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于昼夜》 第1章 北城(略修) 再见到张贺年,是在北城。 秦棠因为工作原因,要在北城待一年。 十月份的北城天寒地冻的,她抵达那天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在机场没多久,张贺年的电话打来,问她的位置。 “在a出口。” “等会到。” 没多久,秦棠看到远处有个男人走过来,身形挺拔,穿着训练服,他更加沉敛成熟,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线条分明,下颌紧绷不苟言笑,很有辨识度的一张脸,尤其是眼神,藏在平静的表象下是让人觉得不太靠近的距离感。 秦棠的心不由得揪紧,这么长时间没见张贺年,说不紧张是假的。 男人视线沉沉落她身上,磁沉的声音响起,“等很久了?” 秦棠面色如常,心里却早就失了方寸,“没有,刚到。”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多,北城气温昼夜温差大,她穿的不多,巴掌大的脸冻得白里透红,眼睛湿漉漉的,特别清纯。 张贺年定定望着她,眼眸深暗无波,却带着莫名的压迫感,“走吧。” 他接过她身边的行李箱,往外走。 秦棠跟上,“不好意思,特地麻烦您过来接我。” “不用。” 上了车,暖气打开,终于暖和了点。秦棠却不自在,脊背僵硬绷着,双手更是端正放在膝盖上。 张贺年随即启动车子离开机场。 她今晚刚到,准备先住酒店,明天再去医院报道。 车子开了段距离,张贺年开口:“要在北城待一年?” “恩。” “住的地方安排了?” “先住酒店,之后医院会分配宿舍。” 张贺年扶着方向盘的手微顿,说:“我在市中心有套房子,我很少回去,你可以住那。” 她本能不想住在他家,张口婉拒:“不用麻烦……” 张贺年侧了侧头看后视镜,语气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那套房离你工作的医院不远,步行十分钟。” 秦棠屈了屈手指,很不自在,“真的不用,我……” 他打断她:“你家交代的,让我照顾你。” 言下之意是他帮她是因为家里的缘故,并没有其他关系。、 他们现在的关系也确实是长辈和晚辈。秦棠咬唇,出于本能要远离,要不是家里安排张贺年过来接她,她来北城是真不想告诉他,转而说:“万一您女朋友来了……我住您那不是不太方便。” 她没记错,张贺年是有女朋友的。 张贺年道:“谁跟你说的?” 秦棠说:“没、没谁和我说。” 张贺年一顿,语气微沉:“你放心住下,不会不方便。” 秦棠说:“那我每个月给您房租水电费,您看可以么?” 到底不是真正意义上一家人,又没血缘关系,她不好意思占他便宜。 “秦棠。”他声音忽地加重喊她一声,那两个字仿佛重重敲在她心上,她心跳跟着乱了几拍,他的嗓音微沉:“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 秦棠心脏一紧,潜意识想要躲起来,最终只是动了动唇,什么都没说。 好再他没再说什么,转头认真开车,他的手搭在方向盘,手背青筋分明,小臂线条紧致修长,腕表遮盖些许力量感,过了一会,问她:“饿不饿?” 她说:“不饿,在飞机上吃过了。” 他没再说话,接着一路的沉默,直至一个小时后抵达地方。 那套房子是复式的三室一厅,有暖气,空间宽敞,干净整洁,装潢是冷色调的,黑白灰,很符合他一贯风格。 张贺年将她的行李箱提上楼,随后下来后对她说:“你住楼上那间房,阿姨不定期过来打扫,备份钥匙在墙上挂着,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 她身体微僵,保持礼貌和客气:“谢谢您,没什么需要的。” 张贺年视线眸色如墨,蕴藏在平静的表象下,是令人不易察觉的侵略性,“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秦棠应道:“恩,您慢走。” 门啪嗒一声关上,朋友卓岸刚好打来电话问她:“到了?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 卓岸问:“贺年哥来接的你?” “你怎么知道?” “那当然是他找过我,问了你的事,我寻思反正你都要在北城待两年,贺年哥又在北城,万一以后需要他帮忙,我就和他说了。” 秦棠心里慌了下,顿了顿:“你以后别跟他说我的事,什么事都别说。” “咋了?不喜欢他?” 秦棠心里一紧,“你别问了……” “好,我不问了。”卓岸又想起什么,“对了,周楷越有没有找你?” 提到周楷越的名字,秦棠没有太大的反应,“没有。” 卓岸试探性问:“你真的和周楷越分手了?” “恩。” “为什么?” 如果非得说个理由,是周楷越没把她当回事。 三个月前,周楷越生日那天,她精心准备生日礼物带去他们聚会的地方,没进包间就听到有人他的朋友问他, “打算什么时候和秦棠结婚,她倒贴你那么久,应该快了吧?” 周楷越反问:“倒贴我我就得答应?也不看她什么身份。” “越哥好狠的心啊。” 朋友们嬉笑调侃着,周楷越则漫不经心,“太主动的女人很廉价。” “那可不,女人还是自爱点好。” 那天晚上,她丢掉礼物,发了条分手的微信发给周楷越,便删了他,再也没有联系。 删除之前,聊天记录还停留在祝他生日快乐,工作顺利,心想事成。 他没有回复,一条都没有。 就在这会,门突然响了,开锁的声音吓到秦棠,下意识回头一看,是张贺年回来了。 她像是做错事被当场逮到,慌乱挂断电话。 刚刚说的话是不是被他听见了? 这房子隔音应该没那么差吧…… 张贺年面色如常,眉目清冷,“回来取东西。” “好。” 她很快稳定神色,眼神却出卖了她慌乱的情绪。 张贺年没揭穿,进了房间,再出来时,秦棠还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贴着墙站,还是很紧张不自在。 张贺年视线沉沉的,开口说:“有什么事可以给我电话。” 秦棠垂眸,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好、好的。” 他就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态度,再没有其他意思。 而秦棠的表现得和他很不熟,也很怕他。 张贺年什么都没再说,收回视线,开门走了。 关上门后,他在走廊上站了会,点了根烟,徐徐抽着,吐出来的奶白色烟雾很快消散在空气,刚刚秦棠打电话的内容他全都听见了,不出所料,她现在确实不待见他。 非但不待见,还在划清界限。 第2章 关系 秦棠不是一直都在躲他,排斥他,相反,以前的她很黏他。 好几年前,在父亲要和他姐姐结婚前几天,她去找过他,却在他家撞见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块。 那女人双手缠住他的肩膀,他配合似得低下头,眼里是她没见过的温柔,她躲在门后,听到女人娇嗲着声音说:“以后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别找外面的小女孩气我。” 他语气散漫反问:“哪来的小女孩?” “就是秦家那个啊,叫什么秦棠的。” “你想多了。” “那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嘛?她整天黏着你,我吃醋了。” “她爸是我未来姐夫的关系,能有什么关系。” “我就说呢,原来你在和未来的外甥女培养感情呢。那以后见了,她岂不是要喊我一声舅妈?” …… 第二天,秦棠去了医院报道,被安排跟着一位姓梁的教授学习,跟她同一期的还有三个实习生,一个女生叫赵露,另外是两个男生。 到了新环境没有时间适应,对她来说,压力挺大的,而且很卷,每天都在加班,忙不完的事,吃饭时间都没有准时的。 这段时间张贺年没有回来过,医院也安排了实习生的宿舍,她和赵露分到一间,她不想住在张贺年的地方,于是在医院安排了宿舍后,她直接搬去医院的宿舍住。 这天晚上九点多回宿舍路上,接到一通电话,不是别人打来的,是一张贺年。 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喂了一声,那边响起张贺年磁沉的声线,“你搬出去了?” 他应该是回来后发现她不在的,她便没有隐瞒,“我搬到医院宿舍了……” “不是让你住景苑?” 景苑便是他的那套房子。 “我不太好意思麻烦您。” 张贺年问:“秦棠,你在躲我?” 秦棠心下一滞,他问得太直接,仿佛早就看穿她的心思,她怯弱否认:“不是。” 那边一顿,又问:“你现在在哪?” “在宿舍。” “为什么没告诉我?” 秦棠小声解释:“我想这是小事就没有和您说,抱歉,我下次会跟您说的。” “你是想我给你爸打个电话?” 当张贺年这么一说,她顿时慌了:“别给我爸打电话。” 秦父肯定要她住张贺年那的。 张贺年不容置喙道:“一个小时后我回景苑看不到你,我不介意去你们医院宿舍帮你搬。” 换做别人,她还不会这么排斥,可这人是他。 他这也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不容置喙。 不由得她不信,张贺年是做得出来的。 …… 片刻后,秦棠回到宿舍收拾行李,衣服倒是不多,全是书,她收拾很快,片刻便收拾干净了。 赵露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看她在收拾行李,问她:“大晚上的你这是去哪里?” 秦棠斟酌会说:“搬出去住。” “为什么?” 秦棠解释:“我家里人不太放心,叫我回去住。” “你不是桉城人么?你有亲戚在北城?” 她迟疑几秒,说:“有。” 赵露:“那也不用大晚上搬吧,不等你休息再搬?” 秦棠说:“没事,东西不多,一会就搬完了。” “你家里人很关心你啊。” …… 回到景苑,张贺年不在。 她提着行李上楼,回到房间,这房间她就住了一天,还是走之前的摆设,她特地叠得整整齐齐才搬走的。 她胆战心惊着,就怕张贺年等会回来,左等右等,突然楼下传来开门的动静,她的后背一阵阵发寒,犹豫要不要下楼…… 就在她犹豫的功夫,房间门被人敲响,她很不自在。 张贺年就站在她的房间门口,刚进来看到放在玄关处的鞋子,不用想,她搬回来了,门缝底下是暗的,估计她睡了,他没有敲门,转身下楼去了。 秦棠听到他下楼动静,很轻,但在寂静的晚上格外清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动静都能被放大数倍。 手机忽然亮起,是微信有新消息弹出。 她打开一看,是张贺年发来的。 微信好友他们一直都有,只是没有联系过,在‘成为一家人’之后,她对他设置了仅聊天。 张贺年:【睡了?】 秦棠没有回复,都没有点进聊天窗口。 反倒是盯着他的头像看了很久,他好像忘记有这么一个号,头像还是几年前那个,一直没有换过,朋友圈也没有发过。 过了十分钟,他又发了一条微信过来,似乎是为了让她放心住下来,才这么说。 张贺年:【我回部队了。】 秦棠还是没有回复,她趴在床上,一夜未眠。 第二天,秦棠下楼看到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两个袋子,里面都是些零食和生活用品,肯定不是她买的,那只能是张贺年买的。 她没碰,出门去了医院。 一连好几天,秦棠都没见到张贺年,更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这几天都在加班,没怎么休息,晚上还失眠。 秦棠撑到下班回到景苑就在沙发上躺着,上楼的力气都没有,闺蜜程安宁打来电话她气息奄奄的喂了一声。 “棠棠你声音怎么了?要死不活的。”程安宁一听就听出来她声音不对劲。 “有点不舒服。”秦棠脑袋晕沉沉的,喉咙也疼的厉害,浑身发软。 “这几天很忙么?” “有点,熬了几个通宵,明天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但你声音听起来很不对劲,你要不去医院看看?” 秦棠动都不想动,她知道自己什么问题,可能是感冒,睡一觉就好了,“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她睁不开眼,缓慢闭上。 “喂?棠棠?” 程安宁喊了好几声,秦棠都没应她。 …… 秦棠做了一个梦,梦到父母刚离婚那会,父亲迫不及待和别的女人约会买房,筹备新婚;而母亲生病住院,歇斯底里,完全换了个人一样,骂她是白眼狼、没心肝、没用。 秦棠惊醒时还在哭,视线被泪水模糊,忽然感觉有人在给她擦眼泪,身体一怔,意识回拢,渐渐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第3章 以前 张贺年就坐在床边,手指还在她脸上,他的指尖粗糙,磨着她细嫩的脸颊,看她醒了,他非但没有收回手,而是问她:“醒了?” 一时怔住。 她满脸泪水,声音很哑:“我怎么了?” 他语调很沉:“发高烧,你睡了一天。” 他身上还穿着训练服,腰身劲瘦,望着她的眼神更是漆黑如墨,下半张脸线条棱角分明,唇线呈一条直线,神情冷峻严肃。 她看了一圈,果然是在医院的病房,还是她实习的这间医院。 “您怎么在这里……” 秦棠记得昨晚应该是睡着了,实在很困,至于怎么到的医院毫无印象。 张贺年说:“昨晚张徵月打你电话联系不上,怕你有什么事,又给我打电话。” 他昨晚接到张徵月电话后从部队里回到景苑,开门进屋便看到秦棠蜷缩在沙发上一团,本以为她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了,走近却看到她身体却在发抖,脸颊更是不自然的潮红,一摸额头烫的厉害,他才知道她这是发烧了,抱起她就送来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处理之后,她迷迷糊糊醒过来几次,都在哭,刚刚也是,一直在喊妈妈还说对不起。 秦棠哑着声音跟他说:“抱歉,麻烦您了。” 张贺年眉骨凌厉,声音更是染上几分冷色:“你除了道歉还会说什么?身体不舒服不会看医生?亏你自己还是学医的,你不知道烧下去会有什么后果?需要我教你?” 秦棠都知道,初来乍到不适应,又熬夜看书,实在太累了,加上水土不服,她有点不适应。 秦棠是怕的,也怕张贺年。 到底是在部队出身的,气场让人胆寒,尤其不说话的时候。 她不敢看他,连在他跟前呼吸都不是很敢,手脚僵硬,血管里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张贺年逼近,气息一寸寸侵袭她的感官,他目光幽深,眼眸像深夜的海,充满未知的危险。 她一直垂眸,瞥到他腰带金属扣折射的光,紧张又畏惧,五脏六腑都跟着窒息一般起来,她艰难开口:“对不起……” 她心里的弦紧绷成一条直线,手指攥紧裤腿,努力不去领会他说的机会是什么意思,不再说话,沉默以对。 “从今天起,我每天回来。即使我不在,也有阿姨照顾你。” 秦棠心下一慌,一股冷意悄无声息爬上脊背,她急忙开口,“不用这么麻烦……” 张贺年说:“秦棠,要我说得再明白点?” 秦棠心脏仿佛痉挛,一抽一抽的,越怕什么来什么的既视感,偏偏她嗓子眼堵得慌,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张贺年薄唇微微张开:“你以前明明很黏……” “小舅!”她攥紧手指用力喊了一声,话音落下,病房的气氛仿佛结了冰,一点声都没了。 张贺年是什么表情她不敢看,她眼角还有泪痕,五脏六腑都跟着阵阵抽疼,想到他差点说出口的话,她恨不得直接死掉。 那些事只能烂死在肚子里。 以前对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父母还没有离婚,她可以肆无忌惮,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那声‘小舅’喊出来,在提醒他,也提醒她自己,有些事不适合再提。 “以前不懂事说的话,您别当真。” 她说完,能感到张贺年的视线愈发灼热,她头皮阵阵发麻,始终不敢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就在她感觉真要缺氧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打断沉闷的气氛,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起身出去接电话,她绷紧的神经瞬间垮下。 第4章 是不想他管 刚刚张贺年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是什么,秦棠不敢往深里想,深怕触碰到那条看不见的界限。 特别张贺年刚刚说每天都会回来,想到这里,她的五脏六腑一抽一抽的疼。 比生病还难受。 张贺年在走廊上接电话,是顾湛打来的,问:“贺哥,您家小孩情况怎么样?” 顾湛是他的下属,张贺年昨晚走的时候就说找不到家里的小孩,现在还没回来,顾湛怕出什么事打来电话问一下。 “没事了。” 顾湛汇报起部队的事,今天有比较重要的安排,等他汇报完,张贺年说:“等我回去再说。” “好,您先忙。” 挂断电话,张贺年没有着急回病房,而是拨通张徵月的电话。 张徵月问道:“棠棠怎么样了?” “刚醒,烧退了。” “那就行,棠棠本来身体就不好,北城那边气候和桉城不一样,她不适应也是正常的,你要是有空,多帮忙看着她一点,你姐夫就这么一个女儿。” 张徵月有些无奈:“而且她刚失恋……” 张贺年一顿,“她谈恋爱了?” “是啊,谈了好几年了,我和你姐夫都见过,是周家的孩子,大她三岁,人挺好,就是不知道怎么突然分手。我怕问多了棠棠伤心,没有多问。” 张贺洲说:“她男朋友叫什么?” “周楷庭。” “知道了。” 等张贺年回到病房,秦棠又不自在起来,他拉开椅子坐在病床旁,问她:“饿不饿?” “不饿。”她还是没敢看他,声音闷闷地,她现在胃还不舒服,不想吃东西,问他,“我的医药费是多少?我转给您。” 单人间的病房,费用不低的。她不想欠他,经济方面能算清楚最好是算清楚。 张贺年:“不需要。” 秦棠坚持:“要给的。” “就这么想和我算清楚?” 秦棠解释:“不是,是您也不容易,我没道理让您破费。” “我不缺这点钱,先把自己照顾好再说。” “我有工资……” “规培生工资很高?” 那肯定没有的。从大学起,她就没有跟家里伸手要过钱,期间一直在做兼职赚钱,这点钱还能撑到规培结束,只要节省一点不是什么问题。 秦棠没说到底工资多少,张贺年没再问,见他没有走的意思,秦棠看了看时间,说:“我好了很多,如果有什么事您先忙您的,不用管我。” 张贺年似乎看穿她心底所想,那双眼眸真的有穿透人心的能力,“你很想我不管你。” 秦棠摇头,但没解释,她是不想他管。 但好像怕什么来什么。 “你人在我这,必须听我安排。”张贺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她,“除非你不来北城。” …… 从医院回到景苑,这一路秦棠没有出声,张贺年更深沉,走路都没声的,他拿钥匙开门进屋,秦棠跟了进去,站着不知所措,头还有点昏,张贺年让她上楼躺着,她乖乖照做。 躺在床上没多久,张贺年端着一碗鸡蛋面上来了,他敲门进来。 秦棠犹豫过要不要上锁,但这是张贺年的房子,她犹豫一会,还是没有锁上。 “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秦棠很没有安全感,躺下也没有解开内衣,也还好没解开,她从被窝里出来,掀开被子要下床,张贺年说:“床上吃,不用下来。” 秦棠乖乖躺回去,双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碗筷,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他的手,极力避免有任何肢体接触,“谢谢。” 这会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窗外天色还很亮,她只穿了件紧身的黑色打底毛衣,很显身材。 以前程安宁总爱开玩笑,说她身上的肉都长在该长的位置,不去做胸模真是暴殄天物,有这么好的身材就应该趁年轻不要藏着掖着,就应该大胆展示。 秦棠不觉得自己身材多好,只是突然想起来程安宁的调侃,她下意识弓背,低了低头,只给他一个头顶看。 她在吃东西,张贺年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开,眸色都暗了很多。 吃完了,张贺洲将碗筷收走,拿来了药和水杯,“吃了药再睡。” 秦棠乖乖照做,伸手从他的掌心拿过药丸,他的掌心有厚厚的茧子,是部队训练出来的,衬得她的手过分娇嫩没有瑕疵,她拿过来就着水吞下药丸,咽了下去。 她仰起头,身前曲线暴露无遗。 “谢谢小舅。” 张贺年听到那声称呼,眉头一蹙,很明显不悦,念在她生病的份上,他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关灯关门,下楼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彻底没了声她才躺下来合上眼睡觉。 楼下,张贺年洗干净碗筷放在橱柜上,他没有离开,坐在沙发上抽了根烟,拨通一个电话,打给桉城的朋友,通话接通,他缓缓开口:“方维,是我。” “贺年,怎么了?” 方维是他的发小,从小一个大院长大的,关系很好。 “帮我查下周楷庭。” 第5章 和他分手来北城疗伤? “周楷庭,那不是周家那儿子?” 张贺年有些年不在桉城,对桉城的情况没那么了解,就连对秦棠都不够了解,一直觉得她年纪小,不会谈恋爱,现在才意识到她长大了,不是以前那个小孩。 “恩,周家的。” “怎么突然想查他了?”方维好奇,按理说两家没有来往,也没有利益冲突,好端端怎么查起周楷庭来了。 “秦棠和他谈恋爱。” 说起秦棠,方维明白了,“我去查。不过话说回来,秦棠真去北城了?” “恩。” “那你……” 方维认识秦棠,也是因为张贺年的原因,那会张贺年走到哪都带秦棠,说什么是他老师的女儿,一来二去,张贺年身边几个朋友都认识了秦棠。 张贺年问:“我什么?” 方维欲言又止:“没什么,小丫头长大了吧,下次我有空去北城见见她。” “你来干什么,别来添乱。” 说完便挂了方维电话。 第二天一早,秦棠身体没完全恢复还坚持上班,她下楼时,张贺年已经做好了早餐,都是桉城口味,咸骨粥、虾饺、罗卜糕。 张贺年穿了身灰色毛衣,下面是黑色长裤,没有昨天那么冷硬的气场,柔了些,就连五官的棱角都软了下来,但对秦棠说,经过昨晚他在医院说的话,让她心里那股不安更加强烈。 “小舅。”秦棠喊了声。 张贺年唤她:“过来吃早餐。” 秦棠犹豫几秒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坐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他坐下来正儿八经吃早餐,不知是身体原因还是他的存在,她感觉不太舒服。 张贺年坐她对面,餐桌挺大的,但他手长腿上的,她无处躲避的既视感。 “好点了?” “恩。”秦棠点头,低头喝粥。 突然感觉有人伸过手来,下一秒碰到她的额头,他的手温热的,她瞬间不敢动,想到他之前的警告,她躲都不敢躲,好在他只是探体温,没有做什么。 “没烧了,今天把药都吃了。” “好的。” 张贺年见她只扒拉粥,他拿筷子夹了虾饺和萝卜糕放她碗里,她没忘记说谢谢,声音很小,他听得见。 她就吃了一碗粥,放下筷子,张贺年说:“放着不用动,等会阿姨过来收拾。” 秦棠咬唇,“谢谢小舅,那我去医院了。” “我送你。” “不用了,很近,几分钟就到了。” “我去你们医院办点事,顺路。” 秦棠没理由再说不。 张贺年看着她:“别动。” 秦棠瞪大眼,只见他伸过手,拇指擦了下她的唇角,一触既离的温热,她浑身再次僵硬,手脚发寒,蹭地一下站起来,椅子发出巨大的磨擦声。 猝不及防的,她对上张贺年深沉如暴风雨来临之前海面的眼眸。 张贺年问:“这么排斥我?” 秦棠头皮发紧,呼吸乱了套:“没有。” “你谈恋爱了。” 秦棠想了想,点头。 张贺年沉默片刻,问她:“分了手来北城疗情伤?” 她没有犹豫:“是。” 第6章 受伤 秦棠恍惚到了医院,她承认来北城是疗情伤时,张贺年脸色很难看,眼里似乎掀起了一场风暴,可最后什么都没说,他去办他的事了。 来到办公室换了衣服上班,赵露拉着秦棠八卦:“秦棠,你不是搬回亲戚家住,你是搬去和男朋友住吧?” “不是。”秦棠警铃大作。 赵露:“你别骗我,我刚看到你和一个大帅哥一块来的医院。” 秦棠说:“你是说我小舅么?” “是你舅舅?” “恩。” “不好意思,我以为是你男朋友,他长得好帅。” 不得不说,张贺年的外型确实出色,硬朗英挺,她很小的时候就觉得他很好看。 但她现在对他只有敬畏。 赵露来了兴致:“你舅舅好年轻,结婚了吗?” 秦棠语气淡淡的:“还没,不过有女朋友。” “怎么帅哥都有女朋友!果然,长得帅的怎么会单身,又怎么会轮到我。” 秦棠没再开口。 很快早上每天的查房开始,几个实习生轮流被点名回答问题,今天带教的导师梁教授也在,梁教授问的问题都很刁钻,尤其到秦棠那时,更是如此。 好在秦棠有提前准备,勉强回答上来。 其他人没有比秦棠好太多。 梁教授的表情不那么好看,虽然没说什么,不过从表情上看便知道结果了。 到了下午,赵露临时有事,叫秦棠帮忙看一下她负责的病床,不等秦棠答应,赵露就走了。 秦棠忙完手里被护士喊过去,结果被家属缠住要个说法,了解情况得知病人的情况是正常的,刚做完手术麻药过了伤口是会有点疼,家属不相信,拉着她不让走。 拉扯间,秦棠被推了一把,额头撞到床尾的栏杆上,疼得她差点晕过去,还是护士喊来了上级医生才化解这场危机。 小师兄闻讯而来,秦棠刚检查完,额头肿了一块,没其他事。 “下次遇到这种事你直接走,找上级医生处理,别傻傻站在那。” “好的,小师兄。”她当时确实吓到了,那位病人家属是个一米八的壮汉,力气很大,加上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是有点懵。 “算了,你今天早点回去冷敷,早点休息。” “好。” 小师兄还有事很快就走了,赵露才转过身来,装无辜说:“是我叫你帮忙看一下,可我没想到家属会动手,要是知道他会这样,我也不会请你帮忙了。” 听这意思,秦棠知道没什么好说的,正要离开,搁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张贺年打来的。 她走出办公室才接的电话,“您好。” “下班没?” “下班了,刚出办公室。” 张贺年声线沉沉:“晚上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做。” “我都可以。” “恩。” 秦棠喉咙紧了紧,又说:“您晚上回来吗?” “你想我回?”张贺年冷淡反问。 秦棠没有回答。 过了会,张贺年说:“晚上部队有事。” 她松了口气,“那您先忙,我不打扰了。” 说完挂断电话。 等秦棠回到景苑,阿姨从厨房走出来:“你就是秦小姐吧,我是张先生请的阿姨,你叫我陈姨就行了。” 只要不面对张贺年,秦棠都很自然,“您好,陈姨。” “你先去洗手吧,马上就能吃饭了。” “好,谢谢。” 吃完饭,陈姨收拾好厨房就走了,秦棠回了程安宁的微信,说了昨天她生病的事。 第7章 婚事算黄了 刚发完,进来一通电话,是卓岸的,滑了接听后,卓岸说:“棠棠,有没有时间?” “有,你说。” 卓岸支支吾吾的:“那个周楷庭找你,我让他和你说。” 不等秦棠回答,周楷庭拿过手机喂了一声,“秦棠。” “恩。” “你什么意思?” 秦棠沉默。 周楷庭质问的语气说:“你闹什么脾气?还歪玩失踪?去北城也没告诉我,还把我拉黑,我想问问你什么意思?” “我给你发了微信说了分手,你没看到吗?”秦棠很平静道。 “所以我问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分手?” 秦棠说:“几个月前,你生日那天,我在包间门口听到你和你朋友说的话了。” 手机那边瞬间安静了一会,周楷庭似乎在回忆那天说了什么,过了几十秒,他说:“开玩笑的你也当真?” 秦棠很不舒服,他为什么能够轻飘飘说是开玩笑? “秦棠,过几天我去北城,咱们见面聊聊。” “不用了,我不会见你,我很忙,抱歉,以后别联系了。” 这次是秦棠挂断电话,以往她都会等他挂断。 周楷庭更是没想到一向好脾气、乖乖女的秦棠会主动和他提分手,他成了被甩的一方,二十八年头一遭被女人甩,传出去他周大公子名声不保。 一旁的卓岸,看周楷庭这样子心下猜到八分,拿回了手机,说:“别看棠棠娇滴滴好说话,她这人,一旦下定决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好聚好散吧。” 他最了解秦棠,当初秦棠和周楷庭在一块那会,他就不看好,不为别的,周楷庭在圈子里的名声不怎么好。 卓岸不太放心周楷庭,刚听到他说什么要去北城,担心秦棠会有什么事,于是给张贺年发了条微信。 …… 与此同时,张贺年刚看到卓岸的微信,就接到方维的电话,让他查的事有了消息。 “我没查到他们为什么分手,反倒是周楷庭的名声一向不好,私底下玩得很开,倒是和秦棠在一块后收敛不少,都以为他浪子回头了,结果这几天又和前女友叶瑾心搅和一块。” “叶瑾心就是叶家私生女,他们俩分分合合纠缠了好久。”方维本来想提一嘴叶家,想了想还是没提。 张贺年眉头蹙着,鼻音很重应了声。 “话又说回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你在北城也待太久了,你家没没喊你回来?” 张贺年没有回答,问他:“他们到哪一步了?” “见过双方父母,好像说什么等秦棠大学毕业先订婚,不过看这样子,这婚事算黄了。” …… 秦棠万万没想到周楷庭真的会来北城。 护士来人说有人找秦棠,秦棠还在挨小师兄的骂,实习生哪能不挨骂的,小师兄气得摆手,又到下班时间,她昨天才弄伤额头,小师兄不忍心继续骂,让她下班了。 秦棠这几天状态确实不好,压力大是一回事,还有的是张贺年那边给的压力。 整宿整宿睡不着。 眼下都有淡淡一圈青色。 问了护士,护士说那个人在问诊台,她便过去了。 晚上七点多,住院部的人还是很多的。 人来人往,秦棠看了好一会才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周楷庭。 第8章 借口 张贺年刚挂断电话,后脚秦棠的微信就来了。 秦棠:【麻烦您跟阿姨说一声晚上不用做我的菜,我和朋友在外面吃。】 张贺年盯着手机屏幕看,秦棠的头像是一只虎斑美短猫,是她十岁生日时,蒋老师送她的礼物。 蒋老师就是秦棠的母亲,是他的国画老师。 …… 秦棠对北城不熟悉,来了大半个月还没出去逛过,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加上兜里拮据。 还是周楷庭找了餐厅,进去后他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开始抽烟,过了会,说:“什么意思?来真的?” 秦棠没脱外套,挺直腰背,目光垂下,毫不犹豫点头。 他不理解,“因为一个玩笑?” 秦棠说:“不是玩笑。” “你太较真了,我和朋友口嗨的,上次我爸妈和你爸吃饭不是说了么,等你毕业我们就订婚。” 秦棠抬眸,定定看他,说:“我不要和你结婚。” “秦棠,不要闹了行么,你想让大家看我们笑话?” 周楷庭一直认为秦棠脾气很好,很好说话,好得他觉得没劲,没意思。 才会有些地方忽略她,甚至不觉得她提分手是认真的,而是闹脾气,想获得他的注意力罢了。 他以为冷她一段时间她会屈服,哪知道她有好几个月不找他,直接来了北城,还把他拉黑,他还得找她朋友卓岸才联系到她。 秦棠一脸认真:“我没时间和你闹,周楷庭,我说得很清楚。” 周楷庭气得咬着烟一颤一颤的,看上她,不过是她父亲和张家结了亲,有了那层关系,他才想着接触。 秦棠起身,“别再来找我了。”说完就要走。 周楷庭飞快追过去,没走出几步的秦棠被拽住胳膊往回拽,男人的力气天生比女人强,加上他憋着气有气,下手自然没轻重。 秦棠胳膊都被扯得撕裂的疼,店里其他人看过来,都是看热闹没打算插手的意思。 周楷庭改为抓住她的手腕,手腕纤细,稍微用力就能掰断似得,周楷庭拿下烟,刚要开口,她又挣扎,灼红的烟丝烫到她的手背,她疼得抽了口冷气,没叫出来。 她皮肤本就白,这么一烫,红得很明显。 周楷庭没注意,以为是太用力抓疼了她,他丢掉碍事的烟,难得哄人的语气:“别闹行吗,你不就是觉得我没怎么陪你,我改,我改成么?” 周楷庭缓和了态度:“我知道你在医院实习很辛苦,这样,我在北城待几天,我们好好聊聊,你认真想清楚在回答我。” 秦棠欲言又止,见他坚持,她抿唇点点头。 坐回去吃了饭,秦棠没有任何胃口,倒是周楷庭一直找话题和她聊天,极力避开分手的话题。 就在这会,秦棠的手机响了,是张贺年打来的。 周楷庭看过来:“谁的电话?” “我、我家里人的。” “你接吧。” “我出去接,里边太吵了。” 秦棠来到外边才接的,心跳莫名加快,“喂……” 张贺年声线醇厚磁沉:“多久结束,我去接你。” “不用了,小舅。”秦棠喉咙发紧,莫名的心虚。 “地址发我。”张贺年无视她的拒绝,语气是不容置喙的。 只听见他的声音,秦棠都能有种被大石头压在心头上的紧迫感,“我很快就回去了,不用来接,就在医院附近吃饭,很近的。” 张贺年还是那句话:“餐厅名字。” 秦棠咬唇,“我没注意,手机没电了,小舅,我先挂了。” 她找了借口飞快挂断,心里慌得不行。 第9章 复合了? 回到餐厅里,周楷庭在回微信语音,看她回来,第一时间关了手机,说:“你爸的电话?” “恩。”秦棠含糊其辞,扒拉了几口,还是没有胃口,“我还有工作没做完,我得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你去找间酒店先休息吧。” 周楷庭就怕她反悔,“你把我号码从黑名单拉出来。” 秦棠拉了拉了出来,但没加回他的微信。“我明天来找你,你下班了和我说一声。” “恩。” 周楷庭还是送秦棠过马路,护着她走在马路里边,几次想伸手牵她,她躲开了,没有和他有肢体接触。 经过医院,秦棠没让周楷庭继续送,他手机响个不停,有人找,碍于她在,他没有接电话,时不时回个消息。 “就到这里吧。”秦棠说道。 “恩,早点休息,明天见。” 周楷庭打了辆车走了。 秦棠准备回景苑,转身功夫不经意看路边停着一辆越野车,是那天张贺年到机场接她时开的那辆,主驾窗户落下,张贺年的坐在车里看着她。 她一下子迈不动腿。 隔着一段距离,也是能清楚感觉到来自张贺年身上散发的压迫感,将她牢牢钉死在原地,动弹不了一分。 街灯明亮,他在抽烟,红色火光一明一灭的,也不知道来了多久,看了多久。 过了会,是张贺年下了车,将烟蒂丢进一旁垃圾桶,步伐沉稳朝她走过来。 靠近了,他背着光,五官陷入阴影里,更加高深莫测,她僵硬脖子抬头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沉到极致的沉,无端生出让人害怕的情绪来,她出于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张贺年目光沉得厉害,目光落在她额头上,紧紧皱眉:“额头怎么了?” 她说:“昨天在医院睡午觉睡午觉不小心磕了一下。” 秦棠却没干松口气,心下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张贺年不似表面那般平静。 回到景苑,张贺年进厨房拿了冰袋出来给她冷敷,她接过道谢。 接过时手腕突然被他握住,掌心温度传递过来,他扣紧一转,语气很沉:“手怎么了?” 正是她刚刚被烫到的位置,她手太白了,看得很清楚,何况张贺年视力极好,瞒不住他的。 “刚吃饭不小心碰到火锅炉。” 她眼皮都没眨一下解释。 张贺年说:“你当我很好骗?” 她手背的形状怎么都不可能是被火锅炉烫到的。 秦棠心跳微滞:“没有骗您的意思……” 张贺年的脸色不是很好,连气场都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距离感,声音压的很低说:“和朋友吃饭?前男朋友?” 秦棠微微瞪大眼,心里紧了紧,他怎么会知道,按理说他刚刚就算看见了周楷庭也不认识才是,怎么会精准无误知道是她前男友…… 她沉默,理智告诉自己,她不解释也是可以的,准正酝酿怎么开口时,张贺年又逼近一步,握着她手腕的力度不减,反而加深,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她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张贺年问她:“他千里迢迢来找你,复合了?” 秦棠心里发怵,指尖都在颤抖,“小舅,我可以不说吗?” 第10章 在意 见她不说话,张贺年目光如炬,长辈似得口吻说:“周楷庭作风不行。” 张贺年看着她,她皮肤软白,再近的距离都看不见毛孔,眼睛漂亮,鼻子挺翘,唇色偏粉,唇珠圆润灵巧,看起来就很软。 她察觉到危险,急忙解释:“我没有和他复合。” 张贺年攥着她手的力度仍旧没有松开,眼眸没有太大的波动,却让她心头窒息的厉害,他又问一遍:“那手怎么回事?” “是我刚刚吃饭时不小心被烟头烫了一下……”怕他追问下去,秦棠问他:“您认识周楷庭吗?” 张贺年没有回答她,而是低下头,靠她更近一些,身上冷冽气息团团裹住她,她心头窒息的厉害,却又无处可躲。 他端详她手背的烫伤,沉默得犹如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他短暂松开她的手,取了医药箱过来,拿了消毒的棉签处理她手背烫伤,涂上烫伤膏。 难免会有接触,她浑身不自在,有种直觉,张贺年对她的态度不太正常,她不确定是错觉还是什么。 想想也不可能,他是有女朋友的。 而且他们俩的身份立场摆在这,他不可能也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应该是她的错觉。 为了确定他女朋友的事,她问:“小舅,您女朋友呢?” “你很关心我的私生活?” “不是,是我担心打扰到您……” 她有意提这茬,就是提醒他。 “你连我女朋友人都没见过,就操心起这来?” 张家在桉城是妥妥的大家族,有头有脸,往上三代都是身居高位,跺一跺脚桉城都得颤一颤,这种出身的张贺年,女朋友、妻子也必须有与之匹配的出身。 秦家条件不差,但和张家比较,还是逊色不少,不是钱,而是权势的问题。 管商管商,从来都是管大一级压死人。 秦棠从小耳濡目染,非常清楚他们这些二代三代的婚姻和家族利益挂钩,享受家族的荣光,也必须为了家族做出贡献。 就连朋友卓岸那么不着边际的性格,也有以后听家里安排的觉悟。 张贺年也不例外,他也是要接受家里安排的对象结婚,生子的。 她听说过、看到过圈内的夫妻多的是人前扮演恩爱,人后床都未必同,异梦更是常态。 可张家不一样,他父母是因爱结合,张贺年会不一样吧,以他的脾气,他对待妻子一定是体贴入微吧。 秦棠紧了紧手指:“我见过您女朋友。” 张贺年一顿,问她:“什么时候?” “很久之前了,不太记得了。”她含糊带过。 张贺年的眼神没有变化,周身气场还是很沉:“你在意么?” 秦棠故意忽略他的话,转移话题:“我还是回医院宿舍住吧,不会打扰……” “秦棠。”张贺年重重唤她,视线深沉得让她仿佛在溺水,偏偏的,他说出那句话:“你是在怕我对你做什么?” 她心脏狠狠缩了下,窒息一般,被他说中,她确实怕。 “我真想对你做什么,你住哪里都没用。” 第11章 来硬的 这天晚上,秦棠仍旧失眠,闭上眼便是张贺年的脸、沉如山压顶的眼神、以及他那句话。 可能看出她真的很怕,眼尾都红了,他没再说什么,让她回房间早点休息。 胆战心惊一晚上。 再三确认房间的门是不是锁上的。 她有种直觉,张贺年要是真想做什么事,他是做得出来的。 她对张贺年早就没了其他心思,有的只是辈分之间的敬畏。 一直认为,他不是随便的人,这么多年,她只见过他身边只有一个异性出现,还是和他青梅竹马的。怎么想都不可能会把注意打到她头上来,他不是不清楚他们现在的关系。 第二天一早,秦棠起来时,张贺年已经不在了,桌子上做好了早餐,她看了一眼,仍旧是她喜欢吃的口味,却没有半点胃口,没有吃而是直接走了。 到了医院没多久,秦棠有点昏昏沉沉的,喉咙吞咽困难,测了体温发现又37度8低烧状态,下一秒就被上级医生叫去干活。 一直到六点钟下班,周楷庭的电话来了。 “下班没?” “刚下。” “那你出来,我在你医院门口。” 见到周楷庭后,他对她态度很好,笑着说:“我订了餐厅,走吧。” 秦棠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周楷庭岔开话题,问她的工作、生活,她模棱两可应付。 他订的是包间,就他们两个人,菜还没上,他的手机又响了。 “那你先接吧。” 周楷庭看了眼手机屏幕,是叶瑾心打来的,他没接,“不用管,秦棠,今年年底回桉城,我们把婚期敲定吧。” 秦棠问:“那叶瑾心呢?” “跟她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连家长都见过了?” “你们不是和好了吗?” “你在开玩笑?我和叶瑾心是陈年老黄历,哪来的和好。” 秦棠斟酌了会,“我没有开玩笑,分手是认真的。” “你还在意那个玩笑?我不是说了吗?”周楷庭有些恼火,他丢下工作大老远跑来北城哄她开心,何况都说了年底回去把婚期敲定,她现在又闹? “是不是玩笑不重要,我也不想耽误你,及时止损吧。” 这顿饭也吃不下去了,秦棠起身拿了外套准备离开,周楷庭几乎同一时间站起来伸手拽住她,耐心耗尽,眼里叫嚣着怒火。“秦棠,闹着玩有限度。” “还是说,你觉得非得把男女朋友这层关系坐实了,你才不闹?” 秦棠没反应过来,周楷庭低头便去吻她。 只要坐实了关系,她再怎么闹也不能怎么着。 他们在一块那段时间,他老早就想这样做了,是她一直不让,说什么都不愿意。 秦棠察觉到危险时来不及了,人被抵在门板上,他用力撕扯她的衣服,长腿贴着她,啃咬一样,她紧闭牙关充满抗拒,鼻息里全是他的气味,她只觉得恶心。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是服务员上菜。 周楷庭才放开她,胸口还在快速起伏,“棠棠……” 在服务员开门一瞬间,秦棠狠狠甩开他往外走,再待下去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现在只想快点离开! 她跑出包间,周楷庭反应几秒随即跟出来,“棠棠!” 身后传开周楷庭的声音,秦棠头都没回朝电梯跑去,刚好电梯的门打开,她踏进去同时周楷庭已经跟过来,伸手挡住缓缓合上的电梯门,“棠棠!” “秦棠?” 与此同时,电梯内还有一道低沉的声音。 第12章 我不脏 他问:“周楷庭吻你了?” 秦棠低着头不说话。 他抬起她的下巴,粗粝的指腹摩挲。 她被迫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睛像是黑色旋涡,能把人卷进去似得。 “他还碰你哪儿?” “没有了……” “秦棠,我的耐心有限。” 她眼里水雾翻涌:“真的没有了。” “你是真觉得我很好脾气。” 秦棠心慌的厉害,喉咙发哑,不知道怎么回他。 她的印象里没见过张贺年生气的样子,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的张贺年,她完全不了解。 张贺年指腹摩挲她的唇瓣,女孩的唇很软,他的动作让秦棠更害怕,脑子有一瞬间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沉默窒息的气氛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是她的手机,他却没松手的意思,反而低下头和她对视…… 她要哭出来了,哽咽一声道:“没有……” 他沉默松开手,眉眼锋利,仿佛有什么要破茧而出。 下一秒,秦棠眼前一暗,唇上被温软贴着,她霎时瞪大眼瞳不敢置信,甚至忘了反应。 陌生的气息侵入,是淡淡的普洱茶味和烟味,她反应过来要推开他,他早她一步禁锢住她的手。 她动弹不得。 chun舌纠缠间,他另一只手来到她后颈,掌心滚烫紧紧贴着。 她的心脏被紧紧揪着,头皮一阵阵发紧,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翁地一下炸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都觉得自己快要缺氧了,他才缓缓离开,吞咽的声音格外清晰,就在她耳边响起。 气氛完全变了味。 她如梦惊醒,要窒息了一般。。 张贺年松开她,稍微平复了呼吸,“别洗了,我不脏。” 秦棠眼睛红得要命,随时有会哭出来的样子,瑟瑟发抖着。 手机铃声安静了一会,又响了起来,还是张贺年提醒她,“手机响了。” 她才慌慌张张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张贺年一扫,也看见了,说:“给我。” 秦棠手都在抖,还是乖乖照做。 她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秦棠慌乱看向其他地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拿过手机,张贺年直接挂断,关机。 手机却没还给她。 “晚饭吃了么?” 秦棠愣愣的,反应慢半拍。 张贺年说:“先去吃点东西,走吧。” 他再正常不过的语气,仿佛刚刚吻她的那一幕是她的幻觉,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但、那是真的。 他真的吻了她。 秦棠却在这时候弯腰捂着小腹干呕,胃里翻涌。 张贺年问她:“怎么了?” 秦棠又是几声干呕,她转身扑进洗手间,趴在洗手池边上吐了,吐的都是胃酸,没吃东西,也吐不出来什么东西。 张贺年上前伸手摸她的额头,有点烫,“你又发烧了?” 应该是吧,中午量了体温,一直在硬撑,撑到刚刚终于撑不住了。 张贺年将她抱起来带去医院。 秦棠不想被他抱,说:“我自己走。” 张贺年没理她。 他身上清檀味包裹着她。 第13章 男女朋友 到了医院,挂号看医生量体温,低烧。 打针输液,她很难受,比起以身体的难受,心里压力也大。 到医院又吐了一次。 没吐在垃圾桶上,倒是吐在张贺年的裤腿上。 秦棠都觉得恶心,她没记错,他是有洁癖的,以前他跟着母亲学画画时,不允许一滴颜料沾在身上,手上也不行。 “对不起……我会擦干净。” 秦棠忍着恶心、头晕翻背包找湿纸巾,还没找到,手臂被人握住,只听见他说:“不用,你别乱动。” 包被他抽走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原本是要开个病房让她休息的,她坚持不要,说什么没那么矫情,又不是高烧不省人事,别浪费病床了。 等她输液功夫,她听到张贺年在打电话,“家里小孩生病,我在医院,我不过去了,恩,下次再说。” 那边的朋友问:“是刚刚电梯里那个女生吗?” “恩。” “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么?” “不用。” 秦棠的身体负荷到了极点,脑袋昏昏沉沉的,却不敢睡过去。 张贺年起身离开一会,秦棠顿时松了口气,身后突然有人喊她名字:“秦棠?” 秦棠回头看过去,是赵露。 赵露走到跟前来:“还真是你,你怎么了,生病了?” “恩。”秦棠点头。 “怎么回事?你今天白天看起来还好好的。” 秦棠说:“可能刚来不适应,水土不服。” “明天你要不请个假,好好休息。” “低烧而已,明天应该就没事了。”秦棠不知道张贺年什么时候回来,有点小担心。 她怕什么来什么。 跟护士要了条毯子的张贺年回来了,来到秦棠身边,将毯子披她身上,随即看了赵露一眼,问的秦棠,“你朋友?” 秦棠抓了抓毯子,心里情绪愈发复杂,还不安,“是我同事。” 赵露见过张贺年,上次在医院门口看到他送秦棠来医院,秦棠还说他有女朋友,现在这么近距离看到他,没想到会帅成这样,气质更是一绝。 张贺年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赵露很热情自我介绍:“您好,我叫赵露,跟秦棠一个科室的。” 随即,张贺年就收回视线,听到秦棠闷咳一声,他关心问秦棠要不要喝水,目光深沉说不出的温柔。 赵露觉得自己多余了,也不好意思再待下,说:“那秦棠你先休息,我回去了。” “恩。”秦棠和她挥了挥手,又咳了咳。 赵露走到拐弯角,又回头看了看,看到张贺年的手碰了碰秦棠的额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秦棠一脸惧意身子往后躲了下,赵露有种感觉,他们那种氛围,不像是什么舅甥,反倒是更像是男女朋友? …… 输完液回到景苑。 秦棠吃了药回房间睡觉。 她屏气凝息,鼻息间仿佛全是张贺年的味道。 一直萦绕不散。 跟心魔似得。 手机她拿回来了,张贺年还给她了,什么话也没说。 秦棠只觉得心力交瘁,身体也跟着难受。 楼下客厅,张贺年跟方维要了周楷庭的号码,打了过去。 第14章 本能 刚回到酒店房间的周楷庭接到电话还问了一句:“哪位?” “张贺年。” 听到对方自报家门,周楷庭眼皮狠狠跳了下,“找我有什么事?” “离秦棠远点。” 周楷庭说:“秦棠说的?” “我说的。” “您是以什么身份说的?秦棠的长辈么?可秦棠已经是成年人了,而且她爸爸妈妈都同意我们,张先生,抱歉,恕我不能从命。” 张贺年抽了根烟,听他说了一长串,不冷不淡道:“说完了?” 周楷庭没跟张贺年打过交道,毕竟不是一个辈分的,更不是一个圈子的,张贺年那个圈子几乎都是和他一样的身份,全是大院子弟,还都是有身份的,周家是经商的,和秦棠家一样。 这种圈子,不是一般人能斗的。 想到周家最近的生意不怎么顺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周楷庭态度缓和了些,解释说:“我对秦棠是认真的,我很喜欢她,结婚也是一早就决定好的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她有没有跟您说什么?” 张贺年没应他。 他摸不准张贺年的脾气,只是大概听过张贺年这人很有手段,如果不进部队,早就接管了他母亲那边的家业,他母亲娘家家大业大,本来是被家族寄予厚望,却毅然决然进了部队,在北城一待久是七八年。 隔着电话,周楷庭心里都有股压迫感,他烦躁扯了扯领子,还得客客气气跟张贺年说:“我是真心……” “对叶家那位也是真心的?”张贺年打断他。 提起叶瑾心,周楷庭解释:“我和叶瑾心已经断干净了。” “断没断干净你自个心里门清。”张贺年顿了顿,“我还是那句话,离秦棠远点,她还小,不着急结婚。” 说完,张贺年挂断电话在先。 …… 因为药物关系,秦棠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都起晚了,慌里慌张换衣服洗漱,下楼时,张贺年却在屋里,看她下楼来,他不紧不慢说:“帮你请了假,不用上班,过来吃早餐。” 阿姨从厨房端着早餐出来。 秦棠扶着扶梯手愣了愣:“可我已经好了……” 阿姨劝她:“这发烧反反复复的很麻烦,秦小姐你还是听张先生的话,今天在家休息吧,假都请了。” 张贺年没看她,他倒是坐在沙发上,在看平板上的军事新闻。 秦棠没再坚持,来到餐桌旁坐下来,回头看了看还在沙发上的张贺年,出于礼貌问他:“您不吃吗?” 张贺年说:“你先吃,不用管我。” 等秦棠吃完,阿姨收拾好餐桌就走了,看张贺年没有走的意思,她准备回房间待一整天,刚要上楼,张贺年的声音响起:“过来。” 秦棠挪不开脚,出于本能不想过去。 “您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张贺年放下平板,看向贴着墙壁站的人,微微沉眉:“需要我过去抱你?” 秦棠眼皮狠狠跳了几下,声音干涩,往他那边挪了几步,又问了一遍,声音更软了,“有、有什么事吗?” “秦棠,你是自己过来,还是我过去,如果我过去,我不保证大清早我会不会对你做什么事。” 第15章 走了 他既然说得出来,也做得出来。 秦棠不敢唱反调,挪动步子走过去,却还是隔了一张茶几的距离,他姿态从容,她谨小慎微,低垂目光。 “你是怕我,还是躲我。”张贺年声音透着威严。 其实都有。 加上昨天在包间里那个吻。 更加避之不及。 秦棠沉默以对。 空气里弥漫着微妙的氛围。 张贺年视线一寸一寸锁定她,她快喘不过气来,害怕他又做点什么,她根本无处可躲,只能硬着头皮说:“都没有……” “昨天我吻你……” 他没说完,秦棠打断他:“没有,没有那种事。” 张贺年沉脸,气氛变得更加沉了,仿佛乌云蔽日,看她眼尾红得厉害,随时都要哭出来一样,张贺年起身来到她跟前,对她来说,他的靠近,很危险,但她很害怕,害怕到迈不动腿,忘了反应。 “我说什么了,就要哭了?”他到底没说那个话题,真把她吓到了。 秦棠说:“没有其他事,我回房间了。” 她一刻都不想和他独处。 张贺年却没让她走的意思,虽然不说那个话题,却直接将人抱到腿上坐下,他的手臂圈着她的腰身,“刚跟你说了,让你过来。” 秦棠浑身僵硬,清晰感觉到身下男人双腿的温度,以及肌肉的硬度。 张贺年:“我什么都还没做,你怕成这样。我要是真做了,你会怎么样?” 眼见躲是躲不掉的,秦棠哀求他:“请您别这样……” “周楷庭能这样?” “……” “你和周楷庭已经谈婚论嫁了,都没有告诉我。你要是不来北城,我现在都未必知道。” 秦棠小声解释:“没有谈婚论嫁,我没有答应……” “那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都不和我联系?” “您也没有回桉城……” 秦棠哽咽一声,她也有想过主动联系他的,可想到他和别的女人说和她没有关系那番话,顿时打消念头,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她一直忍耐着,将这份感情深藏心底。 张贺年一顿,道:“所以你在生我气?” “没有。” 就在张贺年酝酿着要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响了,他暂时松开手,拿出手机一看,放下秦棠,说了一声:“工作电话。” 看他走到露台外接电话,秦棠蓦地松了口气,手心潮湿。 接完电话的张贺年回来跟秦棠说:“我临时有事得走了,你好好休息,这几天要下雪别到处跑,阿姨会来做饭,想吃什么和她说。” 秦棠不自在坐着,他好像有急事,脸色变得严肃紧绷。 张贺年没有和她解释,长话短说:“这段时间你有事联系我朋友。” 他拿出手机发了一个号码给她,“他叫严冬。”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秦棠的微信响了一下,她心也跟着紧了一下。 “说不准。”张贺年声冷了些。 秦棠吸了吸鼻子,意识到他工作的特殊性,一句话都不能多问,她没再问,“对不起。” 张贺年走到玄关处,停顿了几秒,也就几秒,下一秒开门离开。 第16章 哪门子亲戚? 回部队路上,张贺年接到一通电话,那边的人跟他说:“周楷庭已经上飞机走了。” 张贺年鼻音很轻应了声,“知道了。” …… 秦棠没想到,她这次发烧陆陆续续烧了好几天,白天还算正常,能坚持上班,到了晚上就烧起来,,她怀疑自己是细菌感染,便在晚上下班后去抽血化验,确实是细菌感染,又输了几瓶液,这才好转。 期间张贺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不找她,她更不会主动找他。 而周楷庭也没再来过,秦棠再次将他的号码拉黑,不打算再联系的意思。 张贺年不在这段时间里,秦棠很放松,睡眠质量却仍旧不行,还去药房买了褪黑素睡前吃。 后遗症就是吃了几天后头疼的厉害。 这天值夜班,和赵露一块的。 赵露突然神秘兮兮凑近问秦棠:“好久没看到你的舅舅了,怎么了,最近没送你来医院吗?你们吵架了?” 秦棠专注写病历,没有应她。 “你舅舅看着年纪不大,有三十岁吗?和你年纪差得不是很多诶,是你亲舅舅吗?你们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不是亲舅舅。”秦棠抽空回了一句,她没想那么多,确实也不是亲的。 “那你为什么喊他舅舅?” “你怎么这么好奇。”秦棠不是很想回答了。 “没啊,就是随口问问。” 秦棠很忙,没空和她闲聊,还好今晚事没那么多,写完病历她可以趴在桌子上稍微眯一下。 赵露比较会偷闲,忽然瞥到秦棠的手背,“你的手背怎么了?” “之前被烟烫到的。”已经结疤了,脱了一层薄薄的皮。 “你抽烟啊?” 秦棠没回答她。 赵露看得出来她很敷衍,翻了个白眼回到自己的位置前玩手机。 这夜班一上就是半个月。 阿姨知道她上夜班,白天回来睡觉,就没过来打扰,都是下午才来做饭。 倒班这天下班后,秦棠回到景苑洗了个澡便去厨房找吃的,屋里有暖气,她喜欢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从厨房里出来,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她以为是阿姨过来,走过去开门,门一开,却不是阿姨。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偏冷艳的长相,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手里拿着钥匙,她看到秦棠也愣了一下,问她:“你怎么在我男朋友家?” 男朋友? 秦棠穿着宽松的睡衣,光着脚,怀里抱着平板,也愣了一下。 “哪来的?”女人冷呵一声,上上下下打量她。 秦棠解释,“我是他家亲戚。” 女人不信秦棠那套说辞:“哪门子亲戚?表妹妹还是干妹妹?” “不是,是外甥女。”没有血缘的外甥女。 “外甥女?我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一个外甥女了。你说实话,你现在承认,我还看得起你,你敢骗我,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你。” 秦棠不知道怎么解释,“我真的是,你可以打电话问他。” 就是联系不上张贺年,才跑来他家。 女人笑了笑:“他不在,他出任务去了,死无对证。” 第17章 几个女朋友 女人审视的视线很冒犯,完全把秦棠当成了小三。 秦棠没再解释,不过既然张贺年的女朋友来了,她可以不用继续住在这里,也有了正当搬走的借口。 但搬是不敢直接搬。 她现在想睡觉。 女人进到屋里环视一圈,态度高高在上,“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关系到哪一步了?睡过了?” 秦棠知道自己说什么这个女人都不会信,她也就懒得解释,准备上楼睡觉,不过想到张贺年走之前说有事可以联系他朋友,秦棠翻出手机联系了那个叫严冬的人。 严冬得知情况,很快过来。 在等严冬过来的半个小时里,秦棠主动倒了杯水招待那个女人。 那女人坐在沙发上,一副女主人的架势,气场将秦棠压得死死的,秦棠无意和她争论,干脆不说话,准备上楼。 “你去哪?” 秦棠刚碰到楼梯扶手,就被叫住。 她说:“睡觉。” “那是贺年的房间,你去干嘛?” 秦棠回头:“小舅让我睡的。” 女人拔高声音:“演上了是吧,还小舅,你以为我会信你?” 秦棠沉默。 好在晚上不用上班,不然她会猝死的。 女人说:“我告诉你,你哪里都不许去!” 秦棠闭了闭眼,很无奈,只能坐回沙发上。 熬到严冬来了,秦棠都快睡着了,平时想睡都睡不着。 “严冬,你老实告诉我,这个女人是不是张贺年的小三!”女人见严冬来了,气焰一下子上来,逮着严冬追问。 严冬典型北方身材,个高很壮,长得很凶,声音也低沉,跟她解释:“她叫秦棠,是贺年姐姐丈夫的女儿。” “来的路上都对好口供了是吧!”女人不信,仍旧趾高气昂的,“叫张贺年过来!我要当面和他对峙!” 严冬:“蒋楚,你别折腾了,成么。” “我折腾什么了!张贺年一直躲着我,不肯见我,我要搞清楚他是不是背着我有女人了,还是我的不是了?凭什么?!” “你再闹,我只能给你哥打电话。” “别拿我哥来压我!” “贺年很疼他这个外甥女,万一她有个好歹,贺年会整死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秦棠昏昏沉沉的,眼皮和意识在打架,她模模糊糊听到一些话,一切很奇怪的话。 蒋楚到底被严冬搞走了,而秦棠也醒了,客客气气跟严冬道歉。 严冬换上一副和蔼的笑容,“把你吓到了吧,小外甥女。” 秦棠:“还、还好。” 她不禁好奇问:“她、是小舅的女朋友吗?” “不是,她叫蒋楚,是你小舅高中同学,从桉城一路追到北城,你小舅根本看不上。”严冬解释。 “可她有这房子的钥匙。” “这事等贺年回来再处理。”严冬说,“为了安全起见,门锁换了,我已经联系换锁师傅过来了。” 秦棠若有所思,忽然问他:“小舅有几个女朋友?” “你这话说的。”严冬被逗笑,“别这么拉仇恨,我一个都没,你还问你小舅有几个。人比人,气死人。” 秦棠解释,“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 这个蒋楚不是她之前见过的那个女朋友,刚刚看到蒋楚时,她还以为张贺年又谈了…… 第18章 不感兴趣还问 换锁的师傅很快来了,利索换上门锁,秦棠要给钱,严冬没让,他说会找找张贺年报销。 “钥匙你收好,有事再找我。” “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我和贺年认识很多年了,都是自己人,不说这些。” 严冬问道:“你是在医院上班?” “恩,还在实习。” “什么科的?” “内科。” “当医生好啊,前途无量。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先休息。” “您慢走,麻烦您了。” 等严冬走后,秦棠回到房间躺下来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过了几天,秦棠在医院见到蒋楚挂号,刚好是她跟小师兄出门诊,她吓了一跳,好在戴着口罩,蒋楚没有认出来。 蒋楚是身体不舒服来医院看的。 恰好挂到小师兄的号。 蒋楚说了自己的情况:“我前不久流过产,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肚子很痛。” 流过产? 秦棠一怔,不禁多看了一眼蒋楚,恰好蒋楚也在看她,不过蒋楚很快就移开视线,应该还是没认出她。 小师兄说:“你这种情况要去挂妇科,我这里看不了,我给你转过去吧。” “内科看不了?” “是,你是妇产内科,挂号的时候没说么?” 蒋楚:“我以为只是普通的肚子痛。” “我怀疑你肚子痛是流产后引起的,不过没检查,你去妇产科做个检查看看。” “那行,麻烦医生了。” 蒋楚走后,小师兄看向她:“你刚刚怎么一言不发?” “没、没啊。” “还没有,你认识的?” “不算认识。”秦棠心虚,小师兄颇有几分梁教授的风范,眼神都很犀利。 小师兄没再问,叫了下一个号进来。 晚上下班回景苑路上,秦棠无意间瞥到张贺年的车子,她还记得车牌号,意思是他回来了? 秦棠正要上前,车门打开了,张贺年从车里下来,隔着不远,他朝她招了招手。 他穿的常服,黑色夹克,黑色长裤,整个人又糙又硬的。 秦棠犹豫上前,哈出一口热气:“您回来了。” “恩。”光影剪切出他的下颌阴影,他低头看她脸,“身体怎么样?” “很早就好了。” 张贺年视线在她软白的脸上停顿,直接又明了:“有没有想我?” 秦棠被吓住,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遇到不想面对的事,她就会沉默。 料到她不会回答,张贺年不意外,又问了声:“你怎么不问我本人?” “问什么?” “我有几个女朋友。” 秦棠沉默。 他都知道了? 张贺年拿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咬着,漫不经心点燃,“你现在还想问么?” 秦棠说:“没有这个女朋友,也有那个女朋友。小舅,我对您的事不感兴趣,只是随便问问。不过您还是跟您女朋友说一声,免得再有什么误会。” 张贺年轻笑一声:“你确定不感兴趣?” 他那眼神更加赤裸,嘴角更是挂着若有所思的笑意。 “是的,不感兴趣。” 张贺年眉头微压:“不感兴趣还问。” “抱歉,下次不会了。” 第19章 喊小舅就礼貌了? 回景苑路上,他们俩都没再说过话。 秦棠本就有意躲避,能不主动就不主动,尤其是经历那次吻过后,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就变了。 她不是傻子,意识到张贺年蓄意接近,在清醒的情况下吻她,那绝对不是长辈对小辈的态度,很有可能……他是真想做点什么。 可又始终觉得他不是会乱搞男女关系的人。 明明是有女朋友的情况下…… 尤其刚刚还问她,想不想她…… 秦棠脑子里一片混沌,步伐也就慢下来,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奇奇怪怪的感觉越来越汹涌,忽然想到什么,她拿手机编辑一条微信发给张徵月。 【阿姨,小舅的女朋友也在北城吗?】 她编辑了很久才发过去。 回到的第一时间,秦棠把新钥匙拿给张贺年,甚至不是亲手交给他,而是放在客厅桌子上,上楼前和他说了一句:“小舅,新钥匙在桌子上。” 说完就上楼去了。 张贺年在楼下把玩新钥匙,想到严冬和他说的情况,他拨了蒋楚的电话,那边很快接了,他开门见山直接问:“来过我家了?” “是。”蒋楚也不意外他打电话过来,明显是兴师问罪。 “钥匙谁给的。” “叶繁姿给的,她说不放心你,要我帮忙看着。” “呵。” 秦棠这会也收到张徵月的回复。 【不在,怎么了?】 意思就是张贺年确实不是单身,是有女朋友的。 秦棠胸口很闷,闷的疼。 过了会,张贺年来敲门,她跟做贼一样飞快关掉手机,隔着门板问:“什么事?” 门口的张贺年说:“我妈来了。” 秦棠之前见过张贺年的妈妈,在父亲和张徵月的婚礼上,也就几次,次数不多,加上她后面高中大学住校,没什么时间回家,也有意不想回家,见面次数更少了。 她完全没想到,再次见到张贺年的妈妈会在北城。 张贺年去机场顺便把秦棠带上了,张夫人是知道秦棠住在他这的,不用怀疑,张徵月说的,这事也不是见不得光,不用隐瞒。 秦棠很紧张坐在副驾,思索着等会怎么称呼他妈妈。 婚礼那次,她没有喊人,不知道怎么喊。 毕竟不是亲的,没有血缘关系。 张贺年似乎看穿她的心思,说:“等会见到人,想叫就叫,不想叫就不叫。” “不叫显得没礼貌。” 张贺年嗤了一声:“你喊我小舅就礼貌了?” 秦棠,“……” 张贺年从来没答应让她喊什么舅舅,每次听她喊舅舅心里就窝火,又不能对她怎么着,胆子那么小,经不住吓。 秦棠思索再三,真不知道怎么喊。 到了机场,见到张夫人,秦棠微微鞠躬,喊了声夫人。 张夫人今年五十几岁,皮肤保养得跟四十岁一样,身材也是,并没有走样,气质和人都是雍容华贵的,身上穿戴都是牌子货,还带着保姆,听到秦棠难声夫人,张夫人并未说什么,倒是摸了摸她的手,关心道:“早听说你在北城住在贺年那,怎么样,贺年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小舅对我很好。”秦棠没有说假话,这点是真的。 第20章 觉得有就有 张夫人没有提前告知要过来,就连张贺年本人都被杀得措手不及,见张夫人拉着秦棠说话,秦棠紧张得浑身都不自在,他才缓缓开口:“您真会挑时间,是知道我今晚回来?” “你说什么,什么挑时间,我来北城是有工作,顺路过来看看你,也看看秦棠。” 长辈说的话,秦棠是相信的,她其实自己也有点做贼心虚,总想到自己和张贺年那层说不明道不白的关系,似乎在张夫人面前无处遁形。 张夫人的眼神让秦棠心里慌乱,对视都不敢对上一眼。 上了车,张贺年开车去市区里找了家餐厅吃饭。 张夫人一路拉着秦棠聊天,什么都问,秦棠在长辈跟前也乖,有问必答,乖巧惹人得紧。 张贺年没怎么说话,坐在旁边听她们聊,视线倒是一直看向秦棠,她虽然没刚见到张夫人那么紧张,但还是很不自在的。 进到室内外套也不脱,脸憋得通红。 张贺年拿了杯子喝了口水,看向秦棠,“不热?” 秦棠恩了声,抬眼看他一眼,下一秒收回视线。 好像他有毒一样。 张夫人也注意到秦棠还穿着外套,说:“北方室内都有暖气,你不热么?” 秦棠是热的,慢腾腾的脱了外套,露出粉色的毛衣,之后仍旧是拘谨坐着。 张夫人问她:“听说你有个在交往的男朋友?” 秦棠拿筷子的手一顿,老实回答说:“分了的。” 张夫人说:“看来是我的消息滞后了,不该提的。” 秦棠摇头表示没关系。 张夫人随即问张贺年:“你明天回部队?” “恩。”张贺年想抽烟,舔了舔后牙槽,问,“您准备待几天?” “不确定,顺利两三天,不顺利四五天都有可能。” 张夫人事业心很重的,并不甘心做全职太太,何况生出来两个孩子,一儿一女,都不愿意接受她安排的人生规划,女儿是恋爱脑,儿子一头扎进部队,好几年不回家,家里头没有一个省心的。 张夫人又问起张贺年的感情生活,何况张贺年都快三十岁了,到了年纪自然会被催,“和你同龄那几个发小二胎都生了,你倒好,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总该说说吧。” 这种话题,不是秦棠能参与的,她更安静了,深怕发出一点动静惊扰他们。 张贺年没什么情绪,说:“没打算。” “什么没打算,我和你爸爸多着急,你是一点都不知道,你这么多年不回桉城就算了,你是不是要我给你安排相亲。” 张贺年漫不经心扫了一眼秦棠,慵懒回复:“工作忙,没空。” “你别找借口,你就快三十岁了,之前我可以不管不问,到了年纪就得收心。还是说你在外面有其他女人,没打算和繁姿结婚?” 张夫人没有打算放过他,追问到底。 “您要说有,那就有吧。” 秦棠脊背涌上一阵寒意。 张夫人说:“意思是真有其他女人?” 张贺年模棱两可说:“您觉得有就有。” 第21章 玩玩? 张夫人是不在意张贺年在结婚之前养女人,只要不是同时养多个,不闹大,不打胎之类的,都无所谓。 要的只是他三十岁就乖乖接受家里安排,和外面断干净就行了。 碍于秦棠在场,张夫人还是克制住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吃完饭,张贺年安排张夫人和助理去了酒店,再带秦棠回景苑。 回去路,张贺年开车,问她:“介不介意我抽烟。” 秦棠,“不介意。” 刚刚吃饭那会,他就想抽烟了,一直忍着。 打开车窗,缓缓抽了起来,张贺年随意扫了她一眼,说:“被吓到了?” 秦棠:“没、没有。” “很怕我母亲?” 她嘴硬:“还好……” 张贺年说:“嘴硬。” “……” “你这么怕她,是因为我对你做的事么?” 秦棠全身神经紧绷起来,不自觉攥紧手指,掌心冒着冷汗。 刚刚张夫人在饭桌上说的话,仿佛回荡在耳边。 秦棠承认,她很心虚,也很怕。 要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好,但、张贺年是吻过她的。 那种事,没办法当不存在过。 即便她很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棠有些慌,说:“什么事都没有过,小舅,您什么都没有做过……” 她就是在自欺欺人。 张贺年却说:“你不会认为,你这样说,就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做过?” 她真害怕了,声音染上哽咽:“小舅……” 张贺年知道她害怕什么,便一字一句告诉她:“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秦棠。” 秦棠,“小舅,你有女朋友,您完全可以找您女朋友做去。” 她说,“我不是那种人,我也没想和您发生什么,希望您及时止住。” 秦棠一直认为张贺年不是坏人,更不是会乱搞男女关系,可是现在的张贺年,让她觉得她的想法是错的。 他明明是有女朋友的,就算没有,以后也是要接受家里安排结婚的,退一步说,即便他真没有女朋友,真和她有什么,那也是不被允许的。 她家,还有他家。 都不会接受。 她想得很清楚,清清楚楚告诉他:“您只能是我的长辈,我们的关系也仅到这里,您想要玩玩,也不该找我。” 张贺年舌尖抵着腮帮子,无声酝酿一场风暴,听完秦棠说的话,他并没有着急出声,而是到了景苑停车场后,弹掉烟蒂,合上车窗,回头盯着她,说:“所以你觉得我想玩玩你?” 秦棠后背紧紧贴着椅背,车内空间太过逼仄,感到一股来自他身上的压迫感,她心跳加速,“不是吗?” 张贺年问她:“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 秦棠不回答,是不敢回答。 她只是想保护自己,保持住那条伦理的界限。 张贺年目光阴恻恻下来,愈发有压迫感,“我问你,为什么要来北城。” “我说过,是疗情伤,我刚分手……” “你真喜欢周楷庭?” “喜欢过。” “我呢?” 秦棠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也是‘喜欢过’?” 第22章 别让我恨你 秦棠死死扣着安全带,低着头说不出话来,喉咙堵得慌,心脏一通乱跳。 逼仄的空间充满压抑。 过了好一会,秦棠咬着牙说:“没有。” 张贺年忽地伸过手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她眼睛很红,慌乱的表情更是无处可躲,他更是没有给她躲的意思,“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是说真的,我没有喜欢您,我不喜欢您。”秦棠的心揪成一团,声音在颤抖,因为害怕。 “既然不喜欢,应该理直气壮,那你躲我什么?” “我没有……” “秦棠,你是觉得我好骗?我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 秦棠要是那句话:“您误会了,我一直都把您当成长辈,没有其他心思……” “可我有。我对你有心思。”他再直白不过,不让她躲。 张贺年说出来的话,再次让秦棠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害怕,却无处可躲。 张贺年的手指一寸寸用力,抬高她的下颌,他缓缓靠近,喉结上下滚动,说:“不管你愿不愿意,从你来北城那刻起,你就躲不了了。” 秦棠眼泪猝不及防掉下来,心里的侥幸被他彻底打消,他干脆坐实了她最害怕也最不希望发生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了,在张贺年这里,她躲不掉。 “也别以为回桉城就有用,秦棠,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会当做没有发生过,你也不能。” 秦棠颤抖着问他:“为什么一定是我?” “没有为什么。” “不可以……” 张贺年低头吻过去,在她目瞪口呆下,他很顺利侵占她的领地,口允吸着,强势占有,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这个吻比上次在包间里那个还要持久缠绵,甚至还发出声音来。 她只有被迫接受的份,想要抵抗的双手被他一只手擒住,摁在腿上,原本捏着她下巴的手掌也来到她后颈,掌心滚烫,仿佛火一样灼烧着她全身。 等这个吻结束,张贺年解开她身上的安全带,随即将人抱到自己怀里来,将座椅往后调,他将人抵在方向盘上,指尖微凉探进她羽绒外套下摆,摸上她的软腰……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秦棠被他吓到,带着哭腔祈求:“别这样……不行……” 张贺年离开她的唇,并未理会,低头咬住她的羽绒服拉链,拉链的声音清晰贯入她的耳膜,她全身都在抖,“不……” 跟小猫儿似的声音非但没有阻止他,反而很刺激人。 拉链拉开,他的唇贴上她的锁骨,细细吻着。 “张、张贺年!”秦棠慌慌张张喊他名字。 “恩。” 他含含糊糊应了一声,手来到她后背,沿着脊骨曲线往上,停在内衣扣那,她头皮仿佛要炸开,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脸色惨白,带着最后的希冀祈求他:“我不喜欢你,你别对我做这种事。” 这种事是男女朋友才能做的。 他们俩不是。 “别让我恨你。” 张贺年抬起头望着她,深邃的眸子漆黑无比,蕴藏深不见底的危险。 第23章 跟不跟(改bug) 张贺年的手重重掐她的腰身,“你不是已经恨我了么。” 秦棠刚想开口说话,再次被吻住,这次比刚刚还要凶,几乎是用力咬着,她发不出声音,又惊又怕,听到有别的车子经过的声音,浑身寒毛更是竖起,怕被人看见他们荒唐的一幕。 气息纠缠,不分彼此。 张贺年充满欲往的吻沿着她的下颌落下,身上全是他的气息。 忽然,秦棠打了他一巴掌。 力气不大,也没打到他的正脸,落在他脖子和下颌处。 她又气又愤,心里还有说不出来的委屈。 张贺年没觉得她多大的劲,很痞笑了声:“还要打么,再来。” 她声音发颤,“能不能放过我……” 张贺年敛起笑意,神情严肃紧绷,就连双眼也是深沉让人无言,他一只手还在她腰上辗转碾磨,“晚了。” 秦棠抿紧唇,“你要结婚了。” 他已经三十岁了,结婚也是近几年的事。 “我不会结婚。”张贺年语气淡淡。 秦棠僵住:“可你有女朋友……” 张贺年敏锐捕捉到什么,“所以你一直认为我有女朋友,才这么排斥我?” 秦棠否认:“不是……” “秦棠,你不会撒谎。” 她咬唇,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害怕他说的每一句话,她低头,说:“不管你有没有,我们俩都不可以……” “不可以也得可以。”张贺年松开她的手,语气沉甸甸的,不是闹着玩的,“跟不跟我?” 秦棠:“……” 他说的是跟不跟。 秦棠知道意味着什么,他这是完全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了。 她缓缓闭眼,唇瓣顺润,睫毛浓密卷翘,不施粉黛的脸蛋浮现淡淡的一层薄粉,过去七年,她已经完全长大,亭亭玉立的,有追求者甚至谈了一段恋爱。 张贺年看她脆弱的神情,淡淡垂下眼皮,“我给你时间。” 怎么回到景苑的,秦棠想不起来,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回房间,锁上门,她没有上床躺在,就蹲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膝盖。 房间里一片漆黑,没有开灯。 张贺年就在客厅,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时刻注意楼上的动静,左等右等,一点声音都没有…… 又一根烟抽完,不太放心,她刚刚显然是被吓到了,眼神惶恐,被逼到绝路的眼神。 走到楼梯口,手机又响起,是方维打来的,他犹豫会,调转步伐,去了露台接听。 “什么事?” 方维说:“周楷庭前几天去北城找秦棠了,你知道的。” “恩。” “他回来没几天就和叶瑾心复合了,还要订婚。” 张贺年望着远处城市繁华的夜景,高楼大厦,万紫千红,璀璨如星辰,他来北城七年,很少回来这过夜,当初买下来,也是心血来潮买下来的,自从秦棠来了之后,他一有空就回来,无非是因为她在这里,这房子也就不冷清了。 方维说:“你呢,你和叶繁姿呢?” “我和她有什么事?” “怎么没事了,叶繁姿回国了,我刚和她见了面,她还问起你。” 第24章 为了他流产 方维说:“我看她的意思是想和你和好,不过到底是个女孩子,脸皮薄的很,当初又是你甩了她,现在不好意思直接找你,从我这里下手,千方百计打听你的事。” 张贺年目光沉如水,掀不起任何涟漪,表情更是十分寡淡,好像没在听。 “我看她心里还有你,要不今年年底你回来,我出面,给你们俩制造个机会,见见?” 现在十一月底,没几个月就是过年了。 秦棠多半是要桉城的。 张贺年听方维这么一说,直接了当说:“不见。” “真这么狠心?” 大家都知道他当初和叶繁姿的感情,叶繁姿要出国,而他那会准备来北城,是想带叶繁姿一块来的,但叶繁姿不愿意,吐槽北城这不好那不好,不是她想来的地方,她还想让张贺年跟她一块出国,她逼张贺年做选择,这不,闹了好半年。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只有他们几个知道。 叶繁姿选择了出国还不消停,要张贺年背黑锅,让他别公开他们俩分手的事,更别说是她主动分的手。 张贺年应了她。 所以导致有些人还以为他们俩在一起,只是异地而已。 比如张徵月。 只有方维知道他们这里面的事。 挂断电话,张贺年没有在景苑过夜,开车走了。 秦棠是听到了开门的动静的,很细微一下,第二天才确认张贺年不在。 医院。 秦棠又见到了蒋楚。 她刚转身要走,蒋楚却叫住她,早就认出她了。 “别着急走啊,怎么,耗子见了猫?” 秦棠装傻装到底,蒋楚快步绕到她跟前来,扯着嘴角笑:“上次我就诊的时候,你在旁边站着吧,秦棠?” 发现躲不了了,秦棠便问她:“你有什么事?” “你说我有什么事,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了?小外甥女。” 秦棠清楚蒋楚对自己有敌意,加上又在医院,“我在上班,不聊私事,如果你非得想和我聊,可以等我下班。” 蒋楚冷笑:“行啊,那我就等你下班。” 秦棠说:“我下班后来找你。” 而蒋楚真的等到秦棠下班,秦棠没有躲,她摘了口罩,露出微微有口罩压痕的脸,蒋楚问她:“带我去见张贺年。” “我不知道小舅在哪里。” “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你可以直接打电话给他。” “他要是接我电话我会来找你?” 秦棠顿了顿,“那我也没有办法,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呵呵,用你手机给他打电话,我要他对我负责!我为了他流产堕胎,他倒好,理都不理我,负心汉!” 蒋楚悲愤交加。 秦棠一听,心头一紧,又是那股熟悉的窒息感,她咬了咬嘴唇,说:“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接……” “我不管,你打,你要是不打,也别想走了!” 秦棠只能拿出手机拨打过去,很快就有人接了,是张贺年的声音,她声音微微发颤,喊了声:“小舅,是我。” “我知道,有事?”张贺年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 也是这么温柔的声音让秦棠微微一顿。 第25章 不关心 “蒋楚找你。” 秦棠说完名字后,张贺年紧接着问:“她去医院找你了?” “恩。” “我打给她。” 说完,张贺年便挂断通话。 秦棠收起手机,对蒋楚说:“小舅说打给你。” “看来你在张贺年心里多少有点分量,我一来找你,他的态度就变了。”蒋楚环抱双臂,在等张贺年打电话过来时,还说:“你也知道我流产了。” 秦棠没说话。 “几个月前聚餐,他喝多了……” “不用跟我说,这是你们自己的事。”秦棠冷不丁打断她,拿手机的手紧了又紧。 蒋楚眼睛犀利,扫到秦棠耳朵后的痕迹,都是成年人,一眼看出来那是什么,蒋楚眼神玩味,嗤了一声,“我知道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只不过孤男寡女的,又住在一起,小妹妹,我也是为了你好,作为过来人……” 秦棠感觉蒋楚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你想太多了,他是我的长辈而已。” “长辈,长辈玩得更花。”蒋楚不屑一顾,手机响起,是张贺年打来的,蒋楚扭着腰走开接了电话,娇嗲的声音拉长,喂了一声。 秦棠听着高跟鞋走远的声音,这才离开医院。 张贺年直接了当问蒋楚:“你想做什么?” “贺年,你终于愿意找我了,看来你这个小外甥女在你心里地位不一般,还让严冬帮忙照看你的小外甥女。叶繁姿有这待遇不?” “有事直说。”张贺年没理会她的胡搅蛮缠,沉沉开口。 蒋楚咬了咬嘴唇,态度软了下来,甚至有些恳求的成分:“我知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当时也是太慌了,才说孩子是你的……” “这就是你要说的事?” “贺年……” 张贺年语气极冷淡,警告她一句:“为了这事把别人牵扯进来,这就是你的态度?” “我也不想的,是你一直不肯见我,我只能去你家堵你,只是没想到你外甥女在,我也没对她做什么,我的出发点就是想见你,和你当面聊聊。” “你骚扰她两次了。” 蒋楚听他语气不善,对他的了解,猜到他应该是不高兴了,“我没有想对她做什么。” “没想,却做了。” “你能不能别用这种态度?”他软硬不吃,蒋楚又慌又着急,要不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也不至于用这些手段,“一定要这样对我么?” 张贺年说:“蒋楚,我的耐心有限,没时间陪你耗。” 蒋楚声音染上哽咽:“我知道错了,真的,你原谅我一次,贺年……” “晚了。” …… 秦棠回到景苑,阿姨做好了饭菜,她没胃口,随便吃了点回房间待着了,不是看书就是看书。 程安宁打来电话那会,她刚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和程安宁一搭没一搭的聊。 “话又说回来了,好像没怎么听你提起你那个舅舅,你和你舅舅关系不好么?” 秦棠微顿:“不太熟,没什么好提的。” “昨天和卓岸聚餐,他说你那个舅舅挺有本事的,很年轻,还很帅,什么时候有机会介绍一下?” 第26章 小没良心 秦棠不想聊张贺年,岔开话题问她:“你和卓岸吃饭了?” “是啊,刚巧遇到,就凑一块吃饭了。”程安宁反应也快,“你别转移话题,老实交代!” 秦棠少女时期的心事,没跟谁讲过,就连程安宁都没说过,被程安宁这么调侃,秦棠有些心虚,“我没有……” “棠棠,你是不是不记得了,之前有次你喝多了,嘴里一直喊着一个名字,什么什么年的。” 昨天和卓岸吃饭时无意间听到他提到秦棠小舅的名字,叫张贺年,程安宁这才对上号,敏锐察觉这里面肯定有事情。 “我有吗?” “没有吗?” 秦棠沉默,她去年生日和几个好朋友到ktv唱歌,确实喝多了,上了头,说了几句话,具体说什么不记得了,后面他们也没说,谁知道程安宁在这里等着她。 她不想认下:“不记得了,当我说胡说八道吧。” “棠棠长大了,有心事也不和我说了,我知道了,你有新朋友了……” 秦棠很无奈,又觉得好笑,“宁宁,你别演了。” 程安宁演上瘾了,声音还带着哭腔,“我从小暗恋几个男生,穿什么内裤,大姨妈什么时候来都跟你说了,你居然有秘密瞒着我,不和我说,我明白,不爱了就是这样。” “宁宁!” 就在这会楼下传来开门的动静,秦棠耳朵很敏锐,她想应该是张贺年回来了,匆忙挂断电话,不过没下楼,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心虚,还跟小时候‘干坏事’躲家长一样。 程安宁:【坏蛋棠棠!我以后有秘密都不和你说了!你年底回来,我要叫上卓岸三堂会审!】 没等她回复,微信里弹出张贺年发来的消息。 张贺年:【睡了么?】 秦棠切过去回复:【还没。】 张贺年:【下来一下,帮我个忙。】 秦棠犹豫几秒还是下去了。 张贺年躺在沙发上,长手长脚的,还好沙发大,他眉头蹙着似乎不太舒服,听到下楼的声音,也没睁开眼看她,说:“帮我看下伤口可以么?” 秦棠站在楼梯口就停住了,隔着好些距离问他:“什么伤口?” “后背,有点痒,我看不见。” 客厅开了盏暖色的射灯,没有开大灯,看起来氛围有些昏黄。 秦棠犹豫了会,打开了灯,问他:“你后背怎么了……” 张贺年缓缓张开眼,似笑非笑说:“你好歹过来点,怎么,怕我又对你做什么?” 秦棠不否认。 蒋楚有一点说的对,孤男寡女的,又住在一起…… 加上张贺年这个‘又’很微妙。 她不太相信他。 秦棠干脆说:“小舅,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可以去医院,医院就在附近,挂个急诊很方便的。” 张贺年这下是真笑了一声,声线醇厚且说不出来的性感低哑,“小没良心。” 秦棠攥紧手,真的害怕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没事我就上楼了。” 她转身就要上楼,躺在沙发上的人干脆利落起身几步就到她身后,长臂一伸握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一拽,便轻易将人拥入怀里。 一瞬间,她又被他身上的气息侵袭。 她鼻子很灵,不止闻到原本就属于他身上的味道,还闻到一股不属于他的气味。 张贺年下巴抵在她瘦弱的肩上,喉结滚动,说:“就不能陪我待会?” 第27章 知道错了 察觉她全身绷紧,也不说话。 他侧了侧头,望着她的侧颜,呼出的热气洒在她颈间,说:“我背上真受伤了,没有骗你。” 她没有说话,似乎不关心。 张贺年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不是香水味却比香水味还要好闻,有种能让人安心的魔力,他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味,他一本正经问她:“喷的什么香水?” 秦棠没有回答,而是问他:“你是想睡我么?” 她太过平静,以至于张贺年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听到她说出这种话来。 “是不是睡到了,你就会放过我?” 她知道躲是躲不掉的,只要在他这里一天,那条不能界限迟早会被跨越。 与其耗下去,迟早会出事,不如早点摊开了讲。 张贺年的脸色瞬间变了,站直了腰,冷硬的将她的身子转过来,和他面对面,他低头看她,说:“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秦棠心跳猛烈,四肢仿佛被无数的蚂蚁在啃噬,她张了张口,咬着牙根重复:“我说,是不是你睡到了……” 话说到一半,下巴被男人的虎口擒住,粗粝的指腹摩挲她的脸颊,她有点不舒服皱起眉头,下意识对上他如墨色的瞳孔。 她的这两那句话在张贺年听来充满讽刺,也从侧面说明他在她心里是什么形象,所以这么久,她就是这样看待他的? “秦棠,你要不看看我想睡一个女人时候是什么样子?” 话音落完,他不再克制和忍耐,理智也土崩瓦解,有些失控,他吻上她的嘴唇,和之前两次截然不一样的吻,很凶狠,毫不顾忌她的感受。 外套被他解开,微凉的手探入毛衣里,重重揉着她的软腰,手掌仿佛带电,刺激着她…… 她也是成年人,身体触发保护机制,即便她心理层面再不情愿,生理上也会有所反应…… 两人之间的力量差距,也不是她能够抗衡的,轻轻松松被他抱到沙发上,仍旧是面对面的姿势,她坐在他腿上,他眼眸散发幽冷,只给她短暂呼吸了会新鲜空气,紧接着大掌扣住她后颈往下压,便又是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吻。 像野兽一样撕咬。 一点都不温柔。 她都快失去了知觉,被咬得疼,眼泪被逼了出来,她呜咽出声,像小奶猫一样的声音,“不……” 可很快被他吞下去,她只能发出闷哼声。 被吻得失去知觉。 唇角还有唾液,分不清是谁的。 他离开她的唇,往下,咬了上去,犬齿咬着皮肤…… 秦棠被恐惧包裹着,浑身颤抖,求他:“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她不该说那种话。 可错了也来不及了。 张贺年并不打算这样停下来。 她急忙忙抓住他的手,求他:“求你,” “求你了,” 不能这样。 就在这会,手机上突兀响起,打破他们俩之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是张贺年的手机响,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秦棠下意识卡过去,瞥到手机屏幕上跳跃的备注名——母亲。 是张夫人。 张贺年抬起头看过去,也看到来电显示,却不着急接,而是指腹摩挲她殷红的唇,被他吻的。 她慌张说:“你妈妈的电话。” 张贺年搂着她免得她摔了,伸长手拿过手机,当着她的面接的,“喂,什么事?” “在家么?”张夫人的声音传来。 客厅里很安静,静到她能听到他手机里传来张夫人的声音。 “您说。” “我快到你家了,是13楼吧,我买了礼物给秦棠。” 秦棠瞪大眼,恐惧惊慌蔓延全身,猛地看向玄关处,就隔着一扇门的距离。 第28章 暗地里(略改) 秦棠咬着牙关不敢发出动静,深怕被张夫人听见,她眼神哀求他,放她下来,张夫人马上来了。 张夫人是从张徵月那得知张贺年所在的地址,他家并不是秘密。 张贺年说了句:“等会”,飞快挂断电话,无视秦棠满脸的惶恐和不安,低头又一次吻上她的唇,她的反抗比刚刚还要强烈,她都要哭了的表情,眼尾红得要命。 要是被张夫人撞见,那她家里也会知道,她不敢想象,他们会怎么看待她…… 张贺年明知道她害怕和紧张,却偏偏还在关键时候吻她,口允吸着,变着法折磨她,甚至还咬了下她的舌尖,她痛得闷哼一声。 在敲门声响起一瞬间,他才将人松开,眼里是灼热的欲,她重获自由立刻脱离他的禁锢,表情很不好看。 “慌什么。”张贺年开口,相比较她,他显得闲淡自如,“天塌下来不是还有我?” 秦棠反应过来的是愤怒,喉咙却堵得慌,说不出来话。 张贺年脱了外套和里面的衣服,赤膊上身,翻出抽屉里的医药箱,打开放在桌子上,摆出在上药的场面。 也就一会会的功夫。 秦棠愣住了。 “等会说你在给我上药。”张贺年交代她,唇角弯了一瞬,一闪即逝。 门铃声响起,门口传来张夫人和助理说话的声音。 张贺年去开的门。 张夫人身后跟着助理,助理大包小包提着,张夫人问他:“怎么这么慢才开门,在屋里搞什么。你怎么还赤裸着,这么冷的天,你不怕生病?” 张贺年懒洋洋倚着玄关门站着,说:“屋里有暖气。” “那也不能不穿。”张夫人进门换鞋,看到一旁的女士鞋子,不用想,应该是秦棠的,“你先去把衣服穿上。” “穿不了。”张贺年指了指后背,“等秦棠给我上药。” “受伤了?”张夫人立马走到他身后看,果然,肩膀那块一大块血淋淋的伤,涂了药的,残留白色药膏,有手掌那么大了,看着就触目惊心,何况是一向养尊处优的张夫人,“怎么弄到的?” “别问了,说不了。” 不用想,肯定是出任务时候受到的伤。 到底就一个儿子,张夫人心疼极了,“你先躺下。” 秦棠则拘谨站在一旁,在张夫人进来之后才怯弱喊了一声:“夫人。” 张夫人视线在她脸上一扫而过,似乎没注意到什么,又注意到了什么,这时候张贺年已经坐在沙发上了,使唤了声:“秦棠,愣着干什么,继续涂药。” 秦棠没想到张贺年是真的受伤了,肩膀那一片,她有些慌在医药箱里翻找,垂着眸,没注意到张夫人的眼神。 张夫人关心道:“这看着很严重,怎么不去医院?” “在部队处理过了,每天上点药就行了。” 一旁的助理看着也心疼。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也稍微注意一点。” 张贺年嗯了声,视线瞥了瞥楼梯那边,漫不经心,“注意了,又没缺胳膊断腿的。” “乌鸦嘴,真要那样,我看你以后怎么娶老婆。” 张贺年背对着张夫人,看着秦棠唇角微勾了下,像是在笑,秦棠找到药膏,抬眼便对上他的视线,头皮一麻,心虚到了极点,心脏仿佛都蜷缩成一团了。 第29章 避嫌 秦棠眼睛没敢乱看,虽然只是一个后背,但刚刚她和张贺年有过亲密接触,脸上温度还没降下来,也不是她想不看就不看的,男人肩背肌理硬朗,肩膀宽阔,不像健身房练出来的肌肉,而是充满原始,野性张扬的。 上了药,张贺年穿上衣服,看了一眼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似得秦棠,说:“谢谢了,小外甥女。” 秦棠觉得他是故意的。 张夫人再三叮嘱张贺年小心点,同时让助理把礼物拿出来给秦棠。 秦棠看到那些都是牌子货,还有个包包事奢牌,她在朋友那见到过同款,大概知道价钱,六位数左右,她不敢收,“夫人,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张夫人:“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你不用有负担。” 秦棠家里不是没钱,是有的,从小也算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她对这些不太感冒,加上去医院上班真不适合背这些包包,何况她还只是个实习生。 还想说拒绝的话,张夫人又说:“我还想请你帮忙,帮我多盯着一点贺年,别让他乱来。” 张贺年嗤了声:“您这是要收买秦棠,让她当您的眼线?” 张夫人,“胡说什么。” 张贺年瞥了眼秦棠,“收了吧,买都买了。” 秦棠只能硬着头皮道谢:“谢谢夫人。” “怎么还叫夫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按照辈分,你是要喊我一声外婆的。” 张贺年打断道,“您下次来我这之前提前打个电话。” “怎么,你这是什么秘密基地,我还不能来了?” “是啊,万一我带女朋友回来被您撞见不就麻烦了?”张贺年混不吝道,他点了根烟,含在唇边,眉骨凌厉,如果他不是进了部队,他父亲的评价是以后就是个匪。 张夫人说,“你带哪里去我不管,结婚必须听家里安排。” 秦棠默默收拾好医药箱,她很不自在,感觉像是偷听到别人的秘密。 这个话题,张贺年没听见似得,说:“秦棠,你先上去洗澡睡觉。” 秦棠潜意识觉得他们接下来要聊的不适合给她听见。 确实也如此。 等秦棠上楼去了,张夫人脸色变了变,盯着张贺年看,声音压低说:“秦棠再怎么说和你都没有血缘关系,你让她住这里合适么?” “为什么不合适?”张贺年缓缓抽着烟。 “你也老大不小了,还不知道避嫌么。” “没什么嫌可以避,我又不是经常回来。” 即便他这样说,张夫人还是不放心,尤其刚刚秦棠面色潮红,眼尾含着春波,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小女人的风韵,这孩子明明才二十出头,还是个小姑娘。张夫人又看张贺年,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出来。 何况张贺年坦荡荡的,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张夫人心里寻思是不是她看走眼了。 张贺年抽完一根烟,“还有事?” “今天白天去过你孟叔叔那,聊到了你调回桉城的事。”张夫人回过神聊起正事。 第30章 关系不太好 张贺年在北城待了快七年了,他来多久就在部队待了多久,如今正到了关键时期,张家那边一直在走动想让他调回来,至于他那位孟叔叔,和他父亲也是有点交情在。 “谁说我要调回去?”张贺年微微拧眉,精锐的眸光扫向张夫人,他的工作向来不允许别人插手,就算是张家也不行,否则当初也不会远离桉城,跑到北城来。 张夫人听出他声音里蕴藏的不悦,说:“你难道真要在北城待一辈子?” 张贺年就差在直接在脸上写‘不是不行’。 不止张夫人,张家也是不允许他一直留在北城,张家的路都帮他铺好了,在北城只会耽误他。 张夫人了解他的工作性质有多危险,出生入死是一回事,万一真出什么事,随时随地做好见不到全尸的心理准备。 张夫人没告诉张贺年的是,她前段时间一直在做噩梦,梦到的就是类似的场景,她来北城后还去当地很有名的寺庙祈愿,她拿出求来的护身符给张贺年,“这是今天去求的平安福,你拿着。” 张贺年倒是接过了,手指摩挲着,说:“秦棠有吗?” 张夫人微怔,很显然没想到秦棠,“你的工作性质危险,我是特地给你求的。” 张贺年不信的,不过张夫人的心意他明白,收了下来。 张夫人还说,“贺年,你孟叔叔说了,他会尽力帮忙。” “我不回去。”张贺年直接了当,“您别费劲了,没用。” “贺年!你难道要家里替你担心害怕一辈子?!” …… 楼上房间里的秦棠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房间隔音不是那么好,加上张夫人后面的声音有点大,她都听见了。 她只是知道张贺年在部队,具体职务是什么,不清楚。 她翻出卓岸的微信问他,知不知道张贺年部队里的职务。 卓岸:【不知道,保密的吧。】 跟保密牵扯上关系,那多半是很危险的。 秦棠想起刚刚给张贺年后背涂药的时候,有注意到他后背有些陈年伤疤,以她的了解,不多,但也不算少,看得出来之前应该是受过很严重的伤。 说不关心都是假的。 她心底深处还是在意他的。 只是不愿意承认。 手机屏幕亮起,卓岸又发来微信:【年底回来吗?】 秦棠:【回。】 卓岸:【那贺年哥呢?】 秦棠:【不知道。】 卓岸:【怎么感觉你和贺年哥关系不太好的样子?】 秦棠没有回复。 …… 第二天秦棠照常去医院上班,早上走的那会,张贺年已经不在了,阿姨有事请假没过来,桌子上却有早餐,她想多半是张贺年做的,她吃了,不想浪费食物。 一大早跟往常一样,跟着带教医生和师兄一群人浩浩荡荡查房,实习生们都在后面,顶着随时被点到名字回答问题的压力,秦棠倒是能应付,不过还是避免不了突发情况,带教医生都很严肃,气氛更是低沉到让人窒息。 而张夫人忙完北城的事后便回了桉城,回去那天前给秦棠打了一通电话,闲聊了几句,还问起她在景苑住的习不习惯,她说还行,张夫人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说:“秦棠,你不要怪我说太多,你和贺年没有血缘关系,你住他那总归是不太合适,我另外给你安排了住处,你可以住那边去,过几天会有人带你过去,钥匙也会给你。” “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秦棠当时第一感觉是不是张夫人发现了什么? 她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只得应了一声:“好。” 张夫人还说:“我也是为了你们好,没有什么其他意思,你别想太多。” 不管是不是张夫人发现了什么,秦棠都得说一句:“我明白的,外婆,我很敬重小舅的。” “那么这件事如果贺年问起,你也知道该怎么说吧?” “恩,我知道。” “是个好孩子,不打扰你上班了,年底回桉城,记得来外婆家里做客。” “好的,外婆。” 挂断电话,秦棠慢慢伏下身,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绞弄,一抽一抽的疼。 第31章 差点出事 转眼一周后,到秦棠休息这天,赵露主动找她出去逛街,来了两个多月都还没有出去逛逛,赵露和她一样都不是本地人,当地也没有朋友,和秦棠是为数不多的同龄人,加上又是刚毕业的小姑娘,还是有些共同话题的。 只是一路上赵露都在问她小舅的事,很明显对张贺年充满好奇。 “要不你把你小舅的微信号给我吧。” 秦棠看出她的意图,说:“他有女朋友。” “我知道呀,我开玩笑的,你别那么紧张。”赵露耸了耸肩,反过来说是秦棠太认真了。 秦棠没再说什么,她和赵露最多算是同事,做不来朋友。 从商场刚出来,忽然看见前面人群四散跑开,人群里有人大喊:“撞死人了!有人开车撞死人了!” 有人往商场里面跑,秦棠和赵露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听到有人喊撞死人了,有辆黑色的车子在车道跟没头的苍蝇胡乱装,地上有被撞到的路人,有电瓶车,地上还有血迹,痛苦的哀嚎、撕心裂肺的哭喊,广场上瞬间乱成一团乱。 黑色的车还在撞路边的护栏,有人躲避不及又被撞到,随身的物品散落一地,车主跟疯了一样还在无差别撞人。 秦棠和赵露都被吓到了,赵露拉着秦棠就说:“别看了,快走吧!疯了吧那车主!” 秦棠反应过来:“报警。” 她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还打了医院急救电话,这种场面,她没有离开,而是冲过去抱起路边哭喊的孩子,孩子的家里人倒在不远处的血泊里…… 秦棠将孩子抱到安全的地方,请路人帮忙照顾,她再次折回去看倒在血泊里的女人,人已经失去了知觉,电瓶车还压在她身上,这场面谁看了都很难受,秦棠挪开电瓶车,没有随意挪动受伤的人,她喊了那女人好几声,没有任何反应,这情况并不乐观。 还有路人在喊让她赶紧跑,那车子又开了回来,正是朝着秦棠所在的方向疾驰过来。 秦棠怔怔看着那车子,心跳瞬间跳到嗓子眼,眼见车子越来越近,不知道谁大吼了句快跑,秦棠跟触电一样,仓皇又飞快跑开。 车子撞上石墩发出砰地一声,车身深深凹进去一块,保险杠也撞掉了,秦棠看到开车的司机是个男人,面目狰狞死死盯着她看,好像下一秒就要开车撞她。 虚惊一场。 不少路人在拍摄和吐槽,此起彼伏的。 警笛声由远及近响起,撞人的车主听到警笛声,着急忙慌调转车头想跑,就在这会有人拿着撬棍上来猛砸车身,车主气急败坏要撞那人,结果这时候有其他车子开过来直接前后夹击截住车子,车主眼见跑不掉,只能弃车逃跑,刚下车就被路人围拥上去抓住,摁在地上。 急救车也赶到现场展开救助伤者。 秦棠见到这一幕,手心都是冷汗,双腿发软,听到小孩的哭声,她折回去安抚孩子的情绪。 很快警察控制了场面,也抓到了找事车主,拉起了警戒线,封锁了现场…… 秦棠将哭个不停的孩子交给警察,孩子哭得撕心裂肺要妈妈,秦棠听到孩子的哭声,说实话,很难受,任谁都不想看到这一幕。 赵露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不是,秦棠,你怎么还往上撞的,你知不知道很危险啊?” 秦棠知道,但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什么事都不做。 虽然她也没做到什么,看到倒在血泊里的无辜路人,在肇事的车随时都有可能失控,她什么都帮不上…… 赵露一脸的不理解,秦棠也没有解释。 这事很快上了热搜,当地媒体电视台到现场报道。 此时,某区部队。 张贺年刚结束任务回来,拿回手机,便看到秦棠的留言,日期是一周之前发的,看到秦棠的微信,他眉头立刻皱成一个‘川’字,随即拨通秦棠的手机,但没有人接,打了几通,都没有人接。 顾湛这会跑进来,不是严肃场所不打报告,“贺哥,你要走了吗?” 张贺年在换衣服,脱了训练服,穿上常服,露出精壮的腰身,线条硬朗,肌肉纹理分明,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浑身透着性张力,他穿上毛衣和外套,嗯了一声。 “贺哥,你的伤好点了吗?要不要再去看看?”顾湛没忘记他身上的伤,那是上次为了救人发生的意外。 “不用。”张贺年不太在意,“我不在这几天有出什么事吗?” “没有吧。”顾湛忽然想起什么,“不过今天倒是有个新闻,有人在市区无差别撞人,挺惨烈的,这车主是傻逼吧,报复社会?” 张贺年是很关心时事新闻的,一听这事,拿出手手机翻了翻新闻查看,现在还挂在热搜上,词条后面跟了一个爆字,底下评论很多现场视屏,他打开看着看着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眉头越皱越深,脸色也愈发紧绷严肃,空气都仿佛凝滞住了。 第32章 过往 特别是有一段秦棠站在路那,肇事的车子直挺挺朝她开过去,在马上要撞上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跑开,车子撞上了石墩。 顾湛没注意到张贺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换做谁看到这种新闻都会气愤,最无辜的是路人,他们可能是一家之主、上有老下有小的,也有年轻的,也有下班买菜回家的路人…… 张贺年又拨打秦棠的手机,不过还是没人接。 他沉着脸,“我出去一趟,有事给我电话。” “好的,贺哥。” 张贺年回去路上一边开车一边打了做饭阿姨陈嫂的电话,询问这几天秦棠的状态,陈嫂刚好也想和他说:“上周秦小姐就搬出去了,说让我不用回去做饭了,秦小姐没跟您说吗?” 张贺年目光愈发冷冽,说:“她有说搬去哪里么?” “没说,就说搬出去住了,那天搬家还有个男的过来帮秦小姐搬得。” 陈嫂知道的不多,秦棠都没说。 张贺年:“知道了。” 挂断电话,张贺年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浑身散发戾气,直接开去了医院,等他到医院,天都黑了,天气预报说这几天要降温,还要下雪。 北城今年的雪来得很迟,去年十一月就开始下雪,今年十二月了还没下。 张贺年是南方人,外型却像北方人高大粗犷,又失南方人的精致细腻,两者结合相得益彰,没有割裂感。 他在这里七年,早就习惯了当地气候。 高中跟着秦棠的母亲学国画那阵时间,可以说是他最轻松惬意的日子了。 也是那会认识的秦棠,她当时还小,整天跟在他身后跑,鬼灵精怪的,很有灵气,蒋老师一心想要培养她,奈何这丫头就是坐不住,沉不住气,蒋老师都拿她没办法,而那段时间也是蒋老师和秦棠父亲在闹离婚,便将秦棠丢给他照顾。 不久后,婚是离掉了,蒋老师从此也一蹶不振,关闭机构,退还学生学费,住进了医院。 而他的姐姐不久之后便和秦棠父亲结婚办了婚礼,他最后见到秦棠是在医院,他得到蒋老师住院消息去医院看望她,却撞见秦父和张徵月在病房门口站着,秦棠哭着问秦父,是不是一定要结婚? 秦父回答她说:“是,你马上要有妹妹弟弟了。” 秦棠很明显趔趄了一下,站不稳,整个人仿佛碎了一样,“是在骗我吗?” “没有,秦棠,爸爸和你妈妈早就没有爱了,过不到一起,只能分开。” “那也不是那么着急结婚啊,我妈妈生病了……你不知道吗?” 秦父没安抚了几句,最后带着张徵月走了。 他彼时站在拐角,秦父带着张徵月走过来见到他,他记得他当时跟张徵月说了一句话:“你赢了。” 张徵月赢了。 等秦棠和张徵月离开,他想去看看秦棠还有蒋老师,然而迈不出腿,迟疑了,他看着秦棠站在病房门口站了很久,没有哭没有闹,一动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进了病房。 他来到病房门口,听到秦棠在和蒋老师说话, “妈妈,我只有你了……” “妈妈,你别不要我,我会乖的,我会听话的,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乖乖学画画……” “……” 再听到蒋老师的事,是她出国了,出国前将秦棠送回了秦家,那之后,秦棠没再来找过他,一次也没有。 而见到秦棠,就是七年后的北城,她很懂事,很乖,当然,也怕他,恨不得离他有多远就多远。 第33章 “去哪?” 医院,张贺年来到秦棠工作的科室,问了一圈,有护士小姐姐认得秦棠,指了一个方向。 他道了声谢谢找了过去。 在一间病房里看到秦棠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跟在另一个医生身后面学习。 确认她平安无事,没有受伤,张贺年没有进去打搅,转身走开。 他找到刚刚指路的护士,又问了声:“请问秦棠什么时候下班?” “应该快了,九点半左右吧。” “谢谢。” “不客气。” 张贺年便等到九点半,一盒烟都快抽完了,见到秦棠背着一个橘黄色的单肩包从医院门口走出来,她去的方向不是景苑,而是公交车站。 张贺年碾灭烟蒂抬腿迈了过去。 秦棠低着头看手机,似乎在回复消息,神情专注,没有察觉到有人的靠近。 张贺年直接走到她跟前伸手抽走她的手机,她茫然抬起头便看到了他,张了张口,眼神逐渐从茫然变成慌张—— “小、小舅……” 她说话时热气冒出来,脸颊鼻尖都冻得很红,头发贴着脸颊,巴掌大的脸白白净净的,眼下却是泛着淡淡青色,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身上穿的衣服还是视频里的那身。 张贺年绷着下半张脸线条,光影落在他身上,半张脸被一层阴影笼罩,“吃饭了?” “没、没有。” “先去吃饭。” 张贺年什么都没说,也没问,语气只是严肃,没有生气。 秦棠张了张嘴:“手、手机……” “等会给你。” 是怕她跑么? 顿了顿,“小舅,我请您吃饭吧。” 张贺年垂眸瞥她一眼,还没说话,她接着说:“我同事说附近有家火锅店刚开张,味道不错……” “好。” 他答应得很快,秦棠便带张贺年去了同事说的火锅店。 进到店里,找了位置坐下来点了菜。 张贺年始终没有开口说点什么,这让本就心虚的秦棠感觉有种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等张贺年开口前,她先解释:“我上周搬出来住了,我给您微信留言了,看见了吗?” “看到了。” “您跟夫人说以后要带女朋友回去的话会不方便,我就想搬出去了,夫人知道后帮我找了地方住,您不用担心。” 她的语气就像是他们俩个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很正常的长辈和晚辈的关系。 张贺年嘴角微勾:“不是她逼着你搬?” “不是,没有。”秦棠心里一惊,急忙否认,努力装作很自然的模样,可越是要装作自然,越是不太自然。 她甚至都不敢对上张贺年的视线。 仿佛会被他看穿心思。 这会火锅端了上来,是鸳鸯锅,她记得他应该也是不能吃辣的。 很沉默的一顿饭,吃完饭后,秦棠喝了杯柠檬饮料,酸酸甜甜的,她本来想买单,还是张贺年先去付了钱,一块走出火锅店,她在犹豫怎么开口离开,毕竟她不住景苑了。 见张贺年没有说话的意思,秦棠先开口打破沉默,“那小舅,我先回去了。” 张贺年一听,终于有了表情,“去哪?” “我回我那……” “我没让你搬出景苑。” “可……” 刚刚张贺年什么都没有说,她以为这次能够顺利度过,也是故意说是她找张夫人帮忙搬的家,这样张贺年就算有意见也不能说什么。 张贺年漆黑的眼瞳锁定在她身上,让她感觉到莫大的压力,怔怔的,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我说过什么,你都忘了?” “……” “秦棠,我有没有说过,我真想对你做什么,你住哪里都没用。” 第34章 给过机会 她记得,记得很清楚。 只是心存侥幸,这次是张夫人让她搬出来,算是有个正当理由,她想的是即便是张贺年也不能说什么。 她也隐隐约约感觉张夫人是知道了点什么,又或者还在怀疑阶段,即便都没有,那确实如张夫人所说,他们俩没有血缘关系,年纪相差七八岁,应当避嫌。 所以搬出来是最好的。 越界的事,她不敢想,更不敢做。 秦棠紧张抠着手指头,喉咙仿佛被塞满了棉花,发不出声音。 张贺年丢掉烟蒂,一步上前将人拦腰抱起,直接就往景苑走,脸色那叫一个沉的厉害。 秦棠害怕出声:“放我下来——” 她挣扎着,双手用力推搡着,这会路人多,她又惊又臊,不敢搞太大的动作,深怕被人看穿,“张、张贺年,你放开我……” 张贺年却置若未闻,进了电梯,电梯里还有其他人,纷纷投来异样的视线,而他我行我素仍旧没有将人放下来,秦棠不敢噤声,脸已经红透了,像是熟透的水蜜桃。 电梯到达楼层,回到住处,开了门,砰地一声,他将门关上才把人放下来。 双脚刚沾地,身体还没站直,一股力量将她推到门上抵着,金属质地的皮带扣压着她的小腹,外套的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挣开,能清楚感觉到皮带扣的形状,很硬,也很硌。 与此同时下巴被一只大掌扣住,汹涌的吻密不透风落了下来,回到住处,便不再克制和压抑。 张贺年按捺了一路,吻了好一会,尝到了股淡淡的柠檬味,直至她快窒息,他才离开她的唇,声线喑哑:“几个包就把你收买了?她说什么你都听,我说的话你就不听?” 她没有回答,沉默着,嘴唇好像失去知觉,都麻掉了。 双眼充满水雾,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他是什么表情。 单从气息和声音判断,他很生气。 “我给你钱,给你买包,想要什么,我给你,那么你也听我的,嗯?” 他那声“嗯”仿佛一个巨石压在她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不需要钱,也不需要包,什么都不要他的。 “说话,秦棠。” 她掀起挂满泪珠的睫毛,用力喘着气,颤颤巍巍的:“你别这样对我……” “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对你?” 张贺年眸光隐晦,贴着她的身体,不留一丝缝隙,他这会毫不掩饰对她的欲wang,明晃晃的。 秦棠无声落泪,肩膀微颤抖,双手抵在他肩膀上,却被他撑开,更像是抱着他肩膀的姿势,有那么点欲拒还迎的意味。 她哽咽着,眸光水亮,泛着脆弱,“不可以这样。” “哪样?”张贺年明知故问,眼神厉得吓人。 “现在这样……”她迎上他冷硬的目光,声音很轻,胸腔一阵阵蜷缩,窒息感快吞没她,“你不缺女人,我不想和你有关系。” 张贺年轻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却让秦棠如坠冰窖,“如果我非得坐实了那种关系呢?” 没等秦棠反应过来,天旋地转间被他扛在肩上,径直朝楼上房间走去。 她倒挂着,脑袋充血,意识到他是来真的—— 回到房间,张贺年将人压在床上,居高临下睨她,抓到她的手腕,轻松禁锢高举过头顶压在枕头上,这个姿势是有些任人摆布的意味,还是被他摆布。 屈辱,不安,还有害怕。 秦棠眼眶湿润,无声哀求,胸膛起伏的厉害,心乱入麻。 房间里没开灯,张贺年视线极好,很快适应黑暗,紧紧盯着她的脸,视频里的一幕又在脑海深处回放,万一她真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张贺年目光变得充满侵略,他俯下身吻上她敏感的耳后,呼吸灼热,“秦棠,我给过你机会。” 第35章 当一切没发生过! 他温柔吻她,呼吸渐沉。 她的视线被水雾弥漫,此起彼伏的,理智渐渐沉沦…… …… 张贺年狂热到有些失控,差点没注意时间,考虑她到底紧张,没再继续,抱她进了浴室泡了个热水澡缓解疲惫。 凌晨三点多,秦棠被张贺年从浴室里抱回床上躺着,眼皮沉重在打架,浑身不适,被狠狠碾压过似得。 外面的月光穿过窗纱照进来,散落一地的衣服,纠缠在一起。 床上更是不堪入目。 张贺年重新换了床单,换下来的丢进洗衣房,顺便在客厅抽了根烟,回到房间时,秦棠已经睡着了,素净的脸蛋白皙见不到一丝杂质,眼圈淡淡一圈青色,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 张贺年正要上床躺下,余光一扫,掠过床头柜未完全关上的抽屉,他打开一看,里面好几瓶褪黑素,他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秦棠睡得不太安稳,眉头一直皱着,在做噩梦。 他上床后躺下将人搂入怀里,她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睡,皱着眉头推了推,没什么力气,撼不动高大的身躯,便不再挣扎,沉沉睡去。 张贺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心里被异样的情绪侵占,原来她还是完璧之身。 早上八点多,秦棠的生物钟姗姗来迟,醒过来看了眼时间,头皮一紧,猛地惊醒,慌张下床时,身下不适,腿gen酸涩不已,一下子跌回床上,低头一看,身上穿着张贺年的衬衫,床上和房间没有昨晚激烈留下的痕迹,可她的身体告诉她,昨晚的荒唐是真的,不是梦。 张贺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房间就她一个人,她的心沉到谷底,从震惊、到无奈、又到最后平静接受现实,拿了衣服进浴室换衣服。 不知道张贺年是不是吸得太狠了,脖子、xiong、腰,全是深红的痕迹。 就连身上都残留他的气息。 秦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死死咬着嘴唇,血色全无。 换好衣服下楼,和从厨房里出来的张贺年碰上,她低着头,看都没看他一眼,着急忙慌去玄关换好鞋子走人。 张贺年追了过去,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捞了回来,再自然不过的语气说:“先吃早餐。” 秦棠声音沉沉的,低着头,长发垂在胸前挡住侧脸,“我要迟到了。” “已经迟到了,先吃了早餐再走。” 秦棠无声拒绝。 张贺年说:“秦棠,不用抗拒我,我对你不是玩玩,是来真的。” 秦棠仍旧沉默,过了会说:“我吃早餐,你别说了。” 张贺年松了手。 面对面坐着,秦棠一直没看他一眼,全程低着头,吃完就走。 张贺年这下没跟过来。 到了医院上班,秦棠比起平时还要沉默,隐隐约约感觉到身体有异样,伴随阵阵疼痛,到了休息时间才去洗手间检查,还以为是生理期来了,看了看时间是这几天,垫上护垫,还是不适,她有点害怕,趁着中午休息时间去了附近的药房买了抗生素预防感染。 还买了事后药。 虽然昨晚做了防护,他这点有考虑到,在最后关头在手机软件上买了外送过来。 可能是昨晚张贺年要太狠了,床上两回、浴室一回,她很明显不适,一直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晚上张贺年打电话来,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秦棠无法回答,咬着银牙。 张贺年安抚她,“我下次轻点。” 秦棠说:“我不想成为第二个蒋楚。” 张贺年沉默片刻,“她和你说什么了?” 秦棠说:“你有过你的孩子。” 张贺年声音微沉,“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哪里来的孩子?” 他思索几秒,反应过来:“她跟你胡说八道,你信了?所以远离我?” 秦棠捏紧手机,不相信他说的话。 即便蒋楚说的不是真的,她也不想变成蒋楚那样,为了个男人,爱而不得,变得尖酸刻薄。 “你要玩,找错人了,我也不是蒋楚,我不喜欢你。” 张贺年说:“晚上你搬回来,等我回来和你说。” “我不会搬回去,昨晚就当一切没发生过!” 说完秦棠飞快挂断电话,心跳跳到了嗓子眼,堵得慌,眼眶更是酸涩的要命,经过昨晚之后,她知道意味着什么,要是被别人知道,她完了,张贺年也是。就算张贺年不怕,可她怕。 怕被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更怕家里人知道,会怎么看待她? 一下午,秦棠都心神不宁的,还接到家里的电话,是秦父打来的。 “在北城怎么样?”手机里传来秦父关心的声音。 秦棠装作没事人似得说:“还好,我在上班,不方便接私人电话。” “那什么时候下班?” 她来北城都快两个月了,秦父这才打来第一通电话。 “不知道,偶尔要加班,晚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秦棠声音沙沙的,不是很想和秦父多聊。 “那你先忙,等你有空了给爸爸打个电话。” “恩。” 挂断电话,秦棠揉了揉发胀的眼睛,盯着电脑的病历看,昨晚的一切控制不住在脑海一幕幕上演,耳边仿佛响彻张贺年喑哑的声线,蛊惑似得在她耳边低语,“别紧张,你放不开,我也难受”…… 她心乱如麻。 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平时严肃正经的男人沾染了情事也跟变了个人…… 他对别的女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秦棠越想越喘不上气,很不舒服,说不清楚她自己对张贺年的感情。 赵露回到办公室哀嚎一声,秦棠听到赵露的声音回过神来,有种不安的心虚,下意识扯了扯衣领,堪堪挡住惨不忍睹的痕迹。 “秦棠你有看昨天的热搜吗?” 赵露看向秦棠,察觉她怎么怪怪的,“秦棠,你在听吗?” 秦棠说:“我在听,在写病历。” “我刷到你差点被撞的视频了,你胆子好大,别人跑都来不及跑,你还凑上去,你不怕吗?” 第36章 既然敢做,就会负责 昨天商场出了那事后,好几个病人都送到他们医院治疗,有受伤过重的救治无效离开了。 赵露刷着热搜一阵感慨。 秦棠没有说话,脸色不太好看。 赵露以为她经过昨天被吓傻了,说:“秦棠,你不会被吓蒙了吧?” “没有。” 秦棠摇头,其他医生听到赵露和秦棠的对话,加入进来聊了几句,秦棠一直都很沉默,不参与他们的话题。 赵露凑过来,“秦棠,你今天怎么都不说话?” “没、没事。”秦棠飞快眨了眨眼,躲开赵露的视线。 赵露总觉得她不太对劲,“你脸色好差,你哪里不舒服吗?” “昨晚没睡好吧。” “不会真的被吓到了吧?你看我当时说什么,我都拉着你跑了,你还不跑。”赵露说,“让你别逞英雄,我看下次你还敢不敢。” 秦棠垂眸咬唇,没反驳。 下班后,秦棠到公交站等公交,撞见了赵露,赵露纳闷看她:“你不是住医院对面的小区吗?怎么在这里等公交?” “我去商场买东西。” “这样啊,我就说呢。” 等赵露走远,秦棠暗暗松了口气,摸了摸被冻僵的脸,天气越来越冷了,好像还要下雪。她小时候最向往就是北方了,万里雪飘,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很期待来北方。 她记得,还跟张贺年说过,她好想去北方的冬天。 愿望是实现了,却没有以前那么期待和向往。 张夫人给秦棠安排的住处也是一处小区,条件不比景苑差,她搬来一周,还是不太习惯,有点认床是,失眠似乎更严重了,她翻箱倒柜找褪黑素,没找到,好像是漏在景苑了。 糟了,也不可能回去拿,她不想再回去。 快十一点左右,秦棠从浴室里出来,脸色还是煞白煞白的,还是很不舒服,蜷缩得跟虾米一样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弹,不是生理期来了,而是那儿好像撕裂了……涂是涂了药,但一时半会好不了。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振动,她睁开眼拿起来看,是程安宁打来的,她按下接听键,喂了声,程安宁一听她有气无力的声音,以为她出什么事了,急急忙忙说:“秦棠,你别吓我?!” “没有。”秦棠换了个姿势坐起来,“累的,昨晚没睡好。” 程安宁不信她,听她声音随时随地都要厥过去一样,上次就不就是聊着聊着没动静了结果是发烧,“北城不是上热搜了吗,网上的新闻看见没,你真没事吧?” “你说商场那事吗?” “是啊。” “我没事,别担心。” “你一直不回我微信,急死我了。” “上班一天都在忙,没时间看手机。” “我怎么感觉你去了北城之后整个人都不对了,你不会是水土不服吧?” “应该是。” “别应该是,你要不去医院做个检查,拿点药吃,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秦棠心神不宁,甚至都不敢和程安宁倾吐,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光彩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她只能选择烂死在肚子里。 “再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 “你还要待大半年,你适应得了吗?年底回桉城,我不想看你瘦成排骨。” “不会的。” 和程安宁聊完,秦棠翻开微信看了一眼,很多朋友同学都发来消息关心她的情况,她一一回复。 就在这会,屏幕弹出张贺年打来的电话,她眼皮一跳,出于身体的本能不想接他的电话。 没多久,门铃声响起,她刚搬过来,除了张夫人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人来,她隐约觉得会是张贺年。 事实上如她所想,确实是张贺年找来了。 在张贺年打来第二通电话时,她才接的。 “秦棠,你是要我撞门还是你自己开门? 张贺年的声音听起来沉甸甸的,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他泰山压顶的压迫感。 这么晚了,秦棠不想打扰邻居,还是主动开了门,她穿着睡衣,太过慌张,没有穿鞋子,赤着脚站在地板上,怯弱弱喊了声:“小舅。” 张贺年不动神色上下打量她一圈,看到她光着脚,脸色又黑又沉的,进来后关上门,将人直接打横抱起来往沙发上一放,他半蹲在她身前,仔细端详她的脸色,问她:“生我气?” “……” 他似乎在和她解释:“我和蒋楚什么都没有。我也没有女朋友。” 他扫了一圈,又说:“为什么不穿袜子到处走?” 秦棠沉默以对。 心脏一阵阵蜷缩,她面对他,说不出话来。 他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凉意。 张贺年凝视她没有血色的脸:“和我回景苑。” “不行……” “我母亲那边我会打电话说清楚,她管不到我的事,也管不到你。”张贺年干脆利落道,知道她在忌讳什么,“昨晚的事我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秦棠,我既然敢做,就会负责。” “年底回去,我会和你家还有我家坦白……” 秦棠不自觉瞪大了眼,再次慌了起来:“不行!” “有什么不行?怎么,你不想对我负责?” 什么叫对他负责? 明明是他主动的…… 张贺年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的脚往自己小腹上放,不碰还好,一碰他皱紧眉头,拉开外套拉链,直接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肚子上取暖,他里面穿了件黑色毛衣,布料柔软,体温很暖,他一点都不嫌弃,再自然不过的语气,“这里连双家棉拖鞋都没有,你还不穿袜子,怎么,觉得自己身体很好?” 她顿时红了脸,烧得厉害,眼尾也在这会染上红晕,仿佛随时会哭出来。 昨晚上她哭了很久的,早上起来眼睛有些肿。 秦棠想缩回腿,刚动一下,他的手牢牢握住她的脚踝,眼眸紧紧盯着她看,“躲是没有用的。” “我电话里说了,我不喜欢你。” 张夫人的态度很明确,他的婚事,得由他家里安排,他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她很了解这个圈子,家族利益大于一切。 既然享受了家族荣光,那么势必也要为了家族利益做出贡献。 张贺年也不例外。 张贺年说:“不喜欢我,昨晚还让我慢点?不是很享受?” 秦棠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愈发难堪,不想他继续说下去。 第37章 蒋来 见秦棠不说话,局促不安的模样,张贺年没再说下去,语气仍旧沉甸甸的,说:“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他向来说一不二,秦棠深有体会。 她知道这会要是不跟他回景苑,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只能乖乖配合,去房间收拾行李。 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就是身体不太舒服,五脏六腑都跟着堵得慌,甚至话都不想说。 秦棠提着行李箱从房间出来,张贺年在抽烟,几步上前接过她的行李箱,询问:“还有东西么?” “没了。” 她东西不多,少的可怜。 “走吧。” 秦棠只能跟在他身后走着,低眉顺眼的,像只迷路的羊羔。 走出房子,秦棠咬唇说:“那这里……” “你不用管。” 秦棠沉默。 一直回到景苑,秦棠都没再说话。 是张贺年将她的行李箱提上楼的,和之前一模一样,她僵硬道谢,心情跟过期的气泡水一样,“谢谢。” 张贺年视线沉沉落她脸上,她脸色不太对,他脑海闪过她刚刚走路的姿势,似乎也不太对,是他昨晚要太狠了?她到底是初次,经验不够,他前面是做足了准备才进去的,按理说应该没那么难受,后面她哭得很厉害……一直喊疼,疼到后面求他慢点,也许那不是享受,是不适。 秦棠洗过澡的,她有个习惯,下班回到家里第一时间想要洗澡,除非太累太懒,或者遭受了打击,心情不好。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时间倒回到昨晚。 她正准备开口说话,张贺年站在她跟前,“还疼么?” 他问的也太直接了,和晚上那个不舒服一样直接,她摇头,错开视线,“我、我先上楼睡了。” “一起。” “……” “做了都做了,还怕睡一块?” “……”秦棠脸色不好看。 “今晚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的声音本就低,尾音微微上扬时听起来特别撩人。 秦棠脑海有道想法一闪而过,如果张徵月没和她父亲结婚,她也许不排斥和他来一段……可没有如果。 …… 片刻后,房间里。 秦棠穿着保守的睡衣躺在床上,新换了套床单,很干净,还有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可她总感觉周遭都是张贺年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木质调调很清新。 刚刚张贺年说一起睡,她又惊又怕回到房间换睡衣躺下来,好一会都没见张贺年上来,她抱着侥幸心理想他多半是吓唬人的…… 她闭着眼睛,脑子乱七八糟的, 其实张贺年在楼下给张夫人打电话,说了秦棠搬出来的事,张夫人很好奇:“怎么你对秦棠的事那么上心?” 张贺年抽了根烟,说:“我们家欠她的。” 张夫人便说:“我给她找的地方不比你差,她要是觉得上班通勤时间长,我再给她买辆代步车,什么价位都行。” 张贺年回张夫人:“用不着,她的事不需要您插手。” 他的态度强势,张夫人沉默了会,说:“你现在和秦棠在一起?” 秦棠心提到嗓子眼,听到张贺年说:“嗯。” 张夫人语重心长,“秦棠是个大姑娘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又没血缘关系,你们住一起合适么?贺年,我也是为了你们俩的名声着想,你是男人,你不一样,秦棠是女孩子,名声对她来说很重要。” “贺年,我和秦棠说几句。” 张贺年拒绝:“她睡了。” 张夫人原本就对秦棠不放心,到底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漂亮女孩,很招男人,尤其是秦棠,她和她妈妈年轻时候一样,招人,尤其是招男人,张夫人担心张贺年是一般男人,难过美人关,愈发心神不宁起来,“你注意分寸!” “你在外面有几个女朋友,我不管,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哪个女人都行,唯独身边人不行!” 张夫人这话已经足够明白。 张贺年:“我有分寸。” 这点张夫人是信任他的,可到底孤男寡女的,张夫人不能掉以轻心,正要说话时,又听见张贺年说:“还有事?” 张夫人岔开话题:“年底回来么?你爸爸一直念叨你,不管怎么样,都是一家人,你爸爸做的都是为了你好。” 张贺年和他父亲的关系一向不好,两个人脾气都很犟,从小就这样,张夫人在中间尽力调和都没有用,当初还因为张徵月结婚的事闹得不可开胶,张贺年得知张徵月要和秦父结婚,他的反应比谁都大,在家里闹了一场,和张徵月还吵了架,后面张徵月以死威胁,直接进了医院,那次之后,张贺年才决定离开桉城,没再回来。 头几年,张贺年根本不接家里电话,到后面脾气慢慢沉稳了些,才和张徵月有了联系。 抽完烟,洗了澡,张贺年才上楼去房间,想开门,发觉门被里面上锁了,舌尖抵了抵腮无声笑了笑,还防着他。 想到她这几天没休息好,黑眼圈都出来了,还在偷偷吃褪黑素,这玩意吃了多了会上瘾,还有副作用,每个人的反应也不一样,她自己都是学医了,还敢吃这东西,张贺年下楼将搜出来的褪黑素都丢垃圾桶了。 第二天早上,秦棠睡醒,昨晚睡得好了些,第一时间看向房间门的位置,门锁还锁着,房间里没有其他人,那就是昨晚张贺年没有上来,也没有撬门。 洗漱完下楼,张贺年已经起了,早餐已经做好了,阿姨来做的,阿姨看到秦棠笑盈盈的:“秦小姐,你回来了。” 秦棠不好意思摸了摸脸,“阿姨……” “昨天张先生就给我电话,叫我今天过来做饭,我就知道你回来了,张先生还不说是你回来了。” 张贺年在旁边看平板,没有参与话题。 秦棠看了看张贺年,像是被烫着一样,立刻移开视线,说:“不好意思,阿姨,又麻烦您了。” “太客气了,秦小姐,先坐下来吃早餐了,再不吃等会都冷了。”阿姨还在厨房忙碌,不会和他们一起吃的。 张贺年这才放下平板走过来,不知是不是故意站在她身后,她还没坐下,他虚搂着她的腰身,察觉他气息的逼近,她绷紧全身神经,站得笔直,还好是冬天,衣服穿得厚,就当多了一层保护罩。 顾及到还有阿姨在,张贺年没想做什么,他知道她脸皮薄,胆子又小,稍微吓一吓就受不了,他擦身而过,拉开旁边的椅子,对她说:“坐吧。” 秦棠余光一扫,拿了桌上的面包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说:“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说完飞快跑了,步伐很快。 就怕走慢点会被他抓到。 跟老鹰抓小鸡似得。 秦棠进了电梯才敢回头看,没人追上来,心脏还在狂跳。 一切都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 到了医院,赵露逮着秦棠问:“你今天怎么慌慌张张的?” “没有。” “没有吗?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不对劲。” 赵露还凑过来闻她身上的气味,“你喷香水了?” “没有。”秦棠从来不喷香水,做这行工作的时候最要也不要喷香水。要是遇到患者对香水敏感的,可能诱发其他问题。 “那怎么身上一股香水味?” “可能是我用的洗衣粉比较香吧。” “是吗?什么牌子的,味道挺好闻的。” 赵露嗅个不停,秦棠低头闻了闻,没闻到什么味道。 赵露忽然想起什么,说:“昨天我听一个护士姐姐说,前天还是什么时候,有个大帅哥来医院找你,问你什么时候下班,不会是你小舅吧?” 秦棠想来想去只能是张贺年。 “你小舅真的有女朋友吗?他女朋友漂亮吗?他们谈多久了?” 赵露对张贺年是真的好奇,问个不停。 自从前晚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后,秦棠很心虚,赵露又问个不停,她含糊其辞说:“我不知道,我不关心他的事。” “哦,对,忘了你们关系不好。不过你为什么和你小舅关系不好?” “他不好相处。”秦棠随便敷衍。 “确实,看着就很凶。” 秦棠说:“我去忙了。” 她匆忙从办公室出来,不想再被赵露盘查。 下午,秦棠又在医院看见蒋楚,蒋楚来复查的,她看见蒋楚,下意识往反方向走,绕着走的,哪知道蒋楚直接找来办公室,秦棠无处可躲。 蒋楚问她:“你躲我?” “没有。”秦棠戴着口罩:“你找我么?” “是啊,我找你。” “我在上班。” 蒋楚环抱双臂,说:“我就是知道你在上班才来找你的。” 秦棠:“……” 蒋楚的视线上上下下打量她,那天和张贺年打完电话后,她愈发肯定这个秦棠有猫腻,张贺年护得那么紧,他不在的时候还让严冬帮忙照看。 这让蒋楚想起一件事,她曾经在张贺年的钱夹里看到一张照片,是一张女孩子的证件照,照片上的人学生头,眉清目秀的,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像素不是很高清,像是从哪里裁剪下来打印出来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她那会不认识,她只是好奇,到底什么人的照片能让他随身携带,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你是桉城人?”蒋楚问她。 秦棠没有回答,“我还有工作要做。” “回答我的问题。” 秦棠仍旧沉默。 “你喜欢张贺年?” 秦棠心脏猛地一缩,抿着唇,浓密的黑睫微颤,说:“我在上班,蒋小姐,如果你只是问我这些无聊的问题,那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被我说中了。”蒋楚眼神犀利,直勾勾的盯着她,“你和张贺年不清白。” 秦棠不理会,转身就走。 蒋楚不依不饶:“你少装,张贺年都为了你威胁我让我离你远点,你们要是没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让我离你远点?就这么害怕我把他老底捅了?” 蒋楚声音挺大的,经过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视线,已经引起了围观,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经过的医生上前了解情况,被蒋楚推开,眼见人越来越多,正合她意,正要把事情闹更大,突然有人挤过人群,一把拽过蒋楚呵斥,“我不是让你在家待着,你又出来干什么?” “放手!”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不是和你说过了,没事在家待。” 拉着蒋楚的是个男人,个子挺高的,大概三十来岁的模样,很有威严的一张脸。 “哥,你放手,你别拦我!” 男人压低声音警告蒋楚:“你给我消停点,别再给我惹事。” 蒋楚虽然不甘心,还是暂时消停了,还不甘心看着秦棠。 男人跟周围人解释:“抱歉,一场误会,都是一场误会,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 很快蒋楚就被男人带走了。 这场闹剧很快散去。 但事也传开了。 秦棠下班那会还有小师兄过来问她出什么事了。 秦棠说:“没出什么事。” “有事记得告诉我。”小师兄很负责任,对秦棠也有了解,知道她是个很认真的人,不是个会惹事的人。 “好的,小师兄。” 小师兄上下确认她没什么事,这才去忙他的事。 而秦棠下班出医院迎面碰上刚刚带走蒋楚的男人,男人快步到她跟前,“你是秦棠吧?” 秦棠警觉盯着他。 “你别害怕,我是贺年的朋友,也是蒋楚的哥哥,我叫蒋来。” 男人态度很诚恳。 看起来也是一身正气。 五官倒是和蒋楚有几分相似。 秦棠没有放松警惕,眼神仍旧警备。 “我是来代替我妹妹跟你道歉的,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不用了。”秦棠对蒋楚没有好印象,对蒋楚的哥哥也是一样的,她惹不起,只能躲,现在是躲都躲不掉。 蒋来解释:“我妹妹之前出了点事,遭受打击,精神不是很稳定,今天的事很抱歉,我保证不会再让蒋楚再来骚扰你。” 秦棠垂下眸,没说话。 蒋来接着说:“你能不能不把今天的事告诉贺年?” 第38章 乖 张贺年是晚上快十点多回来的,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开灯,他特地看了一眼玄关处,放着秦棠的鞋子,一双没少,他开了灯,缓步上楼,快到房间门口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音,是秦棠在打电话,她声音偏软,说的还是桉城话,尾音拉长,像是在撒娇,听着又娇又软的。 现在年轻一点的都不太会说桉城话了,张贺年自己也好多年没说过了,听到秦棠在说桉城话,倒是想起一些事,秦棠在秦家不说桉城话的,只有跟蒋老师说话的时候会说。 她是在和蒋老师打电话? 张贺年没有进去打搅,站在门口点了根烟咬着,好半天没点上。 “妈妈,天气冷,你要注意身体……” 秦棠说完后,手机那边静悄悄的,过了会才有人嗯了一声,语气淡淡说了句“知道了”,便没再说其他的,秦棠看时间不早了,不再打扰蒋老师,“那妈妈,早点休息,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秦棠握着手机走神,就在这会,房间门被人敲响,门外传来张贺年的声音,“睡了?” 秦棠屏气凝神,过了一会才说:“睡、睡了。” 门口安静下来,过了会张贺年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进来了。” “我说我睡了。” “你睡了,和我说话的人是谁?” “……” 张贺年轻笑一声,拧开门进去,她门没锁,他进去便看到秦棠刚钻进被窝,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他走过去坐在床边,“别装睡了。” 秦棠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没敢抬头看他一眼,垂着眸,望着她说:“有、有事吗?” “有。” “什么事?” 张贺年正儿八经的语气问她:“还疼么?” 秦棠浑身瑟缩了下,立即明白他在说什么,她连忙摇头,“不疼。” “让我检查。” “不用!” 秦棠一张脸瞬间红透,他怎么能一本正经说这种话。 张贺年朝她靠近了些,她垂眸没看他,余光扫到他靠了过来,她下意识往后躲,对于他的靠近,她本能的躲,当然也躲不到哪里去。 张贺年知道她放不开,即便什么都发生了,“你哪里我没看过,还害羞?” 秦棠头皮发麻,胸口荡开异样的感觉,一瞬间蔓延至四肢,“你别说这种话……” “秦棠,不管怎么样,都发生了。” “我知道……”秦棠抓着身下的被子,声音微颤,“我没有事,真的。” “我看一眼,什么都不做,别怕。” 秦棠慌张喊他一声,“张贺年!” “嗯。” “我不想和你保持那种关系。” 张贺年看她的脸,“哪种关系?” 秦棠手指深深陷入手心,“你明知道顾问。” 张贺年嘴角轻扯,笑了声:“你说了不算。” 秦棠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你是在强迫我。” “恩,我是在强迫你。”他大大方方承认。 反倒是秦棠不知所措,完全看不透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偏偏是她。 张贺年甚至还说:“跟我没什么不好,我也有钱给你买包。” 是包包的事吗? 秦棠心里一梗,不是不喜欢包包,到底不是她应得的,受之有愧。 张贺年见她不说话,又说:“乖,躺下,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 她当然不愿意,张贺年长臂一伸将人拉入怀里,捧住她的脸便吻了上去,她就算有防备也是白费劲,躲不掉的。 张贺年吻得很用力,胸腔压着她,气息慢慢乱掉,她渐渐失去方向,脑子一片空白,到底是经验太少,在他的主导下,是如此不堪一击。 温热的手指轻易挑开她的衣服,掌心的茧子粗粝摩擦她细嫩的肌肤,跟一把火一样,灼烧着她每一寸的理智,撩起她身上的火。 房间内是有暖气的,穿一件短袖都不会冷,她更是如此,睡衣被褪下,等她的意识回拢,已经并不上腿,她伸手挡住眼睛,死死咬着嘴唇,被难堪包裹住。 张贺年是在检查,没做其他事。 还是红的、肿的,有撕裂的痕迹。 张贺年抬起头说:“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我买了药涂。”她声音发哑。 “今晚涂过了?” 她不说话了。 张贺年说:“药呢?” “抽屉里。” 张贺年拉开抽屉看到几盒药膏,食指匀了药膏涂了上去,他动作很轻,她还是疼的身子颤了一下,他抬眼看她伸手挡住的脸,“去医院看看。” 秦棠咬唇,难耐将她侵袭,“不用。” “万一撕裂?” “今天已经好很多了。” 张贺年不觉得她好了很多,温声说:“去医院,别耽误。” “我不去。” “秦棠。”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张贺年说一不二,将睡衣给她穿上,他自己的衣服连外套都没有脱,正经严肃,和她形成对比。 秦棠钻进被子里,还是那句话:“我不去。” 张贺年将被子掀开,把人抱了起来,她的脸涨得通红,他拍了下她的屁股,她敏感得抖了下,“由不得你,拖着严重了怎么办?你不疼?死撑?” 秦棠:“……” …… 秦棠还是被张贺年带去了医院,医生查看她情况的时候,张贺年隔着一个帘子在等着,刚进来的时候他说的是他女朋友行房后不舒服。 医生就没赶他出去等。 秦棠脸皮还是薄了点,一声不吭,都是张贺年在说话。 这家医院还是她实习的医院,就怕被人认出来。 值班的是女医生,但还是难堪。 检查完出来,张贺年隔着门帘瞥了一眼,秦棠背对他的方向在穿裤子,她脸上的温度就没下来过,一直烫的厉害。 “轻微撕裂,她有自己涂药是吗?”医生问张贺年。 张贺年:“恩,涂了药。” “坚持涂就行了,注意这段时间别碰水,别同房,你们这些男生能不能多为女孩子考虑考虑,都做到撕裂了。” 张贺年没有辩驳:“下次注意。” “是要注意,要是女孩子喊疼的时候就要停了,别硬来。” 张贺年很认真,都听进去了。 从医院出来,秦棠低着头,心想以后在医院可千万别碰到那位老师,希望那位老师不记得她。 但已经留下了看诊记录。 秦棠十分煎熬。 回到景苑,都快十一点半了,时间不早了。 秦棠要上晚班了,明天可以休息,而且这个点也睡不着,让她更不安的是等会的事…… “饿不饿?” 秦棠刚要上楼就听到张贺年问她。 秦棠扶着楼梯回头,“不饿。” 张贺年走到她身后来,“明天上班?” “休息。” 张贺年说:“那就聊聊。” “要、要聊什么?” 张贺年来到她身后,二话不说将人横抱起来往沙发上一坐,她则坐在他腿上,她扶着他的肩膀,很不自在被他这么抱着,想到白天蒋来说的话,让她别把蒋楚今天来过医院的事告诉他,她是没有说的打算。 “聊聊你最近失眠的事。” 秦棠说:“我没……” “秦棠,你当我看不出来?” 秦棠再次沉默。 张贺年搂着她的腰身,掌心往上挪了几分,漫不经心的,“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 “医院压力大,有点焦虑而已。” “难道不是因为我?” “不是。” “真不是假不是?” 秦棠极力否认:“真的不是。” “那就聊聊前晚的事。”张贺年垂眸望着她的侧脸,她皮肤很白,这个角度看得见她眼尾的湿润,还将她眼底那抹深藏的慌乱不安尽收眼底。 秦棠不说话。 张贺年琢磨了会,说:“秦棠,你知道的,我想要你,你怎么躲都没用,就像现在,你不说话逃避,也改变不了那晚发生的事,还是需要我一字一句告诉你,你在我身下是怎么……” “别说了,求你了……” 秦棠慌张出声,难堪至极。 “害怕也没用。” “可我不想。”秦棠问他,声音在抖。 “不想也没用。”张贺年声音温柔了些,“即便你不来北城,我回桉城也是一样,迟早的问题而已。” 意思就是她就算当初不来北城,他到时候回到桉城,他们俩还是一样的结果。 秦棠的心脏一寸寸沉到底。 她那点侥幸全部被他扼杀在摇篮里。 秦棠抬眸看他:“我要是没分手呢?” “一样抢过来。” 秦棠记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强势、不讲道理。 “刚开始都会不习惯,你有时间慢慢习惯。”张贺年跟她谈判上了,“秦棠,你跟我,没什么不好的。” 秦棠仍旧沉默的功夫,张贺年又吻过来,丝毫不掩饰对她的情欲,沿着唇往下……是细腻的颈子、锁骨,挑开衣-扣,温热的唇一寸寸落下,还没完全淡下去的印迹又增添了不少新鲜的。 她颤颤巍巍的:“别吻了……” 他吸太狠了,有点刺刺的疼。 当然更怕他失控。 前晚的印象深刻,想起来就怕。 明明表面那么正派,到底情事就变了个人。 张贺年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眼里浓烈的情欲让她想起那晚的凶狠,推着他,不配合,拢紧衣领,她又要哭的表情,眼泪随时都能掉下来。 张贺年克制住,没再吻下去,确实,再吻怕是要在沙发上直接把人办了,他在她胸前抬起头来,手还牢牢掐着她的软腰,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轻拢慢捻着,说:“你还没好,我不会碰你。” 秦棠没有觉得轻松,说:“我困了,我想休息了。” 张贺年见好就收,没有再难为她,“好,早点休息。” 秦棠从他身上下来,好不容易站稳身体,他又说了句:“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包包,这张卡给你,你想买什么都可以。” 随即递过来一张卡。 在部队是没有多少工资的,他有另外的投资,在不影响正业的情况下,养秦棠是绰绰有余的。 秦棠想的是,他是当做在包养她么,又是送包又是送卡的,她没接过那张卡,“不用,我不买包。” “你搬走没有带走我母亲送你的包,是不喜欢?” “我上班用不到。” “平时呢?” 秦棠说看着他:“我有包包背。” “那你把卡收下。” “我真的不需要。” 和他发生这段关系本就是越界,本就是不被允许的,他用的词还是‘跟他’,而不是和他在一起,只有包养的关系才是‘跟’。 她不想的。 张贺年没再强迫她收下,“去睡吧。” 回到房间,秦棠锁上门,进了浴室刷牙,可怎么都去不了那股味道,尤其是身上,都是他的痕迹。 还是洗了个澡,认真搓着脖子上的痕迹,越搓越红。 一时半会这痕迹是下不去的。 …… 第二天秦棠不上班,不确定张贺年在不在,刚好又是周末,她起来后很久都没下楼,听到楼下传来张贺年和阿姨说话的声音,秦棠才知道张贺年还在,都早上十点多了,大概是今天休息,她到中午才下的楼。 张贺年果然在,阿姨也在,在煲汤,说是特地给秦棠做的桉城菜系。 “张先生,很少见你休息在家。” 张贺年翻着报纸看,一副老干bu做派,“恩,秦棠来北城这么久了,没带她出去走走,今天刚好又时间,出去逛逛透透气。” “张先生说的对,整天闷在家里也不是事,秦小姐在医院上班那么辛苦,也该放松放松了。” 秦棠脚步声放缓,张贺年先看见的秦棠,放下报纸,说:“醒了?饿不饿?” 秦棠匆忙看了一眼张贺年,察觉张贺年在看她,她匆忙进到厨房,和阿姨说话。 张贺年没有跟进去,仍旧坐在沙发上,手机响起,是蒋来打来的电话,他起身走到阳台才接的。 “贺年,是我。” “回来了?” 蒋来说:“刚回来,见个面?” “今天不行。” “怎么不行了?” “有事,晚点。” “那晚上?老地方?” 张贺年说:“行。” 蒋来挂了电话,一旁的蒋楚问:“你打电话给他,他就接,他就这么讨厌我?” 第39章 别当她的面说(修) 蒋楚的心思,作为哥哥的蒋来怎么会不清楚,他劝过无数次,都无济于事。 “我早就说过,你们不合适,他不会喜欢你。” 蒋楚不服气,“我哪里不好?我为了他放弃大好的前程来到北城,要不是为了他来北城,我会受那么多委屈?” “我事先告诉过你,劝过你,别冲动,你非得辞掉稳定的工作跑来北城,退一步说,就算贺年喜欢你,真和你在一起,但他家里呢,你觉得你真能嫁给他?和他结婚?” 蒋来和蒋楚都是北城人,十几岁的时候跟着父亲工作调动去了桉城工作,后来大学毕业蒋来被安排来到北城,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也在北城的张贺年。 蒋楚承认,她就是知道张贺年在北城才回来的。 张贺年的家里情况,蒋来是知道的,清楚蒋楚和张贺年之间的差距,何况张贺年根本不喜欢蒋楚。 蒋楚一脸倔强,不愿意也不甘这样死心,“哥,你和贺年的关系这么好,你就不能帮帮我?” “我帮你?我帮你丢人现眼,你忘了你是怎么……” 话到嘴边,蒋来戛然而止,那话怎么都说不出来,到底亲兄妹一场,蒋来劝她:“总之你别再去找贺年。” …… 吃过早餐,秦棠被张贺年带了出去,她不知道去哪里,张贺年只是说出去逛逛,开到哪里算哪里。 秦棠怕被他卖了,特地瞥了一眼仪表盘的油量,是满的。 她的小动作被张贺年尽收眼底,笑了声:“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秦棠不否认。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靠谱?” 秦棠没理他,看向其他地方。 车子逐渐行驶出市区,越开越偏僻,道路两旁没了建筑物,全是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脉和平地,秦棠是典型南方人,没有来过北方,第一次看见如此广袤的大抵,一望无垠,跟远处天际线呈一条直线,说实话,很震撼。 她突然理解为什么张贺年不回桉城。 张贺年在北城七年变化还是挺大的,气魄、外型越来越像了。 其实张贺年真的长在她的审美上,从很小的时候就是。只是谁都没想到后来发生的那些事。 张贺年突然出声问她:“在想什么?” “没什么。”车内空间逼仄,他的气场又太有压迫感,她不得不面对,说:“真的没想什么。” “你对我是不是没有一句实话?” 他的意思好像她是那种偏色骗感情的骗子。 “我没骗你。” “我说你骗我了?” 秦棠有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既视感,可明明不是她主动。 张贺年扫了一眼秦棠,她就连坐姿都很紧绷,她自己都没察觉,和他单独相处久这么紧张?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秦棠沉默以对,看向窗外的景色,心神却不宁起来。 张贺年见她不说话,他也没再说什么。 还不知道要开多久,秦棠有点困,眼皮打架打的厉害,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她醒过来,车里没有人,就她一个,身上还盖着张贺年的外套。 看了一圈,好像到了一个镇上,周遭的房子平矮,覆盖了一层白茫茫的雪,车子就停在一处别人家里的院子,就在这会,有人从屋子里出来,看见坐在车里的人醒了,又进了屋子,下一秒张贺年出来了。 车门打开,张贺年说:“醒了?” “这里是哪里?” “严冬家。” “我睡了很久吗?” “还好。” “你怎么不叫我?” “你睡得那么香,我不舍得吵你。”张贺年压低了声音,视线在她脸上停留,“昨晚我也没碰你,还睡得不好?” 秦棠脸上一烫,心虚移开视线。 准确说这里是严冬妻子的家里,严冬和他妻子都是北城本地人,这座小镇也是出了名的旅游景区,风光独特,自然原始,即便是冬天,游客也不少,热闹非凡。 严冬和他妻子热情招待,好客健谈,他们俩是新婚还没办婚礼,准备年底办的,谈话间聊起来,张贺年冷不丁说了句:“份子钱先记下,年底我不在。” 严冬问,“忙么?” “不是,回桉城。” “也是,你都这么多年没回家了,是要回去一趟,那秦小姐呢?” 秦棠伸手烤火,声音细软:“喊我秦棠就好了,到时候看医院放假安排。” 她对张贺年客客气气,对别人是礼貌有加,面带笑容。对他是瑟瑟缩缩的,一个笑都是奢侈,她来北城这么久就没对他笑过。 张贺年在一旁看了不太舒服了,抵了抵腮帮子,深深看了秦棠一眼。 秦棠其实挺不好意思的,张贺年没说来严冬家里做客,她礼物都没带,两手空空。 察觉到张贺年的视线,秦棠假装没看见,看向其他地方。 严冬的妻子惊讶道:“秦小姐在医院上班?” “恩。” 张贺年在旁边补充,言语中还真有点那么骄傲的劲,“刚毕业,还在实习。” “那也厉害,能当医生的都很厉害,何况还是女孩子。”严冬妻子真诚夸道。 秦棠本就脸皮薄,“没有……” 张贺年突然递过来一个烤红薯,是他刚刚进来看到有红薯,顺便丢在炭火上烤了,给秦棠的还是剥好的,秦棠下意识双手接过,已经不烫了,温热温热的,她下意识跟张贺年说:“谢谢。” “那中午就留下来吃顿饭吧,你们也好久没聚了吧,好好聊聊。”严冬妻子提议道。 严冬也挽留:“就是,中午别走了。” 秦棠下意识看向张贺年,张贺年说行。 中午就在严冬家里吃了顿饭,吃完饭后,两个男人烟瘾来了跑出屋外抽烟,吞云吐雾的,身后是白皑皑的雪景,张贺年习惯穿一身黑,站在雪地里,很高大,身子颀长气质沉稳,是放在人群里也能让人一眼注意到的存在。 秦棠只有在张贺年看不见的地方才敢肆无忌惮看他,贪婪的、认真的、见不得光的。 严冬妻子从厨房出来恰好看见秦棠在看窗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她好像是在看张贺年? 严冬妻子不是八卦的人,看见了什么也装没看见。 秦棠回过神来,察觉到严冬妻子的视线,脸色窘迫低下头,心脏没由来猛地跳动着,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撞见了。 好在严冬妻子没有说什么,在张贺年抽完烟进来后,她的神色恢复了正常,却还是低着头,没有和张贺年说过一句话。 好在严冬是个大男人,比较粗心,没有察觉他们俩之间异样的氛围。 吃完饭后,张贺年带秦棠到附近转转,消消食。 在秦棠第三次站不稳滑到时,张贺年叹息一声,伸手抓住她的帽子将人提溜起来,往怀里一捞,靠近了,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和气息,秦棠下意识挣扎,他故意凑近压低声线说,“再躲着我,等会把你拖进小树林。” 秦棠脸瞬间红透,他是真会耍浑。 “刚刚对别人笑了几次?” 秦棠不明所以。 “你有对我笑过吗?恩?”张贺年靠得很近,这会还在下雪,凌厉的眉骨上落了几片晶莹透亮的雪花。 秦棠戴着帽子,一张巴掌大的脸蛋被冻得通红,“我又不是卖笑的。” “知不知道死鸭子死了还剩什么?” 她怎么会不知道,不就是变着法说她嘴硬。 张贺年眼瞳逐渐黑沉下来,二话不说低下头吻上她的唇,只有吻起来才是软的,平时说话能把他气死。 这个吻持续时间并不长,就几分钟,秦棠一直睁着眼睛,从惊愕到慌乱,深怕被人看见,虽然这会没有人,可周围空荡荡的,没有遮蔽物,好在张贺年很快放开她,他的眼瞳澄澈透亮,眼里的欲望直勾勾的,没有丝毫掩饰。 秦棠低下头,不是很想理他。 张贺年摸了摸她的头,说:“走吧。” 回到严冬家里,严冬妻子去邻居家了,严冬在烤红薯,看见张贺年和秦棠回来后之间的氛围更古怪了,没有说什么,若无其事和张贺年闲聊。 秦棠想上洗手间,洗手间在院子,她便一个人去了。 人一走,严冬神秘兮兮靠近张贺年:“我可都看见了。” “什么?”张贺年趁秦棠不在,点了根烟,咬着烟蒂,瞥了严冬一眼。 “刚刚你们俩……嘿嘿……” 严冬本来就纳闷,总感觉张贺年和他这个外甥女总有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氛围,就在刚刚他在外面恰好看见他们俩在雪地上接吻,隔得远,虽然没有近距离看见,隐约从姿势推断出来,他们俩就是在接吻。 张贺年没有否认,缓缓吐了口烟雾说,“别当她的面说。” “放心,我肯定不是那种人,不过,你怎么……” “我们没血缘关系。”张贺年直接了当道,也算是承认他和秦棠之间的事。 严冬拿钳子拨弄炭火,火烧得旺,滋滋冒着火星子,“可我看人家小姑娘对你冷冷淡淡的,好像对你没意思。” “来日方长。” 严冬干笑两声,“那你得多防着点蒋楚,要是被蒋楚知道……” 刚好秦棠推门进来,严冬急忙噤声,岔开话题,问张贺年:“红薯好吃么?” “还行。” “等会多带点,路上吃。” “随便。” 秦棠回来没多久,张贺年就要走了,严冬不止拿了烤红薯,还有些当地特产,张贺年没要,就拿了几个烤红薯给秦棠路上吃,她刚刚吃烤红薯吃得多,看来是比较喜欢吃烤红薯。 回去路上,张徵月打来电话,打给张贺年的,张贺年要开车,将手机递给秦棠,说:“我开车,不能分心,你接。” 秦棠只得拿过手机接了电话,喂了一声,张徵月听出是秦棠的声音,好笑道:“怎么是你接电话,贺年呢?” “他在开车。” “你们在一块?” “恩。” 张徵月说:“是出去玩了?” “是。” “去哪里了?” “去了他朋友家吃饭。” “朋友?是严冬吧?” 秦棠说是。 张徵月说,“我老早让他有空就带你出去走走,逛逛,不过你们那下雪了吧,让他开车小心点。” “好的。” “对了,棠棠,你适应的怎么样?” “还可以。” 秦棠听到张徵月的关心,她其实很煎熬。她对张徵月无法亲近,也无法选择张徵月成为她的继母,这么多年也只能喊一声阿姨。 张徵月说:“没事就好,既然这样,我也不打扰了,秦棠,你玩得开心点,要是没钱了,可以和我说,也可以找贺年,别见外,都是一家人。” 秦棠面上答应:“好,谢谢阿姨。” 心里却没打算找他们任何人。 挂断后,张贺年问她:“不喜欢张徵月?” “没有。” 张贺年没有拆穿,他清楚秦棠的心思,她对张徵月的态度和对他是一样的,不冷不淡,能躲则躲。 “秦棠,我和张徵月不一样。” 秦棠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张贺年,“我知道你不喜欢张徵月,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伪装。” 秦棠面上还是否认,“没有,我没有这样想。” 自从父亲再婚之后,为了维持家里平静的生活,她只能这样装,装作接受了张徵月,装作家庭和睦。 她来北城也是为了逃离那个家。 逃得越远越好。 张贺年没有再说什么。 晚上,张贺年带秦棠去见的蒋来。 秦棠是到了地方才知道张贺年要见的朋友是蒋来。 她和蒋来不是第一次见面,还得装作第一次见面,蒋来主动伸手和她握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蒋来。” “你好。”秦棠伸了伸手,握了握便收回手。 蒋来说:“坐下来聊吧。” 秦棠不安看了看周围,深怕蒋楚也来了。 张贺年就坐在秦棠身边,蒋来坐在对面,倒上茶水,和张贺年寒暄,“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张贺年说:“你不也是。” “听说你前不久受伤了,情况怎么样?” 张贺年漫不经心,“没什么,好多了。” 秦棠低头捧着杯子喝茶,安安静静的。 第40章 争锋 张贺年和蒋来一搭没一搭聊着,他们聊的内容秦棠不懂,也也无意听,秦棠这才得知蒋来的职业是安保员,之前出任务去了,昨天才回的北城。 他们也聊到了商场那个事件,那案子恰好是蒋来的师傅负责办理,蒋来回来就听说了,闹得很大,舆论一直在关注,现在案子还在办理,一般情况下,要等热度过去才会对外公开,而且事关重大,都惊动上边了。 蒋来得知秦棠当时也在事发现场,看向秦棠,说:“秦小姐,那你没事吧?” 秦棠摇头,“没事。” 蒋来,“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能躲多远就多多远,在安全的情况下第一时间报警,千万别自己去涉险。” “嗯。”她点点头,不太饿,就只喝汤。 菜都上齐了,张贺年点的都是秦棠喜欢吃的,看她不夹菜就喝汤,张贺年拿筷子往她碗里夹菜,他还说:“别浪费,都吃完。” 秦棠:“……” 下午吃了那么多烤红薯,现在根本不饿,吃不下。 她瞥了碗里垒成的小山堆,筷子拨了拨,她忍不住轻声说:“不要再给我夹菜了,我吃不下。” 张贺年温声说,“多吃点,你太瘦了。” 秦棠护着碗,往旁边挪了挪,免得他又往她碗里夹菜。 张贺年被她的小动作逗笑,嘴角弯了弯。 坐在对面的蒋来也看见了这一幕,眉头微不可查皱了一下,没有声张,假装察觉异样。 蒋来突然说:“对了,陈湛被放出来了。” 提到陈湛的名字,张贺年脸色还是一样,没有什么波动,但拿杯子的手倒是一顿,“什么时候?” “上个月,去了一趟港城,前几天回了北城。” 秦棠听他们的聊天,觉得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她喝完汤,站起身说:“我去下洗手间,你们聊。” 说完着着急急出去了。 蒋来笑了声:“秦小姐好像很怕的样子?” “她一向胆子小。”但嘴硬,心肠也硬,也就看起来胆小而已。张贺年心里嘀咕着。 “陈湛其实收敛了不少,他外公已经去世了,港城那边势力被瓜分干净,留给他的没多少,他回来北城多半是想东山再起,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很难再掀起什么风波。”蒋来顿了顿,“不过我比较担心你,他肯定会来找你麻烦。” 张贺年坐直了身,脸色严肃紧绷,“我倒是等着他来。” “我担心的是陈湛丧心病狂会报复你身边人。” …… 秦棠故意在洗手间磨磨蹭蹭,主要不敢回去听他们聊的东西,她总觉得他们聊的东西不是她能听的,刚刚已经听到一个名字,好像哪里听到过,挺耳熟的,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回到包间,张贺年和蒋来没再聊了,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却很怪,蒋来临时接到电话有事要走了,他准备走,却又突然跟秦棠说:“谢谢你,秦小姐。” 秦棠纳闷着,谢她什么? 蒋来又说:“我妹妹上次找你麻烦,实在抱歉,作为哥哥失责,谢谢秦小姐不计较。” “也没什么事,不用放心上。”秦棠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虽然她已经不喜欢蒋楚了,只要不再来招惹她就行。 蒋来看着秦棠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很快就走了。 张贺年在一旁没有说话,他似乎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秦棠看张贺年严肃的模样,也不敢说话,乖乖坐着。 还是等张贺年开口问她吃饱没有,她才点点头,说吃饱了。 事实上也没吃多少。 张贺年:“晚上不会饿?” “不会。” “胃口这么小?” “恩。” “这么好养。” 秦棠没有应他,他的嘴里总能说些让她面红耳赤的话。 吃饭的地方离景苑有些距离,开车都要半个小时,张贺年去取车,秦棠在路边等,风有点大,晚上温度更低,风雪交杂,她裹紧帽子,等了会张贺年的车子过来了。 上了车暖和多了,张贺年还递过来一个暖水袋,说:“暖暖。” 秦棠接过:“谢谢。” 张贺年伸手剥开她的帽子,抖了抖积雪,手指滑过她的脖子,她抖了下,往后旁边挪了挪,不想和他有肢体碰触,却又避不开,车里就这点位置。 “谢谢,好了。” 张贺年没说什么,淡淡扫了她一眼。 张贺年刚想启动车子,突然有几辆车从身后方向过来截住去路,车声轰鸣,秦棠听到动静看到好几辆跑车出现,他们车子被团团围住,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张贺年,仪表盘的灯光映在张贺年脸上,愈发衬得侧脸线条冷硬严肃。 “怎么了……” 张贺年慢悠悠抽出一根烟含在唇边,冷淡道:“你把帽子戴上。” 秦棠:“……” “等会发生什么事都别下车,也别发出声音。” 秦棠很懵,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那几辆车下来不少人,虎视眈眈盯着,秦棠乖乖戴上帽子,觉察到情况不对,再看张贺年打开车门下了车,秦棠没由来的心慌,着急出声:“小舅……” “说了,别出声。”张贺年扫她一眼,“出什么事都别下来,不用报警。” “你……” “他们找我的。” 张贺年想到会被找上来,没想到刚和蒋来提到,这人就来了,来得挺快。 秦棠看着张贺年下了车,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她看着张贺年走过去,那帮人也围了上来,隐隐约约有动手的意思,秦棠拿出手机准备随时报警,即便张贺年说不用报警,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 张贺年来到一辆车前,旁边的人虎视眈眈盯着,凶神恶煞的,张贺年没把边上那些个小跟班放眼里,他敲了敲车窗,车窗落下,一个男人坐在车里,面色阴沉狠厉,皮肤病态白,扯了扯嘴角,看向张贺年,“好久不见,贺年哥。” 张贺年弯下腰,单手插兜里,嗤笑了声:“没死在港城?还能回来?” “就这么想我死?我死了谁找你麻烦,你的人生不会失去不少乐趣?”男人正是陈湛,眉眼阴沉,“你消息还挺快,我回港城的事你都知道了?” 张贺年吊儿郎当的,冷冷道,“你不是活着出来要找我清算么?我这不是等着。” 陈湛抽的是雪茄,他扫了一眼张贺年抽的烟,还是老样子,“真不愧是你啊张贺年,托你的福,我在里面吃好喝好,活下去的意义就是和你玩。” 陈湛又看他抽的烟。 “话说,你在部队工资这么寒酸?抽的什么烟?” 张贺年啧了声,“哪像陈公子,出身富贵之家。想玩什么都行,要不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玩?” 陈湛往张贺年身后的车子看了看,隐约能看到副驾坐着一个人,隔得远,看不太清楚,撇了撇嘴角,“今晚就算了,没时间,你车里不也还坐了个女人。” “想见我容易,一个电话的事。”张贺年不动神色挪了位置,挡住陈湛的视线。 陈湛恍了一下:“真是女人啊?说实话,我刚刚隔得远没看清楚,还以为是个男的。那不得认识认识?我也想见见。” “我的人你也看见?” 张贺年拍了拍陈湛的脸,陈湛没有躲,表情用力,看得出来他在忍耐,他这么一拍,边上站的那些人不乐意了,纷纷上前来,陈湛挥了挥手,让他们都走开。 “湛哥。” 有个脾气大的凑上来,凶神恶煞的,手还背在腰后,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张贺年垂眸扫了一眼,自然看到他的手藏着什么。 陈湛吐了口烟圈,“我叫你过来了?滚远点。” “是,湛哥。” 那人走开,旁边的人还很防备盯着张贺年。 这要是真的动手起来,张贺年就一个人,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这么晚了,还下雪,贺年哥,你也别一副要动手的样子,我又不是来找你打架,当然我打不过你。”陈湛懒洋洋的,他身边还搂着一个女人,女人妆容精致,身材姣好,穿着夸张的貂毛大衣,香肩要漏不漏的,靠在陈湛怀里,朝张贺年抛媚眼,一举一动都在勾人。 张贺年英挺的面容浮现厉色,“想见我何必叫这么多人,你还想上社会新闻?” “瞧你这话说的,我哪里敢呢,不过是几个兄弟在一块玩,没办法,我朋友多,难得聚一起玩玩。” 张贺年站起身,拍了拍肩膀的积雪,“和你朋友们说一声,不晚上别扰民,发动机声动静不小,别再整这死出。” 陈湛阴恻恻舔着牙根笑,搂着女人,面无表情吩咐司机:“贺年哥说的是。” 随即吩咐司机:“走吧,招呼都打过了。” 陈湛走后,后面那几辆跑车陆陆续续跟着离开。 秦棠在车里看着这一幕,害怕不安裹挟着她,眼见那些车离开之后,她还是很不安,等张贺年回到车里,她一脸担忧问:“刚刚那些人都是谁?” 张贺年从她声音判断出,她在担心他,“怎么了,担心我?” 秦棠:“……” 张贺年不太在意,随后才说:“一个闲着没事的人。” 秦棠不信,刚刚那一阵仗可不是他说的那样。 直至回到景苑,张贺年让秦棠上楼洗澡睡觉,他则去打电话。 秦棠洗完澡出来,还是很不安,下楼去了,客厅没开灯,黑漆漆的,她以为张贺年走了,开了灯,却看到张贺年瘫在沙发上,她吓了一跳,轻声问:“怎么不开灯?” “洗完澡了?”张贺年反问她,视线从她身上往下扫,她穿着睡衣,没有穿外套,发尾微湿润,倒是记得穿鞋子了。 “恩。” “还不睡?” “刚刚那些人到底是谁?” “没谁,一帮二代。” “二代?” 秦棠好奇心来了,忍不住想问清楚,“是那个叫陈湛的吗?” 张贺年从沙发上坐起来,“吓到了?” “有点。” 那会人那么多,还以为他们要动什么手,她见过不少混球二代三代,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在外面为非作歹,但那毕竟是少数,这种很容易被抓到把柄拿来做文章,大部分的二代三代都是很注意在外面的形象,一般情况下不会像刚刚那种情况。 秦棠不否认,是有点吓到,不过毕竟是法制社会。 张贺年没和她解释那么多,只是说:“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有多远躲多远,别靠近了。” 秦棠反应慢半拍,乖乖点头。 张贺年视线沉沉的,又问她:“还疼么?” “不,不疼了。” 他一提这事,秦棠的注意力瞬间跑偏,都集中在下面了,刚刚洗澡看了一眼,不流血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还是有点不舒服。 张贺年起身逼近,她的后背都贴上墙壁,表情茫然又脆弱,他低头看着她软白的脸蛋,说:“我看看。” “不用了,真的没事了。” “你说的话我不信。” 秦棠:“……” 片刻后,秦棠躺在床上,钻进被子里,紧张到手指紧紧抓住被子,浑身感官都往下涌,还是有点冷的,她还是经不住面红耳赤起来,“好、好了吗?” 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好久没动静,她仿佛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等会。” 张贺年哑声道。 这个姿势对秦棠来说,太过羞耻。 她紧张到头皮一阵阵发麻。 张贺年看着眼前的人儿,浑身都像是染上一层粉色,莹润细嫩,皮肤又白,白得晃了他的眼。 男人都是一样的,尤其是刚开过hun,食髓知味,让人欲罢不能。 尤其是张贺年,原本是检查和涂药的,很快就变了味,脱了外套,低了头,她浑身都是粉的,细嫩的,不经碾磨。 感觉到异样的秦棠忍不住蜷缩身体,都缩成虾米,又被人抓住手压在枕头上,紧接着便被堵住唇…… 气息滚烫灼热,说不清是谁的更烫更乱。 夜是漫长的。 最后关头,念在秦棠的身体,张贺年及时刹住了车,她就像是在水里泡了一圈,汗涔涔的,刚上过的药也白费了,缩在被子里轻颤不已。 第41章 压力大 秦棠想的是澡也白洗了。 身上黏腻腻的。 那阵热浪过去后,她的意识归于平静,耳边,是张贺年低声问:“再洗洗?” 秦棠没应他,就算要洗澡也是等他出去后再起来。 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起来。 张贺年不等她回应,伸手剥开她身上的被子,将人捞出来,房间里开着灯,赤诚相见,她一直低着头,身上遍布斑驳的痕迹,他刚刚又添了不少。 进了浴室,张贺年没有出去的意思,秦棠双手护在身前,欲盖弥彰的,护也护不到哪里,她眼睛眸子雾蒙蒙的,颤抖着声音:“你出去。” 张贺年挑眉,“你一个人能行?” “嗯。” “站得稳?” 秦棠没理他,拉上浴帘,打开花洒冲洗。 隔着一层薄薄的浴帘,曼妙的身形倒映在浴帘上,张贺年垂眼,他的衣服也乱,眼里还有刚刚化不开的浓欲,淅淅沥沥的水声在耳边响彻,他顶了顶腮帮子,伸手唰地拉开浴帘,看见秦棠光洁细腻的背脊,湿发顺着香肩落下,热气弥漫周身,她吓了一跳,侧头看过来,不敢转身…… 浴室里一片荒唐…… 过后,秦棠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还以为张贺年不会再做些什么过分的举动,结果这人直接在…… 从浴室出来,秦棠飞快套上睡衣,裹得严严实实的,警惕看着张贺年,张贺年没穿衣服,就套了条灰色长裤,她的视线忍不住往下看,不知道谁和她说过,男人穿灰色运动裤显尺寸…… 她不敢多看,转过身当做没看见,甩开脑袋里乱七八糟的黄色废料。 都不是小孩子,男女那点事她是明白的,何况还是医学生,上学时没少看人体,看到最后都麻木了,在她面前都没什么差别的。 晚上张贺年没到楼下房间睡,直接和她躺在一张床上睡。 秦棠不习惯,他搂得很紧,又没穿衣服,身上很热,跟火炉一样,她的腰还被他的手臂压着,挺重的,她翻了个身,便听到张贺年低哑的声音响起:“你还想再涂一次药?” 秦棠立刻不动了,屏气凝神,没说什么。 这么睡,秦棠睡得不好。 鼻息之间全是张贺年身上的气息,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睡不着?”张贺年察觉到她呼吸一长一短的。 秦棠装睡,不想面对。 “我听得见你的呼吸,别装睡了。” “你的手压着我,我睡不着。” “是我压着你的原因么?” “……” “以前也失眠?” “没有。” “那是在来北城后失眠的?” 秦棠过了一会才应了一声。 “在医院工作压力很大?”张贺年又问她。 “有点。” “到底是医院压力大,还是我给你的压力大?” 秦棠:“……” 她的心跳一滞,无法否认。 张贺年收紧胳膊,将人搂得更紧,“那你完了,你再怎么怕,如今我们俩也是躺在一张床上,赤诚相对。秦棠,你只能调整、适应、接受。” 秦棠没说话,沉默了许久,“不是因为你。” “最好不是。” “真不是。” 张贺年没再说什么,秦棠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不知道是多久才睡着的,等她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身边空空如也,张贺年早不在了,起床后感觉到那股强烈的不适。 昨晚什么都做了,就差最后一步,因为她还没好。 光是这样,已经让她很不适了。 洗漱完手机就响了,是张贺年打来的。 接了,张贺年在手机问:“醒了?” “嗯。” “我让阿姨留了早餐,起来去热了再吃,阿姨有事今天来不了。” “好。” “这几天没什么事别往外跑。” “嗯。” 张贺年停顿了会,来了句:“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没有。” 她惜字如金,多一个字都不想说的意思。 张贺年能说什么,“没事了,有事给我电话。” “好。” 张贺年挂断电话,刚到部队,在车里抽了根烟,还在看手机,秦棠对他是真的挺冷淡的,他清楚在她心里,他还没有位置,没关系,还有时间,慢慢等。 片刻后,张贺年去见了他的上级,郭指导员,聊了正事,聊得差不多后,指导员告诉他:“晚点孟老要来。” “哦。” “什么表情?” “没什么表情。” “怎么,知道他老人家来是为了什么?” “跟我有关吧。”张贺年猜到了点,张夫人上次来不就是去拜访过孟老么,还提了他调回桉城的事,他回绝了,不过张夫人是不会管他的意愿的。 “你都知道,还用我说?”郭指导员拧开保温瓶喝了口茶,“我跟你说,我是想留你在这的,可你家那边的态度我不能不管,好在现在还在商量阶段,不是不能商量。” 张贺年轻笑一声:“问过我意见了?” “你的意见有时候不重要。” 他的家庭情况,这边也是清楚的,路那叫一个顺风顺水,只要他愿意,在北城也能有一个好的发展,偏偏他家就他一个独子,最后肯定还是得回桉城,桉城那边就不是像这边的环境,环境是完全不一样的。 张贺年说:“我不想做的事谁也管不了。”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你在这几年了,都几年了,一次都没回家,每次你家给我打电话我那叫一个压力,你小子能不能为我想想?” 每次都是郭指导员承受来自张家的压力,他能怎么办,这张贺年说什么不听,脾气硬得很,有自己的主见,特别还是这种事,不好说。 张贺年说:“别接就行了,他们又不会跑到部队来找您当面质问。” “万一你家老爷子真跑来呢?好说我曾经也是你家老爷子的部下,你把我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张贺年点了根烟,吊儿郎当的,当着他老人家的面,“您受累了。” “你把烟收起来,跟个刺头一样。” 张贺年挑眉,笑了,“我不是么?” “你还好意思说!”张贺年起身:“没事了吧,没事我去忙了。” 第42章 做点坏事儿 张贺年是中午见到的孟老。 他收敛戾气,毕恭毕敬喊了声:“孟老。” 不是孟叔,是跟其他人一样的称呼。 孟老资历很深,是退休后又被返聘回来做顾问的,很受敬仰,就连一向被称作刺头的张贺年对他老人家是少有的尊敬。 所以张夫人才会找上孟老帮忙。 张贺年是占了辈分的便宜,不然他得喊孟老一声孟爷爷。 而不是喊孟叔了。 “沈青找过我了,你知道了?”孟老双手背在腰后,直接进入主题。 沈青正是张贺年的母亲张夫人。 张贺年说:“知道了。” “你呢,你怎么想的?” “没打算回桉城。” “桉城好啊,那地方,北城这边到底不如桉城,你家让你回去也是情理之中。都想自家孩子有好的未来,尤其是沈青。” “我自己心里有数。”张贺年从小到大就是这种性格,自己的事自己计划安排。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毕竟你爸在桉城铺的路会比你在北城顺利,你还是你们家独子,你小孩那会,我还抱过你。” 孟老说着还用手比划他小时候的身高,就到孟老膝盖。 “桉城经济好,前途不可估量,北城死气沉沉的,不行。”孟老说。 可惜了,这恰恰是张贺年不在意的地方,回到桉城注定要在名利场浮沉,他有能力,却不愿意。 “跟我没关系。”张贺年没什么情绪起伏,“他是他,我是我。各有各的路走。” “你啊你,和你爷爷简直如出一辙,都是臭脾气。” “那不然我姓张。” “你爸也姓张,怎么和你还有你爷爷都不一样。” “那得问老爷子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 “你爸要不是亲生的你就是亲生的?”孟老白了他一眼,“胡扯呢不是。” 张贺年没搭腔,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孟老,孟老摆了摆手,不抽烟了,年纪大了,戒掉了,张贺年咬在唇边,没有着急点燃,身上这会匪气重,“谁知道呢。” “不是,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跟你了解了解,还有时间,你再想想,也别拖太久,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免得沈青来找我又没完没了的。” 孟老也是个直肠子,武将难免都是这样。 张贺年一口回绝:“不用想了,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您也别操心了。” “你真想好了?留在北城?户口也迁过来?在北城娶妻生子?扎根了?” 张贺年倒还真是认真琢磨了会:“不是不行。” “你就想,哪个女孩子愿意跟你在这吃苦!我劝你还是滚回去吧。” 孟老说着朝他小腿踹过去,还没踹到,被他轻松躲开,孟老扑了空,气得骂了声:“臭小子!” 张贺年收敛刚刚的漫不经心,“不用劝了,孟叔,我说了,不回去。” …… 秦棠在医院忙得跟陀螺一样,晚上还有梁教授的突击检查,那股压力大得她没有任何胃口吃饭。 梁教授要求很严的,不苟言笑的时候特别让人心慌。 秦棠仿佛又回到大学那会,每次上手操作就会手抖,即便准备再充分,也会害怕各种突发情况。 同组的其他实习生也没好到哪里去,尤其是赵露。 赵露拿来讨好同事前辈的那点小手段在梁教授那起不到一丝作用。 等梁教授来了之后,拿了一个病历开始提问题,问题那叫一个尖锐,还很细节,是他们平时注意不到的问题。 大家都捏了把汗,你看我我看你的。 形象生动阐明了什么叫我是谁我在哪。 就连秦棠都答不上来。 梁教授还有事,没有在他们这里耽误太久。 等梁教授一走,小师兄说:“刚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是哑巴?答不上来?” 两个男实习生不好意思摸头笑笑。 赵露娇嗔撒娇:“小师兄,梁教授出的问题太刁钻了,谁能往那方面想……” 小师兄不吃赵露这套,扶了扶黑色镜框,一本正经说:“什么刁钻,这么简单都答不上来?” 这话说得挺不给面子的。 赵露还没受过这样的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斜眼看了一眼秦棠,阴阳怪气说道:“怎么小师兄从来不说秦棠的,刚刚秦棠也答不上来。” 秦棠听出来赵露是故意拉她一块下水,只听见小师兄低沉的语气说:“她次次答不上?” 赵露彻底没声了。 是她次次答不上来。 秦棠哪方面都比她厉害,梁教授是夸过秦棠的,唯独没有夸过赵露。 …… 秦棠没休息好,加上没吃东西,低血糖,有点晕,扶着墙歇口气,小师兄察觉她的异样,关心了几句,得知她是低血糖,倒了杯葡萄糖水给她喝,还问起她有没有吃晚饭。 秦棠犹豫了会没答上来,小师兄就明白了,他低声教育道:“活该低血糖,你当自己是钢铁做的?” 秦棠不解释,声音微弱:“不好意思……” “跟我说什么不好意思,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爱惜,谁管你?” 小师兄向来是刀子嘴,其实心肠不坏,也很照顾他们了。 秦棠是真觉得自己给小师兄添了麻烦,耽误了工作,还让小师兄操心,“下次不会了。” “我哪里知道你下次会不会,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秦棠:“……” 就在这会,小师兄的手机响了,来活了,让秦棠再休息会,他就走了。 看了全程的小护士趁小师兄一走,便凑过来和秦棠说:“不要在意,小罗医生就这嘴巴,其实也是担心你。” “我明白。”秦棠微微一笑,她能感觉得到的。 “好好休息,我去上个洗手间,顺便帮我看下?” “好。” 不到十分钟,小师兄又回来了,递给她一块巧克力,“多少能补充体力。” 秦棠楞了一下,“谢谢……” 小师兄看了一眼腕表,“吃完跟我去干活。” 秦棠没有扭捏,打开包装吃了起来。 师兄又走开了,小护士上完洗手间回来了,看见秦棠在吃巧克力,故意调侃道:“是小罗医生给你的巧克力吧?” 秦棠:“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出去看到小罗兜里塞巧克力,原来是给你买的,我就说呢。” 秦棠被小护士的眼神和语气弄得不太好意思。 “小秦,你觉得咱们小罗医生怎么样呀?” 秦棠差点呛到,闷咳了几声。 “别紧张呀,慢慢吃,这会难得清闲。” 小护士刚说完,就来活了。 赵露经过,看见秦棠在吃巧克力,走了过去:“我还说你去哪里了,躲在这呢,上班时间你吃零食?” 晚上上夜班是可以吃东西补充体力的,医生也是人,何况秦棠刚没吃,也没在病人面前吃。 巧克力比较硬,秦棠吃的慢,还怕沾牙齿,喝了口水戴上口罩,才应赵露:“不是吃零食,是补充体力。” “巧克力还不是零食吗?秦棠,你别划水啊,大家都在忙,就你躲这里吃巧克力。” 秦棠不和赵露做口舌争辩,准备回办公室,口袋里的备用手机响了,是小师兄在找她。 赵露若有所思盯着秦棠的背景。 …… 第二天一早,做好交接,秦棠便下班回景苑休息。 熬了个大夜,秦棠很疲倦,进了电梯,却迎面碰上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穿着一身黑,原本是稀疏平常的打扮,只是那男人脖子上一大片纹身显得他不像个好人。 不是秦棠刻板印象,有的人离经叛道,给人的面相是柔和,有的人是表里一致,内心阴暗,自然散发出来的气场也是阴暗让人害怕的。 她害怕张贺年是另一回事,不是张贺年不好,那是跟感情有关。 秦棠站在角落,电梯就他们二人,她不由来的紧张,紧盯着电梯跳跃的数字看,那男人接了个电话,说的是港城话,和桉城同一个语系,但发音有些区别,但不妨碍她听得懂,能在北城遇到港城人的机会很少,她来这么久就没遇到过…… 楼层很快到了,秦棠走了出去,电梯门缓缓合上,她才走楼梯下了两层,不怪她警惕多疑,独身在外,还是小心点好。 回到家里没多久,张贺年的电话就来了,她一边弯腰换鞋子一边接,“嗯,我刚回到……” “吃早餐没?” 她听见张贺年那边还有口号声,似乎是晨跑训练。 “吃了。” 张贺年的生物钟是每天早上五点钟醒,不管多晚睡,都是准时准点,他的声音清朗低沉,“真吃了假吃了?阿姨过去了?” “没有,我在医院吃的食堂。” “嗯,等我回去称称你的体重,但凡瘦个半斤我床上折腾死你。” 秦棠脸颊热了热:“……” 沉默片刻,张贺年声音响起:“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 “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不想和我说话?嗯?”他的尾音拉长,过分的好听,让她想起昨晚他压抑的喘息声,性感撩人,伏在她耳畔,伴随灼人的气息…… 不得不说,张贺年在男女的事上很会,没几次就知道她的点在哪里,拿捏得死死的。 被他这么一弄,她觉得自己瞬间成长不少。 这并非什么好事。 张贺年仿佛时时刻刻提醒她,他们俩回不到过去了,已经有了关系,还是见不得光,不能公开的。 如果正常谈个恋爱就算了……但很显然,他们俩这不是谈恋爱,是苟且。 “是不知道要说什么。”秦棠如实道。 她这不算骗人,是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 他们俩是有年纪差,也没什么共同话题。 张贺年说:“还疼么?” 秦棠倒吸了口冷气,“不疼。” “昨晚弄你的时候舒服么?” 她怀疑张贺年是故意的,她放不开,聊不了这类话题,只能选择避而不答。 张贺年知道她不会回答,就喜欢跟他玩沉默这套,他有耐心和时间,让她心甘情愿跟他,“早点休息。” 秦棠飞快挂断,一个字都不想多聊。 她和周楷庭谈那会,很素,最亲密只有牵手,她不是保守,是对周楷庭没有那方面欲望,程安宁谈过几个,还交过她经验,最好别让男人太快得到,得到太快会不珍惜,当然如果真喜欢对方,想做点什么也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前提是保护好自己。 秦棠胡思乱想着,她要是好了,张贺年肯定还会碰她,她咬了咬唇,套上外套出门去附近的药店买了套和事后药,做了两手准备。 …… 距离新年越来越近,北城的雪越下越大,这天早上秦棠下班看到在下雪,拍了几张照片发给程安宁,程安宁对此无感,她不喜欢冰天雪地的,只有秦棠喜欢。 路上有人在堆雪人。 秦棠驻足看了一眼,拿手机拍了照片再发给程安宁。 程安宁干脆打来电话说:“要不你也去堆一个?” “不了,我这么大的人了。” “是没有人陪你吧?”程安宁一眼看穿。 秦棠不否认,吸了吸鼻子,回景苑。 “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放假?快回桉城,我快想死你了。” 秦棠说:“还在排班呢。” “能放几天?” “一周吧。”加上她请假,凑个整数。 程安宁:“成,就等你回来。而且我也有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 程安宁娇羞起来,“你回来再说。” “行吧。” “你就这样?不打算追问?” “你不是说我回来再和我说吗?”秦棠故意不上她套。 “好好好,你能忍得住,行,那就等你回来。” 秦棠弯眸笑着,开门进屋,便看到正要出门的张贺年,她脸上笑容还没淡下去,撞入张贺年漆黑浓墨的眼里。 张贺年先开的口:“下班了?” “恩。” 秦棠收起手机,还没说话,张贺年过来摘下她的帽子,温热的双手捧住她被冻得冰冷的脸颊,她茫然抬眼,眸子水光潋滟的,看得人想做坏事,张贺年有了想法便直接做了,低头便吻了上去,她唇也是冷的,被他含住侵入…… 她甚至忘了闭上眼,一周没见了…… 第43章 棠棠 “接接吻要闭眼。” 张贺年含着她的唇含糊不清说着。 这一周,他挺忙的,年底各种演习,他是总负责人,今天是抽空回来看看她,以前和她没有那层关系,自然没有过思念之苦,现在不一样了,他是她当成了自己的人,想到她在这住着,他心里总惦记,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见到她后,一时没按捺住,将人扣怀里吻…… 几分钟后分开,秦棠眼睛红红的,皮肤很白,双眼像小鹿一样颤颤巍巍,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享受其中。 他明白,她还不适应他们俩现在的关系。 不过不要紧,有的是时间。 年关将至,张贺年问她:“什么时候放假?” 秦棠张口,感觉口腔里全是他的气息,她咽了咽喉咙回答:“还、还没出排班表。” “出了告诉我一声。” 秦棠说好。 她垂下目光,一瞬间走神。 突然身体被人腾空抱起来,屋里就他们俩,不用想是谁抱她。 到了沙发上坐下,她坐在他腿上,他环抱着她的腰身,眼里闪着浓烈的欲色,看得出来,他有需要。 刚刚那个吻撩拨起了他的兴致。 她不算小姑娘了,经历那几次,加上本来就懂,只一个眼神,她便清楚他想做什么。 “下巴又细了,瘦了?”张贺年伸手抬高她的下巴,瞳色深沉端详着,“没好好吃饭?” “有,我没瘦。”上夜班哪里会瘦,她垂眸避开他的视线,不敢对视,他那眼神太有蛊惑力了,何况她本来就对他有情,只是一直压抑控制,不敢放肆。 张贺年语调微沉,“饿不饿?” “什么?” 她的注意力在别处,想起了他说的那句“但凡瘦个半斤我床上折腾死你”,这种话从他嘴里出来,她是难以置信的,可确确实实是他说的,是她忽略了,他是个快三十岁的男人。 成年男人。 秦棠眼神暗下来,想起对婚姻不忠的父亲,想起被刺激得了精神病的母亲,还有父亲带着新欢去医院给母亲发请帖…… 她不恨张徵月,但对张徵月也喜欢不起来。 只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而张贺年又是张徵月的亲弟弟,也是她年少时期喜欢的对象…… 张贺年看得出来她在走神,表情落寞,和当年在医院那会一样,只是没有掉眼泪……是不是要回桉城了,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 又或者她当初来北城不是疗情伤,纯粹就是为了逃避,躲得远远的。 然而阴差阳错的,来到他这。 下巴再次被人扣住抬高,张贺年低头再次吻上去,她被迫回过神,意识回拢,眼角湿润,气息渐渐乱了起来,孤男寡女,窗纱紧闭,仿佛和外界形成隔绝,暧昧也在悄无声息滋生。 场面渐渐失控起来…… 秦棠却很怕,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当张贺年的手重重揉她的臀时,她用力推搡他的肩膀,柔软出声:“我生理期……” 张贺年停下来,气息很沉,双眼泛着猩红,是真想了,得知她生理期,他硬是冷静下来,下巴抵在她柔弱的肩上,“好,我不碰你。” 秦棠悬着的心并未停下来,等他再冷静了会,才开口:“你、你也回桉城么?” “你想我回么?” “……” 她害怕,内心充斥矛盾,她记得,他说过年底回桉城要和她家以及他家坦白……这不是她希望的,宁可这段关系烂死在肚子里,也不能说出来。 张贺年睨她的白净的脸蛋,“秦棠,告诉我,你想我回去么?” 如果想,那她就是同意他们俩的关系;不想,则反之…… “那是你的自由。但……”秦棠不敢看他,一直低着头,“别告诉他们,我们的关系……” 其实她不用说,张贺年也清楚她的意思,她不想告诉别人,她怕公开,更怕……四面楚歌。 “所以你宁愿我们这样不明不白的?你没想给我一个名分?” 秦棠沉默,心脏发紧,确实不明不白,但这段关系不是她起的头……更谈不上什么名分。 手机这会突然响起,是秦棠的,她趁机从他身上下来,脚尖触底,差点站不稳,腿一阵阵发软,腰上一紧,又被张贺年捞了回去,跌坐在他坚硬的腿上…… 她的手机在包里,包包在玄关那。 “我电话响了。”秦棠跟他说。 “你先回答我。” “回答不了。” “所以不想和我好?” 手机铃声短暂停了会又响起,多半是有什么急事,她很慌,着急忙慌说:“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这要怎么好?” “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我继母是你姐姐,逢年过节,当着亲戚的面,我得喊你一声小舅。”秦棠眼尾泛红,声音微颤。 虽然残酷,但就是现实。 何况张夫人明确说过安排他的婚姻。 那她算什么? 他们这样算什么? 马上就要回去了,这些事都得面对。 她不享受和他玩地下情,他是男人,真有一天玩脱了,他不会有什么损失影响,只要他愿意,还能结婚生子,过正常的生活。 她不行。 她会身败名裂,变成圈子里的谈资,连带她的父母…… 更不想越陷越深到时候再难抽身,落了个半死不活的下场。 及时止损,是最好的。 她的顾虑,张贺年明白,都是成年人,何况他大她七岁,那些世俗,只要活着,就不能完全避免。 “秦棠,你相信我么?”张贺年抚摸她的脸颊,“我说过,我敢做就会对你负责,我不是你想的那种玩玩而已。” 秦棠还是低着头,浑身僵硬,并未给他回应。 “我知道你怕。”张贺年亲了亲她的额头,不带任何欲色,眼神认真严肃,“你怕的那些,我来解决,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来承担。” …… 电话是张徵月打来的,同样是来问秦棠什么时候放假。 张徵月还说:“那贺年呢?他今年回来吗?” “我、我不知道。”秦棠确实不知道,不算撒谎。 “秦棠,你帮我劝劝他,他都这么多年没回来了,家里怪想他的。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 张徵月之前是来过北城几次,,张贺年都没来见她,那会张贺年似乎还在生她的气,说不见就是不见。虽然后面张贺年接了她电话,姐弟俩也有话说,但、她感觉张贺年对她还是有意见。 “我尽力吧。”秦棠不好拒绝。 “好,那你帮忙劝劝。” 其实她劝不动张贺年。 打完电话,张贺年从厨房出来,问她是谁打的电话,其实不难猜,可以从她的语气和表情辨别,谁都有可能,就不会是周楷庭。 他是吃周楷庭这醋的。 毕竟不清楚秦棠和周楷庭在一起那会都经历了些什么…… 男人的占有欲在疯狂作祟。 他高估了自己的气量。 秦棠说:“是阿姨打来的,让我劝你回桉城。” “怎么谁都关心,就你不关心。” 秦棠:“……” 张贺年煮了碗面条,给她的,他会下厨,不过做的都不精细,能吃就行,这碗面条还是下足了功夫的,他喊秦棠过来吃。 秦棠乖乖吃了了,还剩下半碗,吃不下了。 张贺年没强迫她吃完,剩下的他解决了,不嫌弃是她吃过的。 她忍不住说:“我吃过的……” “你的口水我吃的还少了?” 秦棠脸上一烧,不再说话。 张贺年很快吃完,把碗收拾干净了出来,秦棠上楼回房间睡觉了,晚上还要上班。 张贺年抽了根烟才上的楼,饱暖思yin欲,刚刚……不怎么尽兴。 秦棠听到开门声瞬间绷紧全身的神经,房间里没开灯,窗帘紧闭隔绝光线,房间里很暗……随即她感觉到身边的床馅了陷,是张贺年躺下来了,她不敢睁开眼,假装睡着了。 随即呼吸被堵住,身体被压着,唇-齿相依,是张贺年在吻她……她不太配合,紧闭牙关,防得住上边,防不住下边! 她软软出声:“我晚上还要上班……” “不会耽误的,等会就让你睡觉。”男人声线喑哑,在她耳边低声还说了一句话。 他看见她买的东西了,就在抽屉里。 他是不是以为,她准备了这东西,意味着是默许了这段关系吧,他也清楚,默认不代表完全接纳…… 乌黑的青丝铺满枕,她闪烁水雾的眼凝视着他,有种脆弱的美感。 他带着笑意,喊她名字,“棠棠。” 棠棠…… 他以前就这样喊她的。 结束后,张贺年抱她进浴室的。 他转身,她悄悄抬眼偷看,看到他后背上结痂的伤,恢复很好,只是面积略大,看着有点令人发怵。 回到卧室,她浑身被他细细擦干净,窗帘被风掀起一小片角落,阳光溜进来,照在床上,在光线下,她的皮肤泛着一层透亮,白得跟雪一样。 “你的背……”秦棠还是问了出来。 张贺年说:“很丑?” 那么一大片伤总归不好看。 “不是。”秦棠怎么会觉得丑,只是有点心疼,她不敢表露,装作淡淡的,“要上药么,刚刚碰了水……” “没事,快好了。” 张贺年不太在意,活动了肩膀,把换下来的床单要拿去洗衣房,“你先睡。” “不是,我说你手臂的……” 秦棠声音越来越小,她的指甲好像有点长,刚刚难耐至极时不小心抓到他胳膊,破皮渗了血…… “这点?没关系。”张贺年瞥了一眼,餍足后心情愉悦,“不疼,跟小奶猫挠人一样。” 秦棠不再和他说话,背过身睡觉,再荒唐下去,下午都不用睡了! …… 张贺年回来一天就走了,晚上送秦棠到了医院门口,他摸了摸她的帽子,说:“记得,什么时候放假告诉我。” “嗯。”秦棠点头,“你要走了吗?” 张贺年点了根烟咬着,说话时拿了下来,缓缓吐了口厌恶,“舍不得我?” 秦棠否认,“没有。” 张贺年没计较,“进去吧。” 秦棠转身朝医院大门走去。 张贺年等了会,等她进了医院,这才收敛笑意准备离开,可能秦棠自己都没察觉,她现在对他的态度不似刚来那会疏离冷淡了,挺好的开端,他有耐心,等到她心里只有他那天! 张贺年准备回景苑取车,突然出现一辆蓝色的玛莎拉蒂截住去路。 车门打开,陈湛赫然坐在车里,叼着雪茄,怀里还搂着一个漂亮女人,他朝张贺年抬了抬下巴:“哟,好巧,又见面了。” …… 放假表出来了,秦棠看了眼日子,三十号那天开始放假,放到初五就要回来,她还要请假,一共凑到了八天假期。 去掉头尾两天赶飞机,也没几天休息。 秦棠拍了下来发给张贺年,还发给家里边,犹豫了几秒,还是发给了母亲,虽然母亲不会回她微信。 赵露故意撞上秦棠,药瓶撒了一地,“秦棠,你走路能不能看下路啊,你这不诚心捣乱呢。” 秦棠蹲下一一捡起,赵露腰都没有低一下,冷眼瞥她,秦棠没说话,明明是赵露撞了上来,她虽然在看手机,但有注意看路,有人过来她会贴墙走,赵露是直接撞上来的…… 不想把事情闹大,秦棠便说:“抱歉。” “你是道歉的态度吗?” “我是。” 赵露冷冷笑道:“那我还真看不出来,秦棠,你是不是专门和我过不去?” “没有。” “没有你什么表情,我欠你钱吗?” 秦棠无意吵架,转身离开。 赵露气不过,想到小师兄和其他医生对秦棠的评价,都是正面的,比对她的评价好,尤其是小师兄,对秦棠更是过分的关心在意…… 大家都是同一时期进的医院,秦棠不怎么说话,却博得所有人的关注。 从小被众星捧月宠着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赵露默默地记恨上了秦棠。 秦棠订了张回家的机票,就在二十九号的晚上,下了班便去赶飞机,能赶在三十号白天回到桉城,她已经开始计划和程安宁的聚会了。 第44章 “想还是不想?” 另一边,张贺年和陈湛碰上面,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聊天。 陈湛递来一根雪茄,那姿态,不像他一贯做派。 张贺年没接过,说:“抽不来这玩意。” 陈湛扯着嘴角笑,他长得偏阴柔,虽然也是短发,但和张贺年截然不同的气质,“你是怕我下毒吧?” 包厢门口还站着两个保镖打扮的人。 张贺年进来那会就看见了,他猜得到陈湛今天来找他什么事,大概还是为了报复,以他对陈湛的了解,陈湛这人睚眦必报,更别说被他送进去蹲了几年大牢。 张贺年问他:“里面的书好看么?” 勾起陈湛不那么好的回忆。 张贺年弹了弹烟灰,“蹲了几年牢,法律知识学了不少?好不容易出来更要遵纪守法,夹紧尾巴做人。” 无非是在提醒陈湛,别再搞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当然,陈湛要是听进去了,他就不是他了。 陈湛抽着雪茄,一副二世祖的做派,事实上他也是二世祖,吃喝玩乐样样都会,二十多岁那会差点玩废了,“贺年哥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我今天可是特地找你叙旧,怎么就聊那么严重的话题。” “真找我叙旧?” “那不然呢,贺年哥把我当什么人了,而且今天来还有件事想请贺年哥帮忙。” “陈少抬举了,我还能帮你什么?”张贺年眉眼微抬,英挺的五官深邃沉敛,语气漫不经心的。 “贺年哥谦虚了,桉城张家可不是一般家庭,我要是早知道贺年哥是来头,当年又怎么会跟您作对呢。”陈湛笑着,五官神情被薄薄的烟雾挡住。 当年陈湛在北城开高端私人会所,表面做正经生意,私底下进行违法的勾当,他有港城背景,当初事情闹大的时候,港城那边还有势力干涉进来,牵扯很大,当年更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轰动一时。 后面是张贺年步步紧逼,搜集到证据扳倒的陈湛,不过最后陈湛也只是被判了几年而已,和他所做的那些罪行来说,蹲几年是便宜他了。 陈湛也是被抓进去之后才清楚是张贺年算计的他。 陈湛一直都记得这事,这会找上张贺年,目的其实不纯。 张贺年明白,陈湛可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人,他不记恨是不可能的。 甚至都查到桉城去了。 在北城就几个人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外面的人更不可能知道,别说陈湛了。 “港城一趟没白跑,这都知道了。” “这要不是去了港城,我还不知道贺年哥的真实身份,我就说了,怎么有人能算计我,原来是这样,我就明白了,这叫什么,死的心服口服。” 张贺年没理,直接说:“我帮不到你什么,用不着找我帮忙。” “贺年哥谦虚了,我是真心找贺年哥帮忙,你看我现在孤苦伶仃的,港城也回不去,家产被瓜分干净,那帮人趁我在里面,把老爷子的财产分得干干净净,我还得请律师打官司,我能想到能帮我忙的人就只有你了。” 陈湛一番话说得真诚无比,还给转账贺年倒酒。 张贺年抽烟却不喝酒,他碰都没碰一滴,“心意领了,不过我不喝酒。” “怎么了,还有公务?” 张贺年并不搭腔。 陈湛说:“其实就是个小忙,不会影响你。” 张贺年还是那句话:“我帮不了你。” 陈湛思索了会,也不强求,话锋一转:“那好吧,我也不强人所难了,对了,听说贺年哥有个亲戚在北城医院上班?哪家医院来着?” 张贺年眸子瞬间黑沉下来,咬着烟蒂,凌厉的视线看过去。 陈湛似乎没察觉,还在自言自语说:“是不是那天晚上在你车里那个人?” …… 秦棠夜班,外面有护士过来和秦棠说外面有个人找她,还是个大帅哥。 秦棠心想当即想到了张贺年,他来干什么?这么晚了…… 晚上住院部人不多,很安静,秦棠和小师兄说了一声,忙完手头的事出去在走廊见到等待已久的张贺年。 灯光下,张贺年穿着一身黑,身板挺括,面容很有辨识度,不少经过的护士频频侧目看他。 秦棠走近喊了声:“小舅……” 这声小舅多少带了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张贺年哪能看不出来,问她:“机票订好了?” 她点头。 “哪天?” “二十九号,晚上。” 张贺年说:“我送不了你去机场,到时候我会喊人送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行了。”秦棠知道他忙,送不了也没事,她也不太想他来送。 张贺年凝视她,她戴着口罩,露出漂亮温婉的眼眸,穿着白大褂,真像那么一回事,他还说:“不用违心喊我小舅。” 果然,还是被她看穿了。 秦棠避而不答,胸口一阵阵发紧,闷地厉害,又问他:“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想见你。” 秦棠小声说,“我在上班。” “看见了。” “……” 张贺年说:“没影响你吧?” 这倒是没有,她是忙完手头的事才出来的。 张贺年又说:“想不想我回桉城?” 他又问一遍。 秦棠沉默,心跳越来越快,旁边还有其他人经过,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张贺年耐心问了一遍:“想还是不想?” 秦棠还是不敢说话,攥了攥手指,很无力的感觉。 静默了片刻,张贺年没再追问,说:“你回去吧。” 很快,张贺年就走了,背影挺拔,很快消失在她视线里。 秦棠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不安占据上风。 人一走,护士凑过来八卦问:“小秦,你小舅呀?” 秦棠恍惚回过神,点了下头。 “还真帅啊,是部队的么?那气质很不一般啊。” 秦棠:“……” …… 转眼二十九号那天晚上,秦棠下了班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张贺年安排来送她去机场的人,他叫顾湛,是张贺年的下属。 秦棠婉拒,说:“不用来送我,我叫了车。” “不行,贺哥特地叫我送的,秦小姐你别和我客气了,我在你们医院门口等着了。” 秦棠走出医院真看到了张贺年的车,下来一个长得很年轻的男生,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就是刚刚联系她的人。 上了车,顾湛说:“秦小姐,一路顺利。” “谢谢。” “客气了。” 顾湛很热情,虽然话不多,开车很稳,车子行驶在雪地里,晚上在雪天开车挺危险的,这也是秦棠拒绝他来送的原因。 顾湛其实也挺紧张的,他是第一次见到秦棠,比想象中的还要漂亮温柔,还有礼貌,平易近人好相处,说话温声细语的,和北城女孩子很不一样,他不免多看了几眼,怕气氛尴尬,又不会和女孩子聊天,就这么僵持着。 转眼到了机场,顾湛帮忙秦棠提行李,要送她进去,这会的雪越大越大,雪花在灯光下飞舞,秦棠看这情况不太放心,说:“不用送我进去了,你赶紧回去吧,雪下得越来越大了,路上要小心。” “不怕,我是老司机,有经验,贺哥才特地叫我来。”顾湛还说,“秦小姐,先进去吧。” “谢谢你。” “客气了,贺哥的亲戚就是我亲戚……” 办好行李托运,秦棠和顾湛道别:“回去路上小心。” “好勒,我看着你进去,确认你进去了我就走。”顾湛牢牢记得张贺年的叮嘱,一定要送她进了检票口再走。 秦棠走了几步,犹豫了会回头问他:“请问……你知不知道他今年回不回桉城……” “贺哥啊?这我不知道,贺哥没说。” “不好意思,麻烦了。” “没事。” 秦棠道谢完,转身去检票。 …… 秦棠登机找到位置坐下来给程安宁发了微信,说了一声她上飞机了,随即关掉手机睡觉,然而一路无眠,她根本睡不着…… 抵达桉城是第二天一早的事,秦棠下机便见在出机口见到等待已久的程安宁,好久不见,两个女孩子拥抱在一起…… 程安宁还亲了口秦棠的脸颊,“我的宝贝,想死你了,我看看瘦了没,真瘦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秦棠说:“没有,我没瘦,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不是让你别来吗?” “你回来我肯定要来接你,不管白天黑夜,就算和男人在床上搞一半我都得丢下男人来找你。” “打住!” 程安宁这厮嘴巴没把门的,边上经过人的人都看了过来…… 秦棠捂住她的嘴,“你别说话了,我求你了。” 程安宁嘿嘿笑:“本来就是,你可比男人重要多了,走走走,我们去喝个早茶,歇会!” 秦棠倒是不累,真有点饿了。 回到桉城,没那么冷,秦棠脱了外套,穿着一件白色卫衣和灰色裤子,休闲又保暖,回到熟悉的地方,秦棠却还是紧绷着,没有半点放松。 程安宁开车,一路叽叽喳喳和她吐槽工作吐槽前男友,她刚分手,渣男劈腿被她抓奸在酒店房间,直接闹得了个人尽皆知,渣男颜面扫地,不敢再来骚扰她。 秦棠想起来一件事,“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件事吗?” “不是,还有件事。” “什么事?” 程安宁突然支支吾吾起来,舔了舔嘴唇,“哎呀,现在先别问了,等会告诉你。” 秦棠敏锐嗅到不同寻常:“跟感情有关吗?” “差不多吧。”程安宁脸色躲闪,很明显藏着什么事,“对了,你小舅回来吗?” 提起张贺年,秦棠的心脏不由自主紧缩了一下,“不知道。” “卓岸说他好多年没回来了,今年也不回来?” “好像是。” 不回来才好,她倒是不希望张贺年回来,他要是回来,万一真和家里坦白他们俩的俄关系……那不就麻烦了。 秦棠心提到了嗓子眼。 “看来你们俩关系是真不好,你怎么冷淡成这样。” 秦棠不太自在,没说什么。 到了茶楼排了会才有位置,坐下来,已经是快七点钟了,秦棠给家里发微信报平安,太早了,张徵月应该还没起来。 等待上早点的途中,程安宁缓缓开口,说:“你记得我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叔吧。” 程安宁的母亲是二婚嫁给现在的丈夫,姓周,在桉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程安宁跟母亲姓,六岁就到了周家的,因为是继女关系,周家对她并不太好,她过着十几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唯独父亲的弟弟,也就是她刚提到的小叔对她很好。 她那个小叔叫周靳声,三十二岁,是个律师,挺有有名气的,秦棠见过几次,秦父有官司找过周靳声代理过。 “记得,怎么了?” 程安宁抓耳挠腮,越来越不自然了,仿佛难以启齿。 秦棠关心询问:“到底怎么了?” 程安宁喝了杯菊花茶,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和他睡了。” 秦棠顿了几秒,慢慢瞪大眼,被吓住了,同时又想到自己和张贺年那层关系……心情很复杂。 “我……” 秦棠磕磕巴巴的,好半天说不出完整一句。 “我也不想的。”程安宁这段时间挺煎熬的,只敢和秦棠倾诉,“你别说出去啊!替我保密!” “我肯定不说。”秦棠就不是那种人,她嘴巴可严了,“可是你们……” “意外,真的是意外。”程安宁说起了来龙去脉,前段时间周家家宴,周靳声喝多了,她扶他上楼回房间休息,结果被喝多的周靳声吻了,这一吻便一发不可收拾…… 过程挺复杂的,程安宁就挑了重点说,“我现在感觉那晚上他根本没喝多,就是想睡我!” 秦棠提醒她:“小点声……” 程安宁心虚左右看了一圈,发觉没人看过来,松了口气,“你有经验吗?” 秦棠如临大敌,“什、什么经验?” “你不是学医的吗,你比我了解才对,男人喝多了应该是不行吧?” 秦棠点头,“是的……不太行……” “那他怎么能……还那么有劲……” 秦棠突然口干舌燥,一阵心虚眨着眼。 第45章 他回来了? 程安宁就是纸老虎,嘴上车速飞起,真要她做点什么还真做不出来。 和周靳声那那晚就是很好的例子,全程都是周靳声掌控,结束后她是趁周靳声去浴室洗澡后跑的,那晚后,就开始故意躲避周靳声,连他微信都拉黑了,不敢面对。 程安宁被这件事搅得心烦意乱,问秦棠:“你说我现在怎么办?装没事发生吗?” “宁宁,你当时怎么想的,你……愿意么?”秦棠问到了重点。 程安宁心虚揉耳垂,连秦棠的视线都不敢看,“我也不知道……” 秦棠倒了杯茶给她:“他事后有找你么?” “找了,我把他拉黑了,不敢看他说了什么。” “你……就拉黑了?” 程安宁知道自己鸵鸟了,支支吾吾的,“那晚也不能全是他的锅,我可以推开他的,是我没……” “你喜欢他。”秦棠一针见血。 程安宁顿时脸红结巴,“我……没、没、你乱、乱说。” “不然你为什么不报警?他自己就是律师,知道这种事的性质……那只能说明,你也喜欢他。” 程安宁可不是会吃亏的人,能让她如此反常,那只能说明这事没那么简单。 程安宁败下阵来:“可我和他没可能。” 跟血不血缘没关系,是身份太过悬殊,加上周靳声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身边不缺女人。 秦棠看着程安宁想到了自己和张贺年的事,她和张贺年也是没可能,更不会有什么例外,在这个圈子里,婚恋是没有自由的。 程安宁恹恹的,说:“昨天我妈给我电话,让我去相亲,对象都是圈内的子弟,我不想去,由不得我,我妈说没有周家就没有我,我必须得听周家安排。” 秦棠眼皮一跳,“那你真要去相亲?” “嗯。” 秦棠顿时哑言,她握着杯子有片刻走神。 程安宁喃喃自语,“除非我找个能让他们满意的男朋友,有权有势,我又有什么?我又不是周家亲生的,真有这么好条件的那些男人,又怎么会看上我?” 秦棠心里头很不是滋味,说:“宁宁,我能帮到你什么?” “干嘛呀,我和你吐槽又不是找你帮忙,这种事,你也帮不到我。” 大家都有各自的困难。 程安宁家里的事比秦棠家还要麻烦。 …… 吃完早餐,程安宁开车送秦棠回到秦家,下车前,秦棠告诉她:“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找我。” 程安宁比了个ok的手势,“好了,你快回去休息,晚上再来接你。” “好。” 秦家有佣人出来帮秦棠提行李,张徵月刚出门不在家,秦父也不在,秦棠回到后便回房间洗澡睡觉了,她的生物钟乱了套,躺在床上一时半会睡不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张贺年发来了微信,问她到家没有。 秦棠心脏隐隐揪着,回了简单两个字:【到了】。 下午秦棠睡醒下楼便看到张徵月在客厅招待客人,张徵月拉着秦棠热情介绍着,秦棠微微一笑,礼貌喊人,“陈叔好。” 秦棠本就是慢热的性格,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坐了会就说和朋友约了要出门了,张徵月问她晚上回不回来吃饭,她摇头,张徵月便让她多穿点再出门,她乖巧顺从说好。 秦棠出门后,刚被她称作陈叔那人问张徵月:“秦棠这是和男朋友约会?” “哪来的男朋友,她现在单身。” “听说之前不是和周家那个……” “早分了。” …… 程安宁订在老地方,有卓岸投资的一个私人会所里,秦棠到那会,人都来了,就秦棠最慢。 三人见面,老规矩,先干一杯。 秦棠不喝酒的也喝了一点果酒,三人里,就他酒量不好,半杯果酒便已微醺,看程安宁和卓岸他们俩互相抬杠。 每次都是秦棠安静坐在旁边看他们俩吵吵闹闹的,有种恍然回到大学时候的生活,可那会也不算是无忧无虑,不过总归是比现在好。 卓岸突然想起来还问秦棠:“贺哥回不回来?” 秦棠摇头,表示不清楚。 “看样子多半是不回来。” 程安宁对张贺年还是挺感兴趣的,拉着卓岸问长问短的,说:“我听说叶家那个谁,好像叫叶繁姿,是不是和秦棠小舅交往过?” “好像是吧。好多年前的事了……” 秦棠不太想听他们聊张贺年和叶繁姿的事,于是去洗手间短暂躲避一会,回来路上却远远看见周楷庭,她定眼一看,发觉没看错,下意识原路返回,却撞到了一个人,脚步踉跄了一下站稳,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戏谑的男声, “这叫什么,投怀送抱?” 秦棠抬头道歉:“对不起。” 男人微抬桃花眼,“不用,被美女撞这么下,我心花怒放,小鹿乱撞。” 秦棠刚刚微醺的,现在清醒了,“……” 这人挺油腻的。 秦棠害怕得往后退几步,男人拿眼瞧她,“怎么了,对我一见钟情了?” “这位先生,别开玩笑。” “对美女开玩笑,是我的荣幸。” 秦棠第一次遇到这种男人,撩女人的手段太轻浮了,“你没事吧?” “有事,心脏不舒服。” 秦棠:“我不是故意撞你的。” 刚刚撞的那么一下她心底是有数的,何况看他那样,哪里是什么心脏不舒服,就是个登徒子,孟浪得很。 男人还靠近,眼眸带着笑意,“我知道,不过我不介意被你再撞那么一下、两下、三下呢?” 秦棠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偏偏这个时候,她无意间回头一看,周楷庭还在那,甚至不止周楷庭,还有个周楷庭的朋友。 场面有那么一瞬间的微妙。 “认识的?”面前这男人没有走的意思,视线变得饶有趣味起来。 秦棠没有理会,想转身就走,毕竟和周楷庭都分手了,闹得也不算太好看,也没必要再维持分手之后的体面。 男人笑了笑,和周楷庭对上了视线。 周楷庭脸色可以说不那么好看,一直等秦棠走远了,旁边的朋友说:“刚那个是秦棠吧,我没看错吧?她这么快找到新欢了?” 周楷庭一句听不下去,说:“分都分了,她想找什么男朋友是她的自由。” “可是楷哥,之前秦棠可是一直追着你跑的,你勾勾手她就来,她去北城也是故意气你,怎么可能这么快……” 话没说完,周楷庭点了根烟,淡淡打断:“等会当着叶瑾心的面别提秦棠!” 叶瑾心正是和他纠缠不断的前任,前段时间从北城回来后,他正式和叶瑾心复合…… 圈里都传开了。 …… 秦棠回到包间,心有余悸,回头看了看,被卓岸瞅见,卓岸看她躲着人一样,问她干嘛呢。 秦棠喝了杯水:“刚不小心撞到一个男的,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还遇到了周楷庭。” “哦,我忘了,周楷庭和叶瑾心复合后常来这玩,我都遇到好几次了。”卓岸瘫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 程安宁喝多了,躺在另一边的沙发刷短视频,突然蹭地一下坐起来:“周楷庭那王八蛋又找你复合了?” 秦棠,“没有,卓岸刚不是说了吗,周楷庭都和前任复合了。” 程安宁,“妈的,死周楷庭,让他死一边去,棠宝你别再犯傻了。” “我没有犯傻。”秦棠倒了杯水递给她,哄人的语气说,“你别喝酒了,喝水吧,缓缓。” “我心情不好。”程安宁一眼落寞,趴秦棠身上,“中午他打来找我了,说什么他会补偿我,要车子要钱都行,意思是想继续做点什么,我一听就来气了,王八蛋,把我当外面那些女人了!” 秦棠听这话,心里一惊,小声问她,“他要包养你?” “是吧,连你都这样觉得,我也觉得是,他就是想玩我,他用对付外面女人那套对付我,是怕我说出去吧。” 秦棠轻轻拍着程安宁的脊背,“那你怎么说?” “我当然不接受,那晚我是自愿的,也没想拿那事威胁他,我和他说了,那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似乎松了口气,让我明天早点回去过年,又给了我车钥匙和卡,说是对我的补偿。” 被折磨对待,程安宁心里不舒服,很难受。 她们俩小声说话,被晾在一旁的卓岸不乐意了,“你们俩聊什么呢,嘀嘀咕咕的,三个人有四个群是吧?” 程安宁怼他:“三个人只有一个群,你都不在群里。” “你们不带我玩!” 程安宁虽然喝多了,脑子还是清醒的,欠欠笑着。 秦棠连忙做和事佬,打圆场,免得他们俩又吵起来,何况程安宁喝多了,脾气上来,不太拦得住。 玩到后半夜,唯一一个清醒的秦棠开车送他们俩各回各家,卓岸先下的车,等卓岸下了车,程安宁说:“棠宝,我不想回去。” “想到回去就要面对周靳声,我觉得胸口这里堵得慌,闷闷的,他怎么能觉得我会拿自己的清白和他闹?就那么怕我缠上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就直说……” 程安宁歪歪斜斜躺在后座,说到后面声音哽咽起来,“我知道,他有很多女人,根本不缺女人,那晚就是意外,他喝多了,把我当成别人了……他上着我,喊别人的名字……” 秦棠越听心里不是滋味,她和张贺年何尝不是呢,张贺年心里有谁,她始终摸不着猜不透,是不是把她当成一时兴趣玩,只有张贺年自己心里清楚。 退一万步说,即便张贺年来真的,他们也不可能走到最后。 感情会随着每次相处发生变化的。 也不是她自己能控制。 一路上,秦棠和程安宁聊着,也不知道程安宁有没有听见…… 回到程安宁住的公寓,秦棠不放心她一个人,打电话和张徵月说了一声,便在程安宁家里照顾她。 扶程安宁刚躺下,手机就响了。 是秦棠帮忙接的,打来电话的人是个男的,听出不是程安宁的声音,问她:“程安宁呢?” “她刚睡着,请问你有什么事找她吗?” “你是哪位?” “我是她朋友,我叫秦棠。” “秦先生的女儿?那我们见过。” 秦棠立刻猜到对方是程安宁的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叔,周靳声,她不太记得周靳声的声音,来电显示也没有备注,一时间没认出来,“恩,周律师,你好。” “程安宁和你在一块我就放心了。” “……” 周靳声:“麻烦你照顾她了。” “不客气,是我的朋友,应该的。” “打扰了。” 挂断电话,秦棠看着床上的程安宁,深深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程安宁酒醒了,头疼的厉害,秦棠买了早餐回来,哄程安宁先吃早餐,还买了缓解头疼的药来,程安宁有气无力趴在桌子边,“还是棠棠好,会照顾人,贤妻良母。” “是啊是啊,你快吃吧,吃饱了再吃药,头就不疼了。” 程安宁嘿嘿笑,不客气吃了起来,完全忘了昨晚喝多的事了,“你昨晚没回家,你家没找你吧?” “没,我打了电话说了。”秦棠看着她的眼睛,说:“昨晚周律师打电话找你,我接的。” 程安宁咬生煎包的动作一顿,“他打电话来了?” “恩,你睡着了,我就没喊你。” 程安宁:“他说什么了?” 秦棠摇头,也没说什么。 程安宁没胃口了,吃不下去,很恍惚,说:“多半是提醒我晚点回家得装好一点,别露馅了。” 秦棠刚想安抚她,她说:“不用安慰我,没事的,我没难过,好着呢……” …… 秦棠是中午才回到家里的,门口挂上了灯笼,对联都换上了,热闹喜庆,院子停着几辆车,好像家里有客人来。 秦棠不想见客人,从后门进到屋里上楼,刚上楼便听到客厅那边传来说话声,甚至还有一道声音挺熟悉的,她身形一顿,用力抓着楼梯扶手。 她没听错的话,那是张贺年的声音? 他回来了? 第46章 在车里 另一边,客厅。 姐弟俩多年没见,有些生分,张徵月很意外张贺年今年回来,之前问他那么多次都说不准。 “你回来,爸妈一定很高兴,不过作为姐姐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别动不动和爸爸吵架,他老人家的身体不太好,去年年初才做了心脏搭桥手术,我们都瞒着你,没让你知道。” 张贺年拨弄腕表,他难得穿得正经,一身烟灰色的西服正经严肃,不苟言笑,身上净是上位者的气势。 即便听到父亲做的手术,他是清楚的,但没有理会。 佣人端着水果出来,张徵月问佣人:“秦棠回来了么?” “刚回来。” “怎么没见着她进来?” 佣人说:“秦小姐从后门上楼的。” “我就说怎么没见到她进来。” 一旁的张贺年漫不经心玩着打火机。 张徵月看着张贺年,开玩笑说:“秦棠是因为你在这才从后门走吧?你在北城欺负她了?” 张贺年没否认,却是模棱两可说:“可能吧。” “我让你照顾她,可没让你欺负她,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和人家小姑娘过不去。” 张徵月嗔笑责备他,其实明白他在开玩笑,他比秦棠大那么多,又不是流里流气的男人,怎么会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张贺年起身喝了杯茶,起身准备离开,“没事我先走了。” “等会一起走吧,今年我们回张家过年。” 张贺年顿了几秒,问:“秦棠也去?” “去呀,不过还没和她说。” 张贺年鼻音很重说:“我送她吧,顺便聊点房租的事。” “什么房租?” “她在我那住,还给我房租水电,之前一直忙,没时间和她说这事,刚好聊聊。” 张徵月很惊讶:“你收了?” 张贺年:“嗯,收了。” “你早说啊,怪不得秦棠去一趟北城瘦这么多回来,原来问题出在你这里,你知不知道她大学起就没跟家里要钱,她爸还有我给的钱她一分钱都不花。” 张贺年敛眸,若有所思起来。 张徵月交代他:“你姐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这样,你先带秦棠回老宅吧,今天老宅人肯定不少,秦棠内向,不善言辞,你帮忙看着点。” …… 秦棠回到房间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了。 打开门一看,赫然入目的是张贺年。 走廊安静,张贺年静静站着,目光没什么情绪却又仿佛暗藏玄机自上而下审视着她,她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迟疑出声:“你、你怎么在这?” 张贺年声线沉沉得让人心头惴惴不安,“不欢迎我?” 秦棠:“……” “刚刚进院子听到我的声音了?为了躲我特地绕后门?” 秦棠否认:“没、没有,我不确定是你,只是不想到打扰……” 她没有承认。 张贺年居高临下:“看见我回来,很失望?” 秦棠即便这样想也不敢承认。 虽然是在她家,他应该不会乱来。 即便如此,秦棠还是不敢放松下来,说:“不是。” “秦棠,你很喜欢说违心话?” 张贺年的视线仿佛卷着她的心脏,一寸寸往死里钉。 秦棠蓦地想起张贺年在北城说过的那些令她害怕不安的话,她声音很小,恳求他:“我求求你……” “求我什么。” “不要说出来……” …… 片刻后,秦棠上了张贺年的车。 夜色暗下来,处处都是张灯结彩过年的喜庆氛围。 秦棠想到自己是要和张贺年一起回张家老宅,就不安,尤其还要见张夫人。 张贺年沉默开车,侧脸线条冷硬,扶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手背青筋突起,窗外光影流转而过,他的五官时而清晰明朗,时而隐匿在阴影里,愈发让人捉摸不看。 去张家老宅的路程怎么着都有三十分钟,这三十分钟对秦棠来说,如坐针毡、分秒都是痛苦的折磨。 张贺年落下车窗,征询她的意见问:“我抽根烟?” 秦棠后知后觉:“好。” 张贺年烟瘾挺大的,秦棠不由自主想起和他接吻时,有淡淡的烟草味,她不讨厌,也不排斥,是理智让她保持清醒,不要沉沦,更不要上瘾…… 这就是白月光的杀伤力么? 秦棠绝望想着。 车子渐渐偏离繁华的街区,来到隐秘的巷子,经过一段路就是张家老宅了,那是一座伫立百年的老宅子了,占地约莫也有三百多平,古色古香的老宅子,门前两边伫立威严的石狮子,可以追溯到民国时期,院内假山壮丽,淙淙的水池,入户门中间有道石雕照壁注重了隐私。 秦棠以前来过张家老宅过年,那会张贺年不在,没那么大的压力,可但这会和张贺年一起来,她总有种心虚感。 车子停在比较角落的位置,没有灯光照过来,远远的能看见亮着灯的张家老宅大门,秦棠想要下车,车门却没开,还是锁着的,张贺年又一根烟抽完,不着急开车门,而是说:“进去之前,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秦棠的心仿佛跃到嗓子眼,抓紧身下的座椅皮套,还是刚刚在秦家的那句话,“我一直把您当做长辈……之前那几次是不对的,不能一错再错……” 车里陷入昏暗,秦棠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闻到车里还没完全飘散的烟味,不知道哪户人家已经开始放烟花了,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张贺年关上车窗,从车载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喝了半瓶,随意丢了回去,造成的动静让秦棠心脏都跟着跳了下。 桉城的冬天不怎么冷,秦棠穿的不多,一件白色的卫衣和灰色运动裤,她的最爱,休闲又青春,本来年纪也不大,亭亭玉立的,穿什么都别有味道。 张贺年刚上车时脱了西服外套,只穿了件白色衬衫,整理束进裤腰里,显得腰身劲瘦有力量,整个人沉稳又充满荷尔蒙的味道。 秦棠根本不敢正视他,还是刚刚在秦家下楼时看了看他的背影,只有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她才敢多看他一眼。 以后他要是有女朋友了,结婚了,即便是在角落里,她也不能再看他一眼,多一眼都不行。 秦棠胡思乱想的间隙,原本坐在驾驶座的男人突然侧过身来,胸腔压着她,汹涌澎湃的吻落下,她后背紧贴椅背,她感觉到椅子往后滑了一届,椅背更是被放平,她直挺挺躺了下去…… 车里一片漆黑,可见张贺年是故意挑了个没有灯光的角落,早就预谋好了。 他情难自拔吻她的唇,她有意抵触,紧闭牙关,不想被他得逞,然而身上一凉,卫衣和里衣一并往上推,粗粝干燥的手滑过的地方,激起一片颤抖…… 不远处就是张家老宅大门,不断有车子经过,停在门口的停车位上…… 没有人关注到隐蔽在角落里这辆车在上演着什么戏码。 黑暗里,秦棠死死攥紧手,不敢发出一点动静,深怕被人发现…… …… 另一边,秦父回到秦家,和张徵月一块回老宅。 路上秦父问起了秦棠的事,连秦棠实习的医院是哪一家叫什么都不清楚,张徵月说:“你这个亲爹还不如我这个后妈,我都知道,你不知道?你到底关不关心你女儿的!” 秦父是不怎么关心,说:“还不如留在桉城,非得跑那么远。” 张徵月帮秦棠说话:“你这个当爸爸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棠棠有自己的想法很好,而且她在的那医院比桉城所有医院都好,去那能学到更多东西,这不好么?” 秦父冷哼一声,对于秦棠学医一直有意见,当初秦棠报考医学专业时,秦父为此生过好大的气,加上秦棠温吞冷淡的性子,秦父觉得她做什么都不行,尤其是要和人打交道的医生。 秦父板着脸还要说什么,被张徵月打断,“好了好了,大过年的,你跟我说就算了,等会回到张家,你别教育你下属那套用到家里来,何况棠棠还年轻,她想做什么趁年轻去做就行了。” 秦父冷哼了声。 …… 秦棠被张贺年的大胆行径吓到哽咽,求他说:“会被看见的!求你了!别这样!” 来往的人不少,要是被人看见…… 张贺年仿佛没听见,不等她说完,再度覆上她的唇,从舌尖传递过去的是浓烈的烟味,不断刺激她的神经,她仿佛漂浮在大海,失去方向,随时都有可能被预料得到的危险吞没…… 被吻着,唇舌不能自己。 她只能发出很细微呜咽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是催化感情的必杀技,张贺年手上的劲更大了,伏在她身上,呼吸沉重,洒在她的脸上、颈子上。 节奏全在他那,由他掌控着,她经验少,很快溃不成军…… 下一秒,情难自禁扬起脖子。 对她来说,黑暗里进行的一切,无比刺激,刺激着她身上每个细胞…… 直至秦父的车子出现在视野里,秦棠侧脸望过去,隐约看见秦父和张徵月从车里下来……似乎没察觉到角落里停的车,径直进了张家…… 秦棠如遭雷击,浑身的热度消散了一大半,喊他名字:“张贺年,我爸……” 张贺年咽了咽喉咙,意识清醒了些,却还是在她唇上流连了少许,平复好心情,再开口时,声音哑得不像话,“等会问起来,就说去加油了。” 秦棠意识到,他好像不想被知道…… 片刻后,他们俩各自整理好着装,张贺年坦然自若,秦棠心惊胆战…… 张贺年又点了根烟在唇边缓缓抽着,和秦棠说:“等会结束,等我电话。” 秦棠瑟缩了下。 多半是想继续刚刚没完成的事。 不上不下的最难受了。 张贺年又说了句:“听话。” 秦棠咬唇。 …… 张夫人在正-厅和亲朋好友聊天,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热闹的氛围。 今天是大年三十,来张家的都是亲戚,只有逢年过节才有这种热闹的场景。 女人们在一处聊天喝茶,男人们在另一处。 等张贺年带着秦棠出现时,张徵月第一个问他:“不是你们先来的么,怎么这么慢?” “车没油了,兜了一圈去加油。”张贺年进门前碾灭了烟蒂,这会没抽烟。 张徵月信了:“我就说呢。” 张夫人坐在主位,怀里抱着不知道哪家的孩子,小娃娃粉雕玉琢的,甚是可爱,她视线敏锐看向站在一旁的秦棠,开口,“秦棠怎么站那么远?” “夫人好。”秦棠被点到名,只得上前来乖巧喊人。 张贺年进来前抽了一根烟已经平复了下来,神色正常,举止正常。 秦棠没他那么有本事,她刚没忍住掉了几滴泪,恐惧使然,却还是情动了,眼尾发红,这会还没完全消下去,她便低着头,没敢抬眼看人。 这一幕自然被张夫人瞅见了,张夫人眼神犀利得很,上次在北城那会就看到秦棠出现过这种反应,这会更浓烈了,一眼便看出来那是什么状态。 一次是意外,那两次呢? 而且还是和张贺年一块出现时才有的。 察觉到张夫人的视线,秦棠浑身发毛,像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凌迟。 还是张贺年挡住张夫人的视线,一副吊儿郎当的做派。 没等张夫人细细深究想过弯来,注意力被张贺年吸引,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张贺年懒洋洋回答:“想回来就回来了。怎么,不欢迎,不欢迎我立刻走。” 张徵月赶忙拦着:“回都回来了,还走什么,刚刚和你怎么说的,收敛点,别气人了。” 张夫人到底还是高兴了,毕竟儿子回来了,至于秦棠的事,没有实质性证据,加上真有什么,张贺年还在场,不能如何,只能暂时放下。 “别拘谨了,随便坐,等人齐了就要吃饭了。”张夫人说着从一旁的袋子里取出一个红包递给秦棠,“快拿着,孩子。” 在桉城,没结婚就能拿压岁钱,特别是张家这样的门庭,十分注重繁文礼节。 第47章 “我听话。”(略改) 秦棠礼貌谢过,说了些祝福词,张夫人摆了摆手:“都是一家人,不客气,随意坐。” 秦棠在一边坐下,一如既往安安静静,乖巧顺从的模样。 这种节日吃饭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张夫人享受被拥戴高高在上的感觉,作为身处高位的夫人,张夫人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张家,代表她丈夫,因此张夫人是圈内大部分阔太们攀附的座上宾。 正厅都是女眷,张贺年没待太久,他原本也不喜欢这种场合,漏了个面就走了。 等秦棠反应过来时,已经不见张贺年的身影。 旁边的太太们问起了张贺年的婚事,家中有适婚的女儿,都想搭个线,在场人的心思昭然若揭,张夫人心里自是明了,这些人里都想和张家攀亲。 即便家中没有适婚女子,也可以找亲戚的、有关系相好的,只要成了,是天大的号事。 秦棠在一旁没有参与任何话题,静静听她们聊的语气和神态,更像是在生意桌上谈一笔买卖…… 也是,圈子里的婚姻,就如同一桩利益交换的买卖,儿女们都是价值昂贵的商品,自然是要经过层层挑选的。 张徵月是例外,她也是二婚,年轻的时候和家里司机的儿子领证结婚,都有了孩子之后才瞒不住,被张家用尽手段棒打鸳鸯,不允许留下孩子,堕了胎,婚也离了……才有了后面和秦父结婚的事。 知道实情只有张家和司机家,张家对外瞒得很紧,所以对秦家再怎么不满意,也得同意,就是为了掩盖张徵月的丑闻。 到了张贺年这,张夫人才格外注重张贺年的婚事,精挑细选,层层把关,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放眼桉城,能入张夫人法眼的可太少了,没几户人家入选。 秦棠越听心里越是沉得厉害,紧紧抓着裤腿。 …… 程安宁以前就说过秦棠不适合做坏事,更不会撒谎,情绪或多或少都表露在脸上。 不怪张贺年总是轻而易举看穿她的心思,究其原因是她不会掩藏,何况对方是张贺年。 想到张贺年对她的那些心思,以后他会将这些用在别的女人身上…… 光只是想想,心里就堵得慌。 她很矛盾,一方面抗拒和张贺年有关系,一方面却又在意起他和别人的事…… …… 夜幕上绽放无数烟火,张家请来的主厨还是八大楼的总厨团队,位置都有讲究,秦棠跟张徵月坐张家的主桌,孩子们都是由太太和佣人照顾,男人们向来坐在一旁不管,聊着他们的时事…… 去年这个时候,秦家也是来张家吃的团圆饭,张家的规矩比其他权贵家不知道森严多少,秦棠喜欢不起来,也不习惯,只觉得分外压抑。 从张家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其他人还在聊家常,饭是次要,主要是应酬。 秦棠吃饱了悄悄溜出去院子透透气,她在张家没什么存在感,不会有人管她,张夫人也无暇顾及。 外面还算安静。 月色正浓,微风拂面,水池在光线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的,秦棠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刚在里面喝了点果酒,又有点上头,有点微醺。 静悄悄的,突然听到身后的假山传来很微妙的动静…… 那声音此起彼伏的…… 秦棠一下子就听出来那是什么动静。 她屏气凝神,深怕惊扰了假山后面的男女,拿出手机关了静音,准备离开,却听到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你看你这样……” 女人娇嗔,“好了,够了,出来太久会被人怀疑的。” 秦棠原本要走,站起来时步伐一顿,那女人的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他们结束了。 秦棠没再犹豫,赶紧离开。 沿着回廊走到尽头,是一处小亭子,里面没开灯,秦棠躲了进去,趁着光线,秦棠看到一男一女从假山里面出来,走到亮堂一点的地方,秦棠认出那男的是昨晚在会所撞到的人,看清楚女人的身形后,秦棠很震惊。 …… 等人走远后,秦棠才走出来,准备回去看看结束没有,刚走到大门处,迎面碰上张贺年,她低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到有人,下意识侧身躲开,头顶响起张贺年的声音,“去哪里了?” 秦棠抬起头来,对上张贺年深沉的视线,她怔了下,说:“没、没去哪。” 张贺年明显不信,并没有深究,问她:“吃饱了?” 秦棠点头,嗯了声,飞快眨了眨眼,有些心虚。 “那就走了。” 秦棠疑惑,可以走了么? 等会不是还有节目? 看见她的迟疑,张贺年不冷不淡问:“怎么,不想走了?” “不是,我跟我爸回去。” “我和你爸说了,送你回去。” 秦棠找借口,“夫人那我是不是要去打个招呼……” 张贺年眉头一拧,一双眼睛锋芒锐利,不穿军服时,身上气势仍旧充满威慑力,“我说的,可以走了。” 里边传来欢声笑语,张夫人格外享受。 对张贺年来说,只有吵闹,他一向不喜欢这种氛围,以往在张家这种活动,他向来都躲着,眼不见为净。 今晚要不是秦棠在,他是不会露面。 刚刚还被父亲叫上书房盘问,问他到底什么胡闹到什么时候。 七年没见,一通电话都没有。 见到面便要他直接从北城调回来,那语气,跟下命令没有半点区别。 张贺年一身的反骨,即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也不会乖乖听从所有安排。 没聊几句,又吵了起来,张贺年愤然离开,走到书房门口,研磨的砚台砸向了墙角,身后响起父亲愤怒的声音,“要不是你是我儿子,你以为你能在北城如鱼得水?!你口口声声说你不靠家里,然而外面的人全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给你一条路!” “你就是象牙塔待太久了!愚蠢清高不自知!” “……” 面对父亲的勃然大怒,张贺年面无表情走了。 他在北城出生入死时,之前甚至有次任务,差点把命交代了,所以那会,张家起到了什么作用?能让他拥有不死之身? 片刻沉默。 秦棠握了握手,想到他刚刚在车里说的,要等他的电话。 她垂眸咬唇,轻声说:“我等我爸爸他们……” “你爸喝多了,张家会安排人送。” “我……” 明亮的灯光下,张贺年目光骇然让人胆寒,“秦棠,我说过的话,你又不记得了。” 秦棠不再抵抗,声音很轻,怕被别人听见,“我听话。” …… 张贺年喝了酒,所以是秦棠开车。 张贺年手肘支窗,闭目养神,西装外套丢在后座,他不觉得冷似得,衬衫衣领敞开三粒纽扣,露出深直的锁骨,胸膛上有道很小的牙齿印,凑近了看才能看出来。 那是几个小时前秦棠留下的。 她被他撩得差点失控,发泄似得咬了他一口。 那会光线暗,看不见。 秦棠也不知道去哪里,盲目开着,而张贺年的手机在这会响起来,看了一眼,是张夫人打来的。 张贺年接了,语气冷淡:“还有什么事?” “你人呢?” “走了。”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嫌吵。” “秦棠呢?” 车里空间有限,加上手机音量不小,秦棠听得清清楚楚,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用力,她不敢看张贺年,得看路…… “在呢。”张贺年声音微哑,“我送她回家。” 张夫人说:“张家有人会送。” 张贺年:“不麻烦,我要回酒店,顺路送她。” “回酒店?你不回家住?” “不回。” 张夫人沉默了会:“和你爸爸又吵架了?” “吵架不是正常?” 张贺年不以为意,外面的城市霓虹闪过,他看着外面的城市夜景,表情愈发冷淡下来。 张夫人叹了口气,“你们这父子俩的脾气真是一个德行。吵啥归吵架,大过年的有家不回,住什么酒店?你的房间我都让阿姨收拾干净了……” 张贺年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咬在唇边,不管张夫人怎么说,始终淡淡的:“不回,行了,挂了。” 说完了,张贺年直接挂断电话。 秦棠的神经仍旧紧绷的,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问:“小、小舅,你住哪个酒店?” 夜晚,隐藏在黑暗里的邪性一面慢慢滋生,张贺年吐了口烟雾,“怎么,跟我回酒店?” 秦棠飞快否认:“不是,我送你回酒店。” “那你呢?” 秦棠说:“我回家……” 张贺年意有所指,“那会满意了?” 男人低沉独特的声音刚落下,秦棠身上激起一片颤栗,胸口更是荡开一阵电流,还没等她消化完,又听到男人充满蛊惑的声音说:“真的不跟我回酒店?” 指尖仿佛都被电了,酥酥麻麻的。 她紧张到不能自己,在北城那些个荒唐的一幕又一幕争先恐后涌入脑海,平日里再严肃正经的男人,到了床上做那事时,什么荒yin的话都能说出口来,她感觉自己学坏了,不是被张贺年带坏的,是她本来也懂,只是之前没经历过,一旦沾染上,逐渐沉沦,欲罢不能。 张贺年没说话,似乎很有耐心。 秦棠咬唇,过了许久才艰难说:“不了。” 她刚刚差一点就答应了。 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张贺年则说:“真狠心,你舒服了,不管我死活。” 秦棠小声辩解,脸颊烧的厉害,“我不是……” “或者不回酒店,找个地方停车,车里解决。”张贺年似乎是来真的,他咬着烟蒂,仿佛和她说的话是再平常再简单的话。 秦棠:“……” …… 车子停在上山的路口处,周围静悄悄的,一片漆黑,连过路的车辆都没多少,这种地方,适合做点什么事。 事实也是。 车椅放平,张贺年慵懒躺着,秦棠的手无处安放,最后握着拳头抵着车窗维持平衡,她咬了牙,不想情绪外泄。 刚刚等车子停下便去后座披上他的西装外套,长发垂在身前,黑发红唇,清冷的月光照进来,显得她特别清纯。 她刚刚有句话又惹张贺年不高兴了,他在蓄意却又小小的报复。 张贺年气息很沉,修长的手来到她腰后,摸着她的脊骨,纯粹是安抚她的情绪。 她紧绷着,突然听到啪嗒很细微的声音,好像是车载冰箱打开了,视线太黑,她什么都看不见,车子也熄了火,没有一丝亮光。 在黑暗里,什么动静都被放大。 “张、张贺年……”她哆嗦喊出声音。 他刚摘了腕表,肯定不是手表碰到了她。 张贺年喉结滚动,应了一声。 “你……”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低沉得,格外有磁性,“别紧张,放轻松……” 她被按向他,双手交叠抵在他胸前,嘴唇被堵住,想象中的温暖滚烫被冰块侵入,还有点果酒的味道,她很不舒服,往外吐冰块,他接住,变着法吻她,她皱着眉头,想推开他,他松开一点距离,冰块蹭过她的手,不知道掉去了哪里…… 水滴沿着脖子往下滑,又湿又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张贺年,别这样……很冷……”秦棠的舌头都要冻麻了,吞咽了几下,趴在他身上,仿佛和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 张贺年安抚似得抚摸她的肩背,吻她的脸颊,气息又变得滚烫起来,没说话,专心致志吻她。 秦棠快要窒息了,头晕目眩的。 她死活都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天…… …… 没多久,张贺年的手机又在这刻突兀响起,仿佛平底一声惊雷,吓得秦棠浑身颤了一下,手机的亮光有些刺眼,驱散黑暗的旖旎,张贺年扬了扬头,喉结分明,嗯哼了声,拿过手机扫了一眼,声音十分低哑,说:“张徵月的,你怕什么。” 秦棠没他那么大心脏,肯定怕,怕得要死。 张贺年接了开的免提,定了定神才喂了声。 张徵月问他:“你怎么又和爸爸吵架了?” “打来电话问这事?” “不是,秦棠呢?怎么还没回来?” 第48章 “你有女人了?” 秦棠再度紧张起来,人还在他腿上坐着,浑身神经紧绷着。 张贺年一只手还在她腰上轻轻揉着,黑暗里,他凝视着秦棠的脸蛋,借着惨淡的月光,勉强看清楚她不安的神色。 “晚点送她回去。” 秦棠咬唇,真要窒息了…… 张徵月,“你带她干什么去了?” “和朋友喝酒去了,她给我当司机。” “你真是,家里有司机你不要,故意折腾秦棠?” “我没要她房租,她给我当司机,抵债不行么?” “你怎么就跟和秦棠过不去,人是我请你照顾的,你要房租我给你就行了,你别折腾她了,地址发来,我叫司机过去接她回来。” 张贺年没说话了,手掌用力摁着秦棠的软腰压向自己,她软软贴着他,眼眸闪动,透着强烈的不安,生怕他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出来。 张徵月催他:“听见没有,把地址发来。” “晚点我会送她回去。”张贺年声音往下压了压,说:“怎么,怕我把她吃了不成?” “你胡说什么,她可是我继女,你别开玩笑。” “行了,结束我会送她回去。” 说完,张贺年不等张徵月说话,便直接挂断了。 车里瞬间陷入安静。 秦棠战战兢兢开口:“我先回去吧……等下他们会怀疑的……” “这么怕他们知道?” 她怕,怕得要死。 手机被张贺年扔回置物架,“怕也没用。” “……” 刚被打断,张贺年继续刚刚没完成的事,勾住她的唇,与她热吻,难舍难分。 她怎么抵触都无济于事。 他如同野兽,满心满眼都是占有。 不过他只是吻她,没有再进行其他事。 车里没有准备防护措施,所以一开始没想碰她,纯粹是意外。 最后,手掌托着她的臀用力rou了几下,随即将人松开,他气息很乱,她也是,大口大口喘气,过了会,稍微平复了些,他吻了吻她的侧脸,呼吸灼热,“你越是欲盖弥彰,他们越觉得有问题。棠棠,你不想公开,我可以等,但前提是,除此之外其他事你得听我的。” 秦棠没说话,头皮一阵阵发紧,不敢反抗。 张贺年的腕表压着她的肋骨,又冷又硬,挺难受的,硬是没吭一声。 …… 张贺年刚和张徵月说要和朋友喝酒,让秦棠当司机,是真的。 方维组的局,特地喊上了张贺年。 还有其他几个朋友。 张贺年带秦棠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方维一下子愣住,没认出来,还是张贺年简单介绍她的名字,方维才恍然反应过来:“秦家那个?” 也是张徵月的继女,张贺年名义上的外甥女。 方维是知道秦棠的,只是鲜少见到她本人,照片都没有几张。 张贺年坐下来后,秦棠还拘谨站着,不知道该坐在哪里,还是张贺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秦棠乖乖过去坐下,其他人她不认识,下意识挨着熟悉的人坐,其实她不想来,是张贺年要她当他司机。 在场包间就只有秦棠一个女孩子,在场的男士想要抽烟,考虑有女孩子在,纷纷很自觉收起烟盒。 张贺年一搭没一搭和方维他们聊天,秦棠很安静坐着玩手机,突然眼前有人递过来一个剥好的橘子,抬眼一看,是张贺年递过来的。 秦棠是很喜欢吃橘子的,越酸越喜欢,桌子上那么多水果,他就拿了橘子,应该还记得她的喜好,她接过,说:“谢谢。” “想喝什么?” 秦棠摇头。 “不渴?” 张贺年意有所指。 秦棠顿时一梗,低声说:“不渴,我要喝东西我会拿。” 她又不是行动不便。 张贺年看她的眼神都仿佛在开车,非常强烈,甚至不加以掩饰,看起来只有他们俩心照不宣,但这一切都被坐在对面的方维看在眼里。 就在方维百般纠结的时候,包间门被人推开,人还没进来,声音先到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我来晚了。” 所有人齐刷刷看过去,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女人,穿着打扮很精致,连头发都是精心打理过的。 来的不是别人,是叶繁姿。 秦棠还记得叶繁姿的脸,在看见她的一瞬间,便想起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各怀心思。 大家彼此心里都清楚,张贺年和叶繁姿的关系,但又都是一个圈子的,叶繁姿也算他们的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即便她和张贺年是前任关系,该来往还是得来往。 就是今晚的气氛是雪上加霜般的微妙。 特别是方维。 方维是最了解张贺年的,他们是从小一块长大,年纪相仿,又都是男人,他刚要是没看错的话,张贺年看秦棠的眼神和表情……完全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错不了。 方维心里肯定想着。 叶繁姿打过招呼,最后落在沙发一角上,坐在那的男人闲淡慵懒的,利落的短发,棱角分明的五官,即便是坐着,仍旧是一群人里最瞩目的存在。 叶繁姿很轻舒了口气,又见面了。 “贺年,好久不见。”叶繁姿主动上前打的招呼。 张贺年握着酒杯,他今晚难得喝酒,眼神微醺,半眯着,有些迷离,过了好一会儿才鼻音很重应了一声。 挺冷淡的。 叶繁姿不在意,她直接在张贺年另一边坐下来,旁边的人很自觉腾位置挪开,她看到张贺年身边坐着一个女孩,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了,不过她低着头,头发挡着,看不太清楚模样。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叶繁姿热情开朗,仿佛和张贺年没有分开过,还是和以前一样。 张贺年懒懒回答:“刚回来。” “回来过个年吗?” “嗯。” “什么时候走?还是回北城?” 张贺年没回答了,应都不应一下,拿起杯子,薄唇微张,含着杯口,仰头一饮而尽,有几滴沿着下巴滚过喉结,没入锁骨,酒香四溢。 有几分不羁的野性。 叶繁姿视线跟钉死似得,一直看着张贺年。 张贺年却没看她,过了会才说:“方维,我让你办的事呢?” 在一旁暗戳戳看热闹的方维被点到名字,连忙反应过来:“哦哦,你说那个啊,已经办妥了,差点忘了。” 他拿出一份合同和钥匙递给张贺年,“那是房产证还有钥匙,都办妥了。” 叶繁姿好奇问:“贺年找你帮忙买房子?是要回北城定居了吗?” 方维说:“得问他,我只是帮忙跑腿。” 叶繁姿又看向张贺年,说:“你要回北城吗?” 张贺年没理,把房产证和钥匙给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秦棠,说:“你收好。” 轮到秦棠被点名,她跟触电一样,木然接过,就当是帮他拿一下,没有想那么多。 被冷落的叶繁姿这才又看向秦棠,仔细看了好一会儿都没认出来是谁,她不禁好奇问:“贺年,你旁边的女孩怎么不介绍一下?” 方维看氛围很微妙,赶忙出声圆场:“她是秦棠,蒋老师的女儿。” 方维也认得秦棠母亲,曾经也在秦棠母亲那学过一段时间国画,不过没坚持下来,也没张贺年坚持久。 叶繁姿紧了紧手指,“原来是蒋老师的女儿,秦小姐,你好,还记得我么。” 秦棠这下再想躲也躲不开了,抬起头来,说:“不记得了,我们见过吗?” 叶繁姿说:“也是,我和你之前没怎么说过话,就见过面,蒋老师带你来过教室几次。那会你年纪还小,不记得很正常。我记得你就好啦,都长成一个漂亮的大美人了。” 秦棠礼貌笑笑,“姐姐,你也很漂亮。” 心里头根本笑不出来。 她没想到叶繁姿会来,倘若知道,她肯定不会跟张贺年过来。 “哪里,还是不如你,你这么年轻,又漂亮,追你的男生很多吧?” “没有。” 叶繁姿又问:“你有男朋友吗?” 秦棠没回答。 是张贺年出声:“查户口?” 叶繁姿说:“我只是好奇问问。”说着对秦棠道歉,“不好意思,我真就随便问问,是不是冒犯你了?那我跟你道歉。” 叶繁姿太过坦荡,说话密不透风,还有回旋余地。 秦棠要是较真了,就是她小肚鸡肠,人家只是好奇问问,没有恶意,她要是不较真,但刚刚确实感觉被冒犯了,她们原本也不熟,感情的事,是她的隐私。 有些边界感强的人,肯定是会觉得被冒犯的。 秦棠待不下去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束,起身便说去下洗手间,她需要透气。 张贺年没拦着,目送秦棠的身影出了包间,他的神情一下沉下来,阴沉沉笼罩其中,没了耐心。 叶繁姿一直都在看他的表情,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表面还是装作没什么事模样,缓缓喊他名字:“贺年……” 张贺年对方维说:“辛苦了,既然拿到了东西,没什么事先走了。” 方维也不敢留,今晚的局虽然是他组的,但也叫上了叶繁姿,谁知道局面会变得如此复杂。 叶繁姿跟了出来,小跑追上张贺年,就在走廊上,她叫住张贺年,“你等一下!我有话想和你说!” 刚刚包间里那么多人,叶繁姿也不好开口。 张贺年正要抽烟,手掌虚握挡风,点燃烟丝,冷眼瞧着叶繁姿,没有感情的语调问:“还有什么事?” 叶繁姿酝酿了会情绪,笑着开口:“见到你,我很开心。” 过道的灯光比包间里亮,叶繁姿靠他近了一些,正要接着说下去时,注意力被张贺年锁骨下的牙印吸引,他抬手抽烟,领口敞开,虽然很淡,但是能看得很清楚。 叶繁姿仿佛晃了一下,都是成年人,她也有那方面的经验,加上位置太过暧昧,正常人怎么会咬在那,多半是情趣才会留下…… 他……是有女人了? 到了什么程度? 睡过了? 叶繁姿清楚张贺年今年都快三十了,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一直素着,何况对他虎视眈眈的女人也不少,他不缺女人,可……那会是谁? 脑海里突然闪过前段时间蒋楚和她说的,张贺年和他的外甥女关系不正常。 那会蒋楚打电话和她叙旧无意间提起的。 叶繁姿也不好多问,分了那么多年了,还是她甩的张贺年,她也就不想被蒋楚知道她还惦记着张贺年。 吃回头草挺丢人的。 也说明一件事,她这么多年没找到一个比张贺年还要好的男人,才想着吃回头草。 说来说去,都挺没面子的。 她和蒋楚虽然是朋友,但暗地里都在较着劲。 因为蒋楚对张贺年有意思。 张贺年不太耐烦:“说完了?” 叶繁姿回过神来,问他:“你有女人了?” “不然?” 他没打算瞒着,对前任没瞒着有女人,要么是报复,要么是无所谓了。 前者是分的时候闹得不堪,后者是对新感情的认真,没想和前任欲擒故纵,直接挑明有主了,断绝某些不该有的念想。 叶繁姿心情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张贺年拿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在等接通的过程,他说:“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能告诉我你女朋友是谁么?” 张贺年说:“无可奉告。” 语气又冷又淡漠。 叶繁姿不太甘心,她回来这么久,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张贺年,后悔分手的话说不出口,她有骄傲,有自尊。 和前任见面,多半是希望对方过得不好,要么死了。 她不是,她希望张贺年身边没有人,希望张贺年心里还有她一定位置,不是说么,白月光的杀伤力可抵一切,她就是张贺年的初恋,是他的白月光,是心上的朱砂痣。 “贺年,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叶繁姿软下态度,在他和她擦身而过的瞬间,伸手攥住他的衣服,想要拉住他…… 张贺年抽身离开,没有一刻停留,电话也在这一刻接通,传来秦棠软软的喂了一声,他语气一瞬变得温柔,“我在会所门口等你,上完洗手间出来。” 叶繁姿听见了。 第49章 只是在装傻 秦棠从洗手间出来,叶繁姿在走廊上倚着墙抽烟,秦棠犹豫要不要打声招呼时,叶繁姿抬头看了过来,并且开口:“秦小姐,我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秦棠没出声。 “就几句话,不会耽误你很久。” 秦棠才点了点头。 “你和张贺年什么关系?” 都是女人,跟男人看男人一样,女人看女人也特别准。 何况是秦棠涉世未深,刚毕业没多久,情绪很容易挂脸上。 叶繁姿看出端倪,她想知道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棠想起张贺年在车里说,越是欲盖弥彰,他们越是怀疑,她垂了垂眼,回答说:“亲戚。” “亲戚?”叶繁姿笑了,“我怎么瞧他的眼神看你并不清白。” “你在说什么?” 叶繁姿话锋一转,“没什么,我开玩笑的,听说你和周楷庭交往过,那你知道么,周楷庭和我妹妹的关系?” 叶繁姿、叶瑾心…… 秦棠面色冷淡看她,不明所以,看起来又似乎对周楷庭和叶瑾心的事不感兴趣。 叶繁姿吐了口烟圈,观察秦棠的表情,“周楷庭和叶瑾心复合了,你知道么?” “听说了。” “怎么看你的反应好平静,是不喜欢周楷庭了?” 其实秦棠和周楷庭在一起那会,她知道周楷庭和叶瑾心分分合合的事,否则周楷庭去年生日那天不会和他的朋友那样说她,这也说明,不止是周楷庭没把她当回事,周楷庭的朋友圈子都没把她当回事。 就连周楷庭身边要好的兄弟,私底下还是喊叶瑾心做嫂子。 秦棠说:“去年五月份就分了手。” 叶繁姿哦了声:“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分了那么久。” 秦棠的手机又响了,是张贺年打来的,应该是等着急了,“还有事吗?没事我得走了。” “没事了。”叶繁姿淡淡一笑,目送秦棠离开,在秦棠走后,叶繁姿的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了下来。 …… 车里,秦棠开车,她刚在里面吃了不少橘子,嘴里都是橘子味,手上都有,怕弄脏他的车,她又拿纸巾擦了擦。 张贺年见她磨磨蹭蹭没开车,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说:“手没洗干净?” “有橘子味,怕弄脏你的车。” 他这车,挺贵的。 张贺年还以为是什么,“不影响你开车,开吧。” 秦棠搓了搓手,“对了,这还给你。” 刚在包间里让她帮忙拿的房产证和钥匙。 张贺年没接过,说:“你拿着。” 秦棠没反应过来,没懂他是什么意思。 张贺年闭眼养神,刚喝了不少,太久没喝酒,今天才喝了那么点就不行了,“还需要我说得再明白点?” 秦棠心里咯噔了一下,那股熟悉的不安笼罩心头,说:“我、我不知道……” “总不能真去酒店。”张贺年声线沉缓,带了酒后的慵懒,不像平时一本正经严肃的模样。 秦棠曲解他的意思,“你可以回老宅住……” “那怎么和你偷晴。” 秦棠:“……” 果然,这才是张贺年的目的。 秦棠低了低头,没有说话,启动车子。 过了会,张贺年问:“生气了?” “……” “我正经你不喜欢,开玩笑你也不喜欢。” 秦棠还是不说话,她不觉得那是玩笑,也不好笑。 “刚说的是真的,不过不是偷晴,是和你约会,总不能真去酒店?你不觉得麻烦,我嫌不干净。” 秦棠认真看路,双手扶着方向盘,显示屏的光照在她脸上,她没有太大的表情,声音很轻,说:“晚上夫人说要给你安排相亲,已经在选人了。” 车里很安静,只有打转弯灯的滴答滴答声。 秦棠开车还是稳的。 张贺年在显示屏上按了几下,放了音乐,随即说:“你想我怎么做?” 他的态度模棱两可,把问题抛给她,明明是他自己可以做的决定,他问她,不就是想得到她的回答。 张贺年在试探,秦棠又何尝不是。 秦棠心乱如麻。 明知道和张贺年再纠缠下去是一条死路。 可还是不由自主被他吃得死死的,甚至在和他车里荒唐时,她有投入,又回应,虽然害怕,还是……逐渐上瘾。 秦棠久久没说话,歌词应景, 【其实每次见你我也着迷,无奈你我各有角色范围】 【就算再寂寞梦里超出好友关系,唯在暗里爱你暗里着迷】 …… 低沉深情的男音唱出暗里着迷的无奈挣扎…… 秦棠紧张到快不能呼吸,用力咽了咽。 张贺年的手机响起打破微妙的氛围,是方维打来的。 张贺年接通,“喂?” “回去了?” “嗯。” “我还是得解释一下今晚的事,前几天叶繁姿找我吃饭,好声好气求我帮忙找个机会让她见见你,我这不是心软么,就答应了。” 所以不是方维特地牵线,也没想掺和他们俩的事,主要是叶繁姿也是他朋友,他实在不好拒绝,才答应帮忙。 张贺年没有什么情绪,“知道了。” 方维知道张贺年不是什么都计较的人,不过今晚的事多少有些复杂,方维想了半天还是打电话过来解释一下,“我保证再也不掺和你们之间的事。” 张贺年没说话,真喝多了,眉头一直皱着,不那么舒服。 “不过好奇问最后一句,你和秦棠……” 方维是真好奇,加上又对他们俩之间的事很了解,还听说张家那边已经在给张贺年安排相亲了,他们俩要是真有什么…… 张贺年不冷不淡反问:“你觉得呢?” 方维嘿嘿一笑:“兄弟可提醒你一句,小姑娘还小,而且我看她对你好像不怎么上心,挺怕你的,你别欺负一个小姑娘。” 张贺年紧了紧后牙槽,没了耐心,也没解释,直接挂断电话。 等张贺年挂断电话后又过了一会,秦棠才问:“是哪家酒店?” “不去酒店,去秦园。” 秦园正是他让方维买的房子。是带院子的独栋大平层,地段很好,是张贺年挑选的。 秦棠不认识路,导航过去的。 到了之后,已经十二点多了,秦家的家风还是严的,不过秦父喝多了,一时半会也管不到她,加上张贺年有和张徵月说要聚会,聚会比较晚,张徵月才没有打电话过来催。 但秦棠是心虚的,不想和他再单独相处,只要是两个人单独相处,肯定会出事。 她将人送到,准备打车离开,刚下车,张贺年走到她跟前,说:“不进去看看?” 秦棠说:“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棠棠。”张贺年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秦棠低了低头,晚上还是很冷的,她穿的卫衣有些单薄,不防风,运动裤也是,风绞尽脑汁往衣领裤管钻,很冷,透心凉的冷。 “我不知道哪个问题。”她大脑宕机了,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张贺年说:“相亲。” 他问的是她想他怎么做。 “我不知道……” “秦棠,这段时间,你对我的态度还是不明确,决心和我在一起,有这么困难?” 张贺年喝了酒的,身上有一股酒味,眼神也比平时迷离,半眯着,透着一股子未知的危险,让人不敢靠近。 她还是沉默。 根本不敢赌。 她没有他那么多资本,而且秦家也没有资本给她赌这段感情。 秦棠很无助,很薄的身子在微微发颤。 “等你什么时候睡腻了,可以放过我吗?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和你有过一段。” 话说出口后,她不敢相信,这是她说出来的。 张贺年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只想和睡你?” 秦棠:“……” “你真是每天都能换着花样气我。” 张贺年非但不让她走了,拉着人进屋。 他也是第一次来,不过都让方维帮忙置办了家具,生活用品都有。 一进来,秦棠就说:“我不在你这里过夜!” 张贺年说:“不是觉得我只想睡你么,你说我怎么会让你走?” “张贺年!” “你喊破声都没用。” “我晚上不回去,阿姨会怀疑的!” 这里和在北城那会不一样。 张贺年一言不发将人抵在玄关处,身上还有酒味…… 秦棠很担心他喝得这么多,会做些冲动的事,不敢再说些不好听的话刺激他,而是求他,软着声音:“求求你了,让我回去了……明天、明天我再来找你,你要是想做,我和你做……” 随着说了那种话,她脸颊染上绯红。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发生了,再矜持装乖很没意思。 她想的是,只要不公开,不告诉别人,私底下进行,她愿意,只要他帮忙瞒着…… 然而事与愿违。 张贺年一听这话,冷嗤了声,眸中情绪更加冷彻,“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秦棠双眼泛着水雾,又委屈又可怜,“……” “就这么看我?” 秦棠心虚,心虚得要死,狠狠咬唇。 “棠棠,其实你都明白,你只是在装傻。” 张贺年哪能看不出来她的小心思,说白了,就是不喜欢他,在她心里,没到可以为了他迈出一步的地步。 …… 秦棠是在一点多回到秦家的,回到家时,客厅留了一盏灯,家里其他人都睡了,小心翼翼回到房间光上门,秦棠平复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脑海里全是张贺年说的话, 一整晚,秦棠都在做噩梦,梦里全是张贺年。 第二天一早上,秦棠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她睡得晚,眼睛很肿,睁不开,没忘记套上外套才去开的门。 “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敲门的是张徵月,张徵月特地来看她有没有回来。 秦棠还没睡醒,靠着门说:“我回来时你们都睡着了……好像十二点多一点多……” “我还以为你昨晚不回来了,昨晚玩很晚吧?” “嗯,他们都在喝酒,喝了好多。” “以后别去这种聚会了,贺年也是的,也不怕带坏你,我回头和他说说,你再去睡会。” 关上门,秦棠却清醒了,毫无睡意,昨天发生的那些事顷刻间涌上脑海,她实在不想再去面对,也不想再见张贺年,想起来,心脏就蜷缩的厉害。 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和难受在胸口蔓延开满。 消沉了会,秦棠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程安宁一个小时前发来的微信。 【棠棠,今天有空吗?能陪我去趟医院吗?】 秦棠想的是程安宁生是不是生病了? …… 大年初一,秦家是要走亲戚的,秦棠也是要跟着去的,但她有急事,和张徵月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来到医院,程安宁坐在走廊上,失魂落魄的,头发都没有扎起来,很不符合她平日里的打扮,可见事情的严重性了。 秦棠陪程安宁做了一系列检查,得知程安宁是先兆性流产。 甚至都没有保的必要。 程安宁得知情况当机立断和医生说:“打掉,我不要孩子!” 饶是秦棠都被吓了一跳,来不及追究前因后果,先陪程安宁做清宫手术,尽快。 程安宁是昨天晚上回去后就觉得肚子疼,不舒服,还以为是生理期了,结果今天早上排出的血很多,她有点害怕,就来医院挂号了。 她也想起来那天和周靳声做完后来不及吃药,而且当天就来了生理期,以为来了生理期就没事了,结果还是中招了。 手术很快安排上,程安宁被推进手术室时,和秦棠说:“帮我保密。” “我明白,我都知道,你放心,别怕。” 在等程安宁手术那会,秦棠去附近的商店买了给程安宁术后用的衣服和日用品,她这情况要在医院观察,秦棠没想到,买个东西功夫都能撞见周楷庭,以及叶瑾心。 在秦棠要避开的功夫,周楷庭已经看了过来,身边的叶瑾心开口:“那是你前女友?” 周楷庭没说话,推着车。 “有很久没见了吧?要不打个招呼?”叶瑾心提议。 “不用了。”周楷庭淡淡说。 “怎么了?分手闹得很不愉快?” 叶瑾心是知道周楷庭前不久去过北城找过秦棠复合的。 第50章 男人有一个,你要不要? 周楷庭没回答,叶瑾心说:“你是默认了还是不想回答?” “别闹了,行么。” 叶瑾心一听这语气瞬间不乐意了,说:“怎么了,也想和她来个分分合合?” 周楷庭不说话了,强势拉着叶瑾心离开。 秦棠买完必需品回到医院。 左等右等,等了半个多小时,程安宁才被推出手术室转入病房观察,看她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秦棠很心疼。 程安宁醒过来是下午的事了,秦棠一直守在她的病床前,握着她冰冷的手,“都过去了,没事了。” 程安宁眼角滑落一滴泪,就连哭都没有力气,默默留着眼泪。 很不舒服。 清宫哪里会舒服的。 还很伤身体。 天渐渐暗下来,秦棠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晚上不回去了,张徵月问她怎么了,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说在朋友家里聚会,张徵月表示理解,又问了男生还是女生,秦棠说是男生,张徵月怕她觉得烦,解释说:“你是成年人了,本来我也不该多问,但为了你好,啰嗦了几句,你别往心里去。” “我明白。” 说实话,张徵月这个继母很尽责了,对秦棠也很关心,可昨天晚上在张家老宅那一幕,她不会忘记。 秦棠心情很复杂。 为什么一个人会有两面截然不同的面孔…… 而她也不知道这事该不该和父亲说。 回到病房里,程安宁的手机在响,她盯着手机出神。 “怎么了?谁的电话?”秦棠上前问。 “是他打来的。”程安宁没有拉黑周靳声的手机号,只拉黑了他的微信号,这会周靳声打来了电话,不知道是什么事,程安宁莫名的有些慌,不敢接。 考虑到病房还有其他人,秦棠压低声音问她:“他知道吗?” “不知道,不能让他知道。”程安宁咬唇,“就你知道。” “我不会说的,电话我来接吧,你一直不接,他有可能会怀疑。” 程安宁将手机递给秦棠。 秦棠走出去接的,她刚喂了一声,周靳声便听出来她的声音,问她:“是秦小姐?” “你好,周律师。”秦棠心里紧了下,心想周靳声的记忆力也太好了,一下就听出她的声音。 “程安宁呢?” “她不太舒服,在挂水。” “哪里不舒服?” 周靳声刨根问底。 秦棠不擅长撒谎,那点功夫应付张贺年都不够,别说是周靳声了。 “生理期,不舒服,到医院挂水,我在陪她,你有什么事吗?可以和我说,我帮你转达。” 秦棠手心都是冷汗,紧张的。 周靳声说:“哪家医院,我过去看看。” “不用了,安宁说不想见别人,她还在休息,你过来只会打扰她。” “是么。” “是。” 周靳声过了会才说:“人没事?” “没事,在休息。” “知道了。” 说完,利落挂断电话。 秦棠舒了口气,回到病房,把手机还给程安宁,说:“好了,我说你是生理期不舒服到医院挂水,他问我在哪家医院,我没说。” “嗯,谢谢你。” “不客气。” 秦棠在医院陪了程安宁一晚上。 …… 第二天,秦棠早上出去买早餐,回来时程安宁却不见了,秦棠手忙脚乱打电话找程安宁,电话却没人接,还是隔壁床的阿姨说:“你朋友出院了,叫我跟你说一声。” “出院了?她说的?” “是啊,你走后没多久,她就出院了。” 秦棠恍惚了一下,差点没站稳,怎么一声不说就走了? 几分钟后,秦棠收到程安宁发来的消息:【棠棠,抱歉,我想自己冷静会,先走了,你不担心,我没事,等我消化好了再来找你。】 程安宁就是这样,每次有什么事都要躲起来,谁都不见。 这次出这么大的事还是一样。 秦棠发了很多微信给她,都没有得到回复。 就这样,秦棠失魂落魄回到秦家,刚进门便看到叶繁姿出现在自己家里,和张徵月有说有笑的。 秦棠甚至来不及躲,被张徵月叫住介绍起来,“这就是秦棠了,来,秦棠,这是叶繁姿,和贺年……” “按照年纪,你得喊声姐姐。” 叶繁姿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脸温柔望着秦棠,仿佛第一次见面,“你好,秦棠,我是叶繁姿,刚刚徵月姐没说完,我是贺年的前女友。” 张徵月说:“虽然是前女友,但我们是朋友,关系好,不在意这些。俗话说,分手了也是可以当朋友的,何况你是和我弟弟谈恋爱,又不是我,可别和我搞得那么生分。” 张徵月说:“不会,我和贺年现在都还是朋友,关系没那么坏。”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聊着,秦棠没听进去,注意力飘散,更没深究叶繁姿会出现在自己家里,说:“你们聊,我还有事,先上楼了。” 不等她们反应,秦棠已经上楼了。 …… 秦棠回到房间没多久,手机就响了,不过不是程安宁打来的,也不是张贺年,是卓岸。 卓岸找她晚上出去玩。 秦棠没有心情,回绝了。 卓岸说:“别吧,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见不了几次你又要走了。” “我有点累,不想出去。” “可我都胯下海口了,你要是不来,就没意思了,我特地为你组的局,你是c位。” “我不去。” 卓岸着急了:“不行,你晚上必须来,再说了,程安宁也来,你更得来了!” “你联系上宁宁了?” “怎么了,程安宁怎么联系不上了?” 秦棠差点说漏嘴,“没,没有,我只是问一下。” “那你来呗,地址等会发给你,你不来,我就到你家抓你!” …… 晚上卓岸的局,秦棠还是去了,她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程安宁。 只是到了地方坐了一个小时迟迟不见程安宁,倒是见到了张贺年。 她都忘了卓岸和张贺年的关系了…… 从昨天晚上之后,张贺年没有找过她,一个电话一条微信都没有,张贺年不主动找她,她更不会主动找他。 明明才隔了一天没见面,张贺年好像不认识她了,眼神表情都很冷漠,不带一丝感情。 落座就在那抽烟,偶尔和卓岸他们寒暄几句,话不多,明明不怎么参与进来,却能让其他人忽略不了他的存在。 包括秦棠。 他进来后,也没和秦棠说过一句话。 卓岸看出端倪了,虽然张贺年不近女色,但秦棠和张贺年怎么说都有一层亲戚关系,卓岸悄悄和秦棠说:“不是,我说棠宝,你是不是不太礼貌了。” 秦棠很懵:“什么?” “再怎么说,贺年哥都是你长辈,没有血缘关系也有辈分在那,你们可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见到长辈也不主动打声招呼?” 秦棠声音闷闷地:“他也没和我打招呼。” “他是长辈!哪里有长辈和你主动打招呼的,你快去打声招呼,别搞得那么尴尬。” 卓岸比秦棠圆滑多了,还是个人精。 秦棠不是很想过去,主要是她和张贺年之间的问题太复杂了,剪不断理还乱,她呆坐着,不肯挪动一分。 卓岸:“程安宁这死丫头也是,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干嘛去了?” 秦棠没说话,心里揪成了一团。 其他人打牌的打牌,喝酒的喝酒,都是人来疯,和卓岸一样的,只有张贺年那一片是安静的,秦棠这里也被抓去打牌。 不过心不在焉,玩了两圈都是输,她就下了牌桌,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安静喝着饮料。 卓岸则跑去张贺年那套近乎,给张贺年那点了根烟,嬉皮笑脸的,说:“贺年哥,辛苦你帮忙照顾棠宝了,她年纪小,性格内向,要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您多包涵……” 张贺年侧了侧头,颤颤咬着烟头,:“你对她挺关心。” “都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能不关心么,我可是把她当妹妹看待的,她这孩子,心眼直,太藏事了,有时候脾气又倔,您没少被她气吧?” 张贺年鼻音很重冷哼了声,扫向了秦棠一眼,她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又低下头去,还往外边挪了挪,半边屁股悬空坐着,就好像感觉恨不得离他越来越远。 张贺年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没耐心再坐下去了,说:“行了,卓岸,就算你不说,看在亲戚一场份上,我不会亏待她。” “我就知道贺哥大人有大量,不会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我敬您一杯。” 卓岸说着要敬酒。 张贺年扯了扯衣领,说:“昨晚喝过敏了,不喝了。” “那不喝酒,以茶代酒。” 张贺年倒是喝了杯茶,起身就离开了。 张贺年起身走到包间门口顿了几秒,随即拉开门把手离开了。 卓岸回到秦棠那边坐下,说:“放心,我都帮你说好了,贺年哥肯定不会计较你不礼貌,你看,是不是很感谢我?” 秦棠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只觉得他们一直在看自己,她莫名就很紧张,问他:“你们说了什么?” “我就是说让他多照顾照顾你,你这臭脾气……” 秦棠恍惚了下,没说话。 心烦意乱了会,打开手机看,空荡荡的,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秦棠拿起桌上没人碰过的酒杯喝了一口,也不知道什么酒,火辣辣的呛喉咙,差点吐出来,说卓岸说:“这是什么酒?” “龙舌兰,宝贝,这是烈酒,不带你这样干的!” 秦棠听不进劝阻,又倒了杯喝下,眼睛都睁不开了,一下子全吐了…… 卓岸在旁啧啧称奇,“好家伙,你受什么刺激了?你不是乖乖女吗?从来不喝酒的?” 秦棠被呛得掉眼泪,舌头打结:“我以前……不乖的。” …… 秦棠想要放纵,也得等张贺年走后,身边有值得信任的人才放纵的。 她喝不了酒,一碰酒就醉。 站都站不稳,晃晃悠悠的。 很上头。 脸颊更是跟灼烧一样,很热很烫。 原本去而复返的人突然回到了包间,从卓岸手里将人接过。 秦棠懵着,却也知道是谁回来了,她拉着卓岸胳膊的衣服不肯松手,嘴里嘟囔着:“别丢下我……你别不管我……” “妈妈……” 说着说着,秦棠掉了眼泪,声音哽咽喊着:“妈……” 话还没说完,身子被人直接扛在肩膀抱走了。 卓岸还在那说:“贺年哥,别这样扛,她醉了很难受的!” 不过没人理。 走出包间后,张贺年才将人放下来改为公主抱,看她醉醺醺红彤彤的脸,张贺年没好气骂了句脏话,说她:“挺长本事的,吃准了我走不掉?” 秦棠被丢进车里,似乎闻到熟悉的味道,出于本能想要下车,她双手无力推搡着车门,还没打开,手腕一紧,被一道力量禁锢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她费劲睁开眼,眼前人的五官好几个重影,根本看不清楚是谁,她嘴角一瘪,眼泪又开始掉,喃喃着:“窝要回家……要妈妈……” “多大人了还要妈妈?”张贺年没好气说,不过很快意识到她喝多了,他跟一个喝醉的人生什么气,“妈妈没有,男人有一个,你要不要?” “要妈妈……”秦棠只重复这一句。 张贺年凝视她许久,所有情绪化作一团长长的叹息:“棠宝,你要我不好么?” “我又不差,当不了你妈,可以当你男人,你想要什么爱,我都给你。” 不过喝多的人根本听不进去。 后半夜,张贺年把人带回了秦园。 他给张徵月打了电话,说秦棠喝多了,人在他这里,等清醒了再送回去。 免得秦父看见了生气。 张徵月放心张贺年,没再说什么,帮忙打圆场。 秦园里除了女人的衣服,其他都有。 秦棠一身都是酒味,还不老实,扯着衣领说热,想脱衣服。 张贺年将人抱进浴室里,浴缸已经放满了热水,将人抵在洗手池上,猝不及防吻向她的唇,咬着她…… 动作甚至有些粗暴,她呜咽发出哭声,细细弱弱的,仿佛被欺负狠了…… “清醒点,看着我。” 第51章 何不就承认你喜欢我 秦棠清醒不了一点,眼神迷离,漂亮的眼眸水波潋滟的,酒精作用下,没了平时对他的防备和疏离,加上刚刚被他吻了会,唇又红又肿,已然动情。 这幅模样,只有在那事时实在控制不住才会出现。 但凡她清醒状态下,对他永远都是敬而远之。 张贺年经不住她这样的表情,有些失控在她身上点火。 她也仿佛被蛊惑了一般,沉醉其中,藕断般的手缠上他的肩颈,脸埋进他的颈弯处,整个人被他的气息包裹着,密不透风。 不多时…… 秦棠被欺负得死死的,明明他身上的衣服还完好,她却已经不行了。 最后关头,张贺年还是克制住,深呼吸一口气,在她耳边低声说:“自己洗?还是一起?” 男人的声音和气息仿佛在诱惑她沉沦。 她回不回答都不影响他想做的事。 …… 在车里那次没尽兴过。 这会人到他手里,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都说酒品见人品,秦棠很乖,除嘀咕几句要妈妈,其他时候,乖巧得过分,表情娇娇的、软软的,眼里全是水雾,在灯光下有种别样的破碎感。 “关、关灯……” 从浴室出来,秦秦棠被放在床上,下意识卷过被子,轻声说了句。 即便不是第一次赤诚相见,她还是放不开,在这事上都是被张贺年掌控摆布的。 灯光熄灭,黑夜里,张贺年上床将人抱到腿上坐着,她软绵绵的,没有骨头似得,东歪西倒的,他的手干脆掐着她的腰身,吻她的侧脸,百般诱惑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她全身都仿佛染上一层薄粉…… “你在上?嗯?” …… 一觉醒来,秦棠刚一动身体,身体的反应告诉她,昨晚都做得多凶狠。 胸口还被他的胡茬磨得红了一片。 刺刺的疼。 坐起来,更是不适。 加上宿醉,身上没有一处舒服的。 昨晚被脱下来的衣服如今整整齐齐叠放在床上,贴身衣物却是一次性的,包装都没开,不用多想,是给她准备的。 昨晚他把她的贴身衣服弄坏了的,穿没法穿,只是他从哪里准备的一次性的? 顾不上多想,秦棠换上衣服走出房间。 楼下,张贺年在客厅和家里打电话,家里让他下午抽空去见个相亲对象,他正回绝,回头一看,是秦棠,他收敛了表情,和家里那边说:“再说吧,我有事,先挂了。” 说完直接挂断了。 张贺年没看秦棠,而是说:“吃完早餐走还是现在就走?” 大概张贺年现在的态度和昨晚热情到狂热不太一样,秦棠摸不准他的语气,纠结了会说:“都、都可以。” “那走吧,我送你回去。” 张贺年就穿了件黑色的毛衣和灰色长裤,穿得单薄,虽然桉城并不冷,但这是早上,他好像天生不怕冷。 秦棠察觉到他的冷淡,她抿了抿唇,心底更沉了,更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只能沉默。 路上,张贺年沉默开车,对她的态度也不算多热情。 秦棠仿佛抓心挠肺的,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她好几次看张贺年,总觉得该说点什么,或者为了昨晚说点什么,可他没有。 到了秦家门口,车子停稳,张贺年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说:“那晚没给你的压岁钱。” “压岁钱?” “嗯。” 张贺年没解释,按照桉城的习俗,没结婚是不需要给的,除非是给自己家里的晚辈,倒是可以例外。 “谢谢。” 张贺年说:“到了,回去吧。” 秦棠打开车门,又回头看他,心里很复杂,应该说点什么,他很平静也很冷淡,她不太适应。 “还有什么事?” 对上秦棠的视线,张贺年转过头。 秦棠摇头,“没有,昨晚不好意思,麻烦了。” 张贺年说:“不用谢,够本了。” 秦棠:“……” …… 秦棠回到家里时,佣人和她说:“先生和太太都出门了,不在家里,秦棠小姐你昨晚去哪里了,怎么没回来?” “昨晚和朋友聚会喝多了,在朋友家住了。” “那头疼吗?怎么喝这么多,女孩子在外面喝酒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秦棠微微一笑,上楼去洗澡了。 昨晚虽然洗过澡,可后面在卧室又来了一次,头疼归头疼,昨晚发生的还是记得的,还有张贺年睡完后的态度变得……让人更捉摸不透了。 是腻了么? 还是在生气? 秦棠不知道,越想越烦,从浴缸里起来,镜子倒映出她身上的惨状,简直不堪入目,他的热情和失控都不是假的,可是……刚刚的冷淡也不是假的。 都不像他平时百般纠缠的模样。 是真的腻了么? …… 秦棠想了半天没有理清楚,还是程安宁打来的电话打断她的思路,她急忙问程安宁:“你在哪里?” “我现在在家。抱歉,棠棠,前天我不辞而别,我觉得有点丢人就躲起来了,不想被你看见我那么狼狈。” “宁宁……我不会觉得你丢人,我只是心疼你。” “我知道,是我自己的自尊心作祟,不过我现在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了。对了昨晚你和卓岸聚会了?卓岸说你喝多了被你小舅带走了,你现在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已经清醒了。”秦棠刚穿上衣服,头发湿漉漉的,还没吹。 “你心情不好么?怎么又喝醉了。”程安宁了解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喝多。 “也没有,就是家里有点事。”秦棠含糊其辞,她不敢告诉程安宁,何况程安宁身体不好。 “棠棠,我能问你借点钱吗?” “你说,你要多少?” 秦棠毫不犹豫,虽然她自己生活没有多好,不过跟程安宁比起来,她还算幸运的。 程安宁的母亲在周家没有话事权,还是个没有经济大权的全职太太,虽然周家对程安宁没有苛待,但毕竟是继女,隔着一层血缘,不会真让她做什么周家的千金小姐。 程安宁说了一个数字,五位数。 秦棠有点难,还是毫不犹豫转给了程安宁。 程安宁说:“棠棠,谢谢你,我会很快还给你的。” “没事,慢慢来,我不着急。” 挂了电话,秦棠收拾了会出门了。 假期没剩下几天,得去趟母亲那边。 …… 北山疗养院里。 秦棠在医生的带领下在花园里见到在画画的母亲。 距离上次见面时秦棠去北城的前几天,那会母亲不想见她,说没几句话就让她走了。 这次也是一样,并不想见到秦棠。 秦棠不肯走,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旁边看母亲在画画,过了很久,母亲突然开口说话:“你来干什么?” 秦棠回过神,喃喃出声:“妈……” “不是和你说过么,别来了。” 蒋老师的语气很冷淡,看都没看秦棠一眼,说:“走吧,别再来了,我不想见到你。” 秦棠原本以为自己习惯了,听到母亲说的话,还是很难过,“我只是想和您说一声新年好,对不起,今天才有时间来看您……” “我说了,你不用过来。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蒋老师仿佛在跟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说话,语气淡漠不带一丝感情。 秦棠不肯作罢:“可您是我妈妈,我怎么可能不来看您……要是可以,我也愿意接您离开这里,我们一起生活……” “不需要。” 蒋老师拿画笔的手逐渐用力,薄薄的画布被笔头戳破,蒋老师拿了颜料网画布上一泼,丝毫不心疼花了大半个月画好的画,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自毁画作了,自从搬进疗养院来住,她隔段时间就会画画,画完就毁掉,反复这般,没有留下一张完好的。 如同亲手编织好一副完美的话,也得由自己亲手毁掉。 谁也得不到。 秦棠握住蒋老师的手,“妈,别对我那么冷淡,好不好?” 蒋老师丢掉画笔,倒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突然锋利起来,随即笑了:“你谈男朋友了?” “什么?” 秦棠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领,是高龄的,挡住了昨晚所有痕迹,就在这会,蒋老师出声说:“可以挡住身上的痕迹,你挡不住你的眼神、你的表情、以及气质。” 秦棠自己都没发觉,经过那事之后眉眼风韵是和没有少女有很大差别,何况是昨晚刚和张贺年做过,她眉眼间,全是小女人的风韵。 少了一丝不谙世事的清纯。 处处透着撩人心弦的味道。 蒋老师是过来人,还是画画的,观察细致,十分精明,男女那点事,她怎么可能不懂,当初秦父在外面有女人,一样逃不过她的眼睛。 女孩到女人的变化,太明显了。 蒋老师勾了勾唇角,冷笑了声:“果然姓秦,父女俩都一样。” 秦棠顿时难堪得想死。 …… 蒋老师恨秦父,连带秦棠一块恨,说的话字字句句狠辣无比。 秦棠知道母亲不喜欢自己,不然当初不会丢下她不管,可没想到会这么讨厌她…… 很快,护士过来扶蒋老师回病房。 画架和颜料都没放在一旁。 秦棠默默收起画架上的画,等干了一点收起来带走了。 离开北山疗养院,秦棠在停车场看见张贺年。 他倚着车门抽烟,还是那身黑色的毛衣和灰色的运动裤,山上风大,烟雾不成形,他看过来,目光锁定在秦棠身上,大概猜到她会来这里,他也跟着来了。 秦棠犹豫了几秒,还是走了上去,站稳了身形,问:“你跟着我来的?” 要不然他怎么连外套都不穿。 张贺年没否认,他丢掉烟,低沉暗哑的嗓音带着蛊惑:“看见蒋老师了?” 母亲出事之后,很少有人来疗养院,在这里看到张贺年,她挺意外。 “嗯。”秦棠心里泛着酸涩,连带眼眶和鼻子都阵阵泛酸,被风吹得随时要掉眼泪。 张贺年生得好看,五官深邃有辨识度,气质挺冷的,还有点孤傲,他说:“先说好,我没欺负你,别跟我哭鼻子。” 昨晚她就在哭,又哭又抓的。 托她的福,他身上多了不少伤。 秦棠仍旧低头,“我没有说你欺负我。” “那你哭什么?” “没哭。” “当我瞎?” 秦棠没有力气和他吵架,肩膀耷拉着,没有精气神,想到刚刚母亲说的话,五脏六腑都跟着一阵阵绞痛。 “那我、我先走了。” 秦棠准备走开,张贺年伸手握住她的手,用力拽向自己,他似乎挺恼火的,说:“还和我闹?昨晚不是很享受?睡完就不认了?” 他语气谈不上温柔,甚至有些凶。 秦棠本来就被他忽冷忽热的态度搞得心情不好,明明一开始主动招惹的人是他,昨天晚上睡完后又对她冷脸,来看母亲,又被母亲说那些话…… 紧绷的情绪在这刻溃败,眼泪涌出眼眶,她咽了咽喉咙,哽咽说:“明明是你……” “我怎么了?” “……”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张贺年干脆将人拐上了车里,锁上车门,他伸手擦掉她不断涌出来的泪珠,说:“哭什么,我凶你了么?” 秦棠还是在哭。 “昨天要妈妈,不是见到了么,怎么还哭成这样?” 秦棠很别扭又难堪,低着头掉眼泪,那眼泪滚烫得一滴又一滴,张贺年干脆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他将椅子往后调了一些,搂着她的肩膀,低声询问:“是因为我哭还是因为蒋老师?” 秦棠含糊回应:“你。” 张贺年明知故问道:“因为早上我冷落你了?不跟你说话?” 秦棠被说中了,她就是这样想的。 其实也不全是,是回到桉城后,他的态度就是忽冷忽热的,他要么一直热到底,要么冷到底,这不上不下是什么意思。 也怪她自己,心里明明对他有意思,否则不会被轻易牵扯情绪。 “棠棠,何不就承认你喜欢我。” 秦棠浑身发颤,胸腔里仿佛漏了一个洞,血肉模糊,根本不敢承认。 张贺年知道她别扭,沉声说:“棠棠,说出来。” 第52章 孤男寡女独处 张贺年低沉的声线十分蛊惑人,跟每个缠绵的夜晚一样,被他蛊惑得失去心智,乖乖臣服。 “没有,我不喜欢你。” 秦棠有一瞬间动摇了,差一点点就承认了对他的感情。 张贺年从胸膛笑了一声出来,猜到她不会轻易承认,他故意逗闹,“不喜欢我,可以和我睡?” 秦棠脸颊火辣辣的,胸口处有根筋一直抽着疼,疼得五脏六腑跟着痉挛。 “是你弄的我……” “我弄你,你不舒服?”张贺年知道她脸皮薄,故意逗她,“昨晚你喝多了,做了什么,需要我提醒么?” “你别说了!” 张贺年禁锢她的腰身,没再让她当鸵鸟躲起来,“棠棠,你不排斥和我做那事,你也想要我的,对不对。” 秦棠眼眶更红了,神经紧绷着,受不了他的蛊惑,咬着唇说:“我很怕……” 她终于软了下来,和他说:“我求你了,别再这样对我……” 已经受不了了。 早上他的冷落让她百爪挠心,她得承认,她对他是有感情。 不受她控制。 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她的眼泪又开始掉,哽咽说:“你以后会和别人结婚生孩子,换位思考一下,我也不想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所以呢?” “所以,我们到此为止。” 总之,她说这么多还是为了和他划清界限。 张贺年也不是第一次听她说这些话,习以为常,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那你呢?不要我,要周楷庭?” “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难不成你想和周楷庭复合?他可是已经和叶瑾心复合了。你也想掺一脚?” 秦棠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她不可能和周楷庭复合。 张贺年见好就收,没再逗她,声线都温柔下来:“我不会和别人结婚,更别说生什么孩子了。这种事,我就和你做了。” 秦棠不相信……他那么成熟老练怎么会是…… “别这种眼神看我,我哪里有空和别人谈情说爱,部队全是男的,我也没那种癖好。” 秦棠怔怔的,一时忘了该说点什么。 张贺年捏了捏她通红的鼻子,凑过去咬了下她的唇,她吃痛皱眉,他说:“家里安排的相亲,跟我没关系,我明确说了,不会相亲。” “可是你不相亲……夫人……” 张贺年明白她要说什么,“你觉得我会听他们的?” 秦棠没说话,眼神却暴露了她不相信,万一张家施加压力…… “回了北城他们管不到我身上来,何况你当我吃素的?他们给我安排对象结婚就结婚?你真当我是什么小白脸?”张贺年捏了捏她脸颊,快被她气死了,“我说了,你不想公开,我可以陪你玩会地下情,但前提事,其他事情都得听我的,你有没有听进去?” 秦棠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听他说的那番话,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张贺年垂眸看她挂着泪珠的模样娇娇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一动,人又坐在自己腿上,鼻息间全是她身上的泛着甜味的气息,他捏住她下巴吻过去,没吻太久,他怕失控,她也不说话,倒是没有推开他,靠在他身上微微喘息。 他的手不安揉着她的纤腰,声音低哑:“还不信我?” 秦棠垂下眼睫毛,等完全平复下来,说:“我不知道……” “你想不想知道都行,唯独一点,你可以相信我。” 相信他? 秦棠心里还是很乱,就连亲生父亲,她都不相信,也不指望,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个人说,可以相信他,她很犹豫。 张贺年没逼她太紧,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低声问:“那疼不疼?有没有弄疼你?” 秦棠头皮一紧,对上他的视线,他似乎只是在关心她,没有其他意思,她抿唇摇了摇头。 “早上不是故意冷着你,我跟你道歉。” 他的态度太好了,温柔细致的,秦棠原本平复好的情绪再度涌上心头,她低了低头,说:“不用,是我昨晚不该喝酒。” “嗯,是不该喝,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喝醉了很危险。” 这话说得没错。 总该提高点警戒心的。 秦棠点了点头,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说:“我要回去了。” “坐我的车。” “我开了车……” “那就开你的车。” “那你的车怎么办?” “我让别人过来开车,不用担心。”张贺年又将人捞了回来,手臂圈着她的腰身,“晚上还得去你家吃饭。” “我家?”秦棠有些惊讶。 “嗯,张徵月喊的,不用紧张,在你没准备好之前,我不会公开我们的事。”张贺年更用力将人揉自己怀里来,怎么都抱不够似得,“还有个前提,不准再把我往外推,我可是你的人了。” “……” 秦棠脸颊火热一片,伏在他怀里,很久后才应了一声,“嗯……” “晚上见到我别紧张,平时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没几天就回北城了,再忍几天。” 秦棠不自觉咬紧唇瓣,刚想说话,下巴被抬起来,眼前一暗,他又吻了上来,温柔描绘她的唇形,他的呼吸全喷她脸上和颈子上了,引起皮肤一阵颤栗,还潮潮的。 分开时,张贺年难舍难分,声线哑得不行,说:“还记得我昨晚和你说了什么?” 秦棠摇头又点头,气息很乱,心跳很快。 手指紧紧抓着他身上的毛衣。 张贺年说:“下次帮你回忆。” …… 晚上张贺年来到秦家时是换了一身衣服,不是白天那会的毛衣,穿得正式了点,大概是因为秦父在的原因,他回来这么几天,没有一天闲着,挺忙的,于情于理也是得来趟秦家吃顿饭的。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事,叶繁姿也在秦家。 两人在客厅撞见,叶繁姿先打的招呼,“贺年。” 张贺年瞥了眼端着水果来的张徵月,心里明了,这局感情是为他而设的。 楼上,秦棠知道张徵月来了的,知道她来后,不怎么想下楼去了,便跟佣人说她感冒,不太舒服,不想下去传染他们,躲房间里睡觉。 张徵月还上来看过,她确实是流鼻涕,感冒了,张徵月叫佣人拿了药给她吃,她吃了就睡觉了。 只是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睡意,不知道张贺年来了没有,是不是见到叶繁姿见上了,他们俩见面会说点什么…… 秦棠脑子乱糟糟的,心里堵得慌,想到下午在疗养院停车场车里说的话,她感觉自己在一步步往深渊里沉沦,无法自拔。 手机振动响起,拿来一看,是张贺年发来的微信,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秦棠心里泛起一阵酸胀,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才回复:【嗯,感冒了。】 张贺年:【我等会上去看你。】 他要上来? 可这是秦家啊,他要是直接上来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 没等秦棠发消息出去,房间门已经被敲响了,是佣人的声音传来,“秦棠小姐,你睡了么?” “有什么事吗?” “有人来看你了,可以进去吗?” 他真上来了? 这么快? 佣人又敲了敲门,“秦棠小姐,可以进去吗?” 秦棠套上外套,又躺回床上,又将外套脱了仍在凳子上,慌得不行,才说:“嗯,进来吧。” 张贺年比她大胆自然多了,当着佣人的面真跟只是关心晚辈的长辈一样,进到房间,对秦棠嘘寒问暖,秦棠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到佣人还在,她有些紧张回应张贺年。 张贺年还拿来了礼物,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说:“这是卓岸叫我送你的。” “卓岸?” “嗯。” 佣人没想那么多,就说:“那你们先聊,我下去忙了。” 佣人没关上门,门是打开的,不过没人经过。 秦棠红着脸,眼神躲闪,头一次和张贺年在自己的房间里独处,这还是在秦家,张徵月他们都在楼下。 张贺年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怔怔看着他,眼底干干净净的,看着就让人心动,“是不是白天在山上吹了风?” 秦棠点点头,应该是了,她警惕看了看门口,小声问:“你上来……阿姨没说什么吗?” “没有。”张贺年知道她紧张,怕他们俩的关系被发现,他弹了弹她的额头,很轻的,说:“别紧张,我知道这里是你家,不会乱来。” 秦棠脸上一烫,犹豫了会,说:“你、你前女友也在……” “哪个?” “你有很多吗?” 张贺年不禁勾唇笑了一声:“我不是周楷庭。” 他不像周楷庭那样一直和前任纠缠不清,都七分七合了。 秦棠没说话,裹着被子坐了起来,头发散在薄背上,瞳色很黑,皮肤很白,她底子不差,素颜很清纯,眼神泛着湿润看着他,说:“要吃饭了吗?” “还没有,饿了?” “没有。那卓岸送我什么东西?怎么让你拿来?” 张贺年说:“不知道,送你的,我没打开。我让他帮我取车,他顺便拿给我。” 秦棠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毕竟是她的房间,两个人独处总感觉不自在,过了会,见他没走的意思,秦棠出声问:“那你不下去吗?” “赶我走?” “不是这个意思……” 张贺年知道她什么意思,不就是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被他们说闲话,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亲昵温柔,说:“别紧张,在北城你都是住我那的,这有什么。” 秦棠就是怕,对于她来说,她现在和张贺年的关系就是见不得光的,就是做了亏心事。 “你还是快下去吧。” 秦棠话刚说完,走廊外传来脚步声,她像是受了惊一样往后挪,是佣人上来喊张贺年下去吃饭了。 秦棠生病不想下去,佣人便没有喊她。 秦棠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 张贺年起身没有逗留,说:“好的,马上就来。” 张贺年又看向秦棠,说:“真不吃?” “嗯,不饿。” “我让阿姨给你端上来吃?” 佣人附和说:“是啊,秦棠小姐,你多少吃点吧,我下去端上来。” 秦棠想张贺年快点走,点头如捣蒜答应了。 等人都走了,秦棠躺在床上如释重负,伸手按了按胸口,心狂跳个不停,脊背都冒出一层冷汗了。 还好没几天就去北城了,不用再像现在这般担惊受怕。 再怎么说,不用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装没事人。 北城认识她的人并不多…… …… 楼下偌大的餐厅里,张贺年的位置和叶繁姿靠得近,不用看是谁安排的,除了张徵月,还能有谁这么安排。 张贺年面无表情坐下,全程没有和叶繁姿说话,他就和秦父聊着,就连秦父都问起他什么时候回桉城。 张徵月在旁搭腔:“我看他可没那么容易回来,家里越是让他回来,他越不会回来,我就不明白了,北城有那么好么,是有什么绊住你的脚步,还是有什么人在那不让你回来?” 叶繁姿也看向了张贺年,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秦父开玩笑说:“被你姐姐说中了?不会真在北城有什么女人了吧?” 张贺年不紧不慢说:“哪来的女人,男人倒是一堆,部队的苍蝇都是公的。” 张徵月笑着打趣:“你少胡说,如果不是因为女人,你怎么可能不回来?一心一意留在那,改天我问问秦棠,让她打听打听,就不信了,还打听不出来。” 提到秦棠,叶繁姿嘴角的笑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看来张贺年瞒的很好,连张徵月都不知道。 提到秦棠,秦父叹了口气,跟张贺年掏心窝,说:“我是不想秦棠去北城的,以后结婚嫁人还是得回来,贺年,你帮姐夫多看着点,别让她被什么人骗了,我可不想她在北城找男朋友。” 张贺年没搭腔。 就在这会,秦棠下来了,穿着睡衣,一脸慌张。 张贺年第一个察觉到动静回头一看,看见秦棠立刻起身走过去,一边问:“怎么了?” 秦棠六神无主,声音颤抖:“我朋友出事了。” “什么事?” 第53章 关系挺亲近的? 秦棠来不及解释,何况这么多人在,她只说,“我出去一下。” 连衣服都没换,着急忙慌的去拿车钥匙就要出门。 张贺年在玄关处拉住秦棠,说:“出什么事了,先和我说。” 原本在吃饭的秦父他们都走了出来,注意力都在秦棠身上,没察觉到张贺年拉着秦棠的手,只有叶繁姿多看了几眼,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心里不舒服。 张徵月询问:“秦棠,你先别着急,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晚上冷,你穿成这样出去小心感冒加重。” 随即吩咐阿姨去拿秦棠的外套。 秦棠听不进去,挣扎着,张贺年手上用力拽了下,“哪个朋友?” “程、程安宁。” 张贺年有印象,知道程安宁是谁,说:“先穿外套,我带你出去。” 张贺年接过佣人拿来的外套披在秦棠身上,张贺年回头和秦父说:“我陪秦棠出去一趟。” 秦父看有张贺年在,叮嘱句:“开车小心点。” 叶繁姿还想说什么,张贺年已经带秦棠出门了,张贺年的手甚至还牵着秦棠,甚至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还是叶繁姿若有所思问张徵月:“贺年好像和秦棠关系挺亲近的?” 张徵月怔了下,说:“可能是在北城相处了一段时间,熟了点,秦棠一个女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人生地不熟的,我不放心,才找贺年帮忙照顾。” 叶繁姿笑了笑:“也是,贺年怎么说都是秦棠的长辈。” …… 到了车里,秦棠跟张贺年说了程安宁动手打了人,有人报警,人被带去了派出所。 让秦棠很不安的是程安宁刚流产,身体虚弱。 电话是卓岸打来的,卓岸有事去不了,就打电话找秦棠帮忙去看看什么情况。 张贺年开的车,得知情况后,再看秦棠的脸色,说:“别太担心,人都去派出所了,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秦棠咬唇,没有和张贺年说程安宁的情况,她答应程安宁保密的,所以连张贺年都不会告诉。 张贺年问了是哪个派出所,过去的路程也得有半个多小时,张贺年打了几个电话找到认识派出所认识的警察了解了情况,恰好认识一个队长,几番打听得知程安宁人是安全的,就是不肯开口说话,不配合做笔录,现在僵持着。 打的那人还是有来头的,对方请了律师,要起诉程安宁,不打算和解。 张贺年挂断电话,和秦棠说了情况,秦棠心里一沉,说:“宁宁不会随便动手打人的,肯定有原因。” “到了就知道什么情况了。”张贺年理解秦棠替朋友说话,他语调散漫,说,“什么时候能见到你为我担心?” 秦棠:“……” 她没任何心情和张贺年打情骂俏,开玩笑都没有心情,就担心程安宁的身体。 到了派出所,张贺年没准备让秦棠下车,外面风大,她穿的睡衣,下面还是睡裤,不抗风,说:“你在车里等着,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不行,我也要进去。” “秦棠,你在感冒,还想加重?” “……” 张贺年面色氤氲下来,眼神有些严肃:“行了,我保证你朋友不会有事,行么?” 秦棠咬唇,说:“你不知道她的情况。” “所以你有事瞒着我?” “……” 秦棠噤声。 张贺年眼神直勾勾的,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缓和了些,“听话,我保证她的安全,我不是和你说过么,可以相信我,我说话算数。” 秦棠只能作罢,说:“她最近身体不太好,别让她有什么事。” “知道了。”张贺年把车钥匙留在车内,没有熄火,开着暖气,免得冻到秦棠,下车进去。 秦棠盯着张贺年的背影看,心脏慢慢跳到嗓子眼。 张贺年是在审讯室看到坐在角落的程安宁,如秦棠所说,身体不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明明是她动手抄酒瓶砸的人,把人砸到脑震荡进了医院躺着,然而她更像是应该进医院的人。 刚刚和张贺年电话联系的队长走了过来,和张贺年到一边说话,张贺年递了根烟给他,“被砸那些人呢?” “请了律师,在里边闹呢,我刚出来,这女生你认识?”队长和张贺年是老熟人了,倒是意外他会过来捞人,“什么关系?不会是……” “别胡说,我女朋友的朋友。”张贺年缓缓抽了口烟,脸颊微陷。 “女朋友?什么时候交的?” “现在是八卦的时候?” “得得得,不八卦不八卦,被那女孩轮酒瓶揍的那人还在医院躺着,脑震荡,你猜猜是谁家的,是城西陈家的侄子,沾亲带故的,现在人家指定要告到底,那女孩问她什么也不说,就说人是她砸的,她愿意承担责任,就是不道歉。” 张贺年皱眉,“什么原因动的手?” “据我了解说是起了口角争执,好像还有旧怨,刚好晚上在一个地方撞见,一言不合吵了起来,现场监控又刚好坏了,你说巧不巧,真把我当傻子,主要是这女孩也不配合调查,我就算觉得有猫腻也没法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僵持到现在。” 队长也是心力交瘁,看得出来那个女孩不是什么坏人,可能真的是一时冲动了,想劝她赔礼道歉好了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千万别背上什么处罚记录。 张贺年:“我去和那女生说几句。” “成,不过得快点。” “嗯。” 张贺年还没开口,程安宁认出他,抬起头来,声音沙哑说:“秦棠呢?” “在车里,她生病了,不能吹风,我没让她进来。”张贺年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来,烟没抽了,问她,“你什么情况?” 程安宁说:“对不起,麻烦你们了。” “秦棠担心你,你生病了?” “没、没有。”程安宁很不自在,垂下目光,挡住眼里的一片死灰。 张贺年顿了顿,说:“秦棠没几天就回北城了,你要是不想她担心,就把事告诉我,我帮你,成么?” 程安宁却很犹豫:“我打的人家里挺有权势的,我斗不过他们,不想挣扎了,要我坐牢就坐牢。” “怪不得你和秦棠合得来,都是倔脾气。”张贺年开了句玩笑,“你和秦棠一样大吧,年纪不大,歪理一套一套的。” 程安宁不说话了,低着头,抱着膝盖。 “我要是解决不了,秦棠不会搭理我,你就当看在秦棠的份上,告诉我事情来龙去脉,我才能帮你,是不是?” 程安宁还是不说话。 张贺年觉得自己的耐心用得差不多了,就秦棠能让他有充足的耐心,换做别人,这会已经到极限了,按捺着脾气,说:“你姓程,周靳声是你什么人?” 程安宁立刻抬起头来看着他,“你认识周靳声?” “认识,好多年前打过交道。” 程安宁紧紧咬唇。 张贺年本来对程安宁印象不深的,但她是秦棠的朋友,他有事先了解过,秦棠身边的人,他私底下都查过,何况他和卓岸关系好,一问卓岸,卓岸什么都说了。 “周靳声是个律师,要是我解决不了,那只能找他了。” 程安宁果然怕了,“不要找他!” “那你还不说?” …… 程安宁愿意开口后,张贺年叫来了队长做笔录,很快事情来龙去脉就清楚了,程安宁是在那家会所做兼职,刚好过年期间,生意好,人手不够,程安宁就去了,结果遇到了死对头,之前一直追她的二代子弟,家里有点权势,被她拒绝过很多次,有意报复,故意点她上酒,期间趁机动手动脚难为她,还说些很恶心的话,到后面还把她关在包间里要做点什么…… 她是出于防卫才动手的,抡起桌子上的酒瓶砸了下去,那人应声倒在地上,血流不止,后面是会所的工作人员报的警,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是周靳声,于是给周靳声打了电话,接电话的人却不是周靳声,是个女人。 那是周靳声的女朋友。 后面才打给卓岸,卓岸有事走不开,电话才来到秦棠那。 听程安宁说完,张贺年心里有数了,跟队长小声说了几句话,队长明白,问程安宁:“程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程安宁一愣,摇了摇头。 她否认了,不想被别人知道她刚流产的事。 “你要是不方便,我找个女警进来和你聊聊,行么?” 程安宁迟疑点头。 对账又联系会所那边了解情况,希望有个证人能作证。 张贺年也没闲着,这事他不想掺和,不过答应帮秦棠还是耐着性子打了几个电话帮帮程安宁,这事也不是程安宁的错,她一个女孩子,差点被欺负,看得出来,身体不舒服。 …… 期间张贺年出来和秦棠说了会话,秦棠第一时间问他怎么样了,他拿了瓶矿泉水喝了口水,逗弄她说:“你朋友得罪姓陈的了,知道是谁么?” 秦棠不知道是谁,一脸疑惑,“谁?” “家里有点钱的,对方要打官司,律师都请来了,要告到底,不和解。” “可是宁宁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秦棠一颗心都揪到嗓子眼了,“不行,我要进去看看。” 张贺年拉住她,目光深沉如夜色,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说:“好了,我逗你的,不是你朋友的错,她很快就能走了。” “真的吗?” “这次算不算我帮了你?”张贺年意有所指。 秦棠缩了缩脖子,意识到他又在下套,她深呼吸一口气,“谢谢小舅!” 张贺年咬着后牙槽笑。 …… 程安宁没想到会那么顺利,事情很快解决,对方不告了,要她赔点钱道歉就行了,她看向张贺年,意识到是因为张贺年的原因,她毕恭毕敬跟张贺年道了声谢谢。 张贺年说:“我没帮你什么,不用谢,走吧,我送你回去。” 程安宁跟着张贺年刚走出派出所,有辆车就截住了去路,从车里下来一个穿着烟灰色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形高大,很有气势,来人不是别人,是周靳声。 周靳声先看到张贺年,认出对方是谁,随即反应过来打起招呼,“好久不见。” 张贺年点了下头。 程安宁站在张贺年身后听他们俩寒暄,很意外,他们俩居然认识。 周靳声递了根烟给张贺年,“事出突然,改天和你叙旧,人我得先带走了。” 张贺年回头看程安宁,眼神询问是不是跟周靳声走的意思。 程安宁咬了咬牙,意识到周靳声是冲她来的,她不想再麻烦张贺年和秦棠了,说:“谢谢张先生,今晚的事麻烦你们了,也帮我和秦棠说声谢谢。” 张贺年明了,看向车里,秦棠打开车门要下车,张贺年快步过去将人拦下,秦棠刚要开口,张贺年说:“人家家事,你别掺和了。” 秦棠顿住。 张贺年把人抱上副驾,关上车门,快步绕到主驾上了车锁住车门。 秦棠坐在车里看着程安宁跟周靳声上了车离开。 秦棠紧了紧手指头,拿出手机给程安宁发微信。 张贺年淡淡询问:“你在生气什么?” 秦棠否认:“我没生气。” “没生气看到周靳声过来你就冲下车,我看你像是赶着去杀人。” “没有。” 张贺年轻声笑,胸膛微震,说:“饿不饿?” “不饿。” “不饿个屁。” 秦棠不说话了,她摆弄手机,等到程安宁的微信:【没事了,棠棠,谢谢你,爱死你啦~】 【晚上的事是我太冲动了,再也不去那个狗地方兼职了。】 从秦棠认识程安宁那会,程安宁就很拼命在赚钱,她现在有份收入不错的工作,怎么还是很缺钱的样子…… 张贺年瞥了一眼她手机屏幕,看见了聊天窗口,随即启动了车子,没说什么。 去找地方吃饭的路上,张徵月来了电话,秦棠报了平安,话说到一半,手机被张贺年拿走,和张徵月说:“我带秦棠出去吃饭,晚点再送她回去。” 第54章 他们俩只要站在一起就不清白! 张贺年那叫一个游刃有余,可他比起来,秦棠胆子小得不行,不是干坏事的料,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干坏事。 等张贺年挂断电话,秦棠说:“吃完饭就送我回家吗?” 张贺年扶着方向盘鼻音很轻应了一声。 秦棠总觉得他不会轻易送她回去,心里又打起鼓点来。 渐渐地,秦棠发现路线是往秦园去的,不是去什么吃饭的地方,她头皮一麻,说:“我不能在你这过夜,我要回家!” “没说过夜。”仪表盘的蓝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勾了勾唇,漫不经心说:“怎么了,怕我?” 她岂止是怕,是很怕! “我、我不太舒服……不能做。”昨晚太激烈,她现在还不舒服着,加上感冒,骨头像是被碾压过一样,浑身不适。 “你真当我是禽兽?”张贺年开玩笑说,“你感冒,不能吃油腻的,回我那,我做给你吃。” 秦棠狐疑着,很怀疑他有那么单纯么…… 到了秦园,张贺年直接开进院子。 秦棠不情不愿跟着他走进屋,没换鞋子,她出来着急,穿的也是家居鞋。 张贺年来了灯,脱了外套挂在衣帽架上,看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他交代说:“你就别脱了,在沙发上坐会,我去做饭。” 秦棠没忍住问了句:“刚刚在我家你不是吃了吗?” 张贺年没回答她,进了厨房。 秦棠心不在焉给程安宁发微信,删删减减,她总感觉程安宁好像藏着什么心事,之前她在北城和程安宁有联系,毕竟不是面对面,有什么事程安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找她的。 晚上程安宁又跟周靳声走了,周靳声会对程安宁做些什么谁都说不准。 秦棠一通电话打过去,程安宁接了,她关心问道:“宁宁,你去哪里了?” “我回我自己住的地方了,怎么了?” “那、那你小叔……” “他送我回来的,我晚上出事那会给他打了电话,他是来接我的。” 程安宁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再自然不过了,秦棠才渐渐放下心来,说:“没事就好,有什么事你别藏在心里,可以随时找我。” “好的,棠宝,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爱死你啦~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北城?” “初七初八的样子,我请了假,加上假期,可以多待点时间。” “可惜了,我初五就要上班,不能和你再聚聚。” “没关系,你先上班,等我下次回来再聚。” “好,那就说好了~” 通话结束的同时,手机被周靳声丢到副驾上,程安宁被他压在方向盘上吻,她去兼职,穿的还是在会所那套制服,身上披了件薄款外套,此时外套被剥落,丢在一边,她的丝袜被轻易扯破,露出雪白的腿,气氛突的靡靡起来。 “别、别这样!” 关于醉酒那晚荒唐的记忆涌上脑海,程安宁害怕得出声求他,“周靳声!你有女朋友!” 她没忘记自己刚做过手术,医生说过,一个月内不能有那方面生活,不然很伤身体! 周靳声仿佛化身夜里的魔鬼,白日里斯文精英的形象被抛之脑后,掐着她的腰,说:“穿成这样去会所,不就是勾引男人?” 程安宁脑子翁地一下仿佛炸开了,不敢置信这种话从周靳声嘴里说出来,她阵阵耳鸣,一时间忘了反抗的动作。 周靳声眼底一片愠色,“你可真给我长本事了!” “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是去做兼职,不是勾引男人!”程安宁颤声否认,“你别这样说我,我没有做那种事!” “没有?那晚怎么回事?”他是喝多了,但她不是!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琢磨那晚的事……起初是对程安宁有亏欠心理,想要弥补她,不管哪方面都行,但她一直避而不见,躲着他,他以为是伤到她了,结果今天得知她穿成这样在会所里和男人出事,他当即坐不住了。 “所以你认为那晚是我故意勾引的你?!”程安宁眼泪毫无征兆掉下来,心里一片屈辱,对上他冰冷翻涌嘲弄的视线,突然明白了,原来他是这样想她的…… 亏她心里内疚睡了他,破坏他的“一世英名”。 “难道不是,勾引了我,今晚又去勾引姓陈的,怎么,你是早知道周家要给你找个好夫婿,迫不及待想嫁入豪门,甩掉周家,当你的阔太太?!” 程安宁解释:“是你喝多先吻的我,我根本躲不掉,我没想勾引你!” “而且今晚的事你不知道来龙去脉……” 算了,她不想解释了。 “那你倒是说说,一边泡男人,一边打电话特地通知我?” 提起电话,程安宁便想到接他电话那女人,他也不是和女人在一起,她一直以为他高风亮节、不近女色,特别崇拜他,结果呢,还是俗人一个。 程安宁沉默几秒,故意撩拨他的声音说:“是,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什么反应,现在看起来,我明白了。” 周靳声的眼神都快能将她整死好几个来回了…… …… 此时,十点多的秦园。 月光皎洁,灯火通明。 张贺年下厨做了两菜一汤,是桉城的口味,秦棠没想到他还有空去买菜做饭,她倒是真饿了,只是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饱了,张贺年习惯了她的小鸟胃,又准备了蓝莓喂给她吃,真跟养宠物一样。 秦棠乖乖配合,还帮忙洗了碗,都忙完后,快十一点了,她得回去了,于是和张贺年开口:“我得回去了。” “着什么急。” “我不能夜不归宿。”尤其是和他出来,家里都是知道的,她要是晚上不回去,难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张贺年一眼看穿:“不是不能,是你不愿意。” 秦棠不否认,这几天在他们眼皮底下已经做了不少荒唐的事,车里那次、还有昨晚…… 太明目张胆了! 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秦棠不敢赌,就怕哪里露馅,“我真的要回家了,求你了……” 她哀求道,都快哭了一样。 眼神跟受到惊吓的小鹿一样。 张贺年抽完一根烟,徐徐道:“再待一会。” “还、还要待多久?” 张贺年的目光紧盯着她,见她这么害怕,起了逗弄她的意思,说:“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嗯?昨晚吃饱了?把人利用完了就不认了?” 说得好像她是什么渣女。 秦棠脸上发烫,觉得羞耻……毕竟昨晚,在他这里,才有过十分亲密的行为。 越是不想回忆的,越是涌上脑海。 他昨晚蛊惑她在上边…… 张贺年又点了根烟含在唇边,烟雾缭绕的,说:“抽完这根烟,就送你回去。” 看她很害怕的模样,张贺年还是忍住了逗弄她的心思,她毕竟还小,他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 回到秦家刚好十二点,张贺年把人送到秦家家门口,目送秦棠进了屋,他没有立刻离开,坐在车里静静抽烟。 秦棠真叫一个别扭,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表里如一! 这种地下情的关系,挺没劲的。 他不是很想长久维持。 抽完烟,张贺年准备离开,却见街巷口有道人影缓缓走了出来,走到光线充足的地方,张贺年眼睛微眯,冷笑了声,那是叶繁姿。 视线交汇,叶繁姿上了他的车,坐在副驾,秦棠刚刚坐过的地方,椅子上还有余温,甚至车里还有股淡淡的清香味,肯定不会是张贺年身上的味道,那只能是秦棠的。 “我还以为秦棠今晚不会回来了。” 叶繁姿出声说道。 张贺年落下车窗,手肘撑在车窗上,漫不经心抽着烟,说:“要我顺路捎你一程?” 叶繁姿看向张贺年,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的,看来你还是很了解我。” 张贺年没看她一眼,倒是启动了车子,很快离开。 秦家里边。 秦父还没睡,在等秦棠回来后,和她聊了聊。 问她:“去看过你妈妈了?” 秦棠点了下头。 提起母亲,父女俩之间的氛围很古怪,很不自然。 更别说秦父鲜少主动提起。 秦父摆弄着棋盘,说:“她情况怎么样?” “还好。” “还好就是不好。” 秦棠没说话。 沉默了会,秦父再次开口:“不用回北城了。” “为什么?”秦棠很吃惊,她知道秦父不赞同她去北城,一开始她投简历时就是背着秦父进行的,先斩后奏,而且那段时间秦父工作忙,见不到人,没空管她,她才钻了空子。 “没为什么,你要实习,桉城有大把医院,随便哪家都能去,没必要给自己找苦头吃,跑那么远。” “那是我自己选的。”秦棠紧了紧手指。 秦父放下棋子,盯着秦棠看:“你经过我同意了?” “……” “我没指望你能有多出息但北城那边,你就想了,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年后我给你安排医院进去实习,至于北城那家医院,你不用操心,我会联系好。” 秦父这态度压根不是和秦棠商量,而是单方面通知她。 秦棠紧了紧手指,软白的脸浮现一阵阵的不甘心,“我不要,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秦父冷哼一声,“你没有做主的权利!何况你阿姨怀孕了,我常年不在家,佣人照顾我并不放心,你是学医的,刚好在家帮忙照顾你阿姨。” 只一瞬,听到秦父说的话,秦棠如遭雷击,惊恐瞪大了眼—— 秦父脸上难得浮现温和的神色,似乎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转而看向秦棠的目光时,又格外冷淡,“总之你不用回去了,你要是在北城还有东西没带回来,我让贺年帮忙寄回来,从今天起,你不用出去了,一直等过完年再说。” 说完,秦父上楼回了房间。 秦棠呆呆站在原地,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张徵月怀孕了…… 大年三十那晚在张家老宅,张徵月明明和别的男人在假山后面偷晴…… 这会就怀孕了? 佣人起夜看到客厅还亮着灯,是秦棠蜷缩成一团坐在沙发上,佣人上前关心喊了一声,“秦棠,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坐着,你不是生病了吗,穿这么少,别坐着了,快回房间休息。” 秦棠回过神,茫然起身朝楼梯方向走去。 佣人喃喃道:“不会是梦游了吧?” “奇怪,以前没见秦棠有梦游哩……” …… 另一边。 张贺年问叶繁姿在哪里下车,叶繁姿顿了一会,不紧不慢说:“我可以不下车么。” 这会都是深夜了,路面车辆不多。 张贺年开窗透气,没说话。 叶繁姿又说:“我记得好多年前我问过你一件事。” 她转过头看着张贺年的侧脸,说:“我问你和秦棠是什么关系,你说能有什么关系,现在还是这样吗?” 外面的霓虹在车里流转而过,仿佛一道道时间剪影。 张贺年在前面路口停了车,开了车门,干脆利落道:“到了,下车。” 叶繁姿却不着急下车,“晚上秦棠说要出去那会,你很紧张很上心,还握她的手,你对这方面一向分得清清楚楚,我和你在一起那段时间,你连牵手都不愿意和我牵,但你可以牵秦棠的手。” 原本她不想这么快交底,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没有实质性证据,可在秦家外边等了一晚上,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她越等越不安,越等越焦急,深怕张贺年和秦棠晚上不回来,不回来那他们会去哪里? 动动脑子想想都知道,孤男寡女独处一晚上会做些什么,何况他们俩还在北城就住一起的! 表面上是什么张徵月让张贺年帮忙照顾秦棠,背地里呢? 张贺年胸口的咬痕,秦棠愈发小女人的风韵,哪里清白了?! 他们俩只要站在一起就不清白! 叶繁姿见他不说话,以为是默认了,说:“贺年,你说我不会是第一个发现你们俩奸情的人吧?” “张徵月要是知道你们俩是这种关系,你说她会怎么想?对了,她怀孕了。” 第55章 不能再放纵这段不应该的关系…… “这事你还不知道吧?张徵月跟我说的,她做了试管,生的一定是儿子。” 张贺年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叶繁姿却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赢得不费吹灰之力,“听张徵月说,秦棠爸爸一直想要个儿子,如果是个儿子,秦家又添新丁,秦棠有个弟弟,你也有个亲外甥了。” “倘若你们俩的事公开了,辈分要怎么理呢?好乱啊,我都替你们操心。” 张贺年转过头淡淡看向叶繁姿:“说完了?” “说完了,我走了,晚安,贺年。” 叶繁姿利落下了车,刚站稳,张贺年便驱车离开,车子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叶繁姿不甘心咬了咬唇。 …… 秦棠病得很严重,第二天起来发烧,还过敏,皮肤红肿红肿的,她下楼准备去医院,秦父在家接待客人,得知她生病,没让她去医院,而是叫来家庭医生上门给她治疗。 打了针吃了药,秦棠躺了一天,醒过来那会已经是傍晚的事了,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手机还在振动,她翻出来一看,有好多未读消息。 都是卓岸打来的,知道她没几天要回北城,跟她约时间再聚一聚。 秦棠删删减减,不知道怎么回复,最后只回了句:【来不及聚了,不用约了。】 她下楼问佣人:“我爸在家吗?” “不在,一大早就陪太太出门了。” 秦棠咬了咬嘴唇,捏紧手机,说:“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 秦棠便说:“我朋友找我有点事,我出去一会。” 佣人很难为说:“秦棠小姐,我跟你说实话,秦先生早上交代下来让我们盯着你别让你出门,你现在生病,最好哪里都别去,先把身体养好。” “我很快回来。” “秦棠小姐,我们也只是听秦先生的话,您别跟我们过不去了。” 秦棠这下肯定,秦父这是要软禁的意思,不让她出门就是怕她回北城,她无意为难佣人,只能上楼回房间躺着,越想心里越难受,堵得慌,又开始咳嗽,咳得很厉害。 佣人听到动静送了止咳药进来,顺便问秦棠要不要再找医生过来看下,秦棠拒绝了,说:“不用,你们去忙吧,我再睡会。”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等佣人走后,秦棠拿出手机翻来覆去,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张贺年,可是打通了要说什么?说阿姨怀孕了?他真的要当舅舅了,还是说她不去北城了…… 当初去北城就是为了逃离这个家,去了北城又跳进张贺年的狼窝里,又有了机会光明正大不再去北城,这也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和张贺年彻底划清界限的机会…… 她承认,这几天真的有想过和张贺年继续保持那种关系,即便是玩玩也认了,可是张徵月怀孕了,她瞬间回到现实,不该再放纵这段禁忌关系,不然真要落了个半死不活的下场。 于是秦棠乖乖在家待着,哪里都不去。 甚至避免不去看手机,安静养病。 当天晚上,张贺年回到张家老宅见到了张夫人安排的相亲对象,对方姓李,叫李萱儿,做什么珠宝设计的设计师,开了家珠宝公司,说好听点是白手起家,其实就是家里砸钱给她玩票,因为是个女生,管理不来家里的生意,将来无论怎么着都是要嫁人的,李家不会花那么多心思精力用来培养。 张贺年沉默抽着烟,心思不在李萱儿身上。 李萱儿倒是对他挺来电的,主动问起他许多事,话题都围绕他转。 张夫人和李太太坐在一起聊天,场面倒是其乐融融的,很是合得来。 李萱儿年轻明艳,热情鲜活,和秦棠差不多的年纪,和她比起来,秦棠比较慢热内敛,其实还有一股子冷淡,拒人千里之外,但他就是只想着秦棠,也不知道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张贺年漫不经心垂眼翻出手机,给秦棠发微信,她没有回,他又翻开秦棠的朋友圈看,没有什么动态,她不怎么发朋友圈,还是说发了将他屏蔽了? 他又翻开卓岸的朋友圈看,一直往下拉,拉到一条好好几年前卓岸和秦棠的合照,秦棠那会打扮很学生气,绑着高马尾,脸蛋白皙,轮廓稚嫩,还有点婴儿肥,她伸手挡阳光,在光线下,清纯又朝气。 是越看越舒心。 张贺年唇角微弯,保存下来,截掉了卓岸。 “你在看什么,笑那么开心?”李萱儿很大胆,主动靠近了些,趴在桌子上想看他的手机屏幕,俏皮问道。 张贺年收起手机,看时间差不多了,说:“看我暗恋女生的照片,你也想看?” 李萱儿当即坐直了腰,脸上笑容僵硬了:“你、你有喜欢的人?” 张夫人一听这话就说:“你别听他的,他故意吓唬你的,他要是有喜欢的人,我还能介绍你们认识?” 李太太也没当回事,有没有喜欢的人并不重要,圈子内的联姻,多的是没有感情还要结婚的,主要是看两家利益,何况张贺年可不像是什么会玩暗恋那套的人。 李萱儿下意识看向母亲,母亲给她一个眼神,她定了定神,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张贺年在张家一向都是怎么混怎么来,只有在部队才稍微收敛点,这会被张夫人骗回来相亲,耐心耗尽,“你叫什么来着?” “李萱儿,草字头的萱。”李萱儿柔顺回答。 张贺年盯着她看了一眼,她有些不敢对视他的眼睛,他本人比照片上还要硬朗英俊,比她身边那些脂粉气重的男人可不要太有男人味了,外型条件加上家世背景摆在这里,很难让人不心动,包括她在内。 张夫人和李太太对视一眼,觉得有戏,便悄悄离开,让他们俩单独聊会天…… 然而在二位太太走后没多久,李萱儿提出想加张贺年的微信,张贺年说:“我这人毛病一堆,抽烟喝酒,常年在部队不着家,你是想和我一块住部队?” 他说得直接,也是现实问题。 “张、张阿姨说你会调回来桉城……” “谁说的,我在北城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调回来?还是你要守活寡?” “……”李萱儿明显还年轻,也没接触到他这种职业的人,怔怔的,反应很慢。 “何况我们这种真结了婚,各玩各的,那就别想了,你年纪这么小,真经得住寂寞?” 张贺年愈发浑起来,吊儿郎当的,谁也管不着的样子。 李萱儿想,她好像也拿捏不住张贺年这种男人…… 最后……是李萱儿去找的李太太找了借口离开张家。 这场相亲自然不言而喻! 张夫人回过味来,看出李萱儿那模样不太对劲,找张贺年问:“你刚和萱儿说了什么?” “什么都说了。” “你到底说了什么?”张夫人料到他不会老实接受相亲,所以是骗他回来的,直接把人请到家里来,他再怎么浑也要顾及彼此的颜面,不能当面拒绝人家,所以一开始他们俩聊的时候,她和李太太才一直在场看着,就是为了震住他! “我劝她年纪轻轻别想不开守活寡,我又不回桉城,她也舍不得离开去北城,总该跟人家说清楚不是么?” “谁说你不回桉城?!我都和孟老商量过了!只要你点头写材料,随时都能调回来!” 张贺年脸色瞬间沉到谷底,“我说过,别再试探我的底线,您也是一样。今晚的事再有下次,那就别怪我将事做绝。” 张夫人心里一慌,还想说什么,张贺年已经离开,走得那叫一个快,一刻都不愿意停留,仿佛这里就不是他家,他宁可住住酒店也不愿意回来住一晚! 偌大的老宅连酒店都不如! 门口悬挂的红灯笼显得几分荒凉…… …… 张贺年离开后拨了秦棠的电话,想问问她好点没有,这一通电话打过去,响了很久都没人接,看了眼时间,他以为她睡了,便没再打,而是发了微信,问她好点没,看见回个信息。 他不主动找她,她是一点都不可能主动的。 张贺年眼睛微眯,咬着烟蒂,没由来的心烦意乱。 …… 张徵月怀孕的时没有公开,刚检查出来,才八周,胎位不稳,加上还没三个月,有个习俗是胎儿没稳不宜公开,就想过了三个月再正式公开。 秦父老来得子,那叫一个喜出望外,在家的时间都多了。 他们的喜悦,秦棠能感觉到,她没有半点高兴,除了吃饭时间,其他时间不怎么出房间,一直待在房间里。 转眼来到假期倒计时的第二天,秦父来找了秦棠,语重心长说:“你也知道了,你阿姨的情况不稳定,需要你帮忙照顾,等年一过,爸爸又要忙工作,家里也没有个人能陪你阿姨说说话,爸爸也是为了你好,让你留在桉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听说你在北城那边不适应,去了还生病,你倒不如就在家里舒舒服服的不好么,吃住不用愁,还有车,等下个月,爸爸再买辆新车给你。” 秦父难得这么好的语气和秦棠说话,可在秦棠看来,挺嘲讽的,她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说:“我不要什么车,至于医院实习的事,我自己解决。” “你想怎么解决?还想去北城?” “……” “说实在话,你妈也在桉城,去北城待那么久,你妈不会想你么?她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就算想你也不会说出来,正因为如此,你要更多花点时间去看看她。” 秦棠表情冷淡看着秦父,问了一句:“那您去看过她吗?” 秦父说:“我去看她干什么?” “再怎么说,她跟您十几年夫妻……”秦棠眼睛泛酸,用力忍着情绪,眨了眨眼,“十几年夫妻的情分……都不值得留恋么?” “大人的事和你说不清楚,总而言之,就按照我说的做,北城你不用回去,我已经联系了北城那边医院,很快就能解除和你的合同,实习生而已,他们不会不放人,至于桉城的医院,就去鼎华医院,我和这家医院院长是朋友,等解除了和北城的合同,你就能去鼎华了。” 鼎华,桉城的私立医院,挺有名气的。 但不是她想去的。 秦父说完便走了。 秦棠咬着牙根瑟瑟发抖着。 …… 年过完后,院子的鞭炮被清扫干净,露出整洁的地砖,花开得正旺盛,尤其是海棠花,在院子里绽放。 秦棠不出房间门一步,站在窗户边看院子的海棠花,时常出神。 直至她的假期结束的第二天,张贺年来了。 他还没有回北城。 秦棠愣了下,连忙躲到窗户后边,大气不敢喘一下,深怕被张贺年发现。 他怎么还没走? 是来找她么? 秦棠心脏又一次蜷缩着,情绪被张贺年轻易牵扯。 …… 楼下,张贺年和张徵月在客厅说话,秦父不在家,出门去公司了。 张徵月纳闷了,“你还没回北城?不会真调回来了吧?想开了?” 张贺年没有心思回张徵月,“秦棠呢?” “在楼上房间呢,病了好多天,一直不见好。” 秦棠的说辞是她怕传染给张徵月,没什么事就不下楼了。 张贺年眉头微蹙起来,“还没好?” “没呢,前几天很严重,引发全身过敏,打了好多支针。哦,对了,你是来找秦棠回北城的吧?”张徵月想起来了,“忘记告诉你了,秦棠不去北城了,她爸爸还是不同意她去北城,在桉城又另外安排了给她实习的医院,等她身体好点就去报道了。” 张贺年沉默…… 张徵月说:“听说前几天妈妈给你安排了场相亲,怎么样,心动了吗?准备陷入爱情河了吗?” 张贺年没任何心思和张徵月开玩笑,他的眼神,如墨染的夜,说:“我上去找她问问。” 张徵月:“行吧,确实得有个有始有终,你去吧。” 张贺年快步上楼,驾轻就熟,知道秦棠的房间在哪一间…… 他抬手扣响房门…… 第56章 有生一日,都不会再回桉城 秦棠久久没有开门,她就站在门口,随着房间门被敲响,她的心脏连带脉搏一下又一下重重跳动着……过了会,还是打开了门。 门一开,压迫感迎面而来,秦棠眼神怯弱,不安和慌乱掺杂其中,左右绞弄着她百般不是滋味。 “病还没好?”张贺年一步跨了进来,深沉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那眼神,不经意间透着一股子占有欲。 只有在看秦棠时,他才会如此明目张胆。 炽热又浓烈。 秦棠很轻应了声,紧接着垂下眼帘,她在房间里穿的睡衣,黑发松散垂在胸前,衬得脸蛋更加小巧白皙。 张贺年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她没有躲,定定站着,他探完,又问:“去医院看过没有?” “去过,家庭医生也来过。” “怎么说?” “受寒,过敏……在家休养就行。” “再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已经好多了,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面对张贺年的关心,秦棠心脏一直不舒服,紧紧揪着,尤其感觉到一股山雨欲来之前的短暂平静。 张贺年关上房门,啪嗒一声,秦棠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喉咙一紧,又看向其他地方,若无其事的语气说:“你、你怎么来了,是要回北城了?” 张贺年凝视她好一会儿,语气严肃正经:“那你呢,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秦棠又狠狠窒息了一下,呼吸微乱,咬着唇,酝酿了好几天的腹稿这会硬是没派上一点作用,只能干巴巴说,“我、我没什么想和你说的。” 张贺年没生气,反倒是很平静的语气说:“我有办法让你去北城,想不想走?” 秦棠不回答。 张贺年又问:“你想不想跟我去北城?” 空气无形中弥漫一股焦灼。 秦棠紧张到吞口水都难,喉咙仿佛塞满了棉花,一寸寸堵塞住她的声带。 张贺年看着她,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挣扎,犹豫,不安。 唯独没有他想看到的反应。 比如她想跟他去北城。 张贺年的脸色冷了一度,眉骨凌饶万千愁绪,显得十分凌厉,又过了会,才听到她柔软的声音响起,“我不能不听我爸的话,他已经安排好了,阿姨怀了孕,需要照顾……” “我在问你自己的想法。” 秦棠说:“我没有想法。” 张贺年的视线沉甸甸犹如泰山压顶:“你是没有想法还是可算找到正当合理的借口摆脱我?” 秦棠心里一惊,手心渗出冷汗来,果然、果然瞒不住。 女孩子的闺房总是香气宜人,带着淡淡说不清道不明的甜味,张贺年就像是突然闯入破坏了闺房里的宁静,闺房主人更是处于强烈的惶惶不安中。 张贺年其实不生气她留在桉城,不去北城没关系,他可以回来,只要她的心在他这里,可偏偏事实是,她的心不在他这里。 但凡她流露出一点点想和他走的意思,他也不至于这么气。 “当初为什么去北城?” 短暂安静后,张贺年又问她。 他视线没有离开过她一分,沉甸甸的,让她快喘不过气来。 何况这里是秦家,楼上楼下都有人。 她无法解释。 被他迫人的气场吓到,秦棠眨着酸胀的眼,彻底没了声音,说不出一个字来。 张贺年上前几步,距离她很近,“抬起头看我,秦棠,你是鸵鸟?能一直躲着?” 秦棠没抬头,肩膀耷下。 张贺年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不耐烦的口吻:“一定要我对你做点什么才能出声?” 秦棠不是他,她有很强烈的羞耻心,特别和他有了这层关系后,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折磨她每一寸血肉,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 自从父母离婚后,她习惯扮演乖乖女的角色,将原来的天性彻底封闭,渐渐地将所有情绪淡化,最好是没有情绪。 更不会轻易掉眼泪,没有人会在意她掉眼泪是因为什么。 她再开口时,声音沙沙的,“能不能、别逼我了。” 下巴被他捏得疼,她也只是皱了下眉头,没有反抗。 张贺年看不得她掉眼泪,即便床上弄她再怎么狠,也不舍得她掉一滴眼泪,心当下就软了,却还是冷硬着一张脸,再次耐心问她:“最后一次问你,跟不跟我?” “不跟。”秦棠毫不犹豫说出口。 她不是他,女人和男人到底不一样。 男人在外面包小三,想怎么玩怎么玩,每每东窗事发,男的永远不会被影响,永远都是女人被推到风口浪尖,独自一人承担来自四面八方的道德批判。 周围这种例子可不在少数。 何况是她和张贺年这种不被承认也不被允许的地下关系。 即便退一步说,张贺年这会是真喜欢她,真想对她好,负起责任来,可以后呢,等她年长色衰,失去了新鲜感,那张贺年会是什么样?她不敢赌,也没有那条命可以去赌。 与其最后被折磨得血肉模糊,还是尽早抽离,悬崖勒马。 再事情没有失去控制之前,早早结束。 秦棠一直就是这样想的,无时无刻都在控制自己不能掉进陷阱里,她要考虑的很多很多。 远不止和张贺年这层关系。 张贺年目光锋利盯着她,松开了手,一瞬间身上那股强烈的压迫感消失不见,他什么都没再说,转身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一步都没有停留,直接离开。 等人走后很久,秦棠颓然瘫坐在地上,伸手抓着胸口,用力喘着气,明明已经达成目的,她没有半分喜悦,反倒是有种身心俱死的绝望。 …… 张徵月看见张贺年浑身充满低气压从楼上下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张贺年一步没带停留离开了秦家。 张徵月还纳闷呢,“怎么个事,谁惹他了?脾气越来越大了。” 一旁佣人说:“太太,我刚刚经过秦棠小姐房间,好像听到秦棠小姐在哭。” “哭?你听错了吧,好端端哭什么?” “不知道,就是张先生从秦棠小姐房间里出来后,秦棠小姐就在哭了……”佣人随后又说,“可能是我听错了。” 张徵月心下有了奇怪的感觉。 …… 晚上秦父没回来吃饭,秦棠在房间里吃的,张徵月上来看了看她,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就是脸上还没有血色,张徵月问她要不要去医院抽血做个检查,一直拖着不是事。 秦棠没有什么力气说:“不用了,过几天就好了。” 张徵月唉了声,关心说道:“多吃点,看你瘦的,早知道就不让你去北城,才去几个月,瘦成这样,好在以后都不用去了,好好在家里把身体补回来。” 秦棠很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张徵月正沉浸在怀孕的喜悦当中,似乎没有察觉到秦棠的情绪,和秦棠说了很多怀孕的水,秦棠不是妇产科的,对这方面不了解,她帮不上张徵月什么,何况她自己本来还是个实习生。 聊着聊着,张徵月又说起了张贺年的事,“我刚给我电话,说贺年晚上的航班回北城,我还想去送送的,你爸爸说我现在刚怀孕,不让我到处乱跑,没办法了,要不秦棠你帮我去送送他吧,我还有东西想交给他。” 秦棠拿勺子的手一顿,熟悉的窒息感再度包围上来,喉咙紧致到又发不出声音。 张徵月喊来佣人上楼回房间取来她要交给张贺年的东西,“白天他走得快,我喊都喊不赢,秦棠,麻烦你了。” 秦棠头皮发麻,她不敢再见张贺年,白天说了那些话后,隔了几个小时又去见他,那算什么,她咬唇,说:“我叫我朋友拿给他吧。” 张徵月说夜行。 于是秦棠一通电话打给卓岸,卓岸又是一声啊:“寄快递不就好了,干嘛还非得亲手拿给贺年哥?” “不是我要给的,是我阿姨要给他的。” “我等会到你家,那就一块去送机。” 卓岸不等秦棠回复便挂断电话。 …… 张贺年是晚上十点多的航班,他九点多到的机场,在机场的吸烟区边打电话边抽烟。 秦棠被卓岸拽着来送机,见到的就是张贺年面无表情抽着烟,浑身气场桀骜又冷硬,让人见了,心尖发颤。 特别是她。 坐在张贺年身边还有个男人,她见过,是方维。 方维也来送机。 她远远跟在卓岸身后,低着头,戴着帽子,恨不得把脸挡起来,不想被张贺年看见。 张贺年其实早见到了,只是冷淡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没有下文,和方维一搭没一搭说着。 卓岸把东西给张贺年,说:“秦棠说是徵月姐要给你的。” 张贺年眉眼发冷,说:“不收,退回去。” 于是卓岸过来转过秦棠拉到张贺年跟前来,秦棠慌慌张张跟走丢的小鹿一样,人已经被拽到张贺年跟前来了,猝不及防看到张贺年轮廓分明的脸,他穿着黑色的外套,整个人都黑沉沉的,烟雾缭绕间,让人看不太清楚他的神情。 不过可以从他气场分辨出来,他这会挺不高兴的。 “贺年哥,你和秦棠说,我就是来当司机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卓岸就怕搞不清楚,拉了秦棠当当键盘。 方维是个人精,看出这两人氛围不对劲,好像是吵架了,他出声和卓岸说:“小卓你饿不饿?不饿啊?那就陪我买点东西吃,顺便给贺年打包点,他晚饭也没吃……” 说着说着方维就拉着卓岸走远了。 正常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怎么个事。 秦棠也不傻,心里头更惊的是张贺年的朋友是不是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想到这,秦棠在抖,牙齿上下打架。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冻得哆嗦。 张贺年抽完一根烟,冷笑了声:“我没和任何人说过。” 他仿佛真有看穿她心里所思的本事。 “你放心,毕竟这段关系确实见不得光,我没必要跟个现眼包似得到处宣扬。”张贺年冷漠道。 秦棠一阵难堪,岔开注意力说起了东西的事,“是、是阿姨要给你的,你要是不要,我、我寄快递寄给你。” “不收。”张贺年懒得多说一个字。 秦棠眼眶又开始酸胀,情绪不由自己控制,她哆嗦着牙齿,想着他回去后也许不会再轻易回来,她也不会再去北城,有些关系还是得维持表面的平静,于是开口:“之前在北城很感谢你的照顾……” 话还没说完,张贺年深沉的眸子盯着她,她的脸色比白天那会还要惨白,仿佛遭受了什么非人的虐待…… 不过非得说有人虐待她,那人只能是他自己。 确实,是他在逼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他碾灭烟蒂,吐了口薄薄的烟雾,长腿岔开坐着,无处安放,模样颓废又别样的性感,再次开口:“有生一日,我都不会再回桉城,你别害怕,更不用提心吊胆。” 秦棠差点没稳住平衡,猛地抬眼望向他,眸光蓄满了水雾,呼吸急促着,眼泪毫无征兆沿着面庞滑落,空气都变得稀薄,她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只是默默流泪。 深深的无力感蔓延开来,裹挟她的身体所有的血肉。 张贺年也在看她,看她掉眼泪,目光漆黑入墨,没有说话,许久,喉结上下滚动,还是不忍心,磁沉声音再次响起:“跟不跟我?” “我最后一次问你。” “跟、还是不跟?” …… 晚上十点多,卓岸送秦棠回到秦家门口,没由来的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 卓岸拿了伞给秦棠,“你拿上,别淋到雨了。” 秦棠很勉强打起精神来,说:“谢谢。” “客气什么,不过说回来,你留在桉城挺好,以后我们三能经常聚了,下个月我的酒吧要开业了,到时候请你和程安宁来剪彩,你们俩可是我的贵宾!” 秦棠很努力听他在说话,然而就是听不进去,浑浑噩噩应了声:“好。” 回到家里,其他人都睡了,四周静悄悄的。 进到房间后,关上门,秦棠彻底没了力气蹲在地上。 第57章 不想被我缠上,最好离我远远的 第二天一早,秦棠接到北城医院的电话,是小师兄打来的问秦棠怎么还没回来,其他实习生都回到医院上班了。 秦棠解释说:“抱歉,小师兄,我……不回去了。” 小师兄询问:“坚持不下来了?” 秦棠没说话,就算是默认吧。 她不知道秦父那边是怎么安排的,问了秦父也是说让她别问。 “秦棠,其实你很刻苦,大家都是从规培生实习生一步步走上来的,我也是,我当规培生那会也被骂,被上级医生骂被带教导师骂,你要知道,不管做哪一行都很辛苦,没有不辛苦的职业。” 小师兄以为秦棠是怕辛苦熬不下去,而秦棠没有解释,她沉默着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其实教授跟我夸过你好几次,做医生,专业能力过硬是一回事,也需要会能耐得住性子的,秦棠,你要不再认真想想?” 秦棠明白小师兄的意思,只是她身不由己,这些事都不是她能做决定,“很抱歉,小师兄,谢谢你之前的照顾,只是……” 小师兄明白她的意思了,顿了顿说:“好吧,我也不能强迫你,不过秦棠,那你之后接下来的打算呢?考研还是留在你们家那边?” “应该留在桉城。” “以后还来北城么?” 秦棠耳边仿佛响起张贺年在机场说的那句话: “有生一日,我都不会再回桉城,你别害怕,更不用提心吊胆。” 眼睛一酸,强忍着掉眼泪的冲动,轻声开口:“我也不知道……” “我要是去桉城能去找你吃顿饭么?” “可以,小师兄,你来桉城我请你吃饭。” “好,那就说定了,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我,保持联系。” “嗯,好。” 电话打完,秦棠又看开了一眼微信,手指停在张贺年的头像那许久,点开一看,头像没变化,朋友圈也没更新,他比她还不喜欢发朋友圈,里面空荡荡的,一条内容都没有。 她是去年十月份去的北城,短短几个月,仿佛过了半生…… …… 之后的时间里,秦棠没再和张贺年联系过,一个微信都没有,仿佛她没去过北城,没有和张贺年经历过那么一段关系,只是在午夜梦回事,她偶尔会想起他来,也仅仅是想起。 依旧不变的是失眠,得吃药才能睡着。 半个月后,春暖花开。 秦棠接到了鼎华医院人事的电话,通知秦棠下周过去报道。 鼎华是私立医院,在桉城很有名气,专治疑难杂症,医院各方面都不差,背靠大山,很有来头。 秦棠不想去也得去。 秦棠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没有整天闷在房间里,是张徵月喊她多下楼来透透气,见她兴致不高的模样,问她:“是不是不想去鼎华医院?” “不是。” “你爸爸不在,你可以和我说实话,没关系。” 秦棠拿了个橘子在手里玩,看到橘子就想起张贺年那晚在包间里剥的橘子,他手剥的,很漂亮,果肉完整,她就做不来,胡思乱想着,又想到了张贺年,她只要安静下来,就会忍不住想起他。 “不是,只是觉得我好像是走关系进去的。” “那之后能不能留下来学到东西也得看你自己的本事,要不你再多读几年书吧,考研考博,不用着急出来工作,家里养得起你。” 秦棠之前着急出来工作是不想待在桉城,不想待在家里,而且口袋确实也不宽裕,钱都是她自己做兼职攒的,现在也快见底了,所以只能工作,即便实习生工资少的可怜。 秦棠摇了摇头,说:“我目前还没有计划,先实习吧,一边工作一边学习。” “那也行。”张徵月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收下,这张卡你不管怎么着都得收下,就当是我的心意。” 秦棠还是没接过,“不用了,阿姨,我自己有钱。” “你别骗我了,好了,这卡里的钱不多,就几万块,就当是阿姨给你的零花钱,女孩子呢,这点钱买点保养品、出去吃顿饭就没了,你客气什么。” 佣人也在旁边说:“是啊,秦棠小姐,太太对你可好了。” 张徵月其实算不错了,是个合格的继母,可是在秦棠心里,总有一根刺,时时刻刻提醒她别忘了还住在疗养院的亲生母亲。 “谢谢阿姨,心意我领了,不过我不缺钱花。” 秦棠仍旧拒绝了。 晚上回到房间,她翻出柜子今年收到的压岁钱红包,最厚的一份是张贺年给的,她没打开看过有多少钱,她不在意钱的事,在意的是这是张贺年给的。 一分都没碰。 原封不动放在一起。 …… 第二天下午,秦棠帮张徵月出门购置日用品,张徵月不太舒服,在家休息,原本张徵月也要来的。 买完东西回家的路上,秦棠接到一通陌生电话,接了之后听到对方说他叫方维,秦棠一怔,心跳越到嗓子眼,沙沙出声:“你好,有什么事吗?” “还记得我吧?那晚我们见过,我是张贺年的朋友。” 秦棠,“记得。” “是这样的,贺年在桉城买的那套房子说是要转到你名下,之前过年加上贺年这会回了北城也不在,过户的事我得和你对接。” “过户?”秦棠怔怔的,说的是秦园那套房子吧? “是啊,他买给你的。”方维可是个人精,那天在机场他和卓岸可是都看见秦棠在哭,虽然离得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张贺年和秦棠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 卓岸猛地回过神,“不对啊,他们俩关系这么好吗?秦棠不是说和贺年哥关系不好么?” 方维:“还有这事?” “是啊,秦棠和我说的,她和贺年哥关系不好,让我别在贺年哥面前提她。” 方维似乎明白了什么。 知道张贺年要把秦园给秦棠后,那可更明白了! 要知道他们俩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何况这么多年没见面,即便秦棠的母亲是张贺年的老师,那情分也没到要赠送一套房子的地步! 倒也不是大方的问题,是赠送房子意味着什么,那可太有意味了! 方维心里早就爆炸了,还得故作平静和秦棠说:“贺年没和你说过么?” 秦棠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这是张贺年给的补偿?还是什么意思? 她不懂,也不想懂。 过了会才说:“我不要。” 方维猜到她会说什么,于是说:“那你得和贺年说,我就一个帮人办事的。” 他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秦棠重重咬了下嘴唇,她不想联系张贺年,却又不能难为别人,“我会和他说的。” “那行,有结果那就给我打个电话。”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客气了,那先这样。” 秦棠是到家里把东西都给了张徵月后才回房间拨通张贺年的手机号。 等待的忙音响起,秦棠心跳也跟着紧张起来,双手发冷,随着忙音结束,通话接通传来张贺年的声音时,她屏气凝神,差点不会呼吸了,沙沙出声喂了一下。 那边的男人声音低沉应了声,声线冷淡不带一丝感情问:“有事?” 秦棠稳住发颤的声音:“刚刚接到方维的电话,他说你要把秦园的房子过户给我,我、我不要,麻烦你和方维说一声。” “没了?” 秦棠很缓慢开口:“没了。” “随你。” 他还是很冷淡的一句。 秦棠垂眸,极力控制住眼泪,没有落下来,说:“对不起。” 张贺年都准备挂电话了,听到了这么一句,冷嗤了声:“用不着,要说也是我说,不该招你。那房子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你不要房子,那就折现成现金,我让方维给你。” “都不用!”秦棠并不需要他的补偿,不想被他用这种对待外面女人的态度对她,什么关系和金钱补偿牵扯上,那意义就变了。 “我不需要补偿,请你别用这种方式对我。” 张贺年没说话。 秦棠还是没能自如控制好情绪,哽咽道:“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她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张贺年不行,做了就是做了,他不后悔,只能怪他自己没能力要了她的身,也要了她的心。 “机场那天还有句话我没跟你说,听好了,以后最好躲着我,你敢出现在我面前,那怎么样我都不会放手,不想被我缠上,那你最好离我离得远远的。” 电话是秦棠挂断的。 另一边,张贺年沉默看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眸光离的光一点点沉下去,手指夹的烟燃尽,掉了一地的烟灰,他回过神,拨了方维的电话,开口时声音微哑,说:“房子留着吧,秦棠不想要,不勉强。” 方维啧了声,不意外,反问他:“你声怎么了?” “没怎么。” “你和秦棠……”方维很好奇,还是忍不住问他,“你们在北城出什么事了?” 方维不是八卦的人,但八卦起来不是人。 何况还是张贺年的八卦。 张贺年冷冷道:“少打听。” “我这不是关心你么,何况我刚给秦棠打电话,她情绪也不对,特别是听到你的名字,而且,好端端你还给人家房子,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别告诉我,你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张贺年不说话,方维愈发肯定心中猜测,语气都跟着严肃起来:“你真招了人家?!我操!” 怪不得在公馆那晚张贺年和秦棠之间的氛围那么古怪,原来早就有迹可循! “说完了?” “啧啧!”方维无情补刀,“该不会是你单方面强制吧?人家根本不喜欢你?” 张贺年声音沉了几个度,跟淬了冰霜似得,“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看来被我说中了。”作为朋友,方维还是劝一句:“我想知道,你来真的假的?不是一时兴起玩玩吧?” “我很闲?”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 方维嘴上调侃罢了,都是多年朋友,他了解张贺年的为人。 张贺年点了根烟慢慢抽着,语气郑重,“认真的。” “小姑娘可是有个前任虎视眈眈的……”方维说。 “周楷庭?一个毛头小子罢了。”张贺年没把周楷庭当回事,就连竞争对手都算不上,至于他和秦棠的事,来日方长。 “行行行,弟弟是过度,你是归宿行了吧。”方维还嘲笑说,“你不会是被小姑娘气回北城的吧?” 张贺年没有心情开玩笑,“犯不着。最近事多,陈湛出来了,一来就找我,秦棠跟着我,不安全,她留在桉城也好。” 方维知道陈湛的事,这人事可太多了,当年牵扯很广,“他不会是要找你报复来的?他也见到秦棠了?” 这就是张贺年最担心的地方,那晚陈湛特地提了他车里坐的人,保不齐私下会打听。 他自己怎么样没关系,秦棠不能有事。 想到秦棠信誓旦旦下了决心不和他回北城,他一时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要是决定和他回来,那说明她心里有他。 反之,心里没他。 答案很明显。 “你要小心,桉城这边你别担心,小姑娘我看着。” …… 秦家。 有些东西落在北城没带回来,秦棠不敢再联系张贺年请他帮忙寄回来,他那么生气,说不准把她的东西都丢掉了…… 这样想想,秦棠没有联系张贺年。 很快到了去鼎华医院报道那天,一回生二回熟,秦棠很快被安排进了心内科跟着一位很温柔的女医生学习,只有忙起来,才没有空胡思乱想。 治疗感情方面的创伤,忙也是一种疗伤方式。 一场春雨到来,桉城整座城市都陷在潮湿的雨水里。 秦棠上下班都是坐公交的,没有开家里的车,为了省点油钱。 难得周末,秦棠和程安宁约了顿饭。 程安宁是肉眼可见的疲倦,秦棠问她是不是没休息好。 程安宁脸上浮现可疑的神色,不太自在咳了咳。 第58章 忘了私底下是怎么和朋友说她的?(改) 秦棠担心她身体没有恢复好,关心问她:“你要注意休息,别太累。” “我明白,对了,钱先还给你。” “这么快?” 程安宁的眼神有片刻躲闪,喝口水掩饰不自在,随即说:“我小叔知道我流产的事了。” 秦棠惊愕,“……” “是我太小看他了,那天从派出所回去,他看出我不舒服,查了我那天的看诊记录。” 秦棠差点忘了周靳声是律师,日常打交道的人际圈子十分复杂,他要没点手段本事,不可能混到现在的位置。 “他大概也没想到我会意外怀孕,我也以为那天来了生理期就没事,不用吃药,结果……” 程安宁重重叹了口气,到底是年轻,没有这方面经验,“那天晚上我还骗周靳声说我之前有过其他男人,我的第一次不是给的他。” 虽然说女孩子的第一次总归是比较有意义的,程安宁不说真话一来是怕男人的劣根性拿了女生的第一次会鸣鸣得意;二来是怕周靳声觉得她会赖上他。 结果被周靳声冷冷揭穿,拿出染血的床单照片给她看。 程安宁万万没想到他会留存拍照。 秦棠不知道这点,她也担心起自己来,虽然和张贺年那些次每次都有做措施,这点上张贺年倒是没有只顾着自己爽,可是……即便做好了措施也是有几率怀孕的,而且张贺年太狠了,时间又久,不知道中途有没有脱落亦或者…… 秦棠问,“那他什么态度?” 程安宁顿了顿,“他给了我车又给了我买了房子,说什么就当是那晚的补偿,他想的是用钱解决我,怕我说出去,影响到他,还有周家。” 秦棠目光一紧,瞬间想到圈子里那些不负责的男性对待风月场所的女人就是用钱打发,就连张贺年都说要用房子或者折现成现金的方式对待她。 “我当然不会说出去,这种事,不管是谁主动,吃亏受伤的永远都是女方。”程安宁潇洒撩了下长发,往椅子上一靠,“他想多了,我可不会缠着他,以为他的把镶了金啊,不就是睡了一次么。” 说着说着,程安宁眉头皱了下,落寞道:“我也才明白,原来,在他心里,我和他外面玩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秦棠握住程安宁的手,满眼心疼望着她,“宁宁……” “我没事,就是心里有根刺,谁让我倒霉,把第一次给了他,早知道是给他,我还不如去玩夜场的男模,挑个干净的,体验都比他粗暴对待要来得好。” 程安宁说着一点不见低落的情绪,反而是控诉:“你都不知道,他那晚仗着喝多了,要多粗暴有多粗暴,要不是我喜欢他,我怎么会让他欺负我。” 永远都是得不到的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秦棠愣了几秒消化掉她说的话,又点想哭又有点无奈,说:“你需要我安慰你吗?” 程安宁突然噗嗤一笑:“不需要,老娘铁打的,不玩娇滴滴那套。” 秦棠坐到她旁边,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如果真的需要安慰了,可以和我说,对不起啊,宁宁,我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能安慰你。” “没关系,我知道你的心就好了。” 秦棠和程安宁各怀心思,同时都唉了声。 接着对视一眼,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再丧生活都要是继续。 “话又说回来,棠棠,你要擦亮眼,别跟我似得,稀里糊涂就把自己交代出去,后悔都没地方后悔。” 秦棠欲言又止。 还是没有告诉程安宁关于她和张贺年的事。 张贺年和她的事已经算是过去式了,没必要再提及。 就当北城那段经历是做了一场梦,那段梦里,她短暂拥有过他。 吃完饭,程安宁接到工作电话很快闪人,她自嘲自己是个劳碌命,周末也得为万恶的资本打工,帮他们赚游艇钱! 秦棠看她恢复到平时充满活力干劲的样子,稍稍放了下心,说:“好,但是别忘了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 “收到!” 等程安宁走后,秦棠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一直在外面消磨时间,等到了晚上九点多才回去的。 回到秦家,秦棠听到佣人说:“上次那位叶小姐又来了,送了不少礼物,堆得客厅桌子都是。” 秦棠进来那会便看到堆得桌子都是的礼物盒子,都是些牌子货,好像张徵月和叶繁姿私交一直不错,好像张贺年之所以和叶繁姿有过一段,还是张徵月促成的。 “听说这位叶小姐是张先生的前女友,叶小姐还说什么想和张先生复合,请太太帮忙来着。” 后面佣人说了什么,秦棠没仔细听就回房间了。 决定不跟张贺年,对于他的事,不会关心更不过问。 之后几天,叶繁姿成了秦家常客,就连秦棠偶尔都能碰见,还说上几句话,大多数都是叶繁姿主动找她的,甚至有一次问起她母亲的事。 提到母亲,秦棠含糊带过,并不想和别人过多提母亲的事。 叶繁姿解释了一句:“抱歉,我没其他意思,怎么说我也曾经和贺年一样跟着蒋老师学习过一段时间国画,蒋老师是一位很称职很尽责的老师。” 秦棠只说了句谢谢,便没再回应。 之后秦棠习惯从后门上楼回房间,避开前面的大厅,即便叶繁姿来了,也不会碰上。 秦棠的实习还算顺利,在北城那学到了不少东西,至于人情世故方面,她和北城一样,专心做好自己的事,不会特地讨好哪个医生亦或者护士长,该礼貌的地方还是会有礼貌的,该嘴甜时也会嘴甜。 秦棠知道自己性格的问题,慢热内敛,和人相处是需要时间的,不是一见面就能无话不谈,立刻成为好朋友。 之前程安宁就说过她,太乖是会被欺负的。 秦棠努力尝试改变。 这天晚班下班,秦棠在路边等车,最后一辆末班公交车已经开走,她晚了几分钟没赶上,只能打车,等了会,有辆黑色的迈巴赫停了下来,车窗落下,是周楷庭。 “这么晚了,你在这干什么?” 周楷庭探出头来。 秦棠微怔,刚下班脑子是迟钝的,就没说话。 “等公交车?这个点没公交了,上车,我搭你。” 秦棠礼貌道:“不用,谢谢。” 她的车快来了。 周楷庭挂空挡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一副请她上车的模样。 秦棠:“我叫了车,快来了。” “秦棠,我们分手没闹得特别难堪吧?你没必要防备我吧?” “我没有,不过……” “那就上车,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打车也不安全。” 周楷庭温文尔雅的,那个和朋友私底下说她主动廉价的人好像不是他。 周楷庭几步上前拽住秦棠的手腕往自己车里塞,砰地一声,关上车门,不给秦棠下车的机会。 秦棠只能取消订单,身体贴着车门,礼貌说:“谢谢。” 周楷庭勾了勾唇,好奇问道:“怎么不去北城了?” 秦棠没有解释。 “你现在不说,我去打听一样会知道。” 秦棠只能开口:“回来实习了。” “你爸安排的?” “嗯。” 周楷庭沉默开车,过了一会说:“秦棠,我有件事很好奇。” “什么?” “你为什么好端端突然和我分手?从北城回来我就在想,我哪里做得不行?” 秦棠看向车窗外的城市夜景,是不是他有健忘症,忘了私底下是怎么和朋友说她的? 【倒贴我我就得答应?也不看她什么身份。】 这话是他自己亲口说出来的,没人诱导也没人威胁。 圈子里,秦家体量确实不如周楷庭家,周楷庭看不上也正常。 秦棠垂眸淡淡说:“那不重要。” 他要不是真对叶瑾心有感情,怎么会一直分分合合。 至于当初为什么和周楷庭在一起,是周楷庭追的她,她不排斥,有一点好感,加上周楷庭追她时确实花了不少心思,才答应下来的。 后面顺利见了父母,交往一年不到,就到了谈婚论嫁。 再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在周楷庭眼里逐渐变成了在倒贴,很廉价。 周楷庭抬眼看到后视镜的人,她安静坐着,平时话不多,和叶瑾心截然相反的性格,稍微不顺叶瑾心意就得闹得天翻地覆,他时时刻刻都得哄着,不哄就是吵架。 一开始还有新鲜感,后来久了,他会烦,也有累的时候。 而秦棠不是,秦棠就是一汪平静的湖面,很难见她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更别说撒娇生气吵架。 她温柔体贴,会关心他,也是在一起久后,他会很自然忽视秦棠的存在,偶尔才会记起来,想起来也不会因为忽略她而自责内疚,因为知道她不会生气,不会和他闹。 叶瑾心则不是。 一个是带刺火辣的红玫瑰,一个清淡恬静的山茶花。 按照他以往的口味,他肯定选择叶瑾心。 从北城回来的当天,叶瑾心直接拉着他去了酒店,变着花样玩了好几天,难得见她主动拉下脸讨好他,他一时心软松了口,答应了复合。 秦棠见周楷庭不说话,她也沉默,一直快到秦家,秦棠轻声开口:“就在路口停车吧,谢谢。” 车子停稳,秦棠下了车就走了。 周楷庭看着秦棠的身影拐进转角不见才准备离开,手机这会突兀响起,是叶瑾心打来的。 他厌恶皱了皱眉头,没接,关了静音。 …… 转眼过了半个月,秦棠熬到了休息,陪张徵月去医院做产检,检查的医院就是鼎华的妇产科。 张徵月四十岁不到,跟秦父一比,是典型老夫少妻,可在怀孕上是妥妥的高龄产妇了,整个怀孕期是有危险的,要注意的事项比年轻的孕妇还要多,做的检查更是。 秦父才那么担心,要秦棠留在桉城。 做完一套检查下来,还算正常,没有出现子痫、妊娠期高血压等异常情况。 秦棠自己还小,比张徵月还要上心。 就连佣人都没有秦棠细心。 做完检查准备回去时,张徵月去了个洗手间,让秦棠和佣人先回车里等着。 等人走后,张徵月进了隔壁的母婴间,没多久一个男人走了进去,门锁上,张徵月扑进男人怀里娇嗔:“怎么才来?” “早来了,你在检查,我等着呢,而且你还带了尾巴来,我不好出现。” 男人吻了吻张徵月的脸颊,还有饱满的唇,手轻轻落在张徵月的小腹上,“检查怎么样?” “一切正常,没有什么问题。” “辛苦你了,月儿。” “还不是你,上次在张家和你说了,我怀孕了,让你轻点,你非得折腾……” “我那不是情不自禁么,你看你,怀孕后更美了,让你委屈陪那糟老头子睡觉,我不是吃醋了么。” 张徵月乖巧靠在他身上,双手抱着他的腰身,“没关系,他又不行。不过最近我们见面小心点,他让他女儿跟着我呢。” “我正要问你,他女儿不是说去北城工作么,怎么又不走了?是不是死老头发现什么,让他女儿跟着监督你?” “没有,我瞒的很好,怎么可能知道。”张徵月若有所思,说:“不过我倒是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嗯?什么事?”男人抚摸她的长发。 张徵月若有所思,想起张贺年和秦棠之间不太对劲的氛围。 男人凑近她耳朵咬了一口,暧昧横生:“想什么呢?” 张徵月没躲,闭上眼一脸享受,“想你呢?怀孕了,就不能和你约了……” 男人不老实起来,吻着她:“等对付完姓秦的,我带你离开,还有孩子。” “跟你走喝西北风啊?孩子生下来,你拿什么养?还得靠秦家那老头子养着……” “……” 门外,秦棠都听见了,不敢相信她刚听见的话。 十分钟后,张徵月回到车里,秦棠早就回来了,神态正常,没有异样,随即司机启动车子。 而秦棠满脑子都是刚刚在母婴室门口听见的对话。 第59章 你就当我失了心智,自甘堕落。 回到秦家,秦棠没有表现出异常,装作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的地方,但脑袋里全是医院里听到的那些对话,断断续续的,听得不真切,重要的几句还是听见了。 张徵月在外面有男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秦父的。 而张徵月外面的男人还要对付秦父。 不知道是不是秦父在生意场上得罪过的人,秦棠不了解秦父生意场上的事,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那个男人的样子和声音,秦棠都记得,是从北城回来那天和程安宁、卓岸聚会那地方不小心撞到的人。 秦棠内心很是纠结,她宁可欺骗自己,这是一场误会,张徵月不是那种人,一码归一码,在她和张徵月这些年的相处来,可以看得出来张徵月不是什么坏人,家里佣人对张徵月的评价也很高,从来没有端过什么架子,更没有什么高高在上太太脾气。 而且她是张贺年的亲姐姐。 晚上十点多,秦父披着月色回到家里,秦棠在楼梯口听到秦父在叫佣人倒咖啡送去书房,她有那么一刻犹豫,要不要和秦父说,可是没有证据,万一是她搞错了呢? 在秦父上楼时,秦棠转身回了房间。 秦棠打电话给程安宁,想和程安宁沟通一下,电话打过去响了很久没人接,就在秦棠要挂断时,电话被接通,里面传来的却不是程安宁的声音,是周靳声的。 秦棠确认打给的是程安宁,没打错电话,问他:“宁宁呢?” “找她什么事?”周靳声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淡。 秦棠想到周靳声砸钱解决和程安宁之间的关系,她对周靳声也没了好印象,客客气气说:“有事,不方便告诉你。” “她在洗澡。” “什、什么意思?” “等会我会让她打给你。”周靳声又说了句。 秦棠眼皮突然跳了起来,有些担心起程安宁起来,说:“你在她家?” 这么晚了,孤男寡女的,很难不让人想歪。 尤其周靳声没否认。 秦棠咬唇,心头突突地跳,这会传来程安宁的声音,远远的,“我的电话?” 程安宁的公寓里,她刚洗完澡出来看见周靳声大喇喇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的是她的手机,粉色的小熊挂坠一晃一晃的。 “嗯。” 周靳声应了声,伸长手将手机递给程安宁,程安宁走过来拿的瞬间,手指刚碰到手机,便被人转而握住纤细手腕一拽,她没来得及准备便被人抱在腿上,她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还淌着水珠,刚洗过澡,身上蔓着沐浴露的香味,纤细的脖子上密布着深色的吻痕,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干的。 程安宁拿过手机接电话,另一只纤细的手捂住浴袍的领口,警惕盯着周靳声看,“棠棠?是我,怎么了?” 她在接秦棠电话的功夫,周靳声无视她的警惕,手不老实探进浴袍下面,脸上神情戏谑,白日里是正经做派的精英律师,晚上到了程安宁这里就是个败类。 程安宁也是这段时间才真正见到他的本性。 秦棠考虑到周靳声在,有些话不好和程安宁说,她欲言又止的,说:“你现在需要帮助吗?” 程安宁一瞬间了解秦棠的意思,当着周靳声的面子,她不能说太明白,含糊其辞说:“不用,我现在很好,你找我有事吗?” 秦棠这会不好再说自己遇到的问题了,说:“没事了。” “对了,过几天不是卓岸的酒吧开业么,到时候见面了我再和你说。” “好。” 挂断电话,程安宁没能制止周靳声,难耐扬起脖子来,脸上又浮现绯红,“你、你以后别接我电话。” “怎么,没告诉秦小姐我们的关系?” “没,她不知道。”程安宁在他怀里渐渐软了下来,眼神迷离起来。 “这会知道了。” “她知道也不会说出去。” “这么相信她?” “嗯,相信。” 周靳声男性气息混着淡淡烟草味在她颈间流连,看她渐渐染上粉色的颈子,他在剥开她的浴袍,声音喑哑了几分,说:“刚刚防备我什么呢,还抓着浴袍,不让碰?” “不、不是……” 程安宁吐字艰难,深刻知道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在半个月前答应好和他保持底下关系那会,就已经彻底败下阵来。 半个月前,她工作出差,又遇到了被她一酒瓶砸进医院的陈家白,冤家路窄又碰上,这件事被张贺年搅和,陈家白不能拿她怎么着,明面上不在找她麻烦,但私底下咽不下这口气,特别是得知张贺年不在桉城后,陈家白更不会轻易放过她,叫来几个人把她绑起来进行报复,她实在没办法,只能搬出周靳声当靠山。 周靳声在桉城名气可不小,人背后还是周家。 程安宁在外面从来不敢说自己和周家的关系,一是怕给周家惹麻烦,落人话柄;二是她有自知之明,她又不是真正的周家人。 陈家白当然不信程安宁和周靳声有关系,他要看看程安宁能耍什么鬼主意,便让程安宁打电话,结果电话真打到了周靳声那,听出周靳声的声音后,陈家白气得面目狰狞,再不爽也得放人。 也就是因为这次关系,程安宁和周靳声又有关联,后面提出继续关系的是周靳声,他的原话是:“我有洁癖,玩外面的不干净,不如身边知根知底的。” 程安宁这才知道周靳声私底下就是个斯文败类。 每次约的时候,都是来程安宁的公寓。 她一个人住,三十平的小公寓,布置得很有氛围,就是床小了点,睡两个人太挤了,为此,周靳声还想给她换张大床,她不愿意,说公寓本来就小,塞不下大床。 周靳声逗弄她:“那你怎么塞得下我?” 程安宁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闭嘴。 这会周靳声也是没完没了的,还问她:“你和张贺年很熟?” “不熟,就见过那一次。” “除了秦家那位,还有什么朋友?” “没、没了……” “卓岸呢?” 程安宁差点忘了,这厮的占有欲也强,明明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仅仅是睡友关系,他也要了解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她身边的人际社交。 程安宁眼前一片发白,脑子停止了思考,忘记他刚说什么,被情yu控制得什么都想不起来。 周靳声很有耐心,慢慢折腾她,吻她的耳垂,跟诱哄似得问:“怎么不说了,卓岸是谁?” “是、是我朋友,就只是朋友……秦棠也认识,没有其他关系……” 周靳声喉结滚动,气息沉沉的,怀里的女人早就一塌糊涂,而他还穿戴整齐,只有衬衫微皱,嗓音沉沉,“让不让碰?嗯?” 程安宁想死的心都有了,咬着银牙,吐气如兰:“让、让,只让你碰。” 狗男人可喜欢玩这套,而她在答应和他保持见不得光的关系后,也只能臣服,被他摆弄…… …… 秦棠担心了好几天,在卓岸酒吧开业那天见到程安宁,着着急急拉着程安宁到方便说话的地方问她:“你和周靳声……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不算强迫。”程安宁都不知道怎么和秦棠开口,怕秦棠看不起她,也怕秦棠觉得她自甘堕落,“半个月前我被姓陈的找麻烦,是他出面摆平,他是律师,不做亏本生意,也不接受任何白嫖,我和他也没血缘关系,就……” 秦棠恍惚了一下:“那你怎么想的?” “不怕你笑话,我对他是有感情的,即便……我心甘情愿。” 秦棠没有笑话她,只是怕她深陷泥沼,更怕她再难抽身。 这种关系,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包括她和张贺年。 程安宁坦白:“反正我也不打算结婚,祸害别人,已经都这样了,那就得过且过,他以后要是谈婚论嫁了,我就和他一刀两断,绝对不会一错到底。” “宁宁,我现在就想劝你抽身,不要沉沦……得过且过是一时的,你以后呢?就算不结婚,你也不能轻视自己!” 秦棠说的是肺腑。 程安宁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是担心我。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明明前段时间不是现在的态度……” 程安宁脸色白了一下:“我自己打自己的脸了。等你有一天你也遇到很喜欢的人了,就知道我现在什么心情。” 秦棠知道,怎么会不知道,但她还是得保持理智,为了自己,也为了母亲。 所以她想劝阻程安宁,想拦着她别往火坑里跳。 “宁宁,你听我说……” “再理智的人,也会有失控的一天。你就当我失了心智,自甘堕落。” 秦棠心疼又难过,明知道程安宁在跳火坑,她拦不住,忍不住背过身去擦眼泪。 “棠棠,你别哭,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晚告诉你,我就是怕你担心,才没有说实话。” 程安宁手忙脚乱哄她,“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昂!” 秦棠很快平复心情,双眼湿润,眼睫毛染上泪珠,语重心长说:“你得答应我,不管出什么事,都得告诉我,我站在你这边,我就你这么一个好朋友,不想你有什么事。” “明白,我都明白,宝贝棠棠是最好的,亲一口~” 程安宁又没心没肺起来,对着秦棠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秦棠笑不出来,一张苦瓜脸。 程安宁哄着说:“等会还要去剪彩呢,等会卓岸看见要八卦,你快笑一个!” 秦棠露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逗得程安宁仰头大笑,突然想起来秦棠找她好像还有什么事,问她:“你还没说你找我什么事来着。” 秦棠脸色严肃起来,左右看了看,凑近程安宁的耳边,说了那事。 程安宁听后瞪大眼,不敢相信,“你继母出轨,肚子里的孩子是别的男的?” 秦棠郑重点头。 “要不你跟你爸唱句‘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提醒他?” “没有证据,不知道是不是我搞错了。” “那不能等孩子生下来才去做dna吧?” 秦棠皱眉,咬着嘴唇,说:“我听到他们商量要对付我爸,不知道是不是我爸生意场上得罪过谁。” “多半是,不过张徵月既然都知道她的姘头要对付你爸,那张徵月和那男人就是一伙的,她对你爸不是真心的,都这样了,你还犹豫什么?没有证据,也当给你爸爸提个醒。” 秦棠面露难色,其实她不关心秦父会怎么样,是有其他担心:“没有证据,问题出在这里。” “你不是说见过那男的?知道他是谁吗?” “之前聚会那天我撞到了他,应该有监控拍到。” “那就先从他下手,把这个人找出来。” 秦棠咬唇,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更没有手段,她不知道从哪里查起来。 程安宁看出她的担忧,“要不找卓岸?他有能力,我们不告诉他事情,就说让他帮忙找个人,而且那会所卓岸也是老板,他能查。” 秦棠想也是。 于是在剪彩完后,等卓岸忙完,秦棠找了个四下无人的机会请卓岸帮忙。 “还记得我刚回来那天我们聚会吗?我不小心撞到一个男的,他对我不太礼貌,说了很多荤话,前几天又遇到了,我想知道他是谁。”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被骚扰,妈的,我饶不了他!” 秦棠说:“那不是过去了吗,我不想闹太大……就没仔细说,但是前几天又遇到了,我才想起来这事……” 卓岸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那家会所他大大小小算个老板,查个监控不是问题,于是他去查了。 一个小时不到就查到了照片,像素还是高清的,秦棠看到卓岸发过来照片上的男人,一眼就肯定了,“是他,就是他。” “长得就不像好人,给我几天时间,我找人去查,他家祖宗我都得找出来!妈的,我朋友也敢欺负!要是被贺年哥知道,肯定会怪我没看好你!” 程安宁疑惑:“贺年?张贺年?” 第60章 “谁勾搭的谁?” 卓岸神经大条,没察觉到秦棠的脸色变化,倒是程安宁看出端倪,好像秦棠不怎么喜欢张贺年的感觉,对于她这个名义上的小舅舅,没有太好的态度? 从卓岸酒吧离开后,程安宁在开车,无意间问起秦棠:“那天你小舅帮了我,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还想请他吃顿饭来着。” “不用麻烦,没关系的。” “你不会帮我谢了吧?” 秦棠心虚眨了眨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程安宁挑眉:“棠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朋友?你连我都不愿意说?” “没、没啊……” 程安宁猜到她不会承认,“那我问你,如果你阿姨这件事是真的,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说到重点了。 秦棠面露难色。 程安宁,“你现在是一个人单打独斗,你阿姨可不是好惹的,更别说她背后还有个张家。” 秦棠明白。 “所以,你和张贺年什么关系?” “啊?” 程安宁看破还要说破,“别把我当傻子,我眼睛可尖了。” “没、没什么关系。” 秦棠心虚极了,尤其在程安宁面前,程安宁不是卓岸,卓岸还能忽悠一点,但程安宁不好忽悠。 “我听卓岸说过张贺年的为人,我又不认识张贺年,在派出所那晚是第一次,而且张贺年还和我说了你,他明确和我说,是因为你的关系,他才帮我,事后我回过味来,才觉得他对你的态度不同寻常。” 程安宁故意呵呵一笑:“棠棠,你还敢说你们没什么关系?” 秦棠紧张舔嘴唇,喉咙哑了哑,放弃挣扎,只能承认:“我喜欢过他。” “然后呢?” “去北城那段时间出了点小意外……” “你们上床了?谁勾搭的谁?” 秦棠咳咳几声,被程安宁过于直白的话吓得直咳嗽。 “哎呀,都是熟男熟女的,别害羞,这里没外人,何况你不也知道了我的事吗?你还瞒我这么久,我要是没察觉,你还打算瞒着我是不是?!” 秦棠解释:“有点难以启齿,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明白,你脸皮一向薄,不过你还没说,谁勾搭的谁?” 秦棠越来越小声,“他……” 程安宁了然,“我就说,我看他那晚在派出所提到你的语气和表情,就是挺在意你的。” 程安宁也算是阅男无数了,还亲自阅过了周靳声这种男人,她还是有话语权的,“你阿姨这件事,我觉得你实在没办法了,可以找张贺年聊聊。” “我的意思是,张贺年起码身份摆在那,他来处理,会比你成熟有分量,枪打出头鸟,我也不想你有事,这是我的私心。” 秦棠都明白,她只能说:“我不敢赌。” “为什么?” “牵扯太多,而且,我和张贺年已经闹掰了。” 程安宁不自觉瞪大了眼,“闹、闹掰了?” “我和张贺年的情况不一样,他姐姐当初是介入了我母亲的婚姻,我母亲生病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被他们刺激的,这些年我很努力和张徵月和平相处,可直到她怀孕,我发现没办法,我厌恶我爸,我也不喜欢她。” 秦棠攥紧手指,任由指甲深陷掌心里,“每次看见张贺年,我就会想起我妈妈以前经历的那些痛苦,更可笑的是,我妈妈是曾经教过张贺年和张徵月的老师。” 她的情绪终于在程安宁面前流露出来, “我知道张徵月有可能出轨做对不起我爸的事时,我首先不是担心我爸,而是担心我妈妈会再次被卷入进来。我反而觉得我爸挺活该的,谁让他不当人。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阴暗的,却控制不了……” 程安宁赶紧出声安慰,“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上一代的错误,你也是受害者,棠棠,我要是你,我的想法更阴暗,我还想把这事曝光,让他们丢人现眼!但你不能……” 她要顾虑的太多。 秦棠心里压抑的厉害,“宁宁,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卓岸,谁都别说。” “放心,我嘴巴可严了。”程安宁自嘲一笑,“那我们俩算某种程度上的难兄难弟了,都挺倒霉的。” 秦棠惨淡一笑。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不找张贺年的话,我怕你一个人……” 秦棠说:“走一步看一步,以后都说不准。也许我会冷眼旁观,等孩子生下来找机会验dna,不是我爸的,那我就看热闹,不管不问。” 秦棠越说越觉得自己挺坏的,心里真的很阴暗。 到了秦家门口,程安宁停好车,说:“我要是你,肯定沉不住气,不过这样也好,你别掺和太深,当做不知道是最安全的。” “嗯。” “那好了,有什么事随时随地找我,你放心,你还有后盾,那就是我。” “谢谢你,宁宁。” “不准说谢谢,搞得那么见外。” …… 秦棠不清楚的是,卓岸早就被远在北城的张贺年收买了。 当天晚上,卓岸给张贺年打了通电话,把今天秦棠找他帮忙的事一股脑全都告诉张贺年。 张贺年听完,面色发冷:“那男人身份查出来了?” “查到了。” “发过来。” “好勒,贺年哥,我马上发给你。” 张贺年抽着烟,烟雾缭绕的,眯了眯眼,收到卓岸发来的微信以及一张照片,在看见照片上的男人时,张贺年一怔,脸色立刻变得黑沉下来,眉头皱得厉害。 他察觉事情不对,肯定有其他情况。 多半是张徵月那边出了问题。 卓岸问:【贺年哥,你认识这人不?】 张贺年回:【别那么快告诉秦棠,拖着。】 卓岸:【拖多久?】 张贺年:【尽量拖着。】 卓岸:【好勒,我听哥的。】 当天晚上,张贺年又有任务,手机关机上缴,谁都联系不上他。 他回到北城后,哪里都没去,甚至连景苑都没回去一趟,阿姨还打来电话问过秦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得到的答案是不会回来了。 阿姨的工作又变回以前那样,隔几天过去景苑打扫卫生,不用做饭,工资待遇不变。 张贺年再回来是半个月后的事了,刚回到部队,便从蒋来那得知陈湛去了桉城发展,又去搞娱乐场所,蒋来担心他故技重施,相比较之前,如果再搞的话会比之前更加谨慎小心。 蒋来还说:“陈湛在港城那边势力倒塌,没有他容身的地方,北城又混不下去,他跑去离港城很近的桉城,应该是他的舒适圈,亦或者是知道你在北城,他故意去桉城混……” 到底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陈湛了解张贺年的情况,那么深的过节,陈湛肯定会查张贺年的身份,想知道张贺年的身份不难,何况是陈湛这种人。 蒋来也是忧心忡忡的,自从陈湛出狱后,他一直在暗地里盯着,就怕这人不安分,又惹出什么乱子,防患于未然。 张贺年抽了口烟,问蒋来:“你那边什么安排?” 蒋来:“他现在没有犯罪,我不能拿他怎么办,只能一直盯着,但他去了桉城,我不好再盯着,只能联系那边的弟兄帮忙留意。” 总之说来说去,事挺棘手的。 第61章 “你是不是有其他男人了?” 张贺年不担心张家,以陈湛的本事撼动不了张家,但避免不了某些有心人士会打着张家旗号的人做点什么。 而陈湛阴险就阴险在这,他又在暗处,张家在明处,真想做点什么,防不住的。 明刀暗箭,向来都是暗箭难防。 尤其秦棠这会也在桉城。 如果是万一,陈湛查到了秦棠的存在,知道秦棠在桉城,那她岂不是置身于危险当中。 张贺年拨通方维的号码,方维听张贺年说完,和他保证:“桉城这边我盯着,我不会让秦棠有事,你尽管放心……不过……” “不过什么?” 方维有些话本来是不该说的,他无意掺和别人的私事,即便是张贺年的感情,只是考虑到他和秦棠之间的情况略微复杂一点,他又那么担心秦棠的安慰,方维顺势说:“你让我盯着秦棠这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为什么不让秦棠知道你对她的心思?” “你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 方维嘿嘿一笑:“你和秦棠这会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的,短期还好,长期呢?你打算一直这样?” 方维看出张贺年是真动了心思的,机场那天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张贺年那心思昭然若揭,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张贺年抽着烟,面色沉如挥散不去的浓雾,即便他有那方面心思,秦棠不愿意,他还能一直强迫不成? 方维还说:“秦棠有次晚上下班很晚在路边等车,你猜怎么着,谁来了,周楷庭不知道从哪冒出来送她回家。” 提到周楷庭的名字,张贺年眉头即刻皱成一个‘川’字,他咬着烟蒂:“你确定?” “当然确定,那段时间秦棠晚上很晚下班,我找人跟着呢,不是你让我帮忙盯着么,我不就一直找人看着。” 张贺年狠狠吸了口烟,腮帮子深陷,“一次还是经常?” “好像就一次吧。” “知道了。” 方维贱兮兮调侃:“吃醋了?” 张贺年挑眉,轻嗤一声。 吃醋? 他吃周楷庭的醋?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方维不怕死继续调侃,“懂,都懂,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都会经历的,很正常。” “你他妈闭嘴。” 张贺年挂断电话,胸膛微震,棱角分明的五官紧绷着,他是和秦棠说不会回桉城,可他也没允许秦棠和周楷庭再有什么来往。 说出去谁信,大半夜还能凑巧撞上接她下班送回家,哪里有这么巧合,要么是他们俩又联系上了,至于谁先找的谁,很有可能是周楷庭找的秦棠,而秦棠那温软的性子说不准。 也许秦棠对他百般拒绝很可能是因为放不下周楷庭。 张贺年烦躁扯了扯衣领。 …… 鼎华医院。 秦棠迎来了第一次进手术室当四助的活,她第一次进手术室,难免有些紧张,虽然不是什么大手术,是一个很简单的手术,她要做的事并不多,就是打杂。 医生和护士有条不紊操作,一边聊天一边做手术,秦棠在旁边看着都紧张,听见他们聊晚上吃猪肝吃大肠换个口味,秦棠的心情很复杂,她瞬间没了胃口,过后,手术结束,秦棠脸色煞白,没有胃口。 经过的医生看出秦棠的不适,安慰了几句,说第一次进手术室都这样,多进几次就习惯了。 秦棠明白的,她只能尽力克服。 晚上下班后,秦棠跟着科室的医生出去聚餐,吃的是路边的大排档,很有烟火气,四月的桉城已经入夏了,两个年轻的男医生穿着白衬衫和黑色牛仔裤,正经又不失休闲,都很接地气,没有那么多规矩。 秦棠穿着白色缎面的衬衫,下身是牛仔长裙,长发披肩,气质恬淡温柔,即便坐在那不说话,也能轻易吸引别人的视线。 和另一个女医生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小口喝着饮料,不怎么参与他们的话题,不知道怎么地,话题就绕到她身上来,姓郑的年轻男医生先开的头, “秦棠,你怎么不说话,也不吃东西?是怕晚上吃宵夜胖吗?” “是啊,你这么瘦还要减肥?” 两个男医生的注意力都在秦棠身上,科室很久没有这么漂亮的实习生进来了,秦棠是独一例,温温柔柔的,声音跟水做的一样,成了他们科室独树一帜的风景。 秦棠说,“没减肥,我吃饱了。” “胃口好小,你这么好养,那做你男朋友不是很幸福。” “对啊,秦棠,你有男朋友吗?” 平时上班时间空闲聊闲话时间并不多,难得私底下聚在一块,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长得好看的人走到哪里都受欢迎。 秦棠还没说话,是边上的女医生开玩笑指出:“你们俩对秦棠图谋不轨啊,老实交代,是不是想追秦棠?是不是?” 那俩男医生都不好意思笑了笑,找补道,“没有,就是问问,问问也不行么。” 女医生接着调侃,“问问就是有意思,敢作敢当啊,是不是男人。” 秦棠看他们玩笑开大了,被外面传来的跑车动静打断,秦棠他们坐在店里都听得到动静。 “大晚上的又是哪儿的富少爷炸街。”女医生开了句玩笑,他们这桉城人杰地灵,路上随随便便抓出来都是复有钱人,晚上开着跑车到处跑的更是不少。 “谁知道呢,一群闲着没事干的富二代。” 说话间,跑车里下来几个一群光鲜亮丽的男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大排档老板热情迎上去招待,那叫一个点头哈腰的,深怕服务不周到得罪这帮大佬。 秦棠这边也快散了,时间不早了,明天还得上班,其中一位男医生提出送秦棠回家,秦棠礼貌拒绝:“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行。” “这么晚了不方便吧,而且都几点了,我开车送你很快的。” 提出送秦棠的医生姓郑,刚刚就是他先主动问秦棠有没有男朋友,他那眼神有意无意的总是忘秦棠那看。 同行的其他人都看出来了。 身后突然又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秦棠?” 回头一看,是周楷庭。 刚刚就是他在炸街。 周楷庭一身价值昂贵的牌子货,头发一丝不苟梳到后面,真有那么一点玩世不恭的姿态,那边坐着的是他几个朋友,其中还有一个女人,正是叶瑾心。 秦棠视线平静从周楷庭身上扫过,没有回应他,更没有打招呼,神情淡漠得像是个陌生人。 周楷庭的心里不那么舒服,不喜欢秦棠那种眼神,他又开口,“秦棠,刚下班?” 说着还走了过来。 郑医生他们都看向周楷庭,看出周楷庭那身派头,刚开跑车的人应该就是他,他和秦棠认识? 郑医生低声问秦棠:“你朋友吗?” 秦棠没回答,无声默认。 周楷庭来到秦棠跟前,“要走了?我送你。” “不用。”秦棠拒绝,没看周楷庭一眼。 郑医生比较警惕盯着和秦棠说话的男人看,瞥了一眼停在路边的跑车,更多了些鄙夷。 秦棠避不掉,和郑医生他们说:“郑医生,你们先走吧。” 周楷庭一听明白了,原来是和她医院的同事吃宵夜。 郑医生不放心,和秦棠说:“我送你吧,都这么晚了。” 秦棠笑笑:“没事的,郑医生,你们先走了,时间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 另一个男生拉了拉郑医生,使了眼色,只能先走了。 郑医生看出秦棠和那男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尤其那男人看秦棠的眼神,完全是一个男人在看女人的眼神。 郑医生心想不会他是秦棠的男朋友吧? 等郑医生他们走后,秦棠问他:“有事吗?” “过去坐会?” 秦棠看过去,“我要回家了。” “就一会,打个招呼,都是认识的。” “也只是认识,不熟,没必要了。何况叶小姐也在,怎么说都不方便。”秦棠没其他意思,纯粹针对他所说的逐一回应,提叶瑾心是在提醒他,别忘了他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 秦棠绕开他正要离开,叶瑾心却走了过来跟她打招呼,“秦棠,真巧,要不过去坐坐聊聊?” 说完便挽住了周楷庭的胳膊,很明显在宣誓主权。 秦棠和叶瑾心见过几次,是和周楷庭没分手之前,至于那会他们是不是还在互相拉扯,秦棠不关心,也没追问。 不过不代表她对周楷庭没意见,对叶瑾心稍微好一点,都是女生,感情的事过错方都是周楷庭,是他犹豫不决,在她和叶瑾心之间犹豫徘徊,她讨厌的是周楷庭,和叶瑾心无关。 “不了,你们聚,我要回家了。” 秦棠礼貌谢绝,转身就走了。 等人一走,叶瑾心看着周楷庭阴阳怪气说:“怎么了,看见前女友走不动路了?” “胡说什么,刚好遇到打个招呼。何况这么晚了,我看她和几个男的在一起,怎么说认识那么久了,关心一句怎么了。” “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的,还有个女人,你要不老实承认,你心里还惦记她,见到她,便忍不住关心……对不对?” 周楷庭扯着嘴角笑:“非得没事找事?” “是你先不给我面子,那么多朋友看着,你丢下我,跑去关心秦棠,你有把我当回事?” “我没把你当回事我大晚上没事干陪你吹风?” 周楷庭俊逸的面容上已经不悦,他冷漠抽回手回到座位上,其他朋友看出不对劲,你看我我看你的。 叶瑾心也回来坐下,就坐在周楷庭身边,却笑盈盈和其他人有说有笑的,还提到刚刚走掉秦棠,“你们和秦棠之前关系很好吧?” 周楷庭那会倒是经常带秦棠出来聚会,不过秦棠没有参与感,从来就坐在角落喝果汁,不怎么说话,只听周楷庭的话。 见叶瑾心这么问,其他人附和说:“还行。” “怎么了这是?” 叶瑾心说:“没什么,有人看见前任和别的男人吃宵夜破防了。” 周楷庭压低了声音出声:“你胡扯什么。” “我说错了不成?那你说说,你生什么气。” 见他们俩又要吵起来,其他人赶紧劝和。 叶瑾心向来不怕事,还挺作的,从来只有别人哄她,还没她什么时候受过气,“周楷庭,你要是想和秦棠复合你早点和我说,我给你让位置行吗?” 其他人倒吸了口冷气。 周楷庭盯着叶瑾心,“这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我早看出来了,一直忍着你,还能大老远跑去北城找秦棠复合,好啊,那你就去啊!” 周楷庭咬牙,不惯着她了:“行。” …… 第二天,周楷庭去了鼎华医院找秦棠。 秦棠在上班,戴着口罩,双手插在兜里,见到找她的人是周楷庭,很冷淡的语气说:“我在上班。” 言下之意别打扰她。 周楷庭扬眉笑了声:“我知道,你不接我电话,我只能来这找你了。” “有事?” “一定要这么冷淡?” “我和你也没什么好热情的吧。” “秦棠。” 秦棠仍旧冷淡看着他,比起昨晚来,更加冷淡。 周楷庭郑重其事说:“晚上有空么,我想请你吃饭。” “没空。” “秦棠,我和叶瑾心……” “不用说给我听。” 秦棠看了眼腕表,不能出来太久,她干脆明了说:“我和你没什么关系,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以后路上见到面也可以当做不认识。” 周楷庭伸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眉头微蹙:“如果不是你坚持和我分手,我不会和叶瑾心复合,我没想和她订婚,是你突然之间闹分手,你难道不能给我个解释?” “你是不是有其他男人了?” 这话一说出口,秦棠露出厌恶的表情,“无可奉告,松手——” 周楷庭正要说话,突然看到张贺年从远处走过来,他还以为看错了,楞了一下,被秦棠挣脱了手,秦棠出于本能后退几步,忽地撞上一个人,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猛地回头对上一对深沉的眼睛。 那么一瞬间,秦棠呼吸停滞了。 第62章 选择,走,还是进去。 大脑空白宕机许久,等秦棠回过神时,张贺年已经走近,就站在她身后,周楷庭松开手,张贺年低头对秦棠说:“回去。” 秦棠迟钝了几秒,眼里一闪而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后离开回了办公室。 周楷庭只怕也没想到张贺年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回北城了? 张贺年视线沉沉的,到底是部队出身,身上气场极具压迫感,不怒自威,尤其是那双眼睛,有种让人胆寒的能力,“找秦棠什么事?” 周楷庭出身不算低,可跟张贺年比起来,不管是气场还是阅历都不是一个层级的,显得很稚嫩,就像是个毛头小子,沉不住气。 次在北城,张贺年警告过他离秦棠远点。 周楷庭得罪不起张贺年,他放低了姿态,不管是看在张贺年的身份年纪上,又或者和秦棠的关系,他都得喊一声哥,“我找秦棠有点私事。” 张贺年问得更直接:“还有什么私事?” 周楷庭笑了笑,缓和僵硬的气氛,“抱歉,贺年哥,我不方便多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周楷庭怎么感觉张贺年对秦棠的关心过了点头,即便他是秦棠的长辈,但秦棠怎么说都是成年人。 “忘了我说过的话?” 张贺年语调更加深沉,视线一寸寸扫视周楷庭,漆黑的眸子喜怒不明,但周楷庭明白,张贺年的维护,更像是男人维护女人。 张贺年最后警告他:“是男人就要点脸,别让我觉得你连个男人都不是。” 周楷庭对上张贺年棱角分明的眼神,他问了一句:“贺年哥很关心秦棠,可我怎么听说,你和秦棠关系不好,怎么突然之间感情这么好了?” “需要跟你汇报?” “那倒是没有,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我和秦棠在贪恋那会,好像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你。” 张贺年唇角勾着一抹弧度,意味不明,“不是你自己的问题?有女朋友还和前任纠缠不清,管住自己很难?还是你很享受在两个女人之间来回转?” 如果周楷庭刚刚是在试探,而张贺年则是赤裸裸的嘲讽,偏偏周开头辩驳不了,他确实做了这事。 …… 秦棠一下午心神不宁的,不是因为周楷庭突然跑过来,而是跟张贺年有关系。 工作都做不下去,满脑子都是张贺年的身影。 一直到下班时间,张贺年都没有再出现过。 他回北城那天在机场明确说过不会再来找她,让她放心,他也做到了,明明是她希望的,可是没有预想中那样轻松。 秦棠反复看手机,没有任何动静。 过了几天,秦棠沉不住气主动拨打张贺年的手机号,听到的是机械的女声重复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刚好卓岸打来电话,她回过神接听。 “上次要查的那个男的我找到了,这人名字叫陈名,北方人,不过具体在哪里还没查出来,棠棠,你别着急,有情况我立刻告诉你。” 秦棠手指忍不住攥紧手机,“谢谢,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该的。” “对了……” “嗯?怎么了?” 秦棠犹豫再三,咬着嘴唇说:“你知不知道张贺年回来了?” “我不知道,贺年哥回来了吗?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 看来卓岸不知道。 秦棠泻了一口气:“没,我随便问问。” “我帮你问问去。” 秦棠还没来得及说不用,就听到卓岸在那边问人,还真被他问到了,紧接着卓岸就说:“贺年哥好像是回来过,你找他有事吗?” 秦棠莫名有种做坏事的感觉,“没事,随便问问,你和谁在一起?” “方维哥啊。” 秦棠咬唇,“你别问了,我就随便问问。” 卓岸说:“你这么怕贺年哥?” 秦棠没有解释,说多错多,匆忙挂断电话。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桉城连续下了几天的雨,空气处处氤氲着湿气,秦棠打完电话,在公交站等车,盯着站牌看,看到宁安路站怔怔出神。 半个小时后,秦棠在宁安路站下的车,雨势越来越大,刚刚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会已经是豆大的雨滴了,秦棠半身湿透,回过神来,人已经在秦园附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来这里。 秦园门口赫然停着一辆车,院子的灯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秦棠站在角落看见那女人是谁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那是叶繁姿。 回到秦家,佣人见到秦棠湿透了,赶忙拿来毛巾披她身上,担心说:“你没带伞吗?怎么都淋湿了,你快上楼洗个热水澡,我去煮姜汤驱寒。” 秦棠上楼回房间一头扎进浴室里,满脑子都是衣叶繁姿出现在秦园的一幕,她明知道自己不能在意不能有情绪波动,却还是忍不住。 所以张贺年回来是因为叶繁姿吗? 他们是复合了? 片刻后,从浴室出来,佣人端着刚煮好的姜汤出来,赶紧让秦棠喝了。 秦棠双手捧着姜汤,“谢谢。” “客气什么,快喝,头发也是,得快点吹干,别感冒了。” “我喝完就吹。” 佣人却自顾自拿过吹风筒插上电帮秦棠吹起头发来。 秦棠恍惚想起以前母亲也有帮自己吹过头发,她双眼湿润,问佣人:“阿姨不在家吗?” “太太出去了,说是朋友家里人生病住院,她去探望。” “有说是谁吗?” “好像是姓叶的,就是上次来我们家里那位叶小姐,没听错的话,叶小姐的爷爷生病了,好像就在鼎华医院住院。” 第二天,秦棠休息,昨晚淋雨倒是没有生病,早上又喝了杯预防感冒的药剂,是佣人准备的。 佣人说:“昨晚太太很晚才回来,现在还在休息,太太说不用等她吃早餐,也不知道叶家那老爷子是不是很严重。” 秦棠点了下头。 “秦棠小姐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 “太太醒来下午要去医院定期做检查的日子到了。” 秦棠说:“嗯,好,我下午陪阿姨去。” 这次陪张徵月去医院做检查,秦棠寸步不离,就连张徵月上洗手间,秦棠也跟着去,张徵月说:“秦棠,上洗手间你别跟进来了,到外面等我吧。” “那有事喊我。” “好。” 这天下来,秦棠没有见到那个男人出现,张徵月的检查没有什么问题,很快检查完便要回了家,路上张徵月接到叶繁姿的电话,叶繁姿似乎很伤心,张徵月安慰了几句,还提到了张贺年。 秦棠听到声张贺年的名字,完全处于身体本能反应,心脏缩了下。 “老爷子什么风风雨雨没经历过,没事的,别太担心,医生们会尽力的……贺年在医院吗?” 叶繁姿说:“他有事,没来。” 聊了几句,挂了电话后,张徵月深深叹了口气,和秦棠说:“叶繁姿的爷爷脑溢血,现在还在icu,挺严重的,原本老爷子身子骨挺硬朗的,叶家老爷子以前挺喜欢贺年的,说不好听,贺年回来是见老爷子最后一面。” 秦棠明白了,怪不得张贺年会回来。 秦棠松了口气,又觉得心脏沉甸甸的,有点不舒服。 秦棠还是忍不住问:“阿姨,我之前听夫人他们说想要他调回来是真的吗?” 张徵月说:“是啊,我倒是差点忘了,好像贺年是要回来了,不过具体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贺年不喜欢我们管他的事。” 当天夜里一点多,秦棠睡不着觉,又在失眠,翻出手机看一眼,看到一个小时前卓岸发来的语音电话,秦棠打了过去,问他有什么事。 卓岸喝多了,打了个嗝,“棠棠呀,你睡了吗?” “没,你这么晚打给我有事?” “有、有事,我和贺年哥他们在一块呢,你来不?” “不了,很晚了,你别喝那么多。” “不是我要喝,是贺年哥拉着我们一块喝。” 秦棠迟疑几秒问,“为什么?” “不知道。” “那你们在哪里?你的酒吧吗?” 卓岸嘿嘿一笑,打了个酒隔,叽里咕噜的,说了句秦棠听不懂的话,她还想问,手机那边响起张贺年的声音,很低沉一声,仿佛一瞬间穿透她的心脏,心头猛地一紧,熟悉的感觉又席卷而来。 紧接着手机就被挂断了。 秦棠也彻底清醒了,睡不着,有种被钓着的无力感,情绪时刻被张贺年牵扯,时不时听到他的消息,她的心跟着隐隐作痛,很不舒服。 如果不是动了感情,怎么会被一个人随意牵扯情绪。 她以为自己能躲掉的,能逃避的……然而事与愿违,越想躲,那人越是拼命往她心里钻。 秦棠起身换了衣服,随便套了件t恤和牛仔裤就出门了。 轻手轻脚下楼开门走出来,秦棠进了车库,开车出门。 秦棠看了卓岸发的朋友圈动态,就在他的酒吧,秦棠打电话给卓岸,响了很久有人才接,不过不是卓岸接的,是方维。 方维喂了一声,“秦棠?” “嗯,你好,卓、卓岸呢?” “他喝趴了,这么晚你找他?” 秦棠很紧张起来,还没说话,方维问他:“卓岸不会打电话让你来接他回家吧?” 秦棠顺势应了一声,“嗯……” 方维报了房间位置。 片刻后,秦棠到了包间门口,敲了敲门,隔音好,里面没有声音,她犹豫了好一会才尝试推开门…… 包间里一片漆黑,只有led屏幕折射出的光,隐约可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很安静,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 秦棠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看见鬼了,确认房间号没有错,她没走错,怎么没有其他人。 沙发上那个人一动不动的,是喝多了吗? 秦棠正要推出来给卓岸打电话,突然听到沙发那边响起一道低沉的声线,“找谁?” 她顿时一怔,紧了紧手指,好一会才找到声音说:“卓、卓岸。” “卓岸让你来接他?” “嗯。” “我让方维送他回去了。” 秦棠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心情,“不好意思,打扰了,那我回去了。” 张贺年没开灯,似乎在抽烟,声线低沉有颗粒感,“卓岸的电话是我让打的。” 秦棠刚想转身,双腿仿佛被灌了铅动弹不得。 “秦棠,你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秦棠有种无力感,被团团包围,胸口又酸又涨的,有好多话想说出来,却卡在喉咙发不出声音。 “开玩笑的,前几天在医院那次我恰好有事,看到你被周楷庭烦,我才出来,要是你看到我不高兴,我跟你说声抱歉。” 秦棠余光看见他动了一下,好像起身拿了一杯酒喝了起来,她艰难开口:“我、我不是不高兴……” 张贺年似乎没听见,又说:“还是说你觉得我要是多管闲事了,我也跟你说声抱歉,以后你想和谁好都行,我在桉城待不久,过几天就走,不会纠缠你。” 秦棠无言。 “你要走了把门带上,多谢。” 张贺年客气又礼貌,和她对他一样,处处透着距离感。 秦棠紧了紧手指,还是拉上了门,她极力忍耐着转身要走,好一会儿都迈不出去。 走,还是进去。 两个声音在脑海里打架,争个输赢。 走,生活继续,不会和他有什么交集,从此划清界限。 进去,那就是越轨,继续这段不能见光的感情。 秦棠眼眶涨得要命,在失控边缘徘徊。 她还是没有走,站在门口,头顶的光落在身上,她正要抬手时,门被人往里面用力一拉,里面彻底没了光,屏幕都暗了,从黑暗里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形,下一秒她便被人拽了进去。 门被关上,他把她抵在墙壁上,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 她顺势抬起头,眼前一片漆黑,隐约能看见他硬朗的五官,和深邃的眼瞳,都快和周遭融为一体,她呼吸紧张起来,下意识抓住他的衣摆,一股浓烈的酒精混杂烟草的味道扑鼻而来。 很刺激,不讨厌。 是她熟悉的味道。 “怎么不走?” 第63章 是她主动选择的。一百钻加更~ “问你话,怎么不走?” 秦棠说:“我不走了……” “……” “张贺年,我不想走了。” “没喝酒?” “没喝,很清醒。” 张贺年唇角勾起,似乎笑了一声,很轻很轻:“我喝了,等会做点什么,我会控制不了。” “那你做吧,只要不杀人放火,不做违法的事。” “……” “秦棠。” 他声音重重的,又哑。 秦棠吸了吸鼻子,脸颊烧得厉害,明明没喝酒,却在失控。 喝了酒的人,却在克制。 刚刚在秦棠脑子里打架的声音,只剩下一个,另一个输的很彻底。 “张贺年……” “怎么不喊小舅?” “不喊了。”秦棠抬起头,垫了垫脚尖,很紧张又羞涩,轻轻地碰了下他的下巴,触感有些刺,他好像长了点胡茬,但她不嫌弃,柔软的手缠上他宽阔的肩膀,用力抱住他,“张贺年,你别不管我……”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会轮到张贺年紧张,生怕下一秒清醒发觉是他喝多了做的梦,太不真实了,明明她一直在躲他,怕他,不愿意接受他。 心脏震动得厉害。 觉得不真实。 秦棠没再说话,而是用行动表明她的选择。 生涩的主动吻他的唇,紧张得没有章法,不擅长任何技巧,全靠本能。 心律渐渐失衡,仿佛不会跳了,却又在疯狂跳动。 包间里本就没有光线,很暗。 她吻了几下,脖子酸得厉害,很委屈说了声:“你能不能低一低头,我仰头好累……” 多少带点撒娇的成分。 话音刚落,如狂风骤雨般的吻落她身上,他低着头,肩背弓着,用力将人搂入怀里,紧紧的,充满窒息的。 在他的吻落下来同时,秦棠周身都是他的气息,被侵占了全身感官,这一刻,她才仿佛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没有生机。 她忍不住落泪,张贺年尝到了,动作渐渐停下来,转而吻上她的眼帘,逐一吻掉她的泪水,黑暗里,两个人的呼吸都是乱了套的,说不清楚谁的先乱的,他压着她在墙壁上,腾出一只大掌牢牢桎梏她的腰身,她穿的宽松t恤,下面是牛仔裤,臀部被布料包裹得挺翘,他手往下碰,狠狠用力抓了下。 她忍不住嗯了一声,细细碎碎的,娇得化作一摊水。 “跟我回秦园?嗯?” 他像是诱惑的声音,“不回应当你答应了。” 秦棠没有不想回应,只是秦园……叶繁姿会不会在…… 想到叶繁姿,她清醒了一些,还没说话,人就被他打横抱起快步往外走。 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走廊有人经过,秦棠怕被人看见,急忙低下头,声音很低说:“我自己走,别这样抱我,都被看见了……” 张贺年闻若未闻,很快来到地下车库,将人抱上他的车子,还是这辆车,他们俩有过亲密接触的那辆。 秦棠瞬间想起来,刚坐稳,还没系上安全带,人又被困在椅背上狠狠地吻。 张贺年唇舌卷住她的,吻了好一会儿,稍微纾解了会,她才被放开,他没说话,她先开的口,说:“要不,我来开车。” 他喝了酒,加上这会理智有点疯狂,她不敢也不放心他开。 张贺年盯着她看,嗯了一声。 秦棠又被他抱上主驾,系上安全带,他又盯着她看,说:“不后悔?” 秦棠点点头,“嗯。” “秦棠……你没在忽悠我?” 大概被她‘骗’了好几次,他都‘怕’了。 秦棠也知道自己之前为了应付他,一直都是表面装乖,装听话,其实心里在想方设法远离,她主动吻了吻他的唇,蜻蜓点水,娇滴滴的,说:“没有。” 张贺年放开她,深呼吸一口气上了副驾,关上门。 秦棠胸口都软了,一塌糊涂的,她定了定神,余光扫到车载冰箱,想起过年那会他们俩的冰块吻,感觉一阵酥麻,她回过神,提醒张贺年安全带,这才启动车子回了秦园。 张贺年在路上抽了一路的烟,秦棠开的车窗,大概都需要冷静,刚刚太上头了。 到了秦园,车子熄了火,都没着急下车,还是张贺年开口,声线沙哑得要命,说:“还有机会。” 秦棠似乎没反应过来,细细琢磨了几秒,打开安全带下了车,朝秦园里面走去。 她没钥匙,但知道门锁密码。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刚开了门,后背贴上来温热的身体,腰上一紧,被人抱了个满怀,肩膀一痛,是张贺年咬了她一口,她倒吸了口冷气,却没说疼。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灯都没打开,她被张贺年摁在玄关处狂热接吻。 他的胡茬有些刺刺的,时不时磨到她的敏感的脖子,有点刺激,也有点疼。 却不推开他。 从玄关处,来到沙发上,秦棠乖巧温顺得不像话,还主动抱他劲瘦的腰身,胸腔内壁里的心脏剧烈跳动,咚咚咚地,随时都有可能被凿穿。 她不禁想起听程安宁说她喝多的男人到底行不行时,她这会深有体会。 只要想,就不是什么问题。 也有可能想干坏事的男人没有真正喝醉,无非是为了自己行事找一个借口。 但她和张贺年这次情况不一样,是她主动选择的。 跟张贺年喝不喝酒没什么关系。 有几个月没有经历,接吻都没有…… 熟悉的感觉被勾起来,秦棠有点害怕起来,毕竟是知道他的力度的,软软出声说:“有那个吗?” 张贺年在她身前抬起头,来到她耳垂,咬着,“有,备着,别怕。” 秦棠说:“我不怕,也可以吃药……” 那把火,一下子烧得更旺盛了。 张贺年狠狠掐她的腰,“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不是不喜欢我么?嗯?” 他没忘记问个清楚,毕竟他也怕她明天起来又变卦。 秦棠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眸,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不敢乱动,说:“没有不喜欢你……” “那是喜欢我?” “嗯……” 很久之前就在喜欢了…… 第64章 几句话就能勾得她魂不守舍 “那天在机场为什么哭?” 黑暗里,张贺年盯着她的眉眼描绘,气息沉沉,掌心贴着她的脸颊,他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处表情。 秦棠不语。 张贺年追问:“还有什么不能说?嗯?” 秦棠心尖又荡开一阵酸涩、委屈,还有不舍得,她过了一会,说:“既害怕,又舍不得。” 害怕和他在一起,又舍不得他走。 张贺年懂了,“这会呢,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什么事让你下定决心?” 秦棠吸了吸鼻子,她纠结半晌,没有说出来。 “又不敢说了?” 秦棠咬唇,声音很轻,“放不下。” 张贺年胸膛一震,“放不下我?” “嗯。”秦棠不再挣扎,坦白心意。 即便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悬崖,也不做反抗了。 她努力放弃过、摇摆挣扎过,最后还是无可避免爱他。 张贺年的拇指来到她的唇肉重重碾压,指腹粗粝,她睁着眼睛定定看他,在黑暗里,不能自拔沉沉陷进去,万劫不复也顾不上…… 张贺年不再说话,低头凶狠又残暴吻她的唇,气息强烈,她一点点软下来,动作很小回应他。 之前有过那么多次,她从来不敢回应,就连真到了都是极力忍耐,到了这一刻,多少给予了回应,他感觉到了,将人的t恤推到最上面,俯身弓背,一一留下他的痕迹。 片刻后,回到房间,秦棠被放在柔软的床上,她洗过澡的,浑身泛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被张贺年沾染了酒气,她也跟着晕乎乎的,眼眸迷离微醺,整个人又软又甜。 “我去洗澡,等我?”张贺年吻她的侧脸,热气喷洒,重重的,让她心尖颤个不行。 秦棠察觉他要走,心里一空,伸长手拉住他的手,“可以、可以一起。” 张贺年笑了,反握紧她的手,回到她身上,“你说的,等会别哭。” …… 事实是,秦棠没哭,虽然全程一直闭着眼睛,不敢看他一眼。 从浴室出来,又是没完没了的。 天都快亮了,秦棠才被放过沉沉睡去。 等秦棠醒过来,事后的症状都有,好半天都没动一下,太累了,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张贺年的生物钟是固定的,不管晚上多晚睡,第二天永远都是五点多六点起来,很少能见他睡懒觉。 秦棠翻开手机,瞬间惊醒,都中午了,好在今天不用上班,不过昨晚出来这么久,家里头多半会问,她忙不迭打个电话回去跟佣人说一声,今天不用做她的饭,她找了个借口说在朋友家里住一晚,朋友喝多了要照顾。 佣人没有怀疑,叮嘱秦棠记得吃饭。 挂了电话,秦棠看到床尾放着一套叠放整齐的衣服,贴身衣物都有,不用想,多半是张贺年准备的,昨晚她的衣服在浴室里弄湿了,她穿上进了浴室洗漱。 踏进浴室就想起昨晚是怎么荒唐的。 红着脸洗漱,卧室外传来动静,她含着满嘴泡沫回头一看,浴室门被打开,张贺年嘴角挂着笑意看着她,温声开口:“醒了?不多睡会?” 秦棠红着脸回过头,漱了口才回答:“睡醒了。” 张贺年来到她身后,虚虚搂着她的腰身,“那儿……疼么?” 秦棠轻轻摇头。 “不舒服要告诉我,别撑着。” “嗯。” 张贺年手指撩了下她脸颊的碎发,“走吧,下楼吃点东西。” 昨晚消耗巨大,他不提还好,一提,她就饿了。 走到楼梯口,秦棠便听到楼下传来狗叫声,吓了一跳,张贺年跟她解释:“我从北城带了条退役的军犬回来。” 秦棠问:“你养吗?” “不是,原本是叶家老爷子要的,结果老人家住院,狗就放我这了。” 张贺年牵住她的手,“怕狗?” “有点。” 秦棠喜欢猫,害怕狗,小时候被邻居家养的狗吓到过,从那时候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更别说退役的军犬了,体型肯定不小。 来到一楼,一条体型硕大的德城牧羊犬蹲在地上淌着舌头,看到张贺年下来,立刻飞扑过来,动作敏捷,肌肉发达,还没扑过来瞬间,秦棠就想跑,还是张贺年一个手势,狗子立刻蹲在地上不动。 “十一很聪明,情绪稳定,不会咬人。” 狗子叫十一,炯炯有神盯着秦棠看,眼珠子好像在放光。 秦棠浑身发毛,一直往张贺年身后躲,“真的不会咬我吗?” 张贺年:“不会,你摸摸它。” 秦棠不敢,“这么大只……” 张贺年温柔揽过她的腰肢,“我比他更大,你不也怕过我,嗯?” 秦棠浑身一阵发软,耳垂开始泛着红晕,转移话题,“那还要给叶家老爷子吗?” 张贺年脸上情绪淡了些,“给不了,老爷子身体不好,只怕没几天了。” “那你回北城了,它怎么办?你带回去吗?” 张贺年看着她,目光沉邃,“你呢,你跟我走么?” 又回到这个话题。 既然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那肯定很曲折,也许好几年内不可能走到阳光下,只能悄悄在一起,真想有未来,那得好好谋划,昨天来不及细细计划,她只能说:“我暂时走不了。” 张徵月怀孕是意外中的意外。 她要是自私一点,谁都不管,和他去哪里都行。 但她不行。 她还有要做的事。 张贺年知道她的顾虑,说实在话,是有一点点的希望落空,不过能让她迈出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正要开口说话,秦棠突然说:“不过我会尽快去北城找你的。” “你说什么?”张贺年微微错愕,很吃惊她说出来的话,“意思是,你会和我去北城?” “会,但不是现在,所以……你给我点时间。” 她有认真想和他的未来,每一步都不能着急,更不能走错。 真到了有一天迫不得已公开,她想把影响降到最低。 张贺年一把搂住托起她的腰臀,快步走到餐厅将人抵在桌子上,他二话不说夺走她的呼吸,胸腔里仿佛有团火焰在沸腾,烧遍全身,血管都在叫嚣,没错,听到她的回答,他止不住的高兴。 秦棠有点怕,躲他的亲吻,昨晚被疼爱了全身,没有一处是好的,比第一次那晚还要激烈,再来一次,她肯定吃不消,小声和他说:“轻点,得休息几天,不能了。” 张贺年紧张道,“不舒服?哪不舒服?” 秦棠红着脸解释不是那种不舒服,结巴解释好一会,最后干脆放弃,说:“反正不可以。” 张贺年吻了吻她的额头,喉结上下滑动,“是我不好,昨晚喝多了,没控制住。” “你昨晚为什么要去喝酒?”秦棠顺势问他。 “不这样,你会出来么?” “卓岸的电话……” “我让他打的。” “……” 秦棠心里叹息一声,果然,躲是躲不掉的,他总有办法。 张贺年又缠着她耳鬓厮磨,怎么都亲不够,“你不跟我去北城,那我只能回来了。” “回来的意思是……” “明知故问。” 秦棠惊讶,话在嘴边迟迟发不出声音,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你调回来了?” 张贺年没解释那么清楚,吻她的唇珠,缠绵悱恻,充满缱绻,含糊不清应了声“嗯”。 突然一阵手机响起,打破暧昧的晨间氛围,张贺年气息微乱,只是缠着她亲吻,其他事没做,他定了定神,将人从桌子上抱下来坐着,他才拿出手机接听,是叶繁姿打来的,问他今天去不去医院。 张贺年看着怀里的秦棠,她在调整呼吸,脸颊红得跟傍晚的落日一样,她想从他身上下来,腰却被掐着,她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有点恳求的意思。 “今天不过去了。” 他跟手机那边的叶繁姿说。 叶繁姿:“那明天呢?” “明天再看。” 秦棠靠他很近,能听见跟他打电话的人是谁,是叶繁姿。 叶繁姿说:“那好吧。” “嗯,没事了?我挂了。”张贺年利索挂断电话,秦棠还没有开口说话,他自顾自解释,“这次是老爷子病重,脑溢血,我是去看老爷子的。除此之外,我和叶繁姿没有其他联系。” 秦棠点了下头,问他:“你这里只带我来过吗?” 张贺年意识到什么,问:“你之前来过?看见什么了?” 秦棠瞬间难受起来,声音闷闷地,“昨晚我看见了。” “昨晚?” “嗯。”秦棠想起来心里苦涩,说到底是在意,很在意,在意他和叶繁姿有过一段,而她那会还小,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生气,只能偷偷吃醋,然后离他远远的。 “叶繁姿昨天过来看十一,看完十一就走了,我不在,方维带她来的。”顿了顿,问她,“昨晚下雨,你什么时候来的?” “八九点左右。” “昨晚一晚上我都在外面,不在这里,我没和叶繁姿独处,忙完后去了卓岸的那。” 他是在跟她解释。 秦棠没有怀疑,还是相信他的。 张贺年不是周楷庭,他们俩不一样的。 但她心里还对以前他和叶繁姿的事有点不舒服,当年他可是和叶繁姿亲口说和她没关系的…… 秦棠心尖刺了一下。 张贺年以为她不信,又解释一遍:“我只带你来过,没有其他人。” “……” 张贺年盯着她的眼睛看,唇角一弯:“所以你以为我和叶繁姿在一块了?” 秦棠咬唇不语,软白的脸颊浮现可疑的薄粉,安静坐在他怀里没说话。 张贺年这下明白了,“原来真是。” “我要走了。”秦棠要起来。 “还没吃饭。” “不吃了,我昨晚开的车还在卓岸的酒吧,我还得去一趟。” “我去开回来,你先吃饭。” 秦棠被他摁在椅子上,他交代:“我很快回来。” “那你不吃吗?” 张贺年很坏笑了声,意有所指,“我吃得很饱。” 说着,张贺年边往外走。 秦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又热又臊。 要说他会勾女生,只要他愿意,几句话就能勾得她魂不守舍。 …… 张贺年一走,秦棠总感觉被什么盯着看,有所感应似得回头一看,赫然是十一盯着她看,哈拉着粉色的舌头,秦棠浑身发毛,不敢乱动。 怎么忘记了还有这么大一条狗的存在。 后背涌上一层冷汗。 就在这会,门铃声响了,秦棠以为是张贺年没带钥匙,想去开门,碍于十一盯着,她不敢动,手机也忘了拿,在楼上房间,她和十一说话:“你、乖昂,别动,我去开门……” 十一又坐下来,十分有威慑力的眼睛盯着她看。 秦棠是真怕狗,何况还是大型犬。 她起身走出几步,绕着十一走,眼见快到门口了,十一突然站起来跟过来,吓得她脸色发白,还不敢跑,动作迅速开了门。 正要说话时,却看见现在门口的不是张贺年。 是叶繁姿。 叶繁姿同样一愣,“你怎么在这?” 秦棠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再看叶繁姿手里拎着新鲜的食材,仿佛是刚买菜回家的女主人,而这里,是张贺年的住处。 秦棠怔了,一瞬间都忘记十一的存在,茫然看着叶繁姿。 叶繁姿进了屋,看到十一,“十一,过来。” 十一晃悠着大尾巴过来,乖巧顺从,蹲在叶繁姿身边,叶繁姿摸着十一的头,“十一你吃饭没有呀?” 十一本来就是要给叶家老爷子的,可是没想到会和叶繁姿那么亲近。 秦棠站在一旁觉得自己显得有些多余了,她看着十一,又看叶繁姿,缓缓开口:“小舅出去了,等会就回来。” “他去哪了?” “帮我去取车了。” 秦棠还想解释点什么,免得叶繁姿怀疑起她和张贺年的关系,她虽然已经决定和张贺年在一起,却还没有做好公开的准备,这段感情只能藏着掖着,不能被别人知道。 更别说叶繁姿。 不知道怎么地,她有点怕叶繁姿。 叶繁姿点了下头,“你昨晚在这过夜?” 同时不动声色打量起秦棠,上上下下,嗅到了不同寻常。 第65章 棠棠,你害怕那些,我会承担。 秦棠有一瞬的紧张,心脏跳到嗓子眼,“不是。” 紧接着解释:“我来找小舅有点事。” “哦,这样。”叶繁姿流露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果张贺年是什么心思她看不出来,但看一个秦棠还是绰绰有余的,秦棠年纪小,涉世未深,眼神不藏事,“我刚刚给贺年打电话的时候,你就在了?” 秦棠后脖子一凉,“嗯。” 不知道是不是秦棠的错觉,叶繁姿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又好像不知道。 秦棠甚至都不敢对上叶繁姿的视线。 十一倒是很乖蹲在叶繁姿身边,叶繁姿蹲下来摸它的头,笑着问秦棠:“你是不是怕十一?” 秦棠点头。 “不怕的,贺年说十一很乖,很有灵性,它服役时战绩卓越,可出色了,我爷爷心心念念想要条军犬……可惜了,我爷爷情况不乐观,到底和十一没有缘分。” 十一很亲叶繁姿,一直舔她的手。 叶繁姿被逗笑:“好啦,十一,别闹啦,等会再陪你玩。” 叶繁姿站起来和秦棠说:“你随便坐吧,别拘谨,而且十一不咬人,你看它这么乖。” 身份和立场一下子就变了,秦棠听出叶繁姿语气透着一股仿佛她才是这里女主人的姿态,秦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繁姿突然又想到什么,“十一是不是还没溜过,这样,秦棠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放冰箱,我去溜十一,贺年要是回来了你帮和他说一声。” “我听方维说昨晚他们一起喝酒,贺年喝多了,我不太放心,特地过来看看,顺便给他做饭吃,他不会做饭,也不知道在北城那么多年一个人怎么过的。” 就这样,叶繁姿拿了狗绳去溜十一。 …… 张贺年回来那会,秦棠从厨房里出来,她声音还没发出来,人就被他抱了个满怀,身子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他低下头,眼里脸上都是笑意,“车拿回来了,不着急走,好吗?” 秦棠呼吸微乱,感觉到他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体温,她的脸顿时烧起来,急忙从他怀里出来,说:“叶繁姿来了,你快松手。” 要是被叶繁姿看见,那就真瞒不住了。 张贺年皱眉:“她来干什么?” “找你的。” 秦棠垂眸,表情淡下来。 张贺年眉头一皱:“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秦棠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多少有点委屈,叶繁姿刚刚那么明显摆出女主人的架势,她无法反驳,心里很不舒服,说:“没说什么。” “棠棠。” “我先回去了。” 张贺年伸手将人捞在怀里,问:“生我气了?” “没有。”说实话,她没生气,只是多少有些在意。 秦棠从他怀里出来,就怕叶繁姿等会回来看到他们俩这副模样,“真没有生气,我出来太久,阿姨会问的。” 她还是有不少顾虑。 “问起我来说,你到上楼等我,我有东西给你。” 秦棠欲言又止,对上张贺年的视线,只能乖乖听话,上楼去了,顺便拿手机。 …… 叶繁姿遛完十一回来,张贺年就在院子门口等着,拿过十一的绳子,表情冷淡,口吻更是冷淡,“你来我这什么事?” 叶繁姿看了看敞开的大门,没见到秦棠的身影,再看向他,“担心没人做饭给你吃,我来给你做饭,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做的糖醋排骨吗?” “而且你这几天为了我爷爷的事忙里忙外,我很感激你,也很心疼你,贺年……” 叶繁姿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自从她回来千方百计打听张贺年的消息,又是找方维又是找张徵月的,费这么大劲,都是为了张贺年。 分开这么多年,她在国外发展受阻,没有做出一番事业,刚出国谈的一个巨富二代的男朋友也黄了,男方家里不同意,可以说是狼狈回过,重新开始,一无所有。 回到桉城从朋友那边听说张贺年在北城的职位不低,有张家加持,以后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以张贺年的能力,前途无量。 都说权势滔天,钱办不到的只有权能办到。 在这个圈子,永远都是冠大一级压死人。 富太太可以可不少,能被称为某夫人的可不多。 只有到一定阶层,才能被称为夫人的。 是圈子里的共识。 否则怎么会有第一夫人的说法,怎么不见有第一太太的称呼。 她也从朋友口中得知张贺年这么多年身边都没有个女人,正庆幸之时,却从蒋楚那得知秦棠的存在。 那一刻,她觉得荒唐不可置信,对此抱有怀疑。 一个小女孩而已,还是张贺年名义上的外甥女,他们俩怎么可能呢…… 一直到见到张贺年和秦棠成双入对出现,尤其是张贺年看秦棠的眼神,赤裸裸的,充满占有欲。 尤其是那次很晚了张贺年送秦棠回秦家,她上张贺年车里和他说的那些话,他没有否认。 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努力一把,不能让秦棠得逞,她不信了,她斗不过一个小女孩。 张贺年却很冷淡,甚至无视她说的那么多话,而是再简单不过说:“别再不请自来。” 叶繁姿脸上的表情僵住,成年人的体面全无。 张贺年拉着十一往里面走,叶繁姿追了几步,再次开口:“那秦棠呢?她能随便出入?” 没人回应她。 “张贺年,你就不怕你们俩的龌龊事人尽皆知?” 张贺年拉着十一停下,他没转身,站在那么说话。 叶繁姿盯着他的背影:“张贺年,我不管你和秦棠是不是真的,我可以装作看不见,也可以装作不知情,只要你愿意和我在爷爷面前扮一下情侣,我可以不说出去。” 叶老爷子很器重张贺年,当初张贺年和叶繁姿在一块那会,叶老爷子是高兴的,甚至催促他们俩先订婚,把关系定下来,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只是没想到后来…… 叶繁姿挺后悔的。 张贺年微微侧了侧头,只有半张侧脸,棱角分明,线条硬朗,似乎轻笑了一声,说:“随你。” 说完进了屋,关上门。 独留叶繁姿站在院子。 楼上,秦棠在房间里坐着,没过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她起身正要出去,张贺年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几个袋子,包装精致,像是衣服之类的东西。 秦棠问他:“叶繁姿回来了吗?” “嗯。” “那她在楼下?” “走了。” 秦棠开始紧张,说:“她有没有说什么?我有没有露馅?” “露馅?”张贺年轻笑,“我不是和你说过么,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不当着他们的面接吻,什么事没有。” 秦棠真服了他一本正经说得出来,怎么叫当着他们的面接吻! “谁质疑谁举证,总不能装了窃听器和摄像头拍了证据吧?” “可是……” 张贺年知道她的担心,声音磁沉沉厚,“别怕,越是紧张越有鬼。” 秦棠小声嘟囔:“事实真有鬼……” 张贺年唇角一弯:“怼我你就会,我跟你说,万一真有一天公开,你把责任都推给我,是我勾引你诱惑你,让你干坏事,知道没?” 秦棠:“……” 手被他握住,他好像在她手指上套了个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个素圈戒指。 从品质上看并不便宜。 秦棠对奢侈品不感兴趣,却也了解一二。 张贺年眉目犹如星辰绚烂,放开她改为握住她的手,将戒指戴在她的中指上,粗粝的手指摩挲她的无名指,说:“这里位置也留给我。” 中指是正在恋爱中,无名指是订婚或者结婚。 即便现在很多年轻人不讲究这一套。 当下他们俩的情形是讲究的。 结婚吗? 他们能走到那一步吗? 秦棠不知道,不敢仔细想下去。 现在还没公开,已经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了,更别说结婚。 秦棠紧张咬了咬嘴唇,说出她的担忧:“张贺年,万一、万一真有一天,他们都不同意,怎么办?” “不同意是他们的事,感情是我们俩的事。” 张贺年微微俯身,捧起她的脸,郑重其事道:“没人管得了我,知道不,我不在意他们什么态度什么想法,棠棠,你害怕那些,我会承担。” 何况,他欠她的,欠了挺多的。 他怎么都偿还不够。 秦棠心尖发颤,还没等她开口,密不透风的吻落下来,他灼热的呼吸洒在她脸上,潮潮的,她情难自禁闭上眼,腰被他的手臂箍紧,她垫脚和仰头承受他的吻。 张贺年一旦热情起来,时间挺久的。 秦棠很担心天黑都回不了家,在一波又一波的热浪里,她及时清醒过来,猫儿似得呢喃恳求他:“别、真的别了,等会回不了家……” 这会天还亮着,秦棠没法像昨晚那样冲动,上头,她被压在床上是各种躲,却还是被他吻了好几次,她的恳求声也被细细碎碎的声替代,到后面一下又一下的失控。 …… 秦棠开车回到家里,天都黑了,刚好赶上晚饭时间。 秦父难得回来陪张徵月吃饭,看到秦棠回来,沉了脸问她一整天都去哪里了。 张徵月在一旁圆场,拉着秦父说:“你别一回来就板着个脸,秦棠又不是小孩子,她成年人,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和生活,好不容易休息放假出去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秦棠本来还心虚着见到张徵月他们问怎么回答,一看秦父的态度,瞬间不想解释。 张贺年说的对,越是紧张越有鬼。 秦父:“我让你留在桉城是让你多陪陪你阿姨,你是出去谈生意吗?还什么社交圈子,一个小小实习生,能有什么社交。” 张徵月扯了扯秦父,使劲给他眨眼,“好啦好啦,你别说了,快吃饭,秦棠你别理你爸,还没吃饭吧,快坐下来吃饭。” 秦棠不卑不亢说:“谢谢阿姨,我不饿,和朋友吃过了,你们吃吧,我先上楼了。” “昨晚去哪里了你还没说,佣人说你大半夜开车出去,你去哪了?”秦父还在追问。 秦棠说:“我是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 “你吃住都是我给的,你还是成年人,没我养你,你那点工资能养得起你自己?” 秦父来了气,莫名其妙的找秦棠发泄。 秦棠一听这话,说:“那我搬出去。” “翅膀硬了,还搬出去,租得起房子吗你?”秦父不知道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只是想找个人开涮,加上秦棠不再像之前那样逆来顺受,还有脾气,他的火气更大了,“当初就不该养你,让你跟你妈,回来第一时间还不知道叫人,一点礼数都没有,我是这样教你的?” “你好了,别说了。”张徵月拉着秦父,给秦棠使眼色,“秦棠你先上楼吧。” 秦棠深深看了一眼秦父,走到楼梯口还是停住,跟秦父说:“原本我有一个很疼爱我的妈妈,是你毁了我的生活,爸。” “这么不想看见我的话,今晚我就搬出去,不会碍你的眼。” 秦棠上楼就去收拾行李了,她在秦家的东西不是很多,对物质方面,她的欲望很低,钱都存起来了,就是为了离开秦家做准备。 没一会儿,佣人上来安慰秦棠,一开门便看到秦棠在收拾行李箱,赶紧过来阻止,“秦棠小姐,你这是干嘛呢,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我没有冲动,李婶你让开一下。” 秦棠很快收拾完东西,拖着行李箱下楼,经过客厅时听到秦父和张徵月说话,秦父说:“我在外面忙死忙活,她倒好,天天给我摆脸色,到底谁是老子,每次看到她那样,我就想起她妈,好像我欠她们母女俩一样!” 秦棠面无表情拖着行李箱从后门离开。 车子是秦家的,和她没关系,只带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走到路口,一时之间不去哪里。 秦棠想起程安宁,拨通她的电话,程安宁得知情况,立刻开车来接她,见面问她:“你家出什么事了?” 第66章 是不是很满意?(再改) “我和我爸吵架了。” 从她记事起,这是头一次。 上了车,程安宁边启动车子边问:“为啥呀?” 秦棠系上安全带:“大概他在外面生意出了问题,刚好看我不顺眼,拿我当出气筒。” “你没怼回去?” “顶了几句,我才跑出来。” “你就得这样,硬气点,不然谁都当你是软柿子好捏,路过的阿猫阿狗都要踹你一脚。而且你是成年人,有工作,不是离了你爸就活不下去,虽然说你现在工资少得可怜,但是没关系,你有我,姐姐我刚涨薪,能养你,你别担心。” 秦棠很感动,不提她工作会更感动。 说起来程安宁大她一个月,她是九月份的,刚好隔了一个月,差的不大,程安宁总喜欢自称是她姐姐。 “谢谢你,宁宁。” 秦棠真心感激,她朋友不多,关系最好的就是程安宁其次是卓岸。 卓岸是吃了性别的亏。 到底是男孩子,有些事没法聊到一起。 程安宁骄傲刮鼻子,“那是,走,姐姐带你吃大餐,忘掉那些不高兴。” 秦棠说好。 吃饭的地方是程安宁找的,她对这片地方熟悉,跑客户经常过来,吃的是西餐,是程安宁想吃牛排,拉着秦棠一块去。 吃饭时程安宁没忘记说八卦,“听说叶瑾心和周楷庭又闹分手了。” 秦棠才明白,怪不得周楷庭那天跑医院找她。 “周楷庭真是该死,怎么能让叶瑾心流入市场,他们俩就该锁死,千万别出来霍霍人。” 程安宁替她生气,“还好你跑得快,不然,被他们俩恶心死。” 秦棠想起来,要是周楷庭没有和朋友说那些话,或者她没听见,也许不会和周楷庭分手。 虽然她不喜欢周楷庭。 吃完饭,秦棠要买单被程安宁拦住,程安宁特别豪气说:“这顿饭别跟我抢,姐姐现在比你有钱,我来付。” 秦棠眼睛一弯,笑容甜甜的,“好的,姐姐。” 走出餐厅,迎面碰上叶瑾心和周楷庭。 看他们俩挽在一起的手,不用问,多半是又和好了。 程安宁当时失去表情管理,白眼翻上天。 秦棠面色平静,只要不跟张贺年有关系,她的情绪就不会失控。 四个人,碰上,一时谁也没让开谁。 秦棠不是惹事的人,刚要侧身让开等他们先过,程安宁却拉住她的手,叶瑾心和周楷庭都没有让的意思,凭什么她们俩让。 周楷庭皱眉,还没说话,是叶瑾心先开口嘲讽道:“好狗不挡道。” 程安宁冷笑:“狗叫挺大声的昂。” “你说谁?” “欢迎对号入座。” “你!” 秦棠拉着程安宁,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她不想程安宁和叶瑾心这种人吵架,不值得。 “宁宁,别这样。” 堵在餐厅门口会影响别人。 程安宁哼了一声,倒是让开了路,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是叶瑾心咄咄逼人,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小姐。 叶瑾心不依不饶,堵在门口,微抬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程安宁,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怎么,真当你是什么大小姐了?” 都是一个圈子的,关系圈错综复杂,彼此都认识,即便之前没见过,或多或少也听说过名字。 “话说回来,秦棠,程安宁是你身边的狗吗?你怎么不会叫?你是哑巴还是什么?要别人帮你出头?” 秦棠本来住程安宁的,一听这话,她回头看向叶瑾心,眼神瞬间变了,“道歉,跟我朋友道歉。” “道歉?想多了吧,我为什么要跟一条狗道歉?” 周楷庭在一旁冷艳旁观,不打算插手的意思。 渐渐周围聚集起了旁观的人。 议论纷纷。 三女一男,什么世纪大混战。 围观的人纷纷猜测起他们错综复杂的关系。 三个美女,一个帅哥,不管是什么样的故事,起码养眼,不寒碜。 还有热心观众拿起手机拍摄现场解说。 周楷庭这下没再坐壁旁观,拉着叶瑾心准备离开,秦棠又过来拦,周楷庭压低眉头问她:“几个意思?” “你女朋友还没跟我朋友道歉。”秦棠很认真,“不道歉别走。” “要我道歉?你以为你谁啊?和张家攀亲带故的了不起?真以为你姓张?” “叶瑾心,说够没?”周楷庭声调低沉,似乎没了耐心陪她闹。 还提到张家,不是诚心给自己找事么。 周楷庭说话时,扫了一眼站在面前的秦棠,她没看他,看的是叶瑾心,从刚刚起,她就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 秦棠不为所动,说:“是你先出口伤人,就这点素质?” 周楷庭松动了,确实是叶瑾心先骂人,“瑾心,要不道个歉,是你先说人家的。” 叶瑾心彻底摆了,大小姐脾气上来:“好啊,周楷庭,你是当众给我难堪,一定要我在你前女友面前没面子?怎么,打算甩了我和你前女友复合?这么维护她,你把我当什么了?!” 又来了。 周楷庭沉着脸干脆替叶瑾心抗下,“抱歉,我替她跟你们说句抱歉。” 说到底还是在维护叶瑾心。 程安宁不乐意了:“你女朋友挺怂啊,敢做不敢当,还要你出来道歉,那你是她的什么呢?” 秦棠自己被骂无所谓,但不能看程安宁因为她被骂,“不道歉别走,闹大谁难堪谁知道。旁边有人在拍视频,很快就能发到网上。” 叶瑾心在网上有个炫富账号,平时发的晒的全是奢靡生活,名牌包包、衣服、豪车,全是她账号日常,网上营造富家千金的人设,粉丝还不少,在网上喊她叶小千金。 她是叶家私生女,前几年才被认回叶家,之前过惯了苦日子,对自己不堪的过去很是在意,去到哪里都是打着叶家的名号炫富,在网上更是如此。 叶瑾心更受不了周楷庭在外人、以及在前女友的面前不维护自己的形象,她气得朝秦棠骂了句脏话。 很脏的那种。 涉及器官。 有家教的女孩子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但这出自叶瑾心之口。 和周楷庭私底下玩得很开,床上说点调情的话无可厚非,再怎么样,都不会搬到台面上来,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都要脸,传出去有失体面。 周楷庭脸色变了变,他不喜欢女孩子说脏话,还那么脏。 程安宁再怎么泼也没叶瑾心不要脸,骂这种脏话,她霎时笑了出来,啧了声:“震惊我全家,这就是叶家小姐会说的话?我记得叶家风不是挺讲究的么,到底不是从小在叶家长大,野蛮生长的比较不拘小节?” 叶瑾心彻底崩了,扬起手要打程安宁,被周楷庭拦住,周楷庭没了耐心,说:“你还嫌不够丢人?” 闹剧最后由叶瑾心愤怒离去而结束。 散场后,周楷庭有话和秦棠单独说。 程安宁可没走,非得跟秦棠站一起:“我不是她的外人,你有话直说吧,何况你是有女朋友的人,得注意避嫌。” 周楷庭无可奈何,想到张贺年几次三番的警告,他总觉得张贺年和秦棠关系不一样,思索片刻,他开口说:“叶瑾心被宠坏了,脾气一直这样,你们别跟她计较。” “哟,好感人呀,这么维护女朋友,周先生你是个男人。” 程安宁阴阳怪气。 谁都听得出来。 秦棠拉了拉程安宁,示意她别说了,“我们走吧,回去了。” 周楷庭沉默不语。 程安宁哼一声,最后劝周楷庭:“管管你女朋友吧,别让她作了,除了你和她爹妈,没人会惯着她。” 周楷庭突然开口:“我和她分了的,今天是她找我复合,我没答应。” “你跟棠棠解释什么啊,关棠棠什么事。” 周楷庭没理程安宁,“秦棠,你实话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和我分手?死也要死得明白吧?” 秦棠见躲不掉,心想坦白也无妨,“是不是说了,你就不会再来找我。” 周楷庭:“好,你说。” 秦棠神情淡然:“去年你生日那天,我听到你和你朋友说我太主动,倒贴你,很廉价。” 周楷庭错愕。 …… 程安宁气了一路,也骂了一路,“狼心狗肺!什么叫太主动,倒贴,廉价?!” “喜欢一个人,对他好,不是很正常?按这样说,他们男的追女生不也是太主动、倒贴、廉价?” 秦棠安顺了一路毛。 程安宁还是气不过,“怪不得你要分手,要换做是我,我要打爆他的狗头!死男人!人身攻击!人格羞辱!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都过去了,不值一提。” 其实当时听到他那些话是真的挺难过的,她虽然心底没有喜欢他喜欢到可以放弃一切,但也是认真和他交往的,谈婚论嫁更是认真的。 确定关后,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这个圈子,很多没有感情的人走到一起,是常态,她试着接受,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稳定下来。 周楷庭是个很好的人选,起码当时看起来是的。 程安宁浑身炸毛,“他是不是又找过你?” “嗯,找过几次。” “想复合?” 秦棠点头。 “他是真喜欢和前任纠缠不清啊,是病,得治!算了,我看是没药治了,已经晚期了,让他死一边去。” “好啦,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 程安宁哼一声,“还怪你,不早点告诉我!” “抱歉,我以后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都告诉你,好不好,你气别人就好啦,别气我。” 秦棠难得撒娇,偏偏程安宁吃这套,哼哼一声,“你记住你说的话,别又对我有隐瞒。” “好,我保证。” “晚上一起泡澡吧,我换了个大浴缸,可舒服了~” 秦棠顿时警觉起来,张贺年留下的痕迹多的是,露出迟疑的神色,程安宁摸着下巴,挑眉,“还是说,你有什么秘密见不得人?” 片刻后,浴室里。 秦棠躲无可躲,在程安宁的审讯下,缓缓交代, “我和张贺年和好了……” “昨晚在他那……” 程安宁啧啧:“你看你身上的痕迹,这得嘬多狠啊……唔……” 秦棠伸手捂住她的嘴,知道她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求求你,别说那种话,我不是都跟你交代了。” 程安宁赶紧点头,秦棠收回手,程安宁笑得越来越过分,“我说呢,周楷庭没机会,原来是张贺年截胡了。” “我的棠宝呀,长大了呀~” 一语双关。 秦棠面红耳赤,侧过身躲着她。 程安宁坦荡荡,周靳声出差一个月,她身上没痕迹,肆无忌惮逗起秦棠来,“不是说闹掰了?转眼又勾搭上了?又是他主动的?” “你不会是被睡服了吧?” “……” “看你那样就是了,是不是很满意?” 秦棠恨不得堵住程安宁的嘴。 洗完澡,秦棠接到张贺年的电话,湿润指尖滑了接听。 “棠棠,吃完饭了?” 听筒传来张贺年磁沉的声线。 “吃过了。” 程安宁口语问她是谁的电话。 秦棠露出的表情瞬间让程安宁明白过来,程安宁啧了声,那边的张贺年听见了,问她:“你旁边有人?” “嗯,是程安宁,我在她家。” “晚上在她家睡?” 秦棠犹豫了会要不要说自己搬出来的事,转而又想起张贺年之前说过让她有事别瞒着他,她咬唇,便说了这几天住在程安宁家里,没有说和秦父吵架,含糊其辞带过。 “那为什么不来我这?” “不是不方便么……万一你那边有人过去,被撞见不是很尴尬。” “棠棠,是不是不想和我住?” 秦棠:“……” 张贺年很直白:“你舍得让我独守空房?” 他巴不得她搬过进去住,下午在他家做那事时,他百般撩拨,诱她答应。 她坚守最后底线,当场拒绝。 偶尔过夜放纵放纵就算了,和他在桉城、在所有人眼皮底下同居……那不行。 张贺年没有逼她,不过和她约定一条有时间必须见面增进感情,不能躲着不见他,更不能找借口。 秦棠胸口热得厉害。 第67章 “放心,我还留着命死你手里。” 张贺年低沉笑了声,没听见她说话,问:“又不回应,害羞了?” “没有。”秦棠感觉耳朵和脸颊在发烫,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跟他在一起全是成年人的氛围。 张贺年话锋一转,语气严肃了点,问:“是不是和家里人闹矛盾了?” 还是瞒不过。 秦棠只能说是,问他:“你怎么知道?” “张徵月刚打电话跟我说的,她怕你一个人跑出去不安全,让我找你。” 秦棠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棠棠,要不要来我这?” 张贺年真很会诱导人犯罪,秦棠定了定神,说:“不要。” 张贺年轻笑一声,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真不要?” “不要,我住我朋友这里很安全。” “意思我这不安全?” “有狗。” “……” 秦棠不是说十一,是说张贺年,他是狼狗,每次单独相处,都不会让她好过,刚在浴室被程安宁笑了很久,她面红耳赤无处可藏。 张贺年听出意思来了,故意压低声音很坏说:“你等着,下次不弄哭你,我跟你姓。” 他那话落入秦棠耳膜立刻激起身体一震酥麻荡漾开来,特别是胸口,麻得一塌糊涂。 秦棠:“……我睡了!再见!” “怕了?” “才没有。” 张贺年又笑了声,那声音太荡漾了,秦棠真招架不住,以前都不知道他有这么多面,深入了解之后已经晚了。 张贺年没再犯浑,说:“最近我有事,不能随便找你,棠棠,要是没地方去了,可以去秦园,密码你知道,钥匙方维那有备用,我请了人每天去秦园溜十一,你要是去看见有人别害怕。” 秦棠正色起来,从他声音听出来挺严肃的,说:“那你还在桉城吗?” “工作的事我没法和你说。” “我理解。”秦棠犹豫片刻,“那你小心一点,别受伤。” 秦棠后知后觉心疼起他上次后背受的伤,身上其他地方还有些疤痕,之前不敢观察,是昨晚她才认真看了一眼。 “放心,我还留着命死你身上。” 嘟嘟嘟—— 秦棠先挂断的,不想再听他的污言秽语,比床上时还要让人澎湃。 程安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啧啧:“好腻歪,明明前不久还说已经闹掰了,这就是你们的闹掰了?不会是什么情趣吧?” 秦棠心虚得要命,求她:“宁宁,放我一马!” 程安宁难得见秦棠如此慌张,越来劲,“来来,快跟我说说你们具体怎么和好的,他怎么撩你的?能把你撩成这样!” 秦棠真跟鸵鸟一样躲起来,脸红得跟成熟的水蜜桃似得。 …… 与此同时,张贺年在桉城秘密行动,盯着陈湛。 陈湛的娱乐场所开业了,叫天上人间,就在市中心地段,规模很大,寸土寸金的地段装修更是奢靡,一到晚上,流光溢彩,歌舞升平,仿佛天上人间。 所以才叫天上人间。 张贺年和蒋来都猜测陈湛应该找了不少人往里砸钱,以陈湛现在的情况来说,他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资金搞娱乐场所,而且还是离开他的老巢北城跑来桉城,他在桉城没有几个交好的势力,只能说桉城靠近港城,要么就是港城残留的势力牵扯其中。 蒋来是在北城,他不能轻易跑到桉城来调查,事情自然都落在张贺年身上,而张贺年还得盯梢陈湛,不盯梢的反而会引起陈湛的怀疑。 等于张贺年在明面上行动,直接将筹码暴露给陈湛的。 天上人间刚开业,陈湛每天都在天上人间亲自接待贵客,这些贵客大部分都是桉城上流圈子的人,各行各业,各个阶层年纪都有。 张贺年这才意识到陈湛的能力远超出他之前的预料,能搞到这么多人帮他站台,其中还不乏一些当红的公众明星,明星还帮忙打广告。 蒋来担心张贺年的安全,再三叮嘱他注意点,别暴露自己。 “陈湛那边知道你调回去是迟早的事。” “尽可能瞒着,让他觉得我是特地冲他来的。好让暗地里调查的兄弟进行顺利,把注意力都集中到我身上来。” “万一查不出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陈湛这种人,狂妄自大,在港城被算计那么惨,遗产都没要到多少,他不会忍下这口气的,只会为了目的更不择手段,沉不住气是时间问题,现在就跟他耗。” 蒋来顿了顿,说:“你千万注意安全。” “嗯。” 挂断电话,张贺年在车里抽着烟,漫不经心的,期间又接到张家的电话,盯着手机看了一会,他咬着烟蒂才接听。 张夫人的声音响起,“你回桉城这么久怎么也不回来家里一趟?” “回去做什么,又见您给我安排的什么相亲?” 张夫人:“李家的你不喜欢,还有陈家、周家、温家,我已经了解过了,各家都有和你适婚的女生,陈家的大小姐陈敏颐,刚留学回国,二十七岁,学业有成,脾气好,样貌好,家里是做生意的,经商是差了点,不能在仕途上帮到你,那温家的可以……” “您喜欢就成。” 张贺年缓缓吐了口烟雾,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快和黑暗融为一体,看不清楚神情。 张夫人一喜,“真的?我最满意是周家那个,周……” “您喜欢就多见见,记得跟他们说,我一年工资六位数,代步车几十万,没房子,和我结婚要做好守活寡准备,这要是都没问题,等我有空了再说。” 张夫人刚燃起的喜悦瞬间消失无形,“张贺年,你诚心的?” “相亲不就是要摊开说么,我条件就这样,不吹不黑,尤其要守得住寂寞,我可不想头上发绿光。” 张夫人很快沉住气:“你说的这些不用担心,经济方面,张家承担,你是张家唯一的儿子,以后张家的东西都给你的。” “不是我的,我不会要。” 张夫人沉默片刻,“非得跟我唱反调?” “一身反骨,职业病,您多体谅。” 张夫人挂断电话,气得脸上冒皱纹,她揉着眉心,刚和圈里几位有身份的夫人们喝茶聊了聊天,就聊到了张贺年的婚事,几位夫人家里都有适龄女子,这种家庭联姻,看上眼无非是冲着身份和地位去的,什么家庭跟什么家庭适合组成利益共同体,只有利益坚固了,婚姻才会坚固。 一旁的佣人端上参茶,张夫人尝了一口,悠悠叹了口气,仔仔细细琢磨起张贺年的态度,转而想起了秦棠…… 还以为秦棠留在桉城便能一切太平,然而张贺年调了回来,那么恰好赶到一块了,张夫人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她不愿意猜测秦棠和张贺年是否真有了关系,没有是最好的,有,那就得赶在萌芽阶段连根拔除。 张夫人很快想到一个好办法,既然张贺年不愿意相亲联姻,那就从秦棠那入手,她不信了,搞不定张贺年,还搞不定一个小姑娘。 张夫人拨通周靳声周律师的电话…… …… 过了几天,早上十点多,鼎华医院,院长办公室。 鼎华医院的院长和副院长亲自招待的周靳声,可见对周靳声的重视程度。 周靳声的来意之前就沟通过,院长和副院长心知肚明,得知是张夫人要捐助一批医疗器械,负责这项事宜的是周靳声周律师,是以张夫人娘家家族名义捐赠的。 平常一些有钱人做慈善做善心捐赠很正常不过,院长和副院长互相对视一眼,似乎心里有了数。 心内科有个实习生叫秦棠的,和张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初秦家那边来人就见过院长,所以院长是知道这个情况的,而这会张家张夫人又捐赠医疗器械,院长心里更明朗了,再三和周靳声说:“周律师,您放心,张夫人的意思,我明白该怎么做。” 周靳声笑而不语,说:“那麻烦院长了。” “不客气,应该的。” 周靳声没待太久,办完事便准备离开,院长则热情挽留周靳声留下来吃顿午饭,都准备好吃饭的地方了,周靳声没再拒绝,去了,而院长叫人喊秦棠过来,结果秦棠有个病人出了点状况,过不来。 还是周靳声说没关系,不用特地喊秦棠过来,只需要他们知道秦棠的情况就行。 院长忙不迭说:“明白明白,请您回去和张夫人说一声,让她尽管放心,医院珍惜人才,秦棠各方面表现不错,不管是医院还是科里,都会好好栽培她的。” 周靳声谢过,主动敬院长一杯。 …… 秦棠是下午听到科室里的人讨论的, “看不出来,咱们科室卧虎藏龙的,居然有这么一尊大佛。” “什么大佛?怎么说话那么深奥呢,听不明白。” “我说话哪里有秦棠深,没想到啊,她居然跟城南张家有关系,好像是什么亲戚关系,早上张家给医院捐了一批医疗器械,这不明晃晃的走后门么,还是杀鸡儆猴??” “你哪里来的消息?这种话可别乱说,搞不好可是造谣,小心人家听见告你。” “医院都传开了,院长中午还喊人来叫秦棠,还不是真的?要我说,我们都小心点,可别得罪人了。” “真没想到,秦棠来头这么大?她不是姓秦么?和张家能有什么关系?” “这你就不懂了吧,张家的大女儿是秦棠的继母,懂了吧。” “真乱啊,还继母。” “你们谁之前欺负过秦棠的,趁现在赶紧去道歉,免得被人穿小鞋。” 在秦棠进到办公室后,议论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大家都换上讨好不失尴尬的笑容和她打招呼,仿佛刚刚的议论不存在过。 一直到下班,秦棠走到哪里都有人议论。 回到程安宁的公寓,门一推就开了,没有上锁,秦棠还以为是程安宁回来了,喊了一声:“宁宁,你今天这么早?” 下一秒,有个男人从卧室里出来,穿着黑色的浴袍,领口敞开,露出冷白的锁骨和胸膛,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还滴着水珠。 秦棠像看见鬼一样的表情看周靳声,“你怎么在这?” 周靳声没有半点慌张,反而倚着门站着,眉头微挑,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斯文又禁欲的既视感,说:“秦小姐,这话应该我问你。” 秦棠的视线被一旁餐桌上的蜡烛和红酒、蛋糕吸引,楞了一下,今天似乎是程安宁的生日,他是给程安宁过生日来了? “我这几天住在这里。”秦棠动了动嘴唇。 “住到什么时候?” “还不知道。” “程安宁没告诉我。” “……” 周靳声没有跟秦棠特别解释他和程安宁的关系,扯了扯浴袍的领子,说:“我等会走。” 秦棠松了口气。 “你和秦先生吵架了?”周靳声又问。 秦棠说:“无可奉告。” 经过之前他用钱解决程安宁,还用钱和程安宁保持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周靳声在她这里的印象全是负面的,自然没给他什么好态度。 “呵。”周靳声笑了一声,阴恻恻的,扶了扶镜框,慢悠悠开口,“今天我去过鼎华。” 秦棠瞬间警觉起来,突然明白过来,“是你做的?” “你指张夫人捐赠医疗器械给鼎华医院的事?” 秦棠恍惚一下,不自觉绷紧神经。 周靳声扬眉,“看你样、子你似乎不知情。” 顿了顿,意味深长说道,“张家对你挺不错,这么疼你。” 秦棠顿时难堪,清楚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她余光又一扫,看见卧室的床上放着一条黑色的睡裙,好像不是程安宁的,那就是周靳声准备来睡程安宁的。 秦棠表情冷淡下来,“周律师不是有女朋友么?” 周靳声没说话。 秦棠冷眼对上他的视线,“我一直以为周律师是个正人君子。” 周靳声没有被戳破的窘境,反倒慢条斯理朝她靠近,视线上下打量起她。 她穿得保守,没漏任何地方,衬衫都是高龄挡住脖子,保守又清纯。 第68章 藏好点,别让人抓到把柄 周靳声细细打量她的脸,没化妆,睫毛浓密,鼻子挺翘,唇珠饱满柔软,五官组合起来,有特点,有女人味。 阅人无数锻炼出一双能看得出来女生和女人差别的眼睛,他能清楚看出秦棠被疼爱过,已经不是小女孩了。 再结合张夫人给鼎华医院捐的那批医疗器械,还让他旁敲侧击提醒鼎华医院的院长要对秦棠多多关照的事来看,问题多半出在秦棠这里。 “程安宁和你说的?” 周靳声凉薄的唇瓣一勾,身上若有似无散发一股雪松的淡香,那是程安宁的沐浴露,很小众的一个牌子。 秦棠屏气凝神,后背抵上墙壁,垂下眼帘,表情警惕,“又不是什么秘密。” “我指的是,我和她的事。” 秦棠沉默,有点摸不准周靳声的脾气。 “看来她很信任你。” “我不会到处乱说,但希望你别玩弄宁宁的感情。”秦棠知道程安宁多喜欢周靳声,那种喜欢,已经到了豁出名声、自我,陪他玩那种感情游戏。 而周靳声不是什么深情的人,他像是纯粹只想和程安宁睡觉,走肾不走心,更谈不上什么负责。 他会耽误程安宁,会影响程安宁正常的人生。 而且程安宁是肉眼可见的往里面沉。 周靳声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那你呢?” 秦棠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周靳声进了房间关上门换了身衣服出来,说:“打扰了。” 秦棠咬唇,转身看着周靳声开门离去,这才活动早就僵硬的身体。 当天晚上,程安宁没回来,她发微信跟秦棠说了一声。 秦棠心想不会是和周靳声在一起吧? …… 周靳声想睡的话,肯定会睡到的。 他直接开车去程安宁公司楼下等着,很有耐心,仿佛蛰伏暗处的猎手,双眼冒着幽深的光等着猎物出现。 等到程安宁走出来,周靳声开了副驾的车门。 一路疾驰,回了他的住处。 车库里,车子熄了火,周遭瞬间暗下来,周靳声往后一仰,手肘撑在车窗上,点了根烟含在唇边,低沉开口:“坐上来。” 程安宁解开安全带,自觉爬上去坐着,背对车门侧坐的,她今天穿了身很职业的包臀裙,勾勒出紧致的腰臀曲线,很诱人,她主动吻上他的喉结,他微微仰头,手落在她腰后,低下头与她拥吻。 车里瞬间暧昧丛生。 密布每个角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松开程安宁,拇指擦着她唇上残留的口红,说:“我不在这段时间有找其他男人?” “没有,我很乖的好不好。” 程安宁跟他撒娇,嗓音绵软带着娇俏的尾音:“你怎么一回来就往我那跑,也没提前打个招呼,会吓到秦棠的。” “去你那我还打招呼?藏了男人?” “你不是去过了吗,何况就算藏我也得和您分开了再藏。” 周靳声浑身透着一股子冷意,“做好随时和我断了找下一家的准备?” “那不然呢,我总不能真和你一直偷偷摸摸吧?你可是有女朋友的,我以后是要嫁人的。” “被我玩这么浪,谁还能满足你?” 这话一出,程安宁心尖刺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的神色,“谢谢小叔操心,我也没那么浪,对了,家里又给我安排相亲,要不小叔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给我介绍个。” 母亲说什么趁着周家还在,还有人管她们母女俩,抓紧时间将她的婚事定下来,才能嫁个好人家。 “注意打到我周围人上来了?” “这话说得,小叔你总不能一直不腻吧?趁我年轻,还有资本,得快点了……” “想要什么条件的男人。” 程安宁认真思考道,“那个温律师不错,他有女朋友吗?” 温律师是他同事,也是个不错的男人。 程安宁的公司和温律师有过合作,见过几次,他给程安宁留下很深的印象。 “目标都选好了,看来你是真迫不及待。”周靳声眼神闪过一丝狠厉,随后又散漫吐了口烟圈。 程安宁的手指在他身上打圈圈,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雪松味,“没办法,要找个比小叔能吸引我的男人太少了,圈子好多二代三代质量都不行。” “你当挑白菜呢。” “骑驴找马,不都这样?小叔你还没说温律师有没有女朋友呢。” “他们那些人喜欢处,你不是了。” “我可以修补的。” 周靳声没了耐心,他发了狠似得,重重咬上去,原本晚上还准备和她好好调情,将这一个月补回来,结果她倒好,秦棠在她那也不说一声,还想找下一家,算盘崩他脸上来了。 大晚上白跑一趟。 对律师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浪费几个小时。 晚上加倍讨回来。 进了屋,上楼,一气呵成。 结束后,程安宁累得手脚发软,趴在床上,他是真发了狠对她,很不温柔,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动静,她气得心里骂了几句狗男人。 等周靳声洗完澡出来,程安宁想睡觉了,被周靳声一把拎起来,“去洗澡,洗完再睡。” 程安宁站都站不稳,眼皮在打架,“你帮我呗……我困死了……” 她身上穿着他的衬衫,半漏不漏的,雾里看花,好不诱人。 周靳声又来了感觉,“你别后悔。” 扛起人又进了浴室。 很快程安宁的声音变得支离破碎。 周靳声有意折腾,将人抵在湿漉漉的墙面,咬她的唇,一边问:“还想温律师不?” “不、不想了……”程安宁知错,滑跪特别快。 周靳声架着她的咬,啃吻她的颈子,沿着紧致的曲线往下…… 水流声此起彼伏,程安宁意识他在做什么,有道白光猛地在脑海里炸开,仿佛绚烂的花火。 …… 第二天一早,程安宁醒过来,突然看到手里多了一条手链,纯钻的,在阳光下闪着稀碎的光,她怔了一下,想起去年她生日,周靳声送了包包,前年是送项链,每年送的都差不多,没什么稀奇的。 今年也一样。 看在价格的份上,收下了。 程安宁换好衣服下楼跟周靳声吃早餐,还没说话,周靳声问她:“喜欢么?” 她抬起手晃了晃手链,“唔,勉强吧。” “勉强?”那可是他特地找人定制的,价格是一回事,主要是心意。 程安宁起身来到他腿上坐下来,主动献吻。 缠绵了会,周靳声唇上都是口红,他伸手擦掉,声线沙哑,“今天别去上班了。” “那不行,请假要扣全勤。” “我给你的不够多?” “那不一样,一个是靠我能力,一个是靠我床上功夫。” 周靳声目光深沉,带了点冷意,怎么说昨晚都折腾了她一晚上,心情勉强可以,吃完早餐顺路送她去上班,下车前还跟她说了一句:“叫你朋友藏好点,别让人抓到把柄。” 程安宁没反应过来,“什么藏好点?” “秦棠。” 程安宁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昨晚一夜没睡好,脑子转得慢:“什么意思?” “把我的话告诉你朋友就行了,她知道什么意思。” …… 程安宁如实转述,秦棠知道后,沉默许久,心里的不安逐渐变成一个黑洞。 果然,张夫人在怀疑。 挂了电话没多久,秦棠便接到张夫人的电话,是张夫人亲自打的,她喉咙发紧,声音干涩,“夫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夫人不会平白无故找她,更不会平白无故在她上班的医院捐东西。 “秦棠,明晚有时间么。” “有。” “松山那边有个慈善晚宴邀请我出席,你跟我一块去参加吧。”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张夫人每年积极参与到慈善公益项目来,手上还有慈善基金会,对外塑造的形象正面且有爱心,到这层身份,是需要打造一层慈善人设的。 秦棠犹豫说:“夫人,我没参加过这种活动……” “傻孩子,谁都有第一次,何况是自家人,参加这些活动没有坏处,不用太紧张了,就这样说好了,明天下去我会安排人过去接你。” 张夫人的话里透着一股子不容置喙,秦棠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她也摸不准张夫人的意思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多,张夫人安排车过来接秦棠,秦棠请了半天假,现在科室都知道她背后是张家,大家对她的态度愈发微妙起来,请假都没有过问,直接批了。 先是去做了造型,换了礼服。 一条改良版的湖绿色旗袍,修饰出绝佳的腰臀比例,皮肤更是白皙盈润有光泽,且不乏性感。 秦棠疑惑,参加慈善晚会需要打扮这么隆重么? 她不是明星,更不是什么重要的嘉宾,随便穿是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何况她是陪衬的绿叶,红花是张夫人。 没一会儿,张夫人的车子来了,张夫人穿着低调,只有身上戴了精挑细选的配饰,既没有失了礼数,也要有排面,让人挑不出毛病,能留下任何话柄。 做到这个位置上安然无恙,不被人诟病,挺难的。 就这点,足以看出张夫人的过人的手段。 “果然,年轻小姑娘打扮起来怎么都好看。” 晚上七点不到,抵达松山的慈善晚宴现场,是在松山的半山湾酒店,规模很大,门口来往的都是车流和人,重要贵宾的入口在另一边的通道。 秦棠到底第一次跟张夫人出席,说不紧张是假的,主要不清楚张夫人的真实目的,到底为什么突然带她来。 慈善晚宴二十分钟后才开始,主办方团队亲自迎接的张夫人,秦棠乖巧沉默跟在张夫人身后,先去的休息室,为张夫人特地准备的单间,配置一应俱全,有点心茶水,窗帘拉开能看见整座酒店的夜景。 张夫人在补妆,跟秦棠说了等会的注意事项。 张夫人这次带了秦棠,还带了助理兼司机。 正是之前北城见过一次面的助理。 随着慈善晚宴正式开始,秦棠的位置被安排在张夫人后排,张夫人身边左右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张夫人和他们随意聊着。 秦棠无意听他们里聊天内容,无非都是些利益相关的。 张夫人的熟人不少,不断有人过来打招呼,从语气判断,级别都没张夫人高,张夫人一时半会成了晚宴的重心。 还有媒体过来采访,张夫人没有接受。 在晚宴结束后,张夫人被请上台致辞。 一直到下半场酒会开始,秦棠才真正察觉到张夫人的目的。 张夫人介绍一位和秦棠同龄的男生认识,那人是张夫人朋友的儿子,叫温聿风,是位律师,风度翩翩的,很有气质。 “你们年轻人聊会,我去和朋友打个招呼。” 张夫人转身走开,助理跟上,徒留秦棠单独应付温聿风。 秦棠话少,找了个借口:“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好。” 温聿风看破不说破,他明白张夫人的用意,不过他没有这方面意思,她似乎也一样。 去洗手间是万能的好借口。 秦棠在洗手间磨蹭许久,掐着时间算的,回去路上无意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定眼一看,居然是那个男人! 男人西装革履的,很正式的打扮,似乎也是来参加晚宴,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 秦棠跟上去,跟了一段路还是跟丢了,到了室外的喷泉附近,周围视线昏暗,可供躲藏的地方太多。 卓岸只查到这人的名字叫陈名,北方人,其他信息全无。 秦棠泄了气,心想算了,准备回去,转身功夫却看见有个男人站在身后不远处,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她看,让人从脚底蔓延一股冷意,席卷全身。 “秦棠秦小姐,人如其名,和海棠花一样漂亮。” 对方认识她。 秦棠没有印象。 “怎么了,不记得我了?我们应该见过。”男人从黑暗里出来,看着露出疑惑神色的秦棠,“需要我提醒你?” 秦棠第一眼觉得他的气场让人不舒服,她皱眉,询问,“你是?” “伤心,不记得我了。”陈湛薄唇微勾。 第69章 又急又凶吻上她 秦棠被陌生人装熟搭过讪,但这人却清楚知道她的名字,还特地提一嘴海棠花…… “我们见过么?” 陈湛朝她靠近几步,“北城见过。” “你在张贺年车里没看见我?” 秦棠晃了下神,想起来的同时后背在涌上一层密密麻麻的寒意。 “看样子是想起我了。” “你认识我?” “张贺年身边的人,我都了解。” 秦棠莫名绷紧神经。 陈湛打量她的脸,“你比照片上还好看,有男朋友么?” 陈湛身上煞气很重,特别是眼睛,阴气森森的,这种人,不会有人想要靠近,只想远离。 “跟你没关系。” 陈湛突然靠近,一股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感到安全距离被侵入,秦棠往后退几步,警惕盯着他。 “怎么了,害怕我?” 遇到这种危险的人物,秦棠从不安里抽离出来,只想尽快远离,她刚要转身,陈湛忽地开口:“你爸爸叫秦学,家里是做生意的,你和张贺年是明面上的舅甥关系,没有一点血缘,张贺年还是你妈妈以前的学生,你妈妈现在在……” 秦棠瞳孔地震,他调查过她? “张贺年和你关系,很好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湛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拽到跟前,他低头直勾勾盯着她看:“回去告诉张贺年,他在干什么我一清二楚,我知道他回桉城冲谁来的,他还是想和我过不去的话,那我不介意弄他身边人。” “比如你,细皮嫩肉的小外甥女。” 陈湛说着,另一只手挽起秦棠脸颊旁的一缕长发缠绕指尖,他低头吻了一下,深深闻了一口,“又或者我不介意和他当亲戚,外甥女婿也挺不错的。” 秦棠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胃里一阵恶心,她抗衡不了一个成年男人,他的胳膊都比她的小腿粗,再挣扎都是徒劳的。 “放手!再不放手我报警了!” “报警?” 陈湛觉得可笑,眉宇间散发阴鸷,“我和警察打交道比你吃的盐巴还多,当我三岁小孩?” 陈湛随即伸手搂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她双手抵在敏感的身前,脸蛋瞬间变得煞白,不安的情绪重重笼罩下来,她对上他幽深的视线,仿佛被一条浑身上下都是剧毒的蛇缠上,越是挣扎越是缠得紧。 “真白,真大。” 他低头看见受到挤压变形,愈发饱满的轮廓,无名火被勾起,啪地一声,脸颊疼痛传来,秦棠的手刚落下,下一秒就被他牢牢抓住手腕,稍微一用力便能轻易折断。 “放开我!” “看不出来,脾气不小,还敢动手打我。” 打的还是脸。 陈湛头一次被人扇巴掌,还是个女人,他松开手拖着秦棠走,秦棠穿着旗袍动作稍微幅度大一点就会走光,还穿着高跟鞋,崴了下脚,没站稳,踉跄跌倒,陈湛不会怜香惜玉,他拽起她就往无人阴暗的角落去。 秦棠意识到不妙,扯着嗓子大声呼喊救命,救刚喊出来,嘴巴就被男人的手掌捂住,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秦棠张开嘴巴狠狠咬在他的手掌上,陈湛吃痛哼了声,反应迅速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摁着,她疼得只能松口,脖子要断了一样。 就在秦棠濒临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湛还没来得及反应,钳制在秦棠身上的力量突然消失,她猝不及防倒在地上,手肘磕到了坚硬的石头,疼得她抽气。 她抬头看到陈湛被人摁在地上揍,陈湛甚至没有还手的能力,只有被迫挨打的份。 秦棠定眼一看,身形熟悉到令她心尖猛地一颤,那不是张贺年么? 他怎么会来这里? 陈湛很快找准时机反击,张贺年早有应对,化解同时又一拳狠狠招呼在他脸上,张贺年周身散发戾气,猩红着眼,把陈湛往死里打。 另一边方维不知道从哪里出来,脱了外套盖在秦棠身上,关心问她:“怎么样,还好吗?” 秦棠愣住了,朝张贺年喊道,“别打了!” 再打下去会出事! 张贺年没听见似得,一拳又一拳往陈湛身上招呼,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不是跟你说过老实点?怎么出来没多久又想进去!” 陈湛吐了扣血,他伸手擦掉嘴边的血,狼狈笑了声:“你到底还是沉不住气,我就说呢,看来我已经找到你的把柄了。” 张贺年脸色阴沉,懒得和他废话,还要动手时,秦棠几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哀求的语气说:“别打了。” 再打会出事的。 张贺年又是这种身份,万一被人拿来做文章,会很棘手。 方维看情况差不多,也劝张贺年:“够了,别打了。” 都吐血了。 张贺年侧头盯着秦棠看,上下打量她有没有哪里受伤,她身上披着方维给的外套,一双布满惶惶不安和担忧的眼睛看着他,泛着细碎脆弱的光,她的手都是冷的,张贺年松开陈湛,站起来跟方维说:“带秦棠回去。” 方维刚想开口,秦棠就问他,“那你呢?” “我没事,你先回去。” 秦棠担心张贺年一时冲动会做出格的事,目光担忧望着他,“不要再动手了,好吗?” 张贺年目光阴沉的厉害,很少见过他这么冲动的时候。 陈湛躺在地上,还有口气,咳了几声。 张贺年手背碰了下秦棠的脸,她的脸也是冷冰冰的,明显被吓到了,他本来想摸她,想到刚刚碰了不干净的东西,改为手背碰碰她,语调柔和了几分:“你跟方维回去,我来处理。” “可是……” 她想牵张贺年的手,想了想还是放弃,想到还有其他人在。 张贺年语调沉缓,“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先回去,我和他聊聊。” 转而和方维说,“方维,你带她走。” 方维拗不过张贺年,只能跟秦棠说:“我们先回去,贺年心里有数。” 他知道张贺年是故意支开秦棠的,接下来的事也不方便让秦棠看见,更不能让秦棠掺和进来,知道太多对秦棠没什么好处。 陈湛这丧心病狂的,居然牵扯无辜的人进来,要不是他安排人一直盯着秦棠,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刚刚张贺年那不要命的狠劲,暴露了不少。 秦棠再待下去没什么好处。 方维不由分说带秦棠先离开,秦棠不放心张贺年,被方维带上一辆车,车门关上,方维开了灯,这才看见秦棠手臂上破了好大一道口子,正往外流血。 “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秦棠摇头,不在意自己的事,在意的是张贺年,“他会不会……” 方维:“他?你说贺年?” “嗯……” “别担心,他又不是小孩。”这点方维倒是相信张贺年的,虽然刚刚张贺年确实失控了,是下了死手的。 秦棠神情恍惚,“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这怎么说呢?” 方维摸了摸鼻子,总不能说是张贺年让他安排人看着她吧,搞得跟个变态一样,玩跟踪,还监视,方维绞尽脑汁想了个借口出来:“我今晚也参加那什么慈善宴呢,刚好看见你有麻烦,就打电话给贺年了。” “可我刚刚怎么没看见你?” “我这不是低调么,看你和别的帅哥聊天就没过去打扰。” 秦棠语塞,突然想起来她出来这么久,夫人要是找不到她会不会担心,秦棠赶紧打电话给夫人,张夫人也在找她,问她去哪里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秦棠说:“我突然有点急事,不好意思,夫人……” “什么事这么急?” “我……” 秦棠还在想借口的时候,方维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把手机给他,她将信将疑递过手机,方维接过,“喂,张伯母,是我,我是方维。” “是啊,秦棠跟我在一块呢,对,她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弄伤了手,我带她去找医生看看,不及时处理怕感染……” “您别担心,等看好医生我把人送回去……” 方维三言两语糊弄了过去,张夫人没再追问。 把手机还给秦棠,秦棠还在担心,“夫人相信了?” “那当然,怎么说我家和张家有点矫情,伯母认识我,你别操心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那。” 秦棠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秦棠想了想,拨打张贺年的号码,方维已经启动车子,而张贺年没接电话,她发微信给他,跟他说别冲动,不要再动手了。 心情愈发惴惴不安。 过了会张贺年的电话打来了,打给秦棠的,秦棠听到他的声音,急忙问:“你怎么样?” “担心我?” 秦棠不否认,就是担心他,“你没做冲动的事吧?” “这么不相信我?” “……” 张贺年说:“别担心。” “那个人呢?” “死不了。” 秦棠很害怕张贺年会惹到麻烦,那个叫陈湛的不是什么好人。 张贺年沉了沉嗓音问她,“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受伤。” “把手机给方维。” 秦棠递给方维,方维在开车,她打开了免提。 方维说:“秦棠开了免提,贺年你说吧,我听得见。” 张贺年直接问方维:“秦棠有没有受伤?” 秦棠:“……” 方维如实回答:“手臂划了个口子,流了不少血,现在去医院,你那边处理好了直接来医院接人。” 秦棠底气不足解释:“没流多少血,就一点……” 张贺年声音沉了不少,“快送她去医院。” “在去的路上,你那边处理好也快来,她担心你,一直在问你。” 秦棠:“……” …… 约莫三十分钟后,到了一家街边的诊所,方维赶紧让医生给秦棠处理伤口,这血流个不停,仔细一看,像是被什么尖锐物体划出来的口子,伤口挺深的。 方维的车有医药箱,秦棠简单做过止血处理,但还需要清理伤口,消毒上药,免得发炎感染。 张贺年是十五分钟后赶来的,秦棠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人看起来有些狼狈,脸有点白,没有血色,不知道是流血流多了还是被吓的。 方维见张贺年来了,立刻把人丢给张贺年,还跟张贺年说什么:“小姑娘刚疼得差点哭了,你快带回去哄哄,对了我和你妈说了秦棠受了伤,我带她去医院,晚点要送她回去,要是你妈问起来别露馅,再见~” 秦棠刚想和方维说谢谢,腰上一紧,被张贺年搂着,他身上干净凛冽,没弄得多狼狈,倒是她比较狼狈,刚在诊所里面时,还有女医生以为她被人欺负了,旁敲侧击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报警。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不怪人家医生以为她遭遇了什么,她这幅样子看起来确实太像了。 张贺年抱她上副驾,系上安全带,视线落在她缠着绷带的手臂上,表情沉了沉,周身更是低气压,“疼么?” “不疼,伤口很小的,过几天就好了。” 秦棠看出他的情绪变化,解释一句。 张贺年握住她纤细的手没说话,流光落进车里描绘他硬朗的五官线条,光打半边脸上,秦棠对上他深沉的视线,没由来的心动得厉害,感觉到他情绪的低压,是在担心她。 “我真没事。” 张贺年逐渐握紧她的手,语气有几分自责:“没保护好你,是我的错。” 陈湛是冲他来的,秦棠是卷入了无妄之灾。 “不是,不是你的错。”秦棠感受他手掌传递来的体温,安心不少,说:“又不是你做的。” 秦棠抬起头想说点什么时,张贺年脱掉她的外套,看到她那身湖绿色旗袍,勾勒玲珑紧致的身材,他抬起头又急又凶吻上她的唇,他吻上来一瞬,她闭上眼乖巧承受,受伤的右手没有乱动,他紧紧贴上来,胸膛压着她,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特别是他的,剧烈跳动着。 车子就在诊所的路边,三三两两的行人路过看到车里的人在接吻,识趣快步走开。 结束后,两人平复呼吸。 第70章 “她不是张家人,她姓秦。” 秦棠才意识到他们俩还在大街上,这会,手机突兀响起,打断旖旎的氛围,张贺年帮忙拿过来一看,是张夫人打来的,秦棠说:“我来接。” 食指抵在唇边,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张贺年弯了下唇。 “夫人,伤的不重,就是摔了下,抱歉,让您担心了。” 秦棠声音软,放松时候说话尾音不自觉拉长,像是在撒娇。 她又乖又性格又好,是讨长辈喜欢的类型。 张贺年撩开她脸颊旁的发丝,桉城入夏很快,经过刚刚那些事,她应该有被吓到,手和脸蛋都是冰的。 张夫人说:“没事就好,这边也结束了,你好好在家休息,对了,刚刚聿风听说你受伤了还在问你,我看聿风挺关心你的,他各方面条件其实都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张夫人这么一说,秦棠顿时明了这是要给她介绍对象,对象便是刚刚的温聿风温律师,她脸色微变,咬了下唇,唇上还残留张贺年的气息,还是红润泛着光着的,心情顿时微妙起来,心虚躲开张贺年的目光。 张贺年关上车门,回到主驾坐着,不着急开车,转过身定定看她和张夫人接电话。 车里空间有限,她的手机音量大,所以张夫人刚刚说的那些话,张贺年都听见了。 秦棠支支吾吾说:“都、都好,只是……” “我也觉得挺好,那就这样说好了,等你手好了,再约时间吃顿便饭,你不要有压力,就当交朋友。” 挂断电话后,张贺年没说话,启动了车子。 车子开了一段路,张贺年开口问她:“晚上怎么会在松山?” 秦棠说:“陪夫人参加一个慈善晚宴。” “她给你打扮成这样?” “是请了人做的。” 张贺年表情变得让人捉摸不透。 回到秦园。 张贺年带秦棠上楼,他拿了衣服给她,又盯着她的脸看,她摸了摸脸,说:“我脸上有东西吗?” 她难得化妆,那造型师说什么给她化了一个网上最流行的白开水妆,特别清纯无辜,尤其是眼睛,唇蜜已经没了,露出了原本的底色,很软,也很润。 张贺年很直接说:“不能用这种眼神看别的男人。” 哪种眼神? 秦棠没明白,眼前一暗,他几步来到她跟前挡住头顶的光,低下头吻上她的唇,温柔探入,手掌勾着她的后颈固定,节奏角度任他掌控。 他的占有欲一向强,尤其是这事上,向来都是他主导,说他不是第一次,她不信。 哪里有什么无师自通。 秦棠一度好奇,想知道他的第一次给了谁,又是在什么时候下发生的。(男主是洁的) 比刚刚车里还要久。 而秦棠放开了点,没有在车里那么被动拘谨,没受伤的手缠上他的肩膀,手指难耐紧紧抓着他身上的衣服,彼此都很投入。 分开之际,她上脸了,眼尾脸颊泛着薄粉。 脸很红、心在狂跳。 感情炙热时,一个眼神都能拉丝。 张贺年也在看她,将她的情动尽收眼里,哑声说:“今晚别走。” 秦棠经不住诱惑,点了下头。 张贺年动手扯她的旗袍,她急忙说:“别,衣服要还回去,不是我的。” 张贺年盯着她衣服上的盘扣看,第一次见她穿旗袍,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勾勒身材,会被别的男人看见,想到她刚在车里打的那通电话,张夫人还提到了温聿风,他都听见了,明白了张夫人的用意,也知道温聿风是谁。 张贺年又压上来,呼吸潮热,伸手把玩她耳垂,摘下那对珍珠耳钉,咬她柔软的耳垂,“不打算告诉我,你和温聿风都聊了什么?” “啊?” 他都知道了? “你都听到了?” 秦棠缩脖子往后躲了下,受伤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认识这个人吗?” “温聿风和你朋友那个小叔是一个事务所的,我妈给你介绍的?” 秦棠点了下头。 张贺年停下吻她,心里冷呵了声,敢情张夫人把注意打到秦棠身上去了,还给她介绍对象。 “还想下次见面?” “没、没有。” 她不打算见,下次找个借口推掉。 张贺年心里憋了股气,不是针对秦棠,是对张夫人的,他没把压力给秦棠,秦棠什么都不清楚,这也说明,张夫人已经在怀疑了,即便没有怀疑,也要以防万一,他这里行不通,所以找好欺负的秦棠。 张贺年将她横抱起来进了浴室,她没说话,半闭着眼睛,抱紧他的肩膀,脸蛋愈发红润,染上一大片云霞,美不胜收。 受伤的手不能沾水,洗澡的时候有点不方便,张贺年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 卸了妆,露出原本白净的脸蛋,以及被吻得红肿的唇。 天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使不完的蛮力。 就连吻都那么强势,用力。 顾及到秦棠受伤的手,张贺年没再浴室里乱来,而是出来之后才肆意妄为。 秦棠心理和身体都接受了和他的关系,都是成年人,她没再扭捏,很坦然和他面对面,会主动,会吻他,也会适当讨好下他…… 结束后,快要两点,以往的战绩来看,算收工收得早的,大概念及她受了伤,张贺年收敛了点,早早放过她。 第二天早上起来,身边一如既往空荡荡,伸手一摸,没了温度,张贺年早就起来了。 秦棠起床一看,自己身上套着张贺年的衣服,是t恤,堪堪挡住挺翘的臀,两条纤细白皙的腿上还有痕迹,是掐红的。 尤其是里边。 秦棠不敢回味,洗漱完换上新衣服,昨晚的旗袍收了起来准备送去干洗再还回去,昨晚她是好说歹说才劝住张贺年别把旗袍弄坏,他是真着急,解不开盘扣,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就一下,就遭了他的报复。 刚走到楼下,便听到客厅那边传来张贺年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张夫人的声音响起。 秦棠脑子一懵,反应过来急忙上楼回房间,锁了门。 心跳砰砰砰地,剧烈跳动。 是害怕和不安。 怎么张夫人来了? 打开手机一看,有一条张贺年五分钟前发的微信。 【别下来,我妈来了。】 她没想到张夫人能找来这里! 根本没想到也就没有看手机。 猛地想起程安宁和她说的那句:藏好点,别让人抓到把柄。 是在说张夫人知道了吗? …… 楼下,张贺年穿着浴袍,早上洗了个澡,下楼准备做早餐,张夫人就来了,直接登门,十一叫个不停,还把张夫人吓到了。 在张夫人进来之前,他飞快检查过一楼,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最多就是十一的尿垫还没收。 张夫人不喜欢猫猫狗狗,张家从来不养,张贺年小时候收养过一只流浪狗带回家里,被张夫人严厉呵斥,还叫人趁他不在把狗子丢了,等他回来已经找不到狗了,为此还和张夫人狠狠吵了一架。 那会应该是在上初中? 他一向不听家里的安排,尤其是张夫人的话。 果不其然,在看见十一时,张夫人问张贺年好端端又养什么狗,还养在家里,搞得到处都是臭味。 张贺年笑了,“又不是您住。” 张夫人没再多说,想起正事来,说:“昨天你去松山了?” “您怎么找过来的?”张贺年反问张夫人。 “先回答我。” “那行,为什么拉上秦棠?” “秦棠?”张夫人脸色不大好看,警觉问道,“她在你这?” 张贺年冷嗤一下,“是啊,在我这里,还在我床上。” 张夫人有一瞬间分辨不清他是说真的还是假的,太过坦荡,还直接,这也是她正担心的,就怕他们俩真搅和在一起,从北城那次回来,她就担心,“少胡说八道,秦棠是个女孩子,还是你姐姐的继女,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张贺年点了根烟抽,说:“您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你昨晚真去松山了?你去松山干什么?”张夫人不回答,坚持问他。 “保密。” 一听保密,张夫人没了立场再问,但还是不死心,说:“你是不是见到秦棠了?她和你说的?” 要不是他怎么知道那么多事。 张贺年不否认,也不承认,态度模棱两可,说:“我要是不去,还不知道原来您这么喜欢当媒婆。” 媒婆这两个字还是有辱了张夫人的身份。 “什么媒婆,再怎么说秦棠也不小了,操心自家人的婚事怎么了,哪里不合适,你的事我不也操心。” 十一蹲在旁边哈拉着舌头,没有张贺年的指令,十一不会乱跑,就盯着张夫人看。 张夫人很不喜欢狗,被那么大一条狗盯着,浑身不舒服,她跟张贺年说:“能不能把狗关起来?那味道太大了,你闻不到?” “有味么,我怎么闻不到。” “贺年。”张夫人已经在生气的边缘了,夫人当久了,气场很强,她语重心长说,“你一定要这种态度?” 张贺年招了招手,让十一上楼,十一乖乖听话,等十一走后,张贺年说:“您要是真没事做,约几个夫人太太喝茶逛街,做慈善,别乱点鸳鸯谱,没劲。” “你的我可以不点,但秦棠的我要点。”张夫人摆出态度,说白了,她就是要断绝所有可能,有没有,都得‘点’。 张夫人换了个坐姿,“我已经和秦学说过了,她父亲都没意见,你就不必操心,对了,秦棠还和秦学吵架闹离家出走,看不出来平时乖巧懂事的秦棠也有脾气,还不小,既然她不愿意住在家里,那就尽快嫁人。” “你这个当小舅的不必担心,我会好好给秦棠选个好人家,何况已经有了人选,我看温家的温聿风就不错,人昨晚秦棠也见了,对他印象不错,到时候会安排他们见面,你这个做小舅的想来镇场子也可以,我欢迎。” 张贺年冷硬的五官逐渐染上一丝微不可查的阴鸷,他弹了弹烟灰,“她不是张家人,她姓秦。” “沾亲带故也算,何况你姐姐可是她继母,论辈分,她要喊我一声外婆。” 张夫人盯着张贺年看,说,“贺年,我不管你心底怎么想,你要清楚,凡事三思而后行,你是成年人,永远生活在这套社会规则里,该做和不该做,你要清楚。” “何况女人和男人本质不同,你可以玩,最多落个花花公子头衔,女人不一样,在这个圈子里,无权势,无依附的女人没了名声,再想过上正常结婚生子的生活是很难的,还要被舆论裹挟。” 张夫人字字珠玑,字字句句意有所指,不管是不是她想的那样,她都得让张贺年看清楚现实! 秦棠在楼梯拐角站着,十一上来了,围着她绕,她怕十一,不敢动,便听到张夫人说的那番话。 张夫人走后,张贺年把门关上,院子的门一块关了,随后上楼找秦棠。 秦棠挪到房间门口,隔着门和十一对峙,十一喘着粗气,盯着她看,好像缠上她了。 “十一,过来。” 张贺年唤了声,十一立刻起身朝他走去。 “坐着,别动。” 秦棠听到张贺年声音开了门,她穿着上次来他家留下的衣服,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他居然洗干净收进柜子里,她还以为他会丢掉。 “这么早醒了,是吵到你了?” 张贺年来到她跟前,低头问道。 “没有。”秦棠摇头,咽了咽喉咙,缓缓开口,“夫人来过了?” “嗯,刚走。” 秦棠紧绷着神经,“是不是夫人知道什么了?” 那些话,已经明显透露张夫人在怀疑了。 大概没有证据,不然不会只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张贺年伸手将人抱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她不安的情绪,说:“没有,她没证据。” “可是……” “我一直拒绝相亲引起她的不满,加上又在这个节骨眼回桉城,以及昨晚的事,一切都是巧合而已。” 看她不说话,张贺年揉她敏感的耳垂,问,“怕了?后悔了?” 秦棠缓缓点了头。 第71章 七情六欲,全是杂念。 张贺年揉她耳垂的手一顿,她躲了下,从唇瓣溢出一声轻哼,“别、别揉了。” 张贺年脸色沉沉的。 她刚什么反应? 他问她是不是后悔了,她点头? “昨晚不是还主动要我?现在后悔?” 张贺年将秦棠抵在楼梯处的栏杆上,上半身悬空,余光看到空无一物的楼梯,她恐高,下意识抓紧他的手臂衣服,没反应过来他的那句话。 秦棠脸上一燥,意识到他误会了,解释说:“我不是说和你在一起后悔。” 张贺年不信,“那你点头?” 十一在旁边看,歪着头,很好奇宝宝似得。 “我的意思是怕,但不是后悔。” 之前的那些摇摆已经全被抛之脑后。 张贺年想起卓岸有次和他说起秦棠,别看她看着好说话,柔柔弱弱的,其实骨子里是有脾气的。 她有棱角,藏得深,不轻易显露。 之前拒绝他的时候不就是。 对他改变主意后,变得柔软主动,会回馈他的情绪。 能让她改变主意真的挺不容易的。 北城两个月,加上回来这几个月,他们确定关系的时间不算长,却仿佛过了好些个年头。 张贺年低头啄吻她淡粉色的唇,她往后躲,不太配合,还想说什么,他不由分说追过来,暧昧那把火又蹭地一下燃烧。 “等、等会……” 秦棠呼吸急促,受伤的手被他顶开挂他胳膊上,腰上一紧,人被他拖起来坐在窄小的栏杆上,上半身完全悬空,没有着力点,她只能紧紧抱着他,深怕摔下去。 “我没说完,张、张贺年,你先别亲……” 一句话,秦棠断断续续说完,唇被吻得一阵阵发麻,连接心里那根弦,崩得紧紧的。 过了会,张贺年才松开她,站在她双-腿之间,强势分开,胸膛起伏着,眼神无声描绘她如黛的眉眼,“你说。” 秦棠被他亲得都忘了刚刚想好的话,愣了愣神,余光一扫,是楼梯,头皮一麻,求他:“你先放我下来。” 张贺年照做,换了个方向,他靠着栏杆,眼神漆黑,却很温柔,等她的回答。 “我刚的意思是,我怕,是真的。”秦棠声音软,舌尖还有他的气息,吞咽都变得很涩情,“但是不后悔。” 秦棠胸口都是热的,被什么填得满满的,很充实,转而想起昨晚的事,她说:“对了,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你说。” “昨晚那个人跟你有什么过节吗?” 昨晚回来就被他摁上床,来不及细想这些事。 提起这事,张贺年眸光深了深,“有,挺深的。” “是不是在北城那天晚上开了好多车堵我们那次那个人?” “嗯,他叫陈湛,坐过牢,去年刚放出来。” 秦棠想起之前在北城景苑有次遇到一个港城人,难不成那会就被盯上了? “之前我没跟你说过,还在北城我有次在景苑遇到一个男的,港城口音,在景苑转来转去,不知道是不是那会就被盯上了。” “那会我不是还怕你么,就没告诉你……而且也没出什么事,就没放在心上。” 张贺年眉头是拧着的,逐渐皱成一个“川”字,看着比平时严肃很多。 “以后出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一件都不能漏,昨晚是最后一次。” 秦棠是怕影响他工作,不想分散他的注意力,昨晚陪张夫人去参加活动也没想到会有后面的麻烦,知道他是在担心她,但她是成年人,有些事自己能解决处理,不想麻烦他。 但是嘴上还是说:“好。” 手受了伤,张贺年帮她跟医院请了假,而他今天推掉安排,在秦园一块吃了早餐,还出去遛狗。 张贺年让今天遛狗的人不用过来。 秦棠还是怕十一的,不敢牵绳子,躲在张贺年另一边,离十一远远的。 张贺年尝试让秦棠过来牵绳子,她不敢,猛摇头,“我怕我拉不住。” “我拉着你,不会让你被拖走。” “……” 更怕好吧。 秦棠看看自己的胳膊再看看十一的雄厚的爪子,对比强烈。 遛弯狗子回秦园,秦棠黏着张贺年,寸步不离。 张贺年盛狗粮给十一,她跟着。 张贺年洗狗绳,她跟着。 张贺年上洗手间,她跟到洗手间门口。 一楼都是十一的地盘,没有张贺年的命令,十一不敢上楼。 秦棠挨着洗手间的门,余光警惕盯着十一看。 十一刚刚进来跟着秦棠跑,秦棠去哪里他去哪里,其实秦棠是跟着张贺年,她不敢和十一单独待在一块。 十一和其他狗狗还是不一样的。 不会随便扑人,更不会乱舔,很聪明的。 张贺年看在眼里,故意逗秦棠:“一起?” 秦棠:“……” “我站你蹲?嗯?” “……” 不知道是被他带坏了,还是什么姿势都试过,秦棠瞬间想歪,满脑子的黄色废料,画面一出来,她又羞又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怎么了?” 他明知故问的语气。 秦棠塌下肩膀,说:“我怕狗。” 小时候被狗追过,记忆深刻,留下不小的心理创伤。 学医她不怕,第一次上解刨课不怕,就是怕狗,但她喜欢猫,知道自己养不好,从来不敢尝试。 跟喜欢张贺年一样。 张贺年拉着她进了洗手间,十一看不到人了,跳起来扒拉门,着急得嘤嘤叫。 秦棠以为他真要一起上洗手间,她连忙捂着脸,虽然有过很多次,但没像这种情况下,那也太挑战她的脸皮了。 “你想看也没关系。” 张贺年很大方说。 秦棠语塞。 说得好像她很饥渴。 其实学医的什么没见过。 只是学习时候的心态和看自己喜欢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前者是虔诚毫无杂念,后者……七情六欲,全是杂念。 秦棠捂着脸,张贺年真上了洗手间,水流声响起,她睁开眼时,是张贺年在洗手,手上涂满泡沫,镜子里倒映出他五官线条冷硬的脸,皮肤比健康色还要白点,衣领敞开下面的肌肤更白,锁骨深深凹进去,暴露出来的胸膛线条很结实,有力量感。 秦棠看他出神,想七年前那会的他,虽然个子高腿长,到底还没长到一个男人最成熟的阶段,可以形容为少年气。 又有点坏。 那样的男生很招人喜欢。 秦棠走神了,回过神来时,张贺年高大的身影将她团团笼罩,她抬起头,抿着唇,还没开口,听到张贺年的声音响起:“还没告诉我,昨天和别的男人聊了什么。” 他没忘记,还记得。 秦棠说:“真要在洗手间里聊天吗?” “那到床上聊?” “别……” 中午,秦棠还在秦园,期间程安宁来过一通电话,程安宁昨晚在周靳声那,自然不知道秦棠也没回去。 程安宁一搭没一搭和她聊着,她在吃饭,张贺年做的菜,刚端上来,她早上吃的少,没到中午就饿了,张贺年做好了一个菜就让她先吃,不用等他,她家教好,在家的餐桌礼仪向来都是人齐了才能吃。 两道菜出来,张贺年看她筷子都没动,拿了筷子夹了块肉喂给她,再次说:“饿了先吃,不用等我。” 秦棠还是想等他,厨房的工作,她实在不会,秦家有佣人,轮不到她下厨做饭,而且张徵月口味很挑,只有特地请来的厨师能让她满意,更不会让秦棠做饭。 于是就乖乖坐着。 十一被张贺年关到院子,院子的花花草草被十一折腾了遍,秦棠和程安宁说话时,看到的就是十一嘴里叼着什么在院子疯狂跑来跑去,一地的泥巴还有被扯坏的花。 十一玩得很开心,没人管,没人看。 花花草草都是玩具。 秦棠想去拦着,又怕十一。 狂奔的身形都有残影了。 “你在哪呢?怎么还有狗叫声?” 十一嗷嗷叫了几声。 程安宁听见了。 秦棠解释:“在张贺年家里。” “你们、见家长了?!” “不是!”秦棠眼皮狠狠一跳,哪跟哪,怎么可能见家长。 程安宁回过味来,“他自己的家?你们单独待在一起?” “嗯。” “我还以为你们直接敲定终生要见家长了,不过他回桉城了,不走了?” “嗯,暂时可能是。” 他工作那边的事,她不太清楚怎么安排,也不好问,只是知道他回来了,在桉城,其他不清楚。 “你们还养宠物了?” “不是,是他从北城带回来的退役军犬,原本是要给别人的,出了点意外,留下来养了。” 程安宁哦了一声:“对了,上次让卓岸查的那人有消息没?” “只有名字,其他还不知道,卓岸说不太好查。”秦棠看了一眼厨房,声音压低,“昨天我陪张夫人去参加慈善晚宴撞到他了,想跟过去,结果跟丢了,现在只能肯定的是他现在还在桉城。” “要不我找周靳声帮忙?” “别。”周靳声和张家有关系,他帮张夫人做事,应该有交情,秦棠不敢赌,“别告诉他,他帮张家做事,我怕万一知道……” “我明白了,好,我不说。我去催催卓岸,再不行的话花点钱找专门做这行的人查,我就不信了查不到。” “好。” “我要去忙了,下次聊,先不能说了。” “嗯,拜拜。” 挂了电话,秦棠陷入沉思,要是张贺年知道张徵月的事,他会站在哪一边? 秦棠又在走什么,张贺年端着菜出来,身上系着不合尺寸的粉色哈巴狗围裙,反差挺大的,秦棠脑子冒出一句话: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宜家宜室。 大概没想到他也有这么烟火气的一面。 被盯着看的张贺年大大方方的敞开,还说:“看得够吗,不够吃完饭回房间给你看,身材这块,还是很富裕。” 那样子仿佛又在说她想看就直接看,他有的是。 秦棠:“……” 她彻底败下阵来。 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虽然确实也是,他的身材好,不是健身房吃蛋b粉出来的轮廓,而是结结实实的,浑然天成,没有特地单独练某块部位。 肌肉线条自然流畅,不夸张,压着她情动的时候,肌肉鼓起,青筋突起,很有力量。 尤其是后背线条,真的让人抓狂。 上大学那会和室友经常晚上一起研究人体,在看到男模一样的男人身体,起初大家会很不好意思若无其事转移话题,再后来全都是老司机,跟研究学术一样讨论哪个部位最吸引人,最性感。 一个室友喜欢大腿内侧,另一个喜欢腹肌,轮到秦棠时,她说的是后背,肩胛骨那块。 张贺年的就是后背特别性感,弓着背肌肉隆起,很硬很结实。 吃完饭,秦棠要收拾餐桌,张贺年没让,洗了水果给她吃。 “你早上出去了?” 水果是新鲜的,能看得出来。 他这几天应该没在秦园,不会是之前买了放在冰箱的。 “早上网上订购送过来的。” “给我的?” 张贺年说:“那不然?” “谢谢。” 张贺年轻哼:“谢谢不是说的,是做的。” 他眼神直勾勾盯着,“晚上别走了,你的手受了伤做什么都不方便,来我这里,我伺候你。” 秦棠算是明白,他就在这等着,挖了坑给她跳。 秦棠坚持,没上头:“不行,最多只能待到晚上,旗袍还得送去干洗,要还给夫人。” “衣服我网上叫外送,你不用跑来跑去。” “可是……” “就这么说定了。” 秦棠:“……” 一个下午,是在楼上房间度过的。 十一在一楼楼梯口爬着,苦哈哈的,秦棠下楼看到十一可怜兮兮的,心里一软,还是张贺年跟过来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十一的头。 毛发比她想象中的要软。 明明看起来刺刺的,很粗糙。 张贺年问她:“触感怎么样?” 秦棠欣喜发现,“好软,跟奶油一样。” “不,你的更像奶油。”张贺年说完,她的耳垂肉眼可见的变得淡粉。 好不容易冷下去的热,又被他勾起来。 这里是一刻都不能再待了! 张贺年开车送秦棠回程安宁那。 第72章 养女人正常,就怕是养了不该养的。 到了地方,秦棠下车,张贺年拿上买的水果给她带回去吃,放冰箱里也是坏,他这几天都不回来。 不知道下次见面又得过多久。 秦棠问他:“你下次有空是什么时候?” “这几天都有事,暂时还不知道,等我电话?” “好。”秦棠明白也理解,完全尊重,“那你开车小心点,注意安全。” “好。” 秦棠提着东西下了车,张贺年一直目送她进了楼道,并不着急离开,而是抽了根烟,收到秦棠发来“到了”的微信才驱车离开。 路上给方维打电话,方维调侃他:“终于有空了?秦棠怎么样?没被吓坏吧?” 秦棠很坚强,胆子也大,除了受到点伤,其他一切都好。 张贺年说:“没事,还算可以。” “遭罪喽,无妄之灾,这也说明陈湛把你身边人都摸透了,你得当心点,他肯定知道你明显冲他来的,他干脆先下手为强?” 昨晚方维带秦棠走后,陈湛就坦白了,直接告诉他:“你要是不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你,谁在明谁在暗,你清楚。” 如果陈湛悔改,张贺年是不会盯着他不放,偏偏是他不知悔改,明显是玩老套路东山再起,只是比以前还要谨慎,做事小心绝对。 张贺年手里是有线索的,没有实质性证据,陈湛太谨慎了,昨晚找秦棠,就是个警告。 陈湛不会就这样算了。 昨晚张贺年联系了陈湛的人,把陈湛还了回去,陈湛那种情况没什么危险,没危险也遭罪了,能消停上一段时间。 …… 秦棠回到程安宁家里便接到张徵月的电话,张徵月是来劝她回家住的,她脱掉鞋子,换上家居鞋,和张徵月说:“我有地方住。” “你住在哪里?” “朋友家里。” “秦棠,你爸那天就是心情不好,说话冲了一点,你别放心上,都是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的。” 张徵月好说歹说,秦棠没有松口,说最近忙,没时间搬回去,科室人手不够,请不了假。 张徵月以为她还在生气,没再劝了。 …… 第二天秦棠上班,手缠着纱布,不是那么方便,不过还能做事。 秦棠的事都传开了,大家对她的态度都微妙起来,科室那几个比较有威望资历会看人下菜碟的医生对待秦棠的态度都微妙起来。 谈不上卑躬屈膝,比起之前秦棠刚来不熟悉环境被他们各种挑刺那会好多了,甚至还会问秦棠需不需要什么帮助,有什么不会的尽管开口。 秦棠不喜欢这样,好像显得她有关系,背靠张家。 中午,秦棠一个人去食堂吃饭,张贺年发来微信提醒她准时吃饭,多吃点,还是太瘦了。 她比北城那会确实瘦了五斤,腰上没有一点肉,昨晚张贺年吻她时手一直在揉她的腰,嘱咐她多吃点。 张贺年这会在做什么,秦棠没有问,估计是抽空发微信给她,让她注意吃饭。 晚上下班,秦棠取回了送去干洗的旗袍,打车去趟张夫人那,把旗袍还给张夫人。 秦棠来之前给张夫人打过电话,张夫人不在家张家,让她送到到另一个地方来,发了一串地址过来。 结果到了地方没见到张夫人,反倒是撞上了温聿风。 温聿风身边还有个人,那是张夫人身边的人,专门替张夫人办事的,张家人都喊他王叔,五十多岁的年纪,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 秦棠有点印象,还没等她打招呼,王叔过来了,拉着温聿风介绍,“这位是秦棠……” 温聿风穿着白色的西装,将温润尔雅刻进骨子里,一阵风吹过来,秦棠眯了眯眼,还是和温聿风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秦棠,你手怎么了?” 问的人是王叔。 “不小心磕到的。”秦棠手里提着那袋子的旗袍,递给王叔,“王叔,我是来还张夫人的旗袍,麻烦您帮我转交给张夫人。” 那身旗袍材质和制作上看,应该是私人做的,价值不菲,说是张夫人特地选的。 无功不受禄,秦棠穿一次就算了,可不敢打什么注意,赶紧物归原主是最好的。 王叔意不在旗袍上,“这个我得打电话问下夫人,不好意思,温律师你帮我和秦小姐聊聊,失陪一下。” 温聿风没拒绝,只是王叔这通电话打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两个人的独处。 秦棠话不多,温聿风见气氛微妙起来,关心起秦棠的手,问她是怎么伤到的。 秦棠说:“不小心摔了一跤。” “昨晚么?” “嗯。” 温聿风说:“哪里摔的,伤口深么?” “不深,已经处理过了。” 秦棠想起张夫人说的要撮合她和温聿风,自然坐不住,有些着急了。 “怎么了,有急事?”温聿风问道。 秦棠点头。 温聿风一副明了的样子,直言道,“张夫人这是给我们俩制造机会。” 秦棠愣了几秒,没想到他直接说出来,她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看来张夫人是早就算好了,先是参加慈善晚宴,又是还旗袍…… 一环扣着一环。 而且还挺着急的。 秦棠没说话。 倒是温聿风一派从容闲淡的模样,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如他的名字,温润如清风,给人感觉很平和,不像周靳声,也不像张贺年。 像快璞玉。 温聿风倒了杯茶,“我今晚来不知道你会来。” 秦棠犹豫着,心情沉甸甸的,说:“我也不知道……” 坦诚是必杀技。 温聿风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秦棠更是忐忑,还要待多久?她心里祈祷王叔快点回来,把衣服还回去她就走了,不至于这么尴尬和别人相亲。 又过了好一会,秦棠接到一通电话,是王叔打来的,说:“抱歉,秦棠小姐,我这突然有点状况,不能过去了。” 秦棠目瞪口呆,这么直接?未免太明显了,装都不装了吗? “那衣服……” “抱歉,张夫人没接我电话,有点事走不开,您下次再送过来吧。” 王叔态度很好,倒是秦棠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一拳打在棉花上,很不得劲。 挂断电话的一分钟不到,温聿风的手机响了,秦棠观察他的表情,直觉那电话是王叔打的,果不其然,温聿风挂了电话,似乎有点无奈笑着说:“这王叔……” 温聿风摇了摇头。 秦棠:“……” 她也很尴尬的。 还有种直觉,张夫人是冲她来的。 白天她在楼上听到张夫人说的那些话,很大的可能是已经怀疑到她和张贺年身上。 想到这里,秦棠的手臂起了细细小小的鸡皮疙瘩,不知道是冷气太冷,还是心里发毛不安引起的。 总之,她得回去了。 于是起身跟温聿风告辞。 温聿风看出她无心相亲,出于绅士风度,他站起来,说:“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叫了车,谢谢。” “秦小姐,相不了亲,可以当朋友接触,你应该也不想相亲吧。”温聿风神情认真看着她,“我也是,要不我们俩互帮互助?” 秦棠一怔,不明所以。 温聿风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张夫人也算我一位长辈,我其实不着急找女朋友,更不着急相亲,想以事业为主,我想你也明白,有些事,不是我不想就可以不做的。” “我们俩可以假装在接触,这样或许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他们俩第二次见面,温聿风就提了出来这种方法,想来他深受相亲的折磨。 秦棠不是很相信他,怕就怕是张夫人挖的陷阱,等着她往里面跳,即便他看起来很可靠,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秦棠没有明确表态,手机响起,她说:“我还有急事,不好意思,先走了。” 联系方式都没加上,秦棠直接走了。 温聿风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唇边扬起一抹淡笑来,心想自己长得很可怖么,跑那么快做什么。 …… 相亲的事非但没有告一段落,第二天医院又有新鲜的花边新闻。 是秦棠参加晚宴被拍了照片发了出来,流传很快,第二天科室就在讨论秦棠参加的晚宴。 内容还涉及到秦棠是不是什么有钱人的千金小姐来体验生活的,甚至还提到了张家,这一下她的名字和张家彻底捆绑在一起,还被传出她是张家私生女,被寄养在别人家,所以才姓秦。 越传越离谱。 路上遇到郑医生,郑医生特地停下来叫她,说:“网上的那些事是真的吗?” 秦棠否认:“不是的。” 郑医生的人缘好,很好相处的一个医生,在病人那的口碑更是不错,他之所以关心秦棠,大概是把她当成朋友一样了。 秦棠刚来那会不了解情况,郑医生很热情帮了很多忙。 “你别放心上,不管哪个行业,总有搅屎棍,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别给别人留下话柄。” “嗯,谢谢郑医生。” “不可以,说起来你还是我的师妹,我们一个学校的,照顾自己人应该的。” 秦棠很明显松了口气:“谢谢师兄。” “不客气,好了,干活吧,有什么不会的随时找我,只要我有空。” “嗯,好的。” 秦棠微微一笑,她绑着高马尾,没戴口罩,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弯着,很温柔。 郑医生不太自在移开视线,咳了咳,“那我走了,你的手小心点。” “嗯。” …… 与此同时。 得知温聿风和秦棠没有再来往的张夫人坐不太住,找了张徵月,让张徵月做做秦棠的工作,结果从张徵月得知秦棠搬出来住了,张夫人吃惊问她什么时候的事。 张徵月说:“有段时间了,她和老秦吵架,一生气搬出去和朋友住了,怎么了?妈?您怎么突然这么关心秦棠了?” 张夫人连亲女儿都没有说出实情,“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你这肚子里还有一个,以后是姓秦的,那秦棠也算张家人,都到年纪了,不操心她的婚事,操心你肚子那个?” 张徵月就当张夫人掌控欲强,连秦棠的事都要掺和,没想那么多,说:“秦棠去年和周家那个分了手,那之后她没再谈过,我看是还没走出来,别逼她了,让她自己选。” “那怎么行,稍微不注意再拖几年就晚了,年纪上来还能挑别人?只能被人挑。” “那我也不可能跑过去和她说,我给她安排相亲吧?” 张夫人说:“为什么不能,你是她继母,怎么说都是母亲,你安排比我有用。” “这事我问问她爸爸,商量看看再说。” “不用问了,我和秦学说过了,他说了我来做主,你听我的安排。” 张夫人都下命令了,张徵月也不好再说什么。 张夫人立刻有了安排:“过两天我安排个茶会,你带秦棠过来,什么借口你自己找,人一定要带过来。” “行吧。” 张夫人挂断电话,问身边的王叔:“贺年最近在做什么?” “不清楚。” 张夫人不好插手张贺年的事,就连张父都不能随随便便动用关系查张贺年的行踪。 王叔说:“不过……” “不过什么?”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尽管说,有什么不能说。” “那天晚上在松山好像出了点事。” “什么事?”张夫人抬起戴着翡翠的手,气质高贵典雅,眸光一凛,“别支支吾吾的,有话就说。” 王叔在张夫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张夫人拧着眉头,“你说真的?贺年那晚也去了松山?” “是的,秦棠小姐也是那晚在松山受了点伤,不知道这两件事有没有关联。” 张夫人抓紧檀木的扶手,想到去秦园那天前一晚收到一条陌生短信,想知道张贺年的秘密可以去趟秦园。 第二天一早张夫人才去的秦园。 张贺年不愿意相亲,又秘密在外置办住处,多半是拿来养女人,不是养女人,何至于费这么大的劲,还四处瞒着,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不知道! 养女人正常,就怕是养了不该养的。 第73章 因为喜欢,所以在意。 又见温聿风是在医院里。 秦棠跟着带教医生去找病人聊病情的事。 一进门,便看到温聿风的身形,秦棠怔了几秒,心想怎么那么巧。 秦棠戴着口罩,抱着一丝侥幸,不想被温聿风认出来,低着头在旁边听郑医生和病人聊,聊了一番下来才知道病人是温聿风的外婆,年纪大了,心血管不行,住院治疗,温聿风今天是过来看望的。 秦棠管床位,制定治疗方案的是上级医生,她还没有能力,还不是能独当一面的医生。 当着温聿风的面,带教医生现场抽查问秦棠,遇到病人的情况该怎么做。 跟着带教医生上班就是这样,时不时就抽查,什么都要要问,还考她对自己管床的病人病情了解程度,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应急应对备案…… 温聿风似乎认出秦棠了,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看着她逐渐红透的耳垂,她上班时间头发绑成高马尾,露出柔和的侧脸线条和软嫩的耳垂,以及白皙的天鹅颈。 戴着口罩,还不敢和他对上视线。 大抵是想装作不认识吧。 温聿风猜测。 他没揭穿,很配合。 回答完带教医生的问题,秦棠有些忐忑,怕自己理解的不对。 好在带教医生点了下头,没说她什么,和病人家属温聿风聊了几句。 聊得差不多了,老太太笑盈盈的,对医生说:“谢谢你们,辛苦你们了。” “不客气,应该做的。”带教医生说。 等医生走后,老太太对温聿风说:“你怎么刚刚一直盯着人家秦医生看。” 温聿风装傻:“有吗?” “你当我真糊涂了?我可都看在眼里,刚刚那位秦医生进来,你的眼睛就在她身上,是不是认识的?” 温聿风若有所思:“那个秦医生就是您之前和我说很照顾您那个实习医生?” “是啊,就是她,可细心温柔了,我还打听过,秦医生还没有男朋友,你要是有意思,得抓紧了,这么好的女孩追的人可多了。” 温聿风替老人家整理被子,说:“那可不是我说了算的,何况您知道她的身份么?” “什么身份?” “有点复杂,和张家有关系。” 老人家琢磨着:“张家没有这么大的女儿吧,我记得张家那个女儿都四十多了,秦医生才二十出头。” “张徵月的继女,秦学的女儿。” 温聿风没提张夫人有意撮合他们,他轻描淡写带过,“真要和秦医生做了男女朋友,辈分可就乱套了。” …… 中午秦棠在食堂吃饭,接到张徵月微信,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回家来吃顿饭。 秦棠回了,说没时间,要加班。 张徵月问她:【是不是还在生你爸爸的气?】 【你爸爸就是这样的脾气,明明消气了,又拉不下面子给你打个电话,和你道歉,我代替你爸爸跟你道歉好不好,我和他沟通过了,让他注意点脾气。】 秦棠看见了,删删改改,回了一句:【最近有点忙,暂时不想办。】 其他什么都没说。 张徵月又一个电话过来,秦棠没接,开了静音。 过了会,张徵月的微信又弹出来:【这样吧,后天你有时间吗,我们聚一聚,当面聊聊。】 秦棠:【好。】 吃完饭,秦棠回办公室的路上迎面看到张贺年和叶繁姿,他们俩站在楼道上似乎说着什么,秦棠的脚步顿住,张贺年倚着墙,叶繁姿站在他跟前,微微仰头,两个人不管是外形还是气场上都挺契合的。 俊男美女,总是养眼的。 秦棠默默带上口罩,要经过他们回科室,她犹豫着要不要兜远路,免得撞上会尴尬。 反正她会。 而且心里还会不舒服。 因为喜欢,所以在意。 在意他身边任何一个异性。 还是前任关系的叶繁姿。 秦棠甩不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戴上口罩低着头贴着另一边墙壁从他们身边经过。 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时,听到叶繁姿在说她爷爷的事,秦棠想起来,她爷爷住院了,在icu,情况不太好。 张贺年来医院应该是看望叶老爷子的,跟叶繁姿无关。 “秦医生。”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温聿风突然出现叫住秦棠,秦棠正猫猫怂怂的,张贺年听到动静声,抬头看过来,就看到秦棠贴着墙,低着头,耷着肩膀,生怕别人认出来还戴口罩。 张贺年严肃的神情蓦地破功,唇角弯了下,就盯着秦棠看了。 察觉到来自某个方向的视线,秦棠从耳朵开始发烫,延伸到脖子和脸颊,比在床上和他做的时候,还要让人羞得无地自容。 同时之间,叶繁姿注意到张贺年神色变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戴口罩的女医生,从身形上判断出来,那是谁。 温聿风走近看到张贺年,和张贺年打了声招呼,“回来了。” 张贺年嗯了一声。 秦棠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装作没听见快点走掉。 很尴尬。 好像他们都看到她了。 “叶老爷子的身体怎么样?”一个圈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温聿风又是律师,接触的人多,和他们圈子都有打交道,自然认识叶家的人。 叶繁姿刚哭过的样子,情绪不太好,声音很哑。 温聿风明白过来,说:“抱歉,我不是……” “没事,老人家年纪大了是这样的,生老病死,迟早的事。”叶繁姿勉强笑笑,“对了,你怎么也在医院?” “我外婆生病了在住院。” 张贺年仍旧维持杠杠的姿势倚着墙,没加入他们的话题,只是视线倒是一直看着龟速挪动的秦棠。 她想溜。 手上受伤的地方被白大褂挡住,看不出来痕迹。 张贺年的视线还是落在她手臂上,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在温聿风和叶繁姿说完话的功夫,他低沉开口:“手还疼么?” 叶繁姿有几秒反应,自然不觉得张贺年是在问自己,她的手没受伤没怎么。 那就是在问秦棠。 温聿风似乎才想起来要找秦棠,他看了看张贺年,想起来张家和秦棠的关系,也知道秦棠的手受了伤,张贺年是在问秦棠的手伤吧? 秦棠全身僵硬的,转过身来,不得不面对,避嫌似得喊了声:“小舅。” 这声小舅,欲盖弥彰。 好像是顾忌着谁在场。 张贺年自然不会认为是顾忌叶繁姿的关系,他明确和秦棠解释过,他和叶繁姿没有什么,至于以前和叶繁姿那段关系,他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清楚,秦棠是介意叶繁姿的存在的。 所以要么是故意当着叶繁姿的面喊的小舅。 可还有个张夫人安排的相亲对象,温聿风。 叶繁姿心里是冷笑的,没有表露出来。 张贺年看着秦棠,目光沉着,“这么快来上班,不影响?” 秦棠头皮一阵阵紧绷着,“不影响。” 诊所医生处理的时候虽然是疼了点,还是能忍的。 肉体上的疼痛不会让她轻易掉眼泪。 只有张贺年能让她一次次落泪。 在北城时,在机场那会…… 还有他离开桉城在北城的那八年里,她晚上在被窝里偷偷哭过几次,次数不多,每次都锥心刺骨的,深入骨髓。 张贺年视线没有其他人,就只有秦棠,不是第一次见她穿白大褂,很干练清爽,不过做医生很累的,他见过她疲倦的模样,她以后要是不想做医生了也可以,毕竟这行太苦了,还得熬,他可以养她,照顾她。 一瞬间想了很多,张贺年唇角弯了弯,又开口:“吃饭了吗?” 秦棠没回答了,而是看向温聿风,说:“刚刚你喊我吗?我在想事情,没听清楚,抱歉。” 一旁的温聿风敏锐捕捉到他们俩之间莫名的氛围,可不明说也不能明状,说:“是我喊你,关于我外婆的情况,我有个地方不太了解,想找你问问,你方便么?” 秦棠很官方的态度说:“那走吧,去办公室说。” 温聿风跟张贺年说:“下次有空再聚。” 秦棠没理张贺年。 张贺年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倒是叶繁姿开口说:“你很关心你的外甥女。” 叶繁姿早就了解他们俩的关系了,之所以这样说,是故意为之。 张贺年目光冷淡,垂下扫她一眼,带着警告的意味。 他刚刚好说话,不代表现在好说话。 叶繁姿什么用意,他不是迟钝的人,能飞快察觉,何况叶繁姿脸上不藏事,她想做什么事,骗人前要会说谎,可眼神和脸上小表情骗不了人。 又不是专业演员,更不是什么老戏骨。 除非叶繁姿学心理的,还去进修过。 …… 叶老爷子的情况不乐观,叶家自己人虎视眈眈,都盯着叶家那些财产,叶繁姿是长孙女,即便如此,上边还有两个叔叔伯伯虎视眈眈,父亲还有个私生女叶瑾心,都想分一杯羹。 老爷子病重这段时间,他们每天都来医院上演孝子孝女,人还在icu,他们在走廊上哭得天昏地暗的,好像直接把老爷子送走了一样。 叶繁姿很烦,很乱。 叶家的男二都不行,不是酒囊饭袋就是风花雪玉之徒,没一个有出息的,缺什么喜欢什么,叶老爷子极其看重张贺年,以前张贺年和叶繁姿在一块那会,叶老爷子那叫一个高兴,第一个句双手双脚赞成的,迫不及待想让他们俩快点订婚。 后面非但没订成婚,还是叶繁姿把人给甩了。 叶老爷子一度抑郁,都想收张贺年为干孙子了,又不合规矩,毕竟张家那边不会随随便便同意的,简直荒唐。 这次老爷子病重难得清醒,和张贺年聊了几句,聊起了以前,问他能不能再给叶繁姿一次机会。 叶繁姿就在旁边听着,她就是那会哭的。 张贺年没安慰,虽然不忍心让叶老爷子伤心,他还是说:“抱歉,已经过去了。” 叶老爷子明白了,一切都过去了,张贺年不是情种,不会留念一个抛弃过自己的女人。 一个只想骑驴找马的女人。 自己的孙女什么德行,叶老爷子清楚。 叶老爷子还有一口气,和他说:“我一生清清白白,问心无愧,从没做过什么缺德事,怎么会生了这一帮不是东西的东西……贺年,你说这是不是我的报应?” 老爷子没清醒太久,说话断断续续的,其实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张贺年从icu出来遇到在走廊上哭的叶繁姿,叶繁姿问他老爷子说了什么,他才说了几句,没多久,秦棠就来了。 …… 秦棠对温聿风外婆的病情很了解,,跟温聿风详细说了他外婆的情况,温聿风明白了。 “谢谢你,秦医生。” 在办公室里,秦棠摘了口罩,脸颊有淡淡的口罩压痕,午休时间,办公室的医生去吃饭了,办公室人就不多。 温聿风不经意扫过秦棠的办公桌,干净整洁,电脑旁边放了一盆多肉植物,电脑椅背上搭了件白灰色的防晒外套。 “秦医生,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家属加医生联系方式很正常,方便随时沟通,秦棠也加过不少的,她没有拒绝,答应了。 很快加上好友,温聿风临时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等温聿风一走,秦棠拿了杯子喝了口水,刚刚说了那么多,口水都说干了。 屁股刚沾上椅子,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秦棠抬头一看,赫然看到张贺年站在门口。 …… 午休还有二十多分钟,秦棠跟着张贺年去了楼梯口,这会没什么人走动。 她站稳,头低着,马尾一晃一晃的,脖子后面有细碎的绒毛,白大褂领子高,挡住脖子伤淡淡的痕迹,是前几天张贺年留下来的。 张贺年刚刚似乎抽过烟,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清冽带着薄荷味,他伸手,把人拉到角落堵住,他很高,低着头看她软白的脸,颧骨上的压痕,低沉开口:“刚才怎么不回答我?” 楼梯口没有冷气,空气又闷又热的。 秦棠看着他的下巴,唇形,感受到他清冽的气息,“嗯?” 第74章 互相吃醋 “嗯什么,温聿风的外婆是你的病人?” “我是管床位的。” “他不找你们上级医生,找你聊他外婆病情?” 秦棠解释:“上级医生去吃饭了,他可能找不到人,才找我。” 他靠得很近,留给秦棠的空气都稀薄了不少,她的手都不知道放哪里,才几天不见,好像又有点距离感。 果然情侣还是得见面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多异地情侣处着处着就淡了。 “除了聊他外婆的病情,还有聊其他的么?” 秦棠如实回答:“没了。” 张贺年的视线无声无息,喜怒不明的,像是光透不进来的深海,窥探不了,他好像挺在意她和温聿风来往的事,虽然知道他们是医生和家属的关系,再没其他关系。 秦棠怎么想的,他清楚,温聿风怎么想的,不确定。 都是男人,男人有时候心思是很龌龊的。 也有可能是占有欲在作祟,他的占有欲很强烈,有个周楷庭都够他吃一壶了,还来个温聿风。 “要是没有我,你会喜欢温聿风这种类型么?” “不会。”秦棠眼睫微颤,“没有你想的那种情况。” “你就不一定了。” 张贺年刚想说她乖,就听到她下一句,问她,“我怎么不一定?” 秦棠不愿意说,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瞎吃醋,明知道他来医院是因为叶老爷子,不是为了叶繁姿。 炎炎夏日被打翻在地上的气泡水,一会就被灼热的阳光蒸发干净,留下又黏又涩的痕迹。 她的不舒服,只会持续一会,跟气泡水一样,很快会蒸发干净。 “没什么。”秦棠闷闷的,“你要走了吗?” “别转移话题,说清楚,什么叫我不一定。” 秦棠不喜欢他那么严肃,明明刚刚他和叶繁姿在那说话,都没注意到她,还是温聿风喊了她一声,他才反应过来。 在感情里的男女遇到事都不太理智。 除非不爱,才能做到时时刻刻保持理智。 “这几天你是不是经常和叶繁姿见面?” 他解释,“今天不是见她,是见叶老爷子。” “……” 张贺年勾了勾她下巴,“和温聿风聊得开不开心?” “没有聊天,说的是正事。” “我和叶繁姿说的是她爷爷的事,除此之外,没有关系。” “哦。” “哦什么。” “就哦。” 她父母没离婚之前,她是被宠爱长大的小公主。 那会张贺年没见过秦父几次,倒是知道蒋老师的脾气,蒋老师虽然严厉,但很疼秦棠,一方面培养秦棠,一方面又宠秦棠,秦棠要什么都有。 她是独生女,蒋老师也不打算再要一个,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张贺年那会很羡慕蒋老师和秦棠母女之间的相处氛围,他不止一次羡慕秦棠。 一直到秦父和张徵月的事曝光。 秦棠仿佛一夜之间从天堂被打入地狱。 张贺年总会想起当年她在蒋老师病房门口哭的一幕。 张贺年低头吻她。 不管这里是医院还是哪里。 秦棠眼睛瞪大,往后仰,害怕有人经过,下一秒他的唇追上来,她连说不要的话都说不清楚,唇舌纠缠,暧昧的同时充满刺激,什么动静都能让秦棠害怕得头皮发麻,浑身紧绷。 男女的感情浓烈,只是拥抱并不解渴,需要接吻,上床,做更亲密的事,释放。 何况他们俩都吃对方的醋,都在意着对方身边出现的任何一个暧昧的异性。 一个是作为前任的叶繁姿出现,一个是被张夫人派来和秦棠相亲的温聿风。 差的那七年,是空白的,他不清楚她十几岁到二十三岁的经历,同样的,她不知道他在北城那七年。 问?有点难开口。 会牵扯到她父母离婚的事,那是她心里的痛。 不问,过不去。 心里总有跟刺,拔不拔都难受。 在私密的卧室里,秦棠放得开,可以主动,可以配合,但在外面,还是工作的地方,她放不开,做不来,吻了一会就结束,身上热得厉害,还是忍住,开口说:“万一有人经过会看见的……” 到时候她在医院被议论的话题不止是有靠山,还有和男人乱搞了。 张贺年喉结上下滚动,没法,看到她,总会有男人的本能,冲动,缓了缓,问她:“戒指呢?” 秦棠伸手从领口里拿出他那天送的戒指,戴在手上稍微不注意会弄丢,而且会影响工作,她买了条项链挂上去戴在脖子,这样不会弄丢,还能随身戴着。 张贺年手指把玩戒指,视线往下,她里面穿了件白色短袖,他低着头能看一道沟壑,他不忘叮嘱,“别和别的男人聊些没得,只能聊工作。” “我也没聊……” “你没聊,防止不了别人对你有想法。” “……”她好像没那么自恋。 温聿风都说了,他是被迫相亲的,还想和她合作假装相亲,免得一直被安排相亲。 张贺年又咬她的唇,学她刚刚的腔调哼了声:“温聿风的事我会解决,你别和他聊天,多说一句都不行。” 秦棠知道他强势,没想到会强势到这事都管,不过也能理解,她的醋劲也大,“那你和叶繁姿……” “绝对没有你想的那种可能,你别瞎想,我要是和她有什么,早动手了。” 秦棠:“……” “棠棠,我和叶繁姿是谈过,但不是你想的那种谈,我连她手都没碰过。” 连手都没碰过的意思是……那他的第一次…… 秦棠忘了自己怎么回到办公室的,张贺年好像接了个电话,有急事,跟她说了句要走了,最后重重吻了下她的唇,将戒指塞回她衣领里,再次交代她别和温聿风走那么近,他就走了。 …… 回到办公室,秦棠还在消化刚刚的他说的,连手都没牵,那也没接过吻吗? 上级医生的声音将秦棠唤回现实。 她急忙甩掉脑子里的乱七八糟,投入到下午的工作里。 …… 晚上,程安宁回来了。 风尘仆仆,像是被榨干了一样。 秦棠回来晚,加了个班,刚洗澡出来,程安宁躺在沙发上,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秦棠担心问她:“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加班加成这样?” 程安宁没好气说:“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干体力活,一干就到大半夜,牛都扛不住。” “体力活?”秦棠没反应过来。 “你忘了?周靳声回来了。” 秦棠:“……” 懂了。 程安宁穿了条水蓝色的长裙,后背镂空的,身上没什么痕迹,走路姿势暴露了她,看得出来,她很辛苦。 秦棠问她吃过饭没有。 程安宁刚想说话,手机响了,是周靳声打来的,她不接,挂断,没有心情吃饭,跟秦棠吐槽说:“周靳声有个女朋友,你知道是谁吗?” 秦棠摇头,她和周靳声没怎么打交道,为数不多见的那几次是好久以前了。 “我下午去周靳声公司办事,看见了,他们在办公室里聊天,是他的客户,挺漂亮的,还挺有钱,高傲得像只白天鹅。” “宁宁……” “我没妒忌,我知道我和周靳声不可能,纯粹就是肉体关系,等他玩腻了,我也该滚蛋了。好在他很大方,我可以捞回本。” 秦棠从程安宁那听出了不甘心、又无奈。 程安宁点了根烟抽起来,“这半个月他应该快玩腻了,每天变着花样,我都烦了。” 可说着说着,程安宁有点哽咽,她的暗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现在和周靳声的关系更不光彩,想和别人竞争都没机会,在起跑线上她就输了,输得彻底。 秦棠拿来烟灰缸,心想她抽烟总比喝酒好,抽烟是慢性毒药,喝酒是立即见效,前者还有机会改,后者宿醉的反应强烈,还会耽误第二天上班。 程安宁抽了一会烟无意间瞥到秦棠脖子上的戒指,问她:“你脖子上那个是什么?” 秦棠不喜欢戴首饰,认识她那么久,没见过她戴过什么东西,耳环也没有,更别说突然搞了个戒指挂在脖子上戴。 秦棠说:“没什么,戴着玩。” “有不把我当外人了,是不是,快,老实交代,是谁给的?!” 秦棠不想在程安宁情绪低落的时候觉得自己很幸福的样子,她才没有说实话。 程安宁震惊,“张贺年吧?都送戒指了,我敲,不会求婚了吧?” “没有,不至于。” 虽然他说无名指的位置留给他。 但他们其实都心里清楚,谈婚论嫁没那么简单。 每一关都很难。 程安宁若有所思,说:“看来,张贺年是来真的,就算不是来真的,也愿意哄你,戒指都上了。” 秦棠:“宁宁,你……” “放心,我没那么脆弱,何况你高兴,我也高兴,我是真替你开心。” 程安宁抱住她,“棠宝,我很羡慕你,你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还是真心把你当回事的感觉真的很好。” 感情这事,说不准的。 程安宁又跟没事人一样,“棠宝,你不能学我,我就是个深刻的例子。” “宁宁,实在辛苦,要不放弃吧,趁现在还能抽身……” 程安宁的情绪,秦棠能感觉得到。 一个人的喜怒哀乐都能表露在周身气场里。 程安宁没有回答。 好像已经晚了,已经深深陷进去了。 …… 秦棠和张徵月约了在商场见面,张徵月带了保姆,穿着宽松的裙子,戴着墨镜,保姆在打伞,带秦棠去逛商场,买了不少东西,要送给秦棠的,秦棠没收。 张徵月说:“都是你爸爸的卡,别帮你爸省钱,他活该,谁让他和你吵架,要是他问起来,就是我刷的,你别有心理负担。” 秦棠还是不收,委婉拒绝,“我用不上这些东西。” 要么说张徵月和张夫人是母女,她们俩送东西都是一样的,不是包包就是衣服要么奢侈品。 “怎么会用不上,你看,这个包你可以休息的时候和朋友逛街时候背,虽然你在医院上班,但该打扮还是要打扮的,我认识好几个医生朋友,他们私底下也是很爱玩的。” 秦棠没说话。 “好啦,都是一家人,怎么还有隔夜仇呢,都这么久了,你还生气呢?” 秦棠说:“我不想再要他什么东西,不然以后再吵架,我会抬不起头。” 张徵月一听,情况很严重,“秦棠,你别这样说,都是父女,他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再怎么说,你都是秦家的长女长孙,属于你的东西,不会有人和你抢。” 这话意有所指。 张徵月是在安抚秦棠,在为自己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做谋划么? 秦棠看了看张徵月隆起的小腹,算算日子,有四五个月了吧。 接着又逛了会,张徵月带秦棠去了自己常常光顾的店铺,给秦棠定做了一套中式马面裙,说:“你换上这套,我觉得挺好看的,就这样打扮吧。” 秦棠大部分时候是乖巧听话的,起码在张徵月看来是的,除了这次和秦父吵架,她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不愿意回来,秦棠没有去换衣服,说:“我不换了,等会我还有事。” “什么事,这么着急么?陪我回趟张家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秦棠今天是调休,上次旗袍没有还成功,说到底还是得跑一趟张家,而且旗袍带出来了,本来是想请张徵月帮忙还的,算了,跑一趟吧,秦棠便答应了。 到了张家秦棠就意识到不对劲。 张徵月装作不知情的模样,问了张家佣人谁来了。 佣人报上身份,张徵月心里明了。 带着秦棠进去打声招呼。 张夫人和一帮身份同等的夫人们在后院赏花喝茶聊天,张徵月带秦棠过来很快融进去,和夫人们聊了起来。 秦棠不善交际,打过招呼后沉默站在一旁,一向当绿叶,衬托那些夫人们,她们才是主角。 张夫人叫秦棠过去坐着,秦棠去了,刚坐下,张夫人便介绍起秦棠的身份,说她是张家人,在鼎华实习。 着重强调张家人的身份。 一时间,夫人们看过来。 秦棠无所遁形,尴尬着。 第75章 温聿风不适合她 秦棠不喜欢这种氛围,好像她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切割,还被讨价还价。 这些个夫人、太太们的眼睛毒辣,言语犀利,三言两语的,将秦棠的情况摸了个清楚,包括她和温聿风在相亲的事。 身份、样貌、学识,都被她们拿到台面上议论。 说话间,温聿风的电话就来了,找秦棠沟通他外婆的事宜,秦棠终于有了借口可以离开会,在离开之前,把旗袍交给了张家佣人。 这边,秦棠走远了才接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温聿风的声音响起,“秦医生,今天没来上班吗?” “我明天夜班。” “抱歉,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有什么事吗?” “医生给我外婆指定的治疗方案下来了,我觉得还是不动手术,保守治疗,老人家年纪大,我怕再动手术对她老人家来说也是道关,我外婆也不想再做手术。” 温聿风顾虑的点,秦棠明白,温聿风外婆年纪确实很大了,来鼎华之前其他医院都拒收。 秦棠的那位上级医生是个很有能力的医生,有十几年的经验,做过大大小小无数个手术,平日里很忙,很少能见到他,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做手术,就连秦棠想请教点问题都不敢轻易打扰。 秦棠没有特别跟温聿风说哪种治疗方案好,要因病人的情况而定,每个病人的情况都不一定,遇到的问题也不一定,没有准确的答案。 温聿风家是不缺钱的,不用担心付不起医疗费。 到了老人家这种年纪,温聿风是想给老人家减轻点痛苦,那就只能保守治疗,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做手术。 秦棠解释清楚,温聿风明白了,说:“抱歉,耽误你休息的时间了。” “没有,不耽误。” 温聿风顿了几秒,说:“秦医生,我上次和你说的事,你、能再考虑考虑么?” “……” “说实话,我年纪不小了,暂时还没有谈感情的打算,出于某些原因,无法拒绝张夫人的好意,即便没有张夫人,也会有家里其他人催婚,我想你的情况应该和我差不多。” 秦棠握紧手机没说话。 温聿风接着说,“秦医生,你别有压力,之所以是想请你和我配合,是因为我觉得你不会喜欢上我,免得以后有什么麻烦,要是你如果你实在觉得难为,不勉强也行,我改天和张夫人说一声,我没看上你。” 秦棠莫名的头皮发紧,好像温聿风知道点什么? 不对,她和温聿风没见过几次,温聿风怎么可能知道,即便他和张贺年认识,应该也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张贺年不会告诉他的。 那应该是温聿风怕麻烦吧。 其实温聿风的提议很诱人,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但是同时会带来其他更多的麻烦,秦棠犹豫不决,要不要答应合作。 秦棠正要说话,几个小男孩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跑得很快,看到有人也不躲,直挺挺撞上去,秦棠躲开了一个,被另一个小孩撞到腿,差点没站稳,小男孩扑腾一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秦棠赶紧蹲下来查看小男孩的情况,问他有没有事。 小男孩哭得嗷嗷叫,声音嘹亮,吸引来了在那边聊天的家长,正是其中一位夫人家的小公子,宝贝得很,摔了个大屁股墩,那位夫人心疼坏了。 秦棠匆忙和温聿风说了一声有事便挂了电话,和孩子家的夫人道歉。 秦棠很诚恳,没有找借口,即便不是她撞的,是一群小孩子跑过来,她躲了一个,躲不了其他几个,都横冲直撞的。 即便如此,夫人还是剜了秦棠一眼,到底还是心疼自己家的宝贝,将孩子抱起来,夫人还是教育了一声:“走路还是看点路,你是大人,他还是个孩子,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秦棠莫名其妙挨了顿骂,不太舒服,但是不想惹事,于是忍了下来。 和这些夫人计较,吃亏的是自己。 其他人夫人只是看了过来,没有过来看什么情况。 那位夫人回去后,张夫人问出什么事了,她说:“没什么事,小孩子摔了一跤。” “有没有摔疼哪儿了?要不要叫家庭医生过来看看?”张夫人关心询问,小孩子摔跤是正常,不过别人家的孩子都矜贵,检查下下放心一点。 夫人怀里抱着抽泣抹眼泪的孩子,“没关系,他啊,就是调皮,刚刚还撞到了秦小姐。” 刚好秦棠打完电话回来,听到那个孩子的夫人和张夫人说话。 张夫人闻言看了一眼秦棠,那位夫人对秦棠说:“不好意思啊,秦小姐,刚刚孩子贪玩,跑得太快了,不小心撞到你,你没事吧?” 这幅态度和刚刚教育她时完全不一样。 秦棠微怔,摇了摇头。 晚上,张徵月拉着秦棠在张家吃饭,吃完饭再走。 其他夫人下午都走了,这一走,张家瞬间安静下来,没有小孩子打闹的声音。 让秦棠没想到的是,张贺年这个时候回来了。 张夫人也没想到,张贺年会回来,吩咐佣人添置碗筷,张贺年看了一圈,坐在秦棠旁边的空位,他一坐下来,秦棠脊背紧了紧,拘谨盯着眼前的杯子看,假装有点事做。 张徵月问他,“你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刚忙完。”张贺年盛了碗汤,看了一圈,问秦棠,“今天怎么来了?休息?” 他当着张夫人的面问的,目光表情都很坦荡。 察觉到张夫人的视线,秦棠喉咙发紧,还没说话,是张徵月替她开口:“你应该问我,是我带秦棠回来的,下午有个小聚会,我戴秦棠回来玩,顺便还衣服。” 秦棠点了下头。 张夫人的脸色再正常不过,说:“平时不见你,你姐姐回来了,你也来了,你属狗么?” 张夫人去秦园那次和张贺年聊得不算愉快,张贺年即便调回桉城,也很少回来,更别说在家里住,张夫人对此还是有意见的,而且已经很明显在怀疑了。 见人都齐了,张夫人话锋一转,缓缓开口:“秦棠,温聿风的外婆是在你们医院住院么?” “是。”秦棠拿筷子的手一紧,眼皮猛地一跳,意识到张夫人将要说什么。 “下午听那夫人们说老太太是心血管不好,我记得你也是心内科的?” “嗯。”秦棠乖巧点头,这不是什么秘密,何况张夫人都给他们医院捐了医疗器材,张夫人想知道点什么,太容易了,就连院长都在高攀张夫人,不可否认,她沾到了张家的光,在医院凑巧遇到院长都还能得到院长一个正脸。 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和张家有关系,都传开了。 “那你和温聿风在医院不是经常撞见?” “有遇到几次,温先生来探望他外婆。”秦棠仍旧如实回答。 她回到时,不敢观察坐在身边的张贺年是什么表情,他的占有欲强,前天在医院楼梯口跟她说的那些话足以说明他在吃温聿风的醋。 秦棠心跳加快,莫名的有点心虚。 “你觉得温聿风怎么样?”张夫人眼神犀利,盯着秦棠问出这话的。 张徵月清楚张夫人是什么目的,早之前说过了,这种场面,便没有站出来说什么,母亲的性格,做了这么多年女儿怎么会不明白,可太明白了,还是少掺和。 何况张贺年在呢。 张徵月心里门清,不会轻易表露。 秦棠拿筷子的手颤了一下,出于礼貌说了句:“温先生挺好的。” “我娘家和温聿风家有点渊源,按照辈分来说,我也算他一个长辈,温聿风是南方政法大学毕业的,今年二十九岁,是律师,有房有车,父母和睦,各方面都不错。” “你也见过他,斯文有涵养,样貌出色,他私底下的风评也不错,没传出过什么负面消息,很珍惜羽毛,虽然大你几岁,但那不是问题,大你几岁他会疼人。” 张夫人说得够直白了,精挑细选给秦棠选了个男人,那意思仿佛巴不得他们立刻确定关系。 秦棠听完张夫人说的,心都沉到谷底,而此时,桌子下的腿突然被人碰了一下,她不敢看一眼,感觉像是张贺年的,也只有他了! 她敏感躲开,张贺年又追过来,腿蹭着她的腿,暧昧在桌下悄无声息滋生,她没地方躲,又不敢弄出动静,绷紧上半身,脚踝被他的腿一勾,硬是给勾了过去,挨着他的腿贴着。 薄薄的布料阻挡不住从他身上源源不断传过来的热量。 无端让人口干舌燥。 又紧张刺激。 他是真不怕人看见,胆子那么大。 好在她穿的是张徵月安排的中式马面裙,不是光腿的。 张夫人说完,秦棠脱口而出一句:“我其实不着急……还在实习,没、没什么时间谈感情……” 张夫人意味深长说了声:“工作和感情是可以一块进行,不冲突,这样吧,你们就先相处着,再过段时间,感情稳定点,再约两家人正式见个面。” 张贺年那天早上明确和张夫人说过别插手秦棠的事,今儿个晚上又当着他们的面再提这事,一副全权帮秦棠做主的态度,更不管秦棠愿不愿意。 张夫人又对张贺年说:“你要是想来也成,帮秦棠把把关,我好像记得你和温聿风是认识的。” 张贺年去北城之前,朋友挺多的,尤其是圈子里的,他不是喜欢社交,纯粹是喜欢玩,玩的东西多,会的也多,那会年轻气盛,尤其是赛车,十七八岁的年纪,追求刺激,玩起来都不要命。 和温聿风他们认识也是跟赛车有关。 现在成熟了,已经过了热血一味追求刺激的年纪。 张贺年放下筷子,看着张夫人,说:“秦棠又不是小孩,给她相什么亲,温聿风不适合她。” 他一开口,秦棠的心脏立刻揪成一团,桌下,他的腿还挨着她,紧紧的,她身上的温度和他的保持一致,分不清谁更热一点,她几次不动声色挪开,都被他勾着小腿勾回来,后面放弃了,干脆不动。 张夫人和张贺年对视,暗流涌动,气氛一下子就变了,张夫人忍了又忍,装作若无其事似得,说:“怎么不适合了,秦棠对温聿风的印象挺好,人家哪里不行了?” “我说不行。”张贺年强势,泰然自若。 张夫人:“你说了不算。” “怎么不算,秦棠是我……” 秦棠浑身血液倒回,太过用力,握着筷子的指关节泛白,后颈仿佛千斤重,喉咙更像是塞满棉花,动弹不了,更发不出声音,桌下张贺年的腿又烫,存在感又强。 她有种被架在火上燎烤的窒息绝望,连带耳朵都烧起来,一片通红。 “是我的外甥女,怎么说我这个小舅也得做得尽责点,不能白让她喊我小舅。” 张徵月早就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及时站出来说:“妈,看你们说得,秦棠要是不喜欢,也勉强不来,主要还是看他们自己的意愿,何况秦棠现在还小,又不着急,慢慢来。” 张夫人心里头忍了又忍,刚刚那一瞬间,她很担心张贺年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比如那天在秦园,他张口就来说什么秦棠在他床上,那会只有他们俩,他胡说八道没外人听见影响不大,就怕在人多的地方说出来。 同时松了口气的还是秦棠,手心已经渗了冷汗来了,说不害怕都是假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害怕得多得多。 张贺年慢条斯理夹了菜放秦棠碗里,“是不是,小外甥女。” 秦棠不敢抬头看他,心虚到极点,想起前天在医院走廊上撞见他和叶繁姿说话那次,她当着叶繁姿他们的面喊他一声小舅,她觉得,这会他是在“报复”,故意喊她外甥女。 张夫人斟酌了会,说:“既然秦棠不着急,那你呢?你总该着急了吧。” 在张夫人看来,这两个人必须有一个尽快定下来,谁都行。 张贺年扯了嘴角,“我着急什么?” 第76章 那眼神,光是看着都受不了 “你已经三十岁了,你姐姐都怀孕了,你呢,你还不着急?” “我就算现在怀也赶不上张徵月啊,何况我又怀不了。什么时候科技发达到男人也能生孩子,我准生个十个八个,包您满意。” 张贺年吊儿郎当起来是真的不正经,不收敛时更甚。 秦棠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吃不下,她小口嚼着,尝不出味道,偏偏这种时候,张贺年又开口叮嘱她:“别浪费食物,把碗里的吃干净。” 那副口吻,像极了长辈教育晚辈。 秦棠心里五味杂陈,发不出一点声音,乖乖吃饭。 张夫人和张贺年的‘对峙’还在继续,张夫人被他那番话气得放下筷子,说:“你别胡咧咧,我说是你怀么,我的是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女朋友结婚。” “我说了,结不了一点。” “为什么?” “我有治不了的毛病。” “……” 张贺年简单粗暴,都和张夫人明确说过那么多次,那就直接点,“再给我介绍对象,我去医院搞个检查报告。” “你不丢人吗!” 张夫人快被气死了,哪里有男人这么说自己的。 张贺年不觉得丢什么人。 对付张夫人其他办法没用,只能简单粗暴。 …… 一顿饭吃得胆战心惊的。 从秦家出来,天彻底黑了,华灯初上,张家大门的灯明亮,秦棠站在门口,在等张徵月和张夫人说完话出来一块走。 刚刚在里边,秦棠脊背的冷汗没有下来过,仿佛赤身在深山的井水里泡了一天。 然而一辆车缓缓出现,停在门口,车灯晃得刺眼,是张贺年的车。 秦棠张了张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张贺年打开车门下了车,朝她走过来,他站在台阶下,望着她:“不走?” “不是……你……”秦棠害怕被人看见,紧张得不由自主。 “不是什么,上车。” “……” “忘了我说过什么?” 秦棠吞咽了几下,没有说话。 “还是等我把你扛上车?” 张贺年是说到做到的。 秦棠还是硬着头皮上了张贺年的车,同时在琢磨等会张徵月出来没看见她要怎么解释。 张贺年已经启动车子,驶离张家。 外面光影投射进车里,流转间,张贺年开口说:“我和张徵月说过了,她知道我送你,你不用担心。” 秦棠又咽了咽口水,口干舌燥的,说:“你晚上怎么会回来?” 她也想知道。 “怕你被张夫人生吞活剥了,不放心你,特地赶回来,行不行?” “真的假的?”秦棠一时间分辨不出来。 张贺年啧了声:“这么不信我?” “不是……” 秦棠抓着皮带,手指抠着。 张贺年声音带着笑意:“还紧张呢?” “嗯。”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她总觉得张夫人似乎知道了什么,一次两次是意外,多次就不是了。 是有意为之。 以防万一。 等红绿灯,张贺年伸过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了,不是有我么,所有后果我会承担。” 秦棠侧过头看他的侧脸,折射进来的光影在他脸上停留,剪切出明暗分明的轮廓,喉结很明显,随着他上下吞咽的动作,性感滑动,很有男人味。 秦棠贪婪望着他的侧脸,喊了他一声,“张贺年。” “嗯?” 秦棠问他:“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在一起这段时间,他没有明确说过喜欢她。 倒是他问过她喜欢不喜欢他。 张贺年弯唇,心情似乎没受张夫人影响,说:“你说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仔细想。” “……” 张贺年有意不回答,他扶着方向盘的手青筋突起,衬衫袖子挽到小臂,手指饶有节奏敲了敲方向盘,“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没,没什么,随便问的。” 秦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心血来潮问的。 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秦棠看着路线明显不是回程安宁那,那就是回秦园,她紧了紧手指,有点莫名紧张,说:“我明天晚班。” “我知道。” “你知道?” “想知道你的事不难。” 秦棠说:“夫人是不是也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了?” 刚刚在张家,她有听张夫人提起。 “嗯,见过一个。” 秦棠:“……” 秦棠不再说话了。 走了一个叶繁姿,还有相亲对象。 他还见过了。 秦棠心里顿时一片酸涩,又涨得厉害,很闷。 张贺年都没有告诉过她,要不是她听张夫人提起,现在都不知道。 一直回到秦园,秦棠都没再说话,车子停稳,她下了车,听到十一的叫声从房子里出来,十一趴在窗户那叫个不停,看到他们回来,很激动,嗷呜嗷呜的。 张贺年牵着秦棠进屋里,刚进去,十一扑过来,秦棠下意识躲在张贺年身后,张贺年命令十一坐下,十一乖乖坐着,疯狂摇尾巴。 “不怕,它这是高兴激动,不会咬人。” 张贺年搂住秦棠的腰身,注意力被她的打扮吸引,说:“这是什么打扮?又是我妈给你穿的?” “不是,是阿姨。”秦棠喊张徵月阿姨很微妙,辈分都乱套了。 “你们下午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聊天。” “确定?” “嗯……” 秦棠眼神躲闪,睫毛颤了颤,她化了妆,眉眼如黛,肤如凝脂,漂亮得不像话。 先是张夫人,又是张徵月。 看来她们俩是达成同盟了,非得给秦棠安排点男人。 张贺年看她看得心潮澎湃,距离上次又过了几天,医院楼梯口那回也只是吻了吻,解个馋都不够的,还勾得他一身燥热,果然只有秦棠能轻易撩得动他。 那眼神,光是看着都受不了。 张贺年将人横抱起大步往沙发上一压,她的头发铺了一沙发,长裙倾泻,整个人又娇又柔弱,让人看了只想狠狠欺负欺负,他也不犹豫,低头吻上去…… 秦棠不想做的,她还有事想问,故意躲着他,偏了下头,他的吻落在她的颈侧,与之落下来的还有他灼热的气息。 颈侧的皮肤瞬间染上绯红。 张贺年虎口扣住她的下巴,固定她的头,直接吻了上去,凶狠又急促,她闭着牙关,不配合,手还推搡他的肩膀,他觉得烦了,另一只手抓住她的两只手固定,撬开牙关,直接探入。 “唔……张……”秦棠刚想说话,又被堵住,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揉就碎,一碰就软。 张贺年知道她的点,坦诚相见挺多次的,他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也知道她什么情况下会用力抓他的肩膀。 秦棠不在状态,不愿意这种情况下和他做,找到机会喘着气和他分开点距离急忙忙说:“我还有话要说!你先等等!” 张贺年幽深的眼神极具侵略性,胸膛压着她,她眼尾发红,鼻尖更是,很明显是动了qing的,有那意思,却不让他碰,他没道理忍,飞快说:“想说什么,做完说,陪你说一晚上都行。” “不是……你先等等!” “你说。”张贺年吞咽了几下,那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性感撩人得要命。 她情不自禁跟着咽了咽,说:“你什么时候相亲的?” “过年那会。” “对方好看吗?” “没你好看。” 秦棠觉得自己挺小气的,还计较这种事,但她就是在意,突然理解他为什么吃温聿风的醋了,但她和温聿风是不知情的情况下见的面,而且温聿风也没有那方面意思。 秦棠还问:“你之前没告诉我。” “我都忘了,不重要的事,记他干什么。” “可是……” “棠棠,在对待异性这块的耐心,我全给你了,还感觉不到吗?” “……” “就过年那一次,之后她给我安排的我都没去,你看,晚上我不是明确表态了么。” 秦棠咬了咬唇:“是不是夫人真的知道了什么?” “真知道,那我们就挑明了。”他也不想偷偷摸摸的,还让秦棠受那么多委屈。 秦棠没说话了。 张贺年拿开她的手,轻轻吻了她的唇,“怎么不高兴了,是因为我相亲?” 秦棠说:“夫人还会给你安排相亲。” “我不见。” “躲得了一时……” “总不能把我绑去相吧?你当我随随便便任人宰割?” 秦棠叹息一声,闭了闭眼,心里闷闷地,堵得慌,既怕又要,左右拉扯。 “棠棠,你还不知道么,我人和心都是你的,我不会和别人相亲,你也别去,你等我一段时间,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不是要交代……”秦棠有种好像要他负责给个名分的感觉,她不是那种意思,话还没说完,他又吻上来,这次是温柔点了,不像刚刚发了狠的。 …… 又是一晚不眠夜。 在床上的时候,张徵月发来消息问秦棠回到没有,秦棠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受伤的手缠了一圈纱布,伤口还在恢复,不影响日常生活。 回了消息,压在身上的男人沿着她脊背的曲线吻上来,她很敏感,躲不过,身子微微颤了颤,猫儿似得呢喃一句:“别,别吻那……” 张贺年似乎发现她新的地方,在她耳边含笑说:“背不能吻?” “不能……” “为什么?” “会痒。” “那更好。” “张贺年……”她有气无力,声音断断续续的,快被他折磨疯了,只能不断喊他名字。 娇气的、着急的。 到后面又气又急。 十一待在楼梯口嗷呜喊个不停,狗生寂寞。 没多久,秦棠的手机又在响,拿起来一看,是程安宁打来的电话,她想接,低头一看眼下状况,似乎不适合接。 张贺年问她:“谁的?” “宁宁的。” “程安宁?” “嗯……”声音从唇舌间溢出来。 张贺年握住她的手腕压在枕头上,她的手纤细白嫩,如羊脂玉似得莹润,在灯光下,更是清透无暇,和他结实的手臂形成鲜明的视觉对比。 强悍,柔弱。 粗犷,纤细。 枕头上铺满乌发,她的眼尾、脸颊、唇,泛着红晕,整个人深陷在他的温柔以对里。 秦棠回过神来,怕程安宁找她有什么事,主动吻了吻他的下巴,说:“我就接一会,你别出声……” 张贺年弓背塌腰,一脸不满,情绪都在脸上,说:“我还不能出声?” 当然不能! 他那声音一听就露馅了。 秦棠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下情绪才接的,“喂……” “棠宝,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等你等得好着急。” “不用等我了,我今晚不回去了,你有什么事吗?”秦棠压低了声音,就怕露馅。 张贺年还撑在她身上,跟做俯卧撑似得,干脆倒下来压住她,胸膛紧紧贴着,气息很乱,也很沉。 “不回来了?你和谁在一起?声音怎么了?别告诉我你在办事!” 程安宁是老狐狸,这可瞒不住她。 秦棠羞得无地自容,磕磕巴巴的,张贺年靠得近,自然听见了,他拿过手机,喂了声,“要不晚点再打来?” 箭在弦上呢,场面很紧张。 程安宁原本是猜测,一听到张贺年的声音就懂了,“行,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哈~哈哈~” 秦棠听见程安宁干笑的声音,更加羞愤,手机被张贺年扔到床尾,他面不改色,说:“她要是有事直接就说了。” “可是你也不该说话,她肯定知道了……完蛋……” 以后怎么面对她啊。 秦棠想死的心都有了。 虽然被程安宁看见过身上的痕迹,但在办事的途中接到电话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秦棠很社死,想推开他,推不掉,又被他牢牢占据。 那姿态一如既往的强势。 秦棠玩不过他,反被他吃光抹尽。 …… 一直到后半夜战火才停下。 秦棠累得不行,还得吹头发,头发湿漉漉的,嘴唇还有点破皮,被他咬破了。 张贺年下半身裹了条浴巾,出来就贴着她的背脊,拿过她手里的风筒,“到床上躺着,我帮你吹头发。” 她困得睁不开眼了,却摇头说:“不行,头发湿的。” 第77章 肯定负责到底 张贺年一只手扶她的腰身,一只手拿过她手里的风筒,滚烫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她穿着是他的t恤,宽大,松垮,领口很低,衣摆堪堪挡住臀线,里面空无一物。 他没让她穿,蛊惑她说再穿晚点要做会不方便。 他的意图都在脸上,明晃晃的,又直白。 秦棠觉得自己快被他折磨死了,一会天堂一会地狱。 “几点了?” 张贺年听到她问的,“快十二点了。” 完了。 还早。 十二点对他们来说夜生活才开始,那之前那么多次,张贺年不折腾到半夜两三点是不会放过她的。 失眠都快被他治好了。 吹完头发,张贺年随手将风筒放一旁,手来到某处托住把玩,触感软腻,像奶油,他说过的。 秦棠背靠他胸膛,垂眼不语,也没挣扎,多少有着任由他的意思。 刚灭下去的火又有燎原的势头。 秦棠有点怕了,小声和他商量的语气,“能不能别了……我好累。” “躺着还累?” “……” “你在上?要么?” 秦棠住抓住他作乱的手臂,意识迷糊,眼神迷离,“不要……” “腻了?” “不是。” “棠棠。”张贺年目光声音都是温柔的,望着她柔和的侧脸,他原本不是重欲的人,到了秦棠这里,一次次失控。 秦棠闭着眼真要睡着了,手还抱着他作乱的手,他放开她那,转为握住她的手,用力握紧,十指交叉扣住,她动了下身子,往他怀里钻,抬了下眼,说:“真的不让我睡吗?” 张贺年弯唇笑:“你睡你的,我做我的。” “你……”秦棠哼一声,“你让我怎么睡。” 他动静大,没完没了的,她根本没法睡。 张贺年蛊惑她,“最后一次,保证结束让你睡。” 秦棠头皮一紧,刚要拒绝,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暧昧缱绻的氛围,是张贺年的手机在响,拿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张夫人的,这么晚了,还来电话。 秦棠也看到了,说:“是夫人的……” 她立刻坐直了,脑子翁地一下精神。 张贺年又搂紧她,吻了吻她的脸颊,安抚道:“别怕,没事。” 这么晚了还打来电话,秦棠一瞬间有不好的预感。 人又被张贺年圈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气息,胸前一紧,他的手臂横在她身前,沟壑更加明显,白花花一片。 张贺年接了电话,秦棠屏气凝神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楼下的十一又在叫,不知道怎么了,“喂?” “你在哪里?” 张贺年漫不经心的,“还能在哪。” “秦园?” “您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我在门口,下来开门。” 秦棠听见了,神经翁地一下紧绷着,仿佛有什么在脑子里炸开,她紧张盯着张贺年看,张贺年反倒是不紧不慢啄吻了下她的唇,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臂,无声安抚。 挂了电话,张贺年又缠着秦棠吻了会,秦棠无心再和他接吻,推开他,双眼泛着水雾,说:“夫人来了?” “嗯。” “怎么这个点来……” 这个节骨眼过来,是不是…… 张贺年慢条斯理的:“我下去看看,你要是怕,把房间门锁上,不管出什么事都别出来。” “张贺年……”秦棠急了,脸上是藏不住的慌乱和不安。 张贺年握紧她的手,“胆子这么小,嗯?别急,又不是什么大事。” 张贺年什么没经历过,怎么会把张夫人过来查岗的事放心上,倒是看秦棠慌得要哭的样子,他不忍心,哄了她一会,又缠着她好一会,才起身套上长裤下楼去了。 秦棠气喘吁吁的,手紧紧抓着胸口,锁上了房门,关了灯,有种无处遁形的紧迫感,深怕张夫人把这里给掀了,那到时候她便无处可藏。 张贺年咬着烟下楼开的门,十一冲着张夫人叫个不停,饶是张夫人都被吓了一跳,让张贺年把狗关起来,张贺年将狗关到厨房,十一才安静下来。 张夫人左右看了一圈,仔仔细细检查他这里有没有可疑的地方,最后视线落在张贺年身上,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长裤,纽扣松松垮垮没全部系上,露出一片胸膛的肌肤,有道淡淡的粉色痕迹在肩胛骨处,而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餍足后的气息。 张夫人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懂男女那点事,何况还是自己的儿子,再了解不过了。 他肯定是刚从女人床上下来。 上次没有逮到,这次就不信还逮不到。 “你这有女人。”张夫人直截了当道。 张贺年抽着烟,漫不经心说:“那您还来坏我的事?” 他太理直气壮,和上次一样。 张夫人太阳穴紧绷,“是谁?” “无可奉告。” 那个女人的名字在张夫人唇边徘徊,张夫人很想问出口,却始终开不了口,一忍再忍,“别让我查。” “您查不到。” “没什么查不到,你敢做,势必会有痕迹!” 张贺年眯了眯眼,靠在沙发上,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结实挺括的胸肌,秦棠不会随便在他身上留什么痕迹,除非难耐极了,才会咬他或者抓他一下,咬他那次是在胸口,她有点报复兴致,今晚抓到他肩膀,是他故意逗她,她又吓又急,指甲挠了下就有了痕迹。 “那您去查。” “你放心,我会查。”张夫人猛地站起来,“她还在楼上?” 张贺年不说话,表情高深莫测。 张夫人说:“现在就可以查。” 张夫人一副要上楼的架势。 张贺年冷了脸,“确定?” 张夫人说:“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我可以不上楼。” “到时候了自然会说。” “什么时候?还是她的身份不方便说?你不如现在老实告诉我,到底是谁,你正常有女人,我不拦着你,也不管你,但你总得告诉我那是谁吧?” 张贺年弹了弹烟灰,没了刚刚散漫不正经,“我刚说了,无可奉告,等时机对了,我会带她正式介绍给家里。” 张夫人一听不对,这不是玩玩的意思,他来真的? 张夫人不能允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张贺年说:“知道又怎么样。” 张夫人脸色难看至极, “你和谁玩都行,唯独她不行。” 张贺年说:“我不是玩玩。” 明明都没提是谁,仿佛都知道在说谁。 张贺年比谁都不愿意遮遮掩掩,能和秦棠光明正大,他不想秦棠总是提心吊胆,担心受怕,要不是为了尊重秦棠的感受,他老早就公开了。 何必跟这会一样,躲猫猫一样。 张夫人盯着楼梯的方向,说:“让她下来。” “她害羞。” “张贺年!” 张贺年看向张夫人,眸光清亮,坦坦荡荡,没有半点心虚和不自然。 张夫人气急败坏,“是不是秦棠?” 她说出那个名字,空气仿佛凝了一层寒霜,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张贺年抽完一根烟,绷着下半张脸,眼睛没动一下。 “我就说你晚上你在家里那么护着她,不让她相亲,是不是你们……” 张贺年扯着嘴角笑,“我们怎么了?” “别让我说出那种话!张贺年,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不管你们俩怎么回事,赶紧断了!” 张夫人平日里的端庄优雅,这会不复存在。 晚上从张贺年和秦棠离开后,张夫人的眼皮一直在跳,心头凌饶不安的预感,又听张徵月提到张贺年送秦棠回去,张夫人立即便坐不住,他们俩这是堂而皇之在眼皮底下…… 张贺年漫不经心,说:“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您要是有证据证明,那就拿出来,不然我不认。” “你以为我没有?” “那您拿出来。” “张贺年!你别给我胡搅蛮缠!你和秦棠要是没什么,你这么护着她?” “我护着她,不对么?她妈妈是我老师,她很小那会我就认识她了。” “那好,你现在把楼上的女人叫下来,我保证不追究不计较,我只要知道你在外面的女人是谁!不是秦棠,我可以装作看不见,甚至可以同意你们谈!” 王叔还在外面等着,看着二楼,灯关掉后没再亮起来。 一楼客厅,气氛争锋相对。 张贺年:“不是秦棠。” “你说什么?” “不是秦棠。”张贺年重复一句,摸出一包干瘪的烟盒,咬在唇边,打火机点燃烟丝,他缓缓抽着。 “上去一看就知道是不是了。”张夫人没那么好蒙骗,张贺年无非是在拖延罢了,“今儿个我偏要看看到底是哪的妖精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秦棠在房间里锁了门关了灯,听到外面传来上楼的声音,全身神经一瞬间绷紧,头皮更是拉得很紧,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张贺年反问张夫人:“谁告诉您这里的地址?” 知道秦园的人不多,当初买房子用的还是方维的名字,算来算去,那只有叶繁姿的嫌疑最大。 发来短信的手机号码,张夫人找人查过,没查出是谁发来的,能肯定的是发来消息这人多少是知道张贺年的事,这个人躲在背后到底是什么意图,张夫人不清楚,比起那人的身份,更棘手的事张贺年的事。 张贺年不能和秦棠有任何见不得光的关系,张夫人眼里容不下沙子,何况张贺年又是张家唯一的儿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不能被秦棠影响。 “你用不着管是谁说的。” “呵。” “贺年,你让开。” 张贺年挡在房间门口。 隔着一扇门,秦棠听到张夫人的声音,她四处看还有哪里可以躲的,只有衣橱了,要是张夫人进来,肯定会检查一遍,躲也是白躲,躲不掉的。 她听到张夫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仿佛凿穿了房间门,重重剜在她心脏上。 “你是不是要我叫人进来?” “可以试试,看我让不让。” “张贺年,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再清楚不过,这里是我的地方,您请回。”张贺年下了逐客令,态度不卑不亢,没有一点让步的意思。 张夫人气得狠狠拧着眉头,“非得护到这种地步?”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您非得深究到底,那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气氛焦灼,爆发在一瞬间,张贺年不退让,张夫人步步紧逼。 张夫人质问他,“你们好上多久了?” 张贺年不回答。 张夫人还要追问,手机突兀响起,是秦家打来的电话,张夫人拿起来接了,说话的是秦家的佣人,张夫人听到佣人所说的,愣了几秒:“你说什么?在哪家医院?我现在过来!” 张夫人挂断电话,愤怒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看着挡在跟前的张贺年,她气得毫无形象,“我不管房间里面的是谁,我只说一句话,在事情没有失去控制之前,悬崖勒马,我劝你们别胡来,否则别怪我心狠!” 说完,张夫人离去。 张夫人走后一会,房间门被人打开,黑暗里,张贺年抱住她因害怕不安而轻轻颤抖的身子,低沉声音安抚:“没事,走了。” 秦棠抓着他的袖子,久久没有说话。 张贺年紧紧搂着,她手脚都是冰冷的,他吻了下她的发顶,“抱歉,吓到你了。” 秦棠眼角湿润,说:“我没事。” “声音都抖成这样了还没事?” 秦棠:“……” 张贺年松开她,抬起她的下巴,她眼角泛着水雾,拇指一碰,一片湿润,他叹息一声,说:“吓哭了,这么胆小。” “夫人她……是不是真的知道了……” “对你来说怕是个坏消息。” 秦棠更想哭了,“怎么办?” “怕什么,睡都睡了,我肯定负责到底。” “我是说夫人……” 张贺年:“谁都一样,和我在一起还得看别人脸色?” 秦棠:“……” “我知道你怕,你相信我,我的事从来不归他们管,他们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的态度。” 秦棠往他怀里钻,忍不住颤抖。 张贺年哄了好一会,将人抱上床,吻她的眉眼:“得重新找个房子了。” 第78章 但有时候也会想他 车里,去医院路上,张夫人问开车的王叔,“有没有查到?” 王叔说:“物业不肯提供任何监控,多半是贺年打过招呼。” “怪不得堂而皇之把人安顿在这里!敢情什么都安排好了!” 张夫人想到刚刚就差一点知道那是谁了,她迫切想确认是不是秦棠,另一方面又怕真是秦棠。 就差一点,哪知道秦家来电话说张徵月进了医院,秦学不在桉城,又出差了。 王叔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万一不是……” “呵,如果是别的女人,他有什么好藏的,都在外面买房子金屋藏娇了。” 张夫人眉头紧皱,心力交瘁,赶到医院时,张徵月已经没事了,躺在病床上休息,医生还在做其他检查,跟她说注意事项。 了解情况得知张徵月回去之后没过多久发现有轻微出血,第一时间联系秦父,却没能联系上,秦家司机家里有事请假了,还是佣人叫车送张徵月来的医院。 得知张徵月没有危险,张夫人放心下来,问她:“你怀孕这么久,秦学就没好好陪你?” “他最近事挺多的,我就没让他陪。” “那司机呢?家里司机又去哪了?” “刚好今天请假有事。” 张夫人说:“你回来家里住,我安排人照顾你。” 张徵月推脱,“妈,不麻烦了。” “什么不了,月份越来越大,万一又发生像今晚的事怎么办?” “其实老秦让秦棠在家照顾我的,谁知道他和秦棠吵架,把秦棠气走了,不然也不会像今晚这样……” 张夫人直接说:“你带着秦棠一块回张家住。” …… 秦棠可以说一夜没睡好,不是和张贺年做,而是心惊胆战的,没有睡意,张贺年怎么哄都哄不好,他一大早接了电话有事得出去,还是陪她吃了早餐,送她回程安宁那才准备走。 自从昨晚张夫人再次突然袭击后,秦棠心里只剩下害怕了,她没心情,张贺年没再强迫她,毕竟那事,得彼此投入才尽致。 何况他不是真禽兽,什么时候都能拉着她做。 到了程安宁公寓楼下,张贺年和她简单说了几句,还是让她别太担心。 秦棠乖巧点头,听是听进去了,和她的不安害怕不冲突。 张贺年看她这样,心里想的是继续拖下去,对她没好处,而且搞不好会打退堂鼓。 好不容易才逼她看清楚内心和他在一起,不能再让她逃避躲开了。 他的工作有其他安排,不能和她说,也不能随时联系她,他只能尽快处理完,然后认真考虑和她的事。 晚上,秦棠上班,刚到医院接到张徵月的电话,张徵月说:“秦棠,你在医院吗?我在鼎华医院住院,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有事想和你说。” 秦棠去到医院后才知道张徵月做完有点轻微出血进了医院观察,还好没有大碍,秦棠虽然不清楚张徵月肚子里那孩子到底是谁的,但毕竟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她没那么冷血希望孩子出事。 “那阿姨您好好休息,我要上班了。” 说完,秦棠准备离开。 张徵月忽然拉住她的手,说:“我现在身体情况你也知道,做什么都不方便,年纪大了,高龄产妇不容易,我妈心疼我,叫我回去养身体,你爸爸又不在,你陪我回张家住吧。” 秦棠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也要么?” 按理说,张徵月回张家养身子再正常不过,怀孕了,还是高龄,需要人照顾说得过去,可为什么还要带她一块回去? 听张徵月那语气,一定要她一块去张家…… “是啊,有你在,我才放心,你不愿意回家里祝,阿姨不逼你,你一直住在你朋友那也不是事,干脆和我一块去张家吧,就住几个月,等我生完孩子了,到时候就不用你帮忙了。” 秦棠迟疑,“什么时候?” “我出院就回去了,张家那边会安排好,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安排张家的司机帮你一块搬行李。” 张徵月的意思是,必须搬进去。 秦棠觉得后背升起一阵寒意,不知道是她想多了还是凑巧的,偏偏是这个节骨眼。 秦棠说不出完整一句话,声音发哑,说了声好。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张夫人把她安排到眼皮底下,或许是想盯着她,是不是说明张夫人对她和张贺年的事早就知晓了。 秦棠一晚上不在状态,可以说是心惊胆战、浑浑噩噩的。 张贺年有工作,联系不上他,他走之前还给她发了微信,让她有事找方维。 住进张家,怕是方维也没有什么办法吧。 何况张徵月那是通知的态度,不是好声好气征询她意见的口吻。 很快张徵月出院那天,秦棠的行李被张家的人从程安宁那取回来,她人还在医院,下一秒接到程安宁的电话,说她的行李被一帮人带走了,说是张家安排的。 秦棠说:“嗯,应该是张家的人。” “怎么回事?” “张夫人好像察觉到我和张贺年的事了,让我跟张徵月搬回去住。” “这是要盯着你的意思?” “应该是。” “那张贺年呢?他知不知道?” “他有工作。” “那你今天就搬进去?” “嗯。” 程安宁安抚她:“也许没那么严重,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这要真闹开了,没这么平静。 秦棠也希望不是她自己吓唬自己,但她有种直觉,她和张贺年的事瞒不了太久,除非她现在就和张贺年断个干净,然后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也许张家人还能粉饰太平。 可是很难。 很快搬进了张家,秦棠的房间就在张徵月隔壁,房间挺宽敞的,这也是她第一次住进张家,什么都是陌生的,可什么又都是熟悉的,因为这里是张贺年生活过的地方。 秦棠不知道张贺年的房间住在哪里,也不敢随便问,张家处处都是眼线,她仿佛之置身在一个充满监控的地方,没有隐私。 压抑,沉闷。 像是梅雨过后出太阳的那几天。 呼吸都困难。 搬进张家第一天,秦棠失眠了个彻底。 张夫人倒是心情愉悦,在秦棠下班回来经过时,招来秦棠,拿出平板翻出好几张照片问她:“秦棠你看看,帮阿姨看看觉得哪个女孩子会是贺年喜欢的类型?” 平板上的女孩子一看就是家世不菲人家的千金,无一不例外得漂亮,有涵养,拍照的地方都是学校,学院氛围浓重,有背景有学历,模样又出色,不管哪一个条件都很衬张贺年。 秦棠的心往下坠了坠,说:“我不太懂小舅的喜好。” 她确实不了解张贺年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没听张贺年亲口说过。 不过男人都是一样的吧,喜欢漂亮的,或者人前端庄大方,人后在床上能放得开。 要不然纯欲风怎么会盛行。 张徵月在一旁搭话:“男人肯定喜欢漂亮的,不用说,贺年也不例外。” 张夫人翻到一张照片,介绍起照片上的女孩子,出身名门,祖上很有渊源,可以追溯到汉代了,在国外留学读博,马上回国了,样貌和秦棠有几分神似,张夫人说:“这个女孩我觉得很不错,我和她妈妈是大学同学,她前不久刚回来,人我见过,是个好孩子,各方面都不错。” 意思是,张夫人很喜欢,打算介绍给张贺年的。 听张夫人的语气,多少有点势在必得。 秦棠没说什么,她话本就少,见没自己的事了,她就回房间洗澡休息,刚下夜班,身体很累,住进张家后,心更累。 张家哪儿都有佣人,她不喜欢到处走,没事就在房间里躲着,只有这里一小块地方暂时带给她小小的宁静。 而这段时间,张贺年出任务去了一直没消息。 秦棠表示明白理解,只是有时候也会想他那么一下。 …… 一直到八月底,秦棠开始跟着上级医生做了好几台手术,她做的都是边角料的活,不过能进手术室已经很好了,她很想多学点,快点能够独当一面。 在中秋前前几天,秦棠去了疗养院看望母亲,母亲还是很冷淡,不和她说话,坐在一旁安静画画。 画布上的内容很乱,潦草,看不出来要画什么。 “过几天中秋节,妈妈你别吃那么多月饼,会上火,吃月饼时可以多喝点茶,解腻。” 每年节假日有空的话秦棠就会来,除了去年去北城那几个月。 “我买了颜料过来,不知道你缺不缺,我拿给护士姐姐了,你要是不够了,和护士姐姐说。” 秦棠自顾自和母亲说话,母亲偶尔会理她一下,大部分时间是不会理她的,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虽然早就习惯了,心底还是难受的。 母亲的手背沾上了颜料,秦棠拿来纸巾,先征询母亲的意见:“妈妈,你手背脏了,我帮你擦一下好不好?” 母亲没有反应,秦棠试着伸手去擦,母亲有了反应,瞥了她一眼,突然开口,“不是让你不要来了。” 秦棠擦完后,才说:“不要,我就要来。” 声音闷闷地,带了点小孩子的执拗。 跟当年母亲强制她学画画时候一样,她坐不住,不肯学,一坐在画架前,她就委屈嘟着嘴巴,开始掉眼泪,母亲不会纵容她,反而要求更严格命令她画好了才能下来。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画。 秦棠想起来以前的事,很想回到以前,她肯定乖乖听话。 “妈妈,我好想你……” 秦棠蹲在一旁抬头看着她,“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是我就你一个妈妈,我只能自私一点,你不想见我,我也要来。” “你被谁欺负了?” 母亲平时不怎么说话,声音很紧,语气很冷,没有感情,突然冷不丁的看着她,问了一句。 秦棠反应了好几秒才说:“没有。” “没用。” “被欺负了只会躲我这里,有什么用?” 秦棠垂了垂眸,视线有些模糊,“对不起。” …… 秦棠忘了自己怎么回到的市区,茫然到处乱逛,不知道去哪里。 川流不息的街头,秦棠站在路口,抬头看到对面商场大屏幕上滚动的广告,是叶瑾心拍的,她是女主角。 之前听说过,叶瑾心做自媒体,网上有不少粉丝,现在进娱乐圈了? 天都暗了,秦棠心想要回张家了,结果路上碰到了温聿风。 温聿风的车子响了一会,停在路边,那儿不能停车,秦棠看到温聿风看她,那意思是要她上车。 秦棠犹豫几秒,以为温聿风要找她聊他外婆的情况,就上了车。 车子缓缓行驶在路上,温聿风问她:“怎么一个人逛街?” “没,随便逛逛。” “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很明显吗?” “你不会掩饰情绪。”温聿风的眼睛也挺毒辣的,“我大你挺多的,你年纪小,刚出社会,有心事藏不住。藏住了,我也能看穿。” 秦棠:“……有点可怕。” 温聿风笑声清朗,不逗她玩了,说:“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有麻烦。” “那你等会去哪里,我送你。” “张家。” “好。” 秦棠礼貌出声:“谢谢。” “不客气,顺手的事。” 温聿风的外婆已经出院了,保守治疗,隔段时间会回来复诊,他们在医院见面的次数也没几次。 至于什么合作的事,更没有下文。 “贺年前不久找过我。” 秦棠:“嗯?” “按照辈分,你应该喊他小舅的对吗?” 她点头。 “他跟我说,让我找别人相亲,别找你。你不会和我相亲,让我回绝张伯母。” 温聿风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说明他和张贺年关系还可以。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也算一条战线上的,我不想相亲,迫于长辈的面子,不好拂了,小秦医生,你不用有压力,以后见到就当是正常的朋友相处。” 秦棠紧张抓着安全带,嗯了一声。 很快到张家,温聿风送她回来后很快就走了,恰好被佣人看见,进屋就被张夫人问了。 第79章 “秦棠,你有没有考虑出国深造?” 张夫人有意撮合,秦棠不是不懂,这段时间被问得也不少,她有心躲避也躲不掉。 “刚好在路上遇到。” “今天不是休息,去哪里了?” 秦棠说:“去疗养院看我母亲了。” 张夫人倒是忘了她还有个母亲在疗养院,刚刚一时没想起来,表情意味深长起来,“你母亲情况怎么样?” “还可以。” 张夫人把玩手里的小叶紫檀佛珠,盯着秦棠看,说:“秦棠,你有没有考虑出国深造?” “……” 秦棠不知所措,好突然,什么情况。 “我了解你的情况,你和你爸爸关系一般,因为你母亲的关系,你从大学起就没有跟你爸爸要过一分钱,徵月给你的生活费,你也没要过,秦棠,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张夫人身居高位,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她看着秦棠,慢条斯理说:“你去年去北城,不也是因为想要远离桉城,后来又因为各种不得已的原因留在桉城,你也想走吧?” 秦棠脑子嗡嗡地,好几次张口,发不出声音。 “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你出国的费用生活费我全部承担,你不用有压力,我唯一一个条件就是你这几年内都不能回来。” “我是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那天晚上在秦园的人,我知道是你。” 秦棠的表情仿佛一寸寸裂开,惨白没血色,她本就不会掩藏真实的情绪,尤其是面对气场强大的张夫人,怎么说她都是张贺年的母亲。 原本就一直惴惴不安,这下直接被打到深渊。 身体更是一阵阵发冷,由内到外,是侵入骨子深处的那种寒意。 “秦棠,贺年的身份工作不用我多说,还有张家的身份,你们俩之间的差距,千不该万不该……越界!” 秦棠瑟缩着,头顶落下来的光摇摇欲坠,让她看不清楚眼前的情形,再度咬了咬嘴唇,几度想要解释:“我不是……” “秦棠,辩解是没有用的,我要是没有证据,不会找你。何况贺年现在有工作在身,他一时半会回不来,别想他能维护你。我私底下找你,是看在你是女孩子的份上,不想让你身败名裂。” “男人和女人,天壤之别,你不是小女孩,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张夫人软硬皆施,她太懂如何拿捏秦棠这种初入社会的小女孩,“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你母亲想想,你不怕她听到这些事会是什么心情?你让她置于何地?” 秦棠耳边轰鸣地厉害,有巨大的机械音在耳边放大放大再放大,她咬着压根,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男女之情,从来受伤的都是女人,即便贺年护着你,心里有你,他也逃不掉世俗的规矩,何况他姓张。” 张夫人不再说话了,小叶紫檀的挂坠是弥勒佛,“你自己想想,这几天我会再找你。” 秦棠回到房间,关上门的瞬间,身子才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呼吸困难,大脑放空,蹲在地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最害怕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来了。 …… 第二天,秦棠浑浑噩噩的,上班时间才能打起精神投入,这天听打破科室里的医生在说叶老爷子昨晚夜里去世了,没抢救过来,今天叶家来了人认领送去殡仪馆火化了。 她没见过叶家老爷子,听张贺年说过叶老爷子身体不好,没多少时间了,没想到是快到中秋节离开的。 张家和叶家算是颇有交情,叶家老爷子去世,张贺年会回来吗? 张夫人给的时间不多,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一下班瞬间没了力气,肩膀耷拉下来,坐在位置上茫然不知所措。 郑医生经过,看到她魂不守舍,进来关心问道:“你怎么了?被家属为难了还是出什么事了?” 郑医生顺便倒了杯水给她。 秦棠回过神,声音微弱,“没,没怎么,可能休息不好。”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你不用放在心上。”郑医生还以为她被私底下传的那些话影响了,他不关心这事的人都听见了,那说明医院都传开了。 秦棠感觉胃疼了一下,“我不在意。” “你别管他们说什么,问心无愧就行了,这样吧,你今天早点回去休息。” “可是……” 郑医生视线落在秦棠脸上,表情跟着温柔下来,“好了,你回去吧,别把身体搞坏了,身体才是本钱。” “谢谢你,郑医生。” “照顾师妹应该的。” 秦棠没回张家,看了一眼时间,想去程安宁那待会,在路上顺道买了水果,她有程安宁家里的钥匙,一推开门,便看到程安宁和周靳声纠缠的一幕,秦棠霎时间石化了。 “棠……棠棠……” 秦棠捂住眼:“打扰了。” 砰地一下,房间门关上。 秦棠完全没想到她会撞破程安宁和周靳声的好事,赶紧走人,是她冒昧了,没有提前给程安宁打个电话问下什么情况。 进了电梯,飞快离开这让人社死的现场。 秦棠刚走,程安宁的电话就来了,进了电梯,她接听,信号断断续续的,加上程安宁在办事,声音听起来更加说不清楚。 沙发上,程安宁刚拨通电话,身后的男人阻扰她接电话,她忍不住瞪他一眼,他面无表情,坏笑了下。 “你放开我,棠棠肯定找我有事!” “等不了一点,关键时候你朋友挺懂事的。” “周靳声!” “没大没小。” 她瞪他,手里的手机被人毫不留情抽走关机丢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 明明几个小时前他们才起了争执,她和客户应酬撞到他陪女朋友,她很吃味又不能表露出来,又被客户开几句荤段子玩笑,她心里又气又急,还不能表露出来,得罪客户就喝西北风。 受了委屈洗手间碰到周靳声,被他堵在洗手间接吻,他发了狠的折磨,她怕被人看见一个劲骂他,嘴上没把门,他亲多很,她就骂多狠。 别提多窝囊了。 还被秦棠撞见。 “周、周靳声!你松开我!棠棠肯定有事!” 周靳声刚来劲,可没打算放过她,偏和她作对,不让她好过。 她骂骂咧咧,“混蛋!” “再骂把你嘴堵上,你不信尽管试试。” 程安宁咬牙切齿,偏偏又奈何不了他,只能被他欺负的份,别说什么他会安慰她了,绝对不可能,他就不是会哄女人的人。 换做他那位正牌女朋友都不可能哄一哄。 何况是她。 程安宁汗涔涔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发丝黏着脸颊和脖子,而男人在抽烟,烟雾一缕一缕飘散开来,他的神情高深莫测。 她的背脊线条很美,腰窝明显,她以前学过舞蹈,身段柔软,很有气质。 程安宁穿上后,朝他伸长手,他挑眉,眼神询问什么意思,程安宁冷声说:“手机,你坐到我手机了。” 周靳声弯了弯唇,拿出手机扔到她身侧,差点打到她的脸,还好她躲开了,有一瞬间难堪,明明前一秒还在做男女间最亲密的事,他提上裤子就冷脸,干嘛了,她又惹到他了? 程安宁心里还有气呢,晚上被油腻客户骚扰,他明明都看见了,碍于女朋友在场就是不出面帮忙,也不安慰,也是,他们是什么关系,他哪里用得着做男朋友才应该做的事。 电话拨过去,程安宁起身回卧室,脚尖刚落地,一阵酸涩从根处蔓延开来,差点没站稳。 “需不需要我抱你?” 身后响起男人戏谑的声音。 程安宁理都不理,忍着难受进房间,关上门接的电话。 “棠棠,你在哪?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棠还在路边等车,听到程安宁恢复正常的声音,说:“没事了,你、你完事了?” 程安宁是不会尴尬的人,被闺蜜撞见而已,没什么,何况那厮衣冠楚楚,身上是穿着衣服的,应该没有吓到秦棠。 “那可不,怎么,有没有吓到你?” “还好。”秦棠不是小女孩,倒也还好,而且看过不少luo体,除了张贺年之外,其他人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你还没说呢,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过去看看你。” “真的?你真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要是有,有吧,今天在医院被病人家属找麻烦了。”秦棠重重的叹了口气,说不委屈肯定还是委屈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她对每个病人和家属都是尽心尽力的。 “我就说你有事,你现在在哪里?要不喝一杯?” “喝一杯?” “就这样说定了,我们好久没喝一杯了,我现在换衣服出来,卓岸那等我。” 约好时间,程安宁飞快进浴室洗澡换衣服,洗到一半,浴室门被人打开,周靳声站在门口,好整以暇看她,察觉到他在门口,程安宁大大方方被他看着。 “不等我一起?”周靳声抽完一根烟,问她。 “我要出去,和棠棠约了。” “那我呢?” “您老人家爱干嘛干嘛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程安宁,翅膀硬了?欠收拾?” 周靳声倚着门,镜子里倒映出她水雾斑斓的身子,雪白的皮肤上布满暧昧的红痕,尤其是腰上那块很明显,是他刚刚用力恰出来的。 有故意留下痕迹的成分。 程安宁装作很害怕的语气说:“小叔,你别这么凶嘛,您不是都吃饱了吗?我也是有社交有朋友的,您可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晚上那老登是你客户?” “哦,小叔您都看见了呀,那还装没看见。” 周靳声眯了眯眼,情欲褪去,双眼都是厉色,“好好说话。” 程安宁察觉到他生气了,立刻换上讨好的表情,“晚上那个是我客户,有个单子得着他。” “你经常跟这种人打交道?” “什么样的人都有,没法,谁让我是卑微的打工人。” “你要是不想做了,我可以养你。” “……” 程安宁关掉花洒,裹上浴巾听到这话时一愣,什么意思,这是打算圈养她?真把她当成金丝雀了? “谢谢小叔的好意,不过还是算啦。” “真不要?” 程安宁察觉到他今晚很奇怪,说不出来的那种奇怪,该不会是脑子被门夹了?说养她很正常,可是表情和眼神让人耐人寻味,她回忆这段时间和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小吵小闹是有的,她这脾气,不是什么好脾气,忍不住会刺刺他。 周靳声更不是什么会谦让她的人,他玩起来只会更狠。 “不要啦,小叔,我有自己的事业规划,不当金丝雀。” 周靳声没再说什么,走了出去拿了手机,离开了。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程安宁换衣服的手慢下来,刚刚满不在乎的表情被一脸落败替换。 …… 郎涩酒吧里。 秦棠早到一会,找了角落的卡座坐着,她第一次来酒吧还是程安宁带来的,她很少喝醉,除了和张贺年那次喝多,其他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和程安宁在一块的,只有熟人在,她才敢稍微放纵。 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个男人走来,“秦小姐,我们老板有请。” 秦棠下意识警惕起来,盯着男人看,“我不认识你们什么老板。” “您肯定认识。” “……” 男人指了一个方向,秦棠看过去,看到坐在另一边角落的男人,那边光线更加昏暗,认不出是谁,身形倒是有几分熟悉。 “请吧,秦小姐。” 秦棠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走近才认出来那是谁,正是那天在半山湾酒店的陈湛。 “秦小姐,又见面了。” 陈湛看过去,昏黄暧昧的灯光下,女人分外的好看,乌发红唇,精致的脸蛋巴掌大,肤若凝脂,尤其是眼神,勾人不自知。 秦棠转身要走,带她来的那个男人立刻拦在她身前,“秦小姐,请坐。” 语气带着强势带着威胁,不让秦棠走的意思。 秦棠问:“什么意思?” “请你喝杯酒的意思,坐下聊。” “不用了。” 第80章 被暗算 陈湛:“用不用,你说了不算,何况张贺年最近不在桉城,他没法再像上次松山那样及时英雄救美。” “……” 陈湛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斯文败类的劲在,那双布满阴沉的眼眸盯着秦棠看,算准了张贺年不在,没人护得了秦棠。 秦棠心想这里是卓岸的酒吧,算是个公众场合,他应该没那么疯,能在这种地方做点什么。 秦棠坐下来,腰背停止,很警惕盯着陈湛看。 “看不出来秦小姐这种人也喜欢来酒吧。” 秦棠没理会他说的话,直接问他:“你又想干什么?” “我能想干嘛,和秦小姐聊聊天怎么了?还是因为上次的事秦小姐怕我了?看见我就躲?” 陈湛明知故问,好像不记得那天在半山湾发生了什么。 秦棠说:“我没有失忆。” 陈湛噗嗤一声笑了,“那天晚上的事,我跟你道歉,是我冲动了,秦小姐,你别跟我计较,行不?” 这可不像道歉的态度。 秦棠没说话。 陈湛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杯口往下倒了倒,“咱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当朋友?” 秦棠清楚他不是什么好人,可不想和他这种人做什么朋友,更别说他和张贺年有很深的过节,听听就算了,可别当真。 秦棠不说话,在桌下拿出手机给程安宁发消息,让她别过来,同时给卓岸发消息,把情况和卓岸说了。 陈湛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轻笑了声:“在搬救兵?” 秦棠:“……” “秦小姐,你对我未免警惕心太强了点吧,我现在可什么都没做,你别冤枉好人,免得造成什么误会。” 消息发出去,秦棠抬头看他,说:“抱歉,女孩子出门在外,是要警惕点,希望你谅解。” “好吧,我尊重,确实是我上次一时冲动,伤害了你,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伤好了吗?要不要我赔偿你医药费还有精神损失费。” “不用了。” “秦小姐,是在鼎华医院上班?医生?” 秦棠不回答,紧了紧手指,知道他查过她的资料,“不是,我只是个实习生。” “秦小姐真是才华横绝,挺羡慕张贺年的,居然能俘获秦小姐的芳心,不过听说你们关系好像有点复杂。” 秦棠脸上血色全无,回过神说:“你不要胡说。” “这里没外人,秦小姐,不用着急否认。我呢,最了解张贺年了,我和他认识那会,给他女人都不要,说什么怕不干净。” 陈湛扬了扬眉峰,笑得轻佻,“秦小姐,男人最了解男人了,上次在松山我可是都看见他怎么在意你的,你说,我要是把你绑架了,他会不会疯?” 秦棠浑身血液仿佛倒回,一阵阵发寒,她有种直觉,这个男人是做得出来的,不过眼下多半是开玩笑,故意戏谑的成分居多,“陈先生,我想你没那么冲动,刚出来就要进去,而且这里是桉城,不是其他地方。” 陈湛眯起狭长的眼眸,一脸的阴鸷,他长相偏柔,处处透着一股邪性,“那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份?” “我知道。”秦棠挽起颊边碎发,渐渐平静下来,没有刚刚那么紧张。 “那秦小姐怎么看我的?” “……” 舞台上的乐队换了音乐换了光效,场内更加昏暗。 男人的身形隐匿在昏暗的角落,浑身散发着幽冷,秦棠有点慌,发给卓岸的消息没有回复,她翻出方维的微信号,还没发出去,坐在对面的陈湛又一次开口:“秦小姐,你不用紧张,我没恶意,只不过为了上次的事郑重道个歉,希望你能收下我的歉意。” 秦棠,“好,我收下了,那么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秦小姐这么不愿意见到我?” “我跟你不熟,也不是朋友关系,我没有报警就算不错了。” “我还得感谢秦小姐。” “感谢就不必了,我不是很想和你有什么来往。” 秦棠起身便要离开,刚起来,立刻有人伸手拦着,还是陈湛慵懒开口:“不懂事,谁让你拦秦小姐。” “抱歉,陈总。” 男人让开,秦棠不在逗留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她余光回头扫一眼,陈湛已经不在刚刚的位置上了,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会卓岸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情况。 秦棠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没情况了,现在没事了。” “怎么了?我刚刚在忙,你在我酒吧吗?我现在过来。” “不用过来……” 话还没说完,酒吧的门口突然聚集了一大批穿制服的人员,声势浩大,一看便是来者不善,好几辆巡逻车停在路边,他们将酒吧门口封锁,不让任何人出入,就连秦棠也被封锁在内。 “例行检查,开灯关音乐,快点,全部站好别动!” 一时喧闹纷杂的酒吧瞬间安静下来,大灯打开,酒吧的负责人员出面和为首的jc沟通。 秦棠看这情况明白过来,是来检查了,可又觉得不是一般的检查,心底莫名生起一团不安来。 他们一路检查过来,也有不配合的,尤其是喝多的,差点动起手,场面看起来随时都会失控,不配合被带到一旁去醒酒查身份去了。 一路检查到了秦棠这里,是女警过来检查,还特地多看了秦棠一眼,秦棠配合检查,被搜了身,就在这会却有人在她的位置搜出了东西,女警的眼神瞬间变了,问秦棠:“你的东西?” 看到女警手上的东西,秦棠心脏猛地落到谷底,否认说:“不是我的,我没有这种东西。” 秦棠太了解那是什么了。 女警看了她一眼,和边上的同事低声说了几句,表情和眼神瞬间都变了,特别是看秦棠时,周身散发肃杀的气场,一下子凝重起来,负责这次行动的男警走过来拿了女警手里的东西仔细看了看,眉眼压得极低,眼神极具穿透力,像是在审问她,“是你刚刚坐在那边?” 秦棠迟疑了一秒点头,有瞬间放空,下一秒反应过来她很可能是被算计了。 这种东西,是陈湛…… “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吧。” 在这会,卓岸赶了回来,来的路上已经了解了情况,他进来便找到秦棠,二话不说上前拦在秦棠跟前表明身份,“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也是她的朋友,出什么事了?” 秦棠拉了拉卓岸的袖子,说:“我跟他们去一趟。” “可你……” “没事。”秦棠脑子还算清晰,她身正不怕影子斜,跟着jc离开。 卓岸是酒吧负责人,在他的地盘出了事,他也得跟着去,和秦棠是分开坐的巡逻车。 从酒吧出来时,不少人的视线都看过来,仿佛带着尖锐的针,一针又一针扎在身上,秦棠是害怕的,全身都在发冷,脑子想过各种可能,被诬陷要自证清白是最难的。 何况还有“脏物”。 …… 片刻后,秦棠坐在审问室里,他们没有给她上锁铐,给她做了毛发检测,是阴性,没有问题,接着问了很多问题,主要是围绕那包东西来问。 秦棠没有片刻隐瞒,把该说的都说了。 警方去调取酒吧的监控,刚好陈湛坐的那个位置是死角,监控没有拍到,只能看到秦棠进到了酒吧,有个男人找上她,将她带到角落的位置,其他的视线太过昏暗根本看不清楚,何况还是死角。 不过能证明是有人找她说话,但也没法证明东西不是她的。 “和你说话那个男人是谁?找你什么事?” 秦棠说:“他叫陈湛,我和他不熟,第二次见面,找我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秦棠仔细回忆起来,一五一十都告诉警方,情绪还算镇定,配合调查,只要不是她做的,警方那边会调查清楚,但她心底还是避免不惊慌。 他们便去查陈湛。 而秦棠还不能离开,还没调查清楚。 卓岸都在配合调查。 一整晚,没有消停过。 程安宁是看到朋友圈才知道卓岸酒吧的被查出东西了,看起来很严重,而这会联系不上秦棠,不知道秦棠什么情况,程安宁心神不宁深怕出什么事,一个电话打到周靳声那,请周靳声帮忙。 周靳声却不紧不慢说:“为什么要帮你?” “小叔!” “现在知道喊小叔了?” “我错了,求你了,我只能找到你帮忙……” “张贺年呢?” “他不在桉城。” 周靳声嗓音透着一股冷意,问她,“你人在哪?” 程安宁听出来了,心里忐忑,她不是什么事都敢找周靳声,男女那点事,他用钱解决,便不欠她什么,另外找他帮点忙得另外算,而且他做事向来不接受被白嫖,“我在外面。” “回家去。” 求人办事得有求人的态度,程安宁很明白,态度和刚刚在家里时天差地别,“……那你帮帮我好吗?” 周靳声轻笑,“程安宁,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那小叔要我怎么样?” …… 凌晨三点多,秦棠还算保持清醒,就是长期一个姿势坐累了,不太舒服,办案的jc们还在忙,给她倒了杯水。 她的配合度很高,问什么答什么,jc没有太难为她,但她还是有嫌疑在身,而且那个陈湛联系不上,还没有下文。 到后面又累又乏,又走不了。 卓岸想见秦棠都不让见,卓岸给张贺年打电话,打不通,就在这会周靳声来了。 卓岸认得周靳声,他的名气在桉城响当当,他还在纳闷周靳声是不是为了秦棠的事来的,周靳声已经直接走到他跟前问:“秦小姐呢?” 一听问秦棠的,卓岸有些惊讶问:“周律师,你这是被谁喊来的?” “不重要。” 周靳声来的路上已经了解基本的情况,比想象中的情况好那么一点,很明显,秦棠这是被人栽赃了,还好那东西不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要是从她身上搜出来才麻烦。 “那是什么情况?” “等会再说,我去见秦棠。” …… 秦棠见到周靳声和卓岸想的是一样的,怎么周靳声会来?她也问了他:“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你说呢。”周靳声似乎从床上被喊起来的,头发没有像平时那般梳得一丝不苟,戴了副金丝边眼镜,斯文又败类的气质很强烈,亦正亦邪的,“跟陈湛认识?” “之前见过。”秦棠反问,“周律师认识?” “不认识也认识了。” “……” “你看见他动手脚了?” “没有。” 周靳声表情耐人寻味,“下次小心点。” “我没做这种事。” 她不可能沾那种东西。 “你没做,但你被人陷害了,当然不怪你,你年纪不大,经历少,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小心点,这次是对方手下留情,没把你忘绝路上逼。” 秦棠心里发毛,寒意一点点侵蚀五脏六腑,她是怕的,沾上这种东西,万一被拿捏得死死的,肯定会出事,“是陈湛?”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过节,不过你说跟张贺年有关系,那就清楚了。至于你现在因为证据不足,你不会有什么事。” “谢谢。” 周靳声很冷淡,“客气了,我还的是张贺年的人情。” …… 秦棠出来是第二天一早的事了,不知道周靳声用了什么办法还她清白,jc更是没多说什么,让她走了。 至于酒吧肯定要关门配合检查,卓岸倒是没什么所谓,他担心秦棠,看她完好无损出来,他终于放心了,勾住她肩膀,说:“走,我们先去吃个早餐慢慢说。” 秦棠佩服他还笑得出来,她心情沉甸甸的,神经更是紧绷一晚上,脚步虚浮,差点没站稳。 还是卓岸捞了她一把,“吓傻了是不是,没事了,不怕。” “周律师呢?” “早走了,刚宁宁给我电话,周律师就是宁宁喊来帮忙的,我还以为是贺年哥。” 提到张贺年,秦棠想起张夫人说的那些话,胸口一滞,似有东西死死压着。 说话间,卓岸的手机响起。 张贺年打来的。 第81章 应该喊嫂子还是喊姐夫? “贺年哥?你回来了?” 卓岸比秦棠还要高兴。 秦棠盯着卓岸的手机看,隐约能听见张贺年的声音,心脏不受控制飞快跳动,一夜没合眼,在听到张贺年回来的消息后,仿佛又活了回来。 卓岸:“秦棠和我在一块,你刚回来?好,放心,秦棠没事,就是受到惊吓,昨晚的事你都知道了?” 卓岸一边开车一边接的电话,“秦棠一晚上没吃东西,我打算带她去吃点东西,那我到了把地址发给你,好,等会见。” 卓岸说完又把手机递给秦棠,“贺年哥的,你快接。” 秦棠手都在抖,接过手机放在耳边,嘴巴张开正要说话,开口声音发紧发哑,“喂……” “吓到了?” “没有。” 听到他的声音,秦棠眼睛忍不住酸了酸,还好她忍得住,没有掉眼泪,不想那么矫情,故作镇定说:“没有吓到。” 卓岸还看了一眼秦棠,不好意思拆穿她,也不知道谁刚刚腿软站不稳,差点摔了个扑街。 算了,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卓岸暂时不拆穿她,成年人嘛,都要面子。 秦棠听到张贺年醇厚的声音传来,“你先和卓岸去吃点东西,我等会过去找你们。” “你要是忙就不用过来,我和卓岸吃完饭就回家。” “跟谁回家?” “卓岸啊。” 秦棠脑子没转过来,说出口了才意识到不对。 张贺年声音更沉了,“还说没吓到。” 秦棠心里嘀咕,是他在挖坑给她跳,她不想承认,也不想让他担心。 张贺年声线更轻了些:“别哭,没事的。” “嗯。我知道。”秦棠垂了垂眼,没有受伤也没有被严刑审问,那些办案的jc都是职责所在,她理解,就像是理解张贺年一样理解他们。 要怪也是怪陷害她的人。 就是那个陈湛。 满肚子坏水,不是什么好人。 张贺年挂了电话后,脸色攸地一变,昨晚那些事刚刚收到方维的消息,方维得知消息时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出于某些原因他不能出面,身边也没有能够出面的人,还好周靳声出现暂时解决麻烦。 昨晚是怎么回事,再明显不过,秦棠是被算计了,除了陈湛还能是谁,只是他在背地里悄悄搞动作。 张贺年心里清楚,这是警告,说明陈湛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更不会就这样算了。 何况还让陈湛发现了秦棠的存在。 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张贺年没有先回部队,先过去找秦棠,卓岸的地址发了过来,来接张贺年的车子也到了。 上了车,张贺年打电话跟上边汇报工作,一旦跟工作相关,他很严肃,打完电话,又打了周靳声的电话,周靳声知道他要问什么,不等他开口,直接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 周靳声随后还补了句:“不用谢我,就当是还你上次捞程安宁的人情,不过你家秦棠被人搞这么一出,小心被人捕风捉影,千万别搞点什么负面新闻出来。” 张贺年清楚周靳声的意思,秦棠原本身份没什么好做文章,可秦棠和张家现在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加上最近因为张夫人带着秦棠有点高调,圈里都传开了。 周靳声还说:“我查过陈湛,想不到啊,你还得罪这么一个东西,被他缠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用周靳声提醒,张贺年哪能不知道陈湛是个什么东西,说是港城那边没落,但始终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陈湛在桉城东山再起,说明他还是有点能耐。 …… 卓岸倒是心情不错,点了一桌子的早餐,他跟饿死鬼一样,折腾了一晚上,得好好补补。 秦棠忍不住问他:“你的酒吧关几天没有损失吗?” “有啊,不过没事,又不是真靠就把赚钱。” “那你开酒吧?” “你就不懂了,这是男人的事,你不懂,当好你的医生,以后我要是病了,第一个找你,你可要好好努力。” 卓岸喝了一碗艇仔粥,又吃上炸云吞,主食配主食,还不够吃,他穿着昨天的衬衫,衬衫上全是褶皱,多多少少显得有些狼狈了。 “不过昨晚你怎么跑去我那了?” 要不是因为张夫人那些话,她不会受到影响,更不会有昨晚那一遭,不过该来的始终会来,怎么都躲不掉的,秦棠藏不住的一脸倦色,说话都没力气。 卓岸自顾自说:“那个陈湛,我听过他名字,他在城南那边开了家娱乐会所,规模很大,拉了不少有钱人投资,我认识几个都被陈湛拉进去了,他那会所,真金白银真往里面砸了不少,看来是想复刻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 “你不知道么?他以前在北城开的会所就叫天上人间,里面什么都玩,很乱的,还帮地下钱庄洗钱,后来被查,他也被抓,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从主犯变成从犯,轻飘飘判了几年。” 卓岸往嘴里塞了油条,咽下去才说:“就是不知道怎么跑来桉城嚯嚯了,真要命。” 秦棠才知道原来是这样,“你怎么知道?” “听家里长辈聊天说的呗。” 秦棠茫然点头,怪不得陈湛看起来阴森森的,很邪气,原来是有原因的。 卓岸说:“你别发呆啊,多吃点,熬了一晚上得多补补,不然体力跟不上。话说贺年哥来了吗,我打个电话问问。” 卓岸刚站起来找手机,抬头一看就看到张贺年朝他们走过来,卓岸伸长手招了招,张贺年看见了,快步过来。 秦棠顺着卓岸的视线回头一看,便看到张贺年,他头发好像更短了,颜色很黑,很板正的短发,五官很有辨识度,放在人群里,是很瞩目的存在,眼窝更是深邃,鼻梁高挺,下颚紧绷着。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仿佛透着一股冷硬的感觉。 卓岸不挑,吃早餐随便找了家店。 等张贺年坐在身边来了,秦棠才感觉到他的存在,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根本挪不走。 因为还有卓岸在,秦棠克制着,没有表露太明显。 张贺年坐在秦棠的右边,刚好隔开卓岸。 秦棠拿了干净的碗推到他面前,没有说话。 卓岸招呼:“哥你要吃什么再点,刚刚我太饿了就先吃了。” “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张贺年喝了杯茶,没有吃东西,桌下他的手伸过来握住了秦棠的手,她浑身紧了紧,有点紧绷,当着卓岸的面,她很难为情。 桌上卓岸和张贺年说起昨晚的事,卓岸的话匣子打开停不下来,张贺年偶尔应一句。 桌下的手握久了,有点潮,秦棠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紧攥的手指一根根被他撬开,柔软的手指被他强有力的手指穿过紧扣,他的掌心干燥的温暖,她的手很冷,没有温度,一点点被他融化。 卓岸嘴巴没把门,说:“贺年哥,你不知道,秦棠早上出来腿软,差点摔扑街,真是阴功喽。” 秦棠想堵住卓岸的嘴:“你不是饿吗?再吃点,别浪费,还有油条。” 她被握着的是右手,左手拿不了筷子,只能拿勺子喝粥。 张贺年拿了筷子夹了油条放卓岸碗里,他转而侧头看着秦棠,就一瞬间仿佛将她看了个遍,和她对视,说:“你吃饱了吗?” 秦棠点头,被他盯着看不太好意思,对面还坐着卓岸,他们桌下还在牵手…… 卓岸慢半拍的,嘟囔着:“我吃饱了,棠宝,你吃那么少你多吃点,补回来,可别说兄弟没照顾好你,有负贺年哥的嘱托。” “对了,贺年哥你刚回来你没带行李么?还是已经回过部队?” “叫人拿回去了,我晚点再回去。” 卓岸视线转啊转,终于转到他们俩消失的左手和右手,随后反应过来装没看见,但这两人也太明目张胆了!怎么就牵一起了! 秦棠都不敢抬头看卓岸的表情,也就没发现卓岸其实早看见了,她又抽了抽手,不得已开口:“我要去洗手间。” 张贺年才松开手,松开瞬间又捏了捏她的手心,似乎是情绪安抚。 秦棠一走,卓岸大胆开口:“贺年哥……你和……你和棠宝……” 张贺年冷不丁打断,“你叫她棠宝?” “是啊,棠棠、棠宝都喊,有什么不对吗?” 张贺年沉眸,“没什么。” 卓岸被打断,忘了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秦棠回来时顺便去买单,却被告知单已经买了,她回到就卓岸:“你买单了吗?” 卓岸:“没啊,我还没买,你买了?” “没有。”秦棠看向张贺年,张贺年先她一步问:“吃饱了?” 秦棠点点头。 “不多吃点?” 秦棠摇头,她本来没胃口,已经吃饱了。 “那回去了。” 卓岸问:“贺年哥,我送你们吧,我开了车。” 张贺年没开车,答应了。 卓岸先去取车,附近不好停车,他的车停到附近的商场地库去了过来要时间,张贺年又握住秦棠的手摩挲,低声问她:“怎么样,还好么?” “还好,虚惊一场。”秦棠现在回过神,不那么怕了。 张贺年眉头紧皱,目光里是对她的担心,牢牢握着她的手,“是我把你卷了进来。” 秦棠摇头,表情柔软,脸色不太好看,是熬夜过后的疲倦,还有眼下很淡的一圈青黑,“不是,不关你事。” 她看到张贺年眼里的血丝,可见他也很辛苦,不知道熬了多久,相比较自己,她更心疼他,要兼顾那么多事,还要管她,趁着卓岸没回来,她用力回握他的手,主动抱住他的胳膊,仰起头下巴靠在他肩膀上。 明明刚刚卓岸在的时候,拘谨得要死,坐在稍微近一点都不敢,没有熟人了,她胆子大起来,主动靠向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小别胜新婚。 她就有这种感觉。 即便在知道张夫人要送她走的情况下…… 她还是忍不住朝他靠近。 跟中毒一样。 她中的毒也早就侵入骨髓。 过了会上了车,卓岸开车,问着一块坐在后座的俩人,“棠宝回哪里?回你家吗?贺年哥,你回哪?” “秦园。”张贺年说,“她跟我一起。” 秦棠窒了一下。 卓岸翻出导航,反应又是慢半拍,过后才反应过来,震惊了一瞬,“那、那、那……” 车里氛围微妙起来。 张贺年倒是不想藏着掖着,他一直都是这种态度,而且卓岸是自己人,知道也无妨,他说:“走曙光路。” 卓岸挠了挠脸颊,看了看后视镜,憋了半天,说:“那我是应该喊嫂子还是喊姐夫?” 卓岸其实比秦棠还小半岁,长得显成熟而已。 秦棠被卓岸的话震惊到了,赶忙说,“喊名字就好。” 这下算是彻底承认了。 秦棠不想听卓岸喊什么嫂子,也不想听他喊张贺年姐夫,也没见他喊过一声姐。 卓岸说:“那多不礼貌啊。” 张贺年笑了笑,握紧秦棠的手,“你别逗她,她要是哭了我找你麻烦。” 卓岸嘿嘿笑,赶紧收敛,不闹了。 秦棠耳朵都红了,烧得厉害。 下车前,张贺年没忘记和卓岸说:“还没公开,先保密。” “明白明白,我谁都不说!相信兄弟!” 回到秦园,秦棠走得飞快,张贺年不紧不慢,刚好手机响了,有点事,他便打完电话才进屋。 秦棠绕开十一去厨房倒水喝,她需要冷静会。 十一又黏过来,张贺年打开门让十一出去院子玩一会。 秦棠拍了拍脸颊,缓过来一点,昨天被带走的时候发了消息请假,今天是不去医院了,她一夜没睡觉,这会放松下来,有点困,不知道张家那边会不会知道昨晚的事,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贴上来一个温热的身体,细腰被一只手圈住,回头一看,是张贺年贴了上来,低声问她:“还在想昨晚的事?” 秦棠轻轻点头,“他这么难对付,是不是会用同样的招数对付你?” 以陈湛的为人,这次只不过是开胃菜,什么都算不上。 第82章 没做什么你很失望?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张贺年的眸光深谙无光,墨色的瞳孔如夜下的海,“在担心我?” 比起自己来,秦棠确实更担心他。 秦棠理解他的工作性质,知道他的工作是什么样的,平时接触的都是陈湛这种人渣,她担心陈湛手段卑劣,还会有更恶毒更无底线的手段。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秦棠忧心忡忡。 张贺年心里一紧,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他,他微微弯腰,深深凝视她的眼睛,“是我不好,让你担心受怕,还把你卷进来。” 秦棠看到他眼里深藏的自责,她连忙摇头,“不关你事,是我自己疏忽,明知道他找我没安好心,我还上当。” 张贺年垂眸握住她上次受伤的手,已经结痂了,那条疤在白皙的手臂上分外明显。 秦棠察觉他的关心,说:“你看,伤都好了,不会留疤。” 张贺年下半张脸的线条崩得很紧,手掌摩挲她的手腕,似乎有话要说,话到嘴边,很低沉开口:“跟着我你遭罪了。” “没有。”秦棠不在意那些,本来两个人在一起是要同甘共苦的,何况张贺年没有做错什么,也不是他伤害她的。 秦棠怕他再自责,腾出另一只手缠上他的肩膀,关心问:“你多久没休息了,怎么眼里都是血丝。” “没事,你呢,昨晚也没睡?” 秦棠摇头。 “我抱你上楼先睡会。” “昨晚我没回去,今天不能不回去,我怕夫人他们知道会问……”秦棠说完才想起来他应该还不知道她搬去张家住的事,于是解释,“阿姨上次出血进了医院,夫人不放心,就让我跟阿姨一块搬去张家住。” 张贺年立即猜到张夫人安的什么注意,这是要把秦棠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盯着。 秦棠也明白张夫人的用意,正因为如此,更没告诉张贺年张夫人找她谈过。 张夫人私底下找她聊,其实是给她一个体面。 当着秦棠的面,张贺年没有表露什么,搂着她的腰,轻声说:“我知道了。” “我怕昨晚的事瞒不住夫人那边,等会我得回去,不能在你这里待太久。” “他们不会知道,别担心,睡醒再送你回去。” “可是……” 张贺年没再给秦棠说话的机会,将人拦腰抱起往楼上走,进了卧室,他问她:“洗不洗澡?” 秦棠心想算了,看他这样也不会让她走,“嗯,要洗。” 身上有点酒味。 见他要抱她进浴室,她赶紧说:“可以放我下来了。” 张贺年不为所动,一脚踏进浴室,“一块洗,别浪费水。” “……?” 事实证明是秦棠想多了,她以为他会忍不住做点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洗澡。 甚至接吻都没有。 他好像没有一点欲念,纯洁得不得了,眼神更是正直没有杂念。 秦棠恍惚了一下,以为他会做点什么,何况这次这么久没见面,结果洗完澡出来上了床后,他也没做什么,搂着她就睡觉,手掌一下没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跟哄小孩一样,“睡吧。” 秦棠很茫然,他说晚点再送她回去那会,她就做好心理准备肯定会做点那事……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饥渴,满脑子乱七八糟,除了这事好像就没什么事可以做了。 一晚上没合过眼,秦棠很快在他怀里沉沉睡着,手抓着他的身前的睡衣,深怕一觉醒来他就不见了。 张贺年等她睡着了,小心翼翼拿开她的手,见她没醒过来,他从床上起来,静悄悄从房间出去,关上门下楼。 张贺年下楼点了根烟便拨打了一个号码出去,是打给方维的,那边很快接了,开口便说:“叶老爷子的吊唁利是下周,叶家这会一团乱,叶老爷子快不行那会就开始分家产了,叶繁姿和她几个父辈争得厉害,你要是去参加葬礼,小心点,别掺和进去。” “嗯,知道了。” 方维,“你那个外甥女情况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 “应该吓坏了吧?昨晚我临时有事,没法过去,还好虚惊一场,那个陈湛手段也太脏了,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张贺年眯了眯眼,说:“陈湛人呢?” “刚得到消息,陈湛找了个替死鬼去jc那把事顶了下来,他多半是故意找事做。” 张贺年面色幽深,咬着烟蒂没说话。 “他不会就这样算了,日防夜防,总有疏忽的一天。你还得两头顾,你顾不过来。” 张贺年沉思,确实如方维所说,他手头还有其他工作,不能只盯着陈湛,陈湛那么警惕,想找出他的把柄不是那么容易。 何况别说他背后还有见不得人的势力。 张贺年心里有打算,说:“把他最近的行踪发给我。” “行,我等会发给你。” “多谢。” “谢什么,我们之间还聊这种?倒是秦棠这次……” “不怪你,责任在我。” 张贺年面色深沉得可怖,刚刚在秦棠面前没有表露出来,想到秦棠,他拿烟的手攥了攥,和方维又聊了几句挂断后,他另外拨通一个号码。 …… 这一觉,秦棠睡到下午三点多,脑袋晕乎乎的,睁不开眼,缓了好一会儿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坐起来看过去,是张贺年进来了。 “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张贺年走来坐在床边,柔软的床榻陷下去一块,她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没有,你没睡吗?” “我睡了。” 张贺年伸手撩开她的长发,温声细语,“饿不饿?” 秦棠摇头,打量起他来,“你是不是出去了?” “嗯,出去办点事。” 秦棠怀疑他根本就没睡,眼里还有血丝,“你是不是骗我。” “没骗你,我刚出去过。” “不是,我是说你骗我你睡了,你根本没睡,你眼睛还有血丝。” “观察入微啊。”张贺年揉了揉她的头发,她刚睡醒,懵懵的,他眼神的瞳孔沉了沉,声音不自觉低哑几分,“下楼吃点东西?” 秦棠其实不饿,早上睡觉前吃过早餐,刚睡醒,没胃口,何况张贺年在眼前,她有点想他,下一秒主动往他怀里钻,柔软双手穿过他的腰身搂着,靠着他的肩膀。 她突然投怀送抱,张贺年心里一软,喉结上下吞咽几下,手掌贴着她的腰身,热量隔着柔软的布料传递给她,“不饿么?” 她摇头,嗯了一声。 肩带滑落,露出软白的肩膀,张贺年神色一暗,说:“不饿那就做点其他事?” “什么?” “你说呢,棠宝。” 棠宝? 只有程安宁和卓岸偶尔会这样喊她,怎么张贺年也跟着这样喊了? “你不是不想做么,怎么……”秦棠脱口而出,想都没想。 张贺年轻笑,“谁说我不想的?” “……” 张贺年反应过来,“我没做什么你很失望?” “不是!” “没关系,你想要可以说。” 秦棠面红耳赤否认,“没有。” 带电的手扣住她的后颈,一阵酥麻荡漾她的全身,他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了,说:“那我想。” 秦棠还能说什么,什么都来不及说就被吻住了唇,暧昧瞬间被引燃。 完事之后,累得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秦棠这才意识到张贺年是不能随便撩的,撩起来容易,让他快点结束很难。 她觉得自己身体都要散架了。 结束后天都黑了,张徵月的电话来了,秦棠瞬间惊醒,连忙对张贺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他别说话,她才接听,喂了一声。 张徵月问她:“你昨晚没回来么?出什么事了?” “昨晚出了点事。” “出什么事了?” “我喝的有点多,就在朋友家过夜,太晚了就没打电话告诉您,抱歉,刚刚才醒来。” “原来是这样,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别喝那么多,朋友是女生么?” “嗯,是女生。” “下次不要这样了,女孩子在外面喝醉很危险的,知道吗?” “我知道了,谢谢阿姨关心。” 秦棠撒谎时会不知所措,眼神无意间流露出来的,还好没有面对面,不然肯定会被张徵月看穿。 “那你先休息,晚上早点回来,别闹太晚了。” “好的,阿姨。” 挂断电话后,秦棠长长叹了口气,刚刚差点没应付过去。 “棠宝撒谎技术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张贺年伸手捏她下巴,故意调侃。 秦棠忍不住瞪他一眼,刚结束,语气还是软绵绵的,“那还不是你不让我回去,而且……” 而且也不能被他们知道她和张贺年待在一块。 不知道张徵月知不知情,但张夫人已经知道了。 “而且什么?” “没、没什么。你今天刚回来,要回张家吗?” “不回,不用和他们说我回来了,谁问起你都说不清楚。” 秦棠点点头。 张贺年没穿衣服,健硕的胸肌线条硬朗充满荷尔蒙,身上还有薄薄一层汗,他不太舒服,搂过她的腰:“再去洗个澡?” “嗯。”她也有点黏,不太舒服。 她这幅样子太乖了,即便是张贺年不想再欺负她也有点控制不住,到了浴室,她缠着他的肩膀,和他拥吻,忘情投入。 他沉身,她眉头一皱,抿着唇瓣,溢出来的声音跟猫儿似得。 镜子朦胧的水汽,她浑身都泛着柔粉,缓缓睁开眼看着他,湿润的手抚上他的硬朗的眉眼,仿佛怎么都看不够,就算这一刻是死,她也心甘情愿。 张贺年敏锐察觉她的情绪不太对,俯身吻她的耳垂,哑声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秦棠摇了摇头,用力抱紧他的肩膀,“没、没什么。” “连我都不能说?” “真的没有什么……” “棠宝,别对我藏事,有什么都能和我说。” 秦棠觉得自己是真昏了头,被他那一声又一声的棠宝蛊惑了,差一点全部交代,她话锋一转,连忙说:“我想说的是叶老爷子……” “我知道。” 秦棠没再说话,张贺年更没有。 何况两个人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提这件事,而且提起叶老爷子,难免会想起叶繁姿。 彼此都很沉默,直至结束。 这次结束后,张贺年给她清理干净抱出来套上他的t恤就下楼了。 他的抱还是抱小孩子那种抱,上半身靠在他肩上,对她来说,姿势怪难为情的,脸颊的红晕更是蔓延至脖子。 “张贺年……” “嗯?” “你能不能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又不是不能走了。 张贺年扬眉,“还有力气?腿不软?” 秦棠认输,不再和他争。 到了楼下,十一趴在门口睡觉,听到下楼声,耳朵竖起,慢腾腾站起来,尾巴翘得高高的,伸了个懒腰便晃着尾巴过来。 秦棠看见十一还是有点怕的,张贺年将她放在客厅沙发上,她扯了扯衣摆挡住一双白腿,腿上内壁还有几块被掐红的痕迹,肇事者还多看了一眼,丝毫不掩饰。 搞得秦棠连忙拿过抱枕挡在腿上,说:“你别看了。” “我的人我怎么不能看?你哪儿我没看过?” 秦棠恨不得捂住他的嘴,“我要上去换衣服。” “家里就我们俩,不用换。而且你身上有地方要涂点药,不然明天肿了。” 秦棠嗯了声,“我自己来,你别管我。” “这么害羞?” 秦棠躲开他的眼神,往沙发另一边挪,警惕看他。 张贺年收敛了点,不再逗她,“我去做东西给你吃,想吃什么?” “都可以。” “好,等我一会。”张贺年又俯身过来在她额头吻了下,额头温热的触感一触既离。 等张贺年进了厨房,秦棠偷偷跑到厨房门口待着,余光突然出现一团黑影,回头一看,十一也站在旁边看着,秦棠吓了一跳,几步跑到张贺年身边,张贺年头都没回下意识搂她到怀里,“怎么了?” 看到十一在门口,张贺年弯唇笑了声,秦棠局促解释:“它走路没声音。” “这么怕它,要不找别人领养算了。” “不要!” 第83章 和他交易,求他帮忙 秦棠有一瞬的晃了下神,想到了自己,说:“我只是怕狗,不是讨厌狗,你都要养了,那就负责到底,别因为我怕它就送人。” 不得不说,张贺年瞬间明了她的意思,他没打算真送人,十一还是会养的,不过他不常在家,要么送去寄养或者放朋友那,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好,不送人,我负责到底。” 秦棠觉得自己是不是要解释一句,解释了又欲盖弥彰。 不等她说话,张贺年又说:“你也是一样。” “我在说十一。” “我在说你。” “……” “你先做饭,我不打扰你了!” 秦棠从他怀里出来,正要走,张贺年手臂收紧,将人捞回来,困在流理台间,一只手贴着她的腰护着,他低头轻笑,“躲什么,不打算给我一个正面说法?” “说什么?”秦棠往后仰,下半身却被他紧紧贴着。 “名分。” 秦棠呆若木鸡,他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么,她也接受了他,还能什么名分? 她眨了眨湿润透亮的眼眸,不明所以。 张贺年薄唇一张一合,“你没有亲口承认过我是你男朋友。” 秦棠:“……” 随着他话音落下,秦棠胸口突然荡开一抹别样的情绪,又软又潮,喉咙紧得厉害,发不出声音。 “不是已经是了吗?” “你没亲口承认。” 秦棠磕磕巴巴,“事实是的……” 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做过了很多次,代表着默认,怎么还要亲口说出来,是不是太难为人了。 “你没说过。” 秦棠:“你不是还在做饭吗?菜是不是要糊了?” 张贺年回头熄了火,继续盯着她看,一副就等着她说出来的架势。 “不是已经是那种关系了吗?”秦棠头皮发麻,莫名的难为情,默认的关系和说出来好像确实不太一样。 “哪种?”张贺年明知故问。 “男女朋友关系。” “我是你什么人?” 她的声音逐渐变小,“男朋友。”张贺年唇角弧度微弯,看她脸逐渐红透,比在床上还要难为情,他手微凉,撩开她唇边的发丝,啄吻了下,不带任何欲望,“这还差不多。” 秦棠被撩得找不到边了,“我想上洗手间,你先放开我。” 张贺年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熟悉的燥热往下涌去,他强忍着视线从她身上挪开,吐了口气,“去吧。” 她再不走,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让她安然无恙走出去。 很可能饭也不用做了。 就顾着做那事去了。 秦棠上完洗手间还是上楼换了身衣服,刚刚是直接被张贺年抱下楼的,衣服来不及换,特别在厨房看到他那熟悉的眼神,她看见也只能装没看见。 很快吃完饭,都快八点多了,张贺年开车送秦棠回去,他换了辆车,没送到张家,送到路口,他等秦棠身影进去之后没多久收到她的微信说到了,他才离开。 檐廊下,张徵月在喂池子的锦鲤,朝刚回来的秦棠招手,“回来了。” 秦棠走上前去,“阿姨。” “秦棠,昨晚怎么突然想去喝酒了,心情不好么?” “没有,和朋友随便喝了点。” “我还以为是你上班压力太大了,最近医院那边是不是有什么风言风语干扰你了?” 秦棠没说话。 张徵月放下鱼饲料,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坐下来聊会。” 秦棠便坐下来,屁股刚坐在凳子上,腿根处的不适蔓延开来,她微不可查皱了下眉头,又酸又胀的,很快恢复正常,不敢表露出来。 张徵月握着她的手,说:“你看你,昨晚喝那么多,脸色这么差,你别仗着年轻肆意乱来,再过几年,不好好保养,皮肤脸蛋身材都走下坡路,再注意就来不及了。” “我记住了,我下次注意。” 张徵月怀孕,秦父没有时间照顾,不怎么回来,只有电话时不时来一个。 张徵月:“说远了,应该是说你们医院的事,你们医院那些风言风语不用当回事,老太太和院长打过招呼,没人敢欺负你,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让王叔去处理。” “谢谢阿姨,不过真的没有人欺负我。” 秦棠不是那种会告状的人,她不能管住别人的嘴,只能做好自己的事。 “你就是这样,从小报喜不报忧,你忘了你高中被人欺负的事,那几个女生把你锁厕所,老师上课找不到人给我们打电话,去到学校找了监控才找到你。” 秦棠不是很想回忆高中那段时间,父母刚离婚,母亲住院,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那几个女生,至此被欺负了好长一段时间,程安宁帮她出头一块被欺负,后来被锁厕所的事发生后,卓岸当天带朋友去堵那几个女生帮她出气,因为这事,卓岸差点被开除。 秦棠只能点头,“没忘记,我知道了。” “你有什么事可以尽管说出来,别害怕,都是一家人。” “嗯,好。” 佣人这时候送来水果和牛奶,张徵月睡觉前习惯喝杯热牛奶,她今晚不是很想吃,让佣人拿走,等四下没其他人了,张徵月语重心长开口问她:“你和温聿风最近怎么样了?” 秦棠说:“没有联系。” “之前不是说聊得还可以么,温聿风还送你回来过,怎么了,处得不好?” “不太适合。”秦棠犹豫了会还是说了。 “是你不喜欢他,还是他呢?我听老太太说温聿风对你印象挺好的,怎么就不适合了?” “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上班忙,没什么时间。” “原来是这样,那你喜欢他么?” “……” 秦棠,“他人很好。” 张徵月听得出来,人很好就是没戏的意思,要是看上了,不会是刚刚的态度,“看来你是没瞧上他,你跟阿姨说,你喜欢什么样的,阿姨给你介绍。” “我暂时还不想谈,不着急,阿姨,不用给我介绍。” “你别告诉我,你还忘不掉周楷庭。” 秦棠左右解释都不是办法,干脆就没有解释。 张徵月说:“周楷庭和叶家那个之前不是还传出订婚的消息么,你别再惦记这种人了,真没必要,咱们桉城好男儿多的是。” 秦棠能说什么,只能态度模棱两可、含糊其辞的。 过了会,张徵月上楼回房间休息了。 秦棠在鱼池旁边趴了会,月光下,水面波光粼粼的,轻轻泛着水波,手机响起,是张贺年发来的微信。 张贺年:【忙完叶老爷子的事我再来找你,等我几天。】 秦棠垂下眼,有些走神。 …… 叶家老爷子葬礼那天,张贺年去了,他没和张夫人他们一块过去,是到了葬礼现场碰到的。 张夫人看到他出现,走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秦棠上班,没有过来,张夫人也没让她过来参加。 即便知道秦棠不会来,张贺年还是在张夫人身边看了一圈,确认秦棠没来。 “看谁呢?”张夫人察觉到他的视线。 张贺年没答,抬眼看了看黑压压肃杀的天,说:“等会要下大雨。” “是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回家里来?” “回来没多久。” “晚上回家吃顿饭吧。” “不一定,没时间。” 张夫人还想多说点什么,张贺年接了个电话走开了。 张夫人叫来王叔,问王叔:“贺年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叔摇头,并不清楚。 张夫人沉了沉脸:“所以他有没有去找秦棠你也不知道?” 王叔惭愧低了低头,确实不清楚。 “找人盯着秦棠,只要他们俩见面,立刻告诉我。” “是不是不太好,要是被贺年知道……” “你不会别让他知道?” 王叔如实说:“比较难,以贺年的本事,跟踪秦棠,他们俩见面,还是会被发现。” “我只要确定他们俩私底下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见面,其他不重要!” 王叔明白了,“那我去安排。” …… 叶繁姿找到张贺年时,他避开人群在树下打电话,等他差不多打完了她才走过去。 鞋子踩在枯枝上,张贺年回头看她,面色无波,没有意外。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刚好赶得上。” “谢谢你今天能来。”叶繁姿挽了挽耳后的头发,温声道,“爷爷要是知道你来了会很高兴。” 张贺年没说话,神态意味不明。 “那晚我爷爷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他不愿意说,叶繁姿没再追问,而是说:“等今天葬礼结束,过几天爷爷生前安排好的律师就要来家里宣布遗嘱了,我不瞒着你,我很想知道遗嘱的内容,我爷爷就没和你提过么?” “你们家事和我提做什么。” 叶繁姿穿得一身黑,胸口别了朵白色的素花,着淡妆,头发披肩,仍旧掩饰不住的疲倦,“可在爷爷看来,你不是外人,比起我,你跟他老人家更亲近。” “没有,别想太多。” 刚刚在礼堂那,她没能和张贺年说上几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说几句,他又是轻飘飘什么都不在意的态度,叶繁姿抿了抿唇,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抱歉,我以为你会知道。” 张贺年:“节哀。” “我明白,没关系,生老病死,自然规律。”叶繁姿目光贪恋望着张贺年,“刚刚有个同学来了,没想到他孩子都七岁了,都上小学了。” “这一晃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跟我也不年轻了,不过男人三十岁似乎还好,哪里像女人,过了二十五就开始走下坡路,不管这个女多漂亮、工作能力有多强,只要她不结婚不生子,人生就是不完美的。” “以前爷爷在,有爷爷护着,家里没人敢对我指指点点,现在人走了,私生女被认了回来,我这个长女,就是个纸老虎,谁都能揉捏。” “他们甚至还要给我介绍对象,让我快点嫁出去。” 叶繁姿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没有人可以倾诉,见到张贺年,忍不住一股脑都吐露出来。 说到动情的地方,泪水染上眼眸,她侧过脸去,表情难过,悲痛。 张贺年沉默听着,什么话都没说,眼神太过冷静,更没有安慰她什么。 叶繁姿很快调整好情绪,说:“贺年,如果当初,我是说如果,我没有走,也许我们现在孩子都可以走路了。” 张贺年犹豫都不带的,“不存在这种假设,一开始就不是真的在谈。” 叶繁姿仿佛整个人泡在冰水里,心情比这天空的阴沉还要沉,“可是那会……” “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一下。”叶繁姿叫住他,“贺年,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张贺年回头看她,眉头微蹙。 “你可以帮我骗我们家里人说我们复合了么,我保证不会演太久,就一段时间,等我稳定叶家,我们就和平分手。” 张贺年没说话,叶繁姿接着道,“贺年,我在和你做交易,我知道你和秦棠在一起了,你们俩这种关系,是见不得光,什么后果你比我清楚。” 叶繁姿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了又紧,她敢说出来,就有一定准备,她想赌秦棠在张贺年心里有多重要,张贺年要是答应她,那自然不用多说。 如果张贺年不答应,那也没关系,她可以拿这事继续威胁张贺年,不管哪一种可能,张贺年都有把柄在她手里。 “你不为秦棠想,也为了自己,你的身份,是不允许和秦棠搅和在一块吧。贺年,我不是想要威胁你,我是在和你商量,我实在走投无路了,唯一能帮我的人只有你了。” 叶繁姿上前一步,眼神充满恳求,说:“看在我们过去认识一场的份上,贺年,求你,帮帮我,我很需要你的帮忙。” “你找错人了,这忙我帮不了。”张贺年仍旧冷漠,往后退了一步,凌厉的眉眼不带一丝感情。 叶繁姿心一横,“你难道不担心我把你们的事说出去吗?要是被张夫人知道……” 第84章 “接女朋友下班。” 一场雨摧城而来,雷声轰鸣。 张贺年刚回到车里,外面下起大雨,噼里啪啦的,天色很暗,下午四点多,已经天黑了,远处的天际闪过几道闪电,手机进来一条信息:【陈湛昨晚私底下见了叶桓,聊了两个多小时。】 叶桓是叶家人,叶繁姿大伯的儿子,是她的堂弟,刚在叶家老爷子的葬礼上还打过照面,张贺年和叶桓不熟。 叶桓这是和陈湛勾搭上了? 他们俩怎么勾搭上的? 张贺年编辑消息发过去,那边很快回了:【有人牵线,叶桓看上陈湛的娱乐城,想掺一脚,陈湛要进到桉城,需要引路人,他们俩各取所需。】 张贺年收了手机,张夫人的电话打过来。 “你人呢,走了么?” “嗯,走了。” “不回家?” “还有事,不回去。” 张夫人问他:“我知道我不能过问你的行踪还有工作,我不管你,过几天我约了和朋友一起吃饭,你有空也来一趟。” “又要给我介绍对象?” “你老大不小了,家里都着急抱孙子,徵月生完就到你。” “您不如指望张徵月多生几个,别找我,我不是说了么,我又那个病,叫什么,弱精症。” “你少胡扯,你真当我好忽悠?好就算你真不行,明天去医院检查,我只相信检查报告单。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张夫人几乎命令的语气,“你要么拿体检报告来,要么人给我过来,这次你必须见,而且是认真相亲,别跟上次对待李家那样,吊儿郎当的,说些胡话。” 张贺年点了根烟,“我说的哪句不是事实?何况我有人了。” “见不得光的始终见不得光,你外面那个我是不会承认的,我劝你最好断干净!” 张夫人先挂断的电话。 张贺年没理,转而给秦棠发微信,问她下班没有。 秦棠白班,看到张贺年微信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她刚出手术室,换下手术服,洗完手,脸上还有口罩的折痕,刚要回消息,工作手机响起,是院长打来的。 片刻后,秦棠来到院长办公室,敲了敲门,得到里面允许开门进去。 院长一脸和蔼接待秦棠,招呼她坐下来,亲自倒了杯水给她,说:“我教你来,想必你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秦棠一脸懵,“不好意思,院长,我不知道您喊我来是什么事……” “你不知道么,张夫人亲自打来电话说了你即将出国留学的事,我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谈这事。” “……” 秦棠瞬间呆住,意识到张夫人来真的,是真要送她离开。 …… 十分钟后,秦棠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浑浑噩噩的,她没想到院长直接让她这几天交接好工作可以离职了。 很突然。 秦棠其实抱有一丝希望,张夫人不会做那么狠,可现实就是直接连工作都没有了。 只要张夫人一句话,便能轻易决定她的去处。 当初回到桉城,是秦父再三下的命令。 如今离开,又是因为张夫人一句话。 外面瓢泼大雨,秦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迎面碰上郑医生,郑医生看她抱着一箱东西要离开,走过来便问她怎么了。 秦棠勉强打起精神说:“没、没什么。” “出什么事了?” “没有。”秦棠极力控制表情,这个时候谁来关心问多一句,她都可能会失去表情管理。 外面下着大雨,郑医生不放心,回去办公室拿了雨伞跟出来,秦棠站在一楼门口看着外面的雨正在发愁,郑医生打开伞,说:“你去哪里,回家吗,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郑医生,我……” 郑医生打断她:“好了,别跟我客气,师兄照顾师妹应该的,我也刚好下班,走吧,下这么大的雨,你一个人怎么回去,我送你。” 郑医生撑着伞朝秦棠那边倾斜,手有些笨拙不知道怎么带秦棠走,干脆拉着她的胳膊,一块往雨里走,没一会他一半身体被浇了个透,伞都往秦棠那边挡了。 来到地库里,秦棠看到郑医生身上湿了一片,说:“对不起,郑医生……” “客气了,何况男人淋点雨没事,你们女孩子就不行了,快上车。” 郑医生收起雨伞,放在后座,拿了纸巾给秦棠擦水珠。 秦棠连声说谢谢,怪不好意思的。 郑医生倒是不在意,瞥到她箱子里的东西,好奇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一副要走的样子?” 秦棠嗯了一声,不否认,“是要走了。” “开玩笑么?怎么不知道你提了离职?” 秦棠难以掩饰落寞,却不想多说,她有感觉自己做不久,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还是被张夫人赶走的。 院长说是张夫人要求的,让她尽快离开,张夫人刚捐了一批医疗器械,院长自然知道张夫人得罪不起,只能按照张夫人的要求让秦棠立刻离开。 秦棠没回答,而是说:“我去坐地铁就行,谢谢你,郑医生。” 这段时间郑医生对她照顾挺多的,她记在心里。 外面雨势仍旧很大,说:“下这么大雨你坐地铁不方便,我直接送你回去就行,不会麻烦,还是你觉得我是坏人,不方便告诉我你家地址?” “不是这个意思,郑医生,是我家比较远,不太方便。”她甚至郑医生的车子都没上,礼貌谢绝。 郑医生还想说话,秦棠的手机突兀响起,她将箱子放在地上从包里翻出手机一看,是张贺年打来的,她神色露出迟疑的神色,还是接了。 “怎么才接?下班没有?” “刚有事,我下班了,怎么了?” “我在你医院门口。” “下这么大雨你怎么来了?” 张贺年声线带着笑意,“接女朋友下班。” 秦棠脸一红,有点紧张,看了看还在等她的郑医生,飞快和张贺年说:“你等我会,我马上过来。” 电话都没挂断,秦棠搬起箱子,和郑医生说:“不好意思,郑医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有朋友来接我,我先走了。” 秦棠转身就往外走,没察觉到郑医生不放心还是跟过来,他看着秦棠飞奔进雨里朝大门的方向小跑去,郑医生撑伞快步追上去,看到路边停的车下来一个男人朝秦棠跑去,打开副驾的车门,秦棠上了车,雨夜里,男人样貌气质并不普通。 他们上了车,车里亮起灯,郑医生看见男人给秦棠擦身上的水,拿了毛巾盖在她身上,她仰起头对他笑,那笑容挺甜的,跟医院里的状态截然不同。 …… 张贺年看她淋雨,板着脸凶了几句:“你没带伞淋什么雨,又想生病是吧。” 秦棠擦着头发,傻笑,不反驳。 张贺年没忍住,开了暖气,掐了她的脸颊,“乐什么,别以为你冲我笑我就不生气。” 秦棠真撒娇,“你别生气,好不好?” 张贺年哼了一声,吃她这套。 随即启动车子离开,瞥了一眼后座的东西,问她:“你那箱子什么东西?” “用不到的资料书。”秦棠面不改色撒谎,“准备带回去的,没注意外面下雨,走出来才看到。” 张贺年冷声道,“你要是生病,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棠擦头发的手一顿,不怕反而笑得更灿烂,“好啊,你来。” “欠收拾。” 秦棠点到即止,没继续开玩笑,“我不能跟你回秦园,我得回张家。” “晚点回去,他们问起就说你在加班。” 秦棠敛下心里的不安,问他:“今天是叶老爷子的葬礼吗?” “嗯。” “你去了吗?” “去了。” 秦棠收起毛巾,头发有些湿,又问:“那你吃饭了吗?” “没,你呢?” “也没。” “那回秦园,我做饭给你吃。” 秦棠说好。 很快回到秦园,张贺年去做饭,让秦棠先上楼洗热水澡换身衣服,免得感冒,她乖乖照做,那箱子东西还在车里,没拿出来,她到楼上换了衣服下来,张贺年端来一碗姜汤,“先喝了,驱寒,别生病。” 她洗完澡,头发盖着粉色的毛巾,身上穿着他的t恤,他买的那些睡衣太性感了,她不是很想穿,还是穿他的自在点。 喝完姜汤,张贺年拉着她坐在餐桌前吃饭。 十一在狗笼里待着,委屈兮兮的。 秦棠好奇问:“怎么把十一关起来了?” “你不是怕么,你在,就把它关起来。” 秦棠若有所思,“其实不用的,我会远离它。” “就关一会,以后等你习惯不害怕它了再放出来。”张贺年一边说一边往她碗里夹菜,“多吃点,长点肉。” 秦棠低头吃饭,心里已经泛起了酸涩。 没有打算跟张贺年坦白她的事。 她早就清楚,本来就不该和他在一起,这段时间是她偷来的,迟早要还回去,以后他要和别的人结婚生子,组成家庭,和她是不可能的。 第85章 “你和贺年怎么好上的,谁主动?” 吃完饭,张贺年洗碗,秦棠站在他身后,默默无言伸过两只手抱住他劲瘦的腰身,脸贴着他的背部。 张贺年身形一顿,“怎么了?不是让你去客厅吃水果,怎么这么黏人了?” 秦棠不说话,紧紧抱着。 她抱得太近,张贺年能清晰感觉到她的柔软,喉结滚动几下,“黏人精是吧。” “……” 张贺年洗碗碗,慢条斯理擦干净手,秦棠后知后觉正要溜,人还没走出厨房,张贺年已经贴了上来,手臂圈过她纤细的腰身,他低头下巴抵在她肩上,声音发沉:“想跑?晚了。” 秦棠缩了缩脖子,“我没跑。” “说说,刚怎么了,那么黏人?” 秦棠说,“没有,就是想抱你一下。” “好,现在来抱。”张贺年转过她的身子,微微弯腰,大掌托住她的臀,轻轻松松用力将人抱起来,挂在他身上,另一只手握住她的一条腿的膝盖。 这个姿势,莫名的羞耻。 秦棠红了红脸,双手挂在他脖子,低着头,说:“我抱够了,不抱了。” “那不行,我没够。” “……” 张贺年闲庭信步来到沙发上坐下,没把人松开,她被迫屈腿,他往后一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手掌拖了拖她的臀,往自己身上带了带,姿势更加亲密无缝贴在一起。 秦棠敏锐感觉到他的变化,不敢乱动。 灯光下,她的双腿暴露无遗,又白又嫩,他余光一扫便看见了,手掌沿着她的腰身往下,他又吞咽了一声,说:“不穿裤子?” 秦棠鼻音很轻‘嗯’了声,没有解释。 他的t恤宽大,能挡住臀,下半身就剩下又细又美的腿。 “你在引诱我犯罪,棠宝。” 张贺年控诉似得,“怪不得黏人,你诚心的。” 秦棠轻轻点头,“嗯,我诚心的。” “等会不想走了?” 张贺年今晚没打算碰她,毕竟她要回张家,今天张夫人见过他,知道他回来了,要是他们俩一块消失,张夫人指不定又会找过来。 他并不怕张夫人知道他和秦棠的事,是秦棠在害怕,她没做好准备,在那之前只能先瞒着,等她什么时候做好准备了,再公开都行。 张贺年有些走神,在琢磨他们俩的未来。 秦棠不知道张贺年此时此刻的想法,她只知道,他们没多少时间了,在一起的时间进入倒计时。 她无法阻止张夫人,力量有限,更没法和张夫人抗衡。 秦父不会站在她这边,张徵月更不会。 他们万一知道真相,只怕会和张夫人一样的立场。 秦棠抬眼,眼眸微微泛着水雾,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只想遵从身体的本能,她仰头吻上他的唇,他回过神,手掌钻入t恤的下摆,揉着细腻的软腰,对于她主动,他很受用,唇角弧度弯了弯,深邃的眼里闪过笑意。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只有他们俩一声比一声沉的呼吸声。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只想占据ta的全部。 这一吻,情yu一点就着。 主动权被张贺年抢了过来,他的吻极具侵略性,炙热而浓烈,贪婪又热切,手掌紧紧扣着她的后颈,不断压向自己,想要汲取她的所有。 被遗忘在笼子里的十一更加幽怨了,嘤嘤了几声,没人搭理。 秦棠的头发到腰,发丝乌黑柔顺,和她这个人一样,很软,在他怀里软得跟水做的一样。 “真不走了?”张贺年微微拉开距离,眼里闪烁着对她的渴望和占有,明明她这会已经彻底沉沦了,他还要问她问个清楚。 秦棠媚眼如丝,脸颊绯红,耳朵更是红得透透的,用仅剩的理智辨别他在说什么,想了一会,说:“可以晚一点,但不能不回去……” 张贺年声线哑得要命,“那儿好了?” 秦棠更用力抱紧他,脑袋嗡嗡地,声音娇软,一塌糊涂也不为过,“我有涂药。” “你说的,本来我想放过你的,你偏要往枪口上撞。” 那事做太多也不好,主要是做起来,他不太节制,她又娇,撑不住多久就要撤退,坚持不了多久,时间久一点,他挺怕弄伤她的。 在失控之前,秦棠小声哀求他:“回、回房间。” 客厅太空旷了,没有安全感。 她不是很想在这里。 张贺年吻她的下巴,保持姿势不变抱她上楼,一只手托住她的膝盖,没让人掉下去。 回房间,张贺年压在她身上,问她:“以前怎么喊我的?” “嗯?” “刚见面那会,蒋老师让你喊的,再喊一声,我听听。” 秦棠不太配合,嘴巴闭得很紧,胸腔是满的,没了抱他的力气,灯光太刺眼,她伸手挡住眼睛,不想去看。 张贺年轻笑了声,她身上还有沐浴露的清香,他靠过去,故意在她耳边说:“不愿意喊?” 秦棠是不想喊那声称呼的,会让她想起来他们当时的年纪差,年纪差代表着她连追他的资格都没有,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小屁孩,他对她没半点想法,也不可能有。 那会过生日都会许愿自己快点长大。 不过就许了那一次愿望。 后来就不过生日了。 秦棠嗯了声,“你要这样,那我喊小舅了。” “皮痒。”张贺年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瞎喊,谁是你小舅。” 秦棠挪开手睁眼看他,盈盈眸光似水,比月下的湖面还要动人心弦,被吻红的唇一张一合,“贺年哥哥。” 张贺年心脏狠狠一动,眼眸沉得厉害,尤其是被她的表情给撩到,喑哑的声线说道:“口是心非,还不是得乖乖喊我。” 秦棠轻哼,“就一次。” 那会她不听话,母亲让她喊贺年哥哥,她偏要作对,连名带姓喊他张贺年,气得母亲要打她屁股,说她没礼貌,他也不生气,就冲她笑。 现在还能想起来他笑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坏坏的,有少年感。 算起来,喊他贺年哥哥的次数并不多。 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啪嗒一声,金属扣子解开的声音,秦棠心都跟着一紧,眼前一黑,他压过来,弯唇笑着:“不聊了,等会结束我陪你聊通宵。” 聊通宵是不可能聊通宵的。 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她眯了十几分钟,是中途睡着的,不知道张贺年是什么时候结束的,等她醒过来,床边放着叠放整齐的衣服,是给她穿的。 穿戴好,看到张贺年在洗手间里手搓衣服,定眼一看,是她的贴身衣物,柔软的布料在男人的大掌下变形,隔壁桶里还有她换下来的短袖和牛仔裤。 “你怎么在洗……”后面那几个字在口齿间消音。 张贺年回头看她,她已经穿好了衣服,他回头看她,瞳色很深,“醒了?” 秦棠盯着他手上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点了下头,“怎么不洗衣机洗。” 他没觉得帮她洗贴身衣物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神态在自然不过,说:“不是不能机洗么。” 秦棠也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帮自己洗贴身的衣物。 张贺年一副不然呢的表情。 “那你之前一直手洗?” “在部队都是手洗。”语气听起来一本正经。 秦棠也不知道怎么说,有点微妙。 第一次一个男人帮她洗衣服,之前在他这里,换下来的衣服都是张贺年洗的,她以为是洗衣机洗的,万万没想到是他手洗。 秦棠上前说:“我自己来吧。” 张贺年没让,“还和我客气呢。” “我不是……” “别害羞,给自己女人洗衣服不应该么,你别过来。” 秦棠确实红了耳朵,她舔了舔春,愣愣看他拧开水龙头,还是那几件衣服,她不太自然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张贺年很快洗干净,拿去洗衣机脱水晾干。 他去哪里,秦棠跟到哪里。 跟个小跟屁虫似得。 张贺年洗完后,点了根烟咬在唇边,问她:“要回去了?” 秦棠点点头。 乌黑水润的眸子盯着他,那眼神盯得张贺年没崩住,“今晚怎么了,一直盯着我?我脸上被你挠破相了?” 秦棠娇嗔:“我哪有。” “哪有,要不要看看背,全是你挠的,上次你挠我一身,回部队被他们看见笑了我一天。” 秦棠紧张眨了眨眼,“什、什么时候?” “逗你的。”张贺年很痞笑着,脸颊微陷,吐了口烟雾,喉结滚动一下,秦棠又定定盯着他看,觉得他这烟抽得很性感。 秦棠心底一软,几步上前扑他怀里,他唉了声,拿烟的手往上抬了抬,怕烫到她,另一只手搂她的腰,低头吻她的发顶,“现在还下雨,再晚点回去?” “不行,很晚了,我得回去了。” 张贺年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蛋糕,点上蜡烛,端到她跟前来。 秦棠茫然看他。 张贺年语调轻柔,似乎第一次给人拿蛋糕庆祝生日,动作不娴熟,“你这个月生日我不在,错过了,这会补上。” 秦棠是八月份阴历生日,她不过生日很多年了,只有程安宁和卓岸他们几个会送祝福和礼物。 张贺年还拿了礼物出来,是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条项链,与众不同的是坠子处有几个字母。 qintang。 她的名字拼音缩写。 张贺年声线温和,“拿来挂戒指很适合。” 秦棠垂了下眼眸隐去酸涩,很快调整好情绪,再抬头时,没有露出端倪让他怀疑,跟没事人似得,说:“谢谢。” 张贺年伸手摸她的头发,唇角微弯,“戴上?” “嗯。” 秦棠将头发挽起来露出纤细的脖子,他克制了没留痕迹,他解下原来的项链,拿出戒指挂在新项链上,随即戴在她的颈子上,项链是配饰,主要是那枚戒指。 意义非凡。 秦棠低头伸手摸着安静垂在锁骨上的戒指,一股莫名的情绪荡漾开来,尖锐的、一瞬间的痛意蔓延四肢,很不舒服,表面装作没事人一样。 “生日快乐,棠宝。” 张贺年喂她吃了口蛋糕,奶油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她抬头对上张贺年意味深长的视线,下一秒,唇被堵住,张贺年放下蛋糕,捧住她的脸颊吻上来,也要尝尝味。 缠吻了好一会,奶油味淡了很多,他渐渐离开,嘴角是抑制不住的上扬,秦棠没好意思看他,急忙催道:“真要走了,不能再耽误了。” “好,我送你。” 和前几天一样,张贺年送到路口,没有开进去,目送秦棠进去,没多久收到秦棠的微信,他才启动车子离开。 第二天,秦棠被张夫人叫到后院谈事。 昨晚下过雨,早上的空气格外清新,满院子的花朵上挂着水珠。 “昨天院长找过你了?” 秦棠点点头:“嗯。” “你出国的事情我已经让王叔在办了,学校那边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你自己也要有准备,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王叔,他会告诉你。” 眼下没有其他人,就张夫人和秦棠,一阵风吹过来,梧桐树的叶子掉了几片,张夫人拨开叶子,小叶紫檀珠串挂在腕间,张夫人信佛,初一十五都会到广灵寺礼佛诵经。 秦棠抿了抿唇,酝酿了一晚上的勇气开口:“夫人,我可不可以不去那么远?” 张夫人轻笑,眼里迸发嘲讽的冷意,“你觉得我们张家好欺负,你们在我眼皮底下想肆意妄为,真当我是死了不成?” 秦棠喉咙一阵阵发紧,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 “别以为我不清楚,秦棠,昨晚是我儿子送你回来的,他换了车,开到路口,没送你到门口。” 这话一出来,秦棠再也发不出一句声音,周身仿佛坠入冰窖,身体血液凝滞住了。 张夫人高高在上,斜眼投向她,向一个尖锐的刀子,寸寸剜她的皮肉,一时间,她鲜血淋漓,又淡淡问道,“你和贺年怎么好上的,谁主动?” 秦棠死一样寂静,发不出一丝声音。 “你父母没教你什么是礼义廉耻?这么小年纪,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张夫人轻蔑道。 第86章 他到张家要人,要秦棠 张徵月在楼上的落地窗看着后院的一幕,脸上露出以为深长的笑意,并不打算掺和。 院子下,秦棠面色惨白,跟风中摇摇欲坠的叶子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跌落,她垂着头,没有说话,无力反驳。 张夫人说再过分的话,她都只能听着,承受。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看着表面乖巧懂事,骨子里却浪荡至极,连贺年都敢勾搭。你不会以为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就能肆意妄为?” “以后出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回来,你最好别抱有什么侥幸心理,我告诉你,你也别想找贺年告状,他顾得了一时,顾不了一世,何况你还有个在北山疗养院的亲生母亲。” 张夫人这是明晃晃的拿母亲当要挟的把柄。 秦棠哀求出声,“您怎么处理我都行,别找我母亲,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跟我的事没有关系!” 母亲是她的底线。 张夫人,“现在知道怕了。” “对不起……” “你犯下的错不是几句对不起便能抵消,做错事必须承担相应后果,秦棠,你要承担的就是离贺年远远的,别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和他,永远不可能!” …… 秦棠被佣人带回房间,佣人说:“秦小姐,你委屈一点,这几天没事就不要出门了,每天三餐我会送到房间,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 秦棠没说话,灰败绝望笼罩着全身,她进到房间,佣人便在外面将门锁上。 刚刚张夫人明确交代,要是没什么事不用出门了,等出国的事宜全都安排好了,让她直接离开,最多一周时间。 意味着这段时间,她只能待在房间里,哪里都不能去。 手机也被张夫人收走了。 她这下,等同于被软禁。 第二天王叔便来了一趟,拿了些资料材料要她签字。 签完字,王叔跟她说:“秦小姐,不用太紧张,我会帮你安排好一切,费用方面更不用担心,夫人会给你最好的安排,当然,条件是什么,秦小姐心里也应该跟明镜似得。” 秦棠拘谨坐在椅子上,腰板挺得很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拘谨又紧绷,没有说话。 王叔看她一眼,没再多说,出去了,佣人及时将门锁上。 后院,王叔跟张夫人汇报情况,王叔说:“我尽快把手续搞定,不出意外,下周能办妥。” 张夫人虔诚抄着佛经,身上穿着素色的纱衣,一副虔诚向佛的姿态,“趁贺年这段时间忙,顾不上这边,抓紧时间。” “是,夫人。” “对了,夫人,还有件事。”王叔转了个身又转过来。 “有事就说,别支支吾吾的。” “前几天叶老爷子的葬礼上,叶繁姿叶小姐和贺年的照片被人拍到拿到网上说事,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叶家老爷子刚去世,叶繁姿和张贺年又被拍到举止亲昵,男未婚女未嫁,加上身份背景摆在这里,被有心人士炒作,引起了不小的舆论漩涡。 加上有热心群众爆出叶繁姿和张贺年曾经有过一段,标题戏谑为旧情复合,重续前缘。 张夫人一眼看穿谁的手笔,目的又是为了什么,“这个叶小姐这么着急拉人站队,低劣的炒作手法真是难登大雅之堂。” 王叔:“我去处理?” “不用,留着还有用。” 张徵月在王叔离开后过来的,看着张夫人誊抄的佛经,看不懂,她向来不感兴趣,挺着肚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妈,您就不怕贺年知道?” “知道什么?”张夫人没看她一眼,仔细研磨。 “知道秦棠被关在家里,您别瞒着我了,我都看见了,三楼那个房间上了锁,佣人每天准时准点送饭进去,秦棠在里面吧?” “别多嘴,跟你没关的事少管。” “我是不想管啊,但秦棠是我丈夫的女儿,要是秦学回来见不到秦棠,你让我怎么说?” “让他来找我。” “妈。” “行了,你怀着孕,烦心事别管,看见了也当看不见。” 张徵月勾了勾唇笑,意味深长说了句:“真不愧是您,宝刀未老,当初怎么对付我的,现在怎么对付别人。” 说完,张徵月喊来佣人搀扶回到屋里。 三楼。 秦棠还维持刚刚的姿势坐在椅子上,看向紧闭的窗户外,能看到不远处的开了满路的粉色三角梅。 暮色四合。 房间里漆黑一片,佣人敲了敲门,开了锁,送餐进来,放在桌子上,还和秦棠说上几句话。 “秦小姐,是不是不合口味,怎么不吃?” 秦棠声音发哑:“不是,没胃口。” “多少得吃点。”佣人是张家的老人了,看秦棠这幅样子,叹了口气,声音压得很低,说了一句:“晚上贺年就回来了,秦小姐,你别怕。” 不等秦棠反应,佣人已经端着托盘出去了。 秦棠拿起筷子勉强吃了点,佣人说的对,多少得吃点,她没有胃口吃不下去也要硬吞下去。 一碗米饭,吃了三分之一。 放下筷子,秦棠上床躺着,满脑子都是佣人刚刚说的那句话。 …… 楼下,张贺年车子停在张宅院墙外,门口伫立两座镇宅石狮子,雕饰繁多,模样灵动,是典型南方风格的石狮子。 推开厚重的红木门,张贺年进到屋里,佣人过来帮他拿东西,他礼貌说道:“陈妈,不用,我自己来。” 张贺年又低声问:“她呢?” “三楼上锁的房间。”佣人陈妈压低声音回答,“夫人在房间念经。” 陈妈正是给秦棠送饭的那位佣人。 张贺年算是她一手带大的。 陈妈一生未婚,没有孩子,私底下把张贺年和张徵月都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 张夫人年轻那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许家大小姐,生的两个孩子都是佣人保姆照顾,张夫人从来不管。 张贺年记事起就不亲近张夫人,上学时期开家长会都是家里佣人或者秘书助理代劳,张夫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陈妈是他在张家为数不多信任的人,在秦棠搬进张家住后,他特地请陈妈帮忙多照顾点秦棠,有什么风吹草动告诉他。 从前天开始,张贺年觉得秦棠不太对劲,最后一条消息是前天发给他的,她说最近忙,没事别来找她。 秦棠是不可能会这样跟他说话。 昨天,陈妈私底下联系他,把家里情况跟他说了,他这才知道秦棠被张夫人软禁进来了,手机被张夫人拿走了。 这是打算趁他不注意‘安排’好秦棠啊。 张贺年去了张夫人房间,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张夫人的声音,“进来。” 推门进去,满屋子的檀香味,张夫人坐在香案前,沉沉开口:“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怎么,不忙了?” 张贺年站稳,环顾一圈,“我找您有事。” “怎么,想明白了,愿意相亲了?” “不相。您不用绞尽脑汁给我塞人,我一个都看不上。” “那你回来干嘛。”张夫人从胸腔里冷哼一声,拨弄手上佛珠,香案上的香染着,烟雾徐徐飘散,她仿佛是虔诚的佛徒,静心诵经。 “要秦棠。” 话音刚落,张夫人拨弄佛珠的手一顿,“要什么?” “秦棠。” 张夫人没说话,握着佛珠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经脉显露,房间里的气势一下子就变了。 张贺年明知故问道:“秦棠呢?” “这么关心你的外甥女?” 张贺年面色清冷,长身而立,“您说什么都行,所以,人呢?” “不清楚。”张夫人继续拨弄佛珠,“你找错人了,不在我这。” “最后一次见面,是前天晚上我送她回来,之后失去联系,手机打不通,微信不回。” “人不见了就去报警,有警察,你操什么心。” “确定要我报警?” “……” “我有朋友是公安系统、刑警系统的,还有反贪反腐,而我本人……” 张贺年还没说完,张夫人猛地专身厉声呵斥,“张贺年!” “你胡言乱语什么,什么刑警什么反贪反腐,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要是让别人听见,你把张家置于何地!你把你父亲置于何地!” “行得正坐得端,激动什么?”张贺年冷言反讽。 张夫人冷笑,情绪很快平静下来,“我问你,你想干什么?不是工作忙?大晚上跑回家里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我刚说过,把人给我,不给,我能做什么,您能猜到。” 张夫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棠是我的人。” 张贺年的声音,掷地有声。 张夫人再没心思拨转佛珠,她没转身,当没听见。 “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在北城就做了,还要我说得更清楚么。” “滚。”张夫人开口,“滚出去。” “您最担心最害怕的事其实早就发生了,您现在阻止也来不及了。” 张贺年直截了当,说出来的话让张夫人脸色煞白,虽然有心理准备,可听到张贺年亲口说出来,那种震撼和愤怒还是抑制不住。 “你是不是被女色迷得神魂颠倒,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你姓张,你姐姐是她的继母,她的父亲你得喊一声姐夫,你们这样做,有悖人伦,你知不知道?” 张夫人按捺着怒火,尽量心平静和同他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漂亮的、性感、知性,都有, 陈家、李家、许家,哪一个没有?哪一个不比秦棠好?哪一个不比秦棠适合你?” 仿佛他只是一时执迷不悟,误入歧途,作为母亲,有责任劝他回头是岸。 “贺年,你身上肩负的不是你一个人,我们家的人,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引起重大变故,尤其是你,家里培养你,不是让你肆意乱来,胡作非为。” “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救你,不要一条道走到黑。”张夫人指着房间门口的方向, “现在离开,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刚刚的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张贺年非但没有走出,冷硬的五官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甚至都没有看门口一眼,而是又上前一步,代表他的态度,和他的决心。 张夫人的心一点点沉下来,咬着牙根,却还是止不住的愤怒,“张贺年,见好就收,我最后一次告诉你,出去,现在立刻出去。” 张贺年不为所动,沉声反问:“她父母离婚,是因为张徵月介入,你们非但没有阻止,还放纵张徵月,让她任性破坏别人的婚姻,当年,为什么不像现在这样劝张徵月?” 张夫人目光错愕,当年的事特地避开张贺年,他怎么知道那么清楚,“你私底下调查过?”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事关整个家族利益,张夫人谨慎问他,“你还有跟别人说?” “您觉得我要跟谁说,秦棠么?需要我说么?她会不知道?” “张贺年,别忘了你站在哪边的。”张夫人提醒他,“你姐姐这件事你最好忘干净,何况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好不容易有一个幸福温馨的家庭……” “那蒋老师呢?秦棠呢?她们的家庭谁赔?” “怎么,你替她们讨说法来了?” 张贺年薄唇微勾,眼神愈发冷淡没有温度,充满自嘲,他配么,对秦棠来说,也应该憎恨他的。 张夫人沉默一会,突然明白过来,“你别告诉我,你对秦棠有愧疚。” 张贺年没说话,态度更像是默认了,他不否认对秦棠有愧疚的成分。 张夫人这会明白张贺年反常的态度,原来情有可原,张夫人的脸色缓和下来,“那好办,我会用其他方式弥补秦棠,至于你,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用不着,她的事,我来管。”张贺年沉声开口,“我今晚来不是跟您商量,而是单方面告知。” 说完张贺年转身离开,朝三楼走去。 他来到房间门口,这种简单的锁难不倒他,几下便开了门。 蜷缩在床上的秦棠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门一开,外面的光线仿佛照进她的生命。 第87章 养得起你 没等秦棠说话,张贺年开了灯,突入起来的光线很刺眼,秦棠下意识伸手挡了下,下一秒听到张贺年的声音。 “抱歉,来晚了。” 秦棠放下手看过去,张贺年就那样猝不及防撞入她的视线,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 她怕张贺年不来,又怕张贺年来。 张贺年走上前将她从床上横抱起来,抬腿便往外走。 秦棠反应过来,急忙问:“去哪里?” “离开这里。”张贺年紧绷着脸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眼神凌厉,身上散发着低沉的气场,抱着秦棠头也没回往楼下走。 沿着长长的楼道,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秦棠没由来的心慌,她抓紧张贺年的胸前衣服,紧张问道:“出什么事了?你回来,夫人她知不知道?” 张贺年没有说话,搂着她肩膀的手收得很紧,步伐稳健,很快来到一楼。 陈妈在一旁等着,将秦棠的手机递给张贺年,“贺年,这是秦小姐的手机。” 张贺年接过,“谢谢陈妈,改天我回来请您吃饭。” “吃饭就不必了,夫人这会生着气,您有心的话改天回来好好跟夫人说说。” 秦棠一听,不安越来越强烈,他见过张夫人了? 回到车里,张贺年将手机还给她,说:“拿好了,记得换个密码。” 秦棠心里惶惶不安,拿着手机,有很多话想问出来,张贺年不给机会,帮她系上安全带便绕回主驾启动车子离开。 车声在院子里响起,楼上的张夫人站在窗户旁一脸冷漠看着车子消失在夜色里。 随即拨通了王叔的电话,“张贺年把秦棠带走了,你现在联系他的上级……” 张贺年回来太突然,张夫人没有准备人手在家守着,现在联系王叔也来不及。 秦棠被带走没关系,她手里不是没有筹码,多的是办法对付一个小姑娘。 …… 回秦园的路上,秦棠嗓子干哑,频频盯着后视镜看,可是一路平安,什么事都没有,她看向沉默开着车的张贺年,犹豫开了口,“张贺年……” “嗯?”张贺年漫不经心扶着方向盘,车里光线昏暗,外面的光照进车里,时而照亮他硬朗的侧脸线条,时而隐匿在黑暗里。 “今晚……”秦棠抓着裤腿,内心纠结万分,还是问出声,“你怎么会来?” “来接你回家,难不成一直让你被关在那小房间?” 张贺年说这话时,眉宇间仍旧紧皱成一个‘川’字,浑身的气场仍旧充满低气压。 秦棠看出来他心情不是很好,平时放轻松时他不是这种状态,尤其脸部线条,一直都在紧绷,仿佛又回到了她刚去北城见到他的那会,不,现在比那会还要不好惹。 秦棠紧张到抿了抿唇瓣,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回到秦园,张贺年到副驾过来抱她,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掌心贴着她的肋骨,轻松将人抱下来。 秦棠有点羞耻,怎么跟抱小孩一样。 十一在沙发上睡觉,听到开门动静赶紧从沙发上下来,摇着大尾巴跑到门口欢迎主人回来。 张贺年将门关上,开了灯,没空理十一,转身看着秦棠,问她:“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她?” “张夫人。” 张贺年也这样称呼张夫人。 秦棠犹豫几秒,有种直觉,张夫人不会就这样作罢,刚刚从张家出来得太过顺利,没有人拦着,不像张夫人的作风,尤其张夫人是要安排她出国的。 秦棠沉默,心跳剧烈加快,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了,万一激怒他们母子之间的矛盾,张夫人真找她母亲麻烦怎么办? 她不敢拿母亲做赌注。 只能摇头,说:“没有。” 张贺年拧眉,“她就关着你?其他什么都没做?” 张贺年不相信,只是关着秦棠没必要,不符合张夫人的作风。 而且这几天他确实忙,否则不会疏忽秦棠的异常。 秦棠斟酌了会,说:“夫人要我主动离开你。” 张夫人计划让她出国的事知道的人不多,陈妈也不知道,看张贺年的反应,他应该更不清楚。 秦棠知道自己不该瞒着他,更不该骗他,可是,她没有选择。 她不能那么自私,她还有母亲,母亲在疗养院,张夫人肯定会拿母亲做文章。 何况张贺年刚调回来,他的工作特殊性,不允许他出现任何道德上的瑕疵,万一被人利用,只怕。 张夫人都算计好了,将她拿捏得死死的。 张贺年问她:“你答应了?” 秦棠沉默。 垂眼,连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她在撒谎,用一个谎言隐瞒另一个谎言。 程安宁说过她不擅长撒谎,总会露出蛛丝马迹。 但那也没有办法。 如果她的家庭背景和张家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个普通人,她有愿意豁出一切的勇气和决心,也要和他试一试。 可她没有条件。 却又贪心想拥有他一段时间。 人的欲望是个无底洞,填不满的。 拥有他之后,又要想以后。 张贺年走过来,十一察觉到他周身气场的变化,默默的走到一旁盯着看,张贺年身形高大笼罩在秦棠身上,他微微低头:“跟我说实话,她都跟你说了什么,又要你做什么?” 秦棠沉默。 “我说过,你不要藏事,不管有什么都能告诉我,别瞒着我。” 秦棠的下巴突然被他抬起,她被迫对上他深邃暗沉的视线,眼里全是她不敢琢磨的情绪,他语气笃定:“你有事瞒着我。” 秦棠咬着下唇,在他的注视下,五脏六腑绞成一团,又闷又堵,连带呼吸都喘不过来。 “没有了,我只是这几天没休息好……夫人很生气,不让我走,还把我医院的工作辞掉了。” 迫于他施加的压力,秦棠挑了一部分说出来,“我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心底满是对他的愧疚,还有对自己贪心侥幸的憎恨。 明知道结果,还是飞蛾扑火冲向他。 张贺年松开手,将人搂怀里,他弓背低头,轻轻拍着她的脊背,“抱歉,刚凶你了。” “医院工作不做也行,你还年轻,可以再读几年书,我养得起你。” 张贺年的确是这样想的,如果不想念书不想做医生也可以,她想做什么都行。 秦棠被他紧紧抱着,得仰着脖子,双手穿过他的腰腹处,紧紧抓着他身上的衣服,眼眶泛着酸涩,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咙堵得慌。 就在这会,张贺年的手机响起,他松开她,说:“我接个电话。” 秦棠理智回拢,清醒了点,点了点头,说好。 张贺年捏了捏她脸颊,不太放心的样子,叮嘱道:“你先上楼,洗个澡,在这里就别怕,我处理完事找你。” “嗯。”秦棠点点头。 目送秦棠上了楼,张贺年才接听电话,十一跑过来他脚边坐着,他蹲下来摸十一的头,一边接电话,听到那边的人和他商量事情。 秦棠在楼上洗澡,泡在浴缸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她回过神从浴缸出来翻出手机一看,是一条陌生短信。 【想要你妈妈安然无恙,你知道你自己该怎么做。有些话能不能跟他说,不需要我教你。】 发短信除了张夫人,没有其他人了。 字里行间充满威胁。 秦棠眼皮狠狠跳了下,死死捏着手机。 楼下,张贺年聊完事挂断电话,又给卓岸打了一个,问他:“你有没有跟秦棠说那个人的信息?” “没有,我就说了名字,哪里人,按照贺年哥你跟我说的,一直拖着,秦棠问过我几次,我都说没消息。” 张贺年:“没说就行,你帮我盯着那个人,别让他跑了。” “放心,不过他最近好像常来我们酒吧喝酒,我担心秦棠要是来了撞上就麻烦了。” “秦棠近期不会去你们酒吧。” “那就行,那我继续盯着了。” “嗯。” 确认秦棠还不知道那个人的消息后,张贺年这才上楼去,推开门一看,秦棠裹着浴巾站在衣帽间选衣服,头发用毛巾裹着,露出纤细白皙的肩背,她听到动静猛地回头一看,对上张贺年的视线,莫名有点紧张。 “这么快洗完了?”张贺年走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臂,贴了上去,“饿不饿?” “不饿。”秦棠感觉到他贴上来的温度,莫名的紧张了下,肩膀已经被他吻了下来,温热的唇在她颈间游走,她敏感躲了躲,说:“别这样……” “她跟你说什么都不用在意。”张贺年吻着她的颈子,她余光一扫,看见衣帽间的全身镜倒映出他低头吻她的画面。 很暧昧,很香艳。 秦棠咬唇,脆弱又无助喊他名字,“张贺年……” “嗯,我在。” “对不起……” 秦棠闭了闭眼,突然转身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身上的浴巾随着她的动作松开掉在地上,却顾不上浴巾,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抱着他。 他站得稳稳的,被她轻轻撞了下,露出无奈又心疼的神情,“道什么歉,好端端的。” 秦棠没有说理由,她心里清楚,她为什么要道歉,是对不起他,她又对他撒谎,没有说实话。 秦棠心慌意乱,被巨大的恐慌裹挟,说多错多,她干脆仰起头吻他的下巴,吻他的唇,她想用这种方式转移他的注意力,别再问下去。 张贺年以为她被张夫人的做法吓到了,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他抬起她的一条腿,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臀,反客为主,很快将主动权夺回来。 全身镜清晰照出他们纠缠的画面。 “棠宝,别着急,我都给你。” 她的情绪在失控,还没到最后一步,她的眼泪一颗又一颗落下来,张贺年以为她难受了,赶紧停下来,吻她的眼泪,“不哭,不想做我就不做了。” “不是……”秦棠摇头,“不是的,张贺年,你别停,我想你,我很想你……” “那你得喊我什么?”张贺年喉头一滚,在她耳边温柔诱哄,“应该喊我什么?” 秦棠莫名心虚,睁开眼被天花板的大灯刺了刺,意识飘散,整个人仿佛漂浮在海面,找不到着力点,“贺年哥哥……” 张贺年眸光一暗,弓起的背部壁垒流畅,肌肉骨骼一块块的,不会过分精壮,恰到好处,充满雄性的力量感。 他低头,细细吻她的唇,声音又哑又沉,“你别哭,我不欺负你。” 他抬起上半身,没有继续的意思,秦棠感觉眼前一空,她急忙抱住他的肩膀,贴了过去,哀求他道:“别走,你别走……” “我没走,棠宝,我去洗个澡,没洗澡不能碰你。” 张贺年是想哄她好一点再去洗澡的,秦棠摇头,“不要走。” “好,那抱会。” 纯抱抱。 她情绪不对,他也不好继续,没那个心情,又不是真禽兽,只顾着自己,不管她。 秦棠往他怀里钻,很没有安全感似得,他跟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薄背,说:“我不会走,不哭了,棠宝。” 秦棠贴着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跳声,她什么话都没说,很不得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不要天亮。 过了会,没了动静,张贺年以为她睡着了,拿了遥控器将灯关掉,房间立刻陷入黑暗,他吻了吻她的脸颊,“睡吧。” 秦棠其实毫无睡意,但不想睁开眼,干脆装睡,手没忘记抱着他的腰身,不肯松手。 第二天一早,秦棠被手机铃声吵醒,是她的手机,身边的位置早就空了,张贺年雷打不动五六点就起来,再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打来电话的号码是本地号,她犹豫着接了,那边响起王叔的声音,“秦小姐。” “……” 一股寒意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秦棠咬了咬牙根,声音很轻:“有、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提醒秦小姐一句,别忘了正事,夫人可以给你几天时间和贺年划清界限,这是夫人最后的期限。” “不然,后果自负。” 说完,通话结束。 第88章 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忍不住。” 秦棠的心跳彻底乱了节奏,满脑子都是王叔的警告。 房间门被人打开,张贺年进到房间便看到秦棠失魂落魄的脸色,眉峰一拧,几步上前来到床边,“怎么了?” “没、没怎么,做噩梦了。”秦棠慌张找到借口,低下头的同时顺势钻他怀里,双手缠着他的腰身。 “做什么噩梦了?” 张贺年习惯她主动投怀送抱,抬手握住她的肩膀,一下没一下轻轻拍着,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想不太起来了,就记得很吓人,类似鬼片内容。” 张贺年记得她以前爱看鬼片又怕,趁蒋老师不在功夫,拉着他一块看,被吓到了几哇乱叫抓他胳膊,他有几次故意吓她,她被吓得嗷嗷哭,找蒋老师告状。 “还爱看鬼片呢?” “没有,很久不看了。”秦棠低声否认。 “还想看么?” “不想。” “为什么?还害怕?”张贺年声音带着笑意询问。 “不是。”秦棠顿了几秒,声音很闷,“是你不在后,我就没看了。” 她不是喜欢看鬼片,是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找点事做,能有正当理由缠着他。 看鬼片只是其中一个。 张贺年知道她当年因为父母离婚的时遭受很大的心理打击,她太过平静,以至于没人能发现,就连她身边朋友都没察觉。 卓岸只了解她看起来脾气好好,好说话,其实并不是那样的,她也有脾气,只是很多时候不愿意争、也不想抢。 因为再怎么争、怎么抢,不是她的,始终不是她的。 知道这点后,明知道没结果,便不会再付诸行动。 张贺年声音柔和道:“我不会走了,棠宝,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秦棠眼眶涌上来的酸涩快将她吞没,死死咬着牙根才控制住情绪,抱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 他不会走了,可她要走了。 …… 早上吃完早餐,张贺年手机在响,他走到外面去接的电话,秦棠看着他的背影,充满眷恋,很不舍得。 张贺年有所察觉,回头一看,恰好对上秦棠的视线,秦棠来不及躲开,便猝不及防的被他发现,她心跳失控,正想移开视线,张贺年收起手机快步走过来,高大的身形将她笼罩在内,她刚要低头,下巴被他抬起,接着便被堵住了唇。 强有力的手臂将她钳制在怀里,一只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腰,她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的气息,她毫无退路。 她猝不及防,他又急又吻得深,她换不来气,差点窒息,他才放开她。 两人气喘吁吁的。 分开时甚至能拉出线来。 太过激烈导致的。 张贺年腾出手擦掉她唇角的水光,声音哑的厉害,说:“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忍不住。” 秦棠被吻得全身发麻,吞咽了一下,说:“我没想……” “吻都吻了,还想什么?” 好吧,她选择闭嘴,确实吻都吻了,再解释就是欲盖弥彰了。 张贺年又说:“昨晚不该放过你。” 秦棠胸口一软,一阵酥酥麻麻荡漾开来,被吻过后,唾液分泌都变多了,她稍微调整一下才开口:“你今天要忙吗?” “嗯,等会出去一趟。”至于什么事,张贺年没有告诉她,而是说:“我跟方维说了,送你去他那待会,我结束后来接你。” 他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待,保不齐万一他不在,张夫人那边又过来,那就麻烦了。 秦棠点了点头,乖乖听话。 …… 方维在他的马场,张贺年送过去时,方维刚从马场出来,衣服还没换,身上一股味道,张贺年将秦棠拉到身后,让方维站远点。 方维不乐意了:“唉,你小子,嫌弃我了?这么多年兄弟,我不就有点味道,你就嫌弃我了?” “你那点味道可不是一般大,你掉马粪坑了?” “放屁,老子给我爱马接生,我闺女刚生了一头小骏马。”方维和张贺年互相问候几句,他看到秦棠立刻变脸,堆上一脸笑意,“弟妹来了,快,别站着了,到里边说,我顺便换身衣服。” 秦棠被那声弟妹怔到了。 张贺年倒是没什么所谓,他比方维小了几个月,非得按年纪算,方维确实可以喊秦棠弟妹,就是白让他占便宜了。 方维的马场很大,放眼望去都是他的,还有独栋的别墅,工作人员更是不少,说是曾经还有国家级比赛在这里举办过。 一路上听方维侃侃而谈他的马场,都是秦棠听不懂的,她也是第一次来,只是没有什么心情欣赏风景。 到了室内,是处宽敞华丽的会客室,工作人员送来水果和点心,方维让他们随便坐,他就去换衣服了。 秦棠不知道张贺年要去多久,问他:“你的事急不急?要是太急了你先去忙你的。” “不用,还有时间,再陪你一会。” 现在都早上十一点了,过来都花了两个小时,马场位置都是郊区,很偏僻。 秦棠比较担心会耽误他的事,说:“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张贺年勾唇一笑:“别担心,不碍事。” 秦棠心里情绪越来越乱。 其实满脑子都是早上那通电话,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开口。 “怎么了?在想什么?”张贺年敏感察觉她情绪不对劲。 秦棠立马回过神摇头:“没什么。” “还在想昨晚的事?” “嗯。”她心虚点头。 “不用怕,说好了,交给我。”张贺年轻轻抚她的眼角,神色认真,“趁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调整好。继续念书还是想做其他的,我都帮你。” “当然,对你来说,我觉得再读几年书是最好的,要是需要实习经历的话,再找医院实习,条条大路通罗马,你别有压力,我给你兜底。”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给她兜底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尤其是秦棠,他在想给她兜底的时候,她却想的是怎么和他划清界限。 秦棠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方维回来了,看到他们俩腻腻歪歪的,捂住眼睛:“我是不是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 张贺年瞬间面无表情,“喜欢唱拿个喇叭给你唱一整天。” “别啊,我不就开个玩笑。”接着又绿茶兮兮的,“你平时在弟妹面前也这么凶吗?是不是弟妹?” 秦棠对他一声又一声的弟妹喊得很不自在,说:“您还是喊我名字吧。” “害羞了弟妹,别啊,这里都是自己人,没外人,别怕。” 方维一副老油子的语气。 张贺年给了他一脚,“消停点。” 方维挨了一脚敢怒不敢言,只得忍着,“那行吧,人交给我,你去忙你的,别担心,有我在,人肯定给你看好。” 张贺年回头认认真真看秦棠一眼,秦棠说:“你去忙吧。” 张贺年这才离开。 等张贺年走后。 方维嘿嘿一笑,说:“你们俩这关系突飞猛进啊。” 秦棠经不住方维调侃,低了低头。 “对了,你的手没事了吧?” “没事了,已经完全好了。”秦棠不太放得开回答。 “那就行,要不要去骑马?我带你去看看我刚出生的女儿。反正没事做,闲着也是闲着。” 秦棠点点头,说好。 …… 张贺年离开方维的马场后,接到蒋来的电话,蒋来告诉他:“陈湛在北城的那帮人有了动静,他在北城搞的会所晚上要接待一批人,具体名单我发给你看。” “你发过来。” 挂断电话,张贺年手机收到那批名单仔细看了一遍里面有叶桓还有几个熟悉的名字,都是他盯着的人。 蒋来:【我安插了眼线进去,具体情况再告诉你。】 陈湛人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就连张贺年都没有消息,他很隐蔽,也很谨慎,上次估计是怕事情闹大,出事之后故意躲了起来。 张贺年一直在等消息。 同时手头还有其他任务,没有办法一心盯着陈湛。 只能同时进行。 张夫人这会来了电话,接通一瞬间张夫人质问他:“你把秦棠藏哪里去了?” “张贺年,你是不是疯了,秦棠是有父母亲的,你把她藏起来要是被秦学知道,你怎么交代?!” 张贺年:“还能怎么交代,结婚生子,不是您一直希望的?” “和谁结婚?秦棠?你疯了?”张夫人有些气急败坏了,“你就不怕你爸知道?他是绝对不可能点头,我更不可能同意!” 张贺年面色平静,像月下平静的湖面,一颗石子进去都溅不起任何涟漪,“不用你们点头同意。” “你以为结婚那容易?这要是传开,你的前程,你的名声,都会受损!这还是小事,你辛辛苦苦在部队这么多年,正是关键时期,搞不好你连你的前途都保不住!” 外边对张家虎视眈眈的人太多了,但凡张家漏出点破绽,随时会有一群饿狼扑上来赶尽杀绝。 那厮杀不亚于真实的动物世界。 血流成河都不为过。 一将功成万骨枯。 张夫人苦口婆心劝他,中心思想始终是为了一个女人拿自己的前程的赌,不值得。 何况女人多的是。 男人就该以事业为主。 小情小爱,难登大雅之堂。 张夫人到如今的年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男人被女人毁了事业人生的,更是不在少数。 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成为其中一员。 张贺年没说话,目视前方开车,张夫人以为他迟疑了,动摇了,语气缓和了些,说:“贺年,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孩都有,趁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别犯错。” “你要是应付不了秦棠,做母亲的帮你,一个小姑娘,心思没那么重,很好对付。” “所以您将她关起来软禁,限制她的自由,辞掉她医院的工作,还有呢?您还做了什么?一次性告诉我。” 张夫人沉默,随后说:“我是为了你好,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母亲,何况我没有虐待她,我只是让她知道勾引我儿子得承担什么后果。” 张贺年语气直接,“您搞错了,是我勾引她。” “从一开始,都是我勾引她,好不容易把人拐到手,我不可能放手,前途算什么?和她被你们毁掉的人生来说,不足一提。” 张夫人激动反问,“你过分了!什么叫我们毁掉她的人生!试问,张家亏欠过她没有?!她实习的医院,我捐了一笔价值几千万的医疗器械,亲自让人跟他们院长打招呼多多照顾她,北城第一次见面我给她送的那个包限量款,价值不菲!” “为了给她寻一段亲事,我带她出入各种场合,给她正名,她是张家人!以后嫁人了,也有家世显赫的娘家撑腰!” “我哪一样对不起她?!” 张贺年冷笑,“您所做这些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以为我不清楚?妈,骗骗自己就算了。” 张夫人愤怒挂断电话。 张贺年收起手机,敏锐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劲。 …… 秦棠跟着方维看了他的“女儿”,刚出生的小马驹,毛色纯黑,脸上是白的,还很小,依偎在母马身胖,只能远远看,不能靠近,母马有护犊子。 中午吃过饭后,方维又带秦棠去骑马,顺便聊天。 方维牵着马,秦棠坐在上面,僵硬拉着绳子,还好马走得不快,听到方维很八卦的语气问她:“秦棠,问你个难为情的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你和贺年的事,上次过年那会在包间聚会,还记得不,你那会是不是还没接受他?和他装不熟?” 秦棠一听,确实很难为情,她支支吾吾:“我可以不回答吗?” 方维作势吓唬她,“那我松手了,你自己骑。” 秦棠脸都白了,“不带这样的……” 方维咯吱咯吱笑,“开个玩笑,我怎么可能松手,松了手贺年回来不得宰了我。” 秦棠笑不出来。 “我不问了,我就是想告诉你,你们俩在一起肯定会很辛苦,以贺年的性格,他既然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放手。” 这是秦棠最害怕的地方。 第89章 再小小贪心那么一回。 中午,秦棠跟着方维去吃马场工作人员的员工餐,人多,热闹,食堂阿姨很热情给秦棠勺了满满一碗的红烧肉,方维一个老板都没有秦棠多。 找个位置坐下来,方维先从她碗里扒拉几块过来,嘿嘿笑:“你吃不了那么多的,我知道,我帮你解决。” 秦棠说:“方先生,你都吃了吧,我吃不完。” “跟你开玩笑的,我犯不着抢你的肉吃。” 方维低头扒拉起来,陆陆续续来吃饭的工作人员和他打招呼,他笑着回应还能侃上几句,完全没有老板的架子。 秦棠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是,方维和张贺年能玩到一起,不会像圈子里其他那些纵情名利场的子弟,那么多排场和脾气,都是很随和心底善良的好人。 正吃着饭,方维的手机响了,他走开接的电话,秦棠没胃口,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口袋里的手机响起起来,拿来一看,是秦父打来的。 秦棠迟疑几秒还是接了。 “你在哪?” 秦父语气不善,质问的口吻。 秦棠没回答,反问,“有什么事么?” “既然张家安排你出国,你老老实实去,闹什么脾气,还玩离家出走?” 张家是这样对秦父说的? 意思是张家那边没有告诉秦父她和张贺年的事。 秦棠心里庆幸,还好没有找秦父帮忙,根本就没办法指望她这个唯一的亲生父亲,她低头嘲讽笑了笑,说:“我不想出国。”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要去北城,您不让,要我留下来照顾您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现在不需要了,又要我出国,您有试图了解一下这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要是出去了回不来了呢?” 秦棠到底忍不住,有委屈也有怨恨,为什么她的父亲从来不会护着自己的女儿,甚至不问为什么出国,张家说出国就出国。 秦父甚至连回答都不愿意回答,态度强势:“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拥有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还有怨气,能被张家承认是你走运,我警告你,赶紧回来乖乖听张家安排。” “您给我打这通电话是为了这事?是张夫人让您打的?” 然而秦棠听见的是一阵忙音。 秦父已经挂断电话了。 方维打完电话回来,看到秦棠失魂落魄的,手里攥着手机,关心询问,“你怎么了?谁给你打电话了?” “没,没什么。” 她打起精神,挤出一抹笑意掩藏情绪。 方维见她不想多说,没再多问,另外跟她说:“下午还要骑马不?” 还好眼前的人不是张贺年,要是张贺年她真藏不住心事。 “不,不了,有点晒。” 桉城的九月份确实很晒,阳光烤在皮肤上火辣辣的疼,能把人晒脱皮。 “那好,我给你弄个房间休息,有事随时给我电话,我电话你有的吧。” “有。” 吃过午饭,秦棠去了方维安排的房间休息,她坐在沙发上,蜷缩着身子,一直在想怎么和张贺年开口“划清界限”。 她要是突然提分手之类的话,肯定会引起张贺年的怀疑。 何况是“划清界限”。 以张贺年那脾气,上头了肯定会刨根问到底。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裹挟着绝望将她吞没。 一个下午,秦棠待在房间里哪里都没去,窗户正对着马场的跑道,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一直到暮色四合。 张贺年提前回来了。 方维打来电话问秦棠在不在房间,她回过神,说在。 “贺年回来了,我让他过去找你。” 张贺年不止回来了,还带来了她的洗漱用品,大概这几天都要住在方维这里了。 房间关上,张贺年放下东西,问她:“今天中午吃了什么?” “吃了饭,这里的员工食堂,跟方维一起。” “好吃吗?” “嗯,好吃,阿姨给我打了一大碗肉。” 他问什么,她都乖乖回答。 窗户外的夕阳余晕挂在天际,方维在马场上骑马,影子被拉得斜长。 张贺年似乎洗过澡回来的,身上还有薄荷沐浴露的清香,挺好闻的,他穿了件黑色短袖,下身是灰色迷彩裤,手臂肌肉一块一块的,不粗狂,恰好到处。 “方维带你骑马了?” “嗯。”秦棠点头,视线不敢落在他胸膛上,他穿的那身跟没穿似得,肌肉线条怪明显的。 “要不要再去骑一圈?” “嗯?” “我带你。” “你会吗?”秦棠不禁问。 “我怎么不会,居然质疑你男人。” 秦棠耳朵红了红,“没有,我不知道你会骑马。” 张贺年轻哼一声,从袋子里拿出特地买给她的防晒衫,粉色的,很宽松,说:“穿上,免得晒伤。” “你怎么还准备了防晒衫?”秦棠有点惊讶。 张贺年:“这几天太晒了,给你准备还不乐意?” “没有,谢谢。” “那走吧。” 早上骑马和下午骑马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因为下午她和张贺年一块骑在一辆马上,张贺年拉着缰绳,控制马儿的速度,她一开始有点害怕,紧张的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放哪里,张贺年腾出一只手圈住她的腰身,温声安慰:“不怕,我在。” 秦棠眼眶突然一酸,强忍着眼泪掉下来的冲动,硬是没吭一声。 方维骑着追上来,很嫌弃吐槽,“腻歪!能不能别秀恩爱啊,受不了一点!” 张贺年,“滚远点。” 双腿用力夹了下马肚子,攥着缰绳,马儿加速跑了起来。 秦棠身子往后一仰,有张贺年做后盾,即便如此,还是怕得死死抓住马鞍,张贺年在她头顶轻笑一声:“怕什么,我这不是护着你。” 落日消失,天色渐渐暗下来,周遭仿佛陷入一片黑暗,被皎洁的月光代替。 秦棠不知道跑了几圈,出了点薄汗,热的,到后面渐渐不怕了,还享受迎风疾驰的感觉,挺爽的。 结束后,张贺年将她抱起来,将马还给工作人员,礼貌道谢,拉着秦棠去食堂吃饭。 方维早等很久了,翘着二郎腿,掐着嗓子:“终于来了,我以为你们俩光顾着谈恋爱就够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情饮水饱。” 方维饭菜都打来了。 和中午不一样的菜色。 张贺年没搭理他,坐下来后给秦棠夹菜,问她累不累,她顾及到还有别人,怪不好意思的,还往旁边坐了坐,拉开点距离。 张贺年知道她脸皮薄,没说什么,拿筷子挑起鱼刺来。 方维备受打击,“我说你,尤其是你,张贺年,适可而止啊,少秀点恩爱会死吗?” 张贺年怪嚣张的,“你孤家寡人不懂,我理解。” “你大爷的,你求我帮你照顾秦棠的时候可不是这种语气,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桌下,张贺年伸腿踹了他一脚,“别扯有的没的,吃饭,吃完饭和你说点事。” 秦棠安静吃饭,没察觉到桌下的异样。 他们俩大男人吃饭很快,一会就吃完了,秦棠才吃了小半碗,本着不能浪费原则,起码把米饭给吃了,结果他们俩都在抽烟了,她还没吃完。 碗里还有张贺年挑完刺的鱼肉。 “要不你们要聊事先去聊吧,我还没吃完……”她吃饭速度确实不快,加上胃口有限,还在硬塞。 张贺年,“那你慢慢吃,我们不走远。” 秦棠点点头:“嗯,你们去吧。” 他们就在不远处的屋檐下抽烟,一边聊事,吞云吐雾的,秦棠余光一扫看到他们站在那,隔得远,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 方维跟张贺年说:“你把秦棠带来这里,你妈那边没动静?” “有,她去过秦园。” 方维沉吟,“也不对,不应该这么安静啊。” 张贺年也是这样想的,他眯了眯眼,看着秦棠,说:“她可能有什么后手,目前是我不知道的。” 今天琢磨了一天,总觉得哪里有疏忽的。 “部队没什么情况吧?”方维意有所指问了句。 张贺年没说话,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五官深邃,奶白色的烟雾在灯光下飘散,过了会才说:“我要送秦棠去州城。” “州城?”方维差点被烟头烫到,“那是你家老头子的地方?” “嗯,接下来桉城这边都不会太平,就连你也帮不了我,我没办法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更没法带她到部队,只能去州城。” 张家老爷子自从退下来后回到州城养老,这么多年鲜少回桉城,老爷子脾气古怪,不爱和人来往,逢年过节都不需要张家人回去探望,属于有事没事都别去打扰他老人家。 老人家操劳了一生,就不爱热闹,图个清净。 将秦棠送去那边是最后的办法。 要不是他担心张夫人还有后手,是不会考虑将秦棠送去那么远的地方。 何况还有个陈湛在虎视眈眈,他想来想去都不放心。 看张夫人那态度,势必是不会轻易同意他们俩在一起,将会是场持久战。 方维脸色跟着沉重起来,叹了口气:“那之后呢,你家要是不松口,你和秦棠一直耗着?” “不松口也得松口。” “但结婚可没那么容易,你们俩怎么都有一层名义上的关系。” 问题又在秦父和张徵月这边。 张贺年神色深沉,说:“那就让他们离婚。” 方维压低声音,“你不会是要拿张徵月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吧?” 张贺年没有否认,现在就等张徵月把孩子生下来。 何况张徵月本来就是介入秦棠父母的感情,才有了后来那么多事。 这段关系本来就是错误的,早就应该修正过来。 要是没有张徵月突然插这一觉,秦棠不需要经历那些…… 张贺年深深吐了口气,“你今天没和她胡说八道吧?” “我是这种人吗?我嘴巴很紧的好吧。” 张贺年不信,不过方维说:“我感觉她好像是吓得不轻,情绪不太好,你还是多看着点。” 张贺年看向秦棠,他也感觉到了,但她不是情绪不太好,而是心里好像又藏着什么事。 …… 晚上,张贺年带秦棠回到房间,开了空调,有了冷气没那么热了,秦棠吃饭出了汗,先去洗澡,洗完澡发现忘记拿衣服了,她隔着门喊张贺年。 张贺年走到门口来,“怎么了?” “我忘了拿衣服,在床上,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张贺年就等着她这句话,“开门。” 门缝打开,水汽漫出来,秦棠躲在门口,谨慎伸出手,软白的手跟藕段似得,他喉结滚了滚,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没忘记说:“站一边,别被门撞到。” 秦棠察觉到他的意图,没有扭捏,往旁边站了站,没忘记拿毛巾挡住关键部位,“你怎么进来了?我没好……” 张贺年手里没拿她的衣服,他成功挤进去,关上门,脱了黑色短袖,裸着,将人抵在墙上,她全身弥漫着水汽,皮肤白得晃眼,空气有点热,他一进来便燥热起来,哑声说:“这几天送你去我爷爷那,等我忙完这边的事再接你回来。” 他像是要进来办事,结果开口又说另外的事。 秦棠愣了下:“你爷爷吗?” “嗯。”张贺年不想和她说太多,怕吓着她,“暂时去住一段时间,不会很久,棠宝。” 他甚至走不开身,只能让别人送她过去。 秦棠咬唇,说:“能不能别送我走……” “棠宝……”张贺年压抑得厉害,“抱歉,我知道这样委屈你,你没去过州城,也没见过我爷爷。” “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 因为她被张夫人牵制,没有几天时间了,她所以不想走,宁可用剩下不多的时间好好和他在一起。 再小小贪心那么一回。 以后也许就没机会了。 她不回答,垫脚便吻上他的唇,青涩描绘他的唇形,他不由分说热烈回应她,他抬手拧开碰到花洒,水流声泻了一室。 秦棠没试过被他在浴室里,有点承受不住。 要不是被他掐着腿,很可能挂不住。 结束后,脚尖落地都在打颤。 第90章 “很快就能再见。” 片刻后,秦棠被他从浴室抱上床。 床上用品都是一次性的,不怕不干净,又在床上直接来了一次。 男人那方面要起来没完没了的,根本不知疲倦。 秦棠不是他的对手,每次都是一样。 再次结束后,她挣扎要起来,又被他捞住腰身压回去,乌黑的青丝铺满枕,他细细啄吻她的下颌,问她:“去干什么?” “口渴。”她觉得都被他吸光了,快脱水了。 “我去倒,你躺着。” 张贺年起身,扯过薄被盖在她的身上,堪堪挡住遍布在细腻肌肤上的痕迹,还有个原因是冷气开得低,免得着凉。 秦棠蜷缩在床上看见他后背上的挠痕,角度刁钻,要特定的角度才抓得出来,好像下手重了点。 不止后背,还有肩膀手臂,或轻或重,还有牙印。 从薄被伸出手来,指甲不长,怎么挠起来挠那么狠。 张贺年不觉得疼,还笑她的力气都拿来挠他了。 房间里的矿泉水没了,张贺年翻出长裤套上,说:“我出去拿矿泉水,你等我会。” “你记得穿……”秦棠声线发哑,还没说完,张贺年已经开门出去了。 哪知道张贺年一出门就碰上叼着烟的方维。 方维也住这一层,他刚忙完回来,就看到张贺年裸着上半身从房间出来,他怔了一下,说:“还没睡?” 张贺年,“没。房间没水,去楼下买水。” 饮水机在一楼公共区域,还有冰柜售卖饮料的。 方维视线突然定住,看到张贺年身上的抓痕,不用想,一看就是女人抓的,方维嘴角微弯,调侃起来:“出了不少汗吧?” 张贺年没搭理他,下楼买了矿泉水上来,方维还在,环抱着双臂,啧啧说:“我就说刚刚好像听到什么动静,感情是你搞出来的。” 张贺年后背和肩膀的痕迹也不少。 “不是,战况激烈啊。” 张贺年一顿,脸色沉了沉,“你听见了?” “不小心听到的,我没偷听的癖好,还不是你会折腾。” “除了你还有人么?” “没了,这一层就我住,平时房间留来招待亲朋好友的,一般人不住这,你放心。” 张贺年严肃起来,不是开玩笑的,“把刚刚听到的都忘了。”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所谓,但秦棠是女人,她脸皮薄,要是知道,多半不敢见人。 方维比了个ok的手势。 其实没听到多少,房间隔音还是不错的,他是故意调侃的,看张贺年认真严肃样,他见好就收,没再调侃。 …… 回到房间,秦棠裹着薄被坐起来,有些担心望着他:“怎么去了那么久。” “楼下遇到方维聊了几句。” 张贺年坐在床边,拧开瓶盖,递给她,“拿稳了。” 秦棠喝了几口,伸手跟他要瓶盖,他没给,接过她的矿泉水,不嫌弃她喝过,直接将剩下大半瓶喝了。 他也脱水了。 秦棠脑子里浮现乱七八糟的东西。 视线往下,他没穿上衣,身下是一条黑色裤子,露出紧致的腹肌,腰带位置有点低,腹肌线条延伸处,能看见黑色的绒毛,又欲又野。 让人脸红心跳。 “你刚刚没穿衣服,岂不是被方维看见了?”秦棠突然想到。 “看见什么?” “身、身上的痕迹。” “没事,都是男人,明白怎么回事。” 秦棠的脸涨得通红,“……” 张贺年勾了勾她的下巴,忍俊不禁道:“我们俩都住一间房了,难不成是盖被子纯睡觉局?” “刚刚动静,他不会听见了吧?”秦棠只是想想都觉得丢人。 毕竟是在陌生的地方,她不是很放得开,有控制不要发出声音,却还是忍不住泻了几声。 “不会,别自己吓自己。” 张贺年安抚她,“没事的,睡吧。” “嗯。” 张贺年起身关灯,房间瞬间陷入黑暗,人体听觉被无限放大,一阵窸窸窣窣后,秦棠感觉张贺年上了床,她很自然而然往他怀里钻,匀出一半被子盖在他身上。 没安静一会,被子下,他的身体贴过来,又吻了上去,落在她腰上的手掌往上挪了几寸,握住那团轻拢慢捻,彼此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呼吸又一次灼热起来。 “不是睡觉么?”秦棠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声音问他。 张贺年嗯了声,理直气壮:“你睡你的,我等会睡。” 秦棠,“……” 很快,被子被拿开,秦棠感觉自己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最后还是在他身下婉转低吟。 ……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秦棠被手机声音吵醒,从被子伸出手找手机,突然手臂被抓紧,她费劲睁开眼,对上张贺年带着笑意的眼眸,她懵了下,意识回拢,“几点了?” “还早,你再睡会。”张贺年吻了吻她的额头,“再睡会,我会叫你起来。” 昨晚闹得有点晚,她只怕累得不行。 秦棠喃喃问:“你怎么没起来?” “我都跑了五公里回来了。” “今天不用回部队吗?” “嗯,不用。” 秦棠实在困,眼皮沉重,缓缓阖上,长发被他拨到耳后,露出干净漂亮的脸蛋,他洗过澡,身上一股沐浴露的味道,跟哄小孩似得,说:“睡吧。” “你别走……” “不走,乖,放心睡。” 秦棠下意识抱住他的腰,沉沉睡去。 等秦棠醒过来,快中午了。 肚子发出一声咕噜,被张贺年听见了,他将人抱起来进了浴室,将人放在洗手池坐着,他拿来牙膏和牙刷,挤好了牙膏递给她,“刷牙,等会去吃饭。” 秦棠彻底清醒了,脸一红,从洗手池上下来,微微弯着腰,身上穿着他的黑色t恤充当的睡衣,里面空荡荡的,她没察觉哪里不对,反倒是站在旁边的张贺年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沉。 她从镜子里察觉到张贺年的视线,胸口一软,扯了扯衣摆,说:“你先出去,我要上洗手间。” 有过那么多次,她太熟悉他的眼神了。 那眼神就是想吃了她。 张贺年勾了勾唇,非但不,往前一步,直接贴了上去,手掌掐她的腰,“棠宝。” 秦棠全身紧绷,昨晚的记忆涌上脑海,昨晚太过度,以至于现在很不舒服,走动时格外明显,又酸又痛。 “别,张贺年……”她小声撒娇。 “肌肉酸痛?” 她点点头。 “我帮你按会摩。” 那还得了,她赶紧拒绝:“不用!” 张贺年撩开她的头发,露出漂亮的天鹅颈,说:“不碰你,说真的,帮你按一会,按完吃饭。” 秦棠将信将疑。 有时候男人的话不能相信。 尤其是跟那事沾边的。 昨晚他说最后一次,结果呢,一次又一次。 简直跟吃了药一样。 从浴室出来,秦棠穿戴好,平躺在床上,他坐在床边,握住她的膝盖抬起来,隔着薄薄的一层裙子布料轻轻按摩,手法力度都刚好,位置也找得准,知道她哪里不舒服。 秦棠瞬间红了脸,伸手挡住眼睛,莫名的羞耻。 即便这人是发生过很多次亲密关系的张贺年。 她还是会不不好意思。 过了会,酸痛缓和了些。 她出声,“好了,不用按了。” 全程她没敢睁开眼和张贺年对上视线。 感觉他的手离开身体后,还帮她将裙子整理好,她换了几口气才睁开眼,听到咔嚓一声,张贺年点了根烟静静抽着。 似乎在冷静。 秦棠坐起来,头发有些乱,拿了根绳子扎起来,脖子上没有痕迹,他昨晚特地避开了,但脖子以下就惨不忍睹了。 张贺年冷静好了,缓缓开口,声音还是有些哑:“走吧,去吃饭。” 秦棠应了声。 乖乖跟在他身后。 到了地方,方维没出现,秦棠问了问,张贺年往她怀里拨了几块糖醋里脊,说:“他安排车去了。” 他早上找的方维,还是尽快安排秦棠去州城好一点,不然他不放心。 “什么车?” “送你去州城的车。” 秦棠一顿,“这么快?” “棠宝,我没办法和你交代那么清楚,我能和你保证,等事结束,我去接你。” 秦棠低头不语。 “棠宝,抱歉,别不高兴。” 秦棠抿紧唇,忍下心里的情绪,乖巧开口:“我没有不高兴,我听你的。” 分别是迟早的事。 何况她留在这里,确实会影响到他。 只是她可能去的不是州城。 张贺年伸手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等忙完这阵子,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对了,到了州城,你想做什么可以跟老爷子说,我们家没出过医生,培养个医生老爷子应该很感兴趣。” “……” 秦棠紧张了下:“我们的事,你爷爷知道了?” “没说。我告诉他你被我牵连,会有麻烦,去他那躲躲。” 张贺年特地和老爷子交代过,谁去找秦棠都不给见,尤其是张家人,除非他本人过去。 老爷子还吐槽他一句‘你就不姓张了’。 他厚脸皮说‘此张非彼张’。 把老爷子逗乐了。 张贺年说:“你被我搞得工作都没了,我总要对你负责到底,老爷子一听就没说什么了。” 秦棠瞬间没了胃口,心脏剧烈跳动着,“好,我知道了。” 但她没说什么‘等你过来’之类的话。 什么都没有说。 还以为能多和他待几天,结果还是不行。 张贺年又给她碗里放了块肉,“多吃点。” 秦棠乖乖往嘴里塞,却如同嚼蜡。 仿佛失去味觉,没有滋味。 方维是一点多回来的,张贺年将秦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证件都在张夫人那里,没有拿回来,张贺年跟秦棠交代,到了州城重新补办。 秦棠还以为张贺年知道她的证件被张夫人拿去办出国用了,还好不知道,她吓了一跳。 之所以安排专车过去,是她的证件不在身上,补办需要时间,坐专车也有好处,直接送到州城老爷子家门口,比较安全。 谁知道张夫人那边会有什么动静。 方维安排的人很可靠。 秦棠站在张贺年身后,看他给司机递烟,客客气气请司机一路照顾,有什么事随时联系他,交换手机号,好像家长不放心远行的孩子,啰里啰嗦,要交代的事情一堆。 方维在旁边戳了戳秦棠的肩膀,一脸嫌弃,“你不觉得他很长气?”(长气:啰嗦) 秦棠维护张贺年:“别这样说他……” “得,我忘了你们俩公婆一条战线。” 秦棠:“……” 怎么就两公婆了! 秦棠面红耳赤。 张贺年说完回来,扫了一眼方维,“你又跟秦棠说什么?” “没啊,我什么都没说,秦棠都要走了,你有什么要和她说的快说,我们回避。” 方维给司机使了个眼色走开。 要是顺利,可能几个月就回来了,要是不顺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 等人走后,秦棠看着张贺年,心里在无声道别。 张贺年摸了摸她的头发,郑重其事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很快就能再见。” “嗯。” 张贺年察觉她情绪低落,柔声哄她:“想我就给我电话,只要我可以接,绝对不会不接你的电话。” “……好。” “棠宝,乖,过去后就当是自己家,想做什么做什么,就是出门要和老爷子说一声,免得他找不着你。” 秦棠点头,死死攥着手指,眼眶不受控制泛着酸涩,她死咽下来,说:“你要注意安全,别受伤了。” “好。”张贺年答应她,看出她眸中隐忍的水雾,心头一紧,“早知道当初不管怎么样就该带你去北城。” 是他一时心软,那会秦棠又抗拒的厉害,哭成泪人,仿佛他对她做了罪恶滔天的事。 不过说什么都晚了。 他的眼睛定在她脸上,漆黑,沉默。 她扬起唇,对他微笑,“你别忘了,照顾好自己。” 张贺年勾起她的下巴,低头用力亲了上去。 唇齿相贴的一瞬间,张贺年似乎看到有泪光闪过,指尖湿濡,是秦棠的眼泪,她不想被他看见,用尽自己的力气吻回去,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手指摸到他后颈微微凸出的骨头。 第91章 分开,两端 方维和司机不约而同看向反方向,一搭没一搭聊着。 不确定他们俩能吻多久。 方维一副老神在在拍了拍司机肩膀:“年轻人就是这样,咱们俩多担待。” 司机,“理解理解。” 过了会,她差点喘不过气时,张贺年才把人松开,微微拉开点距离,定定看她:“到了给我电话。” 秦棠点头。 张贺年摸了摸她的头,“上车吧,我去叫司机。” 秦棠上后座,看着他走过去喊来司机,还跟司机说了几句话,车身一晃,司机上了车,她侧过头看站在车边的人,他眯了下眼,目光相对,盯着她看着。 垂在身体一侧的手紧紧攥着,她哑然,胸口仿佛被刀子绞弄。 “开车吧。”张贺年跟司机说的。 秦棠看着他往后退了一步,彼此还在对视,她欲言又止,很想再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发不出声音,喉咙被塞了棉花似得。 车子启动,秦棠趴在车窗旁边看他点了根烟,重重地吸了一口,脸颊微陷,他还在看她,眉眼很黑,烟雾缭绕,缓缓散开,画面仿佛慢了下来。 直至拐了个弯,再也看不到他人了。 秦棠回过头,无声泪流,拿出手机,眼泪一滴又一滴砸在手机屏幕上,视线被泪水打湿模糊,她低头还是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 张贺年送走秦棠,站在原地抽了好几根烟,没有立刻走开,还看着秦棠离开的方向,又给州城的老爷子打了通电话,跟老爷子说了一声。 老爷子轻哼:“行了,知道了。” “爷爷,帮我看着人,别让她有什么意外,麻烦了。”张贺年难得跟老爷子严肃正经。 “知道了,人在我这能出什么事。” 老爷子声如洪钟。 张贺年可以稍稍放下心。 “舍不得了?要不现在叫回来还来得及。”方维故意欠欠的,报复他刚刚和秦棠发的狗粮,“大不了让她委屈一点,待在我这也行,我多安排人照顾她。” 张贺年吐了口烟圈,“不,去州城有老爷子看。” 尤其是防备张夫人。 张夫人可能也想不到他会把秦棠送去州城。 张贺年收回视线,“我走了。” 方维,“我跟你一块回市里吧,我这也没事了。” …… 张夫人房间里礼佛,王叔推门进来,在张夫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张夫人唇角一勾:“还算听话,知道不能忤逆我的命令,你去安排车,把她接回来,尽快安排出国,别再耽误了。” “是,但是州城那边……秦棠说了,张贺年联系了老爷子,万一人没到老爷子那边,老爷子和贺年说了,那就不好办了。” 张夫人叹了口气,“能怎么办,我亲自给老爷子打通电话,想办法连老爷子一块瞒着。” “等秦棠出了国,一切尘埃落定,即便贺年知道,也无济于事,他又不可能出国去把人带回来,何况,他也不知道秦棠的下落。” 张夫人一顿,又说:“何况我已经联系过他们部队,他短期内顾不上这边,眼下是最好的机会,抓紧时间。” 王叔,“明白,我现在去接秦棠。” 张夫人却说:“对了,把秦学叫过去,免得她对桉城还有什么留念,一次性斩断她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王叔眼睛一亮,“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下午,早上还晴空万里,燥热务必,到了下午三点多开始下大雨。 原本被晒得空气扭曲的路面仿佛煮沸的开水,热得人心烦意乱。 秦棠带的东西并不多,就几套换洗衣服,张贺年转给她钱,让她到了州城那边缺什么再置办,不用带那么多东西,反正都能买。 秦棠反复看着张贺年的微信,脑子回忆他说过的每句话,越想,心里越是煎熬。 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 然而开了弓没有回头箭。 她和张贺年注定是不可能的。 除非她可以自私点,不顾现实所有一切,更不顾张贺年的前程,经得住道德的拷问,良心的谴责。 可她不能,也做不到。 车子在收费关卡被截停,司机纳闷出什么事了,秦棠却很平静,她知道,张夫人的人来了。 很快,好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过来敲车门,司机很谨慎,没有立刻开门,没忘记安抚秦棠:“秦小姐,你等会别出声,我来解决。” 秦棠闭了闭眼,死死攥着掌心,仿佛察觉不到疼痛,说:“把车门打开吧。” “什么?” “他们找我来的,你把车门打开,他们不会为难你。”秦棠声音微颤,“这事跟你没关系,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司机将信将疑打开车锁,秦棠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外面的热浪滚滚,扑面而来,驱散浑身的冷意。 王叔走过来,客客气气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秦小姐。” 秦棠有一阵恍惚,血液倒回,她抬头看了看下着雨的天,远处一大片乌云,压城而来。 …… 一个小时候,桉城机场。 王叔将一叠资料给了秦棠:“你的证件护照和入学资料全部在这里,这是夫人给的卡,不用担心不够钱,夫人会定期汇款,国外也有人会接应你,直至你能够独立生活为止。” “对了,你母亲在北山疗养院过得很好,有专人看护,夫人说过,只要你乖乖听话,不要回来,便不会有人在你母亲面前胡说八道。” “贺年在晋升的关键时期,他的妻子可以是任何世家千金,以后前途无可限量,他会有更好的未来,你也不用太担心他过得不好。” 秦棠低着头,紧紧抓着王叔递过来的文件袋,她死死咬着唇,明明想过任何和张贺年分开的可能,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他分开。 是有不甘,但王叔说得对,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管是年纪、身份,都是不可能的。 秦棠沉默着,挺着脊背。 王叔看了看时间,“对了,你要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夫人怕你想家,特地让秦先生过来送你一程。” 秦棠惊错愕瞪大眼睛。 秦父从一旁走过来,双眼闪烁着怒火,脸色铁青,很明显已经愤怒到极点,二话不说,走到秦棠跟前,抬起手重重给了她一巴掌。 秦棠被打懵了,耳朵一瞬间嗡嗡作响,差点没站稳,趔趄了一下。 王叔在旁边拦着,“秦先生,有话好好说,可别动手,何况机场这么多人呢。” 秦父看在王叔是张夫人那边人的份上,压抑着怒火,“王叔,您先让开,我要好好教育这个不孝女!居然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我以后怎么还有脸面对张家,面对徵月,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养她!就该让她和她妈一块滚出去!是死是活我都管不着!” 秦棠眼神空洞,表情无助和绝望,没有一句辩解,任由秦父愤怒发泄,肆意骂她。 “不要脸的东西!就知道勾搭男人!你没男人会活不下去吗?” 秦父都知道了。 秦棠低着头,脊背在秦父的指责谩骂里慢慢弯下来,她没掉眼泪,只觉得麻木,还有耳鸣。 故意不去听秦父的那些指责,但秦父的声音掷地有声,拼了命往她耳膜里钻,脑子里回荡的全是他骂的那些话。 “当初就不该让你去什么北城,你倒好,去北城不是去实习,是去勾男人!你勾别的人就算了,你居然敢……” 秦父伸手指着她,怪她给自己丢人,怪她勾搭的人是张贺年,他的一世英名全让她给毁了。 王叔在旁边拦了几下不管用,干脆不拦着了,让秦父发泄,他拿出手机拨通张夫人的号码,又拿出另一支手机录了现场视频。 秦父是个暴脾气,又上前给了秦棠一巴掌,这下秦棠摔在地上,手掌撑地,骨头撞到坚硬的地面,疼得她只有吸气的份。 王叔见情况不对,给旁边的收下使了眼色,手下赶紧上前拦着。 “好了,秦小姐是涉世未深,一时冲动犯错,我们做长辈的,应该理性引导,别让她一错再错,秦先生,您再打再骂也无济于事,搞不好把人打伤了怎么办?” 王叔又当起和事佬,拦着秦父,拉着秦父到一旁说话。 “机场人这么多看着呢,别动手了,看在您是张家女婿的份上,夫人这不都帮你解决好了,您就别动怒了,夫人再生气都没动手。” 秦学面对王叔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王叔说的对,唉,是我一时糊涂,情绪上头,还好有夫人这次帮忙,不然,我都不知道她做了这么丢人的事!秦家的脸都给她丢光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知道这事的人不多,就我们几个,现在还有件难题。” “什么难题?” “就是贺年那边不好交代。”王叔故意叹了口气,唉了一声,“实不相瞒,为了这事,夫人操碎了心,贺年一向反骨,您也是知道,家里越让他做什么,他越不做。” “比如这次和秦棠的事不就是这样,他呢,就是为了跟家里唱反调,才被秦棠勾引到手,男人嘛,都好面子,护不住自己的女人,脸面无光。” “就连夫人怎么劝贺年都无济于事,心想着送秦棠出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现在贺年还不知道,万一贺年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掀起什么大事来。” 秦父立刻明白王叔的意思,“我知道了,如果瞒不住贺年,就说秦棠是我安排出国的,我是秦棠父亲,张贺年再怎么着也没办法。” “不愧是秦先生,就是麻烦秦先生。” 秦父深深叹了口气,“应该是我麻烦张家,尤其是夫人,要不是夫人出手,哪能顺利低调解决。” 王叔:“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对了,登机时间快到了,我先送秦小姐登机。” “好,辛苦了。” 王叔走到一旁问有些狼狈的秦棠,说:“秦小姐,走吧。” 秦棠麻木跟在王叔身后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秦父,那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秦父嫌弃别过脸,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秦棠自嘲一笑,收回视线,犹如行尸走肉。 步伐沉重,她低下脖子,眼泪无声滴落。 …… 张贺年开车回部队路上,接到部队电话,临时有任务要出差,为期一周,他接完电话,心脏没由来的一抽,窒息一般,心惊肉跳,一层寒意从脊背涌上来,好像要出什么事一样。 方维坐在副驾抽烟,看出他的异样,问了一嘴:“怎么了?不舒服?” “不是。”张贺年若有所思,秦棠才走两个小时不到,没那么快到州城,天黑压压的,下的仿佛是开水雨,又闷又烫,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不喜欢桉城,即便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秦棠小时候说喜欢下雪的地方,所以他去了北城,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可以带她回北城定居,以后在那边生活。 在那之前,等找个机会去见家长,见蒋老师。 张贺年也不知道怎么了,胡思乱想着,很多想法从脑袋里窜出来。 方维不太放心:“贺年,你真没事吧?” “没事。”张贺年回过神,嘴角一勾,“可能开始想媳妇了。” “有病。”方维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以前不知道你那么腻歪,谈个恋爱看看把你谈成什么样了,妈的,真受不了你们这些臭谈恋爱的。” “还媳妇,媳妇个屁,人家秦棠同意了吗?我说你们是两公婆时,她可是一脸的不乐意。” “你什么时候说的?” “就刚刚啊,我说你坏话,她维护你,让我别那么说,你看看你们俩,我真服了。” 方维的怨气冲天。 张贺年嘴角越来越弯,“你也去找个能维护你的。” “滚,老子只是不想谈!又不是找不到!” 玩笑过后,张贺年脸色沉下来,扶着方向盘的手掌不自觉收紧,手背青筋突起,始终不放心,拿出手机拨通秦棠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第92章 除非扒了身上这层衣服 “喂?” 听到秦棠的声音响起,张贺年紧绷的神经松了松,说:“到哪儿了?” “没注意,刚睡着了。”秦棠声音很低,有些沙,刚睡醒一样。 张贺年的语气不自觉温柔几分,“很困么?” “有点。” “那你睡吧,没什么事。” “嗯。” “到了给我电话,打不通便发微信。” “好。” 张贺年顿了顿,不知道怎么了,不想挂断电话,想多听会她的声音,“要不你睡你的,手机别挂,我听着。” “不了吧,信号不好,而且我手机快没电了,早上不记得充了。” 秦棠有些抗拒,声音沙得更加厉害,鼻音也重。 张贺年敏锐察觉她的异样,“声音怎么了?哭了?” “没有,我刚睡醒。” “棠棠。”张贺年紧绷着下半张脸,扶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特别使劲,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别哭。” 秦棠:“……” 呼吸重了重。 秦棠屏气凝神,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眼眶很红很红,再次开口,说:“知道了,手机真的没电了,晚点再找你。” “好。” “张贺年,再见。” “嗯。” 说完,秦棠挂断电话。 喇叭响起空姐专业甜美的广播。 秦棠关了机,刚刚一直忍耐的情绪在这一刻倾泻。 眼泪重重砸在手背上。 她慌乱擦掉,又落下一滴。 越擦越多,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水雾,看都看不见。 …… 张贺年挂断电话,听着忙音,心里的不安又被勾起,跟方维说:“给司机打个电话。” “司机?怎么了?” “你打。”张贺年没解释,眉目深沉,狠狠拧着,秦棠肯定是哭过,声音跟感冒一样,带着沉重的鼻音,还骗他说在睡觉。 方维翻出手机打了过去,喂了声,说:“到哪里了?顺利么?” 司机那边老实回答,方维没听出异样,说:“那姑娘是不是情绪不好?” 司机回答,“是有点,一直在哭,很伤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方维唉了声:“女孩子就是这样,哭完就好了,让她哭。” 张贺年伸过手,示意把手机给他来接,方维就给了张贺年,张贺年没说话,一听到那边,便敏锐察觉不对劲,说:“到服务区没?” “还、还没。”司机听到张贺年的声音蓦地紧张了一点,“我这开车呢,不方便接电话,等到了服务区我再打……” “手机给她接。” “啊?” 张贺年语气重了几分,“听不见?我说把手机给后座的人,我有话和她说。” “这、这……” 张贺年攥紧手机,“她人呢?你们在哪?” 方维一听张贺年的语气就意识到不对劲,看向他。 张贺年重复,“说话,在哪里?” 司机彻底装不下去了,手机猛地被人收走挂断,一阵忙音传来,张贺年再打过去已经没人接了,关机状态,他瞬间意识到不妙,飞快拨打秦棠的号码,情况也是一样。 关机状态。 “出事了?”方维面色一僵。 张贺年的太阳穴一抽一抽的,面目瞬间阴沉,“联系不上秦棠和司机。” 按理说司机是方维找的,不可能有问题。 这几天秦棠在方维的马场,哪里都没去,张夫人去过秦园,不可能这么快找来马场。 这边离市中心都有两个小时车程,马场附近监控覆盖面广,方维做事大部分时候是没问题的,如果有出现可疑人员,方维肯定会说。 而马场工作人员又不认识秦棠,更不知道她什么来头,更不可能被张夫人那边的人收买,张夫人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在这里。 最主要是,时间掐的死死的。 他了解在张夫人身边做事的那些人,有部分是张夫人娘家人,不是专业搞跟踪的,前几天他带秦棠从张家出来有特别注意没被人跟踪,所以问题来了,是哪里出了纰漏。 方维也打了几遍司机的电话,没有人接,“不可能啊,司机是我千挑万选的,不可能有问题,怎么联系不上了!”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秦棠应该没有危险。 张贺年浑身气场低沉,冷硬的眉目染上阴鸷,“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环。” 既然都没问题,那就是最不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出现了问题。 但他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方维浑身冒着冷汗,“是张夫人还是……谁?” 张贺年没说话,默认他说的话,除了张夫人,没有其他人。 陈湛最近无暇分身,更没必做绑架秦棠这种戏码,何况上次他要报复到秦棠身上就不会找替死鬼。 方维见他还算冷静,还没有失去理智,说:“一个小时应该没走很远,我找人去查,实在不行……” 那两个字没能说出口。 报警—— 报警也不一定有效。 何况那是张家。 张夫人敢做,就有应对的办法,不会被轻易找到,就连报警也查不到,何况没有证据,而闹大了,对张家、针对张贺年都没好处。 这个道理,张贺年也明白。 方维自己先pass,“不行,如果是张夫人做的,那秦棠不会有危险,最多最多不让你见她。” 方维碎碎念:“张夫人的动作也太快了,不可能知道你要把秦棠送走,我这边都有监控,没看到周围有可疑人员出没,怎么时间掐得那么好,她能把秦棠弄去哪里?” 这回肯定不是张家。 张贺年拨通陈妈的号码,问:“张夫人在不在家?” “有其他夫人约夫人出去喝茶,这会不在家。” “知道去哪里了吗?” 陈妈说:“夫人没说,我也不清楚。” 张贺年眸子冷沉沉的:“知道了。” 挂断电话,张贺年又拨出张夫人的号码,没接,似乎是故意不接,最后还关机,明摆着冷处理。 张贺年面色笼罩一层阴云,手背一缕缕的青筋,狰狞突起,又拨给张夫人身边的王叔,王叔倒是接了,笑盈盈的,问:“贺年,有什么事?” 张贺年打小跟这位王叔合不来,早些年给张父做司机,但其实一直都是张夫人的人,帮张夫人做事,跟张夫人还有点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是张夫人身边最忠实的心腹。 这人活脱脱的笑面虎。 无家无室,孑身一人。 “你帮张夫人干事?”张贺年舌尖抵了抵上牙膛,冷沉沉出声。 “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张贺年一言不发,一直回到张家,张贺年飞快解开安全带下车,方维跟着一块下了车,跟在张贺年身后进了张家。 他不放心张贺年,担心他会冲动行事。 “真迅速,一个小时左右,费了不少心吧。” 王叔轻笑:“贺年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别跟我装了,需要我请你过来还是你自己老实说,把人弄哪儿去了?” 王叔默了几秒:“不管问多少遍,我都听不懂。” “这是打算装傻装到底了。” “你要是想问,明天过后再去找夫人,夫人会跟你谈。” “等到明天,你们也把人藏好了。” 王叔干笑两声,随即挂断电话,挂断之后,立刻给张夫人发消息汇报。 张贺年紧绷牙根,跟方维说:“得麻烦你了。” “尽管说,这次的事也有我的责任,没安排好,出了疏忽。”方维没忘记他还要回部队,“你先回去,人我一定找到,有消息我告诉你。” 唯一能确认的是秦棠不会有危险。 但会吓得不轻。 已经暴露,张夫人对她不会客客气气。 上次是软禁在张家,这次不一定了。 想到这,那团乌云更黑更密了。 …… 张夫人喝茶见到陈家的千金,陈敏颐。 二十七岁,端庄大气,长得更是漂亮,看着很聪明的一个姑娘。 陈敏颐刚回来,陪陈夫人的。 桉城姓陈的人不少,当地的大姓,不过圈子里姓陈的不多,就陈敏颐这一家。 陈家经商,早些年做房地产的,一跃成为房产大亨,积攒财富,涉猎其他行业,这么多年下来,早在桉城扎稳了根基。 张夫人现在见谁都顺眼,尤其是陈敏颐,之前就对她很满意,拉到身边来聊了起来。 陈敏颐乖巧顺从,能说会道,人又机灵,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在场的夫人没有不喜欢她的。 尤其是张夫人,握着她的手,说:“这么伶俐的姑娘,我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 陈夫人笑而不语。 倒是旁边的其他的夫人说:“当不了女儿,可以当儿媳妇,我听说贺年不是调回来了,可以找个机会让他们俩见见。” “贺年?”陈敏颐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听说过,都是一个圈子的,没见过人也听过名字。 “你觉得呢,敏颐。”张夫人问她。 “可以呀,我也想见见贺年,之前就听朋友提起过,听说他之前在北城待了很多年。” 陈敏颐其实见过张贺年的照片,知道他长什么样,很有男人味,和她圈内那些沉迷风月的男人不太一样,又是部队的,年轻女孩子天然对这个职业有好感。 既然逃不过自由婚姻的命运,何不找个外貌好的、气质佳,有男人味的。 张贺年就很不错。 …… 张贺年在张家等到天黑,外面雨再次淅淅沥沥下起来,陈妈一脸担心看着张贺年,不管陈妈说什么,张贺年都不说话,沉默坐着,等张夫人回来。 张夫人是九点多时候回来的,身边跟着王叔,还有助理,陈妈上前接过张夫人的包包,张夫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等人走后,张贺年站起来,问她:“秦棠呢?” 张夫人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姿态优雅,说:“我今天见过陈家的那位千金了,她对你也有兴趣,找个时间见见吧,在年底之前,尽快把你们俩的事敲定,先订婚再结婚。” “我问,秦棠呢?” 张贺年压抑着愤怒,双目猩红,下午,他拖了关系找人去找秦棠,将近四个小时,没找到人,只能说张夫人很有手段,这次是有备而来。 “我说,陈敏颐你必须见。” 母子俩,互不相让。 楼上听到动静的张徵月倚在栏杆上看热闹,她唇角勾起,并不打算掺和的意思。 想当初,张夫人的手段可不比现在的差多少,为了让她离婚,打掉孩子,可费了不少心思。 现在拆散一个张贺年,绰绰有余好吧。 何况张贺年离开桉城那么久,他在桉城的人脉有限,又是自己家事,从一开始很明显就处于下风。 博弈最怕的就是心软,有软肋。 张贺年不就是。 她当年也是。 张贺年手臂经脉明显,紧了又紧,并不打算屈服的架势,他的人生心跳没有服输这两个字,要么血拼到底,“我只见秦棠。” “恐怕你得失望了,你见不到她。” “您把人藏哪了?”张贺年冷硬出声,“您不说,我也能把桉城掀翻。” “你试试!”张夫人再也控制不住愤怒,“你真以为你在桉城有根基?我不怕直接告诉你,人我已经送走了,你永远都别想找到她,从今往后,你收了那个心思,想都别给我想!” “何况人不在桉城,这个点,还在飞机上。” “你送她出国?”张贺年瞳孔紧缩,眼里猩红根根分明,手指捏得嘎吱响。 看张夫人得意的表情,想必是送出国了。 送出国是张贺年的死穴。 未经允许批准,不能随意出国。 除非扒了身上这层衣服。 张夫人觉得自己赢了,悠然又坐回沙发上,“贺年,从一开始你就草率了,而且出国,是你姐夫做的决定。” “你犯不着跟我生气,你姐夫还没死呢,他还好端端活着,有权利处置自己女儿的去留,何况出国深造而已,是为了她好,又不是去死。” 张贺年硬朗的五官一寸寸发冷、发沉。 目光折射出的寒光更是骇人。 “你姐夫没找你麻烦,是看在张家的份上,要是他追究起来,你现在拥有的,保不保得住还是个问题。” 张夫人冷哼一声,完全站在制高点。 第93章 连份生日礼物都来不及准备 外面的雨大,风也大,似乎有台风来了。 陈妈拿着雨伞追上要离开的张贺年,张贺年没回头,沉声说:“不用了,陈妈,您快点回去,别淋湿了。” 风雨有多暴戾,他的声音就有多平静,让陈妈觉得揪心一般,坚持将伞塞到他手里,说:“秦小姐不会有危险的,夫人不会那么狠心,你别担心,也别做傻事。” 刚刚他们母子之间说的话,陈妈都听到了。 张贺年没有表情,任由雨水浇灌,身上很快湿透,冰冷的雨水接触皮肤,却不能熄灭他心底那团火,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陈妈看在眼里,心疼他,说:“贺年,你别跟夫人怄气了,等过段时间,夫人心情好点,再和夫人好好谈谈。” 张贺年没回应,把雨伞还给陈妈,脸上表情淡漠得不能再淡漠,“回去吧,不用送我。” 说完,他疾步进到雨中,车子停在张家大门口,回到车里,已然全身湿透,随即启动车子,连夜回了部队。 …… 第二天,张贺年接到一通电话,“我查到秦小姐的航班信息了,她去了洲域。” 相距八千多公里。 张贺年嘴角抿着,喉咙发紧,身体仿佛失去知觉。 昨晚回到部队,非常器重他的那位气得不行,连夜‘审问’他不遵从安排,他没解释,性格犟,本就不是解释的人,宁可被罚也不解释。 搞得大晚上都不得安宁。 那位惜才,又不能不罚他,所有人都盯着看,军令如山,岂能儿戏。 “具体在哪里查不到,秦小姐的手机、网上的社交账号全部注销了,根本联系不上,现在能知道她行踪的,只有张夫人。” 张贺年鼻音很轻,应了声,“知道了。” …… 王叔这边将秦棠的情况如数汇报给张夫人,张夫人解决了麻烦,心情舒畅了大半,“入学了?” “还没有,过去太仓促,还要准备语言考试,只要语言考试过了,能赶在尾巴入学。加上有您找的那些教授专家写的介绍信,不是问题。” “没关系,只要人过去就行,你盯紧一点,别让她偷偷回来。” 王叔说,“您放心,我让人盯着,不会让她偷偷回来。” 张夫人起身,走下楼,王叔跟着一块下楼,小心照顾着,张夫人说:“起码得在国外待个几年,至于她书读不读得了,看她自己,等几年后,贺年娶妻生子,她要想回来再回来。到那时候,总不能没皮没脸又勾搭上贺年吧。” 王叔有些忧虑:“那不一定。” “怎么不一定?” “那天机场,秦学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掌箍秦棠,万一秦棠新生怨恨,萌生蓄意报复……” “你说的有道理,我把她逼到去异国他乡,还拿她母亲当要挟,她恨我怨我应该的,说到底,是她先不仁我才不义,要不是她先招惹贺年,我犯得着花那么多力气对付她?” “何况,我也不是没给过机会,她要是老老实实和温聿风交往,哪里会有那么多事,我还没怪她净给我添乱,她哪来的资格恨上我?” 张夫人越说,心里本消下去的怒火又有燃起来的趋势,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眼前闪过前晚张贺年坐在她的对立面,那表情那眼神,仿佛她是什么仇人似得。 十月怀胎,血肉至亲的亲生儿子,为了个女人,和她撕破脸,字字句句,里里外外,全是对她这个做母亲的怨和恨。 王叔倒上一杯热茶:“先生那边……” “瞒着,别闹大,这么大一桩丑事别影响他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张夫人没有喝茶,放在一旁,优雅靠在沙发背上,吐了口气:“叶繁姿什么情况?” “内斗,她让人偷拍那些照片公开了,让别人以为她和贺年旧情复燃,她身后是张家,之前叶家那些不站队的老人,似乎有倒戈的倾向。” “还以为她有什么过人的手段,还是得靠这些不入流的剂量,放出消息,说贺年和陈敏颐在接触,别让什么阿猫阿狗都来蹭关系。” “好。” …… 秦棠到了新的环境适应之后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到m国的住处都是张夫人那边安排好的,王叔特地交代过,不能随便搬家换地方住,每天行踪都得报备,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能偷偷回国,更不能联系国内任何朋友同学,必须切断和国内所有的联系。 国内的不必要的联系,不包括王叔。 张夫人是不会亲自联系她的,她也接触不到张夫人,都是王叔在替张夫人代为联系,是张夫人的传话筒。 至于她母亲,王叔让她别担心,只要她乖乖听话,到时候会安排时间让她秘密回国探望。 至于什么时候,那是以后的事。 秦棠知道,自己不是张夫人的对手。 张夫人拿捏她,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要挣扎,如同蜉蚁撼树。 不自量力。 秦棠没有时间悲秋伤怀,自己振作起来,在每个失眠的夜晚,她不内耗,将精力用在备考上,要在签证到期之前尽快申请入学。 这一个月除了睡觉吃饭解决生理需要,其他时间都在学习。 她一刻不敢停下来,喘口气的功夫都不敢,就怕停下来的间隙,那些情绪趁她不备蜂拥而至,侵占她的所有。 甚至都不敢想那个名字。 除了生病。 熬了两个月,压力与日俱增,又开始失眠,加上一直水土不服,吃不下什么东西,到后面严重了,吃什么吐什么,精神萎靡,蜷缩在床上,那个名字跟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紧紧将她缠绕,没有地方落脚。 晚上做梦,梦到张贺年,他站在雨里,电闪雷鸣,他满目猩红盯着她,声嘶力竭质问:“为什么又骗我?” 又…… 是啊,她又骗了他。 他满心满眼计划送她去州城暂避风头,而她转头联系上张夫人的人,离开他。 离别前那晚的缠绵,也成了她的梦魇。 一切都怪她自己,咎由自取。 明知道他是毒药,沾染不死也残。 秦棠熬了两天,实在撑不住了,去了医院,周围全是深眼眶高鼻梁、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秦棠本就年纪不大,个高却瘦,在国内普遍白幼瘦的风格里,她占了个白瘦,不幼,到了国外就成了外国人眼里的‘白幼瘦’。 在医院里,频频被侧目。 排了老半天的队伍终于见到医生,第一面被问年纪。 见外医生,最后开的药是一堆维生素。 秦棠不敢去私人医院或者诊所,那边收费巨贵,张夫人给的那张卡,她不敢用,说矫情也好,说她死倔也好,真用了,她心里的罪恶感会将她吞没殆尽。 来的那天,她用自己的钱兑了外汇,能撑一段时间,只要熬到入学,拿到学生签证,再能兼职赚钱。 拿了一堆维生素回到公寓,关上门,脱下鞋子,秦棠喝了杯水,吃下那些药,维生素也好,起码能补充营养。 又看了会书,困意席卷而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睁开眼,窗外的天彻底黑了。 有种不知何年何月何时的寂寥席卷全身,异国他乡,别说没有朋友,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种寂寥、清冷、孤独,侵入五脏六腑,绞得她苦不堪言。 看了手机日历,九月粉是张贺年的生日。 她连份生日礼物都来不及准备。 摸着脖子上的项链和戒指,那些甜蜜的记忆争先恐后占据脑海,熟悉的眼眶酸胀涌上来。 想张贺年,也想妈妈。 可她没有张贺年,妈妈也不要她。 病拖了一周还是不见好,秦棠只能自己去药店买对症的药,吃了后,才好了一点,又扎进知识海洋,她安慰自己,不能永远任人刀俎。 哭瞎了眼也不会有人搭理你。 好在张夫人没有赶尽杀绝,还让她继续学业。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番用心,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秦棠没有心情高兴,而是盯着录取通知书出神。 手机响起,是王叔打来的电话。 秦棠回过神接通,声音微发哑,“您好。” “收到录取通知书了?” “嗯。” “恭喜秦小姐,好消息,我会转告夫人的。” “我妈呢?我妈的情况怎么样?”秦棠紧张问道。 “放心,蒋女士不会有事,平平安安,无人打搅。” 秦棠咽了咽喉咙,“你们说话算数。” “这是肯定的,秦小姐不用担心,要是没其他事了,我先挂了。” 不等秦棠说话,王叔已经挂断电话。 秦棠忍了好久才将情绪平复下来,她闭紧双眼,不想泪腺失衡。 很快到了开学的日子,秦棠不像其他同龄的新生,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习上,她不是来镀金旅游的二代子弟千金,更没有精力花在打扮穿搭上,只保持干净整洁,其他一律顾不上。 班里有同胞,一开始并不熟,后面混熟了秦棠话才多了几句,偶有来往,但他们私底下找她出去聚会逛街,她从来不去。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是来玩的,更不是来享受的。 何况课余要去兼职工作,赚取生活费。 时间排得很紧很满。 入秋后,秦棠不舍得买衣服,后面怕生病才买了保暖的衣服,秋衣秋裤更是没有,还是王叔来了一个电话,说在国内寄了些生活用品给她,还问她为什么不用卡里的钱。 秦棠不解释不说话,原本就慢热内敛的性子被磨得更是一点棱角都没了。 王叔告诉她:“秦小姐,用不着跟自己过不去,卡里的钱足够你过得无忧无虑,夫人没想折磨你,你用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你要是有自尊心,又怎么和贺年勾搭在一起,之前夫人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不是很好么,圈子里那么多年轻有为的子弟,你一个都看不上,偏偏勾搭上最不该勾搭的。” 秦棠久久没有说话。 挂断电话,王叔脊背直冒冷汗,受伤的手腕绑上了石膏。 想起昨天张贺年找到他,浑身仿佛透着瘆人的戾气,问他秦棠的行踪。 猜到张贺年会找过来,想方设法躲着,没想到都这样了还是被找到。 怕被张贺年查通讯记录,王叔每次给秦棠打电话都用别人的卡,十分谨慎和小心,做到这个份上,见到张贺年,还是瘆了瘆。 到底长大了,是个铁骨铮铮的大男人了,不再是以前的小孩子。 王叔多少是有点怵的。 自从张贺年和张夫人撕破脸,张贺年没再回过张家,张夫人的电话更是不接。 张夫人还想撮合他和陈家千金,都没找着机会。 王叔只能笑呵呵应付他,让他别问了,问多少次也不会说。 张贺年是没说什么,但打断了他的一条手,出手动作很快,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更不会看在张夫人的面子上手下留情,正因为张夫人,下手更狠了。 张贺年动完手,走之前留了一句:“秦棠要是少一根毫毛,我先从你们这帮狗腿子下手。” 张夫人知道张贺年动了王叔,怒不可待,随即倒是反应过来,秦棠似乎没动过卡里一分钱,这才安排王叔寄些生活用品过去。 又过了几天,张夫人接到丈夫的电话,吃了一惊,“你说什么?贺年辞职了?” 张父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打电话找张贺年,找不到人,于是一通电话打给张夫人,“张贺年他人呢?” 张夫人心惊得厉害,此时正和几位夫人在看粤剧,舞台上装扮隆重的粤剧演员正在上演一出《君子桥》,张夫人听得如痴如醉,张父这一通电话让她出了一身冷汗,“我不清楚他在哪里。” 张父同样气得不轻,撂下话来,“我明天回去一趟,赶紧联系他,让他滚回来。” 张夫人定了定神,没有心情再看什么表演,匆忙和几位夫人道别离开,打电话给王叔,让他赶紧去找人。 国内的情况,远在m国的秦棠一无所知。 但从同学那看到几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对男女,只一眼便认出来是张贺年和叶繁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