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了吗》


 掀起你的盖头来

    这是她离婚后第六次相亲。
    跨过自行车道，是小小的安全岛，对面绿灯数字醒目地跳动着：“5-4-3-2-1-0”。慧敏被红灯拦下了。放眼望马路对面，那个羽毛球拍的雕塑在哪儿？没有！以前来这散步也没看到过呀！
    他到了吗？是个怎样的人？绿灯亮了。随着急急忙忙的人群穿过长长的两段斑马线来到了公园这边。四下看看，没见着什么雕塑，也没看到停留的男人。她一边顺着路慢慢往前走，一边掏出手机。
    “喂”，还是那个声音。“你到了吗？”
    “到了，没看到雕塑啊。”
    “你在哪个位置呢？”
    “我在靠近公交站台这儿了。”
    “哦，你往回走，对对——哦，我看见你了。”
    慧敏心中“突突”直跳，会遇到一个怎样的男人呢？不会是骗子吧！缓缓走去——灰蒙蒙的夜灯中，一个男子的摸样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微笑着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好！”“你好！”
    谢天谢地！不是那么不堪，不是猥琐的，也不是秃顶的，也不是矮小的——甚至还有点好看。虽说之前看过他的视频，可是——
    两人互相审视着，有点不好意思，看得了了草草。
    “我和照片像吗？”男人问。
    “像”。
    “我呢？”
    “也像。”
    两人笑了，男人客气地让她走在前面，朝预先约定的咖啡店走去。
    这是一个集锻炼、休闲的公园。唱歌的，跳舞的，还有滑旱冰的，跑步的，无所不有。一早一晚，尤其是傍晚，这儿是热闹的海洋。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说中年男人死老婆是一大喜事呢？”男人轻轻微笑着似嗔似喜的问。她看出了他对她的态度，没有了网上聊天时的强硬，好像突然软了下来。
    “不是我说的呀，坊间不是流传男人四大喜事：升官、发财、生子、死老婆么？死了老婆既可以娶更年轻貌美的，又没有身败名裂、分割财产的麻烦，多好啊！”看到男人的态度，她居然有了点无所顾忌。
    “那是痛苦！自己的亲人去世，怎么会喜呢？”他是真的有情有义，还是有意给自己脸上贴花？她想从男人对自己亡妻的态度来考察他。不管是哪个，他愿意为她说这些说明什么？
    “这儿真漂亮。”避开人群，他们走在绿树倩影的小路中，他由衷的发出感慨。
    “那边更美，还有湖呢，我带你去逛逛。”他们改变计划，朝湖边走去。
    他似乎并没有qq里那么讨厌！
    几天前，她没事无聊，上那个婚恋网去看了看遇到他，比她大五岁，在离她所在的江城市一个多小时路程的一个小城——容安市。希望到她所在的江城市找对象。两人在qq里谈得不欢而散！
    她告诉他江城市人的口碑很差，素质很低，连他们本地人都不愿和本地人做生意。“你怎么会这样说，怎么可能一个城市的人都差，难道你不是那的人吗？”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是本省人尽皆知的事啊！前几年开展了一项‘树k省人新形象’的活动，本省人心知肚明是要树江城市人新形象，不好意思点穿罢了。当然不是绝对的，我说的是一般情况，尤其是老江城市人更糟糕——我外地人，在这工作而已。”她冷冷地说。
    男人半天不开声。她想她这样说可能破灭了他的希望，正恼火呢。
    过了一会，他问她想找怎样的？“人品好，不花心，居家过日子的男人。”
    他发信号要求视频。镜头里，一个戴眼镜光膀子的男人出现了，看起来不差。
    “你们那儿很热吗？”
    “为什么？”
    “怎么还光着膀子？”他不好意思了，他天天锻炼身体，目的就想有一身吸引女人的腱子肌，看来今天露得不大合时宜。她天生对戴眼镜的男人抱有好感。作为对等，他要求也让他看她，她说没有装镜头。
    离异几年来，绝望中她常常寄希望于网络，希望遇到那个他，然而事与愿违。每当和男人聊天，他们不是要求视频，就是谈性，一个个都那么赤裸裸。她是个非常自尊和好面子的人，不愿意随随便便让人知道她是谁，万一遇到熟人，还不知道别人怎么议论她呢。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离婚女人门前更是是非多！干脆就拔掉了镜头。
    这还不算什么，更有的提出一夜情、**等等，还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男人。比如要求女人天天穿长丝袜的，真是大开眼界。
    有一次，她遇到个男的上来就直奔性，问她多大了？“十二岁。”“啊啊！你还那么小，快回家去吧，别聊了！”她哈哈大笑：还算是个有良知的男人！
    网络，无奇不有！什么人都在这儿出没，暴露出人们赤裸裸的最真实最隐秘，也可能最丑陋的一面，让她看到人间众生相。
    他退而求其次让她发照片过去。她故意找了张集体照发过去让他猜。那是一张她和一群年龄层次相差很大的学生拍的合影。
    第一次，他猜了一个年龄五十多的女子。她心里不悦，她有这么老么，知道她四十呢，虽说那个学生长得也漂亮。后来他告诉她，他是故意这样的。
    猜来猜去都没猜中，只好告诉他是中间坐着的。
    “你是领导吗？”
    “为什么说是领导？”
    “只有你一个人坐着，比你年龄大的都站着呀。”
    “官本位！心中只有领导。”“是——老师”。他来来了兴致，又要她发照片过去，发了几张，还要求发，怎么这样的人，她烦了，干脆不理他。
    女儿丹丹在外间做作业，她刚刚考上本省最好的高中，憋着股劲努力着呢。她很为女儿骄傲。在初中时，她几门功课的奥赛获得过市、省乃至全国的大奖，再苦几年，女儿考上理想大学，她就熬出头了。只身一人拉扯大女儿她尝够了苦头，谢天谢地，还好女儿还争气。
    她自己也没闲着，写论文，做课题，读学位，一路艰难走来，终于顺利拿到了硕士学位，评上了教授。这两年她也不想再结交什么男人了，不能影响女儿，要给女儿一个安静的环境，等她好好考上大学再说吧。
    他的头像在晃动，两人又聊起来，她问他想找怎样的？“漂亮、气质好，单位好，有房子，经济条件好，要能给我加分的。”她鄙夷，尤其是“加分”两个字更觉得俗不可耐，她知道这又是个被单身女人宠坏了的单身男人。
    离婚几年，她遇到的好些单身男人实在是不堪。狗屎样的男人都以为自己不得了，什么都没有还要求女人什么都得有。
    也难怪啊，社会上随处可见离婚的女人，却难遇到离婚的男人，离婚的男人哪儿去了？他们往往是先有了外遇才离婚的，很快就结婚了。没有外遇的选择的余地也大，可以找离婚的也可以找未婚的，甚至还可以找下一代，很快也结婚了。想结婚的男人还是好男人，更有那不想结婚的，在女人之间周旋着游戏人生，甚至占女人的便宜。
    离婚的女人就不同了，他们不可能找未婚的，不能找比自己小的，更不能找下一代，只能找比自己大的，离婚的。而这样的男人眼里不会有她们，她们大都还带着孩子，又是一层障碍。于是女人们只好再往大里找，多半找个比自己大十几、二十几的，或者就一直那么单着。
    悲哀啊！都说“离婚的男人是个宝”，慧敏离婚后才知道形势的严峻。但是她打定主意宁缺毋滥，犯不着找个老头来伺候。
    她忍不住刺他一下：“那你呢，你有什么？”心里愤愤地想“你以为你是皇上选妃呢！”
    “我会承担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男人说。
    他问她为何离异多年都没结婚。“离婚的男人都是垃圾。”又把他气倒了，说她太高傲、太偏见了，怎么能把所有的离异男人都说成那样呢？
    “虽说不是所有离异男人都这样，但绝大部分都是这样。有的沾花惹草，有的成天在外吃喝玩乐，有的人格分裂，有的性格缺陷，总之，好男人不离婚，只有少数男人离婚是女人不好-——而离婚的女人则相反，往往是三z女人。”
    “什么是三z女人？”
    “姿色、智商、资产都好。”
    “好了，别自我感觉太好了！”，他很生气，老半天都不理她。好一会，丢过来一句话：“有兴趣就留个电话。”
    她想都已经谈崩了还留什么电话呢？又想反正留了电话他也不一定会找她，无所谓了。
    没想到他居然还真的来找她了！
    居然印象还不错！
    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湖边杨柳轻拂，湖面波光潋滟。两人沿着湖岸缓缓漫步。
    男人滔滔不绝地介绍他的生活状况：生活怎么有规律，怎么讲究养生。每天清早到公园锻炼，下午下班后打球，晚上吃五谷稀饭，泡脚。不抽烟、不喝酒，少应酬。
    她心中暗笑：那么急于推销自己哦！又想，她不就是想找个居家过日子的男人吗？心中有了一层满意。不知他是哪一行的？
    “你说你的单位是通讯，那是什么呢？”她试探道。“你往对面看。”顺着他手指一眼看过去，越过湖面，一栋高高矗立的大楼傲然屹立在对岸边。她立刻明白了。真是奇了！她不免感到亲切。不知他是什么文化程度，具体做什么工作？“你是学通讯专业的吗？哪个学校毕业的？”他说了个本省的学校，这正是她哥哥的母校，她不动声色。
    “你们学校有江州市的吗？”“我上一届有一个叫陈志高的是那儿人。”正是哥哥。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还活跃。”
    “是很花吗？”
    “没听说。”
    滴水不漏啊！她很想知道别人眼中的哥哥是怎样的，或者看看哥哥读书时有什么奇闻异事，可他什么都不说。
    “你是江州市人？”
    “是的。你还认识江州市公司什么人吗？”
    “有个叫马文革的在一起上过干部培训班。”老天，什么叫做无巧不成书呢：同志，不要怪我啊，我没想给你挖陷阱的，是你自己掉下了天罗地网！
    她觉得奇妙极了。忍不住就说：“那是我姐夫。”他呆了呆，暗想幸好没说错话。回过神来：“他很优秀，现在是江州市公司的顶梁柱。”
    “陈志高呢？”
    “听说也还不错，我们不是一个专业的。”
    “那是我哥。”她终于憋不住了，俏皮地看着他，就想看他的狼狈相。他怔了怔，哭笑不得，不由得感慨，天下怎么那么小啊！
    她想：别想有什么瞒过我，要调查你太容易了，也别在我面前调皮哦，小心我哥揍你！看他楞在那。
    “怎么？有压力吗？”
    “没有的事。”
    看得出他有点小心了。她心里直好笑：难道怕又踩着地雷吗？
    湖边不时有卖花的小孩、老太太专找他们这样的男女兜售，为避免尴尬，每次她都抢先说：“不要不要，我又不是小姑娘。”“是啊是啊，我们都老夫老妻了！”他回应道，她闹了个大红脸，没想到他脸皮那么厚！他感觉到了她的善良。
    知道她一个人含辛茹苦抚养一个小孩，还培养得那么好，自己又优秀，从一个侧面看出这个女人是个很靠谱，很有思想的女人。
    “过两年你孩子上大学去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可能会搬家。”
    “那搬到我那去，我在这也买了房。”他脱口而出，微笑着望着她，她开不了声，心里又欢喜又不好意思。
    仲秋的古琴湖畔凉风习习，身上的连衣裙被风吹得像翻卷的荷叶，她走累了。“我得回去了，已经九点多了。”她往回去的方向走去，他追过来。“那你就是姓陈了？”“你呢？”“我啊——我给你看。”
    他边打开手机边把她带到路边的一张长椅上坐下，用一支细笔在手机上点来点去，手机上出现了一个叫“严华雄”的总工程师在容安市公司的活动。“你就是这个严华雄？”“正是”。
    真聪明！用这种方式自我介绍，既介绍了自己又叫人看到他的光环还使人打消了对他的戒备。其实从他刚才说的情况以及说出家人名字时她就知道这个人是可信的。网络虽虚无、危险，但他是可靠的。那么，眼前这个人不仅可信，而且还很优秀了，更关键的是，他在意她！
    他只字不提走的事，一直说个不停，简直一个话唠！她基本上成了他的听众。这次谈的是他的罗曼史。他妻子死后没多久，介绍女朋友的络绎不绝，有的是大龄剩女，有的是离异的高官，他说他都不愿见。
    “难道一个都没谈吗？”
    “谈过一个。”
    “什么样的？”
    “一个政府中层干部。”
    “漂亮吗？”她最关心这个问题，“她自己说人家说她长得象巩莉。”
    “那你觉得呢？”循循善诱。
    “我不知道，可能是吧。”
    “很好啊，怎么没谈了呢？”她引蛇出洞。“她家有两个保姆，一个专门做饭，一个洗衣搞卫生。穿的衣服要专门到省城的东方广场买——我不认可这种生活方式。”
    “人家有那本事你管得着吗？”
    “还有，她那个儿子也是惯得不像话，比如带他去外婆家吃饭，非得等他玩完游戏才能出门，这样教育小孩！”。
    “后来呢？”她穷追不舍。
    “后来我就不打算在本地找了，想到江城市安家。凡是来介绍的我一概拒绝，名字都不要告诉我，否则对人家不尊重。”
    “为何不到容安市安家？”
    “我本来就不是那的人，我是浙江人，15岁才到那，后来工作、结婚在那。你听不出我口音？再过六年我就可以退居二线不上班了，所以没必要在那儿成家。这儿的医疗、生活等各种条件都更好，而且我在这儿还买了房。”
    “那你在这儿谈过几个？”继续穷追猛打，“一个都没有。”
    “不可能吧。”她心想别哄我，“见过几个，没谈过。”
    “怎样的，说来听听。”
    “前段时间见过一个大学教师，自己还办了学校。”
    “很好啊，有学问又有本事。”她诱敌深入，“呵呵，可是我不喜欢她的长相。”
    “长得什么模样？”
    “象男人。”
    她心想可以理解，找个男人样的老婆和我们女人找个女人样的老公不是同样恶心吗？
    “还有呢？”
    “还有一个搞销售的，人长得蛮漂亮的，可是和她聊天她老问如果结婚，我一个月能给她多少钱——光问我，你呢？”她心中闪过他的身影，也只是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了。
    “你刚才说要搬家，搬哪儿去？”
    “另外买的房。”
    “哦，那你不就有两套住房了吗？那如果你要再婚你得去公正哦。”
    “不用，婚前财产属于婚前个人，这是婚姻法新规定的。”
    夜深了，他谈兴真浓，她已经觉得冷了，湖风丝丝凉滑，吹得她脖子冰冷，几次想告辞又不好意思打断他。他有个女儿，已经大三了，两人相依为命，每天都要通电话，关系非常融洽。他父亲很早去世，母亲远嫁，有个妹妹嫁到外地。
    他出生不到一岁就离开父母在外婆家长大。15岁回到父母身边，已经隔阂得难以相处。打骂是经常的事，他甚至还离家出走过，是个缺乏家庭温暖的可怜人。
    走出公园，她问他哪儿有什么羽毛球雕塑，他指给她看，原来是做成羽毛球造型的霓虹灯，红光闪闪立在路旁，而她只顾看什么雕塑，那么光辉灿烂的形象居然忽视了。
    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半了，女儿还在写作业。见她回来打趣她：“约会去了是吧？”。刚才她离开时在里间换衣服，女儿知道她要出去，从外间伸出一颗樱桃小丸子的圆头调皮地说：“去约会吧？”。现在又来了，“别胡说，怎么那么晚还不睡？赶紧睡，明天就起不来了！”她吓唬女儿。
    刚刚躺下，突然“喵”的一声，短信来了，她赶紧调静音。
    “我已经回到宾馆了。”
    “哦，好的，早点睡吧，晚安！”
    “没有得到你的答复我睡不着啊，你对我感觉怎么样？”
    “你呢？对我印象如何？”
    “美丽大方，气质高雅，知书识礼，我很满意。尤其是你的眼睛，很有内涵。”
    她心里涌上一丝甜蜜——哦，这就是我要等的男人吗？难道久违的爱情真的光顾我了吗？心中却很平静，仿佛这是预料中的事。怎么给他答复呢？目前来看他是自己见过最满意的一个，至于人品、性格什么的还难于鉴别，还是先给他个定心丸吧，慢慢再说。
    “那我们是知音了吗？”
    “啊，那我就放心了，今晚就可以睡个好觉了！明天有时间见面吗？”
    “不行啊，孩子要上课，我得在家给她做饭。”“不是星期六吗？”“星期六他们也上课的”
    “那好，我等你做好饭再出来好吗？”“好的。”
    爱情的春天真的就这么来了吗？先不管那么多，夜已深沉，睡觉要紧，慧敏很快进入了梦乡。

 2你比昨天还好看

    清晨，车轮的滚动声压碎了她的梦乡，一觉甜睡醒来，楼下马路上已经车水马龙。新的一天开始了！慧敏一轱辘的爬起来，先到厨房把蛋和早点蒸上，把昨晚定时煮好的稀饭给女儿装一碗出来凉着。洗漱好，看看快七点了，把女儿叫醒。
    十点没到严华雄就开始发短信了，她告诉他没那么快，还没开始炒菜呢。过了会短信又来了：“好了没有？”真是个急性子！没多久他直接打电话了，让她炒好菜就出来，他们一起到外面吃饭。
    给女儿留好字条，慧敏急匆匆出来朝他说的方向走去，到了立交桥下，他已经从对面迎过来了，都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两人来到他宾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店里居然还没有一个客人，连服务员都还躲在里间。他们上了楼上最里面一个单间坐下，阳光从窗外柔柔的照射进来。
    这回是面对面坐着，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面容，才发现他面庞俊朗，线条轮廓分明，络腮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泛着青光，给他平添几份雄性，可以说是个美男子呢！
    有趣的是他的手机铃音是摩托罗拉浑厚的男低音“hello_moto”，和他的形象浑然一体，雄性十足——好像和昨晚有点不像呀，有点像哪个明星，对，周润发！后来两人熟悉以后，他果然说很多人说他象周润发，单位上的人也说他长得帅，于是每次她都故意叫他“发哥”，“蟀哥，蟋蟀的‘蟀’”反弄得他不好意思，再也不提什么周润发了。
    他们各点了一份煲仔饭，边吃边谈。她对他的情况大致也了解了。他是个很聪明，很有能力的男人，知道怎样应时顺变，在逆境中改变命运，打拼出一片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工人出身的他，先是考上一所大学，毕业回单位后在很多基层单位干过，担任过一些科级干部，最终到了今天的职位。
    “如果不是省里用人政策的改变我不应该是今天这样，和我一起上干部培训班的很多人都上了领导层，他们运气好啊！”
    对于这一点慧敏当时不置可否，但是两人熟悉之后她毫不留情地说：
    “只是运气的问题吗？”
    “当然是。”
    “那为什么政策没变的时候你没上去？而且后来也有人提拔了呀？”
    慧敏想让他多看到自身的不足，争辩几次后他虽说是自己水品不够但慧敏看得出他并不那么服气。
    他妻子是车祸去世的。说是车祸，很是怪异。
    “那天她去上班没多久，我还打电话问她股票密码，我正在网上看股市。没过多久，公司领导打电话给我，让我别着急，公司已派车来接我，妻子在医院抢救。我到医院时她人已经不行了，问我要不要抢救，但即使抢救过来也可能是植物人，我说植物人也要！”马上派车送到省城抢救，但还是没抢救过来。
    “她上班前是否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没有。”
    “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也没有。”
    “真是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呢？”
    惠敏感到说不出的惊奇。
    “整个抢救过程中她有没有醒过来过？你们有没有说上话？”
    “没有。”
    “就这样不辞而别了吗？”
    “是的。”
    “哦。”她嘘嘘不已：转眼之间，毫无迹象、毫无准备，连一声告别的话都没有，夫妻已是阴阳两隔，永不相见！心里不仅为他们深深叹息：人生无常啊！
    他妻子只是乘公交车时车还没完全停稳下车，摔一跤就这样走了。真是难以想象，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说走就走了！难道这就是命运吗？他们结婚那天慧敏不敢想上天是不是有意这样安排的，怎么也不会这样就能死人啊！而且这能算是车祸吗？责任认定完全是司机的错吗？
    “是的。”他坚定的回答。“当时这件事在我们当地家喻户晓”
    妻子死后他把在容安市买的一套房子卖了，买主是一个女人。开始她开价很低，他很生气：“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这个价不卖！”，但最后那个女人还是买了他的房，当然不是开始的价钱。
    卖房后的一天晚上，一个女人打电话给他，问他是不是还沉浸在丧妻的悲哀中，安慰他不要难过，她也经历过这种打击，现在不也走出来了吗？
    两人聊了很久，最后她说：“我们两个命运相似，同病相怜，你看我们能做朋友吗？”。
    “你知道她是谁吗？”严雄华问。
    “知道。”
    “谁？”
    “还用问吗？买房的女人！她是真的想买房还是借买房来跟你接近呢？”
    “当然是要买房了。”
    “那你答应了吗？”
    “你说呢？”
    “为什么？”
    “没感觉”。
    慧敏不由得担心起来，有的男人虽然无意和某个女人结婚，但是一旦有女人示好，还是会不负责任地占有这个女人，或者成为性伴侣，而很多单身女人也无所谓。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这样呢？
    慧敏看看时间不早了，一会他还要赶回容安市，于是借故上洗手间把帐结了。那天在网上他说要她请他吃饭，因为她是地主。当时她心里很瞧不起他，但是看他的表现和网上不一样，再说她也的确是地主，该尽尽地主之谊吧。
    离开时他去结账发现她结了很是意外，也很不好意思，非得把钱还她，她说：“你不是说要我请客吗？”他更不好意思了，着急地说“那是开玩笑的。”她解释说：“我可是真心要请你呢，并不是因为你要我请才请。”他执意不肯，她只好接了，但把多余的钱还他，：“我还能赚你钱啊？”
    慧敏刚到家，他的短信就追过来了：“刚才分手的时候我一直看着你，可是你一下头都不回哦。”他说对了，她向来害怕送别、分离的场面，能回避就回避，实在不行也假装豪迈，一去不回头。不了解她的人以为她心硬，其实了解的人知道这样的人心最软，最善良。
    她故作潇洒：“看我干嘛，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好看，你比昨天还好看，身材也好，人也好，而且我发现你是个很实在、很踏实的人。”
    “你还不了解我。”
    “我是过来人，而且我很能看出人的心理，反正我对你感觉挺好，我看人八九不离十。”
    慧敏心想你以为我就是傻子啊，你不知道我也有一双敏锐的眼睛吗？你人品我不能完全判断，但你喜欢我我会看不出来吗？再说了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以及对家庭、妻子、女儿的态度，人品会差到哪儿去呢？关键是两人性格能否合得来，价值观如何，以及如何对待双方孩子、财产等棘手问题。哦，想到这里惠敏就头疼。
    两年前，追求慧敏的一个异性朋友经常打电话找她聊天，她无意于他但他还是常打电话，并且坚信终有一天会征服她。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把他一个朋友的上司的家事告诉她：那个上司的妻子得了肝癌去世一年多还没找对象，家里有个男孩正读初中。这个男子大学文凭，私企高层干部，正统男人。问她有没有兴趣，他可以帮忙介绍。但是他没有通过他朋友直接介绍，而是想办法要了男子的电话给她。
    后来她才知道他以为她像他一样不会找一个家有男孩的对象，以为她不敢那么冒昧自己直接联系那个男子。那个男子就是正亮。
    正亮其貌不扬，性格温顺，有点情调，和朋友高兴了也爱喝两口，还有喝得扶墙走的时候。他喜欢唱歌，喜欢看广告，经常用广告词、小品、歌曲和影视对白来表达、交流。
    她不理他时他会用影视中的对白说“哦，亲爱的，又生气了。”两人一起散步，他会唱《两只蝴蝶》：“亲爱的，你慢慢走，小心前面碰到大色狼——”他想要表达他的爱意时就唱：“你去看一看，你去想一想，月亮代表我的心——。”
    他工作很忙，经常周末也加班。于是每天一下班就赶紧给她打电话，一直打到上公交车才罢。吃完饭洗了澡又是电话粥。
    为了不影响女儿做作业，她经常躲到厨房去打电话，两人相差一岁，是同一时代的人，都是大学学历——那个时代的佼佼者，有说不完的话题，两人象泡在蜜罐里一样甜蜜。一有时间他就来找她，抱着她坐在沙发上卿卿我我，或者出去去打乒乓球。
    做家务他也是把好手，尤其是油垢多的抽油烟机、锅子什么的帮她擦得铮亮。她女儿升学的事也是他找朋友帮忙。交往了近一年，双方的家人都见过了，没想到在最后谈婚论嫁时会出现问题，也让慧敏透过他的温顺看到了他的懦弱和无能，使她心灰意冷。

 3其实我就是个草包

    正亮岳父母知道他要结婚了，怕外孙吃亏，自己有房不住跑到他家驻扎下来，经常把他们的儿孙叫到家里吃住，还对正亮的收入和财产进行干涉。
    如果要结婚慧敏就得和他们一起生活，女儿就得住客厅。慧敏爸爸听了一万个不答应，老爷子最喜欢这个外孙女，怎么能遭人这样对待？女孩家怎么能住客厅？而且那两个老人住家里怎么相处得了？但是慧敏也不能让正亮的儿子住客厅呀！
    “结婚是为了更好地生活，比原来更差就没必要结婚。”老爷子人老心并不糊涂！慧敏对正亮和他父母毫无作为非常生气。过年回家去一直没和他联系，他也不坚持，这使她更伤心。
    左思右想，愁肠百结，伤心痛苦之后打定主意放弃这段感情。可是几个月后他电话来了，她不接，他发送短信说：“求你接电话，我有重要事情和你商量。”慧敏已经心死，知道他可能已经解决了岳父母的问题，可是也不想再回头，最伤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她已经平静，过去的就永远过去吧，就让心中留着那一丝美好，那一点惆怅，决定了就不要再回头。
    后来她遇到正亮一个亲戚告诉她，正亮公司上市了，他把公司股票卖了买了一套房。
    以后，她认识了几个离异的朋友，发现她们谈得最多的也是财产的问题，而且还特别在意。
    李娟，五十多岁，省政府机关处级干部，离异多年，交往了好几个男人，男人们虽说在意她的地位，但又嫌她太胖，不漂亮。可是她还要求男人一定要有房子，虽说她自己有房。
    张丽丽，三十岁，长相一般，可身材高挑，胸部丰满，很吸引男人眼球，男人们愿意跟她在一起却无意和她结婚。
    “要不是我带着个男孩，我早把自己嫁出去了。”
    男人都不愿和带儿子的女人结婚，一是将来成家立业费用高，二是关系万一处不好还是个威胁。
    张秋月，四十多，医生，长相漂亮，能歌善舞，要求男人不仅要有房，还要给她十万块钱。
    杨秋飞，五十多，教师，找了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男人给她装修房子，承担她女儿大学学费，带她旅游，可是她并不想跟他结婚：“他没房子”。
    再婚的婚姻市场就像是个赤裸裸的买卖，而且都想做成不平等的对自己倾斜的交易，估量着如何从对方那儿得到更多，觊觎着，把自己卖出最高价，为了一个好价钱甚至情愿让自己蹉跎了岁月。
    慧敏真搞不懂这些女人到底是要人家的财产还是要老公，自己都有房要那么多房干嘛，你缺的是老公还是房子？只要两人合适，住哪个的房不是一样吗？要十万块钱更是莫名其妙，不要说你是个半老徐娘，哪怕是个妙龄少女谈婚论嫁也不可能问男方要钱啊！她们气愤于男人的恶心、变态，却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她们离异多年，有时参加一些联谊会，总会有些熟面孔不期而遇。有个老头，惯常的套路是在现场把存折、房产证、获奖证书什么的摆一地，嚷嚷着要找比自己小二十岁的美丽女医生，好像有钱就能拥有一切，天知道他那存折里有多少钱。
    有个小学美术老师，身高一米六却要求找一米六以上的漂亮大学教师。光怪陆离，无奇不有，唯独没有结婚首要的那份真情和正常心态！
    是什么使这些离异男女如此变异？如此不堪？
    严雄华最初给她的印象也是个讨厌的单身男人，可是见面后感觉又不像是那样的人，哪一个是他真实的面孔？
    慧敏管不了那么多，先看看吧。每到晚饭后他们都要上网聊天。严雄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每天早早就杵在电脑旁等她。
    慧敏要照顾女儿，做家务，还要忙些工作上的事。开始他见她还没上来就发短信：“还没忙完吗？”“慧敏，在干嘛呀？”
    她做事没时间回他，他只好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先看电视，一边注视着电脑，看她一上来就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一个快乐的激情飞扬的晚上又开始了！
    两人愉快地畅游在无边的话题中探索着对方逗引着彼此，充满着好奇，恨不得把对方所有的秘密都挖得一干二净。
    尤其是严雄华，自己文凭不高，不爱看书，于是对硕士文凭、爱看书，知识渊博的大学教授——慧敏非常欣赏、非常好奇。
    有一天他居然把慧敏发表的文章、做过的课题全说出来了，慧敏很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原来他把慧敏的名字输入搜索引擎把她的业绩在网上全搜出来了。慧敏从来没想到可以用这样的方法来了解一个人，真是服了他了。
    他对她说“要是我们结了婚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就是别逼我看书哦。”
    还说：“别人说我是专家，其实我知道自己是草包。”
    其实他只是从小缺少父母培养，语文没学好，经常读白字，汉语拼音也不会，没有读书习惯，人文素养差。这对他的发展受了很大的限制。
    又跟着外婆学一嘴的家乡话，普通话说得常常别人听得累死，他自己急死、气死。
    真正的他人很聪明，情商极高，人情世故练达，做人很有分寸感。这点，慧敏这个从学校到学校等于一辈子呆在学校的胸无城府、心直口快、直肠子的书呆子心服口服。
    于是他们两个一个拿对方的处世幼稚不老练、闹笑话开刷，一个拿对方的人文知识缺乏，家乡口音、读白字发难。
    “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尽管问”
    “你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比较温柔。”
    “她漂亮吗？”
    “还可以。”你就吹吧。她知道他好强，只要是跟他有关的他一概拔高。不过一个男人对于和自己生活过的女人能够做出良好评价，这也证明这个男人是个有良心的男人，对于这点慧敏是满意的，他从来不说亡妻的不是。
    这就引起她无来由的嫉妒。
    “你可以发一张她的照片给我看吗？”
    “你等着。”
    一张标准照发过来了，那是一个脸型有点方，有点富态的穿着职业装较为严肃的女子的照片。
    “你爱她吗？”
    “当然，我们从不吵架，我要是发火她就不理我，说：‘你叫哇，你声音大，你一个人叫去’，我就最怕她不理我。以后我们结婚了你生我气千万不要不理我呀。”
    “那你就不要惹我生气呀，生气了肯定不理你。”
    “那你最多几天不理我哇？”他可怜巴巴地说。
    “要视你情节轻重而定。”
    仿佛手中握着生杀大权，随时都可要人性命。
    “我不会惹你生气的，天底下老婆最大，你说是就是，不是也是——但是万一生气不能超过两天好吗？”
    “我考虑考虑，嗯——好吧，看你态度好我就恩准了吧。”
    她故作大度，又趁机旁敲侧击：
    “你前妻业余时间爱做什么？”
    “周末到娘家打打麻将，平时爱看杂志，炒炒股票。”
    “你炒股吗？”
    “也炒，可是我最怕她叫：‘让你跑你不跑，你看掉成什么样了吧？’她一叫我就割肉，一割肉又涨上去了，又要挨骂！”
    “哈哈——”慧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像活生生地看到了他的那副性急又怕老婆的猴样，真是有趣。
    “你业余时间常做什么呢？”
    “我呀，生活非常有规律，早上六点多起床到附近公园锻炼，然后买菜回家，中午睡个午觉，下午下班后到球馆打羽毛球，晚上看看电视、做家务、给女儿打电话，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哦，好孩子，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啊。”“你不打麻将，不应酬吗？”
    “麻将不会，应酬除了工作需要才去，你会打麻将吗？”“我也不会。”
    “你家人呢？”
    “他们都打，就我一个不会，我笨，交了好久学费就是学不会，没办法，只好放弃。”
    “哈哈，这是老天爷让你和我配对的呢，那你应酬多吗？”
    “基本上没有。”
    “为什么？你读了那么多的书至少同学是不少啊？”“大家都忙，哪有多少时间走动？再说了人家都是成双成对，我一个单身女人凑什么热闹，并且我不好好呆在家里，我孩子能好好读书吗？”
    “哦，不容易呀，你一个人带个孩子，既要工作又要管孩子，还要负担沉重的家务，这么多年确是苦了你了。”
    慧敏心想我的辛酸你是不会知道的。哦，原来他们两个都是宅男宅女啊。

 4你爱我吗

    严华雄对慧敏的婚姻和家族也充满好奇。她故意逗他说后悔离婚。
    “为什么？”
    “太痛苦了”，他有点伤心，过了会期期艾艾地：
    “你这么说，怎么不想想我的感受？你不离婚我怎么办啊？”
    慧敏没想到他还那么衷情，那么敏感。
    “你自然可以找更好的啊！说说看，喜欢怎样的？我帮你物色。”
    “好啊！你听好了，我要找的女人必须是一米六五的个子，瓜子脸，长头发，四十岁，最好还带着个小女孩的k大的教授。”
    “哈哈——”慧敏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马屁精！”
    他是个很幽默又擅长甜言蜜语的男人，常常让她忍俊不禁，一个人独处时也常忍不住甜蜜地微笑，这样的男人很难让人拒绝。
    他很羡慕她的家族那么兴旺、那么温馨快乐，六个儿女包括配偶都是成功人士，而且女的漂亮，男的英俊潇洒，引人注目。
    常常一大家子外出旅游或者聚会，一家子说说笑笑，谈谈家庭，孩子，谈股市，谈工作，亲情融融，幸福美满。而他家就俩兄妹，人丁寥落，还不爱相聚。他也不爱交际，没多少朋友，最多同事偶尔聚个餐而已。
    慧敏曾好奇地问他：
    “你家怎么只生两个啊？那时的口号是‘人多力量大’，很多人家都生一堆孩子。”
    “我怎么知道，你要去问我妈。就只生两个还不带，扔回老家给我外婆带大。我母亲是个极度自私好吃懒做的人。就这样等我们大了回到他们身边还经常挨打！”他愤愤不平。
    “我很怕我父亲，哪怕现在我这年纪了假如他还在世我都怕他，有心理阴影。”
    哦，真可怜，还有这样的母亲！她感慨。真是个缺少亲情，缺少父爱母爱，渴望家庭温暖的男人
    “问你个问题。”慧敏说，“请讲。”
    “你在婚恋网上挂出自己的照片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要是熟人看到呢？”
    “哪有那么巧？”
    “你以为呢？信息时代，网络普及。”
    “哦，难怪你没有照片，要是你把照片挂出来肯定好多人要找你的，幸好没挂！呵呵。”他不怀好意地笑，“去你的。”
    慧敏偷空上那个婚恋网看他的信息，发现他的照片没有了，变成了需要密码才能看，暗中好笑。
    网上聊天的最大好处是不用面对面，不至于不好意思说想要说的亲昵话，还可以借助一些表情包、图片进行激情轰炸。红玫瑰早就献了，小拥抱紧接着跟上，以后就是红嘴唇和红心始终占领阵地。
    网上聊不够他们还频频短信聊天，没有了网上的表情动作于是用“爱敏”“亲爱的”“宝贝”“心尖尖”。
    慧敏不理他，让他去瞎叫，他不依不挠，问她怎么称呼他？
    “老严”
    “不行”
    “大哥”
    “错了”。想了会：
    “情哥哥”
    “哎，”甜甜的应一声
    “还有呢？”
    “爱哥哥”
    “叫老公”得寸进尺了，慧敏这边没了音信——
    下了班他电话来了：
    “好狡猾啊，让你叫老公就不开声了啊——”
    “哪儿啊，我正好到上课时间了”慧敏掩饰道。
    “那现在叫一个！”
    “啊——”慧敏撒娇兼耍赖
    “快点，叫一个！”他迫不及待
    她迟疑了一会：“老公”
    轻轻地一声，不胜娇羞，那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倒把她吓一跳，那么生硬奇怪。
    她还从没说过这俩字！觉得这俩字好俗，只有乡下女人才那么粗声大气“老公老公”地叫。哪知现在的年轻人包括影视剧女人都这么叫，反而成了一种时髦。但她就是叫不出口。
    他终于满足了，已经不止一次这样要求都被她敷衍过去，今天如愿以偿，得胜回朝，一晚上浑身是劲，在屋里窜来窜去按耐不住兴奋。
    他们的短信上班时要发，坐车要发，半夜睡醒一觉还要发，不分时间，不分地点，想起来就发。
    “亲爱的，在干嘛？”
    “在车上。”
    “亲爱的要去哪？”
    “到要去的地方去。”慧敏逗他
    “去干什么呢？”
    “去干要干的事。”
    “呵呵，你真坏，吻你吻你，爱死你。”慧敏一脸幸福。
    半夜的短信尤其热辣：
    “宝贝，你睡得好吗？我想你想得睡不着啊！”
    “哦，我也是。”她回应着，其实困得不行。
    “你爱我吗？”
    “爱！”
    “爱我什么呀？”
    “聪明、能力强，有责任心，是个居家过日子的男人，还是个资深帅哥。”
    “呵呵，我很年轻啊，我同事都说我看起来像刚刚四十的人呢，他们说我是钻石王老五，什么是钻石王老五呀？”
    其实他太知道了，故意要在她面前孔雀开屏，慧敏还傻乎乎地替他解释什么是钻石王老五。
    “那你爱我吗？”慧敏反问
    “还用说吗？第一次见你，我就一见钟情！”
    “喜欢我什么呀？”
    “漂亮，有修养，很上进，还很贤惠，对孩子负责。不打麻将，不应酬，很低调不张扬，像你这样的假如愿意出去应酬真会不得了。”
    “是吗，哦——好晚了，早点睡吧。”她打着哈欠疲困不已。
    “好的，让我抱着你睡好吗？”
    “好的。”
    “宝贝，我紧紧的搂着你，你感觉到了吗？吻你宝贝，晚安！”
    “晚安。”
    对于爱不爱的问题有时候慧敏也故意气他：
    “不爱。”
    “为什么呀？”
    “你呀——头顶长疮脚底流脓里里外外坏透了。”
    “哈哈——，你要小心了，等我下次——”
    下次见了面他自然用热吻逼她收回原话改说：“爱死了。”这样火热的夜聊只维持了几天，就因为慧敏的贪睡终止了。
    慧敏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老年人的恋爱就像老房子着火。”这句话的意思了，可他们还并不老啊！

 5她配你有余

    一到周末，严华雄就往江城市跑，两人约好在立交桥下见面，见到她他眼睛一亮，一把拉起她的手就再也不放。慧敏今天穿了件黑色无袖线衫，下穿飘逸的深紫色蚕丝暗花羽纱裙，显得高贵优雅，都市女人味十足，脚蹬丁字镶钻高跟凉鞋，窈窕妩媚，让严华雄看不够。
    “你看我这件衣服怎么样？”，慧敏定睛一看，忍不住好笑。只见他穿了件红白宽条纹t恤衫，那红红得像血，真正又土又俗，他还像炫宝似的特地请她欣赏。
    “真难看！”
    “这可是名牌呢，你看——”翻出标签给她看。
    “我可不管什么名不名牌，反正就是不好看。”
    他好不失望，精心挑选了一件最贵最耀眼的衣服来见她却没受到好评！
    两人来到他住的宾馆。
    他房间好特别，分楼上楼下两层。好奇心牵引她往楼上走去，上面有一张电脑桌，桌上放一台电脑，电脑桌旁是一张床。他在床上坐下，她坐桌旁，忽然她觉得这样不行，果然他就粘到她身边搂住了她往床边靠，她站起来：
    “我上洗手间。”
    “哦，就要上洗手间啊？——在楼下。”
    两人又返回楼下，楼下是一张沙发，沙发对面是一台电视机。从洗手间出来，她在沙发上坐下，他非要她坐他腿上，搂着她亲吻。
    一阵“吉祥三宝”的铃音响起，她电话来了，乘她接电话，他非常不老实地伸手到她裙子里抚摸她修长的大腿，她躲闪着捉住他手，低头一看，哦，上帝！只见他指甲缝里尽是油泥！他怎么那么不讲卫生呢？难道没老婆的男人就这样吗？
    是二妹，准备国庆结婚，让她国庆节务必回江州市。
    “告诉我小姨子，你正和她新姐夫在一起，她新姐夫也要参加她婚礼呢！”
    “美得你起泡，你是谁的姐夫？”他搂住她，嘴堵上去吻得她出不来气
    “说，你是不是我的？”
    她浑身无力，他硬硬的的大腿抵着她身体
    “哦，是你的，你的”。
    闹过了，总要找点节目吧，“去唱歌。”他提议。
    “两个人唱没意思。”
    “那去跳舞。”
    “现在还有舞厅吗？好像没有了呀，现在的小年轻都蹦迪，跳交谊舞的都是老年人，在公园里跳。”
    “去找找，到闹市区看看。”
    两个土老帽沿大街走了半天也没发现一个舞厅，只好随便到一家泡脚店泡脚。看到她露出白皙匀称的小腿，他又心生“歹意”，趁服务生出去的间隙从那边伸手过来抚摸，被她躲过。
    他很满意给他按摩的女孩：
    “嗯，手法到位，力度够劲。”把她工号记下来说下次来还找她按。那女孩看了他一眼，说他长得像周润发，他很得意，问女孩觉得他们两个般配吗？没想到女孩不卑不亢地说：
    “你老婆配你绰绰有余。”让他着实气恼又得意，倒让慧敏对这女孩刮目相看。
    第二天，两人约好去游泳。先到他宾馆拿衣服，只见门口挂一牌子：“钟点房一小时五十元”。他说有一次他看到一女的在柜台开钟点房，“啊！佩服，赶明儿我也来开一钟点房。”她是故意气他的，谁知他拍着床说：“哪用得着你开呢，我会开好啊！”她哭笑不得，她本来的意思是和别人开房而不是和他，他却理解成和他开房了。
    望着这个热情、英俊的男人，她想即使是他老了病了她也甘愿为他端茶送水照顾他一辈子而乐在其中！
    穿上泳衣面对严华雄，慧敏有几分忸怩不好意思，严华雄却毫不害臊，只见他皮肤黝黑，体格雄健，大腿笔直粗硬，长满了浓密而长长的黑毛，气宇轩昂的样子，他们两个立刻成为游泳池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看她下来，他说：“有个笑话你想听吗？”
    “说！狗嘴里准吐不出象牙。”
    “有个游泳教练有天在路上遇到个女学员，那个女学员主动和他打招呼，他老半天才认出来说：‘哎呀，你穿上衣服我都认不出来了’”
    她顿了顿才醒悟过来忍不住“哈哈”大笑，“亏你们这些人想得出来！”
    他游得并不好，像是狗刨式，她嘲笑他是不是还是小时候在老家的阴沟里学的那两招？他说你说对了但不是阴沟，是大运河。
    “那你是在哪学的呢？”
    “在广阔的天地里。”
    这话并不假，小时候放学后她常背着家长和一伙同学偷偷到河里去游泳，可没谁游得像样，全是狗刨式还游不远。家长也有办法对付他们，只要用指甲轻轻地挠一下腿背，如果腿上一道很白的线就说明游过泳。不过她父母没有这么对付过她。
    真正学会游泳还是成年后在游泳池里自学成才。除了蝶泳，其他什么自由泳、蛙泳、仰泳都会。蝶泳也偶然扑棱对一回，可惜她没有进一步巩固，机会就错过了。
    女儿跟着她也学会了游泳。这也得力于她一直喜欢运动，不仅游泳，什么篮球、羽毛球、乒乓球等等都会，虽说不是多么高的水平，自娱自乐还是可以的。
    她是他们学校的女篮队长，铅球也是记录保持者，还破自己的记录，她常常吓唬他：
    “小心点，别惹我啊，我是铅球冠军！”
    乒乓球小学时还得过冠军呢，初中时体育老师曾动员她参加体育队她没答应。现在她基本上坚持每周游一次泳，无论冬夏。这倒不是喜欢了，而是美容、健身的需要，游泳后脸色更好，近年来出现的颈椎、腰椎问题也轻松多了。
    严华雄非常卖力，他擅长学习，每游一圈就问她怎么样，有没有进步？不断改进动作，还比照墙上贴的动作要领图不断改进，很快游得也象那么一回事了。

 6那就是我夫人

    看来他们两个都是运动型、居家型人士，还都比较传统。现在要找个思想正统、生活健康的配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了。而且这个年纪要找到那么般配、那么钟情、互相欣赏的就更是难上加难了！尤其是离婚女子，尤其是还带个孩子的离异女子，尤其是带个孩子半老徐娘的离异女子！
    他们两个都感谢上苍对自己的厚爱，能够让自己在不经意间，暮然回首就得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儿！
    慧敏游累了，站在池边水中歇息，严华雄还在游，慧敏布置他得完成二十个来回，他不折不扣地执行，一圈圈地游。每游到她这边就像只狗一样从水中哈着气划过来，在她脸上啄一口又往回游，一点也不顾及旁人。慧敏挺不好意思，怎么都躲不过，只好由着他。
    洗好澡出来，他接到朋友电话中午请他吃饭，他说等下回你电话。他要带她一起去，慧敏不愿意：
    “和陌生人吃饭有什么意思。”
    “不行，你不去我是不会答应去的，你一定要去。”
    “我得做饭，女儿回来没饭吃怎么行？你自己去吧。”
    “那好，我们现在就回去做，做好饭一起去行吧？”慧敏没办法，只好带他回家，他是第一次到她家。
    他除了敬佩还是敬佩：一个单身的漂亮大学教授如此甘于寂寞，甘于贫寒，不像有的女人稍有点姿色就拿糖捏醋、兴风作浪。
    母女俩住一套陈旧的小居室，虽说又小又旧，可是素雅、整齐、干净。窗帘是温馨的鹅黄色忖着浅黄色羽纱。饭桌、冰箱、洗衣机都用白底碎花塑料布罩着。
    妈妈房间一床、一书桌、一书橱、一衣柜。女儿房间也是一床、一书桌、一书橱、一衣柜，一看便是一个简单、温暖而充满书卷气息的小家庭。
    只见慧敏把头发一绾，围裙一系：淘米、摘菜、洗菜、配菜，有条不紊，训练有素，动作还优雅好看！他满眼敬佩和喜爱，口中不住地感慨道：
    “不简单！不简单！”
    忽然他被墙上的一张大照片吸引过去。那是慧敏娘家一家三代的的全家福，照片上近处是绿树环抱，枝条掩映，远处背景一侧是漂亮的楼房，另一侧是无垠的天空，地下是一袭翠绿的青草地，中间或站或坐或蹲，或者搂着小的，或者扶着老的，或者挽着胳膊搂着肩膀的二三十个一大家子笑得那么明亮，女的漂亮、男的英俊。穿的衣服颜色也搭配得错落有致，富有色彩美。
    除了父母，其他人或者风华正茂，或者正值青春年少，还有几个古灵精怪的小不点一点不老实，最妙的是还有一个正躲在妈妈的肚子里生怕人家看不见，把准妈妈的肚子鼓得高高。整张照片是那么的完美，给人的感觉是春意盎然，其乐融融，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看得他眼珠都要掉下来，恨不得自己也飞进、融入这幸福的一家。
    “这张照片要重新照过！”
    “为什么？”她惊诧道。这张照片看了的人没一个不说好的，太和谐美满了，他居然在这大放厥词！
    “里面没有我，那怎么行！”
    慧敏笑了：“你一边等着去，什么时候轮着你了什么时候叫你。”
    “说真的，你们家几姐妹都漂亮，最漂亮的是谁你知道吗？”
    “谁啊？”她很好奇，
    “那就是我夫人——你。”
    “呸！谁是你夫人？别臭美了，马屁精!我可不买你的帐，我家姐妹个个都漂亮！我姐夫曾对他同事说他有四个小姨子，一个比一个美，他娶的是最丑的，看人家多谦虚，把他们同事咋胡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话虽这么说，假如他要真那么说“你家姐妹一个比一个漂亮，我夫人——就是你最丑”自己愿意吗？她哑然失笑。
    看了，评论完了，他意犹未尽，问她要其他照片，慧敏把所有相册都翻出来给他，大白天他还嫌光线不够，打开台灯仔细地看起来。
    她的照片是从中学时开始的，人是越变越漂亮。他一张张往下看，一页一页地翻。当看到她和前夫的合影，他心里酸溜溜的，一合影集，干脆不看了。到厨房看慧敏还有个菜没炒：
    “我来炒我来炒，你快去换衣服，待会司机要来了。”
    她换好衣服出来到卫生间梳头，他正好炒完菜，眼馋似的忘情地站在卫生间门口看她梳头，她回头看他那模样，满眼的爱恋和倾慕，不仅不好意思起来。
    “哦，梳得真快。”他掩饰道。出了小区他先到路口等车，慧敏在小区门口等丹丹。看见女儿丹丹远远地骑车过来了，和女儿交待了一番才离开。
    后来两人结婚后，严华雄有次跟丹丹说：“我有一次去北京路，看见一个小姑娘骑着自行车过来——那个小姑娘就是你，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还不知道我，而我却知道你。”一脸得意。
    “那天的菜就是他炒的。”慧敏补充道。
    “啊！那天的菜咸死了，原来就是你炒的啊！”
    “你以为呢？我向来都很清淡的。”慧敏说。
    确实，严华雄刚到她家时炒的菜口味都重，又想表现自己，更是多放料，慧敏说：“他哪儿是来帮忙炒菜的？明明就是来捣乱的！”那天的菜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咸的菜。
    慧敏自己是尽可能少放盐，汤甚至不放盐，味精鸡精八角之类的调料不进家门，鸡鸭之类的在菜场拔完毛拿回来再仔细处理，最后把淋巴结摘除，洗好的菜再用淘米水洗。
    知识女性就是知识女性，真讲究，他想。不过也承认有道理，以后炒菜时就尽量少放盐，很快也改了饮食习惯。

 7你要相信我呀

    早上，慧敏刚起床做饭突然断电了，台灯有亮，开关灯不亮，看看别人家都有电，想不出是怎么回事。于是打电话请教严华雄，没人接，过了会打也没接。
    一直没人接，看看时间应该还没出门啊？而且平时他怕接不到她电话、短信，连上厕所、洗澡、锻炼都带着手机，穿汗衫不好带就换个小手机。有一次洗澡还把手机打湿弄坏了。
    突然，她心中一沉，一个不好的念头像按不下的葫芦牢牢地擒住她不放：
    他不在家过夜！他不在家过夜！
    在哪过夜？
    她心突然就掉阴沟里了。
    过了好一会，他电话来了，听得出声音里有一丝慌乱，说去买菜了，手机放在女儿床头。他女儿并不在家，他有自己的卧室，手机怎么会在女儿床头？
    丹丹说今天不能去上学，怕自己的感冒是禽流感，会传给老师同学，非得去医院核实不可。慧敏知道不发热就不可能是禽流感，但女儿固执地坚持，她只好带她上医院好让女儿早点回课堂。
    到了医院那就由不得她们了，很简单的事，她挂的享受国务院津贴专家，又是验血又是拍片又是b超，明明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但女儿这态度慧敏也没办法。
    她们在人山人海的医院里翻来覆去的排队、缴费，等待化验、等待结果、再等待医生诊断，而且每个病人都是差不多这样的整套程序。
    医生们怎能这样!慧敏狠狠地想，这样看病还要这些专家干嘛？一根体温计、一根听诊器或者一块压舌板能解决的问题非得让病人费尽周折和钱财、时间，还人为地造成医院拥挤，没病都累病、烦病。
    都是钱惹的祸！慧敏非常生气。最后开的药还让她到对面药店去买。慧敏心想，这店肯定和这医生有关系，偏不去买，而是打电话给做过医生的姐夫咨询后另外买了药。
    严华雄给她发了好几个短信问她在干嘛，为什么不回信等等，她一直提不起劲给他回信息。她心灰意冷，不想再理他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表面上爱她、在乎她，信誓旦旦，背地里却是——也许他爱她是真，可能同时又和别的女人有暧昧关系或者是性关系。
    现在的社会那么开放，男女关系那么随便，一个单身男人——慧敏不愿想。
    她感情上极度小气，眼里揉不进砂，年轻时找对象她就想找个老实的，只要想到丈夫可能背叛她就受不了，她离婚也就是因为自己觉得不能把握，可能会受到欺骗，为不受伤害，还不如自己了断。
    那次同事告诉她有人看见丈夫在路上搂着一个女孩有说有笑，她就亲自找到那人去求证。回家后她浑身瘫软，颤抖着床都上不了，趴在床头痛哭。
    当然，离婚还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但是，今天怎么办？就这么放弃吗？想到他一次次来看她，平时每天早中晚至少三个电话，无数个短信，想到他们在一起的快乐和默契，她实在是喜欢他的呀！也实在是舍不得呀！
    她想起有一次他们到慧敏新买的楼盘交物业费顺便去屋子里看看，参观完后，他趁她不备突然从她身后抱住她亲吻，两手紧紧抱住她不放，她很不好意思地挣脱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几天前聊到家人时他突然冒出一句：“慧敏，我强烈要求尽快让我见你的家人！”
    他喜欢她也是真的啊！难道这些会假吗？怎么舍得放弃呢？
    如果，如果真相不是她想的那样呢？那么不是太冤枉他，放弃不也太可惜了吗？他是可信的吗？
    她又不由得想起几件事来，那次他来看她，分手时她想起还要去办件事得出去一趟，可是他不由分说非常霸道地就让司机直接把她送到了家门口让她别再出去了。
    还有一次周末他有事来不了江城市，于是她去逛商场买衣服。
    他人没来可短信没断，问她去哪，她故意说不告诉你，谁知他一下就紧张了，接连发短信：
    “爱敏，我是真心爱你的，我很珍惜我们的感情，我是认真的啊！”
    “宝贝，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我很在意你，我也很相信你，我们都很不容易，我会一直爱你的，你要相信我啊！”……
    慧敏莫名其妙，以为他又在激情轰炸，就没理他。谁知过了会电话来了，当他听到商场广播的声音，明白她是在逛商店时，如释重负般的说：
    “哦，原来是去逛商店了呢！”
    慧敏这才知道他是不放心她，后来她就不忍心再让他紧张了。
    是了，他也会猜忌她呢？两个人都有猜忌，万一任何一方猜忌错了那不是断送了两个人吗？
    慧敏决定还是先放下这件事，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回短信说：“带女儿在医院看病。”
    他马上电话过来，殷勤地赞美女儿负责任、懂事等等。慧敏心想有必要这么热情吗？心里还是不痛快。
    转眼快到国庆了，严华雄每天晚上要到单位去排练国庆晚会节目，他们机关有个大合唱。
    唱完一到家就打她电话。她问唱什么歌，让他唱来听听，于是他就唱了：
    “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啊！受不了啊！他的歌实在吓死人！不仅五音不全转音转调，而且那么雄壮的一首歌给他唱得鬼鬼祟祟、慢悠悠像幽灵一样阴森恐怖，还老不记得歌词，她从没有见识过乐感那么差的人！而且还怎么都唱不会，怎么都要跑调，她算是服了，只好放弃调教。
    问他到时候怎么办，“滥竽充数呗。”他轻描淡写道。
    “那也要对得上嘴形呀。”
    “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我不发声，装个样子，凑人数。”他不负责任地说。
    晚会那天，她独自在网上查资料，突然见他qq头像亮了，他不是说去参加晚会了吗？难道他没去？还是在用手机上网？
    电话打过去，那边有舞台的音响声，他说没上网。
    “没上网那你头像怎么会亮？”
    “我也不知道啊。”
    “你的东西你怎么不知道？你在用手机上网吧？”
    “我真的没上网，等我结束后回去看看。”
    她心里阴沉沉的，再也没心事做事了。
    他是不是背着她又在和别人聊呢？刚认识的时候他曾经无意中说，婚恋网上别人给他的一大堆信他都不看就专看她的，说明他的网友是很多的呀，他能专一吗？
    今天终于让她逮住了。哼，还说怎么怎么爱她，全是假的！他发短信来解释她也没心情理他。
    他节目一结束就飞快跑回家打开电脑，发现他的信息里变成了18岁，头像是个女孩，就跟慧敏解释说可能是号码被盗了，慧敏还是不能释怀：
    “你敢在婚恋网上把你的征友状态改成已找到女友吗？”
    “那没问题，我马上改。”
    “好，你改了那我也改。”
    一会她看到他的征友状态已变成了“已找到理想女友。”
    于是她心甘情愿地改成了“已找到理想男友”。
    “慧敏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会找别人了，我就要你，你那么好我不会错过的。”惠敏心里才舒服了。
    是啊，那次看房后他说等不及慢慢准备，先租房结婚，以后再说。
    慧敏有次故意气他说去约会，他知道是逗他，也故意问她：“跟什么人约会呀？”
    “一个真心爱我的，正派的居家好男人。”
    “我不就是嘛！”
    “可是你又不在我身边！”，他顿了顿，自言自语说：“要赶快结婚，夜长梦多！”，慧敏忍不住好笑，他倒当真了。
    一会儿他电话来了：
    “慧敏，刚才我把我们的事告诉女儿了。”
    “她什么反应？”
    “她很激动，觉得好突然，一下消化不了，现在找同学倾诉去了。”
    “是不是因为你找的女朋友太多了她接受不了啊？”
    “乱讲！我哪儿有什么女朋友？她是感到一下接受不了事实——她国庆要回来。”
    “哦，从她学校到你家怎么走啊？”
    “先坐火车到江城市，再坐汽车回来。”
    “你要来接她吗？”
    “不用，她都是自己回来。”
    “那你要我去接她吗？”，迟疑了一会，他说：“接是不用接的，但是——我希望你俩能尽快见上一面，这比我在场效果要好得多。”
    慧敏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效果，也不清楚为什么他不在场效果就更好了，不过她觉得听他的肯定没错。过了一会他说等等，女儿打电话给他了。接完电话慧敏问他：
    “怎么样啊？平息没有？现在她怎么想的？”
    “她说同学安慰她说这是好事啊，这不多了个疼爱她的人吗？其实我心里想：重要的是你老爹有人疼了呢！”

 8你猜我在干嘛

    哦，国庆节就要到了！
    这意味着她又可以带着女儿回家，又可以见到亲爱的家人，又可以在熟悉的街道，亲切的乡音中得到故乡的抚慰了！
    离婚后离开这座生她养她的城市，离开家人和故友，离开她喜欢的生活，她是那么的不愿意，虽说她不能像女儿那样为之哭泣，但也是非常的难受的，虽说有姐姐一家在这，但是只要一有假她们就早早买好了火车票，以最快的速度回家，最后以最晚的时间回来。
    认识严华雄后每次跟他谈到故乡，她都一往情深：“我们那儿气候宜人，民风淳朴，城市干净、整齐。小吃众多、好吃，而且菜的口味无论什么地方的人都爱吃。更妙的是，只要去过江州市的人，没人不说好的。”
    看到什么事都要拿江州市来做一番对比，对比的结果自然是故乡小城无比优越而美好，以至于后来严华雄非常地自觉，一遇到这样的问题就替她说：
    “江州市肯定不会这样”，那是坏事。或者说：“江州市人也是这样的”那一定是好事。倒弄得慧敏不好意思起来。
    他要是做作过头她就要和他辩论一番，说他们江州市确实是这样的或不是这样的。
    来到江城市若干年之后，当她和女儿风尘仆仆从家乡赶回来，当车子行驶到北京路，看到那熟悉的一家家的店铺，宽阔的街道，整齐、漂亮的楼房，一股亲切感突然涌上来，哦，原来她终于对这座城市也产生了感情，终于对这座城市有了归属感！这里也是她的家乡啊！
    不仅是她，丹丹也有同感，两人是百感交集：原来这里也是自己的家了啊！
    这次回去还有特别的意义，二妹要举行婚礼。
    此刻，她和女儿正坐着幸福快车向幸福老家奔去，随同她一路的还有严华雄甜蜜、细致的短信。
    从一大早开始他就打来电话告诉她该出发了，然后有没有上公交车？有没有上火车？火车有没有开他都要过问。
    他就好像司令部的总指挥，关注、遥控着一切，她们则像前线的战士在一线冲锋陷阵。
    火车站人山人海，车站广场用栏杆拦成了七拐八弯的条状通道，进候车室的人只好在这些栏杆中提着大包小包，扶老携幼，挥洒着油汗慢慢的转过来转过去，迂回向候车室前进，费尽辛苦！
    有性急的或要赶车次的想越过栏杆，早被警察逮住赶回原地。到了候车大厅，从检票口一直到大厅外的过道都是人，济济一堂，亲密接触。这就是国庆长假火车站的盛况！
    “哦，亲爱的辛苦了，下次我开车亲自送你回家，不让你再那么受罪了。”他短信慰问。
    “你又不会开车，再说你也没车。”
    “我现在天天跟王师傅学开车，我们外出时经常是我驾驶。执照早就有，以前花钱买的。车肯定是要买的，对了，你喜欢什么车呢？”
    “我不懂，你自己看着办。”
    “我正在研究，要安全性能好，还要节油的，你家那些兄弟姐妹家里都是些什么车呢？”
    “老大家两部都是奥地——”
    “他怎么要两部车啊？”
    “一部是公车，他自己开，老二、老三家也是两部，其中一部公车。——哦开始检票了。”
    “好的，注意安全。”他依依不舍道，好像他亲自在送别一样。
    丹丹一上车就看她的课外书。自从懂事后丹丹的生日礼物就是买书，再也看不上别的东西。慧敏就找个时间带她到新华书店由她自己挑选，然后再加上自己为她挑的书或者光盘买一顿高高兴兴回家。不过慧敏总是还要给女儿买些漂亮衣服。
    旁边和对面坐着四个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坐慧敏旁边的是一个长相阳光、性格开朗的高个子男孩。他们之间的话题主要由他主导，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对面三个其中一个基本不开声。
    他们说话常带英语，引起了她的好奇，一问，原来是留英的学生，放假回国旅游来了。不说话的那个是香港的，普通话不标准干脆不开口默默地听，默默地笑，一点也不耽误。
    想到丹丹过两年就要读大学还不知道学什么专业，慧敏和他们聊了起来。这些孩子家里都是做生意的，在中学时学习不是很优秀，所以选择了留学。
    高个子还是丹丹的校友，说话尤其有意思，尖着嗓子歪着脑袋学他妈妈说话：
    “哎——，怎么还没找女朋友啊？你同学哪个哪个都有孩子了呀！”非常搞笑也非常可爱。
    说到为什么不爱看湖南卫视的节目他居然说：
    “我太老了，那些节目好闹，受不了。”好像他都七老八十了。慧敏很喜欢这个孩子，真羡慕他的妈妈。他们比她们早两站下车，非常礼貌地跟她们告别。
    “老姐啊，到哪儿了？”二妹来信息了。
    “刚走了一半呢”
    “好的，知道了，待会我们会去接你们啊。”
    “不用了，公交车方便得。”
    “客气什么，反正有人急于收买人心，你就给他个机会呗”
    “这样啊，那不成全人家的确不厚道呀”
    “就是！”
    “美女，国庆回家吗？”老同事阿姗信息来了
    “在回家的火车上了呢，可是没时间接见你。”
    “没良心的东西，忙什么呢？。”
    “我妹妹结婚，国庆后丹丹要考试得提前回去。”
    “你几个妹妹不都结婚了吗？”
    “不可以离吗？这年头问候不都改成‘离了吗？’而不是‘吃了吗？’——你怎么还不离？”
    “我不是早离了吗？”
    “哦——老天，倒忘了这茬。你们是一对非法同居的狗男女。”
    阿姗其实好多年前就办了离婚，不过倒不是因为感情破裂，所以和老公孩子一家人还是正常生活在一起的。
    “亲爱的在干嘛？”严华雄短信又来了
    “你猜”
    “在想我。”
    “你再猜。”她逗他道，
    “在看书。”
    “笨蛋，在坐火车呀！”
    “哈哈哈，你猜我刚才在干嘛？”
    “你能干什么，不就是和女儿团聚呗。”
    “为了迎接你的到来，我们父女俩齐心协力在搞卫生哟”。
    哦，是的，昨天接到他女儿严媛，严媛邀请她去她做客，她答应争取抽时间去她家。
    “我还没完全确定去不去呢。”
    “不行，你不能让孩子失望，一定要争取来啊。”
    “到底是谁失望啊？”
    “好好，是我是我，那你是答应了哦。”
    “你真狡猾！”
    “谢谢亲爱的。”他就径直代她做了主张。
    说实话，她也确实想深入“敌后”去刺探下“敌情”，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到他生活、工作的地方看看、走走应该会了解得更充分。
    再说，他老跑我这儿来贴广告，很可能我熟人、同事见过他和我在一起了，我也得上他那儿贴广告去啊，让他周围的人也知道他有女友了，来而不往非礼也！
    昨天她一上午的课，为了接严媛她最后两节课的课间没休息，提前十分钟下课。
    赶到车站还是晚了，严媛先到。远远地她见一个女孩朝她走来，很普通的细条纹t恤上衣配一条中裤，脚穿一双旅游鞋，头上梳个马尾毫无修饰，跟她父亲描述的一样，朴素得就像个中学生。
    见面后两人都给严华雄短信告诉他已经碰面了。她们先买好到容安市的车票，然后慧敏在车站附近请她吃肯德基，这是严华雄告诉她这么做的，她猜应该是严媛喜欢吃这个。
    她只点了个汉堡、一个小薯，一杯可乐就不肯点了。慧敏要了个墨西哥鸡肉卷和一杯牛奶，两人面对面坐下。
    慧敏发现女孩长像娇俏可人，有点像饰演林黛玉的陈晓旭，眼角上翘的丹凤眼，小脸蛋，气质有点娇滴滴，说话有点嗲声嗲气，浑身上下从头、脸到穿着，原汁原味无半点修饰，就是皮肤像她老爹有点黑，不过是老外喜欢的那种小麦色，透出健康的光泽。
    “你不像你母亲，我看过你母亲的照片，她的脸型有点方。”
    “是吗？那可能就是像我爸了。”仔细看她确实是有父亲的影子，尤其是额头。
    但是难理解的是她父亲雄赳赳气昂昂的，何以她像他却那么娇滴滴呢？大概相似的长相男女有别吧。其实严媛心里很不高兴慧敏说她母亲是方脸，慧敏不知道说人方脸人家会不高兴，还是后来严华雄无意之中说出来她才知道的。
    两人都很客气，慧敏先问她学校的情况和生活，学的专业内容和课程，发现她是个很单纯的女孩。
    慧敏原来有些担心，她常常在自己的校园里遇到在食堂高峰期间当众互相喂饭的男孩女孩，也在监考时见识过屡禁不止令她生厌的夹带纸条的女生。生怕她会象有些大学女生那样学得油滑、刁钻像个小太妹，甚至和男朋友在外租房或者其他什么的。
    可见她的家教是好的，她的本质也是不错的，要不然慧敏就要害怕了。
    她对自己怎么看呢？

 9我爱你更多

    慧敏和严媛两人在肯德基边吃边聊。
    慧敏问严媛对父亲是什么样的感觉，“其实我原来对他一点也不了解，也没觉得他怎么样，后来我妈去世后我们去云南旅游，以及后来他带我一起去出差才发现他其实还蛮不错的，待人接物很周到，说话一套一套的还蛮有水平，都能说得人心服口服。”
    这点其实一开始慧敏就感觉到了，“你们经常去旅游吗？”
    她迟疑了一下说：“也没有，主要是母亲去世后，不愿呆在家里，两个人就想出去。”
    “你觉得在你成长的过程中，是你妈对你的影响多还是你爸对你的影响多点？”每个人都会深深烙上家庭的烙印，慧敏想从她身上更多地了解严华雄。
    “也没什么，我高中时就在外地读书，主要是靠我自己。”
    “怎么在外地读高中？”慧敏好奇道，
    “唉，都是我爸爸，我最讨厌我爸这点了，从小就经常把我弄到这里那里去读书，转过好几个学校，甚至还到上海去读过书，想让我考上海的学校。高中又花钱去读另一城市的重点高中。”
    哦，这是个有负责心的男人，“你父亲是个很负责的父亲呢，他有什么爱好吗？”
    “他呀，爱买衣服，爱照镜子。”
    “呵呵”
    “买东西老喜欢买打折的，每次一到商场就问：有打折的吗？或者是有特价的吗？我都不愿跟他上街。”慧敏不觉好笑。
    “这个可能跟他从小在农村跟他外婆长大有关系，老太太过日子是最节俭的，一个人小时候的生活会给他打上深深的烙印，而且他十几岁才离开外婆，基本上都已经定型了。”
    “唉，是啊，他其实也蛮可怜的，现在又一个人生活，很孤单，不过现在你和他在一起他很开心。”
    “他最开心的是有你，每次跟你打电话不知多温柔，知道你要回家不知多高兴。你放假常回来吗？”
    “每次都回。”
    “在学校不习惯吗？还是想家呢？”
    “主要是我爸爸一个人在家，所以我得回来。”说着，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她对父亲感情真是深厚呢。
    “每天打电话也是我妈去世以后才开始的，以前不会打那么勤。”
    “你妈走时你读大几？”
    “大一。”
    “你父亲对你要求很严吗？”
    “没有，他在家就软绵绵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反正只要我们不理他他就低三下四地求我们。”
    “呵呵”
    “那你妈妈呢？”
    “我妈妈对我很严，我们经常会吵架，小时候吵了架我妈叫我滚出去，我爸就会去追我，把我找回来。”慧敏笑了，这个和自己家多像啊！
    可怜的是女儿却缺少一个追她的父亲，每次都是她自己可怜巴巴地回家。唉，真是造孽！慧敏不由得心疼。
    这也是从小她教女儿的：“妈妈让你滚不要真的跑掉，无论如何都不能跑远了，要尽快回家。”可怜的女儿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大了后最多也是跑到姨家去。
    女儿五岁左右时惹得慧敏很生气，打开门说：
    “你那么不听话，我不是你的妈妈，你去找你的亲妈妈。”把女儿赶出去了，过了好一会，有人敲门，慧敏打开门一看，见女儿怯生生的站在门口，便问她：
    “找到你妈妈了吗？”
    女儿竟然说“找到了。”
    慧敏无比惊奇，她居然找到新妈妈了！
    “是谁？”
    女儿手指了下慧敏嘤嘤地说：
    “你！”
    顿时，慧敏心碎又心酸，心底最柔软的那块被女儿狠狠地戳痛了，再硬的心也柔软一地了，于是轻声细语跟她说：
    “妈妈让你滚不是真的让你滚，一定不要真的跑掉，跑远了会遇到坏人把你抓走，只能待在院子里，要及时回家。”
    哦，女儿，你永远是妈妈的牵挂！慧敏不由得可怜起眼前这个没妈的女孩来。
    “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呢？”
    “其他没什么，就是喜欢看书、看电影。”
    “好习惯，人生短暂，很多事情不能亲身经历，多看书能够了解和我们不一样的人生，能够知道我们不能看到的世界，学到很多知识。另外，腹有诗书气自华，爱看书的人他的修养、人格、气质会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
    “我爸说你也爱看书，你常看什么书呢？”
    “我嘛，以前是爱看小说，现在年纪大了就爱看历史、人物传记、考古等纪实类的东西，我现在才理解为什么人们说童年是一首歌，少年是一幅画，青年是一首诗，壮年是一部小说，中年是一篇散文，老年是一套哲学了。”
    “阿姨，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哟？”
    她突然换了话题，“哦，是同学介绍的。”这也是严华雄教她的。
    “那你女儿知道吗？”
    “她还不知道，我不想打扰她，让她安安静静地读书。”
    “是啊，还有两年就要高考了。如果她知道了会不会不同意呢？”
    “以前我试过她一次，说妈妈可不可以结婚，她听了就哭了，不愿意我结婚。我说多一个人爱你不是更好吗？她说她觉得我们现在就很好，不希望再多一个什么人了。她还不懂事呢，先不惊动她吧。”
    过了会她问道:“阿姨，我可以邀请你国庆放了假到我家去玩吗？”
    “你爸爸也邀请了我去，我先回下老家，到时争取能去吧。”
    “好啊，那我和我爸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咯”。
    分手时严媛居然还送慧敏她带来的小礼物，让慧敏措手不及，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准备点礼物？
    死严华雄，交代这个交代那个，怎么那么重要的事就不提醒她呢？她一个长辈居然让一个学生娃给她买礼物，她觉得很过意不去。
    把她送上车告别后，慧敏到前面去坐公交车，一会儿严华雄电话来了，兴高采烈地问感觉怎样。
    “跟你说的一样，非常纯朴，完全不像个大学生，就像个中学生，而且是高一的中学生，长相也小，很单纯。”
    “还有呢？”
    “你还想我说什么？不就是想让我夸你女儿漂亮吗？她确实漂亮，个子也高，该满意了吧？”
    “她和你一样，一米六五呢。”
    “有点像演红楼梦的陈晓旭，是个吴越西子美女哦！”
    “谁啊？不熟悉，我没看这个电视。”
    “唉，对牛弹琴，你这个‘文盲’！”
    “你知道她怎么说你的吧？”
    “怎么说的？”，他有点得意又有点气恼地说：
    “她说我配不上你！说你又漂亮身材又好气质又好又有文化，怎么会找我这样的，深表怀疑！我打断她说回来再说，回来再说——”
    “哈哈哈”慧敏忍不住大笑，没想到他女儿对他那么不客气，而他对他女儿真的毫无办法。她觉得非常有趣，更觉得一个大男人，在外面呼风唤雨独当一面，可回到家里既怕老婆又怕女儿，这是个难得的男人。
    “她跟你说了国庆请你来我家的事吗？”
    “说了。”
    “你答应了吗？”
    “我说争取去。”
    “你知道让她亲口邀请你来和我邀请你意义不一样的，我就是要她亲自跟你说。”
    “你这个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要是去你家你会来接我吗？”
    “行，我亲自去接你。”——
    火车风驰电掣“哐当哐当”朝家乡奔跑。“丹，喝点水吃点东西，别老看书呀，眼睛要看坏了“。
    不喝水是女儿老毛病，这都是在幼儿园养成的习惯。那么多孩子幼儿园老师才不会主动问喝水，只有嚷嚷的孩子才给喝。丹丹不是爱嚷嚷的孩子，自然就只有等大家一起喝的时候才喝，久而久之养成了非得渴了才喝水的习惯。
    丹丹摇摇手继续看书，这个倔驴！
    唉，没办法，长期母女俩单独相处没有中间缓冲带两个人经常闹得好僵。偏偏慧敏自己工作、家务又忙，尤其是上完课筋疲力尽还要费尽心思管理、培养孩子，耐心越来越差，没办法注意方式方法，直接了当地要求女儿这样那样，女儿越来越大脾气也大了，为女儿的事母女俩吵架是常有的事情。
    “亲爱的到哪了？”这会儿他短信又来了。
    “哦，不知道这是哪儿，你又发什么神经？”
    “唉，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一离开江城市我的心也像是离了身子一样追随你左右不定呢。”
    慧敏心中一阵甜蜜，其实她也感觉到了他的缠绵，却故意说：
    “为什么呀？”
    “我现在晚上老睡不好觉。”
    “什么原因呢？”
    “我也不知道！”他狠狠地说。过了会又忍不住：
    “亲爱的，我女儿对你感觉很好，她要我好好珍惜呢？这让我更爱你了。”
    “啊？原来你并不爱我，只是因为你女儿才爱我啊？那我得从新考虑了。”慧敏故意拿他寻开心。
    “乱讲！我一见你就喜欢你，只不过担心女儿会挑剔，现在既然她也喜欢你，这样我更放心了啊。”
    “是吗？我也很喜欢她呢，她给你加分不少哦。你就是嘴巴会说，其实到底是你爱我多一点还是我爱你多一点还不知道呢？”
    “肯定是我爱你多一点啊！”何以见得？”
    “从天天都是我主动给你电话、短信就可以证明。”
    慧敏无话可说了，但是心里却知道这并不能说明他爱她更多，因为他是男人，攻击性更强、更主动又能说会道的，而她是个较为矜持、内向，感情不大外露不爱说话的女人。
    不说，并不代表不爱，那是爱在心里，越是藏得深越是爱得深，她是天天都在想他，时时刻刻心里都是他，他会吗？一会又来了主意：
    “那你说你是爱严媛妈妈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
    好一会他才回过来：
    “你们两个我都爱，她妈妈已经无可挽留永远离开了我，我更会好好珍惜你。”好聪明啊！
    “不行，要选出一个第一。”慧敏不客气地说，又是好一会：
    “呵呵，宝贝，你知道我爱你，我永远都会爱你的。”
    狡猾！慧敏想到那个俗套的千古难题，于是便问：
    “假如我们俩同时掉到水里你先救哪个？”
    “呵呵，不会的，亲爱的，我会保护好你们，不会让你们落水的。”
    “你只能在设定的情境中选择！”
    “我同时救两个！”
    “只能一个一个救，说！先救谁？”
    “我宁死也要把你们两个救上来，然后自己去死。”
    “以死威胁啊！算了，先放你一码。”其实慧敏也没有答案，她有这份自信，但也不想让他说出那句话，似乎他真的会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但慧敏就喜欢刁难他：“那我问你，假如从一开始，我们俩同时站在你面前，你会选谁？”
    “呵呵，我不能犯重婚罪啊，我也不能做不道德的事呀。”
    “我是说我们仨假如都没结婚，你会选谁？”
    “哦，亲爱的，没有假如，一切都是命运安排好了的，命中注定你我会在这时遇到，这是上天把你特意赐给我的最好礼物啊！”
    慧敏想想做男人确实也难啊！把他刁难够了，感到他的不易，也满意他的机智。他如果真的喜新厌旧，一味讨好她贬低旧人她是要瞧不起他的。
    啊，终于到站了！两人不由得精神振奋。

 10你就好好待他吧

    慧敏和女儿顺着人流出站。
    “嗨！二姨，这里。”丹丹眼尖，还未出站就看到她二姨站在栏杆外往里面瞧，奔出检票口一把搂住二姨。她不知道旁边的马文革是新上任的二姨爹。
    慧敏和马文革打过招呼跟她说：“丹丹，这是二姨爹。”丹丹满腹疑虑，心想怎么换了个二姨爹？这是哪来的什么姨爹？你让我叫姨爹我就叫你姨爹啊？固执地叫了声：“叔叔好”，他们只好笑笑。
    江州今天天气晴朗，气温不冷不热很是怡人。啊，故乡的天故乡的地，故乡的空气都好甜！
    他们开心地说笑着朝停车场走去。
    “丹丹”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回头一看，是丹丹的父亲肖山。
    怎么会那么巧？只见他手提一行李包，一身风尘，满脸疲倦，几年不见憔悴不少。原来他也刚从外地回来。
    慧敏和丹丹不理他继续往前走，二妹只好问他是否需要搭车一起到市内，他居然好意思答应搭车一起走。
    离婚几年来慧敏越来越讨厌他，永远都活在自己的意识里自说自话。
    丹丹的生活费那么点钱居然也不给，说不能便宜了别的男人。天知道他那两三百元一个月的生活费能干吗！
    还担心别的男人会享用！真是笑死人。
    慧敏对女儿在教育以及各方面的投资是倾尽所有，那几百块一个月的生活费压根等同于无。既然他不负责任，不想要这个女儿，她也不愿女儿跟这么个猥琐的人有瓜葛了，干脆就再也不理他，也不允许他见丹丹。
    丹丹从小也瞧不起他。丹丹小时候有一次和好朋友俩人放学回家，正好遇到接她的肖山，看到路边卖棉花糖的，就要爸爸给她买棉花糖，肖山悄悄跟她说“等你同学走了再买”。
    丹丹回家后气愤填膺地跟慧敏说爸爸怎么是个这样的人！上次你带我去儿童公园遇到同学，那个蹦蹦床五块钱玩一次你都请我同学一块玩，棉花糖才五毛钱一个他都不愿买！
    刚离婚不久，有一次他说要来看女儿，慧敏让他顺便给丹丹买本字典带过来，特地叮嘱他不能买盗版的，一定要到新华书店去买，这是工具书，不比别的，不能有错误。
    结果买回来一看，慧敏肺都气炸了，偏偏就是盗版的，对自己亲生女儿都这样，这个人真的没救了！
    车子快到市区了，肖山跟丹丹说要她明天去他家玩，丹丹不理他。慧敏自始至终也不搭理他，他自感无趣，一个人灰溜溜下车走了。
    马文革在前面开车，慧敏是第二次见他，上次和姐姐一道回来给父母做寿也是他来接站的。
    那次慧敏刚刚知道这事，姐姐告诉她二妹已经离婚了，现在有个叫马文革的江州公司的副总经理在追求她。
    之前她一直还劝小妹不要离婚，现身说法从各个方面给她做工作，告诉她虽说男女平等，但现实就是对女人诸多不利。不要说别的，就光是孩子，就成为女人一生的辛劳和负担。
    离婚一般孩子归女方抚养，男人给的生活费是最低标准，可是现在的孩子各种培训，各种医疗等等都是大笔的开支，都说养不起孩子。
    这些，法院是不会判给你的，只给最低生活费，甚至吃饭都不够。就这个，男人想给就给，不给你也毫无办法。不服?你去告哇。
    即使他给了，也远远不够。你要想跟上生活水平要男人愿意，不愿意还得上法庭判，法院要是判了男人不执行也是一纸空文。
    而男人却自由自在了无牵挂，人身自由，经济自由，想怎样就怎样，想找黄花大闺女都成。
    大妹还出面找二妹夫让他低个头认个错就算了，谁知他却说：
    “她要离就让她离！”妹妹也就死了心。
    他以为她不敢离，等到他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象那样醒悟过来找上门时，一切已经晚了，生米已煮成熟饭！二妹搬到大妹家住，房子都不要就让给谢小东了。
    后来从马文革那么快就出现来看，马文革是趁虚而入的。
    家人反馈的信息她陆陆续续才知道，最早是马文革突然请哥哥吃饭，公开了他和二妹的关系，向哥哥发誓一定会好好待二妹和她儿子佳佳，照顾好他们，请他和家人放心。
    然后请在江州市的兄妹们吃饭拉拢关系扩大影响。最后请父母、全家吃饭，为避嫌还跟父母说是哥哥介绍认识的。
    二妹离婚父母不知道，现在突然公开两人的关系，父母有种偷梁换柱的感觉，非常不高兴。
    首先他们坚决反对离婚，现在不仅离了，还不告诉他们。不仅离婚不告诉他们，后来跟马文革谈恋爱也不告诉他们，突然就说要结婚。
    以前慧敏离婚他们也是不同意的，但是那样一个没出息还死不拉蔫的人他们也没办法，只有听之任之。
    毕竟女儿和外孙女常年累月没有男人在家而且遥遥无期也不是个事。
    马文革要请全家吃饭老爷子坚决不肯去吃，不仅不去吃还臭骂二妹一顿。
    几个晚辈也非常不痛快，怎么突然就换成你是姨爹或者姑父了呢？明里暗里给他颜色看，一个个敬他酒借机整他，他也痛痛快快喝干了。
    连小不拉几孩子也跟着起哄敬他酒，他都老老实实喝得一滴不剩，倒弄得几个晚辈不好意思，毕竟都是有教养的善良人，几个回合下来也就不好意思怎么样了。
    再说自己的二姑姑或者二姨都认可了还有什么话说呢，刁难他一两回也就不好意思了，但背地里还是可怜过去的二姨爹、二姑夫，替他叫屈。
    趁做寿，马文革大秀特秀准女婿的功课，又是买礼物又是送茶叶，酒席他也包了。
    早些时候家里卫生间门不好推拉他给换，冰箱冷藏室老结冰他三下两下搞定。三天两头登门请示汇报。一个高级工程师，又喜欢动手，对付这些家务杂事还不是小菜一碟。
    老爷子面硬心软，只好顺其自然、听之任之。
    那天，二妹背着父母在门口向她招手，从口袋里掏出三样东西给她看。慧敏一看，一张是保证书，保证只爱她一个永不再搭理别的女人，关心她并栽培好佳佳，所有收入、财产交给她管理等等总共有十五条。
    还有一张是存折，另外一张是工资卡。
    慧敏感动了，说：“这是个真心实意要对你好想跟你过日子的男人，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你就好好待他吧。”
    做完寿一家人一起到外地旅游，马文革背着相机鞍前马后替大家拍照，还要照顾佳佳。
    怪得很，才两岁的佳佳一直粘着他要他抱，赶着他“爸爸，爸爸”地叫，亲热得不得了，把他累出一身汗。看来在他们交往的过程中马文革做足了功课。
    慧敏打趣他：“这下好了，你想跑也跑不了了，他就是你儿子了。”他得意地笑。
    下雨了他抱着佳佳打伞，自己半边全湿了但佳佳身上干爽得很。坐船时他寸步不离关照着佳佳，生怕他落水，全家看着这一切也没话好说了。
    关于叫爸爸这事后来谢小东责问二妹为什么让儿子叫马文革爸爸。二妹说他对儿子好怎么不能叫爸爸？如果以后你结了婚，你妻子对他好，也可以叫她妈妈，我不会有意见的。谢小东无话可说。
    那次慧敏提前回江城市，因为第二天丹丹的军训要结束了。
    从火车站到爸爸妈妈家差不多要半个小时。快到家了，慧敏问二妹
    “婚礼是哪一天？”
    “十月六日”
    “啊？怎么那么晚？丹丹要考试，她说四号就要回去呀。”
    “我们是选了日子的。哎呀，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干嘛那么急又要走呢？多玩几天，还是七号走好了。”
    “不行啊，这次考试好重要，我要提前回去准备。”丹丹说。
    “你在这儿也一样可以准备的呀。”
    “在这儿我会分心的，哪有心思准备呢！”
    “随她吧，这次考试后要根据成绩分班呢。”慧敏很理解女儿。
    “大姐、大姐夫一家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要五号回”
    “那你们不就等不到他们回来吗？”
    “那也没办法，小妹一家到了吗？”
    “到了，住在小姐姐那里，他们明天来看你。”
    二妹的婚变让小妹夫紧张起来，他对小妹说：“我们千万不要离婚，我们是互补型的，可以过得很好。”让小妹觉得好笑。
    他们把慧敏母女送到父母家就回去了。
    “爸、妈。”打开门看到父母亲切的面容，慧敏心里说不出的愉快。丹丹抱了外婆抱外公，外公见到丹丹嘴都合不拢。
    “学习怎么样？”
    “就这样！”
    “不好好学习要打屁股呀——有没有气你妈妈？”
    “我气她？她还气我嘞！”祖孙俩一边斗着嘴仗，公公一边把他新买的花，养的鸽子，献宝样一一给丹丹献过。
    慧敏把行李箱提进房间，把给爸妈的礼物拿出来交给他们。
    慧敏父母是同一个系统的，好几个子女也在本系统，只不过有的在外地公司。
    小妹、小妹夫就在邻市公司工作，小妹和慧敏一样，也是个一有空就往故乡跑的主，加上小妹夫是个凤凰男，很多事让小妹无法理解，为此和老公常闹别扭。
    他们也曾经闹过离婚，有几次小妹气极了跟家人发信息说
    “这次我一定要离婚，你们不要劝我，劝也没用！”，把大家吓得半死，但最终他们还是挺过来了。
    父母不跟子女住，有自己的房子，家里请了保姆。但这两人是典型的能守贫贱不能同享富贵的夫妻。
    儿女还小，日子艰难时他们感情很好，现在儿女大了有出息了，条件好了倒不能相处，闹得儿女心烦。
    偶尔要是看到父母能坐在客厅安安静静地聊聊天，看看电视，慧敏都感到幸福。可他们少有那么和睦的时候。
    晚饭后慧敏才想起严华雄来，进房间拿手机看了看，哈！一堆的短信，全是他的！
    进了家门跟父母说不完的话，吃不够的家乡菜，哪顾得上他。
    他怎么啦?怎么那么多短信?

 11告诉他们呀

    慧敏一到家就忙得顾不上严华雄，看到短信赶紧回复
    “哦，对不起啊，没时间看手机。”
    “我能理解，见了父母很高兴吧？他们身体好吗？”
    “他们都好，就是老毛病，爱吵架，互不买账，还相互告状。”
    “呵呵，老人家不就这样吗？代我向他们问好哦！”
    “哈，他们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个你。”慧敏好笑道。
    “告诉他们呀。”
    “哪有那么快啊，才认识多久！”
    “这是好事情啊，告诉他们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呀。”
    慧敏犹豫起来，算起来他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现在已经是火箭速度了，还要提速到告诉父母的程度吗？
    第一次婚姻谈了一年多才结婚，最后不都还是离了，现在还不到一个月。
    不经历事情和人生的变化是看不出一个人的本质的，婚姻也是这样，不经历人生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根本就不知道能走多远，能否走到最后。
    可是大多数婚姻都经不住时间的考验而中途搁浅，有的甚至走向罪恶的深渊，离婚还不算最坏的。还有的虽说没离，但也是维持协会而已。
    最初她与前夫也还是不错的，也有一段甜蜜的时光。都是大学毕业，都有一份像样的工作，她原以为他们会过得很好。
    她当时不懂得，思想观念和文凭无关，家庭的烙印会超越学校的熏陶。
    如果那时她不主动提出让他去南方打工，如果当初她又留在南方他们会离婚吗？
    她觉得应该还是会离，除非她生的不是女孩而是男孩，但也未必。
    因为这个人他家庭的烙印太深刻，既有小农的狡诈又有小生意人的贪婪和得寸进尺，总想从婚姻里捞取什么，他不会心甘情愿安分守己好好跟你过日子的。
    在遇到他之前慧敏一直以为农民跟书上说的一样是淳朴的，善良的，这家人狠狠地给她上了一课。
    娶妻要漂亮实惠，娶了漂亮妻子要孩子，生了女孩又还想要生男孩。
    政策不允许竟然不负责任地要慧敏做超生游击队，也不看看他有没有这本事养，也不想想再生能否生男孩。从后来的事来看他才不会负责呢。
    还有，慧敏这辈子都不会想到会被一个恶毒的农村老太太嫌弃和算计。
    那时丹丹满月了，要洗满月澡，正是春寒料峭，乡下没卫生间，慧敏说就在屋子里洗。肖山母亲说不用，太阳那么好没问题。
    慧敏想婆婆是过来人，生过那么多孩子应该是有经验的就没坚持。
    哪知当晚丹丹就病了，第二天一早她和肖山带女儿去看病，看天气阴沉慧敏说要带伞，婆婆说不用，不会下雨。这回慧敏没听她的。
    果然回来的路上倾盆大雨，假如没带雨伞，丹丹病中又淋一场大雨，后果她真不敢设想。
    她联想到生下丹丹出院后来到婆婆家坐月子第三天，婆婆和肖山两个人在厨房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
    等他回到房间慧敏问他俩说什么，他嗫喏着不肯说，慧敏坚持要他说。
    他说他妈妈让他们先不要给丹丹上户口，可以把丹丹送给别人。
    慧敏一听肺都气炸，什么东西！她的孩子凭什么要她来摆布？女孩怎么了，犯什么罪了？
    何况她根本不觉得女孩与男孩有什么区别，只要是自己生的就行！
    你一个做奶奶的不像做奶奶的样子，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要抛弃，你还是个人吗？
    更可恨的是肖山的态度，竟然还跟他母亲在那密谋那么久，虽说是慧敏逼他说的，但假如他自己没那意思他无论如何是不会说出来的。
    他会说出来证明他自己也有这个意思，既然慧敏问，就说出来试探慧敏。甚至可能希望慧敏也有这意思。
    至此，慧敏才发现她和他差距那么大，大学文凭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家里是这样的人家，什么农民是淳朴善良的，厚道的，一派胡言！她真是被那些书害惨了。
    她这才感觉到这场婚姻的危机。
    那天从医院出来她带着丹丹直接回了娘家，再不愿去婆家住了。
    现在严华雄催她那么紧，理智告诉她不能那么快，她第一次婚姻谈了一年多都不了解这个人，而且这也不是她的风格。
    但是她能拒绝他吗？她的感觉能拒绝吗？回答又是不能。唉，怎么办呢？
    她来到厨房，一边帮妈妈收拾碗筷，一边思考着。
    有了！就只跟自己妈妈说说，看她老人家怎么看总可以吧，自己的母亲，她不会害自己的。
    再说妈妈一辈子的人生经验，也许她老人家可以帮她考量考量这个人呢？反正也不告诉别人。
    谁知母亲一听这么回事，又听说严华雄也是同一个系统的就说：“很好呀！”。
    听说不是离异而是丧妻的就更满意，说如果是离婚的会有很多问题。
    又听说他是个居家过日子的男人，就觉得更靠谱了！母亲觉得这个人可以，没问题，都这个年纪了是怎样的人大致都清楚，已经定型，错不到哪儿去。
    老太太心情一下就舒畅起来，忘了对老头子一肚子的狗皮帐。本来对她二妹的事还不那么痛快，现在终于让她舒心了。
    一会哥哥来看她们，慧敏问他：“你在大学的时候，低你一届有个叫严华雄的人你认识吗？”
    “严华雄？不认识呀，干嘛？”他漫不经心的。
    “他可是认识你啊。”
    “他是哪个公司的？”
    “容安公司的，现在是那儿的总工程师，两年前妻子车祸去世了。”她提醒道。
    他来了精神，“怎么？你的意思是你和他——？”
    “嘘——”她手指放嘴边示意。她只想了解一下看哥哥知不知道严华雄在读书时的事情，谁知他压根就不认识严华雄，还亏得严华雄记得他。
    谁知哥哥那么敏感，没办法只好实话实说告诉他他们现在的情况。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哦，很好啊！和我同班有个同学是他们公司的，我打听一下。你们怎么会认识的？”他好奇地问，当然她记得严华雄的交代就说是同学介绍的。
    哥哥马上打电话给容安公司的同学了解严华雄的情况，同学说的情况基本上跟慧敏了解的差不多，当然人家也不可能多说什么。
    哥哥也就没什么可说的，让她自己看着办，多了解。
    临睡前严华雄短信来了，“爱敏，跟他们说了吗？”
    “说了。”
    “他们怎么说？”
    “哥哥听说是他同学就说好呀，他还说他班上有个同学在你们公司呢。”
    “是啊，我知道的，他们要打听我的情况可以找他问，另外我班上也有个同学叫林飞的在江州公司是中层干部，也可以调查到我的情况。”
    “咱爸妈怎么说呢？”
    “谁是你爸妈？别胡说！”
    “那不是早晚的事吗”
    “我妈一听说是本系统的就觉得亲切。”
    “哦，亲爱的，你真厉害，你已经为我铺平了道路，谢谢你！”
    几个妹妹、妹夫、孩子们都过来了，大的二年级，最小的才两岁。
    小家伙们有段时间没见了，高兴得疯成一堆，见到姐姐尤其高兴，丹丹俨然是他们的精神领袖，吵得老爷子只好躲进里屋去看他的体育频道了。
    侄女要参加讲故事比赛，要丹丹姐姐给她指点技巧、编排动作。稍大的外甥头一缩，一只手架在前额一只手搭在屁股后，高抬腿一跳一跳地在客厅学鸵鸟跑过这头又跑到那头。
    两个小一点的争抢着一把玩具枪对射。最小的那个没抢到就朝哥哥吐口水以泄愤，被丹丹姐姐看到挨了批评，还狡辩说不是吐口水，是打了个喷嚏！
    慧敏哥哥说有重大新闻公布：“今天慧敏有事情要汇报啊！”
    “哦，没有没有。”慧敏有点慌乱，她并不想在全家公开。这么一来慧敏倒不好意思了，本来她就觉得不该那么快跟家人说，现在说了也只想小范围知道，不想扩大影响。
    哥哥不管三七二十一代她说了。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打听严华雄的情况，最后的结论是觉得还不错，起哄要她尽快带回来让他们瞧瞧，不行就换掉，行的话一块举行婚礼，七嘴八舌打趣个没完。
    慧敏说：“不要忘了现在的主角是谁哈，新闻的焦点不是我，新娘子是她！”指着二妹说。
    “哎，我早就是旧闻了，你今天放了卫星，丢了颗炸弹，自己把火力引到了你那儿，这下大家就看你的了——还不告诉我们呢，好过分啊！”
    “刚认识不久呀。”
    “还说不久，都要去他家了，我说你怎么四号就要回去呢，原来是这么回事，也太重色轻友了！不过，可以理解啊！”大妹宽慰她说。
    “哪儿啊，四号回去真的是丹丹要求的，我还想多住几天呢，既然她要回去我就顺便去一下他家啦。”
    “那丹丹就先放大姐家是吗？”小妹妹问。
    “是啊，我四号去他家，五号就回江城市，正好大姐他们要五号才回这里。”
    “大哥，你看还是你带的头好，一过完年你到江城市挂职锻炼，马上大姐夫、三姐夫一个提拔到总公司当一把手，一个也晋升一把手，二姐、小姐姐也喜事临门，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小妹夫不爱说话也忍不住感叹。
    “是哦，今年一开春就走好运，喜事连连！”一家人乐开了花，真是喜上加喜啊！唧唧咋咋说不完的话题。
    完了大妹请几姐妹一起去做美容，小妹说明天马文革要给所有姐妹买衣服。
    “请大家明天上午十点钟在大门口集中啊。”
    这又是小妹整出来的一出。小妹尤其同情原来的小姐夫，现在让她叫这个马文革的做“姐夫”，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变着戏法跟他作对。
    这不，要马文革给她家姐妹每人买一套衣服当姐妹礼，还得他亲自陪同，不陪同还不去。
    他都好脾气地服从，只差低头认罪说：“我有罪，罪该万死了。”哪怕加班也抽时间出来陪她们，倒让她小姐姐心疼她男人了。
    几姐妹先到百货大楼逛着，马文革值完班赶过来。佳佳一见他就扑过去要他抱，一直就像长在他身上似的就是不肯下来自己走了。马文革还要不断给他嗑瓜子吃，小小年纪竟然爱吃瓜子，这样子连他妈妈都看不下去了。
    忽然，小妹定在原地不动了。怎么回事?

 12你还是来好吗

    见小妹站在楼梯口不动，大家顺着她眼光看过去，天，是肖山。
    只见他手牵着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两岁左右的女孩正朝门外走去，一看就是父女俩。
    慧敏才知道这个人越发堕落了。
    去年不知他从哪打听到慧敏电话号码，拼命打她电话，慧敏坚决不接。他只好发短信意思要跟他复婚，不知他哪来的勇气。
    当时离婚是慧敏上了两次法院才离成的。慧敏要离婚他不肯，慧敏只好上法院，第一次法院一般都是不判，过半年慧敏只好第二次上诉才判离婚。
    现在来看他那时候疯狂打她电话正是刚生了这个女孩。刚有了孩子为什么还想跟她复婚？难道他未婚生育？
    忽然慧敏脑洞大开，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怀孩子时他一定满心希望是个男孩，见生了个女孩，想要传宗接代的希望破灭了才疯狂的想找回原来的生活。
    他真是丧心病狂！
    而且慧敏以前跟他说过像他家这种男丁稀少的家族是有遗传的，他不可能生得出男孩。他母亲生了七八个孩子也只有他这么一个男孩。现在果然生一个又是女孩，所以绝望了，疯狂地想回到慧敏身边。
    慧敏推想他可能和他那个女人并没有正式结婚，只是利用人家生孩子，然后看看不对就想抛弃这母女俩再次不负责任。
    慧敏知道农村很多夫妻在生男孩前先不领结婚证，这样如果第一胎生的是女孩就再生，直到有了男孩再领证来规避计划生育政策。她父母家的保姆就是这么干的。
    其实这对女人来说太不公平，但很多地方就是这样，女人也习以为常。农村人在计划生育政策下是想方设法超生男孩。
    慧敏心中真是满是鄙夷，他就是这样对待生育，对待孩子，对待女人的！幸好自己摆脱出来。可是也为自己竟然苦苦挣扎八年而悲哀。抗战八年都胜利了，而他还是没有止境。
    辛亏商场人多，肖山并没有看到她们这一行。他们才懒得搭理他呢。
    老爷子知道慧敏终于找到自己满意的对象，高兴得当晚就找丹丹谈话，荒废已久的做思想政治工作的领导特长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把丹丹叫到里屋，关起门来给外孙女做思想工作。
    “你妈妈有男朋友了是吧？”
    “我不知道。”
    “别骗我了，你怎么会不知道。”老爷子胸有成竹道。
    “我又没看见，她也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丹丹一脸无辜。
    “我告诉你，是有了哈！她都告诉我们了。我跟你讲啊，你要允许妈妈结婚，不许跟妈妈和叔叔作对懂吗？不许捣乱，知道吧？你妈妈一个人带你不容易，要让她得到幸福知不知道？”
    “好——，我怎么会不让她结婚呢？”友好地拍拍公公的肩膀，好像公公不是她公公，倒是她多年的老朋友，的确，他俩就是好朋友。
    转身老爷子跟慧敏吹牛说他已经做好丹丹的工作了。慧敏好笑，她并不觉得丹丹需要做什么工作。
    当老爷子的面丹丹那是没什么不答应的，什么都满口应承。从小老爷子就宠她，两人感情好得不得了。
    小时候老爷子经常抱她出去献宝，见人就夸她如何如何聪明，如何如何厉害。
    丹丹那时正长牙，牙痒痒了就抱着公公的脸啊耳朵啃啊啃的，公公就说：
    “等等，我去给你倒杯酒来下耳朵，那味道才叫好呢！”
    稍大点丹丹把喜欢的人一概前面加个“老”字，“老妈”“老爸”。以此类推，把喜欢的公公婆婆也昵称为“老公”、“老婆”，被慧敏听见，断然喝止了她得意的发明。
    她压根还不懂啥叫老公、老婆，这个傻妞！丹丹每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公公修剪脚指甲，那灰指甲可不是那么容易剪的，厚厚的、硬硬的，只有丹丹不怕脏不怕臭不嫌累，耐心细致地给公公修剪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爸爸一点没说错，丹丹的确很聪明。她八个月大刚会说两个字的语言：“妈妈”“公公”“婆婆”。可是有一天她姨爹逗她“丹丹，哪个最聪明？”，“丹丹妹妹最聪明”，她居然一下蹦出七个字来！
    一俩岁走路都不是很稳，有一次绕着屏风追小朋友，追着追着她居然晓得突然回头从另一头去堵人家。
    几岁大时慧敏带她坐火车，邻座乘客逗她玩把她玩具藏起来，她竟然每回都能猜到藏在哪，连慧敏有时都不知在哪。真是个鬼灵精！
    晚上好不容易有时间了，严华雄的短信又积了一大堆。
    “慧敏，在干嘛？”
    “宝贝，怎么总不理我呢？”
    “亲爱的，急死我了，回短信啊”——
    慧敏只好跟他解释一番。
    “唉，你这个人，想到一出是一出，真让我被动了。”慧敏抱怨道。
    “怎么呢？”
    “我和姐姐在同一个城市都还没跟她说这事，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就她不知道，这怎么说得过去呢？”慧敏头痛道。
    “喔，是哦！这对她就不尊重了。那这样行不行，你现在赶紧跟她汇报下好吗？”
    “只有这样了，你这个人！”她埋怨道。
    不汇报则已，一汇报出现新的问题。姐姐说：“他都还没有上我们家你一个女人怎么能先到他家呢？”
    哦，老天！慧敏真是一点都没想到这点！虽说她自己不是很市俗，但是女人就应该矜持一点，自尊一点啊！
    第一次结婚有父母在身边操持一切，什么都不用她自己管。那时候确定恋爱关系后肖山天天往她家跑也不存在这问题。就是定亲前他父母正式上门提个亲而已。
    慧敏把这个情况反馈给他，跟他说这次暂时就先不去他家，下次再去。
    严华雄急了，“说好的事怎么突然就变卦呢?我跟女儿怎么交代啊？”他气急败坏。
    “下次去吧，以后有得是的机会。”慧敏也无辜啊。
    “慧敏，这次我女儿在家，我要让大家看到你是我女儿都认可了的，意义不一样的，你还是来呀！”他不甘心。
    “可是我原来没想到这个问题，你应该懂的也不提醒我，要不这次让姐姐姐夫先代表家人见你一面，以后我尽快抽空去你家？”她觉得这个问题不能随他。
    “那样的话我怎么跟女儿交代呢？说你姐姐姐夫要见我，她会怎么想呢？”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不能见姐姐姐夫？那我就可以先去你家啊?
    “那这次还是算了吧。”慧敏也无可奈何。
    “我尊重你，我无所谓。”看得出来他不高兴了。
    慧敏心里有些压抑，他从来还没对她这么强硬过，也从来没对她发过脾气。看来他是真的急了，那也不该对我发火呀。她也不高兴了。
    已经晚上十点了，她先去洗澡。一边洗一边琢磨着，这可怎么办呢？本来她也没想那么快去他家，现在这样去觉得也确实不合适，想来想去她决定还是不去。
    洗好澡回到房间，手机里又是他的短信：
    “慧敏，你还是来好吗？这几天为了迎接你的到来我们父女俩一直在搞卫生，女儿还发愁说，沙发都好旧了，阿姨来了太寒碜呀！”
    “亲爱的，我是真心的，你应该看得出我的诚意，趁女儿在家，我们一起同进同出这样不更好吗？”
    “爱敏，我从来没领过任何女人进院子，这次我真的很想趁女儿在家一起领着你进大院，让大家看到你就是我找的女人，好吗？”
    “宝贝，要不这样你看行吗？我先到江城市去见你姐姐姐夫，然后接你到我家好吗？”
    看来在慧敏洗澡的过程中严华雄以为她生气不理他，先是苦口婆心做思想工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看慧敏没反应，只好退一步，自己完成了一个思想转折斗争。
    慧敏松了口气，这样就两全其美了，要让她来决定就只能是放弃，那样的话她自己心里也并不舒服，她很欣赏他的聪明灵活，也感觉到他的不易。
    第二天她跟姐姐商量好了见面的事情，姐姐那边着手安排。

 13你不要跟我说这些

    从江州回到江城市，姐姐姐夫早已安排好接待严华雄的饭局。
    严华雄多少有些紧张，毕竟第一次见慧敏家人。他姐夫还是厅级干部，姐姐也是本省名医。他可得给他们留下良好印象。
    “我穿那套衣服好呢？”慧敏好笑：“随便随便”看他紧张的。
    “慧敏，我带什么礼物去见你姐姐姐夫呀？”他又开始焦虑。
    “不用带什么，带你自己就好了”
    慧敏当然不会自己说要带什么，那还不是你自己看着办呀。关键人家又不是要你的东西，看的是你的人品。
    于是他就带了两袋茶叶，两瓶酒过来。
    聪明的男人总是有许多相互的共同之处，姐夫和严华雄还蛮谈得来，严华雄之前也做了功课，跟慧敏问了许多姐姐家的事情。于是他主打热情和赞美，然后稍稍不着痕迹地表扬下自己。一餐饭下来姐夫对他感觉还不错。
    姐姐则俨然像个家长问了他一些家长该盘问的问题，严华雄也老老实实一一作答。基本情况早已掌握，其实就是程序性的礼节拜访而已。
    吃完饭从饭店出来，严华雄忽然说：“哦，我的包忘记拿了”，急忙跑回去，大家才注意到他两手空空。后来慧敏发现这是他的老毛病，出门在外经常忘记自己的东西，每次都得提醒他。姐夫乘机跟慧敏说：“速战速决！”。
    刚才在卫生间姐姐却是相反的意见：“看起来还不错，不过慢慢来不要急，好好了解。”姐姐向来谨慎。
    关于这一问题姐姐姐夫他们回到江州市和家人在一起时统一了意见，那就是：速战速决。慧敏觉得好笑，皇帝不急太监急！
    姐夫同时跟他们宣布：“严华雄是所有女婿里面最帅的。”引起家人无限的好奇。
    谁都知道，这家的女婿全都是不折不扣货真价实的帅哥：有西欧型的，有儒雅型的，有运动型的，还有阳光型的，无论哪一款都可圈可点，姐妹们听了大姐夫的话将信将疑。
    严华雄后来知道了姐夫对他的评价充满感激：他已经被列入陈家女婿行列，并且得到“最帅女婿”的美称！这让他非常得意，因为他对她姐夫也是非常佩服的。
    丹丹跟她姨去了，慧敏上了严华雄的车往容安市绝尘而去。这会严华雄高兴了，话比平时还多。
    一会儿他女儿来短信了。他给她看：“接到了吗？阿姨真的答应你来了吗？”
    “别乐得合不拢嘴哈，路上好好睡一下。”
    他哪睡得着。对姐姐姐夫一家来了兴趣，一路上问东问西打听姐姐姐夫一家的事情，佩服得五体投地。
    姐姐姐夫都是名校大学毕业，还读了研究生，那时的大学和研究生可不是那么容易考的，都是凤毛麟角。
    姐姐成为名医，姐夫更厉害，还读了博士。医生、教师都当过，现在是优秀企业家。
    即使这样两夫妻还是学生时代的生活习惯，早起锻炼、工作，晚上要不习字，要不就读书，除了工作需要，少有应酬。单位规定的接待费压根用不完。儿子在这样的环境下自然而然勤奋上进，凭实力保送上清华。
    事业成功，孩子有出息，家庭幸福，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严华雄感叹不已。
    车窗外一排排整齐的白桦树向后飞速退去，慧敏心里却很复杂。
    严华雄是高兴了，慧敏心里并不好受，想起丹丹对这事的态度她心里就难过。之所以一直没和丹丹正面谈，一是不愿那么早打扰她，二是没想到发展有那么快。
    在江州市时也没时间和她交谈，所以慧敏决定在回来的火车上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时好好谈谈。
    两人把行李安置好，车上人不是很多，还没到国庆返程高峰期，旁边还有些空位。慧敏就找准机会跟丹丹说这事。
    谁知她刚开口，丹丹就摆手说：“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不感兴趣，我这两年只想好好读书！”慧敏一听眼泪就要流下来，没想到女儿这么不理解她、这么倔强。
    看来还是老爷子更了解丹丹所以才给她做思想工作，但老爷子没想到的是丹丹并没那么好糊弄。
    她忍了忍眼泪说：“你是家里的成员，有事情我肯定要和你商量，征得你的同意啊！”
    “我不管你的事，你要结婚就结，我不反对，但是不要带回家，你们到外面去住。”
    本来她还想跟女儿说以后怎样相处，怎样尽量不影响到她，可女儿压根不听她说话，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还阴沉着脸走到另一边座位坐下。
    慧敏眼泪终于忍不住“哗”地流下来。母女俩一路默默无语，慧敏一路伤心流泪：难道她的幸福要以女儿的痛苦为代价？甚至要女儿付出前程为代价吗？
    为什么严华雄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不能晚两年出现？她本来是打算这两年不谈朋友的啊！
    上帝总是在人不经意时开玩笑！哦，老天，怎样才能两全呢？她也理解丹丹，不怪丹丹，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女儿的学业啊！可是，怎么办呢？
    来的时候阳光灿烂，回的时候却一路阴云密布。慧敏一筹莫展。
    到容安市了。严华雄的家真出乎她意料啊！
    那么狭小、那么陈旧、那么脏！这是慧敏没有想到的，连她父母家都比他家时尚、漂亮无数倍！
    小小的两居室的屋子只见防盗门是铁条焊的；卫生间的洗脸盆是水泥砌的，没贴瓷砖；窗子还是木头的，阳台也没封。
    屋内角落和床下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和塑料袋装着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卫生间、厨房半空上钉了隔层，上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塑料袋、盆子、杂物。
    四周墙群上污迹斑斑，挂了些黑黑的抹布。整个屋里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怪味。
    她不知道他家是向来如此还是他妻子走了以后才变成这样的。真不敢想象一个收入不错、有点地位的家庭会那么破旧、肮脏，会把日子过成这样！还号称和女儿搞了一天卫生，真不知道没搞之前是怎样的。
    唉，一个单身汉过日子，也够不易的了，慧敏装作若无其事，不加任何评论，就好像自己一向也是这样生活的一样。
    可是转眼看看这父女俩，都是高高的个子，一个英俊，一个漂亮，相得益彰却是令人称羡，父女俩是这屋子唯一值得一看的亮色！
    严华雄满眼的慈爱，时不时替女儿拉拉衣角，摸摸她脸，吃饭时叫她吃这个吃那个的给她夹菜。慧敏一下就明白了严媛的嗲声嗲气是从哪儿来的了，全是她老爹宠出来的。一个如此娇惯、宠爱女儿的父亲，做女儿的想不娇气都难。
    她一直不知道是否该提出到宾馆去住还是住他家里。提出住宾馆是不是太见外？
    不住宾馆住他家，她一个女人这种身份合不合适？这种事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办，算了，她懒得想，就让他自己安排吧。
    第一次在他家住她居然睡得那么香，那么踏实，床很柔软很暖和，她甚至还做了个让她脸红心跳的梦。
    一觉到天亮，直到严华雄叫她才醒过来。睁眼看到他，慧敏的脸一下就红了，想起昨晚的梦境，不明白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她和他可是还没越过男女界限的啊，真让人害臊！
    他们父女俩估计就没她舒服了，父女俩住他的房间，一人一个被子，慧敏住严媛房间。她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严媛不时发出笑声，估计他女儿在拿他逗乐。
    早知他这样安排她就应该提出住宾馆，可是她真不懂这些。

 14祝你们幸福

    容安市说是市其实只是个县城，窄窄的道路尘土飞扬，有的干脆就是土路，公交车是中巴而不是大巴，出租车只跑周边不跑市内，市内打车就是打摩托车。
    所喜他家附近有座小山，让她这个喜爱大自然的人欣喜不已。一早严媛还在睡觉，严华雄就带她上山体验了一回他每天必做的功课。
    山并不高也不大，但是一座真正的山，有着山的气息、山的野性和山的粗犷崎岖。
    两人从前山沿阶梯慢慢上去，山上空气清新，绿树葱葱，时间尚早，人还不算多。
    两人便走边聊，严华雄忽然朝山上大喊一声：“爱敏——我爱你——！”把慧敏吓了一跳：
    “神经病，快别叫了，病得不轻啊！”
    “哈哈——怕什么？我就是要让人听到。”又喊：“爱敏——”，所幸这边还没什么人，要不然真难为情，但她开心极了！
    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简直像做梦一样，她拥有了一份如此甜蜜、滚烫的爱情！他热烈地爱着她，她也喜欢他，这个年龄！
    山上出现一块平地，一些人在那里压腿、吊单杠、做俯卧撑。他指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说：
    “你别看他那么大年纪，他能下腿，两腿下成‘一’字”。
    果然见老人运动开后下了个“一”字。严华雄把脚搭在阶梯上做了两组俯卧撑，吊了会单杠，看看运动量差不多了，每天早上的功课慧敏也知道了，两人准备下山：
    “我每天在山上运动都能遇到严媛的小姨——好，来了，她过来了——德音，这是陈老师。”
    一个中年女子从对面跑过来，“你好！”她招呼道，“你好！”，她回应，两人客气地打过招呼，对方很朴素，礼貌地看她一眼后又继续往前跑。
    “好了，这样就等于给她家发了信号了。”他说。
    下了山他带她一道到菜场去又遇到他几个同事和邻居，那些人都注目看她一眼。看来他是有意要让人知道她的存在，慧敏是求之不得！
    回来后慧敏说脚走疼了，她穿的是高跟鞋，严媛说：“我跟他说往后山上去你们没往后山上吗？那儿好走多了。”
    “他不带我从后山上。”慧敏指着严华雄故意告他恶状，只见他往后一缩，好像生怕女儿怎么样似的，那怕女儿的劲倒把慧敏逗乐了。
    严华雄跟严媛说待会去逛街给她买衣服，严媛答应了。吃完早饭，他用摩托车带着慧敏，给严媛打了一辆摩托车朝市中心去。
    慧敏坐他车后跟他说一会让她来买单，她还没给严媛准备礼物，买衣服正好，他凑过脸在她脸上贴贴。
    小城的闹市区喧哗得比大城市还夸张，几乎每家店都哇啦哇啦的大喇叭广告叫喊。
    他们进了一家森马休闲店。严媛对穿着打扮毫无主张，让她试什么就试什么。
    看了好一会，她给严媛挑了一件紫色长毛衣、一条时髦的深色牛仔铅笔裤，一件白色吊腰八分袖小夹克。
    严媛穿上这套行头立刻由黄毛丫头的中学生模样变成了清新可人的时尚丽人。看到慧敏去刷卡买单她眼里露出一丝感动。
    导购小姐不住地夸赞他们一家三口都长得那么出众真羡慕，真幸福！严华雄听了美滋滋的笑得合不拢嘴。
    昨晚和中午都是他同事、同学请吃饭，这些人可着劲轮番说严华雄的好话，怎么会做家务，怎么能干，工作怎么得力……慧敏并不感兴趣，知道是说给她听的，她最想知道的是他的情感经历和生活作风。
    于是想法子引诱喝得醉醺醺的赵晓明介绍严华雄谈过什么样的女朋友，他刚张嘴就被严华雄转移话题，这个老狐狸！
    好不容易回到这个话题，那个机灵的张经理却说，给他介绍了多少个他都不愿谈，见都不见。看来他们真是配合默契！
    觥筹交错中严媛站起来说要敬阿姨和老爸：“祝你们幸福美满！”
    她非常内向，饭桌上几乎不说话，估计是她老爹太能说了把她的口才指标占用了。
    听慧敏说空调太冷，严华雄马上跳起来一把把空调插头拔了下来，真粗鲁！慧敏想。一般人都是用遥控器调低温度或者把百叶往上打，这人忒急躁！
    午饭后慧敏就回去了。严华雄的短信一路陪伴着慧敏回来，经过这次拜访，他更在意她了。落落大方、举止得体，又有文化，看得出朋友们对他的羡慕，都羡慕他找了个漂亮、素质高、有涵养的大学教授，不免让他得意洋洋。
    回到江城市，到姐姐家接上丹丹往家里走，快到家时，她打开包找钥匙，忽然发现包里有一卷百元钞票，打开一看是七百元，心里一下明白了，马上发短信给他：
    “我发现有人在我包里做了手脚啊!”
    “怎么呢？”
    “明知故问哈，我包里的钱是怎么回事？”
    “哦，你能帮她选衣服把她打扮得那么漂亮我就很感激了，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关你什么事，我的女儿呀！”
    “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懂啊？哦——我明白了，我真笨呢！”
    “你才知道你笨啊！”
    “呵呵——”
    “接到咱女儿了吗？”
    “接到了，我们已经到家了”
    “哦，好好收拾下，辛苦了，今天早点休息哦，周末我去看你们。”
    秋天的早晨凉爽宜人，从山上晨练回来，严华雄神清气爽，他轻轻开门进屋，把买好的菜和早点放好，到女儿房门前看了一眼，发现爱睡懒觉的女儿破天荒的醒了在看手机。“哇，今天怎么这么勤劳呀，起得好早啊！”，一脸的讨好。
    “阿姨给我发短信了耶！”
    “真的啊，她都还没给我发呢！她说什么了？”心中不免几分醋意，“不告诉你！”，女儿故意逗他，“哦，呵呵——”
    他很想知道，但也不敢怎样，强忍着，只有不动声色让女儿自己说。果然女儿不忍让他着急，说：
    “很想知道吧？告诉你吧，阿姨说祝我旅途愉快，一路顺风，路上注意安全，回到学校照顾好自己。”
    “你回短信没有？”
    “嗯——还用说吗，把人家想得那么没有礼貌！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你亲爱的做个检讨。”严媛撇着腔调撒娇说。
    她是指昨晚的事，昨晚严华雄房间不断有手机短信声，严媛跑过来想看看他们聊些什么，那么火热，他不让，招架不住就给她看了一条：
    “什么？这两天你都没有给她好好弄些好吃的啊？你怎么当父亲的啊！”她看了笑嘻嘻地指着他鼻子说：
    “哼，知道你多差劲了吧？”
    “下次不准看我短信了！”他故作生气。
    一会她又到他房门口说：“请把手机情景模式改成振动，吵死了，也别太幸福了哦！”
    “哈哈——”
    这不今天一大早严华雄就去买了鱼、豆腐、排骨、蔬菜，准备好好招待下女儿，她今天吃过午饭就要回学校了。
    “好吧，我给我亲爱的打个电话告诉她给你买了好吃的，顺便看下她的专机开通没有。”
    所谓的专机是他为慧敏办的他们单位的集团网手机卡，这样他就可以随便打她电话打多久都不收费，而她要找他只要拨一下他电话他就会打过来。实际上难得有她先打电话他的机会，他电话总是那么勤。
    严媛还告诉他有种飞信业务可以发很多短信，费用很低，他马上开通了飞信业务，这样两人交流起来就毫无顾忌，畅通无阻了。
    一试专机还是不通，都两天了！严华雄对慧敏是越来越眷恋，恨不得天天粘在一起，可是分居两地的现实又让他非常无奈。
    这可怎么办呢？

 15看看自己何能何德

    严华雄很清楚慧敏会和肖山离婚，两地分居是很重要的原因。分居久了两夫妻的价值观、生活习惯、精神世界分歧会越来越大。
    而常年生活在一起的夫妻，他们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会越来越越接近，连长相都会越来越像，就是所谓的夫妻相。
    慧敏其实本来并也不愿意再来个异地恋的，可是爱情来了是门板也挡不住的呀！这就是她的命吗？
    那时候单位要集资建房需要交一万块钱，他们那时工资一个月才一百出头，两家都不可能支援他们，一万块到哪儿去找？
    于是慧敏就动员肖山到南方去打工，两人说好赚到集资款就回来，谁知他一去就不愿再回来。
    当时他们刚结婚两年，丹丹才两个月，肖山还不太愿意去，但不知为什么他还是去了，现在想来他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房子，可能也有再生孩子的想法。
    第二年暑假慧敏去看他。那是个港资企业，俨然是个封闭的小王国，只有厂里的人才能进出，连当地政府人员都不能进去。
    与政府的关系，每个外资厂都高薪聘请了一个当地的地头蛇做厂长，跟地方政府需要打交道的事由这个厂长专职打理。
    慧敏去时要出示结婚证给门卫检查才能进入。厂里还不允许留宿，有专门给夫妻团圆的夫妻房。小小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空无一物，也没地方做饭。
    看这样子，慧敏想反正暑假有两个月干脆就填表进他们厂打工好了，这样可以住进厂里肖山的小隔间，厂里还有食堂。
    谁知那个香港经理张先生很快就通知面试，面试后直接让她做经理助理，给的工资待遇还很高。让她跟踪厂里的各项工作进度，协调各部门的关系和工作，写每个月全厂的月报总结。
    张先生每周末回一次香港周一回来，厂里的事经常让他忙不过来。工人素质又不高，他还真是很需要一个这样综合能力强的助理。
    慧敏又不敢说她只是打暑假工的，只有走一步是一步。没想到经理还很满意她的工作，尤其是有一次一个员工跟他吵架她费力劝开他们。
    这边刚平息，涉及这件事的另一个员工不服气又过来找那个员工吵，都被慧敏机智地平息了。
    吵架的人在吵得不可开交骑虎难下时，其实都很希望有人能劝架。
    所以他们对慧敏充满感激，都跟经理说以后有什么事让慧敏跟他说。其实就是张经理自己也这样，很多事都交给她去处理。
    张先生每周末回一次香港，周一回来，厂里的事经常让他忙不过来。工人素质又不高，他还真是很需要一个这样能协调上下，综合能力强的助理。
    可是慧敏还是要回去，一是不放心丹丹，二来她自己毕竟有自己的事业，现在这个工作毕竟不是她的专业她也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这儿到处到处是工厂，路边成群结队的打工仔打工妹。工厂五颜六色臭烘烘的废水朝路边的水沟排。空气里经常散发出工厂常有的臭味。
    工厂只给集体宿舍，一个宿舍几十号人。只有主管才能有个鸽子笼一样的小隔间，还没卫生间，也没厨房。
    工厂也不会给你买保险，给你房子、给你户口、给你解决孩子读书问题，除了赚一点钱没有任何前途。
    还有就是慧敏感觉自己怀孕了。哪知肖山听说怀孕更不让她回去。
    厂里因为外面的人不准进来于是有些女工就躲在里面孕育孩子，不用担心计划生育政策。外资企业是没人管这个的。
    有几个人还真的生了男孩。
    肖山嫉妒死了，也想让慧敏在这给他生孩子。这哪成，这不是超生游击队吗？慧敏不干！
    如果政策允许生她一定会排除万难生一个，但是让自己和将来的孩子陷于困境和歧视，她不干，这是不负责任的。在体制内，计划生育政策一票否决，而且夫妻双开，失去工作。
    辞职那天慧敏给经理打报告，经理不批，慧敏只好说她怀孕了，得回去，经理无奈才批准。后来肖山就一直不肯回来了，家里单位分的集资房早住进去了，让他回来就说赚了钱就回来。
    可是多少钱是够？再说在工厂打工拿的是死工资能赚多少钱？内地工资慢慢在加，差距逐渐也没原来那么悬殊了。
    有一次，慧敏在他那无意看到他家给他写的信，他父母说不同意他回来。慧敏觉得他跟他家是一条心，不是跟她过日子。她再一次感到他家庭的危害。
    其实要说赚钱，如果当初慧敏不回来继续当经理助理肯定发财了。因为办公室负责派送采购单的那个女孩要辞职回家结婚了，张先生要慧敏熟悉她那一摊子事。
    那个职位据说是个肥缺，只要在这个岗位，想不发财都难。这也是当初肖山不愿意她回去的原因之一。
    看肖山执意不肯回来，没办法，慧敏过了几年只好再去南方。她也不知哪儿需要老师，同学说她学校需要人她就去了，也不嫌是所中学，心想反正能让一家人在一起就行。带上丹丹她就奔南方去了。
    那时候南方虽说教师已经不是很缺，但也会招考一些，通过统一考试能正式调动工作。慧敏带了教育学、心理学等书籍过去备考。只要让考，慧敏还是有信心的。
    到了那儿才知道她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条件是丈夫的户口得先在那儿，还得是省会城市来的三十岁以下的，那年慧敏正好三十岁。
    学校同事看她来南方打拼还带着孩子都很吃惊。这儿的教育不比内地，还是原始的粉笔、教材、书籍打天下。
    这儿已经逐渐开始多媒体教学，各种电脑辅助教学方式、各种现代教育技术都在引进。谁先掌握谁就抢占先机，更不至于淘汰，而不仅仅只是应付一般的教学。
    教师们的压力非常大，都在努力自学多媒体教育技术，何况她这种没有正式编制的教师。
    慧敏在这方面白纸一张。她一边要适应新的教学和环境，一边要自己摸索电脑技术，还要管好丹丹处理家务。
    说是家实际上只是和另一刚来的女教师共居一间没有厨房、没有卫生间的单身宿舍。他们只能天天吃食堂艰难度日。
    如果原来的单位不下最后通牒，她想就在那当临时工吧，只求得一家人团聚也好。可是她单位不允许，她只好带着丹丹又回到江州市。
    每当傍晚，慧敏吃过晚饭带着丹丹从娘家出来回家，看着那些一家三口牵着孩子在晚霞中散步她是多么的羡慕！有时她简直感到无望，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肖山一开始还给单位交停薪留职管理费，后来管理费也不交了，单位就直接把他除名，他就更不回头了。
    几年后慧敏又托哥哥给他在本系统找到份工作让他回来，他嫌收入不高不愿回，还说要是姐夫那儿他还愿意考虑，慧敏又找姐夫帮忙，姐夫也答应了，可最后他又说那地方不好又不愿去。
    他简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无限抬高身价，想在婚姻里无限制索取，把自己卖个天价，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是谁。倒像是她求着他过日子。
    想想常让慧敏恶心，没想到他会堕落到这地步！
    后来慧敏知道，在南方的那些工厂有很多临时夫妻，肖山肯定也一样。有一次打电话给他，她明明听到那边有个女人问电饭煲在哪，他就是不承认。
    还有一次她去看他，他厂里同事过生日一起吃饭。席间他去洗手间，很快席中一个小个子女工也去了，老半天他们才一前一后回来。
    慧敏觉得她不能这样下去了。原来每一分钱都寄回来，现在钱他也不寄回家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她不会做低声下气，忍气吞声的女人，女人的有尊严！其实女人并不愿意离婚，表面上大多离婚案是女人提出来的，实际上都是被逼无奈。
    可是慧敏要离婚他还不愿意，慧敏没那么傻，想给老娘来个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也不看看自己何能何德？不同意？那就只好上法庭。

 16他是最帅的

    严华雄一直在想如何缩短他和慧敏的距离，加强联系、给慧敏开通集团网是他想到的最快、最直接的办法。可是开通两天了还没生效。
    “我要投诉他们！怎么那么久都还没开通呢？”其实办好才两天时间，他就急得不行。
    “你这个刁民，动不动就投诉，也不为人家想想。”女儿不以为然。
    “我这是帮他们改进工作。”他狡辩。
    “别以为你是他们领导。”女儿一点也不卖他的帐。
    电话打过去，对方说国庆放假要上班以后才能办。
    “你们服务行业放假不是更忙吗，怎么还要等上班才做事？”
    “不是我们这边，是你们单位，因为是你们的集团网，要等你们单位审核以后才能办。”严华雄没了脾气，只好再忍耐一下了。
    二妹新婚后第二天，全家一起回到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寻根，文革十年他们一家在那儿度过，粉碎“四人帮”后才调回江州市。
    那是慧敏度过美好童年时光的地方，离开后她一次也没有回去过，以前多少次梦里重回故地，也总希望真的能回去看看，现在大家都去就剩她一个，心里好遗憾啊！
    “不行，你们怎么可以不等我一起去呢？下次还得重去。”
    “那我们就不可能再去啦，谁叫你重色亲友跑去看严华雄？”姐姐无情无义地说。哦，他们不去慧敏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去了，她感到深深的遗憾！
    据说那儿已经没人住了，进去的路茅草丛生，野草长得有人那么高。从他们发来的照片看，他们曾经居住过的房子久无人住破败不堪，地上扔着些破瓦碎砖，门前曾经被老爷子捆犯人似的捆哥哥的小树倒是长得好大了。
    小时候觉得通往矿区的路还蛮宽阔的，现在看是那么细细窄窄，原先单位的大门印象中那么高大，现在一看像是缩微图。
    矿山也早下马了，工人村人丁寥落，冷冷清清。他们遇到也是寻根的一家人。看着照片，慧敏心中无限惆怅，好像亲眼看到了曾经生活过的那片土地的衰落，不免产生今夕是何夕的感慨。
    这两天慧敏告诉严华雄从江州市传回的信息让他兴奋不已，姐夫说：
    “严华雄是所有女婿里面最帅的。”
    哥哥调侃道：“叫他趁早来江州登门拜访哈，晚了不要后悔哟！”
    刚刚成为陈家女婿的马文革心中不服，“凭什么他就那么风调雨顺的进家门？叫他请客、喝酒、买衣服！”
    “哈哈哈——”大家忍不住大笑。
    “小心眼！小心眼！你是一个小心眼。”二妹用《夜上海》的改写版边唱边划着双臂，两根长长的食指随着节奏一下一下回敬他。
    严华雄心里不免激动起来，预想到很快就要告别单身，就要投身于这个大家庭成为其中的一员，得到这个幸福家庭的温暖和幸福了！
    自从十几岁回到父母家，他一直处于恐惧当中，父母怎么看他都不顺眼：不会做事，要做也做不好，还经常惹祸。洗个碗洗不干净小事还老打破碗。让他切个菜他就变成了切手指，血淋淋吓死人。看看邻居家孩子多能干！
    不要说其他，就是他同班那个同学赵晓明，不仅一般的劈柴、打开水、烧饭做得好，就连打灶，过年吃的冻米糖，炒瓜子这样的技术活都能干得漂漂亮亮。
    尤其是打冻米糖，一般的就是大人也打不好，很难结冻，或者好不容易结团，切一下就散架，那全家过年就不是吃冻米糖而是吃炒米糖了。可人家赵晓明打的那个冻米糖干净利落、香甜爽口，没人不说不好。
    那时候过年家家户户自己做年货，不像现在什么都能买到，一到年根走到哪都飘出香喷喷的气味。
    “你哪怕比得上赵晓明一个脚指头我都佩服你！”父亲总是这样训他。他父亲要是还在世，知道现在严华雄成了总工程师，而赵晓明一直是劳模、班长，他是愿意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当个劳模、班长呢还是愿意他当个总工程师呢？
    他那时放学了总是要拖到迫不得已才回家，进门一定要说“爸爸妈妈我回来了”这是父母的规定。
    一进门赶紧拿个抹布东擦一下西抹一下，或者扫个地什么的，倒像是刚过门的小媳妇，天天诚惶诚恐。
    还有就是东西乱放不归位，不讲卫生，一身的坏毛病，这都是外婆惯出来的，更是让父母恨铁不成钢。
    父母的调教就是打和骂。这点后来慧敏也深有同感，尤其是东西用了不归位，说他多少次都改不了。气得她常说“我现在深深理解你父母的痛苦了，就该打，要是换我，早把你打死了。”他气得咬牙。
    家里好吃的不敢吃，偷偷吃发现了又说他品德不好，又挨打。母亲不停地在父亲跟前告状挑是非，父亲则负责打人。他俩倒是配合的蛮好，只可怜了严华雄，惶惶不可终日。
    有一次家里做了红烧肉，严华雄馋得不行趁他们不在偷吃了两块，也怪他那时身体发育，太馋了，忍不住又多吃了几块，结果他母亲发现了。
    他知道父亲回来不会有他好果子吃，于是趁他父亲回来之前逃了。
    跑出来后他不知道怎么办，去哪儿啊？但不管怎样都不能再回这个家了。
    他漫无目的走在街上，想起他的老家，想起他慈祥的外婆。在外婆家，只要有好吃的都是他的。对，就回外婆家去吧，他早就有这个想法。
    本来读小学时就应该回父母家读书的，外婆舍不得，小姨正好大学毕业刚回来，直接跑到火车站把他又截回来了。他自己本来也不愿回父母家。
    在外婆家的时候，父母每年只是过年才回来住几天，而且父亲还不住外婆家，回他自己父母家住。看他们回来了他躲得远远，让叫爸爸妈妈他才叫一句，不让叫直接跟他没关系。
    想到这他向火车站走去，可是他忘了他身无分文。当他被父母单位发动群众找到时，已经在外流浪了整整七天！困了就到火车站去，饿了就到野外找吃的，或者车站别人吃剩的。
    回去后父母仍然我行我素，严华雄又离家出走过一次。他爷爷为此还专门大老远从上海过来调节过一回，毫无效果。
    他终生都怕父亲，也恨母亲，直到后来遇到慧敏，慧敏看不惯他对他妈凶巴巴、气哼哼的态度常批评他，他也感受到慧敏他们对待父母的孝顺关爱，这才渐渐改变对母亲的态度。
    慧敏不知道的是，凶巴巴、气哼哼本身就是严华雄家一直以来的交流方式。
    说起来真是罪过，当他父亲突然脑溢血去世时他已经参加工作几年了，听到这个消息他第一感觉竟然不是悲痛，而是如释重负！他老人家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了肯定又饶不了他。
    辛亏他参加工作早，很快又结婚成家，好不容易女儿都读大学了妻子又走了。
    妻子在世时他们的日子也是波澜不惊，平平淡淡，白天两人上班，晚上一个上网一个看电视，也没多少话好说，平时除了周末去一次岳母家几乎就没任何社交活动，也没什么亲戚好走。
    现在好了，突然一下有了那么多兄弟姐妹，亲情浓浓，还都那么优秀、有趣。还有那些可爱的小把戏们，该多么有趣、多么好玩啊！

 17跟你说个事呗

    想到要跟慧敏结婚，投入慧敏的家族，严华雄不禁心旗摇荡，对了，要先租好房子，有房子其他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他打开电脑到房产平台搜到慧敏家附近房源一一记录下来，再选几个自认为可以的房源打电话咨询。心里大致上有了较为明确的目标。
    然后一个电话过去慧敏那：
    “爱敏，在干吗？”
    “写论文呢，打什么电话，丹丹在做作业。”房子小，只要丹丹在家她不看电视，不打电话，就是看书、做事。
    “写完没有？”他改为飞信。
    “哪那么容易的事。有事吗？”跟这种急躁的人说话真是鸡同鸭讲。
    “跟你说个事呗”他试探道。
    “你又有什么狗屁事呢？”
    “大事”他故作神秘。“这周末我们去看看房子怎么样？”
    “什么房子？”
    “要做准备了呀”
    “准备什么？”她一脸懵懂。
    “哎呀呀，你这个人，为结婚准备呀？”他好无辜。
    “哪有那么快，才认识多久，真是的，想到一出是一出！”再说，慧敏还是顾忌着不能影响丹丹。
    丹丹已经进入零班了，竞争非常激烈，稍有不慎成绩下降就要打回原来的班级，其他成绩好的又进入零班，这是非常残酷的不断滚动的淘汰制。
    到了零班丹丹才知道有这样的天才学生，上课不听老师讲课，自己搞一套资料自己做自己的事，照样还能完成老师的一切学习任务和作业。
    有一部分学生是学校重金从外地挖来的，他们不仅不用交学费，还有奖金。
    丹丹深感自己与他们的差距，很紧张，生怕滚出零班回到原来班级，那就太没有面子了。慧敏不想影响丹丹，真希望严华雄两年后再出现。
    “没那么快也得先租好房子呀。”心想等租好房子一搬进去就不是我催你而是你催我了。
    “不行，没那么快。”慧敏毫不犹豫果断拒绝了。
    天气越来越冷，早上起床也不是那么痛快了，早上晨练的人渐渐少了。
    这段时间严华雄心情不好，晨练也免了，下了班也懒得去打羽毛球，懒洋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手机响了，以为是慧敏，赶紧去接。
    自己打电话勤快，慧敏平时难得主动打电话给他。谁知不是慧敏，是调度，说有个地方跳闸了。
    “跳闸了找我干嘛！”气急败坏挂了电话。一点也不想这是惯例，只要跳闸必须跟他汇报。
    这段时间他一直不爽，昨晚还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说在单位和大家一起搞检修，忽然吊车不知怎么的竟然把他给吊到半空中了，惊慌中看到慧敏正站在下面，他赶紧喊：“慧敏，快放我下来！”立刻吓醒了，耳边还听到自己的声音“放我下来”惊出一身冷汗。
    都是慧敏惹的，不仅不让他租房还不让他去看她。
    他忽然想到是不是她原来那个对象正亮又找她了。对，他想起来了。
    前段时间丹丹想要自学下个学期的课，慧敏问他有没有教材，他说没有，慧敏说她再问问正亮，他儿子正好比丹丹要高一年级。
    严华雄是知道正亮的，原来还有些嫉妒。说不定因为教材的事他们又开始联系，一来二去的又复合了呢？
    严华雄紧张起来。这可不行，这个人毕竟不像她前夫让她讨厌。正亮这个人慧敏还是欣赏的，现在他住房问题没有了，障碍不存在了呀，严华雄急了。
    周六上午，慧敏买菜回来穿过十字路口快要进小区，忽然手中的菜被人从手中夺过去了，吓一大跳。回头一看，是严华雄。
    “你神经病啊！叫了你不要来”她气急败坏，但也没办法，来都来了。
    他也不说话，不管三七二十一搂着她肩膀往家里走，这是慧敏单位小区，她挣开他。
    进了家门她故作生气道：“先暂后奏是吧，反了你现在哈。”
    “人家想你啊，怎么能不来？你说不租房先不租就是，还能不让我来啊，没道理呀。我不同意！”说着勤快地帮她摘菜、洗菜。
    看着这个厚脸皮慧敏也没办法，两人一起做好饭，给丹丹留个字条就出门了。
    他们还是到上次那家咖啡店去吃饭。严华雄一边吃一边想怎样才能探得慧敏的心思。
    “慧敏，你最近身体怎样？”
    “没怎样，正常啊，干嘛？”
    “感觉你最近好像心情不是很好呀”
    “没有，跟原来一样，就是丹丹最近学习抓得更紧了，我也很担心她的学习和身体。”
    “她对我们的关系是怎么看的？”慧敏说了那天在火车上丹丹说的话。
    严华雄才明白过来慧敏受委屈了，不免心疼。原来也没正亮什么事呢，他放心了。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影响她学习。”话虽这么说，严华雄并没改变计划，他决定用迂回战术，用实际行动改变丹丹的看法，就不信对付不了这个黄毛丫头。
    这两天慧敏忙坏了，除了上课、日常家务，还要应付学校的本科教学评估，偏偏丹丹又生病了，拉肚子两天了也不见好，慧敏正犹豫着要不要带她去医院。
    严华雄一听，机会来了，果断从容安跑过来，连夜就和慧敏带她上附近医院。
    值班医生居然是他们学院以前的王院长的同学，“哦，王院长蛮老了，他退下来已经好久了。”严华雄马上打断她的话问是否要打点滴。
    他们一边陪丹丹输液一边看电视，电视正在直播在本市举行的金鸡、百花双奖晚会。
    她告诉严华雄，姐姐姐夫和大妹夫都在现场观看。“给你姐姐打个电话，说我们在电视里看到她了。”
    严华雄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慧敏一听觉得有趣，电话打过去：“喂，老姐啊？我们在电视里看到你了耶！”
    “你就忽吧，我根本就没去。”慧敏忘了忽悠：“为什么不去，多少人想去没票呢，真浪费！”
    “到门口一看人山人海的，没意思，还不如回来看电视。”也是，慧敏也不爱凑热闹。
    过了一会，严华雄说：“你刚才说错了一句话你知不知道？”
    “什么话？”
    “你说那个医生的同学很老了那不等于说他老了吗？”一旁无精打采正打点滴的丹丹本来不太跟严华雄说话，听到攻击母亲的话却来了精神，好像找到了知音：
    “她这个人一向没心没肺，情商极低！上次她同事来家里玩，人家说不要搞什么菜随便吃点，她就真的不打算买什么菜，还是我说要买点好菜她才去买了鸭子。”
    现在的孩子怎么这样？都像和父母有仇似的，只要一有机会就不余余力地攻击父母，否则就好像没尽到责任似的。不过她终于搭理严华雄了。
    后来严华雄为讨好丹丹故意常常和她一唱一和讽刺打击慧敏，慧敏恼火极了。
    丹丹这是第二次见严华雄，第一次是和慧敏姐姐姐夫一起见的。那次严华雄一见丹丹就赶紧打招呼：“丹丹，你好！”然后献上马屁：
    “我知道你的学校，那是全省最好的学校。你很优秀啊，将来一定能考上很好的大学！”
    丹丹不理他，待大家一起吃过饭，经过一席交谈，丹丹还是不开声，不过态度不那么僵硬了。
    这次一来他更是专职拍马屁，俨然像个父亲似的做饭，抢着给她铺床，比慧敏铺的还漂亮整齐，搞得慧敏好像后妈他是亲爹似的，让慧敏又挨了女儿一顿批。
    之前严媛交代他：“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丹丹啊。”
    慧敏曾经问严华雄一个问题：“假如有一天两个女儿见面了发生了矛盾她们俩会怎样？”
    改天他转问严媛，女儿“哼”的一声不理他，他把慧敏的答案告诉女儿说：“她们一定是互相谦让，两人的素质和教养摆在那里！”严媛心里说：还用问？
    中午吃饭时严华雄问丹丹物理学得怎样，不等丹丹开口，慧敏抢着说：
    “她初中的物理奥赛获得了全国二等奖呢。”慧敏很替女儿骄傲。那次丹丹第一次从网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也觉得很开心。
    “算了吧，别寒碜我了，你没看我现在那些同学多厉害，我算什么？”
    “要不你出个物理方面的问题考考她？”
    “那好。”说着指着电灯问：
    “你家的灯泡蛮亮的。那我问你，灯泡的亮度与什么有关？”
    “和功率有关，功率大灯泡就亮，反之功率小灯泡就不亮。但功率又是由电压和电流的乘积构成，所以电压高电流强灯泡就最亮”丹丹说。
    “你说的完全正确，不愧是高材生”他恪尽职守地拍马屁。
    他说他们这一行除了专业知识要掌握外，安全意识和安规也非常重要。有一次工人检修地下电缆，下去一个没上来，又下去一个察看也没上来，接连三个都没上来。他连比划带说把丹丹逗笑了。
    “你猜是怎么回事？”
    “触电？”
    “不是，煤气中毒！下面有煤气管道。以后我们对这样的工作就有了一些规定和防范措施了。”
    这次交往以后，丹丹开始改变了对母亲婚姻的态度。

 18我的技术怎样

    第二天中午，慧敏正在炒最后一个菜，严华雄看车展回来，滔滔不绝地跟慧敏介绍各种小轿车，这个牌子哪国品牌，那款车什么排量，网上怎么评价的等等等等，她一窍不通，只能用“哦”、“嗯”之类的话敷衍他。
    “那我们买哪一款车呢？”
    “我真不懂，最多只能看看好看不好看，你看着办好了。”
    “那我回去发图片给你。”
    他停了停，忍不住说：“慧敏，我们是不是要去看看房子，差不多要租房了呀。”严华雄乘机又提出要求。
    慧敏还是不松口：“没那么快吧？”
    严华雄急了：“早做准备时间更充裕，省得到时候租不到理想的房子啊！”慧敏不置可否。
    这两天严华雄除了要增加丹丹对他的好感外还要看车和动员慧敏租房子。前两项他达到了目的。尤其是丹丹的态度陡然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丹丹对严华雄很有好感，一改原来的态度，甚至鼓励慧敏跟严华雄结婚，慧敏故意问她：
    “不会影响你的学习吗？”
    “不会，我觉得他的加入还能活跃家庭气氛，调剂我们的生活状态。”
    是啊，长期以来家里就是慧敏跟女儿两个单打独斗，两人性格都倔强，少不了斗智斗勇，少不了吵架怄气，有时气得慧敏像个泼妇样朝她大喊大叫。
    她生怕领居听见，都一个单位的，不知人家会怎么说她呢，但是气急了又顾不上那么多。
    也难怪慧敏长期一个人带孩子，超负荷地运转，连生病都没时间，照常上班、做家务、带孩子，性格变得越来越硬。加上因为肖山及其家庭让她深感厌恶，有时累及丹丹她也觉得长得有像他们的地方，影响了慧敏的情绪。
    两个人各自的学习工作强度都大，神经一直都是紧绷状态。生活内容也单调，除了工作、学习、家务，无他。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但你一定不要分心，要管好自己的学习哦。”慧敏压抑着心里的喜悦，不动声色地说。
    如果不仅不影响丹丹还对她有好处那就太好了！真有这么好的事吗？
    “我的事情我知道，你不用担心。”丹丹一脸的不耐烦。
    晚上严华雄一回到容安市就开始研究汽车，看哪款车实惠，要安全性能好又要好看、省油，看了看网友的评价，最后终于圈定了几款车把图片发给慧敏看，慧敏选了一款日产小轿车，觉得价钱、款式都还行。
    严华雄告诉慧敏想下个月就到江州市去拜访慧敏父母，她答应了，她也希望早点让家人见见他。
    丹丹这两天又要到姨家去住两天了，慧敏趁周末陪严华雄回江州市去拜访父母。
    这天中午，慧敏还没下课严华雄和他司机就到了她学校等她。
    终于下课了，没多久就看到慧敏和一个男教师说说笑笑从教学楼里出来，她上穿一件蓝色长袖衫，腰间配根黑色腰带在前面打个蝴蝶结，下穿一条白色亚麻宽裤腿长裤，脚上一双白色羊皮鞋，显得时尚而高雅。
    看到她和一个男教师肩并肩走在一起谈笑风生，严华雄不免嫉妒起来，他故意不惊动她，远远地看着他们，看他们要怎样，直到他们拐过一栋学生宿舍不见了人影才急忙打电话：
    “喂，你现在在哪？”
    “我去食堂吃饭，你们到了吗？”
    “早到了，饭都吃过了。”
    “哦，你在哪个位子？”
    “在学校一栋最高的大楼前，我刚才看到你了。”
    “好的，我很快吃好，一会儿跟你联系。”他这才放了心。
    吃过饭慧敏一边打严华雄电话一边往校门口走去，他车子从校园里开出来，正好校车也开出来，一车的老师注视着慧敏不是像往常样上校车而是上了严华雄的车，心里好奇。
    “慧敏，辛苦了，上了一上午的课，哦，嗓子都哑了，快喝点水。”
    “那有什么办法，今天还不算最累的，周二还更累，上一天的课，而且要赶两个校区，吃饭只能随便吃点就赶车点到新校区。”
    上了高速，王师傅对严华雄说：“你来吧？”知道他想开，靠边停下把驾驶位让给了严华雄。慧敏在后面躺着休息。
    第一次去她家严华雄心里有点激动又有点紧张，虽然在前面开车，可一会叫她一句“慧敏”问她家里的一些事情，一会又叫她一声“慧敏，我的技术怎样？”
    “不是你的技术好是王师傅教得好。”
    “是，但我也还可以吧？”
    “说是你开车实际上王师傅比你还紧张。”
    “呵呵，那是”。王师傅的手一直握着手刹不放，必要的时候指点他该怎么做。可他开车不能一心二用，而且第一次开高速非常紧张，一旦车多或者超车就不能边说话边开车，而且变得焦躁不安。
    结婚后他的焦躁和粗鲁暴露无遗，动不动就说：“好了，别说话。”或者明明是他找你说话，突然就说：“好了好了。”粗暴地打断人家，让慧敏非常不高兴，不尊重人，没教养！
    几次为这种事赌气不理他。一直到他能熟练驾驶了遇到车多或者情况复杂时他还是不能边开车边说话，但态度却改善了不少。
    慧敏就不同，说话并不不影响开车，哪怕是刚开始开车都不影响。她常嘲笑他笨：“开车用的是手和脚，又不用你的嘴。”
    他诡辩说：“开车不能说话这是交通规则你不懂吗？驾校没教你吗？”
    “放屁！你这个野鸡学校毕业的还敢教训我这个科班出身的正规军，哪有这样的交通规则？”他的驾照是花钱买的，慧敏才是老老实实在驾校考的执照。
    不过说来惭愧，只有科目一一次通过，科目二、科目三都是考了两次才过。尤其是科目二还把驾校的车撞坏了，严华雄老拿这事笑她。
    “我这是为你的安全着想。”他狡辩。
    “算了把你，老实承认自己笨吧。”慧敏不买账——
    “慧敏，王师傅的儿子也是丹丹学校的，还是一个年级的呢。”严华雄又在前面奈不住寂寞了。
    “真的吗？王师傅？”慧敏一骨碌爬了起来，“是啊。”王师傅说，他是个老实忠厚的人，不爱说话。
    “那肯定很优秀了，我知道他们学校每届要向全省招五十个外地的优秀学生，你儿子在几班？”
    “一班。”
    “那么巧，和我女儿一个班，叫什么名字？”
    “王宇。”
    “那是全年级赫赫有名数一数二的学生啊！你们真厉害，培养得真好！”她每次去开家长会老师经常提到这个名字，真是大名鼎鼎啊。
    “没有，全靠他自己，我们没管过他。”
    “他学习那么好肯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达到的，一定有你们的功劳。”
    “还真没管过他，我和她妈妈都是高中生，主要是他从小一直受到老师表扬，一直当班长所以下不来了，怕老师失望，每次考试都好紧张，这样活得太累了。”
    慧敏明白了，好孩子真的是夸出来的啊，给他这个平台他想下都难。想想自己对女儿的教育看起来严格其实是不讲究技巧的笨办法。
    孙子兵法怎么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才叫高明，老子怎么说的？“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自己对女儿总是批评太多肯定太少，以后要改改。
    他们在服务区上了厕所继续往前走。“不用加油吗？”
    她问。
    “哪能等到现在加油，早加好了。”严华雄说。
    “你知道吗，有一次，就是这个服务区我和姐姐一家从江州市回江城市，车子没油了，姐夫这个人习惯路上加油，结果计划加油的那个加油站关闭了，继续往前走好不容易盼到一个服务区可是在马路对面，我们这边没有，再不加油已经没法走了，我们心里急但每个人都装淡定。姐夫把车停在旁边到前面去看有没有办法到对面去，回来说有条地下通道可以通到对面，大家纠结的心才豁然开朗。姐夫这时心情好了就开始吹牛：‘要是没法过去你们猜我会怎么办？’姐姐不理他，说他老是这样事先不加好油到处找加油站！姐夫说他准备提个桶子爬过护栏到对面去提一桶油过来。”
    “哈哈——佩服，玩得那么惊险，我可是什么事都会提前准备好。”
    “还有更惊险的，有一次我们也是回江州市，走了没多久忽然车子往旁边急转九十度！你猜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
    “车子爆胎了。”王师傅说。
    “真的啊？那不太危险了！”
    “可不是，还好后面没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伤着人没有？”
    “没有，上帝保佑。”这条路慧敏和家人走过无数回，这些服务区、加油站她都很熟悉，来回的路上发生的这些事尤其令她难忘。慧敏之所以跟他说这些就是要让他开车小心谨慎不大意。

 19我想不喝就不喝

    车子快到江州市了，严华雄电话铃响，慧敏帮他接手机，是他的电话。“喂，姐姐吗？”
    “是啊，严华雄在开车。”
    “没事，吴总安排我具体负责接待你们，他在外地，晚上会赶回来。”
    “好的，不用客气，我们快到了，等下我让严华雄跟你联系。”
    严华雄是以出差的名义到江州公司来的，所以对方很周到地安排好了对应的接待工作。
    过了会二妹短信来了：“到哪里了？晚上的接待已经安排好了啊。”
    “我知道，刚才打了电话来，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我还是在家里吃饭好了。”
    “那怎么行，这是两个兄弟单位的活动，都得携夫人前往，我也会去的。”
    “呵呵，什么夫人的，你去的话那我肯定去了。”
    走了五个小时，终于下高速进入江州市了，车一下多起来，严华雄随之也紧张起来，一会为擦边而过的车惊呼：
    “哇，胆子太大了！”一会自言自语：“别吵，别吵，这么窄，怎么过得去？”
    要不然一会又问：“慧敏，到了吗？”
    “慧敏，你快指方向啊。”
    “还没到啊？”焦虑的心态一览无余。
    绕过洪湖大道，转入岭南路，终于到家了，他们进了小区，在慧敏家楼下停好车下来。
    “我胡汉山又回来了！”慧敏只要回家就欢欣鼓舞，上个月刚回一次，这么快又回来，心情欢畅忍不住开他玩笑：“我好佩服你耶，全程都是你开过来的耶。”
    可严华雄无心玩笑，急忙找出一张餐巾纸仔细擦脸。
    是哦，忘了他是毛脚准女婿第一次拜见未来的岳父母，得把那张油脸好好收拾一下，整理好衣服，然后才提着礼物上楼。
    “爸、妈”，打开门，一见到慧敏父母严华雄居然开口就叫爸妈，老两口一看：这是个仪表堂堂，器宇轩昂的男子，而且张口就叫爸妈，早乐得合不拢嘴。
    妈妈转身就要去泡茶，慧敏抢着自己去泡了，只见茶几上已经摆好了各色水果和小吃。
    王师傅帮着把东西提上楼又下去停放车子，老半天不上来，慧敏让严华雄去请他上来，王师傅不肯上来，自己在花园里看风景。
    妈妈在厨房和保姆一起忙碌，“妈，我们不在家吃饭。”“怎么呢？”慧敏赶紧告诉母亲。
    “他是以出差的名义来的，单位上已经安排好了。”
    “这样啊，我还给你准备了你喜欢吃的啤酒鸭、酸菜炒肚尖呢。”
    “哦，不说还好，一说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爸爸坐在沙发上问严华雄家里的情况。
    “女儿大学快毕业了，我还有个妹妹。”
    “什么？你妈妈吗？”父亲耳背，伸长耳朵侧过身子还是没听清，慧敏只好坐到他跟前亲自翻译。
    严华雄手机响：“喂，你好你好，我已经到家了。”
    “什么？你家在江州市？”严华雄有点不好意思：
    “哦，是吴总啊，我还以为是他，是我夫人家在江州市。”
    “是吗？我还不知道哇。这样，先去接你好吗？我正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待会见。”
    吴总是江州公司的总工程师，他并不知道严华雄的婚姻情况，严华雄也不好贸然跟他说自己的事情，两下里都疑惑着。
    “叮咚”，打开门一看，来了。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二妹夫，他是严华雄。”慧敏说。
    “还用你介绍，我们比你还更早认识。”严华雄都笑。
    “哦，想起来了，青干班同学。”
    “昨天吴总问我说‘容安公司的严总你认识吗？’我说太认识了，他还不清楚我们是这种关系，以为就是熟悉而已，说认识就好，他来我们公司出差，你亲自负责接待，安排好他在这的行程——那就怪不得我假公济私狠狠接待了。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去唱歌，晚上吃夜宵。”
    “不用那么麻烦，一起吃个饭就好了。”严华雄倒不好意思了。
    “就让我假公济私一下吧，天天招待别人，这回终于有机会招待自己人了，走吧走吧。”他大大咧咧地说。
    到了酒店，二妹和两个江州公司副总师已经先到了，二妹见了严华雄就叫姐夫，严华雄一激动对慧敏说，“比你漂亮啊！”
    “看你那副两面三刀的样，当我面说我最漂亮，当我妹妹的面说妹妹比我漂亮，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话。”
    他立马就说：“罚酒，先罚三杯再说。”打开瓶盖给严华雄加酒，严华雄不会喝酒，刚喝了一点就已经满面红光，
    慧敏说：“他肝不大好，不能喝酒。”
    “我还胃溃疡呢，照喝不误！”他不管不顾。严华雄推辞不掉只好像喝药似的把小半杯酒咪下去，再现出一副皱巴巴的苦瓜脸。
    他要倒第二杯，严华雄一再说自己不会，二妹似嗔似怒：“不想混了是吧？敢灌我姐夫的酒？”他立马软了一截讪讪地笑着分辨说：
    “姐夫是第一回登门，我们不给他喝够显得不热情啊！”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为自己鸣不平，特别是刚才老婆一见他就叫姐夫，想想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不公平？怎能就此罢休？就想借机也让严华雄体验下他进陈家的滋味。
    这边厢严华雄忽然豪情万丈：
    “我现在真正感到了家的温暖，有了家人的保护，我想不喝就不喝！”
    “哈哈——”一桌的人大笑，仗着慧敏两姐妹的护驾，严华雄有恃无恐。
    一边的李副总师都看不过去了，他和严华雄也熟悉，对严华雄和慧敏的认识很好奇，问严华雄说：
    “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都不在一起呀。”
    严华雄逗他说：“你猜。”
    “你肯定是在火车上遇到人家，见人家漂亮就厚着脸皮搭话套近乎再把人家骗到手，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呢？”
    大家都笑。“是不是？”李副总师紧追不放，严华雄当然不会告诉他。
    “容安市离江城市也不远呀，就一个多小时路程。”
    “自己开车吗？”
    “马上买车，执照早就有。”
    “这次来是他开的，紧张得要命，尤其到了市区一会又问‘到了吗？’一会又怪别人怎么那样开车。”慧敏说。
    “好啊，到了这个年纪结婚还有那么原始的东西可以共享，不错不错。”喝酒豪爽的王副总师说。
    二妹问慧敏：“你拿了驾照没有？”
    “还没呢。”
    “落后分子！我们家所有的人除了第三代都会开车，就剩你一个了，再不换思想就换人了哈。”
    “谁换谁还不知道呢。”
    “来来来，恭喜你，严华雄你应该干一杯庆贺一下。”他卷土重来，正说着进来一瘦一矮两个男子，都是部下，在隔壁吃饭，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下，矮个子是黄经理，瘦的是冯书记。
    这两人喝了点酒吵吵嚷嚷地互相抬杠，一个说对方讨厌，学了两句英语就不好好说话一天到晚酸溜溜：“江城哈咯”，“江城好阿优?”。
    另一个说对方怎么怎么差劲：“你看看人家王副总师会不会像你这样？我就瞧不起你这样的人！”两个人互揭老底毫不留情又不生气，只是一句赶一句像是逗趣又像是吵架，一桌的人都好笑，也不制止，在那隔岸观火。

 20你千万不能回头呀

    二妹接了个电话站起来跟慧敏说佳佳爸爸把佳佳送过来了，她下楼去接，慧敏非常喜欢这个聪明、调皮的小外甥，一同下去接他。
    俩人站在马路旁边等着。
    “谢小东现在怎样？”慧敏问，毕竟他们两人离婚太突然，二妹又这么快再婚，明显谢小东吃亏了。她还真是觉得于心不忍。
    “找了个离婚女人。”二妹说着打开手机给慧敏看一张照片。这是个瘦瘦的不算很年轻也不算很漂亮，有点妖艳的女子。“你怎么会有她照片？”
    “有天晚上很晚了，估计她偷看了我发给谢小东的短信就给我发短信，让我以后除了儿子的事其他事不要聊，然后发了这张照片过来以示名草有主。”
    “她什么意思？”慧敏感到这个女人的不友好。
    “可能她看到我给谢小东的短信。”二妹说
    “什么短信？”
    “我问谢小东现在怎样了，找了女朋友没有？他说有个这样的女人和他在一起。我问他感觉怎样，他说也就这样，先处着吧，反正也没什么负担。可能被她偷看到了就给我发短信。”
    “你怎么回的？”慧敏想不要因此引起纠纷啊。
    “我说放心好了，我和谢小东不会怎样的，要是我想复婚那是分分钟的事。我祝他们幸福。她回短信说：‘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你怎么看这件事？”慧敏想知道二妹的真实想法，也想知道她现在的婚姻态度。
    “说实话虽然是我要离婚的，而且现在又结了婚，但听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心里还是很难受，其实我们还是有感情的，谢小东一看到我和佳佳嘴都合不拢。”二妹眼圈已红，心都已经碎了。
    “不要想那么多了，千万不能回头，已经是这样了，如果再反复的话就乱套了。”慧敏叮嘱她。
    “我知道，我要是回头的话全公司的人都会笑掉大牙，不可能了！再说马文革对我和佳佳都不错。”二妹心里酸酸的，无限怅惘。
    二妹离婚的确很突然，都怪谢小东妈妈在他们中间挑拨离间，也怪马文革攻势太猛，动作太迅速，更怪谢小东太大意，一时糊涂酿成苦果。
    车到了，二妹把佳佳从谢小东车里抱出来，慧敏过去跟谢小东打了个招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比原来瘦了也更黑了，原来高大帅气得像个电影明星，现在逊色不少。慧敏心里很不是滋味。
    刚离婚时慧敏曾经跟他说要他和以前一样，大家都还是兄弟姐妹，经常到家里玩。他说知道，他和大家都还有联系，但是来家里如果遇到二妹、二妹夫毕竟不是那么回事，请大家放心，他很好。
    唉，人为什么要有感情？他也不容易，从小父母离异，父母狠心地各自奔各自新的家庭而去，虽说把他判给妈妈，把弟弟判给爸爸，但他们都不带他们去新家。
    他们把两个孩子扔在原来的家，任其饥一餐饱一顿，跟别人打架也好，不上学也好，无人问津。
    好不容易长大了挣扎出来，结了婚得到家庭的温暖又有了可爱的宝宝，还没幸福多久那么快又失去了。心里还割舍不下，从此后和别的女人都是逢场作戏，所有的真情都留给了前妻、儿子，人的心境完全变了。
    果然，后来他跟这个女人结婚一段时间后又离婚了，慧敏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哦，上帝！既然赐予我幸福为何又要夺它而去？
    佳佳居然没认出慧敏，二妹让他叫姨妈，他叫的是“阿姨。”这小兔崽子！
    晚饭后去唱歌，慧敏两姐妹、两连襟、佳佳一辆车，其他人一辆车，半路上看到并行那辆车上一瘦一矮两个人还在像两只斗鸡一样前面的回过头，后面的向前倾，手指着对方在那争论不休，慧敏他们都笑了：
    “这两个人真是太好玩了，简直就像小孩。”
    “两个神经病，见面就吵架，永远吵不完，又不是两公婆，吵得那么起劲！”马文革无可奈何。
    “哦，两公婆就要天天吵架呀？”二妹一点也不客气地说。
    “是是是，我老婆说得对，两公婆也不许吵架！”马文革笑嘻嘻地说。
    严华雄伸手要抱佳佳，佳佳疑惑地看看他，迟疑着居然就让他抱了。平时佳佳除了爸妈，慧敏他们他都不让抱的，居然让第一次见面的严华雄抱了，大家都惊奇。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说明你注定和我们家有缘那！”二妹说。
    严华雄手机响了。是他大学同学林飞，江州公司部门经理，知道他来了要请他明天吃饭。
    “吃饭不用了，我这两天安排满了，我们现在去唱歌，你一起去见一面叙叙旧怎样？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没见你了，你既然来了肯定要抽空见一面，但是唱歌还是算了，我从来不去遭那个罪，不喜欢。这样吧，我后天有个摄影活动你有时间的话我们一同去。”
    “行，到时联系。”转过头来，严华雄对慧敏说：
    “慧敏，我这个同学还行吧，从来不到娱乐场所去。”
    “你应该向他学习。我就敬佩这样的人。”
    “你知道我平时也不去的，除非要陪客人没办法。”
    “是吗？”
    到了歌厅，吴总师已经先到了，严华雄把慧敏介绍给他。他俩叙了旧，聊了会工作上的事，音响声音太大只好作罢。
    一个小姐过来邀请严华雄跳舞，严华雄问都不问慧敏的意见就去了，她心里很不高兴，哼，还表白说他不喜欢娱乐场所。
    这些做小姐的自以为她们是什么人，以为她邀请别人就是给人面子，殊不知在男人眼里她们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在女人眼里她们就是低三下四为钱侍候人的下贱货。
    尤其是有女眷在场她们如果不知收敛那就是自取其辱，女眷不在的话男人自会孟浪一番逢场作戏。
    有一次慧敏一家在一个酒店吃饭，这个酒店有个规矩，买单时服务的小姐要在男主人的脸上吻一下，这天照例是这样。
    隔壁那家人吃好买单，服务小姐照例在买单的男主人脸上吻了一下，女主人一看勃然大怒，狠狠地一巴掌就掴了过去，破口大骂：
    “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吻我的老公？你以为你的吻是什么香吻吗？贱货！”
    店家只好赔礼道歉说是他们的民俗，没有什么其他意思才平息这场闹剧。
    严华雄跳完回来，慧敏讽刺他：“还说什么不去娱乐场所，我看你风流得很，唱得难听还是会去唱，跳得不好小姐一叫就跑得比狗还快！”
    “什么啊？我只会唱这一首歌，人家主动请我我怎么好不去呢？”
    “你征求过我的意见尊重我没有？再说了这是风月场上的女人你有什么好不好的？不理她才对，理她才有问题呢！”
    “哎哟哟，这种事情就吃醋哦，你不愿意那我下次不跳了还不行吗？”
    “不是跳不跳的问题，你要看场合，看什么人？再说了，那么多人她谁都不请就请你，为什么？还不是你给了她什么不良暗示？”
    “哪儿呀？今天我坐在主位，小姐可能认为应该招待周到一点所以就请了我。”
    “她以为她是谁啊？她身份合适吗？周到！你还自以为受到重视呢，一个小姐！真够隆重啊！”严华雄无地自容只好赔笑。
    “你说说你们这些男人怎么让女人放心？当女人的面都这样，社会上又专门给你们这些男人下套，你们不自律能行吗？”
    王副总师一直和一个后来到的女人跳舞，唱歌也和她深情对唱。慧敏以为是他老婆，二妹说：
    “不是，是他一个单位的。”慧敏心里不以为然，一看即知关系不一般。后来这个王副总师果真因贪污进去了，虽说后来被公司保出来，但还是被除名了。
    那个矮个子黄经理是个麦霸，歌唱得不错，还有深情款款的面部表情和夸张的表演动作，令人叫绝。唱完歌他们男的还要去吃夜宵，慧敏她们熬不住先回去了。

 21我有点失望哦

    第二天一早严华雄从宾馆回到慧敏家，说昨晚吃夜宵又喝了许多酒，晚上一两点钟才回去。
    过了会马文革来接他去单位：“你也一起去吧？”他问慧敏。
    “我就不去了，你们工作上的事我瞎参和什么？”
    “领导人出访一般都是夫人陪同啊。”
    “哈哈，等他当了****再说吧。”“呵呵——”他两个笑嘻嘻出门去了。
    中午回来全家到二妹工作的宾馆聚餐，这是严华雄第一次正式和慧敏全家见面。
    大妹一家先到了，大妹见了严华雄第一句话就说：
    “姐夫，我有点失望哦。”
    “怎么呢？”他一脸疑惑。
    “大姐夫说你是我们家女婿里最帅的一个，好像没那么帅耶？”严华雄有点不好意思：
    “那是他抬举我，我哪儿帅呀。”
    “我觉得强强才是最帅的。”强强是大妹夫小名。
    “你这个人脸皮真厚，哪有自己说自己老公帅的？”大妹夫批评老婆。
    他确实帅，长得有点像西欧人，鼻子高挺，轮廓分明，还有点忧郁的气质。
    而且他还绝顶葱明，打麻将打得人家满地找牙，身边的麻友都欠他钱，他也不问人家要，有的干脆赖账。自己事业也风生水起，干到公司老总的位子。
    而且炒股也炒得好，有一次看准一个股，他想法贷款进去，出来就赚了一套房子；对《周易》还有独到的见解和研究，经常预测到一些事情，家里人遇事常找他算一卦。
    哥哥、弟弟两家接着到了，弟媳说：“听说今天有重大接待任务，我说是什么事呢，原来是新女婿上门啊！”
    侄子说：“敏姑姑，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以前那么多人追求你你都看不上，为什么单单就喜欢这个叔叔了？”
    大家一听“哄”的笑了。侄子正在变声，嗓子像打鸣的公鸡暗哑不清。
    嫂子说：“是啊，慧敏多好啊，又贤惠、又善良，还漂亮，谁娶了谁的福气。”
    二妹起哄：“噢——，我们又可以去买衣服喽。”
    慧敏知道她是指马文革被小妹撺掇给姐妹们买衣服的事，现在要替她老公伸张正义了，笑着说：“那件裙子我还你还不行吗？我不要了。”慧敏故意逗二妹。
    “啊，现在就站到严华雄一边去了，结了婚还不知怎样呢，真是个小气鬼哟。”
    严华雄赶紧说：“买，谁说不买？让我买是给我面子，不让我买我才难受呢！”大家都笑。
    “别听这帮女人嚷嚷，走，我们喝酒。”兄弟连襟们拉了严华雄上桌。
    大哥说：“今天除了大妹一家和小妹一家全都到齐了。来，欢迎严华雄远道而来，也热烈欢迎他加入我们的大家庭，干杯！”
    严华雄很开心：“我知道陈家是个和睦幸福的大家庭，我很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我也很在乎慧敏。我相信我们在一起会很幸福的，而且我们孩子都已经那么大了，不像二妹他们孩子还那么小，过两年丹丹去读大学，我们就是俩人世界了。”
    马文革赶紧表态：“我很喜欢佳佳，我是乐在其中呢。”慧敏对二妹说：“佳佳娇气了点，你要相信马文革，让他管佳佳他肯定性格要刚强一些，理性多一些，自理能力也会更好。”
    慧敏希望二妹不要太劳累，要发挥父亲的作用，佳佳太娇气了些。
    “她就是喜欢佳佳赖着她，我们之间在管孩子这点上总是意见不一致。”马文革希望大家劝说二妹，趁机告状。
    “我和慧敏主要是经常会有小误会，比如有天晚上我给她打电话，她说‘我在开会。’我真以为她在开会，赶紧挂了，过了好久我又打，她还是说在开会，我觉得不对劲，她学校从来不会晚上开会啊！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让她不高兴了，好不容易她才说白天她打我电话，我告诉她我在开会，她觉得我态度不好，语气生硬，开会有什么了不起啊，她生气了所以也这样回敬我。”严华雄说。
    “这说明你是不是对我姐还不够关心哦？生气了都不知道。”大妹妹想引导他多关心姐姐。
    “我是做得还不够，请慧敏以后直接告诉我。”
    “那不行，得你自己做好该做的功课，加强修养，自己想到这些。”慧敏说。
    一番杯觥交错和客套后，弟弟说：“严华雄还没喝够酒，再来一杯。”
    “不行了，我都醉了。”他是真的不会喝酒，脸红得像块红布。
    “你都还没什么表示啊，说明酒还不够。”
    “真的不行，你们不会让慧敏代我喝吧？”
    弟弟说：“我们都还没听到你说什么话对吧，怎么能不喝呢？”
    慧敏对严华雄说：“你是想酒喝是吧？”其实慧敏是无所谓他说什么，但她理解家人。
    严华雄只好说：“我这个人不爱说大话，喜欢用行动证明一切。”
    “说话并不影响行动，来，喝酒喝酒。”弟弟说，他觉得严华雄至少应该跟全家表个态才对，不能这样遮遮掩掩的。
    严华雄只好说：“好，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慧敏和丹丹的。”
    “哎，好吧，我们只好看你的行动了。”大家终于放过了他。这个男人可是脾气急躁，不拘小节，粗心大意，他能照顾谁？
    老爷子平时怕吵，不愿出来吃饭，今天破例来了。
    酒足饭饱，慧敏问起上次他们回以前生活过的小镇的情况，大家说起小时候的事津津有味。
    “门前那棵树长好大了。”
    “那次哥哥扔石头不小心把邻居孩子头打破了，被老爸用绳子捆在门前树上，解下皮带就要抽，还好被同事抱住了，否则老哥哟，你有得受了。”慧敏说。
    大家都笑，“他还挺老实的，不分辨，不反抗，老老实实让老爸捆。其实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老爷子不这么做邻居那儿过不去。”
    “打住，讲点好听的好吧？”老哥不好意思。
    “还有一次刚过完年还是和这个被他打破头的邻居去砍柴，居然背回一只麂子来，然后两家的大人在坪上去毛后一家分了一半。”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上山砍柴，一起去一起回，还互相攀比看谁跳得多，回来用大秤过秤，往往是高大的老哥跳得最多。有一回老爸去接他，老哥放下担子老爸伸过肩膀就起肩，哪知老半天起不来，恼羞成怒反责怪儿子不该跳那么重，后来还是老哥自己跳回来的。老爸脸面丢尽哦。”大妹指着老爷子不客气地说。
    老爷子不该听的听不见，该听的全听清楚了：“不听你们在这胡说八道！”站起来就要回去，大家相拥着各自散了。

 22下得厨房也不下，我下

    午休后慧敏想到自己以前的房子去看看，正好租赁到期还没人住。
    那是慧敏以前的学校，走进优雅小巧的校园慧敏百感交集，在这里她度过了十几年的教师生涯，这儿的每个角落、一草一木在她眼里都富有生命，充满感情。
    学校原来是那么生机勃勃，红红火火，让她每天都觉得过得那么充实，那么有意思。在这儿发生了那么多令她难忘的事，和同事们度过了那么多美好而快乐的时光。
    螺旋型大楼的中间一间曾经是她坐过的办公室，同事们下了课喜欢到她这聊天。喜欢打牌的阿姗、王玲下了班总是说：“打两把牌再走。”找几个人一凑，桌子一拼，打得兴致勃勃。
    演艺厅里为参加市里的比赛他们曾经在这排练过节目，几乎每一间教室她都上过课。
    右边三楼那间教室曾发生过一次让她永世难忘的尴尬事情。
    那是丹丹刚出生没多久，头天晚上她照顾高烧的丹丹一直到天亮，第二天一早她急急忙忙赶去上课。
    正滔滔不绝地讲着，发现情况不对头，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后来又偷偷地笑，笑声越来越响。
    问他们怎么了，没一个人说，她点起班长，班长说：“老师，你的鞋！”她低头一看恨不得地上挖个洞好钻进去！
    只见她两只脚一只穿着红皮鞋另一只穿着蓝皮鞋。她吓得汗都出来了，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好钻进去，同学们笑得前仰后合。
    镇定下来后她满脸通红问哪位女生穿37码鞋，正好班长是，跑回寝室取了来她赶紧换上，心里还在后怕：
    刚才来的一路上她骑着车穿着这俩鞋穿街走巷还不知人家怎么看她呢，她还穿过一个长长的中学生队伍。想到这慧敏恨不得钻地洞里去算了。
    后来她看到一个英语教材有类似的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位女教师，上课时突然发现自己穿的是两个颜色不配对的鞋，于是讲课就一直站在讲台与黑板之间不走出讲台，不让学生发现。
    唉，没想到有人和自己犯同样的错误，不过她比自己幸运。难道穿错鞋是女教师的通病吗？
    一年后的一天，她刚到班上，一个女生说：“老师你的鞋。”她心中一惊：不会又穿错鞋了吧？急忙低头一看：虚惊一场！一切正常。
    学生“哈哈”大笑：“不好意思老师，今天愚人节。”
    “好你个兔崽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们，考试每人扣五分！”后来她果然君子报仇，在另一个愚人节愚了学生一把。
    还有那个篮球场，她和同事们经常在那打篮球，有一回和别的单位比赛，她们的一个队员居然把球投进了对方的蓝里闹了个大笑话。真是应了那句：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哦，这一切的一切全都一去不复返，如果不是离婚，她哪里舍得离开这儿？她百感交集，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如果可以重来，她真的希望能再过一遍以前的生活。现在这所学校已经和别的学校合并，校园也划归别的单位，只留下无尽惆怅。
    打开自家的房门，慧敏觉得好像打开了过往的生活画卷，在这的每一天、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生活片段和细节、每一件事情全飞入脑海，她好像闻到了这个屋子曾经特有的气息。
    她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好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五味俱全。哦，曾经的爱情，曾经的婚姻，曾经的家庭，真是物是人非啊！
    她就好像面对破碎的河山，有心碎的痛切！唉，往事不堪回首，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不免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在每一间房慢慢地仔细看着，丹丹的房间还贴了一张她考砸的数学试卷，那是她刚学乘法口诀的时候，不懂得要背口诀，结果只考了五十多分，为警示她慧敏把这张试卷贴在她床头上。
    现在这张试卷还在墙头。
    卫生间门缝露出一绺阳光让她心中一动，想起有次年幼的丹丹蹲在卫生间门口用手在拈取什么，走前一看把她笑坏了，这个傻妞以为那缕阳光是一根细绳想捡起来却怎么也捡不起。
    早上她急匆匆送丹丹上幼儿园，丹丹老追不上她，急得叫起来：“哎，又不是你上幼儿园，你跑那么快干嘛？”让她哭笑不得。
    啊！往事不堪回首，想起这儿发生的一切她心里真不是滋味。
    今天到这来权当是和过去告别，从此她就要投入新的生活，迈向新的人生旅程。
    严华雄哪里知道她心里的感受，搂住她就吻，慧敏向对面努嘴，他一看对面那栋房子正对着这边，这儿的一举一动对面看得清清楚楚，只好作罢。
    晚饭大妹请大家吃饭，饭后大哥提议去喝茶，其他人有事，大哥、二妹两家和慧敏他们去了。刚到茶馆，二妹开了车就要回去，原来是和马文革生气了，新婚夫妇呢！
    严华雄问起林飞，嫂子说是她领导，干脆把他也叫过来。严华雄今天喝了一天的酒早醉了，见到老同学更是高兴，只见他红光满面，啰里啰嗦话比原来还多。
    一会说：“我和慧敏是一见钟情！”一会说：“我夫人不仅漂亮，而且淳朴。”
    说了那么多，最让慧敏感动的是他对林飞说：“我夫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下得厨房也不下，我下！”
    慧敏没想到严华雄喝醉了酒是那么好玩、那么可爱。可有时却让她很苦恼。那次下了课她给他发了个短信：
    “亲爱的，我下课了，正要去坐校车，学校荷塘的荷花好漂亮啊，碧绿的荷叶像少女的裙幅，粉红的荷花婷婷嫋嫋，婀娜多姿，实在是太美了！”
    半天杳无音讯，慧敏满腔热忱落到冰谷里：“他在干什么呢？”满腹疑虑，上班不至于那么忙吧？心情马上糟透了，他又干嘛去了？
    后来他解释是没听到，但是慧敏心中的那分忧虑总是阴魂不散。一直不理他，他左道歉右道歉她才搭理，罚他写一封情书。
    他马上跳起来：“让我干嘛都行，就是别让我写东西，求你！”
    “那不行，我还就是要你写情书，否则怎么看得出你的诚意和对我的爱？”
    “那好，我现在就口头写。”马上换了一副深情脉脉的语调说：
    “亲爱的-，今天-，你给我发了一条那么美的短信-，可是-，我却没有看见-，没有及时回你短信-，这是我的不对-。亲爱的生气了-，我发了几个短信给你-，你不理-，我轻声叫你：慧敏-，你也不理-。我一下班-给你电话-，你也不接-，我轻轻的呼唤你-：慧敏-，别生气了-好吗-？等会，我现在到家了正在开房门。好，我进家了继续哈：我又说-，慧敏-，请你原谅我好吗-？我错了-，以后-我一定注意-一定好好呵护你-好吗-！”
    听着他这么个粗枝大叶的大男人用这么动情的语气即兴就来了那么一段动人的话语，慧敏忍不住大笑，没办法，他总是能想办法逗乐你，让你奈何不了他。
    他是那种肚里一滴水到嘴里能变出一桶水的人，慧敏正好相反，肚里一桶水到了嘴里只有一滴水出来。
    他的臭脾气虽说不敢朝慧敏发，可是他却会迁怒于人。有一次慧敏跟他怄气不理他，他们在餐馆吃饭，吃完让服务员把剩菜打包，那个服务员也真笨，装不下也使劲压。他沉着个脸说：“哪有这样做事的？没看见都溢出来了吗？”眼睛一撇一撇地瞪人家。
    慧敏说，你不会好好教她嘛，看吓着人家小姑娘，他说要是他单位的职工他早发火了，她说他简单粗暴。
    这会，严华雄和林飞聊起大学时的生活，不免感概万端，转眼已经毕业二十多年了。
    他和林飞说起他们大学的同学志坚，他马上打电话过去：“喂，志坚啊，我在江州市，我要结婚了，我夫人是江州市的。他哥哥是我们一个学校的，你认识的，我们在一起喝茶呢，你猜是谁？来，你自己跟他说两句。”
    哥哥有苦难言，他和那个志坚根本不熟悉，拿着手机不知说什么好，应付了两句只好交给林飞。
    林飞说：“是这样的，老严找了个漂亮的大学教授，好得意，所以到处炫耀——。”话还没说完严华雄抢过手机：
    “志坚啊，我结婚你一定要来啊，你要叫嫂子的。”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又对慧敏说：
    “慧敏，我们同学说了，不经过他同意我是不能结婚的。你要跟他们搞好关系哦。”
    “什么啊，我现在就拒绝和你结婚！”
    “哈哈——”他开心地大笑。
    回宾馆的车上，他又和女儿打电话：
    “严媛啊，我喝醉了，阿姨的家人太热情了，我没办法，你不相信问阿姨。”把手机给慧敏：
    “严媛啊，你老爸喝多了，叫他别喝他不听我的，他说我不是他领导，你才是他领导。”
    “那从今以后你就当他领导。”严媛说。
    我当他领导？哼，看我怎么收拾他！

 23以后你要乖一点

    喝完茶回到宾馆后，已经十二点了，严华雄把慧敏留在了宾馆，慧敏也不想那么晚让父母起夜开门。宾馆的空调让她觉得又闷又热，非常不舒服，加上太兴奋又过了睡觉的时间，一直难以入睡。
    半夜他酒醒了，翻身压过来，她感觉到他的坚实和热烈，虽然迎合他但也并不像人们说的那样干柴烈火，然而他却非常激动放飞了自己。
    天快放亮，半睡半醒中他说：“我要让你高兴。”随着他的热情彭拜，她感觉到隐隐约约一阵春雷从地底深处滚滚而来，突然之间喷薄而出地动山摇，把她震得不由自主地呻吟起来，再把她推上了颠簸的顶峰。
    哦，上帝！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让她激情飞扬，让她无比感动！从今天开始他们才真正属于对方。从此后他俩成为一个整体，互相都离不开对方。
    他搂着她说：“以后你要乖一点，不要老生气，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以后我们要好好过。”
    “嗯。”她说不出话来。
    “不过，严媛的外公外婆我还要继续孝敬。”
    “那不行。”她故意逗他。
    “怎么呢？”他笑道。
    “我会嫉妒。”慧敏半真半假。
    “呵呵——”
    “你不仅要好好孝敬严媛的外公外婆，还得孝敬丹丹的外公外婆。”
    “呵呵，当然的。”
    上午他们和林飞到郊外参加市摄影协会举办的摄影活动。
    乘车来到郊外的景区，只见搭好的梯台上一排女模一字排开让摄影发烧友们拍摄，一阵大炮小炮“咔嚓咔嚓”声之后，女模们分别到各处景点摆出各种姿势供人们拍摄。
    林飞过足了瘾，心满意足地跑前跑后给他俩不停地拍照，他们一边游赏着漂亮的风景，一边在各处拍照，他俩嘴里一边还甜蜜地哼着《婚礼进行曲》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摆出各种姿势让林飞拍，走路时也牵着手嘴里奏着《婚礼进行曲》，于是乎整个上午他俩脑海里都一直回荡着这支庄严、神圣而开心的乐曲。
    严华雄今天英姿勃发，慧敏也显得特别温婉柔媚有着女性特有的魅力，他们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一对！
    告别的时间快到了，中午严华雄宴请慧敏家人，请林飞也列席。吃完饭他俩就要告别家人打道回府了。
    跟父母告别时，父亲她特地对严华雄说：“只要你们俩满意就行，我们没什么意见。”这老爷子真是会来世，什么都门清。
    出来后严华雄问慧敏：“可以租房了吧？”慧敏这回不吱声。
    这段时间严华雄一早一晚又出现在公园和羽毛球馆了。他打羽毛球好胜，不打赢别人不让人离开。打起球来时常吊球让人不暇顾及。
    周末，严华雄下了班直接从单位往江城市赶，他已经联系好这周末要看房。
    周六他俩到了约定的小区，他站在路旁跟房东打电话，慧敏才发现他有多急躁。
    他不能好好呆在一个地方打电话，要不断折腾换地方，她开始还以为是信号不好，后来发现不是，只要有足够的空间他都得来回换地走动。
    他们选了一处在原来住的房附近的一个三居室，这样丹丹上学、慧敏乘校车上班都不受影响。
    第二天他去车市看车，比较了相互的价格，回来时慧敏看他后衣片不知在哪蹭了一身灰，拉他到卫生间给他拍打衣服。
    忽然一种说不出的感清涌上心头，她有多久没有做这种妻子为丈夫做的日常事务了啊？原来为自己的丈夫打理生活也是一种幸福呢！
    下午他专门请慧敏再去看车拍板，最后比较了几款车后，终于下了定金，一个月后提车。
    搬家前一天，慧敏累坏了，家虽说小，收拾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慧敏爱打扮又爱看书，偏偏女儿也爱看书，家里最多的是书和衣服。
    严华雄又不在身边全靠自己，丹丹还偏偏什么都想留，哪怕是早已过时的《儿童文学》、《少年科学》、小学时的课本她都舍不得扔。
    她用从单位拿回来的纸箱、买的蛇皮袋打好包，第二天搬家公司来了直接扛包就行。虽说收拾起来麻烦，搬家就一会就完。
    搬完家姐姐姐夫过来了，请他们就近吃了午饭。姐夫告诉他们他要调北京了。严华雄很意外：
    “哎哟，我来了怎么你就要走呢？我可是来投奔你们的哎。”
    “呵呵，你投奔的人在这呢，以后自己开车过来要小心点，注意安全。”姐夫笑了。
    “那姐姐呢？”
    “已经联系好了单位，下一步就办她的调动手续。”
    “真舍不得你们走，你们一走就剩我一个在江城市了。”慧敏说。
    “现在不是有严华雄了吗？”姐姐说。
    “那好，你们到北京去等于开拓了一个新的地盘，以后我们到了那就有地落脚了，有亲人在，我们对那个城市就有归宿感了。”
    “那以后我要是到北京读大学的话又可以和你们在一起了。”丹丹最希望到北京读书，那还是初中毕业时慧敏带她去过一回北京。
    除了看长城、故宫外，重点参观了清华、北大，就是从那时起，丹丹就向往去北京念书了。
    “其实我到北京倒不是为我考虑的。这些年为了你姐的病我一直想调北京去，现在诚诚又在清华读书，他以后到国外来来回回的，我们在北京他也方便些。”诚诚是他们的儿子，在清华读大二了。
    姐姐有心脏病，一直不能根治，是大家的一块心病。姐夫就是这样，每件事每一步都考虑周全。
    “北京户口可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呀。”严华雄说。
    “他属于人才引进，一路绿灯。”姐姐淡淡地说，她很低调。
    “哦，不容易。”严华雄感叹。姐姐身体不好，说空调太冷，姐夫一把把空调开关拔下来。
    “我还以为只有严华雄才那么粗鲁呢，原来你也是这样啊。”慧敏以前都没发现。
    “啊，是吗？我主要是怕她感冒。”姐夫说。
    “我们这些干企业的首先想到的是解决问题，不像你们这些知识分子一件小事想那么多。”严华雄倒来劲了。
    “姐夫可是知识分子出身的企业家，博士生呢，当过大学教授，当过医生，当过厂长，现在是公司高层。人家至今还是读书人习惯。晨跑、练字、读书，除了工作需要从不到外面应酬。你没看出他的儒雅气质吗？他还写得一手好书法，下次我们搬了新房子你可要赐一副墨宝给我们哦。”她转向姐夫说。
    “呵呵，没问题，只要有人提出我一般都会满足。”
    晚上严华雄离开慧敏回宾馆，他现在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回了原处，搬了家结婚基本就没什么障碍了。
    他知道慧敏是个很感性、个性强的女人，性子刚烈，原则性强，她说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缺毋滥。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从她过去的离婚就可以看出她的性格，他很担心万一哪天出现什么问题她转不过弯来要分手那就麻烦了。
    只要租了房，下次他来就是回家了，就不用住宾馆了，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家里。
    房东说租金多少就多少，痛快地付了押金和半年的房租。慧敏心里怪他怎么也不讲讲价。
    新住处有三间房，表面上他们仨一人一间，可是谁说得清呢。像慧敏那样严谨、传统、又爱面子的女人，到时她自己就会着急领证了，严华雄狡猾地笑了。
    看到路边有夜宵店，他潇洒地坐下来吃了一碗汤圆才回宾馆。第二天正好是提车的时间，他提了车因还为没上牌照，没买保险，不敢自己开回去，请王师傅帮忙开回去了。
    “哈哈，以后我一到周末就可以‘哒哒哒’自己开车回来了。”他双手做着手握方向盘的姿势拧来拧去，两脚离地弹跳着在房间门口得意洋洋地跟慧敏说。
    看他那得意劲，慧敏忍不住笑。

 24有个人打电话给我

    跟严华雄认识后，慧敏常常觉得时间过得真慢，短短的两个多月就好像过了一世。
    短短的两个多月她却经历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生活上、精神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链接进入到严华雄的人生和圈子。一切都变得有意义，就是自己也变得更漂亮了。
    现在，马上，立刻，她又要步入新的婚姻殿堂。这一切是真的吗？
    慧敏不得不佩服自己，居然也敢闪婚，赶了年轻人赶的时髦，他和严华雄认识两个多月就结婚了！按她的性格是不可能干出那么疯狂的事来的。
    一大早他们换了几次车，辗转来到了民政局婚姻登记处。只见大门紧闭，到大门前贴的纸条上一看，原来要八点半才上班。
    办公楼旁边小路上停了一辆华丽的加长轿车，足有四五米长，大概是婚庆公司放这招徕生意的。
    严华雄头两天就查好了领结婚证需要的证件、手续和地点，请好假，唯独没想到要八点半上班，他们早到半小时。
    慧敏这回真是体会到了姐妹们的关心和爱护，体会到了什么叫姐妹情深！
    有天晚上，严华雄打电话给她说：
    “今天你家有人打了电话给我，你猜是谁？”严华雄就是这样，说话老喜欢叫人猜。
    “我哪猜得到？”慧敏不觉好奇道。
    “我唯一没见过的。”他提醒道。
    “呵呵，那只有小妹了，她找你干嘛？”慧敏真的好奇了。
    “她说严姐夫吗？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说不知道，她说我可知道你哦，我在系统内网查到你办公电话的。那我就猜到是小妹了。她说我不仅知道你的现在，我还了解你的过去。我哥的同学和你原来一个公司的，我让他调查了你，你要小心了，要对得起我姐哦，她是受过伤害的，你可不能再伤害她了啊！你知道吗？你要是伤害了她你会死得很惨的耶！”
    说到这，他俩“哈哈”大笑起来。慧敏还真想象不出严华雄能够怎样伤害自己，她也没想到小妹还会来这招！
    没国多久，一个周末的晚上他俩在电脑前下载一个文件，大妹打电话来了：
    “严姐夫，你们搬家了吗？可不能非法同居哟！”大妹很严肃地说。
    “谁说我们同居了？我住我的房间她住她的房间，丹丹可以为我们作证！”严华雄耍赖说。
    大妹还真猜对了，搬家后每次他来，表面上他住另一间屋，可是半夜里就溜到慧敏的屋里了，两人如胶似漆一番后是说不完的话题，有时说到半夜，有时睡醒一觉再说到天亮。
    严华雄是个话痨子，口才好、幽默，无论是生活中的事还是工作上的事还是社会热点新闻，还是夫妻间的笑话，无所不谈，一点小小的事到他嘴里就变得饶有兴味。
    说的最多的是追溯他们恋爱的过程。严华雄说，我第一次见你还并不是印象最好，第二次见你印象更好，第一次你炫耀自己的哥哥妹夫。
    “什么呀？是你第二次说到他们我才说是我家人，第一次提到我哥我都忍住没说。再说了这是事实啊！这算是炫耀么？你才是炫耀，一直是你在那儿吹嘘自己如何健身，如何如果棒，还用手机搜索引擎告诉我你的姓名炫耀自己是公司领导，炫耀自己优秀来着，还敢说我炫耀！”她拧了一把他耳朵，他故作痛苦状：
    “哎哟，哎哟，就要聋了。”“你就装吧”她赶紧撒手。
    慧敏虽说是教师，可是生活中却不大爱说话，可是一旦她说什么常常让严华雄刮目相看、耳目一新。
    很多历史、文化、文学方面的事严华雄比较欠缺而慧敏又有浓厚的兴趣，无意中说到这方面的事他就很惊奇，以欣赏的眼光看着她。
    他俩真是取长补短，外表上般配，精神上满足、快乐的一对！
    又一天晚上，他俩煲电话粥，严华雄说：“今天下午有个人打电话给我。”他又卖关子。
    慧敏赖洋洋地说：“谁啊？”慧敏得要配合他一下。
    “二妹。”
    “她找你干嘛？”慧敏意外。
    “她说老爷子说你们元旦要结婚了，是吗？我怎么没听我姐说呢？”
    慧敏说老爷子是说过要他们元旦结婚，但是她没理他。严华雄急忙说：
    “不一定要元旦，周末也可以。”被她们轮番吵闹慧敏只好认真考虑起这件事来。
    婚礼她是不想再办了，但是一家人以及最要好的朋友一起吃个饭是必须的。
    这样他们加上姐姐、小妹几家要赶回江州市周末时间太短来不及，只有选择元旦三天假了。
    日子定下来了自然得赶紧领证，然后通知家人并安排好宴席。她知道姐妹们在为她操心呢。
    这不，一大早就赶到民政局了。
    终于开门了，他们第一个领证。这是他们存心想要的彩头，等了半小时总算如愿了。
    办证和拍照的女人虽说都拉长着一张机关脸，像别人欠她们几百吊似的，可他们却还觉得人家很亲切。
    拿到红红的小本子，他俩都松了口气，心里同时在歌唱！
    严华雄带了慧敏要去买钻戒。现在才给我买戒指，小气鬼，慧敏想。
    看了两家最大的珠宝店，她挑了一款五千多的钻戒，只见白莹莹的白金指环中间一个闪电形界面上托着一粒精巧钻石，遇光处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店里还赠送他们六百元礼券，她挑了一款小圆柱型十八k白金坠子，正好和她颈上的白金项链相配。
    实际上她最喜欢的是那款两层界面的钻戒，但那个要八千多，她不想让他太破费。再说了这只是个意思，以后几乎不会戴，她嫌碍事，手上除手表外了无牵挂。
    项链也是夏天才戴，一到冬天不露脖子了马上卸下，耳环从不问津。
    快十一点了，他们赶紧打车回去给丹丹做饭，女司机听到他们的议论回头看了看她的钻戒不由感慨：“哦，你的手好漂亮啊！”
    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慧敏的手还不算太漂亮的，但配着这只戒指那可真是白嫩可人。
    他俩在厨房忙碌着，严华雄电话铃响，“又是妹妹。”慧敏自言自语。不想却是严媛：“领了吗？”
    “领了。”严华雄得意道。
    “真的呀？恭喜了哦！你下跪求婚没有呀？送花没有呀？”
    “呵呵，我们没那么浪漫哟，买了个戒指。嗯，炒两个菜庆贺一下。”
    慧敏晚上发了短信跟家人通报了一番，委托二妹定好元旦的酒店，小妹自告奋勇要来江城市陪慧敏选结婚礼服。
    哦，明明是冬天，他俩却满面春色！

 25问你个问题

    慧敏这几天心情很糟糕，一直不理严华雄。她没想到他那么小气，那么上不了台面！和马文革相比，他在她眼里真是太渺小、太不像个男人了。
    人家马文革毫无保留什么都交给老婆，而他呢？慧敏虽说什么要求都没提，也并没想依靠他，只是觉得有个人和她相濡以沫、相亲相伴度过余生就行。
    她自己有职业，有一份自己稳定的收入，她也不求大富大贵，也不追求高消费，平平淡淡踏踏实实就好。
    可是该做的人情也要过得去，要让她看得起，不能为一点小钱连做人都不做了。而且虽说她不靠他，但也要眼中有她，尊重她呀，不能把钱看的比她还重要！
    那天小妹一家来了，他们一起在酒店吃饭，姐姐姐夫也在，大家议论买什么样的结婚礼服，小妹说：“姐夫你就不用管了，只管把银行卡往桌上一拍就行。”
    他不开声，毫无表示，慧敏也没在意。她和小妹俩人跑了几个最大的商场，终于选了一款玫红渐变色羊毛裙，选了一条玫红蚕丝纱巾相配，共花了近四千多元。
    还看中一款近三千元的狐狸毛领紫色大衣可以罩在羊毛裙外。第二天可以打八折，她决定明天再来买。
    虽说她对严华雄的表现没在意，还是像往常一样，但心里觉得委屈，和他结婚他却不愿给她买礼服！多少有点瞧不起他，心里有点落落寡欢。
    他也有点不好意思。第二天小妹一家回去了，他只好陪她一起去买衣服，这次是他买的单。可是出来后他心里很不高兴，言语间就粗声粗气。
    慧敏知道为什么，就是不点穿他，觉得没意思透了。好像谁稀罕他什么似的，才花了他这么点钱就这样，可想他心里有没有她。
    他到底是小气还是不在意她？无论哪一个都不应该，如果是小气，这么大的事花这点钱不应该吗？
    如果不在意她为什么紧巴巴的追她？男人愿不愿为你花钱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出他是否真心。他也许是为了他自己，为自己将来有个理想的伴侣，可又不愿花钱！
    算了吧。慧敏真不愿搭理他，什么男人？真叫她看不上！拿着那么高的收入却这样的为人，慧敏自己向来是不看重钱财，更不想依靠男人。
    领证前他曾问她，她买房还欠大妹六万块钱需不需要他帮她还，她说不用。虽说不靠男人，但她不允许男人无视她的尊严。
    无论打电话发短信她都不愿理他，他还装憨不停地问她为什么。她很是为难，怎么处理这事呢？又不好意思指责他小气、吝啬，可是自己又不爽，也不能因为这样的事就此分手。
    以前她因为一些误会也有不理他的时候，都被他要么苦肉计以不吃饭威胁，要么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化解了，但这次实在让她讨厌他。
    周末他回来了，慧敏仍然伏在桌上备自己的课不理他，他拿着张报纸在一边看，但却按耐不住，气哼哼地把报纸抖得“哗哗”响。
    结婚后她还像以往一样该干嘛干嘛，睡觉前也还是捧一本书看到入睡。严华雄晚饭后常常自己一个人出去散步。
    没多久她觉得严华雄似乎有点可怜，人家是奔你来的，怎能只管忙自己的呢，觉得自己不能还像以前单身那样生活。
    于是她把自己所有要做的事安排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做，他来了就陪他，散步也好，办事也好，锻炼也好，两人一起同进同出。
    晚上睡前也不看书，陪他一起边说话边入睡。逐渐的她还迷上了这样睡前醒后的海聊。看了相亲节目男嘉宾说喜欢找简简单单的女孩。
    晚上她说：“问你个问题。”
    “说。”
    “你愿意你老婆复杂一点还是简单一点。”
    “当然是简单点咯。”
    “更好忽悠是吧？那是我更好忽悠还是你前妻更好忽悠。”
    “哈哈-怎么这么说话，老婆怎么可以忽悠呢。”他不上当。
    “那好，换一个说法，是我更好说话还是你前妻更好说话。”
    “你更难说话。”
    “你就忽吧，我像个玻璃人似的还难对付？我再问你，你更喜欢和我生活还是更喜欢和前妻一起生活。”
    “和你。”他笑嘻嘻的，很乐意看她为他吃醋的样子。她却总是忍不住要问：
    “再问你，是我更聪明、更漂亮还是你前妻更聪明、漂亮？”她紧追不放。
    “你更聪明、更漂亮，她也不错。”滴水不露。
    今天这个待遇没了，又恢复到原样。她只顾忙自己的事不理他。
    这边房静悄悄，那边厢丹丹做功课也静悄悄，气氛很压抑。他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手里报纸给她按摩肩膀讨她欢心，她很讨厌他这样，但心里还是软了一下。
    是啊，又能怎样呢？慧敏感到很无奈，也很委屈，又发作不出来。
    睡觉时他自然曲意逢迎，她不理，他殷勤地抚摸她，她叹一口气。也没办法解决这事，也不愿说他。
    算了吧，反正自己从开始就没打算靠他，图的是他的人而不是别的，只要他是个正经人，只要他是真心的就行了，还能图他什么呢？可他是真心的吗？
    也许他真的像小妹说的是个慢热型的吧。
    他问她定什么样的喜糖。
    “我不管。”她还是很生气，她还真不好意思说他。
    “你不管我管。有三种价格，三个档次，我们要中等的好吗？”慧敏不置可否。
    元旦很快就到了，姐姐姐夫参加婚礼后要直接飞北京，所以不开车去，他们和姐姐姐夫两家正好五个人，开一辆车。
    一早来到姐姐家，他们还没有吃饭，桌上放了两碗稀饭，几个包子。
    “哦，我忘了这次多了一个人，以往说好八点她们俩一准要八点半才到，现在你们反而提早到了。”
    丹丹说：“哎呀，你都不知道，我都给他吵死了，还老早就听到他在外面一会‘哒哒哒’跑过来，一会儿又‘哒哒哒’跑过去，吵得我真没办法，没多久又来叫我起床，我真没见过他那么急躁的人！我服了他了！”
    “我这个人只要一有事就睡不着，会早早的做好一切准备。”
    “你也不能太早啊。”丹丹抱怨道，拿起笔在饭厅的小黑板上画了一只哈巴狗。
    “姐夫今天你来开车怎样？”慧敏说。
    “呵呵，你希望谁开呢？”姐夫低头把袖子挽好。
    “我当然希望你开，我还是不放心严华雄。”
    “乱讲，我又不是没开过。”严华雄在沙发上抗议。
    “谦虚点好吧？让姐夫先开，后面你开，毕竟要四、五个小时。”慧敏不管三七二十一给他们安排好。
    姐夫开车，严华雄坐副驾驶室，她们仨坐后面，两家人说说笑笑地出发了。
    “你这款车不错，开起来蛮轻巧的。”姐夫说。
    “颜色不是我最喜欢的，本来我喜欢白色，可严华雄说白色容易变黄，补色也不好补。”慧敏解释道。
    “呵呵，银色是最安全的汽车颜色之一，出车祸的几率最小，而且即使出事，司机受伤程度也相对较轻，开黄、灰、红、蓝车的司机受伤的几率大致相同，而黑、褐、绿车最容易发生交通事故，驾车人受伤的机会是开白、黄、灰、红、蓝车的2倍。不过我不会买银色车。”
    “慧敏，看到了吧，姐夫这才叫会说话，他其实并不喜欢银色，可是又能说出它的好让人心里舒服，最后表明自己的态度。真是有水平呢！你还说我会说话，其实我说话常得罪人。”
    慧敏希望姐姐姐夫多跟丹丹接触，尤其是姐夫，视野开阔，见多识广，观点新颖独到，能给丹丹很多有益的帮助。
    丹丹没有父亲，慧敏不能弥补这方面的缺陷，想让姐夫多少能给她一些这方面的影响。
    姐夫以前还说丹丹读大学和研究生的费用由他负责，这个慧敏觉得倒不需要，只想丹丹得到父亲般的影响。
    但是他太忙，又住得远。现在虽说有个严华雄，但丹丹说他成天就只会说什么菜怎么炒好吃，什么东西便宜，饭桌上充斥着这些无聊的话题，说他是个家庭煮夫。
    慧敏只好跟她解释说看人要全面，叔叔是个居家好男人，他每天自己买菜做饭接触这些自然就会注意这些，这总比那些成天不着家，在外鬼混的男人好吧？再说他还有其他优点，看人要看优点。

 26你们走在一起就像夫妻

    慧敏他们朝江州市急驰而去。
    今天好不容易和姐姐姐夫在一起，慧敏希望丹丹和他们多些交流。她有意把话题引向丹丹。“丹丹，给大姨、姨爹汇报一下你的近况哇。”
    “哎-呀，没什么好汇报的。”丹丹不耐烦。
    “最近考试了没？在重点班感觉怎样？”她姨问。
    “唉，感觉那些人好厉害啊！简直是天才，他们上课根本不听，只管做自己的事，但总是能考出好成绩。我压力好大呀！”丹丹眉头微锁。
    她班上那些同学尤其是男生很多都在攻课外辅导资料，攻奥赛的也很多，教科书根本不在话下。
    而她做事很慢，学习效率低，有时连作业都完不成，看看别的同学突飞猛进做那么多额外的事，心里真是急啊！
    她班上已经有同学滚动到普通班去了，她担心这样下去自己也会滚动出去。
    “重点班的进度有没有更快？”姨夫问。
    “没有。”
    “学习的难度是不是更大？”
    “也没有。”丹丹说。
    “我一个同事的孩子也在你们学校，他成绩滚动进了重点班，但他决定不去，他觉得重要的是自己的努力，老师差别不大，这样在心理上不至于患得患失压力太大。刚才你也说了，学习内容和难度都一样，那就没什么多大差别。所以说我觉得你不要把这个重点班放在心里，放开来学。”
    姨爹就是能抓住事情的关键，丹丹想。
    “我妈也这么说，可是天天看到同学比我多学那么多我心里怎能不急？”
    丹丹的确已经困惑好久了。她是个勤奋的孩子，但追求完美，做事一板一眼，做不到抓大放小，统筹兼顾也不够，学习效率不高，于是在完成学习量上吃大亏，不能学得更多。
    “是啊，那就要你调整好自己。做好每天该做的就行，不要跟别人比。一个人的成长要经历很多，人生也很漫长，不要看一时的得失。”姨爹开导道。
    “我也想这样啊，可是很难做到啊。”是啊，现在的学生是最辛苦的人，不仅学习压力大，精神思想压力也大。
    丹丹不去想那么多，和姨妈唱起歌来，唱起歌来就愉快，慧敏也加入进去。
    车上五人四个都是六十年代的，唱着唱着全变成了老歌。什么《红太阳》，什么《绣金匾》、《赤脚医生》等等，姐姐成了主唱。
    “哎，你不是有个同事教声乐的吗？让她给我指点下怎样？”姐夫开高速有个毛病，爱打瞌睡，今天车上热闹他自然兴致勃勃。
    他音色浑厚深沉，往往一开口人家会以为他是训练过的美声，可要再唱下去就露马脚，总想找人指导一番，苦于没时间也没机会。
    “可以啊，但是她老公有个毛病，见不得男人。”慧敏故意吓他。
    “啊？这样啊，那不要到家里，去学校好了。”他果然中计。
    “我来跟她联系。”短信发给阿姗。
    “没问题，尽管来。”阿珊说，让到她家里去。
    “她老公并不是见不得男人，只是不允许老婆被领导拉去外面吃饭陪上司。”慧敏不想让他有负担。
    阿姗比慧敏还更早离婚，他们结婚五年就离了，但不是因为感情问题，而是她老公做生意亏本欠别人钱，为了不连累家庭办了离婚，实际上还是生活在一起。
    快下高速了，慧敏给小妹一家发了短信问他们到了没有，这几个懒虫睡懒觉出来晚了，要下午到。
    小车缓缓驶入院子，路旁的香樟林下坐着下棋的老人。转过礼堂来到花园，千秋上，健身器材上是孩子和年轻人的主场。丹丹出神地看着，一声不吭，她也曾经是这的常客。
    停好车上楼到家一看，除了小妹一家，其他人都在，亲人相见，一家人伊里哇啦热闹地招呼，抱成一团。
    马文革问严华雄：“你们打算住哪？”
    慧敏说：“住家里呀。”
    他笑嘻嘻地对严华雄说：“住什么家里哟，施展不开，住宾馆！”马文革眨巴着眼睛坏坏地笑。
    “你买单呀？”慧敏不买账。
    “是我买单啊，总统套房，真的，我打个电话。”他真的就安排了。
    第二天他俩带姐姐姐夫先去阿姗家，然后去做头发，完了陪慧敏到店里随便化个妆，遗憾的是化得不理想，脸上干干的红红的显老气，反而丑化了自己。
    怪慧敏自己不愿声张，只说是参加一般宴会画个淡妆。赶到酒店没多久大家陆陆续续到了。
    阿姗第一个到，人没看清声音就先到了：“老妖精，又见到你了。”她大大咧咧故意扭着水蛇腰招展地向她扭来。
    “亲爱的麻婆，今天谢谢你了啊！”慧敏为她给姐姐姐夫上课表示感谢。
    阿姗手一扬塞个红包给她，倒叫她不还意思，“哎哟，请你当老师倒给我送礼啊？不敢当。”
    “当你个头！拿着。你姐声音条件比你好多了。”故意打击她，“当然啊，她是姐姐嘛。”慧敏一点也不上当装疯卖傻。
    王玲和林慧一同到。“啊！姐姐，林妹妹！”慧敏夸张地叫，每人抱一下：“来来来，这是你们新姐夫、新妹夫，叫姐夫、妹夫。”
    把严华雄介绍给她们，她们真的就嘻嘻哈哈“姐夫”“妹夫”地叫，弄得严华雄不好意思。
    三个女人一台戏，尤其是许久不见的麻辣老女人。“来，给我们拍几张。”慧敏对严华雄说，几个人变换着姿势拍了好几张照片。
    总共就两个包房，慧敏一家一个包房，两桌。慧敏朋友同事一个包房。
    严华雄先总敬一下全家：“感谢大家这么多年来对慧敏母女的照顾，慧敏跟我说了很多家人对她的关照。谢谢大家！今天我们结婚了，请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然后春风得意一家家地敬兄弟姐妹，大家也以家庭为单位回敬他们一家三口。
    姐夫说：“我希望我们是最后一次参加陈家第二代的婚礼，以后如果有，我们也不再参加了。我们以后参加的应该是第三代的婚礼。”大家一致赞同：
    “对，第二代婚礼到此结束。”他们都不希望家族再有波折，可是愿望和现实却总是难以一致，他们没想到一年多后小弟的婚姻又出问题。
    敬完家人、朋友后，慧敏专职地陪她朋友：“先敬一下大家，然后再一个一个敬，感谢大家来为我祝贺，也谢谢你们对我一向来的关心。谢谢！”
    大家嘴里说着：“恭喜恭喜！”一饮而尽。趁严华雄不在，他们好奇地打听他的情况，很为她高兴。“很般配，走在一起就像夫妻。”林慧说。
    “来，我先敬你，谢谢你对我的关心。”这个林妹妹原来和她走得并不近，可在她刚离婚时却张罗着给她介绍朋友，常常带她出去参加朋友聚会，让她一定程度上摆脱了一些痛苦。
    后来她到江城市后林慧还常常给她发一些短信笑话驱散她异地他乡的孤寂。像这样的朋友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还有王玲，她居然顶着学校的压力把学校交她部门保管扣压的她的文件还给她。
    几次慧敏回来办一些琐事都是她陪着一次次帮她出谋划策，帮她排忧解难，一次次度过难关，她从心眼里感激她。
    还有小兰，天生是个乐天派，成天笑嘻嘻的，是她鼓励慧敏去考研，从而让慧敏由离婚后的迷茫找到自己的出路。
    还有张小建，常带丹丹出去玩，还给丹丹买衣服。阿姗虽说大大咧咧，但和她最贴心，慧敏曾跟她学声乐一分钱都没花，要知道她给别人上一次课要几百元。
    她们这伙同事兼朋友经常随一些男同事周末骑车远行锻炼身体。有个男同事和驴友甚至骑到了西藏，一直到尼泊尔边境。有时大家下了班打打牌、一起聚个餐，关系非常融洽，日子过得甚是有滋有味。
    除了这些老同事，还有两个是研究生时期同学，两个大学同学，还有一个是矿场老板。别看他身价过亿，有几个工厂，受过高等教育，衣着、生活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一般人讲究，不像人们想象的有钱人。
    “钱都是社会的，我只是负责经营而已，我压力还更大，要对那些人负责。”
    他常年资助五六个贫困学生从中学到大学毕业的学费、生活费。考上大学的还亲自送他们到学校，利用出差的机会去看他们。
    可是让他遗憾的是这些学生毕业后从此杳无音讯，连一封信、一个电话都没有。
    “你不仅要给他们金钱上的援助，更要给他们精神、道德方面的援助，让他们学会做人，学会感恩，否则这样的人对社会有何益处？”
    慧敏曾这样说他，他说是啊，要不然资助得没有意义。他们是在火车上认识的，他不苟言谈，缺乏情趣，除了客气的一般来往他们没法深交。
    每次回来，他都要请她吃饭，都有一伙朋友，有时一起去游泳。“我敬一下慧敏的朋友。”严华雄过来敬酒。
    敬完，姐夫和姐姐进来敬阿姗，“我来敬一下我们的老师，谢谢你今天耐心指教，到了北京到家里玩啊。”也顺带敬了大家。
    快结束时严华雄带丹丹又过来敬酒，丹丹见到大伙非常亲热，这些人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她走到每一个人跟前一一碰杯。
    大家感慨不已：“大了，长高了，也懂事了！慧敏，你终于熬出头了啊！”
    “是啊！谢天谢地，感谢大家一直对我的关心，我再敬大家一杯，谢谢你们！”慧敏由衷地说。

 27今天我戴了个大大的首饰

    结婚了，严华雄忽然像焕发了新的生命，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人也显得年轻多了。每天都觉得很充实，对同事也和气多了，跟女儿打电话的话题也多起来。
    他感到自己的后半辈子终于有着落了，不用担心老了没伴，也不用担心老了生病没人照顾，只要自己不惹毛慧敏，她以及她家人都是靠谱的。
    公司几个高层和同学知道他领证了嚷嚷着要喝喜酒，严华雄跟慧敏商量要办喜宴。慧敏说没空呀，再说丹丹学习紧张，我不能老跑来跑去影响她。
    但是严华雄说不办可能过不去呀，慧敏没办法只好找了个周末又到容安市办了一次婚礼。
    然而这次可就惨了，慧敏一到那的当天晚上就感冒发热。
    这个死严华雄！他的床像铁板样又硬又冷，冷得叫她受不了。
    怎么就不像她第一次来的时候睡的床一样软软的，暖暖的呢？可想而知女儿和老婆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可想而知他有多久没晒被子了，亏他天天睡这样的床呢。偏偏她还忘了把那配套的丝巾带来，不戴丝巾颈脖太暴露，只好连夜临时去随便买了一条。
    第二天的婚礼她是在38.8度的热度下熬过的。
    总共有十一桌，他们一一敬酒，同事们打趣他说：“再生个宝宝。”大家都笑，严华雄很不好意思。
    可是他今天得意极了，酒店经理是他前妻同事，见了慧敏赞不绝口偷偷跟他说：“啊，你老婆那么漂亮！”慧敏今天的妆也化得好。
    婚礼全程是严华雄的同事操办。一早严华雄一个女同事就带她到联系好的化妆店化妆。这回严媛陪她一起去的，慧敏还是说化生活妆，严媛认真地说是新娘妆，看来得感谢严媛的认真。
    化完妆梳了个简单而高贵的发髻，配上她那套礼服显得高贵典雅，漂亮大方。
    知道她发热，那个女同事特地回家拿了个暖宝宝给她贴在内衣上。
    整个婚宴热闹而低调。严华雄母亲、妹妹妹夫一家，还有老家的亲戚也来了一些。慧敏这边她不想打扰家人，就她一人过去例行下公事而已。
    婚宴结束后他们回到家午休，严华雄兴奋得睡不着。
    “我今天戴了个大大的首饰！”“什么？”慧敏蒙头蒙脑地头疼。
    “你没听说吗？男人的首饰就是他的女人，老婆越漂亮说明他的首饰越名贵。”
    慧敏没听说过，不知道他哪儿来的理论，不管怎样，他把自己比做大大的、名贵的首饰她心里还是蛮受用的。
    “可是他们只知道我老婆漂亮，不知道我老婆还有更好的东西。”
    “什么呀？”慧敏好奇地问，他一脸得色：
    “我老婆不仅漂亮而且还很淳朴。”她本来就是那么样一个人，自然、率真，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
    “还有善良、单纯。”他好得意。
    “所以很好欺负是不是？”慧敏忍不住敲打他一下。
    “这样的人实际上最强大，谁能欺负你？谁又忍心欺负你呢？”
    慧敏也不知道自己强大还是不强大。管他呢，得赶紧回去，丹丹正在期末考试呢，虽然发着热，头也痛，当天下午她就赶回去了。
    慧敏的恋爱生活算是告一段落，步入新的婚姻会是怎样的呢？
    春天来了，慧敏坐在校车上，车子沿路的郊外路旁时不像电影样闪现着粉嘟嘟像一片彩云似的桃花，白莹莹的梨花、红彤彤的茶花让人们感到神清气爽，焕然一新。
    压缩了一冬的热情开始在骨子里蠢蠢欲动起来，心情无来由地快活。让人忍不住想要回归大自然，和大自然亲密拥抱。
    婚后的生活和婚前没什么两样，严华雄照例周末就来了。不同的是他正式入住慧敏的房间。清晨，他们安排好丹丹的早餐就到公园去锻炼，然后买菜回家。
    婚礼后他俩非常忙碌，办了几件大事：看房买房，在新区按揭买了一套四居室的房子，拍了婚纱照，利用清明假期到杭州玩了几天。
    但有几件事让慧敏很不开心。拍婚纱照那天，他俩在摄影师指挥下拍了四组服装的照片。忽然他电话响了，他接起来马上说了句：“没空！”就挂了，态度粗鲁。
    “谁啊？”她问，“推销茶叶的。”慧敏不相信，只有卖保险、房子，还有骗子会这样打电话销售，从没听说打电话卖茶叶的。
    “你不相信打过去哇。”慧敏当然不会这样。之后他表现得很不耐烦，中途摄影师去吃饭，慧敏搭配服装花了点时间，他就抱怨不已。
    回到家里他一直手机不离手，连上厕所都带着，说怕单位检修有事。
    慧敏不以为然：工作上的事顺其自然，需要那么上心吗？他下午就回去了。她对他的行为深表怀疑：
    是以前的老情人找他吗？还是性伴侣？还是可能的固定的性工作者？为什么那么不耐烦那么急躁？
    她忍不住打电话过去，没任何声音，她马上失控，不断地打，他到底是去哪了？还是故意把电池下了，是真的回容安市了吗？
    过了好一会他打过来了解释说：“可能是信号不好。”
    “信号不好怎么也应该有提示，怎么会没有任何声音？”慧敏根本不相信。
    “我听到你的电话马上挂了打过去，你又正在打过来所以就这样了。”慧敏也不知道是否如此，但也无可奈何，她当然希望是这样。
    “反正我不管你，如果你有别的想法尽管去，我不拦你，但要明明白白告诉我，不能欺骗我，也不要再找我，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我不吃这一套！”她只好警告他。
    “怎么可能呢？我是这样的人吗？”他反对。
    “你是男人吧？”她不买账。
    “我是男人，但我不是这样的男人。”
    “是男人就有男人的臭毛病，就要引以为戒。”
    “老婆你就放心咯，我永远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做了也没关系，你就不要回这个家了。”慧敏其实也没办法，只好这样敲打他一番。
    “没问题。”他毫不惧畏。
    作为资深美女，慧敏不是不知道男人在外面是怎样追蜂引蝶的。
    刚离婚时同事带她在外吃饭，当听到同事请大家关心慧敏帮她介绍对象时，在座两个男的趁乱跑过来大献殷情。
    一个说要给她买手机，另一个说他的几家餐馆她和家人随时可以去享用，只要签他名字就好。
    结果两个人本来是朋友却直接翻脸，慧敏自己还什么都没说。你以为他们都单身吗？不，一个孩子都读书了，还有一个虽然离婚，可已经有女朋友了。
    还有一个生意人虽说没结婚，但比慧敏小八岁，她可能接受他的追求吗？还不是逢场作戏！男人啊，可不会嫌女人多，慧敏不傻。
    你说，男人可信吗？他们可信可他们的荷尔蒙很诚实。
    拍完婚纱照，严华雄留下个臭毛病，常常摆出摄影师教他的一个姿势，走着走着，两手交叉在胸前，一只脚交叉搭在另一只脚上摆酷。
    他本来就喜欢臭美，逛商场，到店里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第二件事就是找凳子。
    她老是笑他怎么像个女人一样。还有就是经常出门找厕所，也被慧敏嘲笑像个娘们，娘们都比你强，说你像娘们真玷污了咱女人，弄得他怪不好意思。
    被嘲笑了几次后他开始注意，逐渐的就改了这毛病，反过来只要慧敏外出时找厕所他就攻击她：
    “又要上厕所了吧？”“肾虚了吧？”。
    甚至自己要上厕所不说，就问慧敏“要上厕所不？”
    “不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我才不上当呢，她想。
    “我知道你要上，不要客气了，我帮你找。”他还想忽。她就故意坚持不上，看他怎么办。实在忍不住他只好现了原形，乖乖承认自己要上厕所，慧敏才放过他。

 28钱要用在刀刃上

    清明节去杭州他们决定从容安市出发，慧敏先到容安市。那天晚上严华雄在里面收拾行李。
    她用他的电脑处理点事情，打开电脑看到“我的电脑”，潜意识就点开。
    看到d盘的照片就进去了，忽然看到他搂着一个女人亲密合影。那是个中年妇女，个子不高，有点胖，年纪看起来比严华雄稍大。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的不知该如何反应。静下来仔细看，那是一年多前的照片，她稍稍平静了些。
    “严华雄，这是怎么回事？”
    他过来一看，半天说不出话，伸手想把她手里的鼠标拿过来关电脑。
    她偏不给，“你怎么解释？”他还是说不出，只是想关电脑。慧敏知道一定还有别的照片他不想让她看到。
    她就在其他盘翻找，可是没有，见他不说，她也不开声，默默地关了电脑，默默地洗澡。
    他殷勤地要给她搓背，她不理他，洗好了他又强行要给她擦脚。她懒得跟他争，心想擦吧，擦了又能怎样？
    上床后他主动解释说是以前认识的一个网友，离异，就见过一面，“见一面有那么亲热吗？”
    “真没有怎么样，我主要是同情她，他儿子心脏病去世了。”
    “这种事和同情无关，不要给自己找理由。为什么没走向婚姻？”
    “后来发现这个人不靠谱，牛皮哄哄，不喜欢，就没交往下去。”
    “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而且，刚一开始问他为什么不回答，现在想了那么久才说，还有真话吗？
    “又没什么好说的。”他其实是不敢说。
    “都搂在一起了还没什么好说的？”
    “真的没有发生什么？”
    “一看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我说过我最讨厌欺骗！”她不相信，他也知道解释也没用。
    “明天我不去了，我要回家。”
    他一下急了，“那怎么行，我早都跟朋友联系好了，行程都安排好了。”
    一晚上他俩都没睡好，第二天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她有点不忍，毕竟是她之前的事，而且那女人远远不如她。
    再说他朋友全安排好了她不想让他下不来台。于是不再提不去的事，也不再提旧事。
    严华雄总算放下心思，只要她留下，就有挽回的余地。
    她说过，只要他出状况就拜拜，她还说过，虽说离过一次婚，但也并不惧怕离婚。
    他真怕她一怒之下要分手。虽说一路上两人都沉默，该说的话她还不至于不配合。
    这晚在宾馆，他似乎要弥补什么曲意奉承。到了景点他殷勤地给她拍照，她依旧高兴不起来，想到他当时无法解释，到睡觉时才解释，那就有问题，而且实质性的问题他并没有讲清楚。
    这件事情过去以后她警告他：“我可以不管你以前的事，我只在意结婚之后你的表现，我不希望再看到类似的东西！”
    还能怎样呢？本来旅行可以暂时抛开繁杂的琐事，尘世的喧嚣，做一次身心的净化，情绪的释放，甚至可以放浪形骸一番，可是他俩的第一次旅行竟成为一次沉闷、无趣之旅，这是他俩都没有想到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俩还是经常吵吵闹闹不得消停。
    婚姻生活是两个人世界观、价值观、生活方式的碰撞和抵触，也是俩人相互影响、相互磨合、相互包容的过程。
    如果有爱，一切都会迎刃而解，没有了爱，婚姻的航船很快就会触礁。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共同生活，慧敏逐渐对严华雄有了一些较深的了解。
    他俩逛超市，他总是说不需要推车，不用买什么。慧敏要买的东西他总是说，不用买，我那儿有，我下次带过来。
    她信以为真，等他带来一看，她肺都气炸，真是欺负人，居然用这样的破烂来打发我。
    比如说那个干瘪、痕迹斑斑的枕芯，那些土气难看的小碗。这样的东西她家一千年前就扔了，哪需要从他那儿带来，于是很是生气，把那些东西全扔了。
    她喜欢把家弄得漂漂亮亮，生活用品不仅质量要好还得漂亮、有诗意，而不仅仅是有得用就行，看到喜欢的，价钱又适合就适当地买一些换掉旧的。
    而他的观点就不同了，只要还能用就绝不买新的，有用就可以了，不需要漂亮和浪漫，哪怕这个东西陈旧不堪也决不再花钱买过。
    他家里居然还在用文革时流行的***头像的搪瓷缸茶杯。碗也是买的廉价的陶瓷厂的次品。电视机则是最早的厚重的老式电视机。
    带了几次东西，慧敏再也不敢让他带东西了，喜欢的东西只管自己去买了来。
    “不知道你是小气还是根本就没有好东西。”她从不问他要钱，包括家里的开支，他自己愿意怎样就怎样，省得他心疼。
    每次买东西她也抢着买单，省得他痛苦。
    他自己买东西永远买便宜货，经常买了没法用又得重买，反而浪费更多钱，他痴心不改。
    这些都好说，最让她生气的是有一次他自己说了要给她买衣服让她去挑。等她买了来他却故作不知，不闻不问。
    本来她就从没问他要过什么的，买套衣服就这样，这就触犯了她的尊严了。
    小气不能这样啊！我是你老婆吗？买套衣服都舍不得，还是自己说的就这样耍手腕，做人也不坦率、不真诚，这算怎么回事？
    难道你的老婆还要别的男人来打扮吗？她以前的男友想要给她花钱她还不买账呢，她何至于是个伸手问男人要东西的女人呢？好好的女人被他这样轻贱，她简直愤怒了。
    无论他怎么打电话，发短信，她坚决不理他！他开始发短信问为什么，后来看她直接挂他电话，他也忍不住了，发短信说：
    “你不要这样，人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我没有做错什么。”她更加气愤，心想你的价值观可以不要做人吗？可以不尊重人吗？
    钱更重要还是人更重要，把钱看得重，人看得轻，感情看得轻，那你就和你的钱过去吧！本奶奶还就不伺候了！
    唉，说不伺候可也不能因为这样的事就离婚呀。他也的确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啊。
    但是我又不是要你什么，只是要你重视我，尊重我，有这么难吗？
    慧敏虽说气得要命可还真没他办法。这件事慢慢的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他总算有所觉悟，逐渐也有一些改变。她学车的费用他抢着付了。
    买房时他居然只想买个一居室的小房，“够我们俩住就行了。”她很是惊讶：“我们没有儿女吗？”他只好改变主意，可也只想买廉价的。
    便宜的房，小区环境、房屋结构可想而知。“我们都有几套房了。再买应该买品质高一点的，否则有什么必要再买呢？”
    第一次见面他听她说丹丹读大学去后准备搬家，就说搬我那去吧，我在这也买了房，可现在说那房子是严媛的。
    慧敏也无所谓，说那就搬我那个房吧。但是后来一想不能这样惯他，他不是没这个能力，一个大男人不担当，将来会越来越没责任心的。
    再说了，住女人的房，他一个男人有面子吗？慧敏也会瞧不起他的。于是他说另外买房。
    还好他这个人善于学习，善于改进，慢慢的能够尽量体谅她的心情和想法。最后他们花了将近百万，其中按揭四十五万买了一套理想住房。
    其他的钱基本上是他出的。慧敏总算逐渐理解了一些这个男人。
    是啊，从小跟着个农村老太太生活，老太太过日子的那个抠门劲谁都清楚，他怎能不受影响。比如他倒油从不把油壶罐满，煮饭炒菜喜欢用开水，这都是她以前看到的那些老太太的惯常做法。
    他常说：“钱要用在刀刃上。”这也明明白白是他外婆的祖传。
    听多了她奋起反驳他：“钱是用来生活的，用来幸福的生活的！是给人用的，不是给人供的！假如只有刀刃才能用，那又不是旧社会，哪有那么多刀刃？那就永远不能用钱了，我们那么努力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过这种旧社会都不如的生活吗？那我们不用这么努力！再说我们的收入需要这样生活么？生活有质量吗？”
    他无法回答，瞪她一眼，瞪也白瞪，我还怕你不成，以后他再也不说钱要用在刀刃上了。
    久而久之，慧敏也理解他了，人人都有缺点，他这毛病总比别的男人在外吃喝玩乐、赌博、吸毒、养女人强吧？
    慧敏甚至自己都受他影响，上商场先看有无合适的特价品牌商品再看其他。其实她也并不排斥特价商品，只要自己喜欢就行，她也不追时髦，只买自己喜欢又适合的东西。
    可他不，他买的不是喜欢的东西，是价钱，所以他买品牌特价商品一定要问原价是多少，如果降价幅度大就是不合适他都要买，划算啊。
    有一次他居然买了一双女式名牌鞋回来还洋洋得意，但不敢说是女式鞋。
    “怎么样？好看吧？”她不知道是女式鞋，那是双银灰色休闲板鞋，就像往常样敷衍：
    “嗯，差不多吧，还行”
    他忍不住得意才说是女式鞋。“看看，什么牌子，多好！猜猜看，多少钱？”他翻给她看，得意极了。她没想到女式鞋有这么大的碼子。
    慧敏服了！唉，就这样吧，就是这么个人，我老公！没办法呀，自己找的。

 29你就是个土包子

    严媛对她老爹还算比较了解，虽说她爱她老爹可是爱憎分明，平时有什么事并不给他留面子。
    严媛说老严从小缺少父爱母爱，对人不信任，内心隐藏很深，防范意识强。慧敏觉得她说得太对了。严媛并不叫她父亲爸爸，而是叫老严。
    严媛就是这样，从不偏袒她老爹。严华雄身体很多毛病，眼睛、耳朵、膝关节、肝都不大好，脚还有灰指甲。难怪他要到医疗条件好的城市成家呢。
    慧敏开玩笑说：“我要退货！早知这样结婚前就应该先拉到医院去验货。”
    他笑着说：“晚了，一经使用概不退换。”一脸无赖像。
    他牙齿也不大好，但他要强，从不说不好，吃苹果慧敏爱吃脆的，他说他不喜欢脆的喜欢面的。慧敏说脆的多好吃啊，面的像吃棉花，没劲。
    严媛一旁说：“听他瞎说，他那是吃不动脆的。”严华雄又无奈又好笑地说：“严媛你怎么老揭我的短呢。”
    慧敏晃然大悟：“我说呢，被他蒙蔽那么久，我还以为他真是喜欢面的呢。我就喜欢严媛这样的老实人。”这个老狐狸，还不知道多少事情瞒着我呢。
    严华雄也确实虚荣，明明从小生活在农村偏要说自己老家是繁华有钱的地方，还故意说那些农村人怎样怎样的。
    因为慧敏刚认识他时说过不再找农村出身的，第一段婚姻让她吃尽苦头，她不想再吃二遍苦。
    肖山及其父母的小农式狡诈和恶毒让她深恶痛绝。在她看来，肖山的人生理想就是当种猪，直到生出男孩为止。不仅继承他祖上的宝贵精神遗产，还要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他果然几年后生了个男孩，自以为功成名就了，得意地给慧敏打电话说他可以适当负担丹丹一部分生活费。
    拜托，我还不了解你吗，我可不愿再和你有任何瓜葛，我也不愿丹丹有你这么个猥琐的父亲。你那点生活费，省给你自己吧，她才不稀罕，而且要他一点钱简直要了他的命。
    年近五十的人还生孩子，什么质量可想而知。孩子上大学他就快七十岁，想想真够呛。这样不负责任！可他还无比得意和激动。
    可是这个死严华雄虽说不是农村出生却是在农村长大。
    其实慧敏一看他那生活态度、思想观念、消费观就知道出自农村。他反驳，我的户口都是城镇户口。
    “可你从小生活在农村，思想观念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不在乎户口在哪里，你的小农意识还不是这个世纪的而是上上个世纪你外婆时代的，于是你的生活还远不如现在的农民！”他无法反驳，气得翻白眼也没用。
    他听慧敏说从小要砍柴、喂猪，带弟弟妹妹，就说他从小不用做什么，只需要扫地。外婆家好大，以前是地主，生产队杀猪都在他家杀，猪脑就归他吃。
    “你不是说你外婆家不是农村的吗？啊！露陷了吧？”她马上揭穿他，他无话可说。
    “谁不知道江浙一带是改革开放以后才富裕起来的，骗谁呢？”她没说错啊，改革开放前大家都穷，哪儿都穷。
    她说她家兄妹多，常常小的要捡大的衣服穿，他就说，我们可不是，过年都有新衣服。
    “过年当然要穿新衣服了，我是说平时不够要捡哥哥姐姐的衣服穿。”他又无趣，碰一鼻子灰。
    于是炫耀自己的单位：“我们办公用电脑，无纸办公。”连严媛的学校他都要炫耀：
    “她校园可漂亮了，卫生有专人打扫，多媒体教室。”慧敏浑然不知他是在炫耀，毫无反应。
    可是从慧敏无意中说的话，他炫耀的这些根本不值得一提，他甚至自己都不好意思，于是他以后再也不敢在她面前炫耀什么了。
    倒是慧敏发现他的孤陋寡闻和土气，常笑他“土包子”、“乡巴佬”，他倒真的很生气。
    不过他内心强大很能调节自我，生一阵闷气很快又好了。估计是小时候当惯了父母的受气包，练就了一副将军肚，可以随时让慧敏在里面撑撑船练练把式。
    慧敏也有冤枉他的时候，有一次他送了一个十六g的优盘给慧敏，她发现那优盘没盖子，一下心情就不好了，觉得他怎么老这样，拿些破烂送她，心里不舒服又不理他。
    他搞不清楚为什么，周末回来问清楚了，他马上拿出手机，查出这款优盘给她看：
    “自己看，有没有盖子？”她看图片和说明果真是一款没盖子的优盘，自然不好意思，哑口无言。
    “你这个人，好心好意送你个优盘就这样冤枉人。”她也觉得对不起他，嘴上却在耍赖，还好他从来不计较她，他对她的包容和大度常使她感到温暖，觉得他像个哥哥。
    可有时她又总觉得他疑点太多，对于他经常晚上开会慧敏很苦恼，哪有那么多会要晚上开呢。
    马文革也是江州公司的顶梁柱，她曾经不着痕迹地问过他这方面的事，他说他们休息时间从不开会。
    她倒不是不让他工作，只是疑心他是否借工作干别的事。那天晚上他又说开会，回来给她打电话，她在卫生间没接到。他就再也没消息了，以前不这样，她没接到他还会再打。
    她生闷气把手机关了，想起有一次她怀疑他外出，他当着严媛的面跟她辩解，还说让严媛作证。
    这是她最讨厌他的地方，夫妻两人的事干嘛把家人扯上，结婚前他自己也说过有问题自己解决不打扰家人，当天的事当天解决不过夜。
    可结婚后他总是把这些破事告诉家人，把不相干的人拉进来，唯一的目的不就是想把水搅混他好浑水摸鱼嘛。
    有一次他还打电话问她姐姐她为什么发那么大火。
    那次他出差到外地，回来时颈脖上多了一块玉，他辩解说以前就有的。
    “为什么平时不戴，这次出差就要戴呢？”她怀疑是以前那女人送他的，这次趁出差他戴上去找她。
    他说是出差时买到假玉，他为了比对把这块玉找出来就戴上了。“你不相信去问一起去的同事，我把他们的电话告诉你。”
    “你又扯别人！你放心好了，丈夫在外面干坏事，最后知道的一定是他老婆，人家不会趟这个浑水，只会为你掩盖。”
    显然她不会相信他，吵得火起抓起那块玉往地上摔了，把他买给她的内衣、以及他自己的衣服全扔了。
    他恶人先告状打电话给她姐姐问慧敏为什么发那么大火，这明明就是作贼心虚，怕翻船，先把她家人搞定。
    他也老把严媛扯进来，影响她们之间的关系。那次他说严媛都说你过份，说她相信我，要发短信来劝你，让我不要老解释而应该转移话题！
    她更加生气，居然拉上闺女一起对付我！
    今天他晚归没打通我电话也不再联系一定就是实施严媛教他的这套方案：不解释，转移话题。
    这更是让她气愤：你是跟我过日子还是跟别人过日子？她非常反感别人试图操纵、摆布她。
    总是让人感到那么多疑问，总有那么多会需要晚上开，白天干嘛去了？总是觉得他心怀鬼胎。他到底是不是去开会了呢？

 30我要去打狂犬预苗

    严华雄为了不让慧敏怀疑也想过办法，有时他到了办公室先给她打个电话，事后再打个电话以示他确实一直在那。
    可这又能证明什么呢？假如无需开会而是干别的什么事了，也可以抽空到办公室打个电话呀。
    常常想到他是否和以前的女人还有来往，或者是和有夫之妇有染。一想起他可能这样她就心灰意冷毫无心绪，觉得没意思，永远不想见他。
    有时候又想以后不管他的事，无所谓，别跟我说你去干嘛，想找谁找谁去，爱干嘛干嘛，甚至可以和别人合伙对付我。
    哼，其实让我不痛快就是让你自己不痛快，对付我就是对付你自己，难道他不知道和我是夫妻而不是别人吗？
    都说想让家里太平得哄好自己的老婆，老婆高兴了你才能舒服。
    哦，也许是还有别人呢？想到这她越发恨他，越发不理他。他发短信给她说，他不会跟她离婚的，偏偏她看错了以为他说要跟她离婚。就说：
    “你离吧。”气得他左一个“陈慧敏你不像话！”右一个“陈慧敏，你怎么可以不让我工作？”
    这更把她激怒了，不谈问题的实责，拿工作来敷衍，好像我不让他工作似的。她不再回信息了。
    不过这次是冤枉他了，那天晚上他打了电话也发了短信，不知怎么她没收到。
    周末他回家后他把手机信息和电话记录翻出来给她看，是有那天晚上发给她的短信和电话记录。
    可是为什么她会收不到呢？她正疑惑着，“给我道歉！”他马上趾高气昂起来。
    “我是为你好，以免你犯错误晚节不保。”她嘴上并不服软。
    “以后要乖一点，不要老再怀疑我，要互相信任，以前和严媛妈妈从来没有这样的事。你要关机睡觉先给我发个短信哇。”他趁机教育她。
    “那说明你对她更好对我就不老实。再说，是你在外面又不是我在外面，怎么是要我发短信呢？”
    “呵呵，怎么都是你有理。”他不跟她计较。
    “我跟你说过我不在意你开会，我只在意你是否真在开会。还有你不该用严媛那套理论来对付我。”
    “你又来了，根本没有的事。”他又狡辩了。
    “你还狡辩，说我过分，她相信你，要转移话题不是你说是她跟你说的吗？当面撒谎！”一口在他胸口咬下去久久不放。
    “哎哟！哎哟！”他故意撕牙咧嘴拉开衣服：“你看你看，我得去打狂犬疫苗了！”她认真地看，可是既没多深的牙印
    也没发红，浅浅的一圈小贝牙而已。
    “下次再敢一口一个陈慧敏地耍泼我就不客气了！还敢耍泼，真像个泼妇。”她不放过他。
    一夜无事，这次复盘算过得去。她心里总算痛快了些，你以为我希望你真的有事吗？
    第二天天刚放亮，他要起床煮稀饭：“老婆帮我递过衣服来。”他醒得早，一醒就得起来，不耐烦赖在床上磨叽。
    慧敏笑他老了。也的确，他晚上九点多就要睡觉，早上五点多就起来了。
    慧敏要十一点多才睡，无论早上有没有课，是否要早起都是十一点后才上床。
    严华雄跟她结婚后免不了跟她一起十一点睡，但早上还是起得早。慧敏知道他习惯早睡，就常让他先睡不要等她，或者没事时也陪他稍早点睡。
    听到严华雄让她拿衣服，“吵死了，说点好听的。”衣服在她这一边，他够不着。
    “亲爱的老婆，请你帮我拿一下衣服。”他故意深情脉脉道。
    “你先给我递过杯子来。”她喝完水把衣服递给他。他穿起衣服带好门出去。
    好舒服啊，无论睡得着睡不着，清晨的床是天下最美的地方！
    早饭准备好了，她还赖床上。“还不起来，宝宝都要生出来了。”他进来催起床了。
    “说动听点。”她还没赖够呢。
    “亲爱的老婆，漂亮的老婆，请你起床了。”那还差不多。
    “你帮我穿衣服我就起。”她撒娇。
    他拉开被子抱起她给她穿衣服，她故意不配合，他一松手她就势又倒床上了。
    他只得重新再来，一手托着她一手穿衣服，俨然是伺候个小宝宝。看折腾得差不多了，她嘻笑着自己穿了。
    晚上谈起装修的事，慧敏认为两个次卧不规定谁住，俩姑娘想住哪间住哪间，随她们便。
    他们准备在丹丹高考后再装修房子，高考前先预订好装修公司、装修材料，家具家电等等繁杂的事情，尽量不影响丹丹。
    之前她说丹丹喜欢阳光明亮的屋子，让她住南屋。这下好，严华雄就只想到怎么把北屋装得漂亮，真是个自私鬼。慧敏自然要调整思路让他一视同仁。
    还有书房不要和主卧隔开，否则不宽敞，小家子气，宁愿改卧室的门以解决和大门相对的风水问题。
    据说大门不能正对着卧室的门窗，这样风水不好，钱财穿门而过，兜不住财。
    “就这么定了吗？”他问。
    “是啊。”她回答，还有什么？感到奇怪。
    “我没同意。”他逗她。
    “谁是领导？我才是领导！”她急了。
    “领导就不会这么说，他会说，打个报告上来研究一下，最后批的结果可能是相反。”她狠狠地在他屁股上拧了一把。
    “还有，再把我们的事告诉严媛把她牵连进我们的关系中来影响我和她的关系，你就不要和我一起生活，跟别人过去！大嘴巴，长舌妇，这次三天不准跟我联系！”她狠狠地说。
    “打个报告上来研究一下！”他话没说完“哎哟”一声，屁股上又挨了一下。
    没过多久平安日子，他又连续几个晚上开会，她终于又怀疑了。可又没有办法，一个人生闷气不理他，于是他就说谁谁通知开会，谁谁也参加会议，给你电话你可以去问。
    当然她不至于那么傻，他就有理了，“向我道歉！”
    “谁说你就清白了，我自然会调查清楚，我有办法，不用你告诉我怎么做。”她吓唬道。
    她知道握沙原理，越是想多握住沙子越是不能捏紧，用在夫妻关系上是说一个妻子对丈夫不能抓得太紧否则更留不住男人。
    但如何才能走出这个迷宫不去想男人的花心，妻子才能信任丈夫？是听之任之？严加防范？是或即或离保留一定空间？而自己是眼里不能进沙子的，这可怎么弄？
    严华雄才没想那么多，他日子过得欢实着呢。他主管生产，事情都是别人做，他只管发号施令，偶尔下去检查检查。
    每天按部就班晨练、上班、打羽毛球。他已经不可能有机会提拔，再干个七八年就可以退二线了。
    每天早、中、晚给慧敏打三次电话。不过慧敏工作忙，上课静音，常常接不到电话，他就改为每晚通一次电话。
    倒是严媛的就业让他着急。女儿很快要大学毕业了，他一门心思想让女儿进本系统。
    可是严媛不喜欢这专业，读了一年改了别的专业让他很生气，耿耿于怀。
    现在严媛的专业要进系统很难，不过偶尔有招考的机会。今年就有一次机会，他让女儿抓紧复习功课，争取考进来。
    可是严媛说没时间看书，要写毕业论文。他不管，总是迂回着不惹毛女儿提醒她复习。
    另外他很看不上她男朋友，专业前景不好，从小没有父亲，只有个母亲还长期住在娘家，这算什么？
    他觉得这样的人家太差劲。女儿说他势利，他说婚姻不是扶贫，男人的本事和物质基础必不可少。
    他才不想自己的宝贝女儿将来遭罪呢。他这辈子就佩服有本事的人，就希望女儿嫁入一个幸福的家庭。
    而这小子家庭没个像样的家庭，既不幸福又没有一定物质基础，也谈不上什么美好前程，他压根看不上！
    他才不管什么爱情不爱情，势利不势利的，女儿幸福才是王道。
    打电话时严媛故意常常提起她男友，希望他能网开一面。他虽然不敢贸然反对，激烈表态，但远远地避开不接话题，冷处理。
    严媛也知道老爹的态度，也着急男友的不可改变，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她也在想，自己真的最终能和男友走到一起吗？都说校园爱情毕业就分手，她也不想这样啊。

 31小猫咪请你说话小声点好吗

    有人说，一个男人如果痛苦不堪，他可能是为了女人，也可能是为了别的，而如果一个女人痛苦不堪，她只能是为了男人。
    此话不假，慧敏这段时间一直就是为此痛苦不堪，纠缠不休。
    她常常想起她刚离婚那段时间的事情，同事拉她在外吃饭她亲眼看到那些男人怎样瞒着老婆在外追莺扑蝶。
    有次朋友请她们几个吃饭，座中有一个画家和一个剧作家，他们小有成就，都五十多了。
    见了她们极尽讨好，用意明显，她们一看就知道他们想干嘛，直让她恶心。
    阿姗出去上洗手间遇到一个大学同学和一伙男人在隔壁包间吃饭，见她们几个在隔壁便包间，一个个借敬酒跑她们这边搭话拉关系，于是巧妙地引出后面一个个饭局，对几个女人展开攻势。
    他们都有妻子、情人，一个个都有不错的家室，一个个都有头有脸，可还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同时为了追逐女人他们也想尽办法赚钱，除了自己一份工作外，明里暗里做点生意。
    而她们这边除了慧敏也都是有夫之妇，这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的追求。
    其中一个是公安局大队长，跟人合作在外面做生意，情人换了一个又一个。
    但他并不欺诈坑害女人，也让女人知道他有家室，尽可能对她们好，也不会同时跟几个女人乱来。
    他们不怕朋友知道，只要瞒住老婆就好。一旦快瞒不住了就果断分手。他在追求林慧，所以并不回避慧敏，而林慧是有丈夫有孩子的女人。
    后来林慧说这个人出事了，被革除职务。
    林慧后来的离婚是否与他有关，慧敏不得而知，谁也不会多问，也不好问这种事。
    慧敏曾经忍不住说过他：你这样做，家里女人该多么伤心呀。
    他低下头满脸愧疚地说，没办法，控制不了，男人都这样，心理和生理互相矛盾，常常难于一致。只有对老婆好点以弥补一些，当然坚决不让她发现。
    还有个还是高校教师也跟这些人一样成天在外花天酒地逢场作戏。
    从此她知道了男人的秘密！就是到江城后她单位上也有人想找机会跟她接近被她拒绝了。
    她要的是阳光下光明正大，能见人的婚姻，谁也别想让她做什么小三、情人，也别想着沾她便宜。
    同事李丽的丈夫是个生意人，曾经有个女人有一天找上门来请她让位，说她爱李丽老公，她要跟李丽丈夫结婚，好像她的爱多么至高无上，是不知多神圣的东西，她爱了人家就得让位。
    李丽也聪明，稍稍收拾起自己的慌乱对那女人说：
    男人嘛，和狗没什么区别，到了外面尿急了总不可能跑回家解决，只好随便找个垃圾坑，找根电线杆就地释放，那些垃圾坑和电线杆也不至于就傻到以为那只狗要对它怎样是吧？
    那女人气疯了，跑去对李丽老公说，你老婆什么东西，说我是垃圾坑、电线杆。
    她老公也并不表示要对那女人怎么样。男人呐，男人！让女人怎么办？
    还好，严华雄聪明，知道她的委屈，后来经常录音或者干脆打通她电话后让她听自己在会上和别人的对话。
    有时笑着说，干脆给我卫星定位，随时拍照片发给你好了。她一听，说，这个主意好，你手机可以拍照，下次到哪儿自己拍照发过来。
    他有时故作生气地说，拿把锁来，把它锁起来，钥匙你保管，保证永远就不出事了，这下放心了吧？
    她“哈哈”大笑，笑完了就耍赖说：“我这是爱你好吧。再说了，我才没什么不放心的呢，我是为你负责，省得你在外丢丑，你要是真丢丑了就不要回来了。”
    “爱我也不能这样呀。”他气哼哼地说。
    他的手机她当他面翻看，他故作不满，她辩解说：
    “看你手机是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我要是哪天不看了你才麻烦大了呢！”
    他哈哈大笑，于是故意经常把手机交她保管。
    “早杀毒了吧？”她并不买账。
    “用得着么？”他回敬。
    平时没什么问题时慧敏还是很满意自己的婚姻生活的。两人互相调侃、互相欣赏，生活有滋有味。
    慧敏发现他有时像个情人，满嘴抹蜜花言巧语讨好她，事事想法满足她。有时像父亲宠着她，让她吃这个吃那个，关照她的方方面面面，让她觉得能够依靠。
    她考驾照的时候考科目二，糊里糊涂一时紧张把驾校的车撞坏了，驾校要她赔钱，是他三下两下就解决了。
    他就是这么个人，在外呼风唤雨叱咤风云，回到家就是软绵绵的小羊羔。
    有时他又像个哥哥什么事都让着她，让她在他面前感到很放松。看到她有什么爱吃的总是不动声色先尽她吃，她发现他这个毛病自然不想委屈他，每次自己也顾及着他。
    家务事虽说做得马虎，杀只甲鱼像杀了个人一样一厨房到处是血。可是他乐意做，他在家她基本可以不用做什么，只不过后果比较严重，她得给他擦屁股，收摊子。
    当然他的衣裤她也从不让他洗，自己细心打理好。短裤裤裆破了以前他自己还用针缝好继续穿，现在她直接扔了给他买新的。
    有一次她上完厕所，不小心把卷纸芯掉入下水道了，不弄出来会堵死，没取出纸芯又不能冲水。
    慧敏嫌脏不愿干这活，是他伸手下去掏出来的，让她很是感动，他连她的臭臭都不回避呢。
    别看他大咧咧，雄赳赳气昂昂的，却怕老鼠，怕毛茸茸的猫阿狗啊或者毛绒玩具。
    他们租的房子闹老鼠，他买了鼠夹夹了老鼠却不敢近前去处理，她只好自己亲自出马，把鼠夹放水里淹死老鼠后把它从下水道冲了。
    但她不放过嘲笑他的机会：“哼，本来靠你保护女人，可你连女人都不如，还要我保护你，有什么出息？”
    “你如果实在不愿处理当然我也要处理咯。”他委屈地说。
    慧敏对看不惯的事往往雄辩滔滔，慷慨激昂，声音也大，这都是当老师害的职业病。
    严华雄常常受不了，“小声点、小声点。”
    她偏不：“我是陈慧敏，不是你前妻，要小声温柔你找她去。”
    要不然故意气他；“我劝你啊还是赶快调整好，温柔的人家弃你而去，你就将就一下咯。”
    有一段时间她一叫他就笑着指着她道：“猛张飞，猛张飞！”
    她也忍不住笑了：“你要是叫我小喵咪、小宝贝呢我兴许还小声点，你要叫我猛张飞，那我肯定还要大声点。”
    一会他洗好澡刷牙，直着腰吐水，她在床上一看就生气：“说了多少回先刷牙再洗澡，这样不至于又弄脏身上，你就是不听！说了多少次刷牙吐水弯下腰吐，不弄脏衣服你就是不听，一身臭毛病！难怪以前你爸妈老要揍你，换做我我早打死你了”
    他看她又朝他叫，还扯出小时候挨打的事不免生气。故意气她说：“我就是要先洗澡后刷牙，怎么地！”
    “你——离婚。”憋了半天她找不到招数，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他怔了一下，突然，走到卫生间门口像只猫咪样一脸媚态朝她无限深情、无限温柔道：“小喵咪，请你小声一点说话好吗？”
    她笑翻在床上。后来每逢她雄辩滔滔忘乎所以的时候他就作下压的手势，她就说：
    “我是陈慧敏！”要不然就一脸诡异地说：“过来点，过来呀。”他自然知道她要干什么，不敢靠近。

 32你是个有车的穷鬼

    这些日子一到周末他们就跑家装市场。装修房子真是个浩大、繁复而累死人的工程，得了解装修公司，了解各种风格。
    了解各种建材，了解相关各种行情，了解家具家电，还得货比三家。
    那么多品牌，真不知选哪个好，只好选名牌的活动价或者特价产品。他们辗转于各种家博会、团购会、建材展览会。
    周五晚上他们赶了个团购会回来非常兴奋。团购会太乱、太吵，几层楼分布着各类家具和建材。
    一楼各展厅都在搞活动吸引顾客。商家各显神通，各种招揽，像摆擂台，各种音响广播，吵吵闹闹。不过他们收获还蛮大，订了插座、洗衣柜、吊顶。
    最值得的是橱柜，比原来省了三百还送了个智能电饭煲，加上上周订的地板、木门、瓷砖共定了七单。
    “哎，刚才我一进展厅那么吵那么挤，我耳朵就受不了，当时就想发火，你下车又不管我，一个人就先进去抽奖，我就想，你一个教授怎么还对这些感兴趣？”
    出来后严华雄说，他烦躁得很，到了乱哄哄的地方尤其难受。
    “你还猪八戒倒打一耙！昨天叫你早点到你没按时到。让你坐他们的接送车你不坐非要自己开车去，说了你不认识路吧？结果怎样？还是走错了，差点赶不上开奖，就白费了我昨天一下午在那排队领票了。我一直没跟你发火，怕影响你开车，还一路给你问路、开玩笑，你还敢跟我发火？”
    一边说一边忍不住一把一把地拧过去，他龇牙咧嘴不好意思地笑。
    “不过后来我理解你了。所以我就一个人去看展，让你去等开奖，看到那套橱柜如果中奖才三千多，我就完全支持你去了。”
    “支持也是白支持，没得奖的命。”为了尽可能省钱，慧敏看到商家抽奖广告后，特地大老远赶到建材市场排队领票，结果白费力气没抽中。
    她以前是从来不参与这种什么抽奖、买彩票等活动的，可是买房、装修房子费用太大，她不能不为之所动。
    第二天他们又参加另一家团购会，严华雄说：“昨晚下那么多订单都没钱了。”
    “还有我呢。”她说，先到银行取钱，哪知工资还没到账，才剩一千多了。
    严华雄就笑，他其实也知道一个穷教书先生不会有多少钱，还要养家糊口的，也不可能指望她出多少。但是看到慧敏毫无保留他还是很满意的。
    跟严华雄结婚时，慧敏因买房还欠着妹妹的钱，后来妹妹不让她还这笔钱，其实她当时也的确还不上。
    所以买房、装修都是严华雄付账。不过慧敏的公积金及单位发的八万元房补她全拿出来了。
    “哦，订了东西我就没钱买米揭不开锅了，怎么办呀？”慧敏说，他咧嘴笑。今天收获不大，只订了水管、油漆、衣柜。
    今天他的表现让她很生气，他看中了一款店家处理的书橱很便宜，他要买。她认为家具要根据自己的装修风格、尺寸，统一订制整套，而不能东买一点西买一点影响整体效果。
    他眼一瞪：“订制那么贵，这个多便宜！”让她很不舒服又不好跟他计较，毕竟是他付钱，但她不松口他也没办法。
    回来时到商场去买炊壶，昨天离开时她告诉丹丹在烧开水，让她记着水开了关煤气。
    可这家伙上网上得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闻到焦味才醒悟过来，炊壶报废了，多危险。
    周末了好不容易休息她尽量满足丹丹。她状态越来越差，说读书一点用处都没有，成天就是为考试而学习，没意义，越来越不愿学习。
    慧敏真是急啊，明年就高考了怎么会这么想呢？饭桌上，闲暇时，她故意不着痕迹地说些点燃她斗志和积极向上的事例，但是没用。
    到了商场她挑了把带哨音的炊壶可以警示水开。回到车上已经很晚了，马上回家。
    俩人饿坏了，慧敏把包里的小点心拿出来喂正开车的严华雄。他看到前面别人的豪华车很不服气，嘴里嘟噜着“开个奔驰就了不起样，有这个必要吗?”
    “你们男人不就是对车和女人最有兴趣么？车要豪华，老婆要漂亮。”
    “我怎么没要豪华车？”
    “那是因为你老婆够漂亮，足以装扮你。再说了严媛说得好，你是个有车的穷鬼。”
    “哈哈——，严媛最不给我面子！”他又气恼又好笑。
    慧敏知道再漂亮的女人结了婚，长期生活在一起男人都会视觉疲劳。慧敏当然不会以漂亮来取悦男人。
    一个女人的魅力不仅仅在于长相，更在于内涵。她不是那么浅薄的女人，但她愿意以此跟他开玩笑。
    吃过饭她让他看看说明书，看看洗炊壶时要怎么洗，怕洗坏琴音片，她最怕看说明书。哪知他又露出不耐烦，吹胡子瞪眼睛地：
    “我好累，你自己洗！”他发火道。好哈，敢跟我较劲了，行，懒得理你！晚上她推开他伸过来揽她的手不理他。
    第二天早上起来开始算旧账：“没教养，没素质，成天吹胡子瞪眼睛乱发脾气。”
    “本来就是，那么累了，上楼你自己不记得拿壶我下去拿，上来你又要我看说明——”
    “打住，什么叫‘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成了我的事了？再讲了，我只是要你了解怎么用、怎么洗，至于怎么烧水消毒是我做你发什么火？”
    “我累了。”
    “你累我不累啊？我也到家博会，回来你什么也不用做是我洗壶处理，是我洗碗，是我洗衣服，你有我累啊？”
    “好好好——。”自知理亏。
    “还冲我吹胡子瞪眼睛！”
    “我哪有胡子？我每天刮得干干净净”他耍赖。
    “我告诉你，以后住新房了你不许住主卧，住次卧，我一个人睡主卧。”慧敏警告他。
    “要做ài时才进来是吧？做完又回去。”他说。
    “哈哈—”慧敏忍不住大笑。
    “我住主卧，你不要住次卧，就在书房搭个小床，我要你了按一下电铃你就进来。哎哟——。”他话没说完屁股上挨了一下。
    “好哈！你比我还狠啊！”她嚷道。
    吃过晚饭他得回容安市了，“我走了吔？”他打招呼。
    “不要走，我舍不得你。”她说。
    “哈哈——那吻别一下。”张开手臂。
    “行，啊呸。”她上前去，却是喷一口气给他。
    “哈哈——走了。”
    “手机拿了没？”
    “拿了。”
    “金劳戴了没？”
    “戴了。”他哪有什么金劳，只是个精工表。
    因为看了个喜剧，一个想当老板的男人戴着借来的劳力士金表装门面，结果是假的。
    从此她戏称他的表为金劳。有一回他走出好远才想到手机没带，半路上回来取。
    所以她每次都提醒他。有时他自己走前也会检查一番，“关键是手机对吧？”慧敏不怀好意地说。
    “不对，我是担心手表不戴会停。”其实他戴手表纯属摆架子，又喜欢戴机械表，不仅不准一旦不戴还老停摆。慧敏说不是你戴表，是表戴你，成天的伺候它。
    “装吧你，我知道最重要的是手机。”他时刻离不开手机。慧敏说手机是他的情人时刻不离身。一天不见如隔三秋，一旦不见失魂落魄。
    有人说如果想一天不得安宁就请客吃饭，想一星期不得安宁就粉刷房子，想一个月不得安宁就搬家，想一年不得安宁就装修房子，想一辈子不得安宁就娶个老婆。
    这段日子以来他俩可是又是搬家，又是买房，又是装修房子，又是结婚，全赶上了，而且都是挑最难的！真是痛并快乐着。
    为了借鉴别人的经验，严华雄提议到新买的房子和他们相同户型的人家去看看他们的装修。
    提议虽好，施行却不易。

 33你管地我就管天

    严华雄说要去看新房看别人家装修，慧敏觉得这个主意好。说干就干。吃过晚饭，他俩开车朝新区买的房子驶去。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过了流光溢彩的大桥不久就到了新房小区。
    停好车朝自己门楼走去，走到一楼门口严华雄自己首先扭捏起来，畏畏缩缩不好意思敲人家家的门，推着她去敲。她也不好意思敲，再往上走，他又推她去敲门。
    她不傻：“瞧你这没出息的样！一人敲一家，俩人轮流敲”。她率先敲了一家，下一家由他敲。他们从二楼一层层敲上去，结果他没敲开一家。
    没敲开他也算数，下一家还要她敲，还说人家听到是男人的声音不敢开门，听到女人的声音才敢开门。
    这个赖皮，慧敏懒得跟他计较，毕竟他是男人，这种事她还是能理解。
    敲了五家全是她一人敲开的。回来说起这五家，两人笑得在床上打滚喘不过气来。除了两家请人设计了还好，其余三家实在让人受不了。
    尤其第二家俩人进去一看，让他们老半天说不出话来，本来是想好好恭维人家几句，憋了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说：“你们喜欢收藏瓷器呀？”
    “哪儿啊？人家是信佛教的，对吧？”慧敏替主人解围说。
    女主人赶紧说：“是的，是的。”
    只见本来是电视背景墙的那整面墙打满了深色木方格，里面放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瓷菩萨，密密麻麻煞是热闹！
    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庙里，简直像菩萨展览厅，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找到那么多菩萨。
    还有一家是老人，大大的客厅放一小小的老式电视机，小小的饭厅却靠墙打一排柜子顶天花板。
    主人得意地介绍说这组柜子非常好，可以放很多东西。殊不知严重地破坏了两个厅的美观，而且再多柜子其实也不够用，只见飘窗上还堆满了舍不得扔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次卧是深色的地板和衣柜，气氛沉重，说是准备给儿子结婚时用的。
    不知他儿子看到这么难看的屋子还愿不愿意结婚。
    洗衣机为了防晒不放阳台，金贵地挤在洗漱间。
    二楼男主人很热情，他自己装的，很是得意。把北边的飘窗打出去做阳台，把南边的阳台并入卧室。
    其实北边做阳台是晒不到太阳的，可主人很是得意。
    两个厅之间挡了一顶深色柜子破坏了整体性和美观，主人说是为了起到隔断的作用。
    真是千奇百怪！上次看严华雄领导的新房也挺不舒服，花大价钱装得繁复压抑，像个土财主。
    为了迎合一个花六万元卖来的红木柜，把所有家具做成那个颜色，进门玄关上装一个圆圆的雕花说是风水好。
    好好的客厅当头又垂下一个圆圆的东西说是对着马路风水不好，要以此挡挡视线。
    只有八楼的装修漂亮大方，像模像样，效果相当好。主人品位也高，不仅装修设计好，自个的装饰也美。
    看来装修不能太信风水，也不能太信设计师，也不能太随自己的意。随自己意乱来必定不好看，完全听信别人也不行。
    可以在设计师意见的基础上达到美化和自我个性的完美结合。
    他们一说起这些人家的问题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她说他太不厚道，人家好心让他参观却这样嘲笑人家。
    他回敬她说那你厚道你就不要笑哇。不笑很难吗？难。
    反复对比、反复考虑后，他们确定了装修公司和设计师。对于色彩，她希望用白色基调，他要深色基调，争论不休，最后他让步：“最终怎样你定。”
    “别推卸责任，昨天还说我管地你就要管天，我管天你就要管地！”
    她并不是霸道，把问题和想法都说来可以集思广益，发现问题，达到最佳效果。
    “说着玩的。”他辩解道。
    “就是看了你们领导的装修就跟风，没个性！”主要方面她还是想自己把握。家毕竟是女人的主场，男人嘛对家没女人那么感性。
    两个次卧虽小，慧敏要求都得有书桌、书柜，方便俩孩子看书做事。她对没书桌、书柜的卧室觉得非常不不舒服，不方便。
    房间小，可以打嵌入墙壁的小书桌。小书柜可以直接打在书桌上面，嵌入墙内，不占空间面积，可以放少量的书籍。
    屋内还得能放下双人床，将来俩孩子结婚还能住，靠阳台的次卧太小放不下双人床，慧敏建议把阳台拓出去一点算好尺寸。凡是达不到她要求的设计师她一概不要。
    一切安排妥当，只等丹丹高考完就可动工。
    今年的冬天真冷啊，刚下了场大雪，慧敏下了校车，拎着一大袋试卷踏着雪往家赶。远远地看到丹丹在院子里拍雪景。
    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理功课了。快期末考了却一直不做作业也不复习，天天研读书柜里的文学名著。
    什么《基督山伯爵》、《红楼梦》、《飘》、《围城》、《平凡的世界》古今中外全看了个遍。
    甚至把《红楼梦》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里的“金陵十二金钗正册”、“十二金钗副册”人物研究个透。
    什么“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是谁，为什么。什么“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说的是谁，为什么。
    尤其是“一从二令三人木”是何意，她说得头头是道，，别说，还真是很有道理。
    可是祖宗，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啊。高三了本应是冲刺阶段，她却放弃了学习。
    慧敏心里着急、焦虑又不敢跟她急，只有调整自己心理。尽力维持轻松愉快的家庭气氛，尽力转移她的不良情绪。
    可是忍耐是有限度的，她实在好言相劝，好脾气伺候，各种方法引导都用尽又没用时，就会忍不住爆发，对丹丹一阵控诉和吼叫。
    丹丹冷眼看着她，不为所动。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真是痛苦，老天啊，我该怎么办呀？
    慧敏只好求助于班主任，让班主任找她谈谈看有没有办法。班主任很负责，亲自找丹丹谈话，做工作，还真有点效果。但是没多久又回到老样子。
    为了更好地照顾她高考，慧敏这一年还请了个钟点工做饭、搞卫生。
    这些天慧敏天天晚上在网上查找有没靠谱的办法，或者有没有心理专家能咨询下帮女儿调整心态。
    偏偏每到此时她都要批改大量试卷。她戴上袖笼和半截指套的手套，头都不抬批改试卷。
    寒假前是她最忙的时候，她得赶紧改完试卷上交成绩，改得颈椎疼痛不堪，只好抽空去附近按摩店按摩缓解一下。
    但愿丹丹能平安度过这段艰难时刻，但愿她能够赶紧走出迷雾回归正常状态，好好复习，高考考个好成绩。
    她会吗？

 34做个幸福的人儿

    春节到了，这是他们婚后第一个春节，他们决定一家四口开车回江州市过年。
    一家人难得在一起，难得如此放松，一路上敞开心扉，严媛和丹丹各自说了很多自己学校的事。
    严华雄少不了对严媛旁敲侧击。慧敏也少不了趁机引导丹丹，一路上虽然各有心事，还算愉快的。
    年三十这天晚上，一大家子所有人都聚齐在酒店热热闹闹吃年夜饭。这个酒店虽大，但那么大的包间只有两间。
    走进包间，只见中间一个巨大的能坐三十个人的大圆桌，中间盛开着花团簇锦。桌沿每个位子摆放了层层叠叠、大大小小的各色酒具、餐具和热毛巾。
    四周绕一圈高背椅，套着华丽的椅套，在后背打个漂亮花结。靠墙一组沙发，茶几上摆放着零食，窗下一套麻将桌，旁边是卫生间。
    大家各找自己想聊的人凑在一起，孩子们各找各的伴。
    每年早早的离年关还远，二妹这个秘书长就要统计回家过年的人数，从年三十到年初六，早早预定好晚餐的饭店。
    毕竟可以坐下二三十个人的大包间不是什么饭店都有，也不是有那么多选择，稍一犹豫机会错失。
    一到酒店，各家大人见到孩子每人发一个红包，有祝新年更调皮的，有祝新年更漂亮的，有祝新年考上理想大学的，有祝更健康聪明的，各取所需。
    外面鞭炮声声，里面家人们叽叽喳喳开玩笑的，聊天的欢声笑语。孩子们满屋子追追打打，闹个不停。
    慧敏是年年都回家过年，年年乐此不疲，早已习以为常。
    她喜欢见到家人，喜欢看到家人幸福，喜欢过年的美好和热闹。严华雄和严媛可是第一次在这么大家庭过年。
    严媛跟着大家上桌，只见妈妈们忙着给孩子们布菜，劝食。男人们则领着各自家人轮流敬酒，互相祝贺对方美好的新年愿望，还不忘忙里偷闲交流各自最新动态和信息。
    孩子们随便吃一点就急急溜下座位绕饭桌嘻嘻哈哈你追我打闹成一团，有的把领到的一堆红包交给自己的妈妈。
    小妹的儿子伟伟忽然走到严华雄旁边悄悄跟他说：“敏姨爹，你的媛姐好漂亮。”
    严华雄乐坏了，忍不住把他的话转述给大家，引起一片笑声。
    “小屁孩，小小年纪还知道漂亮！”大姐儿子诚诚笑他。
    刚才诚诚一家最后到，就是这个伟伟走过去，拉起诚诚手径直来到严媛面前说：“叫媛姐，这是新来的姐姐”。
    俨然是大人一样，其实他才五六岁，倒弄得喜欢装酷已读大二的诚诚只好老老实实听从小屁孩的指教乖乖叫了声“媛姐”。
    严媛倒不好意思了，还不知道谁更大呢。
    对于新的家庭成员，孩子们的态度是多多益善，热烈欢迎，何况是一个漂亮大姐姐呢！
    大妹的儿子还更小，才四岁，刚才见了严华雄满脸疑惑，天真烂漫地问他妈妈：
    “妈妈，怎么这个敏姨爹长得跟***一样，***都是****，敏姨爹为什么不是****呢？”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看来他新闻联播没少看，也没白看。
    别看他小小年纪，鬼心眼多着呢。带他去逛商场，他为了要糖吃，故意到柜台旁摸摸妈妈正在看的服装：
    “嗯，这个布料不错”然后趁机伸手在柜台盘子里拿两颗糖。
    都是在家不让吃糖闹的。
    小不点佳佳同样有对人物关系的满腹疑惑。
    刚懂事时他常常盯着大舅舅家的两个大哥哥目不转睛，想不明白大舅舅家的哥哥怎么一下子可以生出两个。
    终于他忍不住问他妈妈说，为什么大哥哥生下来有两个，而他自己生下来就只有一个呢。
    大家听了大笑，解释一番好不容易他才知道世界上还有种叫双胞胎的人。
    孩子真是天使啊！慧敏尤其喜爱孩子，简直一个孩子控，见到小小孩脚都挪不动，眼睛也不听使唤盯着人家孩子。
    千万不要让人以为是拐卖孩子的呀。
    欢聚的日子稍纵即逝，一大家子聚了七天又各奔东西。
    过完年他们一家从江州市回来，很快是丹丹的生日，伟伟和丹丹是同一天生日。
    晚上丹丹打电话给伟伟祝他生日快乐。知道他最喜欢媛姐，让他跟媛姐说两句。谁知那头说：“啊呀，信号不好”，“啪嗒”挂了电话。
    他们“哈哈”大笑，小屁孩居然在漂亮姐姐面前会害羞了，真是笑死人。
    后来他们见到他就打趣：“啊呀，信号不好”他就更不好意思。
    再大点大家知道他害羞也不敢太招惹他了。
    丹丹极力想排除高考的苦闷，提议去登山，一家四口买了些零食、面包，第二天朝文峰出发。
    这是本市唯一能登山的风景区，谈不上什么风景，就是有山而已，门票就要二十元一人。
    山脚下水田还没开垦，水田两旁是清澈的山泉沿着山沟往山下流淌，两个姑娘忍不住时不时蹲在溪边撩拨一下清澈的泉水。
    登到半山腰，久违的太阳出来了，大家一下心旷神怡！严华雄诗兴大发，面朝山下情不自禁地朗诵起来：
    “从今天起，做个幸福的人——”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慧敏一听豪情万状接下去。
    丹丹大为惊异：“啊，想不到严叔叔不仅知道还能背出海子的《春暖花开》啊！”
    “是媛姐告诉他帮他找的。”慧敏赶紧揭发。
    “他也很卖力哦，跟着电脑一遍遍朗诵。”严媛说，她今天特积极，走在最前面。
    “为什么呢？”丹丹不解，好好的为什么有这一出。
    “情人节时我让他声情并茂地给我背一首抒情诗，唱一首情歌，他就在网上找了这首诗，跟着网上朗诵。”慧敏告诉丹丹。
    “哦，原来是这样，不错不错。哎呀，严叔叔跟着老妈也学得文雅了哈！”丹丹笑了。
    前面出现一条岔道，丹丹固执地要走岔路，慧敏不愿意，严华雄只好陪丹丹走，严媛和慧敏顺着原来的路前进。
    渐渐看不到他们人影，慧敏朝对面喊：
    “噢——”丹丹也“噢——”回应，
    “能通这边吗——？”慧敏喊。
    “不行呀——，没路了——，我们往回走——”
    “那我们等你们——加油——！”山谷里回荡着他们的声音。
    “来了——”
    虽说是初春季节，天气还是寒凉，登到山顶时他们都出汗了，严华雄学慧敏样，把外衣脱下扎在腰间，再把几个女人的包背在身上，活像被五花大绑，显得很是滑稽。
    他们坐在山顶的亭子里休息，“哦，周围的山全在眼底。”严华雄感概道。
    “那叫一览众山小。”俩姑娘忍不住要教导这个从小语文不及格的“文盲”。
    看到山下人家飘出的袅袅炊烟，慧敏忍不住唱到：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照大地，想问天上彩霞，你要去哪里——”
    唱完问严华雄唱得怎样？
    “唱得怎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笑起来最好看，只要你不生气，怎么样都好。”
    严华雄看她傻乎乎的样忍不住调侃，慧敏气得捶他的背。
    有个年老的妇女跳着担子上来卖矿泉水。
    “多少钱一瓶？”严华雄问，“两元。”
    “卖便宜了，那么大年纪跳上来卖这点钱，要卖多少才能赚一点钱呢。”严华雄觉得不值。
    “其实我倒很羡慕她的生活，这么美的环境，这么好的空气，鸟语花香，重峦叠嶂，在山上优哉游哉，神仙般的日子啊！”慧敏感慨道。
    “能够过日子么？”严华雄不服气。
    “真正生活需要多少钱啊？还不是因为欲望和攀比，有了房子想要别墅，有了自行车想要宝马，看见别人有的自己也要拥有，让自己过得那么累。”
    慧敏觉得现在的社会太功利，人们把金钱看得过重，急功近利思想严重，把成功的标准定的太狭隘。
    “说得轻巧，如果都像你这样社会哪有进步？人们哪用努力？人生的价值何以体现？”他反驳。
    “各人的活法不同而已，价值观也不需要一样。”她不同意。
    是啊，如果过于物质，人永远都不会幸福，只要是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幸福指数就高。
    而往往钱财多、层次越高的人越不幸福。她经常遇到一些层次较低的人却过的很开心。

 35我有一所房子

    说起收入低幸福指数高的人，她家小区一个门卫就是这样一个人，经常旁若无人地放声歌唱，开心得很，难道他能赚多少钱？
    有一次她又在小区碰到那个门卫，远远跟他后面走，只听得他不管不顾地唱起来：
    “亲爱的姑娘我爱你，生生世世为你付出一切我也愿意”。全然不顾他老人家已经一大把年纪了，一点也不害臊。
    还有一次她买菜回家，小区的清洁工老阿姨一边用抹布擦电梯一边唱道：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
    俨然是个情窦初开害羞的小姑娘。他们活得纯粹简单，反而开心。
    慧敏打心眼里敬重这些勤勤恳恳凭自己劳动快乐生活的人们。
    但是有一次她在菜场买菜看到一个卖菜的女孩心里却很是心疼而不忍。这个女孩长得天仙似的，非常漂亮，而且脸色面若桃花。
    生活中还难得遇到如此漂亮的女孩，可是她没有因为自己漂亮就怎么样，而是甘于在菜场卖菜。
    慧敏真心希望她能找到更理想的营生，能够生活得更幸福。
    下到半山腰，前面出现一片青草地，在阳光的映忖下毛茸茸翠绿可人，他们几个贪图这一片绿，干脆都惬意地躺草地上不走了。
    慧敏一个人在四周察看，发现这儿曾经可能有人居住过。草地后面有个土砖垒过的环形，山坡下是倒塌的土屋，隐约可见一些标语。
    她猜想可能是以前的知青点或是大炼钢铁时留下的痕迹。慧敏让他们猜那个环形是什么，他们跑过去看。
    严媛是个很自尊的女孩，不愿随便下结论丢面子，严华雄猜了一堆，什么鸡窝、狗窝、灶，猜来猜去，慧敏认为只有丹丹猜对了：茅坑。
    “为什么？”
    “你们看这儿还有两个隐约可见的踏脚。”认真看还真是那么回事。大家都笑了，还说是灶呢！
    快到山下了，已经能看到他们的车子。
    严华雄说：“你们猜还要走多少分钟能到车边？”
    严媛说：“十八分钟。”
    “二十分钟。”丹丹说。
    “你说多少？”他问慧敏。
    “你先说。”慧敏知道他的伎俩。他俩每次猜什么他基本是输。
    一起看《职来职往》和相亲类节目猜多少盏灯，她常常猜多少盏结果就多少盏，连她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高兴地对老是猜不准的严华雄说：
    “佩服我吧？快给我鞠躬！”
    “鞠躬那是什么场合呀？不吉利，我这样吧——”
    “啪”举手给她敬了个军礼。
    有一次一个男嘉宾专为一个钉子户女嘉宾而来，他俩打赌女嘉宾跟不跟男嘉宾走，慧敏说走，严华雄说不走。
    “赌什么？”她问，他有胆赌常常没胆下赌注，总是说“你说。”
    因为此前他曾输掉一千块钱让他心疼了好久，以后就再也不敢随意打赌了，要赌也不赌钱。
    她说“要你说。”他不说。
    她说就赌你今天和下周都不许要我，这回他觉得十有八九准赢，爽快地答应了，只要不是输钱倒也无所谓。
    结果女嘉宾走了，他没劲，“怎么都不预告一下？”原来他是以预告为主，不是根据当时状况。
    “怎么样？”睡觉时她得意地挑逗，“你没看见我摸都不叫你摸了吗？”平时睡觉他喜欢让她摸他，今天老实了。
    以后他干脆不猜，每次要慧敏先猜，然后说：“我力挺你。”“我支持你。”见风使舵。
    只有猜时间他总是赢，她笑他是肖三第二，肖三是她前夫，判断钟点准确。
    有时他问今天几号，她说二十五号，他说不对，二十六号。“打赌哇”慧敏说。
    “我不打赌。”他怕输。
    “没有自信。”她嘲笑道。
    慧敏喜欢赖床，他要起床，她说划拳，他说：“划拳谁先起。”
    “划拳起不起。”她说。
    “一、二、三。”他的锤子，她的布。她大笑。
    他不服输：“三盘两胜。”
    “行。”她不怕他：“一、二、三。”他布她布，他锤她锤，最后他剪子，她锤子，他又输了。
    “嘿嘿——”她故作一脸奸笑，自然又是听她的，他二话不说按她说的办。
    这回她还是让他先说，他只好说“十五分钟。”
    慧敏说“二十五分钟。”俩姑娘就等看他们的笑话。
    他们开始朝山下的小车走去，可是看着在眼前，走起来却费时，正所谓“望山跑死马。”
    眼看着时间过去八分钟、十分钟，山下的小车并没近在咫尺，严华雄不由得健步如飞，冲到前面去。
    慧敏哪能让他得逞，抓回来把他放最后压阵，还按原来的速度前进。
    到了山下一看时间：二十八分钟，慧敏胜利，严华雄差最远。
    俩女儿起哄要严华雄奖励慧敏，严华雄只好来个猪八戒背媳妇，背慧敏走了一圈。
    刚下山，路过一座农舍，一个农家妇女拉他们到她家的饭店吃午饭，热情地夸丹丹长真得像爸爸，严媛像妈妈，他们“哈哈”大笑。
    别说还真是这样，他们一家出去从来人家都不会说丹丹像妈妈，都说像爸爸，好像丹丹才是严华雄生的，严媛倒是慧敏生的似的。
    连他们的全家福，家人看了都说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丹丹和严华雄像，严媛和慧敏长得像。
    丹丹不服气地说，还不是看她们两个更漂亮所以说她们像！
    唉，其实今天严媛心情并不好，就业压力大，男朋友远在他乡，家庭情况也不好，严华雄坚决不同意，两人前途渺茫。
    之前男孩说可以到严媛的城市来。“他来能做什么？到哪儿工作，要不要吃饭？”严华雄眼一瞪说。
    一家人回到市区到停车场停好车出来，路过一个水泥店，“水泥多少钱一袋？”慧敏探头进去脱口而出，听见他们在后面笑，她回头朗诵到：
    “从今天起，关心水泥和沙子，我有一所房子，正待装修。”
    前两天一家人去看新买的房子，严媛问：菜场在哪里？大家也在后面笑，她最近学会了做菜：
    “从今天起，关心做饭和做菜——”
    第二天晚上，一家人到丽水广场游玩。他们新买的房就在这附近。
    一下车广场的右边是个超大屏幕，正放映江城市名胜古迹。严华雄站在那辨认：
    “哦，这是江城大学—这是鸿鹄楼——这是长江大桥——。”
    雄伟的建筑、恢宏的气势配上壮丽的音乐，他们站在空阔的广场，顿时一种崇高而骄傲的感情油然而生，感动得心潮滂湃。
    “我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得意，他就是觉得他已经成为了江城市人了。”严媛又看不惯她老爹忍不住要揭他一下。
    慧敏继续揭发：“你不知道，他刚开始是要买一个没有小区，没有绿化，没有阳台，很暗的小房子，被我一举粉碎了！
    他就是个土包子，我们不是没房子，干嘛买个比原来还差的房，要买也得买有品位、比原来好呀。”
    “哎呀，你们就不要再批评严叔叔了撒，他今天尽挨批评！”丹丹为严华雄打抱不平。
    大家笑了，因为之前严媛刚责怪他一通：五月份让她考本系统招聘考试，而她四月份要交毕业论文，他要她先顾及考试。她说不行，怎么能不顾论文？
    再说他老说老说，每句话都有目的，并不是自己敏感，老说会让自己觉得是为你去考试，不是我自己的事，会觉得压力很大。
    再说了，人家是专心考研，而我呢，又考研，又考电信，又考公务员，还要考你们系统。
    要我和男友分手也分了，要我考这个那个我也考，还要我怎么样？眼里涌出泪水，心里满是委屈。
    严华雄听得心里难受，很不是滋味。“就是要把他批倒批臭！”慧敏总结道，想让严媛好受些。
    现在的孩子就这样，自称变态，就是和自己父母不对付。独生子女让这一代孩子失去了很多也叛逆很多。
    丹丹也是这样对慧敏，严华雄为了讨好她常故意当她面批评、贬低慧敏，严重降低了慧敏的权威性，让她非常恼火。
    有一次跟丹丹吵架后慧敏忍不住在电话里狠狠地责怪了他一顿，怪他不该把丹丹惯成这样，吓得他只好收敛了一些。
    这时广场的音乐喷泉开始了！他们停止争吵，站在台阶上和游人一道观看。
    音乐响起，变幻莫测的水柱冲天而起，随着音乐的高低、激昂而起舞。一股股喷泉忽高忽低、忽左忽右，配上相应的色彩和灯光，变幻出各种节奏、各种光彩、各种造型。
    有时是朵朵盛开的莲花，鲜艳美丽；有时是一群飞翔的海鸥，翩翩起舞；有时又像仙女下凡，曼妙多姿。
    真是堪称水的诗韵和舞蹈，轻盈、流畅而美好！他们静静地观赏着，沉浸在美丽的世界。
    水花雾气偶尔飘落到人们脸上，人们惊喜地发出“哦——”的欢叫声。

 36许个愿咯

    转眼他们结婚已是一周年，正好严媛回来面试电信的招考，一家人决定好好庆贺。
    慧敏早早的定了一个蛋糕，元旦中午十二点，蛋糕送到了，正是做蛋糕的小姑娘。
    她打开一看，全家不免一阵惊呼，只见两层的蛋糕上面，周围是一圈粉色奶油玫瑰和水果，中间是两颗叠在一起的红心被一箭穿透，上面一行字：幸福快乐！
    中间点缀两颗红樱桃和银色巧克力小珠珠，真正漂亮！小姑娘果真理解透了她的意思。一家人都连声对那女孩说谢谢你！谢谢你，你太有才了，把小姑娘夸得不好意思。
    他们争着给蛋糕拍照，慧敏特意把新拍的一家四口一个搂一个像开火车样向镜头弯腰微笑的全家福照片摆在蛋糕旁边拍照，更增添了一份幸福美满的家庭气息。
    丹丹把一只红色蜡烛点燃插在中间，让他俩许愿，严媛拿着相机给他俩拍照，“老严，搂着。”严媛不叫爸爸，称她父亲“老严”。
    “接吻的再来一张。”他俩乐呵呵地配合。
    “猪八戒背媳妇的来一张”，她怎么指挥他俩怎么配合。丹丹在一旁帮他们调整姿势。
    “我看看。”照完慧敏急着看效果，“嗯，不错！可惜我头发没整理好。”
    “知足吧，随随便便就拍那么漂亮还有什么话好说。”严华雄说。
    “长得好想不美都不行啊”慧敏故意嘚瑟。
    姑娘们把蜡烛点起来，把灯关了，大家围一圈，让他俩许愿，吹蜡烛。
    他俩双手合在胸前，心里各自默念着，一起“噗”的一声吹灭蜡烛。
    “许了什么愿啊？”丹丹好奇。
    “你猜。”他又来了，什么都要人家猜。
    “我知道你许的什么愿。”慧敏看他一眼。
    “我也知道你许的什么愿。”严华雄点她额头一下。
    两女儿:“哦—我知道了。”
    “什么？”
    “还不就是要我考一所好大学，媛姐找一份好工作？”丹丹不屑地说。
    “聪明！”严华雄一贯继续走拍马路线。
    “我还不知道你们？”丹丹说。
    晚饭是定在一家宾馆，两个女儿都敬他俩酒，祝他们幸福美满快乐。
    他们最大的心愿和快乐就是丹丹考上理想大学，严媛找到一份好工作，“你们俩成功、快乐就是我们最大的快乐。”
    哦，她俩今年一个大学毕业，一个即将高考，都是人生的重大关头，做父母的哪有不揪心的啊！
    这一两年来慧敏陪女儿走过了怎样的曲折和艰辛只有她俩清楚，丹丹的心理都快要崩溃了。
    她学校上一届就有一个高三女生跳楼自杀，辛亏发现及时救下了。
    为了收集一些信息为丹丹的高考做准备，慧敏参加了去年的高考阅卷工作。
    每当省、市、学院的领导来视察、看望阅卷老师时，她头都不抬一下，唯当听到家长和学生代表来参观时，她百感交集，热泪盈眶。
    谁都知道每个高考生后面，会有怎样的曲折，怎样的艰辛，怎样的酸甜苦辣！每个家长又是如何苦苦相守，苦苦陪伴着孩子。
    她也在网上收集了一些心理辅导知识为女儿疏导，还收集了高考如何提高分数的一些技巧性知识给丹丹看。
    丹丹说早就看过了，由四百分提高到六百分是不可能的，主要靠的是实力，没有这个实力你再找规律找技巧都不可能到六百分。
    慧敏夸她头脑清醒，让她看这些就担心她看了会不好好努力了，但是文章里说的一些技巧性的问题又确实存在，怕她不知道而吃亏。
    比如步骤分、物理的公式分，语文的一些考点都不能忽视，所以还是给她看了。
    “所以要考高分既要有实力又要讲技巧。”
    “知道，这些老师都跟我们说了。”她只信她的老师，全然不把慧敏放眼里。
    慧敏曾偷偷看过她作文本，发现她文笔、逻辑都还行就是审题老是不准。
    于是让丹丹以后写了作文都让她看看帮她分析题目，提高审题的能力，哪知她非但不同意从此还把作文本也藏起来不让慧敏偷看了。
    后来高考的时候，考完语文她回来说起作文，慧敏一听，完了，又跑题了，但是不敢说，怕影响她情绪，她还自以为考得不错。
    如果她不跑题至少可以多考五分八分吧？唉。要知道她的高考成绩多五分八分有很大作用的。
    严媛呢？考电信、考公务员、考研究生，也是冲锋陷阵、英勇杀敌！考电信已经杀入二面，剩下的二面以及公务员和研究生的考试还够她忙活的。
    其实他俩还背着俩女儿偷偷干了两件事不敢让她们知道。
    第一件事是丹丹的学校来了新加坡理工大学的招考人员，这是跟国家的考试不相干的单独招考。
    考上了不仅免学费而且有丰厚的生活费，可以在那生活得很好。不过毕业后必须在新加坡至少工作五年。
    这个必须要学校的推荐，学校就看班主任。丹丹想去，但是她知道竞争激烈，虽说报了名不一定能成。
    不过班主任不会推荐最好的学生，那是要留着上清华北大为他们争光的。
    周五晚上，她和严华雄带上礼物按照打听来的地址找到了丹丹的班主任家。
    班主任并没为难他们，说丹丹的条件他完全可以推荐，不必客气。因为丹丹不是最优秀的，但学习成绩又是很好的，符合推荐的标准，让他们不用担心。
    但是丹丹无所谓，让她按考试要求复习功课她照样不看书不学习，慧敏真是急啊，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要干什么。最后当然没考取。
    多年后慧敏才知道这是新加坡为人口负增长采取的一个措施。每年到中国大城市的重点学校招一些聪明而且长相较好的学生补充人口缺陷，而且大多招男生。
    第二件事是去找严媛二面的主考官。
    严媛面试那天下大雪又正好是平安夜，到市中心去过平安夜的人每年都引起堵车。考场正是在市中心。
    慧敏陪她早早坐公交车过去，可是还是被堵车了。看看严丝不动的车流，慧敏怕误事，当机立断放弃乘车，踏着雪地，深一脚浅一脚走路赶过去。
    二面是采用无领导辩论形式，性格内向又不爱说话的严媛肯定吃亏。两轮下来，第一轮发挥不好，第二轮才刚有点感觉。
    严华雄担心录取不了，决定去找主考官说情。于是周末他带了些礼品和慧敏一道去主考官家。
    好不容易找到主考官家，敲开门，没错，的确是主考官。他俩马上脸上堆满笑容，陪着小心自我介绍说是严媛的家长。但是人家礼貌而客气地谢绝了进门。
    这些事他们不敢让姑娘们知道。知道了肯定把他俩喷成筛子。
    不过还好严媛最后还是入选了。谢天谢地！
    唉，孩子们多不容易啊！他俩恨不能自己能替代她们，翻来覆去满心都是对她们的深深祝福，敬来敬去不外乎是好大学、好工作。
    把这俩姑娘弄烦了：“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老人家不用再说了，我们都知道了，会努力的。”一家人忍不住笑了。
    饭后他们在酒店开了房，天气冷，让两闺女在宾馆洗澡暖和些，洗完澡严华雄把她们送回家。
    回到宾馆两个幸福的人儿放肆地庆贺他们的纸婚。

 37同意离婚

    严华雄跟慧敏前夫有得一比，前夫像雕刻师，精雕细刻、慢工细活，其结果是从里到外彻底通透，余韵缭绕不绝，令人回味无穷！
    而他则是强盗入侵，一阵疯狂的烧杀掠夺之后，一片狼藉，不可收拾，其结果是惊心动魄、劫后余生！
    静下来，严华雄问：“为什么叫纸婚？”他实在不喜欢这个称呼。
    “连这个都不知道，大老粗！结婚一年称纸婚；5年为木婚；10年为锡婚；12年为皮革婚；20年叫瓷婚；25年叫银婚；50年为金婚。”
    “我就是不喜欢叫纸婚，太不牢靠了。我就叫周年纪念好了。”他迷信着呢。
    “好好好，就叫周年纪念。发表一下周年感言吧？”慧敏就想听他表白。
    “好。结婚一年来，我感到很幸福，很快乐，也很害怕！”
    他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哈哈哈—你害怕什么呀，一个大男人说害怕不嫌丢人！”慧敏嘲笑道。
    “哼，还好意思说，动不动就生气，动不动就不理我，你自己说说看，生气多少回了？甚至还要跟我离婚—”他气咻咻地说。
    “谁叫你那么多问题呢？我哪儿说了要离婚啊？”她辩解道。
    “我什么问题都没有！那次你不是把离婚协议都写好了吗？”
    “哦—”她想起来了。
    那次周末他回来当晚没动静，她也没在意，第二天早上醒来还是没动静，东拉西扯别的事情，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些话。
    她心里觉得他有些不正常，以前周末回来当晚就要了，现在连续半个月没要，好不容易回来了，当晚不要，第二天还不要，说明什么？
    这种事情她又说不出口，好像自己多么想要似的。是不是和别人做了呢？那也太放肆了吧，简直目中无人了！她心中很愤怒又不能说。
    早上起来一直没开口，不知该怎么办好。到厨房做饭，把中午的汤料放瓦罐里煲，摘菜、洗菜，给丹丹盛饭。丹丹吃完上学去了。
    他起来了，也不主动说话，本来她就不知道是故作没事敷衍，还是发作出来，还是不理他。
    如果敷衍又实在掩饰不住自己的气愤，如果不理他又好像没有理由，发火就更没道理：没把柄。
    现在既然他不说话，证明他也确有其事自知理亏了，这就证实了他的不轨，那我就有理由不理他了。
    他自己吃饭，她只管洗衣、做事，然后打开电脑，边吃饭边看，他过来叫她，她哪理会，他要喂她吃饭，她更火，推开，他只好走开。
    她自己吃饭。他又走过来问她为什么不理他？为什么生气？她懒得理他，这些事情说太多没意思。
    她躲开他到阳台上去吃，一会回来发现他在小卧室里哭。真讨厌！他又表演苦肉计，装可怜。
    她偏不配合，进房把门关起来看电脑，他进来了，给她按摩肩膀，她甩开，他坚持要按，她用力推开，他顺势倒在地上。
    “你总是这样！多少回了，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他居然还敢发火!
    “那现在就离！”她说，好像是我做了什么坏事，他倒成了受害者似的。
    “离就离！”他不示弱。
    “你写，我签！”她决绝地说。
    “你写，我签！”他嚷道。
    她狠狠地放下碗，拿起纸笔就写，可不知怎么写，稍一思索：
    “我俩经协商，同意离婚。”签上名字扔给他。
    也不知他签了没，他拉开抽屉放进去：
    “就是离也要到六月份。”她奇怪为什么要到六月，故意找借口吧？哦，明白了，六月是高考的时间。
    她刷牙、洗脸、搽脸。他走到她跟前求她按原计划去看地板。她坚决不理他。“老婆，求你去看一下。”
    “从今往后别叫我老婆！字都已经签了。”她愤愤地说。
    “我没签。”他说。
    她心里软了一下。
    “求你去看一下，总得完成这件事，给我个面子，好吗？”想想这毕竟是早定下的事，又没抓住他什么把柄，太过决绝也不行，只好换好衣服去了。
    他们开一辆车在前面，王师傅开他借来的给她练车的手动挡车在后面。
    刚到门店，王师傅给他打电话，听得他说玻璃碎了，危险之类的话，又不能问。
    一会王师傅到了，原来是引擎盖忽然膨起，挡住视线，把玻璃打碎了。
    确实危险！
    晚上他曲意讨好，她实在是没办法，心情不好，了无意趣，郁郁寡欢。
    没想到今天他旧事重提。
    “我还有几年就退二线不用上班了，你要乖一点，不要老猜疑我。我很珍惜现在的工作机会，没几年好干了，退了回来就好了，你就不会怀疑我了。”他安慰道。
    “好了好了，只要你真正是在工作，不在外胡来谁管你呢——那很幸福很快乐呢？”她就想听好听的。
    “还用说吗？你是个聪明、善良，漂亮、知性的女人，而且贤惠又富有情趣，和你在一起很快乐，永远不会厌倦。我很满足，所以很幸福。——你也发表一下你的感言吧。”他说。
    “结婚一年来，我感到很幸福，很快乐，也很搓火。”她如法炮制。
    “什么火呀？”他不解。
    “搓火！”
    “什么意思？”
    “还说，常常朝我吹胡子瞪眼睛，态度恶劣粗暴，没修养，没素质。好好的就惹人生气！”她愤愤地控诉。
    “扑哧”一声他笑了。这个问题他很清楚，检讨过无数回，也尽力在改。
    有一回他们去看世博会，有一家展馆把纪念印章放桌上让游人自己盖印。
    慧敏在原地继续排队，严华雄看到似乎不用排队就先过试试。
    人多，远远看到严华雄手忙脚乱找不到护照本，慧敏跟自己前面的人打个招呼，过去帮他找。
    看她过来，他眼一瞪，“你不去排队跑这来干嘛？”好像慧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活该挨大人训似的。
    慧敏委屈得要哭，心里又愤怒，本子还是她找出来帮了他忙。
    他的东西永远乱放毫无头绪。经常找不到东西，连身份证都经常补办。
    事后他后悔得要命，自然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哄转过来。
    上次买房子时，他们和一个炒房的男子谈价钱，男子把房转给他们要收三万元钱。
    她听明白了，他没听明白还冲她不耐烦，多次打断她的话。她心里着实窝火，当时不好发作，回去的路上一腔愤怒就爆发出来：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我就不能说话？你算老几？”
    他自知理亏，后悔已晚，总是要到她发火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
    慧敏想是不是他以前对他前妻就是这样的态度，所以对她也这样呢？
    慧敏自己一辈都是受人尊敬惯了的，哪受得了他这种乡下男人式的粗野？一晚上再也不理他。
    他左检讨右道歉她才给他出路：
    第一，写一份不少于一千字的深刻检查；
    看一本书提高修养；
    罚款一百元买零食。
    以后再有类似的事一律按照这个标准执行。一百块钱只是表示个意思，要不然他又要心疼了。
    虽说他讨厌看书，讨厌写东西，但自知理亏，马上卖力地扑在桌上就写，写好亲自念给她听。
    看他趴在床上痛心疾首地控诉着自己的累累罪行，她是又好笑又无奈：
    检讨书有一部分是真心检讨，甚至联系到工作中的态度。
    还有很大一部分是翻来覆去，啰里啰嗦地凑字数。慧敏不跟他计较。
    再说了，一辈子的习惯哪能说改就改得了的呢？态度最重要，慢慢来吧。
    果然，后来装修房子慧敏屡屡领教了他的粗野。她有心理准备，在装修房子这样的大事上尽量不和他发生摩擦，省得好好的事闹得不愉快。
    丹丹也提醒他们装修房子很琐碎，很烦躁，一定不要吵架，她尽量不和他吵。
    在建材展览会上，他常常只选便宜的，不考虑质量和美观。在和店家谈一些细节问题时他常不礼貌地打断她的话让她很恼火。
    终于那次订衣柜时，他又多次打断她，她不开口了，让他一个人在那说。
    谈完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粗鲁，愧疚地拉慧敏的手问是不是生气了。
    慧敏也不发火，幽怨地说，我生什么气，我认了，这就是我的命，我只配找这样的老公。
    他一听更加惭愧加内疚，搂着她一叠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改。”
    以前她还曾愤怒地说我命真苦，怎么落得和你这种没教养、没文化的乡下人为伍？现在她已经被他磨得没了脾气。
    他不仅常常不礼貌地打断她的话，而且还笑她幼稚。每次去看建材那么多品牌真不知哪个好，又不懂，真是郁闷。
    他们要订门，走进一家店慧敏看烦了忍不住说：“哦，那么多店，到底哪家的门好哇？”
    严华雄笑了，非常世故地说：“肯定是这家的好呀，还用说吗？”
    回家后还特意说给丹丹听取笑慧敏。
    还有一次他们遇到慧敏的同事一家三口，儿子长得像妈妈，壮壮的，她忍不住夸他：“长得不错，壮壮的，像妈妈。”
    回到家严华雄又笑她：怎么能说壮长得像妈妈，你如果说长得漂亮像妈妈还差不多，说人家壮，人家会高兴吗？
    “哎哟，我哪想那么多，说话就要说真心话呀。他妈妈真不高兴了？你看见了？”慧敏也觉得有点不妥。
    “我看到她脸上不大好，要我我会考虑这句话前前后后的关系。”他说。
    “哎呀，我想不到那么多，真麻烦，说一句话还得想到这个那个！哎，我说话有没有得罪过你啊？”
    “没有。”他倒客气。
    “有没有得罪过严媛？”她还真是担心这个。
    “不知道。”
    “假如有，你一定要跟她解释，我真是不会说话，没有恶意。得罪别人我不怕，我就怕得罪严媛。”
    说她不圆滑，不会说话她认。

 38家是讲情的地方

    这一年时间虽短，他们却像过了一世，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两人不仅感概万端。
    这时，床头手机响了，是慧敏手机。她一看，是二妹，祝他们结婚一周年快乐。
    严华雄不好意思，说，什么一周年，我们是十周年，明年二十周年。
    慧敏赞同，给二妹回短信：“我们是结婚十周年，也祝你们幸福快乐！”
    “快乐个屁，又吵架了！”二妹结婚后两夫妻好的时候恨不得变成一个人，坏起来马上就要离婚，手机都摔坏几个，已经几次闹得惊动全家！
    马文革是个活得很自我的人，而二妹又是个刀子嘴，两人针尖对麦芒，其结果可想而知。
    刚结婚时，严华雄当全家的面说慧敏脾气不好，大妹夫指着老爷子说根源在这里，老爷子傻笑。
    陈家的女儿都一个样，能干漂亮，但是心直口快缺乏温柔。
    马文革说“谁说的？我就喜欢我老婆这样！”
    慧敏指着严华雄说：“看看，什么叫水平！哪像你，成天说自己老婆的不是，这只能证明你自己不行！”严华雄无话可说。
    可结婚一年多马文革就在全家吃饭的时候诉说二妹的不讲道理，当时二妹值班不在。
    见马文革说个没完，慧敏半开玩笑地说：
    “林总教导我们说：家，不是讲理的地方，家，是讲情的地方，有感情就能包容一切、化解一切。”
    林总就是姐夫，他是一家公司的老总，他听了不开声。马文革还愤愤不平瞪着个牛眼睛地在那诉苦，完全忘记了刚结婚时说的话。
    慧敏忍不住又说：“王总教导我们说：搞不定别人就搞定自己。”
    王总是大妹夫，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总，他看了慧敏一眼也不开声。
    现在慧敏他们已经过了磨合期吵得少了，二妹他们还在吵，看来他们的磨合期要比他们长啊！
    上个月在网上她们刚聊过一次，起因是二妹怀孕要堕胎，让马文革头天晚上早点回家，他稍晚了一点，两人大吵一顿！
    二妹又把手机摔了。马文革抓住二妹骂他的一句脏话不依不饶，非得她道歉，哪怕离婚！却对她的堕胎不闻不问。
    “为什么不上环？”慧敏不解。
    “都三十大几的人了还上什么环？”二妹说。
    “什么呀！还早得很呢！”慧敏提醒她。
    “我还是不想上哦，他不戴就拉倒不要做！这次他彻底伤了我的心了。”二妹很失望。
    “不要制造矛盾，遇事解决问题而不是扩大矛盾。”慧敏可不希望她再折腾。
    “不去！凭什么他快活要我受罪！”她不听。
    “你要把这事变成自己也喜欢的快乐，要不然怎么做夫妻？你想想老妈，她就是像你这样遇事不转弯，搞得夫妻关系这样，何苦呢？
    你这是在和男人的天性作对！千万不要来硬的，动动你那聪明的小脑瓜，你比我们聪明多了！什么时候做的手术？”慧敏不认可二妹的态度。
    “周一也不陪我去医院，中午、晚上下了班也不理我，吃了饭就进书房把门一关，更不要说进屋看我一眼！
    气得我过去又跟他吵了一架。在我最需要关心的时候向我伤口撒盐！”二妹很伤心。
    “还是要想办法，现在这样不是更糟吗？你想想看他要是没点脾气能有今天？会走向离婚？他还是活得比较自我的。”慧敏帮她分析。
    “现在真的不想理他了，没意思！他是双子座的，双重性格，谁当他老婆都会鸡飞狗跳！好的时候好得不得了，坏起来就像神经病！”好像她认识他一百年样。
    “那就摸着他性子来，他发神经的时候躲着他。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硬，其实双重性格也有好处呢。”
    “他发神经的时候就是找你麻烦，躲都躲不开。”二妹很无奈。
    “多夸夸他，男人像孩子，好孩子都是夸出来的。”慧敏启发她。
    “对，他就是这样，那么老了还天天爱听好话！我常常就是忍让着他。”唉，哪家的男人有十全十美的呢？慧敏不仅想。
    “你要是按他原来的样子说他他会更糟；你要是按你想要的样子夸他他就越变越好。
    喜欢夸就按这个办法来，又不要你花费什么，还可让他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多好！”
    慧敏继续开导，真不希望他们再有意外，离一次婚可以理解，离两次婚那就真的是自己的问题了。
    高明的有本事的人根本不用离婚，他有能力把控一切。
    “也许吧，反正我算了算，他大概半年左右就要发一次神经。”二妹不置可否。
    “你原来的老公是听你的，自然好办，现在这个是有性子的就要动脑筋了，这可以提高你的水品和修养哦。”
    “唉！”二妹有些后悔离婚，有些后悔离开佳佳爸爸了。
    “不要叹气，你的家庭有很多让人羡慕的地方，要让日子过得更好。有时候你姿态放低一点、软一点可能会更好，不要总来硬的。”
    “我这种二婚家庭有谁会羡慕啊？他就是要我天天都对他服软。”二妹说。
    “二婚怎么了？幸福才是硬道理。不离婚、没再婚并不一定就幸福；只要服软他能对你好那也行啊。反正温柔本来就是我们女人的本性。”
    慧敏不同意她说二婚的坏话。自己第二次婚姻就比第一次幸福。虽说离婚让她痛苦，但是肖山比严华雄差远了。
    当然如果他不是这样对她，她也不至于跟他离婚。实在是这个男人太渣！
    “他从来都不为我改变一点，我已经为他改变很多了。”二妹很委屈。
    “你太天真了！男人是不会改变的，只能是影响。你自己也很难有改变，只能互相影响、互相磨合、互相包容。
    再说了，相处久了，哪怕是个天仙也会审美疲劳。婚姻要靠智慧，历史上那些皇帝宠爱的女人实际上都是智慧的女人，否则不可能长久受宠。”慧敏开导道。
    “说的是，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动物，婚前婚后两个样！唉，我就是缺乏这种智慧。”二妹赞同。
    “那就开始多动脑子呀！再说了，谁说你没智慧？你就是太心直口快了。给你几个建议怎样？”
    “我想想啊。好啊，你说。”
    “第一，尽量不说狠话，你有时说话好狠。一定要警言慎语，说话慢一点，想好了再说，不要贪图嘴快。”“嗯”她答道。
    “第二，少发脾气，要发可以用沉默的方式表明你的态度，让他去想、去问你，你再委屈地诉说。
    假如你直接发火甚至骂他，既暴露了你的缺点又显得没水平，由原来的撒娇变成了真的吵架，由有理变成了无理，深深地伤害了感情，也伤害了自己，多不划算！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厉害的”她谆谆善诱。
    “还有呢？”看来听进去了。
    “第三，多看些婚恋问题的著作、小说还有人物传记，书看多了很多东西可以借鉴，让我们学聪明。”
    “知道了，以后我会学聪明点了。”看来她多少听进去了。
    “我下了，注意身体啊！不要生气了，气也是白气。”其实慧敏说别人倒会，自己的事还常常搞不定呢。

 39成绩还没出来吗

    初夏的梅雨季节，雨水多得人都像是泡在水里，空气潮湿得似乎随手都能拧出水来。
    一年一度的高考，就在这样的季节来到了，让人心里沉甸甸的。
    晚上吃饭，桌上一盘红烧鱼、一盘小青菜、一盘豆芽。慧敏忽然发现对面的丹丹咧开嘴笑。
    “什么开心事？”慧敏很想知道丹丹在学校的事。可丹丹很少说这些。
    “什么开心事？不痛苦就好了。”丹丹转移话题。
    “又无病呻吟！不就是个高考吗？谁没经历过呢？再说了，人生不就是经历吗？没有酸甜苦辣、五彩缤纷，没有坎坎坷坷还叫人生吗？而且没有苦就没有甜，没有奋斗哪有幸福呢？”
    慧敏总想让女儿放松心情，忍不住灌鸡汤。
    “昨天班上的高考感言是‘无欲则刚’，用苍劲有力的草书写在黑板上，非常漂亮！”
    丹丹显然刚才不是笑的这个，这个小狐狸。
    “什么时候轮到你写呢？”慧敏又把话题引到丹丹身上。
    “今天。”她淡然说。
    “那你写的什么？”她很感兴趣。
    “当你面向太阳的时候，你心里就充满阳光。”丹丹说。
    “写得太好了！你本来就是个阳光女孩，我欣赏你！”慧敏为了让女儿高兴，近来一直走拍马路线。
    她先吃完到卫生间刷牙。丹丹忽然跑进来：“我好像吃到鱼血了！”
    “又疑心病，请你面朝太阳！”慧敏说，丹丹大笑不已。慧敏的厨艺确实不好。都说千滚萝卜万滚鱼，就是说鱼和萝卜煮的时间要久一点，她以前不懂，有时煮出来的鱼内腹部还带血。
    她初中时才开始学做菜，可是妈妈总是说家里的事情不用你做，读好你的书才是正事。
    那个时候只有顶替父母职位才有工作。慧敏家姊妹多不可能都有机会鼎替工作，只有读大学才有分配，这样就有工作，所以慧敏其实是为这份工作而努力读书的。
    马上就要高考了，怎样减轻丹丹的压力让她轻装上阵呢？
    每天叫她起床，慧敏照例变着花样套用丹丹小时唱的儿歌：
    “起床真快乐呀！起床真快乐，嘿！淅沥沥沥哗啦啦啦。”从厨房一路唱到她床前，揭开她被子。
    原来的歌词是“洗澡真快乐呀！洗澡真快乐，嘿！淅沥沥沥哗啦啦啦。”
    要不然就是“太阳出来咯喂，丹丹躺在妈妈的怀里不起床，太阳呀太阳多美丽，你怎么还是不起床。”
    原词是“太阳出来罗喂，咪咪躺在妈妈的怀里数星星，星星呀星星多美丽，今天的早餐在哪里？”
    慧敏跟丹丹说，马上就要解放了哈，恭喜你啊恭喜你，又唱：
    “解放区的天是明亮的天，解放区的丹丹好喜欢。”逗她开心。
    她还让丹丹每天起床都对自己说：我很好，我是最棒的，我很快乐！要哼着小曲出门，唱着歌儿回家，家里也放轻音乐。
    还借口自己快过生日了，精心选了一束花插在花瓶里，最上面是一支蓝色妖象征一所名校，芬芳洁白的香水百合象征优异出众的成绩。
    当然这不能告诉丹丹，一屋子香喷喷的，空气中氤氲着一种轻松、愉快的气氛！
    她还准备了两粒维生素，以防万一高考时丹丹睡不着，就说是安眠药好哄骗一下她的神经。
    她还跟同事借了一辆自行车，她要陪丹丹去学校。她怕丹丹来回的路上有意外，或者到了考点临时发生问题，她在身边可以有个照应。
    但是丹丹坚决不让她陪同，她没办法，拗不过她就只好作罢。
    她甚至要严华雄向他已故的前妻祷告，让她保佑丹丹考个好成绩。
    “为什么要向已故的人祷告呢？”严华雄被她搞糊涂了。
    “他们是神啊！”她振振有词。
    “不过她愿意保佑丹丹吗？”慧敏又疑惑道。
    “一定会的！”他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一定要好好祷告啊！”她叮嘱道。
    高考这两天的饮食她上网查了很多资料，决定以素淡、新鲜、可口、营养为原则。
    丹丹说早餐要提早吃饭，以便考试时血液不再停留于胃部而是集中于大脑。慧敏觉得有道理，遵照执行。
    高考的日子终于到了！
    考试前一天晚上，慧敏仔细听隔壁声音，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和睡不着的动静。
    她放心了，心想可以不用给她吃维生素。
    第一场考完，慧敏感觉她心情很好，吃饭时滔滔不绝，谈笑风生。
    慧敏陪着小心，恪敬职守地配合着，只问她作文题目，问她怎么写的。
    听完丹丹的话，慧敏暗叫不好，她又跑题了！可是不敢开声。
    考完数学回来，气氛突变，丹丹显得很烦躁，一会嫌楼上的人家走路声音响，一会无缘无故发脾气。
    慧敏知道考得不理想，但也只是找一些开心的事说给她听。两人小心翼翼地，不，应该是慧敏小心翼翼地度日如年。
    终于，两天熬完！俩人久久憋着的一口气“扑哧”一声松开了！
    奇怪，终于考完了，丹丹也并没有大赦的感觉。天天待家里无聊，她决定去打工。
    她觉得自己这三年完全是痛苦而封闭的状态，去打工不为挣多少钱，而是开阔一下视野，接触下社会，换一下心境。慧敏很支持，只要她开心就好。
    于是丹丹自己在网上注册了一个勤工俭学网站，付费找工作。介绍的工作或者是发广告，或者是在商场推销商品，一点点收入还不如付给网站的费用多。
    另外慧敏还给她报了一个化妆的培训班。都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女孩子嘛，就该让自己每天漂漂亮亮的，成为一道道风景线，让自己美哒哒滴，顺便也给给别人带去一份美感，给周围增添一点美好。
    丹丹很乐意去学，第一天就买了那个培训机构的化妆套盒回来。她高考完的状态是离功课越远越好，忙得不亦乐乎。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要放榜了。
    放榜那天，慧敏那天有监考任务在学校监考。严华雄和丹丹在家里守着电脑等待公布高考成绩，他们还预订了手机信息查询高考成绩业务。
    慧敏在教室里走来走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监考认真。她时不时看看手机，都说八点半公布成绩啊？
    看看都九点半了他们还没发短信给她，慧敏忍不住发短信问：“成绩还没出来吗？”
    一会严华雄短信过来：“你这短信惊动了我们父女俩，迫不及待地奔向手机！”
    她不禁好笑赶紧发信息：“哦，那我不打扰了，出来第一时间告诉我！”
    她紧握手机流连于靠近教室门口的区域，准备随时出去接电话。要不然借上厕所走到教室外面等候。
    唉，真是等得焦虑啊！

 40我喜欢担当社会责任

    慧敏一边监考，一边焦急地等待着丹丹的高考成绩。
    直到监考快结束，严华雄才打电话过来：“609分。不错！”她听到那边丹丹高兴的嚷嚷声。
    “排多少名？”她冷静地问。
    “两千九百八十五名。”那头说
    “哦，那可能上不了什么名校啊。”
    慧敏其实也知道丹丹的状态能考这个分数已经很不错了。
    这段时间慧敏一直在研究近年各大学在本省的招生排名情况以及各专业的就业情况。
    一会儿听到电话那边丹丹高兴的声音变成了哭声。
    她在班上的qq里看到好些同学比她分数高。而且她这个排名要上名校很难有好专业，只有不考虑名校读一个好专业了。
    不管怎样成绩还算过得去，就她过去一年那么糟糕的状态，能有这个成绩慧敏已经知足了，考完就好！
    慧敏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女儿读大学了再也不受高考的煎熬。自己也守得云开月破，终于熬出头了，以后一切都好了！
    守女儿近二十年，终于可以轻松了，可以活自己，做回自己了。
    可是报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呢？关键是要先确定专业。丹丹之前从没想过这个，她自己也没什么明显的倾向和爱好，看着报考指南脑子里一片空白。
    慧敏想，像她这样的家庭，将来就业靠不上家长帮忙，一定要学一个好就业而且收入还不错的专业。
    都说高考考孩子，就业考家长，慧敏一个教书先生，百无一用是书生啊。算了吧，还是靠她自己更靠谱。
    她又想，不能报女孩多的专业，女孩子多的地方是非多。跟男孩子在一起简单一点，男孩也更不计较女孩。
    再说咱丹丹不是漂亮款的，学一个男孩多的专业将来也更好找男朋友呀。慧敏私心想。
    姐夫的意思是希望丹丹学医，这个专业当然好，可是慧敏很清楚，学医的就业门槛太高，要读到博士才能到省会城市工作。有时运气不好还不一定，硕士毕业都可能到县級单位。她不希望丹丹将来落到到小地方。
    再有，读到博士毕业时间那么长，如果找好了男朋友还好说，万一运气不好，没找到合适男友，错过最好的年龄就给剩下了。
    她自己学校那些大龄剩女那么多她深有体会。有几个女博士三四十岁了还没结婚。甚至有一个精神还出了问题，经常在学校群里胡言乱语，但是上课又很正常。
    还有一个女老师一辈子都没结婚，一直就这么单着。可就是没一个剩男。她可不愿女儿这样。
    她觉得女孩最多读个研究生，出来后找个理想的男孩结婚，有个幸福的家庭最重要。事业只要能让自己充实又有较高收入就可以了，不希望她那么辛苦。
    打开那本报考指南，很多专业听都没听说过，毕业后到哪儿就业也不清楚，前景怎样不知道。
    算了吧，就报考工程专业好了，这个专业还了解一点，家里大多人从事这个专业，就业前景也还好，收入也不差，将来回本系统工作还可能有个照应。二妹也这么说。
    可丹丹不乐意，说家里的一堆长辈都搞这一行，她要是加入的话她甚至现在一眼就可以看到她将来退休时候的样子，那有什么意思呢？她才不愿意跟他们一样的人生呢。
    问她自己喜欢什么专业，她一会东一会西，拿着那本报考指南净选一些稀奇古怪的专业，根本不知道将来是做什么的。
    或者一会说要做海员，一会说要去搞野外考古，简直一个不着调。什么古怪选什么。
    眼看快到要填志愿的时间了还决定不下来。严华雄决定出手了。
    “丹丹，你不要听她们的，报什么工程专业！”严华雄正儿八经的说。
    “为什么呢”丹丹好奇，家里人都要她报呀。
    “这个专业将来就业好危险，又累，社会责任又大，女孩子不合适。”他故意轻描淡写。
    “我就是喜欢做有社会责任的工作，这样有意义。我也喜欢挑战。女孩子怎么了？你们老说女孩就该怎样怎样，我最讨厌了。
    我就是不觉得女孩一定要怎样，一定不要怎样。我决定了，就学工程。”丹丹反而不听这套。
    欧啦！严华雄脸上不动声色，慧敏松了一口气。
    严媛后来知道了这事，说你们这两个坏人，挖坑给人家跳。
    接下来两个月他们忙坏了：严媛毕业，他们仨千里迢迢开车去学校接她。
    到了学校找到她，她正在学校的路边地摊卖她的水壶呀，水桶啊，台灯之类的东西。丹丹一起加入，学着电影电视上的样吆喝买卖。
    九月初，他俩送丹丹去学校报道。
    “丹丹，想不想当班长？”
    严华雄问丹丹，坐火车闲得无聊呢。
    “谁不愿意啊，我喜欢为大家做事，可是你想当就能当啊”丹丹不以为然。
    “能啊，只要你想”。看样子他很有把握，慧敏也不觉好奇。
    “真的？”丹丹不相信。
    “我们不是到校比较早吗？你跟辅导员说，你到得早，老师你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吗？我很乐意帮忙。”
    严华雄正好去北京开会，他们送丹丹去学校报道提早了一点时间。
    到北京陪丹丹报道后，他们到慧敏姐姐家吃过晚饭才回宾馆。
    慧敏学生还在军训也没开始上课，本来可留在北京陪严华雄，可是她母亲生病住院已经半个多月了，江州市的兄弟姐妹已经累坏了，她急于回去照顾母亲，把丹丹安顿好连夜回去了。

 41情人佳节共此时

    这天上午慧敏正在医院帮母亲按摩脚底，丹丹来短信了：“今天真倒霉，军训的时候裤子裂缝了。”
    她一看吓一跳，“那不是糗大了吗？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会这样啊！”
    “没事，几个同学都这样，人家没发现，是同学悄悄告诉我的，我已经回寝室缝好了。”丹丹安慰道。
    真可怜！学校也是，花钱买的军训服连基本的质量都保证不了。小孩子出门在外多让人担心啊！
    丹丹现在果真当了班长！要知道她以前连班干部都没当过。
    那天报到后，丹丹按照严华雄的方法去做，果然辅导员让她做了女生负责人。
    一个月后男生负责人到另一个班去，竞选班长时无人能胜过她，丹丹自然就当班长了。
    她的理念是服务大家，所以为了不影响工作，后来学生会竞聘她都放弃了。
    可是辅导员并不想让她做班长。班上几十号人只有几个女生，而且这个专业十八个班没一个班长是女生。
    丹丹学校这个专业以前也没有过女生做班长。所以虽说丹丹赢了竞选，辅导员也只让她先试用一段时间。
    慧敏又想起在北京的严华雄，决定逗他一下顺便敲打敲打他。一个短信发过去：“今天干什么去了？”
    “明天才开会，今天参观了一个博物馆。”他说。
    “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她开始敲打。
    “乱讲！我能干什么事？”
    “我姐都看到了！”她吓唬他。
    一会儿姐姐短信来了：“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逗他玩的。”慧敏后悔了。
    “别发神经，吓得他打电话给我。”她没想到他居然打电话给姐姐了。
    严华雄电话来了，慧敏按了不接，接了就不好玩了，继续短信。
    “不得了了哈，敢到我姐那告我状哈！”
    “不存在告状。可以三方对证！我要搞清楚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知道还要问别人吗？”
    “我当然知道，可我没做坏事！”
    “负隅顽抗！问题拒不交代还恶人先告状，你不得了了啊！”
    “天底下老婆最大，到哪也告不了你的状。”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让你自己说是给你出路，是爱护你明白吗？”
    “明白，可我没有要交代的事，不能冤枉人啊！”
    “笨蛋！你就不会把你可能犯的错误和以前的问题交代一下吗？”慧敏决定给他个台阶下。
    “没有可能性，压根就从没有犯错误的思想。”
    “难道你不是男人？”
    “天地良心，有了漂亮老婆怎么可能有犯错误的思想呢？永远没有这可能性！”他终于明白过来她唱的是瞒天过海，松了口气。
    “再灌迷魂汤也麻痹不了我。”她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
    都说要想一年不得安宁就装修房子。慧敏两夫妻亲自见证了如何让自己一年不得安宁！
    从年头忙到年尾，吵了不少架，花了不少钱，和一拨拨的施工队伍也斗智斗勇无数个回合。现在终于总算大功告成。
    原本以为会让他们惊艳，其结果也就一般般。也许是他们的期望值太高吧。不过基本上还是满意的。
    总体的感觉是建材的店家服务还是到位的，而装修公司和那些手工匠人的素质和质量却是很成问题，他们的经验是：
    以后要是装修，不能找装修公司，自己找个设计师再找个包工头就行了。
    住新房的感觉仿佛是又一次大婚！俩孩子都在外地，他俩沉浸在新家的甜蜜生活中。
    三室两厅两卫，还有个小书房，让严华雄常常找不到老婆在哪里，一路“老婆？老婆？”一屋一屋地找老婆，像捉迷藏似的有趣。
    一天，慧敏在电梯上见一个漂亮女孩手拿一柄漂亮的舞蹈扇子，就问她是去表演吗？女孩说不是，是去社会上的舞蹈培训班学舞蹈。
    她来了兴趣，自己一向喜好艺术，中学时候还是班上的台柱子。
    无论音乐、舞蹈、器乐她都喜欢。可惜那时候条件有限她难于学到多少。
    现在何不重捡爱好学起来呢？跟女孩约好时间，慧敏报名开始学习中国民族舞和古典舞。
    从此，她除了工作，每周两个晚上美美地沉浸在美好的音乐当中翩翩起舞。周末就和一帮驴友去户外活动。
    她身材越来越好，气质本来就优雅，现在更增添了一份艺术范。有时单位的年终联欢她高兴时也献上一支舞蹈。
    生活越来越美好，她好像焕发了第二春，不，应该是第三春，第二次婚姻是第二春，慧敏居然比原来还美了。
    又是一个情人节，小气鬼严华雄终于大方了一回，给老婆买了一件皮夹克、一件西装。
    情人节一早他短信来了：“亲爱的老婆，情人佳节共此时。没有花言，没有巧语，一条短信表真情：
    亲爱的，我一定好好改我的脾气，不再让老婆受到伤害，并且我的情人永远只有你一个，直到永远，永不背叛我亲爱的老婆！愿我们的爱盛开在寒冬、飘逸出芬芳！”
    鬼知道他在哪儿抄来的。不过说得不错。
    之前严华雄又朝慧敏叫喊过一回，慧敏整整一个星期不理他。
    事后他检讨时说：“你不是说吵架不可怕吗？当时我还觉得你说得很有哲理呢。”
    “我那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她狠狠地说。
    “在严媛那。”严媛工作单位在隔壁小城。
    “是啊，那天严媛根本不想去小妹家，可是怕我们吵架才答应，我跟她说没必要委屈自己，要是丹丹就不这样委屈自己。
    其实两夫妻吵架也不可怕，是这么说的吧？可那是对严媛说的，不是对你说的，谁真的愿意吵架？”
    她是为了安慰严媛，缓解她的不安才那么说的。
    难怪那段时间严华雄动不动就敢朝她喊，原来是这样，这个蠢材！现在才明白。
    后来他再也没有朝慧敏叫喊了。
    她更喜欢三八节那天他的表白：
    “爱妻慧敏不仅知书达理，美丽大方，知识渊博，更是一个会生活，懂情调的能干女子。
    我们家装修风格温馨简约，宽敞而明亮，凝聚了你的智慧；我每当回到家都干净清爽，让我感觉很舒服，这里面又凝聚了你无数辛勤的汗水！
    亲爱的老婆，我很感谢你陪我一起经历风风雨雨。我们的小家虽然组成的时间不长，但在这两年多，我们一起欢乐，一起担忧，一起感受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借三八来临之际对你说一声：爱妻辛苦了，我永远爱你！”
    她开心地回短信：“老公说得对，我赞成老公的意见，老公也和我一样棒，今天不是你的节我不便赞夫，下次吧，等你有更多业绩时再夸奖。”他也不计较。
    母亲节时严媛正好在家，祝慧敏节日快乐，严华雄说“不要忘了父亲节啊。”
    “我们一般不过父亲节！”慧敏回头说，他傻笑。

 42三句话不离本行

    春天的早上，天空刚露出一丝春光，鸟儿就急不可耐地在树上叽叽喳喳地歌唱催人早起。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慧敏手机响了，严华雄打电话过来：“中午准备我的饭。”
    “干嘛？今天又不是周末。”慧敏不解。
    “我中午到啊！”他继续说。
    “你不是要出差吗？”
    “晚饭。”只好改口。
    “王师傅不是要明天才回来上班呀，谁送你回来？”
    “傻瓜，今天是愚人节！”他绕不下去了。
    “啊，哈哈——好啊，你这个坏蛋，那么坏啊！跟谁学的？”她恍然大悟。
    “跟你学的，你忘了去年这个时候了？”是呀，去年愚人节慧敏骗他自己中大奖了，他信以为真。
    都是以前学生给她留下的愚人节后遗症，让她常常提防着，谁知还是上当了！防不胜防啊！
    那天上课，她像往常样提问学生，点一个名字：“请假回家了。”班长说。
    “小长假明天才开始呢，怎么那么激动呢？”她不以为然。
    点另一个学生又是“请假了。”
    她灵机一动：“我决定，今天来了的，考试时每人加五分！”
    “噢——”
    全班欢呼、大笑。
    停了会，她说：“今天是四月一号愚人节。”
    “啊——”学生笑趴在桌上起不来。终于把数年前的仇又报了一回，哈哈！
    周五他回来陪她去医院检查宫口到底是息肉还是肿瘤。忽然变天，下雨，气温突降。他回家没带衣服，家里找不到他的毛衣，都穿回容安市去了。
    她找了一件自己的灰色宽松毛衣外套让他穿在里面，外面穿件皮夹克倒也看不出来。
    回家时他正开车，低头一看“哎呀！”她扭头一看“哈哈”大笑。他外衣的纽扣被他不经意解开了，露出里面女式毛衣的一排装饰扣。
    “你在医院的时候没解开外衣吧？”故意吓他。
    “没有没有。”回家已晚，他脱了外衣就做饭，吃饭时她坐他对面看他穿那件毛衣的滑稽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只见他发达的胸大肌、粗壮的身材把原本秀气的毛衣撑得一股一股的，全没了自己穿它时的修长秀气摸样。
    就像《出水芙蓉》的男主角混进女校穿着女人的芭蕾服跳舞时的傻摸样，再仔细一看，连长相都有点像，忍不住又笑。
    第二天一早慧敏还赖床，严华雄躺不住了，到小区去拍照，春暖花开到处鸟语花香，小区的水景也开放了，一派生机盎然。
    好一会才回来。慧敏说：“越来越猖狂了啊！平时暗地里沾花惹草我是不知道，现在是明目张胆地寻花问柳了哈！”
    “三句话不离本行，一天到晚不知道想什么！”有时谈到他和谁在一起她爱问：
    “男的女的？”他又说她三句话不离本行。
    而他说话喜欢往性事上靠，她也说他三句话不离本行。
    午休时说了会话他想睡了：“别闹。”
    她讨厌他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于是针锋相对：
    “你才别闹！再吵把你一脚踢卫生间去。”
    “再吵把你踢隔壁去。”他跟样学样。
    “你再闹我就做你。”他又追一句。
    她不理他。“不过你还更喜欢。”他说。
    她笑了：“说对了，我就喜欢，所以我不怕，欢迎来做，我更要闹。”用手在他脸上又摸又挠。
    他真的就来了，发现没纸了到处找纸。她倒没办法了。
    有一次她赖床上想让严华雄帮倒水喝，故意学着电影里的对白朝客厅的严华雄喊：“严华雄，我要跟你爱爱”。他过来了，经过丹丹房门口：“哎呀，丹丹你还在家呀?”
    她知道他是吓她的。丹丹虽说回来过暑假，可那天早出门了。
    下午有人要看姐姐家的房，出门前她画眉毛。“就这样出去一下还要护理呀？”
    她“扑哧”一声笑了。
    因为她每次搽脸他都说是化妆，“快点化妆。”“等你化妆。”“别化妆了。”
    她不愿意让他以为自己天天化妆才那么美的，纠正他多少次了不是化妆是护理。
    “哦，好，是护理。”表情口气却不以为然。
    她只好给他进一步普及一下这方面知识：“化妆要涂脂抹粉，你看我哪有这些，都是水呀乳啊之类的东西。最多就是画个眉。”他今天故意改口说“护理”。
    “就是画个眉而已呀。”她朝他眼一瞪。“那画眉算不算护理呢。”
    “哎呀你这个人真讨厌，画个眉能算什么化妆嘛！”等他们回来，她坐在床头用纸巾擦去眉粉被他看见了：
    “怎么又要擦掉护理呢？”气得她用擦眉毛的纸砸他。“哎呀，别乱扔，刚用吸尘器搞了卫生。”
    吃了晚饭他说：“等下提醒我拿冰箱的酸奶和包子。”他准备带回容安市去的。
    她心生一计：“假如你肯帮我个忙我就提醒你。”
    “什么？”
    “洗碗。”她回答。
    他愿意做饭却不愿洗碗。“那我不要你提醒了。”
    “我有办法让你不记得。”她吓唬他。他还是洗了碗，倒不是真的怕她。
    洗完从厨房出来，“这下我每分钟提醒你一次。”她说。时间还早，他洗了个澡坐沙发上看《鉴宝》节目边给她按摩。
    许久王师傅电话来了，要走了，他站起来又回头朝她说:“怎么还不提醒我呢？”
    她焕然大悟，“哈哈——”大笑，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他玩笑似的亲她一下，送到门口她要他背她转一圈才分手。
    过后几天晚上他都有事。
    第一天晚上八点多就回来了，本以为很晚才回的。
    “老婆我回来了！”他打来电话。
    “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应道。
    “他们去唱歌我不去。”表功呢。
    “好老公，代我亲一下。”她表扬他。
    “好啊！怎么没感觉呢？”
    “自己亲自己。”
    “我还以为是你亲我呢。”
    第二天他说：“老婆我回来了！”
    她看看九点钟：“好乖！这样的老公我要多娶几个。”
    第三天晚上：“老婆我回来了！”她心里有几分不高兴，天天晚上在外面：
    “有什么了不起，回来就回来呗。”
    “必须向你汇报啊！这是原则问题。你在干什么啊？”“管我干什么呢！”
    “你要汇报啊，我都向你汇报。”
    “你有没有上下等级观念？我是领导还是你是领导？你当然该向我汇报！”
    “平时不都是我在上面你在下面的吗？”
    “啊——你这个臭流氓！三句话不离本行，变得那么坏！就这样，再见。”
    第二天一早醒来决定突袭他一下，电话过去，响了几声才接。
    “怎么那么久才接呢？”
    “电话在外面。”
    “不是外面的坏了里面的是好的吗？”
    “换了一下，我都还没穿衣服呢。”
    “好，查岗完毕，晚上再查，再见。”
    “哈——”电话那边传来笑声。
    过天中午他打电话说一年过的好快啊，她知道他指高考。说他昨晚一晚没睡，“又不是你高考。”
    “等你查岗呢。”
    “哈哈——那你现在睡吧——你个大骗子，你就忽吧！”“哈哈——那我睡了啊？”
    无论是否在一起，他们常常觉得生活变得很有意思，让他们过得有滋有味。

 43这个可以有

    假如你要问慧敏，人生那个阶段最幸福？她一定会告诉你：现在！
    你瞧，孩子有出息，婚姻美满、家庭幸福，事业已进入平稳期，不用再那么拼，只要顺其自然。
    而且人还不算老，身体也还行。她工作之余跳跳舞、爬爬山、一年去国外旅游一次，国内几次，日子是优哉游哉。为了国外旅游方便，她天天都学习半小时英语。
    更重要的是慧敏没想到丹丹一到大学就爆发出如此大的潜能，简直是报复性发挥呀。
    她甚至觉得丹丹高考状态不好是因祸得福了。如果她那时进入一流名校只能做凤尾，而她这种智力的人到了二流大学却是风头。
    她当了班长，很快又入党，年年评为优秀学生干部，甚至省级优秀学生干部。年年三好学生、奖学金得主。英语四、六考试人家是担心过不了，她却是考六百四十多分。
    更厉害的是读书几年下来，读完大三，就获得全国大学生英语竞赛一等奖、全国数学建模一等奖、全美数学建模一等奖。
    真真是拿奖拿到手软，毕业的时候厚厚一大叠奖状和荣誉证书，她的照片挂在学校的宣传橱窗里成为妥妥的学霸一枚。
    在大学最后一年，丹丹还享受公费派到韩国延世大学交换一年。
    慧敏和严华雄在这一年春暖花开时特地参加了一个到韩国的旅行团，顺便到韩国去看望丹丹。
    这是他们第一次出国旅游，韩国的国民素质，发达的商业和文明给他们带来美好的印象。
    后来他们就越发不可收拾，每年都出去感受不一样的文化、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和人生。
    丹丹大学毕业后紧接着申请到美国读研究生。
    还在丹丹读大二上学期时，慧敏把以前买的那套房子卖了，她没想到那房子翻了四倍价钱。她意外发了一笔财！
    她不知道这笔钱用来干什么好，于是问丹丹想不想去国外读研究生？丹丹不相信地说：“可以吗？咱家能有这实力吗？”
    假如不是房价上涨让她无意发了一笔财，她还真的没这能力。“这个可以有！”她开心地学着本山大叔的话说。
    慧敏让丹丹放心，尽管努力往前冲，做好一切准备。考托福，考gre，增加绩点，多参加实验和志愿者活动。资金包在她身上不用操心。于是丹丹更加努力，目标明确。
    是啊，有什么投资比投资教育，投在自己孩子身上更值得的呢？
    人生不就是经历吗？慧敏自己年轻的时候没这个机会和条件去留学，她希望丹丹能够阅历丰富一些，人生丰满一点，才不枉此生来一回。
    能去国外读书家世应该还不错。她私心想将来丹丹在国外找男朋友的话等于又经过了一道筛选。
    她顺便还还清了买这套房时欠妹妹的钱，虽说妹妹说了不要她还。
    但人要讲良心，要感恩。那时妹妹不让她还，是因为她穷，妹妹不忍心，现在卖了房有钱了怎么不要还？
    两年后，丹丹研究生毕业，慧敏和严华雄特地到美国参加了她的研究生毕业典礼。
    严华雄这两年自封为科技先生，网上的各种服务，机票、旅行、酒店定制，退换票，各种手机的应用，各种网络应用摸得门清，甚至比年轻人还在行。
    他们出行、消费什么的慧敏不用管。可这回在国外他哑了，英雄无用武之地。
    飞机降落洛杉矶国际机场。他们随人流进入海关，大厅出现两条通道，他们一时不知该走哪条。
    忽然慧敏看到有一条通道口上立了一个牌子“visitors”，她立刻明白应该走这一条通道。严华雄赶紧跟上。
    有个中国大妈独身一人又不懂英语，跟慧敏说带她一道通关，她什么都不懂。慧敏想她也真大胆，啥都不懂就出国了，还一个人。
    到了关口，他们看见从另一通道折回来一大群人，一看他们就是走错了通道的。
    再折回来排在弯来弯去大队伍后面等到过海关至少要一个小时。
    通关时本来严华雄走在前面的，一到柜台前畏缩一下还是把慧敏让到前面。
    海关官员用英语问她话时，慧敏基本能听懂，只有一句不太清楚，于是她对官员说：“couldyouspeakmoreslowlyplease?”。
    那个官员顿时笑了，于是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顿说：“why-did-you-cometo-america?”
    “icametoattendmydaughter’sgraduationceremony”她答到。
    官员友好地让她过去，看到严华雄他甚至用中文问慧敏“夫妻？”。她反而想练习一下英文：“yes，weareacouple”。
    慧敏见严华雄和别人两只手都要按指纹，可没让她按，走了几步担心不按待会儿有麻烦，返回去问那官员是否要按，他挥挥手说不用不用，慧敏才放心过去。
    这次经历多少给她的英语自学带来些许信心。她读书时代学的是哑巴英语，现在又丢了那么久，现在学英语口语等于重新来过。
    不过到了国外她还是常常反应不过来，不知该怎么应对。那天在斯坦福大学，他们登上学校那座观光塔，一打开电梯门，那位女管理员就对丹丹说你妈妈真年轻。
    她只知道用简单的“thankyou”回应，压根没想到用自己学过的“i’mflattered”或者别的学过的回应。
    她读书时的英语开蒙是他们学校一个音乐老师临时派去培训了一周就上任上他们英语课，能学得怎样可想而知。
    后来害得慧敏一遍一遍苦学苦背，高考英语才不至于太落后。
    出了海关，拿好行李，他们随着人流往外走去。
    严华雄急急往前赶，慧敏跟在后面反而先发现丹丹和她男朋友小赵站在栏杆外。
    可是丹丹也没发现他们，还是慧敏先看到他们，认出照片上见过的小赵，朝他们招招手。
    丹丹奔过来搂了妈妈搂爸爸。她早已自作主张不问慧敏意见就改口叫严华雄爸爸了。
    而严媛却不肯改口，后来在她外婆一家劝说下才改口叫慧敏妈。
    把小赵介绍给他们后，丹丹打好车往她给他们租的驻地驶去。
    终于又见到丹丹了，自从读大学后，丹丹忙于学业，他们是聚少离多，丹丹经常寒暑假还在学习。然后丹丹又留学海外更是难得一见。
    有一年春节还没过完年丹丹就早早赶回学校准备数学建模比赛去了。
    丹丹懂事了，也变得更漂亮了。读大学后发型由樱桃小丸子头变成了披肩长发。五官、脸型长开了，轮廓更清秀，气质很独特。

 44幸福一辈子

    几年的大学生涯和海外经历使丹丹成熟而干练。在美国读书时还在学校图书馆勤工俭学。赚了钱就去旅游。
    慧敏常收到她在各地的明信片。她最喜欢的是丹丹寄自纽约和阿拉斯加的明信片。寄自纽约的说：
    “老妈，我在纽约参观联合国大厦，看到了电视里看到的各国开会的各种会议室，还有各国送给联合国的特色礼物。
    纽约很好玩，我一下就爱上这里了。有历史，有文化，有艺术，有娱乐。繁华热闹而不空洞，今天是平安夜，祝老妈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慧敏尤其喜欢的是阿拉斯加的：
    “dear老妈、老爸，这个春假我和其他七个同学一起去阿拉斯加了。
    这里离北极圈特别近，冰天雪地，可以看到北极光(aurora）。
    我们在天然温泉池里边看星星、月亮边欣赏极光，感觉好奇妙啊！
    天空那么美，星星又大又亮，极光就像上帝的手在星空画画。日本人相信看到极光的人会幸福一辈子。
    我把这幸福传递给你们，以后有机会一定带你们来看极光！”
    看来丹丹课余时间打工赚钱很值啊。
    丹丹是个面试王，经常要面试什么的都能成功，当然也跟她实力有关。她在学校几个图书馆面试都被录用，而她室友却没一个成功。
    她第一份兼职工作的是东亚图书馆，她懂韩语、自学了日语，精通英语，汉语是母语，所以东亚图书馆不用她用谁?
    接着她还应聘到校图书馆，那是学校所有图书馆中最大的图书馆，能得到更多的锻炼。
    毕业时她推荐身边的几位学弟学妹接替她职位都没面成功，最后还是一位美国姑娘面试入用了。
    当丹丹带爸妈去她曾工作过的图书馆时，那女孩一见他们就说她知道中国，她喜欢中国。很乖巧灵气的一个女孩子。
    知道他们要来，丹丹做好了一切攻略。租好房子，买好褪黑素让他们睡前二十分钟服下倒时差，慧敏果真舒服地一觉到天亮。
    丹丹还预定好了租车和要去的旅游地点的住宿酒店。只等毕业典礼一结束他们就按照丹丹的指挥行动。
    啊，丹丹长大了，成熟了，变得强大了，他们在她面前反而得依赖她了，慧敏觉得很欣慰。尤其在人生地不熟的海外，语言又不通更是寸步难行。
    哦，美国的毕业典礼真是隆重。第二天一早，丹丹和小赵就来接他们去参加毕业典礼。丹丹内穿小白裙，白色高跟鞋，外罩硕士黑长袍，头戴黑色硕士方帽，显得学术气十足。
    洛杉矶一年四季的气候都很宜人。早晚凉爽，白天阳光明媚，很少下雨，丹丹在这两年都没用过什么雨伞。中午也不热，很适合居住。
    慧敏早就知道美国的毕业典礼很隆重，特地穿了件淡蓝色无袖旗袍，外罩一件飘逸的深粉色外搭，脚穿半高跟粉色皮鞋，显得高雅又漂亮。
    这天天气晴朗，阳光照常温润。他们一行步行去学校。两母女走一起不禁引来路人纷纷注目。
    快到学校门口，穿小白裙、西装领带和硕士、博士长袍的人多起来。
    校门口美丽的蓝楹花像一片蓝色彩云高高挂在半空中，学校古香古色的欧式建筑精致而漂亮。
    他们在校门口以校徽、蓝楹花和精致建筑为背景拍了许多照片。
    然后先到工程学院参加学院的活动，再参加全校的毕业典礼。
    进了工学院，院子里摆满了丰盛的糕点和水果。毕业生、教师和来自各地的家长们围坐在四周椅子上或站在院子里，有的边吃东西边聊天，有的在忙着合影留念。
    小赵陪着慧敏两夫妻坐在小桌旁边吃点心边聊天。慧敏趁机问了一些他家里的情况。丹丹则忙着和她的一群小伙伴合影留念。
    小赵是计算机专业留学生，长相清秀，中等身材。丹丹说他是个靠谱的阳光男孩。其实丹丹还在读大学时慧敏就鼓励她谈恋爱，成与不成先不管。
    要知道大学是最纯洁的地方，这个时候不去经历恋爱，不去了解异性，学会与异性打交道，到时到了社会上，人心复杂更不好找对象，要结婚了真正想要找什么样的人却什么都不懂，甚至上当受骗。
    可是丹丹说，你以为这么容易啊，你想恋爱就能恋爱啊？你喜欢的人家不一定喜欢你，你不喜欢的他喜欢你你也不会要。
    是呀，慧敏知道曾经丹丹班上一个男生对丹丹死缠烂打，穷追不舍，丹丹很严肃地拒绝他还痴心不改，大概以为女孩只要穷追猛打早晚能成功，气得丹丹只好直接把他拉黑。
    现在这个小赵丹丹很喜欢，俩人一见钟情，确定关系的当天她就给慧敏发微信说，老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脱单了。然后发了一张他们俩人兴高采烈的合影过来。
    原来那天小赵买了一束鲜花、一盒巧克力正式跟丹丹表白了。
    他们是在丹丹工作的图书馆认识的。那天他们图书馆举办活动，丹丹正在为参加活动的学生解答问题，小赵也是其中之一，俩人一下就对上了。
    慧敏开心之余自然叮嘱她要多了解，不要上当受骗。生女孩就这样，总是不放心。她没谈恋爱就希望她谈，真正谈了又怕她受骗。
    这时，丹丹和小伙伴们过来了，工程学院的活动结束，几个中国家长和孩子们一道朝学校礼堂走去。沿路看到各学院都在举办自己独特的毕业活动。
    家长们交谈起来。有一对夫妻提早来了，已经先旅游了一圈再回来参加毕业典礼。还有一位家长也是昨天到的，很高兴地跟严华雄说，昨天一到机场就收到儿子电话说收到“offer”了。
    这几个孩子都已经拿到“offer”，毕业不久就可以工作。看来他们都非常的努力，要知道在美国找工作很不容易的。
    但是只要有实力的，人家却是不问出处，不管你什么学历、什么专业，只要过了他的面试就行。
    曾经慧敏一个朋友的孩子，计算机硬件出身，当公司裁员后，他又自学软件，去应试一家著名的大公司的软件工程师职位，结果录用了。
    就是丹丹也不是计算机专业的，只不过选课偏向计算机专业，再加上自己的自学才获得软件工程师的职位。
    孩子们真不容易呀，在异国他乡学会自立，完成学业又成功地找到工作。无论将来回不回国，国外工作经验很重要，可以学到更多东西。
    慧敏不会像有的家长那样生怕孩子吃一点苦，只希望孩子呆在身边照料他一切。
    她觉得孩子有什么梦想就要帮她实现，将来女儿想去哪只要女儿愿意她就愿意。女儿高兴她就高兴，女儿幸福她就幸福！

 45我也拒你一回

    丹丹的工作倒是有点周折，她一开始面试了亚马逊，本来说好一周后有通知，结果一个月后才通知她，说她已通过面试，但他们没有空缺职位只好割爱。
    一下把丹丹气死了，没职位你招什么招，不是白忙活耽误事嘛？再说了你自己也要出来回机票和住宿餐饮费啊。
    她另一个同学面试脸书也这样，通过了面试但没有职位。不过他运气好些，过了一个多月hr打电话说另外一个小组有空缺问有没有兴趣再去面一下，他去了，结果面上了。
    丹丹只好进了别的公司，半年后她同时应聘成功亚马逊和苹果，最后她选泽了苹果，再说亚马逊在西雅图，她不太喜欢。
    “哼，上次拒我一回，这回我也拒你一回。”她这会舒服了。
    哪知后来亚马逊动不动就找她，请她考虑进他们公司，说她两回都通过面试为什么不来他们公司？这“hr”也够尽职的了！
    一行人到了礼堂，四周人满为患，家长们茫茫然听从孩子们贴心地带着、安排坐在后面家长席位上才离开。小赵陪慧敏两口子坐在一起。
    前面礼堂中央是摆好的空凳子等待着毕业生们的正式入场。
    音乐响起，主席台上师长们鱼贯而入，他们随意坐在后面一排凳子上，随意交谈着，分不出哪位是校长。
    主持人请毕业生们入场。两千多毕业生按学院顺序从门口进入，绕礼堂一周在指定位子坐下。有个学生居然手上抱着他孩子一块来参加典礼。
    慧敏盯着门口，终于看到丹丹进来了，慧敏一直看着她，队伍绕到他们这边了，严华雄不停地拍照。他今天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拍下丹丹难忘而珍贵的这一刻。
    全部入场完毕，主持人先请一位本校的一位女老师献歌一曲。这老师平常穿着，唱的也不敢恭维，然后是校长致辞。总的感觉是仪式很隆重，但态度都很随便。
    可惜慧敏一点也听不懂。旁边的小赵倒是时不时发出笑声，说校长说他很骄傲，他们学校学理工科的女生是最多的。
    开始发毕业证了，毕业生们排着队从主席台侧边上去，一个个接受老师们的握手、毕业证和拥抱祝贺，再从正面台阶下来。正前方的大屏幕上同时直播着台上的情景。
    毕业生们兴高采烈各种花式表现，有的翻着侧身翻上台，有的挥着手上台。下台时都高举着或挥舞着手中的毕业证。
    丹丹出来了，正好换了校长亲自授毕业证。严华雄忙坏了，调焦距拍了主席台上的丹丹还要拍屏幕里的丹丹。
    拍完慧敏要看，嗯，拍得还不错，清清楚楚，虽然距离远，人还拍得挺大。
    毕业典礼结束，他们到车行去办租车手续，半路上丹丹接到车行电话，那个华人老板居然临时提价。
    慧敏真是为这样的华人脸红，这样不诚实做生意，丹丹只好临时联系另一家老外开的车行，不过价位要高一点。
    取车时遇到另外一伙老外也租车，客气地打招呼，问他们去哪，当知道去拉斯维加斯时，开玩笑说不要输光了钱哦。丹丹就笑。
    第二天她们一家三口出发了，丹丹给他们设计的路线是：好莱坞-拉斯维加斯-大峡谷-马蹄湾-羚羊谷-旧金山-斯坦福大学-谷歌-一号公路-圣地亚哥-洛杉矶。
    他们出发后慧敏马上就后悔了，一路上丹丹抢着开车，几乎不让他俩上手，一路上开得飞快，似乎车子不开快就不叫开车。
    可是丹丹虽说有韩国、美国、中国三国的驾照，却并没有怎么开过车啊。慧敏实在是担心死了，生怕出事。尤其是遇到险要的地方让她慢一点她一点都不听，慧敏气得说不去了，让我下车。
    在韩国时，丹丹说韩国考驾照便宜，就考了一个。可是到美国人家不认，又考了个美国驾照，有了美国驾照回国只要考科目一就可以拿中国驾照，所以她就有三国驾照。
    一路飞驰，还好大部分时候有专门的拼车道，只要车上有两人就可以走拼车道，拼车道的车子要少好多，开起来安全点。
    走一路慧敏就提心吊胆一路，狠不得早点结束这一旅程。尤其是到了旧金山，一到那里就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他们才知道还有这样的城市。市区的道路全是忽上忽下的陡坡，有时刚爬到顶上又忽然遇到红灯，只有趴在高高的顶坡等待，稍一不慎就可能会后退滑下坡，撞到后面的车。在旧金山真是让他们惊吓不小。
    还有让慧敏胆战心惊非常生气的事是丹丹胆子特别大，到了景点常常走到悬崖边去，美国的景区不像国内，危险的地方用栏杆围好，他们都是敞开着的。
    在大峡谷，丹丹故意坐在悬崖边，把双腿垂下去。在马蹄湾也是，就走到敞开的悬崖边边上，下面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或者别人不小心碰你一下就完蛋。
    怎么跟她说都没用，她反而更要走前去，慧敏这一路上都气死了，忧心忡忡一直担心安全问题，忍不住跟丹丹吵架。
    只有在拉斯维加斯他们还是很愉快的，他们看了一场太阳马戏团的精彩表演。
    丹丹的方向感真好！那天他们去奥特莱斯回来晚了，停好车到剧场还隔几条街。
    丹丹带着他俩一路走一路赶，偶尔问问赌场的保安，穿过几个街区和赌场才找到一栋大楼的三楼剧场，演出正好开始。
    慧敏知道这是世界顶级的马戏团，她问丹丹多少钱门票，丹丹不告诉他们。
    丹丹还预定了最好的自助餐厅。五十刀一人还要提早预订才有位子，还要着正装。
    丹丹就是要极力给爸妈最好的体验。
    里面的食物比马尔代夫慧敏和严华雄一起去的那家著名的自助餐厅还更丰盛，几乎囊括了世界各主要国家的美食。
    那可真是他们这辈子见过的最丰盛的自助餐厅。他们只有哀叹自己肚子太小，无法装下多少。
    丹丹可不管，吃完第一轮又开始第二轮进攻，扫一堆食物回来。
    第二轮吃完歇了好一会，又去扫第三轮食物。吓得慧敏赶紧求她不能再吃了，不能再吃了，再吃会撑伤肚子的。
    丹丹不仅仅是体会美食，而且还是心疼那一百五十刀。只有出国留学的孩子才会那么心疼钱，消费的时候心里不自觉地总要乘以一个七。
    所以他们平时要是遇到好吃的，一点都不带客气的。那天在丹丹寝室，他们煮了一点面条，正好室友回来了，他们客气地叫她一块吃，她二话不说就真坐下一块吃了。
    丹丹说她平时在寝室做了饭是不敢轻易叫室友吃的，只要叫了，人家一定不会跟你客气，叫之前自己想好了再说。
    头天看到她室友只是在超市随便买个大面包，一只烧鸡就对付了一天，今天好不容易有人做饭吃又叫你吃，那是当仁不让的了。
    可怜的孩子们！想来丹丹也是经常这么对付的。

 46幸福向前冲

    吃完自助餐出来时，服务生送她和丹丹每人一支玫瑰，因为这天正好是母亲节。
    他们流连在豪华的建筑群、高级宾馆以及购物中心。那些地方简直每走一步都有不一样的景致。
    而且建筑群都是用廊桥、花坛、天桥、电梯互相沟连在一起，处处有美景，真是美不胜收，让人流连忘返。
    丹丹忽然来了灵感，叫老杨手拿鲜花，单膝跪下向慧敏献花求婚。她自己则拿着手机不停为他俩拍照。
    于是在花团簇锦、美轮美奂的一个豪华大厅中，人们看到这样一幕独特的风景：
    一个穿着正式衬衫西裤，手拿玫瑰的刚俊中年男子，半跪在地，仰视着一位身着华贵绿色长裙，外披一件典雅米色线衫外搭的漂亮女子，貌似正在求婚。
    周围响起一片掌声，电梯旁知道他们是在开玩笑的人哈哈大笑。老外最喜热情浪漫。
    丹丹具有非常高的审美能力，那天在她学校，建筑、雕塑、风景都那么漂亮，她为他俩设计了很多情景拍照，让慧敏他俩留下了终身难忘的记忆。
    很多照片拍出来简直像是艺术照，让他俩感觉又拍了一次结婚照。
    旅途中一路上丹丹也不停地为他俩设计动作拍照，她自己却不大愿意照像。
    不过这个拍照的机会经常会被热情的老外剥夺。
    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在拍照，常常有老外热心地走过来主动要帮他们一家三口拍合影照，似乎觉得那么靓丽的一家三口不给他们来张合影就对不起他们似的。
    到了国外，每每感受到老外热情真诚的态度，以至于他们也养成了主动跟陌生人打招呼的习惯。但是也是因为老外太热情了，常常也让他们不知该怎么对付。
    在一号公路时有一天他们住下来后，丹丹到外面院子里跟男朋友打电话，许久许久都没回来，严华雄出去找，发现一个老外正坐在火篝旁起劲地跟丹丹聊天，聊得都让丹丹无法脱身。
    慧敏只好派严华雄再次出门去把丹丹打捞回来。
    还有一次到了宾馆住下后，丹丹发现手机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就打开电脑鼓捣一通，电脑指引她到刚刚停在院子里的车子旁在车底下找到了手机。可能是刚才离开时滑落到车底下了。
    严华雄这时忽然发现后花园有温泉，有人正在那儿泡温泉，于是吃过饭后，他拿个浴巾去泡温泉了。可是没过多久回来了。
    “怎么这快就回来了？”慧敏不解地问。
    “没法泡！”他嘟嘟囔囔地说。
    原来那些老外见他下来，不是这个过来跟他说话就是那个找他聊天，他又不懂英语。但是他有腿啊，东躲西躲，实在躲不过，实在不好意思只好脚底抹油跑了。
    慧敏哈哈大笑：“活该，叫你和我一起学英语就不学，人家都是两夫妻一起学，有伴操练，我一个人学连操练都无法练。”
    在拉斯维加斯的城区逛够了，他们回到宾馆。在电梯上遇到两个黑人女子浓妆艳抹，穿着华贵的服装去二楼教堂结婚，很幸福的样子。
    这里的宾馆都这样，一楼大厅是相通的赌场，二楼是教堂，任何人到了阿拉斯加，无论是否结过婚，无论什么人，花五十刀都可以办理结婚手续，有专门的神父为你举办仪式。
    真是赌场加色情场所的完美结合。
    不过也有例外，第二天他们换到川普宾馆，真让他们大感意外。
    他们车子刚到宾馆门口，就有门童帮他们拿下行李，然后开下地下停车场去停好。第二天他们要用车时只要跟门童说一声，门童对讲机说一句，就有人帮他们开上来。
    一楼大厅也没有赌场，房间非常豪华，还带厨房，所有可能需要的东西一应俱全，应有尽有。就连他们要几个碗，打个电话就有服务生很快送来消了毒的碗。
    浴室里零零总总干区、湿区、化妆区、马桶区分得清清楚楚。湿区又分淋浴区和浴缸。
    洁白、厚实、崭新的各色毛巾、浴巾、手巾，各色高级沐浴液、护肤液、洗发液、护发液等等在层层叠叠的木方格里摆得整整齐齐。
    服务生还细心地观察到慧敏他们喜欢宾馆的洗护用品，第二天特地额外多加了几份了。看来川普不仅不是传说中的不靠谱，而且还非常的靠谱。
    他们总算领教了什么是服务精神，那么任性、那么坚定不移地不把你伺候得连每个脚指头都舒舒服服誓不罢休啊。
    离开宾馆那天，慧敏心甘情愿留下小费，还在便签上特地用英文表示感谢。
    人家的服务无论软件硬件都过硬啊！慧敏决定带走那支标有川普标记的细笔留作纪念。
    美国之行慧敏留下了深刻印象，以前出国旅行都是跟旅行社，基本不跟当地人打交道，而这次他们是自助游，真正感受到当地的风土人情。
    ——
    一年后的一天早上，有人敲门，慧敏打开一看，一束漂亮的鲜花映入眼帘。一个快递小哥站在门口。
    慧敏收下鲜花，看到花丛中一张小卡片，打开一看：
    “亲爱的老妈：母亲节快乐！在我心里，你是母亲这个词最好的诠释。谢谢你在我出生后选择了我，精心培养我，坚定地支持我。长大后我渐渐体会到你的坚强和智慧。
    你要越活越幸福，学会享受生活。
    你是我最美的妈妈！-——永远爱你的丹丹！”
    慧敏眼睛湿润了。有这么好的女儿，有这么美好的爱情，有这么幸福的家庭，她能不幸福吗？
    ——
    几年后，巴黎埃菲尔铁塔旁，一位五十多岁摸样的男子来回走动着，一边注视着来往的行人。忽然他手机响了：
    “你到了吗？”一个女人的声音。
    “到了，没看到你啊？”他着急地说。
    “你在哪个位置呢？”对方说。
    “我到了靠东边塔下。”
    “哦，你往回走，对对——哦，我看见你了！”女人说。
    那男子大步朝一位衣着时尚、优雅，颇有气质的中年女子走去，一把抓起她的手，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笑了。
    他们手牵着手说说笑笑一起向埃菲尔铁塔一步步走去，身后，俩人的身影叠在了一起，拉得很长很长——。
    这就是慧敏和她的二婚老公。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