 “松勤,把这封信交给笛家家主笛子安,请他帮忙盘下几间黄金地段的空铺子,日后我自有用处。” 笛家家主笛子安很有经商才能,生意遍布江陵国各处,淮南一带的商会行会中也有他的人。 如今他回了淮南王府,一举一动都会牵动多方视线,买铺子的事情还是交给他,更为稳妥。 ……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时节,是动物交配的季节,后山的野猫野狗们到了发情期,异常兴奋,叫的更欢实了。 娄缙自从狩猎受伤后,就没怎么翻云覆雨,如今身子大好,更是春夜难耐。 他进了偏殿,见穗岁正坐在窗边看书,二话不说,一言不发,一把抓起她手里的书丢在了一旁,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低头吻上她的唇。 穗岁很是抗拒,不自觉地伸手推着他的胸膛,身子也僵硬的厉害。 从前,她爱着娄缙,又因为心里有愧疚,所有任由他折腾折磨。 可时间长了,那虐心虐身的事情经历的多了,就在她的心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疤痕,每个深夜都会折磨的她难以入眠。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从内心开始抵触他的亲近。 娄缙诧异地看着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挑眉问道:“怎么,不愿意?” 穗岁身子后仰,扶着桌子从娄缙身上下来,整理好衣裙,低垂着眼眸:“奴婢不敢。” “世子,奴婢来了月事。” 娄缙像是没听到一般,一把将她拽过来,掐着她的腰继续吻她的唇。 穗岁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世子,不如世子移步……” 娄缙狠狠地咬了一下她的嘴唇,嘴唇上忽而有些冰凉的湿润,他不耐烦地一把抹掉她脸上的眼泪:“哭什么,来月事了,就下次做。” 说罢,他黑着一张脸出了偏殿。 回到自己的寝殿,娄缙灌了一大壶凉水,将身上滚烫的欲念浇灭,冲着门口吼道:“云崖,今天是什么日子?” 云崖赶紧回答道:“三月初。” 娄缙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记得穗岁的小日子并不是在月初,难道她是故意拒绝自己的? 回想刚才她说的话,她说“奴婢不敢”,而不是“奴婢愿意”。 可是他实在不明白她为何要拒绝自己,明明从前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 娄缙的眸子愈发幽深:“去给我拿两坛酒过来,云崖,你去盯着穗岁,看看她最近都做了什么,都和谁见了面。” 云崖应声离开,娄缙去了净房,进了冷水沐浴。 …… 娄缙走后,穗岁渐渐平稳了呼吸,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后,从衣柜里翻找出来衣物和月事用的布条,撒了些深红色的脂粉,端着木盆去了后院。 她那会儿被娄缙抱着亲,心里实在是抗拒,但她不能直接说自己不愿意,搪塞的借口脱口而出,而她了解娄缙,娄缙疑心重肯定会派人查探她是不是真的来了月事。 所以,做戏要做全套。 好在府医这两日带着药童外出采买药材了,不然若娄缙直接让府医来把脉,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瞒得住。 …… 几日后,云崖将所看到的回禀给娄缙。 “世子,穗岁姑娘这两日没做什么,和往常一样吃饭、睡觉、窝在屋子里面不怎么出院子,只不过去后院洗了两次衣服和……布条,看着那水的颜色有些发红,她还去找烧火的婆子要了草木灰。” 女子来月事,会用加了草木灰或者是棉花的布条来做成月事带。 云崖说着脸色发烫发红,他能猜到穗岁是洗了什么东西,他一个未经人事的侍卫,脸皮还是很薄的。 娄缙点点头,他也曾听说过女子的月事并不一定是固定的日子,前后差那么几天也是有可能。看来穗岁是真的来月事了,不是故意不和自己亲近。 “你让厨房送些红糖姜水过去,算了,让厨房给全府上下的人都准备红糖姜水,就说天气乍暖还寒别染上风寒,每日都送,送到这个月的月中。” 云崖点头应下。 …… 一场春雨过后,万物欣荣,生机蓬勃。 淮南王府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被春雨唤醒,一眼望去,绿叶上满是花苞,更有迎春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花吐蕊,满眼的黄色甚是好看。 娄缙看着院子里嫩黄的迎春花,心忽然就疼了一下,他母妃最喜欢这迎春花了。 迎春花代表着希望、活力,象征着旺盛的生命力和陪伴相爱到永远,可为什么母妃这么快就离开了自己? 穗岁做这一切的时候,怎么忍心? 娄缙拖着沉重的步子去了家祠,却发现有人在里面。 第43章 穗岁跪在淮南王妃的牌位面前,磕了三个头,随后将迎春花插在瓶子里放在桌旁。 “王妃,这是你最喜欢的花,奴婢给您带过来了。” “奴婢知道,您肯定又要说奴婢伤害这无辜的生命,奴婢没有多剪,只剪了一支,如今满园的春色,很是好看,奴婢想让王妃也看看……” “你少在这里虚情假意,假仁假意,装腔作势,若当年你能忠心护主,何苦会这样?!” 穗岁身子一僵,没有回头去看,她能想象到娄缙此刻脸上的表情。 身后的男人厉声质问:“你可曾后悔过?若重来一次,你还会这么做吗?” 没等穗岁回答,娄缙自嘲地笑了:“你就是个没心肝的,我问你这些做什么。” 他到底在期待着些什么?就算是她后悔了又有什么用?人已经不在了。 想到此,娄缙更是心痛的厉害。 第40章 孩子都能绕着院子跑了 穗岁捂着胸口无声地哭泣,两只眼睛肿的厉害。她怎么不后悔,她后悔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怀了娄缙的孩子,后悔自己乖乖听了王妃和太妃的话。 娄缙看着那明黄色的迎春花,此刻只觉得无比刺眼。 他大步走上前,双目猩红,一把拽起穗岁,大掌掐着她的脖子,那力度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 “若不是你通风报信泄露行踪,母妃还在,祖母还在,我们成婚……到现在,我们的孩子都能绕着院子跑了!” 娄缙心里痛苦不堪,回想起过去满是无法改变的无力感:“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亲手毁了这一切?!你为什么就不能等我回来?” 穗岁张着嘴喘不过来气,脸上发红发紫,握着娄缙的手渐渐无力地垂了下去。 娄缙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松手将她甩在地上。 穗岁被摔在地上,费力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的空气。 他转过头去,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过去的事情:“九家派人送来了帖子,后日,你随我一同去踏青游湖。” “将你看到的听到的,全部都记录下来,回来之后,我要你烧给母妃和祖母。” …… 春三月,无论豪门世族还是平民百姓,都会在这一天外出踏春,吃蒌蒿、莼菜、野荠菜、春笋,看春江水、逗游鸭,迎接春天。 对于孩童们来说,这外出踏青游湖就是放纸鸢、抓蝴蝶、吃美食,对于这些刚及笄的佳人郎君们来说,便是倚栏赏景、眉目传情、暗生情愫,而对于娄缙这样的人,便是和世家大族联络感情、巩固权势。 今年的踏春出游是九家操办的,九家给各府递了帖子,邀请各家闺秀公子去九江水附近的园林。 淮南王府距离较近,马车行驶了一段路程后便到了。 其余各府的人还没到,娄缙便找了一个小亭子坐下,园林的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花香。 这样的环境让人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他随手捻起一朵嫩粉色的花,转身插在了穗岁的头上。 那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更是衬的穗岁的面容娇嫩如花,他却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她一脸嫌弃:“丑死了。” 穗岁一言不发,抿着唇从马车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和云瑶一起烹茶煮酒,娄缙百无聊赖地坐在亭子里和云崖下棋,眼前忽然一黑,阳光被挡住了大半。 娄缙不悦地抬头,一看是娇娇弱弱,一步三咳的九静柳,她正拿着帕子腼腆地看着他。 九静柳行了一礼,缓缓开口:“世子,静柳见过世子,各府的宾客还没有来,不如,静柳陪世子下一盘棋如何?” 娄缙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既然九小姐有雅兴,我自然奉陪。” 丫鬟们见状立刻退了下去,在亭子后面静静地站着。 下了两盘后,二人一胜一负,九静柳很是高兴,听着园子里越来越嘈杂的声音,九静柳起身微微行了一礼:“世子见谅,静柳要去招呼客人了。” 娄缙点点头算是回应。 一阵香风袭来,江澧沅带着下人过来,正瞧见九静柳从这边走,低低地说了一声:“是我来的晚了。” 自从澜萍死后,江澧沅消停了好长一段时间,整个人也是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江父带来的丫鬟们死的死伤的伤,她除了涓溪几乎没有可堪用的人了。之前她本该和娄缙一起去参加二房二伯的寿宴,可她临出府前身子不适,便没有去。 这次她本也是不想来的,还是涓溪再三劝说,她才出来跟着一起,就当是散散心。 娄缙将棋子都收起来,淡淡地看着江澧沅,如今她手里已经没什么筹码了,对她客客气气的完全是看在她是世子妃,又和宫里有关系,给了她相应的体面。 “早上见你还睡着便没舍得叫你。今日来的都是淮南地界的富商名流,你做为世子妃,也该多认识认识,来往来往。” 江澧沅刚坐下拿起一颗花生吃着,听到他的话又站了起来:“世子说的是,沅儿这就去结识夫人小姐们。” 待江澧沅带着丫鬟离开后,娄缙冲穗岁勾了勾手指,云崖自觉地带着丫鬟侍卫退后了几步,穗岁快步走到他身旁低垂着脑袋站好。 “你觉得九静柳怎么样?” 穗岁看着娄缙的神色,知道他开始算计了。脑海中浮现出那日狩猎,她被九静柳污蔑偷盗之事,那日他那般维护她,原来在那时,他就在盘算着娶她进门了。 第44章 想来,这次的游春踏青,就是继狩猎之后,给双方再次见面创造的机会吧。 想想也是,娶了九江郡郡守之女,她姑姑又是当朝皇妃雪妃,这位皇妃还育有龙子,日后风光无限,正好可以给他这个淮南王府的世子带来不少助力。 穗岁:“九小姐才貌双全,九江郡守也是清廉忠义之辈。” “不过……” 娄缙听到这转折,唇角勾起一抹笑,不知怎的,他希望能从她的嘴里听出来一些关于九家的坏话来,似乎想以此来证明她心里是有他的,会因为他要娶别的女人而吃醋。 “不过,上次在狩猎场瞧着,九小姐似乎身子不大好,弱柳扶风的,这次也是,风一吹就要咳上好久。” “世子若是娶她进门,记得多准备些补药,最好让九小姐住在北边的春霖院,那里距离府医居住的地方很近,一旦病加重了,也好方便随时医治。” 娄缙没成想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你倒是会为她着想。” 他忍着心里的怒意,咬牙切齿地说道:“那,衡如蓉怎么样?” 穗岁:“衡如蓉是衡家嫡女,是衡丰茂最看重的女儿,若娶进门,定能得到衡丰茂的大力扶持。而且,衡小姐有一身好本领,若世子日后有了嫡子,也有人帮衬着教教武艺。” “听说她喜欢银杏,正好蓉雅院还空着,院子里花草稀疏,或许门前可以种一颗银杏树。” 娄缙眸光阴骘,手里的棋子都要被捏碎了:“都好?那我就都娶进府。” 穗岁点点头,表示赞同:“那自然是好的,世子若娶了两郡郡守的嫡女,正好可以互相制衡,平衡势力,奴婢在这里恭祝世子心想事成。” 第41章 你以什么身份去? 娄缙气的一张脸都要歪了,偏偏还要强撑着露出满意开心的神色来。 他扔下手里的棋子,没好气地哼道:“茶水都凉了,你看不到吗?赶紧去给我换茶水!” 穗岁看着还冒着热气的茶杯,一言不发地去换了茶水。 …… 远处的玉石桥下,娄钧和栾竹站在树下百无聊赖地吹着风,栾竹很是享受这春风拂面,满园春色的感觉。 娄钧看着眼前十分闲适的人问道:“你什么时候回京城?京城的寒冬已过,是时候该回去了。” 栾竹整日跟在他身旁,念叨地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栾竹委屈巴巴地瞧着他:“怎么,这么快就不耐烦了?淮南王府家大业大的,还就差我这一口饭了?” 娄钧苦笑:“不是,你再不走,京城的那些小娘子怕是要哭坏眼睛了。” 栾竹:“嗯,你这话还比较中听。” 二人正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的两道目光。 二房庶女娄绍婉正坐在石墩上,看着自己誊抄的诗作发呆,口中喃喃道:“大表哥真是好文采,学问广博,这得看了多少书,才能做出这样好的诗作来。” 娄绍婉喜爱诗词,平日在闺中也会作诗弹琴,可她的诗和娄钧的诗比起来相差很多。 丫鬟梨韵给她出主意:“小姐,既然你这么喜欢大公子的诗,大公子这次也来踏青了,你看,就站在树下呢,不如小姐去找大公子请教一二?” 娄绍婉双颊一红,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她是一个女儿家,总要矜持一些,哪里能那么主动? “可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我怎么好意思过去……” 梨韵扶着她站起来:“小姐怕什么,小姐是大公子的堂妹,不算是外男外女,而且,你看那些闺秀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和外男聊天,大胆的很呢!” “大公子才华横溢、谦和有礼,肯定不会拒绝小姐的!” 娄绍婉绞着帕子,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那你快看看我的口脂和胭脂有没有淡……” 整理仪容仪表后,娄绍婉带着丫鬟梨韵往娄钧那边走,才走了两步还没走到他身边,就看到两个打扮娇俏艳丽,神情略带羞涩的姑娘已经站在了娄钧的眼前。 一个是庐江郡守的女儿庐忆思,一个是豫江郡守的女儿豫妙妗。 二人早知道了自己未来是极有可能嫁进淮安王府的,而眼前的这位俊朗温润的男子就是他们未来的夫君了。 只是正妻、妾室的人选还没有定下来,所以二人都想要给娄钧留下一个好印象,争取当上他的正妻。 二人在娄钧的面前站定,盈盈一拜。 “忆思见过公子。” “妙妗见过公子。” 栾竹拍了拍娄钧的公子,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你的小娘子们来喽”,随即偷笑着往后走了两步,靠在几步远的树干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被两个小姑娘围住的娄钧。 庐忆思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上面绣着竹叶:“公子,这是我亲手绣的手帕,送给公子。” 豫妙妗也不甘示弱,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梳子:“公子,这是豫江香木制成的梳子,送给公子。” 庐忆思没想到豫妙妗比自己还大胆,竟然送了他有私定终身、白头偕老之意的梳子。她瞪大了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身旁的女子。 娄钧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伸手去接这两样东西:“两位小姐快将东西收好,许是家中兄长没有告诉你们,这女子的帕子、香囊、梳子意义重大,不可随意相赠。” 第45章 “待两位小姐未来成婚了,嫁给了心中的夫君,再送也不迟。” 豫妙妗脸涨的通红,还想说你不就是我未来的夫婿吗,却被庐忆思握住了手腕制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向娄钧颔首:“公子说的是,是我们唐突了。” 虽说这事儿双方家里的长辈已经定下来了,可还没有交换庚帖和信物,彼此之间还是要保持距离。 豫妙妗第一次主动和外男搭话就被拒绝了,眼中的泪水将落未落。庐忆思见情形不妙,忙带着她快步离开。 栾竹从树后面走过来,拍着娄钧的肩膀:“怎么,这二人可是你未来的妻子,对你的两个可爱漂亮的小妻子,如此冷淡,你好硬的心呐!” 娄钧斜了他一眼:“别乱说,姑娘家的清白就毁在你们这些人的嘴里。今日也是给二人提醒,一旦这些东西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会成为与人私通的证据。” 栾竹:“就你心思深,就你想的多……” 园林里的达官贵人们越来越多,娄缙上了玉石桥和下属官员们寒暄,云崖、云瑶和穗岁跟在他的身后,官员们引着娄缙下去赏花,穗岁也跟着下去,却被九静柳和她的丫鬟翠儿给拦住了去路。 “那边都是男宾,不如就在这里看看鱼吧。” 说着,翠儿拽住穗岁的手腕,塞给穗岁一把鱼食。 穗岁看着翠儿的手,她的一只手已经废了,只剩下一只手能用,力道却是不小。 桥上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拥挤,尤其是站在桥边的九静柳十分危险,一个不小心,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挤下去。 穗岁刚想出言提醒,不料九静柳冲着穗岁邪魅一笑,脚下一旋,翻身跳下了湖水。 翠儿刚要张嘴喊“穗岁把我家小姐推下湖了,快来人呐!”,在她张开嘴巴的那一刻,穗岁立刻攥起拳头用力塞进了翠儿的嘴巴里,同时在她的腰间摸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踩住她的脚。 翠儿瞪大了眼睛,可嘴巴和手都被人控制住了,只能用眼睛用力地反抗。 随后,穗岁一手扯着翠儿的袖子,用力一拽,朝着河水一跃而下,将翠儿也拽了下去。 于此同时她大声喊着:“救命啊!” “扑通”几声,三人相继落水。 听到动静的附近的人立刻跟着喊了起来:“落水了!” “这边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快救人啊!” 原本美好的游春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桥上的闺秀们看着水里扑腾的三人渐渐没了力气,却没人敢跳下去救。 娄钧听到喊叫声,循声看了过去,他心中一紧,迅速扫了一圈,没有看到穗岁的身影,就要脱下繁重的外袍,跑过去救人却被栾竹一把拉住。 “你去做什么,你以什么身份去?” 第42章 穗岁推我家小姐落水! 娄钧面露挣扎之色,他拽下栾竹的手,用力挣脱开栾竹的钳制:“我不能见死不救。” 他没有时间去思考过多,去权衡利弊,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救人。 栾竹上前一步死死拦住他,在他耳边沉声说道:“别去,有人过去了!她会平安无事的。” 娄钧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娄缙和云崖相继跳进了水中,他平复了心情转头寻找松莲的身影,几步之外的松莲和他的目光交汇,松莲立刻明白,冲着他点点头,挤过人群跳下水救人。 片刻后,娄缙抱着穗岁游到了岸边,他嘟嘟囔囔地抱怨:“不会水怎么还往桥上凑?活该你掉下去!小时候就被水鬼缠过,你也不害怕?” 可无论他说什么,怀里的人都没什么反应。 身后有水声响动,娄缙转头一看,是云崖跟在二人身后,怀里却是空空的。 娄缙看着云崖,又看了看远处渐渐沉下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他自己下意识地救了穗岁,可九静柳还在水里,他瞪着云崖怒道:“你怎么不救九静柳,还有她身边的丫鬟翠儿呢?” 云崖面露难色,两手一摊:“世子,我是外男,不好救人的,若是救了,她们要以身相许可怎么办?” 一想到可能和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或者是和两人一起相伴一生,云崖就被吓的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若真是那样的话,他还不如剃光了头发去当和尚敲钟念经,了却所有的凡尘俗事了。 娄缙用眼睛瞪着他,似乎在问那你下来做什么? 云崖继续解释:“我跟着跳下来,是为了保护世子的安全。” 正说着,松莲慢慢游了过来,身后拖着九静柳:“世子放心,大公子让奴婢下来救人,九小姐并无大碍,就是呛了水,要休息一阵子了。” 娄缙点点头,继续问道:“她丫鬟翠儿呢?” 松莲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回头看了一会儿:“死不了,让她在里头再泡一会儿。” 这边的几人陆续拖着人上了岸,九家的人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几个会水的下人跳进湖里,将泡了脸色发白奄奄一息的翠儿捞了上来。 三人被送到九江附近歇脚的院子里,立刻有随行的大夫和医女拎着药箱过来查看三人的情况,医女给她们施针、喂药、换下湿漉漉的衣裳后,翠儿和穗岁渐渐清醒了过来。 医女和二人说明了衣裳都是她帮着换下来的,不过她们被救上来的时候,香囊、玉佩、钱袋等挂在腰间的东西,可能都被水冲走了,或是在被人救上来的时候拉扯间掉落了。 第46章 翠儿睁开眼睛后,猛烈地咳嗽了几声,随后从床上坐起来,朝着屋子外面喊着娄缙:“世子,世子一定要为我家小姐主持公道!” 娄缙和娄钧等人都等在外面,如今听着这丫鬟喊的中气十足,也知道人是完全醒了过来,让医女和松莲架起一道屏风,几人抬脚走了进来。 娄缙坐在屏风后面:“你家小姐落水实属意外,要主持什么公道?” 翠儿哭道:“是穗岁推我家小姐落水的!” 娄缙皱起眉头,问候在一旁的医女:“九小姐可醒过来了?不如听听九小姐是怎么说的。” 医女摇摇头:“九小姐已无大碍,只是人还昏睡着。” 翠儿指着穗岁控诉:“呜呜呜,我家小姐还没醒……本来是来踏春的,怎的就要受这样的苦,遭这样的罪……” 翠儿继续委屈地说道:“穗岁姑娘,上次的事情,我家小姐已经道过歉了,纵使你心里有气,也不能推我家小姐下水啊!” 翠儿口中上次的事情便是污蔑穗岁偷了她家小姐宫里赏赐的发簪,后来九静柳放低姿态向穗岁道歉。 穗岁咳了两声:“翠儿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若是推九小姐落水,为何我也会掉下去?” 翠儿眼珠子一转:“当然是你推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慌乱惊恐之中拽住了你的衣袖,把你拽了下去,所以你才会跟着落水!” 穗岁暗道翠儿可真是得了她家小姐的真传,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招术这么好用,不如她也试试?现学现卖。 穗岁露出惊讶的表情,捂着胸口低声抽泣:“翠儿姑娘莫要冤枉好人,明明是你推九小姐下水,九小姐慌乱之中拽住了你,你才跟着掉进水中。” “我是好心,我原本不会水,可看着你们二人掉了下去,救人心切才跟着跳下去的,怎么好心不仅被人当成了驴肝肺,还要被人污蔑?” 穗岁转头朝着娄缙的方向说道:“世子,求世子还奴婢清白。” 依照娄缙来看,这事儿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各执一词,根本就说不清楚。 这是九家的地盘也是九家举办的游春会,他若是给穗岁撑腰,就是砸了九家的场子,刚想要命令穗岁给九静柳道歉,承认自己的过失,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娄钧率先开口。 “世子,此事事关淮南王府众人的清白和淮南王府的家风,依我看,不可草草了事。穗岁姑娘要清白,可是有方法自证?” 穗岁朝着娄钧的方向拜了一拜:“有的。” 在穗岁开始自证前,娄钧让松莲带着几个丫鬟将九静柳抬了出去:“这里太过吵闹,找个安静清幽地地方,好好照顾九小姐。” 等九静柳被人抬走了,穗岁说道:“请医女把我们落水的衣物拿过来。” 很快,医女将三条湿漉漉的衣裙拿了过来。 穗岁轻咳了两声,说道:“我们做奴婢的,衣裙的料子都不是很结实,若是我推了九小姐,九小姐惊恐之下将我拽下水,那我的衣裙在巨大的向下坠的力量之下,会被扯坏,可大家看看,我的衣裙并没有撕扯断裂的地方。” “我不知,翠儿姑娘的衣裙是否也是完好的。” 医女将翠儿和穗岁的衣裙平铺在地面上,能清晰的看出翠儿的袖子被扯的裂开了,而穗岁的衣裙还是完好的。 娄钧点点头:“这么说来,是翠儿姑娘推了自家小姐落水?” 第43章 落轿!压轿!跨火盆…… 翠儿惊恐地连连摇头:“我没有,不是我!” 她想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明明是要坐实穗岁害人,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成了是她推人落水? 穗岁继续说道:“不仅如此,翠儿姑娘右手有伤,我猜平日里她是要用左手上药涂抹药膏的,这种治疗手筋断裂,舒缓疼痛的药味道很大且经久不散。” “只要查看一下九小姐衣裙的后背处有没有沾染上翠儿姑娘常用的药膏,便可做出判断。” 医女看了一眼娄缙和娄钧,在二人默许的目光下,去检查了九静柳的衣裙,果然在她衣裙的后背处和腰间有残留的药膏的味道,那浅色的衣裙上也印上了药膏的颜色。 医女仔细闻了闻:“闻着这味道,这药膏里面应该是有三七、制草乌、雪上一枝蒿、赤勺等药物,是用来消肿止痛的,正好能治疗翠儿姑娘手上的伤。” 娄缙点点头:“如此看来,物证充分,是翠儿谋害主子,与淮南王府的奴婢无关。” “翠儿口口声声地说要我为你家小姐做主,我这就替九小姐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刁奴恶仆!” “来人!将她拖下去打二十板子,以儆效尤!至于日后该如何处置,等九小姐醒来后自行处置。” 翠儿用力地嘶吼:“不是我,这一切都是穗岁做的,是穗岁故意陷害我……” 她被人拖了出去,声音渐渐消散,听不清楚。 娄缙让医女好生照顾穗岁后,便起身离开了。 穗岁躺在床上,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若不是她看清了九静柳和翠儿不会善罢甘休,提前做了准备,可能挨了二十板子的,承受污名的就会是她了。 当她看到九静柳自己跳下水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九静柳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陷害自己。 当时,除了也跟着跳下去,她想不到别的办法证明自己。 第47章 拉扯着翠儿下水之前,她从翠儿的腰间摸出了药膏,用力扯着她的袖子将她拽下了水,扯坏了翠儿的袖子,下水之后,趁着憋气的功夫将药膏涂抹在了九静柳的后背上。 做完这些动作,她力气耗尽,大口的喘气灌进去好几口凉水后,娄缙将她救了上来。 她感觉有些恍惚,在那短短的时间内,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出这么多动作的,可能是被逼急了,便会下意识地做出反抗和自保的动作。 …… 隔壁,九静柳听着外面院子里翠儿的惨叫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方才,在翠儿指认穗岁推她下水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躺在床上装晕听着这一出好戏,等着翠儿把穗岁定罪。 可没成想穗岁竟是早有准备,她以自己为饵设计陷害,竟然失败了。 外面的打板子的声音一声一声地打在九静柳的心上,耳边忽而传来女子略带嘲讽的声音。 “九小姐,这是醒了?” 松莲跟在娄钧身边,潜移默化地学了些本领,看得出来九静柳的惺惺作态。 九静柳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不知松莲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撇着嘴巴,眼泪就从眼角流了出来,一言不发,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松莲拿过帕子塞进九静柳的手里:“九小姐若是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医女过来。” 她转身就要走,生怕九静柳一会儿再说是她欺负她,惹得她不开心。 九静柳赶忙说道:“不必了,我还好,就是听着外面的响动心里难受。” 外面打板子的声音渐渐消散,九静柳扶着床沿慢慢地坐了起来:“都是我平日里娇纵着身边的丫鬟,罢了,这人我带回去吧。” 说着,她在松莲的搀扶下出了屋子,吩咐人将打的疼晕过去的翠儿带走了。 …… 踏春游湖结束后,娄缙忙着处理公务,穗岁倒是过了一阵子的清闲日子,被香儿逼着,连着喝了几日的红糖姜水,每日都要吃上几颗大红枣,晚上用热水泡脚,才堪堪把体内的寒气清除出去一些。 不过,她也知道,这次落水,不过是在她那本就破败不堪的身体上加了些寒气而已,她的身子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的,再坏也不过就是寒气更大了一些,短时间内,死不了人。 这段时间,京城和淮南王府之间保持着和睦,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宫里正忙着给太后祝寿,如潮水般的寿礼源源不断地送进了宫,一时间宫里喜气洋洋,明阳帝也喜笑颜开,额外开恩,给大臣们休沐了两日,他在这两日也不会处理朝臣们的奏折。 而远离京城的淮南,在太后寿辰的这一天,淮南王府的世子娄缙,迎娶了两位侧妃进门,一个是九静柳,一个是衡如蓉。 九江郡守九景山和衡江郡守衡丰茂,甘愿把捧在手心上的嫡女嫁进淮南王府当侧室,而不是找个世家大族将人嫁了,去当当家主母,都是怀着各自的心思。 后宅的女人们风波不断,说不准哪天世子妃就香消玉殒了,那么他们的女儿便可取而代之,无论刚进门的时候是什么位份,谁能活到最后,谁就是实际上的世子妃,甚至成为未来的淮南王妃。 同一天,淮南王娄渊和庐江郡守庐弘深、豫江郡守豫永望确认并宣布了庶长子娄钧的婚事,双方约定,等庐忆思和豫妙妗及笄后就和娄钧成婚,庐忆思为正妻,豫妙妗为平妻。 …… 淮南王府的门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红色的纸屑在空中飞舞,金光闪闪的赏钱如流水般撒向众人,百姓们聚集在淮南王府的门口看热闹,领赏钱,分食红枣和喜糕。 “落轿!压轿!跨火盆……” 随着喜娘的一声声喜气洋洋的唱词,两个新娘子被迎进了王府。 云崖远远地看着九静柳和衡如蓉穿着侧妃规制的喜服进府,双臂抱在胸前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得,又来两个让人糟心的主儿。” “以后呐,王府会更加热闹喽!戏班子都不用请喽!” 他不禁有些心疼今日喜当新郎官的自家主子,为了淮南的将来,竟是要牺牲到这个程度,娶进来的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第44章 身上的欲火翻涌 所有的流程走完,行过礼后,便要把二人送进各自的院子,新晋的一等丫鬟云瑶请示娄缙该如何安排两位侧妃。 娄缙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穗岁:“九静柳住在春霖院,衡如蓉住在蓉雅院。” 这正是那日他问穗岁的时候,穗岁做出的安排。 说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了,衡侧妃喜欢银杏,命人去寻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来,移栽到蓉雅院里。” 穗岁依旧没什么表情,可江澧沅却是攥紧了手里的帕子,九静柳也是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怎么衡如蓉才进府,就得了优待? 娄缙去前厅接待宾客,今日来的多半都是九景山和衡丰茂的下属。 晚上,送走宾客后,娄缙收起面上的笑容和喜色,将那喜袍扯了下来,丢给云崖,卸去一身的疲惫,摇摇晃晃地去了偏殿。 云崖犹豫要不要提醒世子春霖院和蓉雅院是在另一个方向,可看着他虽然有些醉意但是步伐坚定,便将话咽了下去。 “哐当”一声,偏殿门被踹开的那一刻,穗岁吓了一跳,她已经换上了寝衣,正准备吹灭蜡烛上床睡下。 第48章 娄缙喝了喜酒,身上的欲火翻涌着,此刻见到眼前的人粉面桃花,娇俏动人,更是口干舌燥的厉害,他踹了一脚房门将门关上,大步上前抱住了穗岁,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上。 穗岁连连后退,可根本躲不开他的动作,整个人更是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穗岁,我今日好累……” 娄缙摩挲着穗岁眼角的那颗小痣,之前每每和她欢愉的时候,那颗小痣都会让他十分的动情,他抬手拇指按在了她的唇上,堵住了她的嘴。 穗岁咬紧牙关,娄缙却是捏住她的下巴,唇舌撬开她的嘴巴和贝齿。 攻城掠池的深吻结束,穗岁偏过头去急促地喘着气,娄缙的力道很大,吻的她快要窒息避无可避。 穗岁的声音有些哑:“世子,今晚两位侧妃入府,若世子想通过联姻制衡两郡,就该去世子妃,或者是侧妃那里过夜。” 她并不想伺候娄缙,每次娄缙在这里过夜后,她身上的骨头都像是被人拆卸了又重装一样。 而且,若娄缙在她这里过了一夜,明天一早,她就会成为三位主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感受到握住自己腰身的手渐渐松了,穗岁继续说道:“京城的那位,肯定早就等着看淮南王府的笑话了,奴婢倒是不怕成为众矢之的,可世子此举,会让两郡的郡守不满吧?” “之前的筹谋岂不是白费了?” 大婚当日去了一个侍妾的房中,明摆着是打郡守的脸,不给九家和衡家面子。 听了穗岁的话,娄缙仿若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身上的欲念渐渐消散,一把推开她,甩着袖子出了门。 娄缙先去了清水阁,江澧沅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立刻出来相迎。原以为他会在这里过夜,却不成想他只是在这里坐了坐,连口茶都没喝就走了。 娄缙按了按眉心,语气疲惫:“世子妃早点歇息。” 出了清水阁,娄缙先后去了九静柳的春霖院,随后去了衡如蓉的蓉雅院,都是短暂地停留了有一会儿,却都没有更深入的动作。 要说这先后顺序也是有讲究的,九家的兵马在四郡之中是最多的,因此也会最受重视,所以娄缙先去了九静柳那里。 而且,从清水阁出去后,会先路过春霖院,然后才到蓉雅院。 将这三个院子都走了一遍后,娄缙称自己还有军务要处理,径直回了书房睡下。 九静柳说不惧书房的桌椅软榻又小又窄,想要陪着娄缙挑灯夜战,被娄缙直接拒绝了。 九静柳不甘心地去了书房门口,却被云崖拦住了。 “军事布防图重新绘制了,需要世子过目,此图万分重要,为了九侧妃着想,九侧妃还是请回吧。” 九静柳咬咬牙,的确,若她在旁边不管有没有看这布防图,一旦日后出了什么乱子,她都是会被怀疑泄露了军事机密的人。 三位主子的丫鬟们四处打听,打听到的都是一套说辞。都知道世子今晚要看图,谁都不敢再过来打扰。 …… 凌云院的偏殿里,经过娄缙这么一折腾,穗岁也睡不着了,她披上外袍出了偏殿,想去松风院外面看看那小狗。 才走到松风院的拐角,就听到了隐忍地、压抑着的呜咽声。 是有人在哭吗? 穗岁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只见一个嫩黄色的身影正蹲在地上,身子一抽一抽的。 “五……小姐?” 白天大婚宴请宾客的时候,她印象中娄绍婉是穿了一条淡黄色的长裙。想起娄绍婉小的时候,有阵子在淮南王府住着,她还给她念过睡前故事。 如今一晃,她都已经这么大了,再有两年就及笄了。 眼前的人听到声音立刻止住了哭声,怯生生地回头一看,猛地站起来扑进了穗岁的怀里,哭的更凶了。 穗岁只感觉胸口一阵湿润冰凉,她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今日一共就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个是娄缙娶了两个侧妃,一个是娄钧成婚人选定了下来,难道娄绍婉是因为这其中的一件事而伤心难过? “呜呜呜,他要娶别人了。” 穗岁了然,娄缙早就娶了江澧沅,娄绍婉这个时候苦,看来她是芳心暗许给大公子了。 “别哭了,如今只是订下婚约,庐家和豫家的两位小姐还没到出嫁的年纪,成婚也要等两三年之后了。” 娄绍婉的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穗岁姐姐,你说大表哥要两三年之后才成婚,是真的吗?” 穗岁点点头:“是真的。” 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是说了事实,或许等两三年之后,她长大了心思也就变了。 女孩子在思春的年纪,情窦初开的时候,总是会被男子的才情和外貌所吸引,可最终,婚姻大事都是要由父母做主。 “五小姐,这个时辰了,再不回去,二老爷和二夫人那边怕是要派人来寻了,不如,我送你回去?” 娄绍婉松开了她,从她的怀里抬起头来,委屈巴巴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穗岁牵着她的手,提着灯笼将她送回了二房的院子里。 第45章 大公子的心血全在里头 淮南王府迎娶侧妃的大婚次日,晨曦初露,王府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 各个院子都早早地起来收拾,九静柳和衡如蓉更是天刚蒙蒙亮就下了床,梳洗过后穿戴整齐去了家祠,都想率先给王妃和太妃上第一支香。 第49章 九静柳远远地瞧见了衡如蓉的身影,加快脚步抢先一步进了家祠。 衡如蓉身边的丫鬟芙儿哼了一声:“平日里每回瞧见她都是弱柳扶风的,恨不得把自己装进套子里,吹不得半点风,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要咳上半日,今日倒是腿脚利索的很。” 衡如蓉面上没什么表情:“芙儿,进了王府,少说话。你忘了世子妃身边的丫鬟澜萍的下场?这里可不比咱们府上太平。” 芙儿浑身一凛,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语。 家祠内,九静柳整理好衣衫,跪在供案之前,拿起一炷香,举至额前,闭目默祷:“妾身九静柳,敬奉王妃太妃之灵,愿王妃太妃庇佑王府安宁,子孙昌盛。妾身虽才疏学浅,然必尽心竭力,恪守妇道,为王府之繁荣贡献微薄之力。” 言毕,她将香插入香炉,香烟袅袅上升。 衡如蓉随后也走了进来,同样点香跪在地上:“太妃王妃在上,妾身衡如蓉,定会秉承家训,与众人和睦相处,互敬互爱。愿太妃王妃庇佑,子孙昌盛,王府永享太平。” 上过香就算是完成了长辈见礼,从家祠出来后,二人沿着花园中的小径往江澧沅的清水阁走,准备去给世子妃敬茶请安。 到了清水阁,涓溪给两位主子行礼,带着二人走了进去,江澧沅已经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二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 九静柳和衡如蓉走进来行了一个侧室见正室的礼,端起茶杯递到江澧沅的手中:“给世子妃请安,世子妃请用茶。” “妹妹们快起身坐吧,涓溪,上点心。” 九静柳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帕子捂在嘴上咳了两声,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看起来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江澧沅摆出淮南王府当家主母的谱儿来,她老神在在地坐着:“二位妹妹以后不必日日都来,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来给我请安就成了。” “尤其是静柳妹妹,身子差成这样,日后怎么伺候王爷?可要尽快把身子养好才是。” 九静柳微微一笑,恭敬地回答,声音里满是柔和顺从:“多谢世子妃关心,我会注意身体的。” …… 上过香拜见了王妃和太妃,给江澧沅请过安后,香儿和穗岁带着九静柳和衡如蓉去熟悉王府各院,先是去了娄缙居住的凌云院,随后一行人往松风院走。 到了松风院的门口,早早等在院子门口的松莲走上前迎着几人进去。 “参见九侧妃,衡侧妃。” 九静柳对这淮南王府庶长子的院子可不怎么感兴趣,而且这院子里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药香,让她很是不喜欢,她用帕子捂着口鼻,嫌弃道:“这是大公子的院子,我们平日也不会来,就不进去了吧。” 衡如蓉斜睨了她一眼:“听闻王府的每个院子都不同,大公子温文尔雅,才名远扬,院子定是雅致的很,我倒想见识见识。” 九静柳一甩帕子咳了两声,扶着额头一副吹了风难受的样子:“那你们去吧,我头晕的厉害,先回去了。” 丫鬟一手扶着九静柳转身往回走,松莲瞪了她一眼,很是看不惯她那做作的样子,带着余下的几人进去:“衡侧妃,里面请。” 松莲介绍起松风院很是自得,将院子里的树木花草都介绍给几人,随后,几人拐过一道游廊,在一片花圃前停住了脚步。 松莲介绍道:“这块是大公子种植药草的地方,也是我们大公子最宝贝的地方。” 衡如蓉仔细看了看,指着中间一株植物:“中间这一棵,看上去很是特别。” 那一株药草上的花竟然开出了三种颜色,白色、粉色、蓝色的五瓣花朵长在一根绿色的纤细绿茎上。 松莲笑眯眯的,迫不及待地介绍:“这是大公子试验了许多次才培育出来的,叫做异色同株花,一株三色,功效各不同,这白色的花朵清热,这粉色的花朵驱寒,而这蓝色的花朵性温滋补。” 衡如蓉点点头:“这花儿倒是神奇,没想到松莲姑娘也颇懂些医术。” “衡侧妃谬赞,走吧,我们去那边继续看看。” 松莲和穗岁一左一右地走在前面,衡如蓉和丫鬟芙儿走在后面。 忽而,穗岁感觉背后一阵力道极大的风袭来,身子竟是不受控制地直直地朝着那花圃倒了下去。 随着一声惊呼,整个人摔进了花圃,将那异色同株花压在了身下。 松莲吓得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她眼眶一红一拍大腿,一边扶着穗岁起来一边哭道:“完了完了,大公子的心血全在里头……这,这可怎么办呀?!公子好不容易精心呵护才养出来的花……” 松莲急的眼泪流的满脸:“这花纤细柔弱,伤了根系可就活不了了!穗岁姐姐,你怎么,走路不小心一些……” 穗岁想要伸手去拿那花,想着将花拾起来放在帕子里,不料右肩膀传来一阵剧痛,半点都动弹不得。 松莲赶忙让一个小丫鬟去寻府医,又让另一个小丫鬟去寻娄钧。 衡如蓉冷眼瞧着,远远地站在一旁,松莲一脸惶恐焦急,穗岁满心愧疚。 愧疚过后,穗岁的第一反应是如何补救,无论如何艰难,她一定要想法子培育异色同株花赔给娄钧。 第二反应是几人都无事,为何独独只有她被风吹倒了?她看了看地面,清扫的很是干净,并没有滑腻的泥土或者是水渍,她怎么就摔倒了呢? 第50章 又看了看前方的树木,风并不是很大,柳叶的枝条被风吹起的弧度并不大。 转头,看向衡如蓉那张高深莫测的脸和她身旁丫鬟讶异惊慌的表情,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几人在原地等着仿佛等了许久,但不过也就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娄钧就来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穗岁,随后看了一眼苗圃。 穗岁愧疚道:“大公子,是我不小心,这花草我会想法子补救。我知道这很不容易,但是我会尽全力去挽救。” 虽然她知道很难,但是她弄坏的,她就要负起责任,至于她是怎么摔倒的,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她也会搞清楚。 娄钧笑了笑,声音温和,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无妨,不过是一株花草,这一株三色我本也是不满意,要重新培育的。” 第46章 他竟这般护着她 衡如蓉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上次九静柳污蔑她偷了发簪,就是娄钧帮着解围,游江踏春那日也是他给了穗岁机会自证,今日,他更是这般护着她。 她毁坏了他最珍贵付出很多心血培养的花草,他竟然半点都不生气。 衡如蓉眼底的怒意越来越明显,周身散发的戾气也越来越重,身旁的丫鬟芙儿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袖子,衡如蓉才回过神来,恢复往日的平静。 娄钧注意到穗岁的右胳膊一动不动,看向松莲:“松莲,送衡侧妃回去。” 松莲:“是。” 松莲送着衡如蓉和芙儿出去,片刻后,府医带着医女匆匆赶过来,被松勤拦在了院子门口。 府医万分焦急,推开松勤的手想要往里面走:“方才不是松莲姑娘说有人受伤了?还说让我们赶快进去,松勤侍卫,你拦着我们做什么?” 松勤微微颔首:“人已经没事了,劳烦二位跑这一趟。” 说着,松勤从荷包里抓出一把金豆子放在府医和医女的手中,二人没再说什么,笑着走开了。 娄钧走到凉亭坐下,柔声说道:“过来坐。” 穗岁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坐了过去。 娄钧:“疼不疼?” 穗岁摇摇头,刚才摔到花圃里面的时候很疼,撕心裂肺的疼,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感觉了。 “靠过来一点,我帮你看看。” 穗岁听话地往娄钧那边挪了挪,隔着衣袖,娄钧一手握住她的胳膊,一手按住她的肩膀,用力一按一转一顶将脱出的骨端送回了远处,伴随着一声响动,骨关节复位。 娄钧松开手:“试着活动活动。” 穗岁试着轻微地转了转手臂,果然胳膊已经好了,看来是刚才摔倒的时候,胳膊脱臼了。 “多谢大公子。” 娄钧柔和一笑:“不必客气,你也是在我院子里受的伤,回去吧,好好休息休息。” 送穗岁出了院子,松莲也回来了,她的眼眶还是红红的,眼睛也是肿得厉害,苦着一张脸,像是生吞了一根苦瓜,想必回来的路上也哭过。 娄钧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别哭了,不过是几株花草,再养就是了。” 从头再来的事情他从前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在京城当质子的时候,他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结交权贵富商,不知道失败过多少回,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报据点,也曾功亏一篑。 而且,毁坏花圃的是她,他自然更不会怪罪。 只不过,今日这事他觉得有些蹊跷,穗岁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而且做事情很有分寸,她知道这花圃是他的珍贵植物,以她的性子想必都不会站在离花圃很近的地方,生怕碰坏了一花半草的。 “松莲,你详细说说,带两位侧妃进松风院,都发生了什么?” 松莲将九静柳提前离开,衡如蓉带着丫鬟进来,几人一起看院子的事情,和娄钧详细说了。 娄钧摩挲着白玉扳指的手指一顿:“你说穗岁摔进苗圃的时候,衡侧妃就站在她后面。” 松莲点点头:“穗岁姐姐摔进花圃的时候,奴婢吓坏了,生怕衡侧妃也摔着,也是奇了怪了,明明地上不滑,也没人推搡,穗岁姑娘怎么就摔了呢?” “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股力量把穗岁姑娘推进去的?” 松莲百思不得其解,回想着当时的情形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娄钧微微眯起眼眸,衡如蓉当时站在穗岁的后面,一股无形的力量,推进去……几个细节同时出现,娄钧的脑海中忽而浮现出“掌风”这个词,那日狩猎的时候衡丰茂曾提起过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 他继续问道:“还发生了什么了?” 松莲想了想:“奴婢觉得,衡侧妃,似乎不大喜欢柳树,咱们院子里松树最多,柳树统共就有2棵,每每遇到,衡侧妃都站的远远的,还用帕子捂着口鼻,似乎十分厌恶。” 娄钧沉吟片刻,综合松莲的话和他提前派人暗中探查到的关于这两个侧妃的底细,猜测衡如蓉不是厌恶柳树,更准确的来说是害怕柳树。 如果他判断的没错,衡如蓉很有可能有喘症,至于她为何隐瞒了自己的病症,大概是因为喘症发病时呼吸急促,喘不上气,仿佛有鬼神掐住了脖子,被视为不祥,所以,她才会刻意隐瞒了自己的病症。 娄钧想要确认自己的猜想,继续问道:“她平日里喜欢吃什么?” 第51章 “衡侧妃喜欢吃白果,进了王府之后就吩咐了厨房的人要日日都准备,香儿还和我抱怨过,两个侧妃进门,府上的下人们平白多了许多伙计,王府的开销也要越来越大了。” 娄钧了然。 白果是银杏的种仁,性甘平味苦,入肺肾经。敛肺定喘、止带缩尿。尤其对哮喘痰多,有辅助食疗的作用。 医书里面曾经写到,治疗哮喘症的“定喘汤”的方剂中就是由白果、麻黄、款冬花等多种中药组成。 娄钧的唇角勾出一抹笑意:“你让人在院子各处多移植些高大的柳树。” 松莲诧异:“啊?大公子,您从前不是也不喜欢这树,为何要种?就算要移植,不如过了这两个月,这个时节,正是柳絮纷飞的时节,飞的到处都是,烦人的很。” 娄钧摇摇头:“不,就现在种,种的越多越好,我忽而觉得漫天飞舞的柳絮,很是好看。” “年年二月暮,散乱杂飞花。雨过微风起,狂飘千万家……” 他就是要这柳絮狂飘的效果,最好是飘的满淮南王府都是才好,衡如蓉设计欺负了他的人,他便送她一份大礼。 松莲是越来越不懂主子的心思了,不过,主子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抬脚就要出去找院子里采买的婆子立刻去移栽一些柳树进来,越多越好。 娄钧从柜子里挑出一个竹叶白玉瓶子:“松莲,等一下,你先去把这瓶药送给穗岁,让她涂在伤处,人毕竟是在我们院子里受的伤,我们不好放任不管。” 第47章 筹谋 若他猜的没错,穗岁大概是因为外力才摔进花圃的,让她涂了这药膏,他才放心,免得伤了内里。 松莲应了一声就拿着药去凌云院的偏殿找穗岁。 穗岁谢过松莲后,问她花圃的花草都是什么品种。 松莲叹了口气:“穗岁姐姐不必白费力气了,那些东西是大公子费了好大心力才养活的,这些名种本就是不好寻的,尤其是珍惜兰花,市面上都是不流通的。” “这么和你说吧,就算是有钱都买不到。” 松莲咽了咽口水,咽下去后面的话“更何况穗岁姐姐没钱了”。 穗岁咬着嘴唇,继续问道:“大公子是想培育同株异色的花,或者是药材吗?” 松莲点点头:“大公子说许多偏远的地区能种植药草的地方有限,若是一株上能够有多种药材,便可以诊治多种病症,但是,这很难……” 穗岁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送走松莲后,她找来香儿帮她上药。 褪下衣衫,解开里衣,只剩下肚兜,露出光洁的后背,穗岁趴在床上:“香儿,你看看我后背有没有受伤的地方?尤其是,有没有巴掌印?” 香儿原本和几人一起逛院子,后来九静柳先离开,她就送人回了,没想到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穗岁竟然还受伤了。 穗岁回忆了一下,那会儿在花圃旁,她感到背后有一阵风,随后自己就摔了进去,她怀疑此事和衡如蓉有关。 香儿按照穗岁说的去检查,一看,惊呼一声:“穗岁姐姐,你后背好像真的有一个巴掌印!” 那巴掌印并不深,不仔细看只以为是普通的衣料摩擦留下的红痕,可看得出来轮廓,有些发红。 “帮我把药涂抹在上面吧。” 看来,真的是衡如蓉隔空劈了这一记掌风将她推进了花圃。衡丰茂没有练成的隔空出掌风,衡如蓉竟是练成了,她果真是深不可测。 只是,她不明白衡如蓉为何要害她这个小小的侍妾。 自从衡如蓉进了淮南王府,她并没有流露出对娄缙的喜欢,和江澧沅、九静柳对娄缙的态度很是不同,似乎没有半点情愫,没道理对她这个和娄缙青梅竹马的人产生这么大的敌意。 而且,她自认对衡如蓉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从来都没有的罪过她,怎么自己就被她盯上了,甚至成了她的心腹大患? 穗岁感觉后背上的膏药凉飕飕的:“香儿,你觉得衡侧妃怎么样?” 香儿想了想,在她看来,这个衡侧妃相比于世子妃和九侧妃,十分低调,从来没有争抢过什么东西,嫁进来之后更是待在寝殿,很少出院子。除了对吃食茶水苛刻了些,倒也没什么不同。 “衡侧妃性子直爽,听院子里的姐姐说收拾她的嫁妆的时候,多半是刀枪棍棒。不过,我觉得奇怪的是,她院子里一盆花都没有,哪有女孩子不喜欢花的?真是刚强过了头……” “而且,她也不怎么喜欢用胭脂一类的东西。” 院子里没有花,不用脂粉只用脂膏,难道……她患有花粉藓(对花粉过敏)亦或者她患有喘症? 若是患有花粉藓,倒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不治之症,她不必隐瞒,看来大概率是患有喘症。 穗岁想了想,赏花宴就快要到了,不如趁此机会,让衡如蓉的喘症暴露在众人面前。衡如蓉既然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任人欺负。 “香儿,赏花宴往年是做团扇、手帕,似乎少了些乐趣,今年不如给主子们做花环?大多女孩子都是喜欢花的,花环戴在头上也好看。” 香儿一愣,随即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往年都是团扇、手帕轮换着做,半点新意都没有,回头我和云瑶,还有其他人商量一下。” 第52章 香儿如今是二等丫鬟,在赏花宴给贵人小姐们做礼物的这件事情上,说的上话。 穗岁想了想:“不如用桃花、百合、七里香来做。” 她曾在娄钧给她的医书和植物志上看过,像桃花、杏花等是虫媒花,花粉颗粒大、重而粘,在空气中飘不起来,只能吸引昆虫授粉。 但如果戴在头上,彼此碰触,这些花粉也很容易接触到皮肤和鼻子。 到时候,娄缙和世子妃、两位侧妃都要在前厅接待宾客,闺秀们戴着花环,花环上的花粉在室内难以散去,更容易引发不适。 在这样的环境下,衡如蓉的喘症肯定会犯。 穗岁不想故意骗香儿利用她,她和她实话实说:“当然,这件事情最终还是需要世子妃拍板,香儿,做花环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是想……” 穗岁想把自己的计划全部告诉香儿,没等穗岁说完,香儿握住了她的手:“穗岁姐姐,你不必说了,既然你有私心,我一定说服云瑶和世子妃!” 不知为何,香儿说到此忽然干劲儿十足,双眼冒着光:“今年赏花宴也是在王府办,一定会有花环的!说不定我用了你的主意,得到了主子们的赏识夸赞,还能升到一等丫鬟呢!假以时日就能和云瑶平起平坐了!” 穗岁冲她粲然一笑,十分感激她能如此帮自己,也赞赏她有胆识能抓住机会。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面纱递给香儿:“香儿,最近院子里的柳絮飘的越来越多,这个面纱你外出的时候戴上,能阻挡一些,免得脸颊和鼻子不舒服。” 接着,她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篮子:“香儿,这是我绣的团扇和攒的月钱,你若有机会出府,可否帮我卖掉换些银钱?顺道用这些钱买一些《群芳谱》、《花镜》、《本草图经》之类的,关于花草植物栽培养育的书籍?” 她柜子里还有娄缙上次赏赐给她的金镯子,可她不敢随意用掉,万一哪天娄缙忽然想起来了这档子事儿,要她戴上这金镯子给他瞧,而她已经把镯子当了,肯定又有一番苦头吃。 穗岁如实说出自己的目的:“我不小心把大公子的花草弄坏了,想要试着养一养,赔给他几株新的花草。” 第48章 世子近来身子不大好 香儿接过东西,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就算我出不去,王府采买的小石子和门房我也熟,肯定能把你要的书带回来!” …… 三日后,香儿带回来几本书来到了偏殿,不仅有穗岁和她说的那几本,还有《南方草木状》等书籍,除此之外,她还拎着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几株小小的花草,可爱娇嫩。 穗岁看着那几株植物惊喜万分,转而想到自己的钱是不够买这么多东西的,诧异道:“我给你的钱,不够买这些东西吧?” 香儿还想胡诌两句,可她知道根本骗不过穗岁:“哎呀,也没有多少钱,我留着月例银子也没什么用处,就给你多买了几株花草。” “等你有的钱再还给我嘛,不着急的!” 穗岁心里感动,等她攒了钱一定要多给香儿一些,说着,她和香儿小心翼翼地把花草放进几个小花盆里面,细心地养护着。 穗岁有了空闲时间,就会翻看书籍,学习各种草药的形态、生长环境、以及花草树木嫁接的方式,并尝试通过嫁接将不同颜色的花卉接在同一株上,希望能通过此培育出同株异色的花。 …… 晚上,夜色朦胧,淮南王和两个儿子围坐在一张檀木圆桌前一起吃饭,淮南王端起一杯酒,轻抿一口,随后放下酒杯,提起了赏花宴的事情。 “赏花宴在我们王府办,这次会来不少人,钧儿回来不久,父王带你多认识认识这边的下属官员。” 娄钧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恭敬地给淮南王盛了一勺热汤,温声道:“父王考虑周到,儿子定当遵从。” 淮南王看向娄缙:“至于这赏花宴的日子可定下来了?” 娄缙并不怎么喜欢这样繁琐聒噪的宴会,想着早日办完草草了事:“不如就后天?” 娄钧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府上还需要时间准备,况且,下属官员来王府路上也需要时间,后天会不会有些赶?不如五日后,时间更加宽裕。” 娄缙皱了皱眉,觉得娄钧做事太过计较细枝末节,不过就是个赏花宴,下属官员们若是来晚了赶不上就算了,何必如此紧张? 他心里虽不怎么赞同,但对于此事也不是很在意便敷衍地应了一声:“那就五日后。” 赏花宴的日子就这么被定了下来,下人们计算着日子各去准备。 松莲提着灯笼走在娄钧身旁,不解地问娄钧:“大公子,这两天王府里的花儿开的正好,五日后有些花都要谢了。” “而且,赏花宴是每年都会办的,下属官员们该是早就做好准备过来了。” 娄钧看了看天:“五日后,天朗气清,宜赏花游街。” 他问了看风水相面、观测天象的朋友,接下来的三四日都是阳光明媚,无风无浪,而五日后的上午暖阳和煦,可到了下午会有阵阵大风刮过。 没有风,怎么能刮起柳絮呢?所以,赏花宴那日一定要有风才行。 ……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到了赏花宴这日,淮南王府的丫鬟婆子们早已忙碌起来,准备各种用具,清晨的阳光照在庭院里,很是温暖宜人,众人不禁感叹真是个好天气。 第53章 王府的门口摆放着各色各样、大小不一、色彩斑斓的花环,夫人小姐们进府时,都欢喜地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花环戴在头上,或者手腕、脖子上,增添了几分妩媚与娇俏。 口中也是连连赞叹王府今年的准备别出心裁。 香儿和云瑶将各家带过来的珍花异草放在廊下,一时间,王府内的花草更加繁复了起来。 江澧沅带着涓溪和另外两个小丫鬟,满面笑容地站在淮南王府的门口迎接宾客,九静柳和衡如蓉则是在院子里面陪着夫人们说话。 男宾这边,娄缙和娄钧招呼着,互相介绍熟识,交谈着彼此的近况。 宾客到了差不多了,娄缙远远地瞧见了九江郡守,九静柳的父亲九景山走了过来便过去相迎,和九景山坐在凉亭里说话。 落座后,九景山看了一眼身旁是侍卫,那侍卫立刻将一个雕刻精美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九景山缓缓开口:“我听说世子近来身子不大好,特意让人给你寻了上好的鹿鞭、熊掌过来,世子可要多补一补,政务再忙,该办的事情也要记得办才好。” 这些东西都是壮阳之物,九景山这是在提醒他要和自己的女儿圆房。 娄缙的一个正妃两个侧妃的身后都有各自的家族势力,不论是谁怀上了孩子,这孩子都可能成为外戚利用的工具,对淮南王府并没有什么好处。 他想要利用这些人的权势,但却希望自己孩子的外祖那一方手里的势力不要过强。 娄缙听了九景山的话心里很不舒服,他堂堂世子,未来淮南地界的王,想要和谁睡觉哪里轮得到旁人来指手画脚? 之前有个江生,如今又来了个九景山,照这么下去,过几日衡丰茂是不是也要对他的夜生活指手画脚? 心里寻思着,面上却并不显露厌恶之情,娄缙在九景山面前苦笑:“岳父还惦记着我,只是近日事务过多,确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九景山见他并无不悦,语气也颇为恭敬,脸色缓和了一些,他在淮南王的面前是断不敢如此说话的,可在娄缙面前,摆着长辈的谱儿。 “你正值壮年,就该有些男儿的血性来,我那嫡子九静霆比你还小上一岁,如今都有两个孩儿了!” “你就算是不为你着想,也要为你父王着想,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孙儿都抱不上。” 说着,九景山往娄缙的身下看了看。 娄缙点点头:“静霆好福气,岳父教训的是。” 娄缙面上带笑,等九景山走出去之后,他眼底的暖意瞬间消散。 若不是他提醒,他都忘了九静霆这号人了,九静霆是九景山的嫡子,这老头子对他这宝贝儿子也是寄予厚望,未来九家的基业都要交到九静霆的手里。 娄缙冷笑了一声,既然他闲的竟敢来管他的事情,那他也不介意给他制造些麻烦,毕竟,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给人添堵了。 第49章 衡如蓉被拆穿 等九景山走远后,娄缙叫来了云崖:“去查查九静霆最近在做什么,想法子给他使些绊子,让九景山去给他儿子擦屁股,腾不出手来管九静柳的事情。” “日子过的太顺了,这些老混球就容易忘记自己的身份。” …… 在淮南王府的另一侧,夫人和小姐们悠闲地三三两两的结伴在庭院中漫步,欣赏着各式各样的花卉和精心布置的景致。 连连赞叹:“淮南王府果真是大,看看这布景,看看这花卉,有好些都是我没见过的珍稀品种!” “可不是,好些都是各地运过来的名种!” 快到晌午,众人逛完了院子,移步去前厅用膳 等众人都进去后,穗岁不动声色地悄悄走了出去,将屋子里养的蒲公英全部都搬了出来,这花是她之前和娄钧上山之后养的,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她感觉这会儿似乎开始刮风了,虽然这会儿风还不大,但是蒲公英花粉多且轻,很容易在空气中飘起来,风一吹,花粉可以在空气中大量漂浮,患有喘症的人肯定受不了这个。 前厅里,戴着花环的闺秀小姐们聚在一处,说话交谈、拍肩握手之间,不时有花粉从花环上掉落,弥漫在空气中,衡如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呼吸也越来越不顺畅。 她不动声色地捂着口鼻想要避开,可时常有人过来和她说话,她只好放下帕子继续与人交谈。 丫鬟芙儿看着衡如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焦急万分,急的满头大汗,低声问道:“侧妃,要不要奴婢回去拿药?吃一粒药丸,或者在鼻子里上点药应该会好一些。” 为了不被人发现,衡如蓉不敢随身带着药,在房中放着的药,更是藏的十分隐蔽。 衡如蓉握住她的手:“不行,这里人多眼杂,被人看见了说不清楚,你扶着我去外面透透气。” 芙儿忙扶了衡如蓉出去,可没成想,她们刚刚走出前厅,院子里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 这风来势汹汹,将之前穗岁搬出来的蒲公英全部席卷到了空中。与此同时,松风院的柳絮也被风吹得四处飘散。 衡如蓉本来就因为花粉和人群的拥挤而感到胸闷难耐,此刻突然被大风中的柳絮吹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试图缓解胸中的憋闷。可越是呼吸,她吸入的柳絮就越多,整个人都要喘不上气来,快要窒息。 第54章 门口守门的丫鬟见状立刻惊呼出声:“衡侧妃,这是怎么了?!” 芙儿想跑回去拿药,却又放心不下自家小姐,哭着喊道:“快来人啊!快来帮忙看看侧妃!” “快叫府医和医女过来!” 周围的人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纷纷围拢过来看发生了何事。 见到衡如蓉这个样子,方才和她交谈示好的女眷都离的远远的:“她不会是鬼上身了吧?真晦气!” “你可别凑过去看了,小心那小鬼从她身上跳下来,附到你身上!” 她们的话一出,让原本就混乱的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九静柳更是被吓的浑身一抖,手里攥着帕子捂着额头,双腿一软晕了过去。 江澧沅试图维持秩序,可众人早已经乱作了一团,哪里还听得进她的话。 涓溪紧紧贴在江澧沅的耳边,用尽可能小的声音说道:“世子妃,衡侧妃可能是患有喘症,奴婢幼时曾亲眼瞧见一个患有喘症的妇人被视为邪祟,被人活活打死了。” 江澧沅心中一凛,更是觉得此事棘手她不好处理,想学着九静柳的样子一晕了之,可忽而又觉得这是一个极佳的可以铲除衡如蓉的机会,示意涓溪过去帮忙。 涓溪扶着衡如蓉的头,回头冲着众闺秀喊道:“有人有治疗喘症的药丸吗?” 她走到众人面前,幽幽地说了一句:“这也怪我,不知道妹妹患有喘症,若是妹妹一进府就告知情况,也不至于如此。” “这赏花宴便叫她在屋中好生歇着了,何苦出来受罪。” 众人一听,霎时都变了脸色,低声议论着此事怎么能隐瞒,这衡家还是淮南地界的大户,这一家子人太不地道。 这喘症可是晦气的很,沾染上了是要倒大霉的,不等江澧沅再说什么,再做什么安排,已经有夫人用帕子捂着鼻子,推脱身体不适先行离开。 紧接着,宾客们仿佛见到了瘟神一般,都提前离场。 片刻后,医女赶到,解开了衡如蓉的衣领,松开了她的腰带,招手让两个丫鬟过来将衡如蓉抱到了最近一个屋子的软榻上。 这边在紧急治疗着,外面淮南王和衡如蓉的父亲衡丰茂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消息传的很快,外院正在喝桃花酒的男客们也都听说了内院的事情,纷纷放下酒杯,如坐针毡。 从前都想要来巴结淮南王府,此刻却一刻都不想多停留。毕竟,钱权财势和性命相比,不值一提。 淮南王的脸色冷了下来,他沉声问道:“你女儿患有喘症,这么大的事情,为何要隐瞒?” 他身为武将,只信奉真刀真枪,有血有肉实实在在的事情。 他一向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不以为然,也不相信什么邪祟灾星之说。可衡丰茂在这件事情上的隐瞒和欺骗,让他不禁开始怀疑衡丰茂的为人和忠心,日后在兵马大事上,衡丰茂会不会也对他有所隐瞒和欺骗,甚至是否会存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衡丰茂被淮南王的话吓得浑身一颤,额头上冷汗直流。 他连忙解释道:“王爷恕罪,蓉儿从小就吃了许多苦,我实在是不忍心她因为这个病,而被人议论……属下知罪,等蓉儿醒了,属下就带着蓉儿回府,再不会来叨扰王爷和世子。” 第50章 鸡飞蛋打 淮南王神色肃然,语气不善:“淮南王府这么大,还不至于容不下一个姑娘家,况且,她已经进了门,去家祠拜见了王妃和太妃,便是淮南王府的人了,可放心在她自己的院子里住着。” 衡丰茂面上一喜,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没想到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淮南王,在军中狠辣的王爷,对待女子竟会这般仁慈宽容,刚要行礼谢恩,庆幸自己把女儿嫁进了淮南王府,不料淮南王又开口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衡如蓉病着,你为人父母自会担心,寻不到好医生诊治,还要遍访名医,怕是也没什么时间和精力了,军马的事情就交给霹骞去做吧,两个马场也交给霹骞一并打理。” 霹骞是最近的新起之秀,有勇有谋,且在淮南地界没什么根基,不像四郡郡守那般势力盘根错节。淮南王有意打压四郡郡守,扶持新人帮娄缙建立基业,今日正好是一个机会。 衡丰茂听到淮南王的决定,笑容僵在脸上,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惊讶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淮南王此举不仅罢了他的官,收了他的权,还将他的主要收入来源,马场的生意给收回了,以后他这一家老小可该如何过活? 衡丰茂不甘心,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他不仁就不能怪自己不义,混了这么多年,刀口上舔血,他也不是吃素的。 淮南王睨了他一眼,又开口了:“至于你嫡子衡如正如今的差事不做变动,你曾经给你的几个庶子谋的差事也不变,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功业要建立。” 衡丰茂的脑袋立刻垂了下去,眸中的怒意和狠劲儿也消散殆尽,他若是敢有不服,若是有轻举妄动,儿子女儿怕是都无法善终,他衡氏一族就要毁在自己手里。 衡丰茂行了一个大礼:“谢王爷恩典,属下日后云游寻医为女儿治病,不能再为王爷分忧,还请王爷万要保重身体!” 淮南王起身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自行散去。 娄缙按照淮南王的吩咐派人去叫霹骞,等他从北川回来之后,立刻来书房找他。 第55章 娄钧喝了一口温热的茶,唇角勾出一个不易察觉的满意笑容。 …… 容雅院里,衡如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听说父亲被革职外放,短期内都不能回衡江,家里的马场也被收回,急火攻心,咳出一口血来。 “怎么会这样……” 她浑身泛红,鼻子和喉咙难受的厉害,但因为从小习武,身子底子好,性命无虞。 芙儿哭着擦了擦她嘴角的血,心疼道:“小姐莫急,身子要紧。” “我竟没想到,因为我的病会引出如此多的事端来。” 家族的权力被削弱,族人的未来受到影响,大业筹谋尽毁,比把她赶出王府,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衡如蓉自嘲地笑了笑,她头一遭动了情,无端地喜欢上了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男人,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事端来,真是惭愧。 因为她的冲动、大意,家族多年的筹谋毁于一旦,往后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兄长和几个弟弟的身上了。 芙儿见她愁眉不展,生怕她再有个好歹,连忙劝道:“小姐,老爷经历过大风大浪,一定会有法子的,兴许……兴许外放一段时间,王爷无人可用就把老爷召回来了。” 衡如蓉摇摇头:“你不明白,王爷这是有意扶持新人了,怎会无人可用,而且,这次王爷是怀疑父亲有外心了,王爷那边是走不通了。” 衡如蓉忽而想起那天的情形:“芙儿,院子里怎么忽然会有那么多柳絮?还有,我似乎看见蒲公英了,哪里来的这些东西?” 芙儿哽咽:“奴婢听说大公子的松风院新栽了许多柳树,那蒲公英听说是穗岁养的。” 衡如蓉愣了一下,原以为他对穗岁不过是怜悯同情,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她做到这样的地步。 “好心机,好手段,是我小瞧她了。” 芙儿递过来一杯温水,怯生生地问道:“小姐,是不是他们发现了花圃那件事情其实是小姐动的手?那日若是小姐没有出手,会不会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娄钧为了穗岁而故意引她发病暴露自己,穗岁也发现了那日是她暗中为之,所以设计报复,这些事情的源头都是她衡如蓉自己引起的。 “如今后悔已经晚了,既然我留在这府里,就要一直斗下去。” 她原本想着,听从家中的安排嫁进淮南王府,当个花瓶摆设,时不时地给家族送些情报消息回去就好,可如今却是不成了。 她纵使对娄缙无情无义,也要仰仗他生活,淮南王早晚是要归西的,且如今失去了信任已经指望不上了,将来,衡氏一族的兴复,就是娄缙一句话的事情。 以后,无论她是否愿意,都要去讨娄缙的欢心了。 “芙儿,以后不要再叫我小姐,叫我侧妃。” “还有,去暗中打听打听世子的喜好,多使些银子,和凌云院的丫鬟小厮们处好关系。” 芙儿见衡如蓉打起了精神,双眼都亮了起来:“是,小……侧妃,奴婢这就去办!” …… 赏花宴结束后,王府内的丫鬟们开始收拾残局,尤其是到处飘散的柳絮就清理了许久。 因为宾客们离场离的早,酒肉饭菜剩下不少,江澧沅一声令下将这些东西都赏给了今日当值的下人,下人们高高兴兴地吃肉吃糕点,一时间,竟是对江澧沅这个最近没什么存在感的世子妃产生了些许的好印象。 晚上,王府内外渐渐宁静了下来。 穗岁将屋子外面晒阳光的花都搬进了屋子里,才搬完,偏殿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娄缙脸色黑沉地站在门口,身上带着酒气:“你是不是见不得王府好?一日安宁的日子都过不了,偏要闹的鸡飞狗跳的?” “从前是挑拨离间,借刀杀人,现在连蒲公英都用上了,你还有什么腌臜手段是我不知道的?” 穗岁抬起头,行了一礼:“奴婢不敢,奴婢不明白世子在说什么。” 娄缙烦躁地大步上前:“若不是漫天飘散的蒲公英,衡如蓉怎么会喘症发作?” 第51章 夜半相遇 穗岁后退两步,面上依旧乖巧恭顺:“若世子这么说的话,奴婢只是用了些小手段,让世子看清了衡家人。” 听了她的话,娄缙心里的不悦消散了一些,看着眼前的人,喉结一滚。 穗岁的额头和下巴上挂着汗珠,双颊也因为刚才的运动而泛红,看上去格外的娇俏可人,没有过多的思索,他长臂一伸将人拽到了怀里,伸手撩开她额间散落的发丝,大掌插入她的发中,呼吸也变得粗重急促了起来。 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嗓音暗哑:“小日子过去了吧,你这月事,总不能来了一个月吧。” 说罢,低头就要去亲她的唇,他今日喝了酒,浑身燥热的厉害,再加上许久没开荤,又吃了九景山给的补品,浑身饥渴欲望难耐。 温香软玉在怀里,香气萦绕在鼻尖,更是不舍得放开。 穗岁下意识地推开他,娄缙停住动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么,还有什么借口?” 穗岁怔住,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不愿意和他欢好,可她更不敢说自己不愿意,那样,以娄缙的性子只会要她要的更狠,折磨她折磨的更厉害。 她只能乖顺一些,顺从他的动作,这样,他的力道也会小一些。 第56章 娄缙抱着她,大掌伸进她的衣襟,一把扯开她腰间的飘带,将她压在床上,在床上纵横驰骋,穗岁哭着求饶,根本无法承受他的力道,娄缙亲吻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声诱哄。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偏殿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些令人遐想的声音。 …… 松风院里,松莲唉声叹气,眉头拧成了一团,双手绞着帕子,神情不安,满腹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正在写字的娄钧被她扰的有些分心,娄钧从没觉得身边这丫鬟是个心思深沉,伤春悲秋的性子,遂问道:“何事让你如此愁苦?” 松莲欲言又止,有些难以启齿,可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说了出来。 “奴婢刚才去凌云院给穗岁姐姐送东西,可没想到,凌云院里竟是无人把守,我就进去了,在偏殿门口听到了穗岁姐姐的低声啜泣……” 松莲说着红了眼眶,再也说不下去,除了穗岁的哭声还有男人的喘息声和低吼,那声音充满了欲望和狂热,听的她心惊肉跳,里面发生了什么她想像的出来。 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命都攥在主子手里,平日里任由主子摆布,不敢有半点违抗,不敢说一个不字,打掉了牙齿混着血水也要咽下去。 她是幸运的,遇到了大公子这样的良善主子,他从不轻易发脾气,对下人们也是照顾有加,可穗岁姐姐的主子可不会为下人着想,她日子过的艰难。 注意到娄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松莲小心地问道:“大公子,奴婢是不是说错话了?以后,凌云院的事情奴婢不说了。” 娄钧的手慢慢攥成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心中的郁气。 “不,你要说,以后你听到的看到的都要告诉我。不管是哪个院子都和淮南王府的兴衰有着紧密的联系。” 松莲点点头。 娄钧继续说道:“明日一早你就去王府门口守着。” “等菜农来了,告诉他王府主子不爱吃韭菜、山药、大葱、大蒜一类的食物,让菜农以后不要送了。” 他稍作停顿,又补充道:“多送些莲子心、冬瓜、芥蓝等蔬菜,天气越来越热了,不免人心浮躁,吃些清心泻火、消除狂躁的菜才能压制住体内的兽性。” 松莲听的脊背发凉,她听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心里感叹主子真是心善,为了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会思虑许多。 娄钧从柜子里拿出两袋金豆子递给松莲:“这个拿去打点各路人用,门房、采买、厨房的人都打点好。” “你也回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松莲应了一声,便回了屋子。 娄钧也没心思再写字看书,披上外袍出了松风院。 …… 凌云院的偏殿,一室旖旎。 身无寸缕,脖子、胳膊和大腿上布满青紫色伤痕和红痕的穗岁,缩在床角,双臂紧紧抱住双膝,眼神空洞地看着床上熟睡的人,脸上满是痛苦和无奈。 娄缙睡得正香,脸上带着欲望被满足的快感和笑意,呼吸平稳而有力。 穗岁叹了一口气,下床去捡地上被撕扯坏的,扔的到处都是的衣衫和肚兜,捡着捡着,忽而手背上传来一阵凉意。 泪水大颗大颗的打在手背上,她不敢发出声音,捂着嘴巴痛苦地哭了起来。若是当年没有叛军没有打仗该有多好,她还在王妃身边服侍,和他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可如今,她只是一个任由他发泄的工具。 穗岁将残破的衣衫一件一件地套在身上,光着脚,轻轻地推开偏殿的门,一步一步地踩着冰凉的地面走了出去。 晚上,娄缙在来偏殿前,遣散了院子里的侍卫,所有并没有人在院子门口守着,也无人巡逻。 院子里空荡荡的,月光清冷,更照的人心寒,心中的绝望被无限放大,她走到后院的井边,想要一跳了之。 “王妃,太妃,穗岁尽力了……” 她低声呢喃着,泪水再次涌上了眼眶:“穗岁实在支撑不下去了,王府有三个妃子了,以后淮南王府一定会有世孙降世了,就让穗岁提前下去陪你们吧……” 穗岁哭的眼睛生疼,她跪在地上朝着家祠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心中满是愧疚,磕完头之后,她起身去搬井口上面堵住的大石头。 可这大石头仿佛有千斤重,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去搬,可这石头竟是纹丝不动。 正想着要不要换一种死法,身后忽而传来男子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第52章 折腾的狠了 穗岁抬头,撞上了娄钧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那双眸子里充满了关心与担忧,她愣了一瞬,随即猛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她心里乱成一团,他怎么会在这里? 此刻的她是如此的狼狈不堪,衣衫破败,发丝凌乱,光着脚,全然没有了白日的整洁。 “快回去吧,夜里凉,更深露重,若是病了难受的还是自己。” 娄钧的语气温和,看着她光着的脚,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上前一步想要将她抱起来,可还是克制住了,将白色的外袍解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我不知,你还有梦游的病症。” 话音刚落,穗岁脸上的尴尬紧张渐渐消散,还好,他没有看出来自己的异常。 第57章 “我听松莲说,之前给你的那本医书你看的差不多了,顺手给你带了一本,有空可以看看。” 娄钧将书轻轻地放在堵住井口的大石头上。 夜里,人的情感是最难以控制的时候。 娄钧知道穗岁此刻内心的挣扎与痛苦,他想着让她忙起来,或许能够暂时忘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过了今晚,或许她就不会再有轻声的念头了。 “还有,你之前不是说不论多困难都会赔给我花圃里折损的花,怎么,这是反悔了?不想对我的花草负责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缓解着此刻尴尬的气氛。 穗岁猛地抬头,她弄坏了大公子的花圃,虽然是衡如蓉害的,可她说过她会补救,她会尝试着培育,不能说话不算话。 穗岁站起来连连摆手:“没有,大公子,奴婢没有后悔。” 娄钧笑了笑:“好了,那我就等着你的花草了,夜里凉,我先回去了,明天记得吃点红糖红豆去寒气。” 看着娄钧离开的身影,穗岁行了一礼,将医书小心地揣在怀里,回了偏殿。 刚推开偏殿门,就对上娄缙那双阴骘的眸子,那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直刺她的心底,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语气冷凝:“去哪了?” 他夜半醒来,睁开眼睛没有看到穗岁的身影,心里有一丝慌乱,那种失去母妃和祖母的痛,再一次袭来。 穗岁搂紧了怀里的东西,不让娄缙看出端倪:“奴婢觉得热,出去透透气。” 娄缙将她从头看到脚,量她也不敢骗自己:“怎么不穿鞋?” 穗岁咬着嘴唇:“奴婢,奴婢怕吵醒世子。” “眼睛怎么又红又肿的?” 刚说完,他意识到是晚上他将她压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要她,她似乎是哭着在他身下求饶。可那会儿他浑身燥热,醉意上头,失了分寸,怕是将她弄疼了。 娄缙下了床,将她打横抱起丢在床上,扯过来一条被子将她裹了起来。 “霹骞回来了,衡丰茂的权利都要移交到他手上,马场也要他去管理。” 穗岁只恭顺地听着,她只是他的暖床侍妾,并不是他的妻子,他本没必要和她说这些。 “我要去书房和他议事,今晚折腾的狠了,你明天不用起床伺候了,好好歇着吧。” 穗岁被紧紧地裹在被子里动弹不得,只张了张嘴:“谢世子。” …… 次日,香儿伺候完主子门用膳后,没有看到穗岁,听说她得了恩典在房中休息,担心她是病了。 带了糖饼和主子们赏赐的糖水黄桃去了偏殿。 看着穗岁的样子,香儿担心地皱起了眉头:“穗岁姐姐,生病的时候吃点糖水黄桃,很快就能好起来。” 穗岁裹着被子,浑身冷的厉害,接过香儿给她的热乎的糖水,喝了几口。 香儿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不烫,但是她脸色差的厉害:“你等着,我去给你熬红糖水。” 穗岁拽住她的胳膊:“等一下。” “井口,是不是你堵上的?” 香儿一听,顿时得意地笑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那块大石头,可是我让小石子他们去后山搬的一块最重的石头,说它是千年老石都不为过,要三个小厮才能抬的起来!” “把那枯井堵上,我看谁还想往那井里头丢活人!” 淮南王府很大,丫鬟婆子众多,云喜还在的时候,时不时就会有得了世子赏赐的小丫鬟失踪,随后在那口枯井里找到尸首,最后都是以失足落井而不了了之。 穗岁唇角扯出一抹笑容,情绪有些复杂:“嗯,不错,我谢谢你。” 香儿一摆手:“害,你谢什么,我听云瑶说了,这次赏花宴办的不错,大家都有赏,我很快也会被提拔,既然即将成为一等丫鬟了,就该为小丫头们做些事情才对!” 说着,香儿催促她快些喝糖水吃糖饼,她则出去给她熬红糖和红豆。 …… 赏花宴的风波就此过去,衡如蓉过上了深居简出的日子,除了给王妃太妃上香,给江澧沅请安之外,她基本不出院子。 香儿因为提出了花环这个主意,受到了许多宾客的夸赞和赏识,也算是给淮南王府长脸,被提为了一等丫鬟。 而穗岁日复一日地精心养护着小花,眼看着那几盆小花越长越大,越长越高。 除了她嫁接的那两盆花出现了一株双色的花朵之外,另外两盆她并没有干预的花也出现了多色。 穗岁很是开心,熬夜将香儿给她带的那几本书都看完了,寻找原因,得知她养的两盆小梅花,出现了“跳枝”和“洒金”的现象,一盆花能同时开出不同颜色的花,甚至一个花瓣上都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穗岁想着让花儿们多些光照,等再长的成熟一些,就将这几株花送给娄钧当作赔礼,同时,她想借着这个机会找他要几粒种子,争取培育出被她压坏的那个植物。 正往屋子外面搬着花盆,刚巧碰上从娄缙书房里出来的娄钧,他看到那几盆花,停住了脚步,面露惊喜之色:“你这是复瓣跳枝梅?” 第53章 原来是她 这花的花蕾呈现乳白或桃红色,花态蝶形,瓣层疏叠,十分好看。 穗岁点点头。 第58章 娄钧赞叹道:“书里说三醉芙蓉一日变三色,初破时皎洁,盛开时绚烂,将谢时烂醉,没想到这个时节还能看到和三醉芙蓉相媲美的复瓣跳枝梅。” 穗岁将花盆端起来递到娄钧的面前:“大公子若是喜欢,不如带回去养,奴婢手脚粗笨,养不好这娇嫩的花。” 娄钧摇摇头:“莫要自轻自贱,我瞧着你这花养的甚好,你先养着,再养大一些,这几日我要外出,等回来我让松莲来取花。” 穗岁面露喜色,她一直很感谢娄钧,可自己又没什么好东西可以送给他,如今见他喜欢这几盆花,这么多时日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 “大公子放心,我一定好好养。” 娄钧冲她温和一笑:“我信你。” …… 次日,娄钧跟随淮南王外出巡视,娄缙留在府上和下属官员们商议政务。 凌云院的偏殿内,穗岁很是用心地养护这几盆花,可没想到,下午去后院洗了衣服,回来竟然发现,放在外面晒阳光的几盆花竟然全都蔫了。 她手里的盆没拿稳“哐当”一声应声落地,跑到花盆前蹲在地上仔细一看,花已经死了,看样子是被人淋了滚烫的热水烫死的。 看着这些花,她的喉咙就跟着疼了起来,想起当初云喜就曾将滚烫的汤药从她的嘴巴灌了进去。 可云喜已经死了,谁会用如此相似的招数呢? 穗岁将王府里的人想了一圈儿,将香儿叫了进来:“香儿,今天都谁来过凌云院?” 香儿想了想:“除了世子和云瑶,就是衡侧妃身边的丫鬟芙儿来过,来给世子送衡侧妃亲手做的鞋垫。” 穗岁诧异:“衡侧妃还会做鞋垫?” 衡如蓉瞧着是个舞刀弄棒的,实在想象不出来她拿起绣花针绣鞋垫的样子。 香儿撇撇嘴:“八成就是芙儿,或者是她身边的其他丫鬟绣的。” 香儿压低了声音在穗岁耳边说道:“世子妃都嫁进来这么久了,世子还没和她圆房呢,如今两个侧妃都变着法儿想讨世子的欢心,暗地里较劲,看谁能先和世子圆房,早日怀上世孙,母凭子贵。” “而且,我听别的院子的人说,现在芙儿日日讨好各个院子的丫鬟婆子,看样子,衡侧妃开始发力了。” 穗岁这会儿倒是对于娄缙会和谁圆房一事不敢兴趣,只想赶快揪出弄死她花的人,继续问道:“茶房每日定点定时地都会预备茶水,主子们想喝茶了,茶房立刻就能将水送过去。” “今日芙儿过来,可去过茶房?” 能随时有热水的,只能是茶房。 香儿让穗岁等着,她过去询问,她如今是凌云院的一等丫鬟,婆子们对她也是客气,对她的问话无有不答的。 很快,香儿回来冲着穗岁点点头:“今日主子不曾传茶水,只芙儿来过,说是要给侧妃尝尝淮南地界新到的春茶……” 说着,香儿忽然顿住了,她看到了角落里那枯死的花,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呀!穗岁姐姐,开了那么好看的花怎么就死了?” 穗岁心里难过:“是被人用开水烫死的。” 香儿浑身一抖,也想起了那个雨夜,云喜给穗岁灌下去滚烫的药汤,顿时后背冒出了冷汗。 “难道这是芙儿干的?” “香儿,有空的时候,帮我留意留意芙儿,目前只是怀疑,还不能断定就是她所为。” “可怜这些无辜的花跟着我受苦,这花要重新养了……” 衡如蓉进府的时间不上,她对芙儿也不了解,还要再观察观察,若确定是她,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穗岁看着桌子上的两个小盘子:“对了,这糖炒白果、鸡蛋腐竹白果糖水、白果蒸糕,你拿回去吃。” 她最近研究了《摄生众妙方》,这是娄钧拿给她的书。 书中记载了张时微的宣肺降气,祛痰平喘,痰多气急的方子,她试着按照药方配合食材,做了几道药膳,她自己都尝过了味道不错,而且面对着漫天的柳絮和蒲公英,她没有半点咳嗽或是呼吸困难。 “这东西不能多吃,你可以分给松莲,分给松风院的人一些……”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来,大公子近日不在府上。 香儿欢欢喜喜地接了过去:“又有好吃的,太好了,穗岁姐姐做的吃食不仅好吃对身体还好!” “我这就去给大家分了!” …… 次日晌午,用过午膳后,香儿神神秘秘地将穗岁拉进了房间。 “穗岁姐姐,我确定了,就是芙儿干的,听说蓉雅院的人知道了那几盆蒲公英是你养的。” “蒲公英和柳絮让衡侧妃的喘症暴露在众人面前,可总不能怨到大公子的头上,就怪到你头上了,这是在报复你。” 穗岁点点头:“我猜也是她,你怎么确定的?” 香儿压低了声音:“今儿早上和中午吃饭的时候,我都没瞧见三等丫鬟巧儿,去看看她是不是病了,结果她脸色难看的很。” “我问了好一会儿,才问出来她怎么忽然就魂不守舍的,连饭都不吃了,原来是芙儿拎着茶壶浇花的时候,她在暗处亲眼瞧见了,怕芙儿发现她知道此事,杀她灭口,所以一直不敢出去。” 穗岁摇摇头:“哪里有那么严重,就算当众拆穿是芙儿烫死了花,衡侧妃也会保她,主子们弄死几个丫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更何况是花草了。” 第59章 香儿气愤地鼓着腮帮子:“太气人了,那花我也是瞧着它们一天天长大的,你付出了那么多心血,难道就这么算了?” “那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衡侧妃的身边除了芙儿,还有没有其他的陪嫁丫鬟?” 香儿想了想:“还有一个叫妍儿的,不过,芙儿是家生子从小就跟着衡侧妃,妍儿是从外面买来的,因为她颜色好,人又机灵,就跟着衡侧妃一起进了淮南王府,我猜是为了帮衡侧妃日后固宠用的。” 穗岁沉吟片刻,在香儿耳边耳语了几句,香儿眼睛一亮:“这办法好!” 第54章 再过来,我可要喊了! 娄钧曾教她挑拨离间,这招式好用,她不妨再用一次。 “至于花草,重新养,从头再来一遍。” 香儿也重新鼓足了干劲儿,打算有机会再买一些花草回来给她。 …… 三日后,衡如蓉的丫鬟芙儿掉进了茅坑,浑身沾满了屎尿的消息快速传遍了淮南王府。 芙儿掉进茅坑后,在屎尿里面泡了许久才被后面上茅房的丫鬟发现,叫人把她捞了上来,捞上来的人,人已经是面目全非,奇臭无比。 脸上、头发上、甚至指甲里全部都是不堪入目的脏污。 芙儿好不容易清理干净身体后,哭着不敢再出去见人,衡如蓉问她怎么如此不小心掉进了茅坑,芙儿才哭道:“奴婢不是自己掉进去的,是有人推奴婢下去的!” 衡如蓉捂了捂鼻子,似乎还能闻到那股恶臭,心里也泛起一阵恶心:“是谁,你可瞧见了?” 芙儿更委屈了:“奴婢没瞧见,但奴婢猜八成是妍儿!不是八成,肯定是她!” 自从她来了淮南王府,自认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除了穗岁,也就妍儿和她有过节。而穗岁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花草是她弄死的,更不会来蓉雅院,害她的人肯定是妍儿。 一时间,蓉雅院里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心中各有思量。 起因是衡如蓉的丫鬟妍儿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娄缙的喜好,衡如蓉每回派人去给娄缙送吃食,娄缙都吃的很干净,还夸赞她手艺好,这让她开始重用妍儿。 而一直在她面前很是得脸的大丫鬟芙儿坐不住了,仗着自己跟在衡如蓉身边的时间长,话里话外地时常挤兑妍儿,还故意传错衡如蓉交代给她的任务,让她平白受了很多次责骂。 直到妍儿终于忍不住了,不堪芙儿的霸凌,趁着芙儿上茅厕的时候,暗中进去套住她的头,将她推进了茅坑里。 可当时她动手的时候并没有人看到,也没有证据,而衡如蓉最近正是需要妍儿的时候,也不会去责罚她。 衡如蓉安慰芙儿:“好了,你好好歇着吧,以后自己要小心一些。” 芙儿诧异地看着衡如蓉,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她为了主子做了那么多事情,无论何时,她总是第一个冲到前头,不怕苦不怕累甚至可以随时为了她去死,如今,她连个公道都不帮自己讨? 虽然她只是个奴婢,可隔壁九静柳和江澧沅对待贴身陪嫁,都是极为呵护。 “侧妃,您不帮奴婢查出是谁干的吗?” 衡如蓉脸色不悦:“王府最近出的乱子还不少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我的,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你休养两天,这两天不必伺候了。” 说完,衡如蓉走了出去,芙儿身子僵直,坐在床上发呆。 看来,主子是知道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妍儿做的,可如今妍儿得脸,自己不中用,就成了被抛弃的那一个。 真让人心寒。 夜里,衡如蓉带着妍儿和蓉雅院的几个丫鬟婆子去湖边摘莲子,准备给娄缙做莲子羹。 院子里空空的,安静的可怕,芙儿坐在床上抹眼泪,心里委屈的不行。 她不敢出去,更不敢去别的院子,一见到人就会有人议论自己,她实在是受不了那些目光。 蓉雅院的院子门口,香儿支开了守门的侍卫,穗岁悄悄进了院子,推开了芙儿休息的房间。 芙儿见到她,就想起那日用滚烫的热茶水将花烫死的情形,以为她是来落井下石,找她算账的,警惕地往后躲了躲。 “你,你要做什么?再过来,我可要喊了!” 穗岁顿住脚步,笑道:“芙儿妹妹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是来给你送桂花露的。” 说着,她见芙儿情绪稳定了,慢慢走到她的床边坐下,叹了口气:“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桂花露是我自己做的,妹妹用了,也可遮掩身上的味道。” 芙儿心虚地看了她一眼,心里五味杂陈,她出了这样的丑事,曾经交好的人都离她远远的,没想到来看自己的竟然会是她。 心里发酸,嘴上却还是哼道:“我是侧妃身边的大丫鬟,什么好东西没有,用不上你这个,你还是拿回去吧!” 穗岁没恼,继续说道:“那是自然,不过,我特意在这里面加了些芦荟、吊兰,可更好地去除异味。” 芙儿眼眸微动,她之前用过的香露里头可没有这些东西,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用心,不禁怀疑起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穗岁说完就起身了:“我过来也没有别的目的,只是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唉,我们都是做奴婢的,在主子手底下讨生活,我听说了你的事情,心里也不好受。” 第60章 “我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吧。” 芙儿张了张嘴,忽而心中涌起一股子冲动,想告诉她把她的花烫死是侧妃让她干的,但还是忍住了,她是侧妃的奴婢,不能背叛主子。 …… 出了蓉雅院,穗岁在远处叫了一声香儿,香儿知道她已经办完了事情,便不再和院子里的侍卫们纠缠。 香儿快步走到穗岁身边:“怎么样,事情办的顺利吗?她有没有把衡侧妃供出来有没有交代实情?” 穗岁摇摇头:“她并没有主动说花草的事情,这种事情急不得,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芙儿和衡如蓉离心,是迟早的事情,我们只要一步一步地推波助澜即可。” “你呢,那侍卫们没有为难你吧?” 香儿叉着腰,得意道:“我可是凌云院的一等丫鬟,谁敢为难我?谁敢得罪我?!” 穗岁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瞧把你厉害的。” 香儿捂嘴笑道:“芙儿被妍儿推进了粪坑,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只是可怜了那些好不容易长大的花草。” 穗岁也是心里难受,想起大公子,她辜负了他的期望,好像什么东西在自己手里都活不久,若是这些花早日搬到松风院,或许它们的命运会有不同。 还好当时那只被二人救下来的小白狗没有放在她这里养。 说着,穗岁拉着香儿去找松莲,三人从厨房找了些土豆吃,一边吃一边逗弄着小白狗,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 …… 清明前,天空时不时地下着小雨。 淮南王府的人开始祭祖,穗岁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给王妃和太妃烧纸、烧自己写的信。 清明前一日的寒食节,全府上下禁火一天,只吃冷食,厨房准备了凉粉、凉面和凉糕。 许是年纪大的人吃不了太过寒凉的东西,再加上最近雨季偏多,九府派人来说九静柳的母亲病了,想见见女儿。 第55章 不会任人欺负 九静柳心下焦急,在请示了娄缙后得到了回家的许可,回家给母亲侍疾。 五日后,九静柳回来了,不仅带着她进府时候的陪嫁丫鬟,还把之前受过板子犯了错的翠儿也带了回来。 回了淮南王府,九静柳准备了糕点等在娄缙书房外面,求娄缙准许她把翠儿留在王府。 九静柳脸色发白,许是这几日侍疾,没有休息好,看着弱不禁风,楚楚可怜。 她恭顺地将糕点递给娄缙,求道:“世子,可否让翠儿留在我身边,她从小跟着我,没了她还真是不习惯,咳咳……” “她已经知道错了,从前有许多误会,以后一定本本分分、安安稳稳的,不惹事端。” 娄缙瞥了翠儿一眼,看着九静柳:“这样谋害主子的人你也敢用?” 看着她抹眼泪又咳嗽的样子,娄缙烦躁不已,不愿与她多说:“罢了,你的人你自己管好,若是再犯错,可就不是打板子这么简单了,别把淮南王府弄的乌烟瘴气的。” 九静柳面上一喜:“谢世子!” 翠儿立刻跪在地上给娄缙磕头,态度极其恭顺。 在府上住了一两日后,翠儿开始不安分起来,她被穗岁害的吃了不少苦头,挨了那许多打,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这一日,趁着娄缙外出,凌云院内没有正头主子,翠儿推开了穗岁偏殿的门。 正在看医书的穗岁吓了一跳,将医书放好,皱眉看着这个没有敲门就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穗岁姐姐,院子里的小厨房做了点心,我给你拿过来一些,你也尝一尝吧,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翠儿将糕点放在穗岁面前的桌子上,可穗岁并没有要吃的意思:“谢谢。” “你不尝一块吗?” 这糕点里面她加了泻药,剂量足够穗岁拉上三天三夜。 她都盘算好了,等穗岁吃了糕点肚子痛去蹲茅坑的时候,她再进来把剩下的糕点和盘子都拿走,消灭证据,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报了那日之仇。 穗岁看着她脸上那不会好意的笑容,就知道她没安好心:“我还不饿,翠儿姑娘先放在这儿吧,我一会儿饿了就吃。” 翠儿急了,这会儿偏殿内也没有旁人,翠儿眼珠子一转,抓起一块糕点大步上前,就要往穗岁的嘴里塞:“让你吃你就吃,费什么话!” 穗岁没想到只有一只手能用的翠儿,竟会用强。 主子们她不敢动手,可翠儿,她可没有什么好怕的。 穗岁一把拽住她的头发,用力地往后拖,翠儿惊恐地尖叫,发簪从她的头发上滑落,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翠儿惊呼:“你,你敢动手?!” 翠儿扬手要甩巴掌,手却被穗岁死死的钳住:“这可不是我挑事儿,是你先动手的。” 穗岁专挑被衣料遮盖住的地方死命地掐,惨叫声响起,翠儿痛苦地捂着疼痛的腰部。 …… 这边闹的动静越来越大,香儿看了一眼这里的状况,连忙跑了出去去请府医,带着府医和医女快步往偏殿走。 九静柳在院子里发现翠儿不见了,生怕她闯出什么祸事来,忙让人去找,结果推开偏殿的门就看到了这一幕。 翠儿披头散发,瘫倒在地上,人已经晕了过去。 九静柳看到翠儿这个样子,双腿一软就要晕过去,眼眶发红噙着泪水:“翠儿,怎么被人打成这个样子……” 第61章 正说着,江澧沅带着人过来了,随后,刚回府的娄钧听说这边有人闹事也过来了,同时,吩咐人快马去通知娄缙。 九静柳捂着胸口,一脸的委屈,哭诉道:“穗岁你若是心里有气可以冲我来,何苦为难我的丫鬟。” 香儿冷哼了一声:“九侧妃,穗岁姑娘的脸被翠儿划花了,此刻府医正在里面给她上药呢。” 九静柳闻言一愣,她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翠儿,并没有瞧见穗岁,还以为她是畏罪逃了,此刻听香儿这么一说,无言可对,用帕子捂着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九静柳身后的一个丫鬟吼道:“主子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九静柳忙按住那丫鬟的手,示意她不要大喊大叫:“翠儿的性子我了解,和我一样都是胆小怕事的,怎么会动手打人呢?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香儿瞪大了眼睛,从未见有人能将谎话说的如此真,翠儿若是个胆小怕事的,这世界上怕是没有胆大的人了! 片刻后,穗岁从屏风后面出来了,她脸上的血痕还在,还没有上药,府医刚过来只是查看了伤口。 府医冲着娄钧和江澧沅扶了扶身子:“容在下去取药材,研磨成粉后给穗岁姑娘用。” 娄钧点点头:“有劳了。” 九静柳看着穗岁脸上的伤触目惊心,心里发慌,若真是翠儿干的,她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会不会是二人打闹中,穗岁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或者被摔碎的茶盏所伤?” 娄钧看了一眼松勤,松勤立刻指着地上的发簪说道:“穗岁姑娘脸上的伤是这发簪所伤。” 众人看向那被丢在地上的发簪,正是翠儿日日戴着的,婢女的首饰本就不多,翠儿又是个招摇的性子,得了什么新首饰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九静柳还在找借口:“会不会是穗岁动手伤了人,怕被责罚,故意自己划伤了脸?” 娄钧冷声道:“女子对容貌多么在意,怎么会自己伤了脸?” 第56章 她这个样子,更让人心疼了 正说着,娄缙带着云崖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路上,二人已经听说了侍卫汇报的情况。 娄缙一进来,就看到穗岁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血口子,呼吸一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脸色渐渐变的凝重了起来。 他离开不到一日的功夫,怎么她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真是没用。 “云崖,看看她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崖点头,上前一步查看穗岁脸上的伤,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翠儿和那根发簪。 “回世子,穗岁姑娘脸上的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住了,且翠儿姑娘的手上和衣服上都沾染了血迹,手掌中还有握着簪子的印痕。” “属下判断穗岁脸上的伤,是伤在二人争斗之前,或者是争斗之中,穗岁是被伤了脸之后,才和翠儿扭打成了一团。” “而不是如九侧妃所言,是因为害怕责罚,事后才伤了脸。” 娄缙听着云崖的分析,眉头拧的越来越紧,当初,九静柳要把人留在王府,他就不该准许。 云崖继续说道:“而且,穗岁姑娘脸上伤的很重,翠儿姑娘除了头发乱了一些之外,似乎并无其他伤处,她手上的血也是穗岁姑娘的。” 九静柳见事情于自己不利,两眼一翻,口中嘟囔着“怎么会这样”,捂着胸口晕了过去。 又晕,又晕?! 香儿彻底无语了,她真想从净房拎一桶凉水过来,泼在九静柳的身上,可九静柳是主子,她是奴婢,纵使她心里厌恶极了,也不敢做什么。 九静柳身旁的另一个丫鬟枝儿,惊慌失措地喊道:“侧妃晕了!” 说着,就要扶着九静柳离开这里。 松勤迈出一步挡在了门口,一副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谁都不准走的样子。 娄钧淡然道:“不必如此惊慌,松莲,给九侧妃施针。” 松莲的动作极快,没等有人反应过来上前阻拦,银针已经落到了九静柳手上和脑上的穴位,在银针刺激穴位的作用下,九静柳立刻睁开了眼睛,她就是不想醒也得醒了。 娄缙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穗岁:“穗岁,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穗岁跪在娄缙面前,神态恭敬:“回世子的话,翠儿姑娘给奴婢送糕点,奴婢谢过她之后,因为不饿所以没吃,可翠儿却抓起糕点硬要塞到奴婢的嘴里,还扬手打奴婢……” 说着,穗岁委屈地哭了起来,泪眼婆娑,她也学着九静柳的样子,泪水含在眼眶中,将落未落,水汪汪的,楚楚动人,更添一份委屈娇柔。 娄缙一愣,感觉眼前的女人好像有些变了,从前她是不会这般娇弱,扮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她这个样子,更让人心疼了。 穗岁继续哭道:“奴婢也不知道这糕点有什么特别,翠儿姑娘偏要逼着奴婢吃。” 娄缙瞥了一眼散落在桌子上和地上的糕点,看样子只是寻常的糕点:“府医呢?查查这糕点怎么回事?” 府医走了过来,拿起糕点闻了闻又舔了舔,他的脸色有些凝重:“世子,这糕点里加了泻药,而且……剂量不小,能让人拉上三天三夜,若是诊治不及时,恐有性命之忧。” 娄缙一拍桌子:“好啊!这贱婢敢在我院子里害人?!” 第62章 九静柳膝盖一软,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伏在娄缙的双膝上:“世子,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的,您不能仅听穗岁的一面之词,这糕点说不定是她自己做的……” 江澧沅虽看不惯穗岁,可也不会放过这个打压九静柳的机会,连忙抓住机会说道:“九侧妃,你好好看看这盘子,上面刻着迎春花儿,就是你们春霖院的盘子,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养了个刁奴恶仆,还偏要带进王府来,也不知你安的是什么心!” 九静柳转头看向江澧沅,恨得牙痒痒,可面上还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 娄缙揉了揉眉心:“好了,不要吵了。从前,翠儿谋害主子,可她毕竟是你们九府的奴婢,我也不便插手。” “可如今,你既然已经嫁到了王府,翠儿也就算是淮南王府的人了,这样心思歹毒,整日想着谋害旁人的奴婢,我可不敢留着用,来人,把她拖下去!” 九静柳大惊失色,哭着求道:“世子,她不是有心的,她就是一时糊涂,世子大人有大量,就放她归家吧,妾身届时帮她说一门亲事,让她嫁人,到时候她肯定会安稳的!” 娄缙冷哼一声:“你还想让这样的孽障去祸害别人家吗?若倒时候她一个不顺心,毒死了婆婆和妯娌,世人该说我淮南王府驭(御)下无方、放任恶奴为祸人间了!” “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拖下去,打死!” 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穗岁的目光有些复杂。死去的三个丫鬟,云喜、澜萍、翠儿,似乎或多或少都和她有关系。 事情处理完,大家也就散了,医女正好拿着配好的药粉走了进来,清理了穗岁的伤口,仔细又小心地将药粉均匀地洒在穗岁的伤口上,随后敷上一层纱布。 “穗岁姑娘近日要清淡饮食,不要让伤口沾水,也不要去触碰伤口。” 穗岁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多谢,有劳了。” 将医女送出去后,偏殿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穗岁脸上的伤口传来刺痛感,方才急着给自己辩白,竟是没有感觉到痛。 她爬上了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努力让自己入睡,睡着了就不会这么疼了。 …… 次日,穗岁早早地就醒了,这一晚她睡的并不安稳,伤口隐隐发痛。 起身穿好衣裳后,房门被人敲开,她一看没想到是松莲过来了。 松莲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穗岁姐姐,你用这个,这个可以舒缓你痒痒的感觉,我自己做的舒缓膏,厉害吧!” 穗岁接过那小瓶子,打算等揭开纱布换药的时候,涂一点上去。 穗岁夸赞道:“你不仅女红做的好,如今医术也越来越厉害,都会自己做药膏了,真厉害。” 松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都是大公子教我的,说来也巧,你受伤了之后,松风院不知怎的就多了几株芦荟,竟然还有积雪草!” 第57章 谈情说爱 “大公子说好东西不能浪费了,就教了我做这个,我想着正好拿来给你用。” “不仅可以舒缓你脸上的疼痛,还不会留疤。” 穗岁心里暖暖的,哪里有那么多巧合,积雪草这么珍贵娇气的药材,又不是狗尾草见光就疯狂野蛮生长,长的处都是。 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忽然就有了这珍稀的药材,不过是他刻意为之。 大公子心善,他对自己这样好,可自己有什么可以报答的? 穗岁想了想,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挑出来几张纸。 “我新研究了几种养胃的咸口糕点,这是菜谱,你回去做做尝尝?还有一些开胃的酸口饮品。” 她根据医书记载的植物的药理药性,配合着食材尝试着做了些药膳,口味好的她便记下了各种药材食材的用料和分量,还有一些口味欠佳的,她需要继续改良。 松莲大喜,接过菜谱揣进了怀里:“好!穗岁姐姐,你可真是我的救星!大公子近来胃口不好,人都瘦了一圈儿呢!有了你的菜谱,正好做了给大公子吃!” 松莲笑眯眯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嘱咐:“伤口痒可千万不要挠!不然会留疤的!” 说着,快步回了松风院,去了厨房做糕点和饭菜。 松风院的书房里,松勤正在给娄钧禀报消息。 “主子,这是宫里来的消息,说是三公主江梓双求了陛下的恩典外出历练,已经乔装打扮出了京城。” 娄钧接过那传信的字条看了一眼,随后将字条扔进了火盆:“看来,她这是要往淮南来了。” 娄钧猜测着江梓双此番来淮南的目的,难道是大皇子的病情好了许多,她过来找自己拿新药的?还是只是寻常的散心游玩? 松勤见娄钧凝眉,问道:“主子,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接?” 娄钧摆手:“不必,既然是乔装打扮,她定是不想让人认出来,等她想恢复身份的时候再说。少时她就时常扮作男子,而且会些口技,模仿着男子的说话声音,又有武艺在身,在外面也算是能吃的开。” “既然她没有提前来信让我们接应,便不必多此一举。” 娄钧想了想,继续问道:“她是自己孤身来的,还是带了人?” 松勤回答道:“属下问了,说是三公主只带了一个会功夫的侍女康姳。” 第63章 娄钧浅笑:“胆子倒是挺大。” …… 穗岁的脸被划伤后,香儿给她做了一个面纱,她每每出去都会戴着面纱,遮挡住脸上的伤疤。 如今府上是江澧沅执掌中馈,自从穗岁受伤后,每日给她送来的都是极好的东西,每顿更是两菜一汤一主食,对于一个丫鬟侍妾来说,已经是极好的待遇。 外人瞧不出什么,还会夸赞世子妃关心优待下人,能遇到这样的主母,真是好福气。 可只有穗岁自己知道,这肉饼里是掺杂了鱼糜的,包子里是加了辣椒和姜丝的,青菜炒的是羊肉和狗肉……全都是发物,刺激伤口,长期吃下去导致伤口不愈合。 这么吃下去,别说会结痂留疤了,她脸上的伤口永远都好不了。 晚上,穗岁看着依旧是那样的饭菜,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菜,不吃会饿肚子,吃了会伤脸,她放下筷子,准备趁着厨房没什么人的时候,自己煮一点清粥喝。 才起身,一阵油饼的香气钻进了鼻子,香儿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穗岁姐姐,我做了糖饼给你,快趁热吃!小的时候嬷嬷说了,日子过的苦了,就得吃点儿甜的!” 穗岁接过那热乎乎的糖饼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暖乎乎的,很是香软可口。 香儿见她吃的香,心里也高兴,随后故作神秘地又拿出来一个小罐子:“你猜猜这是什么?” 没等穗岁答话,香儿就迫不及待地低声说道:“这是鸽子汤,我听说鸽子汤有利于伤口愈合,还能让人容光焕发,皮肤艳丽,十分滋补……” 香儿说的眉飞色舞,穗岁一脸惶恐地握住她的手腕,赶紧起身关上了房门,低声问道:“你哪里来的鸽子?!” 江陵国的鸽子多半是用来做信鸽的,用来炖汤的食用的鸽子极贵,香儿一个一等丫鬟,哪里有钱买鸽子。 “穗岁姐姐,你别紧张,后院的鸽苑不是有很多鸽子吗?趁着月黑风高的,我就抓了一只给炖了!” 穗岁没看出来香儿还有这抓鸽子的本事,更是没想到香儿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不由地担心:“你去鸽苑的时候没被人看到吧?” “放心吧,我是瞧着门口看门人睡着了才进去的,而且,我提前打听过了,每日信鸽都会有四五只折损。” “传信路上被人抓了、找不到回府的路了、产蛋拉稀死的……不会有人发现的!” 香儿把鸽子汤往穗岁的面前推了推:“你快喝,效果好的话,明天我再去抓一只给你炖汤喝!” 穗岁哭笑不得,告诫她不可再冒险了,见她答应才将那鸽子汤喝了个干净。 …… 次日早上,天还没有大亮,穗岁背着竹篓,去后山挖土。想着伤口不能一直捂着,去后山又碰不到什么人,便没有戴面纱。 自从上回她好不容易养的花都被芙儿烫死了之后,她便重新养了几盆,可新养的这几盆花草长的很慢,她想着或许是土的问题,便去后山挖些土回来。 顺便挖一些药草,检验最近看医书认药草的效果。 爬到山头,她忽而瞧见了一抹白色的身影,那背影无比的熟悉,穗岁身子一僵,转身就要走。 耳边传来男人温柔好听的嗓音:“来都来了,就要空手而归吗?这山岂不是白爬了?” 穗岁顿住脚步,慢慢地转过身,她脸上的疤很丑,像是一条张牙舞爪的大虫子。她实在不愿娄钧看到她如今这个样子。 娄钧向她招了招手:“快过来帮我,这笋不错,我来挖土,你帮我拔。” 穗岁走路过去,两只手握住笋用力向上拔,娄钧不断地铲土,终于,笋被拔了出来,穗岁用力过度,抱着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二人皆是一愣,随即笑出了声,娄钧索性也坐在了地上,二人并肩坐着笑了一会儿。 山上的空气很新鲜,阳光温柔,花草烂漫,二人的脸上都带着温馨的笑意,远远望去,好似一对璧人在谈情说爱。 第58章 你对自己真下的去手 笑声渐渐止住,娄钧转头,看着穗岁的脸:“你对自己真下的去手。” 穗岁没有反驳,二人都心知肚明,她脸上的伤是她自己划伤的。 娄钧曾和她有过相似的境遇,他知道为了自保,一个人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而且,穗岁脸上的伤,仔细分辨,能看的出来是她自己划伤的。 只是那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翠儿,众人便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她和翠儿都是右撇子,若是划伤别人,大多是从左往右、从上往下、从眼角到耳根用力会更顺手一些,而划伤自己是从右往左用力,从眼尾到嘴角会更顺手。 穗岁脸上那条长长的伤疤,是右上自左下越来越淡,眼角下面伤的最重,嘴角处伤的最轻,显然是她自己划伤的。 穗岁苦笑,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未来也不会是以色侍人,所以她如今对自己的容貌,已不像从前那般在意,那般珍惜。 若此次不能将翠儿一招毙命,以后还会是麻烦不断,她厌倦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大公子。” “因为我也这样做过。” 娄钧掀开衣袖,露出手腕上的一道疤痕:“当年为了自保,我自己划伤了手腕。” 第64章 他入京为质后,不堪受辱,想用自己的轻生来震慑当时伤害欺侮他的人。先帝知道后大怒,将欺负他的皇子宫人们全部都重罚。 若他死了,不仅没有了牵制淮南王府的工具,还会使皇室和淮南王府之间产生隔阂、裂痕。他虽只是个庶子,但绝对不能死在宫里。 穗岁没想到娄钧竟然会自揭伤疤给自己看,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娄钧无所谓地笑了笑:“如今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每每看到这道伤疤,他都会想起过去那些屈辱的日子,告诫自己无论多苦多累都要强大起来。 娄钧起身,看着远处:“走吧,我们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好东西可以采。” 阳光倾洒在娄钧前方的道路,他在前面慢慢走着,穗岁在后面跟着,她抬手去感受那金黄温暖的阳光,仿若在一步步走向光明,迎接未来。 …… 数日后,河道全部修建完毕,且开通了漕运,百姓们有了文牒后,便可以在各郡之间乘船往来,交换货物,进行商贸。 这一日,娄缙和娄钧出府巡视,娄缙带上了穗岁和云崖,娄钧带上了松莲和松勤,主仆几人便装打扮去了最热闹的碧澜河。 今日有开河大典,河面上,船只繁忙地穿梭着,船夫们高声吆喝着,与岸边的商贩们讨价还价。岸边,摊位林立,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吸引了大量的百姓驻足观赏、购买。 巡视过后,一行人找了一家巷子深处的饭馆吃饭。 云崖好奇地问道:“主子,咱们为何不去那碧澜河附近鼎鼎有名的酒楼吃饭?” 娄缙踢了他一脚:“你懂什么,这样的有烟火气的小馆子,做出来的饭菜才有味道。” 进去后,饭馆里面的人都已经坐满了,端着菜盘子的伙计脚步匆忙,只有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还空着,上面摆放着空碟子空碗,看来是上一个客人刚用完餐离开。 “小二,快把这里收拾一下!” 云崖喊着掌柜小二,用袖子擦了擦凳子给娄缙坐。 伙计连忙满头大汗地快步走了过来,将桌子收拾好后,端过来一盘花生米,一盘酸萝卜:“本店赠送的开胃菜,几位客官先开开胃!” 几人点了菜,正坐在位置上等饭菜,忽而一个身穿绛紫色宽大长袍的男人迈着大步子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个身形纤长的侍卫。 男人的目光在饭馆里扫了一圈,随后落在娄缙所在的这张桌子上。 这饭馆里很是吵闹,男人高声喊道:“嘿,兄弟,不介意一起拼个桌吧!” 娄缙皱了皱眉,刚想开口拒绝,那男子又说道:“早听闻淮南地界人杰地灵,友善好客,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看来,淮南地界有个好官呐!” 被人高高捧起,娄缙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下去。 只是瞧着眼前这男人和他身后的侍卫,总觉得有些别扭,二人的脸上都没有胡茬儿,可说话的声音却是男子的声音。 难道是修炼了什么阴功、童子功之类的,所以自断了命根子……时间久了就不长胡子了?连喉结都没有了? 娄缙摇了摇头,这里吵闹的很,他有些头疼,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见几人默认了,男人继续说道:“我叫江梓双,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随便点!今天这顿饭我请了!” 上来就是一顿夸奖,还如此大方,娄缙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几人只好挪了挪凳子,给他腾出地方来。 江梓双大咧咧地往凳子上一坐,拎起茶壶“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抹了一把嘴,把血淋淋的两只兔子往桌子上一丢,吓得店小二慌慌张张后退了两步。 娄缙原本还琢磨这人和宫里的那个三公主名字似乎差不多,是不是宫里的人,可瞧他这言行举止,没有半点规矩,也就打消了疑虑。 只觉得他是一个长的好看的举止轻浮粗犷的,出来感受江湖的富家公子。 娄钧只是笑笑没有说话,江梓双没有主动和他搭话,他也索性装作不认识她。 江梓双指着桌子上的兔子:“掌柜的,我猎得两只山间野兔,去给我做一道红烧兔头,一道烤兔腿,一道干煸兔肉!” 穗岁看着这人神采四溢,是个俊朗无双的好男儿,他丝绸般光滑的黑发束成男人的发髻,随意的插了一支木簪子,腰间别着一把匕首,脚踩鹿皮软靴,身姿挺拔,英姿飒爽。 可他的嗓音相比于寻常的男人略有些尖细温柔,她是女子更容易听出男女之间的不同,这样的男人,倒是添了几分雌雄莫辨的神秘感。 见穗岁正在看他,江梓双转头笑道:“姑娘,筷子递给我一双,谢了!” 穗岁起身拿筷子,刚要递给她的时候,她被隔壁桌站起来的客人从背后撞了一下,脚下不稳跌倒了江梓双的怀里,忽而,触碰到两团软乎乎的东西…… 穗岁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明白了为何她要穿着如此宽大的衣袍。原来那衣袍之下隐藏着两团美好。 江梓双……再想想这名字,难道她是皇后之女三公主?这是女扮男装? 第59章 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注意分寸 穗岁更惊诧了,捂住了嘴巴。 江梓双常年习武,身形高大颀长,比寻常的女子高上不少,甚至和大多男子的身高相当,而且她眉眼之间英气十足,乍一看确实不会有人觉得她是女子。 第65章 穗岁还倒在江梓双的怀里,江梓双笑吟吟地冲她眨了眨眼睛,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要替自己保密。 娄缙看不下去了,他起身将穗岁一把拽了起来,随后搬了个板凳坐在了穗岁和江梓双的中间。 “江兄许是江湖中人不注重规矩,淮南地界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注意分寸,出门在外,还是要保持距离的好。” 江梓双略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一切不甚在意,这一举动更是让娄缙心里窝火。 几人吃了几口花生和酸萝卜后,店小二很快就将饭菜上齐了,云崖见主子不高兴也沉默着没有说话,娄钧、穗岁和江梓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二人向这个外乡人介绍着淮南的特色。 吃过饭,江梓双提前让身边的康姳去付了饭钱,出了饭馆,一行人慢慢地走在路上。 娄缙见江梓双没有离开的意思,主动说道:“江公子,我们就要回府了,恐怕是不顺路,就此别过。” 江梓双拍着娄缙的肩膀:“公子别急,我住的客栈就在前面,叫什么‘客来客栈’,这里人这么多,巷子又是四通八达的,公子好心帮我找找,送我到客栈吧!” 娄缙无语,只好让云崖去前面走,看客来客栈具体在哪个位置,他的目光一直在江梓双和穗岁的身上来回地打转,见此刻二人之间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心情才好些。 河边都是叫卖的商贩,穗岁和松莲看着这一切,感觉很新奇。 路过一个卖首饰的摊位,穗岁喜欢蓝色,看到一个蓝玉发簪,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两眼,没想到这样的小摊位上,还会有成色如此好的蓝玉。 可娄缙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她也不好停下来驻足看一看,而且,她也没有那么多钱去买发簪,只惋惜地一步三回头地多看了几眼。 走过两条巷子,到了客来客栈,江梓双谢过几人后带着侍卫进了客栈。 上了二楼雅间,康姳给江梓双倒了一杯热茶:“公主,那侍女看着是个面皮薄的,您又何必逗她?” 江梓双将长剑从腰间解下来:“你还担心上她了?人家可比你聪明,早就看出来我是女子了!竟是比那淮南世子聪明一些。” “从前听闻娄缙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如今看来是四肢比头脑厉害。” 康姳却不这样认为:“奴婢倒是觉得,世子是关心则乱,自从公主坐在那一张桌上,世子的目光就来回地落在公主和那穗岁姑娘的身上。” “世子对公主的敌意也都是因为公主和那侍女的举止有些亲密了,相比她就是传闻中和世子青梅竹马的姑娘。” “而且,公主没发现吗?娄钧公子,似乎也对那姑娘有意思呢!” 江梓双微微一愣,回想着饭桌上的情形,还有几人一同回来的时候:“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的确是有些不同,没想到,铁树开花了!” …… 其余的人回到淮南王府后各自休息,娄缙将穗岁叫到了寝殿,语气不善,冷嘲热讽:“你还知道跟着我们一起回来?” “怎么不和那姓江的小子一块儿回客栈?” 穗岁很想说那姓江的是个女子,是当朝三公主,可是她不敢说,只动了动嘴唇:“世子,不是世子想的那样。” “我都看到了!” “你是不是觉得淮南王府是不堪托付的,想尽早为自己找后路?我告诉你,我还没死呢!你休想离开这里!” 穗岁摇头:“奴婢是淮南王府的人,从来没有过二心,世子好好休息,奴婢去给世子煮醒酒汤。” 娄缙抓起枕头扔到了她的身上:“煮什么醒酒汤,我又没醉!” 穗岁背后一阵吃痛,疼的弯下了身子,强忍着想要走出去,娄缙却下床将她一把拽了过来,正要将她带到床上,门口传来的云崖的声音。 “世子,大公子在书房门口等着,说是有要事要和世子商议。” 娄缙手上的动作一顿,心里不满,他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过来? 他松开攥着穗岁的手,吼道:“滚回你的偏殿去!” 说着,整理了一下衣袍,迈着大步子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见娄钧笑的温和,娄缙心中的火气也消散了一些,心中不禁生出几分亲近之感,最近不管是河道还是其他的政务、甚至是家务事,娄钧都帮了他许多,问道:“大哥找我有何事?” 二人一边说一边往书房里面走。 娄钧:“端午就快要到了,二弟准备怎么办龙舟赛?” “往年,都是淮南王府牵头,四郡各派几支队伍来比试。今年,不知二弟有何打算?” 娄缙闻言,眉头微挑:“今年不如让……庐江郡守庐家来办?” “九家风头正盛,衡家最近老实了不少,倒是庐家和豫家最近没什么的动作,有些让人琢磨不透,正好趁此机会,大哥也可以对这两个未来的岳家有所了解。” 娄钧点头表示赞同,原本,他此番前来也不是真的为了这龙舟赛,不论这龙舟赛如何办,办成什么样子,他并不十分在意。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娄钧见娄缙的神色好了不少,心情也是高兴,便没再说什么,回了自己的院子。 想来,他是不会再去偏殿折磨她了。 …… 天气越来越暖和,院子里的花儿谢了又开。 第66章 数日后,淮南王府内,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为即将到来的端午节做准备。 香儿将穗岁拉到了厨房:“穗岁姐姐,今早新到了一批绿油油的粽子叶,和我们一起包粽子吧!” 穗岁和香儿相视一笑,和厨房的丫鬟们一起,将粽子叶一片片洗净,然后将糯米和各种配料包裹进去,再用细绳紧紧地扎好。 包好后,将粽子放进一旁的大木盆里面。 第60章 让穗岁姑娘在我身边伺候一日 晌午,淮南王府上下都吃到了主子赏赐的粽子,各个院子寝殿的房檐上还挂上了装着雄黄、白芷、藿香等避邪驱瘟中草药的香包,散发出好闻的芳香气味,小丫鬟们的手腕上也都戴上了五色线。 传闻,将这五彩绳系在手腕上可除虫除鬼、不染瘟病。 穗岁和香儿挎着篮子到各个院子里送艾草,到了松风院,穗岁没有进去,因着之前的花草被烫死了,新的还没有养好,她不大好意思主动去松风院,怕碰到娄钧。 穗岁弯了弯膝盖,将篮子塞到香儿手里:“香儿,我脚有些酸了,膝盖也不舒服,你进去送吧,我在门口等你。” 香儿应了一声,让她找一块石头坐下,回去用热布条敷一敷,便拎着装着艾草的篮子走了进去。 穗岁正在院子旁踢着脚下的石子,胡思乱想着,眼前忽而出现了一条五彩线手绳,青红白黑黄五种颜色放在一起很好看。 她抬头,一张俊朗的脸庞映入眼帘,她微微一愣,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大,大公子?” 娄钧眼神柔和:“站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穗岁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道:“我……” 娄钧似乎猜出了些什么,转移了话题:“这五彩绳你拿去吧,院子里的小丫鬟们编的,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兴戴这个。” 穗岁犹豫了一下,随即想着一条五彩绳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况且是他用不上的,兴许她不要,这东西可能就被丢了,想着便伸出了双手,摊开掌心:“奴婢,谢过大公子。” 娄钧将那五彩绳轻轻地放在穗岁的手掌心,随后抬脚进了院子,没再多说什么。 穗岁将五彩绳系在手腕上,心里暖乎乎的,刚好香儿也从里面出来吧:“走吧,我们再去一趟蓉雅院,艾草就都送完了!” …… 端午这一日,街头巷尾弥漫着艾草的清香,碧澜河即将开始龙舟赛。 阳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一艘艘各具特色的龙舟犹如一条条蛟龙在水面上穿梭。 观众们欢呼声、呐喊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这次龙舟赛原本是要庐家独自来办,可想着这样未免太出风头,便让庐家和豫家共同办了龙舟赛。 场地早早地就布置好了,桌子上摆放着包着红枣的白米粽、包着肉馅儿的白米粽、还有驱邪解毒的五黄拼盘,里面有黄鳝、黄鱼、黄瓜、咸蛋黄和雄黄酒。 此外,为了照顾每个地方的不同口味,还准备了盐、辣椒末、糖等调味料。 庐豫两家的夫人和主事们早早地就到了,紧接着,九家人和衡家人也陆续到了。 随着淮南地界的名门望族渐渐到齐,河面上蓄势待发的龙舟也多了起来。 香儿很是兴奋,从前,她等级低没有资格出府跟着主子出来随行伺候,也就没机会看到这龙舟赛。 她拽着穗岁的袖子问道:“这是开始了吗?” 穗岁:“还没呢,这会儿只是各个船队热身,等王爷和世子发话了,龙舟赛才会正式开始。” 香儿点点头,低声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松莲也凑了过来,从前她家主子深居简出,不爱出来凑这个热闹,她也是头一次看这边的龙舟赛。 “穗岁姐姐,你快看,那龙舟的龙眼炯炯有神的!只不过,哪一艘是我们淮南王府的啊?” 穗岁看了一圈,随后抬手指了指中间第二大的那一艘龙舟。 香儿和松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松莲忽而注意到了穗岁手腕上的五彩绳。 “穗岁姐姐,你手腕上的五彩绳好漂亮!好像,还有一股子药香……” 松莲握住穗岁的手腕,放在鼻尖出闻了闻:“嗯,果真是用药泡过的,驱虫效果更好,穗岁姐姐,是你自己做的吗?还是谁送给你的,那人好用心啊!” 穗岁一愣,看了看手腕上的五彩绳:“这不是,每个丫鬟都有吗?” “怎么会?你看,我们戴的都是自己随便搓的,用的线也是低等的丫鬟们才能用的绣线,都起毛边儿了,可你这个完全不同啊!” “你的这条五彩绳,线质明显更好,而且编织的手法也更精细。” 松莲抬起手腕,穗岁看着,果然那线很细而且没什么光泽。 难道是他特意给自己做的? 穗岁感受到那份深深的关怀和温暖,心中涌起一股感激之情,握住了那五彩绳。 松莲惊讶过后,看到了远处过来的几位主子:“好了,不和你们说了,主子们都过来了,我也要去主子身边伺候了。” 说着,松莲往娄钧那边走,穗岁和香儿则是站在了娄缙的身后。 这次的席位是男女混坐,并没有区分男宾席位和女宾席位,每个主位之间用帘子隔开,彼此之间并不能看到容貌,只是帘子偶尔随风摆动,可以瞥见两侧的动态。 第67章 娄缙和几个郡守坐在一起,九江郡郡守九景山身后坐着的九家人并不多,他儿子九静霆前阵子犯了事儿,可让他好一番头疼,给他擦屁股擦了好久才解决,而九静霆正被关在家里闭门思过。 今日出来观看龙舟赛,九景山疏解着心中的郁气,见这次办龙舟赛的庐家家主和豫家家主和众人有说有笑的,不禁心里窝火,心中满是不屑。 他看着碧澜河,颇有些不以为意:“这河跟我们九江可真是没法儿比,又窄又短!周围这么多摊位,乱糟糟的。” “还有这些穷乡僻壤的龙舟,寒酸的样子,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娄缙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这自负的老头子,觉得全天下就他们九江的东西是最好的。 这一番言论也落在了穗岁的耳中,不由地皱了皱眉,他这话虽然是想挤兑庐江和豫江的,可落在娄缙的耳中就是对他运河政务的不认可,娄缙听了又怎么会高兴。 九景山也算是官场的老人了,可太过自负,过于目中无人了。 “哦,对了,我这次过来带了好几颗又大又圆的夜明珠,不如就作为此次龙舟赛魁首的彩头,如何?” 说着,九景山派人端上来几颗硕大的夜明珠。他琢磨着,九江的龙舟已经训练了多日,此番肯定能夺得魁首,到时候,这几颗夜明珠他可以原封不动地带回去。 既有了面子,也不会产生什么实际的损失。 这夜明珠往桌子上一摆,庐江和豫江准备的金银器具彩头顿时黯然失色。 娄缙点点头:“也好。” 既然九景山愿意当冤大头,他也乐得瞧着。 正说着,九静柳咳嗽着走了过来,在父亲和世子面前盈盈一拜:“世子,妾身头一次参加如此大的活动,怕言行有失,穗岁姑娘是跟着世子见过世面的,不如,让穗岁姑娘在我身边伺候一日,可好?” 第61章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今日九景山也在,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的。况且,九静柳在他面前姿态压的如此之低,不好拒绝她。 娄缙看了一眼身后的穗岁:“去吧,好好服侍侧妃。” 穗岁应了一声,便跟着九静柳去了她的席位上伺候。 九静柳坐下后,用帕子捂着嘴,一脸歉然的说道:“穗岁,之前,我身边的奴婢可能做了一些对你不好的事情,我并不知情,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我知道你是个宽厚仁善的人,新仇旧账的,就一笔勾销了吧。” 穗岁:“九侧妃言重了。” 九静柳笑了笑,露出怜惜心疼的表情,她轻轻拍了拍穗岁的手:“唉,你也是可怜,被世子破了身子,若是在寻常的人家里也算是半个主子了,可因为那档子事儿,如今你在王府的地位都不如个三等丫鬟。” 九静柳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我若是你,早就羞愧的一条白绫吊死了。” 穗岁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香儿、松莲和大公子的脸,她死过一次,但是没死成,以后,她也不会再寻死了。 穗岁没什么表情:“没想到九侧妃如此关心奴婢,九侧妃不如多把心思放在世子身上,早日生出世孙才是正经。” 九静柳被她噎的想要发火,自从嫁进来这么多时日了,她连娄缙的手都没有碰到,更别说是脱衣服圆房睡觉了,话到了嘴边他,她忽然有了更好的法子。 她往椅子上一靠,伸出脚来:“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唉,今个儿走的路太多了,脚酸的厉害,你帮我捏捏脚吧。” “你是世子身边的侍妾,世子对你如此满意,想必,你也是有些伺候人的手段和手法在身上的,肯定比我身边那几个丫头捏的更舒服。” 穗岁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嘲讽,她本不是九静柳的丫鬟也不必做这些,可娄缙让她来伺候,只好听九静柳的吩咐。 她蹲下身子,给九静柳揉脚。 碧澜河上,随着号角声响起,龙舟赛正式开始,河面上浪花飞溅,龙舟如同离弦之箭,在水面上疾驰而过。 席位上的公子们欢呼呐喊,小姐们则是屏息静气地看着河面,希望自己重金压中的那艘龙舟能够获胜,以此获得更多的银钱。 九静柳看着比赛,忽而呼痛,一脚踢在了穗岁的头上:“哎呦,穗岁你轻点儿……我不是故意踢到你的。” 看着穗岁的额头发红,九静柳心里十分高兴。 穗岁有些无语,她根本就没有用力,更何况九静柳的脚上没有伤,怎么会痛?她今日就是故意来折腾自己,好出心中的恶气。 第一轮比赛结束,庐江龙舟夺得第一名,淮南王府的龙舟得了第二名……在九艘龙舟当中,九江的龙舟因为划船的时候船桨被人打掉而落后,成为了最后一名。 第一轮得了最后一名,是没有资格参加后面的两轮比赛的,别说夜明珠了,连第三名的银器都拿不到。 九景山面子上挂不住,风头没出成,又损失了如此贵重的夜明珠,老头子脑袋涨得更厉害了,他一气之下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提前离席。 娄缙也没有挽留,只吩咐人准备些糕点给九景山回去的路上吃。 隔壁帐子里,九静柳还在变着法儿的折腾穗岁,她指着桌子上的红豆糕说道:“穗岁,我想吃红豆糕,你帮我拿一块。” “哦,对了,你刚才帮我捏脚了,先去洗洗手,再回来帮我拿糕点。” 第68章 穗岁看了一眼给小姐们更衣洗手的地方,距离这里很远,她掀开帘子从后面走了出去,走了好一会儿洗干净手之后,又回到了九静柳的身边,刚拿起红豆糕递到九静柳的嘴边,九静柳却又偏头避开了。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红豆糕是我刚才想吃的,现在我想吃青豆。” 穗岁深吸一口气,将红豆糕放下,拿起筷子夹起一颗青豆小心地移动到九静柳的嘴边,生怕这颗青豆掉在地上,九静柳忽而将她的手拍开:“好难闻啊!这青豆是用什么做的?” “唉,一桌子吃食酒水,没有一个是好吃的。” 九静柳的目光在桌子上看了一圈儿:“穗岁,我想吃青果子了,你去把桌子上的青果和梨再拿去给我洗一洗,这里风大浪花大,都吹脏了。” 九静柳得意地靠在椅子上,等着穗岁再去走一遍那远路,走两个来回,肯定会将她累的不轻。 不料穗岁却是放下筷子,端起装着辣椒末的小盘子,没等九静柳反应过来,猛地塞到了她的嘴里,她按住九静柳的嘴捏着她的下巴不让她往外吐,同时用身子挡住了自己的手和她的脸,不让外面的人看到里面的情况。 “唔……” 九静柳被辣的眼球凸起,眼泪直流,脸红脖子粗,痛苦地抓着穗岁的手。 穗岁见她把这盘子里的辣椒末都咽下去了,才松开手。 九静柳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痛苦不堪。 娄缙听到动静,想起九静柳不管是有病还是没病,都会整日的咳嗽,这会儿更是咳的声音很大,扰了他看龙舟赛的兴致,不悦地问道:“怎么了?” 九静柳想要告状,可嗓子火辣辣的疼,鼻涕眼泪不断地流,狼狈不已,难受的厉害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穗岁担忧地说道:“回世子,九侧妃误食了辣椒末,奴婢喂了侧妃喝水缓解,可侧妃说这泡茶的水味道古怪,不如九江的水甘甜,把水都咳了出来。” 此刻九景山已经走了,娄缙没什么好顾及的,他冷哼了一声:“矫情,九江的水好喝?碧澜河的水不好喝?不爱喝,就滚回你们九江喝去!” 第62章 装不下去了? 刚才他瞧着九景山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就难受,此刻她女儿也是这般挑剔,更让他烦躁。 娄缙越想越生气:“刚才还说头一次参加如此大的活动,怕言行有失,这就开始挑剔上茶水了,怎么,你父亲走了,装不下去了?” 九静柳委屈得说不出话来,怨怼憎恨地瞪着穗岁,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可偏偏嗓子疼的厉害说不出话来。 看着九静柳的眼神,穗岁回以微笑,一脸的坦然:“九侧妃,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奴婢也清楚,以后还是各自相安的好。” 穗岁凑到九静柳的耳边,低声说道:“虽然奴婢人微言轻,地位和九侧妃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这淮南王府,还有主子们的心性,奴婢比侧妃清楚的多。” “九侧妃,这里太过吵闹,奴婢扶您去僻静处休息。” 穗岁带了两个丫鬟扶着九静柳去了远处的帐子,给她熏上了安神的香,让她好好休息,看着九静柳慢慢睡着后,穗岁再次回到了龙舟赛的场地观看比赛。 随着比赛的进行,龙舟在江面上你追我赶,浪花飞溅,鼓声震天,场面异常激烈。 人群中忽而爆发出欢呼声,可这声音显然不是对着河上的船队呐喊,一个英俊潇洒的身影悄然出现,江梓双不知是何时过来的,吸引了众多女子的目光。 “这就是传闻中的江公子吗?好俊俏的公子!” “听说是从京城来的!” 江梓双迈着从容的步伐往观众席走的时候,恰巧看到穗岁,便停下脚步等她走过来之后,和她一起走。 穗岁作势就要行礼:“奴婢参见三……” 江梓双一把将她扶起来:“穗岁姑娘,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我还要继续女扮男装呢!” 穗岁站起来,微微屈膝点头算是行礼,随后跟在江梓双的身后,一同向前走去。 娄缙也看到了身穿锦服,腰间系着上等美玉的男人,身后依旧跟着那个身形纤细的侍卫。 娄缙不由地哼了一声,老天爷都是瞎子,偏偏给这样的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一副这样好的皮囊,惹得姑娘们都看直了眼睛。 尤其是穗岁,从前,虽然她叛主卑劣,但在男女之事上算是自爱,怎么也被这个油头粉面一身香气的小子迷的团团转? 看着二人举止亲昵,娄缙手里的杯子都要被他捏碎了。 他让云崖将穗岁叫过来,不要让她在那小子身边晃悠,同时,变着法儿地给那俊朗小生使绊子:“派人告诉庐家和豫家的管事,所有的席位都坐满了,没有空位置给他。” 识相的话,姓江的应该能意识到自己并不受欢迎,尽早离开才好。 云崖应了一声,身影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然而,没过多久,他又快步走了回来,哭丧着脸:“世子,属下本来是想要去传话的,可黑鹰侍卫先属下一步,引着那姓江的去了上首座位。” 黑鹰是淮南王的亲侍,淮南王并没有来看龙舟赛,他的侍卫却出现在了这里,而且看起来,似乎对那姓江的礼遇有加。 娄缙皱起了眉头,这姓江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微微眯起眼睛,难道是宗室子弟要来把控淮南时局? 第69章 这个想法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必须尽快查明这个江姓小子的真实身份和意图,才能做出应对之策。 “云崖,你去查查宫里最近是否有皇子公主出宫,再给我查一查有多少同名同姓叫江梓双的人,还有,找一幅三公主江梓双的画像给我。” 娄缙在淮南地界手眼通天惯了,对于京城动向的把控却不是很准确,他琢磨着,若有机会去京城,还是要在京城好好布局一番。 天色渐晚,龙舟赛渐渐接近尾声。 代替衡家管理马场的新晋官员霹骞带领的队伍获得了第一名,淮南王府的龙舟队获得第二名,庐家和豫家的并列第三。 各个队伍将龙舟拖回岸边、收起划桨,各家公子小姐们陆陆续续上了马车返程。 …… 回到淮南王府,府上准备好了饭菜,淮南王已经在前厅坐着了,等娄缙和娄钧同去前厅用饭的时候,注意到江梓双竟是已经坐在饭桌旁了,她正与淮南王谈笑风生,气氛似乎颇为融洽。 淮南王指了指对面坐着的人,对着娄缙和娄钧笑道:“回来了?快过来,这是三公主梓双。” 娄缙当场愣住了,他竟然一直在和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他猛地转头看向穗岁,看到她并不惊讶,一副淡然的模样,更是气的牙痒痒,眼神里满是责备,好啊,连她都知道了,却将自己蒙在鼓里! 娄钧上前一步,扯了扯娄缙的袖子:“参见三公主。” 娄缙收回看向穗岁的目光,刚准备行礼问安,江梓双却是摆摆手:“我就是出来溜达溜达,若不是王爷邀请,我也是不打算来叨扰的。” 淮南王点点头:“快坐吧,一起吃饭,公主在这里逗留一两日,你们二人可要尽地主之谊。” 二人齐声回答:“是,父王。” 吃过饭离开前厅,娄缙将穗岁叫进了寝殿。 “你是何时知道江梓双就是三公主的?” 穗岁:“奴婢也是刚刚得知。” 娄缙冷哼了一声,目光锐利地盯着穗岁:“骗人!你在饭馆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回想起那时的情形,穗岁定是已经知道了她的女儿身,才没有因为偶然的触碰而感到羞恼,更没有在之后的接触中,刻意和她拉开距离。 穗岁低垂着头:“既然世子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问奴婢。” “你……” 娄缙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忽而注意到她手腕上的五彩绳。 “哼,你自己知道要戴五彩绳驱邪避灾,怎么就不知道给我做一条呢?” “把你手上戴着的给我!” 穗岁心里一紧,握住了那五彩绳,很是舍不得,慢吞吞地朝着娄缙的床边走过去。 娄缙见她这副样子,心中更加烦躁,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罢了罢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就是一个手绳,好像我要了你的命似的。” 穗岁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奴婢,这就回去给世子做一条。” 娄缙一挥手:“今天已经过去了,端午的节日也算过了,还戴这东西做什么?不必做了!” 穗岁应了一声,立在一旁。 “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看见你就烦,滚出去吧!” 第63章 可是在等人? 穗岁心中一颤,不敢再多停留,低垂着脑袋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她的背影在门口消失,留下了娄缙一人独自坐在床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回到偏殿后,穗岁收拾着房中的东西,侍弄花草。 …… 另一边,松风院内,江梓双和娄钧坐在书房里,边吃点心边谈论事情。 江梓双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打开后铺在桌面上,纸张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迹:“这是大皇兄日常起居的记录,他的药吃完了,我也是借着这次游历的由头,特意过来寻你。” “正好淮南王邀请我过来,倒是省的我再找地方约你见面了。” 娄钧闻言,放下手中的点心,全神贯注地查看起那张纸上的记录。 他一字一句地仔细阅读着,生怕遗漏了任何重要的信息。看了两遍过后,他确认无误,便将纸张拿起,扔到火盆里烧成了灰烬。 “我这一两日会将新的药丸配好,在你回去之前给你,你带回去,让大皇子继续吃,用不了多少时日,药效便会显现了。” 多年来暗中所谋之事,也会渐渐浮出水面。 江梓双点点头:“我大皇兄的病多亏了你,也就你开的药我能放心给他吃。宫里的那些御医,都是靠不住的。” “二皇子最近有什么动作?” 江梓双轻叹一声,神色凝重:“父皇身子最近不大好,让二皇子代理朝政,我大皇兄辅政。”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和无奈:“二皇子趁机给他生母皇贵妃的母族谋私,将朝堂上意见不合的大臣一个一个地清出了朝堂,我大皇兄对此事也颇为头疼,我出宫前,大皇兄还在想法子保住朝廷中的忠臣。” 三公主江梓双和大皇子江梓罡都是皇后生的,身份尊贵,而二皇子江梓安是皇贵妃之子。 三公主和明阳帝的关系极好,她性子爽利热烈,心直口快,颇有他当年少时风范,她的骑射书法都是明阳帝亲自教的,若江梓双是个男儿身,哪里还有二皇子什么事。 第70章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宫里的事情,正经事聊完后,江梓双不怀好意地笑道:“我看你似乎对那个侍女有心思?” 娄钧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江梓双的手指有力地敲击着桌面:“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要不要我帮你?我可以把她要到我身边,帮她改名换姓,让她和淮南王府半点瓜葛都没有。” “到时候,再送到你身边,这样便不会议论你是抢了弟弟的女人,怎么样,这个主意还不错吧?” “你知道的,这么刺激的事情,我最喜欢干了!” 娄钧愣了一瞬,江梓双这人说话还是半点都不像个姑娘家,这番话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的,甚至还很兴奋。 他淡笑着摇摇头:“我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议论我,只是,她是人,不是一个物件,不是谁说要就能要了过去。” “她今后要过怎样的日子,想要和谁在一起,全凭她自己的心意。” 江梓双摊开双手,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行,你随便,好心当成驴肝肺!” 说着,娄钧将一个精致古朴的长方形的小盒子放在了江梓双的面前。 江梓双眉眼一弯:“给我准备了礼物?算你有良心,不枉我小时候甩着鞭子保护你和皇兄,不过这东西,怎么娘们儿唧唧的……” 没等她的话说完,娄钧说道:“帮我给她。” “就说是你送的。” “切,唉,原来这东西并不是给我的,白高兴了。” 江梓双白了他一眼,盒子里面是一支蓝玉发簪。这发簪由纯净的蓝玉制成,表面光滑如镜,散发着柔润的光泽。上面没有雕刻繁复的花纹,简约高雅又大方。 “嗯,倒是和她相配。行吧,我就帮你这个忙!” …… 夜里,凌云院内。 云崖见天色不早了,可娄缙还是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且频频地往外面看,遂问道:“世子,可是在等人?” 娄缙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又往外面看了看,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和不满:“穗岁不是说了要给我做五彩绳?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过来?让我一直等着,岂有此理!” 云崖微微皱眉,有些不解:“世子不是说,端午节都过去了,让穗岁姑娘不必做了?” 娄缙一拍桌子:“我说不必做了,她就不做了?怎么半点觉悟都没有?!” 说着,娄缙抓起桌子上的三根五彩绳丢在了地上,这三根五彩绳是早上江澧沅、九静柳和衡如蓉派人送过来的,可是当时他并没有戴。 云崖见状,不再多言,默默地退了出去。他知道世子的脾气,对于穗岁姑娘的事情,他总是特别敏感和挑剔。 娄缙独自坐在书房中,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明明已经让穗岁不必再做五彩绳了,可是心中却又隐隐期待着她的出现。 越想越不开心,索性将书扔到了桌子上,吹了灯睡下。 …… 次日,晌午用饭的时候,娄缙注意到了穗岁头上的发簪,那支发簪在阳光下闪烁着独特的光泽。 自从江澧沅进门后,她便将他送给她的所有首饰都还了回来,这支发簪的玉质上乘,光泽温润,成色极好,显然是价值不菲。 就靠着她每个月到手的那么点儿月例银子,根本就买不起这样的东西。 娄缙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这发簪是从哪儿来的?” 穗岁抬手摸了摸发簪:“是三公主送的。” 娄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没想到很是不待见江澧沅等人的江梓双,倒是和她合得来。 “你倒是趋炎附势,攀附权贵,会讨人喜欢。” 娄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似乎对穗岁与三公主之间的亲近感到不悦。 穗岁对于他的态度不以为意:“谢世子夸奖。” 第64章 洪善寺求子 娄缙瞪了她一眼,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甩袖离开。 …… 三公主在淮南王府住了两日后,或是赏花,或是品茶,或是下棋,于她而言无聊的很,等娄钧将新药配好了给她之后,她便带着栾竹启程返回京城。 江梓双离开的次日,下了一场小雨,雨水打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雨将整个淮南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这是端午节过后的第一场雨,在淮南,这一天,需要将五彩绳摘下来,抛到河里,让雨水将五彩绳给冲走的,灾病也随之离去。 而在京城,则是需要等七月初七的时候才可以摘下来,将其焚烧,辟邪除灾,迎接新的福气。 穗岁却没有丢,而是小心地把五彩绳解下来,收到盒子里放好。 想起那日娄钧将这五彩绳放到她手里的情形,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 细雨绵绵,人的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 淮南王府的春霖院内,九静柳自从心腹丫鬟翠儿被打死后就受到了重创,龙舟赛上她又被穗岁塞了一碟子辣椒粉,回到王府后便一病不起,整日在床上躺着,愁眉不展,神思倦怠。 九府一同出来的陪嫁丫鬟枝儿日日相劝,希望她能振作起来。 枝儿擦着九静柳的额头上,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冒出来的薄汗。 “小姐出身大族,穗岁不过就是个卑贱的奴婢,小姐在她手底下吃了苦头,一定不能轻易放过她!” 第71章 九静柳心里堵的不行,恨不得把穗岁生吞活剥了,她在娄缙面前丢脸,她的丫鬟被活活打死,全部都是穗岁害的。 可偏偏她身子骨弱,又技不如人,屡次三番地栽在穗岁的手里。 九静柳咬牙切齿:“都是穗岁害的,等有机会了,一定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她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枝儿赶紧递过来一杯温热的梨汤,喂着九静柳喝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那许多辣椒末伤了嗓子,九静柳总觉得自己现在说话的声音没有以前好听了。 “小姐,不如我们去找世子妃?奴婢听说世子妃的陪嫁丫鬟澜萍也是因她而死,若是小姐和世子妃联手,还会斗不过一个奴婢?” 九静柳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等我再想一想,江澧沅也不是个好东西,若不是她指出那糕点盘子是我们院子里的,翠儿也不会被坐实害人的罪名,当时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最好是能借江澧沅的手,除掉这个祸害。” 九静柳对于淮南王府的这几个主子都喜欢不起来,可对几人的厌恶程度颇有不同。如今最紧要的,是先出了穗岁这一口恶气。 枝儿眼珠一转:“小姐,奴婢听说端午的后一日宜求嗣、嫁娶、纳采、合帐、裁衣。” “不如,端午之后,小姐想法子借求嗣之名,带着人一起去寺庙上香?去外面,也好动手!” 穗岁如今住在凌云院内的偏殿内,距离娄缙的寝殿很近,有什么风吹草动云崖都会有感知,可到了外面,地广人稀的,可就不好说了。 九静柳点点头:“好,你把消息放出去,就说洪善寺求子很灵,世子妃一定会比我们还要急不可耐。” “到时候,让她去找世子提出府的事情,这样即使将来事发,也不会查到我们身上来。” 枝儿拍手赞叹道:“小姐,好计谋!” …… 次日,江澧沅在府内闲逛时,无意间听闻了一些关于洪善寺求子灵验的传闻。 说是那里山环水绕,林木丰茂,古树参天,香火很旺,求子很灵。 她心中一动,想到自己手中还握着皇家暗中赐的顶级媚药,却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时机使用。没能与娄缙圆房,更别提怀上世孙,完成朝廷交代的重要任务了。 当即,她准备了糕点去见了娄缙,涓溪在路上提醒她不要直接和世子说去求子,而是要说给王府祈福。 进了屋子,江澧沅将糕点放在桌子上。 “世子,听说洪善寺很灵验,妾身想去寺庙捐些香油钱,祈求佛祖保佑王府众人身体安康,一生顺遂,祈求王爷福寿绵长。” 娄缙并没有拒绝,想着许久没有去寺庙祈福了,去捐些香油钱也是讨个好兆头。 “好,你来安排。” 看着江澧沅欢欢喜喜地出去了,娄缙冷哼了一声:“说是给王府祈福,不去万佛寺却要去距离王府更远的洪善寺。” 云崖低声问道:“近日的传闻,世子也听说了?” “就算没有府上的传言,往日外出和下属官员们吃饭,也听说过洪善寺求子,百试百灵,只是……我不踏进清水阁,她就是去洪善寺一百次,也求不来世孙。” 云崖点点头,习惯性地奉承道:“王爷英明。” 此言一出,他忽而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娄缙看着外头:“去偏殿告诉穗岁,这次去寺庙祈福,让她跟着一起去。” 穗岁正在偏殿里整理着一些东西,听到这个消息后,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波澜。 她本不想去,毕竟她之前喝了太多的避子汤,已经无法怀有身孕,而且,她和娄缙之间隔着人命,不可能怀上孩子,求子灵验的洪善寺,于她而言很是讽刺。 至于给王妃和太妃祈福,她更是想去万佛寺,那里的僧人更擅长抚慰亡魂。 可娄缙的命令她不敢违抗,只好做着相应的准备。 …… 因为洪善寺位于城郊,距离王府较远,所以一大清早,下人们便忙碌起来,收拾好了所需的物品,侯在门口等待着。 等世子妃和穗岁等人走出来后,各自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准备出发。 九静柳走到穗岁身旁,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穗岁,你也随我们一同坐马车去吧。不过,我们这辆马车已经坐满了,你便坐后面那一辆吧。香儿,你也一起吧。” 她知道香儿和穗岁交好,不如借此次机会,将二人一同除掉。 穗岁闻言,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虑。她深知九静柳的性格,知道她绝不会如此好心。 第65章 自救 可她若是拒绝了,定是会被扣上一个不知好歹的帽子,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多谢九侧妃。” 她暗自打量了那辆马车一眼,只见马车的车轱辘有裂缝,这裂缝看起来就是用的年头久了自然裂损,可仔细一看,有几个裂痕和别处不同,显然是近日刻意被毁坏的。 见穗岁看着车轱辘,九静柳心中一紧,担心她是发现了什么异常,皱眉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穗岁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上了马车,一行人开始往洪善寺的方向走,娄缙和江澧沅的马车在最前面,随后是衡如蓉的马车、九静柳的马车,最后是穗岁的这辆马车。 第72章 前面都有侍卫在马车旁跟随,保护着主子们的安全,而穗岁和香儿这边并没有什么人守着。 穗岁坐在马车里面的木板上,想着就算是这辆马车掉队了,恐怕都不会有人发现。 她暗中观察,这马车的内部也被人做了手脚,马车的垫子边缘并没有缝好,路上只要稍一颠簸就会露出里面的棉絮,棉絮中还夹杂着迷药。 穗岁猜测,九静柳可能是想要这飞出的棉絮模糊她的视线,让她无法自救。 香儿见穗岁正观察着棉絮,偶尔放在鼻尖闻一闻,好奇问道:“穗岁姐姐,这垫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穗岁点点头:“这里面有迷药,我们要小心一些。” 车轮滚动的声音渐渐响起,九静柳那辆马车走的很快,将穗岁这辆马车甩在了后面。 枝儿掀开马车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担忧道:“侧妃,我们走的这么块,穗岁那贱人要是半路下车了,回了王府怎么办?” 九静柳摇摇头:“不会的,一来从她刚才的反应来看,她并没有发现这马车的异常。二来,洪善寺这么远,她又心心念念地想给已故的王妃太妃祈福,肯定会去的。” 九静柳说的斩钉截铁,自认为已经做了完全的打算,穗岁绝对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而且,世子让她跟着去洪善寺,她怎么敢半路离开?” “再说了,车夫是我们的人,断不会让她下车的。今日,她必死无疑。” 枝儿掀开车帘看了看,见那马车还跟在后面,便没再说什么。 走过官道后,就到了崎岖的山道。 这里地势险峻,道路狭窄,马车开始颠簸起伏。 穗岁小心地掀开帘子往外面看了看,轻声对香儿说道:“九静柳她们这会儿应该看不到我们的马车了,你把这匕首拿好,一会儿听我的话行事。” 香儿点点头,穗岁从垫子里掏出棉絮,猛的掀开马车帘子,趁着车夫没注意,将棉絮一把塞进了车夫的嘴里。 毫无防备的车夫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穗岁一脚用力将他踹下去,随后,跨坐在马上后赶紧握住缰绳,防止马匹受惊逃窜。 “香儿,快!上马!把马和车子捆绑在一起的绳子割断!” 香儿不敢有丝毫的迟疑,她迅速爬到马背上,坐在穗岁的身后。 穗岁一手紧握着缰绳,努力控制着马儿行进的方向,确保方向不会偏离。她的另一只手在背后紧紧地拽着香儿腰间的腰带,以防香儿在颠簸中摔落。 香儿拼尽全力去割那根捆绑着马匹和车子的绳子,好在绳子因为之前的刻意破坏,本就不够结实。在香儿不懈的努力下,绳子终于被割断了。 就在绳子断裂的瞬间,香儿腰间的腰带也跟着断裂,差点就要摔下去,香儿紧紧地抱住了穗岁的腰,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在穗岁的背上。 “香儿,抱紧我!” 她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不禁一阵后怕,紧紧地抱住了穗岁的腰。 绳子割断后,马匹终于摆脱了车子的束缚,开始加速奔跑起来。 车子由于惯性滑动了一些距离,还没滑落到山崖下,只是剧烈地晃荡了两下后就四散裂开。“吓死我了……穗岁姐姐,有人要害我们的命,我们为何不回王府躲着啊?” 穗岁握紧了缰绳,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出来给王妃和太妃祈福,还没到寺庙就折返回去,世子知道了定是免不了责罚。” “而且,若说我们是路上要被人害死,无凭无据的,没人会信。” 香儿的嗓子干的厉害,她舔了舔嘴唇:“或者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我看前面好像有一条小溪……” 穗岁打断她的话:“不行,这荒郊野岭的,说不准会遇到什么人,碰到什么事情,尽快赶到洪善寺和大家汇合才能安全些。” 穗岁骑着马一路前行,拼尽全力赶到了洪善寺。 …… 洪善寺内,淮南王府的一行人已经到了。这里庙宇巍峨庄严,香火鼎盛。 娄缙扫了一圈,没有看到穗岁的身影,他的面色顿时变得不悦起来,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穗岁不是说要给王妃和太妃祈福吗?” “怎么现在人还没到?是不是又跑到哪里偷懒去了?” 身边的丫鬟小厮侍卫纷纷低下头,不敢言语,此刻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 就在这时,穗岁快步走了过来,她脸色有些发白,微微欠身行礼道:“世子,奴婢在这,路上遇到了一些意外,所以耽误了些时间,奴婢紧赶慢赶地总算是赶过来了。” 说着,她转头看了九静柳一眼。 九静柳见状,心中不禁一惊。她诧异地看着这个本应该死在路上的奴婢,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 还没的及有过多的反应,住持得知淮南王府一行人前来祈福,特地前来迎接。 他见娄缙有一个世子妃,两个侧妃,便说要连续三天做法事,祈求佛祖庇佑,让小僧给几人安排住处。 小僧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后说道:“南边的厢房会有送子佛的佛光普照,几位不妨在南边住下,以便更好地感受佛祖的恩泽。” 娄缙、江澧沅、九静柳和衡如蓉各住一间房,四间房并排挨着都在正殿的南边,位置十分优越。 香儿和云瑶作为贴身伺候的丫鬟,则被安排在南边的偏殿住下,方便随时照应主子们。 第73章 穗岁并不是来求子的,便被安排在北边的偏房里。 第66章 留种送子 到了房间后,九静柳的内心犹如被狂风暴雨肆虐过的湖面,波涛汹涌,难以平静。 刚才在众人面前,她一直强忍着怒火,没有发作出来,此刻却觉得胸口憋闷得难受。 她生气地捂着胸口,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想到,她还挺机灵。”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穗岁竟然如此警觉,能够侥幸逃脱,这让她感到无比的愤怒和失望。 九静柳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既然没死成,那就再杀她一次好了,这寺庙里面人又多又杂,死个人也不稀奇,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只要做得隐秘些,就不会有人怀疑到她的头上。 九静柳琢磨着要不要找个人在夜里进入她的房间把她给杀了,想象着穗岁在刺客手中痛苦挣扎、最终倒下的场景。她的嘴角就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丫鬟枝儿绞着双手,眉头紧锁,苦思对策。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眼前一亮凑近九静柳,低声说道:“奴婢听说,洪善寺这边有个规矩,就是每到晚上,僧人们会集体清理后院,那时候闲杂人等是不许靠近的。” “我们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把穗岁迷晕了,然后将她偷偷丢进后院去。” 九静柳闻言,微微颔首,示意枝儿继续说下去。 枝儿见状,心中一喜,继续道:“这样一来,无论穗岁在后院是否发生了什么,只要她在男人堆里过了一夜,那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她失了清白,世子肯定会勃然大怒,到时候我们再趁机添油加醋,说她行为不检点,到处勾搭僧人,世子肯定会将她赶出淮南王府。说不定,还会下令将她乱棍打死呢!” 九静柳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点点头,赞许道:“好,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做,这次定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阴谋得逞的光芒,开始期待着穗岁在洪善寺后院度过的那个漫长而黑暗的夜晚,以及随后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 …… 九静柳和丫鬟枝儿商议的第二次暗杀计划,穗岁对此一无所知。 寺庙的僧人将厢房都分配好后,带着几人在寺庙里转了一圈,用过斋饭后,天渐渐黑了,各自回去休息。 穗岁独自一人去了偏房。 这里地处寺庙的偏僻角落,四周静谧无人。她推开门,走进屋子,一股清冷的伴随着些许腐败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穗岁进了屋子后,将门插好,又搬过来桌子挡在门口,形成一个临时的屏障。她身边没有侍卫守着,只能尽可能地通过自己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夜晚的寺庙格外寂静,只有微风拂过树梢的声音和远处传来的钟声。 她将屋子里的一应用具,蜡烛、香炉全部都检查了一遍,觉得这熏香的味道有些奇怪,便用水将其浇灭了。 收拾好东西后,正准备睡下,等明日一早去佛堂给王妃和太妃祈福,门口却忽而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突兀,穗岁心头一紧,她没有说话,警惕地看着门口。这么晚了,谁还会过来找她? 她不动声色地拔下头上的发簪,双手紧紧握住,随时准备战斗。 这发簪里面的玄机,她也是今日无意之中才发现的。 刚收到这发簪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发簪似乎比寻常的发簪粗了不少,手感略显沉实,只一瞬的奇怪,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然而今日,要独自一人在这陌生的环境居住,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她摆弄着发簪思索着如何保护自己的时候,突然发现发簪的末端似乎有些松动,轻轻按下,竟然传来了一丝机关转动的声响。 只见,蓝玉温润如玉,光华流转,按下中间的花蕊,外面的银翘会松动,拔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根锋利尖锐的刀刃,这刀刃犹如一条银色的游蛇,静静潜伏。 她的手指在发簪上轻轻摩挲,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和那锋利刀刃所散发出的凛冽寒意。 不知为何,如此隐秘的布置,这种隐而不发的沉着,让她想起了大公子。想到他,穗岁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宁。 这发簪是三公主送给她的,是她故意改造了这发簪,还是这发簪从那摊贩手中买来的时候,就是如此?她不得而知。 “穗岁姐姐,是我,开门呀!” 门外熟悉的嗓音,让穗岁浑身的紧张感顷刻间消散,她重新将发簪戴在发髻上,用力挪开挡住门口的桌椅,打开了门。 香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警惕地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后,转身将门关好,灌了一大口水:“穗岁姐姐你怎么这么久才给我开门?” 没等穗岁回答,香儿继续说道:“我晚上吃多了在寺庙里走了一圈,你猜我听见什么,看到什么了?” 穗岁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在这寺庙里,大家都是烧香拜佛,捐香火钱,还能有什么新鲜事儿? 香儿激动又兴奋,又有些许害怕,仿佛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即将被灭口的恐惧:“后院的山后面,有人在苟且!” “好大一个帐子!不对,好多个帐子!帐子和帐子之间用屏风隔开,诡异的很!” 第74章 听着香儿的话,倒像是众人在寺庙举行什么宗教活动。 香儿拉着穗岁到床边坐下:“你知道洪善寺为何求子如此灵验吗?” “是因为,夜里,这里的僧人亲自‘送子’。” 穗岁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原来僧人们方才都往后院走,不是他们口中的那样,要清理后院的杂草,而是聚集在一起“送子”。 许多大家族的夫人结婚数年后都没有子嗣,原因不在于她们自身,而是她们的相公夫君生不了,可世家大族的男人,怎会承认自己在生育方面的无能,是绝嗣的命? 因此,为了延续香火,他们便会不断地将小妾接进府中,寄希望于这些新入府的女子能够为他们生下子嗣。 而主母们为了巩固地位传宗接代,她们迫不得已便会来洪善寺求子。 佛门本是清净之地,不该暗中做这些事情,可这洪善寺里的僧人住持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僧人,都是些无名无姓无家可归,落地生根的亡命之徒。 第67章 二人挤在一床被子里 他们借着送子寺庙的名头,利用夫人们求子心切,暗地里做着留种的事情。 做这种事情,他们不仅会春宵一夜,还会收到大笔的封口费。 这些人为了长久的得到这样的待遇,将这交易长久的发展下去,便不会上门闹事,而是源源不断地接待着这种任务。 穗岁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们进来寺庙的时候,就看到那么多长相差别、高矮胖瘦差别很大的僧人,原来,这样是为了夫人们可以自行选择和自己夫君相似的男人来借种怀孕。” “原来这里送子灵验,是因为这样的秘事。” 香儿连连点头,她自从听说了这件事情后,就觉得这寺庙诡异邪乎的很,今晚云瑶要在院子里值夜,香儿不敢一个人睡,便来到了穗岁的房中上了她的床。 吹了灯,二人挤在一床被子里,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半夜时分,寂静的夜色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打破。 穗岁睡的不沉,猛地睁开了眼睛,只见窗户被人捅破,一个细长的烟管悄无声息地探了进来,慢慢地有烟雾被吹了进来。 穗岁心中一紧,转身推了推香儿,同时捂住了她的嘴巴,防止她发出声音。香儿被惊醒,眼中满是惊恐,穗岁指了指窗户,用眼神示意她保持冷静。 香儿点点头,穗岁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往她的嘴巴里塞了一个清清凉凉的小药丸:“别动,把这个吃了。” 这药丸能帮助她保持清醒,不被这迷药迷晕。 片刻后,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两个侍卫和枝儿走了进来,穗岁和香儿十分有默契地在房门被打开前,同时躺了回去。 枝儿进来一看,没想到香儿也在,两个侍卫也是一愣,短暂的惊讶后,香儿指挥着二人:“快,动作快点,把那个好看的丢到寺庙的后院去!” 两个侍卫立刻上前揪住了穗岁的衣领,在身体被触碰到的那一瞬间,穗岁猛地睁开眼睛,将手里的粉末扬到了两个侍卫的脸上。 这是娄钧在二房老爷娄海寿宴那日给她的迷药。当时她被娄绍文欺负,娄钧为了保护她,给了她这包药粉以防万一,还给了她解药。 两个侍卫毫无防备地吸入了药粉,他们脸上顿时露出迷茫之色,身体开始摇摇晃晃,抓着穗岁衣领的手也渐渐松开。 穗岁趁机从床上跃起,枝儿见情况不妙,转身就要跑,被穗岁抓住了后脖颈,香儿也下床帮忙抓人。 制止住枝儿后,香儿问道:“穗岁姐姐,现在怎么办?” “用药。” 见此情形,她也明白了那闻起来很是奇怪的熏香,便是媚药了,让人欲罢不能,浑身冒火的媚药。 说着,穗岁把屋子里的熏香兑了些水给三人强行灌了进去,喝了药,枝儿的意识也有些不清醒。 穗岁和香儿一起费力把三人拖到了后院。 ……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寺庙,佛像闪着金黄色的光芒。 今日九静柳起了个大早,心情极好,特意穿了一身粉红色的衣裙,戴上了珠钗,眼含笑意,十分兴奋地带着丫鬟准备去后院捉奸。 路过江澧沅、衡如蓉的屋子前,她故意弄出了很大的声响:“去后院看看,快点,晚了,可就看不到了!” 一想到即将可以看到穗岁的惨状,置她于死地,心中就充满了满足和得意。 涓溪和妍儿都听到了九静柳的话,立刻禀报给自家主子,江澧沅想了想,站起身说道:“走,我们跟着过去瞧瞧。” 才推开屋门出来,正巧看到衡如蓉也往那边走,几人都不禁有些好奇,后院究竟发生了什么。 到了后院,周围静悄悄的,没什么人,九静柳眼中闪过一丝快慰,今日,就让大家都看看穗岁失身,和野男人苟且的样子! 走到后院的拐角,果然,看到角落里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躺在一起,三人的衣衫凌乱,玉佩珠钗散落一地。 九静柳大喊一声:“你们看,躺在那两个男人中间的,是穗岁!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竟然不甘寂寞到如此地步,在佛门净地和男人苟且!” 江澧沅厌恶地看着地上许是因彻夜苟且而累的晕倒了的男女,想要转身离开,可一听此人是穗岁,当时也来了精神。 第75章 “穗岁?” 正当江澧沅犹疑不定,是否吩咐丫鬟上前查看的时候,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女子的声音。 “参见世子妃,参见衡侧妃,九侧妃。” “九侧妃,世子妃,方才是在叫奴婢吗?” 九静柳惊讶地看着她,她怎么会在这里,那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江澧沅见穗岁正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便对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没有了兴趣,转身要走。 穗岁忽而拦住了她,说道:“世子妃,奴婢昨夜一直睡的不安稳,隐隐约约听到男女的说话声,似乎有提到淮南王府,奴婢担心会出什么意外,所以想着还是要禀报给世子妃。” 江澧沅顿住了脚步,难不成那地上躺着的人是淮南王府的人?!她的脑袋一阵眩晕,这府上都是些什么人,太不好管理了。 九静柳此刻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过枝儿的身影,难道是昨晚出了什么变故? 她刚想要带几人走,不料江澧沅身边的涓溪已经上前一看,拿着帕子将地上那女人的头掰了过来,惊呼道:“世子妃,这人似乎是九侧妃身边的丫鬟,枝儿姑娘!” 九静柳的心猛的一沉,她走近一看,果然是枝儿,顿时,天旋地转,眼中满是惊愕和绝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明明是枝儿来给穗岁下药的,此刻躺在这里的应该是穗岁才对! 被两个臭烘烘的侍卫糟蹋了的,竟然是她的丫鬟?! 她的两个贴身丫鬟,都折在了穗岁手里! 江澧沅虽觉得撞见下人们做这种事情有损身份,可见到九静柳遭遇了这等事,心中快慰,幸灾乐祸地说道:“九侧妃,你是怎么管教下人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德行了。” 第68章 年轻貌美,身材丰满 出了这样的事情,九静柳毫无征兆又意料之中的晕倒了。 身边没有了翠儿和枝儿两个机灵的丫鬟,这次摔倒的时候,一旁伺候的丫鬟显然没料到九静柳突然晕倒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去扶,九静柳已经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衡如蓉见她倒下的时候,还知道伸出胳膊枕在脑袋下面作为缓冲,心里暗道她还不是太蠢。 江澧沅吩咐涓溪:“把九侧妃扶回去,今天住持做法事求子,她也不必参与了。” 九静柳心中暗叫不好,可也不好再起来,只好由着几个笨手笨脚的丫鬟将自己抬了回去。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去前院找住持吧。” 江澧沅带着人走了,去做求子的法事,穗岁则是去了另一个方向的佛堂,给王妃和太妃祈福。 到了佛堂,穗岁四下看了看,这寺庙虽然香火鼎盛,可这寺庙里的僧人心思不纯,原本觉得这样不纯净的地方是不好祈福的。 可当她看到面前这尊庄严的佛像时,心中的疑虑消散了一些。无论这里的僧人如何,这尊佛像毕竟是真的,佛祖慈悲为怀、普渡众生。 来都来了,穗岁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她开始低声背诵祈福的佛经,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虔诚与敬意,声音在佛堂内回荡。 穗岁正全神贯注地背诵着祈福的佛经,背到一半时,她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凉风掠过,凉飕飕的,似乎有什么人在悄悄地暗中盯着自己。 她摇了摇头,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都有点草木皆兵,惊弓之鸟了。 调整好心绪后,她再次开始祈福。 然而,还没念诵几句,她突然感到脖颈处有一股温热的气息喷洒而来。这气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猛地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回头一看,身后竟是站着一个僧人。 那僧人正色迷迷地瞧着她,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流转,眼中满是淫邪之色。 他平日里收钱所欢好的都是些深宅大院里的妇人,皮肤松弛,早已失去了年轻时的风采,床上也很是无趣。 而像穗岁这样年轻貌美,身材丰满的女子,对他来说倒是少见。 他见穗岁独自一人在此祈福,不由地起了色心。 “姑娘可是来求子的?不如,我来帮帮姑娘。” 僧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不怀好意。 穗岁后退,不懂声色地抓起台面上的烛台,威胁道:“你再靠近,我可就要喊人了!” 可那僧人并不在意她的警告,继续逼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猥琐:“姑娘大可以喊,试试看有没有人会过来救你。” 穗岁在那僧人靠近之时,迅速举起手中的烛台,用尽全身力气朝那僧人狠狠砸去。随后,从头上拔下发簪,用力捅在了那僧人的身上。 她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再遇到类似的困境,虽仍然害怕恐惧,但有了些许面对的勇气。 僧人发出一声惨叫,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贱人,敢伤我?!” 穗岁手里紧紧地攥着发簪往外面跑,那僧人追了出来,没跑几步身子就软绵绵的,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穗岁身子发软,她强迫自己镇定,快步离开这里,找到净房将簪子上的血迹清理干净,重新戴在了发髻上。 还好她事先有准备,在发现发簪暗藏的玄机后,在上面涂了软骨散,不然以她的力量,怕是难以对付这身强力壮的僧人。 第76章 这洪善寺,危机四伏,真是一天都不能多待了。 穗岁整理好衣衫去找娄缙,路上想着该如何说服他尽早离开这里。 她穿过寺庙的回廊,到了娄缙居住的地方,抿着唇有些犹豫,她知道自己主动来找他,无论说什么,都免不了要遭受一番冷嘲热讽。 娄缙注意到门口的人影:“有事就说,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口做什么?” “进来,你挡住我的光了。” 穗岁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世子,奴婢觉得这洪善寺颇有些奇怪,奴婢刚刚路过膳房,竟是闻到了肉腥味儿,佛门乃清净之地,理应食素,这样未免冒犯佛祖。” 娄缙放下书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探究:“所以,你想怎么办?” “奴婢以为,此地不宜久留。” 穗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和担忧:“而且……今早九侧妃的丫鬟枝儿姑娘被发现在后院与人苟且,实在不祥,奴婢怕逗留久了会再生事端。” 娄缙哼了一声,她现在倒是学会告状了,面上还露出一副如此担忧的神情。 后院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再加上那些传言,这洪善寺就不是个正经寺庙,倒像是个伪装的很好的男娼妓之所。 “你怕了?我怎么不知,你如今胆子这么小了?” 穗岁低头不语,娄缙看着她的样子,松了口:“罢了,这地方待着甚是无趣,云崖,等前院那边做完了法事,我们就回府!” …… 另一边,淮南王府的松风院内,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屋内,为这幽静的院落增添了几分暖意。 松勤步履匆匆地走进屋内,将最新消息递给娄钧:“大公子,笛家家主来信,说他已经抵达淮南,约公子黄昏时分在茶馆相见。” 娄钧接过书信,展开看了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起身说道:“走吧,我们这就出发,先去闹市逛一圈再去茶楼。” 第69章 大公子为她的未来做打算 日头渐渐西斜,到了茶馆,娄钧去了二楼的雅间,刚坐下,笛子安便到了。 二人是多年的朋友,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切入了正题。 “你让我给你留意的铺面,都拿下了,这是房契和地契。” 当初,娄钧发现了穗岁的天赋之后,便写信给笛子安,让他帮忙盘下几间黄金地段的空铺子。 他是淮南王府的人,一举一动都会牵动多方的注意,此事交给经商的笛家来做,更为稳妥。 “还有,告诉你一声,以后淮南地界的生意会慢慢交给我三弟笛子城打理。” 笛家的嫡系一共有三个嫡子嫡女,都是一母同胞。 大公子笛子安掌管着笛家,同时也是笛氏的族长。二小姐笛子蕊待字闺中,三公子笛子城正慢慢地和他大哥一起学着经商、打理家业。 “日后你有事可以吩咐我三弟去做。” “我三弟虽然年轻,但好在稳重,且颇有经商头脑,你的事情,我吩咐过了,他一定会尽心尽力。” 娄钧点点头:“多谢。” 笛子安给二人的茶杯满上,笑道:“客气什么。” 当年,笛家遭遇了一场巨变,若不是娄钧出手相助,笛家满族怕是都要覆灭,百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手里的生意产业更不可能还留存这许多。 笛子安好奇地问道:“怎么忽而想要这么多铺子了?” 笛子安知道眼前这一身素雅装扮的男人非寻常之辈,他并不差钱。 娄钧当年被困在京城的时候就暗中经营了许多产业,在淮南置办铺子,未来的营收对他而言不过就是九牛一毛。 娄钧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有人对医术和药膳感兴趣,我帮她开几个药膳铺子,未来她若是愿意,也有个可以接手的营生。” 女子在这世上本就艰难,再加上她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姊妹,无人相依。 手里有钱,有个能日日有营收的铺面,无论她日后是继续留在王府,还是离开这里,都不至于无处可去、无力自保、身陷绝境。 娄钧接着说道:“后面的事情你就不必管了,我会派人找掌柜的和伙计把铺子开起来。” 笛子安:“呦,这么上心?” 笛子安眯了眯眼睛,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探究与好奇。 “京城那么大的钱庄你都放心的交给我打理,这么几个小药膳馆子反倒要自己亲自盯着,事必躬亲,我倒是好奇你这么关心的那个人是谁了。” 他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从前,这种对你几乎没有半点好处的事情,你可是绝对不会做的。” 娄钧眼神中闪过一丝柔和:“人总是会变的。” 笛子安了然地点点头:“行,随你。” “你默默地做了这么多,她知道吗?” “只要对她好,她是否知道,又有何妨?” 笛子安略带一丝无奈地看向娄钧:“所以,我二妹妹当真是没机会了?” 笛子安在家中向笛子城交代生意上的事情,给他看娄钧的画像的时候,恰巧被二妹妹笛子蕊瞧见了,因为时常听大哥提起此人,画像上的他又是如此俊朗温柔,便对他暗生情愫。 后来,笛子蕊经常偷偷地看他的画像,若不是她身边的丫鬟是他的人,他这个当大哥的还被蒙在鼓里,对妹妹的心事一无所知。 第77章 娄钧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坚定:“子安,若无真心而勉强在一起,男女之事苦的大多是女子。” “我对你妹妹无意,娶了她反倒是害了她。而且,我已有了心悦之人,即使她没有回应,我也不会再娶旁人。” 一旦生了情愫,便不会委曲求全。 笛子安嘴巴微张,略显惊诧:“自古富贵豪族出情种,没想到你经历了这许多事,感情还能如此纯粹。” 娄钧微微一笑,他并不在意笛子安是如何想他,劝道:“小姑娘情窦初开,你这个当大哥的,若真是为你妹妹着想,就该早些断了她的念想。” “我知道了,若你以后和你心心念念的那人有结果了,记得叫我吃喜酒!我也算是出了力的。” 娄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向窗外,幽幽地说道:“一定,但愿有那么一天。” …… 和笛子安分别的时候已经入夜了,娄钧回到王府,没想到娄缙一行人也回来了,王府门口灯火通明,下人们正忙着搬东西,扶着劳累了两日的主子们进府。 娄钧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见到穗岁正往里走,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 他快步走上前去,与穗岁并肩而行:“不是要在洪善寺住上几天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法事都做完了?” 二人一边抬脚走上淮南王府门前的台阶,一边说着话,语调轻松自然。 穗岁微微低头,恭敬地回答:“回大公子的话,寺庙里出了一些事情,不大吉利,我们便先回来了。” 娄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出了事情,可有受伤?” 穗岁摇摇头,除了九静柳身边的丫鬟枝儿之外并没有什么人受伤,想着大公子大概是不会记得枝儿是谁的,便也没有提起。 王府的人都有些疲惫,简单地收拾过后便各自歇息去了。 …… 天气越来越热,这一日,香儿和云瑶等丫鬟去冰窖取冰,往各个院子里送冰块,穗岁帮忙一起。 刚从冰窖里运出来的一块块晶莹剔透的冰块,不过才送到凌云院,就有两块的表面开始融化,滴着水。 穗岁提议:“我们分开送吧,不然这样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耽搁下去,冰融化的更厉害了。” 几人分别去送,穗岁到了松风院,将冰块放好后,娄钧将穗岁叫到了书房。 书房内,窗明几净,燃着好闻的淡雅熏香。 娄钧指了指桌子对面的位置:“坐。” 娄钧将一个小盒子放在穗岁的面前:“我朋友开了几间药膳铺子,用了你做糕点和菜肴的方子,反响很不错,这是给你的分红。” 穗岁想起来自己是给过松莲一些菜谱,没想到还能有别的用处。 穗岁连忙摆手,她怎么好意思收他的东西:“奴婢哪里敢收,大公子若是觉得好,拿去用就是了。奴婢时常受到大公子的照拂,本就无以为报。” “拿着吧,你的菜谱为铺子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利益,这是你应得的。” “这只是分红,至于买你菜谱方子的钱,我自作主张给你置办了其他的东西,等时机成熟再给你。” 穗岁还想推拒,可娄钧态度诚恳,再拒绝倒是显得她矫情了。她谢过娄钧,将那装着金豆子的小盒子收好。 “多谢大公子。” “以后还需要你推陈出新,多做些口感好的新奇的药膳。每个月的分红,我都会让松莲那给你。” 穗岁点点头,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真好。她一定要努力,不辜负大公子的期望。 说着,娄钧的目光落在了穗岁头上的发簪上,他微微蹙眉:“你的发簪,掉了一颗珠子?” 第70章 脸颊粉红,更添娇媚 那日去碧澜河,他注意到穗岁很是喜欢这支蓝玉发簪,就暗中买了下来。 回到府中,他亲自加工,不仅在蓝玉上点缀了几颗上好的珍珠,还在其中藏了一根刀刃,以备不时之需。 这珠子他当时固定的很是牢靠,若不是大力的挥动或是数次摔在地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会掉落。 如今看着发簪有些许损坏……他猜测穗岁肯定是遇到了危险,用了这发簪。 他既欣慰于穗岁能够用它防身自保,却又有些愤怒,她从洪善寺回来,想必是在那里遇到了危险。 穗岁拿下来一看,果然,花蕊那里的珠子少了,留下一小个空洞,她这一两日度过的尤为不安慌张,竟是没有注意到。 娄钧伸出手掌,示意她把发簪给他:“给我看看。” 穗岁将发簪放到娄钧手里,忽而想起来若是大公子发现这发簪里藏着刀刃,会不会将这东西收走?毕竟,一个奴婢身上带着这样的东西,确实不妥。 娄钧并没有去动发簪的簪杆,而是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翻找出一颗小珠子固定在花蕊中间,手法熟练轻巧,随后递给穗岁:“好了,这样好看多了。” 他第一次给穗岁做这根发簪的时候,用了不少时间,这次再做明显快了不少。 穗岁诧异地接过发簪,那新加上去珠子的大小、色泽和原有的珠子看起来一模一样,这珠子,大公子这里怎么会有? 难道这发簪本来就是大公子送的? 这个念头在穗岁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三公主住在王府的时候时常去松风院,难道是大公子托三公主将东西送给她的? 第78章 穗岁不敢置信,大公子会为了送她发簪而这般费尽周折吗?她盯着娄钧,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心中的疑惑像一团乱麻般纠缠不清。 面对穗岁的直视,娄钧也不慌张,更没有躲开,他似乎很喜欢她这样看着自己,往常,她总是低垂着头,偶尔说话的时候四目相对,也是极短暂的对视一瞬,她就会移开视线。 如今她这样仔细认真地看着他,倒是不常有。 娄钧笑着抬眸问她:“怎么了?” 穗岁连忙摇头:“没,没什么。” 她的双颊竟是有些发烫,连带着耳根也红了起来,不自然地将发簪重新戴在头上,移开视线:“发簪修好了,多谢大公子。” 她本就生的好看,此刻脸颊粉红,更是增添了几分娇媚,娄钧喉结一滚,有些口干舌燥。 娄钧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想让穗岁看出他的异样,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穗岁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感激地点了点头:“多谢大公子。” “汪汪……呜……” 宁静暧昧的气氛被几声轻柔的狗叫声打破,二人齐齐往门口一看,一只小白狗正摇着尾巴,眼巴巴地看着屋子里面的人,它那晶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期待和喜悦的光芒。 穗岁惊喜地朝着它伸出手,弯下腰:“小白狗?!” 小白狗十分有灵性的摇晃着尾巴,欢欢喜喜地朝着穗岁跑了过来,小爪子在地上来回地捣腾,钻进了穗岁的怀抱,在她的怀里蹭了蹭,用湿漉漉的小舌头蹭着穗岁的手。 穗岁揉捏着它的脑袋:“真可爱。” 娄钧笑吟吟地看着她和小狗嬉闹,说道:“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自从这小白狗被养在了松风院,一直被下人们小白狗、小白狗这样的叫着,松莲几次请他起名字,他都没有起。 穗岁想了想:“不如,就叫它百福吧!” 众生皆苦,她希望这小白狗以后都不要生病难过,福气多多的才好。 娄钧点点头:“好,那就叫百福。” 怀里的小狗似乎也听懂了二人的话,欢快地摇着尾巴。 穗岁起身,冲娄钧行了一礼后抱着小白狗出了书房,正巧碰上在院子里侍弄花草的松莲,二人一起蹲在地上,摸着百福柔顺莹白的毛发。 它乖巧地趴在地上,很是享受二人的抚摸,眯着眼睛一脸舒服的样子。 书房里,娄钧将松勤叫了进来,松勤走进来将书房的门关上。 娄钧脸上的笑容消散,沉声说道:“松勤,洪善寺的人都不必留着了,若有良善之辈可以放过,其余的人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若是从牢房里逃出来的自然要回去继续服刑,若是偷鸡摸狗的小贼也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娄钧的语气冷硬:“僧人当中若是有人被刀刃所伤,将他丢到角斗场去。” 角斗场是地下比武场,是达官贵人们寻求刺激与娱乐的场所,在那里,没有规则,没有同情,只有生死相搏,只有残酷与血腥。 每一个身处角斗场的奴隶,为了活命,都会拼尽全力,下死手攻击对手以求一线生机。 将一个没受过训练的且受了伤的人扔到那里,绝对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娄钧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伤了穗岁的人,绝不能潇潇洒洒的继续活着。 松勤应了一声后,便出了松风院,按照娄钧的吩咐办事。 第71章 帮她解围 院子里,松莲和穗岁正抱着小狗一边玩闹一边聊天,享受着难得的快乐时光,忽而院子门口传来一声惊叫。 “穗岁姐姐,不好了!香儿姑娘被九侧妃叫去了,人被扣在了春霖院!” 云瑶慌慌张张地来找穗岁,她语速极快,双手因为焦急而不停地比划着。 穗岁闻言一惊,立刻将小狗放到松莲怀里,问道:“你别慌,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香儿是凌云院的丫鬟,怎么会被九侧妃给扣住了?” 而且,香儿从三等丫鬟升到如今的一等丫鬟,做事周到细致,很少出错。 云瑶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捋清楚思路:“今早我们分头去送冰,香儿负责春霖院,送完后我们就回了院子里休息。” “可没过多久,春霖院那边就传来消息,说九侧妃腹痛难忍,一口咬定是香儿在冰里下了毒,将香儿拖走了,要将香儿活活打死!香儿已经被架到板子上了,呜呜呜……” 穗岁快步往春霖院走,心里满是焦虑和担忧,思绪飞快转动,思考着应对之策。 九静柳身子弱,体寒之人本就忌冰,若是将这冰块放在屋中避暑降温还好,若是吃了、喝了冰做的冰酪和冰镇水果,即便是这冰里没毒,九静柳用了也会感到不适。 如今九静柳腹痛难忍,她猜测就是因为吃了过多寒凉食物,而非香儿下的毒。 九静柳此举应是故意的。 香儿一向与她无冤无仇,平时为人谨慎,做事细心,和她的接触也不多,九静柳没道理动她。 难道她是冲着自己来的?她的两个丫鬟都因为自己而废掉,她动不了她,就开始从她身边的人下手了? 穗岁猜测着,到了春霖院,一进院子就看到香儿被人按在长条的板子上,身旁站着两个满脸横肉,目露凶光,拿着棍棒,随时准备动手的婆子。 第79章 寝殿里,九静柳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穗岁瞧了一眼,她依然是那般柔弱苍白、梨花带泪的模样,走到床边,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奴婢参见九侧妃。” “不知香儿姑娘是犯了什么错,凌云院的一等丫鬟被婆子按在板子上,以后回了院子怕是不好管教手底下的人了。 九静柳听出来她是在拿凌云院的娄缙压自己,在床上哼哼唧唧的:“穗岁,我月事要来了,香儿却来送冰,能安什么好心?” “惩罚这样不安好心的奴婢,就算是世子知道了,也不会怪我的。” 穗岁没有退让继续说道:“今日送冰,是府上统一送的,这事情怕是有误会,还请九侧妃明察。况且,各院主子的小日子,应是各院的一等丫鬟记着才是。” 香儿是凌云院的丫鬟,你来了月事用不得冰,也该是春霖院的丫鬟办事不利,关香儿什么事? 穗岁虽心里气愤,却无法发作。 九静柳可怜兮兮地叹了口气,捂着小肚子皱着眉头:“穗岁,我都这样了,难受的很,哪里还有心思明察,你去给我倒一杯热水过来。” 穗岁明白了,九静柳并不是真的在追究香儿下毒的事情,而是想借此事折腾折腾她,出了心头的那口恶气。 真像并不重要,或许只有让九静柳满意了,她才会放过香儿。 此刻不能硬碰硬,不然香儿会吃苦头。 穗岁去厨房烧了热水过来,快步回来给九静柳倒上。 九静柳看着穗岁忙碌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她喝了一口热水,然后故意挑剔地说道:“我这床被子被汗水浸湿了,实在难受。穗岁,你帮我换一下被褥和衣裙吧。” 穗岁又拿了干净的被褥和衣裙给九静柳换上。 给九静柳穿上最后一件罩衫后,她忽然惊呼了一声:“好痛!” 身旁的另一个贴身丫鬟立刻推开穗岁,吼道:“你小心一些,都把侧妃弄疼了!到底会不会伺候人?!” “去院子里跪着,好好反思!” 穗岁还想反驳几句,她根本就没用力,怎么会把她弄疼?可瞧着香儿还被人按在板子上,不敢再多说,只好去院子里跪下。 太阳高悬,烈日炎炎,连一丝风都没有,不一会儿,她的额头上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跪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娄缙带着云崖和云瑶走了进来。 他瞥了一眼院子里,在大太阳底下跪着,浑身是汗,脸色苍白,嘴唇发干,神智都有些不清醒的人。 抬脚进了寝殿,目光落在桌子上的冰碗上,那冰碗晶莹剔透,里面放着各色的瓜果、莲藕、菱角,周围铺着碎冰。 香儿和云瑶等人只是给各院送了整块的冰,这冰碗显然是春霖院的人自己做的。 娄缙的眉头微微一皱,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听闻你病了,我过来瞧瞧。既然月事要来了,你这身子骨,为何还吃冰镇的瓜果,你身边的丫鬟是摆设吗?” 此言一出,春霖院贴身伺候的丫鬟们登时吓得脸色苍白,跪在了地上,头埋得低低的,大气也不敢出。 整个春霖院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娄缙眼皮都没抬,声音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身边的这几个丫鬟护主不利,今日起不必再伺候了,都打发到乡下庄子去,我让大总管再给你送几个得力的。” 九静柳大惊失色,里屋这几个是翠儿和枝儿离开后,她好不容易挑出来的几个机灵听话的,刚才让穗岁出去跪着,也是身边的丫鬟替她出的头。 如今娄缙要把人都赶走,她身边岂不是又没有可用的人了? 九静柳心中焦急,想要开口求情,娄缙却先开口了:“你不必说了,身子弱就该多修养。这些琐事,交给大总管去处理就是了。” “水也倒了,衣裳被褥也换了,跪也跪了,你们几个还不快滚出去?别留在这里打扰侧妃休息。” 说着,娄缙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香儿连忙从板子上爬下来,小心翼翼地扶起穗岁,扶着她快步离开了春霖院。 走出春霖院后,香儿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看着穗岁,眼中满是歉意:“穗岁姐姐,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如果不是我闯了祸,你也不会被牵扯进来。” “谢谢你,你来的及时,我才没有挨板子。” 穗岁摇了摇头,捋了捋香儿凌乱的头发:“别这样说,这件事情你本就没有错,是我连累你被针对了。” 二人慢慢走回到了偏殿,香儿推门,扶着穗岁在床上坐下。 香儿庆幸地说道:“好在世子来了,不然,九侧妃不知道还要怎么折腾你呢!” 穗岁点点头:“世子可能也是看不惯她几次三番的折腾。” 穗岁靠在床榻上,喝了一口香儿递过来的水:“世子帮了我们,今晚你准备饭菜的时候,要花些心思。” “只要你在凌云院站稳脚跟了,得了世子的赏识和重用,以后,别院的主子也不敢随意欺侮你。” 穗岁想了想,告诉她该如何准备。 第72章 你不心疼心疼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可淮南王府里里外外还是热的厉害。 娄缙和下属官员们商议完正事后,很是疲惫,云崖吩咐人摆了饭,可娄缙却是没什么胃口。 第80章 娄缙不想吃饭,抬脚就往寝殿走,云崖劝导道:“世子,多少吃一点吧,世子本就为了淮南子民殚精竭虑,不吃点东西身子会吃不消的。” “属下已经让人在前厅各处都放了冰,此刻想必已经凉爽了不少。” 云崖听说了香儿今晚准备饭菜准备了许久,同是在凌云院世子手底下讨生活,他也要在合适的时机帮衬帮衬她。 娄缙脚步顿了一下,随后转身往前厅走:“那就去吃一口吧。” 到了前厅,里面果然要比外头凉爽不少,前厅的饭桌上摆着薄荷茶、汤饼、槐叶青面、香薷饮等祛暑菜肴和饮品。 娄缙看着这一桌子的新鲜吃食,倒是有了些食欲,喝了一口薄荷茶,清香宜人,带着淡淡的凉意。 接着,他尝了几道菜后,满意地点点头:“嗯,味道不错,很是清爽,用过之后似乎没那么热了。” 转头看了一眼身旁候着的香儿:“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香儿不敢居功,如实说道:“回世子的话,是穗岁姐姐教奴婢的。穗岁姐姐说,天气炎热,冰块伤脾伤胃,可以用薄荷消暑。” “还有这槐叶青面,是采青槐的嫩叶,捣出汁后拌入面粉,做成面条,口感清爽。” 娄缙勾了勾唇角,心情好了许多,想来是因为他帮着二人在九静柳那里解围,二人开始对他的饮食上心了。 “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他转头看向一旁候着的香儿,眼中流露出几分温和:“你准备饭菜也辛苦了,多赏你一个月的月银,下去吧。” 香儿闻言,满脸的惊喜,立刻行礼谢恩:“谢世子!” 离开前厅领了赏钱后,香儿满心欢喜的去找了王府采买的小石子。 次日中午,阳光正好,香儿抱紧了怀里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高高兴兴地去了穗岁的偏殿。 香儿推开了门,看到穗岁正坐在窗前绣花,连忙说道:“穗岁姐姐,快来吃烧鸡!世子给了赏钱,我托人从外头买的!” 百越楼的烧鸡味道很好,香儿觊觎了很久,如今终于能吃上了,她迫不及待地和穗岁一起分享。 “穗岁姐姐快吃,还热乎着!” 香儿扯了一个鸡腿塞到穗岁的手中。 …… 天气越来越热,空气里满是热浪。 淮南地界运河上的船只越来越多,商队多了起来后,水贼也跟着多了起来。 这一日,为了河运的安宁,娄缙和娄钧亲自带着人去清剿水匪。 晚上,穗岁刚收拾好偏殿,就听到府门口的门房慌慌张张地喊人:“快来人!府医!世子受伤了!” 穗岁赶紧打了热水过去帮忙,只见娄缙的头上流血、眼底一片淤青。 穗岁见两个府医和医女都在凌云院,紧张地问道:“大公子可有受伤?松风院可有府医过去?” 娄缙的身上还没上好药,穗岁下意识地担心娄钧,娄钧平日里温柔儒雅,想来功夫不如娄缙,娄缙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娄钧岂不是会伤的更重? “你不心疼心疼我,倒是关心起别人来了?” 娄缙脸上、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眼见着穗岁还想着别人,心情烦躁,身上更痛了。 他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大哥深藏不露,功夫厉害着呢,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要什么府医?” 穗岁也意识到自己太过着急了,听娄缙说娄钧无大碍也就放下心来。 她走到娄缙的床边,帮着府医细细地清理伤口,她注意到娄缙仍然是黑着一张脸看着她,想了想之后说道:“世子功夫了得都受了伤,奴婢是怕大公子性命不保才这样问的。” “若是府上的人思虑不周,因来不及医治而出了什么意外,事后,世子心里也会不痛快的。” 娄缙哼了一声,听穗岁这话的意思,倒是为他着想,而且,在她心里,自己是比娄钧大哥厉害的,想到此,他心里舒坦了些。 穗岁不想再久留,她脑子里乱的很,再说下去,说多错多。 穗岁低着头慢慢地退了出去:“世子身上有淤青,奴婢去拿冰,给世子镇痛。” 在地上躺着的同样受了重伤的云崖可怜巴巴地伸了伸手,想说他也受伤了,有没有人来关心一下自己,他也想要冰块镇痛,可穗岁已经走了出去。 片刻后,穗岁拿着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香儿。 穗岁将冰块用不会轻易渗水的锦布包好,放在娄缙的痛处。 娄缙“嘶”了一声:“你轻点儿……” 穗岁应了一声,放缓了动作,慢慢地将几块用锦布包好的冰块,放在娄缙的伤处。 香儿注意到了地上的云崖,等府医帮他清理好伤口后,也用冰帮他镇痛,云崖受宠若惊,一脸感激:“多谢香儿姑娘。” 香儿双颊一红,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上回世子来前厅用晚膳,她知道了是云崖在一旁规劝,不管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她心里都记着这份情。 …… 松风院内,娄钧听着松勤的话,满脸的笑意:“她真这么问了?” 没想到,她竟是如此担心她的安危。 松勤点点头:“是,穗岁姑娘问主子伤的是否厉害,还问有没有府医来松风院给主子医治。” 主子对穗岁姑娘有意,他早就看出来了,刚开始是不敢置信,后来渐渐明白了,二人之间那暗戳戳的惺惺相惜和隐秘的情感。 第81章 既然主子喜欢,无论世俗礼法是否允许,他都会帮主子打听消息,将她的近况和言行无意中透露给主子,只为了主子能开心。 日子已经够苦了,看到糖了,要尽力抓住才是。 娄钧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对松勤说道:“走,去凌云院看看。” 第73章 我不说停,你不准停 松莲一愣,拿着药膏的手一顿,看着娄钧手上破皮的地方,着急道:“大公子,你手上的伤,奴婢还没涂好药呢!” 娄钧低头看了一眼:“不必涂了。” 那点伤口,再耽搁一会儿都要愈合了。 松勤就要和娄钧出去,忽而注意到娄钧衣衫上还沾着土,提醒道:“大公子要不要换一身衣裳?” 寻常男子见心上人,总要精心打扮一番的。 娄钧看衣襟上还带着血迹,摇摇头:“不必,就穿这身衣服去。” 娄缙受了重伤,他若穿的油光水滑,穿戴整齐,倒显得他没出力,没受伤似的,如何能让人同情心疼? 在前往凌云院的路上,娄钧的心情异常愉悦。 到了凌云院,娄钧看到娄缙的伤势已经得到了妥善处理,心中也稍微安心了一些。 他走到床边对娄缙说道:“二弟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让人再送一些镇痛的药过来。” 穗岁抬眸看到娄钧身上满是血迹,紧张地皱了皱眉头:“大公子身上的伤,可有上药?” “无妨,我伤的不重。” 在打斗之中,那些水贼并不是他的对手,右肩上的刀伤,还是为了救娄缙才被人伤到的。 娄钧冲穗岁温和一笑,又说了几句话后,便带着人走了。 待众人都出去后,娄缙让穗岁留下,她刚才的反应和举动让他很是不满。 娄缙朝着外头喊了一声:“云崖,去把我那把‘幽篁鸣玉’拿过来。” 幽篁鸣玉是娄缙从小用到大的古琴,这琴,曾经淮南王妃教穗岁琴技的时候,穗岁也用过。 云崖应了一声后很快将琴抱了过来,目光在娄缙和穗岁的脸上扫了一眼后,没有多言,出了寝殿关上了门。 娄缙指着桌子上的古琴:“我身上疼的厉害,头也痛,你弹琴给我听,或许我的头痛能缓解一些。” “我不说停,你不准停。” 穗岁无奈,却也只好坐在桌旁开始弹琴。 琴音响起,悠扬悦耳,脑海中渐渐地浮现出年幼时的快乐时光。 娄缙的眼皮越来越重,渐渐地睡着了。穗岁想走,可娄缙说了,他没说停她不能停。 她并非是那种墨守成规、不知变通的人,可她深知娄缙的脾气,若是娄缙忽然醒过来没有听见她的琴声,定会大发雷霆,怒火中烧。 那种后果,她无法想象,也不愿面对。 她不敢停,十指在琴弦上翻动,音符如流水般涌出,手指在琴弦上划过,疼痛如刀割,一直弹到了次日清晨。 弹了一晚上,此刻,她的双手竟然麻木了一般,毫无知觉。 等到娄缙醒来的时候,见穗岁还在弹琴,有些惊讶,不悦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必弹了。” 穗岁的手停了下来,手指上满是鲜血,琴弦上也沾满了她的血。 她想要站起来,可一直是一个姿势坐了一晚上,她已经浑身僵硬的动弹不得。 娄缙起身后,几个丫鬟便进来伺候她洗漱穿衣,看到穗岁这个样子都吓了一跳。 香儿立刻走过去扶她,云崖咳了一声,香儿才发觉自己此时该服侍娄缙,不该走过来。 娄缙:“扶她回去,找个府医给她看看。” 香儿行了一礼:“谢世子。” 松风院内,娄钧看到香儿哭哭啼啼地往府医的院子跑,对身边的松莲说道:“你看看,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知道香儿和穗岁交好,香儿哭成这个样子,大概是穗岁出了什么事情。 很快,松莲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大公子,穗岁姑娘昨天弹了一晚上的琴,两只手怕是要费了。” 娄钧手里的毛笔没拿稳,掉落在桌面上的山水图上,好好的一幅图就这样被毁了。 他的眼中渐渐浮现出怒意,他到底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去把止血消痛的药膏给她拿过去。” 他知道府医已经在给她诊治上药了,但还是不放心。 松莲也很心疼,连忙去拿膏药给穗岁送过去。 …… 京城,皇宫。 江梓双将她从淮南带回来的药丸送到了大皇子的明德殿内,看着脸色日渐红润起来的江梓罡,江梓双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大皇子是皇后嫡出,又是长子,理所应当的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可惜他是个哑巴。 明阳帝召集了宫里的御医们会诊,又发了皇榜召集天下名医、江湖游医,试了各种法子和古方,都没能将大皇子的哑病治好。 无奈,明阳帝只好放弃了这个嫡子,立了皇贵妃之子二皇子为太子。 大皇子虽然是个哑巴,可他并不自卑,更没有自暴自弃、自怨自艾、凄凄惨惨戚戚。 在众人的惋惜和怜悯声中,他苦练骑马射箭,排兵布阵,尝试着处理政务,每每遇到令明阳帝头疼的问题,他都会给出自己的看法和解决办法。 第82章 明阳帝将大儿子如此有慧根,便也悉心培养,希望日后他可以尽心辅佐太子。 江梓双问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没人欺负大皇兄吧。” 江梓罡在她的手上写道:“没有,有母后在,而且,前朝很乱。” 大皇子平日和人交流靠两支笔和一个小本子,一支是女子描眉用的青黛笔,一支是女子涂口脂用的胭脂笔。 可和自己的亲妹妹交流,就方便多了。 …… 另一边,御书房内,因为明阳帝病重,二皇子,如今的太子江梓安代理朝政,正在和大臣们商议政事。 “太子殿下,国库空虚,已经没有银子去赈灾了!” 江梓安扶着额头,满面愁容,从前看父皇和大皇兄处理朝政甚是简单,怎么一到自己这里,就忽而出现了这么多问题? 老天不长眼,故意为难他这个未来储君! 江梓安不耐烦地扫视了一圈大臣:“所以才叫你们过来,商讨解决办法啊!” 户部尚书徐蓝山语调沉闷地说道:“如今整个江陵国内,各地的税银都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运送到京城,只有淮南地界的税收是自行管理分配,这实在是不合理。” “若能将这一大笔钱收到朝廷来,国库空虚之事,立刻就能得到解决!” 第74章 大公子心善,我无以为报 江梓安一拍桌子,声音洪亮而果决:“好,就这么办!” 官员们互相看了一眼,随后问道“太子殿下,这事儿要派谁去谈呢?” “这淮南王拥兵自重,寻常人去谈,恐怕不仅谈不拢,还会被扣在淮南,怕是回不来了。” 户部尚书徐蓝山眼中一亮,建议道:“不如,派永宁侯府的人去?”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永宁侯府在朝中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自从二皇子江梓安被立为太子后,也没有立刻表明态度要支持太子。 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江梓安心里很是不舒服。 而且,已故淮南王妃卫柔宸便是出自永宁侯府,她父亲是永宁侯府的侯爷卫鸿哲,哥哥是卫同和。 有姻亲关系在,淮南王也不好随意发作。 考虑到这些,江梓安沉声道:“好,那就派卫同和与他儿子卫景澄一同南下,说服淮南王府上交税银!” 随即,江梓安召了卫同和与卫景澄二人,让他们进宫面见自己。 二人进宫后,江梓安给二人看了浙西官员上奏的折子,命他们即日启程前往淮南。 …… 淮南王府,偏殿内。 穗岁坐在床上,十根纤细的手指头上都缠上了纱布,纱布上渗染了斑斑血迹。 门口响起几声轻轻地叩击声,松莲拿着药膏快步走进来,看到穗岁手上的伤,心疼的眼眶发红:“穗岁姑娘,大公子让我来给你送药膏。” 松莲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放在了穗岁面前的桌子上。 “等你下次换药的时候,用点这个药,可以缓解你的疼痛。” 穗岁脸色苍白,虚弱地缓缓吐出两个字:“多谢。” “松莲,那梅酱……” 穗岁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艰难地伸出手指向桌上的一个小罐子,声音微弱地说:“你帮我带回去给大公子吧,这个味道希望他会喜欢。” 这梅酱是她空闲的时候,打落后院的梅子果实,将那果实打碎晾晒,将风干的梅干加上盐和紫苏,研磨成梅子粉,再用冰凉的井水冲泡制作而成,正适合如今这样的天气喝,消暑又解渴。 松莲心中一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给大公子梅酱?” 不过想想大公子也是怪的很,只要是穗岁做的东西,他都很喜欢吃,而且每回都会把食物吃的干干净净。 可就算是她自己照着穗岁给的菜谱做出来糕点和汤菜,也不见得大公子会有多喜欢。 她尝过自己做的东西,味道和穗岁做的大差不差。她甚至有些怀疑,这不是菜谱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穗岁扯着嘴角笑了笑:“大公子心善,我无以为报,这梅酱还望大公子不要嫌弃。” “而且,我的手已经伤了,也上过药了,着急也是无用。” 松莲听了,心中一阵感动,拿着梅酱走了。 …… 数日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卫同和与他儿子卫景澄到了淮南王府。 王府的守卫见二人到来,连忙上前行礼,引领他们进入府内。 娄缙站在廊下,远远望见那熟悉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上次见二人的时候,母妃还活着,如今再见,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娄缙迎上前去,拱手说道:“舅舅,表哥。” 卫同和见状,心中也是一叹,他拍了拍娄缙的肩膀,沉声道:“缙儿,都长大了。” 几人寒暄过后,便一同进入王府书房。 到了书房,拜见了淮南王,卫同和的脸色并不大好看。 他们此番前来是来找淮南王要钱的,这是个苦差事,大家又都是亲戚,不好拿宫里的命令压人,强迫淮南王将税银送到宫里。 书房里,几人围坐在一起,面色各异。 娄缙一听朝廷要收缴淮南地界的税银,当时就急了,猛地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愤怒。 第83章 “淮南向来都是自给自足,从太祖皇帝开始就是如此,难道宫里是想要坏了老祖宗的规矩不成?” 他的声音在书房内回荡,显得异常刺耳,淮南王也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从前,太祖皇帝在时,淮南地区实行的就是地方财政自行管理的制度。 可那时候的淮南土地贫瘠,税银收入微薄。 太祖皇帝嫌弃每年收这么点儿银子着实麻烦,再加上瞧着这地方的人民生活困苦,心生怜悯,便决定不再由朝廷统一征税,让淮南自行管理财政,以减轻百姓的负担。 可如今不同了,淮南越来越富庶,土地肥沃,商贾云集,税银收入也随之大幅增加,如今已是一大笔可观的财富。 卫同和见状,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耐心解释如今国库空虚,急需援助。 可娄缙并不买账,语气中充满了不忿与愤怒:“凭什么宫里出了岔子没了钱,这窟窿要让我们淮南王府去填补?!” 卫景澄轻咳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缓和气氛:“表弟,你别着急,我们这不是坐在这里商量对策嘛。” 娄缙冷哼了一声:“朝廷的命令,还能怎么商量?” 从朝廷赐婚让他和江澧沅成婚,他心里就憋着一股气,恨不得当即扯一面大旗清君侧。 卫同和与卫景澄都沉默了下来,朝廷与地方的矛盾,历来难以调和。 一直没有说话的娄钧,见场面有些尴尬,开口问道:“朝廷要动用国库里的银子,可是为了赈灾?” 卫景澄点点头:“正是,浙西缺粮,又时有洪涝灾害,朝廷想要拨款赈灾。淮南税银丰厚,所以朝廷想筹措银两……大表哥可是有何看法?” “浙西饥荒,既是天灾,也不乏人祸。” “拆东墙补西墙也不是个办法,用淮南的税银去填补浙西饥荒的窟窿,这并非长久之计。” 娄钧想了想之后说道:“不如直接运送粮食到浙西,同时让当地的官员、富户捐粮,先解决百姓的饥荒问题,再层层盘查将贪污了赈灾银的朝廷蛀虫给挖出来,才能真正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年年的这个时候,浙西都会出问题,若是当地的官员有所作为,早该做好预防措施,不至于让百姓们困苦至此。 第75章 他后悔了 卫景澄和自己老爹卫同和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知道朝廷想要一步一步地蚕食淮南王府,可作为淮南王府的姻亲,并不想看到淮南王府失势。 既然朝廷是打着用税银赈灾的名头来逼迫淮南王府上缴税银,那么只要能够解决灾情,安抚百姓,名面上朝廷也挑不出错来。 娄钧向淮南王请命:“赈灾之事刻不容缓,若是父王准许,明日,我便可带人前往浙西。” 娄缙紧接着说道:“儿子一同前去。” 淮南王准许后,府上的人很快就动了起来,准备一路上要用的粮食、药品、衣物等东西,同时先行运送过去一批粮食。 卫景澄和卫同和给朝廷上奏了一封折子后,也跟着一同去赈灾。 …… 从书房里出来,娄缙路过偏殿的时候,进去瞧了一眼:“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穗岁想要下床行礼,被娄缙制止了:“回世子的话,已经好多了,今日也上过药了。” 娄缙点点头,心中的担忧稍微减轻了一些。 “让香儿陪着你,帮你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和我们一起去衢州赈灾。” 穗岁的手还没有完全好,虽然不再渗血,但是拿东西一用力还是很疼,若是出门实在不方便。 可一想到若是留下来要面对江澧沅、九静柳和衡如蓉那三人,她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两权相害取其轻,她宁肯在路上吃些苦头,但至少能避开那些纷扰,让自己落得个清净。 “是,奴婢这就准备。” 娄缙抬脚离开了偏殿,才回了寝殿刚坐下,江澧沅就来了。 江澧沅这边听说了娄缙要离府,慌忙准备了莲子羹过来,嚷嚷着也要去。 “世子,赈灾之事非同小可,沅儿跟着一起去吧,世子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伺候。” 最好这次去了衢州,没有了九静柳和衡如蓉给她使绊子,自己能如愿和娄缙同房。 云崖在门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从前江澧沅给世子准备的吃食,都是他不喜欢的,若是有什么个不上心的人在身边照顾,世子怕是会被气得早死。 娄缙耐着性子安慰:“一路往衢州去,路途遥远且条件艰苦,你就别跟着受苦了,而且,你是王府的主母,你走了,淮南王府交给谁去打理?” 江澧沅没想到自己在娄缙心中的地位,如今已经如此重要了,便笑着点点头:“世子说得有理,沅儿就留在府上,给世子准备些糕点和衣物。” “世子此去衢州,务必保重身体,早些回来。沅儿就在府上等着世子,盼着世子平安归来。” …… 次日,天刚蒙蒙亮,一行人出发往衢州走。 到了衢州,这里已经是满目疮痍,房屋倒塌,田地荒芜,百姓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起来生活十分困苦。 娄缙和卫景澄都对此情此景感到极为惊讶,这里的情况要比他们听到的、从地方官员上奏的折子上看到的还要严重。 第84章 当地官员衢州刺史王润,听说有官员前来赈灾,早早地就派人去迎接,自己更是穿戴整齐站在王府门口,远远地朝着过来的娄缙几人行礼。 他身穿一袭深蓝色的官府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玉带,眼眸深邃精明,面容饱经风霜,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大金牙。 “世子光临寒舍,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在下王润,乃衢州刺史,特来迎接世子及各位大人。” “世子和几位大人快里面请,里面已经准备了好酒好菜,给世子和几位大人接风洗尘!” 几人跟着王润走进了王府,眼前的景象再次让他们感到意外。 原本以为会是一座简朴的府邸,却不料这里雕梁画栋,好不奢华,与王润之前所说的“寒舍”相去甚远。 穗岁四处看了看,只见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这里和城中的破败形成的鲜明的对比。 进了正厅,桌子上檀木圆桌上摆放着大鱼大肉,桌旁站着几个妆容精致的姬妾,院子里还时不时地传出琴音。 城中的百姓吃不饱穿不暖,这里倒是歌舞升平,一片喜气。 众人落座后,院子里的琴音渐渐停了,随后一个身穿暗红色锦服,一身脂粉香气的少年郎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声嚷嚷道:“爹,我都找你老半天了,原来你在这儿啊!” 王润立刻站了起来,走到那少年郎身旁,拽着他的袖子让他到饭桌旁的空位上坐好:“快过来坐下,不得无礼!闭上嘴巴,休要吵闹!” 随后冲在座的几人道歉:“犬子无状,还请几位大人见谅。” 和王润慌张的样子不同,王平安倒是显得浑不在意。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往年赈灾的官员来了又走,不论他们初来乍到时脸色有多么的严肃和不满,脸黑的像是锅底,最终还不是都拿了他爹王润的银子,抱着他爹为他们搜罗的美人,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在他看来,这次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毕竟他父亲王润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无论是银子还是美人,都足以让这些人心满意足地离开。 王平安的眼珠子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也猜出来这便是从淮南和京城来的赈灾官员,再往后一看,顿时被穗岁和香儿等几个婢女吸引住了目光。 双眼都亮了起来,不愧是京城和淮南这样的大户人家的丫鬟,真叫一个水灵软嫩! 娄缙目光凌厉,扫了一眼王平安,说道:“穗岁,过来,给我添茶。” 穗岁走到娄缙身旁,她手上的伤还没好,忍着疼痛,哆哆嗦嗦地给娄缙倒了一杯茶,茶水有几滴滴落到了娄缙的衣袍上。 穗岁刚要开口却被娄缙抬手制止了,他叫人过来倒茶,本意是想宣示主权,可此刻他看着她脸上因疼痛而渗出的汗水,又有些后悔了。 第76章 奴婢敬候佳音 王平安看着二人之间的互动,眼底的兴味更浓了,原来这娇嫩的小娘子是世子身边的人,那便更有趣了。 几人用过饭后,王润又让人上了香甜的糕点,他还想让舞姬乐师进来表演,不醉不归,却是被娄缙叫停,王润便让人带着去他事先准备好的房间休息。 …… 次日,天刚蒙蒙亮,娄缙让穗岁和香儿等人去施粥,同时将王府粮仓中的粮食和淮南王府送过来的粮食交由她们管理。 衢州的百姓一听说有米粥发放,很快,赈灾的粥棚前就已经聚集了大量的灾民。 他们或站或坐,有的还拄着拐杖,拖着疲惫的身躯,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几口冒着热气的大锅,眼中满是渴望。 粥棚内,锅里的米粥散发着米香味,穗岁在一旁安抚着因饥饿而哭闹不止的孩童,香儿和云瑶给灾民盛粥。 看着这些面黄肌瘦的人,几人的心里都是一阵发酸,很不好受。 接连几天,穗岁和香儿等人都在挨家挨户的施粥放粮,娄缙也从王润的手中拿到了记载当地民众信息的万民册。 往年,朝廷就是根据这个册子上记载的人口数量,发放赈灾粮。 娄缙在翻阅万民册时,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万民册上的民众数量众多,但每日前来领取救济粮的人数却远远不及此。” 剩下的人都去哪儿了呢?难道是王润为了多领赈灾银而胡乱编造伪造的? 娄缙派人去查,这才发现很多百姓染上了瘟病,卧病在床,无法动弹。 娄缙和几人商议了一番,几人之中只有娄钧懂医术,娄钧让人搭起了帐篷,建立起一个临时的医馆。 城中的郎中都被召集过来给百姓治病,同时,为了防止瘟病的扩散,已经染上瘟病的病人被隔离在另一个帐子里。 就在众人全力救治百姓,一切都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一个严峻的问题出现了。 不到五日,淮南王府提前运送过来的粮食就用完了,算上王润府上的余粮,继续施粥也就还能再撑半日。 娄缙派人去城中高价贩卖粮食的富商府上借粮,可都被打发了回来,半粒粮食都没有拿到。 而王润府上也没有更多的粮食,娄缙暗中派云崖等人在王府、富商家中搜了两次都没有找到多余的粮食。 他拧着眉头埋头苦思,弹尽粮绝,山穷水尽,难道除了用淮南的税银来赈灾,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第85章 可他瞧着王润、王平安还有衢州的富商们,个个都是面色红润体态丰盈,半点都不像是饿肚子的人,肯定是有余粮的,只不过,他找不到罢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寂静的夜色中,穗岁去堆放粮食的仓库查查看还有多少余粮。 她盘算着这些粮食还能撑多久,要不要去山林间挖些能吃的野草野菜充饥,直到新的粮食被送过来,回来的路上却是碰上了王平安。 他一身锦衣华服,满是酒气,看到穗岁,拦住她的去路问道:“小女娘为何愁眉不展?” 穗岁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后退了两步,和王平安拉开距离:“见过公子,明日施粥,可仓库里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奴婢有些担心。” 王平安满不在乎地将头发一甩,上前两步靠近她:“这有何难?我可以帮姑娘去借粮食,再撑个五七八日的绝对没有问题。” 穗岁狐疑地看着他:“当真?” 王平安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上前两步,凑近穗岁,低声说道:“当然!” “小娘子,你且放宽心。我王平安在这衢州城里,还是有些面子的。” 她听说了娄缙暗中搜府、借粮都没有得到好结果,而城中的富商们却藏着余粮不愿拿出,此刻听王平安如此说,心中不由地泛起一些希望。 王平安撩起穗岁的头发,放在鼻尖闻了闻,诱惑道:“只要姑娘陪我喝喝酒聊聊天,我就帮姑娘去借粮食。” 穗岁再次后退,后背都抵靠在了墙上,无路可退。 “公子说笑了,少爷有妻有妾,哪里需要奴婢陪着。” 王平安深吸了一口气,嗅着穗岁身上好闻的味道:“你不懂,家里的花哪有野花香……” 说着,他一把抓住穗岁的手:“把我伺候好了,保管你们赈灾成功,淮南王府也不必上缴税银,如此一来,你可就是立了头等大功。” 他看得出来,穗岁和那些满眼都是钱财的女子不同,她最看重的不是钱财,而是城中百姓能否果腹,便提出了一个他认为她绝对不会拒绝的条件。 穗岁想从他的口中套话,便没再闪躲,放柔了声音:“公子说有粮,全凭一张嘴,奴婢哪里知道是真是假?” 王平安哼了一声,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你不必激我,明日,我便给你先运五袋粮食过来,再帮你们撑半日,让你长长眼,瞧瞧我究竟有没有在说谎。” 穗岁收回手行了一礼,解下腰间的香囊塞到了王平安的手里:“那奴婢就敬候佳音了。” 王平安心中一喜,捏着那香囊在鼻尖嗅了嗅,这淮南的女人就是娇滴滴的惹人怜,连香囊都如此好闻,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二人在床上时,女人的娇媚与柔情。 穗岁把香囊递给王平安的时候,故意弄坏了一个小口子:“这香囊是我一直戴在身上的,针线有些开了,公子不会介意吧……” “若是公子不喜欢便丢了吧。” 说着,穗岁低下了头,一副羞涩不安的模样,仿佛生怕自己会被王平安会嫌弃。 王平安的心尖猛地一颤,被她这样子迷得神魂颠倒:“怎么会?我会一直戴在身上,直到,你做一个新的给我。” 看着穗岁的双颊泛出红晕,王平安才满意地离开了院子。 …… 王平安离开后,穗岁才注意到墙角处似乎正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竟是娄缙。 第77章 撞进他怀里 娄缙没好气地嘲讽道:“果真好手段,才住进王府几天啊,就勾搭上了王平安,连香囊都送出去了。” “怎么,一个平妻,就让你这么动心?你真是没变,还是如此贪恋荣华富贵。” “眼见着朝廷要对淮南王府动手了,就要开始寻找靠山了?” 穗岁一僵,他竟是这般想她。 刚才和王平安不过是做戏罢了,她是真的希望赈灾粮食的事情能够得到妥善的解决,淮南王府不受朝廷的牵制。 “奴婢没有,奴婢是在……” 娄缙抬手制止了他的话:“算了,你张口闭口满嘴谎话,我都不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母妃那样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教出来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 娄缙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抬脚便走了。 他手里还攥着一瓶药膏,本来是想看看穗岁的手有没有好利索,如今看来,人家已经攀上新枝了,哪里还用的上他的药。 穗岁站在原地,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娄缙的话,娄缙辱骂她也就罢了,可一提到王妃,穗岁的心就揪的厉害。 她红着眼睛跑了出来,想找个没有人的安静角落独自待一会儿,一个没留神,竟是撞进了一个高大结实的胸膛。 穗岁抬头一看,竟是娄缙:“大,大公子?” 温润柔软扑进怀里,清香的味道钻进鼻子,娄钧身子一僵,喉结滚动,眸子也愈加幽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弥漫在心头。 穗岁眼中的泪水滴落在娄钧的身上,那泪水微凉,却烫的他的一颗心发热。 “怎么了?” 看她这样子,娄钧心疼的不行,下意识地轻抚穗岁的背想要安慰她,忽而发觉自己的举动过于不合规矩,忙放下手往后退了半步。 怀里忽然一空,娄钧的身上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抽离了一般,难受的厉害。 第86章 穗岁一听到娄钧那低沉的,满是关切的声音,不知为何,心中的委屈忽而达到了顶峰,眼泪瞬间不可抑制地再次涌了出来。 穗岁自知失态,她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大公子,是奴婢不好,冲撞了大公子。” 娄钧递过去素白的帕子,柔声说道:“想哭就哭吧。” “这里没有别人,不用忍着。” 说着,他带着她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陪她坐在台阶上,看天上的星星。 …… 次日,王平安果然又运来了五袋粮食,这一日施粥进行的很是顺利。 晚上回到府中,王平安迫不及待地径直去找了穗岁。 今日,他总觉得院子里有些怪怪的,娄缙和娄钧的屋子里都没有亮灯,卫同和跟他儿子卫景澄似乎也不在府上。 不过他并没有想太多,满脑子都是女人即将在他身下求饶的画面。 到了穗岁房前,他推开门,得意地问道:“怎么样?我没有食言吧!我说能运来粮食,就一定会有粮食运过来。” “你也该表示表示了,若把我伺候的舒坦了,明日我便再给你们运送五袋子粮食过来。等赈灾结束了,你不如就留在我身边,我可以抬你坐平妻。” 说着,王平安张开双臂,等着穗岁自己投怀送抱。 没有感受到想象之中的温香软玉,肚子上却是被人重重地踹了一脚。 “去你大爷的平妻!” 娄缙将穗岁拽到身后,将王平安一脚踹在地上。 王平安没有防备,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他怒冲冲地抬头瞪着娄缙,咬牙道:“世子这是做什么?!是我王府招待不周吗?” “世子如此行事,就不怕赈灾不成,要交税银吗?” 娄缙冷冷地看着他:“赈灾不成?百姓们的日子过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们!” “只要你们死了,灾情定会得到解决!” 赈灾最大的难题是没有粮食,可如今这个问题已经被解决了。 昨日,穗岁给王平安的香囊里有佩兰等她特意调配的草药,留香持久不易散去且味道很重。 当时,这香囊被穗岁弄漏了一个小孔,随着王平安的行走,里面的药渣会缓慢的渗透出来。 娄缙便是通过穗岁如此留下的隐秘线索,找到了王平安在城外取粮食的地方。 在那里,不仅发现了大量的粮食,还在密室里发现了王润和富商、官员往来的账本。 今晚几人都不在,就是因为他们去查了证据,刚刚回来。 娄缙吩咐道:“云崖,把王平安给我绑起来!还有他老爹,一并关到柴房去,严加看管!” 云崖将连连挣扎的王平安一拳打晕带走了。 娄缙转过头来看着穗岁:“你没事吧?可有受到惊吓?” 穗岁摇摇头:“谢世子关心,奴婢没事。” “这次多亏你了,早些休息。” “昨天的事情,是我误会了,对不……” 穗岁没等娄缙说完,转身回了屋子:“世子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奴婢先休息了。” 娄缙目瞪口呆,可对于她忽然打断自己却怎么都生气不起来。 他心中懊恼无比,他不该误会她的,更不该对她说那样重的话。 他站在门口,看着那扇门看了好一会儿才走。 离开这里,娄缙去了书房将账本放在了桌子上。 书房内,娄钧和卫同和、卫景澄也到了。 卫同和翻看着账本,看出来其中一本是假账本,一本是签字画押的真账本,遂大喜:“如此,证据确凿!朝廷便可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卫同和没有再迟疑,迟则生变,连夜便派人出府。 衢州刺史王润、掌管税务事务的税课大使被卫同和一声令下,一并抓了起来,五花大绑押送到了京城交给督察院审办。 而王润府上的金银财宝则全部用来赈灾,城外粮仓里的粮食也陆陆续续被运到了城中,发放到了各户之中。 …… 饥荒的事情得到了解决,可民众的瘟病还在持续发酵。 娄钧带领着众郎中没日没夜地给人看病,穗岁和松莲也戴上面纱一起帮忙。 因为劳累过度,再加上身体底子不好,没两天,穗岁也病倒了。 病来如山倒,她浑身酸痛,发起了高热,后来竟是昏迷了过去。 第78章 可她是世子的女人! 祸不单行,衢州附近的桐庐因为暴雨导致山体滑坡,很多民众被困在山中,死伤无数,洪涝成灾,朝廷已经派人从周边赶过来,但是还没有那么快到。 几人坐在一起分析了眼下的情况,最终决定,娄缙和卫同和前往桐庐帮助当地官员控制灾情,娄钧和卫景澄继续留在衢州稳定并改善这里的情况。 卫同和接连上奏,请朝廷派官员带着郎中继续来衢州和桐庐援助。 穗岁还病着,娄缙便没有带她走,将她留在了衢州。 临走的时候,娄缙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惴惴不安。 上次,他离开穗岁离开淮南王府,跟随父王征战平定叛乱,回来的时候听到的是穗岁重伤,王妃和祖母身故的消息。 这次,可千万不要出现什么变故才好。 娄缙看着病榻上脸色苍白的穗岁,心中满是担忧。 第87章 他转头看向娄钧:“大哥,一定帮我照顾好她。” 娄钧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道:“我自然会照顾好她。” “二弟,桐庐暴雨不断,你们多加小心。” 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仿佛照顾好她本就是他自愿要做的事情,而不是替他娄缙照顾,帮他照顾他的侍女。 娄缙也没再多想,他知道他大哥是个靠谱的人,穗岁留在这里休养身体,远比舟车劳顿颠簸折腾的要好。 …… 很快,朝廷下了旨意,作为一州之刺史,王润如此奢侈享乐,而置百姓的疾苦于不顾,被流放宁古塔。 王家子弟日后都不准再参加科考,王平安等十岁以上的男丁被发配到了采石场去当苦力,女子则是沦为官奴。 王府昔日繁华的景象已然不再,空荡荡的庭院里只剩下娄钧和穗岁等人依旧在此居住。 傍晚,夕阳西下。 穗岁在病榻上昏沉地睡着,迷迷糊糊地似乎看到了娄钧那种温柔的面孔。 他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轻轻地舀起一勺,喂到她的嘴边。 可那画面过于模糊,她看不真切。 她努力想要看清,但头却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一般,没等看清这画面,又睡了过去。 娄钧将药喂完后,细心地拿出帕子,慢慢地给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接着,他轻轻地给她掖好被子,抬手探了探她额头上的温度。 松莲刚要开口说话,娄钧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放轻了脚步走出去,将房门关好。 “她好不容易又睡着了,别吵着她。” 松莲点点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公子,您白天给大家看病已经够累了,晚上照顾穗岁姐姐喝汤药,就交给奴婢吧。” 娄钧摇摇头:“无妨,我也睡不着,你去歇着吧,今晚我来守夜。” 松莲见他态度坚决,只好满脸担忧的走了,她怕大公子如此劳累,会累坏了身子。可她也知道,大公子决定了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才走出院子,一抬头就对上了松勤那双意味不明的眸子,松莲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竟然从松勤的眼中看出了“孺子不可教也、真是没眼色”的意味。 她心里的火气当时就冒了出来,作为娄钧身边的大丫鬟,她自认为是将主子服侍的十分周到,怎么着也算的上是忠心不二,体贴入微的好丫鬟。 她瞪大了眼睛,直视着松勤,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与不满:“松勤,你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眼神儿?” 松勤双手抱在胸前,神色淡定地看着她,不疾不徐地说道:“松莲,你也跟在主子身边许久了,难道就没看出来主子现在的心思吗?” “他想多陪陪穗岁姑娘,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哪里还需要你巴巴地去照顾守夜?” “我早就想提醒你了,你总是在他们二人之间晃悠什么?主子够克制了,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都被你给搅合了。” 松莲心中猛地一震,愣在原地。 她不是没注意到过娄钧对穗岁的不同,只不过,她觉得这个念头太过荒唐,每次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就被她自动否定排除在外了。 见松勤一脸的笃定,松莲走到他身旁,压低了声音:“大公子真的喜欢上穗岁姐姐了?可她是世子身边的人啊?!” “若真是这样,实在是不妥啊。” 松勤满不在乎:“我管她是谁的人,我不管是否妥当,只要是主子喜欢的,我都会帮主子得到。” 松莲曾想过,将来,大公子喜欢的人就是她未来的主母,她要恭敬体贴,可没想到竟真是穗岁。 从她的立场来看,世子是喜欢穗岁姐姐的,可他对她并不好,似乎他越喜欢她越要折磨她,可大公子不同,他可以给穗岁姐姐一个安稳的未来。 松莲的心中有了决断,问松勤:“那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要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帮主子得到他的心上人。” 松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想起来在淮南王府的时候,自己每回去给穗岁送东西,她都会托她给大公子带回礼。 想来现在穗岁自己还没有看清自己对大公子,是感激之情还是已经生了爱慕之心。 她要做的就是帮她看清自己的感情。 …… 夜里,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和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穗岁噩梦缠身,她的眉头紧锁,额头冷汗涔涔,迷迷糊糊之中,感觉有一双大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那双手温暖而有力,那温柔的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响起,安慰她不要怕。 “别怕,我在这里。” 娄钧的声音温柔而坚定,驱散着她内心的恐惧。 穗岁迫切地想要靠近那温暖的源泉,拽住娄钧的胳膊,抱着他的胳膊睡了一夜。 …… 次日晌午,穗岁终于清醒了过来,娄钧一夜没睡,见她大有好转,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他给穗岁用的是温补的药,只要人能醒,很快就可以恢复体力,他吩咐松莲好好照顾她才回去休息。 松莲扶着穗岁坐起来,喂她喝了一口温热的米粥:“穗岁姐姐,你可算是好了,大公子可是守了你一夜呢!累的手都麻了……” 第88章 第79章 大公子,奴婢扶你回府 “你要是再不醒,大公子也累倒了,我们可该怎么办?” 穗岁握住松莲拿着勺子的手,惊讶地问道:“大公子……守了我一夜?” 难道昨晚迷糊中看到的景象都是真的,不是梦?他的手麻了,是因为自己抱着他的胳膊枕了一夜吗? 想到此,穗岁无比懊恼,心里更是对娄钧无比感激,他为了不吵醒自己,竟是一晚上都没有抽离开自己的胳膊。 穗岁关切地问道:“他身体怎么样?” 松莲叹息了一声:“才回去休息,唉,大公子本来胃口就不好,如今没休息好更是没怎么吃东西,衢州的厨子做饭也不好吃,我做的大公子也不喜欢……” 松莲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在说给她听:“倒是之前穗岁姐姐让我送给大公子的糕点和菜肴,大公子都吃了个干净。” 穗岁掀开被子,准备起身往厨房走:“我去给大公子做些点心。” 松莲连忙制止,帮她盖好被子:“穗岁姐姐,你再休息一会儿,一会儿我和你一起给大公子做糕点!” 松莲的眸子亮晶晶的,大公子吃了穗岁姐姐做的东西,肯定会很开心。 …… 西院的卧房中,娄钧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起来了。 松勤心疼道:“主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城中的医馆属下都按照主子的吩咐办好了,挨家挨户发了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主子的身子要紧。” 娄钧点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衢州的灾情已经得到了控制,王润被流放后,新的地方官和负责灾后重建的大臣们也陆陆续续的到了,娄钧索性将卫景澄支开,让他去和那些大臣们对接。 他并不担心城里的情况,他担心的是穗岁,她本来身子就弱,这回是好了,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正说着,娄钧忽而闻到一股刚出锅的糕点清香的味道,顿时感觉有些饿了,转头一看,是松莲正站在门口。 松莲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大公子,奴婢端了糕点过来,大公子填填肚子吧。” 娄钧咬了一口糕点,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是谁做的糕点?” 松莲连忙说道:“是穗岁姐姐做的!她担心大公子没有胃口,特意亲手做了菱粉糕!” 松莲将“特意”和“亲手”两个词咬的极重,松勤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暗道她这样也做的太明显了。 娄钧听了眉眼间露出喜色,随即眉头一皱,刚想要说什么,松莲连忙说道:“大公子放心,穗岁姐姐做好之后,奴婢就赶紧扶着她上床休息了!” “大公子也说过,病人不能一直在床上躺着,要下床走动走动才有利于身体的恢复。” “穗岁姐姐做了好多呢,大公子多吃一些!” 说着,松莲怕娄钧责备她,逃也似的走了。 吃过糕点后,娄钧去厨房熬了药,随后端着药去了穗岁的屋子。 此时的娄钧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他身姿挺拔高大,一身藏蓝色锦袍,温润儒雅中增添了几分矜贵。 踏进屋子,在见到穗岁的一瞬间,娄钧眸子里的冰冷和周身的寒气尽数散去,松勤忽而觉得周身都轻松了不少。 果然,主子心情好了,天气就会变得暖和,这是他跟在娄钧身边数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穗岁靠在床上,娄钧将汤药碗放在了桌子上:“谢谢你做的糕点,很好吃。” “这药再喝两天,就可以停了。”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娄钧才离开。 穗岁端着药碗将里面又苦又涩的汤药一饮而尽,放下碗的时候,发现桌子上竟然还有一块麦芽糖。 她欣喜地剥开糖纸,将糖块放入口中,慢慢的,甜丝丝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 …… 次日,穗岁喝过药之后便戴上面纱去了医馆,将最近总结的治疗、预防瘟病的方子和注意事项交给医馆的郎中。 同时,将针对眼下瘟病的药膳菜谱交给了城中的几个饭馆的掌柜。 忙碌完这些,已经是晚上了,便准备回府。 拐角河边处,松勤扶着娄钧,远远地看到穗岁的身影,在娄钧耳边说了有一句:“主子,属下先告退了。” 随即,他松开了扶着娄钧的手,脚步轻点离开了。 娄钧不明所以,头重脚轻的站在原地,正好碰上穗岁。 穗岁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走进闻到了一股酒气,定睛一看,惊讶道:“大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你喝酒了?” 在穗岁眼里,大公子一直都是端正儒雅、滴酒不沾,她从未见过他失态的样子。 “松勤侍卫怎么没跟在大公子的身边?” 穗岁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松勤和松莲的身影,她知道天黑之后孤男寡女单独相处不合规矩,虽然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了,可不能连累大公子。 穗岁有些为难,再想到这河边危险,大公子帮助了自己那么多次,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醉酒的他独自站在河边,而自行回府。 “大公子,奴婢扶你回府。” 隔着衣袖,穗岁扶着娄钧慢慢地往王府的方向走。 回去的路上,娄钧走的很慢,穗岁以为他是醉的厉害,便慢慢地跟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扶着他。 第89章 “大公子今日喝酒,是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吗?” 娄钧扯着嘴角笑了笑,他喝酒是因为开心,娄缙不在,他终于可以和穗岁单独在府中相处了。这段时日,她的眼里只会看到他,想想都开心。 这么开心的事情,值得喝酒庆祝。 见娄钧没有说话,面上还带着喜色,穗岁更担心了。 到了王府,穗岁扶着他回了院子进了卧房,看了一圈儿竟是没有看到松莲和松勤,不禁疑惑:“这人都跑哪儿去了?刚才若是大公子失足掉进河里,可怎么办?” 说着,她给娄钧脱了鞋,扶着他在床上躺好,盖上被子,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手腕却是被人一把拽住。 娄钧声音暗哑,神色紧张地看着她,仿佛怕眼前的人下一秒就会消失。 他紧紧地盯着穗岁:“你去哪儿?” 第80章 我醉了,手上没有力气 穗岁轻轻地拉下他的手放在被子里,将被子盖好:“奴婢去给大公子熬醒酒汤,喝了会舒服些,不然胃会疼的。” 然而,娄钧将被子掀开,再次拽住了她,力道比刚才要大上许多:“不必了,你就坐在这儿陪我待一会儿。” 他不想喝醒酒汤,喝了醒酒汤她就要走了,难得她这样照顾自己。 他贪恋这一刻的温暖,贪恋穗岁在身边照顾自己的感觉,就算是胃疼疼的要死,他也不愿放她离开。 陪他待一会儿? 穗岁有些恍惚,手被他拽着,床上的男人似乎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她就坐在他床边,这样暧昧的姿势让她不禁红了脸。 娄钧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眉头也因为疼痛而慢慢地皱了起来。 穗岁见他难受的样子心里也难受,说话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大公子,奴婢去给你熬醒酒汤,很快就回来,今晚……奴婢陪着你。” 她病着的时候,他守了她一夜,这次,换她来守着他。 说着,穗岁给娄钧盖好被子,快步去了厨房,娄钧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发呆。 回到卧房的时候,她惊讶地看到娄钧正睁大了眼睛,眼巴巴地盯着门口看。 穗岁觉得既好笑又心疼,就像是等着大人带糖回来的孩子,眼里有些许不安又带着期盼。 娄钧一见她进来,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一度以为她方才的话就是哄他的,根本就不会再回来陪着他。 “厨房里能做醒酒汤的只有豆腐和鱼,可大公子不喜欢吃鱼,奴婢去寻了橘子皮、肉豆蔻和桂花,做了这橘子桂花醒酒汤,味道会更好一些。” 娄钧眼眸闪动:“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穗岁扶着娄钧坐起身:“幼时,听大公子的奶嬷嬷说过你的肠胃不好,不能吃辛辣的,也不能吃太过寒凉的,吃不好就会胃痛,而且,特别讨厌鱼腥味儿。” 小时候,娄钧的奶嬷嬷对她也很好,每次给娄钧做糕点和芽菜饼,都会多做一些给她这个小馋猫留一份. 她时常去小厨房找他的奶嬷嬷蹭吃蹭喝,一来二去的,听着奶嬷嬷的话也就知道了一些关于娄钧的事情。 “温度奴婢试过,不烫的,现在喝正好。” 穗岁将散发着淡淡桂花香的醒酒汤递到他面前,可娄钧并没有接。 男人双眸迷离,温润如玉的脸庞上竟是带了几分欲色:“我醉了,手上没有力气。” 穗岁一愣,他这是要自己喂他? 顿时,脸红到了脖子。 一瞬的惊慌过后,穗岁转念一想,喝醉了的人怎么会连碗都端不起来? 即便是亲身经历,穗岁也难以将喝醉酒耍无赖,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样的事情和仁善沉稳的大公子联系在一起。 会不会还有更多面的他,是自己没有见过的? 穗岁端着碗,舀起一勺送到了娄钧的嘴边。 娄钧嗓音暗哑,带着撩人的蛊惑人心的意味:“够不到,再靠近一些。” 穗岁往前挪了挪,娄钧却忽然靠近含住了穗岁手里的勺子。 忽然的靠近,让穗岁的心跳漏了半拍,二人靠的极近,近到穗岁能看清娄钧脸上细小的绒毛,彼此的呼吸交缠。 穗岁下意识地往后一躲,手里的碗也要拿不住,却被一只大掌牢牢的握住,连带着那汤碗也被牢牢地握在了掌中,没有掉落在床上。 娄钧的手很大,手指修长,他的手掌将穗岁白嫩的小手完完全全的包裹在掌中,温度从手上传递到心上。 娄钧看着她好看的眉眼,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勺子从口中拿出来,放回到碗里,笑道:“小心些。” 若不是理智还在,刚才看着她粉嫩的唇瓣,他真想亲上去。 穗岁慌乱地低下头,娄钧从她手中接过醒酒汤的碗,将里面的汤水一饮而尽。 “嗯,好喝。” 他看了一眼墙角的软榻,他很想让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可又心疼她,在乎她的感受,最后还是说道:“我已经酒醒了,你回去歇着吧。” 穗岁应了一声,但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奴婢就在隔壁,若是大公子夜里有什么吩咐,可以叫奴婢。” 吩咐……什么吩咐都可以吗? 穗岁说完,二人似乎是都想到了些什么,气氛有些微妙的变化,两人的脸都有些发烫。 穗岁不敢再多看娄钧一眼,快步去了隔壁房间,和衣睡下。 第90章 而此刻,院子外头的房顶上,松勤和松莲正站在房顶上吹风。 一阵冷风刮过,松莲不禁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样能行吗?” 松勤转过头:“总比我们两个在主子面前碍眼的好。” 松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地面,瞬间感觉一阵眩晕。 她心里顿时怕的不行,下意识地拽住了松勤的袖子,哆哆嗦嗦的:“我们……我们不会要在房顶上站一晚上吧?!” 松勤看两间屋子都吹了灯,才拽着松莲从房顶上飞了下来,扶着松莲站稳:“好了,我在外面守夜,你去歇着吧。” 松勤看着她那不怎么机灵的样子,叮嘱道:“明天若是穗岁问起来,你可别说漏嘴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 …… 次日,穗岁很早就起身,昨晚她一直留意着娄钧屋子里面的动静,侧耳倾听,所以睡的并不安稳。 推开房门出来,正好碰到端着热乎黏稠小米粥的松莲。 松莲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看起来心情很好:“穗岁姐姐,你醒啦!” 穗岁看着松莲,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晚你和松勤怎么都不在院子里?” 在她的印象中,松勤和松莲都是忠心护主的,很少有疏忽的时候,断不会丢下娄钧不管,昨晚实在是蹊跷。 松莲一脸懊恼:“昨晚大公子忽然就不见了,我和松勤找了他一整晚,回来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已经回了府上……” 说到这里,松莲顿了顿,似乎还有些后怕,拍了拍胸口。 “穗岁姐姐,我听门房说了,昨晚真是多亏你了,这是给你熬的小米粥,快趁热喝了吧。” 穗岁也没再多问,接过松莲递过来的小米粥喝了一口:“大公子可醒了?” 松莲点点头:“醒了,松勤已经把粥送过去了。” …… 隔壁房间内,娄钧喝了一口粥,盯着松勤看了一会儿。 松勤被他盯的浑身发毛,慌忙跪在地上:“主子恕罪,属下知道错了,属不该自作主张……” 没等话说完,娄钧将粥碗放在桌子上,说道:“你做的很好,起来吧。” 第81章 假夫妻 松勤诧异地抬头,随即脸上绽放出笑容,站了起来。 娄钧擦了擦嘴角:“之前和你说的,绣娘可请了?” “昨天就请了,一会儿便可到府上。” 娄钧点了点头,穗岁年纪不大,正是该穿艳色衣服的时候,可她从不打扮自己,每日她只有那几套丫鬟服饰。 不知是娄缙还是府上的管事故意克扣,她那几身衣裳很是单薄,而且,都洗的发旧了。 盛夏即将过去,初秋的天气微凉,若是不注意保暖很容易着凉。 她身子本来就弱,受风染上风寒定会十分难受。 …… 院子外面,卫景澄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往外面走的穗岁。 “卫公子。”穗岁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卫景澄愣了一下,脚步退出院子看了一眼上面的字,才确认自己没有走错。 他狐疑地摸了摸额头,他刚才没看错吧,那不是世子身边的侍女穗岁吗?怎么会一大早上的从表哥的院子里出来? 难道她是留在大表哥的院子里过夜了? 天哪,他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趁着世子不在,大表哥竟然…… 卫景澄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彷佛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灭口。 佛曰:不可说。 卫景澄进了娄钧的屋子,见他眉眼带笑,想来昨晚的时光度过的很是愉快,红鸾帐暖、琴瑟和鸣、一夜春风……他不禁轻微地摇了摇头,暗道淮南民风真是开放。 在娄钧对面坐下后,卫景澄将最近几日和新来官员联络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今日和新任衢州刺史、掌管税务事务的税课大使见面,我自作主张约了几人后日晚上在府上吃个便饭。” 娄钧赞同道:“好,衢州,未来就交到他们手上了。” 卫景澄和娄钧二人继续在房中商议赈灾之法,打算将此次的经验总结下来,避免日后衢州再出现重大灾情。 而隔壁院子,穗岁的房中,两个绣娘也到了,正在用软尺给穗岁量尺寸。 “姑娘,大爷吩咐我们给姑娘做夏装、秋装,来,张开双臂。” 穗岁听话照做,她听说了府上要有新官过来吃饭,只以为是娄钧怕她穿的太破旧给淮南王府丢脸,才找人来给她做衣裳,便也没说什么。 白胖胖的绣娘拿着软尺,在穗岁的胸上、腰上和翘臀上流连忘返,连连称赞。 “姑娘相貌好身段好,难怪大爷嘱咐我们要用上等的料子,给姑娘多做几身时兴的衣裙。” 另一个稍微瘦一些的绣娘也跟着赞叹:“可不是嘛,宫里的主子娘娘也不过如此!” 穗岁被二人的说词吓了一跳,忙捂住二人的嘴,让二人慎言,这要是被人听去了,不仅她们会被扣上一个蔑视皇家威仪、编排后妃的罪名,还会连累娄钧。 两个绣娘闭了嘴,记好尺寸后便走了,说是会尽快在成衣的基础上改动,改好了就把衣裳送过来。 …… 这一日,娄钧和卫景澄在府上等着几个新上任的衢州官员应约而来。 第91章 府上本就没有几个人,为了表示隆重的欢迎,娄钧、卫景澄和穗岁等人都出来相迎。 远远地瞧见马车过来,娄钧带着人出府相迎,下台阶的时候,他转头看向穗岁,柔声提醒:“小心台阶。” 言罢,朝着下了马车迎面走来的衢州刺史葛青和税课大使周寿等人作揖。 这次来府上吃饭的除了新任官员之外,还有他们的家眷,一时间,王府门口聚集了不少人。 葛青见娄钧如此客气立刻回礼,看着娄钧和穗岁笑道:“娄大人,娄夫人,有礼了。” 几个官员对这位淮南王府庶长子的情况并不了解,见穗岁的穿着非同一般,用的是衢州 最好的料子,而且,颜色上和娄钧身穿的湖蓝色长袍很是相近。 只不过她身上的那一件颜色要更淡一些,花纹要更繁复一些,领口和袖口坠着的珠宝更多一些。 再加上,二人站在一起十分般配,郎才女貌,娄钧对她关怀备至,葛青等人便猜测二人之间是夫妻关系,连带着一同打招呼。 穗岁心中一惊,忙向后退了半步,刚想开口澄清,娄钧却是已经带着人走了进去,丝毫没有要反驳解释的意思。 穗岁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到了饭厅,几个官员和各自的家眷陆续落座。 穗岁就要退出去,娄钧转身拽住了她的袖子:“做什么去?你不是也没用晚膳,坐下一起吃吧。” 在衢州没有那么多讲究,已经成婚了的人,男女同席而坐很是常见。 况且,这些官员和淮南王府并没有什么联系,定不会到外面胡乱说些什么,他只是想和穗岁坐在一起吃个饭。 穗岁一愣,不好在一桌子宾客面前拂了他的面子,更何况大公子也是好心。 她坐在娄钧的身旁,娄钧和葛青、周寿等人说话的时候,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时不时地给娄钧布菜,自己倒是没吃几口。 一桌子的人吃了一会儿后,娄钧按住穗岁的手:“不必管我,你也吃,别饿着。” 他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地顾着我,只管按照你自己的喜好敞开了吃。” 穗岁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心里五味杂陈,她点了点头,低头吃饭。 二人之间的举动落在葛夫人和周夫人眼中,无疑是一对恩爱夫妻。 第82章 当年的事情 可知道内情的人却是在心里叹气。 在一旁站着的松勤看着主子沉浸在这假夫妻的关系之中,心中酸涩。再看看穗岁的样子,忽而有些明白主子为何对她如此倾心。 从前,他是觉得穗岁配不上主子的,可如今看来,她很了解主子的口味,也很周到,主子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方才,主子不知和她说了些什么之后,穗岁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唯唯诺诺。 偶尔和周夫人、葛夫人交谈几句也是落落大方,若说此时的她不是个侍妾,是个主母也是有人信的。 …… 这边其乐融融,另一边,娄缙和卫同和过了江郎山到了桐庐,忙着处理赈灾事宜,这几日都是焦头烂额,脚不沾地。 这一日,桐庐的大雨终于停了,受灾的百姓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书房内,卫同和难得有时间和娄缙坐在一处聊起了往事。 “我看穗岁,你还带在身边,她便是你母妃捡回来的孩子吧。当年,你母妃出事,偏偏就她活了下来。 一想到当年的事情,娄缙就烦闷的厉害,脸色也黑沉了不少。 若当年通风报信,泄露行踪的是别人,他早就将那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了! 可偏偏通风报信的人是穗岁,他心中无比纠结,对她又恨又舍不得。 娄缙以为舅舅是在责备自己,不手刃了杀母仇人,还将她带在身边,遂解释道:“我将她留在身边就是要让她赎罪,死了容易,可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活着会更痛苦。” 卫同和却摇了摇头,他并没有责备娄缙的意思,反而问道:“当年的事情,是否另有隐情?” “这几日的相处,在她身上,我似乎能看到柔宸的影子,她自小便是柔宸在教导,应是仁善之辈,怎么会做出那样出卖恩人,自己逃走的事情来?” 卫同和的神思有些飘远:“当年的事情,你可有仔细查过?” 娄缙身子一僵,当年叛军是他亲自审问的,怎么会有错? 娄缙皱了皱眉:“叛军说了是有人将行踪故意泄露给他们的,泄露母妃和祖母行踪的人肯定是穗岁。” 卫同和却不这样认为:“你母妃那么聪明,若是想逃想躲,谁都不会发现她的踪迹,而且,若穗岁是那种没良心的人,你母妃怎么会没有发现?” “有没有可能,这行踪是你母妃故意泄露的?” “若真是这样,当年府上肯定出了大事,是那种你母妃和祖母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全的大事。” 娄缙的身子猛的一颤,穗岁曾经说过,当年的事情她不是故意的,是王妃…… 可后来,她的话被他打断了,当时他只觉得她无耻至极,可如今舅舅这样说,倒是让他的心猛烈地揪了起来。 娄缙看向云崖,急切地吼道:“去,派人把穗岁接回来!” 第92章 “衢州的赈灾早该结束了,大哥他们也该过来和我们碰面了。” 云崖立刻就去了,半日后,人没带回来,倒是带回来一个让娄缙感到惊讶的消息。 “世子,大公子说穗岁姑娘病的严重,不能舟车劳顿,等她再修养些时日,自会带着人直接回淮南王府。” “穗岁病了?怎么会呢,大哥医术高明,这么多天了还没有将人治好吗?” 娄缙总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他这个大哥也是,似乎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云崖,带几个郎中去衢州,一定要把穗岁的病治好,等她病好之后,我有重要的话要问她。” “世子,大公子说不必再派人过去,他身边有人手,穗岁姑娘需要静养。” 娄缙斜了他一眼:“你怎么不一起说完?!” 云崖一脸苦相:“大公子说,若世子没说,便不必提这些…” 娄缙一摆手:“好了,让人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回府了。” …… 次日,娄缙先带着人回了淮南王府,五日后,娄钧才带着人回来。 娄缙出去相迎,问道:“大哥,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路上遇到了点事情,耽搁了。” 娄缙往他的身后看去,看到穗岁的时候眼底满是惊诧。 这女人面色红润,双眼亮亮的,连身形都丰润了一些,似乎是被娄钧养的很好。 这想法让娄缙的心里很是不舒服,他看着穗岁质问:“做奴婢的,怎么身子比主子还娇贵,劳烦我大哥照顾你!净会给人添麻烦!” 穗岁眼中的光渐渐暗了下去,她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奴婢知错”。 娄钧心中一紧,看了一眼松莲,随后推着娄缙往里面走。 松莲和香儿忙拉着穗岁回了偏殿,让她不要把世子的话放在心上。 …… 晌午,在饭桌上,几人将衢州和桐庐灾情的事情简单总结了一下,赈灾的事情得到了妥善的解决,朝廷也没再坚持要淮南王府上缴税银。 卫同和见事情已经办妥,便准备带着卫景澄回京城。 算算日子,再有一个多月便是永宁侯府老夫人过大寿的日子,卫同和便说起了事情。 “娄缙,你外祖母就要过寿辰了,路途遥远,你若是不能前去给她老人家过寿,就准备些寿礼吧,也算是尽尽孝心,我此番回去带给她老人家。” 娄缙连连点头,他不能在外祖母身前尽孝,定要在寿礼上好好花一番心思。 吃过饭后,娄缙让香儿去通知各院准备寿礼,自己也带着云崖出府去挑,听舅舅说,他三日后离开淮南,他有三天的时间去准备。 …… 松风院内,娄钧从库房挑选出一个紫檀木的盒子交给松勤。 “松勤,这份寿礼你送到凌云院去。” 虽然,他的生母不是淮南王妃,永宁侯府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本不必送寿礼,可作为晚辈,他还是想着尽一份孝心。 松勤将那檀木盒子抱在怀里:“主子总是这么周到,谁要是将来嫁给了主子,这些琐事都不用操心了!” 娄钧笑了笑,催促他快去,随后,又把松莲叫过来:“你把这本医书,还有这幅《经络穴位图》给她拿过去。” 娄钧想着穗岁了解了中草药的药理药性后,就可以慢慢记十二经脉、奇经八脉,为日后针灸打下基础。 松莲点点头,拿着医书和穴位图脚步轻快地出了院子。 许久,娄钧才回过神儿来,他方才并没有说要把这东西给谁,只说了给“她”,可二人都是心知肚明。 他的耳边不禁响起了栾竹曾说过的话。 第83章 只要她愿意 “她可是你兄弟的女人!” 栾竹还在淮南王府的时候,看出来娄钧对穗岁有意,原以为他对她只是有好感,并不会有什么实际的举动,没想到娄钧几次三番,明里暗里的帮她。 那日落水,桥附近有那么多丫鬟小厮,他竟是要亲自去救她,想来是动了真情。 在栾竹和江梓双回京城的前一天,他拎着两瓶桃花酿来找娄钧喝酒。 兄弟二人推杯换盏,栾竹渐渐将话题引到了穗岁身上,听了娄钧的酒后真言,知道他的想法后,栾竹大为震惊。 栾竹将酒杯大力地放在桌子上:“你难道想要为了一个女人,和世子决裂,和淮南王府决裂不成?” 娄钧却没有他如此激烈的反应:“只要她愿意,我并不怕这些,我所拥有的一切,也并不是淮南王府给的。” 在他最困苦最艰难的时候,淮南王府并没有给他帮助,反而是他的亲生父亲将他送到了京城皇宫做质子,若说他所有苦难的源头都是淮南王施加的,也并不为过。 他如今拥有的一切势力、钱财、朋友,都是他靠自己得来的。 “而且,总会有万全之策的。” 只要穗岁愿意,他可以帮她脱离淮南王府,给她一个新的身份。 栾竹连连摇头:“你真是疯了。” 虽然栾竹并不赞同娄钧的想法和做法,但还是在临走前,悄悄将自己多年总结的谈情说爱的秘籍放在了娄钧的卧房里。 娄钧回过神来,去卧房从枕头下面拿出那本秘籍翻了翻,翻着翻着,眼前似乎浮现出栾竹那张脸:“也不知他在京城过的怎么样,口是心非的家伙。” 第93章 …… 偏殿里,穗岁拿到松莲送过来的医书后就开始看。 对于侯府老夫人的寿礼,她早就准备好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无论她的寿礼能否被送出去,她都会准备一份。 既然王妃已经不在了,她便替王妃尽孝。 今年,她准备的是六个暖手炉套子,每一个套子的颜色和绣样都不同。 她听王妃说过,老夫人不喜欢铺张浪费,更不喜欢那些有着吉祥寓意但实际上毫无用处的东西、摆件,比如玉如意、比如青松不老图。 想着老夫人的喜好,她便绣了这六个暖手炉套子,有三个上面绣的是山水风景,还有三个绣的是福字和佛经,既是寓意好又是真正实用的东西。 可以避免用暖手炉的时候被烫到,而且这套子的布料柔软,拿在手里也会更舒服。 她将那礼物检查了一遍,看着针脚都没有问题后放进了盒子里,随后靠在床榻上看医书。 她看的很慢,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映得她的脸庞柔和而安静。 医书里面的药草图文她要反复看上好几遍才能记住,正看的出神,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来人是侧妃衡如蓉的丫鬟妍儿,她趾高气昂地走进来,将一个图纸丢到穗岁的面前。 “侧妃说了,让你按照这个图样,绣一幅‘福’字出来。” “在卫大人三日后离开淮南之前,我要过来拿!” 穗岁低头看了一眼那图样,上面是用一百种字体写成的福字,其中有二十几个字体十分的繁复,特别不好绣。 穗岁笑道:“好漂亮的图样,只是,我绣活不好,怕耽误了衡侧妃的正事儿,不如妍儿姑娘帮侧妃绣吧。” 她是娄缙的侍妾,平日里要帮娄缙整理偏殿,若是再接了这绣福字的差事,怕是要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妍儿哼了一声:“主子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儿这么多废话?!” 说着,妍儿从怀里掏出一捆金线丢到穗岁身上:“侧妃说了,不让你白绣,这一捆金线绣这福字也就能用半捆,剩下的便都赏给你了。” 说完,妍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穗岁无奈,只好放下医书,拿着绣布和金线绣了起来,直绣到夜里,蜡烛燃尽,她才放下手中的绣布。 在黑暗中她摸索着打开了柜子,摸了一遍,才发现屋子里的蜡烛都用光了。 “算了,管事们肯定都睡下了,明日去领了蜡烛再接着绣吧。” …… 偏殿外面,娄缙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刚想推门进去,却见屋子里的烛火灭了,想来她是睡下了。 回到寝殿,他叫来云崖:“当年淮南王府出事,还有没有活下来的人?” 他和父王赶回来的时候,淮南王府已经是血流一地,他回忆了一下,王府奴仆众多,总有逃出去的,百十来号人不可能全部都被杀干净。 云崖对此事也不甚清楚,便叫来了大总管和各个院子里的管事。 李大总管是后来才到府上的,他回忆道:“属下刚来的时候,查看府上账目,去了乡下庄子,那里有一位曲嬷嬷,是王妃身边的旧人。” “若属下记的没错,她是在王府出事前半个月被王妃送到庄子去的,说是她年纪大了,王府的事情太过操劳,便让她去庄子掌管些轻松的差事,同时和在庄子做活的家人团聚。” 又听了李大总管说了些陈年旧事,娄缙没再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便让人回去了。 “云崖,派人去乡下庄子把曲嬷嬷接过来。” 既然从穗岁这里得不到真相,那他便从旁人那里查探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 次日,穗岁早早地起床,坐在窗边,手中握着针线,专注地绣着那幅百福字。 突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侧妃九静柳的声音:“听说你在帮衡侧妃刺绣,刺绣辛苦了,我特意让厨房做了些糕点和茶水给你。” 穗岁将刺绣压在篮子下面放好,朝着九静柳行了一礼:“多谢九侧妃,只是,奴婢担不起九侧妃这样的厚待。” 九静柳没搭理她,径直走到窗户旁,从篮子下面抽出那刺绣。 “呦,绣的真不错。” 第84章 大公子的先见之明 九静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手腕一抖,一杯暗红色的茶水都浇到了那绣面上。 顿时,干净整洁的绣布上瞬间燃上了红色的茶渍,原本精美的金色绣线也变了颜色,看上去脏污不堪。 九静柳故作惊讶地叫道:“哎呀,你瞧我,真是太不小心了!穗岁妹妹,你的绣品被毁成这样,真是太可惜了。” 说着,她还假惺惺地拿起一块手帕,想要帮穗岁擦拭绣品上的茶水,可那茶水非但没有擦干净,反而变的更加脏污。 穗岁见状头晕的厉害,她没日没夜地绣才能在三日内堪堪将这绣品绣好,如此一来,怕是要重新绣了。 她夺过绣面跑了出去,将绣布拿到净房去清洗,洗刷了老半天可半点都没有洗掉,可那金线很细,茶渍很容易就渗进去了,根本无法清洗干净。 而且,她也不敢太过用力,生怕把这绣面洗旧了。 香儿端着一个盛满清水的盆子过来洗帕子,看到穗岁难过的样子,快步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问道:“呀,这好好的绣布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第94章 “穗岁姐姐,是不是衡侧妃,九侧妃她们又欺负你了?!” 穗岁放下绣面,说了衡如蓉让她绣福字和九静柳故意泼茶的事情,香儿怒冲冲地鼓起了腮帮子:“她们自己院子里没有丫鬟吗,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呢!” 她放下手中的活儿,拉着穗岁回了偏殿:“走,回去我帮你绣。” 穗岁沉思着这两个侧妃还是太闲了,闲到有功夫找自己的麻烦,若是让她们忙起来,忙的焦头烂额,是不是就不会注意到自己了? …… 清水阁内,江澧沅听说了娄缙派人去庄子寻旧人的事情,眉宇间透露出几分忧虑和不安。 她问涓溪:“世子去庄子寻人,还是找的王妃身边的老人,是不是嫌弃我管家管的不好,要我学规矩?” 她嫁进淮南王府之前,宫里曾派过一个嬷嬷教她规矩和管家之事,可那过程太过痛苦,她实在是承受不住,最后还是父亲江生使了银子给了好处,那嬷嬷才不再纠缠。 涓溪摇摇头:“奴婢也不知,只听说世子是叫了李大总管过去问话,然后就派人去了庄子。” 江澧沅觉得娄缙不是个会平白无故找旧人聊天的性子,她心中惴惴不安,吩咐道:“去把李大总管给我叫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涓溪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李大总管便匆匆赶到了清水阁。 江澧沅直接问道:“昨天,世子都问你什么了?” 涓溪轻咳了一声,世子妃问的太过直白,有打探世子的嫌疑,这举动本就不妥当,再加上她是皇帝赐婚,是从京城来的,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江澧沅也反应过来,脸上一僵,重新问道:“听说世子是派人去寻了曲嬷嬷,这庄子上的曲嬷嬷,可是有什么特别?” “我掌管着王府,若世子看重曲嬷嬷这样的,日后王府买下人的时候,我也可以注意些。” 李大总管回道:“曲嬷嬷从前陪在王妃身边,是王妃的得力助手,听说当时府上的下人们在曲嬷嬷的管教下,无不服服帖帖的,王府被打理的很好。” “而且,曲嬷嬷还在宫里学过规矩,对宫里的事情也略知一二,当年有人不知如何拿到了宫中的秘药,想借秘药爬床,被曲嬷嬷发现后乱棍打死了……” 江澧沅脸色一白,心里慌的更厉害了。 李大总管说了很多,但是关于世子为何找他,世子都和他说了些什么,只字未提。 待李大总管走后,江澧沅扶着额头:“看来,这曲嬷嬷定是要来管教我的,涓溪,你派人去把曲嬷嬷拦下,无论用什么法子,都不能让她进淮南王府。” 一旦曲嬷嬷来了,她若是想用媚药和娄缙共度一夜可就更难了,她必须防患于未然。 …… 转眼间,到了卫同和离开淮南的日子,就在他和卫景澄上马准备离开的时候,宫里的旨意忽然下来了。 卫同和看过之后,又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回了府,将折子递给娄缙:“宫里来了消息,说这次淮南王府赈灾有功,让你进宫领赏。” “皇上的身子好了许多,不再缠绵于病榻,已经可以下床行走,特意设了庆功宴。” 淮南王知道此事后,让娄钧和娄缙一同进宫。 淮南王是不想让儿子进宫的,明阳帝登基时是真心实意地感激淮南王府的,可如今坐了几年龙椅的他,怕是早就看淮南王府不顺眼了。 淮南王府当年可以助他登基,日后,是不是也可以推翻皇朝,助旁人登基? 淮南王按住娄缙的肩膀:“让你大哥陪你一起进宫,你大哥毕竟在宫里待了多年,很多事情,你要多问问你大哥的建议。” 娄缙点点头:“父王不必担心,儿子会注意的。” “另外,你外祖母的寿辰你们也一同去参加,许久没见你外祖母了,她老人家定是想你的。” “是,父王。” 卫景澄和卫同和回了王府又休息了一日,待王府的下人们准备好东西后,次日和娄缙、娄钧一同出发。 因是要进京城,江澧沅可以借此机会和京城的家人见上一面,所以去求娄缙带上她一起进京,娄缙也没有拒绝。 对于江澧沅,娄缙有自己的算盘。 为了一碗水端平,保证淮南王府的后宅平和,娄缙索性把九静柳和衡如蓉也一同带上了。 九静柳知道自己可以跟着进宫后开心的不行,想到就能和自己的姑姑雪妃见面,便迫不及待地吩咐丫鬟们收拾东西,同时准备这边的特产给雪妃带过去。 九景山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派人送了些雪妃喜欢的书画和茶具,托淮南王府的人一同带过去。 …… 初秋的天有些凉,越往京城走,这气温越低。 香儿摸着穗岁身上的衣裳:“好在大公子给姐姐做了厚衣裳,不然,这京城的秋天可真是不比淮南的秋天短暂,难捱的很。” 第85章 想算计我,你是不是嫌命长? 此刻,穗岁也佩服娄钧的先见之明。 他给自己的做的厚实的秋装,没有和葛大人、周大人吃饭那日的淡蓝色夏装那般招摇富贵,穿在身上很朴素很暖和,料子柔软舒适。 到了京城,一行人一同往皇宫的方向走。 到了宫门口,红色的宫墙让人心生敬畏,却又有些压抑。 第95章 除了淮南王府的马车外,还有永宁侯府的马车,马车停稳后从上面下来一个少女,正是卫景澄的亲妹妹卫景音。 “父亲,大哥!缙表哥,钧表哥……” 卫景音给几个兄长行礼,一问才知道,是明阳帝下旨让她进宫陪父兄赴宴。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等引路的宫女过来了,便一起进了宫,沿着宫廊前行,陆陆续续地进了庆和殿。 庆和殿内庆和殿内,宫人们已经摆好了酒席,一应用具皆是金碟玉碗,奢华气派。 明阳帝坐在上首的位置上,雍容华贵,气质高雅的熹妃、温婉娴淑的雪妃坐在他身旁。 三公主江梓双、四公主江梓薇、五公主江梓沁等人坐在下手的位置上。 “参见皇上。” 娄缙等人跪在地上给明阳帝行礼,身后跪着江澧沅和九静柳等人。 江梓薇看着九静柳不悦地撇了撇嘴,她是熹妃之女,五公主江梓沁是雪妃之女,二人向来不对付。 雪妃仗着自己受宠几番刁难熹妃,江梓薇因此也十分记恨江梓沁和雪妃,连带着记恨雪妃的母族九家,对九静柳也是没什么好脸色。 明阳帝大手一挥:“快起来,此番赈灾,诸位都是有功之臣,朕要好好的赏你们!” “谢皇上。” 几人落座之后,穗岁缓缓抬起头在四周看了看。 虽是在宫中,江梓双依旧是英姿飒爽的打扮,和身旁的两个娇娇软软的妹妹,看起来十分不同。 她看到跟在娄缙身后的穗岁后,冲她微微点头,温柔一笑,穗岁也笑着回礼。 看到江梓双,她不由地想起她送给自己的蓝玉发簪,抬手摸了摸。 这动作落在娄钧眼里,见她日日都戴着这发簪,心中也是喜悦。 明阳帝看着娄缙和江澧沅坐在一起,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看到你们二人如今情意绵绵,也不枉朕给你们赐婚。” 娄缙和江澧沅落座之后,娄缙不曾看过江澧沅一眼,更没有给她夹过菜,也不知明阳帝是如何看出来二人之间情意绵绵的。 “今晚高兴,我们一醉方休,你们就留在宫里住下。” 他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今夜过后,江澧沅就会被御医诊断为喜脉,从而被留在宫中养胎,十个月后,随便抱过来一个孩子便可以封为淮南王府的世孙。 等到那时,淮南地界就会回到他江家的手中。 想到此,明阳帝更高兴了,接连开了好几坛烈酒,又让舞姬跳舞,直闹到大半夜才散去。 酒宴结束后,一行人各自回到寝殿休息,云崖神色凝重:“世子,曲嬷嬷死了。” 娄缙的醉意顷刻间消散,他顿住脚步,惊讶万分:“什么?!” 曲嬷嬷不过是个老嬷嬷,没有仇家,怎么偏偏在自己想要见她的时候,人就死了呢? 云崖解释说,王府派去的人没有接到曲嬷嬷,去庄子里问她的家人才知道更早些时候,曲嬷嬷被另一波淮南王府的人给接走了。 “你是说有人胆敢假扮淮南王府?” 云崖摇摇头:“属下让人去查了,不是假扮,从马车、侍卫着装等来看,就是淮南王府的人。” 娄缙想了想:“李大总管最近见过谁?” “见过世子妃。” 娄缙怒不可遏:“本想让她父女团聚之后再行动的,看来不必心软了。” 晚上,江澧沅让涓溪去请娄缙到自己房中吃点心。 涓溪有些不解:“世子妃,都这么晚了,而且,世子现在醉着,醉酒的男人那方面不行,提不起兴致来,就算是有了兴致,是不是也做不了什么……” 瞧着涓溪满脸通红的样子,江澧沅笑道:“不管世子行不行,能不能圆房,只要他留在我房中过夜,此事便是成了。” 涓溪当即明白了世子妃是另有计划,恐怕还和明阳帝有关,也不再多说什么,去了娄缙的房中请他过来。 不似往常,娄缙总是会再三推脱,这次倒是来的痛快。 江澧沅见男人进来,立刻迎了上去:“世子,这是宫里赏赐的点心,世子尝一尝?里面加了橘皮和蜂蜜,可以解酒。” 娄缙吃了一块点心后,察觉到屋子里有一股诱人的异香,江澧沅又让涓溪拿过来一壶酒,随后,涓溪就出去了。 娄缙在心里冷笑,又是熏香又是酒水的,还真是下了大功夫。 江澧沅手中的酒杯已经事先倒满了酒水,那晶莹剔透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娄缙眯了眯眼睛,伸手指向江澧沅手中的酒杯:“我喝你手里这杯。” 江澧沅有一瞬间的慌乱,娄缙问道:“怎么,难道这两杯酒不一样吗?” 没等江澧沅回话,娄缙已经起身,捏着江澧沅的下巴,强迫她张嘴,把那一壶酒都给她灌了进去。 酒水顺着江澧沅的喉咙流下,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娄缙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想算计我,你是不是嫌命长?” 娄缙拎着江澧沅的衣服领子将她丢到了床上,随后出了房门让云崖在门口守着,正琢磨着从哪里拽个人过来,忽而看到九静柳远远地走了过来。 顿时,心生一计。 “云崖,找个丫鬟去告诉九静柳,就说世子妃有事找她,然后……把江澧沅和九静柳共处一室的消息,让江梓薇知道。” 第96章 江梓薇记恨雪妃,记恨九家,若是能碰上将九家拉下水的事情,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云崖有点被娄缙绕晕了,反应过来后立刻去办。 九静柳刚从雪妃宫中出来,脸上满是喜色,看着手腕上多出来的镯子高兴的不行:“姑姑正得盛宠,看看这镯子,全江陵也就有这么一支。” 她身旁的宫女们忙开口附和,九静柳正打算回房休息,路上却被一个宫女拦住:“参见九侧妃,世子妃有请,正在房中等您。” 得知是江澧沅要找她感觉有些意外,难不成她是要在宫里给她立规矩不成? “怎么是你来,世子妃身边的涓溪呢?” 第86章 春光乍现 九静柳警惕地看着那低眉顺眼的宫女,琢磨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那宫女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见那宫女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九静柳想着这是在宫里,有她姑姑雪妃撑腰,量她江澧沅也不敢对她做些什么。 正好,江澧沅向来心高气傲,不把旁人放在眼里,趁此机会她可以好好炫耀一番雪妃赏赐的珠宝,打压打压江澧沅那嚣张的气焰。 她父亲江生虽然是被封为了安王,身份显赫,可自己的姑姑如今是宠妃,除了侧妃的这个身份比她矮了一截之外,她也没什么比她强的地方。 九静柳趾高气昂地甩着头发,昂着下巴到了江澧沅的屋子里,见房门紧闭,九静柳撇了撇嘴,心中有些不悦:“让我过来,还关着门,好大的架子!” 九静柳也没敲门,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身边跟着的丫鬟在外头等着。 此刻,屋子里被娄缙丢在床上的江澧沅已经是浑身冒火,欲火难耐。 起初她还有理智尚存,可到了后来,她已经被药效折磨的神智全无,只是胡乱地抓着,希望能抓到一个给她发泄欲望的男人。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江澧沅一把抓住九静柳,也不管她是男是女,开始撕扯她的衣裳,贴近她的皮肤寻求那一丝丝的凉意。 许是欲望难忍,江澧沅的力气忽然就大了不少,竟是将九静柳的腰带硬生生地扯了下来,顿时,春光乍现。 起初,九静柳还在挣扎,可渐渐地吸入了熏香中的媚药,神智也变的不清醒了起来,竟是从江澧沅的抚摸和亲吻当中得到了些许乐趣,渐渐的,主动迎合了上去。 二人在嫁进淮南王府之前,都看过春.宫图、春.闺图之类的册子,也听教导嬷嬷讲过男女之事,甚至还学了些手段,没想到这些本事没用到娄缙身上,反而用到了曾是死对头的情敌身上。 二人紧紧地搂抱着彼此,滚到了床上胡乱的亲吻,刚开始还没有章法,后来忽然就开窍了,开始用手指疏解彼此难忍的欲望。 …… 正坐在亭子里,因为宴席上父皇对雪妃万分宠爱而闷闷不乐的江梓薇,听宫女说了江澧沅和九静柳共处一室的事情后,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冷哼了一声:“她们二人在做什么,与我何干?” 江梓薇不懂这些,可她身边的一等大宫女是个见多识广的,在宫里也瞧见过不少事情,俯身在江梓薇耳边说了几句,江梓薇脸色一变立刻起身。 “走,去瞧瞧!” 无论里面发生了什么,于她而言,去看一眼也没有什么损失,而且,若是有机会抓住九家的把柄,让九静柳不痛快,她倒是很乐意去做。 走到一半,忽而看到一身鹅黄色衣裙正要出宫的卫景音,江梓薇让人将她拦住,若真是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多个人证总是好的。 “卫景音,你随我一起去。” 卫景音不明所以地就被拽了过去,她的身份不比这位四公主尊贵,公主发话她不得不听。 几人快步走到了江澧沅的寝殿门口,就听到里面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伴随着哼哼唧唧的声音,那女子难以抑制的低吟娇.喘和吱呀作响的床榻……让人想入非非。 江梓薇叉腰喝道:“这可是世子妃的住处?你们两个,是九静柳身边的丫鬟?” 门口守着的丫鬟点了点头,一脸苦相,里面的动静越发的大了,她们进去查看也不是,在外头站着什么都不做也不是,一时间没了主意。 江梓薇确认了里面的人是江澧沅和九静柳后,和身边的大宫女对视了一眼,眼底的笑荡漾了出来,低声说道:“好啊,总算是让我抓到把柄了!” “发生这样的大事,去请母妃过来。” 大宫女立刻去了辰熹宫请了熹妃过来。 熹妃听着里头的动静,招一招手,两个宫女会意,上前推开了房门。 顿时,一股伴着香薰味道的旖旎气息穿了出来,只见房中江澧沅和九静柳正死死地缠绕在一起,那画面异常香艳。 熹妃唇角勾起一抹笑,大声喝道:“来人,将这不知羞耻,秽乱宫闱的二人给本宫抓起来!” “派人去通知世子,九家家风不正,竟是公然在宫中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娄缙赶来的时候,见到此情此景怒不可遏,当即就要去告御状,可皇帝已经睡下,他便在寝殿外头等了明阳帝一夜。 一旁的云崖看的目瞪口呆,若不是娄缙亲自吩咐的他去传话,若不是他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自己主子一手设计的,他都要怀疑世子是真的生气了。 第97章 次日清晨,睡眼朦胧的明阳帝和皇后坐在大殿主位上,熹妃和雪妃坐在一旁,地上跪着几个人。 娄缙沉痛地诉说:“皇上,臣自以为对世子妃和九侧妃不薄,可没想到二人竟是在宫中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求皇上给臣做主!” 江澧沅是明阳帝指婚指给他的,若是想处置江澧沅,只能用皇帝之手去做,他一直隐忍不发,此番进宫正好寻到了机会。 明阳帝扶着额头,他明明和江生都交待清楚了,也相信江生和他女儿江澧沅说清楚了,今晚的媚药是用在娄缙的身上,怎么她就用在了旁人的身上,还被人给发现了? 本该是有个小世孙的,怎么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 明阳帝希望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试探着问道:“会不会是看错了?朕瞧着江家那姑娘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江家家风严谨,从前也从未听说过类似的事情有在江家发生过。” 没等娄缙说话,熹妃开口了:“皇上,屋子里发生的事情,臣妾都看到了,不会有错。” “若说世子妃是个品行好的,可那九家的姑娘可就说不准了,说不定是九静柳拿了媚药去招惹的世子妃!” 雪妃大怒:“熹妃你无凭无据,血口喷人!” 江梓薇跪在地上盈盈一拜:“父皇,儿臣也瞧见了,还有卫景音也看到了,里头二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第87章 大公子的投喂 娄缙再次喊道:“求陛下给臣做主!” 雪妃求道:“皇上,应该让柳儿过来说清楚!给她一个辩驳的机会。” 明阳帝被这几人接连不断地高声呼喊震的脑袋疼,他倒是想给这二人一个辩驳的机会,毕竟,他好不容易才安插进淮南王府的棋子,不想就这样白白断送了。 可此刻江澧沅和九静柳二人还昏睡着,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迹象。 他无奈地看着身旁的皇后:“皇后,此事交给你全权处理。” 说罢,甩袖离开。 江陵国对于男女通奸有明文律法,女子会被浸猪笼沉江,男子会被杖责八十,而多半男子扛不住这八十杖,在行刑的过程中便会身亡。 可对于女子和女子之间通奸……倒是没有明确的规定,这种事情明面上也很少发生,尤其是在已经成了婚的妻妾之间,一时间让皇后有些犯难。 江家于朝廷还有用,不可罚的太重,她大概能猜得出来明阳帝赐婚的意图,可此时,这枚棋子不得不废掉了。 皇后沉吟片刻后说道:“江澧沅作为世子妃,本应恪守妇德,端庄贤淑。然而,近日来,其所作所为,实在有违皇家宗室颜面,德行有亏。” “遂将其遣送回江家,以示惩戒,望宗室女都以她为戒,莫要如此行事。” “至于九静柳,不知羞耻,竟敢与世子妃共谋不轨,此等行径,实在令人发指。遣送回九家,不得再议亲。” 皇后的话音刚落,整个宫殿内便陷入了一片寂静。 娄缙低着头,唇角勾起一个笑容,江澧沅和九静柳是死是活他并不关心,只要这两个女人滚的远远的不碍他的眼,不挡他的路,他便不会在乎其他。 此事一举两得,他也不介意送熹妃一个大礼。 皇后的目光落到雪妃的身上:“雪妃,你做为九静柳的亲姑姑,本应悉心教导,使她恪守宫规,品行端正。” “可你却任由她在宫里这般行径,肆意妄为,毫无顾忌。你作为长辈教导无方,实在是难辞其咎。罚你禁足两个月,罚俸半年,闭门思过!” 雪妃的身体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臣妾知罪。” 她的余光恶狠狠地瞥向熹妃那一边,此番她吃了如此大的一个亏,来日必定要报回来。 皇后点了点头:“好了,本宫也乏了,都散了吧。” …… 香儿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喜出望外,当即就去找了穗岁。 彼时,穗岁还躺在床上睡觉,昨晚娄缙给了她一杯酒,非要她喝下去,她喝了之后脑袋晕的厉害,回了房间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现在。 外头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竟是半点都不知情。 此刻,她被香儿摇晃醒了,许是那酒太过烈性,胃里火辣辣的烧的难受。 香儿坐在她床边,用湿毛巾给她擦脸:“太解气了,世子妃和九侧妃都被遣送回家了,以后,淮南王府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 说着,香儿似乎是又想到了些什么,轻微地叹了口气:“这次走了两个,不过,还剩下一个衡侧妃……” 穗岁听的云里雾里,她忙拉着香儿的手问她究竟发生了何事,香儿挑重点和她说了。 “还好你一直在屋子里头睡着,我和松莲一直守着要给侯府老夫人的寿礼,都不曾过去。那些看热闹的,知情的丫鬟宫女们,全都被发落了!” “竟有此事?” 穗岁的手攥紧了床被,难道那杯酒是他故意给自己喝的? 她摇了摇头,不想再去想这些,左右以后不用再见到江澧沅和九静柳了,倒难得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正说着,房间里忽然一暗,二人齐齐起朝着门口看过去,是娄缙站在门口,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外面的光。 “醒了?收拾收拾,准备离宫去永宁侯府。” 第98章 二人应了一声后,娄缙便走了。 穗岁琢磨着本来进宫赴宴后就该直接去永宁侯府住下,可明阳帝却将几人留在了宫中,如今筹谋失败,便也不再将几人扣在宫中了。 片刻后,娄钧也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见香儿也在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松莲在小厨房煮了些南瓜小米粥,煮了很多,你们一同分着吃了吧。” 香儿忙去接过食盒:“谢大公子。” 待娄钧离开后,香儿说道:“大公子看着温和可亲,可一靠近就觉得冷冰冰的,好奇怪。” “虽说他送来了食盒,可方才对上大公子那双温和的眼睛,还是觉得冷冰冰的,疏离的很。” “不像世子,虽然说话凶,可给人的感觉很真实,不像大公子那么遥远。” 穗岁倒没觉得娄钧冰冷难以靠近,在她心里,大公子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之人,不仅有大抱负,还体贴入微,待人很好。 说着,香儿打开盖子,将里面的碗碟一一拿了出来。 “呀,好多好吃的!还是热乎的,香喷喷的!” 里面不仅有南瓜小米粥,还有两三样小咸菜,一块肉饼,两张芝麻烙饼,都放在精致的玉碟当中。 香儿略带惋惜地看着那一桌子美食:“可惜我早上起来和松莲、松勤他们一起已经吃过了,穗岁姐姐,你吃吧。” “你慢慢吃别着急,我去收拾东西,等你吃好了,我再去禀报世子东西都收好了。” 穗岁感激地冲她点了点头,她端起粥碗拿着勺子吃了起来。 温热的小米粥下肚,胃里火辣辣的感觉总算是消散了一些,又吃了几口小菜和肉饼,觉得有些古怪。 她吃过松莲做的饭菜,这次的倒是有些许不同,不像是松莲手中饭菜的口味。 小米粥粘稠软糯,小咸菜鲜嫩爽口,肉饼外酥里嫩…… 松莲性子急,做不出这般细致的吃食,她倒是觉得这口味和昨日吃的宫里的膳食有些像,而且这盘子碗碟也像是宫中的规制。 她心中一惊,难道是大公子使了银子让御膳房的人做的? 他曾经在宫里住过多年,想必认识其中的一些人,从御膳房弄出些吃食来也不是难事。 第88章 住在她对面 想到此,穗岁不仅胃里暖乎乎的,心里也是暖乎乎的。 她眼眶有些酸,她何德何能,竟是能得到大公子这般细致的照顾。 她回想起大公子对她的种种好,若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报答大公子。 吃过早膳,穗岁出了房间,娄缙和云崖也出了院子,见东西都收拾好了,一行人便离开皇宫上了马车,往永宁侯府的方向走。 回望着那高耸的宫墙和阳光下的红墙金瓦,穗岁有些感慨。 香儿握住穗岁的手:“穗岁姐姐,听说在永宁侯府卫老夫人的寿宴,下人们也可以送贺礼,若是送的好,老夫人还会赏呢!你打算送什么?” 穗岁笑了笑:“送我绣的暖手炉的套子。” 香儿若有所思,琢磨着要送什么寿礼,可她并没有提前准备,只能得空的时候去街上买一些了。 车轮滚动再停下,很快便到了。 永宁侯府是一座百年的府邸,府门口看着并不像如今京城的达官贵人的门户那般宏伟壮观,却自有一番古朴典雅、沉稳内敛的景象。 走进府门,便是一条青石铺就的长廊,两旁种植着郁郁葱葱的松柏,屋顶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永宁侯府的老侯爷卫老侯爷和卫老夫人听说外孙过来,早就命人准备好了酒菜,等娄缙一行人到的时候正好吃午膳。 一行人下了马车被引进正厅,正厅内的桌椅板凳皆是红木所制,木雕花纹精细繁复,古朴典雅。 老侯爷满目慈祥地看着几人,拍着娄缙的肩膀,连声称赞他长大成人,越发英俊潇洒。 卫老夫人则是拉着娄缙的手:“快过来,让我瞧瞧,我这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还能见到外孙……” 娄缙忙上前一步握住了老夫人的手:“外祖母洪福齐天,长寿着呢!” 老夫人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轻轻拍了拍娄缙的手背。 一行人话了话家常,老侯爷讲述着年轻时的趣事,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气氛十分融洽,众人皆是轻松自在,不比在皇宫时的拘谨。 吃过饭后,老侯爷和老夫人心疼孙儿们一路辛苦,便没再多留,让他们赶紧各自去卧房歇息。 娄缙住在儿时常住的北院竹影阁,娄钧不想给侯府添麻烦,婉拒了卫老夫人命人给他单独开辟出来一处院落住下,打算和娄缙一起住在北院。 卫老夫人想了想,兄弟二人感情深是好事,便说道:“那你便住在缙儿隔壁的翰墨阁,彼此也有个照应。” 娄钧欣然应了,翰墨阁的对面便是连着的几个偏房,穗岁、香儿和松莲几人被安排住在偏房之中。 去了各自的卧房,娄钧推开窗便能看到对面穗岁的房间,他临窗而望,虽然中间有一颗柳树隔在翰墨阁和偏房之间,垂落的柳条遮挡住了房中的景象,可如此近的距离还是让人莫名的心动。 娄钧静静地站在窗前,任由思绪飘飞。 直到对面吹了灯,他才睡下。 …… 次日,是侯府卫老夫人的寿宴,侯府上下张灯结彩,热闹祥和。 第99章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陆续呈上寿礼。 娄缙送了紫砂壶,娄钧送了用茶叶做成的枕头。 卫老夫人见过不少好东西,倒是觉得这茶叶做成的枕头很是稀奇。 娄钧解释到:“寻常的枕头用的是玉枕、紫檀木枕头、或者是加了荞麦皮而做成的枕头。” “这茶叶枕头,里面放的是柏子仁、白芍、合欢皮、薰衣草等物,具有明目清心、安神助眠的功效。” 一直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坐着的卫景澄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祖母,孙儿听说前朝有个诗人,终身以茶做枕,八十岁仍能耳聪目明!” “想来,和大表哥这个是差不离的东西!” 卫景和听了,抬手敲了一下儿子的脑袋:“净整这马后炮,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早给你祖母做一个!” 卫景澄揉了揉被打的生疼的脑袋:“我这不是之前没想起来吗,父亲,你手劲儿也太大了些,好疼……” 卫老夫人将那枕头拿到鼻子前闻了闻,那淡淡的花香伴着药香让人心旷神怡,她连连点头:“嗯,这味道我很喜欢,孩子,你有心了。” 等府上的男子都送过寿礼后,便到了卫景和的夫人,她献上的是她亲手做的寿糕点,随后便是卫景音、衡如蓉。 衡如蓉款步上前,双手送上一幅用金线绣着的福字,原本这福字寓意福寿安康,福运绵长,是个吉祥物件,可卫老夫人身旁的赵嬷嬷看着那福字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不悦:“这福字是用金线绣的?” 衡如蓉上前说道:“是用金线绣的,老夫人这样的身份,只有金线配的上。” 赵嬷嬷轻微地摇了摇头,老夫人一向节俭,这幅金线福字却太过铺张浪费。 她将那福字接了过来,果然,卫老夫人只瞧了一眼就放到了一旁,显然是不怎么喜欢。 衡如蓉还在等着卫老夫人的赏,可主位上的人只淡淡地瞧了她一眼便没有了下文,衡如蓉转头向娄缙求助,可娄缙也没搭理她,她受到了冷待只好悻悻地回了位置。 卫老夫人目光转向一旁堆放的寿礼,那里陈列着下人们准备的礼物。 她的眼神落在几个色彩斑斓的布料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抬手指着它们问道:“这是谁送的?拿过来给我瞧瞧。” 赵嬷嬷将那一套六个暖手炉套子拿了过来,老夫人细细地一个一个看了,这上面的针法、绣样和她女儿,淮南王妃卫柔宸待字闺中之时绣的东西很是相似。 穗岁见状从娄缙身后走了出来,跪在老夫人的面前,俯身行礼:“回老夫人的话,是奴婢绣的。” 老夫人嘴唇嗫嚅了两下,眼眶发红:“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名字?” 第89章 你是不是看上穗岁了 “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叫穗岁。” 卫老夫人想起来了,她曾在柔宸的书信中看到过,这穗岁就是她捡到并抚养长大的孩子,她回忆着当时的书信,字里行间,满是柔宸对这姑娘的喜爱,仿佛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女儿一般。 可后来,为何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卫老夫人看着穗岁的目光有些复杂,她摩挲着那六个暖手炉的套子,这套子绣工细腻,针脚匀称。 色彩搭配的也恰到好处,其中几个鲜艳的,虽然亮堂,但却并不扎眼,即便是她这样年纪的人用也不会觉得不妥,反而增添了几分活泼与生气。 卫老夫人抬起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这都是你绣的?” 穗岁低垂着眼帘,恭敬地回答道:“是奴婢绣的。” 卫老夫人沉吟片刻后说道:“绣的很好,正好最近就能用上。天冷了,这几日你再帮我绣几个鞋垫,临走之前交给赵嬷嬷。” 娄缙惊讶地看了外祖母一眼,衡如蓉更是难以置信,自己呈上了那百福刺绣,一看就是费尽心力的,而穗岁不过就是用几块破布的边角料绣了几个破布套子,怎么就得了卫老夫人的青眼?! 娄钧的脸上没什么惊诧的表情,像卫老夫人这样的人物,金子银子名画刺绣多的数不胜数,送礼不在于金贵而在于用心,穗岁就是深知老夫人的喜好送到了她老人家的心坎上。 穗岁应道:“谢老夫人赏识,奴婢定会尽心。” 待穗岁退回到娄缙的身后,卫老夫人又拿起那幅福字仔细瞧了瞧,这福字和那几个手炉套子的绣法几乎一模一样,方才没仔细瞧,此时一看就看出了端倪。 她问衡如蓉:“这福字可是你自己绣的?” 衡如蓉是个从小练武的,满是茧子的双手拿的都是棍棒,哪里拿过绣花针?可此时被卫老夫人当众如此直接地问了,她心中五味杂陈,只能硬着头皮说是自己绣的。 “是妾身亲手绣的。” 卫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与失望,外孙身边就剩下这么一个侧妃了,还是这样一个心口不一,品行不端之人。 她冷哼了一声:“头一次给我送礼,就假手于人,若是不愿意绣,没人强迫你!以后,我的大寿你都不必再送礼过来了。” 衡如蓉的脸色十分难看,当着这多人的面,尤其是当着众丫鬟的面给她没脸,简直无地自容。 她自知理亏,卫老夫人慧眼如炬定是看出了什么端倪,没敢再辩驳,低着头退回到了座位上。 第100章 寿宴结束,众人各自回去休息 穗岁从赵嬷嬷那里领了布料和针线,回到偏房就开始没日没夜地绣了起来。 接连几日,她不仅按照卫老夫人的尺寸绣了鞋垫,还绣了帕子、团扇等一应物品。 她一直窝在屋子里头,哪里都不去,倒是让想找她麻烦的衡如蓉没有机会下手。 原本,江澧沅和九静柳被遣送回各自府上后,衡如蓉便是娄缙身边地位最高的人,想着等回到淮南王府,这王府便是她的天下了。 可卫老夫人公然如此对待她,倒是让她日后的处境变的艰难了起来。 …… 晌午,穗岁坐在窗户旁做绣活,香儿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也过来帮忙,二人正绣着,松莲拎着一个茶壶走了进来。 “穗岁姐姐,大公子说京城天气干燥,容易上火,让我们喝点花茶,而且,你做绣活,怕你眼睛不舒服,特意在里头加了菊花。” 说着,松莲拿过来两个杯子,往里面倒茶,顿时,菊花的清香飘散了出来。 香儿笑道:“松莲,你这又是给穗岁姐姐煮粥,又是送茶的,若你是个男儿身,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看上穗岁姐姐了!” 本是玩笑话,可香儿说完之后,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江澧沅和九静柳的那档子事,不由地脸一红,目光在松莲和穗岁的脸上流连了两圈。 她被自己心中的想法惊的不行,松莲不会真的喜欢穗岁姐姐吧?! 想到此,香儿坐不住了,放下手里的东西,逃也似的跑了。 松莲看她这个样子疑惑地挠了挠头:“怎么慌慌张张的,而且,我来京城之后,什么时候煮过粥啊?这小丫头,都是一等丫鬟了,怎么还一惊一乍的?” 说着,她也不再去理会奇奇怪怪的香儿,把茶杯往穗岁面前推了推:“穗岁姐姐,大公子交代了,一定要都喝完哦!” 穗岁笑着应了。 永宁侯府一派和其,而宫里有人却不那么好过了。 明阳帝很是后悔让娄缙和他的世子妃、侧妃、丫鬟随从们都在宫里住下,不过才住了一夜,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原本江澧沅这颗棋子可以用的更长久一些,不成想,她还没有做成什么,就废掉了。 他才养好的身子,因为喝了许多酒再加上急火攻心、忧虑过重,又是头晕胸闷,无奈重新躺回了病床上。 趁着宫里一团乱,娄钧在江梓双的帮助下,去了大皇子江梓罡的明德殿,给大皇子把脉。 娄钧修长的手指搭在江梓罡的手腕上:“大皇子的身子已经大好了,继续按照我的药方吃药,不出一年半载,便可痊愈。” 大皇子江梓罡和江梓双皆是面上一喜,江梓罡还无法说话,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娄钧的手。 娄钧微微颔首:“臣明白,臣定当守口如瓶,等时机成熟,臣定会竭尽全力相助,大皇子曾失去的,臣定会帮大皇子全部都夺回来。” 江梓罡锐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感动,他还是宗室子弟的时候,就被送进宫里来,因为哑巴不能说话,没少受到欺侮,可娄钧却从不轻看他,二人相互扶持,一路走到了现在。 十数年的相处,他已经成为了他最信任的人。 商议完要事,江梓双将娄钧送出了皇宫后,娄钧去见了栾竹。 二人在茶馆面对面坐下,娄钧看了他一眼,语气略带忧愁:“栾兄,古人云,酒是穿肠的毒药,色是刮骨的利刀,你眼圈发黑,眼白变黄,颈部变粗,这是……肾.虚之症啊……” 栾竹赶紧捂住了娄钧的嘴巴:“你说谁虚呢?!” 第90章 只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 男人最听不得旁人说自己虚,说自己腰不好,再加上这茶馆里还有些貌美的小娘子聚在一起吃茶,栾竹生怕自己一夜七次,简称七郎的名声,就败坏在娄钧的手里。 “你小声一点,我的名声都要被你给败坏了!” 娄钧伸出两根手指,嫌弃地拽下他的手:“我早就劝过你,不要夜夜思春,日日笙歌,长此以往,你会精.绝色衰,到最后怕是命不久矣。” 栾竹再次坐下:“知道了,知道了,唠叨死了,我看你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娄钧笑着摇摇头,栾竹那种一院子的莺莺燕燕,每日莺歌燕舞,到处留情的日子,才不是他所向往的。 他这辈子,只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到老不分离。 栾竹清了清嗓子,让掌柜的把铁观音换成了补肾的红枣茶菟丝子茶,喝了一口后,从背后摸了摸自己的两个肾,神情才放松了些,问道:“你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二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提军中和朝廷中的事情,娄钧也知道栾竹问的是什么,颇有些感慨无奈地说道:“进展的……不大顺利。” 栾竹握着茶杯,一脸无语地瞪着他:“我把我数年来的心得体会都记录在了那本秘籍之中,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栾竹实在是无法理解,他当时在京城做质子,在那样的绝境下都能暗中笼络朝臣,建立起庞大的组织,还将产业遍布江陵国,怎么到了女人的事情上,就开始栽跟头了呢? “已经有几日没有见到她了,同住在永宁侯府,见面却是如此难,她似乎日日把自己关在房中,也不出来。” 娄钧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你说,她是不是被我吓跑了?” 第101章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做的极为克制了,能让松莲和松勤去做的,他从不亲自去做,就是怕吓到她,更怕府上的人会看出端倪,怕她的处境会为难。 栾竹听了比他还要惊诧:“没追到她不说,还把人给吓跑了?她是不是故意躲着你的?” “说说吧,你都做了些什么。” 娄钧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将栾竹离开淮南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和他说了一遍,略有担心地问道:“之前在衢州,是不是我做的太过了?” 他有些后悔,是不是那时候葛大人称他为娄大人,称她为娄夫人的时候,他没有解释,任由其他人误会,她不高兴了? 栾竹撑着下巴沉思:“不应该啊,若我是个女子,遇到你这样相貌身姿的人对我示好,还屡次三番地帮我,怕是早就跟你跑了。” 娄钧浅笑:“她能和你一样吗?” 栾竹瞪了他一眼:“是是是,她最特别,依我看,她怕是有什么顾虑,面对这种情况,你别退缩,继续坚持就对了。” 娄钧点点头,就算栾竹不说,他也会继续在不给她造成困扰的前提下在暗中照顾她,帮衬她。 …… 从京城回淮南的途中,起初一路太平,可到了徐州地界,接连遇到了几次刺杀。 娄缙冷笑:“明阳帝病着,倒是不知这刺杀是明阳帝的手笔还是二皇子的手笔。” 他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和嘲讽:“他不会以为不在京城附近动手,他就不会被怀疑了吧?” 转头吩咐云崖:“云崖,我这边有暗卫护着,你去保护后面的马车,万不可让她们有事。” 云崖应声去了,后面的马车里面有衡如蓉、穗岁、香儿等人,衡如蓉会武功根本就不需要人保护,那世子想要保护的不就是穗岁姑娘吗? 唉,人家在身边的时候往死了虐,人家遇到危险了又比谁都担心,两个人凑不出一张嘴来,活生生地错过。 没成想,他过去的时候,松勤竟是也在了,往马车里一看,松莲姑娘不知何时从大公子娄钧的身边来到了这里。 他的脑海中顿时产生了一个想法,原来松勤是为了保护松莲?没想到,王府里头的痴情人还真是多。 还好他自认为平时是极有眼色的,和王府上的各个丫鬟侍女们都保持着得体的距离,不然被人误会,当成情敌了可就不好了。 正警惕地看着四周,判断周围有没有潜在危险的松勤,注意到云崖的目光,转头瞪了过去。 你瞅啥? 方才,他和松莲原本在大公子身边保护他的安全,是大公子吩咐他二人过来,和穗岁同行,委婉含蓄地表示要护她周全。 松勤的目光落在云崖的身上,又看了看香儿,难道云崖过来,是为了保护香儿?还是,是世子下令,让他保护王府的女眷? 二人就这么无声的对视着,心思各异。 云崖以为是自己猜对了二人之间的暧昧关系,松莲才对自己如此横眉冷对,他将手放在嘴上,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表示他绝对不会把此事说出去。 松勤只冲他微微颔首,随即握着剑,竖起耳朵注意着附近的动静。 忽然,松勤和云崖紧张地再次对视,二人都感受到了非比寻常的地动。 “有一队人马过来了!保护世子!” 所有的侍卫们都拔出了刀,围在了娄缙和娄钧的马车周围,眼前尘土飞扬,一群穿着兽皮衣裳的粗野大汉,骑马疾驰而来。 要说之前的几次刺杀的刺客都是宫里派出来的,为了不过与引人注意,三五成伙,七八成群的不成气候,可这次他们却是遇上了有组织有帮派成群结队的土匪流寇。 土匪二当家的一声令下:“兄弟们,上!把女人和财宝留下,其余的一个活口不留!” 土匪大当家的一巴掌拍在那龟孙的头上:“你个瘪犊子,看不出来吗,这是淮南王府的马车!众人听我命令,捆了淮南王府世子娄缙,找他老子要赎金!” 随着土匪头子的一声喝令,满脸刀疤的亡命之徒们动起手来。 此番从淮南进京城,淮南王给儿子带了不少人,去程还算是顺利,可回程接连遇到刺杀,人手已经折损了许多,面对如此众多的土匪,恐难以全部清除干净,不能硬碰硬。 娄缙按住娄钧的胳膊:“大哥,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你快带着她们离开,我去引开他们!” 第91章 别担心,我没事 娄钧果断道:“流寇众多,你一人怕是无法应对,把你的外袍和发簪给我,我扮成你的样子,和你一起分别出去引开他们。” 娄缙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迅速脱下外袍,拔下头上的发簪,递给了娄钧。 “大哥,保重,脱险之后我们鸣烟汇合。” 娄钧将衣裳换好后,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大喊一声:“本世子在此,方才是哪个不要命的说要绑了本世子?” 说着,娄钧拽起缰绳骑马疾驰而去。 “快,世子往这边跑了!跟我去追!” 土匪大当家的带着人去追,娄缙掀开马车帘子见一队人马跑远了,他从马车里面走了出来。 二当家的愣了一下,看着马车里又出来一个气质非凡的俊朗男子,再看众侍卫正紧张地守护在他的身边,一拍脑袋:“不对,这个才是娄缙!” 第102章 在二当家愣神的空当,娄缙已经扬起了马鞭:“你们不是想要抓我,找我父王领赎金吗?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土匪二当家的急忙喊道:“快追,分头去追!” 在土匪流寇的打击下,一行人被迫分开,娄缙往北边跑,娄钧往东边跑,松勤和云崖护送着其余的人往另一个土匪缺口的方向跑。 穗岁拼尽全力地跑着,躲避着土匪的击杀,却仍是不幸与香儿、松莲等人跑散了。她的脚在逃亡中踩住了一块大石头不慎受伤,每走一步都疼痛难忍。 正想着找一个山洞或者是草丛躲一躲,后面又传来了脚步声。 她心中一紧,连忙回头望去,来人竟是衡如蓉。 她的剑上正滴着血,正一步一步地朝着穗岁走过来。 衡如蓉的目光有些不对,看着她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不像是来和她一起逃的,倒像是要杀了她。 想想也是,没有比现在杀了她更合适的时机了。 看出衡如蓉的想法,可穗岁没有立刻转身就跑,别说她现在的脚受伤了,就是她的脚没受伤,也是绝对跑不过衡如蓉的,索性站在她面前。 问道:“衡侧妃,你这是……”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你跑不掉的……我嫁的人眼里只有你,我喜欢的人也满心是你,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她不明白,穗岁平平无奇,除了样貌好身段好之外,几乎没有可取之处,没有显赫的出身,没有可依仗的母族,更是半点功夫都不会,就像是个废物,怎么就这么招男人喜欢? “你不是早就想下去陪王妃和太妃吗,我这就成全你。你放心,我杀人干脆利落,死在我的剑下,是你的福气。” 穗岁眼睁睁地看着衡如蓉一步步逼近,她逃无可逃,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直到衡如蓉手中的剑尖直指穗岁的心口,穗岁猛地扬起手中的迷药同时迅速捂住自己的口鼻。 衡如蓉显然没有料到穗岁会有这一手,她的剑尖在距离穗岁心口仅有一寸之遥的地方生生停住。 她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是一阵头晕目眩,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身后一声粗犷的吆喝声响起:“那边有动静,去那边看看!” 紧接着便是急促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土匪们追了过来,穗岁还没从与衡如蓉的对峙中缓过神来,便又陷入了新的恐慌之中。 她立刻弯下腰掩藏身形,一瘸一拐地往另一个方向跑,寻找香儿、松勤和云崖他们。 “快,那里有一个落单的小娘子!抓了她,我们先快活快活!” 穗岁已经被发现,她直起身子快速地奔跑,身后是男人张狂的喊叫声,穗岁被低矮的树枝刮伤了脸,留下了一道道刺痛的伤痕,风吹的她的眼睛难受的直流泪,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可是她不敢停下。 她咬紧牙关,拼命地向前奔跑。 “穗岁,低头!” 一声熟悉的呼喊突然在穗岁的耳边响起,她猛地看过去,只见娄钧正站在不远处,抬着胳膊,准备射出袖箭。 穗岁心中一喜,她立刻低下头,朝着娄钧的方向跑去。 身后的喊叫声和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穗岁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只想尽快跑到娄钧的身边。 就在她即将被追上的时候,娄钧的袖箭准确地射中了土匪的心口,那几人惨叫着倒在地上。 娄钧快步上前,接住了精疲力竭、摇摇欲坠的穗岁。 他看着她满脸的伤痕和疲惫惊慌的神情,心中一阵心疼:“别怕,我在。” “大公子……” 穗岁靠在娄钧的怀里,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快要被溺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感受着那一丝安全和温暖。 娄钧刚刚扶住穗岁,两人都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突然从一旁的树丛中窜出一个土匪,他手持长剑,恶狠狠地朝着娄钧劈来。 娄钧反应迅速,但还是晚了一步,土匪的剑划过了他的肩膀,顿时鲜血淋漓。 娄钧迅速起身,护住穗岁,一手蒙住她的双眼,夺过那土匪手中的剑,反手一用力将那剑插入了土匪的胸膛。 周围再没有土匪追过来,他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也顾不得处理自己的伤口,将她打横抱起来,眼中满是关切:“你受伤了,我先带你找地方躲一躲。” 穗岁看着娄钧鲜血淋漓的肩膀,心中一阵愧疚和担忧。她伸手想要去摸他的伤口,却被娄钧轻轻握住手腕。 “别担心,我没事。” 娄钧抱着她看快步往前走,找到一处隐蔽性极好的山洞躲了进去,同时在洞口外面四五步远的地方摆放了一些枯树枝,这样,只要有人靠近,他就会听到动静。 “我看看你的伤口。” 娄钧蹲在穗岁的身旁,细心地检查她脚上的伤口,握住她的脚。 第92章 山洞过夜 她下意识地一躲,可对上娄钧那双担忧的眼睛,便没再矫情地往后躲。 她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也没什么清誉不清誉的,这个时候不再给大公子添麻烦才是正经。 穗岁垂着脑袋,很是颓丧难过:“我太没用了。” 如果她会功夫,像衡如蓉那样,就能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杀出一条血路来,也不至于会害得大公子受伤。 第103章 “哪里没用?在这么危急的时刻能想到用迷药去对抗,脚上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拖着数名土匪在这林子里兜圈子,而没有被他们抓了去……若是旁人,怕是腿都吓软了。” 娄钧将她腰间就要掉落的装着药粉的香囊重新给她系好。 等娄钧帮她处理完伤口之后,穗岁指着他胳膊上的伤口已经渗出血的胸口:“大公子,我来帮你上药。” 穗岁解开娄钧的衣襟,露出一半健硕的胸膛,那胸膛上有数道刺眼的刀疤。 她轻轻涂着药膏,怕他疼还低头吹了吹气,这气息吹拂在娄钧的肌肤上,撩动着他的心。 上完药后,娄钧身上带着的药就都用光了,二人背靠着岩壁,坐在山洞里。 夜里,山洞里的气温极低,这山洞里面潮湿不堪,没有取暖之物,湿冷的空气仿佛能穿透人的肌肤,直逼骨髓。 穗岁冷的牙关微颤,娄钧见状脱下身上的外袍盖在了穗岁的身上。 见她还是冻得浑身发抖,长臂一揽,将她抱在了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他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大掌摩挲着她的肩膀。 穗岁只觉得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肩膀,渐渐的有温热的体温传来。 …… 次日,娄钧早早地从山洞里面走出来,竟是发现底下隐蔽的树林中有缕缕炊烟升起。 “难道底下有人家?” 娄钧自言自语道,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惊讶和兴奋。 二人都伤的很重,穗岁走不了远路,而他的胳膊一用力伤口就会崩开,况且没有马匹,二人若想回到淮南王府十分困难。 娄钧想着不如先到山下的农户借宿几日,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再作打算。 他回到洞中,扶着穗岁站起来:“我们下山去看看,若是有人家,先去休养几日。” 穗岁尝试着往外面走,可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脚底传来,额头上顿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你的脚伤的很厉害,腿上也有伤口,不能用力,上来,我背你。” 娄钧转过身去弯腰蹲下,穗岁又试着自己走了一步,疼的要命,便也不再坚持自己走,趴在娄钧坚实的脊背上。 原本这个时候,不是思及男女之事的时候,可当那两坨柔软的云团按压在他的脊背上的时候,她娇软的身躯贴上他的身体的时候,他还是呼吸一滞。 “可稳当了?” 娄钧的声音里满是关切与温柔,他调整着自己的姿势,想让穗岁能够舒服一些。 穗岁想了想,伸手搂住了娄钧的脖子:“嗯,好了。” 娄钧喉结一滚,她的发丝飘动在他的脸颊上有些痒痒的,他甚至能感受到穗岁喷洒在他颈间的温热呼吸,还有她的发香萦绕在鼻尖。 他定了定神,伸出没有受伤的那条胳膊勾住她的腿,背着她出了山洞,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道路崎岖不堪,他却是走的很稳,穗岁甚至都没有觉得在他的背上有颠簸的感觉。 穿过一道布满荆棘的路,拨开重重迷雾,前方竟是出现了一小片桃林,芳草鲜美,炊烟袅袅,花草的清香和米粥的甘甜混合在一起,让人感到格外地温暖。 “没想到,这里还有一片隐世的世外桃源。” 娄钧背着穗岁,站在桃源村的入口,望着眼前这片宁静祥和的村落,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叨扰这些避世的人。 正犹豫着,忽而一个老婆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了他们的身旁。 老婆婆看着二人惊讶道:“哎呦,孩子,怎么伤的这么重?快进来……” 老婆婆带着二人进了简陋但干净整洁的茅草屋,给二人倒了热的姜汤喝:“是不是在山洞里过了一夜?快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随后,老婆婆给二人拿来了干净的衣物换上。 穗岁连忙去接:“给婆婆添麻烦了,我们二人不慎受伤,流落至此,幸得您收留,感激不尽。” 老婆婆慈眉善目的笑了:“无妨。” “起初啊,这里就只有我老婆子一个人住,后来在山上受伤的人偶尔会有流落到这里的,他们在这里养好伤,便也留了下来,一同建设这个村子。渐渐地,才有了如今的桃源村。” 老婆婆的眼中闪过一丝沧桑:“在这里,不问过往,不问出处,既然遇见了,就是缘分,你们只管好好歇着,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娄钧的眼中闪过一丝向往,不问过往,不问出处…… 如果他没有前朝的羁绊,如果穗岁没有淮南王府的羁绊,留在这里,过着这田园生活倒是逍遥快活。 婆婆见穗岁的脚踝肿胀,脸上和腿上有几道血口子,娄钧的胳膊虽然不流血了,但衣裳上残留的深红色血痕依然触目,婆婆心疼的不行。 “哎呀,孩子,你们这是遭了什么罪啊……今日不赶巧,村子里唯一一个懂些医术的老头子在采药的时候被毒蛇咬了,没活过来……” 婆婆叹了口气,娄钧安慰了几句后问她采药的地方在哪里,他可以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疗伤的药草,自行医治。 婆婆略带惊讶地问道:“小伙子懂医术?” 娄钧点点头:“略懂一些。” 婆婆拿了火折子、竹篓和一把木剑给他:“老头子常去村后的山脉采药,你去看看吧,路上小心。” 第104章 娄钧出了院子,回头看了一眼,见穗岁和老婆婆有说有笑的,才放心地继续往村后走。 到了后山,碰到了等在那里的松勤。 松勤行了一礼后说道:“属下按照主子留下的记号,找到了这里,听说,世子和王爷都派了人寻找主子和淮南王府其余的人……用不用属下给淮南王府报个信儿?” 第93章 一条白绫吊死了 “不用,我和穗岁在这里住几天,伤好了就回去,其他人呢?” “云崖带着衡侧妃和香儿回去了,松莲姑娘被我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都没什么大碍。” 娄钧点点头:“五天后,我带穗岁回府,在埕州的岔路口和你们汇合,你们提前在埕州等着我们,这样比较稳妥。” 若是他单独和穗岁回王府,定会引起娄缙的猜忌,他倒是没什么,穗岁怕是要吃些苦头,可若是和松莲等人一起回去,便可打消他的顾虑。 和松勤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二人便分开了。 娄钧采了药后便回了茅草屋,他将药材洗净、晾干,然后用石杵细细地研磨,敷在穗岁和自己的伤口上,随后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 晌午,阳光温暖而明媚,娄钧扶着穗岁出来晒太阳,看到天空中远远地闪过一抹红色,是娄缙放的鸣烟。 “二弟他们已经安全了,只是,我身上的鸣烟,不知刚才打斗之中落到哪里去了,不能向他们报平安了。” 远处的房顶上,松勤摸了摸怀里的鸣咽,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 若此时放了鸣咽,淮南王府定会派人过来将人接回去,就让主子和穗岁姑娘在这茅草小院里住上几天吧。 …… 远处,埕州,尘土飞扬,两匹快马疾驰而过,娄缙略有些狼狈的勒紧了马缰绳,身后跟着云崖。 “这帮天杀的土匪流寇,真是狡猾难缠!总算是将他们甩掉了!” 他的眼中满是愤恨,等回了淮南王府,重整兵马,定要将这些祸乱百姓的土匪流寇清理个干净! 让云崖放了鸣咽后,二人到一处茶馆等娄钧那边的鸣咽,顺便歇脚、让马儿吃些草,娄缙盯着天空看了老半天,可并没有等来回应,天空中也没有红烟闪现。 娄缙焦虑烦躁地来回地踱着步。 “怎么这么久了,大哥还没有放鸣烟?” 那日他和娄钧分开行动,他说了待二人安全的时候,便放鸣咽互相通信,共同返回王府。 他转头质问云崖:“我不是让你保护穗岁她们吗?你怎么过来找我了?” 云崖为难道:“她们那边有松勤侍卫在,而且,属下不放心世子一个人。” 娄缙眉头紧锁,眼中满是不安:“云崖,我们等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悄悄去附近找一找他们。” 听了娄缙的话,云崖有些犯难,从京城离开后,娄缙就派人给淮南王府送了信,算脚程这一两日就该回到王府了,这么长时间不回去,王爷肯定会担心的。 而且,外头不安全,他们又没有足够的人手,一旦世子出什么事,他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云崖刚想开口劝一劝,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来人竟是淮南王身边的亲侍黑鹰。 相比于一路逃亡的二人,黑鹰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世子,王府出事了,王爷命属下速来寻世子。” 娄缙心中一紧:“云崖,你去找穗岁她们,务必要将人平安带回来,我和黑鹰先回王府。” “是。” 云崖应了一声,策马离去。 娄缙和黑鹰一起快马疾驰到了淮南王府,却见到王府门口洒满了黄色的纸钱,大门把手和房檐上都挂着白布,门口跪着一群身穿白色丧服,带着白色帽子,正呜呜大哭的下人,声音凄厉而绝望。 “这是……父王出事了?!” 娄缙猛地翻身下马,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跨着大步子三步并两步地跑进了淮南王府,见里面也是雪白的一片,庭院中一片肃穆,白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发出呜呜的悲鸣声。 院子中央还停放着一个棺木,那棺木被白色的绸布覆盖,沉重压抑。 登时,娄缙的一颗心冰冷到了极点,沉重得如同铅块。 娄缙缓步走向棺木,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一般,他伸出手去触摸那冰冷的木板,跪在棺木前失声痛哭:“父王……是孩儿不孝……” “父王怎么不等孩儿回来,孩儿连父王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父王,你好狠的心呐……” 娄缙哭的厉害,悲痛欲绝,在他心中,淮南王的身子骨一向硬朗,怎么他才离开家十几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难道是宫里的人干的,若真是宫里的人做的,他定要提着刀,血洗皇宫! 刹那间,娄缙的脑海中已经闪过了无数的念头,见他哭的厉害,表情又发狠,下人们也不敢上前去劝,黑鹰张了张嘴,看到淮南王从里面走过来,便退到了一旁,下人们也自觉地散了。 “缙儿,本王在这呢。” 娄缙猛地回头,顾不得抹脸上的泪,跪在淮南王的面前,拽住淮南王的衣摆,以为是看到了他的魂魄:“父王,都是儿臣不好,儿臣回来晚了,父王怎么舍得丢下儿臣……” “父王还有什么吩咐,一并交代给儿臣……” 第105章 淮南王皱了皱眉,将娄缙拽了起来:“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淮南王一掌推开棺木的盖子,按住娄缙的头让他往里面看了一眼:“好好看看,这里头是谁?!” “再这么哭下去,本王都要被你咒的短命了!” 娄缙眨了眨眼睛,挤掉眼泪,使劲儿看清了棺材里头的人,这才明白,原来里面躺着的人是九静柳。 “这是九景山派人送来的棺木,九静柳被遣送回家后,不堪其辱,夜里一条白绫将自己吊死了,九景山说她既然已经嫁进了淮南王府,就该以淮南王府侧妃的规制下葬。” 娄缙从极度悲伤中渐渐回过神来,紧紧地握着淮南王那只苍老的手。 淮南王将棺木盖子重新盖好:“话虽如此,可你我都知道九景山此举是心里有怨,女儿才嫁过来没多久,人就死了。” “都是有儿女的人,纵使他这般行事,心中埋怨淮南王府,我也并未苛责。” 淮南王拉着儿子往书房走,压低了声音:“宫里的事情,是你的手笔?” 第94章 你大哥呢? 见娄缙默认,淮南王心中明了:“你也太冲动了,纵使你看她不顺眼,九家于我们还有用,不可这么早就将人除掉。” “罢了,事已至此,你立刻启程去九江见九景山。” 娄缙点了点头,淮南王这才注意到,他是一个人回来的,疑惑道:“你大哥呢,王府的其他人呢?” 娄缙叹息一声,皱了皱眉:“我们从京城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流寇,死的死伤的伤,我和大哥也散了。” 淮南王心中了然,前阵子明阳帝病了,江陵国境内外就有些不太平,多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最近明阳帝病好了宫里出了那档子事情之后他便又病了,这帮流寇也愈发的猖狂了起来。 “流寇的事情,我派人去处理,你大哥和其余的人我派人去找,你换一身衣裳便去九江吧。” 淮南王郑重地看着娄缙,严肃地说道:“记住,无论用什么方式,都要消除九景山心中的怨气,打消他的顾虑。” “一旦九景山暗中和宫里合作,他们里应外合,淮南王府岌岌可危。” “是,儿臣明白。” 纵使娄缙心中担忧其余人的安危,可此刻不得不听从淮南王的命令,他换上衣服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来不及调整思绪,便启程去九江。 …… 另一边,云崖按照娄缙的吩咐到处寻找穗岁的踪迹,可他将出事的那片林子搜了个遍,都没有找到穗岁,反倒是碰到了脸色苍白的衡如蓉以及昏迷在草丛中的香儿。 云崖见香儿身子虚弱的很,若是再不医治恐怕有性命之忧,便先带着二人回了王府。 远处,树木荆棘掩映下的隐秘的桃源村里,茅草屋里传出阵阵饭菜的香味儿。 娄钧正卷起了袖子,站在灶台旁,往土灶台的大锅里面扔了葱姜蒜,待炒出香味儿后,往里面加水和豆腐,开始炖汤。 穗岁瘸着一条腿,在旁边帮忙洗菜择菜。 娄钧按照大木盖子,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好好休息:“你就坐在旁边看着,我很快就弄好了,你脚上的伤还没好,再这么站着,伤口会加重的。” 穗岁听话的坐在小矮凳上,看着娄钧来回忙碌的身影。 她没想到,看起来养尊处优的大公子,竟然还会烧火做饭,这样接地气的事情让他这个温润儒雅,仿若谪仙一般的人物来做,着实有些违和。 她不知道的是,娄钧当年在宫中为质,经常吃不饱饭,他便想法子讨御膳房的管事、婆子们欢心,渐渐地和御膳房的众人的关系好了起来,他便等宫里主子们都休息的时候,偷偷溜进去做饭。 刚开始的时候,小小年纪的他被热水烫过,被烟火熏过,手指也被菜刀割伤过。 可他都忍下来了,渐渐的挺过去之后,烧火做饭也就做的越发熟练了起来。 娄钧很快炖好了一大碗豆腐汤,炒好了一盘炒面,一盘炒青菜,放在了一旁的灶台上。 穗岁瞧着大公子忙前忙后的,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坐着,便将那一碟子菜端到了桌子上,随后,拿了碗筷慢慢地走到桌边去摆好。 婆婆回来后,见二人正忙着,忙放下胳膊上的挎篮,抢过了娄钧手里的铲子:“哎呦,你们还受着伤,这些活儿就等我回来做好了。” 婆婆去找了村子里头的周三媳妇,用腌菜酱菜换了些鸡蛋和红糖,打算给两个年轻人补补身体。 娄钧也没再和婆婆争抢,汤饭都做好了,这是最后一个要炒的菜。 吃过饭后,婆婆用开水冲了鸡蛋,又加了些红糖给二人喝了:“这是土方子,喝了,伤口能好的快一些。” 二人端着碗将那甜甜的,冒着热气的红糖鸡蛋汤喝了。 …… 和桃源村其乐融融的景象不同,娄缙来不及休息,快马疾驰到了九江。 更累的是云崖,他把衡如蓉和香儿等人送回淮南王府后,听说娄缙去了九江,连水都没喝上一口,换了一匹马后立刻出发去了九江。 九江郡守九景山的府内,府内上下都挂满了白布。 九景山原本就满是褶皱的脸,如今看起来更加的苍老干瘪,九夫人知道这个噩耗后当时就晕了,如今还卧床不起。 第106章 九景山看着出现在府门口的娄缙,目光很是复杂,仿佛他提醒娄缙和自己的女儿圆房,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而如今,他女儿已经不再了。 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他从没想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二人还没说上一句话,九景山的嫡子九静霆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回到府上,见到娄缙,愤怒地揪住了他的衣服领子:“你还我妹妹!她不过是跟你进了一趟宫,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当初,就不该让我妹妹嫁给你!” 对于九静霆的不敬,九景山并没有阻止,若柳儿真的是被娄缙害死的,他不介意和宫里合作,让淮南王府的主子也变上一变,让这淮南的天下也变上一变。 娄缙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他堂堂淮南王府世子,竟是被一个下属的儿子这样粗鲁的对待。 他压住心头的怒火,露出一个愧疚的神色:“此事怪我,若是我早些发现,便可将这件事情压下出去,可谁成想熹妃会忽然出现在我们居住的院子里……” 九景山眉头一皱,熹妃?此事和熹妃又有何干系? 老谋深算的九景山立刻察觉到他这话里的深意,瞪了一眼九静霆,九静霆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揪着娄缙衣领的手。 “世子,请世子随老夫来书房详谈。” 九景山对宫里发生的事情并不十分清楚,只听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九静柳含含糊糊地说自己和江澧沅睡到了一起,之后被皇后娘娘责罚,遣送回了家 从这只言片语中,九景山猜测这是娄缙所为,只为了去除掉江澧沅这颗宫里埋在淮南王府的棋子,却平白赔上了他的宝贝女儿。 可方才听娄缙的意思,这二人之间滚床单的事情,竟然不是娄缙告发的。 到了书房后,娄缙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这事儿是四公主江梓薇和辰熹宫熹妃捅到皇上那里去的,他也是后来才知道。 九景山眼眸微眯:“这么说,是熹妃和雪妃的之间的宫斗,波及到了柳儿?” 第95章 牵肠挂肚 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嫁出去的女人就是泼出去的水! 九景雪成了皇妃后,他九景山非但没有得到过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反而要搭进去自己的亲女儿?! 她们在宫里斗得你死我活,凭什么要拿柳儿来斗?! 娄缙没有言语,他将部分事实告知了九景山,至于其他的他怎么想,他并不会去纠正,若能通过此事,让九景山和雪妃离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正说着,九景山的侍卫过来说雪妃来了信,九景山大致扫了一眼,事情和娄缙说的大差不差。 九景山将信纸烧了:“是雪妃娘娘的来信,她被禁足了,如此,熹妃可真是要得意了。” 娄缙沉吟片刻后说道:“雪妃娘娘想来当时也是想要为九侧妃求情的,可她也是自身难保。” 娄缙的一番话,让九景山的顾虑打消了大半,对这个年轻的主子又有了几分效忠之意。况且,事发之后,他马不停蹄地就来了九江,足见其诚心。 九景山看了看天色:“世子还未曾用饭吧?走,去前厅用饭,尝尝九府厨子的手艺。” 九景山拍了拍娄缙的肩膀,走在前面,忽而听到一声倒地的响动,回头一看,娄缙竟是晕了,身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九景山心中一惊:“来人!快叫府医过来!” 几个侍卫七手八脚,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将娄缙抬到了偏殿的床上,拎着药箱的府医也快速赶过来给娄缙把脉医治。 府医掀开他的袖子,才看到他胳膊上大大小小的刀伤,从伤口愈合情况来看,是这几日才添的新伤。 “呦,怎么伤成这个样子,若是不及时医治,再耽搁下去,这条胳膊怕是要费了。” 九景山眉心一跳,他竟是一丝一毫都没有发现娄缙受了伤,只觉得他神色之间略显疲惫,还以为他是骑马赶路所致。 “怎么样?” “回老爷的话,世子郁结于胸、气虚疲累,待小的给世子清理好伤口,再开些调理身子的药方,多加休息方可痊愈。” 九景山叹了口气,难道他是因为柳儿的死才会郁结于胸,又急着赶过来才会亏空了身子? 九景山看着娄缙胳膊上的伤口,侍卫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他才知道原来娄缙从京城回来这一路经历了接连不断地刺杀。 他估摸着宫里是要对淮南王府下死手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赶到九江,这让九景山的心绪有些复杂。 一来,这一路不太平,他从淮南王府到九江,一路上难免会再次遇到危险。 二来,九静柳之死已经无力回天,他本不必亲自来,写一封书信告知人已经被厚葬即可。 可他还是亲自来了。 九景山嘱咐府医:“好好医治,世子醒了告诉我。” 府医应声去施针、写方子。 九景山看着娄缙,眉宇间染上了几分忧愁,忽而,外面有个侍卫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老爷,府门口死了人!” 九景山眼皮一跳:“怎的如此晦气?!府医,你去看看。” 府医着急忙慌地跑到府门口一看,一人一马都倒在了地上,他探了探鼻息后,说道:“老爷,这一人一马没死,就是过度劳累,晕死过去了。” 第107章 九景山眯着眼睛看了看,只觉得躺在地上的那个男子看起来十分的眼熟,他身后的侍卫提醒道:“老爷,此人似乎是世子身边的侍卫云崖。” 九景山点点头:“快将人带进去,好好医治。” …… 次日,娄缙醒过来之后便向九景山辞行了。 临行前,九景山将自己的庶女九静槐叫了过来:“世子,不如这次回去,把小女静槐一同带回去吧。” 娄缙抬头瞧了一眼那个女子,和九静柳有几分神似,但是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想来她在这里活的颇为辛苦。 娄缙摇摇头:“淮南王府最近不太平,我和……静槐姑娘无缘,岳丈还是给小姨子寻一门好亲事吧。” 娄缙知道九景山的心思,暗道这老家伙心思真是够深沉的,昨天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竟是还没有完全打消他的顾虑,索性在对话间改了称呼。 一番试探,九景山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他还愿意叫他岳丈,说明即使九静柳死了,两家的姻亲也还在,两家的未来还是绑在一起,他不必再送一个女儿过去巩固九家和淮南王府的关系。 娄缙起身,微微颔首:“淮南王府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我就不叨扰了。” 九景山送他出去,派了许多侍卫一路随行。 路上,云崖和娄缙在僻静处单独相处的时候,云崖问道:“世子的身体可好些了,为何不多休养几天?” 娄缙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胳膊上的伤口:“没什么大碍,不过是苦肉计罢了。” 相比他身上的伤,更让他牵肠挂肚的是穗岁那个女人。 到现在,他都没有收到关于娄钧和穗岁的消息,心里五味杂陈。 若是死了,淮南王府派出去的人,肯定会找到二人的尸体,可如今半点动静都没有,说明二人还活着,可二人不回淮南王府,会在哪里呢? 一想到穗岁可能和娄钧独处,一想到阳光下,二人站在一起,那十分般配养眼的画面,他心里就一阵阵发堵。 …… 山脚下的桃源村里,穗岁和娄钧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二人不好继续留在这里叨扰婆婆,在次日一早悄悄地离开了。 等到天大亮,婆婆醒来的时候,二人已经走了。 她在屋子里面没有看到二人,便去了后院找人,人没有找到,却发现后院被穗岁收拾的整整齐齐,所有的杂草都被拔掉了,还移栽了一些药草。 桌子上放着几张纸和一块玉佩。 纸上写着常见病,诸如风寒、腹泻、脾虚之症的药方,最下面一张是二人共同留给婆婆的书信,信上说感谢她的照顾,若是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就按照药方上面记录的药材位置去后院摘药草熬药喝。 还说,二人身上没什么银子,留下这玉佩,关键时刻可到城中当了应急。 老婆婆心中感慨万分:“两个心善的好孩子,倒是我疑心过重了。” 第96章 被他圈在怀里 老婆婆收起伪装,在脸上涂涂抹抹,那满脸的皱纹竟是减少了不少,她将将拐杖放在一旁,走起路来也稳健了许多, 她把那书信和玉佩收好,放在了一个锦盒里,这锦盒里还放着宫里的物品。 外头,娄钧和穗岁已经出了村子,穿过了荆棘丛,正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 一阵微风拂过,穗岁想要抬手将挡住眼睛的头发拨到后面去,这才注意到,娄钧竟是一直握着自己的手。 顿时,穗岁的身上开始发烫,完全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 他的手掌很大很温暖,手掌心内有薄薄的茧子,虽然有些粗糙,但是很有安全感。 只要有大公子在身边,她总是能感受那温暖安稳的感觉。 穗岁抿了抿唇,微微低头瞧了一眼,看着自己的手指肚就扣在他的手背上。 他是什么握住自己的手的?而且,她竟然还回握了?! 似乎是他刚才扶着自己上山的时候,又似乎是从老婆婆的屋子里出来之后,他便一直牵着自己了,而此刻,娄钧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穗岁不好意思地想要抽回手,娄钧却是握的更紧了,一边劈开前方的荆棘一边说道:“这里的路不好走,跟紧我。” 说着,他顿住脚步,抬手扶着她的头,将她的乱发整理好,重新插上发簪,看着那蓝玉发簪,娄钧笑了笑:“你似乎,很喜欢这根发簪。” 穗岁点点头:“嗯,很喜欢。” 娄钧的手慢慢地滑下来,就在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时候停住了,心疼道:“以后,可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再受伤了。” 她的脸颊被划伤过三次。 一次是被娄缙摔到地上的茶杯弹起的碎片划伤,一次是和九静柳的丫鬟争斗之中受伤,还有就是这次在逃亡途中被划伤。 好在有他亲自做的玉蓉膏,不然,穗岁的脸断不会好的这样快,还会留下可怖的疤痕。 “好,多谢大公子。” 娄钧梳好她的头发后,再次握住了她的手。 二人穿过树林,总算是走到了平坦宽阔的官道,娄钧一直牵着穗岁的手往前面走。 相比于前些天,官道上清净了不少,想必那些流寇已经被抓了起来。 娄钧怕她走的累了,让她在附近的岩石上坐了一会儿,从包袱中取出水壶,递给了穗岁。 第108章 “喝口水吧,这一路辛苦了。” 穗岁接过水壶,轻轻抿了一口,她不敢喝太多。 桃源村物资匮乏,娄钧在村子里用药方和身上的银钱只换到这一个水壶,她喝水喝的多了,娄钧就没的喝了。 休息了一会儿后,娄钧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是埕州了。” 穗岁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在娄钧的身旁。 不像娄钧每天都有锻炼,穗岁每日的运动量也就是从凌云院的偏殿走到寝殿,再从偏殿走到厨房,走了这么久的路,早已经是双腿发软体力不支。 可她不想拖娄钧的后腿,咬着牙奋力地跟着。 注意到身旁穗岁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娄钧往前迈了一步,拽住穗岁的胳膊,一用力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背上,穗岁猝不及防地趴在了娄郡的背上。 “大公子,还是让奴婢下来吧……” 路途遥远,大公子也会累的,而且,这样的姿势过于暧昧。 上次是因为她的脚受伤了没法子,可这回…… “无妨,等你不那么累了再下来。” 娄钧背着穗岁稳稳地走在官道上,穗岁想着等到了埕州,找到最近的驿站,说不能借到一两匹马,正想着,竟是在前方的岔路口看到了松勤和松莲。 娄钧弯腰,慢慢地将穗岁放在了地上。 松莲和松勤各自牵着一匹马,松莲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惊讶地喊道:“大公子!穗岁姐姐,你们没事太好了!担心死我了!” 松勤并没有将主子藏身的地方告诉松莲,害得松莲难过了好几天,如今见到二人没事,高兴地冲过去就抱住了穗岁。 几人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便准备上马离开。 只有两匹马,松莲想着自己和穗岁共坐一匹马,大公子和松勤共坐一匹马,正想要拉穗岁的手,松勤却挡在了她的身前。 “大公子,松莲不会骑马,我带着她一起,穗岁姑娘就劳烦大公子带着了。” 松莲瞪大了眼睛,她马术好着呢,她可是大公子身边的丫鬟,怎么能不会骑马?大公子从来都不养闲人的! 不等松莲说话,松勤已经将人拽上了马,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有点眼色。” 松莲忽而就明白了,看着松勤的目光里带着夸赞,方才的不满顿时消散。 不禁腹诽:“你小子,有点手段!” 娄钧转头看向穗岁:“走吧,我带你回去。” 一双有力的大掌握住了穗岁的腰,忽而,她身子瞬间腾空,随即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 娄钧跟着翻身上马,双手从她的腰间环绕过去握住了缰绳。 穗岁心跳的很快,她僵直了身子不敢动弹。 “放松点儿,我马术很好,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娄钧的话打破了她的紧张和尴尬,她慢慢地放松身体,靠在娄钧的胸膛上。 他的胸膛是那样的坚硬结实,她却觉得无比的安心温暖。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左边的后背上感觉到一阵阵狂乱的震动,她凝眉沉思,屏住了呼吸,可那震动有增无减。 难道……是大公子的心跳? 难道……他和自己一样紧张? 想到此,穗岁登时脸更红了,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加快。 马儿疾驰在官道上,跑的越来越快,穗岁没有能握住或者是能扶住的东西,紧张地再次僵直的身子,两腿紧紧地夹着马腹。 娄钧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别怕,我圈着你。” 说着,娄钧一手握着缰绳控制方向,一手从背后圈住了穗岁的腰,大掌扣在她的腰侧,将她紧紧地圈在怀里。 穗岁呼吸一滞,脑袋嗡嗡作响,只能听见耳边呼啸的风声。 第97章 沐浴更衣 从埕州到淮南一路,穗岁都被娄钧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护着。 到了淮南王府,娄钧下马后将穗岁抱了下来,她的腰是那样的细,那样的软,娄钧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这细腰就会被她握疼了。 松勤也跟着下马,扶着松莲下来。 四人刚刚站定,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娄缙和云崖二人从九江回来了。 娄缙远远地就看到了穗岁的身影,没等马儿站稳就急急地翻身下马,大步走到穗岁面前,拽住穗岁的手腕,横眉怒斥:“这么多天你跑哪儿去了?不知道报个平安?你知道我有多……” 话没说完,娄钧走了过来,拍了拍娄缙的肩膀,握住他攥着穗岁的手,娄缙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娄钧温和说道:“这事儿怪我,你给我的鸣咽在打斗的过程中弄丢了,没能及时报平安。” “我们都受了伤,被困在了山上,伤好了就回来了。” 娄缙的目光在娄钧的脸上扫过,又看向他身后的松莲和松勤,许是娄钧救了穗岁,不过既然他的丫鬟和侍卫都跟着,想来二人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娄缙看着穗岁:“好了,快进府吧,既然受了伤就好好回去歇着。” 淮南王府内,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白绫白布都被撤掉,九静柳也按照淮南王府侧妃的规制下葬了。 偏殿里,得知了九静柳的事情后,香儿一阵唏嘘:“平日里看着她趾高气扬的,怎么承受能力这么差?你看那同样是被遣返回家的江澧沅,不还活的好好的?” 第109章 见穗岁没有什么反应,只呆呆地看着窗外,香儿推了推她的肩膀:“穗岁姐姐,你想什么呢?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穗岁回过神儿来,有些茫然地看着香儿。 她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脑海中总是不经意地浮现出娄钧那张温柔的脸。 至于九静柳,她那么弱不禁风,那么怕疼的一个人,竟是一条白绫将自己吊死了,她也觉得有些惊讶,但并不觉得可惜。 她若是不死,将来,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的性命死在她的手里。 …… 松风院内,松莲忙前忙后地烧水给娄钧沐浴。 娄钧将外袍脱掉搭在屏风上,松莲在屏风的另一侧就要过去拿,娄钧说道:“这衣裳先不用洗。” 松莲愣了一下,收回了手走了出去。 门口的两个新进来的小丫鬟问松莲:“松莲姐姐,大公子沐浴,我们不进去伺候吗?” 江澧沅和九静柳出事后,清水阁和春霖院的丫鬟婆子小厮们,就被分配到了其余的院子里做事。 这两个被分配到松风院的,一个叫晴儿,一个叫梅儿的正是从前在春霖院内院寝殿里,近身伺候九静柳更衣沐浴的两个丫鬟。 松莲摆摆手:“大公子沐浴从来都是一个人,他不喜欢有人在里面。” 不只是沐浴,就连洗脸、漱口、洗脚、更衣这样的事情,他也从来不让侍女丫鬟近身,只让她们将东西准备好,其余的事情都是自己做。 所以到如今,只有穗岁见过他衣襟敞开,露出大半精壮胸膛的样子。 也只有她和娄钧那样近距离的接触过。 晴儿和梅儿有些为难:“松莲姐姐,我们二人只会做伺候人的事情,若是大公子不让我们伺候,我们日后会不会被管事赶出去?” 说着,二人的眼眶红了起来,在王府当下人比在寻常百姓家当主子还要好,这里的活计轻松,包吃包住有银子,每个季节还有两三套新衣裳…… 只要不犯错不惹怒主子,不被发卖出去,要想安稳度过一生也不是难事。 松莲于心不忍:“没事儿,要是管事的问起来,我就说你们伺候的很好,以后给大公子烧水的活儿就交给你们来做了。” 晴儿和梅儿面上一喜,握着松莲的手感激道:“谢谢松莲姐姐!我们一定不会偷懒的!” 松莲拉着二人往远处走:“走吧,大公子沐浴的时候不喜欢太吵。” 房中,娄钧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握住穗岁的时候的感觉,那手软软的小小的,他的大掌刚好可以将其完完全全的包裹住。 他将水打在自己的胸膛上,看着挂在屏风上的外袍。 在马上的时候,她就靠坐在他的怀里,腰是那样的细,盈盈不堪一握,她的背看起来是那么的娇小,他的上半身能够将她完全拢住。 她就那样乖巧的,一动不动地靠在他的怀里。 想着想着,娄钧的呼吸竟是有些急促,身上也愈发的烫了起来,身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他深吸了一口气,灌了一大口凉水,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 蓉雅院里,衡如蓉正在练枪,忽而听丫鬟妍儿说娄钧和穗岁平安无事的回来了,眸子里立刻泛出了寒光。 她紧紧地抓着长枪:“她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是她让她在永宁侯府老夫人面前没脸,这笔帐她无论如何都要讨回来! 衡如蓉将长枪放好,出了院子。 刚走到后花园就看到了穗岁、松莲和香儿正蹲在地上逗弄一只小白狗,三人十分开心。 香儿摸着百福的脑袋:“百福,你瞧瞧你最近胖的,小短腿都快有我的胳膊粗了!” 穗岁握着它的腿晃了晃:“狗的寿命本来就短,只要不太伤身体,它想吃什么就让它吃什么吧,来这人世间走一遭,一定要快快乐乐的!” “胖点儿瘦点儿,我们都喜欢。” 松莲刚要开口,却是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阿嚏!” 松莲拿出帕子擦了擦鼻子:“天气真的是越来越冷了。” 穗岁转头看向身旁的莲花池子:“这池子里面还有不少鱼,我们在天气越来越冷,水面上冻之前,把这些鱼都捞出来放进殿内的鱼缸里面吧。” 王府莲花池里的鱼,不比郊外湖里的鱼,娇贵的很,每年秋冬之际都要把鱼捞出来,否则,这些鱼就会冻死在里面。 香儿应声道:“我去找小石子要捞鱼的渔网和鱼兜,我们晚上把这些鱼都捞出来?” 松莲有些为难:“晚上我要给大公子整理书籍,我怕是不能和你们一起了。” “无妨,左右也没有多少鱼,我和香儿两个人可以捞完的。” …… 三人其乐融融的快乐模样刺痛了衡如蓉的双眼,在这偌大的淮南王府中,似乎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连这几个卑贱的丫鬟都能活的像是太阳,无忧无虑,快乐自在,明媚耀眼。 只有她是个多余的,只有她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体会不到一点一滴的快乐。 衡如蓉在妍儿的耳边说了几句,妍儿双眼一亮,低声应道:“奴婢晓得了,奴婢这就去办。” …… 晚上,穗岁和香儿在王府后花园的水池里捞鱼。 正捞着,一个绣房的丫鬟绣娥急匆匆地来找香儿:“香儿姑娘,之前说给世子做冬装的衣料是哪些来着,我忘记了,可明天一早绣娘要来拿……” 第110章 香儿起身敲了一下那丫鬟的脑袋:“哎呀,你这记性,不是都给你写在本子上了吗?” 那丫鬟吞吞吐吐他的:“可,可那册子找不到了……” “走,我带你过去看看。” “穗岁姐姐,我很快就回来。” 香儿走后,穗岁继续捞鱼,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只黑色的野猫,像是发了狂一般,扑向了穗岁。 第98章 喂她喝粥 穗岁本就站在水池边上弯腰捞鱼,被这外力忽然一扑,措手不及,脚下不稳,身子一晃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掉进了水池里。 “救……” 穗岁张嘴呼救,可一张嘴就灌了一口水进去,呛得难受。 这莲花池本不深,若是穗岁站直了,也就堪堪没过她的头,可她水性不好,又拼命地胡乱挣扎,双脚被水草缠绕,越是挣扎越是缠绕的厉害挣脱不开。 渐渐的,她浑身没了力气,整个身子往水下沉,胸口闷得厉害。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幼时梦到水鬼的画面,还有她跪坐在王妃身旁听训,和幼时的娄缙在后院放竹蜻蜓的画面,还有,大公子那玉树临风的模样…… 这些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的脑海中快速闪现。 “穗岁,过来……” 冰冷的水底,穗岁仿佛看到了昔日王妃那张熟悉而温柔的脸。 王妃的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温暖而柔和,穗岁不再挣扎,看着王妃,也露出了笑容。 “王妃,穗岁来陪您了……” 穗岁停止了挣扎,任由身体缓缓下沉。 另一边,娄钧听松莲说穗岁和香儿在荷花池旁捞鱼,放下手里的书籍,鬼使神差地往这边走。 他沿着小径前行,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到了池边,并没有看到穗岁和香儿,只有鱼篓,和漂浮在水面上的木柄抄网。 忽而,娄钧意识到不对,若是这抄网不用了,应该和鱼篓一同放在地上才对,这木柄抄网怎么会漂浮在水面上? 不好! 娄钧心中一惊,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看到沉入池底的穗岁,心更是沉的厉害,他迅速朝着她游了过去,奋力将人拽了上来。 一向沉着冷静的他,颤抖着手解开穗岁的衣领,他半跪在地上,将穗岁的身体翻转过来,将她的腹部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用力拍打穗岁的背部,让她把胸腔里的积水都吐出来。 香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穗岁垂着头,趴在娄钧的腿上,双脚也是没有半点力气的耷拉着,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一开始,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以为大公子在强迫穗岁和他做什么亲密的举动,穗岁不愿意所以大公子在采取暴力行动。 香儿在心里暗骂大公子真是个禽兽不如的,平日里温柔儒雅,背地里竟是做这样的事情!她们几个都看走了眼! 可走近一看,见穗岁浑身湿透,脸色苍白,香儿大惊失色:“大公子,穗岁姐姐这是落水了?!” 娄钧没有回答她的话,见穗岁还是没醒,他将穗岁的身体翻转过来,让她仰卧在地上,用手捏开了她的两腮,清理她口鼻中的泥沙。 随后,跪在她身旁,双手交叠放在她的胸口处,按压她的胸口。 香儿哪里见过这样的动作,又惊又羞,慌乱地说道:“大公子,奴婢去请府医,去找世子!” 娄钧喊道:“回来!” 等府医过来,怕是人都要没了。如此危急的时刻,哪里还能顾得上男女有别。 “你过来,抬起穗岁的下巴,捏住她的鼻子,往她的嘴里吹气!想救她就听我的!” 这是香儿头一次见娄钧大喊大叫,她慌的浑身都在哆嗦,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上,半爬半跪地挪到了穗岁的身侧。 她慌慌张张地捧住穗岁的脸,只记得娄钧说的要往穗岁的嘴里吹气,她跪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使劲往她的嘴里吹气。 娄钧在一旁看着,帮她抬起了穗岁的下巴,捏住了她的鼻子。 接着,娄钧再次双手交叠,伸直了双臂,用力按压穗岁胸腔的中间。 如此循环,不知过了多久穗岁终于醒了过来,恢复了呼吸。 娄钧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紧绷着的身体总算是放松了些,他抑制住自己想要抱住穗岁,拥她入怀的冲动。 香儿见穗岁终于睁开了眼睛,“哇”的一声嚎啕大哭:“穗岁姐姐,你吓死我了……” “好了,快带人回去休息,把府医叫过来。” 娄钧叫过来两个听到动静过来的婆子,让她们把穗岁抱回到了偏殿。 府医也赶到来查看穗岁的情况。 娄缙听说穗岁落水了,赶到偏殿,见人还活着只是虚弱的很,他眼眸一缩,冷哼道:“真是没用,荷花池那么浅的池子,都能把你溺死?!” 云崖在心里叹了口气,人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这话怪伤人的。 唉,世子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这样,会把人越推越远的。 而且,世子这话有些不对,前阵子,听说有一女子在只有腰部高的浅水上玩荡绳,不慎落水后淹死了,再者,就连钓鱼的都有可能被咬住鱼饵的大鱼拖下水,何况是穗岁这样怕水的人了。 听府医说人已经没有了大碍,娄缙嘱咐他用上好的药给穗岁调理身体。 第111章 出了偏殿,娄缙神色凝重,他吩咐云崖:“去,把王府所有水池里的水都抽干。” “还有,把水池里的那些鱼都宰了炖汤,给穗岁补身子。” 云崖吞了吞口水,一个池子里少说也有几十条鱼,这要是炖汤喝,得喝到什么时候? …… 次日下午,香儿端着饭菜来看穗岁。 穗岁睡到晌午才醒过来,体力恢复了些,可还是觉得身上不大舒服。 香儿将小米粥端起来,一勺一勺地舀起来喂给她喝,问道:“穗岁姐姐,昨晚,你怎么就会落水了呢?” 穗岁回忆了一下,昨天她正握着网纱的木柄,弯腰用鱼食吸引鱼过来,然后迅速将那些聚集在一处的鱼捞起来,可不知怎的,她眼角余光瞥到了一只黑色的东西,随即那东西扑到了她的身上。 “我听到‘喵’的一声,有一只野猫忽然窜了出来,而且,那野猫像是发狂了一般,力气极大,我没站稳就掉进去了。” 香儿疑惑地皱了皱眉:“可是咱们府上,从来就没有野猫啊?” “之前府上偶尔出现过野猫野狗,王爷很是不满,特意让人在后山设置了阻碍物,还有那些狗洞都被堵上了,这野猫是怎么进来的?” 穗岁脸色微变,想来昨天的事情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想要自己的命。 第99章 难道不是她? 会是衡如蓉吗?上次遇到流寇,她没能趁机把自己杀死,所以才会再次出手? 穗岁拿过香儿手里的粥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正色道:“香儿,你去找昨天傍晚我们捞鱼的时候,把你叫走的小丫鬟,把她带过来见我。” 香儿点点头:“好。” 片刻后,香儿领着昨天那个瘦弱的绣娥进了偏殿。 香儿关好门窗,穗岁拉过那绣娥让她在自己的对面坐下,问道:“绣娥,主子们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衣裳、做几套、用什么料子,都是记录在册的,你怎会不知道?昨天还特意叫走了香儿……” 绣娥有些不好意思:“原本香儿姐姐是将这些都写好了的,那册子就放在绣房,可晚上我想查看一番的时候,那册子忽然就不见了,我将整个绣房全都翻了一遍。” “绣娘来了就要告知她用料和数量,着急的很。若是耽误了,绣娘去找管事告状,管事会不高兴的。” “奴婢也是怕受到责罚,才急匆匆地过来找香儿姐姐。” 绣娥低着头不敢看穗岁,昨天发生的事情她也听说了。 “穗岁姐姐,是我不好,若是香儿姐姐也在,或许穗岁姐姐就不会落水了……” 穗岁摇摇头:“这事儿不怪你,只是,这样记录主子用度的册子怎么会丢呢?绣房不是一直都有人看守。” 绣娥压低了声音:“是有人看守,可人都有三急,守门的憋不住了去上个茅房,很快回来也是时有发生,许是就是这个时候有人偷拿了册子。” “奇怪的是,今个儿晌午,这册子竟是好端端地出现在了桌子上。 绣娥急忙又说道:“我敢保证这册子先前绝对是丢了的,只是不知那偷册子的人为何又将这册子还了回来。” 穗岁问道:“今天都谁来过?” 绣娥想了想:“妍儿姑娘来过一趟,说是看看衣料的颜色。” “她说衡侧妃不喜欢太过花哨的颜色,若是颜色太过亮堂,就不必拿去做衣裳了。” 穗岁沉思,若真的是有人陷害自己落水,那么她为了让自己落水,首先就是要支开香儿,随后,借助外力将自己推下水。 妍儿是有动机的,而且出现在丢过东西的绣房,穗岁猜想自己落水八成就是她害的。 可这些还只是猜测,不能就此断定害她下水的人就是妍儿。 见穗岁没有什么要问的,香儿对绣娥说道:“这儿没你什么事情了,你先去忙吧。” 等绣娥出去后,香儿问道:“穗岁姐姐,这事儿可是妍儿干的?背后是衡侧妃指使?” 穗岁的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香儿,你暗中帮我问问,有没有人看到过妍儿抱着一只黑猫,或者是拎着一个长方形的大盒子进出王府。” 这野猫不能从后院跑进来,不能钻狗洞进来,更不能从高墙上翻进来,那就只能是被人抱进来的。 而王府上上下下,从门房到院子的管事那么多双眼睛,若是有人抱着一只黑猫进来,肯定会有人注意到。 香儿点点头,出去问了门房和采买的小石子,她和二人很熟,基本上问什么二人都会如实相告。 可二人的回答却是让香儿有些失望,这一两日并没有看到妍儿抱着一只黑猫或者是拎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香儿垂头丧气地将结果告诉了穗岁,穗岁也有些不解:“难道不是她?” 可除了蓉雅院的衡如蓉、妍儿和芙儿,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想要害她。 江澧沅和九静柳已经死了,王府的丫鬟们还没忠心到要给主子报仇的地步,况且,宫里的事情也不是她谋划的。 穗岁的双手紧握在一起,眉头皱得更紧:“香儿,他们二人可还说了些什么?” 香儿想了想,将门房和小石子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妍儿偶尔会抱着我们院子里的百福进进出出。” 第112章 “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有爱心了,还带着百福出去给它买了新衣裳,给一条白狗穿上花花绿绿的衣裳。” “真是稀奇,原来狗也是能穿衣服的,这倒是让我日后无法直视光着身子的百福了。” 穗岁忽而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和满足的笑容,她有些激动地拽住了香儿的胳膊:“香儿,你帮我把那日落水的衣裳拿过来!” 香儿不明所以地从院子里把晾晒的衣裳拿了进来,穗岁将那衣裳翻过来,果然,后背上有浅浅的黑色的爪印,隐隐约约还泛着金光。 “我猜的没错,妍儿抱出去的不是百福,而是一只白猫。” 香儿迷糊了:“穗岁姐姐,你方才不是说是一只黑猫将你扑到的吗?” “夜里我看到的是一只黑猫,是因为妍儿将那白猫的浑身都染上了黑色的墨汁。” 为了让墨迹常年不褪色,淮南王府用的是松烟墨汁和金粉墨汁的混合墨汁,这墨汁若是弄到了布料上是洗不掉的,可动物的毛发却是可以洗掉。” “次日,妍儿再将猫身洗干净,让众人误以为那是百福,将它带出了府,如此,便不会有人怀疑到她的头上。” 香儿惊讶的不行,没想到还能这样做,她挠了挠头:“可是门房和小石子,总不至于连猫和狗都分不清了呀?” “淮南王府只有一只小白狗,所以大家只要看到白色毛绒绒的体型差不多的动物,就会认为是百福。” “而每回她都将猫的脑袋按在怀里,或者是用颜色鲜艳的小衣服盖上,所以门房和小石子并没有看出端倪。” “即使她最后将猫带出去,回来的时候怀里只是一堆红白相间的狗衣服,也没人注意到异常。” 香儿愤怒地一拍桌子:“妍儿真是坏透了,竟能想出这样歹毒的法子?!” “穗岁姐姐,你想怎么做,一定要好好报复她!让她知道我们可不是棉花,被人打了一拳还能默不作声,没有任何的反抗!” 香儿撸起袖子,等待着穗岁的指示。 第100章 陪她在后山 穗岁沉吟道:“此事容我再好好想一想,对于妍儿这样心思深沉的人,要么一招致命,让她再无翻身之地;要么就暂时按兵不动,等待更好的时机。” “不然,若是再被她逮到机会,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她将前因后果都想了一遍,试图站在妍儿的角度去思考,若她是妍儿,如何才能将此事做的滴水不漏? 穗岁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的心中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好,百福!百福可能有危险! 穗岁惊慌地掀开被子,赤着脚就要下床:“那白猫出现的时候,百福不能同时出现,所以,妍儿把白猫带进来的那几天,一定是把百福藏在哪里了……” “我们快去松风院看看百福怎么样了!” 香儿的心里也开始发慌,帮穗岁套上了衣裳和鞋子,二人快步往松风院走。 穗岁紧紧握着香儿的手,她的手心里满是冷汗,二人到了松风院,松莲正在侍弄花草。 见二人慌慌张张的,松莲忙放下手里的水壶迎了过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穗岁四处张望,试图寻找百福的身影:“百福呢?百福在哪儿?” 松莲指了指树下的一个狗窝:“在里面躺着呢吧?” 三人走到狗窝旁,低头一看,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哪里能看到百福的影子。 松莲:“咦?难不成是被哪个小丫鬟抱走了?” 最近她给娄钧整理藏书阁的书籍忙的很,而这百福又十分的招人喜欢,偶尔有别的院子的丫鬟们想看看百福,松莲也并不会拦着。 三人将松风院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不见百福的踪影。。 穗岁神色凝重:“松莲,你有多久没有看到百福了?” 松莲想了想,这么一想,除了三人那日在后花园共同逗弄百福之后,她就没怎么抱过它。 注意到松莲的反应,穗岁的心中隐隐的不安:“香儿,我们去后院看看。” 推开后院的门,隐隐有腐臭的味道传了出来,穗岁仔细地嗅着,最后在井口站定。 她仔细看着这井口,井口被大石头堵住了,可并不是堵的严丝合缝,人是掉不进去,可若想塞进去一条狗还是有空间的。 “百福……” 穗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不敢想象,如果百福真的被丢进了这口井里,那它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香儿和松莲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神色难过,叫来四五个孔武有力的护院,共同合力将井口上面的大石头搬开。 大石头被搬开后,那股腐臭的味道更明显了,低头一看,干枯的井底躺着一团白色的东西,那团白色的东西一动不动,周身满是暗红的血,已经干涸凝固…… 穗岁的眼眶瞬间湿润:“百福……” 三人皆是膝盖一软,扶着井口瘫坐在了地上,眼中满是悲痛和愤怒。 松莲又恨又怒:“到底是谁把百福丢进去的,好狠的心!“ “是妍儿干的。” 松莲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可妍儿从没有来过松风院啊,怎么把百福抱走的?” 穗岁指了指角落已经腐坏的食物,从颜色、形状和风干的上来看应该是鸡肝、肉、鸡蛋之类的食物。 第113章 “百福是被这些东西吸引过来的。” 松莲哭的更凶了:“府医说百福太胖了,太胖了容易活不长,我就想着让它少吃一点……” “是我不好,我不该控制百福的吃食……若是百福每日都吃的饱饱的,肯定不会嘴馋被这些东西的味道吸引了,溜出松风院招来杀身之祸!” “妍儿,怎么这么坏…… 妍儿,要为百福偿命! 穗岁紧紧地攥紧了拳头:“就快到迎冬日了,冰嬉之时便是妍儿身死之日!” …… 三人将百福从井底捞了上来,将她埋葬在了后山上一处梅花盛开的地方。 穗岁:“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儿,陪陪百福。” 香儿和松莲叹了口气,二人都有差事在身上,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香儿要去收拾清水阁里的东西,松莲要回去继续整理书籍。 二人不舍地看了几眼那个隆起来的小土丘,说日后她们再过来看百福。 穗岁转头看着埋葬百福的地方,幽幽地说道:“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带到淮南王府的,若是当时听了大公子的话,把你留在这里,是不是会更好?” “人各有命,狗也是如此。” 身后传来男人温柔的嗓音,穗岁当即愣住:“大公子?” 娄钧听松勤说了这事儿后便放下手里头的事情,来后山找她。 不知为何,看到娄钧的那一刻,穗岁心中的悲伤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的泪水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 她哽咽着说道:“大公子,百福死了……” “嗯,我知道。” 娄钧递过去雪白的帕子:“你不必自责,百福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府医说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这也是为何当时在后山救了这只小狗之后,他没有主动说要将它带回去养着的原因,狗的寿命很短,它总有提前离开的那一天。 穗岁:“可它原本可以走的更快乐安详一些,而不是以这种方式离开。” 娄钧:“这片梅林还漂亮,想来,百福是会喜欢的。” 穗岁擦了擦眼泪,看着白如雪,红似霞的梅花,回忆起和百福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 娄钧就一直坐在她身旁陪着她,直到夜幕降临,星光洒满了整个后山。 …… 回来的时候,香儿被云瑶叫去帮忙收拾清水阁。 江澧沅被遣送回江家后,清水阁就空了出来,可江澧沅的东西还在里面放着着实不妥,管事便吩咐丫鬟们将院子收拾出来。 江澧沅所有的衣物和首饰都被分开放在了不同的木箱子里,云瑶去请示娄缙她的那些首饰和衣裳该如何处置。 “世子,世子妃……呃,江姑娘的东西,奴婢放置到库房去?” 第101章 大公子给你的! 出了这样的事情,淮南王府面子上也不好看,江澧沅这样败坏女德的人,她的东西本该全部丢出去,可云瑶看着那些价值不菲的珠宝玉钗,心里实在舍不得。 这里面随随便便的一样东西,都能抵的上她一年的月例银子了。 娄缙一想到江澧沅和江生,就有些生理上的不适,胃里一阵翻腾。 “把东西都送到偏殿去。” 云瑶愣了一下,世子这是要把这些东西都送给穗岁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云瑶不敢多说行了礼要出去,却又被娄缙给叫住了。 罢了,江澧沅比穗岁矮,穗岁穿她的衣裙不仅短,可能还会把胸口撑开,好好衣裳被撑坏了可就浪费了。 “你去清水阁把蓝玉髓手链找出来,送到偏殿,其余的东西都丢到库房去。” 云瑶虽不知道这蓝玉髓手链究竟有何特别,但还是照做了,可她和其余的几个丫鬟将清水阁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世子口中的蓝玉髓手链,香儿也是连连叹气。 云瑶将此事如实禀报给了娄缙。 娄缙眯了眯眼睛:“难不成这蓝玉髓手链还戴在江澧沅的手腕上?” 江澧沅在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倒是没注意这手链她有没有戴在手上。 不过,他记得他将这蓝玉髓手链送给她的时候,是他亲自给她戴上的,而且她很开心,至于后来她有没有摘下来,具体放到了哪里就不清楚了。 娄缙叫来了云崖:“去,派人将江澧沅的衣裳首饰都送回到江府去,然后,把蓝玉髓手链要回来。” 云崖有些犹豫:“世子,此举,怕是会有损我们淮南王府的风度……” 娄缙一脚揣在云崖的屁股上:“让你去你去,哪儿那么多废话!风度有用吗?能当饭吃还是能救人?” “把我的东西拿回来才是正经。” 云崖揉着屁股,呲牙咧嘴地走了出去,让云瑶将东西收拾好,他派人送过去。 …… 数日后,云崖将蓝玉髓手链交到了娄缙的手里,除此之外,还有一盒子珠宝,都是江澧沅刚进府的时候,穗岁还给他,他转送给江澧沅的。 娄缙哼了一声:“还算是明事理,知道把这些宝贝还回来。” 娄缙握着蓝玉髓手链,去了偏殿,将那手链和一盒子珠宝,丢到了桌子上:“把这手链戴上,免得死在了王府,怪晦气的。” 穗岁躺在床上休息,见是他,恭顺地道了谢。 第114章 她看着桌子上的蓝玉髓手链,那是他曾经特意为她求的,可以消除梦魇抵挡水鬼的好东西。 “世子这是,从江家拿回来的?” 穗岁有些诧异,他竟是会特意从江家把这些东西拿回来。 “这本就是你的东西,以后你要好好保管。” 娄缙坐在床边,伸手想要触摸穗岁的脸,却被她偏头给躲开了。 娄缙的手停在半空中,尴尬地咳了咳:“你好好休息吧,快点好起来,迎冬日就快要到了,若是今年湖面能冻上,还能冰嬉呢,你不是最喜欢冰嬉了?” 淮南地界天气比较温暖,偶有冬天会下雪,湖面能够结上厚厚的一层冰,所以当地的人十分珍惜湖面结冰的时候,会在这期间呼朋唤友地去冰面上滑行。 穗岁点点头,今年的冰嬉她是一定要去的,那一日,她要给百福报仇。 …… 天气越来越冷,寒风直往人的骨头缝里钻,碧澜河也结上了一层冰。 淮南王府的人也都换下了秋装,穿上了厚实保暖的长袄。 这日一早,娄缙便准备带着人坐上马车浩浩荡荡地往碧澜河走。 娄缙上了马车,穗岁放下给他掀开马车帘子的手,娄缙的目光在她的手腕上打了个转,皱眉问道:“给你拿回来的蓝玉髓手链,为何不戴?” 穗岁身子一僵:“世子给奴婢的东西,奴婢定是要好好珍惜的,今日去冰嬉,碰坏了就不好了。” 听了她的解释之后,娄缙冰冷的脸庞稍微缓和了一些,可忽而,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穗岁的发髻上,那是三公主送给她的蓝玉发簪,按道理讲,这东西也很是贵重,难道就不怕磕了碰了?她为何不留在屋中反而日日都要戴着? 娄缙有些烦躁,哼了一声吩咐马车车夫出发。 到了碧澜河,身穿黑色大氅的娄缙下了马车后,径直往道路两旁的暖棚走去,去和下属官员们寒暄,穗岁等人则是静静地立在一旁。 后面的马车也慢慢地停下,穗岁不禁抬眼去看,只见娄钧披着银色狐狸毛大氅,从马车上下来,走进风雪之中,原本俊朗的眉眼,更显矜贵。 他缓步往暖棚这边走,丫鬟们见了齐齐行礼:“大公子。” 娄钧脚步一顿,走到穗岁身旁的时候,多看了她几眼,随后走进了暖棚。 片刻后,松莲拿着一个暖手炉塞进了穗岁的手里,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大公子给你的!” 穗岁双颊一红,握紧了手里的暖炉。 接着,松莲又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香囊,从里面拿出一块红糖姜糖塞进了穗岁的嘴里:“大公子说吃点姜,去去寒气!” 穗岁含着姜糖,有些火辣辣的甜丝丝的。 待众人都到齐后,娄家二房的娄绍元、三房的娄景焕、四房的娄鹤轩、云崖、松勤等人都换上了冰鞋,戴上不同颜色的帽子,组好了队伍。 娄缙和娄钧坐在暖棚里没有上场,二人此番来就是来看看热闹。 娄缙让大总管告诉参加比赛的众人,夺得头筹的队伍每人赏银二十两,第二名的队伍每人赏银十两,第三名各赏银五两,其余的人只要是参赛的皆可得赏银二两。 同时,每轮比赛还会有长枪、金镯子之类的彩头。 各个队伍的人热身完毕后,拿上冰橇陆续上场,云崖走到香儿身旁的时候,朝着她挤眉弄眼:“香儿,押注的时候记得押我,给我加油助威!” 松勤看了看松莲,在她身旁低声说了一句:“押我,赢的钱分你一半。” 对于打马球、冰嬉、赛龙舟一类的活动,主子们对于下人们借此赌钱的事情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因为赌钱闹出什么大乱子来,便也是个小赌怡情的活动。 第102章 按在她的腰上 相比于云崖和松勤的兴奋激动,香儿和松莲的眉宇间都是愁色,二人知道,一会儿女队上场比试滑冰的时候,穗岁就要对妍儿动手了。 只是,穗岁之前才落了水,没休养几天,冰面上的寒气那样重,二人十分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 正想着,场上的比赛已经开始了,锣鼓喧天,场面十分热烈。 云崖和松勤动作轻盈,疾驰如风,冰面上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 很快,场上的第一轮比试已经有了结果,松勤和娄绍元所在的那一队拿了第一名,云崖和娄景焕所在的队伍拿了第二名,衡丰茂的嫡子衡如正那一队拿了第三名,庶子衡清、衡离那一队拿了第四名…… 紧接着,随着几声巨大的敲鼓声,第二轮、第三轮比试陆续开始,最后,松勤所在的那一队夺得魁首。 男队冰嬉结束后,便到了女队这边。 相比于男队要进行诸如“金鸡独立”、“燕子戏水”之类复杂动作的比拼,女队这边的规则很是简单,只要在规定的范围内滑行,按照抵达终点的不同次序获取对应的分值,最终取团队总分。 穗岁换好衣服和鞋子后,和香儿、松莲等人组成了一队,妍儿和芙儿等人组成了一队,其余的侍女丫鬟又组了四队,一共是六队共同上场比拼。 随着礼官一声令下,众人霎时冲了出去,穗岁擅长走冰,可这一次她并没有直接冲到最前面,而是在妍儿的面前慢慢地滑着,始终和她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妍儿想要推开她,可每次就快要追上她的时候,穗岁总是能更快一步,躲避开妍儿的触碰。 第115章 妍儿气的七窍生烟,转头对着芙儿喊道:“芙儿,你帮我把她推开,挡在我前面,我都看不到路了!” 芙儿转头瞧了她一眼,可是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在妍儿来之前,她才是衡如蓉身边最得脸的丫鬟,可自从妍儿出现后,她夺走了她的一切。 不仅如此,前阵子,妍儿还将她推到了粪坑里,让她成了全府的笑话,所有人都离她远远的。衡侧妃也不帮她做主,妍儿也是在蓉雅院愈发的趾高气扬,只有穗岁给她送了些东西去看望了她。 妍儿见她没有反应,甚至滑的更快了,和她们拉开了距离,急急地喊道:“芙儿,你滑那么快做什么?你是聋了吗?快过来帮我啊!” 妍儿还要开口再骂,身前一直挡路的穗岁忽然滑向了另外一边,香儿和松莲见状也跟着穗岁向另一个方向快速滑去。 妍儿十分高兴,她的前方除了芙儿没有别人,只要她再快一些,她这一队一定能夺得第一名,到时候那彩头金镯子可就是她的了! 妍儿奋力向前,就在这时,妍儿眼前的冰面突然开始开裂,前方竟是出现了冰洞,那冰洞越来越大,很快裂开成了一个冰窟窿,妍儿来不及停住,“扑通”一声掉进了那冰窟窿之中。 落后的云瑶等人见此情形立刻停住了滑动,吓得不敢再往前,她们本就滑的慢,停下来的时候也很是容易。 远处暖棚里的衡如蓉见妍儿掉进去了,猛地站起身子,吩咐人下去救人。 穗岁看着远处跑过来的人,冲着几个参加冰嬉的丫鬟大喊一声:“冰面开裂了,短时间内会开裂的越来越快,大家快离开这里!小心别掉下去!” 众人都慌了,慌慌张张地往碧澜河之外的地方滑行,冲散阻挡了前来救妍儿的人。 等到所有人都平安地回到暖棚附近,碧澜河的冰面已经裂开了大半,许久之后,妍儿的尸体被打捞了上来。 看着浑身发紫已经死了的妍儿,芙儿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哆嗦,她转头看向穗岁,见她一脸平静,不由地心中更是惧怕了几分。 那会儿,她距离穗岁和妍儿最近,她无意中看到穗岁冰鞋上不仅有铁片帮助其快速滑行,脚尖的地方似乎还有小小的冰刀。 这忽然出现的冰冻,裂开的冰面,看似是偶然,实则是穗岁所为? 芙儿咽了咽口水,低下头不敢再去看穗岁,太可怕了,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做敌人的好…… 想起自己之前听从衡如蓉的指示,用热水烫死了她精心养护的花,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一阵后怕。 碧澜河的河面开裂,也没办法再进行冰嬉活动,娄缙和下属官员们寒暄了几句后,便带着人回了淮南王府。 穗岁和香儿、松莲等天色暗下来,府上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带着酒水去了后山。 告诉百福,她们已经为它报仇了,让它来世投胎一定要投胎到好人家。 …… 迎冬日之后,便快要过年了,淮南王府上下都开始忙碌地准备年节需要用到的东西。 春节前夕,到处都张灯结彩,十分热闹。 这一日,淮南王带着娄缙和娄钧等人,去醉月楼吃年夜饭。 醉月楼是淮南地界最高的酒楼,酒楼东家以为此楼和月亮的距离最近,因此取名为醉月楼。 街道上人多、车多、马也多,在拐角处时有马车相撞,彼此避让不开发生口角的事情发生,到了街口,淮南王索性下了车,和娄缙、娄钧缓步而行。 一行人正走着,忽而,从拐角处冲过来一匹马,眼看着就要撞向走在后面的几个丫鬟。 “小心!” 娄钧一把揽过穗岁的腰,躲开了冲过来的马。 娄钧急切地问她:“可有受伤?可是吓着了?” 穗岁摇了摇头:“我没事,多亏了大公子及时相救,多谢大公子。“ 二人的身旁,松勤下意识地去拉开了松莲,云崖则是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香儿,将她拽到了一旁。 几人站定后,转头去看那撞人的马,马上的男子十分艰难地,用尽全力勒紧了缰绳,才使这受惊的马儿停了下来,将马控制好后,那男子翻身下马,给几人赔罪。 “实在对不住,方才有小孩子放鞭炮,马儿受了惊吓,我头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大熟悉路,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岔路这么多人……” 娄缙正和淮南王说话,一转头,发现娄钧不见了,身后聚集了一群人,便走过来瞧。 此时,娄钧的大掌正按在穗岁柔软的细腰上。 第103章 花楼做派 穗岁见娄缙过来,匆匆向娄钧行了一礼,往前走了一步,想着不要给大公子添麻烦的好,和他拉开了距离。 娄钧掌中的温热柔软忽然消失,他的心上仿佛有什么东西抽离了一般,他攥了攥手,感受着那残留的触感。 看着穗岁的背影,露出一丝苦笑。 娄缙见到被围在中间的人有些眼熟,疑惑道:“霹骞?” 给几人赔罪的人,正是军马大臣霹骞,霹骞身形高大,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练兵之人。 之前,衡丰茂隐瞒衡如蓉有喘症,淮南王府为了杀鸡儆猴,收了他的兵马之权交给了霹骞来打理,同时,衡家的两个马场也交给了霹骞。 衡如蓉瞧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心里泛起一阵恨意。 第116章 娄缙:“霹骞,你怎么没和其他将领一起?” 淮南王今日包下了醉月楼,给下属官员们定了位子,让他们带着家眷来醉月楼吃酒。 想来其余的官员们都是三五成群,呼朋唤友地去了酒楼,这霹骞却是一个人。 霹骞恭敬地回答道:“属下下午去了马厩,身上一股子马场臭烘烘的味道,回去沐浴更衣匆匆赶来,不成想这街道上会有这么多人。” “嗯,就知道你是最勤勉的。”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醉月楼进了定好的包房开始用餐。 淮南王和娄缙、娄钧等人坐在一桌吃饭,同时让随行的贴身丫鬟侍卫们不必守着,可以去隔壁用餐,几人都很高兴,道谢后去了隔壁用餐。 香儿拉着穗岁坐在一起,两眼放光:“这醉月楼的饭菜酒水可贵了,今晚我可得多吃点儿!” 今日是淮南王府包场,掌柜的为了彰显重视,亲自送菜,一边端盘子一边大声喊着菜名。 “第一道菜,翠竹报春来了!” 鲜嫩的竹笋,切成细丝,与鸡蛋清、火腿丝等食材一起炒制而成。竹笋的清脆与火腿的咸香相互融合,色泽翠绿诱人,味道清爽可口。 “第二道菜,玉露凝香!” 白玉盘子里盛着鲜嫩的豆腐上面淋着酱汁和特制的香油,豆腐口感滑嫩,酱汁香浓,回味无穷。 “第三道菜,锦绣山河!瑶池映月!碧波仙子……” 随着一道又一道的美味被端上来,几人吃的十分尽兴。 …… 春节过后便是元宵花灯,正月十五一过,这个年也就算是过完了,天气渐渐地暖和了起来。 冬去春来,庐家打着以诗会友的名头,给淮南王府和淮南地界的世家大族都下了帖子,邀请各府的公子小姐们到庐府去吟诗作对。 淮南王身边的下属官员和亲信以武官居多,不大喜欢这样文邹邹的附庸风雅场合,老子爹是这样,武官的儿子女儿们也做不出什么好诗来。 可众人都把这次诗会当成了男女相看的好机会,等着淮南王府那边的风声,若是娄家有人去庐家参加诗会,他们便也会跟着去。 淮南王府内,淮南王想让娄钧和庐家的庐忆思、豫家的豫妙妗多熟悉熟悉,毕竟娄钧已经和二人定下了婚约。 淮南王将自己的两个儿子叫进了书房:“庐家送来了帖子,说是三日后举办诗会。” 淮南王怕娄钧对这样的场合不适应,便让娄缙和他一同前去。 “你们兄弟二人要多帮衬,趁着此次机会,缙儿要多和九家联络感情,钧儿不可怠慢了庐家和豫家。” “听说,这次豫家不仅请了官场上的人,商场上的人也请了不少,你们要留意新晋的青年才俊。” “官商相互渗透合流,要避免某一经商的家族一家独大,免得日后不好掌控。” 娄缙和娄钧应了一声后行礼告退。 …… 三日后,俊男闺秀们齐聚在庐府。 庐府虽没有淮南王府大,但是也很宽敞,能容纳下前来参加诗会的客人,前庭后院都摆放着鲜花和糕点,景色宜人,茶点可口。 庐家主母崔氏身穿锦服,满脸笑容地站在门口迎接众宾客。 穗岁跟着娄缙进来的时候,总觉得崔氏身上似乎少了几分矜持端庄,倒是……那嗓音那身段那动作有点儿像花楼招揽客人的做派。 娄家二房娄海的妻子韩氏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拎着笔墨纸砚的画师,她笑吟吟地走到崔氏面前,说道:“夫人,我带了两个画师过来,记录下今日这良辰美景,您不介意吧?” 崔氏握住韩氏的手笑道:“瞧妹妹这话说的,随便画!” 韩氏才不是真的要记录这风景,而是想通过这作画,记录下才子佳人的样貌,回去好好挑选,给儿子娄绍元、庶女娄绍婉相看婚事。 主子们或是坐在凉亭里休息,或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说话。 穗岁和香儿在一旁站着,若是主子有吩咐要随时过去服侍。 因二人站着的位置是在一个拐角处,还有一颗大树挡着,从另一边并不能看到二人的存在,所以能听到不少八卦秘事。 听说这庐家当家人庐弘深的老婆崔氏,在嫁给庐弘深之前嫁过人。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有一次,碰巧庐弘深外出受伤晕倒在树林中,被崔氏救下,庐弘深醒来之后,得知崔氏死了丈夫,便将他带回了府上娶她为妻。 数个月后,她产下一个女婴,两年后,又产下一个男婴。 穗岁和香儿听了之后,对视了一眼,怪不得方才在前院,崔氏迎接宾客的时候,她的身上并没有当家主母的风范,原来是农户出身。 诗会无聊,二人站着都快要睡着了,此刻却是竖起耳朵听起了这些闺阁之事,越听越兴奋。 几个小姐走远了之后,又来了几个夫人。 那几个夫人聚在一起说道:“这崔氏在前头眉开眼笑的,真是羡慕啊!” “唉,我要是有这样的好命就好了,家里的那几个小妾整日给我上眼药!” “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手段,竟是迷的庐弘深日日去她那里过夜。” “这事儿我听说过,听说崔氏每日都会让丫鬟给她刮毛,她身上的肌肤滑腻的很,手.感极好,哪个男人会不喜欢?” 第117章 一个夫人听到此话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刮毛?那可是很痛的,那里……也刮吗?” 第104章 她行,你妹妹不行 几人齐齐地看了看身下,随后那夫人继续说道:“刮,全身上下,只要是有毛的地方都刮!” “不仅如此,她还会在庐老爷外出的时候,请绮花楼的姑娘到府上教她勾引男人的媚术!” 穗岁和香儿听着咽了咽口水,没想到这些看起来端庄矜持的夫人们,私下里聊的是这些事情。 花园里,庐忆思坐在石墩上歇息,她陪着母亲崔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腿都站的酸了,便溜到了花园里偷一会儿懒,等歇息够了再去陪那些闺秀夫人们。 她自诩出身高贵,是四郡之一庐江郡守的嫡女,却要放下身段和那些小官武将的小姐们寒暄,笑着讨好长辈笼络关系,这让她心中很是不快。 庐忆思的丫鬟巧儿倒了杯果饮递给她,又拿过来食盒放在桌子上:“小姐,用些果饮点心垫垫肚子吧。” 庐忆思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忽而发现上面飘着一个小飞虫,又将口中的果饮吐回到了杯子里,皱眉道:“怎么会有虫子?!” “奴婢该死!” 巧儿跪在地上求饶,慌乱之中,不知是庐忆思还是巧儿碰到了食盒,食盒里精致的糕点撒了一地。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重新去准备果饮和糕点!” 巧儿拎着食盒要走,庐忆思却是一把将她拦住,抬眼看着远处树下站着的穗岁和香儿。 她将杯中的果饮倒回瓶中,说道:“这糕点和果饮扔了、倒了怪可惜的,去给那两个丫鬟送过去。” 巧儿面露难色:“小姐,这糕点掉在地上已经脏了,给淮南王府的人送过去,不大好吧……” 而且,庐忆思刚刚把自己喝剩下的吐出来的果饮,又倒回进了瓶子里…… 庐忆思弯腰,从地上捏起一块糕点,清理干净上面的灰尘:“你把上面的尘土弄掉不就行了?虽然她们是淮南王府的人,不过就是个卑贱的丫鬟,没有主子的赏赐,哪里能吃的上这么好的糕点?” 巧儿无奈,只好将糕点从地上捡起来,重新放回食盒里,拎着果饮瓶子,往穗岁和香儿那边走。 巧儿将食盒和果饮递给穗岁,说明了身份,穗岁谢过她后,巧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便走了。 香儿打开食盒的盖子:“庐家小姐人还怪好的嘞,正好站的有些饿了,只是,这糕点的形状怎么有些奇怪,庐府的厨子手艺不咋地啊……” 香儿拿出来一块品相最好的递给了穗岁,穗岁捏着糕点,总觉得上面不太干净,那小黑点似乎不是黑芝麻的碎屑。 正看着,她手里的糕点被人一把打掉,抬头一看,娄绍婉正气呼呼地盯着那食盒。 香儿惋惜地惊叹了一声:“呀,五小姐,这是怎么了?” 娄绍婉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庐忆思把掉在地上的糕点捡起来给你们吃,也太瞧不起人了!” “还有这果饮,里头还有她的口水!” 穗岁和香儿都愣住了,庐府财势不小,不至于就缺这么一瓶子果饮和一碟子糕点的钱,难道庐忆思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展现自己的优越来获得内心的满足? 穗岁摇摇头,这些大家小姐的心思啊…… 娄绍婉拽着穗岁和香儿就要去找庐忆思理论,她本就看庐忆思不顺眼,这次抓到把柄了自然不会放过。 穗岁却按住了她的手腕:“五小姐,算了,只有你看到了,当面对质她也不会承认的。” “好在你及时提醒我们了,多谢五小姐。” 香儿也紧跟着道谢,她们两个侍女可不想在庐府惹出什么麻烦。 见穗岁这样说了,娄绍婉也没再坚持,瞪了庐忆思好几眼才离开。 …… 另一边,娄缙和九家人聚在一处寒暄。 娄钧找了一处偏僻的凉亭坐下,才端起茶杯,对面就坐下了一个人。 娄钧有些诧异,看着他那一身的珠宝,忍不住调侃:“笛子安?知道你有钱,你笛家富的流油,倒也不用这么显摆吧?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江陵国首富?” 笛子安腰间系着白玉腰带,腰带的扣环上镶嵌着数颗小巧玲珑的金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悦耳的声响。 发冠上插着一根三指宽的玉发簪,两只手的大拇指和中指上都带着款式不同的金戒指,戒指上镶嵌着价值不菲的血石。 笛子安摘下两个金戒指放进了香囊,被娄钧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说道:“不敢不敢,在娄大公子面前,岂敢称自己是首富。” “我戴这些首饰也是以防万一,淮南是富贵乡,钱要是花光了,不至于没有回去的路费。” 娄钧一笑:“你不是回京城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上次一别,笛子安说淮南的生意全部交给他弟弟笛子城打理,没想到这次诗会父王口中所说的庐家邀请的商人,就是笛家。 笛子安笑了笑:“我是回去了,可又回来了。” 娄钧见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催促道:“有话就直说。” 笛子安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妹妹的后半辈子的幸福还是开口了:“我听说你婚约的事情了,淮南王给你和庐家、豫家的两个姑娘指了婚。” 第118章 “若是她们可以,我妹妹是不是也可以?” “还有,你喜欢的那个人,我大概也猜出来是谁了,你难道真的要她来做你未来的夫人,掌管一府吗?” “还是那句话,若是她也可以,我妹妹是不是也可以?” 虽然娄钧掩饰的极好,但男人了解男人,他看向穗岁的频次,还有那目光里的情绪骗不了他。 娄钧无奈,想来之前和他说的话他都没有听进去:“她行,但是她们不行,你妹妹也不行。” 第105章 我说过这辈子只会娶她一个人 “你真是糊涂,我都怀疑笛子蕊是不是你的亲妹妹了。” 笛子安苦笑,哪有亲哥哥会愿意自己的妹妹做妾的? 可笛子安知道娄钧是个好人,而他妹妹又喜欢他喜欢的厉害,他思虑再三,即便是她妹妹做了妾室,想来娄钧也不会太过苛待于她。 而且,笛家家财万贯,到时候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送几个有手段且忠心的丫鬟嬷嬷陪嫁过来,虽然她是个妾室,但也不会受到欺侮。 笛子安依旧没有退让:“你先前说你已经有了心悦之人,一生只会娶她一人,我妹妹听说了之后一哭二闹三上吊……” “后来,又听说淮南王给你指婚了,再过一两年等那庐家的和豫家的及笄了,你总要将这二人娶进门的。” “想来你这诺言也无法实现了,我又实在心疼蕊儿,才特意来问你,不如届时把我妹妹一同娶了。” 娄钧静静地听他把话说完,没有打断,直到笛子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见娄钧只是盯着他一言不发,心里有些发毛。 笛子安喝了一口茶水压惊:“我说大哥,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明明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温润俊脸,不说话的时候还是这么吓人!” 娄钧压低了声音:“我是被指婚了,父王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庐家、豫家交换了庚帖。” 笛子安听的一头雾水:“看你这样子是不满意?你难道要违背你父王的命令不成?” 娄钧看着笛子安,凑到他耳边:“我说过这辈子只会娶她一个人,就一定会做到。” 他不会公然违背淮南王的意思,但他有法子让庐家和豫家主动退婚。 笛子安越发地好奇他会用什么手段了,自从他认识娄钧以来,他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成的。 笛子安叹了口气:“行吧,我知道你的想法了,回去我再劝劝我妹妹。” 笛子安起身要走,娄钧忽而想起了什么,把他叫住:“你妹妹是什么时候、是怎么喜欢上我的?我印象中,我都没有和她见过面。” “我给子城交待生意上事情的时候,给他看了你的画像,恰巧被子蕊看到了,她又听说了你那么多的事迹,便喜欢上了。” 娄钧想了想:“我觉得你妹妹并不是喜欢我,只不过是小姑娘情窦初开,需要找一个人寄托情思罢了。” “除了我,你有没有其他中意的可婚配的对象?” 笛子安将京城的青年才俊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儿,忽而双眼一亮:“永宁侯府的卫景澄倒是不错。” 娄钧沉思片刻:“那你便把你家中我的画像都撤下来,将卫景澄的画像挂在你妹妹能看到的地方。” “然后,有意无意地提起卫景澄的过往功绩,等京城世家办寿宴、家宴的时候,你想法子让你妹妹见到实实在在的卫景澄,此事便可成了。” “相比于我这个画上的人,能说会动的真人,可有温度有魅力的多。” 笛子安有些犹豫:“此计真的能成?” 娄钧喝了一口茶:“试试不就知道了。” 娄钧又想了想,索性帮人帮到底:“不过,若你真的想和卫家结亲,还是要做好准备,据我所知,永宁侯府没有和商人结亲的先例,纵使你家财万贯,名声极好。” 笛子安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 娄钧缓缓开口:“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卫景澄的母亲也就是卫同和的妻子竺氏,她娘家人在兵部当差。” “卫景澄的舅舅竺平远是兵部侍郎,最近正在发愁军用物资的事情,朝廷给拨的款项极少,可他却要买大量质量上乘的弓箭、腰刀、长矛、盾、帐篷……随时准备对抗可能来犯的北川。” “若你能助竺平远完成此事,便是和竺家乃至永宁侯府搭上关系了,这婚事便有眉目了。” 笛子安越听越激动,再次佩服他早年间布局的情报网络,如今他身在淮南,却是对京城的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 “此计甚好!明日我便启程回京城,着手处理此事!” 为了他妹妹笛子蕊的终身幸福,花多少钱、给朝廷填多少银两进去,他都是愿意的。 娄钧和笛子安说了一会儿话后,诗会便开始了。 闺秀们站在桥廊的右侧,庐忆思和豫妙妗的小脸都是红扑扑的,带着几分羞怯之色。 庐忆思将一身的娇纵之气隐藏的极好,任谁看了都是一副乖巧惹人疼的模样。 娄家二房的娄绍婉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目光时不时地在娄钧和庐忆思、豫妙妗的脸上来回地流转,一想到二人将来要嫁给娄钧,心中就尤其的不甘。 此次的诗会以春命题,每人都要做带“春”字的诗词,若是做不出来便要罚酒。 第119章 庐忆思和豫妙妗的才情都是不错的,做出来的诗句皆是不俗,再加上庐家举办此次诗会,就是有意让自己的女儿露脸,出的题目全部都是庐忆思擅长的。 几轮下来,庐忆思出尽了风头,陆陆续续地有闺秀喝醉了,红着一张脸被丫鬟扶了下去。 像是这样的诗会,肚子里没有墨水的闺秀公子们都会在来之前,从书生们手里买一些诗备用,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会彼此拆穿的规矩。 可这几个半句诗都做不出来,还喝醉了丢人的武将之后,一看就是新来的,不懂这里的门道。 还有一些脑子灵光的,若是买的备用诗也用完了,便会借口更衣离开,也能躲过几轮罚酒。 一个时辰后,还留在场上能够继续坚持作诗的人已经不多了,正当庐家嫡子,庐忆思的弟弟庐忆良琢磨着要不要换一个题目,免得在场众人尴尬的时候,淮南王竟是来了。 “参见王爷!” 众人齐齐行礼,心中疑惑这样的场合,如此大的人物怎么会过来。 淮南王示意众人不必拘礼,随后和庐家的家主庐弘深进了书房。 快到傍晚的时候,诗会已经结束,众人渐渐散了,淮南王也从庐弘深的书房里出来,坐上马车和娄缙、娄钧一同回府。 马车上,淮南王和二人说了最近流寇的事情,话题一转,转到了娄钧的身上。 他拍着娄钧的肩膀:“钧儿,我和你庐伯父商量了,为了让你和庐忆思更了解彼此,打算让她先到淮南王府住着,你们借此机会多了解了解彼此,培养培养感情。” 第106章 她是特意来问我的事情的? 不仅是娄钧诧异,娄缙也很是惊讶。 虽说江陵国民风开放,可男女成婚之前就住在一起实为不妥,尤其对女子的名声很是不好。 淮南王看出来二人心中的忧虑,解释道:“并不是让你们住在一起,而是让她单独住在一个院子里。况且,你们有婚约在身,旁人也说不出什么闲话。” 之前他派人清理了不少流寇,可这些流寇十分狡猾,有一些逃窜到了淮南边界扰的民不聊生,偏偏淮南王之前派出去的武将没有回来,此番,需要庐弘深亲自去处理。 庐弘深答应的很痛快,不过他担心女儿的安全,希望能让女儿提前住进淮南王府,得到淮南王府的庇护,淮南王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答应了。 淮南王想了想王府各处的院子:“钧儿在松风院,春霖院如今不是空出来了吗?正好给她住,让她提前学习学习王府的规矩,别像九静柳和江澧沅那样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春霖院和松风院相隔不远,若是早上出院子,晚上吃过饭后散散步,说不定二人还会经常碰上。 娄钧原以为关于他的婚事至少还有两年的时间去筹谋准备,庐家竟是这么早就想把人给送进府:“父王,此事不……” 淮南王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此事已经定下了,三日后,等她收拾好东西就会搬进来,不必再商议了。” 说完,淮南王闭上了眼睛,靠在了马车的木板上,一副此事容不得商议,他不会再搭理人的样子。 …… 庐忆思要住进淮南王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最先接受不了的是娄家二房,对娄钧芳心暗许的娄绍婉。 她趁着府上没人注意,从后门出来哭哭啼啼地跑来找穗岁。 她府上有很多兄弟姐妹丫鬟侍女,可她的心思谁都不敢告诉,只有穗岁知道。 推开偏殿的门,她“哇”地一声扑到了穗岁的怀里,她趴在穗岁柔软饱满的胸上,哽咽地说道:“穗岁姐姐,娄钧哥哥就要娶庐忆思了,庐忆思就要进淮南王府了,我可该怎么办啊?” 穗岁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庐忆思还没到年纪,应该不是嫁进王府,或许就是过来住一阵子?” “而且,王爷和庐家老爷交好,就算是没有婚约,小辈来长辈家住几天,在附近玩乐也不是没有可能。” 娄绍婉堪堪止住了哭泣,双手捧着脸,脚尖对在了一起,内心纠结不安,抬头满脸期待地看着穗岁:“你说的可是真的?” 穗岁也不太确定,这事儿本也不是她一个侍妾能管的,可看着怀里的人哭的实在可怜,只好说道:“别哭了,要么,我去帮你打听打听?” 娄绍婉用力地点头:“好!” 穗岁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犹豫地说道:“我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不爱听,可你若是能早点明白也是好的。” 长痛不如短痛。 娄绍婉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一副乖巧听话准备听训的模样。 穗岁柔声说道:“既然大公子已经和庐家、豫家的两位小姐有的婚约,日后定是会将人娶进门的。” “而且……你……二老爷和二夫人怕是已经在给你寻人家了,以你的身份断不会去给别人做妾的。” 虽然娄绍婉是庶女,但娄家在淮南地界可是高门大户,有家族撑腰,做个正妻也是可行的。 而且,以二房娄海的性子,说不准还会拿儿女的婚事作为笼络官员富商的筹码和工具,大概是不会和自家人结亲的。 娄绍婉一愣,她来找穗岁是来寻求安慰的,没想到她再次将自己打回了现实。 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不甘心地揪着袖子:“我知道,可是,万一日后事情有转机呢?” 第120章 她想着等时机成熟,便去求姨娘和夫人,姨娘和夫人对她都很好,若是她说明了自己的心意,兴许就能嫁给大堂哥了呢? 穗岁又安慰了几句,见娄绍婉依旧不死心的样子,便立刻起身去了松风院找松莲,打听娄钧的事情,可松莲对此事也不甚了解,大公子也没有吩咐她们该做些什么准备去接待这松风院未来的主母。 松莲斟酌着措辞:“王爷的意思是,让庐姑娘先住在春霖院,大公子对此事并没有说什么。” “松风院还是和原来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动,也没有新的安排。” 穗岁点点头,对此事心里有了大概的盘算,回去将这些安排都和娄绍婉说了。 “你且放宽心,庐忆思不会直接住到松风院去,不过,我方才和你说的话你可以自己好好想一想。” 方才还一脸阴霾的姑娘,一听说庐忆思不住在松风院,不会和娄钧日日夜夜都相处在一起,而是住在春霖院,脸上顿时又恢复了明媚的样子。 至于穗岁后面说的话,穗岁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见她快快乐乐高高兴兴地走了,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只希望她能永远这么快乐才好。 …… 松风院里,娄钧看着松勤刚送过来的情报,这是关于庐家的密文,淮南王给他安排了婚事,还要将人接到淮南王府住下,他定是不会坐以待毙。 见松莲今日似乎忙的很,才走进来给他添茶倒水,便问道:“最近,可有人打听我院子里的事情?” 松莲放下茶壶:“咱们院子里新来的那两个丫鬟,晴儿和梅儿问庐姑娘什么时候住进来,想来是想提前做好准备讨好她。” 对于这两个从别的院子调过来的丫鬟,无法讨好娄钧,很难在这松风院站稳脚跟,便想着将主意打到庐家人,这个未来院子主母的身上。 松莲想了想继续说道:“凌云院和蓉雅院的丫鬟们没什么动静。” 衡如蓉自从亲眼看着妍儿掉进冰窟窿之后,闭门休息了几天,吃饭喝茶都是芙儿去厨房和茶房领了再带回蓉雅院。 “哦,对了,今天穗岁姐姐来了,她问庐姑娘什么时候来,是不是住在松风院。” 娄钧眼睛一亮,有些诧异:“她是特意来问此事的?” 第107章 她竟是这般关心他 他有些紧张地等着松莲的回答,心跳都加快了几分,穗岁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的,甚至还有些疏远,他倒是没想到她会这般关心自己。 而且,她那么小心翼翼的一个人,若不是实在好奇实在关心,断不会来问这些事情。 松莲点点头:“是啊,穗岁姐姐来松风院找我,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问了,后来也没说什么别的,奴婢觉得,她似乎很关心大公子对庐姑娘的态度。” 娄钧的心情忽而就好了起来,他将手里的传信用的纸条用火烧了,看向松勤:“松勤,不必再等了,行动吧。” 原本,他想着三天之后再行动,这样事情的震慑效果才能发挥到最大。 可如今,既然他心心念念的人如此关心他,他不能让她为此事忧心,他不舍得她为此事牵肠挂肚,还是早点了结的好。 …… 次日,庐家门前发生了一件大事。 庐忆思和母亲崔氏正准备坐马车去买几套新衣裳、新首饰的时候,忽然一个中年男子挡在了马车前,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那中年男子身形瘦削、眼眶凹陷,穿的也是粗布衣裳,那打扮看上去连庐府的下人都不如,整个人也是憔悴不堪。 男人掀开马车帘子,冲着里面喊道:“莺儿,忆思就要出嫁了,出嫁前你总得让我这个当爹的看看女儿吧?!” “你们还活着,为何不告诉我呢?这些年,我一个人过的好苦啊!” 崔氏大惊,莺儿是她的乳名没几个人知道,眼前这人,这是……她之前的丈夫高振海?!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她亲手将他从背后砸死,丢进了乱葬岗,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短暂的愣神后,崔氏忙叫了下人将这野蛮男人拖走,庐忆思吓得躲在了崔氏的身后,声音颤抖:“母亲,他在说什么啊?什么当爹的,女儿不明白……” 她是庐家的嫡女,身份尊贵,怎么能和眼前这个穷酸破落的中年男人扯上关系? 高振海挣脱开那几个婆子和守卫的拖拽,跑到马车旁,眼神热切地看着庐忆思:“思思,是爹啊,我是你爹啊!” 崔氏按下庐忆思的头,不让她看这个男人:“快来人啊,将这个胡说八道的人拖出去!” 更多的守卫来拽高振海,可暗中似乎是有人相助,每个想要靠近他的守卫都被石头子伤了腿,一时间竟是靠近不得,高振海见崔氏如此,喊的更大声了。 正僵持着,庐弘深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一见到庐弘深,高振海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奋力扑了上去,喊道:“狗贼,你抢我妻儿!你害得我家破人亡!” 庐弘深怒目瞪着他,他身后的侍卫拽住高振海的手腕,一用力将他的手腕掰断了。 庐弘深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高振海忍着手腕上的疼痛,梗着脖子喊道:“我是莺儿的夫君,是思思的亲爹!” 崔氏忙跪到庐弘深的面前,哭道:“老爷,他不是,妾身不认得他,妾身的丈夫早就死了,老爷你是知道的啊!” 第121章 庐弘深没有搭理崔氏,眼前这男人痛苦愤怒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平白无故地没人敢在庐府门前如此放肆胡闹。 他盯着高振海的眼睛:“我娶莺儿已经有十余年,若她是你妻子,为何现在才来寻?!” 高振海神色凄苦:“我外出赚钱,回来的时候在后山发现一具怀孕妇人的尸体……以为妻儿已经死了……” “可直到前些日子,我看到了莺儿的画像!那画像上画着莺儿和一个少女,我打听到那是庐家的夫人和庐家的嫡女庐忆思,算算年纪,若是我的女儿顺利出生也该是这般大了……” 高振海的话如此听来倒是没什么破绽,也未见其面上有慌乱之色,庐弘深继续问道:“你说她是你妻子,如何证明?” 高振海想要凑近庐弘深在他耳边说,可他身前的侍卫将他拦住,高振海索性大声喊道:“拦着我是吧?那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右腿的大腿内侧有红色的胎记!”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庐弘深的脸色大变,那胎记的位置十分隐秘,庐弘深在情浓之时还会用拇指的指腹按压那里,亲吻那里,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情.趣。 庐弘深看了看庐忆思,又看了看高振海,二人长得的确很像,相比于自己,庐忆思长的更像高振海,尤其是那方下巴、单眼皮,像,太像了…… 庐弘深脸色铁青,他低头盯着崔氏,看的崔氏浑身发毛,不得不颤抖着身子承认:“老爷,思思是我先前怀上的女儿,不过忆良绝对是老爷的种!” 庐忆良是庐家的嫡子,如今女儿已经保不住了,再说女儿总是要嫁出去的,只要能保住儿子,她的未来照样可以衣食无忧。 庐忆思惊呆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崔氏。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这个穷酸农夫的女儿?!她明明是庐家的大小姐! 崔氏拽着庐弘深的衣摆求道:“老爷,我们先进府好不好?外面人多嘴杂,我进去和老爷好好解释……” 刚才事发突然,庐弘深也是被气的狠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府门口还有这么多下人。 他寻思着先将此事按下,等庐忆思嫁到淮南王府之后,再处置崔氏,刚想要让管家将门口这些下人都处置了,可不成想远处竟是站着一个人,瞧着有些眼熟。 庐弘深眯了眯眼睛,忽而心中大骇,此人是被娄钧的侍卫松勤! 庐弘深快步走过来笑脸相迎,第一反应是收买了这个侍卫,庐忆思还要嫁到淮南王府去,他还需要她去联络娄家。 没想到松勤半点面子都没给,怒道:“我家公子巴心巴肺地想着日后和庐小姐好好过日子,还让我送来了银票给庐小姐买东西,不成想,你们欺人太甚!” 第108章 抗拒他的触碰 松勤:“莫不是你们以为我家公子是王府庶子,就可以随便娶一个不知底细的女子吗?!” “太瞧不起人了!” 说完,松勤没等庐弘深开口说话,调转马头骑马疾驰而去。 很快,淮南王爷知道了庐忆思并不是庐弘深的亲生闺女,这桩婚事,双方十分有默契的就此告吹。 淮南王对此事颇为诧异,念在庐弘深对此事并不知情,他也是被自己的老婆给绿了,便没有迁怒于他。 此事对庐弘深打击很大,她宠爱了十几年的女儿竟然不是他的种,他宠爱了十几年的女人竟然一直骗他,将他蒙在鼓里。 不由地,他对于儿子庐忆良的血统的纯正性也产生了怀疑。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家业就要交到外人手中,他这一颗心就疼的厉害。 晚上,庐府内,庐弘深躺在床上实在睡不着,索性下床,连外袍都没有披就大踏步走了出去。 到了庐忆良的院子,一脚踹开庐忆良卧房的门,将庐弘深从床榻上拽了起来,抽出匕首二话不说在他的手腕上就是用力一割。 庐忆良惨叫一声,庐弘深不为所动,直到看着水碗里二人的血融合在了一起,才松开了庐忆良叫府医来给他包扎上药止血。 次日一早,崔氏和庐忆思就被送到了乡下的庄子里,庐府对外只宣称这二人身染重病要去庄子里休息。 自此之后,高高在上的庐忆思过起了连府上下人都不如的日子,吃别人吃剩下的饭,喝别人喝剩下的水,穿别人扔掉的衣裳。 对于此事最高兴的莫过于豫家的老爷豫永望和他女儿豫妙妗,庐忆思出局后,豫妙妗便不必再做平妻,她将会是娄钧唯一的妻子。 豫府内,豫永望看着女儿,意味深长地嘱咐:“他庐弘深就是操之过急反而砸了自己的脚,咱们可一定要沉住气,妗儿,在你及笄嫁到淮南王府前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出错。” 豫妙妗娇声应了:“是,父亲。” …… 淮南王府松风院内,娄钧听着松勤的汇报,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崔氏的前夫高振海,当年确实是被崔氏这个毒妇给杀了,而到庐府门口大闹的高振海,是娄钧找死士假扮的。 至于崔氏身上的胎记,则是因为崔氏接触的人太杂,府里府外的人都有,而这一些人的嘴并不严,只要给银子就什么都说。 他派人买通了庐府上的小丫鬟和绮花楼的姑娘,多方消息验证,也就知道了这隐秘之事。 第122章 打听到他们当年的事情破费了一番功夫,好在结果是令人满意的。 娄钧:“这次的事情办的很好。” 松勤:“主子,听宫里传来的消息,明阳帝要来淮南巡视了。” 娄钧有些诧异:“他的病好了?” “没有大好,御医说淮南地界风水养人,皇上出来游玩,说不定病会好的更快一些。” “而且,天长节也快要到了,明阳帝正好巡视江陵各省,顺便看看淮南治水的成效。” 明阳帝将自己登基这天定为了“天长节”,寓意江陵千秋万代,江家的江山犹如天地般长长久久。 每到这一日宫中会大摆筵席,明阳帝会邀群臣共同饮酒庆祝,莺歌燕舞整座皇宫灯火通明。 而在天长节前后,明阳帝也会到京城的周边巡视。 这种类似于国庆的节日,不仅明阳帝设立了,淮南王也设立过。 淮南王掌控了陕豫皖苏四省,建立了淮南王府后,便设立了“共荣节”,寓意日后四省共同繁荣昌盛。 明阳帝听说过这个节日,可这是在他登基之前,淮南地界就已经有了的节日,他也是无可奈何。有些胆子大的百姓,私下称“共荣节”为小国庆,“天长节”为大国庆。 听了松勤的话,娄钧凝眉:“明阳帝要来淮南?” 想来这御医的话,是二皇子,如今的太子江梓安授意的,若是他猜的没错,在明阳帝到淮南之后便会有一场刺杀要了他的命。 江梓安顺势登基,还会将这屎盆子扣在淮南王府的头上,以此灭了淮南王府,一举两得。 既然猜到了江梓安的心思,他断不会让他得逞,娄钧吩咐道:“让各处的暗哨都做好准备。” …… 三日后,明阳帝派了安王江生来提前过来打点行程,收拾布置明阳帝即将居住的林朔行宫。 安王去了林朔行宫的次日,来了淮南王府,淮南王不在府上,娄缙将人迎到了前厅。 二人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关于朝廷上的事情之后,江生便将话题转到了江澧沅的身上。 “小女自从回府后茶不思饭不想,身形都消瘦了不少,当日,怎么就出现了那样的事情?” “想来都是老夫管教不严。” 江生的话意有所指,他直直地盯着娄缙,娄缙不甘示弱地回看了过去:“是啊,我也很是惊讶,她的屋子里都是自己人,怎么会熏那么重的熏香?” 娄缙幽幽地说道:“若不是屋子里有那么重的味道,或许她也不会失智至此。” 江生说不出话来,这顶级的媚药原本是要用在娄缙身上的,结果……自食其果。 看来,宫里给他秘药,江澧沅用药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他倒是把娄缙想的简单了,没成想他只用了一计,就将他女儿和九静柳都赶出了王府,还让宫里的雪妃和熹妃互相掐架。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总是要向前看的。”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娄缙便把人送走了,这场对话谈的并不投机。 回了院子,正好瞧见穗岁在擦亭子里玉石桌面上摆放着的棋子,他走过去拉着她坐下:“陪我坐一会儿。” 穗岁收回了手,恭顺地坐在一旁,娄缙的手里一空,停在半空中许久都没有动。 穗岁解释道:“世子莫怪,奴婢拿了抹布,手上脏的很。” 娄缙看着那洗的干干净净的抹布,还有这些白色的黑色的玉石棋子,她每日都擦,能脏到哪里去? “江生来找我,话里话外试探能否再让江澧沅进府。” 娄缙抬手要去握她的手,穗岁往后一退再次躲开了。 她越发的抗拒甚至厌恶娄缙的触碰,连和他坐在一起说话,都感觉有些不舒服。 第109章 兄弟争妻 “世子,奴婢愚笨,此等大事,世子该和衡侧妃商议才是。” 娄缙眼眸一缩,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穗岁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这让娄缙心里很是不舒服。 从前,她是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她就是他的解语花,如今,怎么这般敷衍? 娄缙摆了摆手:“罢了,与你说不明白。” 娄缙走后,穗岁拎着桶去净房倒水,在净房碰到了愁眉苦脸的松莲。 “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松莲洗着砚台:“大公子的胃疾犯了,疼的厉害……唉,你说大公子医术明明了得也知道该如何调理,可就是不上心、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忙起来就忘记吃饭,我和松勤怎么劝都不管用。” 松莲生怕他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会英年早逝,这么好的一个人,还是要长命百岁的才好。 穗岁似乎能理解那种感受,对于大公子来说,他肩上的担子很重,有淮南王府强加给他的,也有他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自己加给自己的,不得不去完成的事情,而这些事情,远比吃饭要更重要的多。 大公子帮了自己那么多次,她身无长物无法回报,可对于如何调理身子,她倒是有些法子,而且,松莲说过,大公子似乎还挺喜欢吃她做的饭菜小食。 穗岁顺了顺松莲的背:“别难受了,以后若是你需要我帮忙做药膳、做糕点,只管来找我。” “那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第123章 松莲应了一声,端着洗好的砚台走了。 …… 十日后,京城的一行人到了淮南。 在船只距离岸边还有几里的距离的时候,淮南王已经带着娄缙、娄钧和一众淮南的官员列队欢迎,远远地面带恭敬之色的望着。 当御船快要接近河岸时,烟火齐放,一时间光焰四射,烟花漫天。随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舞姬,开始奏乐开始舞。 淮南王是个粗人,本不想用这样的阵仗和花架子来接待,可他的谋士们坚持如此,若是不按照皇家的规格来接待,怕是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扣上一个藐视皇威的帽子。 此次,陪明阳帝来淮南的,不仅有太子江梓安、三公主江梓双、几个宠妃,还有几个京城的高官。 除了京城的官员,之前接手赈灾之地的衢州刺史葛青和税课大使周寿也因为有功,而被特意准许随同明阳帝视察。 等到一行人陆陆续续地从御船上下来站定后,淮南王上前一步,紧接着众人齐齐行礼:“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阳帝抬手示意众人平身,随后他走到淮南王面前将人扶了起来:“朕这一路走来,风平浪静,船只运行的极为平稳,运河两岸的街道也是商贩云集,运河关系到南北漕运,淮南王辛苦了。” 淮南王笑道:“都是为了百姓的福祉。” 上了马车后,一行人到了林朔行宫。 林朔行宫内被江生布置的很是奢华,中间院落的空地上专门搭建了彩棚和金殿来摆放各路官员送给明阳帝的礼物。 戏台上,上演着赞颂明阳帝丰功伟绩的吉祥戏剧,娄缙听着这唱词,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难为江生找到写书人和作词人将明阳帝的事迹写成了如此繁复的、朗朗上口的唱词,毕竟,明阳帝并没有做出什么出色的政绩。 赈灾是永宁侯府的人亲力亲为的,运河是淮南王府治理的,就连江陵国政令的更新都是前朝的老臣们整理好之后递上了折子,明阳帝只批了一个“准”字。 看着行宫里面的亭台楼阁,明阳帝微微皱着眉头:“这里装饰的是不是过于繁复了?” 江生连忙恭维道:“君王乐,则百姓喜;举国欢腾,谓之国庆。” …… 傍晚,一行人用过饭后,便开始分配房间。 林朔行宫本不小,可一路随行的官员和妃子较多,堪堪将京城的官员们安排下,衢州的葛青和周寿等人却是没有了住处。 想着是否要将几人安排在附近的客栈,可安排到客栈未免显得对几人不重视。 娄钧走到淮南王面前:“父王,这葛大人和周大人是衢州的官员,赈灾的时候儿子与大人们共事过,不如,将二人和随行的其余官员接到淮南王府?” 淮南王点点头:“好,你来安排吧。” 淮南王和明阳帝拜别后,便带着一行人回了淮南王府。 娄钧和葛青、周寿走在一起。 到了淮南王府,葛青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咦,那不是娄夫人吗,怎么跟在淮南世子的身后?难道是我记错了?” 周寿眯了眯眼睛:“没看错,确实是我们在衢州看到的娄大人的妻子。” 葛青以为娄钧是没有看到,想着娄缙和娄钧身形相似,衣袍也相似,可能是太黑,那位娄夫人也将人给认错了,忍不住出言提醒:“娄大人,那可是令夫人,怎么跟着世子走了?若是进错了院子,可就不好了。” 娄钧脸上的温柔和善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握紧了腰上挂着的香囊。 他和穗岁在衢州的时候,被葛青等人当作了夫妻,当时他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任由几人误会,如今倒是被人看破了。 他多希望在衢州的那些日子能过的久一点,如今被人点破,仿佛有一种大梦初醒的失落感。 葛青见娄钧不说话,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多管闲事了,再仔细一瞧,那女人身上的衣服似乎不是妇人打扮,而是……侍妾的衣裳? 葛青和周寿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忙低着头快步走开了,二人不禁腹诽:两兄弟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兄弟争妻?淮南王府还真是乱呐! 第110章 上来,和我一起回府 天气越来越暖和,花丛间有蝴蝶飞来飞去。 次日,明阳帝派总管太监赵公公送来了燕京八绝:景泰蓝、玉雕、牙雕、雕漆、金漆镶嵌、花丝镶嵌、宫毯和京绣。 娄缙亲自接待了赵公公,将人送走后,开始着手准备回礼。 下午,淮南王府准备了淮南十六绝,打算作为回礼送到林朔行宫去。 娄缙身边的谋士和礼官们一琢磨,觉得此举有和皇室较劲儿,妄图压皇室一头的的意味,几番商议,将淮南十六绝缩减到了淮南六绝,又挑选了一些淮南名贵花卉,献给明阳帝。 王府总管、云崖、云瑶和香儿带着一众侍卫运送这些献礼,因为香儿第一次办如此重要的大事心里有些发慌,穗岁便陪着她一同前去。 出了淮南王府之后的一路倒是顺利,快要到林朔行宫的时候,拐角处忽而冲过来一个人数众多,车马浩浩荡荡的商队,将云崖几人冲散了。 待那商队的人全部都过去后,扬起一阵尘土,香儿惊讶地发现原本还站在自己身旁的穗岁竟然不见了。 第124章 香儿慌张地四处张望,大声喊道:“穗岁姐姐!” 云崖听到喊叫声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可是有人被冲散了?” 香儿焦急担忧地喊了几声,可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看着渐渐行远的商队,不知所措。 自从上回几人经历过流寇山贼的事件后,香儿的心中就总是隐隐的不安。 云崖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马车里面的东西,这是给皇帝的献礼,不能耽搁,而且,这些贵重的宝贝都在马车里,在外面多逗留一刻,宝贝就多了一分可能会被损坏的危险。 他环顾四周,街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车马往来不绝,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云崖指了几个侍卫给香儿:“香儿,我和大总管进去送礼,你带着这几个人去找她,这里是淮南地界,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香儿点点头,忙带人去找穗岁。 林朔行宫斜对面的一个狭窄幽深的小巷子里,被人打晕了的穗岁被人拖到了地下,忽而,一盆凉水浇到头上,穗岁浑身一个激灵,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视线慢慢聚焦,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头顶微弱的灯光透过暗门的门缝洒进来。 江生让人去门口守着,将那暗门打开,顿时光线充满了整间屋子。 穗岁眯起眼睛,渐渐适应了屋子里面的光线。 她只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可从前自己似乎和他并没有什么交集,她努力想了想,才想起来对面坐着的竟是安王江生。 瞧着穗岁的眼中闪过惊讶,江生笑道:“想起来我是谁了?” 江澧沅被遣送回家后,江生让她详细描述了在淮南王府发生的事情,他这才知道原来淮南王府还有这么一个人物,让她的女儿吃了那么多次哑巴亏,还害的他送过去的江府的丫鬟婆子们死的死被发卖的发卖。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明人不说暗话,从前,你对沅儿做的那些事情,我可以不追究,希望你日后能和我好好合作。” “你是世子喜欢的人,上次世子从江府讨回去的蓝玉髓手链,就是给你了吧?” 穗岁摸了摸手腕,还好没有带着那手链:“王爷误会了,奴婢就是一个侍妾,世子……厌恶奴婢厌恶的很。” “说说吧,世子喜欢什么?” 穗岁挑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说了,江生便让人将她放了。 人走了之后,江澧沅从后面走了出来,面上满是疑虑:“父亲,她说的话可信吗?我们按照她说的世子的喜好去讨好世子,世子就能让我回淮南王府了吗?” 江生不在乎地笑道:“半真半假吧。” “本来让你回淮南王府,让你怀上淮南王府的孩子,也没打算靠着讨好娄缙那小子。” “那小子,滑得很。” 他把穗岁抓来,本意也不是听她说世子的事情,而是要仔仔细细地看清她这张脸。 说着,他回头问道:“可准备好了?” 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男人从后面的暗影处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人皮面具和药膏:“王爷,都准备好了。” 他一会儿会按照人皮面具上的样貌,给江澧沅的脸做一些改动。 江生激动地和江澧沅说道:“今晚,皇上会在行宫宴请众臣,你就易容成穗岁的样子……” 江澧沅眼睛一亮,虽然要装扮成那个贱婢的样子,可一想到今晚便能和高大帅气、孔武有力的娄缙红鸾帐暖,一颗心便也跟着荡漾了起来。 “好了,快去准备吧。” …… 穗岁被人带出了巷子,扔到外头,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她看了看天色,想着过去这么久了,香儿他们应该是已经回府了,便慢慢地往淮南王府的方向走。 走了许久,穗岁才意识到这里距离淮南王府有多远,她走的双腿发酸,走的口干舌燥。 穗岁正准备到一旁的石墩子上坐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嗓音忽然钻进耳朵:“穗岁?” 松勤拉住缰绳,马车在穗岁的面前停住,娄钧掀开马车帘子说道:“上来,和我一起回府。” 娄钧伸出手,将穗岁一把拽上了马车。 握住娄钧温热的有力的大手,穗岁身上的疲惫和不安顿时消散了不少。 马车的帘子被再次放了下来,穗岁谢道:“多谢大公子。” 娄钧这才松开紧紧握着她的手。 坐在这几乎密闭的空间里,穗岁坐在马车的一侧,她的双膝和娄钧的双膝几乎都要挨上了,她紧紧的绷着身子,避免和娄钧触碰到。 娄钧没有问穗岁为何会自己出现在这里,瞧着她的样子,应该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不愿意让她再去回想那些让她不开心的事情。 “松勤!” 远处传来香儿的声音,她急急地跑过来,挡在了娄钧马车的前面,喊道:“松勤,你看到穗岁姐姐了吗?” 松勤拽住缰绳让马车停下,穗岁掀开帘子:“香儿,我在这儿。” 香儿诧异穗岁竟是坐在大公子的马车里,但是好在她没事,香儿长舒了一口气。 穗岁正打算下马车和香儿一起回去,娄钧先开口说道:“香儿,这马车里坐不下了,你去后面和松莲坐一个马车。 第125章 第111章 把大哥勾引的魂儿都没了 香儿看了一眼穗岁,又看了看松勤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应了一声,去了后面的马车。 她有些疑惑,松莲为何不和大公子坐一辆马车,主仆二人还要一人坐一辆? 上了马车坐在松莲的身旁,香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松莲压低了声音:“大公子,从来都不让别人坐他的马车。” “那穗岁姐姐……” 说着,香儿捂住了自己嘴巴,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松莲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面带笑意地示意香儿大胆地去想,只要她能想的出来,就是真的。 到了淮南王府,娄钧先下了马车,伸手要扶穗岁下来。 穗岁舔了舔嘴唇,没有伸出手,客气地说道:“多谢大公子,奴婢自己跳下去就好。” 这是淮南王府的门口,她怕被人看见,给娄钧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娄钧上前一步,双手握住她的腰,一用力将她抱了下来。 他的动作很快,穗岁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身子一晃,在娄钧的身上蹭了一下,随即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站稳之后回过神来,穗岁想要道谢,娄钧已经是迈着大步子进了淮南王府。 一旁牵着马的松勤连连摇头,暗道主子都这么主动了,穗岁还要刻意和主子拉开距离,主子心里该有多伤心啊! 看着穗岁一脸懵懵的表情,松勤张了张嘴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连连摇头走了。 穗岁愣了一会儿,慢慢地往里面走,忽而意识到刚才那短暂的触碰,她的脸似乎是蹭到了娄钧的脖子,那触感有些微妙,还有……她脸上那层淡淡的胭脂和口脂不会蹭到大公子的衣服上了吧? 穗岁拍了拍自己的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大公子是心怀天下的人,应该不会注意到这些的。 前厅,娄缙和淮南王正坐在一起,见娄钧进来,淮南王让他坐在自己身旁。 “皇上今晚在林朔行宫内摆酒席,你们二人去吧,我就不去了,最近军中事情多,劳累的很。” 二人点了点头,忽而,娄缙看着娄钧的衣领,问道:“大哥方才是出府寻乐子去了吗?衣裳还没来得及换吧。” “是哪里的小娘子啊,把大哥勾引的魂儿都没了!” 娄缙盯着他的领口一脸坏笑,娄钧低头扯着领子一看,上面竟是沾染了一些脂粉,白色的衣襟有些红色的印记。 他想起方才抱着穗岁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动作有些急,她的脸和嘴唇似乎是触碰到了自己的脖子,那触感,滑腻微凉,还有些柔嫩,这会儿想起来依旧是让人心神荡漾。 娄缙难得在他大哥的眼中看到这眷恋怅然的神色,不禁咋舌:“看来是一个让大哥魂牵梦萦的小娘子啊!” 淮南王见娄钧没有反驳,提醒道:“钧儿,你有多少女人我不管,但要注意分寸,不管是外室还是清倌,都要将人管好,迎娶正妻之前可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娄钧没有解释,点了点头,任由二人误会。 聊完正事,回到松风院换下衣裳,娄钧拿起那件沾上了脂粉的白色衣袍,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这是……栀子花的味道,原来她喜欢栀子花。” 娄钧出门前,吩咐松风院的丫鬟晴儿和梅儿:“在花圃蒲公英旁边,种上栀子花。” 晴儿犹豫着问道:“公子,蒲公英旁边是杜鹃花。” 此时的杜鹃正开的艳丽鲜活,粉红的一片很是好看。而且,松风院里面已经没有空地再种鲜花了。 娄钧连脚步都没停:“那就把杜鹃拔了,全都栽上栀子花。” 上了马车,往林朔行宫走,松勤低声说道:“主子,属下发现太子那边有异动。” 娄钧想了想,随后说道:“按照之前计划的办,不必手下留情,但是要谨慎,动作干脆利落,不可留下半点痕迹。” 娄钧抚摸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大皇子的病还没有好利索,明阳帝不能这么早死,不然,等太子登基,大皇子再弑弟篡位,可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松勤:“是。” …… 晚上,林朔行宫早已摆好了酒席,戏台上正唱着戏,热闹非凡。 除了随同明阳帝巡视的官员们,此次还来了不少世家子弟。 这次宴席并没有男女分席,世家子弟和名门闺秀们自行找位置坐下,有几个想攀高枝的公子,坐在了太子江梓安、三公主江梓双和四公主江梓薇的对面。 另一旁,坐着户部尚书徐蓝山等人。 淮南王府的人对于太子和户部尚书徐蓝山都不怎么待见,毕竟前阵子,二人想要淮南地界上缴税银,将地方财政大权重新收回到京城皇室。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所以此次九景山和豫永望等淮南官员,对于太子一党很是提防,言辞举止都十分在意谨慎。 娄缙和娄钧风度翩翩、气宇轩昂,二人走进来的时候,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 这让向来众星捧月的江梓安有些不悦,不过就是一个淮南王府的世子,竟是抢了他这个未来储君的风头? 江梓安想让娄缙出丑,抓起桌子上的一颗橄榄果朝着娄缙扔了过去。 娄缙身后的云崖感受到风动,下意识地抬手一挡,橄榄果应声落地,云崖的手背上顿时出现了一块红色的印痕。 第126章 几人齐齐转头看过去,江梓安耸了耸肩,有些怅然这橄榄果没有打在娄缙的脸上:“抱歉,手滑。” 云崖气的直咬牙,可对方身份尊贵,他也是无可奈何。 娄缙眼眸微眯,暗道这太子和大皇子相比,简直连勤政爱民、有着仁善之心的大皇子的脚趾头都比不上,只是可惜了,大皇子是个哑巴,若是大皇子能当上江陵国的皇帝,百姓才会有好日子过。 众人都到齐,明阳帝说了些场面话后,对着在场的官员们施恩赞赏后,众人便推杯换盏地吃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娄缙喝的有些醉了,被人扶到了偏殿去休息。 才靠在床上,忽而瞧见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薄纱的女人。 那女人的衣衫轻薄,小衣外头只拢了一件素色的纱衣,白嫩的肌肤若隐若现,很更是勾人。 第112章 抱住了穗岁 “穗岁……” 娄缙皱了皱眉头,她前阵子不是还和自己闹别扭,不让他碰她,怎么今日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一把搂住女人的腰,拉到自己怀里,埋头就要在她的胸前啃…… 可是……哪里不大对劲,穗岁的娇柔美好是十分饱满的,如今怎么变的这般干瘪?难道是自己太过苛待于她,竟是饿瘦到了这种地步? 娄缙心里酸涩难耐,声音暗哑:“是我不好,这些日子,你是不是过的太苦了?” 江澧沅顶着穗岁的脸,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娄缙的心更是软的一塌糊涂,搂紧了怀里的人,穗岁已经多久没有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了,他吻住她的唇,舌头长驱直入,吻的动心动情,缠绵悱恻。 江澧沅被他吻的浑身酥酥.麻麻,一双玉臂勾住他的脖子,上半身紧紧地挨着他的胸膛,竟是喜极而泣了。 娄缙感觉到脸颊上有微凉的泪水滑落,松开她的唇瓣,抬手去擦她眼角的泪水。 忽而,他手指一顿,盯着眼前女人的脸,这张脸和他朝思暮想的女人丝毫不差,可那双含羞带怯的眸子,绝不是如今的穗岁会做出来的表情。 而且,她眼角的那颗小痣,不见了…… 娄缙眼底的欲色顿时消散,他猛地起身掐住了江澧沅的脖子,厉声质问:“说,你是谁?!” 江澧沅被掐的喘不过气来,艰难地说道:“我……我是穗岁啊……” “不说实话?” 娄缙掐着她的脖子越来越用力,提着她到了水盆前,一把将她的头按在水盆里。 江澧沅的胸腔都快要炸了,她的手死死地抓着娄缙的手,可娄缙并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意思。 每回,娄缙都是在江澧沅快要断气的时候,把她的头提起来,待她呼吸平稳之后,再将她的头浸到水盆之中。 数次之后,江澧沅浑身没了力气,气息微弱,脸上的易容也失效了,显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娄缙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原来是你,江生这老家伙还真是不死心啊!” 这易容师的手法极好,江澧沅的容貌和穗岁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他竟是没有看出来半点区别,只不过,百密一疏,许是当时距离的远,那易容师并没有注意到,穗岁的眼角下方是有一颗小痣的。 那颗小痣,他吻过无数次,在梦里魂牵梦萦过无数次。 竟然敢扮作穗岁的样子?! 娄缙更生气了,她掐着江澧沅的脖子将人扔了出去。 云崖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仔细看着地上的人,惊讶道:“你你你……怎么是你?!” 他原本在外面守着,见来人是穗岁便没有阻拦,他知道娄缙心里有多喜欢她,可怎么进去的是穗岁,出来的就是江澧沅了? 这是大变活人吗?怎么做到的? 娄缙看着云崖那清澈却又略显愚蠢的眸子,冷声吩咐道:“将人送到尼姑庵去,让她一辈子都在那里吃斋念佛。” “告诉江生,他违背皇后娘娘的意思,若不想我把事情闹大,若不想她女儿年纪轻轻的就死掉,就让她在尼姑庵里赎罪!” 对于江澧沅这样的人,死了太便宜她了,而被禁足在江府,她还是会以一个大小姐的身份在府上享受荣华富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而到了尼姑庵就不同了,条件艰苦,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不仅要上山砍柴下山烧水,还要睡木床土炕,常年茹素,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怎么受得了。 云崖看着地上奄奄一息、惊恐万分的人,犹豫着没有上前。江澧沅穿的很是单薄,云崖并不想碰她,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下手。 娄缙看出了他的犹豫和嫌弃,进屋将床帐一把扯下来甩了过去。 云崖将床帐往江澧沅的身上一捆,将人裹成一个粽子抗走了。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娄缙向明阳帝辞行,骑马回了淮南王府。 …… 淮南王府内,穗岁难受地躺在床上,浑身冒着虚汗。 她也不知是怎么了,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却开始头晕脑涨,勉强扶着墙回到偏殿爬到了床上。 她回想了一下今天入口的东西,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江生趁着她昏迷的时候给她下药了? 她的唇角扯出一抹苦笑,江生没有直接要了她的命,而是下药让她的身体更加虚弱,但还能活上个把年,她是不是还得感谢他手下留情了? 第127章 她口渴的厉害,挣扎着要去抓桌子上的水杯,可两只胳膊像是断了一样,使不上半点力气。 “咣当”一声,茶杯摔在了地上。 偏殿的门被人推开,香儿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穗岁姐姐,你都不知道,江澧沅竟然易容成了你的样子……” 话还没说完,香儿见她那命不久矣的虚弱样子,吓了一跳:“穗岁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我去找府医!” 片刻后,香儿带着府医和医女过来了,给穗岁把脉后府医连连摇头:“唉,姑娘本就体弱,又吃了这大寒之物,才会发作的如此厉害。” 府医施针后便吩咐人去熬药,同时嘱咐穗岁:“姑娘的月事也快要来了,可不能再让自己着凉了,不然,恐怕会大出血而亡啊!” 香儿大惊,送走府医后,坐在穗岁床边抹着眼泪:“怎么忽然就病倒了?” 穗岁握住香儿的手,示意她自己没事,总是这样病着,她都习惯了。 穗岁好奇江澧沅到底怎么了,让她把方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香儿哽咽着,将林朔行宫里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云崖回来告诉我的,说江澧沅被送进尼姑庵去了。” 穗岁明白了,原来江生给自己下药,是为了让她今晚不出现在娄缙的面前,给江澧沅假扮她,从而爬床制造万无一失的机会。 穗岁苦笑,她从来不主动害人,可人人却都要来害她。 “香儿,你回去歇着吧,我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香儿摇摇头:“府医说了,你不能着凉,可是天气这么热总不能烧炭火吧?我抱着你睡,夜里你若是渴了,我还能给你倒水。” 说着,也不等穗岁有所反应,香儿就脱掉了鞋子爬上了床,抱住了穗岁。 第113章 温暖的体温 穗岁感受着香儿温暖的体温,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被王妃抱着的时候,身上渐渐放松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夜幕低垂,偶尔传来树木的沙沙声和蝉鸣蛙叫的声音。 林朔行宫内,江生得知女儿被娄缙扔出来送进了尼姑庵后,心里又气又急,咳出了一口血来。 次日,江生对外称因为不适应淮南春夏的气候,得了暑热病倒了,躺在寝殿里面休息,闭门不见人。 而原本病着的明阳帝,自从到了淮南后,整日吃吃喝喝到处游览,日子过的悠哉游哉,心情大好身子也跟着好了起来。 太子江梓安见他父皇精神矍铄,大有能活个十几年的势头,心里着急,吩咐手底下的人提前动手,赶紧让明阳帝死在这里。 可没想到,他安插布置在这里的人手,竟是一夜之间被一个不知名的组织给一锅端了,一个活口不留,而他却找不到对方的蛛丝马迹。 江梓安气的胸脯剧烈的起伏,问贴身侍卫盾明:“这事儿是不是娄缙做的?” 盾明的头一偏,随即摇了摇表示否认:“属下怕行动失败,特意留意了世子那边的动静,淮南王府的府兵和军队都没有变动。” “不是淮南王府做的,倒像是……江湖中人的手笔,此事办的十分干净利落,目前,半点线索都没查到。” 江梓安双手不停地搓着,抖动着双腿缓解内心的不安,他眉头紧锁:“罢了,再让这老家伙活几年,你继续查,查到是谁做的灭了他们九族!” “是,属下这就去办。” …… 江梓安这边在查他布置在淮南的眼线全军覆没的事情,松风院的娄钧却是在查一件陈年旧事。 穗岁害死了淮南王妃和太妃的那件事情。 他了解穗岁,她不是那种贪生怕死、背主逃命的人,他不相信淮南王妃和太妃会是她害死的。 这么多年,她一直被冤枉,被娄缙欺侮,被淮南王府的很多下人们唾弃、瞧不起。 他要查出真相,他要还她清白,如果当年真的是淮南王妃自己泄露了逃跑的行踪,一定有人见过王妃,或者留下了带有行踪的字条。 可是事情过去了太久,很难找到证据,但娄钧并没有放弃,坚持继续寻找着当年叛军的蛛丝马迹。 松勤从外面走进来,将一张图纸和一张信件递给娄钧:“主子,这是最近搜到的。” “根据探子回报,在清水村发现叛军余孽。” “清水村,一共有三百二十户,不到两千人,全部都是叛军和叛军的后代。” 当年,叛军攻城战败后逃到这里,他们很会隐蔽,成婚繁衍都是熟人之间,数年间从来没有嫁娶过外来户,就连村外的商贩,都不准在这里过夜,交易完成后立刻就要出村子。 每家每户之间似乎都有密道,巷子胡同也是七扭八歪,若不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很容易就会迷路。 “可能是日子过的安稳了,这村里的人渐渐的放松了警惕,他们的人外出买东西,我们在各处的线人听口音听出来异常,扮作商贩进了村子,顺藤摸瓜发现的。” 娄钧看着地图:“想法子暗中去搜,搜集到足够的证据后,带兵剿了这村子!” “是。” …… 五日后,明阳帝一行人启程返京。 淮南地界的官员们,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下来,淮南王直接下令休沐三日,让众人好好休息。 天气越来越热,凌云院内有淡淡的花香,清香宜人,将人心中的躁意消散了几分。 第128章 这一日,娄钧循着香味去找,在穗岁偏殿门口停住了步子,似乎是这偏殿里面的花香更是浓郁。 娄缙看了一圈没有看到穗岁的身影,问庭院里负责洒扫的丫鬟:“穗岁人呢?” “回世子的话,穗岁姐姐一早出去了,说是去后山挖土……” 娄缙一摆手示意人下去,他推开偏殿的门,只见里面摆放着不少鲜花盆栽,不同于王府院子里管事们买的花,这些花看起来很是特别,一看就是她精心呵护养大的,有的一株上面甚至开了好几种颜色的花,甚是好看。 窗台上还搭着一个手帕,似乎是清洗过还在晾晒,这手帕比寻常的手帕大一些,颜色也很是素净,右下角绣着竹叶。 娄缙皱了皱眉头:“一个姑娘家,怎么用这样的手帕?” 他拿起那手帕看了看,这才注意到手帕下面还放着一个香薰炉子,里面似乎是放了些药材,闻了之后,他竟是觉得胃里渐渐的有暖流涌动,很是舒服。 “这是在用药熏这帕子?” 娄缙将屋子看了一圈后,迈着大步子走了出去:“真是太闲了,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回到寝殿,娄缙把外出的袍子换下来,问道:“云崖,最近有什么大日子吗?” 穗岁的偏殿一直都是简陋冷寂,如今她悄咪咪地养了这么多花,想来是要送给某个人,给谁一个惊喜。 是送给自己吗? 可他的生辰并不在这个时候,娄缙的心里有欢喜有疑惑,有期待,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云崖想了想,一拍脑袋:“大日子?属下想起来了,世子,七月初七是乞巧节!就快要到七夕了!” 娄缙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惊喜。 原来,她是在给自己准备惊喜,要将这些东西作为七夕的礼物? 娄缙心里美滋滋的,一连几日都很开心,很快,到了七月初七这一天。 这日一早,娄缙沐浴过后,穿戴整齐,特意打扮了一番,还在腰间系上了香囊,在头发上涂抹了香油。 寝殿里也点上了熏香,他推掉了所有下属官员的会面,一直坐在床榻上等着穗岁来送他东西。 可到了晌午,也不见穗岁过来。 第114章 情动而不自知 娄缙等的不耐烦了,打发云崖去瞧:“偏殿那边有什么动静?” 云崖很快回来:“没什么动静。” 娄缙想着既然穗岁给自己准备了礼物,自己也不能空手,总得准备点回礼才好,他起身说道:“走,出去看看。” 出了淮南王府,街道上很是热闹,俊男闺秀们前前后后地走在一起,各个都是含羞带怯,看的娄缙牙根发酸,心里堵得慌。 “这些人都是闲的无事可做吗?大白天的在街道上谈情说爱?” 云崖吞了吞口水,一年也就这么一次不用开铺子上值,可以卿卿我我的日子,百姓们自然不会虚度这美好的光阴。 见来来往往的很多人的手里都拿着一对米白色的长方形的薄薄的小木板,上面还系着红绳,娄缙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摊主凑到二人面前说道:“公子,买一对木笺吧?和心爱之人一起将这写了名字的木笺挂在碧澜河旁的梦缘树上,便可白头偕老,生生世世不分离!” 娄缙转头看了过去,果然,远处那一棵百年老树附近围满了人,树上挂着不少这样薄薄的系着红绳的小木板,随风飘动,发出好听的叮叮当当的碰撞的声音。 娄缙在这小摊贩前站定,扬了扬下巴:“云崖,给钱。” 云崖从荷包里掏出银子递给商贩,拿了两对木笺。 娄缙瞧着他手里的东西,诧异道:“为何买了两对?” 云崖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属下……属下也想要一对。” 娄缙抬手一拍云崖的脑袋:“你小子,什么时候开窍了?喜欢上哪个丫头了,我指给你!” 云崖嘿嘿一笑:“谢世子,不过属下还不能说,现在还是单相思,不知道她的心意。” “等日后属下确认了她的心意,就来求世子把人赐给属下。” 云崖的眼里满是憧憬期盼,握紧了手里的木笺。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淮南王府凌云院偏殿内,穗岁将那些花都侍弄好了,将她用草药熏好的手帕小心地放在锦盒里面装好。 随后,她叫来了松莲,让松莲帮忙把这些东西都拿到松风院去。 松莲面上一喜:“穗岁姐姐,这些都是送给大公子的?” 这是要给大公子示好吗?穗岁姐姐终于开窍了!大公子一定会很开心!又能见到大公子笑了! 穗岁点点头:“还请姑娘帮我拿过去,我一个人拿不了。” 说着,二人左右手各抱着两个花盆,穗岁手里拿着那个小锦盒到了松风院。 松风院内,娄钧正坐在桌旁作画。 书桌上铺着一张宣纸,他落笔很快,先是画了身形,随后画了脸庞,最后将眉眼画好的时候,穗岁如花的面容跃然纸上。 像是画了无数遍,他画的很快线条也很是流畅,那张脸他曾经在脑海中回忆过无数次,她眼角的小痣,浓密的像是小扇子似的睫毛,略显圆润的耳垂……他都十分清楚,画的丝毫不差。 娄钧放下毛笔,看着画上的女子笑了。 第129章 正看的出神,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娄钧神色一顿,将画收起来,收敛了心神和神色,说道:“进来。” 松莲将手里的几个花盆放在门口就走了,穗岁一愣,见她跑的这样快还以为她是有什么急事,心里愧疚找她帮忙反倒是让她误了自己的差事。 穗岁行了一礼,随即说道:“大公子,奴婢来还东西。” “这是赔给大公子的花,还有,这个是上次大公子借给奴婢的手帕,奴婢已经洗干净了。” 上回在后山安葬百福的时候,娄钧递给她帕子让她擦眼泪,她洗干净后没有还给他,想着他胃不好,便用药熏了帕子,他带在身上,不舒服的时候闻一闻也会好受一些。 娄钧走过来接过那个锦盒,笑道:“不过是一个手帕,装的如此……” 他想说不过是一个帕子,哪里用的上这么好的盒子装它,打开盒子的一瞬间,一股好闻的令人舒服的药香传来,他心里感动:“多谢,有心了。” 穗岁见他没有嫌弃,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一些:“之前不小心弄坏了大公子的花,这是我自己培育的,恐怕不及大公子培育的万分之一……” “很好看。” 娄钧抢着说道,他不想让穗岁在他面前如此自轻,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穗岁被她盯的浑身发烫。 娄钧的喉结一滚,弯腰将花端起来,放在了书桌上和窗台上显眼的位置上:“我是说,花很好看。” 娄钧看着外面完全黑下来的天,一轮圆月很是明亮。 他的心里洋溢着无尽的喜悦,仿佛春天温暖明媚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心房。 娄钧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你是特意挑了七夕这一日送给我的吗?” 穗岁怔住了,她每日要做的事情很多,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她只觉得越来越热,竟是没意识到今天已经是七夕了。 怪不得院子里的小丫鬟们今天都异常的兴奋,还把从前不舍得戴的首饰都翻出来戴上。 怪不得她觉得今日王府侍卫们的衣裳和鞋子都干净整洁了不少,个个精神头十足。 原来是七夕到了。 回味着大公子的话,她这个身份,不敢有别的奢望,更没有产生过什么逾矩的想法。 只是,最近看这花的状态在这几日最好,手帕也熏好了,便想着赶紧给大公子送过来,免得哪天被人发现了,这些可怜的花儿又要被开水烫死。 娄钧等不到她的回答,笑道:“我今天很开心,谢谢你。” 穗岁再次行礼:“奴婢告退。” 穗岁缓步走了出去,听到身后的人,温柔地说道:“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那嗓音让人沉醉。 看着穗岁走出去之后,松勤一脸正色地走了进来:“主子,宫里传来急报,大皇子不好了!” 娄钧的笑容僵在脸上,神情越来越凝重,按照他的计划,大皇子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不该再出什么变故,这江陵国也快要到了更换君王的时候,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大皇子的身子又出问题了? 他迅速起身抓起一个木盒,快步出了王府。 “快走,进宫!路上详细说是怎么回事!” 二人翻身上马一路疾驰。 …… 回去的路上,穗岁的脑海中不断出现娄钧的脸,那句话也是一遍一遍地敲击在她的心上。 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他的嗓音温柔至极,眉目俊朗如画,穗岁的心不由地跳的越来越快,双颊越来越红,眼中春意盎然。 第115章 她有过身孕? 穗岁满心欢喜地走到凌云院,却是撞上了面若寒霜的娄缙。 娄缙回来之后,迫不及待地将他在闹市买的,姑娘家会喜欢的小玩意儿拿去了偏殿,可推开偏殿的门,里面竟是干干净净的,一盆花都没有,人也不在里面。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是穗岁回来了,娄缙冷声质问:“花儿呢?” 穗岁不知他为何如此生气,实话实说:“奴婢将花送到大公子的院子里去了,之前奴婢弄坏了大公子花圃里面的花,那些花是用来赔给大公子的。” 娄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是咬着牙继续问道:“那手帕呢?” 穗岁眉毛一蹙,他怎么会知道手帕的事情? “那手帕……奴婢也是还给大公子,那原本就是大公子的东西。” 娄缙气血上涌,将手里握的紧紧的写着他和穗岁名字的,象征着长长久久,恩爱不相疑的木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原来如此,你是去找大哥献媚去了,怪不得你一脸的春心荡漾!” 穗岁身子一僵,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侍卫都听到了他骂她的话。 娄缙怒吼一声:“穗岁你当真是好手段啊!连我大哥都不放过?!” “挺会勾引人啊?又是送花又是送手帕,这勾引的方式都不带重样的!眼见着在我这里得不到什么好处,就转头去找别的靠山了?” “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你是我的人,你的东西也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送给旁人!” 娄缙气得发狂,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碗碟狠狠地摔在地上,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声音惊得外面的人跪了一地,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第130章 “云崖,去把那些花都给我搬过来!” 云崖一怔,去大公子院子里头抢东西,不太好吧?而且……方才世子骂的也太难听了些,他们都知道穗岁不是那样的人。 娄缙一甩袖子:“不,我亲自去!” 娄缙气势汹汹,满心怒火地迈着大步子到了松风院,门口的侍卫张开双臂虚拦:“世子,这是大公子的院子,世子不好进来……” “世子别为难小的们……” 娄缙一脚将挡路的人踹开,进了书房,看到书桌上和窗台上的花,那花开的娇艳绚烂,刺的他的眼睛生疼,他端起花盆用力地砸到了地上。 顿时,花盆碎裂,泥土散落一地,花根都露了出来。 娄缙环顾四周,找那手帕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娄钧刚画好正在晾干墨迹的画,画上的女子眉清目秀,很是好看,竟是……穗岁?! 娄缙气急败坏地将那画撕了个稀碎。 娄缙再次回到凌云院,心里发苦。 原来,不是穗岁单相思,他大哥竟是也喜欢上她了? 脑海中忽而浮现出无数画面,狩猎的时候他大哥和穗岁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九静柳污蔑她偷东西的时候他给她撑腰,江澧沅陷害她和车夫私通的时候他帮她证明清白……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娄钧便动心了,他没有看错,他眼中的暧昧、克制分明都是对着穗岁的! 娄缙的胸脯因为生气而剧烈地起伏,眼中满是恨意和不解。 他低头看着穗岁,揪起她的衣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身边的人,你一个一个都要夺走!” 娄缙指着外面吼道:“去,去院子里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香儿又惊又急,穗岁姐姐还病着,府医说了不能着凉,若是再跪一夜,身子会受不了的! 她壮着胆子求情:“世子,穗岁姐姐她……” 话还没说完,娄缙一巴掌甩在香儿的脸上,香儿只觉得牙齿都松动了,脑子嗡嗡的。 娄缙怒吼道:“谁敢求情,就和她一起跪着!” 香儿捂着脸,不论穗岁如何坚持要她回去,她都不听,就陪在穗岁身旁跪着,心里也跟着难受。 “轰隆隆……” 豆大的雨点开始掉落,打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风越来越大,树叶在风的吹拂下剧烈地摇摆。 穗岁的衣衫很快湿透,这样跪了两个时辰,她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子,更加虚弱了。 偏偏今日又来了月事,跪着跪着,穗岁痛的脸色发白,身下有鲜血流出,那血流的越来越多,最后,她疼的晕了过去。 香儿一直注意着穗岁,此刻见地上留着的雨水竟然开始发红,惊讶地喊道:“世子,穗岁姐姐留血了!求世子饶了穗岁姐姐这一回吧!” 云崖也是一夜未睡在外面守着,此刻见事情愈发严重了起来,赶紧进去告诉娄缙。 娄缙出来一看,人已经晕了过去,身下全是血。 娄缙将人从地上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去叫府医!” 府医带着医女很快赶过来,给穗岁把脉施针。 “穗岁的身子怎么样了?” 府医颤抖着嘴唇:“回,回世子的话,穗岁姑娘身子亏空的厉害,又一直吃避子药这样极其寒凉的药,之前老夫就断定恐怕是活不过二十五岁……” 娄缙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世子也没问啊……” 娄缙皱着眉:“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会这样了呢?” 他已经许久没有碰过她了,自从云喜死后,她就没再喝过避子汤了,按道理这身子也该调养过来了。 府医摇头叹气:“穗岁姑娘之前有过身孕,后来滑了胎,本就不能再伤着身子了,可这一碗又一碗的避子汤喝着,身子都败坏了,体内的寒气不散,人会越来越虚……” 娄缙的脑子里乱的很,他双腿发软,整个人都站不稳了。 声音越发的颤抖:“她有过身孕?” 第116章 真相大白 府医大惊:“穗岁姑娘数年前怀了世子的孩子,世子难道不知道吗? 这么大的事情娄缙竟然不知道,府医着实诧异,他给穗岁把脉的时候就发现了,而大家都知道穗岁是世子的人,怀的孩子只能是他的。 这会儿见娄缙的反应,府医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解释道:“穗岁姑娘数年前怀了孩子落了胎,身子就落下了病根。” “可之后似乎也没有好好调理,体内的寒气长年累月的积攒,如今全部都发作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后面的话娄缙再也听不下去,他的心一阵阵的钝痛,她说当年她逃跑是母妃和祖母授意的,当时的他并没有相信…… 难道是,当年她怀了淮南王府唯一的血脉,母妃和祖母以为他和父王战死沙场,大哥在京城性命不保,为了保住淮南王府最后的血脉,让淮南王府后继有人,才甘愿以身作饵,吸引叛军的注意力,故意把行踪泄露给叛军?! 猜到真相的娄缙眼底情绪翻涌,他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他大力地捶打自己的脑袋,撕扯头发,表情痛苦不堪。 这几年,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那般折磨她,让她干脏活累活儿,夜夜折腾她不让她睡觉,还让她在大雨里跪着…… 第131章 长年累月的寒气……都怪他,都是他不好。 娄缙猛地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真不是个东西! 娄缙双目猩红,死死地捏着府医的肩膀:“快给她医治,用最好的药!” 他要让她醒过来,他要将一切都问清楚。 “穗岁姑娘出血过多,寒气已入肺腑,人怕是救不回来了……” 府医连连摇头,拔出银针后,穗岁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软软地倒在床上。 “世子,穗岁姑娘不成了,准备棺……” 娄缙气得浑身发抖,他握紧了拳头打在府医的脸上:“把人给我救活,不然,我让你们全都给她陪葬!” 从前,他给过她承诺,他说他会一辈子对她好,他会一辈子保护她陪伴她,他要和她生很多孩子,他要和她白头偕老。 可后来,折磨她至死的竟是他自己,他亲手害死了自己最爱的人。 片刻后,府医和医女使出了浑身解数可还是回天乏力,从外头请来的郎中也是连连摇头,话语委婉地说是可以准备后事了。 娄缙坐在寝殿前的台阶上,枯坐了一夜。 天渐渐亮了起来,娄缙起身走到穗岁的床边,抬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沙哑着嗓子:“将人葬了吧……” 香儿无法接受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走了,她嚎啕大哭,最后哭的晕厥了过去。 松风院里,松莲在松风院忙碌了一夜,将那些被娄缙摔坏的花盆收拾干净,将那些花从地上捡起来,想办法补救。 得知穗岁被罚跪后,她接连放出了数只信鸽。娄钧在临走之前,特意交代松莲,若是穗岁出了什么事情,务必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她伸长了脖子朝着府门口看,可还是没有等来娄钧。 她计算着脚程和时间,心中越来越焦急。 娄钧骑马先出发,后面穗岁被罚跪她才放飞信鸽,虽然时间上有先后的问题,但信鸽是直线飞行,只要它吃的够饱不因为寻找食物而偏离既定路线,飞行的路上不被老鹰吃掉,就会比马快。 所以松莲确定这信鸽的信肯定是送到了的,可大公子为何没有回来呢? …… 埕州的官道上,尘土飞扬,松勤勒紧了缰绳,马儿渐渐地停了下来,他叫了娄钧一声,欲言又止:“主子。” 娄钧也勒紧缰绳停了下来,微皱着眉看他:“怎么了?” 京城皇宫里的事情十万火急,若不是有要事要告诉自己,松勤不会忽然停下。 “穗岁姑娘她……” 一听到这个名字,娄钧的心猛的一紧,全身都紧绷了起来:“说!穗岁怎么了?!” 松勤一脸悲痛:“穗岁姑娘昨晚被罚跪,人不成了,她……死了……” 松勤在一个时辰前就拿到了信鸽送来的第一个消息,可是宫里的事情更重要,他想着不过就是罚跪,也死不了人,便私自将此事给按下了。 如今看着纸条上写着人死了,他震惊之余不敢再将这消息藏起来。 他知道穗岁对于主子而言有多重要,如果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主子会痛苦一辈子。 娄钧心里钝痛,就像是有刀子在一下一下地割着他的心脏,在刮着他的骨头。 他勒紧缰绳掉转马头,扬起马鞭就要往淮南王府走。 松勤迈出一步张开双臂挡在马前,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主子,人已经死了,回天乏术,主子就算是回去了也没用了!大业要紧!恳请主子三思!” “她若死了,就算大业已成,于我而言,又有何用?” 娄钧将盒子中的药丸拿出来一颗放到松勤的手中,再把盒子重新收好:“把这药丸快马送到宫里,给大皇子服下。” 说完,双腿一夹马腹,扬鞭疾驰而去:“快进宫,再迟大皇子也活不成了!” 松勤咬咬牙没再拦娄钧,翻身上马急速离去。 娄钧心下万分焦急,不敢停下休息半刻,跑死了两匹马,终于赶到了淮南王府。 从马上下来的时候,他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双腿发麻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上,府门口的侍卫们忙过来扶,松莲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 娄钧急切地问道:“穗岁呢?她怎么样了?” 松莲红肿着一双眼睛,哽咽道:“大公子,穗岁姐姐,已经下葬了……” 第117章 娄缙,你不配陪在她身边 那一瞬间,所有的光明和希望都被吞噬了,娄钧神色痛苦,心像是被无数根尖锐的针刺痛,他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悲痛:“被葬到哪里了?带我去!” 几个侍卫不敢违抗,带着娄钧去了埋葬穗岁的墓地。 墓地四周,古树参天,枝繁叶茂,墓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和青苔,穗岁的棺材已经被放了下去,几个壮汉正在埋土,还有两个婆子扶着墓碑站在一旁。 娄钧声音嘶哑,愤怒不已:“人还没死呢!谁准你们把她埋了的?!开棺!” “大公子,穗岁姐姐,已经死了……” 松莲小声说着,不敢去劝,见娄钧如此痛苦疯狂的样子,她有些害怕。 没有人动,娄钧再次喊道:“都聋了吗?开棺!” 娄钧的目光坚定而决绝,他抢过壮汉手里的铲子,一下一下地往外面铲土,其余的几个壮汉互相看了看,也跟着铲土。 守着棺木的一个侍卫口中喃喃着“大公子疯了!”,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回淮南王府将此事禀报给娄缙。 第132章 天色灰暗,乌云密布,仿佛整个天空都沉了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大雨倾盆而下,雨水打在土地上,泥土被雨水浸透,变得异常沉重。 娄钧却似乎感觉不到疲惫,他用力铲着土,随后将铲子让给过来帮忙的侍卫,开始跪在地上用手一下一下地扒土,渐渐的,他的手指被尖锐的石块割破,鲜血顺着指缝间流出。 十根手指,已是鲜血淋漓。 娄钧浑然不觉,雨水、泪水、血水交融在了一起,终于,棺木显现了出来。 几人合力将棺木抬出来,随后开始拔棺材上的钉子,松莲忙将伞举到棺木旁,避免开棺后穗岁被淋湿。 此时,娄缙也赶了过来,看到穗岁的棺材已经被挖了出来,暗道他大哥真是魔怔了,人都不清醒了。 云崖撑着伞,娄缙站在一旁看着娄钧:“大哥,人已经死了,你为何不能让她好好安息?” 他压抑着愤怒和嫉妒,一想到穗岁临死前心里一直惦记的都是娄钧,他就嫉妒的发狂。 娄钧冷着一张脸,往穗岁的口中喂了一颗药丸,抱着穗岁快步往回走,将她慢慢地轻轻地放到了马车里。 “松莲,将暖炉放在她的脚底,别让她着凉。” 给穗岁把过脉后,娄钧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娄缙脸色铁青,双眼瞪得溜圆:“你就是这么当大哥的,婢女无数,世家女无数,偏要抢弟弟的女人?” 娄钧怒目而视:“若不是你,她如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这般对她,从今往后,她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娄缙的眼中有疑惑有嘲讽,还有一丝丝的期盼,他知道娄钧懂医术而且十分精通,可他又不是神仙,如何能救活已经没气了的人?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人已经死了!” “有我在,她就不会死。” “她这只是暂时性的闭气,每次呼吸暂停片刻后又会恢复正常,可你把她关在密不透风的棺材里面,还用钉子钉死了,若不是我来的及时,人就真的死了。” 穗岁吃过娄钧的不少药丸,他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为了避免体内寒气伤她至深,他便在药丸中加了药物保护她。 方才喂她吃了还魂丹,能吊住她的一口气,人救不救的回来,还要看后面的用药调理和她自身的生存意志。 娄钧心疼至极:“她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你要这么糟践她?” 娄缙依旧嘴硬:“她害死了我母妃和祖母!” 娄钧挥起拳头朝着娄缙打了过去,娄缙被打的猛地后退了两步,嘴角被打出血来。 娄钧冷眼看着娄缙:“今日,我索性把话说清楚。” “你若是怀疑她,就该搜集证据,查清楚当年的真相,若真是她害死了王妃,那便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你若是信她,信自己和她多年的相伴,她不会是那样的人,就更应该查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不是如此这般,怕是穗岁害了王妃和太妃,又怕不是她害了王妃和太妃,是你自己没能保护好家人。” “你懦弱畏缩,对真相不清不楚,陷入这种纠结怀疑自虐的境地之中,平白连累了其他人。” 娄钧平日里话并不多,可一说到这件事情胸中就有无限的情绪想要抒发。 “穗岁没能保住和你的孩子,没能让王妃和太妃得偿所愿已经够痛苦的了,每日却还要承受你给她带来的痛苦。” “娄缙,你不配陪在她身边。” “你是淮南王府世子,做事本该干脆利落,你这样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淮南王府交到你手里,我都替淮南子民感到不安。” 听着娄钧的话,娄缙仿若遭受了当头一棒,他愣住了,他说的没错,他怯懦害怕,既怕是她害了母妃和祖母,又怕不是她,无人可恨…… 娄钧将一个木盒子扔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说着,他上了马车,带着穗岁和松莲离开。 盒子里面,是清理清水村叛军余孽的时候,发现的一些书信和字条,有皇室的、淮南王府的、还有各路官员的。 这些书信和字条本该早就毁掉,可叛军余孽留着这些信件,本来想着颠覆皇朝后,靠着这些东西让自己上位的名正言顺,这些东西里面混进了几张淮南王妃的字条和信件。 其中一个残破的不完整的字条上,写着当年淮南王妃的逃跑踪迹。 娄缙颤抖着手,看着那字条:“这是,母妃的笔迹?” 字体娟秀之中又带着一丝甘愿牺牲自己的磅礴之意,一看就不是受人胁迫才写下的。 当年,真的是母妃自己故意泄露行踪的。 娄缙心如刀绞。 这些年,他一直坚信是穗岁害了自己的母妃和祖母。 穗岁已经痛苦万分了,可他却不断地在她心上捅刀子……还有,他们的孩子,他们原本是可以有一个孩子的,可穗岁的身子已经被他折腾坏了。 当真是自己错了。 他缓步走到雨中,任由豆大的雨珠滴落在自己的身上,浸湿了衣袍。 那日,她被他从寝殿赶出去,也是淋着这样大的雨,那时候,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自己为何不听她辩白,为何不相信她说的话? 如果他再早回来一日,是不是就能保住她腹中的孩儿,保住母妃和祖母了? 第133章 都是他不好,都是他没用,事情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他跪在地上,垂着头,咳出一口血来,晕了过去。 第118章 生怕弄疼了她 娄钧带着穗岁去了城外一个宽敞幽静的小院。 抱着穗岁从马车上下来,他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在了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 “松莲,每隔一个时辰换一个暖手炉,她的手和脚都不要着凉,先不要急着给她换衣裳避免受风,我去熬药。” 松莲点了点头,咬着嘴唇神色迟疑地问道:“大公子,穗岁姐姐……能活过来吗?” 娄钧没有说话,他已经喂了她一颗还魂丹,这还魂丹是他自己做的丹药,危急时刻可帮人吊着一口气。 半日后需要再喂一颗,若是她明天能醒过来,才算是没有了生命危险。 “你守着她,别让任何人靠近。” 松莲抹了一把眼泪,用力点头。 片刻后,娄钧端着药碗过来:“你先去歇着,我来守着她,明早你来替我。” 松莲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便出去了,她知道在照顾穗岁姐姐这件事情上,大公子并不放心别人,所以并没有叫其余的丫鬟过来,只能由二人轮番守着,便没有多言语。 她回到旁边的屋子睡下,心里想着明天要早点起来,准备好早膳后去替换大公子,照顾穗岁。 外面的雨总算是停了,天黑漆漆的,院子里安静的可怕。 娄钧端着药碗一点一点地喂给穗岁喝,看着她清瘦的脸庞,心疼极了。 若是她能醒过来,他一定不会再让她受苦,他一定要将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不让她再这般任人欺侮,小心翼翼地活着。 在穗岁床边守了一夜,他的脑海中时不时地出现二人相处的画面,嘴角慢慢地噙着笑意,可看着床上一动不动,呼吸微弱的人,心里又沉了几分,笑意也渐渐消散。 他握着她的手,温柔地亲了一下,摸了摸她的额头:“穗岁,你一定要好起来。” …… 天空逐渐从深蓝变为浅蓝,阳光穿过云层,透过窗帘的缝隙,轻轻洒在床上,温暖而柔和。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欢快地叫着,让松莲和娄钧的心里也充满了希望。 娄钧喝过粥刚要睡下休息一会儿,不料淮南王竟是亲自过来了。 父子二人坐在前厅,相对无言。 昨晚闹出那样大的事情,娄钧又一夜未归,淮南王派人查到了娄钧如今的住处。娄钧在心里暗道这毕竟是淮南,自己无论去哪儿都逃不过淮南王的手掌心。 若想带着穗岁过无人打扰的平静日子,还是得寻一处完全由自己掌控的地界才行。 淮南王叹了口气,神色晦暗不明,语气里却是带着埋怨和失望:“你们兄弟二人要因为一个女人分家不成?淮南王府的未来总是要靠你们的,穗岁不过就是个奴婢……” 娄钧打断他的话:“父王,穗岁是我的底线。” 淮南王深深地看了几眼这个他并不怎么了解的庶长子,平日里看着温温和和,似乎对什么都一副无所谓、不在乎样子的人,怎么一旦决定了某些事情,心竟是这样硬? 他妥协道:“就算是这样,你何必要搬出王府,把人带回去好好调养,你们兄弟二人之间,不管是什么事情,说开了就好了。” 娄钧微微摇头:“父王,二弟虽然是世子,是淮南王府未来的主人,可他没打一声招呼就冲进我的院子,毁了我的花草,撕了我的画,这般对待兄长,我又如何能回去?” 娄钧直直地盯着淮南王,淮南王一时无言。 娄钧继续说道:“穗岁或许曾经是他的人,可他如今这样对她,将她封到了棺材里埋葬……” 娄钧一想到那日的情形,一想到穗岁可能就会死在里头,他的心就疼的厉害,有些哽咽:“我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早知如此,他就该对她再好一些,情意再热烈一些,尽早说服她、带着她离开淮南王府。 “父王,我从没奢求过什么,也从没想要从淮南王府得到过什么,要和娄缙争些什么。” 说着,他的语气里难得流露出一丝埋怨和嘲讽:“父王根本不知道我在京城为质的时候经历了什么,若是我死在那里了,父王会知道吗?父王为我收尸吗?父王……会为我报仇吗?” 淮南王抿着唇没有说话,答案不言而喻。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庶子的死而得罪宫里的人,若他真的死在宫里,只要宫里态度摆到位了,让淮南王府有面子有体面,让淮南王府因此而得到好处了,他便不会追究此事,更不会找皇室的人一命偿一命。 娄钧自嘲一笑:“我死过一次,就当是还了你的生恩,自此,我并不欠你的,更不欠淮南王府的。” 言尽于此,娄钧不再说话,淮南王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阴沉地起身离开。 院子里再次归于安宁,娄钧回到卧房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起身后去了穗岁的床边,他从盒子里拿出另一颗还魂丹喂给穗岁。 松莲叹了口气:“大公子,还魂丹一共就有三颗……” 她是想问他为何不给自己留一颗保命,毕竟,他今后要做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脑袋。若有还魂丹,总还有拖底的。 她陪着穗岁的这段时间里,已经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在慢慢变暖,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不必再浪费一颗丹药。 第134章 娄钧神色憔悴,他不能冒这个险,纵使已经没必要再给她吃一颗,可他还是希望能多一层保障。 终于,晌午的时候,穗岁缓缓睁开了眼睛。 松莲喜极而泣:“大公子,穗岁姐姐醒了!” 娄钧呆呆地看着她,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她醒了,她终于醒了…… 明明只过了一天一夜,他却觉得像是等了她一辈子那么漫长。 穗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当时自己在漆黑的雨夜中跪着,后来身上传来一阵剧痛,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此刻,她的手被娄钧握着,感受着手掌上传来的温度,心跳变的很快,她转头看着他,对上他那双憔悴、布满红血丝却异常明亮,充满情意的眸子,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 娄钧见她哭了,心一紧,他的嗓音沙哑的厉害,眼眶发红,紧紧握着穗岁的手却又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了她。 第119章 那就和我一起去 穗岁微微摇头,除了身上没有力气,感到很是虚弱之外,她甚至有些重获新生的感觉。 肚子有些饿,可她瞧着松莲和娄钧都是满脸疲惫,不好意思再麻烦二人,只舔了舔嘴唇。 娄钧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给她把了把脉,笑道:“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粥,药也该吃了。” 娄钧出去后,松莲给穗岁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穗岁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很是陌生,看布局和摆设不像是在淮南王府,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我瞧着不像是在松风院。” “这是城外的一个小院子,大公子说这里安静,适合让你修养身体。” 松莲将她晕倒这期间发生的事情都和她说了。 一听到娄钧为了她拼了命地挖土开棺,十根手指头满是鲜血,她的心就疼的厉害。 怪不得他刚才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她看到他的手指头上缠着纱布。 再听到松莲说那珍贵无比的还魂丹,他给自己吃了两颗,更是心疼的厉害,揪着自己的衣服领子,只觉得她欠娄钧的太多,她这一条命怎么还大公子,都还不清。 “穗岁姐姐,大公子对你的心意,你明白吧?” 穗岁点点头,若是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她还不明白,岂不是太没心没肺了,可她心里有顾虑,大公子那样好的人,根本不值得将全部精力都用在自己身上。 松莲抬手按在穗岁的眉心上,舒展开她拧到一起的眉毛:“穗岁姐姐,对大公子好一点吧,大公子从前的日子过的很苦的。” 穗岁点点头,从前的自己已经死在淮南王府了,如今,她的这条命是娄钧给的。 她希望未来的日子都是甜蜜的,充满希望的。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把衣服洗了。” 松莲抱着脏衣服出去,穗岁靠在床上看着外面忙碌的人。 娄钧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肌肉紧实的手臂和指尖缠绕着白色纱布,修长的指节分明的手指。 他坐在火炉旁,拿着扇子一下一下地扇着,时不时地打开盖子看看里面的药,又看看一旁小锅里面的粥。 斑驳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眉眼是那么的温柔。 看着看着,穗岁的眼角竟是有眼泪流了出来,心尖微微颤动。 这个男人一直对自己很好,只要有他在她就无比的安心。 慢慢的,院子里满是米粥的香味儿,那淡淡的米香,混合着丝丝甜意,轻轻飘荡在空气中,穗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香味让她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动和久违的幸福。 娄钧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穗岁的眼中满是水汽,担心地拧起眉头,紧张关切地问道:“可是哪里疼了?” 对上娄钧那双湛黑的眸子,穗岁摇了摇头,伸手抱住了娄钧的脖子,声音颤抖真挚:“大公子,谢谢你。” 她只快速地抱了一下就松开了,娄钧只觉得有温香软玉靠上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忽而怀里又是一空。 穗岁不等娄钧说什么,从他手里拿过药碗,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这汤药又苦又酸,刚止住的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她本不是个娇气的性子,可在娄钧面前,她仿佛也可以不那么坚强,可以被人呵护温暖着。 娄钧见她苦的一张脸都皱成了包子,剥开糖纸,塞了一块糖到她的口中。 穗岁绽放笑颜:“好甜。” 娄钧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若是你身上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我们明日便动身进京。” 京城要发生大事了,党派相争会凶险无比,可把穗岁留在这里他更是不放心,只有把她带在自己身边,他才能将她保护好。 “是不是奴婢耽误大公子的要紧事?大公子只管去办,奴婢无碍……” 娄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那就和我一起去。” 穗岁听话地点了点头。 等她将口中的那颗糖吃完后,娄钧端起粥碗,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吃。 “大公子,我自己来吧,你的手,很疼吧?” 穗岁伸手去端粥碗,却被娄钧避开了,他笑着又舀起一勺粥喂到她的嘴边:“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第135章 “若你担心,下次帮我换药好不好?” 穗岁点点头,不再和他争,默默加快了吃粥的速度。 直到喂着穗岁将一碗粥都喝干净了,娄钧才起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穗岁想着此去京城,不知何时才会回来,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想着香儿,她心里很是难受,打算明日出去之后,在香儿常去的那家糕点铺子留一封信给她。 …… 晚上,松莲轻轻敲了敲娄钧的门:“大公子,东西都收拾好了,明日一早就可以出发。” “另外,大公子,奶嬷嬷的东西已经送过来了。” 之前,娄钧让松勤调查叛军余孽的事情想要还穗岁清白的时候,无意间在清水村发现了奶嬷嬷的东西。 当年,他被送入京城做质子之时,奶嬷嬷也想一同进宫继续照顾这个可怜的小公子,可宫里并不允许淮南王府的下人进宫,她便继续留在淮南王府了。 后来,叛军杀进淮南王府,叛军首领听说府上的几个老嬷嬷有过接生的经验且很会照顾人,便将人带回去照顾自己快要生产的小妾。 后来,奶嬷嬷死在了清水村,虽然尸首已不知被埋葬在了何处,但还有些衣物用具,娄钧便命人将那些东西都带回来,安葬衣冠冢。 娄钧吸了吸鼻子,一一抚摸奶嬷嬷留下的东西:“将这些东西放在嬷嬷的棺木里,立上墓碑,再派人去查一查她有没有家人,若是有的话给他们一大笔钱,尽可能帮助他们改善生活。” 松莲拿好东西应声去了。 次日一早,娄钧进了穗岁的房间,她已经洗漱好穿戴整齐地坐在椅子上,见娄钧走过来,她起身要行礼,身子还没站直,就被娄钧拦腰抱起。 穗岁脸一红:“大公子,奴婢能走……” 娄钧的语气不容拒绝:“这一路不短,怕你会劳累,你放松一些。” 穗岁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了一些,勾住娄钧的脖子,让他能更好的用上力气。 穗岁的呼吸喷洒在娄钧的脖子上,他的唇角勾出一抹笑意。 第120章 以后,对我好一点 上了马车,穗岁发现马车的木板上铺了软乎乎的垫子,坐上去很是柔软,而且这马车极大,若是累了,可以半躺半卧在里面休息。 一共有两辆马车,娄钧和穗岁坐一辆,松莲自己坐一辆,她的那辆马车会稍微小一些,上面放着一些路上会用到的一些东西,尤其是药草和药丸带了不少。 一路上,松莲那辆马车的车夫驾马车驾的很稳,可娄钧这辆,许是车身太过庞大,道路两旁有许多树木,一路上颠簸不停,穗岁有两三次坐不稳撞到娄钧的怀里,她低着头一脸歉意。 明明她已经很用力地用手抓着木板了,可还是会被忽如其来的颠簸晃的左右摇摆。 娄钧没有责怪车夫,而是抬手从穗岁的背后伸过去,按住她的肩膀,帮她平衡身体。 二人靠的很近,娄钧轻轻拍了拍穗岁的肩膀,他能感受的到穗岁一靠近自己,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开始紧绷,他笑道:“放松一些,我又不会吃了你。” 穗岁放松了身体,被娄钧禁锢在怀里,她果然是坐的稳当多了。 许是前面的路变的平坦了起来,这马车也没有先前晃动的那般厉害了。 言笑间,娄钧眸色温和,可心中却是有几分焦急。 不知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若只是他一人,他定会驾马疾驰赶到宫里,看看大皇子的情况,可带着穗岁他怕行动的太快,她的身体会吃不消。 到了埕州驿站附近的一个茶馆休息,松莲借烧水的炉子给穗岁熬了汤药。 娄钧和穗岁坐在外面的木凳上吃了几口点心,环顾四周,打量着周围。 一旁的树下跪着两个身着素衣,头戴白花的少女,看起来年纪不大像是还没有及笄,二人的面前放着一个木板子,上面写着“卖身葬母”。 这一带来往的人并不少,但是大多数是着急赶路的,就算是有人瞧上了,也不会带着这两个姿色一般的拖油瓶。 穗岁看着跪在地上卖身丧母的两个小丫头,心里发酸,想来当年王妃看到她这个弃婴的时候,心里也是这般感受吧? 娄钧说道:“若是看着合眼缘,便把她们买下来,以后跟在你身边伺候。” 这次去京城,娄钧是打算长期在京城住下了,毕竟,他所有的谋划、人脉、钱庄和宅产,绝大部分都集中在京城,身边只有松勤和松莲,人手也不够用。 与其到了京城再买丫鬟,不如让她自己挑合眼缘的。 穗岁想了想,他知道娄钧着急赶去京城,不好耽搁太多时间,若是等两个小姑娘埋葬完她们的母亲,定是要花费许多时间。 穗岁缓步走过去掏出银子递给两个小姑娘,她可以出钱帮二人,并不一定就是将她们买下来。 眼前忽而出现几块碎银子,两个小姑娘惊讶地抬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穗岁:“姐姐这是愿意帮我们吗?谢谢姐姐!” 穗岁这才看清楚,二人竟是一对双胞胎,她笑了笑:“快去给你们的娘亲安葬吧。” 两个小姑娘用力点头,其中一人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只从穗岁的掌心当中拿走了一块最小的碎银子。 在这个地方,给娘亲买一个棺材和一件寿衣,再找人帮忙下墓,这一块碎银子足够了。 第136章 娘亲说过,做人要忠厚老实,不可贪财。 那小姑娘深深地看了那马车几眼,拉着身旁的妹妹对着穗岁磕了一个头:“我们埋葬完娘亲就来找姐姐,姐姐一定要等我们!” 说着,二人拿起地上的木板,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银子快步离开。 …… 天渐渐黑了下来,娄钧几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客栈只剩下一间房,有一张大床和一个软榻,好在房间很宽敞,三个人便打算在这房间里凑合一晚。 松莲将东西放好:“大公子,穗岁姐姐,我去借一下厨房做饭菜。” 穗岁也跟着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她受伤的这几日一直是松莲和娄钧在照顾,她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如今已经能正常行走她想着总要出些力气。 娄钧却是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身边坐下:“你坐下给我换药。” 穗岁低头一看娄钧的手,这才想起来她答应过要给他换药。 娄钧宽慰道:“离开淮南的时候,带了很多干粮,松莲只需要将吃食加热,再煮些青菜就行,她一个人忙的过来。” “只是,我手上的药,没办法自己上。” 穗岁从小箱子里拿出药膏,坐在娄钧的身旁,缓缓揭开缠绕在他十根手指上的一层又一层的纱布,看到他手上的伤,穗岁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几根手指的指甲盖已经完全脱落,露出里面的嫩肉,手指是如此的敏感,全都伤在指尖,他该有多疼? 那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一道道的割痕触目惊心。 目光一一看过去,最终落在了他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上。这两根手指的伤明显比其他手指恢复得慢,红肿的厉害。 穗岁想了想,难道是因为他给自己熬药,喂自己吃粥,频繁地使用这两根手指,所以没恢复好? 穗岁心中涌起心疼和愧疚,她打开药膏的盖子,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药膏的清凉感立刻渗透进皮肤,带来一丝丝舒缓,娄钧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别愧疚,不疼的。” 娄钧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笑道:“若你还是心疼,以后,就对我好一点。” 穗岁一怔,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略显卑微的话,穗岁凝望着他随即用力地点头。 上完药膏后,穗岁开始轻轻地缠绕上干净的纱布,一圈又一圈,直到娄钧的指尖被完全包裹住。 她的动作很是轻柔,生怕弄疼了他。 将药膏和剩下的纱布重新放回到药箱里,穗岁起身准备往外面走:“大公子,你想吃什么,奴婢去给你做。” “不必了,你就坐在这儿,陪我待一会儿。” 二人正说着,松莲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两碟子青菜,一盘软乎乎白花花冒着热气的馒头,还有一碟子酱牛肉。 穗岁起身将碟子和碗筷都摆放在桌子上。 松莲抓起一个大馒头大口咬了下去,走了这一路可把她饿坏了,在娄钧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她和松勤跟着他外出的时候,时常一起上桌吃饭,这次也不例外。 穗岁拿起馒头,看了看娄钧,掰下来一块递到了娄钧的嘴边。 松莲见状笑的见牙不见眼,看着二人之间的小动作,一脸的春心荡漾。 她夹起几块酱牛肉胡乱塞进嘴里,又抓起一个馒头,一边往外走一边含含糊糊地说着:“吃的太着急了,噎的慌,我出去倒杯水喝。” 房门被再次关好,穗岁的手还停在他的嘴边,娄钧一怔,眼中露出喜悦的神色,他张开嘴咬住馒头细细地咀嚼着,从来没觉得馒头竟是如此的香甜。 穗岁喂他吃完了一整个馒头之后,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娄钧吃馒头的时候,嘴唇似是无意又似乎是有意,一下一下地触碰着穗岁的指尖。 那感觉,就像是他在亲她的手…… 第121章 养好身子,等我回来 穗岁拿起筷子,喂着他吃了青菜和酱牛肉,没吃几口,娄钧就说他吃饱了,让穗岁赶紧趁热吃饭。 客栈里气氛温暖暧昧,二人看向彼此的目光算不上清白,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温馨。 可赶往京城的松勤,这一路过的就不那么顺畅了。 远处,松勤日夜奔袭,经历了数次暗杀,终于在宫门落锁前,浑身是伤地赶到了宫里。原本他身边跟着的几个暗卫,也都折损的所剩无几。 梳着男人发髻,脚踩鹿皮软靴,身姿挺拔,神色却略显疲惫的江梓双早已经等在宫门口,将人带了进去。 这一次大皇子病的很重,大皇子的生母皇后娘娘和江梓双一直都没敢合眼,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将人给盼来了。 江梓双看了看松勤的身后,并没看到需要的人,问道:“娄钧呢?” 松勤费力地喘着气,嗓子干的要冒烟了:“主子有人命关天的要事,主子让我先过来送药,先把这药丸给大皇子服下……” 松勤将药丸塞到江梓双的手里,人就晕了过去。 江梓双将人拖了进去,明德殿内,大皇子江梓罡已是奄奄一息,他床边坐着的栾竹神色忧愁。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忙起身走了过去:“可是娄钧来了?” 江梓双摇摇头:“他没来,我先给大皇兄吃药,你去照看一下松勤,他伤的很重。” 第137章 江梓双端着热水喂着江梓罡吃了药,渐渐的,他的呼吸平稳了些,手脚也没有那么冰凉了,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看来,娄钧最近调配出来的这还魂丹,效果是极好的。等他来了,找他要了药方,一定要多备上几颗。 …… 次日清晨,穗岁几人出了客栈,走到马车旁,忽而瞧见两个穿着素衣、皮包骨头的瘦弱小姑娘正站在马车旁。 二人发丝凌乱,脚上的一双草鞋已经走破了,露出脚趾头,神色憔悴疲惫。 穗岁定睛一看,正是昨日卖身葬母的那一对双胞胎,她惊讶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她们是坐马车过来的,而两个小姑娘只靠双腿走过来,若是想赶上她们,这一夜怕是都没有停下来歇息过。 穗岁心里一阵发酸:“可是赶了一夜的路?” 两个小姑娘点点头,指了指门口停着的马车:“我们记住了姐姐的马车,是循着车辙印找过来的。” 穗岁当时给二人钱,并没想着要将二人带在身边,只是想让她们有钱葬母,没想到二人这么小就能做到言而有信,不白拿银子,竟是一路找了过来。 “既然拿了姐姐的钱,我和妹妹生是姐姐的人,死是姐姐的鬼!” 见穗岁变了脸色,那女孩儿舔了舔嘴唇,神色懊恼地说道:“就是,我和妹妹都是姐姐的人,一辈子跟在姐姐身边,伺候姐姐!” 她和妹妹在埕州的路口跪了许久,路过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商队,可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帮她们一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只有眼前的这个漂亮的像是仙女一样的姐姐,给了她们钱让她们能将娘亲安葬。 穗岁和娄钧对视了一眼,这两个小姑娘不仅聪明机灵,还知恩图报,知礼明事,可见她们的母亲将她们养护的很好。 穗岁微微弯腰,摸了摸二人的头:“你们叫什么名字?” 二人当即跪在地上:“请姐姐赐名!” 穗岁将二人扶起来,想着她们这个年纪有着对儿时的清楚的记忆,名字必定是父母起的,她不忍心把二人的这一点念想都断了。 “无妨,就用你们原本的名字吧。” 两个小姑娘的眼中都是一亮,二人争先恐后地喊着:“我叫冬莺,是姐姐!” “我叫冬鹊,是妹妹!因为我们都是冬天出生的,娘说生我们的时候,外头的鸟儿叫的可好听的了,就给我们起了这个名字!” 穗岁在口中喃喃着二人的名字,随即拉着二人到娄钧和松莲的面前:“好,这是松莲姐姐,这是大公子。” 冬莺和冬鹊给二人行礼后便跟着松莲上了马车,一行人往京城赶。 一路奔波,终于到了京城。 娄钧在京城有多处宅院,此番挑选了一个虽然不大但是十分僻静的宅子住下。 娄钧来不及休息,换了一身衣裳就要出府,宫里的情况他不放心,他要亲自去看看。 临走前,他站在穗岁的窗边,对她说道:“按时吃药,养好身子,等我回来。” …… 娄钧进宫后,检查了大皇子的身体,好在明德殿里时常备着解毒丹,在他中毒后的第一时间就服用了解毒丹,虽然一直昏迷不醒但好在性命是保住了。 如今又吃了还魂丹,此刻人已经是没有大碍了,只是身子很是虚弱。 娄钧将江梓罡的手放回到被子里,问一旁的江梓双:“大皇子,怎么会忽然中毒?” 江梓罡对于入口的东西十分谨慎,娄钧特意给他留了能验百毒的金针和银针,而且,明德殿内的饮食都是由他的心腹亲自去做,从来都不吃御膳房的东西。 想毒害他的人,根本无从下手。 第122章 哑巴会说话了 江梓双一想起这个就生气:“父皇从淮南回来之后,皇贵妃摆了宫宴,非要我大皇兄去参加,话里话外的,若是大皇兄不去,就是不尊敬父王和皇叔皇婶们。” “大皇兄只好去了,席间,父皇给几个皇子公主赐酒,父皇当众赏赐的东西,大皇兄不好验毒,硬着头皮喝了下去,回来就不成了。” 娄钧皱了皱眉,这么听起来应该是皇贵妃做的,可大皇子近年来并未露出锋芒,为何要害他? “可还有其他人中毒?” 江梓双点点头:“父皇给每个公主皇子都赐了酒,几个公主和皇子都中毒了,我底子好吃了一颗解毒丹就缓过来了。” “其他人恢复的怎么样?” 江梓双神色忧愁:“除了二皇子,其余人还都病着。” “父皇派人彻查此事,很快查出来是皇叔想要谋权篡位,杀了皇子再杀了父皇,他便可以顺位继承皇位。” 娄钧笑了:“我猜你的这位皇叔已经死了,在他身上发现了毒药,且这毒药没有解药。” “结果过于顺理成章了。” 江梓双一拍桌子,怒道:“就是皇贵妃和二皇子那对狗母子做的!所有人都死了,父皇只剩一个儿子,悲痛之余病情加重,父皇一旦驾崩了,二皇子便可早日登基!” 娄钧递过去一杯茶水,示意她莫要太过急躁生气:“既然二皇子和皇贵妃这么沉不住气,我们就推他们一把,让他们露出破绽。” 娄钧和江梓双商议了一番,决定趁着对方还沉浸在喜悦当中,立刻采取行动搏一把,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第138章 二人敲定了行动细节,江梓双打算再去明清宫和母后商量商量。 娄钧起身:“此事有些风险,但也只能如此了,我们尽可能暗中多调些兵马过来。” “我回去一趟,晚些时候再来。” 江梓双有些惊讶,要办这么大的事情了,娄钧还要回府? 随即她明白过来:“是要回家去看穗岁吧?淮南王府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怎么,有没有后悔,当初不如让我帮你了吧?平白让美人儿吃了这么多苦。” 娄钧苦笑,当初哪能想到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他没再说什么快步离开了皇宫。 回到院子里,娄钧浑身放松了不少,香味儿扑鼻而来。 穗岁和松莲正在院子里忙着做药膳,三人吃过饭后,娄钧将这院子里里外外的护卫都叫到一起,嘱咐他们一定要保护好穗岁的安全,同时在院子内外设置了机关,外面的人想要进来很是困难。 夜里,穗岁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耳边传来了脚步声,睁开眼睛,看到穿着一身黑衣的娄钧正站在自己的床边。 见她醒了,娄钧将宫里的情形三言两语地简单和她说了,可并没有提及宫变的事情,只说他要进宫去给大皇子看病。 “这次进宫,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了。” 他知道她是个聪明且谨慎的人,继续说道:“这几日不要出门,在家里等我。” 说完,娄钧的大掌抚摸她的脸颊,按住她的头,重重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缠绵深长,情意浓蜜,吻的她喘不过气来,却又沉溺其中,就好像是他们二人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了,他吻着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 次日,大皇子这个哑巴忽然可以开口说话了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最先乱起来的是后宫,其次是各个府上听到风声的官员们。 大皇子江梓罡的生母明清皇后,手里的书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她的眼眶中当时就蓄满了泪水,当着众多宫人的面,强忍着没让泪水从眼眶中流出来。 明清宫的宫女们个个面露喜色,大皇子会说话了,又勤政爱民,他是嫡子又是长子,他的病好了,还有二皇子什么事? 皇贵妃永春宫的那些人也没有几天可以蹦跶了! 以后她们就要跟着主子飞黄腾达,一步登天了! 明清皇后擦干眼角激动的泪水,带着人往明德殿赶:“走,去一趟明德殿!” 这边众人高兴的脚步虚浮,另一边却是阴云密布。 二皇子江梓安的生母皇贵妃,正坐在永春宫的窗边悠闲地修剪着花枝,做着日后当上皇太后睥睨天下的美梦。 想来这些皇子公主们中毒卧床不起,明阳帝也病了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她儿子登基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忽而听说这消息,剪刀捡到了自己的手,顿时鲜血直流。 宫女们忙去宣御医,可哪里还能请的到,这时的御医们全都赶去了明德殿。 此刻,最忙乱最喜气的要数大皇子的明德殿,御医们翻着古籍给他诊脉,检查着他的口腔,直呼此乃神迹。 毕竟,治了这么多年,大皇子的哑病都没有被治好,御医们总不能承认是自己的无能,只好归功于神迹。 “皇后娘娘驾到!” “母后……” 明清皇后到了明德殿,听到江梓罡那一声母后,差点没激动的晕过去。 刚会开口说话的江梓罡,声音并不是很好听,有点像鸭子在嘎嘎叫,又有点像破锣听着有些刺耳,而且话说多了他便会结巴,一整个句子被他说的断断续续的。 “好,好,能开口说话就好,母后还以为你……” 皇后捂着嘴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明德殿内的宫女太监们都退了出去。 母子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明清皇后才注意到外头站着的御医和娄钧,她让御医们全都回去,将娄钧叫到了身边,低声问道:“大皇子的哑病,是你治好的?” 第123章 今日大公子可有回来过? 皇后的脸上满是疑虑:“当初御医都说,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无药可治,你是怎么治好的?” 娄钧行了一礼:“皇后娘娘,大皇子并不是天生哑巴,而是被人下了毒。要积年累月的服药才能好,御医们错在想短时间内治好此病,自然无解。” 他自从懂了医术后,光是给大皇子解毒就用了十年。 娄钧详细说了大皇子的病发过程,皇后的脸越来越沉,嘱咐他好好照顾大皇子后,起身去了明阳帝的寝宫。 皇后跪在了寝宫的门口,等明阳帝略有好转后,总管太监赵公公将宫里发生的事情禀报给了明阳帝。 明阳帝神色一滞:“让皇后进来。” 皇后跪在了明阳帝的床边,痛心疾首:“皇上,求皇上给臣妾和大皇子做主!幕后之人心思歹毒,把罡儿毒哑,让他过了这么些年难熬的日子,臣妾心里苦啊……” 明阳帝有自己的考量,对此事也颇为愤怒。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给自己的嫡子下药? 只是,此事有些久远,就算是被人下了哑药,可如何去查? 而且,下毒的人心思深沉,若是出生后几天内溺水而亡、中毒而亡,他肯定会派人彻查,而他只是哑了,众人只会以为是先天的缺陷,便不会掀起那么大的风浪。 第139章 也只是哑了,他却不能继承皇家嫡子该继承的天下。 他还记得,大儿子出生不久,就时常有下属官员和算命的先生说他不祥,说他是灾星,在他出生之日,沐浴着佛光的千佛寺忽然就坍塌了,他院子里的花草尽数枯萎,池塘里的鱼全都翻白眼死了…… 下属官员们连连上谏让他将大儿子赶出宗室,从族谱上剔除掉,则万事可解。 当时的明阳帝并没有听那些人的话,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儿子。虽然没有将他赶出去,但后来登基,他也只能把皇位传给二皇子,立了二皇子为太子。 要说二皇子和明阳帝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像外界传闻的那么好。 明阳帝最看重的是大皇子,老大带给了他第一次成为父亲的喜悦,而且在他身边陪伴他最久,感情最深。 明阳帝怕二儿子篡位,二皇子怕老子会把太子之位给了别人,彼此之间有一根弦一直紧绷着。 皇后见明阳帝不说话,咬牙道:“皇上,这毒是二皇子下的,还有宫里其他皇子公主们卧病在床,全都是他和皇贵妃害的!” 明阳帝眼皮一跳:“没有证据,不要乱说,都是他的手足,他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毒?” 皇后悲痛道:“若不是他的手足呢?他们这是要我们亡族啊!” “这是二皇子贴身侍卫和大宫女的供词,事成之后二人要被灭口,臣妾派人将二人救下,问出了真相。” 皇后将证词打开放在明阳帝面前,上面清楚地写着二皇子和皇贵妃是如何交代他们下毒的。 接着,皇后将国师出入府上的记录、皇贵妃怀有身孕的时间、明阳帝在她房中过夜的时间记录、二皇子出生的时间记录递给明阳帝看。 当年,国师还只是府上的一个谋士,皇贵妃也只是个妾室,为了尽早怀上孩子便借种生子。 “还请皇上明察,二皇子是足月出生,从时间上推算只能是国师的孩子,国师和皇贵妃有染,皇上和臣妾都被蒙在鼓里!所以,其余的皇子公主们根本就不是他的手足!” “什么?!” 明阳帝气的咳出一口血来,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他感到一阵气血翻涌,猛地咳嗽起来,随即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衣襟。 “他……他们竟敢背叛朕!他们竟敢这样对朕?!” 明阳帝的声音里充满了颤抖和愤怒,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二皇子江梓安,竟然是他们两人的私生子?! “皇上,您先别急,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大局。决不可让此等小人得了皇上的天下。” 明清皇后趁着他还清醒,忙请求明阳帝拟了旨意,废了二皇子的太子之位,改立大皇子为太子。 旨意写好后,皇后立刻昭告天下。 永春宫内早已乱作了一团,皇贵妃见事情败露,和国师一起发动宫变。 二皇子江梓安将他手里的兵召集到了皇宫,国师暗中调集了一批死士,突然发起攻击,整个皇宫顿时挤满了士兵,惨叫连连。 宫里的大臣们吓得惊慌失措,他们四处逃窜,而皇贵妃和国师则率领着死士,一路杀向明阳帝的寝宫。 大皇子江梓罡带着人守在明阳帝的寝宫门口,他手持长剑,眼神坚定,毫不畏惧:“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竟敢弑君篡位!” 双方陷入混战,胜负难分,很快,身穿铠甲的娄钧也赶了过来。 …… 今晚的夜格外的黑,天空乌云密布,时不时地遮住月亮清冷的光。 京城城门附近的一个别院里,穗岁一阵躺在床上一阵心慌,她已经有许久没有见到娄钧了。 之前他进宫,天黑之后总是会回来一趟,这一日,她在院子门口看了又看,听了又听,可没有看到娄钧的身影,也没有听到马车过来的声音,想来这次宫里的事情很是棘手。 她再也睡不着,下床出了卧房,在院子里来回地踱着步子,忽而听到不远处有哭泣的声音。 她寻着声音走了过去,试探地问道:“松莲?” 松莲忙抹了眼泪,转过身来笑道:“穗岁姐姐,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呢?” 穗岁握住她的肩膀:“怎么了?今日大公子可有回来过?” 一提到大公子,松莲再也忍不住,眼泪又流了出来:“穗岁姐姐,大公子可能出事了,说了今晚可能就会回来的,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今晚还没有回来,怕是不成了……呜呜呜……” 远处忽而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二人齐齐地循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皇宫的方向,火光冲天。 穗岁身子猛地一僵,娄钧还在宫里!她下意识地要冲出去,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侍卫拦住穗岁后,往后退了一步,和她拉开一步的距离:“主子吩咐过,直到看到红色的鸣烟,事成了城里安全了,姑娘才可以出去。” “红色的鸣烟?” 穗岁渐渐冷静了下来,娄钧还是没有回来,最坏的结果是二皇子逼宫成功,而娄钧等人被困在了宫里。 红色的鸣烟一直没放,说明宫变没有成功,但暂时也没有看到其他颜色的鸣烟,说明两方还在僵持着,胜负未分。 “大皇子的兵一定是不够了……” 她此刻若是贸然进宫去找娄钧,无异于送人头,她要做些有用的事情,要想法子去搬救兵,想了一圈,她认得衢州刺史葛青,或许可以找他带兵过来帮忙。 第140章 在江陵,刺史不仅仅是一州的监察官,更是地方的军事行政长官,手握三到五万精兵。 可是,她没有手令没有虎符,就算是赶到了衢州,也无法说服他派兵进京,没有皇上的命令,私自带兵进京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怎么办? 第124章 缱绻温存 穗岁看着远处皇宫里还在燃烧着的火光,对了,点燃烽火! 京城四处的四个城门都有高高的烽火台,只要看到京城城墙上的烽火,周边城池的大臣们就会明白皇上有危险急需援兵,这是最快的调兵的法子。 她能想到,宫里的人也能想到,大皇子和娄钧他们肯定也派人去城门口点燃烽火了,可到现在烽火都没有燃烧起来,说明这些人要么连皇宫都没能出来,要么就都死在了路上。 穗岁急切地抓紧了松莲的手:“松莲,我有法子,若想让大公子活,就别拦着我!你和这几个侍卫更熟悉,帮我一起说服他们。” 穗岁快速和几人说了她的想法,短暂的沉默后,她看到几人的目光都有些许的变化,原本坚定紧张的态度似乎松了不少。 她继续说道:“派去点燃烽火的人,走的是大路才会被杀,我们这个院子本就偏僻,我贴着墙根从狗洞出去,小心些不会被人发现的!” 从淮南来京城的时候,她曾无意间看了几眼城门口,注意到右侧有一个小小的狗洞,只有她这样骨架小的女子才能钻过去。 “我去爬狗洞,点燃烽火,你们帮我分散叛军的注意力。” 松莲点点头表示同意,她和穗岁终于说服了两个侍卫,穗岁换上男子的衣服,抓着火折子,拿了鸣烟跑了出去。 两个侍卫按照松莲的主意,悄无声息地杀了两个叛军,换上他们的衣服,拎了两瓶好酒和一食盒的酱牛肉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守城士兵的身边:“兄弟,宫变成功了,二皇子称王称帝,我们哥几个一起庆祝庆祝!” 守门的几个士兵狐疑地看着他,握紧了手里的刀眼中满是警惕:“宫变成功会有蓝色的鸣烟放出,我们怎么没看到?” 两个侍卫后背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剑拔弩张之时,躲在暗处的松莲,连忙避开守卫往城里跑,躲在无人的小巷子里放出了蓝色的鸣烟。 那鸣烟的光有些微弱,只有在这附近才能看到。 侍卫高兴地指着天上:“你们看!这不是来信号了吗!” “可这鸣烟放的,怎么感觉距离这么近?” “哎呀,兄弟,二皇子和国师筹谋了这么久还能失败不成?而且你瞧瞧,今天天气这么不好,鸣咽看起来和往常不一样也没什么,是时候庆祝了!” 酒瓶子被打开,顿时一股醇香的酒味儿弥漫开来,周围值守的几个士兵都凑了过来抢着喝酒,只有两瓶酒,生怕自己喝不到。 才喝了两口,忽而瞧见城墙上的烽火台怎么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这城墙上怎么有火……” 话没说完,酒瓶子应声落地摔碎,几个士兵相继倒下,穗岁从城墙上跑下来,几人合力打开了城门,很快,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援军赶到。 第一个赶来的是平定北川来犯,班师回朝进京述职的大将军黎飞,随后赶来的是衢州刺史葛青,穗岁三言两语交代了情况,黎飞和葛青眉头一皱,一前一后地带着援兵马不停蹄地冲进了宫里。 …… 皇宫里,娄钧、卫同和、卫景澄等人分别在承天门、东华门、西华门处厮杀。 大皇子江梓罡奋力抵挡想要冲进明阳帝寝宫的叛军,可他中了毒身子才刚好,又拼了命地杀敌,早已经体力不支,拿着刀的手都在发颤,双腿也止不住地发颤。 眼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一个地倒下,叛军一步步逼近,将寝宫围的水泄不通。 江梓安提着刀一脸狰狞地缓步走过来,嘲讽地笑道:“大皇兄,去死吧!” 说着,他扬起手中的刀向江梓罡砍了过去,可忽而从后面“嗖”的一声射过来一支箭,穿透了他的手腕,顿时鲜血直流,江梓安手中的箭应声落地。 “皇上,臣黎飞救驾来迟!” “皇上,臣葛青救驾来迟!” 黎飞和葛青策马进来,紧接着身穿铠甲,手持长枪的士兵们全都涌了进来。 顷刻间,局势扭转,黎飞一声令下将江梓安、国师和皇贵妃等乱臣贼子抓了起来,又将自己带来的兵分成五队,分别去各个宫门口支应。 一阵阵整齐划一的奔跑的脚步声响起,随即是兵刃相交的声音,最后渐渐地归于平静。 …… 次日,京城里异常安静,幽静偏僻的院子里也是静的可怕。 宫变已经结束了,大公子也该回来了,可院子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都说宫变是九死一生,大公子不会……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穗岁的心就像是被冰刀穿透了一般,遍体生寒,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快步往门口走,想要去问问松莲有没有大公子的消息。 刚冲出去,就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男人身穿铠甲,那铠甲坚硬无比,穗岁的额头上顿时被磕出了两道印子。 耳边传来男人略带疲惫却十分柔和的嗓音:“慌慌张张的,干嘛去?” “疼不疼?” 穗岁捂着撞的生疼的额头,抬头一看,眼眶当时就红了,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口中喃喃道:“大公子,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 第141章 娄钧一愣:“你这是,因为担心我而哭了?” 娄钧抬手用指腹轻轻擦掉她脸上泪水,他手指上的伤结了痂,刮的她的脸有些刺痛。 穗岁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在口中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你没事真好”。 娄钧心中涌起一股酸涩甜蜜之感,这感觉很是奇特,让他既喜悦又心疼,他原本以为穗岁是不怎么在乎她的,他以为要让她为自己动心动情还需要很久…… 娄钧喉结一滚,胸口发烫,他将眼前哭的泣不成声的人拥进怀里,紧紧地搂在怀里:“没想到,你这么在乎我。” 低头一看,穗岁光脚踩在地上,他问道:“怎么连鞋子都没穿?” 说着,他将她拦腰抱起,进了卧房,一脚带上卧房的门,将她压在了床上,一手攥住她的两只手腕举到头顶,一手去扯她腰间的飘带。 低头,去吻她的额头和唇瓣。 穗岁身子一僵,身上都跟着烫了起来,听着他越来越粗重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心颤了又颤。 看着穗岁还挂着泪的眼角,娄钧的眸色越来越深,短暂的停顿过后,疯狂地吻了下来。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嘴唇和脸颊上,有力的唇舌撬开她的红唇,攻城掠池,长驱直入。 穗岁的手被他禁锢着,身上更是敏感的厉害,被他吻的整个人都软了。 腰间一松,身上一凉,她腰间的腰带被解开,衣裳也被褪下,只剩下红色的肚兜还挂在脖子上,在娄钧的攻势下摇摇欲坠。 穗岁感觉如坠云端,就快要喘不上气来,她的声音软的不行,在娄钧的耳边喃喃道:“大公子,奴婢,受不了了……” 她的手也跟着挣扎起来,撑在娄钧的胸膛上,想要推开身上的人,这凶猛的攻势让她难以承受,可她根本就用不上力气,身上的人纹丝不动。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方才不是你勾我的吗?” 娄钧的嗓音沙哑迷人,穗岁的脸更红了,她方才明明是伤心难过,怎么就是故意勾他了? 娄钧的头埋在她的脖颈,亲吻吮吸,穗岁全身酥酥.麻麻,直吻的她白嫩的肌肤泛红。 第125章 拥她入怀 “我没有……” 娄钧勾唇浅笑,有力的唇舌堵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大掌在她的腰间一掐,穗岁身子猛地一抖,忽而感觉身下的人身子僵的厉害,他才红着眼睛结束了深吻,将她抱在怀里。 若不是她来了月事,今晚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压抑克制。在宫里九死一生,他更是明白了要抓住眼前的人,及时行乐。 娄钧的呼吸依旧粗重,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了下来。 穗岁不敢再动,想着要怎么开口说她想要去换一条月事带。 娄钧揉捏了一下她的耳垂:“我若是这么抱着你,今晚怕是睡不着了,我去净房洗个澡。” 娄钧出去后,穗岁也披上衣裳,去另一个净房清理了身体,换上了干爽的布带和衣裳。 回来后,穗岁躺在床上沉思着,经历了今天的事情,她才意识到自己对娄钧的情意。 虽然心里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但她知道她是喜欢他的,他的甜蜜温柔一直在温暖着她,抚慰着她的伤口,一想到他可能会死,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心就疼的厉害。 既然决定了留在他身边,便要竭尽全力地帮他。若是她多认识一些武将的家眷,或许不会像今日这般被动,想要求助的时候,竟是无人可求。 只是……她想要结交权臣的家眷,又要以什么身份呢?那些权贵家里的夫人小姐们,会愿意和她这个出身低微的人交往吗? 想着想着,因为担心而许久没合眼的穗岁,眼皮打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娄钧冲了冷水澡回来,看了一眼床上的无限春光,她竟是睡着了…… 娄钧苦笑:“这个没心没肺的。” 他隐隐觉得,自从带穗岁从淮南王府出来后,她似乎变了不少,不过,她能做自己不必再小心翼翼的,倒是让他觉得带她离开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他拖鞋上床,躺在她身侧,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笑了。 还有一两天,这月事便结束了。 等月事结束……她便是他的人。 娄钧想到此,将熟睡的人轻轻地拥入怀中,双臂圈在她的腰间,下巴抵靠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也渐渐地放松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娄钧醒来后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碰上端着热水要进去伺候穗岁洗脸的冬莺和冬鹊。 娄钧将二人拦在门口:“你们主子还没醒了,这几天累着了,让她多睡一会儿。” 冬莺和冬鹊看了看天色,时辰已经不早了,二人端着盆离开,去厨房准备吃食。 片刻后,宫里来了人,传召娄钧和穗岁进宫。 娄钧回了卧房,将穗岁从床上抱起来,亲了亲她的额头,哄着她起床:“走吧,和我进宫领赏。” “从宫里回来再接着睡。” 穗岁眨了眨眼睛,迷迷糊糊的不明所以:“进宫领赏?” 娄钧点点头:“进宫救驾的葛青和黎飞说了进城的细节,葛大人说是娄夫人点燃的烽火台,他们才能察觉到宫里的危险,及时带着援兵过来救驾,娄夫人,不就是你吗?” 第142章 穗岁的脸色一红,娄夫人还是之前他们二人在衢州的时候,一个美妙的没有解开的误会。 “这次是当着皇上和皇后的面说的,不好欺君,我便将这误会解开了,告诉大家你叫穗岁。” 说话间,娄钧已经给穗岁套上了衣裳,叫冬莺和冬鹊进来帮她洗漱上妆。 因为这次要进宫,穗岁不能打扮的太素,会被认为是仪容无礼,不敬皇室。 这让穗岁有些犯难,宫里的规矩她从前听淮南王妃说过一些,知道要穿戴什么,可是,她哪里有那些名贵的首饰和上好的衣裳? 正想着,娄钧搬进来一个大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有圆润的珍珠项链、莹润剔透的翡翠玉石头面、黄灿灿的金镯子……那光芒闪的穗岁和冬莺冬鹊眼睛都要瞎了。 紧接着,侍卫又搬进来一个大箱子,里面是月华锦制成的衣裙,流光溢彩却又不失端庄大气。 “从里面挑一件穿吧,皇后娘娘喜欢浅色,所以不用打扮的太过艳丽。” 穗岁惊讶地看着娄钧:“大公子,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早就准备了,今日才送过来,正好赶上进宫领赏穿。” 穗岁谢过娄钧,从里面挑了一件米杏色的百蝶描花长裙穿上,冬莺给她梳了一个整整齐齐,没有一根头发丝会散落的发髻,插上一支珍珠缠枝莲纹簪,戴上玲珑白玉滴珠坠。 穗岁换好衣裙出来的时候,娄钧呼吸一滞,心上仿佛被轻柔的羽毛轻轻撩了一下,痒痒的。 她本就生的美,穿上这米杏色的裙子,更显端庄,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她盛开时的模样。 他从箱子里挑出一块羊脂玉滕花玉佩,系在了穗岁的腰间,又将一个白玉环翠镯,套在了穗岁的手腕上。 “这样就更好看了。” 松莲和冬莺冬鹊看到这亲昵关切的举动,都低着头红着脸偷笑。 “走吧。” 娄钧牵着穗岁的手,上了院子门口的轿子。 第126章 我错了,是我不好 路上,娄钧将宫里的情形大致说给她听。 娄钧自己因为护驾有功,又治好了大皇子的病,被封为安国侯。 二皇子江梓安、皇贵妃和国师三人都被赐死,大皇子被封为太子,明阳帝病重,由太子暂时代理朝政。 进了宫,娄钧和穗岁在领路宫女的引领下直接去了皇后的明清宫。 二人齐齐给皇后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瞧着穗岁,她周身清新脱俗,淡雅的如清晨的露水,不似京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打扮的花枝招展,身上也没有过重的香薰味道,看的她很是喜欢。 再仔细一瞧,她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既端庄又温柔,面对她这一国之母也未显紧张和惧色。 皇后越看越喜欢,连连点头:“此次,你及时通知了京城附近的官员,援兵来的很是及时,可想要什么赏赐?” 看不出来这么一个漂亮的,说话温温柔柔的姑娘,竟是有如此的胆识和魄力,能躲开守门的叛军去点燃烽火台。 穗岁恭敬地回答道:“这都是奴婢该做的,不敢要什么赏赐。” “过来,来本宫身边坐着。” 皇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不如本宫收你为义女,封你为长宁郡主,可好?” 穗岁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怔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要去皇后身边坐着,娄钧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小声提醒:“还不快谢恩?” 穗岁反应过来,赶紧磕头谢恩。 皇后注意到了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原本想着给娄钧找一个大家闺秀赐婚,帮他在京城找一个能靠得住的岳家,再给穗岁挑选一个品行好相貌端正的如意郎君。 如今看来,此二人是郎有情妾有意,她倒也不必画蛇添足,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领了赏赐后,皇后又留着二人吃了一会儿茶,才让宫女送着他们离开。 出宫的路上,碰到了一个穿着华丽锦服,满头珠翠,花枝招展的姑娘,娄钧和穗岁一路有说有笑,并没有注意到她。 可那姑娘,户部尚书徐蓝山之女徐真儿却是被擦肩而过的这位俊朗郎君起了兴趣。 她问身旁的宫女:“方才那人是谁?” “是近日被新封的安国侯,娄钧。” 徐真儿眼睛一亮,安国侯? 看来是新晋的官员,怪不得之前没见过,长的好地位又高,未来必定是个权势滔天的,等给熹妃娘娘请过安后,回去就去求爹爹帮我说亲! …… 京城里发生了这惊天动地的大事,淮南王府内却是一片宁静。 只是王府的氛围有些伤感,凌云院内的娄缙醒了又昏迷,昏迷了又醒。 自从真相大白后,他没有睡过一天好觉,不是在王府台阶上看着偏殿的方向枯坐一整晚,就是睡了不到一炷香就会被噩梦惊醒,如此反复,人也消瘦了不少,身子孱弱病态的厉害。 府医也没想到,一向身子底子很好的世子,怎么会病的这么重。 淮南王去问府医娄缙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府医连连叹气摇头,说这是心病,汤药和施针只是辅助,若是想真的好起来,还要世子自己想明白才行。 第143章 直到今日,娄缙才再次睁眼,清醒的时间也比往常多了一些,到此刻才知道宫里已经变了天。 听云崖说完了宫里的事情,娄缙抬了抬眼,沙哑着嗓子问道:“大哥那边怎么样了?” 云崖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我打听到大公子买了棺木和墓地,将人埋了。之后,便动身去往京城了。” 云崖只打听到娄钧买了棺木埋了人,却没有再详细探查,其实娄钧埋的是他奶嬷嬷的衣冠冢,并不是穗岁,而打听消息的人和云崖都以为娄钧埋葬的是穗岁。 娄缙的情绪再次失控,一双沧桑的眸子里满是悔意:“她还是死了,他还是没能把她救回来……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她。” 云崖递过去一块帕子:“世子,节哀。” 淮南王听说娄缙醒过来了,便将人叫去了书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骂。 “你是淮南王府未来的顶梁柱,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颓废至此?!” “明天,拟一个折子送到京城去,如今宫里是大皇子代理朝政,我们淮南王府总要表示支持未来的新帝。” 被淮南王骂了一顿,娄缙脚步虚浮地回了书房,写好折子派人送到宫里后,他又回了寝殿,他躺在床上,看着从娄钧房中搜出来的穗岁的画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中,他的耳边满是女子痛苦的哀求声。 “世子,我不是故意的……” 女子在他身下看着求饶,她浑身是伤,眼底是无尽的绝望。 娄缙猛地睁开眼睛,穗岁的脸也渐渐的消失了。 她定是怨恨自己的,怨恨他没能保住和她的孩子,怨恨他不相信自己,折磨了她数年。 再次闭上眼睛,穗岁的脸庞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娄钧怒气冲冲的样子。 他质问娄缙:“她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都是被你害的!” “她和你有多大仇多大怨,你要这样对她?!折磨她不够,还要把她害死!”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天渐渐亮了,云崖守在娄缙身旁,擦着他额头上的汗水。 他不敢叫醒他,生怕叫醒了梦魇中的人,他醒来后会变的痴傻。 直到娄缙看到一个小婴儿哭着在朝着他招手,质问他为何没能保护好自己,娄缙的身子猛地剧烈一颤,惊醒过来后,云崖才开口问道:“世子,是又做噩梦了吗?” 云崖担忧地看着娄缙。 娄缙没有理会云崖的话,自顾自地说着:“是我不好,谁都没能护住……她最怕疼了,小时候不小心割破了手指都要让我看。” “可是后来……她挨了板子,弹琴弹了一夜十根手指头上满是鲜血,却不吭声了,也不找我撒娇诉苦了。” “我错了,是我不好,亲手把她推的越来越远。” 娄缙用头去撞墙,随着“咣咣咣”的声响,直撞的出了血,似乎这样的疼痛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 第127章 今晚,我要完完全全地拥有你 云崖看不下去,伸手护住娄缙的头。 “世子,当年你也是被蒙在鼓里。” 云崖也说不下去了,穗岁当年是想要解释的,可是世子没给她机会,如今人去楼空,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走,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你再去外头打听打听,穗岁被葬在哪里了。” 云崖见娄缙不再撞墙了,才叹着气离开。自从娄钧和穗岁、松莲等人离开后,淮南王府忽然就冷清了不少。 不光是娄缙,香儿整日也是魂不守舍地,本来就纤瘦的人更是瘦了一圈儿,下巴尖的厉害。 云崖趁着给娄缙办差事出府的空当,带着她出了淮南王府,希望能让她的心情好一些。 到了她喜欢的糕点铺,云崖掏出银子递给掌柜:“掌柜的,把各式糕点都装一些!” 说着,云崖看了看四周,瞧着前方一个摊位上的手串很是好看,是香儿会喜欢的那种:“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香儿点点头,从前那么爱吃的一个人,看着这些精致好看的香喷喷的糕点,半点胃口都没有,看着那掌柜的装糕点,见她还记得自己的口味,香儿感激地笑了笑:“多谢金姐。” 香儿是熟客,金姐认得她,见云崖走远了,才从抽屉底下抽出一封信来塞到了香儿的手里:“一个女子让我给你的。” 瞧着云崖乐呵呵地拿着一个锦盒往这边走,金姐赶紧催促道:“快收好,找个没人的地方看!” 香儿的心忽而一颤,仿佛明白了什么,赶紧将信收到了袖子里。 买好糕点后,云崖和香儿回了淮南王府。 香儿找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打开信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她的手开始颤抖,眼泪也止不住的流:“这,真的是穗岁姐姐写的信,她还活着,太好了!” 信中写到,她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离开了这里去了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 她在偏殿的床板底下给她留了银票,还有床底下藏着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一些金子,都是她给她攒的嫁妆,只是遗憾的是,她不能看到她出嫁了。 豆大的泪珠落到信纸上,她又将信看了好几遍,将那上面的一字一句全部都记在心里,然后很是不舍的将信烧了个干净。 既然穗岁姐姐不想让人知道她还活着,她一定守口如瓶,谁都不告诉。 第144章 抹了一把眼泪,香儿从僻静处出来,开始收拾偏殿里穗岁的东西,有些衣物和书籍她要帮她收好,若是未来能有相见的机会,她要把这些东西都拿给她。 偏殿里因为无人打扫已经落了灰,香儿打扫的很是认真,穗岁那些落了灰的衣服,她都抱到后院一起洗了随后晾干。 云崖觉得奇怪,自从穗岁死后,香儿一直都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心里更是不愿意承认穗岁已经死了的事实,不让人收拾她的东西。 怎么今日忽而就想开了,开始收拾穗岁的东西了?而且,瞧着她的神色,似乎还挺快活? 看来是他给她买的糕点和手串帮她捱过了最痛心的几日,如今已经调整好心情了。 娄缙走进偏殿,看到墙角摞着一小叠信封:“这是什么?” “似乎是穗岁姐姐写的信。” 娄缙将信拿走了,香儿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巴也没有去拦。 娄缙将信封拆开,一封一封地看,越看心里越堵。 里面是穗岁写给王妃和太妃的信,信中她诉说着自己的苦闷、哀愁和懊恼。 信只有最近的几封,从信中的言语可以看出来,她之前写的信都已经在忌日祭拜的时候烧掉了。 娄缙捂着胸口,哭的撕心裂肺,才整理好的心情,又在瞬间崩塌。 他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那几封信:“这些年,她活的是这般痛苦。失去孩子的痛苦,她竟是一个人承受,为何不与我说……” …… 京城,幽静的小院里,松莲碰上了刚从从里回来的松勤。 松莲又惊又喜,站在松勤的面前,将他上上下下地看了个遍:“呀,你回来了?这么多天没见,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松勤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他是受了重伤又赶上宫变,才堪堪养好身体。 “就知道从你嘴里,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松莲拍了一下松勤的肩膀:“不过,你回来了我还是很高兴的。” 松勤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胸口处刚刚泛起的暖意,忽而又被松莲的话给压了下去。 “若是你死了,大公子再找一个新侍卫,我还得重新适应,你知道的,老搭档干起活儿更有默契也更轻松!” 松勤哼了一声,他竟然还指望二人之间能有些多年共事的情意,可如今看来,她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很好合作的伙伴,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别的情感。 “真会泼人冷水……” 松勤不愿再和她多说,转身要走,松莲却又一把拉住他:“这是伤痕膏,给你,你涂在手背上就不会留疤了,我去忙了!” 说完,松莲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松勤站在原地一脸懵。 他觉得松莲是不是得到了情圣栾竹的真传,每当他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她就退后,可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她又会上前一步来撩拨他的心。 松勤摇了摇头:“唉,乱我心者,弃我去者,多烦忧啊……” 院子里另一处的卧房里,穗岁刚沐浴出来,冬莺给她擦干了身体。 冬莺擦着擦着不禁红了脸,感叹于穗岁丰盈饱满的好身材。 穗岁感觉这小丫头有些不对劲,敲了一下冬莺的额头:“想什么呢?” 冬莺低头嗤笑,躲开穗岁的拍打,给她全身涂抹着养护肌肤的香体露,冬鹊用栀子花制成的护发香露涂抹在穗岁的头发上。 这香露的味道很好闻,清新淡雅,涂在身上,更显得肌肤光滑细腻,泛着柔和的光泽。 “没想到你们还会做这些东西呢?” 冬莺和冬鹊笑着说她们从前便是靠制作这些东西谋生,如今院子里的花儿开的正艳,正好用来做香露。 冬鹊喜气洋洋地说道:“如今姑娘是郡主了,以后怕是瞧不上我们做的东西了!” 穗岁抬手敲了一下冬鹊的额头,让她们不要胡言乱语。 换上干净清爽的寝衣准备歇下的时候,娄钧回来了。 他径直去了穗岁的卧房,丫鬟们见状都识趣自觉地退了出去。 穗岁起身去迎,发现他的身上并没有酒气:“大公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晚没有喝酒吗?” 今晚明阳帝摆了宴席庆祝,邀请了很多大臣,娄钧是有功之臣也在皇帝重点嘉奖的人当中。 娄钧摇摇头:“没喝,我知道你不喜欢酒气。” 娄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伸手搂住她的腰往自己的怀里一带:“而且,今晚,我要清清醒醒地,完完全全地拥有你。” 穗岁的心猛地一跳,他捧着穗岁的脸,俯身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吻,起初是蜻蜓点水般的小啄,到了后来他撬开了她的牙关,长驱直入,极具侵略性。 第128章 我喜欢你很久了,留在我身边吧 他吻的她浑身发颤,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解开她腰间的衣襟后,穗岁忽而感觉身上一凉,外袍和中衣尽数被褪去,只剩下单薄的里衣,堪堪遮住那一片娇柔。 穗岁的心漏了半拍,双颊更是红的像是天边的晚霞。 娄钧看着她这娇媚羞怯的样子,更是欲罢不能,吻住了她嫣红的眼尾。 克己复礼,温润儒雅的大公子,在今晚卸下了他的全部伪装,完完全全地将自己展现在穗岁的面前。 包括,那汹涌的磅礴的力量。 第145章 他在她的耳边呢喃:“穗岁,你可知我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 “能完完全全地拥有你,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他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大掌攥住她的手,和与她十指相扣。 耳边是急促的呼吸,和隐忍的闷哼,娄钧不敢太过用力,生怕弄疼了身.下的人。 可尽管他很是小心,穗岁还是承受不住。 “啊,不要……” 这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尤为的让人心疼, 不知道折腾了多少次,娄钧仿若要将她拆骨入腹,沉沉浮浮,穗岁终是瘫软到了他的怀里。 她浑身无力地趴着,娄钧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里充满爱意:“嫁给我好不好?” 娄钧将她压在身上,凝视着她的眼睛:“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穗岁,留在我身边吧。” 他没有给她过多的承诺,可二人都心知肚明,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更不会让她受到任何的委屈、冤屈,不论事情占不占理,他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这一边。 见穗岁不答话,娄钧又开始亲她,亲她的脸颊亲她的唇瓣亲她的脖颈,和那片娇柔云团,亲的她欲仙欲死,她不答话,他就在她耳边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的问她:“嫁给我好不好?” “嗯?说话?” 穗岁张着嘴,双手抓着娄钧的背,在娄钧的背上抓出一道道红痕,口中溢出一声声求饶,最后身子一阵痉挛,连连点头:“好……” 娄钧的眼角眉梢溢出了笑意,心满意足地又抱着她亲了一会儿。 许久之后,娄钧从她的身上抽离,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纵使他还想要拥有的更多,却是不舍得再折腾她。 穗岁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夜里被热醒过一次,只觉得自己一直被一个大火炉抱着,耳边还有男人低声暗哑的呢喃: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 次日,娄钧起的很早,轻手轻脚地出了卧房,就开始吩咐松莲和松勤着手准备婚事。 昨晚折腾的次数很多,次次都是十分得趣,酣畅淋漓。 穗岁疲累的不行,娄钧却是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着觉,天一亮就迫不及待地寻思大婚的事情,想早日将婚事给办了。 松莲惊喜道:“大公子要和穗岁姐姐成婚了?穗岁姐姐答应了?太好了!” 松勤也是一脸的喜色,主子苦尽甘来,终于是得偿所愿了,只希望穗岁不要辜负了主子的一片真心才好。 娄钧的眼眸中满是笑意:“一切都按照最高规格来,只要不逾矩,不越过皇室,什么都要最好的。” “松勤,一切花销从钱庄支出,不必请示我。京城寻不到的好物件,就去北疆、北川、南胤去寻!” “松莲,挑一个吉祥喜气的日子,日子选好了来找我。” 松莲点点头,忽而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大公子,要不要合一下你和穗岁姐姐的八字?” 娄钧微微摇头:“不必合了,她是我认定的人,就算是有不合适的甚至是命格相冲的地方,我也会把那些不合适变成合适。” 松莲一愣,随即一脸崇拜地看着娄钧,大公子真是有担当有魄力的绝世好男人! 几人正沉浸在即将办大婚的喜悦和兴奋之中,门口守门的侍卫来报:“主子,有客来访。” 户部尚书徐蓝山带着儿子徐明澈和女儿徐真儿,拉了一车的贺礼前来拜访。 娄钧皱了皱眉头,他被封为安国侯后,朝中有不少大臣来主动向他示好,可还未出现没分寸到这等地步的。 他还没有搬安国侯应当居住的宽敞院落中,徐蓝山竟是如此迫不及待地登门拜访了。 而且,还拉了这么多贺礼,这般招摇的过来,生怕京城中人不知道他来找他这个安国侯示好来了。 朝廷中的大臣们都是人精,看得出来他还没搬到明阳帝赏赐的忆园中,就是想再过一段清净日子。 而徐蓝山能混到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已经是朝中的老油条了,不可能看不出来他最近不想接待宾客,那他这么上赶着着急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娄钧心里盘算着去了前厅,松莲正在给几人端茶倒水。 娄钧一出现,徐真儿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娄钧察觉到这热烈的目光,微微皱了皱眉,一股不祥的预感渐渐涌上心头。 “徐大人请坐。” 徐蓝山瞧着眼前的年轻人,的确是青年才俊,举止有礼,对自己客客气气的,没有谄媚讨好曲意逢迎也没有毕恭毕敬自轻自贱,这在官场的年轻一辈当中倒是少见。 徐蓝山曾是二皇子一党的官员,如今二皇子倒台,他急需拉拢太子一党的朝臣,在朝廷中找到新的势力方,避免被二皇子宫变一事牵连。 所以当女儿徐真儿过来求他的时候,他发现安国侯这人是一个绝佳的切入口。 徐蓝山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开门见山地问道:“安国侯,可有婚配啊?” 此话一出,徐真儿顿时红了脸,站在远处的松莲浑身一僵,看着徐蓝山的目光中都带了不满,大公子的婚事可千万不能被这个老头子给搅和黄了! 娄钧笑道:“徐大人倒是直接,不瞒徐大人,娄某已有心悦之人了。” 徐蓝山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哦,不知是哪家小姐?” 第146章 第129章 奴婢心里是感激的 娄钧想了想,在事情没办妥之前,他不想让穗岁受到太多的关注成为众矢之的。 等一切尘埃落定,他真的娶到了穗岁,自会带着她,将她介绍给京城中的同僚认识。 面对徐蓝山这个老油条,不如先拉豫家挡一挡,左右豫家在淮南,距离这里并不近暂时殃及不到他们。 娄钧笑道:“先前,在淮南的时候,父王已经给我订过婚事了。” 徐蓝山在心里哼了一声,先不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如今他人都已经在京城了,淮南的手想伸这么长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是不听老子的话,老子也不能把他怎样。 而且,他听说过淮南王是和豫家结了亲的,可当时的局势和现在有所不同,当时的娄钧只是世子娄缙的帮手,而如今他已经成了安国侯,日后定要在京城定居的。 豫家那个老家伙怎么还会舍得把女儿嫁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来? 话说到这份儿上,徐蓝山也知道此事急不得要循序渐进,话锋一转,开始向他介绍起自己的儿子徐明澈来。 几人又客客气气地聊了一会儿,娄钧送人离开。 松勤看着院子里一箱子贺礼,有些为难:“主子,这些东西如何处理?” “把东西都存放在库房里,登记造册,若是日后宫里问起来,直接送到宫里,充盈国库。” 片刻后,宫里的赏赐也到了。 一部分是给娄钧的,还有几箱子是给穗岁的。 穗岁被封为郡主后,宫里准备了一阵子,将郡主规制的衣裳、首饰、银两全都送了过来。 饭菜准备好后,穗岁忍着身上的酸痛之感,从软榻上起来和娄钧一起吃了饭。 吃过饭后,娄钧外出和朝臣们议事,穗岁留在院子里整理这一箱子一箱子的东西,吩咐丫鬟们将宫里的东西都清点后收好。 忽而瞧见库房里多出来的一个箱子,穗岁指着那箱子问松莲:“那个箱子也是宫里送来的吗?” 松莲摇摇头,颇有些气愤地说道:“不是,是户部尚书送来的,真没见过这么主动的,上赶着送女儿!” 原来那会儿来的人是户部尚书,她听丫鬟们说跟在户部尚书身旁的女子,一看就是大家族养出来的闺秀,很有底气,走起路来抬头挺胸,气质不俗。 她想了想,娄钧刚来京城,或许身边需要这样的一个助力,帮他融入到朝堂当中。 正想着,松莲想起娄钧交代给她的任务,要提前量体裁衣给穗岁做婚服,便拉着穗岁的胳膊往外面走:“穗岁姐姐,马上又要换季了,我们去做几套新衣裳!” 说着,二人上了马车。 到了裁缝铺,老板娘给穗岁量尺寸,又吩咐绣娘拿过来几个婚服的图纸给穗岁挑。 旁边有几个挑选布匹锦缎的女子在聊着最近京城里的稀奇事儿。 “你听说了没,徐真儿要嫁给安国侯了?” 另一个女子撇撇嘴:“徐真儿可真会攀高枝,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前阵子不是还嚷嚷着要嫁给黎飞将军?” “这次可不一样了,说不上是谁攀附谁呢?正因为安国侯是一等一的救驾功臣,朝堂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呢!” “那些太子的旧部老臣,尤其是皇后娘娘母族的人,暗地里想法子挤兑他,想让他灰溜溜地回淮南!谁不想做未来皇帝身边的第一人啊!” “竟还有此事……” 几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穗岁听不真切,神色却是越发的凝重。 她知道,京城里土生土长的人是瞧不起外来户的,她和娄钧是外来户,娄钧又是庶子,从地域和出身来看就已经矮了别人一截。 这次因为宫变护驾有功,被封了这么大的一个官位,已经惹得不少人眼红。 而且,娄钧因为自己,已经和娄缙和淮南王府闹掰了,若是在京城混不下去又回了淮南王府,以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 松莲见她发呆,推了推她的肩膀:“穗岁姐姐,可有喜欢的样式?若是有喜欢的,不如我们今日就定下来?” 松莲看得出来,大公子对于成婚一事心中焦急迫不及待,她想着尽快将婚服定下来,二人试穿后若是有不合适的地方,还能有时间去改。 穗岁也没了心情,她放下图纸,谢过老板娘后,拉着松莲离开了裁缝铺。 临走的时候,松莲将穗岁看过的图纸带走了:“掌柜的,这些图纸我们先拿回去看!” 上来马车,松莲注意到穗岁的不对劲,只以为她是婚前的恐惧、焦虑,没有多想,仔细看着图纸,琢磨着哪一套更适合二人。 晚上,娄钧从外面回来。 穗岁将自己做的药膳端给他,坐在他身旁。 娄钧吃了几口,味道很好,有她在身旁陪着,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怎么,有话要说?” 穗岁看着娄钧的眼睛:“奴婢听说,户部尚书大人最近频频向大公子示好,他的女儿徐真儿……” 娄钧心中一顿,放下勺子,握住穗岁的手:“外面的传言,你别当真,我不会娶……” 穗岁抢先说道:“大公子,奴婢觉得这门婚事是极好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穗岁深吸了一口气,将打腹稿打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第147章 “大公子要娶奴婢,奴婢心里是感激的,只是……我虽然被封为了郡主,可身后并没有母族相依,说白了,奴婢对大公子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 娄钧握着她的手一僵:“感激?你对我就只有感激吗?” “奴婢……,不管奴婢心意如何,大公子总是要向前看的,徐家财大势大,若是大公子和徐家联姻交好,日后,大公子也好在京城立足。” 穗岁不知道要怎么说,爱一个人,便总想着让他做出最好的选择,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失去了大好的前程。 娄钧苦笑:“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中用,还需要借助女人和岳家才能在京城站稳脚跟?” “还是说,你觉得我对你的情意竟是这般淡薄?还帮我找借口让我推开你?” 娄钧握紧了她的手,无比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说过,我喜欢你,我想娶你,我是认真的。” 第130章 不要再拿刀子在我心上刮了 穗岁低垂着头,眼眶里噙满了泪水:“谢大公子抬爱,奴婢不配。” 娄钧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在我这里,没有配不配,只有喜不喜欢。” “我问你,你喜欢我吗?” 穗岁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娄钧攥紧了拳头:“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还是说你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报答我?” 穗岁的声音越来越小:“大公子对奴婢多有照拂,奴婢这一辈子都报答不清的。” “你若是不喜欢我,为何昨晚还……” 昨晚她在床上的样子,很是情动,娄钧确信那不是装出来的,那是相爱之人才会有的痴缠,是心意相通的人才能感受到的至骨的畅快。 “你难道是想让我当一切都没有发生吗?” 穗岁一直没有说他想听的话,娄钧很是生气,转过头不再看穗岁,过了好久他才转过头来,叹了口气:“今天的话,我就当你没说。” “以后,不要再拿刀子在我心上刮了。” 穗岁一时说不出话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她揪着手里的帕子心里生疼。 娄钧出去后,穗岁抹了一把眼泪,她走到桌旁,展开纸张,研磨凝思。 她根据这几日听到的、看到的,联系从前淮南王妃交给过她的东西,琢磨起如今京城的局势来,以娄钧为中心,将京城中的人分成了三类。 一类是对娄钧持友好态度的人,比如太子、葛青、周寿等人。一类是对娄钧持中立态度的人,比如永宁侯府。还有一类是对娄钧持敌对态度的人,比如太子身边原本最终器重的母族外戚、六皇子一党的大臣。 她想要尽可能地多做一些事情,帮助娄钧在这局势复杂,关系错综复杂晦暗不明的京城里站稳脚跟。 …… 这一晚,娄钧和穗岁两个人都睡的不好,二人的脑海中不断地回忆着彼此说的话,辗转难眠。 次日晚上,娄钧处理完公务后,一个人坐在酒楼的雅间里面喝闷酒。 栾竹听说徐老头子上门逼婚去了,本着关心好友顺便看看笑话的心态来找娄钧。 推开雅间的门,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哎呦,如今全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是谁啊?” 栾竹自问自答,关上房门,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娄钧的对面:“当然是我们响当当的安国侯了!怎么样,这几日,媒婆是不是要把你家的门槛都踏破了?” “你倒好,躲到这么个清净潇洒的地方,让我一顿好找!没良心的,喝这么好的酒也不说叫上我!” 娄钧抬头,没好气地说道:“你就别说风凉话了。 栾竹这才注意到,娄钧的身边倒着好几个酒瓶,他已经是喝了不少酒,脸上憔悴的很:“呦,几日不见,风度翩翩的大公子,怎么成酒鬼了?” “哪里受挫了,说出来让兄弟我高兴高兴!” 娄钧心思深沉,做事情运筹帷幄,很少有如此失态、放纵自己的是时候。 娄钧又灌了一大口酒:“她说她不喜欢我,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报答我。” 栾竹摇头叹气,拎起酒壶和他碰了一下:“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在感情里竟也是这般拧巴纠结?” “女子都是口是心非,她说不喜欢你,未必是真的。” 娄钧的眸子一亮,转头看向栾竹:“你说这话是何意?” “她大概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在淮南王府的时候,虽然他和穗岁接触的并不多,但他识人无数,尤其是阅女无数,对于女子的心思能猜到几分,像穗岁那样的人有自己的自尊和坚持,对于心爱的人,会为了让心爱之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而让出位置。 “她那么好,怎么会配不上我?我恨不得把这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栾竹将酒壶和酒杯全部都推开,正色道:“她肯定是觉得从家世、学识上来看徐真儿更配你才这么说的,而不是她不喜欢你。” 娄钧认真地听着他的话,脸颊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而涨红的厉害。 栾竹又说了许多,经过他的一番开导,娄钧渐渐明白了穗岁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把自己推开,让他去追寻她以为对他好的人和事物。 栾竹瞧着娄钧的双眸渐渐清明,那欲色渐渐消散,这才放心地喝起酒来,连连叹息:“真不知道是她傻还是你傻,她不知道你有多厉害,你却怀疑她的心意。” 第148章 娄钧心里明白了,心情也好了许多,可胃却开始隐隐作痛,最后竟是疼的直不起腰来。 栾竹将他扶起来送回了娄钧居住的院子:“你说你这又是何苦?以后遇到感情的问题就来找我,放心,我不收费!” “松勤,照顾好你主子!” 松勤谢过栾竹,伸手扶着娄钧进了卧房。 这几日,他见主子因为女人时而开怀大笑,时而痛苦不堪,深觉女人不可碰,好比砒霜,好比断肠草,碰了会中毒,会肝肠寸断。 松勤帮娄钧换了干净的衣裳,给他喂了穗岁做的醒酒汤,问道:“大公子,婚事还准备吗?若是不准备了,属下这就让人将东西都收起来。” 娄钧看着醒酒汤的汤碗,他尝的出来,这是穗岁做的,她心里还是记挂着他的。 “准备,在忆园那边准备,让人好好收拾清理忆园。” 无论她还是否愿意嫁给自己,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娶别人了。 她既然觉得她配不上他,那他就帮她改变这种想法,让她知道她是最适合站在他身旁,和他共同生活,共克难关的那个人。 “松勤,带着穗岁去钱庄、茶园、各处的铺面看看,必要的时候,可以夸赞夸赞你主子的丰功伟绩。” 或许他知道了自己的能力之后,就不会想着让他借女人上位了。 松勤瞪大了眼睛,这是要他帮着……孔雀开屏?! 松勤心里五味杂陈,主子最是谦逊了,如今为了女人竟是要做到这等地步。 罢了罢了,为了主子的幸福,他一定会把主子夸上天的。 第131章 想什么呢?专心一点 穗岁让人送去醒酒汤后就一直关注着那边的动静,冬莺回来后,她问道:“大公子怎么样了?” 他本来肠胃就不好,喝了酒肯定会疼的很厉害。 “已经睡下了。” 穗岁点点头,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去了娄钧的卧房前趴在窗户旁看到床上的人因疼痛而紧紧地皱着眉头。 穗岁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将手搓热后放在娄钧的胃上慢慢地按摩,她的动作很是轻柔,娄钧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穗岁揉了一会儿,感觉娄钧好多了,便起身准备离开,她刚站起来,不料手腕被人用力一拽,她一个不稳跌坐在床沿,娄钧长臂一捞将她捞到了怀里。 穗岁被他从背后抱住,动弹不得。 娄钧将下巴抵靠在穗岁的肩膀上,搂紧了怀里的人,喃喃着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次日,穗岁是被外头的喧哗声吵醒了,脚步声混杂着桌椅拖拽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身旁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她身上穿着干净清爽的寝衣,被子也盖的很是紧实,想来是昨天娄钧帮她换的衣裳,盖好的被子。 洗漱后出门,看到院子里下人们忙忙碌碌地搬着东西。 “松莲,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松莲拉着穗岁的胳膊往外面走:“我们正要去忆园收拾,穗岁姐姐和我们一起吧!” 忆园位于京城中心的位置,上了马车后穗岁掀开马车帘子,看着从院子出去后一路越来越繁华。 “到了,我们下车吧!” 忆园的木门很是气派,走进去中央是一块鱼池,拐进左边的长廊便到了娄钧的院子。 娄钧的院子里没有什么装饰物,大气清贵,书房和卧房里面布置的很是雅致,窗边放着穗岁之前养的花。 穗岁惊喜道:“这花还活着?” 她记得在淮南王府的时候,这些花都被娄缙给摔碎了,本就娇弱的花,如何还能活的下来? 松莲指着其中几盆说道:“我将花根和花茎捡了回去重新栽种在土里,可我能力有限,这些花儿本是活不成了,后来大公子费了好大力气,将它们救活了。” 穗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走吧,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松莲拉着她去了另一个院子,这院子是娄钧留给穗岁住的。 穗岁的院子很大,比娄钧自己的院子要大,她的卧房也很大,院子里种满了栀子花和蒲公英,一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松莲带着穗岁逛院子,穗岁心中惊讶,这院子里的每一处,一花一草都很是合她的心意,就像是特意地专门地给她设计的院子。 松莲满脸自豪地说道:“穗岁姐姐,侯爷把最好的一处院子留给了你!” 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娄钧亲自把关,她就知道穗岁看了肯定会喜欢。 穗岁:“可,我……” 松莲知道她要说什么,她和娄钧最近正在闹别扭,而这院子一看就是全部按照穗岁的喜好布置的。 “侯爷说了,这侯府若是有了女主人,只能是穗岁姐姐,若是你不来,这里便一直空着……” 松莲后面的话,穗岁都没有听进去,她红了眼眶,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娄钧这样的体贴和偏爱。 穗岁本意是想来帮松莲收拾收拾院子,可来了逛了一圈后发现她没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从忆园出去,松勤带着穗岁去看了娄钧在各处的产业。 一连三日,松勤带着她去看了钱庄、茶庄、酒楼和各类铺子,穗岁这才知道原来娄钧在京城有这么多的产业。 第149章 各个铺子里的掌柜对松勤也很是恭敬,称呼娄钧为大爷,每当提起娄钧,各个脸上都是钦佩尊敬的目光,可想而知,娄钧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松勤将一个令牌递给穗岁:“这是主子让我给你的令牌,有了这个令牌,各处的钱庄、金店、茶楼、馆子,只要带着这个标记的,你都可以随便进出,东西任意拿,不会有任何的阻碍也不用付钱。” 穗岁接过那令牌,令牌中间刻着一个凤尾,边缘雕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 “主子聪明睿智,善于谋略,是有雄才伟略的人,他早年就布置好了这一切,财势权势超乎想象,只是他为人低调,京城中的朝臣们不知道罢了,若他们知道了,定会上赶着来巴结主子。” “所以……主子的眼光一向很好,也会自己拿主意。” 穗岁明白他的意思,是她看轻娄钧了,这样的他根本就不需要徐家的助力,若是和徐家结亲了,徐家那些人反倒是拖累。 松勤还想带着穗岁去陶瓷铺子、书肆看看,穗岁婉拒了,天色已经黑了,她已经了解了很多了,此刻只想快些回去。 再次回到院子里,穗岁的心境已经不同了,她做了菱粉糕,敲开了娄钧书房的门,见到里面的人,她愣了一下。 在她心里,娄钧一向是干净整洁,仪容仪表很是雅致的一个人,可今晚瞧着,他脸上的胡子竟然没有刮。 穗岁的心里一阵疼,难道是她的摇摆不定,伤了他的心? 穗岁走到他身旁,将那盘菱粉糕推到他的面前。 娄钧的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来:“你若对我还有半点心,就不该那样对我,在没想清楚之前更不该再来招惹我。” 穗岁咬着嘴唇:“我想清楚了,娄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娄钧诧异地转头看她,没想到栾竹的法子当真有用! 他抓起穗岁的手,慢慢地摩挲着:“以后,再也别说那样的话了,再也别说你要离开我,让我娶别的女人,我心里受不了。” 萦绕在二人之间的压抑气氛,终于消散了。 娄钧将她的细腰搂住,往自己的怀里一拉,俯身吻住,大掌轻车熟路地探了进去。 穗岁浑身发麻,感受到他的唇舌在自己的嘴唇上吮吸、辗转。 娄钧的胡茬刮着穗岁娇嫩的肌肤,泛起一片片红痕。 娄钧对于她的不投入有些不满:“想什么呢?专心一点……” 穗岁微微张开嘴,只听到娄钧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舌头……” 第132章 洞房花烛 穗岁鬼使神差地,听话地张开双唇,迎合他的吻。 搂住她腰的手越来越紧,她甚至能感受到他那颗疯狂跳动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穗岁的眼眸中已经染上了一层水雾,看着娄钧的眼神里满是依赖和渴望。 娄钧深深吻住她的唇,将她抱在怀里:“幼时我被送到了京城,远离故土没有亲人,经历了许多挫折和至暗时刻。” “还好我挺过来了,才能在现在遇到你,想到这些,我都有些感谢从前的自己了,若我过早的放弃,就体会不到如今的美好了。” 穗岁双手环绕住娄钧的腰身,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话,不自觉地留下泪来。 热泪沾湿了他的胸口,他心里一阵心疼,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大掌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 “从前我孤身一人,现在有你陪在我身边,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陪在我身边,能遇见你得到你,我很幸运。” 穗岁的胸口一阵发烫,能被娄钧这样的男人爱着,她才是最幸运的那个。 …… 忆园已经完全收拾妥当,一应物品也全都齐全,今日,娄钧准备彻底搬过去住。 穗岁提前一步到了忆园,给管事和丫鬟婆子们安排差事。 这忆园不比从前住的院子,里头很大,厨房、净房、前厅、后院,各处都需要人把守,各类物品也都需要人去定期采买。 而松莲则是在原本住着的院子里,看着丫鬟们将东西全部都搬干净。 忽而,在卧房,松莲看到了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上面的人物关系错综复杂。 她眯着眼睛看上面的字:“这是穗岁姐姐写的?不管了,先拿给大公子看看。” 松莲确保所有的东西都搬干净了之后,坐上马车去了忆园,到了忆园书房将图纸交给了娄钧。 “侯爷,这是穗岁姐姐房中的东西。” 娄钧看着这局势图,心中一动,怪不得穗岁最近愁眉苦脸的,原来她担心自己担心到了这等地步。 北川、南胤、东厝……她竟是连这些周边国家都想到了。 娄钧勾唇浅笑,将那图纸收好:“松莲,以后要改口叫夫人了。” “是,侯爷!” 娄钧结婚的消息很是突然,各家媒婆还在张罗,各世家大族还在蠢蠢欲动,琢磨着将家族中哪个女孩儿嫁给这个新起之秀来攀关系的时候,娄钧的大婚已经筹备好了。 此次大婚,收到请柬的官员不多,多是娄钧幼时就熟识的兄弟,前阵子他回了淮南之后,几人之间也没有断了联系,还有栾竹新结交的一些好友。 大婚前夕,松莲将婚服和首饰全都清点了一遍,又细细检查了成礼拜堂时要用的马鞍、火盆等物才放下心来去睡了。 第150章 大婚当日排场极大,十里红妆,张灯结彩,彩旗飘扬,锣鼓喧天。 红色的锦缎将整条街都铺满了,树木和房檐上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大红锦花,前来祝贺的百姓们还能领到丰厚的赏钱。 听说了婚礼盛大场面的人们从各处赶来,来看热闹的人浩浩荡荡。 下午,宾客们陆陆续续地登门祝贺,献上贺礼后说着吉祥话:“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管家和松勤引领着宾客往里面走,到了吉时,松莲、冬莺和冬鹊扶着穗岁走了出来,娄钧上前一步牵住了穗岁的手。 围在院子里的人群顿时又欢呼了起来:“安国侯夫人把盖头掀起来给我们看看!”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随即栾竹重重地踩了那人一脚:“嫂子的花容月貌是给侯爷看的,你着什么急?!” 娄钧一路紧紧地牵着穗岁的手,牵着她到了摆满了红枣、桂圆和花生的前厅。 喜婆高声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行过礼后,娄钧就要牵着穗岁的手去洞房花烛,交颈相依了。 可还没走出去两步,娄钧就被几个兄弟给拦住了:“新郎官儿?你还想跑不成,走,喝酒去!” 娄钧既不舍又不放心地看着穗岁,瞧着冬莺和冬鹊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他才一步三回头地去前头陪着宾客们喝酒。 在场的宾客之中,栾竹是哭的最厉害的,这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俊俏郎君,此刻脸上挂满了泪水和鼻涕,看上去脏兮兮的。 “兄弟,你终于成婚了,你不是没人要的光棍了!”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竟是一度要哭的昏厥过去,娄钧无奈一挥手让松勤把人带走了。 娄钧送走宾客后去了净房,去掉身上的酒气后回了卧房。 身穿婚服的俊朗男人一步一步地朝着卧房走了过来,红色光滑的布料和精心的剪裁将他的身材展现的恰到好处。 宽肩窄腰,英俊潇洒,步履坚定而有力 穗岁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跳的越来越快,双颊泛红一直红到了耳朵和脖子。 娄钧将房门关上,看着坐在喜床上的女子,呼吸急促,紧张地又充满期待地掀开了穗岁头上的红色盖头。 虽然日日都能看到这张脸,可今晚的她美的不可方物,美的让娄钧的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红色的婚服衬的她娇艳无比,一双如墨的眸子水盈盈地望着她,唇瓣娇嫩欲滴仿若挂着露珠的盛开的牡丹花。 娄钧的双眸牢牢地盯着她,移不开眼,他抬手抬起穗岁的下巴,穗岁心尖微颤。 男女情爱,食髓知味。 穗岁和他纵情欢愉过,畅快淋漓地体会过那飘飘欲仙的感觉,此刻他一触碰,她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身子不由地开始发软。 娄钧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却没有往下进行。 他从柜子里拿出来一把钥匙放到了穗岁的手中:“今后,侯府就交给你了,辛苦夫人了。” 说着,他又从柜子里搬出来一个箱子,笑道:“这些都是你的。” 打开箱子,里面是房契、地契以及各种面额的银票。 穗岁看着这些一张张加起来价值不菲的纸,把箱子往娄钧那头一推:“这太多了,松勤带我去看了你的产业,是不是都在里头了?” 娄钧点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倾慕你,想和你白头偕老,你既然答应和我在一起,做我的夫人,我自然是要把所有的家底都交给你。” 穗岁笑道:“你这岂不是把自己的后路都断了?你就不怕我拿着这些东西跑了?” 穗岁逗他,娄钧却是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若你真的那样做了,一定是我不好,惹你不开心了。” 穗岁一愣,身子僵硬地看着他。 “你从不敢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过往的经历让你缺乏安全感,我知道短时间内这种恐惧感无法改变,但我想,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地让你安心。” “在我身边,你可以随便吃你想吃的东西,做你想做的事情,想发脾气的时候也不用忍着,我希望你不会觉得陪在我身边留在京城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说完,娄钧把箱子往旁边一推:“好了,都交代完了,接下来我们该办正事儿了……” 第133章 帮为夫把腰带解开 娄钧拉过她的手放在他的腰上,在她耳边哄道:“帮为夫把腰带解开。” 为夫…… 这两个字重重地敲字在穗岁的心上,她听话地双手环绕住娄钧的腰身,解开他腰上的玉带。 她的动作很慢,娄钧虽然心里着急但是也不恼,等着她解开他的腰带,脱掉他的外袍、中衣服、里衣…… 娄钧的上半身裸露在外,他肩膀宽阔,胸膛健硕。 他的掌心带着薄茧,划过她细嫩的肌肤,肌肤顿时泛起阵阵红痕。 他俯身吻住她的唇,吻的无比温柔,大掌按在她的腰上,穗岁感觉到了他吻的不断深入,吻的充满欲望。 他的呼吸急促而粗重,大掌探进她的衣衫,触摸到柔软滑腻的肌肤上,烫的她浑身发抖。 屋内的气氛浓郁,穗岁的上半身紧紧地贴合在娄钧的胸膛上。 她缠绕住娄钧的腰身,烛光在她的眼眸中一晃一晃的,墙上的影子二人分分合合,彼此纠缠。 第151章 耳边是细碎的隐忍的低吟娇喘,娄钧握住穗岁双手的手腕举到头顶:“在我这里不必压抑自己,你的情绪可以尽情的释放出来。” 穗岁睁开眼睛,对上那双温暖明亮的眸子,忽而觉得胸口发烫,头不受控制地往后仰,身子一阵痉挛。 “啊……唔……” 穗岁渐渐忘记了一切,只有眼前男人英俊的脸庞和深情的双眸。 …… 大婚之夜,院子里的大红灯笼一直亮着,丫鬟们在各处守夜。 守在隔壁的冬莺听着屋子里面的动静一愣,难不成是夫人被侯爷欺负了? 纵使是侯爷也不能欺负夫人! 冬莺的手按在门框上,纠结要不要进去救人,她四下看了看,想找一件趁手的武器,不然,她可打不过侯爷。 松莲见状,忙将人拉开,神色紧张,压低了声音:“你做什么?大婚之夜你还想要硬闯婚房不成?!” 冬莺一脸的担忧:“松莲姐姐,夫人在里头叫的厉害,听声音似乎很是焦灼难受,会不会是侯爷喝醉了手上失了分寸,我们要不要进去救救夫人?” 松莲扶额苦笑:“那是情.趣你懂不懂?” 冬莺的双颊忽然就红了,果然,再仔细一听,屋子里似乎传出断断续续的婉转低吟。 “行了,这里不用你们守着了。” 松莲将院子里的人都清了出去,松勤也很有默契地带走了所有的侍卫,直退到听不到屋子里面的动静,守在了更外层的院落。 卧房里,娄钧抱着穗岁,眼中满是柔情和满足,他抬手将她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掖到耳朵后面。 娄钧想着,这样的她没有丝毫的防备,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了自己,是最娇柔可爱的时候。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将来遇到什么困难,陷入到多么困难的境地,他都会守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 次日,阳光照进屋子,穗岁揉了揉眼睛,娄钧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笑道:“醒了?” 清晨独有的沙哑慵懒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穗岁害羞地埋头躲进了娄钧的怀里,娄钧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这么害羞,以后可怎么办啊?” 说着,他亲了亲她的脸颊,时候不早了,不然他还能在床上和她搂搂抱抱,亲热一会儿。 娄钧出府上朝,穗岁休息好了之后才去沐浴净身。 穗岁看着身上的红痕,在冬莺和冬鹊进来服侍之前进了浴桶,她不想让两个丫鬟瞧见她身上暧昧的痕迹。 花瓣洒在浴桶里,遮住了水下的美好身躯。 “夫人,这是暖胃的热茶。” 自从和娄钧在一起后,穗岁时常睡过头,耽误了吃早饭的时间,娄钧便准备了药材和温热的茶包,让下人们时常给穗岁喝。 冬莺端过来一杯热茶递给穗岁,穗岁伸手去接,冬莺惊叫一声:“呀,夫人的手腕受伤了!怎么这么红!冬鹊,你快去拿药!” 穗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腕上的红痕是昨晚娄钧情浓之时,攥住她的手腕攥红的,这会儿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看着红的严重,可实际上还没有身上酸疼的厉害。 看着小丫鬟紧张的样子,穗岁笑道:“不是什么很重的伤,不妨事。” 从浴桶出来,换上干净的衣裳后,才出了屋子,门房递过来一个请柬。 是京城首辅大人乔翰池得了嫡长孙,要给孩子办满月宴,邀请了京城中不少权贵。 松莲听到动静,也凑了过来,面露难色:“夫人,听说这乔家,名声可不大好。” 首辅乔翰池掌管内阁,不过他官途一路攀升的路径不太光明,几乎每次晋升都是靠拉朋友下马,大义灭亲之类的举动,投机取巧得到了上头的赏识,乔家在京城的名声也不是很好。 乔翰池的几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松莲问道:“夫人要去吗?” 第134章 她从前不过就是个侍妾 松莲继续说道:“乔家很会拉拢人心,侯爷每回上朝都绕不开要和乔首辅碰面。” 穗岁想了想,随后点点头:“去。” 这是穗岁嫁给娄钧后收到的第一个帖子,若是第一次被人宴请她便拒绝,未免给人留下一个不好亲近、过于心高气傲的印象。 而且,听松莲说娄钧在朝中要经常和此人打交道,不好相处的太僵,彼此间面子上要过的去。 正说着,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乔家孙儿的满月宴?我陪你去。” 穗岁转头诧异地看着娄钧:“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日的娄钧穿着朝服,整个人更多了几分威严矜贵。 “皇上身体不适,太子去侍疾了,早朝很快就结束了,所以回来的早。 娄钧牵住穗岁的手,眉眼温柔:“满月宴,你若是觉得不好应付,我陪你去。” 穗岁将请柬收好,反握住娄钧的大手:“不用,既然留在京城了,以后免不得要经常和这些人打交道,你总不能次次都陪着我去。” “好,若是在那儿待的不自在的,就回来,不用顾虑太多。” 娄钧笑着弹了一下穗岁的额头:“我们侯府夫人肯去,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穗岁心里暖暖的,朝着她灿烂一笑,这一笑,娄钧看的心都要化了。 第152章 二人正沉浸在彼此的爱意之中,说着,几个穿着官服的大臣走了进来,娄钧轻拍了几下穗岁的手:“我先去议事了。” 松勤带着几位朝臣去了书房,娄钧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抱了抱穗岁,随后也去了书房。 深夜,娄钧才和几位大臣商议完要事,正准备回卧房休息,松勤说来了贵客。 娄钧揉了揉眉心,走到府门口,一看竟是笛子安来了。 笛子安风尘仆仆的,脸上却满是喜气:“你成婚之前那几日,我正在东厝国谈生意,回来知道你成婚了,立刻就赶过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娄钧凝眉沉思,露出不怎么满意的神色来:“这可不好说,那要看你给我带了什么新婚贺礼了。” 言罢,二人都笑了起来,笛子安更是惊讶于娄钧的变化,从前的他随意也是极其温柔和善的,但给人的感觉很是不好亲近,仿佛笼罩着一层阴郁的气息。 可如今不同了,如今的他多了一些明媚,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畅快。 笛子安拎着两瓶好酒拉着娄钧找了僻静处饮酒,酒瓶子上的塞子被他拔了下来,顿时,一股醇香的酒味儿飘散了出来。 笛子安塞了一个酒瓶子到娄钧的手里,和他碰杯:“恭喜你啊,得偿所愿!” 娄钧点点头,现在的他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有了心爱的人陪在身边,每天早上起床都能看到那张秀丽的容颜。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最近还顺利吗?” 笛子安又喝了一口就,心情很好的样子:“你之前告诉我的法子还真是管用,我在家中各处挂了卫景澄的画像,妹妹瞧了几天卫景澄的画像,不知怎的就瞧上眼了!” “吵着闹着非要嫁给她!” 笛子安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竟是不知,女子竟是这般容易变心。” “你妹妹没体会过男女之情,到了这个年岁,很容易对好看的皮囊产生好感,卫家那边关系可都打通了?” 笛子安将喝完的酒瓶子放在地上:“竺平远的那批军用物资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如你所说,他很感激我。” 笛子安想把妹妹嫁给卫景澄,就要和卫家攀上关系,而兵部侍郎竺平远是卫景澄的舅舅,从竺家入手进而亲近卫家,是一个很好的迂回方式。 “我便趁此机会,约了他们一家子去东厝游玩,委婉含蓄地请他把卫景澄也约了出来。” “东厝子蕊幼时便去过,她对那里很是熟悉,我去谈生意,让子蕊好好照顾他们一家人,一来二去的,两个年轻人之间的眼神都能拉出丝来了。” 笛子安一巴掌拍在娄钧的肩膀上:“果然,只要有你谋算,万事可成!” …… 数日后,穗岁按照侯府夫人的规制打扮一番,身穿轻云流水般的碧色长裙,柔顺的长发挽成一个雅致的半月髻,发髻上插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脖子、耳垂和手腕上都戴着配套的首饰。 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身姿曼妙,款步婀娜。 冬莺和冬鹊将贺礼拿好,扶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驶过几条街巷到了乔府,她到的时候,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宴席摆了二十来桌,场面极大,十分热闹。 穗岁不禁腹诽,纵使乔家名声不好,善妒狠辣,可还是有很多人喜欢攀附权贵。 “夫人,里面请。” 管家瞧见了安国侯府的马车,立刻笑脸相迎,他收好穗岁带来的贺礼,对她很是恭敬,将她带到了席位上,叫来两个小丫鬟好生伺候她,随后便出去继续迎接其余的宾客了。 除了管家对她还算是热情之外,邻桌的夫人闺秀们看着她的目光并不怎么友善。 穗岁虽是被皇后收为义女,被封为了郡主,可毕竟没有什么显赫的出身,又不是京城土生土长的人,初来乍到,便被这些贵女们排斥在外。 穗岁被孤立,自己坐在席位上,远远地看过来,背影颇有些寂寥。她的到来,似乎让这些互相嫉妒的贵女们更加团结了。 冬莺在她身旁小声提醒道:“夫人,我们不去和别人说说话吗?” 冬莺和冬鹊并没有见过如此大的场面,双腿都在微微发颤,但是为了不给穗岁丢脸,二人用尽了全力,死死地攥着拳头,拼命让自己的脸上保持得体轻松的笑容。 穗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地说道:“不着急。” 她刚来就上赶着和人交好未免过于心急,不如再看一看,找到可堪交好的人再用心拉拢也不迟。 她观察着到场的闺秀夫人们,像是乔府这样的人家给孩子办满月宴,肯定也是邀请了永宁侯府的人的,可瞧了一圈,并没有瞧见卫景音,也没有瞧见卫同和的妻子竺氏。 想来是永宁侯府作为根基深厚的世家,十分瞧不上乔府的做派,并没有给面子,连这表面的功夫都不屑去做。 穗岁正观察着,无意中听到了几个嫉妒她被封为郡主的闺秀,抱团说着她的坏话。 徐真儿带头嘲讽:“这安国侯爷的夫人是什么来头?听说是叫穗岁,怎么在京城,从来都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我听说啊,是个丫鬟,爬床爬上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她若是敢来,一会儿啊有她出丑的时候!” 几个闺秀笑做了一团,洋洋自得地等着看笑话。 第153章 徐真儿撇了撇嘴说道:“切,不就是点燃了烽火台吗?谁不会似的,若是我知道宫里发生了此事,我也能叫上几个家丁去城墙上放一把火。” “她从前不过就是个卑贱的侍妾,如今倒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被封为了郡主还嫁给了安国侯!” “真不知道安国侯那么俊朗温润的人,看上她什么了?” 第135章 多谢安国侯夫人相助 徐真儿心里气不过,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比不上她了? 她和父亲去找安国侯的事情早就传出去了,安国侯放着她这个户部尚书的嫡女不娶,却是娶了个出身卑微的丫鬟当侍妾,让她很是没面子,在一众小姐妹之中抬不起头来。 她恶狠狠地看着穗岁的背影,说话自是怎么难听怎么说,丝毫不留情面。 她身旁的几个姑娘有意讨好她,跟着起哄:“就是就是,有什么了不起的。” “放了一把火,就能白捡一个郡主,天下还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倒是让她捡到便宜了!” 穗岁不知是该怪自己耳力太好,还是那几个闺秀太过目中无人,当着正主的面说坏话还说的这样大声。 看来,她们是真的瞧不起她,也并不认为她的地位会对她们产生什么威胁,才会这般行事。 冬莺和冬鹊听了这些话后气的咬牙切齿,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 冬莺气的胸脯上下起伏,这些闺秀们就会事后诸葛,在这说风凉话,她们若是瞧见了当时的场面定会吓得尿裤子!恐怕连自家府上的门都出不去! 她家夫人救国救民的时候,这几个闺阁小姐在做什么? 穗岁感觉到身后二人的愤怒,转头想要提醒、告诫二人千万不要说些不该说的话,忽而瞧见了身穿青色骑马装,脚踩鹿皮软靴,身姿挺拔,英姿飒爽的江梓双,笑吟吟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众人想要行礼,却都被江梓双摆手制止了,她只是来走个过场,并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徐真儿看着江梓双在她身旁坐下,抿了抿嘴唇,没敢再说什么。心里琢磨着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连三公主都认识? 三公主可是出了名的冷脸,若是她不喜欢的人,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江梓双在穗岁身旁坐下,笑道:“那些狗吠猫叫的,你不要去理会,就当是猫尿狗粪,风一吹就过去了。” 此言一出,几个聚在一起议论别人是非的女子们各个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梓双说完后,指了指身旁的一个明媚如朝阳的女子:“给你介绍一个人,这是我朋友鞠初月。” 随后,她指了指穗岁对鞠初月说道:“这是安国侯夫人,穗岁。” 鞠初月和穗岁互相介绍了彼此,聊着聊着很是投缘。 江梓双只坐了一会儿,说是军中还有事情,宴席还没有开始便离开了。 人来的越来越多,今天的主角,乔首辅的孙子乔靖宇却是没有露面。 乔靖宇的母亲旁氏正抱着婴儿站在暗处,身旁的丫鬟问道:“大夫人,安国侯夫人似乎被人针对了,我们要给她换个座位吗?” 旁氏冷笑一声:“不必。” 她是大家族出身,也看不上穗岁,觉得她不过是赶上了好时机,抓住了机会让自己翻身,这样的人以后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作为,她用不着出手送这个人情。 宴席开始,旁氏带着孩子穿梭在各个饭桌,和夫人闺秀们聊天。 中途,孩子尿了一次,丫鬟们去给孩子换衣裳,旁氏也去更衣。 才换好衣裳出来,孩子忽而哭了起来:“哇哇哇……” 旁氏顿时慌了神儿,吩咐身边的丫鬟:“这是怎么了?快叫府医过来!” 那丫鬟面露难色:“大夫人,老夫人说小少爷满月,留府医在府上吃酒不吉利,将府医都赶出去了!” 江陵国的习俗是,满月这天不能见郎中大夫,更不能留郎中和大夫在府上,不然孩子一年到头会多灾多病,体弱多病活不久。 丫鬟想着小少爷时常哭闹,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安慰道:“大夫人别着急,说不定一会儿就好了。” 可作为母亲,旁氏的直觉告诉她这次不一样,往日孩子哭闹,只要喝了奶或是被她抱在怀里晃一晃就会好,可这一次明显不同,不论旁氏用什么样的方式安抚,孩子还是哭的越来越厉害。 席间,穗岁吃不惯这里的菜,见已经有夫人陆陆续续地离席,便也准备要走,她的礼已经送到,算是表明了安国侯府的态度,已经完成了她要做的事情。 走到廊下,忽而听见里头孩子凄惨的哭声,穗岁不由地停住了脚步。 冬莺犹豫地看着穗岁,那孩子哭的很是凄厉,听的十分揪心,可这事儿若是管了之后孩子不哭闹了还好,若是管了之后孩子哭闹的更厉害了,旁氏会定会迁怒到她们身上。 穗岁站着没有离开,冬莺小声问道:“夫人,我们要管吗?” 穗岁本不想管这些闲事,可不知怎的,她的脑海中忽而就浮现出了许久之前,在淮南王府寒冷的柴房里,她被云喜灌滚烫的汤药还差点被蛊虫撕咬的画面。 若当时大公子娄钧没有多管闲事,她现在又会是怎样的境地呢? 想必早已经被蛊虫啃噬的尸骨无存了。 第154章 思及此,穗岁转身走到旁氏几步远的位置问道:“小少爷,可是吃了什么东西?” 旁氏面色不善,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客气:“不劳烦安国侯夫人操心了。” 穗岁走近,抬手按住了乔靖宇的天门穴,原本哭闹不止的婴儿,渐渐安静了下来。 旁氏心中一惊本想斥责,可瞧着孩子的痛苦似乎被缓解了不少,便只是皱了皱眉头。 穗岁解释道:“这是天门穴,轻轻的按揉,能够起到安神益智,舒缓疼痛的效果,所以,大夫人,小少爷今日都吃了什么东西?” 旁氏看了一眼身旁的丫鬟示意她可以说了,丫鬟语无伦次地说着,最后说道有一个小姐给小少爷喂了许多橘子汁的时候,穗岁皱起了眉头。 “吃了多少?” “有一小碗。” 穗岁了然:“问题就出在这儿了,婴儿肠胃娇嫩,吃不得如此酸的东西,橘子汁又酸又凉,吃多了肯定是会不舒服的。” “你去拿几个暖手炉过来用棉布包好,放在他的肚子上,暖暖肚子和肠胃,如果后面拉肚子拉的很严重,可以吃点蒙脱石散止腹泻。” 丫鬟瞧了一眼旁氏,见旁氏默许,按照穗岁的方式做了之后,乔靖宇不哭了,只是看上去还是很难受的样子。 旁氏一直观察着穗岁,发现她处变不惊且的确有几分真本事,感激地朝着穗岁行了一礼:“多谢安国侯夫人相助。” 穗岁一愣,旁氏这举动,这知恩图报的样子倒是和传闻中飞扬跋扈、心狠手辣、过河拆桥的做派不符,想来父母都是爱子女的,才会有如此举动。 穗岁微微颔首点头带着人往外面走,旁氏目送穗岁离开后,冷声问道:“方才,是谁趁着我更衣的时候,喂宇儿吃的橘子汁?” 丫鬟想了想后回道:“是,徐尚书家的徐真儿小姐。” 旁氏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到徐真儿的身上,眼神渐渐变的狠辣凌厉了起来。 第136章 今晚夜色真美 旁氏在丫鬟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丫鬟惊讶地看着她。 “还愣着做什么?照我说的去做。” 丫鬟立刻胆战心惊地走了,往徐真儿所在的桌子上端了一盆新鲜的甲鱼汤。 徐真儿瞧着别的桌子上都没有这甲鱼汤,只有自己所在的桌子上有,高兴得眉毛眼睛都要飞了起来,心里想着乔家大夫人旁氏倒是会办事,知道自己身份尊贵,特意给自己上了甲鱼汤。 她的几个小姐妹也小声说道:“我们几个可都是沾了真儿姐姐的光,不然,这个时节,哪里能喝的上甲鱼汤啊?!” “是了是了,都是托真儿姐姐的福气!” 说着,徐真儿身旁的姑娘舀了一大勺甲鱼汤放在了她的面前,徐真儿舀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喝了起来。 甲鱼汤味道鲜美,这一桌子的人都没忍住多喝了一些。 巧合的是,乔家满月宴结束后,徐真儿这一桌子的人不出意外地都拉肚子了,尤其是徐真儿腹痛难忍,折腾了一夜差点儿连命都丢了。 乔府内旁氏听说之后唇角只挂着淡淡的笑:“谁敢对宇儿不利,我断不会让她好过!” 丫鬟不解道:“可是夫人,如此一来,岂不是把徐小姐那一桌子的人都连累了?还有,若是徐家的人反应过来,迁怒夫人可怎么好?” 旁氏满不在乎地修剪窗台上的盆栽:“她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就当是给安国侯夫人出气了。” “徐真儿若是能反应过来更好,我宇儿这么小就因为她吃了这么大的苦,总得让她明白别人家的孩子不是随意能碰的。” 她竟然不经过她的同意就给孩子喂吃食,简直是犯了旁氏的大忌。 旁氏轻蔑一笑:“不过,她那个只有绣花美食漂亮衣裳的猪脑子,能不能反应的过来我很是存疑。” 丫鬟一愣,若有所思的赞同地点了点头。 …… 次日,忆园内,穗岁起床后也听说了徐真儿等人腹泻的事情,开始还觉得奇怪,所有的人都好好的,怎么就徐真儿那一桌子的人吃坏肚子了? 后来听冬莺说,乔府后来给徐真儿那一桌加了一道甲鱼汤,顿时就明白了。 穗岁看着冬莺和冬鹊疑惑的神色说道:“我记得桌子上有鸭蛋、苋菜、橘子,而甲鱼和这几样东西都是相克的,一起吃了之后难以消化,于人不利。” 冬莺正在给穗岁梳头,反应了一会儿惊讶道:“难道乔家大夫人是故意这么做的?” 穗岁挑了一支发簪递给冬莺,让她给自己戴上:“或许吧。” 晚上,娄钧带了只热乎软糯的酱肘子、香甜可口的樱桃煎等吃食回来。 他今日的心情不错,提出的几个律令政策都得到了太子和朝臣们的认可。 “京城里新开了一家酒楼,你尝尝合不合胃口,若是喜欢,我把他们的厨子挖过来给你做菜吃。” 穗岁自从跟着娄钧来到京城后,身上渐渐开始长肉,丰腴了不少,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起来,皮肤都泛着健康的光泽。 晚上也不会像是从前那般做惊弓之鸟状,听到点什么动静就会立刻起身,警惕地看着四周,而是能睡的很沉,晚上竟也能一次都不醒一觉睡到天亮。 穗岁闻着那酱肘子的味道顿时味蕾大开,可她低头看了看,又摸了摸自己的衣襟和腰身,犹豫道:“晚上还是不吃这些了吧,再这么吃下去,衣裳都要重新做了。” 第155章 娄钧牵着她的手进了前厅,将美食一样一样地都摆在她的面前:“这有何妨?左右也快要换季了,多做几身新衣裳!” 说着,他扯了一块最肥美的肉喂到穗岁的嘴边:“你体寒,多吃点这些东西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穗岁张嘴吃了肉,又把各个吃食都尝了一遍,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 吃过饭后,丫鬟端过来净盆给二人洗了手,漱了口。 冬莺和冬鹊用之前晾晒干的栀子花做了漱口水,二人漱口后,口中残留着淡淡的花香。 穗岁挽着娄钧的胳膊,二人到庭院散步消食,月光下,穗岁的脸庞更加的柔和清丽,似乎是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今晚,夜色真美。” 娄钧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天上的月亮,而是盯着穗岁的脸。 “天色晚了,我们……回房歇息吧。” 冬莺和冬鹊忙进了寝殿去收拾寝具,收拾好后,又笑嘻嘻地立刻退了出来。 娄钧牵着穗岁的手进了房间,跨过门槛后,穗岁还没站稳,人已经被他一带压在了墙上。 随即一个栀子花味道的吻覆盖了过来,他吻着她的唇瓣和脖颈,双手在她的腰间一握,用力一提,将她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穗岁被他忽而抱到桌子上,险些没坐稳,下意识地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娄钧顺势按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贴,拽住她的腿缠绕在自己的腰上。 他低头舔舔着她的锁骨,下巴磨蹭着她柔嫩的肌肤,穗岁被他撩拨的浑身发麻发软,嘴巴不自觉的微微张开,娄钧的唇角勾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抬头毫不费力地吻住了她的唇舌,吮吸、纠缠…… 穗岁娇喘了几声,她的声音发虚:“大公子,我……唔……” 男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娄钧不复方才的温柔,吻的极重极用力,紧紧地搂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第137章 侯府乔迁宴 娄钧的舌尖触碰到穗岁的敏感之处,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双手死死地抓着娄钧的脊背,脚尖也绷的紧紧的。 情浓之时,娄钧将她拦腰抱起,压在床上,吻着她娇嫩的脖颈和耳垂。 二人的呼吸和心跳纠缠在了一起。 床上的人交缠的严丝合缝,穗岁已被他拆骨入腹痴缠了半个时辰,只感觉身上火辣辣的,可身上的人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穗岁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她知道自己越是求饶,娄钧的兴致越是浓烈。 娄钧见她死咬着嘴唇,想要逗她,低头一阵揉捏舔舐,穗岁终于忍不住张嘴喊出了声。 娄钧的动作并没有停,穗岁实在忍受不住,咬住了娄钧的肩膀,顿时,男人的肩膀上留下了一排牙印。 不知过了多久,娄钧终于停下来的时候,穗岁已经浑身湿透,酸软成了一团趴在床上。 娄钧叫丫鬟端了梨汤放在门口,他给她喂了梨汤之后才抱着她去沐浴。 在浴桶里,娄钧的手指触碰到穗岁的肌肤,穗岁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地往后一缩,双眸像是一只幼兽的眸子一般,澄澈明亮,带着一丝惧怕和紧张。 “怎么这么怕我?” 娄钧把娇柔的人儿搂在怀里,柔声问着。 穗岁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瞧着面庞是如此温润如玉的,可在床上怎么就像是被饿鬼附身了一般,怎么都吃不够? 娄钧揉捏着那柔软娇嫩,只感到下腹一阵阵发热,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不能再继续了,若是再要,怀里的人儿怕是要和自己翻脸了。 而且,她的身子也怕是承受不住更多了。 穗岁小声恳求:“大公子……夫君,我洗好了,我们回去吧,好累。” 穗岁似乎是感觉到娄钧的呼吸有些不对劲,不敢在继续窝在他的怀里。 娄钧亲了亲她身上被他亲吻出来的红痕,抱着她出了浴桶,裹上长袍将人抱上了床。 …… 数日后,娄钧和穗岁商定在这个月的月底举办一场乔迁宴。 娄钧被封为安国侯搬到了忆园后,收到了不少官员递过来的请柬,穗岁去参加了各家府上的宴会,也算是和京城高官的家眷们都打了个照面。 是时候轮到侯府来办一场宴会了。 穗岁将一张写着名字的纸张摊开,平铺在娄钧的面前:“这是打算宴请的宾客,你看看是否有遗漏的。” 娄钧只扫了一眼,就看到了他想请的那几个官员的名字都在上头了,还有几个朝中的边缘人物他一时没想起来的,穗岁也都写在上面了。 娄钧连连点头:“夫人想的比我周全。” 这宴请的宾客单子,穗岁是琢磨了许久才定下来的,想着第一次办乔迁宴将众人聚在侯府,可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更不能因为这宴会而平白得罪了人。 接下来的几日,穗岁和府上的丫鬟侍女们忙忙碌碌准备着请柬、菜肴、提前安排座位,给各家夫人小姐们准备淮南的特产作为伴手礼。 乔迁宴这一日,鞠初月早早地就来了,还带了不少京城的特色小吃。 穗岁很是高兴,握着她的手拉着她进去:“快,里面坐,冬莺,端一杯青梅汤过来!” 上次在乔府的时候,穗岁注意到鞠初月似乎很是喜欢这青梅汤,连着喝了两碗才罢休。 第156章 鞠初月闻言对她友善亲切地笑了笑。 紧接着来的是乔家的大夫人旁氏,旁氏是孤身一人来的,没带孩子也没带丫鬟,看起来像是送了礼并不会在里面坐太久的样子。 穗岁温和地朝着她点点头,简单问了几句乔靖宇的身体是否已经好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穗岁谢过她带来的贺礼后,让丫鬟带她去了席间就座。 宾客们陆陆续续地来,笛家家主笛子安、简家家主简越泽、甚至还有原二皇子一党的人也到了。 娄钧如今是朝中新贵,很多大臣、皇商想要来巴结,即使是没有收到请柬,也厚着脸皮带了贺礼来参加侯府的乔迁宴。 宴席快开始的时候,徐家的马车在府门口停了下来。 穗岁吩咐人送请柬的时候,是以安国侯的名义给徐蓝山递的请柬,徐蓝山没来,他的儿子徐明澈和徐真儿倒是来了。 穗岁瞧着脸色苍白的徐真儿,她脸上涂了厚厚的胭脂看上去才有些气色。 难为她腹泻到虚脱,不在家里好好休息,还要来参加安国侯府的乔迁宴。冬莺和冬鹊瞧着徐真儿,心里都憋着火,压着心中的不满带二人进府。 宴席开始,丫鬟们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 徐真儿落座后,看着穗岁穿梭在席间和夫人闺秀们交谈,冷哼了一声:“在这儿装什么高贵,以为被封为郡主成了安国侯夫人就能高人一头了,从前她是做什么的,自己心里没数吗?” 徐真儿身旁的女子说道:“她从前不过就是个侍妾,想来端茶倒水伺候人的功夫很厉害。” 正说着,穗岁已经走到了几人身旁,她是第一次以安国侯夫人的身份举办家宴,想尽可能地让众宾客满意,所以面对着几人脸上依旧带着笑。 徐真儿阴阳怪气地高声说道:“呦,夫人来了?这果饮都凉了,哪有给客人吃冷食的?夫人端下去热一热吧!” 说着,徐真儿捂着嘴笑了起来,其余的几个小姐夫人也是一脸看笑话的样子,徐真儿说话的声音很大,引得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边,看着热闹。 穗岁伸手试了试果饮瓶子的温度,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是北川运过来的冰果酒,就是冰的才好喝,若是姑娘脾胃不好,可以喝桌子上的猴头菇养胃汤。” 徐真儿攥紧了手帕,尖着嗓子喊道:“什么北川的冰果酒?我瞧着和寻常的果饮也没什么区别?你这是在嘲讽我没见过世面吗?!” 穗岁没有说话,鞠初月拎起果饮瓶子倒了一杯喝下,露出满意的表情,柠檬的清香混合着雪露的微凉,入口清爽美妙。 鞠初月冷笑:“就算是嘲讽你又能如何?若不是你故意找茬,也没人知道你见识浅薄,这是北川的雪露柠香,加热了还怎么喝啊?真是笑死人了……” 穗岁听着鞠初月的话,感觉她和三公主江梓双的性格很像,都是这般豪爽,有话直说,不藏着掖着,怪不得二人能成为好友。 她很感谢江梓双上次在乔家的满月宴上带来了鞠初月给她认识,她初来乍到,正需要这样一个京城本地人帮她说话,帮京城的闺秀们看清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第138章 他的声音,和娄缙很像 徐真儿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实在不好意思再在这里坐着,一跺脚一撇嘴带着丫鬟提前离席了。 这次的宴席是分席而坐,闺秀夫人们坐在一边,官员和公子们坐在另一边,吃过饭后,三三两两地在院子里走着,参观忆园。 穗岁去的北院的一个小亭子里稍稍坐下休息,冬莺和冬鹊蹲在地上给她按腿,她原本晚上被娄钧翻来覆去地要,这双腿就有些发酸无力,今日更是站了这大半日,双腿都有些发颤。 “冬莺,张嘴,冬鹊,张嘴。” 两个丫鬟听话地齐齐抬头,穗岁往二人的嘴巴里各塞了一块糖,笑道:“甜吗?” 两个小丫鬟用力地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甜!” 她们二人陪着她一直在前院忙碌,连口饭也没吃上一口,这会儿肯定是饿了,吃块糖能缓解缓解饥饿的感觉。 穗岁将几块糖往冬莺的手里一塞:“拿去给松莲和松勤,他们陪着侯爷,想来也是一直都没有吃东西。” 冬莺走了之后,冬鹊继续给穗岁按腿,她正看着冬莺离开的背影想着今日的宴席上是否有疏忽了的不妥的地方,现在还来得及补救,忽而感觉大腿上痒痒的,笑道:“冬鹊你又皮了是不是?好好按!” 穗岁扬起手里正准备拍冬鹊的头,低头一看,大腿上的哪里是冬鹊的手,而是一双小小的软乎乎的白胖胖的小嫩手。 穗岁愣神的功夫,奶乎乎糯叽叽的小团子已经爬上了穗岁的腿,小团子眨巴着大眼睛,盯着穗岁的脸看:“好漂亮的姐姐!” “你是新来的吗?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简依冉的意思是她是不是新来京城的,京城各家的宴会她几乎都跟着父亲去过了,若是曾经见过这么漂亮的姐姐,她肯定会记得的。 简依冉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嘴唇:“刚才姐姐拿着的是糖吗?冉冉可以尝一尝吗?” 小姑娘的脸蛋肉嘟嘟的,鼓着腮帮子,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穗岁有些为难地瞧着她,方才她手里剩下的那些糖都给冬莺拿走了,这会儿身上并没有剩下的。 第157章 “简依冉,过来!” 正犹豫着怎么才能不让这个小丫头失望,身后忽而传来一个男人略带威严和怒意的嗓音,穗岁的身子一僵,僵硬的竟是无法转动身体。 这声音……是娄缙? 不仅穗岁有些紧张,简依冉更是害怕地浑身哆嗦,往上一窜,从穗岁的大腿上钻到了穗岁的怀里,在她的怀里拱了拱,死死地抱着她,两只胳膊和两只腿像是八爪鱼一般,缠绕在穗岁的身上,抓着她的衣裳不撒手。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多了几分不耐烦,命令道:“简依冉,我数到三,你给我过来!” 怀里的小人儿抖的更厉害了,穗岁依旧没有回过神来,冬莺拽了拽她的袖子,穗岁才回过神来站了起来,不知为何自己会这么紧张,也不明白自己再次听到娄缙的声音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时,说话的男人已经走到了穗岁的面前,穗岁这才看清面前的男子,他不是娄缙,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很是面生的男子。 男人身形高大,身穿素青色的长袍,长袍上没有任何繁复的花纹,只是简单的素色。 他的面容刚毅而深邃,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那双眼睛深邃睿智,却透露出几分和年龄不符的沧桑之感,似乎是极其操心,劳心劳力的一个人。 穗岁长舒了一口气,是了,娄缙不可能这样这样称呼她,更不可能这样客客气气地和她说话。 只是,他说话的声音怎么会和娄缙这样像?就连身形都很像。 简越泽在穗岁面前站定,不好伸手去抱她怀里的女儿,只好微微弯腰拱了拱手,充满歉意地看着她:“夫人,小女无知,行为莽撞,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娄钧因为担心穗岁太过劳累,想让她去吃些东西休息一会儿,听下人说她在这里便过来寻她。 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穗岁怀里抱着一个软乎乎的可爱女娃娃,对面站着一个身形和声音都和娄缙几位相似的男人。 那人是娄缙吗?他是来侯府和他抢穗岁的吗? 他的脚步猛地停住,双眼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拳头不自觉地渐渐握紧,心像是被数根银针刺了一下,呼吸都显得格外沉重。 这场面,似乎是娄缙和穗岁一家三口幸福美满,而自己是一个局外人…… 他有些恍惚,竟是无法判断眼前的景象是梦境还是现实。 松勤旁观者清,在娄钧身旁小声提醒道:“主子,淮南王世子并没有进京,此人虽然和娄缙很像,但属下看到过这人的名帖,是简家家主简越泽。” 娄钧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后抬脚缓步离开。 穗岁感觉有人过来了,转头去看却已经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她抱着怀里的小团子,那小团子就像是一块粘糖一样黏在她的身上,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拍了拍她的背:“你父亲来找你了。” 简依冉软乎乎的声音里伴随着浓重的鼻音:“姐姐身上好香,冉冉能不能留在府上和姐姐一起睡?爹爹好凶,冉冉害怕……” 简越泽听着,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你在说什么胡话!快点给我从夫人的身上下来!” 简依冉不敢再躲在穗岁的怀里,她早晚都是要回家的,若是再不听话和父亲回去,怕是回去了要吃苦头。 她极其不情愿地慢慢地松开了紧紧抓着她衣裳的手,穗岁不能和简越泽有接触,便慢慢地将简依冉稳稳地放在了石墩上。 简依冉一双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穗岁,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面满是泪水。 穗岁擦干简依冉脸上的泪,柔声说道:“乖,天色不早了和你父亲回去吧,若是喜欢这里,你可以常来玩儿。” 简依冉点点头,低垂着脑袋从石墩上下来,慢吞吞地走到简越泽身旁,抬头张开了双臂。 看着女儿这可怜兮兮要抱抱的样子,简越泽心里的火气忽而就全消了,弯腰将她抱起来对穗岁微微颔首后离开。 冬鹊疑惑地挠了挠头:“夫人,这人是谁啊?来吃席的小孩子们多半是夫人们在带着的,男人带孩子的倒是少见。” 穗岁摇摇头,她一直在女宾这边忙碌,并不认得此人:“走吧,我们去前院送送客人。” 侯府的前院,宾客们陆陆续续地离开,娄钧将男宾们都送走后,和栾竹、笛子安坐在一处吃饭。 栾竹和笛子安都饿惨了,好友第一次办乔迁宴,他们也帮着和众人寒暄,没顾得上吃饭,这会儿终于能动筷子了,二人胡乱地夹着菜往嘴里塞。 几口酒肉下肚,二人舒坦地靠在座椅上,栾竹见娄钧纹丝不动,问道:“刚才你一直在忙,好不容易能坐下吃口东西,怎么不动筷子?” 娄钧深思飘远,喃喃自语:“他的声音,和娄缙很像……” 第139章 你这是吃的什么飞醋?! “谁?” 栾竹和笛子安齐齐转头环顾四周,可除了家丁侍卫并没有瞧见什么人。 娄钧将他在北院看到的听到的和二人说了。 栾竹无语地看着他:“就这?!”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这是吃的什么飞醋?!” 栾竹夹起一筷子肉丢进嘴里:“唉,其实我也明白,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会患得患失,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笛子安没什么感情经历,不明所以地看着娄钧:“可你们二人都成婚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第158章 娄钧一想到娄缙和穗岁幼时的情意,心里就酸的厉害,她是他的人,可他不仅想要她的人,还想要她的心,完完全全的一颗心,他不容许她的心里有一丝一毫的位置是为旁人留的。 若是曾经那个陪着她一起长大的人是他该有多好。 他错过了她年少的时光。 栾竹一巴掌拍在娄钧的肩膀上:“过去的事情你改变不了,兄弟,你要向前看,今后的每一天你都会和她在一起,创造共同的回忆,这些回忆最终有一天会覆盖掉曾经的过往。” 娄钧眼睛一亮,他要用心去待她,制造出一个又一个难忘的瞬间,让她永远记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 说着,栾竹盯着这一桌子的菜连连摇头:“唉,你瞧瞧,你夫人准备的全都是你爱吃的菜!” “一桌子十几二十几个菜,知道你不喜欢花椒的味道,吃不了辣椒,没有一个菜是放了花椒了,就这么一道青椒酸辣牛肉是带了点儿辣味儿!” “可见,她心里是有你的。” 栾竹在娄钧的心口上用力一锤,朝着笛子安使了个眼色,笛子安清了清嗓子忙转移话题说道:“唉,说来这简越泽也是够惨的,上天不仁啊!” 笛子安将简越泽的身世和简家目前的状况说给二人听。 简越泽是简家最小的儿子,原本是最受宠最无忧无虑的那一个,可他的祖父和父亲外出谈生意跌落山崖不幸陨命,大哥承受不住家中如此突变昏迷不醒,二哥三哥一蹶不振日日流连在烟花柳巷,整个简家只能靠他这个老幺撑起来。 他和妻子原本婚姻美满,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儿,可他的妻子体弱多病,三年前已经去世了。 笛子安摇头叹息:“从前的简家还能和笛家竞争皇商,可如今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三人安静了片刻,气氛有些微妙。 笛子安被娄钧看的浑身发毛,双手抱胸往后躲了躲:“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简家变成如今这样,可不是我背地里耍手段害的!” “我笛家都是光明正大地和人竞争,从来不在背后搞这些阴私的手段!” 娄钧勾唇笑了笑,这一笑更是让栾竹和笛子安都是毛骨悚然,浑身一激灵。 娄钧从桌子上端起一盘酱牛肉塞到栾竹的怀里,又端起一盘酸笋肉片塞到笛子安的怀里:“好了,这些菜你们拿着路上吃,我就不送你们了。” 栾竹和笛子安大眼瞪小眼:“不是,刚才还好好的,这话还没说完呢,我们好心好意地安慰你,怎么就开始赶人了呢?” 娄钧冲二人挥了挥手:“快走吧,我要陪我夫人用膳了。” 栾竹酸溜溜地笑了:“唉,人和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啊!亏我们还在担心你,你却在这里秀恩爱!” 笛子安一脸的无语,果然,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二人连连摇头抓起桌子上的馒头走了。 穗岁将女宾都送走之后便来找娄钧和他一起吃饭。 娄钧先是舀了一勺汤给她喝:“先喝口汤,暖暖胃。” 随后,将挑好鱼刺的鱼肉放到了穗岁的米饭上。 穗岁吃了几口观察着娄钧的神色,她咬着嘴唇,想着许多夫妻之间都是交深言浅,误会没有解开,心里的怨恨堆积的越来越厚重,最后分道扬镳,她不想和娄钧有那样的结局。 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今日在北院歇脚的时候,我碰到一个男子,当时她女儿钻进了我怀里,我把女儿交还给他之后,并没有多和他说些什么。” 她在院子里的时候,似乎瞥到了一抹娄钧的衣摆,但当时一闪而过她并没有看的很清楚。 娄钧继续帮她挑鱼刺:“那人是简家家主简越泽,那孩子你若是喜欢,可以时常让她来府上玩儿,我出去上朝,你一个人难免会憋闷。” 京城里的药膳铺子他最近也在收拾了,等都整理好了,便让穗岁去管理药膳铺子,她也能有个消遣之物不至于太过无聊。 “在宴席上徐真儿找茬的事情,我听说了。” 娄钧欲言又止,满眼心疼地看着穗岁:“对不起,带你来京城,让你卷入到这是非之中,还要费心神去应付那些人。” 穗岁一愣,她自小接受的观念是男人主外,女人主内,女人就是要管理好后宅的事情,不给男人添麻烦,他没想到娄钧竟是这般细心贴心。 “我应付的过来,况且,你不是还找了三公主来帮我?三公主还找了初月姑娘来帮我。” 娄钧浅笑:“你看出来了?” 穗岁挽住他的胳膊:“先不说三公主和我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这个程度,三公主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上次会有空去参加乔府的满月宴?” “而且……这支发簪是不是你借她之手送给我的?” 穗岁指了指发髻上的蓝玉发簪,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她注意到周围没有丫鬟看着他们,大着胆子凑过去在娄钧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被她这软软嫩嫩的唇瓣一亲,娄钧哪里还吃的下去饭,他胸口发烫,搂住了她的腰:“吃饱了吗?” 第140章 枉费了你的一片心意 穗岁点点头,她看着他的眸子,看出了他的迫不及待,看出了他的情难自禁:“吃饱了,我们……去卧房?” 娄钧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他将人抱起来进了卧房,将她放在床上。 第159章 他动作熟练地解开她腰间的腰带,随即大掌覆盖上去,高大的身躯重重地压下。 衣衫的层数较多,娄钧迫不及待地伸手探了进去,感受着那娇软滑嫩的肌肤,握住她细软的腰肢,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穗岁抓住娄钧结实的肩膀,身上发烫。 他的舌尖挑.逗着她的嘴唇和舌头,数次的欢好让他对穗岁的身体更是了解,知道如何才能让她迅速进入状态,他一一亲吻抚摸她敏.感的部位,低头含住那一片美好,吮.吸.舔.舔,揉.捏按压,呼吸越来越粗重,双眼发红。 穗岁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她任由娄钧去按她的胳膊拉她的腿,变换着各种姿势,男人将她紧紧地抱着,亲吻着喘动着。 娄钧抱着她一直闹到了后半夜才罢休,低头看着她身上的吻.痕,搂着她说道:“穗岁,我们要个孩子吧。” 他去北院寻她的时候,见她抱着简依冉,他看得出来她的目光里满是温柔慈爱,他知道她是喜欢孩子的。 穗岁的目光暗了下去,趴在娄钧的胸膛里:“我的身子,寒气入体,怕是怀不上孩子。” 娄钧捋顺她凌乱的发丝:“这么说,你愿意和我生孩子?只要你愿意,我就有法子。” 一想到穗岁可能会因此吃苦,他眸子里的光又渐渐暗了下去,叹息道:“只不过,这个过程可能要吃些苦头。” 穗岁握住娄钧的手,眼神坚定:“我不怕吃苦,喝中药、针灸、药浴,我都行的。” 她想要孩子,从前那个孩子和自己无缘,她没能保护好,若是日后能再次怀上孩子,她一定会拼尽全力守护好孩子。 “好。” 纵使娄钧不舍得,但穗岁的体寒之症,无论要不要孩子都是要治的,不然,她的寿命不会很长,随着年岁的增长,身体也会越来越差,腰酸、关节疼更会折磨的她夜夜睡不着觉。 既然二人已经说好,决定了要一个孩子,从明日起,娄钧便会开始准备相应的调养身子的药物。 …… 淮南王府内,娄缙在一天天的自责和懊恼中度过。 因为都知道主子的心情不好,院子里的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做饭清扫院子更是卖力,生怕惹得娄缙不高兴就会被发卖了出去。 侧妃衡如蓉也是夹起尾巴做人,她没想到一个侍妾的死会对娄缙的触动这么大,她的家族已经大不如前,如今没有父兄可以依靠,更怕惹祸上身,索性闭门待在院子里不怎么出门,仿若过起了清修的生活。 娄缙将最后一个下属官员递上来的折子批阅好,放到一旁,抬头问云崖:“京城最近有什么动静?” “京城宫变,二皇子起兵造反失败,大皇子身体好转,哑症被治好,如今已经被封为了太子。” 云崖将京城发生的事情,挑重点和他说了:“大公子因为救驾有功被封为了安国侯,前几天已经成婚了。” 娄缙眉头一皱,很是不满:“他成婚了,这么快就娶了妻子?他娶了谁?” 云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听说是皇后娘娘的义女,长宁郡主,也是在宫变中立了功的。” 娄缙愤怒将毛笔一扔:“哼,这么快就变心了?!” 那日挖坟开棺材,看娄钧那样子还以为他是爱惨了穗岁,可如今瞧着,也是一个善于钻营的庸才罢了。 娄缙抚摸着桌子上雕刻成穗岁样子的人形木雕:“你听见了吧?他这么快就有了新欢,枉费了你的一片心意……” 说着,娄缙起身出书房去了祠堂祭拜淮南王妃,他想要问问母妃,穗岁和她们团聚了之后在下面过的好不好。 另一边,豫江郡守豫永望也听说了娄钧被封为了安国侯,还娶了郡主为妻。 豫永望琢磨再三,决定不能就此罢休,豫家的将来和前程还需要奋力搏一把。 豫永望将女儿豫妙妗叫了过来,语重心长地说道:“闺女,淮南王的庶长子如今已经是今非昔比了,这大腿我们得赶紧抱上,再等下去他怕是都把你给忘了!” “你即日就收拾东西出发去京城,务必要留在侯府。” 娄钧和淮南王府闹翻的事情他多少也有些耳闻,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娄钧更不会认这门亲事了。 豫妙妗怔愣了片刻,眼中慢慢地蒙上了一层雾气:“父亲,是要让女儿远嫁到京城吗?” 豫永望语重心长地劝道:“好闺女,为父也是为你好,娄钧有从龙之功,以后太子登基,他必定是朝中的第一重臣,你跟着她绝对不会吃苦头。” 豫妙妗心中有惊喜也有苦涩,惊喜的是如今的娄钧已经是侯爷,和从前的庶长子这个身份地位相差很多,苦涩的是他已经娶妻了,自己远嫁过去地位就比那女子矮了一头,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可他已经娶了夫人,女儿就算是去了,也没有女儿的位置了……” 豫永望按住女儿的肩膀:“听为父的话,做个侧室也好,父亲还能害你不成?” 只要能留在侯府,攀上这层关系,日后豫家子弟更是前途无量。淮南这地方他早就待够了,若是有朝一日能到京城去,到天子脚下,到皇城根下生活,才是真正的翻身做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豫妙妗无奈,只好听从父亲的话收拾了东西,次日,豫永望派了数十个侍卫送豫妙妗去京城。 第160章 数日后,天气越来越凉。 到了京城,豫妙妗就开始按照父亲教给她的方法在侯府门前闹,说郡主抢了他的夫君,说郡主仗势欺人,说她没脸见人了,要一头撞死在这里…… 第141章 侯府欺人太甚要强行夺你为妻 穗岁左右为难,把人请进来就是认了她抢了旁人的夫君,届时流言会不受控制,而任由豫妙妗在门口闹传出去侯府的名声会很难听。 娄钧也听说了外头的动静,他皱了皱眉,这婚事是淮南王和豫江郡郡守定下的,他并没有答应,来了京城之后,他和穗岁一起生活的很是开心快乐,都没想起来还有豫妙妗这一号人,没成想豫家竟是追到了京城。 好在他之前在淮南的时候就将事情全部都调查清楚了,也做好了准备,只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松勤,快把消息放出去,暗中给那人引路。” 松勤应了一声后忙从后门出府骑马疾驰而去,很快将豫妙妗来了京城大闹侯府的消息传给了庾家人。 侯府的门口,豫妙妗和两个嬷嬷正在府门口闹,忽而一个白面书生大喊一声:“妙妗!” 围观看热闹的人齐齐望了过去,只见一个身形瘦削穿着布衣的青年才俊,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侯府门口的女子。 庾家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大户人家,最开始的时候比豫家还要体面还要有势力,豫永望在从军去淮南之前还要靠好友庾家家主的接济度日。 庾向阳原本和豫妙妗是青梅竹马,可因为父亲酒后作诗被有心之人利用,诬蔑其不满新朝新皇,妄图结交文人武将颠覆皇朝,而被皇帝关进了大牢,庾家也被抄家。 他的儿子女儿也因此受到了牵连,虽侥幸留下性命但日后不能再科举更不可能再入朝为官。 庾向阳神色严肃地走了过来,人群自动地让开了一条路,他走到豫妙妗的面前,声音都有些哽咽。 “妙妗,你我青梅竹马早有婚约,我一直在京城等着你,你来了不找我为何要找侯府?是不是侯府欺人太甚要强行夺你为妻?” 围观看热闹的人都看糊涂了,这一会儿说是郡主抢了人家的夫君,一会儿又说是侯爷抢了别人的老婆,坏了人家的娃娃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庾向阳看了看四周,只有豫家的奴仆,倒是不见侯府的人,他立刻就明白了,若是侯爷想要夺妻想要娶她,有的是隐秘的法子,何必闹的人尽皆知,反倒坏了自己的名声? 瞧这样子,倒像是豫家生怕侯府会不承认她,才会闹的这样大。 庾向阳冷哼了一声:“原来你们豫家已经攀上了侯府,倒是我庾家高攀了?!” 庾向阳愤然怒道:“想当年,豫永望从军的盘缠还是我父亲出的,若是没有父亲哪里有他今天当郡守的威风?!可父亲出了事,他的这些朋友们全都做起了缩头乌龟!” “我呸,豫永望也是个狼心狗肺,攀附权贵的势利眼!” 被忽然出现的庾向阳吓傻了的豫妙妗,忽然回过神儿来,她急急地喊道:“不许你这么说我父亲!” 庾向阳看着豫妙妗眼眶里满是泪水,心里不太舒服没有再往下说,可他并不后悔刚才说出去的话,既然豫永望好意思这么做,就别怕别人把他的心思都抖落出来。 庾向阳叹了口气,看了看不论外头闹成了什么样子,侯府依旧紧紧闭着的大门:“安国侯是什么人,可不是你们能高攀上的,妙妗,走吧,跟我走,在我身边你才能过安稳日子。” 庾向阳走上前就要抓豫妙妗的胳膊,这时,“吱呀”一声,侯府的大门从里面被人打开,娄钧和穗岁走了出来。 松勤大喝一声:“来者何人,在侯府门前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豫妙妗还想上前去拉娄钧,可她和娄钧之间隔着好几个侍卫,她的身旁还有庾向阳,最终犹豫了一下没有走过去。 庾向阳是读书人,言行举止有自己的礼节,他朝着娄钧拱手一拜。 “参见侯爷,草民庾向阳,今日在侯府门前闹出如此乱子实在是无心之失。” “侯爷是忠良之臣,之前救驾有功,草民不忍看侯爷被人欺骗,特来告知此女幼时便与草民有婚约了。” 豫妙妗气的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你胡说!娄钧哥哥,你莫要听他胡说!” 庾向阳冷笑:“我胡说?此事你或许当年年幼不记得了,但是你父亲肯定知道,只要两家长辈当面对质,便可真相大白!” 庾家虽然家道中落,但是庾向阳一直没有收到豫家的退婚书,便以为豫永望是念着旧情,这婚事还作数,他算着豫妙妗还没及笄便一直等着,虽然有姑娘曾大胆向他示好,但他一直守身如玉,洁身自好地等着迎娶豫妙妗。 娄钧不置可否:“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和这位姑娘有婚约,可有证据?不可平白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庾向阳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发黄的纸张,用力举起来想要让众人都看到:“婚书在此,请侯爷作证!” 庾向阳谁都不相信,他将婚书打开,给在场的众人看了一眼,上面的确有双方父母的签名和手印。 娄钧微微点头:“此事本侯不好决断,不如这样,本侯派人送你们回豫江,至于你们日后是否要成婚,和豫江郡守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第161章 说着,便吩咐松勤等人去准备送二人出京城。 豫妙妗急的直跺脚,她父亲说了此番前来一定要留在京城,可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才能继续留下来,跟着她一起来的嬷嬷们也是手足无措,没有半点法子。 若是庾向阳没有忽然出现,她们还能拿婚约,父母之言媒妁之约压一压这位新晋的侯爷,可如今庾向阳带着早年的婚书来了,反倒是做实了豫家不仁不义,趋炎附势。 豫妙妗慌的直掉眼泪,先不管婚约的先后顺序和她已经淡忘的青梅竹马的情分,若是要在娄钧和庾向阳二人之间选一人做夫君,她肯定是会选娄钧的。 娄钧仪表堂堂、英俊温柔、前途无量,看着身形高大很有安全感,各方面都要比庾向阳强上不少。 临走前,娄钧看出了豫妙妗的不甘心和犹豫,对豫妙妗说:“不该想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平白给自己添堵。” 第142章 抱紧我 娄钧的面上没什么表情:“先不说你父亲是和淮南王谈论的你的婚事,我并没有认可这门亲事,就算是庾家犯了罪,你们不想再与之结亲,可先前你们有过婚约之事也该让淮南王知晓。” “走吧,路上小心,告诉你父亲,以后莫要自作主张,不然本侯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些什么,好自为之吧。” 这一番话,既讲了道理又带了些威胁的意味,豫妙妗吓得不敢再多说话。 她怯怯地又看了看娄钧,眼中满是疑惑和惊惧,明明看起来这么温柔如春风暖阳一般的人物,怎么说出来的话竟是这般的冰冷? 经过这么一闹腾,侯府门口围着的众人这回听明白了,有问题的是这位叫豫妙妗的小姐和他的青梅竹马庾向阳,侯爷和郡主和此事不相干。 看完热闹后,也就各自散了。 原本,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楚了,可次日,京城的各大街头小报、街头巷尾就开始传郡主插足侯爷和他青梅竹马的情感,夺了人家的夫君,说她恬不知耻、不守女德。 若是她如今连侯爷都敢明目张胆的抢,以后会不会勾搭别人的夫君?抢别人的相公? 一时间,穗岁竟是成了京城中妇人们的假想敌。 娄钧听说此事后命松勤去查传播的源头,买断了各个书肆的纸张,不准他们再书写传发此类不实消息,同时警告那些造谣的人,若是再传这样的话或者是妄议朝中重臣的私生活,就要被带到衙门去好好理论。 傍晚,娄钧回到府上换下朝服后准备带穗岁出去吃饭。 穗岁也换了一身衣裳,打扮一番后出了屋子,外头那些流言她也听说了,有些神色恹恹,并不是因为自己被人误会而难过,而是担心因为此事会使得娄钧的名声受到影响,在朝中会受到大臣们的冷嘲热讽。 到了酒楼,穗岁坐在他对面:“你今日不忙吗,怎么有空带我出来吃?” “早就想带你来了……” 二人坐在二楼靠窗的雅间位置,低头正好能看到京城的夜色。 “外头传的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来,尝尝这个。” 这酒楼是娄钧的产业,不用他点菜吩咐,立刻有伙计端上来招牌菜和果饮茶水。 二人聊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娄钧将鱼肉上的刺和鸡肉上的骨头都挑干净,放到穗岁的碗里。 吃过饭后,二人喝了茶水漱了口,往外面走的时候,穗岁忽而上前一步握住了娄钧的手,踮起脚尖,拽着他的衣襟在他的唇瓣上印上轻轻浅浅的一吻:“谢谢你一直这么为我着想。” 香香软软的人儿靠过来,娄钧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他转身搂住穗岁的腰将她圈在身下压在墙上,一手攥住穗岁的两只手腕举到头顶,一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胸膛紧贴着她的上半身。 他吻住穗岁的嘴唇,舌头慢慢地探进去,勾住那他吮吸过无数次的小东西,缠绕吮吸。 二人的舌头在口中追逐。 深吻结束,娄钧看着她因亲吻而愈加红粉的脸庞,他真想在这里就要了她,可这酒楼是客人吃饭的地方,他们还是得换一个地方才行。 娄钧不顾众人的目光,出了雅间将她抱在马车上,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大掌按住她的后脑,吻住了她的唇瓣。 他哑声说道:“这是你第二次主动亲我,越来越会勾人了。” 穗岁双眼迷离:“你喜欢吗?” 娄钧笑了:“我喜不喜欢?怎么,我的行动还不够明显吗?” “抱紧我。” 娄钧加大了亲吻她的力道,将她提起来换了个姿势,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滚烫的手探进了她的衣衫里。 穗岁慌了,她刚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在外头挑.逗他,本来这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可没想到他要在马车里动真格的。 “娄钧,回去再做……这是在马车里,一会儿下去你让我怎么见人啊?” 娄钧仿佛没有听到穗岁的话,俯身埋头在她的胸前。 马车里的温度顿时高了起来,穗岁的衣裳松松垮垮的敞开,娄钧的腰带也被解开,伴随着一声声的喘息声,二人灵肉合一,酣畅淋漓,高潮迭起。 马车外头,松勤的耳力极好,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对车夫小声说道:“挑好走的路走,不要太过颠簸,然后,在京城里绕两圈,不着急回府。” 第162章 车夫一脸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马车行驶在路面上,发出嘎吱嘎吱,还有车轮压过地面的声响,倒是掩盖住了马车里面的低.喘娇.吟,和衣料被扯开的声音。 直到天色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马车才堪堪到了忆园。 穗岁气喘吁吁地趴在娄钧的怀里,心里疑惑,去酒楼的时候并没有感觉路很远,怎么从酒楼回到侯府要花这么长的时间? 马车停稳后,松勤十分识趣地带着车夫走了,马车里娄钧抱着穗岁平复了许久,帮她整理好衣衫,重新戴好发簪,抹干净她唇瓣上被吻的晕开了的唇脂,才扶着她下了马车。 双脚一落地,穗岁一脸埋怨地看着她,有些站不稳,走路的时候双腿直打颤。 娄钧见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宠溺地笑了,索性将她拦腰抱起,在众丫鬟们艳羡的目光中将人抱进了卧房,要来了梨汤和热水。 收拾完穗岁睡着后,娄钧披上外袍出了卧房,叫来了松勤。 他的神色间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柔情和缱绻,满是不悦狠戾:“流言是谁传出来的?可查到什么了?” 第143章 闹别扭更甜蜜 松勤将那几张写满了穗岁风流韵事的话本子和几张传播的比较广的纸张递给了娄钧,娄钧看着上面的文字,越看越生气。 在那话本子里,穗岁被描述成了放浪无度,比花楼的姑娘还有本事的狐媚子,而他则是被描述成了沉迷女色不思政务的花花公子。 “查清楚了,这些话本子和纸张都是从京城的书肆传送出去的,我让咱们书肆的掌柜去打探了,是徐家的人让人写的。” 娄钧点点头,如今对穗岁有这么大的敌意,且会用如此下作手段的人怕是只有徐家那位了。 “确定了吗?是徐家的徐真儿?” 松勤神情严肃:“确认了,掌柜的给那人看了画像,是徐真儿身边的大丫鬟递的手稿,想来是徐真儿指使的。” 娄钧将那些话本子扔到了炭火盆里,看着炭火盆里窜出来的火苗,面如寒冰:“她父兄把她教养成了这个样子,就该替她吃些苦头,也要让她知道,做错了事情是要承受代价的。” 娄钧在松勤的耳边嘱咐了几句,松勤立刻应声去办。 数日后,户部尚书徐蓝山被查到他的下属贪污受贿、强抢民女、霸占田产。 徐蓝山虽然本人没有贪污银两,至少没有查到徐蓝山贪污的证据,但他因为御下不严而被罢官,罚俸两年。 同时,朝廷收回了徐蓝山一家所居住的户部尚书府,勒令他们在两日内搬出,将府邸腾给新上任的户部尚书鞠万峰一家居住。 鞠万峰便是鞠初月的父亲,政令颁布下来后,京城内的高官之间议论纷纷,纷纷猜测户部早就有蛀虫了,此事一直隐而不发,如今出现这么大的变故是和新晋的安国侯有关系。 而鞠初月近来在各大宴会上,频频出现帮侯府夫人说好话。 看来,和侯府交好的都能升官发财,而和侯府交恶的不仅会丢官散财还会脸面全无,甚至连住的地方都会被收走。 一时间,京城的官员们人心惶惶,都纷纷嘱咐家眷一定要对侯爷和侯爷夫人客客气气的,对方的手段心机可不是他们能比的。 …… 这一日是过年前夕,休沐前的最后一个早朝。 早上阳光明媚,并不是很冷,娄钧穿的并不多。 可到了晌午,外头忽然下起雪来,大朵大朵的雪花飘落,天气也是越来越冷,寒风刺骨。 穗岁担心娄钧路上冷,便吩咐人套了马车,拿上两个暖手炉和一件厚厚的狐狸毛大氅,准备去宫门口接他回家。 到了宫门口,朝臣们陆陆续续地往外走,穗岁让马车在不远处停下,掀开马车帘子寻找着娄钧的身影。 忽而,他看到娄钧出来了,她刚想要招手,可他并没有往她这边看,而是走到另一个马车前站定,和一个红衣少女交谈。 大雪纷飞,穗岁并不能将那女子的容貌看的很清楚,可从身形打扮来看,定是一位极端庄美丽的女子,而且瞧着她梳的发髻年纪并不大,从肢体动作来看,是个活泼讨喜的性子。 穗岁又看了一眼那马车,马车又大又豪华不像是寻常人家能坐的,想来是个家境殷实的。 穗岁的呼吸一滞,心里十分难受。 她觉得娄钧似乎笑了,似乎和她交谈的很是开心。 是不是自己太沉闷了,那女子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连她都忍不住想要亲近,感受那向上的旺盛的生命力。 冬莺抬脚要走,可穗岁并没有要过去的意思:“夫人,前头那人瞧着像是侯爷,我们不过去吗?” 一阵冷风刮过,冬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穗岁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看着娄钧和那女子。 自从和娄钧在一起之后,她感受到了无比的温暖和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京城中并不友善的对待。 比如,那些大家族的贵女们眼神中带着鄙夷,看到她的时候面露惊讶之色,更是会当着她的面说她不配,冷嘲热讽,暗地里说她是以色侍人,学那些花楼的做派才勾引到了安国侯。 虽然她并不会把这些话放在心上,既然决定要和娄钧在一起,她便不会被轻易地动摇心智,她会竭尽所能地去爱他。 第163章 后来,可能是因为徐蓝山被罢官,那些贵女们见到她就像是见到了瘟神一般,都绕着走,生怕她一个不开心自己的父兄就被皇帝和太子斥责。 这会儿,亲眼瞧见他也能和别的女子谈笑风生,二人从外形上看起来又是那么的般配,心里的那根刺又慢慢地竖了起来,扎的她心口发疼。 穗岁心情沉重地吐出一口气来:“不送了,瞧着侯爷并不冷,我们回去吧。” “夫人,不等侯爷一起吗?” “不等了,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先回去吧。” 冬莺和冬鹊不解地互相对视了一眼,但也没说什么,吩咐马车回府。 回到侯府,娄钧下了马车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看到等在门口一脸灿烂的穗岁,心下失落。 他将特意给她带的烤地瓜和糖炒栗子放到一旁。 询问一番后知道穗岁身体不舒服,娄钧心里一紧忙去看她,得知她已经休息了给她把过脉后才放下心来,又去了书房。 今天是春节前左后一个能处理政务的日子,他需要把各处的折子都批阅完处理好,派人送到下属官员府上,做好新年期间的值守。 另外,他名下的产业也都等着他去清点账务,伙计们也等着年底的赏钱。 娄钧马不停蹄地四处忙碌,才回了府便又匆匆离开,直到晚上才回来。 娄钧察觉到穗岁的不对劲,这是她第一次和他闹别扭,可他今天除了早上出门的时候和她说过话,之后并没有交谈过,自己是何时惹得她不开心了呢? 娄钧百思不得其解,穗岁已经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娄钧还想说什么但是不忍心将她吵醒,便去了净房。 一出来就瞧着冬莺一脸纠结的样子,他问:“怎么,有话说?” “侯爷,奴婢是有话,可不知当讲不当讲。” 冬莺壮着胆子将穗岁去宫门口送大氅和手炉,碰到他和一个女子说话的事情和娄钧说了。 娄钧恍然大悟,随即露出一个极愉悦的笑容,没想到穗岁吃起醋来竟是这个样子。 冬莺本来心中忐忑,见侯爷是这个反应心里更是着急,本想着侯爷知道了之后能对夫人好一些,可侯爷怎么瞧着更高兴了呢?从前的那些恩爱难道都是假的吗? 冬莺有些愤愤,心里暗想着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院子外头的松莲和松勤也听说了此事,松莲戳了戳松勤的胳膊,问道:“此事,你怎么看?” 松勤冷哼了一声:“女人就是麻烦,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也会不高兴?” “侯爷从不把其他的女人放在心上的。” 松莲翻了个白眼:“一看你就不懂感情。” “情到浓时,患得患失,算了,和你也说不明白。” 娄钧沐浴过后回到卧房,拖鞋和衣躺在床上,身旁是娄钧的呼吸声,穗岁闭上眼睛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穗岁,睡着了吗?” 穗岁没有说话,却感受到他的呼吸越来越近,男人那滚烫的体温也越来越近,心脏跳的就像是要跳出来了似的。 娄钧浅笑,见她一动不动,知道她是还没睡,他往她的身旁挪了挪,长臂一捞,将她捞到了自己的怀里,俯身吻住了她的脸颊。 第144章 她从前喜欢过我 娄钧说:“在宫门口和我说话的红衣女子是笛子安的妹妹笛子蕊,这是我们俩第一次见面。” “笛子安说他妹妹从前喜欢过我。” 说完,娄钧没再往下说,穗岁心里虽然酸酸的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不是说今天是你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吗?为什么是她以前喜欢过你?” 娄钧笑了:“她喜欢的是我的画像。” 娄钧将笛子蕊的事情和她讲了,将他教笛子安让他妹妹喜欢上卫景澄,又设法让卫家去笛家提亲的事情也和她说了。 “她今日来,也是奉她哥哥笛子安的命令,来向我道谢的,听说卫家已经向笛家提亲了,卫景澄要娶笛子蕊了。” 娄钧捏了捏穗岁的脸颊:“等婚期定了,我们就去喝喜酒,他们二人可得好好敬我们一杯。” 穗岁满眼的惊讶,没想到娄钧走了这么多步,一环扣一环:“所以,你竟是他们二人暗中的媒人?” 看着娄钧,穗岁竟是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早就知道娄钧是一个厉害的人,可此刻她才意识到身边的男人心机深沉,不动声色地就可以下一盘有利于自己的棋,下如此大的网。 在暗中就影响甚至决定了两个人的命运。 娄钧亲了亲穗岁的眼睛:“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承认我有的时候不是什么好人,做事情也往往会算计,以自己的利益为先。” “可对于你,我从来都是真心实意,没有用过半点心机。” 这话她是信的,毕竟这世上能对她如此掏心掏肺的也没有旁人了,他对她的好,她都能感受的到。 “你也不用怕,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把这些计谋用在你身上。” “以后无论什么事情,我们都说清楚好不好?不然,一旦有了裂缝,这裂缝会越来越大的。” 穗岁点头,转身抱住了娄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好。” “抬起头来。” 娄钧在穗岁的耳边诱哄,穗岁抬头吻住了他的唇,接下来的事情水到渠成,烛光下人影交叠,二人数次的分开交汇,体会彼此的美好和爱意。 第164章 …… 次日清晨,冬莺和冬鹊准备好了早膳,服侍穗岁洗漱。 穗岁腰酸的厉害,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好,下了床刚迈出两步,双腿就开始发颤。 娄钧从外面回来,见她走了两步就停住了,走过来问她:“怎么了?” 穗岁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还不都是因为你……” 娄钧也明白过来了,吩咐冬莺:“把早膳端进来吧。” 娄钧将她抱到床上和她一起吃了早膳之后,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药瓶给她上药。 药膏清清凉凉的,涂在身上很是舒服。 娄钧将她身上酸痛的地方都涂抹上了药膏,笑着说:“今晚就是除夕了,能和你一起过年,真好。” 这是娄钧和穗岁在京城过的第一个年。 京城里,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红灯笼高挂,巷子里的大门前堆着雪人,孩子们在雪地里打雪仗、堆雪人,大人们忙着杀猪宰羊,蒸馒头、包饺子。 爆竹声响起,娄钧和穗岁一起去了厨房包饺子。 这种事情原本下人来做就可以,可二人一个擀面皮,一个搅馅料,共同包饺子做年夜饭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厨房外头,叠罗汉似的上上下下叠了四颗圆滚滚的脑袋,最下面是松勤,上面是松莲、随后依次是冬莺和冬鹊。 四人偷偷看着屋子里的二人甜甜蜜蜜的,酸的牙根疼。 冬莺忍不住惊呼道:“侯爷擀饺子皮好麻利啊,而且这面皮又薄又圆,手法好娴熟啊!” 松勤得意道:“主子从前在宫里可是用过御膳房做吃食的……” 说着,松勤忽而觉得这是机密不该泄露,又闭上了嘴巴。 穗岁捏饺子捏的整整齐齐,娄钧擀完面皮后放下擀面杖,从背后抱住穗岁,双手环绕住她的腰身,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笑着说:“每一个饺子都包的这么整整齐齐,你是要拿出去卖吗?” 说着,他握住了穗岁的手,手把手地教她包鲤鱼形状的饺子、太阳花形状的饺子…… 很快,台面上就多出了很多个漂亮可爱或是圆滚滚,或是扁平可爱的饺子。 冬鹊笑的见牙不见眼,双手捂着胸口,一脸陶醉:“侯爷和夫人好甜啊!” 四人正沉浸在夫妻和美甜蜜的氛围中,忽而“咣当”一声,松勤一个没站稳身子一晃,导致上面的冬莺胳膊一动,碰到了窗户旁撑着窗户的木杆子,木杆子掉落下来砸到了冬鹊的头上。 娄钧和穗岁也听到了动静,抬头去看,四人已经齐刷刷地跑没了影儿。 松莲埋怨地拍了一下松勤的肩膀:“你行不行啊,才蹲那么一会儿就没劲儿了?真是不中用。” 松勤一肚子的憋闷无处发泄,大过年的不想与她拌嘴,只哼了一声便走了。 饺子包好后水烧开下锅,热气腾腾的饺子很快出锅。 穗岁看着锅里升腾的雾气,忽而想到自己在淮南的时候,曾被娄家二房庶子娄绍文欺负那次,娄钧特意带她去吃面放松心情。 那日她哭了,正是这蒸腾的雾气遮住了她当时哭泣的面容,如今回忆起来,她才明白当时娄钧为何要移动板凳的位置,原来是要将灶台上升起来的煮面的水汽挡住二人之间的面容。 他知道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 穗岁的眼眶有些湿润:“侯爷,谢谢你。” 娄钧将饺子全部都捞了出来,诧异地看着她:“谢什么?” “很多,总之,谢谢你。” 娄钧低下头,眼里满是笑意:“光口头谢谢吗?” 穗岁往他身旁挪了挪,转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喂他吃了饺子。 娄钧索性将她抱在怀里,抱着她吃过饺子后回了卧房。 侯府上下吃过年夜饭后便开始休息,大部分的下人们都不用再做差事,只留下几个人轮班值守。 过年休沐,娄钧不用上朝不用处理公务,日日都和穗岁痴缠,二人竟是三天三夜没有出房门。 吃食都是有丫鬟送过来放在门口,净房里时常备着沐浴的热水和换洗的衣物、床单。 …… 春节期间举国欢庆,淮南王府也难得热闹了几天。 这一晚娄缙也多喝了几杯,他看着淮南王妃和太妃的牌位说了很多话,又抱着穗岁的木雕,和那木雕说了很多他们二人小时候的事情。 喝的太多,后来他是怎么回到卧房的,发生了些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次日醒来的时候,竟是发现床上多了一个女人,这女人就躺在他的身旁,他和这女人都是一丝不挂。 第145章 你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床上的点点红色的血迹,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昨晚发生了什么。 娄缙一愣,抓起衣服穿好,想要从那女人的身子上跨过去,忽而,他顿住了,那女子乍一看和穗岁竟是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颗眼角的小痣。 女子睡的并不安稳,许是梦到了什么,脸上满是汗水,他抬手去触摸那颗痣,稍微一用力便擦掉了。 娄缙苦笑:“我真是傻,你终究不是她……” 他的目光在那女人的脸上停留了许久,她长的真的是和穗岁很像。 他一把掐住了那女人的脖子:“说,谁把你送进来的?” “谁让你在眼角点痣,扮成她的样子的?” 第165章 昨晚他喝醉了,隐约中记得他当时是以为穗岁的鬼魂舍不得留他一个人在人间,特意在过年期间和他相会,他才会不受控制地和她欢好,可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假象。 “你进王府,有什么目的?!” 女子猛地睁开眼睛,她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娄缙心里一凉,想起穗岁曾经痛苦的模样,手上的力道不由地轻了,最后松开了手。 女子趴在床上大口的喘气,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后慢慢说道:“奴婢名叫青儿,是衡侧妃让奴婢过来服侍世子的。” “若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还请世子原谅奴婢,奴婢一定会改。” 她眼角的痣是她自己点上去的,既然要用美人计来吸引世子,和她做那实质性的事情,她多方打听做足了功课,为了让这痣不掉,她还用了特制的胭脂在上面薄薄的覆盖了一层。 可昨晚娄缙亲吻那个地方太多次,不断地用指腹摩挲,眼神爱怜深情,早上她的脸上又有汗水才会被擦掉。 娄缙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披上外袍径直去了衡如蓉的院子,他一向不喜欢这样被人设计的滋味。 昨晚那股失而复得的喜悦已经完全消散,更多的是被欺骗和被人算计的愤怒,娄缙高声质问:“谁让你自作主张往我房中塞人的?” 衡如蓉也没有装傻否认这件事情:“妾身实在心疼世子。” “世子就算是心里难过……可妾身既然嫁进了王府总要为王府的未来考虑,既然世子不愿意碰妾身,那不如寻一个世子喜欢的,早日留下子嗣。” 衡如蓉找这女子的时候颇费了些功夫,她也不愿意往娄缙的房中塞人,可她需要一个人将她和娄缙重新联系在一起,让娄缙想起她这个人。 况且,这女子的身契和家人全都捏在自己的手里,只要她得到宠爱后为她所用,她的家人便会无事。 娄缙心里烦躁的很,不满衡如蓉自作主张,可每每看到青儿那张脸又下不去手,舍不得重罚,也没有将她赶出王府,索性搬去郊外的庄子住了几天。 …… 春节过后不久,各路官员进京述职,为表对太子的重视,淮南王亲自去了,淮南王府和淮南地界的事情全部交给娄缙来处理。 官员们在京城述职期间,春闱的日子也到了,礼部的官员们开始忙碌了起来。 春试一共有九天,分别是在农历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一共三场,每场三天。 原本,向明阳帝述职结束后,淮南王便可以离开京城回淮南了,可此次春闱有不少淮南子弟进京赶考,其中包括他二弟娄海的嫡子娄邵元和之前被赶到庄子里的庶子娄绍文,还有几个重臣的儿子。 一行人便决定等春闱结束后再共同回去。 而淮南这边,娄缙在庄子里静心过后,再次回到淮南王府的时候,听说了一件让他五味杂陈的消息。 青儿怀孕了。 娄缙当真是厉害,醉酒的情况下和她仅有的一次,就让她怀上了身孕。 青儿知道今日娄缙回府,特意仔细梳妆打扮了一番,在柜子和箱子里挑选出来一件衣裙,还不忘在眼角点上了一颗痣。 她收拾打扮好之后就站在了院子门口,等着娄缙过来,原本,她以为能母凭子贵,再凭借着这张和世子心上人极为相似的脸,她日后的日子便可以一步登天,可没想到娄缙对她的态度却很是冷淡。 见到等在府门口的她,娄缙只冷冷地扫了一眼,他多么希望站在这里的是真的穗岁。 在看清她身上穿着的衣裙的时候,娄缙的怒意更浓了:“谁让你穿这件裙子的?” 这条裙子是他和父王离家打仗,平定叛乱之时带走的一件穗岁的蓝色裙子,这裙子起初还是他向她正式表明心意那天,他买给她的。 他很喜欢看着她穿这条裙子,便让她将这裙子放在了自己出行的箱子中,每当想她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看,当时,上面还有她的味道。 过了这么多年,这条裙子就一直存放在这个箱子里。 青儿神色犹疑,但不敢欺骗娄缙,低声说道:“妾身见这裙子很是好看,压在箱子里,不穿可惜了。” 娄缙面色冷寒:“脱下来。” 青儿脸色一变,周围都是丫鬟奴婢,还有两个侍卫,他让她当众脱下来,这是半点情面都不给她留。 娄缙见她没动再次说道:“你是聋了吗?脱下来。” 青儿颤抖着手,哭着把外衣慢慢地脱了下来。 娄缙看着她的眼角,皱了皱眉,满眼的嫌弃:“还有,以后,不要在眼角画痣了。” “你就算是画的再像,都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第146章 奴婢担心世子 正说着,云崖慌慌张张地走了过来,娄缙见状没再理会哭的梨花带雨的青儿,走了出去,问他:“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云崖气喘吁吁:“宫里将王爷和二老爷、三公子被扣下了,说是查到礼部连同三公子和其他几位公子春闱作弊!” 娄缙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不仅是三公子被抓了,庐家的人、豫家的人、九家的人……都被抓了。” 娄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他:“除了春闱作弊,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若只有作弊这件事情,倒不至于牵连的这么广,朝廷早就想要对淮南王府下手,如今逮住了机会肯定会用此大做文章。 第166章 “有大臣上奏说作弊的都是淮南地界的人,说我们有不臣之心,明阳帝看了好几个奏折后怀疑淮南试图往朝廷输送淮南的人,妄图操纵朝堂大臣,颠覆皇朝。” 娄缙神色凝重:“上次税收之事我们用赈灾解决了朝廷银两短缺的问题,让朝廷丢了脸面,这次恐怕不会善了。” 娄缙去书房写了几封信命人分别给淮南的下属官员送过去,交代了一些重要的事情之后,命令云崖备马。 “即刻启程,进京!” 云崖准备好马匹后,香儿也跟着准备好了马车和一应用具,从淮南去京城路途并不近,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她想着世子急火攻心,路上还是有人照顾的好。 而且,她也有自己的心思,她听说大公子娄钧去了京城还被封为了安国侯,虽然没有关于穗岁姐姐的消息,但是她总觉得穗岁姐姐肯定也是和大公子在一起。 此番去京城,若是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碰到穗岁姐姐,想到此,香儿不禁笑弯了眼睛。 娄缙见东西都准备好了,便也没说什么,带着这几个侍卫和丫鬟随行。 一路走到埕州,云崖从随行的丫鬟里发现了青儿,他瞪了她一眼,将她带到了娄缙的面前。 娄缙皱了皱眉:“你怎么跟过来了?” 穿着丫鬟衣裳的青儿双手覆盖在腹部,苦着一张脸:“奴婢担心世子,而且,奴婢如今有了身子夜里睡不安稳,只有跟在世子身边,奴婢才能睡的着觉。” 香儿看着她一脸的无语,从她开始学穗岁姐姐的样子和言行举止的时候,香儿就开始讨厌她了,如今淮南王出了事她还要跟着捣乱,心里更是烦她。 而且,她顶着穗岁姐姐那张极为好看的脸却露出这样的表情,实在是让人生理不适。 娄缙也很是无奈地看着她,如今都已经到埕州了,也不好叫一个孕妇独自回去,他此次出来为了行进速度快也没带太多人,根本不够人手送她回去。 想到她肚子里是淮南王府的骨肉,娄缙默许青儿留下来。 这却是苦了香儿,一路上既要照顾娄缙的衣食起居,又要想法子满足青儿的各种要求。 …… 皇宫里,明阳帝一拍桌子,怒道:“还没放榜,那几个淮南来的考生就扬言此番必定高中,这是想借着春闱往京城输送眼线,扩充党羽,继而谋权篡位不成?!” “在淮南当个土皇帝还不够,难道还妄想江陵国易主?!真是胆大包天!” 太子江梓罡递过去一杯温热的茶水给明阳帝顺气:“父皇,此事还是疑点重重,且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不如在下结论之前再等等?” 江梓罡虽然敬重明阳帝,但是对于他的治国理政的举措并不是很赞同。 他认为以德治人才是长久之计,可无论是明阳帝还是先帝,都疑心太重,见不得臣子的功劳过大,见不得百姓称赞他的朝臣。 如今,淮南的发展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过了京城,这让明阳帝心里更是不舒服,再加上时常有人口无遮拦地一遍又一遍地提起当年的事情,说当时多亏了淮南王府接了先帝的遗旨拥护宗室子弟登基,才有如今的国泰民安,这让明阳帝觉得一切都是淮南王府的功劳。 但凡是有半点捕风捉影的事情,明阳帝都想要把事情坐实,把淮南所拥有的一切都抢过来,再换一个他完全可以操纵管控的官员,去治理淮南。 江梓罡却希望京城和地方之间的关系能达到一种平衡,他希望朝臣都有过人之处,他需要做的就是要把这些有过人之处的朝臣们聚集在一起,并发挥他们的才能才是最重要的。 而不是一朝堂庸庸碌碌的人,只彰显的他很聪明。 宫里正在调查此事,而娄缙一行人日夜赶路也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后,娄缙使了些银子见到了九景山、豫永望的部下和霹骞,询问了当时的情况。 霹骞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讲给娄缙听。 前阵子,娄邵元跟随父亲娄海到了京城,春闱结束后,他约许久未见的京城好友余庆到酒楼吃饭。 余庆性格豪爽不羁,心直口快,他十分有文采,幼时便有天才之称,但他嗜酒张狂。 几杯酒下肚后,余庆扬言此番必定高中,娄邵元得知好友此次对自己的文章很是满意,也替他高兴,高兴之余忘了在放榜之前该谨言慎行。 二人的举动落在其他文人书生的眼中,很是嫉妒,再加上余庆的姨母余氏是礼部尚书的小妾,更让人觉得余庆是提前知道了考题,事先得到了机密信息,才会如此自信。 放榜后,娄邵元和余庆的名次都十分靠前,余庆骑着高头大马,胸前佩戴着红花招摇过市,而不少考生都落榜了,又看到到处显摆得瑟的余庆,落榜的考生们怒火中烧,嫉妒愤恨,便有人举报揭发二人作弊。 娄缙听了摇摇头:“娄邵元交友不慎,自己没做什么作弊的事情,却是被好友牵连了。” “可还有别的事?” 霹骞点点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世子。 “不仅余庆太过招摇,九静霆怕自己不中,在考试前瞒着王爷和九郡守暗中去了礼部尚书家府给尚书大人送礼,想要知道一二考题。” 娄缙怒道:“真是胡闹!” 霹骞继续说:“虽然礼部尚书没收礼没有松口,九静霆也没能提前知道题目,但九静霆深夜出现在礼部尚书家门口被人瞧见了,再加上他榜上有名,此事便更说不清楚了。” 第167章 第147章 二弟,这是你嫂子 娄缙抿唇摇头:“礼部尚书也是个拎不清的,多事之秋就不该见别人才是,怎么还能让九静霆进府?” 娄缙又问了很多细节,几人商议着如何才能将此事解决。 娄缙几人想着先把人捞出来的法子,侯府内的穗岁也听说了此事。 此次的科举舞弊还没有盖棺定论,可明阳帝并没有放人离开京城的意思。 穗岁担忧地问娄钧:“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不好解决?也不知礼部尚书究竟有没有泄露考题。” 娄钧的指腹按在穗岁的眉心上,舒展开她紧皱的眉头:“江陵国为了避免科举舞弊,会将三套试题放在密封的盒子中,考试当天又监考人随机抽取,而这三套试题的命题人并不同。” “先不说礼部尚书并不缺这些银子,即使他收了钱财好处也无法泄露完整的试题,靠此来帮助他们几人上榜是绝对不可能的。” 穗岁想了想后说:“所以,此事根本就查不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娄钧点点头:“朝廷虽然想给几人定罪,没有证据也不好将人一直压着。” “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此次成绩作废,无法为官,之前的努力白费,但几人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果然,事情如娄钧所料,此事一拖再拖,明阳帝并不想让几人通过这次科考就入朝为官,可是又没有确切的证据断定几人作弊。 最终,以娄邵元、余庆、九静霆此次的成绩作废,礼部尚书被停职半年且不得参与下一次的春闱而结案。 此事到此了解,明阳帝也下令将扣押的一众人全都放了出去。 经此一事,淮南王等人憔悴了不少,九景山因为儿子的事情犯了心悸的老毛病要吃药调养,不能长途跋涉走远路。 而豫永望也是一脸苦相,前阵子豫妙妗和娄钧的婚事告吹还惹来了故人之子庾向阳,他才处理好女儿的婚事和庾家之间的关系,春闱的事情又来添堵,一时间心力憔悴。 娄缙见几个年长的长辈身子都大不如从前,便没有急着回淮南,在京城住下,打算休养一阵后再回淮南。 娄缙的府上,青儿最近时常出现恶心、呕吐的症状,娄缙买了两个丫鬟照顾她。 原本娄缙嘱咐她不要出府随意走动,但青儿没见过京城的繁华,一再央求,又拿肚子的孩子做筏子,娄缙无奈应了,但也只准她一个月出去一次。 这一日,穗岁想着带着礼物分别去礼部尚书家、大理寺少卿家中走动。 这次的事情看在娄钧的面子上,两个官员在其中帮了不少忙,不然明阳帝不会这么早松口,定是要再耗上一段时间,让淮南王等人再吃些苦头。 到了首饰铺,穗岁坐在轿子里面等,让冬莺去拿她早就定好的镯子。 这镯子本来是她之前在逛铺子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的一块未经过打磨的玉石,想要做成镯子自己佩戴的,如今也只好拿出去送人了。 她在轿子里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冬莺出来,疑惑里头发生了什么,掀开马车帘子听到了争吵声。 一个小丫鬟略显稚嫩的声音喊道:“这是我家夫人先看上的,你凭什么要抢?!” 冬莺怒道:“你说的是什么胡话?这明明是我家夫人早就定好了的,玉石是我家夫人先看上的,图纸和样式都是我家夫人早就和掌柜的商量好了的!” 掌柜的也忙出来说明情况,让另一位夫人再去挑选别的款式。 可那夫人却是不依不饶,就要这一个,还说自己怀孕了,若是惹得她生气了动了胎气他们绝对担当不起。 小丫鬟继续趾高气扬的喊道:“我家夫人可是世子的人,肚子里的是世孙,伤了世孙你们担当的起吗?” 冬莺不甘示弱地哼了一声:“世子?世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家夫人可是侯爷夫人!” 听着几人的争吵声,穗岁想着京城里的几位王爷,可能是哪个世子的家眷,她不想惹上麻烦便从轿子里走出来:“冬莺,不要吵,不过是一个镯子,就让给她吧。” 青儿转头看向了穗岁,顿时脸色发白,原来她就是世子心心念念的人,原来她是长这个样子。 怪不得世子说她永远都模仿不了她,永远都不能比的上她,这么近距离地看着真人,她真人竟是比画像上好看这许多,想来自己的确是远不及她的万分之一的。 “怎么买个镯子买了这么久?” 身后传来男人熟悉的嗓音,忽而男人的脚步一顿,有些哽咽有些沙哑,嘴唇嗫嚅了几下才发出声音:“穗岁……” 娄缙快步走过来,握住了穗岁的手腕,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你竟然还活着?!那当时娄钧下葬的棺材又是谁的?” 他明白了,娄钧是故意让他以为她死了,这样他便不会来寻她,他就可以永远地拥有她,他头一次觉得娄钧是如此的卑鄙。 “穗岁,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娄缙看着她,觉得她和从前有很大的不同。 从前的穗岁瘦弱憔悴、眼眶凹陷、双目空洞无光似乎对这尘世无所留恋,可如今眼前的这个女人,和他印象中的穗岁长的一模一样,眼底的小痣也在,却是这般的容光焕发,红润富态。 娄钧,竟是将她养得……这般好…… 娄缙的眼里满是恳求:“穗岁,我知道错了,从前是我不好,回到我身边吧,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第168章 穗岁用力想要缩回手,可娄缙的力气太大,她挣脱不开,刚想开口让他自重,腰间忽而传来温热的感觉,随后被带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娄钧看着娄缙,将他握着穗岁手腕的手拽了下来:“二弟,你是不是糊涂了,这是你嫂子,要跟你回哪儿去?” “你的姨娘在你身后呢。” 娄钧揽过穗岁的腰,将她护在怀里。 第148章 别急着走,亲一个 “好了,不打扰二弟和姨娘逛街了。” 说着,不等娄缙反应,娄钧已经扶着穗岁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娄缙怔愣在原地,忽而转头怒瞪着云崖:“你不是说穗岁已经死了,娄钧还买了墓地将人下葬了吗?” “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 云崖满头大汗,他方才看见穗岁就像是见了鬼一般,可瞧着地上还有影子,这明明就是还喘着气的大活人啊! 云崖说:“属下当日的确打听到大公子下葬了棺材,难道,埋的是其他人?” 娄缙冷哼一声,很显然,无论当时娄钧埋葬的人是谁,都不可能是穗岁。 娄缙转头看向青儿,脸若寒霜:“就不该让你出来,净给我丢人,你要记得你的身份,别妄想和旁人去争些什么,回府!” 青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一直过的都是寄人篱下的生活,好不容易母凭子贵了,也想感受一下主子的待遇,可谁能想到竟是这么点背,头一次出府到京城逛街就碰到了正主。 街道的拐角处,马车慢慢地走着。 娄钧握着穗岁的手坐在马车里,他低头观察着她的神色。 虽然娄缙对穗岁多有折磨亏待,可毕竟二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娄钧不知她心中如今是怎样看待他的。 若是她想要再次回到他的身边,他该怎么办? 想到此,娄钧的心上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压的他难以呼吸。 穗岁察觉到娄钧心中的不安和他眼神中的不安,抱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说:“我们早就结束了,以后他回了淮南,我们也不会再见面。” 娄钧长舒了一口气,在穗岁的额头上印上一吻:“谁问这个了?” 穗岁见他嘴硬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刚才走的急,镯子还没拿,总不好空着手去礼部尚书府和大理寺少卿府上吧? 穗岁正想让车夫掉转马头回忆园从库房里挑几样时兴的首饰,娄钧说:“镯子我让松勤去取了,不过,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镯子,就不必送人了,留着自己戴。” “我另外备了两份礼。” 穗岁惊喜地看着他,他日日忙于公务竟还如此贴心地替她着想。 娄钧说:“礼部尚书李德辉的夫人方氏是青州人,二人是李德辉在青州当地方官的时候认识的。” “所以,我给方氏准备的是青州地道的煎饼、肉酱和大葱。我让人快马送来的,还是新鲜的。” “至于大理寺少卿宇文远,他夫人秦氏新生的小儿子刚满月,所以给她准备的是虎头鞋虎头帽子。” 娄钧摸了摸穗岁的脸颊:“这些东西虽不贵重,但却能送到人的心坎上。” 穗岁点点头,忽而觉得自己先前送贵重首饰有些不妥:“是我考虑不周了。” 娄钧狡黠一笑:“你才来京城,对这些人的来历底细还不了解,慢慢地了解了,你会做的比我还好,而且,给人送礼的学问还是从你身上学到的。” 穗岁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她的眸子里充满了疑惑,娄钧看的心头微动,想起从前在淮南王府的那段时光,亲了亲她的眼睛。 “想当初,你又是给我做菱粉糕,又是送我药熏的手帕……每一样都送到了我的心坎上,我怎么能不动心?” 穗岁脸颊一红,她当时只想着要对大公子好,要回报他对自己的照顾和恩情,却不想他对自己动心了。 娄钧正色道:“冬莺和冬鹊将你伺候的很好,可二人毕竟年纪小没经历过风浪,没见过什么市面,日后,想要了解京城的事情你只管吩咐松莲和松勤去办。” 对于京城的局势和周边国家,穗岁了解一些,但也紧紧局限于几年前,从前淮南王妃在的时候会给她讲解一二,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京城早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说话间,马车到了礼部尚书府门口,穗岁就要下马车,娄钧却是抱住了她:“别急着走,亲一个。” 穗岁抬头亲了亲他的唇瓣,娄钧对于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并不满意。 他扣住穗岁的头,含住她的唇瓣加深了这个吻,唇舌在口中追逐纠缠,直吻的穗岁面露潮红之色,他才罢休。 穗岁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发髻和妆容后才拿着锦盒下了马车,马车就等在府门口,娄钧骑马进了宫。 门房得知来人是安国侯夫人,很是恭敬地将人迎了进去。 可刚进去,穗岁就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叫骂声。 前厅,礼部尚书夫人方氏正指挥着两个婆子用板子打趴在地上的小妾余氏,怒道:“若不是你,老爷怎会遭此连累,停职半年,你可知半年后再回到朝堂,朝堂都变了天!” 余氏是余庆的姨母,此次余庆被人举报作弊,连累礼部尚书被罚,方氏便将怒火全都发泄到了余氏的身上。 余氏心里委屈,反驳道:“此事也不能怪到我头上,是老爷要见九家人的,老爷若是不见九家人,仅仅因为余庆,也不至于有如此重罚……” 第169章 穗岁想要退出去已经来不及了,方氏已经抬头看到了她,她尴尬地站在原地。 方氏见来人是她,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对她而言,淮南来的这些人都是扫把星,都是来讨债的,他们来了之后家里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情。 方氏清了清嗓子,让下人将余氏抬到屋子里面去,和穗岁去了前厅。 方氏冷着脸,不悦地吩咐丫鬟:“上茶,准备点心。” 穗岁坐下后说道:“今日是我来的不巧了,夫人既然忙着,我把东西放下就不打扰了。” 方氏原以为不过是些见惯了的首饰钗环,刚想要道谢让下人送客,穗岁却没有放下锦盒就走而是将那盒子打开了,露出里面的煎饼和肉酱还有绿油油的茎秆粗壮的大葱。 一股熟悉的味道钻进了方氏的鼻子。 下人们瞧见这贺礼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愤怒鄙夷的神色,安国侯夫人这是瞧不起我们夫人吗,怎么送这样的礼?!淮南来的果然寒酸! 第149章 你是喝醉了吗?扣子都解不开? 不料方氏倒是心尖一颤,她忙拉住穗岁,擦了手之后不顾形象地拿起煎饼卷上大葱和肉酱吃了起来,才咬了两口,方氏的眼眶就有些发红了,口中喃喃道:“就是这个味儿……” 穗岁在她旁边安静地坐着,等她吃完之后,递过去一杯热茶水。 方氏一改方才的冷淡态度,热络地谢道:“安国侯府人真是有着一颗玲珑心,这煎饼大葱旁人或许觉得没什么吃头,可我从小吃到大就好这口。” “老爷也时常找厨子给我做,可总不是这个味道。” 吃了有家乡味道的食物后,方氏的戒备放下了不少,心中有些感慨,往日压抑的情感也倾泻出来一些。 二人聊了一会儿后,渐渐热络起来,穗岁本来就是个温婉善良讨人喜欢的性子,只要不是对她抱有先入为主的敌意,都愿意和她说些知心话。 穗岁见方氏愁眉不展便询问是什么原因。 方氏叹了口气:“若你打听过,想来你也知道,我虽年纪不小了,可并没有个一儿半女的,府上那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子都是妾室黄姨娘所出。” 虽然她和余氏是最受宠的,可二人这么多斗来斗去的都没有孩子,反倒是不那么受宠的黄姨娘,只要礼部尚书在她那里过夜,她必定能怀上孩子。 穗岁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夫人若是信的过我,不妨我给夫人把把脉?” 从前在淮南王府的时候,娄钧给她的医书她全部都看完了,后来听了娄钧的建议在掌握了大多数的病症后,主攻千金方,她看了大量相关的医书和病案,对这方面的病症也有些研究。 穗岁的手搭在方氏的手腕上,按照娄钧交给她的方法把脉:“脉象虚浮,寒气入体……” 方氏点点头:“府医也这么说,可吃了许久的药都不见好。” 说着,一阵风从敞开着的窗户刮过,方氏咳了起来,方氏身旁的大丫鬟忙递了帕子过来给方氏捂着嘴。 一股香味钻进了鼻子,穗岁神色有些疑惑。 方氏咳完了之后,那丫鬟想要把帕子收回去,穗岁却是一把按住了那帕子:“我来帮夫人扶着帕子,有些口渴了。” 方氏不解,但她好歹也是后宅的女人心思七拐八绕的,见穗岁神色平静,吩咐身旁的丫鬟:“还不快去给夫人倒水?” 等那丫鬟出去之后,穗岁将那帕子叠好轻轻嗅了嗅,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想:“夫人,这帕子有问题,上面浸了五行草和麝香。” 因为她给娄钧药熏过帕子,所以稍微一联想就觉得这帕子可能有问题。 方氏大惊,她时常咳嗽,用的都是身边的大丫鬟递过来的帕子,若是每一个帕子上都用这些药浸过了、熏过了,长年累月…… 方氏不敢再去想,眸子里的怒意越来越浓,眼眶也开始发红。 穗岁将那帕子放在桌子上:“或许这就是夫人不孕且身子越来越孱弱的原因。” “夫人可找信得过的府医验证。” 方氏紧紧地抓着帕子,穗岁适时地起身:“夫人有大事要忙,我不便打扰,先回府了。” 方氏还没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见穗岁已经走到了门口,忙快步走上前来送,语气犹豫:“今日的事情……” 穗岁一笑:“夫人放心,今日只是和夫人喝了茶吃了点心,别的什么都没发生。” 方氏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感激:“多谢你。” 穗岁冲她笑了笑,按了按她的手便出了前厅。 从礼部尚书家出来后,穗岁见天色已经不早了便直接回了侯府,打算明日再去大理寺少卿府上。 正巧碰上从宫里回来的娄钧,穗岁吩咐人摆饭。 吃过饭后,娄钧亲自煎了驱寒补身子的药端给穗岁喝。 穗岁皱起了眉头,一脸的抗拒:“这味道闻起来就很苦……” 可想到调理好身体后就能生自己的孩子了,穗岁咬咬牙端起药碗将药汤灌了下去。 喝了药,穗岁被苦的肝胆具颤,脸皱成了包子,脚趾抓地难受地继续什么东西缓解一下。 忽而,她的嘴唇被娄钧含住,随后口中尝到一丝丝的甜味,再然后是桂花的清香。 娄钧凑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问:“桂花糖,好吃吗?” 第170章 穗岁的脸涨的通红,没想到娄钧会用这种方式喂自己吃糖,口中的桂花香渐渐弥漫开来,覆盖了那酸苦的味道。 “吃过药,我们该为我们未出世的孩子打算了……让他们早点来陪我们。” 娄钧的眸子里满是欲念,他搂着穗岁的腰,细细地吻她,渐渐的这吻变的炽热起来。 娄钧将她抱到床上,穗岁小声地喘着气,生怕外间的下人们听到里面的动静。 “下人都被我清出去了。” 娄钧一边亲吻她的脖颈,一边问:“今日在礼部尚书府,可有人为难你?” 穗岁摇摇头:“尚书夫人很喜欢你准备的煎饼和大葱。” 穗岁被他亲的身上发软,她自然地去解他的衣裳,随后想解开他的腰带,可娄钧身上的朝服的腰带系的很紧,穗岁怎么解都解不开。 她躲开他的亲吻,低头看着那盘扣,卯足了劲儿想要弄清楚这东西怎么解开。 娄钧捏住她的下巴,笑着说:“你是喝醉了吗?扣子都解不开?” 娄钧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腰带上一按,那扣子就开了,衣衫被他一把扯了下来,露出紧致的腹肌,结实宽阔的胸膛。 紧接着穗岁身上的衣裳也被扒了个干净,那美好汹涌欲出,因情动而傲然耸立,他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 娄钧的唇舌和手指都十分的灵巧,没几个回合穗岁就快活的要晕死过去。 娄钧算了算日子,穗岁的月事要来了,等她的月事来了之后,又要接连几天都碰她不得,想到此,娄钧将人翻来覆去地各种姿势要了个遍。 穗岁瘫软在床上,累的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娄钧却依旧是兴致勃勃。 他看着床上的女人因情爱而泛红的双颊,发粉的肌肤,比平日里更是美上几分,让他格外的喜欢,实在是不想就此结束,随即低头极温.存的吻她。 第150章 夫人都没法子走路了 次日,穗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她已经记不起来最后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只记得她和娄钧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数次的起伏后,她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冬莺端了热水进来,问她:“夫人,今日要去大理寺少卿府上吗?” 穗岁下床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摇摇头:“明天再去。” 因为昨晚的纵情欢愉,她浑身都不舒服,脖子上也都是吻痕,这种天气也没办法戴纱巾,围在脖子上反倒是欲盖弥彰,不得不耽搁一天。 冬鹊看到她衣衫下若隐若现的红痕,不由地捂住了嘴巴,双颊立刻变得绯红。 冬莺倒是淡定几分,她去柜子里拿了药膏给穗岁涂上。 穿戴好衣裳后穗岁去了前厅用膳,快吃完的时候松莲走了进来。 娄钧昨日和她说过,松莲和松勤都是她的耳目眼线,以后京城里面的事情二人都会告诉她。 穗岁让冬莺和冬鹊去收拾被褥,松莲说道:“昨天夜里,从礼部尚书府的后门绑出去两个人,一个是方氏身边的大丫鬟,一个是黄姨娘。” “二人浑身是血,看样子没少挨板子。” 穗岁点点头,看来是方氏找到了给自己和余氏下药害的她多年不孕的幕后之人。 松莲继续说:“听说那黄姨娘不仅指使丫鬟给大夫人下药,还使得余氏等姨娘小产滑胎,自从她进府后,身上已经背了好几条人命。” “这丫鬟和黄姨娘被送到了义庄,以后便要常年和死人为伴了。” 在义庄做事的下人,要清扫墓地,焚烧犯错、病死的下人,下棺埋葬的时候还要挖土填土,差事又苦又累还不吉利。 穗岁点点头,发觉方氏是个行事干脆利落,性子果断的人,这么快就能将人审问清楚,迅速赶出府。 正说着,松勤走了过来,说是门房收到了一张请柬。 穗岁打开一看,是方氏邀请她半个月后去寺庙上香。 穗岁将请柬递给冬鹊让她收好,转头对松勤说:“派人去回信,就说我会按时赴约。” 经此一事,穗岁和方氏算是结交上了,方氏也十分有诚意提前这许多天来递请柬,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听到方氏有孕的好消息。 …… 第二日上午,天朗气清,天色湛蓝。 穗岁带着贺礼,去了大理寺少卿的府上。 相比于礼部尚书府那宽敞阔气的宅院,大理寺少卿宇文远的宅院看上去要小了不少,且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并不多,少了些绿意和红花,再加上砖瓦都是土灰色,给人的感觉死气沉沉的。 冬莺和冬鹊跟在穗岁的身后走进去,感觉里头阴森森的,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才进府拐过一道长廊,穗岁就听到了女童稚嫩可爱的嗓音,随后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团子“哒哒哒”地跑过来,扑到穗岁身上,抱住了穗岁的腿。 穗岁低头一看,正是那日在侯府办的乔迁宴上碰到的小丫头简依冉。 小丫头笑吟吟地抬头看她:“漂亮姐姐,你也来找姨母吗?” 穗岁看着简依冉,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大理寺少卿夫人秦氏,穗岁明白了,想来简依冉那故去的娘亲是秦氏的姊妹。 大理寺少卿宇文远和简家家主简越泽,分别娶了秦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 秦氏笑道:“冉冉快松开,夫人都没法子走路了。” 第171章 简依冉不舍地松开抱着穗岁的腿,穗岁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药香,这让简依冉感到十分亲切,当年她在娘亲怀里的时候也时常闻到药香味儿。 穗岁看着小丫头一脸的不愿和失望,却还是听话地松开了她,不由地有些心疼,笑着说:“夫人若是不介意,我想抱抱冉冉。” 秦氏诧异,像京城里头和穗岁差不多大年纪的姑娘,不管有没有嫁人,都不喜欢老是被别人家的小孩子缠着,因为小孩子手脚不老实,活泼好动,会把衣裙和发髻弄乱,甚至还会把脸上的妆容弄花。 “当然不介意。” 说话间,穗岁把装着虎头帽子、虎头鞋的锦盒递给秦氏身旁的丫鬟,弯腰抱起了简依冉。 简依冉高高兴兴地在穗岁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戴着金镯子的两只白白的小胖手搂住了穗岁的脖子,小脑袋就埋在她的颈窝。 秦氏赞叹这虎头帽子和虎头鞋的用料和做工很好,说她小儿子还在睡着就不抱出来给她瞧了。 二人说着去了前厅坐下,聊着聊着,简依冉已经在穗岁的怀里睡着了。 秦氏摸了摸简依冉的小脑袋,叹息道:“我那妹妹体弱,三年前病故了,留下这么个可怜的小丫头。” “难为她是个开朗的性子,活的如此明媚快乐。” 穗岁点点头:“是个很大方的小丫头,也不怯生。” 秦氏身后的嬷嬷将睡着的简依冉抱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差点和一个跑过来的姑娘撞上。 那嬷嬷紧紧抱着简依冉,护住她的头,惊呼一声:“大小姐当心!” 那姑娘脚下一旋一个转身绕了过去,跑进前厅,大声喊着:“母亲,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顿时,一股浓重的……尸臭味儿传了过来。 宇文晓穿着酱色布衫,双手戴着布手套,手里拿着一颗发黑的细针,兴高采烈地就要扑到秦氏的面前。 秦氏脸色大变,低声怒斥道:“成何体统,还有客人在呢!和你说了多少次的,姑娘家,不要再去验尸,这是仵作要做的差事!” “难闻死了,快把你手里的东西丢了!” 宇文晓却是不以为意:“这可是物证,怎么能丢了呢?” 说着,她冲着穗岁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睛亮亮的,穗岁朝她点了点头。 感受到穗岁的善意,宇文晓说道:“母亲,这位夫人可并没有嫌弃我!” 秦氏已经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她身后的大丫鬟强忍着想吐的感觉,胸口剧烈起伏仿佛随时都可能会干呕。 可穗岁依旧端坐着,还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这让宇文晓不禁有些佩服,对她产生了一些兴趣。 穗岁问:“方才听姑娘说已经找到凶手了?” 第151章 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宇文晓得意地点点头,将最近的凶杀案和验尸结果挑要紧的说了。 秦氏无奈道:“都怪我家大人在她小时候就带着她去大理寺,让她从小就对仵作产生了兴趣,怎么劝都不听,每天身上都臭烘烘的。” 宇文晓反驳道:“我出来的时候明明都已经泼上醋来冲淡臭气了,还用了红木炭烟熏,我怎么没闻到味道?” 见母女二人就要因为此事吵起来,穗岁说:“大小姐不妨试试这个。” 穗岁将一个香囊递到宇文晓手里,宇文晓将那香囊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宇文晓一脸惊喜地看着她:“这味道真好闻!” 穗岁解释道:“这里面是柠檬草,平时可以佩戴在身上,如果去了一些味道很大的地方,也可以将它泡在水里喷洒在身上,可以掩盖一些气味,风一吹效果更好。” 宇文晓捏紧了香囊:“好,谢过夫人!回头我试试!” 宇文晓说完捏着那发黑的针跑了,说是要赶紧将结果告知大理寺的人,她去验尸也是瞒着父亲宇文远做的,她要赶在父亲发现惩罚她之前,将功折罪。 好在大理寺和验尸房距离宇文远的府邸很近,来去用不了多少时间。 穗岁和秦氏聊了一会儿话,喝完一壶茶后,便起身告辞了。 回府的路上,冬莺好奇地问穗岁:“夫人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 她记得她们只好好打理了侯爷准备的虎头鞋和虎头帽子,倒是没听夫人提起过这能遮盖尸臭的柠檬草。 穗岁敲了一下冬莺的额头:“这柠檬草就种在院子的花圃里,是你们平时没注意到。” 这些东西还是她为了赔娄钧的花草时种植养护的,这柠檬草的种子、育苗,还有薄荷等植物的种子、育苗,都是香儿从南边商人手中买来的。 想到香儿,穗岁心里有些难受,若是有机会,真想再见一见香儿,和她说说话。 如今想来,在淮南王府发生的那些事情,仿佛就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穗岁说:“侯爷如此用心,我自然也要用心。” 从礼部尚书府回来后,她没有急着去大理寺少卿府上,一来是身体的确不适,二来是在等松莲和松勤的消息,她让二人去打听少卿府上的人口、喜好和最近发生的事情。 她知道,如果想要在京城安稳的生活下去,和这些家眷处好关系是十分有必要的。 可她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又没有惊人的才学,更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没有和她们少时甚至幼时相识的情分,要想在短时间内和她们打成一片,就要投其所好,解其所困。 第172章 冬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又问道:“可若是夫人今日没有碰到宇文家的大小姐呢?这柠檬草是不是就送不出去了?” “除了柠檬草,我还准备了一些丹药,也带了银针,可以帮秦氏缓解身体上的不适。” “秦氏因为经常听宇文大人说那些凶杀案,犯了夜里惊厥的毛病,还时常心悸甚至幻视凶手杀人……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慢慢来,情分总会越来越深的。” …… 十日后,是笛子蕊和卫景澄大婚的日子。 大婚当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卫府角落的桌子旁坐着失意三人组,三个落榜的考生余庆、娄邵元和九静霆,外加一个不怎么受人待见的娄绍文。 娄绍文没有被举报作弊,不是因为他手脚干净,品性纯良正直没有引起其他书生的怀疑,而是他根本就没有中榜。 先不说他有没有学识文采,就那一手像是蜘蛛爬一样的烂字,主考官们都分辨不出来他究竟写了些什么,更不可能给他高分让他中榜。 娄钧算是卫景澄和笛子蕊的半个媒人,他和穗岁进来后,立刻受到了笛子安和卫景澄的热烈欢迎。 “大表哥,这是特意给你们留的位置!” 卫景澄身着一袭红色新郎服,英俊潇洒,气宇轩昂,他的眼中闪烁着期待与激动,从前总是看着旁人成双成对的,如今自己也是有夫人的人了。 二人坐下后,娄绍文的目光则是有意无意地往穗岁身上瞟。 尽管今日的穗岁穿的很是素雅,可那白皙娇嫩的脸庞和更显丰腴的身段,看的人春心荡漾。 他觉得,相比于在淮南的时候,现在的她更美了。 娄钧察觉到娄绍文的目光,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想起之前他对穗岁做过的事情,只觉得当时他受到的惩罚太小了。 看样子娄绍文的花柳病已经被医治好了,为了让他参加春闱科考,娄海将他从庄子接了出来。可现在的他哪里有半点悔过的意思,这人留着迟早都是个祸害。 娄钧在松勤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后,松勤神色一凛立刻出了卫府。 卫景澄过来敬酒:“大表哥,从前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多谢大表哥不娶之恩。” 娄钧无奈地和他碰杯:“快去招待其他宾客去吧。” 娄钧担心他口无遮拦地再说什么话惹得穗岁不开心,将他支走,夹了一些穗岁喜欢吃的菜给她。 席间喝了些果酒,穗岁肚子有些不舒服,转头对娄钧耳语:“我去方便一下。” 娄钧捏了捏穗岁手:“用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香儿今天也来了,我正好去寻她,和她说说话。” 穗岁净手之后便去寻香儿,今日淮南王府的人来了,她想着她也会跟来只是不知她这会儿在哪里。 可还没看到香儿,倒是碰到了娄缙。 娄缙神色忧郁,一身酒气,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那双眼睛通红。 穗岁想要绕过去,他却像是铜墙铁壁一般挡在她的面前,不让她走。 穗岁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娄缙,你我缘分已尽,何必还要痴缠折磨你自己?你就当我死了吧。” 娄缙一把拽住穗岁的胳膊,一只手将她双手的手腕死死地攥住,另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穗岁,你看着我的眼睛,我们青梅竹马,那么多年的感情,我不信你不爱我了。” “穗岁,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第152章 穗岁本就是我的女人! 娄缙低头就要去亲穗岁,她拼命地挣扎:“娄缙,你喝多了!” 娄缙红着一双眼睛,深情又痛苦地看着她:“我没醉,我没有比这更清醒的时候了,穗岁,我喜欢你啊,你知道的……我这里……我这里好难受。” 娄缙攥着穗岁的手往自己的胸口上砸。 “用不用我剖开胸膛,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 娄缙的身体压着穗岁,将她压在墙上动弹不得,就当他快要亲上的时候,身侧忽而挥过来一拳,重重地打在娄缙的脸上。 娄钧一把将娄缙拉开,怒道:“你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娄缙怔愣了一瞬,看清了来人后,挥起拳头朝着娄钧的头上砸了过去:“什么叫纠缠,穗岁本就是我的女人!我不甘心!如果不是你横插了一脚,我和她还在一起!” 娄钧嗤笑一声:“你也好意思说,若不是你,她能吃那么多苦?她还被你放进了棺材里下葬!” “在你身边,她就没过过好日子!” 二人拳打脚踢,前院却是喜气洋洋,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常。 直到穗岁将二人拉开,院子里才再次安静了下来。 娄钧和娄缙的脸上都有伤,嘴角和眼角处都有血迹。 脸上挂了彩,几人也不好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便没有再去前厅,而是从侧门直接上了各自的马车。 天色越来越暗,卫家人将宾客们都送出了府。 淮南王和娄缙坐一个轿子回去,淮南王盯着儿子满是血痕的脸,问他:“和你大哥打架了?” 娄缙摸了摸嘴角,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没想到娄钧动真格的,若不是穗岁上前来拉,怕是娄钧要将他打个半死才肯罢手。 第173章 淮南王语气冷凝:“从前就让你们兄弟二人互帮互助,兄友弟恭不要生出嫌隙来,本王的话你们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淮南王在马车里数落儿子,娄钧的轿子里,穗岁满眼心疼地看着他,用帕子轻轻擦着他脸上的血迹。 “你再忍一忍,回去给你上药。” 娄钧握住她拿着帕子的手,凝望着穗岁的手:“我打了他,你可怪我?” 这话没过脑子,娄钧说出来的时候就后悔了,他不是不信任穗岁,只是每每看到娄缙和她在一起,心中都会升腾起不安。 穗岁一怔,听到这话有些恼了,推了他一把坐到马车边上不想搭理他。 娄钧凑过去抱着她刚要哄,忽而马车猛地停住了,他立刻搂紧了穗岁将她抱在怀里。 前面,是娄海、娄邵元和娄绍文坐的轿子,马车才驶离了卫府所在的街道,马车忽而被一个女子拦住了。 车夫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了缰绳,吼道:“你是不要命了吗?知不知道这马车里面坐的是谁?若是惊扰了老爷大人们,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女人“砰砰砰”地在地上磕头,哭道:“王爷,求王爷给民女做主啊!” 淮南王和娄海的马车都停了下来,后面的几个官员的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掀开马车帘子看热闹。 淮南王横眉一竖,问道:“怎么回事?” 女人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挪到淮南王面前,她穿着布衣,脸色苍白,身上有很重的鱼腥味儿。 “王爷,民女名叫宋羽,是集市卖鱼的,本不该惊扰王爷,可民女听说王爷义薄云天、正义刚直,今日又刚好来卫府参加喜宴,民女才敢斗胆来拦。” 淮南王和娄缙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想了想确认并没有见过此人,淮南王沉声问她:“你只管说,何事要本王做主?” 宋羽重重地磕了头,说道:“那日,世子到集市闲逛,走到民女的摊位上,订了很多鱼,当时已经是下午了剩的鱼不多,世子就让民女次日将鱼送到府上。” “后来,家父打捞到了足够数量的鱼,和民女一起去府上送鱼。” “到了府上,世子让家父去和小厮领银钱,民女在门口等着,青天白日的,却被世子拖了进去,强要了奴婢……” 说罢,宋羽泣不成声:“家父,家父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家父喊着要报官,结果……被他给杀了!” 她亲眼看着父亲在自己面前被娄绍文捅了一刀,她唯一的亲人就这样离开她了。 娄缙听的满脸疑惑,他这一辈子唯一一次失身,就是将青儿当成了穗岁的鬼魂,和她痴缠了一夜,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悔不当初。 除了穗岁,他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更不会强要了谁,这种事情即使是他喝了酒也做不出来,青儿那晚是爬到他的床上主动献身。 娄缙额头上青筋暴起,怒道:“你休要胡言乱语!本世子何时去过集市,何时买过鱼?何时见过你?!” 宋羽抬头看过去,瞧着娄缙的时候也露出了疑惑地目光。 她怯生生地说:“世子?那日并不是你,难不成府上有两个世子?民女是去的世子府上,强要了民女的男人也是自称淮南王世子……” 宋羽茫然地盯着娄缙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一旁的另一顶轿子,见一个男人正侧着头,是唯一一个没有直视她的男人。 她死死地盯着娄绍文,忽而指着他说道:“是他!是他强要了民女,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说着,宋羽猛地站起来,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一把推开轿子旁的侍卫和车夫,冲过去就要抓娄绍文。 “你个卑劣的无耻之徒,杀人偿命!” 娄绍文猛地抬头,神情慌张,抬腿一脚踹在宋羽的胸膛:“你他娘的放屁!” 宋羽被踹的咳出一口血来,娄钧使了个眼色,松勤立刻按住了娄绍文的胳膊将他从马车上拽了下来,松莲将宋羽扶到一旁。 娄缙被气笑了,这年头真是什么荒唐事都有,他冷哼一声瞪着娄绍文:“四弟,你这是打着我的名号毁人清白?许久未见,你已经不要脸到了这等地步?” 娄绍文的生父娄海皱起了眉头,看向宋羽语气严厉:“你有何证据?你可知随意攀污是何罪?” 宋羽显然被吓住了,低着头没再说话,似乎是在犹豫是否要继续说下去。 第153章 小,不丢人 淮南王一脸的刚毅正直,他刚要开口,娄钧高声说道:“根据江陵国律法,强抢民女民妇者执行檀香刑。” 檀香刑是江陵国的酷刑,在场的人都知道檀香刑是拿根棍子,整根没入,穿破胃肠。 行刑那日,刽子手会将木桩插入犯人的身体,木桩插入五六十厘米后,再用锤子钉,直至其从腋下、胸部、背部或肛腹穿出。 娄绍文听了浑身一抖,身上的冷汗直往外冒,他咬紧了牙关认定对方无法证明他奸污杀人之事,只要他咬死不承认,对方就拿他没办法。 想到此,娄绍文的摇杆又挺直了一些。 娄钧指了指后面的轿子,看着宋羽:“大理寺少卿刚好也在,一定会给你公道,你有什么冤屈只管说出来,你有什么证据只管拿出来。” 这么多官员和百姓围在这里看,娄海无奈,只能舍弃一人保住全家,他转头瞧了娄钧一眼,叹了口气看向宋羽说道:“是,只要你说的情况属实,我断不会包庇这孽障。” 第174章 娄绍文难以置信地抓住娄海的胳膊:“父亲,我冤枉啊!我从没有见过这贱人!” 宋羽气的浑身发抖:“王爷,大人,那日我反抗的时候划伤了他的胳膊,我的刀是刮鱼鳞的刀,伤口特殊,只要看看他胳膊上的伤,就知道我说的全都是实话!” 松勤拽住娄绍文的手,掀开他的袖子,果然在上面看到了形状不规整的伤痕。 松勤大声说:“有伤!看形状是刮鱼鳞的刀留下的伤口!” 娄绍文一把拉下袖子将松勤推开:“滚开!这是那日我去厨房不小心撞到了厨子才伤到的!” 娄绍文不承认,宋氏捂着脸,十分难堪,拿出了物证。 “我本不想拿出这东西污了大家的眼睛,可……” 宋羽将一条半截短裤平铺在地上,脸涨的通红,羞愧不已:“这是他的里裤……那天他强迫我之后,我抓起衣服离开的时候,无意中抓到了他的里裤……” 众人齐齐地看向那里裤。 娄绍文好女色,在男女之事上也肯花心思。 他里裤上系在腰间的绳子是用金线混着麻线缠绕而成,看上去很是花哨。 裆部还系上了一个裆袋,中间鼓起似乎是想要彰显他蓬蓬勃发的雄性力量,里裤上还绣着繁复的花纹。 大理寺少卿宇文远从马车里走出来,他从地上捡起那里裤,十分嫌弃地看了娄绍文一眼,走到他身旁对比着他衣衫上的花纹,和里裤上的蝶恋花的花纹一模一样。 宇文远嘲讽道:“蝶恋花……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花纹啊。” 他又扒拉扒拉那裆袋,冷哼了一声:“小,不丢人,可故意装大,还做出这种事情来,就很丢人了。” 娄绍文听了宇文远的话脸都气歪了,他最听不得别人说他那里小,说他那方面不行,正因为他是真的不行才会长期用那些能使他一展雄.风的药物。 在场的男人发出几声瞧不起的讥笑,女眷们自动回避。 穗岁眨巴着大眼睛正看的出神,她见过娄钧的里裤,就是平平无奇的布短裤而已,没想到这东西还能做出这许多花样,这比话本子里描述的要大胆多了,不禁好奇娄绍文是怎么想的出来的。 他这里裤的复杂程度,不亚于有些女子在肚兜上绣的各种诱人的繁复的花纹。 正看着,忽而眼前一黑,娄钧摊开手掌挡在了她的眼前:“别看,脏。” 娄绍文的脸色越来越白,可他依旧嘴硬,死不承认:“这里裤说不定是你自己做的!” 宇文远将那里裤举到娄绍文的面前:“这东西看着可不像是新的。” “而且,这金线这么粗可是值些银两的,且这绳子的用料、制作方式和你发冠上的绳子也是一模一样。” 娄绍文打扮的很是花哨,他头上戴着发冠,冠圈的两旁有丝绳,用来在下巴上打结,将冠固定在头顶上,这两根丝绳也是用金线和麻线混合缠绕制成的。 众人的哄笑声和议论声越来越大,娄绍文面上无光,无话可说,索性破罐子破摔,喊道:“我就算是做了又能怎样?” “你又不是个倾城绝色,还不是个雏儿,有什么娇贵的,扮出这守身如玉的样子给谁看啊?!爷爷要了你那是看得起你!” 宋羽捂着脸哭了起来,她并没有失身过,可之前下河打鱼的时候不小心被鱼叉插到了,伤了下体。 “啪”的一声,娄海一巴掌甩在娄绍文的脸上:“你个逆子!” 本以为娄绍文被打发到乡下庄子过了一段穷苦的日子后能有所悔改,没想到他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娄绍文挥金如土、不学无术、骄横自负、好色无知、欺男霸女……将什么难听的词儿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因着他的身份,淮南的百姓们敢怒不敢言,被他盯上了只能算是自己倒霉。 在淮南他就动手动脚地给他惹了不少麻烦,是淮南名副其实的“淮南一霸”。 若说在淮南,娄海还能仗着淮南王帮他掩盖一二,可来了京城还不老实,这些事情他也无法再压着了。 娄绍文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那转头怒瞪着娄海,怨恨父亲不帮着自己说话,还当众给他难堪。 宇文远朝淮南王娄渊和娄家二老爷娄海颔首:“淮南王,娄大人,得罪了,令郎我们要带走,会同京兆府共同审理,有结果了会第一时间通知二位。” 淮南王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公事公办,此等孽障不必手下留情,本王断不会纵亲行凶作奸犯科。” 随后,宇文远一招手:“带走!” 立刻有几个身强力壮、孔武有力的侍卫快步过来将娄绍文连拖带拽地押走了。 娄钧也跟着一起去了,命松勤送穗岁回府。 回府的路上,穗岁的车窗被人轻轻敲击了两下。 第154章 这么想和我生孩子? 穗岁掀开马车帘子,见敲她马车车窗的是大理寺少卿夫人秦氏的大丫鬟,那丫鬟朝穗岁颔首笑笑。 秦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问她:“夫人,上次,你给晓儿的柠檬草,有没有种子?” 她解释道:“用了夫人的法子,晓儿身上的味道果然淡了不少,从前她身上满是尸臭,要么就是浓重熏人的烟味儿,别提多让我恼火了。” “这孩子性子烈主意正,我想既然制止不了她偷跑去停尸房验尸,不如以后就随她去了。” 第175章 秦氏也曾担心过女儿有这样的喜好以后会不会嫁不出去,也曾将她关在柴房不让她出去,可瞧着女儿痛苦的样子心里还是舍不得,若日后没有男人愿意娶,他们两口子就养女儿一辈子好了。 穗岁笑着说:“种子不好活,回头我让人送一些发芽的苗木到府上,苗木比较好养。” 秦氏心中一喜,连连道谢。 …… 这一日,是方氏约定和穗岁去寺庙上香的日子。 穗岁带上一应物品,在城门口和方氏汇合,一行人往郊外的法兴寺走。 到了法兴寺,方氏去拜送子观音,希望能早日怀上,穗岁想去问问方丈添香油的事情却被方氏一把拉下。 方氏语重心长:“妹妹,听姐姐一句劝,趁着年纪轻你和侯爷感情还好的时候,抓紧要一个孩子,一个不够最好多生几个。” “后宅的女人有孩子傍身,以后的日子才能过的踏实,才能有所倚仗。” 穗岁最近一直在喝娄钧的药,对于子嗣也是抱着随缘的心态,方氏瞧着她这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一急,自己跪下磕头的时候,按着穗岁一起磕头。 穗岁哭笑不得,也知道方氏是好心她又是个急性子,便也认真地在软垫上跪好,开始无比虔诚的拜观音,求观音赐子。 拜完观音,方氏又去求了两个开过光的送子麒麟挂坠,自己戴了一个放在衣裳里面贴着肌肤,又给穗岁戴在脖子上。 方氏一脸严肃地嘱咐道:“这是送子的,你在生下孩子之前都不要摘下来,千万要记住了,这法兴寺开过光的东西可灵了!” 说话间,方氏的动作极快,已经将这挂坠塞到了穗岁的衣襟里面,冬莺在一旁欲言又止,暗道这青州来的就是不比京城的闺秀夫人们端庄客气,行为举止颇有些莽撞,怎么还能强给人戴呢? 穗岁知道方氏是自己经历过这些,她在后宅生活了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实在寂寞,所以不想穗岁步她的后尘。 穗岁感受着那微凉的挂坠,在胸口处隔着衣料按住那坠子:“谢谢姐姐。” 方氏拜了送子观音、求了很灵的送子麒麟挂坠,她的心愿已了,出了庙宇,她到空地上听法师讲经,穗岁去找了方丈。 淮南王妃和太妃的忌辰就快要到了,她想请法师给王妃和太妃做一场法事,同时供奉海灯祈福。 和方丈谈好细节,定好日子后,穗岁捐了香油钱便和方氏回府了。 侯府的下人们算着时辰已经准备好了晚膳,穗岁用过晚膳后继续看医书。 晚上,沐浴过后,穗岁从净房出来,娄钧刚好也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进了卧房。 穗岁身上穿着薄衫,毯子搭在腿上,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 娄钧瞧着床上靠着的娇柔女人粉面香腮的,头发上还带着些雾气,唇瓣鲜嫩饱满,看的娄钧喉咙发紧,小腹下有一团火直往上冒。 他将穗岁拉到怀里,将娄绍文强抢民女案件的审理结果说给她听。 “大理寺和京兆府联合审理,从娄绍文的侍卫和小厮口中确认了那日发生的事情,娄绍文罪大恶极被判处檀香刑,明日行刑。” “他也算是罪有应得,害了那么多姑娘,也让他尝尝这异物入体的痛苦感觉。” 穗岁叹息了一声:“只是可怜了宋羽姑娘,因为遇到娄绍文这畜生,失了清白,也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穗岁想着,若是有机会她会帮一帮宋羽,她知道那失去至亲的痛苦,一时想不开可能会做出傻事。 娄钧抱着她,抚摸着她光滑的香喷喷的肌肤,因为刚沐浴完,穗岁身上的衣裳穿的并不是很紧,娄钧轻轻一扒拉,衣衫尽数落地,娄钧看着她锁骨下方的挂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那挂坠是一个麒麟形状的玉坠子,刚好垂落在两坨云团的沟壑之中,十分诱人。 娄钧呼吸一重,将那坠子拿起来,他的指腹触碰到她的敏感傲起之处,穗岁的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这是……送子麒麟?” 在江陵国,明阳帝会给常年外出征战,子嗣单薄的将军武将赏赐绣有补子图案的朝服,这补子图案用的就是麒麟。 传说明阳帝的母亲在怀胎十月时,马上就要生产。恍惚中,她看到一只独角麒麟驮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驾着五彩祥云从天而降。 霎那间,瑞气纷呈,红光满天,独角麒麟撞进他母亲的怀里,接着明阳帝就诞生了。 后来,明阳帝从母亲口中知道了这件趣事,便有了后来的麒麟送子。 娄钧含住穗岁的耳垂,在她耳边哑声问:“这么想和我生孩子?” 娄钧将那坠子放下,在那柔软之处用力抓了一把。 穗岁惊呼一声,身子也软了下去。 娄钧炽热的呼吸喷洒在穗岁细嫩的肌肤上,穗岁的双手搂住了娄钧的脖子,娄钧的呼吸更重,身上积蓄的力量似乎随时都会倾泻而出。 穗岁抱着娄钧的腰,感觉他的肌肉更加结实健硕了,自从来了京城后事情越来越多,娄钧骑马办公到处奔波,鲜少在府上休息看书,身上的肉也就更加的紧致。 娄钧抱着穗岁,感觉现在的她抱起来更舒服了,身上肉肉的软软的,压在身下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硌的慌了。 娄钧攥住穗岁的两只手腕,看着她欲念难填却又动弹不得的样子,细细地吻着她的肌肤,撩拨她的心绪,穗岁在他的身下极娇媚的呜咽。 第176章 第155章 床单被磨破 天蒙蒙亮的时候,娄钧抱着穗岁从软榻上回到了床上,又缠缠绵绵地要了一回。 二人灵肉交汇后,娄钧心满意足,精力充沛地下了床。 穗岁虽然没怎么出力却是比娄钧还要累,她浑身疲累地瘫软在床上,一觉睡到了晚上,才醒过来。 她将冬莺和冬鹊叫进来,二人服侍她沐浴更衣。 最开始的时候,屋子里这般旖旎气味,还有穗岁这个衣衫不整满身红痕的样子,面对两个小丫鬟还有些不自在,可次数多了两个小丫鬟也适应了,而且,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冬莺和冬鹊也渐渐摸出了侯爷和夫人的习惯,二人都十分有默契地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一个去厨房给穗岁端了梨汤润喉,一个将床单被褥和寝衣拿下去清洗。 将床单放到木桶里,冬鹊才惊奇地发现床单竟然漏了两个洞,看上去像是被生生磨破的。 冬鹊捂住嘴巴怔愣了好一会儿,心里想着侯爷……真有劲儿…… 她想请示穗岁这样的床单还要不要留着,可她脸皮薄想着还是别问了洗干净放到柜子里好了。 喝完梨汤后,穗岁对冬莺说:“你找管事,让管事去宋羽的摊位上订鱼,每天都要给侯府送两条,先订一年的,提前把银子付了。” 宋羽安葬父亲肯定需要银钱,看得出来她是个孝顺的人,若是按照京城的习俗厚葬老人家要花不少银子,她靠卖鱼的钱怕是要把这些年的积蓄都搭进去了。 “再告诉宋羽姑娘,若是她有什么难事可以来侯府寻我。” 冬莺应了一声:“夫人真是心善!” 穗岁瞧着宋羽不像是会顺杆往上爬的恶人,也是个有分寸的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能帮就帮。 冬鹊洗干净床单衣裳后,穗岁也感觉有些饿了,便让她去厨房传了晚膳进来,穗岁正吃着,松莲笑吟吟地带着几个丫鬟进来。 丫鬟们走进来后站在了两旁,每个丫鬟手里都捧着一个锦盒,穗岁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笑道:“怎么在自家府上,还这么大阵仗?” 松莲喜气洋洋地说道:“夫人,侯爷让奴婢来给夫人送些小玩意儿!” 锦盒一个一个地被打开,里头是麒麟送子年画、麒麟送子玉摆件、麒麟送子锦被……全都是和送子相关的物件。 松莲给冬莺和冬鹊使眼色,三人齐齐喊道:“祝侯爷和夫人早生贵子!” 穗岁脸色一红,嗔怪娄钧太过着急,昨晚已经够荒唐无度的了,这会儿又让人送来这许多东西,也太过直白了些。 穗岁吩咐人将东西摆在柜子上,只留下一个麒麟送子年画。 年画的背景是祥云缭绕,上面是一只全身披有鳞甲的麒麟,麒麟的背上驮着一个手抱莲蓬的白胖娃娃。 “把这幅画送到礼部尚书府去吧,这幅画有连生贵子、天赐贵子的意味,也是个好兆头,想来会合方氏的心意。” “方氏送了玉坠子,我们总要回礼的。” 冬鹊将那幅画用锦盒装好,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穗岁又想到了秦氏,继续吩咐:“对了,从花圃里挑些长势比较好的柠檬草,送到大理寺少卿的府上。” 松莲对这些达官贵人比较熟悉,嘴甜又会说话,这送东西的差事就让她去做了,松莲将年画和三盆柠檬草拿好,出了府准备先去礼部尚书府,随后再去大理寺少卿的府上。 走到了门口,刚好看到松勤正在套马车。 松莲左手抱着锦盒,右手抱着一个装着花盆的大盒子,问他:“这是要出去?” 松勤点点头,娄钧派他去给宇文远传话,松勤拉了拉马车的绳子,冲松莲扬了扬头:“上车,顺路捎你一程!” 若是严格来说,松勤并不顺路,将松莲送到礼部尚书府后,他坐在马车前面的板子上等了她一会儿,等她将送子年画送给方氏从礼部尚书府出来后,再折返去了宇文远府上。 松莲将柠檬草交给秦氏,秦氏很高兴,留松莲坐下吃茶还让厨房做了点心让她带回去。 而松勤则是去找了宇文远,代娄钧表达他的谢意,感谢他那日出面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娄绍文这个大麻烦。 宇文远摆了摆手:“不必谢我,他恶事做尽,证据确凿,这样的恶人就该重罚,死了也抵偿不了他的罪过!” “此事是我该感谢侯爷,给百姓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又在我大理寺的案卷上加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朝堂上,大理寺和京兆府交好,却是和刑部私下不和,大理寺的很多案件正调查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却被刑部官员暗中截胡。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可刑部的戴尚书和戴侍郎是当朝皇后的娘家人,宇文远敢怒不敢言。 此番娄钧直接找到他,而没有给刑部的人报信,说明将来娄钧是想要和他携手向前,这对于宇文远来说是一个极好的信号。 …… 三日后,是淮南王妃的忌辰,穗岁和娄钧说过后带着松莲去了法兴寺。 上次和方丈说好要在今日给王妃和太妃做一场法事,到了法兴寺,碰到了永宁侯府的老夫人也就是淮南王妃的生母卫老夫人。 穗岁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卫老夫人一脸慈爱,虚扶穗岁起身:“今日是柔宸的忌日,你也是为此事而来?” 第177章 卫老夫人本想找方丈做法事,供奉海灯祈福,可方丈说此事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当时,她就猜到可能是穗岁所为。 卫老夫人双眸有些沧桑:“当年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能怪你,家国不保,无以为家。” “柔宸既然嫁到了淮南王府,当了淮南王妃,就不只是我的女儿,要为淮南王府的将来着想。” 穗岁扶着卫老夫人往屋子里面走,坐下聊了一会儿后,她出去问方丈准备的怎么样了。 出来的时候,看到门口几步远的距离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香儿!” “穗岁姐姐!” 香儿扑过来握着穗岁的手,哭的梨花带雨,她紧紧地抱着她:“穗岁姐姐,我好想你,你没事就好,呜呜呜……” 穗岁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淮南王府的人都来了,我就知道你也会来,我给你留的那封信你可看了?” 第156章 侯爷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香儿抹了一把眼泪:“看过了。” 那封信她看了不止一遍,看的里面的内容几乎能背下来了,她才将那信纸烧掉。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穗岁将手上的两只玉镯子褪下来,戴在了香儿的两只手腕上,香儿推拒不想要,可穗岁依然坚持,一想到娄缙回淮南后香儿也要跟着一起回去,下次再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免悲从中来。 外头,法事就要开始了,几人都往寺庙中央的空地上走,几个僧人开始做法事,娄缙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穗岁,走到了穗岁身旁。 等法事结束后,穗岁祭拜完淮南王妃便准备回府了,却被娄缙一把拉住。 娄缙质问她:“你答应过母妃要一直守在我身边的,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穗岁眼眶发红:“世子,过去的事情就让她过去吧,王妃也不愿意看到世子如今这副模样。” 娄缙松开拽着穗岁手腕的手,穗岁看了一眼等在寺庙门口,不断地往里面张望的青儿。 “况且,世子身边已经有了新人,世子莫要执着于过去,寒了身边人的心。” 娄缙苦笑:“她并不是我的身边人,那晚的事情就是个错误,我当时以为你死了,那晚的我被人算计了,我也是糊涂了,以为她是你的鬼魂。” 穗岁一愣,转移话题:“王妃最喜欢小孩子了,青儿若是能产下一子,淮南王府就有世孙了。” 只要青儿身世清白,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顺利生下男孩儿,为了淮南王府的未来着想,淮南王未必不会不认这头一个、唯一的孙子。 娄缙不想再谈论青儿,他本就对那个女人没什么感情,他不甘心地看着她:“你当真要一直留在京城?淮南王府可是你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你就不想回去吗?你舍得吗? 穗岁叹了口气,淮南王府是她从记事起就生活的地方,有很多欢乐甜蜜的时光,但也盛满了她不愿意再去回想的痛苦的回忆。 “我嫁给了侯爷,侯爷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娄缙不满地哼了一声:“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娄钧的?” 什么时候? 穗岁回忆了一下,似乎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娄钧的。 是他的温柔一点一点的包裹自己,是他的热心让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脱离险境,是他的体贴渐渐的融化了她冰冷的心。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开始依赖他,在他身边,她变的自在能毫无顾忌地做自己,不用再担心没来由地责骂、打罚。 看着穗岁眼中的柔光,娄缙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世子,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今日是王妃和太妃的忌辰,我们不要再这里吵了。” “世子,往日不可追,向前看吧,珍惜眼前人。” 穗岁又朝着佛祖拜了拜,不再理会娄缙的目光,离开了法兴寺。 娄缙看着穗岁离开的背影,口中喃喃道:“你还是那样,一旦做了决定,就这般决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几步远的距离,云崖和香儿看着二人之间聊的并不愉快,心里也不舒服。 香儿不解地说道:“一切都已成定局,为何世子就不肯放手呢?世子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穗岁姐姐,弄的两个人都不好过。” 在香儿看来,穗岁和娄钧在一起后,肉眼可见的面色红润了,身段丰腴了,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不会小心翼翼地看别人的脸色,这才是好的夫妻相处的结果。 云崖双手抱胸:“世子喜欢她这么多年了,心中又有愧疚,爱了那么久,怎么会轻易放下?世子想挽回,可已经来不及了。” 说话间,娄缙被卫老夫人叫到了禅房陪她说话。 …… 从法兴寺出来,穗岁刚要上马车,却是被淮南王叫住了。 穗岁心里一紧,以为淮南王是要教训自己是个祸水,害的两个儿子争吵不断,上次在卫家的婚宴上娄缙和娄钧还因为她动手打起来了。 淮南王掀开马车帘子,看着神情有些僵硬的穗岁,沉声说道:“你不必如此紧张,事情已经发生了,本王也不会再去怪谁再去埋怨谁。” “既然你和娄钧在一起了,本王也希望他过的好。” 淮南王心中五味杂陈,怎么偏偏两兄弟就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他心中有些懊悔,若是让娄钧早点娶妻生子,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这样的局面了? 第178章 短暂的沉默过后,淮南王缓缓开口:“这个月的月底是他的生辰。” 穗岁一愣,在淮南王府的时候,娄缙每年都会过生辰,娄钧却是没有过过,府上也没人知道娄钧的生辰是哪一日。 “本王亏欠老大,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过过一个生辰,从小就是如此,若是你能给他过生辰,想来他一定会很开心。” 穗岁在心中暗暗记下,恭敬地说:“侯爷一直很敬重王爷,处理公务的时候也时常会说如果是王爷遇到这样的情况会如何处理。” 淮南王沧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欣慰和喜悦,做父母的都希望儿女能敬重自己,听到这样的话他的心里舒坦了一些。 “王爷放心,以后每年的生辰,我都会给侯爷煮长寿面。” “王爷对侯爷的慈爱,侯爷知道了肯定也会开心的。” 淮南王摇摇头:“太晚了,若是他再小一些或许还会感念我这个父王,可如今……还是不要和他提起了,他不喜欢本王过多的干涉他的生活。” “他若是知道我私下见了你,肯定会不高兴的。” 说完,淮南王就放下了马车帘子,穗岁行了一礼后也上了侯府的马车。 …… 两天后便是月底了,穗岁亲自下厨煮了长寿面,配上他喜欢吃的肉丸子和菜丸子。 娄钧从外头回来就看到了热气腾腾的面,还有粉面桃花特意上了妆的美人。 娄钧看着更加娇媚的穗岁移不开眼,他揽住她的肩膀亲了一下她的脸颊问:“今天是什么日子?打扮的这么好看?” 第157章 侯爷,我真的不行了 穗岁的眼睛亮晶晶的:“生辰快乐。” 娄钧一怔,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有两碗卧了荷包蛋的面条,一碗面多一些,一碗少一些。 “还有丸子?” 娄钧的眼眶忽而一酸,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唯一的依靠,奶嬷嬷。 其实,没人知道的是,小时候娄钧的奶嬷嬷给他做过长寿面,他肠胃不好,那面条也是煮的极软,肉丸子和菜丸子里面都揉了面进去很好吃也很好消化,他每次都吃的津津有味。 后来,他被送到了京城皇宫,就再也没吃过长寿面了。 再后来,他自己似乎也渐渐忘了还有生辰这回事。 穗岁把面、丸子还有几样小菜往他的面前推了推:“快吃吧,这会儿的面还热乎着。” 娄钧吸了吸鼻子,十分珍惜地将那碗面全都吃了,穗岁陪着他一起吃,但是因为她在饭前喝了一大碗中药,吃了几口面就吃不下了,放下了筷子。 娄钧看着她,笑着说:“吃不下了?” 穗岁点点头,娄钧将她吃剩下的面端了过来,三两口吃完了,连面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碗筷撤下去之后,穗岁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条腰带。 “这腰带是送你的生辰礼。” 娄钧将那条腰带拿出来,腰带触感柔软而光滑,腰带的扣环上镶嵌着温润的玉石。 这腰带是她早就开始做了的,有一回二人情浓之时,她怎么都解不开他腰带上的盘扣,还被他无情地嘲笑了一番,那时,她就暗暗咬牙一定要把那条腰带给换了。 娄钧握住她的手,让她把腰带环绕在自己的腰上,他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你这是,想要把我牢牢地拴在身边吗?” 说着,低头就要亲她。 穗岁偏过头去,不让他亲:“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之前的那条腰带不好。” 娄钧笑了也想起那日她解不开他腰带的情形:“夫人亲手给我做了一条腰带,不如,这腰带就叫‘玉锁情丝带’如何?” 娄钧继续解释:“这‘玉锁’嘛指的是腰带的玉石扣环,我的腰带只能由夫人来解,这‘玉锁’日后只能由夫人来开,如何?” 这寻常的话,从娄钧的嘴里说出来带了几分欲色,听的人脸红心跳。 穗岁一拍他的胸膛:“就你有文化,一条腰带还偏要起个名字,肉麻的很。” 娄钧将腰带放在一旁,搂着她在他耳边低声呢喃:“你之前说,侯爷在哪儿你就在哪儿,你就这么喜欢我这么依赖我……” 穗岁一怔,脸瞬间就红了个透。 娄钧将头埋在她的脖颈上笑了:“平日里看你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想不出来,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穗岁一拳打在娄钧的身上,可对于娄钧来说,就像是小粉拳蹭了一下他结实紧致的臂膀,撩人的很。 他握住她柔嫩的手:“你别恼,我又不是故意偷听的,在法兴寺,松勤那会儿是想问你何时回府,走近了无意中听到的,就听到这一句他就迅速离开了。” 穗岁不买账地哼了一声,娄钧一手攥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吻住了她的唇。 穗岁呼吸一滞,看着娄钧那张俊脸,心跳的更快了,在她愣神的功夫,穗岁忽而感觉身子一轻,已经被娄钧抱起,下一秒,她稳稳地落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想到今天是他的生辰,穗岁有意地迎合着他的动作,主动去撩拨让他无比舒服。 这让娄钧十分惊喜,亲吻她的时候愈发温柔了些。 “今晚,你很不一样。” 娄钧含住穗岁的耳垂,随即在她的脖子和锁骨上咬了一口,穗岁忍不住惊呼出声,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双唇再次被堵住,她搂住娄钧的脖子,闭上眼睛,跟着他数次沉浮。 第179章 …… 这一晚的生辰,娄钧过的很是畅快。 穗岁哑着嗓子:“侯爷,我真的不行了,你这样……以后的生辰,我都不敢给你过了。” 穗岁的话在娄钧的耳中娇媚的不行,他哄着她,极其温柔的又爱了她一遍。 若不是朝中有事,娄钧今天都不想出这个屋子,看着窗外的天色,沐浴净身换上朝服,系上穗岁送给他的腰带,极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屋子里,一觉睡到次日晌午,穗岁才起身。 昨晚的画面清晰无比地重复在她的脑海中,炽热、暧昧、滚烫,光是想到娄钧昨晚在她身上的样子,她的呼吸就又重了几分。 不能再想了,她急需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她拖着酸软疲惫的身躯下床,去了净房。 换好衣裳后,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锦盒,吩咐道:“冬莺,天气越来越热了,你把这团扇和凉席,派人给永宁侯府的老夫人送过去。” 上了年纪的人更是觉得炎热的夏季难受无比,王妃不在了,那她就帮王妃尽孝,既然她在京城住下,以后可以时常给老夫人送些东西。 她的刺绣是王妃教的,想来这些东西老夫人都会喜欢。 送东西的小厮很快回来,带回来老夫人的回礼,是王妃小时候看过的书,上面还有王妃的题字。 穗岁拿到这两本书后看的很是珍惜,轻轻地翻动书页,一页一页地认真地看着。 从这些文字中,似乎能看到王妃的生前事,穗岁心中很是敬佩,王妃还在闺阁的时候就已经懂得了这么多,在女红抚琴之外,还关心着国家大事和女子的发展。 院子里一片岁月静好,朝堂上却是吵的不可开交。 今日在朝堂上,太子提出多地百姓吃不上饭,一直靠朝廷发放赈灾粮并不是长久之计,问朝臣们可有养民之道。 刑部尚书,太子的亲舅舅戴峻山提议:“朝廷存粮有限,不如让盛产粮食的各郡各城每年都存粮用于赈灾。” 刑部侍郎,戴峻山的儿子戴墨提议:“太子,臣以为,各地都有乡绅富豪,不如强制他们定期捐粮,如此便可解困。” 后面几个靠捐钱买官上来的官员眉头紧锁,暗骂戴墨真是人如其名,长的黑心也黑,凭什么要强制他们捐银子捐粮,还定期年年都要如此? 一时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江梓罡一抬手,底下的人渐渐安静了下来:“好了,不要吵了,这都不是长远之计,拆东墙补西墙,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安国侯,你可有建议?” 戴峻山和戴墨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娄钧,不屑地看着这个走了狗屎运才当上安国侯的年轻人能有什么好主意。 第158章 好看吧,你嫂子送的 娄钧走出一步开口说道:“臣先前在衢州赈灾时,发现当地有很多荒地没有被开垦,周围的州郡,有些地方的官员不作为指着朝廷每年的赈灾粮,不鼓励百姓耕种,不仅荒地无人开垦,就连熟田也被抛为荒地。” “这才使得年年口粮都不够。” “臣以为,应当劝民垦荒,命各地官员察本地无主荒田,鼓励民众开垦耕种,耕至六年之后,方可征收钱粮。” “各地官员也应该以招民劝耕之多寡为优劣,载入年终考成。” 戴峻山和戴墨下巴都要惊掉了,这人肚子里倒是有点墨水,江陵国还有那么多荒地吗,还有熟田也没有继续开垦?他们怎么不知道? 其余的官员也沉默了,他们长期待在京城已经不知道外头的郡县是什么状况,若娄钧所说的属实,这的确是一个好法子,自给自足总比伸手张嘴要来的长久。 江梓罡点点头:“垦田务农为政之本,传本宫旨意下去,天下之本农为重,各州府县衙,果有勤于耕种者,应当嘉奖。” “安国侯,本宫命你将具体的惩戒措施、如何扩大垦荒范围、如何制止官员谎报垦田数量等方面思虑周全,两日后将奏折呈上来。” 下了早朝,官员们陆陆续续地往外面走,下了台阶,卫景澄拉住娄钧打趣道:“大表哥腰上的这条腰带倒是特别,配上朝服更显得大表哥温润如玉,又矜贵无比。” “可据我所知,宫里尚衣局的朝服、腰带、官帽可没有这样的款式。” 江陵国的官员在上朝的时候要穿统一的朝服,但江梓罡开始代理朝政后对于腰带、腰间挂着的玉佩等物不做强制要求。 朝臣们数十年如一日的上朝,若不允许他们在工装上做些改动,未免枯燥乏味。 娄钧在他面前站定,不经意地挺了挺肚子,让那腰带更突出一些,语气里满是自豪:“好看吧,你嫂子送的。” 卫景澄酸溜溜地哼了一声,他也想回去让笛子蕊给自己做一条腰带,可他瞧见过她绣的帕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相比之下,宫里的朝服和腰带虽然古板了些,但至少针脚细密,绣的规整。 娄钧急着回府没有和卫景澄再多说什么,出了宫门上了马车,路过烧鸡铺子的时候给穗岁带了一只热乎乎的烧鸡。 侯府门口,娄钧翻身下马,怀里是热乎的烧鸡。 刚要走进去,一个小厮站在了门口似乎是有事情要禀报给娄钧。 第180章 娄钧从怀里拿出烧鸡递给门房:“把烧鸡先给夫人拿进去,她爱吃,还热乎着,快去。” 门房闻着喷香的烧鸡味儿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看娄钧的官服,不由地心惊侯爷也不怕朝服一股子烧鸡味儿?不敢多想,一溜烟儿地跑了进去将烧鸡拿给冬莺。 娄钧看向那小厮,小厮递过去一个竹篮子,恭恭敬敬地开口:“侯爷,这是淮南世子送来的珍贵药材,说是……夫人身子弱,给夫人补身子。” 小厮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淮南王世子来送东西过来可真是苦了他们这些传话的下人。 侯府的夫人自有侯爷疼着,他一个外人献什么殷勤啊! 小厮做好准备要接受娄钧的雷霆之怒,没想到娄钧面无表情地打开那篮子看了看,只见里面是两颗千年老参、冬虫夏草、锁阳、杜仲…… 都是温补的中药材,的确适合穗岁的身体状况,娄钧将篮子拎在手里,笑着说:“去账房领黄金送回去。” 只要是对穗岁好的,他不介意是谁送的,也能将心中的不悦压下去。 娄钧让人将中药篮子放到府上的药房里面去,自己迈着大步子去找穗岁。 屋子里,穗岁正一手拿着一个鸡腿,一手拿着一根鸡翅吃的正香,忽而瞧见娄钧走了进来,她一愣忙放下了手里的鸡腿和鸡翅,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让冬莺去拿筷子过来。 娄钧坐到她身旁,笑吟吟地看着她,净手后撕了两块鸡胸肉放进了嘴里。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不必假装端庄了,快吃吧,看你吃的香我也开心。” 娄钧将那鸡腿和鸡翅重新塞回到穗岁的手里,穗岁吸了吸鼻子舔了舔嘴唇,这烧鸡实在是香,她点点头抓着鸡腿又恢复了方才开心吃鸡的样子。 院子旁的账房里很快准备好了一箱子金灿灿的黄金送到了娄缙的府上。 娄缙的府上,娄缙看着那一箱子黄金,脸都要气绿了。 他抓起一个金锭,在手上掂量着,单个金锭的重量都不轻,这一箱子看样子可值不少钱,远远超过他送过去的那一篮子昂贵中草药。 娄缙自嘲地说:“他这是把我当成卖药材的了?!” 小厮哆哆嗦嗦一脸苦相:“侯爷说,他这个做大哥的,这是给世子的新婚贺礼和孩子的满月礼,想来世子很快就要和青儿姑娘新婚了……等孩子出生后,侯爷可能无暇去淮南,便把满月礼也一起送了。” “侯爷还说……听说世子受了情伤有阵子一病不起,想来府上的很多事情也没有料理,如今正是缺少银钱的时候,希望这一箱黄金能解世子之困,尽快回淮南。” 娄缙额头上青筋暴起,拳头越攥越紧,娄钧说话也太气人了,嘲讽自己不算,还要赶自己走! 他怒吼一声:“本世子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不用他来说!” 话音刚落,淮南王的贴身侍卫黑鹰走了进来,行礼后说道:“世子,王爷说,已经休养的差不多了,让世子收拾好东西后,明日便准备动身回淮南。” 娄缙的火气渐渐消散了一些,他应了一声,看着那一箱子黄金若有所思。 …… 一行人离开京城的前一晚,娄缙一夜没睡,他去了娄钧的府门口徘徊。 第159章 愿年年岁岁常相伴 徘徊了一夜,娄缙最终没有敲开那扇大门。 他想要和穗岁好好说说话,可每次见到她,他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每次都会惹得她不开心。 次日一早,娄缙双眼通红回了府。 他心情不好,不修边幅,脸上满是胡茬,看起来尤其的憔悴忧愁。 出城的时候,娄缙的马车刚好和江生的马车迎面碰上。 娄缙注意到,香儿看着那马车的目光不大对,似乎满是愤恨怨怼,他问她:“怎么,他得罪过你?” 娄缙感觉有些奇怪,王府的丫鬟应该是和江生没有什么交集的。 香儿回想起从前穗岁吃苦的日子,心里一阵心疼:“世子还记得穗岁姐姐罚跪的那个雨夜吧?虽然穗岁姐姐身子弱,但也不至于跪一下就晕倒甚至断气。” “在那之前,穗岁姐姐被江生抓走了,他还给她吃了药,穗岁姐姐的身体才会更加不堪一击。” “当时,穗岁姐姐的病还没有好利索,就又被罚跪了……” 娄缙身子一僵,他忽而想起当时江澧沅易容成了穗岁的样子想要爬他的床。 原来是这样,原来她是被江生抓走喂了药,好有机会让江澧沅易容……不然,他从前也罚她跪过,怎么那次会直接让她丢了性命?! 娄缙攥紧了拳头,低声吩咐云崖:“江生这个狗东西!云崖,派人将他杀了!” 云崖在心里叹息,他曾经早就拐弯抹角地劝过世子,不要如此折磨穗岁姑娘,可当时他并没有听进去,真相大白了,世子十分痛苦,可一切都晚了。 他甚至觉得,从前的世子其实早就隐隐约约的猜到真像了,只是不愿意去相信,无法面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把穗岁推的越来越远。 云崖思绪飘远,娄缙又叫了他一声,他忙应下。 淮南王府的马车继续南下,云崖则策马离开去办娄缙交待给他的事情。 当晚,安王府就挂上了白色的绸布。 第181章 安王江生被发现在花楼咽了气,衣衫不整,身上满是女子的唇印,想来是在做那事的时候,过度畅快才会猝死。 仵作检查身体,发现了他体内过量的催情药物和强身壮体的壮阳药物,推测他是因为服用了这些药物和花魁共度春宵的时候一命呜呼。 明阳帝觉得这是朝臣的一个污点,便也没有命人再去细察,更没有人怀疑过这件事情和已经离开京城的淮南王世子会有关系。 …… 天气越来越热,转眼间到了端午节,路边多了很多卖香囊、五彩绳和雄黄酒的小摊贩。 这日的一大早,松莲拎进来两个篮子,说是秦氏送来的。 “夫人,这是秦氏送来的粽子、艾草和香囊。” 松莲将篮子放在桌子上,问穗岁:“夫人,我们还什么礼好?” 穗岁想了想,秦氏派人送来了粽子和艾草香囊,说明府上已经备了很多这些东西,她再送同样的东西未免重复。 “冬莺,去把柜子里的玉枕拿过来。” 秦氏有夜中惊厥的毛病,用这玉枕可以改善她的睡眠质量。 冬莺去拿玉枕后,穗岁又吩咐冬鹊去给方氏、鞠家等熟识的府上送些五彩绳、咸蛋和雄黄酒。 江陵国端午期间休沐三天,娄钧练武后沐浴更衣来找穗岁,准备带她去集市上逛一逛,今天是端午第一天,街坊很是热闹。 到了前厅,穗岁吩咐府上的丫鬟婆子们在各处都要挂上艾蒿,角落里撒上雄黄。 娄钧在她面前坐下,穗岁拿出一条五彩绳戴在娄钧的手腕上。 娄钧握住穗岁的手,看着她细嫩白皙的手腕,忽而觉得她手腕上的五彩绳有些眼熟还有些旧,随即他想起了什么,惊讶道:“这五彩绳可是当年我送你的那条?” 穗岁红着脸点点头。 娄钧眼中的诧异更浓:“你竟然还留着?” 娄钧送给她的东西她都有好好的收着,这让娄钧的心里暖暖的,他摘下穗岁手腕上那条旧手绳。 “今年给你做了新的五彩绳。” 说着,娄钧将那条他亲自编的用药浸泡过的五色丝线手绳,戴在了穗岁的手腕上:“过了端午便把这手绳丢了吧,让灾病凶祸都随着这五彩绳一起消散。” 他握住穗岁的手亲了一口:“以后每年我都给你做一条新的。” 穗岁笑了,笑的眉目含情,想到以后每年端午都能和娄钧一起过,她的心里就暖洋洋的。 穗岁换了一身粉色的罗裙,长发轻挽,犹如一朵盛开的桃花。 二人手牵手出了府,街市上热闹非凡,各种馅料的粽子、香甜的艾草糕、还有各种小巧玲珑的香囊。 逛到了晚上,娄钧在一家卖花灯的摊位,挑选了两盏粉色的荷花灯,准备去河边放花灯。 他牵着穗岁去了河边,问她:“可有什么愿望?” 穗岁抬头浅笑:“说出来就不灵了!” 说着,她将荷花灯轻轻放在河面上,双手合十开始许愿:愿年年岁岁常相伴。 娄钧也学着她的样子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祈愿朝朝暮暮长相守,相伴一生共白头。 花灯随着水流缓缓飘远,承载着无尽的情意。 回到侯府后,侯府上下都吃上了粽子,娄钧和穗岁坐到桌旁,冬莺和冬鹊端了两盘子粽子过来。 冬莺和冬鹊忙着给穗岁剥开绿油油的粽叶,松莲和松勤给娄钧剥开粽叶,片刻后,盘子里就摆好了两三个热乎乎的白花花的粽子。 穗岁的盘子里放着一个蜜枣馅儿的,一个蛋黄馅儿的。 娄钧的盘子里放着一个肉馅儿的,一个红豆馅儿的,还有一个可以蘸着白糖吃的清水白米粽。 娄钧见穗岁的目光在这五个粽子上来回地看着,一脸宠溺地把盘子往她的面前一推:“这五个粽子你都吃了吧,每个都尝一口,剩下的我吃。” 穗岁笑了,娄钧的确很了解她,这几个粽子她都想吃,每种口味都想尝一尝,可这是糯米粽子,若是把这五个粽子全都吃了,怕是要撑的睡不着觉了。 穗岁咬了两口蜜枣粽子,把蜜枣吃完后将那粽子放回到了盘子里,娄钧紧接着夹起她吃剩下的粽子放进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随后的几个粽子也是这样,穗岁把每一个粽子的味道都尝了,娄钧吃剩下的,一点儿都没浪费。 第160章 今晚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次日,栾竹拎了两瓶桃花酒来找娄钧:“兄弟,你那折子写的怎么样了?” 如今,江陵国各处缺少粮食是大事,如果不能很快地得以解决,百姓们食不果腹,冲动之下去偷去抢,很可能会爆发大规模的动乱。 娄钧将他的想法简要地和栾竹说了。 “在开垦方面,鼓励百姓开垦荒地和山头地角。” “在鼓励耕种方面,荒地水田耕至六年后再开始征收钱粮税,旱田耕至十年方可开始征收钱粮税,同时,对于山头地角和零星土地,永为世业永免科税,给百姓们减轻负担,同时让他们放宽心去耕种。” 栾竹听的很认真,时不时地点点头,也会提出他的问题,娄钧都一一解答。 娄钧继续说:“在地方官员的管理升迁方面,将招民开垦纳入地方官吏的考成,给各级官员制定明确的数量要求,督抚一年内,开垦荒地二千顷至八千顷以上,道府开垦千顷至六千顷以上……年终需要清查具体完成的指标……” 第182章 娄钧和栾竹从中午聊到晚上,期间,穗岁命人送了膳食、点心和醒酒汤过去。 天色越来越深,娄钧已经将奏折的内容全部都整理好,神色放松地喝着醒酒汤,这醒酒汤的味道极好,是他喜欢的口味。 栾竹在侯府待了几个时辰,充分感受到了穗岁对娄钧无微不至的关怀,酸溜溜地说道:“哎呀,有人疼就是好啊,不过才喝了一瓶桃花酒,就来送醒酒汤了,又是送汤又是送糕点的,还是你的日子过的舒坦!” 娄钧笑道:“你若是收收心也能有一个相伴一生的人,不过你浪荡惯了,这颗心就算是想收也收不回来了吧?” 栾竹身边的美人无数,但是他从不带女人回自己的府上,也不会留女人在府上过夜,每次回到府上都是孤身一人,此刻倒是真心地羡慕起娄钧来。 栾竹看着娄钧那张俊脸,凑到他眼前说道:“我说,今晚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娄钧口中的醒酒汤差点没喷出来,往后退了退。 栾竹解释:“你别多想,不用像是看着恶狼一样的看着我,我就和你睡一个屋,又不和你睡一张床,也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 是和兄弟一起睡一晚,还是拥美人娇妻入怀一夜数次风流欢好,在娄钧这里根本就不用选。 他起身拉起栾竹就往门口走:“走吧,我让松勤送你回去,你若是孤独,松勤可以陪你在府上过夜。” 守在门口的松勤听到此话,眼睛瞪的老大,侯爷这是何意?要把他送给栾竹吗?! 看着松勤那哀怨、惊讶又无助的眼神,栾竹起了捉弄他的心思,他挑起他的下巴,语气轻佻地说:“走吧,送我回府,哥哥好好疼疼你……” 松勤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正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松莲拎着一盒子点心过来,看到松勤惊讶道:“松勤,原来你在这儿呀!侯爷的马不肯吃草,马夫正找你呢?” “你快去看看,别耽误了明日侯爷上早朝!” 松勤给她一个感激的目光,慌忙往马厩的方向走。 松莲将那糕点盒子递给栾竹:“栾大人,这是夫人让奴婢准备的宵夜。” 栾竹接过食盒,看着娄钧:“你府上的人倒是团结。” 说着,他摆摆手走了,他看得出来松莲是故意给松勤找借口,娄钧的马他见过许多次,那马又壮又能吃,什么时候胃口不好过? 第二日早朝,娄钧将奏折呈上后,太子很是满意。 太子说:“就按照安国侯的措施,先把律令颁布下去,看看百姓们和各地官员的反应,再看如何推行。” “同时,为了显示朝廷对此事的重视,半个月后将会举办宫宴,届时父皇和母后会亲自饲蚕,本宫也会亲自躬耕,推广精田法,鼓励百姓开荒种地。” …… 半个月后,天气越来越炎热,到处都弥漫着难耐的热意。 宫中举办宫宴,京城各路官员都带着家眷进宫参加宫宴。 皇宫的几个宫门口附近都进行了重新的修缮,留出来一小块空地用于种植粮食,太子江梓罡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提醒官员们垦荒种粮的重要性。 宴会在安庆殿举办,男女同席,歌舞升平。 明阳帝和皇后落座后,众人齐齐行礼问安。 明阳帝一抬手示意众人落座,不必拘谨。 皇后看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到穗岁身上,每次瞧着她,皇后都格外的喜欢,她摘下头上的发簪对穗岁说道:“这是我行皇后册封礼时戴的发簪,送给你吧。” 穗岁走出来行礼,谢过皇后之后恭恭敬敬地接过那支发簪。 明阳帝和皇后只稍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大臣们也放松过了些,推杯换盏随意地交谈着。 此次宴会,徐真儿也来了,原本她父亲被罢官,她不会收到宴会的邀请,可她讨得熹妃娘娘欢心,也就有机会来参加宫宴。 徐真儿看不惯皇后如此重视穗岁,不想让她在如此重大的场合出风头,待皇后离席后,她高声说道:“皇后娘娘的赏赐,一个侍妾出身的人怎么受得起?” 乔家夫人旁氏冷哼了一声:“安国侯夫人可是点燃了烽火台,打开城门让援军进城救驾的人,怎么,皇后娘娘的赏赐不给她,难不成要给你吗?” 礼部尚书夫人方氏也说道:“安国侯夫人如此胆大聪慧,自然担的起皇后娘娘的赏赐,不像是有些人,总是摆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看不清自己的嘴脸,实在可悲。” 徐真儿愣住了,怎么她才两三个月没出府而已,怎么外头就变了天,这旁氏平日里最是狗眼看人低,方氏是个最痛恨侍女爬床的人,怎么如今都开始帮着穗岁说话了? 不仅如此,就连一向保持中立的大理寺少卿夫人秦氏都帮着穗岁说了不少好话。 穗岁到底给几人下了什么迷魂药? 徐真儿不禁感叹,乔家夫人、礼部尚书的夫人等高门夫人似乎都对穗岁很有好感,她心中愤愤,却也无可奈何。 除了徐真儿,戴氏父子也在关注着娄钧和穗岁二人。 戴家是皇后的母族,原本在娄钧出现之前他们是太子身边的第一重臣,可娄钧出现后分走了他们的功劳。 娄钧能将一切都做的很好,倒是显得戴家子弟无所作为,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刑部尚书戴峻山举起酒杯,朗声说道:“听说安国侯只有一位夫人,这偌大的侯府只有一个当家主母来料理未免辛苦,想来侯爷也是个心疼体恤人的,不如给夫人找个帮手。” 第183章 说着,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馨儿,还不给侯爷和侯爷夫人敬茶?” 第161章 香肩半露,最是迷人 戴月馨生的十分水灵,但整个人看上去并不像其余的大家闺秀那般端庄大方,倒是有些怯生生的。 戴峻山的声音很大,惹得很多人都看了过来,等着看娄钧的反应。 太子江梓罡心中一惊,他并没有授意舅舅这样做,他转头看向母后,见自己的母后也是一脸的茫然,他不悦地瞧着舅舅,心中责备他越来越胆大,竟是如此行事。 当初,江梓罡病重,娄钧让松勤来给他送药,而自己留下照顾这个女人的时候,他就知道穗岁在娄钧心中的地位,也知道他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女人。 江梓罡想要出言制止,戴月馨却不得不听父亲的话,她已经起身走了出来,拎着茶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地往娄钧那边走。 还没等她走近,娄钧十分不给面子地将茶杯翻转过来往桌子上一扣,冷声道:“谢过好意,本侯不渴。” 戴月馨羞愧难当,她脸上发白,脚步一顿,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看向父亲,见父亲没有让她回席间的意思,戴月馨咬牙转身要去给穗岁倒茶。 娄钧却是将穗岁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将杯口扣在桌子上:“夫人睡眠浅,喝不得浓茶。” 戴峻山显然是没料到他会如此不给面子,自己的女儿在这一众闺秀中,容貌怎么说也都算得上是上乘,而且他如此让女儿当众示好,他竟是半点情面都不给人留。 娄钧不想让穗岁因为此事,心里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他继续说:“本侯有手有脚,并不需要旁人伺候,侯府虽然大,但是下人也够,若是下人不够了再去买就是了,不劳戴大人费心。” 下人?他是把自己当下人吗? 戴月馨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下去,她是仰慕娄钧,听过他不少功绩,人又是长得如此俊朗,可他说话也太不留情面,怎么能把自己当成下人呢?她可是堂堂刑部尚书家的嫡女! 她原本羞怯的脸上显现出几分愤怒,攥紧了拳头。 场面一度安静尴尬,娄钧开口缓和气氛:“而且,本侯今日没有纳妾的打算,以后也不会有,本侯的妻只有穗岁一人。” 太子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知道你对夫人情深意重,不说这个了,月馨,你去陪陪母后吧。” 戴月馨应了一声,僵直着身子往外走,满脑子都是娄钧毫不留情面拒绝她的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安庆殿的。 太子继续说道:“这鼓励耕种的措施条例已经新增到了江陵国律令当中……” “安国侯,推广的事情就交由你全权负责,户部尚书鞠万峰,大司农吴林生,辅助安国侯,各郡县仓官全力配合。” 宫宴结束后,戴峻山和戴墨愁眉不展,出了皇宫上了轿子,戴墨急躁地说:“父亲,绝不能让娄钧将此事做成!” “太子本就忌惮我们这些外戚,若是他将此事做成了,他便是太子身边的第一功臣,以后哪里还有我们的位置?” 戴峻山揉了揉眉心:“别吵,咋咋呼呼的成什么样子,自然是不能让他的垦荒举措顺利进行。” 戴墨捶了一下马车板子:“本想让妹妹进侯府打听些情报,可娄钧怎么就是个不好女色的?” 戴墨实在难以想象,天下的男人怎么会有不好色的?若是有人上赶着给他送美人,他肯定是来者不拒。 “今日的时机不妙,太子和娄钧的夫人都在场,他就是想收也不好收,我们再寻个机会找两个貌美的送给她。” 戴峻山摸了摸下巴,笑的一脸猥琐玩味:“男人嘛,怎么会有不好色的?” 戴峻山想了想,看向儿子:“除了送女人,也得送些别的东西,明日你去一趟侯府。” …… 回了侯府,穗岁有些疲惫早早地沐浴后上了床,娄钧从净房里出来就看到了侧卧着露出一小片雪白肌肤的穗岁。 香肩半露,最是迷人。 娄钧的呼吸重了几分,将人从背后抱住,亲吻她圆滑白嫩的肩头,正要进入梦乡的穗岁身子一颤,转头看着他:“侯爷……” 那双眸子亮晶晶的,娄钧身下一热,大掌覆盖住那一片柔软之处,嘴唇含住她的舌头,轻轻地吮吸,紧接着响起了床板“吱呀吱呀”的声音。 这响动声越来越大,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小了些。 …… 次日下午,戴墨拿着一个锦盒登门拜访。 他客客气气地朝着娄钧作揖:“安国侯,昨日在宴席上的事情,父亲特意让我过来给你赔罪!” “父亲一直夸你是人中龙凤,想着若是妹妹能跟了你,以后必定衣食无忧,做父母的你懂的,都想让儿女以后的日子过的舒服。” “听说你喜欢山水画,我这里有一幅,送给安国侯品鉴。” 戴墨将那山水画平铺在桌子上,娄钧拿起画看了看,只觉得这画比寻常的山水画要重上不少。 娄钧仔细观察着这幅山水画,看出画轴要比寻常的画轴粗一些。 戴墨和他聊了一会儿便要走:“不打扰安国侯赏画,我这就回去禀告父亲,安国侯是个心胸宽广的定不会因为宫宴上的事情而和父亲有了隔阂。” 送戴墨出去后,娄钧打开画轴,果然在里面看到了画轴里面塞着几张银票,还有几颗硕大的夜明珠。 第184章 第162章 就这么惦记她? 松勤进来禀报事情刚好看到这一幕,他问娄钧:“侯爷,戴墨还没有走远,要不要属下追上去将这些东西还给他?” 娄钧将画卷了起来:“不必,把这东西收到库房去,登记造册,等积攒的足够多了直接捐到国库去。” “我们收了银子,也能让戴家放松些,整日被他们盯着,我也真是烦了。” …… 戴墨回到家中就和父亲说了此事,他有些怀疑娄钧那个蠢货是不是根本没有发现异常。 戴墨一想起画轴里面放着的银票和夜明珠就肉疼:“父亲,若是他不知道我们在画轴里藏了银票,那我们岂不是亏大了?” 戴峻山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蠢?娄钧是喜欢作画之人,那画轴的不对劲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在你面前那般淡定,不过是装出来的。” 说着,戴峻山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为父早就说了,人都是有软肋的,如今看来我们的这位安国侯爱财,既然他收了我们的第一份礼,那往后的礼就好送了。 晚上,娄钧和,户部尚书鞠万峰,大司农吴林生聚在酒楼吃饭,商议如何将垦荒的措施推广到江陵全国。 菜上齐后,三人正准备吃,忽而走过来两个人,戴峻山满面笑容地拉开一把空椅子:“这么巧,不介意拼个桌吧?” 三人的脸色微变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都十分有默契地不再谈论垦荒之事,戴峻山和戴墨丝毫不见外地拉开椅子坐下。 戴峻山见桌子上并没有酒水,说几人不会享受。 “这来了拜月酒楼怎么能不喝拜月酒呢?安国侯从淮南过来不久,想来不知道拜月楼的名声在外,除了美食之外,一定要尝尝拜月楼的招牌拜月酒。” 说着戴峻山一拍手,立刻有三个穿着红裙的靓丽美女走了上来,三人都是腰身又软又细,云团呼之欲出,红唇娇媚,眼波流转,纤纤玉手中托着一个酒瓶子。 娄钧无奈地笑了,这是他的酒楼,怎么他不知拜月楼还有专门送酒的美人儿?戴峻山为了送人给他,还真是煞费苦心。 戴墨故作惊讶地赞叹道:“瞧瞧,这拜月楼不愧是京城第一酒楼,连送酒的人都是如此的美!” 三个美人儿给几人倒酒,倒酒的时候那手时不时地摸一下娄钧的肩膀,柔软喷香的身子蹭一下他的脊背,举止暧昧轻浮。 戴峻山想着既然娄钧不肯收他女儿,这几个看似和官场毫无关系的酒楼歌姬,总能收了吧? 娄钧不动声色地看了松勤一眼,松勤立刻会意去了。 很快,拜月楼的掌柜快步走了过来,见娄钧正被一个女子揩油,吓得脸都绿了。 他忙赔罪:“几位贵客对不住,拜月楼是正经酒楼,这几个歌姬并不是我们酒楼的人,许是对面酒楼派来砸场子、坏我们拜月楼名声的!” “扰了几位贵客的雅兴,今日酒水饭菜全免,在下给几位赔罪了,我这就把这几人押送到衙门去!” 说着,掌柜的一招手,立刻有几个打手将那三个歌姬的嘴巴捂上,拖了出去。 戴墨还想要出言制止,被戴峻山一个眼神制止了。 这么一闹,几人也没有了再吃下去的兴致,娄钧起身:“垦荒的事情,改日再详谈。” 出了拜月楼,有侍卫来问那三个美姬要如何处理,真的放任掌柜的将人押送到衙门,三个女子忍不住酷刑招供了,戴家可就不好说了。 戴峻山命人将那三个女子务必要从拜月楼伙计手里拦下,带回府上。 戴峻山和戴墨上了马车,戴峻山面色不悦:“晚上的时机对了,这掌柜的又来坏了好事!” 戴墨咽了咽口水,想起那三个美姬的腰身眼神,下半身有些不听使唤的发生了变化,他试探性地拽了拽戴峻山的袖子:“父亲,那三个美姬能不能送给我房中啊……” 还没等戴墨把话说完,戴峻山一个大嘴巴子就扇了过去,扇的戴墨眼冒金星,不知今夕是何年。 “不成器的东西,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等太子登基我成了首辅,你成了首辅的儿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给我管好你下面的小兄弟,那三个女人碰不得,还得再送一次!” “不过这一次,要再换个法子,还要闹的大一些,让他不得不将人收了。” 戴墨哼了一声,父亲一次又一次地送女人,没完没了的失败,还不如让他先痛快痛快。 “父亲英明!父亲,若是娄钧摆明了不想要那几个美姬,能否送给儿子?” 戴峻山瞧了他一眼:“就这么惦记?罢了,若是不成到时就赏给你,这些日子你动静小些。”回到府上,有侍卫来报说是那三个女子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她们三人的踪迹。 戴峻山眉头一拧:“算了,没被送到衙门就行,许是那几个伙计见色起意,将人给要了。” “改日,再去永安巷的崔妈妈那里挑几个颜色好的买回来。” …… 侯府忆园内,穗岁吃了晚膳正慢慢地在院子里走着消食。 冬莺和冬鹊没有跟着进宫去参加宫宴,可那日的事情二人也听说了,冬莺的神色有些忧愁:“夫人,那日尚书大人给侯爷塞人没塞成,会不会再塞一次?” 第185章 穗岁脚步一顿,戴峻山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肯定还会再塞人的。 刚来京城的时候,穗岁还觉得有尚书这样的岳家能为娄钧助力不少,可经历了这许多事情,穗岁已经见识了娄钧的本事,而且这些京官从不会让自己吃亏,老丈人家里的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 “吩咐下去,这几日侯府朝中事多,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要去烦侯爷。” 娄钧从拜月楼出来就回了侯府,闻到娄钧身上的酒气,还混杂着女人的香粉味儿,穗岁不由地皱了皱眉。 不是去酒楼了吗?难道吃了饭喝了酒还有第二场去了青楼? 可瞧着天色并没有十分晚,这么短的时间是干不了这许多事情的,看来肯定是酒桌上发生了什么,致使这饭还没有吃完不得不回来。 “冬莺冬鹊,让厨房快些做好饭菜端过来。” 娄钧拉过穗岁抱着她:“还是你懂我,吃饭的时候碰上戴峻山和戴墨了,又带了三个美姬过来,那脂粉味儿重的,熏的我饭都吃不下去了。” 第163章 你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 娄钧看着她脸上那一抹浅浅的笑和温柔的眼神,仿若春风拂面,瞬间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 “本来没什么胃口,可见到你,我又开始饿了。” 用了饭,娄钧抱着穗岁坐在软榻上,亲昵地吻着她。他的吻温柔而缠绵,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化在他的怀抱里。 娄钧实在舍不得就此放开她,可朝中的事情耽搁不得,他在穗岁的唇上重重一吻,看着发鬓微乱,脸色潮红的美人儿,喉结上下滚动:“等我写完奏折就来找你。” “别太早睡。” 他将穗岁重新放回到软榻上,拽了拽衣裳去书房写奏折。 穗岁沐浴后一直在房中等着娄钧,可等了许久都不见他过来,实在熬不住躺下睡了。 深夜,穗岁迷迷糊糊即将入睡的时候,忽而觉得床上一沉,随即落入一个温暖无比的怀抱中。 她被他压在身下,下意识地抬起胳膊环住了他的脖颈。 看着他略显疲惫的面容,穗岁心疼地亲了亲他。 因为天气炎热,穗岁的身上只穿着一件薄纱,娄钧的手指轻轻一拨,衣衫便被脱了下来。 娄钧将头埋在她的脖颈上亲吻、吮吸…… 次日清晨,宋羽像往常一样来给侯府送鱼,只不过今日来的晚了一些。 她将鱼篓里还活蹦乱跳的鱼交给管家后,问:“能不能让我见夫人一面,我有重要的事情和夫人说。” 因为先前穗岁交代过,要尽量照顾孤身一人的宋羽,她有任何困难也都可以来找她,所以管家并没有为难她也没有犹豫,派了一个丫鬟进内宅给穗岁传话。 穗岁送了娄钧出府去上早朝,刚回来坐下歇息,听说是宋羽有要事找她,喝了口水去了后院。 后院的偏房内,穗岁和宋羽面对面坐着。 宋羽神色紧张:“夫人,民女住在永安巷,那里多住着些无家可归、被人抛弃的可怜女孩子,崔妈妈收养了一些弃婴将她们养大再卖掉。” 穗岁静静地听着,虽然不明白她告诉她永安巷的事情是何用意,但并没有打断她。 宋羽继续说:“今天一早,民女背着鱼篓准备往侯府走的时候,看到两个穿着光鲜的男子又从崔妈妈那里买了三五个貌美的女子。” “二人出来的时候,无意中说了安国侯,民女想着此事可能和侯爷有关就躲在暗处听,听到一个男子说通源街……还说了几个街道的名字我没记住,还有拦车、毁他名声之类的只言片语。” 穗岁想了想问她:“他说的街道是不是还有崇有街、展前街、常林街?” 宋羽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对对,就是这几个街道!” 穗岁明白了,这几条街道都是娄钧下朝后从皇宫回侯府的必经之路,这是有人想要让这些美姬当街拦车,毁坏他的名声。 他才在宫宴中说了他一生不会纳妾,只爱穗岁一个人,若是这时候传出来他强抢民女、与人苟且、养美姬无数,被有心之人利用甚至可以参他一个欺君之罪。 穗岁握住宋羽的手:“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些,这很重要。” 派人送宋羽离开后,穗岁立刻吩咐人套马车她要去宫里接娄钧。 冬莺看了看天色,疑惑地问她:“夫人,天色还早呢,按照侯爷往常回来的时辰,早朝没有这么快结束。现在天气这么热,不如我们晚些再过去?” 她不能让此事有半点差错:“现在就去。” 今日一早,松勤将娄钧送到宫门口就回来了,她将松勤和松莲叫了进来,吩咐二人带着信得过的侍卫分别去崇有街、展前街、常林街等娄钧回府必经之路的街头巷尾去找穿着暴露的女子,找到之后将人抓起来。 穗岁神情严肃:“低调行事,不要声张。” 松勤和松莲听了都是心中一惊,不敢想此事若是当街闹起来,后果会有多严重。 吩咐完,穗岁出了府上了马车直奔皇宫,到了宫门口,穗岁就下了马车一直盯着朝臣们会出来的朝午门,生怕娄钧和同僚谈事情没有注意到侯府的马车。 一个时辰后,娄钧从宫门口出来见到停在不远处的侯府马车,还有站在马车旁的穗岁,眼中溢出笑意。 第186章 卫景澄捂着胸口,酸的牙疼:“哎呦呦,这是嫂子来接大表哥了?天天见面,来上个早朝就这么惦记了?” 娄钧不顾他的调侃,大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快步往马车那边走。 娄钧扶着穗岁,掀开马车帘子坐了进去,他握住穗岁的手,拿出帕子擦了擦她额头上的薄汗:“这么热的天,怎么还出来了?” 穗岁将宋羽一早来传话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娄钧说了,娄钧的脸色慢慢地阴沉了下去。 穗岁看着他神色的变化,心里咯噔一下,自从和他在一起后,很少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若是这几个女子的目的不是为了毁娄钧的名誉,而是官场上送美姬的手段,她这样做是不是坏了好事? 她一直坚信娄钧对自己的感情,可是此时她有些犹豫了,就像话本子里面说的,天下的男人会有不喜欢美人的吗?会拒绝送上门来的美人吗? 穗岁小心地问他:“你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 娄钧一愣,有些恼怒她这是不放心自己?可转念一想是不是自己给她的安全感不够多,所以她才会怀疑? 娄钧不顾炎热的天气,长臂一揽,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抱着她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不管对方是想让我以这种方式要了这几个女子,还是想通过此毁我名声,都没安好心,你怎么能算是多管闲事呢?” 第164章 虽然你日日都在我身边,但我还是很想你 “我说我不会纳妾,不是做做样子也不是说给别人听,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二人坐在马车里聊天,直到松勤过来说各个道路藏着的人都收拾干净了,才回府。 当晚,娄钧命人将永安巷的崔妈妈抓了起来,一番盘问后,线索直指戴家。 娄钧派松勤去告知拜月楼的掌柜,让掌柜把那日藏起来的三个女人押送到衙门去,两件事情加在一起,娄钧一纸诉状将戴家告到太子面前。 此事本该由京兆府来审理,可因为涉及到皇后母族戴家,太子便没有让人放在明面去审理,而是将戴峻山、戴墨和娄钧等人召到了宫里,让双方当面对峙。 娄钧将搜集到的证据全部呈了上去:“禀报太子,这是戴家从崔妈妈那里买女子的证据,这是那几名女子的供词。” “戴大人不只一次想往我府上送人,此事不成,便想要用此毁坏我的名声,鉴于我曾在朝堂上说过的话,怕是到时还会参奏我一个欺君之罪!” 戴峻山和戴墨声很是诧异,原来那三个美姬不是被拜月楼的伙计私自扣下了,而是被藏了起来,就等着今日发作! 戴峻山老谋深算很会演戏,他十分委屈:“安国侯,我们都是在朝为官的同僚,怎么会诬告你,这纯属是误会!” “太子,我们父子二人对此事是毫不知情,许是下头的人为了讨好安国侯自作主张!” 太子看着那供纸上的供词,又联想到舅舅一家人的做派,断定安国侯说的并不假。他也明白,戴峻山是把娄钧当成了头号敌人,想要在他府上安插眼线,日后方便自己行事。 可考虑到皇后娘娘的面子,太子只是斥责了几句戴峻山御下不严,让他向娄钧郑重道歉后,此事也就轻轻揭过。 戴峻山和戴墨出了御书房后,太子安抚娄钧:“舅舅行事是荒唐了些,还有上次在宫宴上公然想把表妹嫁给你,也确实不妥,我已经私下里和他说过此事,让他日后莫要如此。” “你放心,以后肯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娄钧拱了拱手:“谢太子体恤。” 太子也想好好管理管理这帮外戚,可他还没有坐稳这个位置,暂时还需要他们的帮助,不好直接下手。 出了御书房,娄钧往皇宫的门口走,却是碰见了戴峻山和戴墨,二人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他。 见娄钧过来后,戴峻山笑道:“我说安国侯,我戴某人也是好意,活到这把年纪,也算是你半个长辈,长辈如此关心你,你为何就这么不识好歹呢?” 本不想和娄钧撕破脸皮,但他将此事告到了太子面前,就是没给他戴家留情面。 “无论怎么说,我们可是太子的娘家人,我是太子的亲娘舅,就算是我们犯了天大的事情,太子还会重罚我们不成?怎么也要顾及皇后娘娘的面子的。” 戴墨也接着说:“就是就是,和我们作对,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娄钧淡漠地笑了笑,坐上马车回了侯府。 路上,松莲和松勤坐在马车前面,松莲低声问道:“刚才戴家人说话也太难听了些,你觉得侯爷会让步吗?” 松勤一声冷笑:“怎么可能?!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侯爷,戴家得罪了侯爷还如此大言不惭地来挑衅,怕是要遭难喽!” 穿过街巷,马车缓缓停在侯府门口,穗岁见娄钧这神色和略显沉重的步伐,便知道太子并没有重罚戴家人。 穗岁帮娄钧换下朝服,二人手牵着手去了饭厅。 穗岁轻声问道:“那侯爷,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娄钧沉思片刻,缓缓道:“此事虽未如我所愿,但太子自有他的考量。戴峻山一而再再而三地搞小动作,我也不会就此放过。” 既然太子不好管,那他就自己下手。 第187章 吃过饭后,娄钧去书房写奏折,穗岁在一旁帮他研磨墨汁。 写好奏折,娄钧伸手揽过穗岁的腰,穗岁正想着该如何感谢宋羽,被他忽然这么一拽一搂吓了一跳,惊呼一声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柜子,柜子上的画轴劈里啪啦地全都掉了下来。 娄钧将穗岁扯到自己怀里,护住她的头,避免被掉落的卷轴砸中。 穗岁看着那一地散落的卷轴露出的大半幅画作来,上面画的竟都是女子,罗裙飘飘,身形纤细却又凹凸有致,曲线玲珑。 数个画轴全都画的是美人,或坐或站或卧,各种姿势各种动作。 穗岁的心里窜起一股无名之火,她看着娄钧的眼睛:“这是美人图?” 娄钧点头:“嗯,美人图,很美的美人。” 穗岁心里更加不快了,男人都喜好美色,他若是私下赏玩她可以权当不知道,也并不会太过在意,可这画上的人那般逼真,而且这画作如此之多,从画上女子的衣着来看,春夏秋冬四季都有,一看就是画的时候用了心的,此人长时间的占据着他心中的位置。 以娄钧的智谋,他完全可以说这是下属官员送给他的,也可说是他准备送给京城官员的,只要他说她就会信,可偏偏他回答的如此直白,也不遮掩一番? 可见,娄钧很是喜欢那画上的女子,他不屑去遮掩,又如此上心,穗岁不禁好奇画上的人长什么样子。 她从娄钧的怀里起身,将那画轴完全打开,看到女子面容的时候,她一怔,再去看其他的几幅画,画上的人竟全都是她自己,画上的女子眉目传神,看得出来作画之人对她极为了解,提笔的时候也是极为用心。 娄钧浅笑:“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是不是很美?” 穗岁双颊一红,放下画就要走,被娄钧一把拉住,低头在她耳边呢喃:“虽然你日日都在我身边,但我还是很想你。” “梦里也时常惊厥,有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穗岁一怔,没想到娄钧也会有如此不安的时候,她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在说什么胡话?” 娄钧眼中的光芒暗淡了几分:“说实话,京城的青年才俊那么多,有时我也会想,你会不会对别的男人产生好感,当我老了,或者是在波诡云谲的朝中出了事,你会不会离开我,会不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穗岁深情地看着他,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不会有人把我从你身边抢走的。” “既然怕我和别的男人私奔,那你就不要出事。” 娄钧双手搂着她的腰,穗岁仰着头细细地吻他,唇舌在他的口中缠绕追逐,娄钧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口中快活的像是要爆炸了一般。 他忽然发现,穗岁在他的教导下,已经这么有技巧了,吻的他很是舒服,很是得趣。 就在娄钧沉溺其中的时候,穗岁的唇舌忽而从他的口中离开,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娄钧一愣,脱口而出:“怎么不亲了?” 穗岁哼了一声,推开他的怀抱就要走:“我在你眼里,就是这般水性杨花,红杏出墙之人?” 娄钧知道她这是生气了,按住她的头,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中:“当然不是,只是你太好看了,我怕别人强取豪夺……” 说着,他不给穗岁说话的机会,吻了上去。 娄钧握住穗岁又软又细的腰身,用力向上一提将她放在了桌案上,穗岁惊呼一声:“你刚写好的奏折!” 第165章 宽衣解带 娄钧堵住她的嘴,直吻的穗岁快要喘不过来气了,他才松开她让她缓一缓:“重写就是了。” 他将穗岁压在桌案上,宽衣解带,雪白的肌肤渐渐露了出来,娄钧在穗岁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甜言蜜语,身下女子的双颊越来越红。 地方不够大,娄钧大手一挥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都推落到了地上,砚台落地发出“咣当”一声。 穗岁没忍住问他:“这可是你最喜欢的砚台,你也不怕摔坏了?” 娄钧在她的腰上拧了一把:“看来还是我不够努力,你还有心思想砚台?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一方砚台再好也值不了千金……” 因为书房的隔音并不比卧房好,门窗没有卧房的紧实,墙体也不如卧房的厚,穗岁死死地咬着唇瓣压抑着喘.息和低.吟。 到了后来,穗岁不用再压抑了,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发出半点声音,娄钧又折腾了一回,穗岁的胳膊和腿都没有了力气。 纵使情浓,双腿也再也环不住娄钧那劲.壮的腰身,身体却是在他的带动下直入云端…… 不知过了多久,娄钧终于松开了她,让外头的丫鬟们准备了热水,他用外袍将她一裹,抱着她去了净房沐浴。 沐浴后,娄钧极温柔地帮她擦干净身体,又在细微之处上了药,十分小心珍惜地将她放在了床上。 …… 夜色越来越深,永宁侯府内,卫景澄已经沐浴更衣上了床榻。 他听说了戴家的行径后,心里很是为娄钧抱不平,坐在大床的角落里气呼呼地抱着双膝。 他大表哥可是护国功臣,又是他和笛子蕊的月老,怎么能遇到如此不公之事? 笛子蕊见他愁眉苦脸的,尤其是坐在床上生闷气的样子一看就是气极了才会这样,担心地问他:“出了什么事情?” 第188章 卫景澄将娄钧的事情和她说了,笛子蕊盘腿坐在他身旁,眼珠子一转:“这有何难?若是这世间的所有事情都能通过律法来解决,那要那些打手还有何用?” 卫景澄一愣,随即一笑:“对啊!” 律法保证的是大多数人的公平正义,维护的是江陵国的秩序,在大义面前,个人利益自然是要让步的。 不过,卫景澄交友广泛,认识不少各路的兄弟,正好有人可以不留痕迹地帮他出这一口恶气。 卫景澄抬手在笛子蕊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你这小脑袋瓜真灵光!” 有了主意,卫景澄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抱着笛子蕊亲热了好一会儿,到了夜里又叫了夜宵,大米饭接连多吃了两碗。 …… 次日,天刚蒙蒙亮。 戴峻山和戴墨吃完大酒,和歌姬舞女畅快了一夜后回府的途中,被卫景澄暗中派的人蒙上脑袋暴揍了一顿,揍的他们父子二人半个月下不了床。 娄钧在上朝的路上听说此事之后朗声一笑,命松勤去仔细查看案发现场,不可留下任何痕迹让人发觉是卫景澄做的。 戴府,戴墨山和戴墨醒过来后,府上的管事立刻将此事告到了京兆府,京兆府也派人去查,可是案发地点干干净净。 除了戴家的那辆马车什么都没有,车夫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只说当时感觉有一阵大风刮过,不知怎的他就晕过去了。 戴墨山和戴墨下不了床,浑身缠满了纱布,便让夫人蒋氏去找皇后哭诉,一定要给他们一个说法。 这件事情出乎意料地闹的越来越大,娄钧觉得不能再放任不管,去了永宁侯府找卫景澄。 卫景澄一见到他就露出了懊悔的神色:“大表哥,我当时就是气不过派人去将那恶毒父子胖揍了一顿,可我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们刚有了冲突,他们二人就被打了,大家肯定怀疑是你做的。” 娄钧安慰他:“不必着急,我来正是为此事。” 卫景澄眼睛一亮:“这么说,大表哥你有法子了?” 二人去了书房坐下,丫鬟们端上来茶水后就下去了,娄钧喝了一口茶笑道:“最近山贼胆大横行,戴峻山和戴墨夜里出行惨遭横祸,这顶帽子不如就扣在他们头上好了。” 卫景澄一拍手:“大表哥此计甚好!” 娄钧继续说:“只是,若想让大家相信此事为山贼所为,还需要做的更彻底一些。” “你是不是认识一些道上的兄弟?让他们传出去,就说戴家地下密室藏了一张藏宝图,找到这张藏宝图便可找到无数珍宝,成为天下首富。” 如此一来,众人的视线便都会转移到戴家被盗一事上,同时,朝廷也会更加关注京城治安和流窜的山贼,到时戴家父子被打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卫景澄一拍胸脯,露出一口大白牙:“此事包在我身上!我道上那些兄弟最喜欢做惩恶扬善之事,而且他们就像是泥鳅一样滑不溜手的,谁都抓不住!” 二人又坐在一起商谈了些细节,临走前,娄钧脚步一顿:“暴揍戴家父子,是谁的主意?” 第166章 衣裳你喜欢就好 卫景澄话到嘴边了又咽了回去,他堂堂七尺男儿总不能把手无寸铁之力的妻子给供出来,他清了清嗓子:“是我想出来的。” 娄钧瞧着他不置可否,离开了永宁侯府。 卫景澄办事很快,他道上的兄弟也十分给力,不出一日,戴家就被洗劫一空,无论是前厅后室,还是阁楼地窖,各处的柜子都被翻的乱七八糟,一处都没有被放过。 好在这次歹徒直奔银钱,只搜刮了全部的银票和珠宝,将人全都迷晕了倒是没有要人的性命。 戴家损失惨重,祖辈上的全部积蓄化为乌有。 戴峻山才养好的身体,醒来后听闻此噩耗,心如刀绞,又迅速一病不起。 京城中的豪门大族,尤其是那些家财万贯、府邸豪华的,一时间都开始人心惶惶,加重了府邸周围的守卫人手,加强了治安,生怕下一个被抢的就轮到自己。 与此同时,京郊的贫民巷子里每家每户的门前都多了米粮、蔬菜和肉,老人孩子们喜极而泣,跪在地上磕头拜谢上天仁慈。 皇宫里,太子听闻此事大怒,吩咐京城守备和大将军黎飞共同彻查此事,务必要将山贼土匪全部都清剿干净,保护百姓们的人身和财产安全。 三公主江梓双听闻此事,也是一腔的热血,她提起她的长枪去找太子,要和黎飞等人共同清剿山贼土匪。 到了御书房,太子已经和大臣们议完事,正坐在椅子上休息。 江梓双说:“皇兄,清剿土匪让我一起跟着去吧!我还有一小队人马都是精兵良将,可以帮上忙的,定将那些山贼土匪打的落花流水!” 太子面露难色,他清楚江梓双的实力,可大将军黎飞不见得愿意和她一起剿匪。 “此次山贼来势汹汹,你带人上山并不安全,母后若是知道了定要怪罪……” 江梓双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笑道:“母后已经同意了。” 太子露出一个“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的表情”,江梓双亲昵地朝他笑了笑出了御书房准备去黎府去找黎飞,打算和他共同商议剿匪的相关事宜。 大将军黎飞的府上,他正站着看挂在墙上的京城地形图,身旁站着负责京城治安的京城守备龚戍边。 第189章 黎飞指着上面的一个山头:“这个山头很陡峭,不可强攻,我们可左右两侧包抄……” 龚戍边点点头:“据探子来报,这山头每天也就一百来人值守,我们带兵过去,可以一起将这三个山头的土匪都一锅端了。” 正说着,门房来通报说三公主来了,此刻正等在门口。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诧异。 黎飞曾无意中听闻过江梓双的一些事情,但在他心里再怎么勇敢公主也是个女子,娇滴滴的女人来他府上做什么? 虽然心中疑惑,但毕竟江梓双身份尊贵,黎飞不敢怠慢和龚戍边一起去了府门口相迎。 “臣黎飞参见三公主。” “臣龚戍边参见三公主。” 江梓双没有摆皇室女的架子,一抬手示意二人起来:“黎将军,议事厅在哪?烦请带路,我们需要尽快商议出如何进行军事部署,还百姓清明太平的日子。” “公主也要一同前往吗?这山上的土匪可不比京城的盗贼,凶猛狠辣,此行很是凶险。” 江梓双转头看向龚戍边:“龚大人,本公主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京城的山间地头,我更熟悉。” “哦,对了,黎大将军可能也不经常在京城,一年前的江南水匪也是我清剿的,现如今,江南各大运河太平的很,没有一个贼敢冒头。” 黎飞和龚戍边都收敛起了对她的怀疑和轻视,黎飞侧过身:“公主里面请。” …… 侯府里,冬莺拿过来一个锦盒:“夫人,成衣铺的衣裳已经做好了,要奴婢送过去吗?” “我亲自去一趟。” 冬莺让车夫准备好马车,穗岁带着几件新做好的衣裳去永安巷找宋羽。 永安巷内,房屋低矮破旧,墙面斑驳,杂草丛生,还没走到宋羽居住的房屋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鱼腥味儿。 身穿粗布衣裳的宋羽刚收摊,正在狭小简陋的屋子里收拾鱼,空地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盆和飞溅了一地的水。 她正抓着剪刀一刀用力戳中鱼鳃,方才还活蹦乱跳的鱼忽而就停止了挣扎,她将剪刀放在地上,忽而感到门口的光线被遮住,抬头一看,见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面容姣好,身穿锦服的女子,她愣了一下,走近一看是穗岁,忙行了一礼。 “夫人大驾,您瞧我这身上一股子鱼腥味儿……” 宋羽看着一地的狼藉略显慌张,她想要进屋去洗手,换一身衣服再出来见穗岁,穗岁握住她的手让她不必去忙:“是我不请自来,没打扰到你吧。” 宋羽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夫人快请进。” 宋羽带着她进屋,将凳子好好擦了一遍,穗岁坐下后说:“那天的事情谢谢你。” 若不是她及时将这消息传递过来,即便事情发生后娄钧定有法子化解,可多少还是会有些不利的言论传出去。 “现在天气热,我让人做了几身衣裳给你。” 冬莺将锦盒打开,里面并不是复杂华丽的绫罗绸缎,而是很适合她打鱼、卖鱼穿的一些衣裳,料子做的很是轻薄也很结实,上衣和裤子上都有很大的口袋。 宋羽很是喜欢,立刻进屋去换上了新衣裳,衣服很合身,两边的大口袋她刚好可以放下常用的渔网和其他的小型渔具。 宋羽很感谢穗岁给她做的衣裳,又从院子里端过来一些鱼皮:“夫人若是不嫌弃,可以尝尝我做的鱼皮。” 她拿起一块鱼皮放进嘴里,很奇特的味道:“衣裳你喜欢就好……这鱼皮很是脆爽。” 穗岁继续说:“永安巷并不太平,这是永安巷前面一个街区的宅子,你什么时候想搬了可以搬进去住,桌椅板凳、床具都是齐全的。” “但我也知道这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不舍得离开,卖鱼也是你从小和父亲一起做的事情,不过,若是你哪天觉得累了,可以来侯府谋一份差事。” 说着,穗岁将地契和房契推到了她的面前。 第167章 郎君,给夫人画一个花钿吧! 宋羽的双颊涨的通红,连连摆手:“夫人,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穗岁直到宋羽会这么说,笑着说:“你放心收着,我也需要你的帮助,以后若是听到什么消息……” 宋羽目光坚定:“我一定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到侯府。” 穗岁点点头,起身离开的时候,宋羽装了一些鱼皮、香辣小鱼干、椒盐炸小鱼放到了冬莺的手里,说这些东西都是她自己做的,若是穗岁喜欢,她可以每日送鱼的时候送一些到侯府。 …… 微风轻拂,吹散了夏日的燥热。 江梓双和黎飞等人将山贼土匪清剿的干干净净,京城取消了宵禁,百姓们又可以房门大开,夜里也可以三五成伴的去吃宵夜。 七夕这天,娄钧和穗岁约定好一起去街上逛一逛,娄钧从宫里回府就换下了朝服,穗岁也早已打扮好坐在梳妆台前等着他回来。 冬莺和冬鹊对她今日的美貌赞不绝口,裙子是娄钧新给她做的水蓝色衣裙,将她的身姿勾勒得更加柔美。 娄钧身穿深蓝色衣袍,腰间束着一条精致的玉带,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二人去了京城里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上很是热闹,大街小巷到处都挂着灯笼,将街道照的十分明亮,游行的花车、踩高跷的民间艺人、舞狮子的、敲锣鼓的…… 第190章 街头巷口正值妙龄的少女们穿着亮丽的衣裙,脸上的妆容精致,额头上还画着花钿。 “郎君,给夫人画一个花钿吧!” 街边的小商贩热情地招呼着,小商贩的面前摆放着几把椅子,还有几张小巧的桌子,上面放着细细的毛笔和彩色的花泥、胭脂水粉。 娄钧看着穗岁的额头上空空的,想着她若是点上花钿一定是极美的,便拉着她坐了下来。 松勤十分有眼色地付了钱,松莲看着松勤付出去的银钱数量,双眼一瞪,拽住松勤的袖子:“你是不会算数吗?你给钱给多了!” 松勤拉着松莲在一旁坐下:“我把我们的钱也算上了,侯爷和夫人画花钿,我们在一旁看着多影响他们,索性给你也画一个。” 松莲撇撇嘴,看着松勤五大三粗的,一根手指头都要比那毛笔粗上不少,能画出什么好看的花钿? 松勤看出了她眼神里的嫌弃,也不恼不怒,只笑着让她挑一个款式,松莲在那图纸上看了一圈,指着其中一个线条轮廓最清晰,笔画最简单的说:“喏,就这个吧,好好画,若是画不好,我就把你的脸画成大花猫!” 面对松莲的恐吓,松勤笑了笑拿起毛笔随便蘸了点粉色的胭脂就要往松莲的额头上画,松莲往后一躲,狐疑地看他:“你到底行不行啊?” “别动。” 松勤按住她的肩膀让她不要乱动,若是因为她乱动而画歪了,可怪不到他的头上。 二人有说有笑,坐在一旁的娄钧和穗岁显得有些安静。 娄钧并没有在那图纸上选花钿,他的笔下画过无数次穗岁的样子,他知道什么样的花钿在她的脸上最好看。 他的左手按住她的后脑,右手拿着细细的彩笔,极认真地画着。 微湿微凉的毛笔触碰到她的额头上,感觉很是奇妙,穗岁能感受到娄钧喷洒在她脸上的呼吸。 因为娄钧出色的俊朗面容,吸引了不少女子的注意,和她在一起的穗岁自然也就吸引了她们的目光,一时间,有几个女子开始对她评头论足起来。 忽然间有这么多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穗岁有些紧张,屏住呼吸只想让娄钧快点画完,逃离这个地方。 娄钧放下笔,笑道:“快喘口气吧,我再不画完,你怕是要把自己憋坏了。” 穗岁捶了一下娄钧的胸膛,摊贩老板看着穗岁脸上的花钿,惊讶地连连赞叹:“呀,这可真真是天仙下凡啊!” 那几个对她评头论足的女子此刻也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穗岁本就生的美,只不过妆容很淡,额间点上这花钿更显得整个人娇媚无比。 “老板,我能不能也画这个?” 一个女子问道。 小摊贩试探地看了一眼娄钧,娄钧笑道:“当然可以。” 那女子以为娄钧要亲自给她画,高兴得就快要晕厥过去,迈着小碎布坐到了娄钧的身旁,可娄钧却是快速在图纸上画下图样:“老板,这花钿的图样你拿去用。” 说完,娄钧牵着穗岁的手走了。 这花钿是他专门给她设计的,没有任何一个人画上之后能比她好看。 身后是女子们羡慕的感叹声。 松莲见娄钧带着穗岁走了,也急急忙忙地要跟上去,松勤将她按住:“给侯爷和夫人一些独处的空间,我们就不要跟的这么紧了。” 松勤拿过来一面小镜子放在松莲的面前,松莲看了看,竟是没想到他画的还挺好看。 “嗯,凑合看吧!” 嘴上这么说着,松莲却是拿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欣赏着自己的美貌。 街道两旁的小摊贩很多,人群中很是拥挤,娄钧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护在怀里,带着她在人群中穿行。 此时,前方忽然驶来一辆装饰繁复的花车,车身缀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随着车轮的滚动,花瓣轻轻飘落,迷的人睁不开眼睛。 随着一阵浓郁的花香飘来,花车上面坐着的女子掀开了面纱。女子头戴鲜花,面容精致,双眼含情。 随着花车的行进,喧闹声、欢呼声此起彼伏,一阵喧闹声过后,女子伸出纤纤玉手,人群中的男人们顿时一拥而上想要握住她的手,争着抢着近距离地一睹花魁的容貌,一亲芳泽。 人群开始涌动,娄钧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推向一旁,他踉跄了几步,勉强稳住身形,立刻回头寻找穗岁的身影:“穗岁!” 他的声音被人群的喧闹声掩盖,目光所及之处看不到穗岁的身影。 第168章 我是想要孩子 娄钧的心开始慌乱起来,脑海中不断闪现出穗岁可能被挤伤、摔倒的画面。 他加快脚步,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终于,在花车后面,看到了一抹水蓝色的衣裙。 “穗岁,你没事吧?” 娄钧立刻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她,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中。 穗岁环住他的腰身:“我没事,只是被吓了一跳。” 娄钧的看着她的眼中满是担忧和关切:“找不到你,我一颗心一直悬着,头一次知道心可以凉到这种程度。” “走吧,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回府。” 外头还是人声鼎沸热热闹闹的,府上清净了不少,到了内院,娄钧对下人们说了一声“你们都退下吧”,随即将穗岁拦腰抱起。 第191章 到了卧房,他抱着穗岁坐到床上,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眉眼,扯开她领口的衣衫低头在她的脖子上细细地吻着。 床帐慢慢被放下,衣衫褪去,娄钧将人压在身下和她十指相扣,穗岁微微眯着眼睛,快活地腰不由自主地向上挺,肌肤相贴,酣畅淋漓。 …… 两日后,穗岁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一点食欲都没有。 冬莺有些发愁,这几日因为穗岁胃口不佳,厨房都是换着花样在做,芋泥香酥鸭、酱肘子……都是穗岁喜欢吃的,可她每顿饭都吃不了一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冬鹊也在一旁劝道:“夫人,多少吃一些吧。” 穗岁夹起一块酱肘子,才嚼了两下就有想要呕吐的冲动,她捂住胸口,冬莺忙递过来一杯热茶水。 “夫人,奴婢去叫府医过来。” 府医和医女过来后,穗岁伸出手腕让给自己把脉:“我这个月的月事推迟了,而且没什么食欲。” 再加上最近和娄钧做那事做的勤,她脸上有些欢喜的神色,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身孕。 府医听着她的描述,也猜测可能是好事将近,便让医女给她把脉,医女把了许久,面露尴尬之色看着自己的师傅微微摇头。 府医神色一凛,让医女起身,他坐下后屏息凝神地给穗岁把脉,生怕出什么差错,他把了许久,脸上的喜色渐渐淡去。 穗岁身子有些僵硬,轻声问:“所以,这不是喜脉,我没有怀孕?” 府医点点头,让医女从药箱里拿些可有增进食欲的药丸,并写了一个药方递给冬莺。 穗岁神色一僵,随即恢复如常的神色:“好了我知道了。” 娄钧回府就看到府医从穗岁的院子里出来,神色不大对,以为她病了慌忙进去看她:“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穗岁被转过身去抹了一把眼睛,再次转过身来看向娄钧的时候,眉眼之间已经带了笑意。 娄钧知道她此刻不想说便也没有再问。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娄钧去找府医,问他穗岁的身体状况。 府医将开的药方拿给娄钧看:“夫人这个月的月事推迟了,以为是有了身孕。” 娄钧恍然大悟,难怪她会如此难过。 府医继续说:“小的留了一些增进食欲的药丸,夫人忧思过重才会如此,若是能放宽心,食欲自会变好。” 娄钧若有所思地看着药方和他给穗岁用的药并没有相互冲突的,稍稍放心。 回了房间,娄钧将穗岁抱在怀里:“穗岁,我是想要孩子,但是又不想那么早就要,有了孩子,我们可就没办法过二人世界了。” 娄钧将她抱的很紧,低下头去在她雪白的肌肤上亲了一口,穗岁惊呼一声:“侯爷,天还没黑呢!” 娄钧浅笑:“今晚早点儿做,做完了,我们今晚多睡一会儿……” 穗岁抬手想要打他,手腕却是被娄钧一把攥住,他低头吻她,亲的她浑身痉挛。 数次之后,天已经黑了,娄钧拉开她的腿,低下头去,穗岁哑着嗓子低呼:“我真的不行了……” 娄钧抬头笑着看她:“你以为我要做什么,今晚做的有些过了,看看你有没有被我伤到。” 穗岁偏过头去,抓着床单,任由娄钧在她的身体上检查。 他的碰触和喷洒在她肌肤上的呼吸,有些痒痒的。 …… 深秋的天气有些寒凉,淮南王府的下人们都换上了秋装,各处房屋的房门前也都挂上了厚厚的门帘。 青儿的肚子很大,看样子再过几天就要生了。 青儿日日去祠堂祈祷,求王妃和太妃保佑,保佑她生下来的是个男孩儿,从今往后她便可以母凭子贵。 等这个孩子慢慢长大,她就可以在淮南王府站稳脚跟,摆脱衡如蓉的控制。 蓉雅院内,衡如蓉和芙儿主仆二人也在打着青儿肚子里孩子的主意。 衡如蓉轻咳了两声:“若青儿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孩儿也就罢了,若怀的是个男孩儿……便要去母留子。” 芙儿神色一紧,劝道:“侧妃,青儿无名无份就算是生了儿子,也该送到侧妃身边养的,是不是没必要把人给杀了?” 衡如蓉冷笑一声:“怎么,心软了?若是妍儿还在,她肯定不会反驳我的意思,而是这会儿已经想好怎么去母留子,将此事做的滴水不漏了。” 芙儿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她知道衡如蓉对她颇有些不满,但她如今是她身边唯一的最值得信任的贴身陪嫁丫鬟,所以并没有十分惶恐。 衡如蓉叹了口气:“世子不喜欢我,青儿又和穗岁长的那样像,若她哭着去求世子想要自己养孩子,你猜世子会不会答应?” 芙儿不说话了,等着衡如蓉吩咐她该如何做准备。 很快,到了青儿生产的日子。 这一日,天空被厚厚的云层所笼罩,青儿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汗水浸湿了她的发丝,紧紧地贴在额头上。 她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宫.缩都让她痛苦地嚎叫。 青儿嚎叫了许久,终于诞下一个男婴。 衡如蓉听着隔壁院子里的动静,一晚上都没睡着觉,天快要亮的时候听说青儿生了个男孩儿,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杀机。 …… 一日后,京城内也听说了淮南王府新增人丁的消息。 第192章 松勤将消息送到书房:“侯爷,淮南王府新添了一位小世孙。” “叫什么名字?” 第169章 取岁岁平安之意 “听说世子给他起名娄岁安,取岁岁平安之意。” 正说着,穗岁走了进来。 娄钧看了一眼松勤示意他出去,他看着穗岁问:“你都听见了?” 穗岁有些惊讶,不过算算日子,青儿这时候是该生了,这孩子算是足月生产,想来也是个身体健康的大胖小子。 穗岁她笑道:“太好了,王妃和太妃一直盼望着的世孙终于降世了。” 穗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那块一直压着她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娄钧问她:“你想送什么礼过去?” 穗岁想了想,送给新生儿的贺礼大多都是差不多的:“我让冬莺去买些料子好的小鞋子,小衣服,其余的贵重贺礼侯爷看着定吧,明日我去法兴寺给王妃和太妃祈福。” “王妃和太妃知道此事,一定会很开心的。” 娄钧看着穗岁脸上的神色又喜悦变得忧愁,猜到她心里肯定是在想这孩子在王府那个多事的地方,能不能养得活,能不能平安长大。 娄钧将穗岁拉到怀里,捋顺她耳边散落的发丝:“淮南王府曾经发生的事情并不怪你,以后会发生些什么你也不必过于忧虑。王府是否后继有人是娄缙该去考虑的问题,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若他连一个小婴儿都保护不好,淮南又怎么能交到他手里?” 娄钧觉得娄缙在官场上是有些能力手段的,可就是在感情上、在家宅上有的时候实在是拎不清。 穗岁点点头,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笑了。 …… 三日后,淮南王府再次传来消息,娄岁安的生母青儿因为生产时出血过多,用了两颗上好的人参吊着,还是咽了气。 生母死了,孩子本是要送到侧妃衡如蓉的院子里面去养的,可娄缙说她为人不诚,心思不善,不够格为人母,将孩子留在了自己的院子中,由两个年岁比较大的嬷嬷看管。 娄缙想着等孩子过了百天,就将人送到京城永宁侯府,请外祖母帮忙养着,等孩子大了再接回来。 外祖母养的孩子们都很好,他没有信心将儿子养成像卫家人那样好的品行,不如直接将人送过去。 一开始,娄缙和淮南王商议此事的时候,淮南王是不同意的:“自己的儿子,为何要送到别人家去养?” 娄缙本不想说,可也不想和淮南王因为此事一直纠缠下去,叹了口气说道:“父王,我能管理好淮南,但是并不能成为一个好父亲,就像……父王一样……” “你……” 淮南王没料到他会说的如此直白,他一愣,脸色因愤怒而涨的通红,可愤怒过后,他忽而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沉默了许久之后,只略显沧桑无奈地摆了摆手,不再管此事。 …… 天气越来越冷,垦荒之事迫在眉睫。 娄钧等人需要在明年开春之前,将垦荒之事落实到位,这样百姓们才能来得及开春前播种。 朝廷从京城守备、京兆府等各处抽调了一把余人给几人调遣。 这一日,娄钧和户部尚书鞠万峰,大司农吴林生聚集在城门口。 今日,三人需要各自带领着一队人马到京城的周边视察,需要将未开垦的土地数量记录在册,同时告知各地官员垦荒的举措。 等了片刻后,原本应该到场的一百来号人人,只稀稀拉拉地来了三十几个。 娄钧蹙眉:“人呢?” 松勤面露难色:“朝廷分拨出来的这些人原本安置在京城备御司,可前阵子戴家遭了贼,戴峻山和戴墨深受重伤,府上也被翻得底朝天,窗户门框也被砸坏冲破。” “戴峻山清醒过来后便从备御司借调了人马,一部分用来帮他修缮房屋院落,一部分守在戴府附近,保护戴府安全。” 备御司内的士兵们是京城的储备军,各处有闲置人手的时候便会将士兵们安置在备御司,供其他府邸衙门调遣,如此一来,可以避免官府人手不够事情办不完的风险,又可以避免士兵们白吃军饷。 所以一般情况下,备御司的人马是跟随京城中的局势而不断变化的。 鞠万峰冷哼一声:“真是岂有此理!这是朝廷的兵,又不是他戴家私人的兵!” 备御司内的士兵们被高官们调走当作免费的家丁用也是常有的事,修缮院子、搬运货物、甚至是儿子娶妻、女儿嫁人时也会叫上几十人去迎亲送亲的队伍里撑场面。 因为备御司士兵的变动较大,朝廷也不好管理,渐渐的,备御司司长对这一切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只需要在士兵记录册上动动手脚,就能捞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对于像鞠万峰这样的忠臣,他们并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也就对此知道的少。 鞠万峰继续骂道:“堂堂刑部尚书,胆子这般小,又如此不分主次,垦荒之事和他戴家修缮,哪个轻哪个重?哼,老夫这就去戴家找他理论!” 鞠万峰一甩袖子就要去找戴峻山,松勤赶紧说道:“鞠大人,属下已经去过戴府了,这备御司的人有不少因为修缮的太慢太粗糙而被戴家侍卫打伤了,还在卧床休养,就算此刻去要人,也没有几人能完好无损地过来。” 第193章 吴林生摇头叹气,这些士兵又不是工匠哪里会修缮院子,他看着娄钧:“侯爷,这可怎生是好?人手不够,这差事何时才能办的完?” “除了京城,我们还要在开春前将江陵国的各地都走上一遍,推行垦荒举措,鼓励百姓们到了春天在荒地播种。再耽搁下去,可就要来不及了!” 娄钧在松勤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松勤立刻骑马去了。 娄钧对鞠万峰和吴林生说:“这些人马你们先带过去,城北和城西的荒地拜托给两位大人,丈量土地的工匠很快会过去找二位大人。” 第170章 更显丰腴 “天黑之前,我会派人把城南和城东的荒地丈量清楚,明日,我们一起去见知州和县令。” 鞠万峰和吴林生带着人走了,很快,松勤带着从各铺面茶庄酒楼调出来的机灵的伙计跟着娄钧去城南和城东。 戴府内,蒋氏焦急地来回地踱着步子。 戴峻山身上的纱布刚被摘下来,浑身疼得厉害但好在皮肤可以见见风了,不用闷在纱布里面。戴峻山在床上躺着,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你别晃了,晃得我头都晕了!” 蒋氏坐在床边:“老爷,安国侯派人来查了,咱们私自调用备御司的事情被他发现了可怎么办?” 戴峻山不满地瞪了蒋氏一眼:“早就说了让你去和安国侯的夫人亲近亲近,你就是懒,就是瞧不起人家的出身。” “可你看看,和她交好的大理寺少卿的夫人、礼部尚书的夫人全都得了好处,就连鞠万峰那个四四方方的老头子,半天都打不出来一个屁的闷葫芦,都能接替徐蓝山,当上了户部尚书!” “听我的,去安国侯府上看看那位侯府夫人。” 戴峻山始终觉得府上被盗不是普通的山贼土匪所为,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怎么可能入室抢劫的时候不杀人? 想来是他得罪了什么人,这是对方给他的教训,他得罪的人很多,但最近才结下梁子的就是安国侯。 只不过他缠绵病榻,最近还没有精力对付他,不如先来个缓兵之计,让蒋氏去示好。 蒋氏还是不大愿意去,她自从嫁给戴峻山之后,接触的都是皇后娘娘、公主之类的金尊玉贵的人物,哪里屈尊去见过一个奴婢侍妾出身的侯夫人? “现在去还管用吗?” 戴峻山怒斥一声:“怎么不管用!动用备御司的人手又不光是我们一家,再说了,娄钧能娶一个侍妾做侯夫人,可见她在娄钧心中的地位,只要她吹一吹耳旁风,娄钧岂会不听?” 蒋氏见此事已经没有了商量的余地,愁容满面地去库房挑礼物准备去侯府登门拜访。 …… 晌午,穗岁正在给娄钧整理衣裳,夏装已经可以全部收起来了,秋装和冬装要拿出来清理、晾晒、熏香。 门房说是有客人来了,穗岁放下衣裳,心里想着谁会不请自来呢? 松莲快步走进来说:“是戴家的夫人蒋氏,今早侯爷要用人,发现备御司的士兵都被戴家私自调走或是去看院子,或是去看家护院了,估摸着蒋氏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穗岁点点头,心中有数:“请她进来吧。” 蒋氏穿金带银,身形微胖,很是富态丰腴的模样。 人还没走进来,声音已经传了进来:“早就想来拜访安国侯夫人了,你瞧我身子一直病恹恹的,恐怕过来给夫人过的病气。” 穗岁瞧着她这面色红润,哪里有半点病态的样子,虽然心中不喜欢她这假惺惺的样子,但面上依旧带着笑,不冷不热地请蒋氏坐下喝茶用点心。 “听闻夫人是从淮南来的,我和老爷准备了京城的特产来给夫人和侯爷尝尝鲜。” “夫人太客气了。” 蒋氏瞧着穗岁脸上的笑意多了起来,心中更是瞧不起,听说安国侯曾深夜去酒楼给她买过酱肘子,可见她是个嘴馋的,她这次来拜访,不过就是准备了些吃食她就高兴成这个样子,真是没见过世面。 穗岁吩咐道:“冬莺,去让厨房把新做的糕点装一盒,等夫人回去的时候带回去。” 穗岁喝了一口茶问道:“夫人今日来,可是有事要和我说?” “实不相瞒,侯爷今早想从备御司调兵没有调到人,但是先前戴家遭了贼,府上的人都受了惊吓,老爷不得已才从备御司借调了一些士兵过来看家护院……” 穗岁惊讶道:“呀,还有这等事?我一个妇道人家,这些事情我是不懂的。” “只是……听说太子殿下对此事很是重视,和侯爷说垦荒之事务必要在过年之前完成,但凡有阻拦者,便要其捐钱捐粮给缺粮的郡县。” 蒋氏脸色一变,她家里遭了贼本就缺钱少粮的,若是再给郡县捐钱捐粮,岂不是雪上加霜?! 蒋氏没再说什么,和穗岁寒暄了几句后起身告辞回了戴府。 等蒋氏离开后,冬莺问:“夫人,您为何要和蒋氏说这些?” “我也想看戴家倒霉,但此时更为紧要的是要确保侯爷垦荒顺利,以后让戴家倒霉的法子还有很多。” 从之前太子对戴家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宫里并不想动戴家。与其揪着此事不放用来惩罚戴家,不如先让戴家放人,帮娄钧完成垦荒的事情。 …… 戴府,蒋氏慌慌忙忙地回了府,将她和穗岁之间的话告诉了戴峻山,戴峻山眼眸微眯起,他知道太子不会对戴家动手,但不满积聚的多了总是不好。 第194章 “把那些守着院子的士兵都打发回备御司,黎飞将军和三公主将那些山贼土匪都解决了,想来最近不会再有动乱了。” “还有那些受伤的,赶紧送些药过去!备御司的人都笨手笨脚的,也并没有那么好用。” 蒋氏听了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让管事去处理此事。 …… 晚上,娄钧回府,这一日的事情后来办的很是顺利,原本刚开始人手还有些紧张,可到了下午来了许多士兵帮着丈量土地。 听穗岁说了蒋氏来访的事情之后,娄钧明白了:“我就说怎么忽而来了许多帮忙的士兵,原来是蒋氏今日来了。” 穗岁挽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她本想让我向你求情,我就吓唬了她一番,搬出了太子殿下。” 娄钧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机灵鬼。” 用饭的时候,穗岁依旧食欲不振,看上去人也很是疲倦、乏力,娄钧问她:“药可都吃了?” 穗岁点点头:“可能是下午吃了些点心,这会儿不饿。” 娄钧想着明日从酒楼调来两个厨子给穗岁变着花样做些新鲜样式的饭菜,吃过饭后,他牵着穗岁的手在院子里散步。 天气冷了,穿的会厚一些,可娄钧瞧着她胸前的那两团云团,总觉得丰腴变大了不少。 第171章 有孕 娄钧喉结一滚,抱着她回了卧房,带上了房门,丫鬟们都适时地离开了院子。 穗岁身子一轻问他:“怎么,你晚饭吃的那么饱,不消消食吗?” “消食有别的法子……” 他将她压在床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她身上所有的香气都吸入肺腑。她身上的味道香香的,很是好闻。 “换熏香了?真香……又香又软……” 穗岁刚想说这花露是用院子里的鲜花做的,到了秋冬时节换了鲜花,味道也就变了。 她还来得及解释,穗岁已经俯身吻了上去,温柔而缠绵,二人的呼吸都变的灼热而急促起来。 他的吻逐渐向下,沿着她的颈项,滑过她的锁骨,穗岁感到一阵阵的酥麻。 她轻轻地闭上眼睛,任由他引领着她,恣意摆弄,沉浸在这甜蜜的感觉中。 漫长而热烈的融合过后,娄钧长长地舒了口气。 “今日怎么了,才做了一次,就没劲儿了?” 穗岁体力没有他的好,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差,娄钧看着她半闭着眼睛一幅困倦的不行要睡着的样子,无奈地抱着她。 他将她搂在怀里,只觉得那里和往常相比涨的厉害,娄钧揉捏的时候,穗岁直呼痛。 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可娄钧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你月事多久没来了?” 穗岁想了想:“有段时间了,而且……这里涨的厉害,尤其是这几日,你刚才揉了揉才稍微舒服了一些。” 穗岁指了指自己的胸前,那里很鼓,涨的去年的秋装都有些穿不下了,可其他的地方并没有胖,只有那里将衣裳撑的厉害。 娄钧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将手搭在穗岁的手腕上,这脉象滑数有力,如珠滚玉盘之状。 娄钧的双眸忽而湿润了起来,声音颤抖:“穗岁,我们可能要有孩子了!” 穗岁忽然就不困了,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神色紧张地盯着他:“你确定吗?上次我让府医来看并不是喜脉。” 她撑着床坐了起来,伸出雪白的手腕:“你再好好看看,别空欢喜一场!” 娄钧也坐了起来,握住她的手腕好好感受了一番,确认她这脉象的确是喜脉。 “的确是有了!” 娄钧将她抱在怀里,大掌覆盖在她的小腹上:“那时候或许还没有怀上,但现在肯定是喜脉。” 二人都是高兴地凝望着彼此的眼眸,忽而,穗岁有些心慌:“刚才,我们……那么激烈忘情,不会伤到孩子吧?” “没事,从脉象上来看没什么问题。” 穗岁紧紧地抱着娄钧,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她的声音闷闷的:“娄钧,我能护好这个孩子吗?” 娄钧捏着她柔弱无骨的白嫩小手:“一定能,有我在你身边,不会让你有事的。” 娄钧惊喜的神色慢慢淡去,穗岁心中一紧,反握住他的手问:“怎么了?” “你有了身孕,孕期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我都不能和你同.房,你身子本就弱,中间那四个月想来我也是不好碰你的,唉,一想到十个月都吃不到肉……还好前几天和你快活了不少次……” 数十个月,他只能回味二人在一起的欢愉时光,只能抱着她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穗岁一锤他的胸膛:“你想的都是些什么?” 娄钧抱着她畅想着未来,忽而想起淮南王府的事情,轻声说道:“听说青儿死了。” 穗岁猜到会如此,她那个性子,并不适合在那个王府生存下去,她问:“是衡如蓉做的吗?” 娄钧想了想:“没有确切的消息,青儿是因为大出血死的,有可能是衡如蓉做的,也有可能是我那弟弟的。” “淮南王府的世孙牵扯太多势力并不好,而且听说他想把孩子送给到永宁侯府去养。” 卫老夫人养出来的孩子都是极好的,像是王妃那般好的人物,想来养世孙也会将他教养成一个善良、正直、为百姓着想的人。 第195章 “卫老夫人的年纪大了,身边有个活泼的曾孙子想来也能热闹不少。” 夫妻二人紧紧相拥,都沉浸在侯府即将添上新生儿的喜悦之中。 穗岁怀孕的消息并没有让太多的人知道,娄钧只告诉了近身伺候的松莲、松勤和冬莺冬鹊,其余的人都不知道此事。 穗岁也不想声张,她打算得这一胎坐稳了,不会有滑胎的风险后,再去各家府上走动,分享这个好消息。 冬莺和冬鹊知道这个消息后都十分的高兴,喜滋滋地看着穗岁,还想要伸手摸一摸她的肚子。 冬莺好奇道:“夫人这一胎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冬鹊将头歪在穗岁的肚子上:“什么都没有听到,这么乖巧,我才是个可爱的女孩儿!” 穗岁笑道:“还没有显怀呢,这时候也听不出来什么的。” 冬莺准备了热水给她沐浴,伺候她穿上干净清爽的寝衣,目光落到穗岁的脖子上,问道:“夫人,你说是不是送子麒麟起了效果,夫人戴上这坠子就没有摘下来过,而且,听说方氏也有身孕了!” 穗岁一喜:“有这等好事,冬鹊,你去库房挑一件贺礼送到方府去。” 因为垦荒之事,娄钧每天都很忙,但他不管忙到多晚都会回府来陪穗岁。 有的时候,穗岁都快要睡着了,忽而感觉床上一沉,滚烫的身体贴了上来,大掌覆盖在她的小腹上。 每当这时,穗岁便会感觉到无比的安心,握住娄钧的手,沉沉的睡去。 娄钧每日早出晚归,吩咐松勤将府上的院落全都收拾一遍,屋里屋外的地上也都铺上了防滑的绒毯子,穗岁现在有了身孕难免行动不便,以后肚子大了来回进出更是要小心。 同时,他吩咐厨房不要再做山楂、龙眼、螃蟹之类的吃食,吃多了可能会导致滑胎。 第172章 他就再任性这一次 同时,娄钧吩咐府上的下人一定要将院落打扫的干干净净,不可有小石头散落在地上,免得穗岁摔倒。 …… 天气越来越冷,接连下了几场大雨后,气温骤降。 被洗劫一空的戴府内,在得了皇后娘娘和太子的赏赐后,陆陆续续地添置了一些用具。 戴峻山看着原本空空如也的府上,又渐渐变的富贵繁华了起来,他的精神头好了很多。 回味这段时间,自从娄钧来了京城之后,他就吃了不少暗亏,不用算八字,他都知道二人八字不合。 今日,被打的差点断腿的戴墨总算是能下床了,他在下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呲牙咧嘴地走到戴峻山的床边,语气哀怨:“父亲,我们就这么白白被人揍一顿吗?” “都这么长时间了,打我们的人还没抓到!那日揍我们的人根本就没有抢夺我们身上的玉佩和玉扳指,可见并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泄愤!” 他派人去查了很久,可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倒是听说卫景澄最近上朝开心的很,而且经常和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们聚在酒楼吃酒,稍微一联想便猜到这事儿肯定和他脱不开关系。 戴墨摸了摸下雨天就会酸疼的膝盖,冷哼道:“儿子猜测,揍我们的那伙人,还有将戴家洗劫一空的,都是卫景澄的那些狐朋狗友!找个机会,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戴峻山并没有把卫景澄放在心上,他做这些不过也都是娄钧授意的。 戴峻山眯了眯眼睛,娄钧是个油盐不进的,不好女色,不好财物,那就只能从他身边的人入手。 他幽幽地说道:“听说娄钧如今的妻子是他弟弟淮南王世子的女人,这女人从前还和娄缙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而且还不是清白之身,两人之间有一腿。” 戴峻山的脸上露出一抹淫邪的笑来:“兄弟争妻的戏码永远都不会过时。” “既然娄钧不好美色,不缺银子,又如此有权势,我们不能拿捏他,不如从他女人穗岁,和他兄弟娄缙的身上下手。” 戴墨连连赞叹这是一个好主意,可转眼间想到了什么,又有些犯难:“父亲,这主意虽好,可娄缙如今已经回了淮南了,父亲的意思是?” “派人到淮南去传话,就说安国侯喜新厌旧,养了外室,对发妻动辄凌辱打骂,如花似玉的一个人儿就快要被折磨死了……娄缙既然回了淮南,那就让他再过来一次。” “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借娄缙的手除掉娄钧,永决后患!” 戴墨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立刻派人去淮南传话。 …… 寒风呼啸,雪花纷飞京城已经是大雪压城,淮南还没有下雪但是天气也是湿冷湿冷的,屋子里面也都燃上了炭火。 香儿和云崖坐在炭火旁边取暖,香儿穿着一件厚实的棉袄,手中还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茶杯。她轻轻地吹了吹杯口,然后小口地啜饮着茶水。 她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身旁,正摊开手掌烤火,眉头紧锁,脸上带着一丝愁容的云崖,问道:“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云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听京城的探子说,大公子……如今的侯爷对穗岁并不好,动辄打骂凌辱虐待,人都快要折磨死了。” 香儿听到这话,先是愤怒,继而冷静下来,并不相信他的话,反驳道:“怎么会呢?大公子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他待穗岁姐姐一直都很好的。” 第196章 “你忘了,那时穗岁姐姐被关进棺材里下葬,大雨里徒手挖坟开棺,救了穗岁姐姐一命的可是大公子啊!” 甚至,她隐隐觉得,大公子那样体贴细心的一个人,时常在暗中帮助穗岁,恐怕不只救了她一命。 “而且,上次去京城,你也看到了,穗岁姐姐明明面色红润,看起来还胖了不少,大公子怎么会对她不好呢?那些传言,定有蹊跷。” 云崖的声音低沉而沉重:“香儿,你不了解男人,男人一旦得到了就不会再珍惜了,而且,男人有了权势是会变的,尤其是京城那种繁华且充满诱惑的地方。” “听说,大公子近来听信了不少关于穗岁的流言蜚语,那些谣言说穗岁心系咱们世子,而非真心待他。” “男人怎么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心里还爱慕着别的男人?肯定是他对穗岁和世子的过往心存芥蒂,才会如此折磨她。” 二人正说着,云崖忽而觉得周身有一股寒气逼近,转头一看,娄缙正面色铁青的站在他们身后。 娄缙冷着一张脸:“云崖,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流言都是怎么传的?” 云崖被娄缙突如其来的出现吓了一跳,他惊愕地看着娄缙,在他目光的威压下将探子打探到的情况全都和他说了。 渐渐的,娄缙的眼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愤怒和失望。 上次在京城他那般护着她,本以为他是真心的,没想到他也是个薄情的禽兽。 只是……穗岁真的还对自己有情吗?只要她对自己还有情意,他一定要把她带回淮南! 云崖见他似乎随时都要发怒,壮着胆子劝道:“世子,京城和淮南相距甚远,或许这些传言传着传着就传错了,当不得真的。” 娄缙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去京城看一眼才能放心,正好可以把团哥儿送到永宁侯府外祖母那里去。 “云崖,香儿,你们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动身去京城。” 云崖和香儿对视一眼,瞧着娄缙一脸的坚定便也没再说什么,去准备衣裳和干粮。 书房里,淮南王得知娄缙要动身去京城,将他叫到了书房:“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去京城?还要带着团哥儿?别去了,天气这么冷,再把孩子冻着。” 娄缙看了一眼窗外:“父王,儿子想外祖母了,现在动身,正好快要过年的时候能到京城,多预备些棉被、炭火、汤婆子,路上也不会太冷。” “我的孩子,以后必定要经历大风大浪,没那么娇弱。” 淮南王摇摇头:“算了,说了你也不会听我的,还来问我做什么?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本王年纪大了,就不跟着你折腾了,你自己去吧。只是……淮南王府总有一天要交到你的手里,别再因为一个女人乱了心智。” 娄缙到底是因为什么要去京城,淮南王已经猜到了一二,只是不愿意再和儿子掰扯这些事情,他已经大了,有自己的主意。 娄缙沉默良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就这一次,他就再任性这一次,若是他能把穗岁带回来,那便是上天待他不薄,给了他一个弥补过去的机会,这后半生也就圆满了。 第173章 你知道我是来看你的 若是他没能把穗岁带回来……以后,他也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了,他会一心扑在淮南的公务上,不思儿女私情,只为百姓谋福祉。 淮南王看着娄缙出去的孤寂背影,还有儿子那略显沉重的步伐,眼中的沧桑和无奈更重了几分。 …… 娄家二房的梨香院内,娄绍婉正坐在床边绣自己的嫁衣。 她绣得并不怎么认真,她手中握着细长的针线,在红色的绸缎上随意地穿梭着。对于嫁人也没有满怀期待,绣一下要叹三口气,可她又无力改变这一切。 听说娄缙要去京城,她眼睛一亮,似乎忽然看到了希望,忙放下鲜红的嫁衣和针线,去了主院说服父亲和母亲她即将嫁人,嫁人之后就不能随意走动了,想在嫁人之前去京城看一看。 娄海和妻子韩氏遂了她的心愿,只说让她路上注意安全,不要耽搁时间,要在成婚前回来。 次日一早,娄绍婉收拾好东西后,也跟着一起去了。 …… 京城,街道上的雪已经被清扫到了道路两旁,露出了湿润的青石板路。 小商贩们支起棚子阻挡风雪,高高兴兴地卖年货,吆喝声此起彼伏,洋溢着节日的喜庆与热闹。 娄缙一行人到了京城后,香儿等丫鬟收拾了房屋,娄缙带着孩子准备去永宁侯府。 在前往永宁侯府的路上,娄缙看了一眼怀里捂得严严实实的孩子,吩咐云崖:“先去一趟侯府,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说着,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头发,又扯了扯腰间的香囊和玉佩。 云崖眼皮一跳,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他并不想让娄缙去娄钧府上,毕竟,每回二人碰上,都是火药撞上明火,相撞过后二人都会有一身的伤。 云崖装傻问他:“世子,您……您说的是哪个侯府?” 娄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然:“装什么糊涂,安国侯的忆园!” 云崖的心沉到了谷底,无奈地慢腾腾地驾着马车到了侯府。 侯府门口,门房的小厮正在清扫门前的积雪。 第197章 见有贵客到访,他连忙迎上前去,恭敬地问道:“请问贵客尊姓大名?有何要事?” 云崖瞧着这面生的门房,说道:“淮南王世子娄缙。” 娄钧此刻并不在府上,门房听说是淮南王世子来了忙进去通报穗岁,穗岁本想避之不见,等娄钧回来再说,没想到娄缙竟是自己闯了进来。 他怀里抱着孩子,身份又如此尊贵,府上的人也不敢舞刀弄枪的拦着。 他径直走了进去,见到穗岁的一刹那间,脚步猛地顿住。 穗岁此刻身着一袭粉色长袄,衣裳的边缘镶着细致的白色绒毛,她的双颊因屋内烧得旺盛的炭火而泛起淡淡的嫣红,就像桃花在初春阳光下绽放的娇羞。 她的眼眸清澈如水,透着几分柔和与恬静,娇嫩让人想要拥到怀中,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娄缙看着她的时候,喉结滚动,心上仿佛窜起了一股火,他抱紧了怀里的团哥,真想对他说“看,这是你娘亲”,想到此,他唇角露出一丝苦笑。 他和她的孩子早就死了,当年,是他回去晚了,没能保住他心爱的人。 穗岁和他保持着得体的距离,礼貌又生疏地开口:“世子,侯爷并不在府上,不如世子先到前厅稍作,等侯爷回来?” 娄缙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一定要这样和我说话吗?你知道我是来看你的。” “你还好吗?他们说娄钧对你并不好……” 其实,在看到穗岁第一眼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些传闻是假的了,穗岁的神色轻松自在,一看就是过得很好,只有在看到自己的时候才有些紧张。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传闻,但他并不想立刻就走。 他将团哥儿脑袋上毛茸茸的小帽子拉了拉,露出他的小脑袋瓜,将他凑到穗岁的面前:“你看看,若是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也差不多长这个样子?” 青儿和穗岁长得很像,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会像他和穗岁的结合体,这也是当初他为何要留下这个孩子的原因。 穗岁一怔,团哥儿还小还没有张开,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看着他的小鼻子小嘴巴,大大的眼睛,微微张开的小嘴巴,粉嫩嫩的小脸儿,软乎乎的握起来的小拳头…… 穗岁的心口上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打了一下,若是当年她能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出生之后也会是这个样子? 等穗岁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冰凉一片,满是泪水。 娄缙将孩子塞到她怀里,她刚想要伸手抱,却还是克制住了收回了手,娄缙抬手想要擦掉穗岁脸上的泪,穗岁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娄缙的手停在半空中,慢慢地攥紧,放下,垂在身侧。 冬莺递过来一块帕子帮穗岁把眼泪擦干净。 穗岁再次抬头,恢复了笑容:“抱歉,我失态了,我有些累了,冬莺,送世子去前厅休息。” 娄缙转身将团哥儿给香儿,握住穗岁的手:“穗岁,和我走吧,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弥补从前的过错,好不好?” 松莲大着胆子说道:“世子在说什么胡话?夫人和侯爷过的好好的,为何要走?” 娄缙听不得这些话,拽着穗岁就要将她拉走,穗岁用力地反抗,可下半身却不敢太过用力怕伤害到肚子里的孩子。 第174章 你嫂子身子娇弱 远处,娄钧正在户部尚书府和鞠万峰写开垦举措初见成效的折子。 手下的侍卫突然匆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紧张,他低声在娄钧耳边说道:“侯爷,淮南王世子已经抵达京城,并且直奔侯府而去。” 娄钧的手一顿,笔尖在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备马,我要立刻回府。” 来不及向鞠万峰告辞,娄钧匆匆离开了户部尚书府。 娄钧一路疾驰回府,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 一回到侯府就看到娄缙果然在发疯,怒不可遏,娄钧一把攥住娄缙的胳膊,怒道:“娄缙,你又在发什么疯?!” “你已经害死过她一次了,难道还要再害她一次吗?!” 娄钧将穗岁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仔仔细细地护着她,大掌覆盖在她的小腹上,满眼的疼惜。 他低声紧张地问她:“可有哪里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穗岁摇摇头,双手被娄钧的大掌握着很有安全感,她感受到娄缙死死盯着她的目光,很是不自在,转过头不想再看娄缙。 松莲痛哭流涕:“世子,夫人怀孕了,别伤着孩子,求世子放过夫人吧!” 娄缙被松莲的话震得心神俱裂,他愣在原地,仿佛被雷击中身子一动动不了,他嘴唇嗫嚅了很久,才吐出几个字:“你……你竟然怀孕了?” 香儿和云崖也很是惊讶,香儿知道穗岁曾经在淮南王府的时候被灌下去多少碗避子汤,跪过多少个寒冷的雨夜,她心中暗道大公子一定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让穗岁的身体恢复好,甚至能怀上孩子。 娄钧扶着穗岁慢慢坐下,冷眼看着他:“怎么,你嫂子怀孕了还得通报你一声不成?” “你嫂子身子娇弱,调养了许久才调养好,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的举动很有可能动了她的胎气!” “这时候月份还没坐稳,对于孕妇来说很危险!你若是真心为她好,就该离的她远远的!而不是纠缠不清,搅的她心神不宁!” 第198章 娄缙听着“嫂子、有孕”两个词连在一起,只觉得身上被针刺着,他艰难地看向穗岁,还是不愿相信她竟然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几人正僵持着,团哥儿“哇哇哇”地哭了起来,小拳头紧紧地攥着,在空中胡乱地挥舞。 娄钧说道:“天色不早了,世子若是去永宁侯府可要尽快了,夜里寒凉,可别冻着孩子。” “松勤,送客!” 松勤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娄钧扶着穗岁回了内室。 娄缙木讷地走出了侯府,口中喃喃自语:“她竟然怀孕了……她怀了他的孩子……” 云崖担忧地看着他,香儿哄着怀里的孩子,主仆三人上了马车往永宁侯府走。 永宁侯府内,卫老夫人已经用了饭,正准备早早歇下,听门房来报说淮南世子来了,又穿上了外袍准备去见自己的外孙子和曾外孙子。 娄缙在来之前早早地写了信寄送过来,卫老夫人对淮南王府的事情也知道一二。 卫老夫人身边的赵嬷嬷也是一脸的喜气,侯府的孩子们都长大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差事要忙,老夫人整日无聊寂寞的很,如今能来一个小娃娃,侯府老夫人院中定会热闹不少。 赵嬷嬷扶着卫老夫人:“老夫人慢点儿,把汤婆子也拿着吧,外头冷。” 卫老夫人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见曾外孙,哪里还肯听赵嬷嬷的话,只快步往前厅走。 “外祖母。” 祖孙相见,香儿将团哥儿放到了卫老夫人的怀里,卫老夫人喜欢的不行:“瞧瞧,这孩子真好看,粉雕玉琢的。” 相比于卫老夫人的喜笑颜开,娄缙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卫老夫人将孩子抱在怀里晃着,看着娄缙:“怎么了,把孩子留在侯府就这么不情愿?” “若是舍不得,你就抱回去,我老婆子又不是不开明的人。” 娄缙扯出一个笑来:“外祖母您误会了,团哥儿能在老夫人身边孝敬,是他的福气,刚才,孙儿去了一趟侯府……” 卫老夫人叹息着摇摇头,将团哥儿放到赵嬷嬷怀里,拉着娄缙进了屋子。 “孩子,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你别嫌我啰嗦,但我是过来人道理还是懂得一些。”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当年,柔宸离开之后,我痛不欲生也想跟着去了,可我要是撒手人寰了,你外祖父怎么办,你舅舅怎么办?” “娄岁安是个好名字,等团哥儿长大了,我想他也不愿意见到自己的父亲是这个颓废的样子。” 娄缙艰难地点点头,他给儿子娄岁安起的小名是团哥儿,就是希望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可天不遂人愿。 卫老夫人拍了拍娄缙的手:“从前的事情无法挽回,孩子,学着接受吧,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埋着几十年的陈酿,是你外祖父偷偷埋的,哼,还以为我不知道。” “你去把它挖出来,今晚喝个一醉方休,撕心裂肺地哭一场,明日一早,过去的事情就翻篇吧。” 娄缙将头靠在卫老夫人的肩膀上,眼泪无声地流,直到卫老夫人的衣襟都湿了,娄缙才离开卫老夫人的院子,去桂花树下挖出那陈酿。 将两坛子老酒全都喝光之后,娄缙只觉得胃里烧的疼,这火辣辣的疼总算是缓解了心上的疼,他眼前浮现出幼年时和穗岁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最终,穗岁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淡,慢慢地,他闭上了眼睛,眼角划过一滴泪水。 …… 第175章 你会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妻? 次日,穗岁正坐在窗边织小衣,因为不知道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所以织的衣裳都以米杏色为主。 松莲的手里也拿着绣线,一边绣一边在一旁说道:“夫人肚子里的肯定是个女孩儿,这么乖巧,一点儿都不闹人。” 冬莺不以为意:“我觉得是个男孩儿,酸儿辣女,夫人最近喜欢吃酸的东西!” 松莲反驳:“孕妇都没胃口,当然要吃酸的东西来开胃了。” 二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谁都不甘示弱,一个丫鬟进来说有客来访。 穗岁的手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担心是不是娄缙又要来胡闹,守门的丫鬟赶忙说:“夫人,是娄家的小姐。” 原来是娄绍婉,算算日子,她和娄绍婉的确是很久没有见了,穗岁放下手里的针线:“让她进来吧。” 娄绍婉和丫鬟走了进来,她看上去比之前高了一些,人却是清瘦了一些,她本就不胖,如今瞧着似乎风一吹就能吹倒。 穗岁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娄绍婉曾和她倾诉过自己对娄钧的情感,可如今,和娄钧成亲在一起的人却是她。 穗岁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先开口说道:“婉儿,这件事情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事发突然……” 娄绍婉笑了笑:“穗岁姐姐,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父亲和母亲已经给我定了陈家的婚事了,再过一阵子我就要成亲了。” 女子的婚事本就由不得自己做主,更何况她是庶女,嫡母能为她说一门家世相当,人品不错的婚事已经很好了。 娄绍婉继续说:“大表哥从来就没有回应过我,他只是把我当妹妹,我知道的。” “而且,我可舍不得家里人,才不会嫁到京城这么远的地方。” 本来,她这次来京城是想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和娄钧表明心意的,只要娄钧愿意接纳她,她不怕和家里翻脸,她甘愿放弃陈家正妻的身份,她甘愿嫁给娄钧做妾。 第199章 可来了京城之后,她听说了很多娄钧和穗岁的事情,知道娄钧十分看重穗岁,二人感情极好,一次外出又亲眼看到了娄钧看着穗岁的眼神,她死心了,她所有的幻想泡泡全都破灭了。 忍了许久,娄绍婉的面上再也撑不住,她扑到穗岁怀里哭了起来,在那一瞬间她忽然就长大了,明白了很多东西,却并没有因为这顿悟而心情舒畅,心上一阵阵的疼。 穗岁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她没有立场去安慰她,几次张了张嘴都觉得说出来的话不妥,她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轻轻地抚摸她的脊背。 晌午,娄钧回来的时候见娄绍婉也在,笑道:“好久不见,表妹要留下来一起用午饭吗?” 娄绍婉看着娄钧,虽然心里已经放下,可再次见到心上人的时候,难免慌张,她攥着帕子摇了摇头:“不吃了,我还要赶着回去绣嫁衣。” 娄钧有些惊讶,在他心里娄绍婉就是个小丫头,时间过得可真快,她已经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了。 “哦?表妹要结婚了?夫人,库房里有没有合适的首饰、物件儿给表妹做添妆?” 穗岁说:“侯爷放心,我已经让人去预备了,准备好了就给绍婉送过去。” 娄绍婉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后,带着丫鬟床匆匆离开。 …… 这一日,娄钧处理完公务坐轿子回府,路上,一个妇人拉着一个女子忽而拦在了路中间。 松勤将马车停下,问道:“何人在此处拦路?!” 那妇人神色紧张又有些兴奋地问:“轿子里的可是淮南王大儿子娄钧?侯爷的娘亲可是曲燕儿?” 听到曲燕儿这三个字,娄钧猛地掀开了马车帘子。 他曾经问过淮南王关于自己的生母,可他生母亲是个身份低微的随军侍女,并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也没有很引人注意,淮南王只记得她的名字叫曲燕儿,其余的一无所知,连她的画像都没有。 曲燕儿的亲姐姐曲萍儿吸了吸鼻子,浑浊的双眼中流出泪水来:“钧哥儿,我是你大姨母啊!” 娄钧有些怔愣,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见到生母的娘家人。 娄钧下了马车,到附近的茶馆和她叙旧。 曲萍儿从包袱里拿出一张剪纸小像递给娄钧:“这是你母亲年少时的模样,后来,流寇四起,一家人逃难途中走散,我也是千方百计才打听到你母亲跟了淮南王,后来生了你。” 娄钧点点头,拿着那小像看了许久,聊了一会儿后,娄钧问:“姨母现今住在哪里?我派人送你们过去。” 曲萍儿握着女儿心蕊的手,面露难色:“我们本不想去你府上叨扰,可如今身无分文,没有落脚的地方。” 娄钧听得出来,她是想到自己的府上去住,可此人来历不明,虽然她能说出他生母的名字,但在没调查清楚之前,他也不会被亲情蒙蔽,贸然带人进府。 穗岁本就身子弱,此事还是要先和她商议了再做决断。 “府上最近还在修缮,我先派人给姨母找最好的客栈住下。” 曲萍儿神色一僵,看了一眼女儿,也没再说什么。 松勤将人送到蓬莱客栈后,又给她们母女二人留下了一些银两,吩咐掌柜了做了饭菜送过去才离开。 回到侯府后,松勤问娄钧:“侯爷,她们真的是侯爷的亲人吗?” “今日之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也拿不准,你去查一查,她们能进京城,身上肯定有符牌,查查符牌上的名字,再找当地的官府验证一下。” 符牌是每个江陵国的子民出生的时候就有的东西,上面记录着姓名和家庭人口,有当地官府官员的签字,盖着当地官府的印章。 松勤神色一凛,立刻应声去查。 等穗岁沐浴出来,在丫鬟的服侍下往这边走的时候,娄钧起身将人打横抱起,步子又稳又缓地将她抱到了卧房。 穗岁坐在娄钧的腿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瞧他的神色知道他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便静静地等着。 娄钧的大掌在她的小腹上摩挲了几下,吐出一口气:“今天,我生母的娘家人找到我了。” “从前我以为母亲既然做了随军的侍女,想来时没有家人的,就算是有兄弟姐妹,怕是也都不在人世了,今日,一个自称是我大姨母的人忽然出现,还给了我母亲的小像。” 娄钧从胸口处摸出一个剪纸给穗岁看。 剪纸有些年头了,有些破旧,但看得出来是个眉眼清丽的女子。 “侯爷,想把人接到府上来住吗?” 娄钧的亲人很少,他也没怎么感受过亲情,忽然有母亲的娘家人来,若是真的,他内心深处其实是想亲近的。 “你如今怀着身孕,倒也不用接到府上来住,宅院很多,分一个宅子给她们住就行。” 穗岁的头靠在娄钧的肩膀上:“若是你想把人接到府里来住,我没关系的,你的娘家人我也想亲近亲近。” 娄钧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穗岁握住他的大手,思绪有些飘远:“你说,若是你没有回淮南王府,我们没有相遇,你会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妻?” 第176章 很庆幸能够遇到你 娄钧看着窗外,忽而有些惆怅:“在遇到你之前,我是不打算娶妻的。” 男人娶妻生子,大多数都是父母说了算,可他没有母亲,父亲又不管,自然不会有人给他说亲。 第200章 在京城皇宫为质的时候,先皇倒是可以给他指婚,但先皇也很忙没空管他的婚事,他又没有遇到能让他心动的人,便没有了娶妻生子的心思。 后来,他遇到了穗岁,她和自己是那么的像,他忍不住去关心她,暗中帮她,不想让她吃苦头。 “后来我就遇到了你,很庆幸能够遇到你。” 穗岁继续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娄钧笑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手指勾住她的头发在指尖缠绕:“当然是你这样的,不然我怎么会娶你?” 穗岁还是好奇:“那你在遇到我之前呢?总有自己的喜好吧?比如像三公主那样英姿飒爽的,像娄绍婉那样温婉小家碧玉的……” 娄钧亲了亲她的唇,看着穗岁的目光中满是深情:“真没想过,我在京城的时候,每天想的就是怎么才能活下去,怎么才能不被人欺负,如何才能强大起来。” 穗岁听着他的话,有些心疼,想着过去的他一定过的艰辛不易,她亲了亲他的脸颊,二人就这么亲着互相取暖。 …… 次日,松勤将查到的消息禀报给娄钧。 经过多方消息印证,曲萍儿的确是他的大姨母,心蕊是他的亲表妹,曲萍儿在两年前死了丈夫,之后便四处游荡,最近才进的京城。 娄钧看着那份简单的调查信件,将信纸扔到火盆里烧了个干干净净:“在侯府附近找一个宅子,让二人住下,再送两个丫鬟去伺候。” “还有,继续查。” 如果有兄弟姐妹,他想知道当年生母为何做随军侍女,随军侍女身份卑贱,随时都可能会死在战场上,若是遇到军纪不严明的,还会沦落为军奴,任人欺侮。 只要是有余粮的,能活下去的门户,都不会忍心把女儿卖到军营。 松勤吩咐手下的人继续去调查,同时命人将侯府附近的一个宅院打扫干净,将曲萍儿母女从客栈里面接了出来。 上了马车,曲萍儿拉着女儿的手一脸的兴奋,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松勤,生怕这是一场梦,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大人,这是要接我们去侯府吗?” 松勤声音冷沉:“不是,侯爷单独腾出来一个宅院给你们住。” 曲萍儿脸上的笑容一僵,讪讪地说道:“哎呀,不用那么麻烦,哪用那么讲究呢?还是送我们回侯府吧!” “大人您看我们母女就两个人,在侯府随便给我们找个屋子住就行,伙房柴房我们都是能住的惯的!” 曲萍儿好不容易找到侄子,后半生的荣华富贵都要靠他,住在外头连他的人都见不着,怎么加深亲情? 松勤皱了皱眉:“这是侯爷的意思,而且住在柴房那里岂不是委屈了二位?驾!” 曲萍儿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马车的车轱辘压过地面的声音很大,松勤一直喊着“驾”,她不情愿地放下了马车帘子。 到了宅院,曲萍儿和吴心蕊从马车上下来,很快有下人出来相迎,曲萍儿搬进了大宅子之后,眼里满是惊喜,二人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宅子。 院子中央,曲萍儿看着站成一排的几个小丫鬟:“这几个小丫头长的真俊啊,比我们村里的村花还俊!” 松勤站在一旁颔首:“二位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和管事说。” 曲萍儿高兴地伸手要握住松勤的手,松勤往后退了一步,曲萍儿连连说:“谢谢大人。” 等松勤走了之后,曲萍儿问管事:“咱们这宅子是在侯府附近?那侯府是不是就在隔壁?”管事点了点头,曲萍儿心生一计,拉着女儿进了里屋。 “心蕊,你好好打扮打扮,我们一会儿去侯府,登门道谢!” 吴心蕊只讷讷地点了点头,不管她愿不愿意,母亲的话她不敢违抗。 曲萍儿用力戳了一下吴心蕊的头:“瞧你这不争气的样子,低着头做什么?把腰杆给我挺起来!你是主子,你看看院子里的那几个丫鬟,哪个不比你强?你跟人家学学!” 吴心蕊不说话,将头发重新梳整齐后和曲萍儿出了宅院,往侯府走。 曲萍儿没好气地嘱咐她:“你到了侯府之后一定要机灵一些,讨得侯爷和夫人欢心,最好能留在侯府做个姨娘,以后啊,娘就不缺银子使了!” 吴心蕊依旧不说话,被曲萍儿拉扯着到了侯府门口。 侯府内,门房进去通报,穗岁让下人将人带进来。 娄钧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她心里也是高兴的,也想见见他的姨母。 远远的,看到两个人走了进来。 曲萍儿高声喊着:“哎呀,这位就是夫人啊!瞧瞧这模样,真是俊俏得很,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儿似的!难怪侯爷会喜欢得不得了!” 曲萍儿站在穗岁面前毫不掩饰地盯着她,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在她的脸上、胸上、肚子上分别停留片刻,很不礼貌。 冬莺瞧着她这般做派,很是生气,想要出言制止她再用目光冒犯穗岁,被穗岁按住了手。 “冬莺,冬鹊,快上茶点。” 曲萍儿丝毫不见外地大咧咧地坐在了穗岁身旁的椅子上,见女儿还傻愣愣的站着,瞪了她一眼拽着她在自己的身旁坐下。 茶点很快被端了进来,趁着曲萍儿和吴心蕊喝茶吃点心的功夫,穗岁不动声色地观察二人。 第201章 曲萍儿的脸庞被岁月的风霜雕刻得略显粗糙,皮肤晒得黝黑。她的头发简单地挽成一个发髻,用一根蓝色的布条扎着。 吴心蕊穿着一件已经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衫,目光怯生生的,低着头不敢看人。 穗岁看着二人的打扮微微蹙眉,听娄钧和松勤说,他们留了不少银子给曲萍儿,她为何不给自己女儿置办些新衣裳和首饰,到了侯府也像是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没两句话的功夫就将盘子里的糕点吃的干干净净。 穗岁不禁疑惑,娄钧给她的钱都花到什么地方了呢? 曲萍儿终于吃饱喝足,她将茶杯往身旁紫檀木桌子上一丢,笑道:“夫人啊,你怀了娃子,身子笨重的厉害,不如让心蕊留下伺候夫人,伺候侯爷……” 第177章 麒麟坠子可还戴着? 穗岁脸色一变,听得出来她这是想趁着自己有孕不能和娄钧同房,要把自己的女儿送进来,送到侯爷身边。 穗岁委婉拒绝:“姨母说笑了,姨母和表妹是客人,怎么好让客人来侯府当下人?” 曲萍儿露出一个“这有什么的”表情,继续劝她:“心蕊她毕竟是侯爷的亲表妹,兄妹之间肯定更懂彼此,伺候侯爷,要比夫人身边的小丫鬟更好用些。” 穗岁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这事儿不着急,府上这么多丫鬟婢女,肯定能把侯爷照顾好,姨母不必担心。” 穗岁将话题岔开:“对了,姨母和表妹初来京城,还没有在京城逛过吧?” 曲萍儿不想和她谈这个,摸着膝盖:“我年纪大了膝盖疼,就不逛了,还是让心蕊先住进来,帮你分担分担……” 穗岁和她说不通,转而看向了吴心蕊:“表妹可喜欢京城?冬莺,你今日和明日陪着表妹四处逛一逛,表妹是贵客一定要好好招待。” 冬莺明白穗岁的意思,立刻走到吴心蕊的身旁,拉着她去换衣裳这就准备出府。 冬莺的手脚很快,等曲萍儿想要去拦人的时候,二人已经出了前厅。 穗岁看来一眼冬鹊,冬鹊立刻挡在了曲萍儿的面前。 “冬鹊,姨母膝盖疼,你带着姨母去找府医看看,姨母是长辈,年纪大了可要更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曲萍儿根本就没有膝盖疼的毛病,随口胡诌此刻也不好直接推翻自己的话,被冬鹊扯着胳膊出了前厅。 将二人都送出去后,穗岁靠在椅背上稍稍放松了一些。 松莲气呼呼地走了进来,方才她就站在不远处,将屋子里面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还以为侯爷好不容易有了长辈过来,也能感受感受长辈的关爱和庇佑,没成想是个不安好心,净会添乱的!” 穗岁说:“好在吴心蕊并没有什么心思,方才说要让她进侯府伺候的时候,我瞧着她都快哭了。” 穗岁想了想方才曲萍儿的举动,吩咐道:“松莲,你派人暗中跟着曲萍儿,看看曲萍儿平日里都会去哪些地方。” “夫人是在怀疑什么吗?” 穗岁点点头:“曲萍儿烦躁的时候总是用力的抓头发,这动作总觉得有些熟悉,而且,我想知道她把钱都花在了哪些地方。” …… 两日后,娄钧怕穗岁在府上待的无聊,特意请来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到府上来唱戏。 戏班子来的前两日,松勤和松莲看着工人们在忆园后院的大片空地上搭建戏台子,指挥着他们轻拿轻放,不要扰了穗岁休息。 快要完工的时候,冬鹊陪着穗岁出来散步,看看戏台子哪里还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曲萍儿待不住,也从隔壁宅院来了侯府,听这里的动静最大便过来凑热闹,看着忙忙碌碌的一群人,心痛地道:“啧啧啧,这么大一个戏台子,得花多少钱啊!” 曲萍儿转头看了一眼穗岁,上回她堵着她不让她送心蕊进门,她就很是不满,摆出长辈的架子,双手抱在胸前哼了一声:“我们家哥儿攒点儿朝廷的俸禄不容易,全都被你给败了,真是败家的娘们儿……” 曲萍儿嘟嘟囔囔地说着话,声音不大好像怕被别人听见,但也不小又像是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 冬鹊听了气呼呼的,攥紧了拳头,上前就要理论被穗岁一把拽住。 曲萍儿这样不知进退的长辈,穗岁并不打算敬着,但也没打算和她明面上闹的太僵,让娄钧夹在中间不好做。 正想着找个由头将曲萍儿送出去,身后传来了女子的嗓音:“呦,这是哪里来的打秋风的?” 几人转头一看,来人是大着肚子的方氏,穗岁忙过去扶,眼里都是欢喜之色:“姐姐怎么来了,不在家中好好养胎?” “府上待的闷得慌,再说,我要是再不来,你都要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堂堂侯府夫人被人阴阳怪气的骂!” 方氏抓着穗岁的手,低声问道:“这老婆娘是谁啊?” 穗岁同样低声回道:“是侯爷失散多年的大姨母。” 方氏知道了里面的利害关系,放心地嘲讽了起来:“哼,最烦这样不明事理,脸皮还厚的穷亲戚!” “从小的时候不管不顾,就算是我们死外头了她都不知道,如今富贵了倒是恬不知耻地找上门来,还摆出长辈主子的款儿来,难不成还指着让我们孝敬不成?!” “没付出就想要回报,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好事儿?” 第202章 方氏说话的声音不小,曲萍儿将她的一字一句听的清清楚楚,她气得指着方氏:“我们侯府的事情,与你何干?!长辈教训小辈,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插嘴?!” 方氏也不甘示弱,捂着肚子就要往后倒:“哎呦呦,老婆子骂人了,我肚子好疼!” 曲萍儿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慌慌张张地跑了,这样的京城贵妇她可得罪不起,曲萍儿口中嘟囔着:“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啊……” 看着曲萍儿吓得神魂都要丢了,方氏看着她落荒而逃,哈哈大笑。 穗岁知道她是装的,但还是不放心,方氏的肚子看起来比寻常产妇的肚子要大上许多,便让冬莺去将府医叫过来,随时在一旁候着。 穗岁扶着方氏往前厅走,问她:“姐姐今日来可是有事?我本来想去看你的,可你也瞧见了,家里有个缠人的姨母。” 方氏摆摆手:“先不管那个刁钻的老婆子,我与你说要紧事。” 说着,方氏脚步一顿,伸手在她的胸脯上面,锁骨下面摸了一下,神色紧张地问:“麒麟坠子可还戴着?” 穗岁点点头:“未曾摘下来过。” 方氏稍稍放心:“千万不要摘下来,昨天晚上我做梦,梦到麒麟坠子碎了,产妇难产,出了好多血……” 方氏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梦境很是模糊,看不清产妇的模样,也看不清产房的摆设,不知是你还是我……” 方氏用力握住穗岁的手:“总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一定都要好好护着肚子,这坠子也是好好戴着,千万不能让它丢了,更不能让它碎了。” 第178章 这一胎怕是有危险了 穗岁抬手按在胸口摸着有些硬硬的麒麟坠子,二人又说了会儿话,穗岁想要留方氏吃了饭再走,可方氏浑身乏力,穗岁便派人送她回了礼部尚书府。 夜色渐渐深了,穗岁本打算就此歇下,可许是今日活动的多了,这会儿肚子竟是有些饿,便让厨房去做些好消化的粥来吃。 冬莺坐在矮凳上给穗岁念话本子听,冬鹊在一旁剥着核桃给穗岁吃,念到才子翻墙头会佳人之处,两个小丫头都不由得红了脸,眼中满是好奇和憧憬。 穗岁笑道:“怎么,想要嫁人了?我还想着你们年纪还小,再陪我几年,嫁妆倒是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只是新郎嘛……我再给你们物色好人家,等物色好了再送你们出府。” 冬莺将话本子合上,双颊更红了:“夫人莫要再说了,我和冬鹊才不要嫁人离开夫人,我们要一辈子都陪在夫人身边!” 说着,两个小丫鬟抱住了穗岁,穗岁拍了拍二人的头,说道:“冬鹊,快给我剥核桃,好饿……” “侄媳妇!” 在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中,一声石破天惊的喊叫声从外头传了过来,吓得冬鹊腿上的果核匣子差点掉在地上。 三人都是吓了一跳,往门口一看,是曲萍儿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曲萍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好像很累的样子:“侄媳妇儿,我是下头镇子出身,没见过什么世面,那会儿在戏台子附近说的话也是口没遮拦,侄媳妇儿不要放在心上。” 穗岁笑了笑:“大姨母言重了。” 曲萍儿有些心虚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位贵妇人肚子里的孩子,没啥大碍吧?” 穗岁抬手示意冬莺上茶:“大姨母可是问礼部尚书李大人的妻子?李夫人没事,就是受了些惊吓,唉,夫人尊贵,还从没有人这样说过她,听了之后难免会心绪不宁,我已经让人送夫人回去了。” 曲萍儿顺了顺胸口,连连说自己当时就是一时冲动,过后想一想才发觉自己说的话有些重了。 曲萍儿把食盒往前面一推:“哦,对了,听说侄媳妇饿了,我带了些豆沙糕和桂花糕过来,侄媳妇垫垫肚子。” 食盒打开,里面是两碟精致的点心,一个是粉红色的做成了五朵花瓣的形状,一个是蝴蝶形状的,闻起来也很是香甜。 曲萍儿站起来:“侄媳妇儿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穗岁微微颔首:“大姨母慢走。” 冬莺将曲萍儿送出去,冬鹊将糕点碟子拿出来放在穗岁身旁的桌子上,随后,她拿出银针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在每一块点心上都试探了一下,看着银针并没有变色,说道:“夫人,没毒,应该可以吃。” 穗岁将那糕点拿起来,放在鼻子处闻了闻,轻轻咬了一小口,随后秀眉微微蹙起,将口中的糕点吐了出来。 冬鹊紧张地问:“夫人,怎么了,是味道不好吗?” 冬鹊拿起来一块点心咬了一小口,脆皮在舌尖碎裂,随即是绵软的内馅缓缓化开,点心里夹杂着一丝清新的果香和淡淡的奶香,甜而不腻,香而不俗。 “夫人,这糕点很好吃啊!” 穗岁将手上的糕饼放到一旁:“你若是喜欢,你和冬莺将这糕点分着吃了吧,这里头没毒,但是这盘糕点里面有桃仁和山楂,只是被豆沙的味道掩盖了大部分,寻常的人可能吃不出来。” 穗岁有些好奇地拿起蝴蝶形状的糕点,她又拿起另一个碟子里面的糕点闻了闻:“这里面有槐花。” “桃仁和山楂活血通经、下血堕胎,槐花也可能导致堕胎,我若是将这糕点吃下去几块,这一胎怕是有危险了。” 第203章 冬鹊扔下糕点,气的当即就要去找曲萍儿理论。 穗岁低声道:“回来。” “你去找她当面对质又有什么用,她大可以说这糕点是在品香斋买的,一个是豆沙糕、一个是桂花糕,听名字也没什么异常,她看着好看且并不知道里面的用料,这事情就说不清楚了,还会让侯爷头疼。” 最近朝中事多,娄钧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的,她不想再用这样的事情让他劳心伤神。 冬莺送完曲萍儿也回来了,听到二人的对话,愣愣地站在门口都要被气哭了,她死死地咬着嘴唇,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想起她娘有一次滑胎,差点连命都没了。 “夫人,那可怎么办啊,我们就这么吃哑巴亏,放任那恶人为非作歹吗?” 穗岁抬手擦干净冬莺和冬鹊脸上的泪水:“侯爷在让人查她们,我也让宋羽去打听了,等有消息了,我们了解了全貌再行动,如此才能万无一失。” 娄钧派人调查曲家的时候穗岁也没有闲着,她让人去找了宋羽,本来只是想着她卖鱼接触的人多,想让她帮忙打探打探消息,没成想宋羽就是石桥镇的人,后来因为在镇子上赚不到钱,才和父亲来了京城谋生。 冬莺和冬鹊的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冬莺将糕点全部倒回到食盒里面:“我这就去将这些糕点全部都倒掉!” “冬鹊,你快去厨房看看,夫人的粥熬好了没有!” …… 曲萍儿离开侯府后,回了自己的宅院,摩拳擦掌一脸兴奋地等待着隔壁院会传来穗岁流产的消息。 她出去买糕点的时候特意问了每一个精致糕点的配料,知道这里面有桃仁、山楂、麦芽、薏苡仁等材料之后才买的。 她的算盘打的很精,若是穗岁滑胎,侯府肯定会乱成一团,这样她便可以趁机偷些值钱的玩意儿出来。 而且,穗岁病了之后丫鬟婆子们都要照顾她,她女儿吴心蕊正好趁此机会到娄钧的身边伺候,进而留在她身边。 可她左等右等,等了天都快要亮了,侯府竟然半点动静都没有。 曲萍儿沉不住气,拉住一个值夜的丫鬟:“丫头,我从前怀孕的时候经常半夜饿醒,你帮我去看看侄媳妇睡了没,没睡的话我给她做点儿吃的送过去。” 第179章 别冲撞了夫人! 小丫鬟知道曲萍儿是侯爷的大姨母,对她没有什么防备心,只以为是长辈对夫人的关心,便去了侯府,很快回来告诉曲萍儿夫人已经吹了灯睡下了。 曲萍儿面上一脸的慈爱,连连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你也去歇着吧。” 回了屋子,曲萍儿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何自己花大价钱才舍得买来的喷香的糕点,怎么穗岁就没有吃呢? 按道理来说,孕妇是嘴嘴馋的时候,相当年她怀孕的时候,回家途中闻到谁家做饭了都要去蹭上一口,路上碰上了榆树,还会薅榆树钱来吃。 自己正殚精竭虑地思索着,却看到床上的女儿睡得正香,她气不打一出来,一把将吴心蕊拽了起来,甩手就是一巴掌:“你还有心思睡觉,赶紧给我起来收拾,天亮了就去侯府给夫人请安!” 吴心蕊被打的懵懵的,耳朵都有些听不清曲萍儿说的话了,本以为来了京城,住到了如此宽敞气派的宅院里母亲也该知足了,不成想她还是老样子,一点儿都没变。 吴心蕊低着头,缩着肩膀躲避曲萍儿的拳脚。 耳边充斥着曲萍儿的怒骂声:“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给我留在侯府,你要是敢回来,我就打死你!” …… 天渐渐大亮,阳光明媚。 一早,穗岁吃过早膳,府医说肚子慢慢大了起来,经常走一走,有助于顺产,冬莺和冬鹊陪着她一起在院子里散步。 穗岁的手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才走了几步,就有些腿酸脚酸,不过走过之后腰酸的症状倒是缓解了一些,不由地觉得府医说的有道理。 正走着,前院忽然乱了起来,响起一阵嘈杂声,紧接着,穿着粗布衣裳的吴心蕊跑了进来,几个丫鬟婆子在后面追。 冬莺和冬鹊忙挡在穗岁的面前,形成两道人墙:“发生了何事,别冲撞了夫人!” 门房一脸无奈:“这姑娘横冲直撞地就跑了进来,也不说是怎么回事儿,她看着小小的一个人儿却是力大如牛……” 穗岁抬了抬手:“好了,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冬莺扶着穗岁,到前厅正中央的椅子上坐下,和冬鹊分别一左一右地站在穗岁的身旁,冬莺问吴心蕊:“表姑娘有何事?怎么一大清早地这般慌张的跑进来?” 吴心蕊哭哭啼啼地,死死地拽着穗岁的袖子:“夫人,哦,不,表嫂,求表嫂将我留下吧!” “为奴为婢都行,只要表嫂愿意让我留在侯府,刷粪桶倒夜香我也愿意,我向你保证,我肯定不会勾引大表哥的!” 穗岁看着她,这是她自从见到吴心蕊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话。 往常,每次她和曲萍儿一起来的时候,都是曲萍儿说话,她只怯生生地打一声招呼,就低下头不再说话。 冬莺上前用力将吴心蕊的手拽开,将穗岁的袖子理顺,怒道:“你这是做什么,夫人还怀着身孕呢!” 吴心蕊松开手瘫软在地上跪坐着,穗岁重新坐好,问她:“不是给你们收拾出来了隔壁宽敞的院子?可是住的不舒服?” 第204章 “冬鹊,你去问问管事,是不是隔壁院子里的丫鬟将大姨母和表妹伺候的不好?” 冬鹊应声就要出去,被吴心蕊一把拦下:“不要去,不要去!和她们无关……” 冬莺有些不耐烦了,自从这对母女出现后,侯府就没有消停过:“表姑娘,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倒是说清楚啊,夫人可见不得你一直在这里哭哭啼啼的,看着都心烦。” 吴心蕊抽泣了两声,止住了哭泣后,浑身发抖,红肿着一双眼睛说:“表嫂,若是我不能留在侯府,母亲会打死我的!” “表嫂,母亲让我无论如何都要留在侯府,留在侯爷身边伺候,若是我敢回去,就把我打死。” 穗岁疑惑了:“她是你亲生母亲,怎么舍得把你打死?” 吴心蕊掀起袖子,上面是一道一道的鞭痕,触目惊心:“表嫂心善,可并不是全天下的母亲都爱孩子的,我听父亲说,我刚出生的时候母亲就想把我卖了换钱,从小到大,母亲说的最多的词就是赔钱货……” 穗岁看着吴心蕊身上的伤,有新伤也有旧伤,倒不像是骗人的。 毕竟是一条人命,况且若是不将她留下,她万一到侯府门口寻死觅活的,让人看到也不好。 “若你一定要留在侯府,只能委屈你先到后院住着了。” “谢谢表嫂!” 吴心蕊不住地磕头,冬莺忙去扶她,将人带到了后院。 下午,松莲回来的时候,看到吴心蕊正在后院洒扫,便问了一个丫鬟是发生了何事,知道她是被曲萍儿逼着送进来的时候,暗道这都是些什么糟心事儿。 她快步走进了穗岁的院子,将一张信纸递给穗岁:“夫人,夫人之前让我派人跟着曲萍儿,这是她常去的几个地方。” 穗岁打开那纸张一看,上面写着“吉祥当铺、宝泰赌坊、忘川酒肆……” 这和穗岁猜的没错,曲萍儿好赌成性,所以娄钧给她的大把的银子才会不够花,才会让女儿还穿着那么粗糙的粗布衣裳,才会拼了命地让女儿抓住娄钧这样一个金龟婿。 去赌坊的人十有九输,银子不够花便会去当铺当衣裳首饰,而堵不赢心情不好,便会去酒肆借酒消愁,所以她性子急躁,烦闷地时候会用手抓头发,因为长期喝酒而有些酒糟鼻。 穗岁将信纸合上,有一个地方还没想通:“若是她长期酗酒,打骂吴心蕊,为何她每回来侯府的时候,都闻不到她身上的酒气?” 松莲摸了摸下巴:“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所以……我让松勤翻过墙头去搜了曲萍儿和吴心蕊的房间。” 穗岁一笑:“松勤倒是听你的,那么正派的一个人,你让她爬墙他就爬墙,爬的还是女人的屋子。” 松莲听着穗岁的调侃,红着脸轻咳了一声,冬莺和冬鹊也是站在一旁捂着嘴笑。 “曲萍儿的房中有很多生姜、肉豆蔻等厨房里常用的香料,她是用这些东西熏衣服,所以身上的酒气才会被掩盖一些。” 正说着,一个丫鬟匆匆走进来禀报道:“夫人,宋羽姑娘来了。” 穗岁将信纸塞进袖子里,说道:“快请她进来。” 第180章 他爱屋及乌 宋羽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只匆匆对着穗岁行了一礼后,便将她打听到的事情都和穗岁说了。 “夫人托我打探消息,我便回了一趟石桥镇……” 宋羽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穗岁听了宋羽的话,身上发寒,觉得此事不能再耽搁,这曲萍儿不仅酗酒赌博打骂女儿,还很有可能是致使娄钧生母沦为随军侍女的罪魁祸首。 穗岁急切地看着宋羽:“当年的事情,可曾留下书面证据?” 宋羽想了想,时间过去的太久了,许多人和事都变了,忽而,她想到了什么:“石桥镇不大,我印象中只有一个独眼瘸腿的人牙子,镇上闹饥荒,买卖孩子给外村的大户人家,都要通过这个独眼瘸腿的人,大家好像都是叫他元二,只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活着。” 穗岁又问了她许多问题后,让冬莺将人送回去,同时让松莲去找那名叫元二的独眼瘸腿的人牙子,她则等着娄钧回来,打算将此事全部说给他听。 …… 娄钧从宫里回侯府的路上,松勤将他最近查到的事情说给娄钧听,将一张简报递给他。 “侯爷,这是最近调查出来的消息,曲家原本是石桥镇上挺有名的商户,家境也算是殷实,只是后来曲家不知为何渐渐没落了。” 松勤说着,马车慢慢地停下,进了侯府松勤没再说话,他跟着娄钧到了书房后,继续说:“曲家没落之后,曲家老爷子和曲家大夫人先后离世,渐渐的,原本人丁兴旺的曲家兄弟姐妹们都失散了。” 娄钧坐在书桌旁问他:“所以,不是逃荒失散的?” 曲萍儿说她们一家人是因为流寇四起,为了逃荒才走散的,看来曲萍儿对他撒了谎。 “那是什么原因?” 正说着,穗岁端着糕点走了进来:“因为曲萍儿赌博,将家产都败光了,气死了老父亲和老母亲之后,因为她是家中的老大,一切都是她说了算,她将尚未及笄的妹妹们都卖了,把弟弟也卖了,自己拿着钱跑了。” 娄钧一怔,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松勤也没有说话,他目前只查到曲家是遭了变故,可并没有查到是曲萍儿害的曲家家破人亡。 第205章 穗岁坐到娄钧身旁:“这些都是宋羽打听到的,我让松莲派人去找当年的人牙子元二来证实这个消息。” “不仅如此,这几日我让人暗中跟着曲萍儿,发,发现曲萍儿经常出入京城的各大赌坊,侯爷,你给她的银子都被她挥霍到赌坊去了。” 娄钧揉了揉眉心,这曲萍儿看上去是个老实本分的农妇,伪装的本事倒是强,也是他被亲情蒙蔽了双眼,没有识破她。 娄钧吩咐云崖:“派人去娄缙府上问问,还能不能查到当年随军侍女的卖身契。” …… 京城的大宅院里,娄缙正在看淮南王的来信。 信上简要说了最近淮南发生的事情,问他何时回去。 他将来信收好,提笔开始写回信,简单说了京城的局势,还说他要在京城多留些时日,留些耳目在这里,免得回去之后,淮南对京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前阵子,娄缙将团哥儿留在永宁侯府,自己回来之后将胡子刮的干干净净,外祖母说的对,既然从前犯的错已经无法弥补,那将来他不能再胡作非为、胡搅蛮缠了,总要让曾经深爱的人过的好一些。 想着自己一定在穗岁的心中不堪极了,娄缙的心中不免有些懊悔。 接到侯府娄钧派人送过来的信纸,他很是惊讶,看过信上的内容后,他立刻叫来了云崖:“快马回淮南,去密室找曲燕儿的卖身契,你亲自去,一定要快。” 他亏欠穗岁太多,如今娄钧来找他,他爱屋及乌,愿意尽全力去帮他。 当年叛军攻城,淮南王府也没能幸免,但这些卖身契对于叛军来说就是一堆废纸,所以还被保存在密室当中,只不过军营、王府买来的奴婢、侍卫人数众多,不知能否从中找到曲燕儿卖身契。 云崖领命立刻策马离开京城,香儿见门口来人的腰间挂着侯府的腰牌,不由地有些担心。 女子怀孕期间最是凶险,穗岁本来身体的底子就不是很好,她在门口来回地踱步想去问一问那人穗岁怎么样了。 娄缙走了出来,说道:“穗岁没事,你不用担心。” 刚才的信中并没有提到穗岁,他还留了些人在侯府的外头,若是里面闹开了或者是请了郎中、御医过去,他肯定能听到些风声。 香儿犹豫着恳求道:“世子,听说穗岁姐姐大着肚子,奴婢能不能去探望探望?” 娄缙点点头,香儿去了,他还能确切地知道穗岁的近况:“你去看看也好。” 次日,香儿做了些穗岁喜欢吃的糕点和小零嘴去了侯府。 香儿来了,穗岁很高兴,一边吃着香儿带过来的炒青豆等小吃,一边和她聊最近的事情。 香儿摸了摸穗岁渐渐大起来的肚子,见她胃口很好,没有害喜害的很严重也就放心了。 “世子最近也变了很多,不像往常那样酗酒了,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娄缙能从过去的事情中走出来,淮南王府才有未来。 二人聊了一会儿后,松莲带着一个人回来了,此人有些跛脚。 香儿和松莲叙旧说了几句话,见她们似乎还有事要忙,便推说府上还有活要做便开了侯府。 松莲对穗岁说:“宋羽姑娘口中的那个瘸腿独眼的人牙子元二已经死了,这是他儿子元小二,当年的事情他都记的清楚。” 穗岁问了几句后,元小二将他知道的全都说了,和宋羽打听到的相差无几。 数日后,云崖急匆匆地回来了,带回来一张发旧发黄的卖身契,娄缙只看了一眼便让云崖赶快送到侯府去。 第181章 二人都要把持不住 娄钧拿到那张卖身契,心绪复杂,敬重的大姨母不是一个好长辈,竟然是一条毒蛇! “果然是曲萍儿将我母亲卖到了军营,为了一己私欲竟能将自己的兄弟姐妹往火坑里面推!” “松勤,把曲萍儿带过来,我要亲自和她对峙!” 松勤转身要走,忽而脚步一顿:“侯爷,若是曲萍儿不承认这是她写的,还狡辩说她不识字,怎么办?” 穗岁此时走了过来:“我有办法,侯爷等我一炷香的时间。” 穗岁让冬莺去了隔壁院子将曲萍儿请了过来,好茶水好点心地招待着,随后冬鹊拿过来一张纸,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穗岁笑道:“大姨母,侯爷说要把这宅子给您,这是房契和地契,大姨母签字画押,这宅子就是您的了。” 曲萍儿高高兴兴地拿过毛笔就要签字,忽而觉得身边几个丫鬟看自己的目光中有些鄙夷,她收回了手,觉得还是要装装样子客气一番,推脱道:“这不好吧,侄媳妇,这宅院可值不老少钱呢,我哪好意思收?” 穗岁温柔一笑:“大姨母别客气,都是自家人,这宅子归了大姨母,以后您住着也舒坦些,大姨母可是不喜欢这宅子?” 曲萍儿连连摆手:“喜欢喜欢,我这就签!” 签字画押后,穗岁将那纸张收好。 曲萍儿疑惑地看着她:“侄媳妇,这房契地契,不是应该给我一张吗?” 曲萍儿伸手就要去抢,门口传来脚步声。 娄钧铁青着一张脸,问她:“当年,你为何要将我生母卖到军营去,让她去当随军侍女?!” 冬莺和冬鹊都被娄钧的气势下了一跳,每回侯爷去院子里找夫人的时候,都是一脸的温柔似水,她们哪里见过娄钧发火摆官威的时候,不由地都往后推了一步。 第206章 曲萍儿装傻,连连摇头:“侄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燕儿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我怎么会把燕儿卖到军营去呢?” 娄钧将一张卖身契举到曲萍儿的面前:“你看看,卖身契上的落款是你的名字和手印!” “曲家的人不是被你卖到了军营,就是卖到了秦楼楚馆,她们可都是你的亲弟弟亲妹妹啊,你也忍心?!” 曲萍儿下意识地就要反驳:“这是假的,我都不识字更不会写字……” 说着,冬莺已经把刚才曲萍儿签的房契拿了出来:“这不是你刚刚签的吗,我们几个可都看见了,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曲萍儿一拍大腿:“哎呀,当年我也是走投无路了!” 曲萍儿开始哭诉,娄钧面不改色:“你做了这样的事情,杀你一百次都不够,但我想若是母亲知道此事,许是不忍心见我杀你。” “今晚,你就带着你女儿离开京城,再也不得入京,若是再让我在京城看到你,我绝不手软!” 松勤不顾曲萍儿的哭闹,带着两个侍卫将曲萍儿丢了出去。 …… 曲萍儿赌博成瘾,娄钧断了她的银钱,她的包袱才收拾了一半,赌瘾又上来了,手痒的厉害,死性不改又去了赌坊。 赌坊里头庄家正在摇色子,曲萍儿双眼冒光,跟着下注:“押大!” 周围的赌客高声喊着:“大大大!” 赌坊的庄家将筛子慢慢地扣在桌子上,慢慢地打开木罩子,随后在人群的唏嘘声中冷漠地伸出手,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轻蔑:“输了,拿钱!” 曲萍儿看着凶神恶煞的庄家,颤抖着声音:“我……没钱,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当今安国侯的大姨母,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怎么会没钱?” “哼,安国侯是什么人物,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穷亲戚呢,我还说我是安国侯的小舅子呢,有人信吗?来人,来了赌坊不给钱就想走?给我按住了打!” 曲萍儿连连求饶,可赌坊的庄家早就见的多了这样赖账的人,打手们更是不会手下留情,曲萍儿被打成了重伤,侯府听说后派人送来了伤药却被曲萍儿逼着女儿将药卖了换钱,买了两瓶老酒喝了。 她本来身上就有伤还不管不顾地喝了老酒,深夜,曲萍儿咽了气。 侯府穗岁的院子里,冬莺和冬鹊听说曲萍儿死了,都长长地舒了口气。 “那老婆子没安好心,差点害了我们夫人,死了倒好!” 娄钧脚步一顿:“你说什么?什么叫差点害了夫人?” 冬莺一愣,才瞧见娄钧走进来,苦着脸小声说了一句:“侯爷,您怎么走路都不出声的呢?” 冬莺将曲萍儿送混了桃仁、山楂的糕点给穗岁的事情简要说了。 娄钧沉着一张脸进了卧房,这两样东西对于身体强壮的孕妇来说,少吃一些问题不大,可穗岁身子的底子并不好,吃了怕是要出大问题,早知道曲萍儿还做了这样的事情,他就不该心软。 娄钧从背后环抱住穗岁:“曲萍儿故意害你的事情,为何不与我说?” 穗岁握住他的手:“不是什么大事,那糕点我一口都没吃,你那么忙,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让你烦心。” 穗岁只穿着单薄的寝衣,娄钧也脱了衣裳,露出壮硕的胸膛,紧实的小腹,穗岁看了一眼转过头去,脸色发红。 自从怀孕之后,二人就没再有过亲密交合,严丝合缝的时候,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娄钧抱着她睡,后来,穗岁的肚子越来越大,被他抱着不舒服,他就躺在她的身旁,给她揉腰。 许久没做过那事,娄钧也是想的,他靠过来亲她的脸、鼻尖和嘴唇,但也仅仅停留在脖子以上的位置。 本就是情浓的爱人,娄钧再往下亲,怕是二人都要把持不住。 怀里是娇娇软软的人,娄钧亲了好一会儿,直亲的嘴唇发麻,和她耳鬓厮磨。 娄钧终于停了下来,将头埋在穗岁的脖颈上,片刻后,他怕压着她难受,换了个姿势抱着她。 穗岁摸着他的胸膛,说道:“曲萍儿死了,吴心蕊无父无母也怪可怜的,我打算托人给她说一门亲事。” 娄钧的大掌覆盖在穗岁的肚子上:“我那个表妹怯懦的很,京城这样的地方不适合她,我倒是认识一个玉泉的掌柜,明日我让松勤去问问掌柜的,若他愿意娶,就把她嫁过去。” 穗岁点点头:“那等你那边有了消息,我让松莲去问问心蕊,将此事办成。” 很快,松勤和松莲都得到了同意的答复,玉泉的王掌柜愿意娶,吴心蕊也愿意嫁。 玉泉距离京城有十几里的距离,吴心蕊要守丧三年,玉泉的王掌柜愿意将人先接过去,等她的守孝期过去之后再办婚事。 吴心蕊也不愿意再留在京城这个对于她来说过于繁华热闹的地方,请辞谢过娄钧和穗岁后离开京城坐上王家的马车去了玉泉。 吴心蕊离开侯府后,侯府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天气越来越暖和,院子里的桃花都开了,冬莺、冬鹊和松莲站在树下,踩在石块上摘桃花。 松勤远远地看着几人笨拙地摘桃花,暗道按照这种摘法,得摘到什么时候?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掂量了几下后找准角度朝着那棵桃花树的树干打了过去。 第207章 第182章 我只要你 顿时,院子里下起了桃花雨,冬莺冬鹊忙拿着盆碗去接,松莲则是疑惑地看了看天,又往房檐上看了看,站在远处的松勤察觉到了松莲的目光,连忙躲到了角落里偷笑。 冬莺冬鹊没想太多,接了这么多桃花开心的不行,将桃花清洗晾晒,开始做桃花羹和桃花酥。 松莲却是狐疑地去院子外头走了一圈,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她摸了摸下巴,口中嘟囔着:“真是奇了怪了,这桃树怎么忽然花瓣都掉落了下来?” 松莲还在外头转悠,里面冬莺喊了一声:“松莲,快进来帮忙和面,你别在外头偷懒!” “你不过来帮忙,一会儿做好了的桃花酥,可没有你的份儿!” 松莲快步走进去拧着冬莺的耳朵:“刚才摘桃花数我最卖力,你说谁偷懒?死丫头,做了桃花酥还要吃独食不成?” 几个丫鬟打闹成了一团,桃花酥和桃花羹做好后,穗岁并没有吃,而是吃着香儿之前送过来的她自己做的酸梅。 看着几个小丫鬟聚在一起看桃花,吃着桃花做的点心,她也跟着高兴。 娄钧办完事情从外面回来,他的马车才在侯府门前停下,就看到了背着手,拎着两瓶酒,桃花眼微微眯起,笑的一脸荡漾的栾竹。 娄钧跨过侯府的门槛,问他:“怎么今日有空来了,是不是又来看我笑话的。” 京城很大,但是他是安国侯,府上出了什么事情,就算府上的下人嘴严,可来往的百姓,附近街头巷尾摆摊的多少都会听说一些,他看栾竹出现在这里,一猜他就是听说了最近侯府的变故。 栾竹一脸的受伤,勾搭上他的肩膀,委屈巴巴地说:“你这话说的可就没有良心了,我才回京城,就听说了你家里的事情,怕你心情不好赶紧就拎着酒来陪你了!” 他拉着娄钧往里面走:“你那大姨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死了和你没关系,你也别太自责了。” 到了书房,栾竹从怀里掏出来几本书放在了桌子上。 “喏,这是你让我给你寻的几本医书,这可都是前朝王太医珍藏的孤本,我追着他一路追到了上清寺,舍了这张老脸,苦口婆心地求了又求,他才终于松口肯把这几本书给我了。” 娄钧打开其中的一本《妇人大全良方》翻了翻,上面还有很多王太医的批注,他将书本收好,打算抽时间好好看一看。 栾竹觉得自从上次相见,娄钧瘦了一圈,劝道:“我知道你担心她,妇人生孩子多少都会遇到一些凶险的时候,你也别太过忧虑了。” “老天开眼,让你和穗岁排除万难地在一起了,一定不会让她先你而去的。” 娄钧心思沉重,一想到穗岁可能因为生产而失去性命,心就疼的厉害:“我不能冒这个险。” 夜色越来越深,栾竹陪着他喝了酒之后,娄钧让松勤将栾竹送回栾府。 娄钧去了卧房,忽而意识到自己喝了酒,想着自己这一身的酒气肯定会熏到穗岁,便又折返去了净房。 将浑身上下清洗干净,换上了干净的寝衣,又漱了口之后才去了卧房。 床上的美人侧卧着,一只手放在肚子上,一只手枕在头下面。 娄钧怕她这个姿势躺的久了之后,手会发麻,慢慢地将她的手放下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舒服的躺着。 娄钧的胸膛很是炽热,刚开始靠着还挺舒服的,可到了后来只感觉越来越热,像是被一个大火炉抱着,穗岁将被子掀开丢到一旁,娄钧怕她着凉又给她盖上。 如此反复,穗岁也没了睡意,睁开了眼睛,问他:“栾大人走了?” 耳边响起穗岁刚睡醒的那种慵懒沙哑的嗓音,娄钧低头亲了亲她的脸:“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娄钧揉捏着穗岁柔软的耳垂,他记得医书上有写,这耳垂上有穴位,揉捏片刻可以缓解孕妇身上的笨重之感,缓解身上的不适之感。 穗岁转头看他:“侯爷,我喜欢看你眉毛舒展的样子。” 穗岁伸手抚平娄钧微微拧起来的双眉,印象中,自从她怀了身孕之后,娄钧便时常愁眉不展。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但我从刚怀上到现在,身上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若是生产那日,我真的有了什么意外,侯爷一定要先保住孩子,以后,给孩子找一个品行端正的嫡母……” 话没说话,穗岁的嘴就被娄钧堵住了,片刻后,她竟是觉得脸上有些冰冰凉凉的。 娄钧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我只要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娶别人……你要是敢离我而去,这孩子……我也不管了!” 沉默片刻后,娄钧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时常在想,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娄钧将头埋在穗岁的脖颈里,穗岁心中一惊,没想到娄钧竟然还有过这样的念头,她抱住他的头:“说什么孩子气的话……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当然要留下。” 娄钧抬头亲她,亲的穗岁身上发软:“侯爷,我困了,睡吧。” 穗岁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娄钧宽阔结实的胸膛里,娄钧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着她睡着了之后。 他看着她的睡颜,半点睡意都没有,他握住她的手腕给她把过脉,脉象还算是稳定,可她的肚子每大上一分,他的忧虑就会增加一分。 第208章 这几日,他已经吩咐了厨房做些好消化的事物,不要山珍海味的什么好东西都往穗岁的院子里送,免得日后胎大难产。 娄钧轻轻地掀开被子起身,披上外袍去了书房,他打开栾竹带过来的《太平圣惠方》、《妇人大全良方》等医书认真地看了起来,思索穗岁生产的时候是用坐姿、站立式、蹲式还是跪式,哪种体.位会更有利于生产一些。 外头,松勤早已送了栾竹回府,此刻正在院子门口值守,他看到书房的灯亮了,端了一杯热茶进来。 娄钧整日忙于公务,他有多辛劳,松勤都看在眼里,心里也心疼主子,上前劝道:“侯爷,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娄钧将医书合上,提笔在纸上写了几味药材:“派人去找这几种药材,无论多少钱都要买下来。” 穗岁怀孕前,体内的寒气积攒的很是厚重,他不得不把事情往坏了想,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让松勤去寻找的药材,可以避免穗岁产后大出血,一旦出现血崩的症状,也可以迅速止血,效果要比目前药房已有的草药的效果更好。 松勤不敢耽搁,天还没亮就拿着那张纸吩咐各处的人马去找寻药材。 …… 娄缙的府上也是一阵忙碌。 云崖一路奔波,再强壮结实的身子也有病倒累倒的时候,淮南王府的府医并没有跟过来,娄缙的府上没有府医,香儿便去药房抓药。 云崖正靠在床上休息,远远地见香儿走过来,面上露出喜色:“你是在担心我吗?” 香儿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你这话问的也不害臊!我和你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是怕你传染给我,你可别多想。” 香儿将熬好的药放在云崖的面前就走了,云崖在床上哀嚎:“香儿,你能不能喂我喝啊,我这两条胳膊酸疼的都抬不起来了!” 香儿只当是没听见,径直走了出去,她走的很快,差点撞上迎面走过来的娄缙。 娄缙脚步一顿,往旁边侧身,躲开了香儿,问她:“侯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第183章 兄弟二人 香儿屈膝快速行了一礼:“奴婢今日没有去侯府,不过,奴婢在药房抓药的时候听说侯府在重金求购五灵脂、延胡索……之类的药材。” 娄缙对药材并不了解,问她:“这些药材,有何用?” 香儿挠了挠头,此刻才有些后悔从前在淮南王府的时候,没有和穗岁一起看那些医书。 “奴婢听药房掌柜的意思,好像是治疗血崩、大出血之类的药材。” 娄缙心下了然,孕妇生产危险重重,有的时候生完孩子了,众人都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产妇忽而大出血,医治不及时甚至会丢了性命。 连娄钧都买不到的药材,一定是极为难得,只是这药材有些偏门,他从前听都没听过,淮南王府的药房里也没有这些药草。 不过,他早年间四方征战的时候结识了药王谷的少谷主沈若尘,想来药王谷聚集了天下奇药,大概可以寻到。 想到此,娄缙去了书房立刻提笔给他写信,求他帮忙一定要找齐这几种药材,就当是少谷主沈若尘报了他当年的救命之恩,从此之后二人各不相欠。 出了书房,娄缙将信绑到了信鸽上放飞了几只鸽子,同时,叫过来两个侍卫让人带着书信快马去药王谷,多路出发,总能将消息传到药王谷,希望少谷主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次日晌午,娄缙带着云崖去查看各处的暗探,顺便见一见战乱后留下来的旧部。 淮南王府从前也在京城埋过眼线,不过多年前的那场叛军造反,使得他们折损了很多人,既然决定要重新布局,就要做的更加隐秘、更加全面一些。 而此时,娄钧也从宫里出来坐着马车准备回侯府。 娄钧的马车和娄缙的马车在狭窄的巷子里撞上了,松勤和云崖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我们往后退,让他们先过去。” 云崖和松勤身后的马车里同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松勤的动作比云崖快一些,云崖还没有休息好,略显疲惫地牵着缰绳往后退的时候,松勤已经调转马车让出了位置。 娄缙见状便吩咐云崖先行驶过去,马车驶过娄钧马车旁边的时候,娄缙掀开了车帘,犹豫片刻后还是说道:“大哥……之前事情,是我太钻牛角尖了。” 娄钧一愣,看着娄缙的精神好了很多,想来他这是想通了,欣慰地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对了,之前卖身契的事情谢谢你。” 他让他帮忙找生母曲燕儿的卖身契,娄缙完全可以拒绝,可他不仅没有拒绝,还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把那张卖身契给他送了过来,想来对他的事情很是上心。 “我们兄弟二人,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话,真好。” 娄缙笑了笑:“我还要在京城待一段时间,不过你放心,我是有正事要办。” 忽而,娄缙想到了一件事情,正色道:“对了,我是听说你对穗岁不好,虐待她快要把她折磨死了,才从淮南赶过来的,这假消息我派人查到源头了,是戴家传出来的。” “戴家想看我们兄弟不睦,借我的手伤你。” 娄钧沉默了片刻,戴家一再找他的不痛快,看来他给他们父子二人的警告和教训还不够,纵使太子不愿意动他们,他还是要找个机会斩草除根。 第209章 娄钧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若想在京城留耳目,茶庄、酒楼是不错的埋暗哨的地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你的人我不会动。” “若是银子不够用了,钱庄的银钱你也可以取用。” 娄缙一时没反映过来,随即想通了,笑道:“怪不得上回大哥一出手就是一箱黄金,原来茶庄、酒楼、钱庄……都是大哥的产业,看来,不与你为敌才是明智的选择,我都要为你的那些政敌汗流浃背了。” 兄弟二人默契一笑,就此别过。 松勤和云崖也因为主子的和好而松了口气,看着彼此点了点头。 …… 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各处的田地里都冒出了嫩芽。 从各省各郡报上来的荒田熟田的数量来看,垦荒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明阳帝很是高兴,下令在宫里举办庆功宴。 娄钧本不想去,奈何皇后派了身边伺候的嬷嬷亲自接穗岁进宫,不好拂了皇后的脸面。 轿子里面放着软垫,穗岁坐上去很是柔软舒服,有八个身形强壮的太监抬着轿子,数个侍卫开道,很是风光。 进宫赴宴,步行往安庆殿走的官眷们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地感叹:“上面坐着的可是安国侯的夫人?” “皇后赏赐轿辇去侯府门口接,这是多大的脸面和荣耀!” 第184章 夫人最是温和有礼 到了里面狭窄的宫道,穗岁从轿辇上下来。 官员和官眷们陆陆续续地在宫女和太监的带领下到了安庆殿,安庆殿的门口站着总管太监赵公公,高声通传着往来的贵人。 安庆殿内,果饮佳肴一一被端上来,大殿一旁是乐坊司众人在奏乐。 今日来了很多未出阁的闺秀,所以男女分席而坐,娄钧、栾竹、卫景澄、鸿胪寺少卿苏致远等人坐在一处,纱帘屏风的另一侧,穗岁和鞠初月、笛子蕊、秦氏等人坐在一处。 方氏因为有孕在身且即将临盆,今日便没有来赴宴。 皇帝皇后和太子落座后,众人齐齐起身行礼问安。 明阳帝先是询问了一番戴峻山和戴墨身上的伤好的怎么样了,以示帝王对臣子的关怀,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明阳帝举起酒杯开始对有功的臣子进行嘉奖。 “朕查今年各省良田数,较之上年计增十余倍,此乃安国侯之功!” 娄钧从席间走出来,恭敬一拜:“是皇上皇后和太子殿下的表率作用,江陵国的百姓受到鼓舞才勇于开垦荒地。” “臣等不过是依照皇上和太子的指令行事。” 明阳帝很喜欢娄钧这样懂得分寸,知进退的臣子,他是有功但若是没有他这个做皇帝的支持,也会是举步维艰。 在娄钧和鞠万峰到各处说服官员和百姓开垦荒地的过程中,太子也没闲着,亲自耕种,还在开春的时候将皇宫各处的花草都移除,进行粮食播种。 明阳帝赏赐了娄钧一番后,太子江梓罡起身说道:“诸位或许都注意到了,今日宫宴中并没有烧酒只有果酒。” “本宫查阅了每年粮食损耗的数目后发现,竟然有一大部分的粮食用于酿酒,若想使得日后粟米有余,百姓不受饥荒之苦,必先去其耗谷之事,而耗谷者之尤甚者,则莫过于烧酒。” 大司农吴林生点点头表示赞同:“以一州一邑计之,用在酿造烧酒上的粮食,每年少则万余石,多则数万石不等。” 江梓罡朝着吴林生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目光:“正是如此,所以,从今日起,严禁烧酒!所有售卖烧酒的酒肆全部关停!” 太子此言一出,立刻有朝臣出言反对,尤其是支持六皇子江梓煜一派的官员,反抗的声音最为强烈。 一个大臣反驳道:“太子此举是为了节省粮食,可许多郡县民风淳朴,百姓们酿酒只是为了祭祀祖先,禁烧酒只好用果酒来代替,水果数量有限且酿造工艺繁复,这更是平白的给百姓们增添了负担啊!” “是啊,而且果酒喝着香甜,实则容易醉人,人一醉酒容易误事啊!” 太子想了想,沉吟道:“酒足难饭饱,虽说是禁酒,但也不是一刀切,在某些情况下允许百姓饮酒,比如,各地只有在祭祀的时候才可以饮酒……” 太子决定禁酒的心思很坚定,他看向娄钧:“安国侯,垦荒之事你办的很好,这禁酒之事也交给你来办,将禁酒的政策进一步具体化,五日后呈上折子来。” 栾竹暗道太子真是个没良心的,娄钧救了他的命,治好了他的哑疾,结果每回太子给娄钧的差事,不是难以完成的,就是完成的过程中十分得罪人的。 而且,如今穗岁怀有身孕,娄钧没日没夜地看医书找药材,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再去禁酒,更要忙的脚不沾地了。 栾竹举起茶杯,看了娄钧一眼,露出怜惜的表情。 娄钧朝他温柔一笑,这一笑却是让栾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正担心着娄钧心中可能憋着什么坏水儿,他已经起身向太子说道:“太子殿下,禁酒之事繁复,臣恳请殿下允许栾大人在必要的时候帮衬一二。” 太子抬手示意他起来:“这是自然,栾爱卿,你暂且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全力辅助安国侯。” 栾竹出了一头的冷汗,转头看了娄钧一眼心里叫苦,他浪荡惯了,酒肉朋友也多,如今他也跟着禁酒,谁还会愿意陪着他一起去花楼?见着他了,还不都得躲的远远的? 第210章 栾竹的父亲栾正信倒是觉得这是一个锻炼儿子的绝好机会,摸着胡子露出了慈祥欣慰的笑容。 男宾席这边因为是否禁止烧酒的事情,争论的不可开交,女宾席位这边倒是平静祥和了很多。 穗岁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翡翠白玉虾、羊奶山药羹等菜肴,看得出来是御膳房特意为了照顾她这个孕妇准备的饭菜,没有辛辣刺激的食物,都是些既温和又补身子的菜肴。 皇后身穿宫装,雍容华贵,她看着穗岁,夸赞她有了身孕之后整个人看上去更是温婉动人了。 “安国侯夫人本就生的美,这有了身孕之后,更要将我们所有人都比下去了。” 穗岁微微颔首:“皇后娘娘雍容华贵,牡丹真国色,哪里是臣妾们可以比的。” 皇后笑了笑:“怀孕的过程甚是艰辛,本宫生太子和三公主的时候,也吃了不少苦头,今日正好你来了,回去的时候让明清宫的几个懂接生的老嬷嬷和你一同回侯府,生产的时候也能帮上忙。” 戴峻山的夫人蒋氏将身后的软垫拿了下来,递给穗岁:“安国侯夫人,我这软垫给你,你如今的身子最是娇贵了。”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蒋氏顺势说:“如今安国侯怀有身孕,可侯爷身边总不能没人伺候,我听说侯爷身边还没有侧室,夫人可有打算?” 上次宫宴,戴峻山借着侯府太大不好打理,需要给她找个帮手为由,想把自己的女儿戴月馨送到侯府来,这次,戴峻山的夫人蒋氏又想往侯府塞谁进来呢? “夫人最是温和有礼的,断不是那善妒之人,一直没给侯爷纳妾室,想来是还没有物色到合适的人选。” “我有个外甥女是学医的,不如让她去侯府帮帮忙,可以照顾侯爷,夫人若是哪里不舒服了还可以帮你按按穴位。” 不等穗岁说话,三公主江梓双“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我母后刚赏赐了几个嬷嬷去侯府照顾,你的意思是宫里接生的老嬷嬷还不如你那个初出茅庐的外甥女了?” 第185章 为侯爷着想 蒋氏脸色一白:“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皇后看向江梓双,语气稍稍严厉:“双儿,坐下,不得无礼。” 江梓双哼了一声,瞪了蒋氏一眼,穗岁的夫君娄钧是救了她大皇兄性命之人,有这一层关系在,江梓双就见不得有人欺负她,哪怕是她的舅母也不行。 相比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舅舅一家来说,穗岁要讨人喜欢的多。 穗岁感激地看了看江梓双,转头对蒋氏说:“谢过夫人好意,不过侯府有府医和医女,我和侯爷也懂些医术。” “再加上皇后娘娘赏赐的嬷嬷们肯定要住在上好的厢房,若是夫人的外甥女来了,也没有空房间,委屈她住在柴房反倒是不好。” 蒋氏不好再说什么,只讪讪地一笑。 笛子蕊怕穗岁不高兴,拽了拽她的袖子说:“表哥对表嫂真好,成婚到现在府上连个通房妾室都没有,我听说礼部尚书的夫人方氏怀孕不久,礼部尚书就收了院子里的两个贴身伺候方氏小丫头,唉,男人啊……” “若是日后我怀孕了,与其让卫景澄收了旁人,还不如让他收了我的贴身陪嫁丫鬟,最起码贴身陪嫁丫鬟还是和我一条心的。” 说着,笛子蕊略显惆怅地喝了一口果酒。 穗岁按住她的手安慰了一番后,起身出恭。 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赵公公走过来,手上搭着一件外袍想来是要拿给明阳帝的,赵公公见是她,出言提醒:“安国侯夫人慢着些。” 穗岁颔首谢道:“谢公公提醒,有劳公公了。” 说着,穗岁见四下无人,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布袋塞到赵公公手里。 赵公公连连摆手,脸上依旧带着笑:“咱家不收银子,不能坏了宫里的规矩。” 穗岁低声说道:“公公误会了,我知道公公在宫里当差不好收银子,不能给公公添麻烦,这里头装的是我做的药糖含片,有陈皮、罗汉果糖,里面加了菊花和蒲公英。” “公公时常通传,想来很费嗓子,这东西可以润喉,缓解嗓子干痒疼痛。 赵公公愣了一下,浑浊的双眼中难得露出感激和发自内心的温暖,这神色变化一闪而过:“那就谢谢安国侯府夫人了。” 赵公公接过那小布袋揣进了袖子里,进了安庆殿。 穗岁看着赵公公走远了,才继续往里面走,松莲扶着穗岁,低声问她:“夫人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早就准备了,只不过之前进宫都没有碰上赵公公,没有机会给他。” “如今侯爷政绩斐然,在朝中难免有政敌,侯爷又和太子走的近,明阳帝还活的好好的,侯爷和太子的关系容易惹人猜忌,被人嚼舌根子。” “赵公公是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不求他能帮上什么忙,只需要在皇帝心中有所怀疑的时候,帮忙说几句话。” 男宾席这边,因为日后要禁酒,今晚在宫里的大臣们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都是卯足了劲儿的喝酒。 戴墨身子刚好,因为养病而戒酒许久的他,今晚更是一顿豪饮酒,很快就喝醉了,喝的脸红的像是猴屁股,双眼也开始迷离了起来。 人一喝多了,就容易飘。 他透过薄薄的纱帘,看着对面的穗岁,脑海中还能想的出来方才在宫门口,微风将轿辇的帘子吹起来的时候,露出的那莹润的肌肤,丰腴的身段和温柔似水的眸子。 第211章 美,她真的很美。 他舔了舔嘴唇,脚步虚浮地走到娄钧身旁,像是和他是好兄弟一般,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羡慕地说道:“你那婆娘,怀孕了还能这么好看,做……嗝……起来是不是格外有一番滋味?” “什么时候,也让我感受感受……” 娄钧额头上青筋暴起,猛地起身一拳砸向戴墨的头。 这一拳力道很大,戴墨的口中顿时吐出一口血来,他震惊无比又愤怒无比地瞪着娄钧,他想要还手可还没站起来,膝盖一软又跌坐到了地上,脑袋晕晕沉沉迷迷糊糊的。 这边的动静闹的很大,官员们都看了过来,戴峻山更是心疼儿子,怒道:“安国侯你是不是吃酒吃醉了,怎么能动手打人呢?之前我们父子二人当街被人揍了一顿,是不是就是你派的人动的手?!” 娄钧甩了甩手:“戴大人没有证据还是不要胡说的好。” 明阳帝放下酒杯,脸色沉沉地问他:“安国侯,发生了何事了,可是你动手打了戴墨?” 听到响动的时候,戴墨已经瘫倒在地上了,明阳帝并没有看到是谁动的手。 娄钧用帕子擦了擦手,走到明阳帝的面前行礼后说道:“戴墨出言不逊,藐视皇威,臣一怒之下才动手打了他。” 明阳帝问他:“此言何意啊?” 娄钧一脸严肃:“方才戴墨走到臣身旁,抱怨皇上和太子禁酒,不体恤官员。” “还说他是皇亲国戚,就算是在家中偷偷喝酒也不会被人发现,更不会受到惩罚……臣以为,垦荒、种粮、禁酒乃是养民之道,戴墨不顾百姓只在乎自己的口腹之欲,还如此阳奉阴违,不把皇上和太子的话当一回事,心里实在气愤,一时冲动才动的手,还请皇上责罚。” 席间都安静了下来,戴峻山和戴墨父子二人仗着是皇后母家人在京城横行霸道为所欲为,早有官员看他们不顺眼。 明阳帝还想给皇后和太子留面子,问道:“哦?果真如此?” 明阳帝身旁的总管太监赵公公走到戴墨身边问他:“戴公子方才可是和安国侯说了那些话?” 戴墨还不清醒,只听到“安国侯、说话”两个词,他笑的一脸荡漾:“是啊,说了……想要……睡……” 后面的胡言乱语赵公公没有听,只转身去回禀明阳帝他承认自己当真说了此话。 戴峻山气的眉毛都要竖了起来,辩驳道:“皇上,墨儿还醉着,他这会儿还神志不清,问他什么他都会承认的,而且,墨儿心中一直是敬着皇上皇后的,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还请皇上明察!” 席间再次安静了下来,忽而一个身形瘦弱脸色发白的年轻官员走了出来,走到明阳帝前面行礼道:“臣当时就在旁边,臣也听到了,可以作证!” 第186章 他觊觎你的美色 若前来作证的是卫景澄、卫同和等和娄钧沾亲带故的大臣,明阳帝和其余的大臣们还会对这证词存疑,可如今站在大殿中央的是和娄钧并不熟悉的鸿胪寺少卿苏致远。 苏致远一向话不多,平日里也都是独来独往,因为他这个略显孤僻的性子,明阳帝也曾想给他换一个差事,毕竟在鸿胪寺当差时常要接见各国使臣,性子太闷不是好事,不过念在他每回接待使臣也都是客客气气热情有礼的,明阳帝就此作罢。 看得出来,他性子淡漠,但也能在需要的时候调动情绪完成公务。 朝臣们见苏致远出来作证,都不说话了,想来是真的有此事,戴墨是真的说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明阳帝很是生气,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往常对于戴家很是宽容,他冷哼了一声:“戴峻山教子无方,戴墨口出狂言,回老家修身养性,以后也不要再进京城了!” 皇后的老家在黛山,戴家的族人也大部分都在黛山,只有一些通过科考或者是通过戴峻山的运作进京的青年才俊。 那里山清水秀,但远离政治中心,一旦回了老家基本就和朝堂没有关系了。 戴峻山脸色铁青,但也知道此时不是求情的好时候,只好磕头领罚,让人拖着儿子离开了安庆殿。 经此一事,安庆殿的宫宴不欢而散。 娄钧揽着穗岁出了皇宫,扶着穗岁上了马车后他掀开了马车帘子,等着前面的马车一辆一辆的出去,见侧边并排等着出去的是苏家的马车,转头想要和他交谈。 还没等娄钧开口,苏致远惆怅一笑,主动说道:“安国侯是想问,我为何要在大殿上说谎?” 娄钧看了一眼松勤等着他的下文,松勤点点头警惕地看着前后,确保马车附近没有人偷听二人说话。 苏致远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娄钧和他能听到的声音说:“有一日,我妹妹去寺庙里上香,回府的路上被戴峻山侵犯了,妹妹不堪受辱跳河自尽了。” “戴峻山父子坏事做尽,本该千刀万剐,我只恨自己没有本事给妹妹报仇。” 论实力和心眼手段他是肯定对抗不过戴家的,他想过用蛮力一刀捅死戴峻山,大不了给妹妹报仇后,自己和他同归于尽,可苏家全族子弟的未来就要就此断送。 娄钧若有所思:“听说戴家父子今晚动身回黛山。” 苏致远一愣随即明白了,他冲娄钧点点头,放下了马车帘子。 当晚,京城就传来了消息,戴峻山和戴墨回黛山的途中遇到了土匪,土匪将其马车上的财物一扫而空,同时,割断了父子二人的命.根子。 第212章 皇宫里的明阳帝听说此事后看了看皇后,见皇后只说让人送些伤药过去,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便也没再说些什么。 三公主的寝殿内,江梓双却是有些坐不住了,这山贼土匪是她和大将军黎飞共同击退了的,上次已经清剿了土匪所有人,端了他们的老巢,怎么可能还有土匪? 这完全就是对她武力的不认可,当即,江梓双就披上外袍去黎府找黎飞商议如何将这些土匪清理干净,侍女康姳也披上披风跟着她出去。 江梓双持有令牌可以自由出宫,很快,快马到了黎府门口,下马刚要去拍门,忽而她想到了什么转头问康姳:“土匪为财,要么杀人灭口,要么抢了钱就跑,怎么会费力气割断他们父子二人的那东西?这不像是寻常土匪的行事风格” 康姳此时也冷静了下来,猜测道:“公主,会不会是别人假扮的土匪?” 有人想要借此机会找戴家寻仇,为避免报复或是官兵追查,将这屎盆子扣在土匪的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江梓双想到今日戴家的事情,忽然就明白了,她一拍脑门翻身上马:“你怎么也不提醒我?若是敲响了黎将军的府门,还以为我堂堂公主大半夜的骚扰大将军呢?” 江梓双策马离开,康姳跟在她身后,二人在京城里巡视了一圈,确保京城守备在按时巡逻,没有土匪的影子才放心地回了皇宫。 黎府内,黎飞正在洗脚,他是个武将也是个不怎么注重细节的粗人,没有日日沐浴焚香的雅致,但每天都会洗脚。 丫鬟将洗脚水端下去之后,侍卫卫明走了进来,低声说:“将军,公主刚到府门口又走了,并没有来敲门。” 黎飞擦了擦脚:“逗留的时间不长,又来的这样急匆匆的,她肯定是为了戴峻山和戴墨的事情来的。” 卫明不明所以地问:“她担心自己的舅舅和表哥,为何要来找将军?不是应该去找皇上和皇后求情吗?” 黎飞嗤笑一声,将擦脚布往旁边的凳子上一丢:“她不是为了戴峻山,而是担心伤了他们二人的土匪会不会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 卫明有些惊讶没想到娇生惯养的公主,倒是个忧国忧民的。 “她肯定是想明白了,这是有人借土匪的名头报私仇,而京城守备估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侯府内,松莲将外头发生的事情说给穗岁听,一旁的冬莺和冬鹊听的浑身直冒冷汗。 松莲啐道:“他们父子二人坏事做尽,有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早就该让这样的坏种断子绝孙!” 穗岁却隐约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娄钧不像是会随意动手打人的,他若是看谁不爽肯定会用别的手段,并且不会让人抓到自己的把柄,宫宴上公然在皇上皇后面前打人,打的还是皇亲国戚,后果必定十分严重。 而且,他和苏致远说的话当时她隐约听到几个词,似乎事情并不是朝堂上发生的那样。 想到此,她去厨房做了养胃的南瓜羹端去了书房。 书房里,娄钧正坐在书桌旁写奏折,禁酒之事牵扯甚广,贸然实行不仅百姓会有怨言,牵动到利益的官员也会暗中给推行此策的人使绊子。 所以,此事要循序渐进,一步一步地推进。 正写着,看到穗岁正站在门口,他放下毛笔朝着她温柔一笑:“怎么不进来?” 随后,他往侧边挪了挪,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置:“过来坐。” 穗岁端着南瓜羹走到他身旁坐下,问他:“在宫宴上,你为何会动手打戴墨?” 娄钧将南瓜羹吃的干干净净,长臂一捞将穗岁搂到自己的怀里:“他觊觎你的美色。” 穗岁惊讶地嘴巴微张,娄钧看着她娇嫩的唇亲了一下,吻的缠绵深情。 第187章 明日我陪你去 亲了许久,他才松开。 娄钧写奏折写的有些累了,手有些酸,他转动了两下手腕,将下巴抵在穗岁的肩膀上:“他喝醉了,出言不逊,我的火气当时就上来了。” 若是重来一回,他还是回毫不犹豫地挥拳头过去。 穗岁能想象的出来戴墨那样的人,当时可能说了些什么,她握起娄钧的手,仔细地看了看:“手疼不疼?” 娄钧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戴墨被打的吐血了,她却在关心他的手打的疼不疼,他转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有你在身边真好。” …… 三日后,娄钧将写好的奏折呈了上去。 这份奏折不仅包含了禁酒令的详细规则,还涵盖了执行细则和对违反律令行为的惩罚措施。 例如,三人以上无故聚众饮酒,罚金四两;酒后驾车,罚金四两……对于违反禁酒令的行为,除了罚金之外,还将记录在案,作为日后考核、选拔官员,以及其子孙后代能否从政的参考。 太子阅后,立即下令将奏折内容公告天下,并推行此政策。 一时间,很多酒肆的东家和掌柜都是愁容满面、叫苦不迭,朝廷此举是为了天下百姓,让百姓们都有粮食可吃,可却是让这些靠着烧酒赚钱的生意人丢了饭碗。 娄钧在推行禁酒令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些情况,在他的帮助下,部分酒肆转变成了饭馆、茶楼、书肆,且朝廷给予了政策上的照顾,转业的这些酒肆不必重新办理相关文书,且半年之内免税赋。 第213章 如此一来,百姓们对于禁酒令便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 盛夏时节,骄阳似火,整个京城仿佛被置于一个巨大的蒸笼之中,热浪滚滚,让人难以忍受 侯府里的丫鬟们也都换上了轻薄的衣裙,冬莺和冬鹊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起来,从冰窖中取出一块块晶莹剔透的冰块,小心翼翼地搬运到各个房间。 这些冰块都是在冬天采集储存的,正好这个时候拿出来用。 穗岁早上起来只换了一下寝衣,梳妆了一番就出了一身的汗,冰块摆上后,屋子里面才凉上了不少。 这么热的天,穗岁担心娄钧回来的路上会热,便让人准备了冰镇的水果和一些冰块放到了马车里,同时让人提早在书房放上冰块,这样,等娄钧回来了进了书房,里面就是凉快的。 晌午,京城的街道上依旧热闹非凡,但炎热的阳光让行人的脚步变得匆匆。 礼部尚书府传来了好消息,方氏生了一个男孩儿。 娄钧下了朝,回到侯府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听说方氏因为年纪不小了,生产了许久才将孩子生下来,他不由地担心起穗岁来。 到了房间,看到穗岁正坐在软榻上拿着绢扇扇风,娄钧从她手中拿过扇子:“我来帮你扇风。” 原本是冬莺在帮她扇风,可扇着扇着小丫鬟已经出了一身的汗,穗岁看着她额头上满是汗珠,感觉更热了,让她去冲洗一下,自己扇风。 娄钧一下一下地扇着风,大掌放在她的肚子上轻轻地抚摸着:“天气这样热,你身子又重,我实在不忍心让你受这样的苦。” 穗岁莞尔一笑:“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娄钧慢慢地扇着风,穗岁感觉凉快了不少,舒舒服服地靠在娄钧的怀里:“侯爷,明日,我想去礼部尚书府看看方氏。” 娄钧不想让她坐马车颠簸,但也知道总是让她待在府上很是憋闷。 娄钧点点头:“明日我陪你去。” 方氏今日刚生产,全府上下肯定还忙着,且此时的方氏身体必定虚弱不好去打扰。 娄钧让人准备饭菜,和穗岁坐在桌旁吃饭。 吃过饭后,松勤搬来一个小箱子,穗岁好奇地看着那箱子。 娄钧将箱子打开:“天气越来越热,我让人去各地找了些纳凉的物件,有竹席、瓷枕……” 娄钧将竹席铺在床上,又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叶轮拨风,转动加了冰的叶轮,立刻有凉风吹来,比扇子扇的风要更加舒服。 次日,穗岁准备了一份厚礼,和娄钧去了礼部尚书府。 礼部尚书李德辉正在礼部查账,这会儿不在府上,没有主君在府上娄钧不好进去便在外面的茶馆里等着,穗岁在门房的引领下去了里院。 里院的正屋门前,跪着两个年轻貌美颜色好的姨娘,哭的梨花带雨,见穗岁来了,二人哭的更是委屈可怜。 穗岁装作没看见,径直往里面走,里头,方氏脸色苍白没精打采地靠在床上。 见穗岁进来,方氏的双眸一亮。 穗岁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免得带风进来让方氏不舒服:“是不是我来的不巧,打扰了姐姐休息?” “我就盼着你来呢,快坐。” 穗岁坐下后,想了想低声说道:“姐姐别怪我多嘴,今日明日大概会有些贵人来给夫人贺喜,看到外头跪着两个姨娘,未免对姐姐的名声不好。” 方氏一挥手,示意身旁的嬷嬷将二人塞上嘴,带到后院去跪着。 方氏哼了一声,想起外头那两个姨娘就生气:“我这一胎算是早产,孩子虚弱的很,我生下喜哥儿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可这二人就是见不得我好,刚生下孩子就要进来探望我,我那时候出了一身的汗最见不得风,嬷嬷好不容易将她们拦下了,可到了后半夜,二人竟还要去院子里将孩子抱走,说是我身体虚弱,她们可以代为照看孩子……” 嬷嬷顺了顺方氏的胸口,方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以后指不定还会有什么花样呢,这府上的人,没有一个好心的,都盼着我死……” 第188章 惊心动魄的生产 说着,方氏捂着胸口呜呜地哭了起来。 穗岁知道,在这后宅之中心气儿是最重要的,若是没了心气儿,如何还能斗的下去? “姐姐放宽心,忧虑太多反倒是给了对方可乘之机,不知姐姐的娘家人可在京城?” 她不能劝方氏回娘家坐月子,但可以让她娘家人来礼部尚书府照顾她。 方氏一愣,她之前是被怀上孩子生出男孩儿的喜悦冲昏了头,这几日又是被院子里头那两个爬床的丫鬟气得头晕脑胀,穗岁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自己生了孩子,娘家人派人来照顾谁也说不出一个不是来。 方氏握住身旁嬷嬷的手:“你这就给我母亲写信,让母亲派两个信得过且有手段的嬷嬷过来。” 她紧紧地攥住了帕子,脸上浮现出刚毅的神色,口中喃喃道:“喜哥儿绝对不能出事。” 二人正说着,乔家大夫人旁氏站在了门口,说道:“要我说,你就是太心软了,两个爬床的贱人一杯毒酒不就解决了?” 她刚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院子里跪着的两个姨娘被人拖到了后院去,那两个姨娘还想要向旁氏哭诉求情,可才和旁氏对上目光,就被她那凌厉的目光给震慑住了,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第214章 “若想保住孩子,还在乎什么名声?” 旁氏在京城的名声一直不怎么好,她为了保住现在的位置,保住自己的孩子做了很多她不愿意但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在这深宅大院里,不是她们死就是我死,那自然是要让别人去死。” 方氏身旁的嬷嬷脸上一阵白一阵青的,觉得旁氏一口一个“死”的很不吉利,旁氏瞧这老婆子脸色难看也住了嘴,看了一眼身后的丫鬟,丫鬟递给她一个小册子。 旁氏说:“我来就是看看你,顺道送一个东西。” “这是孩子睡觉、吃奶、尿尿……的时间,还有数量,以及不同月份吃食的准备,你们可以参考,提前安排好丫鬟去伺候,这样可以保证孩子身边始终都有人陪着,别人就是想做手脚也没有机会。 相比于方氏,旁氏在乔家的处境更为艰难,不仅仅有一院子虎视眈眈等着爬床的年轻侍女,还有其他几房的妯娌姻亲,有不希望她好的,更有不希望她夫君好的,她身子虚弱的时候,什么妖魔出怪都跑到她面前现行。 “按照我的经验,不管什么时候,孩子身边最少有两个人伺候,其中一个不论发生什么,就是外头着火走水了,都不能离开孩子身边。” “若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情,她也不必再活了。” 说着,她将另一本册子递给了穗岁:“我猜到你今日会来,便一起给你带过来了,免得我还要再跑一趟。” 穗岁和方氏翻看着册子,谢过她之后,都说这东西很实用。 方氏和旁氏都嘱咐穗岁让她行动要小心一些,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 酷暑过后,天气渐渐凉爽了起来,秋高气爽,京城里绿油油的树叶都开始变黄。 侯府里,冬莺冬鹊睁开眼睛推开门,就看到了满地金黄的落叶,忙让洒扫丫鬟们清扫干净。 午后,穗岁在床上小憩,她在梦中似乎看到了一个男童和一个女童在朝着她笑,她心中高兴,眉眼间也满是笑意,想要过去将两个可爱的孩子抱在怀里,可当她想要走过去的时候,这两个孩童却是离她越来越远。 男孩儿满脸是泪,哭着伸手要来抱她:“娘亲,别走,娘亲别丢下孩儿……” 女孩儿也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脸皱成了一个包子,连眉眼都看不清:“娘亲,为何不要我们了……” 紧接着,是一声玉器掉落地面的清脆的碎裂声,她猛地睁开眼睛,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低头一看,方氏曾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保护好的麒麟玉坠子,已从她的颈间滑落,碎成了几块散落在床边的地上。 穗岁心中一紧,急忙弯腰捡起那些碎片。 忽而,一只飞鸟飞了进来,那鸟像是喝醉了一般横冲直撞地朝着穗岁扑了过来。 穗岁心下一惊,躲避的时候,差点撞到一旁的柜子,冬莺和冬鹊听到动静忙进来将那鸟儿赶走。 冬莺看到那玉碎片,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眼中顿时蓄满了泪水。 她记得这坠子的重要性,夫人戴了这坠子后就有了身孕,这会儿坠子碎了,不会不出什么事? 冬鹊问:“夫人,要不要奴婢去法兴寺再求一个坠子?” 穗岁摇摇头:“不必了,还有,此事不要声张,侯爷本就忙的焦头烂额,别让他担心。” 夜里,穗岁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额头布满了汗珠,腹部传来一阵阵疼痛,她忍不住难受的呻.吟出声。 娄钧本就睡的不沉,听到动静连忙点了灯,将产婆和嬷嬷都叫了过来。算日子,她还有半个月才生,难道也要和方氏一样早产? 娄钧对着外面喊道:“松勤,快去宫里请御医!松莲,让产婆都进来!” 院子里的灯渐渐都亮了起来,随后想起丫鬟们慌乱的脚步声,松莲带着产婆慌慌忙忙地跑进来,冬莺冬鹊去准备热水和剪刀。 产婆进来后,娄钧就被请出去了,卧房原本不小,可进来的人太多,他在里面,产婆们反倒不好施展。 穗岁的手紧紧抓着绸缎被褥,每一次的呼吸都异常艰难。 产婆在一旁紧张地忙碌着,不断地用湿布擦拭着穗岁的额头,鼓励她:“夫人,加把劲儿,看到孩子的头了!” 门外等着的娄钧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来回地踱步,十分担心里面的人。 屋内,产婆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轻轻摇了摇头,怕是不成了。 这一胎很大,怕是有两个,很是不好接生,现在一个孩子都没有出来,而且,她们并没有看到孩子的头,若不这样说,恐怕穗岁更是会泄了力气。 一个产妇按摩穗岁的腹部,另一个产妇按摩穗岁的足三里穴,医女站在穗岁的身侧给她施针,松莲和冬莺等人忙着端热水,拧帕子,时不时地鼓励穗岁,给她加油打气。 产婆束手无措的时候,松勤带着御医赶到了侯府,见穗岁的样子连连摇头,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去。 其中一位叹息道:“宫里所有的药都带过来了,可夫人血崩,没有五灵脂和延胡索……如今只能舌下含着一小片老参吊着,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啊,只能听天由命了。” 娄钧已经找到药了,不过那药还在路上,若穗岁正常生产,绝对是来得及的,可人算不如天算。 第215章 门口的侍卫进来禀报:“侯爷,淮南世子在门口说有要事!” 娄钧不放心穗岁,不敢离开这里半步:“直接让世子进来。” 第189章 失去你我可怎么活 娄缙拎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递给娄钧:“这是不是你一直在寻的药材?” “快拿去救人吧,不用给我金子,正好我认识药王谷的少谷主,寻来这些药并不费力。” 娄钧低头看了看,娄缙送过来的药不仅有五灵脂和延胡索,还有琥珀、赤芍、附子、地骨皮、艾叶……放在一起用有回阳救逆、温运脾肾,暖宫散寒的功效,他都不用再去额外寻别的药材了,就可以缓解穗岁的产后血崩。 娄钧的眼中出现喜色:“多谢。” 看着娄钧拎着药匆匆进去,娄缙离开了侯府翻身上了马,打开了药王谷少谷主沈若尘给他写的信。 信中,沈若尘的语气满是调侃,说他有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忘了兄弟,这么多年了也不说去看看他。他被困在药王谷日日炼药不能出来,可他堂堂淮南王世子总是可以四处游历的。 信里还猜测,他妻子一定是极美的,不然怎么会把他迷的神魂颠倒。 娄缙不禁苦笑,继续往下看。 沈若尘埋怨了一通后,还在信里嘱咐他艾叶能温宫止崩漏,又具有安胎止痛之功,但是不能用的太多。 侯府里面,慌乱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传来婴儿此起彼伏的哭叫声,听起来像是有两个小娃娃在比赛似的一起哭,声音越来越大。 娄缙一愣,她生产了,听着侯府里面喜气洋洋的动静,想来是母子平安。 云崖瞧着娄缙的眼眶渐渐湿润:“世子,可是信中提到了什么伤心事?” 娄缙摇摇头:“没有,就是一些用药的提醒。” 云崖试探地问:“那用不用和大公子说一声?” “不用,他医术精湛的很,知道该怎么用这些药。” 娄缙将信揣进怀里,心上压着的重物忽而就消失不见了,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走吧,这里用不上我们了,京城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这就动身回淮南。” 穗岁母子平安,他也就放心了,此次一别,想来今后都不会再见了。 风刮得娄缙的脸生疼,他翻身上马,转头深深地看了侯府一眼,泪水止不住地流,感受到脸上冰冷的湿意,娄缙忙收敛的情绪,擦了擦脸。 轻咳了一声掩饰道:“看来这风流眼,得好好治一治了……” 侯府里,用了药穗岁身下的血是止住了,可是血止住之后,穗岁就开始昏迷,到现在都没有醒。 娄钧在她的身旁陪了一夜,次日清晨,太阳从窗户照进来,娄钧缓缓地睁开眼睛,抬手探了探穗岁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他终于松了口气。 他给她掖了掖被子,手有些抖。 松勤端着早膳进来,就看到娄钧一脸悲戚难过地看着床上一动不动仿佛是死了一般的人。 松勤很是心疼,想过去劝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把早膳放在了桌子上就走了。 他心里想着,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要爱上女人,娄缙曾经因为女人形容枯槁,痛不欲生,侯爷如今也因为夫人茶不思饭不想,连他一向最在意的政事都不管了。 他今日甚至忘了告假,还是卫景澄派人来问娄钧怎么还不出发去上早朝,他才派人去请了假。 松莲早早地起身将孩子抱了过来,娄钧听到孩子的哭叫声,神情麻木地转头看了一眼。 松莲想着他见到孩子了或许心情会好一些,就将孩子抱了进来,可没想到娄钧语气冰冷:“把他们俩拿远一些,我现在不想看到他们。” 他现在无比后悔留下这两个孩子,若是穗岁没有怀孕,他们二人虽然会有些遗憾,但她不会吃这么多苦遭这么大的罪,他不会失去她,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可此时,他有了一儿一女,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接下来的两日,娄钧都在她身边陪着,亲自给她喂药给她换衣裳,实在累了困了就在她身旁打盹一个时辰,可每回都睡不沉,刚睡着就梦到穗岁浑身是血的望着他,又从梦中惊醒。 又喂了一次药后,娄钧看着外头快要亮的天,握着穗岁的手:“你若是心疼我,就早点醒过来,别让我的心一直提着。” 忽而,他感觉他握住的手动了动,他惊喜地摸着穗岁的头:“穗岁,可能听到我说话?” 穗岁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能看到心爱的人,这种感觉真好。 她看到娄钧脸色苍白,心上一疼:“侯爷,我昏迷了多久?” “你是一直守在我身边吗?你快去歇着,怎么趴在这儿就睡了也不找被子盖一盖?” 娄钧的泪低落在穗岁的脸上:“你终于醒了……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 “我简直不敢想失去了你我该怎么办……” 因为睡了太久,穗岁的声音哑哑的:“孩子呢,快抱过来给我看看。” 娄钧叫嬷嬷将孩子们抱过来,穗岁满眼的慈爱,摸了摸两个孩子软嫩嫩的小脸蛋,喜欢的不行。 娄钧一直没有看过这两个小家伙,此刻也认真的看了起来,很好看的两个小婴儿,虽然早产了几日,但仍是白嫩嫩肉嘟嘟的。 第216章 穗岁瞧着他的神色,一愣:“你不会还没看过孩子吧?” 第190章 他爱穗岁,胜过任何人 娄钧没有说话,松莲在一旁说道:“夫人总算是醒了,夫人若是再不醒,奴婢都怕侯爷把我们哥儿姐儿丢到井里去!” 松莲了解娄钧,若穗岁真的没醒过来,娄钧一定会记恨自己,同时也会记恨这两个孩子。 娄钧转头低声呵斥:“休要胡说!” 松莲吐了吐舌头低下头去,穗岁惊讶地看着娄钧:“两个孩子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可要和你拼命。” 娄钧苦笑,摸了摸穗岁的额头,额头不烫,他才放下心来,笑着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个没良心的。” 他爱穗岁,胜过任何人。 穗岁醒过来后,娄钧总算是能吃的下去饭了,他原本已经养好的胃疾,因为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胃病又饭了,疼的只能勉强喝下几口小米粥。 他已经连续告了三天的假,今日早朝不能再缺席,他嘱咐松莲等人一定要好好照顾穗岁,至于小木床里面躺着的两个伸着小爪子,满脸期待看着他的小家伙,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娄钧简单清洗了一番,换上朝服就赶到了宫里。 到了金銮殿,朝臣们已经站好了,卫景澄瞧见娄钧走进来,问他:“怎么样?表嫂醒了吧?” 娄钧点点头。 二人没说上几句话,明阳帝和太子走进来后,便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众人齐齐行礼。 经过垦荒、禁酒等措施后,江陵国的存粮愈发多了起来,所存之谷,已千余万石。 朝堂上,明阳帝对娄钧大为赞赏,赏赐了他良田和庄子,同时封赏他的家人。 穗岁已经是郡主,明阳帝便增加了她的食邑,赐了玉泉为她的封地,封二人的女儿娄云瑶为云瑶郡主。 同时,宣布从今日起他将退居幕后,等太子成亲迎娶太子妃后,便会正式退位让位给太子,自己去做太上皇。 朝臣们恭恭敬敬地说了些漂亮话,哄的明阳帝十分的开心,早朝快结束的时候,明阳帝命娄钧继续将垦荒存粮的举措推行下去,并且要推陈出新。 下了早朝,娄钧、卫景澄、鞠万峰和吴林生等人去了御书房,和太子商议存粮之事。 娄钧将早就想好的措施说给太子听:“我们可以采用纳栗捐监的手段来增加存粮,想入国子监读书的,可以向互补捐粮若干,这些粮食将会存放到国库粮仓,若是米粮不方便携带,可以捐和当时米粮同等价格的现银。” “另外,可以建立社仓来储存粮食,春天借贷,秋收偿还,每石取息一斗,若是遇到了灾年颗粒无收,则当年仓谷利息取消。” 几人提出了不同的存粮措施,最终敲定了几点,打算明日早朝和众臣商议。 …… 从烧着炭火的温暖的御书房出来,天已经黑了,原本商议朝政太久而脑袋昏昏沉沉的几人,被这冷风一吹也精神了一些。 卫景澄裹紧了外袍,吸了吸鼻子,这才有时间问娄钧详细的情况。 “表嫂怎么昏迷了那么久?蕊儿还想过去看看,我说表嫂还病着,没让她去捣乱。” 娄钧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已经好多了,等过几天,穗岁身子再好一些,我再请你们到府上吃饭。” 几人走到了宫门口,吴林生等大臣一起去饭馆吃饭,娄钧推卸婉拒了一番,出了宫门翻身上马,迫不及待地回家看妻子和孩子。 侯府前厅,已经摆好了饭,娄钧进来的时候发现饭菜还是热乎的,笑盈盈地看着穗岁。 厨房早就做好了饭,穗岁抱着孩子等他,侯府里很静,远远地听到了马蹄声她便吩咐厨房将饭菜热好端上来。 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底有些湿润,从前他羡慕别人拥有的,自己也有了,他也有温暖的家了,顿时觉得十分的温馨。 穗岁问他:“我们的两个孩子,你可取名字了?” 别人的父亲,想来知道自己即将有孩子的时候就开始起名字了,可娄钧不一样,自从穗岁有了身孕后,他一心想的都是怎样让穗岁少受些苦,如何安排厨房的饭菜、修缮院子、寻找药材……没工夫寻思孩子的名字。 直到穗岁从昏迷中醒过来,方才从御书房出来的路上,他才有心思想两个孩子的名字。 娄钧让松勤准备笔墨纸砚,东西拿过来后,他他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 “哥哥我取了几个名字,一个是娄云轩,取‘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之意,希望他未来能,能如云般自由翱翔,成就非凡,同时拥有开阔的视野和高尚的品格。” “一个是娄思远,希望他长大后有远见卓识,志向远大,保家卫国。” 娄钧一边说一边写,同时观察着穗岁的反应。 “妹妹我也取了几个名字,一个是娄云瑶,取‘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之意,希望妹妹心地纯净、明亮如月。” “一个是娄思如,将来能够心想事成,生活如意……” 穗岁看着娄钧在宣纸上写着“娄渊博、娄翰林、娄子墨、娄梦兰、娄清歌、娄碧萱”等名字,想了想,最终二人敲定给哥哥取名娄云轩,给妹妹取名娄云瑶。 两个小家伙有了名字后,松莲和松勤便张罗收拾侯府后头的两个空置的小院子,同时让人去做牌匾,一个院子起名叫云轩院,一个叫云瑶院。 第217章 冬莺问松莲:“现在就开始收拾院子,是不是太早了?三岁前公子和小姐都要住在主院和侯爷夫人在一起的。” 松莲看她:“三年的时间过的可是很快的,提前准备着准没错!” …… 夜幕低垂,烛火摇曳。 沐浴过后,穗岁换上寝衣准备睡下,站在他身旁,看着烛光映照在娄钧的脸上,更觉得他英俊非凡。 娄钧因为之前告假有很多政务没有处理,他低头在穗岁的额头上亲了亲:“你先睡,我写好奏折之后,就在书房睡,免得回来吵醒你。” 穗岁拉住娄钧的手:“书房里冷而且软榻不如床睡着舒服,你写好奏折之后就回来睡吧,我一个人睡不着。” 娄钧看着她宠溺一笑,握住穗岁的手,将她抱在怀里,细细地亲她的嘴唇和脖颈。 穗岁被她亲的浑身发软,有些站不住,娄钧一个转身,将她抵在墙上继续亲,直到穗岁的身子软的不行,双颊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娄钧才松开怀里的人,将她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在了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后才离开。 …… 淮南王府,娄缙离开京城后才听说穗岁竟然昏迷了,听说了这个消息后,他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娄缙这几日也是茶不思饭不想,他几次想要提笔给娄钧写信,问问他穗岁怎么样了,可考虑到自己曾经和穗岁的关系,觉得还是避嫌的好。 云崖见他心神不宁,安慰道:“世子,咱们在京城的人传信过来,安国侯的侯府并没有办白事,想来穗岁是无碍的。” 娄缙转头瞪了他了一眼,这时候说这种话实在是不吉利。 第191章 这是侯爷堆的吧,好可爱啊! 云崖捂住了嘴巴,心里却是觉得十分无辜,他明明说的是实话,这年头说实话也要被瞪吗? 娄缙神色间依然满是忧愁,门口忽而响起脚步声,有侍卫来报:“世子,京城密报。” 娄缙迫不及待地接过那信纸,展开快速扫了一眼,长舒了一口气:“太好了,她还活着,母子平安,真好。” 门口又出现一道身影,香儿听说京城来消息了便走到了娄缙的院子里,站在门口希望能听到一些关于穗岁姐姐的消息。 娄缙又往下看,他知道云崖和香儿也想知道穗岁的近况,装作无意地说道:“安国侯夫人还被赏赐增加了食邑,她的女儿还被封为了郡主。” “他们有两个孩子,哥哥叫娄云轩,妹妹叫娄云瑶。” 娄钧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也跟着高兴,穗岁母子平安,想来母妃和祖母在天上也能安心了。 香儿听了之后欢欢喜喜地出去了,手上的活儿都做完了,便开始织衣服做小鞋子,为了分辨,还在衣服的袖口处绣上了两个孩子的名字。 云崖看着她整日忙忙碌碌的,问她:“淮南和京城相隔甚远,世子的心结已经解开,日后大概也不会再去京城了,你做这些东西也送不过去,孩子慢慢长大,你岂不是白费力气?” 香儿不以为意:“我每日都做,才能记得穗岁姐姐的孩子长到多大了,再说了,在府上这么无聊,想到穗岁姐姐两个可爱的娃娃,我心里就高兴。” 云崖摇摇头,她都没见过那两个孩子,怎么就有这么深的感情? 他凑到她身旁:“府上怎么无聊了,今晚外头有花车游街,要不要出去看?” 娄缙对府上的下人,尤其是云崖和香儿管的并不严,允许他们做完差事后可以时常出府去看看。 香儿转过身去:“花灯有什么好看的,我还要在府上画给两个小娃娃做小衣裳的图纸呢!” 云崖状似无意地说:“今天热闹,各大裁缝铺子肯定有时兴的款式上架。” 香儿眼睛一亮,放下手里的东西:“走,我们现在就去!” 云崖嘱咐侍卫们要好好守护王府,便和香儿欢欢喜喜地出去了。 隔壁蓉雅院里的人却没有这么开心了,衡如蓉听说了京城传来的消息,嫉妒地双眼要滴出血来,可穗岁远在京城,她就是想要给她使绊子都无能为力。 想起娄钧那帅气的脸庞,和他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也是很好看的。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出身高贵,穗岁不过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怎么到了最后,她过的连一个二嫁的丫鬟都不如? …… 京城,侯府。 穗岁昏迷了这么久才醒,肠胃一直都没有怎么活动,吃了两顿小米粥,每顿也都是只吃一小碗,吃到七八分碗就放下碗筷。 肠胃渐渐适应了之后开始吃些肉饼和青菜。 这一日的晌午,厨房准备了鲫鱼豆腐汤、菜丁肉丁炒饭、花生猪蹄、牛肉炖土豆、粉蒸肉……都是穗岁最喜欢的饭菜。 娄钧下了朝后回了侯府,和穗岁一起用饭,才吃了几口米饭,夹了几块粉蒸肉,忽而肠胃开始疼,他不想让穗岁担心,将一碗饭全都吃了才放下筷子,推说公务繁忙还有奏折要写,离开饭厅去了书房。 从前,娄钧无论多忙都会陪穗岁一起吃完饭才会离席,见娄钧离开后,穗岁也没有了胃口,问松莲怎么回事。 松莲眼眶发红,有些哽咽:“侯爷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胃病又犯了,再加上心情不好,郁结于胸,这次好像疼得更厉害了。” 第218章 书房里,娄钧疼的浑身直冒冷寒,松勤准备了汤婆子给他放在肚子上,府医慌忙过来给他施针喂药。 松勤叹息道:“侯爷,刚才您胃疼,那碗米饭本不该吃的。” 娄钧现在的胃只能吃些小米粥,今天的饭是肉末炒饭,里面有油有肉还有菜丁,都是不好消化的食物,而且给他盛的还是满满一大碗。 娄钧闭上眼睛不想说话。 穗岁知道娄钧那边叫了府医,心中也明白:“侯爷不想让我担心……松莲,告诉厨房,以后每天早上都煮南瓜小米粥,中午和晚上的饭菜我来做。” 她之前也看了不少医书,知道该如何养胃。 天气越来越冷,京城下起了大雪,房檐院落都被白雪覆盖。 这一日的中午,穗岁做了山药排骨汤、南瓜红枣发糕、豆腐蒸肉和米粥,都是好消化的食物。 娄钧从外面一回来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顿感十分熨帖幸福。 冬莺冬鹊将娄钧沾了雪的外袍脱下来挂在架子上,娄钧洗干净手之后坐在了穗岁的身旁。 “侯爷,先把药喝了吧。” 娄钧的胃病要慢慢的调理,饭前和饭后都要喝不同的药。 吃过饭后,穗岁去照看两个孩子随后午憩,娄钧还有公务要忙,换下了沾了雪的鞋袜重新披上外袍出了屋子。 等穗岁睡醒的时候,冬莺冬鹊惊喜地指着外头房檐下的雪喊道:“夫人,快出来看雪人!” 穗岁披上白色的狐狸毛大氅,出来一看,只见房檐下堆着四个雪人,中间的两个小小的,左右两边一个很大,一个稍大一些,看起来就像是他们一家四口。 “这是侯爷堆的吧,好可爱啊!” 第192章 终于开荤 穗岁也觉得这四个雪人十分可爱,但许是娄钧时间匆忙,这四个雪人只有形状没有眼睛鼻子,不像他做的画精雕细琢的。 她吩咐冬莺冬鹊将这雪人再装扮一番:“冬莺,你去拿几条围巾过来给雪人围上,冬鹊,你去捡几块圆润的石头给雪人当眼睛。” 两个丫鬟笑眯眯地去了,还按照自己的想法在雪人的身上加上了其他的东西。 玩闹过后,穗岁开始办正事。 娄钧在京城的产业众多,怀孕生产前,穗岁偶尔会戴上面纱去各个铺面走一走,查一查账本,怀孕后,娄钧怕她忧思过重便没再让她打理这些产业。 如今身子已经大好,正好穗岁要研究给娄钧养胃的药膳,便带着冬莺冬鹊去看了药膳铺面。 到了街上,穗岁发现因为天气转凉,不少百姓都染了风寒,时不时地打喷嚏流鼻涕,而自家药膳铺面门前并没有多少人,里面散发着浓重的药味儿。 冬莺不由地捂住了鼻子:“夫人,这吃饭的地方药味儿这么重,谁会来啊?” 穗岁也皱了皱眉头,找掌柜的要来了菜谱。 回到侯府,她根据她在药膳铺子里面的观察,写了两个药膳方子,给府医看过里面的药材没有相克的,且能起到预防风寒的作用后,穗岁开始尝试着做,并不断地调整菜品的口味,让药膳推出新的预防风寒、养胃的不同种类的药膳。 晚上,等娄钧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看到被装扮的栩栩如生的四个小雪人,眼睛嘴巴都有,还围上了围巾,穿上了小衣裳,唇角荡漾出一个温暖的笑来。 屋子里面,两个孩子都睡着了,粉嘟嘟的小脸蛋甚是可爱,两个小拳头紧紧地攥着。 冬莺和冬鹊准备好了热水,穗岁沐浴出来后,长发披散在腰间。 冬莺拿着一条长长的布巾给穗岁擦头发,冬鹊在一旁给她涂上自治的桂花油。 穗岁说道:“冬鹊,桂花油别涂抹太多,味道刺鼻,两个小孩子怕是受不了。” 这桂花油的味道经久不散,现在涂抹上,明天后天都会有味道。 冬鹊俏皮一笑:“夫人是怕熏到侯爷吧!夫人放心,奴婢有分寸!” 穗岁转头捏了一下冬鹊的鼻子:“就你皮!” 娄钧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和谐美好的画面,刚出浴的穗岁肌肤莹白如雪,双颊微微泛红,眉眼间也有些羞涩。 二人已经度过了无数亲密的夜晚,可每每娄钧看到她这个样子,心头还是会荡漾,喉咙也干涩发紧,小腹下有欲.火窜动。 感受到有人进来,冬莺和冬鹊一见是娄钧进来了,都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娄钧拿起那布巾,继续给她擦头发:“怎么晚上洗?晚上不好干,湿着头发睡觉明早要头疼了。” 穗岁坐直了身子,方便他给她擦头发,穗岁说:“白天想多陪陪孩子们,下午又去看了药膳铺面,这会儿才有空。” “知道你回来的晚,怕你饿,给你做了黑芝麻糊,就在桌子上,还热乎着。” 娄钧的确是饿了,可这么晚吃东西他的胃肯定受不了,穗岁想着他这时候喝上一小碗黑芝麻糊,热乎乎的正舒服。 将穗岁的头发擦的半干,娄钧起身去换布巾,顺便把桌子上的那一小碗黑芝麻糊喝了,又漱了口,回来的时候看到烛光下的美人,不由地愣住了。 素了将近一年的娄钧,喉结上下滚动,他将穗岁提到怀里,抱着她亲她的唇瓣。 他的大掌将她的头发捋到耳朵后面,又亲了亲她的耳朵,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压在了床上。 第219章 外面狂风呼啸,屋内烛光摇曳。 三次过后,穗岁的腿都抬不起来了,酸酸的,半点力气都用不上。 穗岁双臂环绕住娄钧的脖子,身子半挂在他的身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浑身无力地哑声说:“侯爷,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早朝呢……” 娄钧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明日我休沐,既然要吃避子丹,不如让这避子丹的作用发挥的更大一些。” 穗岁张了张嘴,没等她说话,娄钧再次吻了上来。 天亮了,娄钧才松开她抱着她去了净房,沐浴过从净房出来后,娄钧将避子丹递给穗岁,看着穗岁将那颗避子丹吃下后,娄钧又拿过来一杯温热的糖水:“苦吗?” 穗岁摇摇头:“不苦。” 避子丹,每两个月吃一次,这药很是温和,对身体不会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只要平日里按时吃些温热滋补的药,便会消除这丹药的影响。 可娄钧还是担心她的身体,穗岁生产昏迷醒过来后,他就去翻医书,到处去寻男人吃的能避子的丹药。 原本是打算在没有找到给男人吃的避子丹之前,娄钧都不会碰她,可一见到她,尤其是刚出浴的模样,他实在是把持不住。 他爱穗岁,穗岁也爱他,两个相互吸引的人日日相处在一起,他做不到不碰到,就算是一直憋着,娇妻在侧,穗岁再主动亲近示好,他也不想再忍了。 穗岁喝完温热的糖水后,娄钧将被子放回到桌子上,穗岁握住她的手,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不吃这东西也行的。” 娄钧深吸了一口气:“见过你生孩子,我再也不忍心让你怀孕了,都说生孩子九死一生,我承受不了失去你的后果。” 穗岁往娄钧的怀里缩了缩,外面的风雪很大,耳边满是狂风的呼啸声,她窝在娄钧温暖宽大的怀抱里,很是舒服也很有安全感。 “你不会失去我的……” 话没说完,穗岁已经累的闭着眼睛睡着了,直到晌午,她才再次睁开眼睛。 刚睁开眼睛,耳边就传来了男人好听的嗓音,娄钧修长的手指缠绕着穗岁的长发,他问:“醒了?我让丫鬟们进来帮你更衣。” “嗯……” 第193章 共同入画 娄钧起身穿好了衣裳,怕穗岁冷,拿过来一个暖手炉往里面放了两块热热的炭火,塞到穗岁的被窝里,刚要喊冬莺和冬鹊进来,忽而听到了婴孩的哭声。 “哇哇……” 因着两个孩子的出生差点让穗岁丢了性命,娄钧对两个孩子的态度有些复杂。 他是做父亲的,自然爱自己的孩子,可一见到娄云轩和娄云瑶,就想起穗岁身下大出血,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样子。 娄钧冷声问:“谁在外面?” 奶嬷嬷抱着孩子诚惶诚恐地走进来请罪,嬷嬷知道侯爷不喜欢孩子,怕孩子的哭声惊扰到了他。 之前娄钧在府上的时候,嬷嬷都是在后院带孩子,等娄钧出府上朝去了,嬷嬷才会抱着孩子出来晒晒太阳。 今天她也是像往常一样,可谁能想到,都快要到晌午了,怎么侯爷才从卧房里面出来? 两个孩子似乎是感受到了亲生父亲的嫌弃,哭的更凶了。 娄钧忽而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他被人欺负无人相依,无人可求的时候,多希望父王能出现在自己身边,抱一抱他,多希望父王能够将那些欺负他的人打的落花流水,给他撑腰。 娄钧忽然就意识到不能把自己的无能,自己的负面情绪发泄到孩子身上,他小时候吃过的苦,绝不能再让自己的两个孩子吃一遍。 娄钧对着奶嬷嬷说:“将孩子抱到书房去。” 随后,他牵起穗岁的手:“走吧,我们去书房坐一坐。” 从前,他的画中只有穗岁一人,如今他想要将母子三人共同入画。 穗岁的左手抱着娄云轩,右手抱着娄云瑶,为了在画中好看一些,她的腰背挺的笔直,抱着两个孩子的姿势也很是端正。 半个时辰后,穗岁的腰背和双臂都已经酸的不行,问娄钧:“侯爷,我能不能换个姿势,手有些酸了。” 两个孩子难得十分乖巧,仿佛知道父亲在给他们作画一般,不哭也不闹,小脑袋朝着娄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充满了懵懂好奇,两只小爪子抓着穗岁的手。 娄钧笑道:“换吧,快画好了。” 他画过穗岁无数次,早就下笔如有神,就算是不看着她也能凭借脑海中的记忆将她画出来。 只是这两个小家伙他是第一次画,纵使他画技高超,可第一次画婴儿,在拿捏神态方面还是费了一番功夫。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娄钧将画画好了,他起身将画拿到穗岁面前,画上的她依旧是美貌倾城,相比于之前的画,更增添了几分母爱的光辉。 再看那两个小娃娃,仿佛是从年画里面走出来的胖娃娃,眼睛圆溜溜的,脸颊圆润,可爱又讨喜,看着画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两个孩子的小脸蛋。 穗岁抬头看他:“要是你也在画中,才完整。” 娄钧将画挂在书房正中央的墙上,笑道:“过几天把栾竹叫过来,他的画技还算是不错,让他来给我们一家四口画一幅全家福。” 穗岁这才想起来,她和娄钧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竟是连一张他的画像都没有,当即就催促他早点请栾竹过来作画。 第220章 …… 数日后,天又下起了雪,冬莺掀开厚重的门帘走了进来,跺了跺脚,搓了搓手:“夫人,外头好冷!” “不过,院子里的梅花开的真好看,我折了两枝!” 冬莺将折下来的粉红色的梅花插到花瓶里,屋子里顿时多了几分生机。 穗岁看着那粉红色的梅花思绪有些飘远,自从上回和娄钧纵情欢好了一夜后,穗岁的月事一直都没有来,她有些惆怅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忽而,感觉到小腹坠痛,冬鹊扶着她去了净房见了血,穗岁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想和娄钧生孩子,但才生产过后,儿女双全,最近这一两年都不想再怀上孩子了。 冬莺冬鹊忙去煮姜汤、红糖水,关好了门窗避免寒气进来。 娄钧回来后见穗岁躺在床上休息,神色恹恹的,知道她是来了月事后,换上寝衣将她抱在怀里,大掌一下一下揉着她的小腹。 他的怀抱很温暖,胸膛宽阔,大掌揉着她的肚子也很是舒服,比那一动不动放一会儿还会有些烫的汤婆子舒服多了。 “我原本让栾竹今日过来作画,你若是不舒服,不如我让他改日再来?” 穗岁摇摇头,起身让冬莺冬鹊进来帮她梳妆。 “就今日吧,画完全家福,再请栾大人画一张你的画像。” 娄钧的唇角勾出一抹笑意:“怎么,你日日都看着我还看不够?” 穗岁脸上一红,没有回答他的话。 晚上,栾竹来作画,先是画好了穗岁和两个孩子,画完之后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他则继续画娄钧。 穗岁抱着两个孩子出去后,栾竹开始阴阳怪气:“哎呦,曾经被欺负的躲到粪桶里的那个小男孩儿,如今也是婚姻幸福,儿女双全了!” 娄钧瞪了他一眼:“过去的事情非要再提?” 栾竹笑了:“京城中的达官贵人,权臣富商,哪个还没有点黑历史了?更何况还是你这种年纪轻轻就深得新帝信任,当上了侯爷的人?” 娄钧指着他的手,眼看着栾竹毛笔上的一滴墨就要落在画上,栾竹赶紧将毛笔倒了过来避免这一滴墨水毁了这一整幅画。 娄钧警告他:“你好好画,不然厨房的果饮我就全都送给别人。” 为了叫栾竹来给他作画,他承诺会做几瓶果饮给他,这才让他愿意从花柳巷子里抽出空来过来作画。 现在京城禁酒,他们这些做官的更是不好私自酿酒,为了起到表率作用,连果酒都不好时常饮用,栾竹找不到替代物,忽而有一次发现侯府的果饮味道很是不错,便经常来找娄钧讨要。 栾竹将画画好便准备告辞了,带走了侯府所有的果酒和果饮。 穗岁看着一幅一家四口的全家福,还有一幅娄钧的画像,不由地抬手摸了摸画上娄钧的脸。 娄钧从背后抱住她:“好看吗?” 穗岁点头:“好看,但是没有真人好看。” 娄钧对这声夸赞很是受用,他偏头吻住她的耳垂,捏着穗岁的下巴让她转过头来继续吻她的唇。 娄钧的手探进了穗岁的衣裙,穗岁身子一颤,往一旁挪了挪:“先把画放好。” 好不容易画好的这么好看的画,可不能毁了。 娄钧将画拿开放在了桌子上,将穗岁抱在床上。 第194章 发鬓微乱,珠钗欲坠 他将她的头按在枕头上,从她的额头开始亲,再去亲她的眼睛、鼻子、脸颊和嘴唇,在她娇嫩的唇瓣上流连忘返,辗转反侧,亲得她脸颊迅速泛红。 穗岁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肌肤相贴,她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要被吻的喘不过来气了,下意识地抓着他宽阔的背,低声呜咽了几声,偏过头去躲避他的亲吻。 娄钧抬头,松开她的双唇,双手捧住她的脸拉着她坐了起来。 穗岁被他吻的身上软的不行,坐着没有力气,娄钧握住她的腰让她靠在床上,慢慢地去解她衣裙上的飘带。 她的发鬓微乱,珠钗也是摇摇欲坠,想着穗岁也不会再出这个屋子了,娄钧索性将她头上的珠钗发簪和耳朵上的耳坠都摘了下来。 他头一次觉得她戴的饰品是这般的繁琐,光是拆卸这些东西,就花了不少时间。 娄钧急切地呼吸喷洒在穗岁的脸颊上,穗岁也帮他脱下衣衫,只是她的动作并没有娄钧手上的动作快,她才将他腰间的腰带取下来,娄钧已经将她身上的中衣里衣的带子都解开了,衣衫随着他的动作松松垮垮地挂在她的身上。 娄钧滚烫的大掌在穗岁的身上流连忘返,烫得穗岁身上一阵战栗。 娄钧的目光在她雪白莹润的身体上看了又看,低头吻了上去。 墙上,二人的身影分分合合。 这次,娄钧不想让她再吃避子丹,缠绵过后,弄到了外面。 …… 接连下了三天的大雪后,太阳终于出来了,阳光明媚,街巷里也越来越热闹。 侯府一大清早就响起了清扫庭院的声音,白雪被堆在长廊的两旁,像是几个白色的小山丘。 冬莺和冬鹊见过上回娄钧堆的雪人,觉得十分可爱有趣,便召集府上闲来无事的丫鬟侍从们开始堆雪人,一来可以将这些白雪堆的更好看一些,二来通过此来消磨冬日里的无聊时光。 很快,长廊两旁就堆起了数个大小各异的雪人。 第221章 穗岁抱着两个孩子出来晒太阳,看到此情此景故意板起了脸,冬莺冬鹊心里一抖,生怕是她们自作主张惹得夫人不高兴了。 穗岁没忍住,笑了,随后让冬莺冬鹊将院子里没化的雪都堆成雪人,还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喜好装扮,整个侯府顿时看起来热闹了不少。 等娄钧下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前院两旁整整齐齐地堆着两列雪人。 左边是系着黑腰带稍高一些的男侍卫模样的雪人排成了一列,右边是系着橘红色腰带的更矮也更瘦的女丫鬟模样的雪人排成了一列。 娄钧看到之后心情很好,也觉得十分有趣。 最近京城的治安很好,他当即吩咐下去,若是这些雪人不化,这几日便可以代替丫鬟侍卫们值守。 跟着娄钧一起进来的栾竹,见到此情此景浑身打了个冷颤,只觉得这场面怪异的很,从娄钧这里拿到他想要借的书后,没有多逗留直接走了。 娄钧看着他的背影调侃:“瞧你那胆小的样子!” …… 除夕很快到来,侯府收到了不少新年贺礼,有礼部尚书府、大理寺少卿府等府上送来的贺礼,娄钧瞧了那些贺礼一眼,让松莲登记在册,放到库房去,同时给各个府邸都回了一份价值相当的礼物过去。 淮南王府送来的新年礼,娄钧没有让人直接搬到库房去,而是拿到了里屋和穗岁一起看:“这是淮南王府送过来的新年礼。” 打开那个大的檀木盒子,最上面铺着小孩子的衣服鞋帽,每一件都很是精致漂亮,穗岁笑道:“这肯定是香儿送的!” 她让冬莺冬鹊把给两个娃娃的衣物都拿到里面去,以后可以给孩子们换着穿。 再往下,是一把小木剑、一个竹编的蹴鞠球,还有一些小玩意儿,娄钧猜测道:“这些大概是我那弟弟娄缙送的。” 穗岁点点头,她的思绪回到了多年前,娄缙曾说过如果有了孩子,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教会他防身的本领,生在淮南王府这样的家族里,从小就是锦衣玉食不愁吃穿,但是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 无论身边有多少厉害的侍卫,谁来保护,都不如自己会武更安全可靠。 穗岁从那一堆小玩意儿里面拿出一个竹蜻蜓,放在掌心轻轻转动,竹蜻蜓从窗户飞了出去,冬莺冬鹊看着飞出去的竹蜻蜓眼睛一亮,出去转竹蜻蜓玩儿。 相比于其他人送的礼物,这一箱子的礼物是最不贵重的,却是二人最喜欢的新年礼。 穗岁问他:“淮南王府那边,我们送了什么新年礼过去?” 这阵子,穗岁一直在养身体同时忙着照看打理京城的各个铺子,送礼的事情便由娄钧交代给松勤去做。 “我给父王送了一个玉枕和助眠的香薰,给弟弟送了几本孤本的兵书。” 二人相视一笑,都能想到娄缙看到那几本兵书时候的脸色。 淮南王府,娄缙打开箱子,看到那几本兵书无奈一笑:“大过年的,人家都是吃香的喝辣的阖家团圆,这是要让我闷在书房里看书吗?” 都说长兄如父,他从前还没有觉得娄钧像是他的父亲,今日收到这新年贺礼,倒是有这种感觉了。 穗岁将这一箱子的礼收好,去了前厅让松莲准备笔墨,她坐到桌旁看着窗外的红梅给香儿写信。 松勤陆续将贺礼搬进来,看着最上面的一个锦盒说:“侯爷,这是栾大人的礼。” 娄钧看着那锦盒上面写着“娄钧亲启”,松勤将礼盒交到娄钧的手中后便自觉地退后了几步。 他打开一看,里面竟然也是几本书,而且内容竟然也和他送给娄钧的很是相似。 他皱了皱眉,明明这些书都是孤本,栾竹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书? 他拿起一本封皮是“论国策”的书,他狐疑地翻了翻,这一翻,里面的内容吓了他一跳。 第195章 夫妻之道,阴阳调和之法 书里面写的哪里是治国理政的良策,而是夫妻之道,阴阳调和之法,各种姿势各种用具,完全在娄钧的想象之外。 松勤凑过来好奇里面是什么内容会让主子如此惊讶,还没看到里面的内容,娄钧猛地把书本合上。 松勤挠了挠头,心想侯爷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怎么连书都不舍得给他看一下? 松勤问他:“侯爷,栾大人的新年礼,我们回什么礼回去?” 娄钧将那锦盒里面的书收好,唇角带笑:“给他送一箱金子过去。” 松勤一愣,心想还是主子实在,那几本书看上去根本不值一箱子黄金的价格,他应了一声后立刻去了钱庄支银子,亲自送到了栾竹的府上。 栾竹收到这一箱子金子的时候,暗骂娄钧真是俗,却是对这个新年礼物十分的满意。 前阵子,他和一个女子有过一段露水情缘,二人你情我愿,江陵国民风开放很多事情也就水到渠成的发生了,他想像往常一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可这次却不同了,这女子缠上了栾竹非要和他成婚生孩子,还说死后要和他合葬一坟,这可把栾竹吓坏了。 他给那女子买了宅子想要将人打发走,可对方还是不同意,扬言他要是敢离开她就死在他面前,还从发髻上拔下了发簪往自己的胸口上戳。 栾竹自负很有魅力也很圆滑、八面玲珑,从前和其他女子分手的时候对方大多也都是感念他的,可这女子却是油盐不进。 第222章 栾竹无奈,以她父兄的官位威胁她,又给了她一大笔钱才把她打发走。 花钱的时候是痛快了,可回了府去了账房才发现府上竟然没有银子花了,连去饭馆买一只烧鸡都要斟酌再三。 所以当栾竹收到娄钧送来的这一箱子黄金的时候,感觉娄钧犹如他的再生父母,实在是雪中送炭。 …… 过年之后,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 京城的几个药膳铺子,在穗岁的改进打理下生意也是越来越好。 侯府后面还有一处宅子,年后那家人搬回了老家,娄钧便将这宅子埋了下来,将侯府和宅子打通,移栽上了枣树、石榴树和葡萄树。 原本,他是不信鬼神和风水的,可娄云轩年后就时常生病,府医一直给孩子用着药,卫景澄听说了之后找了一个懂风水的大师算了算,说是侯府种的树木影响了孩子的气运。 那懂风水的大师说:“前不栽桑,后不栽柳。” “芭蕉、无花果、凤尾竹、榉、白杨等都是凶木,宅子里不能种。” 娄钧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将院子里的凶木都换成了桂树、槐树一类的吉祥树木,自此之后,娄云轩果然没再生过病。 …… 这一日,礼部尚书府办喜哥儿的百日宴,邀请了娄钧、穗岁等人去吃席。 到了礼部尚书府,方氏正站在门口迎接宾客,身后的嬷嬷抱着孩子。 与穗岁上次见到她不同,今日的方氏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而且上次哭哭啼啼的那两个姨娘并没有出来丢人现眼,想来方氏已经将二人妥善的解决了。 穗岁将一个金锁和两个象征着长命百岁的金镯子送给方氏,方氏很是喜欢,让嬷嬷戴在了喜哥儿的脖子和手腕上。 宾客们陆陆续续地到的差不多,宴席正式开始。 经过换新衣、净手、滚灾、印足、抓周等仪式后,丫鬟们端上了饭菜。 穗岁注意到隔壁桌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和乔家人坐在一起,她和其余的乔家女不同,就坐在乔首辅的身旁,似乎很受乔首辅的重视。 穗岁问坐在自己身旁的笛子蕊:“旁边那桌的姑娘是谁?” 笛子蕊放下筷子看了看:“是乔家的乔雅芷,听说她从小就被当作太子妃、王妃来培养的,将来肯定是嫁给王孙贵族的。” “她和乔首辅坐在一起,首辅就是为了告诉那些年轻人,别打她的主意。” 穗岁又仔细看了看,乔雅芷的确举止有礼,和乔首辅谈笑自如。 她又往另一个桌子上看了看,几个乔家女中大多都在低头用膳,只有一个和乔雅芷眉眼间有些相似的姑娘时不时地往乔首辅那边看。 “你看那个和乔雅芷长得相似的姑娘,是谁?” 笛子蕊顺着穗岁的目光看了过去,想了想:“那是乔雅芷的妹妹乔雅涵。” 乔雅芷是乔家大房乔志业的嫡女,乔雅涵是乔家二房乔志义的嫡女,二人虽然都是乔家嫡出的女儿,但在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和贵人闺秀们打交道上很是不同。 首辅要将乔家的未来交给大房乔志业,所以对其儿女极为重视,只要有机会就会将乔雅芷介绍给宫里的主子娘娘们认识。 穗岁不禁有些好奇,未来的太子妃会不会就是乔雅芷。 乔雅芷似乎察觉到了穗岁探究的目光,也转过头来看她,冲着她微微颔首,母亲旁氏和她说过,安国侯夫人是个好人,对她要恭敬有礼。 穗岁也看着她微微点头。 见穗岁许久都没有动筷子,笛子蕊夹起一块豆腐放在了穗岁的碗里:“表嫂,你尝尝这个豆腐很好吃。” 正吃着,穗岁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拽自己的腿,低头一看,是一个粉嫩嫩的小姑娘,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面露欣喜之色。 “漂亮姐姐,不对,该叫你姨姨了,父亲说生了孩子的姐姐就要叫姨姨了。” 简依冉长高了不少,可脸上还是充满了稚气,十分可爱:“我什么时候可以见见弟弟妹妹啊?” 远处,简越泽看着简依冉趴在穗岁的怀里,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将她抱回来。 他带着她去出恭,回来的时候碰到一个老友说了几句话,一晃神的功夫小丫头就不见了。 他若此时过去将孩子带回来怕是会引起太多人的主意,平白给安国侯夫人添麻烦。 正犹豫着,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看来简家主交友甚广啊……” 娄钧才吃了几口饭就看到简越泽一直盯着穗岁看,心里很是不舒服。 他总觉得简越泽看向穗岁的眼睛算不上干净纯洁,就像是猎人看向猎物的眼神。 第196章 侯爷吃醋 简越泽见是娄钧,拱了拱手客客气气地打招呼:“安国侯。” 简越泽犹豫片刻,见女儿还缠在穗岁的身旁,丝毫没有要找他的意思,开口说道:“侯爷,是在下管教无方,小女惊扰了夫人,烦请侯爷帮在下把小女抱过来。” 他自己去抱肯定是不合适,周围有那么多女眷看着,瞧见他肯定会误会,简越泽不得不开口找娄钧帮忙。 如今娄钧知道穗岁的心里只有他,娄缙也痛改前非,对于说话声音很像娄缙的简越泽,心中的反感也减少了一些。 没等娄钧过去,简依冉已经从穗岁的身上跳了下来,欢欢喜喜地跑到了简越泽的身边。 第223章 “父亲,姨姨说让我们天气暖和了到侯府做客,我想看看弟弟和妹妹!” “父亲等天气暖和了一定要带我登门拜访哦!” 简越泽将女儿抱起来,没有接她的话,略带歉意地朝娄钧颔首,随后转身离开,简依冉搂着父亲的脖子还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眼中满是对日后去穗岁府上做客的憧憬。、 简越泽抿着唇没有回答女儿的话。 吃过饭后,宾客们各自散去。 回去的路上,穗岁和娄钧坐在马车里,穗岁将披风放在一旁,吃过席面身上热热的,她问他:“我听说太子成婚后,明阳帝就会让位,是真的吗?” 娄钧点点头:“皇上在朝堂上说过此事。” “太子会娶乔家的女儿吗?” 娄钧点点头:“若是之前,太子可能会忌惮一旦娶了乔家的女儿,更是会让乔家势大,可如今太子需要首辅的助力震慑住朝堂,很有可能会娶乔家的女儿。” 娄钧话锋一转:“你觉得简越泽怎么样?” 穗岁一愣,刚才还聊太子的事情,怎么忽而就聊起简家来了?她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谁?简……什么泽?” 娄钧对于她的反应很是满意,穗岁想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说简依冉的父亲吗?他应该挺难的吧,一个人带孩子总是有很多不便之处。” 娄钧的脑海中浮现出简越泽端正的面庞,摇了摇头,他现在应该是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 既要照看孩子,还要掌管简家的家业,几个远房亲戚叔叔伯伯暗中还想和他争家产、争族长的位置,想来是没有时间去考虑儿女私情的。 他微微摇头,让自己不要再去想简越泽。 他将穗岁拉到怀里,用他温暖的手掌轻抚她的肩膀,亲她的脸颊和耳垂,亲她白皙滑腻的脖颈,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呼吸,以及微微发抖的身体。 “时间过的真快,我们都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也快要百天了。” 穗岁被他吻的身上没劲儿,靠在他的怀里:“是啊,时间过的真快。” 夫妻二人抱着亲了一会儿,直到马车快要到侯府的时候,娄钧掀开马车帘子一个小小的缝隙往外面看了一眼,将穗岁的衣裙拉了下来,整理好她头上被弄乱的发髻。 外面的冷风吹进来一些,褪去了穗岁脸上的红晕。 “外面风大,乍暖还寒,把披风披上。” 娄钧将披风裹在穗岁的身上,下了马车,天色已经暗了,一阵冷风刮过,穗岁不由地缩了缩脖子,前来迎接的门房手中的灯笼也剧烈地来回晃动着。 娄钧张开手臂,展开自己身上的披风将穗岁搂在怀里,抵抗住刺骨的寒风。 到了卧房,浴桶里面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娄钧怕她冷抱着她一起进了浴桶,他从背后抱着她,握住她的手臂和手放在腰间。 浴桶不大,丫鬟们也没想到准备的两个浴桶,两个主子只用了其中的一个,娄钧按住穗岁的头将她的头转过来,自己也偏过头去亲她,二人紧紧地贴着,穗岁已经不觉得冷了,反而全身上下都热了起来。 穗岁忽而想到了什么,往旁边一躲,问他:“你在马车上提起简越泽,是不是吃醋了?” 娄钧正吻的动情,忽而听她提起别的男人心中不悦,尤其是简越泽长的并不差,身形也是高大还有万贯家产,是女子会喜欢的类型。 他抬起头来,看到她那双染着水雾的眸子,忽而,心中的紧张和那抹挥之不散的隐隐的担忧全都消散了。 他凑近她的脸,咬她的嘴唇,穗岁也不甘示弱地咬着他的,咬着咬着就变成了缠绵的亲吻。 娄钧将她拦腰抱起,穗岁勾住他的脖子,双手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还没等她从那个让她浑身发软的吻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娄钧已经将她抱到了床上。 娄钧攥住她的手腕,声音微喘:“我不喜欢他,但他女儿挺可爱的,你若是喜欢可以时常让那小姑娘来陪陪你。” 穗岁呼吸又急又乱:“我也喜欢依冉,可现在有了咱们的两个孩子,实在忙不开,我和依冉说,让她天气暖和了可以过来玩。” 说完,二人都十分有默契地没有再提简家的人和事,而是专心致志地感受彼此的深情和浓浓的爱意。 …… 次日清晨,娄钧照常按时起床去上早朝。 前两日还是阳光明媚,今天却是特别的冷,娄钧才从床上坐起来,穗岁就从背后抱住了他强壮的腰。 往常的这个时候,娄钧去上朝动作都很轻,不会吵醒熟睡的穗岁,可今日许是太冷了,这温暖的比汤婆子触感要好上百倍的暖床人形暖宝,一离开,穗岁就醒了,身子紧紧地贴了上去,不让他走。 娄钧一顿,温热的大手握住穗岁的手,重新回到床上将她搂到怀里。 早上起来是最有体力的时候,他没忍住折腾了她一回,穗岁被迫一大早就开始运动,出了一身的汗,也不觉得冷了,只觉得娄钧像是个大火炉,贴在自己身上热的难受,将他往外面推。 娄钧轻柔地弹了一下穗岁的额头,摇头无奈道:“你个没良心的,用完就丢?” 第197章 一身的牛劲儿 “算了,现在天气这么冷,不和你计较。” 穗岁哑着嗓子说:“侯爷,今天外面冷,你多穿一些,把那件狐狸毛的大氅穿上吧。” 第224章 娄钧亲了一下她的头:“都听你的,你等身上的汗散了再起身,别吹了冷风染上风寒。” 娄钧将穗岁身上的被子重新掖好,又拿出帕子将她额头上的薄汗擦干,给她喂了一杯水,随后让丫鬟们一个时辰之后准备热水给穗岁沐浴。 娄钧来不及沐浴,简单擦洗了一下后换上朝服出了侯府。 一大早上身体就得到了满足,整个人都是精气神儿十足,心情愉悦地策马奔向皇宫,身后的松勤跟的却很是费力,这大冬天的,离开温暖软乎的被窝早起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还要顶着刺骨刮脸的寒风往宫里赶,真是遭罪啊! 一晃神的功夫,娄钧已经甩了松勤半条街的距离,松勤猛地一甩马鞭奋力追上去,心里狐疑:侯爷这一大早的,怎么一身的牛劲儿? 早朝结束后,太子将娄钧和栾竹留了下来。 进了御书房,娄钧猜测太子所为何事,一进去就看到了书柜旁明晃晃的几箱子黄金。 太子让娄钧和栾竹在自己对面坐下,看着他说:“可瞧见那几箱子黄金了?是瑛凰国派使臣送来的,最近国库空虚,这笔金子大有可为。” 此事,太子并没有拿到朝堂上和大臣商议,而是想要私下先和栾竹、娄钧这两个从幼年时期就十分亲厚的人先商议。 太子继续说:“只是,本宫在考虑是否要收这几箱子黄金。” 栾竹不禁感叹:“听说前阵子不仅挖出来两处金矿,又从运河深处发现两大块岩石大小的金子。” 瑛凰国地理位置优越,这是江陵国所不能比的。 从前,也有一些周边的国家觊觎瑛凰国丰富的物产,举兵进攻,可瑛凰国国主亲自领兵出征将那些想要灭了瑛凰国、抢夺瑛凰国财产和女人的军队,打的落花流水。 娄钧说:“瑛凰国可有所求?” 瑛凰国虽然富得流油,可以不会平白无故地将银子送给江陵国。 “若是有所求,我们收了这金子也不会低人一等。” 娄钧知道太子在担心什么,国家有国家的脸面,江陵国和瑛凰国从前并没有什么交情,若是直接收了金子,朝中肯定会有些大臣反对,说这是瑛凰国的施舍,我们不能低人一等,没了风骨。 太子将一封信件递给了娄钧:“这是国主写的亲笔信,瑛凰国盛产黄金,可那里土地贫瘠良田稀少,每年为了避免百姓饿肚子,都要到各国去买粮食。” “大多数情况下,其余国度有粮食还好,可若是周边的国家赶上天灾闹饥荒,瑛凰国的子民就得跟着饿肚子。” “瑛凰国听闻我国开垦有策,不少荒地都变成了良田,而且粮食种植过程还算是顺利,特意派使臣来寻求开荒之法。” 栾竹看了一眼太子桌子上摞的像是小山丘一样的奏折,提议道:“太子不如把之前安国侯写的折子让人誊抄一份送过去?” “瑛凰国的朝臣们只要按照上面的法子来,假以时日,便可解决常年粮食短缺的问题。” 太子若有所思,转头看向娄钧,问他:“你怎么看?” “这方法可行,不过从长远来看,若是想真的帮到瑛凰国,还是得派懂行的大臣去那里看看,因地制宜的发现问题、提出适合瑛凰国的解决方式。” “看看她们到底是良田不够,还是种子不行,抑或是种植的方法不对,找到根因,才能提高她们的粮食产量。” 太子点点头:“本宫也正有此意。” 太子一直想和瑛凰国交好,若是能趁此机会解决瑛凰国之困,日后若江陵国有难,想来瑛凰国也不会袖手旁观。 太子看向娄钧:“安国侯可愿意去一趟瑛凰国?” 这种事情太子只要下令,臣子们没有不从的,可娄钧是功臣,他不能直接将人派过去连声招呼都不打,寒了他的心。 “国主金瑛如此豪爽,本宫想要派你去帮帮她们,只是……你的孩儿刚出世不久,所以本宫想问问你的意思。” 娄钧没有推拒,看着太子拱拱手:“既然于国有益,臣定当竭尽所能。” 现在正是冬天,瑛凰国和江陵国距离并不远,气候相近,他去了之后提出相应的开荒措施,在春天前播种好,他便可以回来了,最多离家一个月,却是可以使得两国交好,于两国人民有益。 栾竹一愣,没想到娄钧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有些疑惑,自从娄钧成婚后只要有空闲时间就待在侯府里和穗岁腻在一处,也不和他喝酒了,也不和他一起去京郊泡温泉了。 怎么这次却接了这么一个会离家这么久的差事? 太子又和娄钧、栾竹商谈了很多去瑛凰国的细节,见时辰不早了要留他们一起吃午饭。 娄钧起身行了一礼:“臣妻还在家中等着臣……” 太子一笑,知道他是个深情的,摆摆手说道:“罢了,那本宫就不留你了,快回去吧。” 栾竹本来还想蹭一顿御膳房的饭菜,可娄钧已经起身要走了,而且太子也发话了,他也不好继续再留在这里蹭饭。 出了御书房,栾竹快走两步跟上娄钧:“你走的那么急干什么?老婆孩子天天见,你们才分开多久,这就想回去亲近了?” 娄钧没有搭理他,继续快步往宫外走。 栾竹拽住娄钧的袖子:“我不管,你拒了太子的午膳,害得我也没饭吃,我要到你府上去吃中午饭!” 第225章 娄钧摇头浅笑,出宫策马回了侯府,一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儿。 穗岁刚从厨房出来,握住娄钧的手:“才去探望了方氏,今天中午只做好了阳春面。” 娄钧笑着回握住她的手:“我就喜欢吃阳春面。” 忽而,瞧见娄钧身后还跟进来栾竹,穗岁一愣,立刻吩咐厨房赶紧做几道菜过来,若是他们夫妻二人一人一碗阳春面也能吃饱,可不好怠慢客人。 栾竹看着娄钧的眼睛都要黏在穗岁的脸上了,不愿意在这里看着二人恩爱,勾着松勤的脖子去了前厅等着和他们这些侍卫一起吃厨房做的饭菜。 第198章 想要女儿?自己生去! 娄钧坐在穗岁的身旁,看着大海碗里的面条细细的,清汤面里飘着两根菜叶子。 看着寡淡,闻起来的味道却是很香,娄钧喝了一口汤,拿起筷子夹了一大筷子。 这样的面条很好消化,娄钧吃了之后胃里暖乎乎的很是舒服。吃过饭后,娄钧将碗筷放下,脸色有些沉重的将太子和他说的话挑要紧的和穗岁说了。 穗岁抱住娄钧的腰身,声音闷闷的:“你要走了吗,这次要走多久?” 娄钧摸着穗岁的头:“最多一个月,办完事情我立刻就回来。” 穗岁知道他办的都是为国为民的大事,不好挽留他,强压住心头的酸涩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了,你去陪陪栾大人,我去给你收拾东西。” 娄钧将穗岁拉到怀里,按住她的脖颈重重一吻,见她眼眶发红又亲了亲她的眼睛才松开她:“回来给你带礼物,你在府上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穗岁点点头,带着丫鬟们去收拾东西。 前厅,栾竹吃完饭后见娄钧还没有出来,便先去探望了孩子。 他很是好奇,过了这么些天,缩小版的娄钧会长成什么样子。 摇篮里躺着两个可爱的小婴儿,娄云轩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可那双眼睛却是灵动的很,栾竹摸了摸他的小脸蛋,他就攥住了栾竹的大拇指,拽着他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不撒手。 栾竹惊讶:“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会抓东西了?” 不禁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栾竹晃了晃手,可娄云轩的小爪子就像是八爪鱼一样死死地攥着他的大拇指,吸住了他的手,任由栾竹怎么晃,他就是不松手。 栾竹无奈,将白玉扳指拽下来塞进了娄云轩的小胖手里,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这么小就是个人精,和你父亲一样!” 再看他一旁的娄云瑶,娄云瑶白白嫩嫩,玉雪可爱,栾竹看了喜欢的不行,将她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正抱着香香软软,奶乎乎糯叽叽的小团子在怀里,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娄钧知道栾竹是个什么性子,见他抱着女儿笑的一脸欢喜,娄钧从他怀里将女儿抱了过来,警惕地瞪了他一眼:“想要女儿?自己生去!” 栾竹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你有女儿,你厉害,你了不起!” 娄钧让奶嬷嬷带着两个孩子去睡午觉,拉着栾竹去了书房。 书房里,松莲端进来两瓶果饮和一碟子花生,一碟子梅干。 书房的门窗都被关上后,栾竹问他:“我说你也不必如此事事亲力亲为吧,你夫人才生产完不久,你也舍得离开家?” 娄钧笑了笑,夹起花生米一颗一颗地丢进嘴里。 栾竹眯了眯眼睛,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别卖关子了,快说,你还有何目的?” 在栾竹心里,娄钧从不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如果只为了帮助瑛凰国提升粮食产量,派鞠万峰、吴林生他们去也是一样的,可他在御书房顺着太子的话说,还答应亲自去瑛凰国,肯定别有用心。 娄钧放下筷子说:“瑛凰国是女子为尊,女子三夫四侍的常有,三婚四婚的更是不少见,身边总是有各色的男人围绕。” “可她们国家的人口却没有迅速上涨,而且女子的寿数在各国之间是最长的,这是为什么?” 栾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她们许是有避孕的良方?” 娄钧点点头:“你也不算是太笨,瑛凰国的国主金瑛男宠面首无数,听闻她日日都要承欢,不仅是晚上,甚至中午都要召见男宠,却至今都没有子嗣,像她这般尊贵的人物,不可能一直吃避子丹毁坏自己的身子。” “要么是用了什么工具,要么是有某种给男人吃的丹药。” 娄钧想要日日都和穗岁缠绵,可也知道她身子弱,一想到她可能先离开自己,想起那日她被关在棺材里面下葬,他的心就疼的厉害。 除了举国重金购买补身子的补药之外,如何以不伤身的方式避子避孕也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 “我就知道,你无利不起早,有这种好事儿,你怎么不叫上我?太不够意思了!明日我就去请示太子,请太子准我和你一同前去!” 栾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他不再和娄钧多说,兴高采烈地出了书房。 许是太过高兴的缘故,他穿过前院走到府门口,没注意到门口的门槛,被绊了一跤,整个身子就要朝着前面倒下去。 眼看着那张魅惑妖娆的脸就要摔到地上,忽而不知从哪里伸过来一只穿着绣花鞋的脚垫在了他的脸下面。 第226章 门房和侍卫见状赶紧过来扶栾竹起来,栾竹这才看清楚那绣花鞋的主人是一个长相干净清秀的女子。 鞠初月方才见他摔倒本来是想扶的,可他倒的太快,她下意识地反应伸出了脚,让他不至于摔的太惨。 栾竹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尤其是在这么端庄大方的姑娘面前,更是觉得无地自容,只拱了拱手说:“多谢姑娘。” 说完,红着脸走了。 一旁的松莲觉得稀奇,认识栾大人这么久,还从没瞧见他这么尴尬难为情的时候,从来都是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调戏的别人面红耳赤的,原来栾大人脸红是这个样子的。 鞠初月没再想栾竹的事情,继续往里面走,她是来给穗岁的两个孩子送贺礼的。 前阵子她去了武当山诵经礼佛,才下山回来,听说穗岁生了孩子立刻准备了贺礼过来和她说话。 天渐渐暗了下来,鞠初月没有多逗留,回到鞠府,丫鬟说有人给她送了一份礼。 打开一看,是两瓶京城里很时兴的大肚子白玉面霜,这面霜的瓶身很像是大肚子,闺秀们就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丫鬟九儿惊讶道:“小姐,这面霜在京城可是千金难求呢!” 鞠初月看那盒子里面还有一张字体,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在下栾竹,多谢姑娘出‘脚‘相助”。 第199章 世间最快活的夫妻 栾竹很珍视自己的这张脸,为了表达感谢给鞠初月送了两瓶珍贵的面霜。 九儿看着那字条,笑着说:“小姐,这字条上的字写的可真好看。” 鞠初月让九儿将面霜收好,将字条随手放进了盒子,似乎对这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 这次和栾竹的相遇也并没有给她留下太深的印象,只是觉得此人行事有些毛躁了些。 …… 次日,太子在朝堂上说了瑛凰国一事,决定收了瑛凰国的银子,派娄钧和栾竹去瑛凰国帮其种植粮食。 不出他所料,立刻有大臣出来反对:“圣人云,不为五斗米折腰,我泱泱大国怎么能收了瑛凰国的银子,像是臣子一样为其谋福祉出苦力?太子要三思啊!” 娄钧反驳道:“圣人说不向傲慢无礼的权贵屈服,可如今瑛凰国有难,瑛凰国国主言辞恳切地请我们帮忙,我们江陵国是大国,自然要拿出大国的风范来。” 卫景澄也反驳:“难不成我们眼睁睁地看着邻国的百姓被活活饿死?” “而且,瑛凰国和江陵国从来没有过战事,这许多年边境都是安安稳稳的……” 陆陆续续地,言官们为此事吵了起来,太子一抬手,底下渐渐安静了下来:“此事本宫已有定夺,且禀报了父皇,众卿不必再吵了。” 下了早朝,太子让总管太监赵公公去准备国礼,娄钧和栾竹等人聚在御书房根据瑛凰国国主信件上的描述,以及相关书籍关于瑛凰国的介绍,商议相关措施。 侯府前厅,穗岁已经收拾出来两个大箱子,一个箱子里面装着衣物,一个箱子里面装着一些干粮和药丸。 这些时日,她每天都会给娄钧做药膳,他的胃疾好了大半,可听说瑛凰国喜食辣椒,每一道菜都要放辣椒,她怕他在饭桌上没有能吃的菜,吃下这些辣菜后会胃疼,便给他绣了好几个颜色的香囊,可以搭配不同颜色的衣袍戴着。 香囊里面装着消食暖胃的药丸,可以缓解胃部疼痛。 天黑之后,娄钧回来了,去了卧房见穗岁在摇曳的烛光下绣着什么东西。 娄钧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脖子和脸颊:“绣什么呢?” 穗岁见是他回来了很是高兴,眉眼间却又有几分遗憾之色。 “本来是想给你求一个平安符的,可万佛寺的方丈外出云游去了,我便想着给你绣一个平安符,虽不如那开过光的平安符有用灵验,但也能讨个吉利。” 娄钧笑了:“你绣好了我一定日日都戴着,这次只是去种庄稼,不打仗,你放心我不会受伤的。” 娄钧握住穗岁的手,把她手里的针线放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捧起她的脸亲她的唇瓣。 穗岁往里面缩了缩,闭上了眼睛,娄钧察觉到她在往暗处躲,一抬手用力一挥,灭掉了两根蜡烛,房间内顿时暗了不少,只留下床边的一个快要燃尽的蜡烛,摇曳着微弱的烛光。 穗岁不再往后躲了,娄钧搂住她的腰,用力往自己的怀里一拉,亲她粉嫩的脸颊、娇红的嘴唇和莹白的锁骨。 一眨眼的功夫,穗岁身上的衣裳就被脱了个干净。 衣衫掉落,肌肤裸露,周身忽然就冷了起来,穗岁不由地往娄钧的怀里钻,他搂住她的腰用力向上一提将她抱到了床上,欺了上去。 肌肤相贴,二人从彼此的身上汲取温暖。 外面狂风大作,渐渐的,穗岁的耳边已经听不见外面呼啸的风声,只有男人的喘息声和让人心跳加速、意乱神迷的情话。 烛光在穗岁的眼中一晃一晃的,她仰着头,时而能看到娄钧英俊的眉眼,时而看不到他的面庞,只能感受到他深情的亲吻。 即将要分开远行,今晚的二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地相拥,去做那世间最快活的夫妻。 …… 天快要亮了,娄钧才终于放开身下的人,恋恋不舍地在她的唇瓣上重重一吻。 第227章 娄钧拨开她凌乱的头发:“你多睡一会儿,今天外面冷就不必出来送了。” 今日是他和栾竹等人出发去瑛凰国的日子,天一亮就要出发。 昨晚折腾了一晚上,他倒是还有精力,可穗岁被他纠缠的浑身无力,此刻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床上的美人没有听他的,喃喃道:“天再冷我也要送你出城。” 转头看向那双含着水雾的眸子,娄钧心疼地抱起她给她喂了几口水,抱着她去了净房。 从净房出来后,丫鬟们服侍二人穿戴整齐后,娄钧骑马到了城门口,只见栾竹等人已经准备好了。 栾竹转过身去,给娄钧和穗岁留出时间和空间来告别。 娄钧将穗岁紧紧地抱在怀里:“到了瑛凰国,每天我都给你写信。” 穗岁点点头:“吃的用的我都预备好了,你若是缺什么就写信告诉我。” 夫妻二人抱在一起说了一会儿后,太子的队伍来了,众人齐齐行礼。 太子亲自来送行,嘱咐了娄钧几句后,指了指身后的一队人马。 “你们路上一定小心,最近没什么战事,本宫挑选了十个精卫跟着你们,二十个暗卫随队在暗处守着,同时,大将军黎飞也跟着你们一起去。” 娄钧看了一眼高大强壮的黎飞,低声说道:“太子殿下,黎大将军还是留在京城的好,我和栾竹也会些武功,黎大将军随队保护我们,未免屈才。” 太太微微摇了摇头:“不只是保护你们,这么多年时有军队进攻瑛凰国想要掠夺其财宝,均以失败告终,本宫也是想让黎飞趁此机会打探学习其军事部署和防御情况。” 娄钧恍然大悟,赞叹道:“太子英明。”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闹,瑛凰国断不会将军事部署情况告知黎飞,但他在城门附近逛一逛,到宫里看一看,算一算各处巡逻的士兵人数和出现的时间,总能看出些什么不同。 太子又命总管太监检查了一遍给瑛凰国的国礼,眼神扫视了一圈儿,忽然发现一个和这一队的精兵强将格格不入的人。 第200章 是臣妻的安排 太子指着队伍末尾一个背着竹篓,身材圆润,脸上笑盈盈的,笑起来脸上的肉挤在一起,只能看到两道月牙似的小眼睛,手臂粗壮有力,整个人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一个大面团的男子。 太子疑惑了,他看向娄钧:“这人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娄钧转头一看,笑道:“这是臣妻从府上挑选的厨子胖阿宝,她怕我到了瑛凰国吃不惯,非要让我带个厨子过去。” 太子酸的牙都要掉了,心里后悔自己为何要问。 胖阿宝似乎是听到了有人在说自己,感受到聚集过来的目光,他站得笔直高声说道:“小的幼时曾去过瑛凰国,此番前去,一定做好每一顿饭,定不负夫人的期望!” 对于他来说,什么太子皇上的,都离他太过遥远。 他的正头主子就是侯府夫人,侯府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他可是从侯府一众厨师当中被夫人选出来的,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信任! 队伍全部集结完成,一应物品也全都准备好,娄钧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马车旁站着的穗岁,众人循着娄钧的目光看了过去,更加坚信了安国侯的深情专一,众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或是羡慕,或是慈祥欣慰的笑,但是没有人敢起哄。 娄钧感觉到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不舍地移开了目光,号令众人出发。 出了京城,一队人马出了城门往瑛凰国走,到了埕州附近的时候,路上碰到了从东厝返程的笛子安。 笛子安一改往日富贵的形象,戴着黑色的兜帽,身后跟着和他打扮相似的商队。 笛子安听说他们要去瑛凰国,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塞到了娄钧和栾竹的手里:“瑛凰国物价高,想买什么就买。” 栾竹十分惊喜,朝廷也是给了银子的,不过每一笔支出都要记录在册,他不能乱花,可笛子安给的钱就不一样,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还不用还。 头一次,栾竹想投胎转世做个女子,一辈子缠在笛子安的身边。 他抱住笛子安的胳膊:“子安哥哥,你跟你走,你以后养我吧……” 笛子安沉下脸来,看着栾竹一脸的嫌弃:“滚……” 栾竹依旧缠着他不放,语气更加的矫揉造作了起来:“子安哥哥……” 笛子安不得已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堵住了栾竹的嘴,他不再逗留策马而去:“我回去了,还有很多商会的事情要处理,你们一路平安!” 栾竹心满意足地摸了摸那银票,娄钧下令继续前进,车队继续往南边走。 越往南,天气越暖和,湿度也越来越大,娄钧换下了厚重的长袍。 数日后,一行人到了瑛凰国的城门口。 城门口,早已有瑛凰国礼宾司的大臣金悠礼在等候着他们,见江陵国的马车出现,立刻带着人迎了上去,带着他们进了城门。 金悠礼身穿金丝绣边的长袍,袍摆宽大,行走间随风轻扬。腰间束以金带,上面镶嵌着宝石,腰侧挂着金光闪闪的腰牌。 她的发髻高高挽起,用金簪固定,簪头雕刻成瑛凰国的国花虎尾兰花的形状。 第228章 她的眉毛修长,唇色朱红,眼神坚定刚毅,身姿挺拔,精神十足,倒是没有这个年纪的女子该有的柔和温婉。 金悠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着二人说:“主城热闹非凡,人也多,大人不妨下马车走一走?” 娄钧和栾竹下了马车,黎飞也翻身下马缓步走向城门。 穿过这道城门,眼前顿时出现了金灿灿的一片景象。 道路两旁的摊贩们也都是穿金戴银,就连摊上的秤砣也是镀金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不管是摆摊的小摊贩,还是宅院里的大户人家,都是穿金带银,房檐窗框上也都镶嵌着金子,看起来十分富贵。 再往里面走,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纵使是见多识广的栾竹也惊呆了,看着满大街的女子咽了咽口水。 这里的女子皮肤白皙,水灵无比,虽是冬天但外面并没有像京城那般寒风刺骨,室内也很是暖和,燃烧着炭盆。 姑娘们都穿的很是清凉,领口拉的很低,竟是能看到半个圆润的胸脯。 娄钧揉了揉了眉心,移开视线只看四周的景色,心里想着怪不得笛子安提到瑛凰国的时候一脸向往,却又是一脸的无可奈何的表情。 金悠礼一边带着二人穿过闹事,一边介绍:“瑛凰国和江陵国的民风完全不同,瑛凰国以女为尊,女子可入朝为官、驰骋沙场,男子则要相妻教子、绣花织布、管理后宅。” “所以二位大人可以看到,买菜的拎着竹筐的多半都是男子。” 前面的道路渐渐宽阔了起来,行人也没有刚才那般拥挤,几人又上了马车,金悠礼骑马在前面走,带着一行人去安排好的住处。 住到了迎宾阁,娄钧、栾竹和黎飞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高高的用金粉装饰的院墙,还有每一扇门扉上都雕刻着精美的虎尾兰花的图案。 走进院内,只见金砖铺地,金瓦盖顶,连廊柱上也缠绕着金线编织的藤蔓,显得格外庄重而华丽。 特别的是,院子里不管是守门的侍卫还是里面服侍的人,都是男子。 金悠礼带几人走到最大的一个院子,恭敬地说道:“请大人们在此休息,明日国主请大人们进宫。” 说着,金悠礼命小厮们赶紧给大人们上菜,话音刚落,小厮们就把金碟金碗装着的饭菜端了上来,有辣子鸡、红油抄手、麻婆豆腐、雪映红梅…… 金悠礼介绍了几道菜后,娄钧就看到了后头背着竹篓的胖阿宝将竹篓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他用了许久的锅勺和铁锅,跃跃欲试地看着娄钧。 娄钧送着金悠礼往外面走,一边说:“不怕金大人笑话,我有胃疾,夫人带了个府上的厨子给我,我们可否借用院子里的小厨房做些小菜?” 金悠礼转头看了一眼那胖子,方才她还好奇这胖子是什么来头,原来是个厨子。 第201章 夫人,侯爷来信了! 金悠礼点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了,最近迎宾阁没有其余的外国使臣,安国侯可随意使用,每日我会吩咐厨房的人将新鲜的鱼、菜、肉备好。” 娄钧笑着谢她:“有劳了。” …… 次日,娄钧和栾竹等人去了瑛凰国皇宫面见国主金瑛,皇宫里更是金碧辉煌,连地面都是用金子填的石砖头的缝隙。 金瑛坐在金光闪闪的皇位上,她头戴金冠面容严肃,不怒自威,浑身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她的身后站着两个英俊阴柔,衣着单薄露出宽阔胸肌的男子,时不时地给金瑛递热茶水和糕点。 娄钧是来帮瑛凰国发展农耕的,一进来就得到了最高礼遇,金瑛免去了他一切的礼,叫来几个男子给他揉肩捏腿,放松身体。 娄钧抬手示意不必如此,简单寒暄了一番后开始说正事。 “听说早年间,瑛凰国为了提高粮食的亩产量,采取了烧秸秆作为肥料的做法。” “这种方法在初期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土壤得到了快速的养分补充,头两年粮食产量明显提高,可到了后来,这种做法的弊端逐渐显露了出来。” “土壤肥力被提前消耗,后期作物生长所需的养分不足,粮食产量开始逐年减少。而且土壤结构变得松散,容易受到风雨侵蚀……” 娄钧一字一句地说着,金瑛听的越来越认真。 起初,她瞧着江陵国派来的人长的这般英俊,以为他和那些漂亮的赘婿、英勇的侍卫们一般,空有其表,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可没想到他肚子里竟是有些墨水的,而且对于农耕之事十分了解。 娄钧继续说:“此外,瑛凰国的百姓们最不缺的就是黄金和银子,百姓们不愿意通过耕种卖粮食来赚取生活所需的银钱,所以,要通过其他的方式来吸引百姓种田耕种。” 在江陵国,农民们只要种田就能获得银子,还能得到朝廷的补助,所以百姓们种粮食的积极性较高。 可这种方式、制度在瑛凰国根本就不管用,因为农耕辛苦,大家又都不缺钱,不如做些有趣的营生打发时间。 “要想改变民众们关于农耕的看法就要从朝廷开始改变,朝廷要重视农耕、要让百姓们以种田为荣。” 金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娄钧每一句都说到了点子上,在瑛凰国,不论是从朝堂还是在百姓之中,大家对于农耕都不重视。 江陵国是士农工商,农业排在第二位,而瑛凰国是商士工农,农业排在最后一位。 第229章 金瑛将起居注官员和皇宫架阁库的记录员都召了进来,让她们将娄钧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记录下来,并整理成册,等到上朝的时候,发给各个官员看。 等她们准备好笔墨可以开始记录之后,娄钧继续说:“以往在瑛凰国,是武功第一的能当军侯,文章写得出彩的可以当言官,淘金淘的多的人能当金钱司的主簿……” “建议国主设立大司农之类的职位,种田种的粮食多的,不论出身过往都可入朝为官。” “男子在这里地位较低,很多想要改善自己处境的男子却没有门路,若能入朝为官,想来会有很多男子愿意出力气。” 娄钧说完后,栾竹也紧接着说了几句建议,黎飞则是趁此机会悄悄打量皇宫侍卫。 等金瑛不再说话之后,娄钧谦虚道:“当然了,我们提出来的只是构想,如何制定律法、律令还需国主和朝臣们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金瑛看着娄钧的眼中满是赞许,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更俊朗了。 从前,她倒是从没有这方面考虑过,就连她这个国主都觉得既然能花钱从别国买粮,何必要费力气自行耕种? 直到前阵子天灾人祸闹饥荒,她才想明白,谁有都不如自己有,有些苦不得不吃。 金瑛清了清嗓子:“安国侯和栾大人所言,句句都说到了孤的心坎上,我们先用午膳,随后继续商议此事。” …… 侯府忆园,娄钧走了之后,府上安静了一阵子,但因为有两个孩子吵吵闹闹的,所以并不冷清。 礼部尚书的夫人方氏怕她在府上觉得无聊,便带了孩子喜哥儿和戏班子去探望。 娄云轩和娄云瑶看到喜哥儿的时候充满了好奇,胖胖的小腿不停地踢蹬,想要离开摇篮去摸一摸喜哥儿,小手也在挥舞着想要去抓喜哥儿圆润的脸颊。 穗岁笑道:“瞧瞧,喜哥儿多受欢迎。” 穗岁和方氏哄了哄孩子后,让奶嬷嬷抱着他们去睡觉。 看了几场戏,天色也渐渐晚了,方氏临走的时候将脖子上的金链子和手腕上的可以调节大小的金镯子戴在了娄云瑶的手上。 送走方氏,穗岁看着窗外发呆,娄钧才走了两三天,她就开始想她了,她想知道他在那里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按时吃饭,胃还有没有再疼。 她去了书房,看着墙上的全家福,抬手摸了摸画上娄钧的脸。 画上的娄钧英俊无比,眉眼温润,光是这么看着他,穗岁都能感受到周身似乎慢慢地温暖了起来。 她想着他的温柔体贴,想着和他在无数个日夜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呼吸。 正看着娄钧的模样发呆,外头响起了冬莺欢欢喜喜的声音:“夫人,侯爷来信了!” 冬莺跑着将信拿了进来,穗岁迫不及待地打开,信上写到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瑛凰国,这里的风土人情和江陵国很是不一样,他吃的好睡的好让她不必担心。 信上关于他们一行人到了瑛凰国都做了些什么只写了一段,剩下的两页纸全部都是对穗岁的思念。 穗岁看的双颊越来越红,很多夜里缠绵时说的话,娄钧竟是以藏头诗的方式写了出来。 将信看了两三遍,穗岁才舍得放下,见信封里似乎还有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幅画。 第202章 男欢女爱的宝贝 画纸打开,里面是金灿灿的亭台楼阁。 冬莺冬鹊见到这画,不由地惊叹:“哇,瑛凰国不愧是建立在黄金上的国度,真是富贵!” 除了这张画,穗岁发现里面还有一张,只不过上面写了两个字“亲启”。 穗岁狐疑地慢慢地将画打开,只看了一眼,立刻惊得面红耳赤,猛地将画合上。 她忽然就忙了起来,扶了扶头上的发簪:“冬莺,我口渴了,快去从厨房端过来一些梨汤。” “冬鹊,你去看看瑶儿和轩儿醒了没?” “醒了给他们试一试,新做的衣裳合不合身。” 将两个小丫鬟都打发走了,穗岁关好门窗,坐在椅子上再次将那幅画打开,只见画上有一张金灿灿的床,床上的女子只穿了鲜红的肚兜,露出莹白如雪的肌肤。 压在女子身上的男子赤着上半身,露出宽阔结实的脊背。 二人的下半身被一颗枝叶茂密的粉红色梅花树半遮半掩,引人无限遐想。 画上的女子是她,男子是娄钧,看的出来是娄钧在想象自己和她在瑛凰国的金床上欢好。 穗岁不由地口干舌燥,再看画的右侧是娄钧好看的字体,写着“想你了”。 穗岁将那幅画收好,摩挲着纸张,仿佛上面还能感受到娄钧残留的味道。 …… 接连几日,娄钧等人都和金瑛聚在一处商议农耕之事。 金瑛亲自拎着锄头下地刨地,众女官们也纷纷效仿,紧接着民众百姓们也开始下地耕种。 一时间,瑛凰国内的锄头竟是被抢购一空。 娄钧早就料到了这一点,让笛子安提前准备这些东西运到瑛凰国,赚了一大笔金子。 栾竹忍不住笑他:“你还真是半点便宜都不让给别人。” 娄钧露出一个那是自然的表情:“肥水不流外人田。” 忙完这些事情后,娄钧终于有时间去办他来瑛凰国最想办的事情,拉着栾竹去寻找避子的药方,黎飞则是去了城门口观察城门的守卫。 第230章 到了瑛凰国最大的药铺一问,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我们这里很少有人买避子丹。” 避子丹是急性避子的,只有一夜春宵已经发生,而没有用任何保护措施的,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购买避子丹,而瑛凰国的女子在国主的示范下,都会保护好自己,没有那东西,绝对不会行房事。 娄钧问掌柜的:“不瞒掌柜的,我们是从江陵国来的,早听闻这里人杰地灵,也想求一求这避子的宝贝。” 掌柜的见他们二人态度诚恳又仪表堂堂,便朝着药铺的学徒招了招手,很快拿过来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肉色的略带透明感的一指宽一指长的,像是一个袋子一样的东西。 一端以丝线缝密,另一端的开口可以变紧,似乎是用来防止滑落。 栾竹抬手摸了摸,那东西有些干瘪发硬,还有些粗糙,他咽了咽口水,难以置信地问:“这是用猪肠,羊肠制成的?” 掌柜的点点头,栾竹又问:“这么干瘪怎么用啊,难道要提前用水泡?” 掌柜露出一个赞许的目光:“对,要以暖和的奶将安全套隔夜浸软,才能使用。” 栾竹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东西还要隔夜泡了才能用,有些麻烦,不过胜在好用有效。 掌柜的说着,又拿过来一个画着男女床笫之欢的宽口奶壶:“所以在我们瑛凰国,家家户户都有这样一个奶壶,不管妻子有没有召我们侍寝,我们每晚都要泡一到两个,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了,用水泡也可以,不过用奶泡的效果更好,会使其表面更加的光滑,变软变大,弹性也会更好。” 掌柜的说到这个,神色很是激动,将自己知道的,还有一些使用上的经验倾囊相授。 “使用后再清洗晾晒干净,可以重复使用,但是要提醒二位,同一个使用次数多了之后,一定要检查是否漏水,不漏水才能继续用。” 栾竹眼里冒着光,这些话掌柜的只说了一遍,他便牢牢地记在了脑海中,他大手一挥:“掌柜的,把你们这里所有的这东西都给我包起来!” 说完,他又心虚地拍了拍娄钧的胸膛:“他付钱。” 掌柜的示意学徒去带他们结账,学徒伸手管二人要相关的文书,得知二人两手空空,并没有文书后为难地看向掌柜。 掌柜的一拍脑袋:“瞧,我差点忘记了,这东子只卖给女子,男子若是要买需要有入赘的文书才可以买。” “你们是江陵国的人,那需要有官府的文书才能买。” 栾竹心痛,当即表示愿意出市面的两倍价钱来买,可被掌柜的婉拒了。二人无奈,只好想如何开口让金悠礼给他们出具文书。 二人在药铺等黎飞,等他查看完之后一起回了迎宾阁,金悠礼已经等候在门口,见三人回来笑着迎了上去:“三位大人,国主十分感谢三位大人的帮助,国主特意邀请几位去游湖。” 三人对视了一眼,想着黎飞还需要机会继续观察瑛凰国的守卫和布防之道,便也没有拒绝。 到了红纱湖,湖水清澈见底,反射着天空的蔚蓝和周围的山色,鱼儿在水草间穿梭,偶尔跃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金悠礼指着两旁的红色植物说道:“湖边有一片片红色的水生植物,它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犹如红色的轻纱在水面上飘动,所以,国主给这一带起名为红纱湖。” 说着,三人分别被引到了三艘木舟上。 栾竹问:“这是何意?我们三人为何不能同乘一艘船?” 金悠礼解释道:“这红纱湖弯道狭窄,大船过不去,委屈几位大人坐小舟泛湖了。” “而且,这小舟别有一番乐趣。” 说着,金悠礼意味深长地看了娄钧一眼。 娄钧上了小木舟,才发现纱帘后面站着金瑛。 今日的金瑛换下了英武庄重的国主宫装,穿着红色的薄纱裙,露出大片的肌肤,因为她常年习武,肤色并不十分莹白,胳膊上隐约能见到肌肉线条。 娄钧的脚步在船尾顿住:“抱歉,应该是上错船了。” 娄钧转身就要下船,这木舟却是已经离开了岸边,退无可退。 身后响起金瑛的声音:“安国侯没上错船,你不是来陪孤泛舟的吗?怎么这就要走?” 纱帘被掀开,金瑛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顿时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娄钧垂下眼帘没有看她。 香气越来越浓,金瑛距离娄钧越来越近,低声说道:“听说你们想买有情网……” 有情网?娄钧皱了皱眉,随即明白这是对避子.套的雅称。 “若是你能答应孤一个条件,孤便可赏赐你们一箱上好的有情网,并将这东西的制作方法告知于你,亲自派虎卫送你们回江陵国。” 金瑛又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想要抚摸娄钧的肩膀和宽阔的胸膛,隔着衣料,她都能感受到那蕴含着的雄雄勃发的力量。 娄钧又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国主坐拥瑛凰国,还有什么是外臣可以满足国主的?” 金瑛没有再靠近,怕他再往后退就要掉下去,清了清嗓子后说道:“很简单,和我生一个孩子。” 第203章 留下来做孤的王夫 娄钧身子一僵,难以置信地屏住了呼吸,眉头紧锁。 第231章 “若是你愿意,就留下来做我的王夫,这全天下的荣华富贵我都可以给你。不过,这几日与你的相处,想来你是不会甘愿一辈子留在王宫做一个金丝雀的。” 金瑛说着,露出一个释然的表情:“所以,我也不强求你留在我身边,和我生一个孩子,结两国之好。” 娄钧垂眸避开她的视线,拱了拱手:“国主,外臣已有妻室。国主姿色无双,不如另寻良人。” 金瑛笑了,转身慢慢地往木舟的中间走去:“我阅男无数,那些男子不是空有其表脑袋空空,就是聪明绝顶脑袋秃秃,既有才貌又有智慧的,只有你。” “我的孩子,一定要是这全天下最好的,不仅要有聪明的头脑,还要有漂亮俊朗的面庞,强壮的身体……” 金瑛再次转过身,上下打量着娄钧,露出一个满意的神色:“只有你配做我孩子的父亲。” “再说了,你都说我姿色无双了,不过就是睡一晚,我会让宫医用药争取一晚就怀上孩子,这对你来说不算是什么难事吧?” 娄钧拱手推拒:“外臣和臣妻心意相通,一生一世一双人,外臣不能背弃妻儿。” 金瑛嗤笑了一声,根本就不信娄钧的话,嘲讽道:“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江陵国的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安国侯可是在本国主面前扮演深情?” 她不信她给他一个白睡的机会,他竟然会拒绝。 金瑛只以为他这是欲擒故纵,还想要和她谈其他的条件,拢了拢衣衫:“说吧,还有什么条件,是要孤割城让出城池来,还是想要瑛凰国的军事部署方略?” 娄钧一愣,看来金瑛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金瑛继续说:“和你们一起来的黎飞是个将军吧,他也太不会隐藏了些,不是在孤的城门下晃悠,就是去孤的军营附近查看,躲躲藏藏的,堂堂一个大将军,浑身的偷感。” “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瑛凰国是如何抵御外族入侵的,如何?” 娄钧反问她:“国主就如此信任外臣,不怕外臣泄露军事部署?” 金瑛一脸的傲然:“孤有什么好怕的,既然孤敢给你,必定能在短时间内商议出新的布防方式。” 娄钧叹息一声:“谢国主好意,但无论江陵国的男子如何,外臣是真心爱着臣妻,绝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还请国主收回成命,另寻他人。” 金瑛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如今有人胆敢反驳她的意思,这让她很是不爽,她的语气不容置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 说完,金瑛将木舟靠岸,拂袖离开。 下了小木舟,娄钧和栾竹、黎飞又重新聚到了起来,栾竹好奇地问娄钧:“方才我似乎看到你那小木舟上有一个红衣女子,怎么我们没有这待遇?” 娄钧摇摇头,就栾竹还有闲情雅致想这些,他说:“这几日我们做了什么,国主都知道了,看来我们都在她的监视之中,这几日的行动要小心些了。” 娄钧并没有提金瑛想要借种的事情,抿着嘴唇琢磨如何才能打消她这个念头。 …… 一场春雨过后,院子里散发着泥土的芬芳和花朵的香气,春天的阳光温柔而不刺眼,天空格外晴朗,蓝天上飘着朵朵白云,树木在春风的吹拂下抽出了嫩绿的新芽。 侯府内,穗岁正抱着娄云瑶,看着女儿的眼睛黑亮亮的,她又想起了娄钧温柔明亮的双眼 他现在在瑛凰国做什么呢? 已经开春了,娄钧还没有回来,穗岁猜测他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奶嬷嬷抱着娄云瑶去吃奶,穗岁吩咐冬莺:“冬莺,去街上寻些瑛凰国的话本子来。” 她想知道瑛凰国是什么样子的,那里的饭菜怎么样,风土人情怎么样,娄钧能不能适应,会不会吃不好睡不好? 冬莺和冬鹊很快出了府去了书肆,很快带回来几本书册放在了穗岁的面前。 穗岁放下手中的糕点,刚翻开话本子的第一页,就被上面的插图惊呆了。 第一页是一张瑛凰国女子的群像图,闹市之中,女子们穿着清凉,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每个女子身旁都有两三个,甚至是四五个男子簇拥着。 再往后翻看,是男子给女子洗脚、男子给女子喂葡萄的画面,每一张的画面上都十分的不把读者当外人。 冬莺也凑过来看,吓得忙用手捂住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惊叫道:“这这这……瑛凰国的女子就这样穿衣裳吗?这成何体统啊!” 冬鹊也感叹:“这哪里是穿衣裳,分明就是拿了块布,随意地挂在了自己的身上,怪不得侯爷最近都不来信了……” 冬莺一惊,忙拧了一下冬鹊的胳膊,冬鹊赶忙捂住了嘴巴,这话说的太快都没过脑子,她此刻十分后悔,小心翼翼地看着穗岁。 穗岁有些烦躁地将画册丢到了一旁,他知道娄钧不是那样的人,可身在异国他乡,为了江陵国,恐怕会遇到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 门口响起脚步声,丫鬟进来说是三公主和鞠家的小姐来探望穗岁,穗岁忙让丫鬟请她们进来。 第204章 乐不思蜀 江梓双将她从宫里带回来的糕点放在桌子上,看穗岁的脸色不大好,担忧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想安国侯了?” 穗岁咬着嘴唇:“我想去一趟瑛凰国。” 第232章 鞠初月想着她还有两个孩子,若是出远门多少有些不方便,安慰她:“按道理一个月过去了,安国侯该回来了。” “可这会儿正是春天播种的时候,许是忙的走不开,不如我们再等一个月,等播种完,他们肯定就能回来了。” 穗岁一言不发地递给江梓双和鞠初月一人一本册子,江梓双打开一看,顿时呆楞住了:“我的天爷啊,瑛凰国都这么开放吗?!” 江梓双的侍女康姳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梓双猛地把那册子往桌子上一拍,狠狠地道:“瑛凰国美女如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是乐不思蜀了!” 江梓双瞧着穗岁略显憔悴的脸,愤愤地哼道:“真是岂有此理,我们在这里担心他们吃不好睡不好,他们倒好,吃香的喝辣的,过的好不快活!” 江梓双当即决定:“去,我们一起去瑛凰国!穗岁,你准备收拾东西,过几日我们一同出发去瑛凰国!” 说着,她让穗岁好好休息,带着康姳和鞠初月往外面走。 江梓双出了侯府后面露难色,鞠初月看出来她有些犯难,问道:“公主是不是担心皇后娘娘不会同意您离开京城?” 江梓双点点头,心里想着母后那一关怕是难过。 忽而,她顿住脚步看向鞠初月:“初月,不如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吧,你跟着一起,母后说不定就不会拦着我了。” 在皇后的眼中,鞠初月最是稳重识大体,比她这个毛手毛脚、喊打喊杀的公主强上不少。 江梓双带着鞠初月进了宫,去明清宫见皇后。 皇后听了江梓双的话也没有反对,瑛凰国都是女子,相对而言比较安全,而且,有鞠初月这个稳重的鞠家女跟着一起,不怕她们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皇后只嘱咐说,到了别的国家,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像在江陵国这般肆意妄为。 “瑛凰国是女尊国度,律令方面和江陵国有所不同,你们要入乡随俗,遵守当地的习惯。” 二人陪着皇后聊了一会儿后,得了皇后的赏赐欢欢喜喜地离开了明清宫。 …… 两日后的晚上,穗岁抱着孩子站在院子里,看着染红了天边的晚霞,笑道:“明天肯定是个好天气。” 冬莺附和她说:“是啊夫人,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这是老天都在帮我们!” 次日清晨,穗岁和江梓双、鞠初月,一众丫鬟侍卫在城门口集合,一同往瑛凰国走。 马车的轮子缓缓滚动,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 一路往南边走,桃花盛开,满山的烂漫。 马车内铺着柔软的垫子,坐垫上绣着吉祥的图案,几案上摆放着松软的桂花糕、香甜的蜜枣和清脆的苹果。 穗岁怀里抱着娄云轩,鞠初月怀里抱着娄云瑶,逗弄着怀里的孩子,马车里时不时地传出婴童的笑声。 穗岁原本还在犹豫是否要把这两个孩子带上,江梓双知道她若是不去肯定会惦记娄钧,若是去了又会放心不下孩子,所以她又从宫里母后身边借出来两个嬷嬷,算上之前皇后赏赐的,一路上有不少奶嬷嬷随时接替穗岁,照看两个孩子。 江梓双看着二人满脸的慈爱,很难想象自己以后当母亲会是什么样子。 穗岁注意到江梓双的神情,问她:“公主可有心上人了?” 江梓双耸耸肩:“成亲多无聊啊,哪有纵横沙场来的痛快!” 穗岁笑着看她:“那就是皇后娘娘给公主相看的驸马,公主还不满意。” 江梓双哼了一声,想起那些驸马人选,看起来都皮肤发白一身的书生气,身子孱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 她的驸马必定是那江陵国最英武雄壮的男人,要有小麦古铜色的皮肤,高大的身形,壮硕的臂膀和宽阔的胸膛,说话也得是男人味儿十足的浑厚嗓音……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不知不觉地浮现出了黎飞的面孔,单单从外貌上看他倒是符合她对于驸马的人选。 穗岁又转头看向鞠初月:“初月呢?可有喜欢的人了?” 因为娄钧的关系,侯府时常有大臣和富商们来访,她也因此认识了不少各方面都不错的未成婚的男子,若是有机会,也想给姐妹们介绍好男人。 鞠初月想了想:“女子嫁人后,多半会被困于后宅,找夫君还是要找一个有趣的才好,不然,日子过的得多无聊啊?” 忽而,她脑海中出现了上次在她面前差点摔成狗吃屎的男人,这男人毛毛躁躁的,但长的却是比女子还要妖媚。 马车里几人聊着过往的事情,外头是虫鸣和溪流的声音,令人心旷神怡。 …… 瑛凰国内,百姓们开始耕种,金瑛采纳了娄钧和栾竹的建议,将新的律令昭告天下,鼓励百姓们更加努力地耕耘。 金瑛在朝堂上宣布:“我瑛凰国日后以农为本,百姓的辛勤耕耘是国富民安的基础。从今往后,凡在耕种中有突出贡献者,皆可获得朝廷的嘉奖。” 上行下效,越来越多的百姓投入到耕种之中。 朝臣们在巡视的过程中,发现平日里瑛凰国子民身穿的衣袍光鲜亮丽,但却不适合耕种,衣摆过长会拖地,衣袖过于宽大不适合挥动锄头。 娄钧和瑛凰国的朝臣们改良了耕种时的衣袍,经过几幅图纸的改版,做出来几套便于活动的衣裳。 第233章 另一边,穗岁一行人到了瑛凰国后,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几人坐在桌旁吃饭,穗岁正想着该如何联系上在瑛凰国皇宫的娄钧、栾竹她们,江梓双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鸣烟。 她吃了一口红油抄手,说道:“这鸣烟的颜色特别,从前在京城的时候,我和皇兄、栾竹他们通信都是用这个。” 吃过饭后,江梓双便放了这鸣烟,这鸣烟直冲到天上,绽放出绚烂的火光。 迎宾阁的娄钧和栾竹看到这火光皆是一愣,栾竹啃着馒头的嘴巴张着:“难道是三公主来了?” 第205章 夜市幽会 娄钧心中也是一喜,他给穗岁写的信都没能寄送出去,他不答应国主的要求,几人就相当于被软禁在了瑛凰国。 既然江梓双过来,有没有可能穗岁也跟着过来了,即便是穗岁没有来,能听到她让江梓双带的话也是好的。 栾竹将馒头三两口吃完,高兴地说道:“不如今晚我们出去逛逛!” 三人一拍即合,当即换下种田的衣裳,穿上锦服后出了迎宾阁,金悠礼并没有阻拦而是派人跟着,美其名曰是保护几人的安全。 一路寻找到当时记下的放鸣烟的方位,几人顿住了脚步,看到是一家客栈,远远地几人瞧见了二楼窗边坐着的三个女子。 穗岁身穿一袭淡蓝色的长裙,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轻轻挽起,几缕发丝随风飘动,温婉而灵动。 江梓双一身红衣如火,英姿飒爽,华贵非常。 鞠初月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纱裙,面容清秀可人,嘴角带着一丝恬静的笑。 三人见到江陵国的几人都十分的高兴,尤其是栾竹,看到她们之后嘴角就没有下来过,抬脚就要往里面走,却被娄钧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冲他微微摇头。 瑛凰国的国主现在态度不明,他不能让国主抓住他的软肋威胁他。 娄钧低声说:“有人一直在暗处跟着我们,在甩开她们之前,不好直接和她们见面。” 栾竹和黎飞也对视了一眼,眼角余光瞥见右后方跟着两个人。 娄钧看了一圈,见柜台旁边的墙上挂着很多小木笺,问掌柜的:“我们可否在这里写几个木笺?” 掌柜的点点头:“这木笺是买酒送的,只要买酒,可以随便写!” 娄钧付了钱买了三瓶酒,将酒和木笺分给三人,三人各写了几行字。 将木笺挂到墙上,几人便拎着酒走了。 这三个木笺并排放着,写的是藏头诗,只要三人看到了便能明白他们的意思。 回到迎宾阁,三人开着窗户饮酒。 金悠礼将这边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了金瑛,得知三人只是去买了酒喝便也没有多怀疑什么。 次日,娄钧带着人进宫议事。 议事厅内,文武百官齐聚一堂,商讨过国事后,金瑛长叹了一口气,将娄钧单独留下来说道:“孤也想通了,有些事情不可强求,这两日还请安国侯再看一看农耕之策,后日过完女子节,你们便回江陵国吧。” 娄钧拱拱手:“谢国主。” …… 女子节这一日,瑛凰国热闹非凡。 街道上,彩旗飘扬,花灯高挂,女子们身着节日盛装,或轻纱曼舞,或锦衣华服,笑语盈盈,春风拂面。 娄钧去穗岁她们所住的那间客栈又订了一间房,订好房间后,便站在楼下的楼梯口等穗岁。 穗岁推开门就看到了他,笑着扑到了他的怀里:“侯爷!” 娄钧抚摸她的发丝,吻着她的头:“看到我们写的木笺了?” 穗岁点头:“看到了。” 信笺上的内容便是今时今日在这里相约。 娄钧搂着怀里香喷喷的人,见四下无人,搂着她一个闪身进了杂物间,关上房门将她地抵靠在墙壁上,堵住了她的唇。 吻了许久,娄钧才松开她的唇让她喘口气,随即去吻她雪白的颈子,扒开衣襟吻她的锁骨。 穗岁被他亲的浑身发软,颤声说:“这里随时都会有人进来的。” 娄钧看着她红彤彤的耳垂,手指轻轻滑过她的发丝:“不会的,今天是女子节,所有的伙计都在下面忙着。” 他攥住穗岁的手腕举到头顶,他宽阔精壮的胸膛压在她饱满的上半身上。 娄钧握住穗岁的腰,用力一握将她抱起来放在身旁的桌子上。 像是干涸了许久的池底,终于得到了泉水的滋润,二人的双眸都是亮晶晶的。 直吻的二人都有些控制不住了,娄钧才松开她,深吸了一口气,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走吧,我们先去逛一逛。” 娄钧带着穗岁出去逛夜市,刚走到门口,栾竹和黎飞也快步走了过来:“金悠礼派来跟着我们的人都已经甩掉了。” 栾竹勾着娄钧的脖子:“明日我们便要回去了,他们再跟着我们也没多大意义,瑛凰国的夜市最是热闹,还不禁酒,美人作伴,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 娄钧想和穗岁过二人世界,他趁着栾竹和黎飞还没反应过来,拉着穗岁的手悄无声息的先走了。 栾竹还在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想着娄钧怎么还没把马车准备好,这才发现他人已经走了,他哼了一声:“算了,真是个见色忘义,不够意思的,他不带我们,我们还不稀罕呢,走我们自己玩儿去!” 第234章 栾竹和黎飞出去之后,江梓双和鞠初月也换上方便行动的衣服去了夜市。 夜市灯火通明,道路两旁是卖各式各样小商品的摊贩。 瑛凰国里的男子多是赘婿,不管是在饭桌上还是在茶馆酒楼,男子们都很是用心地服侍身旁的娘子。 娄钧和穗岁在一家卖果饮和水果的摊位坐下,头顶有一棵参天大树,将他们这一桌和其他的桌子区分开来。 娄钧学着其他男人的样子,给穗岁剥荔枝,他觉得荔枝嫩嫩的果肉就像是穗岁的肌肤一样。 穗岁吃了几颗荔枝后,娄钧揽住穗岁的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穗岁慌忙往旁边一躲:“这么多人看着呢!” 娄钧长臂一捞,看了看四周热恋中的男男女女,又将穗岁揽到怀里:“你看,都亲着呢……” 话没说完,他捧住穗岁的脸,亲她的额头、脸颊和嘴唇,渐渐地二人在树下抱在了一起。 远处,金瑛站在高处,看着热闹的城池。 目光落到娄钧和穗岁的身上,金瑛问:“那女子,便是安国侯在江陵国的妻子?” 金悠礼应声回答:“正是,臣去查了,同行的还有江陵国的三公主江梓双,和户部尚书的女儿鞠初月。” 看到他们夫妻二人如此恩爱,金瑛站在原地怔愣了一会儿,原来这就是热恋中的人对待彼此的样子。 街道两旁这么热闹,可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丝毫注意不到周遭的一切,也丝毫没把周遭的一切放在眼里。 金悠礼问:“国主,我们准备的药,是今晚下对吧?” 第206章 金床软榻,玉枕轻纱 金瑛想着放他们回江陵国的前一晚,在娄钧放松警惕的时候,给他下药借种生子。既然他不肯答应她,那她不介意采用些非常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看到他们夫妻二人恩爱的样子,她竟是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手段有些卑鄙。 她是尊贵的国主,可她也渴望诚挚的感情,在上位的过程中,她丢了亲情也丢了爱情,有些东西一旦丢了,就再也无法挽回。 可她看着子民们这般快乐,夜市这般热闹,自己舍弃的那些也就都值了。 金瑛长叹了一声:“罢了,明日就放他们回去吧,把他们想要的那东西准备两箱子,就算是孤送给他们的回礼。” 有情网最开始是从宫里流传出去的,那东西的用料和制作方式经过金瑛的几次改动,已经比最开始的时候提升了很多,不管是使用的时长、次数、质感、手感等多方面都有提升。 金悠礼看着国主孤寂的背影心中有些心疼,她扶着金瑛上了马车回宫。 闹事的另一处,娄钧和穗岁吃完了碗里的水果和乳酪后回了客栈。 今日是女子节,举国欢庆,各客栈会给女子赠送新的有情网。 穗岁在房中看到这东西的时候愣了一下,绕着那东西看了一圈:“这就是瑛凰国避子的方法?真稀奇……” 娄钧看着壶里的东西也有些诧异,这两根手指粗的长条东西还是泡好的,圆鼓鼓的飘在水里,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便将这东西简要地解释给穗岁听。 天渐渐黑了下来,二人沐浴过后,娄钧扯过来一件寝衣将她裹上,将穗岁抱到了床上。 穗岁穿着瑛凰国女子的寝衣,这寝衣没有腰带,却是在胸前系了一根带着,将那白腻腻的两团紧紧地挤压在一起,显现出一条诱人的深深沟壑。 娄钧看着她,呼吸都变的重了起来,腰腹绷紧。 他手里拿着客栈准备好的那东西,套了上去,随后吹灭了两根蜡烛,只留下其中一支,摇曳着微弱的烛光。 第一次用这东西,娄钧就感受到了它的妙处,他吻住穗岁的唇,二人的肌肤滚烫,在亲吻和纠缠中缓解这几日对彼此深深地思念。 客栈的金床“吱呀吱呀”地响着,穗岁听着这动静羞得面红耳赤,按着娄钧的肩膀,难为情地说道:“这床的动静这么大,会不会别人都听到了?” 娄钧笑道:“今晚在这一层的都是男男女女,你听……” 娄钧停下动作,穗岁屏息凝神,果然听到了其他屋子里的吱呀声,心里稍稍放心。 在瑛凰国大家对于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女子更是大胆。 娄钧亲了亲她:“至于其他人,你放心,栾竹喝大酒不喝个昏天黑地不会回来的,江梓双不把瑛凰国所有铁匠铺、兵器铺都逛上一遍,肯定也不会回来的。” “等她们回来了,估计天都亮了。” 不知过了多久,娄钧将那东西拿下来放在盆里清洗,将那东西洗干净确认没有漏水之后,又回到了床上。 他抱着穗岁,在穗岁的耳边吹气:“是不是想我想的紧了,所以过来找我?” “只是,这一路舟车劳顿,委屈你和孩子们了。” 穗岁的双臂环绕住他的腰身,她原本也想着外出远行可能要苦了孩子们,可娄云轩和娄云瑶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身边围绕着四五个有经验的奶嬷嬷,和数个保护几人安全的侍卫们,小日子过的不知道有多惬意。 穗岁将头靠在他的身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孩子们倒是比想象中要好带很多。” 娄钧揉着她的发丝:“你还没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呢?” 穗岁点点头:“想……” 第235章 娄钧又问她:“有多想?” “就是,很想……” 穗岁忽而就想起了娄钧随书信寄送给她的那幅画,看着娄钧的神情知道他和她是想到了一处。 娄钧低头看她,今日的她画了一个和从前完全不同的妆,在这金光闪闪的室内,更显的鲜嫩诱人。 顺其自然的,那东西又派上了用场。 …… 到了后半夜,娄钧就要松开穗岁的时候,门口忽而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因为这是在客栈,所以娄钧将房门反锁了,门口还抵着一把椅子。 二人齐齐地看向门口,穗岁有些紧张,她的双腿和胳膊还纠缠在娄钧的身上,浑身泛红,双眸迷离。 娄钧粗重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朝着门口喊道:“谁啊?” 客栈小二在门口喊道:“客官可要夜宵?小的是来送夜宵的。” 小二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一层是情人套间,每一间的金床都很大,就是为了方便客人在上面随便的……滚。 而且,每个套间里面还有净房、热水,床帐和铜镜布置的也很是恰到好处。 今日是女子节,这些套间早早地就都被高价订了出去,其余层的房间和往常布置的没什么区别,只有这一层的每一间都预备了那东西。 可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所有房间的摇.床声都停止了,只有这间房还在吱呀作响,小二不禁腹诽,这间房里头的客人还真是厉害,心中有些后悔是不是坏了人家的好事。 娄钧这会儿感觉是有些饿了,他轻轻擦去穗岁额头上的汗水,问穗岁:“想吃什么?” 穗岁哑着嗓子说道:“臭豆腐、麻辣串串……” 瑛凰国最有名的小吃便是臭豆腐、麻辣串串、红糖豆面儿糍粑、麻辣兔头……可今晚娄钧急着带她回来,很多特色小吃都没来得及品尝。 娄钧哑然失笑,纵使他不喜欢那东西臭臭的味道,更是不能理解为何会有人吃如此臭的东西,但他能怎么办,自己喜欢的人怎么着都要宠着。 娄钧再次喊道:“臭豆腐、烤面筋、串串,好吃的特色多准备几样放在门口吧,账记在房钱上。” 小二应了一声后走了,娄钧将穗岁抱在怀里揉着她的腰,等水烧好之后,帮她沐浴净身。 娄钧捏了捏她身上的肉:“感觉比刚生产完那会儿瘦了一些,是不是想我想的?” 穗岁舒服地靠在浴桶里没说话,娄钧给她按肩按的很舒服。 娄钧见她不说话,低头,重重地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第207章 狼狈的样子,都被她看到了 二人再次从净房出来的时候,吃食也准备好了,娄钧端了两次,才把门口的食物全部都端进来摆在桌子上。 臭豆腐外皮炸得金黄酥脆,内里却保持着一种独特的发酵的臭味儿,穗岁夹起一块放进嘴里,浓郁的酱汁和独特的味道在口中瞬间爆发。 她夹起一块递到娄钧嘴边:“你也尝一块,很好吃的。” 娄钧一脸嫌弃,但看着穗岁漂亮的双眼里满是亮光,还是很给面子地吃了一块。 这东西倒是比他想象中的味道要好上很多。 尝过了臭豆腐之后,二人又趁热吃了外酥里嫩的红糖糍粑、鲜嫩的兔肉…… 这边,二人坐在桌旁享用瑛凰国的美食,外头,瑛凰国最热闹的酒楼里,栾竹和黎飞正在碰杯把酒言欢,栾竹许久没有喝正经的酒,连灌了几坛子老酒,十分畅快。 栾竹拎着酒坛子,脚步虚浮地搂着黎飞的肩膀:“兄弟,喝,今晚不醉不归!” 直到酒楼里的客人都要走光了,黎飞拉着栾竹往外面走,走到了酒楼门口,碰到了江梓双和鞠初月二人。 江梓双看到黎飞眼前一亮:“初月,你先在这儿和栾竹坐一会儿,我和黎将军去看看布防。” 走出去几步,她不忘嘱咐侍女:“康姳,保护初月的安全。” 瑛凰国并没有像江陵国有京城守备维持治安,而是每条街道上都有一个警卫亭,百姓们遇到难事都可以来这里寻求帮助。 江梓双看到了,就想和黎飞去警卫亭里头好好看看,看看这种形式能否在江陵国使用。 看着二人走远,鞠初月和栾竹坐在一旁,鞠初月看了一眼这个喝醉了满脸通红的男人,想着要不要给他要一碗热水,或者是买一碗醒酒汤给他喝的时候,栾竹动了。 只见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毫无方向也没有目的地往前走,才走了几步,脚步就开始晃,扶着墙开始吐。 “呕……” 伴随着一阵让人不适的响动,顿时,一股很不美好的经过消化的食物的腐臭味道传了过来。 鞠初月诧异地看着他,随即往后退了两步,捂住了口鼻。 …… 次日,栾竹清醒过来,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栾竹心里一紧。 他吐了,他竟然当着那美娇娘的面吐了?! 他无法相信,一向酒量很好,风度翩翩的自己竟然会喝醉了,喝醉了还这么没有酒品,他快步出去找康姳,拽住她问:“我昨天晚上吐了?当时鞠初月也在?” 他紧张地看着她,想要听到否定的答案,可康姳点点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栾竹一脸的懊恼,怎么自己狼狈的样子,都被她给瞧着了? 第236章 一上午,他都是懊恼无比,躲在屋子里不敢见人。 晌午,金瑛在大殿款待众人,娄钧一行人在宫里用了践行宴后,便辞行了。 金瑛赏赐了很多瑛凰国的物产,并托娄钧将一封表达感谢的书信给江陵国太子:“等到日后秋收了,孤会将第一批粮食送到江陵国,以示感谢。” “这些时日辛苦诸位大人了。” 经过娄钧等人的帮助,瑛凰国多处的荒地已经被开垦,种子也都播种了下去,到处都能看到撸起袖子挥着锄头,挥洒着汗水耕种的农人。 出了瑛凰国,天已经黑了,马车晃晃悠悠地,几人都有些疲累。 穿过一片树林到了一个农庄,农庄的道路不宽,松勤将马车停到了外面,几人下了马车,踏着脚下的泥土和落叶,走进了农庄村落,找了一间三层的农舍住下。 月亮高悬,光芒如流水般洒落在农庄的每一个角落,为这片土地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轻纱。 农舍的老爷子很是和蔼,热情地接待了几人,还端上了热腾腾的饭菜和自家酿制的米酒。 几人道谢后,围坐在桌旁,栾竹看着那米酒,手都伸出去了,忽而想到了什么又猛地缩回了手,心虚地看了鞠初月一眼。 用过饭后,娄钧和穗岁在二楼住下,其余的人一人一间房,住在一楼。 沐浴过后,娄钧用温热的水洗过的帕子给穗岁擦脸,卸掉她头上的珠钗后,哑声说道:“今晚,不如试一试国主给的那东西?” 穗岁一愣:“不是说,那东西要提前泡吗?国主给的奶壶,我方才看还在车里呢,现在用也来不及吧……” 娄钧从身后拿出来一个茶壶,低头在穗岁耳边轻声呢喃:“谁说只能用奶壶泡的……那东西随行的几人都能看到,我只能用别的器具来泡了。” 说话间,娄钧脱掉了寝衣,露出宽肩晒腰,壮硕的胸膛和线条流畅的肌肉。 一个时辰后,娄钧松开怀里的人,长长地舒了口气,感叹道:“宫里的东西就是好啊……” 国主金瑛赏赐的这有情网,质感要比药铺掌柜的售卖的好的多,而且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半点腥味儿骚味儿都没有,听宫里的人说,这东西一个能用十来次。 用完后,娄钧将那东西清理干净后收好。 …… 次日,娄钧几人起身后并没有急着回去。 娄钧已经派人快马将书信先送了回去,这里的农庄景色宜人,空气清新,几人都想稍作休息。 穗岁和娄钧出来的时候听鞠初月说,江梓双和黎飞上山打野鸡去了。 娄钧笑道:“他们倒是玩儿到一块去了。” 吃过老爷子准备的窝窝头和糙米粥后,娄钧带着穗岁去附近的河边抓鱼,农舍的院子里只剩下栾竹和鞠初月。 栾竹挠了挠头:“那天我喝醉了,对不住,多谢你送我回来。” 鞠初月淡淡地说:“不必谢我,是康姳拖你回来的,我不过是给你煮了一碗醒酒汤。” 桃花树下,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看着倒也是郎才女貌,十分相配。 第208章 在床上卖力气 远处,娄钧一手牵着穗岁,一手握住鱼叉的木杆,迅速将鱼叉投向水中。 只听“噗通”一声,鱼叉准确地插进了鱼的身体里。 到了晌午,院子里飘出了烤鱼和炖鸡的香味儿,几人用过午饭后,给老爷子留下几张银票,道谢后离开农舍继续往江陵国走。 回去的路上,才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忽然停住了。 娄钧握住穗岁的手,身子挡在她的前面护住她,警惕地低声问松勤:“怎么了?” 他的脑海种迅速过了一遍京城中的政敌,以及谁可能有本事出现在这里刺杀他们。 松勤大声朝着马车里面说:“侯爷,前面有个男子被一伙人女人追着跑,挡住了路,马车过不去。” 娄钧皱了皱眉,从来都是女人被男人追,怎么在这荒郊野岭的会有一群女人追着男人跑? 这条路有些窄,他们这样追着乱跑,会打乱娄钧一行人的队伍,而且那男子身形纤瘦,看起来不像是凶神恶煞的恶霸,松勤将人拦住:“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是在做什么?” 为首的女人见松勤腰间别着刀剑也丝毫不惧怕,她双手叉腰喊道:“我是药铺的老板,他买药欠我的银子,说好了卖身的!” “晚上我想要,他却抵死不从!我这不是白花银子了吗?!” 这女人身形偏胖,头上和手腕上满是珠宝,身上有浓重的药味儿,想来是药铺的老板。 那男子哭诉:“我没有说卖身,我是卖力气……” 药铺老板挺了挺胸脯,舔了舔嘴唇:“卖力气?卖力气不就是卖身吗?” 男子反驳:“那怎么能一样呢?卖力气是打扫、搬运货物……” 药铺老板身后的女子抢着辩驳:“夫人出银子救了他,不仅给他药还给了他安葬父亲的银子,他就是夫人的人了,奉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娄钧掀开了马车帘子,看着这男子身形瘦弱,脸又生的这般俊俏,心中发酸,说道:“你们可是瑛凰国的人?据我所知,瑛凰国不可买卖良人。” 男子立刻跪在了娄钧的面前:“求大人主持公道,小的叫师诏,卖力气是为了葬父,小的答应卖一辈子的力气,做苦力,可并不是在床上卖力气!” 第237章 娄钧从腰间的钱袋中拿出一颗夜明珠:“这颗抵了他卖身的钱,可够?” 药铺老板接过夜明珠,骂骂咧咧地走了,私下进行人口买卖,若是闹到衙门去,她们不占理,还有可能被关进去,不如拿了好处就走。 师诏跪在地上,向娄钧磕了一头:“多谢大人出手相助,以后师诏就是大人的人了,小的愿意卖一辈子的力气!” 松勤挺了挺胸脯,轻咳了一声,意思是说娄钧身边已经有他这个侍卫卖力气了,不再需要旁人。 娄钧示意松勤扶他起来,他瞧着这男子长得实在是俊俏,随行的几个丫鬟侍卫都看的呆住了。 “不必了,既然帮你解围,就是给你自由,我和夫人身边的丫鬟侍卫众多,并不缺人。” 说着,娄钧伸手搂住了穗岁的腰,似乎在宣誓主权。 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他太过敏感,他总觉得这帅气的年轻人总是盯着马车里的穗岁。 师诏还是不肯走,场面僵持着,忽而娄云轩哭了起来,穗岁怀里传来婴儿委屈的哭声。 师诏往里面探了探头,问道:“小公子这是饿了?” 娄钧顺着他的目光仔细看过去,恍然大悟,原来他方才不是在盯着穗岁看,而是在盯着马车里的孩子看。 正问着,奶嬷嬷走了过来,正好快要到了喂孩子喝奶的时间。 穗岁诧异地问他:“你会带孩子?” 穗岁带着两个孩子,知道这会儿是他们吃奶的时间,可师诏和他们是第一次见。 师诏点点头:“小公子的哭声响亮、急切,还用手指触碰嘴角,这是饿了。” 见穗岁和娄钧都有些惊讶,他继续说:“父亲在世时,开了一家月内阁,我幼时家贫,很早就开始跟着父亲带孩子赚些饭钱,方圆数十里的孩子都是我奶大的……不是,都是我带大的。” 冬莺和冬鹊在后面捂着嘴笑。 穗岁转头看向娄钧:“侯爷,如果他愿意的话,不如让他跟在我们身边照顾两个孩子?” 宫里赏赐的还有娄钧找来的有经验的奶嬷嬷年纪都不轻了,而师诏不仅年轻还有经验,能将两个孩子照顾好还能保护他们的安全。 娄钧瞧着抱着孩子的,方才英俊的男人此刻一脸的慈祥,身上男子的刚毅劲儿荡然无存,多了几分阴柔之气,他知道这样的男人穗岁是绝对不会喜欢的。 他看着穗岁温柔一笑:“好,都听夫人的。” …… 数日后,一行人回到了侯府,穗岁带着人进府整理,娄钧直接和栾竹、黎飞、江梓双等人进了宫。 太子看了瑛凰国国主的信件后很是欣慰,对几个南下的大臣大加赏赐。 次日,一觉醒来,冬莺和冬鹊只觉得屋子里干净了不少,看了一圈儿,看到师诏正在拧抹布。 冬莺伸出两根手指摸了一下桌子,半点灰尘都没有,各处还都摆上了鲜花:“诏梅,这里是你打扫的吗,这也太干净了吧?!” 冬鹊也附和道:“而且这里看起来比之前温馨了不少!” 师诏将抹布放在水桶里清洗:“之前在月内阁,都要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 穗岁正好听到几人的谈话,问他:“月内阁?什么是月内阁?” 师诏解释:“在瑛凰国有月内阁,刚生产的夫人可以到月内阁休养。” 穗岁眼前一亮,京城还没有这样的地方,方氏生产过后也是在家里休养,有两个小丫鬟毛手毛脚的在方氏洗了头之后开了窗,害得方氏难受了好几天。 第209章 这种眼神,意味明显 若是师诏能够培养几个伙计学徒,教她们如何在产妇产褥期服侍,想来可以在京城开几家月内阁。 穗岁问他:“你且说说,在月内要如何保养?” 师诏将手洗干净,在穗岁面前站的笔直,详细说道:“产后十天内,产妇头上要扎个带子,防止头见风,防止产妇出现头痛的症状。” 穗岁点点头,她刚生产完虽然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但她起来的时候,额头上是戴着抹额的。 师诏继续说:“产妇生产完了以后,过个一两天产妇要下地走动,这样才能促进恶露更好地排出。之前说生产完不让走动的并不准确,要根据产妇实际的身体状况来判断……” 听师诏说了很多之后,穗岁当即命松莲去看京城幽静的、环境好的位置是否有空置的铺面,同时让冬莺冬鹊去问府上可有丫鬟们愿意去做这种事情,若是日后做的好还有机会当管事。 侯府里的丫鬟婆子很多,这些人有些是宫里赏赐的,有些是开府的时候怕人手不够,从外面买的。 穗岁发现平日里根本用不上这么多人服侍,可侯府也不好把这些无功无过的丫鬟们发卖给人牙子,不如替她们去寻一个好去处。 师诏得了穗岁的吩咐,高高兴兴地去准备相关事宜。 晚上,娄钧回府就瞧见穗岁在查看账本,问她:“怎么了,侯府可是缺银子使了?” 穗岁递过来一杯温茶,拉着他在自己身旁坐下:“账本没问题,也不缺银子。” “师诏会带娃娃,而且晓得如何服侍产后月内的妇人,我想着或许可以在京城开几间月内阁,这样各家各府内有妇人生产之后,也不必费力去寻有经验的嬷嬷来照顾。” 第238章 “她们省事儿,我们赚银子。” 娄钧捏了捏她的鼻子:“好,你放手去做,想开什么铺子就开什么铺子,需要的文书只管告诉松勤,让他去办。” 夫妻二人说了会儿话后,天已经完全黑了,穗岁看着娄钧那张俊朗的脸,忽而就想起来了她在书房看到的那几本被娄钧藏起来的书,听说这些书还是过年的时候栾竹送给她的。 书本上有几页还有明显的新折痕……穗岁想着他会不会也想试一试书中的画面? 穗岁仰起头吻住他上下滚动的喉结,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娄钧的身子一僵,看着身下妖艳妩媚的美人儿, 感觉灵魂都被穗岁握在了手中,任由她拿捏。 柔软的上半身紧紧地贴了上来,鼻尖萦绕着穗岁身上醉人的香气,娄钧口干舌燥,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将头埋在她那柔软的云朵之中。 三两下脱掉衣裳,娄钧将她提起来抱在怀里,攥住她白皙的手腕将她压在床上。 他吻着她,直吻的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原来还是穗岁占主导,就到了后来她竟是变成了那个任由娄钧摆弄揉捏的人。 …… 半个月后,接连下了几场雨,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花香和泥土的芬芳。阳光柔和地洒落,温暖而不炙热。 这期间太子江梓罡迎娶了首辅乔家的女儿乔雅芷,大婚本来是一件喜庆的事情,可大婚期间还发生了一件让太子惊诧,让乔家二房乃至乔家全家颜面全无的事情。 大婚那日典礼结束后,太子入洞房的时候掀开红盖头,竟发现床上坐着的不是乔家大房乔志业的嫡女乔雅芷,而是乔家二房乔志义的嫡女乔雅涵。 一开始,太子并没有发现异常。 姐妹二人长相相似,今日又化了浓妆,摇曳的烛光下有些区分不出,更何况还是没怎么见过二人的太子。 太子将盖头放在一旁,还没等他坐下来说些什么,眼前的女人就扑了上来,抱住了他的腰,声音娇媚:“太子……臣女终于等到和太子同床共枕的这一天了。” 乔雅涵声音甜甜的,手摸到了太子的手上,继续说:“殿下,殿下的床这么大,想来怎么滚都不会掉下去……可比臣女家中的床大多了。” “哦,不对,臣女该改口自称妾身了。” 太子一愣,传闻中乔雅芷端庄有礼,而且二人相看过一次,她似乎不是这样主动的性子,而且这样妩媚的表情,在她的脸上看上去很是违和。 他的太子妃以后便是皇后,皇后母仪天下,怎可这般轻浮?这般言语无度,不知羞耻? 正疑惑着,太子忽而瞧见衣柜下面露出一个红色的衣角,乔雅涵见他的目光移向了衣柜,慢慢地走了过去,试图挡住衣柜。 太子饶过她,猛地拉开衣柜,只见里面塞了一个同样穿着鲜红嫁衣的女子。 他猛地回头看她:“怎么回事?!” 乔雅涵咬着嘴唇不说话,只是时不时地往桌子上瞟一眼,似乎在拖时间。 忽而,太子觉得身上开始燥热,体内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他扯了扯衣领,怒道:“你竟敢给本宫下药?!” 乔雅涵笑了,只要今日将这生米煮成熟饭,太子就会把她们姐妹俩都纳入东宫,日后她再施以手段弄死乔雅涵,总有自己当上国母的那一天。 当然,他若是只娶她一人更好。 正做着美梦,乔雅芷忽而感觉脖子上一阵剧痛,太子一个手刀将她敲晕,让亲信穆阳夏将人送回到乔家。 此事有利有弊,乔雅涵的这一举动正好送了一个乔家的把柄到他手里,日后也不怕乔家这个外戚权力太大逼迫他这个新登基的皇帝做一些他不赞成去做的事情。 随后,他将桌子上燃着媚药的香炉丢到了窗户外头,将乔雅芷从衣柜里抱了出来放在床上,找出一颗药丸塞进了她的口中,帮助她恢复清明。 乔雅芷只是被下了蒙汗药吃点薄荷草制成的丹药就能缓缓醒过来,可他……中了宫里的一级媚药,能解毒的只有床上的女人。 乔雅芷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妹妹恭喜她大婚,递给她一杯果酒,随后她就觉得困得厉害……视线再次聚焦,眼前就出现了太子的面孔。 太子什么都没说,可乔雅芷却是看出来了,她在嫁进宫里之前,各方面的规矩都学了,也听嬷嬷说了男人露出这个表情,用这种眼神看着她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她从床上坐起来,往太子身前凑了凑,试探着解开他腰上的腰带,见太子没有生气,她继续去解他外袍的扣子。 第210章 金屋妆成娇侍夜 太子猛地攥住她的手,三两下脱掉了二人的衣裳。 乔雅芷面上强装镇定,可身子却是忍不住的发抖,双手发凉。 太子的呼吸粗重:“我中了媚药,今晚只能你来给我解毒……若是弄疼你了,你可以咬我打我,不算你大不敬。” 乔雅芷愣了一下,太子是国之储君未来的皇帝,她哪里敢伤龙体,可看着太子那双认真又隐忍的眸子,她点了点头。 太子见她同意了,便也没再犹豫,低头俯身吻了上去。 这是乔雅芷的第一次,却也是太子的第一次。 头一回有些毫无章法,肌肤相亲,她滑腻的手臂和双腿缠绕上来的时候,太子粗喘的声音更加剧烈,隐忍的额头上和手臂上青筋暴起,他身上仿若欲火焚身,烧的他想要酣畅淋漓地做一回。 第239章 可看着身下娇软哭着求饶的女子却又不敢用力,憋闷的难受。 他是皇室的嫡子,可他一直卧病在床,即使给他准备了宫女侍妾,他也没法子动,没想到头一次做这事儿,就折磨的他如此难受。 乔雅芷深呼吸,犹豫了许久,感觉到太子的难受,她微凉的手按在他的腰背上,微微仰起头在他耳边说道:“太子……不必隐忍……妾身承受的住。” 太子一愣,如今有了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他忽而想起栾竹说的那句要“及时行乐”,动作也就不再收着,怎么得趣怎么来。 “好。” 太子亲了亲她的额头,让她放松一些,若是她一直这么抵抗自己,双方都不会得趣,而且会更疼。 二人愈发的亲密,乔雅芷在太子的诱哄中也放松了下来,渐渐地尝到了这里面的乐趣,想起了进宫前的所学,迎合着太子的动作,一时间忘记了一切,不知天地为何物。 一个时辰后,床上的二人终于安静了下来,在外头听墙角的嬷嬷快步离开,去皇后的宫里禀报寝宫里发生的事情,想来太子对乔雅芷的侍寝颇为满意。 床上,太子揽着怀里的美人,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滑嫩圆润的肩头,神色满足:“今晚……” 太子想说辛苦她了,可又总觉得这话说出来有些怪怪的。 乔雅芷心里明白,她趴在太子的身上,声音轻柔:“太子殿下是人中龙凤,是未来的帝王,妾身倾慕太子,太子如画中谪仙,如骄阳暖月,能服侍太子,成为太子的人,是妾身的福气。” 太子的身心都十分舒坦,乔雅芷不仅善解人意,还能让他十分得趣,这倒是他在打算娶她的时候没有想到的。 …… 一夜好眠,太子大婚后,明阳帝退位,移居到了京城郊外的明月行宫。 明月行宫位于京城郊外的一处风景秀丽之地,四周环绕着郁郁葱葱的竹林,清澈的溪流在其中蜿蜒流淌。 行宫内,建筑典雅,庭院深深,明阳帝日后便在这里读书、下棋、品茶,颐养天年。 登基继位大典这一日,京城内外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民众们纷纷涌上街头,庆祝新皇的登基。 江梓罡身着龙袍,头戴金冠,站在高高的高台上,接受文武百官和百姓的朝拜,年号定为“明昌”,同时册封乔雅芷为皇后。 新帝登基之时,朝堂不免有些许动荡,有些大臣暗中扶持其他的皇子,亲王们也都是蠢蠢欲动,觊觎江陵国皇帝的位置。 江梓罡打算先拿江梓煜开刀,他在朝堂上封六皇弟,雪太妃九景雪之子江梓煜为煜王,并将西南一带赐为他的封地。 同时给五皇妹江梓沁赐婚给鸿胪寺少卿苏致远,苏家是文臣出身,没有兵力支持,将江梓沁嫁到苏家他也能放心些。 雪玉宫的雪太妃九景雪纵使心有不舍,但对于新帝的旨意也是无可奈何。 娄钧和栾竹参加完登基大典后被明昌帝叫到了宫里,太子将乔家二房的女儿乔雅涵企图爬龙床的事情和二人说了。 栾竹捂住了耳朵,连连摇头苦笑:“皇上,如今您是江陵国的皇帝了,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和臣说了吧!臣惶恐啊!” 三人自幼相识,感情深厚,可栾竹也听说过不少幼时玩伴因为彼此之间没了分寸,导致相互残害的事情,尤其是这等隐秘之事,他实在不方便知道。 明昌帝看向娄钧,相比于栾竹,娄钧倒是淡定的多:“今早来参加继位大典之前,听说乔首辅已经在昨晚将乔家二房的人全都送回了老家,近几年间都不会再进京城了。” 明昌帝的亲信眼线也知晓此事,不过昨晚明昌帝一直在床上忙着,他们也就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将此事禀报给他。 栾竹放下捂住耳朵的手,连连摇头感叹如今的女子胆子都这般大了。 娄钧看了看明昌帝的神色,继续说:“此事,皇上握住了乔家的把柄,也可看出乔首辅的态度。” “皇上给了乔家面子没有重罚乔雅涵,乔家也领了皇上的情,将乔家的两个盐场和两个煤矿献给了朝廷。” 对于明昌帝来说,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吃什么亏,乔家却是因为管教儿女管教的不严,而损失惨重。 三人又商议了一会儿如今朝堂的局势,门口的总管太监说黎飞黎大将军求见,二人便起身告辞。 和黎飞一起来的还有三公主江梓双,二人经过回忆、演练,摸索出了瑛凰国的军事布防策略,此番前来正是向明昌帝禀报此事。 …… 娄钧出了皇宫便回了侯府,穗岁也听说了今日的事情。 多年前她在淮南的时候,经历过叛乱,上位者的争权夺利往往伴随着将士们身死,百姓们苦不堪言,妻离子散。 如今太子登基,又将煜王赶到了荒芜的西南,她很是担心煜王不甘心会效仿前朝造反的官员亲王,曾经的叛乱会再一次发生。 她握住娄钧的手:“京城会发生动乱吗?” 第211章 那东西可泡了? 娄钧搂住她的肩膀:“太子……如今的明昌帝在京城周边都加强了防守,雪太妃和江梓沁都留在了宫里,除非煜王连自己的生母和亲妹妹都不顾,不然不会轻易造反。” “煜王我也了解一些,没什么心眼,也没有自己的亲信和精兵,掀不起什么风浪。” 第240章 穗岁攥着手帕想了想:“我没记错的话,雪太妃是九景山的妹妹,如果煜王想要造反篡位,会不会找九景山借兵?” 煜王自己是没本事,可是他有一个有本事的亲舅舅,而且他这位亲舅舅手里还有兵。 说到九景山,她不由地想起了过去,她想起曾经在淮南的时候,九静柳污蔑她偷了雪妃赏赐给她的发簪,当时还是娄钧替她解围,如今一晃,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娄钧点点头:“此事我会给娄缙去一封信,提醒他注意,让他密切关注九景山那边的动静。” 对于宫里的明昌帝来说,他倒是希望煜王造反,只要他反了,便可有由头除之而后快,斩草除根。 并且,借此机会将手中有兵的亲王全都一网打尽,免得日后忧虑此事,时刻为亲王是否会造反而担惊受怕,忧虑不已。 用过饭后,娄钧擦了擦嘴,等丫鬟们都出去后,问穗岁:“那东西可泡了?” 穗岁脸上一红,指了指墙角放着的奶壶。 冬莺冬鹊年纪还小,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穗岁怎么吩咐她们就怎么办了。 可今日冬莺还是好奇地看了那东西好一会儿,摆弄了老半天,和冬鹊看着那东西琢磨了老半天,穗岁想着以后还是自己动手吧。 娄钧笑着亲了亲她的唇角:“我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新的壶,以后,咱们自己泡,免得让丫鬟们知道了你又不好意思。” “好。” 娄钧抱着穗岁亲了又亲,等松勤在外头提醒他时辰不早了,娄钧才将怀里的人松开,嗓音暗哑:“中午午睡一会儿,晚上等我回来。” 穗岁点点头,娄钧将浑身发软的她抱到了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才离开。 半个时辰后,穗岁午睡想来,换好衣裳后想去和师诏看一看松莲看中的几间铺面,开始准备开京城第一家月内阁。 正准备出府,侯府门口却是停下了一辆马车,马车上挂着“简”字的牌子。 冬莺好奇又惊讶:“夫人,是简家的马车!” 简家在京城里有些名气,简家家主简越泽又是富商,但是和侯府几乎没什么来往,除了逢年过节的送些面子上的礼之外,鲜少登门拜访。 穗岁一愣,忽而想起来自己曾和简依冉说,若是她想来,等天气暖和的时候可以来府上玩一玩,看看娄云瑶和娄云轩。 愣神的功夫,小丫头已经从马车上蹦蹦跳跳的下来了,欢欢喜喜地往侯府里面跑,和从前一样往穗岁的怀里扑:“姨母,冉冉来看姨母了!姨母有没有想冉冉?!” 侯府门前有很多台阶,穗岁怕她会摔倒忙弯腰伸手去抱她。 简依冉跑过来,身后快步跟过来一个年纪不大,柳叶眉丹凤眼,身穿淡粉色衣裙的女子。 女子走到穗岁面前盈盈一拜:“民女秦思思见过夫人。” 秦思思看着穗岁很是恭敬,心里却在想为何简依冉对她这个亲姨母一点都不待见,和她一点都不亲近,反而和一个侯府的外人这般熟络,心里很是不舒服。 若不是她已经嫁了人有了孩子,她肯定要怀疑她是不是对简越泽存了别的心思。 冬莺冬鹊去扶秦思思,穗岁笑着看她:“不必这么客气,快进来吧。” 穗岁抱着简依冉往里面走,也在猜测秦思思和简越泽的关系。 穗岁之前去大理寺少卿宇文远的府上拜访,和宇文远的夫人秦氏交谈的时候,得知简依冉故去的娘亲是她的二妹妹。 大理寺少卿宇文远娶了秦家的大小姐秦思南,也就是如今的秦氏。 简家家主简越泽娶了秦家的二小姐秦思语。而这位秦思思,她听秦氏提起过,是秦家排行老三的庶女,如今还没有嫁人。 今日她带着简依冉过来,可是要做简越泽的续弦了? 正想着,一只香香软软的胖爪子已经摸住了穗岁的手:“姨母,我们去看看弟弟妹妹吧。” 穗岁抱着她去了里面的院子,将她放在两个摇篮之间,让她和两个孩子玩儿。 三个孩子聚在一处玩儿得正开心,忽而秦思思竟是拿出帕子抹眼泪。 冬莺和冬鹊面面相觑,这是闹的哪一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侯府受了什么委屈。穗岁也诧异地看着她。 感受到几人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秦思思不好意思地收了泪水,解释道:“看到依冉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我有些激动,对不起夫人,我失礼了。” 穗岁正想要安慰几句,秦思思却是走到她身旁拉着她的手坐下,幽幽地看着她:“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我是冉冉的亲姨母,可她却和我一点都不亲,反倒是和夫人亲近不少。” “夫人若是有什么哄小孩子的好法子,一定不要吝啬告诉我。” “我就是,想和冉冉亲近些,想替我那早年故去的姐姐好好照顾她。” 冬莺皱了皱眉,这人说话怎么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 简依冉正绕着两个摇篮跑,逗的两个孩子笑个不停,跑到二人身前的时候,秦思思的第一反应是往后躲,正怕简依冉踩到自己,而穗岁的第一反应却是伸手去扶,生怕她跑着跑着会摔倒。 穗岁也注意到了秦思思的动作,面不改色地说道:“哪里有什么好法子,想来也是我和这孩子有缘分。” 第241章 小孩子最是敏感,谁是真心对她好,谁是在利用她表面上对她好心里却是嫌弃她,她都能分得清。 秦思思攥着手帕,不甘心地看着穗岁,穗岁像是没看到一般只顾和孩子们玩儿,没再搭理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门口又响起马车停下的声音,穗岁以为是娄钧回来了,就带着人去迎接,没成想来的竟是简越泽。 他见到穗岁出来,立刻拱手行了一礼:“没递拜帖就来府上叨扰,实在是失礼。” 第212章 吃醋后的缠绵 穗岁将怀里的简依冉轻轻地放在地上,笑道:“无妨,也算是应了之前的邀约。” “我也喜欢这孩子,不算是叨扰。” 简越泽低头看着简依冉,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怒声道:“简依冉,过来!怎么这么不懂事,非要让你三姨母带你来侯府?” 简依冉气呼呼地张了张嘴,见简越泽举起了巴掌要打在自己的屁股上,她张着的嘴又闭上了,再也不想解释,因为她知道就算是解释了也没用,每次父亲都不会听她说的话,只会相信照顾她的丫鬟、嬷嬷说的话。 还有如今这个号称是自己三姨母的人,她都能看得出来她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偏偏父亲还要让她留在府上,简依冉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穗岁看着这父女二人生着对方的气,再去看秦思思,只见她一脸的心虚。 她哪里还会不明白,八成是秦思思主动要带简依冉来的,根本不是简依冉吵着闹着非要今日过来。 秦思思就是想借着讨好这孩子来接近简越泽,顺便来看一看自己这个和简家有些许联系的人。这样的手段她见的太多了,只是可怜了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些。 果然,秦思思见简越泽要伸手打孩子,立刻弯腰将简依冉抱在怀里:“姐夫消消气,千万别动手打孩子,姐姐若是知道了,在酒泉之下也会不得安宁的。” 此时的她也不嫌弃简依冉身上和脚上因为刚才玩耍而沾了的泥土,一副心疼的模样。 简依冉的眉头紧紧地拧着,抗拒地在秦思思的怀里动了两下,可秦思思抱的很紧,简依冉想着无论如何都是要回去的,便也不再挣扎。 穗岁犹豫再三,她不是简依冉的血亲本不该多管闲事,可瞧着她下午还喜气洋洋的小脸,这会儿委屈巴巴的,整个人像蔫儿的像是霜打的茄子,还是不忍心。 穗岁压低了声音,对简越泽正色道:“简家主,莫怪我多嘴,冉冉还小,对孩子还是温柔一些。” “冉冉是女孩子,好言好语地和她说一说,简家主或许会发现很多事情和你想的并不一样。” “时间过的很快,小丫头长大、出嫁也就那么几年,别等到日后父女离心了,再去弥补就来不及了。” 说到这儿,尽管穗岁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可简越泽身旁的几人还是听到了一些词语。 秦思思的脸色已经变的苍白,她身后跟着的嬷嬷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 简越泽忙于家族中的事情,对女儿疏于管理和教导,简依冉的大小事情他全部都交给了下人去做。 此时想想,自己似乎每次看到女儿都是冲着她发火,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就算是她有话要说也不敢了。 穗岁言辞恳切,听的简越泽眼眶发酸,简越泽冲着穗岁拱拱手:“多谢夫人。” 送走了简家人,马车车轱辘压过地面的声音渐渐消失,穗岁带着丫鬟们回了侯府前厅。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娄钧满头是汗的赶了回来。 穗岁才坐在椅子上歇了一会儿,立刻起身出去相迎:“怎么气喘吁吁的,回来的这么急?” 穗岁拿出帕子给娄钧擦汗,还没等她将汗擦干净,娄钧已经将她拉在了怀里,重重地吻住她的唇。 “怎么了……唔……” 穗岁忙去推开他的肩膀:“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娄钧不管不顾,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侍卫丫鬟们都知道侯爷和夫人感情好,哪里敢再看,立刻转身背对着二人低着头,抬起双手捂住了耳朵。 这是头一次,娄钧没有去沐浴就要了穗岁一次,而且这一回竟是有些霸道、迫不及待,像是不甘心只与她缠绵,而是想要将她揉进身体,和她完完全全地融为一体。 从前,他怕她会嫌弃自己,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总会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才会要她,可下午,他听说简越泽趁着他不在家的时候竟是带着孩子来侯府找她,他再也沉不住气了。 简越泽比他年轻,容貌也俊朗,比他更加的八面玲珑,还有一个讨穗岁欢心的可爱女儿……听说他每天都要用不少面脂面膏,而且不像自己自处跑,简越泽脸上的皮肉很是紧致。 自己这些年操劳过度,是不是老了许多? 他抓起穗岁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问她:“你摸摸,我脸上是不是有皱纹了?” 穗岁一愣,她以为他是从来不在乎这些外在的皮囊的,转过头仔仔细细地看他,认真地说道:“在我心里,侯爷最好看,而且,不同的年纪有不同的风采,等你老了,蓄上长须,肯定更是儒雅温润。” 娄钧听的心里舒服了,竟是有些期待自己老了以后的样子。 娄钧捧住她的脸吻住她,漫长的吻结束后,他捏了捏她发烫的脸:“你还是那么好看,等你老了,也是个漂亮慈祥的老奶奶。” 第242章 穗岁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今日娄钧一直在说这些,难道是自己的容颜有些衰老了? 看来,明日起她要让冬莺和冬鹊去市面看看,有没有保养肌肤的面霜面脂。 …… 次日,天刚蒙蒙亮。 京城的城门口,清晨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微微的寒意。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青石铺就的道路上。 江梓煜一行人站在宫门口,雪太妃和江梓沁去送行。 江梓沁的声音带着哽咽,她的眼眶微微泛红:“皇弟,你路上一定要小心,到了西南记得给我们来信报平安。” 江梓煜轻轻地拍了拍姐姐的手背,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姐姐放心。” 母子三人忍不住相拥落泪,雪太妃嘱咐了儿子几句后,便让他们启程了。 江梓煜走远后,很快甩开了朝廷跟来的眼线,他并没有乖乖地去西南,快到淮南附近的时候他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让亲信岩雷去九江找舅舅九景山。 岩雷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九景山的府邸,在深夜亮明身份后,见到了九景山。 岩雷单膝跪地,态度诚恳:“属下岩雷,参见九郡守,煜王殿下不方便亲自出面,所以殿下命属下暗中来找您。” 第213章 我原本是有妻子的 九景山抬手让岩雷起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他在自己的对面坐下。 岩雷看了一眼九景山身旁的侍卫,九景山摆了摆手,侍卫们低头退出去,关上了门窗。 岩雷继续说:“如今京城的局势已经变了,煜王不甘心一辈子屈居在西南这穷苦之地,难道九郡守,甘愿一辈子居于淮南王之下吗?” 九景山并没有造反的打算,如今的日子过的也算是舒坦,而且,他是年少时就跟随着淮南王娄渊,有着一同上阵杀敌的情分,娄渊也是对他不薄。 九景山摸了摸胡子,他岁数大了也不想折腾了,摆了摆手起身就要走:“今晚我就当你没来过,这些话我也未曾听过。” “等煜王到了西南,我派人送些银票和物件过去,也算是我这个做舅舅的一份心意。” 岩雷见他要走,心中焦急,忙说道:“九静柳之死,难道郡守半点都没有怀疑过吗?” 九景山脚步一顿,尘封多年的记忆又被打开,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九静柳小时候坐在他怀里,他手把手教她写字的情形。 若是女儿还活着,想来孙女也该是这般大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最疼爱的女儿就这么死了,去了一趟皇宫就死了,他心中怎能不恨,可那是皇帝的皇宫,他就算是恨又能怎么办? 岩雷见他神色犹疑,赶紧说道:“煜王自从得知九静柳死后,一直心中悲痛,暗中调查此事。” “皇天不负有心人,最近终于有了结果。” “当年,江澧沅本来是要给世子娄缙下药的,进江澧沅寝殿的也该是世子才对,最后中药和江澧沅欢好纠缠的也该是娄缙。” “可到了后来,为何是九静柳进了寝殿,熹妃,如今的熹太妃的四公主江梓薇又是如何发现此事,将此事闹大的,请郡守仔细想一想。” 九景山当年就怀疑过,还去了淮南王府找说法,可娄缙亲自过来找他三言两语消除了他心中的疑虑,淮南王府又以侧妃的规制下葬了九静柳,考虑到儿子九静霆的未来,他也就没再追究。 岩雷言之凿凿:“此事是世子将计就计,明知江澧沅要给他下药,故意将九静柳引了过去,事后又借熹妃和雪妃宫斗,将此事闹大,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岩雷从怀里摸出来一张纸,上面详细写了那日的事情经过。 九景山接过纸张快速看着,拿着那张纸的手忍不住颤抖,呼吸也越来越重,看罢,他不甘心地问:“娄缙到底为何要这样做?” 岩雷继续拱火:“郡守难道忘记了,娄缙有一个暖床侍妾穗岁,九小姐和她起过几次冲突,他这是在为自己的侍妾报仇呢!” 九景山气得将那张纸甩在地上:“岂有此理,为了一个卑贱的侍女,竟是要让我的女儿去死!” 这就是娄渊养出来的好儿子! 沉吟半晌,九景山眉毛一横,仿佛下定了决心:“既然是煜王相求,我这个做舅舅的总不能袖手旁观。” “起事总要有个由头。” 岩雷面上一喜:“太子江梓罡,也就是如今的明昌帝想要完全把持朝政,谋害先皇,给先皇下药又将人赶到行宫软禁,这个由头够不够?” 岩雷因为激动,声音渐渐的大了起来:“再加上皇后和乔首辅有私情,皇后想要当上太后养男宠,和乔首辅纵情欢好,这两项加在一起,一定能让将士们热血沸腾!” 九景山点点头表示可行:“可以暗中行事,务必小心,在准备好之前不可走漏了风声。” 岩雷点点头,继续说:“到时候,煜王从西南出发,集结京城周边的郡县围攻京城,郡守只需在淮南造反,缠住淮南王不让淮南军队进京援助即可。” 岩雷的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与对权力的渴望:“等煜王登基之日,便是九郡守坐上淮南王之位之时!” 而他岩雷则会成为拥护煜王登上帝位的第一人。 岩雷离开后,府上的气氛忽而就变的凝重了起来,守在外面的侍卫们看到了岩雷的表情,这会儿看到了九景山的神情,心中多少猜到了几分。 第243章 九景山把在外求学的嫡子九静霆叫了回来,开始秘密练兵。 他先是在自己的军中挑选了一批忠诚可靠、勇猛善战的士兵,然后暗中招兵买马,日夜操练,让他们在短时间内迅速提高战斗力。 同时,将庶女九静槐嫁给了淮南兵马大臣霹骞的表弟霹金隅为妻。 淮南王府,娄缙正在和霹骞在书房议事。 娄缙问他:“听说,你表弟娶了九景山的庶女九静槐?” 娄缙收到了娄钧的信让他提防九景山,他才看完信就听说了九景山将女儿嫁了人,想想这九静槐,当年九景山在九静柳死后还想将其嫁给自己的。 霹骞一想起这件事情来就有些头大:“确实有此事,我那表弟对她喜欢的很。” 九静槐生的美,又有些手段,将霹金隅迷的五迷三道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霹金隅对她是千依百顺。 娄缙笑了笑:“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也是好事,云崖,准备一份厚礼一会儿请霹大人,代为转交。” 霹骞忙起身行礼道谢:“多谢世子,属下回去一定让表弟好好收着这贺礼。” 娄缙拿出棋盘:“快坐吧,陪我下一盘棋。” 霹骞犹豫了片刻后,看着娄缙说道:“世子,可有再娶妻的打算?属下知道不少未出阁的闺秀,家世容貌也和世子相配……” 娄缙神色惆怅:“我原本是有妻子的,可都怪我糊涂,被我搞丢了。” 他做的太多错事,对于男女之事已经不想再考虑了,只一门心思地扑在淮南的公务上。 “孤独终老,或许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 从前为了巩固权力他娶了九家、江家、衡家的女儿,寒了他心爱之人的心,也让这几个女子不得善终,如今这般情形,他也不会再娶任何人了。 …… 第214章 出征前的相拥 五日后,煜王以明昌帝和太后谋害明阳帝为由,举兵攻城。 煜王身披战袍,举着刀剑站在高处喊道:“为了父皇,为了江陵国日后能有一个明君,本王将举兵讨伐逆贼!众将士随我攻进京城!” 随着煜王的一声令下,无数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身着铠甲、手持武器,如同潮水一般向着京城的方向进发。 同一时间,淮南地区九景山以淮南王拥兵自重意图谋反为由攻打淮南王府。 战报很快传到了京城皇宫,皇宫大殿上,朝臣们听说了此事都很是惊诧。 明阳帝最近是病了,但那是因为他在行宫纵欲过度,服用了过量的丹药所导致的。 明昌帝知道煜王起兵造反是事实,但面对这金銮殿内的一众大臣,还是沉痛又难以置信地问:“这……这消息可属实?” “朕自幼和煜王一同长大,他怎会举兵造反?” 传令官铿锵有力地回答道:“回皇上,此战报乃前线斥候亲自送回,千真万确!” 此言一出,朝堂上再次陷入了混乱。 众朝臣议论纷纷,有的担忧江陵国的安危,有的猜测事情背后的原因,还有的则开始筹谋京城要如何阻挡叛军。 明昌帝深吸一口气,他沉声问道:“各位爱卿,此事关系重大,需尽快商讨出对策。” “可有爱卿愿意领兵出征?平定叛乱?” 数个武官出列,朝堂上的大臣们商讨如何派兵平定叛乱,最终决定由黎飞等人率领军队去平定西南的叛乱,由娄钧等人率领军队去平定淮南的叛乱。 明昌帝说:“安国侯对淮南地形更为熟悉,虽然朕以为淮南王便可平定九江郡守的叛乱,但考虑到其勾结了周边郡县,朝廷派兵镇压更有威慑力。” 江梓罡想让淮南地界的官员百姓们知道,淮南王由谁来当,还是朝廷说了算。 早朝结束后,这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后宫的雪太妃和江梓沁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是惊讶,没想到煜王竟是半点口风都没有透露给二人,不顾她们母女二人在京城皇宫的安危,直接和九景山合作谋反。 雪太妃为了保住自己和女儿,自请去了宫中的佛堂,身穿素衣,日日吃斋念佛以抚慰因战乱而丧命的民众。 侯府内,穗岁听说朝廷派娄钧出征后愣了一瞬,随即让冬莺和冬鹊帮她换衣裳,她要去一趟万佛寺给娄钧求平安符,听说那里的平安符是最灵验的。 上次娄钧去瑛凰国,因为时间紧,她没来得及去寺庙求开过佛光的平安符,这次大兵去平定叛乱,粮草先行,距离他们一行人出发还有准备的时间,穗岁立刻带着人去了万佛寺。 出了城门,一路往京郊的山上走。那山峦起伏,绿树成荫,景色甚是优美,可主仆几人却是没有心情欣赏这景色。 万佛寺在山顶,上山的路上,马车上不去,穗岁从马车上下来,一步一步地往山上爬。 冬莺问她:“夫人为何不等侯爷回来的时候劝劝侯爷,让侯爷留下来不要出征?朝中武将那么多,何必非要侯爷去?” 冬鹊也来劝:“是啊夫人,侯爷刚刚有了两个孩子出世,想来朝廷是能体谅的。” “奴婢虽然不知道朝中的事情,但是武将应该挺多的吧。” 穗岁停下脚步,捂着胸口喘了两口气:“无国何以为家,侯爷有他的使命。” 而且,明昌帝派娄钧去淮南,在京城的官员之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淮南周边的地形和其中的官员人际关系。 第244章 到了万佛寺,寺庙里香火鼎盛,她按照寺庙的规矩,先是在大殿前点燃了香,然后双手合十,默默地许下心愿,祈求娄钧一路平安,随后去见了万佛寺的大师。 去了万佛寺求了平安符,回到侯府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 娄钧见她回来,问道:“我要去领兵打仗的事情,你都听说了?” 穗岁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护身符戴在了娄钧的脖子上:“去万佛寺给你求了护身符,这次上战场,你一定要每日都戴着。” 娄钧拿起那色泽深邃的玄铁石做成的护身符,惊讶道:“这是玄铁石做的?” 这护身符的红线链子有些长,戴上之后正好垂落在胸口的位置上。 娄钧将护身符举到眼前仔细看着,护身符是圆形的,半个手掌大小,微微泛着幽暗的冷光。 护身符的边缘打磨得极其平滑,其中一面上雕刻着他看不懂的符文,背面是一个佛字,字迹刻的古朴苍劲。 见穗岁点头,娄钧又问她:“这普通的护身符倒是容易得到,可这开过佛光的玄铁石护身符,只赠有缘人,你是怎么拿到的?” 穗岁下意识地摸了摸手:“我答应大师每日都要抄写佛经,一个月后将抄写好的佛经送到山上去。” 娄钧将她拉到怀里:“我出征,你却要在家里受苦了。” 穗岁摇摇头:“抄写佛经也能为你祈福,一举两得。” 沉默良久,穗岁认真地看着他:“一定要平安回来。” 娄钧吻住她娇艳欲滴的红唇,算是回应了她的话,他低头看着她,目光灼灼,唇瓣在她的唇上轻轻游移。 穗岁的眼睛微微闭着,沉醉在这个越来越缠绵的吻中。 慢慢地,他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腰腹上,抚摸她敏感软嫩的地方,手渐渐往上,覆盖了上去。 娄钧勾起唇角,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最近好像胖回来了,鼓了不少……” 穗岁按住他的手,双眼迷离,其实不是胖了,她在月事来之前,那里都会胀的厉害。 好在娄钧的手法很是熟练,覆盖上去之后的抚摸揉捏,能让那种肿胀感缓解不少,让她很是舒服。 按压了许久之后,娄钧将她完完全全的搂住,他宽阔的胸膛和她柔嫩的上半身完完全全地贴在一起。 四目相对,烛火摇曳,耳边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和情难自已的喘息、低吟。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的穗岁香汗淋漓,起起伏伏,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第215章 不想让他误会 娄钧也是一脸的沉醉,在出征前抱着她快活了一整晚。 穗岁趴在他的胸膛上,不知为何想起了简家,想要将事情解释清楚:“我和简越泽真的没有什么。” “那天,是冉冉的三姨母,也就是秦家的那个三姑娘带着她过来做客,许久之后简越泽才来的。” “他过来道歉说是没有递拜帖就直接过来叨扰很是不合礼数,还将冉冉大骂了一场。” “我看的出来,这秦家三姑娘秦思思就是借着小丫头来接近简越泽,想做他的续弦,唉,那孩子怪可怜的,我看着也难受。” 穗岁说了简越泽对简依冉的态度,还有当时简依冉可怜兮兮的样子,以及秦思思在简越泽前后对待简依冉的态度变化。 娄钧低头亲她的额头:“就你心软,小心些,简越泽心眼儿很多。孩子是最纯真的,你对小孩子的防备心低,别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娄钧听笛子安听说过一些简越泽做生意的事情,颇有些手段,他伪装的很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然也不会在短时间内结实了这诸多京城中的权贵,还被权贵们邀请去参加家宴。 他并不像是面上那般客客气气、恭恭敬敬、谦逊有礼好相处的。 只要是触碰到了利益,他无所不用其极,绝不会让步,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所以,当他发现他对穗岁的感觉时,心中很是不安。 娄钧哼了一声:“我都要出征了,临走前,你就打算和我说这些吗?” 穗岁望着他,双颊慢慢地红了起来,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伸手去摸他紧致的腰腹。 娄钧在她的抚摸下,呼吸又不可抑制的重了起来,她很少这样主动,抱着他耳鬓厮磨,起起伏伏之间,他也吻住她的脖颈,回应着她的柔情和温柔缱绻。 …… 时辰不早了,娄钧心中有不舍,可不能再耽搁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侯府的大门便已经缓缓打开,娄钧身披铠甲,手持长剑,率领着一队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士气高昂的将士们准备出征。 娄钧担心穗岁的安危,便将松勤和松莲都留了下来,他心中最放不下的便是家中的穗岁和他们的孩子,出来之前他去看了娄云轩和娄云瑶,两个孩子在小木床里睡得正香。 奶嬷嬷和松莲在侯府照顾孩子,穗岁出来送娄钧。 娄钧骑在马上,面容儒雅温润,身形高大威猛,他扣住穗岁的后脑,低头吻了上去。 “等我回来。” 穗岁双眼含泪,用力地点头:“一定要平安回来。” 娄钧点了点头,然后松开穗岁,高声道:“出发!”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将士们齐声呐喊,马蹄声震天动地,一大队人马往城门口走。 第245章 …… 这边往淮南去的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另一边黎飞等往西南去的军队也已经集合完毕,踏上了征程。 黎飞带着军队出了京城后,侍卫卫明说发现军队里混入了两个生面孔。 原本将士众多,卫明也无法记得清楚每个人的样貌,可江梓双和康姳的脸实在是太过特别,就算是故意用灰土涂黑了,可将士中哪里会有那么漂亮的眼睛和那么柔顺的头发。 还有……那么鲜红的唇瓣。 黎飞声音冷沉:“把那两个生面孔带过来见我。” 江梓双和康姳被带到黎飞的营帐的时候还想狡辩一番,试图蒙混过关,可黎飞就那么看着二人一言不发,看的江梓双浑身发毛,最后不得不用袖子蹭了蹭脸。 卫明一开始说有人混进来的时候,他就猜到了是谁。 黎飞叹气,这次是平定叛乱,不比剿灭山贼,都是些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上了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公主随行若是死在战场上,他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黎飞对着江梓双恭敬地行了一礼:“公主金尊玉贵,我这就派人送公主回宫。” 江梓双摇摇头:“带我一起去西南吧,我死了不用你负责!” 说着,她四处看了看,找到笔墨纸砚提笔写了几个字,上面写着若是自己战死不要埋怨、迁怒、处罚任何人,她将这字条交给一个亲侍,让他将字条送到明清宫去,交给皇后。 江梓双看着黎飞:“这下可以安心了吧!而且带我去西南,能帮你打胜仗!快点平定叛乱,少死些将士,早些还百姓清宁安稳的生活,难道不是更好吗?” 黎飞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我曾经在江陵国各处游历过,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西南的地形!” 说着,江梓双提笔在纸上画了起来,将西南周边的群山峻岭和军事要塞画了出来。 黎飞和卫明都很惊讶她竟然能将这里记得一清二楚,有了这堪舆图,作战计划很快便可以制定出来。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着什么,有了这地形图你们就不用带上我了。” 说着,江梓双顿了一下,看着黎飞,黎飞的心思被看穿,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 江梓双笑了,露出一副“被我猜对”了的表情。 她继续说道:“可每处布防的军队人数我都记在脑子里面了,而且,江梓煜是我皇弟,幼时他的军事还是我教的,他会怎么做会怎么想我都能猜出个一二,带上我绝对能缩短战期,而且能减少伤亡。” 江梓双见黎飞不再明确地拒绝他,知道这事儿八成是能成了,继续说:“我一路随行,不以公主的身份,就当个小兵一直跟在后头,你们就当没发现我,这样也不会怪罪在你头上,如何?” 黎飞被她说服了,算是默许了这一趟去西南会带上她一起。 …… 侯府门前,穗岁目送着娄钧离开,直到已经再也看不到他们这一队人马的身影了,穗岁才落下泪来。 “这次去打仗,不知何时才会回来了。” 冬莺拿出帕子给穗岁擦泪,主仆几人转身回去,穗岁忽而脚步一软有些走不动,冬鹊和松莲忙将她扶住。 穗岁摸了摸自己的后腰,昨晚上和今天早上折腾的太狠了,这会儿她才感受到,自己的腰快要断了。 想起昨晚那些荒唐却异常快活的姿势,穗岁的脸不由地红了起来。 第216章 暧昧的红痕 松莲在这方面要比冬莺和冬鹊懂得多,立刻反应过来穗岁是因何而腰疼,她让两个满脸担忧的小丫鬟去烧热水,自己扶着穗岁回了卧房,让她躺在床上帮她按摩后腰。 松莲掀开一层一层的衣料,将手放在她白皙柔嫩的背上,轻轻按压滑动。 松莲强迫自己不要去注意那些暧昧的红痕,可几处因为过于动情而有些青紫的痕迹太过惹眼,松莲只好吞咽了几下口水,小心地避开穗岁肌肤上的这几处。 想起昨天晚上,松勤想找侯爷问一问随行人员的安排,几次想要进院子都被松莲拦在了外面。 松莲斜着眼睛睨他:“侯爷和夫人明日就要分开了,你怎么忍心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们?” 在松勤心里,没有什么比公务还重要,他反驳道:“打个仗,最多一个月就回来了,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 更何况,纵.欲过度会伤身体的。 松莲吓得跳起来,忙捂住了松勤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说,太不吉利了!” 松勤眨着眼睛看她,似乎还从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过她,这么一看,她的眼睛还挺好看的,睫毛长长的,瞪起人来的时候圆溜溜的,有些可爱。 不知怎的,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忽而就有些暧昧了起来,松莲忙松开了手,咳了两声:“总之,有我在,你今晚休想打扰侯爷和夫人!” 松勤也不再跟她斗嘴,摇头无奈地走了。 穗岁感觉按摩她腰部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头问松莲:“是不是累了?累了就不用按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回忆被打断,松莲回过神来,看着穗岁,继续按摩揉捏起来,见她神色郁郁的,劝道:“夫人不必太过担心忧虑,侯爷那么厉害,一定能打胜仗回来。” “而且,淮南一带还有世子在,他们兄弟二人合作,侯爷很快就能回来了。” 第246章 穗岁给娄钧准备了充足的衣物和药品,并不担心他在这方面东西会不够用,只是担忧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会受伤。 松莲按了一会儿后,穗岁的腰疼缓解了不少,便起身去抄佛经。 抄了一会儿,穗岁感觉困倦的很,便去了药房找了些薄荷、冰片、石菖蒲等药材,混合在一起放在了香囊中,用来提神。 同时,将一些提神的香丸塞到了发簪中,让自己时刻闻着这味道保持清醒。 …… 数日后,黎飞带领的一队人马已经到了西南。 分析了地形后,探子来报,将打探到的煜王那边的军队部署和驻扎情况禀报给黎飞。 当晚,江梓双和黎飞设计诱敌深入。 次日黎明时分,黎飞身穿铠甲,他的铠甲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他带着一支精锐的伏兵,悄无声息地埋伏在山谷的一侧,等待着煜王人马的到来。 不久,江梓煜率领的敌军浩浩荡荡地行进到了这一片峡谷之中,江梓煜满脸的喜色,完全沉浸在即将登基称帝的喜悦之中,并未察觉到周围的异常。 当敌军深入山谷时,黎飞的伏兵如同猛虎下山般冲出,与埋伏在前方的江梓双的军队形成夹击之势。 一时间,战鼓擂动,金戈铁马,刀光剑影,箭矢如飞,嘶吼声四起,双方军队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江梓双身先士卒,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斩敌将首级于马下,康姳紧随其后。 黎飞则率领伏兵在敌军两侧发动猛攻,二人的配合很是默契,使得敌军腹背受敌,阵脚大乱。 经过一番激战,敌军在江梓双和黎飞的夹击下节节败退,最终被团团围住。江梓煜见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只能束手就擒。 黎飞带领的军队,不出意料地活捉了江梓煜。 将江梓煜带到营帐后,江梓双就是一顿暴揍,不顾公主的形象破口大骂:“你个蠢东西,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德性,就敢起兵造反?” 江梓煜撇了撇嘴,看着破口大骂的江梓双低下了头,江梓双抬手握成拳头在他的脑袋上用力地捶了一下。 “我了解你,你十岁前都不敢一个人睡,胆子小的连老鼠都不如,肯定想不出造反叛乱的事情,说,是谁撺掇你起兵造反的?” 江梓煜梗着脖子,很是不甘心:“你就是瞧不起我,你们都瞧不起我!我倒要让你们看看我的本事!就是我自己想要起兵造反的,我也是皇子,凭什么我不能登上皇位?!” 他不明白,九景山为何没有派援兵过来。九江郡的精兵良将也有不少,留下一队人马缠住淮南王,剩下的为何不来帮他? 正想着,江梓煜感觉脑袋上又是一阵剧痛。 江梓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又揍了江梓煜一顿,揪着他的耳朵怒道:“说,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江梓煜被打的鼻青脸肿,耳朵又被江梓双扯拽的生疼,他哭丧着脸,委屈巴巴地说:“是,戴峻山……” “舅舅?” 之前,因为朝廷存粮禁酒一事,戴墨在宫宴上失言,打算在府上偷偷喝酒,阳奉阴违惹得明阳帝大怒。 再加上戴家一直仗着皇后娘娘的身份在京城横行霸道、为所欲为、为非作歹,明阳帝便将其赶回了黛山老家。 父子二人回到黛山后并没有偃旗息鼓,听说明昌帝继位将煜王赶出了京城,立刻派人传信给煜王。 先是在信中表达了同为天涯沦落人,他很是能理解被赶出京城的那种不甘、愤怒和悲痛。 接着,在信中大骂太子不顾兄弟情,也不把他这个当舅舅的放在眼里,将自己和煜王拉到了同一战线。 最后,在信中表明,无论煜王做什么他们戴家都会竭力支持,并提醒他必要的时候可以找九景山帮忙。 江梓双眼眸微眯:“好啊,舅舅一家真是坏透了,他给你的那封信呢?” 第217章 那封信我烧了 江梓双用力拍了一下江梓煜的脑袋:“你也真是傻,被人当枪使了,还巴巴地给人家说好话!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把信给我,或许还能求皇上留你一条性命。” 江梓煜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那封信我烧了,戴峻山在信中嘱咐我,为了避免事情败露,信一定要烧了……” 江梓双无语:“你真是蠢到家了,他这是在消灭证据,哪里是为你着想。” 江梓双想到戴峻山的做派,忽而一拍脑袋:“不好,安国侯夫人有危险!黎将军,我们不能再耽搁了,得赶快启程回京城!” 按照戴峻山的性子,他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安国侯娄钧害的他出走京城,远离权力的中心,还在众大臣面前丢尽了颜面,还害得戴氏族人的前程堪忧,只要他有机会,一定会将害他的人置于死地。 他不仅要杀娄钧,还会将他的妻儿全部都弄死,才会善罢甘休 黎飞和江梓双派人将叛军首领们全部五花大绑,押送进京。 …… 夜色如墨,京城侯府内一片寂静,只有微风拂过树梢的细微声响。 穗岁正坐在油灯前抄佛经,昏黄的灯光在她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书房的窗户半开,夜风透过缝隙悄悄潜入,带来一丝凉意。 穗岁不觉间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还是有些凉,她吩咐外头的丫鬟:“冬莺,去卧房帮我拿一件毯子过来。” 第247章 许久,外头都没有人应声。 穗岁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过来,她微微蹙眉,走出书房门口忽而看到冬莺和冬鹊被人打晕了,已经倒在了地上,她吓了一跳,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她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刺客出现,不过渐渐的远处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穗岁看到院子里渐渐弥漫开的烟雾,察觉到不对,刚放下来的手又忙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摸出帕子蒙在脸上。 想来是有人放了迷烟,而她身上有提神的药草和香丸,所以并没有受到影响。 她将昏迷不醒的冬莺和冬鹊拖到书房里藏好,防止歹徒贼人伤害她们,随后贴着墙根快步去看两个孩子。 卧房里,照顾两个孩子的奶嬷嬷也已经被迷晕了,她将两个孩子从摇篮里抱出来,藏到了一个隐蔽之处,随后找到可以解毒的药熏药材塞到了鸣烟里,立刻放出鸣烟。 红色的烟火在空中炸开,伴着解毒药材的烟雾随着弥漫,院子里被迷晕的侍卫们渐渐醒了过来,和院子里的刺客们缠斗成了一团。 娄钧在离开前曾和她说,若是遇到了危险,府上的人应付不过来,可以放鸣烟,找卫景澄帮忙。 很快,侯府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卫景澄带着人冲了进来:“里面的人听着,你们都被包围了,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半个时辰后,卫景澄带着人和松勤将侯府里所有的刺客全部都清理了干净,留下了两个活口。 松勤向卫景澄拱了拱手,恭敬道:“劳烦大人将此二人押送到大理寺,属下再检查一遍院子里是否还有刺客。” 卫景澄点点头,愤愤地说:“好,我和宇文远一定会将这刺客的幕后主使抓出来!连两个婴孩都要杀,简直丧心病狂!” …… 京城这边有惊无险,淮南那边动荡不安。 九景山率领部队在深夜偷袭了淮南王的军营,可娄缙前阵子虽然情伤,但练兵的事情一直没有耽搁,他的部下也十分尽职尽责。 一时之间,无论九景山使出什么手段,军营都无法被攻破。 九景山在军营门口喊道:“娄缙,你别得意的太早,不出一日,衡江就会沦陷!” “衡江沦陷了,紧接着就是淮南王府必定沦陷,念在我们也是岳父女婿的关系,你现在束手就擒,我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娄缙冷笑一声:“你是说靠衡如正打开衡将郡门,放叛军入城吗?” 说着,娄缙一招手,云崖拽着被五花大绑的衡如正走了出来,紧接着,他寄予厚望的衡丰茂也被拽了出来。 原本,衡江的军马大权在衡江郡守衡丰茂的手中,衡丰茂隐瞒衡如蓉有喘症,淮南王府为了杀鸡儆猴,收了他的兵马之权交给了霹骞来打理,同时,衡家的两个马场也交给了霹骞。 衡丰茂自此被放逐出去,淮南王让他四处游山玩水,可衡丰茂哪里甘心,暗中招兵买马,想要造反的九景山找上他时,他当即就同意了,同时让儿子衡如正先带一队人马到了淮南。 见本该在外头带兵支援的二人,此刻竟是站在他的眼前,九景山像是吃了屎一样,脸上的表情很难看,衡家的人都被抓了,衡家的那三万大军也调动不起来了。 娄缙冷哼:“这些都是我玩儿剩下的!你也太小瞧我了!” 娄缙命人将这些叛贼都关到大牢里面去,他揉了揉眉心,想着这场闹剧就此结束,不料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世子,不好了,不知是谁打开了城门,南胤大军攻打进城了!” 娄缙脸色一变:“霹骞呢?” 城门口是霹骞的人守着的,霹骞一直尽忠职守,而且行事干脆利落,他将他留在城门口他是十分放心的。 士兵为难道:“世子,城门就是霹骞大人下令从里面打开的……” 娄缙的脸色铁青,他不知道的是,一个时辰前,霹骞收到了一封信,他打开信后,满脸凝重,将手里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难以置信,他竟然是南胤的后人? 九景山的庶女九静槐嫁给了霹骞的表弟霹金隅为妻后,听说父亲被抓就去求霹骞起兵将九景山救出来。 霹骞是忠臣,又受到淮南王府的庇佑才活到了现在,根本不在乎九景山的死活,也不想去救人。 九静槐无奈之下,哭哭啼啼地去求霹金隅。 霹金隅也是没法子了,见他不为所动,拿出了杀手锏,将那封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信件交给了霹骞。 “表哥,我们根本就不是江陵国的人,当年,就是淮安王带兵灭了南胤,国恨家仇,表哥难道就不想报仇复国吗?!” 第218章 我们有没有机会? 霹金隅愤愤地说着往事,又拿出玉佩等信物,霹骞不得不信,内心挣扎了许久后,终于答应在关键时刻放南胤大军进城。 城门口尘土飞扬,刀枪相碰发出叮叮咣咣的声音。 正当两军战况胶着,娄缙这边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身后忽而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云崖吐出一口血来,往后一看惊喜道:“世子,是大公子带兵来了!” 看到娄钧那张英俊的脸,云崖再也支撑不住,想着世子有人保护了,放心地倒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嗖——” 几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箭矢迅速划破长空,直奔娄钧而去。 第248章 娄缙喊道:“大哥,小心!” 娄钧举剑挡住几支羽箭,可这箭来的凶猛,铺天盖地,他来不及去阻拦,躲闪不及,敌军弓箭手射出的箭正中娄钧的胸膛。 这一箭的力道很大,箭矢瞬间穿透了他身上的铠甲,娄钧趔趄着往后退了几步,身子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 另一边,去西南的军队将领已经回来了,煜王大败,黎飞和江梓双活捉了煜王,押送他往京城走。 侯府内,穗岁今早起来开始就心慌,眼皮一直在跳,这会儿更是心慌的厉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在房中来回地踱步,心中还是惴惴不安,出了屋子去问松勤:“可有侯爷的消息?” 听说江梓双和黎飞已经回来了,想来叛军已经伏法,可淮南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若是战事结束了,娄钧肯定会第一时间给她写信。 松勤摇摇头,他昨晚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了一些他不愿意看到的画面,可他不敢告诉穗岁。 在梦里,淮南军队中出了奸细,娄钧和娄缙被细作所伤,二人都受了重伤,倒在了血泊之中。 穗岁坐在窗旁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心里怅然,双手合十,闭上双眼,祈求他一定要平安归来。 府上又安静了下来,直到松莲快步走了进来,在穗岁耳边低声说道:“夫人,简家又派人送东西来了。” 自从娄钧离开京城后,简越泽隔三岔五地就会派人送些新鲜的瓜果蔬菜过来。 这些东西本不是什么值钱的,可他送过来的有好些是京城买不到的南方的瓜果,一路运送过来用冰镇着,没有腐坏,也算是用心。 每回简家送东西过来,穗岁都会客客气气地回礼,可次数一多,她也发觉有些不对劲了。 穗岁疑惑:“怎么又送东西过来了?简越泽,到底想要做什么?” 穗岁不知道的是,上回简越泽听了穗岁的一番话后,深以为然,他觉得没有人会比穗岁更用心的对待简依冉,所以想结交她这个侯府夫人。 松莲欲言又止,将心中的猜测压了下去,问穗岁:“夫人,可要派人去问问?” 穗岁摇摇头,就算是问了也问不出来什么。 “算了,像往常一样回礼过去。大理寺那边可有消息了?” 上回侯府内进了刺客,宫里听说了之后派了不少人来保护,毕竟娄钧是皇帝派出去的,保护朝廷忠臣的官眷,朝臣们才不会寒了心,才会更加地效忠朝廷。 松勤将一张折子递给穗岁:“这是宇文远大人送过来的,已经查清楚了,刺客是戴家指使的。” “宇文大人已经将此事呈到了宫里,想来这会儿已经派人去黛山抓人了。” 穗岁点点头,主仆三人都是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心中沉闷。 忽而,外面传来了喊叫声打破了这份沉寂,穗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听清楚了外头的人高声喊着:“不好了,安国侯重伤,生死不明!” 他在战场上受了伤,生死不明? 穗岁怔愣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冬莺和冬鹊走了进来,在一旁看着,不敢开口。 穗岁双唇颤抖,心上一阵阵的疼:“方才说侯爷怎么了?” 冬鹊忍不住开口劝道:“侯爷重伤,生死不明……夫人,夫人别太伤心了,战报没说侯爷战死沙场,就还有活着的希望……” 冬莺拧了一下冬鹊的胳膊,让她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穗岁不信娄钧会这样死在战场,她去了佛堂诵经祈福,才诵了半个时辰,松莲却是红肿着一双眼睛站在了门口:“夫人,简家来人了。” 穗岁本不想见,但想着简家是经商的,消息会比她这个整日待在侯府的夫人更灵通。 她擦干净脸上的泪,从软垫上站起来,因为在佛前跪的太久,站起来的时候膝盖发酸双腿发软,险些栽倒在一旁,松莲忙将她扶住。 去了前厅,穗岁和简越泽互相见礼,因为府上的侯爷不在,为了避嫌,府上的丫鬟和侍卫都留在了前厅。 简越泽神情悲痛地叹了口气:“听说安国侯去了,夫人节哀。” 穗岁愣住了,自从娄钧出征后,她是陆陆续续地听说了不少关于娄钧消息,只是还没有人明确地告诉她娄钧是真的死在了战场上。 穗岁不愿意相信,哽咽了许久才能说出话来:“简家家主是从哪里听说的?” 简越泽叹了口气:“我生意上的伙伴很多,淮南那边都传开了,安国侯胸口中了一箭,那一箭力道很大,安国侯当时就倒下了,满身都是血……” 被箭刺中了胸口,若是射中的心脏,哪里还能有生还的可能。 穗岁再也忍不住,双手捂住脸转过头去,过了许久才平复情绪。 简越泽犹豫再三,还是说道:“我知道这话在这时候说很不合适……但是你带着两个孩子,若是日后自己拉扯,难免困难。” “而且,听说侯府之前遭遇了刺客,安国侯回不来了,朝廷派的人又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你和两个孩子留在这里并不安全。” 穗岁紧抿着唇,心里想着娄钧,并没有思索简越泽和她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简越泽顿了顿,见她没有反驳,也没有面露不悦之色,继续说道:“前朝的女子三十以前夫亡守志,五十以后不改节者,旌表其闾……女子要守寡二十年,甚至一辈子……可如今不同,夫妻是平辈,江陵国没有明文律法要求一定要为彼此守丧,所以,女子不必为丈夫守丧。” 第249章 “改嫁、再嫁也是常有的事情。” “如果你愿意,我们有没有机会?” 第219章 夺人妻子 “我知道你和侯爷感情好,你若是想要守丧,我也愿意等你,半年,一年,我都可以等。” 穗岁一时没反应过来简越泽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他的手慢慢地要触碰到自己的手的时候,她忽而就明白了,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穗岁身后的松勤、松莲、冬莺和冬鹊都是一脸的诧异,尤其是松勤和松莲面露愤怒之色,他们侯爷还没有确定到底有没有死,人还没回来呢,这姓简的就开始惦记上夫人了?! 简越泽神情认真:“我并非只是想和你搭伙过日子,我心悦于你。” “只是安国侯出现的比我早,我又不能做那夺人妻子的事情……只是如今情况不同了,安国侯遇难,许是天意。” 穗岁不明白,她和简越泽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仅有的几次见面也都是因为简依冉,而且,他们二人都没有说上几句话。 他怎么就心悦于她了? 她不知道的是,简越泽自从之前听了一回穗岁说的话之后,就觉得她是一个通透的、不一般的女子。 穗岁忍住心中的怒意,什么叫“这许是天意?”,她从没发现简越泽是如此荒唐之人。 穗岁语气坚定:“简家主,还请简家主自重、慎言。” “侯爷英勇无比,福泽深厚,断不会战死沙场。” “我会等侯爷回来,若是……若是侯爷真的……不在了,我也要看到他的尸体和他葬在一起。” 她不相信娄钧会死,无论如何她都要等他回来。 简越泽无奈抿着嘴唇:“若是我更早遇见你,我们是不是也有可能?” 穗岁不想在搭理他,简越泽只想着穗岁一时之间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愿意给她时间,无论多久他都愿意等。 简越泽看的出来,这会儿不好再说下去了,瞧着穗岁身后的那个男侍卫,似乎是在极力地压抑自己不动手打他。 简越泽起身说道:“冉冉的事情谢谢你,若不是你那一番话,我都没意识到冉冉身边都是些豺狼虎豹,秦思思已经被我送回去了。” “小孩子或许不懂得道理,不善于明辨是非,但是能察觉旁人的好意和恶意。我这个当父亲的,真是太不称职了。” “我有个不情之请,夫人可否帮我照顾冉冉一两日?府上的下人都被清理了一番,如今还没有找到十分可靠的人,我实在是不放心冉冉。” 穗岁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她只希望赶紧将这个简越泽送走。 送走简越泽后,穗岁牵着简依冉的手往里面走,简依冉有些不高兴地嘟囔着说:“怎么大人都喜欢用冉冉做筏子?” “三姨母想要接近父亲,千方百计地想要接近父亲便是拿我做筏子。父亲想来见你,也拿我做筏子……冉冉没了亲娘,活该被人利用。” 穗岁心里难受,她弯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将她抱在怀里认真地说道:“冉冉别这么想,留在你身边的人都是喜欢你的人。” “冉冉,姨母有事情要忙,你好好在府上待着,好不好?” 简依冉忍住没让眼泪流下来,她用力地点头,她知道穗岁的心情不好,愈加的乖巧,不想给她添麻烦。 穗岁让嬷嬷们好好照顾简依冉,自己去了药房,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无力过,哪怕在淮南王府备受欺侮的时候,她还可以一死了之。 可如今不同了,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娄钧的情况,她迫切地想要去淮南看个究竟,可她还有两个孩子,侯府又不断有刺客来……她到底该怎么办?她能做些什么? 穗岁将药房里所有的补药都找了出来,还有娄钧自己研制的还魂丹,将药都装好后,交给松勤,让他找门路快马送到淮南。 松勤出了侯府,正巧碰上兵部的人。 宫里也听说安国侯中箭重伤的事情,派了兵部的人八百里加急送丹药和御医过去,松勤将药交给兵部的人,恳求他们务必要快。 “放心,兵部八百里加急,一定将药送到!” …… 京城这边人心惶惶,淮南战场上,有惊无险。 娄钧中箭后倒在了地上,胸口一阵钝痛,娄钧也感觉自己要死了,可片刻后,他惊觉自己还能喘气。 娄钧摸了摸胸口,那只羽箭插在娄钧的胸口,虽然胸口发疼,但好像羽箭并没有刺穿胸膛,他摸了摸,里面的玄铁坠子碎了,原来是穗岁送给他的护身符救了他一命。 这护身符原本坠落在胸膛中间的位置上,可打仗的时候他来回地动作,被箭射中的时候刚好护身符滑到了左胸上,挡住了这一箭。 娄钧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娄缙见他慢慢站了起来,捂着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正在娄缙愣神的时候,霹骞挥舞着大刀朝着他砍了过来,娄缙听到动静立刻转身抬起长枪挡住这一刀,远处的娄钧见状甩过来一把长剑,霹骞躲闪不及,肩膀上立刻被剑刺伤。 另一个将领立刻拉弓射箭,射中了霹骞的右肩,顿时,数十个将士围了上来,娄缙大喊一声:“你们的将领已被活捉,还不束手就擒!” 将士们互相看了看,放下了手里的刀枪。 第250章 平叛结束后,娄缙将逆贼全部关进了大牢,带着人回了淮南王府,请了不少郎中大夫给重伤的将士们治病疗伤。 香儿听说世子带着人回来了,因为挂念云崖,早早地就守在府门口,看到云崖浑身是血,吓得捂住了嘴巴:“怎么,怎么伤的这么重?!” 人被抬了进去,立刻有府医过来清理伤口,上药止血。 香儿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轻轻摇了摇云崖的肩膀:“云崖,你不要睡啊,快起来!” 她听说过不少上了战场的战士,这么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云崖“嘶”了一声:“我不睡就是了,你别摇了,再摇晃下去,我身上的伤口都要裂开了。” 香儿忙放下手,往他嘴里塞了一颗酸酸甜甜的梅干:“好好好,我不摇晃你了。” 云崖艰难地扯出来一个笑容:“这么怕我死?” 第220章 侯爷,轻点儿…… 香儿哼了一声,不情愿地说:“谁怕你死了,只是你要是不在了,就没人和我斗嘴了,那我自己在王府该有多无聊啊……” “你好好休息,晚上再来看你。” …… 娄钧在娄缙的再三邀请下回了淮南王府住下,才换好干净的衣裳,将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香儿将自己这段时间绣的小衣服、小裤子、小鞋子都包好,拿给了娄钧:“大公子,这是我给小公子和小姐绣的衣物,大公子可以转交给穗岁姐姐吗?” 娄钧接过那些料子软软的,款式也很是可爱讨喜的衣物鞋子,有一件衣服的帽子上还缝上了一对兔子耳朵。 娄钧看着她,听着她这样的称呼,有些恍惚,再看着淮南王府内他无比熟悉的庭院廊檐,点了点头。 香儿一怔,见他是这个表情以为他是生气了,从前他就觉得大公子虽然表面上温润谦和,可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除了他和穗岁姐姐,他似乎和其余的人都十分的有距离感。 香儿赶紧认错:“奴婢说错话了,现在该改口叫您侯爷了。” 娄钧笑了笑:“无妨,大公子听着也顺耳。” 她想起穗岁在这里就是叫他大公子,想到她,娄钧看了看天色,不能再耽搁了,再不回去他心爱的人可要担心坏了。 娄钧将东西交给随行的侍卫,准备离开淮南王府之前,娄钧去了淮南王娄渊的院子。 娄渊正在看战报,见他进来,身子僵硬了一下,略显深沉苍老的声音说道:“你来了。” 娄钧行了一礼后在娄渊的对面坐下,娄渊比他印象中老了不少,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如今看着浑浊了不少。 娄渊将战报递给娄钧看,有些惋惜地说道:“霹骞本是个忠臣,却战死了。” 霹骞的确是南胤的后人,娄渊瞒着他这一切也是想让他忘掉那些事情,好好地活下去,对于霹骞来说,他本不必承担如此重大的责任,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不如把自己活好。 父子二人难得相聚,又说了些体己话后,娄钧起身行礼准备离开:“父王,家中还有人等着我,儿子这就启程回京城了。” 临行前,娄缙让人准备了不少特产和物品,装了满满五个大箱子放上了马车。 娄钧和娄缙都心知肚明,里头装的大部分都是穗岁喜欢吃的东西。 娄缙和从前相比,看上去沉稳了许多,他说:“大哥一路小心,若是得空,劳烦大哥去一趟永宁侯府,帮我把这些东西捎过去,顺道看看外祖母。” 娄钧接过娄缙手里的东西,知道他也是惦记自己养在卫老夫人身边的孩子:“放心吧,我和你嫂子会时常去探望的。” 娄缙一怔,眼前浮现出穗岁那好看的眉眼,他没再说什么,咽下心中的苦涩拱手送他离开。如今的自己,还是没办法体面地说一些祝福二人白头偕老的吉祥话。 …… 数日后,娄钧带着人回了京城,天渐渐暗下来的时候赶到了侯府。 穗岁正坐在桌旁抄佛经祈福,祈祷娄钧要平安回来,忽而听到外面响起脚步声,还有那熟悉的温润嗓音:“我回来了。” 娄钧特意没有让门房通报,穗岁拿着毛笔的手颤抖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到了那张她日思夜想的面孔。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产生幻觉了,可眼前的人是这般的鲜活,她不敢置信地惊讶道:“娄钧!” “太好了,你还活着……” 穗岁哭着扑进娄钧宽大坚硬的胸膛,声音颤抖,连身子都跟着止不住地颤抖。 娄钧的双臂紧紧地搂住她又细又软的腰,将她完完全全地笼在怀里。 抱着怀里的人,娄钧一阵心疼:“怎么瘦了这么多?” 略带责备的话,却是那般的温柔,穗岁红了眼,呜咽道:“你怎么才回来,你要是再不回来,我……” 得知娄钧噩耗之后,她就一直吃不下去饭,做什么事情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只是没日没夜地抄写佛经祈福。 话还没说完,娄钧低头吻住了她的唇,随后,握住她的腿向上一提,穗岁惊呼一声抬手勾住了娄钧的脖子。 “啊……侯爷……” 为了保持平衡不掉下去,穗岁双腿勾着他劲壮的腰身,被他抱进了屋子里。 娄钧将人抱进屋子里,让她坐在桌子上,密密麻麻的吻又落了下来,暗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呢喃:“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第251章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吻的她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娄钧便换了地方去亲。 他的动作有些急切,大掌掐着她的腰,穗岁感觉自己的腰都要被他掐断了,忍不住出生求饶:“侯爷……轻点儿……” 娄钧这才缓缓地回过神来,红着眼眶低头亲她的脖颈,带着胡茬的下巴磨蹭着她光洁滑嫩的肌肤。 “是你送我的护身符救了我一命,那一箭正好射在了玄铁上,中箭那一瞬间,我以为我回不来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娄钧的唇贴着她的耳垂,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朵上,他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声音里很是沉痛。 穗岁一手握住他滚烫的手,一手抚摸着他因为征战风吹日晒而有些粗糙了的脸颊,认真地说:“你若是不在了,我便下去陪你,在下面你还是能看到我的。” 娄钧恼了,在她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留下一排牙印:“说什么胡话!若我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你要带着我那份好好的活下去。” 娄钧很少对穗岁发火,穗岁抬头去亲他的喉结,男人的怒火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解开她的衣裳,压在她的身上亲吻,将这些时日的思念全都释放了出来。 第221章 强壮的身躯 渐渐的,二人完全沉浸在彼此带给自己的极致欢愉之中,沉沉浮浮,至骨至欢。 娄钧一遍一遍地要她,沉浸在她软嫩的身躯之上,无法自拔。 穗岁一遍一遍地在娄钧的耳边哭诉这些时日她过的有多么煎熬,让他以后都不要离开自己。 娄钧不断地重复着:“我答应你。” …… 不知耳鬓厮磨、交窗合欢了多久,最后穗岁是被娄钧折腾的浑身无力,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天亮之后,娄钧起身亲了亲还在熟睡的穗岁,换好官服去了宫里。 原本,他昨天进京之后就该立刻去宫里禀报,但明昌帝体谅他许久未何家人团聚,便给了恩典准他先回府,早朝再来。 进了宫,娄钧见了明昌帝,将淮南的情况挑要紧的禀报了一遍。 “煜王勾结九景山,联合衡丰茂等人,企图先行攻打淮南,控制住淮南王之后领兵攻打进皇宫。淮南王府内部出了间隙,放了南胤余孽进城。” “好在经过一番恶战,这些叛贼都被控制住了。” 明昌帝明了,根据实际情况,该惩罚的惩罚,该奖赏的奖赏。 煜王、九景山等人造反攻城,致使军心动摇,将士们死伤无数,年前问斩,当众行刑。 煜王和九景山的私产全部用于慰劳死去的将士们的家属,其余参与谋反的将领全部流放到苦寒之地去做苦力。 煜王的生母雪太妃被囚禁在后宫的冷宫中,煜王的亲姐姐江梓沁被禁足在夫家的府中,一辈子都不可以出府。 戴峻山不仅在安国侯出征期间派刺客暗害侯府官眷,还教唆煜王造反,罪无可恕,可戴家是太后的母族,明昌帝不好自己做决定。 明昌帝看了一眼娄钧,瞧着他面容憔悴,神色倒是愉悦的,问他:“昨晚你不是先回侯府了,怎么脸上的胡子都没刮?” 娄钧一愣,摸了摸下巴和脸颊上的胡子,赶紧告罪:“臣仪容不整,请皇上责罚。” “罢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治你殿前失仪。” 他猜得出来,昨晚娄钧回到侯府之后,这一晚上他都做了什么,不难猜。 自从他大婚,和乔雅芷相处了数个夜晚之后,他懂得那种感觉,一旦开了头,一天不做都难受,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叛军的事情解决了,明昌帝也能松一口气,这次的事情娄钧立了大功,他看着娄钧说道:“明日开始给你放三天假,好好陪陪家里人。” “至于奖赏,等上朝了再说。” 娄钧面上一喜,拱手行礼:“谢陛下隆恩!” 娄钧走后,明昌帝去了父皇和母后休养的明月行宫,太上皇后的脸色不大好看,想来是已经听说了戴峻山的所作所为。 在江陵国,太上皇的皇后称为太上皇后,若太上皇帝驾崩后仍健在,则改称皇太后。 没等明昌帝开口询问,太上皇后叹息了一声:“他真是糊涂,戴峻山所犯的是大罪,皇上可派人查一查戴家,若此事除了戴峻山和戴墨没有旁人参与,还请皇上看在哀家的面子上放过戴家其余的人吧。” “至于戴峻山和戴墨……赐死吧。” 明昌帝和太上皇后说了会儿话后离开了行宫,他的神色有些复杂,他知道不能偏袒外戚,否则不仅会让朝中上下的大臣们不满,还会惹得百姓们敢怒不敢言。 回到皇宫,他下令处死戴峻山和戴墨,同时派人严查戴家人,若是有百姓告发戴家的恶行,朝廷绝不会轻饶。 回了宫里,明昌帝还没来得及休息,江梓双便来了。 明昌帝揉了揉眉心,问道:“你是来给煜王求情的?” “不必求了,他非死不可。” 明昌帝耐着性子解释道:“造反本就是死罪,不管是自己主动想要造反还是被人挑唆,即便这次朕饶了他,难保他日后不会再被人挑唆。” 他就是要借着这次的事情,将所有日后可能会对他产生威胁的人全部都清理干净。 江梓双见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好作罢。 第252章 …… 从皇宫里出来,娄钧确保在战场上死伤的将士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慰问和补偿后,回了侯府。 沐浴更衣,穗岁帮他穿衣裳的时候,看到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葱白的指尖触碰到他的伤疤上,穗岁心疼地问他:“疼不疼?” 娄钧揉了揉她的头:“都已经结痂了,没什么感觉,就是有的时候有些痒。” 正说着,穗岁双手环抱住娄钧的腰身亲了上去,她细细地吻他的胸膛上的伤疤,目光里满是疼惜。 娄钧只觉得那几处伤疤更痒了,倒吸了一口凉气,小腹下面也有一团火在往上冒。 亲着亲着,穗岁也察觉到不对劲了,看他身体起了反应,她有些茫然的抬头,方才深情的氛围顿时变得暧昧旖旎了起来,连屋子里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不少。 娄钧握住她的腰用力向上一提,拽过衣裳铺在身下,将她压在玉石台面上,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 夜里,娄钧看着穗岁皱着秀眉,按照以往的经验知道她这是喊的嗓子哑,这会儿又开始渴了,想要下床去给她拿温热的梨汤喝,可穗岁白嫩的藕臂紧紧地搂着娄钧的腰不松开。 娄钧轻轻地拽了拽,没有拽动,他想要加大力道去拽,可还没怎么用力,被他大掌抓过的地方就开始泛起红痕,娄钧不忍心,索性将她连带着被子一拖,整个抱在怀里。 他身形高大,因为打仗皮肤晒的有些黝黑,强壮的身躯将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抱在怀里十分的轻松。 娄钧端起梨汤喂给穗岁喝,用杯子喂她喝实在是有些慢,他便开始用嘴喂她,一边亲一边喂,穗岁的脑袋有些不清醒,似梦非梦地抱紧了娄钧。 “别离开我……”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娄钧外出打仗那些日子深夜里做的噩梦又开始缠绕着穗岁,眼前是浑身都是血的娄钧,她哭的很是难过。 娄钧在她耳边说着话哄着她:“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穗岁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脸上,疼在他的心上,看着她哭,他的心也湿漉漉的,酸疼的厉害。 他亲她的眼睛、脸颊和嘴唇,亲的穗岁的身子又软了下去,她才止住了哭,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紧紧地抱着娄钧,肌肤相贴,寝被慢慢地滑落,镜子中的二人严丝合缝地交.汇在一起。 第222章 只今日荒唐一回 次日,娄钧休沐在府上休息,等穗岁起身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娄钧,她的心情很好。 只是……曾经那个容貌如冠玉、如朗月清风般的人去哪儿了?怎么皮肤有些黑,而且胡茬还没刮干净? 想起晚上因为思念太过动情,竟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穗岁起身后,沐浴更衣,从净房出来看着他说:“我来帮你刮胡子。” 娄钧难过地看着她那皱起的眉头:“夫人这是才稀罕了我两晚,就开始嫌弃我了?” 松莲和冬莺、冬鹊在门口听到二人的对话捂着嘴笑,谁看不出来,侯爷早上起来后无所事事了大半日,都没说让丫鬟帮他刮胡子,也没有自己刮,不就是等着夫人亲自给他刮? 娄钧坐在穗岁的梳妆台前,他身形高大,坐在这里感觉身子都是弓着、缩着的。 冬莺和冬鹊准备了温水,穗岁用帕子沾了些温水轻轻地拍在娄钧的脸上,让胡须变得柔软湿润。 然后,她取出一把精致的剃刀,打了些滑腻的膏体在他的下巴上。 穗岁用一只手轻轻按住娄钧的下巴,另一只手稳稳地握住剃刀,从下巴处开始,慢慢向上滑动,一直到耳朵旁边。 慢慢的,娄钧的胡须一点点地被剃干净,露出了他光洁的下巴。 娄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而且半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惊讶道:“夫人手法熟练!” 他很是享受穗岁的抚摸。 穗岁看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地检查,见所有的胡子都被清理干净了,才放下剃刀:“这和我平日里修眉是一个道理。” 穗岁看着娄钧这张脸,摸了摸,吩咐道:“冬莺,去把师诏磨的珍珠粉拿过来。” 穗岁在娄钧的脸上涂了一层珍珠粉,娄钧感觉这东西黏糊糊的不大舒服,可一想到朝中那些青年才俊的脸是那样的白皙紧致,也就没说什么。 片刻后,脸上的珍珠粉被洗干净后,娄钧拉过穗岁将她抱在怀里,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你摸一摸,看看滑不滑?” 穗岁浑身上下的肌肤他都摸过,流连忘返地摸过,动情动心地摸过,她的肌肤那样滑嫩,想来也是这样保养的吧。 丫鬟们都自觉地退了出去,关好了门窗。 娄钧双臂环绕着她的腰,吻住她的唇,穗岁才从床上下来不久,刚梳妆打扮好,头上也戴了珠钗,还上好了胭脂,不想再去床上滚,等起身之后还要再梳洗打扮,麻烦的很。 她推娄钧的肩膀,娄钧却是不肯松开,覆盖抚摸揉捏她的柔软之处,继续吻她。 穗岁不过挣扎抗拒了片刻,很快,身子就在娄钧的强烈攻势下,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 “侯爷,这青天白日的……” 娄钧满眼都是笑意和宠溺:“好不容易休沐,只今日荒唐一回……” 娄钧抱着她换到了一个宽敞舒服的位置,将她完完全全地压在身下,笼罩在怀里。 第253章 缠绵过后,他握住她柔嫩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你摸摸,还有哪里粗糙的,也给我用用珍珠粉。” 穗岁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侯爷何时在乎起这些来了?” 娄钧叹气:“京城气候干燥,不比在淮南的时候养人,总觉得我最近黑了不少。” 穗岁转身,双眸亮晶晶地望着他:“侯爷怎样我都喜欢,这样看上去更英武了。” 娄钧抱着她又情难自禁的云.雨了许久之后,忽而发现穗岁身上多了一两处红痕,但不是自己弄出来的。 穗岁挠了几下,很痒。 娄钧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去挠:“这是蚊子叮咬的?我去拿药,别挠破了。” 上过药膏后,二人又躺在床上,抱着说了会儿话,才起身再次去沐浴。 出来之后,丫鬟们已经摆了饭,这一天过了极快,眼见着天就黑了。 娄钧忽而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带回来的那几个箱子是二弟娄缙准备的,还有一些小衣服小鞋子是香儿做的。” 穗岁点点头:“都已经收拾好了,香儿绣的东西还是那么好看。” 娄钧继续说:“你白天得空了可以去一趟永宁侯府,二弟托咱们把一个锦盒送给卫老夫人。” 娄钧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明日我去找栾竹,后日,我们一起去永宁侯府。” …… 次日,天气越来越热,蚊虫也多了起来,早晨起来梳洗打扮后,穗岁将装有驱蚊散的香囊挂在娄钧的腰间。 听说栾竹受了伤,娄钧这便要去探望他。 “侯爷,这是我让人新做的玉簪,里面加了驱蚊的香丸,侯爷先戴戴看,若是不喜欢这个味道,我再让人换。” 娄钧拿过那束发的发簪,赞叹道:“嗯,这法子好,回头我告诉朝中的大臣,让他们的夫人,也给他们准备这样的发簪驱蚊。” “还是我的夫人好啊,旁人都没有这个待遇!” 穗岁笑了,帮娄钧将他身上的长袍整理好,随后又拿过来一个盒子:“听说栾大人喜欢吃糕点,侯爷不必绕路去买了,这是今早刚从沁香斋买的糕点。” 娄钧接过糕点盒子,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还是你想的周到。” 娄钧转身要出门的时候,穗岁从背后抱住她,声音有些哑:“侯爷,路上一定小心。” 娄钧知道她这是还没有缓过来,他能理解,若是他听到了她的死讯,再次见到活生生的她,定要将她日日拘在自己身旁,让她一刻都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 “我去看看栾竹他们,等我回来,一起吃饭。” 穗岁笑着将他送到门口。 松勤和娄钧在去栾竹府上的路上,松勤将最近府上的事情说给娄钧听。 听到戴峻山派人来刺杀,娄钧的脸色冷凝了下来。 松勤赶紧说:“侯爷知道的,戴峻山和戴墨已经被判处死了。” 好在明昌帝让人将戴峻山和戴墨处死,若非如此,他也定会想法子让二人惨死。 再听到简越泽派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又听说自己战死沙场后,他竟是带着女儿来找穗岁,心怀不轨,想要代替他照顾穗岁母子三人,娄钧勒紧了马绳,立刻停了下来。 第223章 夫人,腰腹上可有什么感觉? 不论简越泽到底是怎么想的,娄钧都绝不允许简越泽再见穗岁。 娄钧幽幽地说道:“简越泽……此人不能再留在京城了。” 他知道穗岁绝对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也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来,可总有这么一个人觊觎着他心爱的人,心里膈应的慌。 松勤的眼中露出了杀机,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要不要属下暗中……” 娄钧摇摇头:“不行,杀了他,夫人知道后未免会觉得我阴险,他如今有空儿想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看来还是太闲了,生意场上的事情太顺了,这事儿还得找笛子安帮忙。” …… 栾府,栾竹听到府门口的马蹄声,一瘸一拐地出来。 栾竹阴阳怪气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就猜到是你,终于舍得离开你那心上人,来看看兄弟我了?”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难道是因为担心我?” 娄钧冷哼了一声,将手里的糕点盒子丢给栾竹:“你想多了。” 几个大男人都不怎么喜欢吃甜食,可栾竹不一样,他喜欢吃糖炒栗子、烤地瓜和香甜软糯的糕点。 走到院子中间,看到笛子安也在,娄钧坐下喝了一大口水,拍着笛子安的肩膀:“太好了,你也在。” 笛子安不明所以,他听说娄钧回来了之后,本想着去府上看他的,可听说栾竹伤了脚猜到他肯定也会来,便直接来了栾府,他问娄钧:“发生什么事情了?” 娄钧将简越泽想要替他上位,趁着他身死鸠占鹊巢,霸占他妻儿的事情和二人说了。 栾竹一拍桌子:“岂有此理?!笛兄,找个机会在生意场上给他使绊子,让他没功夫理会自己的儿女私情!” 笛子安摇摇头:“生意上的事情总有忙完的时候,真想解决此事,还是要从源头解决,不如釜底抽薪。” 栾竹疑惑:“你想如何做?听娄兄的描述,简越泽对穗岁可是有些执着。” 也难怪简越泽惦记,穗岁容貌好看举止有礼,且还有不到一岁的一儿一女,若是两个孩子的生父娄钧死了,自己就能白得两个孩儿和一个端庄有礼,还是当今太上皇后义女的人做妻子,简直是天大的便宜。 第254章 笛子安打开糕点盒子从里面挑出来一个梨花糖糕,吃了两口后说道:“简越泽在乎自己的女儿,定是觉得夫人貌美心善会对自己的女儿好才会如此迫不及待,正怕夫人被别人抢了去。” “此事我去办,京城私塾里我认识不少女先生,可以介绍给他认识,正好教养孩子。” 说着,笛子安又看向娄钧:“另外,你可以带着夫人多出来走动走动,让世人看看你们的感情有多好!” 娄钧点点头,之前他忙于朝中的公务,穗岁又刚生产完,不好时常出去走动,如今尘埃落定,他又差点在战场上死过一回,很多想法也都有了改变。 明昌帝的皇位越坐越稳,朝中大臣很多,他多做一些少做一些影响不会很大,日后,还是要多给自己的小家多留出些时间来。 三人商议完娄钧的事情,娄钧看着栾竹缠着白色纱布的脚,问他:“对了,你这脚是怎么受的伤?” 栾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终于想起来问问我了?” 对上娄钧和笛子安担心又探究的目光,他说道:“这事儿完全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是被人害的。” “鞠家小姐帮过我两次,我想着总要登门拜访致谢才算是全了礼数,可那日鞠府门前洒了水,我那日穿的鞋子又有些宽松,见她出来下马车往里面走的时候着急了一些,结果……又在她面前摔了一跤,丢死人了。” 那日,栾竹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的鞋子也是最时兴的款式,虽然有些不合脚,但想着反正一路坐马车他也走不了多少路,便也没有换别的鞋。 可不成想,就是那双鞋,害的他又在鞠初月的面前出丑,她每回见他都是他狼狈之极的时候,想到自己没在她面前留下过什么好印象,栾竹就懊恼的难受。 …… 侯府里,冬莺和冬鹊正在给穗岁的腰腹上涂抹药膏。 二人涂抹的是师诏调制的药膏,穗岁生产后,小腹不如生产前那般紧致。 她每日吃过饭后都会在府上走动,也按照医术上说的方子吃了药,可还是没什么效果,原本紧致光滑的小腹,还是有些松松垮垮的。 有一日,她无意间说起生产后自己的一些苦恼的事情,师诏听了之后就将这药膏拿给了她,说只要每日用,坚持用一个月,小腹便会紧致如初。 冬莺闻了闻药膏的味道,将药膏的盒子盖好:“夫人,这药膏的味道真好闻,一点儿苦涩的药材味道都没有,还挺清香的!” “嗯,味道是不错。” 腰腹上的药膏涂好了之后,便是要涂抹胳膊和大腿,冬莺挖了一大块粉膏均匀地涂抹在穗岁光洁的肌肤上,让她的肌肤看起来更加的莹白如玉。 最后,只剩下胸前鼓鼓囊囊的那一处,这里,冬莺和冬鹊抢着想要涂抹穗岁的胸前。 二人都没有这么好的身材,胸前也没有几两肉,可穗岁那里犹如平地起高楼,又像是刚出锅的白面大馒头一样,摸起来软乎乎的,手感极好。 穗岁见二人互不相让,无奈地摇了摇头,挖了些粉膏自己涂抹,在上面按揉打圈,让粉膏全部被吸收。 冬莺和冬鹊看着她的动作咽了咽口水,露出惋惜的表情,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后悔不如一人轮一次,这次自己涂,下次另一个人涂,至少还有机会摸到,这下可好了,只能看一看什么都做不了。 穗岁笑道:“你们两个再这样看,以后我都不敢在你们面前沐浴了。” 冬莺和冬鹊这才收回了目光,仔细看着穗岁的全身上下都涂抹好了之后,冬莺将药膏的盒子都盖好,问她:“夫人,腰腹上可有什么感觉?” 只有腰腹涂的是师诏给的药膏,其余的地方涂抹的都是珍珠粉膏,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穗岁闭上眼睛,忽而感觉那里火辣辣的,像是什么东西在燃烧。 “感觉有些火辣辣的。” 第224章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冬莺满脸惊讶:“那就说明是起效果了!师诏真厉害!” 娄钧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穗岁正衣着单薄的躺在躺椅上,而冬莺和冬鹊却像是在看什么稀奇东西一样,盯着穗岁的肚子看。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冬莺和冬鹊才起身,轻咳了两声后退了出去。 娄钧从栾竹那里回来之后心情好了不少,简越泽的事情他和自己的兄弟们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再过几日,简越泽必定会离开京城,他也再也不用担心穗岁会被他觊觎着,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能放下来了。 穗岁见他走过来,脸色一红,将单薄的衣衫拢了拢,遮住那一片莹润。 娄钧见她这慌乱的样子,笑道:“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慌什么?” 说着,他将手伸到她的腰下面,将她抱在怀里,用力一提,自己坐在了躺椅上,让她半趴半坐在自己的身上。 穗岁感觉这样的姿势有些羞耻,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换了个姿势,可这躺椅上的空间有限,她索性靠在了他的怀里。 她问他:“栾大人的身体可好些了?” 娄钧捏了捏她的脸颊,摸了摸她滑嫩的手臂,知道她这是刚用了珍珠粉,肌肤果然更加滑了。 “他在鞠初月面前出了丑,脚上倒是还好,主要是心里这关过不去。” 穗岁一愣:“难道栾大人对初月有意思?” 第255章 鞠初月生的好看,人又机灵,与人相处活泼开朗落落大方,看上去是栾竹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从家世上来看,二人是十分相配的,栾家根基深厚,祖辈都是在朝为官的,而鞠家也是满门的忠臣,想来二人成长的环境相似,身边接触的人非富即贵,相处在一起想必也能聊的来。 只是…… 栾竹花心的名声在外,穗岁怕鞠初月若是和他在一起了会吃亏。 娄钧明白她的顾虑:“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栾竹最近是消停了不少,也不去花楼了也不去听曲了,开始洁身自好了,不过,还是再观察观察吧,他们之间缘分到了,自会在一起。” “这会儿,我们先不想其他的了。” 娄钧握住她的腰向上一提,让她坐在自己的腰间,低头吻住她圆润的肩膀,再往下隔着衣料含住那圆润美好的云团,鼻尖萦绕着她身上馥郁的花香和甜美的气息。 湿润柔软的触感袭来,穗岁的身子立刻软了下去,陶醉在他的浓情蜜意之中。 动作之间,穗岁身上本就宽松单薄的衣裳渐渐滑落,露出羊脂玉一样的肌肤。 娄钧不满足于只是和她在躺椅上随意地蹭几下,他起身将她抱到床上,在她身上反复地亲。 他哑着嗓子问她:“那东西可有准备?” 穗岁点点头,娄钧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他转头看过去,走到墙角桌子旁,将奶壶里面的东西捞了出来。 再次回到床上,看到上次在她身上留下的红痕,娄钧停顿了片刻又亲了上去,似乎想用这次的覆盖掉上一次的。 触碰到穗岁身上敏感的地方,她无法抑制地绷紧了身子,无力地娇哼着…… 酣畅淋漓地拥有了彼此之后,娄钧依旧抱着她,穗岁无力地瘫软在他的怀里。 娄钧那有些粗糙的指腹摩挲着穗岁的手臂:“我不在侯府的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一想到戴峻山找了刺客要杀她和两个孩子,娄钧的心就撕裂般的疼痛,像是要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穗岁没有说话,迎合着他更加用力的亲吻。 外头,冬莺和冬鹊还在等着屋子里的人传话,犹豫着要不要摆饭。 冬莺说:“都过了用饭的时辰了,你说是让厨房一直热着,还是等天黑了再做新的晚饭?” 冬鹊想了想:“要不还是一直热着吧,万一侯爷和夫人要吃饭,厨房没有可不行。” 二人正说着,松莲走了过来,一脸的意味深长:“如今这情形,午饭就不必再热着了,准备些糕点和梨汤放在门口,你们就都下去吧。” 她很了解娄钧和穗岁,若是二人饿了渴了,会自己来门口拿。 “侯爷和夫人一时半会儿的还出不来呢!” 冬莺和冬鹊相互对视了一眼,也立刻明白了过来,她们在这里反倒是碍事,怕闹出动静让她们这些外头的人听见,许是里头的人都不能尽兴。 冬莺和冬鹊往外面走,同时带走了院子里的一众丫鬟。 晚上,娄钧才命人摆饭,本来吃饭都是在前厅的,可这回娄钧直接让人将饭菜端到了卧房。 晚饭有酸菜炒笋、牛肉饼、荷叶饭、银耳梨汤…… 穗岁口渴的不行,嫌娄钧喂的慢了,抱起银耳梨汤的大碗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娄钧怕她呛着,柔声道:“别着急,都是你的。” …… 次日上午,娄钧和穗岁带了些贺礼和娄缙在淮南准备的东西,去了永宁侯府。 到了永宁侯府,卫老夫人刚好从佛堂里出来,看了娄缙的信后,眼眶发红。 “这孩子,一个人撑起淮南,也是辛苦他了。” 卫老夫人抱着娄岁安,摇晃着拨浪鼓逗弄着怀里的孩子。 “你们来的也是巧,厨房正在准备烤乳猪,中午留下来一起吃吧。” 娄钧和穗岁没有推辞长辈的好意,点点头应下了。 三人正坐在一起说着话,卫景澄带着笛子蕊过来了,卫景澄扶着她走的很是小心翼翼,瞧着笛子蕊的身子,应该是怀了有五个多月了。 穗岁拉着笛子蕊的手,问她:“身边可有有经验的婆子照顾?若是人手不够,我院子里还有几个当初照顾我的嬷嬷。” 笛子蕊笑着回握住穗岁的手:“婆母已经将人都准备好了,表嫂的两个孩子还需要照顾,嬷嬷们还是留在表嫂那边吧。” 中午吃过饭,娄钧和穗岁拜别了长辈回了侯府。 娄钧十分珍惜休沐的日子,带着穗岁去了京城的金铺、玉铺,打了不少首饰,又去了裁缝铺量体裁衣做了几身时兴的衣裳。 这些事情,娄钧本也可以请裁缝和掌柜直接到府上来,可带着穗岁四处走,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下午,娄钧带穗岁去了城郊。 阳光斜斜地洒下,在土地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蜿蜒的小径旁,野花竞相绽放,红的、黄的、紫的,点缀在绿色的田野间。 偶尔,几只小鸟从树林中飞出,欢快地鸣叫着。 穗岁深吸了一口气,嗅着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野花的香气,她问娄钧:“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第225章 赶走情敌 这里风景优美,空气清新,但是她了解娄钧,他的每一个行动都有着极强的目的性,不会只和她来这没什么人的城郊闲逛。 第256章 “教你用袖箭。” 他不在的时候,穗岁身边有很多侍卫保护着,关键时刻,她很聪明也会用鸣烟来找帮手,可她不会武功没办法自己对付刺客,还是让他放心不下。 而她这个年纪,从头开始练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借助工具来防御。 娄钧从马儿身上两侧的袋子里拿出一个袖箭,袖箭小巧而精致,金属表面泛着冷冽的光泽,三角形的箭尖锋利,箭尾的尾翼对称。 娄钧将袖箭隐藏在袖口内,举起手臂教穗岁如何发射:“把手举平,瞄准之后,用力一按。” 穗岁看了看,觉得这袖箭用起来并不难,娄钧帮她戴好后,她尝试着射了几次。 袖箭是射出去了,可准头还差上不少,原本要射树上的树叶,却射到了粗壮的树干。 娄钧从背后抱住她,托着她的手臂举平,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看准之后,可以闭上一只眼睛,来,再试一次。” 耳边是娄钧温柔的话和温热的呼吸,穗岁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微微闭上一只眼睛,按住了袖箭射了出去。 …… 休沐期间,欢快悠闲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到了要上朝的日子,一晚上的欢愉过后,娄钧早早地起床去了宫里。 才送走了娄钧,穗岁回到屋子里坐了一会儿,门房又来禀报。 “夫人,简家人在外头说是要来拜别夫人。” 拜别?简家这是有人要走了? 穗岁问是谁,门房只说是一个小姑娘,穗岁稍稍安心,若来的人是简越泽或是简家的其他人,她是不打算见的,可若来的是简依冉那小丫头,倒是可以见见。 出了府门口,就看到梳着两个圆圆的发髻的小丫头,正乖乖巧巧地站在门口,点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穗岁快步走过来问她:“怎么等在门口,不进来坐坐?” 她一开口,声音稚嫩柔软:“姨母,我们急着走,不好进去坐。姨母,冉冉要和父亲离开京城了,这是冉冉最近学女红绣的帕子,送给姨母,还请姨母不要嫌弃。” “等冉冉长大了,以后再来京城看望姨母。” 穗岁看着简依冉绣的帕子,针线不是很齐整,但看的出来一针一线似乎都绣的十分的慎重仔细。 穗岁将帕子折叠的四四方方,很珍惜地将帕子揣进怀里,简依冉看着她的动作,高兴地笑了,脸颊上露出一个十分可爱又好看的酒窝。 “哦,对了,还有这香膏是冉冉用来涂脸涂手的,冉冉也拿了一些给弟弟妹妹用。” 穗岁弯腰看着她,笑着摸了摸简依冉的头,捏了捏她软乎乎,白嫩嫩的小手。 若是简依冉不送这些东西,她也是打算让师诏做一些的,现在还好,等到了秋冬天气越来越干燥,娄云瑶和娄云轩的小手和小嘴巴怕是要干的起皮了。 穗岁接过那盒子:“我替瑶儿和轩儿谢谢冉冉,等他们长大了,再和你一起玩儿。” 简依冉很想再去看看娄云瑶和娄云轩,可父亲说他们急着赶路,黛山的生意耽搁不得,她便没有时间逗留太久。 穗岁让冬莺去库房拿一锦盒的首饰来,放到简依冉的手里:“冉冉,这红宝石金丝头面就算是姨母送给你的及笄礼了,等你日后及笄那天,记得给姨母来信。” 简依冉将那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支顶簪、一对鬓钗、一对掩鬓、一对耳坠、一对手镯、一对戒指、花钿、小钗啄针若干对……都是金子做的镶嵌着红宝石。 这金子和红色的宝石放在一起未免显得有些俗气、老气,但胜在做工精巧,一套整体看上去十分的精致好看又贵气十足。 女孩子向来对这种漂亮的闪闪的东西没有抵抗力,简依冉没有拒绝,而是欢欢喜喜地收下了这贵重的头面。 她自小生在简家,什么值钱的东西都见过,对穗岁送给她的头面的确是心里喜欢,而且,在她心中,日后长大了有机会也是要孝敬穗岁的,便没有推拒。 看着简依冉上了轿子,车帘飘动,穗岁和松莲都瞧见里头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简家家主简越泽,另一个是身穿素衣的女子,瞧着不认识。 松莲狐疑地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很是满意的松勤,待众人都走后,他戳了戳松勤的肩膀,好奇道:“怎么回事儿?” “侯爷看不惯简家家主一直在夫人身边转悠,苍蝇不咬人膈应人,便让笛公子找了个机会让简越泽结识了白云书院的女先生。” “简依冉正好也到了读书的年纪就被送到了白云书院,这一来二去的不就成了嘛……” “而这位白云书院的女先生老家在黛山,正好黛山有一笔大买卖需要简越泽去处理,事情就是这么巧合。” 松莲满眼赞叹:“左一个正好,右一个正好,简越泽的每一个偶然,却是侯爷安排的必然,侯爷英明!” 不仅侯爷英明,而且侯爷的朋友们也是十分的有谋略。 松勤快要被她绕糊涂了,琢磨了一下她说的话,觉得十分的有道理。 …… 接连下了两场雨,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微风中夹杂着新叶的清香和花朵的甜美。 一个月后便是太上皇后寿宴,穗岁作为皇后的义女,准备的贺礼自然要用心。 松莲先是准备了一份贺礼的单子,拿给穗岁看:“夫人,这是最近京城里面时兴的物件,奴婢觉得这些物件既新奇,也能配得上太上皇后尊贵的身份。” 第257章 穗岁接过那单子看了看,点点头:“不错。” 第226章 侯爷都把奴婢叫去…… 她从单子上面挑选了三样让松莲去置办,给太上皇后的贺礼需要多备出两份,以备不时之需。 明清太后和太上皇明阳帝在行宫休养,这回寿宴便也是在行宫举办。 最近当上皇后的乔雅芷带着宫人和总管太监到了明月行宫,她是六宫之主,举办太后寿宴自然是由她来负责。 乔雅芷指着院子里的荷花池,对大宫女青鸾说:“这池子的荷花还没有开,想办法催一催,母后寿宴那日,务必要让这池子里的荷花盛开。” 青鸾点点头,想着一会儿就去找管理园林的管事,让管事用一些催花早熟的药物,确保这满池子的荷花在太上皇后寿宴那日盛开。 “还有,除了这一池子的荷花,明月行宫所有的花都要保持盛开的状态,把不应季不开花的盆栽全部都端走,换一批过来。” 青鸾环顾四周,行宫的房檐窗户下、门口、庭院四周都摆放着各种品类的鲜花,有的已经结出了花苞,有的花瓣就快要凋零,这些谢了的花都要及时的换掉,寿宴当日,行宫内要有一种生机盎然的感觉。 乔雅芷在前院走了一遍,将花草树木还有院子里的游鱼、喜鹊鹦鹉等活物都嘱咐青鸾准备一番后,问道:“青霞怎么还没有回来?” 青鸾和青霞都是跟着乔雅芷一同进宫的陪嫁丫鬟,原本皇后身边伺候的人都该由宫里出,由太上皇后亲自挑选,可太上皇后给了乔家恩典,允许她带自己府上的人进宫,身边的老人用着也顺手些。 青鸾忙恭敬地回话:“许是青霞不熟悉这里的地形,迷路了,奴婢这就去寻。” 乔雅芷皱了皱眉,青霞这丫鬟喜欢嚼舌根子,这个她是知道的,好在从前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没有闯出什么祸事来,乔雅芷也就没有重罚她。 可如今她的身份地位都不同了,还是要找机会好好提醒提醒这丫头,别太得意忘形了。 乔雅芷微微摇头:“不必了,你跟在我身旁,还有别的事情要吩咐你去做。” 前院走完,乔雅芷又去了西跨院和东跨院,直到将整个明月行宫都逛完了,将要修葺调整的地方告诉了青鸾和大总管之后,青霞才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所有的宫女之中,只有她打扮的最是美艳,头发上的发簪没少戴,身上更是香的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 乔雅芷微微皱眉,怒道:“跪下!” 青霞一愣,小姐在闺阁中的时候总是和颜悦色、端庄温柔的,倒是很少见到她如此生气的模样,青霞依旧站着,还想要继续解释。 乔雅芷隐忍着没有发作,青鸾忙拉着青霞跪了下来。 “本宫将这行宫里里外外都走了一遍,不过就是让你去看看厨房有多少厨子,问问宫宴的上菜时间和父皇母后最近有没有忌口的,你可到好,花了这么多时辰,好大的谱儿,还让本宫在这里等你?!” 青霞身子一僵,心叫不好:“奴婢不敢,奴婢就是和厨房的厨子聊了几句,一时没注意忘记了时间……” 乔雅芷怒其不争:“你这爱嚼舌根子爱闲聊的毛病可得改一改,这是在宫里,不比在乔府,若是说错了话,可没人保的了你!” 青霞猛地抬头,皇后的意思是就连她也保不了自己吗?看来以后的路还是得自己谋划。 青霞跪在地上磕头:“奴婢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好了,起来吧,在母后寿宴前一定要把明月行宫布置好,青鸾负责行宫的活物,花儿草儿鸟儿都安排好,青霞负责行宫的死物,柱子、砖块有松动的、破旧的及时换掉。” 青鸾和青霞一起应声:“是,奴婢记住了。” …… 侯府内,娄钧已经平安回来,穗岁也渐渐的有了心思去打理产业。 冬莺端过来一碗瓜果,说道:“夫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夫人吃完果子就出发吗?” 穗岁点点头,拿起勺子舀了一块甜瓜放进嘴里,皱了皱眉头:“怎么没有用冰镇一下?” 冬莺吐了吐舌头,像是怕穗岁动手打她一样,往后退了两步,解释道:“侯爷今早出门前特意嘱咐奴婢了,说天气越来越热,可夫人身子弱,不能进凉食!” 穗岁把碗往冬莺的面前一推:“好冬莺,你去给我冰镇一下,侯爷都上朝去了,哪里会知道。” 冬莺又把碗推了回来:“夫人可别难为奴婢,谁不知道侯爷会把脉、医术好,上回奴婢偷偷给夫人吃了冰糕,侯爷都把奴婢叫去训话了……” 冬莺一脸的委屈,她哪里晓得侯爷的医术如此了得,一把脉,夫人是什么时候睡的,有没有吃辛辣冰凉的食物,最近心情好不好……都能摸的出来。 穗岁无奈,看着那碗水果叹了口气,但瞧着冬鹊已经拿了冰块进来,又摆上了扇风的风轮,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吃碗里的瓜果。 吃完后,穗岁带着松莲、师诏等人出了府,先去了药膳铺子。 天气越来越热,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寻找着树荫,在下面行走、乘凉。 到了药膳铺子,穗岁没有出面,而是让松莲去拿了账本,片刻后,松莲拿了账本,将最近的事情说给穗岁听。 药膳铺子的饭菜已经换上了避暑的方子,每一个进铺子吃饭的客人,掌柜的按照穗岁的吩咐都会送上一碗免费的绿豆汤,而对于体寒不好喝绿豆汤的人,则会用其他的瓜果来代替绿豆汤避暑。 第258章 除此之外,药膳铺子还和京城里的一些豪门大户攀上了关系,知道了一些权贵家眷的病症,阴天下雨风湿病容易发作的、或者是哪家府上的夫人小姐来了月事,铺子都会主动送对应的药膳过去,倒是结了不少善缘。 穗岁将账本合上:“这流水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虽然每个月几个药膳铺子加在一起就几百两的进项,但好在稳定,而且能结交些权贵,挺好的。” 松莲将账本拿回去,赏了掌柜的和一众伙计,坐上马车走了。 到了师诏和松莲已经定好了开月内阁的铺面,师诏忙着带人装修、栽培伙计学徒,松勤则是得了穗岁和娄钧的吩咐,去准备开铺面所需要的一应文书。 看完了铺子,穗岁回府的路上顺路去了礼部尚书府看了方氏和喜哥儿。 方氏有阵子没看到穗岁了,见到她很是高兴,拉着她的手说个不停:“太上皇后的寿宴这回是乔皇宫来办,她第一次办这样大的宫宴,肯定有不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再加上乔家树大招风,朝中有不少人盯着乔家,就等着乔家出错,好在朝堂上参乔家一本。我们这回去参加宫宴,可要谨言慎行,遇到事情了能躲就躲。” 穗岁来京城的时间不长,参加宫宴的次数也不多,她知道方氏是为了她好,宫里的都是人精,很有可能在不经意间就被人当作了棋子,甚至是挡箭牌。 第227章 想跑?来不及了 穗岁在方氏那里用了晚饭才回来,闲来无事等着娄钧回来,她靠在软榻上看书。 看了一会儿,书上的字就开始变的模糊,又看了一会儿,书上的字竟然都自动地飘动了起来。 娄钧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的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垂,打着瞌睡,可还是拿着那本书不肯放下。 娄钧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参加春闱科考呢,这么用功?” 穗岁舔了舔嘴唇,这才清醒过来,看着他俊朗的眉眼,看了这么多次,心中还是忍不住地悸动。 娄钧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擦去她嘴角的口水,笑道:“怎么,这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 穗岁有些不好意思,她问他:“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吃过饭了吗?” “我不饿。” 穗岁想从他的怀里下来,可娄钧并没有松手,穗岁吩咐冬莺摆饭,她往娄钧的怀里靠了靠:“我饿了,侯爷陪我吃一点儿吧。” 她知道,朝中肯定是出了难题,娄钧心情不好,也就没胃口吃饭,可为了他的胃疾不再复发,还是要按时吃饭,她让他陪着自己吃,他肯定不会推拒。 饭已经摆好了,娄钧抱着她坐到了饭桌旁,吃了一碗饭。 …… 晚上,穗岁睡在娄钧的身旁,听着他的呼吸声,知道他还没有睡着,便钻到了他的怀里。 娄钧哼了一声:“你不是嫌热,让我离你远一点儿吗?怎么又凑过来了?” 穗岁声音娇软地说:“这会儿又觉得有些冷了。” 晚饭后,二人去院子里散步,沐浴后穗岁便说屋子里面热,娄钧命人放了好些冰块进来。 夜里的气温本来就会凉一些,再加上这不通风的屋子里放了这许多冰,二人盖的被子又薄,穗岁这会儿竟是觉得有些冷了,钻到娄钧的怀里取暖。 她柔顺的长发散落在娄钧的胸膛上,有些痒痒的,娄钧低头,对上那双望着她的满是依恋的盈盈含水的眸子,娄钧搭在她腰间的手不由地紧了紧。 察觉到他的呼吸重了几分,穗岁忙要从他的怀里钻出去,她今天困的很,不想和娄钧折腾一晚上。 可娄钧哪里会放手,他的大掌探进她单薄的寝衣,解开她腰间的带子,抚摸上了滑腻如白玉的肌肤。 “想跑?来不及了,是你先来招惹我,躺在我身上的。” 他低头吻上了她的脖颈,细细地吻着、舔舐着,动作很是轻柔缠绵,热的发烫的双手却是紧紧的禁锢着她的腰身,不让她拒绝退缩。 他一直撩拨着她,亲的她浑身酥.麻,却就是不往下深入,故意逗她,穗岁浑身难耐,娇柔道:“侯爷,我难受……” “想不想要?” “想……” 听到了让人满意的回答,娄钧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 太上皇后寿宴的当日,天空湛蓝如洗,没有一丝云彩的遮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一大早,青鸾去查看一应事物,青鸾的管事在她的吩咐下,已经用了催花的药粉让满池子的荷花提前盛开。 池子里大朵大朵的荷花,花瓣粉红似霞,宛如少女的脸颊,娇羞而动人,格外美艳。 翠绿的荷叶层层叠叠,蜻蜓、蝴蝶在花间飞舞,时而停留在花瓣上,时而掠过水面,十分的好看。 金色红色的鱼儿自由地在水池中游来游去,鸟笼里的鹦鹉都是健健康康的,还会开口喊“太上皇后,千岁!千岁!”等之类的吉祥话。 一切看起来都是这般的吉祥喜庆,确保所有的花儿都是盛开着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青鸾才放心地去吃午饭。 中午短暂的休息一会儿,下午和晚上才能有精神在皇后身边应付好那些大家族的夫人和闺秀。 可天不遂人愿,等青鸾休息好了出来的时候,才走到正中央的花园,青鸾惊吓地差点晕过去。 第259章 那一池子翠绿欲滴的荷叶、粉红似霞的荷花竟是不见了。 此刻…… 原本绿意盎然的池塘,变得一片狼藉。 曾经繁盛的大朵大朵的荷花,此刻却只剩下残枝败叶,花瓣破碎,漂浮在浑浊的水面上。 边上的几朵似乎是被热水烫死了,毁的方式和曾经的衡如蓉让芙儿毁掉穗岁鲜花的做法很是相似,用滚烫的热水将那荷花全都浇死了。 可中间和后面的荷花却像是被药物给烧死了,只剩下黯淡的色泽和枯黄的边角。 原本在花间飞舞的蜻蜓和蝴蝶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片死寂。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青鸾悲痛万分,心中焦急,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忽而撞上了一个人。 她回头一看,见是穗岁忙赔罪:“夫人,奴婢该死,冲撞了夫人。” 寿宴晚上才开始,但穗岁想先来拜见太上皇后,便早早地带着人来了,她往后退了两步,安慰青鸾她并没有踩到自己。 穗岁的目光跳过她,看向那一池子的荷花,惊讶道:“这花怎么变成这样了?” 青鸾吓得满脸是泪,慌的身子哆嗦个不停,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期,说话也磕磕巴巴的:“奴婢……也……不知。” 第228章 换成你身上的味道 穗岁忽而想起自己当年费尽心思养护的想要赔给大公子的花儿,被人弄死的时候,她心如死灰,很是能理解青鸾此刻的心情。 方氏警告提点过她不要多管闲事,可她还是开口了:“你先别慌,这残败的花枝要尽快清理掉。” 穗岁看了看天色:“距离太上皇后的寿宴开始还有不到半天的时辰,再去买鲜花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你不如速速去市集买些花灯,将这荷花池清理了,摆上莲花灯,还可以让来参加寿宴的宾客放莲花灯祈福,还能增加一个宾客们游乐的过程。” 青鸾是乔雅芷身边的大宫女,也经历过一些事,慌乱过后听了穗岁的话很快镇定下来:“对,对,用莲花灯替换这被毁的了荷花,奴婢谢过夫人!” 穗岁点点头,放眼望去,这一个行宫里头的活物竟然都被人活活弄死了:“行宫里其余被弄死的花盆,你也可以用类似的方法去解决,死了的鹦鹉要尽快移走,免得冲撞了人。” 青鸾向穗岁行了一个大礼,立刻抹干净眼泪去办:“夫人的恩情,奴婢永生难忘!” 青鸾走后,冬莺站在穗岁身旁欲言又止,那日冬莺和冬鹊与穗岁一同去了礼部尚书府,方氏说的话,她们也都听到了一些。 穗岁看了一眼冬莺:“你是想问我为何要多管闲事?” “你看看,那人将这一池子的花都弄死了,追究下去要有多少人命搭在这上头,从园林管事到每日看管养护的宫人,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冬莺恍然大悟,她担心主子的安危,一时没想到这件事情的后果:“夫人心善。” 穗岁叹了口气:“我也并未全然是担忧这些人的性命。” “从这满行宫的花草都被弄死,连池子里的鱼儿和鸟笼里的鹦鹉都没有放过,可见此人心思阴狠歹毒。” “若是这样的人得势了,日后掌管宫中大小事务,指不定哪一日自己就被害了,若渐渐的身边全是坏人,又如何明哲保身?” 冬莺和冬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青鸾此人稳重大方,可以交往,这次是被人使绊子了,若能过了这关,日后必定会小心,前途无量。” 穗岁几人正在这站着,有宫女过来引着几人到亭子里休息:“奴婢参见安国侯夫人,皇后娘娘带着人去城门口接太上皇和太上皇后了,吩咐奴婢好生招待提前过来的官眷。” 穗岁这才知道太上皇后最近没有住在明月行宫,而是扮作寻常人出宫云游去了。 穗岁便带着人去了亭子里面歇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上,太上皇后的寿宴正式开始,乐坊司的人已经在一旁演奏,乐声悠长悦耳。 宾客们一进来就看到了中央池子里的荷花灯。 那荷花灯的花瓣层层叠叠,颜色鲜艳夺目,随着微风在池水中慢慢晃动。 灯光透过花瓣的缝隙,洒在水面上,形成一片片五彩斑斓的光影,让整个池子都仿佛被点亮了,有宫女引领着官眷到一旁取荷花灯,陪着官眷们放花灯。 片刻后,太上皇和太上皇后进了行宫后,众人齐齐行礼。 太上皇后拍了拍身旁扶着自己的乔雅芷,笑着说:“嗯,这行宫你修缮的不错,倒是比哀家之前住着的时候,热闹喜气了不少。” 乔雅芷看到这行宫的布置愣了一下,池子里的荷花都换成了花灯,廊道两旁的盆栽都换成了大红绸缎编成的大红花……随即明白过来,不动神色地笑了笑。 “母后喜欢就好。” 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到了大殿内,宴席正式开始,太上皇后开场过后,宫女们陆陆续续地端上来吃食和果饮。 娄钧和穗岁挨在一起坐着,他将穗岁爱吃的花生酥酪和蒸米糕放在了她的面前。 吃了一会儿后,娄钧皱了皱眉,穗岁握住他的手担忧地问:“侯爷,怎么了?侯爷可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这饭菜不合胃口?” 穗岁摸着腰间的香囊,想要找缓解肠胃疼痛的药给娄钧。 第260章 娄钧反握住她的手:“我没事儿,你看看这四周。” “从前,我来过这明月行宫几次,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大殿内的花瓶都是匠人精心烧制、雕刻的。” “印象最深的是青瓷鎏金花瓶,瓶底青釉鎏金,御狮鎏金柄,纹龙纹云纹,华美异常,而不是这样普通的琉璃瓶……” 穗岁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果然在这皇家的行宫里竟然看不到华贵非常的摆件,只有些琉璃瓶。 娄钧拿起面前的碗和碟子,低声继续说:“还有这碗碟,我记得都是上好的羊脂玉、和田玉、翡翠制成的玉碗,雕刻精美,而不是这样普通的薄薄的金碗。” 娄钧拿起桌子上的烛台,用指甲刮了一下:“再看这烛台也不对,这不是足金的,而是表面镀金。” 娄钧发现这摆件和花瓶不对了之后,就猜到了其他的东西也可能都被替换了,这么一刮果然如此。 穗岁惊讶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她小声问:“这是被人换了,谋取私利?” “这私立谋取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将宫里的东西偷出去卖,将玉婉金碟全都换掉,在太上皇和太上皇后眼皮子底下如此行事,此人的胆子还真是大。” 穗岁正想着此事可能是何人所为的时候,娄钧忽而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好香。” 穗岁有些疑惑,宫里的饭菜她吃了,感觉还没有药膳铺子做的好吃,哪里香了? 穗岁又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牛肉放在嘴里嚼了嚼,随后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娄钧。 娄钧笑道:“我不是说饭菜好香,我是说你。” 娄钧低头在她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以后,我的衣裳不用熏雪松香了,换成你身上的味道,这样,无论我在哪里,闻到这味道,都似乎有你陪在我身旁。” “我身上的味道?” 穗岁抬起袖子闻了闻,并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香味,她嫌那些闺秀们用的熏香太过刺鼻,平日里很少熏香。 娄钧点点头:“对,你身上的味道。” 第229章 真是没眼看 难道他说的是自己的体香?穗岁有些犯难,她身上的味道是混合了珍珠粉、香露、香膏的多重香味,这要是用来熏衣裳可该怎么熏? 回头问问师诏,想来师诏知道怎么调香,可以调制出类似的香味。 栾竹看着二人腻腻歪歪的,冷哼了一声,小声嘟囔着:“真是没眼看……在自家府上腻腻歪歪的不够,还要到行宫里来腻歪。” 他羡慕又惆怅地看着恩恩爱爱的小两口,移开视线,在席间寻找着鞠初月的身影,找了一圈儿,在鞠万峰的身后看到了她,她正斯斯文文地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前的饭菜。 栾竹不自觉地放下了筷子,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她,喃喃道:“真是好看……” 再转头去看别人,无意间看到了江梓双,江梓双正盘腿坐着,大口大口地吃着肉,大口大口地灌着果饮,毫无形象可言,时不时地吃饱了还要打一个响亮的嗝。 栾竹摇头叹息:“好歹也是一个公主!” 他转过头再次看着鞠初月欣赏起来。 …… 宫宴结束后,乔雅芷将青鸾和青霞叫到了身旁,同时将明月行宫的大小管事太监和嬷嬷都叫了过来。 乔雅芷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说吧,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鸾和掌管行宫园林花草的大太监先说了事情的原委,这些花草在今日中午之前还是好好的,二人将整个行宫全都检查了一遍,宫女太监们纷纷作证,说当时那一池子的荷花开的正盛。 “后来呢,为何荷花被人毁了都无人发现,你们怎么看管的?” 负责看护的宫女太监们忙磕头哭诉:“奴婢当时就守在池子旁边,可忽而听到有人喊走水了,奴婢就过去救火了。” 乔雅芷冷冷地看着她:“你们每个人各司其职,其他的院子走水了自然有人去救,你们为何要去?” “奴婢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可走水的地方是太上皇后的寝宫,若是寝宫被烧坏了,太上皇后怪罪下来,谁的脑袋都保不住……” 乔雅芷没再说什么,这宫女说的对,主子们若是生气了哪里还会管具体是谁负责,拉下去通通杖毙。 “可奴婢拎着水桶去了太上皇后的行宫,发现并没有走水,只是厨房在烧菜,烟火大了一些,那冲天的浓烟是厨房弄出来的……等奴婢再回来的时候这荷花就被毁了。” 乔雅芷又看向厨房管事,厨房管事磕头:“皇后娘娘,奴才们当时都在后院清点今日送来的瓜果蔬菜,不知是谁进了厨房,用了湿柴烧火,弄的浓烟滚滚啊!” 乔雅芷扫视着地上跪着的一众奴仆:“好啊,说来说去,谁都没有责任了?” 做这件事情的人肯定深知宫里的规矩,各处在什么时候能做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乔雅芷的目光在青鸾、青霞和总管大太监的脸上来回地移动。 花草、鹦鹉都归青鸾管,此事不可能是她做的,她看着青霞问:“青霞,当时你在哪里?” 青霞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抬头:“奴婢……奴婢当时在清查碗碟。” 乔雅芷冷笑一声,拿过来一个金碗用力扔到了地上,顿时,金碗被摔的蹭掉了表面的金漆,露出了里面红黑色的铜皮。 第261章 乔雅芷高声质问她:“这就是你清查的碗碟?把所有的玉碗都换成了劣等掺假的金碗?” “来人,去搜青霞的屋子!” 乔雅芷命人去搜青霞在明月行宫暂住的偏殿,同时让人快马回宫去搜了青霞在皇宫居住的地方。 很快,有人来回禀,在青霞的住处搜出来大量的银钱和珠宝。 青霞没想到自己会暴露的这样快,她自信地以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主子会无条件地信任她,她自信地以为等从这里回到皇宫了再处理也来得及……她瘫坐在地上,暗叹自己命不好。 乔雅芷痛心地看着她:“青霞,为何要这样做?” 青霞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她是最机灵的那个,可不知从何开始乔雅芷越来越重用青鸾,让她的心里很是难受。 她只能用银钱来慰藉自己受伤的心,刚开始她也怕,偷的都是些小物件,后来胆子渐渐地大了,欲望也越来越大。 青霞冷笑了一声:“皇后娘娘问我为何?皇后娘娘什么都交给青鸾做,我做什么皇后娘娘都不满意!” 乔雅芷怒道:“所以,因为本宫夸赞了青鸾,你怀恨在心,将那一池子开的绚烂的荷花给毁了?” 青霞也不想再掩饰了,偷盗宫中财物本就是死罪,她已经没有活路可言了。 青霞回忆起乔雅芷还没有出阁的时候,那时候似乎一切都很美好。 她说:“小姐若是嫁给旁人也就罢了,可小姐嫁给了太子,当上了皇后……” “寻常的宫女二十五岁就能出宫,可我和青鸾是小姐的贴身陪嫁丫鬟,要一直陪在小姐身边,日后我和青鸾岂不是要一辈子老死在宫中?” 青鸾叹息:“青霞你糊涂啊,小姐自有安排,我们做奴婢的本就该为主子着想,就算是一辈子待在宫里也是我们的福气。” 青霞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青鸾:“小姐现在还年轻貌美,可以后呢?若是……若是数年后,宫里进了新人,小姐失宠被打入冷宫,我们还能有好下场吗?” “我攒些银钱,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攒些棺材本!” 乔雅芷心思复杂:“你们是跟着我一起长大的,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你们,这是我给你们选的人家,青霞心思活络许配给林家的三公子正合适,青鸾稳重端庄许配给纪家的二公子正合适……” 乔雅芷命人拿过来两幅画像,她的眼眶有些发红:“我本想着借着今日宫宴,让你们二人远远地瞧一瞧他们,若是合眼缘,便可将这件事情定下来,你们的嫁妆我都准备好了。” 青霞和青鸾都齐齐地看向那画像,画像上的男子身形高挑,容貌端正,林家和纪家她们也都听说过,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 青霞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乔雅芷:“小姐的意思是,愿意放我们出宫?” 第230章 美的惊心动魄 乔雅芷让人将画像收起来:“我本也没想让你们陪我在宫里待一辈子。” 她以为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是懂自己的,而且想着她们女儿家的脸皮薄,本想等这件事情敲定了之后再和她们说,可没成想青霞竟是如此想不开,未免太不相信她了。 乔雅芷无奈地看着青霞:“可如今青霞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是没脸再去和人家合八字了。” 青霞爬到乔雅芷的面前苦苦哀求:“小姐,奴婢知道错了,求小姐饶了奴婢吧!” 青鸾在一旁看着,青霞做了这样的事情,为了报复自己不计后果,她有没有想过,要是她没有碰到安国侯夫人,没有想到法子应对,这行宫的死花死鸟儿没来得及被及时的清理干净,被太上皇后和太子看到了,乔雅芷又会面临什么? 为了一己私欲而不把主子的喜怒兴衰放在眼里的奴婢,乔雅芷是断不会再留了的。 青霞见乔雅芷不为所动,转身去拉青鸾的袖子:“青鸾,这次是我不好,我保证肯定不会有下次了,你快帮我求求小姐?” 青鸾无声地别过头去,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她知道青霞是肯定活不下去了的,自己求情也没用。 乔雅芷闭了闭眼,不再看她,吩咐道:“将青霞拖下去杖毙,留个全尸,就算是全了我们主仆多年的情分。” 青霞哭喊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一片寂静中。 …… 娄钧和穗岁坐上了马车回侯府,路上,松勤将宫里最新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娄钧。 “宫宴上那些看起来不对的东西,都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青霞做的,她胆子还真是大,都有些魔怔了。” 穗岁点点头,将她看到残败的荷花池以及和青鸾说的话告诉了娄钧。 娄钧的思绪有些飘远:“想起……你之前送我的那些花,是不是曾经被衡如蓉的丫鬟给毁了?” 穗岁惊讶地看着他:“你都知道?” “那时候怕你难过,我想着让松莲去买些相似的花草回来,替换掉那些被烫死的花草,可还没来得及换,你就发现了。” 当时,他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很想去安慰安慰,可她比他想象的要坚强,难过之后便和香儿商量对策,买了新的花重头开始养。 穗岁知道娄钧在背后做了很多,帮了她很多,可还有很多是他默默做了可她并没有意识到的。 穗岁搂住娄钧的腰身:“谢谢你。” 第262章 娄钧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脸:“谢什么,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事。” 娄钧亲着她的脸颊,再到脖颈,二人的呼吸渐渐纠缠在一起,马车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娄钧极力压抑着自己,马上就快要到侯府了,他不能太荒唐。 “那东西泡了吗?” 穗岁一愣,随即摇摇头,今天一直想着宫宴的事情,倒是没琢磨晚上和他在一块儿。 娄钧的目光幽幽的,穗岁忍不住说:“不如,侯爷先忍一忍,我们回去了就泡。”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里还有忍的道理? 很快,马车稳稳地停在了侯府门口,娄钧抱着穗岁径直去了卧房。 娄钧看了一眼奶壶,果然里头空空如也,他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干瘪的东西,放在壶里加了温热的水进去,再次将穗岁抱在怀里:“我加了热水,想来泡的会快一些。” 这东西用冷水、热水或者是奶泡着都可以,只不过热水泡过的损耗会变大,使用次数会变少,原本能用七八次的东西,用热水泡过了之后可能只能用个三四次。 穗岁还没来得及说话,唇已经被男人堵住,身上的衣裙很快被大力地扯开,浑身滚烫的男人压了上来。 娄钧一手按住她的腰,一手拔掉她头上的发簪步摇丢在地上,含住了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声呢喃:“真香……” 穗岁的身子被他紧紧地锁住,双手的手腕也被他攥着,数次沉浮后,忽而感觉身子一轻,他抱着她坐到了玉台上。 台面上有些凉,他的身子又是那样的烫,穗岁不由地身子一颤,睁开了眼睛。 娄钧伸手摸了一下玉台,一个翻身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双眸深邃,声音低沉暗哑:“穗岁,看着我……” “抬头……” 穗岁有些迷离,反应慢了一些,脖颈就被娄钧咬了一口。 “啊……” 她有些疼的惊呼了一声,这声音落在娄钧的耳中却是娇媚无比,更想要将人生吞活剥了。 她的嘴唇被他反反复复地亲着,亲的都有些麻了,白日清朗温润的男子不见了,黑夜里只有无尽的狂野和荒唐。 伴随着东西掉落的声音,玉台上的梳妆用品散落了一地,胭脂水粉盒子掉落在地上,顿时飘散起粉红色的烟雾。 在这氤氲之中,双颊泛红的穗岁更是美的惊心动魄,娄钧搂着她,双眼都有些发红,控制不住地又要了她一遍。 不知过了多久,房中的动静终于小了一些,娄钧将穗岁放回到床上,对着外面喊道:“冬莺,冬鹊,备水和梨汤!” 热水和梨汤准备好后,娄钧抱着穗岁去了净房,喂着她喝了小半罐梨汤,穗岁才觉得嗓子没有那么火辣辣的像是冒烟的感觉。 今晚折腾的狠了,屋子里的东西掉落了一地,趁着二人在净房沐浴的功夫,冬莺和冬鹊忙进来收拾。 以往二人也收拾过,可情况从没有像今晚这样激烈过,连那些上好的脂粉香膏都撒了一地,看得冬鹊心里一阵心疼。 冬莺见她拿着脂粉盒子一脸的惋惜,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收拾好,一会儿侯爷和夫人出来了!” 冬鹊忙将东西收了,打开窗户散去屋子里面一阵阵旖旎的气味,换下床上的被单,将玉台擦干净,物品摆放整齐,准备好干净的寝衣放在软榻上,随后退了出去。 从净房里出来,娄钧抱着穗岁,给她身上破皮的地方上了药,吹灭了蜡烛后,大掌按揉着她的后腰和小腿。 第231章 昨晚荒唐过的地方 “明天不必早起了,到了时辰我换上朝服就出府,你不必做什么,好好休息。” 穗岁浑身无力地趴在娄钧的怀里,哼唧了两声算是听到了,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 …… 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夏日的炽热逐渐消退,已经有了初秋的感觉。 穗岁睡到自然醒,不那么困了才起身,冬莺和冬鹊服侍她穿好衣裳之后,厨房就送来了小米粥和蛋羹。 穗岁惊讶于厨房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冬莺笑着说:“夫人,侯爷临出府的时候特意交代了,等夫人醒了吃点粥和蛋羹,人也会舒服一些。” “厨房早就做好了,一直热着。” 穗岁心里暖暖的,想着娄钧很是细心,昨晚荒唐过的地方,因为上了药,这会儿身上也没有那么不舒服了。 她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原本没什么胃口,可这蛋羹的味道不错,吃着吃着就将一小碗都吃光了。 晚上,娄钧派松勤提前回来,告诉穗岁自己晚上回来和她一起用晚膳,让她别太早吃,他会带糖炒栗子和酒楼的酱油肘子回来。 穗岁去了厨房准备蒸菱粉糕,今天早上,宋羽来送鱼的时候刚好送过来一篮子新鲜的菱角,厨房的人已经将菱角都剥好了,洁白的菱肉饱满圆润,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穗岁就等着娄钧回来做给他吃。 她去了厨房,取出一些菱肉,放入石臼中细细捣碎,然后与糯米粉混合在一起,加入适量的香油和肉末,搅拌均匀。 娄钧不爱吃甜口的糕点,她便做了咸口的,接着,她将混合好的菱粉糊倒入模具中,放在蒸笼上开始蒸煮。 在等待蒸菱粉糕的时间里,穗岁取出一些新鲜的蔬菜,洗净切好,做了几道清爽的小菜。她还特意熬了一锅鸡汤,准备给娄钧补补身子。 第263章 最近朝堂的事情很多,娄钧都是早出晚归的,晚上又抱着她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折腾,想着他几乎都没有时间睡觉,还是得好好补补身子。 听到门口想起马儿急促有力的脚步声,想来是娄钧回来了,穗岁有些着急,蒸好菱粉糕打开盖子的时候,不小心被里面的蒸汽烫到了,顿时手掌和胳膊上红了一片。 娄钧一进来就闻到了蒸菱粉糕的香气,唇角刚绽放的笑容,在看到穗岁受伤的手臂时凝固住了。 他快步走到穗岁身旁,握住她的手:“怎么了?这是被烫到了?怎么烫到的?” 穗岁看着娄钧的眼睛,他的眼中满是柔情和心疼,穗岁扯着唇角笑了笑:“没事儿,就是被蒸汽烫到了,涂点药膏就好了。” 二人说话间,冬莺已经红着眼睛去拿了治疗烫伤的药膏过来,夫人的肌肤本就娇嫩,是她和冬鹊日日用珍珠粉好不容易养的,这会儿被烫到了,该有多疼啊! 娄钧将她拦腰抱起,抱到了里屋,穗岁说:“侯爷,我是手受伤了,腿还能走路的。” 这么多丫鬟婆子都看着,纵使成亲了这么久,被人这么看着她还是会不好意思。 忽而,穗岁想到她做的菱粉糕,朝着外头喊道:“冬莺冬鹊,把糕点和汤都端进来!” 菱粉糕熟了之后要及时拿出来,不然放在蒸屉里时间长了会变的过于软,可就不好吃了。 娄钧叹了口气,心疼道:“你都烫伤成什么样子了,还担心什么菱粉糕?” “我的胃疾已经好了,以后不必亲自下厨去做了。” 娄钧小心仔细地给她上药,涂抹一点药膏还要吹几口气,缓解她的疼痛,怕她难受,娄钧又拿出一颗糖塞进了穗岁的嘴里。 穗岁一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吃糖。” 娄钧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在我心里,你比孩子还要珍贵。” …… 这一日的中午用过饭后,天气没那么热了,穗岁也不觉得困倦,便坐在软榻看书。 她手上的烫伤已经好了很多,不那么疼了。 冬莺和冬鹊很是喜气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夫人,院子里的菊花都开了,不如我们将菊花晾干,做菊花茶?” 松莲摇摇头:“菊花茶库房里还有呢,这么新鲜的菊花,不如打碎了做菊花饼、菊花酥!” 正说着,门房说长公主来了,穗岁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听到外头爽朗的笑声,这才反应过来,太子江梓罡当了皇帝,江梓双这个三公主就成了长公主。 和江梓双一同来的还有康姳,二人都是十分英气的打扮。 江梓双坐下后没等丫鬟来服侍,自己拎起茶壶开始喝水,解渴了之后问穗岁:“最近在忙什么呢?” 穗岁让人添茶水,再给江梓双送些梨汤过来。 “也没忙这么,院子里的菊花开的好,我们正琢磨着做些什么好。” 穗岁注意到,康姳进来后,眼神就四处的看像是在找什么人,穗岁有些疑惑了,她这里难道有她要找的人吗? 江梓双拽了拽康姳,用眼神示意她矜持一些,看着穗岁笑道:“我不请自来没打扰到你吧,若是不打扰,一起吃个午饭?” 穗岁喝了一口茶:“哪里会打扰,你能来府上还热闹些,不过府上的饭菜不比宫里的御膳房,也不比公主府,长公主可不要嫌弃才好。” 江梓双说着也在院子里看了一圈,问她:“你身旁的侍卫呢?” “你是说松勤?” 江梓双摇摇头,松勤是娄钧的侍卫,穗岁想了想自己身边哪里还有别的侍卫,忽而想起来前阵子和师诏、松莲看月内阁铺面的时候,碰到了江梓双和康姳,几人见过,难道江梓双是说他? “还是说师诏?” 康姳听到这个名字眼睛一亮。 穗岁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师诏也不算是我的侍卫,如今让他在京城里开铺面了,就是最近新开的月内阁。” 江梓双点点头:“我忽而想起来还有些事情,中午就不在这里吃了。” 人不在,她便想带着康姳去月内阁看看了,正要走,忽而瞧见师诏走了进来 江梓双又说:“呀,好香啊,这饭菜都做好了?不吃岂不是浪费了。” 穗岁觉得有些好笑,她猜到了江梓双的意思,便留了师诏一起用膳,师诏诚惶诚恐的,知道眼前坐着的是长公主,立刻跪下行礼。 第232章 炫耀的花孔雀 他想将账目和穗岁对一遍之后就离开的,但穗岁坚持让他上桌吃饭,他虽然不自在但是很听穗岁的话。 康姳也坐下一起,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往常温柔了不少。 师诏是自由身,穗岁这次算是给二人做了引荐,二人日后能不能走到一起,就看他们的缘分了。 …… 入秋了,冷风一吹,院子里的树叶便簌簌地落下,这几日经常下雨,虽然下的雨不大,但是路面难免泥泞。 穗岁知道娄钧外出不爱坐马车,碰上小雨有几次都是淋着雨回来的,看着他头发和衣服上都是雨水,穗岁十分担心她会感冒,便给他绣了斗篷、蓑衣等下雨天的用具,这样即使他骑马回来,也不会淋雨淋的太厉害。 穗岁将绣好的斗篷披在他的身上,大小正合身,他身形本就高大,人又俊朗,穿上她做的斗篷,更是帅气逼人,自有一番安国侯的威严在身上。 第264章 穗岁将斗篷上的系带给他系好,说道:“你上朝不爱坐轿子,现在天气冷了又经常下雨,你可不要受了风寒,若是咳嗽起来难受的还是自己。” 娄钧看着这斗篷,深紫色的绸缎,质地柔软光滑,斗篷的边缘缝着一圈金色的流苏,流苏随着娄钧的动作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斗篷的衣摆处绣着一只展翅高飞的大雁,栩栩如生,大雁的周围环绕着祥云。 娄钧很是高兴,看着斗篷,摸着上面的刺绣说道:“你这斗篷做的真漂亮,我都不舍得穿了。” 说着,娄钧脱下斗篷去了净房。 冬莺和冬鹊也很是高兴:“夫人,侯爷很喜欢呢!” 穗岁也笑了:“把斗篷挂上,熏香吧。” 之后每回上朝,不管有没有下雨,只要阴天,娄钧肯定会披上斗篷,一时间,朝中的大臣们都知道安国侯的夫人给安国侯做了斗篷,连连的羡慕声和夸赞声听的娄钧很是受用。 卫景澄忍不住调侃道:“大表哥,你这整日都像是花孔雀似的穿着这么一件斗篷,走路都带风,可是够气派招摇的。这不下雨,你还穿着,不嫌热的慌?” 娄钧看了他一眼:“好看吧,想要的话让笛子蕊给你做。” 说着甚至在卫景澄的面前转了一圈,卫景澄看的目瞪口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成熟稳重、温润谦逊的大表哥吗? 卫景澄摆摆手,娄钧这是装听不明白自己的调侃,还完全沉浸在表嫂对他的浓情蜜意之中。 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往宫门口走,忽然,“哗”的一声,大雨毫无预兆地倾泻而下。 天空被浓厚的乌云迅速覆盖,猛烈的狂风将树叶吹得哗哗作响,豆大的雨滴砸向地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朝臣们不顾形象地慌乱地往宫外停着的自家马车上跑,娄钧戴上了斗篷上的帽子,快步往外面走。 卫景澄小跑着跟上娄钧:“大表哥,我今儿上朝没坐马车,能不能坐你的马车回府?” 下雨的声音很大,娄钧也只能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我今日也没坐马车,是骑马来的!” 卫景澄的浑身都已经湿透了,若是再骑马回去怕是身上都能拧出水来,他哭丧着脸心中无比羡慕娄钧。 到了宫门口,松勤正拿着蓑衣等娄钧,见娄钧出来快步将蓑衣递了过来。 娄钧问他:“哪儿来的蓑衣?” 松勤说:“夫人准备的。” 娄钧将蓑衣递给卫景澄:“快穿上吧,我先走了,回见!” 卫景澄也没客气,道了声谢后快速地将蓑衣穿在了身上,将外头豆大的雨水隔绝开来。 娄钧和松勤翻身上马,靴子踩在马镫上,忽而发现两侧的袋子有些鼓鼓的,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一个蓑衣,见其余的官员大多都上了马车,他便将蓑衣穿在了身上。 回到侯府,下人们来接,马夫将马牵到了马厩,冬鹊接过他脱下来的蓑衣和斗篷,放在外院的屋子里晾干,再用熏香熏一熏。 娄钧将外袍也脱了下来,对穗岁说:“还好你想的周到,不然我就要被淋成落汤鸡了。” “这蓑衣你为何备了三个?” 平日里都是他和松勤外出,两套其实就够了。 穗岁说:“因为我知道,侯爷若是看到别人没有蓑衣,肯定会把自己的让出去,可我不忍心让你淋雨,就多备了一个。” 娄钧搂住穗岁的腰在她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有你时刻惦记着,真好。” 午膳很快端了上来,红烧狮子头、清蒸鱼、翡翠豆腐,还有玉露莲蓉糕、云锦枣泥酥等小食。 娄钧夹了一筷子鱼,将鱼刺都挑出去后,放在了穗岁的碗中,他问:“这鱼也是宋羽送过来的?” 穗岁点点头:“是,多亏了宋羽,每日府上都有新鲜的鱼吃。” 吃过饭后,丫鬟们将碗筷都收拾了,穗岁去午睡,娄钧去了书房看书。 下午,娄钧和几个登门拜访的大臣们议事,晚上和穗岁一起用了晚膳。 吃过晚饭后,娄钧去了净房沐浴,出来的时候,穗岁走过去帮他穿里衣和中衣。 看着娄钧精壮的胸膛,穗岁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娄钧笑了:“怎么,不好意思了?又不是没看过……” 他握住她的手腕,示意她不必再伺候自己穿衣裳了,低头在她耳边问:“那东西可准备了?” 穗岁点点头。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吻住了她鲜嫩的红唇,穗岁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二人紧密相贴,过了许久,二人才分开,躺在床上都有些喘。 …… 晚上,穗岁只觉得小腹下坠,腰也疼的厉害,身下忽而有一股暖流流了出来。 她来了月事,许是天气冷了的缘故,这一次的月事来的很疼。 之前她体寒就有痛经的症状,不过娄钧医术高明又嘱咐了厨房每个月都要按照日子给她吃药膳,她的身子已经养好了许多,前几次的月事都没有疼。 小腹直往下坠,腰背后的两侧也疼的厉害,就连双腿都开始酸疼起来,甚至没有力气起床去换干净的衣衫。 第233章 你月事可走干净了? 娄钧摸到了穗岁额头上的冷汗,他起身点亮了一根蜡烛,心疼地问:“怎么了,是来月事了吗?怎么这次疼成这个样子?” 第265章 穗岁疼的不想说话,娄钧猜测可能是前几天着凉了。 想起有几次夜里动情的时候,他抱着她坐上了玉台一遍又一遍地要她,那玉台夏天是很暖和的,可如今入秋了……难道是因为那几次所以着凉了? 娄钧心中懊恼,穗岁的身子底子本就弱,好不容易才养好的。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在下面,坐在玉台上,可穗岁还是不可避免地着凉了。 看来以后还是在床上安安分分的吧,别再试其他的地方找情.趣了。 娄钧吩咐冬莺和冬鹊进来,给她换好衣裳,放了月事带后,去准备红糖红枣姜水,自己去拿了足炉放在穗岁的脚下。 冬莺服侍着穗岁喝了红糖姜水,娄钧去了府上的药房抓了些药材制成止痛的药丸给穗岁吃了下去。 再次躺到床上的时候,娄钧的手里多了一个暖炉,他用暖炉将手捂热,然后将穗岁抱在怀里,一只手轻柔地揉着她的小腹,一只手按在她的腰上。 他的手掌很大,覆盖住她的小肚子很是舒服。 穗岁因为疼痛而蜷缩成一团的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舒服地靠在娄钧的怀里,在药物、红糖水和他温热大掌的按摩下,渐渐地睡着了。 次日,娄钧出府去上朝,穗岁便在软榻上躺着,她来了月事,整个人也是恹恹的,提不起力气来。 冬莺和冬鹊照着话本子上的才子佳人给她表演话本子,穗岁这才笑了起来。 接连几天,天空一直阴沉沉的,一直在下雨。 这一晚,厚重的乌云密布,如同被泼墨般沉重地压在头顶,几乎触手可及。 雨下的尤其的大,原本细密的雨丝变成了磅礴的大雨,一道道闪电如银蛇般划破夜空,瞬间将黑暗撕裂成无数碎片。 雷声滚滚而来,震耳欲聋,如同天神的怒吼。 奶嬷嬷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夫人,小公子和小姐哭的厉害,许是这打雷下雨的吓着两个小主子了,奴婢们用尽了法子,可还是没法子。” 奶嬷嬷们照顾孩子们是很有经验的,可这次的雨下的太大了,雷声震耳欲聋,闪电时不时地出现,不管是用拨浪鼓还是什么五颜六色的小皮球去哄,都不管用了。 穗岁让冬莺冬鹊披了斗笠,再撑上伞,主仆三人去了娄云轩和娄云瑶的屋子。 屋子里,三四个奶嬷嬷围着两个孩子,都是愁眉苦脸的。 娄云轩的胆子还算是大一些,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往外面看,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雨感觉很是惊奇,每每响起打雷声,娄云轩的小身子就跟着一颤,但还是会往外面看。 娄云瑶就不同了,她害怕地将小脑袋完完全全地缩在了被子里,两只小拳头握的紧紧的,委屈巴巴地哭着,满脸的害怕。 穗岁看着一阵心疼,将两个孩子抱回了卧房。 原本娄云瑶还委屈害怕地哭着,到了穗岁的怀里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她小小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她,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窝在母亲的怀抱里,她软嫩嫩的小手攥紧了穗岁的大拇指。 穗岁轻轻拍着娄云瑶的小身子,轻声哼着歌哄着她不要害怕。 娄钧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穗岁坐在床上,无比温柔地哄着两个孩子。 他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只觉得这一幕无比的温暖,他从前是没有家的,似乎自己在哪里都是多余的那一个,好在,自从有了穗岁之后,他也有家了,是他和穗岁一起建立起来的小家。 松莲走过来就看到娄钧站在门口,不由地狐疑问他:“侯爷怎么不进去?” 娄钧这才回过神来,竟然发现自己的眼眶有些发酸,有些湿润了。 他笑了笑走了进去,穗岁见他进来,问他:“侯爷可吃过饭了?” 娄钧点点头,今晚和几个朝臣一起吃了晚饭。 松莲擦了擦头发上的雨滴,对穗岁说:“夫人,因为雨下的太大,前厅漏雨了,但是因为这种天气水泥抹上去之后也干不了,工匠说不如等雨停了再补。” “还有药房的屋顶也漏雨了,药材已经陆陆续续地收好,漏雨的地方已经用水桶接着了。” 娄钧说:“不必用水泥那么麻烦,找些干稻草铺在漏雨的地方,再铺上一片瓦片,暂时能顶一顶,若雨水一直这么漏,用桶接着,未免太过潮湿,木桌子木椅子都要泡烂了。” 穗岁一怔,她忽而想起从前在淮南王府的时候,她被关在漏雨的柴房里,云喜要害她幸好娄钧出现救了她,后来……似乎是娄钧走了之后,柴房就不漏雨了,可当时外头明明就还在下雨,而且雨下的很大。 穗岁转头看向娄钧:“淮南王府的柴房……” 娄钧知道她想要问什么,点点头:“是我补的。” 穗岁的眼眶有些湿润,原来,他一直在暗中以他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 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娄钧和穗岁却是没有困意,穗岁拿过软枕将娄云轩和娄云瑶的周围都围住了,防止他们乱爬再掉下来。 忙完之后,娄钧抱着她靠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医书,二人听着雨声一起看书。 穗岁看着这本被翻的有些破旧的书:“这本医书还是你当时让松莲拿给我的,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娄钧将书合上放在了一旁:“是啊,时间过的很快,这本对于你来说太简单了。” 第266章 他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来一本穴位图和人体图,随意地翻了翻,一手拿着书,一手覆盖在穗岁的小腹上,柔声说:“考考你,命门穴在哪里?” 穗岁转身按住了娄钧的后腰:“在这里。” “梁丘穴呢?” 穗岁想了想按住了娄钧大腿上的一个穴位,娄钧又问了几个,穗岁都一一答了,渐渐的,二人的呼吸都有些乱了。 娄钧吻住她的脖颈,问她:“你月事可走干净了?” 穗岁摇摇头。 娄钧的呼吸很重,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地平复被穗岁的柔媚和动作勾出来的难以抑制的欲望和渴求。 穗岁见他压抑的额头上青筋暴起,脸色都不好看了,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他的唇:“诓你的。” 娄钧深深地看着她,眸子里的欲色越来越浓,扯过一条厚厚的毯子抱着她去了净房。 第234章 开始啃了起来 娄钧含情的眸子看着她,穗岁同样深情的眸子望着他。 他将她压在身下,索取她的美好,占有她的身体,一直折腾到了深夜。 …… 秋高气爽,垦荒种粮的举措很有成效,明昌帝带着一众宫人和宫眷、官眷微服出访,去了京城周边的农庄,看到田野间一片金黄,心中很是欣慰。 明昌帝说:“你们也不用跟着我了,各自散去吧,我们在这农庄住一晚,明日晌午启程回宫。” 众大臣齐齐行礼,谢过皇上后回到了提前安排好的各自的住处。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黄昏了,夕阳西下,天边是粉红色的晚霞。云朵在天空中悠然漂浮,蓬松而柔软。 娄钧牵了穗岁的手漫步在乡间田野,微风吹过,带来了丝丝凉意。 小麦田里的金黄的麦穗随风摇曳,远处的山脚下,几间农舍静静地矗立,屋顶上袅袅升起的炊烟。 娄钧和穗岁并肩走在小路上,两人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冬莺和冬鹊,松勤和松莲跟在后头,和主子们一起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美好。 走着走着,松莲拽了拽松勤、冬莺和冬鹊的袖子:“我们别跟的太紧了,给主子们一点相处的空间。 松勤放眼望去,看着一望无际的田野,刺客无处可藏,况且,明昌帝过来之前已经派人清场了,最外围也有禁军把守,不会有什么危险。 娄钧和穗岁走在田埂上,数条田埂将稻田区分开。 娄钧说:“今年收成不错,这穗子都是沉甸甸的。” 穿过稻田地,二人来到了一片果园,红扑扑的苹果挂满了枝头,穗岁踮起脚尖,想要摘下一个熟透的苹果,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娄钧抬手指着苹果问她:“想要这一颗?” 穗岁点头,娄钧没有直接将苹果帮她摘下来,而是弯腰抱住她的腿,将她扛在自己的肩头。 “摘吧。” 穗岁只感觉身子一轻,随即稳稳地坐在了娄钧宽厚的肩膀上,一抬手,刚好能摘到那又大又红顶漂亮的苹果。 自己摘果子倒也是别有一番乐趣,穗岁不由地多摘了几个,直到没有地方放了穗岁笑着说:“好了。” 娄钧弯腰将她慢慢地放在地上,穗岁手里拿着两个苹果,怀里还兜了几个:“拿回去给松莲冬莺她们吃,这苹果看着又大又红,肯定很甜。” 二人坐在果树下的草地上,穗岁靠在娄钧的肩膀上,用帕子擦了擦苹果,开始啃了起来。 这一片田地是新开垦出来的,算的上肥沃,虽然没有药物防治病虫,但施撒了适量的草木灰也能防止部分虫害,阳光充沛,所以苹果也结的好,酸甜可口,汁水饱满。 这苹果很大,穗岁吃了一半就有些吃不下了,她把吃剩下的苹果递给娄钧,娄钧很自然地接了过去,三两口将她吃剩下的苹果吃完了。 穗岁挽着娄钧的胳膊,靠在她的肩头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和轻柔的风:“这样悠闲的日子,真好。” 太阳完全落山,天黑了下来,娄钧点头亲了亲穗岁的额头,唇触碰到她柔嫩的肌肤,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味,感觉不够又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亲。 原本穗岁靠着他的肩膀很是舒服都快要睡着了,又被娄钧亲醒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娄钧的大手已经探进了她的衣裙,揉捏那一处的美好。 穗岁的呼吸不稳:“侯爷,万一有人过来了怎么办?” “松勤他们在远处守着呢,这里都是果树……” 娄钧滚烫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她,唇瓣亲吻着她的脸颊,渐渐往下,这样侧着抱着她还不够,娄钧提起她的腰用力一提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他按着她的腰背深吻,唇齿交缠,直到某一处悄然发生了变化,娄钧才松开她的唇,紧紧地抱着她缓解身上的冲动。 回了居住的院子,早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晚膳,娄钧没心思吃,但想着不能让穗岁饿肚子,便和她一起吃了饭,用过饭后遣退了下人,抱着她将人压在了床上。 这次外出,本也没想过夜,便没带那东西,而且农舍的木床看起来很是单薄,稍微晃动几下怕是就要散架子。 他倒是没什么,可若是这床被他晃塌了压裂了,传出去丢人,穗岁肯定会好一阵子不理自己了,便只是抱着她亲亲,其余的什么都没做。 第267章 一夜好眠,公鸡司晨报晓,数声打鸣之后,穗岁翻了个身蒙上被子继续睡觉。 娄钧换了衣裳去外头练功,在院子里刚好碰到了黎飞,二人练了一会儿拳后,江梓双和康姳也出来了。 看到黎飞也在,康姳说:“长公主,奴婢去看看今天早上吃什么。” 娄钧见状也找了个借口:“我回去喝口水。” 院子里只剩下黎飞和江梓双两个人,江梓双问他“黎将军练的是什么拳?” “南拳。” 这种拳的拳势刚劲猛烈,步法稳固扎实,发劲刚猛,吐气发声,气势磅礴。 江梓双眼睛一亮:“不如切磋切磋?” 这边二人在打拳,康姳和娄钧离开后都想着给二人打情骂俏的机会,让二人的感情加深一些,好快些捅破那层窗户纸,可远远地看着,二人拳打脚踢的很是激烈,谁都没给谁留情面,半点打情骂俏的样子都没有。 另一边,娄钧看了看天色,想着穗岁一会儿也要起了,便带着松勤去田野里拔萝卜、摘水果,准备回来给穗岁炖萝卜汤喝。 萝卜汤炖好后,娄钧回了屋子见穗岁已经起身,神色却是有些焦急,他问她:“怎么了?” 穗岁说:“我还没来的及出去看,听冬莺说长公主和黎大将军打起来了!” 娄钧笑着拉着她坐下,舀了一勺萝卜瘦肉汤给她:“他们那是在切磋武艺,不用管他们,来,趁热喝,润润肺。” 穗岁听了他的话这才放下心来,她觉得这些武将都是暴脾气,有时候很是不懂得怜香惜玉,不过江梓双也是有一身的好功夫,肯定不会吃亏,只要不是真的动怒了就都好说。 用过饭后,出了院子,娄钧和穗岁看到山脚下的农户们也都忙了起来,家家户户的房屋上方都飘起了炊烟。 第235章 瘪犊子,好好举着! 冬莺和冬鹊在收拾东西,娄钧从背后抱住穗岁,将头抵靠在她的肩膀上,二人站在窗户旁看着外头的风景。 穗岁问他:“怎么家家户户都在走来走去的,今天都要大扫除吗?” 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能看到每家每户的人都在进进出出,拿着用竹条和干草混合制成的扫把清理着院落和房间。 娄钧说:“庄稼秋收,农户们要清理谷仓,在下雨之前要将小麦等收进谷仓。” 除了清理谷仓的,穗岁还看到不远处的金色的麦浪之中,摆放着几排整齐的蜂箱。 蜂箱上方,无数的小蜜蜂在进进出出,飞来飞去,养蜂人正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每一个蜂巢的情况。 这一日都是晴空万里,一行人收拾妥当后已经接近傍晚了,明昌帝就想要启程回宫,却有钦天监的官员陈立群过来说晚上可能有雨,劝明昌帝要么即刻启程,要么明日再走。 不然,如果路上下雨,可能会被淋湿,而且路上泥泞不好走,万一有刺客也是难办。 明昌帝皱了皱眉:“昨晚不是出晚霞了?” 都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出了晚霞应该会有一个好天气。 陈立群点点头:“的确如此,可我们用钦天监的仪表勘测,预测是即将有雨,皇上龙体要紧,有半点损害龙体的可能性,臣都会来报。” 明昌帝听了钦天监官员陈立群的详细推测结果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回宫的途中会不会淋雨受寒,而是农户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小麦,能不能在下雨之前及时地收进谷仓。 农民们一年到头就靠着这些庄稼才能赚些银子,若是没有及时收进谷仓,麦子发潮变质,这一年的辛劳就都白费了。 明昌帝沉吟了片刻后,叫来了大司农吴林生,问他:“你怎么看?若是晚上有雨,这些粮食能在今晚之前收到谷仓吗?” 大司农吴林生从腰间的荷包里逃出来一小把小麦,递到明昌帝的面前:“这是臣从田间摘下来的,请皇上过目,这种成熟度是可以收割的,而且前几天都是艳阳天,这麦子不是很湿可以收。” “但是,臣估摸着这山下农户的人手不够,平日里寻常农户收谷子都是要全家上阵,收许多天。一个晚上,恐怕收不完。” 明昌帝沉吟片刻后,下令让全体官员家眷能下地的全部都下地,帮助农户收割小麦。 官员们知道明昌帝重视农耕,但让他们跟着下地去收割还是吓了一跳,她们都是养尊处优的,哪里干过这样的农活。 蒋氏和秦氏等人都在琢磨着如何推脱不去帮忙,她们这些贵妇们好不容易保养好的手,下地收割怕是都要被镰刀的手柄磨破皮。 穗岁已经换上了轻便的衣裳,用襻膊将袖子绑好,便于活动。 冬莺、冬鹊和松莲也跟着准备好了,几人跟着娄钧和松勤下了田地。 农户见有人来帮忙十分高兴,他们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但看他们细皮嫩肉的就知道他们没干过农活儿,细心地告诉他们要如何收割小麦,同时要注意不要割伤手臂。 很快,大理寺少卿的女儿,那个喜欢研究尸体的宇文晓和江梓双、康姳、鞠初月等人也陆陆续续地下地干活。 黎飞的侍卫卫明帮着黎飞一起割小麦,黎飞自己就很有力气,朝廷的军田他之前也耕种过,做这些事情并不需要人手,示意他去帮江梓双和康姳。 卫明穿过两道田埂,见二人也是动作迅速看起来并不需要帮助,又去了别处。 第268章 走着走着,卫明忽而脚步一顿,旁边的小麦都快要割了一半,再有些时辰就能全部都收割完了,可眼前的这一小片才割了一小丛,而且还七扭八歪的。 卫明皱了皱眉从头开始将没有割干净的小麦又割了一遍,这粮食无比珍贵,可不能浪费。 很快,卫明看到了后面的冬莺和冬鹊。 冬莺和冬鹊并不认得此人,冬莺瞧见他的动作,知道他这是在帮二人,说道:“多谢大人。” 她戳了戳冬鹊的肩膀,冬鹊也连忙道谢。 小的时候,二人的生母也下地种过田,可那时候她们还小,就没有让她们下地一起跟着耕种,只是在屋子里头帮着烧水、揉面做饼、打扫屋子,所以并不会收割麦子。 卫明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无妨,看你们也不会割麦子,不如你们回去准备些吃食和热茶水给大家伙送一些?” 卫明放眼望去,又看了看天色:“瞧这样子,估摸着得到天亮了才能收完。” 冬莺和冬鹊对视了一眼,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便去找了穗岁,得到穗岁的同意后,二人快步往回走去准备吃食和喝的。 娄钧割的很快,割完一片后,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铺在地上,让穗岁坐在地上休息,他拿着镰刀继续割另一侧的小麦。 天色越来越暗,远处,一些不愿意下地的人围成了一圈,举着火把给里面的人照亮。 栾竹愁眉苦脸地抱怨:“早知道要来这里举火把,还不如刚才就下地去收小麦了,最起码在里面偷懒还不会被人发现,可在这里举火把,有没有偷懒谁都能瞧见!” “胳膊都要酸死了……” 栾竹的父亲栾正信手里正拿着一把镰刀,听到儿子这些不争气的话,很想举起手里的镰刀朝着儿子的头砍过去。 他怒道:“瘪犊子,好好举着!” 冬莺、冬鹊很快和农户们一起做好了热乎喷香的大饼子,带了几壶蜂蜜水和梨子水来给众人解渴。 大饼子刚刚从炉火中取出,还冒着腾腾的热气,香味儿扑鼻。 金黄色的饼面泛着诱人的光泽,表面微微隆起,饼的边缘烤得微微翘起,饼心则松软可口。 众人吃着大饼子,喝着甜丝丝的蜂蜜水,感受着收获的喜悦和满足感。 第236章 夫人,我们要怎么办? 一晚上通宵达旦地收割,总算是将所有的农田都收割好了,众人精疲力竭地回到住处,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外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穗岁瘫软在床上,这一晚上的收割,都快要赶上她全年的活动了。 …… 回到京城,休养了几天后就到了祭祖的日子,永宁侯府递来了贴子,邀请娄钧和穗岁一起参加法会。 穗岁让松莲带了些糕点同时让她去永宁侯府回话,祭祖那天她会和娄钧一起去。 祭祖这天,一行人去了宗祠上香后便一起出发去万佛寺,给淮南王妃供奉了一盏长明灯。 笛子蕊还怀着身孕本不该出来走这许多路,可她坚持要来,上午还好好的,到了下午就开始犯恶心。 穗岁让冬莺拿些酸枣糕给笛子蕊,笛子蕊捏起两颗吃了,胃里总算是不往上反酸水了。 笛子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有表嫂的酸枣糕,永宁侯府的都不够酸,吃了还是恶心。” 穗岁帮她顺着胸口:“我回头让厨房将配方给你拿过去,府上做好的酸枣糕也给你拿过去一些,但是你怀着身孕,这东西不能多吃,不能贪嘴。” 在万佛寺念了佛经,供奉了长明灯后,一行人就准备回府了。 穗岁将她在闲暇时间绣的绵软的鞋垫和厚实的鞋袜、靴子拿给了卫老夫人。她想着天气冷了,老人家更是受不得寒,便做了这些东西。 永宁侯府的绣娘有很多,卫老夫人并不缺这些东西,可她的绣功女红是淮南王妃教的,不管是针法还是绣的纹路样式都有淮南王妃的感觉在里头,和府上绣娘绣的不一样。 卫老夫人看到这些东西,就好像是卫柔宸送给她的,心里又柔软了起来,卫老夫人握着穗岁的手:“辛苦你了。” “天气冷了,老夫人一定要注意身子。” 卫老夫人点点头,娄钧和穗岁行了一礼后上了侯府的马车,一起回府。 回了侯府,侍卫过来说有人在前厅等着侯爷,娄钧便去前厅见客,等回到书房的时候,正好看到穗岁在作画。 “在画什么呢?” 娄钧凑过来看,只见画上是自己撸起袖子,挽起裤腿,弯腰挥舞着镰刀的样子,画的是背影。 另一边,是他身穿锦服坐在床边看书的样子,画的是侧脸。” “这两幅画看着对比倒是大,瞧着都不像是一个人。” 穗岁画完最后一笔后将毛笔放在了砚台上:“我想把你的样子都记录下来。” 娄钧将她拉到怀里抱着,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你的画,画的是越来越好了,可看着你这画笔的走势还是不够流畅,是不是下笔的时候要想很久?” 穗岁看着她的画,线条有几处有明显的顿点。 娄钧松开她,捧着她的脸让她好好地看着自己:“你多看我两眼,把我的样子都记在心里,这样,下回作画的时候就不会停顿了。” 二人四目相对,看着看着就亲到了一起,娄钧抱着她转移到了软榻上,将人压在了软榻上,桌子上的两幅画才幸免于难。 第269章 …… 入冬,下了几场雪后,便到了除夕,宫里设了宫宴邀请群臣来赴宴。 宫中张灯结彩,红绸飘飘,宫灯高挂,照亮了每一寸宫墙和回廊,随着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席面开始。 明昌帝讲了几句“共庆佳节,愿江陵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之类的话后,群臣们纷纷起立,举杯回敬,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便各自坐下用餐。 有戏班子已经在中央的大看台附近准备好了,穗岁是太上皇后的义女,便得了恩赏坐在太上皇后的身旁,太上皇后的另一边坐着皇后乔雅芷。 太上皇后拿着戏本,递到穗岁的手里,笑着问她:“你看看有没有想看的戏?” 穗岁接过戏本,她知道太上皇后是给她体面,可周围这么多命妇贵女在,皇后娘娘也在这里,她不好直接做主。 穗岁拿着看了看:“臣妾看着幽阁记、墙头马上、龙凤呈祥都挺应景的。” 说着,穗岁将戏本子递了回去,太上皇后又将戏本递给乔雅芷:“你也看看。” 乔雅芷接过戏本子:“刚才安国侯府人说的那几个,臣妾也觉得不错,龙凤呈祥更热闹喜庆些。” 太上皇后一抬手:“那就这个。” 乔雅芷笑着将戏本子放在一旁,吩咐人去准备。 看戏看到一半,穗岁想去更衣,她可能是果饮喝多了,松莲陪着她去,路上拐角处碰到了去给皇后娘娘拿披风的青鸾。 青鸾的神色有些紧张,看到穗岁后来不及行礼就将她拉到了一旁:“夫人,奴婢刚才路过偏殿,似乎听到雪太妃在安排两个宫女做事,奴婢听那话头的意思是要对安国侯不利。” 穗岁点点头:“知道了,多谢你,皇后娘娘还等着你的披风呢,快过去吧。” 松莲也听到了青鸾的话,问穗岁:“夫人,我们要怎么办?” 雪太妃原本是待在冷宫的,太上皇后仁慈放了她出来一起吃宫宴,她却是心中记恨着平定煜王叛乱的娄钧。 穗岁说:“雪太妃肯定是把煜王的死算在娄钧和明昌帝的头上了,可他奈何明昌帝不得,人在深宫也做不了什么,便想要毁了侯爷的名声,让她的仇人不痛快。” 穗岁看着深深地宫道:“这条路是出恭的必经之路,我猜,雪太妃要么是想将侯爷迷晕,让两个宫女爬床,然后带人来诬陷侯爷私德败坏。” “要么就是在侯爷离开皇宫的时候,两个宫女扑上来说侯爷毁了她们的清白。” 穗岁想了想,若是爬床肯定要在寝殿,若是扑过来当众毁娄钧的清白一定是在人多的地方,让大臣们的都看到。 那宫女能藏身的地方就比较有限了,她快速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后和松莲快步回了宴席,路上嘱咐了松莲一番。 席间,松莲将松勤拽走了,将一瓶药粉递给她。 二人在角落里见四下无人,松莲说:“有人要毁侯爷名声,夫人说让你去祈年殿、倚栏殿附近去看看,若是有两个冷宫穿着的宫女鬼鬼祟祟地躲着,就将她们迷晕。” 松勤一开始被她拽过来还很茫然,此刻也明白了,他点点头将药瓶收好,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237章 侯爷小时候调皮吗? 烟花放完之后,宫宴也就结束了,大臣们各自回府,穗岁和娄钧也回了侯府,一路上平安无事。 二人换了衣裳后,去哄了娄云轩和娄云瑶睡觉,等两个孩子都睡着了之后,坐在窗边下棋。 桌子上放着一张檀香木制成的棋盘,旁边是一个正飘散着袅袅香烟的香炉,屋子里萦绕着淡淡的幽香。 娄钧执白子,穗岁执黑子,穗岁才下了四五个棋子,娄钧就已经猜到了她后面的步子,为了让这棋局下的更久有些,娄钧不着痕迹地让着她。 穗岁托腮,看着棋盘无比的认真,她的棋艺不是很好,但是棋品还算是可以,落子无悔。 娄钧问她:“你说,我们的孩子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刚才哄着两个孩子睡觉的时候,娄云瑶倒是好哄,穗岁抱着她在怀里晃了晃她就睡着了。 娄云轩性子却是活泼了些,在娄钧的怀里直打滚,他头一次知道,原来小孩子能有这么大力气,尤其是两条小短腿同时抬起再放下,那么用力一砸,砸的他生疼。 穗岁摩挲着棋子,一边琢磨着该下在哪里一边说:“都说女儿像父亲,男孩儿像母亲,可瞧着轩儿的性子倒是和我不像。” 穗岁好奇地问他:“侯爷小时候调皮吗?” 娄钧苦笑,他小时候倒是想调皮,可若真的调皮任性了,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穗岁下了一子:“京城波诡云谲,我觉得两个孩子长大了之后还是要沉稳一下才好,有什么想法都不要轻易地告诉别人。” 娄钧点点头,跟着落子:“的确,在这京城,孩子们还是不要太张扬了才好。” 穗岁似乎能想象的到,若干年后,娄云轩调皮打滚被娄钧按着打的情形。 穗岁落下棋子,很是高兴地拍手:“侯爷,我赢了!” 娄钧一看,露出一个懊恼的表情来,外头的松勤耳力好,听到里头下棋的动静,连连摇头,侯爷下棋什么时候输过? 可夫人赢了棋局竟是这般高兴,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又学到了什么,看向了远处烛光下正在给小公子和小姐绣衣裳的松莲。 第270章 娄钧讲穗岁拉过来搂在怀里,抱着怀里的人,摸着她纤细的手臂:“天越来越冷了,你多吃点儿,身上多长些肉,才能御寒。” 他低头看着她,她的皮肤白皙面颊红润,烛光下的眉眼更是含情脉脉。他抱着她,身上的香味更加浓郁饱满。 手掌抚摸在她的胳膊上,触感温润滑腻,他吻住她的耳垂,再吻住她的脖颈轻轻的亲吻舔弄。 穗岁被他弄的身上发麻发软,又有些痒痒的,便往后去躲,动作之间触碰到他的大腿和腰间,磨蹭着他敏感的地方,更是撩动的他难以自持。 娄钧微微用力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里,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往后躲,继续亲她。 他抱着她将她放在床上压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穗岁香汗淋漓,娄钧一手搭在她的腰上,一手喂她喝了几口温水,问她:“你让松勤去迷晕了两个宫女?” 穗岁连喝了几口水,嗓子不那么干了之后点点头,将青鸾给她报信,雪太妃想要害他的事情都跟他说了。 “事情发生在宫里,我便没有闹大,能躲就先躲过去,等回来了和你商量了之后再做打算。” 娄钧起身又倒了一碗水过来喂她喝:“雪太妃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她做这种事情,太上皇后和皇后很快也会知道,八成她要去守皇陵了。” 果然,次日就听说了雪太妃自愿请命去守皇陵的消息,听说是皇上和太上皇后的同意的,太上皇也并没有反对。 年还没有过完,这么冷的天就要去守皇陵,一辈子没怎么吃过苦的雪太妃,以后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 原本,她若是安安分分的,太上皇后和皇上也不会故意为难她,可她总是搞些小动作也是让人心烦,不如让她离开的远远的。 …… 冬天很快过去,下了一场春雨过后,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宫里开始准备春闱的事情。 这是明昌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春闱,许多大臣都想借着此次春闱给新帝一个下马威,同时,想方设法地动手脚让自己的门生高中,以便日后结党营私。 朝堂中能完全信得过的人有限,此次春闱明昌帝便指定了由安国侯娄钧主持,礼部全力协助。 礼部尚书李德辉接到旨意后就去侯府书房见了娄钧,将历年来在春闱发生的禁忌和他讲了一遍。 前厅,穗岁和李德辉的夫人方氏坐在一起喝茶,方氏将喜哥儿放在一旁的软榻上,让他和娄云轩、娄云瑶一起玩儿。 这边在准备着,商讨着春闱一定要干干净净、避免官员们动手脚的对策。 另一边的苏府附近,江梓沁带着黑色的兜帽暗中走了出来,和礼部侍郎康有德私下见了面。 康有德原是煜王一党,煜王死后,暗中和煜王的姐姐江梓沁暗中来往。 江梓沁被禁足在夫家,她用银子打点了守门的奴仆,带着贴身丫鬟来见康有德。 江梓沁嫁给鸿胪寺少卿苏致远后,日子过的也还算是安稳,可她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若不是娄钧带兵去了淮南,致使煜王没有及时得到九景山的援兵相助,她弟弟煜王也不会惨死,母妃雪太妃也不会被幽禁在皇宫之中,一切的过错都在娄钧。 更何况,同样都是公主,凭什么江梓双就能在长公主府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享受着皇室的荣耀,而她却要一辈子在这府中侍奉公婆?她不甘心。 而且,若不是娄钧,母妃也不会被送到皇陵去,守皇陵听着好听,可其中的苦楚和孤寂只有去了的人才能体会的到。 江梓沁低声问:“人都安排好了吗?” 康有德信誓旦旦:“公主放心,此次春闱,定能让安国侯身败名裂!” 第238章 侯爷今天穿官服吗? 江梓沁问他具体是如何安排的,康有德说:“公主以为,当今皇上如此重用安国侯,他权势滔天,朝中的大臣因为他过往的功勋大多也是对他尊敬有加,什么样的罪名才能让安国侯彻底倒台?” 江梓沁想了想,没想出来。 康有德继续说:“在春闱这件事情上,就算是死了一两个人,安国侯都未必会受到影响,不过就会治他个管理不善,罚罚俸禄而已。” “可他是此次春闱的主持之人,若能引起全天下考生,乃至是全天下文人、寒门学子的愤怒,您说皇上还会不会保他?若是保他,就会引起民愤,皇上会为了一个大臣将江山拱手让给他人吗?” 江梓沁面露喜色,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做?” 康有德低声说:“臣安排了六个来自淮南的考生,伪造了路引和考证,给他们换了籍贯,扮作是安国侯的门生,同时,糊名处也有臣的人,在糊名的时候做些手脚,让阅卷之人将几人选中。” “到时候,六人皆是榜上有名,臣在暗中戳穿六人都是安国侯的门生,伪造了路引和考证才能高中。” 江梓沁有些没听明白,这又是伪造路引和考证,又是安国侯门生的,她问:“为何要伪造,安国侯门生全部上榜高中这不就很能说明科举舞弊的问题了吗?” 康有德摆摆手:“这还不够。” 他详细地解释给江梓沁听,江陵国规定,为保证相对公平,使得各地都能有数量相当的才子入朝为官,不能在同一个地方选四个以上的人上榜。 第271章 各路考生进考场的时候其来路并不会受到限制,考卷交上去之后会进行糊名将名字和籍贯都遮盖住。 等所有的考卷都评阅完成后,会揭开考生的籍贯,若发现某一地区中榜之人超过四个,会将当地考生的考卷拿给主考官甚至皇上来评判,从中择优。 江梓沁点点头,她听明白了,她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了康有德:“此事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这些银子给你打点各路官员用。” 康有德很是高兴地接过了银票:“公主放心,臣一定尽心竭力。” “这次事成之后,娄钧倒台,礼部尚书李德辉也会受到牵连,到时候我将朝中的情况都告诉你,助你登上礼部尚书之位。” …… 春闱第一天,娄钧早早地起身,穗岁也很早起身,将吃食和一应用具都准备好了。 娄钧的官服和常服都挂在衣架上,早就已经清洗晾干熏香过了。 穗岁问他:“侯爷今天穿官服吗?” 娄钧想了想,今日是众考生进考场的日子,肯定各个关卡都会有很多官员值守、检查,心情紧张的很。 “穿常服吧,考生们经过一路官员的盘查,看到官服肯定会紧张,让大家的心里也都能轻松一些。” 娄钧穿好外袍,穗岁帮他系上腰带后送他出了侯府。 考试院的门口,考生们陆陆续续地进考场,各处都有礼部的检查官检查考生们的用具和衣物。 娄钧到了之后,一个小侍卫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说礼部尚书李德辉身体抱恙,无法来监督考院了。 娄钧细问之后才知道李德辉是吃坏了肚子,拉了一宿,人都虚脱了,他让松勤送了些补药过去。 李德辉不能来,他的所有事务便都由礼部侍郎康有德接手,康有德看着排了长长的长队的考生高声喊道:“把你们的书本都留在外面,若是发现有谁夹带小抄,立刻赶出考院!” 多数的考生都穿着布衣,因为要连续考试,考生不能离开考试院,需要在考试院住下,所以大家都背着被褥包袱,拎着干粮和水壶。 娄钧是这次春闱的主持者,需要负起检查的责任,他穿着常服在考院附近巡视,听到检查官念着考生的籍贯和名字,检查着他们带的东西:“山东聊城,钟高中,带的书本都在这里了?” “回大人,学生带的书本都在这里了,不敢往里面带的。” 娄钧正好走到这边,听到这个考生说话的口音,怎么有一股淮南味儿? 他摇摇头,站在一旁观察,发现其余的山东学子都是带着煎饼卷大葱,而刚刚走过去的钟高中却是带着淮南的油馓子? 他不确定,微微蹙眉,站在原地继续看着。 检察官翻看考证和路引,见上面的姓名和籍贯都能对的上,就摆了摆手:“进去吧,下一个,北疆象山李有才,没有夹带小抄吧?转过去让我看看。” “大人放心,绝对没有。” 陆陆续续有几个考生进去了,娄钧在旁边不动声色地看着。 后面进来的几个考生也有些奇怪,都是操着淮南口音,籍贯却是其他地方,包里也装着油馓子、焜锅馍馍之类的可以长期储存的淮南吃食。 尤其是那个叫李有才的,从北疆来,北疆是苦寒之地,他却连一件长袄都没有带在身上,着实奇怪。 娄钧对着检察官耳语几句,将刚刚通过检查的几人叫了过来:“等一下,你们几个过来,把你们的考证和路引拿出来我看看。” 各学府开具的考证上记录着籍贯、姓名、年龄,盖有官印,娄钧看了考证和路引并没有什么问题,上面的官印和签字都是真的。 娄钧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想起李德辉曾和他说过,考生手中除了路引、考证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之外,还有学凭。 学凭一式两份,学生手中有一份,各地的学府会留一份归档。 只不过,原本按照往年的惯例,这学凭大多不会检查,因为考证上会包含学凭的所有信息。 娄钧说:“把你们的学凭拿出来给我看看。” 几个考生顿时就慌了,娄钧带来的侍卫见状立刻上前将几人抓住,翻找着几个人的包裹,从他们的怀里掏出来一张学凭。 娄钧打开学凭一看,果然,上面在籍贯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淮南九江钟高中”、“淮南田家庵李秀才”…… 娄钧怒道:“好大的胆子,你们竟敢伪造考证?!” 第239章 侯爷尽管说,我爱听 其余的学子们大多是携带了书本和小抄,经过提醒后都乖乖地将这些东西留在了外头不敢带进去,此刻,考生们看着几人竟然敢伪造考证,不禁议论纷纷。 “这是不想再考了吧?” “伪造考证,为何要如此啊?难道几人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听说山东的考生少,北疆的考生底子差,难道他们想借助地域优势,才会如此?” “可不是嘛,朝廷体谅北疆的学子,若真是北疆的说不定还会暗中给加分呢!” 众人的议论声不绝于耳,钟高中和李有才立刻跪在了地上,颤抖着说:“学生不知啊,这,这考证是考试院出具的……是不是考试院出错了?” 娄钧冷哼一声:“考试院出错了,路引是府尹办的,难道还能一块儿出错了不成?!” 第272章 “说,你们怎么做到的,背后的官员是谁?!” 娄钧叫过来几个还在后面排队的山东考生,对比了一下证件,无论是印章还是签字都没有出入。 而且,这路引和考证上的官印如此的清晰,一看就是真实的官印。 如此看来,伪造证件之人在官场的人脉甚广,山东、北疆,各地的考证都伪造的如此真实,不光要盖官印,还要有经办此事的当地官员的签名,流程复杂,耗时不短。 “你们知不知道,伪造路引、考证,抑或是替考、作弊,会永久取消科考的资格!” 几人一听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大人饶命,我们几个都是安国侯的门生!还请大人看在安国侯的面子上,饶了学生这一回吧,学生再也不敢了!” 娄钧被气笑了,他什么时候有门生了? 而且,这几个考生显然不认识他,甚至没有看过他的画像,当着他的面让他自己给自己面子,娄钧笑了,他问:“安国侯在哪儿呢?” 钟高中扫视了一圈,灵机一动指着另一个穿着华贵朝服的男子喊道:“是他,他就是安国侯!” 这些官员钟高中并不认识,可他想着安国侯地位最高,肯定是衣着最华贵的那一个。 康有德愣住了,看着康有德指着自己,心中懊恼不已,怎么就找了这么几个蠢东西来陷害安国侯? 娄钧冷笑一声,转身对着众考生说道:“诸位都看到了,这几人连安国侯都不认识,就如此胆大妄为的胡乱攀咬,还说是我的门生,简直可笑!可见幕后之人用心险恶!” 考生们一阵唏嘘,钟高中呆愣愣地看着娄钧,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位俊朗男子竟然就是安国侯。 娄钧继续大声说道:“钟高中、李有才……几人伪造路引、伪造考证,破坏考试秩序,取消考试资格,赶出考院,礼部存档,永不录用!” “因此事涉及和朝中官员勾结,先将几人压入大牢等待审理!” 几人哭嚎着被拖走了,在场的其余考生都十分的解气。 科考本就艰难,有人想利用地域优势给自己谋利,心中自然不平,如今此事被解决,心里也能舒坦些。 在场的人渐渐安静了下来,娄钧继续说:“此次春闱由我主持,我娄钧定会给大家一个公平公正的科考,也请诸位放心答卷,不要听信外头那些闲言碎语!” “我从没有收过门生,更别说我只手遮天把持朝政了,全都是无稽之谈!当今皇上以德治天下,请大家相信皇上,相信朝廷!” 众人议论纷纷,原来眼前的这位如此俊朗的男人就是安国侯,倒是比想象中年轻不少。 几个考生低声说:“这是被人设计了,那我们一路听来的传言也是假的喽?” “我看过安国侯做的诗,仙风道骨的,不像是奸臣能写出来的诗。” “咱们也别想那么多了,安心考试吧!” 考生们全部在规定的时间进入了考场之后,考试院的大门就被关上了。 晚上,娄钧回了侯府,康有德私下又和江梓沁见面。 江梓沁将桌子上的一盆栀子花剪的稀巴烂,怒道:“你说你都伪造了,为何不把学凭也一起伪造了?!还让人给查出来了?!” 康有德无奈:“这学凭本是用来拿捏娄钧,坐实他的罪名的,若连学凭也伪造了,那几人就真的是山东和北疆的学子了。” “可哪知道娄钧竟然发现了,在考场门口将人拦下了!还借此澄清了我们之前散播的流言。” 江梓沁不甘心地问他:“那此次的春闱,就让他如此顺顺利利的过去了?” 康有德诡谲一笑:“臣还有后手,哪能让娄钧这么轻轻松松地主持好春闱。” 江梓沁有些后悔剪烂了这一盆栀子花,嗔怒道:“你不早说!” …… 娄钧在回侯府之前,将几个考生伪造路引和考证的事情禀报给了明昌帝。 明昌帝大怒,下令御史台联合大理寺去彻查此案,将涉事的官员全部都押送到京城来审问。 同时,立刻召见了几个大臣进宫议事。 出了宫,回到侯府的时候,娄钧已经是口干舌燥,因为话说的多了,还止不住地咳嗽。 穗岁见状让厨房炖了梨汤,端到书房给娄钧喝。 “怎么今日嗓子哑成这个样子,是考生们不好管吗?” 娄钧摆摆手:“今日在宫里,皇上和大臣们商讨每个地区限制上榜考生人数的律令,是否合理。” “有的大臣提议要废除这项规定,所有的考生全都一视同仁,可皇上觉得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各地的人数不同、书院教书先生的学识情况不同,若是要改很不容易。” 穗岁点点头,朝堂上的事情她也无法插手,便安安静静地听着。 “算了,这些说给你听也是徒增你的烦恼。” 穗岁又盛了一碗梨汤放到了娄钧的面前:“侯爷尽管说,我爱听,不过侯爷后两日还要巡视监考,再多喝些梨汤吧。” 二人正说着,门房说乔首辅派人来了。 第240章 你一哭,我觉得伤口更疼了 娄钧和穗岁对视了一眼,怎么乔首辅在这个节骨眼过来? 紧接着松勤也走了进来:“乔首辅派人送了一个食盒,说是从酒楼带过来的宵夜,给侯爷填填肚子,后面两日还要辛苦。” 第273章 娄钧猜到了乔首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打开食盒,果然在盘子地下发现了一张字条,什么话都没说,只有几个名字。 这意思很明显,乔翰池想要娄钧给他的几个考生行方便。 娄钧冷哼了一声:“乔家的势力已经如此之大,乔首辅还要插手春闱让自己的门生高中,未免太不知进退了些。” 穗岁低声问他:“皇上是要对乔家下手了吗?” 娄钧眸子微微眯起:“若是乔家再如此行事,皇上恐怕就要对乔家下手了。” 上回,在大婚那日,乔家二房的乔雅涵扮作新娘的样子爬床,明昌帝并没有追究,已经是给了乔家面子,可乔家太不知进退。 虽然收到了乔翰池的字条,但是娄钧并没有打算给娄家面子,他已经说过了这次的春闱一定要干干净净,能否中榜全凭考生自己的本事。 穗岁握住他的手正色道:“侯爷这两日外出一定要小心,今天早上送侯爷出府后,宋羽来了,她带了几条新鲜的活鱼过来,这鱼原本瞧着没什么,可还没到晌午,放在水里的鱼就开始口吐白沫。” “正让人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宋羽赶过来了说是她的鱼篓被人下了药,那些鱼都不能吃,吃了可是会拉肚子,我当时吓了一跳,还好今日没有做鱼给侯爷吃。” 娄钧按住她的手:“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娄钧看着她问:“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 穗岁摇摇头,乔首辅送过来的那个食盒里头都是些酱肘子之类的油腻食物,晚上吃了虽然嘴上痛快,可吃了不好消化,胃会不舒服。 娄钧见她摇头,搂着她的腰亲上了她的唇,唇舌交缠,他吮吸她闪躲,追逐挑.拨,深吻过后,穗岁趴在娄钧的胸膛上,软绵绵的。 怀里的人美丽柔顺,娄钧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随后响起了一幅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是低低的喘息声和娇柔的低吟。 他冲的很是用力急切,穗岁忘情地抱着他,身体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和他纠缠在一起,颠鸾倒凤。 …… 次日,娄钧又去了考试院,看到门口有几条小青蛇,吩咐松勤:“怎么这里还会有蛇?” 考试院的后面靠山,但平时也没瞧见有蛇出没,而且这两日也没有阴天下雨,不该有蛇出现在这附近才对。 “把这蛇处理了别爬到里面去惊吓了里面的考生。” 考试院里面如果出现了蛇,爬到考生的卷子上、身上,一个两个考生受了惊吓,监察的巡考人员还能过去帮忙。 可若是蛇多了,这么多考生一旦动起来,没办法一个一个地盯着,一旦乱了这卷子就有可能被换,甚至被毁,还此次春闱一个清明也就成了空谈。 这蛇没毒还好,若是有毒将考生们咬个好歹,他也难辞其咎,还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走进考试院,娄钧皱了皱眉头,他似乎闻到了一股草药的味道,他走到气味来源的地方,抬手摸了摸考试院的大门和考试院里头的柱子,放在鼻尖闻了闻。 “是牵蛇草的味道。” 农庄里的猎户为了逮捕蛇做药酒,或者是将蛇胆拿出去卖给药铺,便会用这牵蛇草来诱捕青蛇。 娄钧吩咐松勤:“去找些雄黄,过来将各处的门框桌子都擦一遍,除此之外,经过一晚上的时间,想必后山很多蛇都被引了过来,你带人去远处看一看,方圆十里都要避免虫蛇爬过来。” 松勤点点头,大骂此人用心之险毒:“这是完全不把考生的性命当作一回事!” 若都是被蛇咬了,就算是有数十个大夫、郎中在考院里面候着都不够用的。 松勤带着人去了考试院的后门,果然瞧见数十条蛇正从山上往下面爬,移动速度之快,让赶过来的侍卫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后退。 松勤将娄钧给他的药用力向前面一撒,那些迅速移动的蛇爬的慢了一些,松勤一招手,示意身后跟着的侍卫们将蛇都抓起来。 …… 这一晚,娄钧没有回府,在考试院附近住下,晚上他睡的也不安稳,想到什么便会去考试院附近看一看,解决一些隐患。 直到最后一天的考试结束,娄钧才和松勤坐上马车回府。 侯府里,穗岁正坐在前厅等着娄钧回来一起吃饭,桌子上摆满了娄钧喜欢吃的饭菜。 门口忽然忙碌了起来,嘈杂声和惊叫声此起彼伏。 穗岁想起宋羽的鱼被人暗中下毒之事,心里忽而一阵发慌,吩咐道:“冬莺,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冬莺刚走到门口,差点和快步走进来的松勤撞上。 松勤一进来就跪在了穗岁的面前,他面如死灰,声音沉痛:“夫人,是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侯爷,侯爷,在回府的路上遇刺了……” 穗岁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稳,她起身快步往外面走:“侯爷在哪儿呢?可让府医过去看了,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在京城刺杀?”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卧房,府医正在全力地医治,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面端。 穗岁心中焦急难耐,很想看一看娄钧,可她忍住了,这等危急时刻她进去了任何忙都帮不上,还会给府医添乱。 等到府医都处理完了,清理好伤口敷上药后,穗岁才走进去。 第274章 床上的娄钧脸色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身上盖着被子。 她脚步轻轻地走到床边,坐在床沿,冬莺忙拿过来两个软垫垫在地上,让她不至于着凉。 穗岁握住娄钧的大手,轻轻地摩挲着,她在心中默默祈祷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两只手握住娄钧的大手,直到他的这一只手暖和起来后,她将手放进被子里,又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冬莺,去准备炭盆过来。” 现在天气凉了,但是还远没有到需要用炭盆的时候。 冬莺没说什么,很快去准备,炭盆准备好之后,屋子里渐渐暖和了起来,穗岁又在娄钧的脚下放了两个暖炉。 穗岁低头亲了亲娄钧的额头,一滴泪水滴落在娄钧的眼睛上,她喃喃地说着让他快些醒来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娄钧的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看着她哭的红肿的眼睛,心疼地说:“你别哭,你一哭,我觉得伤口更疼了。” 第241章 听话,别哭了 穗岁见他醒了过来,更是抑制不住地埋在他的胸前哭了起来,呜咽地说:“你吓死我了……你终于醒了,以后能不能不要出门了,就留在府上吧,外头不安全……” 娄钧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听话,别哭了。” “我没事的。” 穗岁抱着他抱了好一会儿,终于平复了心情,擦干净眼泪后说:“你好好休息,我过一会儿再过来看你。” 病人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出了屋子关好门,穗岁去问了松勤到底是怎么回事。 松勤叹了口气:“就快要放榜了,侯爷将考卷和榜单藏的死死的,那些想要动手脚的人没有门路,逼急了就对侯爷动手了。” “你的意思是,动手的不仅有一批刺客?” 松勤点点头:“侯爷早料到会如此,已经增加了侍卫的人数,可防不胜防,这刺客一茬接着一茬,一批接着一批,还好侯爷武艺高强,不然性命怕是保不住。” 宫里听说了此事后,明昌帝震怒,派了禁军将侯府团团围住,保护里面的人的安全。 侯府门口,禁军的铁骑踏过石板路,禁军身上的铠甲在阳光下闪耀出森冷的光辉,一排排一队队列成严密的方阵,将侯府紧紧包围在其中。 他们的眼神坚定而冷酷,如同磐石一般,毫不动摇,警惕地看着四周来往的人,满是肃杀之气。 外头不知情的百姓们瞧见了,胆子大的驻足围观,议论纷纷,胆子小的以为安国侯这是要被抄家了,心中满是恐惧和不安,低着头快步离开。 娄钧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穗岁躺在自己身旁,神色有些憔悴,眉头紧锁着。 他抬手去摸她的眉眼,将她紧紧皱着的眉毛舒展开来。 穗岁本就睡的不沉,他一触碰她就醒了。 娄钧问她,因为许久都没有说话,嗓音有些沙哑:“不是去休息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穗岁说:“我想陪着你。” 她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睡在这里,她想要让他一睁眼就看到自己。 娄钧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可残留的毒素让他浑身都疼,胳膊、腰、腿都像是被人暴揍了一顿那样一阵阵的钝痛,动一下更是疼的厉害。 他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抬手掀开被子:“不冷吗?进来?” 穗岁慢慢地挪了进去,娄钧将她抱在怀里,大手抚摸着她的背安抚她。 穗岁身子僵硬的很,她不敢动,生怕触碰到他的伤口。 “你不必这么紧张,我受的皮外伤不重,主要是中毒了,毒已经解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穗岁这才放松下来,伸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没过一会儿,娄钧就感觉到了胸口上传来的阵阵湿意。 娄钧知道她心里难受,不想让她哭坏了眼睛,安慰她:“春闱开始之后,就不断地有大臣来找我,或是送礼或是威胁,就连下朝的时候都会在无人的地方堵住我,我也烦的很。” 这场刺杀本来是他自己安排的,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安排的人手里头混进了真的刺客,对他下了死手,又不知是谁泄露了风声,导致其他想要杀他的人也在今晚一起动手,他才会伤的如此之重。 “好在老天不收我,毒还不是无药可解,借此机会我也能留在府里,也能清净一些。” 穗岁不哭了,反而有些生气:“照侯爷的意思,你伤成了这样,难不成还是好事?” 娄钧将她搂的更紧了一些:“别动,好好躺着,陪我睡一会儿。” 穗岁抬起红红的眼睛看着他:“我这样,不会压到你的伤口吗?” 娄钧看着她小兔子一样的眼睛,抬手摸了摸她的眼皮:“不会,你不哭,我的伤口就不会疼。” 穗岁笑了,亲了亲他的锁骨和喉结,将头轻轻地埋在他的胸前,她的耳朵就贴着他的胸膛,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就像是打鼓一样,“咚咚咚”地跳的越来越快。 娄钧身子紧绷,大手按着穗岁的腰,在她的腰间掐了一下,喉结滚动,嗓音更加沙哑了:“你是不是故意的,趁着我现在不能做,故意撩拨我?” 穗岁调皮地手也在他的腰腹上摸了一把,感受到某处忽而弹了起来,有些发硬发烫,她才心虚地收回了手,小声说:“所以啊,以后不要受伤了。” 第275章 娄钧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最后无奈地舔了舔嘴唇,他很想一遍一遍地占有她,可他没办法做大动作,只好叹了口气,拍了拍穗岁的背:“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以后一定多加小心,你快出去吧。” 再这么抱下去,他绝对压不住身上的火。 穗岁也不闹他了,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下了床,娄钧说:“帮我倒一杯凉茶过来,压压火。” …… 苏府,江梓沁正听着丫鬟说外头的事,听到娄钧遇刺,她微微皱起眉头,这是康有德擅自行事吗? 她是想要娄钧死,但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 正想着,房门被人从外头大力推开,苏致远一脸怒意地闯了进来,质问她:“你是不是暗中和康大人见面了?!” 江梓沁一挥手,示意丫鬟们都出去,她冷笑:“见了又怎么样,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你一面,我还不能自己找些乐子?” 苏致远在她面前坐下:“别装了,我知道你去找他是为了安国侯的事情。” 第242章 别念了,过来让我抱一会儿 苏致远虽然和江梓沁见面的次数不多,可她的性子太过明显。 江梓沁身为公主骄傲的很,康有德长的那样子惊天地泣鬼神的,她根本就看不上,甚至看了都要做几天噩梦,说她自己红杏出墙找男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苏致远脸色一沉:“公主若是想找面首或者是男宠,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帮你去找,你在禁足期间出府暗中见朝中大臣,被人发现了可就是抗旨!苏家可不想跟着你一起陪葬!” 江梓沁也急了,陷害娄钧的事情她本也没想拉苏家下水,连累苏致远他们。她作为公主的高傲不容许苏致远这样冤枉她。 她是不想让娄钧好过,但也不想连累别人,她也做好了一切后果都由她一人承担的准备。 江梓沁提高了音量,声音又尖又细:“我还不稀罕呢!不如你写一封和离书,我们一别两宽,我行事也没有后顾之忧!” 苏致远苦笑:“你以为我不想吗?这是皇上赐婚,哪能说和离就和离,我只问你,安国侯被刺杀,你有没有参与,有没有指使?” 江梓沁摇摇头:“没有,我还没有那么傻。” 苏致远得到了答案,起身冷声说:“这院子我会派人寸步不离地守着,以后你不要再出院子了,需要什么就找管事的。” 江梓沁大怒:“我是禁足在苏府,不是禁足在你苏家的院子里!” 江梓沁还要冲出去找苏致远理论,却被门口守着的侍卫拦下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苏致远决绝的背影,不敢相信他竟是如此狠心。 苏致远没有理会身后女子的唾骂和哭泣,皱着眉思索究竟是谁有胆子害娄钧。 戴家和娄钧有仇,但戴峻山和戴墨已经被处死,戴家也遭到了警告,不会冒这个险,为了报仇把全族人的性命都搭上。 那会是谁呢? 听说春闱期间,乔首辅派人去给娄钧送了吃食,肯定是想让娄钧帮忙在他门生的考卷上动些手脚。 可他托人几经周折地打听了,这次的春闱榜单上并没有乔家门生的名字,难道是乔首辅心中不满,才下此狠手? 他叹息一声,乔首辅也太不把朝廷和皇上当回事儿了,就算是舞弊也不能舞的如此明显,如此容易让人抓住把柄,太过猖狂自信了些。 …… 侯府内,自从娄钧受伤后便留在府上养伤,穗岁每日都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穗岁做了很多好吃的陪在他身边,怕他伤口疼就喂他吃酸甜的蜜饯,怕他觉得无聊就坐在床边给他念话本子。 娄钧嘴里的蜜饯还没吃完,穗岁很快又塞进来一颗,直塞的他两个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他无奈地看着穗岁,他本来就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吃了两三颗后就觉得有些腻了,可穗岁一直往他的嘴里塞,他也就一直吃。 直到穗岁觉得塞不进去了,抬起头看他,“扑哧”一声笑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娄钧含含糊糊地说:“我听你念话本子正念的兴起。” 话本里那些男欢女爱的故事他也不感兴趣,他觉得自己和穗岁的经历就是最好听的故事,和她缠绵就是最美妙的事儿。 穗岁将话本子合上,看着娄钧:“侯爷,不想吃的话,就吐出来吧。” 穗岁拿过来一个帕子,双手捧着帕子递到娄钧的嘴边,示意他可以把蜜饯吐出来。 娄钧却是嚼了两下将蜜饯都咽了下去,他长舒了一口气看着穗岁:“穗岁,别念了,过来让我抱一会儿。” 抱着她,比什么东西都能缓解伤口上的疼痛。 穗岁一笑,将话本子放在了一旁,脱了鞋子上了床,小心翼翼地钻进他的怀里。 娄钧的双臂环绕住他的腰身,将她抱在怀里。 他的怀抱很是温暖,身上有淡淡的草药的味道,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 娄钧知道她一直担心自己的身体,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让她安心:“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身上也不怎么疼了,就是没什么力气,明天应该就能下地走路了。” 娄钧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她的发丝在他的指尖缠绕、滑动,他的呼吸重了几分,低头在她耳边说:“那东西,该泡一个准备着了。” 第276章 穗岁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柔情和期盼,她揉了揉他的耳垂,难道他卧病在床的这几日,心里一直想的都是这件事情? …… 主考官们审阅完了全部的考卷,外头春闱已经放榜,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榜单上出现了许多寒门子弟。 娄钧能下床走动之后,就进了宫,一路由禁军护卫着,引得来往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但娄钧是坐着轿子去的,并不是坐着囚车去的,况且他的声明远扬,这次春闱又给考生们一个如此公平公正的机会,许多人的心中都是敬仰他的。 这一路往宫里走,百姓们自发地让开了道路,在道路的两旁行注目礼,有几个大胆的考生还高声喊着:“安国侯英武!” “安国侯是绝世好官!” 娄钧一听皱了皱眉,他知道前朝有多少官员是因为功高盖主而遭到了当权者的罢免,有多少忠臣因为遭人嫉妒而被朝中的大臣们挤兑污蔑。 他看了松勤一眼,松勤立刻会意,去人群中示意那些呼喊的民众不要再喊类似的话。 这些人当中大部分都是寒门的书生,听了松勤的告诫后也都立刻噤声,不再言语,只是用恭敬的眼神看着娄钧。 进了宫,明昌帝说:“刺杀你的人,朕已经派人去查了,一定给你个说法。” “你来帮朕看看,这几个学生的文章还不错,朝廷还有这几处空缺,你看看谁来做哪些职位比较合适。” 娄钧和明昌帝在御书房交谈,天快黑的时候娄钧才从宫里出来。 穗岁吩咐冬莺和冬鹊提了灯在侯府门口等娄钧,娄钧一下马车就看到了穗岁,月光下的她增添了几分清冷的感觉,更是美的让他心神一动。 穗岁扶着他慢慢地往里面走,娄钧笑道:“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宫里的御医都给我看过了,身子好的很,再过几天都可以骑马去上朝了。” 第243章 不会让侯府树敌 丫鬟们已经摆好了晚饭,明昌帝原本是想要留娄钧在宫里用膳的,可瞧着他那个连掩饰都掩饰不住的急切劲儿,便放他回府去了。 圆形的檀木桌子上摆放着银耳莲子汤、土豆烧牛肉、红烧茄子等菜肴,主食准备了米饭和阳春面。 娄钧一边吃一边说:“几个参与作弊、参与伪造路引和考证的官员都被罢了职,同时,其后世子孙都不可再参加科考。” “还有礼部侍郎康有德,已经查出来了,那几个改路引的考生是他手下指使的,牵蛇草也是他命人碾碎了涂抹在门框和桌子上的。” “皇上很是生气,将他下了狱,严刑拷问,看还能不能审问出更多的朝廷的蛀虫。” 穗岁一边听着一边给他夹菜。 娄钧将碗了摞的像是小山一样的菜和肉都吃了,随后说:“皇上这次罚的挺重的,也让朝廷都看到了皇上整治春闱舞弊的就决心。” 穗岁按捺不住了,问他:“刺客呢?刺客可抓到了?侯爷以后还会有危险吗?” 娄钧微微摇头:“那日的刺客全都被杀了,只能从那些人的衣着上去查,不太容易。” 明昌帝的意思是这些刺客是冲着他这个春闱主考官去的,如今春闱已经结束,榜单已经放出来了,想来不会再有人对他动手,也就将禁军从侯府撤走了。 但查探凶手不会停,一日不抓到凶手就会一直查下去。 用过饭后,二人漱了口,娄钧牵着她的手在院子里慢慢地走着消食。 走到假山后面,娄钧低头问她:“那东西可泡了?” 穗岁装傻:“侯爷说的是什么东西?” 娄钧不说话,只盯着她的眼睛看,月光倾洒而下,为他的身上披上了一层朦胧而神秘的光华,犹如神祇,看的她双颊发红。 穗岁低垂眼帘:“侯爷再等一等吧,房事伤神耗费精力和体力,再过几天吧。” 娄钧无奈地看着她,按住她的腰将她抵靠在假山上,重重地吻住了她的唇。 …… 次日晌午,松莲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喊道:“夫人,淮南来信了!” 穗岁心里一紧,第一反应是不是淮南王府出事了。 自从娄钧去淮南和娄缙一起平定了叛乱之后,淮南王府就没有来过信,她从松莲的手中接过信,快速地看了一遍,稍稍放下心来:“是娄绍婉来的信。” 松莲提着的一颗心也放松了下来,她问:“夫人,是五小姐来信?没出什么大事吧。” 穗岁摇摇头,将信递给松莲,这信里头没有什么隐秘的事情,是娄绍婉来找她诉苦的。 “都是大宅院里头的腌臜事情。” 娄绍婉嫁到了陈家,她是庶女能嫁到陈家这样的大户做正妻,算是她高攀了,只不过陈家的嫡四子陈四郎陈泽文之前,已经有了三个通房,外头还养着一个外室,一直隐瞒的好好的,她半点风声都不知道。 成婚后的第一个月,陈家也是对她很好,陈泽文也遵守着新婚一个月内不空房的习俗,日日都到娄绍婉那里去过夜,可直到前阵子,一个小丫头说漏了嘴,她才知道外室怀有身孕,再有一个月孩子都要生下来了。 她给娘家人写信找母亲和姨娘求助,可她们都叫她忍,这样的大户人家的嫡子,哪有不纳妾的,还让他要抓住男人的心,尽快怀上孩子坐稳自己的位子。 第277章 到此她才明白,母亲和姨娘都是知道此事的,也在暗中瞒着她,陈家为何会娶她这个庶女,不是因为淮南娄家有多么的权势滔天,也不是因为她这个人有多么的端庄贤淑,而是因为陈泽文是个荒唐不堪嫁的。 她贵为娄家人,却因为自己是庶女而无人帮她出头,郁郁寡欢之下犹豫再三才决定写信给穗岁诉苦。 松莲将信看完了,叹了口气:“五小姐在闺中的时候就随意惯了,哪里受的了这个,知道真相后怕更是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信中除了难过之外,还隐隐透露出些许愤怒。 穗岁吩咐松莲给她研磨,不管娄绍婉是怎么想的,她都要写信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陈家出了这样的事情,陈家的脸面也不好看,就算是陈泽文荒唐,陈老夫人也不会放任不管,定会给一个说法。 同时,她提醒娄绍婉,若是想要抓住陈四郎的心,不要冲他发脾气、不要质问他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为何要瞒着她,他既然已经做了就说明他就是这样的人,问了也没用,还会影响他们之间本就不深厚的感情。 她在信里说这段时间更要对他嘘寒问暖,更不要想着暗中害那个外室,同时也要提防别人以她的名义去害了外室。 等她稳住了陈,在陈家站稳了脚跟,尤其是拿到了陈家的掌家之权后,日后她想要如何都会轻松许多。等到陈家分家,如何拿捏陈都是她说了算,最重要的是要熬过眼前这段时间。 松莲在一旁看着,深觉穗岁写的有道理,看着她写了很多,最后却是她将信揉成了一团,只挑最要紧的写给她,其余的信息没有写在明面上,而是写了一些儿时她们二人都听说过的别人家的故事。 松莲疑惑地问:“夫人,为何又重新写了一封信,之前那封信不是看的会更明白清楚一些?” 穗岁将最开始写的那封信烧了:“不知道绍婉在陈家目前是什么处境,若这信落到了陈家人手中,未免觉得我们是在挑拨离间。” “而现在写的这封会委婉含蓄许多,就算是被陈家人看到了也没什么,只会觉得我们是在彼此思念。” 她会帮娄绍婉,但也是在能力范围之内用一种隐晦的方式,不会因此让侯府树敌。 …… 不久之后,京城的信送到了淮南。 陈府内,娄绍婉正坐在窗边,看着几个小丫鬟在厨房那里忙来忙去的,正在忙着清洗桃花做桃花饼,院子里还有几个丫鬟碾碎了桃花,用粉红色的花汁做蔻丹和胭脂水粉。 第244章 千万别让她吃! 娄绍婉看着这色兴高采烈的丫鬟们,自己却是神色恹恹的,想着她未出阁之前,也是这般活泼快乐的,可成为了别人家的媳妇,似乎只有自己是个外人。 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已,似乎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她前阵子才知道,陈家每月都会往父亲母亲那里送各种贵重的补品,甚至还会大把大把地送银子给哥哥娄绍元和娄绍文打点官场上的同僚用。 娄家大房有娄渊这个淮南王和娄缙这个淮南王世子,可二人并没有用人唯亲,除了在银钱上帮衬之外,并没有在公事上给二房、三房的人便利。 再加上娄家二房娄海没什么本事,在官场上只能使银子。 娄绍婉冷笑了一声,怪不得家里人都说陈家好,说她攀上了高枝,让她嫁过来,原来她不过是一个娘家用来结交陈家的棋子罢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两个哥哥。 这和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耳边响起脚步声,娄绍婉转过头去擦干净眼角的泪。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鬟月娥端过来一碟子糕点,放在了娄绍婉的面前:“四夫人,奴婢刚做好的桃花酥,四夫人尝尝!” 娄绍婉轻声说了一句:“放在这儿吧,我一会儿吃。” 月娥喜气洋洋地继续说:“四夫人,咱们院子里的桃花多,做了好些桃花酥,还剩下许多,今天也吃不完,不如奴婢以夫人的名义送到各院去?” “到时候,老夫人定会夸赞夫人有孝心,几房的夫人们也会和夫人交好的。” 娄绍婉点点头,随意拿起一块桃花酥咬了一口,她嫁进来之后并没有经常和其他几房走动,倒是其他几房做的什么点心吃食的会给她送过来一些,这回正好可以还人情。 丫鬟这么一问,她也就应了。 月娥才走,娄绍婉的贴身陪嫁丫鬟梨儿很是高兴地快步走了进来,看着四下无人,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夫人,安国侯夫人来信了!” 娄绍婉黯淡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穗岁姐姐这么快就给我回信了,快拿给我看看!” 娄绍婉将信打开,看着穗岁对她的关心和问候不由得红了眼眶,想来也是讽刺,这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非亲非故的人,倒是比她亲娘和嫡母还要念着她。 看到最后,她的神色严肃了起来,她看得又急又快,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终于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父亲母亲、甚至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姨娘都是为了娄家和哥哥的着想,只有穗岁姐姐是为了自己着想。 她紧紧地将信捂在胸口,眼泪不可抑制地涌了出来,梨儿吓了一跳忙坐到她身旁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梨儿心疼地问:“夫人,安国侯夫人说了什么呀,惹得夫人这么伤心?” 第278章 “穗岁姐姐点醒了我,让我看清了一些事,既然已经嫁进陈家了,我不该伤春悲秋的,而是该好好为以后的日子打算了。” 穗岁姐姐说得对,陈家有四房,大房陈泽远和二房陈泽斌是当官的,三房陈泽武和四房陈泽文是经商的,等老爷子和老夫人去了之后,陈家必定是要分家的。 陈泽文空有一副好皮囊,人是长得不错,不然当时相看的时候,娄绍婉也不会那么快的答应。 可他肚子里没有墨水,脑子里也只有女色和玩乐,等分家之后她就是当家主母,所有的铺子都会握在自己的手里,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守住位置,未来的日子未尝不会好过。 想明白这些后,围绕在娄绍婉周身的那股郁气都消散了不少,梨儿看着心里也是一阵高兴,每回夫人收到穗岁的信,精气神都是立刻提了起来。 娄绍婉在准备将信烧掉之前,又看了一遍信。 忽而,她微微皱起了秀眉,什么叫以她的名义害了外室? 忽而,娄绍婉身子一僵,她握住梨儿的手,急切地说:“你之前不是打听过那外室的住处,快带人过去看看,若是有人以我的名字送了桃花酥过去,千万别让她吃!” “刚才月娥说去送点心,不知道会不会送到她那里,你从后门走,和护院程烬、府医一起骑马过去!” 梨儿立刻去叫了程烬,程烬一听神色一凛,一招手带着几个暗卫一同赶到了陈泽文外室春娘的住处。 踹开房门,月娥正拿了一块桃花酥递到了春娘的面前。 “不要吃!” 梨儿快步上前将那糕点打落在地,春娘吓了一跳,立刻红了眼眶,露出委屈的表情:“姑娘这是何意,特意跑到奴家这里来……就是为了羞辱奴家吗?” 梨儿暴躁的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这女子怎么一开口就让人有想要揍她的冲动? 程烬站在一旁不悦地看了春娘一眼,心中觉得厌恶,移开了视线。 这样不明事理、自降身段、勾栏做派的女子,简直和四夫人没法儿比,四爷是眼瞎了吗,怎么就偏偏喜欢这种人? 月娥也是一愣,皱眉问她:“梨儿,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夫人让我送过来的,你是瞧不起春娘,还是不听夫人的吩咐?” 梨儿将那一食盒糕点拿了过了过来,看月娥神色慌张,顿时就明白了夫人猜得没错,这月娥没安好心。 “我和夫人可从没说过瞧不起春娘的话,反倒是你说了不少,别在这儿颠倒是非,挑拨离间。” “还有,这糕点可不是夫人让送过来的,你们想害人,也别打着夫人的旗号!” 程烬一招手,府医很快过来,拿出银针刺进糕点里面,再拔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黑色。 春娘吓的脸色苍白,颤抖着嘴唇问月娥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害她腹中的孩儿。 月娥硬着头皮,梗着脖子坚持说:“糕点是四夫人让我送过来的。” 梨儿很生气,瞪着月娥:“夫人就是猜到有人可能会假借她的名义害人,才让我过来的,你还不说实话?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夫人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梨儿在和月娥对峙拉扯的过程中,月娥始终不松口,和她打嘴仗。 程烬眼看着天都要黑了,此事还没有个着落,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到了月娥的面前,二话不说地从府医的布袋子里抽出数根银针,一根一根地扎进了月娥的手指甲里。 第245章 从背后抱住她 月娥疼的撕心裂肺地喊叫,被扎进去针的指甲立刻变的紫红,渗出血来。 梨儿看的心惊肉跳,春娘吓得几度要昏厥过去,春娘被丫鬟扶着,府医按住了她的穴位不让她晕,程烬却是面不改色,继续拿针往月娥的手指甲里面扎。 他的手很稳,不管月娥如何颤抖,他都能把针准确无误地扎进去。 直到扎进去第三根的时候,月娥终于受不住这剧烈的疼痛了。 “我说……我说……是詹姨娘让我这么做的……” 程烬冷声说:“说详细点儿!” “詹姨娘说只要我说这糕点是夫人送过来的,便可以除掉春娘,还能让四爷休了夫人,到时候等她当上了夫人,就抬我做妾室,我也能成为陈家四房的半个主子……” 梨儿看着她,竟是觉得她有些可怜了,詹姨娘的这些鬼话她竟然会信,只能说是想象太过于美好,让她拒绝不了,宁可让自己糊涂着,自己蒙蔽自己。 陈泽文和娄绍婉赶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月娥的话,陈泽文愤怒地一巴掌甩在月娥的脸上。 “你好狠的心!詹姨娘好狠的心!” 这边抓到月娥下毒后,程烬立刻让人回陈家给娄绍婉报了信,一开始,陈泽文还不信,他身边的姨娘丫鬟们个个都是如花似玉,温柔善良的,对他更是关心有加,哪个会生出害人的心思来? 在娄绍婉的一再劝说下他才过来,结果就听到了让他震惊无比的话。 梨儿跪在地上求陈泽文:“四爷,詹姨娘此法一举两得,不仅害了夫人还会害了春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好一招借刀杀人!” “若不是夫人心善让奴婢过来探望春娘,事发之后夫人就是有嘴都说不清了,还请四爷给夫人做主!” 第279章 陈泽文抬脚踹了月娥一脚:“把她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至于詹姨娘,赶出府去!” 院子里满是月娥的求饶声和哭叫声,春娘更是哼唧着说自己肚子疼。 将这里的事情都料理完了之后,陈泽文好生安慰了春娘一番,一直在床边陪着她,直到她睡着了之后,陈泽文才从里面出来。 见娄绍婉还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等她,很是惊讶。月光下的她,仿佛周身都围绕了一层淡淡的忧愁,看起来格外的惹人怜爱。 陈泽文走到她身旁揽住她的肩膀问:“婉儿,春娘怀了孩子,你不介意吗?竟还如此关心她,这次多亏了你了,若是没有你,春娘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娄绍婉勾唇一笑:“我心里有四郎,四郎心里记挂着别的女子,我心里又怎么会不介意,可春娘肚子里的毕竟是你的第一个孩子……我也不忍心看她一尸两命。” 陈泽文很是感动,揽着娄绍婉的腰上了停在外头的马车,回了陈家。 …… 数日后,穗岁收到了娄绍婉的信。 松莲给她倒了一杯茶:“夫人,五小姐最近和夫人的来往越来越频繁了。” 每回门房拿了淮南的信过来,松莲都会想起在淮南的那段时光,心中不由地有些感慨。 穗岁笑着把信拆开:“她嫁人了也是闷的慌才会给我来信,等有了孩子、陈家分家之后,就有的忙的了,以后,哪里还会顾得上我?” 说完,穗岁认真地看起信来,信中说多亏了她告知,才让她及时发现陈泽文的一个妾室詹姨娘借了她的名义给外室送糕点,差点一尸两命。 那日她按照她曾在信中嘱咐她的,也没有发脾气,面对陈泽文和春娘都十分的大度有礼,陈泽文很是感动,对她也是越来越好了,她现在只希望能尽快怀上孩子。 她已经看透了陈泽文,只想有了孩子之后和孩子相依为命,不再理会他,只一心在陈家财物和对子女的教养上下功夫。 穗岁看信的功夫,松莲拿起信封,发现随信寄送过来的还有两张银票。 松莲笑道:“五小姐也是有趣,怎么还随信送了两张银票过来?面额倒是不大,一张十两的,一张二十两的,还有几块碎银子,几个铜板。” 松莲拿起那碎银子举到眼前看了看,可什么都没看出来:“奴婢倒是不明白了,五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穗岁说:“别一口一个五小姐的了,应该改口叫陈夫人了。” 穗岁拿过那两张银票,想着娄绍婉是不是有些不能写在明面上的话要和自己说,这两张银票莫非有什么隐喻? 她仔细地看着那两张银票,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来。 想了想,她用银票沾了些水,还是没有异常,又将银票放在烛火下烤干,忽而,她秀眉微微蹙起,感觉什么地方不大对。 “松莲,你去账房拿几张不同面额的银票过来。” 松莲见她神色紧张,自己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急匆匆地起身去了账房拿银票和银子铜板。 银票拿回来一对比,几张银票果然有细微的差别,若是不放在烛光下仔细地看,根本看不出来这其中的差别。 “还有这银子,只有表面一层是银子,里头竟然是石头?!这些人胆子可真大。” 穗岁问她:“松勤可回来了吗?侯爷什么时候回来?这银票是假的,此事得尽快和侯爷说。” 淮南已经出现假银票了,很有可能京城流通的银钱也出现了问题。 户部尚书鞠万峰是娄钧举荐的,流通的假币如此之多,鞠万峰受到责罚,娄钧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娄钧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朝中的事情也都有了交代,从宫里回来后,他看到窗边坐着的穗岁,眸色越发的深。 他走到她身旁,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问她:“看什么呢?” “是娄绍婉来的信” “表妹?” 穗岁点点头,正色道:“侯爷,有人制造假币,你看这几张是假银票,最底部的小字根本就看不清,这几张是真银票放在烛光下一对比就能看出来了。” 第246章 素了这么些天,终于能吃肉了 穗岁又拿出铜币放在桌子上,左边是真的官制的铜币,右边是私人铸造的假铜币。 “还有这铜币也是假的,无论在重量还是在大小上都不如真币,上面写的是十文,但是重量和一文钱的一样。” 原本一文钱能买一个包子,现在这钱的重量不变,但刻字改成了十文钱,就能买十个包子。一枚钱顶十枚钱,原本厚实的铜钱变的又薄又脆。 长此以往,铸造假币的人会从中牟取暴利,同时还会影响江陵国的货币体系,使得钱越来越不值钱。 娄钧的神色慢慢的凝重了起来,抱着她腰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拿起了桌子上的碎银子。 穗岁说:“银子也是假的,倒是和之前在宫里的时候,你发现的那个金碗只有表面一层是金子,用的同样的手法。这银子也是只有表面一层是真银。” 娄钧想起之前在太上皇后寿宴上的事情:“难道是那个宫女青霞的背后还有人?” 当时青霞的那个案子,乔雅芷和他们都以为是青霞自己做的,感叹于她的胆子竟是大到了此等地步,如今看来,很可能其背后还有人在给她支招,告诉她如何做如何避开宫人。 第280章 他将东西收好,交给松勤让他立刻去查:“松勤,你把这些东西交给鞠万峰,告诉他在外头查此事,让他从户部内部的官员入手。” “这银票和铜钱仿的如此逼真,我怀疑是户部内部出了间隙,让私自铸造货币的人拿到了母钱,让他查一查母钱是在哪里存放的,是谁把守的,用母钱制作子钱的时候都经过了谁的手。” 松勤点点头,出了侯府去礼部尚书府报信。 房间内渐渐安静了下来,娄钧只觉得怀里的人香软无比,他身上的伤已经全都好了,素了这么些天,终于能吃肉了。 “等了这么多天,今天终于能和你一起……” 娄钧亲她的后颈,吮吸她的耳垂和肩膀上的肌肤,滚烫的大掌从掀开衣衫探了进去,穗岁的腰上一紧,在他的触摸下软软地靠在了娄钧的怀里,忽而觉得身子一轻,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抱到了床上。 穗岁手里的信还来不及放,被他耳鬓厮磨的身上没了力气,信也就从手中脱落,飘掉在了地上。 穗岁颤声说:“信……掉了……” “不去管它。” 上次完完全全地占有她还是他受伤之前,自从被刺客下毒刺伤之后,穗岁就一直让他好好休息,不让他去想那件事情,可他喜欢她爱着她,忍着不和她亲近实在是一件太过于折磨人的事情。 白日里穿上官服他是为国为民的安国侯,可到了夜里褪去这一身的官服,他是穗岁的夫君,他可以释放他的全部热情和力量,满足自己的渴求,和有情人做快乐事。 穗岁的心跳的厉害,动作之间衣衫已经被褪的干干净净,就连最后一片遮挡那一片娇柔的红色肚兜,都被娄钧手指轻轻一勾就丢在了一旁。 她的腿被他大力地握住,雪白的凝脂上泛出片片红痕。 他欺身压下吻住她的唇,吮.吸着她的舌头,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一般,只亲的她双唇发麻,舌根发酸。 屋子里的声音时高时低,沉沉浮浮,直到院子里的鸟儿们都不叫了,屋子里的动静都没有停。 外头的夜里冷风阵阵,可卧房里却是热的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穗岁身下的床单已经湿了,枕套也有一半被她的香汗打湿。 后来,娄钧觉得这被子和枕头实在碍事,索性将被子和枕头都丢到了地上,从前没觉得这床小,可今晚总觉得不够二人折腾的。 相比于浑身香汗淋漓的穗岁,娄钧倒是没怎么出汗,他每日都会练武,身体强壮,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身材,在床上的翻来覆去的运动量还不至于让他大汗淋漓。 反倒是床上承受他力道的人儿,出汗出的都快要虚脱了似的。 娄钧看着她浑身汗湿的样子,怕她着凉感冒,拿出巾子将她身上的汗擦干净,扯了一条干爽的床单铺在她身下,又拿了一床新的被子给她盖上,自己也上了床将她抱在怀里。 娄钧一脸的满足,说道:“等你身上不这么热了,再带你去沐浴。” 娄钧抬手擦掉穗岁额头上渗出了薄汗,今晚二人都十分尽兴,此刻,她的身上半点力气都没有,娄钧说什么她就哼.唧一声,表示她听见了答应了。 …… 一夜好眠,次日用早膳的时候,奶嬷嬷把娄云轩和娄云瑶也抱了过来。 “正好孩子们醒了,夫人之前说若是孩子们醒了就一起用膳,老奴就把孩子们抱过来了。” 穗岁点点头:“坐吧。” 奶嬷嬷们一直在教娄云轩和娄云瑶说话、走路,最近,两个孩子已经可以慢慢地独立行走了。 偶尔,还能听到他们喊一声父亲、母亲。 娄云瑶圆润可爱,娄云轩倒是一直都不怎么胖,一双眼睛看起来亮亮的,很是机灵的样子。 奶嬷嬷们给两个孩子喂蔬菜泥、红薯泥和南瓜泥,可娄云瑶怎么都不肯吃,穗岁就把她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哄着她吃。 娄钧看着她的样子,觉得自己很是幸运,能和穗岁在一起长相守,还见到了她怀孕大着肚子的模样,见到了她哄孩子的模样,他长舒了一口气,活着真好。 吃过早饭后,娄钧便去上了早朝。 上朝的路上他碰到了卫景澄,在娄钧生病期间,卫景澄和栾竹等人都登门探望过,瞧着他夫人日日都陪着他,都是酸的牙疼,感叹他们夫妻二人感情是真的好。 他们也知道夫妻二人互相陪伴,并不需要旁人去探望了,便没有在过去打扰,只是让人去送了补品过去。 娄钧将假币的事情和卫景澄说了,卫景澄很是惊讶,他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的,动辄出手都是百两银子,倒是没发现假币。 娄钧说:“现在市面上流通的大多是小面额的假币,所以我们都没有发现。” 第247章 炸山 “我让松勤去钱庄查了,鞠大人从礼部内部查起,表弟可否查一查京城周边可能铸造假币的地方?” 卫景澄拍着胸脯说:“放心,包在我身上,周边的地方我去查。” …… 这一日的天气有些阴沉沉的,淮南陈府内的氛围也很是压抑。 陈老夫人得知四儿媳娄绍婉怀有身孕之后,权衡了利弊,派身边得力的嬷嬷去悄无声息地弄死了春娘,陈泽文只听说春娘是外出的时候失足落水,母子的性命都没有保住。 第281章 陈泽文原本还沉浸在即将成为父亲的喜悦中,这会儿神色憔悴,下巴处出现了些许胡茬。 娄绍婉适时地过来安慰:“四郎,喝点莲子银耳汤吧,我让人特意多加了些糖进去,甜甜的,喝了也舒服一些。” 陈泽文叹了口气,端起那碗莲子银耳汤喝了,的确很甜,缓解了他心里的苦。 娄绍婉柔声安慰:“四郎福泽深厚,又有这么多姨娘,说不定不久之后就能当父亲了。” 说着,娄绍婉捂着嘴干呕了几下。 陈泽文看着她:“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吃坏了肚子?” 娄绍婉想要说话,可又干呕了几下,陈泽文叫了府医过来,一把脉,府医惊喜地说:“恭喜四爷,夫人这是有身孕了!陈家又要添新丁了!” 陈泽文一愣,方才因为春娘和她腹中孩儿的死而难受的心,顿时就不疼了,如今娄绍婉也怀了身孕,这份喜悦冲淡了他的难过忧伤。 陈泽文高兴地手舞足蹈,来回地踱步,眉飞色舞的:“真的,是真的怀孕了?!” 他吩咐院子里丫鬟去传话:“快,将这好消息告诉母亲,母亲听了肯定也会十分高兴,把侍卫们全部从外院移到内院,一定要保护好夫人的安全!” 他的春娘出了事,他一定要保护好娄绍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他看了一圈院子,看到程烬后朝着他招了招手。 程烬身穿黑色侍卫服,脚踩黑色祥纹靴,手握长剑,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身姿挺拔,面容刚毅,目光如炬,头发被束在脑后,用一根黑色的绸带紧紧绑住,显得干净利落。 他的皮肤因为长期在户外而显得黝黑,透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程烬,进来,夫人有孕了,以后你带着人保护好安全,来往的人,入口的食物你都要亲自试过,仔细检查!” 程烬听说娄绍婉怀孕了,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点头应了。 陈泽文一高兴便又有了寻欢作乐的兴致,他握着娄绍婉的手,高兴地说道:“我约了几个掌柜的谈生意,你好好休息,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娄绍婉笑着应了,她心里清楚陈泽文这个不学无术的哪里是去和掌柜的谈生意,和掌柜的逛园子喝花酒还差不多。 陈泽文走了之后,娄绍婉让梨儿端了水进来,好好的洗干净刚才被陈泽文握着的手,还有被他亲过的脸颊,只觉得脏。 她用力地清洗,直到手上都被搓红了,梨儿忍不住说:“夫人,快别搓了,都红了。” 梨儿出去倒水,院子里只有娄绍婉和程烬,娄绍婉拿起帕子将手上的水擦干净。 她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抬头看了看有些灰蒙蒙的天空,为了孩子,日子就算是过的再艰难,她也要坚持下去。 既然无法和喜爱的人在一起,便好好的爱孩子吧。 “夫人,擦擦眼泪吧。” 耳边传来男人略带克制的沙哑嗓音,娄绍婉这才反应过来,脸颊不知何时已经满是泪水。 娄绍婉犹豫了一下,接过程烬递过来的帕子,擦干了眼泪。 …… 京城,得知有假币流通后,娄钧便着手开始调查此事,同时去了鞠万峰的府上和他详谈此事。 穗岁带着松莲、冬莺和冬鹊去了药膳铺子和师诏的月内阁,提醒各个铺子的掌柜的,目前京城有假币流通,让他们注意一些。 同时,若是发现了关于假币的线索,一定要及时告知她。 走完了几个铺面,穗岁坐在马车里面想如何才能帮到娄钧。 假币这种事情,调查的时间越长流通的范围可能就会更广,若是不能在宫里发现这件事情之前将此事调查清楚并压下来,就给了御史们参奏娄钧和鞠万峰的机会。 到时候,朝中那些和他们不对付的大臣就会一哄而上,给他们扣上更多的罪名。 “夫人,我们回府吗?最近快换季了,要不要去看看布匹准备做新衣裳?” 穗岁咬着唇,她这会儿也没有心思做新衣裳,想着做新衣裳需要用布匹,那铸造假币需要用什么呢? 需要模具、铜板,铜币里面混杂上铅和锡…… 穗岁想明白了,掀开马车的帘子对松莲说:“松莲,我们去城郊的山头看看。” 松莲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何要去城郊,穗岁便解释道:“如果需要铸造假币,那就需要搜集较重的铜钱,将它们融化为铜,或者私自开采铜矿,这些都需要在荒郊野岭才能完成。” 松莲明白了穗岁的意思,但还是担心她的安全,劝道:“夫人,那里不安全,我们不如告诉了侯爷再去?” 穗岁摸了摸胳膊上的袖箭:“我们带着护卫呢,而且之前侯爷教了我如何用袖箭,能保护好自己,你也会些拳脚功夫。” “侯爷和鞠大人那边已经开始查了,难免会有人走漏风声,就怕他们万一听到风声,将那里毁了,我们可就一点儿证据都拿不到了。” 松莲点点头,吩咐马车往城郊的山头走,同时吩咐一个侍卫去给侯爷报信说了夫人的打算。 到了山头,几人没有贸然过去,穗岁让车夫把马车停在山脚下,带着松莲和几个侍卫从小路悄无声息地上了山,拐过一条山路,穗岁看到了一个洞口,里面很黑,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 第282章 不过,她注意到地上有两条引线,看上去似乎像是连接着什么东西,而那两条引线正冒着火花。 穗岁神色一凛:“不好,他们要炸山毁灭证据!” 第248章 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 附近没有水,穗岁立刻拉过来两个侍卫,让他们就地放水将那两根引线都浇灭了。 等侍卫们过来说引线已经被浇灭了之后,她和松莲等人才转过身再次过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似乎是那些人在山下没有听到炸山的动静上来查看的,穗岁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几人噤声,等那几个黑衣人上来的时候,侍卫们一拥而上将几人压制在了地上。 穗岁带着人正要往回走的时候,耳边忽而传来“嗖”的一声,又有几个黑衣蒙面人冲了过来。 穗岁大喊:“保护那几个人,别被灭口了!” 三五个侍卫压着那几个人快步往山下走,两三个侍卫护着穗岁和松莲,打斗之间,穗岁射出袖箭伤了黑衣人的胳膊。 双方人数差距很大,眼看着穗岁就要被人抓住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马的嘶鸣声,对方一听顿了一顿,为首的人一挥手:“撤!” 穗岁的胳膊被匕首划开了一个口子,鲜血已经将衣袖染红。小腿处也有几处划伤,渗出血来,鞋袜都是鲜红的一片。 娄钧和卫景澄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穗岁捂着胳膊摔倒在地的情形,娄钧大步上前将她抱在了怀里。 穗岁疼的脸色发白,抓着娄钧的胳膊说:“侯爷,那人的胳膊被我用袖箭刺伤了,快去追……” 娄钧心疼道:“已经派人去追了,你不必担心此事,身体最要紧。” 娄钧抱着她上了马车,吩咐车夫立刻回府,卫景澄等人留在这里检查山中留下的东西。 马车里,他抱着她,扯开自己中衣的料子给她止血:“松勤,再快一些!” 娄钧摩挲着穗岁的肩膀:“你怎么胆子这么大,自己带着人就上山了,好歹也再多带一些侍卫啊……” 娄钧心疼的不行,恨不得替她疼,到了侯府后,娄钧抱着穗岁,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给她脱下了鞋子袜子和外袍。 府医和医女很快过来,娄钧示意二人在外头等着,他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药粉和纱布给穗岁清理伤口,上药缠绕上纱布。 娄钧给她清理伤口上药的时候,她疼的浑身直发抖,娄钧神色紧张地问她:“疼吗?” 穗岁疼的红了眼睛,不想让他担心,就忍着没哭:“你抱抱我,就不疼了。” 娄钧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也脱鞋上了床,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亲着她的额头,轻柔地安慰。 穗岁窝在娄钧的怀里,感受着温暖和安全,身心都跟着放松了下来。 娄钧擦了擦她因为疼痛而流出的汗水:“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太危险了,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活?” 穗岁有气无力地说:“我是担心他们听到风声后会毁灭证据。” 娄钧握住她的手:“那些引线我都看到了,还好你去的及时,阻止了他们炸山,里面肯定能搜出来一些证据。” 娄钧和卫景澄下了早朝,听了来报信的侍卫的话之后就往这边赶,赶到的时候双方已经动起了手。 娄钧摸着她有些苍白的脸颊:“睡一会儿吧,睡醒了就不那么疼了。” 胳膊被划伤放在自己身上根本算不得什么,可穗岁是深宅中的女子,哪里吃过这样的苦,他给她用了止疼的药,只不过药效生效还需要时间。 娄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睡吧,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穗岁握着娄钧的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 乔府内的书房里,乔翰池带着一个黑衣男子走了进来,这黑衣男子正是原户部尚书徐蓝山的儿子徐明澈。 原户部尚书徐蓝山曾经因为被查到他的下属贪污受贿、强抢民女、霸占田产。而被皇上治了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将他罢官,罚俸两年,同时,朝廷收回了徐蓝山一家所居住的户部尚书府。 徐蓝山被罢官后,徐明澈和徐真儿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曾经的富贵生活一去不复返,婚事也是迟迟没有着落,京城里面的好人家也不愿意和徐家做姻亲。 徐蓝山斟酌再三,让自己的儿子去拜访了乔翰池,求乔首辅给自己指一条明路。 乔翰池的个子不高,一双不大的眼睛里面透露出精明的神色来。 乔翰池冷哼了一声:“安国侯的权势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好掌控,老夫给他的名单,竟然一个门生都没上榜,他不给老夫面子,就别怪老夫不客气!” “回去告诉你父亲,放心,老夫先把你弄进户部,日后户部尚书之位还得是你们徐家的。” 乔翰池对此事很有信心,春闱一事他没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户部的事情他是管定了。 徐明澈的神色变了变,露出尴尬犹豫的表情来,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和乔翰池说了。 乔翰池皱眉:“最近流通的都是些小面额的,怎么这么快就被他们发现了?” 娄钧和娄缙管的都是大事,很少经手钱财,对这假币发现的也就不那么及时。 可他们没想到,宅院里的妇人们经常采买,也就经常经手这些面额不大的银两。 娄绍婉最近在陈家得脸,陈老夫人开始让她帮着掌管家中事务,在接对牌钥匙之前都要清理账目,查清存账才好交接,也就发现了这些异常。 第283章 徐明澈叹息一声:“不过首辅大人不必担心,那个山头里面的东西牵扯不到我们,顶多就是户部的原来的几个旧部会受到牵连。” 乔翰池说:“以后行事务必要小心。” 徐明澈和乔翰池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后,徐明澈便告辞离开了,出府的时候看到外面正在等自己的妹妹。 徐真儿也看到了他,欢快地跑过去:“哥!谈的怎么样?” 只要乔首辅能在朝堂上帮他们徐家说说话,等父亲官复原职了,她就能再次变回徐家的官家小姐,想到曾经那些美好富贵的日子正在朝着自己招手,徐真儿开心地笑了。 相比于徐真儿的开心明媚,徐明澈的脸色却是有些阴沉,低声说:“回去再说。” …… 侯府内,这一晚睡的很是安稳,娄钧的胸膛宽厚温暖,穗岁受到的惊吓缓解了不少。 清晨微弱的阳光从床帐透进来,穗岁觉得有些刺眼,在娄钧的怀里动了动蹭了蹭。 娄钧也醒了,低头细细地亲吻她的脸颊,渐渐的连呼吸都变的粗重了。 可怀里的人还伤着,他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是抱着她意犹未尽地亲着,见穗岁睁开眼睛,他无奈地说:“你知不知道清晨刚醒的男人有多危险?你还一直在我身上蹭来蹭去的……” “你这是在考验我,还是在折磨我?” 穗岁反驳他:“我哪里蹭了,我也才刚醒呢……” 第249章 回应着他的柔情 说着,她忽而意识到刚才自己翻身躲避着阳光,难道是那个动作蹭到他的……了? 穗岁红着一张脸,她并不是有意的,可后果是娄钧很难受,她能感受的到身侧男人的隐忍和克制,那呼吸难以抑制地越来越重,身子也是紧绷的厉害。 想起上回他是喝了凉茶冲了凉水澡才压下身体的躁动和欲望,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她舍不得他这样折腾自己,而且,他亲的她很是舒服。 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身子贴近,吻住了他的唇。 娄钧哑声问她:“可以吗?伤口不疼吗?” 穗岁摇摇头,声音又软又柔:“侯爷亲自上药包扎的,早就不疼了。” 娄钧再也不隐忍,一个翻身搂住了她的腰往前一拉,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 穗岁闭着眼睛感受着娄钧有力的、深情的、急切的、不停地亲吻,将人死死地压住,穗岁情难自抑地抱住了娄钧的头,和他纠缠在了一起,他感受到她的热情和主动,更是刺激地加快了一些。 …… 一个时辰后,穗岁躺在娄钧的身上,摸着他的大手。 他的手上有不少茧子,或薄或厚,想来不是在同一时间形成的。 穗岁摸着他右手中指手指盖旁边,第一个指关节凸起的地方问他:“侯爷,这里为何会有茧子?” 娄钧说:“小时候练字练的,那时候没人教我怎么写字,我就看着别的皇子们怎么写就模仿着写,握笔的姿势不对,时间久了就磨出了茧子。” 穗岁听着他平静的陈述,有些心酸。 娄钧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心疼,笑着说:“已经不疼了。” 她小的时候写字都是淮南王妃教导的,王妃待她很好,教导娄缙写字的时候,都会叫上她一起。 穗岁又摸到了他手掌心内中指指根的地方有厚厚的茧子,问他:“这里呢?” 娄钧想了想:“这是练剑的时候握着剑柄,磨出来的。” 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别人的欺负,他就开始练武,刚开始的时候是从地上捡树枝来练,渐渐地自己用粗壮的树枝和石头磨出了一把木剑出来。 那时候,不光是磨出了茧子,木剑上的很多倒刺都扎进了皮肉里。 穗岁又按着他其余几个手指根部的茧子,继续问:“这里呢?” 娄钧笑了:“这里是骑马的时候手握缰绳磨出来的茧子,怎么,你要将我身上全部的茧子都问一遍吗?” 穗岁拍了拍娄钧的肩膀,随即紧紧地搂住他精壮的腰身,柔声安慰:“娄钧,小时候的你辛苦了,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不让你那么孤单。” 娄钧沉默了,沉默了许久后,他才缓缓地吐出一个字:“好。”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情感,从来没有人和他说小时候的他辛苦了,他的心既酸涩又温暖。 他感谢小时候的自己,感谢那撑过了无数黑夜,被无数心怀恶意的人打压也没有放弃过生命的自己。 他一个翻身将穗岁压在了身下,细细地吻她的嘴唇、鼻子和脸颊,似乎是想要用亲吻重新感受一遍她的容貌一般。 他亲的很是温柔,抚摸着她的胳膊和腰身,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穗岁沉醉在他的爱抚之中,闭上了眼睛回应着他的柔情。 …… 次日一早,穗岁醒来的时候,娄钧已经换好了朝服去上早朝了,穗岁吃了早饭后,冬莺端了汤药过来。 见穗岁皱眉,冬莺劝道:“夫人,喝了汤药身子才能好的快一些。” 穗岁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这药总是又苦又涩的,十分难喝,她端着药碗硬着头皮把汤药一饮而尽,冬莺忙接过药碗,冬鹊拿出帕子擦了擦穗岁的嘴角,喂给她一颗桃子味儿的糖。 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这糖的味道很好。 第284章 穗岁紧紧皱起来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还是糖好吃。” 冬鹊说:“侯爷出门前特意嘱咐奴婢们要给夫人喝药,还说夫人怕苦,让我们去拿了侯爷之前用桃子汁水做的糖,侯爷对夫人可真是上心!” 冬莺也说:“可不是,侯爷对夫人就像是疼爱小孩子一样,宠爱的不行,奴婢觉得,侯爷对小公子和小姐都没有对夫人用心。” 正说着,松莲拿了信过来,是娄绍婉写的信。 穗岁含着糖,心情也好了很多,打开信看了看,对松莲说:“她在信里说她有身孕了,陈家四郎的那个外室被陈老夫人弄死了。” “松莲,你去府上的药房挑一些上好的补药过来……算了,还是别送补药了,帮我研磨吧。” 陈家是淮南的富户,银两花都花不完,想买什么样的药材都很容易,她千里迢迢的送补药过去,容易出岔子还容易被陈家的有心之人利用。 万一娄绍婉这一胎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白色的纸张在桌面上铺开,松莲将墨汁研磨好,穗岁提笔在上面写了很多饮食的禁忌,告诉娄绍婉一定要注意吃进去的东西,同时嘱咐她要适当的运动,不可贪吃,免得胎大难产。 最后,她在信中让娄绍婉放宽心,第一胎总是会艰难一些,挺过最艰难的时候就好了。 松莲笑道:“瞧夫人的语气,好像已经生了好几胎了似的!” 穗岁抬手要打她,被松莲避开了,她说:“我虽然只生了一胎,但是两个孩子又不是一起出来的,也堪堪算是两胎了吧。” “把这信送过去吧。” 第250章 陪我躺一会儿 松莲出去之后,穗岁坐在窗边休息了一会儿,想尝试能不能走几步,冬莺和冬鹊扶着她,没走几步,脚上还是疼的厉害,她便又坐下来休息。 才喝了两口茶,门房过来说鞠家小姐过来了,穗岁吩咐下人请人进来,同时准备茶水和糕点。 鞠初月带了许多补品过来,见穗岁现在连路都走不了,既担心又懊悔,她问:“你受的伤可好些了?” 穗岁把糕点盘子往她的面前推了推:“好多了,你不必担心,我这伤就是伤到了脚上要接触地方的地方,走起路来有些疼罢了,并没有伤筋动骨。” 鞠初月点点头:“父亲说,这次多亏你发现了那个山头,从里面搜出来不少证据,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是谁拿了母钱参与了这案子,只不过幕后最大的那个官员还没有找到。” “父亲说也是他不好,没有管理好银钱,给你们添麻烦了。” 穗岁握着她的手:“这是哪里的话,朝中的事情我们不说了,交给侯爷他们去处理,你快尝尝,这是厨房新研究出来的杏仁豆腐、玉液琼浆糕和凤梨酥。” …… 淮南王府,娄缙从军营回到书房的时候,看到书桌上花瓶里插着的几支粉红色的花,神色一顿。 他快步走出书房,往偏殿的方向走,走到门口自嘲地叹了口气。 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这粉红色的花不是穗岁放的,偏殿里没有她的身影。 他看着空荡荡的偏殿,想着过去的那些时光,心里发堵。 云崖在一旁看着,猜到主子心里在想些什么,试探地问:“世子,这偏殿一直空着,不如另作他用?” 也许这里变了模样,世子也就不会睹物思人了,眼不见心为净。 娄缙沉默不语,里面有穗岁生活过的痕迹,可无论他如何怀念、如何后悔,人都是回不来了。 但是,他还是想要留着这一份念想。 他声音沙哑:“留着吧,王府这么多房间,不差空着这一间,你去找人在偏殿旁边盖一个花房。” 印象中,她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花花草草,想着王府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花房,自从娄钧走后,他那个花圃也没有人侍弄了。 “大哥的院子也还空着,你找人打理打理,大哥的花圃也要继续修剪。” 虽然他们不太可能会回来住了,但是他期盼着,若是将来的某一天他们回来过节,或是愿意回来看望他和父王的话,住在里面也舒服一些。 正说着,门房拿过来一封信,是娄钧写给他的。 娄缙打开信看了一遍,心中说京城出现了假币,在几个山头都发现了私自铸造假币的窝点,娄钧提醒他淮南一带有很多运河,让他注意有没有人在湖中大船上设立作坊,铸造劣质铜钱。 在船上空间大,而且事情一旦败露就可以将所以的东西沉湖,逃之夭夭。 娄缙在收到娄钧的信之前,已经收到了娄绍婉的信。 娄绍婉给穗岁写了信之后,也给娄缙写了信,告诉他假钱一事。 她现在能信任的人不多,也不知道这假币一事究竟都有谁参与其中,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娄缙和穗岁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而且有能力去解决这样的事情,所以只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们。 娄缙去了书房,将那假银子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 这银子和官银不同,呈现“死鱼白,无青白之色”,里面掺杂了铜、铅、铁等廉价金属,是含银量大大减少的伪银。 娄缙问云崖:“之前让你盯着的那几个管理银钱的官员,最近有什么动静?” 云崖说:“属下正打算向您禀报此事,其中的两个官员经常去河上的一艘画舫,那画舫看起来还挺大的。” 第285章 娄缙点点头:“盯紧了,暗中派几个人上去看看,若是发现了大量的铜和模具,立刻将人抓起来。” …… 穗岁伤了胳膊和腿,不好下床多走动,整日待在房中也是无聊,冬莺和冬鹊将那话本子上的故事翻来覆去地给她演着,穗岁看的多了也没了兴致,打起了哈欠。 冬莺和冬鹊正想着该怎么逗穗岁开心的时候,门口响起了脚步声,丫鬟进来禀报说礼部尚书的夫人方氏、大理寺少卿的夫人秦氏和她的女儿宇文晓登门拜访。 方氏说:“就知道你卧病在床觉得无聊,我们啊过来找你打牌!” 方氏说着,将她自己制作的叶子牌拿了出来,冬莺扶着穗岁坐到了放着软垫的椅子上,冬鹊去端了点心茶水过来。 秦氏很是熟练的从腰间拿出荷包,把里面的碎银子倒了出来,笑道:“喏,今天就带了这么多银子,你们可得让着我,若是银子都输光了,我可是要使小性子了,以后就不和你们玩儿了。” 宇文晓倒是没见过在家中端庄大气的母亲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也跟着放松了下来,拿出了自己的月例银子。 几人输输赢赢,到了天暗了下来的时候,方氏和秦氏就准备离开了。 穗岁留她们吃完饭,二人说还要回府上和夫君一起吃,穗岁便让人带了糕点给她们。 除了方氏她们来看过她一回,在侯府养伤的这几天里,穗岁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本打算看看账本看看书,可没看一会儿冬莺和冬鹊就要过来提醒她要注意休息。 她一整天都在软榻上躺着,晚上等娄钧回来了,就是换个地方继续躺着。 娄钧将她抱到床上,今晚并没有折腾她,而是将她揽到怀里睡了。 睡了一会儿,天还没亮就醒了,穗岁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娄钧那张俊朗的面容。 一起床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真好。 娄钧因为担心穗岁的身体,睡的也不是很沉,感觉到怀里的人醒了,他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子里,沉声问:“醒了?睡不着?” 穗岁点点头:“在床上躺了太久,睡不着了。” 娄钧说:“那就陪我躺一会儿。” 第251章 严丝合缝的搂在怀里 娄钧这阵子疲累的很,既要管着朝中的事务,还要暗中调查假币一事,最近穗岁又受了伤,他现在连在有限的时间里休息都休息不好了,一闭眼睛就开始提心吊胆。 即使她就躺在自己的身上,睡在自己的怀里,还是会梦魇,还是会半夜惊出一身冷汗。 穗岁从他的身下抽出自己被压着的手,抱住了娄钧的肩背,娄钧动了动,将她更加严丝合缝的搂在怀里。 她伸手按住娄钧的脖子,按揉着他紧绷的身躯:“侯爷睡吧,离天亮起身还早着呢,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娄钧的头依旧埋在穗岁的颈窝中,他点了点头,穗岁轻柔地开嗓哼唱着舒缓的民谣,揉捏着他的脖子和肩膀。 直到身上的人渐渐放松了下来,将身上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直到耳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她也拍着他的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天渐渐亮了起来,外头想起了丫鬟们洒扫的声音。 娄钧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耳边一直有穗岁好听的声音,感受到她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很是安全,他才没有胡思乱想。 起身洗漱好后,他穿好了官服准备去上朝,临走之前,亲了亲穗岁的额头:“我下了朝就回来陪你。” 穗岁抱了一会儿娄云轩和娄云瑶,医女过来给她换药。 换完药,门房过来禀报:“夫人,乔夫人旁氏来了,说是来看望夫人。” 旁氏是乔首辅大儿子乔志业的妻子,旁氏的女儿乔雅芷是当今皇后,她还有一个儿子乔靖宇,之前穗岁还参加过乔靖宇的满月宴。 虽然两家有些来往,旁氏还在去看望方氏的时候顺带着给她带了一本养胎养婴儿的小册子,但是说起来,交情也并没有特别的深。 旁氏走进来的时候,穗岁发现她的神情有些憔悴,旁氏问她:“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我带了些排骨汤过来,给你补补身子。” 旁氏身旁的丫鬟将食盒打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排骨汤,还有两叠精致的点心。 穗岁点点头:“快要结痂了,现在已经勉强能不用人搀扶地走路了。” 旁氏端起茶杯喝了两口,目光瞥向穗岁身后站着的两个丫鬟。 穗岁知道她这是有话要说,便将丫鬟们都支开:“冬莺冬鹊,去让厨房做些龙须酥拿过来。” 冬莺和冬鹊退了出去,将门窗都关好。 旁氏见丫鬟们都出去了,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我告发公爹,将证据交给安国侯,能不能从轻发落,给我们一条活路?” 旁氏口中的公爹就是首辅乔翰池,她开门见山,说话说的也很是直白。大家都是明白人,她和穗岁打过交道,觉得没必要和她兜圈子。 公爹做官做的是越来越极端,经常让夫君乔志业做一些令他为难的事情,甚至还会给宫里的乔雅芷递话,让她给皇上吹耳边风,干涉朝政。 乔雅芷是当今皇后,这么高的位置本来就会有很多人看着,乔翰池却丝毫没有收敛,只顾自己掌权,丝毫不考虑她的家人的安危,不去想乔雅芷和乔志业是否会难做。 第286章 他以为新帝登基对什么都不熟悉,自己的势力可以更大,朝廷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可他自信过头了,如今的明昌帝可以哑巴那么多年蛰伏在宫中,可见其心机深沉,深不可测。 而如今的乔翰池,谁的劝说都听不进去。 穗岁问她:“你想好了吗?你真的忍心吗?如果乔大人知道了,你怎么办?” 旁氏苦笑:“我忍不忍心还重要吗?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些事情早晚都是会被查出来的,公爹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只能自己保全自己。” 安国侯的手段她是知道的,他已经开始查乔家了,再加上有卫景澄和宇文远帮他,早晚都会水落石出。 乔首辅在朝堂手眼通天,新帝怕是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到时候数罪并罚,乔家很可能落得个抄家灭门的下场。 与其如此,不如牺牲了老爷子一个人,换的全家人的性命无虞。更何况,老爷子也并不无辜,他掌权之后做过的错事太多,罄竹难书。 穗岁说:“此事我会传话给侯爷,侯爷如何做还是要等他决断,不过,我猜最多也是保住你们的性命,至于官职……就不必再想了。” 旁氏起身拱手道谢:“我明白的,夫人帮了我们大忙,日后有机会必定感谢。” 乔首辅私自铸造假币肯定和一些大臣有来往,这些人只要是去过乔府,旁氏肯定知道,有旁氏的帮助,娄钧调查起来也会省心省力。 旁氏说明了来意之后,并没有过多的逗留,让穗岁好好休息后便离开了侯府。 晚上,娄钧回来用过晚膳后,穗岁便将旁氏的来意和他说了,娄钧点点头:“此事我会向皇上求情,保住乔氏一族的性命。” “有旁氏从中帮忙,这案子也能调查的快些,省力一些。” 说着,娄钧将外袍脱掉递给了穗岁,穗岁又递给了冬莺,让她挂在衣架上清理、熏香。 …… 假币一事,因为有旁氏的帮助很快就查了个水落石出,证据也渐渐的齐全了起来,幕后之人被抓住,连带着之前刺杀娄钧的人也被揪了出来。 乔翰池数罪并罚被赐死,念起他曾经的功勋,明昌帝没有让他被五马分尸,而是御赐了一杯毒酒,乔家的府邸也被朝廷收回,乔志业被罢官。 乔翰池被赐死,乔家的子弟被罢官,曾经风光无限的乔家就此衰败。 乔雅芷因为嫁到了宫里,从某种程度来说已经不算是乔家人,而且对于此事也不知情,明昌帝并没有迁怒于她。 乔翰池的突然倒台震惊朝野,那些为乔家求情的人要么被仗责要么被罢官,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其倒台的速度之快,明昌帝处理此事的狠辣决绝,让所有人一时间人心惶惶,谁都不敢说自己和乔家有关系,都开始夹起尾巴做官。 至于徐家,徐蓝山和徐明澈等人被流放,徐真儿沦为官奴,成为她曾经最瞧不起的那一种人。 第252章 娄钧:看她难受的样子 户部尚书鞠万峰因为看管不力,被罚俸两年。 户部的官员也被大换血,好在这件事情鞠万峰处理的较为迅速,将局面控制住了,这才没有危害更多的百姓,他也因此没有被明昌帝罢官。 …… 假币案处理完后,朝中消停了不少,这几日的早朝结束的也早,明昌帝更是给娄钧放了几天假,体谅他前段时间太累了,让他有时间在家中好好休息休息。 这一日的上午,栾竹带了些小玩意儿来侯府,这段时间一直忙着,他已经有阵子没有来侯府了。 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幽香的味道,看到院子里有很多石榴花、红蓝花、蔷薇花、山花和苏方木。 栾竹是个喜欢花的人,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嗅了一口,感觉这花的味道很是香甜,他问带他进来的小丫鬟:“这一院子的花儿,是府上有什么喜事吗?” 丫鬟摇摇头,说是侯爷让管事买的,不过府上最近并没有什么喜事。 栾竹往里面走,远远的就看到娄钧在院子里忙,桌子上是捣碎了的花,还放着过滤的纱布以及取好的一小罐花汁,身后是晾干的花瓣。 栾竹很是好奇:“呦,你怎么还干起女人的事情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辞官开花坊了呢!” 娄钧说:“前阵子,穗岁用了外头集市上卖的胭脂水粉,第二天就起疹子了,外头的东西用的不放心,卖的再贵再好的东西都有可能出差错。” 娄钧说着将过滤好的花汁倒了一个扁平的盘子里,继续说:“看她难受的样子,我便想着自己动手给她做一些。” 为了把这些东西做好,娄钧看了不少书,将花坊里头的花都买光了,有空闲了就开始研磨琢磨,期间又找师诏帮忙,总算是调配出来了穗岁会喜欢的颜色。 栾竹啧啧道:“堂堂安国侯,洗手做羹汤不说,还给妻子做胭脂水粉,如此看来,你夫人给你做外袍、绣斗篷、大冬天的在宫门口等着给你送甜汤,我也不那么酸了。” 毕竟,在这大宅院之中,女子绣衣裳是常有的事情,可这男子亲手给妻子做胭脂水粉、做蔻丹的他倒是头一次听说。 栾竹将手中的扇子一合,他给女子们送过不少东西,倒是从没想过自己要做些什么东西:“我自认追女子很有一套,可一到了这儿,我发现这真心,可真是学不来的。” 第287章 娄钧放下手里的东西,问他:“你今日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栾竹捂着胸口,一脸受伤地说:“你这么说我可是要伤心了,我就不能是想你了特意过来看看你吗?” 见娄钧只是笑笑不说话,栾竹说:“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听说东厝国要和江陵国要开放通商口岸了,这可是会对你的那些产业产生不小的影响。” 娄钧在京城里有钱庄、茶庄、酒楼、书肆等等,除此之外,还在西市开了两间极大的铺面,专门卖东厝的香料和珠宝玉石,每年的营收也有千万两银子。 娄钧浅笑:“开放通商口岸于两国百姓来说,是好事儿。” “我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但是你知道的,我不差钱。” 栾竹的脸上露出一个像是吃了苍蝇的表情:“我就知道,和你说这些也是白说。” 他的兄弟好友之中,最有钱的就是娄钧和笛子安,恐怕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金钱的具体数额,总是只要想花钱,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钱可以用。 “东厝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娄钧点点头:“我知道。” 从东厝到江陵国,沿途有很多商铺,这些商铺之中都有娄钧早就埋了多年的眼线。 东厝都有谁过来了,带了多少人,他都一清二楚。 二人又闲话了一会儿后,栾竹拿着娄钧做好的一瓶胭脂和一瓶蔻丹走了,美其名曰是帮他试色。 娄钧将胭脂水粉和描眉用的黛笔做好之后,先是在自己的皮肤上涂抹了数日之后,没有出现任何不适,而且滋润的效果也比较好,他这才敢给穗岁用。 这一日的晚上,穗岁已经拆了钗环,穿上了寝衣,娄钧却是将她按在了梳妆台旁边,穗岁说道:“侯爷,都要休息了,还要上妆吗……” 娄钧说:“先给你试试哪种颜色是适合你的,明早直接让丫鬟给你上妆。” 娄钧一手捧着穗岁的脸,一手拿着他自己的做的眉笔给穗岁描眉。 穗岁知道这是他亲自做的,心里很是温暖,这胭脂水粉的质地轻柔,粉质细腻,涂在脸上很是爽滑,还有淡淡的香气。 娄钧描了两下后:“你的眉形很好看,加深些颜色就更好看了。” 随后,用拿了一支细细的笔沾了口脂,在她饱满娇嫩的唇上晕染开。 …… 城门口,一队身着异域服侍的人拿出相关的文牒后进了京城。 东厝国和江陵国最近在商议开放通商口岸的事情,东厝国派了东厝大公主东方靖雪和二皇子东方靖南来江陵国商议此事。 东厝大公主迫不及待地来江陵国,不辞辛苦地一路北上,就是为了来见娄钧一面。 她看着这略显熟悉的皇宫,感觉和她年少时来过的皇宫没什么区别,就是宫墙似乎更加老旧了些。 正好赶上大臣们下朝,东方靖雪看着从宫里面走出来的一群人,看了好一会儿,可是并没有看到她期盼已久的面孔。 难道是他长大之后变了样子? 可是不应该啊,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有从江陵国收集他的画像,她看了那么长时间,只要是见到她,她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今日下了早朝,明昌帝留了娄钧在御书房议事,皇后乔雅芷便将等在外面的穗岁召进了宫,正好今日江梓双也进宫了,几人在御花园里面散步,赏着一院子的花。 正在花园里慢慢的走着,有宫女过来说是东厝大公主到了。 乔雅芷问:“只有大公主到了吗?二皇子呢?” 宫女说:“二皇子还没到,听说是去逛铺子了,等到天黑之前再进宫来拜见皇上。” 乔雅芷点点头,便让二人随意,她先去派人给东厝的大公主安排住处。 原本按照这二人的行程,算算脚程应该是后日才到,明昌帝和乔雅芷还安排了礼部、鸿胪寺的人提前去城门口夹道欢迎,没成想二人竟是今日就到了。 穗岁和江梓双走了一会儿,太阳越来越大,江梓双常年习武并不觉得晒,可瞧着穗岁的脸颊都有些泛红了,便拉着她去了偏殿下棋。 二人在棋桌前坐下,穗岁执白子,问她:“这东厝大公主,是什么来头?” 第253章 穗岁:我想你了 江梓双的脸上难得出现犹豫的神色:“东方靖雪在东厝原本是很受宠的,可她母后死后,新妃称后,她的处境就不那么好了。那个二皇子也不是她一母的亲弟弟,而是当今新后的儿子。” 穗岁点点头,原来二人并不是同父同母,怪不得刚来第一日就分开行动。 穗岁觉着若只是这些的话,江梓双本不必露出那犹豫的神色,又问她:“可还有别的?“ 江梓双无奈一笑:“东方靖雪幼时在宫里待过,她和娄钧从小就认识,而且,她那时候对娄钧有好感,再加上她到现在都没有成亲,不得不让人怀疑她还对娄钧情深难忘……” 堂堂东厝公主,有权有财,想找个才貌双全的驸马还是很容易的,她还没有成婚,大概是对娄钧还残留着情愫。 穗岁拿着棋子的手一顿,脸色微白:“从小就认识,东厝大公主还在宫里待过一段时间,难道侯爷和她是……青梅竹马?” 江梓双摇摇头:“青梅竹马谈不上,东方靖雪总是偷偷地去看娄钧,娄钧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可娄钧根本就没有注意过她。” 第288章 “那个时候,娄钧是淮南送过来的质子,我和皇上是宗室子宗室女,不比东厝大公主,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我们都忙于活命,忙着应付宫中之人的欺侮。” 江梓双回想起那段时间,一把辛酸泪,不堪回首。 “只不过,东方靖雪是一个十分强势的人。” 江梓双回忆起之前他们几人一起在学堂的经历,讲给穗岁听。 “有一回,在宫中学堂,先生让我们四个人一组,组队完成一篇策论,我们原本都组好队了,东方靖雪硬是逼走了我们的一个队友,她加了进来,整日缠着娄钧。” 听了江梓双的话,穗岁的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服,心里记挂着娄钧她也坐不住了,起身说道:“长公主,这还没有下完的棋下回再陪你下,我去御书房门口等他。” 江梓双笑着应了,她自从认识娄钧和穗岁后,见娄钧为穗岁感到紧张的时候会更多一些,今日总算是见到她紧张心上人了。 穗岁带着冬莺冬鹊出了偏殿,直奔御书房。 御书房里面娄钧还在和明昌帝、一些大臣议事,她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里面的人还是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今日的日头很大,太阳又毒又辣,一旁的小太监看不下去了,过来提醒:“安国侯夫人不如进屋去等,这安国侯和皇上谈事情,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在这大太阳下面站着,别说她一个侯府夫人了,他这个皮糙肉厚经常被大总管罚跪的小太监都有些受不住了,脑袋晕乎乎的,眼前也是一阵阵的发黑。 “无妨,公公去忙吧。” 冬莺拿出帕子给穗岁擦汗,又等了一会儿,御书房的门终于本推开,门帘也被人掀开,娄钧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烈日下的穗岁,他心里一紧,忙向着明昌帝行了一礼后快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娄钧沉声说道:“这会儿这么热,怎么在外面等着?” 穗岁笑着看他:“我想你了。” 其实,她是怕他和东方靖雪会见面,和娄钧一样,他错过了她幼时和少时的大部分时光,她也没能和他一起长大,那些她不在他身旁的日子里,想来会有很多女子围绕在他身边。 一想到此,她心里就难受。 娄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肯定是有心事:“走,回去说。” 娄钧的步子迈的很大,察觉到穗岁有些跟不上后,放慢了步子。 若不是在宫里,他肯定会将她抱起来快步回到马车上。 二人正走着,身后传来了一声喊叫:“安国侯!” 礼部尚书李德辉将他叫住了,娄钧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 穗岁看着李大人的神色,想来是有话要和娄钧说,便转头看着娄钧说:“我在宫门口等你。” 穗岁从宫里出来的时候,看宫墙下面的玉兰花开的正好,便站在树下看,一边看一边等着娄钧。 冬莺也觉得这花很美,若是摘下来戴在穗岁的头上肯定会更好看,她问:“夫人,要不要摘下来几朵?” 穗岁今日身着一袭淡雅的衣裙,衣料轻柔如丝,裙摆绣着精致的玉兰花纹,与宫墙下盛开的玉兰花相映成趣。她的腰间系着一条翠绿的丝带,随风飘动,为她的优雅身姿增添了几分灵动。 穗岁看了看冬莺又看了看冬鹊,笑道:“我们三个都够不着吧。” 她抬手,想要轻轻抚过花瓣,可白玉兰的花很高,穗岁够不到,冬莺和冬鹊也尝试了一下,只堪堪摸到了玉兰花的花枝。 阳光照在穗岁的脸上,她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意,微微上扬的嘴角透出一丝恬淡的笑意。 此刻,东方靖南已经从外面回来了,他打听了江陵国内卖的最好的商品,又去品尝了各种茶叶才来皇宫。 刚骑马到宫门口,就注意到了这边,他在一旁看着,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树下的女子面唇色如樱,容颜宛如初升的朝阳,脸庞精致如画,眼睛明亮如星辰,额间的几缕发丝随风轻舞,清丽中增添了几分妩媚。 下意识地翻身下马,脚步轻点摘了两朵白玉兰花,稳稳地站在了穗岁的面前。 东方靖南朗声笑道:“姑娘可是想要这花?” 说着,他上前两步要将这一大朵盛开的白玉兰花戴在穗岁的头上,穗岁忙退后了两步,微微侧着脸没有和东方靖南正面相对。 冬莺冬鹊一人拽着穗岁一边的袖子,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这男人长的就很妖媚,举止也是放浪轻浮。 东方靖南举着花的手有些僵硬,他讪讪一笑:“我倒是忘了江陵国不比东厝,男女要保持距离,授受不亲,是我唐突了,还请姑娘见谅。” 第254章 别对除了我之外的男人笑 娄钧急匆匆地走过来,远远地看见穗岁正在和一个容貌有些妖艳的男子说话,不由地放慢了脚步,定睛看着那处。 松勤问:“侯爷,我们不快点过去打断他们吗?” 娄钧一抬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娄钧在暗处观察着穗岁身旁的男人,男人额头宽阔,眉毛浓密狭长,丹凤眼异常妖冶,就连那嘴唇都比绝大多数男人的嘴唇要鲜红,远远看着竟是让人觉得有些漂亮妖媚。 松勤也看着那人,小声嘟囔着:“怎么一个大男人长的像是女人似的?” 娄钧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他的衣服上,深红色的披风,里面藏蓝色的长袍上绣着并蒂莲,腰间挂着一枚白玉玉佩。 第289章 这是东厝二皇子东方靖南,独爱莲花、很喜欢招惹美人的东方靖南。 娄钧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直到东方靖南离开后,他才带着松勤走了过来,笑着拉住穗岁的手:“走吧,我们回府。” 用过饭后,娄钧去了书房,往常他无事的时候,都会抱着穗岁坐在窗边看书或者是下棋,今日怎么一言不发的就去了书房? 之前淮南王告诉穗岁娄钧的生辰时,曾和她说过,娄钧喜欢把事情都闷在肚子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和别人说,都埋在心里,所有不好的情绪全都是靠自己纾解。 难道他今日有什么不愿意和自己说的心事? 穗岁喝了一口白荷花露,吩咐松莲:“松莲,你去打听打听,侯爷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松莲知道松勤对于娄钧的事情,不是一个会轻易松口的人,特意去厨房做了他喜欢吃的辣子鸡,又配了一碗莲心薄荷汤,端着一盘子香喷喷还嗞嗞冒响的辣子鸡和一个小灌汤去找了他。 松勤在门口守着,站的笔直,闻到这味道不由地循着味道看了过去。 松莲将辣子鸡往他面前一推:“闻闻看,香不香?侯府外头有这么多护卫守着,不会有事情的,去那边亭子坐一会儿,我们聊聊天?” 松勤沉默了片刻,可看着松莲又闻着这食物诱人的味道,还是妥协了。 刚坐下的第一句话,松莲问:“侯爷是不是不高兴?” 松勤起身就要走,被松莲一把按下:“快吃,一会儿就凉了,我又不问你军事机密,我只问你侯爷是不是心情不好,我们做下人的总是要为侯爷和夫人的感情考虑不是?” 松勤觉得她说的也算是有道理,拿起筷子吃了两块鸡肉,感觉十分舒坦,说道:“侯爷看到东厝二皇子和夫人说话了。” 松勤将侯爷在宫中看到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松莲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回去将这事儿跟穗岁说了。 穗岁了然:“原来那人是东厝二皇子……” 她回忆了一下,当时二人站的距离并不近,应该不会引起娄钧的误会,可东方靖南忽然把玉兰花摘下来递到她面前,想要把花戴到她头上的时候,从某些角度来看,二人的确像是要亲上了一般。 穗岁起身问松莲:“侯爷可还在书房?” 松莲点点头,穗岁去了书房前面的院子,看到娄钧正抬头赏月,正背对着她。 穗岁让丫鬟们都下去,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娇软暖香的人从背后抱住他,娄钧身子一顿,转身将她抱在怀里:“怎么过来了?” 她抬头望着他,双眸中似乎染上了一层雾气:“我和东厝二皇子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我正赏花赏的好好的,他忽然就出现了,还摘了两朵玉兰花,吓了我一跳。” 娄钧摸着她柔顺的长发,知道了她的来意:“他打扰了你上赏花的雅趣?” “可不是……” 娄钧笑了,心情好了许多,拉着她去了书房,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幅画,画上是她站在树下赏玉兰花的模样。 画中的她眉如远山,眸若晨星,皮肤白皙,清丽婉约。 穗岁摸着画中人:“我……有这么好看吗?” 娄钧哑然失笑:“你对你的美貌一无所知,所以,别对除了我之外的男人笑,不怪他们对你起了别的心思,实在是你笑起来整个天空都变得明媚了。” 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她就这么双眼迷离地看着他,他的魂就要被她勾走了。 他的手紧紧地按着她的腰,将她带到了一旁的软榻上,将人搂在怀里,细细地吻着。 穗岁往上挪了挪,头顶的秀发蹭着他的下巴。 娄钧感觉有些痒,笑了起来:“怎么这么调皮?” 娄钧按住她的后颈,低头含住了她的耳垂,温柔地吮吸着,穗岁痒的缩了缩脖子,不可抑制地轻哼了两声。 …… 东方靖雪来江陵国三天了,她原本想着朝臣们每日都要来上朝,上朝下朝总是要经过宫门的,她来了三天也在宫门口堵了三天,可还是没有见到娄钧。 宫里这么多宫门,可能是她和娄钧没有缘分,更有可能的是娄钧在刻意地躲着她,不想和她见面。 他越是这样,越是能激起她的胜负欲,她偏要见到他。 她去找了皇后,话里话外地说东厝国不比江陵国地大物博,想要参观参观大臣们的宅邸,而在这京城之中,安国侯娄钧的府邸是最大最气派的。 乔雅芷并不知道娄钧和东方靖雪的过往,也没有多想,答应她在侯府给他们举办接风宴。 穗岁得知此事后,去了长公主的府上拜访江梓双,询问了许多京城高官贵眷之间的恩怨和忌口的事情。 江梓双递给她一杯茶:“你不用紧张,等你菜品单子和宾客座位安排好了之后,可以让康姳拿给我瞧一眼,只要不把死对头安排在同一桌就行。” 侯府办过不少次宴会,穗岁也有些经验,但邀请的都是熟人,这回给东厝国的皇子和公主接风,很多事情都要更加的注意。 从江梓双那里打听到了皇上皇后的喜好,也让冬莺和冬鹊记下了东厝国的一些习俗和禁忌。 第255章 夜里失控的样子 回了侯府,到了接风宴的前一晚,府上便开始忙碌。 第290章 厨房的管事将菜品单子送了过来,穗岁看完了菜谱之后,嘱咐松莲:“冷荤、鲜果、干果要提前准备好。” “告诉厨房,这热菜和冷菜准备的时间一定要计算好,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牛肉和羊肉不容易炖熟炖烂,一定要提前炖,上桌的时候肉不能太硬。” “这牛肉和羊肉,可以用白萝卜和米醋去去膻味儿,皇上和皇后都不喜欢有膻味儿的东西,但东厝来的公主和皇子又是自小吃牛羊肉长大的,不能没有这样的菜。” 这次宴席和以往不同,来的都是两国的重要人物,不仅要照顾明昌帝和皇后的口味,也要考虑到东厝国的饮食习俗。 穗岁想起来方氏和永宁侯府的人来赴宴的时候,可能会带小孩子,继续吩咐道:“所有的动物内脏都不能上桌,可能有家眷带小孩子来,猪肝鸡肝牛杂肺片这样的东西不要做,准备些糖果和甜汤用小碗准备好,方便给孩子们吃。” 厨房管事都一一记下。 穗岁继续说:“这些炒青菜用到的食材已经要提前备好,若是不够了要临时加菜,一定要先给我过目,避免食物相互冲撞。” “比如我们有甲鱼了,就不能再用苋菜做备菜,食物相克,客人同食后肠胃会不适。” 穗岁又嘱咐了许多后,厨房管事才下去,院子里的总管事用按照穗岁的吩咐将花枝都修剪了一番。 忙到很晚,穗岁才回了卧房。 娄钧已经沐浴过,换上了寝衣,穗岁说:“侯爷先睡吧,我去准备明日要穿的衣裳。” 娄钧想着穿的比平日里稍微正式一些就好,不必劳神费心地再去准备,话还没出口穗岁已经走了出来,想来她这是特意过来告诉自己不必等她一起睡了。 冬莺和冬鹊去了库房挑了几盒子首饰过来,冬莺拿出一支宝蓝点翠珠钗,一只白玉映霞镯,问穗岁:“夫人,这个怎么样?” 穗岁拿起那首饰看了看,明日东方靖雪和娄钧肯定免不得要见面,她一定要打扮的端庄得体。 “明日来的都是贵客,不戴这些零零散散的东西,把我那一套羊脂玉和蓝玉做的首饰拿出来用吧。” 冬莺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将这些每一个单独拿出来都十分漂亮的发簪镯子收了起来,去取了那成套的首饰。 冬鹊在一旁挑着衣裳,将适合这个时节穿的衣裳拿给穗岁看:“夫人,您怎么装扮都好看的,衣袍就穿这件水蓝色的?” “嗯,就这件吧,侯爷的衣袍准备深蓝色的,绣花纹路要和我那件一样的,熏香也要用一样的。” 之气做新衣裳的时候,穗岁特意嘱咐了绣娘要做相似的款式。 等穗岁终于准备好一切回了卧房的时候,发现娄钧竟还在等他,烛光下,他靠在床上看书,眉目俊朗,仿若画中的书仙。 穗岁上了床,趴在他的怀里:“侯爷,你怎么还没睡?我好累……” 娄钧摸着她柔顺的长发:“睡吧,下回若再有这种事情,我去推掉,咱们啊就平平淡淡的过好我们自己的小日子。” 他将穗岁搂在怀里,吹灭了烛光,抱着她一夜好眠。 …… 次日一早,侯府上上下下就忙碌了起来。 餐食都准备好后,迎接宾客的十二个丫鬟已经换上了东厝国的传统服饰,藏蓝色的衣裙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莲花,发髻也梳成了东厝国特有的样式。 这些衣裳是她吩咐绣娘们特意做的,为的是让东方靖雪和东方靖南感到宾至如归,办好这次的接风宴,也能让侯爷面上有光。 穗岁在院子里忙着监看厨房等各处,确保宴席顺利进行。 娄钧在府门口迎接来赴宴的宾客,丫鬟们带着小孩子们玩耍,端了花生、桂圆和糖糕给这些小孩子们。 东方靖雪和东方靖南的轿子刚到侯府前面的那条街,就响起了高声的通报声。 “东厝大公主到!东厝二皇子到!” 一院子的宾客们齐刷刷地往门口看,看了好一会儿等的花都要谢了,才看到门口缓缓地走进来两个十分贵气的人来。 东方靖南身穿红袍,贵气邪魅,他的目光在那十二个丫鬟的脸上扫了一圈后,最终落在了穗岁的脸上,他挑了挑眉,注意到娄钧的手正搭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似乎在宣誓主权。 东方靖南说:“呦,安国侯夫人有心了,乍一看,本皇子还以为回到了东厝呢。” 东方靖雪原本还在寻找娄钧的身影,看到穗岁后,在往旁边一看,正是娄钧。 东方靖雪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袭蓝衫,面庞如玉,眼眸深邃,从容淡定,温文尔雅。 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他大婚后夜里失控的样子。 她虽然想象不出来,但是很想看一看,他失控了会是什么样子,最好还是在她的面前失控。 想到此,她又看了看他身旁的穗岁,皱了皱眉,这二人穿的衣袍还是同款? 真腻歪……东方靖雪的心里更酸了,不再说什么直接坐了下来。 今日的主角登场,众宾客们纷纷落座,台上的戏班子开始唱戏。 娄钧招呼着这些贵胄后还要去书房处理些事情,起身离席,刚绕过一条长廊,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女子,挡住了去路。 东方靖雪站在他面前,问他:“听说你成婚了?” 第291章 娄钧不置可否,他和穗岁今日一同宴请宾客,他成婚了这是很显然的事情。 东方靖雪继续问:“婚后的生活过得好吗?” 她早就听说过娄钧和穗岁的感情有多好,方才瞧着那女子不仅姿容绝色,连气色也是极好的,想来在府上的日子过得不错,心里开始发酸。 娄钧冷声说:“大公主可还有别的事情?没有的话,不如回席间继续吃饭。” 东方靖雪见娄钧要走,再次跨了一步挡在他的面前:“父王的意思是让我过来和亲,我想着与其嫁给当今皇上明昌帝,不如嫁给你。” 第256章 做个平妻,不过分吧? 娄钧的语气平静,就像他少时对待少时的东方靖雪那样,冷冰冰的,疏离的很:“我不纳妾,而且,我与公主之间身份有别。” 东方靖雪满不在乎,男人嘛,总要三妻四妾的,更何况他们现在是感情好,可时间久了日日都瞧着同一张面孔,总有腻味的那一天。 东方靖雪山继续紧逼:“那就做平妻,我堂堂东厝大公主,做个平妻,不过分吧?” 娄钧后退了一步:“请大公主自重。” “我这一生只会有她一人,不会娶平妻也不会纳妾,若日后她先我离去,我也断不会续弦。” 东方靖雪心中恼火,她已经自降身份到了如此地步,他竟然还是不为所动?而且话还说的如此难听?! 那个穗岁到底有什么好的? 她愤愤地心中气不过的时候,娄钧已经带着松勤走了,她看着娄钧离开的背影,紧紧地揪着帕子回了席间,她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女人能做他的妻子。 席间,菜品果饮没有出任何问题,奔跑嬉闹的小孩子们也被穗岁提前安排的丫鬟和嬷嬷们安置到了远离热茶水的地方,免得碰碎了茶杯烫到伤到,来往的宾客们都是开开心心的。 宴席结束后,东方靖南和东方靖雪坐马车回宫里的馆舍住下。 马车里,东方靖南回想着穗岁的模样,心思微动,她很是好看,一颦一笑都像是画中的仙子,举止投足之间更是增添了几分灵动。 东方靖南斜靠在椅背上,摸着下巴:“没想到,她竟然是安国侯的妻子。” 他还想着若是哪个大臣的女儿或者是公主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和亲。 说着,他看向了东方靖雪:“你不是喜欢娄钧吗?若她是安国侯的妻子,皇弟也不是不能帮你。” 东方靖雪没有说话,她这个二皇弟喜欢美人且心思重,在他没有把话说完之前,她不会随意猜测,免得让他歹到机会嘲讽自己。 东方靖南的眼中闪着精光:“让他们和离,娄钧归你,穗岁归我。” 东方靖雪不喜反怒:“我也是不明白了,这穗岁到底有什么好,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喜欢她?不过就是出身低微,长的漂亮一些的丰满女子罢了。” 这样的女子,在她看来一抓一大把。 东方靖南看了她一眼:“你可是堂堂东厝大公主,怎么这般善妒?还是要适可而止,不然这妒意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会把你完全吞噬的! 东方靖雪撇撇嘴:“怎么,你这喜欢夺人妻的癖好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在东厝也就算了,到了江陵国还是这样?” “所以,你要不要皇弟帮你。” “要。” 东方靖南举起手掌,高兴地看着她:“合作愉快。” 东方靖雪懒得和他击掌,转过头去闭上了眼睛,东方靖南也不恼怒,自己和自己拍了一下。 东方靖南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东方靖雪掀开马车帘子往外面看了看:“开放通商口岸之前,总要到各地去查探一番,我们不熟悉江陵国的地貌,自然要找人带着我们一起去。” “娄钧对穗岁一往情深,可如果穗岁红杏出墙或者是对曾经的恋人还念念不忘呢?被人背叛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到时候我再去安慰一番……” 东方靖南冷笑:“你这是趁虚而入,多么老套的法子。” 东方靖雪不理会他言语间的嘲讽:“不管老套不老套的,管用就行,若是我的法子不管用,到时候再试一试你的。” 东方靖南觉得这一趟来的很值,期待着以后会发生些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次日,宫里,明昌帝和朝中的大臣们商议先开放龙涎港、淮南港、海韵港这三个港口,再根据通商的情况决定是否要开放更多的港口。 下朝之后,明昌帝将娄钧召到了御书房。 “东厝大公主和二皇子在签订条款之前,想要去淮南港看一看,朕觉得你们彼此熟悉,正好你也带着你夫人回淮南看一看。” 娄钧沉吟片刻,他觉得还是让穗岁离东方靖南远一些比较好。 娄钧说:“若论对淮南的熟悉程度,不如等大公主和二皇子到了淮南,让淮南当地的官员陪同岂不是更好?” 明昌帝摇摇头:“在这朝中,朕只相信你,若是东厝的人和淮南有所勾结,也不好拿捏。此番去淮南,你也探探他们的口风。” “至于你的两个孩子,路途遥远不舍得带出去,就送进宫里来,朕和皇后还没有孩子,帮你照看着宫里也热闹些。” 娄钧应下此事后回到了侯府,夜色已深,他从净房出来换好寝衣。 穗岁掀开被子,拍了拍身旁空着的位置:“侯爷是有什么心事吗?” 第292章 “皇上让我和东厝大公主、二皇子一同去淮南看淮南港。” 穗岁窝在他的怀里:“什么时候去?我和你一起去。” “云轩和云瑶我们可以带着,也可以送到永宁侯府,请为卫老夫人帮我们照看着。” 娄钧摇摇头:“笛子蕊肚子越来越大,全家就这一个宝贝,卫老夫人还要照看团歌儿,我们再送两个孩子过去,岂不是添乱?” 娄钧摸着穗岁柔顺的头发:“你就留在侯府等着我回来。” 穗岁没再和他争辩,她最近染上了风寒,头重脚轻,鼻塞的难受,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靠在了娄钧的胸膛浑身无力地不说话了。 娄钧听出来她的鼻音很重,问她:“吃药了吗?” 穗岁点点头,搂着娄钧闭上了眼睛。 他抱着她,看着她的睡颜,想着东方靖南那个混蛋竟然联合东方靖雪,想要挑拨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他心里就窝火。 他让松勤在马车队伍中混进了一个自己的人,听到一些二人对话的只言片语。 他不能放任他继续觊觎穗岁,得想个法子。 夜深人静,穗岁喉咙痛的厉害,睁开眼睛想要下床拿水喝,忽而注意到娄钧的眼睛还是睁着的,问他“侯爷,睡不着吗?想什么呢?” 第257章 你嫂子就在楼上 她的手搭在娄钧的腰间,娄钧搂住她的肩膀吻住了她的唇,说道:“这次去淮南,你就和我一起去吧,两个孩子送到宫里去,东方靖南可能会借机接近你,你离他远点儿,我让松莲和松勤都跟在你身边。” 他本不想将两个送进宫里,但若是他和穗岁都去了淮南,宫里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 次日一早,一行人准备好一应物品出了城门,往淮南的方向走。 马车行进了一天后,一行人在一个茶馆歇脚。 东方靖雪坐在穗岁的身旁,看着她头上的发簪笑道:“夫人头上的簪子真好看,我们东厝都没有这样的款式。” 穗岁将发簪摘下来:“若是大公主喜欢就送给大公主,只不过我已经戴过了。” 东方靖雪很不客气地接过发簪,戴在了自己的头上:“那就谢谢了。” …… 数日后,到了淮南港,众人没有去当地的府衙休息,而是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丫鬟们收拾着东西,东方靖雪和东方靖南聚在一处商议,东方靖雪说:“你一会儿把娄钧支出去,我给娄缙送信,就说穗岁遇到危险了,让他赶紧过来救她。” 东方靖南充满怀疑地看着她:“这样管用吗?” 从传闻来说,娄缙对穗岁的感情是很专一的,除了之前破了一个长得很像穗岁的一个侍女的身子之后,再也没有过女色。 东方靖雪点点头:“不管穗岁是如何想的,娄缙肯定对她还是念念不忘。而且,人在危急关头是想不了那么多的,全凭本心行事。” 东方靖南想着试一试也不会损失什么,也就答应了:“行,这回就听你的。” 天黑之后,东方靖南拉着娄钧出去看河道和淮南的夜市,娄钧也想和他单独相处,看看东厝国是怎么想的,出门前留下了大半的侍卫保护穗岁的安全。 东方靖雪的字条很快被送了出去,淮南王府的娄缙拿到这秘密送来的字条和穗岁的发簪后,心中一惊,立刻带着云崖等人就要去救她。 忽而,他想起了自己曾经被戴家人算计的那一次,他赶到了京城想要带她离开,却差点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难道这一回又是有人想利用自己? 娄缙脚步一顿,吩咐道:“云崖,我先带人过去,听说娄钧去了河道,你去把这字条和发簪给娄钧送过去,一定要快!” 云崖赶到的时候,娄钧已经带着一众侍卫们往回赶,刚好在路上碰到了云崖,他刚刚也收到了字条,内容和娄缙收到的相差无几。 娄钧明白了,穗岁根本就没有遇到危险,而是幕后之人想让他看到穗岁和娄缙在夜里相见,进而产生误会。 只是那幕后之人没有想到的是,他和娄缙已经冰释前嫌了,而且彼此之间时常有往来。 娄钧从淮南河道折返回客栈,娄缙从淮南王府径直奔向客栈,虽然娄缙距离更远但是他出发的早,前脚刚到客栈,后脚娄钧就到了。 娄钧往客栈的三楼看了一眼,见松勤和松莲都在,便知晓穗岁无事,长舒了一口气。 他揽着娄缙的肩膀坐在客栈的一楼喝茶,娄钧倒了一杯茶递给娄缙:“还好你反应快,不然又是一场误会。” 娄缙苦笑:“上回戴家算计了我一回,我总要长些记性才好。” 娄钧说:“你嫂子就在楼上,要不要去看看?” 娄缙一怔,沉默了许久后才说道:“我就不上去了,知道你们都平安,我也就放心了。” “这无名氏送来的字条,大哥可知道是谁写的?” 娄钧冷笑:“东厝的大公主和二皇子想要挑拨离间,他们不仅要离间我们夫妻感情,还要离间我们的兄弟之情。” 娄缙点点头:“大哥知道是谁就好。” 只要知道了背后敌手,便可寻找机会对对方下手。 娄缙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我先回去了,在淮南地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让属下来找我。” 娄钧点点头,娄缙又说:“有空儿回王府看看,父王挺想你的。” 第293章 娄钧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暖的喜色:“知道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 娄钧目送着娄缙离开,转身上了楼,推开房门从怀里掏出一包热乎乎的糖炒栗子递给穗岁。 穗岁惊讶道:“怎么买了这么多?” 娄钧笑道:“我看着那老伯白发苍苍的,想着他早些卖完也好早些回家。” 说着,他坐在桌旁一边给她剥栗子喂她栗子吃,一边跟她讲方才发生的事情。 穗岁在屋子里待的好好的,半点危险都没有察觉到,她嚼了两下栗子,有些自责:“若是我不把那支发簪给东方靖雪就好了,你们也就不会被她骗了。” 娄钧将她搂到怀里:“小傻子,若你不在我身边,只要有人说你有危险,不管有没有信物,我都会来救你的。” “更何况,东方靖雪一路都和我们在一起,想拿到你的发簪还不容易?” …… 楼上的雅间,东方靖雪看到娄钧和娄缙竟是坐在一处喝茶,他还送着娄缙出去,惊讶此计竟然不成,她愤怒地将桌子里的茶杯茶碗都给砸了。 东方靖南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茶:“我就说吧,你这法子不行。传闻都说兄弟争妻,反目成仇,他们二人是争过,可如今又和好了。” 东方靖雪反唇相讥:“那你又有什么好办法?” 东方靖南眯了眯眼睛:“港口港口,自然是有水,明日去港口巡视的时候,穗岁失足落入水中,娄钧不就成了鳏夫?” “这时候的男人最是脆弱,更何况他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需要人照顾,他嘴上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么说着,可真到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不娶?” 东方靖雪觉得这法子可行,可以彻底断了娄钧的念想,她问:“那你呢?” 东方靖南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来:“我怎么会让穗岁真的死在水里?到时候混乱成一团,我的人自然会把穗岁藏好。” 东方靖雪想了想:“可按照娄钧的性子,他不打捞到尸体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258章 安国侯节哀 东方靖南斜睨了她一眼:“这还不简单吗?那就让他打捞上来一具尸体好了,找个和她长相相似,体型相近的穿着同样的衣裙,戴着一样的发簪。” 二人又坐在一处商量了一些细节,东方靖南搓了搓手,一想到日后可以将穗岁幽禁在他的府上,日日陪着他玩乐,就高兴的胸口发涨。 …… 一行人去了淮南港,娄钧和东方靖南等人登上了一艘大船,穗岁带着松莲坐上了一艘乌篷船。 他们在大船上谈事情,她便和松莲好好欣赏欣赏这周围的景色。 娄钧不放心她的安全,让松勤寸步不离地跟着。 正看的起兴,忽而前方直直地驶过来几艘巨大的商船,船夫撑起船桨慢慢地划着,划到了边上停住给商船让路。 松勤的目光警惕地看着商船上的人,防止对方下黑手,却不料一阵大风刮过,那商船驶过来的时候掀起波浪,小小的乌篷船竟是翻了。 松勤立刻下水去救人,可刚下去,自己的脚就不知什么东西给抓住了,他挣扎了一番好不容易浮上来喘了口气,再次下水的时候却看不到穗岁的身影了。 一阵混乱过后,岸上的侍卫忽然喊了一声:“不好了,安国侯夫人落水了!” 大船里的娄钧也听到了动静,立刻派人下水去救人。 可这湖面宽广,数十个侍卫接连下去都没有寻到人,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在淮南港的下游看到了一个女子的尸首。 那尸体已经被泡的发白,脸上都是石头的划伤已经看不清容貌。 侍卫们将人抬到岸边,东方靖南神情悲痛,高声呼喊:“这是安国侯夫人,安国侯节哀……” 娄钧的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不敢置信地挪着步子走了过去,这衣裙正是今早穗岁穿的衣裙。 他跪在她身旁,泪水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他握住她的手,忽而身子一僵。 这不是穗岁…… 容貌可以易容,服饰可以穿戴成一样的,可她的手指甲是粉红色的而不是这样寻常的被泡的发白的白色。 寻常的男子可能不会注意这些细节,可穗岁手指甲上的蔻丹,是他亲自给染的,那还是他自己用鲜花做的花汁,里面还加了固色的药草,就算是浸泡了一个时辰也不会掉色。 而这女子的手指甲,半点染过蔻丹的迹象都没有。 这尸体不是穗岁的,穗岁肯定是被人关在一个地方了。 他缓缓地转头,盯着东方靖南看了好一会儿,随即吩咐松勤:“松勤,去准备明日下葬。” 松勤愣住了,松莲也愣住了,他们已经经历过穗岁被放进棺材里下葬,再来一回依然承受不住,松莲哭晕了过去,东方靖雪身边的两个丫鬟忙将她扶住。 松勤倒是若有所思,神情虽然哀痛但仍是按照娄钧的吩咐叫了人准备明天办白事。 出了这样的事情,一行人也再没有心思巡视港口,早早回了客栈。 进了屋子,松勤将房门关上和娄钧低声交谈:“侯爷,此事是不是有蹊跷?” 娄钧点点头:“那尸体不是穗岁,我猜测是东方靖南将人带走了。我吩咐明日下葬,是为了让东方靖南放松警惕,这几日你暗中派人跟着他,找到他藏穗岁的地方。” 第294章 松勤点点头:“人没事就好,只是松莲没看出来侯爷的暗示,竟是哭晕过去了。” 娄钧让松勤给她带些药过去,说道:“她没看出来也好,这样更能让东方靖南信服,将这药丸给她吃了便能醒了,她这是急火攻心,悲痛过度了。” 松勤拿着字条要走,娄钧又将他叫住:“还有,给淮南王府送个字条,就写‘放宽心,来客栈’。” 下午,娄缙气势汹汹地带着人来了客栈,一脚踹开娄钧的房门,随后里面传出拳打脚踢和高声怒骂的声音。 东方靖雪和东方靖南听到这动静露出了满意的笑。 东方靖南说:“我的人在附近偷听了,屋子里头娄缙质问娄钧为何没能将人保护好,看来这兄弟二人当真是相信她已经死了,今晚我就可以去看看她了。” 东方靖雪冷哼了一声:“瞧你那点出息。” 楼上的屋子里,娄钧和娄缙将屋子里不值钱的东西砸了一通之后,坐下来说话,娄缙问他:“闹成这样,够吗?” 娄钧擦了擦手:“够了,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是这淮南有没有暗道密室我并不熟悉。” 娄缙冲着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此事交给我,我回去让人翻阅一下积存的档案册子,找到哪些房屋曾经私设过地牢和密道。” 数年前,淮南曾发生过一次大面积的房屋倒塌,死伤无数,有官员怀疑是有人大范围挖密道引起的地基不稳,淮南王便下令挨家挨户彻查,将地牢、密道都记录在册,同时,不准再有人私自挖密道。 娄钧闭上眼睛,不敢去想穗岁会遭遇到什么。 一想到她会受到折磨,一颗心就被狠狠地揪着,他恨不得掘地三尺,尽快把穗岁找出来。 一整晚没睡,次日天一亮,娄钧去找了宇文远,请他帮忙暗中调查,看看东方靖南和东方靖雪都在哪些地方出现过,有没有带着一个女子。 宇文远本不是此次随行的人员,但他刚好有一桩案子涉及淮南,便带着人也过来了。 …… 另一边,穗岁缓缓睁开眼睛,慢慢地适应了光线后,她发现自己被丢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身下是一个草垛子,身上的衣袍和鞋子都不是自己的,原本那水蓝色的衣裙被换成了翠绿色的,有些不合身,她抬手摸了摸头,头上的发簪也都不见了,但手上的手链还在。 想来是那人有些着急,只换了外袍、鞋子和发簪,其余的没来及的清理。 面前是一个木栏杆,上面挂着一把锁。墙上没有窗户,微弱的光是从暗门的缝隙透进来的。 她挣扎着起身,可她的手脚都被粗粗的麻绳绑了起来,她爬到木栅栏前用力地撞那栅栏,可那木栅栏纹丝不动,只是在她的撞击下落下些许灰尘。 “来人啊,救命!” 穗岁大声呼救,可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 东方靖南还以为娄钧能有多聪明,见他相信穗岁已经身亡开始张罗白事葬礼之后,便只身来到了关着穗岁的地方。 穿过一条暗道,他看到憔悴的瘫坐在地上的美人,心疼又懊恼地说道:“都是我那些手下办事不利,怎么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第259章 你不要乱来! “你这样娇柔的身躯,应该好生养着才是,用这种方式把你带过来,我也实在是没办法,谁叫你不肯跟我走呢?” 穗岁听到这声音,浑身都紧绷了起来,原来抓她的是东方靖南。 “二皇子,你要干什么?!放我出去,侯爷若是知道你把我关起来了,不会放过你的!” “东厝和江陵国不是要互通口岸了吗,这种时候如果传出去二皇子强抢臣妻,对二皇子也不好啊!” 东方靖南依旧是那副邪魅的模样,他从腰间抽出钥匙,打开木栅栏上的锁头:“强抢臣妻?美人儿,现在外头的人都以为你坠河了……死了!” “你摇身一变,从安国侯夫人,变成二皇子的皇妃不是更好吗?” 东方靖南那猖狂得意的笑声回荡在穗岁的耳边,他不断地靠近她,穗岁往后缩,直到紧紧地贴着墙,退无可退。 “坠河……死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穗岁像是认命一般叹了口气:“二皇子,能不能把我脚上和手上的绳子解开,好疼。” 东方靖南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他的心开始动摇,弯腰蹲在地上将她手上和脚上的绳子解开,拉着穗岁走了出去。 穗岁有些紧张,本想着趁着这机会逃出去,可眼前竟是一条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幽暗密道。 东方靖南笑了:“想跑?你跑不出去的。” 穗岁脊背发凉,她没想到淮南竟然还会有这样隐秘的关押人的私牢存在。 暗门打开,二人来到了一间卧房,他让她坐在床上,给她倒了一杯茶。 “这是哪儿?” 东方靖南:“你不用知道这是哪儿。”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堂堂东厝二皇子,绝不会让你吃苦,跟着我日子过的会更加舒坦。” “我的两个孩子?” “你放心,他们没事,我还要看着娄钧娶新妻子照顾他们呢。” 东方靖南抬手想要去拉穗岁的衣领,穗岁猛地往后一躲,一巴掌拍了过去,怒道:“你不要乱来!” 第295章 东方靖南的手一顿:“方才还装柔弱呢,这会儿看逃跑无望,就装不下去了?” “我又没想对你做什么,只是看你衣服领子乱了想帮你理一理而已。” “罢了,我知道你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给你两天时间好好想一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东方靖南走了出去,关上了卧房的门。 门口的侍卫问:“二皇子,小的已经准备好了热水,要沐浴吗?” 东方靖南摸了一下刚才被他抓破的手背:“不着急,等我把她驯服了,让她心甘情愿的服侍我,那才有意思。” 他要她主动的向他示好,亲他拥抱他纠缠他,主动地迎合他,会心疼他,会为了他吃醋,就像是她曾经对娄钧做过的那样。 东方靖南似乎听到了隐隐的哭泣声,说道:“先好水好饭菜的供养着,让她尝尝我们东厝的美食。” 片刻后,饭菜送了进来,穗岁看着那饭菜看了好一会儿,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将那饭菜果饮仔细地闻了闻,确认里面没有催情的药物后,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她相信娄钧能发现这其中的端倪也定会来救他,她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自救,给他们提供足够的提示,同时,保住自己的性命和清白。 填抱了肚子后,她仔仔细细地观察这间密不透风没有窗户的卧房。 面前的门是东方靖南刚才出去的门,门口必定有人把守着,她打不开也出不去。 而身后的暗门,是方才东方靖南带着她从地下私牢走出来的门,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打开。 暗门的开关在哪里呢? 卧房里面的摆件不多,自己正坐在一张梨花木的大床上,身旁是一张圆桌和两把椅子,圆桌上放着一个青花瓷的花瓶,墙上有一幅鲤鱼跃龙门的画。 没有像是机关的地方,可那个暗门是怎么被打开的呢? 她摸了摸那幅画,没什么反应,又动了动花瓶,挪了挪桌子椅子,暗门都没有打开。 她发现这画是刻上去的壁画,而不是挂在墙面上的纸画。她往后退了两步,忽而看出了这画的名堂,对着那凸出来的圆溜溜的鱼眼睛按了一下,果然,暗门被打开了。 她又按了一下将暗门关上,坐在床上想着该怎么逃出去。 正想着,东方靖南又回来了,见碗碟干干净净的,他问道:“怎么样,东厝的饭菜好吃吧?” 穗岁看着他:“二皇子你身份尊贵,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二皇子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是啊,我想要什么什么样的人没有,所以你还在矫情什么?” 东方靖南一把将穗岁按在床上,那张邪魅的脸紧紧的逼近,穗岁的双手被他紧紧地按着,她抬腿想要踹他想要从他身下离开,却被人紧紧地禁锢着,东方靖南的腿死死地压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他双目猩红,质问穗岁:“你喜欢过娄缙,喜欢过娄钧,你早就不是什么纯情的少女了,再喜欢上我就这么难吗?我哪里比他们差了?” 穗岁摇头躲避,用力去推他:“你疯了……” 小的时候,东方靖南的母妃对所有的公主和皇子都很好,唯独对他不好,直到母妃当上了新后,他才知道,原来当年他是还有一个胞弟的。 可这一胎双子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新后总觉得胞弟是被他害死的,一直对他都不怎么好,甚至不愿意看到他,不愿意听到关于他的事情。 宫里的人都是会看眼色的,他的生母对他都不好,那些下人们自然也不会对他好,泔水、剩菜就是他的一日三餐。 渐渐的他变得阴鸷、神经,看到那些夫妻的感情好,就想把人家的妻子抢过来,顺带着把那一份柔情也抢过来。 看到那些兄弟的感情好,总要挑拨离间,使兄弟二人反目成仇,其中一人为自己所用。 东方靖南冷笑一声:“疯?你若经历过我经历过的事情,你也会疯的。” 第260章 这会是穗岁的血吗? 穗岁却不这么觉得,东方靖南如今的行径或许和他过往的经历有关,但也是本性使然。 相反,娄钧本性善良,即使是遇到了很多不公,他也挺过来了,依然为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主持着公道。 穗岁叹了口气,似乎已经无力挣扎,她说:“东方靖南,既然外头的人都以为我死了,我和你共处一室,即便出去了也会有人污蔑我的清白。” “若我答应和你在一起,能不能让我出去透透气?在里面要闷死了。” 穗岁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雾气,见东方靖南不说话,她抬起头看着他,豆大的泪珠滚落,看起来十分的委屈可怜。 东方靖南看的她双眼通红,愣了一瞬,抬手捏起她的下巴:“让你透透气可以,别耍什么花招。” 东方靖南让人把房门打开,在那一瞬间,穗岁猛地跑了出去,正庆幸自己没有被东方靖南抓住手脚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外面不是宽阔的街道,而是一间更大的屋子,看装饰是一间茶楼的雅间。 东方靖南的神色瞬间变得阴狠,她将她拽回来,愤怒之下,没有注意到刚才穗岁把她的帕子和手链留在了外面。 穗岁的头在他大力的拉拽之下磕到了桌角,疼的她直流眼泪,她咬牙忍着,相信娄钧一定会派人找自己,若是能发现她故意留在这里的东西也就能知道她被关在了这里面,这茶楼里面还有密室。 第296章 东方靖南抓着她的头发,丝毫不怜香惜玉,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那力道之大直打的她嘴角溢出了鲜血。 “不是说了要和我在一起?又想跑?!” 东方靖南吩咐门口的下人:“把她丢到地牢去,断水断粮饿上两天,她自然就能想通了。” 下人们过来抓穗岁,挣扎之间,穗岁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在那暗门的机关旁留下了点点红痕,希望娄钧他们过来救她的时候能发现打开暗门的机关。 …… 茶楼外面,娄钧和松勤等人站在暗处。 松勤指着面前的茶楼:“就是跟到了这里,我明明看见东方靖南进了茶馆,也没有出来,可三层楼都看过了,这人就凭空消失了。” 东方靖南很谨慎,离开客栈之后,几个跟着他的侍卫都被他甩开了,只有松勤离的他比较远轻功又好,才没有被他发现。 娄钧打量着这三层的茶楼:“难道这里面有密室?” 大理寺少卿宇文远带着妻子秦氏和大女儿宇文晓走了过来,说道:“若怀疑这茶楼,不如进去看看。” 宇文远说:“我们在朝为官的怕被人认出来打草惊蛇,不如让拙荆和小女进去看看。” 宇文晓看起来年纪不大,可名声在外,会验尸还懂些奇门巧计,说不定让她进去能看出些端倪来。 秦氏和宇文晓进去喝茶,掌柜的将二人引到了一楼的窗边的位置。 秦氏冷声说:“怎么让我们坐在大厅?我们要的是雅间,最好有人弹琵琶唱曲儿。” 宇文晓帮腔:“掌柜的你是不是瞧不起人?谁都知道茶楼喝茶分个一二三等,越往上等级越高!是瞧着我们没钱吗?” 说着,宇文晓甩过去一个钱袋子,掌柜的将那钱袋子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又看了看二人,想着两个女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便堆起了笑容客客气气地说道:“二位楼上请。” 宇文晓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茶楼的格局,她在进来之前看过了,这一小栋茶楼是独立的,并没有连体的建筑,除了大门没有别的出口,而松勤又看到没有人出去过,就说明东方靖南还在里面,这里面肯定有密室有密道。 宇文晓指着最里面的一间房说道:“最里面的安静,我们要坐最里面那间。” 掌柜的连连摆手:“里面是主家休息的地方,并不对外开放。” 宇文晓不顾掌柜的劝阻,将门猛地打开,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里面似乎还有一个房间,一堵墙的两边站着两个侍卫,看样子那里一定有一个暗室。 宇文晓的目光在屋子里快速扫了一圈后,见掌柜的阴沉着一张脸,十分警惕地看着她们,她说道:“罢了罢了,就刚才那间吧,弹琵琶的人什么时候到?” 掌柜的闪烁其词,宇文晓和秦氏浅浅喝了两杯茶,吃了两叠子点心后就离开了茶楼。 那掌柜的很是警惕,跟着二人跟了两条街巷,直到宇文晓和秦氏又拐进了一家成衣铺子,他们才离开。 到了二楼选择料子布匹的地方,松勤和娄钧才露面。 松勤说:“跟着你们的人已经走了。” 宇文晓将她观察到的都告诉了娄钧:“茶楼最里面的房间门口有人把守,瞧着长相不像是江陵国的人。” “架子上我似乎看到了一个手帕和手链,隔的远看不清,但那手链是琉璃珠穿成的。” 娄钧点点头,她印象中穗岁是戴了一条琉璃珠穿成的手链,只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好进去,若是打草惊蛇,东方靖南将人转移走了,可就更不好查到穗岁的下落了。 正在挣扎犹豫之时,云崖送来了一张图纸和一份名单,云崖说:“这是世子查出来的有密道地牢的地方。” 娄钧打开图纸一看,果然这个茶楼就在其中。 云崖问:“世子说一千府兵给侯爷全权调动,若是不够,等属下去禀报一声请世子再派人过来。” 娄钧微微摇头:“让这些人都在外面的暗处守着吧,我和松勤进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松勤和娄钧带着人偷偷潜进了茶楼,直奔三楼最里间,悄无声息地处理了门口的侍卫后,娄钧推门进去,打开火折子,却发现里面什么人都没有,是一间空荡荡的卧房。 松勤皱眉:“侯爷,难道是东方靖南把人转移走了?” 娄钧举起火折子将四周仔细看了有一番,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忽而,他瞧见了墙面上的画上似乎有血迹,他的心一紧,这会是穗岁的血吗?” 血迹出现在这里,到了拐角就消失了,娄钧将手指贴合在墙面,果然发现了缝隙,这应该是一个暗门。 “看看有没有机关。” 第261章 用更欢愉的经历去覆盖 娄钧的手一寸一寸地摸着墙面,摸到那鱼眼睛的时候,感觉有东西凸起,而且这旁边也有血迹,是穗岁故意留下来的信号吗? 他试着往下按了一下,身旁的暗门被缓缓打开,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密道。 娄钧对松勤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二人一前一后慢慢地往下走。 松勤走在前面,走的很是小心谨慎,娄钧心中焦急按住松勤的肩膀,让他侧身让出位置来,自己迈着大步子走在前面。 二人的脚步很轻,秘道里也很是安静,娄钧听到了下面悉悉索索的声音,试探地低声叫道:“穗岁?” 第297章 话音刚落,秘道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随后是一阵阵呜咽声和衣物悉悉索索更大的声音。 看来里面没有人守着,娄钧跳下几节台阶,看到了木栅栏里面关着的瘦弱女子,快步过去的时候因为着急心疼差点摔了一跤:“穗岁!” “侯爷……” 穗岁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往木栅栏的门口移动,他来了,他来救她了! 娄钧砍断麻绳和困住她的铁链,将她嘴里塞着的破布拿了出来,扑过去将穗岁抱在了怀里:“让你受苦了。” 娄钧的下巴上刚长出来的胡茬刮蹭着她的肌肤。 穗岁看到他,泪水就止不住的流,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他摸着她的头,穗岁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终于安下了心,身子终于不抖的那么厉害了。 娄钧捧着她的脸,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可这泪水怎么擦似乎都擦不完,他心疼的厉害将穗岁抱在怀里,柔声安慰:“没事了,我这就带你回去。” 东方靖南这会儿不在,若是和他迎面碰上,他不能保证自己能忍住不会将他千刀万剐,而且穗岁的身体虚弱的很,他要将她带回去再好好安慰。 他抱着她只感觉她更轻了,用宽大的衣袍将她完全笼罩在怀里,他加快了脚步走出了密道,经过两道暗门,抱着她上了外头的马车。 娄钧没有回客栈,而是抱着穗岁回了淮南王府。 娄缙听说人已经救出来了,忙让下人将屋子都收拾干净,烧水、做饭,香儿也早早地等在门口,准备帮着穗岁沐浴用膳。 松莲还在昏迷着,香儿去了净房服侍穗岁沐浴,净房里烟雾缭绕,香儿正准备给穗岁放花瓣,门口响起男人的声音:“你们都出去吧。” 娄钧等丫鬟门都退出去之后,脱掉了身上的衣袍,将花瓣撒了进去,进了浴池。 娄钧看着她欲言又止,他想要问问她东方靖南有没有对她做了什么,有没有欺负她,可是他看着她,说不出口,不想让她再回忆一遍她的遭遇。 穗岁生的美,一想到东方靖南将她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想到他可能会碰她,他就气的恨不得将东方靖南千刀万剐。 穗岁一直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头发也湿漉漉的贴在他的胸膛上,她慢慢地抬起头说:“东方靖南没有把我怎么样,就是把我关在一个很是黑暗的地方。” “还和我说,外面的人都以为我死了,要把我带到东厝去。” 娄钧低头看她,烛光下看的更加真切,他抬手摸着穗岁的脸,上面隐隐的还有指痕,东方靖南竟然动手打了她。 娄钧压抑住心里的愤怒,将穗岁捞到她的怀里,抱着她亲吻她的额头和脸颊,安慰着她。 娄钧抬手想要把蜡烛全部灭了,穗岁颤声说:“别灭蜡烛……” 房间里一黑下来,穗岁就忍不住的浑身发抖,她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牢狱之中,一闭上眼睛就很是恐惧。 娄钧放下手没有灭了蜡烛的光,他的整个怀抱笼罩着她,她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背,娄钧感觉到她的不安,安抚地抚摸着她的头,亲吻她的额头、嘴唇和锁骨…… 娄钧的头埋在那一片美好娇柔之中,吮.吸揉.捏,穗岁忍不住抱住了他的头,纤细白皙的手指插进了他的黑发中,呼吸纠缠在一起,低.吟娇.喘抑制不住的溢了出来。 他不能改变她的经历,他能做的就是不断制造新的、更好的经历、更欢愉的经历,去覆盖那些不好的回忆。 穗岁很累,他才做了一次就舍不得再动她了,见她的情绪终于好转了,神色也不复最开始那般难过紧张,而是带着满足和平静,唇角微微有笑意,他才稍稍放心。 给她掖好被子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拍着她的背,直到她呼吸平稳,睡着了之后,他才披上外袍走了出去。 娄钧出了卧房又出了院子,瞧见月光下院子里站着一个人,正是娄缙。 娄钧将人带回来后,娄缙就担心的厉害,可以他如今的身份和他与穗岁的关系,他不好直接带着府医进院子,只让府医和医女在外头等着,若是里面有需要,他们也好随时进去。 娄缙见他出来,他的喉咙发紧,问娄钧:“她……还好吗?” 娄钧点点头:“已经睡下了。” 娄缙问他:“这事儿是东厝二皇子干的?要不要我封了淮南的城门,让人把他们住的客栈给围起来?东方靖南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总要付出代价!” 娄钧的眼眶有些发红:“那是自然,不过报复东方靖南,不能用明面上的法子。” 东方靖南做了这样的事情,江陵国碍着东厝的颜面不能将他怎么样,可他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东方靖南万劫不复。 他叫来了松勤:“东厝二皇子和三皇子不是在争权吗?我们不妨帮一帮三皇子。” 松勤问:“侯爷,想要属下做什么?” “等到我们回了京城将东厝和江陵国的通商口岸协议签订好之后,他和东方靖雪返回东厝的路上,派人在暗中一路跟着东方靖南,将他们的行踪和可能走的路线传出去。” 娄钧做着东厝和江陵国的生意,利用商队的人传话十分便利,只要东厝三皇子有心,肯定能在东方靖南回宫之前将他给解决掉 第298章 只要二皇子倒了,三皇子就是第一皇位顺位继承人。 娄钧去了侯府的药房拿了伤药回了卧房,轻轻地将药瓶打开,又轻轻地将药膏涂抹在穗岁的手腕和脚腕上。 她被关在地牢的时候,手腕和脚腕被麻绳绑住,后来东方靖南还用铁链子锁住了她,勒出了红痕。 他的动作很轻,但穗岁睡的并不沉稳还是醒了过来,娄钧将药瓶放在一旁的矮柜上,上了床将她抱在怀里:“睡吧,我就陪在你身边,不会有事了。” 第262章 一起去陈家 他很是后悔上了湖面后没有和她同坐一艘船:“以后外出,我们还是要寸步不离的好,我再也不敢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了。” 穗岁抓着娄钧的胳膊,窝在他的怀里,枕着他厚实的胸膛慢慢地睡着了。 次日一早,哭晕过去,一直昏迷的松莲也醒了。 她在穗岁的床边不停地擦眼泪,见穗岁醒了转过头去避开她的视线,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在哭,去准备膳食了。 香儿也过来了,给穗岁换了一身衣裳,想着那日的情形不禁心惊肉跳,眼眶发红。 “穗岁姐姐,你可吓死我了。” 穗岁抬手摸着她的头,笑道:“这么久不见,你还好吗?听你这声音,嗓子都哭哑了,一会儿去喝点梨汤润润嗓子。” 外面,娄钧让松勤去传扬出去穗岁已经被救回来了。 松勤去外头吩咐几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侍卫,让他们把自己的嘴管的严实些。 穗岁是娄钧在夜里救出来的,为了她的名声考虑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只说穗岁被河水冲到了下游的一个农妇家,她醒过来之后就托人报了信。 至于之前那个被打捞上来的女尸体,是随行队伍的一个侍女因为贪恋荣华富贵,偷偷穿了穗岁的衣裳和发簪准备逃跑的时候失足落水。 东方靖南得知穗岁被救出去后,将手里的佛珠摔了个稀烂。 他原本想将穗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关上两天,在断水断粮的饿上两天,好让她心甘情愿地从了自己,可没想到她竟是被人给救了出去。 “我倒是小瞧了这位安国侯,两层暗门外加一个密道,他竟然也能把人给找到?可惜了那么一个美娇娘,没有弄到手。” 东方靖雪埋怨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下好了,他们二人和娄钧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她问:“你还在这儿惋惜这些有的没的?不怕他将这事儿捅到父王面前?到时候可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东方靖南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那又如何?他也没有证据,而且不过就是一个外臣的妻子,江陵国的皇帝都不好管,更何况父王了?” “你瞧着吧,娄钧就算是见到我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果然,娄钧和东方靖南再次见面的时候,二人如常一般交流,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东方靖雪知道娄钧心思深沉,手段狠辣,但她也没有提醒东方靖南要小心应对娄钧,这个皇弟她也没有多喜欢,瞧见他吃亏,她也是乐意当乐子看一看的。 只是,这一整天下来都十分平静,东方靖雪想不明白娄钧是怎么把这一口气给咽下去的。 在她心里,他表面温润儒雅,可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更不是会任人欺侮的性子。 她记得少时在宫里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打翻了他的饭碗,用泔水和剩菜来侮辱他,后来少时的娄钧设计让那小太监在总管面前出了大丑,被杖毙了。 次日上午,穗岁去陈家探望娄绍婉,娄钧不放心她的安全就跟着一起去了。 昨日已经送了拜帖过去,今日带些礼物过去也不算突兀,更何况娄钧是娄绍婉的堂哥,也算是娘家人,在她孕期来看望她也说的通。 到了陈家后,娄钧在外院坐着,陈家人知道安国侯跟着一起来了都是受宠若惊,陈家的老大陈泽远、老二陈泽斌、老三陈泽武都收拾妥当赶忙出来迎接,陪着他在外院的前厅说话。 陈家老四陈泽文还在外面逍遥快活,陈老夫人忙让人去叫。 穗岁带着丫鬟去了后院,她瞧着这陈家的院落,着实气派,每一个院子都宽敞明亮,盆景盆栽修正的整整齐齐,品种名贵,极为讲究。 娄绍婉见穗岁来了十分高兴,满眼含笑的和她说话,穗岁见她面色还算是红润,也稍稍放下心来。 将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后,娄绍婉将穗岁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问她:“堂嫂,我听说你落水了,可还好?” 从前,娄绍婉叫娄钧都是娄钧哥哥、大公子这样的叫,叫穗岁都是穗岁姐姐这样的叫,如今娄钧已经和穗岁成亲,她也嫁做人妇,称呼堂哥堂嫂更合适些。 穗岁坐在她身旁,点点头:“我还好,你怎么样?” 娄绍婉将最近陈家发生的事情挑要紧的说了一些,二人正说着,忽而听到有丫鬟婆子慌张地喊叫:“走水了!走水了!西跨院走水了!” 娄绍婉的心猛的揪了一下:“西跨院……那是老夫人礼佛的佛堂!” 穗岁握住她的手:“你别着急,也先别过去,听这动静已经有人去灭火了。” 自从娄绍婉怀孕后,陈老夫人和娄绍婉便时常去佛堂礼佛,祈求这一胎平平安安,佛堂里面的一应事物,陈老夫人也就都交给了娄绍婉去处理。 第299章 穗岁劝道:“这么多人火急火燎的,你过去要是被人冲撞了,小心着孩子。” 娄绍婉想想也是,吩咐院子里的丫鬟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帮着灭火。 前院,娄钧正在和陈家的几个人说话,立刻有人来禀报,说是佛堂着火了。 娄钧猛地站起身来问:“佛堂和内院的距离可近?” 他很想进去看看穗岁怎么样,刚要抬脚往里面走,袖子被松勤拽了一下。娄绍婉虽然是他堂妹,可这样贸然进去并不合适。 此时,陈泽文从外面醉醺醺的回来了,陈家长子陈泽远见状知道娄钧担心他夫人,便让陈泽文引着娄钧一起过去看看。 快步进了后院,娄钧见穗岁安然无恙,这才放心,天色也不早了,就想要带着穗岁回去了。 片刻后,佛堂那边的滚滚浓烟渐渐消散了,火被扑灭了。 丫鬟送来一碗汤药过来,陈泽文想趁此机会在娄钧面前表现一番自己作为丈夫的柔情,将药汤碗端了过来递到娄绍婉面前。 陈泽文满脸堆笑:“夫人,刚才让夫人受惊了,喝碗安胎药吧。” 汤药碗从穗岁和娄钧的面前端过去的时候,二人齐齐地皱了一下眉头。 穗岁上前一步说道:“我瞧着这汤药似乎还有些烫,不如晾一晾再喝吧。” 陈泽文一愣,娄绍婉看出穗岁的意思,忙附和:“是有些烫,夫君和堂哥去吃些糕饼,我和堂嫂再说说体己话。” 等陈泽文和娄钧出去,丫鬟们也都被打发出去后,娄绍婉看着那碗汤药:“堂嫂,这汤药有问题?” 第263章 怎么忽然停下来了? 穗岁点点头:“此事我虽然不方便插手,但闻这药的味道不太对,里面似乎加了容易使人滑胎的东西,佛堂那把火怕只是一个引子,让我们乱了阵脚,放松警惕,他们才好做后手。” 穗岁看着娄绍婉慢慢地将那碗汤药倒进了窗边的花盆里,等那药都渗进去之后,又从另一个花盆里用小铲子挖了些土过来,将表面那层湿润的土覆盖上了。 然后,她又用帕子沾了些碗上的药汁擦在了自己的嘴角。 穗岁继续说:“在陈家,你肯定也有自己的心腹,去暗中查一查药渣,再查一查煎药的丫鬟、端汤药的丫鬟,把那人揪出来。” 娄绍婉点点头,心却是沉的厉害:“这一招一式的,都是冲着我这肚子里的孩子来的。” “先是放火,又是药汤,以后指不定还有什么恶毒的,让人防不胜防的法子。” 娄绍婉有些想不通:“可自从我怀孕后,老夫人将陈四爷院子里的那些姨娘们看的死死的,就怕这一胎有问题,会是谁呢?” 穗岁安慰了她一会儿,娄绍婉想了一会儿后,不好意思地冲着穗岁笑了笑:“让堂嫂见笑了,今日多亏堂嫂在。方才瞧着堂哥看表嫂紧张的样子,就知道堂哥一定是担心极了堂嫂。” “我这边没事了,堂嫂快些回去吧。” 娄绍婉送着穗岁出门,让梨儿拿了两大盒子珠宝玉石让穗岁带回去,穗岁推拒后,娄绍婉在她耳边耳语:“堂嫂快收着,不然都让陈四那败家玩意儿给祸害没了。” 送走了娄钧和穗岁后,娄绍婉关起房门,冷下脸来吩咐梨儿去外头传,就说自己身体不适,佛堂的事情明日再向老夫人告罪。 娄绍婉压低了声音和梨儿说:“害我的丫鬟见我身体不适,肯定会向幕后主使通风报信换取奖赏,你和程烬是我最信任的人,今晚辛苦你们夜里一直守着,看看到底是谁要害我。” 梨儿眼眶发红:“夫人哪里的话,奴婢和程侍卫的命都是夫人给的,我们一定将那人揪出来。” 梨儿和程烬到了陈家后,被陈四爷那几个受宠的姨娘百般折磨,甚至想要他们的命,再往娄绍婉身边送些自己的人,都是娄绍婉将人给救了下来。 次日,天快要亮的时候,梨儿轻轻推醒了娄绍婉,说人抓到了。 娄绍婉穿上外袍又披上了披风,出了卧房,见院子里程烬正压着一个浑身发抖的丫鬟,那丫鬟满手的血。 程烬见娄绍婉出来,将那丫鬟的手背到身后绑了起来,不让娄绍婉见血。 程烬说:“夫人,属下盘问清楚了,这丫鬟叫豇儿,原来是詹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詹姨娘因为害了春娘被赶出了府,詹姨娘心有不甘就找到了这丫鬟授意她害夫人。” 豇儿满眼的不解和懊悔,她明明都按照詹姨娘的吩咐好好看了,屋子里花盆的土里没有被浸湿,四夫人的嘴角带着药汁,帕子上也沾染着药汁,梨儿还说她身体不适连佛堂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去找老夫人…… 一切看起来都是她喝了药身子不舒服,而且那些药渣自己都处理掉了,怎么还被发现了呢? 娄绍婉看了看天色,想着等陈老夫人醒了再过去,正等着,陈老夫人身边的谢妈妈来了,说道:“四夫人,老夫人有请。” 到了陈老夫人的院子里,娄绍婉将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陈老夫人大怒,派人出去找詹姨娘,找到之后将她送到乡下庄子里去,让人牢牢看守着,去做倒夜香的活儿。 豇儿被打死了,曾经服侍过詹姨娘的丫鬟们也都被找了出来,还有詹姨娘受宠之时安排进陈府做事的一干亲戚,也都被揪了出来,让人牙子卖到了偏僻的乡下。 第300章 …… 娄钧一行人今日便准备启程回京城,临行前,穗岁见到了梨儿,娄绍婉让她过来给穗岁报信,说是害她的人已经被抓到了,让穗岁放心,同时梨儿还带过来一箱子的果干、蜜饯、卤味儿、干果…… 松莲笑道:“四夫人送了这么多吃的,这一行人都够了!” 梨儿也笑着说:“夫人还觉得不够,恨不得把淮南的特色吃食多装上几箱子,我在一旁劝着,再装吃不完路上可就要坏了,夫人这才罢休。” 穗岁让梨儿谢过娄绍婉,嘱咐她怀有身孕要万事小心。 起程数日后,一行人一路平安地回到了京城。 东厝和江陵国签订了开放通商口岸的协议后,东方靖雪和东方靖南就起程准备回东厝。 从京城去两国边境的路上,一路平安无事,东方靖雪的神色恹恹的,此番去江陵折腾了一回,什么好处都没有拿到。 她根本就不关心什么通商口岸,她这次来就是想和娄钧在一起,可并没有如了她的意。 东方靖南的心情也很是不好,一路上对待侍卫们都没什么好脾气,到了东厝境内,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怒道:“怎么忽然停下来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个黑衣人,二话不说地毒晕了一众人。 外头一阵忙乱声过后,便是悄无声息的寂静,东方靖南等了片刻还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他掀开马车帘子,只看到数十个侍卫全都倒在了地上。 忽而,眼前出现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上了马车将东方靖南的舌头割了下来,将他打晕后,随后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东方靖南满嘴是血的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舌头只剩下一半了,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揪着侍卫们的衣领子拳打脚踢。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东厝二皇子,因为舌头被割了一半变得更加的阴鸷,狠辣,而新后也不得不放弃这个儿子,转而扶持三皇子。 …… 娄钧带着穗岁去宫里谢恩,顺道把两个孩子接回来。 明昌帝笑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可真不见外,前阵子黎将军的外甥进宫还被这金碧辉煌的吓的哭了一场,那可是武将之后啊!” “可这瑶儿和轩儿倒好,眨巴着大眼睛四处地看,越是华贵越是兴奋,一双小爪子止不住地挥舞着。” 娄钧留在御书房和明昌帝说话,穗岁去了后宫乔雅芷的宫殿抱孩子。 到了皇后乔雅芷的宫里,穗岁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个女孩儿和一个少妇。 第264章 挑拨不成后吃瘪 乔雅芷见她过来,吩咐身后的宫女去找奶嬷嬷将轩儿和瑶儿抱过来。 穗岁行礼过后,乔雅芷笑着说:“安国侯夫人快坐吧,本宫吩咐两个嬷嬷去抱孩子了。” 穗岁谢过乔雅芷后,忽而听到脆生生的一声呼唤:“姨母!” 穗岁转头去看,原来坐在对面的是简依冉:“冉冉?” 她记得上回见她,她是跟着父亲和一个女先生去了黛山,这是又回来了? 许久未见,简依冉出落的更加好看了,小脸粉嫩嫩的,一双大眼睛十分明亮,只是……她穿着杏色的衣裳,半支钗环都没有,连手上打出生起就带着的一对百岁银镯子也拿掉了。 穗岁皱了皱眉,这穿的也过于素净了些,和这金碧辉煌的皇宫比起来,过于寒酸了些。 这样的打扮,难道是简越泽故去了,现在简依冉在服丧,还是简家没落了? 穗岁思索的时候,简依冉身旁的素衣妇人也在看着穗岁,她面容清丽有些书卷气。 她有些惊讶简依冉对她这般熟络,比对自己要亲热多了,忽而想起离开京城之前,简越泽带着她和简依冉去了侯府道别。 她神色有些不悦,难道这安国侯夫人,就是夫君朝思暮想,时常惦念,先前还想要娶回家的女子吗? 乔雅芷打破了寂静,介绍道:“这位是简家家主的夫人,白云书院的女先生简夫人,闺名白玉盘。” 穗岁笑着看着她点了点头:“简夫人好。” 白玉盘面上带笑,语气却不善:“圣人云淡泊名利,宁静致远。莫言名与利,名利是身仇。” “更有前人大家说过,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写幅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 穗岁耐着性子听着,她身边的文人很多,但很少有这样文邹邹的,说话要铺垫很多,说不到点子上。 “之前夫人送了冉冉红宝石金丝头面,妾身以为夫人是一片好意,但这东西太过贵重,送给小孩子难免心生骄纵之气。” 穗岁一勾唇角,原来是为了引出这件事情,她感觉出她的敌意,笑道:“我喜欢这孩子自然要送她最好的。” “况且,女孩子要娇养,冉冉生在简家,从小就是锦衣玉食,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夫人瞧瞧,冉冉可有半点骄纵之气?” 简家是富商,简越泽的发妻故去后,虽然他给简依冉找的丫鬟嬷嬷不怎么靠谱,但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简家就跟不用提了,吃饭的碟子碗都是金子做的。 就连丫鬟们都是各个头戴珠翠,没有一个寒酸的。 简依冉自己也摇摇头,一副我很乖巧懂事的可爱小模样:“冉冉有分寸,从不浪费粮食。” 第301章 穗岁朝着她宠溺一看,转头再次看向白玉盘:“如此可见,小孩子是否会骄纵跋扈,不看用了什么,是否穿金带银,还是要看大人如何教导。” 简依冉连连点头:“父亲将冉冉教的很好!姨母送的头面冉冉很是喜欢,等冉冉及笄礼就戴!” 穗岁猜到可能是白玉盘自己是书院的女先生,自诩清高,不看重这身外之物,也可能是她的月钱不多,自己送不出这么贵重的及笄礼,怕被她这个外人给比了下去。 虽然能理解,但她并不打算体谅,是她先挑事儿的,她自然也不会让着。 白玉盘脸色难看,嘴唇抽搐了两下,她一个书院教书的,嘴皮子上怎么能输? 此事被穗岁三言两语驳了回来,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强撑着说道:“早就听闻安国侯府人是太上皇后的义女,还被封为了长宁郡主。” “想来夫人在太上皇后的面前很是得脸,太上皇后还赏赐了许多孤品,真是让人羡慕。” 白玉盘这话未免有挑拨离间的意思,虽然她没有明说,但穗岁收到的一些赏赐是皇后乔雅芷都不曾有的。 不是太上皇后更重视她,而是她被封郡主在前,乔雅芷嫁进皇家在后,这孤品送人了自然也就没有了,就算是太上皇后想送也没的送了。 穗岁说:“是太上皇后仁慈才封赏了我,那些孤品多是些山水画和书籍,我一个内宅妇人又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不比皇后娘娘学识渊博、母仪天下。” 穗岁故意顿了顿,看着白玉盘脸上得意的神色,继续说道:“所以……上回明月行宫寿宴,我禀明了太上皇后将那些孤品送了过去。” “太上皇后命人将那些书籍画册孤本,放在了皇后娘娘在行宫的怡德殿,本想着等皇后娘娘生辰那日给她一个惊喜的,这会儿你说到此事了,我也只好和盘托出……” 寿宴之前,穗岁打听到乔雅芷在闺中的时候曾让人寻找过这些孤品字画,那时候的乔雅芷得知这些字画进了宫也就罢了,穗岁便借花献佛,做了个顺水人情。 乔雅芷一愣,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那些孤品,你送到明月行宫去了?” 穗岁点点头。 白玉盘还想再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两次拆台都没能让穗岁丢脸,反倒是自己落了个没脸。 耳边响起孩子的笑声,是奶嬷嬷抱着两个孩子过来了。 乔雅芷心情很是不错,赏赐了两个孩子许多好东西,穗岁谢恩后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临走前,简依冉规规矩矩地走了出来,见外头没有旁人,蹦蹦跳跳地和穗岁闹了一会儿后才又规规矩矩地回去了。 等穗岁几人已经出去了,乔雅芷对白玉盘也没什么好印象了,原本白玉盘进宫是为了和皇后说简家做为下一年的皇商,给皇室子弟后宫妃嫔做四季衣裳的。 可因为方才白玉盘的那些话,乔雅芷的声音冷了几分:“往年宫里的衣裳都是尚衣局在做,原本今年想着让外头的商人做,能换换样式,也有些新鲜感。” 这些商人之中,乔雅芷本来是看好简家的,这才将简越泽的夫人召进了宫里。 “可本宫方才想了想,本宫才被册封不久,这事情还是办的稳妥些才好,今年,宫里的四季衣裳就还是交给尚衣局做吧,简家就不必插手了。” 第265章 你既已嫁人 白玉盘脸色一白,这是简越泽交给她的第一件事情,进宫陪皇后说说话,哄哄皇后开心,探探皇后的口风,可她给办砸了。 白玉盘还想再说些好话,乔雅芷抬手制止了。 “简依冉这样的小丫头未免穿的太素了,在书院、在各府的家宴、甚至进宫也这样穿着,夫人难道没想过小丫头会被别人说闲话,会被其余不懂事的闺秀们排挤欺负吗?” 简依冉低下了头,在家里没有人会说什么,可去外头的时候,那些穿着色彩鲜艳的小女孩儿们对她这个身穿素服的异类,总是指指点点的,书院里也时常有人欺负她,可她都自己忍下了。 乔雅芷知道像是白玉盘这样的读书人脸皮薄,不好把话说的太重了。 “本宫不是说这样不好,也不是教孩子要攀比,而是有的时候,活在人群里要适当的从众,尤其是小孩子不可太特立独行。” 京城中的权贵子弟往往幼时、少时就相识,时常在一起玩耍,以后也会互帮互助。 若简依冉被孤立,对她以后并没有好处。京城这样权贵云集的地方,并不缺清高之人,也并不把清高之人看的多么难能可贵。 “你既已嫁人,就不要总是盯着别人家的事情,管好自己,好好经营自己的宅院。” 白玉盘脸色苍白,再也说不出话来,她从小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都好,从小都是一路被夸着长大,哪里被人这样说过。 她就是心里不舒服,一想到简越泽对穗岁有意,就难受的厉害。 她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好一会儿才说道:“妾身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宫外头,穗岁和松莲谢过领路的小宫女后上了侯府的马车。 见四下无人了,松莲小声说:“那为女先生简直不安好心!说话夹枪带棒的马,还好夫人聪慧。” 京城里总是有这样的人扫兴,见不得别人好,非要给人添堵。 第302章 穗岁摸了摸娄云瑶的小脸,怀里的孩子嫩生生的,看着母亲高兴地流着口水。 穗岁说:“今日也是凑巧,她说的这些还能化解,多了总是防不胜防,这样的人以后远离就是了。” 穗岁坐在马车里面等娄钧,等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后,娄钧也出来了上了马车。 娄钧将一个食盒打开,笑道:“尝尝,这是皇上赏的糕点和甜汤。” 盖子一打开,里面就传出了清甜的味道,让人味蕾大开。 穗岁的怀里抱着孩子,娄钧端着碗拿起勺子,喂着她吃了一口樱桃酒酿,笑着说道:“这樱桃还是之前从南方运过来,御膳房留下来一些酿制好了存放下来的,外头是吃不到的。” 穗岁连连点头,用眼神告诉娄钧这樱桃酒酿很好吃,娄钧笑着又喂着她吃了几口。 “还有别的,再尝尝这个。” 娄钧将那小瓷碗放下,又拿出来一个白玉瓶子,里面是珍珠牛奶密瓜露。 穗岁喝了几口,双眼放光:“好喝,侯爷也尝尝。” 穗岁怀里的娄云轩和娄云瑶看父亲母亲都吃的喝的这么香,也挥舞着两只小手要吃。 酒酿的东西两个孩子吃不了,穗岁就挑着二人能喝的,用小勺子舀起来一起,喂着两个孩子吃了两口。 马车行驶的平稳,娄钧将吃的喝的都收好,一手抱着娄云轩,一手搂着穗岁,斜倚在马车里,说道:“眼下时局安稳,天气越来越冷了。” “前阵子我让松勤寻了京郊的一处小院,那里有一个湖心亭,远远地还能看到雪山,等入冬下雪了我们邀上三五好友一块儿去收雪水,煮茶喝。” 到了侯府,奶嬷嬷将两个孩子抱到了暖房去休息。 娄钧揽着穗岁回了卧房,奶壶里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房门才关上,娄钧的呼吸就重了几分,他将穗岁拉到怀里,低头亲着她的脸颊和唇瓣。 今日的穗岁见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本就好看的面容上更添了温柔的神色,看的娄钧喉咙发紧。 他的大手按着的后腰,用力一提抱着她坐在了梳妆台上。 穗岁被他亲的连连后退,差点把铜镜打翻到地上,娄钧用力一拉又将她拉了过来,她柔软的腰身贴着自己的胸膛,他用力按着她的脊背。 身上一凉,最后一块遮羞的红色肚兜也被男人用嘴咬开带子,丢到了一旁。 他吻住她的娇柔,穗岁没有准备,本能的身子一挺,娇哼了一声,身子软的没有了力气。 她的双手柔软无力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娄钧的力道抑制不住的越来越大,穗岁想要分担这些力量,用力抓着他宽厚的背,慢慢的双手上移,抱住了他的头。 他低头在她的怀里,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肌肤上,随后抬头亲着她的额头,紧紧地将她按在怀里,吻她饱满的红唇,吮吸她圆润的耳垂。 …… 天气越来越凉,就快要到了笛子蕊生产的日子,穗岁带了几个得力的嬷嬷去帮忙,嬷嬷们在里面忙碌着,穗岁和卫老夫人在外院等着。 屋子里面,笛子蕊浑身汗湿,产婆看着这孩子生不出来,几人商议过后给笛子蕊喂了一碗催产汤。 喝了汤药,笛子蕊的身下一阵坠痛。 产婆和嬷嬷们连连鼓励笛子蕊,给她打气:“夫人,再加把劲儿!” 穗岁看着丫鬟们端着热水和长巾来来回回地忙碌着,也不由地担心。 卫景澄还在当值,听说笛子蕊生产了,立刻禀了上峰提前下值赶回家中。 一进院子,就听到了里头笛子蕊的哭喊声,他的心也跟着一阵阵的揪痛,他想要进去却被几个婆子奋力拦住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里头的笛子蕊没有的声音,卫景澄正想要问里面到底是怎么了,忽而听到了婴儿的哭声,这才面露喜色,长舒了一口气。 府医和厨房的赶紧忙碌了起来,去熬参汤,去洗温热的帕子,去换干爽的被褥。 母女平安,穗岁将嬷嬷都留了下来,告别卫老夫人后便准备回去了。 “老夫人洪福齐天,今日虽然凶险,但好在母女平安,都是有福之人。” 第266章 融雪煎香茗 卫老夫人笑了笑,穗岁和卫老夫人身旁的赵嬷嬷说:“天气越来越冷了,可以喝参汤补补身子,但是不要用年份太久的,二十年左右的就够了。” “白天的时候可以喝点儿芙蓉茉莉汤,不至于味道太寡淡,人也会更清爽些。” 卫老夫人点点头:“这丫头说的对,你上回来给我留下的那个夏日酸梅汤的方子就很是不错,冬天快到了,有什么好喝的暖身子的方子,快给我这老婆子留下。” 穗岁和赵嬷嬷都被卫老夫人的话逗笑了,穗岁想了想,提笔写了一个橘皮汤的配料,还有一个雪梨桂花白的方子交给了赵嬷嬷。 “等过阵子,妾身做些暖身子的药糖给老夫人送过来。” 老人家上了年纪后总觉得嘴里没味儿,以至于吃饭的口味会越来越重,穗岁做的药糖,一般里面会放些姜丝红糖,还有放了菊花等各种口味的,含在嘴里不仅有味道,对身体也好。 赵嬷嬷送着穗岁出了院子,穗岁去佛堂给淮南王妃上了一炷香后便离开了。 原本淮南王妃嫁到了淮南后,就不再算是卫家的人,即便是故去了,娘家也不会留有牌位,可淮南王妃卫柔宸是卫老夫人最疼爱的女儿,就在永宁侯府的佛堂也供了长明灯和牌位,以解她相思之苦。 第303章 出了永宁侯府,竟是看到娄钧正站在门口,穗岁忙走过去:“侯爷是何时来的?等了很久吗?” 娄钧将她揽在怀里:“我也是刚过来,听说你在这里便过来接你,里面怎么样?” “母女平安。” 娄钧扶着她上了马车,从怀里掏出一块温润的玉佛戴在了穗岁的脖子上。 穗岁拿起那玉佛看了看:“这是什么?” “从宫里出来后我快马去了一趟寺庙,这是给你求的护身玉佛。” 穗岁握着那玉佛,问他:“侯爷的呢?” 娄钧握住她的手塞进了衣襟中,穗岁脸上一红,往里面一模果然也摸到了一块玉佛。 娄钧就知道若这玉佛只有一块,她肯定是要让他戴,便又给自己求了一块。 回了侯府,厨房里开始准备饭菜,娄钧和穗岁先回了屋子。 关上房门,穗岁口渴的厉害,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刚喝了两口茶水,就被娄钧拉到了身旁抱着,让自己坐在他的腿上。 紧接着,是茶杯落地,椅子挪动,女子的娇啼吟哼之声,院子里很是安静,这房内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外头等着主子们吩咐的丫鬟们,听到里面的动静,各个面上一红,忙快步退出了院子。 过了许久,厨房的饭菜都准备好了,蒸好的馒头热了又热可屋子里的两个人还是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穗岁的双腿无力,无法并拢,两条胳膊也是软绵绵地搭在娄钧精壮的腰身上,脸上满是欢愉过后的喜色。 娄钧充满欲色的眸子里渐渐地恢复了清明,他抱着她,声音暗哑:“天气冷了,你反倒没有之前有力气了。” 之前天气热的时候,还能来个三五回,今日才来了两三回,她就没劲儿了,胳膊腿都抬不起来了。 “还是因为还没吃饭,所以没有力气?” 娄钧又抱着她亲了一会儿后才起身,抓起地上的衣服丢在一旁的篓子里,说道:“我去厨房挑些你喜欢吃的拿过来,就不让丫鬟们摆饭了,你也不用再换衣服出去了。” 她这个样子,浑身酸软,脸颊潮红,哪里能出去见人,更是没有力气下床。 片刻后,娄钧拎着一个食盒进来,坐在床边将穗岁抱在怀里,靠在床上,将分好的一小块一小块的肘子肉喂给她吃。 吃了咸的,他想着她肯定会想再吃些甜的,放下肘子,拿起一个装着糕点的小碟子:“这是南瓜馅儿的山药糕、枣泥酥,吃两块。” 又喂了她吃了几口青菜后,穗岁就吃不下了,娄钧将八宝果盒放在床头,让穗岁饿了自己拿着吃,随后坐在一旁将穗岁没有吃完的饭菜全都吃光了。 …… 笛子蕊生产后不久,京城就下了第一场雪。 雪后的京城,变得更加宁静,街道两旁的树木上挂满了积雪,房檐墙壁在雪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庄重而古朴。 穗岁邀请江梓双和鞠初月,娄钧邀请了栾竹、笛子安和大将军黎飞去城外的湖心亭赏雪。 穗岁三人先出发,三人带着丫鬟乘一艘精致的乌篷船,缓缓驶向湖心的亭子,四周一片洁白。 远处的村落里,偶尔能看到孩子们聚在一起打雪仗、堆雪人。 到了湖心亭,三人下了船,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发梢和衣襟上,走进湖心亭,围坐在亭中的石桌旁,桌上摆放着茶具和炭火。 鞠初月轻轻拂去落在石桌上的雪花,取出一个精美的陶罐,开始收集落下的雪花。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陶罐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鞠初月说:“融雪煎香茗,调酥煮乳糜……” 话还没说完,江梓双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就你们这些吟诗作赋的一身的酸腐味儿,喝茶就喝茶,还非得用雪水?” 鞠初月笑道:“雪,凝天地之灵气,通体透白,无暇至纯,是为煮茶的上品之水。京城环境好雪水也干净,你常年在北疆,那里的雪不干净,自然喝着不甘冽。” 江梓双想想也是,北疆是苦寒之地,秋天风沙大,冬天下的雪也不干净,而且,那里的将士们哪里会有心思煮茶喝。 穗岁没有参与二人的斗嘴,在一旁点燃了柴薪,红黄色的火苗跳跃着,发出温暖的光芒。 她将收集的雪水倒入铁锅中,置于火上慢慢加热。 雪水开始融化,发出轻微的咕嘟声,雪水烧开了,鞠初月将沸水倒入茶壶中,茶叶在沸水中舒展开来,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很快,鞠初月手法娴熟地煮好了茶,三人喝着鞠初月的茶,看着远处的雪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心情很是放松。 娄钧和栾竹等人做了另一艘船,去买了烧鸡和糖炒栗子送过来后,坐在了另一边的亭子里。 几人喝着茶,剥开栗子吃着,笛子安说道:“我之前还担心简家若是当了皇商,我笛家可就不好办了。” 第267章 今晚,我尽量早些回去 栾竹和娄钧都放下了茶杯,等着他说具体是什么事情。 笛子安继续说:“简家原本是要做皇商,来置办新一年皇宫里各位主子娘娘、贵人的宫装的,可简越泽的续弦却不是一个好的贤内助,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娄钧问他:“为何?” 笛子安接着说:“白云书院的女先生白玉盘进宫进了皇后,那日你夫人也在,听说是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皇后觉得她为人不行,怕出岔子,索性新一年的宫装还是交给宫里的尚衣局做了。” 第304章 娄钧想着此事穗岁倒是没有和自己提起。 栾竹嘲讽道:“她这是咎由自取,没事儿挑事儿做什么?书院里的书生、教书先生,甭管学问有多深,还是不懂这官场之道,更是不知道这宫里的水有多深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几人喝完最后一壶茶后便打道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里,娄钧问穗岁那日在皇后的宫里遇见白玉盘的事情,穗岁将那三人的对话和他说了一遍。 娄钧点点头,之前给简越泽这个情敌寻觅女子的时候,只觉得白玉盘这个书院的女先生最能解简越泽的燃眉之急,能将她的女儿教导好,倒是没想到白玉盘有些墨水但心胸是这般狭窄。 …… 年前,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娄钧和翰林院的一些大臣聚在一处,明昌帝让他们修订江陵国的律法,等到年后上朝就要商讨颁布新律法。 这是一件咬文嚼字的差事,为了尽早完成这事儿,不至于过年期间还要进宫来编写,几人索性整日整日地待在宫里整理相关的书籍,引经据典又联系实事的修订律法。 不仅如此,娄钧还要协助明昌帝看各路官员述职的折子,和礼部等官员一起评判这些外省官员们的功绩。 这几日娄钧都是早出晚归的,穗岁原本还在卧房坐在椅子上等他,可等着等着她就困的不行睡着了,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床上,天已经亮了。 身旁的一侧是空着的,还有娄钧的体温,可他已经出府进宫了。 白天见不到他,晚上也见不到他,穗岁很是想念,今日一大早正好宋羽过来送鱼了,穗岁便想着做些鱼汤给娄钧送过去。 穗岁看着竹篓里面的鱼,问宋羽:“这冰天雪地的,不好捞鱼吧?” 宋羽说:“夏天有夏天捞鱼的方式,冬天我们几个卖鱼的会一起在冰面上凿洞,然后下网,或者是用钓钩钓鱼。” “天黑了看不清的时候,就用放了鱼饵的鱼笼,将其放置在冰面下的水中,鱼会游进鱼笼而无法出来,之后可以将其捞起。” 宋羽说到自己擅长的事情就停不下来,又说了很多捕鱼的方法。 比如使用鱼筌,用竹编制的呈圆锥形,尖端封闭,开口处装有倒须漏斗的捕鱼工具,使用时将其放置在水沟分岔处,鱼可顺水而入,但因倒须阻拦而不能出来,这样就能捕到鱼了。 还有利用灯光诱鱼、驯化野生的鸬鹚来帮助捕鱼等方法。 冬莺和冬鹊听的一愣一愣的,她们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捕鱼方式,穗岁见二人十分感兴趣,便说若是宋羽有空,下回捕鱼的时候可以带着两个丫鬟一块儿去。 宋羽点头答应了又拿出来两袋调料包,递给穗岁:“冰下面的鱼味道更是鲜美,这是我们几个打鱼的姐妹调配的香料,最适合冬天用来炖鱼汤。” 穗岁接过调料包,让冬莺和冬鹊去厨房拿糕点,她又将自己手上的镯子褪下来戴在了宋羽的手腕上。 宋羽虽然不懂这金玉之类的东西,但这玉通体纯净,莹润剔透,一看就是上等的品质,她连连推拒:“夫人,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而且,我经常打鱼,一不小心磕了碰了的,就糟蹋了这么好的东西。” 穗岁握着她的手:“打鱼的时候不戴,不打鱼的时候再戴。” 穗岁最近琢磨着找机会给宋羽寻一门亲事,以后嫁了人,她总要有些像样的首饰,才不会被人瞧不起。 冬莺拎着鱼篓去了厨房,穗岁将调料包放进锅里做了鱼汤,用瓦罐装好,又用厚厚的棉布一层一层地包好,坐上马车进了宫。 宫门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进出,但穗岁身份特殊,既是太上皇后的义女、长宁郡主,又是安国侯的夫人,守门的侍卫进去禀报了一声后就让穗岁去了议事厅。 到了议事厅的门口,穗岁和松莲站在门口等着,片刻后,娄钧快步走了出来,见她来很是高兴,问道:“怎么不进去?” 娄钧握住她的手给她取暖,他的大掌将穗岁的两只手完完全全的包在了一起,穗岁的肩膀紧紧地贴着他的胳膊。 抱了片刻后,穗岁将那两罐包着厚厚棉布的罐子递到娄钧手里,笑道:“里面都是你的同僚在商议正事,我就不进去了。” 娄钧将两个罐子拿了进去,松莲跟着进去把两个装着碗碟、小菜、油饼和糕点的食盒拎了进去。 娄钧很快出来,将穗岁拉到一旁的角落,一下将她抱在怀里,头抵在她的肩膀上。 娄钧低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闻着穗岁身上的暖香,心里很是舒服,他温柔地说道:“今晚,我尽量早些回去。” 穗岁点点头,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快进去吧,我还做了你爱吃的菱粉糕。” 娄钧四下看了看,见宫女和小太监们都背对着这里,他按住她的头吻住了她的唇,他吻的很用力,吻的很深,直吻的穗岁传喘不上来气,双颊泛红,他才将她放开。 娄钧回到议事厅,松莲已经将碗筷都分好了,鱼汤也给各位大人们盛好了鱼汤,分好了油饼,做完这些事情后,她朝娄钧点点头,退了出去。 娄钧坐下喝了一口鱼汤,只觉得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礼部尚书李德辉说:“这大冬天,还能喝到如此鲜美的鱼汤,安国侯,你可真是有口福之人啊!” 第305章 第268章 好好亲一亲她 翰林院的笑道:“是啊,还有这油饼,真软啊,还有些甜丝丝的味道!” 李德辉吃了一会儿后,发现娄钧面前还有一个小碟子,上面有几块白粉粉的糕点,他拿着筷子就要去夹,娄钧抬手拍了一下他的手:“吃你的油饼!这是我的。” 李德辉从没见过稳重的安国侯,竟还有这样护食的样子,摇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德辉看着其他的大臣,语气酸酸地说道:“哎呦,这是人家夫人给他开的小灶,我们可没有这口福喽!” 晚上,所有的政务基本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律令的修订之处都被标了出来,负责修订律法的人也都达成了一致,几位大臣们拜别彼此后都迫不及待地回了各自的府上。 娄钧出来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梅花树下,站着一个美丽婉约的女子,正是穗岁。 寒风刮过,很是刺骨,这梅花,傲立在宫墙之中,美的清冷又高雅。 枝桠上还有白色的雪花,更是显得梅花粉红。 他快步走了过去:“你没回侯府吗?” 穗岁说:“送了鱼汤后,皇后娘娘叫我过去说了会儿话,又陪着娘娘作画,我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出来等你。” 雪地很厚,已经没过了靴子,娄钧怕穗岁走的太久沾湿了鞋袜,便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脚步踩在厚厚的雪地里,楼下一个个深深的鞋印。 上了马车回了侯府,娄钧抱着穗岁温存了好一会儿。 这些天,他一直在宫里忙着,都没能好好抱一抱她,好好亲一亲她。 他俯身吻住了她的唇,下巴磨蹭着她的肌肤,衣衫被一件一件的褪了下去,露出穗岁那雪白滑腻的肌肤。 这些天娄钧都是早出晚归的,穗岁闲来无事,沐浴之后冬莺冬鹊用师诏新送来的玉蓉膏涂抹了穗岁的身体,让她的肌肤更是柔嫩白皙。 娄钧抓着穗岁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抱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完完全全地将她搂住,紧贴着自己的胸膛。 屋内烛火摇曳,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喘息和断断续续的低吟情话。 事后,穗岁趴在娄钧的怀里问他:“律令都改好了吗,快要过年了,过年期间不用再进宫了吧?” 娄钧和相关的大臣们这几日引经据典,查阅了诸多案宗,废除了十恶之条,减轻了刑法200多条,税法的制度也进行了调整,内容非常多,他相信明昌帝一时半刻地看不完。 “不会的,敲定新版律法就是年后的事情了。” 娄钧摩挲着她圆润的肩头,继续说:“后宫这几天会有大事发生。” 春闱过后,明昌帝亲自点了几个文章写的很好的考生入朝为官,其中一个是叫赵宽做了正六品的国子监司业,负责国子监的教学工作。 这赵家是书香世家,除了嫡子赵宽之外,还有两个女儿。赵家老爷子赵鼎盛为了赵家的未来,将自己的女儿赵楚楚送进了宫里。 如今后宫只有乔雅芷一人,明昌帝也就没有推脱让人进了宫,虽然没有宠幸她,但看在赵家的面子上封她为赵淑仪。 …… 过年了,万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侯府放了一波又一波的鞭炮,劈里啪啦地响的惊天动地。 穗岁让管事给府上的丫鬟婆子随从们都做了喜庆的新衣裳,给大家放了假,发放了年礼和红封,让他们回家去看望家人。 还有一些全家人都在侯府当差的,就留在侯府过年夜,侯府内外点起了红灯笼,处处张灯结彩。 今年是猪年,侯府管事打了一只金光闪闪、栩栩如生的金猪摆在前厅的案台上,厨房也准备了一道被烤得金黄酥脆,香气四溢的烤乳猪作为年夜饭的一道正菜。 冬莺和冬鹊去外头折了腊梅插在屋子里的花瓶里头,松莲和穗岁坐在窗边剪窗花。 旁边的桌子上,松勤已经准备好了红色的纸和笔墨纸砚。 娄钧问:“今年写什么对联和横批好?” 穗岁拿着剪刀的手顿了顿,想了想后说道:“上联,金猪辞旧岁,福星高照满堂春。下联,玉鼠迎新年,喜气洋洋家国盛。” 娄钧点点头:“横批就写吉星高照!” 全府上下都是热热闹闹的,门房喜气洋洋地进来禀报:“侯爷,夫人,尚膳监来人了,送了好多鲜鱼和南方的新鲜水果!” 穗岁带着人出去相迎,给领头来的尚膳监总管邱振鸿包了一个红包。 之前,娄缙已经派人快马送了些新鲜的水果过来,这么多吃不完也会坏,穗岁每样挑了一些,放在盒子里,让松勤给交好的几家送了过去。 吃过年夜饭后,松勤递给娄钧一封信:“淮南王府来信了。” 娄钧接过信和穗岁坐在一起看,原以为是过年祝福的信件,不成想淮南娄家竟然出了大事。 娄钧看信的速度比穗岁快上很多,穗岁刚看了一页,娄钧已经将四五页的信全都看完了。 穗岁问他:“信上都说了什么?” 娄钧的神色变的凝重起来,沉声说道:“信上说,娄家三房老爷娄江,和他儿子娄景焕放印子钱,导致农民还不上,就逼迫人家卖女儿。” “那农户的女儿不从,父兄也不愿意舍弃妹妹,娄景焕就将她的父兄给绑了,女子为了救人不得不从了他,等父兄被放出来后,那女子也是个性子烈了,一头撞死了。” 第306章 “他父兄知道后,也不管自己的死活了,提着刀上门要砍娄景焕,被府上的侍卫砍死在了府门口,不少民众都看到了,闹的大了淮南王和娄缙也就知道了此事。” 娄钧继续往下看:“除了三房,四房老爷娄泊,和他儿子娄鹤轩也是让人不省心的,父子二人贪财,又仗着自己是娄家人,竟然伙同军马大臣偷了战马,高价卖到了敌国……” 第269章 侯爷,你的腿不麻吗? 穗岁听的瞠目结舌,这两房的人从前很是低调,穗岁对他们的印象也不深,这次倒是以这样令人惊讶的方式重新认识了他们。 三房和四房没什么本事,因为有着娄渊这个淮南王大哥已经是吃穿不愁了,可偏偏这些富家子弟饱暖思淫欲,想要的更多,想寻求更刺激的事情,结果底线一再被破,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 淮南的军马大臣原本是霹骞,霹骞联合九景山辅助煜王造反后被抓,军马之事就交给了别人管理,一个没留神,竟是出了这样大的事情。 穗岁叹了口气:“这可都是重罪,滥杀良民、偷盗兵马卖给敌国就是通敌,轻则杀头,重则灭九族。” 犯事的都是娄家人,若是不重罚娄家难以服众,日后淮南地界在娄家的统治下恐怕会动荡不安。 可若是重罚,又都是自家人,不知道淮南王舍不舍得。 穗岁问:“信上有说打算怎么处理吗?” 娄钧点点头:“信上说,打算年后祭祖之后,向娄家的老祖宗们禀明此事,就要将娄江几人绳之以法。” “若是能证明这些事情都是其下属官员做的,娄江和娄泊他们不知情,倒是还能留下性命,可娄景焕和娄鹤轩被人看到欺男霸女了,和此事脱不开干系,估计得死。” “若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百姓们也不会依的。” 娄钧沉思片刻后,提笔给娄缙回信,告诉他若有什么需要他这边运作的,只管写信告诉他,京城这边,尤其是宫里还没有什么表示,应该是还没有听到风声,最好把事情控制在淮南地界,不要再闹大了。 除了娄缙的来信让二人的心忽然紧了一下之后,倒没有什么其他让人心烦意乱的事情。 春节期间官员们都休沐,一些官员回了老家看望老母和族人,一些官员邀请亲朋好友前来聚会,一起品尝美食、品茶饮酒、吟诗作对,还有一些官员请了戏班子听戏看曲。 娄钧原本想带着穗岁出去游山玩水,可这冬天到处都是天寒地冻的,走远路又怕穗岁的身子吃不消,索性二人都没有出府。 他留在家中陪着穗岁和两个孩子,平日里看看书作作画,逗逗孩子。 娄云瑶和娄云轩还不到看书识字、练武的年纪,每天都是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 娄钧和穗岁用过晚膳后,坐在桌旁下棋。 下着下着,不知怎么的,穗岁就被娄钧抱到了怀里,她坐在娄钧的大腿上,娄钧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拿着棋谱看着,研究着上面下棋的招数。 他说:“下棋者,也是布局者。” 说着,他指着书上的棋招给穗岁,一边给她讲朝堂上发生的一些事情。 穗岁等娄钧翻书页的时候,问他:“侯爷,你的腿不麻吗?” 刚开始二人这么抱着,穗岁坐着还感觉挺舒服的,窝在娄钧的怀里很是温暖,而且娄钧的胸膛宽阔,靠着让人感觉很踏实。 可坐的时间久了,她的屁股就有些疼了,腿也有些麻。 她想要起身的时候忽然身子一轻,娄钧将她抱了起来,他将手里的棋谱放下说道:“是不是听我讲这些太无聊了?” 穗岁低头浅笑,她没有娄钧那么好学,也不需要运筹帷幄地处理朝堂上的事情,自然不如他那般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娄钧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二人的脸贴的很近,她能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呼吸变的灼热,娄钧低头和她的唇瓣贴合在了一起,浓情蜜意在舌尖摩擦缠绕。 屋子外面是不绝于耳的爆竹声,屋子里面是男人的喘息和闷哼声。 穗岁不禁感慨,和娄钧成亲的时间久了,他还真是花样百出……而且每一种,感觉都还不错,感觉很好。 …… 淮南王府内,娄缙收到了娄钧派人快马送过来的信,看过后将信烧掉了,他和娄钧想的一样,此事还是要控制在小范围中。 外头是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热闹的很,可他的心里却有些寂寥,并没有什么开心快乐的感觉。 往年,他的屋子里穗岁总是会给他折腊梅放着,那粉红的腊梅会让整间屋子都明媚起来,可如今没有人会这么做了。 他起身披上大氅,去了王府内院的梅林,折下来两枝梅花插进了花瓶中。 衡如蓉听说娄缙去了梅林,也打扮了一番过去,想和娄缙偶遇。 到了梅林,远远地她看到娄缙正在折梅花,身边并没有旁人,云崖和香儿都没有跟在他的身旁,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娄缙折梅花折的十分认真,完全沉浸在回忆过去的情思之中,他的呼吸一滞,竟然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是穗岁回来了。 可他十分敏锐,这环抱住他的感觉,并不是穗岁,他苦笑,声音冰冷:“松开。” 衡如蓉不甘心地还想要说什么,耳边却再次传来娄缙冰冷的声音:“我再说一遍,松开。” 第307章 衡如蓉只好松开了手,娄缙转过头来看她,自从她的父兄都被杀了之后,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今日脸上涂了红脂,看起来气色倒是好了,可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神采。 他忽而觉得她和他一样,都是无比孤寂之人。 娄缙说:“我不强留你在王府,想走的话你就走吧,不要在这里继续蹉跎了。” 衡如蓉的眼角流下泪水来:“妾身离开王府,又能去哪儿呢?今晚,不如就让妾身服侍世子吧。” 娄缙往后退了两步,衡如蓉的手就停留在半空中,她苦笑,无论那个人离开了多久,她始终都还在娄缙的心里,谁都无法取代,更无法磨灭。 娄缙不再搭理她,拿着腊梅转身回了卧房。 云崖快步走了进来说道:“世子,素局送来了一些青菜、干菜和油。荤局送来了一些熏肉和酱肉。” 尚膳监是江陵国总管瓜果蔬菜的地方,下属是各个地方的素局,过年的时候,宫里会从国库剥银子,让素局的给各地官府衙门的朝廷官员送年货。 “嗯,让人检查一下这些东西有没有问题,没问题的话送到厨房去吧。” 第270章 夫人定不会亏待他们 娄云轩和娄云瑶渐渐长大了,吃的多了小身子也越来越重,将两个孩子一起抱着的时候,穗岁都有些抱不住了,抱一会儿就会手酸。 穗岁将孩子交给奶嬷嬷,娄云瑶倒是乖乖巧巧的没什么,娄云轩却是不依,偏要让穗岁抱。 被穗岁抱了一会儿后他又要下地,他穿着红色的毛茸茸的小袄,哒哒哒地来回地跑着。 这个时候的小孩子最是可爱讨喜,娄钧笑道:“云轩的性子倒是像你,我小的时候可没有他这么活泼。” 穗岁笑着看娄云轩,好在屋子里的桌角都用柔软的棉绒布包裹上了,孩子跑来跑去也不会磕到碰到。 “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定是像我,都说男孩儿像母亲,女孩儿像父亲,你看看瑶儿那安安静静的样子倒是和侯爷相似。” 娄钧看着两个孩子,心里想着自己小时候没有体会到的父爱,他一定要让两个孩子体会到,他会尽力地做一个好父亲,不缺席孩子们成长的过程。 他看着他最爱的三个人,心里暖丝丝的,盼望着能一直和穗岁、两个孩子好好的过日子。 娄云瑶从奶嬷嬷的怀里探出半个小身子,去抓娄钧,娄钧将她抱在怀里,摸了摸娄云瑶的小脑袋,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头上的玉冠,索性把玉冠摘了下来放在娄云瑶的手里让她玩儿。 现在的娄云轩和娄云瑶已经能很好的记住一些人和事了,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偶尔也会说一些大人们听不懂的话,睡觉的时候还会自己选择想要听的睡前故事。 这一日的上午,穗岁想着从府上的家生子里头挑几个聪明伶俐的跟在二人身边,从小陪着二人一起长大,贴身服侍,主仆情分也会更深一些。 管事的听说了穗岁的想法后,立刻让府上有小孩子的丫鬟婆子们带着娃娃们站成一排给穗岁挑。 穗岁看了一圈儿,吩咐松莲对着孩子们问了些问题,最后从里面挑了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以后就跟在娄云瑶身边服侍她,赐名初雪。 又从里面挑了一个四五岁的看起来机灵的小男孩儿,以后跟在娄云轩身边,陪着他一起习武,保护他的安全,赐名虎生。 被穗岁选中的两个孩子以后就可以和公子小姐同吃同住,还能一起得到教书先生的教导,一起学武,其余的人看了都十分的羡慕。 孟家媳妇拉着初雪跪在地上给穗岁磕头,钟家媳妇也拉着虎生跪在地上给主子们连声问好,只要这两个孩子不出错不犯事,这可就是一飞冲天了。 松莲看着几人说道:“这两个孩子跟在小主子身边,只要尽心伺候,夫人定不会亏待他们。” “夫人说了,虎生日后可以跟着小公子一起念学堂,若是有慧根有悟性,日后还能以侯府门生的身份参加科考。” 钟家媳妇听了更是激动万分,和钟老大连连给穗岁磕头。 松莲继续说:“初雪也是一样,到了年纪之后小姐会给她寻一门好亲事,不管是继续留在小姐身边,还是嫁出去,都不会亏待了她,都会置办足足的嫁妆。” 孟家媳妇也是连连磕头感谢。 都安排好后,嬷嬷和丫鬟们带着两个孩子回了院子。 睡过午觉后,下午,方氏、秦氏和鞠初月来找穗岁打牌,方氏将孩子也带过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猫。 娄云轩和娄云瑶刚开始看到小猫的时候还十分警惕,可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和那只小白猫玩成了一团,传来喜气洋洋的笑声。 方氏一边摸牌一边说:“听说你找了家生子来陪着两个孩子?挺有先见之明的,我倒是还没开始选人,先养了只小白猫,这猫也算是温顺,喜哥儿最喜欢将头枕在猫儿的肚子上睡觉。” 方氏看着两个孩子,开口赞道:“看看你这两个孩子生的,漂亮的不行,就像是年画上的娃娃。” 娄钧和穗岁都是容貌出众之人,两个孩子更是结合了二人所有的优点,白白净净的。 “不像我的喜哥儿整日淘气的不行,上蹿下跳的,差点把房顶都给你掀翻!” 几人都笑起来,秦氏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 第308章 方氏提议道:“这过年休息这么多天也是无聊,我在城郊有个农庄,不如我们明日或者后日,天气好的时候去农庄住两天怎么样?那里鸡鸭鹅都有,想来孩子们也喜欢。” 几人都觉得这主意不错,打完牌后各自回家准备。 两日后,穗岁带着两个孩子和丫鬟,去了城门口和方氏几人汇合,一行人一起往城外的农庄走。 农庄位于城郊的青山绿水之间,四周被茂密的竹林和金黄的稻田环绕。 农庄里饲养着各种家禽,几个小孩子一进去就被里面的鸡鸭鹅吸引住了视线,几只母鸡悠闲地啄食着地上的虫子,偶尔发出“咕咕”的叫声。 屋子里面,还有几只可爱的小猫咪懒洋洋的躺在床上。 娄云瑶喜欢上了一只小猫,抱着不撒手。 农庄的管事说:“小姐若是喜欢,就带回去养吧,只是这小猫生下来的时候就病弱,活不了两三年,只怕到时候小姐会承受不住。” 不养这些小猫小狗的人可能不清楚,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小东西忽而就死掉了,是一种什么感觉,那种仿佛身体和心上什么东西被抽离了的痛楚,连大人都能以承受,更何况是小孩子了。 穗岁说:“那就多谢了,先让她养着吧,孩子们也总要慢慢学会别离。” 娄云瑶抱着小猫玩儿的很开心,喜哥儿却是不见了,方氏看不到儿子便让丫鬟去找,找了一圈儿,竟是在鸡棚里面看到了喜哥儿。 “喜哥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第271章 没事儿,我不疼 春哥儿从鸡窝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鸡蛋,蹲坐在院子里孵小鸡。阳光洒在喜哥儿的身上,给他那稚嫩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喜哥儿举起又短又粗的小手指:“嘘,我在孵小鸡呢,你小点儿声,别吵着它了,它会因为害怕不敢出来的。” 喜哥儿似乎有些累了,但他仍然坚持着。他轻轻地挪动着身体,尽量不让自己压到鸡蛋。 丫鬟见了忍不住想笑,可看着喜哥儿那务必认真的样子,又不忍心伤害他的童心,回到方氏身边将此事告诉了方氏。 方氏觉得儿子可爱,便也没去管他,只让丫鬟告诉他一会儿就开饭了,让他饿了就过来吃饭。 炊烟从烟囱中缓缓升起,农家饭菜特有的香味也渐渐飘散了出来。 片刻后,大院里农庄管事陆陆续续地端上饭菜,几人拿着暖手炉围桌而坐。 农家宴很是有特色,先是一盘金黄的烤玉米,每一颗玉米粒都饱满而有光泽,散发出诱人的甜香。接着是一碟酸爽开胃的自家腌制的酸菜、酸黄瓜、糖拌西红柿。 还有农家的红烧肉,这红烧肉选用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经过慢火炖煮,肉质酥烂,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方氏指着红烧肉说:“大家尝尝这红烧肉,肉汁浓郁,与米饭拌在一起,可香了。” “还有这是自家养的土鸡炖的鸡汤,汤色清澈,鸡肉鲜嫩,搭配着山里的野生菌,味道极好。” 正说着,喜哥儿上桌了,好在他没有听到方氏说的话,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可能还不知道饭桌上的吃着喷香的肉,就是杀了他方才在鸡棚里看到的活生生的鸡杀的。 穗岁吃了几口菜,将每一样都尝了,的确味道很好, 最后,农庄管事又端上来一盘自家制作的豆腐,一盘金黄的炒鸡蛋。 这豆腐细腻嫩滑,搭配着农庄管事自制的辣椒酱,这鸡蛋边缘微微焦黄,中间嫩滑,口感极好。 吃了一会儿后,鞠初月看了喜哥儿好几眼,方氏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笑道:“初月是不是想说喜哥儿的衣服穿反了?这是他自己穿的,反正啊今个儿见的都是熟人,到了农庄又是一阵调皮捣蛋,我也懒得让他去换了。” 几人都笑了起来,穗岁心中有些感慨,娄云瑶和娄云轩已经能渐渐地自己拿着勺子吃东西了,但是用的还不是很熟练,也还不会自己穿衣裳,而喜哥儿如今已经能自己穿衣服穿鞋袜了。 时间过的很快,小孩子们也都慢慢的长大了。 …… 元宵将近,明昌帝准备在宫里办临光宴,邀请了各家官眷。 今年的宴会在宫里的常春殿举行,大臣们陆陆续续来了之后,宫灯全部亮起,宴会正式开始。 皇后乔雅芷身穿皇后宫装,雍容华贵,华美异常。 明昌帝新封的赵淑仪就站在她的身旁,赵淑仪虽然不及皇后容貌出众但也算是长的清秀,只是那眉宇之间似乎多了一丝忧愁,让人看了只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中出不去。 穗岁的视线很快就被明昌帝吸引过去了,明昌帝今日穿了金黄的龙袍,他开口说道:“广东送来了千万颗的荔枝,还送来了四五棵荔枝树。” “这阵子,荔枝树一直辛苦皇后养着,诸位爱卿先品尝品尝这用荔枝做的美食,等用过席面后,我们一起去摘荔枝吃。” 明昌帝一招手,宫女们陆陆续续地端上来枸杞红枣荔枝汤、丝瓜炒荔枝、荔枝虾球等新鲜别致的菜肴。 吃过饭菜后,宫人们推着四五个巨大的带轮子的木车,扶着几株荔枝树走了进来。 明昌帝起身,满脸笑容地说:“诸位爱卿,一起随朕摘荔枝吧。” 明昌帝走在前面,众臣和官眷都跟着起身走在后面,忽然,一个大汉不知从何处突然窜了出来,手持尖刃,直奔明昌帝挥舞了过去。 第309章 宫殿内外的上百名侍卫,竟是一个个吓得呆若木鸡,毫无反应。 殿内的大臣们都不允许携带兵刃进殿,娄钧抓起桌子上的筷子用力一射,打中了那大汉的手腕,大汉一怒,奋力朝着明昌帝劈砍了过去,娄钧为了保护明昌帝,左胳膊被划伤,鲜血直流。 另有黎飞等五个武将也迅速上前保护明昌帝,刺客强悍,以一敌五,竟是一把薅下赵淑仪头上的发簪划破了黎飞的褂袖,还在宇文远的身上扎了三刀,最后刺客寡不敌众,力气用尽才被拿住。 明昌帝大怒,下令封锁宫门和城门,全宫全城搜捕有没有刺客的同伙。 在等御医过来的时候,穗岁用帕子给娄钧包扎了胳膊,满眼的心疼。 娄钧抬起右手摸了摸穗岁的头,低声安慰她:“没事儿,我不疼。” 片刻后,禁军统领带着人进来了,跪在地上向明昌帝请罪,说是并未发现刺客的同伙。 禁军因为护驾不利被明昌帝罚了五十军棍,明昌帝下令彻查这刺客的身世。 这场宴席不欢而散,御医给受伤的几个大臣清理了伤口后,众人就各自离宫。 回侯府的路上,穗岁紧紧握着娄钧的手,一想到那会儿的凶险,一想到娄钧可能会被刺中胸口,她就紧张心疼的厉害。 穗岁问:“宫里层层把守,进宫门还有搜身的,怎么还能让刺客混进来呢?” 娄钧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他说:“宫里进进出出的人太多,送瓜果蔬菜的,甚至是倒夜香的,都有空子可钻。” 娄钧皱了皱眉,觉得宫里并不太平:“那刺客穿着宫中侍卫的衣裳,可最近宫中侍卫并没有身亡的,说不准侍卫当中有此人的同伙,只不过藏的比较深。” 穗岁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越来越远的皇宫。 夜幕降临,紫禁城的宫墙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巍峨而神秘。一阵寒风掠过,带着一丝不寻常的寒意,穗岁赶紧放下了帘子。 …… 两日后,是永宁侯府孙儿的满月宴,邀请了许多夫人前去吃席。 穗岁去探望的时候带了好些小孩子的衣裳,还有娄云轩和娄云瑶曾经用过的一些小玩意儿也都整理干净一起拿了过去。 笛子蕊的孩子前阵子就满月了,但因为赶上了年节,卫家便把这件事情推后了,一直延迟到了元宵节后。 永宁侯府今日办满月酒,各处都挂上了红色的丝绸花,酒席摆了十二桌。 卫景澄和笛子蕊站在院子里迎接着众宾客,因为外头天气有些冷,奶嬷嬷抱着孩子在暖房,有闺秀夫人们来看孩子,笛子蕊便过去暖房和夫人们说话。 穗岁带着人过来给孩子戴了金锁,小婴儿白嫩可爱,小身子被大红的锦被包裹着,两只小拳头紧紧地攥着。 第272章 是不是太没有良心了 锁儿作为一个小婴儿,爬的技术还不算娴熟,头重脚轻小身子摇摇晃晃的。 锁儿先是双脚双手都按在床上,稳稳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她的小脚用力地蹬地,推动着身体向前。 她的方向感实在不是很好,明明想要抓桌子上的花生瓜子,可爬着爬着方向就歪了,他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想要回到正确的轨道上,但总是事与愿违。 最后,她爬到了桌子的另一头,小家伙的小脸蛋上满是认真和专注,摇头晃脑的倒是可爱。 可她看着大人们都吃着瓜子看着她笑,委屈巴巴地撇撇嘴哭了。 笛子蕊忙将她抱在怀里哄着,用帕子擦着她嘴角的口水。 另一旁的卫老夫人看着锁儿笑,她正穿着鲜艳的锦绣衣袍端坐在主位上。 卫老夫人不常穿这样颜色的衣裳,今日是办喜庆的事,穿上这样的衣裳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更好了。 穗岁随身带了川贝枇杷膏和冰糖梨膏,拿给了为老夫人。 穗岁说:“老夫人饭后喝点儿,可以止咳平喘。” 这川贝枇杷膏具有润肺化痰、止咳的功效。可以治疗阴虚肺燥导致的燥热咳嗽、咳嗽痰多或气喘、咽喉干痒、声音嘶哑等症。 现在的天气最容易阴湿,老人家的身子更是受不住,正好用这东西。 几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鞠初月来的时候带来了几块可拆卸的包裹了柔软绒布的木板子,这板子可以围在床边,也可以放在床的里面圈出四四方方的空间。 笛子蕊很是喜欢,将板子围上后,又在周围放了许多软绵绵的被褥,让锁儿在里头自己玩儿。 这样,即使没有大人看着,在短暂的时间里,锁儿也不会摔到地上去。 片刻后,团哥儿也来了,脱了鞋上了床陪着锁儿一起玩。 团哥儿已经会走了,锁儿看着他能控制自己的双手双脚,来去自如,自由自在的样子很是羡慕。 她想要往外爬下地去走路,可每当她刚要越过小木板爬出来的时候,就被团哥儿又按了回去。 团哥儿软糯的声音响起:“你还小呢,不能往外爬。” 锁儿被按了回去,几次之后就要哭,团哥儿赶忙摇晃着拨浪鼓逗她,嘴里还发出些奇怪的声音吸引她的注意力。 锁儿眨巴着眼睛,被那拨浪鼓吸引住了,四脚朝天地躺在了床上。 又过了一会儿,兵部侍郎卫景澄的舅舅竺平远也带着家眷过来了,当初卫景澄和笛子蕊的亲事,还是笛子安搭上了竺平远这层关系才成的。 第310章 竺平远的妻子崔氏一直陪着夫君在宁夏练兵,最近才回来,对这外头的事情也不甚了解,家里的亲戚也不常见,都是听夫君在来的路上和她简单说了一番。 可永宁侯府这边,他们并不时常走动,人认的也不是很全。 崔氏有心想要和这些亲戚亲近些,见团哥儿的眉宇、嘴巴和穗岁的有些像,就以为这是她的孩子,连声夸赞了几句。 “这小哥儿真好看,和夫人很像呢!夫人生的好,哥儿生的也好,以后长大了定是俊朗非凡,到时候说亲夫人可要头疼了,那么多人家的女孩儿,娶哪家的好呢……” 卫景澄的母亲竺氏听了连连咳嗽了几声,递给崔氏一杯茶,想要堵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而这会儿团哥儿听到了几人的说话声,看着穗岁皱起了小眉头,心里想着她是自己的娘亲吗?为何娘亲都不来抱抱自己? 而且,为何自己的父亲母亲不照看自己,锁儿妹妹有父亲有母亲,为何自己只有外祖母? 崔氏不明所以,可见大家神色有异样,笛子蕊又不太熟练地转移开了话题,才发觉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忙抿着唇住了嘴。 穗岁没说什么,只笑了笑,端起茶杯喝茶。 等大家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了,团哥儿小心翼翼地走到穗岁身边,拽着她的袖子轻轻晃了晃,小声说道:“伯母,我想出去走走……” 穗岁愣了一瞬,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卫老夫人,得到卫老夫人的默许后,穗岁抱着团哥儿走了出去。 团哥儿想要自己走路,穗岁便将他放在了地上。 团哥儿问:“伯母……父亲和母亲是不喜欢我?我都没见过母亲,父亲是不是不愿意养我,才把我送到这里来的?” “自从有了锁儿,大家伙都疼她,没有人管我了……” 团哥儿的声音软软的,语气里满是哀伤,穗岁心上一疼,弯腰蹲下,视线和他平齐,说道:“你母亲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你父亲不是不愿意养你,而是怕你受伤。” 见团哥儿依旧是一脸的不信,穗岁又展开说道:“你父亲在淮南,淮南不比京城太平,而且你外祖母是一个顶厉害的人,你跟在她身边长大,以后也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厉害的人。” 团哥儿的脸色好了一些,紧皱着的小眉头也松开了不少。 穗岁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继续说道:“锁儿才出生不久,又是个小婴儿,大家新鲜着呢,你回忆回忆,你刚来的时候大家是不是也这样?” “都对你充满了好奇,好些人带着礼物过来看你。” 团哥儿想了想,那时候的时候他都记不清了,不过好像的确是这样,锁儿刚出生的时候来了很多人,渐渐的人就少了。 穗岁笑了:“还有啊,你说没有人疼你,没有人管你了,你外祖母听了可要伤心了,你瞧瞧你身上穿的小袄,脚上的鞋子,是不是都是你外祖母给你准备的?” 团哥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想起外祖母过一两个月就会让人给自己量一量脚丫的大小,及时换上大小合适的鞋子,外祖母对他是极好的。 团哥儿的表情有些难过,他问:“伯母,外祖母对团哥儿是极好的,团哥儿刚才那么说,团哥儿是不是太没有良心了?” 他平时听院子里的妈妈们骂那些犯错的小丫鬟就是这样骂的,说她们吃着侯府的喝着侯府的穿着侯府的,却不好好干活,一天只想着勾搭主子,简直是没有良心,狼心狗肺。 穗岁想了想:“团哥儿只要健健康康的长大,长大以后好好孝顺卫老夫人,就不算是没有良心。” 团哥儿想了一会儿后想明白了,笑的眉眼弯弯,给穗岁行了一礼后就回屋里去找卫老夫人了。 第273章 口中更干了 宴席开始,众人陆陆续续上桌吃饭。 铺着红色绸缎的圆桌上摆放着数十道菜肴,有夹了肉馅儿的藕片,梅花形状的甜糕,喷香的羊肉炖萝卜…… 永宁侯府的饭菜很是讲究,其中的很多用料都是宫里的御赐之物,比如鹿茸熊掌,比如北海深海鱼。 这些大补的东西穗岁和娄钧是不敢多吃的,卫景澄和栾竹却是不管那么多,敞开了吃,才吃了几道菜就开始流鼻血。 丫鬟忙过来将二人扶走,去找府医医治。 宴席结束后,娄钧和穗岁坐上马车回了侯府,今日是小孩子的满月宴,所以大家并没有饮酒,个个都是清醒的很。 只是今日吃了些羊肉、山药、韭菜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是壮.阳补.肾的,娄钧不禁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身上也发烫的厉害。 马车里的空间又有些逼仄,看着眼前的美人,娄钧喉结一滚,将人拉到了怀里。 娄钧端起马车里的茶杯,喝了茶水后,看着穗岁好看的眉眼,娇嫩的唇瓣,口中更干了。 娄钧深情地看着她,捏起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 娄钧的大掌滚烫,大掌探进衣襟,揉搓着她的美好娇柔,低头咬住她圆润的耳垂和白玉一样的脖颈。 他坚硬的双臂和胸膛摩擦着她的身体,穗岁隐忍着不发出太大的声音,耳边满是男人难以抑制的喘息声。 …… 京城一片繁华宁静,淮南却是有大事发生。 今日早上,淮南王还和娄缙一起吃了早饭,他虽然上了年纪,但因为常年习武,精神也算是矍铄,上午和大臣们在议事厅商议了娄家三房和四房的处置方式。 第311章 可到了中午,淮南王娄渊忽然就不行了,膝盖发软站不起来,侍卫黑鹰扶着他站起来的时候,娄渊差点摔倒在地上,连连咳出两口血来,随后晕了过去。 府医很快赶了过来给娄渊把脉,诊断出来是身子虚弱,可能是吃坏了东西再加上年纪大了才会如此,娄缙听说之后也赶忙赶了过来。 娄缙满脸焦急地问府医:“父王怎么样,是吃坏了东西,还是中毒了?” 府医有些为难,这吃坏了东西其实也可以归于中毒,沉吟片刻后说道:“目前还不好说,还得再观察观察,若是吃了腐烂变质的东西不会这般严重,最多腹泻两次便能好了,人会虚脱但不会晕厥。” 府医皱了皱眉:“可若是中毒,这症状又有些轻了。” 好在娄缙手中有之前娄钧给他的还魂丹,不管娄渊是否中毒,这还魂丹可以保住娄渊的性命。 府医开了清热解毒的药方先给娄渊吃着,又按照娄缙的吩咐将全府上下的所有人都诊治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其他生病的人,只有娄渊有病症。 娄缙立刻让人封死了王府的大门后门侧门,将服侍过娄渊的丫鬟侍卫全部都召集到了一起,怒道:“王爷吃了什么?为何会如此?父王若是有什么好歹,你们都要跟着陪葬!” 丫鬟侍卫们吓的全都跪在了地上,低着头哭哭啼啼地求饶。 厨房的管事连忙回话:“王爷最近很喜欢吃过年的时候荤局送来的熏肉,其余的和世子您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娄缙想了想,自己的确和父王是同吃同喝的,只有熏肉自己没吃,他不喜欢那熏肉刺鼻的烟熏味儿,娄渊倒是很喜欢。 厨房的管事继续说:“这熏肉,银针查探了没有问题,也让人试过菜了。而且,往年都没什么事,想来不是这熏肉的问题。” “只是……王爷吃了肉之后又喝了酒,那酒也是没有问题的,会不会是熏肉和酒水和在一起吃,就吃出问题来了?” 府医点点头:“这也是有可能的,王爷年纪大了,熏肉太硬,酒水太烈,都是不好消化的东西。” 娄缙眉头一皱:“不是吩咐过你们,不要让父王喝酒吗?” 厨房管事心里发苦:“属下们哪里能拦得住啊……” 将娄渊的吃喝全都查了一遍,并没有查出来什么,且最近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再加上府医推断的确是那熏肉和酒水的问题,娄缙也就渐渐地放下心来。 心里想着,等父王好起来,一定要日日管看着父王的饮食。 一连几天,娄缙都守在淮南王的床边,府医来了之后给淮南王把脉,他的身体总算是好了起来。 可谁承想,半个月后,淮南王又病了,而且这次病的更重了,来势汹汹,娄缙赶紧给娄钧写信,让他回府看望父王,最好带几个御医过来。 京城侯府,娄钧看过信后,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说话的声音微微发颤:“娄缙来信了,说是淮南王……父王怕是不成了……” 娄钧将那信又看了一遍递给了穗岁,他按着穗岁的肩膀,正色道:“我这就得赶去淮南,我先进宫和皇上禀明此事,求皇上派些人手来侯府保护你们母子三人。” “我不在府上的这段时间,你尽量少外出,若是外出一定要多带些侍卫。” 穗岁点点头,将那封信烧了之后,赶忙去给娄钧准备了路上要用的东西,套了马送他出去。 娄钧连夜往淮南赶,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淮南王府。 到了淮南王府进了卧房,看到娄渊脸色发黑的躺在床上。 “父王怎么病的这样重,这是中毒了?!” 娄缙眼眶发黑,看上去十分的憔悴:“府医、郎中都看过了,还是没有法子。” “原本父王只是身体疲累,外加吃坏了东西,原以为休息休息就会好了,我就没写信告诉你,可今日忽然就这样了……” 娄钧带回来的御医给淮南王诊脉,一时之间也判断不出究竟是中了什么毒,只能用药暂时地压制住毒性。 第274章 以解你相思之苦 娄钧和娄缙轮流守在淮南王的病床前,半夜,淮南王终于醒了,娄钧给他喂了一次药,可他神志不清,娄钧也无法从他的口中问出来些什么。 因为没有发现中毒的源头,次日一早娄缙和娄钧一番商议后将淮南王转移到了娄缙所在的凌云院,同时命人查看淮南王使用过的一切用具。 淮南王的被褥、衣裳全都被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一筹莫展之际,娄钧猜测这可能是一种慢性毒药,通过淮南王时常接触到的东西渗进了淮南王的皮肤当中。 他让人将淮南王的书房里的笔墨纸砚,还有淮南王常去下棋的亭子等地方都让人搜查了一遍。 毒药没有被发现,搜查的两个侍卫却忽然晕倒了。 娄钧和娄缙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晕了过去,娄钧问王府管事的:“他们二人是负责检查哪里的?” 管事想了想,说一个是负责检查书房的,一个是负责检查凉亭的。 娄钧又叫了这两个侍卫的同伴,询问一番后才知道这二人一个仔细看了淮南王的书画,一个仔细看了棋盘。 娄钧想着问题可能出现在这里,这画作和棋盘都是淮南王时常触碰的东西,便去检查了这画和棋盘,神情越来越严肃。 第312章 娄钧说:“父王吃的东西都没有问题,可这画上、棋子上被人涂了挥发性的药粉,和这卧房中的花粉花香融合在一起便是毒药,时间久了就是慢性的毒药,会害人性命。” 娄钧暗叹下毒之人会挑毒药,这种很容易挥发殆尽的毒药,若是他们发现的不及时,再过一段时间就一点痕迹都没有了,淮南王就会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 等到时候娄缙悲痛欲绝,又要着急忙慌的继位,有心之人便可以趁乱做些事情。 娄钧问娄缙:“这画和这棋盘是谁送过来的?” 娄缙盯着那画看了一会儿:“这画是父王的手下送的,可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这么多年都没有中毒,就说明这画本身没有什么问题,而是最近这画上面被人涂了毒粉。 娄钧继续问:“最近都谁来过?能在这些书画、棋子上涂抹药粉的必定是亲近之人所为。” 娄缙立刻就想到了是谁,气的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是三房和四房的人。 为了将三房和四房的事情处理好,尽可能保下这几个亲戚的性命,这些日子娄江、娄泊、娄景焕和娄鹤轩等人时常过来和淮南王说案件的细节。 来来回回好几趟,最终淮南王决定将娄江和娄泊按照江陵国律法处置,保住娄家三房和四房其余人的性命。 当面,娄家三房和四房的人对淮南王感激涕零,没想到暗地里他们心中还是有怨怼,怨淮南王为何不能将自家人全都保下来。 娄缙恨极了,怒道:“这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原本都该死,父王想要饶了三房和四房的小辈,他们竟然下此毒手,真是小看了他们!” 娄缙说:“大哥,你在这里守着父王,我去找三房和四房的人。” 自从娄江等人强抢民女,娄泊等人偷卖军马之后,两房的府邸就都被娄缙派去的士兵在暗中围了起来,一个都跑不掉。 府内,娄江和娄泊正坐在一起喝茶,商讨等淮南王死了之后必定是娄缙继承淮南王位,到了那时,这个小辈岂不是任由他们做长辈的二人拿捏? 正说着,就听下人来报说是娄缙气势汹汹的来了,二人对视的一眼,还没来得及商议该如何应对,娄缙已经走了进来。 娄缙怒声质问:“父王对你们不薄,你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娄江一脸疑惑:“侄儿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哥病了我心情也不好,也派人去寻好药材寻江湖上的名医,可你心里着急,有气也不能往长辈的身上发火啊!” 娄泊也跟着附和:“是啊侄儿,听说你大哥娄钧来了?” “我们都知道你喜欢的人现在成了你嫂子,你心里不痛快,你放心,既然你来了,这几日,四叔就去给你寻找长的和你嫂子相似之人,以解你相思之苦。” 娄缙冷笑,都这个时候了,两个叔父还如此的巧言令色,还想着挑拨他和娄钧的兄弟关系,可笑极了。 娄缙的声音冷了几分:“别装了,父王为何病了,你们比我更清楚,来人,给我搜!” 娄江和娄泊的脸色一变,高声喝止,可那些士兵们哪里会听他们的话。 娄缙挑眉,既然娄泊想要挑拨离间,那他便将这一招回用到他们的身上。 娄缙冷笑道:“三叔,四叔,这下毒是谁的主意?主谋和帮凶,判刑结果可是不一样的。” 娄泊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娄江,眼神中有些紧张慌乱。 娄缙盯着娄泊又问:“怎么,四叔,不如你来说说?最好快点儿说,一会儿等毒药被搜出来了,你的话可就没有用了,想给你减刑都没有机会了。” 娄泊一慌,忙道:“侄儿,我也是没法子,我和你三叔也是一时糊涂,你就饶了我们这次吧!” 娄江一巴掌甩在娄泊的脸上,怒吼道:“你在胡说什么,这下毒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娄江怒其不争,这毒药他早就让人处理掉了,根本就搜不出来,娄泊真是个不中用的,让人一诈就给诈出来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云崖在娄缙的耳边说了几句,娄缙面上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淡淡地说道:“三叔还嘴硬吗?毒药已经在你儿子娄景焕的房中搜了出来。” 娄江身子一僵,猛地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他不是让他把那东西扔了吗,怎么他还留着? 正在后院寻欢作乐的娄景焕和娄鹤轩也被人押了过来,娄景焕耷拉着脑袋耸着肩膀,臊眉耷眼地看着娄江,嗫嚅道:“父亲,这毒药难得……” “儿子想着万一淮南王常年习武,之前下的药毒不死他,还能寻机会再下一些,就没听父亲的话将这毒药粉留了下来……” 娄江怒其不争,恨不得打死这个喜欢自作主张的蠢笨儿子。 娄江见事情败露,寻思过后看向娄缙,梗着脖子嘴硬道:“就算这事儿是我做的,传扬出去娄家丢的起这个脸吗?而且,你和大哥要杀我,难道要背上弑亲的骂名吗?” 第275章 他不想让穗岁心里不舒坦 娄缙被气笑了:“丢脸?骂名?三叔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你们犯的那些错足够千刀万剐,死一千次一万次的,你们死了,百姓们只会拍手叫好!” 娄江冷哼了一声,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们父子二人就是踩着亲人的尸首上位,可耻!” 第313章 娄缙懒得和他废话,娄江已经是无可救药,一肚子的歪理,养的儿子也是和他一个德行,胡搅蛮缠、强词夺理。 他看着娄江的眼睛,一步步地逼近:“踩着你们的尸首上位?你们也配?!” “无论有没有你们,父王都是淮南王,我都是淮南世子,你们这些蛀虫,给你们一口饭就该蜷缩着安安静静地活着,害了这么多人,你们就算是死了都不够偿还罪孽!” 娄江从没见过娄缙这个样子,他发怒的样子很是可怕,竟是被他说的双腿发软瘫坐在了地上。 娄缙看着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带走,压入大牢!” 毒粉被搜出来之后,配制解药也就容易了许多,娄钧和一众府医、郎中商讨出来解药,试毒过后将解药给淮南王喂了下去。 娄缙看着娄钧发黑的眼眶和苍白的脸,说道:“大哥你回去休息吧,父王这里我来守着,等父王醒了我派人去叫你。” 娄钧点点头,嘱咐他两个时辰之后需要再给淮南王喂一次药,还要看着他不要把药吐出来。 他身体确实疲累的很,自从得到了淮南的消息之后,他就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往淮南王府赶,赶到之后一直守在淮南王身边没敢睡觉。 再加上连夜配置解药,没有时间休息,此刻已经是困的眼前发黑。 娄缙见他路都有些走不稳了,让云崖将人扶了回去。 到了松风院,娄钧曾经的侍女晴儿和梅儿早就准备好了干净的被褥,扶着娄钧上了床。 屋子里燃着安神的熏香,床帐被放下,晴儿见娄钧很快昏睡了过去,心中忽而涌起一个念头。 她和梅儿原本是在春霖院内院寝殿里,是近身伺候九静柳更衣沐浴的两个丫鬟,后来九静柳亡故后,她们二人就被分配到了娄钧的院子里服侍他。 原想着做了娄钧的贴身丫鬟,或许有机会飞黄腾达,可娄钧是个不近女色的,连沐浴都不用她们二人近身伺候,进松风院这么久,她们二人竟是连娄钧赤裸的胸膛都没有瞧见过。 再后来,娄钧和庐家嫡女庐忆思订下了婚约,晴儿本想着等主母进门后好好讨好一番,自己也能当个院子里的大丫鬟,月例银子能长不少,说不定未来还能配个好人家,攒一些丰厚的嫁妆。 可谁承想天不随人愿,庐家小姐并没有嫁进来。 出了穗岁的那件事情之后,甚至大公子都不在淮南王住了,搬去了京城,那天的事情发生的突然,大公子走的时候谁都没带,只带了松莲和松勤。 等她们知道了想要跟着一起去京城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日子过去许久,晴儿和梅儿整日守着这空荡荡的院子,侍弄着这些花草,未来无望。 可此刻,大公子,如今的安国侯就躺在床上,若是此刻她脱光了爬上床和他躺在一起,好事不就能成了一半? 以大公子的为人,若是他以为自己要了她,占了她的身子毁了她的清白,就算不会纳她为妾室,也一定会把她带到京城去。 等到了那时候,还愁会没有好日子过吗? 想到此,晴儿开始行动起来,她又看了娄钧一眼,见他呼吸平稳睡的正熟,似乎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轻手轻脚地去关上了门,开始解开腰间的腰带,脱下外衣、中衣,只剩下里衣。 她缓步走到娄钧的床边,掀开被子,就要上床的时候,耳边忽而传来一声冷呵:“你在做什么?!” 转头一看,门口竟然站着娄缙?!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晴儿吓得赶忙跪在了地上,房中的情形无需辩解,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晴儿是想要趁着娄钧熟睡的时候爬上他的床。 淮南王已经醒了,娄缙过来是来告诉他这个消息了,刚推开门就看到晴儿意图不轨。 娄缙的脸沉的像是锅底:“很好,很好……我大哥刚回来,院子里的丫鬟就想着爬床了?” “既然你这么喜欢爬男人的床,我就如了你的愿!” “云崖,将她卖到窑子里去!” 晴儿吓得肝胆俱裂,扑到娄缙的脚边哭着求道:“世子,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世子饶了奴婢吧!” 娄缙没搭理她,云崖扯过一条抹布塞进了晴儿的嘴里将她拖了出去。 娄钧被这动静吵醒了,看到晴儿的穿着和娄缙的脸色心里也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皱了皱眉谢过娄缙。 娄缙笑道:“谢什么,都是兄弟。” 一想到这丫鬟可能事成之后倒打一耙,要死要活地跟着娄钧回京城,到时候也是给穗岁添堵,他不想让穗岁心里不舒坦。 娄钧起身和娄缙去看了淮南王,解了毒之后的淮南王已经能睁开眼睛,张开嘴巴说话了,只不过是进气长出气短,说起话来很是费力。 娄钧握住淮南王的手,安慰道:“父王别急,儿子门都在父王身边陪着父王,等您大好了,我再回京城。” 淮南王浑浊的双眼中流出泪水来,用力反握住了娄钧的手。 …… 穗岁在家中照看两个孩子,日子也算是过的充实平静,这一日,她收到了娄钧的来信。 松莲问她:“夫人,侯爷在信里都说了些什么呀?” 穗岁将信收好说道:“淮南王的身子已经大好了,侯爷还要再淮南王府待上一阵子,让我们保重身体。” 第314章 说到保重身体,松莲算着日子,穗岁的小日子快要来了,忙去厨房让厨房炖了红糖红枣桂圆核桃粥给穗岁吃。 等粥炖好了之后,松莲端着托盘出来,刚好碰到门房过来禀报说是宫里来人了。 第276章 夜半捉奸 松莲将热气腾腾的粥拿给穗岁后便出去相迎,原来是宫里的青鸾来了,说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请穗岁去宫中小住。 青鸾着一身翠绿色的宫装,头上戴着一支玉簪,她说:“夫人,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请夫人进宫的。” “皇后娘娘很喜欢小公子和小姐,这次侯爷去了淮南若是最近还没有回来的话,夫人不妨去宫里小住,我们娘娘也能热闹些!” 穗岁让松莲端了茶水拿了糕点给青鸾吃,自己端着粥碗喝着粥,想着进宫的事情。 一来宫中侍卫多,不是谁都能进来,会更加的安全,而且侯府最近没什么事情需要料理,各个铺子产业也都进展的比较顺利,每个月的账目也没有差错。 二来她们在一起,也不会太过无聊,娄钧如今位高权重,她和宫里的主子娘娘们处好关系,只有好处。 吃过粥后,穗岁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带了几套衣裙和一些给皇后的礼物后就和青鸾一起进了宫。 到了后宫的明清宫,乔雅芷正端坐主位上,穗岁行过礼后,乔雅芷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身旁,将茶杯推到她的面前,说道:“这是御茶膳房送来的新茶,你尝一尝。” 穗岁谢过乔雅芷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点点头说道:“嗯,好茶。” 二人聊了一会儿家长里短后便出了寝宫,在宫里花园空旷处的戏台旁看了几场戏。 在宫里除了看戏之外便是逛园子,乔雅芷还有很多后宫的事情需要处理,便派了青鸾带着穗岁在宫里转。 青鸾想着带穗岁去哪里逛一逛才有趣,忽而想到最近御膳房附近才修葺了一番,提议道:“夫人,这御膳房如今分成了膳房、茶房、肉房、干肉房,其中膳房、茶房各设有银器库,夫人要不要进去看看?” 穗岁点点头:“好。” 在御膳房里面逛了一圈后,青鸾带着穗岁去了银器库:“皇后娘娘说,银器库最近上新了一批银器,让奴婢挑了夫人喜欢的带回去一套,奴婢想着奴婢帮夫人挑,不如夫人亲自挑。” 穗岁点点头,笑着和她走了进去。 挑好了一套银质的餐具后,青鸾去找了尚茶正:“尚茶正,新到了雪顶绿茶给我装一盒吧。” 从茶房出来,青鸾又陪着她去了荤局、素局、挂炉局、点心局、饭局等五局逛,拿了许多干菜、干肉、糕点给穗岁。 穗岁笑道:“青鸾,这些东西太多了,足够了,可莫要再拿了,再拿可要有人说我是进宫来打秋风的了!” 青鸾笑着吩咐宫女将这些东西全都包好,等穗岁离开皇宫的时候带回府上去。 晚上,穗岁躺在后宫明清宫正殿旁的一个宽大的寝殿内,这宫里的寝具全都十分讲究,宫女门服侍穗岁洗漱过后,自有宫女铺好了床褥,点上了熏香后便退了出去。 寝殿里的灯火被吹灭后,穗岁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却开始活跃了起来。 她想着娄钧给她的信中的内容,觉得此番去淮南十分凶险,自家人都能下此毒手,更何况那些暗藏的杀机了。 穗岁躺在床上叹了口气,她担心娄钧的安全,看着床帐怎么都睡不着。 她心里乱的厉害,下了床穿上衣裳想出去走一走,看到次间里的松莲还睡着,不知她是梦到了什么正舔着嘴唇睡的香甜。 她轻轻地推开门走了出去,在月光的映照下在院子里走了片刻。 外头的冷风吹的她的头脑清醒了不少,人更加的精神了,烦闷的心情好了一些,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花园的假山旁。 月光下,她看到假山旁似乎有几只螵蛸,这东西可以入药,便想着将这虫子捉了去就回房休息,才走近,却是听到了假山后面衣裳悉悉索索的声音。 穗岁站在原地不敢动,透过假山的缝隙往里面看,看到一个穿着侍卫服身型高大的男子,怀里依偎着一个女子。 穗岁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这个发现奸情的人比里头那两个还要紧张,想着后宫寂寥,侍卫们和小宫女们难免天雷勾地火,情难自已,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也是在所难免,她就不在这里棒打鸳鸯了。 正准备走,想着回去暗中提醒提醒乔雅芷,让她加强戒备,不然此事闹大了,甚至若是被皇上、太上皇后瞧见了,她这个统管后宫的皇后可是要遭殃了。 谁承想,里面竟是传来了说话声。 女子娇柔地啜泣着:“杜哥哥,我也是没法子,以后,就要被困在这后宫之中了吗?” 女子眼眶泛红,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她的声音娇柔而颤抖,似乎承载了无尽的哀愁与无助:“杜哥哥,这高高的宫墙,我可怎么逃的出去?” 男人愤恨的声音说道:“上次宫宴没能砍了狗皇帝,不然我就能带着你私奔了。” “别怕,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离开这个地方的。” 穗岁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脚步不由地停了下来,怔愣在了原地。 什么?上回临光宴刺杀,刺客和这个宫中的侍卫有关?怪不得没有查到同伙,这隐藏的也太好了。 第315章 “夫人?” 这一声叫喊,在这寂静的夜空中格外的清晰,穗岁身子一僵,里头窃窃私语的两人也没了动静。 第277章 大半夜的,夫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穗岁转头一看,松莲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她拼命地向松莲使眼色叫她不要说话,可这月黑风高的,松莲哪里看的清,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松莲见穗岁正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奴婢见夫人不在床上,可真是吓坏了,大半夜的,夫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快和奴婢回去吧,夜里凉,夫人若是染上了风寒,侯爷回来了要训斥奴婢的。” 娄钧最是心疼穗岁的身子,临走的时候特意嘱咐了她们要好好照顾穗岁。 穗岁心中暗叫不好,她听到了这惊天大秘密,还被人发现了,怕是要被人灭口,她低声警告松莲:“松莲,快跑!” 假山后的二人走了出来,穗岁忙拉着松莲要跑,可已经来不及了。 穗岁的心猛地一跳,那后宫侍卫如鬼魅般出现在她们面前,他的目光冷冽而无情。 他抬脚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出,将穗岁和松莲一脚踹翻在地上,二人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坚硬的石板上,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松莲怒道:“你干什么,知不知道你眼前的人是谁?若是伤了夫人,你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偿还的!” 男人就像是没听见松莲的话一般,他像拖着一袋货物般,毫不怜香惜玉地将二人拖到了假山旁。 松莲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转头去看穗岁,满脸的担忧。 穗岁那用上好的珍珠粉和玉蓉膏保养的白嫩肌肤,此刻上面被磨蹭的破皮泛红。 侍卫身旁的女子低声惊呼,声音充满了惊恐和担忧,让他手下留情:“杜哥哥,别这样……” 眼前男人这暴力的模样,她只觉得十分的陌生,陌生的可怕。 侍卫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冷冷地看了穗岁和松莲一眼,转头对赵淑仪说:“别怕,交给我处理,你转过头去,不要看。” 穗岁想要保全松莲,也想让她出去求助,说道:“我这侍女刚过来,她什么都不知,你们放她走好不好?我留下来任由你们处置。” 男人没有搭理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要弄死她们二人。女子低声啜泣,穗岁这才看出来,眼前这个和男侍卫幽会的女子竟然是赵淑仪? 穗岁说道:“赵淑仪?娘娘你信我,你们放了我们,只要你们今后不再见面,今日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赵淑仪有些犹豫地看着男人,她不想把事情闹大,男人却依旧不为所动。 赵淑仪看男人拿出腰间的匕首,脸色苍白,双手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她急的再次落下泪来,难以置信地问他:“杜哥哥,真的要杀了她们吗?” 杜卫侯说:“这二人的性命不能留着,不是我心狠,而是形势所迫!” 赵淑仪并不想杀人,上次刺杀皇帝的事情她原本是不知情的,知道了之后十分的懊恼后悔,她恳求男人:“杜哥哥,方才她也说了,她不会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的。” 男人冷笑一声:“人在危急时刻说出来的话根本就不可信,就像当时,你父亲要把你送进宫,你拼死不从,他不还是当时答应了,转头就把你打晕了送进了宫里来?” 赵淑仪紧抿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他说的对,很多人是不可信的。 她的周围充满了谎言,父亲和哥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都来骗她,她却还傻傻的相信他们。 男人继续说:“冷宫就有一口枯井,我们将人杀了丢进去,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 “宫里头三天两头的死人,再正常不过了。” 男人是负责后宫安全的杜卫侯,也是赵淑仪的表哥,二人自幼相识,一起度过了无数快乐的时光。 从小青梅竹马的二人彼此之间有了情意私定了终身,许下承诺,要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 不成想,赵家将人送进宫里当了妃嫔,有情人被拆散,每当夜深人静时,杜卫侯总会来到这座假山后,深夜和她在这里幽会。 杜卫侯说:“她们肯定是听见我们说的话了,知道刺杀和我们有关,又撞见我们私会,捅到皇上和皇后那里必定是死罪,我们若是想活,就不能饶了他们。” 穗岁听着二人的话,趁着二人争执的时候,她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臂将藏在袖中的袖箭射向杜卫侯。 “嗖——”的一声,袖箭划破夜空,直直射向杜卫侯的咽喉。 杜卫侯吃了一惊,没想到在这戒备森严的宫中,她竟然可以将袖箭留在身上,他急忙闪身躲避,但袖箭还是擦过了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松莲一直小心翼翼地注意着穗岁的动向,她敏锐地捕捉到了穗岁眼中一闪而过的焦急和示意。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里面的逼仄的假山,迅速跑到了宽敞的院子门口,在这里求助的声音会传的更远一些,她大声喊道:“来人啊,救命,有刺客!” 松莲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刺耳,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急切,传遍了整个明清宫。 宫中侍卫顿时从四处赶了过来,迅速将院子团团围住,将杜卫侯和赵淑仪抓了起来。 第316章 乔雅芷听到动静也换上了衣裳,从寝殿赶了过来。 几番盘问,问出来这杜卫侯是赵淑仪的相好,而且,上回在临光宴上刺杀皇上的和这杜卫侯也是同伙。 乔雅芷听了不禁心惊,赶忙派人将此事禀报给了皇上。 杜卫侯不甘心就这么失败了,他恨极了穗岁,若不是她,他和赵淑仪的事情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 他怒瞪着她想要拉她下水,跪在乔雅芷的面前说道:“皇后娘娘,这女人私自戴了袖箭在身上,意图对皇后娘娘不轨!这样的人不能留在宫中,就是个祸害!” 乔雅芷冷哼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胡乱的攀咬别人?安国侯夫人带着袖箭的事情是本宫特准的,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带了就带了。” “本宫很是庆幸她戴了袖箭,不然,今晚岂不是就让你得逞了?” “赵淑仪,你睁大眼睛看看你喜欢上的男人究竟是什么货色,差一点这一晚就又要死两个人了,她们可是和你无冤无仇啊!” 赵淑仪脸色苍白地瘫坐在地上,呜呜地哭着。 乔雅芷和穗岁看着她,觉得她是被家里宠坏了,没有主见又不会看人识人,很容易就被男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皇上派人过来将杜卫侯带走了,赵淑仪留下给乔雅芷处置。 “赵淑仪,你也是糊涂,是个拎不清的,既然已经入宫为妃,过往就该忘了才是,如今这般,害人害己。” 赵淑仪面如死灰:“臣妾这条命任凭皇后娘娘处置,只求皇后娘娘饶了臣妾的家人。” 江陵国妃嫔和侍卫私会最重的责罚便是诛九族了,可赵淑仪进宫的时间不长,还未得圣宠,况且这次撞见的是二人在交谈,并没有做出更加出格的莺歌燕舞的污秽事情来。 乔雅芷叹了口气:“如今,这后宫之后只有你我二人,原想着发生这种事情,将你打入冷宫也就罢了。” 第278章 牛角梳和琉璃珠串 “可你偏偏和那刺杀皇上的刺客扯上了干系,便留你不得了,来人,赐一丈红!” 赵淑仪无话可说,明白自己必死无疑也不求饶了,很快,有太监过来将找淑仪拖了出去,她被处死,以儆效尤,找淑仪所住的寝殿也很快被清理了干净。 穗岁看着这些人行动的速度之快,顷刻间,一个人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就被清理的半点都不剩了。 赵家也因此受到牵连,赵家的相关族人都被罢了官,杜卫侯被处死。 穗岁于此事是功臣,且大半夜的受到了惊吓差点丢了性命,明昌帝让乔雅芷好生安抚,又赏赐了穗岁两个收成极好的庄子。 晌午,乔雅芷和穗岁坐在一处吃饭,娄云轩和娄云瑶也上桌一起吃。 乔雅芷看着这两个白嫩嫩的孩子,心里喜欢的不行,眼底满是羡慕,忍不住叹息道:“何时本宫也能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就好了。” 穗岁笑道:“皇后娘娘还年轻,和皇上的感情又这么好,别着急,肯定会有的。” 乔雅芷的目光暗淡了一些,明昌帝来她这过夜的次数不少,后宫里能有这样的荣宠她已经很是满足了,而且在选秀之前,虽然后宫只有她和赵淑仪,但皇帝十分洁身自好,宫中服侍的宫女他都没有碰过。 可她和皇帝欢好了那么多次的,自己的肚子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身体有恙,怀不上孩子了。 乔雅芷看着穗岁,低声说道:“我听闻夫人懂些医术,可否帮本宫看看?” 她如今是皇后了,不好让御医来看她能不能怀上子嗣之事,若真是不能生育,她断不能让皇上知道,否则皇后的位置就要不保,还是要暗中自行调理才是。 穗岁放下筷子,将手搭在乔雅芷的手腕上,把脉过后,觉得她的身体是没什么问题的,就是有些虚弱,可能是后宫事务繁多,最近又要开始给皇上选秀女了,思虑过重导致的。 穗岁注意到乔雅芷手腕上的琉璃珠串,感觉和自己戴过的琉璃珠串颜色有些不同,她手上的这一条颜色明显会更深一些。 乔雅芷循着穗岁的目光也看向了自己的手,问道:“夫人可是喜欢这手链?我让青鸾去库房挑一条类似的。” “这条是本宫戴了许久的,有些旧了不好再送人。” 她手上这条是妹妹乔雅涵送的,虽然乔雅涵做过不少错事,甚至在她和皇上大婚之时将她打晕,扮作她的样子想要和皇上生米煮成熟饭,如今也被赶回了老家。 可她还是念着小时候的姐妹情谊,时常带着这条手链。 穗岁问她:“皇后娘娘,这手链您经常戴吗?” 乔雅芷点点头,穗岁继续问:“皇后娘娘可否将这手链给我看看?” 曾经在淮南王府的时候,九静柳和江澧沅没少变着法儿的害她,在发簪里藏毒,在花花草草上做手脚…… 再加上这次淮南王中毒就是长时间的触碰喜爱的书画和棋子导致的,那皇后怀不上孩子是不是和这经常佩戴的手链有关? 穗岁将手链拿在手中,在征得乔雅芷的同意后,取下其中的一颗琉璃珠放在帕子上,用银针和药粉鼓捣了一会儿后,脸上的神情渐渐变的凝重了起来。 穗岁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这琉璃珠串的来历,若这珠串是皇上送的,就是皇上不想让乔家女怀上孩子,这话她该怎么说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