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个相公回天界》 第1章 上神剑祖,心宿流火 天界东北方的云雾深处,仙山重重之上有座殿宇巍峨耸立,雕梁画栋。 一白衣女子一手撑头,侧身躺倒在廊道栏杆之上,任凭山风带动衣袂翻飞,她自稳稳的卧在这处寸余宽的栏杆上,懒散的看着远处云海翻涌,近处灵花异草争奇斗艳,好不自在。 白衣女子眉目如画,眼如寒星,模样生的便是在这绝色遍地的天界里,也依然属于绝顶之色。但白衣女子却自带一种寒冽之气,如刃如霜,气势凌厉,似乎靠得太近便会被其割伤一般,同其他天界仙子尤为不同。 “哟,我们天界大名鼎鼎的玄仪上神,万兵之主的剑祖又在这里无所事事呢?” 忽地一阵风翻涌而来,带动着廊下灵花异草一阵东摇西摆,一道火红的身影伴着一声调侃,突兀的出现在白衣女子的面前。 瞟了一眼面前名为流火风华绝代身着红色仙衣的男人,白衣女子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之前静止不动犹如寒冰一般的高冷神女,在顷刻间便变得极为接地气。 “你这头狐狸又来我这蹭吃蹭喝?” “什么叫蹭吃蹭喝呀,在你心里我便是这般无赖吗?”说话间流火出现在白衣女子身旁的廊道处,也面对着廊外坐在栏杆上,伸手招出一柄冰壶,递给白衣女子,“呐,我这次来可是带了好东西的,可别总说我到你这里只是蹭吃蹭喝。” 玄仪接过冰壶顺势也坐起来,背靠着廊柱打开壶盖轻嗅了下,微微挑眉看着流火。 “惑仙?” “果然是比酒神更像酒神的剑祖大人,轻轻一嗅便知道这是什么酒。”流火对着玄仪一脸赞叹的拍了拍手,那模样却着实夸张。 再次赏了流火一个白眼,“少在这里贫,带这么贵重的神酿来莫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抬手喝了一口惑仙,玄仪的星眸陶醉的微眯起来,清冷之色淡去带出一丝妩媚之感。 “我能有什么企图啊,好不容易弄来个好东西,第一个就想起你,颠颠的给你送过来,还被你误解,唉,都说做人难,哪知道做神仙也这么难,我怎么这么惨呐。”说着流火还抬手轻拭了拭眼角,擦拭着那不存在的泪水,一副好不伤心的样子。 “行了,别给我在这里演了,我还不知道你。”又喝了一口惑仙,玄仪舒心的赞叹一声,“好酒!” 惑仙在整个天界都是首屈一指的神酿,首先它的酿造材料极为贵重,其中一味主材醉仙果更是千年才成熟,而醉仙果树极难生长,不仅需要在仙灵浓郁的福地,还需要精心用灵泉日日浇灌呵护方能结果,可想而知若不是极其有心之人,这等娇惯的灵植,就为了酿造惑仙酿,谁能侍弄。其次天界众神仙由于修炼无尽岁月的原由,普通酒水已不能使他们醉倒,而这惑仙酿便是这天界唯一能让神仙也醉得不省人事的神酿,故而其名才为“惑仙”,便是连神仙也能迷惑之意。 如此一壶难求的神酿,也便是那极其好酒的酒神才有那精力日日照顾醉仙果树,只为求那几棵果实。而平日里酿造好的成酒,酒神那老小子根本就不舍得拿出来,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他连自己都舍不得喝,还怎么可能给别人喝? “如此好酒,可惜也未能令我一醉。”慢慢品味着惑仙,玄仪可惜的叹了一声。 她好酒也能喝酒,也许是体质特殊,能醉倒众多神仙的惑仙却只能令她有些迷醉,却不能让她完全醉倒过去,自天地初始她便存在,而未能得尝一醉也实属一种遗憾。 看着玄仪自在的喝着酒,流火也靠在廊柱上,随意问道:“你每日便在此处无所事事,也不说到下界去走走看看?” 第2章 吾乃上神,奈何被坑 “有什么好走的,这大千世界,三千繁华,活了这么久哪里我没去过,还不如我这九凝山舒坦。” “那是你都独自游走,找个人陪同你一起是不是就感觉不一样了。” “像云梦仙子似的,入凡世游玩一圈结果给自己找了个凡人相公,然后为了能生生世世在一起甘愿斩去仙根,世世相随?” “这样不好吗?” “好什么?三世之后两人缘分渐浅,之后再也不复相见。现在云梦仙子若想再次回到天界,若不是修炼有成就势必要做足十世善人方得天道认可重获仙缘,十世轮回,你可保证自己能世世保持本心一直行善不动摇?” 流火看着一脸不认同的玄仪再次提议:“那凡人不行,天界里找个神仙总可以吧?这你总不怕世世轮回之苦了吧?” “呵,我乃万兵之主,上古之神,天界中除了你与酒神这两个奇葩外,谁见到我不规规矩矩道一声‘剑祖’,你是想让我找个重重重孙子谈恋爱?还是想被当个祖宗供起来?或者……”玄仪歪着头看着流火,嘿嘿笑了几声,“你舍身取义,我们俩凑合一下?” 不待流火做出反应,玄仪就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与你实在不来电,你变成原型当个宠物还好,当我男人,啧啧,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喂喂喂,玄仪你这就过分了啊,我知道你几百年前去过一个世界还挺有趣的,回来说话都变了腔调,怼人都怼的惊天动地,不过我记得那里有句话怎么说的,哦对,说你这种行为叫做人身攻击!再说了,我也对你没兴趣,哼。” “还好我们互相都没兴趣,不然真在一起,你天天在我这里掉毛,我也烦的很。” “玄仪!” “没聋,听得到。这壶喝完了,再来一壶。” “你当这是水啊?!没有!” “别闹,若没有几壶惑仙,你根本都不敢拿出来显摆,快拿出来,别这么小气。” “……” 被玄仪怼得直翻白眼,流火最终再次拿出来三壶惑仙全部丢在玄仪怀里,没好气的说:“好不容易从酒神那边弄来的,就这么多,你看着办吧。” “果然是狐狸精,偷东西就是厉害。也就你能从酒神那老小子那边将惑仙偷出来了。” “我是心宿心月狐!不是狐狸精!再说狐狸精也不偷东西,你这是污蔑!” “是是是,你不是狐狸精,你是狐狸神精,莫生气。” “玄仪!” “在呢。” 说说闹闹之间,玄仪不知不觉将三壶惑仙全部喝了下去,渐渐的神色带上了一些迷蒙。 流火看了看云海,然后又看向了玄仪迷醉的脸,神色间带了些微奇妙之感。 “怎么这个眼神,莫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看着流火的神色,玄仪好笑的调侃了一句。 谁知流火对着她,重重点了点头,“嗯。” “嗯?你还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不成?”看到流火郑重点头,以为他在玩闹,玄仪并没有在意,却发觉流火一直都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方觉不对。 默默运转了一下神力,却发现神力根本无法运转,不仅是神力无法运转,就连身体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之前由于喝了太多惑仙,本身便有一些迷醉之感,并没有发觉身体的异常,这时全力施为却无法移动分毫,这才恍然自己喝的惑仙居然被下了料。 “惑仙里放了沉神草?流火你这是想做什么!你不知道惑仙加沉神草若是让别的天界之人喝了,会让他们一睡千年也无法苏醒吗?这在天界是明确被禁止的!” 流火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立马没心没肺的大笑了起来,“所以这几壶惑仙便独独是为你准备的啊,别的人根本就喝不到。” “你知道我的体质与其他神仙不同,惑仙醉不倒我,沉神草一样也无法令我沉眠,这两样除了让我几个时辰内无法使用神力和移动外,没有任何别的作用,你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整蛊我不成?” “若是只是为了在天界整蛊你一番,便动用了这么多惑仙酿和沉神草就未免代价太大了。” “那你准备做什么?” “当然是……”流火贱兮兮的贼笑了一下,然后掏出了轮回镜,对着玄仪便驱动了起来,一边催动法诀一边道:“当然是为了整蛊你到下界去啊,对不住啦玄仪,我与酒神打赌,说能让你不用神体便到下界走一世,酒神不相信,并说你这么懒散的人,带着神力都不愿前往下界的人,又怎么会同意凭肉体凡胎走上这么一遭,你必然是会拒绝的,并说若是你真的走了这么一遭,他私藏下来的十坛惑仙便全部归我。 那是十坛不是十壶,我能拒绝吗?那必然是不会呀!你说是吧?为了让你能‘心甘情愿’到下界一世游,动些手段你也能理解我的吧?所以,辛苦我们剑祖大人走这么一遭啦!天上一日,凡世一年,天界不过区区几十日,你放心,你的神体我会帮你妥善保管,待你回来,那十坛惑仙,我分你……一坛哈!” 说话间,轮回镜已驱动完成,一道金光迸发后,玄仪的神魂已然离体,只余下她的神体还留在廊道栏杆上,此刻已双目紧闭再无反应。 第3章 砸落凡世,附个男身? “嘭”的一声,一具身体重重砸在了地上,剧烈的晕眩袭来,伴着浑身的疼痛感,玄仪死死闭着眼睛等待着不适过去,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了一句:“流火你个杀千刀的。”狗屁的心甘情愿。 不是她不想大声叫骂,实在是她目前这个身体过于虚弱,脑子发昏浑身还有些发热,似乎由于受伤身体已经开始发烧了。 不待玄仪仔细感受一下身体的具体状况,便听到身前一声叫骂传入耳中。 “你小子别在这里给小爷我装死!不过是推了你几把,就在这里要死要活的,今天的东西准备好了吗?没准备好的话,别怪小爷我不客气了!” 身前人骂骂咧咧说了好多话,玄仪都没有注意,只关注到了一个词——小子。 嗯? 小子? 是谁? 说她吗? 她现在是个“男人”?? 流火你大爷的! 晕眩感还没完全过去,玄仪躺在地上心里吐槽着害她如此的流火,并没有对身前人的话做出任何反应。 这个举动似乎惹恼了身前的人,那人上前一步,伸手揪住了玄仪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被人这么忽然拎起来,玄仪紧闭的双眼兀的睁开盯向身前的人,那人突然间被玄仪锐利的目光这么一盯,本来抬起来欲扇玄仪巴掌的手,一时间吓得定在空中未敢落下。 “放手。” 玄仪语气平淡,却让人感觉寒气入体,似乎被一把利刃捅在腰腹间,让人不得不从。 身前人不自觉松开了玄仪的衣领,后退了一步,这一退让他顿觉面上无光,却又一时间不敢再动手,只得顺脚踹向了一旁的木凳,本就已经破损严重的木凳被这一脚下去,瞬间四分五裂。 来人退开之后,晕眩感终于褪去的玄仪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身处的环境。 四面漏风的破旧木屋,却被乱七八糟为了避风挡的昏暗压抑,阳光基本透不进来,让她不知此时天色几何。 屋内除了一张木板搭在几块石头上的“桌子”外,便是同样如此搭建起来的木板床,之前屋内唯一的一张还算看的过去的木凳,此刻也已经被“分尸”了。 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凳子残渣,玄仪面无表情的看向身前的人。 面前的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多说不过十六七岁,明明还是个少年却一脸刻薄,态度也极为跋扈,此刻正一脸不忿的瞪着玄仪。 本就不大的房子里,除了那个叫骂的男子外,还有两人,只不过这两人虽然年纪上看起来比这刻薄少年大上不少,却畏首畏尾,一切以刻薄少年为首的样子,故而之前也一直没有出声,就这么看着那人欺负辱骂玄仪。 看他们的衣着,粗布短襟的夏装,质地粗劣,露在外的手脚粗糙,指甲中还留存着些许泥土,想来不是农户便是猎户,只有面前的人身上的布料还算稍好一些,看来这人在这里的地位也算不错。 “柱子我告诉你,别在这里给我装,若不是我们枫梓村当初收留了你,你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为了报答我们村这么多年照顾你的恩情,向你要些草药猎物总是应该的吧?这个月的东西你还没交出来,这次小爷我心善,再多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你若是还没有准备好,可别怪小爷我拳脚伺候了!到时候把你赶出村去,看谁还能收留你,走!” 说完,刻薄少年带着两人骂骂咧咧的出了门,由于心情气愤,刻薄少年用力过猛,本就不堪重负的木门,被他这么大力拉扯之下,咔嚓一声向着他砸了过去,吓得刻薄少年“啊啊啊”的大叫起来,忙伸手护住脑袋以防被木门砸伤。 结果看起来“气势汹汹”的木门,却最终距离他的脑门还有一拳远距离的时候,被一根麻绳狠狠扯住,止住了下落的势头,并在他眼前摇摇晃晃的逛荡了几下,带着无尽的嘲讽样子。 呵的一声,屋内的玄仪被眼前一幕逗的笑出了声,刻薄少年带着一脑门子的冷汗,狠狠瞪了一眼玄仪,转身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的走了,明明气势汹汹却透着些许狼狈。 待人都走远了,玄仪才走到木门旁,将门复位关好。 看这麻绳如此“熟练”地拉住了木门,便可知这种情况,已不知发生了多少次。同时也再一次提醒着玄仪,这个家,到底是多么的穷。 环顾着家徒四壁的屋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补丁短襟粗布的男子衣衫,胸前“一马平川”,玄仪再一次磨着牙咒骂着。“流火啊流火,你如此坑我,看我回去不扒了你的狐狸皮!” 话音刚落,脑中再次传来一阵晕眩感,只不过这一次一段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翻涌了上来。 第4章 前尘已逝,来日方长 看着脑海中的记忆,玄仪默默松了口气,算流火还有点良心,让她附着的原身并不是真的男子,而是为求自保不得不做男子装扮的女孩。 身前“一马平川”也是她小心遮掩下来的结果。已经十五岁的原身,再怎么瘦弱,身体的发育依然不可避免,不仔细掩盖住定会被人发觉异常,从而穿帮。 原身生活在一个叫做暨的国家,这个国家是个大国,国富民强,但是原身却对它的富饶没有太多印象,在她的记忆里只记得她很小的时候便跟随着姑妈东奔西走,风餐露宿,永远没有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个月的时间,并且去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偏。而原身本名叫什么她自己也记不得了,记忆中姑妈也只唤她为墨儿,没有全名。 直到走到了这个暨国西部边境的枫梓村,姑妈久病未愈的身体再也熬不下去,病逝在了这里。临终前,姑妈最不放心的便是原身,她知道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在世上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好在这个她们刚到的村子,也没人清楚原身是个女孩,便千叮万嘱原身不要暴露自己女性的身份,以一个男孩子的样貌努力生存下去。 所以,当年还是个八岁孩子的原身,便以“柱子”为名,一活便是七年多。 当年枫梓村的村长见得原身年幼凄苦,便帮着她将姑妈葬了,还为她在村中建了一座木屋,供其居住,在那老村长还活着的时候,原身也过了几年虽然不富裕却也还算过得去的日子。 只可惜老村长过世之后,新村长是老村长家的长子继任,在老村长在世的时候便觉得原身是个累赘,明明与自己家毫无血缘关系,却要时时接济原身,浪费了不少钱财。这么养下去,难不成还要给娶房媳妇不成? 早就对原身看不顺眼的新任村长,自然在老村长过世后便一反之前老村长对待原身的态度,明令原身每三个月必须交给村子一两银钱的草药或是猎物,方能继续在村里生活,否则便滚出村子。 一两银钱在这处偏远的村落并不是一个小数,有多少穷苦人一辈子也没见过几次完整的一两银子,铜板才是他们最常见的货币。 新村长这个要求不过是变相在逼着原身离开村子罢了。 可怜原身却并没有理解新村长的意图,而是努力的去凑齐这一两银钱。 而一段时间便有钱可拿,新村长又何乐而不为,自然是渐渐被努力的原身养刁了胃口,从每三个月一两银钱,到现在每个月都要一两银钱的逼迫原身。 为了满足新村长的要求,原身不得不起早贪黑,犹如长在了深山里、悬崖上,去采集一些极为珍稀的草药换钱,运气好些遇到些珍贵的山珍带回来也能换不少银子,多换到的银子便能让她过几个月轻松的日子。 但运气这个东西,也不能时时眷顾一个人,总有人倒霉的时候。 玄仪能附身在原身身上,便是因为今天便是交银子的日子,而原身最近的运气都不算好,没能攒够换取足够银钱的草药。不得已只得铤而走险上了黑崖去摘那一株百年灵芝,多少山里老人也不敢下去的崖口,她也只能去碰碰运气。 结果还没等到地方,便失足从黑崖山腹处滚了下来,体表看起来伤的并不严重,但是却受了极为厉害的内伤,不得不挣扎着返回木屋,却依然不幸离世。 在原身魂魄离体之后,玄仪便到了她的身体之中,这才有了之前那些事情的发生。而那个少年便是新村长的小儿子,李石。 完全接收了原身的全部记忆后,玄仪撇了撇嘴角,极为嫌弃。“疯子村?什么破名字。” 摸了摸心脏位置,玄仪轻声道:“你放心,既然本尊占了你的身子,定不会让她再被人这么糟践,之前你受得气,本尊也定会为你讨回公道,你便安心轮回去吧。”玄仪极少以本尊自称,但凡她称了本尊,定是下了许诺,也必会将其完成。 心脏猛烈跳动了几下,然后渐渐平复,玄仪感觉到身子为之一轻,原身的执念在此时已完全消散,从今往后,这具身体便完全归玄仪所有。 摸了摸没有几两肉的手臂,玄仪心道必须要让身体恢复正常人的状态,在这凡世,她不是那位九天之上的剑祖上神,没有丝毫法力也便算了,就连身体素质也赶不上正常人便也过于凄惨了一些。 而且这个身体此刻还在发着烧,明日那李石再寻上门来,这个身体要是打架完全没有胜算,光凭口头恐吓,估计是吓不住他的。 还是找个地方调理下身子才是要紧事。 打定主意,玄仪推开木门,四下环顾了一圈之后,发觉她的这处小木屋落在村子边角处,紧紧挨着山脚。此时日头还在正中,时间还早。 记忆中原身无意中在黑崖之下发现有座山洞极为隐蔽,倒是个暂时落脚的去处。 掂量了一下身体情况,发觉走到那处山洞应该没有问题,玄仪没有犹豫,转身向着黑崖行去。 待她将身体调理一番,此间之事,来日方长。 第5章 既是绝色,无需做丑 “这身体实在是差,这才走了多远啊,腿已经迈不动了。啊,好饿!” 玄仪撑着身体走了一个多时辰,长时间食不果腹的状态,加上本就受了伤有些发烧的身体,能走这么久也是不容易。要不是路上随手采了一些退热的草药吃下去,让身体发热的情况有所缓解,可能她还走不了这么远。 “流火啊流火,想我堂堂天界上神,万兵剑祖,居然被你坑得沦落到要靠两只脚走路的境地。走路也便算了,附的身体还是这么一具身世凄惨的孤女,你等我回到天界的,剥皮已经不能消除我冲天的怨气了,我倒是要好好想想怎么收拾你才能让我出这口恶气才是。”靠着大树,揉着酸痛的双腿,玄仪望着天空恶狠狠的说。 在天界刚刚收起轮回镜的流火,狠狠打了一个喷嚏,这个喷嚏来势汹汹,后坐力强大,好悬没将自己打到天上去。 摸了摸鼻子,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来自被他坑下界的玄仪的“远程攻击”。理亏的流火什么话都不敢说,只得加快了将玄仪的神体妥善安置的动作,然后……他要藏在哪里好呢? 骂过之后,又是一阵饥饿感袭来。 无奈的揉了揉肚子,正想要寻些野果来果腹的玄仪,忽然听到了远处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哗哗”声。微微疑惑之后,方才记起。 “果然不是自己的身体就是反应迟钝,都不记得这附近到是有条溪水来着。”那里有不少鱼,只可惜原身并不会水,虽然知道水中有鱼可以果腹,她也不敢下水捞鱼。 但是原身不会水没关系,玄仪却是会的,看来今天的吃食有着落了。 向着溪水行去,这次没有走多远便看到了一条极为澄澈的溪流。 靠近之后,玄仪发觉这溪水虽然不宽,却不浅,不会水的人若是进去,顷刻间便可没顶,这也是原身不敢靠近的主要原因。 蹲在水边低头望去,水中倒映出一张脏兮兮的脸庞,除了能看出一双眼眸分外明亮之外,根本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如此“均匀”的脏污,一看便知是原身故意做丑。 而且玄仪在面对李石时便发现,原身虽然平日里食不果腹,但身高对比起李石来说,却也并不差什么,作为一名女子来说,原身倒是个高挑的孩子。如此一来,配合身上的粗布衣物,虽然伪装的并不完美,但是对她不上心的人也不可能猜得到原身是个女孩。 但现在这具身体已归玄仪所有,自然是无需将自己故意扮丑,该是什么样子便是什么样子,无需在意他人目光。 心中想到,手上便掬起一捧溪水,仔细将脸清洗了一遍。洗好之后,再次望向水面,竟发觉原身长得居然与她的本体有三分相似,现在灵魂换成了她之后,气质的改变也令这三分相似变得更似两分。 不要小瞧这五分相似,这等容貌若是在天界也便算了,但是这里是凡尘,这等样貌说是人间绝色也并不为过。这也怨不得原身要努力将自己的容貌遮掩起来,实在是对于处于底层的人来说,过分的美貌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相反这反而会为其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倒是能理解流火为什么选你作为我在凡间的肉身了。” 天界之下,三千繁华,她游走了不少世界,却没有一次是以男人的身份行走的。 正好这具身体又比她的本体要高上不少,扮作男子尤为合适,要不便以男人身份行走一遭? 这样好像也挺有趣。 对着水面,玄仪微微勾唇,清冷的面容霎时便变得勾人心魄起来,“倒是个祸国殃民的料子。” 在溪边寻了一枝坚硬的长树枝,简单将一端磨得尖厉一些,玄仪便持着站在溪水边静候。 没有神力动用不了法术,但是作为剑祖,她的本能还在,水边叉一尾鱼的事情她还是做得到的。 不多久,玄仪眼疾手快,一棍子叉入水中便带上来一尾大鱼,大鱼被扎在木棍上还死命的挣扎着,水花被溅得漫天洒落。只可惜它的挣扎是徒劳的,等待它的结局只能是被剑祖大人当作食物吃掉了。 石滩上生了火,将鱼烤熟吃掉后,玄仪这才感觉自己的身体明显有了力气,不再如之前那般虚软无力。 又稍稍休息了一下,玄仪再次叉了一尾鱼上来,用长草穿过鱼鳃,一手提着鱼,一手擎着长棍,向着黑崖继续行去。 第6章 银子在前,岂能放弃 顺着溪水一路向上,再次走了小半个时辰,溪水的尽头便在这黑崖山脚。 黑崖山并不单单只是这么一座山,而是接连不断几座山脉,最高的那一个山崖,便是黑崖。 沿着山脚慢慢绕着,不多时便寻到了记忆中的那处隐蔽在重重藤蔓之下的山洞。 拨开藤蔓,玄仪走了进去。 好在这个山洞虽小,挡雨却也够了。并且可能由于山洞较浅的缘故,也并没有其他野兽将之占为己有,否则,玄仪也只能再寻找其它地方去落脚了。 简单的将里面的清理了一下,玄仪靠着内壁坐了下来。 “流火还算有良心,身子虽然之前受了内伤,却也被恢复了,只不过终究是底子不太好,过于瘦弱,还得想办法改善才是。” 动了动手脚,玄仪盘膝坐好,尝试着沟通天地间的灵气,想看看是否能通过修行提高自身能力。 却发现这处世界没有灵气存在并不能走修仙的道路。 不能修仙也没有关系,玄仪别的没有,就是活得够久,见多识广,既然不能修仙,煅体总还是可以的,不能借助天地灵气,我修自身真气总可以吧。 换了一种功法,玄仪闭目修行,果然不能修灵气但是修真气却是行得通的。而且,这具身体的天赋极为不错,修炼起来进度很快。 只是身体羸弱,万事不能急于求成,简单的运转了一周天后,玄仪便收了功休息。再好的天赋,修炼也要循序渐进。 就这样,玄仪在这深山中开启了修炼之路,修行之余外出打打野味,采采野果,倒也过得极为潇洒。 不知不觉间,一个月的时间便这么悄悄过去。她的身体也在这一个月的不断修炼中渐渐变得愈加凝实,不再如之前那般虚软无力。 原地蹦了蹦,感受了一下脚力,玄仪又抬头望了望黑崖山顶,想要看看那枝百年灵芝在哪里。只是黑崖山太高,除了被太阳晃得眼睛疼外,什么也没看到。 “这黑崖山怎么这么高。” 不过也没关系,一个月的修炼下来,玄仪极品的修炼功法配合上本身超强的天赋,虽不说能打遍天下无敌手,轻功倒是练得极好了,上个崖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正好一路上去,看看还能寻到什么其他的珍贵药材,好东西没人会嫌多。 活动了一下手脚,玄仪纵身而起,身体灵巧的穿梭在黑崖山上。 黑崖山南面山体走势稍缓,北面却遍是嶙峋山石,陡峭难行。 玄仪走的便是黑崖山的南面,功夫再好,直接从立陡的山体爬上去,那也是傻子才干的事情。 普通人需要一个时辰才能爬到崖顶,玄仪只用了一刻钟便到了山顶。这还是她在路上意外发现了几株百年山参,将它们都挖出来收好额外花费了一些时间,不然她能更快的到达崖顶。 站在山顶向周围望去,视野格外宽广,倒是令人心情很是畅快。 “应该是在这个方向下去。” 站到北面崖边,玄仪探身向下望去,果然在几丈之外看到了嵌在崖壁上的硕大灵芝。 “这个灵芝长在这里也算是一朵奇葩了,说不得你就是为了我才长在这里的。”玄仪看了看灵芝生长的位置,笑了笑。倒是能理解为什么明知道这里有灵芝,却依然没人能将它带走的原因。 黑崖山顶上光秃秃的,而且并不宽,上面除了几株荒草,便是零星碎石,连个能固定绳索的巨石或者大树都没有。 而那个灵芝生长的位置又实在过于特殊,让人能看到吧,却根本够不到,上下左右的崖面光滑陡峭,毫无落脚之地,就只有它生长的地方有一块些微凸起,上面长了它外还有些杂草。 这么一个地方,下不去上不来,看得到够不着,为了采它搞不好命都要搭进去,实在是划不来,所以它才能在这里安安稳稳长了几百年。 但是,穷的就只剩武力的玄仪,能放过这个白花花的银子吗?答案必须是不能啊! 而且别人无法采到,不代表现在的玄仪做不到。 它生长的那处凸起虽然不大,但是用来借力却也足够了,一上一下而已,根本不费什么力气,不然玄仪也不会说这朵灵芝是为她长的了。 看好位置,玄仪纵身跳了下去,在接近灵芝的一瞬间,一手快速将灵芝摘下,另一手用力拍向崖壁凸起,带动身体向上去,随后一脚登在那凸起之上,整个人便如一柄利剑再次冲上崖顶,稳稳落在地上。 “真是太简单了。”伸手抛了抛这棵大灵芝,玄仪已经能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在向她招手的样子。 “流火你想看我在凡世吃瘪?呵,怎能让你如意。你且看我活得潇潇洒洒,回去再找你算账!” 下到山下,随意用草枝将灵芝与山参一同穿起来挂在肩膀上,玄仪向着山外一路纵跃而去。 是时候回去,找李家人好好清算一下了。 第7章 天道好轮回,该我算总账 去时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到了黑崖山下,回来不过区区小半个时辰,修为在身,同样的事做起来结果都是大不相同。 玄仪刚刚到得村边,还没等进去便看到自己的小木屋大变了模样,本来虽然破旧还算是整齐的房屋,现在只能算是一堆破烂的木头了。 木门已经不在,窗子也都掉落,就连墙体都少了小半面,看起来似乎是被人拆走当了柴火。 木屋变得如此凄惨,不用想也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 冷笑了一声,玄仪大步向着木屋走去。刚到木屋房前,就听到李石那极其张扬的嗓音传了过来。 “你什么人?随便进我们村子做什么?” 扫了一眼除了作为垫脚的石头还散落在地,什么都没剩下的室内,玄仪大步走向原来木床所在之处,在墙角地上勾开一块砖,将一枚平安锁放入怀里,这是原身小时候的物件,就算再穷,她们也没有将它卖掉,可见这个东西是有些特殊意义的,在玄仪看来,这可能便是原身父母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了。 收好东西,玄仪转过身步向门口,冷眼看向一晃三摇走过来的李石。 走过来极为嚣张的李石,在玄仪转过来的一瞬间,被她绝美的容貌惊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的穿着,心中惊疑不定。容貌如此俊美,气质一看便不凡的人会穿着如此简陋粗劣的衣服?怎么看都有着一股不搭调的感觉。 拿不定玄仪是什么人,一时间,李石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屋子变成这样,是你做的。”玄仪话虽是疑问,却说的极为肯定。 本来被玄仪容貌和气质震慑的李石,对玄仪如此的说话方式极为不满,不再考虑对方是什么身份的问题,双手插着腰对着玄仪喝道:“是不是我做的关你什么事。你谁啊,在我们村里指手画脚的。” “我是谁,你难道认不出来?”玄仪双手抱臂倚靠在门框上,嗤笑了一声。 “什么玩意,一个男人长得和个娘们似的,还装神弄鬼的。”李石嘟囔着,仔细看了看玄仪,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对方到底是谁,不过这人身上的衣着却让他很是眼熟。 忽然,李石灵光一闪,指着玄仪大喊了一声:“你是柱子!” 屁个柱子! 玄仪被李石这一声称呼喊得眼睛眯了眯,对原身这个名字非常的不满意。 “好哇你,跑了一个月,我还以为你为了躲债死在外面了。怎么的外面活不下去又滚回来了?银子你准备好了吗?我看你带了不少好东西,既然东西准备好了,还不快给我拿过来。” 在李石的大声嚷嚷间,村子里其他靠近玄仪木屋的村民,好奇的也渐渐围了过来。 因为李石一直在那边吵吵嚷嚷,倒是让村民都知道了面前这个好看的和天仙一样的人儿便是曾经的柱子。 看着玄仪如今的模样,村民都惊讶的不敢相信,在一旁议论纷纷。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年老村长收留下来的孤儿,长大了居然生得如此俊美,有些村里的小姑娘看着玄仪,还羞涩的对着她笑了笑。 这枫梓村地处偏僻,却也并不与世隔绝,山里人平日里靠着打猎采药到城里换取银钱为生,接触的事物都很简单,人还是淳朴的。 只不过玄仪一个孤儿,他们平日里生活也不富裕,偶尔接济一下还可以,但是常常养着一个外人自己便会缺衣少食,谁也不会为了一个外人而让自己过的不痛快。 这也是为什么老村长养了玄仪那么久,新村长却对玄仪万分记恨的主要原因。 对这里的村民,玄仪是不怨的,但是对新村长,公道自是要讨。之前老村长的恩情,原身已经用几年的时光,该还的都努力的还完了,之后被如此对待以至于为此送命,却实不应该。 “东西是我的,凭什么给你?” “好哇,你这是准备忘恩负义了,也不想想当年若不是我爷爷收留你在我们村子,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你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与我说话吗?现在拿了好东西,能卖上钱了便想对之前的恩情不认了,美得你!今天你这灵芝和山参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给我留下来!” 在李石叫骂的时候,新村长李石的爹,李全也背着手走了过来。对于他儿子的话,他一字不漏的全都听到了。 走到近前,也看到了玄仪如今的模样,和她肩膀上挂着的巨大灵芝与山参,李全眼中精光一闪,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李石的叫骂。 “柱子回来了?之前你一声不响的离开,我们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这才稍稍动了动屋子。不过这屋子现在这样也不要紧,再修修也还是能住的。我一会儿便招呼几个爷们过来帮你拾掇一下,不过工钱也得算在你给的月钱里面,毕竟大家伙出了力,总要给点工钱。” 玄仪被李全的话逗笑了。敢情他们拆了她的房子,再给房子复原还得她出钱,这天下怎会有如此可笑之事。 “不用了,这屋子是李爷爷建给我的,现在既然已经毁了,不要也罢,以后我也与你们枫梓村再无关系。”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你这么些年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就想一走了之?”李石见玄仪如此一说,立刻急了眼。 “谁说我要一走了之。” “那好,你把欠的还清,还清之后你爱去哪去哪。” “是要把欠的还清,只不过要还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李家。” “哎哎哎,大家伙听听,这说的叫什么话,我爷爷收留了他还有错了,现在居然是我们欠他的了,没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玄仪见李石在自己面前喝骂不休,颠倒黑白,气得笑了起来,这一笑让她绝美的容貌变得更为耀眼,直接令李石闭上了嘴巴,那些叫骂之言再也说不出口。嗫喏的叫着:“你,你笑什么笑。” “笑你这无耻之人,居然还说别人无耻,真是有够无耻的。” “你找打!”李石被玄仪说的恼火到脸色通红,上前几步便要向曾经对待原身一样般,殴打玄仪。 还不待李石打到面前,玄仪身体一倾,右手直接扼住李石的咽喉,手臂轻轻一抬,便将李石举了起来。这动作被玄仪做出来看起来意外的轻松,好似李石根本没有重量一般,他那剧烈的挣扎就和闹着玩一样,不痛不痒。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嗯?” 玄仪嘴角勾笑,扼着李石的咽喉,轻声问着,也不管李石能不能说出话来。 “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把石头放下,你想杀了他吗?”李全见自己的儿子被玄仪如此对待,急忙奔上前来,想要将儿子救下来。 还未等靠近,便被玄仪一个动作吓住脚步。 只见玄仪抽起一腿踢在身旁的木墙上,轰的一声,木墙便被踢出了一个大洞,破裂的木板刚好溅射在李全面前砸落而下,发出嘭的一声。 玄仪极为冷淡的嗓音同碎裂的木板一同传了过去:“想他死,就尽管过来,看看是我先掐死他,还是你先把他抢回去。” 这番动作,也成功的令周围围观的村民停止了议论,整个场面一时间除了李石痛苦的哼唧声外,再无一丝杂音。 “都冷静下来了?那该轮到我来算算,你们李家,究竟欠了我多少债了。” 第8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将扼住李石的手稍稍放松一些,让他的脚落在地上,却不至于让他脱离控制也不会让他就这么被掐死,毕竟玄仪的目的不在杀人上。 “没错,当初我年幼时的确承蒙李爷爷照顾,让我没有冻死在那年冬天。我很幸运能遇到李爷爷,并且一直心存感激。但这并不是你们李家在日后欺压我的理由。”玄仪目光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村民,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李全身上。 “我很感激你们李家收留了我在村里,并觉得我理应对你们的照顾做出相应的报答,所以,我没有拒绝村长你的要求,每三个月交给你一两银钱,在李爷爷身故之后这三年多来,我没有一次没有按时交银子给你,并且这一年来你们李家变本加厉要求我每个月都上交一两银钱这个事,我也都做到了,这点你不否认吧?” “什么?村长居然让柱子每三个月交给他们一两银子?这也太过分了。” “什么一两银子,你没听柱子说这一年来,是每个月都要上交一两银子啊,这怎么是过分,这是要柱子的命啊!” “怪不得我看柱子这孩子瘦的不成样子,还以为是他自小体弱的原因,没想到却是因为如此。” “平日里看村长家很是公正的样子,怎么实际却是这样。” “这以后我们家里再有什么事情还能让村长去决断吗?不会也找我要银子吧,我可拿不出来那么多。” “可不是嘛……” “……” 听到玄仪的话,一时间周围围观的村民都议论纷纷,声音嘈杂纷乱,一时间各种怪异的眼神都往李全身上瞟去,令李全脸面全无。 李全紧蹙着眉头,硬着头皮对玄仪道:“我那也是为了村里着想,毕竟你一个外人住在我们村里,总要付出相应的劳动才是。” “付出劳动我没有异议,但是房子是李爷爷帮我盖的,李爷爷还在的四年来,我吃的用得也都是李爷爷从他的口粮里省出来的,就算你们要我报答,李爷爷不在之后的三年多,我也交了银子给你,三年下来,不多不少我交给你们一共二十两银子,这还不算我额外交给你们的动物皮毛和珍贵药材。这么多银子,别说是李爷爷照顾我的那四年花费,就算加上这座木屋,我买下来也算是绰绰有余了,你说是吗,村长。” 玄仪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却让李全头上冷汗直冒。别看他说的大义凛然的钱是为了村子要的,实际怎么回事,他心里很清楚。 而这时,村里人也反应了过来。 “我就说他们李家怎么会突然出手那么阔绰,你看看李石一天天的称呼自己什么,小爷!” “就是就是,原来他们家的钱都是靠欺压柱子来的,真不要脸!” “柱子虽然不是我们村的人,但是这孩子也在村里生活了这么久,和我们村里的人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要这么祸害人家孩子,真不是个东西。” 周边人的议论让李全的脸色涨的与李石一般红,他恨不得现在就生吞了玄仪好让他将嘴闭上,只可惜想法是好的,但现实玄仪的武力值却让他不得不犹疑着,冲上去救下自家儿子的可能性有几分。 看着李全那张阴晴不定的脸,玄仪微微勾了勾嘴角,伸出手轻轻扶在手边的门框上,微微一用力,一块门框便被她掰了下来,随意的将木头扔在李全脚下,玄仪将手在李石的衣服上擦了擦,抹去因为掰断门框而残留的木头碎屑。 面对玄仪这赤果果的武力威胁,李全将试图反抗的心思完全沉寂下去,重重呼出一口气,李全不得不放低姿态,讨好的询问着:“之前是叔做的不对,现在你想怎么办,你说便是。”形势比人强,由不得他不低下头来。不然,他儿子还要不要了。 “我也不为难你,三年多我一共交给你们家二十两银子,现在你们还给我十两即可,那十两银子便算作是对李爷爷多年来照顾我的报答,毕竟你们再混蛋,也还是他的儿子孙子,我也不能太过分不是。什么时候看到银子,什么时候我放了你儿子,没有银子有金银首饰也可折算,不过分吧。” 你还想怎么过分!银子一到手早就被他们花掉了,马上让他们凑十两银子出来,这还不过分,什么叫过分?! 李全一口老血哽在喉头,张口便想大骂,却看到玄仪再次将手放在门框上,作势要掰的样子,又硬生生将话咽了下去。 除了忍,他还能怎么办! “好好好,我这就回家给你凑银子,你手下留情,千万莫伤了我家石头。” “这你放心,我还没到你那老眼昏花的年纪。” 已经转身往家走的李全,听到玄仪的话,气得脚下一个踉跄,好险没绊倒在地上,这个动作也换来了玄仪的嘲笑声:“看看,看看,年纪大了腿脚就是不够稳健,村长你可小心些走才是,不然摔伤了,可没人能赔你钱。” 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将玄仪的嘲笑忽略掉,李全低着头大踏步向着自家赶了回去。 十两银子,光凭他们家的现银与首饰指定是不够的,少不得他还得向叔伯家拆借一些,才能凑得全。 第9章 扰人清梦,罪大恶极 虽然掐着李石,却并不影响玄仪悠然的倚靠着门框瞧着远处。 长时间被玄仪控制的李石,这时似乎也习惯了被人扼住咽喉,居然也平静的跟着一起望着远方。 “没想到你小子适应能力还挺强的。”看着李石的表现,玄仪觉得还挺有意思。 可能是知道玄仪并没有杀他的心思,他也打不过人家,除了安静如鸡外,又能怎样? 长时间靠近玄仪,本来玄仪如今的容貌便已极其惑人,这时一笑,更是让李石心情激荡,不自觉便红了脸庞,立马将头转开,不敢看向她。 这一套动作做完,李石心里便开始崩溃起来,他居然对一个男人脸!红!了!这简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在他身上。 看着李石一张脸的颜色由红变白再变青,玄仪如何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扮作男人行走,的确比之前都要好玩的很!而且同之前走马观花一般的游览众多世界不同,这次是亲身参与到了凡人的生活之中,这种感觉尤为奇妙。 玄仪这么一笑,李石更觉得万分羞耻,恨不得地上有道缝隙,他直接钻下去才好。心里不住的期盼着他爹快点回来,好将他从这个魔头手中解救走。 终于在李石的殷殷期盼之中,李全凑足了十两银子的财物赶了回来。 “这些东西价值足足十两银钱,你看看。” 一个布包里面裹着一堆碎银子和金银首饰,李全急于换下自家儿子,一股脑全部推到玄仪怀里。 玄仪粗略的看了一眼包裹内的财物,凭她的眼力,自然看得出里面的东西确实价值足以抵得上十两银子了。 将布包提好,玄仪手一推便将李石丢到了李全的身上,使得李全接住李石之后被带的连连后退,好险坐在地上。 “银子我收下了,我与你们李家也算两清,以后各不相干,若是你们李家觉得不服,大可来找我麻烦,但是后果如何,你们可要想好才是。”威胁的话语被玄仪说的极为自然,她根本不怕李家人背后找她麻烦,不说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李家人能不能找到她的问题,便说在强大的武力面前,其他什么东西也都是不足为惧的。 没有在意李家父子承诺绝不会找她麻烦的话语,玄仪将灵芝与山参也都收到了布包内,提上布包便大步离开了枫梓村。 从此天下之大,她玄仪尽可去得! 远离了村子,玄仪纵身而起,向着距离最近的溪山城赶去。 溪山城距离枫梓村走路需要半日时间,此刻已经是申时五刻,她需要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到达那里。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一路运用轻功赶路也便在所难免。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天刚擦黑的时候赶到了溪山城。因为长相问题,在城门口还被守城的卫兵与排队入城的群众强势围观了一把。 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坏心思,只不过实在好奇怎么会有人生的如此美貌,这等俊俏的人,出现在暨国边城是很少有的事情,遇到了自然是要瞧个够。 在看热闹的同时他们心里也在替玄仪可惜,这般样貌居然是个男儿身,若是女子,还不知要迷倒多少英雄豪杰。 好不容易进了城,玄仪第一件便是寻到成衣坊,身上的衣物已经破旧的太厉害,她很担心若是遇到打斗的情况,这件衣服会禁不住折腾变成一堆破布。 边陲之地城镇中的成衣坊也没什么好料子的衣物,好在也由于这里是边陲之地,成衣坊里的衣物都是一些耐摔打易行动的款式,倒是极为合玄仪的心意。 换了一身衣物,又挑了几件备用后,玄仪再次寻到了城里的药铺。 她不准备将灵芝与山参卖掉,而是再准备买一些药材将它们简单处理一下,随身带着备用,毕竟这两样东西都是能救命的宝贝。 若是别人可能对如何处理保管这两样珍贵草药没有办法,只能将它们低价卖给能处理保管它们的药铺以免暴殄天物,但玄仪最不缺的就是将它们处理保管的方法,既然手里已经暂时不缺银钱,那么她便也不着急将这两个宝贝处理掉。 等到玄仪将东西都准备好,找到客栈时,客栈老板刚准备打烊,再晚一会,搞不好她便要睡在大街上,然后被守城卫兵当作奸细围追堵截一番才能罢休。 “凡人的生活啊,真辛苦。”美美的洗了一个热水澡,舒坦的躺在床上,玄仪回顾了这一个月的生活,幽幽的感叹了一声。 接连一个多月风餐露宿,玄仪本想不管时日,睡他个昏天暗地好好慰劳一下自己,结果却在美梦之中被楼下的争吵声惊醒。 迷蒙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发觉不过天才刚亮而已,大清早上就吵吵闹闹,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她在天界的地位导致从来没有人敢在她睡觉的时候吵醒她,第一次被人打扰了睡眠,剑祖大人表示很生气,所以她要去看看是谁吵得人不得安眠,然后再好好教教他们做人的道理,因为扰人清梦,简直罪大恶极。 第10章 乌羌壮汉,相约比斗 将自己收拾整齐,玄仪还没走到客栈大堂便听到楼下一人带着浓郁的异域腔调,嗓门极大的嚷嚷着:“怎么可能没有足够的客房,店家你莫不是欺负我们是乌羌人,故意为难我们不成!” “这位壮士,我们暨国与你们乌羌素来交好,而且来者都是客,我又怎么会故意为难几位壮士呢?确实是小店没有诸位要的那么多间客房,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啊!” 玄仪转到楼梯口,向下望去便看到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正一脸无奈的看着面前快要把鼻子都杵到自个脸上的乌羌大汉,为了不真的与他“亲密接触”,掌柜的身子极力的向后仰着,感觉腰都要折断了一样,动作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在这个逼问掌柜的乌羌大汉身后,还站着几名乌羌人,几人正中间站着的是名看起来十四五岁与玄仪差不多大的乌羌少年。 少年有着一双湛蓝色的双眼,模样照比这些粗枝大叶满脸络腮胡子的乌羌大汉来说,生的是分外精致。而看他的穿着打扮,及被众人围拢在中心隐隐保护住的架势,应该在这几名乌羌人中地位也是最高的。 在玄仪身影出现的那一刻,乌羌少年便感觉到来人,正微抬着头好奇的看向楼梯上的玄仪。 随后,逼问掌柜的乌羌大汉也发觉到玄仪,大掌嘭嘭嘭的拍着掌柜面前的柜台,指着楼梯上的玄仪道:“我们就少一间房间,你叫他把房间让出来,我们不就够了吗?” “这位壮士,这么做不行啊,他也是我们小店的客人,客人自己没有退房,老朽怎么能逼人走呢,这不和规矩啊。”向着乌羌大汉连连摆手,掌柜的表示不能这么做。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让你让个房间都做不到,想讨打不成!” “这确实不合规矩,不过您若是能让客人自愿退房,客人自己的选择老朽也便不好说什么了。” 规矩再大,也怕拳头。 看着自个儿面前明晃晃钵大的拳头,掌柜的吞了下口水,然后很自然的就把这个事情推到了玄仪的身上。 人老了,身子不中用了,要是挨上这么一拳头,还不得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的起不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见掌柜的把事情甩到玄仪身上,乌羌大汉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转过身向着楼梯上的玄仪就喊道:“喂,小子!把你的房间让出来,我们家小王……小公子还等着休息呢!” 玄仪好笑的看着掌柜的在柜台后面向着她连连作揖,一脸歉意的模样,俯身撑着楼梯扶手,懒洋洋的回道:“不让。” “你倒是如何肯让!” 玄仪本以为她拒绝的话语会激怒楼下的乌羌大汉,然后她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教训一下对方,好教教他们做人的道理——扰人清梦极为可耻。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问她如何肯让房间,似乎还有商有量,很是讲道理的样子。 觉得对方有些意思的玄仪,改变了最初想要把他们都狠狠揍一顿的想法。既然他们并不是真的蛮不讲理之人,那便只教训一下这个在公众场合不注意嗓音的莽汉就好了。 “房间让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 “你说,要多少银子你开口便是。十两银子够不够!”一开口便是十两银子,比玄仪现在可动用的全部银钱还多,看来对方真的很有钱。要不是这个溪山镇只有这么一家客栈,搞不好他们还看不上这里。 “银子的事情好说,不过我想与你比试一下,输了我不要银子房间归你们,你看如何?” “不就是比试,我们乌羌人还没怕过谁!不过看你小子这细皮嫩肉的样子,到时候挨了拳头可莫要哭鼻子,到时候再找我的麻烦!”听到玄仪要求比试,那乌羌大汉眼睛都放光了,可想而知平日里也是个喜欢打架斗殴……比武切磋的主。只是他也清楚此刻他们是在暨国的土地上,在这里伤了人家的子民,招来官兵也不好收场,事先说清楚,也免得事后被人状告他们无故伤人的好。 “要求是我提出来的,出了任何后果自是与人无关。”说话间玄仪慢慢自楼上下来。 在她下来的这段时间,掌柜的也很有眼力的让店里的伙计,赶紧将大堂内的桌椅板凳统统搬开,以免一会儿拳脚不长眼,损坏了就算有人赔钱也一时半会买不到那么多桌椅,没地儿给客人吃饭就不好了。 “努尔,一会注意些分寸,莫要伤了对方。”一直在人群中静静看着的少年,在玄仪走过来的时候,用乌羌语对那待会要与玄仪比试的大汉交代着。 “是,属下会注意。”努尔向着少年行了一礼,应了下来。 玄仪虽然走了那么多的世界,却也并不是什么语言都听得懂。但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能从他们的表情上猜得到,那矜贵的小公子是在交代这个大汉注意点到为止。这让玄仪对这些人的印象再好了一些。 嗯,一会儿我也便下手再轻一些,不让他伤的太过难堪好了。 努尔若是知道玄仪心中所想,应该感谢他的小公子的好意,令他免除了鼻青脸肿最少一个月都无脸见人的下场。 可见在这个时代,一个下属有一个好主子是个多么幸运的事情。 第11章 交个朋友,认个哥哥 就在玄仪与努尔准备比试的时候,客栈内其他客人也被这么大的动静惊动,渐渐的人都围了过来,楼上楼下分散开来,准备看个热闹。 “待会儿我会注意力道,不会让你伤的太过厉害,你放心就是。”努尔走到大堂中心,向着玄仪豪气云干的承诺着。 玄仪动了动手指,轻笑了一声,无所谓的道:“无须如此,你不是我的对手,尽管放手施为就是。” “小子倒是狂妄。”虽然玄仪是这么说,努尔也不会真的相信玄仪比他强,毕竟他在乌羌国也是拥有第一勇士之称的人。不过他会手下留情的。 两个人都已于大堂中站好,双方互相致意一番后便正式开始了比试。 努尔秉承着乌羌国一贯的勇往直前,在开场便向着玄仪冲了过去,速度快,气势足,到真有一番勇猛之势。 玄仪自是对努尔的进攻毫无惧意。虽然她不过修炼一个月,但是这一个月与普通人一般意义上的一个月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能被她看中并修炼的功法一定是三千世界中最出色的那一种,并且她的经验与天赋都较之他人更为强大,缺少的不过是身体素质上的强化,而这只需要长时间不断改善便能达到。 一个月的修行虽然不能让她完全成为这个世界的绝对强者,但是对付像努尔这样的普通勇士自是不在话下。 努尔的强大攻势在玄仪的眼中被看得清清楚楚,她没有一上来便直接将努尔击退,而是做了防守。两个人之间的行动极快,让周围围观的人看得眼花缭乱,惊呼连连,在努尔每一次的进攻下,周围的人都会惊叫一声,为玄仪捏一把汗,都觉得玄仪这个小身板若是被努尔打上一拳,骨头都得要断上几根才能罢休。 外人如何惊叹努尔的攻击强大,那只是外人的看法,只有努尔自己清楚,一开始他的确是怕伤了玄仪而留了几分力气,并没有全力施为,但是在进攻了几招之后他便发现,玄仪之前说的是真的,他根本不是玄仪的对手。 对于一个极度崇敬武力并且在自己的国家已经难逢敌手的人来说,在比斗之中时逢一个强大的对手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在发觉自己的攻击不会对玄仪造成伤害的那一刻,努尔的兴致就全上来了,止都止不住,全力进攻,招招凌厉,目的只为让自己打一个痛快。 玄仪见招拆招的同时也顺势对努尔攻击上的一些缺憾进行了指点,好一会儿后,努尔已经打的满头大汗,玄仪却依然一身清爽。 伸手轻松的接下努尔击向自己面颊的拳头,玄仪微微笑道:“时间差不多了,该吃早饭了。” 话落,玄仪握着努尔拳头的手轻轻一翻,便将努尔扭砸在地上,同时欺身而上另一手击向努尔的咽喉。 那一下的速度极快,努尔根本无法反应便已经整个人都躺在了地上,还在晕眩的时候便发觉自己的咽喉前停着一支莹白修长的手,手虽然好看,却也能随时要了他的命。 “记得银子给我,房间归你们了。”玄仪懒洋洋的收了手,站起身轻轻弹了弹衣襟,向乌羌国众人中的那个矜贵少年道。 听到玄仪要让房间的话,那少年疑惑的开口问:“明明是你赢了,为什么还要把房间让给我们。” 玄仪知道这乌羌少年是听得懂他们的语言的,但是她却没想到他说的话居然会这么字正腔圆,若是没有看到他的样貌,不会有人知道他不是暨国的人。 “因为我穷呗。”玄仪看着那少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少年直直的看着玄仪,似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怔愣了片刻后微微点了点头,向着他身边的属下说了什么,那属下点头后取出一块十两左右的银块,上前交给玄仪后又退了回去。 “这银子给你,房间我也不要你的,我对你很有好感想与你交个朋友,我是夏哈甫,在我们国家的语言中,这是星星的意思,你叫什么名字?”夏哈甫一双湛蓝的双眸犹如夜空中的星辰,与他的名字格外相衬,他介绍完自己后就这么静静看着玄仪等待着她的回答。 玄仪对夏哈甫的观感也不错,心想无非是交个朋友,她怎么都要在这里生活一世,多认识些人也未尝不可。 拱了拱手,“玄仪。”她声音清淡却给人一种极为安定的感觉。 夏哈甫对着玄仪笑了笑,却在听到她接下来的话时微沉了下脸。 “夏哈甫弟弟,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我已经十五即将十六岁了,你不一定是我哥哥。” “哦,可惜我已经十六了,夏哈甫弟弟。”虽然这具身体实际上并没有达到十六岁,但是谁知道呢?而且没让你叫我祖宗已经是照顾你了,夏哈甫弟弟。玄仪心里乐呵呵的想着。 “……” 夏哈甫突然觉得自己想要和玄仪交朋友的想法,其实是个错误的决定,莫名的他就感觉在未来的相处中,他一定会被玄仪给欺负的死死的。这种想法实在是有些糟糕啊,可惜他要交的朋友,就算是含着泪,也得继续相处下去了。 第12章 有匪君子,如圭如璧 比试已经结束,客栈大堂也恢复了原样,围观的众人也都散去,该去休息的休息,该去吃饭的吃饭。 玄仪被夏哈甫邀请,同桌进了早餐,在这过程中互相也熟悉了起来。 “夏哈甫弟弟,你们到暨国是为了交易还是为了游览一番?”玄仪已经吃饱,一手撑着头一手轻敲着桌子,悠闲的看着还在吃东西的夏哈甫问道。 这孩子的就餐习惯真的与他们乌羌国的人完全不同,看看隔壁桌他的随从便知道了,狼吞虎咽,就和不用咀嚼一般,在玄仪还没吃一半的时候,他们就早早都吃完了。 但是夏哈甫却是细嚼慢咽的,餐桌礼仪不像是乌羌国的人,却和暨国人相似,而且还是名门望族才会有的习惯。 放下手里的筷子,夏哈甫皱着眉头看向玄仪,“夏哈甫就夏哈甫,后面的弟弟可以不用说。” “我觉得叫弟弟才显得我们关系亲密啊,是不是夏哈甫弟弟。” 别看玄仪是一个上神,在天界除了流火和酒神外,也没人敢与她玩笑,其实她是一个非常喜欢开玩笑的神,奈何身份所限,气质所致,平日里除了流火和酒神会来找她说说话外,她都是一个人独处。 神有神的生存法则,若不是被流火坑到了下界,她是不可能会使用凡人的身份生活的。现在既然暂时回不去了,那便不如随着本心找找乐子,痛痛快快的活一世也就是了。 面对着玄仪无赖的做法,夏哈甫挫败的发觉自己不是玄仪的对手,气闷的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你还没说你们到暨国来是为了什么。” “你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嘛。” “这是我们暨国的规矩,你是乌羌国人,不用遵守。而且我已经吃完了。” “……” 叹了口气,夏哈甫再次放下筷子,“我是来暨国拜访亲友的。” “你有家人在暨国?”玄仪惊讶的打量了一下夏哈甫,怪不得她看夏哈甫的容貌与其他乌羌国人差异很大,想来应该是他继承了暨国人的面貌特征导致的。 点了点头,夏哈甫回道:“嗯,我的母亲是暨国人,这次我是去京城看舅舅的。” 都说男孩像母亲,看夏哈甫的模样就能想到,他的母亲定也是位美若天仙的女子。 “去京城的距离可不近,你们就这些人一同行走,可是有些不太安全了。”看了看夏哈甫身边就带了这四个随从,玄仪不认同的摇了摇头。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哪里都有好人和坏人,从溪山城到暨国京城的路途遥远,说不上这一路上会遇到些什么意外发生。 夏哈甫听到玄仪说他带的人少,他的脸上微微红了一下,小声道:“其实理应不止这些人,只是我……他们四个是我的亲随,武功都很不错,护我去到京城不会有什么问题。” “嘿,看来我的夏哈甫弟弟身份不太一般呢。”玄仪这种老妖精,什么人没见过,一看夏哈甫的样子便清楚了,想来夏哈甫的身份在他们乌羌国里并不一般,不是王孙贵族也相差无几了。 被玄仪说的愈加脸红,夏哈甫微嘟着嘴唇道:“之前与你并没想相交,不告诉你也是应当的。现在既然我们都是朋友了,告诉你也没什么。正式介绍一下,我是乌羌国王最小的儿子,夏哈甫?哈里克,我的母亲是暨国皇帝的妹妹和宁公主,你可以称我为夏哈甫王子。” “原来你的身份竟然是一国王子,真是失敬失敬了,夏哈甫弟弟。”面对一本正经的夏哈甫,玄仪依旧毫不在意。只是对单纯的夏哈甫更多了一些好感。不过这孩子如此单纯,他们不过刚刚相识,便将自己的老底都交代了出来,若她不是好人,对他起了歹意,他便危险了。 看得出玄仪是真的对他的身份不太在意,本来还想用自己的身份让玄仪吃瘪的夏哈甫顷刻间便泄了气,打又打不过,吓也吓不住,他还是得被玄仪欺负的死死的。 闷闷的,夏哈甫再次拿起筷子吃起了饭。 看着夏哈甫一脸吃瘪的样子,玄仪笑的很是得意:小样,在你伟大的剑祖上神面前显摆身份,你还差的多呐。 就在夏哈甫终于吃完饭的时候,客栈门口再次传来了骚动。 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渐渐传来,并停在了客栈门外,之前还声音嘈杂的客栈大堂,就像被人按下了静音键,忽然变得静悄悄的,大堂中的众人都一脸惊讶的看向客栈的门口。就连夏哈甫都睁大了眼睛看向那边。 “今天可真够稀奇的,这客栈是被人开了光吧,事这么多。” 玄仪是背对着客栈门坐着的,她看到大堂里众人的反应后,嘿了一声,也好奇的回头向门口望去。 客栈门外分两队站了十几名士兵,站姿挺拔给人一种不容侵犯的凌厉气势。一个挺拔的身影似沐浴着阳光自士兵之间而来,白色的锦衣折射着光芒,带着上位者的威仪。 再看向来人的容貌,玄仪才知道为什么客栈中的众人都是那般模样,实在是这人的样貌便在玄仪眼中也是万里挑一的俊美无暇,一举一动都是那么温文尔雅,气质如兰,当的是,有匪君子,如圭如璧。 来人步入客栈大堂便直直向着玄仪这一桌而来,待到近前,他用温润的令人极为踏实嗓音道:“我便知道这次你又想独自跑到京城去,还好让我在这里把你堵住了,否则如何与姑姑交代。” 姑姑?嗯? 玄仪看了看来者,又看了看夏哈甫,心中已有答案。 果然,见到来人站在了面前,夏哈甫急忙站起来,向着对方行了一礼,乖乖的唤道:“云棠表哥。” 第13章 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若不是姑姑发现你又偷跑出来,并刚巧我也在溪山城接到了姑姑的消息,你便想就这么随便的去到京城不成。”云棠微笑着看着夏哈甫,却让夏哈甫的头不自觉的更低了一些。 明明云棠的年纪也比夏哈甫大不了多少,但是他就是有那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强大气场。 “我并不是独自一人,我还带着四个随从一起呢。”此时的夏哈甫面对着云棠就像是一头小绵羊一般,温顺乖巧的让人心疼。 “带着他们四个一起和你寻死吗?凭着这几个莽夫带你翻山过河,淌平一路上不知几何的土匪窝,是吗。”云棠看起来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说话的语气也很是平淡清和,只不过那话里意思却像冰刀子似的直扎夏哈甫的心。 玄仪在一旁看得是啧啧称奇,心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看起来这么一个谦谦君子的人物,居然说得话和放刀子一样的。 被云棠说得不自觉咬着嘴唇的夏哈甫,那可怜样看起来让人很是怜惜。 在被云棠说到他凭着他的人根本无法到达京城的时候,夏哈甫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用手指向了玄仪,大声反驳:“就算我的随从不行,但是他肯定能带我平安到达京城!” “哈?!你说我?” 本来看戏看得好好的玄仪,忽然感觉膝盖中了一箭,你们哥俩说的好好的,扯上我干什么。 顺着夏哈甫的手,云棠终于将目光移到了玄仪的身上。面对玄仪那出色的外貌,云棠并没有像其他人看到她一般,表现出什么惊艳的反应。 想来也是,作为暨国皇族,好看的人他见得多了,而且他本身就是个容貌绝美之人,对别人的样貌自然也不会表现的太过在意。 云棠其实在进入客栈的时候就看到了玄仪,只不过在他看来,虽然这个人与夏哈甫同桌吃饭,也不过是个过客,与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没想到这时却被夏哈甫指了出来,并如此推崇,这就有些意思了。 “他?”云棠并没有看不起玄仪的意思,只是有些疑惑夏哈甫为什么会将话题转到玄仪身上。 “表哥你别看他看起来这么瘦弱的样子,他很厉害的!努尔在他手下都不是一合之敌。”以为云棠是对玄仪的能力不认可,夏哈甫急忙解释着玄仪的厉害之处。 什么玩意,瘦弱? 玄仪听到夏哈甫形容她的词语,嘴角抖了抖,心道:你还没看到剑祖我之前更瘦的样子呢! “他是你新收的随从?”云棠见夏哈甫如此着急的表现玄仪的厉害之处,奇怪的问,不然人家厉不厉害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夏哈甫眼光瞄到玄仪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感觉自己的脖子一紧,不自觉的将到了嘴边的那句“朋友”转了一个圈,脱口道:“新认下的义兄。” 说完之后,夏哈甫的嘴角就耷拉了下来。呵呵,这下好了,彻底成了弟弟了。 “胡闹。”云棠对夏哈甫随便认义兄的行为表示了不认同。作为一国王子,义兄这个事情是能随便认的吗?对方是什么底细你都不知道,就不怕惹出什么祸端来吗? 玄仪能理解云棠的心思,毕竟她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素不相识的外人,并且他们作为皇族之人,留在身边的人自然是要千万小心的,而且她其实也并没有与他们攀关系的心思,之前与夏哈甫说说笑笑也都是玩闹罢了。 是时候告辞了。 “确实挺胡闹的。”认同的点了点头,玄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对夏哈甫眨了眨眼睛,语气轻松的道:“夏哈甫弟弟,哥哥我也该收拾收拾离开了,江湖路远,我们有缘再见吧。”在云棠进来到现在,玄仪都是一直坐在凳子上的,并没有像其他人觉得云棠的来头很大而自觉避开。 既然他未表明身份,那她也便当作不知就好。 “哎,玄仪,玄仪你别走呀!”夏哈甫看着玄仪向客栈楼上走去,急忙喊她。玄仪可以离开,但是这种感觉像是被他们给赶走的样子,让他的感觉实在不太好。 背对着夏哈甫,玄仪随意的挥了挥手,头也没回的上楼去了。 其实她在知道夏哈甫与云棠的身份之后,也并不想与他们太过深交,毕竟无论什么世界,皇家的人都没那么简单,他们的人生充满了不确定性。 她在凡人界的这一世还想痛痛快快的游玩一遍,不想过得那么复杂,若是与他们的人生交集太多,她怕是不能过的那么自在。 “好了,准备一下,随我一同回京。”看了眼玄仪离开的背影,云棠本来对玄仪不甚在意,现在却觉得这人起码比一般人都要通透。若是有缘再见,倒是可以结交一番。 不再想那些,云棠带着夏哈甫离开了客栈,带着他回京才是首要之事。 第14章 误入包围,人生艰难 暨国皇城,谢喧阁内,暨国文元帝正伏案批改奏章。 一身着皇子服饰的少年人未经通报便悠悠然的走了进来,并在看到文元帝的时候,笑嘻嘻的喊了一声:“父皇万安。”毫无拘谨之感。 文元帝头都没抬,话语严厉却实则宠溺的道:“又这般没规没矩,也不通传便随意进出谢喧阁,成何体统。” “那还不是因为父皇仁爱,才宠得策儿这般无法无天嘛。”来人是文元帝的五皇子,名云策,同云棠都是皇后的孩子,而文元帝在暨国的历史上也算得上是一个很特殊的皇帝,他的后宫除了皇后外,就只有自他还是皇子时期便跟着他的两位侧妃,之后便再没有纳过其他女子入宫。 如今这两个侧妃也都已贵为贵妃。 所以,整个暨国如今,包括云棠云策在内,文元帝便只有八个子女,刚好四男四女。大公主云昭,三皇子云棠和五皇子云策是皇后的孩子,其他三女两子均出自他的两位贵妃。由于孩子并不多,文元帝对几个孩子都很宽和,只不过能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父亲对待的,随意撒娇玩闹的,也只有云策一个人。 “你说说你都这般大了,还如此胡闹,该是时候找个王妃好好管管你,也能让你收收心了。”放下手中的朱笔,文元帝看着云策无奈的说。 “父皇你这样就有些偏心了,三哥还没有娶王妃,作为弟弟的怎么可能先他娶亲呢,这不合规矩啊。”听到文元帝让自己娶王妃,云策连连摇头,很有兄弟爱的把自家兄长出卖了。 “这时候你倒给我讲规矩了。既然你拿你三哥做榜样,怎么平日里也没见你行事如你三哥一般稳妥呢。” “毕竟三哥比我大两岁啊,他年纪大做得比我好,不是应该的吗?” “对不对都是你说的,不过这次我可不能再依着你了,等你三哥回来,我准备让你三哥去军中锻炼一段时间,你便也随同一起去吧。” “不要啊父皇!”听到文元帝如此安排,云策立马抱着文元帝的肩膀一顿摇晃,“您不能这么狠心啊父皇!三哥文治武功样样都比我强,人也规矩自律,他去军中定是适应自如的,我这么懒散的一个人,您让我一同去军中不是要了我的命嘛!” “你还知道你懒散呢。”被云策晃得头都晕了,文元帝是对自己这个儿子没办法了。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云策是完美的执行了这一点。 “我这辈子就想当个混吃等死的闲散王爷,您就让我自在的过日子不好嘛。”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惫懒的东西,去去去!自个儿玩去,别烦我。”伸手将云策挥开,文元帝赶他赶紧离开。 “哎哎哎,父皇您先莫赶我走,我来您这其实是有事要说的。” “说吧!” “我听说夏哈甫表弟要来京城了,我也很久没见过夏哈甫表弟了,这次就让我陪他到处走走,您看成吗?但是夏哈甫表弟怎么说也是乌羌国的王子,陪同一国王子游玩的这个费用……您看能多给我些吗?我保证能带着表弟吃的好玩的好!” “给我出去!”随手向云策丢了一本奏章,文元帝瞪着眼睛看着云策抱着脑袋一边跑一边装模作样喊疼的样子,哭笑不得。 还好他还有一个靠谱的棠儿在,不然暨国要是落在云策手里,早晚得被他玩没了。 摇了摇头,文元帝伏案继续批改奏章。 看着奏章内什么兵部侍郎逛了青楼有辱斯文,户部尚书的管家打杀了小妾草菅人命的破事,这帮大臣真当一国皇帝是拉架的不成,什么都往上报,看着就闹心。在奏折上将上报这些破事的大臣都敲打了一番,文元帝心累的叹了口气。 暨国传统是在长子二十岁那年立储,棠儿还有两年便年满二十岁了,到时候这些鸡毛蒜皮的奏章就都丢给他去操心,也该轮到自己去休息休息了。 且不说暨国皇城那边发生的家长里短的事情,便说离开了溪山城后,玄仪一路上游游逛逛,漫无目的的行路,有时候走到哪里觉得风景不错,便会在那处多停留几日,某一日觉得某座山脉灵气逼人,她便逛进了深山中过起了风餐露宿的生活,数月下来,在山中随意游走之后,她根本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还是否在暨国境内。 若不是天气越加寒冷起来,她不得不需要出山来过冬,指不定她还在山里过着野人的生活呢。 结果刚刚走到这里,便看到一伙人劫持着一个很是漂亮的女子,正与一队士兵对峙,就在双方看起来都很紧张,一动不动的互相紧盯着对方的时候,玄仪“嘭”的一声自天而降,准准的落在了两队人马正中间,瞬间吸引了全部目光。 被匪徒劫持的女子之前还凄凄哀哀的哭泣不休,这时候眼泪虽然还挂在脸上,但是人却直愣愣的盯着玄仪看,一时间也忘记了害怕。 “呃,我说我是路过的,你们信吗?” 玄仪面对这种情况也很无奈,她只不过就是一路轻功从山里跳跃出来,根本不知道这里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等到她发现下面是这种情况时,她人都已经跃起在天上了,想躲都躲不开。 很是无辜的解释了一句后,玄仪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她现在的位置比较尴尬,搞不好她动一下刺激了官兵那边向她放箭不说,匪徒那边也手一抖便要了人质的性命。 哎,如此境地,左右不是,她简直太难了。 第15章 路见不平,出手相救 玄仪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匪徒那边,发现对方人数不多,只有区区五个人,却都长得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手中那拿刀的架势也显示出他们都是些个中老手。 而他们身上都基本染上了血迹,原先是不是只有五人,那便不得而知了。 转头又看了看官兵这边。他们列队整齐,进退有度,衣着兵甲都是暨国的样式,看来她还是在暨国之内。 官兵前面为首的两人其中一人穿着一身地方知府的官服,正一脸焦急满头大汗的看着那五个匪徒,急得想要走动一下,却又害怕匪徒误伤了人质,只得在原地不断搓手。 另一人…… 嗯? 这穿着铠甲的武将怎么这么眼熟?而且越看越像。 就在玄仪怀疑自己看错了的时候,那名武将向她微微点了点头,侧面证实了她的猜想是对的。 不会吧,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并且还在协同一方知府剿匪?这暨国的皇帝心这么大的吗? 这身穿铠甲协助地方官员剿匪的不是别人,正是暨国的三皇子云棠。 玄仪怎么都想不到一国皇子居然会去从军,看起来似乎别人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就在玄仪和云棠“眉来眼去”的时候,对面的匪徒不干了。 “我警告你们别耍什么花样,快点放爷们几个离开!否则别怪我们让这小娘们身首分家!”挟持着女子的匪徒大声叫嚷起来,打破了现场的安静。 被匪徒这么一吼,本来已经不哭的女子,又被吓得呜呜小声哭了起来。 她这么一哭,又让这些匪徒变得更加烦躁,焦虑烦躁之下,手上的刀一斜,女子的脖颈便出了一道血痕,突然的疼痛让女子更加害怕,却再不敢哭出声来,倒是安静了不少。 知府急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向着对面喊着,“莫要伤了秦小姐,莫要伤了秦小姐!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先把刀放下不要伤到了人质。只要你们放了秦小姐,你们可以安全离开,我杨东说到做到!” “少废话!刀放下来等着被你们的弓箭手万箭穿心吗?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好好好,是本官言语不当,你们稍安勿躁,不要激动。” 玄仪站在他们中间,就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心道:现在她离开的话,应该不会影响他们谈判的气氛吧? 正想着,她瞄到云棠在给她使眼色,于是将头转向他,便看到他嘴唇微微开阖,配合着眼神无声的说着:帮他救人。 说来也怪,明明她与云棠不过见过一次面,连话也没说超过一句,但是现在她偏偏就看懂了云棠想要传递给她的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聪明人与聪明人交流的无需多言?哈,真有意思。 ——为什么让我去救。 ——你离他们距离够近,若是我去恐会有所疏漏。 ——我手无寸铁,怎么救。 ——你武功高强自是可以。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不好意思,本人不信佛祖。 ——救下赏钱五十两。 ——说什么银子不银子,路见不平,我辈之人自当出手相助! 本来还在和玄仪讨价还价,却没想玄仪在听到赏钱之后,立马转了话锋。被玄仪如此的见钱眼开逗得一下没忍住,云棠轻笑出声。 而这突然的一个笑声,让讨价还价正激烈的两边人都同时一怔。笑声简直与这激烈的氛围完全不符啊。 就是此时! 玄仪看准机会,提气纵身向着匪徒急射而去! 现在玄仪的轻功身法若不是在此道修炼得极为出色之人,根本便没人能看清她的动作,从她起步到来到匪徒身边,也不过两息之间,匪徒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从夺下匪徒长刀作为己用,到将秦小姐扯到自己身后,再到几个刀背将匪徒统统砸晕,这个过程让玄仪做的是行云流水,别说匪徒们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就连官兵那边也统统都没反应过来。 全程唯一能跟得上玄仪动作的人,除了云棠外,应该再也没人可以做到了。 “壮,壮士高义!”在玄仪将人都放倒了好一会儿,云棠都已经开始指挥手下人上前将人绑好控制起来之后,杨东杨大人才反应了过来,高叫了一声,倒是吓了玄仪一跳。 然后杨东转头又一脸崇敬的看着云棠,连连赞道:“原来云校尉那一声笑,是与这位壮士约定好的行动暗号,好一招声东击西!杨某人佩服之至!” 呵呵了个声东击西。 玄仪在一边暗暗翻了个白眼,对杨东的脑回路表示了极大的叹服。 云棠轻咳了一声,也对杨东的夸奖表示了不太适应。之前那声笑,他的确是真笑,声东击西什么的……算了,随他怎么想吧。 没再管杨东在那边自由发挥的夸赞,玄仪低头看了看她救下的秦小姐,便发觉她的脖颈处之前受的伤,还在流血,若是不及时处理,说不得最后便会留下疤痕。 “得罪了。”告了声罪,玄仪取出她自己调配的创伤药,微微抬高秦小姐的下颌,小心的给她敷上药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皮肤若是留下伤疤,就太遗憾了。 她专心在为秦小姐处理伤口,却没发现被她处理伤口的秦小姐一脸欲言又止的羞红脸庞。 第16章 匡扶正义,神力解锁 走到近前的云棠,看着玄仪为人仔细敷药的样子,微微挑眉说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怜香惜玉之人。” 将秦小姐的伤势处理好,玄仪让人先带着似乎还不想离开的秦小姐回去休息后,才对着云棠回道:“怜香惜玉什么的并不主要,我主要是为了弘扬正义。对了,那五十两赏钱我找谁领啊?” “呵。”再次被玄仪见钱眼开的样子逗的轻笑一声,云棠示意玄仪跟他走,“赏钱由秦小姐家支付,跟我去秦家领赏吧。” “好嘞!”穷的只有武力值的剑祖大人,听到要去领赏银,乐颠颠的跟在云棠身后。 “会骑马吗?” “自然。”别说骑马,开飞机的事情她都做过,要不是某个世界里面的飞船不好屏蔽掉踪迹,不能偷偷开出去,飞船她都开过了。 “杨大人此刻回府吗?”云棠转头问正在观察匪徒的杨东。 “云校尉不用管杨某,此次劳烦云校尉动用阆川军士帮助杨某擒获匪徒,杨某已万分感谢,接下来云校尉只要让手下军士将匪徒帮杨某送到衙门即可,多谢云校尉。”说着杨某向云棠郑重行了一礼,以表感谢。 “杨大人客气了,协助地方官员剿匪,也是我方军士应做之事,那棠便带这位小兄弟先到秦家领赏了。” “还望云校尉带这位小兄弟领赏之后再到我府上休憩几天,这次能这么顺利的擒获匪徒,这位小兄弟居功甚伟,还望小兄弟不要推辞,也让杨某能好好招待下小兄弟,略表谢意。”杨东向着玄仪也拱了拱手,真心实意的表达着他的感谢。 “杨大人太客气了,我名玄仪,杨大人唤我玄仪即可。杨大人也无需特意招待我,我出手也并不是仅为了救人,那五十两还很是让人动心的。”对着杨东摆了摆手,玄仪表示她出手完全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让杨东不要这么在意。 被玄仪如此直白的话噎了一下,杨东点点头还是道:“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玄兄弟。” 与杨东道别后,云棠让属下牵过两匹马来,带着玄仪先回了城中他的住所,将一身铠甲换下后,才领着玄仪向秦府走去。 “我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一路上玄仪都没有开口问话,直到进了这座名为阆川的城内,听着周边路人的谈话知晓了这里地处暨国西部之地,且处于暨国交易枢纽之处,交易繁忙人口繁多,生活在这里的人也算富裕,却也由于周边山脉众多且路难行,而导致匪患严重,时常劫掠过路商队,让人很是头疼。 玄仪实在想不通,堂堂一个暨国皇子,怎么会到这么一个地方来,而且还做了一名校尉,看起来别人也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底细。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云棠看向玄仪疑惑的回问,并不觉得他在这里有什么可奇怪的。 被云棠反问一句,玄仪也歇了好奇的心思,管他为什么来这里,与她也没什么关系。不过一直都是作为怼人那一个的剑祖大人,却被人怼了一句,心情很是不美妙。 要不是她不能动用神力,说不得就要让他拌一个跟头,好好出出气。随手驱动着神力,胡乱的发射着,玄仪忽然惊诧的顿了一下。 咦?这是…… 正想让云棠被神力绊倒的玄仪,对着云棠脚下下意识的运起了神力,却忽然发觉她居然感受到了一丝神力流转!虽然这丝神力很微弱,并不能让人被绊倒,但那也确确实实是神力没错! 这太让她意外了。 本以为她不能修行,而神魂附在他人身上便得了他人因果,自是不得不在这凡世过完一生才能回到天界,但是这个发现却让玄仪感到了提前回到天界的可能性。 不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的神力开始恢复了呢? 低着头无意识的跟着云棠走着,心里却想着莫名恢复了一丝神力的事情,玄仪的样子让云棠以为是不是自己之前的话有什么不妥,让人家觉得不舒服? 毕竟之前也是对方出了力气才将匪徒顺利擒拿下来,这时候理应照顾一下对方的心思才是。 想了想,云棠难得解释了一句:“来阆川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只是因为这边匪患严重,在军中也更能达到锻炼人的目的罢了。” 云棠忽然的解释,让心思在思索为什么神力会出现的玄仪稍稍愣了一下,紧接着忽然豁然开朗起来。 匪患!也许重点便是在匪患之上。 之前无论玄仪如何尝试都无法感受到一丝神力,却在今日帮助云棠剿匪之后感受到了,这难道不能说明是因为她剿匪之后才令神力出现的吗? 只是,实际上是不是如此,还需要进一步验证才能知道。 “还招人吗?” “什么?” 被玄仪突然这么一问,云棠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玄仪,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我说你们军中还招人吗?不招人也没关系,以后你去剿匪的时候,带上我一起,我的能力你很清楚,帮你剿匪定会事半功倍。这期间你管吃管喝就成,当然你要愿意给点银子,我也不在意。”玄仪眨着眼睛,看着云棠一脸真诚。 云棠看着这般模样的玄仪,也不知道她是真诚的想要一同去剿匪,还是真诚的想要银子。 第17章 腰缠万贯,吃香喝辣 “入伍这个事情暂且不提,还是先将你的酬劳拿回来吧。”以为玄仪是在说笑,云棠转身继续带着玄仪向着秦府走去。 看云棠没有接话的意思,玄仪赶忙跟上去,再次强调着:“我可是很认真的,你考虑考虑?” “不急,此事明日再议。” “为何明日再议?有我这么一个高手帮忙,不是应该欢迎才是。” 云棠被玄仪缠的没法,只得再次停下。“从军入伍不是一个玩笑,不是你今日想入便入,明日说退便退的事情,你可真的想好了?” 本来确实抱着无所谓态度的玄仪,看到云棠一直都很温和的样子,在说到从军入伍不是玩笑之时,忽然严肃下来极其认真的脸庞,玄仪也收敛了嬉笑的模样。 她确实对下界之事都不甚在意,知道自己早晚都会离去,嬉笑玩闹的便就是她的态度,因为她从没将自己当作是此间之人。 但是这不代表她不尊重下界之人,无论是天界也好,下界也罢,只要是对自己,对周边的人都保持着负责任态度的人,她都会对其所重视之事抱有尊重。 “抱歉,是我的态度不对。但是我说要剿匪的事情也不是玩笑,若是你允我入伍,那我便会遵守军队的所有规矩,若是不能加入也没有关系,你剿匪的时候带上我即可,别的不说,我的武功如何你是清楚的,绝对不会拖了你们后腿。” 云棠认真看着玄仪的表情,发觉他似乎说的都是真心话,沉吟了一番,云棠回道:“明日我给你答复,先走吧。” 驻军的营地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入内,而剿匪也不是一个外人可以跟随军队一同行动的事情,玄仪若是一定要随他剿匪,入伍便是唯一的选择。 云棠还是希望玄仪能好好想清楚再做决定,毕竟看他同云策一般,也是一个喜欢自在不愿受拘束的性子,入伍与他而言,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若问云棠为何会知道玄仪不会喜欢这种氛围,看看云策那撒泼打滚,想方设法远离入伍的行为,便知道了。 缓一天再问他的决定,到时他若还是做出同样的选择,便招他入伍。至于他那散漫自由的性子军中其他人可能看不惯,而他高强的武功也导致其他人无法将他压制下来,既然如此,那便将他放在身边看顾就是了。 玄仪看着云棠不太相信她的样子,也没办法解释她的真诚,难道要告诉他,她是为了恢复神力好能回天界去吗?若真这么说了,她怕是会被当作疯子给关起来,尤其还是一个武功高强的疯子,更可怕。 得,既然他说明日说,那便明日说,现在先去领赏银好了。不管从不从军,有银子在身总是好的。 就在两个人各有所思的功夫,秦府那厚重雄伟的大门也出现在了眼前。 这秦府是阆川城中的首富,他们家的商铺遍布暨国,并且与周边乌羌、祗项等国家都有生意往来,财富就算在暨国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只不过他们自祖上便一直生活在阆川,便也没想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活。 而太过有钱的后果,也便是总会被劫匪盯上,这次秦小姐被劫持也是那些劫匪想要借此发一笔横财,好不容易摸清了秦小姐的出行路线,并成功在众多护卫身边劫走了秦小姐,却没想到阆川的官兵来的那么快,极力反抗也没用,最终还是栽了。 “你说秦家这么有钱,怎么拿出来救女儿的赏银才五十两银子,这也太小气了。”跟着云棠走了一路,也听到了云棠向她简单介绍了秦家的情况,看着面前这气势恢宏的豪门大宅,玄仪撇了撇嘴。 “谁和你说是五十两银子?”云棠奇怪的看了一眼玄仪。 “不是你说的,赏钱五十两……”说到这玄仪也觉得不对了。 “我说的赏钱是五十两黄金,什么时候说是五十两银子了。”淡淡的看了一眼玄仪,不再理会瞪大了眼睛的玄仪。云棠走上前与门童询话,在知晓来人是救了自家小姐的人后,立马招呼云棠与玄仪进府。 “哈,黄金,这的确很符合他们秦家的身份。”收起自己终于要迈向富人行列的激动心情,玄仪几步跟上已经走进秦府的云棠。 自此以后,她也算是腰缠万贯了,吃香的喝辣的、住豪宅穿华服,如此这般的好日子在向她招手,她再也不是一个穷的只有武力的剑祖上神了! 哎,莫名的有点心酸是怎么回事,这一定是错觉吧,是吧? 第18章 观其面相,幸福美满 刚刚跟着云棠走进秦府的大堂,便见到一名面容清俊的中年华服男子立于门前,见到云棠和玄仪过来,中年男子急忙几步上前,向着玄仪与云棠一躬到底。 “秦勉敬谢两位援手,让小女得以平安归来。” 玄仪听到面前人的话语,再看对方的行为作态,心里暗道:这秦府的当家名叫秦勉,看起来也是一个勤勉之人。果然是天道酬勤,当得秦家能如此富有。 “秦老爷无需如此,云某出手是职责所在,这位玄仪玄兄弟才是高义。”云棠微侧过身子,扶起秦勉,并向他介绍了玄仪。 “是的,这次也要多谢玄小兄弟。小女回来便提到多亏玄小兄弟在,不仅救了她的性命,还为她治疗了伤势,现在伤口已经结痂,倒是恢复的极好,看来玄小兄弟使用的药物也很是贵重。” “秦老爷谬赞了,不过是随手调配之物,当不得如此夸赞。”玄仪笑着对秦勉摇摇手,告诉他无需如此在意。马上要收人家五十两金子了,那点伤药就当是附赠好了,而且也确实是随手调配出来的,与她来说不算什么。 “两位请上座,秦某已唤人去取银票,还请两位稍待片刻。”秦勉招呼云棠与玄仪落座,让下人上了茶水后向两人解释着。 就在几人刚刚落座,自后堂传来几道脚步声,循着声音望去,一位少女婷婷袅袅自后堂转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小丫鬟。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救下送回来的秦府小姐,秦悦容。 见到爱女出来,秦勉立刻迎上去,担心的道:“你身上还有伤,不好好在屋里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向着秦勉行了一礼,又向着玄仪与云棠行了一礼,秦悦容向着秦勉解释道:“女儿听说救下女儿的恩公到了府上,又怎好留在后院不过来亲自道谢,若是如此,未免会让人说我们秦家不知礼数,也不懂得知恩图报。” 说着秦悦容再次向着玄仪和云棠福了一礼,“悦容多谢两位仗义出手,若不是有两位在,悦容这会儿恐是已身首异处了。” “秦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没有我们,秦小姐自当也能平安归来。”云棠站起身虚扶了一下秦悦容,让她无需如此客气。 玄仪也站起身向着秦悦容笑着道:“自是如此,在下观秦小姐的面相是个多福之人,一生虽有些波折却总会过去,这人生自是会幸福美满的。” 玄仪刚刚仔细看了看秦悦容,发觉这姑娘生的螓首蛾眉,气质端方,一看便是有福之人。 “玄公子还懂看相吗?”被玄仪说的好奇心起,秦悦容睁大了眼睛看向她,之前一直保持的大家淑女模样,在这时倒是显出了一丝小女儿的娇态。 “我不懂啊,不过这不妨碍我看得出秦小姐生活幸福,是个大富大贵之人,秦小姐你说是吗?”玄仪向着秦悦容眨了眨眼睛,玩笑道。 若她的神力还在,推衍一些人的命运是能做到的,只不过神力不在,她并不专相术,虽能大致看出一些,却也不过是些皮毛罢了。 第19章 性子跳脱,管制不住 但是秦悦容生在如此一个大富大贵之家,还有一位很宠爱她的父亲,如此这般,想不幸福都是很难的事情。 被玄仪这一笑,秦悦容顿时羞红了脸,向着玄仪娇笑道:“玄公子真会说话。” 云棠在一边看着玄仪与秦悦容的互动,微蹙了眉头,小声自语了一声:“油嘴滑舌。” 若是普通人自是听不到云棠如此小声自语,但是玄仪的功力不是白给的,当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你这说的不对。”玄仪转首看向云棠,不认同他说的摇了摇头。 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让没有听到云棠言语的秦勉与秦悦容很是纳罕,奇怪的看着他们。 云棠见玄仪如此,索性也向着玄仪问道:“我说的哪里不对?” “人若是说的谎话,有意讨他人欢心,自然是油嘴滑舌,但是我说的都是事实,怎得算是油嘴滑舌?你敢说我说的不对吗?”玄仪得意的看着云棠,一脸得瑟。 她如此一问,倒叫云棠如何说? 说玄仪说的都不对,秦悦容不是个大富大贵的人,一生都会不幸吗? 他又不傻。 被如此一问,云棠无奈的瞥了一眼玄仪,没有言语。 倒是站在一旁的秦勉与秦悦容听懂了他们俩之前说的到底是什么。 秦悦容以手掩唇轻笑了起来,秦勉在一旁也笑着摇了摇头道:“玄公子倒是个有趣的人。” 普一见玄仪,会觉得他不易接近,是个很冷情的人,相处之后便会发现,他不过是外冷内热,很是幽默风趣。 如此一名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都很出众的人,如何让人不喜欢?秦悦容看着玄仪的眼中,渐渐带上了一抹旖旎。 作为极为疼爱女儿的父亲,秦勉自然是发现了自己的小女儿的不一样。他看了看自家女儿,又看了看玄仪,微微衡量了一番,开口道:“玄公子似乎不是本地人,到阆川可是有什么要事?” “没什么要事,四处游历途径此处。” “哦,那既然如此,不若便在我府上多盘桓些时日,阆川的景色还是不错的,明日便让悦容陪同玄公子一同走走看看,也算是我们尽了一些地主之谊。” “多谢秦老爷的好意,能有人陪同游览自是极好,只不过小子明日能不能随秦小姐一同游玩,还得看云校尉的意思才是。” 秦勉听到玄仪如此说,看了一眼云棠很是奇怪的问:“这与云校尉又有何关系?” 云棠见玄仪将“锅”甩给自己,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 “也没什么,不过是答应考虑他参军的事情。” 秦勉诧异的看向了玄仪,“玄公子想要参军吗?不是出门游玩,怎忽然想要从军?” “也没什么,今日见得阆川匪患严重,想尽些微薄之力罢了。”玄仪笑了笑,不甚在意的解释了一句。真实理由不能说的前提下,如此回复倒显得她的形象无比高大呢。 秦勉便是如此觉得,向着玄仪伸出了大拇指,“玄公子果然高义!” “过誉过誉,成不成还不知道,全看云校尉同不同意了。” 又被甩了一个“锅”,云棠对玄仪的性格又多了一分了解。就这么一个跳脱的性子,真的入伍,谁能管得住? 第20章 叫声伯伯,入乡随俗 但是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他的身上,不做出回应也确实不妥。 看着玄仪,云棠再一次问道:“你可想好了。” “嗯,想好了。” “入伍之后要完全听从指挥,不可半途而废,可真的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明日入伍便不可再随意外出,若有外出须得请示允许方可,可接受?” “可……可以晚一天吗?” “为何?” “明日想同秦小姐去游玩一番,可行?” “可行。” 见云棠点头,玄仪还没来得及开心,便又被泼了一盆冷水。因为云棠在点头之后又接着道:“明日一过,此事休提。” “哈?当真?” “当真。” 可惜的看了一眼秦悦容,玄仪无奈的耸了耸肩,又向着云棠问:“明日便明日,你可说好了,我到哪里找你?” 秦勉一看如此,便插了一句:“玄公子今日便留宿在我府上吧,既然明日便要入伍,今日便让秦某好好招待一番,算作预祝玄公子未来能建功立业,步步高升。” 云棠颔首应道:“也好。” “那便麻烦秦老爷了。”玄仪向着秦勉呲着牙笑着道谢。 秦勉也跟着笑起来。“也不要总是秦老爷秦老爷的叫我了,如此显得生分的很,你们年纪与小女相仿,若是不嫌弃便叫我一声秦伯伯就是。” 在暨国,并不像其他国家一般重农轻商,在暨国,商人的地位一样很高,朝中很多重臣不仅来自一些书香门第,也多出自经商世家。 而像秦家这种在暨国都算得上是豪门大族的富商,自然地位也不低,而且秦勉的大儿子目前也在朝中任职,且前途光明。只是他人现在不在阆川,故而秦悦容出事后才未能赶回来。 所以,在不知道云棠与玄仪真实身份的情况下,让他们唤一声“伯伯”,倒是秦勉将姿态放得低了。 “说的到是,玄仪见过秦伯伯。”笑着向秦勉执了一礼,引得秦勉哈哈大笑起来。 入乡便要随俗。玄仪对这些事情看得很开,既然目前是以一名下界人的身份生活,那便活得像个下界之人,人与人之间相遇相知皆是缘法,随缘即是。 而另一边云棠却只是笑笑,并没有应下。 堂内众人说笑时,下人取了银票回来,将一沓银票及一个钱袋交给秦勉后又退了下去。 秦勉将东西交给玄仪,“这是救回小女的答谢,由于五十两黄金并不是小数目,恐不好收取,便叫下人去换了些小面额的银票回来,这样也好保管一些。” 看了看手中大大小小的银票面额及一袋子小额碎银子,玄仪不得不说秦勉的做法很让人舒服,将方方面面都替人考虑到了。 “多谢秦伯伯。” “不必谢我,这是你应得的。” 就在几人说的开心的时候,一名仪态万方,端庄秀丽的中年女子自门外快步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秦勉与秦悦容都迎了上去。 “夫人你回来了。” “娘!” 中年美妇正是在秦悦容的娘亲,李氏。 秦悦容被劫走后,李氏已经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在求遍能求的人之后,急得团团转的她又求到城外归云山上归云观里,请神仙救救自己女儿。在听说秦悦容已平安归来,这才急急从归云观返回。 第21章 天生绝色,怎叫招摇 秦悦容被玄仪救下,还真说不好便是李氏的祈祷奏了效呢。 李氏进了门来,还未站稳便急急扫了屋内众人一眼,眼光寻到秦悦容时,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扑落落的往下掉,疾走几步来到秦悦容面前,一把抱住了她,哭道:“容儿你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娘……”被李氏如此模样刺激下,秦悦容也控制不住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秦勉在一旁偷偷抹了抹眼角,开口劝道:“莫哭莫哭,孩子没事便好。夫人,这位云校尉你也认识,另一位是玄仪玄公子,便是他二位将容儿救下。” 放开秦悦容,李氏也拭去眼泪,向着玄仪二人福了一礼,“妾身在这里谢过两位援手,晚上妾身设宴招待两位,还望莫要推辞。” “秦夫人相邀,莫敢不从。” 玄仪与云棠向着李氏回了一礼,应下邀请。之后两人便暂时到客房稍事休息。 期间,秦勉也让人去邀请了杨东,毕竟这次营救,作为阆川知府的杨东,也实实在在出了不少力。 而且,杨东被吓得也着实不轻。 一城首富之女若是在他任上出了什么意外,这影响就太大了,也怨不得他会如此担忧。 不过杨东在接到秦勉的邀请后,婉拒了出席宴请,他要抓紧时间审问这几个绑匪,尽快将案件了结才能安心。而且这阆川城附近的糟心事还不止这一件,头疼啊。 秦勉理解杨东的思虑,便邀请杨东待他空闲之时再聚。 不得不说,秦府的这顿晚宴,是玄仪来到这处世界后吃的最好的一顿。之前她不是在忙着调理身体惩治新村长一家,便是游走在深山之中不知岁月,这一顿还真是她这么久以来吃的最豪华的一餐。 美美的休息了一晚,第二日清晨,玄仪换上一身轻便的白色劲装,英姿飒爽的出现在众人眼前,高挑俊美的人儿往那一站,就晃得人好悬睁不开眼。 云棠穿着一身深色戎装,虽看起来也英武逼人,但较之玄仪来说却要低调许多。看到玄仪如此模样,云棠忍不住微微蹙眉道:“怎穿的如此招摇。” 玄仪在听到云棠的话之后,还特意原地转了一圈,摊开双手无辜的回道:“我天生如此绝色,穿什么都一样俊美无暇,怎么叫招摇?” 对玄仪已有几分了解的云棠,听得玄仪如此涎言涎语也算是有些习惯了。不习惯又能怎么办,这以后还不知要共事多久,不早早习惯,被气死那便是迟早的事情。 不再纠结玄仪的穿着,向着秦家人致意道别后,便带着玄仪出了秦府,门外已停着两匹军马,等待出发。 云棠上马前,随手抛给玄仪一个令牌,道:“这是通行令,若无此令不得出入营地。” 稳稳接过令牌,玄仪上下翻看了一下,笑了一声:“辛苦云校尉昨日特意为属下取了令牌。” “走吧。”点了点头,云棠率先上马。 玄仪跟着也轻身一跃上了马背,打马紧随云棠而去。 阆川城的驻城军就在城门西边十里外的阆川山脉脚下,跑马过去一刻钟也便到了。说是驻城军也不准确,这是一只兼守城与驻边的阆川军,军内将士共计一万一千人。 第22章 牛眼胡子,看不顺眼 云棠在军中的职位是校尉,但是他这个校尉却专为带领一队千人的精英部队而存在,其地位在军中仅次一军统将,与副将都是平级。 远远的,玄仪便看到一片营帐很是醒目的驻扎在山脚下,此刻营地里还隐隐传来震天的作训吼声。 “校尉。” “云校尉。” “校尉您回来了。” 在营地门口检查了令牌进入营地之后,便不断的听到有人向云棠问候,同时这些人还将目光好奇的留在了玄仪身上。 无怪乎这些人如此好奇,实在是玄仪和云棠的样貌都极为出众,而且玄仪较之云棠来说还要更耀眼一些。如此两个绝色之人同处一处,还都是在这帮只有糙汉子的地方出现,确实扎眼了一些。 一名百夫长看到云棠,眼光一亮,抬脚赶到云棠面前道,“云校尉,将军之前下令说您回来了便直接过去找他,有军务要处理。” “好,我知道了。”云棠颔首表示知晓,带着玄仪一转身便向着营地中心行去。那里是整个驻军营地的心脏位置,是军中主帐,也是平日里大家议事之所。 刚刚领着玄仪进入主帐,便听得里面传来一声冷哼声,“云校尉倒是好大的威风,军营重地岂是随便什么闲杂人等都能入内玩耍的?” 闲杂人等?入内玩耍? 说谁?她吗? 玄仪循着声音看向说话之人,便见得主帐内的沙盘后站着两名同样身着深色戎装的男子,一位头发已花白但威仪赫赫,身姿挺拔不输年轻儿郎,此刻正一脸好奇的看着她;另一位是个中年壮汉,一脸的络腮胡子不拘小节的样子,却瞪着一双牛眼不悦的盯着她。 不用想也知道开口讽刺自己的便是那“牛眼胡子”了。 云棠对这“牛眼胡子”的讽刺并没有动怒,很是平静带着玄仪走上前,待立于沙盘另一侧后才淡淡开口。“马副将,这是我的副官,玄仪。昨日已报过将军并已正式入伍,并不是什么闲杂人等。” 嚯,这个“牛眼胡子”居然姓马,这还真是“牛头马面”了。玄仪听到马副将的姓氏后,在一旁心里偷着乐。 “要我说云校尉就是与其他人不同呢,就连招个副官也都是不同于其他人需要考校之后才行。只是看你招的这个副官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能不能胜任‘伏虎’的将领之位,还不好说吧。”马然睥睨着玄仪,一脸的不屑。 伏虎是阆川军中的一只千人精锐,意为闲时若伏眠,战时猛虎出。 当时云棠一入阆川军便直接带领这一支精锐便引得马然的不满,只是这是上级的安排,并且云棠本身的本领确实高强,平日作训及出任务时,都完成的异常出色,有一次两人切磋了一番,他发现自己不是云棠的对手。 但是云棠他不是敌手也便算了,这会儿云棠居然又招进来一个小白脸作为副官,马然是怎么都看不上眼。 是,云棠他的能力超群,但是随便来个好看的小子也都能有云棠一般的能力,他可不信! 所以这个名叫玄仪的小子,搞不好便是云棠凭借私情塞进军中来的憨货。真当阆川军是慈善堂了不成,谁都能进来占点便宜。 第23章 张不张狂,可以试试 站在马然身边的那个威仪赫赫的老者是阆川军的将军,陈度。 作为一军将领,他自是知道云棠真实身份的。 只不过圣上有意锻炼自己的皇子,他自然是不好将云棠的身份说出去。 不过好在云棠自身的素质是过硬的,无论是军事战略,还是武功体术都是极好,最重要的是云棠本人也没将自己当作皇子那般在这里吃不得苦。 有这么一个无论是模样、武功、人品、能力都是极好的下属帮衬,陈度自是乐得开心。并且他也相信能被云棠带进军中的人,自也不会是个弱者。 虽然,这孩子看起来确实过于干净清透,瘦弱单薄了些。 “好了,我相信云棠的眼光,玄仪的能力必是不差才能被他推荐进来。”陈度笑呵呵的打了一个圆场,便准备商议事情。 只是马然并不服气,之前被云棠压制的太狠,本就一直气不顺,这次又见到云棠带进来一个一看便是个“弱鸡”一般的小子,他就更不爽,这口气如何都忍不下来。“将军,您便看着我们阆川军就此便坏了规矩,以后什么臭鱼烂虾都能进来蹦跶吗?” “呵,臭鱼烂虾?说谁?”本不想说话的玄仪被马然的话气笑了。双手抱胸,下巴微抬斜睨着马然。 如此一个没有了解其他人到底是个什么人,便随意下结论的莽夫,不教训一下他,他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臭鱼烂虾说的就是你!”马然见玄仪居然敢呛声,牛眼瞪得好似要掉出来一般。 “哦,你还知道自己是臭鱼烂虾,倒算有自知自明。”轻笑了一声,玄仪清冷的看着马然。 “好一个张狂的小子!”马然被气得手掌猛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沙盘,若不是沙盘的桌子比较结实,现在搞不好已经被他拍散架了。 “我张不张狂,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不过你可以试试。” “混账!” 眼看马然要冲上去教训玄仪,玄仪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陈度与云棠都伸手拦住了身边的人。 云棠微微低头看着玄仪,示意他不要乱来。玄仪耸了耸肩,表示只要对方不动,她就不动。 陈度伸手挡住马然,皱着眉头斥道:“堂堂一军副将,与一毛头小子一般计较,如此大吼大叫成何体统。” “可是将军,您也看到了,这小子是如何张狂,若是不教训一番,往后这军中还不知要被他祸害成什么样子。”马然怒瞪着玄仪,气得脸色涨红。 玄仪撇了撇嘴,“我是云校尉的副官,统管的是伏虎,阆川军以后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一个小小的副官可管不了,也没办法负责,这事你可不能赖到我身上。” “将军!”马然转身向着陈度躬身抱拳,大声道:“属下自请与玄副官比试切磋,还请将军允许!” 说什么比试切磋,气上头的马然如此不过是想借着切磋的名目教训一下玄仪,好好出出气罢了。 陈度无奈的看着自己面前还抱拳请战未起身的马然,又看了一眼云棠,不知要不要允许他们比试。 虽说相信云棠的眼光,但也不能确定玄仪能力,真的足以对抗马然。 第24章 武器任选,让你几招 结果云棠并没有反应,相反玄仪却是很兴奋的样子,一口应了下来,“那便比试一番,若是我输了,立刻离开阆川军,若是马副将输了,以后见到我还请绕着路走才是。” “胡闹。”云棠皱着眉看着玄仪轻斥了一句,“马副将是你的长官,怎可绕着你走。” “那好吧,若是我赢了,马副将以后不再如此对我瞪眼便好。” 本来以为云棠会训斥玄仪的马然,却没想到云棠会如此说,看他们的意思难道自己是铁定会输的那一个不成?! 马然本来还弓着请命的身体,一瞬间立了起来,转头恶狠狠的瞪着云棠和玄仪,心道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陈度见云棠与玄仪都对比试毫无异议,也便同意了。先让他们两人解决一下纠纷也好,不然这个事是议不下去了。 “罢了,你二人便去校场比试一番,切记点到为止。” “谢将军!”马然得到陈度的允许,对着玄仪冷哼一声,当先离开营帐往校场去了。 玄仪无所谓的在后面慢慢悠悠的跟了过去。 见人都出去了,陈度问云棠:“这孩子对上马然怎样?”他还是有些担心玄仪不是马然的对手,看马然现在如此气愤的模样,恐他会下手没个轻重。 “无妨。”云棠知道陈度的担忧,微微一笑道了一句。 就玄仪那身功夫,马然还不是对手,相反,马然要好好担心自己才是。玄仪可不是一个会心慈手软之人。 待云棠与陈度也赶到校场的时候,校场中正在作训的兵士已经停止了训练,立于一旁好奇的对着校场内的比武擂台张望着。互相之间交头接耳,讨论不休,整个校场热闹的就和赶集似的。 在军中,两人相约比武切磋是很平常的事情,每当有人切磋,总会招来其他人的围观叫好,同时在围观的过程中他们也在弥补自己的不足。 只是平日里都是普通士兵在上面切磋比试,今日来得却是马副将和一个不认识的俊俏小子。 这就太稀奇了! 马副将作为一军副统帅,平日里只要下达指挥命令即可,哪里会与人切磋比试,他们有的入伍几年了也没见过马副将在校场内公开与人比试的。 正在好奇张望的时候,他们又惊讶的发现将军与云校尉也过来了,看起来也是来看马副将与人切磋的。 顿时本来还在窃窃私语,互相说的开心的众人立时便安静了下来。 场面虽然安静了下来,但是众人的内心却更加好奇了:连将军与云校尉都来了,这个与马副将切磋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武器任你挑选,过会儿我先让你几招,免得说我老马欺负了你。” 马然指着擂台下几排的刀枪棍戟,一脸傲然的对着玄仪哼了哼,让她先选。 玄仪嘴角一勾,踱步到武器架前,慢慢从头走到尾,然后在末端随手抽出一把长剑,掂了掂。“还算顺手,就你了。” 马然看到玄仪选了一把长剑,眉头一皱,“我劝你还是换把武器的好,长剑好看却不如刀枪棍戟大开大合,强攻易守。” 第25章 心中苦楚,当事者清 在军中,几乎不会有人用长剑上阵杀敌,用也是重剑而非这种长剑。 剑,长不过枪,刃不过刀,且在两军对战中,长剑因它长又轻薄的构造极易折断,平日里当个装饰,锻炼一下身体也便是了,真上了战场,却不实用。 作为一个常年混迹在战场与军中的老将,马然自是看不上长剑作战,故而好意提醒玄仪换把武器,不然若是在比试中长剑折断,他也胜之不武。 玄仪提着长剑走回擂台,不甚在意的道:“不用了,我觉得这把剑很是顺手,而且也好看的紧,就它了。” “果然是个毛头小子,只会看中外在,中看不中用。”马然一语双关的讽刺了玄仪和他手里的那把剑后,大步走到武器架前,一脚踢出一柄大刀,大刀飞起后伸手将刀握在手中,顺势玩出几个刀花,带起阵阵刀风,泛起冽冽寒光。 “好!” 马然取刀的动作威猛,一气呵成,引得周围观看的士兵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玄仪撇了撇嘴角。还说她只看重外在,如此骚包的做法,他难道就不是了? 提着大刀走回擂台之上,马然做了一个起手,对着玄仪道:“来吧小子,让你几招,免得你输得太难看。” “既如此,小子便却之不恭了。”玄仪弯了弯眉眼,一脸无害的向着马然拱了拱手。 人家都摆好动作等着挨揍了,玄仪又怎好让对方久等。 玄仪将长剑微微一抖,之前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普通长剑,在这一刻忽然间便像是活了过来,充满凌厉的威势! 还不待马然在惊诧中缓过神来,他便发现面前的人忽然间没了踪影!而下一息间,长剑含着寒光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胸前! 马然瞪大了他的牛眼,再也顾不上什么让不让招的事情,也在这一剑的威势之下忘记了这不过是场切磋比试。 在被长剑逼住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受到了极大的威胁,若是不做反抗,下一刻便会命丧与此! 马然咬紧牙关,大喝一声,横刀胸前拦截长剑。 “锵”的一声,刀与剑的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那脆弱易折的长剑,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完好无损不说,还逼迫着持着长刀的马然,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玄仪隔着刀剑的空隙,眉眼微挑,轻笑了一声,“马副将,接下来,我可要进攻了。” 接下来才叫进攻? 那你这一击叫什么? 打招呼吗? 心里苦的马然还不待自己脑海中更多的吐槽玄仪的攻势,就不得不全力施为,阻挡起玄仪一波强过一波的进攻,这一招比一招更狠厉的进攻打得他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不过这种毫无招架之力在那些低阶兵士看起来,就像是马然真的在履行自己的承诺,在给玄仪让招,只是招架而不进攻一样。 但是在极少数功夫更好的老兵眼里,尤其是在云棠与陈度这种高手眼中,马然这是被玄仪压制的死死的,连一丝一毫都无法反抗啊。 主动招架与无法反抗这是两种完全相反的处境。心里的苦,也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 第26章 后生可畏,算作平手 马然被逼迫着不断后退转移,他每一步后退转身,都在玄仪的控制之下。也就是说,玄仪想让他往那退,他就得往哪退,就和提线木偶一般,实在令人憋屈。 连连后退,让马然一口气憋在胸口,终于无法再忍,怒吼一声,寻到玄仪的攻击间隙,挥刀大力斩了出去。 玄仪面对斩向自己的大刀,扭身提气,顺势后退而走,落地后向着马然抱剑致意,“马副将好功夫!前面多谢副将让小子几招,才让小子没有丢了脸面,接下来还请马副将手下留情才是。” 提着刀,暗暗喘息的马然,此刻脸色红的犹如滴血,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气得,或者是羞愧的。 到了现在,他如何还不知他根本就不是玄仪的对手! 说什么他让了几招,在高手眼中,他根本就是一个笑话罢了。 不过本以为会寻着机会狠狠羞辱他一番的张狂小子,却给他留了颜面,不至于让他无脸见人,倒是让他很是意外。 要知道,在没比试之前,他可是抱着要让玄仪好好丢丢人的想法上来的。 嗫嚅了几声,放下手中准备进攻的大刀,马然咳嗽了下,然后大声道:“果然是后生可畏,今日还有要事商议,便到此为止罢,此次算作我二人平手,下次有机会再互相切磋一番。” 说着头也不回,略带狼狈的将大刀丢向武器架就匆匆离开了擂台。 台下围观的众多士兵大多数还没到玄仪和马然的那种层次,自是看不出什么来,反而津津有味的互相讨论着。 “马然果然是老将,武功气度都是顶尖,为保全后辈颜面甘愿平局,当是我辈楷模。” “那个叫玄仪的也不错呢,看起来瘦弱无力的样子,却能在马副将的手下走过那么多招,要是我肯定不行的。” 一时间,擂台周围热闹的很。 “好了,都继续训练去吧。”见玄仪悠悠然的走回到身边,笑的还是一脸的阳光灿烂,陈度摆了摆手,让众人都散去,好笑的摇了摇头,对着云棠道:“我们也回主帐,该说正事了。” “是,将军。” 陈度带着云棠与玄仪走回主帐,却未看到马然的身影。想来这人被打击的不轻,躲回自己的营帐去了。 陈度唤了门外守着的卫兵,“去请马副将,顺便叫其他几个都指挥使也一同过来。” “是。”卫兵领命下去找人了。 在阆川军中,最大统帅是陈度,其次是马然,云棠与马然的职位虽不同,却由于领的兵种特殊,地位与马然也相当。 剩下的还有四名都指挥使,各统帅二千五百人。加上云棠率领的一千人伏虎骑,共计一万一千人。 不多时四名年青壮汉依次进入主帅营帐,进来看到玄仪后,还都友好的向着她点头致意,玄仪也回以他们一个友善的微笑。 想来他们也都通过各种渠道知晓了玄仪的存在,并且正视了她的能力。 在他们之后,马然才姗姗来迟,一进来眼睛还东张西望,就是不敢落在玄仪身上,似乎他还在之前比试失利的情况中没缓过来。 “既然人都来全了,那我们便说正事。” 第27章 紫岩山上,劫掠男子 陈度见人都已经到齐,便走到沙盘旁,伸手指着其中一处山脉道:“这里是紫岩山,不用我多说你们也清楚这里生活的都是些什么人。” 听了陈度的话语,位于马然身旁的一个国字脸大汉对着沙盘上那处紫岩山冷哼了一声接道:“一群臭名昭著的土匪,还自称他们那个破寨子叫飞天寨,还妄想超脱飞天怎么的,呸!” “咳。”陈度微微咳嗽了一声,示意有些激动的张升平静一下。然后继续道:“最近这帮飞天寨的土匪不知想做什么,已经连续一个月下山劫掠过往车队及行人,而且往往被劫掠回去的不仅是车队和行人中携带的货物,还有随行的年轻男子。” “他们这是缺少壮丁劳力吗?”站在云棠身旁的一名稍年轻的都指挥使奇怪的问。 站在年轻都指挥使身旁的黑脸都指挥使嘿嘿笑了几声:“应飞你还是太年轻啊。” “梁大哥,我说错了吗?”应飞奇怪的看着身边的梁城,不知道自己说的哪里不对。 张升身边的吕平微笑着回了他:“应飞这也不怪你不知道,若是你知晓这一个月下来,这帮飞天寨劫掠回去的男子都些什么样的人,你也便清楚为何你梁大哥会这般笑容了。” “哎呀吕三哥你便别卖关子了,我这一个月外出探亲不在军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和我说说啊。”应飞环视了一圈身边的人,发觉除了他与新来的玄仪一脸莫名,云棠一贯云淡风轻的样子外,其他人都是一副“还不是那样”的表情,就连陈度都是一脸无奈的笑,应飞越加好奇起来。 见陈度并没有阻止的意思,梁城嘿笑了几声道:“话说这飞天寨这一个月来,频繁下山劫掠,十年前这飞天寨的确会劫掠年轻女子回山,但这十年以来,飞天寨不过是劫财不掳人,在遇强烈反抗的时候才会动手杀人。 可如今这一个月下来,他们劫掠的对象都是些带着俊俏公子的车队,没有俊俏公子的车队他们还不屑出手。 不仅财物会被劫掠回去,就连这些俊俏的公子哥也都一并被劫掠回山,照我来看,莫不是这飞天寨的寨主口味变了,这些公子哥搞不好便是被抢回去做了压寨相公呢!” 同梁城的调笑叙说不同,吕平的陈述就比较理智一些。“照理来说,劫掠人质不是求财就是求物,但是他们偏偏就是劫走人之后也没有消息传回来,这些被劫掠回去的男子是生是死也没人清楚。 阆川城的衙役已经几次与飞天寨进行交涉要求对方给出回应,是求财还是求物总要给个消息,但是飞天寨都置若罔闻,而靠着城府这些衙役根本就不是飞天寨的对手。说实话,这飞天寨确实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就算是让我们阆川军去攻打飞天寨,也不一定能轻松将其拿下。” “这也便是我招你们过来要商讨的事情。”陈度在吕平讲完之后认同的点了点头。“久未得到飞天寨的回应,阆川城府已经顶不住来自被劫走人质家族的逼迫,杨东请我们阆川军出手,帮助他们将被劫掠走的人质解救回来。” 第28章 飞天山寨,易守难攻 “但这谈何容易,除非出动大军压上紫岩山去,否则根本动不了这飞天寨。”马然这时也顾不上继续在一旁装消失了,听到要协助阆川城府解救人质,他担忧的皱着眉头看向陈度。 动用军队剿匪这可不是小事,这不像是借出一队军士那么简单,只要一军将领同意便可。这种出动少说几千人军队的事情,都需要上报给朝廷,得到批复之后才能行动的,否则谁敢轻易动用,不怕被当作谋逆处置了吗? “所以这次可能要动用伏虎才行了。”陈度将目光看向了云棠。 伏虎骑虽归于阆川军,却由于它的特殊性又相当于游离在阆川军外。并且伏虎骑是完全听从它的直属统领,也就是云棠的命令。 而云棠的身份陈度很清楚,别的统领也许还不能完全决定伏虎的来去,但是云棠一定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所以他才会等云棠回来后一同商议此事。 “动用伏虎这没有问题,问题是那些被劫掠回去的男子,他们目前的情况究竟怎样,当伏虎逼上山寨之后,这些男子的安全是否有保障。” 对于动用伏虎,云棠表示没有问题,攻下山寨也没有问题,问题是如何保障这些还在山寨中的男子的安全,却是难中之难。 “动用伏虎难道就比动用其他阆川军更容易吗?你说没问题怎么会那么简单?”这时的马然并不是为了抬杠而针对云棠,而是担忧云棠虽然身为伏虎首领,但是伏虎不同一般军士,动用起来反而更需谨慎。 陈度摆了摆手,示意马然无需担忧道:“关于伏虎骑的动用,马然你无需忧虑,我会安排。” 玄仪在一旁看着他们如此为难的模样,很是疑惑:“为何你们如此忧愁,那山寨中如何,派人潜进去查探清楚不就好了吗?”既然想知道里面的人的情况,派人进去不就都知道了。 吕平看着一脸疑惑的玄仪,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你刚到这里还不清楚,这飞天寨能叫这个名字,也不全是因为他们狂妄,很大一部分原因便在于他们山寨建立的位置确实犹如飞天一般。山寨大门就直直插在两座悬崖之间,而除了这个大门,整座山寨都被包围在悬崖之内,再无其他入口。除非真的会飞,否则这个山寨外人还真的无法入内。不然我们也不会对如何攻下这种山寨这般犯难。” 吕平没有说的是,攻下这样的山寨,想要不死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是以一敌十的伏虎骑,也不行。 “你们想要潜入可能不行,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行。”玄仪对着在场的众人笑了笑。 “此话怎讲?”应飞好奇的问玄仪。 马然瞟了一眼玄仪没忍住的呛了一声,“难道你还会飞不成。”然后呛声之后又不自然的将头转了开。 “飞我到是不会,但是我想进去还是不难的。”要不是神力几乎等于没有,飞算个神马。 玄仪不再对众人卖关子,走到营帐中央,对着众人张开手臂,展示着自己的身姿,然后缓缓转了一圈。 她一身白衣劲装,故意拿腔作势这么慢慢转了一圈,然后装作手中执着一把纸扇的模样,轻轻扇了扇,之后又做收起状,以那不存在的纸扇拍了拍手掌,看着其他人故意用惑人的嗓音轻笑了一声。 “诸位看我,如何?” 第29章 马到功成,平安归来 “妙,妙啊!”梁城抚掌大笑。 张升看着玄仪如此,怎么还想不到他的用意是什么,也大笑着道:“之前我们怎么没想到,还能如此!” 陈度微不可查的看了一眼张升,心道:就算你想到又如何,玄仪来之前,我们这里面除了云棠,还有谁能被那帮土匪看上?凭你这糙汉子,还是凭梁城那黑煤炭?而云棠……他敢用吗? 云棠看着在前面得意微笑的玄仪,眉头微蹙道:“就你一人这未免有些过于危险。” 玄仪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事,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 “我随你一同上山,多个人也好互相照应。” “不用。” “不可!” 玄仪与陈度同时开口拒绝。玄仪是艺高人胆大,不需要人帮忙;陈度是担忧云棠的安全。但是这两人的拒绝让云棠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 “我若是不可,那玄仪也不能上去。” “这……”陈度语塞,他不能表明云棠的身份,又不能让云棠也跟着上去冒险,却还想让玄仪上山探明情况,好解救人质,一时竟进退不得。 “这事便这么决定了,在我不在的期间,伏虎骑指挥权便交给将军您了。” 见云棠已经下了决定,不容他质疑的样子,陈度微叹一声,默许了。 不同意还能怎么办,人家是皇子,若是直接命令他同意,他也不敢拒绝。这样拜托他,还是给他面子了。 然后众人便开始急急准备起来,一天之后,玄仪与云棠换了一身衣装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直叫众人惊叹不已。 玄仪墨发被一碧玉簪子挽成发髻固定在头上,一身白色单衣外搭玉绿色长袍,手握一卷书册,笑容惑人,眉眼风流,身形挺拔立于人前,端的是气质如兰,儒雅俊秀。若不是天气转冷不适合带着折扇,这家伙搞不好还要带把扇子附庸风雅。 再转首看向一旁的云棠,一反之前日日穿着的深色戎装,换成了规规矩矩一身白衣,乌发束在冠内,一手随意放在腹前,一手背负身后,表情淡漠,虽也是一般绝色风流,大家却觉得比不上玄仪来得勾人。 主要是云棠看起来过于正经,不容亵渎,而玄仪就算是握着书册看起来也是个纨绔子弟而不是个诗书满腹的书生。 “我们这扮相,如何?”玄仪用书册敲了敲手掌,得意询问。 “像,非常像!”张升对着玄仪举起大拇指,不住夸赞。 玄仪眨了眨眼,明知故问道:“像什么啊?” 看到玄仪如此得意,马然忍不住又开口呛了一声,“像个打马遛鸟,不学无术的败家子。” “这就对了!”对马然的挖苦,玄仪反而抚掌大笑,十分认同,“我和云棠扮的便是富家子弟出门游玩的样子,若不是不学无术,贪恋玩耍,谁眼看着天冷了还往深山里闲逛,自找苦吃,是不是马副将?” “都是歪理。”嘴里嘟囔了一句,马然看着玄仪,忽然向着玄仪和云棠抱拳道:“然,在这里预祝二位马到功成,平安归来!” “承您吉言!” 玄仪对着马然拱手致谢,然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第30章 实力演绎,胆小怕事 陈度抬首看了看时辰,对着玄仪与云棠道:“准备好便出发吧,切记安全是首位,万事不要勉强。” “是,将军。” 玄仪与云棠向着诸位执礼,双方告辞后,两人出了营帐,各自上了之前准备好的普通马匹,打马离去。 见两人远走,陈度沉声对马然道:“挑选伏虎骑百人精锐,隐藏行踪前往紫岩山附近分散潜伏,随时准备接应云棠、玄仪。” “遵令!” 阆川山脉绵延不绝,崇山峻岭,山高林密。山脉两侧隔着暨国与乌羌和祗项三国。 这等环境也导致阆川山中匪患严重,极难剿除。 玄仪与云棠令人勒马慢慢游走在阆川山中,向着紫岩山前进着,此刻已经接近紫岩山脚处。 “哥,你看这阆川地界的山就是俊秀,就是与我们在家附近看到的不一样。” 玄仪与云棠扮作的是自京城去阆川探访亲友的兄弟,在探亲的路上顺便一路游游逛逛的游玩过来。玄仪是弟弟,而云棠便是哥哥。 云棠看了一眼一脸轻松观赏周围景象的玄仪,又微微转向密林深处,轻声回道:“确实分外不同。” “哎,哥你说这里距离阆川城还有多久的路程啊?一路上光顾着游玩,耽误了不少时日,也不知道姑父他们是不是等得急了。” “难得你还记挂着有人在等我们二人,我当你玩到忘记来阆川是做什么的了。”云棠很是配合玄仪演着戏,表情也是一脸无奈又宠溺的样子。看起来倒真是一个好哥哥。 “还不是风景太过秀美,让人流连忘返嘛,见到姑父后,你可不能掲我的底啊。”玄仪笑嘻嘻的回着云棠,完美的表现了一个在家极为受宠的幺子形象。 “是是是,都是我为了观赏美景耽误了时日。” 就在两人说说笑笑之时,忽然自林中窜出来一伙蒙面骑马的土匪,这帮土匪浑身的煞气极重,各个配着一把大刀,有些人的刀刃和刀柄缠布上还有着泛着黑的血渍未净,一看便知他们均是手染人命的穷凶极恶之徒。 这帮人并不若其他流窜的土匪杂乱无序,在窜出来后,他们依然静谧无声,行动有序,一看便是训练有素。而在这紫岩山脚下能出现一帮如此训练有素的匪徒,除了飞天寨的匪徒外,再无其他可能。 见到这帮人窜出来,玄仪与云棠对视一眼,都心道:这些人可算舍得出来了,再不出来,这戏还不知道如何演下去呢。 “站住!”为首的匪徒向着玄仪和云棠大喝一声,未被面巾遮住的眉眼上横着一道长疤,疤痕在鼻梁处被面巾挡住不得而见,却能看出这道疤痕是自左眼眉梢处向右下颚过去的。 如此一道疤痕可见当初这人受的伤势是何等凶险,而疤痕也让这人看起来更为凶悍。 “哥!” 玄仪完美的演绎出了一个没经过事的少年,在遇到匪徒窜出来之后顿时慌乱的勒住马匹,并且下意识的驱马靠近了云棠,并稍稍躲在了云棠的身后。 第31章 插科打诨,放松情绪 云棠的演技也极为高超,将马微微横在玄仪的马前,做出将人护住之态,取出挂在马背上的包袱扔向对面匪徒,然后强作镇定的对着匪徒道:“诸位好汉,这是我兄弟二人全部的盘缠,还请各位好汉拿了钱财后,放我兄弟二人离去。” 匪徒首领伸手接住云棠抛过来的包袱,并没有打开查看里面有多少财物,而是极为冷静的对云棠道:“财,我们要,人,也要跟我们走。绑上!” 匪徒首领一挥手,他身后的匪徒便驱马上前,欲将二人擒获。 见匪徒要将他们绑走,云棠也没有束手就擒,而是抽出挎在马背上的长剑,意欲反抗。 面对云棠“无谓的挣扎”,飞天寨的匪徒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并不意外。暨国富家子弟为附庸风雅,多会学几招中看不中用的剑招,佩剑也多为装饰之用,这种遇到他们还垂死挣扎的他们见多了,不足为惧。 果然,云棠胡乱的挥了几下长剑之后,便“无可奈何”的被匪徒用长刀敲断了剑身,再也“无力”反抗。 匪徒上前将云棠和玄仪自马上扯下,然后将两人背对背的绑了个严严实实,给两人各覆上一条黑布挡住视线,以防两人看到飞天寨的秘密。 最后再将两人扔在一匹马上坐好,又用绳索将两人牢牢控制在马背之上,确定两人不会被马甩下后,便打马回转山寨。 由于双眼不能视,玄仪静静分辨了一下匪徒的分布,发觉他们虽然将他们绑得很严,却都骑行在前,无人牵引和看管身后绑着人质的马匹。 他们身下的马匹应该是他们山寨中的老马,懂得跟随马队行走,就算无人牵引,也牢牢的跟在队伍身后。 但是毕竟是驼了两个人,马匹的脚力渐渐跟不上队伍,导致目前他们二人离队伍有了些距离。 就算是如此,他们也并没有放慢速度等身后的马跟上队伍,想来他们只是习惯了如此严密防护的绑人,却不认为她与云棠能逃脱他们的控制。 发觉自己就算说话前面的人也应该听不到后,玄仪幽幽的叹了一声:“唉,世道何其不公。” “嗯?” 在玄仪感知周围环境的同时,云棠也一样对周边的情况做了感知。听到玄仪忽然如此叹了一句,云棠有些莫名。 马匹跑在山路上,速度不快,却足够颠簸,云棠听到玄仪在身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为何你可以正面骑马,我却要背坐着?这倒着骑马,又路途不平,颠得我,呕……快吐了。” 明知道玄仪是在耍宝,却仍然被那一声“呕”吐之音,惊了一跳,就怕玄仪是真的吐了,那场面简直不敢想。 “你究竟怎么样?可真的难受?” “唉,这乌漆墨黑什么都看不见,还不知多久才能到那飞天寨,不找点乐子打发打发时间,未免也太难捱了。哥,你当真是无趣啊。” “无聊。” 虽然是被玄仪挤兑着,但是云棠的嘴角却微微勾起。本来心思全在进入飞天寨之后如何应对之上,难免神情紧绷,却被玄仪这插科打诨的放松了情绪。 第32章 一帮土匪,心眼贼多 不再思虑入了山寨之后的事情,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凭他二人的武功,就算任务失败,想要逃脱总还是有办法的。 心情放松下来,云棠的感知便被背后人的体温牵引住。 两人被绑得太紧,背对着背挨得极严,对方身上的体温,无可避免的便会透过衣料传过去。 若他们俩真的是亲兄弟也无所谓,但是他们只不过是假装兄弟,这种情况就未免有些尴尬。 尤其在眼睛看不见的前提下,嗅觉便变得极为敏感,云棠居然还隐约闻到了自玄仪身上传过来的淡淡香气。且这种香味在此种情况下愈加清晰起来。 不是那种胭脂水粉的香味,玄仪身上传过来的香气像是一种冷香,清淡却极为惑人,让人嗅到便感到神清气明,不自觉会再深嗅一口。 发觉自己不自觉深吸气的云棠,忽然神色一凛,面色一凝,耳尖可疑的红了起来。可惜玄仪背对着他又被覆上了双眼,看不见。 想要远离玄仪,却由于被缚于马上,越是在意便越清晰的感知到对方的体温与香气,云棠不自然的咽了下口水,轻咳了一声以掩饰无人发觉的尴尬,却引得玄仪奇怪的询问:“你身体不舒服吗?一直动来动去的。” “被风呛了一下,不打紧。”云棠若无其事的回道。 “多大的人了,还能被风呛到,真让人不省心。” “……” 终于在这种“折磨”之下,他们来到了飞天寨。 在马匹停下没多久,玄仪与云棠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类似城门吊桥被放下的响动,然后便是砰的一声,地面都有些震动起来。 随后,他们身下的马匹又再次移动,而耳边或远或近不断传来嬉笑怒骂的声音。 兜兜转转,又走了一会,马匹再次停了下来。 一个粗狂的嗓音跟着炸响在耳畔:“二哥,这次居然带回来两个如此俊俏小子,院子里面再添两个公子,当家的肯定开心坏了。” 当家的? 男的还是女的?居然有收集俊俏男子的癖好。 若是男人…… 玄仪忍不住抖了抖。 她其实走了那么多世界,见多识广的并不歧视男男,但是架不住她脑海中不断出现一个粗放的抠脚糙汉子,强压着身娇体软的俊俏少年酿酿酱酱的场面,这、这、这简直太辣眼睛了! 之前说话的人迎上来,围着他们转了一圈,又开口道:“算上他们两个,这院里应凑够了二十人吧?” 带着他们回来的匪徒首领回他说:“老四你这脑子总是只记得喝酒吃肉,院里乖乖住的也就那五个,其他的还都在地牢里面关着呢。” “对对对,你说这些人怎么就学不乖,好吃好喝的不要,非要去那地牢里面住,脱了几层皮才能老实,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老实了又有什么用,地牢里的人永远只会呆在那边不会再出来了。” 他们说的话看似在随意聊天,实则无非是在警告玄仪和云棠老实听话一些,免得受些不必要的苦头。 一帮土匪,心眼还挺多。 心里嘀咕着,玄仪忽然感觉有人给她和云棠松了绑,随后被人从马上扯了下来,还没站稳,眼前的黑布也被人取下。 第33章 蓝衣蹁跹,公子如画 长时间的不见阳光,忽然间被取了遮挡物,玄仪的眼睛被炫目的阳光晃得不适的闭了起来,缓了缓,待不适感过去才睁开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本以为山上的土匪窝都是乱糟糟一点不讲究的模样,却没想到一入眼却是犹如江南之地的后门宅院。 虽没有什么小桥流水,却也树荫葱葱,竹影斑驳,远处假山凉亭一应俱全,别有一番意境。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在山上的土匪窝里。 “你们两个进去,随便寻个房间先住下,若无事不要随意走动。警告你们不要做一些多余的事情,否则之前你们也听到了,可还有十几个人在地牢里面享受着呢。”说着那个之前与匪徒首领说话,被唤作老四的粗狂汉子伸手推了玄仪和云棠一把,将两人全部推进院内,接着便要关上院门。 “这位,这位大哥请等等!” 玄仪在对方快要关上院门的时候,转身趴在门缝之间,一脸希翼的看着门外的两人,语气急促的问:“不知贵寨带我们兄弟二人回来所谓何事,若是求财我可书一封信给住在阆川的姑父,别的不说,银钱我们家还是不缺的,要多少您说便是,只希望能早些放我兄弟二人回去才是。” 被玄仪说的话似乎逗笑了,那老四大笑之后,对着玄仪冷哼一声:“这时候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讨好我们的少寨主才是,否则……命还在不在都不好说,还想着回去?哼。” 说着不管玄仪还趴在门上,用力“嘭”的一声将院门死死关上。 玄仪抚着已关闭的院门,盯着门缝嘟囔了一句:“早晚收拾你个憨货。” 转过身向着云棠耸了耸肩,也不再装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了,调侃道:“看来一时半会我们还没有什么危险,只不过就不知道到了晚上,我们的清白还保不保得住了。” “贫嘴。”瞟了不正经的玄仪一眼,云棠轻斥了他一句,然后当先向着院内走去。 一路走过院子里的花园,转过一处假山过了一个拱门便到了院内另一个院子,这里是住房所在。 刚刚这院子的拱门,抬首便看到一蓝衣男子站在一树红枫之下,眉眼似水,却含着忧愁的抬首望着树上红叶。 此时枫叶随风飘散而下,缓缓自树顶落到男子肩头,又滑落于地,渐渐积了薄薄一层,犹如红色地毯一般,衬着这蓝衣男子犹如是画中人误入了人间,美轮美奂。 感到院门处有人进来,蓝衣男子转首看向玄仪和云棠,微微一愣之后,又恍然,这又是被抓来的男子了。 “两位进来先去挑间屋舍暂时休息一下吧,这一路上也不知受了什么罪才到了这紫岩山上。”蓝衣男子肤色白皙,眉目温和,看起来似乎一点脾气都没有一般,好意向玄仪两人指了指靠近里面的几间厢房,“除了东边第一间是我居住的外,挨着的第三间、第四间和西边第二间,第五间已经有人住了,其他的你们都可随意。” 蓝衣男子话音刚落,玄仪还没来得及道声谢,便从对面第二间窗口传来一声轻哼:“我们的许博,许大公子又在这里指点‘后辈’呢,也不看人家会不会领你的情。” 第34章 祗项男子,爱美善妒 循着声音看去,便见一粉裳男子倚靠着窗棱,正一脸不屑的看着名为许博的蓝衣男子,明明长得一张清秀的娃娃脸,却在这时看起来万分刻薄。 许博微微叹了一声,并没有回应那粉裳男子,而是对着玄仪与云棠微笑致意一下,便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哼,装什么清高,真清高就去地牢了,又怎会还在这里,假模假样。”说着粉裳男子对着许博的背影轻唾了一声,又向着玄仪和云棠翻了个白眼,伸手恨恨的扣上自己的窗户。 玄仪无语的看了一眼云棠,轻声道:“这怎么搞的和后宫宅斗似的,他们是男子吧,我没疯吧。” “后宫并不是这样,起码暨国后宫不是这样。”淡淡回了一句给玄仪,云棠再次向着东边厢房后面走去。 路过第三间厢房的时候,屋门被从里面打开,门内站着一高一矮两名男子,看到云棠与玄仪之后,向着他们各执了一礼问候。 “两位兄台有礼了。” “有礼了。” 双方问候之后,稍矮的男子向玄仪道:“你二位是今天被他们从山下掠来的吧?” “没错,我与兄长在前往阆川城的路上,遇到了这伙匪徒,便被绑到了这里。小子名云墨,这位是我的兄长云棠,不知两位兄台贵姓,这里又是何处?那个西边的粉裳男子为何那样对许兄说话,他们可是有什么仇怨不成。”玄仪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和云棠,一脸后怕的样子,这时好像终于抓到了一个知道内情又能倾吐的人,赶紧要把心里的不安和疑问都问出来才肯罢休。 云墨是为了配合云棠特意起的假名,墨来自记忆中小时候姑妈唤她的“墨儿”。 冯观将两人让到屋内,安抚玄仪坐下后道:“在下姓冯,名观,这位是我被劫到这边后认识的曹大哥,曹南。公子稍安,不要如此惊慌,我们已经被劫到这飞天寨里也有十几天了,但是除了住在这里不能随意出这座大院之外,并没有受到其他什么伤害。你提到的那个粉裳男子名叫齐若兮,比我们来得都要早一些,当然来的最早的是许公子。” “那人叫什么?齐什么?”在听到冯观说到那粉裳男子的名字时,玄仪以为自己听错了,是若曦还是若兮?无论是哪个,都如此女性化,是一个儿郎叫的吗? “齐若兮。忽清商兮一奏,则寂若兮无人。”说完便看到冯观抿嘴轻笑了一下,一脸神秘兮兮的小声和玄仪说:“你若是知道他来自哪里,你也便知道他为何叫这样的名字,又是这种喜穿粉装又一脸善妒的样子了。” 被冯观如此“八卦”的样子一激,玄仪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他不会是来自祗项吧?” “云兄弟果然聪明!他可不是来自祗项又是哪里,否则怎么会像个女人一般爱美又善妒。” 爱美又善妒…… 这冯观的形容真是一针见血啊。 在暨国周边围绕着大大小小许多国家。而祗项是靠近暨国西部到西南部的大国,以阆川山脉为界,东部为暨国,西北为乌羌,而西南便是祗项。 第35章 已有爱妻,被迫分离 玄仪为什么会突然提到祗项,冯观又为什么一脸贼笑的说齐若兮与他们的异常是因为来自祗项的原因,便是这祗项国与其他国家都有不同,他们国家是女帝当朝,女人当家,说白来就是母系社会。 在那里男女的地位与其他国家是正好相反的。 以暨国为例,虽然民风开放,女子也可上街、游玩、读书、经商,但是除非家中没男人,否则家里拿主意的一定是男子,男子依然是社会主力,同时朝廷里也并没有女子从政。 但是在祗项,便是反过来的。那里从政的都是女子,男子只负责在家里貌美如花,女子赚钱养家。所以,齐若兮是来自祗项,这幅作风倒是说得通了。 “冯兄,这飞天寨怎么还劫回来一名祗项男子啊?”玄仪奇怪的问冯观。 “云兄,你也说了我们是被‘劫’回来的,那还分什么暨国、祗项的,当然是遇到谁抓谁,只要长得五官端正的男子,他们是来者不拒的。” “我和哥哥进来之前有听到他们提到什么‘讨好少寨主’,这个我们……”玄仪一脸别扭、担忧的看着冯观,后面的话不说,冯观也知道他在别扭、担忧什么。 宽慰的拍了拍玄仪的肩膀,冯观道:“这个我们来这么久也有听说,是要我们过来讨好他们的少寨主,目的是让他们少寨主在我们之中选个看顺眼的成亲。但是十几天过去了,除了日常来打扫卫生和送饭的人外,我们也都还没见过什么少寨主。所以,你们暂时也便先在这里安心住着,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担心也是无用。” “成亲……”玄仪转头与云棠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是啊,不然你觉得为什么那个齐若兮会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还不是现在就已经进入了角色,觉得自己肯定会是这飞天寨的‘少夫人’,再看我们便都是来抢他夫人之位的‘妾’了。” 都是什么玩意! 玄仪一脸黑线,谁想当这土匪夫人是怎么的,还把他们当成了妾侍! 本来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不做声的曹南,在听到“成亲”之后,眼眶兀自红了,情绪有些激动的大声道:“成什么亲!我在山下是有妻子的,谁要和这个不知是男是女的东西成亲!我,唔……” 冯观在曹南大声嚷嚷起来的时候,吓得一个飞身扑过去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再喊下去。 “哎呦,我的曹大哥啊,你可小声些!”他看了看门外,发觉没有什么异常后,呼出一口气,接着对曹南道:“你莫不是忘记了那些被拉到地牢里面受苦的人,都是怎么过去的不成了。你不为了你自己着想,也要想想嫂子和孩子啊!你若是被抓进去,她们在家要怎么办啊!” 看着曹南已经不再挣扎,只是默默垂泪后,冯观放开了捂着他的手。 他对着玄仪和云棠无奈的叹气道:“曹大哥在家里已经成亲了,他和嫂子很是恩爱,嫂子前段时间还为他生了个大胖小子,曹大哥高兴也心疼嫂子,便想着集市上买的东西总不够新鲜,便想着进山里给嫂子找些补身子的新鲜野味,却不成想,唉。” 第36章 当面宽衣,亏得天凉 想到妻子刚刚分娩,自己便失踪了,她该如何伤心难过,也不知现在家里如何了,曹南泪流的更凶。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罢了。 玄仪见一个大男人哭成了个泪人,心里也不好受,只好安慰着:“曹大哥莫要伤心,说不定在这少寨主选中了人之后,我们没选中的便可回家去了。” “回家,唉,恐怕是难啊。”一直都很乐观的冯观在这时也有些低落起来,“云兄,你说在这个但凡是表现出了抗拒的人,都被拉到了地牢受苦,且生死不知的地方,最后就算他们选中了人,还能放我们回家吗?” 一时间,房间中陷入了沉默,久久未有人再言语。 又在冯观的房中坐了一会,玄仪和云棠告辞离开,挨着曹南的房间选了两间房住了下来。 傍晚飞天寨的人来送了饭食和一应生活用品,种类倒是很全。从这些吃食与用物上,倒感觉不出他们是被劫持囚禁的人质,反倒是和在外游玩一般。 吃了晚饭,又与冯观和曹南两人谈了会天,玄仪便返回自己的房间,不多时便熄了烛火上床躺着休息。 在子时来临之时,玄仪从床上起身,小心出了自己的厢房,闪身进了云棠的房间。 “你过来了。” 云棠此时也坐在熄了烛火的床上,对玄仪过来并不意外。 玄仪走上前,坐在他窗边的桌前,看着云棠道:“我们的包裹并不在身边,之前在包裹中准备好的黑色劲装现在都已没用了。我倒还好,这身玉绿的外袍偏深,在晚间也并不显眼,小心一些也便是了,倒是你这一身白衣实在不太合适,不然今晚我便一人先去探探,你在这里等着就是。” “谁说我衣着不行。”云棠挑眉看了一眼玄仪,对她说的不认同。 “难道我说错了?这乌漆墨黑的晚上,你白花花的一片出去,是嫌不够醒目还是怎么的?哎哎哎,我不过就是说你衣服不合适,你脱衣服干嘛!” 玄仪正反驳着,就发现云棠在她正说着话的时候,就站起身开始动手拆腰带,脱衣服,惊得玄仪目瞪口呆。 这人是疯了吧,不就说他衣服颜色不合适嘛,这一言不合就脱衣服是怎么回事。 云棠瞟了一眼张大着嘴的玄仪,一边脱着衣服一边淡淡的回道:“早便想到会出这种情况,黑色劲装一早我便穿在了里面……你那是什么眼神,不然你以为我在做什么?有裸身的癖好不成?即便我有此癖好也会去找个女子,而不是在你面前暴露。收起你的下巴,大惊小怪。” 看着云棠将外装脱下,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玄仪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也得亏是快入冬了,天凉,否则你这么穿不出一身痱子才怪。” “就知道贫。” 云棠走到门边,稍稍推开一些门缝查探了一番,然后对着玄仪点了点头,两个人便一起出了门向院外跃去。 这飞天寨里面的土匪不得不说真的是训练有素,同其他地头上的土匪一盘散沙完全不同,这里的土匪说他们是一群军人也是当得的。 第37章 进与不进,都是死局 除了平日里比正规的军人更为放松外,他们的训练与巡逻都很有章法,并且轮值站岗放哨的人绝对不会跑去喝酒玩乐,站在本职的岗位上很是尽责。 不过土匪就是土匪,规矩守的再好,他们对比真的军队还是有所差距,不然玄仪与云棠想要在如此严密的防守中寻到空隙探查地形还要更难一些。 一路上避过几个明岗暗哨,玄仪与云棠两个人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将整个飞天寨都快翻遍了,连废弃的旧鸡窝都被他们找到了,却没有找到地牢的入口,这让他们两人很是惊讶。 不得已,两个人决定先返回后院厢房,商量下对策再说。 回了云棠的房间,玄仪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很有些泄气的道:“这个飞天寨居然将一个地牢藏得这么深,你说这是想干什么?难道他们里面还藏了什么怪物不成。” 云棠走到玄仪另一侧坐下,给他们两人都倒了一杯茶水,自己喝了一口后却皱了皱眉。 茶,是冷的。 但是这也没有办法,在这边不同在皇宫中,也比不得在外面的其他地方,这里有口水喝也算不错了。 又喝了一口茶水,云棠放下杯子,温声道:“也许,是我们俩的想法有误。” “怎么说?” “平常人一般都会觉得地牢这种阴暗潮湿,又阴气重的地方,不是在湖边,便是在偏僻不好寻的地方,越是人少的地方越是地牢所在之处,并且周边又会有人严密把守,但是,若是这飞天寨的地牢并不在这种地方呢?” 玄仪挑着眉疑惑的问:“不在这类地方,难道他们会将地牢建在他们寨主的房间不成。”说完,看到云棠看着她那种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惊了一下:“这个飞天寨不会这么变态,真将地牢的入口建在自己屋子里了不成。” “这也并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到底是不是被他们建在了那里,还需要我们想办法证实一下罢了。” “若是真的建在了他们寨主的房间,这要怎么证实。”玄仪手指敲了敲桌子,“今晚我们也去过了他们寨主住的地方,那里的防护简直可以称作是密不透风,稍有不对,就会引来一群人的关注,简直和大内皇宫似的,你说一个土匪头子,这么怕死是什么鬼。” 云棠听到玄仪的形容,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看他们的防守,就连皇宫都没他们严密。” “若是如此,说不得,便要亲自去一趟地牢看看了。” “怎么亲自去,我们连门在哪都不知道,不是,你不会是想那样进去吧?”玄仪看云棠的样子,便猜到了他说的亲自进去是怎么进去了,她立马摇头否定道:“这不行,我不同意你的想法,最好你也打消这个想法。那里是个什么情况我们都不清楚,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都不可预料,贸贸然进去,实在过于危险!” “但是若不如此,我们又怎能知道里面的人,现如今究竟是生是死?” “但是你进去了,你又怎么出来让我知道你们在里面是生是死?” 话说到这里,就变成了死局,怎么说,都不对。 第38章 月映容颜,脸红心乱 玄仪和云棠都沉默不语,静谧了好一会儿,玄仪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笑了,“要我说,你也别想着被人抓进地牢里面查探情况了,不就是靠近寨主的住所查探地牢的位置嘛,我有办法!” “你又想到了什么?”对于玄仪说有办法,云棠是相信的。 “别忘了我们是为什么来到这边的。” “你是说,少寨主?” “没错!”玄仪轻拍了一下手掌,笑道:“既然他们抓我们过来是为了给少寨主挑个男人,那便让他们选!靠近了少寨主,还怕靠近不了寨主的住所不成。” 说着玄仪站起身,先是动作潇洒的做了几个拳法动作,又再妖娆多姿的扭动了几下腰,向着云棠倾身过去,靠近他的脸前抛了个媚眼,用一股极度诱惑的嗓音道:“你说我可伟岸,可妖娆,那个少寨主,能抵挡住我吗?” 玄仪忽然靠了过来,云棠睁大了双眼盯着面前的玄仪,未点烛火的室内,只有月光映照,玄仪绝色的面容映着柔和的月光,此刻距离云棠的脸极近,就连呼吸都似乎纠缠到了一起。 云棠的脸“轰”的一下红了起来,然后便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他身子后仰捂住口鼻,咳嗽不断,简直就和要断了气一般。 玄仪站起身,掐着腰对着云棠咬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恶心人是嘛!” 一边捂着嘴咳嗽,云棠一边向着玄仪摆了摆手,示意不是他说的那样,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云棠平缓了一下避重就轻道:“天色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们再想办法就是。” 说着,云棠站起身推着玄仪走向门口,玄仪被推着一边走一边回头不满道:“哎哎哎,你还没说我的想法行不行呢,你说那少寨主会不会选中我。你推我干嘛,我自己回去就是。” “是是是,你的办法可行可行,明日再说吧,我有些累了,睡个好觉。”说着便把玄仪推出了门,也不管玄仪一脸便秘的样子,便将门关好了。 靠在关好的门扉上,云棠闭了闭眼,深深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不然为什么会对同样身为男子的人,乱了心。 抚了抚还在犹自乱跳个不停的心脏,云棠脑海一团乱。半晌,他自嘲的笑了笑,心道:可能是救人质的压力太大,让他有些魔怔了,还是洗洗睡吧! 被推出门的玄仪,虽然莫名其妙,不满却又不敢大吵,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对着关上的房门,玄仪咬着牙挥了挥拳头,然后哼了一声返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 清晨,后院住的人还没全部醒来,送早饭的仆人就已经进了院门,挨个敲了敲门,将食盒放在了门口便退了下去。 玄仪听到敲门声,打开房门看到了门口的食盒,一抬头正好看到对面正对着她房门的,西边第五间开了门,昨日一直未能得见的,之前便入住在后院中的五人中的最后一人,这时终于看到了。 那人无论是年纪、身高、模样,在这些人当中都算是最小的,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还是个孩子呢。 第39章 匪窝寻人,莫不是傻 那小少年整个人的胆子就和个小兔子一样,取食盒的时候,忽然看到对面的玄仪,硬是被吓了一跳,提起食盒就赶忙返回了自己的房间,急急的关上了门。 就这小胆子,怪不得,昨天她和云棠过来,那么大的动静,这孩子都没有露面。 “禽兽啊,禽兽!”摇了摇头,玄仪提着食盒到了云棠的房间前,顺手提起他门前的食盒,正准备敲门,云棠便开了门。 此时云棠看到玄仪,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还疑惑的问了她一句:“你在说什么禽兽?” “还不是这个飞天寨禽兽。”撇着嘴,翻了个白眼,玄仪提着两个人的食盒跨入了门槛,放好后接着道:“刚刚我看到对面住的是个才十二三岁的孩子,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也被劫掳上山,你说这飞天寨不是禽兽是什么。” 帮着玄仪将食物放好,云棠轻声却很肯定的道:“我们会把他们都救出去的。” “是啊,我们会救他们出去,希望这个经历没有给这孩子留下什么不好的回忆便好。” 吃了饭,玄仪与云棠找了冯观和曹南一同去前面的凉亭处走走,算作消食。其实他们也找了许博一起,只不过被他婉拒了。 在没有办法接近土匪头目之前,让自己保持实力鼎盛,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就在几人说笑之时,后院大门又响动了几声,跟着便缓缓打了开来。 “这是,又抓了人来?”冯观伸长脖子好奇的看着院门,想要看看又是什么样的人被抓了上来,“你们说,这飞天寨到底想要抓多少人才罢手啊,这都已经二十几个人了吧。” 就在冯观张望的时候,终于院门开了,一名紫衣少年被推了进来。 但是说是被推进来吧,也不尽然,这人虽然也被人推了一把,但是却是他主动走进来的,外面的匪徒在推了一下后,好似还由于实际并没有推到他,结果用力过猛,差点摔了一跤。 “这倒是个有意思的。”冯观看着这个场面,嘿然一笑。 结果却发现身边的云棠脸色有些凝重,而玄仪也一脸莫名的看着门口。然后在门关上之后,云棠当先向着那人走了过去,玄仪也跟着一起。 “怎么了这是。”冯观奇怪的想要拉住玄仪问问,却被曹南扯住。 曹南小声和冯观道:“你仔细看看他们的模样。” “怎么了?”冯观一头雾水,然后仔细看了起来了,等到他们三人站在了一处,冯观拍了一下大腿,惊道:“这人怎么和云棠长得这么像,不会这人也是他们的兄弟吧!” 不管那边冯观如何惊讶。 云棠已经几步走到了门口,皱着眉对着紫衣少年斥道:“你怎得在这。” 这紫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暨国五皇子云策。 云策看到云棠一脸不虞,却并不在意,他笑嘻嘻的看着云棠,上前一把抱住他,很是开心的道:“三……大哥!我是来找你的啊,你开不开心!” 玄仪站在一旁,看着这个与自己也差不多大的五皇子,一脸鄙视的暗道:这人,莫不是个傻子吧。 第40章 魔王云策,打死不亏 这什么地方啊,阆川大名鼎鼎的飞天寨,土匪窝!他一个皇子故意往里面钻,还问人开不开心,这是脑子多不好使才能说的话。 “胡闹!” 推开云策,云棠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拉着云策向自己的厢房返回。 云策被云棠拉着走,看到坐在凉亭里面的冯观和曹南两人,还高兴的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搞的凉亭里的两人一脸惊诧莫名。怎么感觉这人是来玩的,而不是被劫掠上来的呢。 玄仪背着手,悠哉的跟着云棠兄弟身后,一同回到了云棠的厢房。 将房门掩好,云棠将云策一把甩到椅子上坐下,他也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云策的面前,冷着脸问:“你出宫,父皇可知晓。” 云策眨了眨眼,道:“出来时不知道,现在,应该知道了。” 云棠危险的眯了眯眼,接着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飞天寨。” “我去军中寻你了啊,陈度说你上来了,我就知道了。” “陈将军知道你上来了吗?” 云策眼睛转了转,轻声回道:“之前不知道,现在,应该知道了。” 被云策的话说的一口气憋住,云棠恨不得打死面前这个混小子,忍住气,接着问:“你的那些暗卫呢?” 云棠刚问完,就见云策在那不断的开始吹口哨,吹一声,云棠脸色就沉一分,最后简直像是要滴下水来似的。 好一会儿,云策终于不吹了,看着云棠的脸色歪了歪头,说:“暗卫们没出来,看来应该是没跟上来。” “云策!”已经忍无可忍的云棠第一次在玄仪面前变了脸,气得大吼了一声,倒叫玄仪吓了一跳。 看来脾气好的人,也不是不会生气,端看那个站在你对面的人,功力如何了。 而云策,那是魔王级别的,功力深厚。 “大哥,你吓到我了。”抚了抚胸口,云策嗔怪的看了一眼云棠,完全不在意云棠是不是要被他给气死了。 云策转头看向了玄仪,挑了挑眉道:“你就是陈度提到的我哥那个副官啦?听说你功夫很好,有我哥好没有?昨天你们就上来了,可发现这里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面对云策的喋喋不休,玄仪看向了云棠,问道:“你这个弟弟,莫不是脑子有问题?”不然这问的都是什么话,真当他们过来是玩的不成。 “喂!你怎么说话的,知道我是谁还敢这么和我说话,就不怕我诛你九族吗?!” 玄仪嘴角一挑,也不管这是不是云棠的弟弟,或者是暨国的皇子什么的,上前就几个大巴掌呼到云策的脑袋上,并且一掌接一掌,打的啪啪响! “诛!我让你诛!我让你诛之前我先打死你,一命抵一命我也不亏!” “啊!住手!我让你住手!” “别打了,别打了,我不诛九族了还不成!” “我错了,错了!哥救命,快救命呀!” “哎呀,大侠,大哥,大爷,祖宗!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从前面的颐指气使,到后面的苟延残喘,不过就是十几个巴掌的事罢了。 待玄仪打够了,松了手,云策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 第41章 毛头小子,给点颜色 云策哼哼唧唧的靠到云棠身边,责怪道:“哥,你都见死不救的吗?就看着他欺负你弟弟啊。” “哼,你都敢偷偷跑出来不说,还敢上土匪窝里找乐子,打你算轻了,我看打死你刚好。”云棠轻轻一顶肩,将靠过来的云策顶开,无所谓的道。“你既然已经上来,那便老老实实配合我们营救人质,不要给我们扯后腿。” “在你心里,我便就会给人扯后腿吗?” “不然?” “哼。” 小心肝被云棠伤了个彻底,云策哼了一声转开了头。不开心了。 “你当这里还是在皇宫大内允你打滚撒泼不成!如果你再这般玩闹,那也不要等这帮土匪动手杀你,我先取了你的性命,也好保全皇家颜面!” 见云棠完全与之前在皇宫中不同的模样,云策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他收敛了嬉笑的模样,正襟危坐好,向着云棠保证道:“我会配合你们解救人质,不会拖了你们的后腿。” “好。” 云棠见云策正经起来,点点头。这才正式向着玄仪介绍起云策的身份,“这是我同胞弟弟,排行第五,你叫他云策也便是了。”接着转首对着云策道: “飞天寨这次的目的是从被劫掠上来的男子中,给他们的少寨主挑选出一人。而目前这个少寨主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喜好,就连这人是男是女,我们也都还不清楚,而且被劫掠上来的男子还有十几人被关在了地牢里。昨夜我与玄仪夜探了飞天寨,却并没有找到地牢所在,所以我们怀疑这地牢若不是藏得更为隐秘,便是存在于寨主所住之处,而想要能靠近寨主居所,我们就只能……” “色、诱呃……” 还不待云棠说完,云策又一次忍不住插了一句话,自然又收到了云棠的一记眼刀,吓得他将没说完的话又吞了回去。 瞪了云策一眼,云棠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其实也与你说的差不多吧,寨主住的地方防卫严密,想要靠近看来也只能靠这次为少寨主挑选男子的机会了,想办法得到少寨主的赏识,从而寻机会找到那处地牢。” “可是,大哥,你也说了这少寨主都不知道是男是女,要是个女的还好说,像我这种天下少有的美男子,哪有女子能不喜欢。可,要是这个少寨主是个男人,我们怎么才能得到他青睐啊?难道也要对他色、诱不成。”一想到那种,自己对着一名男子搔首弄姿的样子,云策脸都快变绿了。 “这种事情,就不劳烦五皇子忧心了,无论这少寨主是男是女,吸引对方,获得对方青睐的事情,交给我便是。”玄仪坐在椅子上,笑着告诉云策无需烦恼。 “你?你行吗?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说大话。” 面对玄仪的自信,云策就是不想顺他的意。谁让玄仪之前一点不顾及他的脸面,打的他那么狠,他堂堂暨国五皇子,可是很记仇的呢!哼。 玄仪见云策一脸傲娇的样子,嘿了一声,这种毛头小子,不给点颜色瞧瞧,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怎么,想现在就试试被我勾、引,你会不会心动吗?” 说着,玄仪邪笑一下,便站起身准备向云策走过去。 第42章 毛毛躁躁,只配当弟 玄仪一站起来,云棠立时便想到了昨夜在那月光之下,被玄仪靠近后的极度诱惑场面。耳垂不自然的红了一丝,然后立刻咳嗽一声,制止了玄仪接下来的动作。 “不用给他试,试了他也不懂。” 云策本来看到玄仪站起来还有些害怕,不知道玄仪究竟想做什么,到底是真要来勾、引他,还是要借机再暴揍他一顿,心中正犹豫着要不要逃跑之时。 结果却被自己的亲哥哥说他不懂? 他、不、懂?! 不懂什么叫勾、引? 这句话对一个男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有没有! 云策本来要逃跑向后畏缩的动作,立马如弹簧一样弹了回来,跳起来就对着云棠连珠炮似的道:“哥,你凭什么说我不懂!我不懂,难道你就懂?你也不过比我虚长了两年,却同我一样连个王妃也没有,不仅没有王妃,好赖我还偷偷摸过侍女的小手,你却跟个清修和尚一样,连女人手都没摸过,还好意思说别人不懂……” “闭嘴!” 被云策这种混不吝的样子气得脸色发黑的云棠,咬着牙喝了一句,打断了云策的喋喋不休。 “呃……你凶我干什么,我不过是在给你讲事实……好吧,我错了,是我不懂,别瞪着我了。” 云棠额角的青筋噗噗一直跳个不停,心道出去之后,一定要让人将这个混蛋给绑回皇宫,放他在外面,还指不定给你惹出什么乱子来。 玄仪在一旁听着云策揭云棠的老底,笑得身子不断的抖动,要不是顾及一下云棠的脸面,不好笑出声来,现在搞不好房顶都得被她的笑声给掀开。 “行了,既然你都已经进来了,那便一切行动听我的命令,不然现在我就打断你的腿,也好让你乖一些。”云棠对着云策再次恐吓一番。 “好嘛。”云策耷拉着脑袋,乖乖应下,不然还能怎么办?每次云棠这么严厉说话的时候,都是说真的,要是他再胡闹,他哥是真能狠下心打断他一条腿的,并且回到皇宫之后,他爹还得打断另一条腿,凑个整。 “我与玄仪是以兄弟身份进入飞天寨的,他现在名唤云墨,你可记在心里,莫要唤错。现在你既然也进来了,我们三人便同为兄弟,我是大哥,云墨是二哥,你就是三弟,记住了吗?” “我为什么是三弟,我不要做三弟,要做也是玄仪做。”云策对这个排行很是不满,让他与他人称兄道弟也便算了,但是让他做弟弟,这不可能! 玄仪鄙夷的看了一眼云策,“就你这毛毛躁躁的样子,你不是弟弟,谁是弟弟。乖,三弟。” “哥!” “哎!” 本意是叫云棠,想让他帮自己一把,结果一喊出来,就被玄仪给截住了,直接应了一声,搞的刚刚好像就是在叫他一般! 云策这个气啊,活了十六年,除了云棠不给他面子外,在外面还没人敢不给他面子,这玄仪绝对是头一份! 看着云棠眯着眼看着自己的样子,云策知道这个弟弟他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了,行!这次他先忍了,等以后再找机会教训这个小子。 第43章 犹如苍蝇,嗡嗡恶心 三个人在房间中又再细细研讨了一番,便各自回屋休息。 这后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几个大男人都关在这里,就未免有些憋闷。 虽然这少寨主一直都未出现过,但是为让住在这里的人乖乖待着,不至于弄些什么事来与山寨作对,惹出什么麻烦事,只要要求不过分,这些土匪倒是都有求必应。 午休之后,天气尚可。 玄仪自睡梦中醒来便听到院内传来了一阵琴音,推开窗看过去,便看到那许博依然一身蓝衣,正坐在枫树下抚琴。 树下无凳无桌,许博便就那样随意的盘膝靠坐树下,奏着膝上琴。 蓝衣蹁跹,琴音袅袅,端的是让人赏心悦目。 玄仪提上鞋子,推开房门缓步走到许博身旁,静静听他抚琴。 一曲终了,玄仪赞道:“许公子的琴技了得,琴音听了让人心旷神怡。” 许博抚平琴弦,向玄仪点头谢道:“不过是为打发时间随手为之,献丑了。公子唤我远山吧,许公子什么的,愧不敢当。” “那远山也唤我云墨即可。”玄仪应下许博的话语,也毫不在意的,撩起袍角坐在了他的面前。 “远山被带上山多久了?之前是准备做什么去呢。”随手抓起地上一只枫叶,玄仪一手肘支在腿上撑着头,一手玩着枫叶,随意的问着。 许博微微怔愣了一下,眼光不自觉的放空了一些,随即微叹一声:“原来,来了也有一个月的时日了,时间过的还真的很快。” 轻抚了抚琴弦,许博接着道:“之前在家中苦读诗书多年,自觉已学有所成,想着可以一展宏图,便准备参加明年的会试,却不成想最终身陷与此。好在家中也没什么至亲之人,不至于因我的失踪而忧思过甚,如此,也好。” 许博的话并没有说的很清楚,但是玄仪便就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在暨国,一个能文会四艺的人,那他的家境就必然不会差,因为这些都是需要钱堆砌出来的,但是这少年在家过的日子看起来却并不如意。 也许上京赶考是他想改变现状翻身的一仗,却不承想面临如此境地,谁也不知道,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的人,内心究竟有多少煎熬。 在玄仪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之时,拱门处传来了齐若兮那故作娇憨的扭捏嗓音:“哟,我说怎么在前院便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吵得人不得安生,回来一看,果然是我们的许大公子在这里乱弹琴,和苍蝇似的嗡嗡个没完!” 许博低垂了眉眼,不欲与齐若兮纠缠,向着玄仪点了点头便欲抱着琴起身,返回自己的厢房。 但是玄仪却按住了许博的琴,不让他起身,她抬头看向了齐若兮,嘴角一挑道:“不知齐公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齐若兮其实也看玄仪不顺眼,应该说他看这里的其他人都不顺眼。所以在玄仪开口之后,他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什么话?” “什么样的人,看到的世界就是什么样子的。这话同样适用在琴音上,一个如苍蝇一般的人,听到的琴音自然也便如苍蝇一般,嗡嗡的恶心。” 第44章 越是退让,越是张狂 “你!”齐若兮听到玄仪骂他如苍蝇恶心,气得上前就要揪她的头发。 “啪”的一声,玄仪一巴掌呼过去,扇的齐若兮直接躺倒在地,捂着脸疼的直流泪。 “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天王老子第一,你第二的架势,再如此作态,小心我直接废了你,不信你就试试。”阴测测的对着齐若兮警告了一番后,玄仪不再看齐若兮,而是转首看向许博,“远山,何不再弹奏一曲,我很是喜欢。” 齐若兮捂着脸,恨恨的看着玄仪,想起身教训他一下,却很明白自己不是对手。 惯会欺软怕硬的人,在面对比自己更为强势的人,尤其身后又没有人能帮你的时候,除了忍下这口气外,别无办法。 齐若兮自地上爬起,狼狈的快步走回自己的厢房,砰的关上门,再也没了动静。 而许博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事情的变化,不知如何是好。 “远山、远山兄?” “啊,哦,云墨兄,还想听些什么曲子,远山这便弹奏。”被玄仪唤了几次,许博思绪回笼,想到刚刚玄仪说想要再听一曲,忙询问着。 “远山兄,有些人,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其愈加嚣张,适时也要给他们一个重重的回击才是。”看着许博那毫无脾气的样子,玄仪摇了摇头。 面对齐若兮这种人,你越是退让,他便越是张狂,不打疼他一次,他只会变本加厉。 许博皱着眉,为难道:“我也知云墨兄说的是,只是……” 有些人性格便是如此,与人为善,不会拒绝反驳,除了他自己有想要改变的强烈欲、望,否则强求不来。 “算了,看你这样也是为难的。即如此,这些时日,我罩着你就是,定让那姓齐的欺负不了你。”拍了拍许博的肩膀,玄仪豪气的承诺着。 “那便多谢云墨兄了。”许博对着玄仪微微笑着,那笑容温暖如春,干净剔透,让人见之欣喜。 一转头,玄仪看到冯观在他的门口偷偷摸摸的张望了一眼,似乎在看对面齐若兮的房间。 “干什么呢?和做贼似的。” 冯观见被发现,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走了出来,到了玄仪身边悄声问:“刚刚,我好似听到你骂了齐若兮?” “不止骂了,还打了一巴掌,怎么,你心疼了?”玄仪看冯观那一脸八卦的样子,调侃了他一句。 冯观连忙摆手摇头着:“怎么可能!我是感叹云墨兄你实在是厉害,做了我们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收拾的好!” 他们三人正在外面谈的开心的时候,就听得一片凌乱的脚步声自前院传了过来。 疑惑的抬首看向拱门,不多时玄仪便看到那个之前在这座大院门口的粗糙土匪老四带着八个中老年妇人走了进来。 这些中老年妇人手里都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些衣物鞋袜等饰物,那犹如火焰一般艳丽的红色,在阳光下极为晃眼。 老四看了一眼坐在树下的三人,然后站在后院的正中央,拍了拍手大声道:“屋里的人出来,都赶紧出来,快着些,别让老子等久了,否则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第45章 院外来人,下手狠辣 玄仪他们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从地上站了起来,许博怀抱着琴与玄仪站在一处,冯观有些紧张的稍稍躲到了两人身后,侧着身子看着老四他们。 在老四的大声嚷嚷下,云棠、云策都各自从自己的房中开了门出来,坦然自若的走到了玄仪他们身旁站好。 曹南推开门看到那些手里托着红色服饰的中老年妇人,眉头不自觉的狠狠皱起,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看到躲在玄仪身后的冯观不断的在给他使眼色打手势。 深呼出一口气后,曹南低着头也走到了他们身旁,与冯观站在一处。冯观还怕他做出什么其他举动,伸手拉住了曹南的手腕,让他不要激动。 在曹南过来的时候,那犹如小兔子一般胆小的小少年也小心的推开了门,轻咬住嘴唇站在门口犹疑着要不要走出来的时候被老四看到。 老四哪里是个好相与的,直接怒喝一声:“还不出来,等着老子过去请你不成!” 小少年被唬了一跳,眼泪都差点掉出来,但是又不敢再耽搁,三步两步向着人群中跑去,结果因为害怕得腿软,好险没摔倒在地上,就在要跌倒的时候被玄仪一把拉住,带到了身边。 “小心,莫怕。” “谢,谢谢。”可能是人的从众心理,也可能是玄仪那一把拉住他,让他免于受伤的好意,小少年下意识的就靠近了玄仪,躲在了玄仪的身后,好似这样便会安全了一样。 这时,除了齐若兮还没有出来外,住在大院里的人已经全都到齐了。 老四看了一眼到场的人,皱着眉头又喊了起来:“怎么还少了一个人,这是不把我老四看在眼里是怎么的?”人都是他带进这处大院的,少了谁,他一眼便看得出来。 老四指着一名中年妇人,指了指齐若兮的房门道:“你,上去砸门,把人叫出来。” 中年妇人麻木的点了点头,将手上的托盘放在一旁地上,便走到齐若兮的房门前,用力敲了起来。 一声大过一声的敲门声,让里面齐若兮自知躲不过去,便在里面喊着:“我不出去,我的脸受伤了,不能出去!” 之前被玄仪大力抽了一巴掌,现在齐若兮的脸已经肿了起来,对于一个将美看得极重的人来说,如此容貌自是见不得人的。 只是,他还没看明白自己究竟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哪里容得他想怎样便怎样。 “放任你们在这享福了一个月,老子这是惯了一个祖宗出来?哈!不出来,还反了你不成。” 老四本就是个急性子的人,又是个心狠手辣的土匪,平日里都是别人求着他,害怕他,今儿个见到这么一个主,气得笑了一下,也不等中年妇人把门叫开了,他几个大步跨上前,一脚就踹开了齐若兮的房门。 大门被踹开的那一刻,屋内的齐若兮吓得大叫一声,“我说我不见人,你快出去!啊!你要做什么,放手,你快放手!” 前面还听到齐若兮在对着老四斥责,后面屋里传来几声极重的巴掌声,和拳脚打在身上的闷响,齐若兮刚开始还喊了几声,后面干脆便没了声响。 第46章 固执曹南,不换红衣 外面众人心中一沉,那小少年更是吓得浑身发抖,脸色发白,低着头都不敢去看齐若兮房间那边,伸手死死攥住了玄仪的袖子,手指节都用力到发白了。 不一会儿,老四手揪着齐若兮的头发,拖着人自屋内走了出来。 而齐若兮一动不动的,被老四就这么犹如拖着死狗一般,拖出房门。 玄仪看齐若兮那浑身没一处好地方,和那肿得完全看不出容貌的面庞,便知道老四下手究竟是多么狠。 她打了齐若兮那一巴掌,有意控制了力道,顶多会让他脸有个红印子,就算不用上药休息半天也就好了,可这老四下手就完全是要将人打死的架势了。 老四出来后,随手将手中的齐若兮扔在地上,身体被重重砸在地上,让齐若兮忍不住轻微哼了一声。 看来人还活着。 小少年在齐若兮砸在地上的时候,人不受控制的向后退了一小步,然后又赶紧上前一步紧紧靠着玄仪,整个人躲在玄仪身后,被挡的严严实实。 “耍性子耍到老子头上,真以为这里还是你们家,你们都还是受宠的少爷公子不成。既然觉得自己见不得人了,那就不要见人了,一会儿便送你去地牢好好享受享受。呸!什么玩意!” 老四对着齐若兮吐了口口水,然后对着其他人哼了哼。 “在老子的地界,你们都给老子学聪明一点,老子绑你们过来不是为了伺候你们享福来的,今晚我们少寨主将会在你们之中挑个中意的人,能被选中你们还能好好的,若是没被选中……那就自求多福吧!”说着老四向带来的妇人们挥了挥手。“把东西都给这些公子们换上!给他们都给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着晚上去见少寨主!” 那些妇人听到命令,一声不吭的端着服饰走到人群面前,也不说话,就这么等着他们的反应。 众人一时都没有动作,就这么静静站着。眼见着老四眼中凶光大冒,玄仪抬步欲走上前,却在上前的时候被身后的小少年死死拉住。 回头看了一眼拉住他的小少年,看到他眼中极为浓烈的担忧,玄仪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脑袋道:“相信我,会没事的。” 拉开小少年的手,玄仪转身走了出来,面容轻松闲适,轻笑着道:“有华服美饰穿戴,有何不开心的,劳烦哪位嬷嬷跟着我一同去梳洗打扮吧。” 其中一位老妇人见玄仪走出来,捧着托盘跟在了她的身后。 “那我便先去换衣服了,诸位也快着些去吧,莫耽搁了四哥的事情才是。” 老四对玄仪的识抬举很是满意,也跟着道:“这样才像话,都快着些,傍晚时我再过来,希望到时候你们都已准备妥当,否则这人便是你们的下场!” 警告了一番之后,老四拎起齐若兮便出了后院。 云棠看着老四离开,也对着云策道:“走吧,去换衣物。” 见玄仪已经走了,那小少年也喏喏的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但是曹南却对这个事情很是抵触:“我不换!” “哎呦我的曹大哥,你这又是怎么了。”冯观都已经带着妇人准备回去换衣服了,却听到了曹南的这句话,着急的转身看着咬牙的曹南,不知道这大哥又怎么想不通了。 第47章 彼岸花开,夺人心魄 “这是大婚喜服的颜色,虽然款式与喜服并不相同,但在我心中这种衣服我只给我妻子穿。” 看着执拗的曹南,冯观急的直跺脚,“你也说这只是颜色一样,款式它不是并不一样吗?你就当它是件普通衣服穿上就是了。” 看着曹南还是一声不吭,也不动地方,冯观气得大声喝道:“是衣服重要,还是你妻子重要!你要是为了一件衣服便要断了回家的机会,那你便不穿!到时候我若能出去,会替你见见嫂子,告诉她你为了她守住了大婚的礼服,却永远回不去了,这样你可满意了?” 被冯观吼了一声,曹南的表情开始变得苦涩,却依然垂着头未有动作。 冯观叹了一声,然后道:“究竟如何,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冯观带着妇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关房门的时候再次看了一眼站在院中的曹南后,将房门合上。 此时院中只剩下曹南和一名老妇人还站在枫树下,一动未动。 老妇人也没有催促,好似无论曹南换与不换都与她无关一般,就这么面无表情的陪着一同站着。 许久之后,曹南闭了闭眼,沉沉叹了一声,再睁开眼之后,似做了决定,转首看了看老妇人手中的红色衣物,轻声道:“走吧,穿衣。” 回到房间的玄仪,未理会外面发生的事情。 关好房门之后,便对着那跟着她回来的老妇人笑道:“这位嬷嬷,劳烦您将东西放下即可,剩下的我自己来便好。” 老妇人也不回话,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后,就退到了一旁站着,等着玄仪再下指令。 见得老妇人如此,玄仪心有疑惑,却暂时未发。 拿起衣服,玄仪独自转到更衣处,隔着屏风换上了红衣。 这红衣,包含了里里外外所有配件,并且质地上层,而且不同于平日里穿着的衣物保守,它的单衣胸前开襟较大,能将穿着之人的锁骨都全部露出,不得不说做得很是独特。 不过好在就算如此,它也并没有将整个胸膛都露出来,不然玄仪还真不好穿出去。只是由于衣袍开襟较大,玄仪抽了一条同色缎带在颈部做了一个装饰,以免被人发觉她并无喉结的事实。 披上薄纱的外袍,玄仪自屏风后转出来,行走之间,步履带起衣袍翩翩,好似仙人于世随时会乘风而去一般。 当然,实际上玄仪也真的是神,只不过暂时回不去罢了。 在天界,玄仪极少穿红色,不是因为她不喜,而是流火成天都是红色衣服在她面前晃悠,她自是不想也同流火一般,穿一样颜色的衣服,还以为他俩怎么地了似的,嫌弃。 平日里白色衣着的玄仪看起来清冷傲然,气质卓绝,可远观不可亲近。但是一身红装的玄仪更添一抹妖娆,红色衬得她整个人犹如盛开的彼岸花,夺人心魄。 在换装的时候,玄仪便将头发全部披散下来,此刻墨发这么随意散在脑后,配着如火的红衣,美得直让人难辨男女。 自进到这后院,便面无表情的老妇人,在看到玄仪出来之后,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眼中含了一丝对美好的向往,却看起来极为悲伤。 第48章 心跳已乱,犹如奔雷 一直都对这些老妇人有所怀疑的玄仪,走向老妇人道了声:“得罪了。” 伸手利用巧劲快速的打开老妇人的嘴,看向了口腔之中,只见得那老妇人的嘴中只余下短短的一截舌根,整条舌头都已不见了。 老妇人似是对玄仪突然的动作惊吓到,在玄仪打开了她的嘴巴时,便急忙捂着嘴后退,眼中满是惊恐。 只是,该看的,玄仪都已经看到了。 “你这……”玄仪惊讶的看着一脸惊恐的老妇人,想要问什么,却最终没有问出来。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情况如此明显。 这老妇人能变得如今这番模样,想必当初也是被这山上土匪劫掠而来。只是在她被掳上山后,这期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才会变得如今这般模样,玄仪却是不知,也不想知道了。 “嬷嬷,你想回家吗?” 看着已经平静下来,又再次恢复无波无澜站在那里不动的老妇人,玄仪轻声问着。 本以为会在听到回家时,也会表现出激动的老人,却毫无波澜的摇了摇头。之后似是对这个话题不想再继续下去,她主动上前,拿起饰品给玄仪佩戴起来。 玄仪也不再说话,任由老妇人为她束发,然后再给她带上一些配饰点缀。 男人的配饰,没有那么多花样,无非便是一些荷包、腰带、扳指之类的小东西,头上除了发冠、发簪等束发的东西外,也不会如姑娘家带些发饰装点自己。 但是这个飞天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在一堆正常的配饰中加了几样额饰,供人选择。 玄仪饶有兴致的用手拂过这几样额饰,然后挑了一条看起来简单却很别致的银色额饰,让老妇人帮她戴了起来。 配上额饰之后,玄仪看起来更加的夺目,本就已经美到让人移不开眼了,这么一来更是让人连呼吸都要顿住,就怕用力过大,这人就顺着这股气飞走了。 老妇人在玄仪全部穿戴完之后,便已退了下去,离开了后院。 没多久,院子里便传来了老四的大嗓门。 “都准备好没有,时间到了,快点出来跟老子走!” 老四来的很是准时,这个时间本来应该是晚饭时间,但是看他的样子并没有让大家吃饱了之后再出发的意思。 随着老四的喊声,各个厢房里的人也都开了门出来,一时间,满眼都是火红的颜色,映着晚霞,那红色更是犹如在发光一般炫目。 薄纱红装,胸膛微露,在这深秋之时,看起来尤为楚楚动人。 许博站在门口不自在的用手拢了拢胸口敞开的衣襟,这种着装对他来说,简直是伤风败俗,但他却无可奈何。 “啊,玄,二哥,你,你怎么……” 玄仪是住在云棠与云策之中的房间,她开门出来的时候,正好云策也踏出门来。 云策一抬头间,便看到玄仪那如神祗一般梦幻,如妖精一般妖娆的容颜身姿,一时间瞪大了双目,不敢相信的结巴着。 同一时间,云棠也走了出来,听到云策的惊诧声,也跟着看向了中间的玄仪。 在看到玄仪的那一瞬间,明明穿着都是同样款式的红色衣衫,云棠就是觉得玄仪看起来与他们分外不同,比他们更要魅惑和勾人,他觉得自己的心再一次不受控制的乱了起来,犹如奔雷。 第49章 神秘少寨,终于得见 深呼吸了几次,云棠若无其事的向着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忙转过了头,不再看向玄仪,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玄仪见到云策如此惊讶,很是得意的撩了撩头发,“怎么样,看到哥哥我如此绝色,有没有觉得很是自惭形愧啊?” 本来云策也被玄仪的容貌震得心头微荡,却在听到玄仪如此大言不惭的话之后,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我看应该觉得羞愧应该是你吧,明明小爷我才是真绝色。” “啧啧,自信是个好事,但是没有自知自明就不好了。”玄仪轻笑一声,拍了拍云策的肩膀让他能“认清事实”。 “我看你才是没自知自明才是,男人便要有男人的模样气度,你看看你,妖里妖气的,哼。” 云棠看着两个人在一边说说笑笑,莫名有丝烦躁,说了声“走了”,便当先向着老四走了过去。 这时老四见人都已经出来,什么话都没说,当先转身走了出去,云棠紧跟在老四身后。 耸了耸肩,玄仪跟在云棠身后也走了过去。 “哎,走那么快做什么,等我一下。” 一行七人,红衣似火,跟在老四身后,在被掳上山后第一次踏出大院,前往飞天寨其他地方。 他们之前住的大院其实算是飞天寨中最矮的地界,便就在山寨大门不远处。 他们七人被老四带着,兜兜转转一路沿着路向山上走,好一会儿才到了飞天寨最高处,那里便是飞天寨寨主和少寨主居住的地方。 走到大门前,老四推开面前的大门,一处极大的厅堂便出现在眼前,大厅正前方的主位上正大马金刀坐着一名中年壮汉,煞气逼人,正眯着眼盯着走进来的七个人。 主位旁还有一个次位是空着的,想来这个位置应该便是那个少寨主的位置,不知为何那少寨主还没到。 再之下,分两侧坐了一名壮汉,左侧那人便是被老四唤作“二哥”的刀疤脸,此刻没有面巾遮面,那道疤痕贯穿整张脸,看起来更显凶悍。 右侧那人,之前并没有露过面,也应该是飞天寨里的其他当家。 看来他们飞天寨对这次少寨主挑男人很是重视,人都到齐了。 “大哥!人带来了。” 老四向着主位上的首领孟山大声道,然后让七人站在大厅正中之后,便走到右侧挨着没见过的那名土匪坐了下来。 孟山挨个看了看下面几人,目光在看到玄仪的时候微微一顿,神色莫名,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少寨主人呢?怎么还没来。” 看完了下面的几个人,孟山看了看身旁空着的位置,皱着眉对老二说。 老二站起身,向着土匪首领道:“二弟去请少寨主过来。” “嗯,他若还是不来,就给我把他绑过来。” “是,大哥。” 老二走出去不多时,便听得外面传来极为不满的呼喝声:“我说我不想来,爹为什么一定要我过来!男人有什么好选的,他们能做的我都能做,他们不能做的我一样能做,我还要男人干什么!” 跟着呼喝声,一道气哼哼的身影,大刀阔斧的自侧室走了进来,一进来看都不看下面的几人,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次位之上,然后双手抱胸闭上了眼睛。 态度简直就是拒不配合的完美典范。 第50章 飞天少寨,不喜男色 呦呵,玄仪之前一直以为少寨主是个心理扭曲的粗狂男人,结果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而且,还是一个看起来极为强悍的女土匪头子。 并且这个女土匪头子还明确表示看不起男人。 真有意思! 看着自己女儿一脸不情不愿的抱胸坐在身边,孟山很是头疼,尽量温柔了嗓音开口劝道:“娃儿,不管怎样你挑挑看撒。” “说了不要叫我娃儿了!爹你怎么还叫。” “对对对,梨儿已经长大了,不能再那么叫了。”见到闺女炸毛,孟山连忙安抚,然后继续劝道:“你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不管怎么样,寻个人成亲还是要的。寨子里面那些崽子你都看不上,不是说他们粗鄙,便是说他们丑陋,你看,爹专门在山下给你找回来的俊俏公子,这些都是好人家的男儿,不管是模样还是学识都与寨里的不同,这你总该有能看得上眼的吧?” 孟梨依然看都不看下面,对着她爹哼了哼,“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只鼻子两只眼,还能多出三头六臂来不成?” “人与人长得不是都不同吗,你倒是看看,有没有能看得上眼的。” 孟山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站在下面护卫的土匪喽啰便上前推拉着玄仪他们七个人,让他们分散一字排开,好让上面的人能看得更清楚。 玄仪与云棠、云策他们自是不喜外人随意拉扯,无需这些土匪过来推,他们便已经都分散站开。 倒是那小少年本就胆子小,想要挨着玄仪站着,却又不敢反抗,被土匪喽啰拉了几下,差点被拉倒在地。最后还是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连头都不敢抬。 孟梨向下面随意瞟了一眼,那敷衍的样子,一看便知她根本就没将眼光完全落在下面人的身上。 “行了,我看过了,没有看得上的,你让他们都走吧。” “你确定没有中意的?”孟山头疼的看着自家闺女,也被她的态度惹得有些生气,语气带上了一丝严厉。 “是,都看不上。” “既然你都看不上,这些人留着也没什么用,那便拖下去杀了丢去喂狗好了。”孟山语气冷了下来,抬手便要让下面的人将玄仪他们七个都给拉出去处决掉。 孟梨本来抱胸随意坐在那边的身子,猛地立了起来,转首看向孟山,想要说什么却顿了片刻没有开口。 然后她笑了一声道:“是杀还是放了,爹你开心就好。但是这之后,爹你也不要再给我找什么男人了,你看看这些男人一个个弱不禁风的样子还不如我强悍,而寨里的那些臭小子,又粗鄙的很,实在让我看不上眼,左右都没合适的,爹你也别费神去找了,而我也不想成亲。” “呵呵,有意思。” 就在下面的人要上来拉走玄仪他们,云棠与云策都在考虑是否要出手闯出去的时候,玄仪忽然笑了,这笑声在这大厅中显得尤为突兀,使得全部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她。 已经走出来要压他们出去的土匪喽啰听到她的笑声疑惑得停止不前,云棠与云策也因为她突如其来的笑声暂时按压下了要出手的动作。 第51章 定下赌约,一月为期 孟梨循着笑声看向了玄仪,在看到玄仪的那一刻,眼光微微一亮,似是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有人会美得不似凡人,如此耀眼。 她好奇的问玄仪:“你在笑什么?” 玄仪也看向上首的孟梨,虽看到孟梨见到她之后眼光有变化,却只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欣赏而没有少女见到极为出色男子后那种旖旎的目光。 难道这个少寨主真的是不喜欢男人? 压下心中疑惑,玄仪微笑的看着孟梨道:“少寨主不想选夫婿的主要原因无非便是嫌弃男子都不如你一个女子,没有一个男子能让你倾心罢了。但是,少寨主你不去接触一下,又怎能知道这世间究竟有没有人能让你倾心呢?” 孟梨看着玄仪如此说,抬高下巴哼道:“怎么,照你的意思,你是有信心能让我倾心不成?” “正是。”玄仪走上前几步,风姿卓绝的站在七人之首,眉目含笑的向着孟梨道:“不若少寨主便与在下定个赌约,便以一月为限,看在下是否能令少寨主倾心,可好?” “你要与我赌,心?”孟梨似觉得很是好笑,大笑了起来,片刻后,她目光一凝,看向玄仪大声道:“好!我便与你赌!不过是赌都要有赌注,你的赌注是什么?” “赌注便是,若在下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在下赢了,少寨主放这段时间所有被带上山的公子离开,并且在赌约未出结果之前,少寨主要保证我等的安全。” “这不可能!” 就在玄仪说了赌注之后,一直未作声的孟山不同意的大喝一声。 笑话!这是他的山寨,这些人是死是活都是他说的算,什么赌约不赌约,这小子算个老几?! 但是孟梨在孟山怒喝一声后,紧接着按住了他,不让他接着下令将这些人都拉走杀掉。 “爹,让我和他赌!你不是总想让我找个中意的人吗?既然这个人有这个信心能令女儿倾心,你又为何不同意?”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女儿也觉得这个赌约有趣得紧,不过是答应他在这一个月期间不伤害他们罢了,一个月后,还指不定是谁赢呢。难道,爹你还不相信你闺女吗?” 孟梨傲然的扬了扬头,一副鹿死谁手还不可知的模样,女儿如此自信张扬的样子,让孟山最终同意了这场赌约。 “也罢,既然你们想玩,那便玩,但是赌约必须要改改才行。你输了自是任我们处置,你赢了他们可以走,但是你必须留下。否则,赌约作罢!” “自是应当。”面对孟山的要求,玄仪自是全盘应下。 “不过我警告你,”见玄仪痛快同意,孟山阴测测的对着玄仪哼了一声,“你最好祈祷你能赢得赌约,否则,到时候我会将你剥皮抽筋,当作你们多活这一个月的利息!” 孟山说完向着手下老四道:“给这个公子安排住到梨儿的侧院去,其他几个送回下面大院,这一个月给我伺候好了,可别伤了碰了!” “是,大哥。”老四走到其他六人身边,侧了侧头说:“走吧,几位少爷。” 玄仪回首,正好看到云棠正望着自己,目中的含义她看懂了,是在告诉她,万事小心。 她也向云棠点了点头,告诉他无需担心。 看着几人离开大厅,玄仪也跟着一个土匪喽啰走向了大厅侧门,那里是通往山顶寨主与少寨主住的地方。 未来一个月,那里也将是她的主战场,能否顺利攻破山寨救出人质,就要看她的手段了。 第52章 云海花树,登徒浪子 玄仪跟着人走到了少寨主居所的侧院。 不得不说这飞天寨不愧为阆川数一数二的大土匪窝,里面的房屋修建的那叫一个漂亮有品位。 可想而知,这飞天寨是抢劫了多少人的血汗钱,才得来今日的豪奢生活。 这所侧院的大小已经完全比得上寨门处那座宅院的后院了。只不过那个后院的房间大大小小起码能住下十几人,而这个侧院只不过只为玄仪一人服务罢了。 由于这处院落已经处于山巅之上,院子可以说是依着山崖而建,院子并不是完全的封闭于院墙之中,而是其中一面开阔,自这里可以直接看到崖边的云海。 院中种着几株紫薇树,本来应该已过花期的树冠上,却开着满树的粉红色的紫薇花,远处云海翻滚,近处姹紫嫣红,落英缤纷,犹如人间仙境。 “说这里是土匪窝,估计很多人都不会相信吧。” 走到崖边,坐在紫薇树下的一处岩石之上,玄仪看着脚下云海,简直不敢相信这里居然会是臭名昭著的土匪山寨。她美景看得多了,却没有一处如这里会让她觉得惊讶。 土匪都是刀口上讨生活的,平日里贪图享乐、醉生梦死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把精力放在园林美景之上。 “怎么,土匪难道就不能喜欢花,喜欢美吗?” 玄仪正观赏着美景,身后便传来一声冷哼。 回头看去,孟梨就站在院门之处,想来应该是刚刚走到,正好听到了玄仪那一声轻叹。 孟梨走来的时候,玄仪便听到了,只不过并没有想隐藏自己想法的意图。或者说,那句话也是说给孟梨听的。 玄仪站起身,向着孟梨笑道:“当然可以。在下只是感叹这景色实属人间难得。” 绝色男子一身红衣,身后是满树花海与翻滚的云浪,夕阳已落,却还有余晖映在天边,几朵紫薇花瓣飘洒间落于男子露出的锁骨之上,这等景象是何等的让人惊艳震撼,直叫人不舍得移开目光。 孟梨在玄仪转身的那一刻,眼中充满了惊艳,只不过那惊艳之色是如此纯粹,不含一丝杂质,满满都是对美的一种欣赏与向往。 玄仪暗道:“这孩子,心性如此纯粹,与她的外在所表现的孤傲完全不符,她在隐藏什么?” 孟梨并不知玄仪心中所想,她极快的收敛了所有的惊艳,昂着下巴一边走向玄仪,一边说:“说什么人间难得,好像你看过多少人间绝色或是天上美景一般。” 玄仪轻笑一声,道:“少寨主又怎知在下没看过呢?” “怎么?你还真看过天上美景?”嗤笑了一声,孟梨走到之前玄仪坐过的那块岩石处,坐了下来。 “自然是看过的。” “什么时候?” “梦里咯。在梦里,不止有这般美景绝色,还有少寨主这般倾世佳人相伴,好不快哉。”玄仪说完,大声笑起来,看起来很是不羁。 若是普通女子被玄仪这般调笑,指不定便要恼羞成怒,甩袖离去,但是孟梨毕竟不同一般女子,她听到后不过笑着骂了一句:“没想到,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人,居然也是个登徒浪子。你难道想就凭如此模样使我倾心不成?” 第53章 我名孟梨,你名为何? “在下只不过是不想在少寨主面前故作姿态罢了。” “这是为何?” “因为如少寨主这般美好的女子,值得让人真心相待。”玄仪的甜言蜜语来得令人措不及防。 孟梨本以为在她的笑骂之下,玄仪会有些羞愧,却没想到得到了这么一句话。 “真心相待吗?”本来肆意潇洒的女子,忽然间安静了下来,转首看向了云海,一时间没再说话。 孟梨不想说话,玄仪也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一旁,陪着一同看着云海翻涌。 许久之后,孟梨开口道:“这些紫薇树,是我的母亲亲手种的,这个院子也是她费心思打理成这样的。” “伯母是个兰心蕙性的女子。” “呵,也许她确实是这样的女子。但是就算不是,一个人若是长年累月被关在一个地方哪都去不了的情况下,也就只能种种树,改改院子了吧。” 孟梨在说话的时候,一直都看着云海的方向。她说的平静,但是玄仪却在她的眼角处看到了一丝晶莹。 她哭了。却不想让人发现。 玄仪看到了,也并不想拆穿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说与他人听,又何必去惹人不快。 她们就这么静静坐在这里,直到天色完全黑透,繁星遍布之时,孟梨才转首看向玄仪。“你便就想这么陪我看一个月的花树云海来使我倾心吗?如果是这样,那你还是尽快想想怎么求饶让自己死的不那么难看吧。” “今日是在下被这美景所吸引,陪同少寨主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而自小生活在飞天寨的少寨主,应是极少与普通男子相处,不了解他们平日里的生活喜乐,才会觉得没人可入眼。而如何让少寨主在这一个月的时间能了解真正的男女之间相处的趣味便是在下需要做的事情,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反而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少寨主,你能在一个月与在下的相处中对男子的看法有所改变,日后也能找到一名真心对你的男子,便足矣了。” 玄仪看着孟梨神情认真的接着道:“而要说在下没有任何私心那自是不能的,在下只希望少寨主在一个月后,无论赌约结果如何,都能尽力保下那些被掳上山来的男子平安返回家中,尤其是我那两个兄弟,让他们能平安回家,那在下也便没有遗憾了。而我相信,少寨主定是能做到在下这些期望的。” 孟梨看着玄仪,嗤笑着:“你便不怕最后就算是我对你动了心,也会一口咬定我没有动心吗?你就那么相信我会帮你救人出去?” “我相信你一定会,因为我看得到,你有着一颗很纯净的心,那是许多人都不曾拥有的温暖干净。”玄仪看着孟梨的眼神是那么的认真,目光中全是满满的真诚与信任。 被玄仪如此郑重相信的样子所震撼,孟梨之前一贯的不屑与骄傲僵在了脸上,她就那么直直的望着玄仪的双眼,惊愕了片刻,然后低垂下目光轻笑一声:“呵,一派胡言,人的心,岂是能看得透的,你过于相信别人,最后一定会后悔的。” 说着她自岩石上跳下来,似是不想在于玄仪多说,大步走向院门。却在快出院门的时候,背对着玄仪问:“我叫孟梨,你叫什么?” 第54章 身现异状,疑似中毒 笑了笑,玄仪看着孟梨的背影轻声回道:“云墨。” 孟梨回过头看向玄仪,也勾唇一笑道:“云墨。我便等着你这一个月,如何能做到让我能看得上男人。可莫要让我失望才是。” “当,不辱使命。” 玄仪望着孟梨的身影转出院门,许久,才轻叹一声:“希望到时,你能不要恨我才是。” 另一边,孟山在人都带走了之后,让老三也回去休息,他却并没有离开大厅,同样,刀疤脸老二也没有走。 老二阴沉着眉对着孟山道:“大哥,那小子我看不是个善茬。”想当初那小子在山下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现在却能与他们定下生死赌约?这反差实在过大。 “一个在这种生死关头还能和你定下赌约的人,能是什么善茬。”对于老二说的话,孟山轻哼了一声,表示他早已看出玄仪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那大哥,需不需要我暗中给他……”老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必。”孟山抬手挥了一下,“现在还不知这小子是什么路数,到底是因为本身便是如此性格,还是他是官家安插进来的探子都未可知。我看梨儿还算得意他的样子,那暂时便由着他同梨儿玩玩,哄梨儿开心几天好了。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再下手不迟!” “那寨子里我们要不要加强一些防范。” “嗯,晚上多加几个兄弟值夜,山下的暗桩也都给我立起来,那小子没有什么异动还好,若是有,我倒要看看他想要玩什么花样。” “是,大哥,我这就去安排。” “去吧。” 老二走出去安排人手巡逻事宜,大厅中孟山一个人独自坐在主位上,他摩挲着扶手,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连五日,玄仪都在山顶的侧院生活,不是找孟梨一同赏花观云海,便是用一些草枝树叶做一些小玩意送给她,再不就是偶尔借用一下厨房,做一些吃食给孟梨品尝,倒是叫孟梨很是惊讶,都说君子远庖厨,他倒是做得一手好菜,样样都很合她的心意。 每日里不是玩便是吃,玄仪根本就没有下过山,也没有去寻云棠他们,表现的安分守己,倒是叫孟山摸不准他究竟有没有问题,只好继续暗中观察下去。 第六日,玄仪照例去寻孟梨,到自己的侧院里面下棋作画,闲坐品茶,快到晌午的时候,她忽觉小腹一沉。 什么情况? 腹部沉闷,隐隐带痛,难道,是这茶有问题? 玄仪疑惑的盯着手里的茶杯,好半晌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 看着之前还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讲着山下趣事的人,忽然间没了声音,还一脸凝重的盯着茶杯,孟梨也有些惊讶的盯着手里的杯子看。 没有什么问题啊,这茶叶也好着呢,也没发霉什么的,怎么了这是。 玄仪暗暗用真气感受了一下身体,没有发觉到什么异常,心中还是放不下,觉得还是要到没人的地方仔细查探一番才是。 她放下杯子,对着孟梨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歉意道:“无事,梨儿你在这稍坐片刻,我进去下,马上便回。” 这一站起来,玄仪觉得身体不对的感觉更甚。 第55章 凡人之躯,初来月事 在这几日的相处中,玄仪与孟梨的关系倒是近了不少,称呼上也随意了很多。 “你无需管我,快去吧。” 玄仪向着孟梨点点头,然后快步走向侧院的厢房。 由于玄仪走的较快,孟梨以为她是吃坏了东西,想要回去解决一下却不好意思明说,觉得好笑,便随意看了一眼玄仪的背影,却忽然目光一凝。 低垂下眼睛,孟梨用手转了转茶杯,然后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忽然轻轻笑了起来,看起来很是开心的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 孟梨笑了一会儿,也站起来走向玄仪的厢房,站在门外对她说:“云墨,我忽然想到今天爹还有事交代我去做,便先走了,我们明日再聚吧。” 屋里,已然换了一身衣物的玄仪,正脸色黑沉的盯着手里被换下的衣物不知道想些什么,听到门外孟梨的话,赶忙应道:“好,正好今日我吃坏了东西,也不太舒服,梨儿你便先回去吧,明日我再去找你。” “嗯,我走了。” 听着孟梨的脚步声已经离开侧院,玄仪一脸挫败的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将手中的衣物一扬手丢了出去。 “这都叫什么事啊!” 本来以为自己是着了道,中毒了,结果回到房间里无论是真气内视也好,把脉查探也好,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小腹依然感觉怪异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的玄仪,鬼使神差的将衣物脱了,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小腹的异常感觉却是因为来了月事! 小半年来这具身体都没有来过月事,玄仪都已经忘了这具身体并不是之前神体的事情了。 这具凡人之躯之前一直营养不良体质虚弱,而且年纪又不大,从来便没有来过月事。在被玄仪调养了小半年,身体日渐好转,这还是这具身体第一次经历这个事,不然也不会打的玄仪措手不及。 看着衣袍身后那斑驳血迹,玄仪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还好她今天穿的是墨青色的衣袍,这血迹在这上还看得不是很明显,不然若是被孟梨发现,这事就要难办了。 想她堂堂天界剑祖,除了刚刚化形的那百年之中有过此等经历外,万万年来再也没有经过这等事情了,没想到眼下却要被此事折磨。 神仙之体若是不想大可运用灵力改变体质,她化形最开始的那百年还需要动用灵力避免月事,后期她神体大成,灵力全部转化为神力的她便再也没了此等烦恼。 但现在她要怎么办?凡人女子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究竟是怎么做的?她虽行走了无数世界,但根本没有这个烦恼的玄仪哪里会去注意凡人是如何处理月事的?一时间,玄仪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玄仪崩溃的快要抓头发之时,院子中又传来了脚步声。 来人走到玄仪房门前,放下了什么东西后,敲了敲门便再次离去。 不用开门,玄仪便知道进来的人定是山寨中的哑妇人,这次定是受人指派送东西来的。 待人离开院子,玄仪打开房门果然看到门旁多出来几床棉被,看起来似乎是新做的。棉被上还附了一张字条,是孟梨留的,上面写着: 天气渐冷,怕你冻着,分给你几床新棉被,不用谢我。 第56章 夜访云棠,被制墙上 看着手中的纸条和脚旁的棉被,玄仪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得正是时候!”抱着棉被,玄仪面露喜色的返回室内。看来,她这是要对这几床被子下“毒手”了。 脑子里想到了之前在有些世界里面,那些广告上的“小面包”,玄仪决定拆了被子做些出来应急。 好在这些时日玄仪总是别出心裁的会做些小玩意送给孟梨,她身边的针线剪刀这些东西还算充裕,不然这青天白日的,让她如何出去寻这些东西。 可怜我们无数年来从没有缝制过衣物的堂堂天界剑祖上神,这时候却要为自己缝制生理必需品,想想都觉得心酸的很。 所以许久未被玄仪诅咒的流火,再一次被她拖出来,缝一针骂一句,恨不得就把流火本人都钉在“小面包”里面封印上,让他永不超脱! 好不容易折腾了一整个下午,看着身边几十条“小面包”,玄仪感觉自己心好累,为什么她要在这里受这种苦? 若是能修炼的话,不用飞天遁地,改变一下体质免除这种烦恼也好啊。 流火你个杀千刀的! 可能是正值身体来月事,玄仪觉得自己的情绪也开始变得暴躁起来,真是看什么都有一种不太顺眼的感觉,若是可以,她真想就这么躺着,哪里也不去。 可是已经六天没有联系云棠他们,留给他们的时日本就不多,无论如何今日也是要走一趟的。 子时,玄仪一身黑衣飞快的闪出侧院,在侧院周边隐藏的暗桩根本连她的影子都抓不到。 一路灵巧的向着山下跃去,避开了几队巡逻者,玄仪到了云棠的窗边,速度极快的推开窗子闪身进了室内。 身子还没站稳,迎接她的便是一道凌厉的掌风! 她在开启窗子的时候便惊动了云棠,由于她并没有事先与云棠他们联络,而她此刻又穿了一身在这几日要来的黑色衣物,使得云棠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 为避免引来山寨中安插的监视者,玄仪也未出声,伸手接下袭击,未做反抗便被云棠控制在了墙边。 “是我,玄仪。”被云棠整个人压在墙壁上后,玄仪立刻小声表明身份,以免被云棠误伤。 而其实在抓住玄仪将人控制在身前的时候,云棠便已经认出了玄仪。因为他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冷香。 只是攻击的速度太快,等他发现的时候,玄仪整个人已经被他控制住,并以手臂压住咽喉按在了墙上。 这个姿势使得两个人的距离异常的近,近到刚刚玄仪说的那句话,气息全部喷在云棠的耳朵上,温暖的气息让云棠的耳朵瞬时变得极热,若是光线充足,便会很清楚的看到他的耳朵此刻已经红的犹如滴血一般。 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云棠向后跃出了一大步,极快的远离了玄仪,然后手有些不自然的负在身后,就那么硬邦邦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说你怎么回事啊,知道是我,放开就是了,还一下跳那么远,搞的我像拿针扎你了似的。”玄仪看着云棠那不自在的样子,很是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第57章 剑祖大人,岂是纸糊 玄仪揉了揉刚刚被云棠手臂压住的颈部,虽然云棠最后收了力道,但是还是多少让她觉得不是很舒服。 “你刚刚那一下,差点没弄断我的脖子,要不是我表明身份的速度够快,现在估计已经被你弄死了。” 嘴唇嗫了一下,云棠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又咽了回去,说了一声:“抱歉。” 其实他想说,就算是玄仪没有表明身份,他也已经认出了他,不会真的伤害他。可想想还是没说出口。 “算啦,是我没有事先与你说明,突然过来引得你出手也怪不得你。” 玄仪摆了摆手,这事便当过去了。 之前由于注意力都在阻挡入侵者上,没有过多注意其他,现在云棠回想了一下,好似在刚刚辖制住玄仪的时候,有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你可有受伤?” “没有啊,怎么如此问?”玄仪奇怪的看向云棠。 “没什么,可能是我感觉错了。”看玄仪的模样也不似受伤的样子,可能真的是他过于敏感了。 这时,云棠的窗子又传来响动,一个人影也身影极快的自窗边翻了进来,一来眼光扫了一眼室内,便也向着玄仪进攻过来。 结果人刚凑上来,便被玄仪两下掐住脖子给按在墙上。 哼!真当剑祖大人是纸糊的不成?是个人都想制服她?美得你! “放开吧,是云策。” 在云棠说话的时候,玄仪也看清了来人,没等云棠话落便已经放开了被她掐在墙上的云策。 虽然光线不足,但是习武之人的夜视力也总要强上普通人许多。借着星光,想要看清室内的环境和人,还不是什么难事。 云策一被放开,抚着被掐的脖子小声嘟囔着:“你要么好几天见不到人,要么一上来就想掐死我,我是与你有仇是吧!” 白了云策一眼,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谁让你一进来就攻击我,我不掐住你难道还让你打不成。” “大半夜的,我哥房间里传来异响,我能不过来帮忙吗?谁知道是你过来了。” “怨我没提前联络你们,但是你们这反应有些过度了吧,怎会如此警觉?” “还不是因为你。”云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看来似乎还有些小怨念。 “我?”玄仪奇怪的指了指自己,一脸莫名的看向云棠,想得到解释。 为什么不问云策? 那小子一脸不忿的样子,玄仪一看就不想和他说话。 点点头,云棠轻声解释着:“近日里飞天寨加强了防范人手,暗中监视的人愈加多了起来,而且你多日都没有消息,我们以为你可能在山上出了意外。” “所以,你们以为刚刚是飞天寨的人向你们出手了?像他们那种粗犷的土匪,若是想出手怎么会跳窗,一定是踹门了,跳窗也太斯文了些。” 对玄仪的话认同的嗯了一声,云棠道:“情况未明之下,什么情况都要小心谨慎些才是。” “也对,小心总是没错的。”玄仪也同意云棠的说法,然后接着道:“前面几天没有过来也是在放松他们的警惕心,毕竟当时我提出赌约的事情显得太过突兀,定会引得他们有所怀疑。” 第58章 房中密谈,商议对策 云策哼了声:“你还知道你的行为很引人注意呢啊,当时我都做好准备要替你收尸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要收也是我替你收,小屁孩。” “你说谁小屁孩?!小心我……” “诛我九族?来呀,别客气!不过那之前我会先打死你。别看你哥,你哥功夫再好,在我打死你前也拦不住我,不信你试试,你个战五渣。” “你!”云策被云棠气到眼冒金星,指着玄仪就差跳脚了。虽然听不懂什么叫“战五渣”,却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夸他的话。 “行了,你们俩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似的吵架。”制止住了两个掐架的人,云棠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现在情况如何?你在山上可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得意的看了一眼被气得直哼哼的云策,玄仪不再逗弄他,转身正色的对云棠道:“这些时日我与他们少寨主孟梨关系处的还算不错,多日接触下来,发现这孟梨倒是个可以相处的人,要想救人,说不好这个事还要落在她的身上。” “怎么说?” “孟梨外在表现出来都是土匪做派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但是一个人的眼睛却骗不了人,她的眼睛过于透彻,不是个奸佞之人。而且,我感觉她是有意想要放我们离去,才会接下当日我的赌约。” “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需要我们如何配合你,尽管告诉我们。” “暂时还不需你们做什么,保护好你们自己的安全即可。山上能探查的地方,这几日我也都有探查过,并没有发现地牢的入口,后面我会找机会探探孟山的卧房,我怀疑那地牢的入口便在他住的房间里,只是一直没得到机会进去查探一番。” “万事小心为上,保证自己的安全是首要的,其次才是寻找地牢入口。”云棠担心玄仪过于急切寻找地牢,从而出现意外,不免叮嘱她万事小心。 拍了拍胸口,玄仪很是自信道:“以我的身手,他们想要抓住我还得再练几年才行,放心吧!” “你有信心便好。无论这地牢最后我们找不找得到,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后面你寻个由头让孟梨带你出山寨,联络上隐匿于山中伏虎骑的人,定下攻上山寨的时日让他们来协助我们救人或是逃离,而这具体行动日期,便由你来决定。”云棠自怀中取出一块黑色的玉牌递给玄仪,上面是一只猛虎,做咆哮状。“这是伏虎令,见令如见人,他们自当听从你的调遣。” 伏虎骑从属阆川军,陈度为一军统帅自有调度伏虎骑的权利,但是那是在伏虎令未出之时,伏虎令一出,伏虎骑便优先听从伏虎令的调派,其他都要靠后。 接过伏虎令,玄仪向着云棠抱拳正色道:“得令!” 但正经不过三秒,便翻看着黑玉牌啧啧称奇:“这上面的老虎刻的很像嘛。” 见云棠与玄仪正事已经说完,坐在一旁忍着好一会儿都没插言的云策再也忍不住,“这是伏虎令,上面的雕刻是出自玉雕大师黄凌的手笔,看看你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第59章 静待时机,地牢终现 “你世面见得多了,还不是被我一把就掐得动不了。” “那是我不屑练功!我若是练起来,你根本也不是我的对手,哼!” “笨就是笨,还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你倒是练一个我看看啊,不过你练也白练,让你一只手也还是打不过我。” 一言不合,玄仪和云策两个人便又吵了起来。 无奈的摇摇头,云棠再次打断他们两个人的唇枪舌剑:“好了,时辰不早了,玄仪你便先回去,以免出来时间久了出现什么意外。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开口便是。” “嗯,我便先回去了。” 向着云棠点了点头,玄仪走向窗边,临出去之前,还看了一眼云策,对他小声说了一句:“战五渣。”说完也不等云策反应,一闪身便消失在了窗口。 “哥,你看看这人!” “静声,你想引来人不成。” 被玄仪再次挑衅,云策气控制不住喊了一声,却被云棠马上斥了一句。被自家哥哥斥责,云策委委屈屈的撇着嘴,很是不开心。 然后他也翻窗回去了。 看着自家弟弟赌气离开的模样,云棠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玄仪与云策的性子太像,两个人在一起一定是这种互看不顺眼的场面。 在外面也就算了,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境地,玄仪倒还能控制一下,云策却是感觉有些压制不住了。唉,也是平日里他与父皇太过于宠溺云策,导致他生成了如此混不吝的性子。 看来,等到离开此处,云策必须要被好好操练一番才是,不然以后可怎么得了。 日子就这样慢慢流走。 就这么又过了七日时间,玄仪终于等来了一探孟山卧房的机会。 昨日夜里,她藏身在孟山时常议事的大厅附近,寻找机会潜入孟山的卧房却不得之时,正巧听到山寨老二向孟山请示,说的便是第二日隔壁山寨首领生了个大胖小子,邀请孟山前往参加百日宴。 为了促进两座山寨和谐友好发展,孟山欣然同意前往。 这正好为玄仪提供了查探地牢入口的机会。 深秋的夜总是来得很早。 待天色完全黑透,玄仪换了一身黑衣便向孟山的居室潜行过去。 孟山回来的时间不定,最迟亥时三刻便会返回,而此时已经是戌时,留给玄仪的时间也不多。 翻身进入孟山的卧房,玄仪打量了一下孟山住的地方,看到除了床便是桌椅和一些摆件外,还算简单的室内,轻呼一口气。 还好这孟山是个土匪不是什么学士,否则要是满屋子的书架子,她还真不知如何下手。 玄仪直奔有可能藏匿地牢入口的床边墙壁,就开始上下摸索起来。 但是墙面上很是干净,并没有什么缝隙或是机关。 玄仪又开始摸索床周围,直到拉住床首处帷幔的绑带,发觉扯动起来的力度不对,遂用力向下一拉,床首旁一块地面忽然摊开一人宽的通道,一条向下的台阶出现在了眼前。 玄仪脚步一错,人便已经沿着台阶快速下去。 随着脚步越是向下,一股潮湿的血腥气也扑面而来,这也证明此处确实是地牢无疑了。 第60章 孟山早回,危机四伏 “真是丧心病狂,居然真的把地牢建在了自己睡觉的地方,他这样也能睡的着?” 皱着眉头,玄仪心里暗暗吐槽着孟山的变态。同时走进去的脚步越加小心起来。 由于她是潜入进来的,这地牢台阶两侧的墙壁上虽然留有火把的位置,上面也都备好了火把,但她却并没有去引燃,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而在无法照明的情况下,这里又是处于地下,便显得里面格外的昏暗无光,玄仪每一步下去都要异常小心,以免一步踏空。 在不知里面是否留有守卫的情况下,她也不得不多加小心,以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孟山对自己的地牢隐藏地点特别得意,或是对飞天寨的防守很是放心,玄仪一直快走出甬道了,也并没有发现有人防护的样子。 这条地道并不是一直向下的,在向下不长一段路之后,开始向里走去,看起来倒像是利用山体原本的山洞而建。 又走了一条长长的甬道,前面终于宽阔起来,在两边出现了接连而去的监牢。 亏得玄仪此刻修炼真气有成,在此种情况下还能勉强分辨出物体形状,换一个人进来,都可能什么都看不到,白来。 慢慢向里面走过去,一路望进去,除了最外面的几间牢房内没有关人,后面几乎每间都关满了人。 这里其实并不大,一共也不过才六间的牢房,还有一块地方似乎是用刑之处,堆了好一些刑具和木桩,靠近过去,似乎都能感受到上面沾满了粘腻的血肉,就连脚下都似乎格外粘脚。 这里关了许多人,粗略的算了一下,起码里面关了不下三十人,按理来说这一个月来不过抓了二十几人,在这里关着的也才十几名被劫掠回来的男子才对,多出来的那些人又是从什么时候便被关在这里,都是些什么人呢? 昏暗中时不时传来他们痛苦的呻、吟声,在无光的情况下,玄仪就算武功再强,也仅仅能分辨出他们的大致轮廓,却无法得知他们受伤几何。 而这些关在牢里的人,也根本不知道还有一个外人到了这里,正在看着他们。 饱受折磨的他们现在除了发出痛苦的声音,苟延残喘之外,似乎也什么都做不了。 玄仪伸手摸了摸这些监牢的栅栏,发现都是木头做的,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若是金属做得,免不得还要找到钥匙才能救人出去,而木质的便好办多了,大不了,暴力破开也就是了。 已经知晓地牢的情况,玄仪不再耽搁,转身快速返回地面。 刚刚跃出地牢入口,伸手拉住帷幔将地牢关闭,还不待地牢完全闭合上,便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同时孟山的声音也跟着出现。 玄仪心猛地一跳:糟了,孟山回来的居然如此早。 “老二,今日得了黑峰寨当家的礼物,明日挑个更贵重的给他们还回去,免得被人说我们飞天寨的人去吃个百日酒的功夫,还拿了人家的东西,如此贪得无厌。” “知道了大哥。” “嗯,回去歇着吧。” 说话的功夫,孟山人已经站到了卧房门前,挥了挥手让老二离开后,转身伸手便推在房门之上,稍一用力,房门便会被打开。 而玄仪,就在室内,避无可避。 第61章 满身伤痕,异常可怜 孟山的这处卧室房门与窗子同在一侧,另一侧全部是封死的墙壁,这就导致孟山站在门外,玄仪便没有办法从窗子逃走,否则一定会被当场发现。 玄仪在室内紧紧靠着窗边的花架旁,犹豫着是不是要强行突破,寻找机会脱身之时,孟梨也来了。 “爹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梨儿这是怎么了,这么晚找爹什么事?” “还不是你上次送我的那匹寒霜,下午又发脾气不让我骑,这小畜生还差点摔了我,我越想越气,今天说什么也得教训它一下!爹你还不快点过去帮我抽它啊!” “你抽它一顿出出气不就好了,非要爹过去吗?” “谁不知道这寒霜就听你的话,我抽它,它还不给我尥蹶子,到时候我被它踹死了,爹你就开心了是吧。” “行行行,我的小祖宗,怕了你了,走,我们现在就过去教训一下这个小畜生。” “哼!这还差不多。” 说着两个人越走越远,直到完全听不到谈话声,玄仪这才沉沉呼出一口气。 再次静待了片刻,玄仪才轻轻打开窗,翻身跃了出去,小心合好窗子,玄仪就着夜色,藏身在阴影之中返回了自己住的侧院中。 直到完全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玄仪这才发现自己的后心已经被汗湿了一片。 这种感觉可是她活了这么久都没有感受过的,简直就是刺激过头了! 当时那种情况,她被发现了想要逃走还是没问题的,但是留在山下的云棠他们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并且如果她被发现行踪,孟山一定会发觉他的地牢已经被人发现了,为了斩草除根或是发泄怒火,那些被关在地牢里和住在山下院子里的人一定都会面临生命危险。 若是这些人因她而死,这个结果便与她上山来的目的完全背道而驰,怎么能让她不担忧。 “能让你剑祖大人出一身冷汗,行,我这趟凡界也算没白来。”自嘲的摇了摇头,放松下来的玄仪直直躺倒在床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二日,玄仪早早起来收拾好自己,便去寻孟梨。 她要想办法出山寨了。 玄仪已经来的够早了,却没想到孟梨也穿戴整齐正坐在她的院子里,随手撒着谷粒喂麻雀。 “今儿个这么早就来寻我,是又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去做了?”看到玄仪过来,孟梨随意的拍了拍手,好奇的看着她。 玄仪也不打什么机锋,直接开门见山道:“梨儿想不想去逛街?” “逛街?” “与普通男子随便在集市上走走看看,吃些小食,玩些小玩意,这种事情,梨儿应该没有做过吧。想不想去试试。” 孟梨看着玄仪,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笑了起来,应道:“本来我对这些小玩意没什么兴致,不过看你挺感兴趣的样子,那便陪你一起好了。” 说完便站起身带着玄仪去马厩牵马。 一进马厩,玄仪一眼便看到一匹雪白的骏马,浑身都是血痕,气色异常萎靡的站在那里,在孟梨进来的时候,那双大眼睛中立时充满了水雾,并不安的走动了几下,这一动牵动了它的伤处,它痛苦的嘶鸣了一声,看起来异常可怜。 第62章 寨门大开,打马下山 孟梨的脚步一顿,看着这匹白马眼中隐含着不舍,人却并没有过去,而是走向马厩的另一侧牵出来一匹青骢马。 玄仪看着那白马,忽然想到昨夜孟梨与孟山说的话,忍不住问道:“那匹白马怎么了?” “没什么,不听话被教训了罢了。不说想去集市,还不去挑马。”面对玄仪的询问,孟梨很明显并不想多说,催促着玄仪赶紧牵马出来,好出发。 看着孟梨的面色有些不好,玄仪没有再问,也走到孟梨挑马的隔壁,牵了一匹棕马出来。 与孟梨给马匹配好了马鞍之后,两人翻身上马向着寨门行去。 飞天山寨的大门是建在两座山崖之间,两侧沿着崖壁向上建了可观察寨外的瞭望台,寨门也不似普通城门一般推开即可,而是一座巨大的吊桥,平日里就这么吊起来将寨门关闭的死死的。 “少寨主。” 两个人刚刚将马骑到寨门前,便听得崖壁上有人向孟梨问候。 孟梨抬首看向站在瞭台里守卫的人,淡淡点了点头,开口道:“开门,我要下山。” 瞭台里的人听到孟梨的话,稍稍有些迟疑:“可是,寨主他说最近若无要事,任何人都不得下山……” “我让你开门你就开!我爹那边自有我去解释,你怕什么!还是说你只听我爹的话,我说的便不作数不成!”孟梨对着那人横眉怒斥,座下的青骢马被她的忽然间的厉喝惊得不安的动了动,脚步刚移动几下又被她扯住缰绳给控制住。 “怎么会,您是少寨主,我们自是听你的。” 看着孟梨一副若是不开门便要找他算账的架势,瞭台上的人心想反正她是寨主的女儿,还能出什么事,要出去便出去好了,否则还指不定怎么找他麻烦,到时候受罪的还不是他,何苦呢。 瞭台上的人不再犹豫,对着对面瞭台的守卫挥了挥手,两人同时搬动机关,将吊桥门缓缓放了下去。 这吊桥门由于又高又大,每次开阖都需要极为小心才是,不然若是速度过快,就算这门板再厚实,在那么高的地方砸下去,也难免会被砸得开裂。 稍等了一会儿,吊桥门终于完全被放下,即便是如此缓慢的被放在地上,厚重的门板在落地时还是发出了极大的响动,震的尘土飞扬。 “驾!” 见门已打开,孟梨驾马当先自山寨中出去,玄仪也紧随其后。 在他们出了寨门之后,那巨大的吊桥门再次缓缓向上拉起,关闭起来。 飞天山寨地处紫岩山上,山高林密,马匹没办法跑太快,孟梨也并不赶时间,故而也并没有催促马匹跑动,而是小步向山下走着,倒是给了玄仪向四周查探的机会。 不多时,她便发现附近浓密的树冠上,分散隐藏着几个人。 若不是玄仪真气雄厚,眼力过人,也很难发现他们。 玄仪将黑玉伏虎令牌向着那几人隐藏的方向露出,果然,那藏身于树冠中其中一人在看到伏虎令后开始脱离树冠,远远的跟着玄仪行动着。 见人跟过来,玄仪将伏虎令收好。待到得山下集市,再寻得机会与这人对接。 第63章 集市游逛,成功对接 阆川城是阆川山脉附近最大最繁华的城镇,但却并不是唯一的城镇。 在阆川山脉附近,还分布着大大小小数个村庄和小镇,它们虽没有阆川城大,但是镇子里面的东西也都还算齐全,无论是吃的还是用得,都能买得到。 而且作为飞天寨的少寨主,孟梨也不会带着玄仪去阆川城游玩。 毕竟若是在阆川城被人发现了她飞天寨少寨主的身份,想脱离守卫森严的阆川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这些小城镇由于人口不多,兵力防卫也都比较稀松,就算是身份不小心暴露,在这里他们想要逃离也不会太难。 他们到的镇子叫靖安镇,算是阆川山脉周边比较大的村镇了,而且这个镇子距离阆川城不过二十里地,两地居民往来还算方便,故而这个镇子的生活也算是富裕。 两个人到的时候还不到晌午,便寻了一家客栈,将马匹交给客栈保管,又定了一间雅间留作中午吃饭用,之后两个人便上街随意游逛起来。 玄仪与孟梨的运气不错,今日正值初九,靖安镇里正有个大集市,里面人来人往,商贩叫卖络绎不绝,很是热闹。 看着面前这热闹的景象,玄仪对着孟梨笑着建议道:“这里小玩意还不少,我们倒是可以在这里逛逛,之后再回去吃午饭。” “反正说出来的是你,怎么玩你说的算。”孟梨倒是对这些小玩意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不过也没反对玄仪的建议。 跟着玄仪,两个人穿行在人群之中,一路上也买了不少小玩意,什么面人、泥人、草编蝈蝈、剪纸、面具,玄仪看到什么好玩买什么,不一会孟梨手上就攥满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喂,云墨你不要太过分了,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挂了我满身,你是准备让我去卖艺不成?”孟梨一脸不虞的盯着玄仪,手却不自觉的弹着挂在手指上的小蝈蝈。 这哪里是不喜欢的样子? 玄仪看破不说破,转身又买了一串吹糖就塞在了孟梨的嘴里。 “呐,给你吃个糖,甜一下,甜过之后就不要再挖苦我啦。” 被糖塞了个满嘴,孟梨气哼哼的把吹糖拿了下来,道:“你看你干的好事,这么一弄,这糖都破了,不好看了。” “它甜就好了啊,因为再好看,也没有你好看啊。” 面对着玄仪不要钱的甜言蜜语,孟梨脸都被她说的红了,白了玄仪一眼哼了一声,扭头便向前走。 忽然一阵人流涌来,孟梨措不及防被人潮推着向前走去,想回头去寻玄仪,却被拥挤的人群拥得根本转不过身来。 被人潮就这么推着走了许久,直到来到了一处杂耍卖艺的地方,这些人才大部分停下脚步,看着杂耍拍手叫好起来。 而这时孟梨再回身,已经找不见玄仪的身影了。 转了几圈都寻不到人的孟梨,不得已只好先行返回之前的客栈去等人。 孟梨转身返回客栈的时候,玄仪正在她不远处的转角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而玄仪身旁还立着一名精悍的年轻男子,静候着。 待得孟梨不见了身影,玄仪才对那年轻男子道:“伏虎骑一共有多少人在紫岩山处潜伏?” 第64章 如若可以,不要恨我 听到玄仪问话,那名年轻男子恭敬回道:“回玄副官,伏虎骑共一百人潜伏在飞天寨附近。” “一百人。”玄仪沉吟了一下。 经过这么多天在飞天寨探查的结果,整座飞天寨的人数应该在千人左右,虽说伏虎骑的士兵都可以一当十,但是真的打起来却不能这么算,毕竟飞天寨占据着有利地形。 想了想,玄仪向那年轻男子交代着:“这样,你去附近的药铺给我买一些朱砂、夜交藤、合欢皮……买好之后回到这里寻我。”一连说了几种草药名称,玄仪见对方记下离开后,便转身进入了集市。 这次她有目的的买了一些香囊,布偶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虽然种类不少,但是它们全部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带有香气。 买好这些小东西,玄仪转回之前的地方,发现那年轻男子已经带着几包草药回来了。 将草药藏在这些小玩意之间用布打包好背在身上,玄仪再次对那年轻男子道:“回一趟军营,告知陈将军,请他联系阆川府衙派人准备接收俘获土匪,明日戌时,伏虎骑山寨门口集合,攻寨!” “是!” 年轻男子向着玄仪抱拳领命,转身便向着镇外疾步行去。 他不会去管玄仪的说攻打山寨这个事情可不可行,他们到时候如何才能攻入山寨等问题,作为伏虎骑的兵士,上级的命令只有执行一途,不问缘由。 而他要做的事情,便是转达玄仪的命令给陈度,之后立即回去召集潜伏在紫岩山上的其他人,做好攻寨准备。 玄仪背着包袱也返回了客栈,进了之前定好的雅间,果然便见得孟梨已经坐在里面等她了。 “我都等你半天了,怎的才回来?”孟梨看着推门进来的玄仪,埋怨的说。然后她疑惑的看着玄仪手中的包袱:“这包是什么东西?” “好不容易来一趟镇子,不带些回去总觉得亏了,这不买了一些小玩意准备回去给我那两个兄弟送过去。你看,我还给你带了一个香囊,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这个香囊上的花纹特别适合你。”说着,玄仪从包袱中拿出一只白色紫花的香囊,递给孟梨。 孟梨接过这只香囊,看着这素净淡雅的花纹也觉得它很是好看,直接便将它别在了腰间。“算你还有些眼光,选的不错,我挺喜欢。” “就知道你会喜欢。”玄仪看着孟梨将香囊带上,也笑的很是开心:“刚刚回来的时候有听镇里的人说今天有戏班子过来,一会儿吃过饭,我带你去看。” “唱戏有什么好看的,无非都是些情情爱爱,还没有舞刀弄枪来得好看。” “说了今天出来听我的不是?” “行行行,你说看,便看吧。” 看着孟梨一脸不屑却还是听从安排的样子,玄仪笑了笑,心中却很是感叹。 她其实也不过是个普通少女,明明就对这些外面的东西很感兴趣,却总要表现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明明在关心别人,却总是不能让人发现她的关心。 生为土匪首领的女儿,她其实也很痛苦吧? 若是她知道明日山寨中将要发生的事情,她会恨她吗? 若是可以,玄仪并不想伤害这个女孩子,但是明日她要做的事情,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是注定了会伤害到她。 如若可以,不要恨我,孟梨。 第65章 你是神仙,我都相信 玄仪与孟梨在镇子中玩到了傍晚才开始返回山寨,等回到了寨里都已接近亥时。 一进了山寨,孟梨便被孟山唤走,同时玄仪也被带回山顶侧院关了起来。 这次是真的关了她,院门都被锁起来,之前可都是任她随意走动的。看来这次孟山是真的动怒了。 只不过锁了院门就能关的住她吗?别开玩笑了。她不走只不过是因为,她现在还不能离开。 玄仪坐在侧院的紫薇树下,听着孟山院落那边传来的咆哮声,许久后,一声瓷器炸裂的响声终止了孟山的咆哮,没多久,孟梨也被人带了回去。 玄仪听到孟梨的院门前也传来了锁链的声音,看来,孟梨也被孟山关了禁闭。 紧接着,玄仪的院门被狠狠推开,孟山沉着脸走了进来。 “寨主大人。”玄仪见孟山来了,站起身向着孟山行礼问候。 孟山阴测测的盯着玄仪,然后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小子究竟给梨儿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不顾我的怒火也要维护你的周全。但是小子我告诉你,一月之期马上就要到了,我希望你对梨儿是真心的,否则,若是让我知道你在玩弄她的感情,我会亲手将你扒皮抽筋,煮酒下菜!” “小子记下了。”再次对着孟山行了一礼,玄仪的态度非常端正。 “哼!这几日你们便不要见面了,都给我在院子里好好冷静冷静!” 孟山放下狠话,恨恨地转身离开了侧院,在他走后,侧院的大门再次被锁了起来。 看着孟梨院子的方向,玄仪轻叹一声:“关起来也好,这样,明日你也能安全一些。” 再次在侧院中静待到了子时,玄仪跃出侧院向山下行去。 还是同上次一样,从窗子处闪进云棠的屋子,只不过这次云棠并没有如上次一般将她控制在墙上,见有人翻进屋子,很是淡定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有长进了啊,没上来就动手。”调侃着,玄仪走到老位置坐下来。 “别贫了,这次过来,是事情有了进展?”穿上鞋子,云棠先是走到挨着云策住的那一侧墙边敲了敲墙壁,然后走到玄仪身边的位子坐下。 玄仪颔首道:“的确如此。我已发现了地牢入口,并且与伏虎骑的人联络上,定于明晚戌时,攻打山寨。攻下之后,阆川城府会有人来接管俘获的匪徒。” “可有计策。” “我会配好迷、药,明日下于他们的晚饭中,虽无法令全部匪徒都无法行动,但也能保证起码五成以上的人丧失行动能力,到时我二人将吊桥门放下,令伏虎骑的人进来收缴。” 这时隔壁的云策也自窗口翻了进来,一进来便听到玄仪的话,疑惑的问道:“你去哪里弄的迷、药?” 玄仪抬着下巴睥睨着云策,得意道:“若不是时间紧促,配置更好迷、药的材料不好弄,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将这一寨子的人都给放翻,根本用不上伏虎骑的人你信吗?” “信!你说什么我都信,就算你说你是神仙我都信。”云策就是见不得玄仪这副得意的样子,也斜眼看着玄仪,一副“你说什么都对”的敷衍样,却实则在讥讽玄仪。 第66章 得一承诺,放她离去 “行了,你们俩别一见面就吵,说正事要紧。”云棠轻敲了敲桌面,让他们两个人停止互相抬杠的话语,然后对着玄仪询问:“你那药量足够吗?” “药量自是不足以让全部山寨里面的人都迷晕的,而且这寨里的人也不全都吃厨娘做的饭菜,每日里也有一部分的人是随意吃些下酒菜便算了的。所以,我才说能让五成左右的人丧失行动能力,剩下的那五成,便要靠伏虎骑的了。” “药吃下去,多久能见效。” “我会将药的发作时间,配得稍晚一些,大概酉时山寨里面放饭,将到戌时药效便全部都会激发出来。” “好,既然你已有把握,那便如此行事,我们全力配合你便是。” 见事情说的差不多,玄仪一向带着三分不羁的神色忽然严肃了起来,便是说明日的行动计划时,也没见她如此严肃。 她看向云棠道:“我还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应下。” 云棠见玄仪如此严肃的说一件事,其实内心已有猜测,他颔首道:“你说。” “待飞天寨攻下之后,请放孟梨离去,不要伤害她。” “你说的是那少寨主?” “对,便是这少寨主,还请云校尉能放她离去,权当飞天寨没有孟梨这个人。” 还不等云棠回应,云策在一旁哼了声:“莫不是你真的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中,看上了人家少寨主了不成?舍不得对那小娘子下手了?你可别忘了,她也是土匪,明日你放了她,却要杀了她爹,日后她岂能不找你寻仇?要知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面对云策的口含讥讽却隐含担忧的话语,玄仪依然一脸正色的道:“这便是我的事情了,五殿下无需忧心。” 云策被玄仪无所谓的态度激到,很是气愤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玄仪你怎如此不识好歹!” 这次面对云策的怒火,玄仪却并没有怼回去,似乎对他说的话默认了一般。 一时间,房间里静了下来,谁都没有说话,只有云策瞪着玄仪,一脸怒气。 “我答应你。” 云棠静默了一阵,然后应下了玄仪的请求。他看得出玄仪是认真的,就算他不应下,真到了对阵之时,玄仪也定会保孟梨安全离去,不惜代价。 他不想与玄仪因为此事反目。 “谢云校尉成全,属下先行告退。” 不待云棠回应,玄仪已闪身出了房间。 云策本想拦住玄仪,劝他改变注意,没承想他走的太快,根本不给他拦下他的机会。气得跺了一下脚,云策转身对着云棠埋怨。 “哥!你怎么就能答应他?若明日真放那人走了,以后保不准便会来寻玄仪报仇的。” 云棠看了一眼窗外,然后对着云策道:“不会。” “什么不会?” “我相信玄仪看人的眼光,既然他如此维护这个叫孟梨的姑娘,自然便是这姑娘与这些土匪不是同样的人。而且生在土匪窝里,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让她走,也好。” “你们一个个的怎得都如此意气用事,算了,随你们好了。”云策哼了一声,转身走到窗边,抚着窗棂要跳出去时,背对着云棠道:“告诉玄仪,若是人真的来报仇,记得叫我一声,我好过去看笑话!” 第67章 药已下好,静待时机 说完,云策也不管云棠有什么反应,他也跳了出去,返回自己的房间了。 明明便是关心人的话语,在云策的口里说出来,都像是在挑衅嘲讽一般。 好笑的摇了摇头,云棠上前关好窗子,回去睡了。 第二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休息好,可怎么行。 翌日。 由于玄仪正被“关禁闭”,倒是不用去外面装模作样。 她将自山下带上来的草药磨成粉末,调配好之后包起来收好,就待晚饭时寻机会下到山寨人吃的饭菜之中。 时间终于在等待中转到了傍晚时分。 白日里,飞天寨并没有安排暗桩盯着玄仪他们,这也为她能从侧院中潜出提供了方便。 玄仪小心避开巡逻和山寨中走动的土匪,来到了厨房,藏身于厨房旁的柴房之中,静待时机。 由于山寨中人数不少,虽然不是全部人都会吃厨房做的饭菜,那吃饭的人少说也有七八百人。 想要一次性供给如此多的人用饭,可想而知山寨的厨房并不小,里面帮忙做饭的人也很多。 要想在这么多人之中潜伏进去,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等了许久,玄仪都没有寻到一个可以潜入的机会,厨房里的人来来往往,却一直有人留在里面不出来。 既然他们在里面,她进不去,那就想办法让他们走出来便是。 玄仪想了想,出了柴房潜入到一无人的房间,寻到了一个火折子后再次回转柴房。 她将柴房一个角落用火折子引燃,待火势起来之后,她来到厨房一处窗下静候。 不多时,便听到厨房里面的人开始大喊:“柴房着火了,着火了!” “快,快去救火啊!” 很快,厨房中的人便全部跑出去提水救火,人在奔走慌乱之中,根本无心观察周围是否多了什么人。 如果这个人的动作还格外快的话,就更无法引起他人的注意了。 玄仪便在他们都在忙着救火的时候,闪身进了厨房,将准备好的药粉分散洒进几个快出锅的菜中,保证就算有人挑食,也都能吃到加了“料”的菜。 快速的做完这一切,玄仪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那些厨子救完火回来后,也完全没有发觉自己做的菜,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玄仪并没有回山顶的侧院,而是去了云棠的房间。 “药都下好了吗?” 见到玄仪过来,云棠忙迎过来,并细心的关好窗子。 玄仪自信的回他:“我做事你大可放心。现在静候时间到了便是。” 同样在墙边敲了几下,云棠提醒云策也过来后,便走到玄仪身边坐下。 由于天还没黑,云策这次是大大方方自门口进来的。 一进来看到玄仪也在,回身连忙将门关好,然后急急问他:“你现在便过来了,就不怕山上漏了馅。” “我一个被关禁闭的人,在不在谁知道?唯一一个能发现我不在的人,也被关了禁闭,有什么可担忧的。放心吧!”喝着茶水,玄仪向云策挥了挥手,让他不要瞎操心。 云策鼻子哼了一声,也走到桌边坐下。“你便这么自信,真的出了问题我看你怎么交代!” 第68章 吊桥已断,攻寨开始 “我要真出了问题,也是你乌鸦嘴说的。” “怎会有你这样无耻之人!” “比不上你一个战五渣还敢到土匪窝寻亲的白痴。” “玄仪,你当真不怕我治你的罪吗!” “呵,你治我的罪之前,先担心一下自己会不会挨揍吧。战五渣!” “我要和你拼了!” “来呀,你要不动手,我动手也行。” 说着这两个人便撸胳膊挽袖子要开始全武行。 当然,真动手的话,最终的结局只会是云策被玄仪按在地上一顿“摩擦”。 为避免自己亲弟弟被玄仪给当抹布一样擦地,云棠只好上前拉住玄仪,“行了,你们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胡闹。” 看着云棠虽然拦着玄仪,却在对着自己指责,云策不干了。“哥,你也不帮我教训他,你还是不是我亲哥了!” “自己打不过人,叫兄长帮忙,你羞不羞?回去之后给我好好练功!” 本来是想让云棠帮忙的,却不想又被教训了一顿,云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气的扭过头不看他们。 看着云策这般作态,玄仪小声哼道:“小屁孩。”这句话除了站在她身边的云棠听到了外,正在气头上的云策并没有听到。 云棠无奈的看了一眼玄仪,说云策是小屁孩,和小屁孩抬杠打架的他,能好到哪里去?都不是省心的。 三个人便这般在房间中过了一个时辰,待快到戌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云棠交代云策留在这边,看顾一下这院中人之后,便与玄仪两人向着山寨大门跃去。 两个人分别潜上两侧瞭台后,云棠向着玄仪打了个手势,两人同时冲进瞭台,掰断了守卫的脖颈。 这个过程不过瞬间,便完成的悄无声息。 然后玄仪与云棠取下守卫身上的长刀,对着吊桥门的机关便斩了下去。 他们的目的在于放下吊桥门让伏虎骑的人进来,至于这么做之后,这吊桥门是否会被砸断就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事情了。 没多一会儿,在他二人不断的劈砍之下,机关碎裂,扯住吊桥门的锁链“哗啦”一下,全部脱落,巨大的吊桥门没了束缚,狠狠砸在了地面上,发出了震天的巨响! “什么声音!” 正在山顶卧室吃饭的孟山,猛地站了起来,惊疑地望向山下。 由于今日孟梨闹脾气不肯吃饭,他过去责骂了一番,生了一肚子气,这时候才回来吃饭,刚吃没两口便听得一声巨响。 在听到那一声巨响之后,孟山高声唤着人想询问发生了何事,却发觉并没有人过来。 发觉不对的孟山,目光一凝,第一个便跑向玄仪住的侧院,一脚蹬开院门,却发觉整个侧院都是黑漆漆的,很明显里面根本没人。 这时候,老四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好不容易跑到孟山身边,再也站立不住,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大哥,不好了!官兵打上来了,山寨大部分的兄弟都中了药晕了过去,剩下没中药的兄弟根本抵挡不住啊!” 孟山目呲欲裂,拉起老四喝道:“你留在这里看着孟梨,我去会会他们!” 第69章 正义凛然,谁兵谁匪 “别去大哥!我过来便是想告诉你带着少寨主先走吧!我们只剩下两三百人能战斗,打不过的!” 一脚甩开抱着自己大腿的老四,孟山怒喝道:“我孟山一生便没有退缩二字!”说着他头也不回的向着山下奔去。 “大哥!” 恨恨的砸了一下地面,老四爬起来跌跌撞撞走到孟梨的院子前。 孟梨早便听到外面的动静,她整个人趴在院门上,隔着门缝看着老四,着急的问:“四叔,刚刚是什么声音?我爹呢?他做什么去了?” 老四没有回话,将院门打开放孟梨出来,然后他拉着孟梨便要走,却被孟梨用力扯住。 若是平日里孟梨是拉不住他的,只不过已经药力上来的老四,此刻却基本没了力气,能保持行走都已经是意志力强大了,现在被孟梨这么用力一扯,整个人直接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孟梨被老四这一摔吓了一跳,赶忙扶着老四。“四叔!四叔你这是怎么了?” “少寨主,官兵打进山寨里来了,他们在我们的饭食中下了药,我们寨里能作战的人已不足三百人。现在寨主他下去拖着官兵了,你趁机逃命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老四咬着牙站起来,又要拉着孟梨走。 孟梨向后一躲,不相信的道:“不,不会的,我要去找爹。” 在听到“下药”“官兵”这些内容时,孟梨便隐隐有了猜测,她的心一顿狂跳,却不愿相信这是事实。 摇着头,孟梨转身向着山下奔去。她要去亲眼看看,事实是不是如她猜想的一般。 “少寨主,你回来!梨儿,梨儿!哎!”老四无力的唤着孟梨,却怎么都叫不回来跑走的少女。“爹犟,女儿更犟!” 有心想要带回孟梨,但是药力发作下,老四再也无力站立,整个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山寨门口。 吊桥门砸在地上之后,伏虎骑的人已经全部冲了进来,而山寨中那些未中药的土匪也被吊桥门砸下的响动惊动,提着武器迎了出来。 双方人马虽然人数有相差,却由于伏虎骑的人都是军中精英,各个以一当十,竟打得土匪节节败退。不多时,山寨基本已经都在伏虎骑的控制之下。 土匪老二晚上没有吃山寨中的饭食,听到动静也第一时间冲出来,一出来便看到位于伏虎骑中指挥的玄仪,当先便向玄仪冲过去。 但是他虽然较比普通武者更为凶悍,却根本不是玄仪的对手。 几招下来,老二便浑身浴血,整个人颤抖的都无法站立,却还一次次被玄仪击飞后再次爬起来攻向玄仪。 再次一脚将老二踹飞,看着老二砸在地上猛吐一口血出来,玄仪挑着眉道:“明知不敌,还一次次冲上来,你真当我下不了手取你性命不成?” 老二咳出一口血,然后咬着牙怒瞪着玄仪,那脸上的刀疤配上一脸的鲜血让他看起来极为可怖。 “呸!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你一起!” “嘿!”玄仪气得笑了起来,对着站在一旁的云棠不可置信的道:“看他说的如此有正义凛然的样子,我都要以为他是官兵,我是土匪了呢!” 第70章 倒是看看,我敢不敢 云棠看着周边伏虎骑已经开始收尾,部分伏虎骑已经围过来持弓箭防护,便对着玄仪道:“勿要多言,将他擒下便是。” 玄仪耸耸肩,走上前想要将老二绑起来,还未走到便是一道破空声向她袭来。 身子一闪,玄仪退后一步,一柄飞刀插在了她与老二之间的地上,刀尾的红绸还随着刀身颤动着。 “竖子敢尔!” 随着飞刀而至的,是孟山怒喝着自后方飞跃而来,他跳落在老二的面前,一脚踢起地上的一把长刀提在手上,双目充血怒瞪着玄仪。 “云棠,你看看多可笑。”玄仪面对着孟山,也不再上前,双手抱胸好笑的回头看了看云棠道:“为什么这飞天寨的土匪给我的感觉都像是正义之士,而我倒如那十恶不赦的土匪一般在戕害忠良?你看看他说的,尔敢?” 玄仪放下手臂,收敛了面上的不羁之色,目光严厉的看向孟山道:“你倒是看看,我敢不敢!” 说完,玄仪也踢起脚边一柄长刀,身子跃起便攻向了孟山。 “锵”的一声! 孟山架起长刀挡住了玄仪劈向自己的刀身,却被玄仪看起来没什么威势的一劈,震得脚不得不向后退了一步,才招架下来。 “你小子居然身手如此了得,我倒是小瞧了你。”咬着牙,孟山隔着刀锋对玄仪冷哼着,然后突然发力将玄仪推开,顺势抽刀斩了过去。 玄仪提着刀很是游刃有余的招架着孟山的攻势,还顺便调侃着他道:“若没有两下子,怎敢潜入到您的山头,难道还真想做你的上门女婿不成。只不过你飞天寨的业障太多,我怕当了你孟大寨主的女婿,会不得好死。” 一边被玄仪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不多时身上便多了无数伤痕,一边又被玄仪的话语气得气血翻涌,孟山觉得自己的血都要气得自百会穴冲出去了! “啊!”怒喝一声,孟山胸前硬接下玄仪斩过来的一刀,就势退出一段距离,浑身浴血的孟山拄着长刀,气息粗重的瞪着玄仪,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玄仪的对手,这么下去迟早会命丧与此,但他就是不甘心! 尤其想到了这段时间孟梨在他面前对这小子百般维护,真心相待,孟山便更是怒火中烧! “梨儿对你真心以待,你竟是在欺骗她!我不会放过你!”他孟山一辈子没有退缩过一次!这次也绝不会退缩,哪怕是死! 孟山再次提着大刀冲上来,玄仪不再想与他周旋下去,长刀一送想将孟山制服,让他失去反抗能力再说。 “爹!” 孟梨自山顶一路狂奔而下,一赶到便看到玄仪长刀已逼近孟山,吓得大喝一声,身影急速向孟山和玄仪冲了过来。 玄仪见孟梨冲过来,下意识便收了攻势,但是周边的伏虎骑却并不知道孟梨是谁,见得有人冲上来似乎意图帮助匪徒,便张弓一箭射向了孟梨! “梨儿!” 在孟梨出声的时候,孟山便也望向了孟梨,视线一转间看到有伏虎骑的人已张弓射箭,来不及多想便挺身挡在孟梨的身前,那支箭狠狠扎在了孟山的心口,顿时,这个平日里如山的壮汉,轰然倒地。 第71章 孟山身死,不知所措 “爹!”孟梨一把抱住孟山,并被他砸向地面的身体带的一起坐在了地上。她心慌的想要去碰触那支羽箭,却又担心让孟山伤的更重,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谁让你们射箭的!都给我走开!”玄仪见那羽箭差点射中孟梨,心狠狠一跳,然后对着周边防护的伏虎骑怒斥。 让伏虎骑的人都走开后,她向孟梨走过去,却被孟梨喝住:“站住!别过来!” “孟梨……”玄仪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下去。 孟梨叫住了玄仪,却并没有说话,她用力扶起孟山,让孟山俯在她背上,便向山上走去。 玄仪抬步想要跟上,却不想一直躺在地上未动的老二,忽然间暴起,他不要命般挥舞着大刀,阻拦着她欲跟上去的脚步。 着急的玄仪怒从心起,再没有留手,一掌轰在老二的心口,被震碎心脉的老二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玄仪看都没看一眼面前已没了声息的人,脚步一抬便要向山上跃去。 “别去。”云棠一把拉住想要去找孟梨的玄仪,对她摇了摇头:“你现在过去寻她,她不会想见你,你们根本没办法好好说话,你给她时间冷静一下,等把山寨完全控制住,你再去。” “可是孟梨她……”玄仪担忧的看向云棠,内心很是煎熬。 她并不想伤害孟梨,从来都不想。 本以为被关禁闭的孟梨不会见到这一幕,等她知道的时候事情已成定局,就算她生气也好,伤心也罢,就算是恨她也没关系,起码孟梨并没有亲眼见到这些事,她私心的以为这样便会伤害不会那么大。 而且玄仪也并没有想亲手杀了孟山,只是想制服他之后交给阆川城府衙去审判,却不承想偏偏让孟梨看到孟山死在了面前。 虽然,孟山并不是死于她手,但是这又与她亲手杀了孟山有何区别? 活了万万年的剑祖上神,第一次感受到了心慌的感觉,并不知所措。 是因为现在的躯体是个凡人,所以才会拥有了凡人的情绪吗?心,竟然会如此难过。 云棠感受到了玄仪慌乱的心情,他手稍稍用力,攥紧了玄仪的手腕,语气坚定的对她说:“相信我,孟梨不会有事,等这边事情处理完,我陪你一起去寻她。” 可能是云棠的语气让人觉得心安,玄仪点了点头,扯回了手腕走向一边,帮助伏虎骑将被制服的土匪捆绑起来。 看着玄仪忙碌的背影,云棠握紧了之前抓住玄仪手腕的手掌,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为什么玄仪在意他人这件事会让他的心,如此酸涩。 他究竟是怎么了。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默默的加快了收复山寨的动作,等将山寨中的土匪全部控制住之后,天都已经发白了。 玄仪不再管其他,纵身向着山顶侧院而去,莫名的,玄仪便感觉孟梨会带着孟山去那个地方。 在玄仪纵身跃走的时候,云策也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四名黑衣护卫,想来是之前未能跟进来的暗卫,在山寨破门后寻到了云策,由于现在情况特殊,便不再隐藏起来,而是随行保护他。 第72章 孟梨身世,孰对孰错 正好看到玄仪离去的背影,云策纳罕的问:“哥,玄仪这是着急做什么去?” 云棠没有回答云策玄仪是去做什么,而是对他交代:“带人去地牢救人。”然后便紧随着玄仪的身影也向山上跃去。 “这两个人搞什么鬼。” 奇怪的看着离去的两人,云策哼了一声,回身向那四个暗卫道:“你们几个随我去地牢救人。” 玄仪来到侧院,果然看到孟梨望着天边云海,抱着孟山一动不动的坐在崖边。而孟山此刻看起来,已经死去多时了。 站在院门口,玄仪看着孟梨的背影许久,却不知自己究竟应不应该上前去。 云棠陪着玄仪站了一会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过去吧。” 玄仪这才抬脚向孟梨走去。 刚刚站在孟梨身后,还未开口,便听孟梨背对着她先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孟梨吗?” 根本没有期待玄仪回话,孟梨继而道:“因为我出生在三月正值梨花盛开的时候。但是我却并不是因为梨花开的美,才会叫梨这个名字,而是因为这个字与‘离’同音。就是那个分离的离字。” 孟梨此刻虽然语气平淡,却让玄仪听到了里面蕴含的哀伤。 孟梨回过头,看向玄仪,此刻的她看起来很是平静,没有了之前在山下那股歇斯底里,但是同样也似乎没了生气。 “云墨,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这个故事,有些长,你可想听?” 玄仪对着孟梨轻轻颔首,孟梨笑了,然后再次转过头看向云海。 “我其实应该叫‘孟离’,离去的离,因为这是我的母亲一辈子的愿望,她想离开这座山寨回家去,只是却始终没有实现。我爹觉得离字寓意不好,正好又值梨花盛开,便改叫我梨儿。”孟梨平静的叙述着。 孟梨的母亲,是紫岩山脚下一座小山村里村民的女儿,名唤秀娘。 她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生活在村里,直到那一年她十五岁去到山中采药材,遇到了孟山,一直以来平安喜乐的生活,一下子全变了。 秀娘生的很美,看起来完全不似普通村姑一般粗糙,她肤白貌美,体质娇柔,跟随寨中兄弟下山打劫十六岁的孟山,一眼便看中了那正在采药的女子,并强行将人掠会山寨。 那也是孟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劫掠女子回山。 但是孟山虽然将秀娘劫回山寨却并没有强迫于她。 当时的孟山还不是飞天寨的寨主,身为少寨主的他便住在现在孟梨住的院子里。 他将秀娘关在他院子旁的这处侧院中,除了不让她出这座院子,其余什么事情都依着她。 就这样,秀娘被一关就是三年。 这侧院的紫薇树,也便是在那三年中种下的。 孟山三年如一日的关着秀娘,却也三年如一日的对她好,秀娘未点头,孟山也未强迫,日子便就如此相安无事的过下去。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放任孟山如此行事。 当时的寨主,孟山的爹,孟长便对孟山的做法十分不满:女子劫掠回来不动,难道是留着上供吗? 而且,三年下来,孟山除了秀娘再没有看过其他女子,只一心一意想让秀娘心甘情愿跟了他。 第73章 孟梨身世,孰对孰错 孟山的做法让孟长很是恼怒。 三年来这小娘皮的心都打不动,难道再给三年就能打得动吗?这是想让他们孟家断了香火不成? 要是他孟长还有其他儿子也便算了,但是女儿不少,儿子却这么一个的孟长,怎么可能让事情就这么下去。 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孟长很是清楚,在自己儿子那走不通,那就走另一边。 孟长给秀娘和孟山下了药,将他们关在了一起,这后面发生的事,自也是顺理成章。 秀娘失了清白,却也知错不在孟山,而孟山在事情发生之后,对秀娘愈加的好起来。 三年如一日的相处,人心都是肉长的,并且秀娘又失身给了孟山,之后两人确实也过了一段如同正常人家夫妻一般的日子。 在那不久之后,秀娘便怀了身孕。 发现秀娘有了孩子,孟山看管秀娘便更是严密,以防秀娘有何不测。 虽然两人已如同夫妻,但哪有正常夫妻之间,是将妻子关在院子中不得出的。忧思甚重的秀娘日渐消瘦起来,一度孩子险些保不住。 母爱是女人的天性。 为了孩子,秀娘开始努力让自己健康起来,但是心结这个东西,在外界因素不改变的前提下,又怎么是想开便开的。 熬到瓜熟蒂落,孟梨出生,秀娘已经油尽灯枯,再也挺不下去。 她抚摸着孩子的笑脸,流着泪告诉孟山,便叫孩子孟离吧,孟离孟离,做梦,她都想离开啊。 秀娘在给孩子取了名字后,便咽了气。 孟山在秀娘走了,才猛然醒悟,他的做法错的是多么离谱,但是人已经没了,后悔又有什么用。 一个大男人,在一个基本都是男人的土匪窝里,怎么可能照顾好一个婴儿,尤其自己的爹还对这个孩子十分不满。 因为这是个女孩,不是个小子,不能为他们孟家延续香火,又是那个迷惑了自己儿子几年都不看别的女人一眼的女人生的,孟长更是看孩子不顺眼。 未免孩子遭遇不测,孟山偷偷将孟梨送到了秀娘的老家,寻到了秀娘的爹娘。 知晓了秀娘的遭遇,就算再恨面前这个强掳走自家女儿又害死她的土匪,秀娘的爹娘还是留下了这可怜的孩子,这是他们女儿唯一的血脉,不留下,难道还能看着她死去吗? 就这样,孟梨在村里,生活了八年,与正常孩子一般生活了八年。 直到孟山找来,那时他已经接管了山寨,山寨中再没人可以对他指手划脚,他也有能力护住孟梨之后,他来接孟梨回山。 一直渴望着同村中其他孩子一样,有父母疼爱的孟梨,自是满是欢心的跟随孟山回了山,但是山寨的实际情况,却让孟梨完全颠覆了之前在村中的那八年认知。 她想改变,却人小力薄,毫无办法。在劝导孟山几次均被惩罚之后,聪明的孟梨不再做无意义的事情。 渐渐的,她知道了自己母亲的过往,知道了父亲对母亲做的事情。孟山在这一点上,并没有想对她隐瞒。 最初,她恨过,伤心过,迷茫过,不知所措过,却最终选择了对孟山原谅。 第74章 轻问孟梨,你可恨我? 孟山有错,错在他是个土匪,错在他不懂如何爱人。 孟梨是孟山的女儿,这她无可改变,但是她可以努力去改变孟山以后的人生,改变这座山寨以后要走的路。 她知道若想让山寨里的人不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自己就必须要强大起来,等到她掌控山寨之时,这山寨便可以按照她的想法做出改变。 一如当初的孟山与孟长一般。 所以,她努力学习功夫,学习强大,不断的告诉自己,只有自己强大,才能镇压住这些土匪。 就这样,孟梨在山寨中过了十年。 但是,十年时间,她早已过了及笄的年纪,她一直逃避着孟山让她成亲的事情,为逃避与山寨中的土匪结亲,她表现出对这些人都不屑一顾的态度,却导致孟山为了她去山下劫掠好人家的男儿回山寨。 这也是孟梨始料未及的事情。她只是不想成亲却害的许多人因她被囚禁在山上,而她却没办法做主放这些人离去。 孟山是一个极其固执的人,他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无法明着要求孟山放了这些人,孟梨只好想办法救人出去。 “所以,当时我要求与你定下赌约,你便顺势同意了。”在孟梨叙述到当日被孟山强迫她去选人时,玄仪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道。 “是啊,不然眼看着你们全部被处死,这我实在做不到。” “那我故意接近你想要救人的事情,你也都是清楚的?那匹白马……”玄仪想到了那日潜入地牢却险些被孟山发现,孟梨却突然出现,这实在过于巧合。 “寒霜很爱我,它怎么舍得摔伤我呢。”孟梨回头看着玄仪轻声道:“那日我去了你的侧院想找你,却正巧看到了你翻墙出去,远远的跟着你,看着你进了爹的房间,我便一直在暗处等着你出来,却不想他会提前回来,情急之下,也别无他法了。” 玄仪看着目光清澈望着自己的孟梨,忽然想到那几床棉被,心中有了猜测,她问:“所以,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那几床棉被是故意送给我的,是吗?” 孟梨忽然笑了,她看了一眼站在院门口没有进来的云棠,又抬首看着玄仪,以一种很小的,只有玄仪能听到的声音道:“是啊,我都知道,墨儿姑娘。” 看着玄仪一脸惊讶的表情,孟梨笑的有些狭促:“那些棉被可还好用?里面可都是些上好的棉花,平日里我也舍不得用呢。” “梨儿!” 被孟梨如此调侃,就算是活了万万年的老妖怪也受不了。玄仪的脸腾的红了,嗓音不自觉便大了起来。 这一声也引得院门口的云棠看向了玄仪,一入眼玄仪那红到脖颈的面色,云棠的目光暗了几分,继而垂下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尴尬过后,玄仪叹了一口气,对着孟梨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本以为你不会看到今天这一场景。” “不用说对不起,山寨会发生这种事情,是早晚的事情,只不过,我本以为我还有机会能带着这些人走上正途,也本以为你不过是想求得自保,或是带这些人逃走罢了,却不没想到你们竟是官兵,来这里便是为了剿灭我们的。” “我……你可恨我?” 第75章 背负仇恨,活得太苦 “恨啊,怎么可能不恨呢。” 孟梨转过头再次看向云海,口里说着恨,但给人的感觉却无限惆怅。 “山寨是我自小生活的地方,我从没有想过有一日,它是在我手里以这种方式破灭的。他们或许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但对我却真心实意,我爹也许不是一个好人,但他却是一个好父亲,我无权去指责他们。 我只想救一些人离去,却不想这么做之后,却害的父亲为了救我而死在我的面前。 我恨自己心太善良,也恨自己无能为力。若是我能再强大一分,也许早便可以扭转父亲的想法,带着山寨走上正途;若是我心再狠一分,也许我便是个合格的土匪,而不会想着去救人,最终让山寨陷入这等境地。 所以,与其说我恨你,倒不如说,我更恨我自己。 恨自己,就算杀父之仇也不想给自己有去报仇的这个机会。 对不起,墨儿,我还是不够坚强,我觉得做人,太累了。尤其是将来背负着仇恨活着,更让我觉得痛苦。” 轻轻的,孟梨的话犹如叹息。 孟梨的回答令玄仪很是惊诧,但是马上她意识到孟梨这是要做傻事。 果然孟梨在说完之后,抱着孟山的尸体径直向身后倒去。她在倒下去的一瞬间,回头看了一眼玄仪,那一眼包含着无尽的解脱与歉意。 “不要!” 玄仪大喊一声,脚步一错猛扑上前,伸手欲拉住孟梨,却终是差了那么一步,眼看着孟梨带着孟山的尸体就那么消失在云海之中。 玄仪冲得太猛,此时她整个人也扑在崖边,眼看便要跟着掉下去之时,腰上传来一股力量,将她整个猛地带了回来。 旋即她整个人顺着这股力道扑在了那人的怀里,带着那人一起跌坐在崖边。 “你在干什么!你也想掉下去不成!”云棠死死抱着怀里的玄仪,怒喝。 当他看到玄仪扑出去的那一瞬,心都停跳了,内力爆发直冲过来,堪堪扯回已经快掉下山崖的玄仪。 由于心中惊惧,此刻抱着玄仪的手,都抖的厉害,后怕的不行。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选择死。”脑中不断回放着孟梨掉下山崖的画面,玄仪完全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痛到无法呼吸,玄仪死死揪着云棠的衣服,第一次觉得,凡人拥有的情感已经让她不堪重负。 轻拍了拍怀里的人,云棠轻声安慰着玄仪不要多想。“她是个很通透的女子,杀父之仇若是她活着,定是放不下的,但她死了,什么便都一了百了。而且,山寨会被我们攻破,她难辞其咎,内心想必很是煎熬。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子。” “我情愿她没有如此善良。”这样,她便不会选择将所有的结果都自己扛,而去选择死亡这条路。玄仪情愿她来找她报仇,就这样报仇一辈子也好,起码人还是活着的。 “她若不如此善良,那她还是她吗?” 云棠的话,令玄仪沉默下来,许久后,长长叹息一声。 玄仪推开云棠站了起来,“刚刚谢谢你了,走吧。”说完,她向着院外走去。 怀中还残留着玄仪的冷香和温度,令云棠很是不舍,恨不得再多抱玄仪一阵子才好。这么想着,云棠心中一凛,对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他居然对一名男子产生了这种想法,究竟这是怎么了。 混乱的云棠没有随玄仪一同离开,他坐在山崖边,看着云海翻涌,思绪也如那云海一般,翻涌不休。 第76章 不枉一遭,险死还生 玄仪刚刚走出侧院,便见得云策站在靠近孟山院子那边,身边还有伏虎骑的人不断在院子中来回往返,每次出来都会带着一个蓬头垢面、满身伤痕、衣衫褴褛的人,伏虎骑扶着这些人,将他们暂时放在院外集中起来,此刻院外差不多已经有二十几人。 云策一转头看到玄仪,向她打了一个招呼。“玄仪,你去哪了?我哥呢?” “地牢里的人都带出来了吗?” 玄仪没有回答云策,而是走到那些人身边看了一圈,不用问,这些人都是被关押在地牢内的人质,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些人里居然还有一些中年女子,看她们疯疯癫癫的样子,似乎这种状态已经许久了,也不知被关在地牢里究竟多久,才导致他们已经疯成了这样。 仔细看了一眼这些女子,在看到她们与孟山肖似的样貌后,玄仪忽然就知道这些女子是谁了。 云策拉住一名正要返回地牢的伏虎骑,问道:“里面还有多少人。” “里面还有不到十人。” 让那伏虎骑继续去救人上来,云策转首看着玄仪道:“差不多再有一会儿人便都能出来了。” “山下院子里的人怎么样了?” 不屑的撇了撇嘴,云策对玄仪不相信自己的行为表示了谴责:“我做事你还不放心?那些人都吃了晚饭,现在还睡着呢,什么都不知道能有什么事?” 正说着,伏虎骑自地牢里又带出一名气息奄奄的男子,这人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身上的衣服沾满干涸的血迹,却还隐约能看得出是原先的粉色。 “齐若兮?”玄仪待那人被安置在地上稍事休息时,开口问了一句。 那人听到玄仪的问话,身子抖了一抖,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了玄仪,见得玄仪挺身玉立站在自己面前,忽然痛哭出声,声音虽然微弱,却也能断断续续听得清他说的话:“我想回家,我再也不敢了,我要回家。” 在地牢里,暗无天日,食不果腹,身上受的伤也无人医治,在一日比一日虚弱下,觉得自己就要死在这个地方的时候,忽然被救出,得以重见天日,齐若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大哭。 齐若兮虽为男子,但是他却是生长在祗项的男子,与暨国来说,他的性子与暨国的女子也并无不同。 看着这个曾经在他人面前不可一世的人,卸下了满身的骄傲,失声痛哭的样子,玄仪微叹一声:“别哭了,我会带你下山,待你休养好之后送你回去。” 经过这一番险死还生之后,什么骄傲,什么刻薄,什么荣华富贵,统统都抵不上好好活下去,就算因为他祗项家道中落只能嫁给一名粗使杂役受苦,也好过如今性命不保。 听到玄仪说会送他回家,齐若兮忍着疼痛,跪伏于地,向着玄仪行了一个祗项的大礼,以表示自己的谢意。 玄仪受了齐若兮的礼,到时候将人送回,之前的事,便当两清了。世人谁不会犯错,知错能改就好,怕就怕那明知是错,还一意孤行不知悔改之人。 齐若兮之前不过就是年轻气盛,狭隘刻薄了一些,此刻如此,也算是改过自新了。只望他未来能得遇良人,也不枉他经此一事。 天边一朵烟火炸燃,之后云棠走过来,与他们站于一处,此刻的他看起来并无什么异常的模样。 第77章 云策给我,帮你练练 “我已放出信号,让阆川城府的人上山接收俘虏。”云棠背负双手向着玄仪与云策道。 云策好奇的看着云棠,奇怪的问:“哥你哪来的烟火信号?” 云棠瞟了一眼云策道:“就不能是伏虎骑身上的信号弹吗?偏就一定要我身上的才行?” “哎,要我说你们俩真的是亲兄弟吗?这脑子怎么都长到一个人身上去了。”玄仪在一旁调侃的看着云策,嘲笑着他的弱智,之前孟梨坠崖给她带来的异样此刻一丝都看不出。 “我说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怎么总是说我?欺负我打不过你是不是?我告诉你,我现在有四名暗卫保护,你再打我一个试试!” “哟,有人保护就这么硬气啦?不试试,你都不知道就算再多四个暗卫保护,我也一样能把你打成猪头!”说着玄仪便欺上身,巴掌就照着云策的脑袋呼过去。 云策那四名暗卫自然不会放任自家主子被欺负,也围上去阻止玄仪,不多时便发现真如玄仪所说,他们根本护不住人,云策在他们的保护之下,依然被打的一直惨叫不断。 玄仪这边与云策闹的开心,云棠却在一旁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之前还伤心异常的人,现在却表现的没有一丝异样,若不是真的冷情之人,便是将这情绪给压制在了心底不表露出来。 虽然与玄仪相处的时日比不算久,但云棠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冷情的人,虽然他看起来再像一个冷情淡漠的人,但他实际上却并不是。 可惜玄仪并没有看向云棠,所以并没有看到云棠的那抹担忧。此刻她正在追着云策打,看起来很是开心。 “不来了不来了!”云策气喘吁吁的抱着脑袋叫停了玄仪追打他的动作,怒瞪着玄仪道:“你就是欺负我功夫不好呗!有本事你等我两年,我回去练练再和你较量一番!” “哎哟,现在你都打不过我,过两年就能打过我了?难道你能练两年,这段时间我就在玩了是吗?我还等你成长起来被你教训不成?怎么说你傻,你还真蠢上了呢。”说着玄仪又对着云策的脑袋招呼了一巴掌。 而这个时候的四名暗卫,早就对玄仪的动作当作看不见了。不然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拦也拦不住,而且三殿下也不管,他们还费那个劲干嘛,歇着吧! 云策都被玄仪打的眼泪汪汪的了,不是疼的要哭,实在是脑袋肿的,挤得泪腺都酸了。 他抱着脑袋躲在云棠身后,大声嚷嚷:“哥,哥!你就看着他欺负我是不是?我还是不是你弟弟了?!” “没出息。”云棠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明明与玄仪一样大,性格也差不多,但是能力上怎么就差距这么大,说他是自己的弟弟,云棠都觉得有些丢人了。 欺负云策过瘾了的玄仪收了手,不可一世的掐着腰,对着云棠道:“你这弟弟太弱了,我都欺负不下去了,不然你把他交给我,我帮你练练怎么样?他不是说要练两年?我保证不用两年,就能还给你一个绝世高手!怎么样?” 第78章 无以为报,请受一拜 玄仪说完之后,云棠还真的考虑了起来。 本来父皇当初确实是想让云策同他一起出来历练一下的,结果却被这混小子给忽悠了过去,现在玄仪这么一说……不如就让他留下来,然后好好操练一番? 云策在云棠身旁,看着自己哥哥真的低头考虑的样子,唬了一跳,这要是真落在玄仪手里,他还能有个好?! 抓着云棠的手臂,云策急忙道:“哥,哥!你不会真想让这小子教我吧?” 被云策晃了几下,本来还没下定决心的云棠,看着云策一脸惊恐的模样,忽然就定了主意,对着云策笑了笑:“我觉得,可行。” “哥!” “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随我们回军营。” “父皇还不知道,怎么就能决定我的去留了?不是要送我回去吗?” “你说得对,我会差人送信给父皇,告诉他你与我一同留在军中历练,我想父皇定会很欣慰。” “哥……” 看着云策欲哭无泪的样子,玄仪真是觉得太开心了,混小子,等着你剑祖大人好好治治你吧。 便在这时,玄仪感到体内一丝暖流划过,是神力涌动的感觉。只是这一丝神力过于弱小,勉强也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强身健体罢了。 随着神力复苏而来的,是一名伏虎骑疾步过来报:“禀云校尉,阆川城府人已到山寨,现已将俘获匪徒尽数交由阆川城府,伏虎骑已整装完毕等待指令。” 玄仪心道,果然剿匪是能获得神力的,只是这么大一座山寨,居然只给我这么点神力,也未免太过小气了些。 “好,将解救出的人质也交给阆川城府送他们回去,通知伏虎骑一刻钟后随我回军。” “是!” “等一下。” 那名伏虎骑的士兵刚想去执行命令,便被玄仪叫住,他回身抱拳应道:“玄副官。” “你可知山门院落里的人质如何了?” “回副官,除住在首间的人已经醒来外,其余人还在昏睡中未醒。” “我知道了,多谢。” 士兵向玄仪执礼后退了下去。 云棠看着玄仪问:“应当是许博醒了,你要去看看吗?” “嗯,我过去看一眼,毕竟怎么说也相处了有些时日,离开前权当道别了。” 云棠点了点头,与玄仪一同向山下行去,完全没有询问云策的意思。 “哎!你们俩什么意思啊?当我不存在是不是?好歹我也算是与你们一同解救人质的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云策见两人管都不管他就走了,立马抬脚跟了上去,一路上还喋喋不休的数落着两个人的不地道。 三个人就在云策一刻不停的唠叨中,到了山下的院子中,一进去便看到许博一身蓝衣站在枫树下,抬首看着树上的枫叶,一如他们刚到这山寨中那一日。 只是这一次,许博望着枫叶的表情,再也没了之前那种落寂忧伤,而是得到解脱后的轻松,但是在这种解脱之感中却还带了一丝迷茫。 听到院门传来动静,许博回转目光看向来人,见到是玄仪三人后,微笑道:“你们回来了。” 蓝衣公子,步履蹁跹的向着玄仪三人走来,待到了三人面前,执礼向着三人躬下身子,郑重道:“远山,在这里谢过三位大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远山一拜。” 第79章 留军训练,请父勿念 玄仪忙上前一步将许博扶起。“无需如此,这本也是我们应做的。” “虽是诸位职责所在,但是能舍生忘死入得山寨救我等出去,就值得远山这一拜。”许博看着玄仪很是认真的回道。 拍了拍许博的肩膀,玄仪笑着说:“一会儿阆川城府的人会带你们回城,这之后,远山兄可有什么计划?” 许博微微沉吟了一下,回道:“远山本意是想进京参加明年二月的会试,只是耽搁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不知还能否赶得上复试。” 暨国参加会试的各省举子需要先进行复试才可参加会试,而复试时间要比会试提前一月举行。 “此时距离参加复试不足两月,若是正常赶路定是赶不及的。”云棠看着许博沉吟了一下,然后询问他道:“若是远山不介意的话,我可安排人送你进京,只是路上你可能要辛苦一些。”毕竟骑马赶路对于一般人来说都是一件辛苦的事,尤其许博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听到有办法能赶得上复试,许博自是不会在意那些辛苦,他向云棠执礼谢道:“远山不怕辛苦,多谢云棠兄成全。” 点了点头,云棠对云策的一名暗卫道:“影七,你陪同他们回阆川城,然后带着许公子进京,之后回禀我父亲,告诉他云策我给留在军中训练,请他勿念。” “是。” “我觉得我想家了,我应该和影七一起回家。”云策听到云棠的安排,再次努力挣扎了一下,万一云棠就同意他回去了呢。 但是云棠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说:“不,我觉得你不想。” 看着云策在一旁如遭雷击的模样,玄仪轻笑了起来,然后对许博道:“远山兄,待你回城之后,还请替我们向冯观他们道别,多谢。” “自是应当。”许博听到玄仪的话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再与许博谈了片刻,玄仪他们留下影七后告辞出来。 走向山寨门口的路上,玄仪忽然对云棠道:“山上那些老妇人要怎么处置?” “你说的是那些哑妇吧。”云棠在听到玄仪的话后,便清楚她说的是哪些老妇人。“在你在山顶的那几日,我有去了解了她们的来历,她们虽然都被截了舌头不能言语,却好在有一个人曾也是大家闺秀识过字。她告诉我她们都是被土匪劫掠回来的,最少的也已经在这山寨中生活了十几年,不过自从孟山做了首领之后,倒是再也没有被劫掠回来的女子。这些哑妇人,我会安排人送她们回家。” “那地牢里那些女子要怎么办。” “她们已经疯了许多年,没办法独立生存,阆川城府会安排她们以后的生活的。” 微叹一声,玄仪突然停住脚步。“先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说着便纵身向着山后跃走。 “怎么了这是,他干什么去?”云策看玄仪忽然跑了,纳罕的问着云棠。 看了一眼玄仪离开的方向,云棠没去阻止玄仪,他转身走向山寨门口,那里伏虎骑的士兵已经开始列队集合。“走吧,先去集合,等玄仪回来便回营。” 第80章 抗拒不驯,要被处死 玄仪一路向着马厩的方向跃去,还未到马厩便听到里面有人的怒喝声及马匹惨烈的嘶鸣声。 待得玄仪赶过去,发现几名穿着阆川城府官兵衣着的兵士正怒喝着用绳索套着马厩中唯一的一匹白马,用力的拉扯着,其中一人还挥舞着马鞭不断的抽打着白马,白马也在拼命挣扎嘶鸣,想要脱离被人控制的情况,却在不断挣扎中使得身上的伤痕愈加严重,鲜血在白马身上尤为刺眼。 “住手!” 玄仪冲上去,几下便将欲控制白马的几人拉开,并将白马身上的绳索震碎扒掉。 被玄仪拉开的几人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便发现自己转了几圈就脱离了白马身旁,一个少年站在白马身边正安抚着躁动的马匹。 “你谁啊?干什么的!” 之前挥舞马鞭抽打白马的那名士兵用鞭子指着玄仪怒喝着。 他们好好的在这里驯马,突然来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子命令他们住手,凭什么啊! 玄仪拉着寒霜的鬃毛,轻抚着它的脖颈,可能是曾见过玄仪,也可能是玄仪身上的气息让寒霜安心,渐渐的寒霜不再挣扎,安静了下来。 “我还没问你们为什么要打它。”玄仪见安抚住了寒霜,冷眼看向那几名士兵道。 那几人见白马在玄仪手上安静了下来,对她反而更加警惕。 这白马明明就是这土匪山寨里的马,他们控制了许久都没有使它安静下来,没想到这人一来就让白马乖乖听话,难道这人也是这里的土匪不成?! “你到底是谁?我告诉你,我们可是阆川城官府的人,这白马我们要带回府衙,识相的就将马交给我们,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那持着马鞭的士兵色厉内荏的对着玄仪喝道。 但是他颤抖的嗓音却出卖了他。 能不怕吗?这山寨土匪都是一些心狠手辣的恶徒,这小子看起来虽然俊美瘦弱,但是他们也并不强大啊! 虽然他们人多,但是他们不过是负责后勤的人员,战斗力可不强,真打起来,还指不定谁打谁呢。 玄仪被这人颤抖的嗓音逗乐了,她笑了起来,然后向着这几个人道:“这匹马我要带走。若是你们觉得不好交差,就告诉你们的上级,马被伏虎骑的玄仪带走了,让他来阆川军中找我就是。” “啊,原来您是伏虎骑的玄副官,之前多有得罪,还望玄副官海涵。”那几人一听玄仪的名字,立刻向着她行礼。 来的时候就有听说,这次飞天寨能被攻下,多亏了阆川军伏虎骑的云校尉和玄副官,没有他们潜入山寨做内应,这飞天寨还不知何时能被剿灭。 “不怪你们,你们也是职责所在,只是我带走寒霜的事,还需要几位通融一下。”玄仪知道,这山寨所有被收缴之物,都属于官府所有,马匹自是也不例外,尤其寒霜又是一匹极为难得的骏马。 “玄副官要带走马自是没有问题,而且这匹马烈的很,如果玄副官没过来,再过一个时辰这马还是如此抗拒不让我们带走,也是要被处死的。”那持着马鞭的士兵看着寒霜可惜的说到。 第81章 全员集合,打马回营 那人接着说:“因为它本身就有受伤,且伤的不轻,又不服管教,再次伤上加伤,如此下去,带回去也是驯不服养不活的,所以这样的马我们带不走便会就地处死。但是玄副官却能让它冷静下来,我觉得让它跟着您也是件好事。” 摸了摸寒霜的脖子,玄仪庆幸她过来了,否则寒霜如此烈性,等待它的应该就是被处死一途了。 “如此便多谢了。” 玄仪向着几人道谢,那几名士兵连连说不用,然后离开了马厩去做别的事了。 “从今往后,你便跟着我可好?”摸着寒霜的头,玄仪轻声对着寒霜说着。 也许是已经知道主人不会再回来了,寒霜低下头依偎着玄仪,轻轻喷着气,显得灵性十足。 再次拍了拍寒霜,玄仪开始查探起寒霜的伤势。 之前寒霜就被孟山给狠狠抽了一顿,身上早已皮开肉绽,留下很多伤痕,虽也有处理一下伤势,却由于时间过短,并没有好。 再加上之前寒霜不想被人带走,一直剧烈挣扎,又被人抽打了一阵子,身上老伤旧伤几乎已经遍布全身,简直可以说是没有一块好肉。 这样的伤势若是处理不好,寒霜定是要落下病根的,说不得还会危及它的性命。 心疼的轻抚了一下寒霜身上的伤口,玄仪笑了笑。“算你运气好,正巧我的神力恢复了一些,虽说不能让你立刻恢复,倒也能加快你痊愈的速度。” 说着她手上神力涌出,化作点点星光没入寒霜的身体。 玄仪的神力并不多却也使得寒霜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虽然没有立时便好起来,但起码不会再恶劣下去,如果照看的好,几天便会恢复原样了。 给寒霜套上缰绳,玄仪牵着寒霜慢慢走向山寨门口。 山寨门外,伏虎骑早已集合完毕,之前隐藏在山门外伏虎骑的战马此刻也都站在各自的主人身旁,虽然只有一百人,但是再配上一百匹战马,这队伍却依然静谧严肃,森严的军纪使得场面看起来尤为壮观。 “你急三火四的跑走,就为了带一匹伤马回来?这马都这样了,要它回去吃肉吗?”看着玄仪牵着浑身是伤的寒霜,云策不可思议的道。 作为暨国最受宠的皇子,这样的马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并且它看起来还伤的如此重,还能不能活都很难说了,要来做什么? “你要是想明天被我训的爬不起来,可以继续说下去。”瞟了一眼云策,玄仪威胁道。 云策哼了一声,撇了撇嘴,很是识相的不说话了。心道:你小子下手黑的很,咱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说就不说。 见得玄仪回来,云棠向伏虎骑挥了挥手道:“回营。”语毕翻身上马,策马跑在队伍之前。 随着云棠一声令下,伏虎骑全员上马,跟着云棠向山下跑去。 云策跟着云棠身后,也驾马跑远了。他的那些暗卫此时又隐没了行踪,不见了踪影。 玄仪上了之前就为她准备好的军马,放开寒霜对它道:“等下跟住我,丢了我可不找你呢。” 说完,玄仪也一夹马腹,跟上了云棠和云策的马匹。 寒霜轻嘶一声,迈开四蹄紧紧跟着玄仪跑起来。经过玄仪的神力冲刷,寒霜虽然看起来伤势颇重,实际却已不影响它正常跑动,跟上玄仪的速度,它还是做得到的。 第82章 当众嘲笑,马然大眼 一路奔波,终于在晌午时到了军营。营外陈度早已率领众将士等候他们的归来。 见得云棠率领着百名伏虎骑的人奔到近前,陈度大笑着迎上去。 云棠将马停在众将士之前,跃下马来,向陈度抱拳道:“属下已完成任务,回来复命!” “好、好、好!不亏是云校尉,不愧是伏虎骑,你们果然没让我等失望!”接连三声好,陈度笑得眼睛都要没了。 “这次能将飞天寨剿灭,玄仪功不可没,属下恳请将军任命玄仪为伏虎骑都指挥使。”云棠并没有将功劳都归在自己身上,而且能拿下飞天寨,确实玄仪居功至伟。 陈度笑着望向玄仪,摸了摸胡子道:“这自是应当!稍后我便将任命拿过来!” 之前玄仪刚刚入营,还未来得及定官职便出发剿匪,现下既已立功,定下官职实至名归。 “谢将军!”听到要给自己升职,玄仪也笑眯眯的向陈度抱拳致谢。 马然也走上来重重捶了玄仪肩膀一下子,大嗓门的道:“还真有你小子的,这飞天寨到底是让你们给拿下了!” “嘶!我说马大眼,你下手可够黑的啊,你这是想捶死我是吧。”呲着牙,玄仪揉了揉被马然捶得酸疼的肩膀,觉得这马然一定是没安好心,故意整她。 马然眼睛一瞪,本来就大的眼睛,这下子更大了。“你说谁是马大眼!” “噗。”站在一旁看戏的云策看到这,没忍住笑喷出声,对着玄仪道:“哎,你这形容的很像嘛,他眼睛真的大的像马一样。” 马然瞪着眼睛看向云策,嗡着声道:“你是哪个?怎地混在军中,意欲为何!” 其实一开始众人便已经看到云策了,只不过不清楚他与云棠有什么关系,能跟随伏虎骑一起回转军营,终归是有些什么缘由的,故而大家便也没开口询问。 但是云策明目张胆的开口嘲笑了马然,作为当事人的马然怎么可能再当作看不见? 若是之前,受了这等气的马然肯定是要出手教训一下对方才可,但是已经接连被云棠和玄仪都上了一课之后,他也没敢贸贸然就去教训人。 万一再被反教育了怎么办? 云策大大咧咧的向马然摊了摊手,混不吝的回他:“我倒是不想混在军中,可是我哥不干啊,不然你和我哥说说让我回家,我一定给你回一份大礼!” “你哥……云棠?”马然听云策提到他哥,初还愣了一下,继而视线一转看到云棠,对比了一下他们俩的容貌,忽然灵光一闪。 “可不是,除了他,谁还能这么坑亲弟弟?”云策撇着嘴不满的说。 云棠瞟了一眼云策,然后向陈度抱拳道:“令弟顽劣私自跑出家门,棠私心欲将其留在军中管教,只做普通军士随军即可,还望将军允许。” 陈度心道:你想让他留在军中,我还能说不同意不成?只是看这小子也是个刺头,不服管教的样子,又是名皇子,到时候他们阆川军还不给他闹得个底朝天。 看着陈度犹疑不定的神色,云棠哪里不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当下保证道:“将军放心,云策一应事务均由我负责,若是他惹出什么事端,我也一并受军法处置。” 第83章 与人切磋,也涨功力 云棠都这么说了,陈度还能说什么。 “那便让他归到伏虎骑中吧,你们兄弟俩也好有个照应。” “谢将军!” 这边云棠与陈度将云策的去留都规划好了,另一边玄仪悄悄撞了撞马然的肩膀,使得他看向自己。 “怎得?”马然疑惑看着玄仪,不知他想做什么。 玄仪向马然眨了眨眼道:“这次你怎得不说教训一下他呢?他不也是托关系进来的?” 马然瞪了玄仪一眼不做声,但是玄仪却不想放过他,接着道:“这次你尽管教训他,我保证你打的一定很爽快!” 云策本就在一边不爽自己将要从军的事,就听到玄仪在怂恿别人来教训他? 怎么说,他们也同生共死了几日时间了吧,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没他什么事,但是他也担惊受怕了啊,还有没有战友爱了?! “喂喂喂,我还活着呢,你当着我的面去怂恿别人来教训我,你也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云策气哼哼的对着玄仪喊道。 玄仪不怀好意的笑了一声:“你可还记得在飞天寨时,我与你说了什么?” “什么?”蓦然,云策就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 “接下来的日子,你便归我训练了,我会把你练成一名绝、世、高、手,与人切磋也是增长功力的途径,我可是为了你好啊。怎么样徒儿,还不叫声师傅来听听?” 看着玄仪一脸的不怀好意,云策觉得自己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过得水深火热。 便在众人都喜气洋洋,云策乌云罩顶的情况下,迎接伏虎骑归营也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的日子,果真是印证了云策的不安预感。 无战事的日子里,阆川军的将领可宿在军营,也可归家,只要每日到军营中报道训练即可,什么时辰到全凭自觉。 但是自从云策到了军中,明明云棠在阆川城中是有住宅的,可是云策一次都没有回去住过。 每天天不亮就被玄仪从床上挖起来,亥时才放他回去睡觉,偶尔还会半夜突然叫他起床,跑什么五公里越野,不跑完不给吃饭。 若是不想做,玄仪便是一顿巴掌呼脸鞭策着他前进。 就这种日子,从落叶到下雪,自下雪到花开,一过就是三个月!鬼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要说玄仪为什么对训练云策如此上心,那便是她在第一天训练云策之后,忽然发觉神力居然有了增长。 云策的功力只要是有进步,她的神力都会有反馈,三个月下来,神力已经成长到可以支撑她施展一次小法术了。 这让她如何不激动,不操练死云策都算是她心地善良了。 唯一可惜的便是虽然神力有恢复,却是一次性的,也就是说若是使用的话,下一次要想再用就要再次积攒才行。 这就犹如是一个水池,用多少,少多少,用完就只能再次蓄满才行。 这样一来,要想积攒到能够她破开虚空回到天界那庞大的神力,凡人之躯这短短几十年还不知能不能攒得足够。 搞不好神力还没攒够,她这辈子已经玩完自动回去了。 想到这,玄仪就又想将流火这坑货拖出来狠狠打一顿出出气才是。 第84章 偷听墙角,病得很重 云策自小练功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内力自然是上不得台面,内力不足就算招式再强他也一样用不出来。 对比云棠,云策的武功招式自也是不差的,而他说实话天赋并不比云棠差,并且基本功的底子也打的很好,为了让他能快速成长起来,玄仪便挑了一部极好的内功心法扔给他去练。 “玄仪我说你够了啊!我已经把你给我的功法练到了第三层了,你今天晚上再不给我吃饭,我就要翻脸了!”心法一共分九层,三个月他便已经练到了第三层,可谓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云策浑身是汗,气喘吁吁的抱怨声打断了玄仪脑海中殴打流火的臆想。 快到晚饭的练武场通常都是没人的,而这个时候玄仪基本都会拉着云策在这里“包场”训练。 玄仪躺在练武场梅花桩的几个桩子上,翘着二郎腿,手上还抓着几颗小石子上下抛着玩。 那身子跟着抖动的腿和手,一晃一晃的让人觉得下一刻她马上就会从上面掉下来一样。 听到云策在一旁“造反”,玄仪顺手就是一颗石子打向云策,结果被他利落的闪开,还不等他得意的嘲笑玄仪的功力退步,紧接着一颗石子就打到了他的肩膀上,那十足的力道让他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迈了一步。 “卑鄙!”云策揉着肩膀,咬牙切齿的怒视玄仪,“你往常不都只打一颗石子嘛,这次怎么打两颗!” 看着云策气急败坏的模样,玄仪不屑的哼了一声:“傻子。” “喂,我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啊!” “怎么,你现在是能打过我了还是能逃得掉了?竟然膨胀了啊。” “……” 这两人在这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得正欢,谁都没有注意到在练武场外的角落,云棠正在暗处默默站着,听他们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斗嘴。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云策跟着玄仪一同练武之后,每日看着那两人欢乐的气氛,他却感觉不是很好。 尤其是在看到玄仪手把手指导云策运功的动作,他二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令他的心不断的泛着一阵阵的酸楚,恨不得上前将两个人分开才好。 明明当初是他决定让云策跟着玄仪一同练武的。现在,怎么却变成了这样。 他觉得,照比在飞天寨那时候,他病得更重了。 “云校尉?” 就在云棠听了一会“墙角”想要悄悄离开的时候,身后应飞忽然出声叫他。 应飞只是路过练武场,远远便看到了云棠站在那边,只是他都快走到云棠身边了,云棠都没有反应,这让他简直都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隔着墙十丈外有鸟飞过都能知道的云校尉吗? 诧异之下,应飞才开口唤了一声。 云棠整个人忽然一顿,转身看向应飞回道:“嗯,应指挥使。” “云校尉这是准备要去练武场操练一番吗?哎?那里面玄指挥使和云策也在呢。”应飞询问了一下云棠然后探首看向练武场,看到玄仪和云策都在里面,还高兴的向他们招呼了一声。 这一来,让本来想悄悄离开的云棠完全暴露在了玄仪和云策的眼中。 第85章 切磋陪练,成长迅速 玄仪听到应飞的招呼声,转头看了过来,然后看到云棠也和应飞站在一起,她开心的从梅花桩上跳下来,向他招了招手喊:“云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快过来试试云策最近有没有长进!” “喂喂喂!玄仪你太过分了啊,你欺负我还不够,还得叫我哥一起来欺负我才行是吧。哥,你可是我亲哥,你总不能老被玄仪指使来当陪练是不是?” 玄仪要找云棠过来试他的功夫,这让云策可急了眼。 这三个月以来,他哥不是第一次被玄仪叫过来和他过招了,只不过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他哥对他下手是越来越重了,简直是想打死他却还没下死手的那种。他真怕哪一次他哥没控制住,他就要以身殉道了。 心很乱的云棠本来想找个借口先走,却在云策开口之后忽然改了主意。 “你都说我是你亲兄长,亲兄长给弟弟做陪练不是应当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云棠忽然间就是想打他一顿,顺顺气。 “不是吧!”云策眼睛一瞪,一脸悲戚,想他今天定要脱层皮才能罢休了。 练武场外的应飞看了看天色,然后向他们道:“我先去吃饭,你们在这边练着,不过也早些休息才是。” 向着应飞点点头,玄仪挥了挥手道:“稍后我们便回去。” 云棠没有管应飞是否离开,他向着云策走过去,站在云策面前向他抱拳致意一下,也不管云策是不是想和他打,或是有没有准备好,致意之后便身形一动攻了上去! 不是第一次与云棠过招的云策,已经习惯了云棠抱拳就开打的操作,之前还吊儿郎当的人立时便严肃起来,整个人的气机都变得凌厉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招招带风,拳拳到肉,一时间倒是打得难解难分。 云棠在过招时心中也很是惊讶。云策这次,又进步了。 他的弟弟是什么样子的,云棠还是很清楚的。 自小便惫懒偷奸耍滑不愿练武,武功虽然有,却也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说他是花拳绣腿都不为过。 但是才被玄仪训练了短短三个月,每一次切磋云棠都能感到云策的进步,这次居然在切磋上能跟得上他的攻击,并且还时不时的还能给他一个反击,虽然他也并没有用出全力,但是这个进步也不可谓不恐怖。 只是毕竟训练的时日还短,云策在对战的经验和功力底蕴上,都远远不及云棠。渐渐应对开始吃力起来。 已经试出云策深浅的云棠也不再留手,狠狠打了他几拳后,揪住他的衣襟便将人甩了出去。 嘭的一声,失衡的云策身子狠狠砸在了练武场的地上,溅起了一层尘土。 “咳咳咳!”云策躺在地上,抚着胸口猛咳嗽了几声,然后坐起身看着云棠哼唧:“哥,你下手就不能轻点吗?我都以为我是你仇人而不是弟弟了,你这简直是想打死我啊!” “学艺不精就说学艺不精,你若是一开始便努力练武,也不至于现在无还手之力。”背负着手,云棠义正言辞的指责云策是因为贪玩才导致如此情况,内心的真实想法却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 第86章 若非贪玩,谁更厉害 玄仪在一边看着云策生无可恋的模样,走上前抬臂顺手搭在云棠的肩膀上,挂在云棠身上很是认同的也嘲笑着:“就是,明明是亲兄弟,年岁也没差多少,你看看你哥,你再看看你,太弱啊太弱,看来需要再加强训练强度才是啊。” 云棠因为玄仪突然靠过来,身子僵了一瞬,心中有些慌张,外表却依然云淡风轻没什么变化,但是若是仔细看去,却可发现他的耳垂微微泛着红。 “我看,你们俩其实就是想弄死我才对。”坐在地上,云策双手抱胸气哼哼的说。 看着玄仪靠着云棠那没心没肺笑他的模样,云策心中忽然很不舒服,隐隐的有些发酸发胀,莫名的想上去将两个人给分开。 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了一下的云策,转过头不去看靠在一起的那两个人,并将自己的反常归结于毕竟三个月的朝夕相处,他也很是努力的完成玄仪安排的训练,现在却看到玄仪如此模样,他很是不痛快,他想得到的是玄仪的认同,而不是嘲笑。 玄仪看着气哼哼的云策,轻笑了一声,然后放下挂在云棠肩膀上的手臂走向云策。 在玄仪的手拿下去的一瞬,云棠很想将他拉回来,背负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却最终只是将手掌攥紧。 蹲在云策身边,玄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云策哼了一声扭头不看她,那傲娇的小模样让玄仪更是笑的开心。 “哟,还不开心了,行了起来吧,一直坐在地上你是粘在地上了不成?”伸手将云策拉起来,玄仪看着云策道:“三个月你进步其实很大,我想若不是你之前过于贪玩,现在与你哥相比,还不知谁更厉害呢。” “你真这么想的?”听到玄仪如此说,之前还有些别扭的云策嘴角弯了弯,他这算不算是被认同了? “那自是当然。” 看着玄仪那双星眸认真的看着自己,眸子中倒映出自己的模样,云策的心突然跳的很是厉害,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开心很开心。 傲然的抬高了下巴,云策得意的道:“那你看看,小爷我可是天之卓绝之辈,之前不过是我不想做罢了。” 就在云棠酸涩,云策雀跃,玄仪啥都没感觉的时候,练武场外传令兵突然高声报告道:“云校尉,玄指挥使,有重要军情抵达,将军请两位速到主帐商讨!”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玄仪与云棠转身向着主帐大步走去,而云策由于没有官职在身并不能同他们一起。 望着两人相携走远,云策微垂着头,第一次有些后悔为什么之前要那么懒散,若是他一直都同皇兄一样认真努力,是不是现在他也可以一同参与到军情商讨之中,而不是被排除在外,只能看着两人越走越远。 玄仪与云棠两人赶到主帐之时,帐内并没有其他人在,只有陈度一人坐在主位上等他二人。 “将军。” “你们过来了,坐吧。” 向着陈度行礼之后,两人走到旁边的位置坐下。 “其实这次叫你们过来是有个任务需要交给你们。” 第87章 祗项来访,护送任务 玄仪和云棠互视一眼,然后看着陈度等着他继续讲。 “今日接到京中调令,命我阆川军派遣一队将领护送祗项国使臣安南王安全抵达京城。祗项国已经有二十年没有派遣使者到访我暨国了,这次朝廷很是重视,故而此项任务我决意派遣伏虎骑前往执行护送任务。” 陈度简单将事情说明之后,站起身,正式向云棠和玄仪下令道:“云棠、玄仪领命,本将现命你二人为接引使,明日起率两百伏虎骑将士前往格玉关,务必将祗项安南王安全护送到京城。” 玄仪与云棠走到营帐中央,向着陈度抱拳领命道:“属下领命!” 接了命令之后,玄仪与云棠出了主帐返回到伏虎骑的营帐处。 云棠正在调遣士兵的时候,云策向玄仪走过来询问:“将军叫你们过去是何事?可是边境有战事发生?” 玄仪摇了摇头:“没有,是祗项国出使我国,将军令我们伏虎骑挑选两百人前往护送。” “祗项国出使吗?上次他们派人过来那是二十多年前了吧,这次怎得想要过来了?”云策听到是祗项的人要来,很是惊讶,然后他又兴奋起来和玄仪说:“我还没见过祗项的人,一直都听说祗项是女人当家作主,想来这次他们出使的使臣也是个女子,这么好玩的事情我一定要去看看才行!” 玄仪没好气的白了云策一眼。“两国邦交这么正式的事情,到你这里就是一个好玩,没出息。” “我要有出息还能一天天被你欺负的要死不活吗?”撇了撇嘴,云策小声嘟囔着。 这边已经抽调完士兵的云棠一过来便看到云策不满的撇嘴嘟囔,他疑惑的将眼光看向玄仪。“你们在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呀,不就是你那亲爱的弟弟也想跟着一起去,顺便看看热闹罢了。” 无奈的看了一眼在一旁给玄仪不断翻白眼的云策,云棠道:“人员我已安排好,云策这次你也同去便是。” 本来云棠也没有想把云策一个人丢在阆川军,虽然这小子三个月来都被玄仪操练的没空去惹事,但是难保他和玄仪一走,这小子会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 为了不让陈度到时候被气病,带着云策一同出发是有必要的。 “果然还得是我亲哥向着我,哼,玄仪你就惯会欺负我。”听到云棠要带自己同去,云策开心的搂住云棠的肩膀,对着玄仪哼了哼。 玄仪也回给他一个白眼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晚上我要是不给你加训都对不起你如此说我。” “我错了!”干脆利落,云策立马向玄仪认错。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逞一时口快而换来一顿蹂躏,太不划算! “出息。”对云策如此没骨气的行为,玄仪表示了唾弃。 这一夜玄仪也没有真的给云策加训,毕竟第二日清晨他们便要向格玉关出发,根据京城传来的消息,祗项国的使臣预计初五抵达格玉关,而他们接到信息之时已是初三傍晚。 阆川军营虽驻扎在边境,却更靠近阆川城,距离格玉关骑马也需一日时间。 因此玄仪决定暂时放过云策,以免被他耽搁了行程。 第88章 祗项使臣,女中君子 第二日清晨,两百名伏虎骑已整装待发。 云棠向陈度辞行之后,便带领队伍上马向格玉关出发。 玄仪骑着寒霜紧跟在云棠身后,云策由于没有官职便编队在伏虎骑中,随队而行。 军中战马在臀部都会烙上特有的印记,以代表其归军中所有。 但寒霜由于是玄仪带回来的,平日里也都由她照看,就连它吃的草料也都是玄仪额外出钱,没有占用军需,所以寒霜现在算是玄仪的私有财产,不属于军马,因而也并没有烙上军印。 现在的寒霜已经完全恢复了它本应有的状态,四蹄翻腾,长鬃飞扬,身上雪白的毛发反射着阳光,似乎带上了一层金光,更显它威武健硕,是一匹不可多得的神驹。 若不是队伍行进需要有规矩,按照寒霜的脚力,早已甩开队伍不知多远去了。 经过一天不间断的行进,在所有人马都疲惫不堪的时候,格玉关终于到了。 迎接他们到来的是驻守格玉关的沈巷。 沈巷同马然同为阆川军副将,阆川军的主要职责便是驻守格玉关,故而每半年,沈巷都会与马然轮换驻守。 再过一个月,就到了轮值时间,那时便是马然替换他来驻守格玉关了。 他在昨日便收到传讯,知晓今日云棠会带着两百伏虎骑归来,准备护送祗项国的使臣到京城去。 所以今日他算好了时间,提前便站在格玉关前等待着云棠他们的到来。 远远的看到云棠率领伏虎骑的人骑马过来,沈巷起身迎了上去。 “云校尉、玄指挥使一路辛苦,快随沈某下去休息。” 云棠和玄仪下了马向沈巷抱拳致意道:“有劳沈副将。” “哈哈,本来沈某以为会先见到马然那家伙,没想到却是你们先过来了。” 一路说说笑笑,沈巷带着人马向城中军营行去。 他能言善道,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一名武将。 沈巷整个人瘦瘦高高的,虽留了长髯却依然给人感觉是个文人墨客,不带一丝煞气。若是他褪去这一身戎装,换上常服,不是武道一途的行家,根本看不出他是个武艺高强之人。 伏虎骑的人在边城军营好好休整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便全部列队在格玉关城门前,等待着祗项国的使臣到来。 待到快晌午时分,自祗项国方向行来一队人马,看起来也有两百骑左右。一辆四架马车正行进在队伍正中,队伍最后还有几架普通马车随行。 不同于暨国的戎装是看起来冷肃的深色偏黑,祗项国的戎装是暗红色的,远远望去很是大气。尤其穿着这些戎装的人还都是一些英气女子,更是让人感到震撼人心。 快到得格玉关前时,四架马车渐渐赶上队伍之首,在格玉关城门前,距离伏虎骑还有五丈距离时停了下来。 马车车夫是一名身着暗红色戎装的年轻女子,她停了马车后,便回身将车帘掀起,一只莹白的手自车内伸出,抚着那劲装女子探出了身子。 一名身着祗项皇室正装的高挑年轻女子下了马车,待她站定之后抬首向暨国这边望来,一动一站间飒爽英气,周身气度典雅并不似暨国女子一般娇弱,让人不禁暗叹一声:好一名女君子。 第89章 冒昧相问,年方几何 此人不用说,便是祗项国出使暨国的安南王了。 云棠上前几步,向着祗项国安南王抱拳道:“暨国接引使云棠,恭迎安南王。” 虽然他本身是暨国的皇子,但是作为接下来主要护送安南王抵达京城的负责人,这个才是他目前的身份,此时云棠自当上前相迎。 而且祗项国照比暨国来说并不算小国,两国在国力上几乎相当,作为主人迎接客人,这也是礼数所在。 祗项的安南王向着云棠颔首致意,抬手虚扶道:“云大人无需多礼,接下来的路程,含玉便有劳诸位了。” 祗项安南王全名为罗含玉,是祗项国主莫元灵的养女,一名外姓王爷。 当时罗含玉被莫元灵封为安南王还引起了朝廷一致反对,因为祗项从来没有过外姓王。 虽然祗项国主莫元灵并没有继承人,收养一名继承人势在必行,但是若是要收养也应该从宗族中挑选一名女孩过继,直接给养女封王,这样的事让当朝众多大臣都无法接受。 但是莫元灵自从登基一来,一向说一不二,大臣在反对多次无效后,也渐渐熄了心思。 而且这罗含玉也确实是人才兼备,做事有条不紊,人又温和大气,逐渐朝中大臣也开始接受了她安南王的身份,并还有一部分人对于她继位持支持态度。 只是莫元灵又不像是要立她为储的样子,虽重用,却一直也没有下诏立储,如此行事让群臣实在摸不着头脑。 虚扶起云棠之后,罗含玉眼光随意转向一旁,却在看到玄仪之后微顿了一瞬,然后若无其事的对着云棠点了点头后,回到了马车上。 她的动作并不大,但对于云棠与玄仪这种武功高手来说,这种停顿也极其明显。 玄仪看着人已经进去的马车,低下头暗暗思忖:这人为何看到她之后像是见到了某人的样子?难道,认识她吗?还是把她错认成了其他人? 云棠也看了一眼玄仪,见她正低着头思索着什么后又将目光转到马车上,只是不容他想出什么,祗项的马车已经向着格玉关城门驶来。 调转马头,云棠带领着队伍向城中走去。 在城中休憩了一天,补给一番之后,第二日他们在沈巷的目送下,正式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途。 便就这番行走了五日,玄仪一直随行在队伍之中,没什么事发生。 由于罗含玉随行带有仆从,除了与云棠偶尔交流一下下面行进的路线外,玄仪一直都没有与她交谈过。 直到阆川城早已被甩在身后,他们进入青龙山脉的官路,夜间需扎营野外之时,本应无交集的罗含玉却首先寻到了玄仪。 这时他们刚刚吃过晚饭,云棠带着云策去巡查营地驻防,玄仪正无所事事的坐在篝火旁往火堆里添柴,以来打发时间。罗含玉自她的马车处走了过来。 待到近前,她挥退了侍卫走到玄仪身边道:“我能坐在这里吗?” 玄仪抬首看向罗含玉笑了笑,道:“请便。” 坐在玄仪身侧,罗含玉看着玄仪的面容,随意的问道:“冒昧的问一句,玄大人年方几何?” “安南王这是想为下官牵红线吗?”没有回答罗含玉的问话,玄仪好笑的反问了她一句。 第90章 有一妹妹,与你相看 玄仪这种反应对祗项一国王爷来说,可谓是有些无礼了。 虽然玄仪是暨国人,但若罗含玉真要追究,要处置她目无尊上,暨国这边也无可奈何。 但是罗含玉偏偏没有生气,她依然是那副温和的样子,笑着回玄仪道:“是啊,本王观玄大人仪表堂堂,又极合眼缘,是个可托付之人,正好本王有一妹妹年芳十六,本王倒真有意想牵个红线,促成一桩好事。” 玄仪对着罗含玉抱拳道谢道:“下官谢安南王美意,只不过下官还没想成家之事,抱歉。” “无妨,姻缘之事端看缘分,以后若有机会本王再为玄大人相看一番。”罗含玉眉眼微弯,看着玄仪的目光一直都是温润的。 这种目光看得玄仪头皮一直发紧,简直都觉得罗含玉根本不是想为她所谓的妹妹牵线,而是对她有意。 隐晦的摸了摸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玄仪正好看到云棠和云策巡查完回来,立马站起身向他二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对罗含玉道:“下官还有事要去汇报,便先行退下了。” “玄大人有事便先去忙吧,得空时我们再谈。” 不待玄仪先走,罗含玉站起身向着玄仪和远处的云棠云策颔首一下,转身回了马车上。 那边云棠和云策目送罗含玉上车之后才继续走过来。 云策看了一眼那边的马车,转首奇怪的问道:“安南王过来与你闲谈?” “可不是么,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想要介绍她妹妹与我相看。”既然罗含玉已经回去了,玄仪便再次坐下来,随手给篝火再添了一把柴火,耸了耸肩回道。 听到玄仪的话,云策立马嘲笑道:“嗬,她看上你了?这眼光可不怎么样嘛。” 结果玄仪这次却没有和他互怼,反而承认道:“没错,我也觉得她眼光出了问题,下次她再与我提起这事,我便让她把她妹妹介绍给你好了。” “我说你可别坑我!我才不稀罕。”哼了一声,云策撇着嘴将头转开。 在听到玄仪要介绍别人给他的时候,云策心里有一丝不太舒服的感觉泛起,让他很是有些气恼。 云棠站在一旁一直未出声,其实他心里也不太好受,在听到罗含玉要介绍姑娘给玄仪的那一刻,他才发觉以玄仪的年纪来说,他确实到了应该成家的年纪,而这个发现也让他的心很慌,想要急切的抓住什么,但是要抓住什么却不得而知。 一时间,三个人都未再作声,除了篝火燃烧发出的劈啪声外,竟再无一丝杂音。 “你们今天怎得如此奇怪。” 玄仪疑惑的抬首看向云棠和云策,尤其是云策,平日里叽叽喳喳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人,忽然间没了声音,很让人惊恐的好不好。 “我看是你奇怪才是吧,走了,回去睡觉。”被玄仪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的云策,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抬头看了一眼还未完全落下去的夕阳,玄仪挑眉看向一直未作声的云棠道:“你弟弟生病了?这么早就去睡?他今天奇奇怪怪的,怎么你也不太对劲的样子。” 云棠静默了片刻没有回答玄仪的询问,他走到她身边坐下后忽然道:“你可有心仪的女子?” 第91章 心跳凌乱,无法平复 玄仪莫名的看了身边的云棠一眼,“怎么忽然问我这个?” “没什么,就是想你也已经快到弱冠之年,理应成家,便想问问你是否已有心仪的女子。”顺手,云棠在玄仪脚边拿起一把柴火加到了篝火里。 “哈,心仪的女子?我哪有什么心仪的女子。而且我距弱冠不是还有几年呢,着什么急。”开玩笑,她本就是个女人,性向又没有问题,找什么心仪的女子。 “那之前的孟梨,你并不心仪她吗?” “孟梨?我是很喜欢她,不过那种喜欢并不是对心仪之人,只是很欣赏她罢了。她是一名很好的女子。” 提到孟梨,两个人又静默了一会儿。 “那,你可有想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玄仪以为云棠在与她随便闲聊,好不容易遇到清冷的云棠居然会找人闲聊这种事,一贯没正经的人立马开启调侃模式,想要逗逗眼前的人。 “我不喜欢女子啊。” “嗯?” 和玄仪脑回路不在同一个频道的云棠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就听玄仪接着道:“我不喜欢女子,我喜欢的是男子呢。” 说着,玄仪将身子靠近云棠对着他的耳朵,几乎是咬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我很心仪你呢,小棠棠。小棠棠你心仪我吗?” 轰的一下,云棠被玄仪故意靠近过来说的话刺激的脸色爆红,身子不受控制的站起来向后迈了一大步,而后发现玄仪坐在那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才发现是被玄仪调侃了,他之前说的话不过是玩笑罢了。 但是,已经乱了的心跳,却再也平复不下来。 玄仪说的也许是玩笑话,但是这一刻的云棠发觉,他是真的栽了。 在玄仪说出喜欢他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回应着喜欢,很喜欢。 虽然现在知道玄仪不过是在说笑,但是他却是真的喜欢上了他,喜欢上了这个眼前笑得灿烂,笑得没心没肺的男子。 呼吸都变得急促的云棠,握紧了手转身向着自己的营帐大步走去,他怕自己再晚一步离开,就会对玄仪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来。 过于急促的脚步显得分外的凌乱,就犹如他的心跳一般,无法平复。 玄仪见云棠转身就走,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玩笑生气了,连忙在他身后大喊道:“云棠!我是开玩笑的,你别走啊!哎,哎!” 她越是喊他,人走的越快,眨眼间云棠就消失在了众多营帐之中。 万万年都没开窍的剑祖大人,根本不知道人家为什么会走,她盯着云棠消失的方向奇怪的嘟囔着:“不是吧,真的生气了?” 心想着下次见到云棠,还是要好好道歉才行,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对这种玩笑,好像也不是很习惯。开这种玩笑确实是她的不对了。 丢下手中的柴火,拍了拍手,玄仪也返回自己的营帐。 默默的修炼片刻功法,随后便躺下休息,不多时也便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熟睡的玄仪忽然被惊醒,远处树丛间不断有轻微的“沙沙”声发出。 这些沙沙声极小,很难被人发觉,就算被人听到也不过以为是风吹动树叶的声响。 但是玄仪却听出这根本就不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第92章 营地遭袭,目标安南 有人潜进来了! 玄仪附耳倾听,细细数下来,发觉对方潜入的人数至少也有五十人以上。 能躲过外围伏虎骑的巡视,潜入到营帐附近就可知来人不是一般人。 玄仪翻身而起快速整理了一下衣装,提起身边的长剑便闪身出了营帐,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云棠和云策,他们都是被这声音引出营帐的。 看了两人一眼,玄仪对着隐藏在暗处的来者怒喝道:“什么人!” 玄仪这一嗓子不仅仅是在威慑对方潜藏的人,同时也是在向营帐中的士兵示警,在她发声之后,营帐的人开始迅速围拢而来。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隐藏居然已经被人发现了,而开始沸腾的营帐也让他们不得不加快出手。 不再躲藏下去,隐于暗处的人急速闪身而出,一群脸上带着金色花纹鬼面的黑衣人自暗处扑了出来。 这面具余出鼻下部分,鬼面花纹在嘴角处犹如獠牙,狰狞可怖。 他们其中五个人向着玄仪他们三人围了过来,剩下的人快速摸向了罗含玉的营帐。 “他们的目标是安南王!”擎剑挡住并挥退了来者,玄仪轻喝了一声。 她本以为这些人又是那些不知死活的山贼土匪,见得他们想打打劫一番,去没想到这些人的目标竟然是安南王。 而且他们行进的方向异常明确,显然是不知跟踪了他们多久时日,竟一直都没有被他们发觉。 玄仪想抽身去援助罗含玉,却发觉这些人虽然武功不如她,却也并不弱。 而且他们出手招招狠辣,使得都是些杀人的功夫,每一次出招都直击要害,玄仪想要立刻自他们的牵制中脱身,并不容易。尤其他们在互相配合之下,更是难以对付。 沉息提气,真气蕴剑。玄仪修炼的功法与这个世界的人并不同,她修炼的真气虽不比灵气,却也超脱于内力。 长剑寒光轻闪,玄仪蕴含真气的剑刃瞬息间戳穿两人的肩膀,使得这两人一时间无法配合上其他三人,给了她空隙可以抽身向后。 脱离战圈的玄仪对着云棠和云策道:“我先去安南王那边,他们便先交给你们了。” “放心,我们稍后便到。”云棠揉身而上,长刀挡住了欲攻向玄仪的三人,背对着她朗声回道。 云策也立刀挡在玄仪身前,向她说:“这里交给我们就是。” 玄仪不再废话,转身提气向着罗含玉的营帐疾行而去。 待玄仪到得罗含玉的营帐前,发觉她的营帐已经被破开,而里面已经没有人在。 营帐周围的伏虎骑与祗项国护卫正与几十名黑衣人战斗,由于护卫的围攻纠缠,使得这些黑衣人暂时无暇他顾。 没有停顿,玄仪沿着厮杀的痕迹寻去。一路上祗项国伏虎骑和黑衣人的尸首随处可见,足以见得战况究竟是多么惨烈。 终于在营地不远处的树林中,玄仪发现了之前一直跟随在罗含玉身边的那名侍卫,此刻她正倒伏在地没有反应,玄仪观她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势,应该只是受到重击暂时晕了过去。 加快动作,玄仪向树林深处行去,终于寻到了罗含玉的身影。 她身边已经没有了护卫,相反七名黑衣人却进退有据的围攻着她。 第93章 追兵已至,借用外袍 此时的罗含玉虽然衣着已有破损,却依然身姿挺拔,就算身边无人护卫她也毫无畏惧的持着一把长剑,沉着冷静的回击着黑衣人的进攻。 在她精妙的剑法之下,黑衣人一时间居然也拿她毫无办法。 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玄仪,向着围攻罗含玉的黑衣人猛地跃了过去,蕴含真气的长剑,一出手便击杀了两名已摸到罗含玉身边的黑衣人,身子一旋便成功顶替了他们的位置站在了她身边。 玄仪的突然出现,并且瞬间击杀两人的动作也令黑衣人一时停下了进攻,围着她们警戒着。 “王爷可有碍?” 趁着这些黑衣人没有进攻,玄仪沉声询问道。 “无甚大碍,玄大人只管杀敌无需管我。”罗含玉一贯温润的嗓音,此刻却很是坚毅。 “如此便好。” 这时那些黑衣人已经重新攻了上来,玄仪剑光凛凛,一人阻挡数名黑衣人的进攻丝毫不落下风。 忽然一名黑衣人自身上掏出一枚寸余的短笛吹了一声,呼唤着其他黑衣人赶来支援。 玄仪也不甘示弱的用力吹了一声口哨,吹完还对那黑衣人挑衅道:“来呀,看我们谁的人来得快!” 当然,这人叫不叫得成,先不说,气势不能输是不是。 对面黑衣人显然是没见过玄仪这种路数的,被她如此操作弄得愣了一瞬,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就被玄仪一剑在胸口上捅了个窟窿。 “打架还走神,活该你被扎!” 明明是很凶险的境地,分分钟就被玄仪弄成了搞笑场面,让罗含玉忍不住呵的一声笑了出来。 在玄仪与罗含玉的联手之下,还剩下的五名黑衣人,很快便被她们接连斩杀在剑下! 只是在最后一名黑衣人倒下之前,可能是强烈的不甘心导致这人瞬时爆发。怒喝一声,徒手成爪撕向罗含玉,倒是叫罗含玉一时没有及时应对。 玄仪一个错步旋身而上挡在罗含玉身前,袭向罗含玉腹部的一爪直接扯中了玄仪腰间衣物。 “撕拉”一声,后腰处的衣衫被这一爪撕坏了一条,这一击险险刮过皮肉。 罗含玉似被这凶险的一击惊到,目光直直盯着玄仪衣袍被扯坏的那处,顿住。 回身一掌,玄仪蕴含真气的手掌轰击在那黑衣人的胸口,直接将对方的心脉震碎继而被击飞出去! 就在最后一人被玄仪结果之时,一声马鸣,营帐那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快速奔行而至。 玄仪转首望去,一道雪白的身影自林外向她狂奔而来——寒霜带着云棠来了! 而在他的身后,还隐约可见数道黑影远远的缀在后面。 显然营地里的黑衣人听到同伙的召唤放弃了营地,全部向此处汇聚而来! “借你外袍一用!”玄仪一把扯过罗含玉,就开始扒她的外袍,速度快的令罗含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在玄仪将外袍披在自己身上之时,她才明白玄仪是想做什么。 “不行,这太危险了!”说着,罗含玉伸手想要拿回自己的外袍,却在毫无防备之下被玄仪迅速点中了穴道。 “保护你安全抵达京城是我们的职责。而且我的衣服坏了嘛,就当是你借我的就好了!”玄仪说笑着将罗含玉迅速推到了那些尸首之下掩盖住。 第94章 慌乱奔逃,误上山崖 看着罗含玉紧蹙的眉头,一脸不赞同的样子,玄仪安抚道:“无需担忧,这穴道你稍后冲击一下也便开了,而我也不会有事,安心。” 说完云棠已经骑着寒霜到了面前,玄仪抓住寒霜的鬃毛一纵身便坐在了云棠身前,低喝一声:“快走!” 云棠环住玄仪的身子,握紧缰绳,寒霜便迈开四蹄飞奔而去。 从玄仪换衣藏人,再到上马而走,这一系列的动作说起来慢,实则不过几息之间。 云棠骑着寒霜都看在了眼中,但那些跟在寒霜身后的黑衣人由于距离较远却根本没有看到树林中原先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 几十名黑衣人直追在寒霜身后,眨眼间便远离了树林。 待人都已远离,罗含玉方才冲开了被定住的穴道,猛地推开了身上的尸体站了起来,但是这时,她已经完全不知道玄仪和云棠跑去了哪边,她要往哪才能去寻到他们。 恨恨的咬了咬牙,罗含玉无奈只好先返回营地,她要召集营地剩下的人马,只有这样才能更快的去寻到他们。 希望他们一定要坚持住,不要出事才好。 不然…… 她将不惜一切也一定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罗含玉回首望这树林深处,目光沉得犹如深渊。 云棠御使着寒霜一路奔逃,那些黑衣人紧紧跟在身后竟一直未能被甩掉。 由于山高林密本就奔跑不开的寒霜还是驮着两个人,不堪负重的它脚力渐渐开始弱下来,随着寒霜速度变慢,身后的黑衣人却在渐渐接近。 为给寒霜减轻负担,云棠与玄仪几乎将身子俯在了寒霜脖颈上,这个动作让玄仪完全是被云棠抱在怀中。 她听着身后的人跟得越来越近,忍不住抱怨着:“这些究竟是什么人,竟如此难缠!” 云棠紧紧抱着玄仪,靠在她的耳边回道:“金色鬼面一向是魑的标志。” “什么?”被云棠靠近耳朵说话的气息弄的有些痒,玄仪不自觉的动了动耳朵,心思一瞬间飘远了,心道:原来之前逗弄云棠竟是这个感觉。 思绪跑远了的玄仪也没有听清云棠到底在说什么。 但是云棠却没有再回答她,只因为慌不择路的寒霜不知不觉间居然跑到了一座山的腰腹部,并且这里山体较陡,寒霜根本无法再奔跑下去。 云棠不得已抱着玄仪跳下寒霜,玄仪落地后对它喝着:“走!” 寒霜嘶鸣一声原地踱步却不走,玄仪狠狠打了它一下怒道:“给我走!” 喊完,她不再管寒霜,拉着云棠转身向着山顶纵身而去。 跟了几步发觉自己根本跟不上的寒霜再次嘶鸣一声,看着玄仪消失的方向踱了几步,然后掉头向山下狂奔而去。 那些紧跟过来的黑衣人并没有管寒霜的去留,他们的眼中只有身穿罗含玉外袍的玄仪一人。 杀死罗含玉,是他们唯一要做的事情。 一路向上奔逃,最终无路可逃。 出了密林,前方是一处断崖空地,而附近山头都相距这里较远,他们根本无法跃过。 知道避无可避的玄仪和云棠转过身面向山下,寻找着一线逃脱之机。 不多时,二十几名黑衣人全部围拢过来,他们多数手持着双手匕等短兵器,少数人还身负着弓弩。 围上玄仪和云棠之后,双方暂时便如此对峙着。 第95章 踏空坠崖,魑魅混战 这些人虽然是来取罗含玉性命的,但是貌似他们却并不清楚罗含玉究竟长什么模样,只是知道她的身份是祗项国的安南王。 所以,此刻是与罗含玉换了衣服的玄仪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暂时并没有发觉异常。 而玄仪也不可能告诉他们,他们弄错人了。 与他们交过手的玄仪不得不承认,这些黑衣人的功夫足够强,若是这些黑衣人发觉上当后,分出一部分人返回去寻罗含玉,就凭营地那些人根本就阻挡不住黑衣人的攻击。 “看来今天,是不死不休了。”玄仪看着云棠轻笑了一声。 云棠握紧手中长刀,回复道:“那便,不死不休!” 这句话就像是吹响了冲锋的号角一般,双方同时动了起来! 玄仪与云棠的武功算是顶尖的了,但是对方的武功虽然弱于他们,却重在人数足够多。 若不是这些黑衣人一直凭借轻功在追赶他们,消耗不小,此时说不得玄仪与云棠身上便要多出几处伤痕。 勉励而为,玄仪与云棠斩杀了对方十几人,开始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毕竟武功再高,对方人数却多于他们,车轮战下来他们依然消耗不起,要想办法突围才是。 只是剩下的那些黑衣人也断不会给他们逃出去的机会。 就在云棠替玄仪劈开刺向她后心的一刀时,身负弓弩的黑衣人忽然脱离了战圈,向着云棠射了一弩! “小心!” 云棠的心神都在玄仪的身后,并没有注意偷袭而至的弩箭,但是玄仪由于面向着射箭之人,她却看得分明。 猛地扯过云棠,急急偏转身子弯身躲避却依然被弩箭自肩膀上擦过,带着倒钩的弩箭瞬间带走玄仪一片血肉,溅起一道血花! 弩箭的力道是极大的。 玄仪是紧急中拉扯云棠躲避,本就脚步不稳又被弩箭射中,一时间两个人向崖边急退了几步,堪堪在崖边才停了下来。 而黑衣人怎么会给他们踹息的机会,趁着玄仪和云棠还未站稳,暗器弩箭紧接着围杀而至,避无可避的玄仪和云棠一步踏空,自崖顶跌了下去! 这些黑衣人的目的是为了杀死罗含玉,正所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虽然玄仪和云棠跌下了山崖,但为保证人是真的断了气,他们还要顺着山崖下去寻找尸体,亲眼看到方算作任务完成。 只是他们还未向山崖下行去,身后数道破空声传来,又是一群带着面具的黑衣人自林中跃出! 这些黑衣人的面具样式与鬼面黑衣人相差无多,只是他们面具上的花纹为红色的彼岸花,看起来妖冶异常。 “魅!又是你们,简直是阴魂不散!” 看到这些黑衣人出来,之前一直未出过声的黑衣人,有人忍不住开口,只是语气带着极度的恨意。 对面被称作“魅”的黑衣人,其中一人嗤笑一声回道:“与你们魑不快,便是我们的快乐。” 话音落下,唤作“魅”的这帮黑衣人抢攻而上,一时间山顶空地再次混战起来。 只是之前就消耗巨大的“魑”根本不是“魅”的对手,等待他们的便只有被“魅”全部绞杀一途。 第96章 不惜代价,护你周全 且不说这边魑与魅黑衣人之间的战争是如何的残酷。 那一边,自山崖上跌下去的云棠,在跌落的一瞬间便将玄仪一手拉进怀里,另一手的长刀狠狠的扎向了崖壁。 两人急速掉落中,刀与崖壁刮蹭的刺耳声音不断在耳边划过,突然长刀卡在了崖壁上的一个石缝之中,云棠和玄仪终于被卡住的刀身带的停止了下坠的势头。 玄仪手中的长剑为阻断飞袭而至的暗器,在崖顶便已折断了。也就是说,目前能用得上的便只有云棠手里的长刀了。 他们停下的位置算不得好,这里距离崖底少说还有三十丈,这面崖壁又是直上直下,完全没有缓冲的山坡,崖壁下面可见的只有望不到头的树木,和岩石。 在这种高度跌下去,下面还是那种情况,就算他们有轻身功法傍身,不死都要去掉半条命。 抱着玄仪,云棠感觉胸前一阵湿热感传来,低头看去,发觉之前玄仪被弩箭擦过的伤口不断沁出血迹,已经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紧了紧手臂,云棠对玄仪道:“你的伤怎么样?” 悬在空中,玄仪不得不也紧紧抱着云棠,面对云棠担忧的询问,玄仪满不在乎的回他:“不用担心,一点擦伤,不过是动作过大撕裂了一些,看起来严重罢了。现在我们怎么办?” 望了望脚下,云棠沉吟了片刻。“眼下这等高度我们掉下去九死一生,能用得上的也不过是这把长刀了。待会我会尝试将刀拔出来,继续向下沿着崖壁滑下去,若是能再卡住一次,我们便安全了。” 就是在此种境地,玄仪依然保持着没心没肺的模样,她顺着云棠的话,故意抬杠道:“要是卡不住呢?” 本以为云棠会被她的话气到,却没想到,云棠语气异常坚定的回复她:“我不会让你出事。” 还在没心没肺笑着的玄仪,听到云棠如此郑重承诺的话语,忽然间心跳乱了一下,她抬首望向云棠,而云棠也正低头回望着她,如星空般深邃的瞳孔中,满满的都是她的模样。 连忙垂下头不再去看那双好似能摄人心魄的双眼,玄仪觉得自己的胸腔有些微酸胀感不断蔓延。 这种感觉很奇怪,却让她并不觉得讨厌。 见到玄仪躲避自己的视线,云棠呼吸一滞,在这种也许下一刻两人都会死去的境地,明知道自己喜欢着玄仪的云棠,忽然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感情,他再次对怀里的人承诺道:“就算是拼上我的性命,我也定不惜一切代价护你周全,因为我……”心悦你。 在那三个字轻轻吐露的时候,云棠猛地抽出卡在崖壁上的长刀,突然间下坠带起的风声让玄仪并没有听清最后云棠说的是什么。而倒灌过来的风也让她无法开口去询问云棠究竟说了些什么。 云棠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全部精力集中在手中的长刀之上。 长刀一路向下沿着崖壁滑动着,很快,长刀再次“铿”的一声卡在了一处石缝中。 但是还不待他们松口气,只是普通制式的长刀终于不堪重负“咔”的折断了! 玄仪和云棠两个人再也没有了缓冲的东西,直直向崖底坠落下去,而这里距离崖底最少还有二十丈! 第97章 神力清空,昏迷不醒 在长刀断裂的那一瞬间,云棠便本能的双手抱住了玄仪,几乎是用全身护持住了她,并在下落的一瞬间使力翻转身体,让他处于下方,想要在落地的一瞬间充当肉垫来减缓玄仪的冲击。 玄仪的心再次泛起一丝酸涩的感觉,她脑海中划过一句话:真傻。 眼看两个人便要摔落在崖底,不再犹豫,玄仪闭上双眼全力驱动之前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神力,护住了他们俩全身,尤其是在她的背部加持了最多的神力。 在此之前,玄仪也一个用力再次将两个人的位置对调过来,变成她在下方。 而这时,云棠再想变换位置已经来不及了。 神力被一瞬间抽取而空,这种感觉是玄仪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身为上古之神的玄仪,自一化形便地位崇高,在强大的实力面前,根本就没有机会让她将神力全部清空。 就连之前为了治疗寒霜她也没有一次性将神力完全释放出来。 这种抽空神力的感觉让玄仪犹如被震碎了经脉一般,瞬间传来极为剧烈的疼痛,普通疼痛感觉只作用在身体上,但是这种疼痛却是直接反馈在灵魂上,导致玄仪这幅凡人之躯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痛感,从而晕了过去。 落地的冲击与玄仪晕过去几乎在同时发生。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没有直接落在岩石上,而是掉落在了崖底的几株大树上后,才砸落在地。 在地面上翻滚了几圈,直到撞到另一株树干,云棠才抱着玄仪停了下来。 就算是在如此强大的冲击之下,云棠依然死死抱着玄仪没有松手。 甩了甩晕眩的头,云棠马上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却发觉怀里的人正紧紧闭着双眼,呼吸微弱。 “玄仪。” “玄仪……” “玄仪!” 云棠轻轻喊了一声玄仪,见人没有反应,继而声音稍大了一些,却依然没有得到回复,心焦的云棠大喊了几声,继而轻摇了摇玄仪的身体也依旧没能唤醒她,这让他心急如焚。 经过一夜奔逃,早应该亮的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天上浓重的乌云完全将阳光遮蔽住。 要下雨了。 风渐渐大了起来,带来了湿气。 极力压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云棠简单检查了一下玄仪的身体,发觉她并没有骨折,遂稍稍放下心,抱起她便去寻一处可落脚的地方,以躲避即将落下的大雨。 关心则乱的云棠并没有注意到,明明是从那么高的山上摔落下来,他和玄仪身上除了些微擦伤外,竟然连一点更严重的伤势都没有。 在他的心里,他认为他能几乎没有受伤都是玄仪替他挡住了坠落冲击的缘由,而玄仪虽然看起来没有严重的外伤也没有骨折,但是难保他是受了内伤。 眼看天就要下雨,他必须快点寻到一处地方躲避雨势,同时想办法为他疗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沿着山壁一路寻过去,终于在雨落下之前,云棠寻到了一处山壁凹陷,勉强可以算作是一个山洞。 这个山洞并不大,却也足以挡风遮雨。 将玄仪放在山洞最里面的崖壁下面,云棠再次冲进山林中,很快他抓着几株能治疗外伤的草药返回山洞。 第98章 伤的太重,没有预料 云棠想要打开玄仪肩膀上的衣物,查看被弩箭射伤的地方,但望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人,和肩膀处被血液染红的衣裳,心慌意乱的他手一直在抖,动了几次都没能看到玄仪的伤处。 沉沉呼出一口气,云棠定了一下心神,动手快速掀开肩膀处衣襟。 一入眼便是寸长伤口在玄仪的左肩延伸到左胸上,那处伤痕由于被弩箭箭头的弯钩带起,皮肉都是翻卷而起的,血迹留在上面,看起来分外可怖。 这样的伤势让云棠看得心中一痛,伤的如此厉害,还说只是擦伤,这么严重还叫擦伤,他都不会疼的吗?! 一边将草药用嘴咬碎后涂抹在伤处,云棠一边心疼的皱眉。 由于还有一段伤口隐在衣衫之下,云棠只好再次将玄仪的衣物向下掀开一些,好方便他上药。 忽然,云棠的动作一顿,看着身下的人疑惑道:“这是……他什么时候受的伤?” 看着玄仪身前一圈圈缠着的白布,云棠一头雾水,缠成这个样子,看起来伤得还不是一般重。 只是他什么时候受的伤,他竟一点都不知道。 皱着眉,云棠将玄仪靠在崖壁上,动手拆着玄仪包扎的白布,随着白布一圈圈被拆开,云棠越来越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这怎么竟然肿了?是之前撞击内伤淤血了吗?难道是伤的太重了,竟还越来越厉害了?” 随着白布的松开,起来的幅度越来越大,云棠以为玄仪是不是坠崖受伤太重,加上之前的伤势,伤上加伤的他,是不是已经要不行了。 担忧已经到极致的云棠,拆白布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 那白布再也无法遮掩住那个形状。 盯着手下,呆愣了片刻的云棠“轰”的一下,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上,若不是身子被衣物遮挡看不见,他现在全身也一定都是红透的。 手忙脚乱再给白布潦草的缠了几圈,胡乱的将玄仪的衣袍给扒拉好,云棠“嗖”地一下自山洞中消失了。 云棠是没接触过女子,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女子和男子的区别在哪里。 之前根本没有往玄仪是女子的那方面去想,才导致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并没有直接看到不该看的,但是这个刺激委实也太大,他需要好好冷静冷静才是。 怕玄仪出现意外,云棠也不敢走得太远。 就在山洞前不远处,他一圈圈漫无目的的绕几株大树转着,树下松软的土地都被他转的生生出了一个浅浅的圈。 若是有人一直看着他的话,说不定都已经被他绕晕了。 直到被一滴雨水砸在脸上,云棠才忽然停下了不断转圈的脚步,匆忙拾了一些干柴赶回了山洞。 刚回到山洞没一会儿,外面瓢泼大雨便砸了下来。 而玄仪依然还在昏迷之中,没有醒来。 为免玄仪受寒,云棠赶忙将火生了起来,待得火堆烧得旺了不会轻易熄灭之后,他才走向了玄仪身边。 在玄仪身旁纠结了许久,云棠才叹了口气靠着玄仪坐下。 伸出手,云棠小心的描绘着玄仪的眉眼,喃喃着:“原来,你竟是名女子。” 这一刻,他的心简直可以说是百感交集。 第99章 怒视云棠,怎不讲理? 喜欢上玄仪这件事让他内心煎熬了许久,挣扎了许久,反抗了许久,终于自己投降了,都已经告诉自己没关系,就算喜欢上一个人是男子又有什么关系,喜欢便是喜欢。 结果现在无意中却知道本应该是男子的人,突然却变成了女人。 以为自己这一生终究是要走一条不被人承认的道路,一条会被人戳脊梁的路,却忽然发现事情根本就没有他想的那般糟,他喜欢上的人不是个男人,而是个女人,还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女人。 描摹着玄仪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后轻轻擦拭着玄仪毫无血色的唇,云棠的心跟着越来越柔软。 “你可让我怎么办才好。” 喃喃着,云棠看着玄仪的目光充满了无限柔情。 然后他忽然笑了起来,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一个人,忽然笑得很是阳光,让本就是绝色的容颜更动人心魄。 这抹笑容充斥着这小小的山洞,简直比那堆篝火更让人觉得温暖。 他轻轻刮了刮玄仪的鼻尖,道:“之前竟被你戏耍了如此久,此后我也定要戏耍你一番才是。” 左右玄仪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已经被发现了,后面他也当作不知道便是。 看着还在昏迷中什么都不知晓的人,云棠小心的将他之前草草给玄仪披上的衣物给重新整理了一番。 红着脸,仔细的缠好玄仪的束胸带,又将草药给她肩膀上的伤口重新敷了一遍之后,才将她的衣物给穿戴整齐。 云棠仔细查探了玄仪的身体状况,发觉除了脸色不太好和肩膀上的伤痕比较严重之外,玄仪并没有其他大的伤处,更没有受内伤。 云棠这才放心的靠在玄仪身边的崖壁上浅眠了过去。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就这样下了整整一天,才渐渐变小继而停止下来。 山洞口,雨水顺着崖壁滴滴答答的垂落在地上,玄仪的睫毛便随着这水滴声忽然轻颤了起来。 缓缓睁开双眼,玄仪有一瞬间迷茫,不知身在何处。 渐渐双眼的焦距恢复,脑海中忽然疼了一下,令她轻嘶了一声。 “你怎样了?可还哪里觉得难受?” 在玄仪轻呼出声之后,云棠立时便清醒过来。 他忙伸手扶住玄仪,小心的将她自地上托起,然后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询问着她的状态。 由于神力抽空的后遗症还未完全消失,玄仪的身上还是虚软无力的,靠自己根本无法起身的玄仪没有拒绝云棠的搀扶,也没有排斥靠在云棠的身上。 她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虚弱罢了。你可有哪里受伤?” 听到玄仪关心自己,云棠便想到了之前玄仪将自己当作肉垫的事情,语气登时便变得不快起来。“你做了什么难道你不记得了?你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将自己垫在下方,你难道真不要命了不成。” “喂,你在生什么气?当时你不也想将自己垫在我的下面吗?你能做得,我便做不得了?” 微微转过头,玄仪抬着头瞪着眼睛看向云棠,心道这人怎么不讲理呢? 第100章 清冷之人,也会安慰 云棠低头看向怀里的人,看着这人一副埋怨他,却不知他为何生气的样子,就有些怨气。 “我说了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护你周全。” “我虽然没这么说,但是我却已经护你周全,并且毫发无损。”玄仪盯着云棠不甘示弱的反驳。 被玄仪不讲理的样子气笑了,云棠忽然伸手在她的左肩上轻按了一下。 “嘶!你干什么!” 被云棠这么一按,玄仪要不是浑身没力气,都得跳起来! 她虽然说不在乎这个伤吧,但是也不能被这么按啊,太疼了! 云棠微眯着眼睛哼了一声:“毫发无损,嗯?” “那是坠崖之前受伤的好不好,你简直不是人啊,居然对我的伤口下死手。” “哪有那么疼,我根本就没有用力。” “你还想怎么用力?” 控诉的瞪着云棠,玄仪气得一双眼睛好似都蕴满了雾气,本来苍白的脸色都变得红彤彤的。 云棠忽然将头转开,不再去看玄仪那张娇艳欲滴的容颜,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会做出一些冒犯她的事出来。 见到云棠将头转开,玄仪得意的道:“心虚了吧,都不敢看我了是不是!” 云棠心中微叹一声,看玄仪如此模样便知她根本就对自己没有上心,究竟要到什么时候,究竟他要如何做,这个傻子才能同他心仪她一样,也喜欢上他呢? 不再与玄仪纠缠心不心虚的这件事,云棠看了看天色,低头对玄仪道:“这雨下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停了,现下天色也已经晚了又雨后路滑,安全起见,我们在这里休息一夜后,再寻路回去。” 将玄仪小心的抱到山壁旁靠着,云棠揉了揉玄仪的头顶道:“我去外面找些吃食,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不等玄仪反应,他人已经起身出去了。 玄仪看着山洞口,摸了摸之前被云棠揉过的头发,纳罕的嘟囔着:“怎么感觉云棠变得有些奇怪?” 看似温和却实则清冷的人,居然也会安慰人,摸人脑袋的吗? 就因为她受伤了,是个伤患? 那云策被她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去安慰云策啊。 难道…… 云策竟不是他的亲弟弟吗?! 玄仪被自己心里胡乱猜测的想法给逗笑了,嗤嗤笑了好一会儿后,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安心闭目养神起来。 神力抽空的后遗症实在过于严重,也不知这种虚软无力的状态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消失。 若是再遇到如此危险的情况,说什么她也要留下一丝神力压底才是,这种侵入灵魂的疼痛,经受一次也便罢了,她可不想再遭受一次这种折磨。 不多久,云棠一手提着一只野兔,一手擎着卷成一个桶状的叶子回来了。 将野兔随意的丢在一旁,云棠将叶子靠近玄仪的唇边道:“先喝些水。” 原来这叶子中被盛满了清澈的水,也不知他就这么拿着叶子走了多远才回来。 玄仪伸手想自己接过叶子自己喝,却被云棠躲过。 “别动,我捏着它,换人接手水便洒了。”擎着叶子的手再次靠近玄仪的唇,说的无比认真。 第101章 称小棠棠,不亲切吗 没办法,玄仪只得就着云棠的手喝了几口水。 见玄仪喝够了之后,叶子中还余下的水便被云棠喝了下去。 “哎……” 看着云棠喝掉了自己剩下的水,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玄仪,却在看着云棠自然而然的神态后反而说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云棠丢下喝完水的叶子,看着玄仪疑惑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摇了摇头,玄仪转念一想,好不容易弄回来的水,不喝掉也确实有些可惜。 低头看了眼胸前伤口,玄仪明显感觉到伤处已经被人处理过,心中一跳,她看着云棠小心的问:“你给我敷的药?” 云棠一副你在开玩笑的样子反问她:“这里还有别人不成?” 然后不等玄仪继续问什么他又接着数落着:“你之前是不是受了什么伤?我看你胸前似乎还缠着白布,前面着急你肩膀的伤势也没去查看到底伤到了哪里,可要我帮忙拆开再看看?怎么如此不小心,受了伤居然也不告诉我们。” 云棠说着这话,看起来没什么的样子,手却不自在的负在身后轻轻捏紧,里面全是汗。 玄仪连忙摇头道:“不用不用,不是受伤,你不知道我总被人说太瘦了,不像个爷们,那白布裹上去是为了让我看起来能魁梧一些罢了。” “怎么和云策一般,没个正经。”装作责备的样子,云棠便将这个事放了过去。 玄仪也不想一直揪着她的那个白布说事,正好提到了云策,她也确实想问问云策怎么样了。 “云策呢?他可是出了什么事?” 当时只有云棠一个人骑着寒霜带走了她,而云策却并没有出现,这让玄仪不免担忧是不是云策出现了什么意外。 “营地外传来一声笛响,紧接着寒霜便开始向外冲去,那时我正好在它附近,便一同跟上了。”顿了一下,云棠继续道:“云策当时受了些小伤,我让暗卫看护他便没有让他随行。” “云策受伤了?”玄仪听到云策受伤惊讶道。 “是,一时不慎被匕首划伤手臂,不严重,你也不要担心。” “谁说我担心了?”玄仪轻笑一声,然后开启了嘲讽模式:“也就是他不在,不然我肯定要好好嘲笑他一番,让他从小不好好练功,现在受伤了吧,吃亏了吧,看来等回去,他的训练量还要加倍才是,嘶!” 忘记了自己也受了伤的玄仪,提到要狠狠整治云策时过于兴奋,不慎扯动了肩膀上的伤口,疼的她倒抽了一口气。 被玄仪嘲笑别人却把自己弄疼的操作逗笑的云棠,抬眼看着面前疼的嗤牙咧嘴的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还笑云策,你自己不是也受了伤。” “那怎么一样。”玄仪得意的哼了哼,“我这又不是因为自己失误才受伤的,这可是我舍身救人的印记,是不是小棠棠。” “好好说话。” 被玄仪靠近唤了一声“小棠棠”,云棠的耳朵又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他向后靠了靠,远离了玄仪呼出热气的唇,故作严肃的说。 “不要这么冷漠嘛,你不觉得小棠棠这个名字听起来很亲切吗?”玄仪对着云棠笑嘻嘻的说。 第102章 天气寒冷,近点取暖 “那我要不要也给你一个亲切的称呼?” “我觉得可以啊,你叫我小仪仪也成啊,我又不介意。”明知道云棠不可能这么叫她的玄仪,笑得肆无忌惮。 小姨姨? 亏她想得出来! “胡闹。”没好气的瞪了玄仪一眼,云棠起身拎起野兔走到外面去处理了。 玄仪看着拎着野兔走出的云棠,没心没肺的笑的很是开心。 自从坠崖之后,玄仪一直觉得云棠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却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变了。 现在她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同了,他变得对自己更纵容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救了他受伤,让他很是愧疚吗? 歪着脑袋,玄仪盯着山洞外认真处理野兔的男人,想不明白。 春季还未入夏,夜晚的野外还是很冷的。 玄仪由于神力亏空引起的全身虚软,导致她的真气运行都出现了迟滞,身上一直都很冰。 云棠在玄仪吃过烤兔肉之后,便直接挨着她坐下来,将人揽在怀里靠好,以保证她不会被冻到。 将人抱好后,他沉声对玄仪道:“睡吧。” 玄仪被云棠行云流水般的抱在怀里的动作惊住,抬起头看向他道:“那个,我觉得你可以把我放下,让我躺着就行。” 云棠低首看了玄仪一眼,没说话,伸手将人放倒,然后又将玄仪搂在怀里说:“可以睡了。” 喂!她说的躺下也不是这样被抱着躺下啊。 “你不觉得呼吸不畅吗?” “不觉得。” “没觉得抱得太紧了吗?” “天冷,近点暖。” 玄仪埋首在云棠怀里无语凝噎,简直说不通怎么办? 还想再说什么的玄仪,却听到云棠沉稳的呼吸声传来,他睡着了。 人都睡着了她还能怎么着? 现在连动动手都没什么力气的人,根本就推不开人家。 得,不就是靠在一起睡一夜嘛,忍忍就过去了! 渐渐的,玄仪也睡了过去。 在玄仪睡熟之后,云棠却睁开了双眼,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嘴角微勾。 紧了紧手臂,将人抱得更近一分,云棠也心满意足的睡了。 第二天,决定醒来便离开此处的他们却出现了难题。 经过一夜休整的玄仪,依然还是浑身无力,抚着山壁她能站起来,却根本没办法走远。 “要我说,不如我们还在这里等一天再走吧,我现在已经可以站起来了,明天应该就能完全恢复正常,到时候我们再离开好了。” 现在她只能站,走几步路腿就没了力气,这样让她如何在这山里走出去? 但是云棠却否定了她的提议。 “我们必须今天就离开这里。” 看着玄仪一脸疑惑,云棠沉声解释道:“虽然我们是当着那些黑衣人的面坠崖的,但是那些人不是普通的杀手,他们是魑,魑出任务定要亲眼看到任务目标的尸体才算作任务完成。我们已经耽误一天一夜的时间,他们没有找到我们只能算我们的运气还不错,但是好运气不可能一直都跟着我们,尽快离开这里才是唯一的安全保障。” “可是我现在根本没办法,啊!” 还不等玄仪说完,云棠一弯腰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被突然抱起的玄仪,下意识轻呼出声。 第103章 云策寻来,不同面具 本能的在身体腾空的时候便伸手搂住了云棠的脖子,玄仪瞪大了眼睛看着云棠,看着他坚毅的下巴和完美的侧脸,心不知怎地跳的很快。 是被吓的吧? 谁被突然抱起来不害怕啊! 玄仪心里如是想着。 “我说,我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大男人这么抱,不太好吧。” 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玄仪还想抗争一下。 已经迈步向着山下走去的云棠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向玄仪,轻笑了一声。 “你觉得这么抱不行?不然我背着你怎么样?” “好啊!” “你确定?” 顺着云棠的目光,玄仪看向了自己胸前到肩膀的那处伤口,然后垮了脸,“就这么抱着吧。” 背着,她怕到山下的时候,伤口已经由于颠簸摩擦,导致裂得缝都缝不上。 见玄仪妥协,云棠嘴角却挂着一抹不太明显的笑意。 不再看她,他抱着人纵身向着山下行去。 一路带着人向山下跃去,不过走了一刻钟,忽然前方传来人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云棠和玄仪对视一眼后,足下一点抱着她向附近一株繁茂的树冠上躲去。 不多时便见一队人马快速的赶过来,为首的却是云策。 由于树木过于密集,山路又不好行走不易骑马,他正牵着寒霜向前走着。 见得来人不是那些黑衣人,云棠不再隐藏行踪,抱着玄仪自树上跃了下去。 正在专心寻人的云策很快被云棠落地声音惊动,一转眼便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哥!”他面上刚刚露出惊喜的笑容,忽然在看到云棠怀中的玄仪之时顿了一下。 随后他快步赶上去伸出手对云棠道:“玄仪这是受伤了吗?给我吧,我来抱他。” 云棠身子一偏,躲开了云策抱向玄仪的手臂,他淡笑着:“不必了,你手臂也受了伤,我来就行。” 云策握着拳头将手放下,大笑了一声:“也是,我都忘记了我手上也有伤。” 然后云策对着玄仪嘲笑道:“怎么了这是,伤得都走不了还得人抱着,羞也不羞?” 本来就因为被人抱着心里很不爽的玄仪,现在被云策这么嘲讽,当下就对着云策反讽回去。 “你也好意思说我?我这好歹算是英勇救人负的伤,你那手上怎么回事?你看我回去怎么训你。” “是是是,你真不容易。” 已经遇到寻找他们的人,寒霜也在这边,云棠不好再抱着玄仪不放,便将人抱到寒霜背上,让她坐好。 然后他对着云策道:“你们过来可遇到怎么危险?营地怎么样了?” 提到正事,云策也正色起来,他伸手抚了抚寒霜的脖颈道:“营地伤亡了几十名护卫,伏虎骑的人也损失了十几人,后面那些黑衣人都追着你们走了,倒是没有再受什么损失。” 这时接到信号的其他搜索人马也都陆陆续续赶了过来,云策看了一眼跟过来的人接着道:“我与罗含玉分头去寻你们,在我寻你们的路上,看到寒霜跑了回来,我便带着人一起跟上它,后面上了这座山,在那断崖前发现了之前围杀我们的黑衣人的尸体,其中还发现了几个破损的,与他们不同花纹的面具。” 第104章 如此对待,早晚殒命 “那面具上是什么标识。” “之前那批人带的是鬼面,而我找到的这几个破损面具上画着的是彼岸花,很明显不是同一批人。” 云策之前一直都没有关注过江湖上的事情,在这次出来之前,他的世界里除了玩就是闹,哪里会知道这些鬼面的区别和来历。 云棠听到那面具上画着彼岸花之后点点头,心中担忧魑还会跟上来的担忧终于暂时放下了。 “彼岸花是魅的标志,之前的鬼面来自魑,他们原本是同一个杀手组织,叫做魑魅,十几年前魑魅内部发生了叛乱,从而分裂成了魑与魅,自此之后,魅经常会出手干扰魑接下的任务,奇怪的是,魅只干扰魑接下刺杀年轻女子的任务,其他的却一律不管。” “所以这次魑是接下了刺杀罗含玉的任务,魅才会出手干预?” “我认为是这样,毕竟罗含玉也不过是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 “可是魅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能与之前的魑魅内乱有关吧。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好在现在由于魅的出手,魑应该暂时没空来找我们麻烦了。” 云棠与云策在一旁说着魑魅的恩怨,玄仪趴伏在寒霜的背上,轻抚着寒霜的鬃毛没有插言。 她现在身体实在过于虚弱,只想快点恢复过来,至于魑魅的恩怨对于她来说无关紧要。 看到玄仪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云棠和云策也不再说话,加快了往回赶的脚步。 往回去的路上,不断有其他方向去寻他们的士兵赶了上来,快回到之前营地的时候,另一个方向罗含玉带着人马也回来了。 她远远看到了云棠他们,便打马赶来。 奔到近前,看到玄仪俯在马背上,似乎受伤颇重的样子,急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气色如此差?崇言去喊刘太医过来!” “是,王爷。” 跟在罗含玉身边那名身穿暗红色戎装的女子,俯首领命后去寻那刘太医去了。看她气色还不错,想来之前在林中只是晕过去,现在已无甚大碍。 “没有必要去寻太医过来,我没什么大事。” 听到罗含玉着急差人去寻太医,玄仪直起身子对她摇了摇手,但是崇言已经领命下去了,她没拦住。 罗含玉不认同的皱着眉对着玄仪道:“怎么没必要,身体是自己的,你怎可如此不经心。” 无奈的笑了笑,玄仪回她:“真没事,就是有些脱力,再休息一个晚上也便好了,确实不用太医来看。” 就在这时,崇言回来了。 她是一路轻功赶回来的,手里还提着一名身着祗项太医服饰的中年妇人,双手紧紧抱着药箱一脸郁闷憋气又无法反抗的模样。 那本来好好束在头顶的头发,也在被崇言提着一路飞奔,而被风吹的七零八落,端的是无比可怜,又有些好笑。 崇言将刘太医放在地上,抱拳向罗含玉复命。 “王爷,刘太医已带到。” 只是不待罗含玉回话,那刘太医先不干了。 “我说安南王,你能不能管管你这侍卫,每次都这么提着老身过来,老身早晚会死在赴诊的路上。要是这毛病实在改不掉也罢,下次让他换一个太医带过来行不行?不是还有两名太医随行吗?怎得偏偏要盯着我不放?”被这么对待,刘太医觉得这次黑衣人没杀死她,早晚她也会死在自己人手中。 听到刘太医的话,罗含玉责怪的看了一眼崇言。让她去请太医,就这么给她请人的是么? 第105章 不是旗帜,是个破布 崇言低着头摸了摸鼻子,心道:谁让我们家王爷第一次受伤就是找的你,你都熟悉我们家王爷的伤情了,不找你找谁?再说,提着你过来不是快么,医者父母心,居然还告我的状,下次看来要再跑快点才是。 “我替崇言向您致歉,稍后本王会好好教训一下她,现在还请刘太医帮本王看看这位玄大人,身体是否有碍。” 面对罗含玉向着自己道歉的动作,刘太医急忙回礼,开玩笑呢,让王爷向她行礼,这面子是有了,但是后背可全是汗,受不起。 “老臣这便为玄大人诊治。” 提着药箱,刘太医便走到玄仪身旁,对着玄仪道:“还请玄大人下马,好让老身查探诊治。” 玄仪无奈看着站在寒霜身旁的刘太医,不是她不想下,实在是,她现在下不来啊。 全身无力的情况下,她下马还不直接趴在地上吃土,她还要不要脸了。 守在一旁的云棠和云策看到玄仪的表情便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两个人同时伸手去抱玄仪,只是云策却在伸手后扯动了伤口,疼痛导致他顿了片刻,就这一顿,他便只能眼看着云棠将玄仪抱下马来。 云策微垂下双眸看着手臂上的伤处。 若是自己没受伤,是不是就不会慢人一步了。 “谢啦。” 被云棠抱下马放在路旁一块石头上坐好,玄仪对着云棠笑着道谢。 “客气什么。”揉了揉玄仪的脑袋,云棠站在一旁等着刘太医问诊。 刘太医放下药箱,很是随意的撩袍坐在了玄仪身边的地上,然后伸手给玄仪把脉。 片刻后左右看了看玄仪的面色,开口道:“脉相还算沉稳,只是有些虚弱不算什么大事,多休息便是,身上可还有其他伤处?” 玄仪轻抚了抚受伤的肩膀,不在意的道:“不过是肩膀处被弩箭划过,已经敷过药不妨事了。” “这样。” 在外面确实不太方便为玄仪查看伤处,刘太医沉吟了一下,隔着衣物的划痕看了一眼那处伤口,点点头道:“我去给你熬副药来,你先喝几天看看。” “如此便谢过刘太医了。” “不过是医者本职罢了。”说着刘太医瞟了一眼崇言,“只是别总把我当个旗,扯着就跑就好。” 被刘太医明人不说暗话的讽刺了一下,崇言再次摸了摸鼻子,心道:下次我再快一点,这样你就不是个旗,而是个破布了。 一行人再次返回之前的营地,各自回到营帐稍作休整。 原本经过战斗后破乱的营地也被重新整理了出来,而那些战死的士兵由于护送任务在身,没办法此刻被带走,尸体便就地埋葬起来,而他们的腰牌会被送返回到他们的家中。 云棠看着那些被收集起来的伏虎骑牺牲战士的腰牌,静默了片刻,然后对着站在身边等待指示的伏虎骑士兵道:“待任务完成之后,回去给战亡将士的抚恤金额外再每人加五十两,这额外的部分,到京城后我会准备出来,你代我交付给他们的家属。” “是,云校尉。”那名伏虎骑士兵沉声应是,将那些战亡者的腰牌收好,便退了出去。 第106章 探探体温,还能做甚 伏虎骑的士兵向来是只管接收命令去执行,而不去质疑。 暨国对战亡的普通士兵抚恤金是十两,有官职的会逐级增长,却也不会太多,像一军统帅等中高级将官自然是另当别论。 而伏虎骑的士兵本就级别高于普通士兵,他们的战亡抚恤金是三十两额外还会有粮食等其他补偿。 三十两足够暨国普通人家生活几年了。 而云棠额外自掏腰包给的那部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真的算是一笔巨款。 不是他不想再多给一些,实在是平白来的财物过多,只会导致他们的家人出现不必要的冲突和麻烦。 安排好这边的事情,云棠出了营帐去往玄仪那边,在玄仪营帐前刚好遇到也来探望玄仪的云策。 云棠看了一眼云策的手臂,皱着眉道:“你的手臂还有伤,不好好休息,乱跑什么。” 云策无所谓的挥了挥受伤的右臂,笑道:“不过是道小伤,早没事了,玄仪不是比我受的伤严重多了。” 然后云策也不管云棠转身就掀开了玄仪的营帐,当先走了进去,一边进还一边喊着: “喂,我们来看你了,你还活着……吗。”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画面震得结巴了一下,继而大喝一声:“你们俩在干什么呢!” 云策这么大喊一声,云棠心中一跳也闪身进了营帐,接着就看到了让云策大喊出声的一幕。 在他们进来之前,罗含玉已经在玄仪的营帐里面了,她正坐在玄仪的榻前,与玄仪额头抵着额头,行状亲密。 其实在他们站在营帐外的时候,罗含玉便知道他们过来了。 之前她不过是在与玄仪随便说说话,却在他们进来前忽然一笑,对玄仪道:“你可有发热?” 然后也不管玄仪什么反应便俯身将额头贴在了玄仪的额头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玄仪措手不及,紧接着听到云策大喊出声,跟着转首看了过去。 看着营帐门口云策怒瞪着她和罗含玉的眸子,还有云棠那黑沉沉的脸,玄仪是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 怎么感觉这个场面有些不对呢。 她做错了什么? 都瞪着她做什么? 罗含玉在云策大喊之后,便轻轻离开了玄仪的额头,很是淡然的转首看向那两人。 “探探体温罢了,还能做什么?” 罗含玉表现的很是云淡风轻,眉眼含笑的从云棠看到云策,然后转首给玄仪将挡在额前的头发撩到耳后,再轻轻掖了掖她的被角,对她道:“没有发热就好,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了。” 说着她站起身走向帐外,路过云棠和云策的时候微微一顿,道:“两位,我们走吧?” “你走便是,凭什么让我们也走,哎,哥你拉我干什么。轻点轻点,这只手臂可受着伤呢。” 云策怒视着罗含玉,还没说完便被云棠扯着手臂拉出帐外。 “闭嘴,刚刚是谁说自己手没事的,现在喊什么。” 被云棠说的哑口无言的云策,只能跟着一起离开了玄仪的营帐。 看着那三个人离开,走之前还为她关好了帐门,玄仪真是莫名其妙。 怎么感觉那三人之间的气氛,这么奇怪呢? 第107章 三人对峙,丝毫不让 无语的翻了个身躺好,玄仪不再去管那几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反正若是跟自己有关,她早晚也能知道,现在还不如好好休养好身体才是重要的。 魑的那些人,这次的任务没有完成,还不知会不会再继续对他们进行围杀,在下一次他们出手之前,修复好身体才能与他们周旋对抗,否则没有神力傍身,到时候可真是危险了。 出了营帐的三个人,没有言语却很默契的走在一起,一路走向了营地外。 寻了个无人之地,三个人这才不再继续走下去。 云策当先忍不住先对着罗含玉斥责道:“我希望安南王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行为,不要离玄仪太近才好。” 罗含玉含笑的看着云策,寸步不让的回他:“靠近谁是本王的事情,与他人何干。” 云策怒道:“我不知道安南王在祗项是如何行事的,但是玄仪是我们暨国的人,你们并不合适。” “难道,与本王不合适,与你便合适吗?嗯?难道你竟喜欢上了玄仪,一个男人?本王记得暨国是不认同两个男人在一起的吧?” “你!简直不可理喻!” 被罗含玉如此反问,本来应该理直气壮反驳的云策,却忽然间没了言语,只能道她一句“不可理喻”。 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反驳罗含玉的话,就在今天,看到云棠抱着玄仪出现,他才发觉自己是喜欢上了玄仪,所以他的心情才会忽阴忽晴,看向自己哥哥靠近玄仪都很是不顺眼。他怎么反驳得了罗含玉那句话。 因为,他确实想和玄仪在一起,哪怕这样的情感是不被人承认的。 云棠看着云策在一旁跳脚,他微微紧了紧手掌,转首看向罗含玉,沉声道:“我觉得云策说的不无道理,安南王,你与玄仪并不合适,还请安南王高抬贵手。” “笑话。”罗含玉冷笑一声,“让本王高抬贵手?好像本王会玷污了玄仪一般。本王一没娶夫,二没纳夫侍,怎得就与玄仪不合适了?” 罗含玉背负双手,对着云棠与云策嗤笑道:“男未婚,女未娶,本王看,正当配。” 祗项国的女子身量都很高,完全不似暨国女儿娇柔可人。 罗含玉虽实为女子,却傲然挺身玉立在云棠和云策身前,竟丝毫不输他们两的气势。 说完,也不管他们是什么反应,罗含玉一甩手便当先回了营地。 “欺人太甚!” 被罗含玉丝毫不让的态度气到,云策狠狠将脚下的石头踢飞,沉沉喘着气。 云棠静默了片刻,转而对云策问:“你为何如此生气?便就是玄仪与罗含玉结亲,与你也理应没甚关系。” 顿了一下,云策没有去看云棠看向自己的认真目光,他哼了一声:“我暨国的大好儿郎,怎能嫁去他们祗项做夫侍,就算是王夫也不行,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 “你可当真是这么想的,没有其他心思?” “我能有什么其他心思?哥,你为何这么问我。”云策转首看向云棠,奇怪的问。 云棠转身走向营地,淡淡的说:“无事,随便问问罢了。” 第108章 我家王爷,邀您上车 看着云棠走向营地的背影,云策忽而道:“哥,你觉得玄仪怎样?” 停下脚步,云棠没有回头,背对着他轻声回道:“很好。” 然后他大踏步走向了营地,很快消失在了众多营帐之间。 云策盯着云棠离开的方向,突然轻笑出声,继而笑的越来越大声,最后眼泪都笑了出来。 他喃喃道:“我们可是亲兄弟啊,自小便亲密无间,你了解我,我又何尝不了解你呢?很好……很好!没想到我们居然有一天会看上了同一个人,但是,哥你是要继承大统的人,如此,父皇那你又要怎么交代?无论如何,只要玄仪一天没有定下心,我便不会相让。” 云策抚着心口,暗暗下了决定。 感情这件事,在玄仪没有做出决定之前,没人能让他先放手。 不努力一番,又怎知结果如何。 不管这三人之间如何的暗潮汹涌,众人在原地休整了一天之后,又开始拔营出发。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魑的损失太严重,一连行路了一个月,路程已过半,魑也未再出现。 但是众人依然不敢降低警惕,每日巡防照比之前更扩大了范围不说,还加了人手。 按理说这正常的护送外国使臣的任务也便就这般紧张平淡的过了就算了,偏偏在他们这边却不这样。 尤其是玄仪觉得很是怪异。 玄仪觉得她身边这些人是不是吃坏了东西,导致火气有些旺盛,怎么自从上次魑来进袭之后,这一个个的都变得怪怪的,没事总喜欢往她身边凑合不说,还互相之间说话夹枪带棒的。 前方即将到达吕阳镇,到了吕阳之后,几乎每一日都会到达城镇,再也不需露宿官道或驿站中,再如此行进十几日也便到京城了。 玄仪正骑着寒霜随行在队伍前方,忽然身后崇言跟了上来落在寒霜身旁,向着玄仪抱拳道:“玄大人,我家王爷邀您上车同坐。” 便在崇言过来的时候,行在玄仪身前的云棠也跟着停了下来,皱着眉看着崇言,看起来似有不快。 看了看云棠,又看了看崇言,玄仪回她:“帮我谢过安南王好意,我便不去了。” 说着玄仪便想让寒霜继续行进,但是崇言却身形一闪再次挡在寒霜身前道:“我们王爷担心玄大人之前的伤势未愈,特差属下过来相请,还望玄大人不要为难属下。” “我的伤已经痊愈,王爷无需特殊照顾于我,玄仪愧不敢当。” “还请玄大人不要为难属下。” 面对低着头就是不让路的崇言,玄仪是真的没办法。 这件事情几乎天天发生,玄仪都快觉得罗含玉的那个马车就是为她准备的了,自从受伤之后,她天天被罗含玉邀请上车,基本都没有在下面走过。 云棠在一旁皱着眉头,开口道:“崇大人,您家王爷如此行事并不合规矩。” 面对云棠的指责崇言也不相让的回:“我家王爷不过是邀请玄大人同坐,又没有耽搁行程,如何不合规矩?” 本来跟在队伍中的云策这时也行到了他们身旁,之前便看到崇言又来找玄仪上车,心中就窝着火,正好听到崇言这句话,他驾马赶了几步到他们身边呛了一句:“男女七岁不同席,更何况是一整天都在一辆马车中,你们王爷究竟想做什么?!” 第109章 称我一声,姐姐可好 云策如此说话已经不符一名普通兵士的言语了,他恨不得直接以暨国皇子的身份来命令崇言赶紧从他眼前消失才是。 那个罗含玉也不过是祗项的外姓王爷,和他这暨国的正统皇子相比,她还差了些身份! “云策!” 看到云策已经开始不顾身份的想要以势压人,云棠对着他轻喝了一声,让他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 “哼!”云策不满的将头转开,心中腹诽:你明明也很火大,压制着怒气,却偏偏也不让我发火,什么道理! 玄仪看着这个场面简直心好累。 已经一个月了啊,他们天天如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因为她能上车坐着,云棠和云策都嫉妒了不成? 但是她也不想上去啊,可知道在车上面对这不断给自己嘘寒问暖的罗含玉,她也很不自在的好不好。 但是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因为他们都在这里停着,作为整个队伍的负责人的云棠不走,导致整个队伍也都已经停下不再前进了。 由于队伍不动,马车也停了下来。 罗含玉掀开车帘看向他们这边,对着他们几个人微笑着点了点头,一点都不像他们气氛如此凝重,反而看起来很是闲适,闲适到似乎还带着些挑衅一般。 “好了,不过是去马车上坐一会,我上去也便是了。” 终止了云棠他们三个人的僵持,玄仪下了寒霜,向着身后的马车走去。 待到马车旁,罗含玉依然掀着车帘看着她,温润道:“过来了?快上来吧。” 没有废话,玄仪轻跳上车,进了里面。 罗含玉的马车很大,却并不像其他皇族的马车布置的很是奢华。 她的马车内除了必要的软榻和茶几外,便就是几个软垫供偶尔有人上车之后坐着用。 其他什么装饰都没有额外布置,就连随行伺候的人员除了崇言便也没有其他人了。 玄仪不是第一次上罗含玉的马车,她很熟练的坐在了罗含玉手边的一处软垫上,背靠着车壁。 “玄大人的伤势今日如何?” 见得玄仪已经坐好,罗含玉随手给玄仪倒了一杯茶,这种本不应是她做的事情,在这一个月来倒是经常做给玄仪。 最开始还让玄仪有些不适应,推脱了几次,到现在她都已经习惯了。 端过茶水喝了一口,玄仪无奈的叹了口气。 “安南王,我这伤早都已经痊愈了,可以无需如此邀请我上车休养了。” 罗含玉却是笑了笑回她:“让你上来养伤不过是个借口,这你也看得出来,我无非是想与玄大人多说说话罢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罗含玉对玄仪再没有自称过“本王”。 “安南王为何对我如此?难道只是因为上次那件事吗?那不过是属下的本份而已。” “就不要总称我安南王了吧。” 没有回答玄仪的问题,罗含玉给玄仪的茶杯再次填满茶水,她眉眼依旧温和,轻声道:“我虚长你四岁,而你与我妹妹也同岁,不若你便称我一声姐姐,可好?” “这如何使得。” 听到罗含玉如此要求,玄仪挑了一下眉推辞。 第110章 大喊非礼,就去救人 现在玄仪不过是一名小小的都指挥使,而罗含玉却是一国王爷,两人身份差距委实有些过大,称她为姐姐实在是不合适。 “如何使不得?”罗含玉笑笑。“我一见你便很是喜欢,尤其你还救了我的命,救命之恩换一个弟弟回来,还是我赚到了呢。” “这……” “莫要推辞了,难道还非要我请示了你们暨国的文元帝,请他将你交给我当弟弟不成。” 见罗含玉如此坚持,玄仪也不再推脱,这个事情对她又没有害处,又有何不可。 “即如此,那小弟便见过姐姐。” “好弟弟。” 罗含玉看着玄仪的目光充满了柔情,她伸手拍了拍玄仪放在腿上的手,很是欣慰。 罗含玉是不是真心,玄仪是能感到的,这让她很是奇怪,就凭一个救命之恩便能让一个人如此托付真心吗?并且救下她,本就是她的职责所在,至于如此吗? 怎么想都想不通的玄仪,也不为难自己,想不通便算了,反正罗含玉对自己没有坏心,这她是可以肯定的,仔细算算,乌羌国的小王子还是她的义弟呢,现在又多了一个祗项的王爷做姐姐,她简直后台硬到起飞啊! 看来她以后在暨国若是混不下去,无论是乌羌还是祗项,她都可去得,横着走又何妨! 罗含玉看着眼前的人一脸得意的模样,低头笑了笑,十多年来,心从没有如此安定过。 “小弟可有乳名?若是有,姐姐唤着也可亲近一些。” “乳名?若要叫乳名的话,姐姐便唤我墨儿吧。水墨的墨。” “墨儿……真好听。” 两个人在车内相处的很是融洽,车外的两个人却犹如乌云罩顶,脸色都差得好似能滴水一般。 “哥,你便看着祗项那个王爷天天这么招玄仪上车?” 云策骑着马跟在云棠身旁,他现在气得根本不在乎这么走是不是不合规制。 云棠领着队伍前行,沉声道:“不然如何?” “他们孤男寡女的,成天呆在一处,你也不怕影响不好!” 撇了云策一眼,云棠没有回话。 “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祗项的女王爷都不怕,玄仪一个男子怕什么。左右吃亏的也不会是玄仪,我们尽快赶到京城便是。”不再想搭理云策,云棠一夹马腹行到了队伍之前。 云策气得重重哼了几声,嘟囔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另一个人独处,居然还能这么冷静,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这一个月下来,云棠与云策基本已经达成共识,既然喜欢上了玄仪那便好好努力让对方也喜欢上自己,直到玄仪决定跟某一个人在一起,到时候无论选中了谁,另一人都要放手。 但是,云策却根本没想过居然还有别人也要与他们抢玄仪!而且真要抢,他们还未必能抢得过。 想想就心塞! 看着玄仪上了马车,不能将人从车上拽下来的云策,便这样一路走一路怒视着车子,只待里面玄仪一旦大喊“非礼”,他便冲上去救人。 可惜,这个情况不过是他的臆想罢了,永远都不会发生。 第111章 邀请用餐,不许过去 不管他们每个人究竟是什么心情,吕阳镇终于到了。 吕阳镇的镇守早已等在镇外恭候。 二十年来,祗项国再次出使暨国,这是一件重大的国事,尤其出使的使臣还是祗项极为受宠的王爷,更是被暨国重视。 跟随吕阳镇守前往早已打扫出来的一处庄园中,沿路还能看到路旁商户大门敞开,里面有客人驻足采买,只是可能为了迎接祗项使臣,商铺里面都较为安静,没有人大声喧哗。 到了庄园,本来应该被隆重招待的罗含玉,却只道路途乏累拒绝了镇守的宴请。 同时让崇言告知镇守转告沿途其他城镇的暨国官员,之后的行程,途径的城镇只需安排住宿而无需特殊招待她们。 罗含玉这番行为倒是让云策对她高看了一分,却依然无法让他对她好眼相待。 情敌之间,如何能好好相处,这根本不可能! 他们到达吕阳镇时已经是下午接近傍晚,简单梳洗之后,也到了晚饭时间。 在玄仪的房间,桌上已放好饭菜,云棠和云策也都坐在桌边,他们正准备一同用饭,崇言又来了。 还没等崇言开口,云策一拍筷子怒道:“你又来做什么!” 崇言依旧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没有理会云策,对着玄仪抱拳道:“玄大人,我们王爷请您一同用餐。” “我说你们王爷到底想怎么样?玄仪是她的玩物吗?想逗弄就找过去逗弄一下?” 忍了一路的云策,已经忍无可忍了。 白天罗含玉把玄仪拉上车,他根本见不到,晚上还要把玄仪抓走去吃饭,谁知道吃过饭之后还要出什么幺蛾子,这还让不让他们好好相处了。 这次就连云棠都不想忍了,他也放下筷子皱眉对崇言道:“去回了你们家王爷,今天玄仪哪里都不去,烦请安南王独自用餐就是。” “云校尉莫要为难属下。” “我便是为难,你又能如何。” 面对崇言,云棠此次也一步不让。 玄仪见两个人都要打起来了,这要是打上了,饭桌还不给他们掀翻掉,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已经很饿的玄仪叹口气,刚想站起来同崇言过去算了,却被云棠一把拉住手腕按了下去。 另一边云策也嚯的一下站起来,与崇言面对面对峙着。 看起来,这两人是铁了心不会让她过去了。 她就是想好好吃个饭,你们这到底想干什么啊。 心累的玄仪坐在饭桌前,不再管这几个人又想做什么,举起筷子就吃。 你们不吃,我吃总行了吧。 这时候,罗含玉过来了。 “这是怎么,不过是邀请人过去吃个饭,至于摆这么大的排场吗?” 罗含玉昂首进了玄仪的房间,看着现场这剑拔弩张的场面,轻笑了一声。 云策转首看着罗含玉,哼道:“知道的是安南王在报救命之恩,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是在圈养面首,成天带在身边狎玩,王爷把我们玄仪当作是什么人了?” “你这话说的就过了。”罗含玉眼光冷了下来看向云策,“我已认了墨儿做弟弟,姐姐照顾弟弟,难道是件龌蹉的事情?” 第112章 一同就餐,刀光剑影 “弟弟?”云策惊讶的看向玄仪,想要看他的反应。 “墨儿?”云棠却对这个称呼感到了有些在意。他还没对玄仪叫过如此亲近的称呼,却被别人捷足先登,心中难免有些懊恼。 刚想吃几口饭,又被打断的玄仪,放下筷子无奈的回道:“是啊,今日我已与安南王互认姐弟,安南王现在是我的义姐。” 说完玄仪忽而又得意起来,对着云棠和云策道:“算起来,祗项我有一个王爷姐姐,乌羌我有一个王子弟弟,哈,若是你们让我往后的日子不好过,我就去祗项或者乌羌生活,现在我可是有后台的人!” “你是不是傻。”云策听玄仪这么说,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人家说认你当弟弟你便信了?你怎知她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思。” “本王能安什么心思?就算有什么心思也比某些人的心思纯粹一些,你说是吗?”罗含玉意有所指的看着云策勾唇一笑。 “你!”云策被罗含玉含沙射影的话一激,气得怒喝一声,却无法反驳。 “吃饭吧,饿死了。”被吵得脑子嗡嗡响,玄仪干脆站起来把罗含玉拉到桌子旁,将一旁备用的碗筷取了一副过来塞给她,“来,就在我这里吃好了,大家一起吃也热闹。” 说完,玄仪也不管这三个人到底怎么想的,端着饭碗就吃了起来。 行了一天路,已经很饿了好不好,真不知道这三个人成天发什么疯。互相看不顺眼,那就出去打一架,做什么天天围着她周围吵,难道还指望她拉架不成? 云策看着罗含玉毫不介意的接过碗筷后挥退了崇言就要开吃,一旁的云棠也坐在那什么话都不说,云策气哼哼的坐下也拿起筷子,准备一会儿无论罗含玉要吃什么,他都要给她添堵。 果然,无论罗含玉伸手欲夹什么,云策同样也伸手去夹,一开始罗含玉还避着云策,但是再怎么想要避让,一个人有意找事你也是避不开的。 到最后两个人简直就像在用筷子在饭桌上过招一般,好半天谁都没吃到过一口菜。 玄仪端着饭碗眯着眼看着面前的“刀光剑影”,额头突突的一阵跳。 不就是吃顿饭,还带逼着人看“表演”的?!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开口制止的时候,突然碗里多了一只鸡腿,转头看去,云棠正悠然的收回筷子,温声对她道:“快吃吧,应该都饿坏了。” 一时间,云策和罗含玉也消停了下来,转首盯着云棠,心情复杂。 罗含玉:没想到他竟会讨好人? 云策: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们俩互视了一眼,然后互相冷笑了一声,收了筷子不再给对方使绊子,却也都开始不断的给玄仪夹起了菜。 “来,这块鱼肉还不错。” “这个豆腐做的很嫩,你尝尝看。” “你试试这个。” “这个……” 直到云策又塞了一筷子鸡肉给她说:“你快多吃点,看你这半年个子都没长,瘦的风一刮就跑的样子,哪里像个男人。” 呵呵,抱歉她半年都不长个子了,哪像他又长高了,和云棠都差不多了,再高点都可以捅破天了是不是。 居然还说她瘦,知不知道她这半年只长肉了,虽然长得地方让她挺愁的。 看着自己碗里越堆越高的食物,玄仪重重叹了口气,这就算是猪,堆成这样也无处下口啊。 第113章 我的弟弟,岂能委屈 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 “你们慢慢吃吧,我出去走走。” “你去哪啊,我陪你。” 见玄仪推了筷子站起来,云策也跟着站起来想要跟着一起走。 玄仪伸手制止他:“别,你们吃,我自己走走就好。”然后一闪身就出了房间。 云策还想跟上去,云棠冷声道:“坐下,吃饭。” 被云棠叫住,云策一屁股坐下来,不爽的看着罗含玉说:“都是你,不然玄仪怎么会走。” 罗含玉嗤笑了一声:“腿长在墨儿身上,她愿意去哪便去哪,与我有何干。” 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云策,不屑的接着说:“作为暨国皇子,我劝你还是好好挑个王妃便是,别总围着我家墨儿转悠。” 云策挑眉看着罗含玉:“你知道我们是皇子?” “暨国皇姓便是云,并且在暨国中云这个姓氏也并不普遍。而文元帝四个儿子中,有两个的年纪刚好又与你们相当,尤其你的行事作风实在不像是名普通士兵,那种王孙贵胄的行止习惯,是你怎么也掩盖不住的。不难猜出。” 看着罗含玉摩挲着碗边,将她的猜测随意道出,云策也敛了表情,冷声对着她道:“知道又如何?既你已知晓我们的身份,我们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 “不得无礼。” 云棠放下手中的碗筷,话虽对着云策说的,但双眼却看向了罗含玉。那话语隐含的意思,也便是告诉她,在他们暨国的地盘上,如何做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云策向来都是玩闹不羁的模样,忽然如此沉了脸色,倒叫罗含玉挑了挑眉头,而一向是不多话表现的很温和淡然的云棠,居然会来警告她,这也让她讶然了一瞬。 垂下眸子,罗含玉轻笑了一声,然后她抬首傲然的对他们俩道:“我不管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但是墨儿现在是我弟弟,我便容不得他在我面前受任何委屈,就算你们是暨国皇子,也不行。” 云棠按住了云策的肩膀,制止了他想要反驳的话语,他目光直直望着罗含玉,语气淡然却坚定的反问。 “你怎知我们便会让她受委屈。” “难道不会吗?”罗含玉哼笑一声道:“多好笑啊,暨国两个嫡皇子居然同时看上了一个人,并且这个人还是个男人,文元帝那边,你们想如何交代?若是被你们父皇知道此事,你们还能保证不会让墨儿受委屈?” 看着罗含玉看着他们的目光如刃,云棠依旧语气坚定淡泊的回道:“这是我们的事情,无需安南王操心。” 话说到这里,罗含玉对着云棠勾了勾唇,站起来转身向门外走去,临到出门之前,她背对着他们道:“你们只管记得,墨儿是我弟弟,若是他受了委屈,我就算是抢也会给他抢到祗项去。我罗含玉的弟弟,还轮不到别人给他气受。”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而守在门外的崇言见罗含玉出来,一言不发的跟在了她的身后一同离开。 第114章 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看着罗含玉已经走远,云棠沉声对着在一旁阴着脸的云策道:“让伏虎骑今日加派人手,同时让吕阳镇的镇守也调人过来守着。” 自吕阳镇往后,一路上再没有可能露宿野外,每一日他们都将会进入城镇内留宿,而越往后越接近京城,那些城镇将会越大,防守也会愈加严密,若是有些什么人,想要做些什么歹事都将变得极为不易。 而若是想做些什么,这吕阳镇将是最后一次易出手的机会了。 略微一顿,云策虽然压着火气,却也知道云棠这么安排的用意。 “知道了。”他应声之后便也站起身向门外走去,他要去找镇守安排晚上值夜的事情。 云棠再次端起碗,慢条斯理的吃起来。只不过他在一边吃饭一边思索着罗含玉的话。 从她的言谈举止看起来,她对玄仪的感情,并不是男女之情,而竟真是如她所说,姐弟一般。 只是,才不过认识一个月,就算是有救命之恩在其中,也不至于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付出如同亲人一般的感情吧,这实在是让他有些想不通。 到底是有些什么是他没有注意到的呢? 镇上,玄仪随意的走着。 吕阳镇不大,里面的居民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千多人,镇里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好玩的东西,就连镇子里集市上摆的小吃,也由于天色已晚,都收摊回去了。 看着四周关的严严实实的商铺大门,一阵风吹过,带动商铺幌子胡乱的摇晃着,街道上不仅没有人,连条狗也都没有,简直和个鬼城似的。 “怎么就这么命苦。”想寻点小吃垫垫肚子,结果什么都没找到的玄仪哀叹一声。“进镇的时候,不是还挺多人吗,怎得这么早就都关了门。” 转首四处望了望,连点烟火气都看不到,看来是没得吃了。 下次吃饭,她要单独一个人关起门来吃,再也不要和这几个人同桌了。 等到她晃回庄子的时候,庄内早已掌灯。 回头看了看庄子外面,黑漆漆的一片,玄仪皱了皱眉头进了庄子。 本以为大家都去休息了,却没想到云棠正站在她门前等她。 “怎么站在这里,也不进去?”推开房门探首一看,发觉桌子上之前吃过的饭菜碗碟已经收拾干净,不过却有一个食盒放在那里。 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云棠。 “你晚上也没吃什么便出去了,这吕阳镇毕竟地方小,怕你寻不到什么吃的,便让厨房又做了一份菜给你,刚出来还热着,快进去吃吧。” 跟着玄仪一起进屋,云棠随意的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几碟饭菜取出来放好。 果然如他说的,菜还冒着热气,是刚出锅的。 逛了一圈除了土什么都没吃到的玄仪,现在真是饿得厉害,看到这些饭菜眼睛都放光了。 “没想到小棠棠这么贴心,知道我没吃饱还特意给我留饭,如此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这以后哪个女子嫁了你,还不被你宠上天去。”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玄仪眼睛亮亮的看着云棠,真心的感叹着。 第115章 走动麻烦,凑合睡下 云棠眼光温柔的看着玄仪在那大口吃着菜,随意的问道:“你真这么觉得的?” “嗯,这还能有假?” “你这么觉得就好。” “嗯?” 叼着馒头,玄仪奇怪的看着云棠,怎么又觉得哪里奇怪呢。 云棠伸手揉了揉玄仪的脑袋,轻声道:“快吃吧。” 将嘴里的馒头咽下,玄仪挑眉看着他道:“我发现最近你怎么很喜欢揉我的头发?” “有吗。” “怎么没有!你看看我这脑袋,刚被你揉的头发还乱着呢。啊,我说我怎么不长个子,一定是被你这么给压矮的。” 被玄仪的胡搅蛮缠逗笑了,云棠再次揉了揉玄仪的脑袋说:“好吧,就当是被我给压矮的,不过我觉得你足够高了,也没必要再长高下去。” 本来就是,玄仪作为一名女子身高只差了他半头,要知道他的身高在暨国中已算很高的那一批人了,若是玄仪再长高下去,真的高过他,以后抱起来不是很不舒服?还是这样就好了。 不知道云棠真实心思的玄仪听到他这么说却高兴了,昂着下巴道:“我觉得也差不多了,就云策那家伙觉得我矮,我哪里矮?我不比他玉树临风多了。” 看着玄仪开心的模样,云棠笑笑:“吃饭吧。吃完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再晚可能就没办法休息了。” “我知道。” 吕阳镇是个什么情况,玄仪也清楚。 之前那些魑出动了几十人都没有得手,若是让他们到了后面的城镇之中,他们还想完成任务,便更加的不容易。 说不好,这吕阳镇便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不然,再想出手,便只能等罗含玉回转祗项之时了。 只是,他们究竟要如何下手,这一点玄仪还没有想到。 快速的吃完饭,玄仪看着云棠唤来人将食盒收走,他却未离开。 奇怪的看着云棠自顾自的走向一旁的软榻上坐下,似乎不想回去的样子。 “你不回去休息一下?” 云棠就那么随意的侧躺在软榻上,然后道:“不回去了,稍后还要去查看今夜的布防如何,走来走去也麻烦,就在你这凑合躺一会儿好了。” “哦,这样。” 看着已经闭上眼睛小憩的人,玄仪感到有哪里怪怪的。 不过确实天色已经不早,能抓紧时间休息便休息一下,晚上若无事也便罢了,若是魑的人过来,那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索性也便不再想,走到软榻旁的床上就那么和衣躺了下去。 不多时,玄仪的呼吸渐渐沉稳,睡着了。 躺在软榻上的人却慢慢睁开的眼睛,嘴角勾笑侧着头就着烛光看那床上的人,静静看了一会儿,他便也闭目浅眠了过去。 自三月底开始护送罗含玉到京城,到现在走了一个多月月份已经进入五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吕阳镇镇守特意挑选了一处景色较好的庄园出来给他们住,刚好在玄仪房间外不远处便有一个小池塘,白日里看到倒也是赏心悦目的。 里面几只青蛙叫声清脆,却意外并不恼人,反而还让玄仪觉得挺好听。 忽然,玄仪坐了起来。 躺在一旁软榻上的云棠被她突然坐起惊醒,也坐起来看向她。 第116章 魑中赤面,难于善了 “不对。” “怎么?” “这个吕阳镇情况不对。” 玄仪下地走到窗子边,打开窗子向那处池塘望去,窗子一打开那些蛙鸣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我今天去镇子里面走了一趟,当时商铺全部都关着门,我以为是天已近黑,他们都关门休息去了,但是现在想想,就算没人走动,连个声音都没有也过于奇怪了。” 云棠听到这里,也皱起眉头看着她问:“你出去时,镇上竟是如此吗?” “是啊,我回来时看到庄子里灯火通明,但身后却黑漆漆的一片,还疑惑了片刻,实在是过于怪异了。” 沉吟了片刻,云棠也站起来向门外走去,临开门前同玄仪道:“你现在便去安南王那边守着,我去去就来。” “好。” 云棠出门去寻了云策,而玄仪便向罗含玉的房间赶去。 她的身份是祗项国的使臣,又是祗项的安南王,自然与玄仪他们住的不同,在庄园里独自居于庄园中的一座独立院内。 虽然这个庄园在吕阳镇算是顶好的地方,但是实际却并不大。 没走多远也便到了罗含玉住的那处院子,到了这边,玄仪忽然想到为什么之前云棠睡在她的房间,会让她觉得有哪里奇怪了。 明明他们都住在一个院子里,距离这么近,竟然跟她说什么走来走去麻烦,就睡在她那边了? 分明就是连回房都懒得动! 自认为看清了云棠心思的玄仪,一脸鄙夷撇了撇嘴,然后才敲响了罗含玉的房门。 很快房门便被崇言打开。 罗含玉穿戴整齐的站在屋内,室内灯火通明,看她们的样子,应该也是根本就没有休息,在等待着那些人的到来。 不多时,云棠和云策也赶了过来。同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云策的三名暗卫,情况特殊他们也便不再暗处守护,再次现于人前。 过来之前他们再次确认了一下院子周围的布防,查探之后才转到这边。 云策看着几乎可以说是固若金汤的庄园,转首询问着云棠:“哥,你说我们如此严阵以待,这里不仅有我们自己的护卫,就连吕阳镇的镇兵也都已经安排在周围,那些人还会来吗?” 云棠看了看天色,回道:“若是他们想要在我们进京之前完成任务,今天便是最后一次机会。我觉得,他们会来。” 在云棠说完之后,果然便听见一阵掌声自院墙上传来。 众人都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院墙上,只见一名黑衣人正站在墙上拍着手。 而那人身后便是一轮明月,由于是背对着月光,黑暗中隐约可见那人带着一张红色金玟的鬼面,浓重的阴影打在鬼面之上,倒叫他看起来更为诡异。 看到这个人突然出现,云棠和罗含玉的眉峰都皱了起来。 魑里的杀手带的是黑色金玟的面具,只有在魑中身居要职的人带的才是其他颜色的面具。 而这样的人在魑中也并不多,在外面最常见的便是这红色金玟鬼面,而这个红色鬼面,基本也都是出现在他们认为是极为棘手的任务中,并且一旦出现便定要完成,不死不休,且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 现在,这个红色鬼面却出现在这里,云棠和罗含玉都很清楚,今天的事情怕是难以善了了。 第117章 围困院中,突围困难 在那红色鬼面出现的时候,埋伏在院子内的护卫士兵就全部现身出来,刀枪对准院墙上的人,严阵以待。 只是这庄园本来便就不大,近四百人的队伍,不止有人,还有同等数量的马匹和几部车辆,这么庞大的队伍根本不可能全部住到庄子里来。 故而除了伏虎骑和祗项的侍卫各五十名留在庄园里面守卫外,其他人马均集中在了府衙的校场中宿营。 现在这院子中埋伏了伏虎骑的五十人,祗项国那五十人被分散在庄园的其他地方巡逻防护。 但是便是如此,这个红色鬼面居然明目张胆的站在了院墙之上,而这座院子外却毫无动静…… 并且云策之前是有安排吕阳镇的镇兵持弓防卫的,现在这个黑衣人却在院墙处这么久,那些士兵却一支箭矢都没有射出来。 院子中的人的心都沉了沉,如此境况,庄子中的那些护卫想来情况不妙。 红色鬼面站在院墙上拍着手,然后哼笑了一声:“就算料想到我们会来,你们又能如何呢?” 云策抽出佩刀指向那人喝道:“敢独自闯进吕阳镇,我看你又要如何脱身。” 红色鬼面听到云策的话,大笑起来:“一看你就还是个小孩子,想法真是天真,若是只我一人,又怎么敢来呢。” 看着院中严阵以待的人,红色鬼面阴笑着道:“便让你们看看我们的人,又何妨。” 红色鬼面挥了挥手,院墙上,屋顶上,黑衣人不断接连闪出。 屋顶上的黑衣人还顺手将一名背负着弓箭的镇兵推落了下来,镇兵身体重重砸在了院内地上,翻滚到了一旁毫无动静。 玄仪他们抬首向上望去,还能看到屋顶那些黑衣人脚旁还有数名持着弓箭的镇兵,此刻都趴伏在那里,生死不知。 “来看看吧,你们整个庄园里面满打满算也不过百人护卫,但是能出现在这里的也就你们五十几人,如此,你们又如何对抗我们?我劝你们还是自裁的好,免得被我们擒下之后还要遭那多余的罪。” 看着四周还再不断跃出的黑衣人,云棠也抽出佩剑,沉声道:“妄想。” 就算情况不容乐观,但是他们也断不会束手就擒。 随着云棠的话语,玄仪他们也都抽出随身的武器,面向周围的黑衣人。 “真是不见棺材不下泪,既然都赶着找死,那我便成全你们。” 一时间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只有那红色鬼面人,不知是过于自信凭借手下便能拿下他们,或是不屑与他们动手,他只是立于院墙之上没有动作。 玄仪的神力之前清空了,一个月的时间也没能恢复多少。想要靠神力立功的想法是不成的。 主要是这段时间每天都在赶路,云策也没办法训练,他那内功心法才快到第四层罢了,靠着他那点进步,对于神力的恢复不过是杯水车薪。 再说玄仪本身的武功在这个世界里,已经可以算是顶尖那一批人,但是由于她修炼的时间确实还太短,就算她武功已经是顶尖水准,但想要在这么多杀手之中保护别人不受伤还要将对方给斩杀掉,也确实是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第118章 魅中圣兽,白面红花 玄仪想要乱军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容易,但是想要带领其他人一同片叶不沾身,却不可行。 就算加上云棠,也不行。 就在他们身边的护卫不断一个一个受伤倒地不起,他们却根本无法突围,玄仪已经开始心焦之际。 一道利刃破空声划过耳际,一柄飞刀直向院墙上那名红色鬼面黑衣人首级而去! 一直立于院墙之上未动过的红色鬼面,在这柄飞刀射过来时,终于挥动手中的匕首将飞刀磕飞,一个闪身自院墙上跃了下来。 而院中一名黑衣人犹如凭空出现一般,手持九节鞭立在了玄仪与罗含玉身前,九节鞭一出手便将围在她们身边的魑给统统扫了出去,之后便以一种保护姿态守在了她们身旁。 随着这人的出现,另一批黑衣人也不断跃入战圈,他们的数量不亚于之前围杀着他们的魑。 这些黑衣人自院墙外跃入,一进入便与那些魑的人厮杀了起来。 这后面进来的黑衣人各个都带着黑底红纹彼岸花面具,虽与魑的扮相相似,却也一眼便能识别得出差距。 而守在玄仪与罗含玉身边的那名黑衣人,带着的面具是白底红花,在晚上看过去尤为醒目。 “终于来了,可让我好等。” 那红色鬼面的黑衣人根本没有在意周边剧烈的厮杀,他信步向前走了几步,对那白色面具的黑衣人嘿嘿阴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们会来。”白色面具的黑衣人沉声问着那红色鬼面,虽是在问他,却也理所应当的感觉。 “你应该说,我便是就在等你们来才对。” 那红色鬼面的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很是开心的接着道:“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们魅,居然会让你出来,想到今天魅里四大圣兽中的麟会死在我面前,我就无比高兴。” 麟并没有被赤面的激怒,反而很是随意的反讽了一句:“魑里面的赤面什么时候换的人?也不知是用什么龌蹉的办法才上了位,居然如此小家子气。” 因为魑与魅一样,他们的称号不变,但是人却会变。 不同的是,魅的称号除了主人是不再执行任务而退让出来外,基本不会有变化。 但是魑却不同,他们的称号变化很是频繁,在他们内部没有退出一说,只有死亡一途。 但是死亡不仅仅是死于任务,同样也会死于同伴之手,因为这也是魑称号继承的一种方式——杀死有称号的魑,杀死他的人便会替代他。 而这个赤面一开口,麟便听出来他并不是之前的赤面,这是一个新人。 也是,只有新人才会如此狂傲自大,目中无人,急于在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价值。若能杀掉死对头里面的麟,这无疑将是个极大的荣耀。 “住口!”被麟说到痛处的赤面暴喝了一声。他的确是使用了极不光彩的手段才得到了赤面的称号,但是这又能如何!能上来,就代表他是成功的,而失败者,不配拥有称号! 第119章 灭镇屠城,毫无人性 双目充血的赤面有些癫狂的对着麟吼着:“今日你们既然来了,就都别想活着出去!上次你们伏击了我们不很是得意吗?今天,这里就是你们葬身之地!” 麟看着他带来的魅,加上原本这院子中的护卫,人数远超过对面魑,哼了一声:“便就是凭你们这些人也想留下我们?” 没想到之前还在癫狂的赤面却忽然冷静下来,笑了。 “这些人?哈哈哈!我说了,我在等你们来,只这么些人怎么够!” 随着赤面的话音落下,屋顶院墙上又多出一批人影,他们各个手持弓箭,已张弓搭箭瞄向院中的几人。 在这些弓箭手瞄准的时候,魑的那批人快速的脱离了战斗,退到了院墙之下包围着他们。 赤面也回到了之前的院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在魑撤退之时,玄仪他们也想随着魑一同退出,但是只要他们一移动,便是数支箭矢射过来,不断射过来的箭矢逼的他们不得不退到一起。 魅来的人并不少,加上之前护卫在院子中的伏虎骑,虽然由于之前的战斗已经折损了不少人,但是整个院子里依然站了不下七十人,让这个院落显得更外拥挤起来。 “他们……” 抬首望去,玄仪他们都愣住了,这些站在院墙和屋檐上,持着弓箭瞄准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安排守在院中的吕阳镇的镇兵。 转首看到之前被魑抛下来的“尸体”,也自地上爬起,纵身跃上屋顶擎弓对准他们,玄仪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些埋伏在房屋院落暗处的镇兵,可是云棠和云策亲自从吕阳镇镇守那调来的,现在却将弓箭对准了他们,看来从一开始这个吕阳镇便落在了魑的手里。 吕阳镇虽然不大,镇民加上一千多镇兵,这个镇子也有近六七千的人在这里生活。 现在就连镇兵都被魑的人冒充了,可想而知这吕阳镇里的普通镇民的结局。 握紧了拳头,一向看起来温和淡然的云棠怒视着赤面,恨不得手撕了他。 玄仪也恨恨的盯着那赤面,恍然,怪不得一个月以来魑都没有再找他们的麻烦,想到傍晚这犹如鬼城的吕阳镇,原来他们竟提前屠了整座镇子,就为了给他们设下埋伏,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是整整几千人啊!简直是伤尽天良! “哈哈哈,我看你们都很是惊讶的样子,是没想到你们这个镇子是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了吗?你们应该感到荣幸,为了把你们和魅这些总是来捣乱的家伙一网打尽,我们也付出了不少代价呢,毕竟在杀了几千人之后,还要将他们都处理干净不被你们看出来,可费了我们不少功夫。”赤面站在院墙之上,状似癫狂的大笑着。 云策向着赤面斥道:“你们简直是毫无人性!” “这句话实在可笑。”赤面冷哼了一声,然后毫不在意的道:“我们可是天下人皆闻之胆寒的魑,和我们讲人性?” 说着,赤面又看了一眼麟,然后对着玄仪他们阴笑着说:“哦,对了,听过一句话吗?” 第120章 长夜难明,魑魅横行 “长夜难明,魑魅横行。说的就是除了我们魑,还有和你们站在一起的那些魅呢。我们魑既然毫无人性,那他们魅,待会儿会不会捅你们一刀呢?哈哈哈!毕竟,魅这些人不过是习惯了给我们魑使绊子才会出现,而并不是真的要来救你们的呢。” 说完,赤面在那阴测测的笑得很是得意。 不得不说,赤面这么说完之后,倒是让院中的众人不自觉的动了动,伏虎骑的人默默将玄仪他们护在了中心,将魅的人排除在外。 见到院中众人的反应,赤面笑得更大声起来。 麟隐在面具下的眉峰紧紧皱着,没想到看起来嚣张自大的赤面,居然也会玩攻心之计。 “当下之境,若我两方人马不能团结一致冲出包围,那便全都活不下去,莫要听他挑拨才是。” 玄仪朗声道:“没错,无论魅过来的目的是什么,此种境况,我们必须共同退敌。” 玄仪如此坚定的话语,倒叫一直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麟将目光望向了她。 继而麟在看到玄仪的样貌之后,眼睛瞪大,仔细看了她面容许久,似是有些激动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到她的装扮之后又犹疑的收了回去。 只不过由于麟的面上覆着面具,这个反应他人并未发觉,只当他是被玄仪的话语吸引才看了他一眼。 “既然你们急着寻死,我便成全你们!” 赤面一挥手,围在高处的弓箭手便开始向院中射箭。 顿时铺天盖地的箭矢从四面八方飞射而至,院中的众人挥舞着各自的武器防护着自己。 站在玄仪与罗含玉身边的麟,舞动着九节鞭,将两人护卫的密不透风,一时间,倒叫那些飞射而至的箭矢连她们的衣角都没碰到。 “冲出去!” 这个时候一味的防守是无用的,只有冲出去才能自救。 云棠大喝一声,在那些弓箭手更换箭矢的间隙带头向一侧院墙冲击而去。 “想走?”赤面冷哼一声,突然院墙高处又出现了一批弓箭手,将之前箭矢已经用光的人替换下来,只是这批人持着的并不是普通的弓箭,而是在箭头上绑上了油布,正燃着火焰。 又是一轮万箭齐射,但是燃着火焰的箭矢扎下来的杀伤力较之之前普通箭矢,更是强了不止一倍。 正在向院里一侧冲击的云棠再一次被火箭逼迫着退了回来,而他们身边的防卫士兵却惨叫着不断伤亡减少。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看了一眼立于院墙之上指挥的赤面,玄仪目光一凝,转首对着罗含玉道:“你自己小心。”说完便闪身向着赤面突围而去。 擒贼先擒王,要想冲出去,这个人必须死! “你做什么!”伸手抓了一下玄仪,却只摸到了一片衣角,没能把人拦住的罗含玉,对着玄仪的背影急道。 麟也被玄仪突然动身惊了一下,只是箭矢不断袭来,几支火箭向着罗含玉与他射来,让他们想要跟上的脚步不得不停下,先将这几支箭矢击落。 待他们再想跟上的时候,玄仪已经冲出很远,早已跟不上了。 第121章 擒贼擒王,赤面伏诛 听到罗含玉的声音,云棠和云策也看向了冲向赤面的玄仪,大喊了一声:“回来!” 同麟一样,他们此刻已无法跟上,只能在后面着急。 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人,玄仪提着长剑一路冲杀向立于院墙上的赤面。 而院中的一举一动,赤面都看在眼中,没放在心里。 不过是个面上无须的小儿,毛都没长齐能有什么本事?既然他想来,就给他些教训,好教教他什么叫人外有人。 对着身边的人轻挥了挥手,让他们放玄仪过来,赤面倨傲的站在那里等待玄仪冲上来,想要好好虐杀一番。 由于没了那些弓箭手的阻拦,玄仪很快便冲到了赤面的身前,也立在了那片院墙之上。 对着还抱胸看着她的赤面,玄仪轻笑了一声:“你很自信我奈何不了你。” “在魑之中,武功我也排得上前十,你这种面上无毛的小子,还不是我的对手,放你过来,不过是看着你们在下面挣扎过于无聊,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教教你的过程,也好打发一下我这无聊的时间。” 嘴角挂着嗜血的笑容,让赤面脸上的红色鬼面更显得诡异阴暗。 “那我还得好好谢谢你。”玄仪剑刃一动,月光射在剑身上,带出一片寒光,“谢谢你的自大,让我能轻松取你的狗命。” 说着,玄仪的长剑便已经送向赤面的脖颈,长剑来势凶猛,速度极快,令赤面不得不脚面一点身子向后闪避而去。 “倒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功夫还不弱。只是若你只有这么点能耐,那你今天便给我留在这吧!” 赤面收了双手匕,也自腰间抽出一柄软剑,便与玄仪纠缠起来。 在玄仪步步紧逼,却依然给了赤面下一刻便会被他斩杀在剑下的错觉下,他们两人渐渐远离了侧院,打到了庄子的其他地方去了。 玄仪的目的便在于将赤面从包围中带走,这样没有指挥的魑,强处是单兵作战能力强大,但是弱点依然也是单兵作战强大。 单打独斗已是习惯的魑,有人指挥还能相互配合良好,一旦指挥的人不在了,群龙无首的魑坚持不了多久,便会各自为战。 一旦他们不能再有效的配合围杀,那么云棠他们便能很快寻到突围点,从而冲出重围。 “你若便只有这点本事,那我也不再客气了。” 感觉的自己距离侧院越来越远的赤面,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他阴狠的盯着玄仪,冷声哼道。 玄仪一剑将人逼退之后,也没有跟上强攻,而是垂剑对着赤面轻笑起来。 “这句话,我也想对你说呢。你若是只有这点本事,那么我可就不客气了。” “小子找死!” 赤面软剑如蛇般缠向了玄仪,本以为拿出全部实力的一击,能让对面小子立时身首分家,却没想软剑没缠住对方的脖颈,对方的长剑却已经刺穿了他的心口。 蕴含真气的剑刃快到连月光都没能留在上面,暗沉无光的剑身让他在毫无所觉之下,心口已被洞穿。 第122章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瞪着眼睛看着心口几乎没到剑柄的剑刃,赤面嘴角溢出鲜血,不可置信的喃道:“这……不可能。” 玄仪擎着剑,由于剑身已经几乎没入赤面的胸口,她此刻也距离赤面极近。 对着赤面的耳畔,玄仪笑道:“还要谢谢你如此狂妄自大,没将我放在眼里,否则,若是在包围之中,我想要如此轻松就送你上天,还要费一番波折才是呢。哦对了,之前你说的话我也要还给你,须得要知道,这世上还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 “你……!” 不等赤面将话说完,玄仪狠狠抽出长剑,随着长剑离身,赤面喷出一口血水轰然倒地。 确认人已经死了,玄仪不再耽搁回身向着侧院行去。 她这么做可谓是兵行险招,若是这个赤面不是如此狂妄自大,没有脱离包围单独与她到了外面,她也没办法轻松将人斩杀剑下。 若是这个赤面再谨慎一些,没有办法自包围中冲出的玄仪,或是就算冲到赤面身边,也被其他魑的杀手围杀的话,就算玄仪的武功再强,她也只能保证独自一人脱离包围,而不能返回去救人。 在路上拾取了许多小石子在身上,玄仪快速返回侧院。 而那些院墙上的弓箭手在无人指挥之下,虽然也在射箭,却毫无章法,只能对院内的人造成一些骚扰而不能做到之前那般逼迫着他们不得不集中起来。 玄仪摸到了房屋最高点处,掏出之前找到的小石子,真气蕴在石头上,便向那些弓箭手射出去! 蕴含着真气的小石头的杀伤力并不比一些暗器来得小。 噗噗噗的声音接连而起,房屋周边的弓箭手在还毫无所觉之下,接二连三的向下面跌落下去,断了气。 玄仪的动作极快,不待其他弓箭手反应过来,手上的石子不断的向着周围射出,几息之间,围在四周的弓箭手竟被她一人射杀大半! “是玄仪,他回来了!” 周围不断有人坠地的动静太大,云策顺着动静看过去,便见到一道人影快速的游走在屋檐之上,所过之处不断有人滚落下来。 云棠将手上的魑结果后抛开,沉声喝道:“杀!” 被玄仪的动作激励到,院落中已经有些疲惫的众人顿时精神为之一振。 随着云棠的一声“杀”,众人连着魅那些杀手也同时大喝一声“杀”! 一时间气势如虹,所向披靡! 而另一边没有了指挥者的魑,被突然气势暴涨的对手震慑,又没了高处弓箭手的制衡,渐渐乱了阵脚,开始节节败退。 厮杀声震天,终于最后一名魑倒在了玄仪的剑下,除了负伤逃跑的,周围再没有一个魑的杀手存在。 而在这边的战斗停止不久,人声马嘶,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冲了过来。 是留在吕阳镇府衙校场的伏虎骑和祗项的护卫赶过来了。 一冲入庄园,伏虎骑的人马立时将刀枪对准了院中的魅,虽这些人是与云棠他们站于一处,但是明显不是自己人的魅,也让伏虎骑不得不防。 伏虎骑的百夫长寻到了云棠,抱拳请命道:“属下来迟,还请云校尉责罚!” 第123章 三人围攻,认错道歉 府衙校场距离这庄园并不算远,发觉这边传出厮杀声后,百夫长便率领伏虎骑欲前来支援,却发觉周围已被黑衣人弓箭手包围,冲杀许久都不得而出,直到不久前这些黑衣人才忽而退走,他们这才能赶过来。 “让人打扫战场,放这些人离去。”云棠告诉百夫长让魅的这些人离开,不要阻拦。 虽然魅严格意义上算不得好人,却一直以来也没有与他们为敌,相反还几次出手救了他们,现在此间事已了,放他们离去也就是了。 “走!” 麟对着余下的魅下令,然后他又回身看了一眼玄仪,顿了一下,未说话,便也闪身离开了此处。 云棠和云策都向着玄仪走来想要探查玄仪是否受伤,却依然没有罗含玉就立在玄仪身侧快。 罗含玉双手扶住玄仪的肩膀,上下打量着玄仪,查看她是否有受伤,见人并没有受伤,便气得一巴掌打在了玄仪的肩膀上,恨声道:“你怎地就能自己冲上去!不要命了吗!” “罗含玉你做什么!”云策见罗含玉打了玄仪一下,急的也不叫她什么安南王的尊称,直接连名带姓的喝道,上去就要把人掀开,却被玄仪拦住了。 被罗含玉重重打了一巴掌,玄仪疼了一下,呲着牙拉住云策伸过去欲推搡罗含玉的手,笑了笑:“没事没事,姐姐也是心疼我,确实也是我的错,让你们担心了。” 被玄仪拦下,云策不满的哼了一声,却也不再上前。 “知道错了,下次便别这么冒失。”云棠立于一旁也是一脸的不认同。 当时看到玄仪独自一人冲上前,云棠心都揪了起来,若不是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要相信她,相信她的能力不会出事,他一定没办法坚持到玄仪回来。 好在玄仪回来的够快,不然再晚一会儿不见人出现,说不定他已经不计后果也要冲出去,去寻到她才能安下心来。 只不过,这种事发生一次也便算了,若是再有下一次,他只怕是经受不住,若是一定要犯险,他去也便是了。 “是是是,下次我一定不会这么冒失,一定先与你们说好在行动,好了吧?都别生气了?” 只是,就算是再来一次,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又怎能给她时间去交代清楚再去行动呢?结果还不是一样。 玄仪心中腹诽,却也不能与这三人顶着干,不然她今天还不得被这几人数落到天明。 一脸笑嘻嘻的对着身边的三个人拱手鞠躬,认错道歉,玄仪如此作态倒叫他们不好再说什么。 这事便算是揭过了。 将侧院的事情交给伏虎骑的中士处理,他们几人都回去休息去了。 由于侧院损伤严重,罗含玉也带着崇言一起到了玄仪他们之前住的院子中,随意找了一间房住下。 几个人虽然没有受什么致命伤,却也不可避免在混战之中,身上出现一些大大小小的伤痕。 就连一直处于麟保护之下的罗含玉,也不例外,手臂和腰腹上也被划出了几道伤口,虽然并不严重血迹也沾染了衣袍,反观玄仪却没受什么伤,一身衣着还是干干净净的。 罗含玉毕竟是受了伤,不管大伤小伤总归是受伤了,崇言再一次去把刘太医给“提溜”了过来。 第124章 恩公在上,请受一拜 已经身经百战的刘太医也不知随手在哪里扯了一块布,兜在了头上,就算被崇言以更快的速度带了过来,也很好的护住了头发,终于不再发缕凌乱犹如破布的来赴诊了。 等到刘太医将这几人都给包扎上过药了之后,天已经开始泛白。 刚让崇言将刘太医送回去,就听伏虎骑来人禀报。 “报!晋州郡守已到吕阳镇,请云校尉到府衙叙话。” 众人互视一眼,云棠回道:“我们这便过去。” “吕阳镇出了这么大的事,想来这晋州郡守也是察觉到不对,来查探情况的。只是堂堂一名郡守亲自过来,若是今日之前到这里,保不好小命已经交代在这了。”云策啧了一声,对这郡守的运气表示了叹服。 “这郡守是不是为了吕阳镇的事情过来,过去也便知道了。” 说着,云棠带着云策和玄仪便向前院行去。 而罗含玉作为祗项国王爷,她倒是不用一同前去,相反,若不是时间不对,这郡守还需过来见礼才是。 待赶到府衙,刚入正堂便见得一年轻俊秀的男子,一身郡守官服位于堂屋之内,坐在主位之上等待。堂内还有八名郡卫守在一旁。 听到来人,年轻男子抬首看去,却在看到云棠和云策的时候愣了片刻,然后立马站起身向着两人走来,待行到二人躬身行礼。 “晋州郡守,秦悦文见过三殿下,五殿下。” “你认识我们?” 听到秦悦文直接叫出来他们的身份,云策讶然的挑了挑眉。 “是,下官有幸在去年国宴上见过两位皇子。” 对于秦悦文如何认识他们不甚在意,云棠看了看秦悦文,忽然问道:“阆川秦勉是你何人?” “正是家父。” 玄仪在一旁听到这里,合掌一笑道:“原来你就是悦容的兄长,这么一看,果然与悦容长得有几分相似。” 秦悦文听到玄仪提到自家妹妹,疑惑的看向她。“不知这位大人……?” 玄仪向着秦悦文一抱拳笑道:“玄仪见过晋州秦郡守。” 秦悦文恍然,然后也向着玄仪深深执了一礼。 “原来您就是玄恩公,之前悦容得亏您出手相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还请受我一拜。” “别别别,什么恩公,把我叫的都老了。我又不是没收你们家的谢礼,还是叫我玄仪就好了。”玄仪急忙将秦悦文扶起来,实在受不住“恩公”这个称呼。 秦悦文硬是拜了一礼才直起身,一脸正色的对玄仪道:“礼不可废,这是一定要的。” 简直被秦悦文的固执打败了,玄仪怎么都想不到,秦悦容那么一个可爱娇俏的女孩子,居然会有一个老学究一般的兄长,反差实在太大了。 明明年纪也不大,怎么就这么一本正经呢,受不了受不了。 这边玄仪与秦悦文也都互相见过礼了,几个人坐下来开始说起正事。 云棠问秦悦文:“你们这次过来可是因为这吕阳镇的事情。” 秦悦文点头应道:“正是,这吕阳镇虽说不大,却也会有商户固定每月与其他镇子来往交易,在半月前,郡中其他大大小小城镇不少知府到郡衙上报反馈,说这吕阳镇已有十几日未有商户来往交易,却有正常官信往来,下官心觉有异,便想过来查探一番。” 第125章 夜宿曲兰,魅麟来访 云策听到秦悦文说到这里啧了一声道:“你倒是个胆大的,就带着这么几个人过来了,若是再提早几日,怕是连尸首都不知道被丢到哪去了。” “云策。”云棠止住了云策的嘲笑之语,秦悦文能想到过来查看缘由已属有心,预料不到吕阳镇居然发生了如此严重的情况,也实属情有可原。 撇撇嘴,云策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秦悦文叹息一声,倒是对云策的话表示了认同。 “五殿下说的没错,这次是下官莽撞了,若非有两位殿下和玄大人将歹人剿灭,下官怕是殒身与此了。” 说着秦悦文看向云棠询问:“三殿下可否告知下官,这些歹人究竟是何人,之前只是被这镇中场景惊到,还未来得及了解详情。” “这些人是排名首位的杀手魑的人,目标是祗项的安南王,吕阳镇也是他们用来围剿我们的陷阱。” “竟是如此!那之后下官应作何应对?” 云棠沉吟了一番,对秦悦文道:“你回去,联系晋州军加派一队兵士护送安南王进京。让晋州军副将常平带队到过来,在石泉城候命。将吕阳镇的事情报给朝廷,你在郡衙听候调遣。” “是。” 秦悦文领命后向几人告辞退出。若是没有云棠的指令,他也是要紧急联络京城,将吕阳镇的事情上报上去,现在还需调配晋州军前来协助。 这个事情过于严重,除了两国交战到会导致屠村灭城的惨事发生,还没有在太平盛世的时候发生过如此恶劣的事情过。 朝廷虽说不干涉江湖之事,但那也是江湖之人不犯到朝廷的头上,不扰乱正常的社会秩序为前提的。 侠以武犯禁,并不是随便说说。 见秦悦文已经带着人离开,玄仪他们返回到后院稍坐休息。 临近晌午,众人才拔营,向着下一个城镇,曲兰镇出发。 待过了曲兰镇,方是石泉城。云棠让秦悦文通知人在石泉城等待,也是留给他们调派人马的时间。 由于出发的时间较晚,待得众人到达曲兰镇时,已经过了关镇门的时间,不过曲兰镇守知道今日他们会到,便一直等在镇门口,在他们到达之时,大开镇门,迎众人进镇。 依然拒绝了镇守的赴宴邀请,玄仪他们用过饭后,疲累了一天也都各自早早回房休憩。 睡到夜半,玄仪听到窗棱传来异响。 之前经过了吕阳镇的事情,在这曲兰镇,他们的防卫更为严密,却依然被人摸了进来,可见对方实力极为强悍。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寻到了她的房间,但玄仪也毫不大意的迅速翻身而起,提起床边的长剑的同时,剑便已经出鞘斩向了来者! “铿”的一声,对方用匕首接住了玄仪的攻势,却并未反击,而是沉声道:“玄大人,是我,麟。” “是你?”玄仪在斩出一剑之后便发觉来人并不含杀意,故而在剑落下之前便已收了力道,不然麟想要接住玄仪全力一击的攻势,也没有那么容易。 放下武器,麟向着玄仪行了一礼。 “冒昧过来打扰大人休息,还请大人原谅。” 第126章 深夜互探,信物相交 “昨日你不是走了,今日又过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玄仪将长剑随手向着挂在床边的剑鞘一掷,长剑翁鸣一声,稳稳落回剑鞘。 然后她走回床边,随手将外衣披在身上以免被人看出些什么来。 虽然她并没有拆掉裹胸,但是仅穿了单衣的样子也确实不好见人,尤其最近肉长得太快,裹胸已经快挡不住了。 如此利落漂亮的一手,令带着彼岸花面具的麟,都掩盖不住嘴角带着的笑,就听他赞了一声:“大人好功夫。” 然后麟又似乎在犹豫要怎么开口说他的来意,踟蹰了片刻才道:“冒昧的问一下玄大人,大人家中可还有姊妹?” 奇怪的看了一眼麟,玄仪坐回到床上道:“怎么,麟先生是打算牵红线吗?” 不知为什么,玄仪忽然想到了罗含玉当时问她年芳几何,想要为她保媒的时候,麟这时候给她的感觉,居然与那时候的罗含玉特别的像。 “并非如此。”麟犹豫了一下又道:“只是在下看到玄大人的那一刻,觉得很是面善,玄大人的面容与在下的一名故人极为相似,若不是在下的那名故人膝下只有一女,而没有儿子的话,昨日在下简直以为是看到了故人之子。” 玄仪听到麟的话,目光微闪,然后状似无意的道:“哦?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你那故人现在何处?” 麟微叹一声道:“在下那故人,早已身故,不在人世了。” “抱歉,我不知道原来是这样。”玄仪没想到麟那个故人已经不在了,继而又问:“那你故人之女呢?” “故人之女在十三年前便失踪了,这也是为什么在下一看到玄大人便会比较惊讶的缘故,只可惜……” 麟未尽的话语是什么,玄仪很清楚。 麟目光落在玄仪身上,无奈的继续道:“我们寻找了她十三年却毫无线索,也不知她究竟是否还在世上,若是还活着又在哪里,过得如何。” 当作没有看到麟那副探究的目光,玄仪关心的问:“那人身上可有什么能作为相认的标记或是信物,玄某也可帮麟先生多关注几分。” “身上是否还有什么其他的标记在下并不清楚,但是当时故人和他的妻子在孩子出生之时有配了一个平安锁给她,上面并没有刻字,却雕了一朵彼岸花。若是这个平安锁没有丢掉的话,也算是一个相认的物件吧。” “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便好,玄某若是有什么线索也会告知给麟先生,权作这段时日魅出手相助的答谢。” 麟一直都在观察玄仪的表情,却完全没有看出玄仪有任何异常,掩住心中失望,麟向着玄仪抱拳道:“那麟先谢过玄大人,魅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却也并不滥杀无辜,更无意与各国朝廷为敌。日后玄大人有什么需要魅的地方,还请不吝相告,麟能帮的定会出手相助。” 麟自怀中取出一枚银柄飞刀交给玄仪。 这柄飞刀不同于普通飞刀,普通飞刀作为暗器的目的是为伤人而做得格外锋利,而这柄飞刀制作的很是漂亮,虽然依然也很锋利,却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装饰品。 想来它被用作信物的时候居多。 第127章 原身身世,扑朔迷离 “这是我们魅的传信飞刀,我们魅中四大圣兽每个人都有一个特殊的传讯信物,这飞刀便是在下专属。若是玄大人有需要麟的地方,只需将飞刀于白日插在城中有醉君楼的屋顶之上,当天晚间便会有人与大人联系,大人只需将事情交代给来人即可。” 玄仪听到麟如此说,心中对魅的势力之大很是惊叹。 虽然麟说的是有醉君楼的地方才行,但是暨国人谁人不知醉君楼几乎开遍了天下,只要是中等之上的城镇都会有醉君楼的存在,实力极为强大。 没想到,这醉君楼背后的东家居然是魅。 “如此重要的东西,玄某愧不敢当。”对于如此重要的信物,玄仪真觉得有些烫手。 “玄大人不要推脱,就当这是麟的私心,想要借玄大人的手讨好暨国朝廷好了。” 推脱了几次,麟都坚持要将飞刀交给她,玄仪只好将飞刀收下。 麟见玄仪收下飞刀之后,便向她告辞离去。 在麟已经离开许久之后,玄仪轻叹一声。 她如何不知道麟将这么重要的飞刀和信息告知给她,是含了什么心思。 他这是不管玄仪认没认她的身份,他都已经单方面认定了她便就是故人之女,即便她目前是男儿身份。 到底她究竟与麟的故人有多相像?才能让他如此舍得下本钱来帮她。 心中想着这些事情,玄仪伸手将藏在腰间的平安锁取了出来,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彼岸花纹,心思翻转不定。 这是原身的因果,她想躲是躲不过的。 然后她又想到了罗含玉。 麟今天过来的事情,让她想到当初罗含玉也是见到她之后有片刻停顿,然后便在魑来袭之后对她表现的极为亲近,那种真心曾一度让她很是不解,不知道缘由为何。 现在,也许便也是因为她的容貌肖似某个人呢? 只是,麟和罗含玉看起来并不相识,他们同样觉得她肖似某个人,但他们之间却互不认识? 并且麟还想凭借平安锁来认定她的身份,虽然最终他并没能确认,也给了她信物,却也完全可以在未来她请求帮忙的时候拒绝,因为他承诺的是能帮的会帮,但是什么事能帮却是他说的算。 但是罗含玉却并没有想要在她身上确认什么信物,她又是凭什么来认定她的身份的呢?仅仅是因为模样相似,就可以对她真心以待吗? 难道还有哪里是她没有注意到的吗?究竟是什么地方让罗含玉确认了她的身份,从而对她另眼相待,她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想了许久,玄仪也没有想通这其中有何关联。 她回忆了原身从小自大的记忆,也许是原身那时候太小并不记事,她的记忆只有四岁之后,跟着姑妈在外面颠簸流离的场景,却对罗含玉没有一丝印象。 不止对罗含玉没有印象,像是原身的父亲母亲是谁,也都完全没有记忆。 “罢了,如果她想告诉我,早晚会和我说,何必自寻烦恼。”摇了摇头,玄仪挂好外袍,重新躺回到床上睡下。 心中却不住叹息:总觉得原身这个因果麻烦的很,一旦接下,未来的日子恐怕没那么轻松了。 第128章 崇山峻岭,魑之所在 唉,凡人之躯过一世已是很难了,还要有那么多的事,真是难为死了她这个天界第一“懒神”。 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活的这么累。玄仪气得咬着牙低声道:“流火你大爷的,回去定要扒了你的皮不可!” 远在天界向着法器灌输法力的某个人,突然重重的打了一个打喷嚏,脑后一阵冷风吹过,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左右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挠了挠由于打喷嚏蹦出来的狐狸耳朵,嘟囔了一句什么后,他低下头继续灌输着法力。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祥和安定…… 队伍一路向着京城行去,并与石泉城汇合了从晋州军另外调配过来的两百士兵。 由于魑这次行事已经触犯了暨国的底线,朝廷也绝不会将此事轻轻放过。 虽然秦悦文将事情报给朝廷之后回复并不会那么快到,但是云棠知道,他的父皇文元帝一定会下令对魑进行围剿和防范。 故而他之前让秦悦文沟通晋州军,将常平调过来候命,也是为了此事。 果然在见到常平之前,来自朝廷的调令便下派了过来。指令晋州军调兵遣将围剿魑所属势力,务必将暨国京城周边的魑铲除干净,继而向全国其他方位覆盖过去。 虽然朝廷的这个动作未必能将魑完全剿灭,但是却能很有效的打击魑的行动,除非魑能如之前一般出动几十上百人大规模行动,否则在军队的严防死守之下,魑的暗杀行动在很大的程度上都无法进行下去。 在暨国南部靠近祗项国有数座山脉,每座山脉都是那种深山峻岭,层峦叠嶂的山岭。一座连着一座,一山叠着一山。 除了外围还有一些猎户山民会去打猎采药外,再深一些便不会有人再过去。因为里面不仅山路难走,还有无数毒虫猛兽,毒瘴沼泽,人一旦进去,极难出得来。 魑的老巢,便隐在这外人极难寻到的毒瘴沼泽、崇山峻岭之中。 一座山崖之上,数座殿宇依着山崖耸立在崖顶,明明应是气势恢宏的建筑群,却由于整体的建筑颜色都是黑色,还有那屋檐上无数的鬼面而显得阴气森森。 最高处的主殿之内,一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下,面上带着纯金色鬼面的人影,慵懒的靠坐在殿首的主座之上。 自殿后窗棱穿过的阳光射在巨大的主座背上,投射下的巨大阴影几乎将他完全笼罩在内,好似就连阳光都无法照亮这个人,更显得这个人犹如世间鬼魅,阴气四溢。 紧闭的殿门忽然缓缓打开,同样一个身披黑色披风的人影缓缓走进来,行到中心单膝跪下。 “主上,赤面任务失败了,现在暨国也出动了军队在围剿我们,还请主上示下,接下来要如何行动。” 那人一开口却是一个极为年轻的女音,声音虽无感情,却依旧掩盖不住她的好嗓子。 “嗒嗒嗒”。 主位上的黑袍人,手指轻轻敲击在扶手上,一下一下,清脆的敲击声在这大殿中显得尤为明显。 第129章 在外游逛,别忘吃饭 好似没有听到下面人的回禀,主位上的人就这么敲击着扶手没有回话,若不是敲击声还在,会让人以为他已经睡了。 而下方跪着的黑袍人也没有再言语,似乎对上首那人如此的行为已经习惯,他不说话,她也就这么跪着,犹如两个雕像。 许久之后,“嗒嗒”的敲击声忽而止住。 主位上的黑袍人终于开口,一道浑厚低沉的成年男子嗓音,淡淡的响在大殿之上。 “让那些孩子去重新争这赤面吧,赤面空着,总归是不那么完美。所有暗杀任务暂时也都放一放,朝廷既然发了怒,总要给他们一些面子的,至于之前那个任务……” 男子轻笑了一声,虽然笑声很轻,却听起来寒意凛凛。 “既然围攻不成,那便换个玩法也就是了。紫面,这个事,就交给你去办吧,不成功你便也不要回来了。” “是,主上。” 殿中跪着的人俯首领命,然后起身走出大殿。在她抬首的一瞬间,一张紫底金玟的鬼面自黑袍中露了出来。 大殿在紫面身后缓缓闭合,整个大殿中,再次只留下了主位上的一人。 在紫面离开许久后,那带着纯金色鬼面的人又轻笑了一声,缓缓道:“无论你是不是那个人,这么多次都没能取了你的性命,倒也是有趣的紧。既然如此,只希望你活得久一点才是,否则,就不好玩了。” …… 自吕阳镇过后,不知是魑放弃了刺杀还是朝廷的围剿起了作用,一直到进了京,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没有半点波折。 而进了京之后,在京城严密的防护之下,就基本不用担心魑来人暗杀了。 安排好伏虎骑和祗项随行的护卫和医者仆从之后,罗含玉需要随同云棠一同面见文元帝。 作为祗项使臣来访,又是祗项的安南王,她住的地方自然是提前便为其安排好的居所,名为雅居馆。 而玄仪由于官职不高并不能一同面圣,需要留在宫外等候。 不能面圣倒是让玄仪很满意,凡人皇宫的礼节有多麻烦,玄仪还是清楚的,不进宫去倒是让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懒。 像玄仪这种进京的官员是有驿馆给他们留宿的,但是玄仪毕竟认了罗含玉为姐姐,她自是被罗含玉叫到了雅居馆同住。 在雅居馆休整了一番,换了一身衣物。临近宫之前,罗含玉含笑的对着玄仪道:“我便先过去了,若是觉得无聊,就让秋声陪你到街上走走看看,遇到什么合心意的让秋声给你买下便是。” 秋声是罗含玉带来的一名侍女,只不过平日里都是崇言陪在罗含玉身边,秋声一路上只负责她的吃食住宿,其他事情都由崇言代劳了。 这次进宫,崇言需要陪同罗含玉一起,怕玄仪一个人在外面无聊,便将秋声留下来陪同玄仪。 玄仪听到连连点头应是,云棠也跟着交代着:“按例,晚膳父皇会留安南王一同就膳,我既然回京便也需陪同,你一个人在外面别光记得游逛,若是不在外面用饭,回到雅居馆也可,这边的厨子都是御膳房调出的大师傅,几大菜系均会做,我已安排好,想吃什么交代下去便是。” 第130章 白衣锦服,恣意风流 玄仪不住的点头,看着他们还要交代的样子叹口气忙制止道:“你们这是把我当作小娃娃交代呢?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饿死自己不成?行了行了,赶紧进宫去吧,让皇上等久了不好。” “不然我不进宫,留下来陪你好不好。”云策忽然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玄仪说。 玄仪扶额回他:“你自己觉得呢?” 云策倒是想陪玄仪一起,只是本就私自跑出宫近一年的时间,回来了不第一时间滚去和自己爹认错,他往后的日子也别想好过了。 恋恋不舍的在雅居馆前,一步三回头的往皇宫的方向走着,最后被实在看不下去的云棠一把揪住后领,扯着就往前大步走去。 被拎着走的云策,气得哇哇大叫,却也无可奈何。 看着人都走远了,玄仪沉沉出了一口气。 这被当个娃娃似的看管,真是让人心累。 进京是一大早便从隔壁城赶过来的,所以现在还不过晌午。 摸了摸袖口之前放好的银票,和腰间的钱袋子,玄仪对着秋声挥了挥手:“我自己出去走走,不必跟着我了。” “但是王爷说要秋声伺候大人。” “姐姐说是姐姐说,姐姐把你交给我,你就要听我说,对不对。” “可是……” “不用可是,回去躺着去吧,我走了。” 制止了秋声的话语,怕人还一根筋的要跟着自己走,玄仪一闪身便消失在秋声的眼前。 虽然秋声也会武功,但本就比不上崇言的她,更别提能跟得上玄仪了。 人在自己面前消失,根本无处寻找的秋声无奈的一跺脚,只好转身回了雅居馆。 甩脱了秋声,玄仪在街上慢了脚步。 与其他城镇不同,作为一国之都,京城的管理是很严格的,就算是西城的集市,虽然人声鼎沸,却也忙中有序,街道干净的很。 这里是京城最繁华的商业街道,里面无论是酒楼、钱庄、赌坊或是青楼,都在这处可以寻到。 只不过赌坊和青楼的所在之地会更靠近街道偏西,远离普通商户,并且青楼他们白日也并不迎客,那处便显得会比较清冷一些。 街道两旁的小吃商铺也很多,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玄仪之前走过的世界都是隐匿身形,状若空气飞过也便算了,这样只凭脚力行走在街道之上,除了之前与孟梨一同游逛的那一次,便只有这一回了。 只不过同孟梨游逛的那一次,是带着其他目的而去的,注意力并没有在集市之上,而且那个靖安镇的集市也不大,两边也没什么商铺可看,不像京城这里,一条街一眼望过去,都看不到尽头。 他们自阆川出发的时候还是三月底,虽然是春天却还是有些寒冷,现在却已是五月下旬,立夏已过,天气也开始渐渐热起来。 玄仪一身白色锦服,手持一柄折扇,一路走一路摇着,那恣意风流的样子,倒是全了她当时上飞天寨之前,想要扮成纨绔子弟的念想。 第131章 街市游逛,偶遇故人 一路上,不知多少姑娘看到玄仪走过都羞红了脸颊,双眼脉脉含情的注视着那白衣少年自身旁走过。 有一些胆子较大的女子还会在玄仪走过身旁之时,顺手将手里的手帕塞到她的手里,然后再一脸娇羞的快步走开。 就从街头走到中心的这段功夫,玄仪手上已经不下五条手帕了。 拎着这些颜色各异,还泛着少女香气的手帕,是丢不得收不起,玄仪简直是哭笑不得。 就在她捧着这些手帕挠头的时候,眼光一转间,发觉身旁茶馆里坐了一名公子很是眼熟。 那名公子一袭蓝衣手扶着茶杯垂着头却并不饮,就这般坐在那里好一阵也未动一下,似是满身愁丝,纠缠不去。 仔细看了一眼确认了一番,玄仪挑着眉,踏进了茶馆,向着那人所在的桌子走了过去。 一屁股就在那人桌子另一侧坐下,玄仪张口唤道:“小二,上壶好茶来!” “好嘞,马上来!” 听到身旁有人唤了小二上茶,那蓝衣公子惊了一下,似是刚从愁思中唤醒,然后头也不抬丢下几枚铜板便起身欲走,却被玄仪开口唤住。 “我刚来你便走,怎么,不想见到我不成?” 蓝衣公子听到玄仪的声音愣了片刻,然后猛然抬首看向了玄仪,本来满面愁容的人顷刻间笑了起来,他本就是位极为温润俊雅的公子,这一笑更是温暖动人。 蓝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玄仪在飞天山寨救下的许博,许远山。 “原来是云墨兄,许久未见,可是入京公干吗?” 看到是熟人,许博再次坐了下来,见到玄仪之后,他似一扫之前的愁容,看来很是开心。 只是掩饰的再好,那一抹阴霾还是隐在眉间,不散。 这时候小二将茶水送了上来,玄仪倒了一杯茶敬向许博道:“为了潜入飞天寨里面,那时候用的是假名云墨,实际我本名玄仪,之前多有隐瞒,还请远山兄勿怪。” 许博也忙端起他的茶杯回敬玄仪,连连道:“怎么会,玄兄大义,救我等众人脱离困境,远山感激还来不及,怎会责怪与你,这杯茶应由我来敬玄兄才是。” 两人互敬后饮下茶,然后相视一笑。 “当日辞别远山之后,还不知你可有赶上复试,考试可还顺利?” 飞天山寨被剿灭之后,云棠安排了影七送他进京赶考会试之前的复试,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一年时间,也不知道他究竟考的怎样。 许博温而一笑回道:“承蒙云校尉安排人送我入京,复试赶上了,会试也考的还不错。” “那是如何?” “幸不辱命,殿试一甲头名。” 殿试分三甲,一甲前三名便是状元、榜眼、探花,而许博所说的一甲头名便是状元及第了。 玄仪瞪大了眼睛,然后抚掌笑道:“善善善!我观之远山便是极有大才之人,状元当如是!” 许博被玄仪夸得脸色微红,连连对着她拱手道:“玄兄谬赞,谬赞了。” 笑了笑,许博又问:“我下山之后便赶往了京城,也不知冯兄和曹兄后面如何了。” 第132章 眉藏愁思,许家往事 提到冯观玄仪就笑了:“后面我也去看过他们,曹南倒还好,一家人皆大欢喜,孩子也长得很壮实。就是冯观可怜了一些,他回家去之后,还被他老爹用鞋底子抽了一顿,说活该他不去书堂偷跑到山上瞎玩被抓走,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自己乱跑,接着就被他爹禁了足,据说冯观之后那一个月可是过的很是辛苦呢。” 许博听到这,摇了摇头笑道:“冯兄那性子被禁足,可真是有够他受的了。” “可不是嘛。” 两个人又笑谈了几句,玄仪忽而道:“照理说,远山你现已贵为金科状元,以后定是会步步高升平步青云的,如此人生最得意之时,为何之前我却观你似乎有什么不快之事,能否说与我听听,也许我能帮上你也说不定。” 说到这里,许博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沉吟了片刻叹息一声:“说来惭愧,我虽为此次状元,被圣上委任翰林院编修理应风光无限,却依然逃不脱家庭纠葛,本以为高中之后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能逃离之前的境地,却依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导致如今在任职期间也受人指指点点,好不痛苦。” 叹息了一声后,许博将他的事情娓娓道来。 许博生于一个富贾之家,自小便有疼爱他的父母双亲。 父亲是当地有名的举子,博学多才,温文尔雅。母亲是当地首富的独女,秀外慧中,贤良淑德。 本来许博生活的很是美满,却不成想父亲与母亲在一次外出踏青之时,偶遇山洪爆发,自此便杳无音讯。许博由于当时正在书院学习,没有同去,从而躲过一劫,但也失去了双亲。 那之后,外祖家重金悬赏找了几年都没有许博父母的任何消息,谁都知道,如此一来,基本便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外祖父外祖母为此一病不起,没几年便也撒手人寰。 许博还有一叔叔,是他父亲的弟弟,却并不是嫡亲弟弟,而是他祖父的庶子。 当年许博父母出事的时候,许博才刚满六岁。 许博那叔叔一家借口许博年幼,想要将他的财产据为己有,却没想到许博外祖家早有预料,在许博父母出事后,便他们的财产交给暨国最大的钱庄保管,并在官府立下一份字据,规定只有在许博的允许之下和必要的情况下,这些财产方能被动用,若是许博出现任何意外,那么这笔财产便一成归钱庄所有,剩下全部捐给朝廷,谁也拿不走。 在做这个事的时候,许博的外祖家特意选的这家钱庄是在暨国有百年信誉的老钱庄,势力大不说,最重要的是守信,只要他们接下的钱财与承诺,必定会完成委托。 但是外祖家没有预料的是他们虽然能将财产保障起来,却没办法支配许博的去留。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就算暨国再开明,女子出嫁已从夫姓,孩子也是人家许家的人,许博的父亲母亲没了,许家要抚养许博长大不放手,许博的外祖家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抚养许博长大、学习,哪一样不要钱?那动用钱庄的财产也便合情合理了。 后面外祖父外祖母也过世了,又给许博留下了一笔庞大的财产,这就更让许家不愿放手。 第133章 茶馆门口,泼妇骂街 在许博祖父还在的时候,尚能管一下他们不要做的太过分,毕竟许博是他的嫡亲孙儿,但是在他过世之后,就再没有人能帮他说一句话了。 若不是有外祖父帮他留下的后路,别说是读书,就连活下去,可能都是奢望。 就是在此境地之下,许博努力读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想有朝一日能进京赶考,若是能一举中第,便也可摆脱叔叔的辖制。 “如今你已状元及第,也留在京中任职不在老家了,为何还这般闷闷不乐?” 看着许博一脸愁容,玄仪想到在飞天寨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他望着枫叶满脸愁思的模样,想来当时他也便被身处的环境所困扰而无法解脱吧。 苦笑了一下,还不待许博解释,茶馆外一声嚎叫就炸响了。 “好哇,我说你今日休沐怎么一早便出了门,家也不回,原来是躲到这里来了!怎么,你便想躲着不回去就不用给钱了吗?!我告诉你,你生是我们许家的人,死是我们许家的死人,我们许家养你长大,那是白白付出的吗?如今你当了状元,就不想认祖宗了是不是?!” 随着这一声犹如泼妇骂街的吵嚷声响起,原本热闹的整个茶馆都为止静止下来,茶馆中的客人都一脸惊讶的转过头去看站在门口骂街的那人。 站在茶馆门口的是一名身形削瘦的中年妇人,她一身绫罗绸缎,满身珠光宝气,头上金钗珠花琳琅满目。 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许博这边,手指上恨不得戴满了宝石指环,真让人担心由于珠宝太重,她抬起的那只枯瘦的手,会不小心骨折掉。 见到这人指着许博叫骂,玄仪心有所感却还是望向许博道:“她是?” 许博叹息一声,小声回道:“这就是我那婶婶,他们,追到京中来了。” 果然是她。 回望向门口已经开始走向许博的妇女,玄仪挑挑眉了然。 随着这个妇女走过来,门口又赶过来一名中年男子,似乎也是被中年妇女的大嗓门给喊来的。 这中年男子长得倒是斯斯文文,一副书香门第出身的模样,却在见到许博那婶婶时,缩了缩脖子,苦了脸,给人一股小家子气的感觉。 中年男子看到许博的婶婶后,急赶了几步到她身边,拉住她陪着小心的样子小声道:“夫人找到人我们回去说便是,莫要在这外面喧闹了。” 王华莲一把甩开许况拉住自己的手臂,然后怒其不争的指着他的鼻子叫骂:“回去什么回去!怎么事还不能在外人面前说了?你这侄子到底不是嫡亲的侄子,怎么养就是养不熟,也不想想我们把他拉扯大容易吗? 你看看我过来这么久的时间,他到现在有给我问过一声好吗?坐在那和个大爷一样,不过就是考中了状元,就这般目中无人。若是以后做了大官,那还得了?! 考中了也不差人到家乡报喜,我们还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后去府衙门前看得皇榜知道的消息,要不是我们从老家找了过来,指不定他都不想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狼心狗肺的玩意!” 第134章 狼心狗肺,说的是谁 看着茶馆中的客人随着王华莲的话开始对着许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听着周围这些不明就里的人,就因为一个人的叫骂便开始指责许博的为人,说话难听却又好似他们便是那正义的使者在批判世道不公。 玄仪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她伸手按住一脸悲戚欲站起身的许博,对着王华莲哼了一声:“不过是中了状元?目中无人?这位嬷嬷,你刚刚可是看不起被圣上钦点的金科状元?” 被玄仪如此一问,就算是泼妇如王华莲也知道这句话不是那么好接的,她尖声的指着许博回道:“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看不起圣上了?我看不起的是他罢了!” “哦?他是被圣上钦点的状元郎,你看不起他不就是看不起圣上?难道你不是在指责皇上有眼无珠选了一个目无尊长的人做了状元吗?不然我们找衙门来评评理,看看你是不是在藐视皇权?” 被玄仪状似随口说的话语吓得额头已经溢出薄汗,许况连忙拉着王华莲到他身后,然后对着玄仪拱手道:“妇道人家口无遮拦,还请这位公子莫怪莫怪。” 结果被拉到身后的王华莲却还是不依不饶,她伸手拨开挡在身前的许况,跳着脚道:“就算如此,我说他狼心狗肺总不是藐视皇权吧。” 见王华莲在那跳着脚的骂许博,玄仪啪的一下拍了一下茶桌,突如其来的这一声,倒是叫乱嗡嗡的茶馆内安静了下来。 王华莲被吓了一跳,将嘴里的话憋了回去,还不待她接着喊,玄仪开口了。 “狼心狗肺?这位嬷嬷,你说的是谁?” “你叫谁嬷嬷!”之前就对玄仪叫她嬷嬷的话很不满意,她哪里老到要被人喊嬷嬷的程度,反驳了一句之后她对着许博哼了哼道:“狼心狗肺自然说的是狼心狗肺之人。” “不错,从你进来到现在,就这句话说的是个人话。” 玄仪轻轻拍了怕手,继而道:“你还知道自己是那狼心狗肺之人,别急着跳脚,你且看我说的对不对,也让周围的人也评评理,你们是不是那狼心狗肺之人。” 冷笑了一声,玄仪止住了王华莲的话头,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寒意的说道:“你们不过是许博的叔父婶娘,还不是嫡亲的,是也不是?” “他父母早亡,家中只有我们一房叔父,就算我们是庶出又怎样?”王华莲完全不给许况开口的机会,掐着腰指着玄仪的鼻子喝道。 只是她手指刚一伸出来,就觉得手腕狠狠一疼,哎呦一声将手又缩了回去。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王华莲便见玄仪抛着一颗花生,幽幽的道:“我最厌恶别人用手指着我,再有下一次,手腕便别要了。” 看着玄仪不像是在吓唬她的样子,王华莲咬了咬嘴唇,狠狠的将到了嘴边的咒骂吞了回去。 “是不怎么样,但是许博年幼失了双亲,你们这么多年是如何对待他的?” “他没了爹娘,我们将他带回来抚养还有错了不成?难道他现在长这么大,不是我们养的吗?” 看着王华莲理直气壮的模样,和周围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的状态,玄仪气笑了。 第135章 打人打脸,对峙王氏 “你说是你们养大他的,花的谁的钱?想好了再说,钱财保管在通义钱庄中,通义钱庄做事大家可是很清楚,在他们那保管的财物,每一笔取用都是有账可循的,并且详细到是谁支取出去,胡说可是不成。” 张口就要说是花的他们家钱的王华莲,听到玄仪的话之后,生生将到嘴的话语又吞了回去,嗫嚅了几下然后色厉内荏的道:“是,我们是动用了他父母的财物,那又怎么样?毕竟我们是在给他们养儿子,花些钱也不为过吧。” 甩开了许况想要拉着她离开的手,王华莲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跟着许况离开,她是定要将这个事情给掰扯明白不可。 这些事情岂是能在外面,大庭广众之下宣扬的?许况急的跺了跺脚,却对王华莲无可奈何,他在家里被王华莲支配惯了,根本就没有话语权的他也拉不走正在怒头上的妻子。 就在茶馆众人都在围观之时,谁也没发现茶馆二楼的雅座处,还有一名带着面纱的年轻女子在旁听。 听到这里,这名女子招来身边随侍,附耳对她说了些什么,然后侍从领命退了出去。 然后这名少女接着看着楼下的热闹,注意力却在,被玄仪按住不能动,坐在一旁一脸苦涩的许博身上。 “花些钱?”再次冷笑了一声,玄仪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华莲道:“你所谓的花些钱确实是花在了许博身上,而不是买了你这一身珠光宝气吗?” “别胡说!我这一身是花的我们家的银子,与许博何干。” “你们家的钱?你们家要地没地,要商铺没商铺,哪里来的钱?你看看你全身上下和个珠宝箱似的,挂满了金银珠宝,穿得和个绸缎铺似的,恨不得把最贵的绸缎都披在身上招摇的样子,没有进项的你们,哪来的银子买这些名贵的玩意?天上刮下来的吗?大街上捡回来的吗?” “你……我……我这是娘家带来的!这些都是我的嫁妆!” 被玄仪说的哑口无言的王华莲,脖子一梗理直气壮的回道。 “哟,嫁妆啊?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把自家的嫁妆随身携带的。” 玄仪的话让茶馆中的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之前一直对许博指指点点的手,也都转向了王华莲身上,让她的脸白一阵青一阵,犹如走马灯一般,变化多端。 在大家都笑过之后,玄仪又道:“这位嬷嬷,你这一身行头怕是黄金千两都买不下来,而且你身上穿的云锦可是在你们老家买不到的,除了作为贡品进给皇族外,多余的也便只有京城等地才能见到,而且价钱可不便宜。你说你这一身都是你的嫁妆,敢问嬷嬷,你娘家可是京城哪位贵人府上啊?” “我……” 王华莲虽然说着一口官话,但是她那浓郁的西南地方口音都在告诉别人她是来自西南地方郡的人,怎么可能娘家是京中人。 就在王华莲额头见汗,想要退走之时,外面又传来了一个公鸭嗓,大叫着:“娘!我饿了,你们怎么还没把那个要饭的抓回来拿钱啊!” 第136章 嚣张跋扈,大开眼界 随着声音落下,一个圆滚滚的十二三岁的少年,挺着大肚子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这个年龄的少年正处于变声期,刚刚那一声公鸭嗓倒是可以理解了。 他那张肥腻腻的大脸,已经将他本就不大的眼睛挤得更加看不见,直让人担心他是否能看到前进的路,若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这圆成桶的身子还能不能站得起来。 看到他长成这样,又听到他叫许博为要饭的,茶馆中的人面色都变了。 这胖少年正是王华莲的儿子,名为许庞,自小便被她宠溺的不成样子,要什么有什么,霸道成性。 “你怎么跑过来了,不是告诉你在家等着吗?” 见到自家宝贝儿子过来,累得满头是汗,王华莲很是心疼的将人搂过来,又是擦汗又是揉头的,完全没了之前那跋扈的样子。 家?玄仪嗤笑一声,他们在这边哪里有家,还不是霸占了许博的房产,倒是习惯的很。 那小胖子努力瞪着绿豆一般的眼睛,怒视着许博,难听的公鸭嗓跟他娘一样嚷嚷开了:“他怎么还在这里坐着,不是要让他把他家死外祖父外祖母的钱也拿出来吗?为什么他还不去拿?” “住口!”一直在一旁没有存在感的许况听到他儿子如此口无遮拦,怒极对他喝了一句。 张口闭口要饭的,死外祖父外祖母的,还嫌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是如何欺压许博的吗? 可是这一句倒是让王华莲不干了,本来也觉得许庞的话有些不妥,想要收敛一下的人,却忽然又炸了毛。 她搂着许庞对着许况尖叫着:“你凭什么骂庞儿,他哪里说的不对吗?我们来不就是要让他把钱拿出来的吗?那么大一笔财产,他自己怎么花的完,交给我们才是正理。” 被王华莲如此一番言语说下来,周围围观的人忽然都哗然了起来。 一开始他们的确是随着这女人的话语觉得许博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连养育之恩都不顾,就算是高中状元又如何。 却没想到,一路听下来,真实情况叫他们大开眼界。 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嚣张跋扈,颠倒黑白的人,可想而知,这当今状元自小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能活到现在还成了状元郎,不得不说,他的毅力很让人敬佩。 相反,那茶馆中的许况一家便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唾骂。 王华莲那些话都是平日里在家里说惯了的,刚刚在气头上,她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了,现在看到周围人鄙视他们一家的样子,也知道坏了事。 但是一直都在家中说一不二,嚣张惯了的人,又怎么会轻易低下她“高傲”的头颅。 她对着周围的人怒视过去,然后也唾了一口喊道:“都给老娘闭嘴!” 这一声咆哮倒是让周边的人都吃了一惊,从而停下了话语。 他们都是自小生活在京城之中的人,京城是个什么地方?那是达官显贵生活的集中地,谁人家里不是家教涵养极好,哪里见过如此泼妇。 第一次被一名妇人怒吼着“闭嘴”,众人倒是一时间被她唬得不敢说话。 第137章 许博怒斥,凭何染指 一直被玄仪按住的许博再也忍不住,他猛地站起来,一向温和没脾气的蓝衣公子,第一次面对许况夫妇落下了脸色。 “叔父。我敬重你毕竟与我父亲流着相同的一半血,还唤你一声叔父,但是这不是你们一直欺压我的理由。” 许博向着他们走上一步,第一次见到许博如此严肃的样子,倒叫王华莲他们没忍住后退了一步。 “之前,在我爹娘身故之时,我外祖父想要接只有六岁的我回家,你们以我是许家人的缘由不让我走。好,我留下了。 外祖父怕我父母的财产被你们挥霍一空,便委托了通义钱庄代为照管,你们也以要抚养我供我读书的理由,不断的将钱财取出。好,我也忍了。 在我上京赶考之前,你们又以我几年不会回家,要帮我打理财物的理由让我将财产都交给你们,我知道你们其实只是变着法的想要夺走我爹娘留给我的财产,这我也忍了。除了路费,我把所有我爹娘留下来的财物统统都交给了你们,心想如此一来,我以后是不是可以不被你们所辖制,从此能过得轻松一些,但是!” 许博再次向前踏上一步,怒视着面前的三个人,沉声道:“我不能再忍了,你们不仅仅是想要掏空我爹娘留给我的财产,还想要把我外祖家留下的也一并夺走!那是我外祖父一辈子,呕心沥血、勤勤勉勉努力了一生才得来的成果,你们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染指!” 被许博的气势所震慑,王华莲不自觉又后退了一步,然后觉得自己的被一个小辈给打了脸,落不下脸的她又昂着瘦削的下巴,尖声道:“既然你外祖父将财产留给了你,那便是你的了,你都是我们许家的人,我们要过来又有什么不对!” “那便分家好了。” 就在王华莲尖声咆哮话音刚落,许博被气的浑身发颤还未反驳,玄仪正想一个花生米崩掉王华莲那一口臭牙的时候。 茶馆外再次传来了一个极具威仪的男声,几名衙役分开聚集在茶馆门口的众人,护着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进了茶馆。 听到这一声,王华莲连头都没回就直接咆哮了回去:“你算个什么东西,来管我们的家事!” 但是她没回头,不知道来人是谁,许况却是看到了的。 他虽然不认识京城官员的服饰,却也知道能带着衙役身穿官服在京城走动的人,必定是有来头的,并且来头还不会小。 见到对方听到自家婆娘的破口大骂而变了脸色,许况急的一巴掌扇到了王华莲的脸上,将人险险打倒在地,然后狠狠地怒道:“你个糟婆娘,给老子把嘴闭上!” 王华莲捂着被打的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许况,从没有挨过打的她,见许况真的发了狠,一向跋扈的人倒是马上如鹌鹑一般缩成了一团。 从来没有如此雄起过的许况,第一次将一直在家里作威作福的妻子打懵,看着对方不敢说话的样子,一股豪气在心中油然而生,那颗隐藏在心底深处名为“权威”的种子渐渐破土而出,并迅速成长起来。 第138章 强制分家,互不干涉 进来茶馆的不是别人,正是京城的京兆尹方明,他大踏步的走向许博他们,站在了几人中间,沉着脸对许况三人道: “之前的事情,本官已经大致了解,京城岂是你们胡闹的地方,大庭广众之下喧哗怒骂,有辱斯文,按律,闹事者当被收监以儆效尤。” 听到要被抓走关起来,许况急的满头是汗,之前打了王华莲而升起的爽快顷刻间便消散不见,他连连给方明行礼道:“这位大人,我们是无心之过,这也不过是我们一点家事,还望大人高抬贵手。” “家事?”方明哼了一声:“从现在起,便不是你们的家事了。” 方明伸手自身旁衙役那取过一张文书,丢给许况。 “按我暨国律法,以不正当手段侵吞亲属或他人家产者,不仅要返回被侵占的财产,其余家产也要被没收全部充公,同时当事人也要被押入监牢服苦役五年,若是被害人不追究,将所侵占财产退还后分家也可免除苦役。这是我暨国律法关于侵占他人财产的一页条例,你若不信,便看看吧。” 许况抖着手拿着那一页律法条例,只看了几行字便再也看不下去,他将目光转向许博,一脸恳求的望着他。 “侄儿……” 望着许况看向自己的目光,许博终归不是一个心狠之人,他沉沉叹了一口气,然后向方明行礼道:“方大人,分家便是了。” 看了一眼许博,方明点点头,然后再次向身后的衙役探手,又是两张文书交到了他的手上。 “既然许编修你不想追究那也罢,这是分家的契书,你们两家看看有没有意见,若是都没有异议,那都签上名字按上手印,今天之后,你们便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看着被方明官威压制着不得不上前与许博分家的许况,玄仪就觉得好笑。 然后她又将目光放在了方明身上,觉得这个人也是有意思。 穿着官服带着衙役上街的官员玄仪见过,随身带着一页侵夺他人财产的律法文书和两份分家契书的,可真是稀罕了。 准备的这么充分,若说是偶然遇到,玄仪可不太相信。 但是能将京兆尹都请过来给许博撑腰的,这后面的人身份也定不会低了去。 只是,这个人是谁?又在哪呢? 想到这,玄仪状似无意的将目光在茶馆中转了一圈,直到目光落在了二楼东边雅座处,停了下来。 茶馆中的雅座除了有个门阻隔着每一间外,靠近大堂这边的一侧都是敞开着的,这样的设计能方便雅座内的人可以随时观看大堂中的表演。 也是这个设计,让玄仪一眼便发现了那间雅座内带着面纱的女子,正在上面注视着他们。 准确的说,是在注视着许博。 而她那一身服饰与气度,一看也便知不是来自普通人家的女儿。 说不得,这方明便是被她派人引来的呢。 不得不说,玄仪的推测全都中了。 在她抬首望去的时候,二楼雅座中的女子也注意到了她,虽然知道有人在看她,却也没有任何退缩,反而对着玄仪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继而又将目光落在了许博身上。 第139章 许家事了,尘埃落定 这边许博和许况两个人都将名字手印分别在两份分家契书上签下,又各自收好了一份。 见他们都收好契书之后,方明点了点头,对着许况道:“既然已经分家,限你一月之内将之前侵占的财产归还给人家,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捂着脸缩在一旁的王华莲一听要将之前拿到手的财产都还给许博,她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了,当下又喊道:“这不可能!那是我们的,你凭什么交给这个小要饭的!” “闭嘴!” 啪的一声,王华莲另一侧的脸上也重重挨了一巴掌。 看着一脸怒视着自己的王华莲,许博也不想再与他们有任何瓜葛,他对着许况道:“之前的那些被你们拿走的财物,便权当作是我在你们家长这么大的报酬,不论我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这笔财产我都不要了,只希望之后,还请许老爷,不要再来骚扰我的生活即可。” 一声许老爷,划清了他与许况他们家的界限,从此之后,他们再无纠葛。 方明没想到许博居然会如此轻易就放许况一家一马,按他的想法,不让许况一家狠狠脱了一层皮都对不起他们这么多年的欺压。 不过这毕竟是许博自己的事情,既然许博都已经做了决定,不想再追究下去,他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方明沉着脸对着许况他们道:“许编修的话你们可都听到了?既已分家,现在还请你们回去收拾行李,从许编修府上搬出去,不然再被定一个私闯民宅的罪名,可没人能救你们了。” “是是是,我们这就回去收拾行李,今天就回老家去,多谢大人高抬贵手,多谢许编修不计前嫌!” 许况连连向着方明和许博作揖,拉着王华莲和许庞急急忙忙离开了茶馆,去收拾行囊了。 再晚走一会儿,许况怕许博会后悔不要他归还财产,这么多年下来,若是让他将财物归还回来,他哪里去弄那些已经花销掉的钱财还给许博,命赔进去都不够的。 见许况一家已经走了,方明对着围观的众人挥了挥手道:“都散了吧。”然后便带着衙役便要离开茶馆。 许博忙上前几步执礼道谢:“下官谢过方大人出手相助。” 方明顿下脚步,回首看向一脸正色的许博,轻笑了一声:“京城这么大,每日的事情并不少,但是也不是什么事都能让我出手相助的,许编修,你可是遇到贵人了。” 不再多言,方明转身带着衙役走了。 “贵人……” 被方明的话语惊了一下,许博垂首仔细想去,也没有想到究竟是哪个贵人在后面帮了他。 玄仪看许博一脸莫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道:“说不定,还是个女贵人呢。” “玄兄莫要胡说。” 被玄仪如此调侃,许博脸红了红,然后瞪了她一眼。 什么女贵人,这也是能开玩笑的事情么? 抬首看了一眼人已经离开的雅间,玄仪笑了笑也不再取笑许博。 这人脸皮薄,再说下去,搞不好就要恼羞成怒了。 第140章 身负婚约,神色黯然 轻拍了一下桌子,玄仪也站起身道:“走,为了庆祝你终于摆脱那一家吃人血的怪物,哥哥我请你吃顿好的去!” 许博看着玄仪皱眉道:“明明是我比你大,如何你便是哥哥了。” 然后他也笑了起来,这一次他的笑容里面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阴霾愁思,他向着玄仪郑重的执礼躬身道谢:“无论那一个贵人是谁,远山却知道玄兄是远山的贵人,请受远山一拜。” 之前被玄仪救出飞天寨,这次又被玄仪仗义相护,许博是真心实意感谢玄仪。 “我们是朋友啊,谢什么,走走走,吃饭去!” 说着推着许博便离开了茶馆,去寻一处地方吃饭喝酒,庆祝许博展开新生活。 另一边,蒙着面纱的女子在许博签下分家契书的时候,便先行离开了茶馆,自茶馆后门上了一辆外观低调,内置却奢华的马车。 马车内侍女早已静候等待,见得人回来了,嘟着嘴埋怨道:“公主您可算是回来了,需知道今日可是祗项国安南王入宫觐见的日子,按例您是要出席宴席的,您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等我们回去还要沐浴更衣,梳妆打扮,若是赶不及可如何是好。芙儿你也是的,怎得不催着点公主呢。” 上了车,女子便将面纱取了下来,露出的面容竟与云棠和云策很是相似,一看便知他们的关系不是姐弟便是兄妹。 这女子正是当朝皇后的大女儿,云昭,是云棠和云策的姐姐。 “行了芝儿,就你话多,我不是回来了吗?再说我不回来,芙儿又能怎么办,你埋怨她做什么。” 在马车内伸了伸腿,云昭支着下巴看着还一脸气鼓鼓的芝儿,笑着道:“还生气呢?好了,别气了,左右招待安南王的宴请也是在晚上,现在回去时间不是正好嘛。” “反正我说不过您,我还能怎么办呢,我也不过是名小小的侍女罢了。”芝儿叹口气,状似无奈的自嘲着,但是能这么和一国公主说话,也足以证明他们主仆之间的关系是多么亲密。 伸手拧了拧芝儿的小鼻子,云昭取笑道:“这就是为什么我带着芙儿不带你上去的原因,带你上去的话,你这张小嘴还不把我说晕了,我还怎么好好喝茶。” 芝儿哼了一声道:“公主您真的是去喝茶的吗?难道过来不是为了看一眼许编修……” “芝儿。”一直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芙儿,听到芝儿这么说,轻声喝止了她的话语,但是已经晚了。 虽然她们都知道公主出宫是为了看看许博,但是这个事却不能明说,因为公主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虽然那个人病怏怏的几乎没有出过门,公主也没有见过那人,但是婚约便是婚约,又岂可儿戏。 云昭本来娇俏的脸庞,在芝儿提到许博后,便暗淡了下来。 是啊,她是去看许博的,她在及第宴上一眼便中意了这个男子,中意到脸红心跳,彻夜难眠,梦中都是他,但是那又能如何呢? 她的未婚夫是当朝柳丞相家的小儿子,柳扶风,不是金科状元,许博,许编修。 第141章 姐弟相见,依旧顽劣 丞相三朝元老为暨国鞠躬尽瘁,又曾是她父皇的老师,在她刚出生时,皇祖父就为她定下的婚约又怎能随意解除。 更何况,皇祖父现在已经不在了。 就算她并不认识,也不喜欢那个柳公子。这婚约也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她已二十二岁却依然未能成婚,也是因为那柳扶风打小体弱无法长期在外行走,一直在调理身子而不得不拖了下来,不然,她现在恐怕早已为人妻,为人母了。 心中抑郁的云昭不再言语,闭上了眼休憩。 见得自家公主又在暗自神伤,芙儿剜了芝儿一眼,责怪她说话口无遮拦。 芝儿也暗暗打了自己几嘴巴。 明知道公主的心病在哪,怎么还这么嘴欠,又惹得公主伤心了。 马车一路向着皇宫驶去,待进了宫门快到她的逸云宫时,云昭下了马车改为步行向着自己的宫殿行去。 心情烦闷,走走也好。 刚没走几步,便看到云策大踏步的走了过来,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要出宫去。 远远的,云策也看到了云昭,兴匆匆的又赶了几步迎上来。 “大皇姐!” 云昭也有快一年没见到云策了,待人过来,伸手拉着云策的两只手臂上下打量了一下,笑道:“策儿出去也快一年了,让皇姐好好看看,嗯,有些黑了却长高了,在外面没给棠儿惹祸吧。” “看你说的大皇姐,我都多大了啊,你还老把我当小孩子看,我做什么就一定要给三皇兄惹祸,我很厉害的好不好。” 听到云昭的话,云策可不乐意了。 做什么谁都觉得他出门一定是要惹祸的,父皇这么说,母后这么说,去见了皇祖母依然这么说。 怎么还不兴他有长进了不成。 “是是是,我们策儿认真起来很厉害。”云昭掩唇笑了笑,然后问道:“今日不是那祗项安南王进宫吗,你不陪行,怎么看你这样子还要出宫去?” 云策撇了撇嘴回道:“她有什么好陪的,有三皇兄在不就好了,还要我陪着做什么,左右又不是什么正式的宴会,只不过是我们皇室内的接风宴,正式的要明日午间呢,而且就算今晚上我不回来又能怎么样,安南王又不是不认识我。” 回到皇宫总不比在外面,云策就算再胡闹,对云昭和云棠的称呼也恢复到了皇兄皇姐。 看云策那副混不吝的样子,云昭无奈的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就这般胡闹吧。” “哎呀,疼疼疼,皇姐你轻点按。”顺着云昭的手指,云策哎呀呀的叫着疼,搞怪的样子让云昭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你呀,皮的很。” “好了皇姐,我先出去了,晚上再回来。” 看了看天色,云策心急的对着云昭说了一句,便一溜烟的走远了。 “还以为这小子出去一趟有长进了,谁知道还是一样顽劣。” 云昭以为云策是贪玩闲不住,嫌弃接待祗项使臣的事情过于枯燥乏味才想要跑出去玩闹,却不知云策实际上是去找玄仪。 不过有一点云昭是没想错的,就算云策是出去找玄仪,他也是出去玩而不是做正事。 这边云策跑了出去,能不能寻到玄仪还不好说。 另一边,文元帝见过罗含玉之后,用过午膳便将人暂时安置在宫中休憩,以待晚宴。 第142章 副官玄仪,请旨留京 送走了罗含玉,文元帝将云棠叫到了谢喧阁,于一旁坐下后,文元帝关切的开口道:“你们此次回来遇到魑,可有哪里受了伤?” 文元帝的后宫除了皇后便只有两名贵妃,都是自他还是皇子时跟着他的,而他的孩子一共便只有八个,这在整个暨国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 所以文元帝对他膝下的皇子皇女都很是重视疼爱,私下里也都尽可能以一名普通父亲的模样去对待他们。 只可惜皇室终归是皇室,有些威仪规矩怎么都掩盖不掉,就算文元帝再想像一名父亲一般同孩子们相处,但是除了云策能毫无顾忌的与他玩闹,他其他的孩子多少都有些放不开。 而云棠不是放不开,只是由于他是长子,又是皇后嫡出,从出生就身负厚望,自然便更为守规矩,有什么事也不会像云策一般来找他倾诉要求,只会自己想办法去解决。 作为皇帝来说,面对云棠的沉稳努力是很欣慰的,但是作为一名父亲来说,云棠的过于规矩、努力和隐忍,也让他很是心疼。 就比如这次护送任务,明明一路遭受了许多艰难险阻,云棠还经历了坠崖和吕阳镇围剿险些丧命,回来后却一句都没有提过。 若不是云策寻了空隙找他说了这些事情,他也不过是知道吕阳镇那件事,并且这事还是从晋州郡守上报的加急奏章中才得知,至于那坠崖的事情他完全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面对文元帝的询问,云棠的神色很是温和淡然,轻轻摇了摇头回道:“请父皇安心,儿臣并无大碍。” 文元帝哪里不清楚,云棠说的是无大碍,但是无大碍却不代表未受伤。 微叹了一口气,终归还是心疼自家儿子,他沉吟了片刻道:“既然这次回来了,便不要回阆川军了,继续留在京中任职吧。祗项许多年都没有派遣使臣走访过我们暨国了,这次他们的安南王应该也会留京不少时间,让伏虎骑剩下的人先回去,到时候再安排晋州军派人护送也就是了。” 云棠听到文元帝的安排,静默了一下,然后站起身向文元帝执礼道:“儿臣有一事相求,还望父皇应允。” 往常有什么事都是云棠自己家想办法解决,几乎没有求到他头上过,如此正式的相请还是第一次。文元帝表示很是惊讶和好奇。 “说来听听。” “阆川军中,儿臣有一副官,名玄仪。儿臣想让她随儿臣留在京城。” “哦?这人可有什么独到之处?” “武功较之儿臣犹有过之,人品心性都属上乘,且吕阳镇围剿她当属首功,最重要的是,儿臣之前坠崖,是她救了儿臣性命。”至于为何将玄仪留在身边的真实想法,云棠并没有说与文元帝听。 “这样……” 文元帝见云棠说的极为认真,沉吟了片刻道:“那你便先将他放在身边做个谋士吧,你也知道,他与你不同,既没参加科举,又没傲人的军功,如此他想在京城站稳脚跟还需要积攒资历才行。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让他跟着你,明日前朝为安南王举办的接风宴,也让他跟你一同赴宴吧。” 第143章 两个儿子,都很心累 云棠是作为储君培养的,还有不到一年便要正式立储,文元帝也有意让他开始着手培养自己的嫡系人脉,这样也有利于他登基后迅速执掌朝政。 让玄仪跟随云棠一同参加朝廷宴请,算是将她正式的引荐给朝中众人,告诉他们这是谁的人,以后也好都关照着些。 见文元帝同意将玄仪留下,云棠一直云淡风轻的面容上带了一丝微笑,他再次向文元帝执礼道:“儿臣谢过父皇。” “看来这名副官很是得你心意,留他下来竟让你如此欣喜,奇了。” 看到云棠嘴角含笑,文元帝挑眉取笑着,这还是自从云棠十岁之后,第一次在云棠脸上看到这种真心实意的笑容,而不是往常那看似温润实则冷漠的皮笑肉不笑。 这样的云棠也让文元帝更是好奇,这个名叫玄仪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让他这个活得像个神像一板一眼的儿子,能为之破例求了自己还笑得这么开心。 听到文元帝的话,云棠刚露出的笑容迅速敛了下去,换上了之前一直挂在脸上的假笑,望着文元帝淡淡的回道:“父皇您看错了。” 云棠这变脸的速度让文元帝再次暗叹一声,忽然觉得自己还真是挺不容易的,这几个儿子中,除了那两个贵妃生的最大的不过十岁,小的才五岁,还都是孩子性子未定外,这两个小子一个比一个让人心累。 要么是过于认真规矩,一板一眼到让人挑毛病都挑不出来,却也让他少了做父亲的乐趣;要么是顽皮胡闹,性子跳脱的和匹野马似的拉都拉不住,一见到准得给你惹出点什么事来让你给他收拾烂摊子,是又气又恨。 文元帝实在想不通,都是一个爹妈生出来的,他俩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还是闺女好,贴心懂事,小棉袄。 只是,可惜了昭儿那个婚事,耽误了她。 看着云棠也不像是想要和他话家常的样子,文元帝向他挥挥手道:“回去歇着吧,晚上准时到便是了。” “儿臣告退。” 看着云棠沉稳的退出了谢喧阁,文元帝再次摇了摇头。好在云棠这个性子作为一国之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若是换成云策…… 算了,还是别想了,想到就头疼。 文元帝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拿起桌上的奏章继续看了起来。 “再忍一年,等棠儿立储之后,这些就可以丢给他咯。” 玄仪与许博两个人在酒楼吃完,都已经是下午了。 他们吃的太过高兴,根本就没有注意时间,等到注意到的时候,下午都过半了。 从酒楼出来,告辞了许博,玄仪晃晃悠悠,悠闲的向雅居馆回去。 刚刚进了雅居馆的前厅,便见云策气哼哼的坐在那里瞪着她,对面云棠居然也在,正捧着茶碗慢慢饮着茶,也不知道在这边坐了多久了。 秋声便立于一旁随侍。 “你还知道回来呢啊?” 见到玄仪回来,云策气的腮帮子都鼓鼓的,那幽怨的小眼神直让玄仪浑身发毛。而被玄仪甩脱的秋声也眼神哀怨的跟着盯了过来。 第144章 先下手得意,后下手 、“怎么了这是,你们不是进宫去了吗?晚上不是还有晚宴,怎么现在都坐在这了?哎,我含玉姐呢?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环视了一圈,发现除了云棠和云策在这里坐着,罗含玉却不在,玄仪更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客人还在宫里,这俩主人却跑了? “我好不容易出来找你玩,却根本找不到人,害得我白白在这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一会还要回去和那安南王吃饭,一路上我们吃的还不够吗?晚上还要吃,想想就来气。” 抱着胸,云策气鼓鼓的样子让玄仪觉得实在是很好笑。 这一路上云策都与罗含玉不对付,玄仪早都看出来了,他跑出来也算是情理之中。 云策为什么出来,她已经知道了,云棠又是怎么回事? 眼睛转向云棠,玄仪挑挑眉无声的询问着:你又是怎么回事? 云棠淡定的放下手中的茶碗,轻声道:“我是来通知你明日随我一同赴宴之事。” “赴宴?” “随你一同?” 玄仪和云策同时惊讶的看向了云棠。 只不过玄仪是惊讶,无论是今日算是皇家家宴还是明日正式为罗含玉接风的皇宫正宴,他们这等大事都应该轮不到她参加才是,怎么会突然让她也跟着过去? 云策惊讶的是,云棠过来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那边喝着茶,云策还以为他也与自己一般是从皇宫中跑出来找玄仪玩的,没想到居然是来通知她明日随他赴宴?! 赴宴也便罢了,主要是随他一起去,这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云策作为皇子,虽然贪玩胡闹了点,但是基本的东西他还是懂的,玄仪随云棠一起出席的意义便是在向朝中大臣宣告他是大皇子身边的近臣,未来国之栋梁的信号。 正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云策气哼哼的瞪着云棠,很是不服气:真是多活了两年了不起啊!先下手把人绑在身边,真是太奸诈了! 只是……想想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就算他去找父皇要人,父皇把他轰出去的可能性要比同意将人留下的可能性更高吧……是不是应该要拿出点成绩才是了? 不管云策那边如何后悔和生气,云棠向着玄仪颔首道:“是,父皇有意留我在京不再返回阆川军,我私下做主将你也留下来做我的近臣。” “那是要做什么?” “你便先当作是幕僚吧,具体还要看父皇如何安排。” “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是你太过自谦罢了。” “也罢,留在京城也好,闲时与许博做个伴也不错,他一个人想来也挺孤单。” 一听到许博,玄仪还要和他作伴,云策噌的一下转过头看着玄仪道:“不行!” “嗯?什么不行?” 云策顿了一下,然后理直气壮的说:“你总是去找许博,他哪有时间去认识年轻女子,你这不是在耽误他的姻缘嘛。” 一听这个,玄仪笑了一声,摇了摇手乐道:“耽误不了,耽误不了,人家可是有女贵人相助的人,这姻缘搞不好已经有了。” “哦?女贵人?” 云棠和云策都好奇的看着玄仪,等着她的下文。 第145章 你吃我看,不受这气 “可不是么,你们是不知道,今日我偶遇到许博,本来和他聊的挺开心,却遇到了他家那个极品的叔父和婶娘。” 玄仪将今日遇到许博之后的事情娓娓道来,说到那茶馆楼上年轻蒙着面纱的女子,玄仪很是兴奋的问云棠和云策:“我还想问你们,能将京兆尹都请来相帮的年轻女子,你们可能想到都有谁?我也好帮帮许博,别让他错过了一段好姻缘才是。” 听到玄仪形容那蒙着面纱女子的衣着和随侍模样,云棠和云策都沉默了起来。 尤其云策一改之前唧唧咋咋的话痨模样,与云棠对视了一眼之后,不再说话。 只因玄仪这番形容下来,无一不与今日撞见的云昭相似。 而在他出宫之前,也正巧遇到了刚刚回宫的云昭,而能请的动方明去撑腰的,这身份不是皇亲也得是国戚,若是朝廷重臣,他们自己出面也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 种种算下来,说不是云昭都有些在自欺欺人了。 只是云昭…… “怎么,你们是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了?知道便告诉我啊。” 看着这两人这模样,玄仪奇怪的问,忽然就不说话了,这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京中那么多女子,你这么说,我们哪里都认识。”云策撇撇嘴,一脸无赖的回她。 云棠也嗯了一声说:“我们会帮你留意看看,若是合适便帮他们引荐一番,也算是一桩美事。” “那你们可要记在心里才是。” “放心吧。” 话到这里也便结束了,交代了一下明日需要注意的东西,云棠和云策便赶回了皇宫。 时间已经不早,再不回去,文元帝恐要发怒。 由于今日不过是普通宴请迎接罗含玉,倒是不多晚,罗含玉便回来了。 到了玄仪的房间与她说说话之后,喝了酒的罗含玉也没有多呆便回房去休息。 第二日,这场为了罗含玉而准备的接风宴,说是午宴,却在清晨便开始了。 朝廷大臣陆续抵达皇宫,先是在御花园中观景饮茶,时辰差不多了便开始向宴会场地太宜殿行去。 作为被邀请的主角,罗含玉一早便已经到了皇宫,到开宴的时候会与文元帝一同抵达。 而玄仪由于已经是云棠身边的幕僚,自然是要跟着云棠一同入席的。 “我一会儿坐哪?不会你坐着我站着吧?” 在偏殿休憩等待入席的玄仪,稍稍探头看了一下太宜殿内的餐桌摆设,发现每个桌位旁边都留有一个空位,看起来像是给侍从准备的,让他们好能随时照顾自家主人的地方。 然后便是桌后方留有两人的位置,也不知是不是留着给人布菜所用。 挑了挑眉,玄仪看向云棠,只待云棠说让她在那站着,她立马转身就走,管他是不是皇子,这里是不是皇宫,只站着不能吃这种酷刑,她可不受。 云棠好笑的看了着玄仪,笑道:“自然是与我同坐,还能让你站着不成。” “我坐哪?每一桌只有一个位置,你不会是想让我坐在旁边侍者的位置,然后伺候你吃饭吧?” 玄仪一副“你真是禽兽”的表情,让云棠没忍住伸手弹了她额头一指。 第146章 两个萝卜头,大喊欺 “你打我做什么。”玄仪一时不慎,被云棠忽然袭击,击中了额头,揉着被弹的地方怒瞪着他。 “你说你一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看主位下,左手边第一张桌子,那不是已经放了两个位置吗?你与我便坐在那里。” 玄仪一听,又探着脑袋去看了一眼那处位置,果然看到了两张椅子。 她缩回来笑了笑,言不由衷的道:“我与一国皇子平起平坐的,这会不会不太好?” 瞟了玄仪一眼,云棠轻哼了一声调侃她:“你若不安心,站着也罢。” “辜负了你一片好心这怎么行,勉为其难坐便坐吧。” 好笑的摇了摇头,云棠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然后将手边的茶点推给玄仪道:“这种宴席规矩太多,等到开席还要好一阵子不说,能不能吃饱也很难说,先吃些点心垫垫底,免得待会饿得慌。” 觉得云棠说的有理,伸手取了一块芙蓉糕,玄仪边吃边夸着:“要不怎么说小棠棠就是体贴呢,想的就是周到。” 云棠笑笑没有回话,只是顺手又给玄仪添了一杯茶,免得她待会吃的口渴。 就在这时,云策也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小男孩。 看他们的衣装,应该便是文元帝的另两名皇子了。 一进来,云策就大步向着云棠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抱怨着:“三皇兄你太不够义气了,怎么就把我抛下自己带着玄仪过来了。” 也不管身后两个小萝卜头跟不跟得上,他自顾自的大踏步的走过来,一屁股就坐在了玄仪身边,伸手就把玄仪刚拿到手的芙蓉糕抢走,塞到了自己嘴里。 “哎!你是土匪吗?!这边这么多,你偏要抢我手里的!”玄仪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抢她手中的吃食,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向了身旁的土匪。 得意的吃着抢来的点心,云策欠揍的回道:“就看你手里的这块好看,果然,吃起来也好吃!” 看着欠揍的云策,玄仪懒得搭理他,又拿了一块芙蓉糕,转过身,以免又被这”土匪“抢走。 云策都吃掉了一块芙蓉糕,这时候那两个小萝卜头才跟到了面前。 一过来就围着云策嚷嚷开了。 “五皇兄你欺负我们,说好了你偷溜出去我们帮你瞒着父皇,你就会给我们带礼物回来的,结果都是骗人的!” 十岁的小萝卜头也不知道跟着云策跑了多远,气还没喘匀,就瞪着眼睛开始指责云策的不厚道。 另一个不过五岁左右的小家伙,也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瞪着云策,跟着连连点头,应道:“五皇兄,欺负人!” “哎,我说云华云祺你们俩够了啊,礼物我给没给你们?收了礼物怎么还说我欺负你们呢?” 十岁的云华不听云策提礼物也便罢了,这一听还了得,立刻叉着腰生气的说:“就那皇城外,西市随处可买的糖人,也叫你给我们带的礼物吗?不带你这么欺负小孩的!” 五岁的云祺也跟着点头严肃的道:“不带欺负小孩的。” 云策呲着牙,翘着腿得意的说:“我说我给你们带礼物回来,但是我没说我从哪里带礼物,又是带什么礼物回来啊,你们说,糖人算不算我带回来的?平日里你们也吃不到,这是不是礼物?” 第147章 心疼云棠,没有童年 被云策堵得语塞,云华和云祺只能瞪着眼睛看着得意的云策在那晃荡着腿。 最后恼羞成怒的两个小萝卜头,也不顾什么皇子风范,贵族礼仪,“嗷”的一声,大叫着跳上云策的身上,开始打滚撒泼起来。 被两个孩子同时“围攻”,云策也是手忙脚乱的疲于应付,一时间,整个太宜殿的侧殿是好一阵“兵荒马乱”。 被身边云策他们突然这么一闹,玄仪好悬被挂在云策身上的云华给踢到。 在云华那只脚踹过来的时候,她被人一把拉开,带到了另一边坐下。 原来在云华和云祺跳起来的时候,云棠就已经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提前便站了起来,及时将玄仪给拉走坐到了另一边。 看着“鸡飞狗跳”的三个人,玄仪真是大开了眼界。 本以为走了那么多世界,自认为见多识广,很是了解皇家无情的玄仪,却实在没料到,云棠他们家居然是这样的。 这哪里像是生在皇家的样子,便和普通人家的兄弟有得还没有他们关系如此好呢。 看到玄仪一脸吃惊的模样,云棠不用问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父皇为人十分宽厚,也很重情,他的后宫很简单,算上我和云策的母后,便就是两名贵妃了。而云策一直与云华和云祺玩得很好,他们如此相处也是常态。” 至于为什么说云华云祺与云策这般打闹是常态,而不带上他自己。 玄仪想想他的平时作风,和当时夏哈甫看到他之后犹如老鼠见了猫的作态,也知道为什么了。 玄仪一脸可怜的看着身边的云棠,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真是心疼你小时候是如何过来的,没有童年啊。” 对于玄仪的调侃,云棠只是笑笑没有回话。 而身边云策终于成功将两个小萝卜头给反压在椅子上,看着手下挣脱不得的两个小家伙,他得意的道:“和哥哥我斗,你们俩还不行。” “这是又再做什么?” 就在云策拾掇两个小家伙的时候,文元帝陪着罗含玉带着高英和进来了。 高英和是自小便跟着文元帝的随侍,现在已贵为敬事房总管。 看到文元帝进来了,云策呲着牙放开了云华和云祺,很是随意的说了一声:“父皇您来了啊。” 然后看到罗含玉挑着眉笑看着自己的样子,轻哼了一声,连招呼也没打一个。 罗含玉也不在意,目光转到玄仪身上,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云华和云祺一骨碌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对着文元帝恭敬的执礼问好道:“父皇万安,安南王有礼了。” 这规规矩矩的小模样完全没了之前与云策打闹的劲头。 云棠和玄仪也站了起来,云棠也向着文元帝执礼道:“父皇、安南王。” 玄仪正在犹豫要不要下跪的时候,文元帝手一挥免了他的礼:“罢了,也不是什么正经场合,知道你们有礼就成了。”免了他们的礼之后,侧首对着罗含玉道:“倒是叫安南王见笑了。” 第148章 宫中正宴,菜量真小 罗含玉轻笑一声微微颔首道:“文元帝的几个皇子之间关系亲睦,安南羡慕还来不及。” 被罗含玉如此一说,文元帝哈哈笑了几声,然后看着云策和云华云祺道:“说说吧,刚刚策儿你们几个又在做什么呢。” 面对文元帝的问话,云华和云祺都不知如何开口,毕竟这种事情实在是上不得台面,而且云策当时偷溜走,他们还出了力,如此丢人的事情在他国王爷面前说出去,还不得被罚? 但是云策才不在意,他在文元帝面前一向随意惯了,虽与罗含玉不太对付却也很是相熟,并不在意她的想法。 听到文元帝的话,就是倒打一耙的告状:“还不是这俩小子又来讹儿臣,让儿臣给他们买礼物又嫌弃给的东西不好,儿臣真是太不容易了。” 被云策如此颠倒黑白的告状,俩小萝卜头马上怒瞪着他,一脸的悲愤,却又碍于文元帝和安南王在这而不敢造次。 看着两个小儿子这一副表情,文元帝还有什么猜不到,对着云策轻哼了一声:“定是你又欺负两个弟弟,别以为朕看不出来。” 私下里,文元帝从来没有自称过朕,但是由于罗含玉在这里,他总要顾及暨国的颜面而不能那般随意。 平日里他尽量表现的犹如普通父亲一般对待自己的孩子,只可惜,成效并不大让他很是遗憾。 见外面众大臣已经入座,时辰也差不多了,文元帝给了高英和一个眼神,对方收到之后便前往正殿唱喏去了。 “随我一同入席吧。安南王请。” “请。” 罗含玉跟在文元帝身后进入太宜殿正殿,云棠他们跟在文元帝与安南王身后也依次自侧殿走了出来。 在文元帝和罗含玉都落座之后。 玄仪跟着云棠走到左侧第一章桌子坐下,倒是让在座的诸位朝中大臣很是讶然继而了然。 看来这是文元帝准备让大皇子在立储之前培养近臣了,回去他们还要交代家里的小辈,以后见到此子还要放亮些眼睛才是,免得惹祸上身。 由于此次宴请不算是节日宴请而是两国交邦,故而文元帝的后宫嫔妃与大臣之妻都不会出席。 虽然也会有乐舞助兴,却依然显得极为正式,没有那么轻松。 已经起宴上菜,在座的众人却依然没有动筷,直到文元帝举杯邀大臣共饮之后,让乐舞上来助兴,殿中的大臣才开始喝酒吃菜,就着乐舞互相之间开始交谈起来。 玄仪看着面前的盘子,微叹一声,终于知道为什么云棠会在之前让她吃点点心垫垫肚子了。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么大的一个宴席,吃饭居然上的菜量居然如此之小,每个盘子之中的份量几筷子就能夹没,让她如何下筷子? 尤其她又坐在云棠身边,位于整个大殿极为显眼的位置,过于放开恐会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 “在想什么?” 看着玄仪盯着面前的菜,一动不动,云棠微微侧身过来小声询问。 再次叹了一口气,玄仪也微微倾身靠近云棠悄声道:“这么点东西,我放不开吃啊。” 第149章 为了一人,不要江山 被玄仪靠过来说话的气息引得耳朵动了动,云棠轻笑一声,将面前的盘子向玄仪那边推了推。 “我这边还有,若是觉得不够,再唤人上便是,有我在还怕吃不饱吗?” 云棠清润的嗓音响在耳畔,看着他贴心的将吃食让给自己,玄仪对着他笑的很是开心,张口就夸。 “小棠棠你怎么这么好,让我怎么好意思。”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手上动作却不慢的又将菜碟子向自己这边拉过来了一些。 看着玄仪,云棠轻笑一声,状似玩笑的回她:“既然不好意思,以身相许怎么样。” “咳咳咳,哈?”嘴了吃着菜,被云棠忽然这么一说,玄仪惊得呛了一口,连咳了几声才缓过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棠。 刚刚他说了什么? 以身相许? 对她一个“男人”这么说了? 云棠他没喝酒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呢。 不管玄仪表情多么惊恐,云棠一本正经的回看她,然后道:“对啊,既然觉得我这么好,那以后便给我做事,辅佐我左右,这一辈子就跟着我了,以身相许怎么样?你在想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乱用词啊,吓我一跳,还以为你是说的是那个意思呢。”抚了抚心口,玄仪缓了一口气。 云棠盯着玄仪看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问:“怎么胆子这么小,开个玩笑也能被吓一跳,若是我说真的你又要怎么办?” 玄仪一脸看着白痴的样子看着他说:“还真的?你一个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这样说,怕不是疯了。” “男人就不能喜欢男人了吗?” “男人可以喜欢男人,但是你不行。”、 “我为什么不行?” “这还用问吗?你可是未来要继承大统的人,喜欢个男人,你怕不是要被你父皇给打死吧。” 鄙视的看了一眼云棠,玄仪觉得和她谈论这个问题的云棠,今天可能是脑子有点不正常。 谁知道云棠转过视线,语气虽然很淡,却极为认真的道:“若是继承大统的代价是要我放弃我心仪之人的话,那我大可不要这个皇位。” 玄仪一脸懵的看着云棠,问道:“怎么,你还真看上哪个男子了?” 被玄仪这种表情逗笑了,云棠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我是逗你的,看把你吓的,快吃吧,待会凉了就不好了。” 玄仪抚了抚被摸过的头发看着云棠,虽然他现在表现的刚刚就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但是玄仪莫名就觉得,他并不是在说笑,而是认真的。 若真有这么一个人,让他以放弃江山来换取与之在一起的可能的话,他是真的会这么做的。 朝中大臣虽然在互相饮酒交谈,但是这边云棠与玄仪两个人的互动,他们还是都看在了眼里,对云棠还不是那么了解的朝中大臣,只觉得大皇子对他这名幕僚很是交心,他们应该将玄仪的地位再往上放一放才是。 不仅是朝中大臣看在了眼里,位于上首的文元帝也看到了。 第150章 宴会无趣,借口外出 文元帝伸手取酒杯的动作一顿,有些惊疑的看了那边一眼。 怎么感觉云棠与那叫玄仪的少年之间,他们的行为不太像是皇子与臣子之间的互动呢,尤其是云棠居然还一直在对着对方笑的很是温和? 这还是他那个状似温和实则清冷的大皇子云棠吗? 感受到了文元帝的视线。 之前似乎在照看着身边的人,却在文元帝看过去之后很是自然的转首看着场中的歌舞。 这么一来,倒是让文元帝心中拿不准到底他是不是想多了。 罗含玉顺着文元帝的目光看下去,然后微微勾唇,举起酒杯敬向他道:“安南多谢皇上盛情款待。” 被罗含玉引回了视线,文元帝也拿起酒杯回敬道:“安南王客气了,在暨国这段时日还请不要拘束。” 两人互敬了一番饮下了酒,这么一来,文元帝也不再将目光一直停留在云棠那边。 文元帝虽然不再看向云棠,但是坐在云棠和玄仪对面的云策却一直都没将目光移开过他们。 一边吃着菜,一边憋着气,再次对他哥先下手为强这个事情耿耿于怀。 要是他也能将玄仪留在身边做个幕僚,是不是现在他也可以与玄仪有说有笑的了? 如此下去,玄仪天天都会跟在云棠身旁,两个人日日相处,感情想不增长都难,这样一来,他还怎么与云棠争。 看看他们现在,两个人自然的坐在一起,他哥对玄仪关照有加,时不时还有些小动作,两个人对视间眉目含笑的样子,真是让人看到就火大! 憋闷的一杯接一杯的灌自己酒,不多时已经让身边的随侍换了七八壶的酒过来,而且还没有终止的迹象。 就算酒量再好,云策这么犹如喝水一般的喝法,也开始让他醉眼迷蒙起来。 忽然,他见玄仪起身向殿外行去,而云棠被文元帝叫到上面去问话无暇他顾的时候,云策一仰头饮尽了杯中酒,随手将酒杯掷在桌上,也起身跟了上去。 在玄仪与云策都离开大殿的时候,云棠在文元帝身边都看得清楚,继而目光微垂,继续回答者文元帝的问话,好似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种迎接外国使臣的宴席,又长又无趣,云棠被文元帝叫上去与罗含玉谈话饮酒作陪,她一个人在下面无人说话很是无趣。 借着小解的借口,玄仪出了太宜殿,向着僻静的地方走去,想伸伸腿脚透透气之后再回去,到时候估计云棠也该被文元帝放回去坐着了,有人陪着说话也不至于太过无聊。 因为是宫中举行宴会,赴宴的大臣只要不是去一些不能去的地方,比如后宫方向,倒也没有人会去管他们在外面游逛。 一路走走停停,玄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四周看着有些过于寂静,除了宫墙就是僻静的小路,也没什么好看的景色,便想到出来也够久了,是该回太宜殿了。 结果一回身,便看到云策就正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见到她回转过来,他也停下脚步,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第151章 云策醉酒,钳制玄仪 之前玄仪就知道身后一直有人在她不远处走着,心想可能也是出来透气的某位大臣也便没有在意,却没想到是云策跟在她身后,还是不一声不吭的跟着。 “啧,你怎么在我后面走也不出声的,我还以为是朝中哪个大臣也跟我走一条路呢。” 向着云策走了几步,一股浓重的酒味就传了过来,玄仪摇了摇头道:“这么大的酒味,你是喝了多少啊?今天的酒很好喝吗?” 喝了太多神酿的玄仪,真心没觉得凡界的酒有多好喝,就算是这次暨国宴请罗含玉所上的酒,已属极品,她也一样觉得没什么味道,所以根本就没怎么动。 说了半天,玄仪都往回走了一段了,却发觉云策没有跟上来。 疑惑的回头去看,只见云策还站在那一动不动一句话不说,只用他那双黑眸直直看着她,那目光也不知是不是由于醉酒的缘故,像是要将人吞噬进去一般,深邃黑沉。 玄仪这才发觉面前这个人有些不对劲,好像不止是喝多了的感觉。 反过身,玄仪再次走向云策。 “我说你怎么了,这么看我做什么?喝多了?奇奇怪怪的。难道还能是中毒了不成?”好笑的调侃了一下云策,走到云策身边的玄仪伸手想要拍拍云策的肩膀,却不想被云策一把攥住手腕。 云策这一下的速度极快,倒是让玄仪很是惊讶。 虽然是她对云策没有防备,但是按照他的功力居然能一下子就抓住她,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难道喝醉了还能提高潜能不成? 知道面前的人是喝醉了,对一个醉鬼很宽容的玄仪,也没有将手腕扯回来,就着这个动作疑惑的问他:“你抓着我做什么?我又没想和你切磋,不会打你的。怎么喝多了你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灵魂出窍了?” 玄仪在这边嘟嘟囔囔好半天,云策也没有回她。 忽然一直没有回话的云策,攥着玄仪手腕的那只手一用力,将她拉到近前,几乎将人抵在了胸前,垂眸看着她,以不同于往常跳脱的语气,声音低沉还带着丝丝寒气的说:“跟我走。” 被云策这么突然拉过去,几乎靠在他怀里的玄仪,不适的皱了皱眉头,动了动被他攥住的那只手腕,却发现居然挣脱不动,这让她很是惊讶。 云策的武功是什么程度,玄仪非常清楚,平日里别说是钳制住她了,被她教训的时候跑都跑不掉的人,不过就是喝了酒,居然能控制住她让她动不了? 这喝的哪是酒,是神药才对吧! “云策你喝醉了,先把手放开再说。” 见挣脱不掉,玄仪抬首劝云策先放开她,不然这个样子让别人看到还以为他们是要打起来呢。 可能是玄仪一直在挣脱,让云策渐渐不耐烦了起来,他攥着玄仪的手逐渐加重力度,再次低沉的开口,只是这一次终于多说了一句话:“跟我走,留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 被云策攥得已经很疼的玄仪,也有点火气起来,但是明知道眼前的人喝多了,可能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生气又有什么用。 不得不再次压住火气,无奈的劝着:“跟你走,去哪?你总得说要我跟你去做什么吧?” 第152章 云棠赶到,带去上药 但是喝多了的云策就像是没听到一样,还是这么攥着不撒手,对着玄仪不断的说着:“跟我走。” 玄仪那被攥着的手腕愈加疼痛起来,不用看也知道,定是淤青了。 就在玄仪在考虑是不是要暴力将云策打晕带回去的时候,那被云策攥住的手腕突然被人给扯开,同时身后传来一股力道将自己带向后方,令她的后背直直撞入了那个人的胸膛,紧接着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给环在了胸前,护住。 稳住身形,玄仪回首望去,才发觉将她自云策钳制下带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云棠。 此刻他正一手揽她在怀里护住,一手抓着云策之前钳制住她的手腕,冷声道:“你这是做什么,喝多了就回去休息,别在这发酒疯。” 也不知是不是被云棠突如其来一下惊到,云策之前一直如深渊一般的眼眸忽然清澈了起来,似是酒醒了不少。 见云策目光开始清澈起来,云棠放开钳制住他的手。 收回手后,云策摇了摇头,似乎还有点晕,脚步不稳的晃了几下,然后抬首看向面前的两人。 在看到云棠环住玄仪犹如抱在一起的动作,云策呼吸顿了一下,然后垂下眸子道:“我……我好像喝多了。” 云棠蹙眉冷声道:“我看你也是喝多了,既然喝多了就先回去休息,父皇那边我自会帮你说明。” “皇兄说的是,那我就先回去了。” 再次抬眸看了一眼玄仪,嗫喏了几下唇,想要对他说声抱歉,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便转首离开了这里。 看着云策离开这边,玄仪才发觉她还在云棠的怀里。 脚步一动,玄仪离开了云棠。 云棠手臂一收,很是自然的将刚刚环住玄仪的那只手臂背负在身后。 “你的手怎么样?” 玄仪将手抬起来看了看,无所谓的道:“没事,淤青了而已,几天就好了。” 看了看她泛着青紫的手腕,云棠皱了皱眉。 “跟我来。”说完云棠转身向着另一条路走去。 “去哪啊?”玄仪跟在他身后莫名走着,这一条好像不是回太宜殿的路。 云棠头也没回的道:“去上药。” 玄仪一听要去上药,停下了脚步。“没必要的,一会儿宴会结束我回去再上也一样的。” “你是想带着受伤的手腕好告诉别人,你是在宫里受了五殿下欺负才如此的?”听她那无所谓的口气,云棠语气低沉了几度。 听着云棠这么说话,莫名的,玄仪就觉得他似乎生气了。 也是,她这个样子若是被别人看到了,一探听知道是云策弄的,还指不定私下里传出什么难听的话,这对云策确实影响不太好。 云棠心疼弟弟也是应当的。 “好吧,那我们就先去上药好了。” 跟在云棠身侧,玄仪奇怪的问:“云策以前喝多了也这样?” “云策从来没有喝多过。这是第一次。” “那下次可别让他喝这么多了,明明那么爽朗的一个人,喝醉了之后居然这么执拗,啧。”玄仪一边走,一边想到之前云策醉酒之后的反应,连连摇头。 第153章 因药生悸,定有问题 好好一孩子,可不能毁在酒上面。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千杯不倒,万杯不醉的。 不像玄仪不知道云策的心思,没有将事情往她身上多想,云棠多少能猜出来云策会变成这样的缘由在哪里。 无非是因为他与玄仪在宴席上的行为亲密了一些,导致云策心情不愉快。 只是这次喝多了是想要带玄仪走,那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看来要找云策好好谈谈才行了。 一路跟着云棠到了他的临华宫,云棠挥退了要近前服侍的宫人,让玄仪在他的寝宫内随意稍坐,自己走到里间,不多时带着一瓶药膏回来了。 走到玄仪身边坐下,对着她道:“手给我。” “我自己来就是了。”玄仪笑笑伸手欲从云棠手中拿下药膏自己上,却被他避开了。 他手微抬,避开了玄仪伸过来欲拿药的手,看着她说的极是认真:“这药膏需要些力道来揉进去,才能发挥药效。你自己上不方便,我来吧。” 被云棠那么认真的看着,玄仪看了看手腕,再看了看他。 “那,好吧。” 伸手将手腕递给云棠,云棠将她的袖口轻轻挽上去了一些,然后将药膏仔细的涂抹在她淤青的地方。 云棠涂的极为认真,手指揉动在玄仪的手腕上,划过肌肤,明明动作在手上,却让玄仪感到有丝丝酥麻之感,泛起在心间。 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玄仪疑惑的盯着那瓶药膏,陷入了沉思。 好一会儿,涂完药膏的云棠一抬首便看到玄仪盯着药膏的样子,奇怪的问道:“盯着这药瓶做甚?” 玄仪回望向云棠,很是认真的回道:“这瓶药膏里的药材,一定含有某种可导致心疾之物。” “为什么这么说?” “不然为什么药膏摸在手上,我会让我产生心悸之感?一定是这药方有问题。” 被玄仪如此一说,云棠先是一愣,后又看了一眼她的手腕,忽然就笑了。 他将药瓶随手丢在一旁,起身揉了揉玄仪的头发后,当先向外走去,便走便说:“可能吧,回头我让太医院查查看,若是真有问题,以后不用就是了。” “那我今天用了啊。” “用一次,死不了的。” “哇,云棠,你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吧。” “呵,也许吧。” 两人说说笑笑间,起身向太宜殿行去。 …… 转身走后,云策一路跑回自己的长然宫,轰走了围过来想要伺候的宫人,将寝殿的大门砰然一声关闭起来,隔绝了一切探视。 随后他将自己摔在了床上,一手搭着自己的眼睛上,满脸的苦涩。 他喝醉了,却好似没有喝醉。 之前对玄仪做的事情,他全都记得,却没办法控制。 只在心中想要将他带走,带到没人知道的地方,不让别人看到,不让别人靠近,只留在自己身边。 就算将他囚禁在身边也好,只要他哪都去不了。 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平日里根本就不可能控制住玄仪的,刚刚居然轻松的能将他给钳制住,难道是因为喝醉了?能力爆发了吗? 但是,他情愿没有这样。 第154章 宫宴结束,偶遇许博 那时候,玄仪看他的眼神很陌生,最后他是真的动怒了,想要出手攻击自己了吧? 换个人,估计也会这么做,谁会想被人控制住呢? 后面皇兄过来了,一直都无法控制的行为,在他抓住自己的时候,突然缓了过来,就好像之前自己被人操控着,而皇兄将自己解救出来了一般。 看着皇兄将玄仪抱在胸前,他的心好涩也好痛,却根本没办法去说什么,做什么。 因为,是他做错了。 下次再见到玄仪,他会不会不想再理会自己了?因为自己如此对他,让他反感自己了呢? 一想到这,云策的心更疼了,脑子眩晕着,就好像宿醉一样,还有点反胃。 要好好道歉吧。 云策闭着眼睛,默默告诉自己。 不然,恐怕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只是,他想到要去见玄仪,却又觉得有些害怕起来,内心反复煎熬,很是疲累。 不管云策在这边如何难过纠结,另一边,在太宜殿上,宴会还在按照正常的流程继续着。 云棠回了太宜殿便与文元帝禀告了云策由于醉酒,先行回去休息之事。 文元帝表示了一下云策还是一样不让人省心,朝中正宴也能喝醉之后,也就不甚在意。 一个时辰后,宴会结束。 玄仪跟随罗含玉的马车一同返回雅居馆,这让看到的朝臣再一次对她的地位刷新了一个层次。 这人年纪轻轻不仅深得他们的三殿下信任,居然连祗项的女王爷也对他青睐有加,实在是了不得。 在回去的路上,玄仪在马车上向外探看街景的时候,偶然又发现了许博,他正站在一处棋馆门口,与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话别。 是那天那名女子! 兴奋的玄仪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罗含玉的车上,掀开车帘就对着下面喊:“许博!” 许博一愣,转首看过去,惊讶道:“玄仪?” 云昭见有人喊许博,左右也话别过了,便行到一旁已经等候的马车上,先走了。 罗含玉也探头看了一眼外面,疑惑的问道:“你朋友?” “是啊,姐姐你先回去吧,我去和我朋友聊聊。” 说着也不管马车是不是还在行进,一个跃身便跳了出去,倒是吓了在外面驾驶马车的崇言一跳。 连忙勒停了马车,崇言回头看向罗含玉,询问:“王爷?” “这孩子怎么毛毛躁躁的。”罗含玉摇了摇头,对着崇言道:“先回去吧。” 得了罗含玉的话,崇言一扬马鞭继续驾驶着马车返回雅居馆。 而玄仪下了马车之后直奔许博,本来她还想要近距离看看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究竟长什么模样,却也只来得及看了一个背影,等她过去的时候,人家已经坐上马车走了。 许博看了一眼罗含玉的马车,又回头看了一眼玄仪道:“那就是祗项安南王,你新认的义姐?你们这是刚从皇宫里出来吧。” 本来玄仪认了罗含玉当姐姐就已经很让他吃惊了,现在居然跟着人家一起赴了宫宴,就更让他吃惊了。 要知道这种宴请,朝廷大臣只有官居四品以上的才能参加,像他不过是个小小编修,七品官,根本就没资格去参加。 第155章 成天围着,黏黏糊糊 “你就先别说我了,刚刚那个女子是谁?我看你们俩可是相谈甚欢的样子呀。” 她从车上跳下来可不是为了和许博说她怎么进宫吃饭的。 那女子三番两次的出现在许博身边,明显就是看上了他,这让玄仪简直好奇的要命。 被玄仪这么一说,许博面皮薄,脸上不可控制的发了红,然后眼神闪躲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回她:“什么相谈甚欢,我们不过是以棋会友,还算谈得来罢了。” “哟,还以棋会友?怎么会的,说来听听啊。” 许博被玄仪调侃的就差掩面相走了,他嘟囔了一句:“就是下棋,还能怎么会。”抬脚就要走,却被玄仪一把扯住,拉着就向一旁的酒馆行去。 一边被扯着,一边还听着玄仪兴冲冲的道:“走走走,我们俩去喝两杯再说。” 不过是普通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许博,哪里扛得住玄仪这大力拉扯,不得不一路跟着她走向了一旁的酒馆。 一脸无奈的许博,心道看来不说点什么出来,玄仪是不会放他回家了。 只不过就是下了一场棋,约了明日同一时间再过来下棋罢了,有什么好说的呢。 上了马车的云昭,卸下面纱对着等在车内的芝儿道:“明日,再帮我安排好过来。” 芝儿看着一上车便望着车窗外的云昭,张口欲言,又顿了下来,叹口气回道:“是公主。” 心中却为自家公主感到委屈。 明明是天之骄女,却偏偏情路坎坷,命运对她也实在过于苛刻了。 但是这么一直与许编修私下交往,总让芝儿心中感到极不踏实,万一这个事情暴露了…… 摇了摇头,芝儿将心中不好的想法甩掉,暗暗告诉自己,没有什么暴露的事情,有她在,她会尽一切努力让她的公主开心顺心,没有遗憾的。 给罗含玉的接风宴过后,她便没什么事情了。 外国使臣来访,除了觐见皇帝之后,便就是游玩的时间,而陪同她游玩的任务,也交到了云棠身上。 也不用每天都出现,在使臣有需要的时候,云棠出现也便好了。 只不过,有玄仪在的地方,云棠又怎么可能在罗含玉有需要的时候才来,他恨不得都长在了雅居馆里面,不回去才好。 “我说你到底是过来寻我的,还是来寻玄仪的?” 罗含玉看着坐在玄仪身边,让身边随侍不断在玄仪手边桌子上摆满点心的云棠冷笑着。 云棠连看都没看一眼罗含玉,随手取了一块贵妃红递到玄仪的嘴边,随口回道:“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吗?” 这几天已经习惯了云棠每天来都带着御膳房新出的点心过来,玄仪张口就叼住了他递过来的点心,咬了一口,顿时满口甜酥香。 罗含玉看着云棠翻了一个白眼,她真是没想到一个很清冷淡漠的人,怎么进了京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成天围着玄仪转,还黏糊的不行。 他这黏糊得,就连周围的人看他们都带着异样的眼光了,私下里都在传暨国这大皇子是不是有什么龙阳之好,与他的谋士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偏偏那个傻子还什么都没看出来! 第156章 别人如何,并不在意 罗含玉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就知道吃的玄仪,结果人家的注意力就在吃上,根本没注意她。 心累! 将这个贵妃红吃掉,又接过云棠递过来的一个玉露团,玄仪咬了一口,看着云棠疑惑的问:“云策做什么呢?从那天宴席之后,一直都没见到他,这都半个多月了,他那酒还没醒?” 云棠拿点心的手微微一顿,然后笑着回道:“怎么可能还未醒酒,只是忽然主动要求帮父皇处理政务,变得上进了不少。父皇感叹他终于想要做些正事了,正好眼下江南也进入了汛期,父皇便将防汛这个差事交给他去做,现在人估计已经到了淮南了吧。” 听到云策居然领了差事出京了,玄仪惊讶的连点心都不吃了。 “他出去了?怎得都没来和我说一声?这还是不是兄弟了。” 云棠微微一笑,垂眸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道:“父皇交代的比较急,没时间过来罢。” “借口!”玄仪愤愤的咬了一半点心,狠狠的咀嚼了几下,“他哪是没有时间过来,就是懒得过来,这是最近功力有些长进就不把我这师傅放在眼里了啊。” “你怎么知道他最近武功有长进了?”云棠奇怪了看了一眼玄仪,就连他也是在云策出发前才发现他武功又有了进步,玄仪根本都没见到人,怎么知道的? “猜的,若不是觉得自己厉害了,怎么会膨胀到不把我放在眼里呢?”哈哈笑了一下,玄仪将这个事情折了过去,不然还能告诉她是因为她的神力最近涨的比较快吗? 她又不是疯了。 看着玄仪开玩笑的说着云策不将她放在眼里,云棠嘴角勾笑,暗道:你又怎知他不仅把你放在眼里,更是放在了心里呢? 只是这是他们两个的秘密,他们俩知道便是,便无需对她说了。 云棠知道,他是用了些手段,比云策更占了些便宜。 但是感情这种事情,是不能让的,不能因为兄弟与你看上了同一个人,自己便要拱手相让主动退出的。 能让出去的,那都不是爱。 放下心中所思,云棠再次抬起的眼眸中满含着暖意,他对着玄仪道:“吃完我带你出去走走,今日是天贶节,城外无为观有祈福庆典,应该很是热闹。” “我说你的职责是什么你还记得吗?”见云棠又要带玄仪出门,罗含玉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云棠勾了勾唇很是随意的道:“安南王同去便是。” 嘿!罗含玉被云棠的话气笑了。 赶情她不过是顺带的? 这时候玄仪也觉得云棠对罗含玉的态度与自己的有些不对了。 只不过,她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也就还没明白到底这个不对究竟是因为什么。 “云棠你作为暨国皇子,这么和我姐姐说话未免也太随意了,虽然你们很相熟,但是不了解你的人会不会对你有误解,这样对你影响不太好吧。” 轻笑了一声,云棠眉眼含笑的看着玄仪道:“只要你了解我,不会对我有误解就行。别人如何看,我并不在意。” 第157章 牵手上山,含玉心累 被云棠如此一说,玄仪本能的觉得云棠的话里有话,但是却没想通到底有什么话,只觉得心忽然有些乱,感觉说不上来,却不让她讨厌。 而这种感觉,在这半个月的相处中,越来越频繁的出现,直到现在,她竟有些习惯了这种感觉。 坐在一旁的罗含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再次在心中轻哼了一声。 这人段数越来越高,再这么下去,这傻孩子怕是跑不掉了。 只是他们两人的身份…… 有什么样的结果,就看这人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定好了行程,云棠便安排了人手护卫随行保护,众人向着京城外的无为观行去。 因为这无为观距离京城实在不算远,出了西门不过两里路便到无为观所在的无为山,云棠也便没有安排太多人随行。 加在一起十人的队伍,出了城门后,骑着马不多时便到了无为山脚下。 由于阶梯也并不陡,又宽敞,沿着一路上去还有不少人在叫卖着关于祈福能用到的小玩意。 站在山脚向上望去,人群摩肩擦踵很是热闹。 “没想到这里人还挺多的。”看着眼前热闹的场面,罗含玉挑了挑眉。 在她们祗项,是没有天贶节这一说法的,从来没有参与过这种节日的罗含玉,觉得很是新鲜。 而罗含玉觉得这里有没有趣的事情,根本不在云棠的考虑中,只要玄仪觉得有趣,那就是有趣,别人的,呵,谁管呢? 要不是没办法甩开她,他才不希望有个外人参合到他与玄仪之中来。 看着实在碍眼。 “上去吧。” 云棠下了马,留下两人看护他们的坐骑,上前牵着玄仪就往山上行去,也不管罗含玉是不是跟得上。 玄仪被云棠拉着手往上走着,虽然他们的衣袖垂下遮掩住了两人相牵的手,但是两个大男人挨得这么近也实在引人注目了一些。 “我自己走吧。”被旁边的人看得有些不自在的玄仪抽了抽手,却被云棠更用力的牵住没有抽出来,疑惑的抬首看向他。 云棠很是自然的回头看着她道:“山上人多,免得走散。” 这样吗? 玄仪看了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又回头看了看一脸阴郁跟在他们身后上山的罗含玉,伸手向着罗含玉道:“含玉姐,来,牵着别走散了。” 听到玄仪这么说,罗含玉要不是控制力极强,险些笑疯。 之前云棠怎么和玄仪说的,她可都听到了,现在玄仪给他来了这么一出,想不到吧! 罗含玉笑着就伸着手要去牵玄仪,还没牵到,玄仪就被云棠一个用力扯到了身边。 就听他一本正经的说:“两个人牵着就好,而且男女授受不亲,安南王牵着崇言便是,否则对安南王恐怕影响不好。” 被云棠说的有些晕的玄仪,想想也是,她现在可是男儿身,在暨国若是牵着含玉姐走,确实是影响不太好。 她回首对着罗含玉道:“那含玉姐你牵住崇言,跟住我们莫要走散了才是。” 看着再次被云棠拉着走到前面的玄仪,罗含玉都被气笑了。 居然拿男女授受不亲来说事,云棠你真行! 关键玄仪你个傻孩子,你居然也觉得对! 心累! 第158章 竹林小舍,明伦道长 要不是罗含玉现在还不能告诉玄仪那些事,她能让云棠这么得意?! 罗含玉嘴角挂着阴笑的盯着云棠的背影暗道:现在你先得意着,早晚有一天,我让你追在我后面讨好我! 其实玄仪也不是没觉得云棠这样有问题,但是她却潜意识里面忽略了这些异常,因为她确实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就这样,被云棠牵着手一路走到无为观,可能是牵的时间久了,已经习惯了,到了观门口云棠也没放开手,玄仪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云棠微微垂眸看了一眼他们俩牵着的手,嘴角轻轻一勾,再次带着玄仪向道观内进去。 今日是天贶节,道观内香火异常旺盛,一进去便觉得烟雾缭绕,直有种迷人眼的感觉。 刚走进来,一直守在无为观大殿前的一名年轻小道长便迎了上来。 小道长向着他们几人行礼道:“三殿下,安南王,我们观主已经在后厢恭候,还请诸位随贫道一同前往。” 云棠能带着罗含玉到这边来,自然是提前有安排好了行程。 由于今日是天贶节,为避免影响普通人庆祝节日,云棠也没有提前让人将无为观清场。 但是罗含玉毕竟是祗项的王爷,让无为观的观主亲自接待也是应当的。 并且她之前又被魑的人围杀了两次,现在被单独请往后厢,也许会安全一些。 虽然,这可能会影响感受节日的氛围。 跟随小道长绕过大殿,向后面行去,远离了前面的人声鼎沸,后面显得极为幽静,倒有些修行的意思了。 说是后厢,实际却是沿着山路,继续向山里行去。 穿过了一片竹林,小道长带着几人到了隐于竹林间的一处竹舍前停了下来。 竹舍前,一名仙风道骨的白须老道长早已等候。 小道长执礼向老道长道:“观主,三殿下与安南王已带到。” 老道长向着几人作揖道:“三殿下,安南王,贫道有礼了。” “明伦观主有礼了。” 双方见过礼之后,明伦观主对着小道士挥了挥手让他先下去,然后他伸手请这几人入竹舍:“请到舍内小坐。” 由于竹舍不大,加上护卫一共八人不能同时进去,云棠便将带来的护卫留在舍外守卫,他领着玄仪,罗含玉带着崇言,跟着明伦观主进了竹舍内。 竹舍内摆置的很是简单,除了几个蒲团外,便就是一些茶具了,一看便知平日里这个明伦观主修行很是清简。 众人坐在明伦观主摆好的蒲团上,明伦观主面向着他们坐在对面,将茶为几人斟上。 “诸位贵人到我这无为观,想来也是为了这天贶节庆典而来,只是诸位贵人身份特殊,庆典又极为嘈杂,故而老道才将诸位贵人请到我这竹舍,还请贵人勿怪。” 明伦观主再次向几人作揖致歉,然后接着道:“庆典无非便是祈求家宅安康,老道在这边为诸位祈福也是一样的。还请诸位贵人饮了这杯茶,老道便开始祈福仪式。” 明伦举起茶杯敬向四个人,然后他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等待几人喝完,他好进行祈福仪式。 第159章 观主是假,围攻而走 谁知,玄仪伸手按住了身旁云棠的茶杯,挑眉看着他,道:“这茶,可不是那么好喝的吧。” 被玄仪挡住端茶的动作,本来也没想真的喝下茶水的云棠,顺势将茶杯放下,抬首看向明伦。 罗含玉这边端起茶杯放倒唇边也没有饮下,听到玄仪的话顿了一下,同样放下茶杯,目光看向了面前的明伦。 “这位居士如此说,是何故?” 面对玄仪的质问,明伦并没有表现出异常,依然淡然的看着玄仪询问。 “我为什么这般说,还要问明伦观主才是,或者……”玄仪轻笑了一声道:“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真正的明伦去了哪里?” 在玄仪话音落下之时,“明伦”执起茶杯就掷向了玄仪,然后他纵身而起的同时长袖一动,两柄匕首便落在手中,身形极快的攻向了居中的罗含玉。 面对“明伦”的突然袭击,玄仪也将手中的茶杯掷向他的面颊,却被他用匕首一劈,将茶杯斩为了两半。 一时间,竹舍中几人与“明伦”战成了一团。 听到竹舍中传来打斗声,舍外的四名护卫一脚踹开竹舍屋门,却由于房间过于窄小而不得而入,只得守在舍外以防“明伦”逃走。 不得不说这个“明伦”的功夫的确够强,虽然由于屋子的局限性,导致玄仪四人都担心误伤自己人,而无法放开手脚进围攻他,但是就算如此,能在四个人的围攻下还不落下风,这个“明伦”也的确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但是再是高手,在面对明显武功强于自己的玄仪和云棠,外加两个不弱于自己的对手围攻,也难于支撑。 “嘭”! 玄仪一掌狠狠击中在“明伦”的肩膀处,重击之下,“明伦”喷出一口血水的同时将手中的匕首狠狠掷向了玄仪,迫使玄仪不得不后撤一步来避开飞射向她面颊的匕首。 将匕首丢出后的“明伦”自袖中甩出一捧白色粉末,致使玄仪几人未免这是毒药,而不得不捂住口鼻连连后退,以免中毒。 趁此机会,“明伦”果断撞破竹舍的屋顶,忍着伤势几个纵跃逃离了竹林。 而守在屋外的四名护卫没有料到人会从屋顶撞出去,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看着人逃进了竹林,待追过去之时,人已经逃离了视线,不知去向。 “算了,不用追了。” 云棠制止了四名侍卫要去四周寻人的动作,转首看向玄仪道:“你是如何知晓那人并不是真的明伦?” 玄仪环视了一眼这件竹舍,然后道:“首先,我们是过来参加庆典的,既然是参加庆典那便是要观礼才是,为了安全清净为由便将我们引到了后山这么僻静的地方单独祈福?那我们大可请人到城里去便是,何必来这无为观; 其次,就算是要单独祈福,那祈福的祭台呢?香烛符箓都没有摆设,这是准备用拂尘抽我们一顿祈福吗? 再者,这些都不算,那假明伦所有的都扮的很像,只有一点,他忽略了。” 第160章 真明伦来,灵悟致歉 见玄仪将话停住,罗含玉好奇的问:“是什么?” 玄仪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来给罗含玉看:“姐姐,你看我的手有什么?” 罗含玉看了看玄仪的手,不明就里的道:“有什么?很是白皙干净的样子,没什么啊。” “就是你说的这样。” 玄仪将手收回来,眼光看向云棠接着说:“那明伦观主应该最少也是花甲之年,就算再修行有成,驻颜有术,毕竟他也不是真的神仙,手又怎么可能如同我们这般,细致光滑。他在倒茶的时候,那双手可很是漂亮呢。” “你倒是观察的很是细致。”云棠笑着看着玄仪,她说的这些问题,他在踏出竹林时便注意到了,在饮茶之时便在想要如何将那假明伦擒下,却被玄仪抢了先。 “一般般吧。”玄仪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又问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就让那假观主就这么跑了吗?” “还不知那之前带我们过来的小道士与他有没有关系,先将人找来问问。” 云棠正想派其中一名侍卫去将之前带他们过来的那名小道士给找过来时。 竹林外步履匆匆走来一行人。 打头的正是鹤发童颜的明伦,身后还跟着那名小道士和其他几名无为观的道长,小道士的表情很是不安。 “王爷,您看那人!” 崇言一眼看到行在首位的明伦,瞪着眼睛就要上前将人擒下,却被罗含玉伸手制止住。 “这不是之前的那人。” 之前那人身负重伤潜逃离开,而这个人行动之间步履沉稳,一看便知并没有受过伤。 明伦疾步行来,到得竹舍近前一抬眼便看到竹舍房顶那样子,心道一声:坏了! 继而向着竹舍前的几人作揖道:“老道明伦向几位贵人行礼了,之前灵悟糊涂,误将几位贵人带至这间竹舍,险些让贵人犯险,明伦代弟子向几位贵人致歉,还望贵人不要责怪。” 小道士灵悟也忙向几个人行礼道:“灵悟误信他言,险些酿成大错,还望诸位贵人不要责怪。” 玄仪与云棠对视了一眼,然后道:“我们也不是暴虐之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说来听听,我们也好知晓要如何处置。” 明伦看了一眼灵悟,灵悟执了一礼后道:“昨日观主接到三殿下遣人告知今日会安排安南王到观中参观庆典,观主昨日便已安排好庆典行程,道诸位贵人是为参观天贶节庆典而来,在大殿中安置出一处僻静之处给几位贵人观礼,也能更好的感受庆典的氛围,这件事昨日便告知于全观知晓,小道也是知道的。 只是在诸位贵人到观之前不过一刻钟左右,小道被那假观主唤住,说是庆典人多嘈杂恐惊扰了贵人,还是安排在竹舍单独进行祈福为好,告知让小道在大殿前等待诸位,在见到诸位贵人时,将人带至后山竹舍处。 小道不疑有他,便在前殿大门等候,见到诸位贵人后便将诸位带至后山。只是小道在回到大殿时,却发现观主还在殿中等候,这才惊觉有异,忙将事情告知观主,观主知晓灵悟被人欺骗,这才带着人赶来。” 第161章 无为山脚,素衣公子 “这事是小道识人不清,都是小道的错,还请三殿下,安南王若是要罚,只罚灵悟一人便是。” 说着灵悟便要向几人跪下领罚,却被玄仪一把托起,没让他跪下去。 “你是有错,却也是受歹人蒙蔽,情有可原,左右我们也并没有事,这事便算了。是不是三殿下?” 说着玄仪转首看向了云棠,给他使了个眼色。 按例来说,事关当朝皇子还有他国使臣,涉事人员被收押是一定的,说不好被用刑都可能。 只是云棠看到玄仪给他的暗示,实在不忍拒绝她。 而罗含玉本就对玄仪极好,可谓是有求必应,虽然这个人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只要玄仪说不怪罪,那就一定是不怪罪。 微微沉吟了一下,云棠应道:“确实如此,这事便就这么算了,我们这便下山去了。” 发生了这种事情,还哪有心情观看庆典,先回城才是正经的。 见云棠将此事揭过,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明伦观主带着其他道士向着几人作揖致歉:“无为观谢过诸位贵人,高抬贵手。” 摆了摆手,云棠带着玄仪他们,向山下行去。 这次刺杀的人武功极为不俗,不然也不可能拼着重伤自他们手中逃脱,而能有如此高强武功杀手的,除了魑也不会有别人有。 只是他们没想到,他们都已经身处京城要地,魑居然还敢伏击他们,真是胆大包天! 回去势必要再加强京中巡防,以免魑再次潜伏进来才是。 想到这里,云棠眼光瞄向罗含玉,带着隐隐的不满之感。 这个女人真是麻烦,有她在的地方根本无法平静。 罗含玉感受到了云棠的目光,回看过去。 云棠那目光虽然隐晦,罗含玉还是一眼便看出来他心中所想。 冷哼了一声,罗含义转过头不再看他,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玄仪身上。 让你天天给我脸色看,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会后悔的。 …… 无为山不算大,却景色优美,很适宜身体不适的人静养。 在山的另一头,一处宅院坐落在山脚下,周围树木繁盛,幽静闲适。 宅院中一名素衣公子正坐在院中,端看着一本书,说他是在晒太阳吧,这山中幽静,阳光都似乎被遮蔽住了,说他是在乘凉吧,却偏偏他坐的地方又是院子中唯一一处可以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虽然那也并不强烈。 这素衣公子看起来气色并不好,整个人的脸色没什么血色,唇色也有些发白,看起来极其畏寒。 因为这都已经是六月份了,虽然山中会比城里更凉一些,但也不会感觉寒冷,但是这公子偏偏还在身上批了一件披风,像是在过秋季一般。 就在这素衣公子看书正专注之时,院后忽然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撞到了院墙之上。 疑惑的顺着声音看向那处,素衣公子放下书本站起身,向着那处靠着山坡的院墙走去。 隔着院墙,他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却又似乎听到了一丝闷哼,皱着眉,他绕到了后院小门处,将门打开向那处地方寻了过去。 第162章 院墙之外,有人昏迷 待靠近了那处院墙,素衣公子脸色一变。 之前沿着院墙走并未发现什么,靠近了才发现,原来那里竟趴伏着一个人,浑身沾满了树叶草枝,看起来似乎是从山上跌下来的,受了伤。 连忙走了几步赶过去,蹲下身拍了拍那个人:“喂,你怎么样?可还清醒着?” 素衣公子开口唤着那趴伏在地上的人,声音一如他的人,清新素雅。 唤了几声那人都只轻微的哼了哼,素衣公子觉得这样不行,便想将人带回院中查看,吃力的将人翻转过来,低头一看,他又是一惊:“竟然是名女子,这……” 本想将人搀扶进院的素衣公子,看到昏迷过去的是名年轻女子,又踟蹰了起来。 这时间,那昏迷的女子嘴角又溢出一丝鲜血来,素衣公子抿了抿唇,用力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救人要紧!人命当前,男女大防当可推后。 只是本就身体羸弱的人,要将另一个成年人拉起来,还要带到院子中,就算这人是个女子,实际并不重,他也很是吃力。 好不容易,连拉带抱,艰难的将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放在床上,素衣公子已经累得满头是汗,本来就白的脸色,变得更白了几分。 “公子,该吃药了……公子,这是什么人啊!您这脸色怎么这么差!”这时,在厨房为素衣公子熬药刚回来的仆从,推开房门刚开口唤自家公子吃药,便看到自家公子的床上多了一个人,自家公子的样子还如此狼狈,吓得放下药碗就赶忙过去查看。 “我没事,稍微累到了些罢了。”看着围着自己上下查看的仆从,素衣公子微微笑着,表示自己没有什么大碍,然后又交代道:“文砚,你再去熬一碗药来给我,这碗我便先给她喝。” 文砚不认同的道:“公子,您的药怎么能随便给人喝,那是相爷专程找来为您补身子的药材,很珍贵的啊。” “再珍贵也是给人喝的,这人还不知受了什么伤,伤的怎么样,我那药起码能吊着命,先给她喝下有何不可,快去吧,顺便把李大夫请过来给她看看伤势。” 还想说什么拒绝的文砚,看着自家公子清澈温润的目光,虽然没有一丝火气,却让人不容拒绝的看着自己,文砚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拒绝了。 叹了一口气,他应道:“是,公子,我这就去。” 转身出了房间,先去侧院寻李大夫过来,再去厨房为公子再熬制一副补药过来。 素衣公子回首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伤疼痛的缘故,满头是汗,额发都被汗水粘连在了脸颊上,眉头紧紧的蹙着,看起来似乎很是难过。 素衣公子去拿了一方布巾,在屋内的铜盆内浸湿拧干,便走到床边想为这女子稍稍擦拭一下,也好让其好受一些。 谁知布巾刚刚放在她的额头之上,一直处于昏迷的女子忽然双眼大睁,一只手用力的攥上了他的手腕,让他的手就这么拿着布巾顿在了她的额头处,不能移动分毫。 第163章 一同游逛,也长神力 被攥的有些疼的素衣公子,微微蹙着眉头,却并没有发火,清雅的嗓音缓缓道:“我只是想为你擦一下汗水,没有他意。” 那女子似乎一直处于浑噩状态,直到他开口了,才渐渐缓了过来,眼光转动间,观察了一下所处的环境之后,才将目光放在床边的素衣公子身上。 唇缓缓开阖,很是艰难的道:“你,是谁。” 这一声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说完就连攥着人的手也没了力道,却依然还是没有放开。 素衣公子唇角一勾,轻声道:“柳扶风。” 就在他说完自己的名字后,门外文砚推门进来:“公子,李大夫来了。” 床上的女子在李大夫进来之后,再也坚持不住,手一松,放开了攥着柳扶风的手腕,再次昏迷了过去。 在意识消失之前,她脑海中回荡着一个名字: 柳扶风…… 回到京中的众人加强了城中巡视,也派出了城卫去暗中搜捕“明伦”,但是二十几天时间却依然什么都没有寻到。连一丝线索都没有。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由于伤势过重而在哪里已经身陨,但是却一直都没有被人找到尸身。 二十几天过去了,京中也没有再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而云策依然在江南巡视还未回来。 听说淮左那边发生了山洪,河道也由于山洪爆发而有决堤的风险,云策正在那里组织人手抢修河道,避免灾情扩大。 这样一来,忙于避险的云策,归期也是未定。 日子便就这样不紧不慢的慢慢流走,渐渐进入了七月。 这一日,云棠照例去寻玄仪。 其实在这段时间以来,云棠不止要负责罗含玉在京的事项,文元帝还将朝中的事情逐渐让他开始接手起来,每日里需要忙碌的事情也不少。 所以云棠已经没有每日都出现在雅居馆了,但是只要他出现,必定是要寻玄仪出门游逛的。 而玄仪由于没有朝中的正式官职,虽然挂着云棠谋士的名头,却根本就没有帮过他任何忙,既没有给他提出见地,也没有协助他处理事务,和云棠见了面也就是到处游逛的不务正业。 罗含玉已经在这段时间,长久的被云棠忽视和刺激下,不想再与他们一同出门了。 出去做什么? 看云棠当着自己面不断的撩拨玄仪,结果玄仪却傻乎乎的根本没有多想,被他牵着到处走吗? 看到这场面,罗含玉就生气! 故而,今日云棠再来找他们出门,罗含玉才不想随他们一起。 眼不见为净! 其实罗含玉这就冤枉玄仪了,玄仪与云棠一同出门,就犹如云策功力增长她也跟着涨神力那般,居然现在她和云棠在一起,不管是干什么,只要是在一块,神力居然也会缓慢增长,这让她怎么拒绝云棠的要约? 她又不是和神力过不去,还指望着这么积少成多回天界找流火麻烦呢。 就算依然回不去,有神力傍身,若是再遇到之前坠崖那种险境,她也不怕是不是。 而且与云棠在一起,玄仪也觉得挺舒服的。 又有神力收获,又心情愉悦,那做什么不同意一起游玩呢? 第164章 华翰街上,古华斋 出了雅居馆,云棠带着玄仪到了位于城西的华翰街,想随意下个棋喝点茶,派遣一天的时间。 因为华翰街上有京城一所有名的文馆——古华斋。 在这里,客人们可以品茶、论诗词、对弈或是就随意开一间雅室,约上三五朋友一起谈天说地。 照理说,这种文馆在京中并不少见,但是这古华斋却绝对算是每日来的人最多,最热闹的一个。 因为古华斋的主人对进入文馆的客人,不看其身份的高低贵贱,只要来人能回答出文馆掌柜每日出具的问题,无论来者是寒门学子,或是达官贵人,也或是闺阁小姐,只要你答出了问题的答案,并且让掌柜的满意,那么你便就是这里的座上宾。 而每日的问题也很有趣,什么奇怪的问题都有,根本让人无法预料,有时候规规矩矩的回答问题反而会让掌柜不满意而不让你进去,让人啼笑皆非。 当然,规矩是这个规矩,既然老板开了这所文馆,目的还是在于赚钱。 虽然门口有这么一个回答问题的奇葩规矩,但是回答不出问题的人若是一定要进来,也不是不可以,付个入门费十两银子也便是了。 只是允许花钱进来的人数是有限制的,每天只有二十人是可以不回答问题花钱进入的,二十人一到,后面来的人给的钱再多,也不再允许进入。 十两银子虽然在这京城中并不算多,但是作为一个入门费却显得极贵。 但是偏偏京中人还有一个特点便是好面子,能进入这个古华斋的人,都是一些学富五车的读书人。 读书人多是光风霁月,清高倨傲之辈,而富家子,尤其是底蕴不深的富家子,最喜欢的便是标榜自己是读书人。 所以,很多富家子弟回答不上问题,宁可花上十两银子,也是要削尖脑袋进来,而他们也觉得就算回答不出问题,但是能抢到这二十个名额,也是个极有面子的事情。 所以,这所古华斋在京中真是名声赫赫。 想当初云棠第一次带玄仪来这古华斋的时候,玄仪真是对这幕后的老板很是敬佩,生意做到了这个份上,怎一个“精明”能形容的。 而一向标榜对客人一视同仁的古华斋,却对云棠另眼相待。 也不知云棠究竟是做了什么,他根本就不用回答问题,也不用花费银两,古华斋的掌柜的见到他便乐呵呵的将人引到了里面,并且跟随他过来的人也可随意进出,倒是叫玄仪好一番惊讶。 心道看来在哪里,皇族都是一个特殊群体,世上的人总是要为他们额外行一些方便,来换取自己的方便。 只是面对玄仪的质疑,当时云棠只是笑笑说了一句“也许吧”便就这么揭过了。 这次云棠和玄仪没有在一楼找个桌子,随意坐下喝茶,而是直接上了二楼开了一间雅室。 两个人要了一壶茶,摆了一盘棋,看样子,是想在这里坐上一天的架势。 就在两个人刚坐下也没一会儿,雅室的门却被人推了开来。 第165章 三名少女,不请自入 一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娇俏少女当头进了雅室,一边进来还一边娇声对着身后另两名少女说着:“我就说我没看错嘛,真的是云棠堂兄在这边。” 在少女推开房门的时候,云棠便微蹙了眉头,听到少女的话之后,云棠的眉头皱的更重了。 玄仪挑眉看向了进来的几人,然后又转首看向了皱着眉的云棠,无声的询问他:这些人是谁? 云棠没有回答,因为跟着少女身后进来的其中一人,已经向着他行了一礼,端庄典雅的道:“三殿下安好,映真妹妹只是许久未看到殿下,忽然见到过于开心,这才带着诗岚与若涵妹妹过来惊扰到殿下,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玄仪目光自这三名少女身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在了还在行礼致歉的少女身上。 这少女月色花容,风流蕴藉,微微低头行礼间,脖颈露出雪白的一截,更显得其纤细优美。 少女一举一动都彰显着端庄秀丽,气度涵养无一不佳。 只可惜…… 玄仪嘴角微勾,暗道:只可惜这么一名琼姿花貌的女子,却是个黑心棉。 她看似在为人说话,却实则在给自己开脱,话里话外都不得罪人,真是里里外外都让她赚了个好。 只是小女孩终究还是小女孩,太过于急切的表现自己的大度,在人情世故都已经看得很透的人面前,却反而会适得其反。 转首看了看云棠便知道了,他虽然不再皱眉,面上换上了一贯的微笑,但是那笑意却根本未达眼底。 这与之前同她在一起下棋之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虽然云棠心中已不太痛快,但是很明显,那当先进来的鹅黄衣衫的少女却并没有感觉到。 见云棠并未回话,她先是将还在行礼的少女一把拉起来,然后很是开心的走到云棠的身边道:“云棠堂兄你不要怪诗岚姐和若涵姐,是我硬要拉着她们过来找你的,要怪你便怪我好了。我们都一年多未见了,云棠堂兄你回了京城这么久怎得也不来寻映真呢,我们都很想你呢。” 这少女名叫云映真,其父是文元帝的弟弟颍川王。 由于她自小性格讨喜,娇憨可爱,深受太后的喜爱,便被太后给留在了京中,这样一留就是十几年。 虽然她是名郡主,但是受宠的程度,说她是个公主都不为过。 平日里,云映真与吏部尚书家的嫡女关诗岚,户部尚书家的嫡女施若涵关系很是要好,时常会在一起游玩。 今日她们本来是想去出西门去往无为山附近走走看看的,只是到了文馆附近,关诗岚忽然说不若去文馆坐上一坐再出城,也好避开晌午的日头,免得身上难过。 她们听后,觉得在理,便调转方向进了文馆。 正在门口回答掌柜的问题之时,三人刚好见到云棠往二楼的雅室过去,还好关诗岚很快回答出了掌柜的问题,开了一间二楼的雅室后,赶忙跟了上来,正好看到云棠和玄仪进了最靠近里面的一间。 不然她们还真不知道云棠究竟是进了哪间雅室。 第166章 若是喜欢,让你就是 古华斋对雅室内的保密性很是重视,他们是不会告诉其他客人,雅室内的客人到底是谁的。 面对云映真的责问,云棠温润清淡的回她:“可能是刚好不巧吧,本皇子去给皇祖母请安几次,映真郡主都在宫外未能得见。” 云棠一开口,玄仪便清楚他与这映真郡主的关系,并不算亲密。 毕竟从来都是以“我”相称的人,对着应该是他堂妹的人却称了“本皇子”,还唤的是人家的封号,这关系能亲近到哪去? 可惜,也不知是不是自小云棠都是这个模样,已经习惯了的映真郡主,表现的很是自然,对云棠如此疏离的对待表现的完全没有异样。 听到云棠的回答,云映真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然后她忽然发现跟着她进来的关诗岚和施若涵还都站在那里没有坐下,立马对着玄仪喝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没看到本郡主还站着呢吗?你不行礼也便算了,怎么连个位置也不让给我们坐下……” 其实这个雅间位置并不算少,除了云棠和玄仪坐的软榻,旁边还有几处座椅可以供人休息。 只不过若是想要与云棠挨得近,玄仪这处是最好的地方。 云映真一进来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云棠身上,而玄仪又是侧坐在那边,云映真走到云棠身边,面对着云棠便背对着她,根本就看不到她的正面。 这次要位子,她才转过身第一次睁眼看向玄仪,等到指责的话语说出口,才看清与云棠一起的这个人居然生得如此俊美,眼光流转间都是那么顾盼生辉,只一眼便让云映真羞红了脸颊,让她原本娇蛮的语气生生弱了下去。 只是她语速本来就快,那话语早都说了出去,想收都收不回来。 听到云映真的指责,玄仪对着云映真挑了挑眉,嘴角一弯轻笑了一声,原本看起来冷清的绝美公子,这么一笑却顿时邪佞妖冶起来,更让云映真脸色红上加红。 “不知是郡主驾到,怠慢了郡主和友人,是鄙人的不对,鄙人这便到一旁去。” 虽然这少女态度并不好,但是她毕竟是云棠的堂妹。 不想给云棠引什么麻烦,玄仪向着云映真拱了拱手,便欲起身给几位少女让座。 左右雅间这么大,坐在哪里不是坐。 “不必。” 在玄仪刚一起身的时候,云棠一伸手隔着棋盘拉住了玄仪的手,制止了她欲起身相让的动作。 而他脸上也消了一直以来的温润清淡的笑容,变得淡漠起来。 他手拉住玄仪,转首看向云映真道:“本皇子今日是邀请友人对弈,并不欲与郡主同坐,若是郡主喜欢这间雅室也罢,这里让给郡主便是。” 说着云棠拉着玄仪的手站了起来,然后对着几人微微颔首,也不管对方究竟是何反应,拉着玄仪便出了雅室,出去关上门,将这里让给了她们。 “云棠堂兄,堂兄!” 云映真连叫了几次,都没能叫住走出雅室的人,见门在眼前关上,她气得狠狠跺了一下脚。 第167章 有女诗岚,贤良淑德 而从行礼之后一直被云棠忽视的关诗岚,对着云映真道:“算了映真,许是三殿下有什么要紧事要与那名公子商议,这才不想让我们旁听,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叙话吧。” 面上一片大度,但是她的手指却紧紧攥着手帕,指节都泛了白,显示出了她内心极不平静。 云映真听到关诗岚的话,娇憨的上前拉着关诗岚笑道:“诗岚姐真是贤良淑德,以后谁娶了你真是一辈子的福气,从以前我就觉得你们俩很是相配,要是你能嫁给云棠堂兄多好呀,这样我们就是亲戚,关系就更近一步了呢。” 关诗岚被云映真说的话羞红了脸,轻斥了一声:“这话也是随便说的吗?没羞没臊。” “哎呀诗岚姐你都害羞了,我倒是觉得这是件美事呢,不行,今天回宫我便要与太后娘娘说说,云棠堂兄都快弱冠了,也是时候娶亲了,若是云棠堂兄娶了诗岚姐姐,那等明年堂兄一立储,诗岚姐姐你不就是太子妃了吗?嘻嘻,想想就很是开心呢,你说是不是若涵姐?” 云映真越说越兴奋,然后拉着站在一旁一直都没应声的施若涵问道。 施若涵向来都是不多言语的性子,在云映真与关诗岚说话的时候,她多数情况都是只在旁边坐着而不应声。 现在被拉着询问,施若涵沉吟了一声,然后轻轻回了一句:“或许吧。” 关诗岚本来被云映真说得正含羞带怯,忽听施若涵这么一句,当下心中不快。 但是她也知道施若涵便是这般性子,对什么事情都看得极淡,她也未表露内心的不满。 转首对着云映真勾唇道:“这都是些没影的事,映真你也莫要说了,让人听了去对三殿下也不好。” “诗岚姐姐你就是为他人考虑太多了,你们二人若是成了好事,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呀!好啦好啦,不要瞪我啦,这事我不提就是了。” 云映真虽是这么说,但是却心中打定了主意,回宫后一定要与太后吹吹风,多提提关诗岚的好,这等贤良淑德的女子,就应该嫁给皇室。 若是能让她老人家直接下懿旨赐婚给云棠堂哥与关诗岚,就是再好不过了! 心里美滋滋做着打算的云映真,掩唇娇笑了几声,引来了身旁两人疑问的注视,她连忙收敛的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却更坚定了回宫后一定要找太后好好说一说这个事情的想法。 自雅室出来,云棠与玄仪也没有去找古华斋的掌柜再开一间,而是出了古华斋沿着街市就这么走着。 “我说你对你那堂妹是不是过于冷淡了?”走在路上玄仪好笑的调侃了一句云棠,“你这么对她哪里像是对待自家堂妹,简直就和陌生人一般了。” 云棠却并未反驳,反而颔首回道:“没错,她与陌生人也没什么不同。” “这是为何?” “我不喜有人过分干涉我的事情,若是太把自己当回事,那我也便不把她当回事便是了。” 玄仪停下脚步,好奇的看了一眼云棠,问:“你的意思是这映真郡主居然干涉你的事?干涉了你什么事,说来听听?” 对不起,小仙女 今天突然通知上架了,十九一脸大写的懵。 上架是要爆更的,十九完全措手不及,感觉特对不起看书的小仙女们,今天暂时就这样了,晚上十九去肝,明天爆! ???嘤嘤嘤~突然书上架,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小仙女能看十九的书了,不过只要还有人在看,还有人喜欢这本书,十九就会努力码字,不辜负小仙女的喜爱! 第168章 清冷妖冶,恣意风流 听到玄仪的询问,云棠停下脚步,伸手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笑着道:“这么好奇?我偏不告诉你。” 然后他也不管玄仪怒视着自己的模样,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哎,我说你过分了啊,之前没事就揉我头,揉的我发髻乱七八糟的,现在居然都开始动手打人了啊,你说你都弹了我几次额头了?这么下去,下一次还不知道你要怎么对付我呢。”气哼哼的跟着云棠,玄仪一边走一边指责着他的行为非常过分。 云棠就这么走着听着玄仪在身边唠叨,嘴角勾着笑也不反驳。 两个人一个温润清俊,一个清冷妖冶,都是龙章凤姿的模样,两名绝美公子走在街上,引得许多女子都羞红了脸颊,不断的偷偷观望。 相比于云棠虽然看着温润清雅却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玄仪那清冷风流的模样,妖冶的容貌更得少女的欢心。 有胆大的女子悄悄靠近想偷塞手帕给玄仪,却被走在玄仪身边的云棠发现,他眼光微微一沉,气势瞬时冷了下来,直接吓得那想偷塞手帕的女子缩回了手,立在了原地。 等到她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害怕的时候,才发现那两个人早已走远,她根本跟不上了。 就这样,云棠暗搓搓的在有女子想要上来塞手帕的时候,就放冷气,为玄仪挡了不少的烂桃花。 而由于云棠的气势并不是对玄仪释放的,玄仪对他的小动作完全不知情。 还当是由于和云棠在一起走,对比云棠来说,她是又矮又瘦,魅力直线下降。 之前她单独上街都有女子给她塞手帕,但是只要与云棠在一起肯定是一个人都没有。 但是云棠也都一个手帕都收不到这一点,也让她心里平衡了一些,虽然我收不到,但是你也收不到,这很公平。 云映真傍晚回了皇宫,便一路赶到太后的寝宫。 “太后娘娘,映真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正倚在榻上,被宫女揉着腿。 她的随侍嬷嬷宣安正站在一旁,随时等待吩咐。 云映真上前将宫女挥退,然后自己替代了宫女的位置,开始给太后按压腿部。 太后笑着打趣她道:“早上请过安,这晚上又来请安,我们映真今天可真是贴心呢。” 云映真一边捶着腿,一边娇笑道:“那是因为映真想太后娘娘了呀,恨不得就黏在太后娘娘身边呢。” 一听就知道云映真在哄自己开心,但是她依然很是高兴,点了点她的头,故意调侃道:“既然这样,那以后你便不要出宫了,天天就陪在老婆子身边就好了。一会儿呀,哀家就让宣安拿来一条绳子来,就把你给绑在哀家身上,让你哪都走不了。” 云映真知道太后在调侃她,撒娇的抱着太后的肩膀道:“那赶情好呀,以后映真走哪都背着太后娘娘走,太后娘娘都不用自己动,多好呀。“ 被云映真说的,太后笑得是前仰后合,开心不已。 这也是为什么太后会如此喜欢云映真的原因。 拍了拍云映真的后背,太后笑问:“惯会哄人的,今儿个,我们映真又去哪里玩了,说来给哀家听听。” 第169章 映真吹风,太后设宴 “映真今日与诗岚姐、若涵姐约好了一起去无为山走走,在古华斋那边遇到了云棠堂兄,只是堂兄都不理会映真的,映真还没和堂兄说两句话,他就带着下属先走了。当时映真真的好伤心,还好有诗岚姐劝我,说是堂兄应该是有要事要去办才会如此,并不是真的不喜欢映真,映真这才心情好了一些。 太后娘娘,诗岚姐是真的特别温柔贤惠,人又美的很,映真觉得这样的女子,谁若是娶回家真是一辈子的福气呢。 说到娶亲,云棠堂兄是不是也快弱冠了?还不知到时候堂兄娶的王妃是什么样的女子,有没有诗岚姐这么好。” 云映真在太后耳边叽叽喳喳的讲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同时将关诗岚好好夸了一番,又提到了云棠也应该成亲的事情。 她说的很自然,好似随口一提的样子,但是能成为宫中太后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话里的言外之意? 只不过太后知晓云映真与关诗岚的关系极好,会帮她说话也是应该的,而且云映真有一点确实没有说错,云棠的确到了应该议亲的年纪。 皇族的男子,极少有快弱冠了还没有娶王妃的。 就连文元帝,虽然后宫只有三人,当初也是十六岁便娶了王妃,也就是当今的皇后,之后又纳了两名侧妃。 像云棠这般都要二十岁了,还没娶王妃的,在暨国的历史上根本没有,而有样学样的,云策也同他哥哥一般不着急娶妻,真是愁死了她这老太婆了。 可能是老年人的通病,不管是什么身份的老人,都希望看到子孙早日成亲,儿女成群。 太后也不例外。 所以,虽然听出了云映真的话中有话,太后却觉得她说的对,云棠是应该成亲了。 至于那关诗岚适不适合被纳进宫,却是还要再看看的。 太后笑了笑,看了一眼云映真后,转首看向了守在一旁的宣安道:“哀家记得过几日便是花灯节,这民间的花灯节好似是男女之间互诉情意的日子,是吧?” 宣安微微俯身回道:“回太后,确实如此。据说在这一日互诉衷肠的男女,会和和美美相伴一生,只不过,这只是传说,大家伙也都讨个好兆头罢了。” “嗯,既然如此,那便与卓儿说一声,宫里也办一场赏灯宴吧,让孩子们也能好好玩一玩,兴许还真能在促成几对有缘人呢。”说完,太后掩唇轻笑了几声。 “是,太后。”宣安行了一礼后,退出去去寻文元帝,将太后的旨意传达到位。 虽然太后没有明说办这赏灯宴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这其中的意思也不言而喻。 云映真听到如此安排,很是兴奋,认为只要在宴会上,太后看到关诗岚的模样和表现,一定会很满意,到时候下懿旨指婚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而太后心中想的却是,正好趁着这个宴会看看究竟谁家的女儿比较出类拔萃,若是棠儿能在宴会上选中一名娶来做王妃,那便是最好的了。 虽然云映真和太后的想法并不同,但是都是想要给云棠取王妃的想法却是很一致的。 第170章 哪怕是女子,也不行 玄仪今天没有和云棠出去,而是窝在了雅居馆的花园里,看着罗含玉与云棠对弈。 放下了一颗黑子,云棠随口提起来明日皇宫会举办赏灯宴的事。 玄仪在旁边吃着点心,奇怪的问:“宫里要举办赏灯宴会?做什么的?” 罗含玉随手围了一颗白子上去,笑了一声道:“听这宴会的名头,想也知道是做什么的。” 说着她看了一眼云棠问:“宴会邀请的人,是不是除了朝中大臣,便都是京中适龄未婚的年轻公子小姐了?” 云棠一边落子,一边轻嗯了一声,未抬头继续与罗含玉对弈。 “那不就是相亲宴会嘛。” 这时玄仪也反应了过来,邀请适龄未婚年轻男女参加的宴会?这哪是什么赏灯宴,这分明就是相亲宴啊。 而且,皇宫举办的相亲宴,不用想也知道是给谁准备的。 她笑嘻嘻的拍了拍云棠的肩膀,调侃着:“那明天你可要好好看看才是了,说不定就有哪个小姐入得你的法眼成为你的王妃了。可惜了云策还在淮左没办法回来,不然你们俩倒是可以一起相看一番,互相参考一下呢。” 玄仪这般没心没肺的样子,让云棠落子的手顿了一下,一瞬间什么心情都淡了,然后他干脆将未落下的黑子丢回了棋罐里面,淡淡的说了句:“累了,休息一下。” 然后人便靠向身后的椅背,闭目养神起来。 罗含玉看着云棠这个样子,哼笑了一声,然后也将棋子丢回了棋罐中,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起手边的茶杯,却未喝只是转着把玩着,问玄仪:“这次宴会,你也会去的吧。” 玄仪向嘴巴里丢了一块点心,摇了摇头。 “这种宴会都是给朝中未婚臣子和京中世家公子小姐举办的,我算哪个人物,自然是不去。” 她现在说的好听是云棠的谋士,说的难听就是个草民。 自云棠将她留在京城那天,她在伏虎骑的身份就全部取消了,现在什么官职都没有的她,有什么资格参加宫中举办的这种相亲宴。 哪家小姐能看上她? 再说了,就算是看上了,她能娶回来是怎么的? 为了避免麻烦,还是不去的好。 云棠闭着眼睛假寐,耳朵也在听着玄仪与罗含玉的对话。 其实若是云棠要带玄仪参加宴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云棠偏就有私心,不想让玄仪过去。 因为他很清楚,若是玄仪出现,不论她现在有没有官职在身,只要她跟在自己身边,那些朝中大臣没有一个会看不清楚这人未来的前途如何。 尤其玄仪的模样长得又俊美非凡,十分讨女子欢心,这段时日他在她身边都为她挡了多少烂桃花了,自是十分清楚玄仪的魅力究竟有多大。 一名俊美风流,未来又前途无量的年轻公子出现在赏灯宴上,只要人不傻,怎么选还用说吗? 可玄仪实际却是名女子,若是真被哪位朝中大臣一眼相中,想要为自家女儿说亲,到时候又是件麻烦事。 而且,云棠也不想看到玄仪被女子围着纠缠的场面,这样会让他心情很是不痛快,哪怕那些人同玄仪一般,也都是女子,也不行。 既然玄仪自己也说了不想去,那便不去吧,省心。 第171章 城中花灯,一路进宫 心情不怎么好的云棠,坐了一会儿,也不再这边坐了,起身回了皇宫。 在云棠离开后,罗含玉好笑的看着玄仪问:“明日你真的不过去看看?兴许挺好玩的。” “能有多好玩?看一群官家小姐如穿花蝴蝶一般,绕着世家公子转?还是欣赏世家公子如开屏孔雀一样,傲气吸引官家小姐?” 撇撇嘴,玄仪无聊的继续吃着点心。 罗含玉被玄仪的话逗的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摇了摇头:“我算是发现了,你看起来游戏人间,浪荡不羁的样子,实际上却懒的很,能坐不站,能躺不坐的,不仅如此,又极好吃,尤喜甜食,每天又吃又睡,我说你怎么就不长肉呢。” “姐姐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能吃能睡就是福吗?不长肉自然是我天赋异禀啊。而且这样不好吗?每天到处折腾有什么好玩的,倒不如躺着、吃着、睡着,逍遥又自在。”玄仪身子向后歪倒在椅背上,一脸的骄傲自得。 罗含玉噗嗤一笑:“真是个小懒蛋,那明日你便自己在雅居馆里面逍遥自在吧。姐姐我可是要去宫里观赏一番了,毕竟是暨国皇宫里面举办的赏灯宴,想来这花灯应该是极好的,嗯,说不定供应的吃食点心也很不错呢。” 知道玄仪除了懒之外,还好吃的罗含玉,幽幽的道。 本来打定主意明天一个人就在雅居馆里面逍遥自在的玄仪,听到罗含玉的话,忽然一顿。 “点心啊……”玄仪眼巴巴的看着罗含玉,然后笑道:“没关系,大不了我之后找云棠要一些来吃,他准能帮我带出来的。姐姐你回来就告诉我什么好吃就行了。” “你啊,就懒吧。”被玄仪打败的罗含玉边笑边摇头,这事便就这么揭过了。 很快,到了第二日。 晚上,罗含玉被云棠接到了宫中去参加赏灯宴。 被留下的玄仪无所事事,本意也是躺在雅居馆中休息便算了,但是躺了没一会忽然想吃西市一家的小馄饨。 在继续躺着和出门吃混沌之中纠结了许久,最终玄仪败给了口腹之欲,决定出门去吃了馄饨之后再回来。 这次罗含玉进宫,她不仅带走了崇言,秋声也被她一并带走了。 所以玄仪这次也不用考虑怎么甩脱秋声的事情,一路就这么游游逛逛的向着西市走去。 没想到一出门,便发现,原来这一日京中也是很热闹的。 沿街两侧,几乎家家都挂出了花灯。 与上元节挂出的花灯不同,这些花灯多是些小巧玲珑,精细优美的灯饰。 上面写的字也多是些情意绵绵的诗句,倒是看起来新鲜的很。 “街上这么多花灯,还去宫中看什么。而且外面可比宫里轻松多了。” 看着眼前的景象,一路慢慢向着西市走去的玄仪,笑着嘟囔了一句。 心情很好的玄仪,不知不觉沿着花灯走到了皇城边,向前望去,才发觉原来这些花灯居然是一路挂到宫中去的。 “嗬,原来还是宫中准备的,倒是挺别出心裁的。”挑眉看着远处的宫门,玄仪恍然,原来这些居然都是宫里为今日的赏灯宴准备的。 第172章 魑再出现,藏而不见 只不过在城里还人山人海的观灯人群,在这边已经没剩多少,到靠近宫门附近,除了去赴宴人的马车停驻在那边下人之外,再没有普通百姓靠近了。 耸了耸肩,正准备调转方向继续前往西市的玄仪,忽然觉得不远处有人影一闪而过。 举目望去,若不是玄仪功力高强,真气蕴含在双眼之上,还真不好发现这道人影已经跃进了宫墙。 “胆子不小啊,这么个日子居然也敢闯入皇城,我倒是想知道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 玄仪被勾起了兴趣,也顺着那人的方向跃上了宫墙。 上了宫墙之后,玄仪心道那个人的武功不弱,这么高的城墙,他上的很是轻松。 为了不被那人发现踪迹,玄仪只好远远的吊在后面。 为避免跟丢人,玄仪将真气一直蕴在双目之上,以增强在夜间的可视范围。 就这么一路跟着那人前进,两个人都没有惊动任何宫中守卫,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行走在皇宫大内。 渐渐的,前面灯火越来越明朗,而且人们互相交谈的声音也隐隐传了过来,玄仪这才发现那人的目的地是宫中的赏灯宴。 玄仪眉目一凝,开始认真起来。 本以为那人不过是个蟊贼,进宫是想趁人都集中在一起之后,好偷些东西出去,没想到那人不向人少的宫殿走,却直直向着赏灯宴的地方潜去,难道要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行窃吗?会不会胆子太大了一些。 疑惑的玄仪吊在那人身后,却忽然发现过了一个转角,那人消失在了一群舞姬当中,而那些舞姬正步履匆匆的进了一处宫殿,状似那处宫殿是临时给她们休整的房间。 混在一群舞姬之中? 玄仪眉峰紧蹙,这连最后一点那人是想混在人群之中行窃的怀疑都打消了。 舞姬身上怎么可能带着值钱的东西。 而且舞姬的身份又怎么可能接近到其他来赏灯的客人。 那这人混进来的目的就只有一个了,那便是针对着某个人而来,而这个人,最有可能的就是罗含玉。 看来,魑又忍不住出手了。 只是,那人怎么就能肯定混在舞姬之中便有出手的机会? 隐在宫殿顶上,玄仪张望了一下宴会的方向,发觉众人都已进入宴席,歌舞也正在准备着稍后的表演,而宴会结束后,便是赏灯的时间。 而只有宴会的时间大家都是坐在一起的,等到赏灯时,像罗含玉的身份定不会随其他人一同前往赏灯,要么她会先行离开,要么她便随文元帝一同行动,这都不会给魑有出手的机会。 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一处地方之时,才是那人出手暗杀的最好时间,只要动作够快,暗器够小,在罗含玉还未倒下之时,凭借那人的武功便可轻松抽身离开。 到时候现场再一混乱,就更没可能抓住行刺之人了。 现在人都坐在宴席之上,玄仪想要去通知罗含玉小心都做不到,她只有想办法自己将魑的暗杀阻止才行。 只是要如何才能阻止那人?而那人又隐藏在哪组舞姬之中呢? 第173章 混入舞姬,伺机出手 玄仪潜行到临时作为舞姬更换衣物及休憩的宫殿之中,暗中观察着。 忽然,她目光放在了一组蒙面舞姬之上,直觉魑一定便在这些人之中。 因为这是唯一一组带着遮面的舞姬。 她们都穿着一身浅粉色水袖纱衣,面带流苏遮面。 虽然这流苏遮面并不能完全遮挡住容颜,作为装饰的效果更多。 但是在同样装束妆容,又是夜间只能凭借烛火视物的情况之下,只要小心一些,倒是不容易被人发现,身边人已经不是之前的同伴了。 而为了一会表演的更加完美,这些舞姬都在一旁一遍遍跳着待会要上场的舞蹈,也给了魑学习的机会,避免了穿帮的可能。 确定了舞姬,玄仪接下来要考虑的便是如何才能将那人从这么多舞姬中抓出来。 说不得,她也得跟着上场才是。 刚巧,有一名舞姬对着身边的人说了什么,急冲冲的向着殿外走去,看起来是忽然肚子不舒服,着急要去如厕。 玄仪闪身跟在这名舞姬身后,待到这人行到专为宫人安排的净房,等待那名舞姬自净房出来之后,趁着四下无人将人一指点倒,玄仪接住昏睡过去的舞姬,嘟囔着:“特意等人解决完才动手,我真是太善良了。” 将人带到一处空置的宫房,将两个人的衣物对调了一下,玄仪整理了一下发型和流苏便向着之前的那处宫殿行去。 在换衣服的时候,玄仪还暗道还好这些舞姬的造型并不复杂,头发也为了飘逸而只做了单螺样式,否则她还真的很难办。 快步走回宫殿,玄仪低着头回到了那些舞姬之中,之前与这名舞姬说话的人,看她回来关心的问她:“小莹,你没事吧。” 为避免被人看出来,玄仪轻声“嗯”了一声,点点头。 头微微垂着,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一见玄仪如此,那舞姬焦急的小声对她道:“可还受的住?实在不行便别上场了,免得出了纰漏还要受皮肉之苦。” 玄仪点点头,再次低声“嗯”了一声。 由于时间紧迫,那舞姬也没有时间再与玄仪多话,虽然觉得小莹回来之后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 见玄仪点头说没事,她便再次投入到练习当中,这是最后一次练习了,然后她们便要上场表演了。 玄仪跟着在队伍中舞动着,之前在暗处她也看了她们跳了几次,基本已经学会了她们的舞蹈,现在跟着她们一同练习着,倒也还跟得上。 就算有时候会有些迟滞,也只会让人以为是由于她身体不舒服才如此,影响不大。 她暗暗观察着这些舞姬,想要在里面寻到那名魑。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队伍另一侧的一人身上。 她虽然舞动的与她人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不出彩也不平庸,并不引人注目,但是玄仪依然将她列为了怀疑对象。 因为这人的步伐太沉稳,沉稳到有些不像普通的舞姬。 但是,不能确定就是此人的玄仪,并没有即刻出手,若是认错了人,就不好了。 正好这时,轮到她们上场了。 舞姬们垂着首踏上宴会中心,等待着奏乐响起。 随着舞乐响起,场中的舞姬衣袂翻飞间,翩翩起舞。 第174章 舞姬唯美,袖中银针 随着舞乐跳了片刻,玄仪忽然觉得左前方有人的视线一直在盯着她,这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目光,让人觉得脊背都有些发紧。 眉目含笑间,就着舞姿需要顾盼含情的动作,玄仪将目光转向了那边,发现那边盯着她看的却是云棠。 他目光盯着她,却又似不在看她,目光深沉,不知到底在想着什么。 之前一直都能通过眼神而知道云棠在想什么的玄仪,这次却完全看不懂他的思绪。 难道,他根本什么都没想,不过是刚好将目光转到这边? 这些想法不过是一瞬之事,玄仪的心神又放在了之前那名被她怀疑的舞姬身上。 罗含玉坐在云棠对面的席位上,她并没有一直观看乐舞,而是时不时低首喝两口酒,好似对这些都不甚感兴趣的样子。 崇言和秋声一左一右的站在她的身后,随时等候吩咐。 舞动还在继续。 这队舞姬的舞蹈,快到结尾的时候,会将水袖抛飞向四周,粉色的水袖被十几名舞姬同时抛飞,使这个场面看起来非常的唯美。 在水袖抛飞的一瞬间,一直关注着那名舞姬的玄仪,看到一枚银针自那人的水袖之中,向着罗含玉疾射而出! 玄仪一旋身,当机立断一手将水袖抛出去一抖一收,飞射而出的银针便被裹了下来,另一手的水袖犹如利刃,直直甩向了那名舞姬。 那舞姬见行动被人识破,也不再藏拙,水袖也如玄仪一般同时一抖,转了一个圆圈将玄仪甩过来的水袖挡了下来! 两条柔软的水袖居然在碰撞之时,发出了一声闷响。 玄仪害怕魑这个杀手狗急跳墙硬是拼着不要命也要攻到罗含玉身边,便逼着她向外面过去。 魑的杀手武功很强,却还并不是玄仪的对手,硬要拼命也倒是能强杀罗含玉,但是在玄仪一步步紧逼之下,却根本没有给她任何出手的机会。 两个人就这般你来我往的,向着宴会场外打了出去。 本来的舞步被玄仪与魑的杀手如此一搅和,其他的舞姬都呆住了,站在那里全部不知所措,不知这两个人这是在做什么。 而旁边观看舞乐的众人,还以为这也是舞蹈的一部分,而且动作看起来比之前好看了不知多少倍,都毫不吝啬的鼓起掌来。 直到两个人“跳”出了宴会场地,众人才反应过来,似乎有什么不对? 但是两个人已经“跳”了出去,并且“跳”的还挺好看的,同时其他舞姬也都被人领了下去,现场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众人也便都不甚在意起来。 只有云棠在两个人动起手来之时,目光一凝,本想唤来侍卫护驾,在看出了那杀手是被完全压制住后,才稳定下了心神。 既然宴会场内众人并没有发觉不对,那就不要引起恐慌,他过去助一臂之力擒下来人也便是了。 站起身,云棠向着文元帝道:“父皇,儿臣不胜酒力,暂退片刻。” 文元帝笑着点点头:“去散散酒劲也好,稍后还要赏花灯,可不能醉了过去。” 行了一礼之后,云棠快步离开会场,向着那两人离开的地方赶去。 第175章 击退杀手,又遇云棠 赏灯宴的会场安排在御花园中。 这里假山树木极多,除了宴席那处空地还算空旷外,其他地方又被各种花灯装点的花团锦簇,放眼望去亮闪闪的都是灯。 这也就导致玄仪与那魑的杀手就算是一路甩着水袖打出去,居然也没有人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两人打到了一处假山之所,玄仪终于不再留手,蕴含着真气的一水袖,狠狠抽到了魑杀手身上,另一袖子在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卷向了她的脖颈之处,紧紧将她勒住! 受了一记重击,又被水袖缠住脖子的魑杀手,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双手死死抓着缠住脖颈的水袖,以减缓压力,但是根本毫无效果,脸色极为快速的苍白了起来。 “哼,胆子真的挺大的,明伦。” 在动手的那一刻,玄仪便发现这个人的武功路数与那无为观设伏的假“明伦”,是同一路数,不仅路数相同就连功力也完全相同,故而玄仪猜测这个人便就是那人。 “看起来魑的杀手,手段很是高明,这男男女女都这般相像,真不知你究竟是男是女了。不如,让我一探究竟如何?” 知道被她缠住脖颈的人,根本无法回话,玄仪另一袖子便作势抽向杀手的胸口。 在袖子马上抽中胸口的一瞬间,这杀手忍着疼痛又翻出了一柄匕首,瞬间功力爆发,快速斩断了玄仪的水袖,然后将飞刀掷向玄仪后,闪身翻出假山。 玄仪没想到这人居然在这种境地还能爆发出潜力,将她逼退。 面对疾射而至的飞刀,玄仪不得不侧身躲避,这么一顿的功夫,眼看着人消失在她的眼前。 纵身跳上假山,玄仪举目四周环视,却根本不知人逃向了哪里。 “居然跑掉了。” 受了伤,还能在她手里跑掉,这个人还真是厉害了。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这里?” 跳下假山,玄仪还没走两步便听道身后传来了问话。 不用回头,玄仪便知道说话的人是云棠。 垂首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装扮,玄仪觉得若是让云棠知晓是她的话,这身装扮还真是很难解释的事情。 还是先将人糊弄走再说吧。 缓缓回身,垂着头玄仪向着云棠福了一礼,轻声道:“回这位大人,奴家是宫中舞姬,无意中走错了路,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大人?你竟不知本皇子?” 云棠语气极淡,除了本身的威严外,让人完全听不出他的心思。 玄仪一直垂着首,心中腹诽:我一直都低着头,要不是我熟悉你的声音,鬼知道你长什么样。 心中如何腹诽都不能说,玄仪表现的很是惶恐,轻声回道:“奴家入宫时日较短,并不知晓您是皇子殿下,请皇子责罚。” 说着,玄仪一咬牙就要跪下。 毕竟,一名舞姬惹怒了皇子,肯定是会被吓得下跪的。 可怜她堂堂天界上神,活了这么久还没跪过谁。 就在她已经腿弯半弯的时候,云棠忽然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臂,不让她跪下去。 他垂着眸看着身前依然低着脑袋没抬过头的人,语气仍旧淡漠的道:“你想我如何责罚?” 盯着那因为垂着脑袋而露出的一截雪白的颈部,云棠抿着唇,那没有扶着人的手微微攥紧。 第176章 公然调戏,云棠渣男 被人扶住不能下跪却也不让动的玄仪,现在极不自在。 主要是这个距离实在是与云棠过近了,她很担心对她极为熟悉的云棠会认出她来。 “奴家不敢。” “不敢……” 云棠冷哼了一声,然后忽然将人拉向了自己的怀里,然后靠在玄仪的耳畔道:“既然你不知道如何责罚,那便罚你做我的侍妾吧。” 本来被云棠忽然拉进怀里,玄仪便心头一跳,呼吸都顿了一下,结果却听到他说什么? 做他的侍、妾?! 玄仪一股火就冲上了头顶,心道:没想到云棠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居然公然调戏女子,就算你是皇子又能怎么样! 渣男! 发怒的玄仪哪还管什么隐不隐藏身份,霍地抬起头,对着云棠怒道:“你还想找侍妾?!” 结果在抬头的时候,便看到虽然一直语气都是极为淡漠的云棠,眼中却全是笑意,那副模样一看便知,他是在逗人玩的。 “怎么不装下去了,嗯?玄仪小舞姬。” “哈,原来你都看出来了啊?看出来你还来逗我做什么!”尴尬的笑了笑,玄仪简直感觉自己丢脸丢到天上去了。马上开始指责云棠的不是。 “先不提这个,你先说说,我为什么就不能找侍妾了。” “还不是你那时候的语气特别像在调戏良家女子,我只是一时气愤才那么说的,对,就是一时气愤!” 气哼哼的指责云棠的玄仪,忽略了在听到云棠说要找侍妾时候,心中那一丝丝酸楚。 “调戏良家女子?就像这样?” 轻笑了一声,云棠再次将玄仪拉向了自己,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身,将人整个抱在了怀里。 被再次拉近的玄仪,这才发现她是仰着头与云棠说话的,现在又被抱在了他的怀中,这个动作让两个人的面庞挨得极近。 虽然她面上是有着流苏遮面,但是本来就只是一个装饰的面饰,又怎么能阻止两个人眼下的呼吸纠缠? 而云棠正低首认真的看着玄仪的双眼,好似下一刻,就会发生点什么一般。 玄仪忽然心中一慌,脸不可遏制的红了起来,她忙推开了云棠,然后气急败坏的道:“明知道是我,还这么闹,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见玄仪有些恼羞成怒的状态,云棠压下心中想要将人抓过来真的做些什么的冲动,轻笑一声道:“不过是玩笑罢了,你还居然发怒了。别气了,现在和我说说正事吧,你穿成这样是想做什么?” 被云棠一问,玄仪才想起之前魑那个杀手的事情,双手拍了一下道:“被你这么胡闹,差点忘记了正事,上次那个假‘明伦’又出现了,这次是以一名舞姬的身份混到了宫里,为了揪出到底哪个才是她,我这才牺牲这么大的好不好。” 云棠看着穿着一身粉色舞姬装的玄仪,心道:是牺牲很大,你第一次以女装示人,居然不是为了我,又让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你跳舞,这也不是为了我,我的牺牲可真大。 第177章 映真质问,为何在此 按下心中不满,云棠问道:“那人怎么样了。” “跑了,不过虽然跑了,却也受了伤,和上次一样,一时半会应该是不会出现了。” “嗯,这样也好。” 其实之前云棠赶过来时正巧看到了那杀手负伤而逃,知道这人暂时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有闲心,在这里调戏玄仪。 就在他们两人在这里说话的时候,居然又有人向这里走了过来,听脚步,来人还不算少。 现在整个御花园都被花灯装点着,而刚刚的宴会在云棠出来之时,便已经接近了尾声,现在有人出来赏灯,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云棠和玄仪若是想要离开这里,除了正面与来人相对外别无他法,因为现在跳上假山定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而顺着假山走下去,也势必会遇到其他人。 云棠伸手将玄仪转了一个圈,两个人互调了一个位置,让自己面向着那些来人,以免有见过玄仪长相的人发现不对。 玄仪也知道云棠这么做的目的,便没有抗拒,换了位置之后,继续垂首而立,像是在参见三皇子一般。 一道女音随着人群的脚步声传来:“云棠堂兄,你原来在这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云映真。 她带着关诗岚,施若涵还有外加其他各府的小姐,零零散散七八个人一起走到这边,而听她说的话,似乎还就是为了找云棠而来。 兴奋的看到云棠便喊的云映真,喊完才发现这里不止有云棠在,他身前竟然还有一名女子站在那里? 看她穿的衣装,居然还是舞姬舞裙? 而云棠堂兄还与这舞姬看似相处的极为融洽。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别说是舞姬了,就算她是他的堂妹,也没见过他对她面色好过啊! 咬了咬嘴唇,心中意识到不对的云映真,看了一眼身旁见到这个场面有些伤心的关诗岚,登时就不愿意了。 诗岚姐多好的一名女子啊,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云棠堂兄竟然不喜欢,不喜欢不说,还对一名低贱的舞姬和颜悦色,这怎么可以?! 云映真气哼哼的指着玄仪,对云棠喊道:“堂兄,这个贱婢是谁?你怎么和一名低贱的舞姬在这里?” 听到云映真如此口无遮拦,云棠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声音好似结了冰般道:“映真郡主,你在同本皇子说话?本皇子与谁在一起,在哪里,难道还要一一告知映真郡主不成?” 听到云棠不虞的话语,云映真才反应过来,她怎么敢质问云棠,立马向着云棠福了一礼道歉道:“映真不是这个意思,映真只是太过惊讶了而已。” 看到云映真已经额头见汗,关诗岚上前一步也福礼道:“诗岚见过三殿下,今日是赏灯宴,男女一同赏灯的含义大家也都清楚,毕竟遇到三殿下好似与女子一同观灯,这个事情之前并没有发生过,映真郡主不过是有些太过诧异罢了,并不是在质问殿下。郡主一向是心直口快的性子,并没有恶意,还请三殿下原谅郡主的无心之失。” 第178章 太后问询,诗岚回禀 就在云棠还没有回复关诗岚的时候,太后居然带着人也走了过来。 今日这小小的假山旁,倒是极为吸引人,现在挤挤挨挨的,已经站满了人。 太后扶着宣安的手走上前,她这一过来,引得原先站在这边的众多世家女子心头一惊,撩起裙裾就要跪下请安。 太后笑了笑,手一挥道:“免了吧,跪下去漂漂亮亮的裙子可要不受看了,稍后还怎么好好赏灯啊。” 一句话说下来,听出来太后潜台词的众多世家小姐都掩唇轻笑了起来,一时间之前紧绷的气氛也得到了缓解。 虽然气氛缓解了下来,但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她还是隐约看到了一些。 没看在她过来之前,映真还额头冒汗呢吗? 而棠儿只是对着自己问候了一声“皇祖母”,便不再言语了,这很明显是生气了的样子。 这在棠儿身上可是极难看到的,他可不像策儿有什么不满之事,都能给你一股脑的倒出来,不撒泼打滚一番都不甘心。 棠儿可从来没有将不满这么明晃晃的表现出来过。 “怎么了这是?映真你可是哪里得罪了你堂兄,还不快给你堂兄道个歉,都是兄妹一家人,哪有什么过不去的。” 太后看似斥责着云映真,实际却在帮她说话。 她也不想她喜欢的两个小辈之间,发生什么不愉快。 云映真嗫喏了几声,然后小声道:“云棠堂兄,映真之前真是无心之过,还望堂兄勿怪。” 虽然太后也在这边,但是云棠显然是不想就这么将事情轻轻揭过的,他依然冷着一张脸回道:“责问一国皇子行止,可不是一位郡主应该做的事。” 太后见云棠似乎还在生气,她惊讶的环视了一圈之前就在场的众人,询问道:“可有人能告诉哀家,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面对太后的询问,众多世家小姐都互相张望了一眼,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话。 云映真那质问三殿下的话语,她们真心说不出口。 关诗岚望了一圈面面相觑的众人,笑语晏晏的走上一步,向着太后福了一礼:“诗岚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之前不过是一些小误会,臣女几人观灯之时偶然走到这边,映真郡主忽然见到三殿下与一名舞姬站在一处,形状亲密,让她过于惊讶,这才失了礼,从而引起三殿下不虞。” 然后她又看了一眼一直都垂首立于一旁,看起来诚惶诚恐的玄仪,一副了然的模样接着说:“臣女想三殿下不过是与这名舞姬在这里偶遇到,正巧被我们见到罢了,根本不是映真郡主猜想的那般,一名小小的舞姬,又怎么可能与三殿下发生什么。” 云棠看着关诗岚,一直面无表情的人忽然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让关诗岚觉得,一定是自己猜中了云棠的心思,不然,他为何会笑呢? 关诗岚刚刚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却被云棠接下来的话,直接冻结在了脸上。 第179章 观人观灯,各怀心思 “你又凭什么猜测本皇子不是映真郡主所想的那般?” 云棠哼了一声,然后将垂首的玄仪拉到了身边,向着太后拱手道:“皇祖母,孙儿欲将此女纳如宫中,还望皇祖母应允。” 太后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云棠居然要纳一名女子进宫? 往常从来对女色一事,不甚在意的人,今天居然看上了一名女子,这事真是让太后惊讶非凡。 虽然她本意也是想让云棠能在赏灯宴上相看一下各家小姐,看能不能遇到合心意的娶为王妃,却也并没有报什么太大的希望。 毕竟云棠是个什么性子,太后还是很清楚的。 现在他居然主动要求往自己宫里带人,虽然这舞姬身份地位也就只能当个侍妾,而不能上皇家玉碟,但是太后还是觉得高兴的很! 不管是王妃也好,侍妾也罢,总归是个女人啊! 有女人在身边了,她想抱重孙子的愿望还会远吗? 文元帝就这么四个儿子,云棠和云策虽然性子不同,但对待女人这个事情上,还出奇的一致。 另两个,一个十岁,一个刚五岁,要等到他们长大娶亲,那还有得等呢。 想到这里的太后,当下乐呵呵的对着云棠点头应下:“棠儿开心就好,左右不过是个侍妾,带回去也便是了。” “孙儿谢过皇祖母,孙儿有些疲累,先行告退了。” “去吧。” 得了太后的允,云棠拉着暗戳戳怒视着自己的玄仪便离开了假山这处,留下了一地面面相觑的官家小姐,和脸色通红的云映真和面色苍白的关诗岚。 云映真是生气却不敢言语憋闷的脸红,而关诗岚便是听到云棠居然要纳侍妾这个事情,刺激到脸白。 太后见云棠已经走了,也不欲多待,对着云映真道:“今儿个花灯做得极为精美,映真带着你的朋友都去看看吧。” 然后她瞥了一眼站在那边面色不好的关诗岚,微微笑了一下。 小女孩的心思,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实在是过于好猜了一些,不过这也没关系,有点心思在后宫总也算是个好事,端看棠儿怎么看了。 然后也未再说什么,她扶着宣安的手,沿着假山旁的路,继续赏灯去了。 太后已经走远了,云映真和关诗岚还是之前那副模样,呆呆站在那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施若涵看了看云映真,又看了看关诗岚,轻声道:“走吧。” 这一声唤醒了沉浸在悲愤里面的关诗岚。 身后还有那么多世家小姐在,她若是将心里的嫉妒表现的太过明显,就坏了。 左右不过是名侍妾,待她做了正妃,就算这舞姬先进门又能如何! 一个连玉牒都上不了的贱婢,到时候落到她的手里,她还不是想怎么整治便怎么整治! 想到这里,她心气平顺了很多。 转身看向身后众多世家小姐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带上了温雅的笑容。 “诸位,我们继续赏灯吧。” 各世家小姐连连应是,跟着关诗岚三人继续在御花园里赏灯。 只是,到底哪些人是在赏灯,哪些人是在观人,还有哪些人是心思百转千结,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180章 帮忙圆谎,扮作侍妾 被云棠拉走的玄仪,直到远离了人群,才对着身边的人小声斥道:“你莫不是疯了?居然说要纳我进宫!” 见人真的带了些火气,云棠停下脚步叹了口气,眉目低垂带着郁郁之色,兴致也不高了起来。 “一时被激怒,把你推了出来,确实对不住。” 玄仪见云棠这副歉意低落的表情,也实不忍再说什么,实情都已经发生了,生气有什么用。 “得了,左右也没人知道我是谁,赶紧回去换身衣服也便是了。” 说着玄仪便抬步想去将衣服换回来,却听到身后云棠幽幽的道:“这恐怕不行,我已经当着皇祖母的面说要纳人进宫,你若走了,我去哪里找个人来?” 顿下脚步,玄仪挑眉看着他:“就不能随便找个女子过来顶替一下吗?” “这自然是不行的,我不可能随便纳个女子进门,就算是假的也不行,并且这样对那女子也确实不太公平。所以,你要帮帮我。”云棠摇了摇头,心道:就算是你同意纳人,我都不会同意。 “我帮你?我怎么帮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玄仪奇怪的道。 云棠看着玄仪认真的说:“说不得你便要随我回宫帮我演几日侍妾了,等到事情都过去,我就说腻烦了,放了人出宫,侍妾不上玉牒,没人会在意,你便也可恢复正身。只是这段时日要辛苦你都要留在宫中了。不然,我就算是皇子,对太后谎称要纳人入宫,也是会被惩处的,你便就看着我被处罚吗?” 一向在玄仪面前都表现的云淡风轻却极为强大的人,忽然间哀怨的向你抱怨着,这真让人无法抵抗。 “哎,不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玄仪一脸懵的看着云棠,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她还要假扮侍妾的程度了? 但是看着如此作态的云棠,玄仪又实在不忍去拒绝他,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求她帮忙。 “说好啊,就几天啊,时间长了我自己走了啊,哎我说,这叫什么事啊。” 玄仪无语的拍了拍额头,却忘记了此时自己是舞姬装扮,额上还有额饰,这一拍,砸中了额饰,让她额头一痛,呲了一声。 云棠摇着头,上前将玄仪揉着自己额头的手拿下来,靠近仔细看了看她被额饰硌红的额头,然后像是哄小孩一般,对着那处轻轻吹了吹气。 轻柔的呼吸拂到额间,让玄仪呆了一呆,抬首愣愣的看着面前认真呼气的云棠,心忽然越跳越快。 还没等她有什么其他反应,云棠便退了开,轻笑道:“幼时曾听人说这样吹吹气,受伤的地方就不会疼了,现在是不是感觉好些了?” 然后也不等玄仪有什么反应,牵住了她的手,当头带着她往临华宫走去。 由于思绪还在额头被吹气的那件事上,玄仪被云棠牵着走也没有反应过来,她伸手摸了摸额头,又抚了抚心口,心道:好似,真的没那么疼了?不过,心跳却变快了,这怎么算? 第181章 入住锦瑟,不合规矩 一路就被云棠这么牵着,直到快走到临华宫了,玄仪才发现,她是被云棠一路牵着走回来的。 手刚动了动,却被他稍稍用力攥住,没抽出来。 而这时路上遇到了其他宫人行走,那些宫人见到云棠,都退到一旁行礼,而玄仪也不好在这时甩开云棠,让他没了面子。 就这样,被云棠牵着,玄仪一路到了临华宫。 目前,她明面上不过是一名侍妾,说的好听是皇子的女人,说的不好听,也就比宫女的地位高那么一点,也就是个奴婢。 这样的身份地位,在皇子宫中是不可能有单独的院落居住的,就算这名皇子并没有其他女人,也不行。 侍妾也是要同其他宫女住在同一个院子当中,只是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好方便被皇子随时唤走侍寝。 但是云棠怎么可能让玄仪受这种罪。 一进临华宫,他便吩咐下去将紧挨着他寝殿的那处锦瑟殿整理出来,给玄仪入住。 这一举动让临华宫的宫人都吃了一惊。 因为这锦瑟殿可不是什么别的宫殿,那是为三皇子正妃准备的正殿,便就是侧妃都不能住的。 而锦瑟殿将来说不好还是太子妃住的地方。 现在居然给一名侍女去住,这难免有些不合规矩吧? 但是主子的吩咐,他们做奴才的怎可去质疑和违背。 虽然心中惊疑,却也手脚麻利的去将锦瑟殿快速的整理了出来,好让殿下的侍妾能尽快入住进去。 而在宫殿还没整理好之前,玄仪自是跟随云棠进了他的寝宫稍坐。 她现在还是一身的舞姬装扮,只有锦瑟殿整理好之后,才能去换了这一身衣物了。 “你现在把我带到这,我总要有个身份才是。” 摘了面上的流苏,一张娇艳欲滴的绝色容颜,再也没有任何遮挡的出现在了云棠面前,尤其她现在又是一身女装,更使得她的姿色绝世无双。 顷刻间,云棠的目光几乎定在了她的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玄仪随意的坐在软榻上。 本来她就是那种随性的性子,又装扮了许久的男子,现在一举一动之间较之在天界之时,更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她斜斜的靠在软榻上,舒展着身体,舞姬那为了表演而制作的衣物,为求舞台效果本就轻薄飘逸,这么一来,衣襟不免被她的动作带的稍稍敞开了一些,露出了一截莹润的锁骨。 云棠目光微沉的看了一眼玄仪,又默默的将视线移走,他坐在软榻另一边,若无其事的道:“你当时能上场,是顶替了谁?” 被他忽然这么一问,玄仪先是呆愣了一下,然后霍地坐了起来。 “都是被你这事闹的,本来我要去寻她给换回来衣服的,那姑娘现在还在那边躺着呢!不行,我得过去把衣服换回来。” 说着她就站起来要去寻那名被她弄晕的舞姬。 “你现在的身份就是那名舞姬,还换什么衣服。” 玄仪顿下脚步,回首看向淡定坐在那边的云棠问:“那个姑娘怎么办?待她醒过来发现自己的状况,我们的事还不暴露了?” 第182章 魑之杀手,逃至无为 “左右最后都是要借着把人送出宫的名头来让你离开皇宫,我安排人将她提前送出去,保她以后的生活衣食无忧也就是了。” 云棠转首对着外面唤道:“影一。” 话音落下,窗外一道人影跃了进来,落地后便单膝跪在那处,垂首领命。 当初在看到云策身边那四名暗卫之后,玄仪就有猜测云棠身边是不是也有暗卫保护。 但是一直都没有见他唤过暗卫,而且之前坠崖和吕阳镇被围之时,这些人也都没有出现过,玄仪还以为云棠与云策不同,他并没有暗卫呢。 没想到,这次却见到了。 想来当初他去阆川军之时,是没有带上他们的。 见影一进来,云棠吩咐道:“去寻那名舞姬,寻到后将她送出宫安顿好,回来后告诉我那舞姬的身份。” “是。”领命后,影一再次一闪身离开了云棠的寝宫。 在影一离开后,寝宫外传来宫女的请示声:“殿下,锦瑟殿已整理好。” 玄仪伸了个懒腰,对云棠道:“既然地方准备好了,那我便先过去了,有事明日再说吧。” 云棠看着玄仪这副模样,嘴角微勾:“你倒是一点都不见外的样子。” “见外又能怎么样,左右我都要住在这里一段时间了,还不让自己舒服点?”玄仪瞥了云棠一眼,然后转身向着寝宫外走去,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走了,我先过去休息了。” 看着人出了寝宫,云棠勾着唇笑的开心,轻声道:“怕是只住一段时间,不够呢。” 一道粉色的影子,一路向着京城外飞掠而去。 只是影子的速度太快,又是在晚上,若不是有人抬头去看,根本就没人能发现在院墙上,屋檐顶,有这么一道影子在飞掠。 这道身影一路上不断的往下抛着东西。 流苏遮面,两条被斩断的水袖,额饰,发饰等等,直到身上除了一身粉色的衣装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可以丢了,才停止了这种行为。 京城西城门旁,那高两丈的城墙门,对于这人来说也几乎是如履平地。 手中的匕首扎向城墙借力,几个动作之间人便已经上了墙上,一转身翻身而下,到了另一侧。 只是在人落地之后,似乎由于落地的震动引起了身体的伤势,一口血再也没忍住被喷了出来。 轻拭去唇角的血渍,粉色人影继续向着无为山方向飞驰而去。 不久后,这人到了无为山西边的一处私宅后院,身影一跃落在了院内。 落地后,闷哼一声,强忍着喷血的欲望,将血咽下,一丝血痕却自嘴角溢了出来。 就在这人刚刚平复了心口的不适,后院屋门,忽地打了开来。 一瘦弱却清新俊逸的公子出现在门后,看到院中之人,顿住了脚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柳扶风。 抬首见到那人,柳扶风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似乎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在这里见到那人,而后看到那人似乎已是强弩之末,马上就要晕倒的样子,赶忙走上前将人扶住。 第183章 对他来说,不是坏人 “翎烟姑娘,你可还好?” 翎烟本来意识都已经不甚清楚了,被真气侵入心肺经脉,那感觉是级痛的。 能一路强忍着伤势赶回到这里,都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拼着一口气,才做到的。 在进了院子之后,这口气一散掉,若不是柳扶风将她托住,现在她应该已经晕了过去了。 “柳公子……” 眼神涣散的轻喃了一声,翎烟终于腿脚一软昏了过去。 柳扶风用力搀扶住翎烟,使她不会摔倒在地,但是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自己长时间站立都有些勉强,更何况是支撑另一个人的重量。 只坚持了一瞬,翎烟身体的重量带着他一同倒向了地面。 以免她直接砸下去伤上加伤,柳扶风抱住翎烟,护住了她,自己却狠狠坐在了地上。 这一下撞击,顿时让他眼冒金星,好险没跟着翎烟一起晕过去。 抱着翎烟,柳扶风缓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将这口气缓了过来。 他看着怀里翎烟的装扮,沉吟了片刻,没有开口去唤文砚过来帮忙,而是咬着牙一个人将翎烟给扶了起来。 翎烟的住所在这处院子的另一侧房间,距离柳扶风的房间还要走上一段距离。 柳扶风的身体状态根本不可能支撑他将翎烟给弄回她自己的房间。 跌跌撞撞的搀扶着人,柳扶风不得已,只能将人给弄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 先让人能躺下休养才是重要的。 走几步,就要缓几口气休息一下的柳扶风,好不容易将人扶进了自己房间,放在床上。 刚将人放下,柳扶风眼前一黑,身子便向下倒去。 还好他及时撑住了床沿,稳住了身体,否则说不好,他可能便要压在翎烟的身上去了。 再次缓了几口气,柳扶风感觉自己可以站起来之后,才放开撑着床沿的手,睁眼看向床上的翎烟。 看到她身上穿的衣服,和那脖颈上一圈极为明显的勒痕,柳扶风的眉峰微蹙。 那脖颈上的痕迹,是横向的,根本不可能是自缢会出现的伤势,倒像是被人给勒出来的。 伤痕如此严重,可想而知当时候那人用得力气究竟有多大,这是下了死手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人伤的翎烟? 而翎烟又出去做了什么才会被人伤成这样? 还有,光凭勒伤,是不会让翎烟吐血的,这一定是受了及严重的内伤才会发生的事情。 她到底是与什么人打斗,才会这样,那个人又如何了呢? 柳扶风看着翎烟许久,然后微叹了一口气。 罢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 当时救她回来,相处了这么久他已经看出了她并不是山上普通的农家女那么简单。 但是,他还是救了她。 在他不知她的身份之前,她就是一名伤患,需要人救助。 救了她,他也并不后悔。 而在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他也发现她其实并不复杂,心性其实极为简单。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中是没有光的,也几乎不笑。 但是,她给他的感觉却并不坏。 起码,对他来说,她并不是一个坏人。 只是有些冷淡少言语一些。 他还是挺欣赏她的。 第185章 若被看中,一飞冲天 在翎烟目光中的温度再次冷下去之前,柳扶风接着道:“但是,若是之前那个被我救回来的人不是你,现在他可能已经被我送下山去,从此再无瓜葛;可幸好当日被我救回来的人是你,你的见识想法与我很是相合,而你陪我一起喝茶看书赏风景,让我在这一个月过的也很是快乐,私心中,我真的希望你能留在这里的时日再久一些。 之前你的伤势已经痊愈,我还担心你是否要离开这里回家去,现在我很庆幸你又受了伤,这样你起码又有一个月是可以陪我一起看书喝茶赏风景了。 像我这样自私的人,又有何立场去问你究竟是什么人,又要去做什么呢?” 翎烟听着柳扶风自嘲的话,看着他的目光,渐渐发生了变化。 之前那一丝丝温暖的感觉,越发壮大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东西是改变了的,只是这种改变,让她觉得很是安心,这是她活了二十年,都从未有过的感觉。 就先这样吧,左右她也受了伤,需要医治,便就当这里是一个疗伤的地方,让她再多停留一段时间,就一段时间就好。 等她伤好了,她就离开,她注定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这里太光明了,不是她应该呆的地方。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让她在感受多一点,那种安心的感觉,就好。 …… 玄仪住在了锦瑟殿。 她并不知道这锦瑟殿对临华宫来说,是意味着什么。 故而她也不知道临华宫这些宫女看她的目光中,含了多少的惊讶和嫉妒。 一个小小的舞姬,比她们的地位并不高,却进了三殿下的锦瑟殿! 这世道难道是长得美便可为所欲为了吗? 她们在嫉妒中暗自揣测,三殿下不过是贪得一时新鲜,想来不用多久,定是会腻了而将人赶出宫去的。 就算没有这样,那么从不近女色的三殿下,现在都带女人回宫了,还是一个没品级的舞姬,那她们是不是也都有机会入主锦瑟殿了呢? 若是被三殿下看中,那才叫做一飞冲天! 抱着这种想法的宫女并不少,而付出行动的,也不少。 在玄仪入住锦瑟殿当天,有两名临华宫的宫女发现他们的三殿下并没有招这舞姬去侍寝,便动了歪心思。 她们两趁着云棠去沐浴的功夫,偷溜进了他的寝宫,全身不着寸缕的爬上了他的床。 待得云棠回来,刚一踏进寝宫,一股浓郁的香气扑来,狠狠的让他皱起了眉头。 他的寝宫是禁止宫女进入的,平日里伺候也都是他身旁的随侍成路全权处理。 现在,他刚一踏进寝宫,就闻到了这种胭脂水粉的味道,想也知道有人闯进了他的寝宫,这让他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成路,去看看谁这么大胆。” 在云棠顿下脚步变了脸色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成路就发觉了不对。 现在又听到自家主子这么说,成路哪里还不知道寝殿里这是出了问题。 他躬身应是后,进了寝殿。 第184章 无论是谁,都会救 偶尔与她言谈,虽然她看起来不善言语,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极有见地。那些看法也与他极为相合,让他很是欣喜。 而且,在这里除了文砚便是李大夫,除了固定的时日,家人回来看看他外,他基本是见不到第三个人的。 多了她的出现,他感觉整个世界都似乎更为光明了一些。 他身子弱,几乎在他有记忆时,他便就生活在这无为山中,每日里除了喝药、吃饭,便就是睡觉、看书了。 能有多一个人来陪他说说话,看看书,他觉得真的是很好,很好。 哪怕这个人,其实并不是有意要来陪他的,也好。 柳扶风转身走向一旁,自窗边书架上取下一个木箱子,打开来,里面是各种瓶瓶罐罐,上面贴满了标签:创伤药、止痛丸、益气丹……全部是一些常用的小药瓶。 从中挑出一瓶清淤膏来,柳扶风回到床边,轻轻坐在床沿上,取出瓶中的药膏,涂抹在翎烟的脖颈伤痕上。 一点一点涂抹过去,在他将翎烟的整个伤痕都涂抹到之后,那瓶药膏也基本用完了。 可见她的伤势是有多重。 就在柳扶风涂完药膏之后,刚刚要收回手。 紧闭双目的翎烟突然睁开双眼,一伸手钳制住柳扶风正欲收走的手腕,紧紧攥住。 攥住后发觉被她抓住的人是柳扶风后,她立时便松开了手,轻声的道:“抱歉。” 可能是由于身体还很虚弱,她的嗓音轻而微哑。 柳扶风收回被翎烟放开的手,见她还有些不甚清醒,便开玩笑:“翎烟姑娘,你怎么总喜欢捉人手腕,莫不是之前是住在水边,习惯了捉鱼不成?” 说着,他也不等翎烟回复,便起身走向药箱子,将药瓶放了回去盖上盖子,又将药箱子放回了书架上。 翎烟躺在床上,没有回答柳扶风明显便是玩笑的话语。 她清醒过来的目光跟随着走的虽慢,却每一步都很沉稳的柳扶风,许久,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放好了箱子之后,柳扶风回身便看到翎烟盯着他的目光,他微笑着问:“怎一直看着我,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翎烟沉默,柳扶风也没有催促,两个人便就这么安静的,没有言语。 许久之后,翎烟开口了,说了这段时日以来,最多的一次话。 “你便对我没有什么想问的吗?比如我一个月前为何会晕倒在你的院后,又比如今日我究竟去了哪里,为何又是受伤归来?”抬起眼眸,看向了柳扶风的双目,翎烟似乎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到他真实的想法。 伸手轻抚上之前被柳扶风涂过药膏的脖颈,她的目光中隐隐带了一丝不可查的温度。 “我当你想问什么。” 柳扶风听到翎烟的问话,笑了笑,他走向一旁的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想要喝些,却发现茶水早已冰冷,而他的身体不能接触冷水,又不想去唤文砚过来帮他添上热水,便将手中的茶杯再放了下去。 他抬首看向翎烟,清雅温和的回道:“我对你的身份并不好奇,因为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只知道,当日无论是谁受伤倒在我的院后,我都会救,就算那个不是你。” 第186章 还不过来,你怕什么 不一会,便听寝殿中传来两声女子的哭泣和告饶声,之后成路便疾步赶了回来,躬身向云棠回禀。 “回殿下,是两名小宫女擅自爬了床。” “拖出去,整理好。” “是,殿下。” 目光寒了几分,云棠连进寝殿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转身退出寝殿,目光落在了寝殿隔壁的锦瑟殿上。 忽然唇角一勾,本来冷如冰霜的脸色,顷刻间变得如沐春风。 他大踏步的向着锦瑟殿走去,大大方方的推开了已经闭合的殿门,走了进去。 玄仪这时也已经沐浴过,她没要负责锦瑟殿的宫女服侍,而是自己一个人坐在梳妆镜前,用棉布擦拭着湿发。 听到了隔壁传来了宫女的哭饶声,她擦拭的动作顿了顿,不知要不要出去看一眼的时候,发觉云棠居然过来了。 他过来干什么?! 没想到云棠会过来的玄仪,愣了愣,然后将棉布从头上抓了下来,抱在的胸前。 开玩笑呢,都说了她回来休息了,也刚刚沐浴过,哪里想到云棠这么晚还会过来,她根本就没有将胸缠上,只穿着中衣准备擦完头发直接上床睡觉,这么薄的衣服,不挡一下,还不穿帮了! “你怎么过来了?”玄仪抱着棉布,故作镇定的问着。 云棠脸色不虞的走到玄仪身边,冷哼了一声:“宫里出了两个不知死活的奴婢,趁我沐浴之时爬了床,现在寝宫被搞的乌烟瘴气的,根本没办法待,今晚上我到你这边凑合睡一下好了。” “啊?过来和我睡?”玄仪惊得差点将胸前的棉布丢出去。 云棠瞟了玄仪一眼,奇怪的问:“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对外你可是我的侍妾,睡一起不是正常的吗?再说我们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喂,那是他们坠崖不得不睡在一起好吗? 怎么说的好像他们怎么样了似的。 云棠说完,也不管玄仪有什么反应,伸手从她的胸前扯过棉布,帮她开始擦起头发来。 “我帮你吧,看你磨磨蹭蹭的,连个头发都擦不干。” 被忽然抽走“遮胸布”的玄仪,想要伸手抢回来,却突然想起自己的实际情况,屁股刚抬起来就又坐了回去。 不仅坐了回去,还坐的勾勾缩缩的,弯着腰,想要隐藏一下胸前的情况。 云棠问:“你肚子疼?” 玄仪垂着头回:“没啊。” “那你弯着腰抱着肚子做什么?” “累了,想睡了而已。” “好了,头发也擦得差不多了,既然累了,我们便赶紧睡吧,正好我也困了。” 云棠将棉布随手丢到梳妆台上,然后也不管还弯着腰坐在梳妆台上的玄仪,他走到床边脱下外袍,穿着中衣便上床躺下。 然后看着玄仪道:“还坐在那干嘛,你不是累了。” 玄仪现在脑子嗡嗡的,她根本就不想起来,这一起来,一晚上过去,还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 “床你睡吧,我去榻上住一晚上就是。”玄仪双臂抱胸,向着一旁的软榻走去。 “那软榻根本就展不开腿脚,睡一晚上明天起来准要酸痛不已,床又不是不够大,怎么,你在怕什么?” 第187章 相对而眠,都不敢动 云棠从床上撑起身子,支着头看着向软榻上走去的人,挑衅。 “怕?哈,我是怕你睡的不舒服,我能怕什么。” “不过就一个晚上,挤挤就是了,快过来吧,难道还要我请你不成。” 叹了一口气,玄仪知道不过去是不行了。 望了望那张床,看起来确实挺大,若是小心一些,应该也不会被他发现。 磨磨蹭蹭的走到床边,刚一过去,云棠一伸手就将她扯了上去,吓的玄仪险些叫出来。 她穿的可是中衣啊! 这么扯上来,她都感觉到身前那两个东西,晃悠了一下! 要死了! 为避免被看出异常,她一伸手动作迅速的扯过床上的被子,盖到了身上。 当然,由于被子是在里侧,玄仪这么一拉过来,被子不仅将她盖上了,云棠也被她盖到了被子里。 云棠心中好笑,但是却一脸惊讶的道:“这天这么热,你居然还要盖被子?” 玄仪蒙在被子里,闷闷的说:“我畏寒。” “竟是如此吗?那我靠近你一些也好给你暖暖。” “不!不用了……” 还不待玄仪拒绝完,云棠一个伸手便将人搂到了怀里抱好。 直接被人搂在怀里的玄仪,胸口就直对着人家,她哪里还敢动! 这里最近一直都在长肉,缠都快缠不住了,更别说现在还没缠,动一下,怕不是要了命! 她就连呼吸都放缓了下来,就怕喘气大了,都是罪过。 看着怀里大气都不敢出的玄仪,云棠盯着她的发顶,无声的笑着。 然后,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感觉到了…… 那隐隐的柔软触感,接触到他的胸口,带来难以言喻的酥麻感觉,直从脚窜到了头顶。 怪不得。 怪不得从他进来,她就表现的很不正常,不是拿棉布抱在胸前,便是弯着腰环着胸。 原来,竟是如此。 现在,不仅是她不敢动,就连他,也不敢动了。 本来只是想撩拨一下对方的人,却把自己也坑了进去。实在是过于悲惨了一些。 一个寻思如何能隐藏住秘密,一个默念着清心咒,想要忽略那触感带来的旖旎想法。 两个人便就这么僵硬的躺在床上,谁都不敢动。 倒是许久之后,一直都没有出现问题让玄仪渐渐放松的心神,而且长时间被人闷在怀里,听着那人沉稳的心跳声,玄仪的眼睛渐渐闭合起来,睡了过去。 玄仪是睡了过去,云棠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舍不得放开怀里的人,抱着又备受煎熬,云棠真是痛并快乐着。 典型的自找苦吃。 微微向后撤了撤身子,让自己不要挨得玄仪太近,以免真的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事情来。 退了一些的身子,让两个人之间空出了一些缝隙,也让云棠一低头便能看到玄仪窝在他怀里,安睡的侧脸。 长长的睫毛投下了一小片阴影,那之下,是一张娇艳欲滴的红唇,正微微张开了一些,让平日里看起来冷清高傲实则玩世不恭的人,多了一些可爱和娇俏。 第188章 自找苦吃,怨得了谁 可能是被人盯得时间久了,玄仪不自在的动了一下身子,转了一下头,虽然还是在云棠的怀里,却让她的头离开了云棠的胸前,向外偏了一些。 而唇,距离云棠,却更近了。 被蛊惑的人,缓缓俯身,渐渐靠近了那梦寐以求的领土。 终于,云棠的唇贴了上去,轻轻的,唯恐惊扰了正在安睡的那人。 柔软中带着微甜的气息扑了过来,一瞬间,云棠的心脏犹如擂鼓,奔腾不休。 他霍地抬起了头,然后抽身而起,一跃下了床。 这也让本来就睡在他怀里的人,被惊醒过来。 迷蒙中,玄仪奇怪的看着已经穿上鞋子向锦瑟殿外走去的人。 “你不睡了吗?” 听到问话,云棠头都没回,他嗓音微哑的回道:“有些热,我去冲冲凉。” “哦。” 现在天气确实很热,玄仪不疑有他,便闭上眼睛继续睡下。 只是不知是不是云棠身上的气息就有让人安心的作用,他在身边的时候,每次她都睡的极快,而他走了,却有些难以入眠了。 “本来自己睡也睡的挺好的,现在可好了,折腾了一下反而睡不着了,害人精。” 玄仪在床上折腾了几下,郁闷的抱着被子哼了哼。 闭着眼,逼迫着自己睡了过去。 而云棠踏出锦瑟殿后,直奔他寝宫外的浴室,那里的水是温泉水,不论什么时候过来都是温热的。 衣服也没脱,他就直接扎进了浴池当中,溅起了一片水花,但是这温泉水对他来说,根本无济于事,只会让他越加燥热。 刚进池水,云棠鼻中滴血不断,连连用水清洗了几次,方才止住。 沉沉叹了一口气,云棠苦笑了一声。 他这样,还不是自找的? 怨得了谁呢? 只是下次明知道结果会如此,恐怕他也一样管不住自找苦吃的行为。 谁让他,管不住自己的心。 再次叹了一口气,云棠仰头靠在池边,伸手轻抚了一下唇角,笑了。 日上三竿,折腾到快天亮才睡过去的玄仪,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盯着床顶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这是哪里。 转头看了一圈,发现昨天说没地方睡的云棠没有在锦瑟殿里,心道他现在在朝里领了差事,这个时候应该是上朝去了。 自床上起身,玄仪取出宫人昨日准备好的衣裙穿上。 经过了昨夜的惊心动魄,该缠的还得缠上,不然真是太刺激了。 在她穿好衣服,正在束发之时,云棠人回来了。 还是和昨夜一样,云棠问都没问一声,直接推门就走了进来。 “才起?” 撇了一眼走过来的人,玄仪没好气的回道:“若不是某人半夜瞎折腾,我能至于快天亮了才睡着?” 云棠面带微笑的上前,伸手接过了玄仪束发的簪子,替她带上。 对着梳妆镜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 “没想到你这一身装扮,倒是好看的紧,比其他女子都要美上三分。就是这个身材……没她们好看。” 撇了一眼玄仪的身前,云棠调侃到。 玄仪心里哼了一声:就是怕你看出什么,我才将胸缠了又缠,不然,怕是你见到了,会失血过多! 第189章 就是这样,慢慢侵蚀 暗戳戳的玄仪并不知道,某人在昨儿个夜里,确实失血了,过不过多,那就只有某人知道了。 玄仪看着已经坐在软榻上的人问道:“今日你不去含玉姐那边了?” “这几日不过去了,你还在宫中,若是将你独自留下,恐生变故。” 不过去寻罗含玉是真,恐生变故什么的不过是借口罢了。 “我还能有什么变故,这宫里还有谁能打过我不成。” “武力上,他们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是假扮成我的侍妾,而不是真的,并且也不是没有人见过你的样貌,我在的话,也能帮你遮掩几分。” “所以这么麻烦的事情,你倒是早点寻个由头让我出宫去啊。” “由头哪里那么好找?你才在这边一晚上,我便说让你出宫,这根本就不合常理。” “哪怎么办?” “说不得,你是要多住上几日时间才行了。不过我会尽快找理由安排你出宫的,这些时日便就辛苦你一下了。” 与云棠说了半天,玄仪没由来的觉得,自己好像是进了一个坑,而那个挖坑的人就是云棠。 只不过看着云棠一脸真诚歉意的表情,玄仪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挖个坑让自己进宫来图什么呢? 这根本不可能啊。 无奈的玄仪只得叹着气告诉自己,不过就是帮个忙,她与云棠这么好的兄弟,怎么能看着对方由于欺瞒太后被责罚呢? 不就是呆在宫里几日罢了,算什么事。 “你这一睡错过了早饭,午饭可要吃好点。走吧,我让宫人准备好了午膳,现在应该已经摆好了。” 自然的牵起玄仪的手,云棠带着她向锦瑟殿外走去。 在玄仪还未开口质疑之时,云棠边走边道:“我牵着你,这代表你在我这里是受宠的,而一个受宠的侍妾,宫人才不敢随意欺侮,否则任凭你武功再高,这段时间也不好出手是不是。但是我牵着就不同了,这样一来,便没人敢来寻你晦气。” 听到云棠的话,觉得是这么个道理的玄仪停下了想要抽出手的动作,左右也不是没有牵过手,既然对自己有好处,那就牵着好了。 余光看到玄仪对自己说的话认同的表情,云棠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分。 就是这样,逐渐的,慢慢的侵蚀她,而她习惯成自然的那一天,应该也不远了。 两个人正在吃饭的功夫,坤宁宫来人了。 宣安带着太后的口谕和一应礼物到了临华宫。 虽然云棠纳的仅仅是名侍妾,按地位也不比宫女高到哪里去,但是这意义却是不同的。 总归是云棠纳了女人进宫,盼曾孙子盼的望眼欲穿的太后,自是欣喜万分。 皇子的侍妾没有资格去拜见太后,太后也不可能召一名孙儿辈的侍妾过去请安。 但是她亲自见不到,却是可以让别人替她来啊。 所以,赶着云棠下朝的这段时间,太后差了宣安带着一些物件就上门来赏给玄仪了。 看着一流水的赏赐物,这待遇就是照比王妃看起来也差不多。 第190章 抵给你,做工钱 玄仪的待遇,看得临华宫中的宫女,更是嫉妒万分。 只是昨夜那两个爬床的宫女都已经发落了出去,又见得她们殿下如此宠爱这名侍妾,心中惊惧的她们,倒是再也不敢造次。 看着东西都放好之后,宣安眉目含笑的对着云棠和玄仪道:“太后让老奴转告三殿下,说是三殿下与小莹姑娘这几日辛苦,赏赐点东西聊以慰藉,东西收下便好,无需面见答谢。” 小莹便是玄仪点晕之后换了衣服的那名舞姬,本名连小莹。 “孙儿谢过皇祖母。” 云棠向着宣安拱手致意以表对太后的谢意。 而玄仪福礼称谢之后垂首未语。 心中却在腹诽:辛苦什么?成天都呆在宫中又不劳作,有什么好劳累的。皇宫里面的人真是身娇体软易疲累。 将太后的话都转述完之后,宣安拿了云棠给的赏赐,笑着离开了临华宫,回坤宁宫复命去了。 而玄仪抬首看着那堆得满桌的绫罗绸缎,珠宝玉器,问云棠:“这些怎么办?” 云棠表现的很是随意:“你看着办就是,反正都是给你的。” 撇了撇嘴,玄仪坐到桌子边,随手抓起一把珠链手镯道:“这可不是给我的,而是给你那个‘小莹’侍妾的。” 云棠看着一脸不忿的玄仪,也坐到她的身边,轻笑了一声。 “怎么,嫉妒了?” “我有什么好嫉妒的,不过就是哀叹一下,我还不知要辛苦好些天,一分工钱都没有,简直连个侍妾都不如啊。”摇着头,放下手中的珠宝,玄仪开玩笑的啧啧两声。 看着摇头晃脑的玄仪,云棠状似随意的道:“我把自己抵给你做工钱怎样?你包吃包住就行。” 以为云棠是在开玩笑,玄仪笑着调侃着回他:“你抵给我当工钱,还得我包吃包住?那我不是更亏了。” “那我包你吃住,也行。你说住哪就住哪,想吃什么吃什么,若是吃不惯别人做的,我来做都可以。怎么样,要不要我?” “啊?”玄仪忽然看到云棠一本正经的样子,懵了,不是在说笑吗?怎么看起来倒像是说真的一样。 “啊什么,不是你说的吃亏了没有工钱,我这么大一个人都抵给你做工钱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不是,我要你过来干嘛啊?” “你想干什么都行。” 看着云棠一本正经的样子,玄仪忽而想到指使着他东边擦擦灰尘,西边扫扫庭院的样子。 一想到一个云淡风轻的暨国皇子,拿着抹布扫把在那打扫卫生的画面,玄仪忽然噗呲一声就笑喷了。 “哈哈哈,不行不行,你还是好好当你的皇子吧,抵给我做长工什么的,我真用不了。” 看着身边笑得前仰后合的人,云棠面上跟着笑着,心中却叹了一口气。 他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难道非要抓着她,直白的告诉她,他心仪她,想要娶她才能让她知道他的心吗? 居然还真想让他过去给她当长工抵工钱? 真不知这人的脑子中都在想些什么,好想给她敲开来看看。 第191章 东坪山上,泛舟赏花 当初坠崖后知晓玄仪的女子身份后,他是想要好好逗弄一番她,好报报被她欺瞒,以为自己爱上了一名男子的怨气。 可是照这样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多久,才能不去将心思完全摊出来给她看。 每一日,每一刻看到她,都让他心悸酸涩,恨不得将人狠狠揉进骨血里,才能缓解那种酸麻发胀的感觉。 偏偏这个人,对感情一事完全就是不开窍的状态,很是让人挫败。 压下心中的思绪,云棠不再考虑这些。 好好享受与玄仪两个人独处的时光才是重要的。 这种极难得的机会,他要好好把握住了才行。 若是能让人在离开临华宫的时候,多少也对他改变了心思,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这边云棠与玄仪暂时居于宫内不再外出。 另一边云昭却时常寻机会出去与许博见面。 在近两个月的相处中,许博与云昭两个人早已惺惺相惜,相处甚欢。 不止是云昭有意,就连许博也发觉了自己的心思。 两个人在一起只是互相都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以知交好友的关系相处着,却较之更为亲密与融洽。 云昭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这样就好,做不成夫妻,当个朋友也行。 许博却在暗暗努力上进,争取在仕途之上能更进一步,好聘媒人去向云昭家提亲。 这一日,天气晴好,京城郊外东坪山上的坪山湖中,莲花开的正好。 许博在休沐日前一天便约了云昭一同去东坪山,到那坪山湖中泛舟赏花。 “赵小姐。” 在东坪山脚下,许博见到了云昭的马车,他兴奋的疾步走上前去迎云昭下来。 云昭不能告诉许博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便取了个假名为“赵芸”,反过来即为云昭。 她说自己由于父母双亡,孤苦无依,便进京来投奔礼部赵尚书郎家,赵尚书郎便是她娘家舅舅,如此一来,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 赵尚书郎被云昭遣了人暗示了一番,若是有人问起,那便回人他是有这么个侄女。 可怜赵尚书郎无法反抗一朝公主的要求,平白生生多出了一个没见过面的侄女来。 好在这侄女也无需他照顾,相反,答应了这件事的最直观的表现,便是他已经十几年未动过的官级又向上挪了一小步。 可别小看这一小步,就这么一动,使得他距离礼部侍郎的位置,又更近了一步。 得了好处的赵尚书郎,自然是安安静静的做他的官,当他的职,多做事少说话。 所以,许博一直以为云昭是赵尚书郎的侄女,由于父母双亡耽搁了亲事。 而他本身的遭遇也与云昭所编造的身世极为相似,同样是无父无母,孤苦无依,这让许博更是心疼云昭的“悲惨”遭遇。 好在云昭还有一个舅舅可以依靠,又对她极好,倒是让他没有那么忧心。 心中有想法的许博,自是向着他所思之处,不断努力着。 而昨日,他终于得了一个好消息,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分享给云昭听。 第192章 收为弟子,机会难得 “许公子,看你这满面红光的模样,是捡到银子了?” 还不待云昭回话,扶着云昭下车的芝儿便当先开口调侃着许博。 这两个月的相处,芝儿也是很欣赏许博的,并且她最喜欢的便是许博脸皮薄,只要一开玩笑,必定会脸红,看起来实在有趣。 果然,许博在听到芝儿的话之后,脸上立时便泛起了红晕,不好意思的回道:“芝儿姑娘又在取笑在下。” “好了芝儿,明知道许公子面皮薄,你还如此调侃人家。” 云昭轻拍了一下芝儿扶着自己的手,让她收敛一些,莫总是逗弄许博。 芝儿被云昭轻拍了一下后,故意“哎呦”一声,好似被打的挺疼,然后娇俏的翻了一个白眼,对着云昭道:“小姐,奴婢还没怎么着许公子呢,您就这般心疼,这以后,在您身边,除了许公子外,奴婢还有容身之地嘛。” “芝儿!” 被芝儿说的,就连云昭都满脸羞红,更别提许博了。 一时之间,马车边上两人望着对方都是羞涩满面,却又隐含情意。 芝儿看着这两人无声的互动,心中微叹:公主,奴婢只能帮您这么多了,您心仪许编修,那奴婢就帮您与许编修相处,推着您与许编修相知,好全了您的心思,让您能开心快乐。只是看许编修的样子,也是付出了真心的,但是这个根本就不可能有结果,这就势必要对不起许编修了,还不知到最后,许编修知道实情之后,又要如何心伤。 都是冤孽。 脉脉含情的互视了片刻,许博当先反应过来向着云昭邀请道:“赵小姐这边请,远山已经定好了船,上去便可直接赏莲了。” 云昭颔首笑着回:“许公子有心了。”便跟着许博一同向山上走去。 一边走着,云昭一边问着:“刚刚看许公子似乎很是开心,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下车的时候,云昭也看到了很是温雅几乎动作都不会很大的许博,竟会显露出极为兴奋的模样,这是平日里根本见不到的,所以芝儿才会开口就调侃许博是不是捡到了银子。 而云昭也的确很是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许博露出如此兴奋的模样。 经云昭一提醒,许博才想起来,他确实有一件喜事要说与云昭听,好与她一同分享自己的愉悦。 “是的,在下确实遇到了一件极为高兴的事情。” 许博转首看着身边的云昭,笑着道:“远山在日前,极为有幸被柳丞相赏识,丞相大人认为远山是个可塑之才,并收了我做关门弟子,现在,我每日里都可以随老师一同处理政务了,这是不是一个极为令人开心的事情。” 许博笑得极为开心,能被当朝丞相收为弟子,还是关门弟子,这的确是个极为荣耀的事情。 而且对于想要在朝堂上有一番作为的人来说,能被丞相看上,势必会让这个人能有机会大展拳脚,这个机会是何等的难得,一目了然。 第193章 新进锦鲤,钓来烤了 听到许博说到柳丞相,又听到他已经是柳丞相的学生,云昭的脚步稍稍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走着。 他,竟然成了柳明德的关门弟子,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孽缘。 看着许博欣喜异常的样子,云昭心里苦涩却不能表露。 她对着许博点头赞道:“确实是一件喜事,还望许公子在日后能一展宏图,步步高升。” 许博并没有听出云昭内心的苦涩,他听到云昭的祝福之语,很是开心的对云昭道:“远山谢赵小姐吉言。” 芝儿跟在云昭身后,咬了咬唇,却只能心中叹息:公主真是太不幸了,未婚夫有与没有一个样,没办法解出婚约也就算了,现在就连心仪的人,居然都与未婚夫家产生了纠葛,这让公主心中如何能好受起来。 真真的是,冤孽。 宫里的日子是很无趣的。 对于生活在皇宫中的人来说,每日里就这么些地方可以走动,不是赏花便是饮茶。 若像是暨国其他朝代后宫佳丽三千,每日里与人斗其乐无穷,倒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可惜,文元帝后宫只有三人,几十年相处下来也没什么好争好抢的,而后宫空置,也显得整个皇宫空荡荡的,没什么生气。 但是,这都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的,像是玄仪,她就没觉得皇宫里多无趣。 想吃什么吩咐一声,宫人就能准备好,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日里就这么躺着享受,那还有无趣的? 简直是美的很! 云棠下了朝便见到玄仪歪在软榻上,虽然没让宫人来伺候,但是身边堆满了水果零嘴。 好笑的走上前,伸手将粘在玄仪嘴角的点心碎屑给抹掉,调侃道:“怎么感觉你像是某一种动物了,除了吃便是睡。” 玄仪向嘴里丢了一块点心,哼了哼道:“不然呢?我现在不吃不睡,还能做什么?又没有人给我玩。” 可不是么,文元帝没有后宫能捣乱不说,云棠也没有啊,就是想找个来踢馆子的,她都找不到好不好。 好不容易进宫一趟,美好的“宫斗”生活,硬是没体验到,差评! “这么无聊吗?”坐在了玄仪身旁,云棠很是自然的拿起一颗葡萄,剥了皮放到了玄仪嘴边。 葡萄到了嘴边,玄仪很是自然的张嘴吃了下去,看起来这个事情在这几天没少发生。 “其实也还好吧,左右我也挺喜欢躺着吃东西的。” 放下手里的葡萄,云棠用软榻小几上提前准备好的擦手布将汁水擦干净,然后站起身对玄仪道:“总这么躺着也不行,陪你去院子里面坐坐吧,昨日宫里进了一批锦鲤,我要了一些来放到了我们这边的池中,我带你去看看。” 听到有鱼,玄仪倒是来了点兴致。“那我们去钓几条,可以烤来吃呀。” 能进到宫中的锦鲤价格几何根本不用说,那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玄仪说要钓来吃,云棠也没觉的不可以,只是无奈的笑了笑,揉了揉玄仪的头发,应道:“都随你喜欢。” 第194章 悠然闲适,忽被打扰 听到云棠应下,玄仪立马起身,下了榻提上鞋子就向外走去。 “走走走,吃腻了御厨的饭菜,今天自己动手做烤鱼,肯定别有一番滋味。” 不仅是御花园才有湖水,临华宫里也有一小片池塘。 只是平日里云棠对这些景观之物根本不上心,有没有池塘,池塘里面有没有鱼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玄仪被他留在了宫中,整日里见她实在无趣,才想到临华宫里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正好昨日宫里新进了一批锦鲤,那就要来些给她赏玩看看。 没想到,这人的目的不在看,而在吃。 左右要来都是给她的,是看是吃,都可她开心就是。 两个人拿着宫人准备出来的钓具,就奔着临华宫西侧的园林去了。 入得池塘边的亭子里,放下带着饵料的钓具,两个人就靠着亭中的凳座背上,玄仪趴在那边,偶尔与云棠说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晃荡着手臂,很是闲适。 钓鱼是一个长时间的活动,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有收获的,钓鱼考验的更是耐心。 可能是池塘中新放的锦鲤,对人的警惕性还有一些,不像是御花园中的那些,管你往里面投放的是什么东西,它们都会蜂拥而至,先吃为敬。 云棠这园子里的锦鲤就高傲多了,给了饵料都不屑一顾的,连围都不围观一下,就这么放任着带着饵料的钓钩在水里晃荡。 还好玄仪说要钓鱼烤来吃也不过是随便说说,并不是真的想要吃什么烤鱼,能钓上来最好,钓不上来就当是出来吹吹风也不错。 而上午的阳光又不算太大,他们又坐在了亭中吹着风,十分惬意。 所以就这么趴了没一会儿,玄仪渐渐睡了过去。 云棠说了几句话发觉没人回应看过去时,看到的便是玄仪趴在凳座背上,睡得香甜的样子。 云棠痴痴的望着睡着的人,目光充满了无限柔情,只觉得这样的场景永远都停留在这里才好。 忽然,玄仪靠在凳背上的头向下滑落,云棠未免她磕伤,赶忙身子靠过去,张手将人接住,搂到了怀里。 而落在怀里的人,只是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没有睁眼,接着又睡了过去。 并且还向他的怀中拱了几下,寻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靠住。 低头望着怀里睡得香甜的人儿,那眉眼、唇鼻,无一不爱,云棠真是心都要跟着化了。 玄仪的脸庞就在眼前,面上的皮肤犹如凝脂,细腻光滑,让云棠微微抿了抿唇。 好想试试,这看起来柔嫩的肌肤,吃起来是个什么感觉,是不是也会是如看起来一般,给人如此细腻的感觉。 渐渐的,他的头越来越低,向着那吹弹可破的侧脸靠了过去。 突然,园子外面传来的喧哗声。 “郡主您不能进去,殿下正在园内休憩,不能被打扰。” “我就是过来寻堂兄的,他不在我还去做什么?让开!” “郡主,郡主!” 外面那种吵吵嚷嚷,吵得玄仪根本睡不踏实。 第195章 擅闯花园,丢她回去 听到声音,她下意识的转了一下头,然后,感到c混上传来了软软的触感,温润清新。 愣了一下,她嚯的长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而云棠也同样瞪大了眼睛回望着。 他不过是想偷亲一下脸颊,并没有奔着c混去的,却不成想玄仪会被突然的吵闹声惊动,从而转了一下头,主动送上门来。 这时,园子外云映真已经踏进了园子,看到云棠的身影边直奔这里而来。 云棠目光一凝,干脆搂紧了玄仪,小声说了一句:“别动,她见过你。” 说着不给玄仪反应的机会,就着这个动作再次用力wen了下去! 这动作在外人看来,便就是两个人正柔情蜜意,情、动之时。 之前玄仪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们两个人的c混贴在了一起之后,也不过是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云棠这一下,直接让她完全醒了过来,但是接着着又让她的脑子轰了一声,再次晕眩了过去。 还不待她缓过来,她便被云棠扶着头按在了怀里,不让人看到她的模样,而外面的情况就好似与她完全没有关系了一般。 在云棠用力亲wen玄仪的时候,云映真便已经靠近了过来,一入眼便是这么ci激的一幕,她尖声道:“堂兄你在做什么?!” 在她喊出来的时候,云棠已经将玄仪按在了怀里,而后转首怒视着云映真,喝道:“放肆!你当你是什么人,竟然擅闯本皇子的地方!还有,上次本皇子便已经警告过你,本皇子做什么,无需你来过问,下次若是你再敢如此行事乖张,不论皇祖母多么宠爱你,都保不住你!现在给本皇子出去!” 见到云棠发怒,云映真虽然害怕,却依然硬着头皮开口,只因为宫外她已经邀请好了关诗岚在古华斋等候,她都已经拍着******说一定会将云棠带出去与她见面,好增进一下感情。 好不容易闯进了云棠的临华宫里,寻到了人,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堂兄,我不过是来请你出宫聚聚,那边我邀请了诗岚姐在……” 只是还不等她说完,云棠的气势更冷了几分,那双眼眸如一双利刃,狠狠的扎向她,让她觉得遍体生寒。 “别让本皇子说第二次,出去!” “堂兄……” 云棠对着亭外喝道:“影一!” 影一应声而至,跪在云棠面前。 “殿下。” “将映真公主给本皇子送回坤宁宫,随便告知皇祖母今日所发生之事。” “是,殿下。” 在云棠唤来影一的时候,云映真便知事情不好了。 她想趁影一还未领命之时先离开,却哪里有影一的速度快。 他们暗卫的职责便是守护暨国的皇室子嗣,但是这绝对不包括云映真。 面对云映真惊恐的表情,影一依然面无表情的将人提了起来,几个闪身便离开了临华宫的后花园。 云映真被突然提起飞跃而走吓得失声尖叫,却依然无法制止影一的动作。 很快,云映真的声音便消失在了临华宫范围。 第196章 花容失色,痛哭流涕 从云映真闯进来,到被云棠遣送回坤宁宫这段时间,玄仪全程都窝在云棠的怀里没有露面。 除了是因为不能被云映真看到面容之外,还有一个便是她还没有从之前那个wen中缓过来。 明知道那不过是云棠的权宜之计,目的是隐藏住她的身份不被发现。 但是她的心跳还是不可遏制的狂跳着,那一瞬间的头脑一片空白,只记得她好像一瞬间就被抽光了浑身的力气,根本无法反抗的任由云棠按在怀里。 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她根本动不了。 我们万万年都没开过窍的天界上神,剑祖大人,根本不知道这种情况,叫做“动心”。 而云棠也没有在云映真被带走之后,立刻就将人放开。 看着怀里还发懵的人,云棠的嘴角不可遏制的勾了起来。 看起来,这段时间的“侵蚀”还算是成功,在这个不开窍的人心里,他总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否则,刚刚那种情况的发生,不让她暴起伤人就算不错了,怎么还能这么乖的窝在他的怀里。 微微收紧了一些手臂,云棠暗道:铺好的网我已经开始收紧,不论是这辈子,或是下辈子,这生生世世你都逃不掉的。 云映真被影一风驰电掣般的提到了坤宁宫。 没有通传任何人,影一直接将人放到了太后的寝宫门前。 而他虽然没有通传,但是根本就没有隐藏行径的行为,也早已惊动了坤宁宫的守卫。 影一一身的暗卫服饰,并且又是云棠的暗卫,这让他在宫中的侍卫里,几乎无人不知。 在他放下云映真时,便有人去通传了宣安,而宣安又告知给了太后。 得知云映真被云棠差遣暗卫遣送了回来,太后便知道这一定是惹怒了人,否则以云棠那个性子,是不会做出如此有失体面和目无尊长的事情来的。 扶着宣安,太后匆匆自寝宫中走出来,一入眼便是被吓得花容失色坐倒在地痛哭流涕的云映真,和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影一。 一看到太后出来,云映真赶忙起身赶到太后身边,跪下抱着太后的腰身就开始哭,一边哭还一边委屈的说:“呜呜呜,太后娘娘,堂兄居然让暗卫直接将我赶了出来,这么对我,我到底还是不是他的堂妹了。” 从没见过云映真哭的这么伤心的太后,也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哎哟哀家的映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映真哭的那么伤心,都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了,自然太后这话是问的还站在一旁的影一的。 影一还要转告云棠的话,所以他并没有离开。 他单膝跪下道:“禀太后,我家殿下让我转告太后映真郡主所行之事。” 影一以毫无波澜的口wen,淡定的转述了之前发生在临华宫后花园中的事情。 重点讲述了云映真不顾宫人阻拦硬闯后花园及干涉三皇子与其侍妾相处之事,并隐晦的提及了当时云棠与“小莹”两人的状态。 太后一听是这样,本来还很心疼云映真的心情,一下子去了一大半。 第197章 禁足宫中,心生怨气 关系再好,再喜欢她,那也不是自己的亲孙女。 而这个不是亲孙女的人,居然胆敢去干涉她的亲孙儿的事情,真是好大的胆子! 盼重孙子盼得望眼欲穿的太后,怎么能允许有人拖后腿使绊子。 她对着影一道:“哀家知晓了,你去回了棠儿,告诉他,哀家会好好管教一番郡主的。” “是。”影一应后,起身消失在太后面前。 而云映真听到太后说要管教自己,立时更悲切的哭道:“太后娘娘……” 太后皱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心中虽然有气,却到底还是疼爱了十几年的孩子,怒视了一阵之后,重重叹了一口气,转首与宣安道:“将郡主禁足三日,好好给她长长记性,免得被我宠的无法无天的。” “是,太后。” 说完未免自己心软,太后转身便向寝宫内行去,不再理会云映真在身后苦苦哀求。 “走吧郡主,太后正在气头上,您还是不要在这时候触霉头的好。随老身回去,不过就是三日时间,忍忍也便过了。” 宣安扶起还跪在地上的云映真,温声劝着。 云映真顺势被宣安扶起来,目露悲切的说:“太后娘娘从来没有罚过映真,今日却禁了我的足,是不是太后娘娘不再喜欢我了,宣安姑姑,您可一定要帮我才是啊。” “郡主不要忧心,这次是三殿下动了怒,太后只好对你小惩大戒,您下次莫要再去惹三殿下不快也就是了,太后还是疼您的。” 扶着云映真向着她住的寝殿走去,宣安边走边宽慰着云映真。 事实也的确如此,若是太后真的想要惩治云映真,那便不是只禁足三日了的事,赶出宫去都算是轻了。 现在不过是禁足三日,可以看出太后虽然生气,却还是顾念着十几年的情分的。 只要云映真不再去犯到云棠的头上,那自然就不会再有事,她也依然还是那个受太后宠爱的映真郡主。 只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在云映真这里却行不通了。 她只听到了宣安的一句话,三殿下动了怒。她的堂兄对她动了怒。 那是她的堂兄,虽然平时与她并没有多么亲近,却从来没有对她发过火,怎地现在却会这样? 一定是那个狐媚子在捣鬼! 在那个低、贱的舞姬出现之前,她的堂兄还是好好的,怎得她一出现,好好的堂兄便会对自己如此凶。 肯定都是她的问题! 这种低、贱的狐狸精,怎么可以留在堂兄身边,堂兄身边的女人一定要是诗岚姐那般温柔大方,端庄得体的官家小姐才行。 那种贱、人,她不配! 被宣安扶着的云映真,垂着头,目光中的恨意与怨念没有人看到。 三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云映真被禁足的每一日都会对玄仪更加怨恨一分。 她认为自己能被禁足都是玄仪的过错,若是没有她,自己也便不会被太后惩罚,被堂兄厌弃。 好不容易挨过了禁足的时间,云映真第一时间出了宫,直奔吏部尚书府邸去寻关诗岚。 第198章 秘会诗岚,抱怨连连 云映真要好好将自己的委屈向诗岚姐姐倾吐一番,不然心中郁结,委实难受。 为什么不去找施若涵,一个是施若涵本就不喜言辞,与她说话能被她那种闷葫芦的性子气死,与她较好也不过是因为她们三人的地位相当,京中其他官家小姐不是庶出,便就是家中官位不足;二是这件事本来就与她无关,自然也不可能去寻她抱怨。 关诗岚接到下人的通禀,说是映真郡主到了,赶忙自后院中出来。 一眼看到云映真那憔悴的模样,心中一惊,关切的问:“映真妹妹,你怎么弄成如此模样?” 看到关诗岚出来,云映真那股憋气再次涌现了出来,她抱着关诗岚就不忿着抱怨道:“诗岚姐姐,我真是太委屈了。” 三日前,云映真约了她去古华斋,说是会给她与三殿下创造相处的机会,结果她在古华斋里从早上等到了傍晚都没有见到人。 初时她心中恼火,觉得云映真就算不来也应该差人来告诉她一声,平白让她在古华斋里等了整整一天,如此消遣人真是过分之极。 后面连续三日都没有见到人,才让她觉得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否则几乎每一日都会出来游逛的人,怎么可能忍得住三日都不见人影。 轻拍了拍云映真的肩膀,关诗岚知道她们两个人的对话不能在府里说,便拉着云映真上了她来时候的马车,告诉车夫去古华斋。 那里的雅间保密性极好,断不会被人听了去里面人的谈话。 到了古华斋,关诗岚也没心思去回答掌柜的问题,直接给了二十两算是交了两个人的入门费,然后又开了一间雅室,遣退了随身侍女,独独领着云映真便到了开好的雅室内。 待古华斋的侍者将茶点等物事都送来准备好之后,关诗岚将雅室的屋门掩好,给还在气头上的云映真倒了一杯茶后问:“映真妹妹,那日你约了我之后说要来这边,姐姐等了你一整日的时间,你都没有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不是那个狐狸精!诗岚姐姐,你不知道,就因为这个狐狸精,太后居然禁了我的足,足足三日都不让我出门半步,我哪里受过如此委屈!真是一个不要脸的小妖精!” 听到云映真情绪激动的在这边咒骂,虽然她并没有说明白,那个狐狸精是谁,但是凭关诗岚的聪明,又怎么可能想不明白她说的到底是谁。 只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云映真如此失态,却是她不清楚的。 不能将自己的真实心思表露出来,关诗岚轻拍了拍云映真的手安慰她道:“映真妹妹,不是姐姐说你,有时候你确实太冲动了些,那毕竟是在皇宫之中,而你的堂兄未来还是太子殿下,他身边的人,你能退让一步便算是一步吧,莫要触他们的霉头才是。” 结果她这么一说,又让云映真如一颗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第199章 妒火中烧,暗示下毒 “为什么是我退一步,凭什么让我忍一下!那是我的堂兄,我是堂堂郡主,那个小贱、人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名上不得台面的侍妾,比通房丫头也好不了哪去,连皇家玉蝶都上不去的奴婢,做什么就能给我气受,云棠堂兄为了她,居然凶我,还让他的暗卫,一路提着我把我扔到了坤宁宫去!诗岚姐姐,我不过就是撞见了那狐狸精勾引我堂兄光天化日做那没羞没臊的事情,堂兄就这般对我!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前面听着云映真在那义愤填膺的讲诉着发生的事情,关诗岚还没有什么表情,直到云映真说到了后面,听到“没羞没臊”这个词后,关诗岚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妒火。 云映真说,凭什么啊。 是啊,凭什么啊。 凭什么一名低、贱的舞姬都可以一步冲天留在了那人的身边,而她堂堂吏部尚书家的嫡长女,居然不被他看在眼里?! 她喜欢了他十年啊! 自八岁那年参加了朝中举办的中秋宴,在宴席上看到了那才十岁,便已经是光风霁月的清俊皇子,她便一眼入了心,心仪了整整十年时光。 自及笄以来,她明里暗里推掉了多少求亲,只为了等待那心中的小皇子选妃。 后面他一直都没有选妃,她也便一直在等。 等到家人都开始着急,她还是死扛着就是不同意成亲。 扛到了家人也放弃了,她以为自己成功了,可以等到那人能看到自己的那一天,却居然亲眼看到他纳了一个侍妾,不仅是纳了侍妾,他看起来竟然还动了心。 这怎么行。 这不能行! 若不是云映真在那边正生气,没心思注意到身边人的表情,现在一定会被关诗岚的模样吓到。 那嫉妒如狂的表情,简直犹如恶鬼,狰狞恐怖。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中的嫉恨,关诗岚状似随意的道:“可不是吗,一个命如草芥的奴婢,也能做出这等丢人的事情,这事情要是发生在我们家,我祖母都能一杯毒酒赐死她,免得败坏门楣。” 云映真正在那气愤,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低、贱的侍妾也能令她被太后惩罚,被堂兄厌弃,忽然听到关诗岚这么说,眼前顿时一亮。 是啊! 既然这个人如此碍眼,让她死也便是了。 死了也就不会再在她们眼前惹人生气! 等她回去就想办法毒死她,省的留着她让自己心烦。 左右不过一个低、贱的侍妾,就算最后事情被太后和堂兄知道了,人都已经死了,他们还会因为一个侍妾而来怪罪她一名郡主吗? 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的云映真,一刻都坐不下去了,她恨不得现在就拿着毒药灌死那碍眼的狐狸精。 但是这个事情不能让诗岚姐姐知道,她这么单纯善良的女子,知道了恐会阻止她。 站起身,云映真对着关诗岚道:“我刚刚解除禁足,在外面的时间过久,恐会惹得太后不快,诗岚姐姐,映真便就先走了,过两日我再来找你叙话。” 第200章 若不让路,便下地狱 关诗岚也站起来,还对她劝慰道:“回去之后,好好与太后娘娘道歉,平日里也不要与三殿下顶撞才是,你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就是比亲兄妹也不差什么,何必为了一个外人而闹得不愉快呢。” 关诗岚这番话说完,云映真那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了起来。 是啊,那狐狸精不过是个外人,她才是太后和云棠堂兄的亲人,只有将这个碍事的外人除掉,她们才能更开心的生活在一起。 “我晓得的诗岚姐,那我就先回宫了,下次我们再聚。” “嗯,路上小心。” 看着云映真步履匆匆的离开,关诗岚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慢慢变得阴郁起来。 “不要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怪,就怪为什么你会被三殿下看中了吧。因为,三殿下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其他人都得让开,不让开,那便下地狱吧……” 是夜,临华宫内,云棠的寝宫中,一名同样身穿暗卫服饰的男子跪在云棠身前,禀报着事项。 “她当真这么说的?” 坐在书案后,云棠垂目看着跪在身前的暗卫,语气淡淡的问,听不出喜怒哀乐。 “是,殿下。” “好,我知晓了,回去告诉影三、影四,事情做的不错,但是还需要更好。” 暗卫垂首应是,然后跃出窗子离开了。 云棠又向着外面唤道:“影一进来。” 影一应声而入,单膝跪地等待指示。 “刚刚影二的话你都听清了吧。” “清楚。” “事情交给你去办,这几日跟住了,不可马虎。” “是,殿下。” 见着影一走了,云棠手指轻敲着书案,轻哼了一声。 “既然警告都当作听不懂,那这次便让你好好痛一次,这样,总该懂了吧。” 云映真回了坤宁宫之后,一连几日都很是安分。 既没有出宫再去游玩,也没有去寻云棠折腾玄仪。 太后对此表示很是满意,认为她是吸取了禁足的教训,不再敢去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这样相安无事,便就是极好的。 这日,宣安在坤宁宫中的小厨房里面炖了些补气养血的药汤给太后饮用。 由于改了一些方子与材料,太后喝后觉得确实较之之前的味道好上了不少,便多夸了几句。 “宣安姑姑做的汤确实闻起来很香,香得映真也想喝了呢。” 看着太后喝着补汤,云映真向来不爱喝汤的人,都开口求了汤喝,那眼巴巴的可怜模样,让太后觉得实在好笑,便让宣安给她也盛了一碗。 “以前给你喝别的你不要,偏就要喝这种补汤,这汤里面的补药过多,你年纪轻少喝一些,免得上了火气。”太后看着云映真一口口将汤水喝掉,那满足的小模样倒是让太后很是欣喜。 人老了,就是喜欢一些看起来喜庆讨喜的人和物。这样会让年岁大的人觉得自己也还年轻,生活都还很是美好的。 云映真将汤全部喝完之后,对着宣安赞叹着道;“宣安姑姑的手艺真是没得说,这汤一点都喝不出里面熬了那许多的药材,根本就不像是药汤,鲜美的很呢。” 第201章 太后赠汤,不敢入口 放下碗,云映真随口感叹了一句:“映真之前见云棠堂兄的侍妾,看起来实在瘦弱了一些,之前出宫游玩之时,偶尔听到过人家说什么,女子过于瘦弱不易生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汤要是能让人长胖就好了,这样映真就提那个小莹求一碗补汤,少喝一些也当补补身子了。” 若是云映真说别的,那太后还不会往心里去。 偏偏云映真说的是不好生养,这句话真是说到太后的心里去了。 女子过于瘦弱不宜生养的事情,太后自是清楚的,只不过上次在御花园里面,见到那个棠儿收入宫中的侍女,没觉得有多瘦弱。 不过也可能是当时根本就没有注意那么仔细,毕竟当时天色也晚了,就算挂满了花灯依然不甚那么明了。 “宣安,去取一盅补汤给棠儿那个侍妾送过去,以后再有煲汤,也一并给她送过去吧。” 宣安见太后有命,躬身领命,然后便去厨房盛汤去了。 看着宣安出了门,云映真又笑得开心的与太后说了几件她出门时遇到的有趣事情,逗得太后乐不可支。 临华宫内,玄仪刚刚恭送走了宣安,盯着那盅放在桌子上的补汤挑了挑眉。 这时候,云棠还没有下朝,锦瑟殿内还只有她一人。 之前宣安过来送太后的赏赐时,她是在云棠的寝宫中接的。 但是今日由于云棠还没回来,她自然还在锦瑟殿中休息。 听到宣安过来的时候,自然也是在锦瑟殿中接的太后赠汤。 当时宣安知道她在锦瑟殿住的时候,还惊讶了一瞬,却很快收敛了起来。 毕竟这个事情虽然不合规制,但是却是三殿下允了的。 而且太后对有曾孙子这个事情的期盼极高,以太后目前的想法,只要是三殿下与这小莹姑娘能和和美美,早日给太后生个曾孙子出来,别说是住在锦瑟殿了,就算是想住在坤宁宫里都成。 所以,略微的表现出了一些诧异之后,宣安很好的收敛了表情,放下药汤便离开了。 端起汤盅,玄仪轻轻嗅了一下。 虽然里面的药材很多,整个汤盅都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药味,但是,什么是补药,什么是毒药,玄仪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倒是真不给人活路呢,这么一小盅喝下去,神仙都难救吧。”玄仪笑了笑放下了汤盅。 “看宣安的模样,倒不似太后那边的意思。所以,这个就是那个人的擅自做主了。” 便就在这时,云棠回来了。 他回来先去了自己的寝宫,换了一身常服之后才过来锦瑟殿寻玄仪。 一进来,他的目光便放在了桌上那汤盅之上。 “没喝吧。” “不敢喝。” 两个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云棠知道玄仪的本事,故而也没有太过担心。 而玄仪也知道云棠必定会在宫中有消息来源,这盅汤到底是什么情况,想必他也已经明了。 “你想怎么做?” 轻轻敲了敲汤盅的边沿,玄仪心道这坤宁宫的东西确实是好的。 第202章 怒火攻心,前往临华 坤宁宫就连装药汤的汤盅,都是玉石打磨出来的,虽然不是什么极品好玉,却也并不是什么便宜货色。 要知道,这不过是个汤盅罢了。 云棠见玄仪把玩着那个被放了料的汤盅,目光略沉。 不论他事先知不知道有人要害玄仪这个事情,也不论玄仪是否有能力躲过这次的暗害,他现在都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 他是真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敢出手来伤害他的人,是当他不会下死手吗? 压下心中的不虞,云棠回玄仪道:“你不是想要出宫去吗,这次便就是机会。” “假死出宫吗?然后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动作?”敲了敲汤盅,玄仪挑眉看向了云棠。 她才不信能顺势让她以假死出宫,他会没有动作。 毕竟,死的是他最“心爱”的侍妾,不是吗? “有些人总是学不乖,这次我就直接让她不得不乖。”云棠目光犹如寒冰的说,然后他又放缓了神色看向玄仪道:“这之前,你还需要配合我演一场戏了,怎么说,我现在最为宠爱的侍妾被人害死了,我总不能表现的极为冷静才是。” 做戏什么的只是顺便,趁机占占便宜,才是他最想做的事情。 一提到做戏,玄仪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一天,做戏的那一个wen。 虽然后面云棠有解释最开始那一下是巧合,后面那一下是为了掩饰她的身份做给别人看的。 可是玄仪就是无法忽略那种感觉,就算这几日已经尽可能的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但是那场景还总是萦绕不去,让她心慌意乱。 微微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东西甩出去,玄仪看着云棠回道:“你要做戏那便做,以你的计划为主,我配合你便是了。” “好。” 就这样,两个人商议好之后,开始了“演绎”之路。 坤宁宫里,太后听到宫人传来的消息,惊得没端住手中的茶碗。 咔擦一声,茶碗落地而碎。 “你说什么,你再给哀家说一次!” 跪在面前的宫女,语气微抖的再次回了一遍。 “回禀太后,临华宫那位小莹姑娘,没了。太医说,是喝了我们坤宁宫送过去有毒的药汤,中毒身亡的。三殿下此刻正在锦瑟殿中,抱着小莹姑娘不放,状似癫狂,还,还吐了血,太医说,是,是伤心过度所导致的。” 砰的一声! 太后气得一手用力狠狠拍在了桌面上站了起来,整个人的面色都气得有些发红起来,可见是怒到了极致。 “中毒,药汤?!好哇,好哇!害到棠儿的侍妾不说,竟然还敢算计到哀家身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太后您先缓口气,可千万不要伤了身子。” 见太后气得已经浑身发抖,宣安上前扶了她,想要让她坐下缓缓,结果被太后一把甩开。 “还坐什么坐,哀家已经被人扣上了草菅人命的罪名了,哪有心思坐!宣安,走,我们去临华宫看看,到底是谁不要命的敢来害哀家!” “是。” 宣安见拦不住,没办法只好去安排舆轿过来,送太后前往临华宫。 第203章 尤如死水,透骨寒彻 一路紧赶慢赶,等到太后抵达临华宫时,发现文元帝也已经在这了。 看来,云棠这次的事情闹的真是挺大。 “老三,把人放下,人都已经没了,你还抱着做什么!” 临华宫,锦瑟殿内,云棠抱着“小莹”,坐在地上,身边还有一盅打翻了的汤盅,汤盅里面的药汤洒满了一地。 “小莹”被云棠按在怀里,只能看到嘴角溢出的鲜血沾湿了衣襟,却看不到人到底如何。 文元帝已经过来有一阵子了,无论他如何劝说,云棠连动都不动一下,就这么抱着人坐在那,脸色阴沉的好似能滴下水来。 而他的嘴角也挂着一丝血渍,胸前沾了星星点点的血痕。 若不是他还好好的坐在那里,直让人以为他也是由于中毒才吐的血。 “卓儿,这到底是怎么了。” 太后一进来看到这种场面,心下一跳。 她本以为云棠不过是极为愤怒,对有人胆敢暗害他宠爱的侍妾的愤怒,宫女转述的话不过是夸大其词,却不成想,真实情况竟然比转述的还要严重。 云棠这分明是动了心,用了情,才会被伤到如此地步啊。 这一下,太后心中怒火更高。 文元帝这几个孩子,她都很是疼爱,尤其云棠又是作为储君培养的,与云策会撒娇讨好那种疼爱孙子还不一样,他不止是当作一名孙子被宠爱,更是被当作下一任帝王受到她的重视。 现在,暨国的未来帝君,被人伤害到如此境地,这如何不让她动怒! 文元帝听到太后的话,无奈的转首看向了太后,回道:“具体情况儿臣也不甚清楚,儿臣到这时,棠儿便是如此模样了。问了临华宫的人,说是今日下朝之后,棠儿如往常一般来寻他这侍妾,没多久这锦瑟殿中便传来了棠儿的怒吼声,接着他连连发了几道命令给影一他们之后,便就如此不再动作了。儿臣劝说了许久,依然如此。” 这时,皇后也闻讯而来,她一进到锦瑟殿中,对着文元帝和太后匆匆行了一礼之后,便直奔云棠而去。 也不顾什么礼仪风范,直接跪坐在云棠身边,扶着他的肩膀急道:“棠儿,你某要吓母后,怎么会吐了这么多的血,你可是哪里受了伤,是不是也中了毒?太医,太医!快过来给三殿下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太医就在一旁静候,听到皇后的话,立刻回道:“回禀娘娘,臣已经瞧过三殿下,殿下只是怒急攻心方才导致呕血,并非中毒,稍事休息即可。” 听到太医的话,皇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只是看着云棠不动不说话的样子,心里依然揪着疼。 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可能不心疼。 太后也走上前,叹口气道:“棠儿,你先放下人,或者你倒是跟我们说说话,别这样,皇祖母看着心疼。” 听到太后的声音,云棠抬首望向了她,但是那眼中毫无感情,尤如一潭死水,透骨寒彻。 不过,之前一直都没有开过口的人,终于在人前第一次说话了。 第204章 究竟是不是,待会见分晓 “皇祖母,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被云棠那般盯着,就是在后宫中闯出来,什么没见过的太后,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宣安连忙扶稳了太后,让她不至于步履不稳而摔倒。 站稳后,心伤的太后语气黯然的问他:“棠儿,你认为这事是皇祖母做的吗?皇祖母为何要这么做。” 云棠依然双目幽暗的看着太后,冷声道:“汤盅是宣安姑姑送过来的,药汤也是她熬的,若说不是您下的命令,谁能让宣安姑姑去做这种事情。” 太后被云棠的话伤的心中犹如滴血:“皇祖母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你能找到一名心仪的女子,皇祖母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做这等恶事。” 太后咬了咬牙,语带怒气的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是谁居然胆敢做出如此恶事,哀家定会查她出来,严惩不贷!” 文元帝也在一旁颔首应道:“这事交给刑部去做,父皇会还给小莹姑娘一个公道的,棠儿你就别再如此,让你皇祖母和母后伤心了。” “不用了。” 面对太后和文元帝如此说法,云棠淡淡的回复了一句,然后他又将目光落在了怀中人的身上,冷声道:“这事儿臣已经交代下去,现在,嫌犯应该被带来了。” 就在文元帝等人对云棠的话还没有完全理解之时,影一提着一个人,回来了。 将人丢在众人面前,影一回禀道:“殿下,嫌犯已带到。” 影一回复完之后,这时众人才看清被影一、影二带回来的人是什么模样。 “映真?影一你带映真过来是做什么!” 太后看清跪伏在那边,犹如惊弓之鸟的云映真,当下吃了一惊。 她怒视着影一呵斥着,但是影一只是垂着首,并未回话。 云棠虽然还是坐在地上抱着人,却气势极为冷冽的回道:“皇祖母,您刚刚莫不是没有听清孙儿的话?带过来的,自然是嫌犯——杀人嫌犯。” “棠儿,这会不会是搞错了,映真与你是堂兄妹,她怎么会做出如此恶事,她连一只鸟都舍不得伤害,怎么可能去害人呢。” 就到了此时,太后依然不相信这种事情会是云映真做下的。 这个孩子是她从小看到大的,若不是当初品行足够好,她又怎么看得上,从而留在身边一养就是十几年? 云映真本来觉得自己被影一抓回来,一定是证据确凿,在劫难逃了,却不成想太后还是相信她的。 她立刻跪行到太后面前,泪流满面的抱着太后的大腿哭诉着:“太后娘娘,您可要为映真做主啊!堂兄明显是还对之前映真的冒犯怀恨在心,想借此再处罚映真一次。但是映真已经吸取了教训,不敢再犯了啊。太后娘娘,您一定要相信映真,这事与映真真的没有关系,映真是冤枉的啊!” “映真莫哭,哀家相信你堂兄不是那种不明是非的人,他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给她一个公道?嗬,谁来给小莹一个公道呢?皇祖母,宠溺也要明事理,究竟是不是你这最宠爱的孩子做的事情,待会就能见分晓。” 第205章 到得如今,怎变这样 云棠冷哼了一声,这时,影二也提着一个人回来了。 这一次,被带回来的人可没有了云映真的待遇。 云映真好赖还是被影一放在了地上,而这次被带回来的人,可是被影二直接丢了下去。 砰的一声,狠狠砸在了地上。 这一下,顿时让这人哀哀痛呼起来。 影二带回来的是一名双十年华的宫女,看她的模样应该也快到了出宫的年纪。 可能是没想到会被影二,提到空中一路飞掠过来,脸色惨白的厉害。 只是这名宫女被丢进锦瑟殿后,除了吃痛的那一下发出了痛呼声,再没有其他的反应,只是一直缩在原地,一动不动。 但是隐隐的,能看出她浑身不住的在发抖。 这宫女一露面,在场有两个人的反应,顿时便与其他人不同了。 一个是太后身边的宣安,她看到这个宫女后神色一愣,似乎不敢相信她怎么会被抓了过来。 另一个便是云映真,在看到人的那一刻,她的双眼顿时便睁得极大,满含着惊恐,浑身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 被云棠一直搂在怀里不让人看清面容的玄仪,趁着大家都没注意的功夫,偷偷瞄了一眼。 见到云映真那副模样,玄仪的嘴角撇了撇。 就这种心理素质,还敢干害人的勾当,真让人鄙视。 都不如那名宫女,起码表面看起来淡定的很。 云棠微抬手,将玄仪那为了看热闹,微微抬起来的脑袋再次按了下去,然后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扮演什么角色吗? 有见过一个“死尸”还在看热闹的吗? 被云棠警告的看了一下,玄仪认命的再次老老实实窝在云棠的怀里,认命的扮演好一具悲惨的“尸体”。 只是这样一动不动,又不能睁眼看热闹,真的是太无聊了。 云棠和玄仪的小动作,除了影一、影二两名暗卫外,锦瑟殿的人都没有发现。 但是影一、影二就算发现了也根本不可能与别人说。 再说了,整个计划他们俩也都是清楚的,更不可能去“揭发”这两个人演戏的穿帮之事。 在场的众人,哪一个不精明世故,就算如皇后,没有经历过宫斗,一辈子与文元帝美满和谐的人,也都看出来了云映真的不对劲。 太后本不想去怀疑云映真,但是此刻,看着脸色苍白,额头沁汗,抖如筛糠的人,她也根本没办法劝服自己,这个事情与她宠爱的孩子无关了。 心累的叹了一口气,太后沉声对云映真道:“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云映真虽然害怕,却也知道若是承认了罪状,结果并不会好。 而现在他们只不过是抓了一个宫女回来,只要她咬死了事情与自己无关,咬死了是有人在害她,她堂堂一名郡主,还能被严刑拷打不成? 抿了抿嘴,云映真抬首看向太后,目光哀切的道:“太后娘娘,映真被人突然捉来,什么都不知道,又要如何说呢?” “到得现在,你还是说什么都不知道吗?” 太后闭了闭眼,心中哀叹:明明当初是那么纯净善良可爱的一个孩子,怎得到了如今,却变成了如此模样? 第206章 要么被骗,要么背锅 是她错了吗? 宠爱一个小辈的她,做错了吗? 云映真没有看出太后的悲哀,她还一味的觉得只要自己不承认,那就谁都拿她没有办法。 没看云棠堂兄也都没有说话吗? 不然那宫女都已经被抓来了,堂兄如此伤心之下,都没有开口质问自己呢? 定是堂兄根本就不知道事情是谁做的,抓她不过是为了报复她前几日顶撞了他罢了! 再次坚定了眼神,云映真肯定的道:“映真不知!” “好,好,好。”太后连连说了三个好,然后她死死抓着宣安的手,沉沉叹了一口气,对宣安道:“哀家乏了,这里你留下来看着,有什么说什么,不用顾虑,哀家这便先回去了,人老了,禁不得这么折腾了。” “是,太后。” 文元帝与皇后恭送太后离开,转首再看向云映真时,再也没有了之前看待小辈一般的和蔼目光。 而云映真还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疼爱她的太后,走了也不将她一并带走,而是将她留了下来。 不过好在宣安姑姑留下来了,想来太后还是疼爱她的。 文元帝见太后走了,而云棠又是一副什么都不想管的样子,他沉了脸色,开口道:“影二带回来的是何人。” 影二还未回话,宣安便上前一步躬身道:“回陛下,这人是坤宁宫中的尚食宫女,负责厨房一应事务,名为安青。” “既是你坤宁宫中的人,那事情便由你来问吧。” “遵旨。” 文元帝带着皇后走向一旁坐下,等着宣安问话。 至于云棠,他们俩是管不了了,愿意坐在地上便坐吧,别再出什么别的事情也就是了。 宣安领命后,走到安青面前,她沉着脸道:“平日里,太后对你不薄,作何要做出陷害太后的事情来,毒是你什么时候下的,又是谁指使你去做的,还不快点招来!” 安青虽然害怕,却外表依然表现的极为淡定,她向着文元帝和云棠的方向各叩了一首,然后道:“太后对奴婢极好,奴婢并没有想害太后的意图,这次的事情,是奴婢的过错,误将一味药材放入了汤盅之中,这才酿成了大祸。还请皇上责罚。” “你放了什么进去?”宣安接着问。 “奴婢见近几日太后娘娘偶有痰咳之症,便在汤盅里,放了藜芦,本以为这藜芦可以帮助太后娘娘治疗痰咳之症,却不成想酿成大祸。” 藜芦有催吐的功效,但是却含毒,在宫中,这是不被允许使用的。 并且宣安炖的这药汤中本就含着人参,人身遇到藜芦,毒性强烈,这与谋杀毫无二致。 不论安青放这个药材的目的是为什么,用了藜芦,她便是有罪的。 更何况,现在又出了人命。 窝在云棠怀里的玄仪听到这里,又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要么她是被人骗了,要么,她就在替人背锅,听她说话,不像是这么傻的人,莫不是被人捉了什么把柄威胁的?” 玄仪说的话声音极小,只有靠近她的云棠听得到。 第207章 不只藜芦,还有断肠 虽然如此,但是明明就是一具“尸体”,却在说话,若是被人看到也过于惊悚了一些。 云棠抱着人,将头低了下去,抵在了玄仪的额间,像是在神伤舍不得的模样,实际却也在悄声回着:“老老实实的别动别说话,一具‘尸体’,还这么多话。再这样,我就要想办法让你闭嘴了。” 说完,他还伸手在玄仪的腰腹间,轻捏了捏,警告她不要乱动。 玄仪气哼哼的,却也知道云棠说的对,只好乖乖的,扮演她的“尸体”。 警告完之后,云棠再次起身恢复了之前那种波澜不惊,淡漠冰冷的模样。 守在一旁的太医摇了摇头,上前询问:“这汤盅里的毒,并不止藜芦,你还放了什么?” 被太医这么一问,安青明显愣了一下。 “回大人,只这一味药材,并无他物了。” 太医皱眉看着安青,然后对着文元帝道:“陛下,若是如这宫女所说,只在其中放了一味藜芦,虽然也会造成中毒,却不至于毒发的如此迅速而无法救治。臣查探了药汤残余,发觉里面还有一味毒性极大的药物——断肠草。人若误服,顷刻毙命。” “断肠草?!” 文元帝与皇后听到这个药名,都吃了一惊。 断肠草也是一味中药,若是外敷可以治疗外伤,却绝不能食用。 若是药汤里面出现了断肠草,想要说这是好心办坏事,根本就说不通! 顿时文元帝与皇后都将视线落在了安青身上,皇后若不是还要顾及自己的身份,真想上去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宫女! 安青跪在地上,她本来虽然害怕,却还算镇定的表情,在听到断肠草的时候,忽然变了。 脸色顷刻间白了下去,双眼无神,似乎不相信会是这个结果。 宣安见安青如此模样,立刻继续道:“安青,你今年即将年满二十五,可以出宫嫁人了,你可知这件事的发生会对你产生什么样的结果?谋害皇子,可不止是你要被处死,就连你的家人,也不可幸免。我记得,你父母早亡,老家还有一个年迈的祖母和一个弟弟吧?老人家抚养你们长大也不容易,临老了却要经受此等祸事,你于心可安?” “不,不是这样的,不,不是的……” 听到太医说里面不止有藜芦还有断肠草的时候,安青就已经惶惶不安,现在又听到宣安提到家人,提到年迈的奶奶还有才十三岁的弟弟,安青更是悲痛欲绝。 她喃喃的嘟囔着“不是”,六神无主。 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那个人根本不是这样告诉她的,她根本不知道里面居然还有断肠草! “安青!” 见安青已经精神恍惚,宣安大喝一声。 这一声将已经浑噩的人,突然惊醒过来。 安青面色苍白的看向了宣安,神色悲凄。 “安青,到底是谁让你在药汤中下了断肠草,到现在你还不想说吗?你可想清楚,这件事你若是死扛着不认,到我们查出来之后,不仅你要伏法,就连你的家人也一并要被处死!” 第208章 安青陈述,事情缘由 砰! 安青重重向着文元帝叩了一首,这重重的一下,让她的额头顷刻间青紫了一片,可见她用力之大。 “奴婢有罪!受人蒙蔽,昏了心智才会酿此大错,奴婢,罪无可恕!” “说!是谁让你给太后的药汤中下了断肠草!”见到安青已经认罪,文元帝怒喝了一声,让她从实招来。 跪在一旁的云映真,在安青叩首认罪之后,浑身抖的更加厉害。 那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不断的砸落而下,额间发丝,都已经被汗浸湿了。 她想要说什么,做什么,却又不敢说什么,做什么。 只能就那么跪在地上,不断的在心中安抚自己,没事的,一个奴婢说的话,怎么可能当真。 她可是郡主! 没事的。 听到文元帝的话,安青的视线转到了云映真的身上,她语带恨意的道:“奴婢是被映真郡主所蒙蔽,这才将那恶毒的东西,下到了太后的药汤之中!” “你撒谎!我没有!那是你自己恶毒做的事情,你这贱婢,居然敢陷害我!” 云映真在安青开口指出她之后,便立刻大声反驳了回去,她那色厉内荏的模样,却完全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与惶恐。 安青跪在那里,并没有被云映真的模样吓到,相反,她的神情更为坚定了起来。 “奴婢所说句句属实,若有虚假,天打雷劈!” 文元帝让影二将激动的云映真控制住,不让她开口再扰乱安青。 然后示意安青继续说下去。 “就如宣安姑姑所说,奴婢今年即可以出宫回家去了,距离奴婢离宫,不过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但是奴婢日前却听说老家的祖母在月前不慎摔伤,已卧床不起,而奴婢还有一个弟弟尚年幼,他当年早产本也身体不好并不能做什么重体力的劳务,祖母这一摔,家都要塌了。” 安青说到这里,眼泪无法控制的溢出眼眶,顺着脸颊不断的滑落着。 “奴婢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治病需要的银钱实在过多,而奴婢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家里,宫里的姐妹也能帮的全帮了,奴婢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映真郡主找到了奴婢,说她有一份古方可以医治太后娘娘的痰咳之症,只是这个是古偏方,还带着微毒,太医院不会让用,她便让奴婢给偷偷放到太后日常会饮用的药汤中,并且要求奴婢一定在太后喝过一次后,再放进去,这样才能体现出药效的不同。 郡主说,毕竟这是私下里做的事情,就算是对太后好的东西,若是被发现也免不了被惩处,所以,郡主给了奴婢五十两银子,算作是若是被人发现,受到惩处的补偿。 而五十两,对奴婢来说,真的是极大的诱惑,它不止能治好奴婢祖母的病,还能让奴婢在出宫后,好好抚养弟弟长大。 奴婢心想,不过是微毒,却对太后的身体有好处,既然如此,我便帮郡主一次,也能拿到赏银,解了燃眉之急。 可是奴婢不知那包药当中还有断肠草,只当作是郡主所说的藜芦,便在宣安姑姑盛汤之后,将之放到了剩余的药汤里面,以期下一次太后娘娘会喝到多了藜芦的药汤。奴婢不知这药汤居然会是如此剧毒之物,并被宣安姑姑送到了三殿下这边,被三殿下的侍妾喝下,酿成如此大祸。” 第209章 桩桩件件,具在监视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罪该万死,但是奴婢还是厚颜请圣上看在奴婢坦白的份上,只处死奴婢一人,不要波及奴婢的家人。” 说完,安青再次重重叩了一首,这一次,她的额头都被撞破了,血痕沿着眉骨,蜿蜒淌下,看起来触目惊心。 文元帝给影二一个眼神,影二会意,伸手解除了云映真的哑穴。 发觉自己能说话后,云映真向着文元帝跪了下去,哀切的反驳着:“皇叔,您要相信映真,这件事映真根本不知情,这个宫女也不知受了何人指使来污蔑与我,太后娘娘对我宠爱有加,说是如同亲孙女都不为过,我又怎么会去害太后娘娘呢,映真是冤枉的啊!” “若是你要害的人根本就不是太后,而就是小莹呢。” 坐在地上,一直听着文元帝审问的云棠,忽然抬首盯向了云映真,一开口就犹如利刃一般,直插心窝。 云映真的瞳孔一缩,立刻否认道:“我根本就没有害人!就算我要害人,我怎么就能控制宣安姑姑将有毒的药汤送给一名低、贱的侍妾去喝!” 就是连现在,云映真对玄仪的称呼,都是低、贱的侍妾。 云棠冷哼了一声,对着影一道:“告诉她,我为什么会肯定下毒的人就是她。” “是,殿下。” 影一向着云棠执礼后,转身面向云映真,语气依旧毫无感情的陈述着:“七日前,郡主自坤宁宫中禁足,心生怨念不平,认为都是小莹姑娘的过错才导致郡主被禁足宫中; 四日前,郡主解除禁足,便立刻出宫去寻吏部尚书关姜嫡女,关诗岚,在向关诗岚抱怨的过程中,得到关诗岚指点,知晓可以下毒铲除小莹姑娘; 三日前,郡主在西市回春堂内购得藜芦与断肠草,并研磨成粉,由于这两种草药均属毒物,回春堂在出售之时都会留下采购着的姓名及外貌特征作为日后查询的依据,以免出现今日此等状况,而错失嫌犯; 昨日,郡主寻到宫女安青,以想要为太后治病为由,请她将药粉放置在药汤之中,并为此支付给宫女安青五十两纹银作为报酬。 现回春堂掌柜便在临华宫中等候,三日前郡主采购藜芦与断肠草时,便是回春堂的掌柜亲自取药并研磨成粉,是否是郡主本人,可当面对质。” 影一这一番话说下来,直接让云映真跌坐在地。 她完全没有想到,原来那么早,云棠便已经开始监视了她的一举一动。 她也完全没有料到,一向对客人的私密保护的极为严密的古华斋,居然会被人听了去她与关诗岚的对话。 她更没有想到,就是为免出现纰漏,她才亲自去购买的断肠草,居然会被药铺记录下了样貌和姓名! 虽然她在伙计询问的时候用的是假名,但是模样她是没办法改变的,更别提当日给她取药的人,还是药铺的掌柜。 这一桩桩,一件件,居然都逃不掉云棠的视线。 哈哈哈! 她是他的堂妹啊,他居然把她当做犯人来监视! 第210章 只到傍晚,留作离别 但是这个事情明明就是自己做的,影一为什么要说是诗岚姐姐指点她的? 不行,虽然她已经无法从此事中脱身,但是她也不能将诗岚姐姐牵扯进来! 这事本来就与诗岚姐无关。 “不用找回春堂的掌柜过来了。” 就在文元帝要开口让影一将回春堂的掌柜带过来对质的时候,云映真开口制止了。 “没错,藜芦和断肠草都是我去买的,也是我找到了这个宫女,让她将药下到宣安姑姑煲的药汤之中,并暗示太后娘娘将药汤赏赐给这个贱、婢,想要毒死她。但是,整件事都是我一个人想到并且去做的,诗岚姐并没有给我任何指点,这事与诗岚姐无关。” 云棠看着云映真那副维护关诗岚的样子,不屑的冷哼着:“到了现在,你居然还相信你那诗岚姐,真不知是要说你单纯还是说你蠢。” 文元帝见得事情已经明了,但是涉事的人却是他的皇弟,颍川王的女儿,他的侄女。 若是别人也倒好说,偏偏这个人也是皇族之人,而且死的人又是一名不上玉蝶的侍妾。 侍妾身份低微,但是偏偏这名侍妾是棠儿最宠爱的,又似乎真的动了心。 这件事,还真是不太好办。 文元帝对着影一和影二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将云映真与安青带下去,怎么处理之后再说。 在影一提起云映真的时候,直到这时还心有怨气,不认为自己有错的云映真,恶狠狠的瞪向了云棠怀中的玄仪,却突然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那,那个人在看她!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居然睁着眼睛在看她! 不止看她,还对她阴恻恻的笑了笑! 只是不等她说什么或是喊叫起来,影一已经提起她,并顺手点了她的哑穴,出去了。 玄仪在云棠怀里又不安分的抬起了头,她刚刚睁开眼睛想要偷窥一下现场的情况,就正好与云映真的视线对上了。 既然被看到了,玄仪也不客气的对着云映真阴笑了一下,好险没将人给吓晕过去。 云棠感觉到她的小动作,当下手隐晦的打了她的后背一下,警告她不要太过分了。 影一和影二提了人出去后,文元帝对着云棠道:“这事既然已经发生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尽早将人收殓了吧。” 只是文元帝说他的,云棠还是就当听不到一样,抱着人不放。 就在文元帝劝说了许久,人还是不动,他想要指挥宫人上前将他们两个人分开的时候。 云棠忽然头一低,轻轻抵上了怀里人的额头。 神情悲切,满含不舍。 看得文元帝都不忍让宫人上前去将人分开。 皇后也在一旁看得心伤,默默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无声的哭泣着。 “罢了。”文元帝叹了一口气,道:“便再让你这样到傍晚,若是那时你还如此作态,那便是抢,我也会将人抢走收殓,不会让你继续下去。” 然后他也不管云棠有没有听进去,便带着皇后和宣安离开了临华宫。 而成路也在文元帝走后,关上了殿门,将空间留给了云棠与“小莹”姑娘作别。 第211章 吟诗作对,去考状元 缓了好久,玄仪才缓过来。 她瞪着云棠还没开口,就被云棠抢先了道:“之前父皇想要让人将你带走,他是见过你的,我自然是不能让他上前,所以……” “所以你是不得已而为之,是吗?那后面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前面轻轻一碰还能解释的通,后面那么剧烈,还是为了蒙蔽文元帝? 这么说,就连孩子都不会信! 轻咳了一声,云棠无辜的回道:“这你作为男人应该可以理解的吧?” “什么我就可以理解了?” “有时候,事情到了一定程度,就不可控制了,这都是顺势而为,不含其他心思。” “真的?” “真的。” 玄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骗了,但是又找不出被骗的痕迹, 无奈的抹了抹嘴角,却摸到了嘴角破了的地方,让她疼了一下。 真是厉害了,都给她咬破了! 他是属狗的吗? 看着玄仪那气哼哼的模样,云棠嘴角的笑更深了一分。 可能玄仪自己都没有发现,在这段时日的相处之下,她对云棠的容忍度越来越高,而且对他在身边做的一些小动作,也越来越习惯。 而一个人开始习惯另一个人的存在,并逐渐将之当作了生活中的一部分之时,那这个人也就爱上了那个人。 犹如鱼之于水,不能分离。 自地上起来,玄仪走向一旁的梳妆台,对着铜镜擦拭着脸上为了表现出中毒的青灰色,而擦上去的颜色。 而云棠也跟着走到了梳妆台前,看着她卸妆,并顺手替她换着干净的帕子。 一边擦着脸,玄仪一边问着:“你是在哪里知道你堂妹想要毒死我的?” “她去了古华斋。” “古华斋?那里不是号称是保密性最好的文馆吗?你居然也安插了人进去?” “那倒是没有。” “没有安插人,那你怎么知道的?” “无需安插人,因为那里都是我的人。” 云棠的话很随意,却让玄仪挑了挑眉。 这才想明白为什么别人都需要回答掌柜的问题或是花费十两银子购买入场资格,他却不需要。 哪里有老板在自己家花钱的道理。 “那这古华斋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只是为了挣钱?” “赚银子只是顺便,那是暨国的情报来源地,也是暗卫训练营。” 玄仪惊讶的自铜镜中看向了云棠:“你们暗卫训练放在了一家文馆中?训练什么?端茶倒水,迎来送往?” 被玄仪的话逗笑了的云棠,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引起了她不满的瞪视。 “你说你这脑袋一天都在想什么,文馆中训练就一定是要端茶倒水吗?” “不然呢?总不能是吟诗作对吧,难道你们暗卫还要去考状元不成。” 将云映真与安青都带下去关好的影一和影二已经回来,刚隐在锦瑟殿顶上,便听到玄仪的话。 影二没控制住,想到他们这些暗卫摇头晃脑的去靠状元,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被影一冷冷的盯了一眼又憋了回去。 看影一那表情,影二心知坏了,今日过后,他的训练量又要翻倍了。 因为他违反了一名暗卫的操守,守卫之时,没能控制住情绪,笑出声来。 第212章 明着算计,如何招架 “考状元倒不至于,但是文馆中能见识到形形色色的人,有利于他们学习如何在这些人中隐藏身份,并且也能探听到更多的消息。” 玄仪恍然一声,然后叹道:“原先我以为这种情报机构都会隐在青楼之中,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高雅的一个地方。” 再次弹了一下玄仪的额头,云棠无奈的道:“所以说,你都在想些什么?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去青楼不可。” “喝多了就一定会言多必失啊。而且,温柔乡,英雄冢,美人一笑,还不什么话都给你招出来。” 云棠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玄仪,心道:没错,温柔乡,英雄冢,你一笑,我便也什么都依了你。 两个人在锦瑟殿中说笑到了晚上,就着夜色,云棠将“小莹”装入棺椁,送出了宫。 由于“小莹”的身份只是一名侍妾,没有资格入皇陵,自然棺椁送去的地方也只是京城周边稍好一些的风水宝地。 至于具体在哪,文元帝他们是并不在意的,只要云棠不再表现的那般悲痛欲绝就好。 玄仪在棺椁送走之后,便也就着夜色离开了皇宫。 由于知晓了云棠终于允许“小莹”收殓下葬,一直都在等消息的文元帝和太后都遣了人来问候,同时,也想要探一下他对云映真如何处置的意思。 只是,本就抱着要狠狠整治一下云映真想法的云棠,怎么可能对文元帝与太后表露出放手的态度。 领会了云棠意思的高英和与宣安分别回到文元帝与太后的身边,将云棠的意思反馈回来。 “老三真这么说的?” “回皇上,是,三殿下确实是这个意思,这件事,不能轻放。” “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高英和躬身退下,文元帝忽然轻笑了一声。 “做了一出好戏就为了惩治一下自己的堂妹,老三啊老三,这性子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云棠做的如此明目张胆,计划简单粗暴,就是明摆着告诉你,我就是在算计你,你又能如何的架势。 甭管你要害的这人死没死,毒,没人逼着你下,这结果,无论如何都要你自己承担下来。 这么明目张胆的阴谋,别说是成天与众多大臣玩计谋的皇帝了,就连孩子都能看出问题来。 云映真当时心思惶恐没有看清,不知整件事,就是云棠在故意设陷等她跳。 现在,她应该已经反应过来,还不知心情如何。 只是,落得如此下场,她也怨不了别人。 文元帝倒还好,毕竟云映真一直都是由太后抚养,他对云映真并没有那么多的感情,而且此事本就是她的过错,皇宫大内中下毒害人致死,是要被处死的。就算这个侍妾被毒死的事情是云棠有意做出是假,现在也只能当它是真。 只是云映真的身份特殊,又毒害的是个没有品级的侍妾,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那也不过是说说,总不会是真的。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就难逃了。 但是,怎么处罚,还要看太后那边的意思,毕竟,也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 另一边,宣安回到了坤宁宫,将云棠的意思转述给了太后。 第213章 贬为庶人,遣回颍川 太后没有留到最后,所以她并不知道云棠的全部计划。 就算她知道,这也都不重要了。 太后揉着额角听着宣安的回禀,心烦意乱。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那么疼爱的一个小辈,居然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想当初,那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多么的招人疼爱,现如今,却心思这么狠毒。 太后叹了一口气。 是她错了。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怨她。 总觉得孩子就应该宠着,惯着,迁就着,却从没有想过,这么做的结果,只会让孩子变得自私,自利,是非不分。 若是云映真是生活在她那个年代,要想在后宫中生存,若没有那一股狠劲,是真的休想生存下来的。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 多少年了。 自从文元帝即位以来,后宫清闲如斯,哪里还见过当年那种的勾心斗角。 而云棠较之文元帝来,又犹有过之。 不然,她也不会在他看中了一名女子之后,那般欣喜。其实,她也隐约觉得,那名女子,可能便就是云棠唯一能纳入宫中的女子了吧。 结果现在,这可能是唯一的女子,却毁在了她极为宠爱的孩子之手。 真真是个冤孽。 “太后,陛下那边……” 宣安见太后抵着额角,一副头痛难忍的模样,实在不想打扰她,只是对于映真郡主的处置,还要太后下决断才是。 沉吟了片刻,太后放下揉着额角的手,闭目回道:“告诉卓儿,该如何,便如何吧。哀家乏了,今日后,便在坤宁宫中虔心礼佛了。” 只是她的语气,却十分低沉,隐含着心伤。 宣安看着太后如此,很是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有些人得到的过多,便不会珍惜。 得到这样的结果,又能怨得了谁呢。 文元帝得到了太后的回复之后,便下了旨,将云映真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发配回颍川。 这其实也是文元帝看在她是自己皇帝女儿的份上,从轻发落了。 而且就算贬为庶人,发配回颍川,颖川王依旧是她的父亲,她的生活只是没有了在皇宫中这般奢华,却也依然不会过的很差。 只是若她还在宫中的话,她未来的夫婿定不会是池中之物,且家庭地位也绝不会低了去。 但是现在她回了颍川又被贬为了庶民,日后想要找个京中这种官宦人家,品学优良,又前途似锦的好夫家,却是难了。 至于那个安青,文元帝下旨打了她五十大板,然后丢出宫去。 没有直接下令处死她,却也让她听天由命。 若是挺过去,那便逃出生天,若是没挺过,便是香消玉殒,以命偿命。 安青被打了五十大板,已经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整个人都奄奄一息。 若是在平日里,犯了宫规被这么打一顿板子,还能有亲近的其他宫女帮她处理一下伤势,照顾她一下。 但是现在,行刑之后,她被侍卫直接架起来丢出了宫门。 无人问津。 若是明日开宫门之时,她自己走了也便罢了,若是身死,就会直接被丢到乱葬岗去,从此世上再无此人。 第214章 王爷找我,是聊天吧? 安青吊着一口气,却也是出气多进气少,若是就这么在宫门外躺上一夜,那明日必定是没命了。 而浑噩中,安青也觉得自己,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每喘一口气,都觉得好累好累,可能下一口气没喘上来,也就这么去了。 不过,好在是没有因她的罪过而连累到祖母与弟弟,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就在安青趴伏在地,静待死亡的时候,玄仪过来了。 她知道,文元帝并不是一个嗜杀的帝王,他宅心仁厚,是个不可多得的明君。 安青不过是受人利用,虽造成的结果是致人身死,却主谋并不是她。 而且,云棠的计划又如此的简单粗暴,精明如文元帝定会看破。 依照文元帝的行事作风,打了板子将人丢出宫去的概率是极大的。 玄仪出了宫之后便等在了宣武门外,果不其然,让她将人等到了。 走到奄奄一息的安青身边,玄仪将人搀扶起来带走,而守卫们也都当作看不见。 既已出了宫门,这人也便与皇宫再无关联。 能被人救走,也算是她的造化,他们自然不会多加干涉。 一路将人带回了雅居馆,就被罗含玉堵个正着。 “我说你要么半个多月见不到,要么一回来就给我带回来一个人,看看这一身血渍,你是去刑场劫人了不成。” 罗含玉嘴里数落着玄仪,动作却很自然的上前帮着她一同扶着人向里面走去。 这一套动作堪称是行云流水,完全没给崇言与秋声上前的机会。 “救人一命,积累善因,何不为之,是不是姐姐?” 玄仪知道罗含玉不过是随口说说,并不是真的在指责她,她也便对着罗含玉开玩笑的回着。 罗含玉没好气的瞥了玄仪一眼,然后对着崇言与秋声道:“崇言去请太医过来,秋声去准备些热水棉布等治伤的东西送到后院去。” “是,王爷。” 崇言与秋声领命各自下去办事,罗含玉接着与玄仪将人扶往后院。 将人放到后院一处厢房中,崇言也带着太医回来了。 毫无意外的,被带回来的太医依然是刘太医。 这次崇言似乎带走刘太医的速度又快了不少,没寻到可以遮盖发型的刘太医,这次真个是犹如破布一般,七零八落的被带到了雅居馆。 本来就是半夜时分,头发未束,衣裳未整,若不是知晓崇言带回来的是太医,白色的中衣配合凌乱的遮蔽面容的长发,整个一个女鬼现世。 好不惊恐。 落了地的刘太医,身经百战,心理素质已是极佳。 她淡定的将遮挡在眼前的头发拨开,然后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对罗含玉道:“王爷今天应该是找微臣夜话的吧。” 这句话说的罗含玉愣了愣,谁大半夜找大夫过来,是要聊天的?脑子不正常吗? 罗含玉未开口,不代表崇言也不开口,她鄙视的对刘太医道:“半夜寻你过来岂能是聊天,当然是看病啊。” 刘太医被崇言怼了之后,依然淡定的回看着崇言道:“微臣还以为崇大人是带微臣过来与王爷叙话的,不然,为何不让微臣带上药箱?” 第215章 报复崇言,小气太医 崇言被刘太医这么一说,这才发现,她为了让刘太医没有时间准备东西保护头发,一见到她便将人给提溜了起来,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回来,哪里还记得什么药箱! 脸色爆红的崇言,咬了咬唇,对着罗含玉抱拳行礼之后,一闪身再次消失在了眼前。 她要回刘太医的住所取药箱。 若不是床上还有一个重伤患,气氛不对,玄仪真的是想大笑几声。 崇言与这刘太医上辈子有仇吧,不然为什么这辈子这般不对付,真是太过好笑了! 罗含玉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刘太医道:“刘浅,先过来看看这位姑娘,等药箱到了再做处理就是。” 刘浅领命称是,步上前查探安青的伤势。 安青的伤势全部集中在身后臀部到大腿处。 宫中的板子不是那么好受的,施刑的人若不是有意留手,那五十板子砸下去,轻者皮开肉绽,重者筋骨寸断都是可能的。 刘浅小心的掀开安青身后被血迹沾染的衣物,由于皮肉已被打的绽开,有部分衣物都已经粘连到伤口中,只能小心的将之分开,否则便会撕下部分皮肉下来。 饶是如此,刘浅的手法已经足够小心轻柔,安青虽然已经神智都不甚清醒,却依然疼的呻、吟不断,痛苦不堪。 皱着眉查看着伤情之后,刘浅再次细细把了把脉,这才舒展眉头向罗含玉道:“这位姑娘运气不错,虽然皮肉伤的不轻,却并没有波及到筋骨,好好将养一段时日,倒也不会烙下病根。等臣的药箱回来,便可以先为她清理一下伤处,敷上药,好好养着,估计一月后便可下地行走了。” 正说着,崇言提着刘浅的药箱回来了。 耷拉着嘴角,崇言将药箱放在刘浅手边,然后转身走向罗含玉身边站好。 一脸不虞。 “嘿,王爷,您家的这个侍卫脾气可够大的了,整天提着微臣在天上到处飞,微臣都还没不虞呢,她倒是不快上了。” 说完,刘浅也不管崇言什么表情,打开药箱便准备给安青处理伤处。 崇言在那边憋气半天,实在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怎不说你为什么要将药箱藏起来,害的我寻了半天都找不到呢。” 停下手中的动作,刘浅回头看着崇言嘿了一声:“我说崇大人,你这话说的就有失偏颇了吧,我药箱你找不到怪我咯?那你别一看到我就提着我跑啊,倒是让我拿了药箱再走啊。下次还请崇大人慢着些来,免得又要回去找这难找的药箱才是呢。” “你敢不敢说你把药箱放在了哪里?” “我有什么不敢说?我放在了床幔之上,怎么了?” “一个药箱,你不放在书柜或是书案上,你放在床幔之中藏起来,想做什么?!” “嘿,你这话说的,药箱是微臣的安身立命之本,我当然要好好保管起来,免得被小人偷走才是啊。” 看着刘浅那一脸得意的模样,崇言憋气的更严重了。 她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将药箱藏得那么深,就是为了报复自己,真是个小气的太医! 第216章 泫然欲泣,央求送信 玄仪和罗含玉看着这两个人的模样,想笑又怕伤了崇言的自尊,真是忍得很辛苦。 而秋声这时才端着热水棉布等东西推了门进来,看到这个场面一脸莫名。 怎么感觉崇言恨不得要撕了刘太医的模样,她错过了什么? 与崇言打着嘴仗,刘浅手上的动作也并不慢,随着一盆盆的血水被换走,安青身上的伤处都已经被处理完成,接下来便是好好修养的事情了。 手上的事情忙完,天色也快亮了。 罗含玉刚想让崇言再将刘浅送回去休息,就被她制止了。 “微臣自己走回去便是,不劳烦崇侍卫了,否则,微臣估计就算是回去,也睡不着。微臣告退。” 说着,刘浅提着药箱,拢了拢头发便向外行去。 虽然头未束,身只着了中衣,但是她昂首傲然的样子,竟犹如谪仙,潇洒恣意的很。 看着刘浅离开,罗含玉瞥了崇言一眼。 “你啊你,下次可莫要如此莽撞了,你说你总和刘浅过不去做什么,幼稚。” 抹了抹鼻子,崇言也不言语,心道:有空我去备一个药箱回来,一应物事都准备齐全,到时候看她还怎么说。 安青虽然还昏迷不醒,却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而云映真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虽然她并没有被处刑,却也过的并不好。 她不再是曾经那名犹如一国公主一般的映真郡主,而是一名被褫夺了称号的庶人。 皇宫在她被夺了称号之后,就不能再留下。 同安青一般,她也被赶出宫去。 只是更早一些。 不过,再怎么说,毕竟她还是颖川王的女儿,虽说是赶出宫去,倒也还有四名侍卫随同。 说是羁押也好,保护也好,他们会随同云映真一同回到颍川,将人交给颖川王之后,再回转皇宫。 由于出宫的时间已经晚了,城门早已关闭,云映真被带着安顿在京中的一处客栈,暂住一夜,第二日城门开之后,再赶回颍川。 进了客栈房间,心中不忿与憋闷的云映真,尖叫着将能拿到的东西全部摔砸在了地上,来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虽然她心中有怨,有怒,却也知晓有些话并不能随便乱说,便只能靠着打砸着东西来宣泄着。 门外的侍卫权当作听不到屋内不断传出的打砸声音,只是将这些损失都记在心中,到时候都是要云映真自己来赔偿的。 真羡慕今夜可以去休息的那两个人,不用忍受门里那人的发疯。 好一阵子,屋里的声音才歇了下去。 没一会儿,房门打开了,云映真看起来并没有之前在房间中那般歇斯底里。 她看着门口守着的两名侍卫,一脸泫然欲泣着道:“两位大哥,映真能麻烦你们帮我去吏部尚书家传个信吗?” 说着,她顺手将发间的一支金钗和腕上的镯子分别交给了门口的两人。 不得不说,太后真的是对云映真极好的,虽然她已经被褫夺了封号,只是收走了她住所里面的一应物事,却并没有将她随身的珠宝也都收走,便就让她都带了出宫。 所以,她身上还是有些值钱的珠宝饰品在。 第217章 指点之恩,被陷之恨 “郡……云姑娘,这样不妥。” 侍卫将东西推还过去,却被云映真又推了回来。 “两位大哥不要推辞,映真也没有别的什么值钱的物件,这些就当作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接下来的路程,还要麻烦几位大哥帮衬,还请不要推辞。” 见推脱不过,两名侍卫也便收下了她塞过来的饰物,揣入了怀中。 然后其中一人又看了一眼云映真的身后室内,那满地的狼藉。 云映真再次从手指上撸下来一枚戒指,放入了那名侍卫的手中,嘴角强勾起一抹笑来道:“之前映真的行为有些不妥,给你们添了麻烦,这枚戒指便留作给店家的赔偿吧。辛苦大哥。” 曾经那骄傲得不可一世的映真郡主,在经受过褫夺封号之后,倒开始逐渐成长了起来。 只是到底是真的成长了,还是表面功夫,就不得而知了。 侍卫中的一人问她:“云姑娘,您要我们去吏部尚书家传什么话?” 都已经收了人家的东西,自然是要帮人办事的。 只是这事也要看是什么事,太过的事情,他们也不敢去做。 云映真对着这名侍卫福了一礼,然后道:“映真之前在京中有个至交好友,想来大哥也知道,便就是那吏部尚书家的嫡长女关诗岚,映真这马上便要离开京城了,这一走,可能便是一生,就想着在离开前见一次我这闺中好友,好与她告别一番。还请两位大哥能帮映真一次。” 说着,云映真再次向着两人福了一礼,倒叫那俩侍卫不好意思的跟着抱拳回礼。 他们两人互看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回道:“还请云姑娘稍等,在下这便去吏部尚书府上通禀。只是关小姐能否应邀,在下便不能保证了。” “谢过这位大哥。大哥只要说是映真做错了事,即将离开京城想见她一面即可,关姐姐会来的。” 看着侍卫转身离开去替她传话,云映真对着另一名侍卫笑了笑。 “这位大哥还请同店家说一声,帮映真将房间清理一下,辛苦了。” 看着这名侍卫也离开替她找人清理房间后,云映真转身进了房间。 只是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她原本微笑的脸庞忽然阴沉下来。 看起来阴气森森。 来吧,关诗岚,在我离开之前,我送你一份大礼,可要好好接下,然后替我报仇才是。 不然,怎可报答你指点之恩,怎平我被陷之恨。 果然,那名去吏部尚书家寻人的侍卫,很快就带着关诗岚回来了。 本来他过去的时候,吏部尚书家已经听说了云映真的事情,不想让关诗岚再与之来往。 却不成想关诗岚知道消息后,不顾家人阻拦,硬是要随人一同过来寻云映真。 关家没法,只好让人陪同关诗岚一起过来。 侍卫也觉得这关家小姐果然如传闻中一般,重情重义,端庄贤良,不然怎么还会来见一名犯了错被褫夺了封号赶出宫来的人。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关诗岚哪里真是重情重义,不过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出事,毕竟云映真被贬成庶人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与她有关的。 第218章 没有得手,如何服气 一路赶到客栈来到云映真的房间,关诗岚敲响了云映真的房门。 “映真妹妹,我来了。” 云映真将房门打开,里面之前被她砸烂的东西都已经被整理干净。 她一脸悲切的望着站在门口的关诗岚,冲上去抱着她哭道:“诗岚姐姐,映真真是好冤枉啊。” 唯恐云映真说出别的什么话来让周围的人听到,关诗岚扶着云映真走到屋内,然后制止了也要随她一同进来的侍女道:“我与映真说些体己话,你在外面等就是了。” 侍女想要跟,却被关诗岚瞥了一眼,只好顿住脚步。 望了望门内,什么都没有,心想不过是两个人私下说说话,门外还有侍卫守护,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便留在了门外等候。 关上房门,关诗岚与云映真走到房中的桌旁坐下。 她轻拍了拍云映真的肩膀安慰着:“映真妹妹,你究竟做了什么,竟然会被夺了封号,遣回颍川,太后娘娘都不心疼的吗?” “呜呜呜,诗岚姐姐,太后不疼映真了,映真不过是将那不要脸的小妖精毒死,他们竟如此对待映真,那种败坏门风的贱婢,就连诗岚姐姐也说应该毒死的,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 听到云映真的抱怨,关诗岚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极力隐藏住心中的不快,什么叫她也说应该毒死,这不是在指责她,是她给出的注意,让云映真这么去做的吗? 亏着屋里没有旁人,否则这个事情,她真是有嘴也说不清。 缓了缓心情,关诗岚继续安慰着:“映真妹妹,这事你确实太过冲动了一些,那是三殿下的侍妾,不是普通人家的通房,怎么也能一杯毒酒了结的事?就算是要如此,也要皇后或者是太后去做,妹妹你逾越了。” “呜呜呜,姐姐,映真不过是气不过,凭什么那个小贱、人就可以挑拨我和堂兄之间的感情,而没有人能处置她?既然没人能治她,那我出手又怎么样了?若是映真得手了,落得这样的下场还能忍下这口气,但是偏偏映真并没有得手啊,这我如何能服气啊!” “你说什么?” 在云映真说完之后,关诗岚心头一跳,什么叫没有得手,这是什么意思? 云映真抹了抹眼角,气哼哼的回她:“我根本就没有真的毒死那个小贱、人,堂兄不知是不是还在记恨我之前的过错,竟然让他的那个侍妾装死来陷害我!” “这,不可能吧?” “我亲眼看到的!我在被人带下去的时候,亲眼看到了那个小贱、人抬起头来,对着我阴恻恻的笑!当时我吓得好险晕过去!那双阴狠的眼睛,我到现在还记得呢!” 说到当时的场景,云映真双手绞着手帕,好好的一方帕子都被她绞得变了型。 然后她又有些得意的道:“不过为了能害我,她也再做不成堂兄的侍妾,是不是得不偿失?只是……” 云映真又有些不确定的踟蹰了一下,似乎在想,要不要说。 第219章 到底是谁,又在哪里 关诗岚看到她这番模样,心急的想要知道她究竟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好催促,只能在一旁咬着唇等待她接着说下去。 想了好一会,云映真才似乎下定决心道:“只是当时我被吓得厉害,没有看清那侍妾的样貌,只隐隐觉得这人很是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一听云映真说的是这个,关诗岚心道还以为她要说什么,缓了神色说:“那女子是名舞姬,许是在某次的宴会上见过吧。” 云映真严肃的摇了摇头,否定。 “不可能是在宴会上见过,这人给我的并不是一名舞姬的感觉,虽然她当时脸上画了一些颜色来冒充死人,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子长得极美,就连颜料都遮挡不住的美貌。这般姿色,怎么可能是一名舞姬能拥有的?舞姬若是有这样的容貌,还不早被人求去自家府上,做当朝大臣的侧室,不比留在宫中做一名低贱的舞姬强百倍?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云映真说到这里,关诗岚也开始不自觉的绞着手中的帕子。 自从云棠当场说要收了那舞姬做侍妾后,她一直都没能看到那人的模样。 本以为不过是普通货色,却不成想今日却听说竟然是名绝色女子。 怪不得会将三殿下给迷得是非不分,果然是个狐媚子! 见得关诗岚不自觉绞着手帕的动作,云映真低垂着眉眼,笑了。 对,就是这样。 嫉妒吧,不满吧,然后去将那个小贱、人抓出来,狠狠的整治一番,也好为她报仇雪恨。 如此一来,无论是那小贱、人被整治丧命,亦或是关诗岚被牵连遭受责罚,都会让她觉得痛快! 下地狱的事情,怎么可以只有她一人,要下,那便一起吧! “你,确定那人并没有死?” 面对关诗岚如此犹疑不定,云映真心中暗自不屑,面上却愤恨着道:“受苦的可是我,我又怎么可能会看错!那人现在指不定还陪在堂兄身边,正嘲笑着我的不自量力呢!诗岚姐姐,你说我怎么就能这么命苦。” 云映真说到这里,又抹起了眼泪。 关诗岚咬着唇,绞着手帕,心中乱如一团麻。 看着关诗岚如此模样,云映真就放心了,又说了几句话,便送了关诗岚回去。 离开后。 关诗岚一直到回了家,进了自己的闺房,脑子还是一片混乱。 本以为借着云映真的手,可以除掉碍眼的人,却不承想结果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那个女人依然如鲠在喉。 到底这个人是谁? 现在又在哪里? 她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将这个人彻底铲除掉,让她的三殿下不再受此女的蛊惑。 这些事情让关诗岚彻底失了眠,第二日关家人见到她,还以为是因为云映真的事情,让她很是心伤。 这个事情传到了外面,倒是又让她在京中露了一次脸,觉得关家小姐真是重情的女子,是个可交之人。 只可惜,她这么多年都不接受求亲,否则关家的门槛又要被媒婆给踏破了。 第220章 中秋前夕,云策归来 就这样,云映真离开了京城,关诗岚心意难平,玄仪回归了雅居馆,还顺便救了一个人。 日子,再次回归了平静。 夏天悄悄过去,秋天来临。 中秋前三天,云策回来了。 没有大张旗鼓,夹道欢迎,就这么静悄悄的进了京,向文元帝交了差事后,便再次出了宫,没有惊动任何人。 正窝在雅居馆,继续混吃等死的玄仪,一脸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嘴里还叼着半块雪花酥。 因为中秋将近,宫里有许多事需要忙,最重大的事情便是中秋宴与之后没多久,两年一次的秋狩。 中秋宴倒是好说,左右不过是在宫中举办,年年如此,只要做好宫中的安全巡视倒也没什么别的事情。 麻烦的是秋狩。 秋狩虽然也是在固定的围场之内,却由于围场内大大小小包含的猎场不止一处,并且整个围场范围过大,每次都需要提前过去勘察地形,以确定哪一个围场做猎场。 选中猎场之后,便是安排守卫及巡防值班人数,确保猎场安全。 不止如此,还要计划朝中随行的大臣是哪些,而留守的大臣又是哪些,毕竟秋狩可不是一日便能完成的。 光在猎场就需要呆上十日,再加上往返路上需要花费的时间,一次秋狩差不多需要多半个月的时间。 皇帝半个月不在,政务自然是要一同带过去处置的,所以,要安排的事情委实不少。 故此,云棠便被文元帝派出去巡视猎场及安排朝中大臣的随行及留守等事宜。 已经出去几日了,中秋前日才能回来。 “云策?你回来了啊,来找你哥吗?可是他不在出去公办了,真不巧。” 吞下口里的雪花酥,玄仪一脸可惜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云策,这副样子叫坐在一旁的罗含玉啧啧了两声。 真是替这对兄弟,可怜啊。 不过,她喜欢! 呵,想与她抢人,玄仪这个反应真是,完美! 听到玄仪的话,原先可能会直接叽叽喳喳开口与玄仪互怼的人,现在却只是勾了勾唇角笑了一下。 他步向玄仪身旁的座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开口道:“与我哥无关,我只是来找你的,怎么,不想见到我吗?” “自然不是……”看着在一旁淡定坐着喝茶的人,玄仪有点不太习惯。“就是觉得你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和变了一个人似的。” 转了转茶杯,云策抬眸看向玄仪,笑了笑:“哪里变了?不还是那个样子。” 玄仪也回望着云策,盯了片刻之后突然一拍手道:“我知道了,你这个样子变得像云棠了!” 云策转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垂首无声的叹了口气,再抬首时笑得如同离京之前一般,傲气,张扬。 “怎么还不兴我变得稳重一些?毕竟我也是领了差事公办回来的人啊。” 玄仪见到云策恢复了原先的模样,舒了口气。 “稳重是看起来稳重了,但是就是别扭,你还是就这样好了,看起来舒服。” 那样深沉的云策,她是真的不习惯,总觉得很是别扭,还是这样嘻嘻哈哈的人,更让人觉得舒服。 第221章 面露微笑,心却滴血 罗含玉一手撑着头,嘴角含笑的看着这两个人的互动,然后目光落在了云策身上,充满了同情。 出去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想像云棠一样,能做一个拿得起事、有一番作为的人,不再被当作一个孩子吗? 结果,成长是真的成长了,可惜,走了的这段时间,另一个人也不是白给的啊。 平白给了人家两个月的相处时间,再回来,就算成长了,又能如何呢? 人家的心,早已经丢了。 就是那傻孩子自己还没发现罢了。 云策心里是苦的。 在他听说了云棠领了差事不在京中,而玄仪还在的时候,他是欣喜若狂的。 但是,在见到了玄仪之后,他知道,晚了。 一切都晚了。 两个月前,张口闭口都是去哪里玩,吃什么,不想动的人,两个月后,自觉不自觉的都会提到了另一个人,脸上还挂着不自觉的笑。 云策真是恨不得转身就走,不再听他不断的提起那个人,就算那个是他的哥哥,也不想听。 只是,两个月未见,思念犹如浪潮,汹涌不断,他舍不得离开,就算心里很苦,也舍不得离开。 面上露着微笑,心中却在滴血。 他问自己:若是当时没有喝醉,做出冒犯了他的事情,若是事情发生之后,他不是以逃避的姿态离京而是当面去道歉,若是他不想做出一番事业,来彰显自己并不比云棠差的话,若是没有这些若是,他是不是还有机会夺下他的心? 只是这一切若是,都只是假设,实际上,他真的晚了,一步晚,步步都将赶之不上。 除非他甘愿伤害他,禁锢他,不放他离开自己的身边,否则,一切都不可能了。 而这种事情,他也不想再对他做一次,就连想想,都觉得是对他的亵渎。 “这次你是特意赶在中秋前回来的,还是差事已经完成了?一路可还顺利?” 说了半天这两个月的趣事,玄仪忽然问着只是笑着听却未开口的人。 云策的手抚了抚腰间,笑着回道:“两者都是,江南我都已经巡防过,除了淮左出了问题已经解决了,其他都很好。你也不看看,是谁领了差事出去,怎可能不顺利。” 玄仪瞥了一眼得意的云策,敷衍的说:“是是是,我们五殿下文韬武略样样厉害,就连公办外出,这么忙碌的时日,也没放下练功,真是我辈楷模。” 云策挑了挑眉头道:“你竟如此神通广大,就连我的功力有了进步,你也能知道?” “看你这红光满面,中气十足的模样,猜也猜到了。” 笑着岔开了话题,玄仪调侃着回道。 红光满面,中气十足吗? 云策嘴角一勾,内心苦涩。 你究竟要有多敷衍我,才能说出如此违心之话。 云策都不用看镜子,都能知道自己现在的面色说不上苦涩,却也一定并不好看,如何都说不上是红光满面的模样。 玄仪再一次,侧面证明了她的心,并不在他的身上。 坐在一旁的罗含玉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咳嗽了一声,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然后道:“中秋之后,你们暨国不是要举办秋狩吗?正好你回来了,给我讲讲秋狩都要做些什么吧,也免得我到时候乱了阵脚。” 第222章 不属于他,心比伤疼 玄仪却转过头不在乎的道:“姐,那是暨国的秋狩,你一个祇项的王爷,去随便走走看看当个嘉宾就好了,谁还能给你找麻烦不成。” 恨铁不成钢的瞥了玄仪一眼,罗含玉没好气的道:“我想听,还不能讲了不成?” “能能能,姐姐想听,那自然怎么听都成,快,徒弟,给我姐姐好好讲讲秋狩都是做什么,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玄仪一直觉得云策的进步都是由于自己教导有方,还有她提供的那本内功心法的作用,所以,她一直都致力于当云策的师傅,从未妥协。 云策的心都已经千疮百孔了,也不再在乎她想当自己师傅这件事。 缓缓开口,云策向罗含玉讲起了每两年一次的狩猎活动,那平缓沉稳的语气,让他自己都觉得,从未如此平易近人过。 讲完了秋狩,又在雅居馆坐了一会儿,云策告辞离开。 待回了长然宫,关闭了寝殿大门,他忽然踉跄一下,隐于暗处的影七闪身出来一把将他扶住。 “殿下,您的伤……” 站稳后,云策对着影七摇了摇手。 “不妨事,将药拿过来帮我换上。” “是。” 影七去将一瓶伤药和一卷棉布取过来,云策将衣襟敞开,露出腰腹处缠着棉布的伤处,此刻棉布已被血液侵染透,湿红一片。 打开棉布,两寸长的伤口斜着横在那里,由于没有好好修养,恢复的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更加严重了。 仔细将药敷在伤处,再帮云策细细缠好棉布,影七皱眉道: “殿下,您这伤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一定要好好修养才行。影七去与陛下说明情况,您就不要跟着去秋狩了。”说着,影七便要去寻文元帝。 云策皱眉喝了一声:“回来!” “殿下。” “我什么情况,我自己清楚,不用和父皇说,秋狩我会去。” “可是殿下,您这个伤……” “本皇子说没事便就是没事,你下去吧。” 影七看着明显已经动了怒的云策,无奈的俯首领命退了下去。 云策走向床边躺好,轻抚着包扎好的腰腹,叹了一口气。 当时淮左山洪后,引发河道决堤。 为了救下更多的人,和抢修决堤的河道,他以身犯险进了险地,也是由于他的以身作则,带动了淮左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跟着一起拼命抢险,最终成功修复了决堤的河道,挽救了淮左几万的民众。 抢险之时,他被上游冲下来的断木撞击到腰腹,带到了河底,并划开了两寸长的伤痕。 若不是心中有股气撑着他一定要活着回来见那个人,使得他拼命挣扎着再次从河底冲了上来,被暗卫们拖回了岸上,说不好当时他可能就已经被断木带到了下游去,不知葬身在何处了。 受伤之后,为了不耽搁回程的时间,他也没有停留在江南将伤养好,而加快进度的完成巡防任务,再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使得他的伤非但没好,反而愈加严重了起来。 为能更快的见到那个人,这些,他都不在乎。 只是,现在人见到了,心却比伤更疼,那个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再也不会属于他了。 第223章 青赤鬼面,寻到京中 无为山下,柳扶风的院子中,柳扶风正坐在树下作画。 忽然,他打了一个喷嚏,坐在另一边的翎烟提起一件雪披,走到他身旁,为他披了上去。 而这之前,他身上已经有了一件披风了。 这种雪披是狐裘制作而成,一般都是在下雪天才会穿戴,只是柳扶风身子弱,这才秋季,就不得不披上来保暖,等到了冬季,他几乎便不能再出门,只能整日里缩在房中,靠着炭火度日。 “都说了要披上再出来,为何不听。” 给柳扶风裹好雪披之后,翎烟皱眉数落着。 只是她虽然是关切的话语,却说出来依然是没什么感情一般。 已经养成的习惯,不是说改便改的。 无奈的被翎烟裹成了一个团,柳扶风伸了伸手臂,发觉根本伸不开。 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笔,柳扶风笑了笑坐了下来。 “我也知道应该披上的,只是如此一来,便不能作画了,外面景色正好,不能画下来,委实可惜。” 翎烟走到书案旁,垂首看了眼他未完成的画作,上面的秋意,已很明显,再添几笔便可完成了。 她提起被柳扶风放下的画笔,就着柳扶风的画,再添了几笔,将整幅画给补全。 看着在那边专心致志补画的人,柳扶风的眼中全是笑意。 他不会说,那几笔是他故意留给她去补的地方,也不会说,这种事情在这一个月中,发生了不止一次。 翎烟是名极为聪慧的女子,虽然她多数情况下并不言语,却并不代表她不喜说话。 只是她之前生存的环境导致她不能或不敢多说。 她喜欢画画,也画的极好。 柳扶风是真的想不通,她究竟是生长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才会养成她这样的性子。 好好的一个女子,变得如此意志消沉。 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引着她来帮他补全画作,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感觉到,她是宁静、安心、自在的,在为自己而活。 而他,喜欢这样的她。 默默欣赏着翎烟作画的人,忽然听到了几声鸟鸣声,本来这在山中是极为正常的声响,却让翎烟作画的手为之一顿,然后放下了还未画完的笔。 翎烟走向柳扶风,将人自座椅上扶起来,对他道:“天气转凉了,我扶你进去。” 明知她是有事瞒着他要去做,柳扶风也没有询问,而是顺从的跟着她回到了房间,只是在翎烟转身离开时,轻声说了一句:“平安归来。” 翎烟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却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人便出去,掩好了门。 出了房门,翎烟向着之前鸟鸣声传来的方向疾射而去。 不多远,便发现林中停留着两名鬼面黑衣人,一人是青底金纹鬼面,一个人红底金纹鬼面。 青色鬼面见到翎烟过来,张口毫无感情的询问着:“紫面,主上让我们过来询问,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翎烟也同样面无表情的回他:“正在办。” 谁知听到她的回答后,那红色鬼面的人冷笑了一声。 第224章 中秋宴前,皇宫出事 红色鬼面讥讽道:“你正在办的恐怕与任务无关吧?我看你倒是挺享受现在的生活,那小子是你的情人……啊!” 还不待这红色鬼面说完,一枚树叶破空而至,插在了那红色鬼面的肩膀上。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令红色鬼面完全没有防备,惨叫一声后,扶着受伤的肩膀倒退了几步。 “紫面你做什么!” “教教你,什么叫做尊敬。” “你!” 青色鬼面伸手拦下了欲上前与翎烟拼命的红色鬼面,对着翎烟道:“紫面,我们不过是来协助你完成任务的,何必这么大火气。” “那你便问问这新爬上来的赤面,为何会让我这么大的火气。想通了,再来寻我。” 说完,翎烟不再理会这两人,转身走了。 看着紫面走远,赤面气得是咬牙切齿,他愤恨的对着青面道:“这紫面简直是欺人太甚!” 青面依然是无所谓的状态,却也警告的对赤面道:“你刚成为赤面没多久,不清楚紫面的地位和能力,劝你一句,莫要招惹她。” 说完,青面便一个闪身离开了。 虽然青面已经警告了赤面不要轻举妄动,但是很明显赤面并没有听到心里去。 他刚刚成为赤面,尸山血海里面拼杀出来,正是得意之时。 很早之前,他便知道魑当中,紫面是除了主上外,地位最高的人。 也是整个魑中,唯一一个自从夺得了紫面之位后,再没有被人干掉取代的一个。 而他们青面、赤面,早都不知换了几个轮回,尤其是赤面,竞争尤为激烈,几乎可以说是年年都是不同的人。 原先,他以为紫面是名武功高强的中年男子,不然如何能在魑中独霸紫面五年之久,今日一见,才发现紫面居然是名年轻女子! 这让赤面心中极为不平衡。 谁知道她是凭什么当上的紫面,搞不好便是取悦了主上,才一直霸着紫面不放! 赤面盯着翎烟离开的方向,阴恻恻的笑了几声。 这次说不定便是他取而代之的一次机会! 主上并没有明说不可以杀了紫面取而代之,那么,今天紫面也该换人当当了。 看她那么在意那个病秧子,那就先宰了那小子,让她慌了心神,再结果了她便是。 大笑着,赤面也离开了。 …… 中秋宴前一天,皇宫内出了事。 云昭到谢喧阁,恳求解除先帝赐下与柳扶风的婚约,惹怒了文元帝,被赶了出去。 被赶出去后,云昭直接跪在谢喧阁外,任谁来也不起身,一副誓死抗命的架势。 而文元帝就在谢喧阁中,任凭云昭跪在那里。 这件事传出了皇宫,惹得整个京城都议论纷纷。 有人同情云昭,大好的年华都浪费在了一个病秧子身上;也有人指责,先帝定下的婚约岂可儿戏,柳丞相为国操劳了三代,这个老来子就算身体不好,不也没死吗,这大公主怎么就这么任性,一点也不为皇上考虑。 短短时间,闹的是沸沸扬扬。 就连躲在雅居馆中的玄仪,都听说了。 第225章 公主退婚,许博醉酒 “这云昭是云棠和云策的同胞姐姐吧?是皇后的大女儿?” 听着秋声出门回来后带来的消息,玄仪挑了挑眉头问。 秋声点了点头道:“是,大公主是两位殿下的同胞姐姐。”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要解除婚约,还闹得这么大?难道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了吗?” 明明前面二十多年也这么过来了,突然要解除婚约,除非是有了心仪之人,还得是付出了真心的这种,否则说不通啊。 怪不得今日云棠与云策两个人,没有一个人出来找她玩,敢情是被这事给闹得。 想来他们应该都留在宫中,不是劝着大公主就是劝着文元帝才是。 秋声听到玄仪的猜测,再次连连点头:“就是这样的,听说这大公主是为了一名小小的编修才要解除婚约,还请旨贬为庶人好与那编修修成正果呢。” 罗含玉看着秋声这八卦的样子,好笑的道:“你这出门一趟,倒是听到了一件震惊全城的大事,也算没白出去。” 被罗含玉调侃了一句,秋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但是玄仪却忽然心中一跳,没那么愉快了。 编修,许博便就是编修,这事与他可有关系? 想到之前在茶馆中帮他一把的那个女贵人,能请动京兆尹过来的女子……大公主。 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玄仪嚯的站了起来,吓了罗含玉和秋声一跳。 “我出去一趟。” 说着就向雅居馆外大步行去,也不管罗含玉在后面问她究竟要干什么去。 走得太快,在门口还好险撞上了刚回来的崇言,崇言手中抱着的木箱子都差点掉到地上。 一抄手将险些掉下去的箱子给捞回来,崇言看着头都没回的玄仪纳罕的嘟囔着:“怎么了这事。” 拍了怕手中的木箱子,崇言摇着头进了雅居馆。 一路向许博的宅邸赶去,玄仪也不去找人通传,直接跳到了院子里面,奔着许博的屋子就去。 刚靠近屋子,没打开门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传了出来。 推开门之后,只见许博摊在地上,身边倒了七八个酒坛,虽然酒坛并不大,但是七八个喝下去也能醉死人,更何况许博的酒量并不好。 有的酒坛子里面的酒并没有喝完,由于坛子倒了,里面的酒就这么淌了一地,怪不得整间屋子的酒气这么重。 “许博,你还醒着吗?” 走上前,玄仪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许博的脸颊。 拍了几下,人都没有反应,玄仪没办法,只好将人给搀扶起来放到床上去。 可能是从地上被人扶到了床上,折腾了这么一下。 许博不甚清醒的哼了几声,然后嘴里嘟囔了几句:“怎么会是这样……公主……赵小姐……不应该是这样……” 看他这个样子,不用问,也猜得到那个大公主的事情,与他有关了。 不然怎么就这么刚巧,大公主去宫里跪求解除婚约,许博就在家里烂醉如泥,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公主,什么不应该。 今日貌似还不是休沐,他这是旷工啊。 第226章 询问云棠,事情缘由 人都已经醉成了这样,玄仪想问什么也都问不出来,出门唤人过来。 要不是玄仪来过许博这里,并且也发生过不通报就直接进来的事情。 不然人突然从许博的房间里出来,还不吓坏了他们。 玄仪让他们打水过来给许博擦擦身子,醒醒酒,吩咐他们照顾好人之后,便离开了。 许博是她的好友,而云昭又是云棠和云策的姐姐,这个事情,玄仪还是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才能想办法去解决掉。 而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都在皇宫中。 不能从正规渠道进到皇宫中的人,只好再次飞檐走壁的潜入了进去。 本想先在云棠的临华宫里等人回来,没想到刚刚在他寝宫中坐下,云棠人便回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 一进寝宫,便发现玄仪坐在软榻上,云棠挥退了跟在身后的成路,将殿门关了起来。 “我来就是想和你打听点事,你姐姐和许博到底怎么发生了什么?” 云棠走到玄仪身边坐下,轻叹一声道:“你居然也知道这事了,看来宫外应该都闹翻了天。” “究竟怎么回事啊,你知道我今天去寻许博看到了什么?一个根本就不会喝酒的人,居然将自己给喝醉了,而且是喝的烂醉如泥,这得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会如此。所以,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有解决的办法?” 云棠手扶着软榻上的边沿,轻轻敲击着。 “这事说起来,算是我们皇室对不住许博了。当时有发觉苗头的时候,我没有及时去制止,是我的错。” 玄仪望着云棠,沉声道:“所以,当时那个女贵人便就是大公主,你和云策的姐姐,云昭?” 云棠颔首应是。 看着云棠那垂眸无奈的模样,玄仪将心中那些不快暂时压了下去。“说吧,这段糟心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云棠缓缓将云昭与柳扶风的婚事的叙述了一遍,这段婚约,双方都没有见过面,完婚又遥遥无期,若是皇祖父还在,可能还会将婚约取消,偏偏皇祖父已不在人世,这被先皇定下的婚约,又怎能随意取消,尤其是身为皇室,更不可能开口解除。 本来,云昭也不过是想靠许博近一些,并不想打扰他正常的生活,但是感情这种事情,不是你说不要便不来的。 长时间的接触,两个人都已经付出了真心,无法自拔。 感情付出的越多,云昭的心越是煎熬,这段感情并不被祝福,本来她也准备向许博坦白,却在她还未准备好的时候,被徐贵妃的长女,二公主云珠在街上撞个正着。 不知云昭私下里正与许博交往的云珠,当场叫破了云昭的身份。 在看到许博看向云昭的目光含情之后,认为是许博不自量力想要攀龙附凤,还责骂了其一顿,说他觊觎一名有婚约的公主,居心不良。 突生的变故令云昭和许博两个人都措手不及,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第227章 夜半访客,翎烟跪求 听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玄仪皱着眉道:“所以,云昭现在还在谢喧阁前跪着?” “是。” “那你怎么回来了,没去劝说一下你父皇?” 云棠叹息一声:“如何劝?皇姐一心想解除婚约,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父皇就算为了皇室颜面,也不可能轻易应下。父皇将我们过去相劝的人,全部轰了回来,若是继续留在那里,说不好皇姐便要受惩处。” “还是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让云昭乱了心智了。”玄仪抚了抚额角,对目前的情况表示了有些头疼,然后她又问云棠道:“你那个二姐,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我真是有些怀疑她的用心。” 听到玄仪义愤填膺的话,云棠终于笑了笑。 “二皇姐与大皇姐自小到大感情都极为要好,除了她并不是母后亲生,她与大皇姐就与我与云策也没有什么不同。 当时在街上撞见了大皇姐与许博在一起,她也确实认为是许博居心不良,毕竟一名小小的编修若非是怀了什么龌龊的心思,如何能与一国公主有什么交集。 她也没有想到这件事都是大皇姐主动的,许博不过是在其中逐渐付出了感情。 知道坏了事而大皇姐又跪到了谢喧阁前之后,二皇姐也陪着跪在了谢喧阁前,一同请父皇解除婚约,刚刚才被父皇命人抬了回去,禁了足。” 玄仪无语的看了看云棠,心道:这云珠原来不是个心机女,而是个傻大姐。瞧瞧这都办的什么事。 “那现在要怎么办,便就让你皇姐这么跪在那里?”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父皇也心疼大皇姐,但有些时候,这些事情也是必须做给其他人看的,不然又如何寻机会将事情完满的解决。” 又与云棠说了几句,玄仪便先回去了。 这事说实话,她帮不上忙。 这是皇家的事情,又涉及到已故的上任皇帝,和与三朝元老柳丞相家的婚事,弄不好,便会引起其他朝臣的不满。 这事,文元帝也真是难做。 凌晨,想着许博和云昭的事情,心烦意乱的玄仪刚刚睡着。 突然窗边一阵异响,然后便是一阵浓郁的血腥气涌了进来。 玄仪翻身而起,便见得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翻了进来。 那被背着的人,全身都是血迹,呼吸微弱。 背人的那个,刚跳进来玄仪就认出了她——“明伦”。 她落地的脚步略沉,呼吸也粗重了许多,似乎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怎么着,暗杀不成,改套路了?这又是玩的什么?还有,你是不是走错了房间,我可不是祇项国的安南王。” 一个人针对自己是否带着杀意,玄仪还是感知得出来的。 很明显,这次“明伦”并没有杀人的心思。 就算有,没受伤时她便不是自己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又受了伤。 玄仪披上衣服坐在床边,没有攻击来者,但也没想将人家当客人相迎。 翎烟进了房间,将背上的人带到软榻处小心放下,转身面向玄仪,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第228章 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这一下倒是叫玄仪很是讶然。 她是真没想到,一直是敌非友的人,不请自来之后,居然向自己跪了下来。 “紫面翎烟,恳请大人出手相救。” 玄仪压下心中惊诧,也没有叫翎烟起身,嗤笑了一声道:“你这话可真是好笑了,我们是敌非友,凭何我便要出手救一个敌人?农夫与蛇的故事,你可听过?” 翎烟一向无甚感情起伏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丝急切,她抬首对着玄仪道:“翎烟没有其他人可以相求,只好求到大人身上,而且翎烟不求大人救我,只要救下这人即可。他并不是魑中之人,而是你们暨国柳丞相家的嫡子,柳扶风。” “你说什么?” 听到翎烟的说明受伤之人的身份,玄仪当下自床上站了起来。 仔细看了软榻上的那个年轻男子,心道:这便是云昭的未婚夫,柳明德家的小儿子? “既是柳丞相家的人,你为何不直接去寻了他们来救人,怎找到我这里来了。” 翎烟的身法武功,想要将一个人送到丞相府中,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哪怕是她受了伤,送个人进去还是办得到的。 到时候丞相府的人发现他们家的公子受了重伤,自然会去极力抢救,而翎烟贸然将人送到她这里来,若是她救不了,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翎烟绷着脸色,咬着牙道:“他们救不了。柳公子不止身受重伤,还中了魑中的剧毒极幽,中毒者三日内若不解毒,必死无疑。 此毒在魑中都属难得,并且每一份极幽的解药都是唯一。若是解药损毁,除了内力强大的人倾其所有将毒素逼出,便别无他法。而柳公子中的解药,已经毁了。” 玄仪再次嗤笑了一声:“那你过来是想让我付出所有功力来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尤其,这个人还是害的许博和云昭不得在一起的“罪魁祸首”,虽然,他也很是无辜,但是玄仪就是想要迁怒。 “翎烟并无此意,清毒的事情自然是由翎烟来做,只是在此过程中,还需一名内力深厚之人护持住中毒者的心肺,以免被内力伤及肺腑。 尤其柳公子身子骨极弱,更需要一名强大的修者护持。 而在这暨国都城,翎烟唯一能找到的便只有大人,所以,翎烟恳求大人,助翎烟一臂之力。” 玄仪听得翎烟如此说,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这个世界的人修炼武功,可不如她一般,随随便便就能功成。 他们为了这一身功力,要耗费的心力、物力等等都是极大。 像翎烟这样,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武功成就的,除了她天赋极强之外,肯定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而她为了救人,说放弃这一身功力便放弃了,真的很难不让人惊讶。 “他是你什么人,你竟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翎烟顿了顿,看了一眼软榻上气息微弱的柳扶风,一直都极为冷静的眸中,渐渐染上了一丝柔情。 她转过头,垂首向着玄仪道:“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第229章 从今往后,为我做事 “重要到可以让你多年的修行都付之一炬,也在所不惜?” 玄仪讶异的看着翎烟,想不到她会这么回她。 翎烟看着玄仪坚定的回道:“是,就算倾其所有,也要救他。” “为什么?” 面对翎烟如此坚定的回复,玄仪好奇了。这看起来脆弱的随时都可能殒命的人,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魑中最顶尖的杀手,甘愿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来相救? 翎烟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说了她这一辈子最多的一次话: “我是个孤儿,流浪时被带回魑,那时候也不过四五岁的年纪。 为了能在魑中活下去,才不得不努力练功,因为不强大,便只有死这一条路。 一路拼杀,坐到如今这个地位成为了紫面,也不过就是只为了能活的轻松一些罢了。 毕竟,我的命虽贱,却也并不想死。 活了二十年,每日里除了任务还是任务,整日在黑暗中挣扎,我觉得人活着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直到遇到他,我才知道,作为一个人,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他如今受此重伤,又中了毒命在旦夕也都是因为我,而我除了武功外一无所有。 但是武功对于我来说,除了能让我在魑中活下去,又什么都不是。 那么,我为什么不用这身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的东西去救他呢?” “救了他,你的武功尽失,你又要怎么在魑中存活,其他人随随便便就能要了你的命。” “今日我为了救下他已经违背了魑的命令,并且杀了新任赤面及重伤了青面,待到青面返回魑将此事禀报,魑定不会放过我。左右都是一死,那我选择救人之后,再死罢了。只要,他能活下来,就好。” 玄仪走上前,探了探柳扶风的脉搏,真气小心的游走在他的经脉中查探。 果然,他脉搏已经极为虚弱,毒素已经侵入到他五脏六腑之中,本就身子骨极为虚弱的人,受了重伤又中了极幽,估计连三日都挺不过去。 一丝神力顺着玄仪的手指,进入到柳扶风的身体中,护持着他脆弱的心肺,保证他暂时不会突然由于心肺衰竭而丧命。 被神力护持之后,柳扶风的脸色虽然好转了一些,却由于并没有根除伤势及毒素,依然还是灰败的。 盯着昏迷不醒的柳扶风,玄仪暗戳戳的想:算你小子运气好,有这么一个甘愿为了付出所有的人在,而且现在你刚好又能派上用场,云昭和许博的事能不能得到解决还要落到你的身上,不然,就算你很无辜,我说不上也要让你吃点苦头才是。 玄仪腹诽之后,见柳扶风暂时没有危险,才放下手转身看向还跪在原地的翎烟。 “救他不是不可以,毕竟他并不是你们魑的人。而且,我也有办法能将他完全治好,也不需要你付出你的功力。 当然我说的全部治好并不仅是他的伤和毒,还有他身子骨极弱的情况。但是想要我出手救他,你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听到玄仪有办法能救回柳扶风,翎烟面露喜色,当下应了下来。 “但凭大人吩咐。” 她都已经甘愿为了柳扶风送死了,不过是答应玄仪一件事,又有何不可。 “我要你,从今往后跟着我做事,魑与你再无关系,可行?” 第230章 丞相府中,请人过来 没想到玄仪说的是这件事,翎烟愣了一下,然后她神色黯然道:“翎烟虽想答应大人的要求,却恐不能做到。魑拥有的杀手何止千万,若是没有制约其手下人的方式,早便被推翻了去。 自从翎烟入得魑,便一直有服一味毒药,每半年需服下一枚解药,若是未及时服下解药,不出七日便会肝肠寸断而死。那解药也是毒药,解一次毒一次,从未间断。” “我看你真是在魑的时间太久,脑子都不太好用了。” 被玄仪突然讽刺了一下,翎烟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反驳,只垂首静静等待着玄仪的下文。 “你也不想想,柳扶风这病秧子,受了伤还中了极幽,我都保证能将他救回来,你身上那点毒,又算什么。再厉害,能比柳扶风更难处理吗?蠢。” 虽然被玄仪数落了,但是翎烟却真心实意的向着玄仪叩了一首,道:“翎烟,谢过大人。” “先别急着谢我,现在有个急事要交代给你去做。你先调理一下内伤,然后帮我将事情办了。” “是。” 玄仪帮助翎烟调理了一下身子,然后交代她去丞相府,将柳明德给“请”过来。 今天云昭这个事情一出,柳明德也不过刚刚睡下,谁知,还没睡踏实,便忽然身子腾空被人带出了丞相府! 想他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么大的岁数突然“腾云驾雾”起来,差点没要了他的老命! 还好,这段在天上的过程不算长,很快他就到了目的地,被人放了下来,不然,他搞不好都已经驾鹤西去了。 站在地上,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柳明德怒视着站在他面前,一看就是指使者的玄仪,喝道:“你究竟是何人,胆敢夜闯丞相府,绑架一国丞相,难道不要命了吗?!” 玄仪对着柳明德笑了笑,然后让开了挡在软榻前的身子,对他道:“柳丞相在发火前,不妨先看看这是谁。” “这……”柳丞相毕竟年岁大了,柳扶风又是浑身浴血呈昏迷状态,虽然现在正安稳的睡着,他也一时没有认出来。 走上前几步,才看清那全身都是血的竟是自己的小儿子! 当下怒急攻心,瞪着玄仪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伤我孩儿!” “柳丞相,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啊,你儿子这个样子可与我无关,相反,我却救了他,不然他早就身故了,身重剧毒又受了重伤,能活到现在还多亏遇到了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明德被玄仪的话说的眉头紧蹙,这时,他才认出来,这个年轻人是当初跟着三皇子一同出席宴会的那一个。 既然是三皇子的近臣,去做伤害他儿子的事情,自是不会,那这个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是玄仪却没想即刻为柳明德解惑,而是说起了白日发生的事情:“白日里皇宫内发生的事,丞相可有耳闻?” 正在想着玄仪为什么会找他过来,还有柳扶风为什么会身受重伤又中毒被其所救的事情,却忽然听到玄仪提到白日的事情,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第231章 有何不可,乐见其成 心有疑惑,却按下不表,柳明德颔首道:“是有听说。” 不止听说,还让他夜不能寐。 因为让云昭跪请退婚的主角据说是朝中的一名编修,朝中有多少编修柳明德还是清楚的,能被云昭看上眼的不用想也知道,就是许博,他亲自收下的关门弟子。 自己的弟子抢了自家儿子的未婚妻,这等心情是何等复杂,自不用说。 “丞相大人对此如何想?” 柳明德皱着眉,不知玄仪此话何意,却仍然回道:“与大公主的婚事,是扶风还年幼之时,先皇定下的。扶风这孩子自幼体弱,身子时好时坏,婚事一直都没能成,我心知这对大公主极为不公,却这么多年过去,先皇早已仙逝,就算我有意解除婚约,也毫无办法。” “我知道这事不好办,但是现在有个解除婚约的方法,端看丞相想不想去做了。” “什么方法?” “婚事其中一人身故,婚事自然便可作废。” “这怎么行!” 一听玄仪如此说,柳明德当下不同意。 这都不用问,便知道玄仪说的一定不会是让云昭身故,而是他的儿子柳扶风。 这他如何能同意,就算扶风自小身子骨就不好,他也没有想要放弃这个孩子。 玄仪轻笑一声:“我还没说如何去做,你就说不行,为免也太心急了。” 柳明德喘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神,沉声道:“好,你说。” “如今这等局面,大公主还在宫中跪请解除婚约,作为婚约的其中一方,丞相你的心情定也不好受。现在,只要你的儿子身故,那这件事便可过去,对大家都好。 当然,身故并不是真,佯死罢了。只是这么做之后,可能就要委屈令公子自此之后隐姓埋名,不再以柳府公子的身份出现了。 同样,若是丞相大人同意如此做的话,玄某可以承诺,将困扰令公子二十几年的身体问题都解决掉,而且还会让他活得比一般人都要来的健康。 我这么做没有别的目的,只因为大公主却退婚都是为了我的一名至交好友,就算为了我这名好友能得偿所愿,我也会去努力促成这件事。丞相大人,你怎么认为?” 没有什么是作为父母的听到自己久病缠身,不知何时便会身故的孩子,能完全痊愈的消息更让人兴奋的事情了,哪怕为此,要让孩子从此隐姓埋名再不能唤他们一声爹娘,他们也愿意。 柳明德见玄仪如此承诺,眼中都似放了光,他语气略微颤抖的道:“你说的可是真?” “自是当然。丞相大人若是不放心,我现在就可以先为令公子医治,只是你也知道令公子的身体情况,想要完全根治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让他能看起来更好一些,玄某还是做得到的。” 转首看了一眼躺在软榻上的儿子,柳明德沉声道:“好,若是你能让我儿身体恢复健康,便就如你所说又有何不可。而且,许博也是我的弟子,他人品学识都属上品,若是他能与大公主修成正果,我自也是乐见其成的。” 第232章 这便安排,入宫请旨 “那好,翎烟。” 玄仪大笑一声,对着一直站在一旁静候的翎烟道:“先带柳丞相到隔壁暂做休息,日出时再过来看看柳公子如何了。” “是,大人。” 将人请出了房间,翎烟关好了房门。 看着房门关上,玄仪这才步向躺在软榻上的柳扶风,轻笑一声:“你可比寒霜运气好,它当时不过是用了我一丝神力,其余都需要靠它自己慢慢恢复。 而你就厉害了,为了医治你,少不得要费去我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大部分神力才行,你要知道,我耗费了多少时日才积攒了这么些,现在都要用在你身上,真是让人心疼啊。” 说是心疼,玄仪依然没有犹豫的伸手放在柳扶风的头顶之上,神力缓缓自柳扶风的百会穴蔓延至他的全身。 他的身子骨弱,就算是玄仪用神力,也不可能立刻就将他医治好。 若是玄仪全盛之时自然是可以的,现在她神力不足,要是那么做,搞不好反而由于神力不继,而害了他。 所以,玄仪对柳明德说要长期治疗,并不是在骗他,而是确实需要一段时间,以神力慢慢滋养才行。 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将柳扶风身上的伤势及毒素给完全拔出掉,日后才是慢慢养护身体。 玄仪控制着神力游走在柳扶风的五脏六腑,周身经脉,修复着他受创的伤势,祛除着极幽的毒素。 渐渐的,柳扶风身上皮肤被神力逼出了青黑色的杂质,杂质颜色暗沉却隐隐散发着幽幽的清香味道。 这便就是那极幽之毒的气味。 听之典雅,闻之清幽,实则阴毒的,极幽毒药。 等到玄仪将柳扶风中的极幽拔出及伤情处置完之后,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 “大人。”翎烟在门外轻唤。 玄仪收了释放神力的手,应道:“进来吧。” 柳明德当先走了进来,直奔软榻柳扶风身旁。 看到柳扶风身上沾满了青黑色的杂质,柳明德讶然的问:“扶风身上这是?” “毒素。” “原来是这样。” 无需玄仪多说什么,柳明德点头表示了解。 仔细的观察着柳扶风的面色,果然发觉一直一来都面色苍白的人,现在却隐隐带上了一丝红晕,虽然不太明显,但这是这么多年来,都未曾见过的。 这让已年近古稀的柳明德,眼眶不禁泛红。 心中的大石渐渐落下,柳明德对着玄仪执了一礼:“柳某谢过公子。” 这是一名父亲,对救了自己孩子恩人的感谢。 玄仪忙扶起柳明德,笑道:“无需如此,因为玄某也有所求。” “柳某这便回去安排,然后便入宫请旨解除婚约!” “有劳丞相大人。翎烟,送丞相回府。” 一听玄仪如此安排,柳明德马上对着翎烟道:“还请这位姑娘慢着些来,老夫年纪大了,经不住。” 刚要提起柳明德回去的翎烟,手一顿,然后轻嗯了一声。 之前她确实有些心急,没有顾及柳明德的感受,这次不会了,她会小心一些。 第233章 魑魅一体,统称鬼蜮 在翎烟带柳明德走之前,玄仪交代道:“送丞相回去后,你再过来寻我。” “是,大人。” 柳明德回了府上的时候,睡在他身旁的夫人还未醒。 他被人掳走,这么大的动静她都未醒,难道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看着柳明德担忧的皱眉,翎烟向他解释这是因为被她点了睡穴的缘故,时辰到了自会醒来,无需担忧。 点了点头,柳明德表示知晓后,开始安排“柳扶风”的身后事。 安排好之后,便直奔皇宫行去。 这边将柳明德送回丞相府后,翎烟回了雅居馆去寻玄仪。 “大人,翎烟回来了。” “进来。” 进了门,翎烟望了一眼软榻,却没有见到柳扶风,还不等她询问,玄仪便开口为她解惑道:“我已经安排人带柳公子去客房清理一下身子再换身衣物,毕竟一身毒素也不舒服。完事便就留在那边休息了。” “翎烟替柳公子谢过大人。” 知道柳扶风一切都好,翎烟的神色变得柔和了一些。 摆了摆手,玄仪让翎烟坐到一旁。 “让你回来寻我,是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 “大人您问便是。” “你们魑,为何要追杀祇项的安南王?可是接到了悬赏?” 翎烟摇了摇头回道:“并非是接到悬赏才如此,其实这十三年来,魑除了接一些暗杀悬赏之外,也会针对某些目标而主动出手,并且这些目标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全是女性。 十三年前,魑的目标是四到八岁之间的小女孩,随着时间的推移,十三年过去了,这个目标便变成了现在十六七到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 玄仪挑了挑眉问道:“这是为何?魑对这个年龄段的女性极度仇视吗?” “并不是。”翎烟沉吟了片刻回道:“十三年前,我还年幼,刚到魑中也不多久,并不太清楚这件事的具体起因是什么,但是几年前我坐上了紫面的位置,多少有听说了一些追杀这些女子的原因,似乎与上一任魑主有关。” “上一任魑主?” “是的,上一任。大人您知道魅吗?十三年前,魑魅其实是一体的,只是内部区分魑和魅,魑负责训练杀手,魅主收集情报,对外统称为鬼蜮。 那时候的魑主也不叫魑主,而是鬼蜮域主。 十三年前,鬼蜮发生了内乱,从而分裂成了魑与魅,魑是反叛方,而魅便是守护方。 当时域主被魑主暗算,身负重伤而亡,魅不服魑主的领导从而分裂出去,两者十几年来一直争斗不断。 追杀这个年龄段女子的命令,便就是那时候魑主下达的。似乎,他在寻找什么人,却一直都没有成功。” 当时坠崖后,由于崖顶发现了不同的鬼面面具,云棠与云策的确有讨论过魑与魅的事情,只是那时候,玄仪由于神力清空,虚弱的厉害,并没在意这件事,也就没有听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现在才知道,原来魑与魅还有这等的渊源。 “寻找什么人吗……” 玄仪在听到魑主追杀罗含玉,是为寻找什么人时,心中隐隐的觉得,他寻找的人一定不会是罗含玉。 第234章 魑魅寻找,域主后人 “魑追杀的这些女子都有什么特点?” “在年龄相符之外,还要求目标必须是孤儿,有流浪的经历,并且一定是容貌出色之人。” 孤儿、流浪、容貌出色。 玄仪目光一闪,询问翎烟:“你可知鬼蜮域主的容貌如何?” 翎烟被玄仪如此跳脱的问题,问的一愣,顿了片刻回道:“我并没有见过域主,却也听说过,他是一位极为出色的男子,武功样貌样样都属顶尖。”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玄仪喃喃地自语了一声。 玄仪自语的声音极小,翎烟并没有听清,她奇怪的看着玄仪:“大人?” “哦,这边没什么事了,我房间隔壁还有一间空房,里面已经整理出来,你先去休息吧。你身上的毒我后面会逐渐帮你清除掉,定不会让你有事。” “是,大人。” 翎烟没想到玄仪会将她的一切都安排妥当,心中微暖,真诚的向着玄仪抱拳后,离开了。 在翎烟离开之后,玄仪摸出腰间的平安锁和麟送给她的那把飞刀。 彼岸花,魅,样貌出众,域主。 玄仪摩挲着平安锁和飞刀,垂首看着这两样东西许久,种种线索连在一起,心中大致知道当时麟为什么会在看到她之后,就算她是以男装示人,又没有出示这个平安锁,他也单方面的认定了她便就是他要找的人。 样貌。 她的样貌一定与那所谓的域主极为相似才是,而她的年龄,又与魑主追杀的人是相符的。 所以,麟才认定了她便就是他们在寻找的人——域主的后人。 这也说得通,为什么魑要杀人,魅却要救人。 这不仅仅是他们两者互相使绊子,魅就是要找魑的麻烦,而是在找他们魑的麻烦的同时,也在保护这些被当作目标的人,以免这些人中,有他们要寻找的小主人。 而那个小主人,现在看来,就是她。 只是……为什么罗含玉也在见到她后表现的极为亲近? 这是玄仪目前想不通的事情。 难道罗含玉是与她母亲那边有关吗? 她是祇项女皇收养的异姓王,曾经也是个孤儿,也流浪过,样貌也极为出众,年龄又符合,所以,她才会被列为追杀的目标。 她会是自己的亲姐姐吗? 但她若是自己的亲姐姐,为什么麟他们却似乎并不知道,寻找的人中也仅仅只是一人,而不是一对姊妹。 这么看来,又不太像是亲姊妹的关系。 想了许久都没有相通的玄仪叹息一声。 罢了。 何必为难自己。 罗含玉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却不与她明说,那就是时候还不到,等到罗含玉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给她听。 现在何必自寻烦恼。 看了看天色,玄仪回到床上休憩,今日,云昭退婚的事情,便就会有结果了。 昨日大公主的事情闹得太大,直到现在还跪在谢喧阁之前。 今日的早朝,自也是通知了朝中大臣,休朝一日。 所以,当柳明德到了宫门的时候,当值的侍卫都讶然了一下,后又恍然。 第235章 酸涩难过,独无开心 丞相一定是为了大公主的事情来的,大公主这次做的实在是过了,没看丞相一直阴沉着脸,应该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吧。 将宫门打开,放柳明德进去,一众侍卫都在心中暗自揣测。 柳明德进了宫,直奔谢喧阁而去。 到了谢喧阁外,远远就看到云昭还跪在那里,整个人都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昏厥过去的样子。 跪了这么久,她这双腿是不想要了吗?! 皇上这次的心,委实太狠了。 柳明德这就错怪了文元帝了。 文元帝对他的子女都极为疼爱,怎么会舍得让云昭就这么跪在谢喧阁前一天一夜。 他命云昭的暗卫将人强行带回逸云宫去,并给她上了伤药,告诉暗卫将人看住,不让她再出来。 只不过,云昭以死相逼,铁了心的要再回来,暗卫哪里敢真的阻拦她不让她出来,这才几次三番的被她跪在谢喧阁前。 见得云昭如此,柳明德心中一惊,又赶了几步来到云昭身边,撩起袍角跪了下去,高呼:“臣,柳明德叩见陛下!” 一直留在谢喧阁没有回去休息的文元帝,早在柳明德入宫时就知道他来了。 这时听到呼声,他命人开了谢喧阁的门,走了出来。 “今日休朝,丞相过来所为何事?” 见到文元帝出来,柳明德叩首呼万岁,然后悲泣道:“臣子扶风,没了,臣特来恳请陛下解除大公主与臣子扶风之婚约!” “你说什么?!” 文元帝虽然知道柳明德是为了云昭这事来的,本以为他是过来兴师问罪的,毕竟这件事确实令丞相府上颜面无光,但是却没想到,他过来也是为了解除婚约而来,而且他刚刚说什么?柳扶风没了?! “臣说,臣子扶风,没了。” “丞相,这事可当不得玩笑!” “臣怎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若不是真的,臣为何要来?扶风那孩子的身子如何,陛下您是清楚的,这种事,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您又何必自欺欺人? 婚约虽然是先皇定下,但是人都已经没了,陛下您又让大公主嫁给何人? 臣自知这么多年来,由于扶风的身体耽搁了大公主的婚事,现在既然扶风已经不在了,何不趁此,让这段婚事,终止吧。 臣恳请陛下,解除婚约!” 说着,柳明德向着文元帝郑重叩了一首。 跪在一旁的云昭在柳明德开口请旨解除婚约之时,便惊讶的看向了他。 她本以为,是自己这番作为引得柳明德的不快,让他特意进宫来兴师问罪,而她也做好了赔礼道歉却一定要退婚的准备,却没想到,他也是来退婚的,还带来了柳扶风身故的消息。 这真是让她始料未及。 她虽然想要解除婚约,却从来没有过要让柳扶风死的念头。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云昭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感受,酸涩、难过却唯独没有开心。 因为她并不想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他人的不幸之上。 文元帝虽然也很难过,却不得不说,听到这个消息,他是如释重负的。 第236章 禁足一月,以儆效尤 困扰了他许多年的事情,这么一来,就可以圆满解决,而他的女儿也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他如何能不高兴。 虽然,这么想显得他有些卑劣,但是说到底,他除了是一国之君外,也还是一名父亲。 “朕知道了,既如此,朕会去太庙禀告先皇,婚约就此作罢。丞相也不要过于伤心才是。” “谢陛下。” 看着事情如此发展走向,云昭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 父皇同意解除婚约了,那她是不是就可以…… 还不待云昭想通,文元帝又对她道:“大公主行止失仪,禁足一月,以儆效尤。” 云昭断了之前的想法,向着文元帝俯首道:“云昭,遵旨。” 俯首之后,可能是由于跪的时间实在太久,虽然中间有被强制回去也上了药,但是依然伤了身子。 这一下俯下去领了旨,云昭直接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文元帝脚步一动,又忍了下来,他高声道:“暗星,去将你家主子带回去,这次再让人跑出来,唯你是问。” 随着文元帝的话,一道暗紫色的人影出现在云昭身旁,俯首领命。 起身时才看清,这人是名英姿飒爽的女子。 暗星是云昭的暗卫,同影一他们一样,只不过陪在公主身边的暗卫都是女子,而且她们的名字也都是各自的主子取的。 公主这边的暗卫名字,不是星就是月,再不就是风花雪月,与皇子那边从一开始数数下去简直天差地别。 为此,影一他们也是暗自羡慕了好多年,但是也只能暗自羡慕了。 暗星看向昏倒在地的云昭,面含不舍,然后将人搀扶起来背在背上,带她回逸云宫去了。 云昭被带走之后,柳明德也离开了皇宫。 而大公主与丞相府小公子解除婚约的事情,也传遍了整座京城,引起一片哗然。 之前还觉得云昭有不对的人,现在都开始同情起她来。 这大公主也实在是可怜的,自小被订婚的未婚夫是个病秧子,身体不好一直拖着婚事到了二十多岁,哪有女子二十多还没成亲的? 这便也算了,柳家公子耽误了人家公主的婚事,现在又没了,这不是给大公主身上打上了一个克夫的名头吗? 虽然婚约已经解除了,但是名声却已经不好了,这还让大公主如何嫁人? 真是作孽啊。 不论外界如何议论,这都影响不到当事人。 一个正在宫中禁足,听不到外界的议论,一个又修养在雅居馆,足不出户调理着身子,只待完全康复那一天。 唯一受到影响的便是许博。 虽然当时云昭为什么要退婚这个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只知道是与一名编修有关。 但是朝中的编修就那么多,未婚的也就只有许博一人,这事怎么能瞒得住呢。 少不得许博便要面对同僚的指指点点,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以平常心来看待这件事的。 所以自云昭被禁足之后,正巧又正值中秋,许博便也请了假不去当值。 其实刚从宿醉醒来时,忽然听说云昭解除了婚约,他还是在懵懂状态,没有反应过来。 第237章 这是难民营,里外都是人 一直都以为云昭不过是赵尚书郎的外甥女,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怎知竟突然变成了一国公主,这个消息他委实需要消化一阵子。 正好云昭被禁了足,他也正好借此理清一下自己的心。 而文元帝知道后,告诉翰林院,到许博修养好之后再来复职即可。 这么一来倒是叫那些等着看好戏的那些人收了心思。 文元帝如此做,可不就是在暗中告诉朝中众人,这许博他看好了,未来便就是云昭的驸马,谁敢与他不快,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一时间,朝中的风向又变了。 之前还在嘲笑着许博不自量力的众人,都眼巴巴的赶上去,全部以许博的至交好友的姿态自居,日日寻许博出门饮酒作乐,增进感情。 中秋宴后,连了几日都被烦的不胜其扰的许博,不得已躲到了玄仪那边,只期待着秋狩赶紧开始,如此一来,朝中大部分的官员都要跟着去,他也可以轻松下来。 雅居馆中,罗含玉看着玄仪调侃道:“知道的,这雅居馆是给我下榻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是难民营,你看看,你给我带回来多少人养着了?” 转头看了一圈,好家伙,这雅居馆的会客堂,从左到右,里里外外坐满了人。 云棠、云策坐在位子上喝着茶,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 柳扶风身子好了一些也端着一碗补汤在那喝着,翎烟时不时给他掖掖衣角,两人相视一笑。 许博站在墙边,看着墙上挂着的字画,驻足观赏,若不是云昭还在禁足不能出来,搞不好两人还得一同品头论足一番。 玄仪身边站着伤势痊愈的安青,垂首静立,很是安分。 玄仪给了她一笔钱,足够她祖母养好伤势还有余钱照顾体弱的弟弟。 家里的事情已经解决,安青便自请留在玄仪身边做个奴婢,赶都赶不走。 更别说除了这些人,还有之前就一直在的崇言和秋声,房顶上隐藏的云棠和云策的暗卫一共八名。 真是难为了这小小的会客堂了。 玄仪笑嘻嘻的对着罗含玉道:“姐姐,这样难道不热闹吗?你看看,这么多人陪你说话,多好啊。” 罗含玉白了玄仪一眼道:“你说这话违心不违心?这些人是来陪我说话的吗?他们哪个是来寻我的,你给我指出来。” 环视了周围一圈,玄仪还真没办法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这些人是来找罗含玉的。 她嘿嘿笑了一声,然后道:“先不说这些了,明天不是要去秋狩了,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罗含玉微微翻了一个白眼,瞅着那边光喝茶不说话的两人,凉凉的道:“准备成什么样,问我也不知道,你问那两个去。” 云棠见话题转到他身上,放下茶碗道:“都已经安排妥当,明日按时出发也就是了。” “我跟你一起去真没事?”玄仪一手撑着头,一手敲着桌子问。 她现在什么职位都没有,跟着去秋狩真的没事吗? 云棠还没说话,云策在那边笑着先回道:“朝中大臣都可以带家眷同去,你怕什么?不然,你要是担心,算做我的家眷一同去得了。” 第238章 混在一起,不丢人吗? 玄仪随手拿起一颗手边的瓜子就丢向了云策,瞪着他道:“满口的胡说八道,你咋不说你是我家眷呢?” 那也行啊。 心中回了一句,云策笑笑,却没回话。 因为身边的云棠瞟过来的目光,已经隐隐带着些不快了。 紧了紧手中的茶碗,云策暗道:若不是给了你靠近的时间,现在你还能理直气壮的瞪我?说不好,是我瞪你才是。 隐晦的看了一眼云策,云棠再次回玄仪说:“确实如云策说的那般,秋狩其实没那么严格,更早时秋狩确实是用来练兵的,算是一个演武场,同行之人的要求很是严格。但是现在,秋狩也不过就是一场规模宏大的秋游,同去的朝臣均可带一名家眷同行,除了不能带仆从之外,就与郊游也没什么不同。” “既是如此,我也便放心了。”点了点头,玄仪表示了解。 这屋子里,柳扶风身体不好,刚刚祛除了极幽之毒,之前的重伤也在恢复之中,他自然是不会同去的。 而他不去,翎烟自然也不会随行,毕竟玄仪走了,没有神力滋养之下,还是得有人看护他才能让人放心。 在这之前,玄仪会留下一些她调配的药丸给柳扶风用来调养身子用。 而许博由于职位低微,又是文职,按规制他是要留守在京的。 虽然文元帝已经隐晦的将他的身份表明在了大公主的驸马之上,同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依然不会去。 因为,在家修养的这段时间,他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 无论云昭是孤女也好,是一国公主也好,她都是那个让他心倾神驰的那个人。 而这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都在禁足之中不能出门,他跟着去秋狩做什么? 还不如在家看看字画,读读书,悠闲自在。 …… 暨国秋狩,每两年举行一次。 在暨国建国之初,狩猎的意义在于练兵。 通过狩猎,将一些军事战术演习出来,所以可想而知规模有多宏大。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项用来练兵的秋狩之行,演变成了主要以游玩为主,练兵为辅的娱乐活动。 但是随行的人员规制却依然没有变,相反还更复杂了一些。 玄仪是作为云棠的近臣一同参加的,她自然不可能与那些朝中官员带的家眷一般,坐着马车随行。 她一身黑色劲装,骑着寒霜跟随在云棠身旁,云策走在另一侧,看起来就像是他们两人在护送她一样。 看着队伍前方,云华云祺两个小不点都走在前面,而云棠和云策却跟在了后方,玄仪无奈的看着他们俩道:“我说你们俩这样行不行啊,堂堂一国皇子,不在队伍前面走,跟我一个不入流的混在一起,不丢人吗?” 云棠嘴角微勾,道:“为何丢人?” 云策空甩了一下马鞭,也嗤笑了一声:“你也说了我们是皇子,一国皇子走在哪里,自然哪便就是中心,有什么丢人?” 玄仪是真的佩服这俩人的高强心理素质,她向他们二人抱了抱拳道:“佩服佩服,受教受教。” 第239章 除了好看,有什么好 秋狩的队伍是骑行者行在队伍前方,皇帝及嫔妃车驾行在骑行者中心。 这一次由于罗含玉的存在,骑行者队伍中心,不止有皇帝、皇后及两位贵妃,还多了她一架马车。 不适合骑行的朝臣,比如体弱、年迈或是朝臣家眷,乘坐着各自的马车随在后面。 最后是护卫的侍卫及携带这些时日里日常所需的马车。 而玄仪并不想走在那么靠前,便就在骑行者的队伍最后,更靠近携带家眷的马车。 这边三个人说说笑笑,并没有注意身后马车中,有一人正目光复杂的看向他们。 关诗岚微微掀着车帘,看向走在前面不远处的三个人。 准确的说,她看的是那行在右侧的云棠,及在他身旁笑得开怀的玄仪。 嫉妒,充斥着她的胸腔。 为什么这个人可以对一个不入流的人这般和颜悦色,却从来都对自己面色冷淡。 那个人有什么好? 要功名没功名,要军勋无军勋,身份背景无一不高,就连身材也都那般瘦弱,不似一般男子魁梧。 除了一张脸长得好看一些外,还有什么优点? 怎么三殿下,偏就对他如此特别。 特别? 想到这里,关诗岚忽然心头一跳。 当日云映真与她说的话,还萦绕心头。 那住在锦瑟殿的人,姿容绝美。 可,谁又规定,这个人一定便就是个女人呢? 万一……那个侍妾是男人假扮,只为了坑害云映真的呢?毕竟云映真三番两次的惹怒了三殿下。 又万一,这个人根本就不是男人,而是个女人假扮的男人,就为了接近她的三殿下,三殿下也被这个人给骗了呢? 关诗岚的念头百转千回,尤其在这个人就是个女扮男装上,怎么都打消不掉。 她盯着前面骑着白马的人影,恨不得眼睛都盯到人的衣服里去,好一探究竟。 被人如此紧紧盯着,别说是玄仪本就是武道高手,对人的气机极为敏感,就算是个普通人,也很难不被如此灼热的目光给惊动。 她嚯的回头看过去,一眼就正正的盯上了那由于心气难平,将本来只不过掀开一条缝隙的车帘,却不自觉攥开了巴掌宽,正瞪着自己背影的人给抓个正着。 是她?那个黑心棉? 玄仪诧异的挑了挑眉头。 这人为什么一定盯着她看? 难道,是因为她长相俊美不凡,看上她了? 玄仪突然的回头,让云策很是奇怪的也跟着回首望了过去,却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在看什么?”他奇怪的问。 玄仪转过头笑了笑,不在意的道:“没什么,就是想看看后面都有什么罢了。” 听到玄仪这么说,云策撇撇嘴道:“有什么好看的,不过都是马车罢了。” “是啊,都是马车,没什么好看的,但是说不准里面坐了哪位大人家好看的姑娘呢。”玄仪调侃着回他。 “那些姑娘还不一定有我好看呢,想看啊,看我不就是了。” “你可真是厚脸皮,要论好看,自然我最好看。你啊,靠边站。” 第240章 气郁难消,很是消沉 这边玄仪与云策又开始了互怼。 那边云棠却并没有信玄仪说的没什么。 他转首仔细看了下当时玄仪盯过去的方向,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吏部尚书家的马车上。 目光微沉。 最好不要让他抓到她想做什么,不然,这次他不会再手下留情。 被玄仪突然的回头堵个正着,关诗岚惊得唰的一下将车帘放下,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又对自己过大的反应而觉得懊恼不已。 她为什么要躲起来? 不过就是看看风景,他还能拿自己怎么样不成? 这么一来,岂不是欲盖弥彰? 好像她要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虽然,她的确想这么做。 刚刚她盯了那个叫玄仪的人好一会,真是越看越觉得可疑。 怎么会有男子长得如此好看。 说好看都无法形容那种容貌,说美艳才更符合实际情况。 便就如三殿下,他已经是人中龙凤,样貌极致,却依然不会给人那种阴柔的感觉,一眼看去,除了美之外,更多的是光风霁月般的清贵之感。 如何都不会让人觉得女气。 而那个人则不是。 他给人的感觉除了美,便是妖,虽然周身气质与女子完全不同,相反还带着冽冽清冷之感,但是心有怀疑之下,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个男人。 只是,要怎么做,才能验证她的怀疑呢? 便就这样,关诗岚一路想要寻找机会,来验证心中所思,却一直都未能得逞。 只因前往围场的三日路程,玄仪从没有单独行动过,她的身边,不是三殿下和五殿下陪同,便是祇项国的那个女王爷也在。 真不知这个人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脸面! 居然能让祇项国的女王爷也对他青睐有加! 如此作态,真真是个妖精! 一路上,关诗岚气郁难消,导致整个人较之平常显得很是消沉。 一度还引得关姜怀疑是否由于鞍马劳顿导致她身体不适。 在关诗岚否认宽慰下,才安下心来。 三日时间很快过去,他们到了秋狩围场。 整个秋狩一共十天。 前三天为团猎,大家集体行动中可以考校行兵布阵,算是一种演武。 中间三天为个人比试,以猎得的猎物多寡来定胜负,每日获胜者都可得到赏赐,三日合计猎物最多者还可获得一次嘉奖。 后四天则就比较随意。由于前几天围场内放出来的大型猎物都已经差不多被围猎完,剩下的不过是些没什么攻击性的小型猎物,相对较为安全,所以朝臣带来的家眷也都可一同狩猎,感受秋狩的氛围。 团猎,玄仪自然是不下场的。 这种事情考校的是朝廷武将及皇族的统兵布阵能力,玄仪只是云棠名义上的近臣,也便不宜参与。 看着云棠和云策跟随文元帝一同打马进山,身后跟着众多武将骑兵一同出发,场面委实浩大。 罗含玉也骑着马,只不过她也不随行进山,骑马不过是在营地边随意游走逛逛罢了。 同玄仪的理由一样,这个场面确实不适宜一个外国的王爷一同随行。 第241章 眉目含情,似是有意 只是看着骑着寒霜走在身边的玄仪,她还是好奇的问她:“这么热闹的场面,你竟不想跟着一同去看看?” 让寒霜随意的在营地边游走着,玄仪笑了笑懒散的回道:“这种团猎一走就是三日,这三日都要在山中度过,哪里有在营地来的舒适。再说,姐姐你也没去,我若是跟去了,你要多无聊啊。这么一想,我还是留下来陪姐姐就好啦。” “少拿我做由头,懒得动才是你不跟着去的主要原因吧。” “姐姐英明!” 罗含玉好笑的摇了摇头。 越是接触,越能感觉到,玄仪真实的性子。 说她为人热情吧,实际却又对很多事情并不上心。 说她冷心冷情吧,却又会时不时帮上几个人。 但是能让她出手相帮的人,得合她的眼缘,一如安青。 就连翎烟和柳扶风,也不算是她好心救下,而是顺势而为。 因为,救了他们,对许博有好处,而许博是她看得顺眼的,能称为朋友的人。 所以,罗含玉觉得玄仪给她的感觉实在有些复杂,似乎是见得人情世故太多了,反而有些淡漠不在意。 但是,她不过十六还不到十七岁,哪里来的见过那么多人情世故? 许是她,感觉错了吧。 “姐,你在想什么?” 可能是走神的太过明显,罗含玉被玄仪唤了一声,回了神。 “没什么,就是在想,出来的也够久了,也许也该回祇项去了。” 玄仪听到罗含玉说要回国,想到了之前魑派出杀手的事情,他们一直都未能得手,若是罗含玉归国,在路上,说不定还会遇到魑的伏击。 到时候,还会不会有出来时这么好运,就不好说了。 若是能将魑的注意力从罗含玉身上转移掉,也许会让她安全许多。 只是若是要将魑的注意力从罗含玉的身上转移,势必就要将她的身世公之于众,而这,还需要问问罗含玉关于她的身世,知道具体情况后,才能细细谋划一番。 玄仪犹豫了一下,想要开口询问罗含玉关于自己身世的问题,却还未开口,迎面关诗岚走了上来,让她收回了即将问出的话语。 关诗岚骑着一匹专为朝臣家眷准备的性子较为温顺的母马,似乎也在营地周边随意走动观赏着风景。 只是,朝臣带来的家眷并不少,要赏风景起码也要会几名闺中好友一同才更有乐趣,这独身一人就随便游逛的,真的很难相信她不是在有意等自己而是在看风景。 果然,在看到玄仪之后,关诗岚催动着座下马匹向着她们走来。 “诗岚见过安南王和玄公子。” 坐在马上便不会像站在地上那般见礼,关诗岚向着两人微微俯身便算是全了礼数。 罗含玉不太清楚玄仪与关诗岚之间的事情,她也没见过关诗岚,见得一名娇滴滴的小女子走过来,那眉目间偷瞄着玄仪的动作,还当作是人家对玄仪有情。 好笑的睨了玄仪一眼,罗含玉温声道:“不用如此多礼。” 罗含玉不知道关诗岚是个什么样的人,玄仪却是知道的。 第242章 提醒对方,收敛一下 从一开始,这个女孩表现出来的就是有心机,却手段不足,喜欢云棠却总是躲在别人身后出谋划策,为此还坑了一个一心为她出头的云映真,妥妥一个黑心棉。 现在对自己表现出这番含羞带怯的样子,这是又闹哪般? 若不是知道她爱慕的是云棠,还真是容易被她这副模样给骗到。 其实罗含玉对这种娇滴滴的女孩子并不太适应。 因为在祇项,是女子当家做主,与暨国男子当权完全相反。 虽然祇项的男子也不会是那种犹如暨国女子这般娇滴滴的模样,但是祇项的女子却几乎都是英姿飒爽,果敢勇武的。 可以说是,在祇项,男强,女更强,所以,祇项怎能不强大。 不过,所谓入乡随俗,面对一名明显怀着小女儿心思的女孩子,罗含玉还是很怜香惜玉的。 虽然她注定是没有任何希望。 她对着玄仪笑笑,然后道:“看来这位姑娘是来寻你的,那你便陪着好好走走,我就先回去了。” 玄仪挑了挑眉,本想说没必要,但是转念又想知道这黑心棉到底想做什么,便点了点头。 “好,姐姐先回去吧,稍后我也回去。” “不急,这山中风光正好,你们好好玩玩就是。” 送走了罗含玉,玄仪含笑的看着面前的关诗岚,等着她先说话。 关诗岚低垂着眉眼,看起来温婉可人,心中却在腹诽:居然让她一个小女子先开口说话,真真不是个君子。 轻咬着唇角,关诗岚柔声道:“这围场诗岚并不熟悉,玄公子可否陪同诗岚一同走走。” 你不熟,我便熟了吗? 谁还不是第一次来怎么的。 心中腹诽,面上却一片祥和。玄仪微微颔首道:“诚为荣幸。” 轻拍了拍寒霜,让它跟上关诗岚的坐骑,两个人向营地周边慢慢游走着。 一个有意逢迎,一个静观其变,一时间,倒也相处的极为融洽。 关诗岚在营地中遇到罗含玉与玄仪,确实如玄仪所料一般,是有意为之。 一路上都没有机会接近,现在不趁着三殿下和五殿下都不在的这段时间,靠近观察,更待何时。 游逛中说着没意义的恭维话语,关诗岚暗暗观察着玄仪。 越是近距离的接触,她越是惊讶。 这人真的是名男子吗? 这皮肤竟较之她一名女子还更白皙光滑,五官无一不精致,她作为一名女子看到都忍不住心生羡慕,更何况是男子了。 怪不得三殿下对他如此特别。 不行,怎么能让这种妖孽留在三殿下身边祸乱,这种人对以后要继承大统的三殿下来说,简直就是祸害。 要想办法铲除掉才是。 “关小姐在想什么?为何一直盯着在下?” 被关诗岚那种几乎隐藏不住的怨恨目光盯在脸上不放,玄仪就算想装作不知道,都做不到。 不得已,轻咳一声提醒对方,收敛一下。 就算是恨不得想要铲除掉对方,也要将心思隐藏好才是,这么直白,是怕人家不知道吗? 关诗岚神情一震,立马垂首道:“是诗岚孟浪了,竟被公子的容貌所折服,诗岚从没有见过有人的肌肤能如公子这般光润清透,真真是羡慕之极。” 第243章 这点东西,是观光吗? 就算是恨不得想要铲除掉对方,也要将心思隐藏好才是,这么直白,是怕人家不知道吗? 关诗岚神情一震,立马垂首道:“是诗岚孟浪了,竟被公子的容貌所折服,诗岚从没有见过有人的肌肤能如公子这般光润清透,真真是羡慕之极。” “有些事是上天赋予的,强求不来。” 看着关诗岚还算迅速的反应,玄仪笑了笑随口答道。 但是这随口一说,听在关诗岚的耳中却变了味道。 有些事? 强求不来? 是在讽刺三殿下是她求不得的吗? 真是好大的口气! 心态失衡的关诗岚再次垂首不语。 而玄仪也不想再与这捉摸不定的小女孩费心思。 “走吧,这附近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再往里,说不好就要遇到什么猛兽,如此一来,倒是不美了。” 说着,玄仪当先掉转马头向营地的方向行去。 关诗岚却被玄仪的话点醒了一般,心头一跳。 猛兽啊…… 似是想通了什么一般,她笑了笑,轻快的回道:“是呢,这围场中头几天是会放进来一些凶猛的猎物,安全起见,回去也好。” 跟着玄仪,两个人再次相处融洽的一同走着。 …… 三日的围猎,很快就过去了。 文元帝带着队伍自山林中返回。 众多朝臣都在营地中心等候文元帝归来,以作团体围猎成功的庆祝。 玄仪也在其中,她的身份本应该在最后等待,却由于罗含玉的关系,她陪同罗含玉,站在了最前列。 远处马蹄轰鸣,文元帝当头带队出现,身后紧跟着的便是云棠和云策,之后是众多武将,最后是大队的骑兵。 在他们的马背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一些猎物,有一些较为大型的猎物不能随身放在马上,都统一搬运到围场中建立的特定处所,有专人到那边去给搬运回来。 看这些人各个都意气风发的模样,想来这次的围猎,收获很是不错。 朝臣恭迎之后,礼节完成,文元帝示意劳累的众人散开回帐休息后,便先行离开回帐。 云棠和云策这才驱马走向了玄仪。 “让我看看你们都打了些什么好东西。” 见得两人过来,玄仪笑着迎了上去,转首看了一圈,调侃道:“云策你的马背上只有兔子两只,野鸡三只,就打了这么点玩意,你们确定是去狩猎的不是去观光的吗?” 云棠和云策到了玄仪身边下了马来,云棠面对玄仪的调侃只是笑笑,没有反驳。 云策哼了一声,高傲的回道:“你觉得这马驮着我之后,再加上一只豹子还能跑吗?” “哟,不错呀,徒弟你还打了头豹子,真是失敬失敬。” 被玄仪这一声徒弟叫的,云策脸上的笑容好险没保持住,暗叹了后,再次得意道:“那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笑得极其张扬,却也压不下心中的闷疼之感。 玄仪连连点头表扬,就差上前去摸摸云策的头以示鼓励了。 表扬完云策之后,她又看向云棠道:“你怎么不说你打到了什么?” 看着玄仪挑眉的模样,云棠没忍住上前揉了揉玄仪的脑袋后,笑道:“也没打什么,主要都在看他们打。” 第244章 一人开心,一人伤心 这次是团体围猎,目的是演练排兵布阵。 云棠作为储君,自是不会同其他人一般以狩猎为主。 文元帝这次将整个队伍的行动都交给他去指挥,而他要做的便是居中策划,让所有人都能更有效的去围捕猎物,才是他要做的事情。 如此一来,几乎没有他动手的机会,自然他也没有猎到什么大型的猎物。 看云棠这么说,玄仪便猜到了这次进山后他的主要职责是什么,看了一眼他马上挂着的几只兔子,笑道:“看他们打你也还能猎到几只兔子,真是不错。” “我说玄仪,怎么说我就是‘这么点玩意’,轮到我哥就‘真是不错’了,你这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明知道为什么会被玄仪这么区别对待的云策,就是忍不住要呛一声。 玄仪歪了歪脑袋看着他道:“我有吗?” “你有!” “那有就有吧,你能把我怎么着?” 被玄仪这么怼了一下,云策噎了一下,心道:又舍不得对你怎么样,除了心伤,还能怎么着? 将马交给护卫带走,云棠询问玄仪明日的计划。 “明天便就是个人狩猎比赛了,要去试试吗?” 云策看玄仪微蹙了一下眉头,就知道他又想推脱不去,在他开口之前先挑衅道:“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家伙,懒得和某种动物一样了,肯定是想在营地不出去的,再说,个人狩猎赛有我们在,首名定是我们俩其中一人,他去也就是凑数,不去也罢。” “故意激我是不是?”玄仪瞟了云策一眼,不屑的道。 “那你吃不吃这一套?” “你都这么极力邀请我去了,我怎么好意思拒绝,不就是狩猎赛嘛,来来来,明日我们就比比谁更厉害。” “输的人要请其他人吃一个月醉君楼!” “吃吃吃,吃醉仙楼、醉神楼都行,反正你输定了。是不是小棠棠,反正不是你赢就是我赢,他肯定是输的那一个,请客请定了,到时候我们可要好好让他出出血才是呢。” 看着玄仪和云策互动的开心的云棠,心情刚开始不爽快起来,就听得玄仪开心的招呼着自己一起怼云策。 刚刚阴沉下去的心情,立时便飞扬起来。 这两个月以来,几乎日日相伴,就算是个石头,也都能捂热乎了,现在这人还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心,但是潜意识中早已经对他与云策之间有了区分。 这让云棠可以说是心花怒放,眉目含笑的应着:“好。” 一人开心,另一人肯定就要伤心。 再一次感受到玄仪和云棠之间隐隐的互动与情愫,云策嘴角的笑容渐渐泛起了苦涩。 明明知道对方的心已经都在自家哥哥身上了,偏偏还忍不住要在对方面前晃荡、笑闹,只为了能多看对方一眼。 只是每一次都会让自己的心更疼上一分,却依然管不住自己想要出现在对方面前的心。 怕被玄仪看出自己面上的苦涩,云策大笑着道:“那我们就明天手底下见真章,看看是谁输,我先回去休息啦!” 说着他转身向营帐那边走去,只是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笑容再也维系不住。 第245章 白马少年,神采飞扬 紧抿着嘴角,云策大踏步的向着自己的营帐行去。 看着云策头也不回的走掉,玄仪诧异的看向了云棠:“斗志这么昂扬?” “我们也回去休息吧,养好精神明日也好进山。” 云棠望了一眼云策离开的方向,他当然知道云策这个反应是因为什么,只不过,从一开始他们之间便很清楚,这个世界上,他们可以为对方放弃一切,唯独感情不可以。 若是今日的情况是相反的,他可能还不如云策能如此隐忍,只怕他连出现在玄仪面前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他会忍不住要将人给彻底控制在身边,不放她离开。 …… 第二日,玄仪一身黑色劲装,身负长弓,腰挂利剑,英姿飒爽的坐于寒霜之上。 在她身旁左右,云棠与云策也都坐于马上,同玄仪一样,一身劲装整装待发。 神骏的白马上是神采飞扬的绝色少年,就算身旁两名皇子同样姿容不输与少年,却依然被他抢去了不少风头。 这一幕让不远处驻足观看的官家女子,都羞红了脸庞,互相之间窃窃私语着这到底是哪家的少年郎,如此英姿勃发。看起来又与两位殿下关系如此要好,未来岂不是前途不可估量。 个人狩猎赛参加的人员不仅有朝中的文武官员,哪家的公子觉得自己的武功不俗也可下场参加。 所以此刻营地外准备参加个人狩猎赛的人员并不少,看起来极为热闹。 文元帝看着场下这热闹的场景,抚掌大笑了几声。 场下这许多英姿飒爽的年轻人便就是暨国的未来,这么宏大的场面正是他暨国昌盛的证明,他怎可能不高兴。 罗含玉看着文元帝开心的样子,笑着恭维着:“暨国有如此多的好儿郎,何愁不强盛。” 文元帝被赞的又大笑几声,道:“安南王今日也不去试试身手吗?” 罗含玉摇了摇头,自嘲道:“安南功力不济,这等考校功底的事情,便就不做了吧。” 她是来暨国出使,不是来打脸的。 一个祇项王爷去参加暨国的盛事,输了祇项面上无光,赢了暨国颜面尽失,为了两国和谐,不参加才是最好的。 “安南王过谦了。” 文元帝哪里不知道罗含玉为什么不参加,说自己武功不好都是谦辞。 但是他也不会逼迫她去参加狩猎,理由同她想的一样,输赢都不是一件好事。 个人狩猎与团队狩猎不同之处在于他们不会同时出发。 为保证都是独自完成狩猎,自营地向围场,分八个不同方向,每隔一段时间出发八人。 出发的人必须打马快速进山。 所有进山之人,日落前必须归营。 随着文元帝手一挥,第一批入山的人马已经开始出发了。 看着那些人争先恐后的进了山,玄仪看着身边的两个人笑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云棠看着前面热闹的众人,淡道:“不急,让他们先行就是。” 玄仪大笑一声,驱使寒霜向前跑去道:“那你们慢慢等吧,我先行一步啦!” 说着人已经跑到了前面,趁着一个方向还没人站好,她便冲了上去,一声令下奔向了山中。 第246章 目标猛兽,虎啸山林 云策见玄仪跑了,也驱动着胯下的骏马奔了出去。 选择的也是玄仪同一个方向。 眸光微暗,云棠本已经准备跟上的脚步顿了一下,才跟了上去。 这片围场的范围非常大。 不止有茂密的山林,也有广袤的草原。 个人狩猎出发是向着山林前进的,为的是遮蔽视线,好分散人群。 就算是选择出发的方向是一致的,在进了山林后,由于地势等问题,每个人最后走的路也不一定全部一样。 有人可能奔向了草原,有人也许就深入了山间。 云棠就这一下停顿,又是几队人马相继离开。 等他沿路跟上去的时候,玄仪和云策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且云策究竟有没有跟上玄仪都还很难说。 玄仪骑着寒霜一路飞驰,向着深山里面行去,待进了山林之后才放缓了脚步。 围场不同于真正的山间林地,里面的猛兽是自然生长的。 在皇家围场中,虽然有一部分是原先就生活在这片山中草原之上,但是为了能让更好的狩猎,人为赶一些猎物进来就是必须的了。 比如头三天,由于是大规模的行动,草原上、山林间自然生活的猎物怎么可能足够这么多人去捕猎,围场中便就放进了不少的猛兽以供狩猎。 三天结束之后,虽然不会放如之前那么多,足够一支军队猎捕的猛兽进来,但是适量的新猎物还是会被赶进来的。 一些中小型没什么杀伤力的猎物,如兔子、麋鹿等便会放在营地附近的草原上。 而一些财狼、虎豹、熊就会被赶进深山中,以免误闯进营地,伤了里面的人。 既然说是比赛,那自然是要尽可能的猎捕更多的猎物才是。 但是兔子与虎在数量上一定是不对等的。 猎捕一只老虎相当于猎捕到百只野兔,就算是只狼,也相当于二十只野兔。 玄仪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冲着这些猛兽去的。 所以一进了山林,就直奔深山而去,根本就没想过去草原上猎捕那些兔子和鹿。 而其他人没有她那么强的目的性,走哪是哪,遇到猎物就出手,故而渐渐的,玄仪周围再没有了人的踪迹。 忽然,她隐隐听得一声虎啸自远处传来,这让她登时目光一亮。 “寒霜,我们走!” 轻拍了拍寒霜,寒霜领会了玄仪的意图向着虎啸的方向飞奔而去。 没经过训练的马对虎啸声是惧怕的,听到虎啸驻足不前都算轻的,不当场四散奔逃就算意志坚定了。 但是不知道寒霜是不是比别的马更有灵性的原因,它并没有表现出惧怕,相反对玄仪的指令很坚定的执行着。 老虎在捕食的时候,是不会发出咆哮声的,因为这样不是在宣告着它来了,好让其他动物做好准备吗? 这样还如何捕猎? 能让老虎不断的发出咆哮声,一个是它正在警告着侵入它领地的外来者,快点滚出它的地盘;另一个便是它正受到其他人的威胁,这是它愤怒的咆哮。 第247章 有人呼救,竟然是她 玄仪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更高一些,毕竟这里是围场,在这里的野兽面临的都将是被猎捕的结局。 只是居然有人比她的动作还快,这倒是让她挺惊讶的。 所以她才会让寒霜向着虎啸的地方行去,因为她想看看是谁跑在了她的前面。 虎啸声可传出两三里远。 但那是针对普通人的耳力来算的。 按照玄仪的耳力来说,这头老虎所在的地方可能还要更远一些。 寒霜的脚力不慢,两三里路对它来说,不过只需要片刻功夫。 只带着玄仪一个人,哪怕这山高林密,对它的阻碍也有限。 很快,玄仪听到虎啸声距离她更近了。 突然,玄仪眼前的光线一亮,寒霜带她跑出了密林。 山林在这里出现了断层,一大片空地出现在了密林之中,长了一片茂密的草地。 叫停了寒霜,玄仪驻足在密林边缘,观察着这片山中草地。 虎啸声还在继续,近在咫尺,并在不断靠近。 “救命……救救我……” 伴随着虎啸声,一声声呼救也在由远及近的传来。 玄仪并没有移动,她挑眉看着密林中奔跑而出的人影,挑了挑眉。 怎么是她?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关诗岚,一个应该留在营地的人,现在居然出现在了山林深处,还正被一头老虎追? 她貌似下来的世界只是个普通的凡人世界吧? 怎么会发生如此玄幻的事情。 关诗岚出了密林后看到玄仪站在远处,似乎很是开心,边跑边喊着:“玄公子,玄公子快救救我!” 提着裙角,关诗岚一路跌跌撞撞的向着玄仪这边跑过来。 玄仪再次挑了挑眉,对着越跑越近的人大声回道:“你好好的,救你作甚?” 被玄仪这话说的,关诗岚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 她咬着牙喊着:“身后有老虎在追我,求求玄公子出手相救!” 玄仪还是一动未动,淡定的道:“哦,可是老虎在哪呢?” 关诗岚简直被玄仪如此作态气得肺都要炸了。 她暗自咬牙,心道:世上怎会有这样不知怜香惜玉的人存在,看到一名柔弱的女子如此狼狈,居然还能这么狠心的看着不动。那虎啸声如此之大,居然也能睁着眼问老虎在哪? 压着心中不虞,她提着裙角一刻未停的向着玄仪跑着。 “它就在后面,啊!它追上来了!” 像是为了验证关诗岚的话没错,一头吊睛白额虎倏地自密林中窜了出来。 一蹿出密林,老虎好似还犹豫了片刻,四下查看了一番,之后才被跑动着的关诗岚吸引目光,向着关诗岚凶猛的追扑了过去! “玄公子,救我!” 关诗岚被追扑过来的老虎吓得大叫一声,脚下的步伐更快了几分,真真是连滚带爬的向着玄仪冲过来。 看着老虎距离关诗岚越来越近,玄仪撇撇嘴角,然后纵身自寒霜身上一跃而起,向着关诗岚疾射而去。 虽然这人出现在这深山中,和眼前的景象看起来怎么都不正常,但是她还是出手了。 毕竟,就算这黑心棉出现在这是个阴谋,那也要她活着才知道这阴谋到底是什么。 人要是死了的话,谁给她揭开谜底呢? 第248章 性别暴露,猛虎合围 疾射向关诗岚,随脚一踢将已经扑近的老虎给踹了出去。 被玄仪蕴含着真气的一脚踹在身上,丈大的老虎哀嚎一声滚出许远,一时之间趴伏于地起身不得。 玄仪将人护在身前想要抱着人离开此处,远离不知还能不能起身的老虎,并没有发现被她护在怀中的人,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阴笑。 她刚将人抱起跃走,忽然感到身前被人袭击,她狠狠一皱眉,险些将人再给抛到那老虎面前! 看着将手放在自己身前,然后一脸恍然大悟模样的关诗岚,玄仪低声喝道:“你这是何意!” 说着她落地后将人推离了身前,怒视着对方。 刚刚关诗岚的手还用力捏了捏。 最近玄仪那里就算绑上了棉布也很难完全将之给隐藏起来,只是看表面的话,是还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上手,就一定会发觉异常。 毕竟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身体差距,十分明显。触觉也极为不同。 现在,关诗岚居然上手了,并且还捏了几下,这下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是发现了。 关诗岚站稳脚跟之后,抬首恨恨地对着玄仪道:“你是个女人!你果真是个女人!你个狐媚子好不要脸的假扮成男人,为的就是接近三殿下好勾引他是不是!” 玄仪皱眉看着怒火中烧的关诗岚,冷声道:“你在这里做了这个局,就是为了想要验证我究竟是不是女人?为此,你不惜以身犯险,差点命丧虎口?” 关诗岚一脸傲然的道:“对,你还不算太傻,竟能看出我布的局。” 玄仪很是无语的回她:“这个局这么浅显,你不会真以为我被你骗到了吧?我不过是想看看你究竟想做什么才过来的,没想到你居然差点死在自己设的局里面,真是有够蠢的。” “我蠢?!那你就看看到底是谁死在这里!你这个贱女人,今天就给我死在这吧!” 关诗岚被玄仪的样子,气到眼睛都红了,对着面前的人大声吼着,完全没了那典雅端庄的模样。 玄仪根本就不吃她那一套,手臂环抱在胸前,哼笑了一声:“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让我身死在这里。”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居然看不起她这武功高手? 真是失了智。 之前被玄仪踢倒的老虎已经再次站起身,它摇了摇头,低声咆哮着向着这般踱步过来,眼中的凶光愈来愈重。 而玄仪没想到的是,密林周围再次传来几声虎啸,又有两头吊睛白额虎跃出密林,向着她缓步包围过来。 是真真的只向着她过来,不包括渐渐后退开的关诗岚。 一向独来独往的老虎,居然开始配合合围,真是超出了玄仪的认知。 发觉到情况不对的玄仪,皱眉低头查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 果然在她的身前衣襟之上,有着残存的植物汁液,再抬首看向关诗岚,她正将一包浸满了汁液的药包向她这边丢过来。 药包砸落在地,很快浸湿了那一片土地。 “这是能吸引虎类的药汁?” 看到关诗岚这样,玄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第249章 云策现身,重伤昏迷 围场中的猛兽都是额外投放进来的。 为了使得这些猛兽能乖乖听话进入围场,总要有些特殊手段来制约它们。 这种药汁便能吸引虎、豹这等猛兽,使它们疯狂,并不断追踪着气味行进。 只是玄仪没想到,关诗岚身上居然会有这种东西。 而身上有这种能令虎类疯狂之物,却在之前没有丧身虎口。 看来在密林中,还有人在帮她。 将药包丢弃之后,关诗岚又在身上撒上了一些粉状物。 有能吸引老虎的东西,自然也有让它们排斥的物件。 将身上沾满了这种能驱走老虎不靠近的粉末,关诗岚阴笑着道:“我知道你武功厉害,一头老虎奈何不了你,但是两头,三头,或者是更多的老虎、豹子都来了呢?你还能轻松的取胜吗?好好在这里享受吧,我要回去将你的恶心行径公之于众,就算你能活着回去,我也要让陛下将你赐死!欺君,可是死罪!” 关诗岚说完转身向着密林中跑去,不再看已经被猛虎扑击的那个人。 望着向着她猛扑过来的老虎,玄仪轻哼了一声。 就凭这些猛兽就想让她身死? 关诗岚是真的不清楚武道高手的厉害之处。 尤其,她并不是一般的武道高手,能外放的真气绝对是她的杀手锏。 正当她准备真气成剑将这些扑上来的老虎都射穿,再去将关诗岚抓住时,意外发生了! 一道人影冲进了老虎的包围圈,替她挡住了其中一头老虎的攻击,击飞了另一头的偷袭,却由于内力不济被第三头老虎一掌打在了腰间。 顿时鲜血四溅,血肉翻飞,他也被巨力掀起,重重撞击到了玄仪的身上,登时便晕厥了过去! “云策!” 玄仪万万没想到,云策会突然冲了出来,还为了救她而受了重伤! 虽然,她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来救。 玄仪扶住云策,目如寒星,凌厉而骇人,向来表现的不羁和无所谓的人,在这一刻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极为凌厉,犹如利刃出鞘一般,寒气四溢。 不再留手,玄仪真气成剑,毫无顾忌的射向了周围的三头老虎,顷刻间,这三只老虎都被真气射得千疮百孔,犹如蜂窝一般,死的不能再死。 解决了身边的隐患,玄仪将云策扶着慢慢躺倒在地上,查看他的伤势。 皱眉看着他腰腹处被虎爪撕裂的位置,不用打开衣服都能看到那翻起的血肉,狰狞恐怖。 用力撕开伤处旁边的衣服,玄仪查看伤势的动作一顿。 “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在虎爪的伤势之下,很明显还有一处较早的伤患,虽然是被包扎着的,却也一同被利爪给撕开了包扎布,露出了里面的伤口。 那伤处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好转,相反还已经有了感染的迹象。 这时,云策猛咳了几声,苏醒了过来。 神智刚刚恢复,看到玄仪的第一句便是:“你可有受伤?” “自己都快死了,还有心情关心别人受没受伤?” 冷笑了一声,玄仪伸手在他的伤处按了一下,引得云策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更加苍白了起来。 第250章 我心仪你,你可知道 好不容易将这口气缓了过来,云策嘴角扯了一抹苦笑道:“你竟下得去手。” 玄仪一边清理着他的伤处暗中用神力缓解着他的伤势,再将以防万一带在身上的创伤药撒了上去,一边哼道:“你都敢不要命了,我怎么下不去手,左右你都不想活了,还在乎被我按一下?” “我那不是为了救你才这样的,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我用你救?你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我都对付不了的话,你能对付的了?还有,你腰上之前怎么受的伤,为什么不好好养伤,都不会疼的吗?” 云策看着低着头认真在查看着自己伤势的人,终于忍不住道:“怎么会不疼。但是再疼,能疼过心疼吗?” “什么意思?” 被云策一句话说的莫名其妙的玄仪,顿下手中上药的动作,她疑惑的抬首看向云策。 云策见她一脸莫名,苦涩的笑道:“你竟迟钝到如此地步吗?我心仪你,你可知道?” 被云策的话唬了一跳,玄仪皱眉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是不是开玩笑,你真感觉不到?若不是心仪你,我何故会酒后失态,险些冒犯了你后不敢见你而遁走江南; 若不是心仪你,我本应命丧江底却硬是拼着一口气,死也要死在京城好见你一面? 若不是心仪你,我何至于明知自己功力不济,在见到你深陷危险之下,还能毫不犹豫的也要挡在你身前,哪怕这样会令我命丧虎口,也在所不惜? 玄仪,你竟真的一点也感觉不到,我的心吗?” 云策每说一句,都令玄仪心头一跳,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云策,讶然:“可,我是男儿身,你……” “感情这事情,还分什么男女,若是因为男女之别就不会动心,那便也不是真的感情了。” 面对云策那认真的模样,玄仪摇了摇头,加快了手上包扎的动作:“我觉得,你可能还是伤的过重,都说胡话了,我赶紧将你包扎好,带你回去修养才是。” 云策咬了咬牙,撑起身子一伸手攥住玄仪的手,想要拉她进怀里,却被她用力推了一把。 这一下,直接让他摔在了地上,并牵动了伤势,一时间疼的他眼冒金星,无力起身。 推倒了云策后,玄仪见他疼的额头见汗,是又生气又着急。 “你说你胡闹什么,受了伤,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行吗?” 躺在地上,由于牵动伤势重重喘息的云策,忽然轻笑了起来,然后越笑越大声,直笑得咳嗽不断才苍凉的说: “我不过是想试试罢了。” “试什么?” “试我与我哥在你心中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皱着眉,玄仪奇怪的道:“这事与云棠又有什么关系。” “如何能没有关系呢。”云策闭了闭眼,然后睁开眼睛看着天空道:“你这么迟钝,定是还没发现我哥其实也心仪你,而且,你也对我哥动了心吧。” “你又在胡说。” “你可以仔细想想,我是不是胡说。刚刚我不过是想抱你一下,你就不顾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将我推倒在地,若是换做我哥这么做呢?你还会推开他吗?别急着否认,你想想再说。” 第251章 死不了,直接扔 玄仪张口就想否认的话语,被云策堵了回来。 她垂首回想着当时的场景,然后心狠狠的悸动了一下。 她不得不承认,若是当时换做是云棠攥着她的手,将她拉向他的怀里的话,可能,她真的不会反抗,会任由他抱着自己。 难道她真如云策说的那般,她对云棠…… 不,应该不是的,她只不过被云棠抱的次数太多,习惯了而已。 是的,只是习惯了。 她怎么会对一个凡人动心。 她又不是云梦仙子,那么傻。 看到玄仪的神色变换不定,云策,自嘲的笑了笑。 既然他已经出局了,那便做个好事,点醒一下这个榆木脑袋,让自己的哥哥少走点弯路也好。 就在玄仪无比纠结的时候,云棠骑着马也自山林中穿了出来。 一出密林,眼前三头老虎凄惨的尸体让他顿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在云策腰腹间的伤处皱起了眉头。 他赶上前,下马蹲在云策身边道:“怎伤的如此严重。” 被云棠突然出现惊动,从混乱的思绪中缓过神来,玄仪三两下包扎好云策,嚯的站起身。 “云策交给你了,我有事要先赶回去处理。” 她吹了一声口哨将寒霜唤过来,翻身上了马就急速跑走了。 这一套动作,简直是毫不拖泥带水。 让刚刚赶到的云棠愣了一下。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像是在逃避什么。” 云策轻笑了几声,然后淡淡的回他:“可能是发现某人居心不良,害怕了吧。” “居心不良?”云棠蹙眉看向还躺在地上的云策,沉声道:“你与她说了些什么?” “哥,你在怕什么?难道以为我会做什么坑害你的事情不成?” 云棠当然知道云策不会做那种下三滥的事情,但是玄仪的反应明显不对,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我不过是告诉他,你倾慕他,而且他也对你动了心罢了。谁知道他反应这么大,真是好笑的很。” 云棠挑了挑眉,没想到云策居然将他的心思给玄仪挑明了。 这就怪不得那人为什么是那种反应了。 一个对感情迟钝的如同木头一般的人,突然发现不仅身边的人对自己有意思,而自己也动了心的时候,不知所措是正常的反应。 但是,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那边瞎琢磨,既然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意,那就必须快准狠的将人拿下,越是放任她自己瞎想,越麻烦。 将云策自地上扶起来,云棠唤来云策的坐骑问道:“骑马可有碍?” “死不了。” 嘴角轻勾,云棠一个用力将云策甩到了马背上,引得他痛的倒抽一口凉气。 “嘶!哥,你倒是提前说一声再扔啊,疼死我了。”扶着自己受伤的腰腹,之前突然被甩上马背,让云策好险没背过气去。 云棠翻身上了自己的马后,瞥了他一眼的道:“不是说,死不了。” “死不了,难道就可以随便扔了?你真是我亲哥!” “扶好了,驾!” 不再与云策废话,云棠牵着云策的坐骑向山下跑去。 第252章 图谋不轨,请旨处死 玄仪骑着寒霜一路飞驰。 不同于进山时,还要寻找猎物不适宜跑的太快,这次下山,寒霜心无旁骛的全力飞奔着,完全发挥出了它应有的速度。 很快,营地便出现在了眼前,而关诗岚的身影不过才刚消失在了营帐之中。 关诗岚是名正经的闺中小姐。 琴棋书画也许她都很在行,但是骑射对于她来说,真的就只是懂些皮毛罢了。 能骑马下山,对她来说都已经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更别说像玄仪一般飞驰。 而且,她的坐骑只是一匹很普通的家马,由于性情温驯跑的也不快。 玄仪就算在山上耽搁了不少时间,与关诗岚到得营地,也就是前后脚。 打马进了营地,便听得营地中心一阵乱糟糟的响动,其中关诗岚的声音尤其大。 “陛下,臣女有事禀报,事关三殿下,还请陛下容臣女觐见!” 文元帝的营帐位于整座营地的正中心。 而且营帐前是一大片的空地,可以方便朝臣们觐见。 现在关诗岚就跪在了文元帝营帐外,向着帐内禀报着。 若是平日里,关诗岚连跪请文元帝出面的机会都没有,也就是现在由于秋狩,大家都住在一个营地中,而她又突然跪求,令文元帝帐前侍卫来不及反应,不然,哪里容得她这般在御前失仪。 就这样这么一下,也让侍卫心头狂跳,赶忙上前就要将关诗岚带下去,引得关诗岚再次连连高呼了几声“陛下”。 “让她说。” 文元帝就在帐中,帐外这么吵闹他不可能听不见。 出了营帐,文元帝制止了侍卫要将人拖下去的举动,目光看向了关诗岚。 她那一身狼狈,让文元帝目光轻闪,不知心中所思。 而罗含玉之前也在文元帝的营帐之中叙话,此刻也一同出来,看热闹。 关诗岚这么一闹,还留在营地的众多朝臣也都被惊动了。 只是皇帝的热闹不是那么好瞧的,他们不像罗含玉所处的地方天时地利,可以就近偷窥,虽然知道帝王营帐那边出了事,朝臣们却也不好聚拢过去看,只远远的在自己营帐附近,张望着。 关诗岚见文元帝出来,立时喜上眉梢。 她跪行几步到了文元帝身前不远处叩首呼万岁。 “平身吧,说说你有什么是关于老三的要紧事,要说与朕知晓?” 关诗岚站起身,垂首道:“臣女今日无意中发现一个秘密,是事关三殿下身边的谋臣玄仪的,臣女觉得事关重大,特来禀报?” 罗含玉站在文元帝身边挑了挑眉。 本来她是想出来看看文元帝的热闹,没想到,这个热闹居然还是关于她身边之人。 呵,有意思。 “玄仪?”文元帝听到关诗岚提起玄仪,疑惑的问:“那名长得挺好看的孩子?他怎么了?” 听到文元帝提到玄仪,第一个反应竟也是说她好看,关诗岚心中更加嫉恨起来。 她声音带着丝丝寒意回着:“臣女发现,这玄仪根本就不是男子,而是女子假扮,一名女子不安分守己,藏于闺中,反而乔装打扮潜伏在三殿下身边,勾引三殿下,还妄图入仕一定图谋不轨,还请陛下将此居心叵测之人尽早处死,才能令三殿下不受奸人蛊惑。” 第253章 好想咬人,怎么办? 文元帝听着关诗岚的话,却并未开口。 听到玄仪竟是名女子,他的确是吃惊的。 但是他的吃惊不是玄仪女扮男装潜伏在云棠身边这件事,而是吃惊怪不得最近他总觉得云棠有些奇奇怪怪的,似乎对他身边的这个谋士有些过于关注了。 原来,竟是如此。 文元帝未开口,罗含玉却开口了。 “奸人?图谋不轨?这位小姐,你说的可是玄仪,不是别人?” 虽然这个场合并不适合她一名外国的王爷掺言,但是,人家都要请旨处死她的人了,再忍下去,还不被人欺负到脑袋上来! 亏她之前还以为这个女孩子是对玄仪有意,还对她略有好感,真是瞎了眼。 关诗岚以为玄仪女扮男装这个事情罗含玉定也是不知道的,她也是被玄仪欺骗的受害者,现在这么问一定也是想兴师问罪,便更加兴奋的点头应着: “是,就是那玄仪!欺君罔上,该当处死!” “好大的胆子!” 关诗岚话音刚落,罗含玉还未来得及斥责之时,一声厉喝炸响在关诗岚耳边。 云棠带着云策,回来了! “策儿这是怎么了?” 对云棠突然的怒喝文元帝虽然疑惑,却更在意被云棠搀扶着走过来的云策,他身上那血迹几乎染满了衣衫,腰腹部更是破损了一大片,一看便知是伤于猛兽利爪之下,这让文元帝担忧不已。 “不过是遇到了三头老虎,父皇无需忧心。” “胡闹!高英和,去叫太医过来!”那是三头老虎,不是三只小猫!还告诉他不要忧心,怎么可能不忧心! 但是,一次性遇到三头老虎,这在野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目光移到垂首站在一旁有些不安的关诗岚身上,文元帝目光微沉,却并未开口。 文元帝并不傻,他现在不问,不代表他不怀疑这里存在问题。 只是现在,云策的伤才是首位,其余的都可以先放一放。 场中其他人不知道三只虎是什么问题,关诗岚却是知道的,她在看到云策身负重伤,却没见到玄仪时,心中不断的打着鼓。 设计陷害一名无权无势的庶民,她尚可脱身,但是害得一名皇子险些丧命,这就难办了。 希望那小贱、人已经身死,到时候再将那个帮她的人暗中处理掉……那就再没有人知道她做的事情了。 叫人去找太医过来,文元帝暂时放下心,转首看向云棠,蹙眉问他:“老三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父皇,这关家小姐口出狂言,理应斥责。” “她说的事情,你可听清?” 云棠放开云策,待他站稳后向文元帝抱拳道:“儿臣听清了,玄仪是女子这个事情,儿臣早便知晓,何来欺瞒一事?并且玄仪并未入仕,又何来欺君一说?” 云棠话音刚落,站在他身边的云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云棠。 原来,玄仪是名女子?! 而且他哥还早便知晓了?! 早都知道却不告诉他,害的他一直认为自己爱上的是名男子。 真是,好想咬人怎么办! 第254章 贱婢你在说谁? 关诗岚听到云棠承认知晓玄仪是女子,真是压制不住的妒火中烧。 她不管不顾的就道:“所以三殿下你是一开始就被这不要脸的狐媚子给勾引的失了心智吗?” “放肆!” 罗含玉在其他人开口前,直接对着关诗岚怒斥了一句。 这一声让文元帝讶然的看向了站在他身边的罗含玉,心道:今天这是怎么的,他还没怎么说话,这一会儿一个大胆,一会儿一个放肆的,一个个把他要说的话都给抢了去,还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关诗岚也没想到,一个祇项的王爷居然参合进暨国的事里面,她抬首看向罗含玉,看似温婉实则指责道:“安南王,这里面好像并没有您祇项什么事情吧。” 罗含玉瞥了关诗岚一眼,然后嘴角勾着嘲讽的笑容,哼道:“文元帝,我看你们暨国真是开明的很,一名闺中小姐也能指责他国使臣了,就算我不是你们暨国人,但好歹也是一国王爷,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斥责的吧。” 被罗含玉如此一说,关诗岚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竟然指责了一名祇项国的王爷,当下吓得直接跪了下去。 “诗岚不敢,诗岚只不过就事论事,并无它意。” “好一个就事论事。” 罗含玉冷哼了一声,然后对着外面喊道:“你还要在外面站多久,人家都要请旨处死你了,不赶紧过来,还在外面事不关己的看什么热闹。” 顺着罗含玉的目光,在场众人都将视线移向了空地外,一黑衣少年摸着鼻子自营帐后面走了出来。 玄仪在关诗岚跪请文元帝的时候就站在这里了。 她一直都在旁听,想看看关诗岚究竟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她也根本不害怕会被文元帝处死。 就算文元帝真的昏庸到听了关诗岚的话下旨要处死她,也得看他们暨国的人能不能抓住她再说。 现在就凭她的武力修为,放眼天下,还真不好说有没有人能捉住她。 所以,她根本就是有恃无恐的在听墙角。 只不过,在云棠带着云策回来后,她也真的没想到会听到云棠说,他早都知道自己是女子这件事。 那之前那段扮演侍妾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 故意在占她便宜不成? 还没待她反应过来,罗含玉一嗓子又将她给抓了出来。 这下,若是一会儿要打起来,她岂不是就只能硬闯了? 摸着鼻子,玄仪绕出营帐走上前,向着文元帝抱拳行礼道:“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左右一会儿可能要撕破脸了,那就不要下跪了吧。 文元帝对玄仪这么大大方方不行跪礼的行为挑了挑眉。 他还没觉得怎么样,关诗岚又看不惯了。 “大胆贱婢!见得陛下,为何不下跪!”凭何她现在跪着,这贱、人却可以站着说话? 关诗岚几次三番口无遮拦,对玄仪表现出了极度的仇视情绪,这让罗含玉直接怒发冲冠,也顾不得什么王族礼仪,上前几步,一掌扇到了关诗岚的脸上。 “啪”的一声! 将关诗岚重重打倒在地。 “贱婢!你在说谁?!” 第255章 祇项皇女,岂可被辱 罗含玉这一下子,真真是将在场的人全都镇住了。 一向笑眯眯温润端庄的祇项王爷,突然就撒了泼一般的扇人巴掌,这事简直太出人意料了。 但是云棠和云策心里却暗道:这一巴掌扇得好! 若不是顾及他们的身份,和关诗岚是名女子他们不好上手,就凭她几次三番的辱骂玄仪,他们俩早都想打她了。 现在罗含玉这么一下,真是让他们俩心中狠狠出了一口怨气。 文元帝咳嗽一声,沉声道:“安南王,你这是何意?” 毕竟是他们国家吏部尚书家的嫡女被打了,作为暨国之主,若是不问一句,未免伤了众多朝臣的心。 罗含玉看着捂着脸,被打懵了的关诗岚冷冷的道:“一个草民,也敢对我们祇项的皇女出言不逊,肆意辱骂,这种贱婢难道不该打?!” 吏部尚书虽然官居正三品,但他的孩子却不可能与他一样。 像关诗岚,除非她被选入宫为妃或是被册封县主郡主等封号,不然罗含玉硬要说她是草民,她也只能认下。 只是众人现在的关注点,根本就不是关诗岚被称作草民这件事,而是罗含玉口中提到的“皇女”。 这次出使暨国,祇项来的最高身份就是罗含玉,根本就没有什么皇女。 但是现在罗含玉却这么说了,说得还异常高调,不用她明说这个皇女是谁,大家也都猜得到。 只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让在场的人都摸不着头脑。 也让场外那些抻长了脖子听“墙角”的众多朝臣摸不着头脑。 关诗岚被罗含玉这一巴掌打得头晕眼花。 她简直不敢相信,生平第一次被人打耳光,竟然是被一名祇项的王爷打的,而且还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什么贵族礼仪,什么淑女典范,什么大家闺秀、端庄典雅,她现在统统都扔在了脑后,根本顾不得了。 她捂着脸怒瞪着罗含玉,咬着牙道:“安南王,你那所谓的皇女在哪?就凭你随口一说,便可以欺辱于我吗?” 罗含玉睥睨着关诗岚,哼了一声:“欺辱你?你配吗?” 然后她将玄仪拉到身边,向着在场的众人高声道:“祇项国皇女便就在此——玄仪!”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一脸懵逼的玄仪身上,神色各异。 在场外伸长脖子听墙角的众多大臣也在犹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云棠和云策心中讶然,怀疑是不是罗含玉为了给玄仪造势,而故意这么做。 只是,无论这事听起来多么不可置信,众人依然都保持着静默并没有表现出异常。 只除了一人。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一定是在胡说!她怎么可能是你们的皇女,若她是皇女又为何在入京的时候不表明身份,以一介平民的身份跟在三殿下身边,做些不入流的事情?现在我说她欺君罔上,要将她处死了,你却说她是你们的皇女,我知道你与她关系极度要好,你定是见她可能会被定罪才故意这么说,想要替她脱罪,她根本就不是你们的什么皇女!” 第256章 暨国皇帝,心情复杂 “闭嘴!” 就在关诗岚状若疯魔的时候,关姜听到消息终于赶了过来。 他刚刚赶到便见得自家女儿赤着眼睛尖声厉喝着,哪里还有之前那端庄典雅的模样。 而无论她如此失态的是什么原因,在文元帝面前如此作态都是极度不妥。 御前失仪,严重者是要当场杖毙的! 心头狂跳的关姜直接大喝一声,阻止了关诗岚继续口无遮拦的尖声厉喝,并几步上前跪倒在文元帝身前道:“臣教女无方,御前失仪,还请陛下赐罪!” 先将错认下,以退为进,为自家女儿开脱请罪。 文元帝见关姜跪在身前,只是轻嗯了一声,却并没有让他起身。 这又让关姜心下一沉。 看来,陛下是真的动了怒。 若只是言语不当,依照文元帝的脾气是不大可能会这样的,看来这其中,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事情。 关姜将视线落在了关诗岚的身上,看着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现在满脸刻薄疯狂的样子,心疼之下是满满的心惊。 到底她背着自己在外面做了什么? 关诗岚虽然心中恨极,神智也由于怒火而有些癫狂,但对关姜的话还是本能的听从。 在关姜怒斥之后,她停了咆哮的话语,却管不住愤怒的目光。 那一双带着恨意的眼睛,直直瞪向罗含玉和她身边的玄仪。 若是目光能杀人,现在她们一定是千疮百孔。 场面安静下来后,文元帝才对罗含玉道:“安南王可为朕解惑?” 现在事情闹成这个样子,若玄仪真的是祇项的皇女,那之前发生的事情可不是小孩子之间打闹的问题,那是上升到两国邦交的程度了。 弄不好,为此引起两国交战,这可不是儿戏。 不止是文元帝想要罗含玉给解惑,在场的众人都在等她怎么说。 尤其是当事人玄仪。 她在罗含玉拉着她说她是祇项皇女的时候,就一直处于迷茫状态。 怎么的,她的伪装就这么差劲的吗? 为什么云棠知道她是女的,罗含玉也知道,这么一来之前还有谁不知道吗?? 罗含玉向着文元帝抱拳道:“还请陛下恕罪,之前安南并没有将皇女殿下随行的事情告知确实是安南的错,只是这其中另有隐情事关我祇项隐秘,还请陛下容安南私下禀告。在这之前,安南有我国女皇手谕可证明玄仪皇女的身份。” 之前罗含玉当场表明玄仪是祇项皇女之时,便已经让崇言离开去她的营帐取手谕过来,现在她接过崇言递上的手谕交给文元帝。 玄仪挑眉看着那金黄色的手谕,心中讶然: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女儿身的?还连手谕都准备好了。 难道,她真是祇项女皇的女儿,不是故意说来诓人的? 文元帝看完手谕后,点了点头。 他此刻的心情也挺复杂的。 不过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秋狩,怎么还引出来这么多的事。 之前知道棠儿对一名女子动了心,他还挺开心的,现在转眼间,这名女子变成了祇项国的皇女,要知道祇项现任女皇继任一来一直都没有纳过皇夫,更别提其他后宫夫侍。 第257章 她不过来,他便过去 祇项女皇没有后宫自也是没有继承人的,不然如何会在收养了罗含玉之后,封其为异姓王引起朝野震动,还不是担忧皇权旁落。 现如今,祇项女皇的嫡皇女出现了,并且是唯一的皇女,那未来继任祇项的人不用说便就是她。 如此一来,一国之君怎能嫁到他国,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而棠儿…… 他也是暨国未来的继承者,如何能“嫁入”祇项。 横梗在他们之间的,现在是两个国家。 文元帝暗自叹息一声,心情复杂。 云棠在听到玄仪是祇项国皇女的时候,手掌就死死攥住。 原来竟然是这样吗? 怪不得罗含玉一直都对玄仪表现得极为亲近,每次他去寻玄仪之时,她的表情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虽然明知他对玄仪的心意,却总是一副不看好并且有意阻挠的模样。 当时,他以为是罗含玉并不清楚玄仪的真实性别,是也看上了玄仪而对他抱有敌意。 现在看来,竟是这个原因。 祇项未来的太女与暨国未来的太子,怎么可能有结果。 云策看着云棠双手死死握着眸光灰暗,心下担忧,他伸手握住云棠紧握的手,轻声道:“哥。” 这一声将陷入灰暗的云棠唤醒,他看着云策担忧的双眼,摇了摇头:“无妨。”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玄仪身上。 皇女又如何,就算以后是太女又怎样。 她不过来,他过去便是。 想通之后,云棠双眼中的灰暗迅速褪去,转而换上了坚定的神色。 场外,高英和早已将太医带回,只是之前场内的事情简直是瞬息万变,他找不到时机将太医带上来,现在看事情告一段落,他才招呼着太医上前。 文元帝对太医道:“快去给老五看看。” “是,陛下。” 太医想带云策去帐内看伤,但是云策却并不同意现在离开,没办法,太医只好将人带到一旁稍稍背风的地方,高英和叫人抬上来一把椅子好让云策能坐下疗伤。 关姜见太医已经开始医治,而祇项的安南王也暂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他想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带关诗岚退下,也免得一会儿再出什么问题。 他向着文元帝叩首道:“微臣暂请告退。” 文元帝再次轻嗯了一声同意他离开,却在他要带关诗岚一同走的时候,淡淡的道:“关爱卿可以退下,但是你这女儿却是不能走的。” 本来已经站起来招呼关诗岚一同离开的关姜,听到文元帝这话,当场冷汗便下来了,他再次拉着关诗岚跪下道:“还请陛下明示。” “那还要关爱卿的爱女告诉朕,她为何要谋害朕的皇子了。” “什么?!” 关姜简直被文元帝的话惊得魂都没了。 文元帝说关诗岚谋害皇子? “陛下,这其中是否有何误会?诗岚一向安分循礼,怎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文元帝目光盯向了跪在关姜身边,已经开始不住颤抖的关诗岚,沉声道:“这便要问你那安分循礼的好女儿,究竟为了什么,要驱使三只猛虎来谋害朕的皇子了。” 第258章 也要让你,看看罪证 文元帝虽然一直以来都是平易近人的样子,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会发怒。 天子一怒,威仪不可犯,沉重的威压之下,普通人都惶惶不安,更何况心中本就有鬼的关诗岚。 她现在脊背上的汗几乎浸透了衣衫,风一吹,一阵寒意透骨而入,让她颤抖的更加厉害。 关姜看着关诗岚如此模样,怎么都没办法告诉自己这事与她是无关的。 他恨声对关诗岚喝道:“你这孽女,还不快说你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关诗岚被关姜这么一喝,惊了一跳,心慌意乱的她连连摇头道:“不是我做的,我没有谋害五殿下,我不知道为什么五殿下会受伤,药汁我分明都泼到了那贱、人身上,死的也应该是那个贱、人……” “啪”! 关姜抬手狠狠打了关诗岚一巴掌,打断了她的口无遮拦。 他面露哀戚的向着文元帝重重叩首道:“臣教女无方,竟让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请陛下赐罪!” 这次关姜的请罪可不是一开始的以退为进,说说罢了。 而是真的在向文元帝请旨降罪。 关诗岚虽然本意并不是想要害云策受伤,但是她却是冲着玄仪去的,而玄仪现在可不是一个平民,而是祇项的皇女。 关诗岚这一下,坑害了两国的皇子皇女,这样的罪行,关姜真是无力承担。 若是不认罪,他们关家都将受到灭顶之灾。 云棠眼光瞥到了不远处出现的影一,他向影一轻轻颔首之后对着关姜道:“虽然你替关诗岚认了罪,但是我也要让你看看罪证才是。” 他又向着文元帝抱拳道:“还请父皇允儿臣将罪人带上。” ”准。“ 话音落下,影一将一个身着围场杂役服饰的男子丢在了众人面前。 那人被抛落在地滚了一圈,痛呼一声后直接爬起来向着文元帝的方向连连叩首,痛哭流涕的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小人一时鬼迷心窍,见钱眼开才犯下如此大错,小人并不知道会害了五殿下,陛下恕罪啊!” 文元帝冷哼一声:“将你知道的事情如实招来!” 那杂役浑身一抖,叩首将事情经过陈述了出来。 他是围场中负责饲养猛兽的其中一名杂役。 这些杂役的职责便是照看一些猛兽好在开放围场之时,根据需要将猛兽驱赶进围场中。 由于围场并不会经常开放,平日里也没什么活计,自然也便没什么其他营收。 所以在关诗岚找上他之后,示意只要他能将老虎驱赶到深山之中,并教她如何驱使老虎和避免被老虎伤害。同时按照她的要求让老虎在个人狩猎赛之时一直嚎叫,直到等待她的指令将老虎放出来后,就会给他百两纹银。 左右他都是要驱赶老虎进围场的,现在不过是将老虎驱赶到指定的地点之后再放出来,这么简单,就能得到一百两的银子,他为何不干? 其实他也想到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偏偏要在深山中做这样奇怪的事情,是想要害人,但是他却没经受住银子的诱惑依然配合她这么做了。 第259章 若是相反,还高兴吗 做完之后,他按照约定逃离深山,前往和关诗岚约定好的地方拿银子,本以为自此就可以逍遥自在的过好日子了,却没想到还没等他离开原地多远,便被人捉住带到了这边,听到了事情的真相。 他如何都没有想到,这看起来无害的小女子要害的竟然是祇项国的皇女,害人不成却最终误伤了五皇子。 “陛下,小人真的不知道她竟是要害两位殿下啊,若是知道,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是不敢的啊!小人知道错了,还请陛下饶命,饶命啊!” 那杂役连连告饶,但是却并不让人同情。 说什么若是知道是两位皇子皇女便不敢了,那普通人的性命便就不是命了吗?为了银子,去做违背良心的事情,这种人,不值得人同情。 在这杂役被抛落在地后,关诗岚才似乎从疯狂状态中恢复正常。 她之前被嫉妒蒙蔽了心智,在那杂役哭喊的话语声中,才反应了过来,她究竟要面临的是什么境地。 但是她怎么都想不通,本来以为不过是杀了一个勾引三皇子的狐媚子,却如何变得如今这般模样? 要杀的狐媚子变成了一国皇女不说,最后自己国家的五殿下还险些被她害死。 这根本就与她想象中的结局完全不一样! 但是现在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无论玄仪的结局与她想的一不一样,她的结局都已经注定了。 泄了气的关诗岚,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现在事情的经过都已明了,文元帝看向了罗含玉询问道:“安南王你看如何处置?” 罗含玉嘴角一勾:“安南相信陛下一定会秉公处理,对于陛下的任何决议,安南均无异议。” 但是处理的结果若是不满意,女皇有没有异议就不好说了。 文元帝颔首。 命人将杂役与关诗岚拖了下去,杂役处斩,关诗岚杖毙。 谋害皇子,其罪当诛,更何况实际要谋害的还是一名他国皇女。 两国邦交,岂可儿戏。 关姜在关诗岚被拖下去的时候,心如死灰。 这是他疼爱了十八年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心疼。 但是求陛下宽恕的话,他却无法开口。 闭了闭眼,关姜眼角滑下一行清泪。 但是关诗岚做的事想要完全不波及到关家又怎么可能。 秋狩之后,关姜被文元帝委任淮左知府派遣出京,官职连降三级,自此再没能回到京中任职,这都是后话了。 秋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云策又伤势颇重需要静养,文元帝下令今夜休整之后拔营回京。 两年一次的秋狩之行,便就这般潦草的结束了。 只是虽然秋狩没有往年时间长也不是很尽兴,随行的众多朝臣却还是心情高昂的很。 只因这次也不算白走一趟,起码还得到了一个祇项的重大八卦。 一直以为没有后人会将皇权交给异姓王的祇项女皇,原来竟然是有皇女的? 而这个皇女居然还与他们的三皇子关系甚好,若是三皇子能将这个皇女纳入宫中,以后待得三皇子继位,是不是就可以将祇项也收入版图了? 真是让人好是期待。 只是,他们就没有想过若是事情反过来呢? 暨国纳入祇项版图,他们还会这么兴高采烈吗? 第260章 元灵易辰,祇项往事一 在关诗岚与那名杂役被拖走,在场众人也都被文元帝挥退之后。 玄仪跟着罗含玉去了她的营帐。 而云棠和云策很清楚,这个时候,她们俩一定是有些私密话要说,不适宜他们跟过去旁听。 云棠待云策处理完完伤势,便带他回营帐休息,也就没有随玄仪一同行动。 进了营帐,罗含玉挥退了崇言,单独留下了玄仪。 她坐下后笑看着玄仪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玄仪是真的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但是问题到了嘴边却不知道从哪里说好。 她想了一下道:“你如何能确定我便是你所谓的那个皇女?便就是凭样貌吗?” 听到玄仪的话,罗含玉看着她的目光变得越加柔和起来,却并没有马上开口回话,她似是在回想着什么,片刻后才道:“你可想听一个故事?” 玄仪挑了挑眉,知道罗含玉说的故事一定不会短,她也走到罗含玉身边坐下,颔首道:“愿闻其详。” 罗含玉轻叹一声,缓缓叙述着:“这个故事若是要说,便要从十八年前开始讲起了。” …… 十八年前,祇项还是上任女皇——莫景在位。 在莫景膝下的皇女共有八名,而现任女皇莫元灵在八名皇女之中排名第六。 莫元灵的父妃名叫岑致,虽然姿容在莫景的后宫中属于极高,却由于为人过于清冷不会讨好莫景而位分并不高,最后也由于他的性情不讨喜而渐渐被莫景忽略。 一国帝王,后宫佳丽无数,莫景完全没有必要在一个人身上浪费感情,既然岑致不愿讨好,那便不再荣宠也就是了。 莫元灵出生之后,失去帝王宠幸的岑致便带着莫元灵深居简出,不参与到后宫斗争之中。 由于他虽然姿容绝色却对莫景没有期望,倒也在后宫中平安生活了下去。 莫元灵在岑致的教导下,心性也很淡泊宁静,对那至高的位置毫不在意,故而自小在所有的皇女之中表现的一直很是平庸无为。 而碌碌无为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继承大统呢? 不被其他皇女当作竞争对手的莫元灵,自然很是顺利的到得及笄后封王出宫去了封地。 逍遥自在的在不算富庶的封地上生活,莫元灵唯一期待的便就是待得莫景身故之后,新帝即位,可以放她的父妃出宫过来与她一起,不再回那让人压抑的王都去。 十八年前,莫元灵这样一成不变,等待父妃能出宫同她一起生活的日子出现了一个意外。 一名不速之客闯入了莫元灵的后院。 带着彼岸花的鬼面,全身浴血,一看便就不是正经路子的男人重伤昏迷在了莫元灵的门前。 虽然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莫元灵还是将人带进房间看顾起来,直到那人伤好之后任其离开。 可能是在养伤的时候,觉得莫元灵与自己极为投缘,那人时不时还会回来寻莫元灵,有时候带些难得的好酒,有时候是些珍贵的野味。 长时间的相处,两个人渐渐暗生情愫,并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 这个人便就是罗易辰,鬼蜮域主的小徒弟。 第261章 元灵易辰,祇项往事二 莫元灵由于父妃不受宠,她又有意藏拙并不被重视,因此莫景给她的封地是在靠近乌羌与暨国的交界之处,距离罗易辰的鬼蜮很近。 罗易辰与莫元灵相爱之后,几乎都是住在了她那边,鬼蜮域主有任务派给他的时候才会回去。 边陲之地,人烟稀少,莫元灵的封地并不被祇项王城在意。 罗易辰住在她那边,祇项皇族的人也没人知道。 而鬼蜮毕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罗易辰为了莫元灵的安全,每次过来都极为隐秘,除了魅四象中与他关系极为亲近的的凰知晓外,他人并不知道他与莫元灵之间的关系。 日子便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 两人相识一年多后,莫元灵生下来了一个女孩。 罗易辰很爱这个孩子,却更爱孩子的母亲,所以,他将孩子的乳名取做了莫儿。 意思为莫元灵的孩儿。 莫元灵也觉得这个乳名甚好,就想将孩子的大名交给她的父妃来取,等到她见到岑致的时候,由她来为孩子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只是,还没等到莫元灵请旨见到岑致时,祇项皇宫出事了。 莫景年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却迟迟不肯退位。 她膝下的皇女,除了莫元灵从一开始便对这个位置毫不在意外,其他的七个人,没有一个对这个位置不虎视眈眈。 若是莫景早点将皇位退让给皇太女也就罢了,偏偏她虽然立了储,却并不重视储君,除了名头是个皇太女,其他没有一项让人能感觉到她储君的地位。 这就给了其他六个皇女一种可以顶替而上的期望。 母皇迟迟不重用皇太女,会不会是有易储之意? 莫元灵在封地过的逍遥自在的那段时间,本应在各自封地的其他六位皇女,全部借口回到了王城中。 一时间,王城在她们勾心斗角之下简直是闹得乌烟瘴气。 终于,皇太女在四皇女的有心挑拨之下,逼宫了。 但是她成功的杀了莫景还没有坐上皇位,便被有意挑拨她逼宫的四皇女,以救驾之名围杀在了皇城之中。 其他几名皇女又怎能坐视四皇女安稳的坐在皇位之上? 都觉得皇位应该属于自己的其他五名皇女,各自领兵开始了数年的讨伐与征战。 这事说起来,与莫元灵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无论谁上位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只要最终上位的那一个,允许她的父妃出宫与她同住便可。 但是,名不正言不顺坐上皇位的四皇女,急需帮手替她巩固皇权,而一直没有掺和进皇权之争的莫元灵便被她盯上了。 只因为莫元灵虽然不参与皇权之争,她的父妃也性子淡漠对后宫之位无欲无求,但是岑致的母亲却是镇北大将军,手中实实在在握着一方兵权。 不然,莫景怎么会放任岑致在宫中对她不假辞色,却只是收了荣宠而不是将他打入冷宫。 为了这一方兵权,四皇女以岑致的性命做要挟,逼迫莫元灵回王城协助她平定天下。 第262章 元灵易辰,祇项往事三 莫元灵知道她不得不回王城,但是这一去福祸难料,刚刚满周岁的孩子定是不能与她同去的。 万般不舍之下,莫元灵与罗易辰约定,若是一年后,她还是未能回来,罗易辰便想办法入王城去将她与岑致救出来。 就这样,莫元灵踏上了去王城的路,一走,整整一年,再无任何消息传出来。而没办法明着动用鬼蜮势力的罗易辰,根本不知道莫元灵究竟是生是死。 这一年中,鬼蜮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罗易辰的师傅,鬼蜮域主让他的两个徒弟各自去做一个任务,任务期限为一年。 任务很简单,就是让两个人各自统领鬼蜮中的魑与魅一年,罗易辰负责魅,他的师兄则负责魑。 而这一年,他不会给他们提任何的意见,也不会给与他们任何的帮助。 魑和魅能发展成什么样,端看他二人自己。 罗易辰和他的师兄都没有把这个任务当做一回事,因为就算他们的师傅没有下发这个任务,他们之前也都是在各自负责魑和魅的运作。 只是之前最终的决策人是他们的师傅罢了。 一年的时间过的很快。 等到一年期满,心焦了一年的罗易辰正准备出发前往祇项王城寻找莫元灵之时。 他的师傅却突然昭告整个鬼蜮,任他为下一任域主。 将权力全部移交给罗易辰之后,上一任域主便身故了。 这时候罗易辰才知道,他的师傅一年前由于修炼时走火入魔,早就命不久矣。 给他们的任务便就是在考察他们师兄弟两个,究竟谁才能承担起鬼蜮的重担。 毫无准备之下,罗易辰接手了整个鬼蜮,去祇项王城寻找莫元灵的事情,不得不耽搁下来。 等到他终于空开手能亲自去的时候,他的师兄却给毫无防备的他下了极幽之毒,带着魑反叛了鬼蜮。 知道自己毫无退路的罗易辰拼尽了全力将他的师兄重伤击退,换来了魅暂时的喘息时间。 随后他唤来了魅中四象,第一次告知了他们关于莫儿的事情。 命凰带着莫儿离开,再也不要回来,而其他三象则固守住魅,不让其被魑倾覆。 但是魑与魅原本同属鬼蜮,其中的人员互相之间也都有交集。 就算四象都守口如瓶,但是凰带着莫儿逃离的行动却依然被人察觉。 关于莫儿的事情终是被罗易辰的师兄知道了,他派出人阻拦凰,誓要将凰与莫儿斩草除根。 只是最终,凰带着莫儿消失了,十三年来,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到莫儿,却一直也都没有成功。 罗含玉的故事讲到这里,停了下来。 她看着玄仪,目光含笑,其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感情在里面。 玄仪看着罗含玉,轻声道:“所以,故事中的莫儿便就是我,而我的爹是曾经的鬼蜮之主,我的娘是现在的祇项国女帝。但是,姐,你在这个故事中又是什么角色?” 从头到尾,罗含玉并没有在故事中提及她的存在。 “我姓罗,你猜猜呢?” 罗含玉没有正面回答玄仪的话,只是对她眨了眨眼睛,神秘的问。 罗?原身的爹名叫罗易辰,难道…… 玄仪挑着眉惊讶的道:“你不会是我爹之前与别人生的孩子吧!我娘怎么会同意当后娘的啊?!哎哟,姐你打我做什么?” 第263章 被捡回家,很是幸福 罗含玉被玄仪这突破天际的想象力气得敲了她额头一个爆栗,啧了一声道:“我说你都在想什么呢?你爹娘之前可是都没成过亲的。” “没成过亲,那就是私生子啦?噫,我爹还真是大胆啊。” “我说你够了啊,脑袋瓜里面都想些什么有的没的。”罗含玉再次无语的摇了摇头,也不让玄仪再胡乱猜测下去,直接道:“你爹是我的师傅,我是他和你娘从街上捡到的孩子。那时候我不过四五岁的年纪,从有记忆时便就独自流浪在街头,在一次实在饿得不行捡拾地上别人丢弃的烂果子果腹时,遇到了师傅和师娘。 被他们带回去的时候,你才刚刚两个月大。你随了师娘姓莫,我便跟了师傅姓罗。” “姐……” 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玄仪,看着罗含玉的目光含着歉意。 罗含玉摸了摸玄仪的头,柔声道:“不用这样看我,我没觉得我的身世有什么不好,相反,我很庆幸能被师傅师娘捡到带回去,那是我过得最幸福的一年。 我有疼爱我的师傅、师娘,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这让我觉得特别幸福。” “既然我爹是你的师傅,那为什么魅对你的存在好像并不清楚?而且魑为什么会去追杀你呢,你与我的年龄相差也有四五岁呢。” 之前在吕阳镇,麟只对玄仪提到了故人的孩子,听他的意思,这个孩子的年纪便只是玄仪这么大,并不会像翎烟说的魑那般,上下相差四岁都是他们的目标。 “因为师傅那时候并没有告知鬼蜮关于师娘的任何事情,除了凰知道外,根本没人知道师娘的存在。自然我被师傅师娘带回去也并不算是鬼蜮的人。” “凰是魅中四象之一,为什么她可以知道关于我娘的事情?” “因为,她是你爹的亲姐姐,你的亲姑妈啊。她自是不会害你们的。在师娘离开的那三年中,除了一个乳娘外,便就是凰姑姑在照顾我们了。” 原来如此。 玄仪以为当初魑派人追杀她们,凰是被临危受命以姑妈的身份自居好带着她逃命,没想到,她原来真的是自己的姑妈。 “当时凰姑姑赶到我们住的地方,带我们逃走不久,魑的人便追踪着凰姑姑杀了过来。 那一日下着暴雨,凰姑姑一个人要抵御十几人的围杀,还要带着我们两个拖油瓶逃命,拼杀的十分艰难,逃至河边的时候,我不慎脚下一滑跌入的湍急的河水中,转眼就失去了踪迹。 那时的我不过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掉到了水位暴涨的河水中被冲走,任谁也不会想到还能活下来。 见我掉下水之后,那些人只一心追杀着你们而去,凰姑姑的武功在鬼蜮中也排在前五,若不是带着我们两个小孩,十几人根本就围不住她。 在少了我之后,那十几人几乎被凰姑姑全部绞杀,残存着的人带回的信息不全,才导致魑拿不准你真实的年龄究竟是四岁还是八岁,这才会将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都作为目标。” 第264章 腰间胎记,奇异长剑 “竟是如此。凰姑姑那时应该也受了极重的内伤,颠沛流离之下根本无法好好养伤这才……”玄仪眉目低垂,心道怪不得原身的姑妈在她八岁那年便撒手人寰,想来之前她一直都处于重伤未的情况才是。 玄仪再次抬首看向罗含玉。 “姐,你后面又经历了什么,还有,你又是如何认出我来的?难道只是凭我的长相吗?” “我当时虽然掉入河中却也很幸运抓住了一段浮木,随着浮木,我被带到了下游十里外的地方爬上了岸,流浪了几年后再次被师娘寻到。那时候,师娘已经是祇项的女帝了。 这么多年下来,师娘一直都没有娶皇夫和纳夫侍,只一心等着师傅能去寻她,哪怕是明知道师傅已经不在了,她也依然在等。 我想,若不是你还下落不明,想要找到你的信念一直在支撑着她,可能师娘早就随师傅一同去了。 在格玉关外,我第一次见到长大的你,若是你一身女子装扮,可能我还要仔细辨别一番才能将你认出,但偏偏你是做男子扮相,你可知你与师傅究竟有多么相像?我那时简直以为我见到了年轻时候的师傅。 虽然你男子扮相与师傅几乎一模一样,但也是你扮的太过相像却让我不敢立刻确认。毕竟我有的是个妹妹,而不是个弟弟。 不过,我还有一个办法能确认你的身份,这是鬼蜮的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在我想办法确认你的身份时,你自己就主动将这个秘密送到了我的面前。” 玄仪奇怪的问:“这个秘密是什么?平安锁吗?但是你并没有看到我的平安锁啊。” “平安锁虽然是师父师娘留给你的东西,但是这种外物很容易在你们躲避魑追杀的时候遗失掉,我向来没有将平安锁当作是认回你的东西。” “那是什么?” “你后腰处,那一柄利剑。” “我腰上的一柄剑?”玄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罗含玉说的不是她当时佩戴的长剑,而是身上的印记。她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后腰,一脸讶然。“是胎记吗?” 她是真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东西,毕竟这个位置她自己是看不到的。 “是啊,你出生的时候便就有的,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还觉得很是神奇,怎么会有人身上长着一柄剑,而那柄剑的颜色还不是普通胎记那般,是黑色、红色或者青色的,而是一种奇异的蓝色。” 罗含玉看着玄仪手摸的位置,羡慕的笑着道:“我真的没见过,有哪个人的胎记是这个模样的。而且这柄剑还异常的漂亮。” “蓝色的剑吗?”玄仪讶然的挑着眉看着罗含玉,她恨不得现在就能看到她身后这柄剑的模样,因为她隐隐有种感觉,这柄剑,她一定认识。 “是的,蓝色的长剑,看起来很是不凡,若不是知道这是你出生带出来的胎记,真的很像是被人刺上去的画。当时你被魑的杀手抓破了后腰处的衣襟,正好将那处露了出来,才让我确认了你的身份。这个特殊的胎记,在这世上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有。 也是那个时候,我便派人将找到你的信息传给了师娘,要来了那份手谕。” 第265章 给你说了,也帮不上 “姐,你能将那柄剑的样子画给我看看吗?” “你也很好奇吧,可是这里也没有作画的工具,待回了京城,我画给你看便是。 之前一直没有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也是想要将魑的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为你减轻一些负担,现在你祇项皇女的身份已经暴露,可有什么打算?” “就算这次没有将我的身份挑明,我也正准备寻个机会将魑的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身上,正好现在一举两得,魑得了消息应该便会来寻我了。” “之前你想怎么做?” “之前我只不过是想能让你平安回转祇项就好,现在既然知道了这里面这么多的事情,为了给你师傅报仇,我也要将魑给覆灭掉。” “那是我师傅,也是你爹。” “是,给我爹报仇。” 玄仪是天生地长的上古之神,本就没有爹娘,一时间习惯性的没将自己代入到原身的境地,让罗含玉挑了毛病。她对着罗含玉笑了笑,痛快的承认得了错误,没有反驳什么。 既然得了人的躯体,便就继承原有的因果,这没什么好说的。 返程的路上,玄仪作为祇项的皇女,由于身份问题自然是不可能再跟随在云棠身边跑来跑去,她便随罗含玉一起上了马车同行。 而且,在知道了云棠的心思之后,心中混乱的她现在看到云棠就想躲,根本不想直接面对他。 这直接导致路途已经走了两天多,眼看着就要到京城了,云棠还一次都没有和玄仪说过话,别说说话了,就连面,他也几乎都碰不到。 在傍晚驻营之后,云棠再也不想等着玄仪主动出面了,他决定上门抓人。 看准了罗含玉离开营帐,而玄仪肯定还在里面的时候,他堵上门去。 “姐你这么快就回……呃,是你啊,你来找我姐的吧?啊,我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出去,你在这坐一会儿等我姐回来,我先出去……呃!” 玄仪听到营帐响动以为是罗含玉又回来了,一边转头一边笑道,却没想到进来的不是罗含玉,而是云棠。 这几天她一直躲着他,而他也任由她躲着也没有来寻过她。 本以为他们就这样不见面回了京城算了,没想到现在却被堵在了营帐中。 见到云棠的那一刻,她有些慌,当下就想逃跑,胡乱扯了一个理由就要出门,却被云棠一把拉住胳膊定在了原地。 “怎么,看到我就想跑?你是欠我钱了,还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看你说的,我什么时候看到你就想跑了。我是真有事。”玄仪硬着头皮笑了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云棠脸上一向挂着的微笑,这时候也消失不见了。 他几乎是阴沉着一张脸,压迫感极强的盯着玄仪淡声道:“有事?什么事,说来与我听听,我看看能不能帮你一把。” “这个你帮不了。” “不说你怎么知道我帮不了。” “我就算说了你也帮不上!” “说。” “我要如厕!” 第266章 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被云棠逼的没办法,玄仪眼睛一瞪,不管不顾的开口就回。 说完,她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说什么不好,说如厕,真是脸都不要了。 结果她以为自己已经这么不要脸说了这个,云棠总会放了她吧? 却没想到云棠比她更狠,听到她这么说,居然依旧很淡定的回她一句:“好啊,我陪你去。” “……” 看着云棠一脸认真的模样,玄仪知道,看来这次她无论如何是躲不开了。 心知就算她此刻说要上天,这人都能想办法跟着一起上,定不会让她跑了去的。 泄了气的玄仪,就和霜打得茄子似的,蔫蔫的道:“行了,你厉害,我哪也不去,你有什么话说就是了。” 而这个时候罗含玉回来了。 她掀开营帐就看到云棠抓着蔫了的玄仪,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哼笑了一声:“怎么的,在我营帐里欺负我的人?三殿下可好大的威风啊。” 云棠看着罗含玉刚想要开口像以前一般怼她,却忽然想到这人与玄仪现在真的是姊妹关系。 顿了一下,他开口道:“我有些话要与玄仪说,人我先带出去一会儿,稍后给姐姐你送回来。” 说着不等罗含玉什么反应,拉着玄仪就走了。 而罗含玉直接被云棠那一声“姐姐”给吓得呛了一下,咳嗽不断。 这人是疯了还是傻了?突然叫她姐? 这还是那个一向不把她看在眼里的暨国三皇子吗? 抚了抚狂蹦乱跳的小心脏,罗含玉需要好好静静来缓缓受到的惊吓。 罗含玉是什么反应,云棠根本就不在意。 他在意的一直都是被他拉着,一脸无奈走在身边的这个人。 本以为刚知道他的心意后,需要给她时间让她想清楚就可以了,没想到,这人想了快三天了,还是躲着不肯见人。 再让她这么躲下去,搞不好回了京城后,人直接就给他躲到祇项去,再也见不到。 拉着人一路行到了营地外,待得营地中的人不会发现他们的地方才停下来。 云棠手一用力,将玄仪给扯到了身前,垂首静默的看着她,那双星眸映着夕阳的余晖,浓烈的好似要将人给看穿了一般。 玄仪不自在的避开了他的视线,轻咳了一声。 “我说你想要说什么,说就是了,做什么拉我出来,还阴沉着脸,好像要打人似的。我又没得罪你。” “没得罪我?那你为何要躲着我。” “我哪躲着你了?” “两天多都看不到人,还叫没躲着?” “这不是没骑马改坐了车,和你没办法偶遇,真是对不住了。” “玄仪!” “叫这么大声,我在呢,听得到。” 微叹一声,面对着玄仪这副无赖的模样,云棠不想让玄仪再这般退缩下去,干脆直接道:“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对的心思,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见云棠将事情明明白白的说出来,玄仪心中微叹一声,也收起了她一贯的惫懒模样。 抬起头认真的看向云棠的双眼道:“知道又能如何?我们,不可能的。” 第267章 注定伤神,不如放下 云棠从没有见过玄仪这般冷漠认真的样子。 她虽然外表看起来冷情,却一直都表现得很是惫懒跳脱,异常活泼。 现下突然表现的如此模样,就好像下一刻就要与他分道扬镳一般。 心中狠狠一疼,捉着玄仪手腕的手不自觉握的更紧,云棠语气微冷的问她:“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不可能?” 被云棠紧握的手腕传来痛感,玄仪只是微蹙了一下眉头,却并没有挣脱。 她望着云棠的双眼,一字一顿的道:“因为,我们注定没结果。” 这两天,她虽然躲着云棠,却不是没想过他们之间的问题。 云策说的没错。 在面对云棠的时候,她的反应的确是与对待云策完全不同。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将这个人给放在了心里。 在毫无察觉之下,她习惯了他的音容笑貌,习惯了他的无微不至,习惯了被他抱在怀里的温暖和呵护。 这些是她活了万年以来,从没有感受到过的。 但是,她是天界上神,万兵之祖,到得这凡世不过是个意外,最终还是要回到天界去的。 云棠却与她不一样,他只是一介凡人,凡世短短几十年,过去之后便就是一捧黄土,轮回转世不复相见。 若是可以修炼登仙的话,玄仪定会将最好的功法教给他,助他羽化成仙,可是这方世界却根本不能修炼。 不能修炼的凡人死去,灵魂转世不再带有上一世的记忆,那下一世的他,还会是他吗? 从没有动过情的人,迷茫了。 如果他将不是他,又何必从一开始就要走这条注定会伤神的道路,不如,就这样放下好了。 想到这里,玄仪的心忽然泛起了疼,却让她生生压了下去。 云棠不知道玄仪心中所想,他以为玄仪说的是如今横梗在他们之间的身份问题。 “如果你是在担心祇项女皇不同意你嫁出来这个事情,那我可以嫁过去,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没想到云棠会这么说的玄仪,讶然的道:“你怕不是疯了,待得年后,你便是暨国的储君,说什么嫁到祇项的胡话,你父皇怎会同意,暨国的朝臣怎会同意。” 一把将玄仪抱入怀中,云棠语气坚定的宣告着:“父皇那边自有我去处理,但是玄仪我告诉你,对你的心我是认真的,无论你会去到哪里,我一定都会跟上,哪怕是上天入地,你都甩不开我,我说到做到。” 回抱着云棠,埋首在他怀中,听着他坚定的话语,虽然明知道无论他如何努力,实际上他们之间注定是没结果的,她还是忍不住心悸。 可是,注定无法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让他付出那样大的代价,这不值得。 玄仪微叹一声,狠心推开他,冷笑了一声:“别做些没用的事情,好好做你的暨国储君不好吗?未来有机会,去祇项寻我,我会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的。” 说完,她大踏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里,徒留下云棠一个人握紧双手,沉眸看着她远去。 第268章 都是这般,用情至深 就这样吧。 趁她还没用情至深,趁他还没孤注一掷,就这样,就好, 云棠看着玄仪毅然离开的背影,心如刀割。 她这样是觉得他们之间不会有未来吗? 她是不相信他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吗? 她凭什么就单方面的觉得他们之间,就是不可能了? 静默的站了许久,云棠忽然笑了。 “呵,若是你对我没有动情也就罢了,但是现在你明明也动了心,为何还要将我推开?难道就因为我们现在的身份吗?我说了我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你竟还是不相信。但是,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玄仪,我说过,无论是上天入地,你都甩不开我的,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会抓住你,永不放手。” …… 在秋狩之前,赤面莽撞出手对付柳扶风,导致翎烟怒急攻心杀了赤面,从而反叛出魑。 青面在翎烟手下重伤逃出,带着伤势赶回魑域,面见了魑主,将翎烟反叛之事回禀上来。 “你说,紫面为了一个男人,叛逃了?” 坐于上首的金面男子,斜倚着椅背,手指敲击着座椅扶手,听不出什么语气的问道。 青面跪在下方,由于一路未休赶回来,受的伤未能好好修养,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回道:“回主上,是。紫面由于对目标出手时被人拦下受了重伤后被一名男子所救,似乎在养伤期间又对那男子动了心,赤面发觉后欲除掉那名男子时被紫面发觉,这才令紫面怒而叛逃。” “养伤?动心?哈哈哈哈!” 听了青面的回话,魑主忽然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虽然狂放大声,却隐隐有些说不出的晦涩和恨意隐在其中,让青面心下暗暗疑虑,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大笑中,魑主狠狠的捏着椅背的扶手,直接将重铁打造的扶手给捏出了深深的指痕。 可见他情绪已近失控。 笑了许久之后,魑主收了笑声阴沉着喃喃自语道:“难道受伤之后被人救走,就这么容易让人用情至深?怎么一个个的都是这样,难道被人救了之后就定要以身相许不成?荒谬!” 感受到魑主的愤怒,青面垂首静默不敢应声,心中却更加疑惑。 被人所救而动心的不就只有紫面一人吗?怎么听魑主的意思,这样的还不止紫面一个? 可是他从没有听说还有别人,也因为被人救下而叛出魑的。 心中虽然疑惑,青面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更加低垂下头颅,以免引起魑主的不满而迁怒在他的身上。 由于心惊,他就连伤势引起的咳嗽都被他死死的压制下来。 冷笑了片刻之后,魑主放开被他已经捏的变形的扶手,对青面挥了挥手道:“关于紫面的事本尊知道了。” “是主上,那需不需要属下派人将紫面给……” “此事你们无需理会了,退下吧。” “是。” 青面扶着胸口退了下去,心中的疑虑更重。 魑主对反叛者向来处置狠辣,魑中的叛逃者无一例外都会被追杀,至死方休。 只是这次,为何魑主却没有让他们去追杀紫面? 第269章 飞刀信物,邀魅前来 难道就因为紫面曾经最得魑主的意,魑主舍不得吗? 但是这对以虐杀为乐的魑主来说,可能吗? 看着青面离开大殿后再次闭紧的殿门,魑主轻声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却异常的寒冷透骨,阴森恐怖。 他喃喃自语着:“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是这般,最后都要背叛我?既然如此,不亲手将你的命收回来,可怎么行呢……” …… 由于与云棠之间发生了不愉快,玄仪直到回到京城,入了雅居馆,再没与云棠照过面说过话。 除了罗含玉,她谁都不接触,就连云策,她也都避着走,别人自然是能不见就不见。 “你这一天天是在闹哪样?整天既不想出门也不想见人的话,不如跟我回祇项吧。” 玄仪自从被云棠带出去谈了一次话后,整个人就变得有些低沉。 尤其在回到京城,罗含玉将玄仪腰身后的那个胎记画出来给她看之后,本以为玄仪会觉得她的胎记很是奇异漂亮,心情会好起来,没想到却让她愈加的安静起来,使得她整个人现在表现出的状态与她自身那清冷的气质愈加相合,清冷淡漠。 之前的玄仪除了第一眼让人觉得是个冷漠的人之外,相处中根本就不会让人感到任何的距离感,相反还让人觉得很是轻松愉悦。 现在,她就和变了一个人似的,罗含玉真的有些不大习惯。 在秋狩时,玄仪是祇项皇女的身份已经曝出,回到雅居馆后,罗含玉为她准备了祇项皇女应有的服饰穿搭。 对于换上祇项的服饰,玄仪并没有异议。 祇项国的女子衣着,自然不会像暨国这般花枝招展,锦衣繁复。 祇项国的女装既有着暨国男子衣装的简洁干练,又能体现出女子的丰韵娉婷。 她们的发饰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饰品装饰,虽然也会用发簪等饰物,却几乎都是用简单的几样发饰点缀即可,不影响行动又看起来端庄就行。 这样的装扮更符合玄仪的审美,所以她也乐得穿上这些衣饰。 此刻,她正穿着一身祇项国的淡紫色女装,望着窗外出神。 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在她的身上,带上淡淡的光晕,让她看起来犹如坠落凡世的神女,并世无双。 听到罗含玉的话,玄仪微顿了一下,摸着腰间的飞刀,回首淡笑着道:“回祇项吗?好。只是可能要等我几天,我需要安排一下。” 中午过后,玄仪寻到京城中的醉君楼,将飞刀交给掌柜。 之前面对谁都是一脸笑眯眯的掌柜,在看到飞刀的时候,面上虽然还带着微笑,却更谨慎恭敬了一些。 他收了飞刀,询问了玄仪的名讳与寻访地点后,恭敬的告知她,夜间便会有人上门。 待得夜深,玄仪门外传来几声“笃笃”声。 有人来了。 玄仪拉开房门,屋内外的人看到对方,都同时一愣。 屋内的玄仪本以为会是魅中的随便什么人过来,她再让来人将她的信息传递给麟,或是请麟过来一趟,没想到,上门的人却就是麟,这倒是让她省了不少事。 第270章 既然喜欢,随他去吧 而屋外的麟没想到的是,房门一打开,入眼的便是玄仪一身的女装,虽然这是祇项的女装,却不会再让人将玄仪认作男子。 麟止不住心中的激动,他进了屋后向着玄仪俯首单膝跪下,道:“魅之四象,麟,见过少主。” 之前他虽然已经得到信息,知道玄仪是个女子,却并没有亲眼见到。 现在看到玄仪穿了女装,那副容貌又几乎与域主生的一般模样,这让麟更加肯定,这就是他们在寻找的少主无误了。 “麟先生请起,我只是玄仪,并不是你们的少主,你无须如此。” 麟见玄仪如此说,当下便有些急了,他抬首望向玄仪回道:“少主,您是域主的后人,自然便就是鬼蜮的少主,属下如此自是应当。” “鬼蜮如今已不复存在,何来鬼蜮少主一说。” “魑魅本就一体,鬼蜮必将回归!” 玄仪看着麟已经开始有些激动起来,无奈的笑笑,真气外放将人托了起来。 “你平安锁还没找我看,就这么肯定我就是你们的少主了?” 被玄仪如此凭空托起,麟心中极度惊讶,内力修到极致虽然也可以做到外放,但是能外放到将人从地上给托起来的程度,他听都没听说过。 更别提,玄仪还如此年轻,就能做到如此这般,这怎么不让麟吃惊。 他们少主的功力居然如此厉害了吗? 真不愧是域主的后人! 那赞叹的目光,就连鬼面都阻挡不住那种光芒,让玄仪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似乎,刚刚那一下,把人给吓到了? 麟自地上起来,真诚的回着玄仪的话:“能拥有将人凭空托起,这般雄厚内力的人,一定就是域主的后人,这不会有错的!” 玄仪不自在的摸了摸眉峰,心道:你究竟是对罗易辰崇拜到了何种地步,才能让你说出这种话,让人都不知道这是对她武功的肯定,还是对罗易辰的肯定…… 虽然麟已经肯定了玄仪的身份,玄仪还是将平安锁取了出来,交给了他。 麟没有见过罗易辰和莫元灵留给玄仪的平安锁,但是这不妨碍他能看出平安锁上的花纹与魅鬼面上的彼岸花如出一辙。 玄仪将平安锁交给麟之后,道:“这次我去醉君楼本意也便是想寻麟先生过来,却没料到麟先生来的这般快。” 将平安锁交还给玄仪后,麟认真的对玄仪道:“少主唤我麟即可,先生什么的,属下当不起。 属下这次过来是因为接到了暨国秋狩的情报,知道少主的女性身份暴露了,才特意寻了过来想见少主一面。 刚进了城,正巧得到下面人禀报收到了之前属下交予少主的飞刀,便直接寻了过来。 不知少主有何吩咐?” “你是得到了秋狩的消息过来的?看来魅的情报做的的确不错,连皇族的事情也打听的到。”玄仪挑了挑眉,对于称呼的问题,她也不再纠结,无非一种代号,叫什么都一样。 既然麟喜欢这么叫,那就随他去好了。 第271章 以身为饵,诱魑出手 麟垂首沉声说:“魅主情报收集,却也并没有少主说的那么厉害,像上次吕阳镇的事情,魅虽然察觉了异常,却没有查出魑做了那么大的一个局,竟让他们坑害了几千人,麟很愧疚。” 玄仪摇了摇手。 “他们有心做作孽,又控制了整座吕阳镇,你们没有发觉也属正常,这怨不得你们。” 接着玄仪又道:“这次寻你,其实也是想与你商议,对付魑的事情。” 听到玄仪如此说,麟双目再次一亮,又对着玄仪单膝跪下道:“少主是想将魑收复回来,重振鬼蜮吗?属下定当肝脑涂地,赴汤蹈火!” “……” 玄仪看着面前热血沸腾的麟,真不好开口打击他。 难道要说,其实,她就是不想整天担心被人追杀,想要一劳永逸的将威胁给完全铲除掉,顺便给原身的父亲报个仇吗? 说出来,她怕麟会受不了,直接原地爆炸。 含糊的嗯了几声后,玄仪道:“嗯,大概是这样吧。” 随即,她严肃了面容,看着麟问:“对于魑,我了解的不多,却也知道若是能攻入魑内部将其覆灭的话,这么多年下来你们魅早就这么做了,到了现在,魑依然存在,便可想象他们的防守一定是固若金汤,那,就便要想办法将他们的魑主先斩杀掉才能瓦解掉魑的防守从而攻入进去,将其完全剿灭。” “只是魑主几乎不离开魑域,我们要如何才能斩杀他呢?” “这便是我寻你原因。 魅能知道我女儿身的事情,是因为魅的情报网遍布天下,情报收集比魑更快的缘故,但是魑虽然得到消息会晚于魅,却也不会用太久的时间。 只是他们得到的消息只不过是祇项国多了一个皇女,却并不知道这个皇女便就是上任域主的孩子,而我现在想要让你去做的事情便是,将我就是上任域主之女的事情,透漏出去,让魑知道,引他们派人来暗杀我……” 还不待玄仪说完,麟便急急打断了她道:“少主这实在太过危险,属下担心……” 抬手制止了麟担忧的话语,玄仪自信的道:“无需担心,除非他们还能如上次吕阳镇一般,将我围剿在城中,否则,他们根本奈何不得我。我的能力,你应该已经有所了解,除非是魑主亲自过来,否则就凭他们那些杀手,根本奈何不得我。” “所以少主您是想用这个办法将魑主引出魑域?” “的确如此,从这几次的接触看,这名魑主应该是个极度自傲的人,他怎么能忍受有人在他面前,三番两次的逃出生天,定会忍不住亲自出手来铲除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只要他出来,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只是属下觉得这么做,对少主来说还是过于冒险了。” “除了这种方法,你还有别的方法能让魑主离开魑域吗?” “这……” “便就这么定了,过几日,我便会启程返回祇项,这一路上魑都有可能出手,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点,除了我之外,跟我一同回祇项的人,你也要想办法保护好他们。” 见玄仪已经下了决定,麟垂首应道:“属下遵命。” 第272章 儿臣请旨,护送返程 两日后。 罗含玉带着玄仪一同入宫觐见文元帝,准备正式提出离京返回祇项之事。 这种两国正式的邦交国事,自是选择在早朝时,上殿请旨离京。 在宫人唱喏后,玄仪一身祇项皇族朝服,当先昂首踏入了太和殿。罗含玉跟在玄仪身旁并落后几步,以示玄仪皇女的正统之位。 “祇项玄仪,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玄仪和罗含玉向文元帝俯首抱拳执礼。 作为祇项皇女和安南王,虽然她们地位与文元帝是不对等的,却由于代表着整个祇项国,在觐见文元帝的时候,自然是不用行跪礼。 但是这种情况,只适用于国力相差无多的两个国家,比如暨国、祇项和乌羌之间。 若是附属小国的皇子皇女作为使臣来访暨国,面见文元帝时,是必须要行跪礼的。 这是国家地位不同的直接表现。 文元帝笑着对玄仪道:“皇女免礼。” 由于玄仪是突然成为祇项皇女的,她还没有封号,文元帝为表礼节自是不能直呼玄仪本名,所以只好以皇女暂称。 玄仪自进了太和殿便感到一双灼热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不用去看,她也能猜到这视线来自谁。 她控制自己不去往那双炙热的目光看去,抬首望着龙椅上的文元帝,开口道:“祇项使者,玄仪、安南请旨离京,择日返回祇项。” 就这样,就此别过就好了。 此后,也许此生再不复相见。 “儿臣,请旨护送使臣返程!” 哈?! 儿臣?! 哪个儿臣说的话?! 就在玄仪心中为了即将的分别而叹息之时,一道洪亮的嗓音炸响在太和殿,也炸响在她的耳边。 玄仪惊讶的循着声音望去,果然看到云棠踏出队列,正向着文元帝垂首执礼请旨。 云策一脸无奈的看着云棠,然后转首看向了玄仪,那目光还带着一丝埋怨。 接收到云策含着怨念的目光,玄仪再次心中腹诽着:你这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凭什么埋怨她啊?! 之后她将目光落回还在请旨的云棠身上,憋气想着:明明就这么别过就算了,做什么还要跟着来?还怕伤心不够多吗? 这些过程不过片刻功夫,玄仪继而向文元帝推辞道:“此次回程,祇项无需护送,更不敢劳烦三殿下奔波操劳。” 面对玄仪的推辞,云棠垂下的面容微沉,紧抿了抿唇,他不给文元帝应下的机会,再次请命:“祇项使臣进京便是由儿臣护送,此次返程,再由儿臣相送回去,也算是有始有终,还望父皇应允。” 文元帝看着下面请旨的云棠,心中暗叹一声。 何苦呢。 这祇项的皇女看来是已经认清了他们之间未来的阻碍,并且拒绝了他,他这又是何苦不忍放手? 自秋狩回来,云棠的情绪便异常的低落,有几次文元帝都见到他人虽然立于面前却神思不属,一副愁丝万千的模样,这让文元帝很是心疼。 他何曾见过如此模样的云棠? 罢了,既然这是他想要的,那便随他去好了。 只希望这一趟之后,他能得偿所愿或是开看放下吧。 第273章 整装待发,准备离京 “云棠所言有理,那此次便还由你护送祇项使臣返程吧。” “儿臣遵旨!” 这边文元帝已经将事情定下,玄仪不好再开口拒绝,只好也抱拳道:“玄仪谢过陛下。” 事情已经禀告完,玄仪与安南告辞退下,那道炙热的目光依然紧紧追随着她,直到她完全离开太和殿。 自那日与玄仪不欢而散之后,云棠再未见过她。 他不是没去寻过,只不过每一次,她不是推脱不在,便是避而不见。 一直到今日,他才再次见到她的人。 见到她一身祇项朝服,那般光芒万丈的样子,欣喜、骄傲、埋怨、激动等等情绪一股脑的涌了上来,让他心情万分复杂。 最后,只留下了心悸和满足。 终于再见到她了,他,很想她。 只是她怎么能如此狠心,连一个眼光都舍不得给他? 听到她开口请旨离开暨国,返回祇项,云棠心中的愤怒之情再次点燃。 想要自此便与他分道扬镳,再不相见吗? 不可能! 成功请旨领下了护送任务,看着玄仪头都不回的离开太和殿,云棠目光灼灼的心道:想与他划清界限?呵,怎能让她如愿。他会让她好好的认清,她自己的心的。 又过了三日,准备好物资之后,祇项使团整装待发。 柳扶风也会随行一同前往祇项。 不仅是他现在需要玄仪来为他调理身体,更因为,翎烟要跟着玄仪离开,他自然也是要同行的。 柳扶风对外已经是个“亡故”之人,他的去留自然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除了他的父母。 柳明德带着他的夫人,悄悄到了雅居馆,在柳扶风离开前过来见他一面。 跟随他们来的,还有文砚。 在柳扶风失踪传来身故消息后,文砚简直是大受打击,他觉得是他的失误,没有照顾好公子,才会导致公子失踪,继而身故。 自那日开始,文砚得了心病,日渐消瘦起来。 柳明德不想见到好好一个人,因为这个事情生了心病继而丧命,便将实情告诉了文砚,现在也一并带了过来,让他一同跟随柳扶风前往祇项。 他们无法再照顾他了,起码身边还有一个忠心的仆人在,也能让他们稍稍安心一些。 同样要与玄仪一起去祇项的,还有安青。 可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安青自被玄仪救起之后,便一心一意跟着她,鞍前马后操劳不休。 似是想以这种方式来报答玄仪的救命之恩。 劝说几次无果之后,玄仪也便随她去了。 多一个真心为自己好的人在身边,也没什么不好,若是哪日安青想要离开回家,也随时可以离开。 在离开前,除了柳丞相一家到访外,许博带着云昭也来了。 之前云昭被禁足在逸云宫一个月,如今刚好期满解禁,知道玄仪明日便要离开,这才与许博一同赶过来。 正在指挥安青打包行李的玄仪,听到他们到了雅居馆,迎了出来。 看到相携站在会客堂中,正欣赏着画作的两人,玄仪会心一笑。 “你们过来了。” 第274章 自此往后,各自珍重 正观赏着字画的许博和云昭,循声望了过来。 云昭当先走上前,向着玄仪福了一礼。 “云昭,谢过皇女相助。” 许博也紧跟着对着玄仪一躬到底:“远山,谢过玄……皇女。” 连忙将两个人扶起来,玄仪故作生气的说:“我说你们两个可真有意思,要拜,你们两个互拜也就是了,拜我做什么。” 二人互拜? 那不是…… 被玄仪这么一说,许博和云昭两个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知道他们两人脸皮博,见他们两人脸红的都和熟透的虾子一样,玄仪也不再调侃他们。 让他们二人坐下后,玄仪问许博:“可想好了?” 玄仪并没有明说,但是许博知道她在问什么。 之前他十几年苦读,除了想要逃离之前的生活外,再就是为了能一朝高中,入朝为官,成就一番事业。 但是若与云昭在一起,他想要入朝施展抱负的心愿势必会受到影响。 毕竟皇亲国戚参与朝政,若不想尸位素餐,要顾及的还是挺多的。 说是基本要放弃仕途都不为过。 许博看着云昭笑的很是幸福,然后他对着玄仪点了点头:“已经想好了,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如此便好。” 能看到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玄仪还是很开心的。 “你明天便要回祇项去了,以后再见面便不会那般容易,这次过来,除了向你表示谢意之外,另一个也是想与你说一声,一路珍重,后会有期。” 许博刚知道玄仪是女子的时候,真的大吃一惊。 他如何都想不到,那名数次救他于水火之中,意气风发,侠肝义胆中的人,竟是名女子,还是祇项国女帝的唯一皇女。 不过吃惊也就那么一阵子而已。 无论这个人是男是女,是侠士或是皇族,她都是她,是他许博的好友,玄仪。 好友即将远行,自此一别,可能数年都未能一见,让人不禁伤感。 望着面前的两人,玄仪笑道:“往后,各自珍重。” …… 出发当日清晨。 玄仪与罗含玉整装好准备离开,一打开雅居馆大门,便发现云棠已经一身戎装位于马上等在了门口。 顿住脚步,玄仪与云棠隔着门,互相望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罗含玉见他们俩如此,微叹一声,她虽然不看好他们,但是同样也不想看到玄仪这副模样。 祇项的其余护卫都在京城西门外等候,暨国也调配了两百名晋州军一同等候在西门外,只待玄仪与罗含玉到了,便动身出发。 前一天晚上,翎烟、柳扶风他们都已经先行去往驻地,同祇项护卫一同行动,现在雅居馆便只有玄仪和罗含玉几个人在。 门外马车早已备好。 “劳烦三殿下相送,我们这便启程吧。” 打破沉默,罗含玉拉着静默不语的玄仪走向马车。 待他们靠近,掀开车帘服侍他们上车的却不是崇言,而是一名看起来大约二十五六岁的男子。 这名男子虽然身着祇项仆从服饰,却也挡不住他的风韵气度和俊逸容貌。 云棠看着这个人一站一动之间,进退有度,步履沉稳,眉头微蹙。 第275章 给他记着,以后算账 这人的身姿作态,行止之间,看起来不仅是个练家子,还是个武道高手。 这么一个人是从哪来的? 为什么之前没见过? 并且,他对玄仪的态度似乎太过熟悉与亲近了。 真是让人好生不爽。 盯着那人,云棠脸色沉得好似能滴下水来。 为了能更好的保护少主,麟顶替了崇言的位置,扮作车夫仆从,看顾马车周边情况。 车内只留下武功不错的崇言贴身保护与服侍玄仪与罗含玉。 至于武功平平的秋声与不会武功的安青都随同其余车辆行进,以免出现危机情况,她们帮不上忙不说还会陷入危险之中。 云棠紧盯着他看的目光,麟早已察觉到。 关于少主与暨国这位三皇子之间的事情,这几天他已经略有耳闻。 对这名重情的三皇子,他是抱有好感的。 只不过,好感是好感,少主感情之事,他不会插手掺言,两个人的事情,他们两个人自己解决就是,成与不成,他都会站在少主这边,不动摇。 麟将玄仪和罗含玉扶上马车,然后自己坐在车前准备驾驶马车,却感觉到云棠的视线依然紧紧盯在他的身上。 一直盯着他做什么? 奇怪的望向云棠,只这一眼便麟的眼角忍不住抖了抖。 那冰冷的目光,简直杀气冲天啊! “林齐,走吧。”久久未动,马车内玄仪催促麟出发。 “是,殿下。”化名林齐的麟收回视线,不自觉正襟危坐的甩响了马鞭,驱使马车向着西城门出发。 马车已经走了,云棠也御马跟在马车旁行进着。 只是这一路上,云棠的视线几乎钉在了麟的身上,让他如坐针毡。 这暨国三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他没有哪里得罪他吧? 做什么要用那种眼神一直盯着他看?! 本应该让人觉得清爽的秋季,却生生让麟的后背出了一层细汗,一阵风吹过,那真是透心凉。 麟的武功已可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但是在面对云棠的时候,他却依然感觉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被云棠这样紧迫盯人,麟真的是压力山大。 就这样,麟顶着如山的压力将车赶到了西城门外,会和了大部队之后,继续向着祇项出发。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停下休息,麟向玄仪禀告一声后,赶忙远离了云棠的视线范围。 再不找地方缓解一下心理压力,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 虽然这一上午少主都没有和那三殿下说过一句话,但是那忍不住自车窗缝隙看出去的目光,可都被他看在眼里了。 到时候他若真动了手,不论是输是赢,少主怕不是都会拆了他。 明明就很在意,偏偏要做出不在乎的样子,真是搞不懂他们年轻人。 罗含玉掀开车帘,看了眼下了马立于一旁垂目而立的云棠,又回头看了一眼撑着下巴,在矮几上无聊转着茶杯的玄仪,给了崇言一个颜色,带着她也下车去了。 算了,现在就不折腾他了,都先给他记着,以后再算账。 第276章 榆木疙瘩,指望不上 玄仪对罗含玉和崇言离开马车并没有在意。 毕竟是中午休整时间,下车走走放松一下都是正常的。 只是她没想到,云棠居然会上了车。 “三殿下不在外休息,上我这车是做什么。”停下了转动茶杯的手,玄仪面无表情的问。 云棠上了车之后,直接坐在玄仪的身旁,并伸手按住了见他过来就要起身躲开的人。 “你现在就连和我坐在一起都不愿意?” 本想起身换个地方坐的玄仪,被云棠一手按住肩膀又坐了下来,无奈的暗叹一声。 她垂首坐稳,然后再次转动着茶杯道:“只是觉得这样未免太过拥挤。” “明明你我之间还有距离,这也叫拥挤?你是在厌恶我?” “并没有。” “那你为何连看我一眼都不愿,你就一定要这么,狠心吗?” 云棠一向温润淡雅的嗓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脆弱。 玄仪的心狠狠的一跳,缓缓抬首看向了身旁的人。 看向了那双本应该深邃清澈的双眸,此刻被染上了丝丝凄凉。 她忍不住咬了咬唇角,面露不忍。 看到玄仪这一段时间以来一贯的冷漠有了裂隙,云棠再也忍不住,一伸手将人拥入了怀里。 “别推开我,起码现在不要推开我,就让我留在你身边,直到你返回祇项,我便离开,可好?” 顿住了欲伸手推开云棠的动作,玄仪埋首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略带颤抖的嗓音,她,心软了。 不过是到祇项罢了,权做是,道别吧。 “好。” 听到怀里的人应下,云棠的嘴角微微勾起。 答应就好。 既然答应,只到祇项怎么能够? 说不得,这段路,还要再长一点才行呢。 这边他们之间相处的事情暂时解决了,玄仪微微抬起头看着云棠,忍不住责问。 “我说你今天为什么一直盯着林齐?” 本来心情很好的云棠,听到玄仪提到麟,立时脸色又沉了下来。 他沉声道:“你倒是挺关心他。” 无语的白了云棠一眼,玄仪没好气的说:“你那像是要杀人的目光一直钉在人家的身上,我坐在车里都感受到了,更何况直接受你眼光荼毒的林齐。这不吓得人家一停车就连忙躲开了,他是有哪里得罪你了不成?” “没有。” “没有?没有你盯着人家不放?” “好奇罢了。” “你当我傻?一个车夫你有什么可好奇的。” “一名英武俊秀的武功高手跑来做车夫,我好奇一下不应该?” 被云棠那散发着浓浓哀怨的语气镇住,玄仪呆愣愣的看着云棠眨了眨眼。 “武功高手不能做车夫?” “能。” “那你这副样子是做什么?” “只是之前并没有见过他,现在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年轻俊秀的武功高手在你身边,我怀疑此人的身份来历,不正常吗?” 你这样子是怀疑? 玄仪表示看不懂。 云棠也没指望她能懂他的心思,本就是个榆木疙瘩,能知道他心仪她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还怎么指望她能体会他现在吃醋的心? 指望不上的。 第277章 神力恢复,需要抱抱 不过玄仪虽然没明白云棠到底为什么盯着麟不放,却还是主动交代了麟的身份。 “他是魅四象中的麟,现在化名林齐护送我们到祇项。而魅的人,也隐藏在了队伍之中,随行保护。” “魅的人?可是与你的身世有关?” 涉及到玄仪的危机,云棠立时正色起来。 听到魅四象的麟居然会来保护玄仪,稍稍一想,便猜到这定是与她的身世有关。 玄仪点点头:“没错,我娘是祇项女帝莫元灵,我爹是原先鬼蜮的域主罗易辰。这里面的事情,我慢慢说给你听。” 玄仪将莫元灵与罗易辰的事情简单的讲述一番,并将为什么魅的人会出现在队伍之中的事情交代了一下,云棠也如麟一般,不认同的皱起了眉头。 “本来队伍里有罗含玉就已经很危险了,结果你居然将危险又上升了一个程度,还将之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这实在太过冒险。” 不在意的摇了摇头,玄仪倒是很轻松。“我的能力我自己清楚,不会有事的。” 就算武功不行,她不还是有神力吗? 这才是她保命的杀手锏。 之前说的太认真,自从云棠将她搂入怀中后,他们俩便一直都是这种状态在说话,只不过是从面对面相拥,换做了她靠在云棠的怀里,她居然都没发觉有什么不对。 直到提到了之后路途的危险,想到了神力,她才发觉他们现在的坐姿有些不太对劲。 说好了到了祇项就分道扬镳呢? 现在一直这样,到时候还怎么分道扬镳啦! 嚯的一下,玄仪坐直了身子,离开了云棠的怀抱。 结果云棠的脸色还没沉下来,玄仪又主动靠了回来,一头扎在了他的胸前。 刚伸手想要将人再抱住的云棠,还没等动作,玄仪又嚯的一下坐直了。 片刻之后,再次扎到了他的怀里。 如此往复,折腾了四五次,搞得云棠就那么张着手臂,都不知道要不要放下来了。 这在折腾什么呢? 折腾了几次之后,玄仪终于认命了一般一头扎在云棠怀里不出来了。 话说,神力在前几天的时候停止了增长,刚刚又突然暴涨了一些,直到她还在云棠怀里的时候,都是在稳定缓慢恢复着。 但是,当她离开云棠怀中之后,神力的增长突然就慢了下来,简直犹如断崖一般。 迷惑的玄仪,便开始了来来回回抱住、放开、抱住、放开的动作。 结果,得到的结论就是——抱着云棠神力就噌噌上涨,一旦放开,又变成了一丝丝恢复。 这是什么情况? 要命了,这神力是在闹哪般? 之前神力在云棠身边会恢复的比较快,她是知道的。 但是那时候,她以为是同剿匪那种差不多,比如她做了有助于这个世界的事情之后,便会收获一部分的神力回来,算是天道对不能修炼成仙的一种补偿。 而为什么是在云棠身边才可以,之前她的理解是云棠毕竟是一国皇子,辅助他做事,自然功德比较大的缘故。 第278章 见人就抱,要做什么? 之前玄仪的神力来源还有一个云策。 只要他有进步,不管是武功也好,政绩也好,她的神力都会跟着增长,那时候她也觉得能增长神力的原因同辅助云棠的一般,她帮助了一国皇子进步,这是天道对她的回馈。 谁知,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如果是有助于这个世界的事情才会给神力的话,那现在拥抱就噌噌往上涨神力要怎么算? 拥抱对世界的好处是什么? 互相取暖省炭火吗? 面对这种情况,玄仪的脑子已经开始打结了,完全理不清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样拥抱着,神力增长的还算快,照这种增长速度,搞不好几年后,她就能飞升了…… 可是若是一直这样……她还怎么和云棠分道扬镳啊! 还是说,抱别人也能长神力? 若是抱谁都行,她就收养个孩子天天抱着不就好了吗? 看来,要去试试才能知道了。 不知道怀里的人脑子里面,已经开始琢磨怎么实验拥抱换神力事情的云棠,轻轻拥住怀中的人,心情极度满足。 只是抱着还没一会儿,玄仪突然一把推开他,风风火火的掀开车帘跳下车去。 这让云棠的眼睛,忍不住眯了眯。 罗含玉带着崇言就站在马车附近的地方望着周边的风景。 不远处炊烟袅袅,众人正在准备着午饭。 翎烟和安青带着已经准备好的餐食寻过来,准备侍候玄仪他们用饭。 见得玄仪下了马车,翎烟和安青都向着玄仪执礼问候:“殿下。” 罗含玉也转首看着她笑道:“可算是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在里面……做什么?突然跑过来抱着我做什么?” 罗含玉还没说完,玄仪三两下跑到她身边,一把抱住她,顿时让她愣住了。 怎么下了马车就冲过来抱她? 难道…… 云棠那混小子欺负她了?! 罗含玉刚刚瞪起双眼,还没来得及发怒,就见玄仪不满意的撇了撇嘴放开了她,然后目标崇言,冲了上去,也一把抱住。 这一脸不满的模样,让罗含玉顿时心情很是复杂。 而另一边突然被玄仪抱住的崇言吓得“哎”了一声,然后抖着音叫着:“殿下?!”却又不敢推开抱着她的人。 就在罗含玉一脑子问号,看着玄仪抱完她又去抱崇言,抱完崇言又转向翎烟和安青的时候,云棠也下了马车。 罗含玉转首疑惑的看向云棠问:“她这是在闹哪样?” 云棠眯着眼睛看着转向安青拥抱的玄仪,淡声道:“不知。” “不知?刚刚就你们两个人在马车里面,你告诉我你不知道?”罗含玉也眯着眼睛看着他,一脸的不相信。 云棠没有回她,而是大踏步向玄仪走了过去。 因为这人在抱完安青后,又跃跃欲试的向着刚刚回来的麟,冲了过去。 一把将已经伸着手冲到麟面前,马上要抱上去的玄仪给抓住,云棠嗓音阴沉的开口:“你这见人就抱,是在做什么?” 只是虽然话是对着玄仪说的,那眼刀子却嗖嗖的扔在了麟身上。 吓得麟后背上的汗毛,又炸了起来。 还能让人好好的了不?! 他什么都没做! 第279章 各种类型,均遭“毒手” 冲过来的是少主,又不是他。 而且少主抱了那么多人,又没抱到他。 那么多人云棠都不瞪,为什么偏瞪他! 干什么总是看他不顺眼?! 麟面上沉稳如故,心中却在对着云棠疯狂咆哮。 被云棠按住不能抱上麟的玄仪,很是失望放下手臂,然后一本正经的道:“哦,我就是在感谢大家一路辛苦奔波,这是一种慰问。” “才赶了半天路,可真是辛苦。如此就要劳动皇女殿下亲**问,后面还有那么久的路程,皇女可怎么办?要知道整个队伍足有四百人,每天都这么慰问一次吗?” “……”玄仪觉得自己真是找了一个不怎么好的借口。 “不如本皇子替皇女出个主意吧。” “什,什么主意?”一向都称在她面前自称“我”的人,都开始叫“本皇子”了,莫名的,玄仪就觉得这个可能不是什么好主意。 “本皇子作为这次负责护送皇女的负责人,自然有责任替他人履职,既然皇女如此礼贤下士,那今后便就由本皇子替众人接受皇女的慰问,可好?” “呃……我觉得还是不要如此兴师动众从而麻烦三殿下,慰问这个事情,就算了吧。呵呵。”实在是被云棠那微眯着的眼睛盯得有些心慌。 玄仪抖了抖嘴角,一溜烟便上了马车。 她真是脑子不好用了,要试验别人可不可以提供神力,晚上偷偷进行也就是了,光明正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做,怕不是被人当成了神经病。 没看云棠都已经觉得她有病而有些生气了。 结果这几个人抱过去,没有一个能让她的神力增长的。 只不过她试验的都是女性,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异性才可以。 可惜刚刚没抱到麟,否则就能知道神力恢复与男女是否有关系了。 看来,还要再寻个机会,找个异性去试试才是。 便就这般,每到夜晚,营地中都会出现一道暗影穿梭其中,多人反馈睡眠中遭受不明物体袭击,却无人受伤也并未丢失财物,令人啧啧称奇。 一个月来,此种怪事频繁发生,却找不到是何缘由。 又由于只是遭受不明物体撞击却并不会造成损害,虽让人莫名其妙,却也并未引起骚乱。故而事情发生了一个月,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昨晚才传到了云棠耳中。 难得玄仪觉得车内烦闷,骑上寒霜在外面,云棠御马走在她身边,眯着眼睛道:“我说你应该适可而止了吧。” 玄仪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你在说什么?” “别做出这副模样,你晚上都去做了什么,需不需要我说出来。” 看着云棠愈见阴沉的脸色,玄仪知道瞒不住他,干笑了两声:“呵呵,不用不用,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一个月试验下来,祇项使臣队伍加上暨国护送人员共四百人,虽不是每一个人都被她试验过,也近一半人遭受了她的“毒手”。 不管是男是女,是胖是瘦,会武功不会武功,各种类型,能试的她全都试过了一遍。 结论是——没用。 第280章 风平浪静,一路安稳 其实试验到了这个份上,除了别的国家皇子身份的她没试过,其他的也不用再去找别人试了。 目前为止,神力的恢复,还真的要落在云棠身上。 就是不知道,云策会不会也同云棠一样,抱一下就能给神力。 “知道就好。”云棠提醒了玄仪后,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这事就算过去了。 看了看前方已经能隐约看到即将抵达的陵清镇的城墙轮廓,云棠的眉峰微蹙。 他们已经行路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以来,他们每日都严加防范,小心行进,以防魑的杀手趁机行凶。 但是,直到现在,都还是风平浪静,没有丝毫动静。 别说是魑的杀手没有出现过一次,就连天气都好的很,他们所过之处都是晴天,没赶上过一场雨。 简直可以说是一路晴空万里,顺风顺水。 但是越是顺利,云棠越是不安。 同样不安的还有麟。 按照他们的计划,魑早就应该接到玄仪是上任鬼蜮域主后人的情报。 接到情报,就算动作再慢,十几天前也该有人向他们出手了。 结果现在都已经一个月过去,路上还是这么风平浪静,魑在准备什么大行动吗? 真让人无法安心。 不同于云棠和麟内心的担忧,玄仪表现的很是轻松,不然她也不会连着一个月半夜都去试验她的神力恢复究竟是什么机制了。 在她的认知中,一直以来都是直来直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屑于使用什么计谋。 因为在她的世界里,绝对的武力值下,一切计谋都得靠边站。 更何况,她还不止有武力值,更有神力值,魔武双修,就问你怕不怕? “前面的陵清镇之前没有来过,可有什么好玩的?” 由于这次行动要更谨慎一些,行进会比来的时候慢一些。 之前这陵清镇,玄仪他们是直接绕过去的,并没有入城。 “陵清镇并不大,人口也不多,只是个普通的镇子,并没有什么特殊好玩的地方,不过他们镇上倒是有一种小吃还算是特点,你可以去试试。” 听到云棠说这镇子上没什么好玩的时候,玄仪还有些失望,但是听得有好吃的,她立马又来了精神。 玄仪对什么好看的风景或是热闹都属于可看可不看的状态,唯有对吃喝,无论她是天界上神或是下界凡人,都逃脱不掉。 真真是喜爱无比。 “没玩的无所谓,有吃就行!进去后,你带我过去,买些回来给姐姐他们也尝尝看。” “好。”对于玄仪的提议,云棠欣然应允。 只要是能和她在一起,做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这么大的队伍,这种小镇子自然是没办法全部进去的,而他们为了安全起见,人员既然无法全部集中进入,他们自然也不会在镇子中留宿。 除采办的人员进镇采买所需之物和一些轮休的护卫可以进镇逛逛散散心外,其余人都会留在镇外扎营休整。 而进镇的人必须在城门关闭之前返回营地,否则按军法是要被处罚的。 第281章 人生首次,散步逛街 一路上都在队伍后方,跟随队伍行进的柳扶风也想进镇子去走走。 他身子不好,之前一直是在调理身体的状态,遇到城镇虽然留宿在城内,他也没有出门走动。 现在,在玄仪一个月神力调养下,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已经照比之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曾经这个季节里面披风外面雪披才能让他不觉得冷,现在雪披已经不需要了,披着一件披风足以御寒。 虽然这件披风要厚与普通披风,但是在外观上,他同正常人也没有什么不同了。 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应该可以支撑他在镇内随意走走后,便央翎烟与玄仪说一下,是否可以让他也一同进镇。 翎烟向玄仪请示了一下柳扶风想要出去走走的想法,玄仪很痛快的就同意了。 “自是可以,他现在散散步是做得到的,走走对他的恢复也有好处,你不说我也正有让他出去走走的意思。记得不要让他过于劳累也就是了,你跟着他一起进镇,也好照看一下。” 翎烟点点头,抱拳道:“谢殿下。” “谢什么,你们去玩吧,我也进去走走。”摆了摆手,玄仪一边说一边跟着云棠向镇子中走了。 与她同行的还有罗含玉和崇言。 知道玄仪要和云棠进镇,罗含玉纯属带着要给云棠添堵的心思,面带微笑的要求一同游逛。 而玄仪现在走到哪里,为了安全,麟也都会亦步亦趋的随行。 关于少主的安危问题,不可马虎!除了不能让他靠近的事情,麟几乎没有离开过玄仪身边一丈距离的时候。 看着身边跟着的这几个人,云棠心里极度不爽,却也无法开口让他们都回去。 只好沉着脸拉着玄仪走在前面,把后脑勺留给他们,眼不见为净。 得到玄仪的同意,翎烟陪着柳扶风也慢慢走到了镇子中。 柳扶风天生身体孱弱,为了养身子一直都住在山中,最多在过年的时候被接回京城柳府小住几日。 在他这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待的地方除了山中小院便就是柳府后宅,就算后面重伤清醒也是直接留在了雅居馆,他就连京城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更何况是这外面的城镇。 就算这陵清镇位处偏僻,面积不大并且人口稀少,街上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游逛的地方,他也依然觉得很是新奇。 第一次,凭借着自己的双脚走在外面的街道上,柳扶风的情绪一直很是高昂。 这个自小到大都需要平心静气,为免因过大心绪反应而引起身体不适的人,第一次可以肆无忌惮的让自己笑得这么开心,而不用担心引起任何不良的后果,他真的无法描述现在他的兴奋之情。 原来,在外面走动是这种感觉。 原来,正常人平日里是这样生活的。 原来,当一个健康的人,是这样幸福的事情。 翎烟由于成长环境的缘故,一向是个不太多话的人。 虽然现在她已经脱离了之前的环境,但是长久养成的习惯也并不好改。 看着身边的人兴奋的看着周边事物,那压制不住的兴奋与开心,她内心觉得很是安稳。 第282章 你们,欺人太甚 可以不用去考虑什么任务,不用为了活下去而做一些她不愿去做的事情,这样的日子,曾经的她连想都不敢想。 现在,却实实在在的正在经历着。 魑为了控制她,在她小时候便被下的毒,也已经被殿下给解掉了。 桎梏她的枷锁被打碎,这种轻松感,真的让她无比愉悦。 就在他们两个人都轻松愉悦的散步在街上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骚乱。 好多人围在一家店门前,吵吵闹闹。 按照翎烟的性格,她是不太喜欢凑这种热闹的,但是转首看到柳扶风似乎对着那边很是好奇的样子。 她沉吟了一下,然后带着他走向了那边,凭借着她的身手,将人群分开领着柳扶风站到了最前面。 而被她分开的人群,却根本没发觉到有什么异常。 站到了最前面,才知道这些人究竟在围观什么。 这个地方是镇子上唯一的一家客栈。 一名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被客栈的店家赶了出来,他的包袱也被丢在一旁的地上,掌柜的站在客栈里面没有出面,门外店小二正对着被赶出来的年轻男子怒斥着。 “看你也是人模狗样的,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那年轻男子被店小二说的满脸通红,不仅有羞愧,更多的是羞怒。 他握着拳头张了张口似乎想要反击,却最终只是皱着眉头反驳着:“这位店家,你怎么出言如此不堪,温某虽然只是一介布衣,却也行得端站得直,你何苦出言不逊折辱在下?” 店小二对着他唾了一口,一脸刻薄的道:“去去去,别跟老子文绉绉的说话,还折辱?骂人就是骂人给我说什么文词,你住店不给钱,还怪我骂你?” “这……温某不是不给钱,只是温某的钱袋不晓得什么时候被宵小偷了去,付不出银钱实在非温某所愿,但是温某也拿出了祖传的玉佩想要暂时抵押给你们,待得温某卖出几幅字画后,自会以银钱换回,只是奈何你们并不同意……” “呸!”还不待那姓温的年轻男子说完,那店小二又再次唾了一口打断了他的辩白。 “别跟我们提什么你那祖传玉佩,一块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玩意,谁知道值几个钱?你在我们这住了这么些时日,又吃又喝的就想拿个破玩意就算了?还卖字画还钱,你画的那些玩意,你问问我们这里谁能买?你换得到钱吗?去去去!赶紧滚出去,拿你几样东西算是抵前面几天的房钱,我们认赔了就是,别在我们这里影响我们做生意!” 说着那店小二上前拆开了温姓男子被丢在地上的包袱,翻找了一番,拿出了几本书和墨砚就要走。 温姓男子见店小二拿出了那些东西,脸色一变冲上前阻止:“这些是温某的身家性命,你们不能拿了去!快还给温某,我会想办法去凑钱还给你们的,你们不能拿走我的书,啊!” 被年轻男子缠得不得脱身的店小二,不耐烦的一扬手,便将人甩了开去。 眼看着年轻男子被大力一抛,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摔去,重重砸落在地。 在旁边目睹的柳扶风再也忍不下去,怒视着那店小二。 大喝了一声:“你们,欺人太甚!” 第283章 崩掉门牙,找人赔钱 翎烟来不及阻止,柳扶风已经踏前一步,怒喝出声。 然后他蹲下身,将摔在地上,因疼痛暂时起身不得的年轻男子给扶了起来。 在柳扶风动作的时候,翎烟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两步,站在了他的身旁,身子却超出了他半个身位,将他和那名年轻男子隐隐挡在身后,以防对方暴起伤人。 “哪里来的狗,多管闲……哎哟!” 店小二之前骂的太顺嘴,见有人多管闲事,想都没想,张口就骂,结果话还没说完,不知什么东西打到了他的嘴里,硬生生崩掉了他一颗牙下来,疼的他捂着嘴哎哟不断。 他疼劲缓过来后,捂着流着血的嘴角,怒视着周边,嘴里漏风的喊着:“岁踏大,哥劳斯炸住来!” 他含糊不清的喊了半天,旁边看热闹的人,没有一个站出来不说,有几个看到他这个样子,还哈哈大笑起来。 “胡老六,让你天天嘴里头不干净,看看,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叫你崩了大牙了!” “哈哈哈!之前坑了老子一只鸭腿,现在遭报应了吧?” “牙没了,晚上还喝酒不去呀?看你这么可怜,哥哥请你就是了,这次也不要你出钱。” 旁边几个看起来就是地痞的人,对着胡老六嘲笑着,胡老六对他们似乎极为熟悉,倒也没有特别生气,只是怒骂着:“滚一边去,老子没空和你们闹。” 疼过了之后,放下捂着嘴的手,虽然掉了牙,倒也能听出来他说的是什么话了。 他对着围在周围嘲笑他的几个人挥了挥手,让他们别烦他,便面露凶光的看向了柳扶风。 不知道谁把他的门牙打掉了,而周围都是他认识的街坊邻居,谁不认识谁? 有几个确实平日里看他不顺眼,但是能把他牙神不知鬼不觉给打掉了的,一个都没有! 找不到凶手,他这口气都得出在这几个人身上不可! 怎么就这些外乡人到了,他就要倒霉的掉了颗牙,说不定,就是他们干的! 胡老六心中的胡乱攀咬虽然没有全中,却也差不多。 因为翎烟当时虽然想要出手,却还没来得及动手,胡老六的门牙就被崩掉了。 既然有人替她出了手,她自然便站在那里没有动。 而这个小镇子,现在能做到这个事情的,翎烟不用猜也知道会是谁。 只是,不知道殿下人现在究竟在哪个方向,她也没有特意去找。 因为胡老六已经气势汹汹的向着他们走过来了。 客栈掌柜的这时候也从店里面走到了店门口,那一身肥肉硕大的身材往门口一站,看着胡老六凶相毕露的向着柳扶风他们过去,皱着眉喊着:“老六你给老子悠着点,闹大了到时候老子可不去衙门捞你!” “大舅我知道,我只是让他们赔我的牙。” “你知道就行。” 说着胖掌柜的就想要回去,看样子只要胡老六不给他惹大麻烦,他是不想管他的事的。 柳扶风没有与外人接触过,他自小都是读圣贤书,立君子品,接触的家人也都是温和有礼之辈,自然对这种事情极度的看不惯。 第284章 我倒觉得,见官的好 他对着胖掌柜的高声道:“掌柜的你手下小二如此欺负人,你竟也不管的吗?” 胖掌柜被柳扶风叫住,回头轻哼了一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外甥因为你们掉了门牙,你们理应赔他,我为何要管?” “你这简直就是敲诈!他牙掉了与我们何干?而且周围还有这么多的人,凭何说是我们做的?” “他门牙早不掉晚不掉,偏偏你们来之后掉,而这周围都是我们相识了几十年的街坊邻居,他们自然不会害我外甥,倒是你们,可疑的很。赶紧赔钱走人,别在这里挡我做生意!” “你!” 柳扶风被胖掌柜这副作态气得浑身发抖,他虽然身体较比之前好了不少,开心不会让他身体不适,但是气急攻心,可让他的脸色瞬时变得苍白了起来。 翎烟眼眸一沉,手指微动就想抽出匕首将惹得柳扶风如此的胖掌柜和店小二给削了脑袋! 手指刚刚碰到匕首,却被柳扶风按住了手臂,让她的动作忽地一顿。 看向柳扶风虽然面色苍白,却不认同的目光,松开了已握住刀柄的手。 她,现在已经不是魑中紫面,不是那个杀人如麻的杀手了,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凶。 深吸一口气,翎烟沉声道:“如何才作罢?” 胡老六见翎烟松口,知道有戏,眉开眼笑的狮子大开口道:“拿出五……十两银子,这事就算了!否则我们就去见官!” 温姓年轻男子听胡老六一张口就是要十两银子,登时睁大了双眼,然后拦住了欲要掏银子的翎烟道:“这位姑娘不要拿银子,这些事情全由温某引起,岂能牵连你们。” 说着年轻男子转向了胡老六,握着拳头道:“没能付清房钱,是温某的不是,由此害得店家受了伤理应由温某负责,这事与他人无关。既然温某提出的解决方法掌柜的不接受,而十两银子温某也确实拿不出来,温某,同你们去见官!” 眼看着有冤大头愿意拿银子了事,没想到这个穷书呆子居然横插一杠,给人拦住了。 真是让胡老六气得肺炸。 拉他见官能拿到银子吗?! “你起开!有人拿银子能了事,还去见什么官!” 就在胡老六推开温姓年轻人欲要向翎烟拿银子,而翎烟手又忍不住想要掏匕首的时候,玄仪他们过来了。 “我倒是觉得,还是见官的好。” “谁又在多管闲事!” “是我,你待如何?” 胡老六循着声音,怒气腾腾的转首看去,一入眼便是麟和崇言分开人群,玄仪,云棠和罗含玉气势不凡的走了过来。 胡老六先是被玄仪他们的外貌晃了一眼,紧接着又被他们的衣着配饰吸引走了全部视线。 那一身衣装他虽然不认识,却也不妨碍他看得出来其做工的精细和价值不菲。 这样的衣服不是他们这种小地方的人穿得起的。 柳扶风他们虽然衣着也不寒酸,却并不算是华贵。 不过是比普通人能稍好些的料子,自是不会让胡老六放在眼里。 第285章 两颗牙,都是我打的 第285章 而玄仪他们是什么人? 那是正经八百的皇族之人,身上的衣饰布料哪一样不是极好的? 就算胡老六说不上来那些都是些什么料子和配饰,却也不会错认了这些是什么便宜东西。 惯会见风使舵的胡老六,立马前倨后恭的对着他们几个点头哈腰的道:“前面不知是几位贵人多有得罪,还望贵人海涵。” 双手环胸,玄仪歪着脑袋嗤笑了一声:“海涵就不必了,之前不是说要去见官?走呀。” 胡老六被玄仪噎了一下,他干笑了两声回道:“这位贵人,小的说见官也不过是想要为自己讨个公道,若是那位姑娘给了小的赔偿,自然是不用去见官的。” “哦?那姑娘为什么要赔偿与你?” “因为小的牙齿之前好好的,她们这些外乡人一过来,便害得小的掉了颗牙,自然是要找他们赔偿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的牙怎么就确定是他们害的,就不怕冤枉了人?” “这怎么会呢?这周围都是小的认识了二十几年的街坊,他们根本不可能也做不到这个事情,除了这几个外乡人,还谁能打掉小的的牙齿……哎哟!” 玄仪手指一弹,一颗花生米就崩进了正在讲话的胡老六嘴里,“嘣”的一声,又将他的一颗门牙崩掉了, 然后她抛着手上另一颗花生,悠哉的道:“哦,可惜,他们不能,我能啊。你前面那颗门牙,也是我打掉的呢。” “哩!”两颗门牙都掉了的胡老六,这次就算不捂着嘴,说话也漏风的听不清了。 胖掌柜的见自家外甥吃了亏,立马不乐意了,他呼呼喝喝的一边走一边叫:“你们几个外乡人怎么如此嚣张跋扈!就算你们家中有钱也不能如此欺负人!不行,你们必须同我去见官!” 这陵清镇由于不大,同吕阳镇还完全不一样。 吕阳镇由于人口有五六千人之多,说是镇,却更接近于城,所以在吕阳镇是有镇守也就是县长的。 通俗的讲,就是县令。 但是陵清镇太小了,人口不超过千人,里面的居民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繁衍生息,在这里最大的官便就是里长,还多数都是由镇中最大的家族推举上来的,同村长也差不了多少。 而这个里长正好是掌柜的二伯,他自是有恃无恐。 觉得不管这几个人是什么来头,总是怕见官的,只要跟他去见了他二伯,这事就妥了! 到时候,十两银子可怎么够? 看他们的穿戴,少说也得讹他们五十两出来! 胖掌柜说要去见官,玄仪哪里会怕,手掌一拍便道:“正和我意!” 云棠在一旁无奈的摇了摇头。 玄仪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看来陵清镇的里长,好日子要到头了。 作为祇项使臣队伍,其中不止有祇项国的皇女王爷在内,更有暨国的三皇子一路护送而去。 这一路行进,暨国沿途的各大城镇都是接到消息时刻做好准备接待的。 只是为了安全,行程到了哪里,队伍进不进城,什么时候进城这些事情,他们不可以打听也没办法干预。 第286章 陵清里长,明显偏袒 若是使臣要进城,会提前安排人进城通知,到时候再迎使团进城就是。 而这种使团队伍,由于队伍庞大,向来是不会进类似于陵清镇这种小镇子的。 所以,陵清镇的里长,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使臣队伍没有进镇,但是皇女皇子却进来了这种事情发生。 待到胖掌柜将玄仪几人带到了里长家特意被拓出来用作办公用的一间堂屋时,那里长正悠哉的躺在院前的躺椅上晒太阳。 见到胖掌柜带了这么一大帮子人过来,愣了愣,然后斥道:“黄老大你不好好看店,带这么些人来作甚?” 这些人虽然穿戴不俗,但是里长根本就没有往他们是皇女皇子那边想。 “二伯……”被唤作黄老大的胖掌柜刚开口,就被里长给喝止了。 “没规没矩,现在叫老夫里长!” “是是,里长大人,这些人故意殴打我的伙计,您可得替我们做主啊!”黄老大一改之前的强硬态度,在这里长,他二伯面前,叫起惨来。 而跟着一起来的胡老六,也哭唧唧的上前,张着他那缺了两颗大门牙的嘴给里长看,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哭嚎着:“二外公……里长大人,您看看我这牙,都是被他们给打的啊,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这些外乡人仗着自己有钱,简直就是为所欲为,横行霸道啊!” 面对黄老大和胡老六的倒打一耙,翎烟的手指忍不住的搓了搓,真想将匕首掏出来,给他们两个人,一人一刀,还世界一个清净。 只是殿下看起来并没有被激怒的样子,似乎还觉得挺有趣,并没有阻止的意图。 翎烟也压下想要出手的冲动,在一旁静待。 看着黄老大和胡老六在那边犹如唱戏似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哭诉,玄仪嘴角勾笑,双手环胸看他们能演到什么时候。 黄老大说得倒是好理解,胡老六说的就比较难了,虽然他现在大概也适应了缺了两个门牙的说话方式,但是到底还是有些漏风,里长年纪又有些大了,听起来就格外的费力气。 里长皱着眉头听了许久,好不容易弄明白了这两个人在说些什么玩意。 “你们是说这些人故意找你们麻烦?包庇住店不给钱的无赖,还暴起伤人?” “正是!” “岂有此理!黄老大,你将镇里的爷们都给老夫叫过来,老夫给你们做主!” 里长狠狠拍了一下躺椅扶手,怒而起身瞪视着玄仪几人,交代了黄老大去喊人之后,又对他们斥责道:“你们这些外乡人,竟如此跋扈!就算你们不是我们陵清镇人,老夫一样能关你们进牢房。” 玄仪嗤笑一声:“里长大人只听一面之词,便就断定了是我们几人的过错?” “不是你们故意找事,他们怎么会来老夫这里哭诉,你们敢说胡老六的牙不是你们打掉的?!” 面对里长如此明显的偏袒,玄仪再次哼笑了一声道:“他若是没有过错,我为什么要打掉他的牙?” “谁知你们是不是什么暴虐之徒,就喜欢无故伤人呢。” 这时候黄老大唤来了十几名镇里的壮年男子,每个人手中都拿着锄头、扁担等物事,看起来气势汹汹。 第287章 兴高采烈,使臣进城 看着围过来的人,玄仪挑眉道:“你们,这是准备向我们动手了?” 里长摸了摸胡子,一副大义的说:“若是你们肯赔钱,这事也不至于一定要捉你们下牢狱。” “说到底,还不是想要讹诈些银子。” “这是你们应付的赔偿,怎能说是讹诈,休要信口雌黄,若是再如此执迷不悟,须得让你们受些皮肉之苦才是了。” 柳扶风在旁边听得很是火大。 他几次都想插言,却都被翎烟制止了。 虽然他很生气,却也知道玄仪他们自有主张,便也静下心来,权当看不到听不到里长他们那可恶的嘴脸和说的恶心的话语。 而云棠和罗含玉本就宠着玄仪,看她玩的开心,便只站在一旁任她折腾。 更别说麟和崇言没有主子的指示更是安静的和个背景板一般,直接让人忽略掉他们。 只有温姓男子一脸愁绪的盯着围着他们的这些壮汉,觉得这个事情并不好办。 见里长有想要对他们用刑的意思,他皱着眉打断他们的对话道:“此事全由温某引起,与他们无关,里长大人若是要罚,便就罚温某一人即可。赔钱之事,还请里长大人宽容温某几日时间,温某定会全数补全。” 本以为他都同意接受惩罚与赔偿银子了,里长应该会放其他人离开,谁知道里长却似乎并不满足。 里长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对着温姓男子冷哼了一声:“你拖欠住店钱的事情我们稍后另算,现在老夫要算的是这些人殴打胡老六的事情,与你无关!警告你莫要掺言,否则连你一起处置!” “你……!” 便就在温姓男子被气得说不出话,玄仪还想说什么的时候。 里长这堂屋院外又跑进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那人边跑边兴奋的喊:“二爷爷,二爷爷,好事来了!” 里长这边正在充着官威,没成想被人打断,脸色顿时黑下来对着来人怒喝:“喊什么喊,毛毛躁躁不成规矩!叫我里长大人!” 来人被唬了一跳,到了嘴边的话被吓得吞了回去。 “二……里长大人。” 里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嗯,说吧,什么事。” 提到之前的事情,来人原本脸上的拘谨的表情顿时又变得兴高采烈起来。 “里长大人,刚刚我从镇子外回来,发现东门三里外驻扎着不少人马,里面还有好多马车,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有些人还进了我们的镇子采买了不少东西走,刚刚我一问,今天我娘可赚了不少银子呢!二……里长大人,这是不是您之前说的那什么使臣队伍啊?” 里长本来严肃的脸色,忽然一变:“你再说一遍你看到了什么?” “我说我看到……” “算了,不用说了,那些采买的人可还在?带老夫去你家店里看看!” 打断了那人的话,里长也不想管黄老大和胡老六的事了,抬脚就要和那年轻人走。 黄老大看里长要走,登时不愿意了:“二伯你不能走啊,我们这事您不管了吗?” 胡老六也嘴角漏风的喊:“二外公,这些外乡人还没赔我银子呢!” 第288章 身子一动,吓晕过去 被这两个人这么一喊,兴奋中的里长忽然全身一震,站在院中不动了地方。 他这一停,让走在前面要带他回自家店铺的少年,很是纳闷。 二爷爷这是怎么了? 突然停下来不动,中风了? 被怀疑中风的里长,此刻脑海中却不断的闪过: 外乡人; 一身华贵服饰; 东城门外驻扎众多人马; 进城采买…… 这些信息汇总在一起,直让里长额头不断冒着汗珠,几乎成串的滑落脸颊,浸湿了最让他得意的长须。 据说,祇项这次出使暨国来的是一名皇女还有一名女王爷,而回程是他们的三皇子殿下随行护送…… “里长大人,不走了吗?” 看着环胸挑眉,一脸讥笑看着自己的玄仪,还有他身边一身矜贵清冷的云棠和温润典雅的罗含玉,无一不与他得到的消息,一一相符。 再也控制不住,里长双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老夫……小人黄仁,叩见三殿下,祇项皇女殿下、安南王。” “二伯您这是在做什么,他们……” “都给老夫跪下!” 黄老大见黄仁对着玄仪他们跪了下去,惊讶的还想说什么,却直接被里长怒喝了一声,吓得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扑通”。 “扑通”。 不止黄老大被吓得直接跪下,胡老六以及被黄老大喊来的十几名壮汉也都随着里长这一嗓子,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可见平日里,里长在他们面前,绝对的是说一不二,地位极高。 被眼前如同下饺子一般跪了一地的人逗笑了,玄仪好笑的看着满头大汗的里长道:“黄仁?这名字可与你的行事作风很不符啊。还有,你就这么干脆的跪下,就不怕跪错了?银子你们不要了么?我可是准备好赔礼道歉了呢。” 被玄仪如此调侃一番,黄仁脑袋上的汗掉的更快了,他叩首下去,声音都在发抖的道:“小,小人不敢,不敢让皇女赔礼。” “呵,不敢,本皇女看你敢得很呢,不问缘由直接定罪,好大的威风!” 玄仪直接将自称变为了“本皇女”,语气一厉承认了里长的猜测。 被玄仪的话吓得心跳都要停了,里长俯身连连叩首:“是小人行事偏颇,还请皇女恕罪啊!”倒真是难为他这么大岁数,腰还能支撑他这起起伏伏的动作而不骨折了。 “得了,你求本皇女做什么,本皇女又不是你们暨国的皇女,无权处置暨国的人。”以为玄仪是想将这事轻轻放过的里长,还不待松口气,便被玄仪和云棠接下来的话吓得魂不附体。 “三殿下,怎么处置你们暨国的人,你看着办吧。” “这种罔顾国法,徇私舞弊之徒,留着何用,都处理掉,算了。” “殿下,饶命啊!” 里长看着站在一旁的麟身子一动,看起来是要拉他下去的样子,吓得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麟看着晕了过去的里长,不屑的撇了撇嘴角,他不过是身子动了一下,这人就晕了过去,也为免太不禁吓。 而且,他是少主的属下,少主没有发话,别人的话,他才不会去执行呢。 第289章 跑不掉死不了,就行 直到黄仁晕了过去,跪在地上的其他人才反应了过来。 皇女? 殿下? 安南王? 这些人……这些人居然是他们国家的三皇子与祇项国的皇女和王爷?! 那十几名的壮汉是何感想不得而知,黄老大和胡老六倒是快被吓死了。 他们此刻多想和黄仁一样,晕过去算了,却又怕晕过去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他俩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平日里欺负一下外乡人,讹点银子都成了习惯,因为身居要位的达官贵人根本不会来他们的镇子,来了也看不上他们的客栈。 能在他们店里住的,都是些穷酸货色,被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自认倒霉。 谁知道,今日他们本以为很好宰的肥羊,却是猛龙,接下来,还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左右也是你们暨国的子民,是杀是剐,三殿下看着办就是了。姐姐我们先回去吧。” 走了两步,玄仪看着柳扶风看着那温姓男子一脸为难的模样,便知道他是在担忧那人,便道:“柳公子可以邀请这位公子回去稍坐,之后如何再做打算便是。” 听到玄仪如此说,柳扶风一脸喜色的拱手道谢:“谢皇女殿下。” 摆了摆手,丢给云棠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后,玄仪和罗含玉离开了里长的堂屋小院。 而被留下来的云棠,心情很明显变得极为不好。 本来是想要单独和玄仪相处,被一乱七八糟的人跟着也就算了,现在,还被这些不入流的玩意给害的一个人处理烂摊子? 真是不爽之极! “影一!” “殿下。” “把这几个玩意都给本皇子绑起来,扔到灵州郡去!让灵州郡守看看,他下面都是些什么货色!” “……是,殿下。” 看着云棠一甩袖子追着玄仪也走了,影一看着这些跪了一地的人,默默替他们默哀了片刻。 这里最大的不过是个里长。 里长上面还有县长、知府等等一系列官员,殿下这一下子就直接把人扔到了这个郡最高行政官面前,可以算得上是“杀鸡焉用牛刀”了。 等灵州郡守看到这些人,知道原委后,还不得气得吐血。 到时候,只怕是不止这些人会被狠狠修理一顿,这个陵清镇往上所有直属官员,都没有好果子吃。 人人都期待着祖坟冒青烟,好飞黄腾达。 结果惹到了这些煞星头上,这些人的祖坟上怕是冒的黑烟吧? 不管影一心中如何吐槽,他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并严格执行着云棠交代给他的任务。 由于那十几个人不过是被唤过来撑个门面,实际上主犯也不是他们,影一只不过是将人随便绑了,丢在一旁也就不管了。 要带走的就只有黄仁、黄老大和胡老六。 他将人严严实实的捆了个结实,然后弄了辆马车,将人叠罗汉似的给堆在了车板上。 一扬马鞭,驾着辆马车就去寻灵州郡守了。 至于明明马车上的地方足够他们平躺着,为何还被影一给一个个摞起来? 他能说是只是因为丢得顺手了吗? 管他们这样舒不舒服,这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反正,人跑不掉、死不了,尽快将他们丢给灵州郡守,好返回来寻殿下,就成。 第290章 不过是,多个人而已 温姓男子名叫温星泽,暨国宣州人。 出生在书香门第,其祖父曾是宣州有名的大学者,平生最好到处游走,并将所见所闻都记录下来,书成游记。 只可惜人的寿数有限,天下大好河山又太多,无法都一一走遍,游记未能记录下天下所有的美景,是其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温星泽继承了祖父的遗志,立志要将祖父未能走到的天下山河全部走遍,来补全祖父未完成的游记。 几天前走到了这陵清镇,见镇子周边的山景极美,这才滞留在了这里,一遍作画一遍写书,却不成想发生了这些事情。 “温某十分感谢柳兄仗义出手,否则温某祖父所著的游记,怕是要保不住,若游记真的因温某而损毁,温某怕是到了地下也再无颜去见祖父了。” 温星泽抚着手中几本已经有些泛黄的书册,心有戚戚的道。 “怪不得当时温兄如此着急,说这些书册是你的身家性命,原来如此。”柳扶风这才恍然大悟当时温星泽为何对祖传的玉佩都可以抵押,却独独不愿这些书册被人拿走是什么原因了。 这事要是发生在他身上,他肯定也是要拼命的。 “那接下来温兄要去往哪里?” 收好了书册,温星泽不好意思的笑笑说:“说来有些羞愧,温某十分好奇祇项国由女子当权是何光景,这一路也是向着祇项而去的,本想一路不做额外的停留,直接到祇项游览,没想到却在陵清镇丢了盘缠。接下来,温某可能会多耽搁些时日,卖些画作或是寻个抄书的活计攒些盘缠后再出发了。”- “啊,那不是很辛苦?” “柳兄无需担忧,这种事温某已经做的惯了,一路上的花费也都是这般来的,不会辛苦。” “这样啊……” 就这样,柳扶风听着温星泽天南海北的讲述着他从没有见过的风光景色,许久后才相谈甚欢的告辞离开。 由于陵清镇只有那么一家客栈,之前还发生了那些事情,自然温星泽是没办法再在那里住下去的。 所以,柳扶风经过玄仪同意后,将温星泽带回了营地暂住一夜。 现在知道温星泽的目的地也是祇项之后,他很想帮他一把。 犹豫了半晌,他终于下定决心去寻玄仪。 “你是说,想带着温公子一同前往祇项?”玄仪微挑眉峰看着面前有些羞赧的柳扶风。 柳扶风知道他这个请求有些不合适,毕竟这是祇项使臣的队伍,岂能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随行的? 他能跟着一起行动,也是玄仪的关系方能随行。 现在,他却要求再带上一人,确实有些不知规矩了。 只是温星泽被偷了盘缠,又是一个人要前往祇项,实在有些艰难。 若是可以同队伍一同随行,那是再好不过了。 “是,在下知道这事是有些逾越了,只是……” “想带就带着吧,不过是多个人而已。” 玄仪见柳扶风实在羞赧的模样,轻笑了一声直接允了这事。 第291章 毫无缘由,心下难安 柳扶风还想再说些什么争取能留下温星泽,却没想到还没怎么开口,玄仪就同意了。 不可置信的看着玄仪,柳扶风一时间有些怔愣。 玄仪好笑的看着他. “怎么?还是你实际上不想带上他?” “并非如此!”柳扶风急急否认后才看到玄仪调侃的笑容,脸色又红了一些向着玄仪抱拳道:“扶风谢过殿下。” “免了。正好你现在过来了,让我看看你恢复的如何。” “是。” 检查了一下柳扶风的身体状态,又用神力滋养了他周身的经脉后,便让他回去了。 在柳扶风离开后,翎烟自营帐隔断后转了出来。 看她的样子,似乎比柳扶风更早到玄仪这边,却不知为何要藏身去避开他。 “殿下。” “先坐下。”玄仪坐下后也示意翎烟坐在旁边。“继续说吧,之前你找我来,是要说些什么。” 翎烟沉吟了一下,然后道:“属下觉得这温公子,不妥。” 之前看着他们两个人相谈甚欢的样子,翎烟很清楚柳扶风是对这个温星泽有好感的。 他有意想要帮助温星泽,她都感觉得出来。 只是,不知为何,从见到这温星泽开始,翎烟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但是为何不安,她却并不清楚。 纠结了许久,想要提醒玄仪若是柳扶风来请求将温星泽带上的话,最好能拒绝他,却没想到,她刚到,他便也寻了过来。 不想让柳扶风知道她有意阻止,对她心有芥蒂,下意识便躲了起来。 玄仪一手撑着头,看着一脸正色的翎烟,笑了笑,懒散的问:“为何这么说?他可有哪里不对?” 翎烟垂眸回:“并无不对。这温公子无论从言谈举止,或是身世经历,无论是哪一方面看起来都没有任何问题,属下也暗自试探了一番他是否隐藏了会武功这一点,却也毫无收获,无论怎么看,这就是一名普通男子。” “那你为何说他不妥。” “虽然,这温公子无论从哪一方面看起来都是一个普通人,却一直给属下极强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来得毫无缘由,让属下心下难安。” “原来,你是这种感觉。” “殿下?” 玄仪忽然这么说,让翎烟有些纳罕,不知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再次笑了笑,玄仪对着翎烟无所谓的挥了挥手。 “难得你们家柳扶风来求我,这事我肯定是要答应的,正好接下来的路程,他也会与你们一同行动,既然你觉得这温星泽有问题,你多关注着些也就是了,万事有我呢,放心吧。柳扶风都已经回去好一阵子了,你也快点回去看看,他最近恢复的不错,你多陪他走动走动,去吧。” 一向清冷没什么表情的翎烟,在听到玄仪说柳扶风是“你们家”的时候,脸色不可遏制的红了一分。 在她微窘不知如何作答的时候,被玄仪三言两语下了决定,然后推出了营帐。 直到看到站在营帐外守卫的麟,她还没反应过来,这事怎么就这么定了? 第292章 既无不妥,先就这样 殿下也太随意了。 不过既然如此,后面的路程,她会盯紧那个温星泽的,小心总无大错。 向着麟抱拳告辞,翎烟大步离开。 看着翎烟走远,麟在营帐外向内禀报:“殿下,麟求见。” “进来吧。” 玄仪撑着下巴,看着麟笑着问:“今儿个是怎么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往我这跑,平常就差长在我这的却一个都不在。” 麟知道玄仪口中那个长在她这边的人指的是云棠和罗含玉。 罗含玉还好,也不是时刻都要跟着玄仪,不过是想给云棠添堵才时不时的总在他们身旁晃,若是云棠不在,罗含玉也不会粘着玄仪,而不给她喘气的时间。 但是云棠就不是了,若不是整个护送的队伍需要他统领负责,居中协调,没办法时时刻刻都在玄仪身边,他简直就是恨不得粘在她身边不离开。 若不是现在云棠去巡视营地不在这里,麟还真没办法和玄仪好好说几句话。 因为那人说他是醋坛子都是小看他,他简直就是个醋湖,能淹死人的酸。 没事总盯着麟不放,但凡麟靠得玄仪进一步,那眼刀子都能射穿他。 随后就会找空隙来找麟比武切磋。 起初麟很是痛快的应下,也想借着切磋出出气,谁知道,明明云棠的年纪也没多大,武功却比他强得不是一星半点,真真是个变态。 每次切磋后,麟浑身都要疼上好一阵子,真是有苦说不出。 所以除非必要,麟也不会往玄仪身边凑合,实在是心理、身体的压力都太大。 只是这次,他听到了翎烟寻玄仪说的话,实在忍不住也来寻她,想要解惑:“少主,那翎烟说的有理,您为何还要留下那姓温的?” 玄仪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问:“你也觉得那温星泽,不妥吗?” 麟垂首回道:“属下并未感受到翎烟所述的异状,在属下看来那温星泽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并无什么不妥。只是属下觉得,为了安全起见,无论是为了我们这方的安全还是为了那温星泽的安全,带上他都不妥当。” 若是这温星泽有问题,带上他会导致整个队伍出现不可知的变故; 就算这温星泽没有问题,他们这一路上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被魑袭击,牵连上一名无关之人,也不好。 麟一边说,玄仪一边点头,看起来对他说的很是赞同,结果一开口说的却是:“嗯,你的担忧我知道了,不过我既已答应了柳扶风将人带上,那就先这样吧,你多看着点也就是了。” “少主……” “好啦好啦,没事的,去休息吧,晚上不用你值夜,好好睡一觉。” “……是。” 打发走了麟,玄仪走出营帐,随意坐到了一棵树下,赏着月色。 不多久,云棠提着一坛酒寻了过来。 “怎么不在营帐里面休息,跑出来吹风?” 这陵清镇虽说镇小人少,却也不是毫无特色。 在陵清镇附近的山上生长的一种野果,吃起来酸甜可口,陵清镇上的居民平日里会以这种野果做一种点心和酿造果酒,味道都很独特,也算是他们这边的地方特产。 第293章 凡人之躯,是会醉的 巡视完营地,采买的人给他献上一坛陵清镇的果酒,想着白日里被温星泽的事情干扰,没来得及喝到的玄仪,云棠便提着果酒来找她,想给她尝尝鲜。 结果人不在营帐里,却跑到外面来了。 秋季的夜晚,已经渐凉。 云棠走到玄仪身边坐下,放下酒坛,伸手很是自然的将玄仪搂入了怀里,为她驱走身上的寒凉。 而玄仪也极为自然的顺着云棠的动作靠向了他的怀中。 两个人就这么坐靠着树下,月光透过树梢洒在他们身上,宁静唯美。 玄仪动了动身子,在云棠怀里寻了一个更舒适的地方靠好,笑着道:“难得今日月色如此好,出来赏景或是赏人,不都是一件美事?” 好笑的垂首看向怀里的人,月光下映得怀中人更显娇美,让他忍不住抿了抿唇,想要做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行动。 “大晚上的,你能欣赏谁?”手指拂过玄仪的发梢,云棠不断让她柔软的发梢穿过他的指间,以此来转移心中所思。 玄仪抬起头欣赏了一番云棠完美的侧颜,最后望着他的星眸调笑道:“你呀,如此绝色就在身旁,不好好欣赏岂不是浪费?” 也回望着玄仪的云棠心道:对我来说,你也是绝色。 两个人就这么互望着,渐渐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就在云棠头越来越靠近的时候,忽然玄仪轻咳一声,转移了视线,伸手将放在云棠身旁的酒坛拎了过来。 “你这是什么酒?” 生硬的将话题转移掉。 为了拎起酒坛,她坐直身体,离开了云棠的怀抱。 看着玄仪坐直后离开自己,云棠动作一顿,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后,微笑着回她: “这是这边特产的果酒,虽不醉人,味道倒也独特,本来白日里是要带你们去尝尝的,不巧被打断。现在你可以试试。” 玄仪拍开泥封,轻嗅了一下,浓郁的水果清香沁入心肺,倒是闻不到什么酒味。 擎坛喝了一口,甜香爽口,倒是让喝惯了美酒的玄仪,也觉得很是特别。 “果然不错。”说着,玄仪又大大饮了一口,赞叹一声。 云棠见玄仪一口接一口的饮着,劝道:“再是美味,它也依然是酒,并且后劲极大,莫要喝醉了,免得明日起来后头疼。” “放心,这世上还没有酒,能让我醉过去。” 玄仪不在意的摇了摇手,捧着酒坛子喝个不停。 凡世极难有酒能让她觉得还不错,所以她到了这个世界后,几乎没喝过什么酒。 就算在朝廷的国宴上,因为宴席上的酒味太淡,她也只是浅尝辄止。 这果酒算是难得能让她喝得下去的,只因这口感与果汁极像,她权当是在喝饮料一般在喝着。 只是,她忘记了喝不醉的是她的神体,现在的她不过是一具肉体凡胎,就算真气修为再高,也依然没有脱离凡人范畴。 而凡人之躯,是会醉的。 一坛酒几乎见了底的时候,玄仪双眼开始发飘了起来。 “嗝……小棠棠,怎么有两个小棠棠……嗝……” 第294章 月光树下,醉卧美人 打着酒嗝,玄仪一脸懵懂的歪着脑袋看着云棠。 打了结的脑袋,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眼前的云棠会一直不停的晃动不说,还多了一个出来。 自从秋狩之后,玄仪再没有唤过他“小棠棠”,就算现在默许了他在身边出现及拥抱,也没有这么叫过他。 现在,却忽然听到这久违的称呼,很明显,这人是醉了。 “你喝醉了。”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云棠想要将拎在她手上的酒坛给拿过来,谁知道已经醉的看人都重影的人,动作居然还不慢。 手一扬,就避开了他的动作。 “不,不可能,万年来,我,从来没,没醉过,小棠棠你在骗,骗我!” 说着,玄仪接着仰着脖子又灌了一口,灌完紧接着打了一个酒嗝,让云棠哭笑不得。 “还说没喝醉,都醉得说自己活了一万年了,还想怎么醉。快将酒坛给我,不能再喝了。” “不,不给!” “乖,别闹。” 一个躲,一个抢,就算玄仪是醉酒状态,不去运用真气只会凭身体动作来躲避,手上的动作却并不慢。 云棠虽然不会真气,但是内力雄厚,武功却实实在在算得上极高。 一时间,两个人抢夺的动作快到都带出了一片残影,在月光下,煞是好看。 只是,毕竟玄仪是真的喝多了,闹了一阵子,脑子跟不上手上的动作,酒坛子被云棠一把扯住拉走,她也被惯性带着一头扎到了他的怀中。 “唔……晕……” 这么直接扎了下来,突然的晃动让本来就晕的玄仪,一时间头晕眼花,手脚无力,身子都软了下来。 在玄仪一头扎下来的瞬间,云棠就将刚抢到手上的酒坛给丢开,伸手扶住了已经晕的不知东南西北的人。 将人在怀里搂得舒服一些,云棠哭笑不得的道:“都说了这个酒后劲极大,还喝这么多,说什么不会醉,现在醉得晕头转向的人,是谁……”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玄仪闭着眼睛一伸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含含糊糊的道:“别,别说话,头,头晕。” 将捂着自己嘴的手拿下去,云棠看着怀里已经昏昏欲睡的人,嘴角勾着宠溺的笑容。 只是忽然这笑,僵在了脸上,因为怀里醉的迷迷糊糊的人,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流火,等我回去……”要你好看。 玄仪晕沉沉的嘟囔着,后半句话几乎含在了喉咙里,没说出口就睡了过去。 她后面的那半句话,太过含糊云棠并没有听清,但是“流火”这个名字,却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流火? 听起来似乎是男的? 但是怎么感觉不怎么正经的样子? 这人是谁? 她为什么要他等她回去? 他们两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云棠盯着怀里的人,皱着眉头,对玄仪口中的“流火”极度在意。 她身边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真让人不省心。 这时候,被称作“乱七八糟”人的流火和麟,在同一时间浑身一抖,不寒而栗。 怎么感觉像是被什么巨兽盯上了一般? 真可怕! 而在云棠盯着昏睡过去的玄仪,一脸不虞的时候,风拂过远处的树梢,沙沙作响。 一道黑影伴着树影摇曳,消失无踪。 第295章 现在还不是,很快就是了 使臣队伍行进,也相当于军队行军。 行军途中,营帐不可能一人一顶,普通军士都是十几人挤在一个营帐之中。 温星泽是额外加入到队伍中,自然是没有营帐住的。 而让他与普通军士挤在一起,也不太合适。 柳扶风由于体弱,需要特殊照顾,便一直都是单独一个人住,温星泽便与柳扶风住在一个营帐中。 柳扶风得到玄仪的同意后,兴冲冲的赶回自己的营帐,却没有见到温星泽的人。 许久之后,在他后面回来的翎烟都已经由于天晚而回去后,温星泽才回到了营帐。 一进营帐,温星泽看到还坐在那边没有休息的柳扶风,奇怪的问:“柳兄,这么晚怎还没休息?在等温某吗?” “温兄这是去哪里了?” “温某随意走了走,今日月色正好,月光之下倒也有很多山林野趣。” “这样吗?” 奇怪的看了看外面,柳扶风也没看到什么好看的东西。 本来也是,野外宿营,一到晚上除了火把和月光,其他地方一片乌漆抹黑,能看到个什么? 就算是这样,温星泽也觉得风光很好,果然是不负家族盛名,对山川美景极是热爱。 温星泽笑了笑没再解释外面看到了什么,走向自己的床铺坐下随意的问:“柳兄是有什么事要与温某说吗?” 被温星泽这么一提醒,柳扶风才想起来他要找温星泽说什么。 他开心的对温星泽道:“是呢,是有个好消息要说与温兄,明日起,温兄可以随我们一同前往祇项了,温兄你可以不用再走冤枉路,而一路上柳某也能有温兄作陪,不再无聊,这是不是个好消息?” 柳扶风没有说是他去寻的玄仪才让温星泽能跟随队伍一同前往祇项,但是温星泽一听便知能随行都是柳扶风从中使了力气的,不然一国使臣队伍,怎可随意添加人员。 他愣了一下,然后站起身眉目含笑,真诚的对着柳扶风执礼道:“温某谢过柳兄,柳兄这真是帮了温某大忙,此情温某永不相忘。” 柳扶风忙扶起温星泽,笑了笑道:“其实柳某也没做什么,只是同皇女殿下提了一下温兄的情况,殿下便直接允了,实在当不得温兄如此。” “无论如何,这份情温某是记得的。” 两个人又互相执礼一番之后,才好好坐下来说话。 聊了一会后,温星泽忽然笑着问柳扶风:“温某之前就一直想问,白日里那翎烟姑娘可是柳兄的夫人?” 柳扶风的脸色顿时爆红起来,连连摇手道:“不不不,并不是,翎烟姑娘还不是在下的夫人。” “啊,还不是啊,那就是很快就是了,对吧?” “这个……” 看着温星泽一脸调侃的笑容,柳扶风的脸红的似乎都要冒烟了一般,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反驳是好。 他一直以来接触的人都很简单,后面就算遇到了翎烟,又认识了玄仪,也没有经受过被人如此调侃的事情。 真是对此情况完全束手无策,不止如何应对。 第296章 温某还有,一事相求 柳扶风满脸通红与张口结舌的样子,看得温星泽哈哈大笑,直笑得柳扶风更窘起来,温星泽才安抚他道:“是温某的错,柳兄的脸皮太薄,温某不应该如此调侃与你。温某只是看柳兄与那翎烟姑娘很是情投意合的模样,很好奇你们之前是如何相识相处的,要知道,温某写游记的时候也会加一些人情故事在其中,实在是习惯使然,若是柳兄不方便说,权当温某没有提及,还请柳兄勿怪。” 听得温星泽如此说,柳扶风想到之前他看过的许多游记,确实也有一些是提及了一些人情风貌,倒是可以理解。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怕温兄觉得这事太过超出常理,认为是在下故意诓你,不相信罢了。” “这柳兄就是小看温某了,温某别的不说,走得地方多,听到的奇谭怪闻也不少,柳兄但说无妨。” “奇谭怪闻算不上,只不过平常人几乎遇不到罢了。” 柳扶风回想到当初与翎烟的初次见面,笑着向温星泽讲述着他与翎烟之间的故事。 温星泽听得很是认真,他眼中光芒明暗交替,看似对柳扶风与翎烟的故事很感兴趣。 只是柳扶风并没有把翎烟的身份完全说出来,因为翎烟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顶级杀手的事情,实在不好与人说,便只说翎烟是个武功高手,受了重伤刚巧被他所救。 又将赤面和青面说成了江洋大盗上门抢劫,致使他重伤昏迷,翎烟又求玄仪救他性命等等。 柳扶风并没有说他与翎烟之间的感情发展,但是每到提及翎烟的时候,他的眼中都泛着温柔,犹如一池春水,波光涟漪。 那满满的情意,几乎溢出眼眶,让人无法忽视。 在柳扶风停止叙述之后,温星泽轻声问道:“你们便就在这之中,渐渐倾心于对方,是吗?” “……嗯。”柳扶风不好意思的踟蹰了一下,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这种感情,真让人好生羡慕。” 被温星泽如此夸赞,柳扶风脸上漾起笑靥,对他道:“温兄定也会遇到命中注定那一人的。” “命中注定吗?”温星泽眸光一闪,然后大笑道:“那温某就多谢柳兄的祝福了,期待那一天,不会太远。” “一定的。” 温星泽笑笑又道:“刚刚柳兄提到是那皇女殿下救了你,那皇女殿下的医术很高超吗?” 柳扶风颔首道:“在下认为是的。在下自幼体弱,勉强活到这个年纪实属不易,更何况当时身受重伤,若是没遇到殿下,在下恐怕早已殒命,但是也许是在下命不该绝,在危急时刻遇到了殿下,不仅重伤得愈,就连沉疴痼疾也在日益好转,曾经在下就连出门都做不到,现在都能一路前往祇项而无碍,便可见一斑了。” “如此看来,这名皇女殿下可真是了不得。” “确实很了不起。” 温星泽垂眸笑了笑,然后沉吟了片刻对柳扶风道:“柳兄,其实温某还有一事相求。” “温兄但说无妨。” 第297章 原来喝醉了,是会失忆的 “便就是今日温某能顺利脱困还多亏祇项皇女殿下相助,后又被殿下首肯随同使臣队伍前往祇项,不知道柳兄能否帮温某引见一下,好让温某能当面向皇女殿下表示感谢。”看到柳扶风面露难色,温星泽马上道:“若是柳兄实在为难就算了,还请柳兄替温某向皇女殿下致谢。” 本来柳扶风听到温星泽想要见玄仪,确实有些为难。 却见温星泽的确是真心实意想要去向玄仪致谢,想了想道:“这事在下做不得主,待得明日见到皇女殿下,在下替温兄问问殿下的意思,温兄觉得如何?” “如此便可,多谢柳兄。” 温星泽向着柳扶风拱手致谢,又与他说了些奇闻轶事,两个人便熄了烛火休息了。 —————————————— 清晨。 阳光透过营帐,照射在玄仪的身上,暖洋洋的。 玄仪嘤咛了一声,醒了。 扶着隐隐作痛的额角,玄仪懵着盯着帐顶好一阵子,才完全清醒了过来。 她,昨晚,醉了?! 这简直就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哎哟,这就是醉了感觉? 额角不断的跳动着,真真是头疼欲裂,委实难受。 不过,醉了头疼也就算了,宿醉是什么感觉,她还是听说过的。 但是宿醉之后,嘴也会疼的吗? 这嘴上又胀又疼的,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那果酒还带着微毒不成? 这酒好喝是好喝,这把嘴都毒的肿起来了,后遗症有点强。 自床铺上坐起来,玄仪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不是昨天喝酒时候的那一套,摸了摸头发,也有被人打理过的迹象。 玄仪更懵了。 她对换衣服,洗头发这些完全没有印象。 原来喝醉了,这么恐怖。 是会失忆的。 就在玄仪坐在床铺上发懵的时候,安青掀开帐帘端着水盆进来了。 “殿下,您醒了,头还疼吗?三殿下让奴婢准备了醒酒汤,您先喝些醒醒酒也能缓解下头疼之症。” 放下水盆,安青走到一旁端起一碗汤药递给玄仪。 接过醒酒汤,摸着这个温度,便知道是早便准备好,已经晾得差不多了。 玄仪一口气将醒酒汤喝下,将空碗还给安青奇怪的问:“昨天,你给我换的衣服?” 将空碗放好,安青将棉布浸湿后一边给玄仪擦拭着脸,一边埋怨着道:“殿下您还好意思问?昨天晚上您做什么喝那么多酒,您知道三殿下来寻我过来时候您什么样了吗?” “我……耍酒疯了?” 玄仪瞪大了双眼盯着安青,心道不会吧?第一次喝醉,就耍酒疯?她是打人了还是砸东西了?有没有人员伤亡? “耍酒疯?那倒是没有。” 玄仪刚松口气,紧接着心又提了起来。 “殿下没有耍酒疯,睡的很安静,但是酒劲上来时吐得可厉害,安青过来的时候,殿下身上都是酒味,没办法只好帮殿下将衣服给换了,但是头发奴婢一个人弄不好,还是三殿下帮忙,奴婢才给您洗好的。” “云棠帮忙?翎烟呢?”安青是与翎烟同住的,若是安青一个人弄不好,翎烟总能帮忙,怎会用到云棠。 第298章 懒,其实是一种淡漠 “天都那么晚了奴婢便没让翎烟跟着一起过来,谁知道看到殿下的时候才发现奴婢一个人根本弄不了,三殿下说天凉怕奴婢动作慢会让您惹了风寒,便帮着奴婢一起了。 三殿下抱着您,奴婢洗发,为了不让您呛水,三殿下一身可都湿透了,这天越发的冷了,还不知道三殿下这样一来会不会生病。” 安青替玄仪擦拭过脸和手之后,将玄仪的头发给梳理好,端着水盆出去之前又对着玄仪交代着:“殿下,您既然已经起了,趁着营地整理开拔前也过去看看三殿下,毕竟昨天人家可是照顾您许久,总要过去谢谢三殿下的,您说是吧。” “哦。” 玄仪晕头晕脑的听着安青数落,又看着她端着水盆出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人给教育了?? 安青向来是比较安静的性子,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都敢教育她了? 还有,云棠到底给了安青什么好处,人心收买的如此彻底,就差没揪着她的耳朵对她说他的好了。 这一个个的,都要上天了啊! 不过…… 安青说的没错,昨天她喝多了,折腾了人家那么久,是应该过去看看。 玄仪看了看天色,发觉她醒过来的还算早,不会耽误行程,趁下人整理营地的时候去看看云棠,顺便问问她昨天有没有做过什么丢人的事情。 若是有的话…… 杀人灭口好不好? 只是还没出去,柳扶风又寻过来了。 “今天这么早过来,可是身子哪里又不舒服?翎烟没去寻你?走吧,先去我马车上我给你看看,不耽搁他们整理营帐。” 看着玄仪已经带着他向外走去,柳扶风不好意思的连忙道:“并非是在下身体不适,其实,在下是来替温兄引见的。” 玄仪顿住脚步,回身看向柳扶风,挑了挑眉。“哦?温星泽要见我?” “是,殿下。温兄说想要当面向殿下您道谢,不过若是殿下不方便,便由在下代替他致谢。” “致谢吗?”玄仪轻笑了一声,然后痛快的道:“让他到我马车上来寻我吧。” 转身前,玄仪问:“还有,文砚还是那个样子?” 柳扶风忽然轻笑一声:“是啊,还是晕的不行,吃过太医给的药能安稳片刻,但是依然不能完全缓解。许是没走过这么远的路程,还不能适应吧。” “说的好像你出过远门似的。”玄仪啧啧两声,摇着头:“还要走上不少时日才能到祇项,文砚这么下去可不行。等见过温星泽,将文砚带过来,我亲自看看。” 听到玄仪要亲自帮文砚看病,柳扶风知道文砚的晕车症有救了,他立时向玄仪致谢:“扶风代文砚谢过殿下。” “免了,我只是怕文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传出去什么,祇项使臣从属人员因晕马车呕吐不治身亡这样的事,可真就是笑话了。” 看着玄仪摇着头离开,柳扶风笑了。 心道玄仪明明好心救人,每次都弄得像是在等价交换一般,不愿让人记她的好。 只是,他却不知,玄仪需要别人记得她的好吗? 根本不需要。 若不是凡世走一遭要承受原身的全部因果,不可避免要考虑身边的方方面面,而不得不去做一些事情。 玄仪根本连动都懒得动,还亲自救人? 想都不要想。 活了太久看得太多人情世故的神,外表有多豪爽大气真性情,其实就有多孤傲冷漠不经心。 懒,其实便就是一种淡漠。 对任何事物,都不上心的淡漠。 第299章 温某自荐,望能辅佐 只是现在,她这种淡漠,正在被人逐渐蚕食着,却不自知。 麟跟在玄仪身边,皱眉道:“少主,那温星泽不过是被您顺势救下的,又不知底细,属下觉得还是不见为好。” 玄仪看着麟笑了笑。“不过是来致谢,能有什么事。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见玄仪并不想就此事再继续讨论下去,麟也只好收了声,跟着玄仪来到了马车旁。 玄仪是祇项皇女。 安规制,她是独坐四驾马车的。 只是在行路途中为免太过无聊,罗含玉会与她同坐。 到了马车旁,玄仪挥退了周边的宫人,对麟道:“去寻安青,让她帮我准备些打发时间的零嘴点心来,你也陪着一起。” “……是,少主。” 看着玄仪那不容置疑的目光,麟明知她是在支开他,却依然领命离开。 心中却不断纳罕,这温星泽到底有什么魅力,可以让少主三番两次为他破例。 难道暨国这三殿下,要失宠了?! 虽然平日里与云棠总是发生不愉快,但是硬要在他与温星泽中选一个做玄仪正宫皇夫的话,麟肯定是偏心云棠的。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的麟,赶忙去寻了安青,转告了玄仪的要求后,就去寻云棠。 他得把少主的正宫给找回来,可不能让其他什么人给上位了才是! 不管麟那边正满营地的找云棠。 这边,温星泽来了。 “温星泽,温辰恒求见皇女殿下。” “进来吧。” 温星泽垂首低眉进了马车,向着玄仪郑重执礼道:“星泽见过皇女殿下。” “温公子免礼。”玄仪让温星泽坐在对面,笑着问:“温公子刚自称的辰恒,可是公子的表字?” “正是。” “辰恒,永恒之阳,温公子的家人倒是为温公子取了一个好字。” “殿下谬赞。” 男子的字,并不是随意取的。 这一定都有特殊含义或是期望在其中。或是家人,或是自己。 便如许博字远山,就是期望自己能像远方山石一般,坚定不移的完成自己的梦想。 柳扶风字顺安,倒是浅显易懂,由于体弱家人对他的期望便就是能顺遂平安。 只不过似乎是由于二十几年身体都很不好,这个字难免有些讽刺之感,故而柳扶风很少称自己的表字,这也导致他人也不用字来称呼他。 就是如云棠与云策,他们也都是有表字的。 云棠字棣之,云策字勉之。 但是身为皇子,表字几乎不会被人唤到,而他们也不会对他人自称表字,故而极少有人知道。 玄仪笑笑,没有继续回话。 玄仪不说话,温星泽便主动开口。 他向玄仪恭敬道:“温某此次来一是想向殿下亲自致谢,谢殿下出手相助又让温某能一同随行,免去了温某路途颠簸之苦;二则是向殿下自荐,温某虽不是希世之才,却也算学识渊博,故希望能辅佐殿下左右。” “你要辅佐本皇女?”玄仪听到这,顿觉好笑,她轻笑一声问:“温公子可是认真?本皇女的母国,可是祇项。” 第300章 摇摇欲坠,不用管我 言外之意便是,你一个男人,说要辅佐一名女权国家的皇女,怕不是开玩笑。 谁知温星泽抬起头一脸正色的望着玄仪,认真的道:“温某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温某只是求一个可舒胸中抱负的机会,而暨国能人辈出,温某想要寻得这个机会并不易。 现温某得知殿下是初入祇项,根基尚浅,身边正是用人之际,故而温某才斗胆相求,望殿下能给温某一个施展的机会。 而祇项,并不排斥男人入朝为官。”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温某祖父游览天下山河,见多识广,温某接触的多了,自然略知一二。” 玄仪嘴角勾笑:“容本皇女稍作考虑,温公子先回去吧。” 知道此事不能着急,温星泽向着玄仪执礼告辞:“温某告退。” 颔首看着温星泽离开马车,玄仪轻笑一声:“辰恒吗?倒是有意思。” 还不待她有别的动作,车帘又被人大力掀了开。 云棠站在车外,掀着车帘,看了进来。 而麟正在他的身后,伸长脖子也望着里面。只是看起来,怎么有点失望? “呃,你这是准备要拆了我的车帘?”看着车帘在云棠手里都被攥得变了形,玄仪眨了眨眼问道。 云棠望着只有玄仪一人的车内,踏上了马车,放下车帘隔绝了麟的窥视。 “刚刚,你在与谁谈话?” 没有回答云棠,玄仪好笑的问:“麟去找你了?你们不是一向互看不顺眼吗?” 别以为他们私下里那些动作她不知道,她只是不说罢了。 “面对外人,我们还是会一致对外的。那姓温的来寻你做什么。” “什么姓温的,人家有名字。还有温星泽暂时也算是我的人了,不算外人,免不得日后你们还要常相见呢。” 云棠面色一冷:“你的人?” 玄仪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云棠的面色,笑嘻嘻的回道:“都要做我的谋士了,想要辅佐我上位呢,这还不是我的人吗?” 听到玄仪这么说,云棠感觉自己有点上头,脸色更难看了。 玄仪似乎这时候才发觉云棠脸色有些不对,突然想到安青之前说的事,她赶忙问着:“听安青说你昨日为了照顾我弄湿了衣裳,这天气已经较为寒凉,可是身体可有什么不妥?看你脸色貌似有些差,别是真的惹了风寒吧?” 本来阴沉着脸的人,听了玄仪的话后,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什么官窍。 他忽然轻咳了几声,脸上也开始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嘴里却说着:“不过是被你的头发弄的衣服都湿透了,回去的时候又吹了一路冷风,现在有些头疼发热,浑身酸痛,体乏无力,精神不济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他又重重咳嗽了几声,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然后作势要掀开车帘下车道:“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怎么样,担心你昨日也染了风寒,见你无恙就好了,咳咳咳,我还要去指挥队伍出发,就先咳咳,先走了,你不用管我。” 第301章 有人开心,有人闹心 见云棠摇摇晃晃的要站起身下车,玄仪一把拉住他,不由分说的将他直接按在车内为方便她休息安置的软垫上。 一探手摸到他的额头,发觉烫的厉害,心慌的说:“你都病成这样了,还去什么指挥队伍出发,你在我这里好好休息,我去找姐姐让她今天暂代你指挥,然后找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之前还想要问云棠昨日她喝醉了后还发生了什么事的人,见到云棠病的好似很严重,一着急也将这事完全抛在了脑后。 跳下马车去寻罗含玉了。 麟看着玄仪疾步远去,对着掀开车帘看着玄仪的那个人投去了一个佩服的眼神。 果然是他看中的正宫,端的厉害! 云棠轻笑了一声,放下车帘回到了软垫之上躺好,心情一改之前的阴沉,变得极好。 如此明显的用内力逼的身子发热都由于关心则乱而没有发现,还说要与他分道扬镳,他倒是要看,她怎么与他分道扬镳。 啊,这马车里面的软垫还真舒服,说不得这几天他都要躺在这里,不出去了。 就是要辛苦罗姐姐,这几天替他指挥队伍行进才是了。 便就这样,一连三天,除了扎营之后各回各帐,白日里,云棠都躺在玄仪的马车上,享受着玄仪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照顾。 云棠是开心了,别人却不太好过。 其中一个便就是罗含玉。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人是在装病,偏偏玄仪就相信他是真的。 说什么太医都诊断了他的风寒很严重,需要好好躺着休息,不宜骑马颠簸,直接将人给留在了马车上。 但是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太医啊! 暨国的太医在云棠的威胁暗示下,敢说他身体健康壮的像头牛吗! 罗含玉想让刘浅过去给他看病,他居然冠冕堂皇的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方便。 不方便,他倒是别赖在玄仪车上不下来啊! 每天两个人在一个车里,腻腻糊糊,还把整个队伍行进的事项都甩给了她,真是让人火大。 另一个不好过的人是文砚。 本来殿下不是说等见过温星泽就给他治晕车症吗? 可这一等就是三天,他真的已经吐得身子发虚,快要晕车致死了。 急需救命啊,殿下! 不管外面的人如何,车内的两个人过的还挺好。 云棠用内力控制着体温,在玄仪的照顾下,药喝着,觉睡着,每天好上一点点,缓慢“恢复”着。 在他霸占着马车的行为下,温星泽也再没机会单独与玄仪独处,让他满意不已。 只是,三天时间已经足够久,这几天的单独相处,已让云棠很是满足,再装下去,罗含玉恐会暴走,见好就收才是正理。 云棠微微起身,掀起车窗望着外面道:“前面应该要进城了吧。” 玄仪见他掀起帘子,忙上前将帘子放下,推着他躺下道:“身子还没好,别吹到风。” 被玄仪推着躺下,云棠是又开心又无奈。 开心的是玄仪关心她,无奈的也是玄仪关心他。 装了三天,躺了三天,什么都不能做的躺着,真的比打仗还累。 第302章 神力于他,毫无作用 只是为了能将玄仪绑在身边,这种累,他也甘之如饴。 但三天也够久了,也该收敛一些才是。 “我没那么娇贵,这几天也好的差不多了,不妨事。” “还不妨事?谁昨天咳得厉害,还一直说冷,盖了几层被子都不管用,最后要抱着我取暖的。” “……那是昨日的事情了,今天你看,不是已经没有咳嗽了。” “只是没有咳嗽,身子还得再养养。” “其实是躺了三天有些闷了,想出去走走。而且,我真的已经好了,没有那么虚弱,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出去和麟比试一番,你看看?” 在外面赶车的麟,嘴角一撇。 明明自己作的孽,做什么要拉他出来挡箭。 别以为是被他看中的正宫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啊,他可是会反抗的。 见云棠坚持自己已经好了,玄仪心存怀疑,握着他的手再次用神力感受了一下他的身体状态。 为了让云棠能快点好起来,玄仪这几天一直都有用神力为他滋养周身经络。 可是一连用神力给云棠滋养了三天,根本没有效果,让她很是不解。 一开始,她以为是云棠修为高,一点点的神力无法改变他的体质,她便加大神力强度,只是,无论她神力用了多少在他身上,都犹如石沉大海,毫无波澜。 难道神力是他提供给她的,便会对他不起作用吗? 握着他的手,一如之前一样,神力入得云棠身体后,虽然能感受到神力游走在他的经脉之中,却得不到神力的任何反馈。 这不是玄仪第一次将神力用在云棠身上。 上一次是在魑的围攻坠崖时。 只是由于当时情况紧急,她只是下意识的将神力护持在云棠身上,并没有查探神力究竟起没起作用。 而最后落地受到冲击的也是她,在冲击到地面之前她便由于神力清空而昏迷,自然并没有发现神力对云棠不起作用这一问题。 但是神力在柳扶风身上,给玄仪的反馈却十分明显。 神力每一点改变柳扶风的身体都非常清晰的传达给了玄仪,这也让她能控制神力滋养的速度,不至于让柳扶风一次性被神力滋养的太过,而有损身体。 两相比较之下。 玄仪不得不承认,她的神力对于云棠来说,毫无作用。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云棠是装病,玄仪却根本没有怀疑的主要原因。 除了玄仪相信云棠不会骗她外,便就是神力在他身上没有反馈,让她无法发现这人其实是在装病。 云棠对玄仪握着他的手其实是在用神力滋养他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是却对这三日来,玄仪总是握着他的手的行为很是满意。 手指轻轻揉捏握着自己的柔软指尖,云棠嘴角的笑一直没有下去过。 运转了一圈神力什么都没有发现的玄仪,仔细查看了一下云棠的面色,发觉果然如他所说,看起来红润健康不似生病的模样。 既然如此,让他散散步也好。 这时外面麟禀报道:“少主,我们准备进同兴城了,下面人禀报凉州郡守等在城门外,我们是否接见?” 第303章 并肩游逛,气氛融洽 “告知姐姐说我身子不舒服,让姐姐替我去见那凉州郡守,我们直接去凉州郡为我们安排的住处,在这里休整两天后再出发。” 过了凉州郡后,就是阆川,出了阆川的格玉关,便就进了祇项的国界了。 路程已快到尾声,赶路也不急于这两天。 “是,少主。” 麟将马车暂时交给其他人,便去寻罗含玉将玄仪的意思转达给她。 罗含玉额头都绷出来一条青筋。 云棠还要绑着玄仪多久? 整个队伍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扔给她去处理,他倒是逍遥快活去了,这家伙如果今天还不知道收敛给她“恢复健康”,她就要他好看! 心里虽然对云棠万剑齐飞,外表罗含玉却依然面带微笑迎上了凉州郡守,应对的面面俱到。 队伍在城门处分成了两批,罗含玉带着崇言等祇项有官职的人去应了凉州郡守的宴请。 玄仪陪着云棠带着其余人去了住所下榻。 进城后,不需值守的人可以自由活动,到处走走逛逛,也是一种放松。 “不是说有些闷,出去走走吧。” 简单的休整一下,玄仪去寻了云棠,约他一起到城里转转。 云棠自是开心的,因为罗含玉正在接受凉州郡守的招待,没人在旁边妨碍他与玄仪,自是乐得开心。 玄仪知道云棠其实不愿麟或者其他人跟着他们,也就没有让麟和翎烟他们随行,只他们两人出了门。 没有什么目的和方向,两个人就这么随意的在街上走着,遇到看得顺眼的东西就买下一些,倒也悠闲。 同兴城是凉州郡最大的城镇,整个凉州郡府也都在这里。 所以,同兴城虽不及暨国京城繁华,却也极为热闹。 街上各种店铺琳琅满目,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两个人肩并着肩走在街上,虽未说话,气氛却极为融洽。 忽然,玄仪顿住了脚步,目光看向一旁。 “怎么了?” 由于玄仪停住了脚步,云棠也站住,疑惑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处小巷子。 不知不觉,他们两个已经走到了这条街的街尾,那里的小巷子之后,应该是城民居住的房屋。 不过看那巷子的狭窄程度和靠近城边的位置,也可想象那里的居住环境应该不怎么好,住在这里的人,家里应该不富裕。 无论是哪里,城市繁华程度如何,就算是京城天子脚下,这样的地方都是存在的。 有富有,便有贫穷。 玄仪看的,并不是巷子后面斑驳的墙面,而是巷子口那正对着身前的妇女推推搡搡,叫骂不休的中年男人。 看起来,是一对为生活琐事而吵闹不休的夫妻,只是丈夫行为粗鄙,动手殴打妻子的行为,令云棠不耻。 “若是看不惯,我去教训一下这个男人就是。” 玄仪拉住了已经抬步向着那边走的云棠,摇了摇头。 “不必,人生百态,皆有因果。他们那样,也好。” “又说些奇怪的话,丈夫打妻子也能叫好?不过你说的有一点我是认同的,人生的路都是自己走的,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便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怨不得人。” 玄仪对着云棠笑笑,赞同道:“确实如此。” 第304章 因果报应,咎由自取 云棠又看了一眼那边还在对妻子动手的男子,只是这时巷子里又走出了一名黑瘦的少年,似乎是那对夫妻的孩子。 只是云棠本以为这少年见到父亲殴打母亲会上前劝阻,却没想到那少年不但没有阻止他的父亲,居然也上手推搡起女人来。 而周边看热闹的邻居,似乎也习惯了他们家如此的行为,只在一旁指指点点而不上前制止。 皱着眉,云棠看着玄仪问:“真不去制止一下吗?” “不必,我们走吧。” 玄仪望了一眼坐在地上哭泣的女人和那辱骂不休的男人,转身离开。 云棠若有所思的也看了一眼那边后,不再询问,跟着一起离开了。 他知道,这几个人,玄仪定是认识的,否则,若是不想管的事情,玄仪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而看了却不管的事情,必定有她的原因。 只是,本以为玄仪不会说,却在离开后对他道:“你可知,那三个是什么人?” “不知。” “他们是许博的叔父和婶娘。” “原来是他们。” 当日许况和王华莲逼迫许博交出家产,后又被云昭插手叫来了京兆尹方明,强制分了家,将他们赶出了京城。 云棠虽然没有亲眼得见,事后却也有所耳闻。 现在一听玄仪提到许博的叔父和婶娘,他立时反应过来,怪不得玄仪只是看,却并不想插手了,还说了什么因果的话。 当时许博并没有将家产全部要回,若是许况一家人知道收敛并好好经营,日子过得也不会太差。 但是刚刚看到他们的情况,明显他们现在的生活并不好,想来许博留下来的财产应该是被这一家人给败坏的差不多了,才会沦落至此。 这一家人能有今天,可不就是因果报应,咎由自取吗? 云棠的猜测没有错。 当时,方明让许况签下了分家契书后,将他们一家赶出了京城。 许况虽然与许博分家,却依然手握大量银钱财物。 要是好好经营,虽说不会像之前一般能过得奢靡浪费,却也并不会缺衣少食。 只是许况一家过惯了花钱大手大脚,没了银子只要张口与许博要就行的日子,冷丁没了银子来源,又改不掉原先的奢靡生活,留在手里的钱自然是越来越少。 坐吃山空,讲的就是他们。 离开京城后,他们并没有着急赶回老家,而是一路游山玩水,吃最好的,住最好的,买最贵的珠宝,穿最美的服饰。 等到发现身上已经没有可以花费的银钱的时候,他们才刚刚进了凉州郡。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着急。 毕竟老家还有产业在,只要回去,美好的生活还可以继续。 三个人准备典当一些首饰,换了银子买辆马车赶回老家。 想法是好的,但是毫无生活经验的许况三人,不明白什么叫财不露白。 原先还能住在城中最贵的客栈中,虽然花费多,却安全有保障。 现在没了银子住不了这样的客栈,几个人还不知道低调。 在前往当铺的路上,许况与王华莲还在为典当谁的东西而吵闹不休。 王华莲舍不得她的珠宝首饰,许况宝贝着他的玉佩扳指,谁都不想拿出去当掉。 吵吵嚷嚷的到了当铺,顺利换了银子,却也被宵小盯上。 第305章 偶遇辰恒,一同用餐 拿了银子买了马车,结果刚出城不远,就被人给打劫了。 除了留下几件衣服给他们外,就连刚买的马车也被人给赶走了。 这下子,一家三口真真算得上是身无分文。 而要回到老家,还要途径阆川,那里匪患更加严重,只凭两只脚走路,他们将寸步难行。 被抢之后,许况的性情大变。 一改之前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而变得喜怒无常、杵倔横丧。 其实说他突然变成这样也不对。 当时在京城茶馆中,当着众人的面打了王华莲几巴掌之后,这颗名为“暴虐”与“权力”的种子就已经埋在了他的心中。 在被抢之后,这颗种子完全破土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他认为,他们能沦落到今天,都是王华莲的错。 若不是她不顾自己的阻拦当街就对许博无礼,若不是她虚荣好炫耀买了一身珠宝饰物,若不是她在需要典当的时候还舍不得那些珠宝而当街叫喊的话,怎么会引来宵小觊觎他们的财物而落得如此结果?! 自此之后,许况便对王华莲轻则辱骂,重则殴打,稍不顺心就会拳脚相加。 而他们的儿子,许庞也觉得自己父亲做得对。 这一切的罪过,都是他娘的错。 一路颠簸流离,风餐露宿,原来黑胖的孩子,在艰难向老家赶的过程中,逐渐变成了一个黑瘦的少年。 许庞也是怨的。 刚开始许况在殴打王华莲的时候,他还能劝一下,后面长时间的食不果腹,失去了之前的优渥生活,许庞也开始对王华莲动起手来。 王华莲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许况忍她让她的时候,她可以作威作福,许况一旦不再让着她的时候,她也只能受气挨打。 渐渐的,她也不再尖酸刻薄,或者,她对外人还是会尖酸刻薄,只是在面对许况和许庞的时候,她再也刻薄不起来,成了一个只会流泪受气的可怜女人。 只是,百因必有果,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 不再理会那边许况一家子,玄仪和云棠两人返身沿着来路往回去。 进城时已是下午,后在城内又走了许久,不想回到下榻的地方再吃饭,便寻了一家酒楼想随意点些东西果腹即可。 没想到,刚踏进酒楼便在门口遇到了温星泽。 看起来,他也正巧过来吃饭。 “温某,见过两位……贵人。” 见到玄仪与云棠进了酒楼,温星泽忙上前见礼,却忽然想到他们二人既然单独出现在这里,而没有去应凉州郡守的宴请,应该便就是想图个清静,不想被人知晓身份。 所以到了嘴边的“殿下”又被他改成了贵人。 玄仪似乎看到温星泽并不意外,她笑着回道:“无需多礼。既然辰恒也在,似乎也正准备用饭,那并不如便就一起吧。” “是。” 这边玄仪和温星泽两个人愉快的决定一起吃饭。 另一边云棠在见到温星泽后,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起来。 尤其在听到玄仪居然亲热的称温星泽“辰恒”,就更沉了一分。 第306章 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才认识多久,就叫的这么亲近,真让人不爽。 心里正在不痛快,手却被人拉住了。 玄仪拉着云棠的手,对他道:“愣着做什么,走啊,去吃饭,你身子刚好,可不能饿着。” 刚才还阴着脸的男人,瞬时间就变得眉目含笑,轻嗯了一声回了一句:“好。” 两人携手向酒楼二楼的雅间行去。 温星泽跟在两人的后面,看着身前两个人无声的互动,眸光一闪,然后无声的笑了一下。 待进了雅间,玄仪和云棠都坐了下来,温星泽还站在那边静候,玄仪指着她对面的位置笑道:“坐吧,本皇女这边没那么大的规矩。” 温星泽也不矫情,谢过之后便坐了下来。 由于多了一个人,云棠也没有与玄仪说什么闲话,饭菜上来了,几个人默默的吃着。 只是时不时玄仪会给云棠夹点菜,云棠也会给她添点汤的行为,能看出两个人关系自然且亲密。 这些动作,都是在长时间的接触交往中,养成的习惯,玄仪也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对。 待吃的差不多了,玄仪放下碗筷,对温星泽道:“辰恒的决定,可有变化?” 温星泽知道玄仪问的是什么,立时回道:“温某意愿无改变。” “那好,今日起,你便跟在本皇女身边吧。” “谢殿下!” 这边两个人将事情定下,云棠放下碗筷淡淡的道:“好了。” 前一秒还在与温星泽端着皇女架子,后一秒听到云棠说吃好了,马上转首笑着道:“吃饱了?那我们走吧。” 真是变脸到她自己都毫无所觉。 云棠嘴角勾着隐晦的笑容,淡淡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与玄仪携手出了雅间。 没有人管的管温星泽也不在意,只是眯着眼笑着看着那两人走出去,然后也踱着步跟了出去。 两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期间,玄仪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快要晕车致死的可怜孩子,需要她救助一下的事情。 晕车症,其实就是人体内耳的平衡器对位置变化的反馈,反馈的越敏感,便会在位移的时候感觉到越是晕眩进而引发呕吐。 这种病症若是在别人那里,是无法根治的,毕竟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还不足以改变身体构造。 但是在玄仪这里,却不是问题。 微微用神力去改造了一下文砚的内耳平衡感受器官,让它没有那么敏感也就好了。 再出发,便又是云棠担起指挥责任,走在队伍前列。 罗含玉终于可以上了玄仪的马车,一脸怒其不争的盯着玄仪道:“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姐你指的是什么?” 看着玄仪一脸莫名,罗含玉无奈的叹息一声。 “我说你到底对人家三皇子什么想法?若是不想与他再有纠葛那便不要再接触。若是想要在一起,之前做什么对人家那么冷淡?现在你们两人又天天腻在一处,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 一时间玄仪不知如何开口。 要说她是为了神力恢复才与云棠腻在一处,这点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但是,他们之间的问题横亘着天界与凡尘,又哪是那么好解决的。 第307章 乌羌变故,夏哈甫失踪 其实,是她还没做好付出一切的准备。 若是如云梦仙子一般,可以为了对方放弃一切,这些将都不是问题。 动心是肯定的,只是……她知道,自己还没到云梦仙子那种程度。 避开了罗含玉的目光,玄仪看着车外说:“我不知道,等回了祇项,他回了暨国,分开一段时间再说吧。” 两个人分开一段时间,让情感冷却一下,更能知道她真实的情感是什么模样。 罗含玉虽然总是会给云棠使绊子,却并不是真心想要打散他们俩。 他们两人在一起的阻碍的确不小,但是只要其中一人坚定不动摇,这都不是问题。 通过她不断地阻扰下,她已经看出来,这俩人的问题不在云棠身上,而是在玄仪那边。 人家云棠的态度很明确,为了玄仪可以放弃身份地位等等一切,嫁去祇项都毫不犹豫,如此用情至深,就是不知玄仪在犹豫什么。 她想不通。 但是不待罗含玉想通他们之间的事情。 刚刚踏入阆川的地界,从暨国京城带着八百里加急密报的传令兵便追上了云棠。 拿着密报,云棠站在玄仪身前,沉默不语。 玄仪向篝火里丢了一块柴火,问:“是哪里出了事?” “是夏哈甫,他出事了。” 玄仪惊愕的看向了云棠,讶然的道:“你说谁?夏哈甫怎么了?” “乌羌大王子抓了夏哈甫,谋反了,现在夏哈甫生死不知,父皇命我率阆川军前往乌羌救援。” 夏哈甫是乌羌王与暨国和宁公主唯一的孩子。 在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和四个姐姐,分别出自乌羌王三个王妃。 在和宁公主和亲之前,乌羌王并没有专宠与谁,他的六个孩子几乎被他一视同仁,而且早早便立了大王子为储君。 但是在和宁公主嫁过去后,乌羌王对和宁公主一见倾心,自此专宠与她,并完全冷落了其他三个王妃。 在夏哈甫出生后,更是对夏哈甫宠爱有加,可谓是有求必应。 只是和宁公主的平日里对夏哈甫虽然也很宠爱,却对他的管教极为严格,几乎便就是按照暨国皇室的规矩来要求的。 和宁公主和亲过去是先帝的意思,她在暨国的时候虽然与还未登基的文元帝关系极好,但是在先帝眼中,她也只是后宫中一名普通的公主。 在先帝眼中,联姻稳固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是一国公主必须要履行的职责。 而她,刚好年龄合适而已。 本以为和亲之后,这一辈子也就这样过了,却没成想在乌羌王的悉心照顾下,也日渐倾心,拥有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爱情。 她并没有夺权的心思,也教育夏哈甫知足常乐,做个逍遥王爷就好了,尤其文元帝登基之后,给了她极大的支撑,就算夏哈甫不做乌羌的王,往后的日子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却想不到,偏偏就是因为这样,让大王子巴哈尔反了。 一想到那个有着天空一般的湛蓝眼睛,笑起来纯真美好的小少年,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玄仪就觉得心下一痛。 虽然相处短暂,但是犹如玉石剔透的夏哈甫,依然让玄仪很是喜爱。 现在,这个美玉一般的孩子,不见了,玄仪心中也很是焦急。 第308章 我等你们,平安归来 “他是觉得夏哈甫挡了他的路?” “是。” “但是他储君的地位并没有因为夏哈甫而动摇过,这大王子在怕什么。” “乌羌王对夏哈甫极致的宠爱,可能让他觉得储君之位不稳,但是究竟是不是这样,我还不清楚。” 玄仪点了点头,看着已经有人将云棠的行装与马匹牵了过来,惊讶的看着他问:“你现在就要出发?连夜走?” 牵过马,云棠垂眸看着玄仪,抿着唇沉声道:“是。我即刻便要赶到阆川军,夏哈甫的事情,刻不容缓。你……”云棠想要对玄仪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只是道:“那两百护卫会一直护送你到格玉关,你无需担忧。” “谁担忧有没有人送。”玄仪皱眉道:“能这么着急让你率军援助的,那大王子不仅仅是反叛这么简单吧。” “乌羌共有战士五十万。巴哈尔虽然是储君能动用的战士也最多不过五万。 虽然乌羌有五十万的战士,但是这五十万分散在乌羌各地,履行着各自的职责,一次性全部调出是不现实的。 而且从接到的军报来看,现在乌羌国内的反叛军很明显已经不止五万人,又来势汹汹,打了乌羌王一个措手不及,乌羌王这才不得已向我父皇求援。 因为反叛军的主要活动范围就靠近阆川地区,而我正好便在附近,所以父皇才命我前去救援。 至于这多出来的反叛军,究竟是什么情况又来自哪里,还要我过去才能探明。” 这时前来传递军报的传令兵已经走上前催促:“三殿下,时间紧急,我们必须马上出发。” 这传令兵长得瘦小,却很是精干。 可能是长途跋涉奔波而来,脸色有些苍白,却依然双目锐利,气势不减。 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的传令兵。 “既然情况紧急,那便快走吧,我们……后会有期。” “说的好像永远不见了一样,我会尽快救出夏哈甫去找你的。”瞥了玄仪一眼,云棠对她的说法很不满意。 玄仪笑了笑道:“是我用词不当。那祝你马到成功,我等你带着夏哈甫平安归来。” “好。” 上了马,云棠深深看了一眼玄仪,然后大喝一声“驾”,疾奔离开。 传令兵也跟着云棠一起远离了营地。 麟看着玄仪坐在篝火边久久不出声,走过来担忧开口唤她:“少主。” 再次拾起一块木柴丢入火堆,玄仪拍了拍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睡吧,后面的路,我们要自己走了。” “少主去休息便好,麟在外面守着。” 玄仪无所谓的回他:“不用守了,你也回去睡吧,不会有事的,起码,在见到我母皇前,肯定不会有事。” 麟疑惑的看着玄仪:“少主?” 摇了摇手,玄仪轰麟离开:“能伤到我的话,就算你守着也无济于事。回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我可不想没死在杀手的手里,却毁在了你赶的马车上,要知道后面山路可多着呢。” 麟看着和轰苍蝇一样,甩着手轰他离开的玄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玄仪说的对。 若是连她自己都对付不了的话,加上他也用处不大。 只是他还是想能为少主尽一份心力,哪怕是毫无用处。 算了,回去睡吧,免得明天真的赶车没赶好,还要被少主嘲笑。 第309章 出格玉关,进入祇项 后面的路程,玄仪加快的行进的速度,在十一月初抵达了格玉关。 镇守格玉关的是马然。 见到玄仪自祇项皇女的马车上下来,他瞪大了一双牛眼,大嗓门的嚷嚷着:“你还真是个女的啊!” 马然旁边的吕平连忙咳嗽几声打断了马然的大嗓门,然后笑着迎上前,对着玄仪抱拳道:“下官吕平,见过皇女殿下。” 马然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不是那个以前和他称兄道弟的玄仪都指挥使,而是祇项国的皇女殿下了。 他赶忙也抱拳向玄仪道:“下官马然,见过皇女殿下。” 玄仪笑着走向他们两个,然后一人给了他们肩膀一拳道:“马大眼,你还是这么没心没肺。” 本来都已经拘谨起来的马然,被玄仪打了一拳又被叫了绰号,眼睛又是一瞪,张口就来:“叫谁马大眼?” 喊完看到玄仪调侃的目光,这时他原来的拘谨彻底消散掉了。 哈哈大笑几声:“你若是再晚一天,我便与张升轮值回到阆川军去了。” “怎是张升替你驻守,沈巷呢?” 马然和沈巷是每半年轮值驻守格玉关的,上次玄仪在格玉关接了护送使臣任务时,还是沈巷在驻守。 “他随三殿下出征乌羌了。说到这个我就生气,若不是要驻守格玉关,跟随殿下出征的就是我了。提到这,我就不得不佩服你和三殿下,明明都是皇子皇女,从军那么久居然都没让我们发现过,真能藏。” 玄仪笑笑没有回话。 知道云棠已经领军出征了,她心情很是复杂。 自从云棠提前离开,她一直都很不习惯。 往常身边总是有个人,在不知不觉间为你处理好了身边的一切,对你关怀备至,呵护有加。 在身边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直到这个人离开了,才发觉哪哪看起来都不顺眼、不习惯。 尤其,她现在很想念那个温暖的怀抱。 难道……是离开他,神力不增长,她实际想念的是神力吗? 见玄仪沉默下来,也下了马车的罗含玉走上前轻唤了一声:“莫儿。” 玄仪听到罗含玉唤她,再次笑了笑,对着马然和吕平道:“我们这便出关去了。” 听到玄仪马上便要出关,吕平讶然的道:“直接便离开,不在格玉关内休息一天再走吗?” 马然瞪着牛眼:“这么着急?” “余,归心似箭,便不再留了,两位珍重。” 马然与吕平互视一眼,然后向着玄仪一抱拳:“后会有期,一路平安。” 接着马然骑马带着祇项的队伍到了关口,亲自打开了格玉关的大门,目送队伍远去。 而两百晋州军已经完成了任务,在格玉关休整一日后便会返回晋州。 看着格玉关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转首望去,前方是通往祇项的道路。 玄仪勾了勾唇,放下了车帘。 不久后,就要进祇项的王城了,待进了王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莫名有些期待。 一路上,麟和翎烟都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提防着魑突然的围剿或暗杀。 翎烟也对温星泽防备了一路,结果这个人除了每日与柳扶风谈笑风生外,便就是在玄仪身边听候差遣,没有任何可让人怀疑的地方。 难道,是她太过敏感,感觉错了吗? 第310章 抵达王城,入宫觐见 不管这一路上众人都是如何想的,再次经过了十天的行进,队伍终于进了王城。 平日里,使臣归国,就算帝王没有亲自相迎,也会安排众多朝臣在城门外等候。 但是玄仪和罗含玉直到进城,也就只有礼部尚书带着礼部的三四个人在城门外等候。 远远的看到礼部尚书站在城门口,罗含玉知道这一定不是莫元灵对玄仪不重视才会如此敷衍,说不好,是祇项有什么重大的事故发生,导致莫元灵分身乏术,才没有亲自相迎。 因为,莫元灵有多重视玄仪这个孩子,她比谁都清楚。 怕玄仪心存不满,罗含玉拍了怕玄仪的手,宽慰着她:“你不要对你母皇心存芥蒂,她定是有什么原因才没有亲自过来,待我去问个清楚再说。” 玄仪想到一路过来经过的那些驿站,里面的人员来来往往神情凝重,很是繁忙,心中便已经有了数。 笑了笑,她回道:“姐姐不要担心我,可能母皇有紧急事项需要处理,这才顾不上我,我不会多想的。” 罗含玉见玄仪看起来真的不甚在意的模样,心下稍安,再次拍了拍她的手,待马车停稳她当先下了车去。 礼部尚书见罗含玉自皇女的车驾上下来,先是一愣,然后马上上前行礼道:“臣,尹伶拜见安南王。不知皇女殿下何在?” “尹大人,朝中可是又何事发生,为何只你们几人在此。” 不待尹伶回复,这时玄仪也自车上下来,尹伶顾不上回答罗含玉,赶上一步向着玄仪执礼道:“臣,礼部尚书尹伶,拜见皇女殿下。” “尹大人无需多礼。” 尹伶站起身,这才回答罗含玉的问话。 “臣奉命在此接引殿下与安南王,待接到二位后请两位直接到朝阳殿面见陛下。” “这个时候,早朝还未结束吗?” 朝阳殿是祇项女帝早朝和面见朝臣的大殿,罗含玉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快临近正午,而莫元灵没有出现迎接玄仪,却让玄仪直接上朝阳殿,那想来今日的早朝还未结束。 “近几日陛下与朝中众位大臣商议国事都要到午时方毕。今日想来也是,故而陛下才令下官前来迎接殿下与王爷,若是早朝未毕,便直接带殿下与王爷直接上朝阳殿。” 礼部尚书向玄仪与罗含玉解释的过程中,礼部其他官员赶过来一辆马车到了玄仪与罗含玉面前,恭敬的道:“还请殿下与王爷上车,先随下官入宫更衣后,面见陛下。” 整个队伍足有两百人,在玄仪与罗含玉入宫后,便会更归各位,回归他们本来的岗位上去。 而入宫,除了玄仪与罗含玉外,其他人都是不能随行的。 除了本来就有职位在身的人员自行散开外,其他随同玄仪回来的人,礼部的人将他们都带到了京城的驿馆暂做休整。 玄仪在马车上,透过车窗,视线寻到了翎烟他们,他们正登上礼部为他们额外备好的马车,准备前往驿馆。 看过去的时候,正巧看到温星泽由于上车时,没有踏稳差点摔到,还被柳扶风扶了一把,他笑着对柳扶风道谢后,借着柳扶风的手踏上了马车。 第311章 朝阳殿内,吵作一团 顺着玄仪的视线看过去,罗含玉以为她在担心翎烟他们,开口劝道:“不要担心,他们跟礼部的人先去驿馆休息,待我们入宫见过陛下后,便可以出来安排他们以后的住所了。” 放下车帘,玄仪对罗含玉笑笑:“好。” 端坐好,玄仪闭上眼睑,稍作休憩。 直觉告诉她,这次入宫,让莫元灵头疼的事情,可能便就要落在她的头上了。 就是不知道,那个人,能忍到什么时候才会动作。 入了皇宫,玄仪与罗含玉简单洗漱一番,换了一身朝服便跟随尹伶一同前往了朝阳殿。 在靠近朝阳殿还未走近的时候,里面激烈的争吵声就传入了玄仪的耳中。 朝阳殿很大,若是别人站在玄仪的位置,也许只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人声,却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非得要靠近殿门口方能真正听清说话的内容。 但是这点距离对玄仪来说却并不算什么,就算还有一段距离,她也一样听得清清楚楚。 “臣认为此事刻不容缓,还望陛下三思。” “齐大人未免也太过杞人忧天。” “老妇身为太尉自当为陛下分忧,怎是杞人忧天。” “那作乱者都是在乌羌境内闹腾,齐大人劝陛下出兵助乌羌平乱,还叫为陛下分忧?” “郑大人平日里钻研诗词歌赋,未免对军情有些懈怠,老妇懒得与你说,此事自有陛下决断。” “你!陛下,微臣还是认为出兵乌羌此事不妥。” “臣附议。” “微臣认为太尉大人言之有理,应该派兵援助乌羌平定内乱。” “臣认为此事还待商议后,再做决断为妥。” …… 随着玄仪逐渐靠近朝阳殿,里面争吵的声音越加清晰起来。 听了一会儿,她也大致听出她们都在吵些什么。 看来乌羌内乱的事情,已经影响到了祇项,之前路上那些驿站的人,来往忙碌想来也是为的这个事情。 而现在,这些大臣都在讨论是否出兵援助。 以齐太尉为首,朝中部分官员主战,想要出兵援助乌羌平乱。 但是那郑大人却认为此事是乌羌国的内部事情,与祇项无关,出兵他国十分不妥,不同意派兵前往,赞成她的观点的朝臣也大有人在。 还有一部分大臣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但是绝对不说自己是中立。 她们提出了意见,其一若是出兵乌羌,谁率军前往更合适?毕竟是进入他国协战,统兵人员必须要慎重,以免引起两国不必要的麻烦;其二现下已入冬,虽还未下雪,但是天气寒冷,出兵之后,粮草战衣要如何处理?其三出兵后是帮助乌羌完全平定内乱后撤兵,还是只要将祇项周边的犯乱清剿干净,便可班师回朝? 只要这些问题都能解决,这些大臣不反对援兵乌羌。 但是这些问题也不好解决,所以现在整个朝阳殿一片乱糟糟的,同意的,反对的,吵成了一团。 但是朝臣吵的这么凶,却并没有听到莫元灵的声音,也不知道她在里面是听了,还是没听,又是作何感想。 第312章 儿臣以为,应当出兵 罗含玉待站到大殿外,才听到里面乱糟糟吵成了一片,但是这个时候,因为里面吵的实在太乱,她已经不知道里面究竟因为什么在吵了。 皱着眉头,她心中疑惑,这么多年,她从没见过朝堂有乱成这个样子的时候,也不知祇项最近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这时候,大殿门口的宫人在尹伶的示意下,开始了唱诺。 “皇女殿下,安南王觐见!” 这一声,直接让大殿内吵闹不休的众多朝臣闭了嘴,安静了下来。 皇女回来了? 哦,对,听说是今天返回王城的,她们在这边讨论的太激烈,居然把这个事情都忘记了。 大殿内的众朝臣互视了一眼,无声传递着消息。 坐在龙椅上的莫元灵,本来被下面大臣吵得头疼的额角青筋一直乱蹦,在听到唱诺之后,神情一震,已经快要忍不住发飙的人,顿时神色愉悦的高声道:“宣!” 随着莫元灵的话音,大殿中的朝臣也转首望向了殿门口,想要看看她们祇项一直流落在外,唯一的皇女殿下,究竟是什么模样。 她们其实根本也没报什么希望。 想也是,一个自小在外颠沛流离,没有接受到好的教养的人,又是在暨国那个男子为尊的国度长大的女孩,能有什么出息? 别一进来就打着摆子走,就不错了! 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等几乎是朝臣对玄仪的全部幻想。 结果,抱着这些想法的大臣,在看到玄仪的那一刻,都吃惊的睁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安南王前面走的那个翩若惊鸿,光风霁月,一举一动都英姿飒爽,却又不失风流气韵的是谁? 那一身绛紫色的皇女朝服,与她身上无比的适合,就像她原本就应该这样穿一般,而且是一直都这样穿的一样。 玄仪当先进入了大殿,向着龙椅前走去。 待行得大殿正前方,立于正中,她郑重的向着莫元灵跪拜了下去,叩了一首,呼:“儿臣玄仪,叩见母皇。” 罗含玉也跟在玄仪身后,向着莫元灵叩首道:“安南叩见陛下。” 玄仪这一跪,是替原身的,莫元灵毕竟是原身的亲身母亲。 而莫元灵虽然没有养育原身长大,却并不是不爱她,相反,自她踏上大殿起,就能清晰的感觉道莫元灵由于见到她之后,苦苦压抑下来,激动的颤抖。 莫元灵声音低沉,却不可遏制的带着一丝颤音道:“莫……,免礼。” 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莫儿”,忽而想到在朝堂上唤乳名对玄仪影响不好,又生生给压了回去。 玄仪谢恩后站起身。 这才第一次,正式看向莫元灵。 不同于暨国皇帝一身的金黄色的龙袍,祇项国女帝身上的龙袍是黑底红纹,极为庄重。 黑红色的龙袍,厚重庄严,看起来更具威严。 如此庄重的衣袍却依然让人无法互视莫元灵的好样貌。 哪怕年纪已近四十,天生丽质的莫元灵,依然看起来不过二十有余。 玄仪站好之后,不待莫元灵先开口询问她近况如何,而是当先开口道:“儿臣在殿外时听到朝中诸位大臣,似乎对是否出兵援助乌羌,而存在异议。不知母皇可听儿臣一言。” “可。” “儿臣以为,应当出兵。” 第313章 可曾看到,发生了什么 “胡闹!” 就在玄仪刚刚说完,位于她右后方,身着一身文官朝服的老年妇人皱眉喝止。 她上前一步面对莫元灵高声道:“微臣以为皇女殿下刚刚所言不妥!殿下刚回祇项,对国情知之甚少,怎可妄议国事!” 她看似在向莫元灵禀告,实际却是在斥责玄仪,认为她不懂乱说,在扰乱朝政。 若是玄仪一直便长在莫元灵身边,她还会重视重视,一个外面回来的皇女,谁知道陛下对她是何感想? 可能比不过安南王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吧。 没看回京,陛下都没去迎接吗? 心中这么向着,口中称着玄仪为殿下,实际却根本没有将她看在眼里。 玄仪还未对这老妇反驳,站在她左后方的另一人就淡定的冷哼了一声,虽没有站出队列,却声音洪亮道让人根本就忽视不了。 “郑大人此言就有失偏颇了,你作为内阁大学士,整日里也不过看些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你就对我们祇项的国事,尤其是军情,了如指掌吗?” “齐太尉莫要在这里胡搅蛮缠,老臣说的哪里可有不对?!” “呵,哪里都不对。” 原来这两人便就是之前在大殿上对是否出兵争吵的“主力军”。 两个人还待作口舌之争,莫元灵皱眉怒喝:“够了!” 被莫元灵这么一喝止,齐盈与郑洛两人同时躬身向莫元灵执礼,郑洛退了回去站好,不再开口。 如此再次证明,莫元灵在祇项的朝上,地位稳固,一言九鼎。 “吵吵吵,这几日你们吵的还不够多!” 一句话,吓得大殿上的众多朝臣立时躬身执礼高呼:“臣,惶恐!” “惶恐。惶恐就把嘴闭上,听我儿如何说!” 莫元灵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瞥着郑洛的。 这极具威严的目光,使得郑洛额头立马见了汗。 她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在刚刚对皇女殿下斥责,她怎么会觉得皇女殿下一直没有承欢膝下,便不受陛下宠爱,可以任她指责的? 这哪里是不受重视?这完全是捧在陛下的心尖上了啊! 余光撇着额头溢汗的郑洛,齐盈不屑的哼了声。 真是看书看到失了智。 连朝堂上的事情都看不懂了,还想看懂国情军事,不如早点告老还乡好了,愚蠢! 玄仪见大殿安静了,便再次开口道:“儿臣在归程途中,也大致了解到现在我国面临的状况。乌羌内乱,看似只是乌羌内部的事情,但是诸位可看到他们现在战事主要地点在何处?又对我祇项造成了什么后果?并且持续又在发生着什么?” “这个……” 大殿内的众多朝臣都沉吟了起来,之前他们只是对是不是要出兵援助乌羌而争吵,并没有考虑玄仪说的这些事。 现在被玄仪点出这几点,他们渐渐额上见了汗。 是啊,若是只是乌羌内部叛乱,他们在自己国家内打就好了,为何要一直围着祇项的边境在打? 若是边境是被不小心被波及到,那为何有些祇项所属的村落城镇被波及到后,他们还不退走? 第314章 我们的女儿,长大了 不退走不说,他们的战圈还隐隐的向着祇项在扩展。 这一件件连起来,若说乌羌是单纯的内乱,孩子都不相信。 她们之前,如何是觉得这只是乌羌国内的事情,而与她们祇项无关呢? 想到这里,之前一直强烈反对出兵的众多朝臣,脸色都开始变了。 变了脸色的只是那些反对和看似中立的朝臣,齐盈为首的朝臣是一开始便就看清了的,所以她们才会坚决支持出兵乌羌。 齐盈听到玄仪的话之后,微微颔首,看向玄仪的目光含着欣慰。 看来这名皇女殿下,在暨国被养的很好,果然不愧是女皇的孩子。 玄仪看殿上的朝臣已经开始反思,就连一开始指责她胡闹的郑洛都皱着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时,再次道:“想来各位已经想到了这背后的问题。 诚然,这表面看起来是乌羌内部的战乱,与我祇项毫无关联,但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若真是如此,为何他们要围着我祇项与暨国边界战乱而不向着乌羌国都打过去?毕竟他们的目的是夺王权,不是吗?尽快攻入王都夺得王位才应该是他们首要做的事情,可他们却不是这么做的。 还有一点,诸位可能并不清楚,乌羌大王子作为储君,最多能动用的军队只有五万人,但是现在出现在祇项周边作乱的,便已经将近五万了,更何况还有部分是做着样子攻向乌羌王都的士兵,那些多出来的人,哪来的? 不要说那是乌羌大王子临时召集出来的民众,这在我们祇项和暨国都是可能的,毕竟我祇项与暨国的军队与民众是区分开的,士兵就是士兵,百姓就是百姓。 但是对于乌羌来说,却不是这样。因为乌羌并不侍农作,作为草原民族,他们几乎全民皆兵。乌羌五十万战士不仅仅是战士,更是他们的国民,他大王子从何找来的多余的人?老弱病残吗? 现在,不用本皇女讲明,在场的诸位也应该都清楚,这其中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了。 而有大臣担忧统兵之人需慎重,以免引起两国之间的矛盾,不知谁人合适,那么……” 玄仪再次向莫元灵抱拳道:“儿臣请旨率军援助乌羌平乱!儿臣与乌羌国小王子夏哈甫相识,已认其为义弟,并且乌羌与暨国是联姻关系,儿臣与暨国三皇子又相交莫逆。 现暨国三皇子已领兵出征乌羌助其平乱,凡此种种,没有人比儿臣更适合统兵援助乌羌平乱。 这不仅是援助乌羌,更是在铲除我祇项的隐患,若现在放任其发展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在他们还没将隐藏起来的爪牙都亮出来之前,将他们的牙齿掰断,利爪斩掉才是! 望母皇应允!” 齐盈在玄仪请旨后,当先站出来躬身道:“臣附议!” 有了齐盈的带头,其他大殿朝臣都躬身道:“臣,附议!” 这其中,包括之前一直反对的郑洛。 莫元灵欣慰的看着玄仪,心中充满了自豪与骄傲。 易辰,你可看到,我们的女儿,她长大了,成长为了一名可以独当一面的女儿郎了。 你,开心吗? 眼中含着泪,莫元灵自龙椅上站起身,一摆衣袖道: “准!” 第315章 她的陛下,没有白等 下了朝,玄仪跟着莫元灵回了她的寝宫。 而罗含玉为了让她们两人能好好叙话,便先行离开回她的王府去了。 一进了帝王寝宫凤梧殿,莫元灵再也压抑不住,回身抱住了玄仪,泪流满面。 “莫儿……” 玄仪被抱住,僵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回抱住莫元灵,轻声道:“母皇。” 微微放开玄仪,莫元灵含着泪笑看着玄仪道:“私下里,不要叫我母皇,叫我娘就好。” 当时莫元灵与罗易辰在一起,并没有尊任何国家的习俗,两个人在一起既不像祇项以女为尊,也不如暨国男人做主。 他们两个人更像是平等的,生了莫儿之后,教她喊的也只是爹和娘。 只可惜,当时祇项变故,她被召回皇宫的时候,莫儿才刚刚会喊爹和娘,话还说不全。 玄仪看着莫元灵,轻唤了一声:“娘。” 这一声娘,让莫元灵再次泪崩,她流着泪笑得很是温暖,应道:“莫儿,我的孩子。” 看着这样的莫元灵,玄仪能体会到,她当时不得不离开深爱的爱人和孩子,那种无助和心酸。 这么多年,她在外人眼中无论是个多么强势威仪的帝王,在此刻,她也不过是个脆弱的母亲。 轻轻描绘着玄仪的脸庞,莫元灵的眼光似乎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人。 她轻喃着:“你与你爹,真的很像,很像。可惜……”他不在了。 莫元灵的情绪一瞬间低落了下来。 然后,她很快调整过来低落的情绪,拉住玄仪的手,将她带到一旁坐好,然后不断招呼宫人去准备各种她认为好的东西过来。 吃的、用的、玩的,只要是她觉得好的东西,她现在恨不得一股脑的都放在玄仪的面前。 “娘,不要再让人搬东西过来了,放不下了。” 玄仪看着已经快堆满的凤梧殿,无奈的劝莫元灵不要再让人搬东西过来了,再这么下去,这个地方都变成杂货铺了,因为真是什么东西都有,就连莫元灵多年前,亲手编的,以此来思念玄仪的草编小鸟都在里面。 “对,莫儿说的对,不能都放在娘这里,应该把它们都搬到你的寝宫去。” 莫元灵向着身边的侍女道:“白容,去将东西都抬到长宁宫去。” 白容躬身领命道:“是,陛下。” 临走前,白容向着玄仪也躬身执礼后方离去。 长宁宫是祇项皇宫的东宫,太女的居所。 作为莫元灵最亲近的近侍,白容从一开始,就知道莫元灵有一个失踪的女儿,并且一直在寻找这个女儿。 长宁宫便就是为了她的女儿准备的,而且一准备就是十年。 十年来,虽空置,却日日打扫整理,无一日怠慢。 本以为莫元灵只是准备着,以慰藉相思,毕竟失踪了十几年,都不知人是死是活,找不回来的可能性,太大了。 白容也曾想过,这长宁宫,最后可能便会给安南王住了,因为找不到皇女,或是找到的皇女由于流落在外,实在无法堪当大任的话,这储君之位最后也是要落在安南王头上的。 还好,在见到玄仪之后,白容所有的担忧都散掉了。 她的陛下,没有白白等待,陛下的女儿,也是人中龙凤。 第316章 打架斗殴,没怕过谁 在白容指挥宫人将刚刚堆进凤梧殿的东西,再搬到长宁宫中的时候。 莫元灵叹息一声,愧疚的对玄仪道:“莫儿,你刚刚回来,却要替娘分忧统兵出征,娘,觉得很对不起你。不然,娘换个人去吧,就让齐太尉去好了,管他乌羌究竟如何想,我们祇项出兵援助,他们还能倒打一耙不成。” 拦住越说越觉得这事在理,要马上拟旨任命齐盈作为统帅出征的莫元灵,玄仪哭笑不得的道:“娘!齐太尉一把年纪了,您这是想让她去送命吗?” “那换宋将军去,她年纪小,今年才四十岁。” 四十岁还年纪小? 这个年代,四十岁的人若是生孩子早的话,都能当太奶奶了! “谁都不用换,就我去,别人都不合适。” 无声的叹息一声,玄仪知道莫元灵会这样患得患失,并且把一切都为她考虑好的样子是因为什么。 失踪了十几年的女儿失而复得,最爱的那个人又不在了,是会让人将全部的感情都投注在还活着的这个人身上的。 她会觉得愧疚不安,会想要将最好的一切都拿出来给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孩子,以弥补之前的缺憾。 玄仪理解是理解,但是她确实不用莫元灵做到这个份上。 见玄仪坚持,莫元灵点了点头。 “由于此次出征是援助乌羌国平乱,派出的军队人数不宜太多,到时候,莫儿你千万要注意安危,切不可盲目冒进。” “我会注意,娘放心。” “毕竟是援助乌羌,要进入乌羌的领土,还需派人去联系乌羌王,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就算过去的军队人数不多,要准备的粮草衣物等军需品也不少,也都需要时日。 我准备让你统领惊雷营前往乌羌,惊雷营全部是骑兵,机动性强且最适宜在乌羌作战。这段时间,你先到惊雷营中适应几日,到时也好领兵出征。” 说是让玄仪到惊雷营中适应,其实说白了就是让她趁这段时间,将惊雷营的人心收服一下。 毕竟一回来就要领兵出征,惊雷营那些精英悍将,定是不服的。 虽然莫元灵自罗含玉那知道了玄仪的身手不凡,相信玄仪是有真本事,但是其他人并不清楚。 为避免出征后,紧急关头内部闹出矛盾,让玄仪在出征前,先将人都给收服,让他们乖乖听话,是必要的。 玄仪一听莫元灵如此说就清楚了。 不就是让她先去惊雷营打脸一波,威逼利诱一番,将人都降服吗? 这个事,她在行! 别的不说,打架斗殴……咳,比武切磋,她还没怕过谁! 她这堂堂天界的万兵之祖——剑祖大人可不是浪得虚名,谁不服的话,打一顿再问他服不服? 还不服? 那就再打一顿! 直到服了为止。 别说她野蛮,对待军队这帮拳头里称天下的人,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与莫元灵谈了许久,玄仪向莫元灵告退出宫。 宫外还有一堆人等着她去安排,她必须先安排好那些人才行。 尤其,有一个人,她必须要去知道,他的想法,才能有所决断。 第317章 你,是在与孤讲话? “殿下是说,近几日便要出征乌羌?” 温星泽听到玄仪的话,惊讶的挑高了眉头。 “正是,孤这次来便就是询问辰恒,战场,你可去得?” 在玄仪出宫之前,莫元灵一张诏书直接昭告天下,立玄仪为储君,待出征乌羌归国后,便行册立大典。 所以,现在玄仪自称孤,也亦无不可。 温星泽当下对着玄仪抱拳道:“温某当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那是战场,恐有性命之忧,辰恒亦不惧?” “要想建功立业,出人头地,自应无惧牺牲,温某,早有决断。” 玄仪盯着温星泽许久,忽而笑了。 “好,今日起,辰恒便就是孤的军师,待得出征之日,随孤前往乌羌平乱!” “臣,遵令。” 第二日,玄仪带着温星泽,翎烟与麟一同前往了惊雷营。 惊雷营全部是骑兵,故而营地并不在王城附近,而是在王城的北边,更靠近乌羌的泽源谷中。 由于过去打马也要跑一日,故而玄仪便准备这段时日都留在惊雷营,出征也从惊雷营开拔。 本来玄仪不想让翎烟一同跟去,想让她留下来照顾柳扶风,但是被翎烟拒绝了,坚决要同玄仪一起去乌羌。 一路从暨国走过来,快两个多月的时间在玄仪神力的滋养下,柳扶风的身体基本已经痊愈,接下来只要按时服一些滋补身体的药,好好将养着就行了。 只要文砚在日后悉心照顾,就不会出问题。 知道翎烟有意随玄仪出征,柳扶风也支持翎烟的决定,还特意嘱咐她,一定要保护好玄仪。 要不是安青不会武功,去了战场帮不上忙还可能拖后腿的话,她也想一起跟着去呢。 泽源谷,名叫谷,却是一大片草原。 只是惊雷营的营地位于草原上唯一的一处山谷中。 这山谷三面环山一面开口,直对草原,倒也是个易守难攻的地点。 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泽源谷,玄仪就遇到了惊雷营给她的“下马威”。 “见过太女殿下,营中正在举行演武考校,各位将军正在演武场,无暇分身,特命下官前来相迎,还请太女殿下担待。” 玄仪看着面前的千户不过是整个惊雷营最低级的武官,居然派一个最小的武官来迎接一国太女,这惊雷营,还真是有胆子。 “少……殿下,这惊雷营的人居然如此欺辱与您,要不要属下替您教训教训她们。”麟眉峰紧蹙,对惊雷营如此做法异常不满,握着的拳头都被他捏的咔咔作响。 温星泽只是文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出头的事情他插不上话,也就只是安静的站在玄仪身后没有作声。 翎烟虽然也没有说话,却御马无声的踏前一步,也向玄仪表达出同麟一般的想法。 结果玄仪还未表态,那名千户却先嗤笑了一声道:“一名男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而且军营重地,男子不得入内!还望太女殿下遣散不相关的人,才好入营。” “呵。”玄仪被这千户的话逗笑了,她立于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人,哼道:“你,是在与孤讲话?嗯?” 第318章 绑了人,去校场 玄仪平日里说话都是嬉笑为多,她极少会用如此压迫感极强的冷硬语气与人说话。 但是一旦她如此说话,那就代表她心情已经不好,惹到她的人,都将没什么好果子吃。 被玄仪犹如利刃一般的语气指责,千户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她控制不住脸上肌肉的抖动,却还嘴硬的道:“请,请殿下不要为难下官,这,这是营中规定!” “规不规定暂且不论,孤问的是,你刚刚是在与孤,说话?!” 再也受不住玄仪的压力,千户“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额上的汗不住的砸落于地。 千户直到双腿不受控制的跪在地上,才正视起玄仪来。 面前这个人,是祇项的太女殿下。 本来以为不过是穷乡僻壤长大的土鳖子,就算是皇女又能如何?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怎么可以统领惊雷营? 所以,得到刚回来的皇女要统帅惊雷营前往乌羌平乱,整个惊雷营的人都十分不满,阳奉阴违的念头早就埋在了她们心里。 结果以为很好拿捏的人,却根本不是她们想象的那般,这股浑然天成的威仪,真的是在外面长大的吗? “下官知错,望殿下恕罪!” “错是一定错了,这罪,我们后面再算。”玄仪对着麟偏了偏头道:“既然这边的人瞧不起男人,那就由你给她绑了,带着去见这惊雷营的统领吧。” “是,殿下!” 麟自马上一跃而下,伸手就揪起了跪在地上的千户。 那千户见玄仪居然让一个男人来绑她,羞愤之下还欲反抗,却发现根本不是麟的对手! 麟只一把便将这千户给控制住,让她毫无挣扎之力,随手从营地旁的木桩上,扯下了一条用来绑桩子的绳子,三两下就将人给绑了起来。 守在营地两旁的士兵见此还动了动,正犹豫要不要上来救那千户,又被玄仪吓了回去。 “怎么,你们也想挑衅孤的权威,嗯?” “属下不敢!” 垂着头,两侧的守卫退了回去,不再理会,也不敢再理会这边的事情。 那千户被麟绑了起来,提上驾马就向营地内走去,还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个男人怎么会如此厉害?完全不似祇项男子娇柔可人! 这也不能怪这个千户如此惊讶,实在是在祇项确实女主外男主内,这个传统已经延续了几百年。 就算先天男子确实比女子更为强壮,但是在长久的女权为尊之下,祇项的男子早已习惯了在外温婉雅致,伏低谦卑,祇项的女人已经潜意识的忽略了,其实男人并不比女人弱,相反在体质上还更胜于女人这件事。 更何况,麟又是武道高手,本就武功高强,这种军队的小千户无论是体质还是武功都远不及他,又哪里是他的对手。 在那千户的指引下,御马一路向着校场方向走过去,靠近校场听到里面纷乱的喊杀声和马匹奔跑嘶鸣声后,玄仪还微微点了点头。 起码,这惊雷营不是就做个样子说她们在考校,而是真的在演武比试。 玄仪几个人骑马刚刚在校场露面,就被校场台上的人发现了。 第319章 孤是太女,孤说的算 上面一身将军戎装的中年女子先是看到当先的玄仪,见她一身常服看起来不同于她们军中人的健壮而是一副羸弱模样,还皱了皱眉头,后又看到了被麟提在马上的千户,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 只是这将军还未说话,立于她身旁的副将就先厉喝出声:“尔等是何人!军营重地,岂是尔等宵小能擅自闯入的?!居然还绑了营中千户,某定要好好鞭笞你……啊!” 砰的一声! 站在校场台上的人根本还没反应过来,那开口斥责的副将就被人一脚踢到了台下,瞬间昏厥了过去! 这一声巨响之后,本来正在演武的惊雷营众士兵,都惊愕的停下了动作,莫名的看向了发出声响的那边,却由于有些距离,而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怔愣了一瞬后,台上众将才发现被踢下台的那副将所在的地方,立着一名黑色劲装的女子,而这名女子在副将说话之前还在马上,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怎么到了她们身旁的,又将人给踢出去的,她们根本没察觉到! 从到惊雷营,就被惊雷营的人有意给玄仪难堪这件事气得一股火压在心口,翎烟早就想狠狠教训一顿这些眼高于顶的蠢货了。 现在,这人又在她面前出言不逊,明明是她们故意给殿下下马威,却说不知殿下是谁?! 不拆了她的骨头,只是将人踢飞,已经算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给她们脸面了! 若是她们继续如此,她不介意杀几个人,让她们见见血,好清醒清醒,认认在她们面前的究竟是何人! 翎烟就这么站在演武台上,挺拔的身材犹如一杆长枪,扎在人群之中。 浑身带着浓重的煞气,叫身边的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普通士兵也许不知道,但是她们作为惊雷营的将领,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翎烟身上的煞气她们自然知道是从何而来,并且刚刚翎烟露出的那一手,已经让她们看清,她们根本不是其对手。 惊雷营的将军皱着眉看了一眼翎烟,又转首看向一旁立于马上,一直勾着唇角,笑看着她们的玄仪。 抱拳朗声道:“下官,惊雷营统领程寻,见过太女殿下。” 玄仪轻笑一声后,冷声道:“原来,统领大人还知道孤是太女,孤还以为统领大人根本没将孤看在眼里呢。” 程寻道:“下官不敢。” “孤没看出来你不敢,相反你的下马威用的很是熟练,只是派来的人功夫不怎样。” 玄仪又笑了几声,然后漫不经心的道:“统领大人给了孤这样一个‘见面礼’,不还礼难免会被人指责孤不懂礼数。既然统领大人这么喜欢演兵比试,那就派人与我手下的两个随从比试一番,结果让孤满意,此事便就算了,若是令孤不满意……免不得这给孤落了面子的千户,就要见见血了。” 听得玄仪如此藐视的话语,台上的众人虽然慑于翎烟的煞气,却也忍不住怒视着玄仪。 这太女殿下,好生狂妄! 程寻皱眉问:“太女殿下何为满意,何为不满意?岂不是满不满意都由殿下说的算。” “正是如此,孤是太女,满不满意自然孤说的算,但是比不比,你们却说的不算。”玄仪轻笑着,态度极其敷衍。 如此轻慢的态度令台上的其他将领终是忍不住,有人怒道:“太女殿下这是要仗着手下人武功高强,便要欺辱与我等?!” 第320章 不仅狂妄,还很愚蠢 “孤便就欺辱你们,又能如何?” 玄仪冷眼如刀射向了那指责她的人,哼道:“若是孤没有此等得力手下,刚刚不也被尔等欺辱于营门之前?技不如人就把嘴闭上,乖乖挨打便是!” 被玄仪怼的脸色涨红却无法反驳,台上的众多将领都胸口压着一口气。 不就是要比试? 来啊! 手上功夫厉害又如何,她们是骑兵,比的是马上功夫,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营门外的下马威其实并不是程寻安排的。 今日本来便就是早就定好的演武比试之日,她要坐镇校场便安排副将去营门口迎接玄仪进来。 结果副将却直接遣一名千户去迎接,她却直接到了校场却没有过去。 程寻在校场看到副将后,只是皱了皱眉头,什么都没说,默许了副将的行为。 因为她内心也确实对陛下随意安排一个从没有上过战场的皇女来统帅的事情,深感不满。 就算这人现在是太女了又如何? 毫无经验与能力就来统兵出征,这不是将整座惊雷营的将士往虎口中送吗? 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被她不放在眼中的太女,竟然如此狂妄,而她身边居然还有两名武功高强的手下相助。 今日这个事,恐怕不好善了。 伸手安抚下身边的其他将领,程寻沉声应下:“既然太女殿下想比,比便是了。只是,殿下虽然有三个随从,但是似乎只有两个人能上场,殿下是想如何比?” 眼光划过台上所有惊雷营的将领,玄仪笑着道:“与普通士兵比就没必要了,孤这边,就与尔等全部的将领比试即可。” “全部将领?”程寻蹙眉,不知玄仪所指究竟是哪些将领。 “对,全部。包括惊雷营的所有小队的队长,都叫出来。” 惊雷营虽然全部是骑兵,却也足有五千人。按十人一小队来计算,光小队长就足有五百人。 玄仪想仅凭两个人就对抗五百人,她莫不是疯了! 程寻目光深沉的盯着玄仪,心中对这太女殿下更是不满起来。 在人数如此多的情况下,两个人武功就算再强,车轮战下来也会让他们体力不支而捉襟见肘,无法支撑。 看来这个太女,不仅是狂妄,还很愚蠢。 程寻不想最后玄仪失败了之后反过来说是她们以多欺少,再次开口确认道:“殿下确定要将所有小队长,都找来?那可是足有五百人,凭殿下只有两个人,怕是难以应对。” “谁说孤只上场两个人?” 程寻将目光望向温星泽,问:“那这位公子是也要下场了?” “他不过是个书生,不会武功,如何下场。” “殿下难道是在戏谑下官吗?” 见玄仪问什么都给反驳回来,程寻的火气有些压抑不住,嗓音不自觉放大了起来。 玄仪轻笑几声,淡然的对程寻道:“孤还没说完,程大统领便就生气,未免火气太大了一些。” 深吸一口气,程寻压下心中郁气,低沉的道:“还请殿下明示。” “孤,也会下场。” 第321章 双方约定,营外对阵 玄仪驱使寒霜走向演武台前,站在了校场中央,然后面对着演武台上的众将领道:“孤也会上场,我们三人,对战你们全部。” 然后,她又状如调侃的道:“当然,我们三人在人数上毕竟比较吃亏,武器什么的,你们看看是不是便别要了。” 玄仪虽然骑马立于台下,虽然面含笑容却整个人的气势更强于台上的所有惊雷营的将领。 程寻立于台上,阴沉着脸盯着玄仪许久,然后也笑了一声,只是那声音含着对玄仪满满的不屑与怨气,她朗声道:“好!既然殿下执意如此,还望在比试过后,莫要背后找程某的麻烦。” “大统领这是不看好孤啊,放心吧,比试过后,大统领不要无颜见孤,便好。孤是不会将尔等欺辱与孤的事情,告与母皇的。这种小人行径,孤还不屑去做。” 被玄仪的话说得脸色又红又黑,程寻真是后槽牙都要咬断了。 玄仪面上说的是她不屑于行那背后告状的小人行径,实际还不是在讽刺她们惊雷营才是那小人,做的都是小人的事情。 压下心中愤怒,程寻再次开口:“五百小队长可以不佩武器,但是惊雷营毕竟是骑兵营,不上马未免不太合适。” “大统领的意思是马上作战?”玄仪嘴角勾笑。“既然是马上作战,不让带武器似乎也说不过去啊。但是刀啊,枪啊的这些利器,也不太安全的样子,毕竟马上便要出征乌羌,一场比斗下来,都搞得断胳膊断腿的还怎么上战场了。” 以为玄仪是害怕受伤,程寻哼笑一声道:“殿下放心,程某会让她们都小心着些,武器不出鞘,长枪裹皮革,尽量不要伤到殿下。只是殿下身上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了。” “不不不,大统领误会孤的意思了。孤不是在担心自己,而是替你那五百小队长,担忧呢。” “哼,她们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这样就好,不然摔得断胳膊断腿你告到母皇那边,孤岂不是还要被埋怨。既然说好了,咱们也别浪费那时间,所有将领一起,同那五百百小队长骑马出营吧,我们,一次论输赢。”玄仪对麟摆了摆头,道:“将这个千户放下来,她也得上场才是。” “是,殿下。” 麟提着绑在那千户身子绳子的手,微微一震,绳索便碎裂开来,那千户直接砸在了地上。 玄仪调转马头当先向着营地外行去。 翎烟也一个闪身回到了她的马上,跟着他们一同离开。 五百人马奔腾起来,根本不是营地校场能容纳下的,所以比试的场地,要在营地外的草原上才能施展得开。 看着玄仪他们离开校场,台上的众将领才下得台下查看那之前被翎烟踢运过去的副将。 那副将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可见翎烟下脚有多重。 “将军,这太女未免欺人太甚,稍后我们要狠狠教训一下他们才是!” 程寻是惊雷营统领,也是将军之职,惊雷营的兵将更喜欢称程寻为将军。 “就是,一定不能让他们好过!” “三个人便想对抗我们五百多人,仗着两个属下武功高强,便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不让她吃点苦头,还以为她有多厉害。” “安静!” 第322章 对阵尔等,无需武器 程寻喝止了周围乱哄哄不断指责玄仪的声音,沉声道:“把王曲送回去养着,然后去把小队长都叫出来,上马出营!” “是,将军!” 众将散去,带着演武场上的众多士兵一同离开,一时间校场上尘土飞扬。 程寻手握在身侧的刀柄上,手指微微摩挲着,目光盯着营外的方向,眼睑微眯。 陛下自登基一来,决断从未出过错,可不承想居然会在立储之事上如此草率。 只因为这个是亲生女儿便如此宠溺,不管她究竟有没有统帅之才,便将将士的生命不放在眼里,任她当作巩固权力的踏脚石吗? 荒谬! 惊雷营,也岂是她可以染指的?! 这次,就要凭借这次比试,好好教训一番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草包太女,让她乖乖滚回王城去! 下定决心,程寻大踏步离开了校场,也往营地外行去。 不得不说惊雷营确实是祇项的精英部队。 五百人召集,还不是平日里根据队伍召集的方式,居然聚集起来也并不慢。 五百人马自营地中奔腾而出,那场面确实震撼人心,让人不禁想,若是五千人马同时奔腾起来,是何等气势恢宏的场面。 玄仪当头,翎烟与麟一左一右的立于她身后,虽人少,却气势强大。 在他们对面,五百惊雷营的骑兵成扇形立于对面,在五百骑兵正中,是程寻率领的众将。 温星泽由于不上场,只站在营地方稍远的地方观战。 就算他们的武器都做了处理,但是毕竟刀剑无眼,马又不如人能完全令行禁止,靠得太近,难免会发生意外。 程寻驾马小跑向玄仪,靠近使得她说的话能被听到后的地方,停了下来。 “殿下不准备换身铠甲并佩戴兵器吗?”看了一眼玄仪依然一身普通常服并没有佩戴刀枪剑戟等武器,程寻疑惑的问。 毕竟她这边的骑兵就算武器的利刃都做了包裹处理,那依然是利器,不小心,也是会伤人的。 玄仪听到程寻的话,将手中的鞭子空甩了一下,发出“啪”地一声,笑道:“大统领莫不是眼睛不好,孤这不是武器吗?至于铠甲嘛……对阵尔等,孤并不需要。” “殿下开心便好。”被玄仪的态度气得哼笑了一声,程寻不再理会玄仪,拨转马头回到了自己那一方。 看着程寻驾马回到了惊雷营那边,玄仪嘴角勾笑,对身后的翎烟和麟道:“待会你们小心自身不要受伤,配合我将她们都击落马下即可,其他无需理会。” “是,殿下。” 由于这次的对战人数太多,对战的规则也不可能与往常一般有一方求饶或是无法起身才算结束,而是只要被击落马下,便算失败。 但便就是如此,五百对三人,玄仪这方劣势实在太过明显。 麟和翎烟握着缰绳的手微微紧了紧,虽然他们俩清楚玄仪武功高强,却也不太相信就凭他们三人便可以在五百多人的围剿下全身而退。 但是这是玄仪的决定,他们定会无条件去服从与执行,就算会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程寻回到了惊雷营阵营站好,抽出腰间佩刀,指向天空,大喝一声:“出击!” “驾!” 随着程寻的一声令下,五百惊雷营的骑兵勒马奔腾起来,向着玄仪三人包围而去! 玄仪马鞭一甩,寒霜嘶鸣一声也向着对方疾射而出! 第323章 长鞭过处,无可匹敌 很快,两方就碰撞在了一起! 程寻为维持将领的尊严,没有随队伍一同出击,而是站在了后方观战。 在她身后是惊雷营的其他将领,她们也认为光凭玄仪三人,是根本没办法自五百人马中冲出来的。 她们根本不需要出手,这场,赢定了。 只是,玄仪又岂是可以用一般人做衡量的。 不说她如今本身的武功便已经算是天下顶尖,就说她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真气修为,就不是这些完全只凭身体强度对敌的兵士可以匹敌的。 马鞭一甩,本来只是普通长度的马鞭,“啪”的一声顿时展开变成了一条长鞭。随着玄仪的动作,破空声炸响在耳畔。 原来,这本身就是一条长鞭,只不过之前并没有完全打开,看起来就像是普通马鞭一样。 五百骑兵呈扇形包围过来,正逐渐收拢包围时,直面玄仪的那一面就当先被玄仪的长鞭扫到了身上! 她们一身铠甲,虽然为了不影响战马的机动性,并不是全身覆盖的样式,但是关键部位也几乎都被保护起来,她们根本不将玄仪的鞭子当回事。 不过就是一条软鞭,又不是什么利器,打在铠甲上,估计都不疼不痒的,有何惧? 谁知道,不当回事的这些人,被她们瞧不上眼的软鞭扫到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的就被掀飞起来! 砰砰几声,被鞭子扫到的骑兵瞬时摔落于地,而她们的战马还未发现它们的主人都已不在背上,兀自狂奔而去。 一时间,玄仪鞭子过处,惊雷营的骑兵犹如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 若不是惊雷营的骑兵都训练有素,知道在摔下马后第一时间应该做什么来保护自己,搞不好,她们没有伤在玄仪的鞭下,却要被马蹄踩踏断几根骨头才能罢休。 麟与翎烟在玄仪身后,他们两个几乎毫无用武之地,只在玄仪长鞭未及或是有人要掉未掉拼命挣扎的时候,补上一下,让她们痛快的摔下马去就行了。 五百人的骑兵队伍说多也多,若是正常迎敌,就三人肯定是没办法对她们造成什么威胁的。 但是偏偏玄仪这边就不正常。 面对玄仪这超脱常人的攻击强度,这五百惊雷营的骑兵听起来多,却完全不够看。 谁家的软鞭能做到玄仪这样,扫过之处根本无人能抵抗得下,那砸在身上的巨力,就连胯下的战马都被带的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出了几步,战马上的人又怎么可能抗得住! 飞出去掉在地上的还算好的,有一些为了能抗住玄仪一鞭子而不被扫下,腿卡在马镫之上,想要借助战马的力气不至于摔下马去,却低估了玄仪长鞭的力度。 人是没有掉下马去,但是腿却由于卡在马镫之上,好一点的挂在马上被马带着跑走,运气不好的,在鞭子与马两股力量作用之下,腿直接就断掉了! 断掉了也就算了,人却由于脚卡在马镫之内,腿又断了无法使力脱离,只能被马带着到处跑,断骨再加上颠簸的疼痛,那惨叫声简直响彻天际。 第324章 被打脸,就说欺负人 好不容易有人靠近了玄仪,还不待手中的武器攻击到玄仪,便就被玄仪身边的翎烟与麟攻击下马。 程寻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虽然由于不是真正的战场迎敌,惊雷营的骑兵都没有佩戴弓弩无法对玄仪等人进行有效的远程打击,但是短兵相接,五百对三人却是这么个结果,也让程寻惊讶无比。 要知道骑兵的战马,在战场上也是能协助主人进行攻击的,只是,现在完全没有给这些战马协助的机会。 这犹如割麦子一般,将她惊雷营的精英都扫到地上的,是她之前一直都看不起的草包太女? 原来,这太女竟也是名武功高手,怪不得自大的很。 眼看着五百骑兵已经被玄仪迅速的扫掉了一半人数,再放任下去,另一半很快也会被击落马下,到时她们必输无疑! 程寻不再等下去,她打马冲了上去! 随着程寻的动作,其他将领也一同驾马紧紧跟上。 见得程寻带着其余将领冲过来,玄仪邪魅一笑。 终于坐不住想要上来力挽狂澜? 呵,那让你们开开眼界,什么叫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长鞭扬起再扫出去之时,不仅仅是被长鞭扫到的人才会摔出去,而是以长鞭扫过为轨迹,一道肉眼见不到的气鞭沿着这个轨迹,横扫了出去! 砰砰砰砰! 惊雷营的骑兵犹如撞到了无形的墙壁,就像天女散花一般四散飞射而出掉下马去! 玄仪身前几丈范围,再无一名骑兵能立于马上,全部摔在地上,围剿玄仪的包围出现了一大片空地,哎呦声不绝于耳。 这一下,真正震惊到了惊雷营的人,她们从没有见过能仅凭一条软鞭,就能造成如此强大杀伤力的人。 五百惊雷营骑兵,现在还留在马背上的不过区区几十人,这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对作为祇项最精英的士兵的她们来说,真是个极大的讽刺! “都退下!” 刚刚冲上来什么都来不及做的程寻厉喝一声,让剩余的惊雷营的骑兵都散开。 她沉着脸看了看满地哀嚎打滚的惊雷营的骑兵,然后目光探究的看向玄仪。 “下官竟不知殿下原来也是武道高手,只是下官从未见过有人能将内力修到如此强悍的地步,竟能做到隔空将人击退的程度。” 玄仪抖了抖长鞭,不在意的回她:“大统领过奖了,孤还有更厉害的,你想见见吗?” 被玄仪如此说话怼得噎了一下,程寻轻哼了一声:“殿下既然有如此高的武功修为,为何之前还要装作不懂武功的样子戏耍下官?” 玄仪好笑的瞥了一眼程寻,反驳道:“大统领这完全就是对孤的诬蔑,孤何时说过不会武功这句话?一直认为孤好欺负而想要折辱与孤,从一开始就在营地门口给孤‘下马威’的,难道不是大统领的惊雷营吗?现在被孤打了脸,便就指责孤欺负人……程寻,你好大的胆子!” “噗”! 玄仪话音刚落,程寻胸口犹如遭受一记重击,整个人凭空被击飞出去,口吐鲜血坠于马下! 第325章 随某一同,恭迎殿下 “将军!” “将军你怎么样?!” 程寻身后的众将领见程寻莫名摔下马背,还吐了血,都大惊失色纷纷下马查探程寻是否有碍,想要将她搀扶起来,却被她摆手制止了。 抚着剧痛的胸口,程寻咳嗽几声缓了缓心口的不适后,望向玄仪的目光变得极为慎重。 别人不知道她为何会摔下马来,她自己却是知道的。 因为刚刚她很清楚的看到玄仪在指责她“大胆”的时候,手掌向着她挥了一掌,而随后,她便觉得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掌一般,直接将她掀飞下马。 程寻此刻不得不承认,这太女殿下确实不简单。 陛下让她来统帅惊雷营,看来不是想让惊雷营成为太女的踏脚石,为其巩固军勋与权力之用,而是确实她真的极强! 而直到现在,她才终于将念头转变过来,她面前的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教训的纨绔子弟,而是祇项的储君,整个祇项未来的帝君! 她,僭越了。 在程寻心中念头翻腾不休之时,玄仪轻甩了几下长鞭,吓得周围惊雷营的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后,大笑了几声。 “你们惊雷营的统帅将领都全都下马去了,可是认输了?若还不认输,我不介意将剩下这几个还坐在马上的都抽下马去!” 麟在玄仪身后,看着玄仪那嚣张得意的样子,眼睛都是放着光的。 从玄仪挥舞长鞭横扫千军的时候,他心中就不断的为玄仪叫着好,少主简直犹如神兵下凡,无可匹敌啊!不亏是他的少主,全天下最厉害! 不同于麟完全拜倒在玄仪武力值之下的样子,翎烟虽然也很骄傲,却更多的是惊讶。 原来殿下竟如此厉害,当时她几次三番的对殿下出手,殿下都没有取她性命,殿下不止武功高强,还宅心仁厚得很。 “不必了,我们认输。” 玄仪作势要将剩余的人都给打下马去的动作,让程寻清醒了过来,她忙开口向玄仪认输阻止了玄仪跃跃欲试的鞭子。 抚着胸口自地上站起身,程寻第一次心甘情愿向着玄仪低下了她高傲的头颅。 站直身后,她郑重的单膝向着玄仪跪下道:“属下程寻,见过太女殿下!惊雷营恭迎殿下!” 见得程寻都如此郑重执礼,其他将领也都向着玄仪单膝跪下,高呼:“惊雷营恭迎殿下!” 玄仪抚着寒霜的鬃毛,嘴角微勾,无谓道:“免了吧!你们先将这些残兵败将收拾收拾,断胳膊断腿的都抬下去养着,至于还是否要到你们的惊雷营,看孤心情吧。” 说完,玄仪也不管面前的诸多将领是什么表情,调转马头就向着营地门口行去了。 见人已经走远,一将领皱眉问着程寻:“将军,这太女殿下是何意思?” 程寻因伤忍不住咳了几声,对问话的将领道:“李然你安排人将受伤的人给抬回去,然后让军医去看看,其他人,随程某一同恭迎殿下,入营!” 听到程寻的话,众将领互视了一眼后,齐齐抱拳道:“是,将军!” 看来,惊雷营从今日开始,便要在那太女的统领之下了。 只是她们今日如此落这太女的面子,后面还不知会如何被人寻由头拾掇,往后的日子,皮可要紧一些才是了。 第326章 上鄱道外,遇阆川军 玄仪带着温星泽三人回到了营地门口,却并不进去,只坐于马上等待。 而营门口的守卫亲眼目睹了之前玄仪的大发雌威,现在简直是噤若寒蝉,垂着头立在营地两旁不敢动弹。 程寻安排好了伤员的后,带着惊雷营众将领恭敬的列于营门两侧。 程寻行到玄仪马前,恭敬道:“属下惊雷营统领,程寻,恭迎太女殿下入营!” 众将领随后也高呼道:“恭迎太女殿下入营!” 玄仪目光扫过惊雷营众将,笑了笑,对她身后的三人道:“入营。” “是,殿下。” 玄仪驱使寒霜,在众多将领的恭迎下踏入了惊雷营,自此,正式接管惊雷营的统帅之职。 接下来在等待辎重到来的时候,玄仪完全掌控了惊雷营,并顺便将之前与她对阵导致断胳膊断腿的士兵给处理了一下,虽然不能让她们立刻就好,起码也会比正常修养好得更快一些。 只是,就算好得会更快,这些受伤的人也依然无法上战场,只能在营地养伤。 五日后,队伍出征所需的辎重运到了惊雷营,莫元灵也跟着一同来了,不过她隐瞒了身份,只做普通配送辎重而来的官员到了惊雷营。 整座惊雷营,除了程寻作为大统领见过她,知道她是谁外,其他将领并不认识她。 但是程寻已经被她勒令不得声张,权做不认识她。 因为她只是以一名母亲的身份来送玄仪出征,而不是一国的帝王。 “此行出征乌羌,娘已经与乌羌王取得了联络,莫儿可放心进入乌羌境内,若是事不可为切不可冒进,返回祇项,娘会再想办法。” 莫元灵在玄仪的营帐中,拉着她的手,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她有太多话想与玄仪讲,但时间却不允许她一一道来,因为帐外麟已在禀告:“殿下,时辰已到,该出发了。” 玄仪拍了拍莫元灵的手,宽慰道:“娘放心,我会见机行事,不会让自己落于危难之中。” “如此便好。” 莫元灵也知道不宜再耽搁下去,牵着玄仪的手步出了营帐。 看着玄仪翻身上马,率领惊雷营在她眼前渐行渐远,莫元灵只能在心中祈祷,希望这一次能诸事顺利。 一路向着祇项与乌羌相交的边境疾行,她们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便就是近日里被乌羌反叛军骚扰得尤为严重的上鄱道。 那里虽是两国交界之地的边境之城,城并不算大,却是两国贸易往来枢纽之地。 这里被乌羌反叛军骚扰甚至到了不得不关闭城门以抵御乌羌反叛军攻击的情况,所以玄仪出征第一个任务,便是将骚扰这上鄱道的乌羌反叛军给打回去!打到他们怕,让他们再不敢冒犯祇项国土才行。 一路疾行到得上鄱道城外,已经做好准备打一场硬仗的玄仪,却发现上鄱道的城门大开,并且井然有序,并不像是被乌羌反叛军骚扰得不堪其扰的样子。 皱着眉,玄仪遣了侦察兵前去查探,很快,侦察兵就带了消息回来。 “禀统帅,上鄱道昨日得暨国阆川军相助,已将周边骚扰反叛军击退,并恢复城内秩序!现暨国阆川军统领还在城内,正准备率军离去。” 第327章 满含期冀,却非故人 自玄仪接了惊雷营的统领一职,便被称作统帅,程寻依然是统领。 玄仪一听是阆川军在城内正要离开,心下着急,当下对身旁的程寻道:“程统领你带惊雷营在上鄱道外等候命令,孤先到城内一探!” 她打马向着城内狂奔而去,寒霜全力奔跑之下,很快便入了城。 玄仪虽然并未说她为何如此着急进城,翎烟与麟却都猜到了。 他们向着程寻一抱拳也跟着玄仪打马向着城内赶去。 温星泽却并未动。 他不过是个文人,跟不上他们如此疾行的速度。 程寻奇怪的看了看温星泽,询问:“殿下这是?” “故人在城内罢了。”温星泽笑了笑,也驱使马向着城内跑去。 他虽然跑得慢,却也不能落下太多是不是。 “故人?”程寻想了一下,然后恍然,太女殿下曾生活在暨国,可能便就是那时候相识的故人吧。 不再纠结这个事情,程寻指挥惊雷营将士行到上鄱道城外,暂时休憩等待接下来的行动安排。 玄仪一路向着城内狂奔而去,心脏狂跳。 她不知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感觉,只是听到城内的是暨国的阆川军,听到阆川军的统帅也在,听到阆川军就要离城而去,她就再也控制不住想要立马赶过去的心情。 她,想见那个人。 已经与他分离一个多月了,她以为自己会渐渐习惯没有他在的日子,却发现根本没办法习惯。 强行压下的思念,在这一刻翻涌而上,已快控制不住。 她想,她可能真的要步云梦仙子的后尘了。 后不后悔现在她还不知道,先见到日夜思念的那个人,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一路狂奔入城,玄仪很快看到阆川军的队伍行止有序的列队向着另一个城门行进着。 远远的,一身暨国将领铠甲的人正背对着玄仪行在队伍之前。 玄仪想赶过去,只是寒霜无法越过几乎占满整座街道的阆川军士兵,嘶鸣一声停下了脚步,焦急的原地踏着步。 而阆川军的将领根本不知道玄仪在队伍之后,还带着队伍快速向着城外行去。 心急的玄仪放开缰绳,纵身一跃,沿着两侧的房屋一路飞驰,跳跃到了整个队伍之前! “什么人!” 由于玄仪不走寻常路,直接蹦到了整个阆川军的队首,将领身边的战士一惊之下纷纷拔刀指向了玄仪,警备着。 玄仪落地之后看向面前的将领,原本满含期冀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 但是不同于玄仪的失望,她面前的阆川军统帅却很是开心,他先是被玄仪的突然出现惊讶了一瞬,紧接着看清了来人后,高兴的大嗓门着道:“是你!你们都散开,这是自己人!” “好久不见,梁城。” 玄仪本以为赶过来看到的会是云棠,结果一落地却发现统领阆川军的是梁城。 梁城下了马来,本想如以前一般对着玄仪的肩膀来一下子,却忽然想到面前的不是原来一同从军的战友玄仪,而是祇项国的太女玄仪,他伸出去的手顿住,然后收回来向她抱拳道:“阆川军都指挥使梁城,见过祇项太女殿下。” 第328章 援救,出发华定坡 虽然面前的不是自己想要见的人,玄仪还是打起精神对着梁城笑着道:“行了,我们之间都这么熟悉了,这些虚的就免了吧。这里只有你一人统领吗?其他人呢?” 在听到玄仪的话后,本来还笑得开心的黑脸大汉忽而就敛了笑容,面色沉重的道:“五日前得军报说夏哈甫王子疑似出现在上鄱道和临近华定坡两处地点,为营救夏哈甫王子,我们决定兵分两路。 但是上鄱道被反叛军围攻骚扰问题较为严重,故而三殿下带着梁某及张升率领两千人及一千伏虎骑赶赴上鄱道,沈副将带着应飞率领三千阆川军前往了华定坡。” “上鄱道已经在你们的援助下平定了,你怎还如此表情?云棠人呢?” “昨日我们的确很顺利的平定了上鄱道,但是华定坡那处,却出事了。” 梁城沉着脸继续道:“军报上得到的消息都是上鄱道反叛军的兵力更加雄厚与猖獗一些,但实际到得上鄱道后我们才发现,这里明着看起来严重,实际却外强中干,这个区域的反叛军力实际上都集中在了华定坡,沈副将那边得到的消息不准,应飞又年轻气盛,中了敌人的诱敌之计,被围困在了华定坡中。三殿下昨日得到消息后,便连夜率领伏虎骑出发救援,现在还未得到消息返回,梁某现在也正准备前往援助。” “我同你们一起过去。” “殿下?” 梁城忽听玄仪如此说,先是一愣,然后狂喜道:“好!” 玄仪现在是祇项国的太女,她既然出现在这里定也如三殿下一般,是出兵援助乌羌平乱的。 她既然说要一同过去,梁城岂会不同意。 他们刚刚决定好,由于阆川军队伍阻路被挡住麟,翎烟与温星泽,这才赶上来,一过来便听玄仪对他们下令道:“通知惊雷营,出发华定坡!” 华定坡虽然叫做坡,却是一处地势险要的峡谷,这种地貌在几乎都是草原的乌羌境内都实属少见。 应飞在阆川军中位列都指挥使,却在其中年龄最小,阅历尚浅。 从未上过战场的他急于立功,在对战中过于冒进,被人诱敌包围在了华定坡中。 华定坡地势易守难攻,应飞被包围在内无法突围,沈巷在外率军想要突击解救却不慎重伤,目前昏迷不醒。 不得已,张升向云棠求救,云棠这才连夜赶往华定坡救援。 向华定坡进发的路上,梁城向玄仪再次解释了目前的形势,神色忧愁。 “现在可有云棠他们的消息?” “还没有,只知道三殿下已经到了华定坡,之后的情况还未明。” 玄仪点了点头,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好在上鄱道与华定坡两地相距并不算远,而祇项与暨国派往乌羌的都是骑兵,机动性强,一路疾奔,赶到华定坡不过一日时间。 自上鄱道出发时是清晨,而到得华定坡时,天已黑透,尤其现在是冬季,日头落得又相对较早,此时已是满天繁星。 第329章 准备东西,我来拔箭 惊雷营由于长时间奔波实在疲惫便被她下令暂时扎营休息,等待她的指令。 顶着满天星辰,玄仪在梁城的引领下进了阆川军驻扎在华定坡的营地。 她要先去看看沈巷的状态如何。 到了将帅的营帐,一掀开营帐便见得张升正在为躺在床铺上的沈巷擦拭汗水,而沈巷还在昏迷中未醒。他的胸前,一支断箭还扎在身上没有取出。 听到声响,张升回过头来见到玄仪惊讶的道:“玄都指挥使?” 梁城大嗓门的纠正:“什么都指挥使,是祇项的太女殿下。” 张升这才反应过来,忙放下手里的布巾站起身抱拳道:“对,是下官的错,望太女殿下海涵。” 玄仪不在意的挥挥手,走到沈巷身旁,伸手搭在他的脉上细细查探。 神力游走下,沈巷身体的状态十分清晰的反馈了回来。 小心的翻开扎在沈巷身上断箭周围的衣服,玄仪查看了一下沈巷胸前中箭的伤处。 看着几乎扎在心脏处的箭身,玄仪知道,这箭头若是再偏一分,沈巷的心脏早便碎了。 而现在,这断箭还留在沈巷的身上,也是无人敢将箭头拔出,这一拔,可能连着沈巷的命,也一起拔没了。 知道沈巷的情况后,玄仪回身看着张升道:“这里怎就你在看顾沈巷,云棠在哪里?” “三殿下……三殿下带着下官赶过来后,交代下官看顾沈副将后,便直接率几个人去了华定坡峡谷内查探情况,至今未归。”张升脸色涨红的回着玄仪的问话。 照理来说,这种探查情报的事情,不应该由云棠去,只是当时沈巷情况危急,而云棠确实比张升的武功更好,他命令张升留下来照看沈巷及统帅队伍,自己便带着人走了。 玄仪沉吟了一下,然后对张升吩咐着: “张升,叫人准备热水、棉布、止血散和一把匕首进来,我来拔箭。” “这,太女可有把握?”从来没有听说过玄仪会医术,张升疑惑的将目光转向梁城那边,却看梁城也一脸的纳罕回望着他。 跟着玄仪进来的麟轻笑了一声:“放心吧,殿下的医术十分高明,定能将人救回。” 就算不拔箭,这么放任下去,沈巷也难逃一死,左右也别无他法,咬了咬牙,张升拉着梁城一起出去准备东西去了。 玄仪将目光转向立于一旁并未说话的温星泽,盯着他道:“孤在救过沈副将之后,便准备潜入华定坡内查探情况,惊雷营孤的一应事务都交给辰恒去处置,你要准备随时援救孤出来,辰恒可能做到?” 温星泽没想到玄仪会突然交给他如此大的权力,他怔愣了一下,然后傲然抱拳道:“温某,定不辱使命。” “好,辰恒现便寻程统领商议援救之事去吧,孤不久后便会出发。” “遵令。” 翎烟看着温星泽离开,皱眉对玄仪道:“深入华定坡过于凶险,殿下还是考虑一下为好,不如就让属下替殿下前去查探一番。” 麟也在一旁劝道:“是啊,不如就让属下代少主前去吧。” “这事我自有决断,区区一个华定坡还不能困住我,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去办。” 第330章 发什么呆,搭把手啊 “殿下请吩咐。” “替我盯着温星泽,他若有不轨之举,杀之!” “是,殿下。” “是,少主。” 翎烟真没想到殿下会说让她盯着温星泽这个事情,难道,殿下也觉得这温星泽有问题? 看到翎烟似乎有些不解,玄仪轻笑一声主动解释道:“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这人半途跟随与我,毕竟不同于你和麟知根知底,小心总无大错,你多盯着也就是了。” “殿下放心,属下定会多加留意。” “嗯,你们先出去吧。” “是。” 玄仪转身看着昏迷的沈巷,心道:在潜入华定坡之前,定要替他将身后这些事情都处理好,免去他后顾之忧。 又等了片刻,张升与梁城两个人端着水盆,拿着棉布等一应东西返回了营帐,随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军营的军医。 这位军医是为中年男子,整个人透着一股沉稳宁静的气质。 一般病人被医生看过之后,除非是医中圣手能让人诚服的大医者前来问诊,否则是不太相信其他人再来过一手的,尤其玄仪还并不算是医者。 若是脾气不好的,可能都不在乎玄仪是何身份地位,上来就会指责玄仪在草菅人命。 这位军医却一直表现的很是平和,他进来后并没有对玄仪表示出敌意,上前见礼之后道:“微臣李茂才,见过太女殿下。听闻太女殿下要为沈副将拔箭,微臣恐殿下需要人协助,特来听候差遣,有什么需要,殿下尽可吩咐。” 玄仪看了一眼这李茂才,见他的眼神一直都很清正平和,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他确实是想来帮忙的。 “站在一旁,若有需要我自会叫你。” “是。” 玄仪也不在乎是否有人在一旁观看,让张升和梁城退到一旁,取过匕首用火烧热后,沿着箭矢入肉的位置划上两刀,玄仪一手扶在沈巷的伤处附近,一手直接将断箭一把拔出! 拔出箭头之后,玄仪蕴含真气的手指快速点在沈巷伤处的几处穴道上,刚刚飙射而出的血液,顷刻间收敛了下来,不再溢出。 玄仪取过事先准备好的棉布压上伤处,将之前溢出的血液吸收掉,然后开始有条不紊的上药包扎,动作干脆利落,让站在一旁的几个人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这……就好了吗?” 李茂才愣愣的看着玄仪处理沈巷的伤口,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玄仪几乎已经独立完成了全部的拔箭处理伤口,现在已经开始折腾包扎了。 而全程,他根本毫无用武之地…… “好什么?发什么呆,搭把手啊,我一个人能包扎好吗?” 在李茂才嘟囔完发愣的时候,玄仪擎起沈巷却不好包扎,她无奈的看着说了要来帮忙却一直发呆的人,喊了他一声。 这么呆,怎么和许博似的。 被玄仪这么一喊,李茂才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扶住沈巷,好方便玄仪包扎。 在看着玄仪动作利落包扎的时候,李茂才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玄仪。 “殿下,您是如何做到不伤及伤者的心肺,又能止住大出血的呢?” 第331章 山中有山,谷中有谷 皱着眉看着玄仪,李茂才一脸不解的继续道:“微臣便就是没有把握在拔箭的时候不伤及沈副将的心肺,也无法保证拔出箭头之后能有效的止住喷涌而出的血,这才迟迟无法治疗。” 玄仪将包扎的棉布绑好,拍了拍李茂才的肩膀道:“这不怪你,因为孤武功高,才做得到。” “殿下你一定是诓我们的,我也会武功,但是我就不敢拔。这怎么可能是武功高的事。”张升一听玄仪这么说,第一个表示了不同意。 要说武功,他也不是不会,而且内力也有的,咋就做不到呢? 玄仪瞥了那个立在门口的大老粗一眼,哼了声:“就你这脑子,估计是理解不了武功高这个词了。” 伸了个懒腰,玄仪不再理会营帐内的这些人,她边向外走边道:“我去华定坡探探路。” “殿下您一个人去?”张升惊道。 云棠去探路起码还带了几个人同行,玄仪一个人就要过去,这真的没问题吗? 玄仪再次瞥了张升一眼:“不然还要带上你这个武功高手吗?” “呃……”就算如张升般粗枝大叶,也听出来玄仪这是对他极其看不上了。 张升紧紧闭上嘴,免得一说话又被玄仪言语攻击,扎心。 掀开营帐走出去,玄仪寻到寒霜便打马离开了阆川军的营地,向着华定坡飞驰而去。 在这个时代,由于夜间视线受限及地形复杂的原因,就算是两军交战,若非是死战,在夜间也都会约定俗成的休战退走,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尤其反叛军一方是围攻方,他们更不会冒险在夜间攻击,只要保证应飞他们跑不掉,他们晚上大可睡觉休息。 而且反叛军一方根本也不需要白日进攻,只要围困住阆川军,时间就是最好的武器。 玄仪便是要借着夜间反叛军休息的时间,潜入到峡谷内去寻人,只有这样,才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顺利潜入。 峡谷位置距离阆川军扎营地方并不远,但是在峡谷口无法通行的前提下,寒霜只能到峡谷外了。 应飞被困的峡谷地形与泽源谷有些相像,也是三面环山,一面缺口,只是这里三面都是陡峭的崖壁,普通人根本无法攀爬而上。 当日应飞太过急功近利,被反叛军诱敌深入到了峡谷中,惊觉上当,想要调转方向冲出峡谷时,却被提前埋伏好的反叛军伏击在峡谷口,不得不被逼着逐渐退到峡谷深处。 由于唯一的出口被反叛军堵住,里面的人根本出不来。峡谷内虽然还较为宽阔,却除了一些野草枯树外,连水都没有。 若是不想办法突围出去,早晚他们也会困死在峡谷内。 而阆川军想要救援却根本做不到,因为应飞他们受困的峡谷虽然是三面环山一面出口,但是这里却是一个山外山。 也就是说,在这个峡谷出口外,还有一个峡谷,这个峡谷的开口很小,大队人马根本无法同时通过,反叛军在这峡谷口两边的崖壁上都埋伏了人手,可以说只要有人进入,就会被反叛军给包了饺子,来多少,灭多少,有来无回。 沈巷营救应飞时,也是在这里吃了大亏,险些丧命。 第332章 一定能带,你们出去 赶到了华定坡峡谷外,玄仪并没有选择自峡谷口过去,而是让寒霜绕到了峡谷侧边,攀着崖壁爬了上去。 这种崖壁陡峭几乎没有落脚的地点,稍有不慎手脚打滑就会摔落崖底。 也就是玄仪这种才敢仗着武功高强,徒手向上攀爬。 真气充盈双眼,玄仪快速的在崖壁上寻找可落脚的地点,一路向上飞跃。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足有三百丈的崖壁玄仪就到了顶。 虽然是漫天繁星,站在崖顶望下去,却依然犹如望不到底的深渊,在择人而噬。 毫不犹豫,玄仪向崖底跃去。 如同上来时的方式,寻找着可落脚的地点,只是下去的速度明显更快于上来,很多时候,玄仪只是贴着崖壁向下滑行,只是间或选择一处凸起之处,减缓下坠的速度。 很快,玄仪落在了地面上。 峡谷底幽深而安静。 辨别了一番方向,玄仪向谷内行去。 …… 空地上燃着篝火,几围在篝火旁,都沉着脸一言不发。 云棠站在一旁,皱眉道:“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都苦着脸做什么。” 应飞抿着唇,情绪低落的说:“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急功近利,也不会害的大家身陷险地,沈副将也因我而生死不知。现在,居然还害的三殿下以身犯险进来救我,我,真该死!” “啪”的一声,应飞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顿时将自己的半边脸打的通红。 平日里阳光开朗的大男孩,现在眼眶通红,愧疚使得他痛苦不堪。 看着应飞如此模样,云棠厉声喝道:“若是你打死自己就会让大家都脱困,那你就快点动手!既然如此做毫无意义,就别在这里给我要死不活的伤春悲秋,想办法脱离险境才是。” 虽然被云棠厉喝,但是应飞依然对生还不抱有希望:“如今却根本不知要如何做才能逃离此处,吃的东西还可以暂时找些野菜野果来充饥,但是这里根本没有水,我们带的水囊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这样下去,迟早要被困死在这里。 殿下,您的武功高强,翻过崖壁根本不在话下,您还是走吧,不要管我们了。” “砰”! 云棠一拳重重打在了应飞的脸上,虽然他并没有使用内力,但是力道十足的一拳,也直接将应飞给打倒在地。 “如果你再如此,不用饿死你,本皇子先结果了你!” 云棠环视了一圈周围坐在火堆旁的人,冷声道:“你们都是阆川军的将官,手下都带着兵,若是你们都这样毫无斗志,你让你们的兵怎么办?望天等死吗?!” 云棠看了看远处很沉沉的崖壁,然后向外面大步走去:“既然我能带着人进来,就一定能想办法再带着你们出去!”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黑暗中。 虽然他之前确实带了几个人进来,但是那也是那几个人本身就有些内力在身,他只要给他们借些力便能将人带上崖壁。 但是困在峡谷内的阆川军,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内力,他们大多数人,也不过强一些的普通人罢了。 第333章 我想与你,永远在一起 而就算他们都有内力,两三百的阆川军凭他一个人,也没办法都带出去。 想办法找到别的出路,才是解决的办法,否则,除了强行突围,就别无他法了。 沿着崖壁查探过去,云棠要去看看是否还有别的出路隐在其中。 借着星光,云棠摸索在岩壁边,忽然耳畔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而且这个东西冲过来的速度还极快! 不知是什么东西冲过来的云棠,转身面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凝神戒备。 咯嚓嚓! 一阵灌木丛和枯枝断裂的声音后,一道黑影“嗖”的穿了出来,直奔云棠而来! 云棠手都已经握在了腰间的长剑之上准备抽出击杀冲过来的黑影,待看清那黑影后却双目忽地瞪大,顿住了。 就这么一顿的功夫,黑影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撞得他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一声饱含着无尽惊喜的声音跟着响在他的耳边:“小棠棠!” 云棠的眉眼在这一刻变得极为温柔,他双手环住怀里的人,柔声道:“你,来了。” 玄仪在黑暗中寻找了许久,她真的没想到这个峡谷底居然会是这么大的一个地方。 正在她有些焦躁的时候,她听到了有人的脚步声在渐渐接近。 跃向高处,她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惊喜的发现来人竟是云棠,紧接着她便兴奋的向着他飞扑了过去。 直到扑进他的怀里,感受到他那宽阔坚实的胸膛之时,她才觉得这许久以来,那颗思念的心,终于平稳了下来。 云棠垂眸看着扎在他怀里的人那映在星光下的乌发,好笑的道:“还好我没有穿铠甲,不然你就这么扑过来,岂不是要撞得头破血流才是。” 玄仪的脑袋在他怀里转了转,喟叹了一声:“那有什么关系,就算是铠甲,我也能给它撞出一个洞出来,什么也挡不住我想要抱着你的心。” 听到玄仪的话,云棠的心狂跳了起来,他嗓音忍不住有些颤抖的问:“你现在这么说,是不是代表你……” 说到这里,他有些害怕玄仪如此并不是他想的那般,又不敢说下去。 玄仪微微抬起头,看着云棠那隐含着期冀的双眼,笑道:“未来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此刻,我想我是不想离开你的。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也想与你在一起,永远,永远。” 额头抵着额头,两个人无声的情意,在星空下弥漫而出。 浪漫而温馨。 相拥了一会儿,云棠才想起问玄仪:“你怎么在这里?” “乌羌这大王子闹腾的这么大,祇项怎么可能任他这么折腾下去。一过来就听说你在这边,担心你的安危便跑过来了。” 轻轻为玄仪挑开她发间不小心落上的枯叶,云棠有些心疼的说:“那为何是你过来,你刚刚才回到祇项,这种领兵出征的事情,怎会让你一个刚回国的皇女来做,而且你母皇也舍得你出来?” 玄仪倒是对这种事不太在意,她笑笑回他:“不然还能让谁来呢?就乌羌目前的情况,无论是武功还是关系,我来都是最合适的。我娘虽然心疼,却也知道这是必须要做的。” 摸着玄仪的头发,云棠点点头。 他也清楚,现在乌羌国内的事情确实有些复杂,就他最近查探到的信息,大王子反叛只是表象,实际上背后还有另一股势力在兴风作浪。 第334章 慢慢摸索,寻找出路 云棠牵着玄仪慢慢沿着崖壁走着,玄仪问:“你是什么时候下来的峡谷?” “我到了营地的时候是今日凌晨,趁着天没亮透赶到了这边的峡谷,下到里面已经一日时间了。” “听说你还带了几个人一起下来,没想过将他们也这么带出去?” “这恐怕做不到。就算我能带他们上去,一次也只能带一个人,而这里还有近三百的阆川军在,凭我一个人,根本做不到。” “这里竟还有这么多人。” “是啊,当时虽然应飞过于冒进,却好在他本身的本事过硬,而带来的阆川军都骁勇善战,倒是损失不大。只是被困在这里不得而出罢了。” “那这里你都查探过了吗?” “白日里尝试着带着他们突围,但是最外围的峡谷他们防守的实在过于严密,若是强行突破我是可以冲出去,他们却不行。尝试了一下,我便放弃了,转而试着寻找峡谷是否还有其他出路,只是这边峡谷范围过大我也还未都走全。” 停下了脚步,玄仪转首看着云棠问:“我认为这里一定还有一条隐秘的路通往外面,只是我们还未发现。” 云棠疑惑的问:“为何这么确定?” “可能之前你们忙着突围,而你走的方向也与我进来的方向不一致,所以没有发现,这个峡谷可能还有着别的入口。” “你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了几棵杏树,几颗长得歪歪扭扭、要死不活的杏树。若是它长了一片或是更多在那边我还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偏偏只有那一块地方长了那么几株在那里,这就很不正常了。为了证实我心中的猜测,我特意将附近都走了一遍,发觉的确是只有那里有。” 云棠听到这里,惊喜却不确定的说:“你是说……” 玄仪点头道:“没错,这种情况就只有生活在外面的某个动物,吃了这个杏树的果实,之后又进了这处峡谷,才可能将种子给带进来。不然说不通为什么偏偏只有那一小片地方生长了几株。而如果是鸟类吃了种子带进来,又不可能几株同时长在一起,而是会分散开,距离也会相距较远。所以我猜测,这一定是某种动物带进来,而且体型还不会小。” 对于玄仪的猜测,云棠是认同的。 “现在我们只要找到这个动物从哪里进来的,找到那个通道就还有希望。” “是啊,只希望这个动物,足够大才是。”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携手沿着崖壁继续寻找下去。 他们必须尽快寻找到这处地方,因为阆川军已经被围困在这里三日之久,而这里又没有水源,再不想办法出去,等过几日,缺水就会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就这样,他们两人摸着崖壁,慢慢向前走着,直到天光放亮,这处猜测中的出口,依然没有找到。 由于需要摸着岩壁,靠着指尖的感触来一点点寻找,两个人的手指都已经被磨得生疼。 而玄仪由于不能将真气包裹住指尖从而影响触感,肌肤更柔嫩的她,指尖都已经伤得都是血迹。 之前由于天色较黑,云棠并没有看清玄仪的手指,并不知她伤的如此严重,现在一看,那指尖的血痕刺得他心揪得生疼。 不敢碰玄仪的手指,他拉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你不能再找了!” 抓着玄仪的手腕,云棠的手都在发抖。 第335章 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你这手指必须要尽快处理才行,不然以后落了病可如何是好。” 皱着眉头,云棠一手抓着玄仪的手腕,一手在自己身上翻找着可以包扎伤口的棉布,却发现他出来的太急,根本就没有带。 不止包扎用的棉布没有带,就连可以治疗外伤的创伤药也没有带在身上。 情急之下,他抓着玄仪的手就想用嘴帮她清理血迹,却被玄仪用力制止了。 “哎哎哎!脏的呢!” 而且这么做也太那个了,好奇怪啊! 怕云棠还想用蛮力将她的手抓过去,用嘴帮她清理伤口,玄仪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云棠的嘴,阻止他这种行为。 云棠看着玄仪一脸焦急害羞的模样,被她捂着的嘴,没忍住伸出舌头,轻碰了她的掌心一下。 这一下,让玄仪的脸“轰”的一下爆红起来! “干什么呢!” 玄仪简直不相信,云棠这么一个重规矩的人,居然也会这么不正经。 而云棠在那么做之后,也怔愣了一下,只不过他那害羞的心情在看到玄仪这个脸色之后反而一下子不见了。 他眉眼都笑弯了,作势还要再来一下,吓得玄仪马上放开了捂着他嘴的手。 “喂!你这是耍流氓了啊!” 羞怒的玄仪将那只被“流氓”的手背在了身后,瞪着眼睛怒视着云棠。 只不过,此时的她双眸如水,再怎么瞪视,看起来都似在传情一般,格外吸引人。 要不是玄仪的手指那伤还血淋淋的提醒着云棠面前的这个人还受着伤,他肯定要将人拉进怀里,再使坏一番才能安抚他心中的冲动。 好不容易平复下了心情,云棠叹息的盯着玄仪的手指,忧心的道:“我身上没有干净的棉布,身上的衣裳也不干净,若是用衣襟来帮你处理伤处,我担心反而会适得其反,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云棠焦急的模样,玄仪那只背在身后的手伸过来,抱住了他的腰身,安抚的轻拍了拍他的背。 “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其实,这点伤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若是我想,我随时都可以将它治好。之前是觉得伤处不大,而且我也没觉得有多难受,就没有去管,却没想到这会让你这么难过。” 面对玄仪的解释,云棠很明显并不相信。 他皱眉看着玄仪:“净说这种话来诓我,你怎么可能会随时都能让伤处好起来,难道你还是神仙,会法术不成。” 玄仪无奈的看着他暗叹了一声,想了一下,将手伸到了他的面前道:“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你看。” 云棠疑惑的看着伸到了自己眼前的纤细玉指,不知道她要让自己看什么。 突然,他惊愕的瞪大了双目。 这,这怎么可能! 只见那双本来沾满血迹,已经有些血肉模糊的指尖,忽然在他面前渐渐愈合了起来,没多久,就恢复成了毫无伤痕的模样。 若不是指尖还残留着血迹,他简直以为,之前玄仪那伤痕累累的手指,是发生在他梦中的事。 第336章 或者,这样效果会更好? “你……这是怎么回事?伤口怎么就好了?” 轻轻握着玄仪的手指,刚开始还不敢用力去碰,怕这一切都是假象,而他用力会让玄仪伤上加伤。 只是在反复确认之后,云棠不得不相信,她的手,是真的好了! “你刚刚不是说了答案。” “我说了什么?” 云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刚刚有说了什么答案。 “我,是神仙啊。” “别胡说,这怎么可能。” 再次叹息一声,玄仪认真的盯着云棠道:“不然你告诉我,这天下,还谁能做到让伤口瞬间愈合的事情?这么不符合常理的事情都发生了在你的面前,你竟还不相信吗?我,就是神啊。” 云棠突然听到玄仪如此说,他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毕竟他长了这么大,也不过是听过神仙的传说,却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真的会遇到神,而且这个神,还与他互相有了感情。 蓦地,他心中一慌,抓着玄仪的那只手不禁更加用力握着。 “你会回去吗?” “嗯?”被云棠突然跳跃的问话弄得一愣,玄仪先是一怔,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眼中含笑,玄仪先是轻轻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道:“最开始,我是要回去的,而且也一直在寻找办法回去,只是现在,我可能回不去了。” 看着玄仪眉目含笑的看着他,明明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却还是问:“为什么?” “因为,你在这里啊。” 心中一暖,云棠伸手将玄仪揽入怀中,喟叹一声道:“不要离开我,若是要走,也将我一起带走,无论是让我做什么,只要留在你身边就好。” “若是可以,我也想带你回去,可惜,你们在的这个世界没办法修炼灵力,也就没办法飞升上界,而我的神力并不足以带你一起回去,就连我自己是否能回去也不清楚。” 云棠想起之前坠崖之时,玄仪昏迷的那一次,眉头微蹙的问:“你既然有神力,为何当时坠崖时却伤得那么严重?” “现在我使用的并不是我的神体,自然也没有神力,而我现在用的神力是我来之后一点点积攒下来的,能动用的并不算多。当时坠崖我也不过只恢复了为数不多的神力,能保证我们两个人没有摔死,就已经算是命大了,也是因为如此我才会由于神力清空导致这具身体承受不住而出现虚弱的状态。” “可是,你不是说这里并不能修炼,那你的神力是如何积攒下来的呢?” 面对云棠的询问,玄仪脸又是一红,眼睛飘忽的云棠的怀抱,吞吞吐吐,含糊其词的道:“这个,那个,就是慢慢就恢复了。好了,不要说这个了,我们抓紧时间去找出去的路才是。” 看着玄仪红着脸想要将此事糊弄过去,却又时不时瞄着他的模样,聪明如云棠心中莫名就有了猜测。 他低低笑了一声,然后伸手将已经转身想要继续向前走的人给拉了回来,抱在怀里靠在她耳边轻声道:“是这样就可以吗?或者……” 他轻轻在玄仪的脸颊上啄了一口,笑问:“这样效果更好?” 第338章 军师辰恒,果然大才 被云棠如此郑重认真的说着她是他的珍宝,玄仪心中泛甜不自觉的松开了拉着他的手。 笑着揉了揉玄仪的头,云棠安慰她道:“放心,虽然我不是神,也没有神力,但是我还有武功,而且武功并不弱,相信我,不会出事的。” 点了点头,玄仪叮嘱他:“万事小心,若有危险马上回来,我们再找别的出路。” “放心。” 深深看了玄仪一眼,云棠转身进了崖壁的缝隙,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虽然云棠保证自己会小心,玄仪也知道他有能力自保,但是她依然在狭缝外不断焦躁的走来走去,时不时就张望一眼崖壁,看看云棠有没有出来。 等待是煎熬的,尤其在不知道对方是否安全的情况下,这种等待,更是折磨人。 就在玄仪忍不住也要进狭缝中去找人的时候,云棠回来了。 不止他一个人回来,他身后竟然还跟着几个人,也一起自狭缝中走了出来。 “温……辰恒?” “幸不辱命,温某前来援助殿下出谷!” 玄仪是真的没有想到,云棠不过是进狭缝内探了探路,却会将温星泽也给带了回来。 而她只是在离开前交代温星泽准备援助,并没有真的指望他会带人来救,却不想他直接寻到了这处隐蔽的通道。 就在玄仪惊诧的时候,跟着温星泽身后出来的人,不满的埋怨道: “虽然温军师很厉害,但是少主您只看到了军师,难道就看不到属下和翎烟也在吗?” 麟跟在温星泽身后,翎烟跟在麟身后,也自狭缝中走了出来。 麟调侃的对玄仪抱怨着,但是他的语气却对温星泽很是推崇。 这才不过一夜时间,温星泽究竟做了什么,会让本来对他无感的麟居然对他很是敬佩的样子? 看了一眼翎烟还是一如往常一般安静的静候在一旁,但是对温星泽的抵触之感却不似之前那般明显,玄仪微微眯了眯眼睛。 在她交代了他们在她不在的时候盯着温星泽后,还能做到让他们放下心中的戒备,这人,果真厉害。 “你们是如何在这里遇到的?” 没有理会麟故意的调侃,玄仪更在意的是他们是怎么碰到了一起。 云棠走到玄仪身边,牵住了她的手,解释着:“进了里面一路都还算顺利,虽然通道较为狭窄,过一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在靠近出口的地方出现了意外。 可能是之前出现了地动的缘故,靠近出口的地方被落石堵住了,我正犹豫若是使用蛮力将岩石击开,会不会导致山体崩坏的时候,自岩壁外面也传来了破石的响动。温公子正带着人在外面挖掘岩壁,并将堵住的岩石全部清理了干净。” “这样?”玄仪看向了温星泽,赞叹道:“辰恒果然大才!只是,辰恒是如何知道岩壁后是通往峡谷内通道的呢?” 向着玄仪执礼道:“殿下谬赞,温某愧不敢当。温某不过是抱着试试看去寻找是否会有其他路能进到峡谷中的想法,在观察了这处峡谷的岩壁几乎都是极为严密结实的巨大岩石后,便动员阆川军的军士沿着峡谷岩壁,去找火焰草,温某便是凭借着火焰草,寻到了这处通道的。” 第337章 让你去冒险,这我做不到 玄仪活了这么久,见过世间无数男女分分合合,也见过他们互相之间满含情意、脸红心跳的相处,但是她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她也会像他们一般,现在脸热的都可以煎鸡蛋了。 看到玄仪在他怀里僵着身子一动不动,脸都红到脖子下了,云棠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他在玄仪耳畔笑得低沉而开怀,心情好得不得了。 听着云棠就在耳畔的笑声,玄仪咬着牙说:“笑够了没有?还找不找出路了?!” 知道玄仪已经开始恼羞成怒,再这么逗弄她下去,一会不好受的肯定是他。 云棠求生欲极强的放开了她,轻咳一声道:“嗯,我只是好奇你是如何积攒神力的,没有别的意思。” 玄仪瞥了云棠一眼,颔首道:“没错,你的猜测是对的,我的神力的确就是这么恢复的。” 惊讶的看着玄仪,云棠不可置信的问:“真的吗?这么……简单就能恢复?为什么?” 云棠只是随便这么一说,想转移玄仪已经快要咬人的注意力,却没想到她真的会回答自己,而且得到的答案还这么奇怪,神力恢复这么随便的吗? 看着云棠那一脸惊诧的表情,就知道他其实心里在吐槽这恢复方式的不正常,玄仪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还找不找路了!” 云棠看着别扭的玄仪轻笑一声,然后赶上几步拉住了她:“你别动,我来就好,仔细再伤到手。” 虽然玄仪已经展示了她可以快速愈合,但那毕竟还是会受伤,这依然会让他心疼。 被云棠牵着向前慢慢走着,看着他一点点摸索过去,玄仪早已不再别扭,而是双目含笑的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很暖。 原来,这就是被人呵护的感觉,这感觉,真好。 由于山壁虽然陡峭却依然长满了藤蔓,若不是这样摸索,直接走过去很可能就会错过一些不起眼的缝隙和崖洞。 两个人就这样慢慢摸索下去,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日头都已经爬上了天空正中,直到玄仪都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这里根本就没有另一条出路的时候,云棠摸着岩壁的手忽然摸空了。 看着陷在藤蔓中的手,云棠迅速将周围崖壁上的藤蔓都扯了下来。 待得藤蔓都被清理干净,一条一人多宽,两人多高的狭窄缝隙显现了出来。 往里面望去,里面黑洞洞的,一眼望不到头,不知实际究竟有多深。 “找到了!” 两个人惊喜的对视了一眼,但是未免这个只是一个不太深的狭窄岩石缝隙,云棠决定进去探探路。 “你在这里等我,我先进去看看。” 拉住了云棠,玄仪摇头道:“不,你留下来,我进去,毕竟我还有神力在身,有什么问题我比你更容易脱身。” “不要和我争了。”云棠回身认真的望着玄仪说:“不管你是神也好,是普通女子也好,在我心里,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是需要被精心呵护疼爱的珍宝,让我看着你去冒险,这我做不到。” 第339章 你做什么,我都陪你 “火焰草?” “是,微臣在祖父的游记中见过这种火焰草,根据游记中的记载,它喜欢生长在岩壁的缝隙中,找到它的地方就必有岩石缝隙。微臣根据祖父游记记载火焰草的描述,让军士们去寻找,并最终在几处火焰草生在的地方确认了这处。 因为虽然这里外面的出口已经被岩石堵住,在外观上并无异常。但是后面掉落的岩石就算堵住了通道却也不能如天然的岩壁一般完全将缝隙都堵死,微臣在岩逢中感到了风的流动,便下令将岩石移开,果然在岩石后发现了甬道,从而遇到了三殿下。” “无论如何,能寻到此处,辰恒都当属首功,归国后,孤会向母后为你请功!” 温星泽眸光一动,恭敬的向着玄仪执礼道:“臣,谢过殿下。” 由于外面温星泽的动作并不算小,为避免出现意外,几人不再耽搁,除了温星泽不会武功跟不上他们的行动而返回了外面安排接应外,麟和翎烟都跟着云棠返回阆川军在峡谷内驻扎的地点,帮助受伤无法移动的士兵跟随他们前往狭缝处。 峡谷狭小,一次只容许一人通过,但是阆川军的将士训练有素,排队通过也依然很是迅速,没用多久,三百阆川军就全部通过了狭缝,并且反叛军对此依然一无所知。 “就这么放过这些反叛军,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 见人已经全部出来,玄仪看了看峡谷口的方向,冷笑了一声。 一见玄仪如此,云棠便清楚她是想要给包围他们的乌羌反叛军一点颜色瞧瞧,他直接支持道:“你想如何做,我都陪你。” “还是小棠棠对我最好。”玄仪对着云棠笑得甜蜜。 云棠揉了揉玄仪的头也笑着回她:“我不对你好,又要对谁好?” 这两个人如此这般旁若无人的互动,令站在一旁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麟,那脸部的表情扭曲的简直不能看,又似笑又像哭。 既有对玄仪和云棠的感情终于走上正轨的欣慰,又有自家少主居然真的对一个外人动了心的那种老父亲般的纠结,真是复杂极了。 不管别人心里如何想,玄仪与云棠两个人自己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腻歪了一会儿之后,玄仪冷笑了一声,对着云棠道:“那崖壁挡得住别人,却挡不住我,之前我便想偷偷过去将埋伏在崖壁上的反叛军都铲除掉。只是当时我只有一个人,而峡谷口的崖壁却是两边,我一个人无法同时将两侧的暗桩全部铲除,担心有所疏漏从而导致在谷内的你们发生危险,就压下了这个想法。 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就算我惊动了反叛军又能如何?只要他们敢露头,我就敢将他们全部铲除掉!而且我还有你帮忙,我们一人一边清理下去,就怕他们来得不够多!” 好笑的看着玄仪那跃跃欲试要大干一场的动作,云棠颔首应道:“好,我们去将他们都给铲掉。” 第340章 意外听到,敌方内讧 玄仪与云棠两个人的决定就像是在开玩笑一般,说的随意的很,就像那些反叛军是纸糊的一样。 若是这事放在别人身上可能都是不自量力,但是放在玄仪和云棠身上还真就不是随便说说。 就不说他们两个人都是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便就是玄仪还有神力傍身,这世上能伤害到她的,除了她自己,便再没有别人了。 这峡谷口两侧的崖壁是整座峡谷地势最矮的,而且也不如其他地方几乎毫无落脚的地方。 峡谷口的崖壁面向的是南方,经受的雨水及阳光最多,整体的坡度都较缓,上面也有许多凸起的巨大岩石,不然这些反叛军想要隐匿在其中,也并不容易。 玄仪与云棠各自潜入了一侧崖壁便开启了铲除反叛军的行动。 只是玄仪在上了她这侧的崖壁之后,意外听到了这边反叛军内部似乎出了内讧。 “莱斯利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萨比尔注意你说话的语气,我并不是你的下属,劝你对我放尊重些。” “是你们要端正态度才是,大王子让你们即刻前往王都,你们为何迟迟不行动!” “真是好笑,我们来这边虽然是来帮助你们大王子的,但却不需要听从你们大王子命令,少拿这种语气与我说话。” “既然你也知道你们过来是帮助我们王子夺权的,却为何一直绕着祇项与暨国的边界惹事?还是……你们只是以来帮助我们大王子当借口,实际却是别有目的!” “你这是在指责我吗,萨比尔?” …… 玄仪隐在一个巨石的后面,听着两个人操着很显然并不是他们两方任何一方的语言,反而是使用了他们都并不熟悉的暨国官话在生硬的争吵着,玄仪眼眸微垂。 很明显,他们并不都是乌羌的士兵,若是乌羌人,没必要使用暨国的官话来交流,而反叛军中居然有不是乌羌的人,那他是来自哪里? “那边出了什么事!” “是敌袭!” 不等玄仪继续听下去,云棠那边的行动已经惊动了玄仪这边的反叛军。 不再隐匿行踪,玄仪闪身而出。 她的突然出现,令那边之前吵架的两个人都大吃一惊。 不待他们做出什么有效的反应,玄仪就将人给打晕放翻在地,并开始了一面倒的铲除反叛军的行动。 等到玄仪将这边都搞定之后,她回到了那两人的地方,若有所思的盯着晕倒在地的两个人。 “在看什么?” 由于峡谷易守难攻,只要守住了峡谷口的崖壁不要让人攻上来,那整个峡谷便都在他们的控制当中。 所以峡谷口两侧的反叛军其实并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五百人,而且还是分散在峡谷口两侧不同地方。 每一处的隐匿点也不超过五个人,并且隐匿点之间由于地势问题,并不容易互相协助。 故而他们对峡谷口的防守异常的严密,就怕一旦峡谷口被人攻上来,他们会犹如瓮中之鳖,任人宰割。 本以为若是有人要进攻也必是大规模的进攻,重点关注的也是大规模的人员行动,却没想到今日两个人就给他们全部端了。 第341章 灵性寒霜,正在怄气 云棠已经解决了他那一边的反叛军,却没有见到玄仪下来。担心玄仪这边有意外,赶忙自那边飞奔而来,却发现玄仪正盯着地上昏迷的两个人看个不停。 上前将人拥在了怀里,云棠不满的道:“这两个人这么好看?让你既舍不得下手又舍不得离开了?” 玄仪靠着云棠,并没有理会他泛酸的语气,而是问他:“你到乌羌这么久,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这次大王子的叛乱是有别国的影子在里面?” 见玄仪并没有心思说笑,云棠也正色起来,他颔首道:“的确是有些怀疑,只是还没有证据,你是发现了什么?” 向着地上那两个人抬了抬下巴,玄仪道:“呐,证据不就在地上。” 疑惑的看了看地上的两个人,乍一看这两个人都是满脸的络腮胡子,穿着一样的乌羌衣装,就和双胞胎似的,但是仔细看去,便能看出他们之间细微的差别。 其中一人的毛发看起来颜色似乎是栗色并不是黑色,并且隐匿在毛发之下的肤色也要更白。 云棠挑了挑眉,讶然道:“胡罗人?” 玄仪疑惑的回首看向云棠:“胡罗?” 知道玄仪其实对周边的国家都不太熟悉,云棠颔首向她解释着:“是,这个肤色略白一些的人看起来像是胡罗国的人。乌羌国虽然也有白皮肤的人,但是乌羌人的皮肤虽然白却更接近你我的肤色,瞳孔有蓝色也有黑色但头发却都是黑色的。而胡罗国的人他们的皮肤较比乌羌人更白,瞳孔颜色有蓝色也有绿色,头发多是金色或是栗色,可是无论胡罗国人是何发色与瞳色,他们都没有黑色。” 听着云棠的解释,玄仪越听越觉得耳熟,脱口而出:“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西方人。”只是那个世界的西方人也是有黑头发和黑眼睛的。 “西方人?你这形容倒是很贴切,胡罗国的确是在我们三国的西方,确实可以算是西方人。” 这边是没有西方人这一说法的,云棠听到玄仪这么说,倒是觉得这个说法新奇且贴切。 “这两个人带回去吧,也许,他们会知道夏哈甫的下落。” “正有此意。” 这边所有的反叛军已经都被清理干净,玄仪与云棠也不再多做停留。 在他们上来之前,其他人也都已经返回了阆川军在这边的营地。 一人提了一个人,玄仪与云棠一路飞驰赶了回去。 刚到得营地外,寒霜便冲了过来,对着玄仪不断打着响鼻,很是不满的样子。 “寒霜这是怎么了?”云棠诧异的看着寒霜,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寒霜更有灵性,更像人了? 玄仪伸手拍了拍寒霜的鼻子,想要安抚一下它,结果被寒霜不满的喷了一脸气。喷完之后,寒霜昂着头自顾自的走了,头都不回。 “生气了。”无奈的耸了耸肩,玄仪与云棠一边向营地走一边解释着:“去寻你的时候太过着急,那边寒霜不好跑也不能跟进峡谷,心急下我没有管它就直接上了崖壁,可能是它在那边寻了我许久却找不到,没办法才不得不先返回了营地,现在在与我怄气呢。” 第342章 原来笑,也是一种酷刑 “你没觉得它的反应更像人了吗?” “它被我神力滋养过,若不是这方天地不能修炼,兴许再过几百年,它化成人形都是可能的,但是在这方天地的法则干扰下,现在它也只能变得更聪明罢了。” 提到不能修炼的事情,两个人同时都沉默了下来,心情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重。 云棠不想让玄仪有太多的心里负担,打破沉默笑了笑道:“等下审问完这两个人,我多抱抱亲亲你,替你补充一下神力,说不好到时候你神力够了,就能带着我一起回去了呢。” 知道云棠是在开玩笑,玄仪还是被他的话说的脸上一红,唾了他一口道:“不正经。” 被云棠这么一闹,之前的沉重气氛很快就消散掉了,两个人将手上的人交给下面的阆川军给带下去先关押起来,等他们看过沈巷之后就过去审问他们。 沈巷依然还是在昏迷之中,却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睡的很是安稳。而被玄仪神力滋养过的伤处,也不用担心会落下病根,想来不用多久,他便可以恢复健康。 应飞自回到营地便一直留在沈巷的身边,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他,可见他内心的愧疚。 见营地并没有什么大事,玄仪与云棠便去关押犯人的地方,提审那两人。 一开始那胡罗国名叫莱斯利的,一清醒还未看清环境就开始威胁玄仪,直接被玄仪一指头点中了笑穴。 点穴这项高端的武功,胡罗国的人从来都没有见识过,一开始不由自主的狂笑不止,莱斯利还在大笑的间隙中骂着玄仪是“巫女”,对他施了“诅咒”。 但是笑得时间长了,莱斯利笑得开始口吐白沫,几乎出气多进气少的时候,想要求饶却已经没有力气开口了。 由于剧烈的笑太过难受,绑在他身上的绳索都勒进了他的皮肉,导致他浑身都被鲜血给染红,看起来十分惨烈。 玄仪只是在一旁冷笑着环臂看着莱斯利这等惨状,然后斜睨着就绑在莱斯利旁边,已经被莱斯利的惨状吓得脸色发青的萨比尔,道:“你也想试试吗?” “不不不不!!!” 听到玄仪的话,萨比尔立马狂摇着头,那用力的程度都将他精心编好的胡子给甩到了天上去。 没看到莱斯利都快要给“笑死”了吗?他怎么敢也试试! 冷哼一声,玄仪道:“既然你不想感受他一样的感觉,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若是有隐瞒……” 萨比尔马上点头大声道:“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们,一定!” 然后萨比尔就和倒豆子似的,将所有反叛军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在他开始讲今天吃了几块牛肉,上了几次茅房,正准备说他身体都有哪些怪癖的时候,被云棠一掌拍晕了过去。 再听下去,他真怕玄仪伤耳朵。 伸手解除了已经笑得晕过去莱斯利的穴道,云棠叫来了人,命令他们将这两个人看管好,便和玄仪离开了这里。 “我竟不知道,你原来还是个审讯高手。”云棠是真心觉得玄仪这个方法真的省力又有效果,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笑,也是一种酷刑。 第343章 挑起事端,渔翁得利 “不过是见过的世界多了,知道的也便多了。” 不再提那些事情,玄仪问云棠:“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夏哈甫的下落,直接去救他出来吗?” 之前那萨比尔吓破了胆,说了很多没用的事,但是同时也说了很多有用的消息。 他本来并不是这边的反叛军,而是大王子巴哈尔身边的副将。 根据他所提供的消息,夏哈甫现在便就被关押在巴哈尔所在的戈新镇,一座偏远的乌羌小镇中。 这次萨比尔会到华定坡来,也是奉了巴哈尔的命令,前来让这边的胡罗国的士兵都前去支援巴哈尔夺权。 却没想到来了这边已经好些天,这些胡罗国的人前几天还会对他阳奉阴违一番,这几日却越来越不将他当作一回事。 而萨比尔也发现,本来大王子巴哈尔还有五万的乌羌士兵,在近来,实际还听令于巴哈尔的十不存一,几乎都被胡罗国的人给夺了控制权。 这也是巴哈尔着急想要让胡罗国的人履行承诺,尽快帮他夺权的原因。 其实,他也知道,事情已经开始脱离他的控制范围了。 “在我进入乌羌境内不久后,乌羌王早已将军队集结完毕,只是由于夏哈甫还下落不明,害怕危及他的性命并不敢大规模行动平乱。现在,等我将夏哈甫救出来,就是这些反叛者的死期。” 玄仪沉吟了一下,疑惑的问:“可是你不觉得这胡罗国行事有些怪异吗?按照常理来说,他们必定是有所求才会答应协助巴哈尔进行谋权篡位,但是他们不主动帮助巴哈尔进攻王都,却只在我们两国之间的边境进行骚扰,图的什么?” 云棠笑了下,回她:“我倒是觉得胡罗国的本意便就是想在我们三国之间进行骚扰,目的就是想要引起我们三国之间的猜忌与战争好从中谋利,只是却坏在了巴哈尔身上,所以那莱斯利才会对萨比尔那般不客气。” “怎么说?” “若是你知道胡罗国里什么东西最多,便也能猜到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们国内的坏境并不适宜居住?” “没错。胡罗国几乎大半国土都在沙漠之中,只有靠近乌羌和你们祇项的地方才是草原,因此,想要迁往更适宜居住的地方,是他们祖祖辈辈的愿望。 而怎么才能迁往更好的地方? 向着沙漠方向肯定是行不通的,那唯一能走的方向不是祇项便就是乌羌。 但是由于胡罗国的特殊情况,他们的国力并不足以支撑他们进犯这两个比他们强大许多的国家。 那扰乱两国的秩序,引起这两个国家的战争,他们从而渔翁得利,就不失为一个极好的计策。 我猜想当时胡罗国与巴哈尔约定的并没有绑架夏哈甫这件事,只是约定会出兵协助他夺取王权。但是巴哈尔却擅自做主绑走了夏哈甫。要知道夏哈甫不仅仅是乌羌王最宠爱的孩子,他还是我们暨国公主的孩子。 本来我国面对乌羌的内乱也许还不会出兵干预,但是夏哈甫失踪却直接导致了我国为了援救夏哈甫而出兵相助。” 第344章 您怎么就,想不开呢? “一个本来不应该出手的国家出了手,而且不多久你们祇项也出兵乌羌协助平叛,而不是与乌羌大打出手,这完全打乱了胡罗国一开始的计划部署,怎能会不让他们恼火。所以莱斯利对萨比尔不客气,便就在情理之中了。” 好笑的摇了摇头,玄仪道:“若你的猜测都是对的,那我们可要好好感谢一下巴哈尔才是,若不是他的愚蠢,我们还不能如此快的解决这些事情。” “是不是如我所想,待我救出夏哈甫便就知道了。在我去救援夏哈甫的这段时间,你在这边帮我牵制住反叛军的注意,不要让他们察觉到我们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计划,待我回来,我们一起将这些财狼赶出乌羌和祇项的边境!” “放心,我会让他们疼的根本无暇关注巴哈尔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玄仪与云棠商议好了行动后,云棠带了一小队伏虎骑便秘密出发前往了戈新镇。 而玄仪便就在这边,率领阆川军与惊雷营不断的攻击着有反叛军存在的地方。 温星泽在这段时间也表现出了极强的行兵布阵的才能,渐渐的,由于云棠不在,而沈巷又有伤在身的情况下,阆川军与惊雷营的指挥权便都交到了他的手里。 武功高强的玄仪负责冲锋陷阵,温星泽便在后方指挥若定,两人之间配合的无比默契。 如此一来,自华定坡开始,暨国的阆川军与祇项的惊雷营配合无间,沿着祇项与乌羌的边境,开始清除反叛军的兵力,并由于温星泽屡出奇兵,而让反叛军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由于要对前方的情况了如指掌,并对接下来的行动有的放矢,在没有作战计划的时候,温星泽几乎整日里都与玄仪在一处,共同商讨接下来的行动。 玄仪大气飒爽,温星泽温润尔雅,两个人在一处的时间久了,尤其温星泽不仅是祇项的军师,更是玄仪的近臣,渐渐整个营地里都在窃窃私语这两个人是否有些什么。 尤其玄仪赶到阆川军中解了峡谷之围后,云棠便马上出发去解救夏哈甫,因此知道玄仪与云棠之间关系的人,除了麟与翎烟外,就连梁城他们也都不是很清楚。 当这些流言传到麟的耳中之后,麟又开始了纠结起来。 这一日,玄仪在帅帐中将作战计划安排好,各位将领与温星泽也都领命退走之后,麟却还站在原地,盯着玄仪一脸欲语还休的样子。 “这两日你到底怎么了,想说什么就说,搞得好像我欠了你银子似的。早点说完就赶紧出去做事,翎烟早都已经出去准备了,你个大男人难道还让个女子等你不成。” 玄仪是真的受不了他这几日总是这副怨念深重的模样盯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唉。”麟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语重心长的道:“少主,三殿下还是不错的,做事沉稳又武功高强,您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第345章 乌羌大军,开始出击 玄仪被麟这没头没尾的话说的莫名其妙,皱着眉看着他道:“好好说话,我做什么就想不开了。” 麟一副“你别骗我了”的表情,苦口婆心的说:“属下并不是想指责少主,只是想说,三殿下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其他方面都更适合做正宫皇夫,他对您的未来更有助力。但是,如果您实在中意温军师,纳回去做个皇贵夫,后宫里宠着些就是了,也不影响什么。” 玄仪一开始听麟说话还一头雾水,听到了后面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做什么她就要纳皇贵夫了?! “你说让我纳谁当皇贵夫?”眯着眼睛盯着麟,玄仪额角的青筋都隐隐在跳。 看着玄仪阴沉着脸,麟惊讶的道:“温军师啊,你们这几日相处的郎情妾意,整个军营都传遍了你们俩情投意合,难道……温军师您不准备纳到宫里去,而是要金屋藏娇?!” 看到麟脑子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别的奇怪的东西,玄仪气得随手拾起身边的东西就砸了过去,吓得麟下意识向后一跳躲了过去。 “再胡说八道,我先把你塞金子里藏起来!给我滚去做事!” “是。”见玄仪似乎真的生气了,麟摸了摸鼻子转身出去了。 心里却疑惑着:难道是他将少主的心思给挑明了,少主脸皮薄才恼羞成怒了? 眯着眼睛看着麟出了帅帐,玄仪轻哼了一声。 她与温星泽情投意合,郎情妾意? 云棠离开不过十日,这种流言就传遍了整个军营,就连麟都觉得确有其事,而跑过来找她提这个事。 除了商讨军情要事的时候她才会和温星泽见面,并且从没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身边要么有翎烟在,要么有其他将帅在,这种流言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她竟一点都没有发现。 她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人觉得她是对温星泽有意? 真是莫名其妙。 随后,她又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叹息一声。 若是云棠回来听到这个传闻,还不知要打翻多少醋坛子。 不管云棠那边回来后会如何泛酸,这边该商讨军情的时候,玄仪还是要与温星泽配合的。 便就这样,又过了三日,冬日里第一场大雪,降了下来。 同时,乌羌国的大军终于开始了行动! 玄仪知道,这代表着云棠已经将夏哈甫成功解救出来,并与乌羌王取得了联系。 阆川军与惊雷营配合乌羌大军,踏着积雪,犹如狂风过境一般,清扫着反叛军,并将反叛军打的节节败退。 祇项、暨国及乌羌对于冬日下雪早有预料与准备,虽然冬日里行军打仗对人对马都会有影响,但是也并不是不能作战。 但是胡罗国的人对此却不太适应。 他们国家大部分的国土几乎都是沙漠,平常连雨都很少下,更别提下雪了。 虽然对乌羌这边会下雪有所预料,前面刚刚入冬也见过下了几场雪,却都是一些第二日被太阳一晒就化掉的小雪,与他们国家偶尔下的雪也相差无多,根本想不到这里的雪居然还会下的如此之大! 第346章 你究竟想图谋什么? 一夜过去,积雪居然会没了膝盖,让人举步维艰。走路都走不了的情况下,这仗还怎么打? 对此全然不了解的胡罗人,面对这种天气就已经乱了阵脚,又遇到准备充分的三国联军,自然是被打的节节败退,到了后面更是直接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可以说,这一场大雪,就像是吹响了胜利的号角,反叛军,失败了。 这场由乌羌国大王子谋逆引发的战争,在历经三个月的时间,便犹如一场笑话一般,终止于十二月的冬季。 云棠在乌羌大军出动的时候便回到了阆川军中。 一回来,当着迎接他归营将领的面,他几个大步上前,一把将站在队首的玄仪给拥入了怀中,以慰藉他多日来的相思之苦。 顿时,站在周围的,无论是暨国还是祇项的将领与士兵,都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然后不约而同,齐刷刷的将视线转向了温星泽的身上,想要看他是什么反应。 这……三殿下与皇女殿下,他们之间是什么情况? 温星泽与皇女殿下又是怎么回事? 面对整个军营无数探究的目光,温星泽依然表现的温文尔雅,只是那挂在嘴角的笑容,怎么看都好像是有些微苦涩? 看起来真是可怜。 周围这种奇怪的氛围,玄仪本来就对这些不敏感从而感觉不到,但是云棠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出? 他微微放开玄仪,疑惑的环视了周围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温星泽的身上。 他这副样子,是想做什么? 知道玄仪对这些可以说是有些迟钝的,不然也不会在他对她有意了那么久的时间,还对此一无所获,云棠也便没有询问玄仪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揽着玄仪走向帅帐,无声的向外宣誓着主权,在路过温星泽的时候,稍稍一顿,警告的看向他,目光犹如带着电光,压迫力十足。 只是温星泽依然不动声色,微微垂首表现出了足够的恭敬,却也让周围的将领在心中更为他心疼。 真是可怜啊。 云棠轻笑一声,不再理会其他,与玄仪进了帅帐,召集所有将领开始对之后的行动进行部署。 这一刻开始,暨国阆川军的统帅之职再次回到了云棠身上,并且在玄仪的默许下,祇项的惊雷营也归到了他的指挥之下。 云棠虽然并没有解除温星泽的军师之职,也没有阻止他对行动的建议与布置,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无论是战略战术,或是军营管理,云棠都要强于温星泽。 更何况,云棠武功高强,行动的时候他还会与玄仪同进退,不能上战场的温星泽,根本就不是云棠的对手。 看着黯然神伤的温星泽,大家反而更觉得心疼。 便就在所有人都替温星泽可怜的时候,乌羌的反叛军全部被清剿完成,胡罗国潜伏进来的势力,也都被清除出乌羌与祇项的边境。 战争结束了。 云棠并没有随阆川军返回暨国,而是随玄仪前往了祇项。 他要去见见莫元灵,商量他与玄仪的亲事。 在返程的路上,云棠私下寻到了温星泽。 明明与玄仪什么事情都没有,却每天望着玄仪的目光都是那种情根深种的样子,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一般误导着其他人的想法,云棠冷冷的盯着温星泽。 “做出一副情伤的模样,你究竟想图谋什么?” 第347章 觊觎之人,若是你呢? “收起你所有的小心思,不该你惦记的人,就不要妄想用什么手段去得到,若是你再如此执迷不悟,本皇子不介意让你长长记性。” 温星泽垂首半晌无语,却在云棠放下话欲走的时候,轻笑一声,淡淡的道:“不该惦记的那个人,怎知就不是你呢?” 停下脚步,云棠回首盯着他,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再次轻笑一声,温星泽抬首看向云棠,目光不再如之前那般温润,而是带着强大的气势。 “我说,三殿下,您如何就能确定,您不是那个觊觎的人呢?” “你究竟是何人?!” 看着温星泽犹如换了一个人似的,云棠全身不自觉的陷入了戒备状态。 这是面对与自身同等的武道高手,身体才会做出的应激反应。 就在云棠犹豫是否要先出手将人擒下之时,温星泽忽而又恭敬的垂下了头,向着云棠抱拳执礼道:“三殿下无需对下官如此戒备,事情该不该做,能不能做,下官自是省得的,时辰不早了,下官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也不管云棠是何反应,温星泽向着营地回去了。 望着温星泽离开的背影,云棠眉峰紧蹙。 曾经他也在怀疑这人会不会是魑安排过来的杀手,而对他多加防范。 但是之后的路途,温星泽无论是从行事作风,还是为人处世上,怎么看都是一个文弱书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之处。 魑的确会为了完成任务而伪装成任何人,但是若是魑派来的杀手,只要一有机会定是会出手的,一如之前的翎烟一般。 伪装本来就是为了完成任务才做的,杀人,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而温星泽却不是这样。 他有太多次可以动手的机会,却都没有出手,相反,还辅佐玄仪成功击退了乌羌的反叛军。 这根本与杀手的行事作风完全不符。 若说他不是魑派来的杀手,那他处心积虑的隐藏在玄仪身边,又究竟是想做什么? “你在这边想什么呢?” 就在云棠因为温星泽的事情站在这边沉思的时候,玄仪寻了过来。 瞬间回神,云棠并没有向玄仪提这个事情,对她笑着道:“无事,在想夏哈甫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正要问你,胡罗国不轨之徒退走,反叛军都被控制住之后,我们便直接离开了乌羌,根本没见过夏哈甫,他被巴哈尔劫持以后怎么样?可受了什么伤害?” 之前由于战事激烈,每日都在不断的商讨出兵计划及前往战场的过程中,玄仪虽然担忧夏哈甫的情况,却也只是知道他已经安全,并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看到玄仪担忧的目光,云棠笑着回她:“放心,不过是受些皮外伤,养养也就好了。巴哈尔虽然对夏哈甫心有怨恨,却也知若是他真的对夏哈甫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最后真要出现意外,他也会少了被宽恕的筹码。事实也是如此,乌羌王在见到被擒获的巴哈尔时确实是暴怒的,但是因为夏哈甫并没有受到大的伤害,乌羌王倒也对巴哈尔网开一面,毕竟是自己着重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储君,在发生这些事情之前,巴哈尔确实是他属意的下一任乌羌王,这事之后,见他并没有伤害夏哈甫的性命,也就只是夺了巴哈尔的身份,将他贬为庶人流放千里了事。” 第348章 找补一下,当年遗憾 云棠说完之后,玄仪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只是还是会有些心疼。 乌羌国本来的储君被流放后,夏哈甫便就是乌羌唯一的继承者,像他这样单纯善良的孩子,本来是无需面对这些事情的,现在却也不得不学着去扛起一个国家的重担。 而逼迫着成长的代价,总是沉重的。 无论乌羌这边对内乱造成的损失是如何处理及善后的,玄仪他们的返程的路依然在走着。 次年一月,年关前,祇项助乌羌平叛的惊雷营,回到了泽源谷。 莫元灵率领文武百官,盛装站在泽源谷惊雷营的营门前,迎接惊雷营的骑兵,归营。 玄仪行到莫元灵率领的迎接队伍之前,下了寒霜向着莫元灵抱拳道: “儿臣幸不辱命,驱逐胡罗国不轨之徒,成功助乌羌国平叛归来!” “太女率军凯旋,诸位将士一路辛苦,朕今日为你们,庆功!” 笑着看着身前的玄仪,莫元灵满眼都是欣慰。 站在莫元灵身后的罗含玉也笑看着玄仪,又转眼看向玄仪身后队伍前的云棠,暗道:战事结束他不回暨国去,却来了这边,这是已经做了决定了? 莫元灵也看到了队中的云棠,她虽然没见过云棠,却见他一身暨国皇子服饰,也猜到了他是谁。 毕竟罗含玉回来后,可是什么都与她说了。 现在不适宜与云棠私话,莫元灵对着他颔首示意一下,便握着手玄仪的手带她进了营地。 在走过分列两侧的文武百官之时,玄仪竟然看到柳扶风也站在了百官之中,虽然位列较为靠后,却实实在在是在里面的。 在祇项,是不反对男子入朝为官的,只是这种情况极少,就算男子入朝也都是文官且官职并不高。 与当时麟入惊雷营是被人看不起引起了骚乱不同,柳扶风似乎与周边的文官相处还相对极为融洽。 柳扶风看到玄仪见到了自己,他笑着向着玄仪再次微微执礼示意,然后便将目光落在了跟着玄仪一起步入惊雷营中的翎烟身上,两个人互视间,满目柔情。 感到玄仪脚步微顿,莫元灵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那边,见到玄仪是在看柳扶风后,笑了笑悄悄在她耳畔道:“娘极为喜爱扶风这个孩子,知道他是个有才的,既然暨国他已经没有了身份,那娘便让他在祇项去施展他的才华与抱负,这岂不是一件美事。” 玄仪望向莫元灵,看着她看着柳扶风与翎烟慈爱的目光,玄仪知道,莫元灵定是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了她与罗易辰的影子。 翎烟与柳扶风之间的事情,与当时的他们何其的相像。 只是莫元灵与罗易辰最终却天人永隔无法长相厮守,也是如此,才让莫元灵对翎烟与柳扶风之间的事情感同身受,帮助柳扶风入仕又何尝不是想要在他们身上,去找补一下她当年的遗憾呢。 这样也好,让莫元灵将遗憾找到地方弥补一下,也好过总是盯着她,想要将全世界都给她来得好。 笑了笑,玄仪继续跟着莫元灵来到了之前就为他们准备好的庆功宴。 第349章 不再隐藏,下毒堕神 玄仪由于是太女又是统帅,位置自然是位于上首紧挨着莫元灵。 云棠是邻国皇子,被莫元灵安排在了左手第一位,右手第一位是罗含玉。 自这往下,依次按职位排了下去。 温星泽由于是玄仪任命的军师,又表现优异立了功,位置也被安排在了罗含玉下首的位置。 在宴会之前,是例行论功封赏时间。 在归国之前,每一个人的功绩早已被快马加鞭送回了王城,现在只是根据功勋高低,每个人上前论功听赏,在文武百官之前听封,也算是一种极大的荣耀。 封赏是自低向高开始的。 轮到温星泽的时候,已经是整个封赏的最后。 他缓步踏上会场的中心,面向莫元灵的时候,他并没有如其他听封的将领跪下领旨,而是就那么笔直的站在中心,带着一身的凌冽之气,与之前的温文尔雅完全不同。 玄仪蹙眉看着下面的温星泽,凝神戒备。 他这是,忍不下去了? 云棠也冷肃的盯着场中的温星泽,之前那种给他威胁的感觉,又出现了。 莫元灵身边的白容见到温星泽如此作态,当下呵斥道:“大胆!听旨为何不下跪!” 温星泽垂眸轻笑了起来,然后越笑越大声,后面猖狂的笑声简直响彻了整个惊雷营。 他这么一笑,让在场的众多官员面面相觑,不知何意,却直接让麟与程寻这些身负内力的人面色大变。 能做到将笑声传遍整个惊雷营,这人究竟是有多强的内力修为?! 而他之前所有的表现都与普通文人并无不同。 在温星泽刚加入队伍的时候,麟也不是没有试探过他是否身含内力,得到的反馈也只是毫无武功的普通人,这才将怀疑渐渐放下并接受了他的存在。 谁知道,这人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究竟是怎么将内力掩藏下来,不被人发现的? 不同于麟他们的惊异不定,翎烟其实在温星泽向着场中走的时候,那变了的气势之时便已经在蹙眉沉思,直到听到温星泽的大笑声,她的瞳孔一缩,口中轻喃:“原来是他……怪不得。” 温星泽大笑之后,完全放开了对自己内力的压抑,让他原本温润的眉目都变得极为妖冶。 他轻哼一声,缓缓的道:“本尊为何要跪?倒是你们,都给本尊跪下吧!” 厉喝一声,随着温星泽的话音落下,周围已经坐在位置上的众多大臣,居然站起身,扑通扑通相继跪在了地上。 上首位立于莫元灵身旁的白容也控制不住,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竟是堕神,你竟用了堕神!” 翎烟在周围人不断跪下之后,极力抵抗也要下跪的念头时惊讶的道。 温星泽哼笑一声,瞥了翎烟一眼,淡淡的道:“不亏是本尊座下,之前最得意的紫面,一下就猜到了本尊是用了什么。可惜,你猜到又能如何,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翎烟为了抵抗下跪的念头,额角已经见汗,她咬着牙根本再也无法开口,不然,她真的要对他说一声:疯子! 第350章 半个时辰,必死无疑 堕神,是魑中最为恐怖的一种毒药。 它不会直接要人的性命,只会让中毒者听从施毒者的指令不得违抗。 毒发时间为半个时辰。在这期间,中毒者神智清醒却无法操控自身行动,只能按照施毒者的命令行事,除了没有蛊虫外,所有的表象都与蛊毒极为类似。 武功强大的人还能抵抗片刻,没有武功的人几乎就只能任人宰割。 这毒药听起来极为强大,但是弊端也极为严重。 堕神不会直接要中毒者的性命,却会要施毒者的性命。 由于毒药需要施毒者使用内力进行催发,而这个损耗是极其严重的,几乎便是在消耗施毒者的生命来完成下毒的操作。 所以毒发时间最多也只能维持半个时辰的时间,在毒药失效的那一刻,便就是施毒者丧命的那一时。 除非是实在完成不了的任务,魑才会派人使用堕神来完成任务,而施毒者都是被魑放弃的“罪人”,就算不做施毒者也会被虐杀掉,倒不如这样还能死的体面点。 所以堕神才会被称为魑中最恐怖的毒药,这不仅是对中毒者来说,对施毒者也一样。 但是现在温星泽居然自己用了堕神,所以翎烟才会如此惊讶,认为他怕不是疯了。 如此一来,半个时辰后,他自己也必死无疑,他究竟想做什么? 莫元灵本身并没有武功,她在白容跪下的时候也控制不住想要起身下跪,却被玄仪一把拉住,以她的手为支点,支撑着她不跪下去。 神力沿着拉着莫元灵的手不断游走在她的经脉之中,发觉这个毒不会直接要人性命并且持续的时间也不会长久之后,玄仪放下心来。 既然不会要人性命,她便不需要用神力去解除其他人中的毒了。 因为,她发觉这个毒素是作用在脑部神经之中,就算神力能解除,也需要静下心来花费一些时间才行。 无法随手解掉的话,也只能辛苦他们忍一段时间了。 伸手在莫元灵腿部穴道上点了几下,让她虽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但是本身无法移动的情况下,温星泽的指令也便没了作用。 这一下倒是提醒了下面一些也会内力的人,他们纷纷将自己的腿部穴道点中,让自己处于无法移动的状态。 云棠虽然压制毒素还算游刃有余,为了以防万一他一早便点了自己的穴道以免做出什么不必要的事情。他抬首看向了玄仪,见她无恙后,略略放下了心。 温星泽有些惊讶的眼尾微挑的看着玄仪,轻笑了几声道:“倒是小瞧了你,竟然不受堕神的控制。不愧是他的孩子,倒是厉害的很。” 玄仪让莫元灵坐好之后,转身居高临下的盯着温星泽,冷声道:“哪有魑主厉害,硬是隐姓埋名,忍辱负重的藏与孤身旁如此久的时间,只是孤盯了你如此久,还是不小心让你钻了空子给这么多人都下了毒。只可惜,魑主这个毒也就只能做到如此程度了,想要凭此来取孤的性命,就势必要让魑主失望了。” 第351章 真相,竟然是这样 听了玄仪的话,温星泽笑得很是妖冶,摇首啧啧两声:“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本尊便就是魑主的?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内力,本尊可是忍痛每天都服下散元丹呢。” “你可真是疯子。” 此刻,玄仪都不得不承认温星泽是个疯子。 来到这个世界,玄仪为了配置一些药物防身用,实实在在是有研究过一些医书的。 这个散元丹是她在一本江湖医书上见到的,这药没别的作用,唯一的作用便就是会散去一个人的内力一日,因为有些内伤需要医治是需要没有内力才能做到的,而要让一个人散去一身内力这根本不现实,但是只散去一日方便医治便就没什么了。 只是由于是强制短时间散去一人全部的内力,这个药给人的痛感也极其强烈,为了治伤忍一日也就算了,温星泽居然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居然每日都忍受着剧痛,真是够疯! “谁说不是呢。”被玄仪说他是疯子,温星泽笑着承认着,他是疯子,他早便在那个人背叛他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妖冶的看着玄仪,继续问:“你还没说,你是如何知道本尊便就是魑主的,又是在何时发觉的?本尊伪装的如此好,居然会被人发现,这可真让本尊伤心啊。” “魑主应该知孤懂医,并且医术并不低,你那强自散去一身内力的行为虽然别人并看不出什么,但是在孤的眼中却极为不自然。虽然孤并不知道是因何导致,但是一见你便起了疑心是肯定的,直到你谎称自己的表字是‘辰恒’,才确认了魑主的身份,和你那为何这么多年来,一直盯着孤不放想要斩草除根的心思。 辰恒,辰恒,魑主,孤竟不知道,你竟对孤的父亲抱着的是那种心思!” 玄仪这具身体的父亲名为罗易辰,温星泽将表字取为了“辰恒”,其含义不言而喻。 他当时本以为身份隐藏的极好,并且这个字本就与他的名字相对应,就算用了,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却没想到,从一开始,他便被人给怀疑了。而这个字,恰恰又证明了他的身份。 不得不说,玄仪对别人对她的感情都反应迟钝,但是对别人的事情倒是看得很清楚。 温星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眼泪直流,才语气凄凉的对着天空怒道:“小师弟,罗易辰!就连你的女儿仅凭着一个表字,都能看出我对你的心思,反而你竟然那么多年都对我的情意毫无察觉!真是荒谬啊,荒谬!你就是故意不将我看在眼里,是不是!故意不回应我的感情,是不是!!!所以,你该死!该死!所有背叛我的,都该死!” 莫元灵吃惊的瞪大眼睛看向状若疯狂的温星泽。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都以为,是当初罗易辰的师傅将鬼蜮之主的位置交给了他,引起他师兄对此决定的不满,才导致他师兄为了权力杀害了他从而倾覆整个鬼蜮。 她完全没有想到,罗易辰的死,真相,竟然是因为这样! 因为他的师兄爱着他,而他却与她两情相悦,没有回应他师兄的感情,才最终导致了这一切悲剧的发生。 莫元灵若不是被堕神控制,她简直也想大吼一声:荒谬! 第352章 背叛本尊的人,都该死 看着下面状若疯狂的温星泽,玄仪冷声道:“孤说了,若是你想凭借堕神来要孤的性命,那你定是要失望的。” 谁知道,听到玄仪如此说之后,温星泽反而嗤笑一声道:“谁说本尊是只想要你的性命?” 蹙眉看着温星泽,玄仪冷声道:“难道你还想要我们全部人的性命不成?只是有孤在,无论你想要伤害谁的性命,孤都会让你达不成。” 温星泽将目光转向了翎烟及柳扶风哼了一声,随即看向莫元灵不屑的笑了一下后,对着玄仪笑道:“本来,本尊的目的只是想亲自取回背叛本尊叛徒的性命,却没想到竟让本尊知晓这叛徒要跟随的人竟然是小师弟的女儿。 本尊找了这么多年的人,现在却主动出现了本尊的面前,本尊怎会放过这唾手可得的机会! 只是在本尊看到你的时候,却发现你竟与易辰如此相像,像到本尊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竟以为是他还活着。 故而本尊改变了注意,将你带回去也不错。 你是易辰的孩子,自然有责任去替你父亲偿还欠下本尊的债。 只是本尊没想到,你竟然也对人心有所属,你同你那父亲一样,本尊一路上对你那么好,你竟也对本尊的示好完全视而不见!” 对着玄仪吼完,温星泽又忽然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似乎在对着一个不存在的人抱怨着: “她有什么好?既不会武功,长得又没本尊好,那么普通的一个女人,你怎么会看上她? 陪伴在你身边最长时间的是我啊,只有我才能懂你啊,我是最懂你对你最好的那个人,为什么你要背叛我爱上别人?就因为她救过你一次?可我也为你包扎过无数次啊,你自小受伤哪一次不是我为你处理伤处陪你疗伤,为什么你不会对我动心?! 你们一个个,竟然都因为被人所救而背叛本尊! 既然如此,那不如你们统统都去死!背叛本尊的人,都该死!哈哈哈哈!” 温星泽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之后,又狂笑起来,他如此癫狂的模样让玄仪更加凝神戒备起来,只怕他下一秒就会暴起伤人,而现在全场又只有她能行动自如。 狂笑之后,温星泽的精神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他见玄仪一副凝神戒备的样子,再次哼笑了一声:“你觉得仅凭你一人,能挡得住本尊吗?” “你莫要忘了,这里是惊雷营,你控制的不过是宴会场中的这些人,外面还有一整个惊雷营的将士在,你一个人,可能对抗五千人?” “若不是做了万全准备,本尊会站在这里?本尊就算是发疯,没想着活着离开,也不会这么蠢,总要能达到本尊的目的才行啊,对不对本尊的小莫儿。” 对着玄仪妖冶的笑着,温星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玄仪心下一跳。 她厉喝道:“你对她们也下了堕神?!” 温星泽轻笑一声,摇着头一副无奈又宠溺的样子对玄仪道:“小莫儿,那可是五千人,本尊怎可能对她们都下堕神,毕竟堕神如此珍贵就算是本尊也没办法拿出那么多呢。本尊不过是让她们都睡一阵子,但是没人去叫醒她们的话,可能也就这么睡下去罢了。” 第353章 玩个游戏,测测真心 “你寻了孤近十四年的时间,难道不是为了杀掉孤来以绝后患吗?为何如今却要搭上自己命,只是要将我们全部绞杀?孤真的想不通,你到底所图什么。” 耗费十四年的时光来暗杀罗易辰的女儿,难道为得不是斩草除根好巩固他在鬼蜮的地位? 现在人找到了却将自己也搭进去,玄仪真的理解不了温星泽的想法。 温星泽的目光在玄仪与莫元灵之间转了几转,然后冷声对着玄仪道:“谁说本尊找了你十四年是为了以绝后患,斩草除根?鬼蜮,一直都不是本尊所在意的东西,自然也没有什么斩草除根这一说。 本尊只不过是不想小师弟自己一个人在地下孤苦无依。 虽然本尊没办法亲自为他留下血脉,但是本尊可以将他的血脉带下去给他,你作为他的女儿,难道不应该下去陪他吗? 而送你下去之后,本尊自也会跟着你一起走。这样,我们在地下,就是一家人可以永远的在一起,多么美好啊。” 温星泽说的脉脉含情,眼中都是对他的设想的憧憬,但是却让在场的众人都遍体生寒。 不理会其他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温星泽继续道:“但是直接送你去找小师弟,未免太便宜你了。你既然是小师弟的孩子,那救应该是本尊的所有物,本尊的东西怎么可以让其他人玷污,没经过本尊的同意,你竟将心给了出去,这怎么可以?这么不乖,要好好惩罚才行呢。” 说着,温星泽抽出腰间的匕首,慢慢走向了云棠,这让玄仪惊得高声道:“你想做什么?!” 云棠由于中了堕神,虽然内力还能压制住毒素的蔓延,却也丧失了行动能力,在温星泽靠近过来的时候,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无法移动。 “呵呵呵呵,本尊只是想玩一个游戏,看看你这颗心,究竟有多么真。” 举起手中的匕首,温星泽阴恻一笑,就将匕首扎向了云棠的肩膀。 “镗”! 玄仪一个纵身自台上飞身而下,抽出佩剑便将温星泽的匕首击飞。 只是在她想要拉走云棠的时候,温星泽已经料到她会自莫元灵身边赶过来,而提前将云棠控制在了他的手中,提起人,一个纵身跃离了原地。 掐着云棠的脖颈落到远处,温星泽啧啧几声:“啧啧啧,果然忍不住过来了,这个小子看来对小莫儿还挺重要的,只是……你那个娘,你便不管了吗?” 玄仪在飞身而下之后,便知事情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果然回身看去,莫元灵还坐在座位上,只是白容却提着一个破碎的瓷片正欲割向莫元灵的脖子。 白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她有心想要控制自己的行为,但是又怎能敌得过堕神的威力。 她流着泪,将手向着莫元灵的脖子狠狠划去! 玄仪并指成剑,真气激射而出,“叮”的一声,白容用力划下的手中瓷片被真气打掉,而白容却依然挥着空无一物的手,在莫元灵的脖子上划过。 第354章 要么被杀,要么杀他 “啪啪啪”。 温星泽放开了掐着云棠脖子的手,为玄仪鼓起掌来。 “本尊竟是忘记了,我的小莫儿的武功修为极高,可以内力外放很是厉害。只是,你这样能拦住几个人呢?” 随着温星泽的话音落下,周围不会武功没能给自身点穴使得自己无法移动的人,都纷纷站了起来,向着莫元灵走了过去。 而云棠这边,也是如此。 这些人就犹如提线木偶,睁着惊恐的眼睛,提着随手可得的各种东西,向着云棠和莫元灵两个人包围而来。 温星泽飞身退走,落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双手环胸看着下面的混乱,笑得极其张扬。 “让本尊看看,我的小莫儿,会去救下哪个,而放弃哪个呢?” 玄仪眉头紧蹙,冷哼一声:“就凭这样,就想让孤为难?”。 玄仪先是真气凝剑击飞了靠近云棠几个人的武器,然后飞身到莫元灵身边,将她拦腰抱起冲出了人群。 救出莫元灵之后,她又冲进了云棠那边的包围圈,这时手中有武器包围着他的人才堪堪到了他的身边,还没摸到他的衣裳,便就被玄仪将人救了出去。 “如此雕虫小技也想让孤乱了心智?” 将人带离人群,与温星泽隔着会场遥而相望,玄仪不屑的冷哼着。 温星泽垂首轻笑,赞叹道:“不亏是小师弟的女儿,做事果决有担当。只不过,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玄仪的瞳孔一紧,身子向前一冲,就地一个翻滚离开了莫元灵与云棠的身边。 站稳后,她怔愣着看着云棠手中的匕首,那把匕首之前刚刚向她刺了出来,现在还没收回去。 云棠此刻额角全部都是汗水,握着匕首的手已经青筋爆出,不断的颤抖着。 他尝试着控制自己的行为,却发觉根本无法控制。 堕神这个毒药,委实太过霸道。 “原来,这才是你想要看的。” 见到云棠提着匕首攻击自己,玄仪瞬间清楚温星泽说的游戏,究竟是想要玩什么。 莫元灵没有武功,温星泽本来也没有想让莫元灵出手,他一开始的目的便在云棠身上。 之前他做出要用匕首刺伤云棠也不过是做个样子,本意便是要将身上的另一把匕首藏在云棠身上,为的就是现在这个场面。 “两个相爱的人,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的游戏,是不是很有趣?”大笑了几声,温星泽阴恻恻的道:“要么将他杀了,要么被他杀掉,小莫儿,你要怎么选呢?” 这次,玄仪是真的慌了。 如果是别人与她对敌,她都可以很轻松的将之制服,就算是伤到对方也没关系,毕竟她的神力可以治愈他们的创伤,这都不是问题。 但是云棠不行,神力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并且云棠虽然不会真气,却武功并不弱与她,他们之间切磋向来是有输有赢。想要将他制服,也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要不伤害到云棠又不被他伤害,简直太难了。 而拖到毒发时间过去也不现实,在温星泽的控制下,云棠真的是招招都在下死手,不全力以赴,玄仪可能很快就会死在他的手下! 投鼠忌器的情况下,玄仪被云棠逼迫得不断后退着,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打的如此艰难的一次。 第355章 想去帮忙,那可不行 被逼迫着不断后退,玄仪忽而目光一凝。 既然不能攻击,那便防守! 神力不能作用到云棠身上,用到自己身上总是可以的。 玄仪将神力凝在身体重要部位,形成铠甲,被动抵抗着云棠的攻击,虽然攻击到身上,却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只是神力化甲对神力的损耗极大,若是此刻是她的神体这么做自然没有问题,别说是化甲,就算是凝出几艘航母都不成问题。 现在她身负的神力还太少,并不能长久保持。 若不是之前与云棠互通了心意,令神力有了大规模的增长,现在她想要这么用,也是不太可能的。 这么消耗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说不得,便要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才行了。 玄仪神力化甲之后突然减缓了动作,让匕首刺到身上时,云棠心脏都骤停了一下,不过见玄仪并没有受伤,这才心下一定。 紧接着,便见她抽身而退,向着温星泽疾射而去! “终于想要对本尊出手了吗?” 见玄仪冲向了自己,温星泽淡笑着向后飞退而走,似是早已猜到玄仪会选择这么做一般。 应该说,在将他的面具摘下来的那一刻,所有玄仪会做出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玄仪一上来便全力而为,不仅真气蕴剑,就连神力她也用了出来。 神力在这个世界的限制实在太大,若是要用必须要与人接触方可,这也就导致她没办法使出法术来控制温星泽,不过就算如此,短暂的短兵相接下,虽然不足以让温星泽即刻毙命,却也令他遍体鳞伤,极为狼狈。 本以为如此下来温星泽会捉襟见肘,没有心思对其他人做出什么操纵,而玄仪只要尽快将人斩杀便可解除危机。 谁知道,就算如此,温星泽依然一边与玄仪对战,一边还淡笑着与玄仪说话:“若是你可以迅速将本尊斩杀的话,你来攻击本尊的决定是对的。只可惜,本尊也不是软柿子让你能随便捏,在本尊还未倒下的这段时间,你在乎的人为何没有协助本尊来狙杀你,你都不好奇的吗?” “砰”! 玄仪一掌将温星泽击飞,霍地回身看向了之前云棠在的方向,却并未看到人。 她立刻将视线转向了莫元灵,却见云棠提着匕首抵在莫元灵的身前,而他正极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要将匕首刺进去,汗水不断沿着他的额角滑下,冬日的天气寒凉,他头顶都因汗水而带起了一阵热气,可见他此刻的压力究竟有多少大! 玄仪的脚步刚刚一动,温星泽便已经再次揉身而上截断了她的动作,让她无法靠近。 “想要过去帮忙?那可不行。你现在的对手是本尊,要么将本尊杀了你再过去,要么,就看着你那个娘,死在你爱的人手上吧。” “你简直就是个变态!” 玄仪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却拿温星泽毫无办法。 温星泽本就没想过活着出去,而他又是不次于她与云棠的绝顶高手。 在他不要命的拦截之下,玄仪根本没办法将他立刻击杀,从而去解救莫元灵。而看云棠,似乎已经无法再抵抗堕神的控制了。 第356章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就在玄仪与温星泽颤抖不得脱身、满心焦急之时,云棠断断续续咬牙挤出了一句话:“怎,会让,你,如,意!” 只见他大吼一声,额角、脖颈、手背上的青筋全部爆了起来,然后本来抵在莫元灵身上的刀刃突然转向,被他反手狠狠扎进了自己的胸膛! “咚”。 身上扎着匕首,云棠浑身的力气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抽光,闭着眼直直砸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就连堕神也不能再控制他站起来。 “啊!!!” 眼看着云棠重重砸在地上,胸前的匕首深深刺进了心窝,血液顷刻间染红了他身前的衣襟,紧接着浸湿了周围的地面,玄仪双目登时便一片血红! 她厉喝一声,真气犹如爆炸一般自她的身上放射而出,将温星泽狠狠掀飞出去,直直砸到了三丈外的地上! 本就已经被玄仪重伤的身体,再被真气直接冲击砸落地面,温星泽喷了一口血之后,还在不断向外咳着血,虽然他伤到已经不能起身,却还留着一口气,趴伏在地上,有气无力的笑得极为开心。 “咳咳咳……哈,哈哈,哈!心疼吗?愤怒吗?咳咳咳……这就是本尊,最想,看到的……哈哈哈……接下来,只要,只要你也死了,就是完,完美的结局,了……” 玄仪根本不想也没心思再去理会温星泽在发什么疯。 她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冲到了云棠的身边,直接跪在了地上将人搂在了怀里。 手颤抖的伸向扎在他心口上的那把匕首,却并不敢触碰。 她可以毫不犹豫的为沈巷拔箭,却根本不敢为云棠拔刀。 拔出来,她的神力不能为他恢复伤势,这就是要他立刻去死! “小棠棠……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小棠棠,云棠,云棠你睁开眼看看我,云棠……” 为了不伤害到莫元灵,全力抵抗堕神控制的云棠刺向自己的那一刀究竟有多用力,看看那几乎连刀柄都要没入胸口的匕首就知道了。 云棠现在几乎只有出气而无进气,又怎么可能清醒过来看看玄仪。 从没有流过泪的玄仪,此刻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自眼角滑落,砸落在云棠紧闭着双眼的脸颊上,再滴落于地,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她也不去理会脸颊上的那些眼泪,只一味地将她的神力输送进云棠的身体,哪怕她知道,这根本就没有用。 很快,玄仪身体内的神力再一次达到了清空的边缘,再输送下去,那种撕裂灵魂的痛苦将会再次到来。 就算是这样,玄仪也依然没有停止神力的输出,不仅如此,她还用了生命替换的法术,燃烧着她的生命去延续着云棠的生命。 玄仪那一头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了白发,本来光洁的皮肤也迅速枯萎干瘪下去。 莫元灵在一旁不能移动不能说话,看的心惊肉跳,她不知道玄仪在做什么,却知道再这么下去,她也会没命的。 可是她有心要阻止,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在那里默默流泪。 第357章 等我回去,你死定了 玄仪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会让她的生命也走到尽头吗? 她是知道的。 只是她顾不得,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想去考虑。 抱着云棠渐渐毫无生气的身体,玄仪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死,他若死了就算去地府抢也要将人给抢回来。 抢不回来,那便跟着他走,他轮回到哪里,她就去哪里,什么天界,什么神位,都不及他重要。 如果以命换命都救不回他,那死了也好,这样她就可以马上跟着他去往地府,一起转世轮回也好。 便就在这时,堕神的毒发时间终于到了,温星泽看着玄仪抱着云棠快速的衰老,本应快慰却依然觉得不那么痛快。 他想要看到的是玄仪失声痛哭,却只是看到她不知做了什么而让自己快速衰弱下去,不过这样又如何?她依然也要死了! 小师弟,你的女儿我给你送下去了,你开心吗? 而我,也马上来找你了。 嘴角带着笑,温星泽合上了双眼咽了气。 在他咽气之后,莫元灵发觉自己终于可以说话了! 只是腿部的穴道让她无法移动身体,她焦急的对着玄仪喊着:“莫儿,莫儿你在做什么?!快停下来,你不要吓娘!” 玄仪抱着云棠没有回头,她轻声道:“如果他走了,我也会跟着一起走,娘,往后您自己保重。” “少主!” “殿下!” 身边陆陆续续众人都解除了堕神的控制,向着玄仪这边冲过来,只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玄仪终于将自己神力与生命全部耗尽,却依然没能救回云棠。 在她闭上眼睛前,她缓缓俯首在云棠的唇上落了一吻,轻声道:“等我。” 呼吸渐渐停止,而她的心中一片宁静。 就在她等待灵魂出窍准备跟住云棠去往地府的时候,整个世界静止了。 向她奔跑而来的众人,或是惊恐,或是悲伤的表情全部定格在了他们的脸上。 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运转,只有她,还是正常的。 一道金光照在了她的身上,令她快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一个声音响在了她的耳畔:“恭喜剑祖喜得良缘,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那语气贱兮兮的,让人很想揍他一顿,只是玄仪只听到了声音,人却不知道在哪里。 不用看这个人是谁,玄仪也知道。能这么和她说话的,除了流火就没有别人了。 玄仪垂首望着怀里依然毫无生气的云棠,咬着牙道:“流火你个杀千刀的,告诉我他人呢?!” 虽然金光只让她恢复了正常,却没能将云棠也救回来,但是就凭流火那个语气,玄仪便知道云棠虽然看起来依然毫无生气,却是肯定无碍的。 就是不知道现在他的灵魂在哪里。 “他在哪里,等你回到天界的时候自然就清楚了,你也快点回来吧,你也知道要让一个世界停止运行这么久,天上那些老头子根本就撑不了多久,那几个老家伙现在可是在吐血硬撑呢,你动作快点啊,我在天界等你回来哦!” “等我回去你就死定了!” 对着天空咬着牙怒吼了一声,玄仪肺简直都要气炸了。 什么叫几个老家伙在硬撑着让世界停止运行? 玄仪要是现在还不知道当时她下凡根本不是什么流火与酒神的赌约,而是天界许多人的另有图谋,那她就简直太傻了! 第358章 非要打机锋,活该累吐血 垂眸看着依然紧闭着双眸的云棠,虽然知道这不过是一具已经毫无生命的躯体,真正的云棠也定在天界的某个地方,玄仪心中依然万般不舍。 在金光照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全部的神力就已经全部恢复,现在的她,随时都可以破碎虚空回到天界。 忽然,玄仪怀中云棠已经死去的身躯散发出点点星光,渐渐化作流光消散在了空气中。 看着人已经消散,暗叹一声,玄仪不再犹豫,站起身后,她的身体也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而她的神魂则向着天空激射而去! 天空一阵扭曲,一道裂隙凭空出现在天上,玄仪的神魂瞬间消失在了裂隙中。 在她离开之后,整个世界恢复了正常。 莫元灵摸了摸脸颊上的泪痕,怔愣了片刻,不明白她为何会哭,但是转首看到了温星泽的尸体后,她眉目一厉,不再去纠结为何流泪的问题,喝道:“将这逆贼给朕拖出去!白容拟旨,朕要率军剿灭危害天下的杀手组织——魑!胆敢在朕的庆功宴上刺杀于朕,真是好大的胆子!” “儿臣请旨替母皇出征!”立于一旁的罗含玉上前一步,肃穆领旨。 莫元灵颔首道:“准!” 惊雷营中的各大将领随着莫元灵的命令,开始忙碌的运转起来。 在这个世界重新运转之后,一切似乎又都走上了正轨,只是,不再有人记得曾经有玄仪的存在,一切与她有关的事情,都被抹除了干净,无人记得,并被自动纠正。 天界东北方的九凝山上,巍峨殿宇中的寒玉床上,一绝色白衣女子蓦地睁开了双眼。 眼中寒光犹如利剑一般,自她的双眸中迸射而出,带着凌厉的寒气。 “哎哟我的剑祖大人,这一睁开眼就带着这么大的杀气,叫人好生害怕啊。” “少废话,给我洗好脖子等着受死!” 刚回来,就听到流火在耳边呱噪,玄仪呵斥了一句后再次将眼睛闭了闭,等待着神魂与神体完全契合起来。 流火笑了笑走向大殿门口,看着远处的天边,叹道:“我等着呢,不过在你杀我之前,我劝你还是去墟界走一趟,你要的答案和心上人,也都在那边。” 蹙着眉头,玄仪自寒玉床上下来也走向了大殿门口,顺着流火的目光看过去,那边的尽头便就是墟界所在。 墟界是自天地初开之时,便就存在的一处虚无之地。 那里无天无地,无灵气也无资源,那里自存在开始就似乎什么作用都没有的存在在天界的边缘。 没人会过去,也没人会在意。 玄仪不知道,为何流火会说让她去那边寻找答案,而这次她的下界,又与墟界有和关联? 看到玄仪一脸疑惑,流火一改之前的忧愁再次贱兮兮的笑着催促她道:“我说玄仪上神,剑祖大人,您就别再磨蹭了,赶紧过去吧,再晚一会儿,那几个老头子都得吐血而亡了。” “有什么事不能直接与我说,非要和我打机锋?活该你们累吐血!” 嘴上这么说着,玄仪却已经飞身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奔向了墟界之处。 第359章 拒人千里,玄仪踟蹰 云雾飘渺、璇霄丹阙之中,一道流光直奔天界最西方的墟界而去。 愈加靠近墟界,天界便愈显荒凉。 远远的,一座大阵遮天蔽日的笼罩在墟界之上,天界与墟界的交界处,镇守天界维护六方秩序的六大帝君正分列六个方位,支撑着这个阵法的运行,看他们那模样,似乎维持这个阵法的时日已经不短了。 在他们阵法之外,还有一冰蓝一暗紫两个人并列站在一处,正背对着玄仪,看着墟界的方向。 玄仪一身流光落在六大帝君身旁,啧啧了两声:“遮天阵,你们这是想要将这墟界给收了还是想给它给炸了?这墟界是怎么着你们了,至于让你们这么对它。” 听到玄仪的话,就站在她身旁的地君胡子都气的翘起来了,一边维持着阵法一边气哼哼的对玄仪道:“明明就是你的事,我们不过是替你受过,竟还在那说风凉话,小心老道不干了,都丢了给你去。” “毕昌老儿,你可莫要诳我,怎么的就和我有关系了,再说这墟界怎么了你们也没同我讲过,就来指责我,我可不认啊。” 面对地君毕昌的指责,玄仪才不承认。 莫名被诳下了界,到现在也没人与她说明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刚从下界回来,刚赶过来就对她说这墟界是她的事,她才不认呢! 站在另一边的南极帝君,听了玄仪与地君毕昌的对话笑了一声,对玄仪向着她身后的两个人抬了抬下巴道:“剑祖想知道怎么回事,不妨回头看看,也许他们能告诉你。” 玄仪其实落下来的时候,就是特意落在了那两人的身前而没有回头去看他们是谁,因为,她有些害怕。 她的这次下界,很明显是被这六个帝君别有目的给诳下去的,在下界发生的所有事情,她带着记忆自然是承认的,但是那个人却是完全被封印了记忆,以一个凡人的身份与她产生的感情,回来之后,他还会承认吗? 那种既想见他又害怕失望的心情,着实让她有些患得患失。 但是想要看到那个人的心情,却更占了上风。 无论他承认不承认,总是要知道他是谁才好。若是他不想认可那段在下界的感情,以后……她也好避开他,不再相见。 叹息一声,玄仪缓缓的转过身子,望向了她身后的那两个人。 冷眼一看,这两人模样无比相似,都是一样的绝美之貌、龙章之姿。 只是冰蓝色衣装的男子看起来清淡缥缈,而暗紫色衣装的男子却是邪魅狂狷,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天差地别,虽然外貌极其相似,却并不会让人错认。 而玄仪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并且知道,哪一个才是她要找到人。 “云棠,云策。”轻喃了一声,玄仪看着冰蓝色衣装的云棠,却并未上前。 虽然他们的模样与在下界之时极为相像,但是恢复了天界身份的他们的气场却显得拒人千里之外,与她给人的感觉相差无多。 而看到她来了之后,云棠也并没有上前来的意图,这让玄仪踟蹰了。 也许,他并不想承认下界发生的那些事。 第360章 你不主动,那我来吧 玄仪久久未动也未说话,这时,“云棠”清淡的嗓音响了起来,冰凉无感情的道:“上清界帝君棠华,见过剑祖。” 站在他旁边的“云策”邪魅一笑,也跟着道:“混元界帝君元策,有礼了。” 在这方天界,除了镇守六方的六大帝君之外,还有两个帝君的存在。 一个是上清界,一个是混元界。 他们两界超脱六方天地,列于三界之外,平日里根本不出他们自己的地盘,不理外界之事。 所以,玄仪在天界这么久,也只是听说过这两界帝君的名头,却一次都没有见过他们。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却是这个模样。 他,如此语气,想来是不想与她相认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却泛着苦涩,玄仪垂眸不再去看向他,一如他一般清淡的回道:“两位帝君,有礼了。” 从没有动过情的剑祖,第一次动情却是这个结局,玄仪眼眶发涩,微微握紧手掌,见过礼之后,她转过身来不再去面向那两个人。 还是问问六位帝君墟界究竟发生了何事吧,之后若是能处置就赶紧处置掉,处置好之后……她会远远避开上清界不再靠近的。 就在她转身欲要离开,身后传来微微一声叹息:“我以为,你会在见到我之后直接飞扑过来,结果,你这是不想认我吗?” 随着话语的落下,玄仪被拥进了一个清冷的怀抱,但怀抱虽然清冷,给她的感觉却很温暖。 棠华帝君拥着玄仪,靠在她的耳畔轻声道:“我不过是想再感受一次你扑进怀里的感觉,竟都不能让我如愿,那也只好我先主动了,不然,你跑了我的损失岂不是太大了。” 玄仪靠在棠华的胸膛上,眼眶泛着涩,心下一阵酸疼,只是她还未说什么就听得棠华又道:“原来,天界的你会比在下界的时候矮这么多,倒是抱的有些费力了。” 本来还心情激荡,欲要流泪的玄仪,忽然被嫌弃身高,一下就炸了毛,嚯地转过身,抬首便要找棠华的麻烦,却冷不防唇上一凉,被他趁机偷袭了一下。 怔愣的抬首看着眉眼含笑的棠华,就听他继续说:“但是这里依然这么甜。” “轰”的一下,玄仪的脸色爆红,一脸纠结的看着笑看着她的棠华,明明就是这么一个清雅淡漠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帝君,怎么能说出这些话来的?在下界的时候他也不这样啊! 棠华的话音一落,身后六大帝君都狂咳起来,提醒着棠华,他们还在这里呢! 他们在这里辛苦支撑着阵法,要不要被这么虐待?!太不人道了! 混元界帝君元策虽然一脸的狂放邪魅,但是落在玄仪身上的目光却含着复杂。 在六大帝君都不自在狂咳起来的时候,他忽而轻笑起来,打断了玄仪与棠华之间的浪漫气氛:“你们两人就不要在这里腻歪了,也可怜一下那边的六个老头,他们也挺不容易的,抓紧时间将墟界的事情解决掉,你们回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想怎么继续都可以,是不是?” 被元策调侃的更不好意思的玄仪,也清了清嗓子,然后问棠华道:“墟界到底什么事?为何你们都清楚,我却不知道?” 第361章 因谁而起,由谁而终 抚了抚玄仪的头发,棠华看了眼墟界上方的遮天阵和六大帝君的状态,觉得他们暂时应该不会有问题,便缓缓向玄仪解释着墟界的事情。 原来,天地初开之前,世界一片混沌。 不知如此过了多久时日,忽然一道利刃在混沌中一斩而过,混沌中的清气向上化而为天,浊气向下形而为地,如此再演变了无数时光,渐渐演变出天界六方及下界万千繁华。 但是万事也并不绝对。 初始的那一道利刃看似将世界分界清楚,却依然留有疏漏。 墟界便是这一处疏漏之地。 当时劈开天地的利刃飘散出一道剑意,而这一道剑意还带着一缕清气与一缕浊气一同游走在外。 剑气、清气、浊气纠缠往复,将西边天界划出了一个独立的小世界,搅动着这处地界不得安宁。 剑气、清气、浊气不断吸纳着这方天地的灵气与资源,终于在无数时光之后,三缕气同时自这方天地激射而出,并各自化形,成了天界中最早的一批神。 但是,被他们长时间吸纳灵气与资源的这方小世界却变成了毫无用处的墟界,长久的漂浮在天界极西之地,无人问津。 但是万物的存在自有因果,这方墟界成就了剑气、清气与浊气,现在它却变成如此模样,这果,却总要这三缕气来承担的。 棠华缓缓的将墟界的由来讲述给玄仪听,虽然他并没有说那剑气、清气与浊气最后化形之后变成了谁,但是玄仪也清楚,这就是他们三人最初的形态。 而墟界出的事情,也一定是要他们三人来解决的。怪不得地君毕昌会说在代她受过。 看了看被遮天阵镇压的墟界,玄仪蹙眉道:“现在这墟界需要我们来做什么呢?” “你在天界是出了名的懒散,连自身的事情都不在意更别说其他事情了,尤其你的九凝山又远离墟界之所,更是难以注意到墟界的异常。” 棠华揉了揉玄仪的头发,继续道:“当时的墟界因我们三人而成,也因我们三人而亡,墟界在长久的沉寂之下,也到了崩溃的边缘,只是墟界虽然荒芜但是面积也并不小,若是墟界崩碎,那带来的破坏将不止波及天界,便连下界三千繁华也一样会受到波及,到时候会造成什么结局难以预料。 而我们三人是墟界的因果,能阻止墟界破碎或者说是将墟界破碎造成的损害降到最低的人,也便只有我们了。” “那这与我们下界有何关联?” 位于棠华身边的元策轻笑一声继续为玄仪解惑道:“墟界是由于我三人的纠缠才形成的,要想阻止它的破坏,自然也需要我们三人之间有因果才能达到最大的威力,如何做才能形成因果,这便不需要我来同你说明了。 只是你一天天浑不在意的样子,对这种事情根本不上心,你那好友心月狐明里暗里劝了你几次,哪一次你不是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既然如此,也只能使些非常手段来对你了。 而这种因果,我们三人都清楚的话自然瞒不过天道,强行纠缠在一起反而达不到原有的结果。故而我与棠华便封印了记忆,一切都看你如何抉择。没想到……”元策忽然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中却隐隐含着一丝苦涩。“没想到我竟没争过棠华,真是失败呢。” 第362章 太过顺利,恐有波折 棠华看了一眼元策而后垂下眼睑,片刻后抬首对玄仪道:“前因后果你已知晓,墟界也到了破碎的边缘,我们这便出手吧。” “好。” 玄仪、棠华与元策向着遮天阵走去。 待他们来到阵外正要进入的时候,六大帝君同时高声道:“有劳诸位!” 向着六大帝君颔首后,三人同时步入遮天阵,进入了墟界之中。 墟界内,无天无地,无灵气无资源,里面虽无阳光,却也不算黑暗。 整体来说,墟界内便就是一片灰蒙蒙的空间。 但这是平常时日的墟界。 若是墟界没有出问题,无论是谁进来都是看到灰蒙蒙的这种状态,但是现在却不是。 一进来,本来死寂的墟界内就是一阵罡风刮过,风如利刃刮过身边,带起一阵阵破空声。 “这里,真的快崩碎了。” 神力成盾,将划过的风刃阻挡在外,玄仪蹙眉看着墟界中风刃四处乱刮着。 棠华看了看四周,寻到一个方向对玄仪与元策道:“走吧,去找到崩碎点,看看是否能将它稳定住。” 三个人向着棠华寻到的方向行去,越走进去,罡风越强烈,到得后面,几乎便就像是行走在风刃漩涡之中,若不是三个人都神力强大,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墟界,在这处却似乎就连空气都被漩涡给卷了进去,不知通往了何处。 “应该就是这处了。” 就算有神力护体,三个人的衣摆也被罡风带的噼啪作响,若不是他们本身的衣装就是神器,可能早便被这罡风刮得破碎,卷入漩涡中不见了。 不再犹豫,三个人向着漩涡开始进攻,尝试着是否可以将其打碎。 这在之前,六大帝君是已经尝试过的,只不过他们六人合力也未能对漩涡做出什么伤害,相反北极帝君还险些被漩涡带走。 之后,六大帝君多方推演,耗费无数才得出结论,这墟界成于谁,定当毁于谁,他人干涉不得。 而墟界成于未成形的三人纠缠,那毁掉或控制住它也就还得落在这三人身上。 只是已化形成神的三人,因果是否还有之前那么强,谁也说不清,这才有了诓骗玄仪下界,要加强她与其中一名帝君因果的想法。 只是这也只加强了其中两人的因果,少了一人的纠葛,还不知能否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去控制住墟界的崩碎。 但万事总要去试试,才知道结果如何。 三人向着漩涡都使出了最强大的攻击术法,一时间墟界中光芒耀眼,气劲强大。 漩涡在三人的神力攻击下,渐渐开始收缩起来,似乎有平缓的趋势。 “果然有用!” 玄仪看着漩涡正渐渐平稳下来,眉目舒展,觉得如此下去,墟界应当很快便会恢复原样。 只是棠华与元策却并不如玄仪那么高兴。 一个让六大帝君都差点吃亏的地方,就算他们三人是这里的起因,但也不应该会如此顺利。 太过顺利的过程,往往都预示着会有波折。 第363章 毅然转身,投身漩涡 果然,一直都表现出平稳收缩的漩涡,忽然猛地向外扩张起来! 并且扩得较比他们进来的时候还要大上一倍! 伴随着漩涡的扩张,自漩涡中心向着周围激射出无数罡风利刃,每一道利刃都伴随着数道小型利刃漩涡,扫射而出! “小心!” 棠华与玄仪都同时向着对方喊道,并想将对方挡在身后。 只是玄仪的动作并没有棠华快,她被棠华先一步挡在身前。 棠华不仅挡住了玄仪,元策也在他的保护之下,他一人便将激射而来的风暴利刃尽数挡了下来。 冰蓝色的神力护盾被似乎无尽的风暴利刃不断击打着,快速的消耗着云棠的神力,看得玄仪揪心不已。 她一伸手,将手搭在了棠华的手上,也将神力输送在了护盾上,想要帮他分担压力等待这股风暴过去。 只是,意外又发生了! 就在玄仪与棠华的神力合成一股的时候,一直向外激射着罡风利刃的漩涡,忽然反向旋转了起来,再一次将外物向着它吸收了过去,连着玄仪与棠华的神力一起,向它的中心拉扯着! “它想做什么!” 玄仪与棠华就犹如被吸附在了原地,神力向着漩涡倾泻而出,他们想要断开却根本断不开! 元策神力成剑,挥向了漩涡与他们之间,想要打断他们与漩涡的连接,只是神力普一接触漩涡与他们相连之处,他便被直接弹飞,神力护甲都险些被震碎。 “它这是想要借你们的神力来重建,墟界也在形成意识,它想化形,只是它在化形前还想毁掉天界和我们……现在就看是它先吸光你们的神力,还是你们将它撑爆了。” 被弹飞后再次立稳,元策在刚刚那一次的攻击下,感觉到了墟界混沌不清的意识,这不是真正的意识,应该算是一种自它形成开始就存在的执念。 它也是天地初始就存在的特殊存在,本应与天界一般,是一方上界,却最终落得万物都不理的状态,它,是有怨的。 棠华眼睑微垂,他知道元策说的是对的,只是若是元策的神力也能与他和玄仪合成一股,这个漩涡也并不是没有希望被他们撑爆。 只是现在只凭借他与玄仪的神力,定是不够。若是不想办法,这次,说不好凶多吉少。 心中下了决定,棠华对着玄仪问:“怕吗?” 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玄仪大笑一声回道:“有何怕!” 棠华对着玄仪笑了笑,然后转首对着元策道:“你速速离开,这里不需要多一个人在,碍眼。” 棠华说的极不客气,但是元策怎会不知他真实的意思是什么。 他没有回话,而是望向了还在不断吸收着棠华与玄仪神力的漩涡。 片刻后,他回首深深望了一眼玄仪,然后看着棠华邪笑道:“让我一个人走,你们好在这里双宿双栖?那怎么行呢,我偏就不让你们两个如意,你们想要腻歪就出去腻歪,这里本君收下了!” 说完,元策毅然转身,向着漩涡飞射而去! 第364章 浓浓爱意大结局 六大帝君于墟界外支撑着遮天大阵,以期为里面的三人减缓压力。 三人进入墟界许久,都一直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他们虽然紧张,却也还算放心。 只是突然间,整座墟界急剧向内收缩起来,那收缩的速度快到让他们六大帝君都来不及反应。 紧接着,墟界又猛地向外扩张,然后,犹如一个破碎的口袋,再一次迅速憋了下去,最终消散在了遮天大阵之下。 遮天大阵下,是空荡荡的天界边界,云海翻涌不休。 犹如一开始,这里便一直都是如此模样,从来没有过墟界一般。 在墟界迅速干瘪下去的时候,玄仪与棠华便被墟界抛了出来。 棠华自空中将玄仪拦腰抱住接住了她,而玄仪看起来脸色苍白浑身无力,似乎受了重伤。 墟界已散,遮天阵也无了用处,六大帝君收了阵法,纷纷赶到棠华身边。 地君毕昌焦急的问:“可是解决了墟界隐患?混元帝君何在?” 棠华脸色凝重,不知如何开口,玄仪面露悲切,沉声道:“元策他……他为了救下我与棠华,与墟界同归于尽,神魂破碎了。” “什么?!” 六大帝君均惊呼出声。 对天界之人来说,神魂破碎,那便意味着魂飞魄散了! 元策,死了?! 见众人大惊,棠华开口道:“虽然元策的神魂破碎了,但是玄仪在神魂消散的最后一刻,耗费了全部神力将他的神魂都温养镇住以保证他们神魂不失。若是能将破碎的神魂全部寻回来,也许元策还有救。” “可神魂一旦破碎便即刻消散在三千世界当中,要想寻回又谈何容易。”毕昌担忧的叹息着。 靠在棠华的肩膀上,玄仪虽然由于神力清空,神魂如撕裂般的疼痛,却依然坚定的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将他寻回来的,他想要一个人做英雄,也要问问我们两个人干不干。” 棠华看着玄仪笑了笑,对着六大帝君道:“会找回来的。” 找到并不是难题,有玄仪的神力滋养,这些破碎的神魂不会消失,同时也是一个标记,跟着这些标记去找,总会找到他们。难处是神魂破碎没有消散就势必会依附在哪里,如何将他们收集回来,又要不损害破碎的神魂,这还要从长计议。 墟界在消失了四十九天之后,九凝山上传来了一声惨叫。 一只火红色的小狐狸被玄仪倒提着尾巴拎在手里不断的晃悠着,想要挣扎逃跑却怎么都跑不掉,只能嘴里发出尖叫道:“玄仪你要对我做什么?!快放我下去!” 玄仪用力的将小狐狸轮了几圈,直晃的小狐狸晕的不断发出呕声,才停了下来,她冷哼了两声道:“我要做什么你不知道?流火,我说过,等我回来你就死定了!之前不过事情太多,没空料理你,现在本剑祖为你寻了一个好地方,定能让你玩的开心!” “玄仪!玄仪!剑祖大人!你不能这么对我!诓你下界是我的错,但是原因是什么你现在都已经知道了,做什么还要这么对我?我冤啊!!上清帝君,上清帝君你快出来啊!帝君你倒是管管你家媳妇啊!杀狐啦!有人管没有啊!” 弹了弹流火的脑袋,玄仪哼笑着道:“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给我乖乖受死吧!” 说着玄仪一道指决指向了流火,金光过后,她手中的流火便消失了踪迹,不知被她送到了哪里。 棠华自九凝殿中走出,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明明是要他去帮忙,做什么这么吓唬他。” 拍了怕手,玄仪双手叉腰对着棠华哼道:“当日他诓我下界,因为这是我的事情,我不会怪他,但是,他给我安排的身份居然一上来就一身的伤痛,还被人欺负,让我吃苦了许久,这让我很是不爽,而且,他当时可是承诺等我回来会给我一坛惑仙的,结果一滴我都没见到,是可忍熟不可忍,不吓他一下,难平我心中郁气!” “我看你就是因为没喝到酒,借故找他麻烦。”好笑的看着玄仪一脸气愤,棠华上前牵起她的手道:“走,不就是想喝惑仙酿?为夫去替你拿。” “还没结亲,你是谁夫啊。”被棠华说的脸色泛红,玄仪唾了他一口。 元策因他们而神魂散落三千世界,他们俩说好要等元策恢复之后才结为道侣,现在自然还未成亲。 见玄仪恼羞成怒,棠华也不再逗她,牵着她一边飞一边道:“这等小事就不要在意了,取酒不是更重要?” “你有惑仙?” “没有。” “那你去哪里取?” “自然是谁有去谁那里取。” “酒神真倒霉。” “那娘子不要惑仙了?” “那自然是……要啊!” “娘子真诚实。” 两个人的对话渐渐远了,但是那弥漫着浓浓爱意的感觉,却久久未散。 …… 一年轻女子紧闭双眼,凭空漂浮在无尽的星空下。 流星划过,女子眼睑轻颤,而后缓缓睁开。 虚空中传来一道声音对她道: “欢迎宿主来到星界,我是你的系统——流火。” (全书完) 第365章 云策番外 暨国帝王有四子四女,他的二儿子云策排序第五,是八个子女中最调皮捣蛋也是与他最亲近的一个。 云策上有一个兄长,自小便就是作为储君被培养长大的,无论文韬武略还是行事作风,无一不被人称赞。 既然皇族已经有一个储君继承人,并且还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他自然便可以想怎么玩闹便怎么玩闹,也没人会觉得有何不对。 “五表兄,这样做不太好吧?一会儿舅舅会不会派人捉你回去啊?” 夏哈甫探头探脑的在马车上向外看着,一脸的担忧,在他身边是云策大咧咧坐在软垫上吃着点心。 云棠边吃边对他摆手道:“没事没事,皇宫里有云华云祺两个小鬼帮我掩护,父皇一时半会不会发现我跟着你的车走了的,放心吧。” 看着云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夏哈甫真是不好说,其实他不是担心云策什么时候被文元帝给抓回去啊,他是担心云策要是现在就被抓回去,他会不会也被文元帝给一起打了板子啊。 但是云策人都已经跑到了他的车上,而他的车队已经出发返回乌羌,现在就算说让他下去也来不及了。 算了就这样吧,大不了屁股开花,还有人陪呢。 不过夏哈甫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亏的很,他明明可以不用也跟着开花的! 不过好在直到出了京城,文元帝也没有追上来,而在晋州郡外,云策要了几匹马带着暗卫自己走了。 夏哈甫见云策走了,赶忙也催着队伍抓紧回乌羌,以保住他的小屁股不要被文元帝秋后算账。 云策一路带着暗卫游游逛逛向着阆川前进,他要去寻他的皇兄,云棠。 虽然他不喜欢从军,不喜欢被束缚,但是去找云棠玩还是可以的。 偷偷进了阆川军却没见到云棠,云策直接怼到阆川军统帅陈度面前,得知人在飞天寨里,也不管那是个什么地方,也按照云棠上去的方式来了一遍,果然顺利被抓了进去。 本以为自家兄长见到他会很开心,谁知道倒落了一顿好骂。 “你这个弟弟,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自家兄长骂他也就算了,他旁边那个长得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居然也骂他脑子有问题?! 不知道他是谁吗?真是不想活了! “喂!你怎么说话的,知道我是谁还敢这么和我说话,就不怕我诛你九族吗?!” “诛!我让你诛!我让你诛之前我先打死你,我也不亏!” “啊!住手!我让你住手!” “别打了,别打了,我不诛九族了还不成!” “我错了,错了!哥救命,快救命呀!” “哎呀,大侠,大哥,大爷,祖宗!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不过是说要诛他九族,就被一顿好打,云策真是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气啊! 不过,打不过也只能认软服输,只待秋后算账! 只不过,为什么这个人居然这么好看,比女子还要好看。 “怎么样,看到哥哥我如此绝色,有没有觉得很是自觉形秽啊?” “我看应该觉得羞愧应该是你吧,明明小爷我才是真绝色。” “啧啧,自信是个好事,但是没有自知自明就不好了。” “我看你才是没自知自明才是,男人便要有男人的模样气度,你看看你,妖里妖气的,哼。” 他怎么会承认,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真的觉得这是人间绝色。 那一身红装穿在他的身上,竟然瞬间夺走了他的心魄,让他移不开视线。 他一定是有病了,不然怎么觉得一个男子好看! 他肯定是病了,他绝不会承认,那一瞬间他竟然对一名男子动了心。 剿灭了飞天寨之后,也不知道那小白脸怎么想的,非要亲自训练他,而他兄长还觉得不错,将他交给了那个小白脸去训练! 每天天不亮就被从床上挖起来,亥时才放他回去睡觉,偶尔还会半夜突然叫他起床,跑什么五公里越野,不跑完不给吃饭。若是不想做,便是一顿巴掌呼脸鞭策着他前进。 这种非人的日子一过就是三个月! 但是他却觉得,这样也很好,因为每天都能与那人一起训练,他心中很是满足。 看到他与自家兄长关系密切,他还会心中不爽,他想,他真是病的不轻了。 只是,这是什么病呢?那时候的他却还不清楚。 直到,他们接了护送祇项国安南王的前往京城的任务,面对着安南王对那人的嘘寒问暖,面对着那人失踪后被兄长抱着回来,兄长却不让他上手帮忙之后,他才渐渐发觉,他这个病,是心病。 他,动心了。 对一个男人动心了。 第一次,他对自己曾经的懒散深恶痛绝,如果他也能如兄长一般,自小勤加练武,是不是陪着他一同犯险最后抱着他回来的人,就是他了? 是不是他也武功高强没有受伤,在兄长抱着他出来的时候,就不会以他受了伤为借口不让他上手帮忙了? 第一次,他觉得,他应该更加努力才是。 回京后,比不上兄长的这种无力感越来越强烈。 兄长由于平日里本就是个能担起责任的人,也常替父皇分忧,他自然的要来了那人当做自己的近臣,每日里都被兄长带在身边。 他知道,这也就是兄长,如果是他去向父皇请命,一定会被父皇轰出来,因为,他本就不学无术,还要什么幕僚和近臣。 这也是第一次,他想要做点什么出来,而不是继续游逛下去。 很快,他就有机会去作一番政绩出来了,只是,这却是发生在他做错事之后。 酒宴上,他看着兄长与那人互相间眉眼含笑,相处融洽,心情烦闷之下,没忍住将自己灌醉了。 在那人离开酒宴之后,已经醉酒的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跟了上去。 从来不是那人对手的他,第一次将人钳制住,并让人脱身不得。 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带他走,带他去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就他们两个人,没有人打扰,就他们两个人,永远在一起。 直到兄长握住了他的手,他才恍然回神,那个执拗如狂的人,是他吗? 看着那人看着他的目光含着不满,他心慌了。 他究竟在做什么? 他怎么能这么做? 这不是他! 害怕面对那个人,又正值雨季的到来,他主动向父皇请旨去江南巡防。 也许离开,作一番政绩回来,可能会让那个人更看重他吧。 淮左大雨,山洪暴发,河堰即将决堤,而下游,是淮左数万的民众,一旦河堰决堤,后果不堪设想。 他没日没夜的带领淮左的官员与城民抢险,只为能保住那一方城民。 大雨一直倾盆而下,河堤上正在搬运沙石的一个城民不慎跌落水中,他没多想便也跳了下去,只想将人救上来。 人救上来了,只是在那人刚被拉上岸的瞬间,上游一截巨大的断木狠狠撞击到了他的腰腹,瞬间将他的腰腹部割开了一条两寸长的深深伤口,一瞬间的撞击直接让他陷入了昏迷,同时巨木带着他向着河底沉了下去! 被河水带走了极远,直到撞击到了河底,他才恢复了意识,只是那时他已无力挣扎。 就在他自己都想放弃的时候,那个人的身影浮现在了眼前。 恍惚间看着那人绝美的容颜出现在眼前,他很不甘心呐,明明他是想做出一番政绩回去给他看的,怎么能就在这里死掉呢。 “玄仪。” 咬着牙,心中唤着那人的名字,他向着水面奋力游了上去,几次被水流再次卷了下去,但是他不会放弃! 最终,影七发现了在水中挣扎的他,将他拖了上去,让他捡回来一条命。 之后,想要马上回到京城的去见他的心,让他一刻不停的加快了巡防的任务,根本不管这会让他的伤处无法痊愈。 他只想快点回去,去见那个人。 他回来了,却也伤心了。 不过是出去两个月,他竟彻底失去了他吗? 原来眼中只有吃和玩,从来没有哪个人的人,现在张口闭口都是他的兄长,这真让人,难过啊。 面上露着微笑,心中却在滴血。 他问自己:若是当时没有喝醉,做出冒犯了他的事情,若是事情发生之后,他不是以逃避的姿态离京而是当面去道歉,若是他不想做出一番事业,来彰显自己并不比兄长差的话,若是没有这些若是,他是不是还有机会夺下他的心? 只是这一切若是,都只是假设,实际上,他真的晚了,一步晚,步步都将赶之不上。 但是,他也不是毫无机会不是吗? 这个人还不清楚自己的心啊,只要他还没明确表露出选择了谁,也许,他还有机会的吧?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快就让他知道结果了呢? 秋狩上,毫不犹豫了去替他挡了虎,却被责骂,心下一痛不管不顾的将心底之事都说了出来。 “怎么会不疼。但是再疼,能疼过心疼吗?” “什么意思?” “你竟迟钝到如此地步吗?我心仪你,你可知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是不是开玩笑,你真感觉不到?若不是心仪你,我何故会酒后失态,险些冒犯了你后不敢见你遁走江南; 若不是心仪你,我本应命丧江底却拼着一口气也要赶回京城来见你; 若不是心仪你,我何至于明知自己功力不济,在见到你深陷危险之下,还能毫不犹豫的也要挡在你身前,哪怕这样会令我命丧虎口,也在所不惜? 玄仪,你竟真的一点也感觉不到,我的心吗?” “可,我是男儿身,你……” “感情这事情,还分什么男女,若是因为男女之别就不会动心,那便也不是真的感情了。” “我觉得,你可能还是伤的过重,都说胡话了,我赶紧将你包扎好,带你回去修养才是。” 被一再拒绝,忍着痛想要再试一次,他攥住了他的手,想将人拉近怀里,却直接被推到在地。 虽然痛的眼前发白,不过他也彻底知道,他没希望了。 那个人,对兄长也动了心,他输了。 不久后,他又知道了原来他一直以为是男儿身的人,原来竟是个女子,而他的兄长早便知道了。 再一次,他自嘲的笑笑,怎么会输的如此彻底呢?他就和个傻子一般,什么都不知道。 兄长得了爱情,抛弃了江山。 他失去了爱情,却要承担起天下。 一个是他敬爱的兄长,一个是他挚爱的女人,虽然他已经身在局外,但是这一次他决定,他谁都不会辜负。 让他们去追寻他们的爱情,那些重担由他来承担就好,现在,他已经不是曾经的混世魔王,他,长大了。 本以为,这一生也就这么过了,却一切原来都不过是一场梦。 再回神,他恢复了天界混元界帝君的身份,知道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站在混元界他的宫殿中,望着天界的东北方,他再次苦笑一声,原来不过区区几十年忍过去就算了,现在可好了,这一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看着那两个人在他面前旁若无人的腻歪,明明心中很苦,却要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模样,他觉得自己真的好难。 不过好在,解脱的方法很快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让我一个人走,你们好在这里双宿双栖?那怎么行呢,我偏就不让你们两个如意,你们想要腻歪就出去腻歪,这里本君收下了!” 既然注定要有人去牺牲,那就让他来吧。 左右他不过是一个人,就算以身殉道,也没关系吧。 只要,他们两个好好的,就好。 若是有机会,他也希望能像他们一般,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只是,这个愿望可能实现不了了。 神魂破碎的瞬间,他觉得,这样也好,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往后,愿你们。 一切安好。 第366章 天界日常番外 “这日子没办法过了!没人来管管那两个人了吗?!” “谁管的了啊,他们两个人,你打得过哪个?认命吧。” “我滴惑仙啊!” …… 耳边酒神那哭喊的声音渐行渐远,玄仪抱着惑仙酿躺在棠华的腿上一口接一口的喝着,悠闲自在。 棠华驾着祥云,坐在那边,腿上是玄仪悠闲的喝着酒,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只是玄仪忽然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你说我们俩三十天内在酒神那老小子那,拿了五坛惑仙了,是不是不太好?” 看着一边说不太好,还一边喝着酒的人,棠华宠溺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左右他酿了酒也不喝,给我们喝也算是物尽其用。放心,他那起码还有二十坛,够你再喝好一段时日了。” “这老小子居然还有这么多?那他还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真是小气鬼。”撇了撇嘴,玄仪对酒神的“小气”表达了不屑。 棠华笑着替玄仪拭走了嘴角沾上的酒液,然后顺手舔了舔,赞了一声:“果然是好酒,香极了。” 被棠华的动作惹得脸色见红,玄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我怀疑你在故意调戏我。” “娘子冤枉,这怎么能算是故意调戏。”说着棠华俯首,在她的唇上一点,笑道:“这才是故意。” “你现在越来越不正经了。” “与自家娘子亲近,怎么能算是不正经呢,娘子这话可让为夫伤心。” “哼,信你才怪。” 嗔怪的对着棠华哼了哼,玄仪转了下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在他的腿上。 摸着玄仪的头发,棠华问:“流火那边怎么样了。” 提到流火,玄仪又来劲了,她嚯地坐起来很是恨铁不成钢的埋怨:“你说流火能干成点什么?就算他那边的时光流速与我们并不相同,可以有大把的时间供他挥霍,但是他也得挑些像样的人出来吧?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换了也有几十个了,怎么就没有一个能成事?真是好想把他拖出来打一顿出出气!” 棠华拉着玄仪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抚道:“也不能怪他,本来想要找回破碎的神魂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元策是一方上界的帝君,神魂本身便不同于其他人,想要得到他神魂的认可更是困难,再给流火一段时日看看吧。” 知道棠华说的对,玄仪微叹一声:“要不是下界那三千世界,我们天界之人无法强行干预,哪还用如此麻烦的需要用到普通人去找回元策的神魂,现在也就只能再等等看了。你说元策也真是的,神魂都破碎了还防备心那么重做什么,随便跟一个人回来不好么?真是不省心。” 好笑的看着玄仪一脸的气愤,棠华轻笑一声,然后看向了天边轻声道:“他若是能随便跟一个人便回来,哪还至于神魂破碎呢。” 他们两人虽然性格不同,却一脉相承,对于感情都是一样的态度,棠华太了解元策的心思了。 “嗯?”玄仪对棠华的话表示了不解,神魂破碎与跟人回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见玄仪不解,棠华也不去解释,笑了笑将玄仪拉入了怀中,在她的额头轻吻了一下,转移了话题。 “有酒怎可没有下酒菜?为夫去为娘子取些好东西下下酒。” “哇,小棠棠你是要下厨嘛!” “为博娘子一笑,有何不可?” “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昆仑取雪莲,到东海捞大虾,蓬莱的莲子是不是熟了?都去弄点回来熬汤吧!” “只要娘子喜欢,都可以。” 棠华的祥云随着玄仪的指示几乎在天界走了一个遍。 一个吃的开心,一个宠妻无度,倒叫安稳了无数年的天界好一顿鸡飞狗跳。 “真是作孽哦!这从来不出门的帝君加上个懒散无度的剑祖,是怎么演变成土匪的呢?” 地君毕昌紧紧抱着他的紫竹灵笋瑟瑟发抖,唯恐下一个就轮到他的宝贝失守被拿去做了笋干烧肉。 虽然他们要的东西也不是什么顶好的吧,但是被做成菜,那心可就是疼。 毕昌对此事想了许久,最终对此情况得出结论: 抢走做菜也就算了,自己享受也就罢了,偏偏要当着他们的面吃,还只给他们闻闻味不给尝,这实在是惨无人道! 太过分了! 九凝山上,喝过雪莲莲子灵虾汤之后,玄仪趴在栏杆上眺望远方。 “小棠棠,我们下次吃什么呢?” 棠华目光越过云海,望向了地君的方向,笑笑:“不如,就笋干烧肉,可好?” 第367章 温星泽番外 在暨国南部靠近祗项国有数座山脉,每座山脉都是那种深山峻岭,层峦叠嶂的山岭。一座连着一座,一山叠着一山。 除了外围还有一些猎户山民会去打猎采药外,再深一些便不会有人再过去。因为里面不仅山路难走,还有无数毒虫猛兽,毒瘴沼泽,人一旦进去,极难出得来。 便就是在这样的深山中,危崖上,耸立着数座房屋。 天下极为神秘的一个灰色组织——鬼蜮便在此处。它既锄强扶弱却又藐视律法,亦正亦邪游走在朝廷之外。 有人爱有人恨,却又没有扰乱周边国家的朝廷,让朝廷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的任他存在。 “师傅,上个月你将那个暨国鱼肉城民的知府给宰了,暨国朝廷可是下了榜要捉你的,不是说好这个月避避风头不出门,你怎么又偷偷跑出去了。” 一名粉雕玉琢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小娃,站在崖顶的屋门前,对着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皱眉指责,看起来很是气愤。 看着对着自己横眉冷对的小娃娃,中年男子哈哈大笑着,自身后拖出来一个更小的娃娃,看起来三四岁的模样,将他推向门口的娃娃道:“为师就是嘴馋了出去喝点酒,这不,还给你带回来一个小师弟,你看看喜欢不?” 那三四岁的小娃娃被拖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害怕的样子,一身脏兮兮的似乎在外流浪的许久,不过脸上却干干净净,应该是被中年男子给清理过了。 那小娃娃在看到门口的孩子后,本来还有些害怕的眼睛顿时一亮,糯糯的叫了一声:“姐姐。” 而门口本来气哼哼的小娃娃,也在看到那个孩子后怔愣了片刻,被那孩子过分好看的容貌震慑住而忽略了被人叫了“姐姐”。 那是温星泽第一次见到他的小师弟,罗易辰。 那一眼,就让他心中惊叹,世上竟有如此漂亮可爱的孩子,他,很喜欢。 “小师弟,这是麻糖,师兄觉得你会喜欢特意学着做来的,你试试看好吃吗?” “嗯!真好吃,谢谢师兄!” “师兄这马步太累了,师兄你偷偷扶着我吧,师傅不会发现的。” “小师弟,基础功很重要,基础功不学好,后面要吃很多苦的。不过,师兄偷偷擎着你一些,下次可不许了。” “谢谢师兄!” “小师弟,你看看这把剑可好?师傅说你的剑诀练的极好了,可以用真的剑了,这是师兄特意为你打的,看看可还顺手?” “哇!这把剑太漂亮了,谢谢师兄!” 每日里,鬼蜮山上都会传来师兄弟两个人相处融洽的声音,日子也便在这种融洽的氛围种渐渐溜走。 直到…… “师弟,你怎得又弄得一身伤回来。” 皱眉看着一身伤痕的罗易辰,温星泽心疼的拿出常备的药箱来为他清理伤口。 罗易辰却对这一身伤处满不在意,他爽朗的笑着道:“师兄,我今天偷偷下山去玩了,城里的镇子热闹的很,只是在回来的时候,遇到劫掠女子的匪徒,我就将他们都给打跑救下了被劫的女子,师兄,我是不是很厉害!” 为罗易辰清理伤口的手一顿,温星泽哼了一声:“就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你就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而且你才多大年纪就去英雄救美,我看应该让师傅将你关在后山,再好好训训。” 草草将人打理好,温星泽阴沉着脸走出罗易辰的屋子,而罗易辰却并不知他究竟在生气什么,只以为师兄是在气他功夫不到家,将自己弄得一身伤回来,此后练功也更加努力。 只有温星泽自己知道,他不是在气罗易辰功夫不到家,而是在气自己,竟然害怕自己的师弟会对不认识的女子动心。 那一年温星泽十六岁,罗易辰十二岁。 温星泽第一次明白了自己的心,知道了第一次见到罗易辰,他内心的喜欢,不是对漂亮孩子的喜欢,而相处了这么多年,兄友弟恭的相处,也不是真的师兄对师弟的爱护,而是对心仪之人的喜欢。 他心仪他的小师弟。 只有他知道。 冬去春来,春去夏至。 罗易辰十六岁的时候,师傅见他们两人关在山上也许久,每日练功也很苦闷特准了他们一起下山游玩,好好放松一下。 那是一年乞巧节,到处是手持鲜花的女子游走在街上,夜里也难得了不宵禁,很是热闹。 已经长大了的罗易辰俊帅潇洒,较之看起来阴柔的温星泽更得女子欢心。 一路走下来,罗易辰的怀里被塞满了代表着爱意的花束。 “师兄你看,我是不是比你更受欢迎?” 将那满满的花枝递向温星泽,罗易辰笑的得意且张扬,那笑容晃花了温星泽的眼,花束却刺痛了他的心。 “拿走!” 心中烦闷的温星泽手一挥,不小心将罗易辰捧到他面前的花都打落在地。 一时间,师兄弟两个人都愣住了。 温星泽不知如何解释他这行为,便一句话不说了转头就走。 “师兄你去哪啊?!” 看着温星泽头也不回的走掉,罗易辰喊不住人怔愣了片刻,以为是师兄恼怒他收到的花没有自己多才一时气恼。 想了片刻计上心来,去到河边草地上采摘了许多野花做成了一大束的花,在城中一处房檐上寻到了坐在那里的温星泽。 “呐!师兄别生气,师兄这么好看没有女子给你花,是她们不懂得欣赏,这花给你,这可是师弟我亲手做的,比她们那些好看多了是不是?” 温星泽坐在屋檐上,抬首看着举着花笑得开心的罗易辰,忽然他身后炸起了乞巧节的烟花,绚丽的火光映着罗易辰的笑脸和那一捧鲜花,温星泽明明没喝酒,却醉了。 垂首结果那捧花,温星泽心道:如果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只是时光的脚步只会不断前进,却永远不会为了谁而倒退驻留。 不知情滋味的孩子,也终会长大成人。 看着行色匆匆的罗易辰,温星泽皱眉将人拦下:“最近你怎么都不在山上,是去了哪里?” 被拦下的罗易辰怔愣一下,然后支吾着道:“就是,师傅安排了一些功课,需要在山下完成,近日也就没有回来了。” “可是魅中的事情?” “对,就是魅的事情,这次回来也是像师傅回禀此事的,师兄我便先走了。” 看着急冲冲离开的人,温星泽觉得有什么在脱离他的掌控,偏离了他的预计。 只是,他却无能为力。 直到不久后的一日,罗易辰偷偷向他们的师傅问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师傅,您有心仪的人吗?” 躲在屋檐暗处,温星泽心头一紧,静静的听着。 “哟,易辰这么问可是遇到心仪的女子了?” “师傅!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啊。” “好好好,还恼羞成怒了。师傅曾经有过一名心仪的女子,只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那怎么才能知道,自己是对她动了心呢?” “哈哈,看你那脸红的模样,师傅觉得你自己都已经答案了,有答案了还问老头我干嘛。” “师傅!” “别恼别恼,放下我的酒壶,可别摔了,哎哟!” 屋子里闹了一阵子,师傅又接着道:“其实心仪一个人的时候呢,就是你每日里无论做什么都会笑着想起她,觉得她做的每一样事情都和你的心意,想要一直留在她的身边,想要时刻看到她,那就是心仪了,懂了吗?” “嗯,谢师傅。” 看着罗易辰闪身离开师傅的房间,温星泽刚抬起脚想要跟上去,便被唤住了。 “星泽。” 屋内的老人走到了门边,他早便知晓温星泽就站在他屋外。 站住脚,温星泽缓缓转身向着老者拱手道:“师傅。” “有些事强求不来,该是你的便就是你的,莫要魔障了。” 温星泽浑身一阵,他垂首不语,形容阴沉。 老者叹息一声:“回去好好想想吧,看你这般模样,我竟忧心当初是否不应该带他回来。” 摇着头,老者回了屋子关上了门,只留温星泽一人站在门外。 站在外面听到罗易辰与老者的对话时,温星泽的内心就一直在翻江倒海。 小师弟终是遇到心仪的女子了吗?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得不到他的心吗? 就连师傅都看出了他的心思,为何小师弟就是看不见呢? 那个女子究竟是谁? 他到底比她差在了哪里? 想不通的温星泽就这么直直的站在老者的门外一整夜,没有动。 在这之后,他数次想要寻到那个女子是谁,却不是被师傅阻止了,便就是被罗易辰发现。 罗易辰将那女子藏的太好了。 是怕被他发现吗? 呵,明明对他的真心一无所知,却对他隐隐的恶意明察秋毫呢。 真是不爽! 终于,这种不爽演变成了恨。 他恨那个夺走他小师弟心的那个女子,却更恨罗易辰。 十几年的朝夕相处,竟比不过相识一年有余的陌生人。 他不甘! 借着罗易辰对他的信任,温星泽对他下了极幽,想要逼迫他说出那女子身在何处,结果却被他拼死重伤。 “哈哈哈哈!” 看着被魅救下逃脱而走的罗易辰,温星泽笑得很是凄凉。 就算是自己身死,也不想让那女人受到伤害吗? 他竟爱得这么深! 在追踪凰的过程中,知晓了罗易辰竟还有一个孩子,温星泽再一次笑了。 多好啊,他没办法为罗易辰留下后代,但是他自己却有了血脉。 这样也好,将这个孩子带给他,到了地下,他也不会孤单。 下令寻找这个孩子并杀了她,这一找便就是十四年。 十四年后,他终于见到了那个孩子。 只一眼,他觉得他的小师弟,还活着。 他也曾想要不便不要杀了她了,带她回去,关起来,每日看着她便就如看到了小师弟,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结果,她竟然也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 她的父亲看不见他的好,她也看不见,这世上难道就没人能看到他的好了吗?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会背叛他? 既然如此,那便死吧! 因为只有死人,不会背叛。 利用人心,利用她的不舍,他成功了,成功的看着她爱的人死在了她的面前,而她也瞬间白发,红颜枯骨。 “小师弟,你的女儿我给你送下去了,你开心吗? 而我,也马上来找你了。” 他笑了,面上笑得快慰,却无人知晓他心中怅然。 努力了十四年要杀的人即将死在他面前,为何他还是,不那么开心? 咽气的那一刻,他想:爱一个人,他错了吗? 只是永远也不会有人告诉他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