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之姐不是学神》 第1章 我穿越了? “二娃哎!我的幺儿啊!——” 丰雪昏昏沉沉,似乎躺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耳边,一个悠长的女声不断地哭喊。 “娘娘,你标(当地话,别)着急,二妹应该没得事的。” 另一个女声劝道。 “是啊是啊,没喝两口水就遭拖起来了哒。”另一个女人插嘴。 “看这样子恼火了,身上都起茄子皮了!” 一个男声低低叹了口气。 “快点再喊个人再去看看,看志福老师(当地话,医生)回来没有嘛!”这是一个急性子。 …… 好吵! 我这是在做梦吗?为什么只听得见却看不到?是梦魇了吧?为什么耳边那些七嘴八舌的声音跟真的一样?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没有一丝力气。感觉身上湿漉漉凉嗖嗖的,似乎连头发丝儿都透着寒气。好冷! 几滴温热落到她的脖颈里。 这梦竟如此真实?! 她想抬手去擦,却只手指头动了动。 “快看!手指在动!”有人惊呼。 “幺儿诶,你醒啦?你快点睁开眼睛看哈妈妈嘛!” 身体被大力摇晃着,紧接着被用力往上一搂。这一折腾,她忍不住“咳咳”两声,呛出一口水来。 丰雪: 这位怕不是想要了我的命吧! “哦哟,水吐出来了,快点!再拍几下,把水吐干净。” 有人指挥道。 随即背上“啪啪啪”挨了几巴掌。 丰雪: 大可不必如此。 好痛!她再次惊天动地咳嗽起来,又吐出几口水。 这下丰雪总算睁开了眼睛。 睁眼的一刹那,她的视线模糊了几秒,随即慢慢变得清晰。 自己身上盖着一床洗的看不出颜色的薄被,上面打着好几个补丁。床上撑着泛黄的蚊帐,用铁钩挂起分到床柱两边。帐子顶上依稀看到一团团的水渍,床边斜拉着一根细细的电灯线。 四周墙壁是黄泥土坯,屋里空荡荡的,唯一像样的家具是靠墙放着的一个四四方方的黑漆木头柜子。油漆大面积脱皮剥落,缺了的一条腿用石头垫着,泥土夯成的地面坑坑洼洼并不平整。 穷!真穷! 她有点慌。 这是哪里? “我”又是谁? 哪怕是看了无数本花样百出的穿越文重生文,哪怕曾设想过无数次自己穿越,眼下的情况她依然感到难以接受。 慌什么慌?我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啥大场面没有见识过?!丰雪努力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她按捺住惊疑,让自己镇定下来。 “啧啧啧!这样子都活过来了,硬是命大哦。” “你标说,这事儿还真邪门哦!华二娃天天在牌桌子上蹲起,偏偏今天杨群一喊,他撂下牌就走,结果一上来,嘿!将将(刚刚)合适。” 鸭公嗓的男人说。 “啥子邪门哦!老话说的——这是有救星!依我看啊,这个娃娃是有福气的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不紧不慢说道。 斑驳的木门半开着,院子里挤满了看热闹的男男女女。 男的穿着背心或打着赤膊,下身清一色大裤衩,满腿稀泥。女的大多扎着辫子,穿着短褂,有的手里还捏着镰刀。一眼望去,一片深深浅浅的蓝绿灰。 她打起精神,慢慢整合接收到的信息。 我穿越了?穿到了不知名的年代? 不不,有电灯,华国农村是哪一年通电的呢? 我叫“二娃”? 瞟了一眼鸡爪子一样的小手,她有点嫌弃: 可怜的小落水鬼! 等等! 这乡音! 这名字! 是在哪里听过呢?她费力转动着脑子思索着。 二娃?华二娃?杨群?“我”落水被救? 尘封已久的记忆,此时突然被打开。 她如遭雷击,猛地抬头,目光直直落在搂着自己的女人身上。 只见她二十几岁,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对襟小翻领浅蓝色上衣,两根乌黑的长辫子搭在胸前。脸上泪痕未干,红肿的双眼此时却盛满了惊喜。 丰雪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不禁呆了。 鹅蛋脸,丹凤眼,薄薄的唇,一笑起来脸上便会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这张脸看起来是那样年轻,眼神是那么温柔! 女人连声问:“二娃,幺儿诶,你哪儿痛?给妈妈说嘛。你要把妈妈吓死啊!” “妈妈?” 她有点迟疑,讷讷道。 “哎!妈妈在,妈妈在!我幺儿不怕哈!” 这是妈妈! 是她自己的妈妈,不是别的谁的妈妈!是她无数次只能在梦中见到的妈妈!是她依然年轻健康的妈妈! 丰雪的眼睛模糊了。 穿越也好,重生也罢,丰雪无暇多想。 思而不得的委屈和失而复得的喜悦交织在一起,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妈妈!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扑进妈妈怀里,失声痛哭,脑子还在不停的思考: 自己是真重生了? 回到了幼年落水的时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昨天,是妈妈的忌日,她请了一天假,去山上拜祭。回家后,她又开始整理妈妈的照片。 妈妈年轻时的照片几乎没有,更多的是她生命的最后一程: 医院里的、病床上的、菜市场门口、饭桌旁的;输液的时候、睡着的时候、散步的时候; 有看到孩子回家时灿烂的笑脸;有被病痛折磨时的扭曲和隐忍;还有面对镜头时刻意的咧嘴强笑。 翻着一张张照片,回忆起妈妈的一点一滴,她无比伤感。 十年了,她对妈妈的思念并没有丝毫减弱,反而与日俱增。 而一直让丰雪最不能释怀不能原谅自己的,就是妈妈的的去世。 这件事,就像是埋在丰雪心底的一根刺,碰不得拔不掉,过了许多年,还时不时会让她隐隐作痛。 她曾无数次想,如果她没有离家千里求学,如果当初没有执意远嫁,如果…… 她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心痛与遗憾! 看着照片,不知何时,她沉沉睡去。 她又梦到妈妈了。 在梦里,她回到了家,她陪着妈妈,开心的陪妈妈做饭,陪妈妈聊天、散步。依偎在妈妈的身边,她感觉好踏实。 她想着,多希望这不是梦啊!如果是梦的话,就不要醒来吧,这样就可以和妈妈一直在一起了! 所以,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心声,把她送了回来? 还是说,现在的她其实在另一个梦里? 第2章 二姐打瓮鼻子了 她悄悄伸出食指放在嘴里用力一咬,清晰的痛感让她无比笃定: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回到了1982年,八岁的自己落水的这一天。 这一天是八月三十日,学校报名的日子。 那她又是怎么落水的呢? 时间太久,记忆都有点模糊了。 她晃了晃头,那些藏在心底深处的画面逐渐闪现出来: 那天吃过午饭,外公和爸爸去大田割谷子,她和幺弟蹦蹦跳跳跟在后头去抓蚱蜢。 蚱蜢可是农村娃娃美味的零食呢! 肥肥的蚱蜢用狗尾巴草从脖颈壳穿过,串成一串再打个结,烧火的时候往灶膛灰堆里一扔。过一会刨出来拍一拍灰,取下一只,一手捏胸一手捏肚子轻轻一扯,头和肠子就被扯出来扔掉,再把剩下的往嘴里一放,那味儿,简直要香掉舌头! 那时,沟上头的大田里一片金黄,稻谷颗颗饱满,压得谷穗深深地弯下了腰。 一阵秋风吹过,沉甸甸的稻穗荡起一层又一层波浪,好像一块金色的毯子不断变换着图案。 不一会儿,田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四面八方响起了割谷子的沙沙声和谷粒被用力拍打在拌桶上的噼啪声。 一群又一群的蚱蜢惊慌失措从这块田飞到那块田,眨眼间又不得不匆匆飞向另一个落脚点。 姐弟俩打着赤脚,在田埂上追来追去,不多时手里就拎了好几串。 跑够了,姐弟俩又下田推秧盆玩。泥点子甩得满身都是,像两只泥猴子一样,脸上糊得只剩下眼睛还在眨巴。 两姐弟自然被大人撵回家换衣裳。 麻利地给幺弟脱下脏衣服,她把锑锅里还有几分温热的水舀出来给幺弟擦洗一番,换上了干净衣服。 轮到她自己了。她低头看了看脚盆里泥浆子一样浑浊的水,又摸了摸头发上有些发硬的泥块,灵机一动(鬼使神差)往河边走,打算直接去河里把衣服的泥透干净了再脱下来。 当然,八岁的丰雪是不会游泳的,虽然家门口就是大水库。 八十年代的农村,风气依然很保守。 河里向来是男孩子们的地盘,他们一有机会就往水边跑,裤子一脱,赤条条的就往河里跳。 女孩子远远看到都会红着脸偏头走远,哪里还敢靠近呢。所以农村女孩十个有九点九个都不会游泳,这并不稀奇。 但是河边长大的孩子哪能不碰水呢?家里还得洗菜啊洗衣裳什么的,所以大人们总是千叮万嘱让娃娃不准私自下水。这些话女孩唯唯诺诺,男孩多半都当了耳边风。 偏丰吉明是个女儿奴,对女儿们他是变着法子宠。因此丰家三姐妹有了一些别家女孩没有的小小的特权。 比如有客来的时候是可以大大方方上桌和大人坐一起夹菜的。 比如女儿喜欢花他就巴巴地捡了石块回来在小院里砌花坛并漫山遍野去把野花野草挖回来。 再比如晚上没人的时候下河洗澡他会带孩子们在河边水浅的地方玩水哪怕被外婆臭骂。 有大人守着的时候,丰家姐妹很喜欢在河边的台阶上玩水,既有意思也不至于太害怕。 沿着石阶小心往下走几步,在水边坐下,双脚伸进水里不动,静静等一会儿,就会有成群的小鱼儿争先恐后游过来啄你的脚指头。稍一动弹,小鱼儿便四下逃窜,可好玩了! 胆子再大点呢,就继续往下走,等河水淹没膝盖时再慢慢坐到水里,然后双手抓紧石板,同时轻轻往上抬起两只脚,接着再抬起屁股,身体就会自己漂起来啦。 更高难度的是脸朝下,双臂伸直趴在台阶上,让大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双腿上抬的同时用力扑腾几下,也会毫不费劲地飘起来。 因此,小丰雪并不怎么怕水。 像往常一样,她踩着石阶往下走,一级、两级、三级,不知怎地突然脚下一滑,她就失去了平衡。 咕噜噜几口水下肚,人就迷糊了。 “嘿!嘿!二姐栽瓮鼻子(潜水)啦!” 她依稀听到铁憨憨弟弟在岸上一边喊一边拍巴掌,花子狗急得在旁边“汪汪”直叫,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之后,她就被华二哥捞了起来。 再之后,自己的灵魂就在八岁的身体里清醒了。 可是,我来了,那八岁的灵魂小丰雪呢?她又去了哪里?是回到我原本的身体里了吗?我们俩互换了? 如果没有,那我的身体会怎么样? 是成了植物人?还是已经死了? 我还能再回去吗? 想想自己这辈子,小时候受够了穷,长大后吃尽了苦。白手起家,汲汲营营,在s市打拼十几年,总算事业小成。却不料,这一梦,竟然回到了三十年前。 是对自己的过去恋恋不舍吗?还是该庆幸人生终于可以重来呢? 丰雪心乱如麻。 不知什么时候人群散了,屋里只剩下母女俩。 妈妈说道:“二娃诶,幸好华二哥把你救起来了!不是他,妈妈都见不到你了!等过两天,我们一定要去好好感谢你二哥哈!” 丰雪乖巧点头。 她当然知道二哥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还知道二哥后来令人唏嘘的结局。 丰雪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打起精神,努力用童言童语问道:“妈妈,家公家婆呢?爸爸他们呢?”(家公家婆,指妈妈的父母。) “家公去喊志福老师了,爸爸一直守到你的,看你醒了,就又去田里了。谷子割了还丢在田里的,要去挑回来哒。” 妈妈又低声说:“ 家婆去找师娘子了。”(师娘子,神婆。女的神婆叫师娘子,男的叫端公。) “那大姐呢?” “妈妈今天上午带大姐去杨柳湾报名,碰到三姑婆在赶场,大姐就去她们屋头耍去了。” 哦,是的,大她三岁的姐姐丰英刚读完五年级,小学毕业该读初中了。 任家村行政上属于洋县杨柳公社,这个时期华国的基层行政机构是县-区-公社-大队-小队。对于村社,农人们有时喊几大队几小队,有时又喊几村几队,一切随意,反正大家都懂。任家村就是九大队,丰雪家就在九大队三小队。 公社唯一的初中杨柳中心校就坐落在公社所在地杨柳湾。看来大姐是报上名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上辈子大姐的不幸就是初中开始的,要想阻止大姐走上辈子的老路,就得从根子上想办法。 明天就是报名的最后一天。 第3章 黄毛丫头和白屁屁 正想着,只听到妈妈扬声朝门外喊: “三娃,四儿诶,躲啥子躲,快点进来噻。” 话音刚落,门边探出一高一矮两个小脑袋。 高点的小女娃头上一左一右扎着两个马尾,长着一双和妈妈如出一辙的丹凤眼。她露齿一笑,左边脸蛋上显出一个深深的酒窝。这黄毛丫头不正是六岁的三妹丰秀吗! 四岁的丰庆洪大大的脑袋上顶着一片瓦(农村小孩子常剃的一种发型),上身穿着一件毛巾缝制的小褂子,光着pp,小雀儿若隐若现。这造型,有点辣眼睛啊! 丰雪一眼不错地看着他们。 两个娃娃牵着手进了屋。 丰秀把背在后面的小手伸出来,只见她手上握着一根小棍儿,棍子上裹着一坨棕黄色半透明的糖。 搅搅糖! 丰雪可耻地吞了下口水。 丰秀把手凑到丰雪的嘴边,嘴里喊着“啊”示意她张嘴。 她不由地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淡淡的麦香味儿顿时充满了口腔和鼻腔。 她又小小咬了一口,软软的糖拉出细长的丝,丰雪赶快用舌头把糖丝卷到了嘴里。 糖块牢牢地粘在牙齿上,她只得用舌尖一点一点地撬。 口水在嘴里蔓延,她满足地眯眼咽下,一股焦糖的甜香在嘴里久久不散。 这是记忆中儿时的味道! 现代工艺五花八门的糖她不是没有尝过,但不管哪一种她都很少吃,可能是怕发胖吧。 但有一说一,还是原生态纯天然的东西好啊! 这时还没有发达的工业,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浓密的雾霾,也没有化合物的污染。也许,并没那么糟糕? “二姐,好吃嘛?这是今天我们去qi(吃)酒回来路上家婆买的。妈妈,你也咬!” 三妹又把糖棍儿伸到妈妈嘴边,妈妈作势咬了一下。 丰四儿急得拖长了声音:“三姐,我要吃——。” 说话间他冷不防吹出一个大大的鼻涕泡,又“啪”一声破了。丰雪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三妹飞快咬了一口糖,把剩下的一股脑儿塞进丰四儿嘴里。 再用三根指头捏住幺弟鼻子用力一擤,丰四儿条件反射般用力一呼气,一坨黏糊糊的可疑物瞬间被三妹甩到墙边。 她低头朝鞋底一抹,没好气地说:“幺弟,你爱干净点嘛!喊你揩鼻子又不听!就晓得吃!” 两姐弟的配合行云流水,看得丰雪啼笑皆非。 “哎呀,痛!” 丰四儿奶声奶气地抗议,拿着糖转身跑了。白白胖胖的小pp随着小短腿一扭一扭的,特别有喜感! 她突然想起,幺弟小时候的绰号就叫“白pp”,谁起的名忘了。 三妹爬上床,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家姐姐,问道:“二姐,你好点没?你真的会打瓮鼻子啊?” “我要会打还会淹水吗?我只会‘啊不吃啊不吃’把水喝饱了,不是书二哥你姐姐我就s翘翘了。”丰雪没好气地道。 “二姐你有救星哒,我听他们说的,你是有福气的哟!” “嗯嗯,二姐有福气,你也沾沾光,我们就都有福气哈。对了,今天走人户(走亲戚)好耍不嘛?” “好耍好耍!跟你说嘛,新姑娘(新娘子)好看得很!他们还喊家婆喝三百杯!二姐,为啥子要喝三百杯?家婆啷个喝得下嘛!” 丰雪乐了:“你这个傻儿晓得啥!” 丰秀不乐意了,朝姐姐翻了一个白眼道:“你才傻,我聪明得很!” 丰雪扯了一下妹妹的小揪揪:“你就是傻!小傻瓜。” 丰秀炸毛,翻身扑到丰雪身上,把手伸向姐姐的胳肢窝,嘴里还给配着音:“看我抠你的痒痒!啊,咯咯咯——” 手都还没挠到呢,丰雪已经忍不住咯咯咯笑起来。 这臭妹妹,晓得自己怕痒,从小到大都使这招! 丰雪不甘示弱,反挠了回去。 “哼,看你投不投降,嘿嘿嘿!” “饶命!哈哈哈,我投降了哈哈哈!” 姐妹俩在床上笑成一团,一时间丰雪竟然忘记了自己身体里装的是个成年人的灵魂。 等两个女儿疯够了,妈妈才笑道:“好了好了!三娃,你二姐才淹了水哒。” 丰秀“哦”了一声,又问道:“妈妈,你说为啥子非要喝三百杯?” 这小丫头还没忘呢! 不错,不懂就问是优点,好好用在学习上准行。 妈妈答道:“三百杯就是谢媒酒。说的三百杯,肯定不得真的喝三百杯啊,最多就三杯嘛。” 丰秀鼓着腮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丰雪忍不住又扯了扯妹妹的小揪揪。 然后,新一轮小狗打架又开始了。 “三百杯”的由来六岁的丰秀自然不知道,连丰雪也是成年后无意中在度娘看到的: 旧时c省的婚俗,一般是在回门以后,男女双方分别酬谢媒人的撮合,新郎新娘须向媒人叩拜。 喊礼先生致词:“承蒙冰泮大人作伐,天赐良缘,费了口舌之力,跋涉劳累之苦,新人略备薄礼,望祈笑纳,不成敬意。”然后敬酒“三百杯”,以表谢忱。 媒人则贺词:“祝愿新贵人百年偕老,天长地久,早生贵子,来年还来贵府叨扰喜酒。” 最后向媒人送礼品,诸如衣料、糖酒、粮食、现金。有的送枕头、鞋帽、猪头等礼品。富有者,重谢金银数十、百元。以表示感谢。 而八十年代的c省中部地区农村物资匮乏,谢媒礼一般是毛巾一对(意为给媒人洗掉霉气)、糖一封(给媒人甜甜嘴巴)和新娘子亲手做的布鞋一双。(意指媒人为两人的婚事跑来跑去把鞋都磨破了) 讲究点的人家会把毛巾换成一块布,家境殷实的则会再加上红封,里面封一角二分钱或二角四分钱,取“月月红”或“好事成双”之意。 当然,媒人也不会照单全收,通常会象征性回一点给新人,意为给新人垫个底(准备启动资金或物资),从此开始幸福新生活。 要问丰雪怎么这么清楚,因为自家有个名声在外的大媒人呢。 丰雪当然不会给妹妹灌输那些晦涩难懂的知识,不过呢,这倒是提醒她了。娃娃的教育要从小抓起,六岁和四岁,刚刚好。 哎,上辈子的职业病又犯了,她一看到适龄娃娃,就想抓进学校去坐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来,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去,但自己没法左右的事情,多想无益。只有边走边看了。 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得做点什么吧。能做什么呢?活了三十几年,不是读书就是教书,也只有这个拿得出手了。 自己好歹也曾是连锁教育培训机构的合伙人,凭着从做老师起积累的经验,以及在培训机构长期跟课学到的十八般武艺,教这两个小不点,算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哟。 哦,不对,还有一个。那就带着他们仨先卷起来吧! 第4章 妖精妖怪 过了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端着碗走了进来。 她梳着齐耳短发,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卡其布小翻领上衣,脸色红润,精明干练,面容与妈妈有七八分相似。 “家婆!” 丰雪脱口而出。 外婆把手里的碗放到柜子上,一把搂住了丰雪,从头看到脚。 “我的幺孙儿啊!雪娃呀!呜呜!你吓死家婆了!早晓得嘛就带你们三姊妹一起走人户了嘛!我的幺孙儿啊!呜呜!家婆心痛哦,快点来家婆看一哈,我的幺孙儿是遭罪了啊!呜呜——” 丰雪掏了掏耳朵,丰秀则是笑眯眯地看着外婆表演。 外婆不愧是十里八乡的有名的媒婆,这话是一套一套的;这声音跟唱歌似的,抑扬顿挫,中气十足,任谁招架得住啊! 瞧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外孙女显然是真爱了! 手一摸到丰雪的头发,她立马板起了脸转过头说: “我说月香啊,你带娃娃还是要把细(仔细)点嘛!二娃头发都还没干,还不快点去拿根干帕子(干毛巾)来擦一哈!等会儿娃娃感冒了……” 妈妈赶紧出门去找毛巾,丰秀也跟着一骨碌爬下床去。 不孝孙女丰雪眼珠一转,两只小手扒在外婆耳边,小声说:“家婆,你不要生气了嘛,我跟你说,我在水底下看到神仙了!” 啥???外婆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胡乱抹了一把脸,把丰雪放在腿上坐好,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来,乖幺孙儿,给家婆说一哈,你真的看到了神仙?神仙长啥样子?你还看到了啥子呢?” 丰雪心里暗暗好笑,她飞快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嗯,是个白胡子老爷爷,穿着唱戏的长衫子。还有像庙子一样的房子,红色的墙,金黄色的瓦,好好看哦!。” “安(真的吗)?” 刚走到门口的妈妈吃惊地问道:“你看到爷爷在做啥子?他跟你说啥子没有?” “老爷爷他,他在打拳,我就跟到他打。嗯,后来我饿了,爷爷就给我吃,哦qi了一个红色的果果。然后他就说,然后他就用手指拇杵了一下我的额头,说我该回去了。然后,然后我就不晓得了。” 机灵如我!丰雪给自己疯狂打call。 她夸张地舔了舔舌头: ”果果好qi(吃)得很!我都还想qi。”她特意把qi字咬个重音。 好险!差点漏黄!洋县农村地方口音很重,她离乡多年,在外从来都说普通话,当地话忘的忘改的改,以后可要注意点。 外婆陷入了沉思。 丰雪有一点点心虚。 这个伏笔算是埋这儿了,只要能从爸爸那里印证自己的话,外婆自然会深信不疑。一旦她信了,那自己以后的瞎话就比较好接着编啰。 正擦着头发呢,三个男人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男人三十多岁,中等个子,浓眉大眼,高鼻梁,五官深邃,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坚毅的神色。他穿着背心大裤衩打着赤脚,裸露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手臂肌肉鼓起,血管清晰可见,充满了力量。是爸爸没跑了。 落在后头的显然是外公。他高高瘦瘦,打着赤膊,黑红色的国字脸,鬓角还淌着汗,一张瘦巴巴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提着药箱的自然是赤脚医生任志福了。他是家传的中医,虽然医术平平,但由于医生在农村本就稀缺,再加上他的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好,因此很受村人尊崇。 多年后再见,丰雪哽咽着低低喊了一声:“家公!爸爸!” ,眼圈红了。 两人忙不迭答应,然后引着志福老师上前。 任志福打量着面前的小女孩,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亮,高挺的鼻梁,尖尖的下巴,和她大姐跟一个巴掌打下来似的(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太像了。许是受了惊吓的缘故,看起来神情有些恍惚。 他伸出两指,按在女娃儿的脉搏上,片刻,又翻了翻眼皮看了看舌苔。 丰雪忍不住心里疯狂吐槽: 庸医啊庸医,看舌苔也就算了,还翻眼皮,我还活着呐! 外婆神情紧张问道: “志福老师,我孙娃子啷个样?没得事嘛?” 任志福摆摆手说没事,也不用吃药,只需给娃娃吃点好的,好好睡上一觉就没事了。于是,一家人千恩万谢送出门去。 丰雪只觉得异常疲惫,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外面已经天黑了。妈妈把晚饭端了进来。 清亮的水面飘着几滴猪油,碗底卧着两个荷包蛋。蛋白光滑圆润,紧紧包裹着蛋黄,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可丰雪哪里吃得下。 这时候的鸡蛋可金贵了,家家户户都指着拿它们换粮食呢。 丰雪爬下床,端着碗出门,就着月光,穿过院坝到了灶房。 昏黄的灯光下,一家人正围着方桌吃晚饭。饭桌中间摆着一碗酱,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碗稀薄的黄糊糊。 只一眼,丰雪便认出了今晚的主食——玉米糊糊,小时候她无数次吃过也煮过。那做法那口感至今印象深刻 : 晒干的玉米粒儿在石磨上磨成细粉,做的时候先把适量的水烧开,一手拿锅铲,另一手抓一把粉,边洒边搅。糊糊的浓稠度取决于玉米粉的多少,少抓点粉就稀一点,多抓点就浓一点。洒完后必须快速铲动锅底,否则就会糊锅。 当然,玉米糊糊吃腻了还可以花样翻新,煮成红薯玉米糊糊,做法也简单。先把红苕砍到锅里,等红薯煮耙了再下玉米粉,这样可以省下点粉,毕竟红薯这玩意儿是真抗饿。 (对,你没看错,是砍不是切!砍红薯是农村娃儿的必备技能之一: 红薯削皮后握在手里,手指微微固定红薯,另一只手握着菜刀,一只手砍的同时另一只手配合转动,一点一点把红薯砍进锅里。动作越娴熟,砍得就越快,大小也越均匀。) 至于味道,闻起来清香,吃起来糊嘴,入口后粉粉渣渣满口钻,但回味略甜,也不算很难吃。 刚走到门口,她爸便看见了:“二娃,你起来了啊!” 这声线低沉饱满还带着磁性,简直不要太性感!丰雪觉得自己终于真相了:难怪妈妈当年被迷得七荤八素的死活非要嫁给他。连自己都快成老爸的小迷妹了。 妈妈闻声接过丰雪手里的碗,拉着女儿坐下。 “啷个没有动呢?不好吃吗?” 外婆狐疑地端过碗,抿一小口汤,说道:“放了糖的,是甜的啊。” 糖水蛋当然是甜的了!丰四儿糊糊也不喝了,双眼放光盯着那只碗。 丰雪没说话,只拿过筷子,小心把鸡蛋夹成小块,往每个人碗里都放了一块。剩下最后一块在碗里,连碗一起推到自家弟弟面前。 “我啥子都不想吃,我就想吃点酸菜下糊糊。” 丰雪解释了一下。 “二姐等到,我去给你抓酸菜。” 三妹屁颠屁颠跑了。 看到妹妹的身影,丰雪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童谣: 妖精妖怪,去拈酸菜, 听到碗响,跑得飞快。 丰四儿飞快把自己的搪瓷碗往丰雪这边一送,又小心捧起糖蛋碗:“二姐,我的饭饭给你,我吃了。” 看了看幺弟唇边糊着的那一圈黄,丰雪实在没有勇气接过他的碗。 爸爸伸手把幺弟碗里的糊糊倒进自己碗里,再仔细把糊在碗底的一起擀下来。 外公起身给丰雪盛了半碗糊糊过来,拿了筷子放到丰雪手里。看到糊糊表面上亮亮的,她用筷子轻轻一挑,碗底的一小坨还没化开的猪油便露了出来。 这种被家人宠着的感觉可真好啊!丰雪的双眼模糊了。 姐妹兄弟天真烂漫,四个老人勤劳善良,一家八口相亲相爱。日子虽然穷,却温馨和睦有滋有味。这样的亲人这样的家,怎会不值得守护? 她好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重生: 上天让我重生,就是让我回来守护家人的。 既如此,那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家人再走前世的老路? 这辈子,就让我来守护你们吧!上辈子的亏欠和遗憾,我会慢慢弥补。 丰雪不再纠结,她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整个人感到了一种脱胎换骨的轻松与自由。 第5章 喊魂 晚上,李月香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去女儿房里陪睡。 依偎着妈妈,闻着熟悉的味道,丰雪的困意涌上来,一闭眼陷入了黑甜梦乡。 过不久,李月香伸手摸了摸女儿额头,随即“啪嗒”拉亮电灯。她把丰雪扶起来,轻声说道:“雪娃,来,喝水。” 昏黄的灯光下,丰雪看到土黄色的碗底荡漾着黑色的片状物。她紧紧闭着嘴巴,本能的抗拒着。 “喝嘛,二娃。这是家婆找师娘子给你画的水。” 妈妈柔声道,“这水灵的很。黑的是符纸,可以喝的。你摇一摇就喝下去了,以后就没病没灾了。” 虽说华国在建国初期就开始了破除和打击封建迷信的群众活动,但在广大农村,有些观念根深蒂固,很难根除。一旦家里人有个三病两痛,当地人还是会偷偷去找师娘子降神,灵不灵另说,至少可以节约几个钱。 在当地,降神又叫“画水”。神婆的基本道具是一碗清水。他们对着水碗施法,边唱边跳,随后点燃符纸,让纸灰烧落到水碗里。据说求水的人只要喝下便可药到病除。 丰雪根本不信那些小把戏,现在农村绝大部分神公神婆都是骗子,啥也不懂,就会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让你自己去脑补。 可是,在妈妈期盼的眼神中,她最终还是咬牙将神水喝了下去,然后倒头就睡。 深夜,丰雪懵懵懂懂被妈妈叫醒,又迷迷糊糊地被妈妈背着走出门去。花子“汪汪”叫了两声,抬头看了一眼,摇摇尾巴又趴了下去。 乡村的夜晚是寂静的,只偶尔会听到零星的狗叫声。 外面黑梭梭的,小半块月亮藏在云背后,依稀看见群山的轮廓,像一个个巨人隐藏在黑暗中,屋外的竹林也变得影影绰绰。 一阵风吹过,竹叶沙沙响,清冷的空气拂在脸上,丰雪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 外婆走在前面,手里握着一把竹耙,边做出捞的动作,边颤着嗓子拖长声调喊道:“二娃诶,雪娃啊,快回来了!猫儿狗儿吓到了,快回来了!山边地头精怪吓到了,快回来了!” 妈妈紧紧跟着,边走边用一只手从口袋里抓出几颗米,往四周洒去。 对此丰雪并不惊讶,她知道这是在给她喊魂。小时候,她也不止一次被这样喊过。 当地流传着这样的说法: 如果有人尤其是小孩子突然受到惊吓,三魂七魄不稳,很有可能会有魂魄走丢。一旦丢魂,须由家中至亲趁着夜深人静阴气盛的时候出去,在丢失魂魄的地方反复喊魂,才能把魂喊回来。 如果魂魄长时间离体,轻则精神不振、不思饮食、夜睡不安,重则发热生病甚至痴傻。 外婆每喊一次,妈妈就向四周洒几颗米,丰雪便熟门熟路拖长音调应应和:“回来了!我回来了!” 就这样,三人沿着房子四周竹林边上走走停停喊了一路。绕了一圈,又回到了门口,外婆又带头往河边走。 妈妈微微下蹲,把丰雪从背上放下来。 外婆走到水边,伸竹耙往水里边捞边喊着:“二娃诶,我的雪娃诶,快回来,上沟下坝的精怪吓到了,快回来!沟头河边鬼老二吓到了,快回来了!” 丰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河面上,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凌空而立。 似乎有一束温暖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使她的全身呈现出柔和的金色光芒。 丰雪脑子一片空白。 只听她说道:“我该离开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家里人哈!” 丰雪郑重点头,随即问道:“那你要去哪里?” 她微微一笑,并不回答,身影慢慢消失在原地。 丰雪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水面哪还有人,只有水波荡漾。 丰雪心道: 你放心!这一世,我一定会好好护着家人的! 这时,妈妈拉了拉丰雪:“二娃,你在干啥子?快点,家婆喊,你要答应噻! “哦哦。” 丰雪一个激灵,喊道:“回来了!我回来了! 嘎 外婆又朝着其他方位喊了一圈,如此重复了数次。三人在河边蹲下,妈妈摸出火柴,将外婆手中的纸钱点燃,继续再四张四张地撕开,扔进火堆里,一边烧纸,一边念叨: “找替代的那些鬼老二,来拿钱了,拿到就走,远点去!不要再到这里来了,到别处去找哈!我们一家人都是行善积德的,在这儿你找不到,各人拿到路费就快点走哈!” “妈妈,啥子叫找替代的?”丰雪假意不懂。 “就是那些找替代的。总之以后没得大人,不准到河边耍,小心把你拖下水!听到没有?” 外婆语气很严厉,丰雪乖巧应了。 据说枉死的人,死后灵魂便会被禁锢在事发方寸之地,不得离开,除非得以昭雪或找到了可以替代的下一个倒霉鬼。 丰雪记得爸爸曾讲过一个找替代的故事。 说的是有一个渔夫在打鱼的时候突遇意外而亡,他于是就在那河里日夜徘徊,想要找个替代。 一个妇人来洗菜,他刚想拉她下水,却发现这妇人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小儿,他心一软便放弃了。 之后,又有一个书生渡河,他看了看,这人家里有老母要赡养,于是他又放弃。 如此过了很多年,渔夫始终没能找到一个替代。最后天神感念他的善举,遂封他为河神。 家门口这个大水库,从修成至今,十来年间差不多淹死五六个小孩了,也难怪大人们都不许小孩子私自下河。 村子里,光屁股娃娃在前边跑,气急败坏的大人拿着黄荆条子在后面追的情景屡见不鲜。 外婆边烧纸边低声问:“香娃,你觉得二娃在水底下看到的是哪个喃?” 哈!来了。正愁这戏该怎么往下演呢。 丰雪一下来了精神,竖起耳朵光明正大地偷听。 妈妈沉思片刻道:“会不会就是吉明哥看到过的人?我记得他说过,他小时候在河边洗澡,脚杆突然抽筋了沉到河底下,就是一个白胡子老头给了他一巴掌把他推上来的。” “那你问一哈嘛。这件事还是要弄清楚才放心。” 母女俩不再交谈。待纸灰燃尽,三人这才回了家。外婆一路走还不忘回头喊:“二娃,回家了!跟到家婆回家了哈!” 丰雪: 有点毛骨悚然是怎么肥事? 随即又自嘲: 有什么可害怕的呢?自己都能魂穿回来,见到小丰雪又有什么离奇? 再说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二十一世纪不也有那么多未解之谜吗? 第6章 外挂 回到屋里,丰雪不愿再让妈妈陪睡,妈妈拗不过,只得依她。 小丰秀正四仰八叉睡在床上,被子踢到一边,小肚皮露在外面,她扯过一角被子搭在妹妹身上,悄悄在旁边躺下。 闭上眼,她却怎么也睡不着。稍微一动,篾席下的谷草就窸窸窣窣地响,更让她心烦意乱。 自己的说法不知家里人会不会相信。如果不信那自己的下一步计划该怎么进行?如果自己变化太大家里人会不会起疑心? 她认真盘算过,发家致富,改变家人命运,这是自己重生回来必须要达成的两个目标。 可到底该怎么开始呢?自己虽然灵魂是个成年人,可身体毕竟只是一个八岁小女娃呀。哎,要是有金手指就好了。 哎呀!丰雪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真是昏了头了,这么重要的事我都能忘?! 哈哈哈哈哈!她在心里仰天狂笑!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圣女果app! 多亏咱是个资深老书虫啊哈哈哈! 大几百本的穿越重生文是难道是白看的吗?哈哈哈! 重现我女主光环的时候到了!!! 她悄咪咪拉亮电灯,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自己一番。 干干瘦瘦的柴火妞,全身上下连一颗可疑的红痣都没有!哎,这小身板!怎么让人有点嫌弃呢! 空间,来吧! 她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双手合十,虔诚的闭上眼睛,心里默念“进,进,进!” ,睁眼看了看,人还在床上。 打起精神,思索片刻,她再次紧闭双眼默念: “菩萨保佑,嘛哩嘛哩哄!”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芝麻开门芝麻开门 ! ” “哈利路亚,赞美神呀,求你赐下大圣灵,主在我心里,充满我的心,阿门!” 一顿操作猛如虎,尼玛还是毫无动静。 空间卒! 她再次闭上眼睛,尝试用意念查看自己的识海。 哪有什么识海? 丹田、檀中、印堂,百会、凡是能想到的穴位她都用意念扫描,啥也没有,无甚异常。 很好!识海卒!! 丰雪傻了,她在心里疯狂呐喊: “统子,快出来!” “系统!狗系统,快点出来绑定老娘!否则过时不候哈!” 可依旧是—— 这里的夜晚静悄悄! 统子卒! 她心一横,食指放到嘴边一咬。 哎呦!没有咬破指头,反而痛得泪水滚滚而下。 哎!算了吧,目测这家里破破烂烂的也没啥老旧的值钱物件,估计血滴干了也没啥nuan用! 她喵的!空间呢?系统呢?金手指呢!传说中的滴血认主呢?尼玛都木有? 外挂,凉凉了! “我这重生也太简陋了不止一点点啊!”她哀叹。 她拉熄电灯,泄气地往后一躺! 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当! 然! 不! 上辈子赤手空拳独自在外打拼,到后来小有成就,靠的不是运气或关系,而是自己的勤奋和努力。何况这辈子还有家人可以依靠呢,总不会更难! 而且,自己还有前世的记忆啊! 虽说受限于自己的生活经历,眼光有限,对很多事并不是很清楚。但对很多众所周知的大事件还是有所耳闻的。 这难道不是一个大大的bug吗?好好利用,未必不能谋算在前,快人一步。 可是一想到报名读书的事就头大啊! 她一个快四十的老阿姨难道真的要坐在小学四年级的教室里和一群小萝卜头一起学习拼音汉字加减乘除?这画面想想都炸裂! 就算自己能够忍受,可大姐怎么办?自己在村小,姐姐在公社中心校,不在一个地方,鞭长莫及啊! 丰雪突然狠狠一拍脑袋。 我怎么这么傻啊!想办法去姐姐学校读书不就行了吗! 瞧瞧我这智商,真是给咱重生人士丢脸! 老天爷也真是的!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都没说给我涨一点,哪怕一点点也成啊! 哎!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明天就先搞定学校吧。 丰雪嘴里嘀嘀咕咕,很快进入了梦乡。 早上六点半,伴随着《歌唱祖国》雄壮的乐声,对面山头的有线广播开始尽职尽责地响起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是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时间………” 丰雪醒了。 她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套上衣服,推开门走出去。 妈妈正在灶屋里忙活。大铁锅烧着水,红红的火舌舔着锅底。 “妈妈!”丰雪喊了一声。 “二娃,来给妈妈传把火。” 丰雪“嗯”了一声,走过去坐在灶膛前,一边烧火,一边利落地给自己梳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妈妈,今天我们要去报名嘎?” “嗯,本来该昨天下午带你们去的。” “妈妈,我们可不可以不读村小啊?那个火全他们老是要打我们。” “妈妈不是教过你们吗?他打你,你就告老师嘛。” “不得用了!他不在班上打了,每次都在路上拦我们。我跟三妹跑都跑不赢!” 妈妈沉默了一会说:“那让家婆去他们屋头找他们大人。” 唉,这事找妈妈木有用啊。 丰雪不再言语,只专注看妈妈做饭。 今天的早饭是泡粑。记忆中,一到夏天,家里的早饭总是一成不变的泡粑。原因嘛,一来麦子收了存粮较多;二来大人要干活必须吃点经得饿的。只喝稀饭的话,去两趟厕所就肚子空落落的了。 搪瓷盆里黄褐色的面已经发泡了,一拉就是密密麻麻的蜂窝眼。于是妈妈在案板上洒了点干面粉,再把发好的面团从盆里抠出来放案板上开始揉面。 排出空气后,把面团揉成长条状,再扯成差不多大小的剂子,一个一个团成圆团,放到垫着蚊帐布的蒸笼里醒着,让面团变得更软更松弛。 过一会锅里水开了,妈妈把蒸笼坐到铁锅上盖严盖子,一边吩咐丰雪烧中火。 (这面并不是后世常见的白面,而是没有去掉表皮的麦麸面,呈灰褐色,所以当地人管它叫“灰面”。这种面粉发面的时候不那么泡,吃起来也拉嗓子,可谁又有资格嫌弃呢?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白面呢,只有逢年过节或有贵客登门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待客。) 泡粑上锅了,妈妈转身揭开泡菜坛子,捞出几块半生不熟的萝卜,用刀切成小碎块,又在屋檐下扯下几个干辣椒切段,剥了两瓣蒜用刀子“啪”一声拍扁了再切成颗粒。 约摸过了几分钟,妈妈小心翼翼掀开蒸笼盖子,伸出手指摁了摁,待蒸汽散去,只见黄褐色圆溜溜胖乎乎的泡粑一个挨一个,挤得蒸笼满满当当。 妈妈端走蒸笼,把锅里的水舀到盆里,洗锅烧火。待锅底开始冒轻烟了,把布条做成的简易油刷沿着锅底刷一转,放入蒜末和干海椒,翻炒两下,干辣椒的呛和大蒜的香混合在一起,四散开来,再下酸菜煸炒,直至泡菜微微变色,洒点毛毛盐起锅。 丰雪飞快伸出小手拈了块泡菜放到嘴里。 酸中带香,香中带辣,是记忆中妈妈菜的味道! 这搭配,太让人开胃了吧! 老话不是说吗: 酸菜加泡粑,日子笑哈哈! 第7章 老祖宗显灵? 早饭熟了。 丰雪跑到屋子左边山嘴嘴上,手拢成喇叭状,气沉丹田,朝着河湾那座山大喊: “家公、家婆、爸爸——!喊你们回来吃饭了!” “听到了!马上——!” 外公答。 不一会儿,外公和爸爸挑着刚挖的红薯,外婆背着一大背篼红苕藤回来了。 妈妈帮外婆接下背篼,麻利的把红薯藤切碎了倒进猪食锅煮起。 忙了一早上的大人们早已饥肠辘辘,他们洗手后拿着泡粑就着泡菜大口吃起来。 丰雪认真打量着爸爸。 感到丰雪的视线,爸爸咬了一大口泡粑,又夹了一筷子泡菜放到嘴里,不紧不慢问道: “二娃,啷个了?” “爸爸,妈妈说你小时候也淹过水呀?” 丰雪问。 爸爸点点头。 妈妈:“她爸,二娃在水里看到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你淹水的时候也看到过哒?” 爸爸放下筷子,沉吟道: “嗯,看到过。二娃,你看到的老爷爷长啥子样子?” 丰雪正等着爸爸提问呢。她早就在心里把各种可能都演练了一遍,心里稳得很。 丰家老祖长什么样子?肯定和爸像噻。 “嗯,爸爸,我说不来,反正跟你长得像!” “哦?那他穿的啥子衣裳?” “长衫子。” “那老爷爷写的啥子?” 丰雪再次回忆了下老爸给自己讲过的的丰氏家训和辈分排行。 “我只注意到几个字,好像是:智-尚-正-吉,庆-善……” “ 智尚正吉,庆善永长?”丰吉明补充。 老爸可真上道。丰雪心下一喜,面上却不露分毫。她懵懂点头: “好像就是这八个字: 智尚正吉,庆善永长。” 丰爸丰妈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丰爷爷叫丰正坤,丰爸叫丰吉明,弟叫丰庆洪,丰家男丁全是依着族谱订的辈分改的名字。可这些从来没和他们提过,丰雪一个小女娃娃是咋个晓得的? 除非…… 是丰氏老祖宗又一次显灵? (丰雪:老爸,你说过的哒,是你亲自告诉我的。) 妈妈又看了一眼外婆。只听外婆开口道:“二娃,去把妹妹弄起来吃饭,一会儿还要去报名哒!” 丰雪点头回屋。 (丰雪:就晓得你们要把我支开!) 这边饭桌上,几个大人展开了热烈而友好的讨论(争执)。他们果然不负众望,用一顿饭时间,圆满完成了从不可置信到合情合理的过渡,并最终统一了意见: 能见到老祖宗,孩子确实是个有福气的。但这事必须保密。还要嘱咐娃娃,以后也不要出去说。 另外,虽说七月半的纸钱已经烧过了,但还要再去买点香烛纸钱,割个刀头肉,好好再敬一敬丰家老先人,毕竟这事老祖宗出大力了。 一家人商议分头行事不提。 丰雪把妹妹从床上拖起来,边帮她梳头边说:“三妹,你想不想去大姐学校读书?中心校漂亮得很,上课还不会淋雨哦。”丰秀忙点头。 于是姐妹俩好一阵嘀咕,这才去灶房吃饭。 外公和爸爸又出门干活去了,妈妈正在灶台上收拾,外婆坐在桌子旁若有所思。 丰雪推了推三妹。 三妹会意,跑过去搂着外婆就是一阵撒娇。然后丰秀说: “家婆,我不去读书了!火全他们硬要打我们。” 火全是小队长李在光的大孙子,平时惯得跟宝一样,养成了他骄横霸道的性格。他带着堂兄弟们动不动就欺负别家小孩,小孩子们有的和他们沆瀣一气,有的忍气吞声。大人们怕得罪队长,也是敢怒不敢言。 李在光父母生了五个,其中三个儿子,他排行老二。他哥李在文是村上的会计,他弟李在阳是队上的保管员,三兄弟仗着人多势众平时在村里横着走。 丰雪家和他们家是亲戚也是死仇,从不说话,除了吵架。 听到乖孙这么说,外婆沉下脸道: “他再敢相欺你,家婆就去找他们老的吵!我幺孙啷个能不读书呢?读书才能跳出农门,二天才能过好日子呢。” “反正我不跟火全他们一起读了,回回都要打我们,告了状还打得更凶,还在路上拦着打。我不读!我就不读书了!” 丰小演员一口气说完,瘪着嘴干嚎起来。 家婆急了: “幺孙不哭哈,先吃饭嘛,家婆想想办法。” “家婆,不如我们去杨柳湾读书嘛!如果跟大姐一起读书,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哪个还敢打我们的话,我们三姊妹一起打回去。”丰雪说道。 “妈,还是可以哈。你不是说三娘的亲戚是校长吗?我们去找他嘛。再说了,中心校的老师教的好,二天娃儿些成绩也会更好。”妈妈又添了一把火。 外婆心动了。她略一思忖说道: “要的,月香你今天带到两个娃娃到杨柳去试一哈。先去找一哈校长,不行又再想办法嘛。” 一听这话,丰雪飞快把手里的泡粑塞进嘴里,跑进屋把睡得正酣的幺弟也抱了起来,顺便给他套上了一条小裤衩。去学校可不能再打着光pp,以后也不能让他这么干。 不多时,妈妈背着弟弟,姐妹俩斜挎着书包手拉着手,花子狗摇头摆尾,一家人昂首挺胸向杨柳公社出发。 一出门,清新的空气顿时扑面而来。丰雪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气。 眼前的景致可真美啊! 一碧如洗的蓝天,竹林掩映的茅屋,波光粼粼的河水,水面倒映的群山,还不时有鸟儿拍打着翅膀飞过。 如果是在后世,人们看到如此美景,必定会心生感叹:好一个世外桃源! 可是,田园风光再好,那也是物质生活富裕了才有心情欣赏。 一路走来,入眼的几乎都是茅草盖顶的黄泥土坯房,泥墙用白色石灰刷过,还隐约可见十年前的标语,像什么“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 “向四个现代化进军!”等。 c省号称“天府之国”,说的大抵是肥沃的cd平原。而其他地区地丘陵众多,耕地多为山地,土地贫瘠,产出有限,农民生活并不好。 想要走出这改革开放的春风也吹不到的穷乡僻壤,唯一的办法只有读书! 一路上,丰雪努力思索着。 既然和校长有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那报名多半不成问题的。可她想要的哪里只是报名呢。 她嘱咐丰秀道:“三妹,一会儿老师肯定要出题考我们的。你不要害怕,就跟平时爸爸考我们一样的。回答问题声音一定要大,要看着老师,这样子老师才会喜欢我们。” 三妹点点头:“我晓得了,二姐,老师喜欢我们,就会收我们了对不对!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的。” 妈妈赞许地看着丰雪,心里隐隐觉得自己这个娃娃行事有章法,好像真有哪里不同了。 (丰雪:妈,芯子还是那个芯子,你女儿只是换了个脑子!) 校长姓韩,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一件的确良衬衣,下摆扎在裤腰里,看起来儒雅又精神。 果然,在简单认亲仪式(拉扯关系)走完,又考较一番后,韩校长决定收下姐妹俩。 丰雪眼巴巴的望着韩校长说:“表叔公,哦不,韩校长,我不想读四年级!”。 “哦?” 看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韩校长笑眯眯的问:“那你说,你想读几年级?”。 “我想读初中。我知道,光我想不管用,要不您先出题考考我?”丰雪回答。 妈妈忙瞪了丰雪一眼,说道:“表叔你不要生气!小娃儿不懂事,她乱说的,不管她!” 丰秀大声反驳:“二姐没有乱说!大姐五年级的作业二姐随便做得起!二姐很聪明的。” (丰雪:哇哇,这小小神助攻!你就这么相信你姐,翻车了咋办?) 丰雪摸摸妹妹的头,神情颇有几分自负。 韩校长笑的意味深长:“是吗?那你敢做五年级的卷子吗?” “敢!”丰雪小胸脯往前一挺,脆生生应道。 视线瞟到自己脖子以下的一马平川,丰雪把背往后缩了缩。 这小身板什么时候能发育啊? 前世那一手能握的小b不知被闺蜜嘲笑了好多回。这次嘛, 嘿嘿!大c等着,我来啦。 第8章 你个老狐狸想阴我! 正胡思乱想呢,两张散发着油墨香的卷子已摆在了丰雪面前。 看了看被刻意撕下的卷子抬头上隐约可见的“毕业”字样,丰雪心中暗笑: 你个老狐狸想阴我!说是五年级的试卷,居然丧心病狂给一个三年级小学生做毕业考试卷?嘿嘿,你就等着吧! 对成年人来说,小学试卷岂不就是so easy?! 何况丰雪还是经历过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正牌大学生! 丰雪当然可以把试卷做的毫无瑕疵,但她还是谨慎的把两张试卷都做错了一丢丢,字也刻意写得差一些。饶是如此,韩校长仍对这一手工整的正楷字啧啧称赞。 毫无悬念,语文九十九,数学九十八。 韩校长眉毛微微一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走到门口招手叫来一位老师,低声说了几句话,那老师转身离开,然后又拿来了两张试卷放到了丰雪面前。 这回不撕抬头了,赫然是祥和区初一期末统考卷。 韩校长说:“丰雪小同学呀,这两张卷子你要能合格的话,你读初中我同意了。” 丰雪二话不说埋头就写。不过嘛,初一期末卷,不能太过,及格多一点就差不多啦。 两张试卷不到一小时做完。等看到分数的一刹那,韩校长顿时两眼发光,老脸笑成了一朵大大的菊花。 语文八十五,数学七十二。 啧啧!这回捡到宝了!九岁不到,这分数,秒杀好多初一的娃娃。可惜有点偏科,数学要加强一下! 哇咔咔,三年级跳级初一,祥和区头一份啊! 区上那些家伙,回回开会都是鼻孔朝天,根本不把他一个公社中心校的校长放在眼里。 现在嘛,哼哼,我老韩要让你们高攀不起! 真是越想越美!韩校长恨不得原地高歌一曲! 他当即喊来了老师,给姐妹俩报上了名。大的初一,小的二年级,并大手一挥减免了姐妹俩这学期的学杂费。 李月香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丰雪突然又开口道: “韩校长,谢谢你慧眼识英雄。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您答应。我姐姐丰英也在初一年级,我可以到姐姐班上吗?” 李月香恨不得把女儿的嘴巴缝起来。 韩校长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女娃娃太逗了,还慧眼识英雄呢! 他戏谑道: “请问小英雄,你从哪里学到这话的呀?” 丰雪一本正经的说道:“书上啊!很多书上都有的。我看了好多书呢。” 韩校长更感兴趣了:“哦?那都看了什么书啊?” 丰雪差点就脱口而出: 风雪连天射白鹿 笑书神侠倚碧鸳 “连环画啊,《红领巾》啊,还有小说呢。《七剑下天山》、《书剑恩仇录》我都看过。嗯,还有些不记得了。” (丰雪:博览群书文思敏捷的小才女这个flag我要立起来啦。) 李月香连忙解释: “我二娃从小喜欢看书,跟她爸爸一样。她爸爸借的书、我老大学校的书、还有包挂面的纸纸上的字她都要认真看完。她的压岁钱从来不得买吃的,都是在连环画摊摊上用了的。” 韩校长心中了然。 他问:“你大女在哪个班?” “分在张老师班上。” “张俊华啊?不错,张老师刚刚毕业,她可是师范校的高材生,教学很有一套。做事认真负责,刚教完一个初一。那就两姊妹一个班吧。” 丰雪面露感激: “谢谢韩校长!韩校长放心,我一定努力学习,为学校增光!” 这口号简直喊到了韩校长心里。 他看着面前稚气未脱的小女娃,伸手摸了摸她毛绒绒的小脑袋: “那我就等着你给学校增光啰!” 耶!卖萌成功!眼前是金光闪闪的金大腿啊!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小丰雪望着他,双眼充满了孺慕之情: “那我遇到困难了,可以来找您吗?” “当然可以啊!” 韩校长微微一怔,同时也有几分熨帖。这么机灵的女娃娃,可比家里的那个混不吝顺眼多了嘛! 丰秀看了看校长,又看了看姐姐,插嘴道: “校长表叔公,还有我!我读了二年级也要跳级,到时候你也考考我,一定要让我跳哈!” 一旁的幺弟终于听懂了,他不甘示弱地蹦起来:“我也跳我也跳,你们看!我跳得高!比你们都高!” 哈哈哈哈哈!大家忍不住都大笑。 韩校长心情舒畅,对两个小的说道:“那两个小朋友都要加油哦!我也等着你们跳级哈。” 两双眼睛忽闪忽闪,两个脑袋不住点头。 韩校长又赞许地对李月香说道: “你这几个娃娃都教的好!不错!费了不少心思吧!” 妈妈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忙说道: “我没得啥子文化的,主要是她们爸爸在管娃娃学习。表叔诶,你不是外人我才说。你不晓得哦,当年她爸初中毕业,成绩好的很。可惜家庭成分不好,不准考高中。好不容易考了个民办教师呢,结果又被人顶替了。有啥法啊?只有把希望放到娃娃身上了噻。” 韩校长心有戚戚。他叹了一口气劝道: “还好,娃娃些争气!只要娃儿读出来了,以后你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好好培养嘛,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直到此时,李月香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她心底虽有疑惑一闪而过,但转念一想,有什么奇怪的呢?自家娃娃从小就精灵。再说了,连老祖宗都能见到,老祖宗一高兴,给她脑壳开个光不是顺理成章吗? 丰秀崇拜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丰雪:耶!第一个小目标完成。) 回家路上,三姐弟一路采花扑蝶,你追我撵,三人一狗闹成一团,李月香含笑看着并不制止。她笑眼弯弯,眉目舒展,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是哒!女儿争气,直接跳级升初中,这可是村里独一份呢!更何况,减免了学费,省下足足六块钱,要买好几十斤米了! 还没到家呢,丰雪远远看见一个女孩正在门口石凳儿上搓包谷,旁边地上已经堆了一小堆包谷芯子。 是大姐回来了,丰雪加快了脚步。 “大姐!大姐!”丰秀干脆喊起来。 少女闻声辫子一甩转过身来。只见她高鼻梁,大眼睛,尖下巴,薄唇微张,好一个清秀小佳人! 丰英微微一笑,丢下手中的包谷,把扑过来的幺弟搂在怀里。 丰四儿熟练地从大姐裤兜里掏出几个花花绿绿的水果糖,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大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好吃鬼!” 丰英嗔道,拿了一个给两个妹妹。又拿了一个剥了轻轻咬了一口,把一多半塞到幺弟嘴里,又拿了一个指了指妈妈:“幺弟乖,给妈妈吃。其他的给家婆他们留到哈!”。 用力点头,“嘶嘶”吮着糖,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小手举得高高,含混不清地喊道:“妈妈,你切。” 李月香笑着蹲下来,等着儿子慢慢吞吞撕开糖纸,再将糖塞到了她嘴里。 李月香站起来,捂嘴把糖吐到手里,用舌头在脸颊上顶了个包,再夸张地吸了吸:“嗯,好甜!” 水果糖是真的甜!可丰雪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就几块水果糖一家人还留来让去的,哎!还不是穷闹的! 她学着大姐把手里的糖咬了一小口,其余的塞到丰秀嘴里,丰秀张嘴接住,咬得嘎嘣响。 丰雪搬来小凳,拿起一个包谷坐下,一眼瞥见大姐两只手掌都搓得通红,不由心里一动。 她腾地站起来,跑进爸妈屋里,打开木箱,翻出一双崭新的胶鞋,又飞快跑到门口,鞋底朝上递给丰英。 “大姐,用这个!” 丰英不解,只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家妹妹。 丰雪把胶鞋底朝上绑在长条凳上,拿起一个包谷,飞快搓掉几行,往胶鞋上用力一拉,包谷粒就跟下雨一样纷纷落下来。果然省事多了! 丰英摸了摸鞋底深深的花纹:“二妹,可以哦!淹了回水,人都变聪明了啊!” 丰秀立马凑了过来说:“大姐大姐,淹水真的可以变聪明吗?那我也去试一哈,我也想变聪明。说不定我也会遇到白胡子神仙呢!” 大姐敲了一下她的小脑瓜:“想啥子哦你!我跟你说哈,淹水了你只会死的梆梆硬!听到没有?” 三妹吐了一下舌头:“晓得了!大姐,我跟你说嘛,二姐现在真的好厉害哦!今天二姐考试考了两回,成绩好得很,校长都同意她跳级了,还不要我们交学费了呢!” 丰英眼里盛满惊讶。 丰雪点头:“大姐,我们三姊妹一个学校读书了!三妹读二年级,我初一,我跳级了!大姐!我跟你一个班啰!” 丰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真是太好了!以后三姐妹可以一起上下学了。 “二姐,二姐你跟我说,怎样才可以变聪明嘛?我也要跳级!” 丰秀一脸求知欲,抱住丰雪摇晃。 “好好好,你放开,我教你,只要你听我的,肯定变聪明!”丰雪一脸无奈,实则心里暗爽: 这可是你自己求来的,亲爱的妹妹,来自亲姐姐的爱你准备好了吗? 第9章 我也会跳 傍晚六点,村里的广播准时响起,地里忙活的农民们陆续收工回家了。 丰英丰雪姐妹俩赶紧收拾好玉米,把玉米芯堆到柴房里。之后抬着淘筐,去屋后的窖坑拣红薯去洗。 洗红薯需要姐妹俩通力合作才能完成。 c省中部冬天的气温在零度左右,偶尔下雪,但天气干冷,红薯放在外面会被冻坏。所以家家户户都在房前屋后背风处挖个两三米高的窖坑装红薯,留个仅一人能进出的洞口,用茅草掩好,既保暖又方便进出。 丰雪家捡了个大便宜,直接用废弃的沼气池当窖坑。 七零年代,c省某县陈姓大神利用土法制取、利用沼气的事闻名全国。随即,一股沼气风迅速席卷了整个巴蜀大地再蔓延到了全国,各地纷纷组织人员前去参观取经。 洋县学习回来后投入大量财力物力在各公社各大队大修沼气池,收集猪粪和植物的杆茎等密闭发酵产生沼气,用来照明、煮饭。一开始效果不错,但后来由于管理、技术等方方面面的原因,不到几年,沼气池陆陆续续被停用,最后无人问津。 队上有一个沼气池正好在丰雪家屋后。 池子呈圆锥形,上小下大,内壁用三合土细细地糊了一层。池子一大半深埋进土里,一小半露在外面。顶端有一个圆形水泥盖子封住洞口,腰部也有一个一人多宽的方形开口。腰部开口处的高度正好和地面齐平,丰家的红薯就是通这个洞口运送的。 丰雪手里拎着小圆筐,猫着腰钻进沼气池。只见池子地上靠墙壁整整齐齐码着一大堆红薯,跟小山似的。 她小心翼翼地从陈红薯那边的外围拣起,耙烂发霉的则扔到另一边的空地上。 丰雪很快满一筐拎到洞口,递给等在那里的姐姐。丰英蹲下接过再站起来把红薯倒进淘筐里,再把圆筐轻轻丢进洞里。 姐妹俩流水线作业拣了大半筐后,丰雪从窖坑里钻出来,仔细把洞口捂得严严实实。 丰英利索地把筐绳挽了两圈,丰雪把长长的纤担套进绳圈里,再把筐绳压在纤担正中间。丰英又把绳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姐妹俩略一屈膝,把纤担压在一边肩头上,同时站起来,步调一致抬着往河边走。 她们吭哧吭哧抬着淘筐慢慢挪动脚步。 为了省力,姐妹俩远远地抬到了纤担的尽头。筐子很重,压得纤担中间沉了下去,筐也随着脚步的移动而一颤一颤上下颠簸。 走到河边,姐妹俩把淘筐小心地搁在台阶上,抽出纤担,把筐慢慢挪下台阶,推到河里。 丰英双手用力拽着筐绳不让它往下沉,丰雪双手握住竹锤棒,使出吃奶的劲一下一下用力往下杵。 红苕在筐里忽上忽下不断翻滚,表皮的泥巴慢慢被蹭洗干净,一个个灰头巴脑的红薯露出了它们胖乎乎的真面目。 洗好了,姐妹俩又拽着绳子把淘兜拖起来放到台阶上,等水漏得差不多再抬回家,放在院子里屋檐底下。 此时丰秀已经把两口锑锅加满水盖好锅盖,大铁锅里也加了两瓢水烧着。然后她挑了几个形状规则、外表光滑的白皮红薯,小心用菜刀削掉表皮,露出了里面的桔粉色,再砍到锅里煮着。 丰家的灶台上砌了四个灶眼,形成一个连通的l形,烟囱则立在l形的直角转弯处。 每一条直角边都放了两口锅,一口铁锅一口锑锅,铁锅都安在灶门处。小铁锅靠近水缸,主要煮饭炒菜;大铁锅靠墙,专门煮猪食。 不管烧哪口铁锅,长长的火尾都能燃到锑锅那儿,就是说只要动烟火就有热水用。在以烧柴火为主的年代,这种设计是非常实用的。 丰雪走进灶屋,麻利地从面袋子里舀出一些灰面倒进面盆里,边少量加水,边用手飞快把面粉搅动面粉。不一会儿,面粉凝结成了一个个大小均匀纺锤状的面疙瘩。 她翻了翻盆底,把剩余的干面擀到一起又加水和了和,再把手指上糊的面粉也搓到面盆里。 不多时,锅里的红薯煮的软烂,汤水也变成了浅褐色。她轻轻抓一把面疙瘩,一边洒一边搅动。锅里的汤再次沸腾,面汤眼见变浓稠,丰雪迅速把疙瘩汤舀到盆里。 然后她快步出门,在屋后的柏树上扯了几个嫩嫩的八月瓜(佛手瓜)下来。 八月瓜的皮很硬,表面还有小刺一样的突起。丰雪仔细削干净皮后再对剖开,挑出中间的白嫩嫩的种子,切片后再细细切丝。 她又顺手在屋檐下扯下几个干海椒切段,剥两瓣蒜切碎,然后烧锅刷油,下干海椒和蒜粒翻炒片刻,下八月瓜丝翻炒至绵软变色,放少许盐起锅。 看看饭桌上的酱碗,又去自留地里扯了几颗小葱,洗干净用刀切细,放到酱碗里拌匀。 听到门外传来说话声,姐妹俩赶紧把饭菜端到桌子上。 外婆满面笑容走进灶房,手里拿着一个大鹅蛋,身后还跟着条小尾巴。 外婆笑眯眯地说: “来,幺孙,今天晚上蒸个蛋,给我幺孙补一补!我幺孙今天争气了!跳了级,还给家婆省了钱,啧啧,那个火全,哼!我幺孙一根指头他都比不上!” 幺弟急了:“家婆,我也要吃蛋蛋,我也会跳!” “好好好,我小幺孙也争气!也跳,吃了蛋蛋再跳高点哈!” 丰雪小心翼翼把鹅蛋在灶台边一敲,双手迅速向两边一掰,眼疾手快把蛋液打到大碗里,用筷子把蛋黄搅散后,舀一勺热水,挖了一小坨猪油,再放少许盐继续搅,搅匀后上锅蒸。 蒸蛋的空隙,她又去泡菜坛里抓了一些泡熟的青菜片,用手撕成细长条。 几分钟后蒸蛋出锅,丰雪撒上葱花,滴上几滴酱油。 蒸蛋嫩黄,葱花嫩绿,点缀其中,看起来让人十分有食欲! 终于开饭了!丰四儿端坐在长条凳上,眼睛却落到了蒸蛋上! 晚饭很简单也很丰盛,一碗小葱拌酱,一大碗八月瓜丝,一碗蒸蛋,一小碗泡酸菜,一人一碗面疙瘩。 蒸蛋嘛,自然是外公一勺外婆一勺,爸爸一勺妈妈一勺…… 幺弟眼巴巴地看着大姐一勺一勺的挖出去,最后把剩下的放到了他面前。 他欢呼一声,拖过碗拿起勺子就开整。勺子舀不起来的,他干脆捧起碗伸出舌头舔。 只见他的脑袋埋进碗里,头一耸一耸的,活像一只贪吃的小奶狗! 一顿饭吃得很尽兴,很满足。 这样的日子谁不爱呢! 第10章 苦瓜藤上结苦瓜 晚饭后收拾好灶房,姐妹仨冲完凉就回房了。 屋里摆了两个木床,两个床之间摆着一个简陋的小方桌。 丰雪神神秘秘招招手,小声说:“过来过来,开会开会。” 三个脑袋凑到一起。 丰雪:“你们想不想知道我落水的时候白胡子爷爷教了我什么?” 看着她们一脸的求知欲,丰雪又开始了忽悠。 “……总之就是脑袋里头突然就装了好多好多知识,所有题都会做了,我就变得很聪明很聪明,所以才能跳级啊。我保证:只要你们都听我的,跟着我学,肯定可以成绩好,以后绝对考大学!你们想不想?” 姐妹俩一脸向往,点头如小鸡啄米。 丰雪不放心,又加强了一下效果。 约法三章不得外传,拉钩发誓必须听话,这才满意地上床睡觉。 夜深了,丰吉明在河里洗澡回来,李月香还在昏黄的灯光下做针线。 他坐在床头,摸了摸儿子红扑扑的小脸,轻声道: “睡了嘛,月香,明天还要起早。” “我这儿还有两针。娃娃明天读书了,不把书包补好,东西要漏。” 她麻利地缝好补丁,手指灵活挽了个死结,低头把线头咬断,再把针线筐放到扁桶上,伸手拉灭了电灯。 黑暗中,只听丰吉明叹了口气说道: “月香,都是我没得用。土头又刨不出钱,娃娃想要个新书包都买不起。” 李月香何尝不知自己男人心里的憋屈。 那天路过沟底下大房子,熊孩子李火全故意背着新书包,跑到小丰秀面前显摆,那模样要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女儿撇撇嘴啥也没说,可眼底那抹艳羡却刺得她心里生疼。 李月香侧过身,柔声说: “吉明哥,这些年辛苦你了,我妈啥子都要管到。要不是当初她拦到你……哎,等我二天当家了就对了,你想做啥子我都支持。” 丰吉明能说什么呢? 若说没有怨言,那是假话。可当初没有人逼他,做上门女婿是他自己选的。 这么多年来,妻子温柔体贴,从没和自己红过脸。四个孩子也听话孝顺,虽说岳母强势,可岳父从不说个好歹。 这日子是穷了点,但风筝都是向上飞的,生活也会是的吧! 丰吉明搂着妻子的手紧了紧。 他又说:“我听说南方现在发展得好,如果去南方打工,肯定能挣到钱。” “那你出去又做啥子呢?” 妻子问道。 “我也不晓得,到时候看嘛。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等能出去再说吧!” 想想固执己见的岳母,他有点泄气: “说不定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倒是娃儿,个个都聪明,我们努力把他们供出来就对了。” 说到孩子,李月香颇有几分自豪。 “我们二娃真是哈!淹了一回水还变灵醒了,跳级哟!照这么读下去,肯定是考大学的料子。” 大学生诶!任家村还没有出过大学生呢。到那时候就是全村独一份,岂不是可以扬眉吐气了?! 可一想到钱,她又发愁。 “哎!家里开支也大。等老四二天也读小学了,四个娃儿怕是学费都恼火哦。” 丰吉明想了想,说道:“不然我们先不修房子了嘛?老四还小,房子可以将就住,把钱腾出来供娃娃读书。只有把娃儿供出来了,我们一家人才算真正抻得起腰杆!” 说到这里,夫妻俩都沉默了。 李家这一支人丁单薄,外公的父母生了四个娃,却只养活两个——老三和老四,外公李汝兴就是老四。偏偏他又只得了一个独女李月香,无奈只能招婿上门。 娃娃少,没儿子,招上门女婿,无论哪一条在农村都会被人看不起,何况还三条全中!所以,这一家子在人前背后没少被村里人嘲笑。 夫妻俩连着生了三个女儿后,恰逢华国开始提倡计划生育。夫妻俩一寻思还是咬牙怀了老四,直到男娃落地,一家人这才松了口气。 传宗接代有了着落,修新房就成了这一家子的执念。 呵!房子,千百年来可不就是华国人心里最大的执念吗! 当年在沟底下大房子,外公是有几间房子的。 李家祖上是富户,置下了好几十亩田产,修了一个大大的四合院,黏土加糯米做的墙体,小青瓦盖顶,气派得很,人人都喊那房子为大房子。 后来解放后打地主分田地,李家主动把田地都充了公,换得房子留了下来。 几个儿子趁机分家,房子一人一份,其中一份归了外公的爷爷。可等房子再传到到外公爸爸手里时只剩下了三间屋。 外公是家里的老幺儿,也是苦瓜藤上结的苦瓜——从头苦到了脚啊。三姐出嫁时他还是个不到十岁的懵懂小孩,没过两年,父母因病相继离世。 那三间房让大房子的同族亲戚们虎视眈眈。一个半大孩子占着三间大瓦房,又怎么可能不让人眼红呢? 黑心肝的李在光三兄弟连哄带骗把堂侄儿的房子占了,然后在沟上头山嘴嘴边给他草草搭了两间茅棚,再把他爹妈留下的几件破家什往里一塞,谁也不管他了。 本家亲戚不闻不问,没了父母的孩子从此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出嫁的三姐日子也不好过,三五个月才能来看一下兄弟,送点偷偷省下的吃食。 好心的村民东送苞玉米,西递把小菜,刮风下雨,草棚漏水,也有人来帮忙补,这才让十岁的孩子磕磕绊绊的活到了十三四岁,能自己种地,自力更生了。后来才在好心村人的张罗下,把外婆罗桂英娶进了门。 外婆精明泼辣,李家人碰了几次壁后才有所收敛。夫妻俩燕子衔泥般一点一点添补,打了墙,扩了屋,垒了围墙,才有了如今的小四合院。 院子外面是乱石头堆成的围墙。围墙正中开门,大门左边靠墙搭了一个偏房做灶房用,灶房后边是柴房。 大门右边搭了两间猪圈,一间喂猪,一间喂鸡和堆点农具等杂物。夹在猪圈和丰家姐妹屋子之间的就是全家的五谷轮回之所。 正房一共有四间,一间堂屋三间卧房,堂屋左边住的是两个老的。挨着柴房。右边依次是丰吉明两口子和三姐妹的屋子。 这样的合围式布局在c省中部农村很是常见。 茅草屋有些年头了,屋顶谷草有些腐烂,不管怎么修补,一下雨都会漏。尤其是夏天,那是天上落大雨,屋头落小雨。 白天下雨还好,可以爬上屋顶去补一补。可一旦晚上下雨,就只有把盆盆罐罐都拿来接起。 雨水顺着谷草滴下来,溅的到处都是水迹。有时漏得床上都睡不下,只能坐着等天亮。时间一久,夯实的地面也给打出一个一个深深浅浅的坑坑。 想到这些,夫妻俩心里有些难受。 殊不知,在另一个屋子里,两个老人也在长吁短叹,难以入眠。 第11章 丰雪有点惆怅 今天是九月一日。 这一天照例从大喇叭广播声中拉开帷幕。 丰雪迅速起床,穿好衣服,顺便把熟睡中的姐姐和妹妹摇醒。 大姐睡眼惺忪地起来,丰秀却直往床里边拱。丰雪一把扯过妹妹抱到床下立好,又来到隔壁屋。 早起锻炼这事怎么能少了幺弟? “幺弟幺弟,快起来了,我们去做游戏了。” 丰雪在他耳边喊。 丰四儿一骨碌爬起来,揉揉眼睛:“什么游戏?老鹰抓小鸡吗?我要玩。” 丰家人单独住在沟上头,幺弟压根没有同龄的小伙伴儿,小家伙每天都巴不得有人陪他玩儿呢。 九月的清晨略有凉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她忍不住又深吸了一口气。 回来两天了,她似乎都还没有适应随处可见绿水青山。这种心情,也许只有经历过后世雾霾的人才能体会吧。 四姐弟走出大门,在竹林边找了一个较宽阔的地势站定。丰雪一低头,看到四双长短不一的赤脚。哈!赤脚好啊,节约鞋了,还能足底穴位按摩呢。 三姐弟一脸期待望着丰雪。到底要做什么运动(游戏)啊? 丰雪清清嗓子,背着双手,表情严肃,用标准普通话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玩老师上课的游戏,时间不定,有空就玩,好不好?” “好!”三姐弟齐答。连大姐也很认真的样子。丰雪有点得意,瞬间找到了前世当老师的感觉。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是老师,丰英是班长,丰秀是学习委员。有没有问题?” 幺弟丰庆洪高高举起了小手:“我呢?二姐,我也要当官!” 这家伙还是个小官迷呢! “那你就当体育,啊不,就当生活委员吧。” “生活委员是啥子?”幺弟疑惑地问。 “丰庆洪同学,请说普通话!”丰雪提醒道。幺弟吐了一下舌头,伸手捂住了嘴。 不是丰雪爱装,实在是c省话的发音很多和普通话大相径庭。尤其是阳县一带,h、f不分是常态,那么多发音,居然连一个翘舌音都没有,听起来真是一言难尽。 普通话必须练起来,哪怕是椒盐味的。 “生活委员就是管吃管喝的。”大姐别别扭扭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回答。 “嗯嗯,丰英同学普通话说得很好!” 听到自家妹妹表扬,丰英的脸红了。 “二姐,啊不,丰老师的普通话也好好,跟广播里一模一样。” 有二说二,三妹的声音软糯,普通话标准,还有几分语言天赋呢呢! 生活委员是什么?他不懂。但吃啊喝懂啊,丰四儿笑眯眯点头表示认可自己的职务。 “好,现在丰老师开始上课。今天早上,我们上体育课,下午再上别的课。大家跟着老师学就行了。” 话音刚落,丰雪提高声音喊道: “锻炼身体,保卫祖国,锻炼身体,建设祖国。” “锻炼身体,保卫祖国,锻炼身体,建设祖国。” 三姐弟也跟着喊。如此重复几遍,四姐弟洪亮的声音吓跑了早起的鸟儿。 她口中喊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然后开始做起了热身运动。 三姐弟下意识跟着她做,但那姿势,手忙脚乱,太好玩了。丰雪忍住笑,一一纠正。 等把热身运动练了一遍,丰雪开始操练齐步走。 她喊着“一二一,左右左……”,教大家按口令左右出脚。 丰英当然是熟练工,丰秀也还好,丰幺弟简直是惨不忍睹。得!假装没有看见吧。 丰雪大喊一声“齐步跑”带着他们往上头拱桥跑去。 桥那边是一条大马路,比较宽。大清早的路上没有人,更没有车,非常适合跑步。 熟练了按口令齐步走,再按口令齐步跑就容易多了。 丰雪喊着“一二一,左右左”,保持着七分配,带着姊妹们匀速在马路上跑,鼓励的表扬的话也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效果是出奇的好。 爸爸在姊妹们很小的时候就下意识的从各方面教育孩子,但丰雪记忆中爸爸很少笑,常年板着脸,更别说表扬了。 像丰雪这样子毫无底线的夸奖,三姐弟几时听过?他们很开心,虽不好意思可又很想听,于是大家跟打了鸡血似的,跟着口令往前冲。 丰雪控制着节奏,跑一段路喊几句口号,再跑一段又喊几句,一时间氛围感拉得满满当当。 丰四儿虽然个头矮矮小小,可也没怎么落后。他一边想着二姐承诺的桂花饼,一边挥着小胳膊,甩着小脚丫啪嗒啪嗒往前跑。 跑过拱桥,跑过长长的河湾,跑到了家对面的拱桥村大队部,差不多有一公里了。 丰雪看了看三姐弟,嗯,状态还不错,呼吸均匀没有大喘气,脸蛋略红,额头有薄汗。不由得暗叹一句: 咱农村娃就是体力好啊! 第一天跑步,距离强度都差不多了。于是大部队掉头折返,到家两公里,用时约十五分钟,完美! 回到起点,丰雪趁热带着姐弟们一丝不苟做完了一整套拉伸运动。 不经意地,丰雪试着劈了一个竖叉,轻轻松松;于是又来了个横叉,没啥感觉!再下个腰呢,咦?好像还不错?这身体柔韧性可以哇! 丰秀见状,依葫芦画瓢,居然也很标准。 丰雪赶紧拍手喝彩,大姐幺弟也跟着鼓起掌来。 看着脸上神采飞扬的妹妹,丰雪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真正了解这个妹妹。 上辈子,妹妹曾经报考过县城电视台播音员,结果被刷了下来。 当时丰雪根本不理解妹妹为什么会生出那么古怪的念头。原来,她的心里从小就种下了一颗文艺的种子吗? 屋顶上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妈妈在准备早饭了。大姐赶紧打热水张罗着大家冲澡洗头。 丰四儿急不可耐地问道:“二姐,你答应我的,我表现好就可以吃桂花饼。我表现好,我要吃,我要吃嘛。” “好好好,我马上做!三妹,你去帮我摘点桂花回来吧,只要花不要叶子和梗哟!”三妹高兴地答应。 妈妈已经把早饭做好,于是她把灶上的饭食挪开,由着儿女们折腾去。 丰雪回忆了一下,做桂花饼需要精白粉 、白砂糖、蜂蜜、花生油、鸡蛋和桂花等材料,这些东西家里肯定不齐全,那就来个简易版的吧。就用玉米粉、猪油、鸡蛋和桂花。 于是,丰雪用一个大碗做容器,抓了两把玉米面,想了想又加了半把面粉,用少量热水把白糖化开,慢慢把糖水倒进碗里,让面粉每一个颗粒都浸透,再打入一个鸡蛋调匀。 丰秀捧着一捧桂花回来了,金黄金黄的,还带着露珠呢。 丰秀把桂花洗干净,小心翼翼地放进碗里。丰雪撬了一小坨猪油放进碗里继续搅动,玉米粉很快变成黏黏的糊状,面和好了。 小狗腿丰秀早就坐在灶膛前等着了。姐姐一声令下,立刻点火烧锅。 锅底开始冒白烟了,丰雪不再用油刷,而是直接把油倒进锅铲里,沿锅边淋了一圈。 等油温八九成热时,她舀了一勺面糊放进锅里,轻轻用勺底按压,使其变薄,然后再下第二个,一共摆了五个就再也摆不下了。 丰雪指挥妹妹退一点火,用小火慢煎。几分钟后,玉米面的焦香和桂花的清香弥漫着整个灶房。丰雪小心把饼翻了个面,饼面已经煎起了锅巴,一个个圆溜溜焦黄焦黄的,火候刚刚好。等两面都煎好了就起锅。 五个饼一出锅,扒在锅沿上踮着脚的丰四儿抓耳挠腮,急得喉咙都快伸出爪子来了。丰秀也伸长了脖子张望。 丰雪看着这俩小吃货暗暗好笑,拣了一个小的一分为二,拿给弟弟妹妹。 丰秀眉眼弯弯,把饼送到嘴边使劲吹了吹,然后小心咬了一口,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小馋猫丰四儿嘴里“斯哈斯哈”,饼从左手挪到右手,烫的龇牙咧嘴都不肯松手。 丰雪指了指灶台,他顿时明白过来,赶紧把饼扔到灶台上。 这下他终于用不着手了,只伸嘴用牙去咬,那副猴急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两锅一共做了九个饼,除去弟妹消耗的,家里人正好一人一个。香喷喷甜滋滋油汪汪的桂花饼自然俘获了所有人的胃。 可看了看水位大大下降的油罐,外婆忍不住心痛地说:“好吃是好吃,哎,就是费油啊!” 外公难得开口道:“只要吃了的,就不算浪费。幺孙喜欢就做!我二娃的手艺,跟她妈差不多了。” 丰雪道:“家公,我就是跟妈妈学的哒,以后还给你们做更多好吃的哈!” 这年头,只要舍得放油舍得放料,随便做一做没有不好吃的。 前世那个舌尖上的节目不是说过吗: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 自己前世的厨艺还在线,也不知这水平去开店能不能赚钱呢? 钱啊钱,没有钱简直寸步难行啊。 别人的穿越,这时候怕是第一桶,哦不,第二桶金都到手了吧?可自己呢?还在纠结该怎么挣钱呢! 丰雪有点惆怅。 第12章 叔可忍婶不可忍 小嘛小儿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 吃过早饭,三姐妹高高兴兴的换上自己最体面的衣服,穿上布鞋,背着书包出门上学了。丰四儿垮着脸,缠着她们非得要跟着去。 回头要打听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育红园或者学前班,有的话想办法把幺弟也弄过去。 幺弟明年该上小学了,村小不能去,否则那帮小混球肯定会欺负他的。如果四姐弟都在公社读书了,那劝爸妈也去公社做个啥营生是不是更容易呢? 五六里山路三姐妹连走带跑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才到学校。 站在校门口,丰雪仔细打量着学校。大门做成一个圆弧形,上面用红色颜料写着“杨柳公社中心校”七个正楷字,字的前后还分别镶嵌着一颗红五星,让三姐妹不由得心生敬意。 学校的整体布局是一个超级大的四合院,中间用两排背靠背的房子把院子均匀划成两半,一半小学,一半初中。周围是教室,那两排正好做了教师办公室兼宿舍。 墙体选用的是当地特产的大块黄石砌成的,三合土勾缝,再用小青瓦盖顶,石墙大瓦房看起来很是气派,远非村小的泥墙茅草屋能比。 在校门口和三妹分开,丰雪和大姐一起朝初一·二班的教室走去。 绕过几个小花坛,姐妹俩就来到了教室。 教室里已经有不少的同学,他们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话,有的独自坐在凳子上。 看见两姐妹进来,大家都把目光落在她们身上。 丰雪看了看,没一个认识的。男孩儿女孩儿都穿着补丁衣服,均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个头有大有小,目测年龄在十一岁到十四岁之间。 丰英被一众视线打量,有点瑟缩。丰雪毫不在意,露齿一笑: “同学们好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丰雪,这是我姐姐丰英,我们都是初一·二班的,以后大家多多关照啊!” 说完拉着姐姐,找了一个靠墙的角落坐了下来。 众同学先是一愣,然后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诶诶,我听我舅舅说的,班上有个跳级的,是不是她哦?” “他们两姊妹长得好像啊,都好乖哦!” “就是嘎,她说话跟老师一样的,好听!” “她这么小能上初中?开玩笑哦!” “可能是个矮子嘛!就是一辈子都长不高的那种。”一个男娃故意拖长声调阴阳怪气地说。 叔可忍,是婶不可忍! 丰雪“腾”地站起来,狠狠瞪着那男娃,指着他喝道: “你才是矮子!你们全家都是矮子!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娘我撕烂你的嘴!” 男娃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整间教室鸦雀无声。 丰雪冷冷的眼神慢慢扫过人群。 在她目光的逼视下,小屁孩们纷纷低下了头。 哎!没意思!现在不跟你们计较,等着吧,姐会让你们大开眼界的。 丰英拉了拉妹妹的衣服示意她坐下,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支钢笔和一个墨水瓶放在桌上,拧开瓶盖,把钢笔后盖扭开,把橡胶胆一扭排出空气,笔头伸进墨水瓶中再松开,就吸饱了墨水。 丰雪也从自己生锈的铁皮文具盒里拿出钢笔吸墨,可惜业务不熟练,手指沾上了蓝色的墨水。丰英赶紧拿出手帕给妹妹擦干净。 课前准备就绪,丰雪开始慢条斯理地打量四周。 教室和前世记忆中的差不多。大小约五十几个平方。四周石壁上斜斜的平行浅沟,那是石匠用战子一条一条打出来的,有一种粗犷的美。石头连接处用三合土勾缝。一抬头就能看见小青瓦房顶和木头椽子。 教室正前面放着一个木讲桌,讲桌后面墙壁上镶着一块长方形的黑板。黑板上方贴着八个红色大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墙上挂着很有时代特征的宣传画。桌椅呢,虽然半新不旧,但全都是木制长条桌子配长条凳子,一套桌凳大概可以坐两到三个同学。 不错不错,比村小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呢。 这时,“铃铃铃”,上课铃响了。 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拿着书走进了教室。 只见她瓜子脸,丹凤眼,一条白色手绢把蓬松的卷发系在脑后。她上身穿着暗花的确良短袖上衣,下配一条墨绿色喇叭裙,露着小腿,脚上是一双淡粉色的塑料凉鞋,看起来新潮又时尚。 同学们用“哇”表达了他们对老师最朴素的欢迎,连见惯了后世美女的丰雪也不禁眼前一亮。 她走上讲台,把书放到讲桌上,双眼环顾四周,大家霎时安静下来。 她不紧不慢地说道: “大家好!我是初一·二班的班主任,也是咱们班的语文老师,我姓张。从今天起,我们就在一起学习了。老师希望大家能团结友爱、努力学习,做社会主义事业的接班人!” 声音悦耳动听,普通话也很标准。 丰雪带头鼓掌,四周跟着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张老师含笑看着丰雪: “你就是丰雪同学吧?很不错!” 丰雪站起来,也用普通话应道: “是的。张老师,我是丰雪。老师放心吧,我们大家都会努力学习的!大家说,对不对啊?” 丰英带头答道:“对!” 张俊华看着眼前落落大方的小姑娘,很是满意。 “那,丰雪,你就当我们班的班长吧。” 丰雪高兴地大声回答:“好的张老师。我一定好好为大家服务。” 接下来就是发书,调座位,选班委。 在丰雪的鼓励下,丰英也走上讲台毛遂自荐,成功当上了学习委员。 不知不觉第二节下课了。 “为革命保护视力,预防近视,眼保健操开始,闭眼……” 这熟悉的旋律、清脆的童音,对丰雪来说依然熟悉而亲切。 同学们闭上眼睛,跟着做起了眼保健操。 这时候的广播体操应该是第几套来着? 丰雪一边想一边随着人流跑出校门,来到了学校右边的一块山坡上。 地面没有打成三合土,只用黄泥夯实,好在够大够平整。 靠近学校的那头有一个石头砌成的高台,台子上一个年轻的男老师用口哨和喊话迅速让学生整队排开。整队完毕,台子旁边竖着的竹竿上,喇叭里响起一个男声: “第六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第一节,伸展运动,预备,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嘿,还是那熟悉的配方数字的味道!丰雪乐了。 第三节是英语课,老师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姓陈,英语口音夹着一股浓浓的洋县地方风味儿。丰雪顿时没了兴趣,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英语书。 发到手的新书丰雪都翻过了一遍。所有的书都是人教版的,只有后世二十一世纪初中的书本一半大小。书中插图精美,人物神态逼真,栩栩如生,内容健康干净,没有异邦文化入侵的迹象,丰雪暗自庆幸。 英语书中的主要人物并不是九十年代的李磊和韩梅梅,而是李平和魏芳。故事和对话大多围绕着李平、魏芳和麦克的家庭展开,里面还有穿插了有教育意义的故事。 用专业的眼光看,这套教材注重实用,设计简洁朴素,编者在话题选取和语法输入方面都很用心,也很有水平,总体不错,并不比二十一世纪的英语教材差。 英语专业大学毕业的丰雪自然是不怵英语的,现在她要考虑的是怎样尽快把三姐弟的学习提上正轨尤其是英语学科。嗯,还得想法弄到高中各科甚至大学英语教材。 有机会的话,真该去县城废品收购站走一趟,兴许还能淘到点宝贝呢!话说那么多穿越文女主都是从废品收购站淘到第一桶金呢。可一想到自己干瘪的荷包,丰雪又泄气了。 她拿出笔,重重地在本子上写上两个字:挣钱,再加上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她是没法挣钱,但她可以建议(怂恿)妈老汉挣啊。 做什么好呢?她想了想,继续写道: 1、卖衣服 2、开饭馆 3、发展副业 .…… 卖衣服行吗?当然行! 改革的春风从南边吹来,这时候南方的衣服款式新颖价格低廉,进回来卖肯定会大赚一笔的。 可是,妈妈一个小学毕业的农村妇女,这辈子连省城都没有去过,你放心让她去南边进货?让老爸去?再说了,就算到了南边,服装款式呢?他俩能选? 头大!她只得把第一条划掉。 开饭馆倒是不错的选择。 妈妈本来就擅长做菜,也有几个拿手菜,再加上自己后世的厨艺和见识,饭馆生意保管会红红火火的。 但是,本钱呢?家里就算有余钱,那也是在外婆手上,一分一分攒着打算盖房的。要说服她把钱拿出来去经商,那可是地狱级难度吧! 发展副业呢? 家门口就是河,可以养鱼。可这水库除了灌溉,还要满足周围四个公社的饮用水,还是不要做这种缺德事了吧。否了。 那还能做什么呢?菌菇?大棚?丰雪冥思苦想不得其法。 不得不说,几十年前的农村经济状况丰雪还是很不了解。得,先看看吧。 “丰雪同学,请把这个对话读一遍!” 被点名了,神游天外的丰雪还没有反应过来。 姐姐轻轻推了她一下,她连忙站起来,瞟了一下姐姐。 姐姐指着一处,做出口型悄声说:“读,读,读!” 丰雪会意,拿着书就开始流利朗读起来。 同学们个个面露惊讶,对丰雪不禁多了一丝佩服,陈老师也暗暗心惊。 看这女孩走神,本想为难一下她,挫挫她的锐气的。哪知她发音听起来那么地道,艾玛有点hold不住的赶脚了是怎么肥事! 这女孩之前哪里学过英语吧?可一个农村娃又能去哪里学?陈老师百思不得其解。 第13章 有福之人腊月生 午饭时间到了,姐妹三人连走带跑回到家,匆匆忙忙吃了饭又赶回学校上课。 一天下来,统共认识了六个老师。 八零年代的老师都那样吧,大多数中规中矩严肃古板,不过教学态度相当的正,一丝不苟,板书也可圈可点。 总之就是学校不错,老师不错,班级嘛那必须不错。作为一班之长,自己班太差岂不是啪啪打脸。 就是中午饭有点麻烦。 学校给学生免费提供蒸饭。 学生只需要早上出门前,把米装到饭盒或碗里带到学校,放在乒乓台上,师傅就会拿进伙食团给蒸上。 午饭时分,一大群娃娃围着乒乓台转圈圈。他们得从堆得小山似的各式各样的餐具中找到自己的,再带回教室就着自己带来的菜下饭。 如果不在学校蒸饭,可以自己回家吃,或者在校门口的小食店两分钱或三分钱一份的饭菜也能吃饱。 家里什么光景丰雪非常清楚。 带米到学校蒸吧,三姐妹一天至少要三把米,都够家里煮一天了。 在外面吃吧,两分钱一份三姐妹一顿也要六分钱,也快买半斤米了,哪里吃得起呢。 算来算去,还是每天回家吃饭节约点。 每天走几趟山路对三姐妹来说不是问题,只是午休时间都用在来回路上,让后世睡惯了午觉的丰雪有点不太习惯。 如果家安在公社哪还用每天三趟地来回跑呢。 一路上三姐妹互相抽背课文,又带着丰秀把今天学的英语又练习了一下,很快就到了家。 家里只有外婆和幺弟在。看到娃娃们回来,外婆连忙迎了上来。一时间狗叫声,四姐弟的笑声此起彼伏。 孩子第一天上学,说不担心是假的。可一听说老大当了学习委员,老二当了班长,连老三也弄到了一个文娱委员,外婆高兴地合不拢嘴。幺弟也跟着咋咋呼呼,三姐妹倒是很淡定。 回到自己屋,外婆摸出钥匙打开柜子,拿出一封白糖和一把挂面,想了想,又拿出一对枕巾,再把柜子锁好。 外婆抱着东西走到灶房,小心解开包白糖的绳子,打开纸包把白糖倒了一些到糖罐里,再将它原样封好。 丰四儿早就瞧见了,他迅速把食指伸进嘴里抿一下,再把手伸进糖罐里转一圈,再拿出来时手指头上沾满了亮晶晶的白糖。 他小心舔了一口,再把手指伸到姐姐面前:“大姐,二姐,三姐,来,你们舔。” 三个姐姐都面带嫌弃的摇摇头。 丰四儿一脸遗憾实则心中窃喜,他赶紧收回了手指自己舔起来。 外婆笑骂道:“你这个猴儿!” 她拿出提篮,把白糖和挂面装进去,再盖上枕巾,挎在腕上,对丰雪说:“二娃,跟家婆一起到沟底下,去你二哥屋头,好好感谢一哈人家。” 又转头对丰英说:“老大,你就在家头把猪食煮好,把猪喂了。然后把夜饭煮起,嗯,还是煮红苕糊糊嘛。”丰英点头。 于是三个小不点跟着外婆往沟底下走去。路过大房子,再走过队里的大晒坝,就看到了华二哥家的竹林。 华二哥,大名李志华,说是二哥,但丰雪印象中从来没有见过李家大哥。二哥下面还有三哥志文、四姐淑花、五姐淑琴和六哥志良。 刚转过竹林,就看见一个八九岁的男娃在竹林边转悠。 “良哥,华二哥在屋头吗?”丰雪问。 李志良点点头,转身带着他们进屋。 华二哥正在院坝里编箩筐,杨群嫂子在屋檐下做针线。 看到他们进来,两口子赶忙扔下手里的活计,招呼他们进堂屋坐下。 外婆把提篮放在桌子上,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拣出来。杨群赶忙推辞。外婆却不由分说把东西给放好,将空提篮放到脚边。 外婆对丰雪说:“二娃,来,新社会不兴磕头了,你就好好给你二哥鞠个躬,谢谢他的救命大恩。” 丰雪走上前深深鞠了三个躬,郑重说道:“二哥,谢谢你的救命大恩!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李志华嘴里连声说:“二妹,快别这样。没得啥子的,是碰巧了。那种情况,哪个看到了都会救的。” 看着二哥憨厚的面容,又想起上辈子他的遭遇。好人怎么会没有好报呢。她在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杨群嫂子抓了一小把花生,给几个小孩子分着吃。 “那现在二妹没得事了嘛?” 这话头起得好啊,外婆笑眯眯回答: “没得事。昨天还去中心校报名了,你二妹考起初中了,直接跳级的!要不是书二娃你来得快,她就算捞起来了可能也憨了,真的要感谢你哟!” 彭大娘刚进门,听到这话连声道: “哦哟哟,啧啧啧,我们丰二娃凶哦!看嘛,你良哥比你还大,才读四年级。” 说着又瞪了一眼正无知无觉吃花生的儿子,转头又说: “大娘诶,我跟你说,你这个孙女是有福气的哟,淹不死,有救星的。” “哦?哪里哪里,别乱说哟。” 外婆心里高兴,脸上却是丝毫不显。 “哪个乱说哟。大娘你晓得噻,我们志华呢啥子都好,就是爱打点长牌。他每天晌午都要绵哈牌才得去干活的,杨群呢,为这点事经常跟他两个吵。” 外婆微微皱眉,旋即点点头。 “结果哟,那天菊容刚刚走拢牌桌子,都还没有跟他黑脸呢,他牌一丢,站起来就往沟上头走。你说怪不怪嘛!” 彭大娘神秘兮兮地说。 “说真的哈,我也觉得怪得很,我那天打牌心头都是慌的,总感觉有啥子事。等我走到河湾湾的时候,就好像听到有人喊我跑快点,我到处看了看,又没有看到人。紧赶慢赶地,刚翻过你们屋那边的山嘴嘴,就听到幺弟在喊二姐打瓮鼻子了……”二哥挠挠头插嘴道。 外婆听得脸色都变了。 这件事实在是惊险,要是志华慢了一步,哪里还有娃娃在哦! 彭大娘赶紧安慰: “大娘你别担心,我们二娃是‘有福之人腊月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哦!大娘耶,你二天要享孙女的福哦。” 这彭大娘还真会说话。 丰雪的确是腊月(十二月)生的,出生那天罕见下雪了,所以爸爸取名丰雪。 “对啊,大奶奶,二妹这么聪明又跳级了,那不正应验了嘛!我们丰二妹怕不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哦!”杨群嫂子爱怜地拍拍丰雪的头。 这真是花花轿子众人抬啊,丰雪在一旁暗暗好笑。 不过文曲星这说法挺好,自己不正想当个现代文曲星吗! 外婆满面笑容,矜持的说: “哎呀,想不到那么远哦,供娃娃不容易啊!现在三姊妹在公社读书,明年老四也要去,光学费就是一大坨哟。哎!还算好,老二老三争气,这学期的学费校长免了。” 外婆趁机又把三姐妹在学校当官的事又一顿低调地浮夸,又掀起了新一轮彩虹屁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叫上三姐弟回家。 彭大娘热情挽留,外婆坚决推辞。彭大娘急了,才说有事要找外婆帮忙,外婆这才勉强同意。 几人又重新坐下。 “大娘啊,还是你们有见识哈,舍得供娃娃读书。我们屋头噻,哎!” 彭大娘看了眼自家低矮破旧的茅屋,叹了一口气又说道: “老二结婚欠的账才还清,老三又到年龄了。我这心头啊,焦得很哪!” 晚饭吃的是外婆带来的挂面。饭桌上听了几句,丰雪明白了。原来是志文三哥的亲事。 三哥一直在部队上,眼看着年龄大了,亲事也没着落,所以才想请外婆出马。外婆自然打着包票满口应下。 四人走出院门,已是黄昏时分。乳白的炊烟和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使房屋、山峦、竹林和树木都变得若隐若现。不一会儿,天渐渐黑了。 幺弟不肯走路,于是外婆背着幺弟,丰雪牵着三妹,四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 刚走到河湾,丰雪远远看见前面路上立着一坨矮矮小小的东西。 走近一看,却是一个小男孩,和幺弟差不多大,身上只穿着件背心,打着赤脚。 看见有人过来,小男孩似乎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往旁边小路跑。 丰雪喊道: “嘿,你是哪个?站到!” 小男孩跑得更快,一眨眼功夫不见了。 外婆问:“二娃,你看到哪个了?” “我看到一个小娃娃,朝山上跑了,跑得好快,看不到了!”丰雪回答。 外婆和丰秀却一口咬定没看到有人。 就我一个人能看到? 刚才那个东西是人吗? 丰雪心里疑惑。 “家婆,我好冷啊!”丰四儿喊道。 丰雪心下一凛。 她感觉四周的空气似乎在渐渐凝固,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 说时迟那时快,她右手捏剑诀轻点眉心,心里快速黙念驱邪咒。 三遍咒语一念,周围的空气似乎变暖和了。 正在这时,有人打着手电从沟上头山嘴嘴那边转过来,一边晃着手电一边大声喊着: “二娃,三娃,四儿,桂英诶,你们回来没有?” 是外公来接他们了。 婆孙四人松了一口气,顿时脚步一轻,一路和外公应答着,小跑回到了家。 回家良久,丰雪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tm还能看见那啥? 我tm念咒还能行? 原来自己上一世的神棍体质居然也跟着回来了吗? 第14章 一票否决权 第二天照例早起跑步打卡,四姐弟依旧轻松完成两公里。连丰四儿都莫名的膨胀,缠着丰雪非要学“哈嘿哈”。 “哈嘿哈”嘛!丰雪秒懂。 这年年初,李连杰主演的《少林寺》在华国内地开播,掀起一场功夫热的高潮。 暑假期间,公社电影队走村播放了《少林寺》,这不,连四岁的幺弟也喜欢拿着小棍子乱打一气。 幺弟的要求正中丰雪下怀,那就加练吧! 丰雪摆开架势打了一套拳。 只见她身姿灵活,动作敏捷,快而狠,稳而准,每一次出拳和踢腿都快如闪电;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自信。看的三姐弟目不暇接,半天合不拢嘴。 半晌,他们才啪啪啪拍起手来,三双萌萌哒大眼睛里满是崇拜。 “二姐二姐,你好厉害!这叫什么拳啊?谁教你的?”三妹迫不及待地问。 “这叫‘丰家拳’,白胡子老爷爷,也就是丰家老祖宗教的。你们想不想学?” 三人毫不犹豫点头。 “很好!我们今天就开始学习。但我有言在先,谁要敢半途而废或者不听话,哼!” 丰雪作势把拳头往三人面前一送: “小心我的拳头不认人。还有啊,这件事必须保密,不许给任何人说。能做到吗?” 三姐弟哪敢不从,点头如捣蒜,就差指天发誓了。 “那好,我们今天开始练习站桩功和蹲马步,仔细看清楚,跟着我做。” 丰雪尽量用最直白的语言讲解动作要领,同时分解动作慢慢比划,三姐弟跟着依葫芦画瓢。 带新手嘛,丰雪轻车熟路。 动作不到位不要紧,先领着上路,等熟练了再慢慢纠正,逐步提高。 最重要的是精神粮食必须要跟上,也就是要随时随地夸奖。有一分要夸成五分,有五分那必须要夸成十分。 一定要变着法子夸。夸的他们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夸得他们找不着北,最终对自己就是天才儿童深信不疑。 毕竟,赏识教育才能激发孩子们的自信心和积极性。 丰雪不遗余力舌灿莲花,她的花式夸奖犹如灵丹妙药,很对三姐弟的胃口,简直百试百灵。 这不,最小的幺弟有点吃不消了。但这小子硬是一声不吭,任凭小腿打颤,汗水顺着脸颊流也不伸手擦一下。皆因二姐不断念叨: “丰庆洪你骨骼清奇,定是练武奇才,假以时日,必定傲视武林,打遍任家村无敌手!” 天哪!打遍任家村无敌手啊!丰四儿顿时脑补出自己三拳打翻一大片,一地男娃跪地求饶,自己仰天长笑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 看时间差不多,丰雪结束了训练。三姐弟累的瘫倒在地。 又是一顿由点到面再由面到点的夸,三姐弟瞬间原地满血复活。 丰雪接着又抛出来一根胡萝卜: “今天大家表现都很优秀!我很满意!因此,我决定: 如果我们能继续坚持一个星期的话,就满足大家一个愿望!” 三姐弟顿时欢呼起来。 丰四儿忍不住问道:“二姐,可以是好吃的吗?” “喊啥子二姐?要喊师父!”丰秀立即纠正。 这这!这普通话的“啥子”听起来怎么有股怪味儿啊,真的。 “师父就不用了,平辈之人,我只是代师父给你们传授武艺,你们就叫我大师姐吧!至于你们呢,谁练的好,谁就当老二,老三。那个抬尾巴的,就只能当小师弟或者小师妹了哟!” 丰四儿眼里直冒小星星,抢着说: “我要当二师兄!” 丰秀顿时面露不忿: “凭你?做梦还差不多!” 大姐丰英但笑不语。 丰雪一下子想到了“二师兄”这个梗。 《西游记》今年才刚开拍,想看二师兄还得等呢。 如今三个小不点算是被拐上了贼船了,但那四个老的可就没那么好糊弄。 哎!还要想法挣钱啊!头都要挠秃了!算了,等以后再想个万全之策吧。 吃过早饭,三姐妹一路上除了背语文背英语之外,又增加了一项内容:背练功口诀。很快就到了学校。 第一节是数学课,同学们伸长脖子翘首期盼,都想看看这个姗姗来迟的老师是何方神圣。 上课铃响了!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的男老师走了进来。 他二十出头,身形羸弱,五官也算清秀,可惜星罗棋布的青春痘破坏了这份美感,还有几根不驯服的头发固执地飘在脑后,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完全没有长在她的审美点上!丰雪只看了一眼,就对他使用了一票否决权。 她拿出本子,自顾自盘算起来。 现在的初中英语教材并不适合弟妹,可哪里去弄少儿英语书呢? 想什么呢?这也能难倒你?丰雪暗自好笑。没有合适的那就自己编呗! 不如,就画英语连环画吧! 手掌大小的一本,上方画图,下方写字,图画中间还可以插入人物对话。插图就画卡通版,小朋友一准喜欢。 里面的人物名字,干脆就用自己身边人的名字。把家里人,还有学校的同学老师都编进连环画,想想都觉得有意思。 还有单词。单词表附在每一小节后面。记单词要教会自然拼读法,免得以后成单词困难户。 话题嘛要尽量围绕身边的实际生活展开,尽可能保证学了后能张嘴说。四姊妹聚在一起也算是一个英语小环境了吧,平时一起练练口语就是学以致用啰。 连环画的素材先暂定几个话题,每个话题画一本,不要太厚。暂时先编着,以后根据弟妹的学习反馈再酌情调整吧。 回家后先要想法找厚点的纸,作业本纸太薄,一戳就破,不好用来写字画画当教材。 嗯嗯就这么办。我真是太棒了! 打定了主意,丰雪刷刷刷写下: topic1let's learn abc topic 2 my family topic 3 good morning! topic 4 on the farm topic 5 let's go to school! …… 数学老师似乎没有发现丰雪的小动作,一节课相安无事。 下午四点过,放学了,三姐妹在校门口等齐了,边走边复习功课回家。 刚走到拱桥,迎面走来了两个女人。年轻的满面愁容泪痕未干,年长的边走边低声劝解。 走近了,年轻女人突然一把拉住丰英,手在丰英的腰间比划着,满怀希冀地问道:“小妹妹,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这么高的小娃娃?” 三姐妹齐齐摇头。 “三四岁的样子,他叫小狗……你们真的没有看到?” 三姐妹再次摇头。 丰雪分明看到年轻妇女眼神飞快黯淡了下去,而年长妇女的脸上飞快闪过一丝冷笑。 丰雪: ??? 这个女人有古怪! 第15章 你想找我当替代? 目送两个人走远,丰雪也把这事抛之脑后。 回到家,丰雪立刻翻箱倒柜,四处搜罗。 结果,除了一堆薄得能透过光线的草纸外一无所获。 墙上贴的宣传画倒是厚,可背面糊了米汤,贴的牢牢的,一撕就破,丰雪无奈放弃。 丰吉明回来了,先是问了三姐妹的学习情况,又拿着书挨个考教了一番,最后满意地叮嘱了几句。 丰雪跟爸爸提了提要画连环画给弟妹学习英语的事,丰吉明满心欢喜,破天荒表扬了二女儿。 说到缺纸的问题,他满口答应一定想办法。 晚饭后,三姐妹坐在饭桌上做作业,幺弟在旁边闹着玩游戏。 外婆说:“月香,你晓不晓得,二小队红刚的儿子走掉了。” 妈妈吃了一惊: “啷个回事哦?就是那个小狗儿啊?” 外婆点点头:“找了两天了,上沟下坝都找遍了,掉河里也该浮起来了噻,哪里都没得。怕是遭人拐起跑了。” “哎呀,造孽啊。红刚才刚刚砸断了腿,娃儿又出事,这日子还咋过哟!” 丰秀插嘴道: “妈妈,今天我们在拱桥上碰到两个人,还问我们有没有看到过狗儿。狗儿长啥样子嘛?” “狗儿是个光头。生下来就没得头发,怕养不活,才喊的狗儿。” 丰雪闻言心里一跳,立刻想到了昨晚河湾见到的娃娃。那个男孩的头好像是锃亮锃亮的。 她欲言又止。 可人命关天,她犹豫了一瞬,还是说道: “家婆,昨天晚上,在河湾那里,我看到的那个娃娃,就是个光头,会不会是狗儿?” 外婆有点头皮发麻: “你是说,你看到的那个……你看到他跑哪里去了?” “他看到我就掉头往山上跑了。”丰雪回答。 往山上跑?去哪里?半山腰那边下去就是二小队了,难道? 几个大人小声议论了几句后,外公外婆和爸爸出门去了。 丰雪追出门去,在空中飞快地画了三个平安符拍到他们身上,问道: “家婆,你们要去哪里?” “去二小队狗儿他们屋头看一哈,你看到的万一是狗儿呢。”外婆答道。 “那你们小心点!” 这一走,直到睡觉丰雪也没看到他们回来。 丰雪心里有点不安。 今天正好是阴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传说这一天鬼门大开,阴气最盛,晚上实在不宜出门。 回到房里,她端坐床上,努力排除杂念,开始静修。半晌后才收功躺到床上。 没想到,自己前世学的那些神神叨叨的本领回到这里居然还能用,真是意外之喜。 经过这几天持续的练习,她隐隐感觉身体里有微弱的气流在沿着经络游走。 她不由得心里窃喜。 看来,只要勤加练习,要恢复到前世的水准指日可待。 恍恍惚惚,丰雪的魂魄离开了身体,飘出门外,晃晃悠悠往沟底下去,转眼到了河湾湾。 那个小男孩,是的,是个小光头。他正站在路中间,好像特意在等她。 看她来了,小男孩向她招招手,咯咯笑着转头朝山上飘去。 丰雪连忙问道: “小弟弟,你要去哪里?你是叫狗儿吗?” 小男孩回头答道: “不是,我叫小狗儿。姐姐,你跟我来啊!” 丰雪跟在他后面,两人一路跑上半山腰,翻过山梁又沿着小路跑向山的另一边。 山那边是任家村二组。二组村民们的房子密密麻麻挤在山脚下的那一片洼地里。 三组村民沿着河湾,从沟底下走到沟上头,走过丰雪家,再走过三组的大田就到二组的地界。 如果想抄近路,只需要翻过山梁再走一段山路就到了,只是上下坡要难走一点。 丰雪看着他跑到一个大大蓄水池边停了下来。 水池里的水很浅,丰雪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娃娃趴在池底,一动不动。 丰雪的血液凝固了,她指着那孩子颤声问道: “那,那是……?” 小男孩悠悠地说: “是我呀,姐姐!昨天就想带你来,可你身上有金光,我不敢靠近。” 丰雪双手结印,厉声问道: “你是想找我当替代?” 小鬼头连连求饶: “姐姐姐姐我不敢!我一直在山上跑来跑去,想回家又找不到路。除了你,没人能看见我……所以才想找你帮忙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哦!” 丰雪收了手,口气缓和了下来: “我家里人已经去你家了,他们肯定能找得到你的。” “嗯嗯太好了。” 突然,小男孩往山下一指: “姐姐你看,妈妈来了,我要回家了,谢谢你姐姐!” 丰雪顺着手指方向看去,蜿蜒的山路上,几束手电光一晃一晃向山上而来,隐约听到喊叫声和女人的哭声。 他又眼巴巴地看着丰雪: “姐姐,你是个好人,又有本事,我还有一件事求你。你可以再帮帮我吗?” 丰雪心下一软: “你说吧,能办到的姐姐一定帮。” “姐姐,我不是自己到山上的,是有人带我来的,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了。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丰雪心中顿时充满了愤怒: 居然故意把孩子带到这么远的地方丢掉? 任别人找得人仰马翻却装聋作哑一声不吭? 这和蓄意谋杀有什么分别? 是谁这么狠心对一个小娃娃下手? 这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 他不过才三四岁,跟自己的弟弟差不多大。 如果,如果是幺弟被人所害,那么她…… 她牙齿咬的咯咯响,脑中“轰”的一下,一阵戾气从心底直冲天灵盖,瞬间涌起一股想毁天灭地的冲动。 霎时四周鬼影憧憧,阴风瑟瑟。 恶鬼的狞笑声、老鬼的哀嚎声和婴儿撕心裂肺哭喊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充斥着这一方天地。 丰雪双目赤红,几近崩溃。 只听得耳边一个声音低喝道: “抱元守一,灵台清明!” 她一个激灵稳住心神,魂魄立即归位,床上的她倏地睁开了眼睛。 想到刚才心神失守,丰雪浑身汗毛乍起,心里一阵阵后怕。 好险! 不是那个声音示警,自己已经被鬼魅所迷,那后果不堪设想。 唉(: 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她暗暗告诫自己: 现在自己的法力太弱,千万不可再托大! 隔壁,断断续续听到爸爸在说话: “……就在山那边的蓄水池里,都泡白了……一家人感激得很……不晓得啷个会跑那么远。” 哎,可怜的小狗儿,到底是谁干的呢? 丰雪立刻想到了路遇的中年女人。 她敢肯定,这件事情那个女人绝对脱不了干系。最次,她也是个知情人。 看来,她和小狗儿的妈妈应该很熟。那顺着狗儿妈妈这条线,总能查到端倪。 朗朗乾坤,岂容坏人逍遥法外? 她既然答应了小狗儿,那就必须找出真相,还小狗儿一个公道! 第16章 一个大胆的猜测 第二天丰雪一大早就醒了。 昨晚的事让她很受打击。 本以为带着记性重生回来,一切都会顺风顺水。 谁料打雁的差点被雁啄瞎了眼,自己空有一身绝技却险些被一群道行尚浅的鬼魅蛊惑,真是给祖师爷丢脸。 她看了看外面,天边还没有露出鱼肚白,四处静悄悄的。 睡也睡不着,她索性又开始练起功来。 正所谓:勤学功深心似镜,苦练日久手出灵。 只有无数次的练习才能让自己这具身体尽快和精神力高度契合,真正做到意由心生,心随意动。 画符,结印,念咒……丰雪心里憋着一股气,仿佛不知疲倦般疯狂地练习。 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她居然找到了一丝丝灵感,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 经脉里游走的玄气,刚开始还只是微弱的小水滴,很快变成一股涓涓细流,最后汇成了滔滔洪水,疯狂地拍打着七经八脉。效果几乎是平时的数倍,似乎还领悟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嘭”的一声,随即是低低的呼痛声传来。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睁眼的一瞬间,她心神一震。 刚才的自己,灵魂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不断得到淬炼;心灵被一次次洗涤,冲刷得干干净净;她似乎瞬间领悟到了无尽的真理,对玄学武技又有了全新的体验。 她这才明白刚才自己居然进入了忘我境。 但要进入这种境界不是一般的难。必须要心思极其纯净、心志足够坚定、且不能有半点杂念,而且还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在里面。 上辈子即使是身为玄门亲传弟子的她也才有幸领悟过两次这种境界。 隔壁的灯光有一丝丝从门板的缝隙透过来。丰雪敲了敲然后推门走过去。 妈妈正坐在床沿上,爸爸小心翼翼地给她揉着膝盖。 “爸爸,妈妈,狗儿死了,对吧?”虽然是问句,但丰雪语气极其肯定。 爸爸微微一顿: “二娃,你怎么知道?你听谁说的?” “没有听谁说,是我梦到的。昨晚狗儿给我托梦了……” 是的,她不打算瞒着父母了。 “自从落水后,我就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那些。而且爸爸,那个白胡子爷爷应该是我们丰氏老祖宗吧?!我现在会画符、念咒,这些都是他传给我的。” 听着二女儿的讲述,夫妻俩眼皮狂跳,表情变幻莫测,时而紧张、时而担忧、时而惊讶,最后慢慢变得放松。 “还有,狗儿是被人骗到山上的,我答应他了,要帮他找出真相。” 爸爸沉吟道: “这件事着实透着古怪。三四岁的娃娃,怎么也不可能一个人跑那么远的路跑到蓄水池这边。从他们家房子上山应该是到大山坪那一转才对,不该是蓄水池那里呀。” “对啊,蓄水池是废的。周围又没得啥子庄稼,平时很少有人去哒。”妈妈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妈妈,那个任红刚有兄弟姐妹吗?”丰雪问。 “他有个哥哥叫任红军,任红军只生了四个女,屋头老的天天摔家什拌碗的,逢人就说老任家绝后了。后来,任红刚结婚生了小狗儿,老太太的心就彻底偏到一边去了。去年年后,干脆把老大两口子分了出去。只给了两间屋,还砍了不少欠账给他们,听到说现在都还没还清呢。” “哦,那他们两家人关系好吗?” “这个不太清楚。老太太偏心向着小儿子一家,老大两个也没说不供养,每年提给老人的钱啊粮食的都在给哒。” “那他们家在小队或者大队有没有什么仇人之类的?”丰雪继续追问。 “应该没有,两弟兄都是老实人,就任老太太爱吵吵,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也不至于噻。” 从父母这里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看来只能主动出击了。 “妈妈,你能不能带我去他们家看看?”丰雪问道。 李月香点头道: “我本来就打算去一趟,都是乡里乡亲的,又凑巧帮她找到娃娃了。那你放学后不要在路上耍,早点回家,我们早点去嘛。”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下午回家吃完晚饭,广播都还没有响呢。家婆拿着一包红糖,带着妈妈和丰雪一起去了小狗儿家。 任家也是茅屋泥墙的小院子,大儿子一家住东边,二儿子一家住西边,任老太一个人住正房,平时和小儿子一个锅吃饭。 任家老太太坐在院子里,正在呼天抢地地哭嚎。旁边一个女人蹲在地上,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一下一下给她顺着背。 外婆喊了一声,院子里的两人抬起了头。 丰雪惊讶地发现,地上的那个女人居然是那天碰到的中年妇女。 西边屋檐下,任家二媳妇呆呆坐着,手里拿着一双小孩子穿的新棉鞋,几乎捏得变了形。 看到她这副模样,丰雪觉得心里堵得慌。 外婆顺手接过碗,递到任老太太手里: “老姐子啊,不吃饭不得行哦,你看你大媳妇,这么好的孝心。事情不出也出了,你要将惜好自己的身体,不然二天哪还有力气带的动孙儿呢?” 任老太太端着碗继续哭喊着: “大妹子啊,我这心里难受啊!狗儿那么乖的,我连二天他结婚的房子都给他留起了啊。哪晓得!现在都成了一场空啊!我们任家是真的绝后了呀!我二天死了都没脸去见他们老汉了啊!”(老汉:父亲) 任大媳妇忍着气劝到: “妈,你吃点嘛,我们大妹他们几个肯定会孝顺你这个奶奶的。” “哼!”老太太眼皮一翻重重哼了一声,继续数落道: “女娃子有啥子用?都是赔钱货!” 任大媳妇脸色变了变,强笑着对丰外婆说: “罗大娘,昨晚的事谢谢你们了,今天又来看我们妈。麻烦你帮我们好生劝一哈嘛,这个家没得她老人家不得行啊。” 丰雪在一旁冷眼观看。 这个女人看起来老实本分,说话应对得体滴水不漏,任谁看都不像一个杀人凶手。 那会是谁呢?她心里千转百回。 任老太太视孙如命,首先排除。 任老大木讷敦厚,况且又是亲侄儿,可能性也不大。 蓦地,一个小女孩进入了她的视线。 女孩大约十来岁,相貌普通。她靠在灶房门边,表情木然地看着自己的奶奶,一双眼睛冷漠中夹着丝丝狠厉。 一个小女孩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冷不防和丰雪的视线对上,她慌忙垂下了眼帘。 丰雪心里“咯噔”一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 “妈妈,门边那个女娃是哪个?”丰雪低声问。 李月香抬头,只看见了一个离开的背影。 “是任大妹吧。” “妈妈,我想出去耍一哈。” 丰雪说着,又朝着任二媳妇那边冲妈妈努了努嘴。 李月香会意,朝屋檐下走过去。 任大媳妇叫来了任二妹和任三妹,叮嘱了几句,让她们只在门口竹林玩。 丰雪问道:“你姐姐呢?” 任二妹答道:“大姐还要喂猪那些。” “你姐姐读几年级了?” “她在屋里带幺妹,奶奶说的,读了书也没得用。” 丰雪皱眉,又问:“哪个带幺弟呢?” 两个女孩儿对望了一眼,齐齐说道: “我们又没得幺弟。” “狗儿不是你们幺弟吗?” “才不是!妈妈说,她生的才是我们幺弟。狗儿不是!哼!就是他,奶奶才不喜欢我们的。我们不喜欢他!” 任三妹脱口而出。 任二妹立刻拉了她一把,任三妹顿时住嘴。 丰雪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第17章 关到门都是一家人 若无其事回到任家小院,丰雪并没有看到任家两个儿子。 又坐了一会,丰雪扯了扯外婆的衣袖,罗桂英会意,起身告辞。 祖孙三人回到家里。 看见女儿回来,丰吉明连忙从里屋拿出厚厚一叠纸放到了饭桌上。 纸是白纸,不太白,有点偏黄,细看还能看见一些黑色或褐色的小块状夹杂其中,却是被压的平平整整。 丰雪摸了摸,比一般的白纸厚,正面光滑,背面略微粗糙。 仿佛看出了丰雪的嫌弃,爸爸开口解释道: “这叫白报纸,听说报纸就是用的这个纸印刷的。这纸不好弄哦,这一堆还很花了点钱呢,本来人家是不卖给我的……” 话锋一转,爸爸又问:“二娃,你看看,这个纸画画要的不呢?” 丰雪翻了翻,点了点头,还是解释道:“谢谢爸爸,这个纸已经很好了!” 丰吉明这才放下心来。可是,这娃娃有点不得劲啊! 爸爸问道:“月香,怎么,去了一趟,没得头绪吗?” 妈妈摇摇头,说道: “不晓得吧!他们家里的人都还多老实的。” 随即又感叹道: “哎!红刚屋头的也是哦!踩了坛神,结婚三年了好不容易才上身。都四岁了,说没得就没得了。以后还不晓得怀不……” 看了一眼旁边支棱着耳朵的女儿,李月香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外婆瞪了妈妈一眼:“以后当到娃娃的面,不要说那些!” 顿了顿,又说道: “我看任家那个大媳妇诶,表面忠厚老实,实际上……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哼!嘴上抿抿甜,心头锯锯镰!” (锯锯镰:一种有很多细齿的弯弯的镰刀,常用来割谷割麦。) 姜还是老的辣!丰雪在心里给外婆点了个大大的赞。 她随即补充道: “家婆,昨天下午在拱桥我们碰到的就是小狗儿的妈妈和大娘。当时,小狗儿妈妈在哭,那个大娘悄悄在笑,我亲眼看到的。小狗儿的死肯定跟她有关系。” “那接下来咋办呢?” 妈妈问。 “如果二娃猜的是对的,那就是家丑。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我们还是要看看狗儿的爹妈怎么想的。不要好心办了坏事。”外婆说。 “对,不要整得里外不是人。”旁边抽着卷烟的家公补了一句。 “那丰吉明你就再去找一哈红刚,去探哈他的口气嘛,反正你们都是采石队的。”外婆吩咐道。 “我不管!反正我答应了狗儿,就一定会找出真相。然后我肯定要给他妈妈说的。” 丰雪强硬说道。 “哎!将心比心。娃娃啷个死的都不晓得,当妈的,哪个想的通!心头啷个过得去?如果是我……”妈妈幽幽地说。 想到自己的儿子,李月香打住了话头,脸上流露出一丝痛楚和担忧。 外婆叹了口气,问道: “二娃,那你说该啷个办?有把握找得到人吗?” 丰雪笃定点头:“嗯,只要狗儿家肯配合。” 看看外面的天色,她又说: “现在还太早,再等等,晚点再去。” 丰雪比划着让爸爸帮忙,把纸裁成连环画大小,她自己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学生呢! 玩了两次上课游戏,三姐弟心满意足上床梦周公去了。 丰雪说: “可以走了。” 于是,加上爸爸一家四人拿上手电又去了任家。 外面的天已然全黑,小小的村落很安静,几乎不见灯光,想来人们已经上床睡觉了。 时间刚刚好。 快到任家大门口,丰雪心里一黙引魂咒,小狗儿瞬间出现。 他畏畏缩缩不敢靠近,只远远问道:“姐姐,你找我?” “嗯,姐姐要去帮你抓那个坏人,需要你帮忙。” 狗儿流露出难过的神情,沮丧地说道: “可是,姐姐,我没有一点点法力,连妈妈都看不到我,我什么都做不了。” 丰雪迅速凌空画符,对狗儿说道: “我已经给你做了法力加持,一会儿我催动符咒,你自然就知道怎么做了。” 丰雪和外婆远远站在一边,只爸爸妈妈上前拍门。 任老大开门看见夫妻二人,吃了一惊。丰吉明忙解释说找任老二说采石场的事,任老大这才把人让了进去。 不一会儿,任二媳妇扶着任老二一步一跳,跟着丰吉明夫妻走出大门。 “叔叔娘娘,狗儿昨晚给我托梦了,我晓得他是啷个上山的。”丰雪开门见山说道。 任老二半信半疑,任二媳妇却一把抓住丰雪的手,声音哽咽着: “二娃子,娘娘信你。不是你的话,我们连狗儿在哪里都找不到。你说!到底是哪个干的?我要给我狗儿报仇!” 说到最后几个字,女人声音急促,咬牙切齿。 丰雪说道: “按我说的做,一会儿你们就晓得了。” 几分钟后,任二媳妇轻轻走到东边靠大门的屋子,在窗下小声喊道:“大妹,大妹,开一哈门。” 睡意朦胧的任大妹刚打开门,就被一股大力拖到了大门边。 任二媳妇声音尖厉: “大妹,你说,你自己说!二娘平时对你们怎么样?好不好?” 任大妹点头:“好啊,二娘你要说啥子?我眼睛涩,想睡觉。” 任二媳妇抓住任大妹的双臂猛烈摇晃: “我对你好,那你说,你为啥子要害死我的狗儿?” 任大妹心下一惊,随即用力摇头,连连否认: “我没有!我没有!我晓得你对我们几姊妹好。二娘,我没有想过要害狗儿。” 丰雪催动符咒,狗儿倏地出现在任大妹面前。 只见他全身浮肿,肤色惨白,小背心紧紧贴在身上,还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他猛地朝着大妹扑过去,嘴里喊着: “大姐!大姐!” 在场众人睁大了眼睛,只觉得后背冰凉。 任二媳妇则是泪流满面,她喃喃念着“狗儿,是我的狗儿……”,一边就要走上前去,外婆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任大妹牙齿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她连连后退,惊叫道: “狗儿,你不是死了吗?你,你不要找我,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要跟着我上山的。我没有害你,我就是想吓你一下。啊!你走开!鬼啊——!” 女孩的尖叫声吵醒了屋里的人。 任大媳妇率先跑了出来。 看到狗儿,她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双眼瞪得老大,两腿直打哆嗦。 突然,她一把抓住了身边的男人,厉声喊道: “任老大,你快点,快把他撵起走!不吉利的东西,滚!滚远点!不要来缠着我!” 狗儿朝任大媳妇惨然一笑: “大娘,我好冷!我一个人在池子头好冷啊!你为啥子要害我?你为啥子喊大姐哄我?你说!” 狗儿的声音阴恻恻的,带着愤怒与不甘。 “没有!我没有害你!你搞错了!我只是说把你带去丢了!我是说的气话,我没有想害你!也没有喊你大姐害你!是你自己乱跑的,跟我们无关!你走开!你不要过来!呜呜呜!” 任大媳妇紧闭双眼捂住耳朵,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任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 “老大家的,你好狠的心!狗儿是你的亲侄儿啊!你,你这个黑心肝的……” 这话瞬间点燃了任大媳妇的怒火,她忘了害怕,大声反驳道: “侄儿?侄儿又啷个样?又不是我的儿!。” 任大媳妇扯着嘴角冷笑着,提高了声音: “在你眼睛里狗儿是个宝,我的四个娃娃都是草!平时你偏心老二我忍了;不让我们大妹读书我也忍了;分家分那么多账给我们我还是忍了;我们几个娃娃挤一个小屋打转身都难,你房子空起都不让我们住我也忍了!可是,要我的娃娃天天带他,他自己摔了你还怪她们打她们整她们!我忍不了!她们几个就不是你任家的子孙吗?狗儿是任家的命根子任家的希望,所以他就是该死!哼哼!这下安逸!断子绝孙啰!背时!活该!!!” 任大媳妇彻底崩溃,她不管不顾,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通通发泄了出来。 任大妹扑过来紧紧抱住自己的妈妈: “妈妈,不关你的事。是我!是我哄着狗儿跟我上山的。我只是想把他甩掉才走蓄水池那边的。我不晓得他跟到去了,我没有推他下水!是他,是他自己摔下去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把他带远点吓吓他,呜呜呜!” 任二媳妇再也忍不住,她浑身颤抖,咬牙切齿扑上去,一手揪住任大媳妇,一手薅住任大妹的头发拼命撕扯: “黑心萝卜!一家子烂心烂肺的,还我的狗儿,你们还我儿子的命来!报公安!任老二,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杀子仇人就在面前,你去报公安啊,我要给我狗儿报仇。我的狗儿死得冤啊!” 任二媳妇耗尽了力气,半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任老大“咚”的一声双膝跪地,不住地磕头: “老二家的,一命抵一命,我亲侄儿没了,我也不想!我也心痛啊!求求你了!不要报公安!我这条命赔给他!我赔!我们赔钱!赔粮食!赔啥子都可以!对对,我还有娃儿,我四个娃儿你随便要哪个!” 任老太太几近昏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压着嗓子嚎: “我的天哪!还要不要人活了啊!老大啊!你接(娶)的是个啥子婆娘啊!我们任家遭她整绝后了呀!老二啊,快点把你婆娘劝到嘛,关到门都是一家人,等会儿林林头的都遭你们吵起来了哟!” 第18章 坦白从宽 任红刚眼眶含泪,呆立不动。 他不明白,好好的兄弟妯娌,为什么就能这样狠心? 和和气气的一家子,为什么突然就结成了死仇? 为什么都到了这步田地,自己的母亲还想着和稀泥? 任二媳妇状若癫狂,她厉声吼道: “滚开!哪个跟你们是一家人?你们都是我的大仇人!害了我的儿子,磕两个头就想我饶了你们,啷个可能!狗儿死不瞑目!此仇不报,我枉为人母!!!”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骨碌爬起来飞奔出门,跌跌撞撞边跑边喊: “乡邻些啊,快点出来看啊!我们屋头出了杀人凶手了啊!我的狗儿被大房的黑心两娘母整死了啊!” “群众们啊,你们出来评评理啊!害了我的狗儿还不吭不哈的稳起哦!各家各户的娃娃都要看好了呀,这种黑心肝的留到是祸害啊!” …… 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了小小的村子。不一会儿,任家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 任老太蓬头垢面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任红刚失魂落魄,嘴里嗫嚅道: “啷个可能?大哥,啷个会这样?妈,你不是说,狗儿是我们任家的命根子吗?这下完了,啥子都没得了。” 任老大呆呆跪坐,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任大媳妇胡乱搂着娃娃,面色灰败。四个女娃娃不知所措,抱着妈妈哇哇大哭。 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任二媳妇反倒冷静了。 她把散乱的头发拨到耳后,指着地上的母女俩,哑着嗓子一字一顿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几句话: “当到这么多群众,老实交代,你们是啷个把我的狗儿害了的!” 人群里有人跟着喊道: “老实交代!” “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快点说,不说就把他们一窝子杀人凶手开除任氏族谱,撵出任家湾!” “撵出去!滚!喊他们滚!” 人群彻底沸腾了,吼叫声一浪高过一浪,义愤填膺,千夫所指。 任老大慌了,他爬起来,飞起一脚踹到自己婆娘背上,嘴里骂骂咧咧: “老资不晓得作了啥子孽才遇到你这个瓜婆娘!给老资滚,离婚!老资要离婚,带到你的赔钱货些滚!” 任老太扑过去“啪啪啪”就是几巴掌,狠狠扇在大媳妇的脸上: “你这个毒妇!敢害我的孙儿!快点向人民群众交代!不说把那几个赔钱货逮到一起卖了!” 听到这话,任大媳妇麻木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她费力吞了吞口水,扯着嗓子含混不清地吼道: “打嘛,打死我,都是我作的孽,你们都是好人!我又干了啥子呢?安?我嫁过来这么多年,周围团转哪个不说我一个好字?我就是没生儿嘛!我不想吗?狗儿是你们任家的根,该当宝贝我没得意见。但为啥子要作践我的女儿?啊?” 她说着,用力扯开了娃娃的衣裳。只见四个娃娃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有新的有旧的,有拧的,也有家伙什打的。 众人愕然,女人们则红了眼眶。 任大媳妇爱怜地摸着女儿身上的伤痕,哽咽着说: “我又做了啥子?我只不过想保护我的女,我有什么错?我又没杀他!我只不过埋怨几句把他带去丢了。我咋晓得……这两天我也在到处找他,我也睡不着觉。” 这话一出,立即有人反驳: “你不晓得?问哈群众信不信!你的女带着狗儿上山你当妈的说你不晓得?你扯谎!你这种人还会睡不着觉?笑话!” “哎呀呀,天哪,任老大屋头的心啷个这么黑哟!把娃娃给别个丢了吗,过后你要给别个说嘛!还闷起不开腔,啧啧!怕是心子把把都黑完了哟!” “啧啧啧,啷个说都是自己的孙女嘛,这么待的少见哦!” “老的小的都好歹毒啊,一窝子杀人犯,呸!快点报公安逮起走!不要再祸害我们小队!” “冤有头债有主嘛,狗儿才是最无辜的。你再多委屈嘛,又不是狗儿害的噻,为啥子要报复到狗儿身上呢?” 有人一拍脑袋说道: “哎呀!我想起来了,我那天瞟到过一眼,确实是任大妹带着狗儿往山上走的。” 另一人抢白道: “人家到处找娃娃的时候你啷个不说?这个时候来当好人了?呸!不要脸。” 那人瞬间不吭声了。 “哎哟,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在大山坪土里头捆包谷杆,那时候天麻麻黑了,看到任大妹从山顶上跑下来。我问她,她说上山去找桑泡(桑葚)。蓄水池在三小队的那边,我啷个想得到……早晓得啊,我……哎!” 人群中,一个面容憨厚的中年男人面色难看,心中自责。 “哎呀!这个怪不到你,哪个没得事会到那边去嘛。话又说回来,任大妹这个女娃子也太狡猾了嘛,把娃儿带上山,又哄到蓄水池那边去,然后自己又绕了一圈,再从山上跑回来,又有哪个会怀疑到她身上呢?” 这个男人用自己强大的逻辑推理能力和丰富的想象力,给整个事件补上了最重要的一环,听起来极为合理。 众人心下赞同。略一思索,却不寒而栗。 任老太索性直接昏了过去。 事情发酵到了这种地步,小队长自然不敢隐瞒。他赶紧上报喊来了公安。 刘公安很快带了两个持枪民兵来了,他们推搡着把面如死灰的母女俩押去了大队部暂时羁押。 人们挤挤挨挨,一路跟着看热闹。 任大媳妇紧紧护着女儿,挨了不少石头、土块和口水。 对于这母女俩的下场,没有一个人表示同情。 人群散了,夜也深了。 丰雪看着缩成一团身体的小娃娃,柔声说道: “狗儿弟弟,你该走了,去给妈妈道个别吧。” “姐姐,我不想走,我要守着妈妈,可以吗?” 狗儿可怜巴巴地望着丰雪。 丰雪的泪水又一次弥漫了眼眶: “听话,你必须走。你这样守着妈妈,妈妈会生病的。你乖乖的,以后一定会和妈妈再见的。” 狗儿恋恋不舍地向妈妈伸出手去,任二媳妇也伸出双手想再抱抱自己的孩子,可手却穿过狗儿的身体抱了个空。 任老二夫妻俩抱头痛哭起来。 丰雪念起了往生咒。 只见狗儿的身体越来越淡,近乎透明,然后变成了点点光斑,最终消失不见。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点点金光没入丰雪身体,瞬间消失不见。 丰雪只觉得精神一振,疲惫感一扫而空。 …… 回家路上,四人沉默走着,谁也没有心情说话。 丰雪只觉得心里像压着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小狗儿死了,凶手被抓了。 不管事实真相如何,那母女俩劳改管教的时间肯定短不了。 她们固然罪有应得,可其他人呢? 重男轻女的任家老太太、只知道和稀泥的任家两兄弟、还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村民…… 难道他们从头到尾就没有一点错吗? 若任老太太不是太偏心;若任家两兄弟在发现家庭矛盾端倪时不装聋作哑;若村民看到情况不对多想一下多问一句,狗儿还会是这样的结局吗? 是,也许狗儿是自己掉下池子淹死的。可他,也是无数双冰冷的手一起推到池子里的。 每一次雪崩,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丰雪心中郁结,无法释怀。 人性善,人性也恶! 农村普法教育刻不容缓! 只有学法才会懂法,也只有懂法才不会犯法。 此时,她非常感激那些推动华国法制化进程的大佬们。若非他们,华国不知还会发生多少起这样令人痛心的恶性事件! 前世, 针对十年动乱造成的社会治安不正常形势,在1983年8月开始到1987年1月结束的全国性“严打”斗争,不仅在当时起到了严厉打击犯罪、维护社会治安、保障社会主义经济建设进行的作用,而且对公安工作产生了非常重要的影响。 一九八五年,中宣部、司法部制定了五年普法规划。同年,第六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通过决议,在全华国开始了第一个五年普法。 丰雪重生回来的那一年,国家正在开展第六个五年普法活动,彼时的华国,国富民强,国泰民安。 普法教育,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几十年来,华国的社会是最稳定的,华国的治安是公认的全世界最好的。 生在华国,何其有幸! 身在华国,何其有幸! 快到家了,外婆突然对妈妈说: “月香啊,四儿现在没有读书。平时一定要把他看紧点。宁肯没人和他一起耍,也不要让他到处乱跑。” 妈妈慎重点头应下。 爸爸说:“妈,要不我们还是早点送庆洪去读书嘛。现在这样子,不把他放到学校里不放心啊。” 丰雪也说道: “家婆,杨柳湾应该有学前班吧?幺弟也可以先去读着。你们放心,我们三姊妹会看好幺弟的。我也会一直给他补课,保证明年他能顺利上小学。” 外婆说:“好,等逢场的时候去打听一下再说。” 第19章 完蛋了 不到六点,丰雪又醒了。 自己的这具身体越来越像前世,现在连生物钟也复刻了吗? 今天是九月三号,星期五。若是前世,周末两天小长假正好可以放松一下,而现在,周六还得再上半天学呢。 她沉下心来开始静修,修习了半晌,期待中的那种玄妙的感觉并没有再次到来。 忘我境要是那么容易体验,那上世的自己怕是早就摸到先天境的大门了吧。 她笑了笑,遂不作他想,却并不想立刻起床,只懒懒躺着,任思绪发散。 这两天发生的事很多,是要好好捋一捋。 看家里大人的反应,应该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怪异之处。而且,自己身上的古怪也是合情合理的呀。谁让老爸从小就相信他有一个神通广大的老祖宗呢!这很好。毕竟,要在最熟悉的亲人面前遮掩是很难的。 至于把丰家的家传武技教给兄弟姐妹,丰雪自觉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上一世是自己知道得太晚了,这一次怎么着也要先下手为强。 再说了,就算是真的到了丰氏老祖宗面前,她也可以辩解一二。哼!她还真的想跟他理论理论呢。同为丰氏子孙,为何厚此薄彼? 但,自己的一身玄门功夫就算了吧。没有师父点头,丰雪自是不会越俎代庖、喧宾夺主的。 况且,这条路难走。她并不希望家里人跟自己前世一样,忍受着别人异样的眼光,成为世人眼中的异类,人人看似尊重实则敬而远之。 平常生活,正常工作、结婚、生子,过普通人的日子,不是很好吗? 他们的安危,有她守护就够了。 对了!那个在耳边警醒自己的又是谁呢?应该不是师父。按时间来算,这个时候她那便宜师父应该还在哪个地儿苟着吧? 那又会是谁呢?难道这小小的拱桥村还有什么隐士大能不成?亦或大妖?可当地并没有什么山精野怪之类的传说呀。 不要小看传说,传说也不仅仅只是传说。这世上,妖怪其实是一直存在的。只不过随着时间流逝,他们藏了起来,只和有缘人相见罢了。 难道我就是那个有缘人? 小狗儿说过自己身上有金光,莫非,我有功德之力护体? 丰雪默默思索着。 深山出大妖。阳县是山地丘陵,山并不高也并不深,山里自然难寻山珍野物,更别说百年古藤千年古树了。即便有,大抵都在破四旧的时候给砍了个干干净净。 因为修水库占了不少农田,拱桥村人多地少,因此每一寸土地都利用到了极致。可以说只要是能落脚的地方,就有农人们的身影。 他们挥着锄头把斜坡开成梯土;把巨石敲成小块,再分割搬走;山路陡峭就开辟成z字形;缺水浇地就挖蓄水池收集雨水; 他们精耕细作,用粪桶把一挑挑农家肥挑上山,再用箩筐把一担担庄稼挑下山。 祖祖辈辈,子子孙孙,皆不觉苦。 这里哪会有人迹罕至之处呢? 不对!有一个地方! 丰雪眼皮狂跳,霎时就想奔出门去一探究竟。可自己这拉胯的小身板,这半吊子的功夫,哎!还是以后再说吧。 不管是谁,反正他对自己没有恶意,有一天总会知道的。 不过,也是该让家里老人把养生气功练起来了。不过教材首先要搞起来! 前世的功法是从师父那里得到的。古言晦涩难懂,她根据自己的理解整理翻译成简单白话文,前前后后又抄了两遍,还配上了插图,现在不过是复刻罢了,小case! 广播响了,丰家四姐弟又开始了热热闹闹的晨练。 吃过早饭,丰雪把裁好的白报纸抓了几张放书包里,姐妹三人高高兴兴上学去了。 不管上什么课,丰雪总是一个人安静如鸡。喜欢听就听几句,不喜欢听就自己看书复习或者写写画画。 刚开始,老师们发现了还不时提醒,而丰雪是异常配合,既不辩解更不顶撞,态度好得不得了。 时间一长,看她从不打扰课堂纪律,回答问题又快又好,作业也无可挑剔,老师们便逐渐默许了她的特殊,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除了数学! 下午第二节是数学课。埋头画了好几张连环画的丰雪昏昏欲睡,头一偏,靠在墙边睡着了。 睡着的小女孩睫毛长长的,像两只蝴蝶静静停在花枝上,脸蛋红扑扑的,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在做一个甜甜的美梦,可爱极了! 刘以志怒气冲冲地走下讲台,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他心里的怒气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种老父亲的无奈情绪涌上心头。 他叹了口气,手搭在小女孩肩上轻轻摇了摇。 “干什么?大姐?放学了呀?” 丰雪懵懵懂懂站起来,看到的却是满脸严肃的眼镜男,瞌睡一下子就给吓跑了。 她双手扶额,心里哀叹一声: 完蛋了! 小姑娘迅速调整脸上的表情,努力作谄媚状: “刘老师,您讲的太精彩了!我,我……” “是吗?我讲的太精彩了,所以,你拼命点头表示赞同?还是在眯着眼回味无穷?” 刘老师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丰雪也只好露出了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 “老师,对不起!是我不对,您罚我吧!” “那你放学后来我办公室。” 瓦特了! 放学后丰雪磨磨蹭蹭来到办公室,刘老师正在埋头批改作业。 见她来了,刘老师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一张纸。 丰雪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是王安石的《伤仲永》。 这字体规整严谨,笔画端正匀净,线条流畅,笔势沉着,力透纸背,一看就是刘氏正楷。 “哇!刘老师的字写得好好啊!”丰雪眼睛亮亮真诚地说道。 (丰雪的内心:刘老古董一根筋,字跟人一样,一板一眼的。) “来,你把这篇《伤仲永》好好读一读,认真理解,背会了就可以离开了。” “好好好,我背。” 丰雪点头哈腰举白旗投降,心里却在腹诽: 刘老师你居然内涵我讽刺我!还讽刺我爹? 虽然心里有点不喜,脸上却不能显露分毫。 尊师重道是必须的。更何况前世的自己也做过老师,那种对顽劣学生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她太能理解了。 如果能把一棵歪脖子树扭正,那心里的成就感简直不摆了!比涨了工资更让人开心。那可是以后跟同事们炫耀的谈资呐! 丰雪这样的虽然不算歪脖子树,但眼看着有天赋的娃娃不爱惜自己的羽毛,荒废聪明才智,更会让人扼腕叹息。 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有良知的老师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可我没有长歪哇!丰雪欲哭无泪。 小刘啊,你还是太年轻,就不懂因材施教的道理吗? 哎!好吧好吧,现在你赢了! 丰雪老老实实背完,还深刻阐述了自己的心得体会,明确表示自己以后要端正心态努力学习。 刘大佬终于满意,丰雪这才刑满释放。 第20章 学渣的无力感 学校大门口,三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见姐姐姗姗来迟,丰秀好奇地询问原因。 丰英没有吭声,只拿眼睛看着自己的妹妹。那意思是说,我没有想告你的状,理由你自己编吧。 丰雪便说老师让帮忙改作业给糊弄了过去。 一路上,丰雪都在琢磨,无论姐妹俩说什么,她只管嗯哪啊地敷衍了事。 这个老刘,人是好人,但也太不知变通了。这样子自己在学校里的日子还怎么过呀!必须要想个法子。 不如找一道数学题为难他一下?他要是做不出来,怎么好意思再管东管西。 这数学题还用找吗!它一直深深地刻在丰雪脑子里!是丰雪不愿回忆的过往。 高中数学丰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怎么学懂,尤其是函数与方程。而当年她参加高考,后一道压轴题正好是函数题。自然,她的数学考砸了。过后她很自责,觉得自己辜负了家人的期望。 后来无数次,她梦到自己捏着笔杆满头大汗地在草稿纸上演算推理。直到大学毕业,她偶尔都会梦到自己坐在高考考场上,拿着数学试卷看着那道题发懵,醒来满后头大汗。 最后,她下定决心把那道题彻底弄懂了,甚至闭着眼都能把解法流畅地写下来,这才慢慢地不做那个梦了。 这学渣的无力感!老刘你能体会吗? 丰雪深深吐了一口气。 回到家,姐妹仨帮着做完了家里的杂活这才开始写作业。 大姐丰英文文静静,字也跟她人一样,端端正正,娟秀雅致,看起来赏心悦目。 而三妹丰秀的字线条均匀,笔画流畅,落笔不拘一格,虽略显稚嫩却很有个性。 丰四儿也在做作业——写字。自然,白天放羊的他也有丰雪也给他精心准备的常规作业: 打算盘和背九九表。 算盘至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它被誉为华国的第五大发明,网上说华国第一枚东风快递的庞大数据就是用算盘算出来的呢。 而且,打算盘可以训练他手指的灵活度。而且手脑并用,可以增强大脑的记忆和思维能力。也让他对四则运算有一个初步的直观印象,方便以后教他珠心算。 至于九九表,那可是咱华国秘而不宣的数学基础秘籍呀。那宝典不都藏在铁皮文具盒的盖子内里吗!试问华国哪个小朋友哪个大朋友不会背九九表啊? 丰雪曾看过一个有趣的帖子,讨论的是怎样识别混在华国人之中的间谍。点赞最高的回答是让他唱完整的国歌,第二便是让他背九九乘法表……九九表在华国人心中的分量可见一斑。 而且,这两样作业也不难,先背口诀表再打算盘,二年级的丰秀正好可以辅导,就先学着呗。 小男娃端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摆着一个高度适中的方凳,方凳上放着一个小字本,他抿着唇,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着:天,地,人…… 看到幺弟认真的小模样,外婆问道: “二娃呀,你是怎么让这小猴儿听话的呀?” 丰雪没有回答,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纸板。 纸板上画着一个表格。表格顶上是一行字: 丰家综合表现考核表 表格是用炭笔画的,共有有四横排四竖排,即4*4表格。第一横排依次写着姓名、加分、减分、总分;竖排依次是姓名、丰英、丰秀、丰庆洪。 表格下边还有几排字,写着:表格说明: 1、每次加一星,具体参看细则。 2、每周结算,一定数量后可兑换奖励。 3、额外加星项目可商议后增补。 4、以上解释权归丰雪所有。 爸爸拿起丰雪的加减分细则和兑换细则,读着读着,嘴角渐渐扬起了弧度。 来自后世的教育人丰雪很清楚,要想建立一支具有战斗力的团队,光是口头的夸奖是不够的,一定的物质奖励也是必要的。唯有把精神奖励和物质奖励结合起来,交替使用,才能更好地激发潜在的积极性,并转化为学习的动力。 所以,丰雪花了几分钟做了这个表格,虽然粗糙,但却足够管用。 自从有了这个考核表,从丰英到丰庆洪,不管是学习、练武、跑步还是别的事,那可是超级自觉根本不要人监督。 三个加星狂魔不但每天要把星星数上几遍,还认真研究加星细则和兑换细则,仔细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要兑什么奖。很长一段时间里,那学习热情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呀。当然这是后话不提。 就说此刻,三姐弟陆续完成了自己的作业,立那屁颠屁颠拿过来让丰雪检查。然后,带着期盼的小眼神,看着丰雪给他\/她的名字后面画上一个可爱的小星星。 作业写完,丰雪工工整整地把那道函数题写在纸上。想了想,又拿出一张纸写起来。 晚饭的时候,外婆对妈妈说:“后天是你幺娘的生日,娃娃明天也只读半天,我想明天把他们几姊妹都带去。好久没看到你幺娘了,想跟她好好摆一下农门阵。” 妈妈说:“要的,那你和爸明天带她们去耍,歇一夜,后天我们中午过来吃晌午饭,下午再一起回来嘛。” 丰秀问道:“哪个幺娘?他们家好玩不?” 妈妈解释道:“你们该喊‘幺家婆’ 。他们家在刘家场,房子就在场坎上,随时都可以去街上赶场。”丰秀很高兴地答应了。 刘家场的幺家公和丰雪的外公是同一个祖祖(爷爷的爷爷)的堂兄弟。要论血缘关系的话,还没有大房子那一伙人近;可要论亲疏程度的话,从丰雪记事起,外公这边亲戚走动最勤的也就是幺家公这一家了。 可见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依靠血缘来划分的。有的时候,给你重重一击的往往不是别人,而是你的血脉至亲;你真遇到事情的时候,正经的亲戚也许并不比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更靠谱。 丰雪记得,每次外公喝了酒,说的最多的就是自己年少时的苦难,以及那些给过他些许温暖的好心人。 幺家公和他年龄相仿,两人自小性情相投。外公的父母故去,身后事也是幺家公的父母来张罗的。在他孤身一人漂泊无依的时候,也时常来给他送这送那。但凡吃点好的,就一定会走上十几里山路来喊他。应该说,幺家公的家就是外公心中的第二个家吧。 外公的亲三姐嫁到了干古井。年轻时受婆婆磋磨,顾不上兄弟;年纪大了吃儿子的饭看媳妇的脸色,仍然身不由己。一年半载回兄弟家耍两天,姐弟俩才有机会亲亲热热说几句贴己话。 哎!这姐弟俩就是一根苦瓜藤上的两个小苦瓜呀!活的也真够憋屈的。 第21章 小天使?小恶魔? 活在这世上谁人不憋屈呀?你看成功人士人前风光的,人后也是一把心酸泪。处在社会底层的人更是如此。 一个老实人,尤其是自卑的老实人,总会不断的委屈自己,来避免和别人产生矛盾。比如丰雪。 重活一世,她的想法和做法已经完全颠覆。 别人不认同? 别人觉得我不懂事? 别人觉得我不大度? 那是别人!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自己高兴就好了。 我不挑事,可别人骑到头上了我还要忍气吞声吗? 重活一世,难道还要处处退让吗? 我为什么要做委曲求全的那一个? 她想得明白,做人的原则就该是: 如果别人让我不舒服,那我就会让别人不痛快! 绝-不-委-屈-自-己! 也许是上辈子憋的狠了,丰雪这辈子迫切想打个翻身仗。而老刘,只是刚好撞上而已。 那就抱歉了啊,老刘,只有用你来磨磨我的刀了。 在社会上多年的摔打,已经教会了丰雪不打无准备的仗,既然做好打算了,那就务必做到尽善尽美。 如果能兵不血刃令他能知难而退,那么大家皆大欢喜相安无事。 如果他不按牌理出牌,那作为学生的自己绝对不能硬碰硬,只能再想办法去打听一下他的来路,曲线救国嘛,总能找到一个折中的法子的。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丰雪细细盘算了一番,心里有了底。 第二天,丰雪依旧早早醒来。 她克制着内心的兴奋,有条不紊地修炼、跑步、练武、吃饭、上学。 越是走近学校,她的心里就越是亢奋。她就像一个坚定的战士,穿着重甲,拿着长矛,威风凛凛,奔赴战场,为自由而战。 血管里的每一滴血都在汹涌澎湃,都在疯狂叫嚣: 为自由而战! 为信念而战! 他来了,他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来了。 他翻开书本,认真讲解。时而疯狂板书,时而口若悬河。 丰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地听课。她睁大眼睛,看着老刘摇头晃脑、口水飞溅的激情演绎。 有一说一,老刘这数学课,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她突然就有一点点动摇。 可箭在弦上! 趁老刘讲课的空隙,她高高举起了手,像是举起了冲锋的旗帜。 丰英眼皮一跳。 (丰英:二妹,你又要憋什么大招了???) 她伸出手去,握住妹妹的另一只手腕用力拉了拉。丰雪不为所动,仿佛浑然不觉。 刘以志颔首示意。 他看到小女孩迅速站起来。 只见她目光灼灼,眉眼弯弯,嘴角微微上扬,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那天真无邪的样子像是一个小天使。 “刘老师,您讲的真好!真是思路清晰、逻辑严密、讲解清楚、举一反三、有条不紊、环环相扣、无懈可击、妙语连珠、滔滔不绝、循循善诱、诲人不倦!我全部都听懂了! 真的谢谢您!” 小姑娘声音清脆,带着童音的软糯,成语一个接一个往外冒,好像都不带换气的。语毕,她还深深地鞠了一躬! 她每说一个成语,老刘的眉毛就不由地向上挑一下。 直觉告诉他: 情况有点不妙! 这小丫头可是要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她停了一下。 丰英石化。 (丰英: 妹啊, 你可以消停一点吗?求你了! ) 刘以志眼角乱抖,心道: 来了来了! “不过,我有一道题不会解。刘老师您可以帮忙讲解一下吗? ” 她说着,脸上带着诚恳的笑,摊开了手掌。 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片静静躺在女孩的手心。 周围的小鬼头们纷纷伸长脖子想看个究竟。 他瞬间明白了当下的状况。 这是?来踢馆了? 他扶了扶眼镜,镇定自若反问道: \" 讲题?现在?” 小女孩点头: “对! 就是现在! ” 他用狐疑的眼光打量了丰雪一眼,伸手拿过,慢慢展开。 小纸条上写着一道数学题。他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又看了丰雪一眼。 “你让我讲解这题?讲给你听?你能听懂?你从哪里弄来的题?” 他连声发问,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原以为这小丫头会找一道复杂的几何证明题或者奥数题,哪知道她居然弄了一道高三函数题?小丫头你是认真的吗? 小女孩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地望着他,并不回答。 她的眼睛里仿佛饱含着很多很复杂的情绪: 一丝笃定、一点狡黠、一丝物伤其类兔死狐悲的怜悯?还有一点点幸灾乐祸袖手旁观的冷漠? 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好狠的丫头! 这是天使吗? 这怕是小恶魔吧! 突然很想看她变脸的样子。 刘以志饱含深意看了丰雪一眼。 随即他目光闪躲,强自镇定说道: “这节课时间不多了,不然下课再做吧?”声音里似乎还带着恳求。 丰雪故作懵懂地回答: “刘老师,还早呢,下课以后都还有十分钟呢!您赶紧做吧! 刘老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恼怒: “丰雪,非得让老师马上做吗?都说了下课再做。 丰雪索性不装了,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欢快: “老师您快做,再拖延时间就下课了,除非——你不会做这题?还是——你不敢承认自己不会?” 最后的问句故意拖长了音调,尾音上扬。 她看到老刘的脸涨红了,额头仿佛渗出了薄汗。 “你是真的想让老师现在?立刻?马上?当场?解这道题?” 他艰难地问道,眼里透着闪躲与不安。 小女孩毫不犹豫地点头: “对!现在!立刻!马上!当场!” 丰雪心里有点不耐烦了。 一道题而已,不至于吧! 你废什么话呀! 不会做也没什么稀奇的吧! 人韩愈都说了,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是吧! 你要么主动承认不会,多少有几分坦诚,我丰雪敬你是条汉子。 你要么就干脆拂袖而去,做个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夫,我再落井下石也会不会于心不安。 可你这样强撑就没意思了。再给你十分钟思考怕也做不出来吧?你这不是考验我吗?这时候再打击你,倒显得我丰某人有点小人之心不够磊落了。 哎! 打击强者她没有任何思想负担,可对弱者?这刀它挥不下去呀! 她心里挣扎了一下,正要把兜里的另一张纸条拿出来。 他却微微一笑,说道: “好啊!不过,丰雪同学,如果我做出来了,那你可以答应以后都听老师的吗? ” 丰雪毫不犹豫回答: “好啊!”,还不忘用手指了指黑板。 (丰雪:既然你嘴硬,既然是你自找的!)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他当众出丑。 第22章 痛苦是会转移的? 刘以志放缓了语速,再次问道: “你确定非要老师现在做?只要老师做出来,你以后都听老师的?” “当然!” (丰雪:还磨叽什么啊?你会写?那你上啊!) 他背过身去,用粉笔把黑板分成了三块,然后就开始抄题。 (1)讨论函数f(x)=x 2\/x+2(ex的单调性,并证明当x)>0时,(x-2)ex+x+2>0 (2)证明:当a∈[0,1]x时,函数g(x) =ex-ax-a\/x2(x>0)有 最小值。设g(x)的最小值为h (a) ,求函数h (a)的值域。 (额,就是某一年的高考数学真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办法输入原题,各位看官凑合看吧。) 教室里,众小鬼面面相觑、目瞪口呆、石化当场。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我什么都看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他们看到,写完题后,刘老师毫不拖泥带水,开始解题。 解: (1) f(x)的定义域为(o,-2) (-2, +oo), 由f(x)=x- 2\/x+2(ex)得 …… 他仿佛早已胸有成竹,手中的粉笔如行云流水,写完一行又提笔另起一行这一块黑板写完,又开始写另一块。 教室里落针可闻,只听到粉笔与黑板摩擦的沙沙声。 眼看着写完了第二块黑板,就快要写完第二个小题的答案了。 丰雪的脑子一片空白。 不是tm的高考压轴题吗?他怎么会做?不是tm的师范生吗?他怎么会做? 她眼睁睁看着刘老师写完最后一笔,将手里的粉笔头朝讲台上潇洒地一扔,拍拍手上身上的粉笔灰,朝着自己咧嘴一笑: “丰雪同学,怎么样?老师解出来了。你也要兑现你的承诺哟!” 丰雪勉强笑了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真想把他的笑脸打烂! 她孤零零地站着,脸色变来变去。 这个老阴阳师,黑芝麻馅汤圆!刚才的表演可真精彩啊! 亏得自己还以为他真不会做,差点心一软放过他了,哪知道这厮居然扮猪吃老虎! 小丑竟是我自己! 看着小女孩的表情从呆若木鸡、手足无措、恼羞成怒,再到咬牙切齿、气急败坏、愤愤不平、转而面红耳赤、垂头丧气、却又强装若无其事、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刘以志心里简直要笑开花。 (老刘:总算欣赏了完整版变脸,怎么感觉比川剧演得还精彩呢!哈哈哈!) 这就是一块璞玉,却也需要好好的打磨。 “铃铃铃”,下课铃响了,刘老师潇洒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也让一众小鬼头长舒了一口气。 回想刚才那一幕,小透明们是瑟瑟发抖啊! 高手过招,刀刀致命。 小鬼头们虽迷迷瞪瞪、不谙世事, 可现场剑拔弩张、刀光剑影、龙争虎斗的气氛让他们不由得小心翼翼,悄无声息、韬光养晦,静观鹿死谁手;只见班长跃跃欲试、针锋相对、步步紧逼;而刘老师武功盖世、游刃有余、出神入化、登峰造极,最后一剑封喉。 班长功亏一篑,刘老师勇冠三军! 耶!!! 这几天饱受班长压榨的奴隶们情不自禁鼓掌欢呼起来。 (小鬼a:哼!谁让你趾高气扬、眼高于顶,你也有今天啊! 小鬼b:那么多那么细的班规!班长你这小脑瓜是怎么想出来的,你莫不是黄世仁周扒皮转世吧! 小鬼c:听哇,掌声雷动、经久不息!看哇,这就是民心所向哇! 小鬼d:班长你这个暴君赶紧自觉退位吧!人贵有自知之明!) 小鬼头们里各种jjyy,痛快不已。 可看着小班长默不作声蔫巴巴杵在位置上的可怜样,又觉得心有不忍。 该怎么安慰她呢?小鬼头们犯了难。 谁知下一秒,这凶丫头跳上讲台,双眼一瞪,一手张开,一手食指顶着掌心,干脆利落做了一个暂停姿势,全场噤声。 (小鬼e: 不闭嘴不行啊,那丫头就是女暴龙,不听话要被打的啊。什么?你不怕?你来!啧啧!那丫头是真打,打人是真痛啊!告状?一点伤痕都没有谁信啊!我还是苟着吧!) 只听小恶魔皮笑肉不笑地说: “既然大家精力这么旺盛,那课间操后咱们加练,跑步三圈!最后三名再加练一圈!” 全场哀鸿遍野! 这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痛苦不会消失,只会转移的,是吗? 中午放学了,丰雪跟在叽叽喳喳兴高采烈的姐姐和妹妹后头,没精打采走着。 课堂的挫败感让她此时没有心情体会放假的快乐。 这刘老师究竟是何方神圣?一个中师生,居然可以跨界做题? 今天真是有点一言难尽。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让他好看的,结果却落到了他的手里,还以后都要听他的?我这是孙猴子被迫戴上了紧箍咒啊! 好难堪,一班之长居然在全班同学面前威信扫地。可,可如果今天下不来台的是刘老师呢?那他作为老师的威严何在?如果因此同学们对数学对老师产生了抵触情绪是你想看到的吗? 想到这里,丰雪不禁为自己的冲动行为有点懊悔。 可自己为什么第一眼就不喜欢刘老师呢?并非因为刘老师有多不堪让自己难以忍受吧?而是自己下意识想逃避?是害怕数学?还是想逃避那种被支配的恐惧?抑或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一直想对抗的那个人呢? 上一世的自己是讨好型人格,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同不惜委屈自己;也曾为了顾全大局,无数次低头、退让。虽坚守底线却着实活的憋屈。 记得当年的自己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县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是一个地道城里人,他对来自农村,不懂人情世故的她并没有几分看重。十几岁的少女自卑又敏感,老师的冷嘲热讽和城里同学有意无意的轻视,让自尊心极强的她不知所措、惶惑不安,唯一值得骄傲的成绩也因此平平无奇。他恨铁不成钢,屡屡打击;她没了自信,一蹶不振。她渴望他们的认可,她更渴望找回自信;她学着收起棱角向他们靠拢,她学会了察言观色投其所好,她渐渐藏起了自己,她渐渐丢失了自己。 后来,填志愿,上大学,谈恋爱,工作……一路走来,一件件,一桩桩,她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做着别人眼里的自己却无力摆脱…… 她不愿再想。 她其实早已不再做数学考试的梦,她也以为自己早已摆脱了那种被支配的无力感。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这种无力感和自己一直如影随形。 如今回到了八岁,她不得不再次面对的,仅仅只是对数学的恐惧吗?她不得不重新审视曾经的自己,亲手撕开不堪的伤疤,这个坎必须自己亲自迈过去。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自己重生回来的意义其实不只是帮助家人,还应该包括自己吧! 我要做真实的自己。不畏惧、不逃避、不迎合,不轻易改变自己,彻底摆脱被支配的命运。 丰雪脚步一轻。 那么,就从认真学习数学开始吧! 第23章 走人户 心里一松,路也变短了。 回到家,吃了午饭,外婆安排丰英背十斤麦子去面坊换面。 重生回来后,丰雪还没机会去面坊呢,于是她拉着弟弟妹妹一起去。 丰英背着背篼走在前面。因为个子矮,她每走一步,背篼就会在小腿上方腿后弯那里磕一下。十斤麦子不轻也不重,但这样背着走也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背了一段路后,走到家对面的山嘴了,丰雪提出换一下姐姐。于是丰英把背篼小心放在坎上,一只手扶住背篼,身子侧着退出来,丰雪迅速钻过去,背紧抵着背篼靠好,再把有些长的绳子在腋下绕了几下绕紧后再压好,人稍稍往上使力,就轻松地背起来了。 和刚回来的时候相比,丰雪现在的体力已经有很大的提升,背几十斤东西毫无压力,估计挑上箩筐也问题不大呢。 面坊不远,就在大队部的旁边。刚翻过山嘴,远远地就看见了面坊院坝里挂着一排排挂面,整整齐齐,泛着白光。姐弟四人欢呼着小跑起来。 不像后世,这个时代的挂面还是全手工制作的。从小丰雪就喜欢揽了去面坊换面的差事。 面坊的师傅做面就跟变魔术一样,丰雪常常看得入迷,半天都不想挪脚。面坊的大门随时开着,有时师傅在长长的案板上揉面;有时在切条;偶尔也会见到抻面的场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不下雨或刮风,面坊里总是晾着满满一院坝的面,细细长长的面条一排又一排均匀地挂在杆子上,根根莹白,粗细均匀,像门帘又像卫兵,更像是珍贵的艺术品。 做挂面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从发面到做成至少需要两天,然后还要反复晾晒,直至面条干脆。首先是手工和面,等面发好了,反复揉搓让面上劲变成细细的长面条,一层层放缸里盘好再盖上被子让面酵变。几个小时后,酵变好的面条开始上竹,师傅凭手感把面条均匀缠在长竹棍上再抻面至四五十公分,然后放入木箱中挂着醒面。 第二天,把面拿出来挂在户外,从面条下端穿上一根竹棍,两手握住两端,均匀发力,再一次反复抻面,让面条变得又细又长,甚至细若发丝。这是最考验师傅的手艺的一环,如果面揉的不好或没充分醒面,抑或是师傅的手劲没掌握好,面条都会从中断掉。 然后就是晒面,天气好的时候,把面条挂在户外自然晒干。晒干后再取下来小心放案板上,取下竹棍把面条切成标准的长度,再用旧书纸或旧报纸垫底,把面条放上去称重后裹紧,接口处涂上浆糊,一把面就做好了。 农村的挂面一般两斤一把,方便走亲戚。不知为什么,挂竹棍的地方面是卷曲的,看起来好看,入口也特有嚼劲。每次换面,丰雪会飞快瞄一眼有没有卷的。也许其他人嫌弃它有瑕疵,丰雪几乎每次都能如愿。到后来,不用她说,师傅只要看见她来就给她拿卷挂面。 现在的物价一斤麦子换八两挂面,再补两分钱加工费。那十斤小麦补一角六分钱就可以换八斤面。这手工费算不上贵,甚至还有些便宜。 在后世,丰雪工作之余的爱好就是各种diy。她喜欢美食,也喜欢自己做。每到一个地方,首先就是到处寻找当地特色特色菜,认真看人家做,吃了后回家再自己反复尝试,直到口味别无二致。 除了研究菜,她也喜欢做一些纯手工制品。她做过豆豉、盐皮蛋、手工挂面、手工糖、手工豆腐、甚至还跟着视频号学做蜡染、香皂肥皂、炒茶、手工墨条等等。 其实,在后世的那个时代,华国的很多优秀手工艺都濒临着失传的危险。比如c省的手工面、手织布、箍桶匠、蓑衣匠、补锅匠、席匠、篾匠、草鞋匠……还有其他地区的木偶戏、皮影戏、打铁花、缩骨功、绞面、机匠、漆匠、蜡染等等。 究其原因,或许因为耗时太长或复杂难学以至于很少有人肯学;或是工艺复杂不能量产,没钱可赚而没有市场;又或是这些手工艺基本不外传,传承途径太单一。林林总总,无法一概而论。 所幸,后来国家采取了多种措施,从立法、申遗和建立保护基地等方面来抢救和保护这些优秀非物质文化遗产。同时,民间也有很多人在默默地传承和发扬,比如名声在外的网红柒子,白山等等。 这些华国民族的智慧结晶和优秀的文化遗产是急需保护的,不然它就会像后世那些珍贵的动物一样,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在岁月的长河中。 面坊到了,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案板上认真切面。丰英把背篼放下来,他用沾着面粉的手把背篼挂在秤上称好,转身把麦子倒掉,再次称背篼的重量除皮。他全身都沾着面粉,连头发眉毛眼睫毛都泛着白。 十斤小麦换了四把面,姐弟四人又慢吞吞背着面回家了。 外婆从背篼里拿出两把挂面放进碗柜里,另两把垫底,继续往背篼里放了一包红糖、两根枕巾,一双厚厚的手工棉鞋。然后再从碗柜里拿出一条两斤不到的肥肉,用牛皮纸包好,再小心地穿在挂背篼绳的横棍上吊着,和其他东西远远隔开,避免把其他东西弄得油乎乎的。 丰雪家比较多的就是枕巾和红糖。枕巾是外婆四处说媒得的谢礼,不花钱。而红糖价格在当时相对比较便宜,大概是因为是当地种甘蔗的原因。 那时生产队统一栽种甘蔗,到了年底,集中熬糖。熬出的红糖精华部分挑到市场变卖,剩下的边角糖、碎碎糖再分到每家每户,一家能分到十来斤。丰雪家把糖拿回家再二次熬制,让它们溶化凝结,再分成每个一两斤左右的糖块,方便送人。后来洋县建了一个糖厂,收甘蔗、轧甘蔗、制糖一条龙服务,家家户户种的甘蔗直接卖给糖厂,手工熬制红糖便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东西准备齐全,换上干净体面的衣服,外公外婆就带着四个外孙走人户(走亲戚)去了。 走人户是农村孩子最喜欢的事情。 农村人好客,只要有客人来,都会想方设法弄点好吃的招待,勒紧裤带也要去屠夫那里赊块肉煮起,且吃饭的时候绝不让自家孩子上桌,“忍嘴待客”这四个字,很早就在孩子们的心里扎下了根。 而去别人家里,自己就是客人。就可以受到最热情的款待,吃到平时轻易吃不到的美食,最重要的是一定可以吃到油荤,还可以放肆夹肉。所以,除非是特别要好的关系,否则大人走亲戚一般不会带娃娃,更不会一带就一群,因为娃娃那吃相肯定不会太好看,丢脸着呢。 跟丰雪不同,三妹丰秀从小就是个狡猾的,嘴巴厉害,鬼主意也多。每当听说外婆要去说媒或吃席,丰秀总会找五花八门的理由不去上学。头昏啊,肚子痛啊,腿抽筋啊什么的,等姐姐们上学去了,她再哭着喊着非要跟着大人,一出门,嘿!她身上的毛病全好了。围魏救赵这一招她玩的是炉火纯青百试百灵。 丰英问:“家婆,幺家婆他们还在做豆腐没有呢?” “祖传的手艺啷个会不做,挣钱呢!”外婆回答。 幺弟顿时来劲了:“我要吃豆腐,家婆!豆腐好吃,我想天天吃!” 丰秀白了不懂事的弟弟一眼,怼他道:“那你去跟到幺家婆他们嘛!不要回我们屋了。” 幺弟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哭丧着脸:“那我不吃了嘛,我要回来,我不当别个的孙儿。” 哼!算你小子识相! 回来几天了,家里还没有尝过肉味呢。丰雪还好,弟弟妹妹怕是早就馋了。 买不起肉,吃豆腐也能解馋。煎豆腐、烧豆腐、煮豆腐、酱豆腐、臭豆腐、豆腐圆子、豆腐包子……厨艺好的农妇能把豆腐做出肉味来。况且,就算生豆腐也别有一番滋味呢。这么说吧,倘若你使唤家里小孩去换豆腐,发现拿回家的豆腐少了一块的时候,千万不要大惊小怪,那准是孩子抠来吃掉了。没办法,饿啊,馋呢。 还记得有一次,丰雪和三妹去代销店打醋,回家路上,三妹提议说闻一下醋是什么味道。于是两姐妹拧开瓶盖,它带着微妙的酸甜味,姐妹俩闻了又闻,忍不住尝了一小口,醇厚的酸味带着粮食的清香,令人口舌生津,回味无穷。于是两姐妹边走边尝,简直停不下来。到家后,外婆发现醋少了,于是气哼哼地带着姐妹俩去找老板理论,结果却闹了个大红脸。 这次去幺家婆家走人户,丰雪心里其实还有一个打算,但能成吗?她心里没底。 第24章 蒜苗豆腐回锅肉 幺家婆的家在刘家场,是另一个区的区政府所在地,方向和杨柳公社的南辕北辙。 外公背着背兜,一家人往小队沟底下走,走到尽头,再坐船过河,到了河对岸后,要再继续走十几里的山路才能到达。 当年修水库,任家村三组的地被分成了两部分。大部分在河这边,还有小部分在河那边。河那边的都是山地,收种庄稼都需要坐船来回,所以县里给任家村三组专门配了一艘木船,平时由村民自己维护。丰雪家的甘蔗就种在河那边。 路过甘蔗林的时候,丰四儿走不动路了。他眼巴巴地看着甘蔗,对外婆说:“家婆,我好口渴啊!” 此子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丰雪心头暗笑,这次丰秀难得没有补刀,只有丰英正色说道说:“幺弟,还没过白露,吃不得。” 外公几步跨进甘蔗林,弯着腰再往里面走了走,选了两根粗壮的折了,三两下剐掉甘蔗叶,去掉甘蔗尖,再细心地把不要的部分藏好,拿着甘蔗走了出来。只见他利落地往膝盖上一折,两根甘蔗顿时分成了四截。 四姐弟美滋滋地吃着甘蔗再次出发。一家六口走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到了刘家场。 从途经的村落和路遇的村民来看,刘家场要比杨柳湾富裕一些。一路上茅草房没那么破旧,小青瓦房也看到了好几座。马路似乎更宽也更平整,靠近场镇的一段还铺着碎石呢。 走进大门,外婆便熟门熟路直奔厨房。 偌大的厨房里热气腾腾,雾气氤氲中,一男一女两人正背对着他们忙碌着。 丰四儿甩开姐姐的手,毫不怯生跑过去,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 老爷爷正站在一口大缸前,房顶垂下一根粗粗的绳子悬在缸子上方,绳子末端系着一个十字形的木头架子,架子下面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粗布筛子,布的四个角牢拴在木头架子上,布筛子的中间部分深深地坨进缸里。老爷爷双手抓着架子对角线的两端,有节奏的摇晃着。只见白色的豆浆慢慢就从布里渗漏出来。老奶奶则不断地从缸里舀起豆浆水继续冲洗布筛子里的豆渣,直到流出的豆浆颜色变淡,再从旁边沸腾着的锅里舀水再次冲洗,最后,老爷爷把布筛子里的豆渣倒到一边。 厨房里弥漫着豆子的清香,两个老人动作娴熟,配合默契,四姐弟几乎看呆了。 突然转身,两个老人这才发现厨房里不知何时多了四个小娃娃。 丰英丰雪赶紧喊人,两个小的跟着喊“幺家公,幺家婆”,他们笑眯眯地应了。幺家婆麻利地拿出四个碗,往每个碗里装了大半碗豆浆,再添上一勺白糖,拿了勺子,递给四姐弟。小馋猫们谁也不舍得推辞,都欢欢喜喜接过去,找个地方慢慢品尝。 丰雪端着碗靠在门边,看着两个老太太边忙活边说着闲话。 幺家婆从罐子里倒了小半碗胆水(卤水),用勺子少量往豆浆缸里加,搅动豆浆,让豆浆与卤水充分接触。一开始没什么变化,两三分钟后,豆浆表面开始出现白色颗粒状的豆花。幺家婆再往缸里继续加胆水,豆花越来越多凝结成团,棉絮一样。五分钟左右,蛋白质与水开始分离,出现泾渭分明的场景,幺家婆放下勺子不再加卤水。又等了十分钟左右,蛋白质与水完全分离,悬浮在下面的是白嫩嫩的豆花,上面的是黄黄的水,这时候就可以压豆腐了。 吃饱喝足,四姐弟守在旁边,看幺家婆把豆花倒进铺着纱布的小木箱里,然后再把布包好,盖上一个稍小的木盖子,刚刚好卡在盒子里,最后压上一块石头。石头慢慢往下压,浅黄色的水便从木箱的导流沟的缝隙里争先恐后的流出来。等豆腐就定型后,就可以打开木箱子,把豆腐翻出来了。 幺家婆拿着小凳子放到屋檐下。几人坐下慢慢拉家常。丰雪则细细地打量着两位老人。 老夫妻俩看起来精神矍铄,还是丰雪中记忆中慈祥的模样。而且老两口颇有夫妻相,鼻头饱满、双眼有神、耳垂厚大、下巴圆润,一看就是长寿之相。 外婆一样一样拣出背篼里的东西,两嫂子又是一阵推搡,幺家婆这才把东西收到了屋里。 好久不见,两个老太太不知积攒了几箩筐的农门阵。她们迫不及待地开始信息互换(八卦闲扯),几个小的也靠在外婆身边饶有兴趣地听着。 幺家婆生了三个孩子。现在,大娘结婚在区上,爱人在粮站上班,两口子已经有了一个四岁的男娃。二舅舅的女儿两岁多,夫妻俩种菜赶场,每天忙的不可开交。最小的三舅舅在县城读高三,学习紧张,明天才会回来吃午饭。 自然,外婆免不了又把丰雪淹水、跳级、遇鬼、找娃等事情又夸大其词加油添醋讲了一遍,简直把自家孙女吹成了九天玄女下凡,简直就是:聪明伶俐爱学习,鬼见鬼怕有心计!听得丰雪尴尬症都犯了。 但幺家婆显然是懂捧哏的,她全身心沉浸在外婆勾勒的剧情里,不时根据剧情需要发出“咿呀”、“啧啧啧”、“哦哟”、“天哪”、“硬是哦”、“就是嘎”等极富感染力的语气词,脸上的表情也配合着不断变化,每一步都搔到了外婆的痒处。两人一唱一和,一逗一捧,听得三姐妹捂着嘴乐。哈哈!这两老太简直可以去说脱口秀了。 丰雪听了半天,却毫无头绪。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幺家婆在几年之后,突然下定决心把做豆腐的手艺传给妈妈的呢?如果能找出原因的话,就有可能把这件事的进程提前。 上一世家里开始做豆腐是丰雪上初中的时候,按上辈子的轨迹推断,大概是八六年至八七年之间。 当时她并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记得有一天放学回家后,幺家婆已经在自己家里,还带来了一大堆新新旧旧的家什。她在丰雪家里住了几天,等爸爸妈妈能独立做豆腐后,又强调了好多注意事项这才离开。 可现在,丰雪迫切想把这个时间提前。家里实在太需要这门挣钱的手艺了。 现在的豆腐价格只比肉便宜一点。虽说农村家家户户种黄豆,但做豆腐的手艺是家传的独门生意,想吃豆腐得用黄豆换。一斤黄豆可以做三斤多老豆腐,用黄豆换豆腐的话,一斤换一斤也是有的赚。况且还白得一大堆豆渣。豆渣可是好东西,家里可以用来做豆渣饼,或者豆渣稀饭,或者发酵后切片用来炒菜。当然,数量太多的话可发酵后喂猪喂鸡这些,也是很好的饲料。自己家用不了,便宜卖去出也是使得的。一句话,做豆腐虽然赚的是辛苦钱,倒肯定是稳赚不赔的。 当然,倒也不必过多纠结当年的原因。如果能想想法子,让幺家婆心甘情愿把这家传的手艺外传,不也达到目的了吗? 可是,有什么法子?做什么才能投其所好?哎,急也急不来,再说吧。 有线广播响了,该做晚饭了。 幺家婆问四姐弟想吃什么,三姐妹都说随便,幺弟正搂着小狗玩得兴起,头也不抬说吃豆腐和肉肉。 幺家婆笑着说:“好好好!吃肉吃肉,我们今晚就吃肉。” 幺家婆切了一块肉放锅里加水煮着,提着篮子出门去扯菜。不一会儿就提着满满一篮子回来了。 丰英接过篮子,三姐妹七手八脚把蒜苗和菠菜摘了,萝卜也削了皮,再洗得干干净净。幺家婆把萝卜切成滚刀块放锅里一起煮着,又拿了一块还冒着热气的豆腐放在案板上。 幺家婆把豆腐切成刀背厚的小方块在案板上放着,用筷子叉了一下肉,然后把肉捞起来放一边晾着,再把萝卜汤用一个盆装起来。 这时候,外婆已经把烧箕架到瓷盆上,把锑锅里煮的米饭沥了起来,随后洗锅加水,锅里放上蒸隔,垫上蚊帐布,把烧箕里的米饭倒进蒸隔继续蒸饭。 幺家婆热锅下油,把豆腐块挨个摆在锅里小火慢煎,煎完一面又煎另一面,直到豆腐被煎得两面金黄,再铲起来放一边。再烧油,放入五花肉片熬制片刻,五花肉遇热迅速出油,肉片也肉眼可见的卷了起来。这时,放入豆瓣酱继续炒,五花肉变得红亮亮的,锅里弥漫着肉香和豆瓣酱的辣香,这时,再下煎豆腐继续翻炒,让豆腐充分吸饱了油脂,最后放入蒜苗翻炒几下出锅。 只见大碗里,红红亮亮的五花肉打着卷,藏在焦黄焦黄的豆腐和碧绿碧绿的蒜苗之间,浓浓的肉香和蒜香味的扑鼻而来,令人食指大动。 咬一口豆腐,外面焦脆里面软嫩,油汪汪的,还能尝到豆香味。夹一筷子五花肉、豆腐加蒜苗放进嘴里,瞬间咸、香、油、脆、辣……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充分刺激你的味蕾,那感觉,可以原地升天了!不愧是洋县家常名菜——蒜苗豆腐回锅肉。 第25章 小浩 晚饭过后,天还没黑,幺家公和外公老哥俩去转山了,其余人忙着做家务、喂猪、放鸡进笼等等,还得准备明天的吃食。 因为不是整十的生日,幺家婆没大办。但至亲好友还是会来,算起来有两三桌。 这时候没有流行家厨,规模不大的宴席都是家里的女人操办的。因此头天晚上就得把那些烹饪时间长的先做成半成品。 这么难得一见又能光明正大偷吃的机会怎么少的了守锅台四人组呢,自然是全程扒着灶台啰。 正忙着呢,大娘却一个人带着儿子回来了。她穿着整齐,俨然是城里人打扮,但眉宇间带着愁苦。 小男孩穿着一条蓝色背带裤,唇红齿白,肉嘟嘟的包子脸让他显出几分天真和可爱。可他的眼神呆滞,视线发散,仿佛焦点难以集中。 丰四儿很难看到年龄相仿的的小伙伴,顿时锅台也不守了,很是热情地跑上去搭讪。 “弟弟,你是哪个?我们一起去玩吧。” 小男孩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头,不说话。 大娘答道:“他叫小浩。”她又柔声对儿子说:“小浩,去,跟庆洪哥哥一起玩吧。” 小浩无动于衷。 丰四儿是个急性子,于是伸手去拉小浩。小浩尖叫一声,两只小手四指伸开,拇指按住掌心,在胸前胡乱摆动。 丰四儿愣住了,不知所措。 大娘脸色难看,赶紧蹲下身去安慰小浩。好一会儿,小浩才安静下来。 幺家婆忙解释道:“这娃娃怕生。” 外婆拉着幺家婆走到一边,两人一阵耳语。过了一会儿,又把大娘喊了过去。 这时,小浩坐在凳子上,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小小的木雕不住地抚摸,嘴角微动,好似在喃喃自语,又像在低声安抚。 丰雪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走过去蹲在小浩旁边,默默观察。木雕刻的是普通的娃娃,手工粗糙,平平无奇。只是,小浩的神情太过专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丰雪在他耳边轻轻喊道:“小浩,小浩”,他没有反应。 丰雪又问道:“小浩,这是你的好朋友吗?它叫什么名字啊?可以给姐姐说吗?” 他无意识地抚摸着娃娃,嘴里低低吐出两个字“红红”,便再也不吭声了。 正思忖间,外婆招手把丰雪叫了过去。 幺家婆说:“雪娃,听你们家婆说了,你是不是看得见那个东西?” 丰雪斟酌着回答:“有时候可以。幺家婆你有啥事吗?” 家婆说:“是大娘,她想找你帮个忙。” 丰雪并不惊讶。她早就猜到了,说明天才能回来的大娘今天晚上就回来了,肯定是有事。还能有什么事?这是病急乱投医啊。 丰雪问:“帮什么忙啊?是小浩吗?” 大娘面露异色,迟疑了一下却没有立即开口。 幺家婆催促道: “你还在犹豫什么?再这样下去,家都要散了,还有什么顾忌的呀!你大娘也不是外人。再说了,雪娃年龄虽小,但她有本事啊。就算……死马当成活马医。就再试试吧。” 大娘这才缓缓开口。 两人结婚前,大姑爷是吃皇粮的,工作好,人也长得相貌堂堂,很受大姑娘小媳妇欢迎。 大娘却是农村户口又没有工作,可儿子偏偏喜欢。要不是她相貌不错,身体健康,看起来好生养的话,婆婆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好在大娘肚子争气,一举得男,一家人高兴坏了,把小浩疼的如珠如宝。 一开始小浩是很正常的,天真可爱,活泼伶俐,不到十个月就会喊妈妈。 谁知一岁半的时候突然出了问题。不爱理人,喜欢一个人玩,跟他说话也不听,找了很多医生都没有看好。 如今四岁了,别的娃娃早就会数数唱歌满地乱跑了,他却连完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全家人急啊,端公找过,师娘子也找过,听说哪里灵验就去哪里,如此折腾下来也没什么效果。 家里人于是冷了心肠,男人喝酒撒气,公婆骂骂咧咧,都说大娘是丧门星。这日子,实在是没辙了呀。 小浩的问题,丰雪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按科学的说法,小浩应该得了自闭症(孤独症)。自闭症患者男孩居多,蝴蝶手是他们最常见的特征性手势。刚才情急之下,小浩下意识地就摆出了蝴蝶手。 不管什么病,肯定是有原因的,小浩的病因又是什么呢? 大娘身体好,怀孕时吃的好睡的好,感冒都没得过,那就排除了孕期感染病菌的可能。 是遗传吗?据大娘说,大姑爷一家几代没有出过类似的情况,更没有别的家族遗传病史。 那就是后天环境影响? 比如受到了什么严重的刺激后,小孩子会产生应激反应。如果没有及时进行疏导,可能就会变得不爱说话,不与他人互动,沟通能力差。最后会出现语言障碍、社会交往障碍等异常。 丰雪心下一动,问道:“那小浩一岁半的时候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当时你们在哪里?他之后有什么异常吗?” 大娘努力思索,陷入了回忆。 半响,她开口道: “我记得那一天是星期天,我们一家人带着孩子回婆家……一切都跟之前一样的没什么特别的。他爷爷奶奶看见孙子回来了,特别高兴……抱着孩子举高高飞飞机,玩的很开心。 小浩特别亲爷爷。爷爷要出去干活儿,小浩也寸步不离。那天下午吃饭后我在灶屋洗碗。他爷爷带着娃娃出去了,说是要去山边上挖一棵小树回来栽……过了一会儿,他爷爷匆匆抱着小浩回来了。 当时娃娃面色苍白,眼睛睁得老大,浑身直打哆嗦,像是被什么吓坏了。我抱着他的时候,他在我怀里尖叫着、哭着,哭的撕心裂肺,哄了很久才渐渐睡着…… 当天晚上就发烧了,直抽搐,嘴里喊着‘蛇,蛇’ ,我们赶紧送医院,呆了一天一夜才退烧。病好后就这样了。” 外婆忙问道:“什么蛇?小浩被蛇吓到了?” 大娘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继续说道:“当时忙着照顾孩子,没有细问。后来听小浩爸爸说,小浩爷爷去挖树的时候,把小浩放在旁边玩。 柏树上两条红色的蛇缠在一起,小浩看见了,就要伸手去抓,蛇伸头向小浩咬过来,他爷爷眼疾手快一锄头把蛇撩开摔在地上,两锄头把它们打死,还砸了个稀巴烂。可能就是这个把小浩吓到了。” 这倒有可能。当时事出突然,场面血腥,小孩因此吓掉了魂。人身上有个魂叫爽灵,主管心智。这个魂飞了,魂魄少了一个,因此智力、慧力下降、反应迟钝。 而且玄学讲究因果报应,父母造恶,祸及子孙。很难忏悔消除,尤其忌讳杀蛇,所谓小鬼难缠,冤业相报,就是这个原因。 小浩丢了爽灵魂,几年过去了还去哪里找?丰雪犯难了。 看着几双饱含期待的眼睛,丰雪无奈说道:“这事有点复杂,我尽量试试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问题多半出在蛇身上。 看到小浩抱着的木头娃娃,丰雪心一动,问道:“那他那个娃娃又是哪里来的?” 大娘愣了一下,然后说就是那次在外面捡回来的。当时他吓坏了,手里一直抱着这个娃娃不松手。给他扔掉他马上大哭不止。后来就一直带着它了,睡觉也不离手。 丰雪点点头说:“那我单独和小浩弟弟待一会吧。” 大娘依言把小浩带到一个安静的屋里,只留下丰雪陪着他。 灯光下,看着小浩呆呆的样子,丰雪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小浩的脉门,催动玄力,轻轻往小浩的经络探进去。 他的经脉特别细,晦涩凝滞,丰雪用玄力勉强运转了一圈,停了停,待小孩体内稍有灵力后,再用精神力轻轻探向他的识海。 他的识海又小又窄。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风雪掐诀黙念咒,定睛看去,顿时大惊失色。 第26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 此时,在小浩的识海深处,丰雪看见了两个小人。不对,是一人一蛇。 小人俨然是小浩的模样。他虽脸色苍白,但活泼欢快,眼神灵动。旁边的红色小蛇也欢快地吐着信子。 看到突然出现的女孩儿,一人一蛇吓了一跳。齐齐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丰雪说:“我是丰雪姐姐呀。你们又是谁啊?” 小浩回答:“我是小浩,他是我的好朋友红红。” 红红?红红不是那个木头娃娃吗? 红红说道:“是啊,是啊,姐姐,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呀?” 丰雪回答:“姐姐来找你们玩呀!红红,告诉姐姐,你爸爸妈妈是谁呀?” 红红脸上露出迷茫的样子。他说:“爸爸妈妈就是爸爸妈妈呀。我也不知道爸爸妈妈是谁,我没有见过他们。小浩说,他把他的爸爸妈妈分给我,所以我就有爸爸妈妈了。” 小浩也认真点头,伸手搂住了小蛇。 丰雪继续问道:“那你怎么来这里的呀?” “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在一个木头娃娃身体里。小浩天天和我玩儿和我说话。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是他邀请我到这里来的呀。” 丰雪下意识看向小浩。 小浩的精神力小人口齿伶俐,反应敏捷,根本不是本体那种呆呆的样子。所以,他之所以对外界毫无反应,其实是因为他一直都在这里和红红玩,和外面的世界切断了联系吗? 红红的父母应该就是那两条红蛇,当时,两条蛇缠在一起在交配,却被小浩爷爷救孙心切打死。无辜被打死的蛇心中怨念很重,因此吞噬了小浩吓掉的那一魂?而又因为爱子心切,仓皇之下把红红的魂魄寄存在木头娃娃的身体里。谁知机缘巧合,小浩捡走了木头娃娃。不对,很有可能是小浩去捡木头娃娃的时候惊吓到了蛇,蛇才反击,谁知却被爷爷情急之下打死。谁料,红红不仅和小浩成了好朋友,还进到了小浩的识海里? 丰雪觉得自己大概率真相了。 真正的事实如何已不可考证,此时要考虑的是接下来要怎么办。 如果红红一直待在小浩的识海里,势必会对小浩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再过几年,他恐怕会彻底变成一个痴呆儿。 那把红红强行驱逐出小浩的识海?还是就地抹杀?可红红何其无辜?小浩又还能再经受一次刺激吗?不,我不能这么干。 可小浩和红红一直待在这里不愿意出去,这病怎么能好啊?还有,小浩还缺了一个爽灵呢,我要去哪里给他找齐啊? 丰雪又看了看红红。小家伙一脸天真,不谙世事,和小浩哥俩好的模样,是真心把小浩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 丰雪脑中灵光一闪。 (怪蜀黍上线!) 她放缓了语调,说道: “小浩,红红。你们俩是好朋友对吧?那你们想永远都做好朋友,永远都在一起吗?“ 两个小家伙相视甜甜一笑,重重点头。 “那红红,你愿意做浩浩爸爸妈妈的孩子吗?真正的孩子哟!可以喊爸爸妈妈的那种!”丰雪继续问(骗)道。 红红两眼放光,拼命点头:“当然了,姐姐。我好想喊爸爸妈妈,做梦都想!” “那姐姐可以把你变成小浩的样子。不对。把你和小浩变成一个人。你就可以亲自喊爸爸妈妈了,你愿意吗?” 红红开心地回答:“我很愿意,姐姐!快帮帮我。” 小浩也忙说:“姐姐,姐姐,你帮帮我们吧,你快帮帮我们吧。求你了!” “姐姐可以帮忙,但是可能会有一点痛哦!你们想好了?不后悔?” 两个小家伙再次对视一眼,重重点头。 “那一会儿姐姐施法的时候,你们不要害怕,也不要反抗哦!” 两个小家伙闭上眼睛,紧紧的抱在一起。他们齐声说道:“姐姐,我们不怕,我们准备好了,你开始吧。” 说时迟那时快,丰雪双手掐诀念咒。咒出、风起、云来、天地暗。一股神秘的力量把和小浩和红红缠在一起,越缠越紧,接着飞速旋转起来,就像原地起了一阵龙卷风,红红和小浩痛苦地呻吟着,须臾,只剩下小浩一人。 小浩吐了吐舌头,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眼里满是惊喜。 丰雪伸手轻点小浩的眉心,又念了几遍固魂咒。然后对小浩说:“姐姐要离开这里了。你要赶紧好起来哦。” 丰雪迅速退出了小浩的识海。灯光下,小浩双眼紧闭,满头大汗。她又给小浩注入少许玄力运转了一回,这才收功,疲惫地坐在凳子上。 佛曰:一饮一琢,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红红父母无辜惨死,却吞了小浩的魂魄,害得小浩呆傻;爷爷爱孙心切却犯了杀业害了孙儿;小浩无辜受害,却和红红交好,最后得到红红的真心相助;红红心地纯良,舍身成了小浩的一魂,最终得偿所愿。 这世上的事,何为因何为果? 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相逢一笑泯恩仇。 丰雪心下感慨。良久,才起身开门出去。 门外几人神情焦虑,看丰雪神情萎靡,额头出汗,心里的一口气都提到了半空中。伸头向里面望去,只看到了一个闭眼睡着的小身影。 外婆问道:“二娃,小浩怎么样?能治吗?” 丰雪疲惫点头哑声道:“应该没有大问题了,不过,还有一些要做的事情。现在让小浩睡吧,别吵他,等他自己醒来。” 幺家公、幺家婆和大娘感激地望着丰雪,不知说什么好。 正在这时,屋里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妈妈!” 众人神色一顿。大娘嘴唇噏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时,又是一声“妈妈”,声音里带着哭腔。 大娘如梦方醒,大声答应着“哎”,几步跨进屋,只见自己的孩子睁大眼睛望着她,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紧紧抱住孩子,泪水滚滚而下。 她哽咽着哭诉道:“小浩啊!你终于开口喊妈妈了,妈妈等你等得好苦啊。妈妈好想你啊!” 小浩拍着妈妈的背,哄道:“妈妈不哭,小浩在呢。小浩做了好长一个梦,一直出不来,是姐姐把我叫醒了。小浩也好想妈妈呀!” 众人喜极而泣。 随后,丰雪把自己猜测的事情始末以及小浩和红红的牵绊和大人们说了一遍。 众人半张着嘴听完,眼里满是惊异和不可置信,脸白了一层又一层。 待众人平复下来,丰雪才叮嘱道: “小浩弟弟缺的魂魄已经补齐了,神魂刚刚融合,身体会比较虚弱,这段时间要好好养着,不要生病,避免邪气入体。另外,” 丰雪对大娘郑重说道:“记得要跟大姑爷说,让公公(小浩爷爷)带上香蜡钱纸刀头肉,去当年打死蛇的地方诚心拜祭,讲明缘由,才可真正消除冤业,避免祸及子孙。” 幺家公夫妻俩连连点头,事不宜迟,他们当即决定由幺家公连夜去大娘婆家办这件事情。 心神过度损耗,丰雪浑身脱力,躺在床上,闭眼静养。 突然,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被阳光沐浴到,萎靡的身体慢慢的被注入了活力。她伸了一个懒腰,只觉朝气蓬勃,周身暖阳。 而她没有发现,天空中,点点金光穿过房顶,没入她的身体,瞬间消失不见。 第27章 客串解梦大师 第二天一早,四姐弟照常出门晨跑练功。不同的是,这次后头多了一个小尾巴。小浩亦步亦趋跟着丰雪姐姐和庆洪哥哥,手里还是紧紧抱着他的红红,真不知这娃娃怎么也能起这么早。 看到小浩,丰雪还是挺有成就感的。这大概就是助人的快乐吧! 早饭后,祖祖(幺家公的母亲)杵着拐杖来了,外婆赶紧迎上去陪祖祖拉着家常。 祖祖慈眉善目,虽然八十好几,却耳聪目明,口齿清晰,除了牙口不好,没别的毛病。男祖祖过世后她便由儿子和女儿轮流赡养,今年轮到了幺家公的大姐家,难怪昨天没有看到她老人家。 太久没见,娘俩亲热得很。谈起往事,说起这一辈子的风风雨雨,自是唏嘘不已。可她老人家活的通透,颇有些超然物外的淡然。 她认真看看丰雪对外婆说,二娃,是有福气的。说完,她又低声道:“桂英,你别不信大娘的话,活到这个年龄了,我什么都经历过,别的不说,看人的眼光从来没有错过。二娃子聪明伶俐,是个有造化的,以后啊,凡事多听听她的意见,准没错!” 外婆心中一凛,神情变幻不定,若有所思。 话锋一转,祖祖又说起了自己的梦。她说,这几年她常常做同一个梦,梦到死去的男祖祖对她说,他的眼睛很痛,日子过得不舒服。醒来后她立刻让孩子们给他烧纸,可下一次,她还是会做同样内容的梦。 外婆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丰雪,说道:“二娃啊,你帮帮祖祖看看吧。” 得,又客串解梦大师了! 丰雪昨天来的时候就看过幺家公的房子了,这地方选址极佳,背靠一座大山,门口是一个大堰塘,风水极为有利,背山面水,在这里建房,家庭财运旺,人丁旺。 丰雪决定去李家祖坟看看。 如果祖坟风水被破坏,比如祖坟被水泥石头封死了,闷在里面,导致祖宗上不能承天气,下不能接地气。或者祖坟破败,无人拜祭或是有其他东西鸠占鹊巢,也会让地底的先人不安。 坟地维护的很好。坟台也垒得整整齐齐,连杂草也扯得干干净净的,没什么问题啊。 突然,丰雪的眼光落到了不远处的一棵苦檀子树上。这棵树长在坟地边的地里,长得很茂盛。丰雪走过去,看了看它的树根走向。有一条树根一直蹿到坟地边缘然后消失不见,丰雪心下了然。 幺家公回家拿来锄头,几人挖的挖,刨的刨,用力将那条根斩断,然后在坟地的另一边深挖,果然又挖出了一条根,这两条断根如果真是同一条的话,就正好穿过棺椁头部,很可能伤到了到了眼睛,难怪地下的祖祖会托梦说眼睛看不见。 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更好的办法就是把那棵树砍掉,斩草除根。如果还不管用,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找个阴阳师,看个日子起坟,重新装殓尸骨,入土为安。 这方面丰雪只是略通皮毛,哪敢指手画脚呢。就算她敢,在别人看来,岂不是惊世骇俗!那她这个神婆的标签还能撕得下来吗?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名声,她前世早就领教过了。低调做人,先保全自己,再帮助他人吧。 事情走向果真如丰雪所料。当晚,男祖祖又托梦说,眼睛不痛了,但老是有东西放那里很不舒服,磕得慌,想家里人把他的房子好好修拣俢拣。于是幺家公请来大师看了个合适的日子起坟。坟墓打开的一瞬间,众人都呆了,果然,一根婴儿手臂粗的树根穿过头骨的眼睛,卡的严严实实。众知情人不由得对那个小女娃又多了一层敬意。 快中午的时候,丰雪爸妈来了,一众客人来了,三舅舅李国康也回来了。 三舅舅集合了幺家公和幺家婆的优点,个子高高瘦瘦,国字脸,浓眉大眼,长得是一脸的正气凛然。 他今年高三了,其他学科都得心应手,除了英语。英语确实是很多农村娃娃的短板。记得前世的他复读了一年也没考上大学,情路坎坷爱而不得,拖到了大龄匆匆结婚,日子过得不咸不淡。但自始至终,他都像亲舅舅一样照顾丰家四姐弟,履行着做舅舅的责任。 丰雪亲亲热热地扒着三舅舅聊天,三舅舅很有耐心地回答小外甥女的幼稚问题,想起今天自己妈说的话,看着一夜之间神情清明的小侄儿,对眼前的便宜侄女丝毫不敢小觑。丰雪则在琢磨着先拉拉关系,找机会再想法先给舅舅把英语这一窍给他通了。 今天来的都是自家人,也没什么讲究,客人主人都捞脚挽手择菜的择菜,切菜的切菜,掌厨的掌厨,一群人忙而不乱,三大桌菜上桌,满满当当,热热闹闹。 两桌摆在院子里,一桌摆在堂屋里。堂屋里坐的是今天的主角——寿星幺家婆和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者。祖祖是席间最年长的,坐在对着大门的上八位上。 幺家婆执意要拉丰雪到堂屋坐,再三推辞不过,丰雪也笑着坐到了外婆旁边。幺弟不管三七二十一也来挤着,屁股还没坐热呢,又来了一个小跟班小浩,非要一起坐。丰秀一见别人搞特殊却少了自己,哪里肯依,死皮赖脸站也要站在外婆身边。幺家婆站起来,让小浩坐到自己旁边,再把丰秀安到祖祖旁边的凳子上,这才安顿下来。 男人们就着一碗酒传递着喝,依次轮流,一人一口,多少随意;女人们则吃着菜不时摆两句家长里短。 幺弟看着满桌的豆腐宴,双眼闪着光,一口豆腐圆子下肚,发出满意的叹息,天真地说道:“家婆,豆腐太好吃了,要是能天天吃就好了!” 丰秀不假思索怼道:“你就晓得吃!天天吃,不卖钱吗!我们要有豆腐,那就拿去卖,妈妈就不会没钱给我们交学费了。” 一桌人被这两姐弟给逗笑了。 幺家公笑道:“幺孙好懂事!吃,尽管吃。吃饱了幺家公再给你多装点带走。” 丰秀趴在祖祖肩头上耳语道:“祖祖你可不可以教我做豆腐呀,我学会了就天天做,我们家也有钱了。” 丰雪听得真真的,心里暗暗点头: 这小丫头,办事就是靠谱!圆满完成任务,还超常发挥! 火候差不多即可,这过犹不及啊。丰雪赶紧状似随意地给妹妹夹了一块豆腐包子,丰秀立即闭嘴,认真品尝起美味来。 见到说话虽磕磕巴巴,但有问有答,和之前判若两人的小浩,众人也是惊叹不已。明白原委后,他们看丰雪的眼光都不一样了,瞬间充满了火热,不要钱的夸奖差点把丰雪给淹没。小浩爷爷更是感激不尽,就差点没给丰雪小师傅跪下。众人对外婆提出的保密要求自是无有不从。 酒足饭饱,众客人纷纷告辞。外婆也要带着全家人离开,幺家婆执意挽留,说人多事忙招待不周,非要外婆再耍两天。 于是决定其他人先回去,外婆歇一夜再回来。可小浩拉着幺弟,死活不让他走,无奈妈妈只得留下来陪着。 走到门口,又是一阵武力撕扯,五人终于走出了门。 三姐妹看着外公和爸爸,边瞅边笑。背篼装的满满的,背在爸爸背上,外公背上扛一个大麻袋,麻袋鼓鼓的。乍一看,跟拖家带口逃荒似的。这些都是他们给的谢礼和回礼。推辞不过,索性照单全收,这样也免得人家心里不安不是。 刚走过堰塘,三妹丰秀挤眉弄眼对姐姐道:“二姐,我今天表现怎么样?事情成了吗?” 丰英疑惑地看了两个妹妹一眼,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事情?” 姐妹俩异口同声: “没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丰英瞬间遭受一万点暴击,血条险被清空。 丰雪没有去想。 人心难懂,何必去猜? 第28章 鸡蛋糕 丰雪不愿去猜,只静待结果。 人与人的交往,最难把握的便是分寸,最难揣度的就是人心。丰雪知道自己的短板,所以,她只做自己想做的、能做的、愿做的。别人怎么想怎么做她无法猜测也不能左右,所以,尽人事吧。 医治小浩也算大恩,她虽不会挟恩图报,但也不会心口不一,口是心非。所以借三妹之口,说自己所想。幺家婆人老成精,未必不懂自家所图。端看她如何选择罢了。 路虽然还是那么长,但回家却觉得短。 三妹丰秀跑跑跳跳走在最前面,大姐丰英紧跟在后,不时提醒。丰雪特意落后半步。 思忖良久,她转身回头,开口问道:“家公,爸爸,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们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两人脚步一滞。 丰吉明把背篼放在路边坎坎边上,揉了揉肩,没有说话。 外公沉默片刻,慈爱地摸摸丰雪的头,说道: “二娃啊,你淹了一回水,这条命都是捡到活的。我跟你家婆就想啊,只要幺孙你安安稳稳的活起在,又有啥子是不能接受的呢?你憨了傻了,是我们的娃儿;你变精灵了有出息了,还是我们的娃儿啊!我们只有高兴,有啥子担心的呢?” 丰雪不觉眼眶红了。 良久,丰吉明开口道:“爸爸最喜欢书,这些年也看了不少书。各种稀奇古怪的事,书里头写的还少吗?小孩眼净,容易见鬼。你有灵性,有慧根,所以老祖宗才选了你,把本领传给了你!你心思纯正,心存善念,以后要多做善事,心善之人,才有厚福!” 爸爸这么说丰雪并不惊讶。他一直深以为憾的是:他以为自己小时候落水见到了丰氏老祖,但却没有把握住机会。后来他一心行善积德,吃斋念佛,连一只蚂蚁也舍不得伤害,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人称赞的好人,却因病早早离世。 想了想,他又说道:“爸爸这辈子,时运不济,最遗憾的就是错失了读书的机会。你们几姊妹只要有出息,书读到哪里我们就供到哪里,绝不会让你们像爸爸一样,有书不能读。” 丰雪答道:“我知道了。我有分寸。我们会努力读书的。” 随即,她迟疑着小声说道:“我昨晚解了小浩的困局……我梦到了老祖宗,在梦里,我看了我们家……我,我看到了很不好的事情。”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 李汝兴和丰吉明眼梢乱跳,心下忐忑,一时怔住了! 丰雪瞟了一眼外公和爸爸,暗暗掐了自己一把。 丰雪分外难过,抽抽搭搭说道:“我亲眼看到的,爸爸你……你,家婆……还有妈妈,妈妈她……我好害怕!我好害怕这些会变成真的!我不想……” 她哽咽着摇头,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了下来,砸在坚硬的泥地上。 孩子的梦真的只是梦吗?想着自家孩子表现出来的不凡之处,丰吉明神色黯然,对并不明朗的未来,他突然产生了一些些恐慌。 于是他只得笨拙地安慰道:“不怕,二娃,梦死投生,梦都是反的,别哭了,啊?” 丰雪收了泪,一字一顿说道:“不管是真是假,总之,我不会让这些不好的事情发生。我们一家人,要一直在一起。”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像在发誓,又似承诺。 自然,昨晚的梦是假的;可爸爸和外婆的病却是真的;上一世遭遇变故后的家支离破碎也是真的;丰雪的心痛和后悔更是真的! 她也不知道外公和爸爸相信了多少,这次不行就继续,温水煮青蛙,多说几次总会有效果的。 一路上,两个老的心情复杂,两个小的不明所以,还有一个心有千般盘算,面上却丝毫不显。 一到家,三姐妹便迫不及待地把东西一样一样扒拉出来。 麻袋里装的是各种蔬菜,大部分是莲花白、洋芋、藕、萝卜、大葱、窝笋、芹菜等能留得久一些的菜,还有一些叶子菜如豌豆尖、小白菜、空心菜等。三姐妹高兴坏了,把它们放厨房里分门别类码得整整齐齐。 不就是菜吗?农村怎么可能缺菜?没错,在拱桥村就是这样。 当年修水库淹了任家村不少良田,三组尤甚。人均水田不到两分,虽说国家免了提留,但杯水车薪无法解决口粮问题。 细粮不够只有粗粮来凑,土地都用来种粮食或经济作物了,哪有闲土种菜?最多自家房子边上自留地里种点小菜,再者就是田边地角房前屋后栽几窝瓜。杯水车薪哪里够吃?所以,泡酸菜和农家自制酱便是村子里饭桌上的常年主打菜。你说,乍一看这么多菜,可不得把姐妹仨高兴死? 背篼里的东西简直让三姐妹的嘴都没合拢过。 丰英首先拽出来一大捆粉条,下面是一小袋白面和一个四四方方的牛皮纸封。面袋子鼓鼓的,丰英小心解开,拿出了十个还沾着面的鸡蛋。旁边的纸封,牛皮纸边上都渗出了油,应该是糕点之类的。丰秀手快,抓着细麻绳头的绳结轻轻一拉,扒开一看,一堆摆得整整齐齐金黄金黄的鸡蛋糕!姐妹仨吸了吸鼻子,吞了吞口水,看了半晌,恋恋不舍原样封好,小心翼翼放到了碗柜最上层关得严严实实。背篼的最底层是两把面,丰雪一看封皮就知道,这是自己家拿到幺家婆家的那两把面又回来了。 啧啧,这一趟去幺家婆可真是吃麻了赚翻了啊! 晚饭吃什么呢?外公和爸爸向来不发表意见。丰秀力荐挂面,丰雪也馋豌豆尖了,大姐向来依着妹妹们,于是丰秀烧火,丰雪主厨,姐姐丰英则去喂猪喂鸡。 丰雪拿出两个大碗三个小碗放桌子上一字排开,再拿勺子去泡菜坛里舀酸菜水,每个碗里放了一勺,再加点盐,放一小坨猪油,最后撒上葱花,调料就准备好了。 锅里水开了,丰雪下挂面,等面条挑在筷子上打滑了就叫妹妹退火,她赶紧下豌豆尖用筷子快速搅了两转,再迅速用大瓜瓢连面带汤舀到搪瓷盆里。端到饭桌上,她转头冲围墙外喊道:“家公,爸爸,吃饭了,快点,面要泥了!” 一家人坐在桌子边,美美地吃了一顿。 酸水解腻,吃在嘴里,让麻木的舌头顿时耳目一新;豌豆尖清香,配着面的劲道,简直是神仙组合。 老老小小个个撑得肚儿圆,最后连面汤也喝的干干净净。 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三妹丰秀说道:“二姐,要是以后天天都能吃这么好就好了!” 丰英也是一脸向往。 丰雪说:“咱们都努力读书,以后考大学,找个好工作,生活一定可以更好。” “那,二姐,以后我们去哪里读大学?县里吗?比刘家场还远吗?” “很远很远。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美。要坐汽车,坐火车,还要坐飞机。” “那二姐,你要去哪里读大学呢?” 去哪里?上辈子那个伤心地吗? 没有等到二姐的答案,丰秀又问道:“大姐你呢?你去哪里读书?” “我?我没想过,”丰英的眼里透着迷茫,“我不知道去哪里好。” “那,不如去京都吧。那是祖国的心脏,听说那里有万里长城,有天安门广场,有人民大会堂,有京大,有清大,还有好多好多大学,校园都特别漂亮!”丰雪慢慢说着。 “那我也要去!大姐,二姐,我们一起去京都吧!” 好啊,去京都吧,真是不错的主意呢! 第29章 大姐你想当班长吗? 阳光灿烂的一天又开始了,身边缺了幺弟这个跟屁虫,丰家三姐妹都好像少了点什么。 “二姐二姐,你说,幺弟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丰秀一边压腿一边问。 “怎么?才一天不见就想了?还是没人和你抢东西不香了?”丰风雪风雪斜睨了小妹一眼。自己这个妹妹平时最嫌弃幺弟的是她,最关心幺弟的也是她。这就是所谓的相爱相杀? 丰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也不是。就是二姐,一个星期都过去了。你之前说了,这一周表现好,就可以提一个要求的,你忘了吗?” 额,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可后来咱们不是改成加五星兑换了吗?我可是记得星星也补了的。” “那我不管,之前是之前,之后是之后,你说了的就得算。”丰秀急眼了,头摇得像拨浪鼓。 “行了,二妹,你就别逗她了。”看着三妹气鼓鼓的样子,丰英赶紧打圆场:“三妹,你别急,等幺弟回来了,我们再一起提要求吧。” 这还差不多,丰秀不再纠缠。她继而想,提什么要求好呢?这样的便宜只能占一次,是得好好琢磨琢磨,好好敲二姐一个大竹杠。 丰雪也在琢磨。刚才她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妹妹张嘴就习惯喊“二姐”了。以前,三姐弟可是成天追在大姐身后的,而且,这几天大姐的话好像也少了。 大姐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四个老人自是寄予厚望,三姐弟对她既敬畏又想亲近,她说的话几乎都是圣旨般的存在。 可现在自己回来了,好像事情一下子就变了。丰雪有点担心,自己千方百计跟姐姐一个班的初衷是想帮她,但如果因此遮住了她的光芒,打击到她的自信,甚至让姐姐对自己产生不满的话,那岂不是捡了芝麻却丢了西瓜,得不偿失了呀! 课间的时候,丰雪推了推正在认真看书的姐姐: “大姐你想当班长吗?” 丰英有点莫名其妙:“你不就是班长吗?我的小班长你说什么胡话呢?再说了,我也没什么能力,你就是给我当我当不下啊。” “谁谁说你没能力啦?我姐可厉害啦。我们被欺负的时候替我们出头。还带着我们玩带我们去探险。大姐,这些我可都记着呢。我最喜欢大姐了。”丰雪娇嗔的摇晃着姐姐。 这个小没良心的,总算她还记得。不帮着还能怎么办?自己是家里的老大,总不能看着弟弟妹妹被人家欺负呀。再说了,父母都忙着干活儿,家里老大带老二,老二带老三。哪家不是这样啊? 说起来,这两件事可以说是老实温婉的丰英做的最大胆最出格的事情了。事后想起来,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当时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呢! 地瓜(地泡子)成熟的时候,村里的小孩子们见天都会去刨地瓜。成熟的果子椭圆形粉红色,大的有成年人的大指拇大小,味道甜中带酸。几乎每家娃都有自己的秘密基地,算是固有领地,各自心照不宣,几乎从不越界。 可那天丰雪三姐弟乐颠颠地去刨地瓜的时候,发现沟底下杨家三姐妹正在摘取自己的劳动果实。丰秀嗷的一声就冲了上去,和杨家三姐妹扭在一起,丰雪和丰四儿自然也不甘落后,于是现场展开了男女六人混合打。只可惜年龄和个头的差距太大,丰家三姐弟只凭着匹夫之勇根本不敌,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三姐弟坐在地上,两个姐姐眼里含泪呼呼喘着粗气,幺弟嚎啕大哭。 丰英放学回家来找弟妹刚好看到,她书包一扔就冲了上去理论。不到两分钟,战火升级,从文斗到了武打。大姐以一对三,四人扭在一起。稍一不慎大姐被她们三个按倒在地。三姐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丰四儿连哭都忘记了。只见丰英一个赖驴打滚翻了起来,随即一脚踢出,把杨家老大从高高的坡上踢了下去。杨老大骨碌碌滚到坡下抱着头哇哇大哭,趁杨老二和杨老三愣神间,丰英一鼓作气两手用力一推,杨老二和杨老三便骨碌碌下去和她姐姐作伴了。霎时杨家三姐妹垂头丧气、哭声震天;丰家四姐弟则趾高气扬、凯旋而归。 至于探险嘛,那就是四人犯错大姐背锅。 丰雪家屋后是一个不算高的山。山坡上种满了柏树。有一次,大姐无意中发现树林里有蚁穴。于是她头脑一热,把父母平时的叮嘱都丢到了一边,高高兴兴领着弟弟妹妹们去看。 四姐弟小心翼翼爬上山坡,走近一看,哇!眼前就是一个小型的城堡,大约半米高。城堡是用很细的泥土颗粒建成的,每一根柱头上都有数不清的小洞,很多白白胖胖的蚂蚁忙忙碌碌,在洞里钻来钻去。姐弟四个目不转睛,如痴如醉。 天突然下起大暴雨来。蚂蚁的巢穴也被打掉了不少。姐姐赶紧摘来泡桐树叶,搭在蚂蚁城堡上,再摘了几片,四姐弟顶在头上。天渐渐地黑了,四姐弟全身打的湿透,又冷又怕抱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外公外婆找来了,他们顺着声音找到了四个孙儿。四姐弟浑身湿漉漉靠在一起哆哆嗦嗦,头发贴在脸上,小脸惨白,嘴唇乌青。 外公气不打一处来,折了一根黄荆条就往四姐弟身上抽。丰英挡在弟妹们身前,也不躲,边哭边喊:“家公家婆我错了,我不该不听话带着弟妹到山上乱跑,别打他们,打我吧!” “打!给我使劲打,你是老大,不打你打哪个?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他们这么小你还把他们往山上带,滚山下了啷个办?他们不懂事你这么大还不懂事啊?” 外婆也气呼呼地说。 三姐弟哭哭啼啼,抱住姐姐。外公外婆无奈叹气,一人背一个小的,两个大的蔫蔫的跟在后头。回到家后,丰英又被爸爸罚站又写检讨,可她没有一点怨言,还是对弟妹们一样的好。 这两次经历,四姐弟一起打架一起挨骂,有了共同的秘密,也更亲昵了。 姐妹俩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温馨的童年往事,相视一笑。 “那这几天我抢了你的风头,你,你有没有不高兴啊?”丰雪试探着问。 丰英轻轻捶了一下妹妹的肩膀,夸张地用手去摸她的额头:“咦!没发烧啊?怎么还在说胡话呢?” 姐妹俩闹成一团。 闹够了,丰雪正色说道:“大姐,我们是亲姐妹,你放心!我绝不会做对你不好的事情的。对了。所有的书我都勾画了重点,做了笔记。你用我的书复习吧。或者,你把我的笔记摘抄一遍,不懂的问我。咱们姐妹俩一定要每个学科都学好。” 丰英是知道自己妹妹的厉害的。她点点头:“你放心吧。姐姐不会和你客气的。再说了,我妹这么厉害,我怎么好意思给她丢脸呢?姐姐虽然笨点,但姐姐会一直跟紧你,不会掉队的。” 丰英看着妹妹的眼睛,继续认真说道:“倒是你,少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妹这么好,当姐姐的只有骄傲,哪会不开心呢!你就把心思放在你自己的事情上吧。有什么姐姐能帮忙的就说,咱们可是亲姐妹。” 丰雪也看着自己的姐姐。她的眼睛里清澄一片,眼光中有羡慕、有鼓励、有与有荣焉的骄傲,就是没有一丁点妒忌与不甘。于是她放下了心。但,以后还得多关注一下姐姐,她的性格实在太过温顺无害了。 这世界,对女孩子特别苛刻,甚至可以说是满满的恶意。在世俗的眼光中,女性总是会以一种卑微的形象被评头论足,你越柔弱别人越想欺负你,你若行差踏错便会万劫不复,哪怕错不在你。 在这样的大环境里,女性必须有一颗自立自强的心,要有自己的想法,要独立起来。只有精神上独立和经济上独立了,自己才能越来越强大,才能摆脱被别人摆布的命运。 世界对女人不公平,我们更要学着努力奋斗,活出自己的精彩! 第30章 天选之子 在学校里,丰雪简直成了大忙人。 课堂上,忙着画连环画、编教材、默写功法、写个作业、老师讲课的内容还要抽空听一耳朵。 课间偶尔给同学讲个题、督促一下作业收发,有时又被老师指派任务,能者多劳,哪里都需要她。 这天课间,好不容易发个呆,结果班上两个小鬼头一言不合打起来了,丰雪赶紧去拉,还要给他们断公道,讲道理,还得汇报班主任。好容易把这件事处理完,又有新的事冒出来了。 她心里烦躁,自己就像个救火队员,天天疲于奔命,这个班没有她会散吗? 诚然,武技和玄力的不间断修炼,让丰雪精神力大增,体力也随之增长了不少,应付这些小事情肯定不在话下。 可自己毕竟只有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始终有限,如果什么事她都一直亲力亲为,不给别人留一点表现的机会,若哪一天她不在的时候呢?他们还能按自己的想法支楞起来吗?她这么一推敲,便再也坐不住了。 丰雪觉得自己过于急切了。 她太过于急切地想证明自己,急于想扭转家人的命运,所以不遗余力地,把自己懂的会的一股脑地塞给他们,巴不得他们马上就变得跟她一样厉害。她这是太过于执着于外部的表象,而偏离了真实的本质啊。 改变家人命运是仅靠她一个人努力就可以达到的吗?如果事事都需要她出手才能解决,那他们的人生于他们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想一想,自己这才回来几天,年龄也才九岁不到呢!成长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是能一蹴而就的吗?拔苗助长不可取,小火慢炖才能出真味呀。哎!慌什么慌?有一首歌不是这么唱吗:慢慢来比较快。 记得大学毕业时,她被分配到了一所中学教书,还当上了班主任。那时的她踌躇满志,发誓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每天一早就到学校很晚才离开,在学校,她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备课,要么就是在守班。班级事务事无巨细,事事亲管。老同志们都调侃她是一个抱鸡婆(孵小鸡的母鸡),每天把自己班上的娃抱得紧紧的。她也把这话当成了委婉的夸奖。 哪知,她似乎运气不佳,班上学生小问题层出不穷,她按下葫芦又起了瓢,她声嘶力竭,疲于奔命。结果期末考试的时候,考试成绩却并不如人意。她一下子都懵了,她深受打击!为什么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每天连吃饭都在赶,周末都在琢磨工作,结果却是这样。不是讲“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吗? 后来,她的带班师父找她聊天,他语重心长地说: “农村有一句俗话,叫勤娘养懒女。你太勤快,事事亲力而为,却没有给学生锻炼和发挥的机会。你想想看你的班委,你的班长。每次都是有什么事情就汇报给你,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为什么不可以尝试让他们去处理呢?你这个班哪一天你不在就跟翻了天似的。你不让他们锻炼,他们怎么会有参与感?没有参与感,对这个班级怎么会有很深的感情呢?他们自己的班级,不应该是他们自己努力去管理吗?” 他停了停,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是,你工作认真,态度积极,对学生也是全身心付出。这是你的优点。可你这样,班委全部都给你架空了,你没有给他们机会去锻炼,去思考,去成长,那为什么又要怪他们能力不够,为什么要对他们失望呢?你应该思考一下怎样教学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要学会做一个懒班主任,做一个懒老师。这样,你也不用那么辛苦,学生的能力也会更大的提高,班级凝聚力也会更强。教书育人,教书是手段,育人才是目的呀。” 丰雪豁然开朗。后来她也慢慢学会了偷懒,而学生的表现和成绩却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她从此学会了放权,不再大包大揽,适度把表现的机会留给学生。 可自己一个资深教育人,为什么重生回来,反而又走入误区呢? 是是,应该给臭小子们找点事情做了。什么事儿都自己做,累死了也不讨好。嗯,那好吧,那就先弄两个副班长出来吧。等他们熟悉业务了,自己就可以解甲归田潜心做学霸了。嗯嗯,就这么干! 那就选一男一女。女副班长肯定是大姐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吗!男副班长丰雪心中其实也有了人选。对,那个阴阳怪气的娃叫什么来着?哦,对,叫李勤伟。 为了省事儿,丰雪决定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杀一儆百。逮住那个最调皮的,好好收拾收拾,把他收拾服帖了,其他人谁还敢跳? 显然,李勤伟就是那个天选之子啰。听说他父母在外地工作,他跟着爷爷奶奶住在杨柳公社街上,家就在学校后面那条街。这小子脑袋瓜聪明,兜里零花钱多,也挺讲义气,在班上男生中一呼百应,学校里也有不少的跟班。 丰雪向来不喜欢和别人废话,能动手的就懒得动嘴。一次打不服,那就两次。被丰雪故意找茬打了三回,这小子终于还是口服心不服地向丰雪低头了。 臭小子苦着脸,以为自己的恶梦开始了,谁料陡然一个大馅饼落到了自己头上,他居然当官了,班副诶!虽然是副的,可也是数十人之上两人之下不是!而那两人,自然是丰雪和真正的大佬张俊华老师啰!他理所当然地把丰英排到了自己之下。 丰雪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眼光。这小子还挺上道的,副班长当的是有声有色,像模像样。在丰雪的指点下,丰英也不遑多让,俨然一副丰雪第二的样子,一言不合就用武力镇压,打就打呗,关键你还打不过,那还能怎么着啊!一时间初一·二班怨声载道,以为走了一只虎,谁知又来两头狼。那日子过得是水深火热,班风学风又上升了一个档次不止,因此该班被各科老师各种场合大肆表扬不提。 小弟的小弟就是小小弟喽。丰雪现在也是有小弟的人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吩咐李勤伟去做好了。只要把这小子带出来,她也算是多了一大助力。于是,李勤伟提出拜师学艺的要求时,她也半推半就应了。 李勤伟从此一有空就骑着家里的自行车跑丰雪家,打着学功夫的旗号蹭吃蹭喝。 有便宜车学不会是笨蛋!丰雪三姐妹谁也没客气,逮着机会就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当然不包括丰雪小姐姐),最后,连丰小弟都学会了扶着二八大杠,一只脚钻过三脚架,蹬半圈,回一下,又蹬半圈,咦!也能顺利骑着走了呢。 这天课间操刚结束,丰雪就被刘老师逮到了办公室。 第31章 就问你惊不惊喜 丰雪心里打鼓,还是硬着头皮挪进了办公室。 刘老师几天都没有找她,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轻轻揭过了。哪知道,还是到了算总账的时候。哎!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心一横,眼一闭,她努力调整脸上的表情,务必使自己看起来有八分真诚一分惶恐外带一分天真与娇憨。管不管用,这萌都是要卖的。卖萌在姐这里不可耻。基操勿六,哈哈! 刘以志把小丫头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好整以暇的等着她开始表演。 “刘老师!” 丰雪顿了顿,偷瞟了一下自己的老师。刘老师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她只得按照自己打好的腹稿硬着头皮往下说。 中心思想不外乎就是三点: 一、认错——自己已经无数次深刻反省,认识到了错误。二、表决心——自己从此要端正学习态度,努力学习数学。三、拉关系——请刘老师监督自己。如果自己表现不好,任打任罚,绝无怨言。 说完了,她表情凝重,低头看着自己脚尖,一副诚心悔改的模样。心里却在默默倒数十个数。 哼!我一个经历过二十一世纪知识大爆炸洗礼的成年人,写个悔过书八股文不是手到擒来!还怕攻略不了你这个腹黑男? ……五-四-三-二…… 掐着倒数的最后一秒钟,刘老师缓缓开口了: “你呢态度还算诚恳,认识呢也非常深刻,老师呢也不会故意为难你。但,口说无凭,”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下巴微抬,只拿一双冷冽的眼睛示意丰雪。 丰雪瞬间秒懂,这是要把柄呢! 她迅速从裤兜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在兜里揣了好几天的纸,打开,然后弯腰低头,双手捧着恭恭敬敬递给刘老师。 这狗腿的动作,让人不由的想起了宫廷剧里面点头哈腰的小公公: ——小丰子! ——皇上,奴才在! ——给朕取纸笔来! ——喳! 哈哈哈哈哈! 刘以志忍住了笑场的冲动,漫不经心的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差点再次破功。 第一行正中间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悔过书”,再往下看,抬头这一行写的是“我最最威武最最聪明最最帅气的刘老师:”,悔过书的内容嘛,跟她刚才口述的八九不离十。最后的落款、年月日什么的,一样不少。 这业务水平可真熟练啊!啧啧!类似的东西也不知这小丫头写过多少份呢。字呢倒是一手好字,不像她这个年龄段能写出来的。多半是家里有人从小就严格要求并做过专业指导的。不过呢,小家伙,你倒是成功地取悦我了。老师我一定会好好地奖励你的哟! 刘以志暗戳戳想着,嘴角微微上扬。看来以后的日子会更加有趣呢! “咳咳”,刘老师清了清嗓子,严肃的说道:“嗯,这份检讨书老师就收下了。不过丰雪同学你要记住,此事下不为例。如果再有下次的话,老师就把这份检讨书贴到教室里。你觉得怎么样啊?” 丰雪心里暗暗腹诽:死老刘!算你狠!人家小菇凉不要面子的吗?脸上却是露出一副如释重负且感激不尽的表情,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刘老师,我发誓绝不会再犯。如果再犯,您就给我贴教室里吧。” “那如果贴教室里,你还不听呢?”刘老师又追问。 什么?这老家伙,太难缠了吧!姐是那么冥顽不灵的吗!丰雪头脑一发热,嘴一瓢说道: “那就罚我在升旗仪式的时候,当着全校同学检讨吧。” 唉,惨了惨了。一时不察,阵地失守,那真是节节败退!唉,这惨淡的人生啊!丰雪忍不住哀叹。 “那好!你把刚才说的两条再补上。”刘老师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补就补,反正也就这样了。丰雪一把抓过悔过书,刷刷刷几下就把这两条又写了上去。 看着小丫头狠狠咬着唇瞪着眼却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刘以志的嘴角终是愉悦地翘了起来。 只见他慢条斯理收起丰雪的罪证,然后随意挥了挥手,就像赶走一只苍蝇般。 丰雪狠狠翻了一个白果眼,转身走了出去。一只脚刚刚跨出门口,听到身后传来一声: “等等!差点忘了,” 丰雪眼梢乱跳。 (刘老师,你还是做个人吧!) “那,这些可是老师牺牲了周末,到处给你搜罗的奖励哟!拿去吧,不用谢我!” 刘老师指着桌子上整整齐齐的一堆,懒洋洋地说道。 我艹!就问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丰雪的下巴搁在书上紧紧压住,双臂环抱着小山似的“奖励”,心如死灰走出了办公室。 把东西往桌子上一丢,丰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丰英惊奇地看着桌子上的一大堆关切问道:“二妹,这些都是什么呀?刘老师叫你去,批评你了吗?” 丰雪没好气的回答:“哪有!刘老师还奖励我了呢!呶,这就是了!” 丰英好奇地翻了翻,妈呀!这都是什么呀!数学学习周计划、初中数学知识点总结、初中数学解题方法与技巧、初中数学难题精选、奥数基础入门、奥数习题集…… 这-是-奖-励? 哎!学霸的世界俺们不懂啊!丰英心里感慨万千。 这边丰雪收获了“惊喜”大奖,那边丰庆洪也在绞尽脑汁思考到底应该问姐姐要什么奖。 到底要什么好吃的呢?哎!真是很难选啊! (是的,你不用怀疑,丰庆洪的脑瓜子里除了吃的,就再也装不下别的了。) 这次在幺家婆家,真过瘾啊!大白兔、鸡蛋糕、冬瓜糖、白糖饼干、爆米花、卤鸡蛋、对了,还有甜甜的糖水,透明的杯子装着,五颜六色的,又好看又好喝。街上好吃的东西可真多呀!有钱真好!大姑爷他真是个大好人。我想吃什么他就给买什么。嗯,以后我要是有钱的话,也给大姑爷买买买。嗯,还有小浩,想吃什么就给他买什么。 想着想着,丰庆洪有点忧伤,我什么时候才会有钱啊? 算了,还是不要吃的了,换个别的吧,反正,最近也吃的太多了,他看了看自己挺起的小肚腩,又有点忧伤了。 第32章 胡萝卜地牛儿 放学路上,丰英,丰秀和丰雪照例进行着今天的知识复习。 丰雪明显地感觉到,和前一阵相比,姐姐和妹妹的思维似乎更敏捷了,记忆力也更强了,对学习的领悟也更快了。 学习之道,有张有弛。适当的运动和休息,对学习的促进作用是显而易见的。她又一次验证了上辈子众所周知的这个道理。 可上辈子,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却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学校卷、老师卷、家长卷、孩子卷,华国之大,可谓遍地是卷王。只可怜了那些深陷题海战术的大小卷王们!各种培训班、各种辅导班、各种课后补习班、各种才艺学习几乎要将他们淹没…… 虽然她也是开办培训班的一员,可内心并不赞同那种无脑补习。 本来呢,家长望子成龙心切,省吃俭用带孩子去学习各种知识和才艺,只要孩子喜欢,那便无可厚非。 但如果只是为了和别人一较高下或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心愿,就罔顾孩子的意愿,让孩子周末节假日都疲于奔走在各种辅导班之间,彻底沦为了学习机器,那就真的是可恶又可恨。 讲真,还是八九十年代的娃娃学习更轻松,学习的幸福指数也更高啊。 如今,她会努力克制自己,不会再把姐姐弟妹逼得太紧。反正,只要他们喜欢的,她就尽力帮助。他们不喜欢的,哪怕她再怎么觉得好,也不会勉强他们接受。 毕竟,快乐的童年才是无价的。快乐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而不快乐的童年,一生都在治愈。 本来呢,前几天幺弟回来就该发放奖励了。可他们这个说没想过,那个说还没想好。丰雪气的下了最后通牒,今天就是最后期限。要是再没想好的话,那就过期作废。 写完作业,丰雪笑眯眯的坐在饭桌上,等着大家开口。 “二姐,二姐,我想好了。” 丰庆洪高高的举起了手。 “那你说!” “我想要一个好玩的。” “哦?你不要好吃的吗?”丰雪扬起了眉。 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你确定?” “我确定。” 丰秀好奇地问道:“那幺弟,你告诉三姐,你为什么不想要吃的了吗?说!你是不是妖怪附体了?” 她一边说着,眼珠子乱转,从头到脚上下打量着幺弟。 随即,她用手比剑,作势厉声喝道:“妖怪!拿命来!把我家可可爱爱的小吃货幺弟交出来!不然,定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幺弟羞羞答答地说:“三姐三姐,我真的是可可爱爱的吗?” 说完,用他那双卡姿兰大眼对着姐姐抛着媚眼。 旁边的两个大的肚子都笑痛了。幺弟啊幺弟,你可真是个活宝哩!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呀,幺弟?” 等笑够了,丰雪这才问道。 “我想要一个地牛儿(陀螺)。那天在街上我看到有人抽地牛儿,可好玩了。可大姑爷都给我买了好多吃的,都花了好多钱了,我,我没好意思说。” 说起吃的,幺弟还是两眼微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嗯,那好吧,姐姐一会儿就给你做一个。地牛儿是吧?这个太简单了。” 看着弟弟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待的样子,丰雪顿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三妹,该你了。” 三妹毫不犹豫地说:“国庆节要到了,我想要二姐你帮我编一支舞。我们班要跳舞。而且,我还被选上当文艺汇演的报幕人了呢。你得再帮我纠正一下我的普通话。” “停停停!你这是几个要求了呀?”丰雪促狭地问道。 三妹一跺脚:“哪有几个啊?就是一个。就是二姐,你必须要让我在国庆汇演的时候好好表现,一炮打响。我可是我们班的文艺委员。不拿出点真本事,我脸往哪里搁啊?” 哟,那就是想当个显眼包嘛,这个也不难。“好吧好吧,姐姐一定让你当个最大的显眼包。” 丰雪信誓旦旦,丰秀笑逐颜开。 丰雪又把眼光投向了大姐。大姐微微一笑,说:“现在我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把这个奖励留着下次再兑现吗?” 丰庆洪喊起来:“大姐,大姐,你不用。不如给我吧?我想要吃……” 话没说完,丰秀抢白道:“你是做梦娶媳妇——想得倒挺美。那可是大姐的奖励!你要敢抢我打你哦。” 丰庆洪悻悻地说:“不给就不给,哼。” 转头拉着二姐的衣袖要地牛儿。 “那走吧。我们先去找地牛儿。”丰雪拉着丰庆洪的小手,走到菜地里。 “幺弟,来,我们来选一根最粗最大的红萝卜。” 幺弟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寻找起来。 不一会,姐弟俩拿着一根差不多有弟弟小臂粗的胡萝卜和一根小指粗的黄荆条回家了。 只见丰雪拿出菜刀,利落的把萝卜缨砍掉,然后砍掉底下多余的,只留下大拇指长短,就跟削铅笔似的,把萝卜下端削得尖尖的,露出了淡黄色的茎,地牛儿做好了。她再小心地把黄荆条的皮完整地剥了下来,又顺手拴在黄荆条的一端,一根鞭子也做好了。 她拿起胡萝卜,把绳子细细地缠在胡萝卜的上段,再小心放在地上,用力一拉,胡萝卜地牛儿就转起来了,红得像火,好看极了。 丰庆洪高兴地拍手,然后迫不及待的抢过鞭子,跑到门外抽他的地牛儿去了。 打发了这个磨人精,三姐妹又开始琢磨起节目来。都是一个学校的,初中的肯定也是要出节目的,不如一起准备起来。而且,既然当选了主持人,必须对丰秀进行仪态训练。丰秀胆子很大,很放的开,但她缺乏舞台经验,必须加强训练。万一出错丢分,会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的。 国庆节呀,今年的中秋节也是十月一日呢!双节同庆,想想都兴奋!哎对了,爸爸的生日不就是中秋节前一天吗! 要问自己怎么记得,那是外婆为了让四姐弟记住家人生日编的顺口溜,其中一句就是“八月十四妈生(花生)”,这话包含了两层意思:一呢就是农历八月十四是爸爸的生日,二呢就是说这天到了,地里的花生熟了,可以吃花生了。 再比如说三妹的生日是农历六月初六,那就是“六(陆)月六,晒衣服,小丰秀,脸皮薄。” 本来呢,应该是“小丰秀,脸皮厚”的,可她死活不依,又是哭又是闹,总算改成了“脸皮薄”。 (c省这个“六”要读“陆”的发音,听起来才会押韵。) 农历六月初六,正是夏天太阳最热,气温最高的时候,所以会把冬天的棉被,棉袄这些翻出来晒。民间也说六月初六生的娃娃,经得起太阳晒,所以脸皮自然最厚。 哈哈,想一想自家三妹,丰雪暗道:古人诚不欺我也! 正商量着呢,突然一道魔音灌耳: “哇,我的地牛儿!呜!” 三人顿时吃了一惊,哭声直奔屋里而来。 三姐妹齐齐回头,只见幺弟一手拖着鞭子,一手拿着已然解体,成了几坨的地牛儿尸首跑了过来。 “二姐,我的地牛儿!你坏!你故意骗我!呜呜呜!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丰庆洪哭得鼻涕眼泪飞! 三姐妹笑得泪流肚子痛! 哎!有时候,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啊! 二姐在丰庆洪的心目中的地位陡然从第一名降到了最后一名。 不!他决定了,是榜上无名! 见姐姐们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没人安慰,幺弟屁股一扭,哇的一声跑去找外婆主持公道去了。最后,还是外公给他用木头做了一个这才哄好。 哈哈!想必,姐姐给他的这个奖励,一定会是他童年最美好的回忆了吧!哈哈哈! 第33章 挖花生 秋收以来,忙了这么些天,丰雪家的农活都差不多收尾了。 玉米、谷子晒干了装石柜子里了,玉米杆砍了挑回家挽成柴把子堆放好了。红薯也都挖完了入窖坑了。 剩下的就是挖花生了,再拖下去的话,稍微下一场雨,花生就会在地里发芽。 有经验的农民都是边收庄稼边翻土深耕的。人闲,土地也不能闲。收了花生又该紧跟着下种小麦了。 根据c省气候特点和地域范围,洋县历来种的是冬小麦。播种时间大概在九中下旬到十月上旬,种下后到来年的四到五月之间便可收获。一旦错过下种时节,便会影响小麦的收成。 哪怕农忙,她们家里一般都三个大人上山,留一个大人看家带孩子。 家里四个壮劳力,干嘛不一起去呢?他们倒是想。但丰雪家离队里的土地远,她家又是单独户,周围两三百米内没有一个邻居,哪怕家里养了狗,那也不安全。 秋收时节,哪家哪户不是粮食满仓啊?要是家里没人,小偷给你偷光了,你都不知道呢。这些粮食要么是全家一年的口粮,要么等着卖了换成钱买肥料、买种子、买生活必需品、付孩子的学杂费等等,哪能有丁点闪失! 所以只有在家附近干活的时候,才可能全家出动一起下地。如果有事全家都要出远门,那就得拜托关系好的人家户给你暂时看着家。上次爸妈去幺家婆家吃午饭,都是特意嘱咐了彭大娘家帮忙看家的。 丰雪外公、爸爸和妈妈一大早就带着农具上了平平土山。之所以叫平平土大抵是因为这一片山头很平整的缘故吧。疯子山那个大山包就矗立平平土山的边缘。 三人此时正在地里挖花生。 挖花生可不能用锄头,花生子儿多,一锄头下去,可能会把花生给挖破了。挖坏的花生不仅卖不掉,就算留着家里吃,泥沙也硌牙。 挖花生的工具是一把短短小小的钉耙。对,你可以想象一下,就是猪八戒的九齿钉耙的缩小版。 挖的时候一只手握着钉耙,另一只手抓着花生藤,钉耙瞄准了往前方空隙一挖,同时另一只手抓着花生藤配合着;钉耙用力拉的同时,另一只手轻轻往上一提,一大串白白胖胖的花生就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土地妈妈的怀抱。 颗颗花生像莹白的珍珠串一样沉甸甸地挂在绿绿的花生藤下面,真是满满的丰收的喜悦呀! 挖花生需要贴近地面干活,所以家里人带着小凳子呢。外公坐着挖,边挖边把花生带藤堆在一起。妈妈也坐着在花生藤堆边摘。只有爸爸没法坐,他拿着一把小锄头,全神贯注地在刚挖过的花生地里小心地翻着,把漏网之鱼一个一个捡起来扔到背兜里。三人配合默契如行云流水,一会儿就挖了一片。 回家吃午饭的时候,外婆问:“香娃,山上的花生还有好久才挖得完?” 妈妈不假思索答道:“可能要明天吧。只挖花生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的,但还要把花生藤搬回家哒。” 是呀,花生藤如果不搬回家,就晒在土边的话,第二天就没了。那可是不可多得的柴火呀!这时候农村都是烧柴灶。丘陵地区没有那么多深山老树可以砍枝剔丫,柴火就显得有点紧缺。你扔在土边,别人以为是你不要的,那不得赶紧捡走啊。 农村的柴火都怎么收集呢?第一大来源就是竹子。俗语说“门前种竹,子孙享福”,这个时代农村最常见的风景就是竹林掩映的一座座茅草房。一来竹林遮阴,二来竹子全身都是宝,农村很多生活用品都是竹子做的。 春天来了,竹笋冒头,女人们会挖来剥掉笋衣,切片焯水,用泡海椒炒了,竹笋略带苦味,清火下热。也可直接直接扔到泡菜坛里,预防泡菜生花。 竹林也是孩子们的宝地。竹林里可以攀着竹子荡秋千、爬高,运气好的话还能捉到竹笋虫。竹笋虫也叫竹象虫,成虫是金黄色的,头上有一条长长的象鼻子,可以左右转动。捉到它以后,在它的后腿上拴上一条妈妈缝衣裳的细线,让它变成一个风筝,飞的老高了。耍够了,把竹笋虫放到灶塘里烤着吃,香死了。 家里的男人会不时砍一些老竹子来编箩筐、编竹篮、编背篼、编竹耙、编烘笼、还有洗锅的刷把什么的。这些东西不用去买,能省不少钱呢。 砍下来的竹丫就晾在竹林里。干了之后再挽成小把捆起来。一捆一捆的整整齐齐的码在房子外墙墙根。既可以让柴火阴干,同时也可以在下大暴雨的时候遮挡一下,免得泥墙被淋湿。 而引火用的柴火,首选笋壳和竹叶。笋壳呢,毛毛的,反着一摸就会在沾在手指头上。当然了。去竹林里捡笋壳捞竹叶,是丰家三姐妹的常规操作。 除了竹子以外,可以当柴火的就是一些庄稼的茎、杆和叶了。比如包谷杆、甘蔗叶、高粱杆等等。稻草和小麦杆是不可能烧的,那可是要留着盖房子的。 另外,每家每户除了划到自家名下的责任田和土之外,还有柴山。所谓柴山并不是山,而是山边地头不能种庄稼的地方,也都分成小块儿划给村民。所以说山边地头都是有主的。不要看见路边有一棵枯树你就去砍,那是别人家柴山上的,就是别人的。你要去割一些茅草啊,树藤啊什么的,这个倒是没有人会说你。 国家有规定,哪怕自家的柴山上,大的树木不可以随便砍。不过可以给它修剪枝丫。小灌木丛比如斑茅、黄荆条什么的随便砍,砍了第二年又会长出来。大的枝丫晒干了以后,是最好的柴火,很耐烧,要留着过年煮大肉用的。 丰雪家有一个柴山,就在大房子后面的山坡上。大房子那一大家子经常偷摸着去砍。丰雪外婆气不过,和他们狠狠的吵了一架。后来找了沟底下另一家,他家柴山离丰雪家近,但离他家房子远,好说歹说两家对调了,这才相安无事。 实际上,这些柴火再怎么节省都不够烧。农闲的时候,全家人都得出去捡柴。 哎,这些往事,不说也罢! 外婆沉吟片刻说道:“是这样的,今天陈大柱来带信,说你幺妈有事情让我们尽快去一趟。嗯,对了,你幺妈还特意说让我们俩个一起去。” 陈大柱是任家村三组最先开始倒腾生意的人,他走乡串户到处收鸡,再拿到各个乡场或者县里去卖,理起来也算有点亲戚关系,和李月香平辈。 既然幺妈着急带信来,那事不宜迟,明天一早就去,地里的花生慢慢挖,四儿也只有丢家里,带着去不太方便。四个大人几句话商量好了。 丰雪心里乐了,嗯,多半有好事。 她也不吭声,就给大家一个惊喜吧。 第34章 徒儿谨遵师命 下午放学回家,外婆已经在锅里煮着小半锅盐水花生。 都是挑出来的比较嫩的不太饱满的花生或挖坏了的花生。这种花生算是残次品,如果晒干的话,要么是瘪米,要么卖相不好,更不能留种,所以挑出来煮着吃,香香自家人的嘴巴。 丰英和丰雪放下书包,一人抓了一把盐水花生,背着小稀背兜上山了。她们得帮着家里把花生藤背回家。直到天快黑了,挖花生五人组这才回到家。 一家人吃完晚饭,外婆和妈妈开始收拾东西。她们装了半背篼泥花生,准备给幺家婆拿去尝尝鲜。丰雪说:“家婆,最好多带点钱。” 大家一头雾水,丰雪也不解释。 想了想,外婆还是还是去自己屋里打开锁,把手绢里包的的钱小心翼翼抽出两张,折了几折,纸张变小后再放在裤子的表包里。(表包:裤腰上隐藏的小口袋,仅可伸进两根手指头。) 第二天吃过早饭,李家母女俩背着东西去了刘家场。 河对面的甘蔗长势已经很好了,母女俩看着又是开心,又有点愁。每年的甘蔗是家里的大项收入,收成好意味着多挣钱,收甘蔗当然是个苦力活,但农民嘛,什么活儿不苦啊?都习惯了。苦点累点都能忍受,可一想着送甘蔗跑码单那点事就愁啊。 农民种地自然没话说,都是行家里手。可你要让他去求爹爹告奶奶,走后门跑关系,老实的农民就犯难,比种地还难!关键是他觉得拉不下这个脸。 母女俩一路摆着龙门阵,互相安慰着。生活就是这样,无论做什么都会遇到困难,不过再难也有盼头,不是吗? 老二虽不幸淹水却侥幸存活,无意中又获得了大机缘,不但跳了级,还带着家里的另外三个每天学习练武各种折腾。眼见着孩子们比之前更机灵活泼,她们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呀。 自己苦点累点没什么,扛一扛就过去了,只盼着孩子们学习争气,有朝一日能跳出农门,不再过这种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对李月香来说,家里凡事都有自己的妈操心谋划,她最大的烦恼不过就是孩子们的学费吧。日常开支本就捉襟见肘,多的余钱也没有。看甘蔗这长势,今年过年应该能给孩子们做一身新衣裳了吧。 女儿人很能干,像自己,可她没经多少事,性子软绵了点。罗桂英想着,自己年龄也大了,万一哪一天撂挑子了,这个女儿能不能把这个家撑起来啊。 当初给她找了一个大她十岁的女婿,不就想着年龄大点稳重点能疼人吗。丰吉明这人有文化,对女儿也没得说,但这小子脑瓜子活套,总有些乱七八糟不切实际的想法,老想胡折腾。要不是自己使了点小手段拦住他,他要发达了,没准儿哪天就把这个家给抛弃了。可女儿还因此怨上了自己,这个傻女儿怎么就不懂当娘的心啊? 母女俩各怀心事,走到了刘家场,到幺妈家门口敲门却没人应。这个时候也就十点钟左右,他们应该还在街上卖豆腐。于是母女俩走到了街上摆摊的地方,看见豆腐摊子围着前不少人呢。 有人用钱买豆腐,有人要用黄豆换;有人只要一块豆腐,有人又要一整厢,幺爸幺妈手忙脚乱,票子1毛1毛的往筐里扔。 李月香看着,内心一片火热。没想到幺爸幺妈豆腐生意这么好!于是赶紧上去帮忙,一直忙到晌午散场才收拾回家。 李家老二结婚后就和老两口分了家,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老三读书也只一周才回来一次,所以家里平常就只有老两口。待吃过午饭,四人便坐在堂屋拉家常。 李月香急切问道:“幺妈你带信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啊?” “是啊,是有什么紧要事吗?这两天家里在挖花生,就顺便给你们带了点新鲜花生来尝尝鲜。” 罗桂英很自然地接过话头。 幺家婆开门见山说:“月香,这几天我们商量了一下,想把家里做豆腐的手艺教你。不知道你们想不想学?” 罗桂英目光闪了几闪,略带夸张地说道:“啥子?幺嫂,我没听错吧?这豆腐生意可是你家祖传的。我们怎么好意思?” 李月香也推辞道:“是啊,幺妈使不得啊。你们生意做的好好的,那么能挣钱的。” 幺爸叹口气说道:“是挺能挣钱的。但这几年,你幺妈和我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太吃得消了。这门手艺眼见着老二不想学,老三也不会学。祖辈传下来的手艺,我不想它到我这一辈就失传。我和你爸比亲兄弟还亲,也是不出五服的兄弟,这手艺传给你,名正言顺,最合适不过。” 幺妈也接着说:“三嫂啊,咱们两家这么多年了,就是亲兄弟了。你们家日子过得艰难,做哥哥嫂嫂的又怎么忍心啊?四个孙娃子争气,供他们读书不晓得还要花多少钱呢。得先给他们准备起来才是。土里哪能刨出钱呀?” 罗桂英认同地点点头。是呀!土里刨食一年到头存不下多少钱,光四个娃娃的学杂费就让人愁得很。联想到吃席那天三娃说的话,还有昨晚老二那神神秘秘的样子,她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猜测。她想好了,幺哥幺嫂既然松口了,这手艺肯定要学,但她还是不想露出太急切的样子。 于是,罗桂英沉吟片刻,说道:“那如果我们把豆腐生意做起来,不会影响到你们吧?” “那不会,刘家场到杨柳湾差不多二十多里路。再者说了,我们俩年纪大了,也不想再挑着豆腐走乡串户,就在街上守着个豆腐摊,挣点零用就够了。” 见母女俩还在犹豫,幺妈又说:“你们不要觉得有顾虑,好像占了我们好大的便宜。其实呀,小雪才真正是帮了我们家大忙,说句是大恩人也不为过呀。你们不知道,小浩现在呀全好了,连育红班的老师都夸他聪明,你大妹家也不吵架了。我们心里呀总算放心了!哎!做父母的就盼着儿女好呀!你说小雪对小浩的大恩大德,我们就只教做个豆腐,其实还是我们家占便宜了呀。” 话说到了这里,母女俩也就半推半就同意了。 拜师学艺,自有规矩。母女两人和幺妈说了一声,就匆匆去街上了。她们到市场上找到了陈大柱,让他往家里带个口信,说有事要过几天回来。然后采购了拜师用的物品:一套衣服、一只大红公鸡和一条肉,回到了幺妈家里。 堂屋里,幺爸幺妈端坐正中,李月香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罗桂英端来茶,她接过双手递给幺爸,说道:“师父请喝茶。”师父接过茶喝了一口。 她又捧了一碗递给幺妈,说道:“师娘请喝茶。”师娘接过茶抿了一口。 师父语重心长嘱咐道: “我李氏豆腐,传至你处已是第十九代。你既入我门,须得谨记: 入口生意做的是良心,切不可为求暴利而胡添乱加。” 李月香郑重回答:“徒儿谨遵师命,万不敢违!” 于是礼成。李氏豆腐有了传人,李月香也有了自己的师傅和师娘。 第35章 走猫步 不知不觉外婆和妈妈已经离家好几天了。 刚开始的时候,丰小四儿还要闹着找妈妈,但他不想和爸爸睡,非要和姐姐挤一个屋,丰英无奈收留了他。这几天下来,他成了姐姐们的贴身保镖,妈妈好像都不香了。 因为带过口信,虽不知那边有什么要紧事,但家里人也不着急。 丰雪却知道,这几天妈妈十有八九是在学做豆腐呢,也不知学得怎么样了。作为事情的推动者,丰秀的功劳可圈可点,所以丰雪也没有瞒着她,姐妹俩只管在心里暗爽。 国庆汇演定在九月三十日,星期四,节目演完就放国庆假。 这些天,三姐妹都很忙,但该做的早起跑步和练武依然按常规进行,四姐弟习惯早起了。中午和晚上就暂时让给了排练。 丰小四儿是姐姐们的忠实粉丝,不管是在跳舞唱歌,还是练武过招,他都跟着学。你还别说,这小子挺机灵的,尤其练武,是装龙像龙学虎似虎,挺有做保镖的天分呢!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国庆节。 星期三中午吃完午饭,丰秀说:“姐姐你再给我讲讲怎么主持吧,那个李勤伟他笑我!他说我不专业!” 那就让妹妹再走一下台吧。 院坝里,整整齐齐放了几个小凳,外公爸爸大姐二姐幺弟依次就坐。 主持人丰秀上场了,她走到院坝中间站定,把书卷起来的话筒递到嘴边,底下众人齐齐住嘴,都把视线落到了她身上。 看着台下一双双眼睛,丰秀突然心头一阵狂跳,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她结结巴巴说道:“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同学们:大家,大家……” 越着急越忘词,她脸涨得通红,脚趾差点原地扣出三室一厅。 丰雪赶紧安慰道:“没关系,你告诉二姐,刚才你是怎么的?” 丰秀委屈地说:“本来词记得好好的,可我一看到你们望着我,我就有点心慌了。” “嗯,你可以不看我们的眼睛啊。” 丰秀说:“那好吧我试试。” 这一次流畅多了,但是她下巴微抬,眼睛望天的样子像是在翻白眼。大家忍住笑给她指出来,于是又再来一次,可她还是浑身不自在。 丰雪心中一动,说道:“来,我们一起来练个猫步吧!” 哇哇哇!什么猫步?听起来就好好玩的样子!三姐弟飞快跑过来,排在丰雪后面。 “跟着我做啊!”丰雪说完,挺胸收腹双手掐腰,屁股夸张地左扭扭右扭扭,边扭边捏着嗓子说道: “我是最美的!我是最帅的!” 丰英丰秀和丰庆洪咯咯笑着跟在后面,左扭扭右扭扭“我是最美的!我是最帅的!” 丰雪继续说:“每个人都喜欢我!”,接着一甩头,对着观众飞了个白眼:“哼!可我看不上你!” 后面的跟班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外公和爸爸也被自家的几个活宝逗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丰雪问:“这种感觉你懂了吗?”丰秀懵懂点头。 丰雪无奈,又说:“总之你记住,你是主持人,你是最厉害的,大家都得听你的指挥。你要有那种目空一切的气度,眼神要坚定,要自信,要平视正前方,不要瞟来瞟去。你就告诉自己,台下的不是观众,而是菜地里的一颗颗大白菜。” 这个大白菜把大家都逗笑了。 丰雪说:“ 如果实在害怕,你就看我,看我的眼睛。 ” 丰秀眼睛亮亮的。 九月三十日,星期四。杨柳街上充满了节日气氛,到处插上了小红旗,机关单位大门口挂上了红红的灯笼,树上也系上了红绢花。中心校大门上,红纸黑字的四个大字“庆祝国庆”异常醒目。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早上九点整,《运动员进行曲》雄壮的音乐声在高音喇叭里响起,各班抬着长凳往操场走去,四面八方的群众也向学校涌来。 只见操场四周插上了一圈彩旗,教师喊操的台子被打扮成了舞台。舞台四周摆放着一圈金黄色的菊花,围成了一个口字,里圈是一五颜六色的气球,台子背后还拉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 热烈庆祝华国人民共和国成立33周年! 舞台正中间放着两个话筒支架,指支架上的话筒上还拉着长长的线。舞台正前方主席台摆了一溜座椅,那是给学校领导、公社领导以及机关单位负责人预留的座位。主席台左边还摆着一台风琴,那是负责伴奏的音乐老师的座位。 操场上人声鼎沸。领导们主席台陆续在主席台就坐,中间学生队伍也有序进场,周围山坡上已经坐着站着很多来看节目的群众。各班进场完毕,体育老师整队,这才安静下来。 报幕员上场。 两个主持人拿着话筒,拖着长长的线走上舞台。 只见他们一高一矮、一男一女。高个男孩儿上穿白衬衣,下穿深蓝色长裤;矮个女孩儿上穿白衬衣,下穿深蓝色喇叭裙。 男孩儿看起来白皙清隽,女孩儿看起来灵动可爱,这两人自然是小丰秀和李勤伟。一开口,两人稳健的台风,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更让人啧啧称奇。 李勤伟瞟了一眼旁边的小女孩,只见她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脸上挂着浅笑,眼睛平视前方,声音清脆悦耳,他脑子里绷紧的弦不由得悄悄松了松。 当初听说女主持人是小丰秀的时候他其实是有点抵触的。虽说和她们姐妹关系好,但是,这种大场合是儿戏吗?不是因为自己从小在北方长大,又经常参加活动,恐怕也不敢报名呢。她倒好,乳臭未干胆子还不小,也不知音乐老师是怎么想的,居然选这么个小丫头!可怎么办啊?丰英丰雪的妹妹不也算自己的妹妹吗?哎!只有上台了多照看点,出状况了给她补救吧。 哪知,这小丫头!嘿!真是让自己刮目相看啊! 接下来升国旗,唱国歌,然后是韩校长讲话。 韩校长简单讲了几句,就把话筒递给了公社王书记。 王书记接过话筒,动情地说道:“同学们,明天是十月一日,是我们伟大祖国三十三周年的生日。三十三年前,无数革命先辈们抛头颅洒热血,才有了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我们一定要好好珍惜,努力学习,长大以后报效祖国。为国争光。在这里祝我们伟大祖国生日快乐!也祝愿同学们学习进步!” 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第36章 显眼包 文艺汇演正式开始。 报幕员李勤伟上台道:“第一个节目首,六一班 诗朗诵《美丽的中国》 然后是一二班的绕口令《黄凤凰》 二十来个小萌娃走上舞台,在老师的指导下齐声念道:“黄凤凰,灰凤凰,凤凰墙上画凤凰……” 说着说着,有的娃娃忘词了,有点左顾右盼,不知所措,有的hf不分,把他们自己都给绕晕了! 之后是小品、相声,讲故事,大都干巴无味,观众们心不在焉。 报幕员丰秀上台说道:“请欣赏二一班表演的《娃哈哈》”,说完后自己拿着话筒站在舞台正中。 二一班的小朋友排成三排,他们脸蛋上都涂着红红的两坨,嘴唇也红红的,(这是用红纸打湿抹的)手腕上还系着两朵红花。 风琴的声音响起,丰秀唱道:“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其余小朋友们跟随音乐舞动小手,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像红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音乐停,小朋友们跑上去把丰秀围在了中间,无数朵小红花凑在一起,摆出了一朵花的造型,他们的表演获得了满堂彩。 直到自己班的节目表演完毕,丰秀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上台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还是有点紧张,于是赶紧拿眼睛去找姐姐。看着姐姐含笑的双眼充满着鼓励与安抚,她狂跳的心瞬间平稳了。 接下来,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一切都是那么简单,这种站在台上万众瞩目的感觉她真的好喜欢! 现在轮到了舞蹈《草原牧歌》。只见八个身材个头差不多的女孩双手各拎一根纱巾,纱巾红的黄的绿的粉的煞是好看。音乐一响她们就边唱边舞纱巾边跺脚,跺脚动作整齐划一,纱巾也舞得刚劲有力,把一首好好的抒情歌曲给弄成了gm样板戏。 这阵仗倒是吸引住了众人的眼球,大家看得津津有味,丰雪有点啼笑皆非。 她突然想到了前世那些用纱巾摆pose疯狂拍照的大妈们,莫非,她们也是从小就培养的纱巾情结吗? 丰秀走上台:接下来请欣赏初一·二班的四人联唱《童年》—《踏浪》—《兰花草》。 李勤伟上台,边走边唱:“池塘边旁边的榕树上,知了在深深的叫着夏天。” ,丰英也随即上台唱道:“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那蝴蝶停在上面。”,然后她在舞台的边上坐下,两只脚悠闲地荡来荡去。“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丰雪唱着慢慢上台,走到姐姐旁边坐下,姐妹俩相视而笑。“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着游戏的童年。”李勤伟的小跟班王刚背着书包边唱边跳到李勤伟旁边。 接着,风琴声音一变,变成了《踏浪》的前奏,四人两两靠在一起唱道:“小小的一片云呀,慢慢地走过来,请你么歇歇脚呀暂时停下来……” 一段唱完,前奏立马变成了《兰花草》…… 阳县农村信息相对闭塞,华国流行的歌曲好多还没传过来呢。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新颖的歌词这么奇特的表演方式。四个清纯少年的歌声,像是有人拿着一支羽毛,轻轻拨动着他们的心弦。 三联唱完了,全场安静了半秒,随即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接着是绕口令、独唱,还有相声,都平平无奇,有人坐不住了,开始东张西望。 接着李勤伟上台报幕:请欣赏《少林,少林》表演者:丰英、丰雪、丰秀、李勤伟等。 节目名字一出,全场欢呼起来。 前奏响起,只见初一二班的男生在台上站成三排,随着音乐节奏做着简单的出拳踢腿的动作,嘴里还跟着节奏喊着“哈!嘿!哈!” ,看起来生气勃勃、精神抖擞。 同时,只见丰英丰秀扎着高马尾,衣服下摆扎在裤腰里,一人站在舞台一侧。随即一个筋斗翻到台上,顺势来了一个竖叉,然后两人捡起地上的棍子对打起来,霎时两条棍子舞得密不透风,让人眼花缭乱。 丰雪也是同样装扮,从舞台下一个筋斗翻到舞台正中,一个人把丰家拳打得虎虎生威。 这精彩的开场迎来了观众们又一次热烈的掌声,山坡上也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喊声和喝彩声声:“啊,少林寺,是少林寺!”,“好!好!打的好!” 前奏过去,李勤伟张嘴唱道:“少林少林,有多少英雄豪杰把你赞扬……”声音带着少年人的稚嫩,纯净有力,宛转悠扬。 众人屏住呼吸,不肯看漏一个动作,不想听落一句歌词,也有人轻轻应和,甚至还有小朋友现场比划起来。 正在此时,只见一个小萝卜头费力地爬上台阶,绕过舞得水泄不通的木棍,飞快跑到丰雪旁边,跟着她的一招一式比划起来,虽是小胳膊小腿,但细看之下,两人动作颇有八九分相似。 众人有点不明所以,丰家三姐妹则有点混乱。 三人动作齐齐一滞。怎么回事?幺弟他怎么跑上台了?外公呢?可现场人山人海,又哪里能看得见。 丰雪灵机一动,双手变招,胸前交叉,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随即一只手向前伸出,向他一招手,丰庆洪看懂了姐姐的挑衅,上前出拳,姐弟俩你来我往过起招来。 小家伙虽稚气,一招一式却像模像样,两人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看起来毫无破绽。 众人自觉看懂了,纷纷称赞节目的别出心裁。 一曲完毕,丰家三姐妹台上站定,向下面观众左右一抱拳,随即跳下舞台转身离去,端的是潇洒无比。小萝卜头慢了半拍,他慌里慌张跳下台,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只见他就地一滚顺势站起来,若无其事地拍拍身上的泥,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一样,趾高气扬地跟随姐姐们离去。 这个节目真是绝了,全场的掌声一阵高过一阵,大家眼泪都笑出来了。 韩校长附在王书记耳边说道:“这个瓦片头跟那三个女娃是一家的,他们姓丰,是……”云云,这一番介绍听得杨书记连连点头。 又是几个节目过去,时间来到了十一点半,最后一个节目是老师们的大合唱《歌唱祖国》。 男老师女老师的高音低音,各个声部交织在一起,无比激动人心。每一个音符都充满力量,让人真切感受到音乐的力量和生命的激情。 “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唱到这里的时候,有少数同学跟着唱起来,接着合唱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像一股洪流,汹涌澎湃。这宏大的合唱场面,无比激动人心,人人眼眶含泪。 丰雪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只有后世过来的她才知道我们强大的祖国是我们多大的倚仗。 一九八二年,明天上午十点,即将迎来八二年国庆阅兵。在这次阅兵式上,飞机不用再飞两次了,华国人民终于强大起来了。 我们的伟大领导人,那个老人,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他是c省的骄傲,他让改革的春风吹遍华国大江南北,他让华国人从此扶起筷子吃肉。 就在九月,他更是和撒切尔夫人来了一场一场硬碰硬的对话。他指出主权问题不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1997年华国将收回港岛。 是的!1997年、1999年、2001年、2007年、2008年、2011年、2012年……每一个年代背后都有着一段让华国人热血沸腾的历史! 第37章 八月十四妈生 表演散场了,同学们兴奋地三三两两约着回家了。 丰家四姐弟在校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了外公。 丰小四儿拉着外公问:“家公家公,你看到我打拳没有?我凶不凶?” 外公说:“看到了,看到了,我幺孙凶得很。” 丰小四儿于是宣布以后长大了要打拳。 丰秀又忍不住怼他:“你不是讲以后要做一个大吃货吗?咋又变了?我们今天的演出差点给你毁了你知不知道?” 丰小四儿毫无自觉:“可是他们都在鼓掌欢迎我呀。” 这天聊不下去了。姐妹仨于是换了一个话题,聊起该准备什么给爸爸庆祝生日。 丰雪觉得自己今天特别感性。文艺汇演听歌会听哭。从爸爸的生日,想起爸爸这一生,她的心里也是酸的想流泪。 记忆中,父亲是温和的,总是闷头干活,家里的事情很少发表意见。但他对四姐弟的学习看的很重,很严格,学习上一旦发现问题,父亲会毫不留情一顿狠批,还会说很重很伤人的话。毛笔字是从小手把手教,直到写好为止。 他时常教育子女要有志气,要自尊自爱自强,穷也要穷的有骨气,饿死不受嗟来之食。 可他对妈妈总是笑脸相迎,百般呵护,他们夫妻俩琴瑟和鸣的样子一直是丰雪眼睛里爱情最美好的样子。爸爸和妈妈的相识,也颇有几分传奇色彩。 这要从爸爸坎坷的一生说起。 他的祖上不是c省的,是当时湖广填c省的时候从广省搬过来的。他们迅速融入当地,到他这一代几乎没有人会说广省话,风俗习惯也被同化了。他的爷爷家产颇为丰厚,是当地有名的富户,也是有名的大善人。他从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知书达理,博学多识。 后来,变天了,打土豪分田地,他们家被扣上了大地主的帽子,一夜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以往对他们感激有加的雇农纷纷变了脸色,家产一夜之间被清空,还变着法子折磨他们。患有哮喘的爷爷气得吐血而亡,奶奶不堪受辱上吊,他的父亲从此一蹶不振,只把家里大大小小的烂摊子扔给了他的妈妈,爸爸兄妹五人变成了狗崽子,走到哪里都是人人喊打。 他大哥丰吉光不得已娶了一个贫下中农的女儿表明自己的立场。那女人尖酸刻薄,对公公婆婆不孝敬,对底下的四兄妹也从来没有好脸色。 爸爸那时初中毕业,想考高中,因成分问题被拒之门外。他急于想改变这种现状,又报名参军,还是政审不过关。中学校的校长欣赏他的才华也可怜他的处境,于是给他安排了一个民办教师的职位,谁料又被大队长的妹妹顶替。愤懑之下,他只身一人到外面飘荡,想找一个好点的地方把家里人迁过去。他跑过很多地方,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安身之所。 岁月蹉跎,等他回到家乡,同龄人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大姐嫁到了县里,三弟成亲生子,小妹也远嫁到省城附近的农村。年迈的父母跟着大哥,家里的房子一分为二,却是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他寻思着成个家,于是找到了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 他去媒人家里的时候,偏巧只有媒人的女儿在家。小姑娘瘦瘦弱弱,一双丹凤眼灵动可人。她面带羞怯地给他端来了一碗水。他一口喝下,竟然尝到了甜丝丝的味道。 他对她一见钟情。她也对他一见钟情。 他给她写信,诉说自己的心思。她虽不太看得懂,但一想到这信是出自那个浓眉大眼的俊小伙儿之手,心里就比蜜还甜。 李家急需一个上门女婿,丰家老二急需一个温暖的落脚之处,于是他们毫无悬念的结婚了。那年他26岁,她16岁。 第二年他们生下了大女儿,然后是二女儿,三女儿。他其实并不介意有没有儿子,反正大哥有了儿子,丰家没有绝后。可李家却需要一个顶门立户的男丁。 他知道岳母对他很是提防,从不肯放权,对他的想法也百般阻挠。他也动过过分家立户,带着妻子孩子单过的念头,可他饱读诗书,知礼义廉耻,懂知恩图报,做不出这等过分之事。何况妻子温婉贤淑,孩子聪明孝顺,那就忍着吧。 他只希望有一天能把自己的父母接过来,尽一尽做子女的孝心。可还没有等到妻子当家,父亲去世了,他执意把父亲葬在了任家村屋后的山坡上。岳母也并非不通情达理,她让他把唯一的母亲也接过来赡养,大哥三弟自然更无意见。半年后母亲也走了,于是葬在了父亲的旁边,他总算全了自己的心意,可以时常守着自己的父母了。 他的心也从此定了下来,不再想着出去闯荡。 那年村里成立采石队,要把山坡上地里的那些大石头打成小块弄走,方便耕种,顺带也能把石头变钱。他毫不犹豫报名,用自己常年握笔的手拿着战子,握着钢纤,一锤一锤敲打,打碎了自己的文人梦。从此,山上田里,风里雨里,他埋头苦学,成了一名合格的石匠农民。 丰雪很难想象,当时的父亲经历过怎样的思想斗争,最终说服了他自己,放下读书人的面子,挑起了生活的重担。 她只记得,那些年外婆因为生病已经不怎么管事了,家里的买进卖出,人情往来等等,都是妈妈在操心,爸爸从来不管。妈妈疲于应对,有时甚至会跟她说起家里的难处,跟她商量家里的大事小事。她心疼妈妈吃苦受累,也因此痛恨爸爸袖手旁观。他身为男人却不能替自己的女人分忧,顶在前面为她遮风挡雨。 可到现在她才终于明白了爸爸当年的处境。不是不愿,而是不能;不是不想,而是没给机会。他只能选择收起自己的锋芒,只为了家庭的安定和谐。 上辈子她对爸爸是有愧的。爸爸一直以她为骄傲为了她能出人头地竭尽所能;而她呢,一边心安理得享受着爸爸的付出,背地里却误会爸爸,在心里痛恨着爸爸,根本没有想过为爸爸做点什么,反而还因为他的农民身份而嫌弃过他。 她念高中的时候,家里供四个孩子读书已经力不从心。眼看着欠账越来越多,农闲的时候,患哮喘病的爸爸也不得不和妈妈一起到县里的建筑工地打小工。 爸爸妈妈在城郊租了一个小房间,在屋外的走廊上烧蜂窝煤做饭,时常把做好的肉给她送到学校里来改善伙食。 当时的她自卑又敏感,每次,穿着沾满了水泥点衣服的爸爸出现的时候,是她最难堪的时候,也是她最怨恨自己父亲无能的时候。后来,她坚持不让父母给她送菜,只答应有好吃的时候会自己去吃。 记得那天中午,第四节课的老师压了堂,等她匆忙跑到出租屋的时候,爸爸已经锁上门,要去上班了。他以为她中午不会回来吃饭了。 爸爸赶忙掏钥匙,结果发现出门太急忘记带了,从钉了铁条的窗户往里看,没有发现钥匙的踪影。爸爸没有办法,尝试从窗户伸手过去打开暗锁门,但门离窗户太远,够不着。 她又气又急,不管不顾朝着爸爸发脾气。 爸爸情急之下,两手握住窗户铁条,用力向两边拉,窗户顿时拉开一道不窄的口子。爸爸赶紧两脚一蹬上了窗户,再伸脚从窗户中间钻过去,下半身顺利通过,他心头一喜放了手,想往下跳,哪知铁条瞬间弹回去,正好卡在胸脯那里。他一着急用力往下挣扎,但窗户太高,脚触不着地,铁条反而卡的更紧了,他身体悬在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 爸爸的脸涨的通红,艰难地喘粗气,眼见呼吸都困难了。她急了,用手去掰铁条,可怎么也掰不开。她吓得哭了起来,爸爸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说不出来。 第38章 现在你许一个愿 时间过了几秒,又好像过了很久。 多亏房东赶到,他握住铁条用力朝两边一拉,爸爸才终于落了地,打开了门。 一阵剧烈地咳嗽之后,爸爸对她说:“二娃,你快点吃,吃了好去上课。今天是爸爸不好,爸爸不是故意的,爸爸是着急上班要迟到了。” 爸爸匆忙离去。丰雪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没能说出口。 下午的课她迟到了。今天发生的事,让她心里又自责又内疚。 一路上她都在想,自己这个做女儿的怎么能这么残忍?居然会看不起生她养她的父亲。若是爸爸今天出了什么事,那自己该如何自处? 那件事是自己心里的一道伤疤,从来没有愈合过。之后不管她怎样想方设法对爸爸好,她都始终不能原谅自己。 是啊,对爸爸好。她自诩孝顺,只想着用自己的方式孝敬爸爸,和天底下的儿女一样。现在想起来,自己又真正为他做了什么呢? 爸爸把他的一辈子都奉献给了儿女。可他年轻时的梦想呢? 上辈子,她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些。 按说今天是爸爸生日,外婆和妈妈应该回来了,爸爸的至亲也应该会来吧? 四姐弟跑跑跳跳,跟着外公回到家,外婆和妈妈果然已经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幺家婆。 爸爸正忙着砍竹子搭草棚。丰雪毫不意外的看见了很多做豆腐用的小木箱子。 一见到外公,外婆就是一顿火力输出。埋怨他年纪一大把居然跑到街上去看演出。外公说:“我啷个不去?我三个幺孙在台子上比歌(演出),连四儿都上去打了拳,你们不晓得好多人拍巴巴掌哦。” 丰小四儿连连点头,一脸期待地等着夸奖。外婆毫不走心的随便敷衍了几句,示意公赶紧干活。 原来是厨房太窄了,要做豆腐,场地施展不开,于是就在厨房旁边再搭一个棚子做豆腐坊操作间。 外公这才得知这个喜讯,他高兴得语无伦次,连声向幺家婆道着谢。 幺家婆说她这次来的目的有两个:一呢是妈妈新学做豆腐,她来看着点。二呢是顺便给爸爸过生。 丰秀悄悄问姐姐:“既然是爸爸过生,为什么没有别的亲戚来呀?” 丰英说:“不是整十,都不会做大生的,没亲戚来不是很正常吗?” 丰秀说:“我知道,可我想说的是……”,话没说完,就被风雪拉了一把:“行了,你别说了。” 现在没来肯定就是不会来了。那还说什么呀?很多亲戚关系都是这样。父母在的时候,因着父母的缘故,姊妹间走动还行。一旦父母不在了,彼此之间最重要的那根线就断了。 大伯和三叔娶妻不贤,爷爷奶奶在的时候就很冷漠,何况现在,大娘断了音讯,小娘隔得远,爸爸的血肉至亲,今天没一个会来了。 可爸爸他还有我们呀!我们一定会让爸爸的生日过的开开心心的。丰雪这么想着,拉过姐姐和妹妹开始倒腾起来。 今晚一家人都很忙。外公和爸爸搭棚子,妈和外婆都听幺家婆的指挥,把家伙式摆放到位,做着一系列准备工作。家里四个娃凑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所以,家里的晚饭就无限延期了。 外婆早就去屠户那里买了一副猪肺在水里泡着,等那边忙完,就开始准备晚饭。这边锅里煮上沥米饭,那边把猪肺拿到河边漂洗干净,再切成片,用生姜大葱腌着。 这边,米饭已经沥出了米汤,外婆把红薯细细切成小块儿,放蒸笼里垫底,米饭均匀地倒在上面,蒸了一会儿,用筷子插了插红薯,红薯耙了再把蒸笼端开。然后洗锅点火,等锅里冒青烟的时候,沿着锅边倒入清油,又加了一块猪油,放生姜、大葱、大蒜、干辣椒和肺片一起煸炒一会儿,加入热水继续煮。汤渐渐变白,再放入粉条,等粉条熟透后加盐起锅,一锅粉条肺片汤就做好了。外婆又接着做了一个油渣炒莲花白和一个青椒炒鸡蛋。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饭。外公心里高兴,拿出珍藏的高粱酒,倒出半碗和幺家婆一起慢慢喝着。饭桌上,自然少不了讨论做豆腐,几个大人越说越兴奋,只等着明天大显身手。 饭后,月亮已经升到了半空中。只见它宛如一面巨大的银盘,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轻洒着素洁如水的银辉。 众人于是把凳子搬到院坝里,摆上花生,坐在月光下聊着天。 丰秀拿着书本话筒说道:“今天是爸爸三十八岁的生日。在这里,我们祝爸爸生日快乐!而且,我们要给爸爸庆祝生日。请大家欣赏节目。” 三姐弟拼命鼓掌,大人们见状也拍起手来。 丰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半截蜡烛,用火柴点燃,丰庆洪小心拿着蜡烛走到爸爸面前。 丰吉明拿着蜡烛,一头雾水。 耳边只听到几道稚嫩的声音唱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爸爸!祝你生日快乐!” 他看到,一张张笑脸对着他唱歌,一双双小手有节奏地拍打着。一遍唱完,同样的内容又唱了一遍。 他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美妙的音乐,宛如天籁之音!他好像浑身浸泡在温水里,暖洋洋的。不知为什么,他眼眶发热,鼻子发酸。 只听三女儿说:“爸爸爸爸,闭上眼睛。”他顺势闭上眼睛,也成功掩饰了自己的失态。“现在你许一个愿。但是你不要说出来哦。那你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愿望吗?小的时候他很想快快长大;后来也想过当老师或当兵;再后来又想带着父母离开那个伤心地;再后来呢。他倦了,又想有一个温暖的家。 那现在呢?那就希望我的孩子不要再像我一样。希望他们一辈子平安、顺遂! “好啦,现在睁开眼睛,吹蜡烛吧。”丰秀继续指挥。 丰吉明干脆利落吹灭蜡烛,孩子们高兴地拍起手来。 “接下来请欣赏我们的节目。第一个节目是小合唱《娃哈哈》,演唱者:丰秀,丰庆洪”…… 不错,他们把今天表演的节目又表演了一次。丰庆洪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演员,他复刻了自己上午的精彩表演,包括摔跤在内。一家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不知爸爸会许下什么样的愿望呢?不管怎样,这辈子已经不同。 只要有梦想,改变说不定已经在开始。 丰雪想着,她突然发现,爸爸今年是38岁,妈妈是28岁,自己是8岁。也就是说,那她会一直和爸爸妈妈一起,过整十的生日。 爸爸40岁时,妈妈30岁,她10岁;爸爸50岁时,妈妈40岁,她20岁。以此类推,等爸爸80岁的时候,妈妈70岁,自己也50岁了呢! 这辈子一定可以的。 第39章 马尾巴的功能 第二天是国庆节,一早起床后,幺家婆吩咐妈妈泡上三斤黄豆,然后就带着外公外婆去赶杨柳场了,他们需要购买一些纱布大缸等必需品,顺便看一下杨柳场豆腐价格。 丰家四姐弟照常早起跑步练功,早饭后开始做作业。丰雪其实蛮忙的,要做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完成刘魔头给她开的小灶。此外,她还要继续画连环画、默写功法。 好在家里马上开始做豆腐了,发家致富还会远吗? 下午,泡的黄豆已经发涨了,爸爸把装黄豆的盆端到石磨那里,准备磨豆浆。幺家婆又吩咐妈妈再称十斤黄豆泡上。 幺家婆这样安排很合理。毕竟是第一次做,大家心里都没底,先少做点试一下。做成功了,正好家里晚上吃,有问题的话,损失也不会很大。但明天要卖的豆腐一定要新鲜,所以就今天下午再泡豆子明天早起,现做现卖。 家里的石磨也是爸爸打制的。石磨底座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整石,石头上放着一个半包围状的石槽。石槽的正中间嵌着一个圆形的石磨,上面盖着一个一样大小的石磨。推磨的时候,上面的石磨转动,和下面石磨挤压,把粮食磨碎。 上面那个石磨中间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圆洞,那是添粮食的磨眼。边上还有一个耳朵,耳朵眼里挂着一个长长的木杆。长杆大约三米长,尽头连着一根一米左右横杆,长杆卡在横杆的正中间,组成一个丁字形的磨杆。横杆的尽头拴着两条绳子。两根绳子合在一起吊在房梁上,和横杆构成一个三角形。 妈妈提了一个大桶,放到食槽的出口处。然后抬了一根吃饭坐的长凳,放在磨子旁边,再把黄豆盆放到长凳上,拿了一把小铁勺舀了两勺黄豆放到磨眼里。 爸爸两手扶在磨杆的横杆上,用力握住,身体前倾,双脚一前一后蹬着八字,双手用力往后一拉带动身体后仰,再用力往前一推。磨杆就带着石磨逆时针绕圈转动起来。妈妈等刚磨杆绕过身边,眼疾手快往磨眼里放了一勺黄豆。不一会儿,白白的豆浆从两片石磨中间流了出来,顺着石槽流到桶里。 距离丰雪上一次推磨已经二十多年了。她跑过去扶住横杆,想跟着爸爸推磨。可她个子太矮,垫着脚也够不上,急得只喊:“爸爸爸爸,我要推。” 丰吉明停了下来。他伸手把拴木杆的两条绳子往下放了一截。丰雪把手搭上去,高矮刚好合适。她用力推了一下。石磨微微动了一动,卡在正前方。 哎呀!草率了,忘了自己这小身板才八岁。丢了个大脸! 她把姐姐丰英喊过来。丰英是推磨熟练工,她和妹妹一人扶着半边横杆,两人同时发力,石磨开始缓慢转动起来。 豆浆磨好了,妈妈把豆浆倒进大锅里煮开,边煮边打泡沫。除了丰雪外,家里人都饶有兴致地守在灶房里,看着妈妈筛豆渣、点豆腐和压豆腐,这个过程就像变魔术。妈妈有点小紧张,她边操作边跟大家做着解释,也提醒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上辈子,丰雪也是做豆腐的熟练工。推磨、煮豆浆、过滤豆渣、点豆腐、压豆腐,全程流水线操作,每一步都像刻在她脑子里一样。 那时候丰雪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豆腐坊干活。外婆和爸爸的身体都不太好了,家里农活也需要干,做豆腐的任务就落到妈妈身上。她晚上熬夜,白天起早,每天挑着豆腐走乡串户叫卖,身体渐渐吃不消。再加上缺乏生意头脑,不能与时俱进,生意渐渐后继无力,等丰雪读高中的时候,家里不得已关了豆腐生意。 推石磨手工磨豆浆太耗时间了。这次挣了钱,首先要劝说家里买一个电动磨子打豆浆,把人力解放出来。 豆腐压好了。看着妈妈轻手轻脚揭开包豆腐的纱布,露出豆腐白白嫩嫩的真面目,全家人啧啧称奇,幺家婆含笑点头。 丰小四儿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把豆腐边缘多出来的裙边抠掉,放进嘴里。砸吧几下吞了,这才满足地眯了眼,说道:“嗯嗯,好吃,真好吃!” 三斤豆子做了三箱,大约有十二斤。一斤黄豆出三斤多豆腐是稳稳当当的。杨柳场是一斤二两黄豆换一块豆腐,没有黄豆用钱的话就是一毛二一块,按这个价格算利润还是不错的。听幺家婆这么一说,大家都有点小激动。 外婆说:“今天的豆腐,我们家留一部分自己吃,剩余的再送点给别人吧。” 妈妈说:“对对,底下沟彭大娘家要送。书二娃一块,彭大娘一块。还有陈大柱家。也得给人家送一块过去。” 外婆补充道:“代销店任老大那里,也要送两块过去。每年我们周转不开的时候,没少找人家借钱。还有大队支书大队长那里,各家两块吧。” 丰雪眨眨眼,说道:“还有韩校长,韩表叔公那里呢。” 外婆一拍脑门:“对嘞,我差点都忘了。人家收了两个娃娃又免了学费,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感谢的。一会儿再装点花生,二娃三娃和你妈一起去。其他的我去送。” 趁天色还早,一家人分头出发了。 临出门的时候,丰秀央求妈妈再多带一块儿豆腐给李勤伟家。这小子每次来丰雪家的时候总会带着好吃的来,着实收买了两个小不点的心,那就给他们家也带点豆腐和花生吧。 到了街上,他们先去了李勤伟家。妈妈在路边等着,丰雪丰秀拎着一块豆腐一兜花生敲开了李秦伟家的大门。门是李勤伟开的,他爷爷奶奶出去买菜了。看到拎着东西的姐妹俩,他很意外也很开心,于是顺手从桌子上拿了两个月饼一包红枣塞到她们手里。 韩校长家离学校不远,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从开着的门往里看,院子里种着花花草草,角落里有一个假山水池,旁边是石桌石凳,颇有几分雅趣,低调中透着奢华。这是到目前为止,丰雪见过的最好的房子了。 韩校长还没回家,妈妈和表叔婆寒暄了几句,把东西放到石桌上。老太太很热情地留母女仨吃晚饭,三人连忙推辞。表叔婆抓了两把糖硬塞到小姐妹口袋里,再放她们离开。 里屋,一个五官俊朗轮廓突出的男孩儿正在埋头写作业。听到院子门口传来小姑娘软糯的说话声,他抬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两个女孩离去的背影。她们的头发在脑后高高扎成一束,左右摆动,甩来甩去。他脑子里不由地蹦出来一个电影里面的搞笑桥段: 马尾巴的功能。 【敲黑板】 马尾巴的功能:来自于1975年的电影《决裂》的片段,有兴趣的亲可以去搜。 第40章 第一桶金 晚饭当然吃豆腐啰。只见桌子上摆着素烧豆腐,蒜苗豆腐回锅肉,白菜豆腐丸子汤,小葱酱拌豆腐,还人手一碗豆渣稀饭。这简直是豆腐满汉全席呀! 吃过晚饭,把剩余的豆腐小心地放到水缸里,外婆还不放心,又在水缸上面压了一个竹笆。 幺家婆今晚和姐妹仨一个屋,睡大姐丰英的床。三姐妹挤另一张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小声说着话。 丰雪提议道:“明天早上卖豆腐,不如我们跟着去吧。” 丰英为难地说:“可我们不懂怎么卖啊。” “那还不简单,幺家婆不是说了吗,一箱豆腐分四块,至少买一块,可以用钱,可以用豆子换,用钱的话,一毛二一块,用豆子的话,一斤二两豆子。” 丰秀噼里啪啦说得清清楚楚。 “价格我知道,我是说怎么样叫卖。” 哦哦!原来大姐也开始思考推销的问题了呢。丰雪说:“简单,就三个字!” “哪三个字?”丰英丰秀迫不及待问道。 “脸-皮-厚!俗话说,脸皮厚吃得够。咱们只管见着人就叫叔叔娘娘大娘婆婆的,追着问,问着卖呗!” 哦?两姐妹似懂非懂。丰雪又说:“你们说,我们家的豆腐好不好吃?” “嗯嗯嗯嗯”,两姐妹点头。 “那我们就要夸啊,我们家的豆腐,现磨现做,新鲜得很,纯手工制作,白嫩细腻,板扎有韧性,入口即化。价格实惠,一斤二两黄豆换一斤……” 还可以这样吗?!两姐妹掰着手指念叨起来“我们家的豆腐白嫩细腻,入口即化,现做现卖,新鲜,可以用黄豆换,一斤二两一块,可以用钱,一毛二……” 这女娃子太精灵了!隔壁床的老江湖幺家婆不由得心里暗暗点头。 第二天早上,四姐弟做完早课的时候,豆腐已经做好了。 四四方方的豆腐上有一个十字形的凸起,把豆腐均匀分成了四块。那是在做豆腐箱子的时候,挖的十字形的沟。豆花倒进去流进低凹处,等翻过来的时候就凸起,看着好看,也方便在卖豆腐的时候划成均匀的四小块。整齐齐的摆在长方形浅筐里。每个筐装了三大块。两筐一挑,一挑就是六块。放好后再盖上干净纱布。两挑就装了十二块。 外婆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爸爸,说道:“这个豆腐还是你们挑去卖吧,我们年纪大了,挑着到处走太费力。” 妈妈点点头,爸爸没吭声。 外婆又说:“你们各走一边嘛。月香你往杨柳方向走,丰吉明你往刘家场方向。等下我和幺妈陪你们一起,今天第一天,先看看情况再说。” 丰家三姐妹相互看了一眼,齐齐说道:“我们也要去,我们要去帮爸爸妈妈卖豆腐。” 幺家婆一语双关笑道:“三嫂,让娃娃些练哈手,我们两个在屋里把黄豆再挑一下,小石头啊霉烂的都要挑出来,免得影响味道。” 丰雪说:“就是,外婆,让我们去吧,我们也学一学怎么卖豆腐。” 说完,朝姐妹们挤了挤眼睛,三个女娃不断央求。 好吧,再不放心自己也不可能把他们看顾一辈子,罗桂英无奈点了点头。 于是,三姐妹如愿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出门了。按姐妹们早说好的,丰英丰秀跟着妈妈,丰雪跟着爸爸分头行动。三姐妹头碰头又嘀咕了一阵,一起碰拳大声喊道:“加油!” 丰雪和爸爸往沟底下走去,他们打算走完了自己小队,再翻过平平土山的山坳到桂花村走一圈,再从任家村绕回来。 走到杨家门口,一个女人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见父女俩,她眼睛一亮,快步走了出来,胸前两坨颤颤巍巍。 只见她一张长脸,吊梢眉,眯眯眼,脸白得跟鬼一样,不知擦了多少层白粉。 李桃花捏着嗓子娇声说道:“哎呀!丰哥哥,走哪里去哟?听到说你们卖豆腐了,这就开张了呀!” 丰吉明低声应道:“嗯。” 丰雪不情不愿地喊道:“大娘!” 内心os:长得丑不是你的错,这么丑还出来撩就是你的错了! 李桃花扭着腰肢走近,弯下腰,揭开纱布看了一眼,说道:“这豆腐不错呀!给我来一块嘛。” 丰吉明放下挑子,闷声答道:“好,你拿家什来装。” 李桃花回屋拿来了一个红双喜的脸盆,丰雪一见,计上心来,她笑眯眯问道:“大娘,你拿这么大个盆,要买两块还是三块呀?” 李桃花一噎,随即说道:“那就来两块吧,再给我妈送一块过去。” “哎呀,大娘,婆婆家里好几个舅舅哒,一块不够哦,怎么也得两块吧?”丰雪立马说。 丰吉明嘴角抽了抽。 李桃花飞快看了丰吉明一眼,勉强说道:“就三块吧。丰哥哥,好多钱啊?我家没得豆子的。” 丰雪双眼亮晶晶摊开手,:“一毛二一块,三块,三毛六。谢谢大娘!” 女人不情愿地数出三毛六递给丰雪。丰雪飞快数了数,把钱递给爸爸。 一开张就是大买主,丰雪高兴地哼着歌,边走边喊:“卖豆腐了,又嫩又滑,入口即化,便宜又好吃哦!” 有了丰雪这样的厚脸皮叫卖,在桂花村还没走几个小队呢,豆腐就只剩下一小半,于是父女俩又往任家村一组方向绕着圈往家走。 走到二小队又喊了一圈,卖掉最后两块正准备离开,一个面容憔悴的年轻媳妇追了出来。 丰吉明摆摆手说道:“你买豆腐啊?没有了。” 丰雪连忙打断他的话说:“爸爸,有的,家里有,你要几块,可以一会儿给你送来。” 小媳妇有点窘迫地摇摇头说:“我不买豆腐,我……丰二妹,我有事求你。” 丰雪总算想起来,这是小狗儿的妈妈,难怪她觉得眼熟:“你想说什么?那件事我帮不了……” “不是,丰二妹,是别的事。” 她四周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恳求道: “我家的母猪下崽了,足足十二个,本来好好的,昨天我大嫂娘家人来闹了一场,他们走了后,母猪没奶了,怎么都不喂,小猪饿得直叫唤,现在母猪连东西都不吃了!我们啥子法子都想过,没得用啊,你看……” 丰雪皱了皱眉。 这事情倒不复杂,不就是母猪见了生人或者受了惊吓产生了应激反应吗。什么都不做,过一阵也会好的。但这年头猪太值钱了,要是死掉一只,那就是极大的损失。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眼神,她叹了口气,说道:“那个,你……” “我叫王秀华,丰雪妹妹!” 王秀华迅速回答。 “那秀华娘娘,你吃了晚饭后,拿个瓶子来我们家嘛,不过,出去不要乱说哈。” “我晓得,我感激都来不及呢!咋可能乱说!你们放心嘛!” 王秀华急忙保证。 回到家,父女俩坐了好一会儿,另一路队伍才慢慢悠悠地到家。 一见到姐姐,三妹就大声说:“二姐,我们全卖完了哈哈哈!你们呢?” 丰雪撇撇嘴,好像谁没卖完似的。 见姐姐不以为然的样子,丰秀又说: “我们还送了一块给代销店的任爷爷。他答应我们了,以后可以每天拿几块放在他那里他帮着卖。” 这就开始寄售了?不错不错。 三姐妹把钱掏出来放到桌上,头碰头数起来。 十斤黄豆一共做了十箱,一箱有四小块,总共回收黄豆四十三斤,毛票四毛八,还有小半缸豆渣。 刨去成本十斤黄豆,还有三十三斤,黄豆市面上八分钱一斤,折成钱的话就是两块六毛四分,加上四毛八,一共净赚三块一毛二分!一天三块一,一个月就是九十三块!相当于一个工人半年的工资了! 他们家种地,一年也攒不下一百块钱呢! 这天中午,他们多炒了两个菜,外公又把酒拿出来和幺家婆慢慢呷了半碗。 大家兴奋极了!没想到做豆腐这么能赚! 三姐妹意犹未尽,又凑在一起开了一个卖豆腐技巧现场交流大会。 看父母若有所思的样子,丰雪总算放下心来。 不要紧,慢慢来,父母从没有做过生意,以后要带他们走出任家村这个地方,就让他们从转变观念开始吧。 第41章 姜还是老的辣 吃过午饭,幺家婆要回家了,外婆和妈妈跟着去沟底下送她过河。三组的人都住在河这边,河那边只有土地,要过河的话,必须有人把船撑过去,再撑回来。 等送完幺家婆回来,妈妈又称了十斤黄豆泡上。听到敲门声,打开一看,正是王秀华,一问,是来找丰雪的。 丰雪闻声出来,心想,不是跟她说晚上来吗?这人怎么不听呢!又转念一想,多半是小猪没得吃她心里着急吧。于是丰雪并没有多说什么,接过她手中的玻璃瓶,顺手在水缸里打了水,拎着进了房间。 咒语念完,丰雪顺手再画了个符往瓶身一拍。这咒对大人小孩受惊心悸极为有效,再有符的加持,就算是老母猪,也应该搞得定吧? 一边想着,她走出去把瓶子交给了王秀华。李月香又对她嘱咐了一遍必须保密,王秀华自然点头称是。 王秀华当然心知肚明,破除封建迷信是华国摆在明面上的事,一旦上纲上线,后果极为严重。人家小姑娘帮了自己,自己不说报答,未必然还要恩将仇报吗! 丰雪又说道:“秀华娘娘,你拿回去后含一口水在嘴里,对着母猪喷就行了。下次如果要来,要等天黑以后哈!” 王秀华面露喜色,连声说道:“我晓得,我懂了,我不会出去乱说的,以后我不会白天来的。” 王秀华遮遮掩掩拿着瓶子回家去了。 天渐渐黑了,李月香开始做晚饭。看着那一堆豆渣,她有点发愁。才吃了两顿豆渣就不大想吃了,以后继续做豆腐,豆渣只会更多,要咋个办哦?喂牲畜?家里就一头猪几只鸡,它们吃的完吗?况且家里还有其他青饲料呢? 正想着,又听到了敲门声,打开一看,又是王秀华! 李月香一愣,问道:“秀华,你怎么又来了?不管用吗?” “没有,没有!月香姐姐。有用!有用得很!” 王秀华脸上露出笑容,凑在李月香耳边说道:“丰二妹真是神了!我回去只给母猪喷了三口水,它就开始吃东西。然后我就继续给它喷水,往它奶子上喷,过会儿去看,嘿!你猜啥子!它躺起喂奶了!姐姐你不晓得啊!我这悬吊吊的心啊,一下子就落回去了。” 她嘴里说着感谢的话,又从兜里掏出两个鸡蛋往李月香手里放,李月香连忙推辞。 两人正推让呢,罗桂英走了过来,说道:“别推了,月香你收到嘛。这是秀华的心意,我们领了。这样,秀华家里有母猪,把豆渣拿点回去,拌着米糠喂,这个东西也下奶。” 李月香依言把鸡蛋放好,又拿盆子装了满满一盆豆渣让王秀华拿走。 王秀华哪里肯要。她说道:“罗大娘,豆渣你送我肯定不得要。但我家的母猪也确实需要吃点好的,你们就卖给我嘛,好多钱一斤?” 罗桂英面露难色,却立马说道:“都是乡里乡亲的,说钱就不好意思了哈。这样嘛,五厘钱一斤,哪个来买,我都卖这个价哈。” 王秀华立即应道:“要的要的,罗大娘你称一下,我一会拿钱过来。回去后我就帮你们宣传哈,糠都要卖这个价呢!很便宜,用它喂猪划算得很。” 罗桂英手一挥:“今天就不说钱了哈!你拿走,下回来再给你过秤。还有啊,跟你说嘛,秀华,这个东西好哦!我们全是好豆子做的,人都随便吃。煮稀饭,做豆渣饼,还是香哦!我们都这样吃的。” 王秀华一听,脸上笑容更大了,她又是一阵感谢,乐颠颠端着豆渣走了。 丰雪全程观摩,只有一句话: 姜还是老的辣! 明明想卖豆渣,偏偏要说送;人家两个鸡蛋换一盆豆渣明显亏大了,偏偏又还感激得很;一盆豆渣送出去,以后的豆渣销路也不愁了,不愧是老江湖啊!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月光下闲聊。话题当然是豆腐。 外婆说:“现在天气大温度高,豆腐晚上做好的话第二天要酸,只有早上起早来做。等到了冬天,就可以晚上做好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卖就是了,现在暂时辛苦点嘛。” 外公应道:“没得事,你们熬了夜起了早,豆腐做好了,我还是可以挑起去卖。不讲价还价,称一下秤,收一哈钱这些我还是没得问题的。” 外婆满意地说:“是啊!老头子你这么说就对了,这么挣钱的生意,一家人都要出力才得行。光靠哪一个人是做不长久的。” 妈妈又说道:“嗯。要的,我们哪个有空哪个卖嘛,也不要全部挑走,家里可以留一两块,万一有人来家里拿呢!哦,对了,一定记得要拿一箱放任大爷代销店那儿,卖肉的都在那里,人来人往的,多少总能卖一两块。” 丰雪没有搭话,只静静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 丰秀津津有味地听着,突然插嘴道:“家婆,如果我们以后生意都这么好的话,过年我们就有新衣裳穿了吧?”外婆满脸笑容道:“有,有,给我们幺孙一人整一身新的!” 丰小四儿说道:“家婆,家婆,还有好吃的鸡蛋糕!大白兔……” 外婆一一点头应下。 丰雪说:“家婆,我就想看书,等放假了,可不可以带我们到县里去?我想去买书。”丰英眼睛一亮,附和道:“家婆,我也想看书。” 外婆迟疑了一下说:“幺孙,县城家婆不熟,杨柳街上也有书啊,你们不是最喜欢街边上摆的连环画吗?到时候想看几本看几本。” 丰雪用幽怨的目光看着外婆:“家婆,人家是初中生了!还看啥子连环画!我要去县里,去废品收购站买旧书,论斤卖的,可不可以嘛?” 外婆暗暗舒了一口气,豪气说道:“去嘛,去嘛,你们老汉去过县城,喊他带你们去,我们四个幺孙都去,多称几斤书回来哈!” 哈?这!这老太太,就,有点可爱! 外婆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低声问道:“雪娃,家婆问你哈,你今天是在画水嘎?” 众人闻言也竖起耳朵,想听听她怎么回答。 “是,也不是。那些端公师娘子画水,有的的确有几分真本事,但大部分都是鬼扯骗人的。我和他们不一样。” 她认真答道。 “那,你可以治病,对吧?” “如果是有邪气或鬼怪作祟,自然可以。可那些感冒发烧肚子痛那些,还是必须去看医生才行。” 丰雪解释道。 想了想,她又说:“我会的不仅仅是这些,很复杂,也不便说。但,我说的话,你们一定要放在心上。” 众人神色一凛。 世事皆由天定,不可随意泄露,否则容易沾染因果。 夜深了,妈妈悄悄打开隔间的门,走了过来,丰雪听到动静早已从床上坐起,妈妈向她招招手,她会意地蹑手蹑脚走了出去,跟着爸妈到了堂屋。外公外婆早已经等着了。 第42章 崩溃 一家人在堂屋坐下。 罗桂英小心翼翼问道:“二娃,你家公说,你在幺家婆家的时候做过一个梦,梦到了啥子?可以给家婆说一下吗?” 丰雪咽了一下口水缓和了一下。 她是很想找个机会和家里人认真谈一次,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谁知,就因为给母猪下了个奶,他们居然主动来问了?看来,他们是真正认可自己的本事了? 丰雪沉默着,像是陷入了回忆。然后她缓慢说道: “在幺家婆家的那天晚上,医治了小浩,我几乎耗尽了心力,我感觉好累,就昏昏沉沉睡觉了。然后我就做梦了。” “我看到了我们丰家的老祖宗。他对我说,我做了好事,积累了福泽,他才能来提醒我。” 说到这里,丰雪停了下来,向妈妈身边靠了靠。 李月香把女儿单薄的身体搂在怀里,低声说道:“二娃你不要害怕。你看到的无论什么,都一五一十说给我们听。我们晓得了,再商量该怎么办。好不好?” 丰雪点点头,说:“这个梦很奇怪,我看到了我们家以后发生的事情,就跟真的一样!我又像是在看电影,画面很乱,跳的很快。我吓到了,一直不敢说。可我又害怕这些事情都会真的发生。” 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丰雪顿了顿,看了看大家的表情,接着说道:“我看到了外公外婆、爸爸妈妈你们,……总之大家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李月香颤声问道:“二娃,你是啥意思?再给妈妈说说呢。” 丰雪想了想道:“我看到了我们家卖豆腐,挣钱了,家境渐渐好了起来。可之后,家婆没过几年就走了,接着是家公、爸爸,我们家从此一蹶不振,最后妈妈也重病不治……” 丰雪尽量控制着自己语气平静的说,可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思绪有点混乱。此时此刻,她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失去亲人的痛楚如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 这痛,仿佛一把锐利的刀子,无情地割开皮肤,深入骨髓,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她的灵魂,让她无法呼吸。她只觉得悲从心来,忍不住嚎啕大哭。 堂屋里,另外四人却如坠冰窖! 尽管在问话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听到的会是这样的噩耗。 亲耳听到自己悲惨的命运,试问,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冷静自持,理智清醒?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打的人猝不及防,晕头转向。他们的心里不由地艰难发问: 什么?为什么?凭什么? 罗桂英的脸色从红润变成了苍白无力,眼神也从明亮变得黯淡无光。 为什么会是这样?这么多年来,日子再苦自己都没有想过放弃,一直努力地活着,不就是盼着有一天能苦尽甘来吗?怎么就会就早早死去?从云省千里迢迢跑到c省,这么多年苟且偷生,卑微地活着,还是逃不过吗?难道,这就是宿命?忙活半生,终究是个死局?她面如死灰。 李汝兴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脸色骤然一变,变得很难看。他瞬间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想到了那些他不愿意回忆的过去。 怎么会呢?苦哈哈的日子刚刚有了一点甜!上天为什么独独对自己家这么残忍?自己何曾做哪怕一点点天理难容的坏事?自己死就死了,可四个幺孙呢?难道也要像自己那样无依无靠地挣扎着长大吗? 李月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噏着嘴唇,脑袋嗡嗡作响: 如果这是真的,孩子们怎么办?四个娃娃还这么小!没有大人看顾的娃娃要怎么长大? 想到这里,她看一眼父母,看一眼丈夫,再看一眼泪眼朦胧的女儿,心中大恸,泪水一滴一滴无声落下。 丰吉明的表情顿时变得沉重,脸色铁青。他心里有万般不甘,更有一股无名怒火无处发泄,只得重重捶在桌子上。“嘭”的一声,吓得众人一愣,清醒了过来。 罗桂英神色黯然,强打精神问道:“二娃,在梦里,你看到家婆是怎么,怎么……的?” ,她还是把那个死字说不出口。 丰雪没有回答,只问道:“家婆,你可以不抽烟了吗?” 这话来得蹊跷,罗桂英顺着话头小心问:“抽烟怎么了?家婆几岁就抽,抽了这么多年了,也没啥呀。” 丰雪急了,他大声说道:“怎么会没啥?我问你,你早上起床是不是总要咳嗽?时常觉得胸口闷闷的?如果没什么的话你为什么会死?你为什么得肺气肿?你那么早死,知不知道我们会怎样?” 罗桂英讪讪笑道:“乖幺孙,哪个人不死嘛……肺气肿是咋个的?我这些年都没有抽烟了,哪里有钱买,都只是拣烟屁股过烟瘾的!” “就是烟屁股最毒,尼古丁致癌!你自己说,你抽几十年的烟了?肺都黢黑了, 肺出了问题,呼吸不过来,再后来就是气胸、咳血……你还不打算戒烟吗?” 她缓了缓语气又说道:“或许是我能力低微,或许是还没到时候吧,我只看到零星的片段,不是很清楚。最后医生说的,烟抽得太多了。” “家婆,你知不知道,你死了以后,我们家里就垮了。然后家公去山上砍柏树,跌落山崖,抬回来就不行了。爸爸也是哮喘病发作一口气没上来…… 至于我们几姊妹的遭遇,我目前看不到,你们可以自己想。” 藏在心里多年的隐痛,终于借着梦境说出来,她心里一松,如同放下了一块巨石,又顿觉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若有所失。 四人只觉得心底希望的火花被一盆凉水狠狠浇灭。 丰吉明强自镇定下来,他问道:“二娃,你说,你是做梦,对吧?是梦?” 他一字一句说着,看着女儿的眼睛,盼着她能说出她期望的答案。 “是梦!可也不是梦!”丰雪斩钉截铁,浇灭了最后一丁点火星子。 四人心里一片悲凉。人活在世上怎么就这么难啊? 老天爷啊!你怎么这么折磨人呢? 如果一直没有希望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刚给了一点点希望又要亲手掐断它呢? 孩子渐渐懂事,家里光景也眼见好转,自己的生命却开始了倒计时? 外公愣愣地一直没有说话,可他微微抽动的嘴角和不停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如果不是身边有小辈在,他怕是早就崩溃了。 第43章 万物皆可吞 丰吉明又惊又疑,低声喃喃自语: “如果这是梦,为什么二娃会梦到自家做豆腐?自家做豆腐是事实,但二娃做梦的时候,幺爸幺娘还没有打算把手艺传给月香,拜师还隔着十来天呢。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她居然能梦到。 这哪里是梦,这是未卜先知!” 念到这里,他猛的抬起头,定定地望着自己的女儿,脸上神色变来变去。 “二娃,你确定你看到了家里做豆腐?” 丰雪点点头:“对,我们全家一起做豆腐,很忙很开心,豆腐生意很好。” “我明白了!二娃,你看到的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是说,这些事情将来某个时间一定会发生。” “很显然,老祖是特意让你看到这些的。那他的用意是什么呢?他是为了提醒我们,他在给我们示警。对!就是这样。”丰吉明说得越来越快,思维也越来越清晰。 “既然老祖给我们示警,那他肯定是要我们趋吉避凶,让我们想办法躲过灾祸。只要我们找到办法了,那这些事情就可能不会发生。可是,有什么办法?” 听到这里,众人顿时神色一变。 “二娃,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我们要怎么做?才可以避免这样的结局?你知道的,对吧?老祖既然想指点我们,怎么会事情只做一半?我们一介凡人怎么能有什么好办法?只有老祖!老祖肯定教你了,是吗?”丰吉明继续追问。 其余三人也把目光投向了丰雪。 “有是有,可解铃还须系铃人,问题出在你们自己身上,你们必须自己真正做出改变,否则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听到有办法,四人眼睛里渐渐有了光亮。 外婆赶紧问道:“那你说,家婆要怎么做?” “戒烟!” “戒烟?就这么简单?”外婆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就是戒烟。身体的疾病,我治不了,神仙来了也没有办法。只有你自己下定决心彻底戒烟,再好好锻炼身体。还有爸爸,” 她转向爸爸,认真说道:“你爷爷就是我祖祖是哮喘,你爸爸我爷爷是哮喘,你也是哮喘,这病断不了根,还随时都有可能发作。你为什么还去做重活呢?打石头,抬石头,还要去工地上打小工?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外婆目光有点闪躲,她说道:“以后丰吉明你就做点轻松的活路嘛。” “还有妈妈。你总是借口忙不吃早饭!就为了节约。早饭不吃,午饭错过,舍不得钱,用健康去换钱!可后来,再多钱也换不了命!” 看着四人可怜巴巴的模样,丰雪心道火候差不多了。 她轻咳一声说道:“老祖倒是口授了我一个功法,我已经把它默写了下来。只要长期勤练,便可强身健体,百病不侵。甚至祛病消灾,益寿延年。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学?” “愿意,愿意,我们愿意学。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丰雪这才进屋拿出了一本册子,丰吉明接过来,是白报纸上写的手抄本。封面是“三三九元功”五个正楷大字。 他翻了翻,里面画有插图,有文字,语言简单易懂,内容却是匪夷所思,神妙无比。他一时间看得入了神。 外婆急急问道:“家婆大字不认识几个,怎么学啊?学的会不?” 丰雪一笑,只要肯学,办法多的是。 “家婆你别担心,功法简单,保证手把手教会你。” 外公和妈妈也来了兴趣,他们围着丰雪,七嘴八舌问起功法的问题来: 问:难吗?答:不难! 问:容易学吗?答:很容易! 问:天天干活。有时间学吗?答:没问题,干活、走路、睡觉都可以练! 问:练功之人有什么忌讳吗?答:空腹可练,饱腹禁忌。除此以外,百无禁忌,想吃啥吃啥,想做啥做啥,只要不违背良心正义。 问:谁可以练,只能大人练吗?答:不,老人小孩都能练,正常人和病人都能练。 总之,不分男、女、老、幼,均可修炼。可不受时间、地点限制,随口就吞,当然能在早、晚,选择山水相映、空气新鲜的地方为最好。 一句话,这功法就是百无禁忌大吉大利! 四人这才放下心来,高高兴兴凑在一起研究起功法来。 三三九元功,所谓“三三九元”,“三”代表天地人,九为至尊大数,三变九,九变无穷。三三九元功正是将天地之灵气引入人体内,转化为人体元气并蕴养人体,故称“三三九元”。如此循环往复,生生无穷。 这功法当然和丰家老祖宗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是上辈子便宜师父随手扔给她的,非常适合普通人修炼。 老祖啊老祖,倘若你真的有灵,千万勿怪,勿怪啊!后辈打你的旗号,目的是为了救人,并非做伤天害理之事。况且,救的还是你的后人,同时也给你脸上贴金,你一定不会怪罪的哈。 不过,自己得加紧勤学苦练,等以后见了师父也更有底气不是?省得他又说自己天资愚钝,堕了他的威名。 她收回了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又说道:“功法学习,越早越好。择日不如撞日,我们马上开始学今晚就在院坝里吧。” 丰雪负手站在院子里,对四人说道:“三三九元功,功法简单易学,但务必记住,此功需循序渐进,勤练不辍,方有效果。切不可妄想短时间内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她严肃的神情,让众人神情一正,于是四人屏气凝神,眼睛一眨不眨,认真盯着丰雪的一举一动。 “三三九元功初级功法分为站桩功、坐功和卧功三个部分。现在我们学习站桩功。自然站立,双手自然垂在身侧,双脚打开与肩同宽,闭眼,保持静态。” 四人依言而行。 “现在,想象自己脚踩大地头顶蓝天,从头到脚与天地一线形成感应,自由沟通毫无阻碍。缓缓张开嘴巴,吸气,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通通吞入腹中,下沉丹田,沿着身体经脉游走,走遍你的四肢百骸,冲击身体的病灶,然后,把那些致病因子缓慢呼出体外。就这样,深深吸气,吞下,再深深呼气,吐出,一吸一呼,吸进灵气,呼出浊气。一转又一转,一遍又一遍,每吸一口天地灵气,你的肉体便强大几分……” 此功属于吞纳气功法的一种,主要是运用意念之力,吸太阳之精,太阴之华, 二气交融,使各脏腑经络阴阳协调,经络气血通 畅,神智得益,达到洗涤自身之目的。 意念是一种气,也是一种能量,更是我们终极追求的念性。 天地日月,山川树木河流,万物皆有灵气,万物皆可吞。只要意念力锻炼得足够强大,就可以改变我们的思维、心态和行动。长期坚持,自然可以延年益寿;亦可枯木逢春,改变命运。 四人闭眼一吸一呼,如此练了约半个小时都不曾睁眼,似乎深深沉浸其中。 她轻轻说道:“好了,意守丹田,身体放松,缓慢睁眼。” 四人方如梦初醒,缓缓睁开眼睛,顿觉身体很轻,肢体有力,耳清目明。 丰雪又说:“今天就先练到这里。你们现在感觉还好吧?” 四人点头,面露兴奋之色,看丰雪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热切。 第44章 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吗? 对于这门功法,四人心中尚有疑问,丰雪并无半分不耐,问一答十,解说得十分详细。 爸爸领悟力极佳,修行进度遥遥领先,之后就变成了丰雪教爸爸,爸爸再教外公三人。外婆也戒了烟,修行日久,他们的身体状况也渐渐好转。日子就这样过着,一天又一天。 每天早上,丰雪四姐弟跑步练功,外公四人则站在屋后的竹林里,望着初升的太阳,沐浴着新鲜空气吞纳练功。 待到收功,一家人这才做饭,吃饭,开始一天的生活。 晚上,晚饭后,临睡前,一家人又沐浴着月光,各自练功。 四老四小,攒着劲儿地你追我赶,天天如此,一时竟成为这小小村落里最特殊的存在。 若是有人无意中看到这一家八口练功时的状态,定会感到滑稽无比。是的,身为农民不务正业,身体有病不去医院,反而相信什么气功,真是异想天开。 可若有细心人注意到了他们眉宇间舒展的神情和干脆爽利的行事作风,定会大吃一惊。他们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吗?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同了呢? 殊不知这正是修炼意念力的好处。长期修炼意念力,涵养人的“精、气、神”,所以练功之人会看起来脸色红润,双眼有神,走路轻快。 除了修炼,平时强身健体的那些锻炼也是对意念力的一种训练方式,不断的坚持和毅力会转化成强大的意念力。 再比如说学习,很多人都说要有正能量,这个正能量就是别人的意念力,如能吸收,也能促进大脑的意念力的提升。 还有一种意念力就是执念或者愿望,只要集中精力去想,都可以产生意念力,意念力存在于生活的方方面面,而强大的意念力足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丰雪的意念力自然比家里人都强大。但强中更有强中手,若是一时不察或是碰到意念力比自己更强的,那也会身陷险境。灵魂出窍见小狗儿的那晚,若非有人及时出言相帮,她定然会栽个大跟头。 丰雪家里的豆腐生意也是日渐向好。 国庆节这两天,豆腐生意都挺不错,每天十斤豆子的豆腐卖的一块不剩。 也许是因为过节的缘故;也许是因为这附近并没有做豆腐的,平时要吃得去杨柳街上赶场买。现在就方便了,基本上丰吉明两口子挑着转上一圈,半天左右就会卖完。 代销店里放的豆腐销量也不错,毕竟除了街上,就是代销店来往的人多。有人去买东西啊割肉什么的,顺手买上一块豆腐。没带黄豆?没关系呀,先拿走吧,都是乡里乡亲的。吃了再把豆子补过来也是可以的。 豆渣也陆续有人来买,有人豪气买上一二十斤喂猪的,也有花上一两分钱,买个两三斤自己吃的。 家里人谨记一个道理:做人切莫太贪。所以尽管生意稳定,丰雪家也并没有盲目扩大生产,每天最多做十斤豆子的豆腐。一旦哪天剩得多了,第二天立马减少用量。如此起起落落,每月能挣几十块钱,家里人已经相当满足了。 至于剩的豆腐也很好处理,直接做成臭豆腐。c省农村家家户户都会做臭豆腐,而且神奇的是各家臭豆腐味道都略有不同,就跟c省有名的回锅肉一样,家家都做,家家味道不同,但都一样好吃。 做法也简单,把豆腐用清水浸泡二十分钟左右,捞起沥干水分,再把豆腐切成大小合适的块备用。蒸笼里放上剪短的谷草茎杆,把豆腐一块一块摆放好再盖上纱布,放置在温暖的地方让它发霉约一星期。如果天冷,可以给它盖点厚的衣物,等豆腐表面变成黄色,有一层粘液,或者长了长长的白毛,这样臭豆腐就发酵好了。 把发酵好的臭豆腐放白酒里浸湿后,再放进加了海椒面、花椒面、盐和五香粉等的混合料里滚一圈,待豆腐身上均匀裹满了粉末后,再一块一块放进瓶子或坛子里密封好存放在阴凉处,可以吃到第二年夏天。 李月香擅长厨艺,做的臭豆腐极受欢迎。最开始有人买她家发酵好的臭豆腐自己调味,到后来直接要买她做好的臭豆腐。在丰雪的提示下,李月香琢磨着又做了原味臭豆腐、白菜臭豆腐、酸辣臭豆腐和红油臭豆腐。几年后,李二嫂臭豆腐卖到了c省的每个角落,也随着各种交通工具飞向华国大江南北,此乃后话。 有事情忙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周一。 今天是上学日,姐妹仨不能陪爸爸妈妈出门卖豆腐了。妈妈嘴巧,天生就是做买卖的料。爸爸话少,但锻炼了两天也基本放的开了,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嘛。 丰雪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完成呢,她得带上三妹一起。两个人可以打个配合,自己不好说的话,让小不点说出来,既不会尴尬也留有余地。 她们是没人没权没钱的社会底层小人物,要想跨越阶层,就得利用好能利用的一切资源。 第二节课间操后,姐妹俩在办公室区域碰头后去了校长办公室。 站在门口探头一看,小老头戴着老花镜正在读报纸呢。 姐妹俩对视一眼,举起右手行了个队礼喊道:“报告!” “进来!” 韩校长抬起头,透过老花镜,看到门口站着眼熟的两个小姑娘。 他笑着招了招手:“丰雪丰秀,是你们啊,快进来!” 两个小姑娘毫不胆怯地走了进来在办公桌前站定,又喊了一声:“表叔公!” 哦? 韩校长说道:“你们几姊妹不错哈!文艺汇演的节目很精彩!尤其是丰秀,普通话说得好,歌也唱的好,很有文艺细胞嘛。” 丰秀眉眼弯弯抿嘴一笑,左边脸上显出一个深深的梨涡。她大言不惭地说道:“谢谢表叔公夸奖!我也觉得自己有文艺细胞呢。” 韩校长问道:“那今天来找表叔公有什么事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丰雪赶紧摇手说道:“没有没有!就是好久没看到表叔公你了,想来看看你呀!” 丰秀又说道:“就是啊,表叔公,国庆节那天,妈妈带我们来给你们送豆腐,你都不在家呢。” 韩校长笑眯眯地答道:“表叔公有事出去了哒。” “哦,是这样啊!”丰雪应了一声。 丰秀看看姐姐,又说道:“对了,表叔公,我们家的豆腐好不好吃呀?” “好吃,不错,有劲道,货真价实,豆香味浓。连我外孙都说好吃呢!” 韩校长答道。 这个小老头愣是不踩沟呢!丰雪有点烦躁。 丰秀看了一眼姐姐:他没按台词接啊,又该怎么说? 丰雪脸上堆起了笑说道: “哎呀!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明天我再给您带一块来哈,给您小外孙,哦,给弟弟吃!以后我们经常给您送!” “哎哟哟,那倒不用,我外孙已经回学校去了,他平常也不回来的。还有啊。他可不是弟弟,说起来你俩该叫哥哥,哥哥在省城读高中呢!” “哇!哥哥好厉害!成绩好好,以后肯定考大学……” 吹彩虹屁嘛我的强项,丰秀乐滋滋地想。 韩校长心道,你这两个小丫头,司马昭之心就明晃晃写在脸上了,还搞迂回战术,嘿嘿! 看着两个小女娃不遗余力地表演,他心里某个地方突然被触动了,心口泛起一股酸涩。 童年的自己跟着妈妈外出唱莲花落讨生活,费尽心机地讨有钱人欢心,就为多打赏一个铜板…… 他揉了揉眼睛,平息了心情。 算啦,不逗她们了。 “嗯,对了,后天让你妈妈送一箱豆腐来学校吧。以后我们学校伙食团每周三吃一次豆腐。” 哇哇!真的吗?“一箱啊?不是一块?”丰秀急切问道。 韩校长微笑点头! 两个小丫头乐开了花! 正在这时,上课铃响了,姐妹俩慌慌张张往教室跑。边跑,丰雪还不忘回头说:“谢谢韩校长!我有事,晚点还要来请教你哈!” 看着两个小丫头兔子一样的背影,韩校长心里不禁有点羡慕李四哥了。 哎!小孙女多好!贴身小棉袄可暖和了。才不像自己家那臭小子,冷冰冰地板着一张脸,好不容易回来两天,也不知道哄哄老人家开心。 第45章 夜探疯子山 这天下午放学回家,听说爸爸他们在平平土给麦子浇粪,丰英和丰学放下书包,也跟着上了山。 丰英和丰雪挑不了粪桶,就等大人把粪水挑到地里,再拿着长柄的粪瓢,一勺一勺小心浇在麦子根部。 眼见天渐渐黑了,还有一小块没有浇完,大家都加快了动作,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完工,总不能第二天又为这一点点活又跑来一趟吧。 正忙着呢,旁边的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山上偶尔有野兔什么的,也会有蛇出没。丰雪没有理会。 突然,她听到“喵呜”一声惨叫,抬头望去,一只黑黢黢的小动物倏地窜出来,猛一跳就跳到了她肩头上。她吓了一跳,急忙用手扯下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狸花猫。小猫浑身炸毛,哆哆嗦嗦藏在她的怀里,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紧紧盯着灌木丛的方向。 只见灌木丛枝丫摇晃,好似有什么猛兽正蓄势待发,马上就要冲出来。 丰雪头皮发麻,不敢掉以轻心。她双手快如闪电,掐诀画符猛地向树丛方向拍去,只见灌木丛剧烈摆动,像是有什么动物仓惶远去。 丰英此时才回过神来,她走上来伸手要抚摸小猫。小猫嘴里发出“呼“的警告声,咧嘴示威。它眼露凶光,犬牙长长,甚是吓人。 丰雪说:“大姐别过来,这是野猫,小心它抓你。” 然后,她小心地把小猫放到地上,说道:“好了,小家伙,现在没事了,你回家去吧。” 小家伙喵喵叫了两声,用头蹭了蹭丰雪的腿,又伸出鼻子仔细闻了闻,这才恋恋不舍的跳进灌木丛消失了。 是夜,丰雪正打坐静修,突然,耳边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速去疯子山!” 丰雪猛然一惊,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我要去?”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那声音继续说道:“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语毕,再无他话。 丰雪蓦然想起,这声音不就是曾在耳边提醒自己的那人吗! 虽不知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去疯子山,但至少可以肯定他没有恶意,不,准确地说,他对自己是屡屡示好。 她脑子里不断思索,脚下却丝毫没有耽搁,悄悄开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她就掐诀往自己身上丢了数个符咒护体,这才边跑边运转起玄气,向疯子山掠去。 丰雪步伐轻盈有力,健步如飞,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她像鸟儿一样在林中穿梭,跳跃、奔跑、转弯、竟毫无阻滞,两旁的景物快速向后退去,一转眼就到了平平土山,疯子山已近在眼前。 疯子山与其说是一座山,不如说是一块巨大的石头。 这个巨大的石头就坐落在平平土山的山崖边缘,巨石高约十丈,放眼望去,光秃秃的石壁上看不见一棵树或一棵草。四周呈椭圆形,要十来个成年人才能合围。它深深地陷入地下数丈,三面都是平整肥沃的土地,它就像是一块天外来石,稳稳矗立在平平土山的山崖边上。 当年打石开荒,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头被分割后搬走或就地粉碎混入泥土。石匠们也曾动过它的念头,但因石头太高大,又耸立在崖边,无从下手;又有好事者爬上石顶,发现上面没有土层,寸草不生,不能种庄稼;再加之它立在山崖边也不算碍事,索性便放任不管。 至于为什么叫疯子山,据说是打地主分田地的时候,有一个地主被折磨的发了疯,不知怎的爬到这个大石头上再也不肯下去,过不久,他便从山上石壁外侧也正是平平土山的山崖那一侧掉下,摔成一滩烂泥,其状惨不忍睹。从此这块大石头又叫做疯子山。因为这事,石头旁边种地的人也胆战心惊,挖土都不肯挖到石头边上,慢慢地石头周围一圈半米内便荒草丛生,再无人敢靠近。 此时,看着掩藏在夜色中的巨石,夜风一吹,丰雪后背不由一凉。她暗怪自己太过鲁莽。 我这是怎么了?竟然听一句子虚乌有的话就半夜上山?这人骗我上山究竟意欲何为? 忽然,远处传来“喵”的一声,丰雪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小路上,一大一小两个黑影正在朝她迅速逼近。 她神色一凛,浑身戒备,双手掐诀运气向黑影甩过去。 轰的一声,一张爆裂符炸开。 微弱的火光中,丰雪只见前面是一只狼狈逃窜的小猫,小猫身后紧紧追着一头小孩大腿粗细的白蛇,蛇头高高立起约半米。它张开嘴吐着信子,隐约可见两颗毒牙闪着寒光,蛇头不停地向小猫欺身咬去,约三米长的蛇身拖在地上蜿蜒前行,速度极快,眼看就要追上小猫。 小猫猛地一跃,身体在半空中翻腾挪移,转眼飞过数米,直直落在了丰雪的头上。 哇咔咔!又来! 丰雪顾不上小猫,急速运转周身玄力,集中于五指蓄势待发,只待那蛇发起攻击便立即一掌拍出。 只见那蛇远远停住,嘴里嘶嘶作响,蛇信子一伸一缩,眼中似有恨意又仿佛心存忌惮,踌躇着不敢向前。 一人一蛇正僵持间,头顶的小猫啪叽跳到地上,四足着地,身体弓起,尾巴炸开,它向前走了两步,蓬松的尾巴左右摇晃,像是在示威。接着一转身,屁股左右扭了几扭,一脸不屑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丰雪走过来,跳到了她的肩膀上稳稳蹲好。 面对如此挑衅,大蛇眼中凶光大盛,却依然纹丝不动。 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家伙!丰雪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眼前这蛇不知是何来路,若只是普通的蛇类,倘若它敢主动攻击,一掌拍死也就是了。可若是开了灵智的精怪,便不能如此简单粗暴,否则便会惹下因果,种下心魔,影响日后修炼进阶。 丰雪调动精神力,尝试用意念与蛇沟通。 “不知你是何来历,我本无恶意。你若能听懂。可否交谈一二?” 识海中传来一个女子沙哑的声音:“妾身白练,数百年前来到此地,见此处巨石灵气浓郁,遂在此巨石下修炼,从未伤天害理。此獠住在石山顶上,我二人本井水不犯河水。后妾身诞下一卵,精心呵护数十年,小宝不日即将破壳,谁料,” 白练声音拔高:“此獠日日前来骚扰,无故打搅我的清修。昨日甚至偷走我的小宝。若非我发现及时,我儿命已休矣。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妾愤怒追赶,却被贵人所伤。” 白练眼里满是不甘:“贵人福泽深厚,妾自退避三舍。可此獠欺人太甚,我儿也神魂受损,命在旦夕,若贵人执意袒护,妾必拼死一搏。” 原来如此!这小猫儿也太过顽劣!蛇精孕育本就不易,而伤人之子,如剜人心肝,蛇精如何肯善罢甘休?难怪一直追着它不放。 丰雪心下一动,问道:“我与它有缘,少不得护它周全。然我身怀奇术,或能代她弥补一二。小宝身在何处,可否容我一观?” 白练犹豫片刻,张嘴吐出一枚拳头大小的蛇卵,轻轻放在地上。 丰雪双手轻轻捧起蛇卵,仔细观看。 蛋壳有一条细长的裂缝,蛋中依稀可见一条蜷着的小蛇,浸泡在晶莹的液体中,双目紧闭,似睡非睡,仔细一看蛇身暗淡无光,灵气从蛋壳裂缝中不断外泄,若是任由灵气泻完,小蛇必死无疑。 丰雪双眉紧皱,不断思索。 灵气外泄神魂受损,必须得修补灵气,再温养神魂。修补之术对玄门中人来说,自是麻绳穿豆腐,不值一提。可温养神魂须得提取福泽深厚之人的精血一滴。 丰雪已不止一次被人说福泽深厚,既然大蛇白练也如此认为,那她一定是了。那这一滴精血也有着落了。只是,为了这仅有两面之缘的小猫值得吗? 不要小看这一滴精血,这可不是划破手指流一滴血那么简单。取精血一滴,对身体损耗极大,普通人若取血,必定身体虚弱,大病一场。对丰雪来说,取精血一滴……哎,罢了罢了!谁让她与这小猫有孽缘呢! (丰雪咬牙切齿: 血债血偿,小猫,你懂滴,哼哼!) 丰雪掐诀施术,只见她手指尖冒出丝丝白气,飘飘荡荡向蛋壳裂缝而去,眨眼间蛋壳恢复如初。她再凝神念咒,将全身精血逼至眉心,几息之后,眉间一滴精血落下,丰雪掌风轻轻一推,这滴血径直向蛇卵而去,瞬间没入,再也不见。须臾,只见蛇卵发出莹莹白光,卵中小蛇伸了个懒腰,睁眼咧嘴,对着丰雪嫣然一笑。 我艹,丰雪被这小蛇的骚操作吓了一跳,险些摔了蛇蛋。 第46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丰雪小心翼翼把蛇卵放到地上。对白练说: “冤家易解不宜结,小宝已然无恙,你修炼不易,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以后需得谨慎低调。” 白练目露感激之色,说道: “谨遵贵人教诲。若此獠此后不来招惹,自然相安无事。妾身谢过贵人大恩!因法力受损不能化形,他日必亲自登门道谢。贵人若有事,只需来此处大喊三声‘白练’,妾必舍命相助!” 言毕,白练蛇头向下盈盈一拜,张嘴把蛇卵含住,游到巨石边缘,瞬间消失不见。 丰雪这才舒了一口气,她感觉后背已被汗水打湿,贴在背上冰凉凉的。 她一把抓下肩头上的猫,没好气的说道:“好啦!又救了你一次。你这调皮的小家伙。下次可没这么幸运了。你最好小心点,别再去惹她。我走了,你回家去吧。” 丰雪掉头就走。 原来那人是让她来救人,哦,不对,是救猫!好吧,救也救了。不过此行也不是没有收获,损失了一滴精血,至少得到了白练的一个承诺。用不用得上另说,有总比没有好嘛。这样一想,丰雪瞬间安慰好了自己。 正走着,也突然感觉裤管被什么拖住。低头一看。是那只狸花猫。它衔着自己的裤腿向后拖。 “你这是干什么呀小猫?我们俩可没什么关系。你别以为我在白练面前说要护着你,你就肆无忌惮。快放开我!” 丰雪喊道。 小猫喵喵叫着,让丰雪跟它走。 丰雪无奈:“好吧好吧,你松开,我跟你走。要做什么?快点哈,我还得回家睡觉呢。” 小猫松开裤腿,在前头带路。它边走,边喵喵叫着回头看看丰雪,让她跟上,又继续往前走。这样一人一猫就走到了疯子山脚下。 丰雪麻了。在心里疯狂吐槽: “你这小猫是怎么回事啊?好不容易帮你把锅补好。你还要去找人家白练的麻烦?真打起来我不一定斗得过她呢。况且我凭什么去找她的麻烦呀?人家可是说好了以后要帮我忙的呢。你当我傻子吗?” 丰雪正嘀咕呢,只见小猫一个纵步跳上石壁,四爪用力扒住,瞬间爬上去两三米。它转过头来,向风雪喵喵叫着。示意她跟上。 丰雪摇了摇头。你要上你自己上吧。这二三十米高,我怎么爬的上去呀?我恐高。我才不上去呢。你自己玩儿去吧啊。 丰雪掉头又走。小猫一见,急得往下一跳,跳到丰雪脚边,用头不断的蹭着丰雪的腿,喵喵叫着。见丰雪不理,又扯着她的裤腿往石头拉。 “哎哎,停停!我裤腿都给你扯破了。真是够了啊小猫。那破石头有什么好玩的呀?” 小猫又一次用力跳到了石壁上,转头示意她跟着往上爬。 丰雪凝气屏神,用力往上一纵,身体倏地腾空而起,全身玄力灌注于双手双脚,像一只壁虎稳稳的趴在石壁上。 小猫见状,迅速往上腾挪闪转,小小身影很快消失不见。这一下子激起了丰雪的好胜之心。只见她身如猿猴,灵活自如,体态轻盈,臂力惊人,眨眼间就向上攀登了十来米。 一人一猫你追我赶,只几秒钟时间,便堪堪到达了山顶。 山顶一片光秃秃的,石顶平整,像一块巨大的桌面,不见一根杂草。 丰雪全身瘫软,躺在石头上一动不想动。小猫跳到她肚子上,两只肉爪交替着踩了又踩。这小家伙,居然在踩奶?!看到小猫和自己如此亲近,丰雪心里开心极了。小猫咪,算你有良心,也不枉我救你两次。 丰雪闭着眼,惬意地用手抚摸着小猫的脊背,小猫拱着背,舒服的喵喵叫。一人一猫就这样躺在石头上嬉戏。 忽然,丰雪闻到一股扑鼻的异香。她睁开眼坐起来,四下打量。 小猫好奇地看着丰雪,见她抽着鼻子闻来闻去,于是,往石头另一边走去,走到边缘,它停下来回头看着丰雪喵喵叫。 丰雪心下一动,赶紧走过去,走到边上她蹲了下来,探头向山崖下望去。 可她离得太远,只看见远处黑乎乎的,近处什么都看不见,但闻到那股异香更浓了。很显然就是这里,难道这里长着一棵正在开花的树? 这一边正靠近平平土山的悬崖。从这儿下去有好几十米深呢。丰雪可不想摔个稀巴烂,她只得整个人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身子往外挪。 等把头挪了出去,她麻着胆子伸长脖子低头看去。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见不远处的石壁上长着一朵圆乎乎的褐色蘑菇。她敢肯定这香味就是这蘑菇发出来的。 等等!蘑菇?灵芝?她的心怦怦直跳,好似马上就要蹦出胸腔。 灵芝!长在石壁上的,石灵芝!!! 她终于明白了小猫为什么非要让她上来。原来这小家伙是知恩图报啊。可是为什么上来之后不立刻带她来取呢?可能是这小家伙被撸的舒服,给忘了吧。 哈哈,她快乐地想要起飞!这下发财了! 野生石灵芝可是不可多得的人间至宝。记得古书里写道:石灵芝可补气安神、止咳平喘、补益肺肾、保肝解毒等作用,药效奇佳。如医者运用得当,可活死人肉白骨。现代医学也认定它具有增强免疫力、抗肿瘤、降血糖等作用。 难道说,当年那个疯子,他并不是失足摔下山崖,而是采灵芝的时候,不小心跌落下去的吗? 想到这里,丰雪心里一凛,有命拿,还得有命花呀。 她镇定下来,仔细打量那处石壁。石壁很光滑,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而灵芝离丰雪所在的山顶大约二三十公分。她伸手试了一下,手臂绷直了都还差得远呢。她收回了手不敢再往前。倘若身体再往前几公分,万一溜下去了…… 丰雪趴在那里半天没动。怎么办?这山上连棵树都没有。就算有树枝也没法去摘呀。树枝一戳准给它戳掉悬崖了。回家去拿个网兜来?听说有的宝物只要脱离人的视线就会跑掉。丰雪想,万一转身它跑掉了怎么办? 见丰雪半天没动,小猫急了,跳到她的背上又是踩又是挠。 丰雪灵机一动,把身体缩了回来。她用力撸了小猫几把,小猫惬意的眯上眼睛。 丰雪说道:“小猫咪呀,你报答我的时候到了。等下我抓着你的腿,你去帮我把灵芝采上来吧。怎么样?你答不答应?答应的话就叫两声。” 小猫喵喵两声,好像听懂了丰雪的话。 丰雪于是抱着小猫,又往外面挪。她把头伸出去一看,灵芝还没有跑。于是她两手抓住小猫的后腿,慢慢往下放,二十公分,十五公分,十公分,眼见灵芝在望,丰雪心里暗暗高兴。 只见小猫的努力伸直身体,用双爪去够,我去!就差五公分。这五公分好似天堑。把丰雪的发财梦无情地斩断。丰雪心里大骂一声,一人一猫扒在悬崖上,不知如何是好。 第47章 拔萝卜 丰雪正不知如何是好,小猫咪尾巴急速摆动,声音短促,“喵喵”叫了两声。 丰雪迟疑问道:“小猫咪,你是说让我抓住你的尾巴吗?确定的话你再叫两声。” 小猫不耐烦地又叫了两声,好像在催促: 你磨蹭什么呀?快点!猫爷挺不住了。 丰雪松开一只手,试探着抓住了猫尾巴。猫的身体朝旁边一侧,却并没有挣扎,也没有扭过头来呲丰雪。她赶紧放开另一条猫腿,两手牢牢抓住猫尾往下放,直到小猫的身体往下降了几公分,堪堪够到灵芝。 小猫咪小心的用两只前爪抓住石灵芝的根部,两条后腿蹬住石壁,用力往外拔。 丰雪脑海中,一首儿歌不合时宜突然蹦了出来: 拔萝卜,拔萝卜,嗨哟嗨哟拔不动…… 她双肩抖动,忍不住唱出声: “小猫咪快快来,快来帮我们拔灵芝!” 小猫又是短促地“喵喵”两声: 闭嘴吧你!别吵吵,影响猫爷发挥。 丰雪终于忍住了笑,她乖乖闭嘴,心里默念: 发财在此一举。小猫咪,你可千万要抓紧啊! 不知过了几秒,小猫咪双手捧着灵芝,长长地“喵——”了一声: 得手啦,快把猫爷拉上去! 丰雪秒懂。她两只脚带动着身体,蚯蚓一样扭动着用力往后拱。等丰雪的头好不容易放回到坚实的石头上,小猫咪已抱着灵芝敏捷地跳了上来。 丰雪心中大定。她仿佛看到无数的金元宝向她飞来。 哈哈哈哈哈! 小猫抱着跟它身子差不多粗细的灵芝,凑到丰雪的嘴边,献宝似的喵喵叫着。 乖瞄啊,你是让我把它吃掉吗?哪舍得呀! 丰雪接过灵芝,细细打量起来。 它长得像一个猪腰子,也有点像一柄小扇子,颜色是红褐色,摸起来木木的,气味幽香扑鼻,令人精神一振,疲惫一扫而空。 好啦!灵芝到手,该回家了。 丰雪环顾四周,瞬间白莲属性附体,假意说道: “小猫咪呀,你就住在这里呀。嗯,这里环境好好啊。灵气浓郁,风景优美。是绝佳的修炼场所呢!这么好地方都归你了呢,你好棒!” 小猫咪竖着尾巴,圆圆的大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光,一声不响。 丰雪又道:“那,小猫咪,灵芝呢我拿到了,咱们俩就两清喽。我走啦。以后再来陪你玩哦。” 说完,她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小猫长长地“瞄”了一声: 用完就扔,你当猫爷是什么呀? 丰雪抽抽嘴角,眼珠一转,试探着说道: “那要不小猫咪你跟我去我们家玩儿吧?不过,我们家可没有什么好吃的,而且,家里还有一只很凶很凶的大狗狗哦!你要是不怕的话……” 小猫咪喵喵两声,一下子又跳到了丰雪的头上。 丰雪恼怒喊道:“可一、可二、不可三!快点下来!不许跳我头上。” 小猫咪充耳不闻,它在丰雪头上扒拉了几下,摆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躺下不动了。风雪气咻咻大吼: “我的发型!老-资-蜀-道-山!三、二……” 小猫咪“喵——”了一声,怏怏地跳下来: 小气鬼!一个破头,猫爷不稀罕! 丰雪小心把灵芝放到一边,两手抓着小猫咪的肩胛骨,举着它与自己的视线齐平,认真地对它说道: “你确定想要跟着我?” 小猫咪点点头。 “你跟着我也可以。但是必须守我的规矩。你答应吗?”小猫咪又点点头。 丰雪说道: “第一、不准跳到我的头上!收起你的尖牙利爪,不许伤害我的家人,记住! 第二、普通的小猫咪在家里要看家护院抓老鼠,明白? 第三、我还没有想到,等想到了再说。总之,就是约法三章,你能做到吗?” 小猫咪状似思考了一瞬,拖长音调“瞄——”了一声。 好吧,交易达成,回家! 丰雪扔下小猫,拿起灵芝。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对丰雪来讲更是如此。她把灵芝叼在嘴里,四肢扒在石壁上,慢慢往下挪,有惊无险地总算下到了山脚。 小猫咪几个连跳,轻轻松松就下来了。 它竖着猫尾,贱贱地围着丰雪转了一圈,喵喵叫着,好似在说: 啧啧!这小身板太弱了。猫爷真瞧不上! 丰雪哪管那么多呀,宝物在手,天下我有!丰小财主回家去也! 小猫咪一个箭步跳到丰雪的肩膀上,“喵”地一声: 猫爷坐好了!小丫头,起飞! 一人一猫飞奔下山。 回到家里已过夜半时分,万籁俱寂,连花子狗也睡得四仰八叉。 丰雪拉亮电灯,在灯下细细打量着手中的灵芝。 灯光下,灵芝表面泛着光泽,颜色比在山上看着还艳红,边缘颜色稍淡,呈浅褐色,微微内卷。叶片肥厚,皮壳坚硬,肉眼可见环状棱纹和辐射状皱纹。 丰雪爱不释手抚摸一阵,想了一想,对灵芝下了一道禁制,灵芝瞬间变得灰扑扑的,味道全无,就像是木头雕刻的一样。小猫咪看得稀奇,喵喵两声。 丰雪把灵芝放到桌子上,抱过小猫,这小家伙拼命挣扎。丰雪熟练地揉了揉猫头,再从猫头往后撸过猫咪的脊背,快到尾骨时,使劲挼了挼,小猫咪舒服地眯起了眼,尾巴左摇右摆,四肢摊开,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丰雪克制住了想去看看它性别的邪恶想法,只专心察看它的外貌。 只见它通体为黑灰相互接杂的短条纹,中间夹杂白色长纹,色泽漂亮,异常干净,很显然爱清洁是所有猫咪的特性。它的额头有m状的斑纹,圆杏核般的大眼睛亮而有神,鼻子正中长有砖红色鼻线,身材匀称,四肢强健,肌肉发达。 丰雪拿起它的爪子细细察看,它的脚垫和掌毛是黑色的,爪子也有爪鞘,这是猫科动物的特征,但它的爪鞘和缩于爪鞘里的爪子都是红色的,这与寻常家猫的灰白色迥然不同。 丰雪轻轻捏了一下它的肉垫,露出了它藏起来的爪子。红色的爪子弯曲的幅度比家猫要小,但长度要长得多,像一柄柄出鞘饮血的匕首。这么锋利的爪子绝对可以轻易撕开野兔的肚子,可以想象,它的爪下亡魂不知几许。这哪是家猫,这分明是一只战斗力极强的猛兽! 这个家伙来历不凡啊。从外表上看,它就是一只可爱无公害的小狸花;从体型上看,它似乎不足半岁,可丰雪并不认为它只有半岁。听白练的意思这家伙待这里至少上百年了,可以说叫一声猫爷也不为过。 可丰雪却不想让这家伙太过嚣张。她继续撸着猫,用夹子音说道: “小猫咪啊,姐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总不能老是叫你小猫咪吧。快点告诉姐姐你叫啥?” 小猫咪舒服得直呼噜,并不理会丰雪的话。 丰雪又说道:“你不吭声,就是说你没名字了?那好吧,姐姐就勉为其难给你取一个吧。不如叫黑子?我们家狗狗就叫花子呢!你看,这名字多配呀!” 小猫咪抗议地“喵——”了一声。 “哎呀!不喜欢啊?那叫小黑?小花?小麻?”小猫咪不悦地竖起耳朵,咧嘴露出了尖尖的犬牙。 丰雪连忙安抚:“好啦好啦,姐姐开玩笑的啦,名字呢,姐姐早就想好啦,就叫小野吧,怎么样?姐姐是在野外遇到你的,你又野性十足,威风凛凛,这名字可好呀?” 小猫咪愉快地“喵——”了一声,又用头蹭了蹭丰雪的手,表示非常满意。 “小野你真乖!以后你就是家里的一员啦,丰小野,哈哈这名字真好!小野要记住哦,那,这是三姐,那是大姐,隔壁屋还有爸爸妈妈和四哥,那边还有外公外婆,小野以后会保护他们的,是吧?” 小野点了点头,又凑近丰秀和丰英闻了闻,似乎记住她们的味道了。 它这可爱的小模样让丰雪爱怜不已。她抱过小野搂在怀里,一人一猫沉入梦乡。 第48章 晚起的虫儿被鸟吃 第二日,丰雪还在梦中呢,一只冰凉的小手突然放到了她的肚皮上,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丰秀格格轻笑道:“二姐!今天怎么变懒虫啦?你不是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晚起的虫子被鸟吃吗!呀!哪里来的小猫咪呀?”丰秀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摸。 丰雪眼疾手快挡住了她的手:“等下,三妹,这是小野,你不要乱摸,它认生呢。” 丰雪摸了摸毛绒绒的猫头,柔声说道:“小野,懒猫,起床啦!” 小野懒懒地睁开眼,只见它一双琉璃眼,瞳孔微缩像两颗枣核。它不慌不忙地伸了一个懒腰,瞥了丰秀一眼,转过头去只管舔自己的毛。 丰秀心里痒痒的。她轻轻喊道:“小野,小野,喵,喵,我是丰秀姐姐,可以抱抱你吗?” 丰雪用力在小野头上揉了两把,丰秀也小心地把小手放到小野头上,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小野抬头直盯着丰秀,眼神之中透着强烈的戒备与不安。 丰雪又用力扭了扭小野的耳朵,埋头在它耳边轻轻说道:“小野,别忘了昨晚你答应过姐姐的哟!约法三章,嗯?” 小野竖起的耳朵耷拉下来,它揣起两只小爪子,把头往前腿上一放不动了。 看见妹妹手足无措抓耳挠腮的样子,丰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抱起小野,放到了丰秀怀里。 小丰秀激动地说道:“哎呀,二姐,它的毛毛好光滑好舒服呀,我好喜欢它。”一边说着,她又伸出手摸着小野的头。 小野并未抗拒丰秀的抚摸,但它一直没有动作,眼神之中流露出了犹豫和挣扎,不久之后眼神逐渐变为信任和柔和,身体也放松下来,主动用头去蹭丰秀的手。丰雪悄悄舒了口气。 也难怪丰雪紧张。小野长期生活在山上,几乎不与人类打交道,尽管它很有灵性,但野性犹在,丰雪不得不小心提防。看它对丰秀的态度,想来很快便会适应家居生活。哎!要给它吃什么呢? 丰秀喜滋滋抱着小野出去了。丰雪正在收拾床铺,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汪汪汪”、“喵呜——”以及丰秀的尖叫声。 丰雪心道糟糕,赶紧快步跨出门外,只见院坝里,一猫一狗正在对峙。 小野全身毛发根根炸开,尾巴直直向上竖起,看起来大了一圈。它眼露凶光,龇着嘴,发出低沉的吼声,同时三足蹬地,一只前爪在地上刨着,顿时尘土飞扬,地上刨出了几道深深的痕迹。 而大了它好几倍的花子狗此时满眼恐惧,它前爪着地,头颅低低埋下,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浑身瑟瑟发抖,仿佛感受到了极大的威压。 小野见它服软,收了浑身气势,“喵喵”叫了两声,花子狗如蒙大赦,矮着身子挪过去,嘴里发出谄媚的“哼哼哼”的声音,一条尾巴跟拨浪鼓一样左摇右摆,都快要给它晃断了,对着家里人都没见它有这么夸张。 哎!这舔狗模样,真是没眼看! 丰秀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吃过早饭,丰雪把四个老人叫到里屋,拿出灵芝给他们看。 他们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都不知这是啥东东。丰雪解释说是石灵芝。 爸爸拿起来摸了摸,又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说:“是像灵芝,我看见书上的图,灵芝是长这个样子,但二娃你就捡的这个肯定不是,是木菌子吧?应该是青岗菌,不是灵芝,颜色不对,也没有味道。” 丰雪微微一笑,解了禁制,灵芝颜色瞬间变成了红褐色,满室生香。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小心翼翼拿起来,摸了又摸闻了又闻,又说感觉自己神清气爽。等他们把玩够了,丰雪又重新下了禁制,灵芝又马上变得灰扑扑的,毫不起眼。 家人们好奇灵芝的来历,丰雪也没有刻意隐瞒,她把救小野和小野带她摘灵芝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 丰雪又说道:“这株是昨晚刚摘下来的石灵芝,估计年份至少是一百年以上,非常难得,很珍贵。是小野一直守着它长大的。小野来历不凡,它愿意来我们家,我们一定要善待它。” 显然,这是一只知恩图报有情有义的灵猫。家人纷纷点头应下。 丰雪之所以要特意提小野的事,就是给家里人打一个预防针。因为c省农村流传着一个说法:猪来穷,狗来富,猫儿来了披孝布。流浪狗来家了,大多数人会欢欢喜喜把它留着养,但如果有流浪的猫猫上门,那就是不祥之兆,必须把它撵走,否则会有灾祸。 丰雪又把灵芝的功效说了一遍,他们听得津津有味,看着灵芝的眼神也热切起来。 讲完了灵芝的功效,丰雪又说道:“这株石灵芝还是新鲜的,我没有动它,你们看怎么办好。一呢,就是尽快吃,新鲜灵芝保存时间不长,直接嚼着吃就行,它对家婆和爸爸的病有奇效,家公和妈妈吃了也可以强身健体。直接吃的好处就是可以避免灵芝在加工的过程中,可能会导致营养成分流失。” 他们静听下文。 丰雪说:“如果现在不吃,那就只有趁着有太阳,赶紧把它晒干,晒干后密封好,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保存即可。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这个东西关键时刻是可以救命的。” 他们于是思索起来。 片刻,爸爸说道:“二娃,我现在不用吃灵芝。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我感觉自己精神都好了,气紧的时候少了,哮喘发作的时候也没以前那么难受,又不是要命的病,吃了可惜了。” 外婆开口道:“我戒了烟,又加上练功,觉得这段时间轻松了很多,没以前那么容易累了。不然,就先练着功,不行再吃?” 爸爸也说:“做人不能太贪,我们得到了功法,已经是大造化了。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把它放着,万一哪一天用得上,那就是天大的功德!” 外公和妈妈也都同意把它留着备用。 他们所想其实也是丰雪所想。 第49章 这地下有宝贝? 于是,爸爸把灵芝用绳子拴起来,高高挂在院坝里的竹竿上。丰雪叫过小野,嘱咐它好好守着灵芝,小野欣然领命。 外婆仍然不放心,生怕她的宝贝飞了,或是被鸟啄了。她足不出户,一眼不眨地守着,足足守了两天。 等两天后,灵芝晒干了,外婆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起来放到她的宝盒里锁好,这才算了了一桩大事。 晚上放学,还在河对面的马路上,丰秀就朝着家里拼命喊:“小野!花子!幺弟!我们回来了!” 远远地,只见一人一狗从竹林里钻出来,沿着小路往拱桥狂奔而来。三姐妹也跑起来。跑得近了,这才发现是一人一猫一狗! 花子跑在最前面,它的背上还长着一只狸花猫。丰雪乐了,那不是小野吗! 只见小野趴在花子背上,两条后肢紧紧夹着狗肚子,两只前爪牢牢揪着花子脖子上的皮毛,上半身前倾,就像一个经验老道的骑手,拉着缰绳,稳稳地随着狗狗的身体一起一伏,风吹起它们的毛发,一猫一狗看起来是那样飘逸潇洒,自在和谐。 丰四儿急得不行,他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喊:“等等我,小野,花子,我也要骑!” 这训狗师!就,挺可乐的!看来这三个没少玩在一起呢。 丰雪问道:“幺弟,你这几天的作业做了吗?” 一听这话,丰四儿蔫头耷脑的,“二姐,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做作业?我感觉好难受。”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一想到我作业还没写,就呼吸不上来。”丰四儿虚弱地捂住心口。 丰雪毫不客气给他一个脑瓜崩儿,他顺势抱头,踉跄几步,“哎哟!我的头,二姐,我头痛,肯定被你崩裂缝了,完了完了,作业做不了了,怪你哈,不关我的事。” 咳!这臭弟弟,不做就不做。天天让他打算盘也腻了,给他换个口味吧。 回到家,丰雪从书包里摸出一本小人书递给丰四儿。他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突然,他指着画面惊喜地喊道:“啊,二姐这是我!这是我!我在说什么啊?” 丰雪却不理他,还说他是小屁孩啥也不懂。丰四儿赌气又去找大姐。 丰英耐心地给弟弟读一句解释一句:“my family就是我们家的意思,这本书说的是我们家的故事,有你有我,还有妈妈他们哦,你在说,my name is ……”。 听到小人书里面的自己还在说外国话,丰四儿害羞了,又有一点点小自豪,于是缠着姐姐教他外国话。 丰雪于是拿了第一本abc的连环画出来,叫过丰秀一起,从零开始教学,教了一会儿,四姐弟又一起学唱字母歌。 字母歌还没怎么没唱会呢,丰秀兴致勃勃拉着大家按照连环画的对话内容,一字一句表演起对话来。 果然!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英语零基础的丰四儿,居然也可以和磕磕绊绊和姐姐们对上几句话了。 忽然,屋外传来花子和小野高亢刺耳的嚎叫声“呜,汪汪汪!喵----”,让人心生恐惧。 四姐弟放下书跑出门去,只见花子和小野冲着门左边的围墙和马路之间的地上龇牙咧嘴,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丰雪跑近一看,奇怪!却是什么都没有。 于是四姐弟又回屋继续玩角色扮演。 没过一会儿,猫狗叫声又响起。丰雪出去一看,它们还在那里不断嚎叫,边叫边用爪子刨地。丰雪上前把它俩赶走,小野却不管不顾继续用爪子刨泥,地面已经被它刨出了一个浅浅的坑。 丰雪心里咯噔一下。猫狗刨坑本就不祥,再说小野很聪明,有灵性,它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丰雪让外公拿来锄头在小野刨坑的地方挖。外公小心挖了半米深,一无所获。看到外公离开,小野挣脱丰雪的怀抱,跳下坑又用爪子刨起来,似乎不刨出点什么誓不罢休。 丰雪无奈,把小野抱起来,让外公继续往两边挖宽点,再挖深点,眼看又往下挖了半米,还是什么都没有。 外婆过来了,她说:“你们俩个在挖啥子?这地下有宝贝?” 丰雪答道:“宝贝有没有不晓得,我就觉得有古怪!”外婆顿时紧张起来,也在旁边看着。 外公又挖了几锄,问道:“二娃你是不是搞错了?地下啥都没有啊,全是泥巴。” 丰雪看看小野焦灼不安的神情,又看了看说道:“不一样,家公你看现在挖的泥巴,不像刚才那些是黝黑的,而是泛白,看样子像是石灰。我感觉这下面有东西,你现在开始要轻点慢慢挖了。” 外公拈起一点泥看了看,点了点头又继续往下挖,又挖了几锄头,听到一声脆响,锄头被挡了一下,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物。外公小心翼翼用锄头慢慢把泥巴勾起来,泥巴勾开后,隐约看到了石头。外公跳下去用手又清理了一阵,说道:“是一块石板。” 他双手使劲抠住,好不容易才把石板拿了上来放到一边。 丰雪瞥了一眼石板,说道:“家公你小心点,锄头再轻点,在石板后头靠围墙那边的地里,再小心点挖一下,可能还会有其他东西。” 丰雪小心清理着石板上的泥土,一边清理,心一边渐渐沉了下去。 石板呈不规则的形状,大约有成人的食指长度那么厚,边缘还能看到一些雕刻精美的花纹。石板上刻了很多字,最上方是四个横排的残缺大字,从右到左看应该是“德炳千秋”,炳字和千字正下方是一竖排大字“慈父谢公讳锡”,右上方则是两竖排字,并排写着“生于光绪元,殁于民国十九” ,左下边的字还是竖排,写了“祀男”两个字,石板其余部分被敲掉了,不知去向。 丰雪的心沉到了谷底。 第50章 你知道疯子山的传说吗? 又是一声闷响,家公丢了锄头,跳下坑,用手刨起来泥来。外婆焦急问道:“老头子,底下是啥子?” 外公没有回答。 几分钟后,他双手捧起一个圆圆的坛子递了上来,放在边上,喊丰雪过来看。 这是一个精美的陶瓷坛子,纯黑色,亮釉反着光,盖子被紧紧封好,捂得严严实实。 外婆说:“这里面装的啥子?银元?” 旧时的人是喜欢把金银珠宝藏在坛子里深埋地下。可这个坛子!不用再看了。 看丰雪没有反应,外婆伸手去揭,丰雪厉声喊道:“家婆别动!” 小野却动了起来。它在丰雪怀里扭动着跳下来,直奔坛子而去。 外公伸手一拦,小野却从外公身上跳过去,扑到坛子边上,对着坛子一阵猛嗅,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丰雪收回视线,说道:“家公,别管它了,你们看看这块石碑!” 两老一看,愣在了当场。 石碑?这是一块石碑! 自家屋基地怎么会埋着墓碑? 这里曾经是一片墓地? 人老成精,他听过很多民间流传的故事,很清楚住家屋基挖出了墓碑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况且,还有一个坛子。那,那个瓷坛?那装的是? 众人心里此时都有了一个猜测,可谁都不愿意说出来。 天黑了,爸妈回来也被喊了过来。 爸爸认真看了一会,说道:“这个石碑上写的光绪元大概是光绪元年,民国十九就是民国十九年,光绪元年是1875年,民国十六年是1930年,那这个谢老太爷应该是生于1875年死于1930年。”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家里有个读书人还是好,见多识广。 外公说:“你们看,这个碑用的上好石料,而且足足一指厚,刻的花纹又很讲究,说明这家是个有钱人家。” “既然这家人家境富裕,那他家后人呢?为什么后人没有保护好祖宗的坟地呢?”丰雪问道。 是啊,本小队可没有姓谢的人家,他们去哪里了呢?如果离开,为什么不把祖宗的坟迁走,反而是深埋在地下? 片刻后,外婆说道:“你们忘了,那些年不是破四旧吗?庙子都被推倒,菩萨被敲碎了,连每村每组小小的土地庙也没逃脱,也都给推了。那些人打红了眼,连别人的祖坟也是一阵乱挖,多半是他们把人家的碑给砸烂的。” 爸爸说:“这个可能性很大,他们把别人的坟给敞了,可能后人才不得已重新装殓,把遗骨放到坛子里。” 妈妈说:“那,坛子里装的多半是零碎的骨头或者是骨灰。” 外公说道:“是的,重新起坟后不会用棺木,都是用坛子装的,刚才我抱坛子时,感觉不重,不可能是装的银元那些。” 爸爸又说:“对,后来集体出工挖水库,那么大的阵仗,山包包都被挖起走了的。后来水库修好了,小队要修一条小马路通到拱桥那条大马路,都是边开路边平路边修路,遇坡铲坡,遇到坟包,肯定就直接给它平了,这样才把小马路修起了。可能谢老太爷的坟地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推平了埋在了地底下。” 这推测极为合理。那么这家人的后人呢?自己家为什么把房子建在了墓地附近? 丰雪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问道:“家公,你知道疯子山的传说吗?” 外公想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的是有个地主爬到疯子山上,跳崖死了。那个地主好像姓什么呢?对!就好像是姓谢。听说他们家里很有钱,人人都喊他谢金山。” 难道墓碑的主人就是这个谢金山?那个在疯子山跳崖身亡的人呢?难道是他的儿子或孙子? 丰雪脑袋里瞬间转过很多个念头。隐约间,她似乎抓到了什么头绪,又一时又想不起来。 正在这时,一道奇怪的呜咽声音传来,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寒颤,转过头去。只见小野伏在坛子上,长长的爪子不停的抓着坛身,眼眶里含着泪水。那道呜咽之声正是它发出来的。 一家人都呆了! 小野?对了,这就对上了。 丰雪说:“外婆,你们知道灵芝我在哪里采的吗?就是疯子山上。是小野带我爬上去采的。也是小野执意要跟着我回家的。我原以为它跟着我是因为我身上的功德之力吸引了它。我现在明白了: 小野肯定认识姓谢的墓碑主人,而这个墓碑的主人跟跳崖的地主之间肯定有关系。” 爸爸问道:“你怎么确定?小野生活在疯子山上可能是偶然,如果它知道自己主人的墓在这里,它早些年为什么不过来?我们这个房子也修了二三十年了。” 丰雪接着分析道:“看小野现在的表现就知道,它极有可能是墓碑主人养的猫。比如说从小把它养大,它和主人以及小主人都很亲。人死后它也许不止一次去墓碑前探望过。所以它才对墓碑有这么深的印象。” 外婆说:“对,它应该就是墓碑主人养的。我听说过有灵性的猫猫狗狗舍不得主人,主人死了还会去主人坟前守着。既然这样,那它为什么不一直在这里反而去疯子山呢?” 妈妈说:“那肯定是那些人打砸把它给吓走的。” 丰雪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它的小主人,也就是在疯子山跳崖的那个人,他被逼的没有办法,只能爬上了疯子山,而他的亲密小伙伴不离不弃,一直陪着他。甚至可能是它亲眼目睹他跳崖。小猫咪它不懂啊,它以为它的小主人还会回来,所以它才一直守在那里,一守几十年。那山上光秃秃的,什么吃的都没有,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活下来的。你们看它瘦的。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以为它才几个月大。” 说到这里,丰雪鼻子一酸,伸手抱过小野,一下一下给它顺着毛。 “也许它第一次遇到我,就感觉我很亲切。或者我身上有它熟悉的气味。我的意思是说在一个地方住久了,比如我们和这个墓碑共处时间长了,身上会沾染一些,我们自己不知道,但有灵性的动物能感觉得到的东西。而至于说它为什么一直不离开疯子山,有可能是它一直在等它的小主人。也有可能是它被困在了那里,我的意思是说它的身体可以随意离开,但灵魂被困在了那里,所以它才走不远。也许,只有我才是能帮助它离开的那个人?” 小野在丰雪的怀里安静了下来,它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第51章 一劳永逸的办法 丰雪继续说道:“ 小野肯定清楚它主人的埋骨之地,它也很清楚我能带它走。所以它才执意要跟我回家,所以它才会回到我们家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墓碑给挖出来。” 丰雪注意到,小野缓缓点了点头。 外婆说:“对对。难怪这两天它老是屋前屋后的转。带着花子狗到处转,到处闻,一会儿喵喵喵,一会儿汪汪汪。原来它是在找墓碑。” 爸爸突然问道:“挖到了墓碑和坛子,证明这里曾经是墓地。墓地阴气重,不能建房。可爸妈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把房子建在这里?” 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外公。 外公嗫嚅道:“我当时小,啥也不懂,叔伯们怎么说就怎么做。房子都是他们帮我搭好的。” 这伙烂心肝的!真是其心可诛! 丰雪的肺都要气炸了。 “家公家婆,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弯弯屋基嘴嘴坟。意思就是说,河湾山湾才是建房的好地方,而山嘴通常是修建坟地的地方。” 这话一出,众人皆一脸震惊。 “家公你也许不知道,可你的那些好亲戚们未必也不知道吧!他们抢了你的房子也就算了,在杨家和我们家之间,那个河湾里给你建个房又怎么样?那个位置很不错的。可他们不!他们偏要把你打发到远远的山嘴上给你修房子。而且山嘴嘴以前是坟地,难道他们不知道吗?真是太可恶了!” 丰雪想起了前世家里人莫名其妙的病和灾,日子一直都是磕磕绊绊的,原来根子在这里! 这些人简直该死!如果他们以后犯到自己手里,哼! “从阴阳来看,房子砌在坟地上是凶兆。虽然砌房子时坟地已经被铲平,但坟场阴气暂时不会消除,甚至在长时间内都始终存在,会影响居住人的气运。从术数方面来讲,坟墓属阴,属坤卦。人属阳为乾卦。房子砌在墓地上,即视为阳在阴上,即乾在坤上,为否卦。《易经》云:“否,天地不交。大往小来。”,也是凶兆。” 丰雪说:“你们再看河对面,对面那座山的形状像一把竖着插在地上的刀,而这把刀的刀刃直直对着我们家大门口,大门正对过去就是堂屋。我们农村的堂屋本身就带有一定的灵性,因为要用它来拜祭祖先和菩萨,很多家中重要的红白事都会用到堂屋,所以堂屋的风水尤其要讲究。但我们现在的格局,大门开着,堂屋大门再开着,那把刀就正好直直杀进堂屋,是为大凶!更关键的是,你们看左右两边边山头上的电桩,和这座山一起形成三煞合围,几乎耸入云霄,如天罗地网,网住我们家,逃不掉跑不脱,不死都要脱成皮!幸好门前还栽了一片竹林,挡掉了一部分煞气,否则……” 丰雪的话如钉锤,一字一句敲在众人心上,听得家人脸色煞白,脊背发凉,心里一阵又一阵寒噤。 外婆说:“难怪我们屋里老是不宁醒!月香诶,你不晓得,当年你还有个大哥,都五岁了,莫名其妙精神不好不吃东西,医生检查,又说没得病,后来才有了你,你脚底下就再没怀上小的了。你看看我们小队,沟底下的哪家哪户不是几个娃娃?你小的时候也是一会儿这样病一会儿那样伤,我以为也把你带不大的哟。哎!”外婆长长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妈妈一脸懵!她居然是家里的老二?丰雪也一直以为外公外婆只生了妈妈一个,还笑话他们思想太先进,提前响应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原来如此! 一家人恨的牙痒痒,但是,被人阴了又没有证据,心里那个憋屈啊! 丰雪安慰道:“你们也不要气了,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尽没得好下场的,你们且看着吧。好在我们还没出啥子大事,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事赶紧把这个死局解了。” 丰雪心下叹息:自己家也真的是太无辜太憋屈了?上辈子不说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也差不多了。也许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所以才让她回来解救家人,弥补他们这一世? 哎!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大家纷纷把期盼的眼光投向丰雪。 “一劳永逸的办法是搬家,我们全家搬离此地就化解了。”说到这里,丰雪看了眼外公外婆。 他们摇了摇头。自家的户籍土地都在这里,搬走谈何容易?况且,又能搬到哪里去呢?去本组再找个地方修房子?手头哪里有钱? 丰雪并没有气馁,慢慢磨嘛,一次不行就两次,总有一天他们会同意的。 “二娃,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不过我先说哈。我晓得你们一直打算把房子推了重新再修,不管你们在哪里修,这里都不能修了,必须换个屋基。不过,如果你们听我的,那就暂时不要修了,以后再说。” 四人都点点头。 丰雪又说道:“如果暂时没法搬家,那就采用五行通关、阴阳相济之法化解。一命二运三风水,我一会儿画几张阴阳五行护身符和五行八卦符,我们每个人随身携带,也可以放在床头镇宅。阴阳五行护身符护佑元神,平安吉祥;五行八卦符镇宅护佑,理气化解。而且,最好能在门口种上两棵铁树化解,铁树是最辟邪的,找不到铁树的话就种四季青和喇叭花。” 后世常见的铁树和四季青是园林常用树木,但现在,肯定价格不菲还不好找,城里单位上可能有,在农村哪有见过?自己家搞铁树和四季青可能性几乎没有,喇叭花还差不多。 丰雪继续说:“然后,我们要把大门取下来。用石头把这个位置封死了,变成围墙遮挡,避免对面煞气直冲。大门就改在侧边开,具体位置我明天白天看。眼下还有一件事必须马上去做。” 大家都看向丰雪,丰雪看向墓碑: “无论如何,是我们打扰了谢老太爷安息。不知者不怪,想来他老人家也会体谅。但既然我们把碑和骨灰挖出来了,那就在后面山坡上找个合适的地方妥善安埋了吧。” 于是一家人连夜带上香蜡纸钱和祭品到后山,小野自然紧紧跟随。丰雪在爷爷奶奶墓地不远处看好了一个地方,指挥家人挖坑,再把装着老先生遗骨的坛子小心放进去,将土回填,再垒上坟包。一切妥当后,一家人焚香烧纸,诚心告罪,承诺逢年过节必定烧纸上香云云。 下山的路上,一家人都沉默不语。不管大房子那伙人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仇,他们记下了。 有仇不报非君子! 第52章 包打听 丰雪家的房子依山而建,坐南朝北,围墙外是任家村三组出行的小马路,马路外边就是偌大的四合水库。自然,家里的大门朝向马路,正好朝向正北方。 从风水学上的角度来说,大门向北为四绿文昌星临门,此朝向在流年中对考试有帮助。不过,大门向北,直接迎面来的就是凛冽的冷,会使得屋宅内亲人的关系变得淡薄,在居住上是不好的。再加上丰雪家开门就是三煞合围,必须趁早改门。 这大门,改在正东方最好。大门向正东,为六白武曲星临门,武曲星为退运财星,虽然并没有强大的招财之势,但仍以吉论。俗话说“紫气东来”,住宅大门朝东能够为住宅纳入生气旺气,而且日出东方,住宅大门朝东也有着蒸蒸日上的寓意,住宅阳气充足,有利于住户运势。 第二天下午,丰雪回到家,外公和爸爸已经等着了,两片木门已经下了下来靠在围墙上,门框也取了下来。 丰雪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又在东边围墙的位置比划好,外公和爸爸就开始动工。到吃晚饭的时候,北方的围墙已经砌好,朝向正东的大门也已经安放稳固,只差大门上的人字形草棚盖草了。现在进门右边就是豆腐坊,左边是柴房。出了大门立马左转,几步路就跨到马路上,出行也很方便。 只不过,这些办法治标不治本,搬离这里才最好,毕竟,知道了这里曾经是坟地,心里多多少少有点膈应。家里豆腐坊生意如果就这样稳定的话,一个月下来,挣个几百块钱应该不难。莫说在公社,这钱怕是去县城都可以租一个不错的院子了吧?难得是怎么劝说他们离开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种了几十年的地。 周三是给学校送豆腐的日子。姐妹仨自告奋勇顺路送去。 到了学校,把豆腐拿到伙食团,丰雪拉着丰英去办公室晃了一圈。 韩校长可真早啊!小老头在打扫自己办公室卫生呢。 丰英走上去,说道:“韩校长,我来吧。”她接过韩校长手里的抹布就开始干活。 丰雪找了一个凳子坐下,问道:“韩校长,怎么没有看到我们刘老师呢?他不住在学校吗?” 韩校长说道:“刘老师要照顾家里,他每天都回家的。” 丰雪很惊讶:“不可能吧?我们刘老师就结婚了呀?” 韩校长拍了下丰雪的脑门,说道:“你这丫头,脑袋瓜里装的什么呀!刘老师那么年轻哪就结婚了?他要照顾他妈妈。” “哦,刘老师的妈妈身体不好吗?他爸爸呢?” 韩校长瞪了丰雪一眼,说道:“小孩子家家的,少当包打听哈!有那闲功夫,不如好好背背书。” 丰雪扁了扁嘴,又问道:“韩校长,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哈,我们刘老师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呀?我感觉他超厉害!” 韩校长笑道:“算你有眼光,你们刘老师可是青大毕业的。” 哦?青大,首都的那个?丰英也来了兴趣。 “对,就是首都的那个青大,刘老师是青大数学系的高材生,公派留学都放弃了,回到这个山旮旯里,哎!可惜啰。”说到后来,声音低了下去,几不可闻。 哦哟哟,居然是青大!这家伙原来是个隐藏大佬啊! 现在的学校,教育人才奇缺,教中学的老师大部分是中师毕业,还有一些人老教师是民办教师,有的是高中毕业生,也有个别代课老师,比如英语陈老师。可是,青大毕业生怎么也不可能来乡村学校教初中啊,他的学历和水平,去县城教书也绰绰有余了噻。 这事有料,大有可挖。 眼见从韩老头这里是挖不出什么料了,丰雪没有再问,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额,有了! 丰雪问道:“韩校长,今天我们来找你,是想借点课外书来看,说真的,课本知识对我们来说真的太简单了,没劲!” “是吗?”韩校长眼镜后射出狐疑的目光,问道:“丰英你也这么觉得?” 丰英腼腆地点点头。 韩校长道:“看书没有问题,但是你们要保证不能影响学习。” 丰雪满不在乎地说道:“韩校长你就放心吧,期末考试我们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韩校长满意点头,又说:“我这里没什么书,好书都放在家里书柜呢,你们想看,可以去家里借,但有一点,借了必须及时还,也必须爱惜。” 啧啧,瞧这老头,也太小气了吧! 丰雪老实点头道:“那必须滴,放学了我们就去借。韩校长再见,我们上课去了。” 出了校长办公室,丰英问道:“二妹,你又想干啥子?” 丰雪说道:“没想干啥啊,就是借书了。哦,还有,我有点想表叔婆了,想去看看她老人家。” 说罢扬长而去,徒留丰英在风中凌乱。 放学了,姐妹仨跟李勤伟一起,往韩校长家走。 李勤伟说:“我们家也有书,我爸爸妈妈买的,还有很多《红领巾》,不过都是旧的,那是读小学的时候我妈给我订的,对了,还有《故事会》和《作文通讯》,这些是新的期刊,不如去我们家看呀?” 丰雪翻个白眼,谁稀罕看你的红领巾和故事会啊!丰英和丰秀倒是很动心的样子。哎!真没出息。 于是姐妹仨兵分两路,丰英丰秀去李勤伟家,丰雪去了韩校长家。 表叔婆正在院子里浇花,丰雪乖乖地走过去,帮着拔拔草什么的,顺便和老太太拉着家常。 丰雪使出浑身解数。绘声绘色讲起自己收拾班上调皮匠的趣事,逗得老太太直乐呵。绞尽脑汁她才把话题自然过渡到了刘老师身上。 老太太说道:“小刘当年是你表叔公的学生,这个娃娃聪明得很,成绩好,高中毕业就考上了青大,好像是省里的理科状元。哎哟哟,好光荣哦!戴大红花,连我们杨柳中心校都是送了喜报来的。” 哇塞!是真学霸无疑了。想起当时对刘老师的刁难,丰雪越发觉得自己就是个瞎蹦哒的小丑,脸蛋不禁发烧。 “哎!可惜啊!” 可惜什么?丰雪静听下文,可惜老太太不讲了。 丰雪不死心,又问道:“表叔婆,我听表叔公说的,刘老师妈妈生病了,是什么病啊?” 老太太摇摇头,说道:“具体不清楚,好像是起不了床了。” 丰雪没有再问刘老师爸爸的话,只问刘老师家住在哪里。 如此说了半天话,丰雪一拍脑袋:“哎呀!表叔婆,我都忘了,今天是来借书的,表叔公答应了的。” 表叔婆把丰雪带到了韩家书房。韩老爷子的书房布置得古色古香,一侧墙上挂着一副淡雅的水墨山水画,另一侧则靠墙摆了一个大大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旁边还有一个博古架,摆了一些精巧的玩意儿。 丰雪没有多看,直接去了书架。各种各样的书琳琅满目,展示着主人广泛的兴趣,丰雪取了一本《上下五千年》,看了看,又拿了一本《山海经》,坐到窗前的大书桌的椅子上。 这个房间采光很好,稍稍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满院子的花花草草,哎!有钱就是好啊!以后自己家也要弄一个这样的大书房。 桌子上放着几本高中资料,多半是韩家那个小外孙的东西。丰雪没有乱翻别人东西的习惯,于是拿上书走了出去。又收获了好几个黄灿灿的桔子。丰雪礼貌道谢,承诺过几天家里的臭豆腐做好了就给送来,这才告辞离开。 到了李勤伟家,叫出了丰英丰秀,丰秀拿着《红领巾》,丰英拿着《作文通讯》,三姐妹开开心心回家了。 刚走到家对面的河湾,迎面碰上了外婆,她一脸焦急匆匆赶路,都没有发现三姐妹。 第53章 跑码单 丰秀喊道:“家婆,你去哪里?” 外婆这才注意到三姐妹,立即反问道:“你们怎么才回来?再过会儿不回家,你们家公都要来找你们了!家婆去大队部一趟,你们走快点哈!” 晚饭时分,外婆回来了。妈妈问道:“妈,拿到码单没有嘛?” 外婆声音有些无力: “今年派码单的人换了,不是我认得的王码单,是一个面生的,年纪跟丰吉明差不多,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说的要等十天以后。哎!我们要认识糖厂的人就对了。” 洋县是甘蔗种植大县。每年甘蔗收获的时节,各村各社农户都不约而同砍了甘蔗,捆绑整齐堆在马路边上,等着糖厂的车来拖走。 甘蔗多,车子少,糖厂的生产能力有限,所以糖厂和公社接洽,派出工作人员安排甘蔗运送的顺序,派发写了号码的单子,司机则会按着码单顺序把路边的甘蔗拉走。 农人们搭个草棚守着甘蔗,深秋的夜里寒冷,守甘蔗不是一个好差事,好不容易轮到自己家了,还得自己装车,苦哈哈地吹着冷风跟车去糖厂过秤。然后再耐心等上一两个月,卖甘蔗的钱才由派码单的发到自己手中。 如果认识派码单的,或者认识糖厂的,或者是村社干部家,甘蔗当然会很快拉走。 丰雪家今年显见难了,不知还要在马路上守多少天。 守甘蔗还不算难,主要是甘蔗砍下来后,会慢慢缩水,重量会大大减轻。 若是留在土里不砍呢? 别开玩笑了。有一句农谚说的是“芒种不种,再种无用。”,自古种植庄稼都是要依时节的。甘蔗已经成熟,留在地里也不会再长。 可如果及时收了甘蔗,地里还可以抢种一茬冬小麦。要是再耽搁一段时间,节气过了,小麦就算长起来,收成也不会好。 丰雪看了一眼爸爸,他此时脸印堂发亮,是好运将至、心想事成之相。她心下了然,因为房屋改大门的具体位置本就是丰雪依据爸爸和幺弟的生辰八字来定的。 丰雪问道:“爸爸,你昨晚做梦了吗?” 爸爸一愣,答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做了一个梦,梦到一条蛇在水里游。” 丰雪但笑不语。梦到蛇在水里游,预示着做梦的人最近可能遇到贵人,无论做什么事都很顺利。哦,还有,男子梦到蛇游水,最近有可能犯桃花。就不知老爸是其中一种呢,还是二者皆有之? 丰雪再次认真打量着爸爸。这些天来爸爸天天挑着豆腐走乡串户,眉宇间不苟言笑的模样已经慢慢变得随和可亲,与人招呼应酬也眼见圆滑了。 这就对了,做人不能太清高,多接地气才能过得更自在嘛。 丰雪眉眼弯弯,说道:“爸爸,反正是新来的,谁都不认识,不如你去试试呢?家婆不是说那人和你年龄差不多吗?你们应该有话可以谈吧?” 丰吉明看了一眼二女儿,见她满眼笃定,忍不住心下疑惑。 自己这个二女儿狡猾多智,多智而近妖,不出手则已,出手必有斩获。他虽从未明言,可心里对她已是迷之自信。女儿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他于是便痛快答应下来。 吃过晚饭,丰吉明动身去了大队部,开码单的每年下来都住那里。大队部接待的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也人之常情。 他有点忐忑,但还是努力给自己打气。不就是求人嘛,试试也不少一块肉,行就行,不行就算了,也不算丢人,以前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啊!人生在世,多多少少都会遇到些困难,怎么可能不求人呢? 他又自嘲的笑了一下,敲响了灯光朦胧的房门。 一个低沉的男声应道:“哪一位?请进!” 丰吉明怔了怔,推门进去,一个男人正侧对着他在写写画画,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脸上淡然的表情一变,他放下笔站起身来,惊喜说道:“呀!丰吉明?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语毕,紧紧握住丰吉明的双手用力握了握又使劲摇了摇。 “你是?” 丰吉明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理着平头,穿着四个兜的干部服,看起来春风得意,十分精神。眉眼间是有几分熟悉。 那人轻轻捶了他一拳:“哟!你小子!还真不认识我了呀!我是丁红明,红明啊!” 这么一提醒,丰吉明这才想起来,这是他初中的同桌丁红明。 那时他是地主家余孽,丁红明是走资派狗崽子,两个少年处境相似,又都天资聪颖,彼此惺惺相惜,也深得老师欢心。 可如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裂口的大手、打满补丁的旧衣和脚趾头都藏不住的胶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丁红明毫不在意地拉着丰吉明坐下,问道:“你这些年去了哪里啊?我回城后,也回去去学校问过你,又去过你家。你大嫂说,你跑出去几年了都没有回过家,后来我又给你写信,也没有回音……” 故友相见,红了眼眶。 若是以往的丰吉明,定是不愿意旧友看见自己的落魄,他也许会假装不认识扭头就走,也许会因极度自卑而心理失衡。而此时的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情,叙起旧来。百分之九十九的真情流露,加上百分之一的曲意奉承,两人自然相谈甚欢。 丰吉明很快知道了自己的儿时好友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大女儿十六岁,小儿子十四岁,都在读书,他两口子都是糖厂职工,这么多年的经营,他也混成了一个小领导,所以这种有油水的差使才轮的上他。 当听到丰吉明坎坷的经历,丁红明也一脸痛惜,唏嘘不已,立即表示可以把他弄进糖厂当合同工。虽然工资不高,活路有点重,但胜在稳定,每年就是下半年收甘蔗的时候忙上几个月,上半年任务不重,时间灵活,可以轮班请假,也不耽搁家里干农活。 丰吉明有点心动,可想到岳母,他为难地说道:“我要回家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拖家带口的顾虑多也很正常,丁红明十分理解,只说不急,他要这一阵忙完了再回糖厂,那时候再答复他也不迟。 得知来意,丁红明爽快写了单子递给他,又问还有没有什么亲戚也需要的,干脆一并给了。丰吉明沉吟片刻,又说了女儿的救命恩人,丁红明眉头都不皱一下,又给他写了一张。 以前是自己狭隘了啊!从丁红明住处出来后,丰吉明再次觉得自己之前矫情又狭隘,看看,求人办事也不是多难! 人嘛,活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人世间,无论你处在什么位置,都会遇到困难,都会有求人的时候。适应环境,才能活的更好。 第54章 选拔 丰吉明拿着码单回家,家人的目光都带着仰视,丰吉明心里无比畅快。而当听说他还可以去糖厂上班的时候,孩子们都兴奋了,而大人们的眼里却透着几分复杂。 外公深深看了一眼外婆,外婆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糖厂还是可以,就是离家远了,家里的农活可能顾不上了,再说了,家里还有豆腐生意呢!” 妈妈接口道:“不是说厂里不忙的时候可以请假吗?农忙就请假吧。有固定工资总比干农活强。庄稼也卖不了几个钱。 爸爸早知会是这样的局面。他淡然一笑说道:“无所谓,考虑考虑再看吧。丁红明是讲义气的。他说了,这次不行,以后合适的工作他也会给我介绍。” 丰雪算到爸爸此行多半顺利,却没料到爸爸居然遇到了自己的儿时好友。 在她看来,糖厂的这份工作犹如鸡肋。虽说可以暂时跳出龙门,可在厂里熬糖制糖工作量大,干的也是纯体力活,工作时间也长,未必比在家种庄稼轻松。家里豆腐生意目前很稳定,现在如果少了一个主要劳动力,所有人都会更累。爸爸这双手若是可以重新拿起笔,兴许他会更开心。 外婆说道:“要的,你再考虑一下嘛。倒是你的朋友丁码单,人家把码单开给我们,帮了这么大的忙,又真心给你介绍工作,我们找个时候请他来家里吃顿饭嘛。以后能多走动,肯定不是坏事。” 爸妈点头称是。 彭大娘一家看到码单,喜从天降。两家当下商议,先一起砍丰雪家的甘蔗,再砍彭大娘家的。两家互帮互助,很快便顺利把甘蔗送到了糖厂。 这边忙着丰收,那边丰家三姐妹也没闲着,学校这周升旗仪式突然宣布要成立女子排球队,在四年级以上各班选拔成员。 这消息刚一宣布,同学们都很惊讶。 丰雪却是知道,1981年的时候,袁指导率领华国女排在世界杯上首夺世界冠军。八零年代的中国,正是百废待兴,?排以顽强拼搏精神赢得了首个世界杯冠军,成为时代楷模,成为了华国?的骄傲,排球运动在华国风靡一时。 今年,日本电影《排球女将》也在华国播出,剧中女主角小鹿纯子顽强拼搏的精神和永不服输的劲头感染了很多人,点燃了普通人心中的排球梦。 洋县教育局根据省教委指示,开始了前期选拔工作,以应对第二年的省上女排联赛,所以连杨柳中心校这样的乡村中学也动了起来,选排球苗子成立排球队,准备接下来的县排球联赛。 如果能选上校排球队,自然有机会外出观摩或比赛。这对姐姐丰英来说,也是一个极好的锻炼机会。只有走出去,多见世面,才会心胸宽广,不至于一身的小家子气,随随便便被人给哄了去。 丰秀年龄太小,只能望球兴叹。丰雪于是去找体育老师软磨硬泡,借了排球教姐姐垫球、发球、接球和扣球,恶补排球比赛的规则。 丰英本就不笨,再加上这一两个月不间断的体能和武技锻炼,她身体的灵活性和敏捷性大大提升,力气也比以前大了不少。在丰雪的培训下,她很快便掌握了排球运动的精髓,缺乏的只是熟练度和实战经验。这就差不多了,先通过选拔再说。 排球学校有,但也没几个。平时体育课老师也没单独开设排球课,因此这次选拔是笑料百出。但丰英姐妹却毫无悬念顺利入选,也成功地引起了学校主教练王刚老师的青睐。 在他看来,这姐妹俩各有千秋,姐姐心性沉稳,发球刁钻;妹妹个子娇小,活泼灵动,更擅长接球,尤其是拦网的时候,她小小的身躯原地跃起,弹跳力着实惊人。姐妹俩各有擅长却又配合默契,带着队里的小姑娘们进步神速,越打越好。 王老师心中暗喜。看样子,县里举行中学排球联赛的时候,自己带的队肯定不会输得难看,没准还有可能争上一争呢! 联赛日期渐近,每天放学后,排球队都要加练近一个小时。冬天天黑得早,回家就很晚了,家公担心不安全,每天都会提前来接姐妹们放学。 要是能搬家到公社就好了!丰雪心里对离开任家村又升起了无比渴望。她暗暗下定决心,最迟过年,一定要和家人谈谈这件事。 甘蔗收获已接近尾声,丁红明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早已归心似箭。 这天晚上,丰吉明请他吃饭,早早就把他请到了家里。 他见到了丰吉明视若珍宝的小娇妻;见到了他的精明岳母;也见到了丰吉明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四个儿女:老大温柔恬静、老二狡黠可爱、老三活泼灵动,老四嘛,这娃就是一个铁憨憨。 大人正忙着做豆腐,大的两个女孩在灶房煮饭,小的两个拿着连环画看得津津有味。 见他来了,一家人放下手里的活,赶忙上来打招呼。老的小的言谈举止进退有度,彬彬有礼又不失热情,既不粗俗无礼,也无刻意奉承,令他感觉非常熨帖。 他把一包鸡蛋糕放到桌子上,两个小的霎时两眼放光,最小的那个甚至吞了下口水,可都很克制,谁也没有伸手去拿。 他不禁对丰家的教养高看一眼,自己这个昔日同窗,若有机会,以后绝非池中之物。 丰吉明的婉言谢绝并没有让他恼怒,他其实早就猜到了。村人固执,本就故土难离;再加上丰家已有了进项,对金钱的渴望也就没有那么强烈。况且,他也觉得,让丰吉明去做那种活,其实有点不太合适。 席间的菜色虽然寻常,可味道却出奇的美味,跟自己以往吃的很不一样。尤其是臭豆腐,他家婆娘也做,但两者味道天差地别,一口下去,回味无穷,他不禁多夹了两筷子。 临别的时候,丰家热情送了他一大罐子臭豆腐,丰家二女儿还神秘兮兮地塞给他一个平安符,让他随身带着。 看着小女孩清澈的眼神,他微笑着放到了自己裤子的表包里。 第55章 小鸟在前面带路 时至初冬,昼短夜长,盆地多雾,早上大雾特别冷,等中午雾散了,往往又会出大太阳,特别暖和。 天气冷,娃娃上学又不能带烘笼,于是外公每天早上都在灶膛里煨着几个拳头大小的扁平鹅卵石,三姐妹出门前用布包好,揣进裤兜里,把手也放进去,暖乎乎的,可以保持到第二节下课。放学时再把鹅卵石揣回家,第二天早上继续使用。 这个土法暖手宝确实管用,整个冬天,眼见别家娃娃手上长满冻疮,丰家三姐妹双手都是白白净净的,一个红疙瘩都没有长过。 三姐妹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天还蒙蒙黑,三姐妹拿着手电才勉强看清楚路。山路很窄,容易摔跤,所以安全起见,姐妹仨都改走马路到学校。马路更绕,花的时间更长,因此三姐妹不得不提早出发,摸黑赶到学校,往往第一节下课了,才天光大亮。 这天丰雪刚起床,一出门,看见远处的树、房子、山都像披上了轻纱。没过一会儿,雾越来越大,先是一缕缕飘过来,再一团团地流过去,使大地变得模模糊糊,白茫茫的一片,无所谓天,无所谓地,混沌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大雾天不适合跑步,四姐弟也没出门,和四个老的一起,站在院坝里练功。不一会儿,大家额头的头发和眼睫毛上都沾满了水汽,连骨缝里都透着寒意。 吃过早饭,姐妹仨照常揣着石头上学去。 今天这雾也太大了些,地上二十米开外什么都看不见,抬头却能清楚看到天上挂着的一轮圆月,这奇异的景色让丰英丰秀感觉很神秘,一惊一乍的,丰雪却有些不喜。 天冷又黑,丰秀有点害怕,走在中间,丰英打头,丰雪押后。中间的丰秀打着手电前后晃动,手电发出微弱的小小光圈,三姐妹打着哆嗦哼着歌,歌声壮胆,感觉暖和了不少。三姐妹脚步加快,不过一会,棉鞋里的脚丫子也有点发烧了,姐妹仨也没有停,继续往学校赶。 走到山边的岔路口,丰英停住了脚步,说道:“我们走小路吧,等下我们跑下去,至少可以节约好长一段。” 岔路口有两条道,直走是小路,右转是大马路。小路直走不远,有一个长长的陡坡直达山脚下,下了陡坡再向右走一小段,就插到马路上。而大马路比较平缓,它右转翻过山梁下去,再向左转个大弯绕过山脚,多半里路不止。 三姐妹于是改走小路,谁料陡坡处雾更大,伸头一望,坡下山坳里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哪里还敢跑呢。只得把手电放进书包里,三姐妹手拉着手,一步一步小心往下挪。白天踩实的路面被雾气打湿,很硬很滑,丰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丰英丰雪赶紧用力把她拽住。 陡坡似乎比之前更长,三姐妹走了好久,还没到坡底。 丰秀问道:“二姐,好冷啊,还没到吗?” 丰雪皱眉回答道:“快了,你看着点脚下,小心又摔了。” 好不容易下到坡底,雾似乎没那么厚了。 就着月光,依稀能看到坡底下的田地:右边低洼处是水田,稻子早已收了,只剩下稻茬,田里有浅浅的水坑。 左边地势高处是土,都种着小麦,只有一块地还孤零零地长着甘蔗没有砍。田和土中间是一条小道,穿过小道就到马路上了。姐妹仨松了一口气,沿着小道往前走。 丰秀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嘴里哼着歌:“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儿吹向我们……” 唱着唱着,她的声音小了,步子也慢了下来。甘蔗林黑乎乎地耸在路边,有风吹来,甘蔗摇晃着,叶子随风发出细碎的声响,三姐妹心里毛毛的。 丰雪五感灵敏,还在麦地边的时候,她就感到甘蔗林里似乎有一双野兽般的目光牢牢盯着自己。 她第一时间催动驱邪咒,但咒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动静。她心知不是邪祟,边走边暗暗运转玄力,蓄势待发。 突然,甘蔗林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说时迟那时快,丰雪大喊一声:“跑!” 丰英丰秀早就习惯了听令行事,听到喊的瞬间立即毫不犹豫发力往前奔,边跑边回头看。这一看,目眦欲裂! 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手里握着一个细长的东西,从甘蔗林里蹑手蹑脚地摸出来,只差一步就要抓住丰雪。 姐妹俩同时大喊:“二姐\/二妹!小心!” 丰雪发出指令的时候自己并没有打算跑,就是想迷惑一下那甘蔗林里的歹人,不让姐姐和妹妹置身于险境。 那人见自己行踪暴露,已经来不及抓人,于是那手快如闪电狠狠往前一送,眼看就要刺中丰雪,丰英姐妹俩吓得尖叫起来。 空气波动的一瞬,丰雪已然察觉。 她静气凝神,体内玄力疯狂运转,温和的热流顺着丹田往上覆盖于眼上,眼眶都微微发热,视野变得极度清晰,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以致于能看清那柄尖刀闪着寒光向自己后脖颈而来。 她运气于左腿脚尖,转身跳起后踢,一脚踢中那人握刀的手臂,那人直觉一股大力袭来,踉跄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尖刀当啷掉到地上。 他晃晃胳膊骂骂咧咧爬起来,去捡地上的刀,丰雪眼疾手快一脚把刀踢到一边,他大骂一声又徒手朝丰雪扑过来,丰雪侧身朝旁边一让,顺势飞起一脚,把他踢到了坎下水田里。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不过十几秒,直到那人被踢到田里,丰英丰秀这才回过神来。两姐妹“啊啊啊”喊着,掏出石头,对准那人的头狠狠砸下去,瞬间那人头上见了血,他挣扎着翻身,想从田里爬起来。丰雪掏出石块,瞄准他的后脖颈用力一掷,那人瞬间侧倒在稀泥里,一动不动了。 丰英张口结舌。 丰秀带着哭腔问道:“二姐,他死了吗?我们是不是要判劳改了?” 丰雪小声喝道:“闭嘴!”,弯腰迅速捡起尖刀,握着刀刃放到书包里,说道:“我们快跑!先离开这里,往大路跑,万一他有同伙。” 三姐妹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她们不敢吭声,铆足了劲跑到大路上,又往前跑了几十米,总算看到了人家户的房子。 丰雪指了指竹林,姐妹仨蹑手蹑脚地走到竹林里蹲下。丰雪小声说:“我们等一下,如果没有人追来,我们就去敲门求救。” 三姐妹在竹林里提心吊胆,又冷又怕。 突然,有个男人的声音喊道:“快点快点,拦到,跑到竹林去了!”然后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丰英丰秀瑟瑟发抖,缩成一团。 丰雪悄悄把手伸进书包,摸到了冰凉的刀刃,吐了一口气,心中一定。 第56章 小心驶得万年船 只听一阵“咯咯咯咯”的声音,一只肥大的母鸡直奔竹林而来,发现三姐妹,又慌忙朝另一边跑去。 两男一女紧跟着追过来,看到缩成一团的三姐妹,吓了一跳。 中年妇人惊讶地把三姐妹拉起来,柔声问话。 丰秀看到她温柔的样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丰英面无表情,眼神中带着惊惧。 丰雪问道:“娘娘,你们是在逮鸡?” 妇人点头:“是啊!今天赶场,要逮去卖了。”又指指旁边的两个男子说道“这是我男人,这是我儿子。你们是读书的娃娃吧?怎么在我家竹林里?” 丰雪那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了下来。 听三姐妹说完来龙去脉,那家人顿时感到了事态严重,立即喊上左邻右舍,一群男人带上锄头扁担,直奔甘蔗林而去。 妇人把三姐妹喊到屋里,一人倒了一碗开水。三姐妹捧着水,还没喝两口,外面又传来闹闹嚷嚷的声音。 丰雪放下碗走到门边,丰英丰秀见状也放下碗跟着出去。 只见一群人大声说着话走了过来,丰雪往门里稍稍躲了躲,确定外面看不到,这才向外面看去。 她一眼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三个:两个身材高大的村民一左一右押着一个浑身稀泥的人。那人被反绑着双手,头耷拉着,耳边淌着血。 妇人迎上去,惊讶问道:“你们把他打流血了?要不要紧?不会死嘛?” 她男人粗声粗气答道:“没有没有,没费啥力气,这个家伙倒在田里,像条死狗一样一动不动,我们还以为他死了。拖起来了才在挣扎。” 马路上瞬间挤满了人,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一个村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说道:“我们干脆直接送到公社去,不用耽搁时间去喊公安了。” 众人点头称是。于是村干部点了几个民兵,背着枪押着那歹人,一群人后面跟着,浩浩荡荡往公社走去。 村干部来叫三姐妹一同前去,丰雪答应了,但要求等下再走,不和歹徒打照面。村干部听了小女孩的话,眼中流露出赞许。 一路上,有好事者不断打听事情经过,妇人只说了遇到三姐妹的情形。 于是有人问三姐妹事情经过,丰英丰秀偷偷看了看丰雪,丰雪几不可见摇了摇头,于是连姐妹仨家住哪里叫什么名字都没有问出来。众人也不以为意,只认为三个小姑娘被吓到了。 也难怪丰雪谨慎,这年头,活人远比鬼更可怕。万一泄露了自己的信息,被歹人或者他的同伙听了去,以后被报复怎么办?就算判刑他也有刑满释放的一天,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快到学校时,丰雪低声对丰英丰秀说道:“你们去上学吧,我去公社,记得给我请迟到假,到了学校啥都不要说哈!” 姐妹俩点点头,假装系鞋带落后一步,趁人不注意一溜烟跑了,等到人群走远,这才悄悄溜进学校。 这时已经八点多了,学校早已开始上课,公社工作人员也在食堂吃完早饭,陆续进办公室上班了。 丰雪磨磨蹭蹭走在最后,刚跨进公社大门,只见那人被双手反背着绑在院坝里一棵粗大的泡桐树上。 感觉到丰雪的视线,他抬起头来,猥琐的双眼从头到脚打量着丰雪,然后狠狠朝丰雪吐了一口痰,用口型说了什么,眼里充满恨意与挑衅。 丰雪看懂了他说的三个字“你等着”。她不闪不避,锐利的眼光直直与他对视。 小姑娘的眼睛大而有神,黑白分明,那双瞳孔像是有摄人心魄的能力,能直直看到他灵魂深处,看穿他藏在心底的龌蹉与肮脏。 他很是不安,下意识便想回避。可已经晚了,他只感到眼前一阵白光,脑中刺痛,随即昏死过去。 不错,丰雪对他发动了神识攻击。和他对视时丰雪迅速探查了他的识海,他的精神力小人黑气缠绕,身上还有浓浓的血腥气,可以肯定此人并非善类,大概率手上犯有人命。只给一个小小的教训已经很便宜他了。 刘公安来了,他戴着白色大盖帽,穿着白色制服,高大威严,浑身上下透露着让人安心的气息。 刘公安麻利给他铐上手铐,带去一个房间暂时关起来。然后,叫了一个面容和善的女干部把丰雪带到了治安室。 这一年,每个区刚刚成立了派出所,人员除所长外,基本上是从部队上转业来的军官。而每个公社只派遣了一个公安员驻扎,当然。公社也有一间治安室当做公安办公室。 杨柳公社的公安员姓刘,丰雪之前和他打过交道的。因为担心小姑娘太害怕不敢说话,所以他才找了一个女干部陪着她。 谁知小姑娘对女干部的问话置之不理,反而吵着非要见他。 女干部无奈,叫来了刘公安。 丰雪张了张口,看了一眼女干部,又把嘴巴闭上。 刘公安抬抬下巴,示意女干部出去。丰雪跑过去把门关上,这才把书包放到办公桌上,小心捏住刀刃,拿出了那把尖刀。 刘公安看出那是一把剔骨刀,便要去接,丰雪说道:“小心,刀柄上有那人的指纹。” 刘公安一愣,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报纸放到桌子上,丰雪会意地把刀放到报纸上。刘公安仔细把剔骨刀包好,放进抽屉,拿出纸笔,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丰雪整理了一下思绪,把早上发生的事情有条有理说了一遍,当然,她也没有忘记把丰英丰秀稍稍用春秋笔法描述得英勇无比。 末了,她补充道:“这人说话口音不是我们这里的,他穿的衣服款式也跟我们这边的人不太一样。还有,他身上有很浓的血腥味,很有可能是流窜作案。” 刘公安不停记录着,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面前的小姑娘沉着冷静,面对持刀歹徒毫不畏惧,后发制人,且能冷静判断,做出最有利自己的选择。这份胆色和武力值让他一个老侦察兵都心服口服。而且她观察入微,推理严密,真是一个干刑侦的好苗子! 他深深看了小姑娘一眼,她眉目平静,神色淡然,这一刻恍若世外高人一般。 更让人惊讶的是,面对刘公安描述的立功表彰等等精神物质奖励,小姑娘丝毫不动心,反而婉言谢绝,只要求为她保密。 刘公安再三保证一定保密,小姑娘才不情不愿地在笔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杨柳公社离县城比较远,群众也比较安分,社会治安相对稳定,打砸抢事件几乎没有。 刘公安平时骑着自行车走乡串户,最常解决的是邻里矛盾,或者处理一些小偷小摸行为,哪里遇到过这种持刀抢劫的恶性案件。他敏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迅速对歹徒进行审问。 本以为很难撬开这人的嘴,哪知道他神情呆愣,仿佛受到过极大的惊吓,有问必答,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干的事全部抖了个干干净净。 刘公安一边写,一边出了一身冷汗。 第57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经过初步审讯,此人姓张,是一个屠户,来自邻县某公社,因家庭矛盾一怒杀了妻子在内的岳父一家五口,被邻居举报,侥幸逃脱了武装民兵的围捕,连夜逃窜几十里地来到了杨柳公社。 他又累又饿,找到一片甘蔗林就一头扎了进去,嚼了几根甘蔗后勉强填了肚子,他决定先躲在甘蔗林里睡一觉,等养足了力气再一不做二不休,杀两个少一双,反正都是死,多杀几个就算赚了。 问他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他说他正在甘蔗林里睡觉,被小女孩说话的声音惊醒了,他就提着剔骨刀出来,再后来,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记不起后来发生的事,很明显是他后脑勺受了重击的缘故。他的回答和丰雪的描述前后连起来就成为较为完整的一环。 事实基本清楚,刘公安立即派人去水田里找到那三个鹅卵石,整理好人证物证以及人犯供词,迅速上报了祥和区派出所。区派出所立即派出两辆偏三轮,到杨柳公社把人犯及物证供词等移交县公安局。 等丰雪回到学校,已经第三节下课了。大姐关切地用眼神询问,丰雪咧嘴一笑,表示无事,让姐姐安心。 中午放学路上,丰雪一路走,一路对两人进行了心理疏导。既肯定了她们敢于同坏人作斗争的勇气,又严肃批评了她们跑掉了又折回来的愚蠢行为。 丰秀心里不服,觉得二姐不识好人心,委屈巴巴和姐姐争执起来。 丰雪耐着性子把这件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跟姐姐和妹妹重新讲了一遍。 两姐妹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早上丰雪发现歹人时让她们逃跑而自己不逃。 她不是吓傻了,而是为了给她们留出安全距离而让自己置身险境。 而姐妹俩原本可以跑掉后尽快搬救兵的,可她们傻傻折回去无异于葫芦娃救爷爷,很可能就是全军覆没。 一路上姐妹仨都不回答村人的提问也不跟押送犯人的那些人一起走,是怕泄露太多个人信息,被歹人惦记上,事后遭到报复。 姐妹俩瞬间觉得眼前的姐姐\/妹妹又高大了几分! 最后丰雪语气严厉地告诫她们: 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不可轻易透露自己的个人信息,更不能去帮别人带路或帮忙做别的事。 发现自己处境危险不要怕也不要声张,趁人不备第一时间拔腿就跑,跑到安全地方再向穿制服的人求助。实在跑不掉就该冷静下来再想办法等等。 每一点每一条丰雪都详细解释,再附上有名有姓有时间有地点的真实案例,言之凿凿,听得姐妹俩胆战心惊,发自内心地对这个貌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的社会又多了几分忌惮。 最后丰雪总结: 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警惕性。 真的不能责怪丰雪太啰嗦太爱说教。 众所周知,改革开放让华国经济高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大大提升,但同时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社会问题也随之增多,打砸抢,犯罪团伙作案,贩卖人口等在八十年代早期屡见不鲜,直到八三年开始八七年结束为期四年的全国性“严打”斗争,才得以遏制。 而且,大姐和三妹这不谙世事、一脸纯真的小模样,走在外面,无疑对心怀叵测的人有着强大的吸引力,她们脸上仿佛写着“我是小白,快来抓我”,不趁机好好教教她们人心险恶,丰雪怎么放心。 想了想,丰秀又好奇地问道:“二姐,早上你扔的石头怎么会让那人一下子就昏过去了呢?我还以为他死了,吓死我了。” 丰雪白了妹妹一眼道:“我打的是脖子后部的迷走神经,打击这个部位就会让人神经中枢受损,产生晕厥现象。如果是贴身近战,一个手刀也可以干脆利落解决问题。” 丰秀一听,立马缠着姐姐要学。 丰雪严肃地说:“这个办法虽然有效,但如果力度掌握不好会出人命的,等你们学的差不多的时候我自然会教,但你们切不可自己胡乱尝试。还有,今天是那个歹徒先对我们动手,我们还击叫正当防卫。我那一下如果用力过猛把他打死了,也最多是防卫过当,不会被判劳改的,他是罪有应得!” 丰英丰秀连连点头,表示受教。 谆谆教诲告一段落,丰雪顿觉口干舌燥。 丰秀却又开始可惜外公给她们精心准备的鹅卵石没了。 丰雪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这种傻话,听了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哎!自己太辛苦了。 有了丰雪的告诫,姐妹仨回家吃饭,嘴巴闭得跟蚌壳一样紧,那件事压根没提。 外公问起石头,丰雪顺口说遇到恶狗,差点被咬,都扔去打狗,捡不回来了。丰秀又趁机说路上恶狗太多,要外公以后天天早上送,外公笑着答应了,丝毫没有觉察到任何不妥之处。 再说公社这头,刘公安移交犯人以后,便向公社书记一五一十汇报了案情,王书记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杨柳公社出了大案要案,今年的评选先进肯定泡汤。泡汤了还是轻的,搞不好还会因此受到上级严厉批评,肯定够他好好喝一壶的。多亏遇到的是丰家三姐妹,要是别的娃娃,会出什么事情简直不敢想象! 想到这里,王书记自觉不妥,应该庆幸这三个娃娃命大福大才对!国庆汇演的时候那三个女娃娃的演出已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听完三姐妹勇斗歹徒的故事,他就更好奇了。 到底是怎样的家庭才能教出这样智勇双全的娃娃呢? 他拿起电话,摇了几下。电话接通后,他说道:“嗯,对,是我,啊,对!中午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第58章 富贵险中求 几天后的周六下午,四姐弟正在家里做作业,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丰秀起身,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就听到一声“哇!”的一声大喊,丰秀被吓得浑身一抖,就看到了李勤伟那张欠揍大脸的脸。刚想发难,却看到他身后几个人推着自行车,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丰秀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赶紧把门打开,让他们把车推进院坝,一边回头喊道:“大姐,二姐,韩校长他们来了。” 丰雪跑了出来,喊道:“刘叔叔,韩校长,张老师,稀客稀客,快请家里坐。”说着把人迎到堂屋里坐下,然后让丰秀去喊爸妈回家。 李勤伟、丰秀、小野和花子一窝蜂地出了门。 看见这几人不请自到,丰雪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来意。无所谓,她也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这样也好。 丰英倒了三碗糖开水放到他们面前,又去里屋抓了几把花生放在桌子上。 韩校长认真打量起这间普普通通的堂屋来。 堂屋正中摆着一张旧的黑漆方桌,配了四条长凳。右边靠墙放着一个同样成色的黑柜子。 最引人注目的是正面墙上安放着一个神龛。神龛的底座垫板正中放着一个小香炉,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烛台。上方正中端正贴着一张大红纸,红纸黑字,中间写的是“天地君亲师位”六个大字。右边写的是“九天东厨司命”,左边写的是“丰氏堂上宗祖”,两行小字。 而细看“天地君亲师位”六个大字,天不连二,地不离土,君不开口,亲不闭目,师不带刀,人不离位。 在“天地君亲师”牌位的外侧,贴着一副对联,右边是\"金炉不断千年火”,左边是“玉盏常明万岁灯\",横批是\"光前裕后\"。 书法大气端庄、结构严谨、笔精墨妙、颇有风骨。韩校长不禁感叹一声“好字!” 丰吉明夫妻回来了,几人一阵寒暄后,刘公安便直接切入主题。 夫妻俩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悬在半空,忽上忽下,好不容易听完,半天没有吭声。 丰吉明的目光不轻不重扫了姐妹俩一眼,丰英丰雪理亏地低下头。 不过,丰雪心里有数,爸妈生气是一定的,但最后还是会阴转晴的。 刘公安旋即对丰家三姐妹又是一顿夸,韩校长和张老师也一脸的与有荣焉,不时增补几句。 夫妻俩心里恼怒,却也不好对着客人摆脸色,只得赔着笑脸接着。 夸够了,刘公安清清嗓子说道:“我们这次来呢,是代表县公安局来给你家三个女儿发见义勇为奖的奖状和奖金的。” 说着,他从随身挎包里拿出卷成圆筒状的奖状展开。丰吉明赶紧擦了擦手郑重接过来。 丰雪伸过头去,看到左上方写着“授予丰英、丰雪、丰秀同志……”,再看清楚右下方一个圆圆的鲜章,上面清楚地写着“阳县公安局”几个字,心里美翻了! 这下好了,算是在阳县公安局挂了号,又得到了这个荣誉证书,那姐是不是有“保护伞”的人了! 哈哈哈!妈妈再也不会担心我搞封建迷信啦! 刘公安接着拿出几个红纸包,说道:“这些是奖金。这个是县政法委奖励的奖金三十元,这是县公安局发的奖金二十元,这个呢,是邻县公安局的慰问金二十元。” 李月香接过三个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红包,嘴角都咧到了耳根,之前的恼怒顿时烟消云散。 韩校长也笑眯眯拿出一个红包道:“这是公社奖励的二十元,公社王书记还托我给你们转达一句话:自古英雄出少年!他也为你们自豪?但是,万事以自己的安全为先,切记不可逞强!” 丰吉明连连点头。 丰雪愉快地掰着手指头数着: 30+20++20+20+…… 心里想着:又得名又得利的事肯定谁都愿意做。但自己也不是傻子,怎会一味逞匹夫之勇! 韩校长说道:“我们学校出了三个见义勇为的小英雄,我们都很骄傲!作为学校也不能没有表示嘛,呶,这是学校奖励的十元钱。” 丰雪眉开眼笑,心里犹如六月天吃了一个冰糕,透心凉,心飞扬!30+20++20+20+10=哇哇哇,一百个大洋呢!发了发了! 爸爸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 刘公安又说道:“按理说,像丰雪她们三姐妹这样的英勇行为是应该到县里接受表彰的。但丰雪一再坚持保密,再加上三个女娃娃都是未成年人,从保护孩子的角度出发,我们经过慎重考虑,决定遵从孩子的意愿,最终采用这样的方式来发奖,希望你们谅解。不过你们放心,虽然不做宣传,但她们的英勇事迹都是记入了档案的。” 丰吉明连连摇头:“不用宣传,不用宣传,孩子太小,不适合。请一定保密!” 韩校长和张老师也立即表态会守口如瓶,丰吉明这才放下心来。 任务完成,三人起身离开,李月香赶紧取了三罐臭豆腐塞到三人手里。 李勤伟和小野看对了眼,一人一猫玩的正嗨,死活不愿意走。 那哪行啊!李家爷爷奶奶肯定不愿意自家宝贝孙子随随便便住在别人家里的,况且,丰雪家也没地儿给他睡呀!最后他还是只得怏怏跟着走了。 丰吉明目送三辆自行车消失在小路尽头,回到家里关上院门,沉着脸把三姐妹叫到堂屋里。 丰秀苦着脸,在外面浪了那么久,以为躲过了,谁知还没开始呢。 丰吉明低喝一声:“跪下!”姐妹仨心头一慌,双膝一软,对着神龛直直跪了下去。 跪了约摸半小时,只听爸爸低沉的声音问道:“你们知道错了吗?” 三姐妹像鹌鹑一样,唯唯诺诺忙不迭点头。 “那你们都跟我说说,错在哪里?丰英,你先来!” 丰英一个激灵,吞吞吐吐说道:“我们错在不该隐瞒,应该早点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我是大姐,我没起好带头作用,爸爸你罚我吧。” 丰雪偷偷瞟了一眼,看见爸爸面容冷峻,一脸严肃,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外公外婆啊,你们怎么还不回来救我们啊? “丰雪,你呢?耳朵聋啦?” 这一声炸雷,这久违的熟悉的被支配的感觉…… 她眼眶秒红,抽抽搭搭地说:“我错了,我不该自恃甚高,仗着自己有武功在身,带着姐妹们以身犯险。” 丰秀见势不妙,连忙也说道:“爸爸我也错了,我不应该听姐姐们的,我应该回家就把这件事给你们说,我以后绝对不这样了。” 丰英丰雪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背刺的滋味! 丰秀继续说道:“可是,爸爸,大姐二姐已经给我讲过道理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以后一定会凡事小心,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更不会以身犯险的。” 爸爸脸色稍霁,他缓了缓说道:“你们三姐妹守望相助,是我丰家儿女,我很欣慰。可是,爸爸希望你们明白,生命只有一次,无论将来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只要能保住性命,别的都不重要,明白吗?” 三姐妹默默点头。 爸爸又说道:“今天这个奖金,一想到是我的女儿搏命换来的,我的心里就难受。爸爸以后会努力挣钱。你们也要记住:虽说富贵险中求,但易在险中丢,求之一二三,丢之七八九。以后千万不可冒险了,知道吗?” 三姐妹不知不觉泪流满面,父女之间的孺慕之情达到了顶峰。妈妈也倚在门边红了眼圈。 …… 猛地,爸爸一声大喝,打破了这一室的温情: “取家法来!” 丰四儿屁颠屁颠跑进里屋,拿着一根两尺长二指宽的陈年竹片跑了出来。 丰秀忍不住喊道:“丰四儿,我恨你!” 第59章 菜籽落到针眼里 与此同时,洋县南山区,一间农舍里,李汝兴和罗桂英正坐在堂姐家里帮忙相看。 志文的事罗桂英一直放在心上的,自家周围细细寻摸了一遍,脚都跑到了,勉强挑出了两家。 第一家姑娘是老大,父母身体不好,底下还有三个弟弟,女娃当成男娃养,天天山上干活,回家还要忙着烧火洗碗喂猪,父母言语间还指望着她结婚后带着丈夫回来当扶弟魔,哎,这样的家庭不就是火坑吗?谁傻谁去跳! 第二家呢,姑娘是家里的小女儿,上头三个哥哥都结婚了,一家人疼得跟眼珠子一样,这倒不是坏事。可女娃娃二十岁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灶上农活一窍不通,就连针线活都做不成,这样的姑娘,哎!只可惜了那副好样貌! 志文在部队上顺风顺水,也养出了几分心气,自己的眼睛都过不了的姑娘,就没必要勉强牵线。 罗桂英又马不停蹄去了幺嫂家,幺嫂也帮着在自家附近寻摸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最后想起小姑子小队有一家,罗桂英这才决定亲自上门去看看。 上午家里忙走不开,恰好女娃娃上午也要赶场摆摊,所以相看就安排在下午。 方桌右边坐的是罗桂英和堂姐,左边坐的是陌生的母女俩。 罗桂英细细打量着对面的女娃。 女娃叫刘晓慧,约摸二十来岁,眼睛大大,脸蛋圆圆,头发是流行的三七式短发,身上的衣服也很时尚,碎花袄子袖口和领子镶了兔毛边,说话语速很快,像男孩一样风风火火,是见过世面的,一点都没有一般姑娘家的羞涩。 女娃的妈就是一个寻常妇人,眉眼柔和,略带愁苦,看起来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书文妈性子绵软,如果亲家母太难缠,以后小两口扯筋过孽(吵架打架)的,不是把媒人弄来架在火上烤哇!她可是见过那种日子过糟了天天扯着媒人闹的!她才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几人围绕着两个年轻人的家庭、生活、性格等方面随意聊着天,罗桂英对这个女孩儿更满意了。 这是一个胸有成竹的姑娘。父亲早逝,她便挑起了家庭的重担,也养成了果断强势的性格。女孩儿聪明伶俐,学了缝纫技术,在街上赶场摆摊给人做衣服,维持日常生活绰绰有余。文化是初中毕业,和高中毕业的志文很合适。 名如其人,志文是一个书卷气浓的孩子,耳根子有点软,正需要一个性格要强的妻子。这人在部队是身不由己,家里的事情都得靠妻子一个人撑起来。如果找一个软茄子一样的老婆,这日子过起来就难了。晓慧这性格,顶门立户完全不成问题,看起来比菊容还要强上几分。 长相嘛,晓慧比志文要略差一点,但人家姑娘有能力,工作能挣钱,看起来也好生养,何况家中人口简单,只有母女俩,没有拖累,志文他妈应该会满意。 志文孝顺,他妈都点头了,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嗯,这两个年轻人算是门当户对。 罗桂英默默在心里盘算,然后从兜里小心的拿出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一寸的黑白半身照。晓慧姑娘接过去,看见照片上穿着军装,戴着军帽的英俊青年嘴角微微咧开,好像在对自己微笑,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她难得扭捏,把照片递给自己的妈妈。妇人接过照片,眼睛里的黯淡都被点亮了。那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呀。 对于李家条件,晓慧妈妈没有想太多。家住农村,兄弟姐妹多,这些都不是问题。女儿结婚之后肯定是分家过自己的日子的,那孩子又不是家里的老大,赡养老人端茶送水的有哥嫂顶在前面,小两口的日子也会清闲点,最多提粮啊提钱啊,按时给老的就对了。 况且那孩子还在部队上,听说很受领导器重,以后发展不可限量,没准以后女儿就会跟着随军享福去。 没去随军的时候,她也可以时常待在娘家,这不就跟没有嫁出去一个样吗?简直就是菜籽落到针眼里——遇了圆(缘)了,也不枉费女儿挑挑拣拣这几年。 母女俩表了态,罗桂英也很高兴。这趟没有白跑,这三百杯也稳了一半了。 接下来的流程就是选个好日子去志文书家正式上门。志文父母如果满意,那就会给晓慧封上大红包。如果确实没有看对眼,男方也会送上礼品客气送走。 像志文这种人在外地的,只要女方上门后双方都没意见,封红包以后,男方也可以不用去女方家上门,男女双方交换通信地址即可。 通常是男方家里修书一封告知婚事已定,并附上女方地址,让男方主动给女方写信,书信往来相互了解。如果两人谈得好,等时机成熟后再通过媒人走流程:过礼——递期——结婚,如此好事始成。 几人当即拿出黄历翻看,说好了去男方家上门的日子。临走时,晓慧从包里拿出两双花样新颖的鞋垫送给大煤以示感谢。这哪是感谢,这是姑娘拐着弯展示自己的绣活呢。罗桂英于是对姑娘的针线活一顿夸。 夫妻俩挂念着家里,谢绝了堂妹一家挽留,决定立即动身回家。罗桂英来之前就想好了的,有男同志作伴,走夜路就不怕了。 于是堂妹赶紧烧火煮面,夫妻俩几口吃完就匆匆出发了。 虽说祥和区与南山区相隔不远,但从南山区到杨柳公社任家村,步行差不多要走三个多小时。 冬天白天短,走了不到一半路,天就黑了下来。两口子打开随身带着的手电继续赶夜路。 此时,乡间小路上就夫妻俩,耳边只有风吹竹林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传来远处的狗吠。事情的顺利让他们心情放松,两人一前一后,缓步走在路上。 走着走着,他们有些疲惫,感觉已经走了很久了,还没有走到杨柳公社那条熟悉的路上。李汝兴环顾四周,是自己白天走的那条路没有走岔,于是夫妻俩便提起精神继续走。 微风吹动着云层,月亮忽而出现忽而消失,月光也跟着忽而明忽而暗,更糟的是手电筒得光渐渐不亮了。 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有地方买干电池呢。两人心里也开始急躁了起来,步子不由得迈的更快了。 罗桂英突然说道:“老头子,你看,大石头边上这棵分叉的树,我们经过了的,怎么又走回来了。” 李汝兴用力吞了一下口水说道:“你看错了,别废话,走快点。” 第60章 三天不练手生 这时,仿佛狗叫声也没有了,两人心头更是一紧,头也不敢回,快步走着,影子仿佛都跟不上他们。 两人就这么一直走着,路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两侧的山石和树木也永远是同一个模样,四周安静得可怕,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渐渐地两人已经满身大汗,却不敢停下来。 月亮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里,四下黑乎乎的,但又能隐约看到山石树木的轮廓,在黑夜里显得尤其狰狞。 罗桂英心里数着,已经是第五遍走过大石头边的那棵分叉树了,每次她都以为走过去就好了,但每一次都又走了回来,她想说点什么但又不敢说出来。 李汝兴突然停下来骂了一句粗话,说道:“老婆子,遇到鬼打墙了,不走了,老资不管了,反正走不脱,先坐一下。” 说完一屁股坐到路边,伸手习惯性去摸自己腰间的旱烟袋,却摸了个空。他叹了口气: 要是劳资旱烟袋还在,今天不用烟杆子敲破这鬼东西的狗头算我李汝兴输! 周围空气冷嗖嗖的,自己却满头大汗,罗桂英心里发怵,心里不停念着“南无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伸手去掏手帕。 手突然摸到一个东西,她赶紧拿了出来,惊喜地说道:“老头子,护身符!二娃给的护身符!” 李汝兴低声说道:“我这辈子从来没遇到过鬼打墙,今天晚上有点凶险,我换了衣裳忘记带了。幸好你带了!要不是这个护身符……”他把接下来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罗桂英说:“我听二娃说过的,那个东西欺软怕恶,你弱它就强,你越怕它它越要收拾你。走也走不脱,我们干脆装凶点,狠狠骂它一顿,看它要搞啥子名堂。” 只有这样了。李汝兴点点头,夫妻俩对望了一眼,相互搀扶着站起来。 罗桂英酝酿了一下,狠狠向四面八个方位吐了八口唾沫,厉声说道: “哪里来的狗东西装神弄鬼?老娘不做亏心事不得怕你!你今天要敢为难我们,我外孙女儿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识相的就跟老娘滚远点!” 李汝兴也接着吼道:“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该找哪个找哪个。如果你有啥子心愿未了,可以去求我外孙女。她功德加身能通灵,小小年纪本事大: 抓鬼捉妖看风水;阴阳八字看运道;口舌关口破小人;太岁立堂口还替身,还包给母猪带奶水包止小儿夜哭。” 这老头子!平时不吭声,今天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罗桂英听得想笑,却又硬生生忍住,接着对着空气喊道: “警告你哈!老娘耐心不多!再不听劝,老娘就咬破手指写血书喊我孙女来,她还有厉害的祖师爷,再不识相,她一来,保管打得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你不要后悔!” 四下里仍然一片寂静,罗桂英手里的护身符开始发烫! 忽然,一束月光照下来,路突然变得亮堂起来,冷嗖嗖的感觉瞬间消失了。 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一横,相互搀扶着往前走去。 没走多远看到了一个岔路口,正犹豫着不知走哪边,眼睛一瞥,看到前边不远处的石头上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夫妻俩麻着胆子走过去,李汝兴问道:“老哥子,问一哈,走杨柳公社啷个走?” 那老人伸手一指,指向了左边,让他们朝着那边一直走别回头。 夫妻俩连忙道谢,老人说:“那物作怪,我势单力薄爱莫能助。多亏你们子孙积德,也给父母积累了福报。再加上你们身上有厉害的东西,那物奈何不了,也不敢得罪太狠。现在既然脱困,把你们手头的东西拿好,保管一路无事!” 闻言,罗桂英捏紧了手里的护身符,夫妻二人脚步匆匆往左边走去。 走不远,罗桂英回头一看,哪里有什么石头,分明是一个坟头!坟头上,那个老人还对她挥着手,示意他们快走。 罗桂英眉毛眼睛嘴巴都控制不住抖动起来,话在嘴边打了一个转,终究没有说出来,只埋头赶路。 走了没一会,几声狗叫传来。听到这渗人的声音,夫妻俩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后面的路异常顺利,回到家已是后半夜了。 第二天说起这事,丰雪吃了一惊。 不应该啊!自己的护身符加持,居然还有往上凑的?难道那是一个道行很深的老怪?如果是的话,恐怕早就惹出了不少祸事了吧,可怎么都没听说过呢。 要么,就是外公外婆身上有什么吸引鬼物的东西? 她问道:“家公家婆,你们身上带着啥子老旧东西吗?”两老齐齐摇头。 丰雪不死心,又问道:“那有没有吃过什么不该吃的?” “没啥不该吃的啊。中午在姑婆家里吃的韭菜炒肉,晚饭吃的面,我喜欢香菜,姑婆就放的多,又扯了一把让我带回来,对了,还吃过葱子和几瓣蒜,这,有问题吗?” 在有的玄门说法里,鬼神很喜欢附着在香菜上面(比较容易招鬼),丰雪还曾特意把香菜拿去问过有禅定功夫的法师,禅师看后说,确实有鬼道,鬼喜欢香菜的味道。 另外,香菜本身就是五辛之一。五种辛菜,就是葱、韭菜、香菜、蒜和兴渠。 这五种东西吃了之后嘴中就带有难闻的气味,不利于和人沟通。从经意来看,还不利于与神仙交流,反而会招惹鬼怪,不利于自己的修为和成长。 所以佛门茹素除了戒肉食等荤腥之物,还不能吃葱、韭菜、香菜、蒜和兴渠。 外公外婆一口气吃了五辛中的四种,再者晚上阴气盛阳气衰,所以他们才会遇上鬼打墙。 虽然从道理上勉强讲的通,可丰雪还是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外婆目光闪烁,用夸张的口吻说道:“多亏我幺孙给的护身符哟,反正没得事了,说多了晦气。不说了。家婆听你妈说的,你们发奖了啊?我幺孙快点跟家婆说说!” 三姐妹对望一眼,又齐齐看向爸爸。丰吉明面色不虞地说道:“妈,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等下和你细说。” 说罢看了眼旁边撸猫的丰四儿,提高声音说道:“四儿,你去把你的算盘拿出来打几遍,要天天练,三天不练手生。!不要天天招猫逗狗,玩物丧志!” 丰四儿“哦”了一声,抱着猫走进屋去了。 第61章 俺们是土狗 杨柳中心校排球队经过近一个月的训练选拔,最终确定了参加比赛的十名队员。初一年级两名,初二年级四名,初三年级四名。初一年级的自然是丰英和丰雪。 球队里大部分女孩身高在一米五以上,有两个女孩年龄大,身材高大,接近一米七,丰英差一点点一米五,丰雪只有一米三。 虽说她的身高在同龄的孩子中一骑绝尘,但毕竟年龄要小几岁,所以她便在排球队里吊车尾。有些队员私下议论纷纷,说她多半走了后门,要不然,她肯定不会被选中。 毫不夸张的讲,稍微有脑子的教练都不会选她。打排球高个子要占很大的优势,肯定选高个子呀。 这小不点儿往场上一站,比别人矮上一大截,就像小鸡钻进鹤群里,这队伍,怎么看怎么滑稽! 可王刚自有他的考量。 小姑娘技术全面,前排、后排、主攻、二传,无论哪个位,她都能上手。身材灵活跟小猴子一样,脑瓜子又好使,全队恐怕除了她就没人用脑子打球了。 她姐姐丰英也很不错,基础扎实,体能很好,两姐妹在场上也有默契的配合。如果把她俩用好了,那就是球队的秘密武器。 至于球队技术,谈什么技术啊,理论多于实践罢了。平时打对抗赛训练,对手都是自己的同学,大家水平稀松平常,能指望有大的提升吗?就靠比赛中去慢慢磨合,期待进步吧。 十二月,洋县中小学排球联赛正式拉开帷幕。比赛分为小学组、初中组和高中组。先在各个区开展区内学校比赛,比赛冠军即代表该区参加县上的比赛。 赛制效仿了国际比赛的模式,采用单循环制,即每两个队都会见面比赛,每轮获胜记2分,负记1分,弃权记0分。 因考虑到学生体能的差异,小学组和初中组每场比赛打三局,三打二胜;高中组每场五局,五打三胜。第?局和决胜局由双?抽签决定发球权,第?局则由另??发球。 比赛具体规定也和国际比赛接轨,规定每局为15分,采?发球得分制。上场运动员每队为6?,每?必须在3次以内将球击过?。 全县设1镇7区56社。祥和区最小,只有6个公社。所以这次区上比赛总场次就是5轮15场比赛,每轮3场。 区教委选了杨柳公社、和平公社和区中心校三个排球场比较标准的中学进行比赛。因此每轮的三场比赛都只能分别在三个地方举行。每个学校要承接五次比赛,也就是说每个队伍要在三个地方打五轮。 具体日期定在下周一到周五。经过抽签,杨柳中心校的第一轮是和斑竹中心校对战,比赛地点是杨柳中心校;第二轮抽中了和平中心校,比赛场地在和平中心校;第三轮对前进中心校,在区中心校比赛;第四轮在杨柳中心校对战白云中心校;第五轮是和区中心校对战,地点在区中心校。 五轮就有两轮主场作战,运气真不错! 周一早上吃过早饭,姐妹俩就把洗干净的白网鞋放到书包里,外公陪着到了学校。 比赛时间是上午十点钟,在这之前,王教练要求大家停课训练。操场要做比赛场地,这五天杨柳中心校都停了课间操。 九点,王教练再次强调了比赛战术,宣布了今天上场的主力队员,把号码背心发了下去。丰雪拿到手上一看,哇!1号!她何德何能?亚历山大呀! 华国女排的1号球衣,可是非常厉害的黄金圣衣,这个号码的衣服,并不是随便就能够给的。 曾经穿过1号球衣的人,似乎都很厉害,在历史上,有郎平、王一梅、殷娜、赖亚文、张静、袁心玥曾经穿过这一件黄金圣衣。 丰雪问道;“教练,我可以不穿这个号码吗?” 王教练戏谑地说道;“怎么?你怕了?还有你丰雪不敢的?” 丰雪脖子一扬,麻利地套上一号球衣。抬眼一看,姐姐丰英的是二号球衣,她顿时乐了。 好吧,姐妹俩一起狂吧! 时间一晃而过,九点半,斑竹中心校排球队十名队员两名教练以及校长一行十三人来到了场地。女孩子们进了厕所,麻利地换上运动服走了出来。 红黑相间的条纹运动服衬得女孩子们青春洋溢,背后的号码几乎占满了整个背部,一看就是价格不菲,有备而来。 杨柳中心校的小姑娘们看看对方的衣服,心生羡慕。再低头看看自己寒酸的背心,心里就有点起起伏伏的: 她们是正规军,俺们是土狗! 看她们的样子就觉得好厉害,我们能行吗? 队长刘小花察觉到了大家情绪低落,连忙把大家喊到一起,说道:“衣服好看不管用,真正还要看技术!我们不会输的。” 丰雪接着道:“对!我们大家放开打,等打赢了,我们去找韩校长,也给我们做这样的衣服,好不好?” 这话一出,小姑娘们都双眼冒出了小星星: 好呀好呀,打赢了就有新衣服穿了。十个姑娘十个拳头用力碰了碰:加油! 九点五十分,随着主裁判一声口哨,双方列队入场,相互挥手致意后,队员们练习发球、垫球、拦网,同时两队队长猜硬币选场地和确定发球权。 刘小花猜中了正面,按照丰雪的叮嘱选了北方的半场,那么就由斑竹中心校首先发球。 十点,裁判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斑竹中心校的六个女孩儿,身高都都一米五六,个头匀称。 只是她们一看对面的阵型,几乎要笑出声来。 一个小不点儿,个子矮矮混在后排,不仔细看还真看不见。这杨柳中心校!是找不出人来了吗? 杨柳中心校的首发阵型是1号位丰英,2号位王丽,3号位张小芹,4号位刘小花,5号位任小丫,6号位丰雪。 对方发球己方防守,因此杨柳中心校3号位张小芹站位靠近球网,6号位丰雪站位也靠近三米线,六个女孩站成了两个对称的三角形,她们膝盖略弯,上身微微前倾,双眼紧紧盯着对方的发球员。 裁判一声哨响,对面的女孩儿把球往上一抛,用手掌击球,只见一个高抛球越过球网,正朝后排的6号位而来。 好家伙,半夜三更吃桃子——专朝软的捏,是吧? 丰雪双手紧握,手臂并拢绷直,左脚后退半步,排球稳稳地在她的两臂弹了一下,然后直奔左上方的刘小花而去。 小花眼疾手快轻轻起跳,同时左手掌往右下猛地扣下,排球干脆利落的砸在对方的三米线上。 对面的前排施救不及,杨柳中心校夺得发球权。 围观的师生们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声。 第62章 我们还真没违规 丰英站在了发球区。 一阵微风吹来,丰英头上的碎发往前飘起来,痒痒的。她伸手把头发挂在耳朵后面,长出了一口气。 杨柳中心校迅速变化阵型,前排三人站成一条直线,后排五号位也微微靠前。 裁判一声哨响,丰英左手把球用力往上一抛,身体随着球跳起来,在球还没有往下落的时候就一掌拍出去,排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啸着重重落在对方的后排边线内,发球得分。 众人顿时欢呼起来: “1分1分!” “杨柳中心校加油!” “丰英,加油!丰英,加油!” 丰雪转头朝丰英竖了一个大拇指,用口型说“稳住”,丰英微微点头。 斑竹中心校的队员们高度戒备,迅速调整站位,6号位站位极度靠近三米线,眼睛也不敢眨,牢牢盯着球。 口哨响了,丰英左手抛球,右球击球,排球划过一道长长的抛物线,越过球网,直奔对方的1号位。 1号位是刚才发球的队员。她把球垫起,传向3号位,3号位的队员想把球传给4号位组织进攻,谁知用力过猛,4号位球员慌忙跳起来拦,球却擦着她的手臂掉到了界外。 这个乌龙球让杨柳中心校又得1分。 场上形势对斑竹中心校很不利,带队的教练额头都渗出了汗。想叫暂停,又觉得为时尚早,忍了忍,站在场外喊:“稳住打,还早!” 斑竹中心校的小姑娘们也很拼,在连失两球的情况下,夺得了发球权。 现在发球的是一个圆脸女孩儿。胖墩墩的,看起来力气就很大。丰雪连忙提醒道:“后排,后排注意。” 果然女孩儿的球直直飞向后排5号位。任小丫慌忙跑去接,丰雪大喊:“别接!让开!” 任小丫一愣,脚下动作慢了下来。只见那球飞过任小丫的头顶,砸在边线外面,杨柳中心校又夺回了发球权。 队员们对丰雪精准的判断比了一个大拇指。 杨柳中心校顺时针转变队形,之前的2号位王丽到了1号位。 姑娘们低低喊道:“王丽,加油!” 王丽点了点头,来到发球区。 二传手王丽是一个技术比较全面的球员,擅长稳扎稳打。 她把球略略抛起,用虎口击球,排球四平八稳地飞过球网,落到了对方中后排。 斑竹中心校后排的女孩儿把球垫起,前排的二传再把球垫高,喂到了主攻手那里。 斑竹中心校主攻手跳起来用力扣球。 杨柳中心校前排的刘小花和任小丫迅速跳起,双手举高拦网,那球却从两人中间穿过,砸在地上。 斑竹中心校夺回发球权。 斑竹中心校发球得分。 现在场上的比分已经来到了8:5,杨柳中心校暂时领先,斑竹中心校教练请求暂停。 王教练也抓紧时间给姑娘们做动员,中心思想就是稳。主场作战必须顺利拿下第一局。 暂停过后,比赛继续。 斑竹中心校换下了两人,杨柳中心校这边原班人马不变。 这时场上轮到斑竹中心校发球,丰雪用一个刁钻的角度把球直接垫了回去,斑竹中心校慌了,打出连击。 杨柳中心校夺回发球权。 张小芹顺利的把球发过球网,对方二传迅速把球接起来,传给了副攻手,但球的高度不够,副攻手直接把球垫到球网对面。 丰英跨步上前接球,朝前方高高垫起,喊道:“二妹!” 前排的丰雪会意,快跑两步,再高高跳起,右手伸出去作势要扣球。 球网对面的前排二传和副攻见状,两人跳起来拦网。 丰雪迅速收回右手,左手闪电般抬起狠狠一扣,斑竹中心校的主攻手还来不及反应,球就利落地砸到了她的脚下。 太棒了! 先是右手佯攻,骗得对方拦网,然后左手扣球,打了一个时间差,毫无悬念拿下了1分。 满场喝彩! 谁也没想到,全场最矮的女孩居然跳得那么高,脑子也那么好使! 张小芹继续发球。 经过激烈的拉扯,杨柳中心校队以比15:9第一场获胜。 第二场交换场地,由杨柳中心校先发球。 丰雪低声对大家说:“这场不管是谁发球,一定要记得用力一点。因为今天是吹北风。我们现在是从南往北发球,是逆风,所以发球必须要大力。尤其是起风的时候。” 斑竹中心校的教练也正在紧张的给队员们面授机宜,除了说战略战术,教练员还强调,必须要盯紧场上那个小个子女孩儿,她鬼头鬼脑的,千万不要被她给骗了。 这时候已经上第三节课了,场上除了部分老师就是双方的教练和校长。 斑竹中心校的刘校长心里窝火,面上仍然云淡风轻的观看比赛。 韩校长侧过头:“怎么样?老刘,我们装备不如你们,但小姑娘们的表现,还行吧?” 刘校长脸上的肌肉扯了扯,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将就吧。除了那个矮个子的女孩儿外,其他的都稀松平常。诶,我就纳闷了,那个女娃娃看样子不到十岁吧?这可是初中组的比赛,小学生来参加算违规吧?” 韩校长嘿嘿笑了两声,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这老刘头!就是见不得我好,是吧?我还告诉你了,她就是初中生!你不知道吧?这个娃娃是三年级跳级初一的,哈哈,我-们-还-真-没-违-规。” 刘校长恨不得给老韩一顿老拳,让那张老脸添上一对熊猫眼。 可他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跳级”两个字吸引住了。 他凑过去问道:“三年级上初一?她能跟上吗?你没骗我?这女娃娃什么来路?”两个老头儿叽叽咕咕摆起话来,全然忘记了场上的比赛。 场下两老头是你好我好哥俩好,场上两个队是雨打霜雪寒风逼。 最后,斑竹中心校以微弱的优势15:13拿下了第二场比赛。 比赛打成了1:1平。 第三场由双方的队长抽签决定场地和发球权。 第一次斑竹中心校先选,他们选了发球权,杨柳中心校就选了北边的场地。丰雪也没忘嘱咐大家如果起风,发球垫球都要轻点。 这局是决定胜负的一局。杨柳中心校的姑娘们知道这局的重要性,不敢掉以轻心,比分很快到了6:2。 斑竹中心校的教练叫了暂停,让一个女孩儿替下了副攻手,可形势对她们依旧不利。 杨柳中心校一鼓作气,把比分打成了10:4。 又打了一会儿,杨柳中心校叫了暂停,让一个叫李二萍的女孩替换了丰雪。 丰雪当然知道教练的意图。 只有在实战中才能有进步,场上大局基本已定,就可以换队员上去遛一下。 这时场上的比分来到了13:7,斑竹中心校的教练又叫了暂停,换了一个女孩儿上场。 看来他们是真急了。 丰雪看了看教自己的教练。王刚一狠心,换下了刘小花。 此举当然有风险。 比赛结果很重要,但从长远看,一个球队的持续发展才是更重要的。 如果每次都只依靠这几个主力队员,万她们受伤或者是发生别的事情,该怎么办?关键时候没人能顶上才是最被动的。 王刚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杨柳中心校的姑娘们不负众望,第三场以15:10获得了胜利。 大局已定,杨柳中心校获得积分2分。 丰雪一战成名!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两个队的小姑娘们排成一排,在球网边相互握手致谢。 韩校长的脸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得意劲儿。他笑眯眯地对刘校长说:“老刘啊,承让承让。今儿中午伙食团招待你们吃红烧肉哈。” 刘校长重重“哼”了一声,带着自己的队员们坐着“突突突”匆匆离去。 只是来的时候有多么意气风发,回去的时候就有多么垂头丧气,巨大的落差令斑竹中心校的一行人欲哭无泪。 【敲黑板】 “突突突”是八十年代农村使用的一种交通工具,学名叫做手扶式拖拉机。但各个地方有自己的叫法,比如笔者所在的地方叫它为“抱鸡婆”。 第63章 知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丰英丰雪这边正在紧锣密鼓的参加排球联赛。却不知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眼下正值寒冬,是水库的枯水期,水位下降,洋县水利局正抓紧督促辖区内各水库实施冬修水利工程项目,以期减轻丰水期防汛压力,提升水库蓄水能力。 12月6日至12月7日,水利局水资源管理处处长、副处长三人分别带队开展冬季水库安全巡查工作,四合水库这边带队的是一个姓齐的副处长,由杨柳公社王书记陪同。 齐副处长带着工作人员重点检查水库大坝、输(泄)水设施、闸门、启闭设备等部位,同时就水库日常巡查、安全监测等情况进行全面检查。 王书记则在大队长的陪同下,沿着大坝往拱桥方向,沿途走访慰问水库边被占良田的村落,不时停下来和村民闲聊几句。 两人走过山嘴,便看见前面路边茅屋前,一个小男孩坐在小凳子上,埋着头不知在做什么,旁边一只狸花猫眼光灼灼注视着着小男孩的一举一动。 走近一看,那个男孩腿上放着一把算盘。小男孩左手扶着算盘,右手在不断拨弄算盘珠子,嘴里同时念叨着“三下五去二,四下五去一,五去五进一……”。 看到来人走近,狸花猫拱起背,全身膨大,长嘶一声“喵——”,屋里迅速奔出一条狗,对着几人“汪汪汪”叫起来。 小男孩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连忙喝喊道:“小野,花子!”,猫狗顿时噤声。 王书记一看,咦?这娃娃怎么这么眼熟?哪里见过呢? 他于是问道:“小朋友,你是哪家的呀?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大眼睛忽闪忽闪,用清脆的童音答道:“我是丰家的,我爸爸叫丰吉明,我是丰四儿,大名丰庆洪。叔叔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哦哦,丰家的,老韩家拐弯抹角的亲戚,见义勇为三姐妹的弟弟,文艺汇演的那个捣蛋鬼! 正好! 听着被叫成了叔叔,王书记纠正道:“比你爸爸年龄大的,该叫伯伯,你就叫我王伯伯吧。” 丰四儿摇摇头“不对呀,您看起来和我爸爸年龄差不多呀!又不老,为什么要叫伯伯?” 四十岁出头的王书记顿时觉得自己支棱起来了,是嘛!才四十多点,根本就不老,努努力,嗯,还大有可为。 正想着,一抬头,看见大门上贴着一副行书写的对联,右边写的是:门对千根竹,左边写的是:家财万卷书,横批是:耕读传家。 只见那笔法行云流水,轻盈飘逸,细腻的笔触与流畅的线条交织,将刚与柔、动与静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呈现出一种和谐自然的艺术美感,足可见写对联的人至少有数十年的书法功底。 他顿时来了兴趣,笑眯眯的问道:“那个丰小朋友,你认识这上面的字吗?” 丰四儿骄傲地仰起头:“当然啰!我爸爸写的时候就教会我了!” 他放下算盘,用手点着上面的字一个一个念道:“门对千根竹,家财万卷书,耕读传家。我认识很多字,我还会背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丰四儿骨子里就有股人来疯的属性,有机会表现他哪里肯放过。 他一口气把自己会的诗背了一遍,然后背九九表,九九表背完了,又开始炫英语:“这是一只猫猫,那是一条狗狗。this is a cat, that is a dog…”,他那嘚瑟的小模样成功地把两个大人逗乐了。 王书记不由地心里升起了一丝羡慕。 丰吉明今天的生意特别好,还没到转多远呢,豆腐就早早卖光了。他挑着豆子往回走,刚到门口,就看到了小儿子在摇头晃脑地显摆。 丰吉明咳嗽一声,说道:“四儿,你别油嘴儿!大队长,还有这位干部,都走到这里了,不如到我家里歇歇脚喝口水?” 走了一上午,的确有些口渴了,于是两人跟着主人来到了堂屋。丰吉明忙着去倒水,王书记的眼光落到神龛上的字就移不开眼睛了! 丰吉明倒了两碗水,抓了花生,又拿来几根甘蔗,陪着二人闲聊。 王书记对这一家子充满了好奇,于是从神龛上的字说起。这话题正搔到了丰吉明的痒处,两人于是滔滔不绝讨论起来。旁边的大队长听得云里雾里,呵欠连天。 王书记看了眼大队长,说道:“我就在丰家坐一会,你有事先去忙吧。” 大队长如蒙大赦,他站起身来恭敬说道:“好的,王书记,我正好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坐一会,我顺便去安排一下午饭,等饭菜好了我再来请您。” 这王书记也是一个性情中人,有文化人的清高,却不会对普通人摆出上位者的威严。他兢兢业业做事,不屑于拉关系,对领导也少有曲意奉承,因此前两年的考评都只得了一个中等。 今年是他在杨柳公社的第三年,全靠丰家三姐妹的勇猛,今年杨柳公社治安这一块表现特别突出,他在县里大会小会上被点名表扬,管政法的刘副县长见了他亲热得称兄道弟,看来,年终考评一个上等稳了。 丰家最早进入他视线的是丰家四姐弟文艺汇演上的表现,他们表现得聪明伶俐、落落大方,看起来根本不像普通的农村孩子。后来了解到丰吉明的经历,又感到有点可惜。再后来,三个小女娃居然合力抓住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简直不可思议!他本想亲自来发奖,可惜那天正好没空。 他有心和丰吉明结交,自然放低了姿态,和丰吉明交谈起来。 两个人都是博览群书,随便一个的话题都会引起对方共鸣,从杂记到历史,从天文到地理,两人聊得津津有味。聊着聊着,居然发现彼此观点一致,看法相同,一时间只觉相见恨晚,不一会儿就“王老哥”、“丰老弟”地推心置腹起来。 丰吉明从来没有机会这样酣畅淋漓地和人交流,遇到知音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内心,甚至忘记了对面的人是公社书记。 村长来请王书记吃午饭。看见王书记脸上的笑容,他心里诧异,心思一转,笑道:“丰吉明,你也一起吧,陪王书记喝一杯。” 王书记说道:“对对,丰老弟,我们路上再继续聊聊。” 罗桂英在灶房里竖起耳朵,生怕自己这个傻不愣登的女婿一口拒绝,恨不得自己冲出去替他答应。 现在的丰吉明已经不是两个月以前的丰吉明了,他略略思考,便爽快应道:“行,我就去陪王书记喝一杯。” 罗桂英慌忙捡了两块豆腐,放进篮子里,递给丰吉明道:“把豆腐带去,添个菜。” 饭桌上的推杯换盏不用赘述,饭后,丰吉明又陪着王书记去水库管理处。 两个文化人的友谊来的很奇怪,聊了回天,吃了回酒,那种生疏感消失了,距离也莫名拉近了。 路上,王书记问道:“丰老弟,你也算是一个文化人,窝在这山旮沓里挖泥巴真的可惜了,不知你有没有想过去上班呢?” 第64章 上班 丰吉明心下一动,答道: “怎么不想啊!前段时间我中学同学喊我去糖厂上班,我感觉不太合适,就没去。几年前,我姐夫也让我进城去,到电机厂做工,那时候孩子小,我也没去。哎!” 王书记说:“老弟,那些工作不适合你,不去也好。我这里有一个拿笔杆子的工作,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丰吉明乘着醉意答道:“如果跟着你王老哥干,做什么都可以。” 王书记哈哈大笑,“好!那我们就说定了!我那里正好需要一个人,平时做做会议记录、整理整理稿子、送送文件、跑一下村社什么的,或者是一些临时指派的任务,活儿肯定轻松,说好听点叫联络员、办事员。说难听点就是打杂的。而且,没有编制,是临时工,但待遇我保证跟正式工一样,不知你意下如何?” 丰吉明立马应道:“打杂就打杂,我干!跟着王老哥做事,心里舒坦!” 送走王书记,被风一吹,丰吉明酒醒了大半。想到刚才自己拍着胸脯表的态,有点犯难了。 他打心眼里觉得,这份工作就是他想要的!虽说是临时工,工资也不高。 从家里做豆腐开始,他这心里就隐隐有点不踏实。第一个月刨去成本豆腐生意挣的折合下来差不多八百块,第二个月比第一个月还多一点。 树大招风啊!要知道,一个农村家庭,没有一丁点背景,挣的钱越多,在别人眼里就越像是一块大肥肉。人啊,都是爱人穷恨人富的。想当年,自己家的教训还不够惨痛吗? 况且,儿女们从小就表现得这么聪慧不凡,“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做父亲的如果不努力,又怎么能为他们遮风挡雨呢? 今天仅仅只是和王书记聊得投机,在饭桌上,大队长和大队书记都对自己多出了几分客气来。 如果真的能去公社上班,再慢慢经营,如果能蹚出一条路来,那家里人在村里的日子定会好过很多。而且,自己也有能力在孩子羽翼未丰的时候护着他们。 以前是没有机会。无数次想往上爬,都被无情地踩了下去。现在机会就摆在自己面前,难道还要再次放过吗? 他明白,自己必须牢牢抓住。 他已经三十八岁了,古人说,四十不惑,自己年近四十却一事无成,岂不愧对丰家祖宗! 王书记跟他说,年底了事情多,最好尽快上班。 如果打定主意要去,当然越快越好,迟则恐生变。 可该如何说服岳母呢?他陷入了沉思。 晚上,熄灯后,他揽过妻子。 李月香说道:“吉明哥,你到底有啥事?一下午你都心事重重的。” 丰吉明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事儿我没跟妈他们说,你听到就是哈。” 听完丰吉明的话,李月香激动地从床上坐起来,丰吉明赶紧把她拉下来盖好被子。 李月香悄悄说道:“吉明哥,咱们这次必须去!这么好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我一直觉得,写写画画的工作才是你该做的。你去你的,别管我妈!” 丰吉明犹豫着说道:“妈肯定不愿意我去。再说我走了,家里的豆腐生意怎么办?” 李月香捶了丈夫胸脯一下:“你傻呀!你下班了回来也不耽搁做豆腐啊,挑着卖的事你就别管了,爸有空我让爸去,都没空的话,我上午转这边,下午转那边,能卖多少算多少。这不就两将就了吗?” 丰吉明说道:“这样安排也可以。王书记说让我赶紧去,我还没给妈说过,那我什么时候去啊?” 李月香说道:“明天就去,计划不如变化,说好了的事情,万一变卦了怎么办?对了,妈明天要去南山那边,彭大嫂他们要去女方家正式上门。你也别吭声,等妈走了你就直接去公社,等妈晓得了,你都上班了,她也莫法了。” 先斩后奏,等岳母回来,木已成舟?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毕竟岳母虽说爱争长论短,但大事上也不是个糊涂的,只不过,这样一来,可能两人都要被骂得狗血淋头。 他又解释道:“其实,我想去上班也不仅仅是为我自己,你看我们家以前老是被大房子那边的人欺负,不就是我们上面没人吗?一旦我去公社了,看谁还敢小看咱们?” 李月香紧紧依偎着丈夫,动情地说道:“吉明哥,我知道。我妈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她发火的话有我接着,你别担心!这些年,真的是委屈你了!” 丰吉明把妻子搂在怀里,说道:“不委屈,有了你,一点都不委屈!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眼睛里就再也看不到别人了!” 李月香娇嗔地一笑。人逢喜事精神爽,两口子自然水到渠成,满室旖旎。 第二日,丰家三姐妹上学的时候,李月香对她爸说,今天丰吉明要去公社办点事,就顺便送娃娃,让爸爸挑豆腐出去卖一下。 李汝兴不疑有他满口答应。罗桂英一心想着今天要办的大事,压根没有发现在她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人暗渡陈仓。 丰吉明穿着唯一的一件八成新的没有补丁的衣服,背着黄挎包,脚蹬黄胶鞋,意气风发,陪着三姐妹出门了。 丰秀看了看爸爸,说道:“爸爸今天好帅!” 丰英则抿嘴偷笑。丰雪说道:“老爸,你今天去公社办什么事?看你的样子,肯定是好事!” 丰吉明点点头,说道:“爸爸要去公社上班了,王书记让我去给他打下手。” 哦哦,就是去打杂嘛。不错不错,老爸长进了。但丰雪也担心爸爸太轴,于是说道:“爸爸你一定要低调点,多做事,少说话。事情该你做,功劳就别想哈!” 这个人小鬼大的丫头!丰吉明笑了:“你别担心,爸爸不是老古董,好歹也是闯过社会的人,会看人脸色的。” 等了会,丰吉明又问道:“你们不是排球比赛吗?怎么样了?今天有比赛吗?” 丰雪没有回答,看向丰英。丰英见状,说道:“今天我们要打比赛,第一场是在我们学校打的,我们2:1赢了斑竹中心校。第二场我们也是2:1赢了和平中心校。今天要去区上,和前进中心校打。” 丰吉明看了眼大女儿,不知不觉,那个爱赖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丫头长大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话变少了,也不怎么和自己亲近了。可这几个月来,她的脸上笑容逐渐多起来,话也多了。他心知,这些改变,都是二女儿的功劳。 丰吉明沉吟片刻,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要多总结经验教训,有进步就好!还有,比赛的时候小心点,注意不要受伤哈!” 姐妹俩连声称是。 从今天起,就要每天跟爸爸一起上学了,想想真是开心! 丰吉明第一天上班出奇的顺利。 也许是王书记打了招呼,又或者是他的身份让别人感觉不到威胁,因此别人对他还算客气。 虽然他不怎么熟悉业务流程,但他肯说肯问,不到半天就和大家混了个脸熟。感叹之余,王书记对他的工作能力表示了充分肯定,也暗自钦佩自己的眼光。 丰吉明五点准时下班,等他走到学校的时候,学校早已空无一人,大门都锁了,女儿们早放学回家了。他带着失落又愉悦的心情,走在回家路上。 生活在他面前徐徐展开一幅全新的画面…… 殊不知,空气中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第65章 这个家没你会散 丰吉明到家的时候,一家人都在忙着,岳父在推磨,小女儿在添磨,妻子在喂猪,大女儿和二女儿在厨房里做晚饭,小儿子在招猫逗狗。 他走过去,接替了岳父的工作,顺嘴问道:“爸,妈呢?” 岳父又去接过了小孙女添磨的工作。他一边拿起勺子添到磨眼里,一边回答说:“你妈今天一早到带人南山区去了哒。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可能要明天才会回来了。” 是的,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后,老两口都不敢走夜路了。孙女说的,老年人年龄大了,火焰就低了,比起年轻时更容易招邪气入体,他们把这话听进去了。 丰吉明想了想,说道:“爸,我今天去公社了。” 李汝兴点头,“你早上说了哒!办啥子事?办好了嘛?” 丰吉明说:“不是去办事!” 李汝兴诧异:“不办事你去公社干啥子?还耽搁一天?” 丰吉明索性停了下来。 他语气平缓地说道:“我去公社上班了。” 啥?李汝兴以为自己听错了。 丰吉明继续说道:“昨天,公社王书记来我们家的时候,喊我去公社帮忙。所以,我就去公社上班了。” 李汝兴答道:“哦,那你去嘛,人家忙不赢,你去帮一哈没得啥子的。你要去几天呢?” 丰吉明解释道:“我说的不是暂时帮忙,是长期上班。” 李汝兴沉思片刻,说道:“哦,这是难得的好事啊!公社那种地方,一般人削尖了脑壳都钻不进去呢!你能去,那是你的本事!不过,” 他停了停,又说道:“你今天都上一天班了,昨天为啥子不先跟你妈讲一声?你晓得她的……” 李月香走过来,说道:“爸,我妈那个人,你不是不知道,跟她说了她会同意吗?是我做主喊吉明哥先不给妈说的。” 突然,一个女声疾声厉色在身后响起:“哦哟!李月香,你翅膀硬了,不把你老娘放眼睛里了?是吧?你做主?放牛娃儿都敢把牛都卖了?啊?胆子粗了?对嘛,你做主,以后我啥子都不管了,你能干,你来!” 三人扭头,看到罗桂英暴怒的脸,不由得心里一紧。 李月香嗫嚅道:“妈,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听我解释嘛!” 罗桂英不怒反笑:“好,你解释,我听着!” 她狠狠地把李汝兴往旁边一挤,一屁股坐到磨子旁边的凳子上。 四个娃听到了动静也跑过来。 丰吉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平复了一下,隐忍地说道:“妈,你别生气,听我们解释嘛。” 罗桂英冷笑着不发一言。 三姐妹一拥而上,捶背的捶背,揉胸的揉胸,捏腿的捏腿,丰四儿仗着自己小,拱到外婆怀里说道:“家婆,你回来了呀!我们好想你啊!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啊?我都饿死了!” 罗桂英脸色缓和了下来,却大声斥道:“走走走,不要烦我!家婆没得用,没人把我放在眼里了!” 说着把一把糖放到丰四儿兜里,“去,跟姐姐分到吃!” 丰雪右手搭在左手上,侧身行了个屈膝礼道:“家婆!老太君!皇祖母请息怒!请听你孙女一言!” 这搞怪的腔调和夸张的动作逗得外婆噗呲一笑,她绷紧的脸软了下来,说道:“就你娃娃小嘴巴会说!” 三姐妹赶紧把罗太后搀扶到饭桌旁坐下,其余三人也讪讪跟了过来。 丰吉明说道:“妈,这事没有先告诉你是我们的错。我没想到王书记看得起我,就想着先去试试,万一干不下,我就自己回来,也不用给你们说了。绝对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李月香说道:“妈,这事是我的错,本来吉明哥说了的,要先给你说,你同意了再去上班的。但是我害怕又像当年一样,好工作又遭别人顶了,所以才喊他先去占到的。” 罗桂英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哎!女生外向,什么事都揽到自己头上,生怕委屈了她男人。 李汝兴也道:“丰吉明去公社上班是好事,以后村上那些人也要高看我们一眼,办什么事嘛都要容易一点了噻。我支持!” 罗桂英冷笑一声:“你支持?李汝兴,你的意思是说只要给我说我就一定会反对?你也太小看我了噻!我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吗?我气的是啥子你不晓得?” 李月香说道:“妈,你就不要气了嘛,我们没有不尊重你!吉明哥刚才给你解释了的。也没想瞒着你,家里大事肯定要听你的意见的。你说,他该不该去嘛?只要你说不去,我们明天就不去了。” 罗桂英又瞪了女儿一眼,说道:“你说该不该去?!你黙道老娘我是憨的?丰吉明一个农二娃,人家王书记看得起他是他的造化,还不去?那就是圆篼抬狗——不受人尊重!” 想了想,她的神色缓和下来,又转而露出一丝丝咬牙切齿: “哼!那些年,大房子那些黑心的!不但明里让我们受了不少窝囊气,还暗地里算计我们!劳资早就想报仇了。这下子,等他们求到丰吉明头上的时候,看看我啷个收拾他们!哼!我跟你说哈,丰吉明,这是家仇!你要有立场!千万不要轻容易就放过把他们!” 李汝兴忙附和道:“对对对,肯定不能轻轻放过!那些年哦,别个说啥子就是啥子。我们跟那个没头的苍蝇一样,端着刀头都找不到庙门,求爹爹告奶奶的,人家根本不理你……” 丰吉明忙说道:“妈,爸,我晓得。你们看嘛,上头没得点关系,做点啥事都难,所以我才想去公社。我这个活路要经常跑村社,以后下来的机会多。再说,几个娃娃也大了,如果我能给他们垫高点,以后他们的路也平顺点嘛!” 罗桂英脸上露出疲惫来,她说道:“是,你们说的对,娃娃们的前途也重要。我们老了,思想也落后了,也该放手了。只能说,以后帮你们把家守到,把娃娃看到,也帮不到你们啥子忙了。” 李月香忙说道:“妈,你说啥子哦!这些年,我们这个家,要是没得你撑起,还不晓得是啥光景呢!你的话我们肯定听的。” 罗桂英意兴阑珊地说道:“月香啊!妈没有跟你说虚的。这件事我想了好久了,这个家,本来迟早都得交到你手上,不如现在就交给你嘛。你妈我啊,也该松快松快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自己想做啥子就去做,想啷个安排就啷个安排,我呢,管不了你们一辈子,从今往后就不管了!” 丰雪在灶台边上扯着嗓子喊道:“家婆,不得行哦,你必须管!这个家没你会散!” 丰四儿立马附和道:“嗯嗯!这个家没你会散!” 一家人都被这姐弟俩逗笑了。 李月香轻言细语地说道:“妈,我晓得,你不管做啥子,都是为我们好,为这个家好。你也一直担心我,怕我处不好事,怕我跟别人打交道吃亏。但是,妈,我如果一直躲在你后头,那一辈子都学不会这些。我慢慢学到来,不会太差的,毕竟我是你的女,又有可能好差呢?再说了,上一回当讨一回乖嘛。但是,还是要辛苦你给我把好关哦。你就看到我去做嘛,哪里不妥的你就说,我改。你不帮我的话,我心头没底。” 罗桂英说道:“那你放心,你是我的女,我不帮你,去帮哪个?” 话虽说的干脆,罗桂英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 女婿得了书记青睐,一下子就跑到公社去了,拦是拦不住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再说,这事儿对家里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没准以后会改换门庭呢,自己又有什么理由阻拦呢? 如果现在不放手,还是把持到这个家,不让月香好生锻炼哈,以后自己走了,她能搞得好才怪! 只是,月香的心思还是太单纯了点。 这男人啊就是狗,你越把他当宝,他就越把你当草。哎!她这一副丰吉明说啥就是啥的样子,自己哪能放心嘛!以后啊,还是只有多帮她盯着点吧。 李家两代女人在晚餐饭桌上这个并不正式的地方,三言两语完成了权力移交。从此,当家人罗桂英暂时退居二线,李家平稳过渡到了了李月香时代。 第66章 蒙古大夫包治百病 周四上午,杨柳中心校主场对战白云中心校。 跟前进中心校一样,白云中心校基础设施差,队员素质参差不齐,因此杨柳中心校排球队又一次3:0轻轻松松赢得比赛。 杨柳中心校目前无一败绩,积分为8分,就等明天和区中心校的比赛了。 区中心校和杨柳中心校一样,四打四胜,计8分,明天的比赛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想来定有一场恶战。 学校领导经过研究,决定下午把排球队的小姑娘们放回家休息半天,好好养精蓄锐,争取明天以最饱满的精神迎接劲敌区中心校排球队。 吃过午饭,丰秀看着两个姐姐悠哉悠哉不慌不忙的样子,好生羡慕,突然也不想上学了。 她眼珠子一转,喊道:“家婆,家婆,我心头慌得很,出不赢气了!哎哟!我莫法去读书了!” 说话的同时她不忘用手捂住胸口,张大嘴巴,眼珠直愣愣盯着一处转也不转。 这戏精! 丰英丰雪看了妹妹一眼,丰雪说:“大姐,你上。” 丰英走过去拧着妹妹腰间的软肉,说道:“别慌,大姐我是蒙古大夫,包治百病,我来给你医一下。” 丰秀嘴一歪:“嘶!大姐,痛,痛,痛!你轻点,轻点嘛!” “那你的病好了没有?还需要我给你做人工呼吸不嘛?” 丰雪眨眨眼睛戏谑问道。 丰秀一跺脚,头发一甩“哼,你们两个没意思!自己耍就见不得别人耍,反正我不去,下午放学又没人陪我回来!人家害怕嘛。” 这倒也是个问题,中心校四点多放学,爸爸要五点才下班,今天又忘记跟爸爸说好。早知道今天中午就该去找一下爸爸,让丰秀下午放学了去公社等他的。 最终,丰秀还是如愿没有去学校。 半天不读书也没得啥子的,幺孙平安最重要,外婆如是说。 本来外公也可以去接丰秀放学的,但家里最近少了一个劳动力,一家人都在加紧干活路呢。 每天傍晚做豆腐,上午半天挑着去卖,真正干农活的时间就只有下午半天。 冬天活少,但也不可能真正猫冬。要把明年的各样种子挑出来,家里的筐啊什么的需要补的增添的,山上地里的庄稼还要去照管,零零碎碎,每天都忙个不停。 同一时间,通往县城的山道上,一辆小四轮正在加速行驶。 司机是个黑脸汉子,他嘴里哼着小曲,油门踩得轰轰作响,副驾的男人提醒道:“慢点,前面是急弯!” 那汉子转头瞥了一眼副驾,嘴里说道“丁科长,你放心,这条路我跑了十几年了。啊!” 他吓得魂飞魄散。眼睛快要瞪出来了! 只见对面猛地出现一辆手扶式拖拉机,车斗里装的是满满当当的煤炭。开车的汉子一看对面的小四轮近在眼前,慌忙屁股朝左歪,双手用力把扶手往左扳,让车头往右闪避,身体扭成一个奇怪的弧度,力气之大,几乎站了起来。 拖拉机的车头总算是转过去了,但它自身速度慢,所以车身还在慢吞吞往右挪。 小四轮速度太快,又一直压着线,等司机发现的时候,一车斗煤炭已经怼到了眼前。 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司机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往右猛打方向,车子瞬间右前轮悬空,咆哮着往右边侧翻,在空中翻滚了两圈后栽到了沟下。 丁红明心道今天要交代在这了。来不及想别的,他的头碰在右边门上,裤子表包那里一片灼热,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等他睁开眼睛,眼前是白白的天花板,鼻子闻到了很浓的消毒水的味道。他轻轻一动,浑身到处都疼。他费力抬头瞥了一眼,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左手正打着点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躺在病床上。 原来我没死!他长长吁了一口气。 听到动静,门口的妇人走过来,急急问道:“红明,你醒啦!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丁红明摇摇头,发现自己的头疼得厉害,用手一摸,右耳上方有一个鸡蛋大的包。 妻子连忙说道:“你别碰!那里有淤血,医生说的要慢慢吸收。” 他问道:“菊花,李军呢,他怎么样了?” 老婆刘菊花答道:“他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腿断了一条。” 丁红明一听这话,赶紧动了动自己的腿。 刘菊花笑道:“你别紧张。医生给你检查过了,除了头部脑震荡,全身到处有擦伤,居然连张皮都没有破!可怜李军了,不晓得那腿以后会不会受影响,还能不能开车哟。” 说到这里,刘菊花凑近自己的丈夫,神神秘秘的说道:“我跟你说嘛,我听交警队的人说,那个地方出车祸的多的很。今年那个坡下都翻下去三辆车了,还死了人,没有哪个像你俩这么轻的!哎呦喂,简直是菩萨保佑哦!还是我们家的香火供得高的哟!” 丁红明心里一咯噔,对妻子说道:“菊花,我手不方便,你来帮我翻一下裤子的表包。” 刘菊花伸手掏去,掏出一个折成三角形约摸硬币大小的黑乎乎的纸片。她奇怪的问道:“红明,这是什么呀?” 丁红明没有回答。他低声说道:“快打开!” 刘菊花手指一用力,那纸瞬间变成碎片,像一只只小小的黑色蝴蝶,从刘菊花的手指缝里飘落下来。 刘菊花急了:“红明,这是什么?我是不是闯祸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轻轻一碰,它就成这样了。” 丁红明陷入了沉思。 记得这个护身符是在丰家吃饭时丰家二女儿给的。她当时说让自己务必随时带在身上,不要离身,可保平安。 小女孩的童言童语,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就把这事儿忘到了一边,可已经十多天过去了。为什么护身符还在表包里? 他问道:“菊英,我这条裤子你帮我洗过吗?” 刘菊英面露尴尬,“你脱裤子的时候把它掉到床缝里了,昨晚我才发现,放到床头柜上打算今天洗的。谁知道起床的时候你已经把它穿走了。” 丁红明没有责怪妻子,相反,他很庆幸。 很显然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平安符今天救了他一命。所以,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才会变得焦黑然后碎掉? 一定是这样的。 他把自己的推测飞快的和妻子说了一遍,刘菊英也吓出一身冷汗。 苍天保佑!幸亏自己偷懒没有洗裤子,也多亏丈夫今天阴差阳错穿了这条裤子。不然的话,还不得像李军一样缺条胳膊断条腿儿的。 交警队的人都说了,车子右侧翻,按理说,右边的人肯定受伤更严重。可红明人居然没有李军受伤那么严重,都觉得匪夷所思。 她问道:“给你护身符的高人在哪里?我们去感谢一下人家嘛!” 丁红明答道:“嗯,是要去,等我出院了就去。你先去买点东西准备起。” 刘菊英说:“要的,我也去看一下,如果真的灵的话,我兄弟的事再求他帮忙。” 第67章 还会有什么惊喜? 再说丰雪这边。 连续四天紧张刺激的比赛,说不累是假的。即便是丰雪,也感觉自己这个小身板有点吃不消了。 温热的米饭下肚,丰雪感到一种深深的满足感,绷紧的神经松弛了下来,发自心底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她回屋脱掉衣服躺进被窝,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的神魂直接从睡梦中进入了冥想状态。 有动之动,出于不动。有为之为,出于无为。无为则神归,神归则万物云寂。 刚开始,她的思绪像飞舞的蝴蝶一样飞来飞去,飘忽不定。她索性任思绪自由地飘荡,而自己以观察者的身份,静静地注视着它们的来来去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仿佛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内心,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最后,所有的杂念都沉淀下来,只留下内心深处的宁静,进入一种无我的状态。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幅清晰的画面: 自己静静地坐在阳光下,冬日的暖阳毫不吝啬地把温暖投射在自己身上。 她感到浑身暖洋洋的,四肢百骸都如同泡在温泉水里,每个毛孔都全然舒展开来,迫不及待地呼吸着,经脉里的玄气欢快地喧嚣着、奔腾着,一遍又一遍呼啸着、推搡着向前奔去。 画面一转,她看到自己赤足站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上。 晶莹的雪花飘飘洒洒,在空中回旋了几个圈儿,然后轻轻地落到了地面上,树梢上,屋顶上,以及她的面颊上、手臂上和脚趾上,冰冰凉凉,软糯轻柔。 沁人的冰凉微微消散,穿透肌肤直达她的四肢百骸,带来一种清凉的触感,让她不自觉地陶醉其中。 她张开双臂,与这一瞬的天地相拥,嗅着雪中清新的味道,感受着雪花的温柔。 这一刻,世界是如此的寂静,静得让她听得见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慢,越来越慢,那种轻柔冰凉的感觉仿佛一股清流穿过心灵,直达神识府。 画面又一次跳转,这次在她眼前出现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她从天空俯瞰着茫茫大海上的小岛,然后迅速俯冲到小岛山脚下,盘旋了一圈,见到山脚下有一个山洞,洞口有一座类似玄武的石像。 石像静静屹立, 庄重而古朴,仿佛是历史的见证者。它的面容苍老而沧桑,展现出时间的洗礼;它身上的纹路错综复杂,隐含着神秘的能量;它目光凝重,望着海的远方,好像寄托了太多的憧憬和希望。 她仿佛从心灵深处涌出一股无尽的悲伤,在冥冥之中,她与神只进行着无声的对话,感受着生命的奇迹。 此时,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似乎变得模糊,她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在这种状态下,她能够清晰感受到内心的平静与喜悦,一种与宇宙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 心中隐隐熟悉的感觉再度浮现。 神识府里,温润的热量快速发散,如同一个温暖的太阳,炙烤着她的四肢百骸,再分散到七经八脉。她及时抓住,像是有指引一般,将凝结的意念再次沉入神识府之中。 她的眼底瞬间覆盖上幽深的色泽,宛如漩涡,神识府里“轰”的一声,仿佛烟花在她耳边炸开,色彩绚烂,白光一闪,眼睛瞬间变得炽热无比! 她缓缓睁开眼睛,回归现实世界。 刚才,她又一次进入了忘我境,并顺利提升了一个小境界。 此时此刻,她的视觉变得极为敏锐。眼前的景致似乎有所不同。 到底是什么不一样了呢? 她坐了起来,垂眸四顾,毫无头绪。 幺弟倚在门边,喊道:“二姐!快点起床陪我玩!你都睡好久了!爸爸都回家了!” 小野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来,尾巴竖得高高的,微微摇晃着,用鼻子四处嗅: 这房里的味道真好闻!是哪里发出来的呢? 它跳到了床上,在丰雪身上嗅了嗅,用头拱开被子钻进去,再把头依恋地搁到丰雪腿上,感受到丰雪身上让它安心的温和气息,惬意地眯上了眼睛。 咦?这一阵小野不是天天和幺弟穿连裆裤的吗?怎么突然又这么亲我了?这小家伙作什么妖? 还是说,忘我境的小境界提升还可以增强自己的动物缘吗? 她心念一动,抓起小野脖颈的皮毛,往外一扔,小野“嗷呜”一声在空中一个滚翻,四肢着地,一个弹跳又跳回了床上,前爪扒住丰雪的肩,小脑袋使劲在丰雪脖子边蹭啊蹭,一脸陶醉的样子。 听到老大的召唤,花子迅速冲进了屋子。 它一进门就左嗅嗅,右嗅嗅,然后直奔床铺,两只前爪搭在床沿上,身体打的笔直,嘴里发出“哼哼哼”的撒娇声,目光灼灼地盯着丰雪: 小主人,让我上去,我也要爱的抱抱! 丰雪再无怀疑,今天进入忘我境的确提升了自己的动物亲和力。 不知继续修炼下去,还会有什么惊喜等着自己呢?可惜上辈子没有机会尝试,只能自己以后慢慢摸索了。 转念想到若是自己走出门去,身上挂着动物挂件,鸡飞狗跳,身后还追着一串鸭子鹅嘎嘎嘎……,又或者,大夏天里,蚊子苍蝇追着跑,别人还以为她臭了呢!啧啧!简直,就是! 她赶紧收敛了气息。 一瞬间,小野疑惑地转头,花子也停止了扒床,疑惑地闻了闻,掉头走了出去。 丰四儿眼睛都看直了,噘着嘴道:“二姐,你干什么?小野为什么抱你那么紧?你不要抢我的猫猫!” 丰雪白他一眼:“你的?猫猫?你搞错了吧?小野,它是-我-的-猫-猫!” 丰四儿瞬间抬头盯着她,眼中的小火苗都快遮不住了,气鼓鼓的样子像个小蛤蟆。 遭受如此直白的暴击,他却不敢反抗,就是,委屈! 丰四儿的玻璃心瞬间碎成了渣渣掉了一地。 他眼里噙着泪,夺门而去。 丰雪也穿衣起身出去,家里都在做晚饭了,灶膛旁边坐着三妹丰秀,脸蛋被灶火映得红红的。 丰秀说道:“二姐,这几天累惨了吧?你睡得好香,都没有喊你,对了,幺弟怎么啦?他从屋里跑出来,嚷嚷着要找家婆告状呢。” 丰雪挥挥手,说道:“别管他,告状精!倒是你,很快期末考试了,你的学习怎么样?有把握吗?要不要姐姐给你开个小灶?” 丰秀说道:“二姐你太小看我了吧!你等着瞧,我肯定一骑绝尘,把那些小屁孩甩的远远的!” 哟哟哟,成语用得挺溜,口气也不小,希望她不要闪了舌头。 丰秀又问道:“二姐,明天的比赛你们有把握吗?大姐说区中心校的凶得很哒!” 丰雪也模仿妹妹的口吻说道:“三妹你太小看我们了吧!你等着瞧,我们肯定一骑绝尘,把那些臭丫头甩的远远的!”姐妹俩相视而笑。 “三娃,饭煮好没有?去把你二姐喊起来了嘛!” 外婆走进门,声音已经到了耳边。 丰雪转头应道:“家婆,我起来了,你……” 她的话戛然而止,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第68章 人生就是一场豪赌! 她赫然看到,外婆的两肋处笼罩着一团棕褐色的雾气。 那是什么? 她揉了揉眼睛,没有眼花呀,那团雾气还在。她走近伸手一摸,却什么也没摸到。 她迅速掉转头看丰秀,丰秀的身上毫无异样。 她丢下锅铲,跑了出去。 爸爸在推磨,看到她慌里慌张的样子,停下来问道:“二娃,你咋啦?” 丰雪不答,迅速上下打量爸爸。爸爸的两肋肺部位置果然也有两团雾气笼罩着。只是颜色比外婆的稍浅,更偏向黄褐色。 她忍着激动的心情把坐着添磨的妈妈拉起来,重点查看小腹肠道部位,还好,都没有发现雾气的存在。 丰雪又把家里其余人都查看了一遍,除了外婆和爸爸,家里其他人身上都没有那种有颜色的雾气,连花子和小野也没有! 她明白了:自己的眼睛的确有了透视功能,能看到人身上的病灶。病灶部位颜色不等。越轻微的颜色越浅的,越严重的颜色则越深。而健康的人则什么都看不到。 外婆和爸爸身上的雾气不是纯黑色,颜色也不算太深,那应该是因为他们坚持修炼三三九元功,身体状况得到了改善的缘故。 那这次小境界的提升自己的确受益匪浅,不仅增加深自己和动物的亲密度,还拥有了透视功能。 可一直这么看消耗挺大的,眼睛涨疼,神识府也有点空虚。她赶紧收了神通。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丰雪的发现无疑给家人打了一剂强心针,四个老人又惊又喜,之后的修炼自然也更勤勉了。 第二天,星期五早上,杨柳中心校排球队的小姑娘们在公社王书记、韩校长和王教练的带领下,步行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区上。 步行实属无奈之举。学校没有像样的交通工具,公社唯一的一辆手扶式拖拉机今天一早进城去紧缺物资了。公社自行车倒有几辆,但绝大部分小姑娘都不会骑。总不能几个男人骑着车,而小姑娘们在后头跟着跑吧? 到了区中心校已经是9:30。姑娘们露在外面的头发、睫毛,眉毛都凝结着小水珠,她们你看看我,我摸摸你,不由得开心大笑起来。 步行的好处就是浑身上下一点都不冷,手脚也暖乎乎的,算是提前做好了赛前热身。 区中心校排球队主场作战,占了天时地利,比赛一开始就来势汹汹,打得杨柳中心校的姑娘们有点措手不及。 而且很显然经过前四局的比赛,丰雪已经被盯上了。区中心校应该早就针对丰雪做出了一定的应对措施。基本上丰雪站哪里,球就不会打到哪里。 少了丰雪不时的神助攻,杨柳中心校的小姑娘们应付起来有点吃力,最后以12:15输了第一场。 王刚脸上很不好看,他强压心中的怒火,对小姑娘们说道:“大家稳住。她们的水平和我们差不多。只是第一场我们没有做好防备。你们听我说,接下来的这一场,咱们这样……” 一席话,听的小姑娘们连连点头。 既然球不来就我,那我就指挥呗,反正又没规定不能喊。丰雪心里想着。 因此,第二场从开始到结束,丰雪的小嘴就没有停过,在队友判断失误的时候紧急指挥,在失利的时候加油打气。 当然,她的手脚也没闲着。凡是漏到她手上的球就只有死路一条,要么直接扣死,要么以刁钻的角度过网,最终让对方把球弄出界外。 改变了战术的杨柳中心校稳打稳扎,渐渐扭转第一场不利的局面。双方比分一直咬的很紧:5:3、8:7、11:9…… 杨柳中心校越打越顺,最后,把同样的比分15:12原样还给了区中心校。 比赛至此1:1平。 第三场,是决定两校命运的一场。赢了的直接晋级,参加县上的最后角逐,而输了的就只有灰溜溜打道回府啰。 区中心校毫无保留,派出了自己的最佳阵容。 丰雪把王教练拉到一边,一阵耳语。 王刚深深地看着丰雪,手都在微微颤抖。要知道,这可是他执教生涯最为关键的时刻! 自己要赌吗?赌赢了,从此扬名立万,平步青云;赌输了,功亏一篑,回去之后韩老头非得生撕了他! 丰雪向他笃定点头,墨玉一般的眼睛闪闪发亮。 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王刚热血上头,心一横,打定了主意。 杨柳中心校这场的阵容悄然改变,由丰英站6号位,李二萍上场顶替了丰英之前的1号位。 韩校长看见丰雪悠哉坐在替补席上,脸都气绿了! 区中心校的主教练也第一时间发现丰雪没上场,心里暗叫不好,可已经来不及提醒。他只能按捺住心底的不安,脑子里急速想着对策。 打了几分钟后,区中心校的姑娘们这才发现场上没有教练千叮万嘱要防的那个小不点。 战术都是针对她的,如今针对的人都不在,那还怎么打?她们有点茫然,心绪不集中,结果连失两球。 比分变成了3:1,之后是5:2。 区中心校的教练急得在场边大喊:“照常打,照以往打!” 姑娘们一时反应不过来,照常?昨天下午可是模拟对手丰雪训练了一下午呢!这也太为难人了。 但她们还是咬着牙继续顶着。 比分来到了8:4,区中心校教练叫了暂停。 王刚心想,真是想睡觉遇到了枕头,这个关头,对方不喊他也会喊的。 他悬着的心并没有松懈下来,继续小声地对姑娘们面授机宜。 丰雪趁机拉过丰英耳语几句,丰英先是惊讶,然后慢慢露出笑容来,她会意地对妹妹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这时,经过几轮发球,丰英站在了前排主攻手的位置上。 杨柳中心校发球过网,区中心校队员接球过网,杨柳中心校后排6号位刘小芹顺利接起直接过网,区中心校垫球两次过网,球又朝刘小芹而去。 丰英喊道:“小芹!”刘小芹会意,把球垫给丰英。 前排的丰英快跑两步,再高高跳起,右手高高抬起一扬。 来了来了,传说中的“丰雪式”假球来了! 妹妹不上场,姐姐又来演? 真以为一招鲜吃遍天吗? 区中心校的队员们心中冷笑。 二传手原地未动,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主攻手和副攻手身上。只见副攻手朝自己左边横跨一步,和主攻手同时奋力一跳,双手高高举起作势拦网。 笑容已经逐渐在她们的嘴边绽放。天道酬勤,天知道为了这一刻她们练了多久! 来吧,就等着你扣球呢! 第69章 她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 哪知丰英右手闪电般狠狠往下一扣,斑竹中心校的二传手还来不及反应,球就利落地砸到了她的脚下。 扣球得分!比分9:4! 不是,这就? 全场一片寂静,两秒钟之后,观众席上爆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 笑容凝固在区中心校姑娘们的脸上,欢呼声还没有冲出喉咙就只得硬生生咽了下去。她们只觉得脸滚烫,脑袋瓜子嗡嗡作响: 不是右手佯攻后再使左手扣球吗? 她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 区中心校的教练把牙齿咬的咯咯响,犹如困兽,在场边走来走去,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相比之下,杨柳中心校这边的看客脸上的表情就要轻松的多,尽管他们心里得意,面上还是克制着。 丰英一击成功,仿佛就此打通了任督二脉,她和队友们默契配合,频频变招,假进攻和真扣球轮番使用,毫无规律,打得区中心校的姑娘们晕头转向,心理防线彻底瓦解。 她们脑子里没了战术和协调,只剩下机械的传球运球,像梦游一样打完了后半场,最后比分停留在15:5。 大局已定!王大刚幸福的要晕过去! 王书记和韩校长再也控制不住,两人狠狠一对掌,谁知用力过猛,疼的两人龇牙咧嘴却全然不顾,脸上那笑怎么看怎么别扭。 观众席后排。两个教练模样的男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一前一后离开了赛场。 杨柳中心校的十个小姑娘紧紧地抱在一起! 她们笑容灿烂,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我是分割线———— 丁红明在医院里躺得毛焦火辣,当晚,液体输完了后就非要出院。 虽说经历了一场车祸,但他身体没什么问题。医生拗不过,只得叮嘱他随时注意观察,一旦恶心呕吐就赶紧就医,药也没开一颗就放他出院了。 他于是让妻子准备好礼品,星期五一早就去丰家。 刘菊花提醒他,周五学生在上学,要一直上到星期六上午,现在去了也找不到人,他只得耐着性子等。 周六一大早,两口子提着大包小包,骑着二八大杠就往杨柳公社赶。 好不容易到了。刘菊花从后座上跳下来,把手里的东西小心放到路边,用力揉了揉麻木的屁股,不耐烦说道:“哎呀!啥子破马路嘛!怎么会有人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丁红明白了妻子一眼,正色说道:“农村的路不都是这样吗?菊花你一会儿说话最好小心点,若是得罪了丰家人,你娘家的事儿也不要指望人家帮忙哈!” 刘菊花神情一顿,收起了脸上不合时宜的表情。 她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门一打开,一猫一狗冲了出来,对着他俩“汪汪汪”、“喵喵喵”就是一顿狂吠。 刘菊花吓了一大跳,本能地用手里的东西去打,嘴里喊着:“死狗滚开!哎呀!死猫你还敢抓我!丁红明!你是死人啊!” 这不对啊!上次自己来的时候这俩可黏人了,特别有灵性。 丁红明心里有一丝不安。 罗桂英走出来喝住了自家猫狗,把丁红明夫妻俩迎到了堂屋里。 丁红明赶紧说明了来意,刘菊英还忙着整理自己的衣服头发。 罗桂英眉头皱了皱,心里也有点不喜刘菊花,于是给他们倒了水,抓了两把花生,让他们稍坐一会儿,就自顾自忙去了。 丁红明按捺住急切的心情,认真观看屋里的摆设。 这间屋子陈设简单,却显得格外庄重,让人感到莫名的宁静与安详。 直觉告诉他今天来对了。 刘菊花似乎有所感悟,她不再抱怨,只埋头沉思着。 看着院子里熟练骑着狗子的狸花猫,他心里一动,来到院子里,和丰四儿套起近乎来。 丰四儿自然认得他。他嘴里叫着丁叔叔,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他的提问。 丁红明是越听越心惊。 尽管语焉不详,但他从小男孩断续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他有预感今天这一趟不会白跑。 罗桂英脑子也在飞快地转动。 不帮也帮了,人都找上门来了,也不好就这么推出去。 可是,孙女儿这能耐,虽稀奇厉害,但总归不能摆在明面上。就跟走钢丝一样,走得越久越容易有危险。自己对这夫妻俩又不熟悉,也不知道嘴巴紧不紧,人是否可靠。 而且,在大多数人眼中,孙女这是邪门歪道。她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被当成师娘子。一个女娃娃背上这样的名声,将来想找个好人家怕是难了。 罗桂英只觉得头发都想白了好几根,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中午时分,三个孙女嘻嘻哈哈回来了。一家人帮帮忙忙,做了一顿简单的午餐。 饭桌上,丁红明夫妻俩吃得心不在焉,不时用眼角余光打量丰雪。 丰雪瞥了丁红明一眼,他眉宇间的黑气已消失不见,看来厄运已解。 但他的妻子面色苍白,隐隐透出青黑色,眼睛无光,一脸烦躁,整个人气场很弱,似乎正被邪气浸染。 这人本性不坏,可惜。丰雪皱了皱眉,一会儿还得给她治治。 吃过午饭,丁红明主动说起了前两天自己身上发生的匪夷所思的事情,言语间充满了对丰雪的佩服与感激。 说着,他竟然从兜里掏出一叠钱,硬要塞给丰雪。 丰雪把钱推了回去,正色说道:“我帮你是出于善念。如果收了钱那便成了一场交易。而且,帮了你,我自己也得到了福报。” 丁红明半信半疑,那钱给也不是,收也不是。 丰雪所言非虚。 刚刚听丁红明讲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感悟忘我境的下午,正好就是丁红明出事的时候。 她的善念救人一命,善念便转化成了功德返回了她的身上,所以她才会那么轻易地再次进入忘我境,并直接提升了一个小境界。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 这世间,所谓大善改运,善良从来不是一场交易,而是一场轮回。你所有的善意,总有一天会折回到自己身上。所以得道法师常劝世人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丰雪继续说道:“如果你觉得内心不安,你可以用这钱去做点善事。多做善事会有福报。” 丁红明点头,终究还是把钱收了起来。 他侧过脸,看了看妻子刘菊花,嘴角呶了呶。 第70章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刘菊花会意,她对丰雪双手合十,言辞恳切地说道: “丰雪小师父,我非常感谢你救了我家红明。我知道你道行高深,所以才特意来求你帮忙。我娘家兄弟家里最近遇到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做什么事都不顺,家里也有人受伤。你能不能去帮我们看一看?” 人的眉毛代表兄弟宫,也就是兄弟姐妹。丰雪仔细看了看刘菊花的双眉,她的眉毛浓顺完整。没什么异常啊!这就奇怪了! 丰雪问道:“你最近去过哪里?” 刘菊英不解:“没去过哪里啊我兄弟媳妇前几天摔跤了,我去照顾了两天。” 丰雪从里屋拿出一个驱邪符,递给刘菊英,刘菊英小心翼翼接过,刚接过来,她就感觉头脑瞬间清明,恍惚多了几分暖意。 刘菊英问道:“小师父,我感觉好多了,有没有更快的办法?” 丰雪答道:“有,化成符水喝下去。” 刘菊英忙不迭地点头,她这几天浑浑噩噩的,巴不得马上就解决问题。 丰雪拿过符纸,指尖瞬间燃起大火,飞快燃尽符纸,再扔进水碗里。黑色的纸屑瞬间沉底,刘菊英毫不犹豫端着碗屯屯屯一口喝下。 她立刻感觉有暖流从胃部冲向四肢百骸,周身的阴寒和沉重被一扫而光,心底的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最近做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事都在脑海中慢慢浮现出来,大街上跟人对骂、坐车抢座、在家摔摔打打……看什么都不顺眼,刚刚还对丰家的猫猫狗狗破口大骂。那是自己吗?太邪门了!就跟被鬼怂恿着一样。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更担心自己的娘家人,于是又开口求丰雪去她娘家看看。 可是,她兄弟家在城关镇郊区,离丰雪家隔着老远呢,丰雪有点犹豫。 丁红明看着丰雪,眼神里带着丝丝恳求,说道:“丰雪啊,丁叔叔求你了!只要你肯答应,叔叔我包接包送好不好?” 这当然好!丰雪干脆说道:“我年龄太小,出门不便。刘娘娘会不会骑自行车?如果会的话,我们就去借一辆车,带着我家婆一起去。” 这安排很妥当,全家人都赞同。 丁红明大喜,赶紧载上丰英,去杨柳街上借李勤伟家的自行车。 丰雪回屋带了符笔、朱砂、黄纸和罗盘,又抓了两个乾隆通宝,一些写好的定身符、护身符、隐身符等塞进小布包里。 临走的时候,小野嗖地跳到丰雪肩上,死活不肯下来。 丰雪把它轻轻把它抱下来,问道:“小野,你是要跟着我去?你担心我有危险是吗?” 小野“喵喵”点头,不由分说往丰雪怀里拱。 丰雪想了想,把它塞进袄子里,解开一颗扣子,让它的头露出来,然后用布条把袄子下面扎起来,在腰上拴了一圈系好。 这下好了,小野不会掉出来,自己抱着一个小火炉,再也不冷了。当然,也得亏小野虽然贪吃,但身体居然没怎么长大,不然,丰雪这小身板可吃不消。 看小野要走,丰四儿不依了。他抽抽搭搭拉着自行车后座,誓要与小野共进退。 丰雪好一阵软语相劝,答应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之后,丰四儿这才破涕为笑,依依不舍地放了手。 然后,丁红明带着罗桂英,刘菊花带着小丰雪,小丰雪带着小野,四人一猫骑车去了城关镇。 一路上虽然没有风,但罗桂英年纪大了,尽管穿的厚,也觉得衣服嗖嗖漏着风,不一会儿就手脚冰凉,连鼻头也冻红了。 丰雪坐在刘菊英车杠子上,她看到外婆哆哆嗦嗦的样子,赶紧掐诀运气向外婆弹过去,只见一个圆圆的灵力罩像一个透明头盔在空中笔直飞过去,稳稳地罩在外婆的头上,还随着外婆的身体摇摇晃晃,看起来特别好玩。 罗桂英一下子觉得暖烘烘的,伸手一摸,却啥也没有。她往后看去,只见小孙女扒着车龙头,笑嘻嘻地冲她眨眼,她明白是小孙女干的好事。 小野听到动静,探出头来,看见了外婆的灵力罩,它喵喵叫着:猫爷也要,猫爷要看风景! 丰雪也给小野套了一个小号的灵力罩,小野摇头晃脑,得意非凡。 丰雪赶紧也给自己也做了一个软软的灵力垫子垫在屁股底下,总算舒服一点点了。 过了一段时间,灵力消耗殆尽,丰雪于是又重新凝结,如此三次,城关镇总算到了。 这是丰雪重生以来第一次进城,她也不知道小时候的自己到底有没有来过。入眼的景致既陌生又熟悉。 平整的公路两旁种了一排排的行道树,树叶都掉光了,光秃秃的,树干上树皮掉落,露出斑驳且不规则的青白色,这是法国梧桐。可以想象,夏天走在树下该多么凉爽。 丰雪坐在车上,眼睛贪婪地看着两边慢慢晃过的街景。路面平整,路中间偶尔有公交车慢吞吞经过。 路边几乎全是两层的矮旧楼房,最高的楼只有四层,那是县里的百货大楼。 路两边,行人匆匆而过,自行车的数量比公社的只多不少。男男女女穿着打扮显然比公社的还要鲜亮。丰雪也看到头上烫着大波浪,围着围巾,身穿面包服的时尚女郎招摇过街。 经过火车站的口子,丰雪远远看到车站广场的花坛,仍然跟记忆中一模一样。然后又经过了县一中的大门,这时候的学校的大门还维持原样,没有重修过。 在这所学校里,丰雪曾度过三年不愿回首的日子。故地重游,她的思绪发散着,飘了很远很远…… 一阵刺耳的捏刹车的声音,自行车停了,丰雪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郊,放眼望去,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麦地,麦苗已经长了两寸长,绿油油的,长势喜人。 刘菊英弟弟家的新房就修在了这里,就在村子边上。 他结婚后家里本来打算翻新房子的,但他嫌地基太窄,新媳妇也不肯和老人住在一起,所以就在村边上批了屋基,另起了一栋小楼。房子背后是马路,正面是农田。 房子是两层楼的砖瓦房,房子盖的宽敞明亮,土红色的砖,配着黑色的小青瓦,看起来又气派又壕。而且,开门就是田野,住着当然很爽。 但是,这房子孤零零地杵在那里,怎么看怎么透着一丝怪异。 走到大门附近,这才看到大门左前方种着一棵大槐树。树干粗大,一个成年人环抱都合不拢。大槐树树干上有很多孔洞,树冠向四周延伸,像一个天然的屏障,把大门都遮了一半。 外婆叹道:“这槐树怕有好几十年了吧?是你们家栽的吗?” 刘菊花说道:“不知道,我小的时候这树就在这里了。我弟修房子的时候还特意规划了一下,让它正好在大门口遮阴,这样夏天不至于太热。” 丰雪摇了摇头。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第71章 就这,是大师? 门口种槐实为大忌。 华国古代便有:“大树压门,家后无人”的说法,而且“槐”字左边为“木”,右边为“鬼”,在风水方面讲属阴。 若昰在门前种植槐树,容易招惹阴气,所以有“门口见槐树,日子过不顺”,又有“宅前有槐,百鬼夜行”的说法。 据说槐树的树洞就是鬼怪居住的地方,如果将树砍了,那么鬼怪无处可去,就会来折磨人。 如果不砍,又会遮挡住阳光,并且影响到家庭的气运,还阻挡财运,影响到家人的健康。 所以一般人修房建屋对槐树是避之不及,哪像他家,还特意把房子挪到槐树边上。这个看屋基的风水师怕是跟他们家有仇吧? 看到大白天的大门居然紧闭着,刘菊花皱了皱眉,把车架一靠,赶紧上前敲门。 一番客套,祖孙俩被领进家门。 刚一进门,丰雪就看到院子左北角种着一棵榕树,都大冬天了树上还挂着黄绿色的树叶,树干粗壮高大几乎高过了二楼,树冠伞状撑开,里外两棵树都在屋子左边,这么一遮挡,大半边房子在白天都显得阴暗,压抑感扑面而来。她暗暗叹了口气。 刘菊花的弟妹耷拉着一条胳膊满脸堆笑地迎上来,丰雪定睛一看,这女人倒是生得一副好颜色,只可惜脸色苍白,眉毛稀疏杂乱,眼神黯淡,额间父母宫下陷,想必是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看起来一脸的衰相。 而刘菊花的弟弟却额头宽展,地阁方圆,眉毛浓密,双眼爆皮,一看就是心胸开阔,行事有魄力的人,这辈子应该会事业有成。 这二人结合,看来应该是妻子借了丈夫的运势,才能维持现在的状态,而她丈夫也因她运势平平。 夫妻本是一体,气运相关,祸福与共,但这对夫妻面相反差却如此之大,令丰雪大为不解。 刘菊花热情地向祖孙俩介绍:“罗大娘,大师,这是我弟弟刘建设,这是我弟媳熊梅。” 刘建设夫妻俩早就听姐姐说要请厉害的大师过来,一直在家里等着呢。 结果一看,一个是再普通不过的农村老太太,另一个则是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小丫头衣服下圆鼓鼓的顶起来,不知揣着什么玩具。 本以为那老太太是个隐世高人,谁知!是这小女娃? 就这,是大师? 夫妻俩心里失望,但还是礼貌地把祖孙俩请到屋里坐下。 丰雪把这两夫妻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很显然,这是不信本大师啊! 她对熊梅说道:“你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是跟着家中长辈长大的吧?” 熊梅一愣,看向刘菊花和丁红明。两人慌忙否认,都说自己没跟大师提过。 丰雪微微一笑: “我不仅知道你父母双亡,我还知道他们是死于车祸。而你,没有兄弟姐妹,家中长辈不慈,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吧?” 熊梅惊讶地张大了嘴。 刘建设脸色一变,态度恭敬了很多:“大师,您说得都对,简直太准了!我们家的事要麻烦您了,需要我们做什么您尽管开口。” 丰雪没有再说话,只楼上楼下四处看了一遍,除了这两棵树,暂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丰雪回到院子里,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你们就把这屋里的怪事说说吧,我且听听。” 夫妻俩开始讲述起来。 新房是两年前盖的,竣工后夫妻俩高兴的搬了进去,一楼是堂屋厨房猪圈等,堂屋左边留着一间卧室,二楼才是夫妻俩的卧室和娃娃房间。 可是住了没多久,就发现了怪事。 先是熊梅深夜下楼上厕所,感觉有一个人影一闪进了厨房,等过去看,什么都没有。开始以为自己眼花,可是后来又有几次。 有时她会在深夜听到楼下堂屋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她麻着胆子去看,堂屋里又什么都没有。 家里大门明明每晚都关得严严实实的,但有时半夜听到圈里的猪和鸡发出惊恐的躁动声,好像有人在撵它们。她担心有贼,急急跑下来查看,每次都空无一人。 有一次亲戚带孩子来家玩,住了一晚,住楼下那屋,结果那孩子在半夜莫名其妙被吓醒,哇哇大哭说有人吓他。等睡着了不一会,又惊叫着醒来,说是有人喊他滚开,不要占他的位置。吓得亲戚一夜没合眼,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孩子走了。 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有一天,大白天,熊梅在家里糊墙,她踩着凳子正干着,突然好像有人用力踢她的凳子腿,凳子被掀翻了,她从凳子上掉下来,胳膊摔脱臼了,还伤了腿,可当时房里空无一人。 但奇怪的是,刘建设受到的影响很小,他几乎听不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也从没看到过熊梅说的奇怪的人。 丰雪问道:“刘叔叔,你是做什么的,是木匠吗?” 刘建设惊讶地点了点头,对丰雪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倒不是丰雪算出来的。她早在进门的时候就发现院子角落里码着一堆规整的木料和新刨下来的刨花。再加上那些怪事对他影响不大,她这才猜测刘建设的职业是木匠。 木匠天生克鬼。 那是因为在古代,木匠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制造棺材。他们也会在制作棺材的过程中加入符箓和护身符,以防止鬼怪入侵。而且木匠画线使用的墨斗集中了古代人的神智,故有辟邪、镇邪之用。 这房子有煞气,丰雪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刘菊英的煞气就是在这里沾染上的,看这房子凶煞之气非常之重,已经闹得家宅不宁。 在风水里,阴森峡谷、坟场墓地、裸岩山丘、破败危房是天然形成煞气的地方。 此处是平原,既无峡谷也无山丘,更无年久的危房,很可能这房子底下,就是一个坟地。 再加上此处大门外有槐,门内有榕,两者都是招鬼之物,几样凑在一起,阴上加阴。纯阴之地对鬼魂有着莫大吸引力,就跟猫喜欢鱼狗喜欢shi一样的。 丰雪沉思片刻,问道:“当初你们这房子,是谁看的屋基?为什么要修在这里?” 熊梅说道:“是我二娘请的大师看的,说是那个大师灵验得很。” 丰雪问道:“你是不是跟着你二爸二娘长大的?” 熊梅点头,又补充道:“我奶在的时候,他们都对我跟亲生女儿一样。奶死了,二娘态度就变了,不冷不热的,到处给我介绍,刘建设就是她看中的。” 丰雪打断她:“你二爸有几个孩子?” “有两个儿子,一个堂哥,一个堂弟。可我父母只生了我一个。堂哥堂弟都娇生惯养的,还对我特别凶。” 丰雪又问刘建设:“你父母呢?他们住在村里?” 刘建设点头,“本来不打算出来修房子的,是熊梅嫌家里太小了。新房子修好了,我父母没有跟过来,就住在老房子里。有一次我们要出门一两天,就喊我妈过来守屋。哪知我妈来了就不舒服,第二天就病来起不了床,回去就好了,我妈说这房子和她相克,从此也不来了。” 丰雪疑惑道:“你们修新房,你爸妈也没操心吗?” 刘建设脸上显出一丝尴尬,说道:“因为修房子,熊梅和我爸妈闹得很僵,我爸一气之下把钱甩给我们,啥都不管了。都是熊梅回娘家去请的师傅匠人来干活的。” 哦,风水大师是娘家二娘介绍的,师傅匠人也是二娘介绍的吧!这女人,心够狠的,这是没望着侄女好啊! 这刘家父母也是,自己的亲儿子,置气归置气,修房大事也这么草率的吗? 当然,也有可能刘家父母最开始说不管娃儿只是想以退为进,拿捏一下小两口,结果到后来骑虎难下,也只有听之任之了? 丰雪说道:“你们赶紧去村里打听一下吧,最好是找年龄大的的老人,问清楚这个地方以前是做什么的,发生过什么事?” 丁红明说:“我去问吧,我面生。反正我老丈人家也不住这里。” 沃特? 第72章 凡事讲个先来后到 见丰雪不解,刘菊花说道:“这里是十队,我们家住在九队,离这里还有点距离。” 不在自己队上修房子,反而跑到一里开外?两人平时种庄稼啥的也不嫌麻烦? 熊梅继续解释道:“当初在娘家请了大师过来,好吃好喝供着。大师每天都出去看地,最后,就只看中了这里。说这是卧龙凤雏之风水宝地,房子修在这里会多子多孙,多福多寿。我们也不懂,听大师这么说就信了。而且这里离城里更近,我们做点小生意也更方便,所以我们还是花了大价钱,好话说了几箩筐,才和人换的呢。” 对对,花了大价钱让人骗,天底下哪有这么傻的二傻子啊! 丰雪更加笃定这块地有问题,不然人家怎么会这么辛苦设局。 这二娘固然不是个好东西,可这大师更坏,若说他学艺不精丰雪是不信的,很大的可能就是这两人串通一气狼狈为奸。 不经意地,她抬头看到了堂屋的神龛,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这神龛供的是啥啊?祖宗神位通通没有供奉,甚至连灶神爷的神位也没有,只贴着一副不伦不类的对联,下面的供品香烛倒是齐全,从供桌上炉子里堆得满满的香灰,看得出来主人倒是虔诚。 只是,这力,似乎用错了方向啊! 丰雪问道:“这神龛,是谁布置的?那个大师指点的吗?” 刘建设夫妻齐齐点头。 熊梅说道:“对,大师很热心,还指点我们在院子里种了榕树,四季常青,长得快,生命力顽强,夏天在树下坐特别凉快。” 在风水学里,榕树是克土的树种,会导致家中的五行失衡,从而吸引阴气和晦气。民间传说称榕树为鬼树,有较强的招鬼能力,甚至流传着“榕树不容人”的说法。 阴气重了,人体第一反应就是觉得温度低,当然会感觉凉快。 而神龛是供奉神仙或祖先牌位的地方,承载着家族的历史和文化,也关乎家族传承与纪念,跟子孙后代气运息息相关。 丰雪说道:“神龛的内容有多种,主要由神位和对联构成。神位必须要供奉家中的灶神爷和家族祖宗,你们这样设置,只有对联,没有供奉具体的神位,那就是无主的,最受孤魂野鬼喜欢。偏偏你们还勤上香,供品也换的勤。” 熊梅急急打断丰雪的话,问道:“孤魂野鬼喜欢会怎样?所以他们守在我家吃香火和供品?” 丰雪答道:“是呀!所以你有时听到堂屋里有人说话,没准是他们在讨论供品好不好吃呢!” 这话好笑,细想又不那么好笑。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噤,屋里的温度似乎都低了几度。 熊梅又问道:“那大师啊,我亲戚家的小孩遇到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呢?” “祖宗没有受到香火,自然不能保佑后人。家里游魂来来去去,火焰低的就会看到听到怪异的现象,时间一长人就会生病。一旦吸引了厉鬼,它看上这个地方不想走了,自然就会想方设法把你们赶走。” 众人恍然大悟,这么一解释,刘建设家里的怪异现象似乎都通了。 刘建设苦着脸说道:“小师父啊,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丰雪说:“我既然来了,自然会考虑应对之法。先不着急,等丁叔叔人回来了再说吧。” 刘菊英说道:“丰小师父,今天看你对着门口的两棵树打量,莫非,这树也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丰雪把槐树和榕树招鬼的特性讲了一遍,听得众人骨寒毛竖。 丰雪把小野从怀里掏出来,放到外婆的怀里,说道:“家婆,你把猫猫抱好。” 小野睁开绿莹莹的眼睛,四下打量一圈,又懒洋洋的闭目养神。 天渐渐黑了,丁红明阴沉着脸回来了。 多亏他面生,队里的人不认识他,散了好几根烟,问了好几个人,才打听到确切的消息。他怕别人诓他,又摸到隔壁小队问了一下,得到的也是差不多的答案。 村里的老人说,很久以前,这个地方是一个坟地。最开始埋了一个横死的人,后来,那些孤苦伶仃的人死了后也被埋到了这里。 破四旧的时候,那些无主的坟大多都给敞了,平整平整,在上面修路,或者开垦成了土地。时间一长,谁还记得啊。总之,这里以前是一个类似乱坟岗的存在。 那要如何是好? 丰雪思索了片刻,斟酌着说道:“凡事呢讲个先来后到。人家先在这里,而你们是后来的。说难听点,是你们压了他们了,打扰了别人的清净。幸亏你们误打误撞供奉了无主的神位,又每日香火供品的,吃人的嘴软,所以才暂时安抚了他们。但是你家压不住,再这么下去,迟早还要出事。” 众人冷汗涔涔,心惊肉跳。 刘建设期期艾艾地说:“大师,这房子还能住吗?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改?” 丰雪摇摇头,说道:“我们来了这么久,都没有一点动静。鬼都是欺软怕恶的,他们知道有厉害的人来,所以肯定避得远远的。等我们走了,恐怕他们又会回来的,尤其是那个横死的。横死的鬼怨气很重,长时间流连人间的更是煞气冲天,很棘手!” 熊梅哭丧着脸,说道:“那怎么办啊?当初为了这房子,我们的钱都花光了,还欠了外债。我二娘怎么这么狠心啊?她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人若起心想害人,不外乎就是寻仇或者图财。既然是亲兄弟,寻仇的可能性基本排除。 于是,丰雪问道:“你父母死后,是不是留下了什么东西?” 熊梅说道:“我爸妈修的几间大瓦房,现在是大堂哥一家住着。还有,对了,我爸爸祖上传下来一块玉,爷爷传给了我爸,我爸又给了我。我爸妈走后,二娘就把玉要了过去,说这玉正该给大堂哥,我是女孩儿,用不着这些。” 唉!这姑娘也真是的,什么都听别人的,也不想想对不对。玉倒是辟邪的好东西,可惜又被夺走了。 既然房子占了,玉也到手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亲哥哥留下的唯一的血脉?不得不说,有的人真是天生狠毒。 夫妻俩眼巴巴地望着丰雪。 丰雪直截了当说道:“这房子不能住,最好是赶紧搬走吧。” 刘建设夫妻俩对望一眼,眼里满是犹豫。这房子的一砖一瓦都凝结着夫妻俩的心血。两年了,突然说离开,哪那么容易啊! 丰雪轻描淡写问道:“你们结婚两年多了吧?到现在还没有孩子,不觉得奇怪吗?” 夫妻俩神色一变。 第73章 谈判 孩子的事夫妻俩虽闭口不谈,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刘建设每次去父母家都会被母亲念叨,这事就这样鲠在两口子心里,不上不下。 可怀不上孩子还跟房子有关系吗? 要知道,长期住在阴气过重的房子里,对人的精神影响很大。 而长期精神紧张和过度的惊吓很可能影响女性内分泌,导致内分泌失调、月经不调等,严重的还会引起闭经或者不排卵,导致不孕不育。 但丰雪一个小姑娘,这些虎狼之词怎好直接说出口呢。 所以她只能从玄学的角度去解释:“鬼怕孕妇。所以他想住得安稳,自然会千方百计捣乱,不让你有孩子。” 这牵涉到后代的问题,刘建设有所松动。但一看妻子一脸为难的模样,他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小师父,麻烦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不用搬走?你不知道,熊梅从小寄人篱下,一直就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所以,这房子对她来讲,真的是有不同寻常的意义。这才是她自己的家。只要你有办法,我们花多大的代价都可以。” 哎!真是傻人自有傻福。这个性格懦弱头脑简单的女人,能遇上刘建设这样体贴她爱护她的男人,真的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呀! 丰雪的心瞬间变得很软。 那就试试,帮帮他们吧。 她于是说道:“那这样吧,等晚上十二点,我尝试跟他们谈判一下。如果实在谈不拢,你们就搬走吧。” 夫妻俩自是感激不尽,于是赶紧张罗着做晚饭。吃完后,一众人等又坐在堂屋里等着。 丰雪让刘建设把所有的灯都关掉,只在大门口点了一支蜡烛。同时,让男人们和胆子小的都去堂屋隔壁的屋里等着。 堂屋里只留下了熊梅、外婆和丰雪。 外婆心里怕得很,今晚很凶险是一定的,但爱孙心切的她无论如何都要打肿脸充胖子陪着丰雪。 刘建设本想留下,但丰雪不肯。他若留在堂屋里,鬼不肯来就麻烦了。 夜渐渐深了,四周万籁俱寂,静得可怕。 众人等得太久,或靠或倚,渐渐打起瞌睡来。 突然,门口的槐树,无风自动,枝丫在大门口惨淡的烛光下摇晃,更是渗人。 丰雪精神一振! 外婆怀里的小野突然耳朵竖起,瞳孔瞬间放大,盯着门口一个地方一直看,很焦躁。接着,它站起来,朝着那里哈气、浑身炸毛。 丰雪低声喝道:“小野听话,不可造次!我心里有数。” 外婆赶忙把小野紧紧抱住,小野发出低沉的“呜呜”警告声。 丰雪征得同意,迅速将玄力聚在手指上,从外婆和熊梅眼皮上一一划过,也给躲在旁边屋子里的刘建设和丁红明眼皮上划过,这可以让他们在一段时间内,见到鬼魂。 烛火的光在黑夜中小小的一朵,很是微弱。突然,一阵阴风吹来,烛火噗地灭了,整个房子顿时陷入了黑暗,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半空中。 他们看到,院子门口,前方不远处一道虚影凝结而出,那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满脸血污,一条长长的伤疤从额头拉到下巴,两个眼眶里没有眼球,黑洞洞的,看起来着实狰狞。 众人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想跑,却感觉自己一点都动弹不了。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凝固了,他们瞪着眼,徒劳地看着: 他缺了一条胳膊,拖着断腿,带着狞笑,一步一步,慢慢往院子里走进来。 熊梅猛地发出了一声低呼,几乎昏了过去,吓了身边的外婆一大跳。 外婆用力掐她让她冷静,而她自己也是双目瞳孔剧烈收缩,显然处于极度的震撼当中。 小野见状,慢条斯理用舌头舔了舔外婆的手。外婆感到一股热流顺着手指到了心脏,暖洋洋的,心跳也奇迹般地恢复了正常。 屋里的两个男人却感觉心脏冻结,都不会跳动了。 丰雪迅速掐诀,用玄力将堂屋里两人罩住,既可护她们不受阴气侵袭,也省得小野跳出来坏事。 那男子走到堂屋门口,声音低沉开口道:“就是你一直在等我?怎么?修道之人,不想着维护天道,竟要以势压人吗?” 丰雪答道:“我辈修道之人,自然以扶弱济贫、惩恶扬善为己任!” 那人冷笑一声:“好一个惩恶扬善!何为恶?何为善?如果善恶有报,那我的善报又报在哪里?” 他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恐怖:“我一辈子谨小慎微,热心助人,从不敢做害人之事,为何没有好报?为何?我好好的待在这里,你们来扰我清净,我忍了。如今还要赶尽杀绝吗?鬼也有好坏,残杀无辜,不是逆天而行吗?这样做天理何在?” 他的脸由于愤怒渐渐膨胀,血顺着空空的眼眶一滴一滴流下来,眼看就要拼死一搏,来个鱼死网破。 丰雪双手背后迅速结印,面上并不害怕,她语气平和地说道:“你别误会。我等修道之人绝不会做有违天道之事。只是,你本该入轮回而游荡人间,也是顺应天道吗?我思你游荡人间不肯离去,心中定有放不下的事。既如此,可否将你的事说来听听,或许我有办法可以帮你。” 那人脸色缓和下来,低头沉思。 丰雪又道:“或许你在怀疑我的能力。不过,这些年来有谁能帮你?你试试又何妨?万一我真的能帮你呢?” 那人慢慢恢复生前的模样,却是一个长相普通、一脸和气的中年人。 这样子好看多了嘛! 众人心里长舒了口气。 丰雪指指凳子,他坐了下来,缓缓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原本是一个行商,长年在外奔波,家中只有父母妻女。他为人善良,别人有难他都会帮上一帮。 却不料,他在有一次外出的时候被山匪所杀,侥幸逃脱的人把他的骨灰带回了家。他的父母伤心欲绝,就把他埋在家的附近。 而他的魂魄却不知何故失了忆,飘飘悠悠到处寻找,却始终找不到回家的路。 不知飘荡了多少年,他总算回到了家。可家里断垣残瓦,父母已亡,妻女不知所终。他记得家门外的这棵大槐树,于是就一直待在这里。 两年前,有人来到这里乒乒乓乓地折腾。他喜静,使了手段却没人把那群人赶走。他想,自己一个鬼,平时也只待在大槐树里,干脆随他们去。 后来一户人家搬了进来,他们开始供奉香火。他很喜欢香火和贡品的味道,安心的享受了一段时间。谁料香火也引来了附近的孤魂野鬼,每天为了那一口吃的都要争夺打架,他也是苦恼的很。 听完这个可怜鬼的叙述,丰雪问道:“那你有没有做过坏事?比如吓他们?” 第74章 百无禁忌,大吉大利! 这鬼愣了愣,欲言又止。 他又看了一眼熊梅,扭捏着说道: “这女娃娃的样子跟我女儿很像,我怎么可能会害她?吓她的另有其人,我还帮着他们把那些不怀好意的鬼赶走呢。那天有个恶鬼推她的凳子,不是我给她垫着,她就会头着地而不是胳膊了。虽说我横死的身份能暂时威慑一众鬼魂,但是,鬼多势众,我应付起来着实吃力。有时候又吃不着供奉,鬼气就更虚弱了!” 这是一个善良的好鬼,看来有的商量。 丰雪说道:“你也知道,人鬼殊途,既然你不想害他们,那就应该离他们远点。说吧,你有什么愿望?我看看能否帮你完成,怎么样?” 那鬼叹了一口气:“刚开始的时候,我很想见父母和妻儿,后来知道父母死了,就到处去找她们母女俩,可一直找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早就死了投胎去了吧,我也不奢望了。只是,我一个鬼孤零零的,从没有享受过后人的香火。天天看着这个女娃娃,不知不觉就把她当成了我自己的女儿。但是,我也知道,我长期逗留在这里对他们有妨害。要离开吧,那么多孤鬼野魂捣乱,让他们不得安宁,我又不放心!唉!” 丰雪的鼻子突然有点酸。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鬼只因凑巧享受了几天香火,就对像他女儿的人百般维护,不是父亲,胜似父亲。如此有情有义的好鬼,真是让人感慨!他此番作为,岂不令天下那些弃子害子的父母汗颜! 熊梅看着眼前的中年人,就像看到了自己早逝的父亲,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丰雪已经猜到他的想法。 她看了看泪眼朦胧的熊梅,说道:“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众人皆静听下文。 丰雪说道:“虽说人鬼有别,但能如此相逢且相识也算缘分。既然熊梅酷似你女,不如让她认你为干爹,这样你便可名正言顺享受干女儿供奉的香火。自然,我也会替他们打点,让他们在这里住得安稳。而你,心愿达成理应重归轮回。不知你们可愿意?” 熊梅毫不犹豫,双膝跪地叩首道: “我愿意!多谢干爹护我周全,熊梅感激不尽。女儿必定供奉干爹神位,以后每日上香,勤换供品,逢年过节烧钱送礼,干爹若有需要就托梦给我,女儿一定办到。” 那鬼双目含泪,嘴唇翕动,半天才说道: “我王诚何德何能?我明白了,原来我的善报在这里等着我。我也有后人供奉了,不再是孤魂野鬼了,哈哈哈!” 形势急转,在场众人已惊得说不出话来。 刘建设百感交集,从屋里走出来,毫不犹豫跪在熊梅旁边说道:“干爹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王诚满心欢喜,慌忙用手去扶,可两手却穿过了女儿女婿的身体。 他只得尴尬得收回手去,掩饰地搓了搓手。 一行人在王诚的指点下,在路边找到了王诚的坟。大家合力挖出了王诚的骨灰坛,在丰雪的指点下找了一个风水尚佳之处下葬垒坟。 王诚心满意足。 丰雪坐好方位,燃符纸召来黑白无常,送走了与众人依依惜别的王诚,算是给这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然后,丰雪让刘建设拿出墨斗线,把榕树和槐树分别缠绕了一圈再打个死结,等天亮了再来处理。 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匆匆吃过早饭,丰雪让丁红明去找齐三十六枚铜钱、三十六棵桃树和一把镜子再回来。 又让刘建设去村里找了几个村民过来帮忙砍树。村民看到树上拴着的墨斗线居然变成了血红色,心里觉着诡异,有点犹豫着不敢下手。 刘建设见状,直接把工钱翻倍。 村人再无惧色,半天不到,麻利地把两棵树锯倒,再锯成一段一段的,甚至连根都全给刨了出来。 听说这树可以拿走当柴烧,于是众人你抬我拣,一群人呼啦啦扛着跑了,连树叶也捡得干干净净。 把树砍倒的那一瞬间,屋内仿佛吹过一股清风,让人神清气爽。 丰雪又让刘建设去买一棵桂花树和一拢竹子回来。 刘建设很快去村里搞到了一拢竹子和一棵小孩手臂粗的桂花树,并按丰雪的要求,把竹子栽在院子外,桂花树种在院子里,正好填了槐树和榕树的坑。 看着丰雪成竹在胸、指点江山,众人皆是一脸的求知欲,丰雪少不得卖弄一二: 门前栽种竹子对风水好,因为竹子是挡煞化煞、招财纳宝的吉祥物。同时还能带给人生活和运势的正面影响,带来平安和富贵。 桂花的颜色有黄有白,对应着“金桂”或“银桂”,因此在风水学中,桂花代表着财富,有招财进宝和富贵的含义。另外,在家中种植桂花树还有醒神辟邪的作用。 树种好了,丰雪又打发刘建设去买红纸,毛笔,墨汁,香蜡钱纸等。 神龛必须重新安置,上面的内容也得重新书写。 本来,神龛上的内容,如果要换写的话,最好是在大年三十那天。可现在事从权宜,百无禁忌,大吉大利。 丰雪默念清洁咒清洁身体,再念清心咒静气凝神。 然后蘸墨落笔,运笔如飞,笔酣墨饱,一气呵成。 只见红纸黑字,相映生辉。一手正楷,端的是心正笔正,力透纸背。 红纸正中间写的是“天地君亲师位”六个正楷大字,右边的一竖排正楷小字写的是“九天东厨司命之神位”,左边第一竖排正楷小字写的是“刘氏堂上宗祖之神位”,最左边那竖排正楷小字写的是“故干父王祖考诚老大人之神位”。 两侧对联上联是“神来两柱直须扶”,下联是“气旺三阳更上梁”,横批为“百业兴旺”。 墙上已经清除干净,刘建设和熊梅在丰雪的指点下,虔诚地把大红纸端正贴好,并焚香祷告。 仪式已毕,三根香青烟笔直上升,迅速燃尽,燃完后烟灰仍直立不倒。 众人面带惊异,丰雪含笑看向刘建设夫妻。 刘建设双手合十,闭眼说道:“不孝后人愚昧无知,今日才让天神及祖宗等享受香火。今后必不敢忘!” 熊梅也祷告:“天上各路神仙、灶神菩萨、各位刘家老祖宗、王干爹,以后我们夫妻俩一定日日上香,勤换供品,绝不敢忘!请各路神仙保佑我们夫妻俩以后万事顺意!” 二人语毕,三支香悄然飘落,众人无不称奇。 等这边忙完,丁红明才带着铜钱、桃树和镜子回来了。 丰雪右手飞快掐诀画了一个防御符封在镜子里。让人在大门正中钉上钉子,端正挂上镜子,镜面朝外。一来防冲,二来防御。 开光后的镜子挂在大门上能让脏东西显形而不敢进来,或直接被反射出去,起到防御效果。而且,还能把好气运稳固在家里,防止外泄。 丰雪用符箓加持过的镜子自然效果更佳。 门前防御搞定,现在只剩屋后。 第75章 这叫人怎么推辞啊? 刘建设家屋后是一小片荒地,荒地外是大路,正适合在空地上结一个阵来改善此处的阴煞之气,护房主周全。 丰雪昨晚已经想好,她决定在屋后结一个阳护阵。 何为阳护阵? 北斗星的星群中包含三十六颗天罡星与七十二颗地煞星。每个天罡星各代表一神,共有三十六位神将降妖伏魔、驱逐祸殃。 桃木又名“降龙木”、“鬼怖木”,它聚集了五木之精气,故而能压邪扶正。术士常以桃木制作法器,用以伐邪制鬼。因此桃树适合用来镇宅辟邪保平安。 丰雪用三十六棵桃树,辅以三十六枚铜钱,以三十六天罡星位置排布,结成一个完美的阳护阵,足以压制阴气。待桃树林长成,法阵威力更大,足可令百鬼绕行。 三十六棵桃树每一棵都不可或缺,丰雪再三叮嘱务必小心养护。可摘花摘桃,修枝剪叶,切不可动其根基破坏阵法。 至于那玉,若能探要回来当然更好,但若拿不回来,也不必担心。因果循环,这辈子抢了你的,反正下辈子也会还回来。 丰雪也告诫熊梅,离她二娘家越远越好。远离垃圾人,趋利避害,自会减少很多潜在的威胁。 至此,大事已了。 午餐甚是丰盛,有鸡、有肉、有鱼,丰雪、小野食指大动,一人一猫捧着肉骨头啃的津津有味。 小野现在嘴也刁了,非熟食不吃,非好吃的不动嘴,真不知它以前在山上是怎么过的。 不经意间,看见刘建设夫妻俩眼巴巴望着她,神情似讨奶的小儿。 这表情着实讨好了丰雪,她心情愉悦,答应给夫妻俩再各画一张平安符和挡灾符。 刘建设夫妻大喜! 丁红明神情幽怨地看着丰雪。 噢!这该死的大汉柔情!丰雪赶紧表态见者有份,丁红明顿时脸如山花烂漫。 按刘建设等人听过的、见过的以及自己脑补的经验,画符应该要焚香沐浴、开坛做法、磕头祷告完毕再动手。 没想到,丰雪端着饭碗猛刨两口,又夹了一块大肉塞嘴里,胡乱嚼两下咽了下去,然后一抹油嘴,从自己的小布包里拿出黄纸放在小凳子上,毛笔沾了朱砂,蹲在地上,随随便便画了画,就又赶紧回到饭桌上。 众人几乎惊掉下巴,丰小师父的神通已经这么厉害了吗?都不需要讲究讲究?所谓心到神到手到,大道至简也不过如此吧? 啧啧,果然,高人行事就是如此不凡! 于是众人对丰雪的佩服更如滔滔江水之绵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 刘建设小心翼翼的拿过符折好,郑重其事地跟妻子说:“熊梅,等下缝个小口袋把这个符装起来,我怕弄掉了!” “最好还是再找张塑料纸裹好,打湿了怕会影响法力哦!” 熊梅补充道。 丁红明一听,赶紧把表包里的符拿出来,吩咐老婆也给缝个布袋,再穿上红绳,他得天天挂在脖子上。 吃过午饭,外婆便催着回家,丁红明让她们等会儿,他去找上午帮忙装桃树的拖拉机把祖孙俩送回去。 刘建设夫妻俩也出声挽留,说要给她们准备点东西。 他们知道丰雪不会收钱,就想换个方式表心意。这样也好,收了东西就算两清,互不相欠。 丰雪午饭吃的太饱,眼皮重得很,干脆靠着外婆睡个午觉。 睡醒了,出发了。 祖孙俩走到路边,丁红明正坐在拖拉机副驾位置上给她们招手,李勤伟的自行车也弄到了车斗里绑好了。 祖孙俩爬上车斗,嗬哟!一大堆礼品,一匹深蓝色的卡其布,两匹素雅的细棉布,八双手套,四顶儿童帽,几封糕点,几包干果,两瓶阳县名酒宝莲大曲,两罐麦乳精,两包大白兔,还有一个猪头,以及一片猪后腿肉。 丁红明指着东西说哪样是他家的心意,哪样又是他建议刘建设买的,一脸邀功求表扬的模样。 丰雪老神在在点头说道:“不错不错,丁叔叔你这事儿办的敞亮!” 丁红明一脸嘚瑟! 外婆双眼放光,双手很克制地从这样摸到那样。 这深蓝色厚卡其布布给老头子和丁吉明各做一身,剩下的给四儿做件上衣;碎花棉布嘛,做了女儿和孙女儿都可以穿,素净点的那匹我老太婆也可以的嘛;这手套正好家里一人一双,手也都不得长冻疮了,真好!哎哟,这兔毛的雷锋帽好乖啊,我家宝贝戴上可美啦!这两瓶好酒,啧啧,看起来就高档,给老头子喝可惜了,问问丰吉明要不要送王书记;糕点那些要尽快处理,要么送人要么自己吃点;那两瓶麦乳精必须得留着;猪腿肉用来熏腊肉正正好,那猪脸哟,过年用来祭祖,祖宗肯定高兴…… 哎哟喂!这礼送的样样都好合心意,这叫人怎么推辞啊?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最多以后他们有事自己带孙女来快点吧! 刘建设扒在车斗边,支支吾吾地问道:“那个,丰小师父,还有那个事儿……” “那个?哪个?哦!那个啊……放心!只要你们多做好事,好事很快就来找你们啦!” 刘建设懂了,两只牛眼瞬间亮起,像两个大灯泡,他高兴地脸都红了。 (丰雪:我呢,我可啥都没说!再说了,那事我也打不了包票,只有你们夫妻俩多多努力了哈!) 丰雪趁机拜托丁刘两人,如果哪里有二手自行车要卖的话,帮她们家留意着,合适的话帮忙买下来,两人满口答应。 本来呢,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应该到处逛逛,废品收购站也许还能拣点啥宝贝呢。可人家亲自用豪车相送,若是看到堂堂大师去翻垃圾,这大师的威名何在?不得让人笑话死啊! 两人在特意绑好的小凳上坐下,小野跳到丰雪腿上趴好,再用熊梅准备好的棉被把自己裹了个结结实实。 丰雪又甩了一个大大的灵力罩把两人从头到脚笼罩起来,这下一点都不冷了。 罗桂英看着自己个头小小的外孙女,明明是一脸稚气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可遇事的时候却心思缜密,行事老辣,跟成年人一样滴水不漏,这截然不同的两面出现在一个小娃娃身上,反差也太大了。 想着昨晚的惊心动魄,她心里揣了一肚子疑问。 第76章 温柔吗?你确定不是软弱? 丰雪说:“家婆,你看我干啥?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罗桂英问道:“我们家的情况不是跟他们家差不多的吗?为什么我们不用那个阵?用了是不是会更好?我们家也可以栽桃树啊。” 丰雪答道:“不一样,虽说都是坟地,但我们家那里埋的不是凶死之人,说起来可怕,其实问题不大。况且,那墓碑虽在但鬼魂早已轮回,不足为惧。再说了,以我现在的道行,就算恶鬼,我也能对付一二。” 人和鬼同属于一个天地,只不过是分为阴阳两界罢了。 大部分鬼魂只有阴气没有煞气,人死后鬼魂会很快被黑白无常拿到冥间,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忘身后事,然后判官审判,有罪判罪受罚,无罪重入轮回。 偶尔有执念很深的鬼魂会设法逃过黑白无常的追踪,在人间游荡,时间一长,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会忘记自己当初的执念是什么。 凶死之人阴煞之气最重,能威慑其他鬼魂。而大部分游魂大部分没有能力害人也不会害人。害人的鬼,就要靠有道行的人去渡化。 原来如此,外婆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她又问道:“二娃啊,那次我跟你家公遇到鬼打墙那晚,你家公说的,他说你啥子抓鬼捉妖看风水;阴阳八字看运道;口舌关口破小人;太岁立堂口还替身,还给母猪带奶水止小儿夜哭……这些,你真的都会? ” 丰雪笑了,她答道:“家婆,家公说的没错,这些微末小技自然难不倒我。我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家公出口就是顺口溜啊?他到底做啥的?” 外婆苦涩地说道:“那些年,讨饭要唱莲花落,说俏皮话,唱的不好有钱人不高兴,就要不到钱哒!”听到这里,丰雪也有点难受了。 看着一闪而过的街景,丰雪突然问道:“家婆,你知道我大娘吗?就是我爸爸的大姐。” 外婆说道:“见过一两次。当年你爷爷迁坟的时候她来了,说话细声细气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温柔吗?你确定不是软弱? “那她后来呢?再没来过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外婆摇摇头,“后来你奶奶下葬还来过一次,其他就不晓得了。我们这种关系,来往本来就少,你大姑爷又是个正直的,大公无私得很,亲兄弟都沾不到他的光的,何况你爸爸还只是他舅子。”外婆撇了撇嘴。 中年的大姑爷丰雪见过一次,那时大娘已经不在了,他也荣升二轻局局长,意气风发、一脸的正气凛然,浑身上下充满了老干部内味。而且听说他深得领导信任,在那个位置上一干就是很多年。 三表哥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一直在电机厂里干临时工,他聪明好学,技术过硬,厂里很快就给了他转正指标,结果报上去,却被自己亲爹压了下来,说他是领导的儿子,要先人后己。 这样的事情做了几次,人家厂里也觉得没意思了。反正报上去他也要压下来的,何必多此一举,是吧。 结果呢?当然是他亲爹退下来的时候三表哥仍然是个临时工,而且是最资深的临时工,比他后进厂好几年的早都转正了。 最讽刺的是,大姑爷从领导岗位退下来以后,再没人逼着三表哥先人后己了,人反而立马就转正式工了。 就是,离了个大谱! 丰雪至今想不明白大姑爷当时是出于什么心理才这样一再阻拦儿子的前程。 真的是大公无私先人后己吗?还是怕儿子的晋升会让别人误以为他以权谋私影响他的仕途? 是前者的话说明他是个棒槌,后者则是虚伪自私透顶。踩着自己的亲儿子立人设,也真够恶心的。 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啊!如果大娘不早早病死,表哥表姐有亲娘替他们打算,肯定不会落得亲爹不闻不问,三姐弟像野草一样长大吧? 三表哥现在多少岁了?不知是不是还在读高中?还是已经落榜了? 大娘好像比爸爸大两岁,现在是四十岁了?前世的她几乎没在丰雪心里留下任何印象,只记得她是四十多岁病死的,是哪一年呢?她苦苦思索着,却一无所获。 她现在就住在县城,也不回娘家来看看。父母虽然没了,可兄弟姊妹还在呢!二兄弟虽是入赘,但父母的坟还在兄弟那里呢。清明啊过年的,都不回来拜祭吗? 记忆中,爸爸几乎没有提起过大娘,这之中,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丰·包打听·雪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四个轮子就是快呀!也就两个小时不到吧,就看到拱桥了。 刚到家,还没下车呢,车下已经围着三个小脑瓜了,哦不对,是四个,还有一条望眼欲穿的花子狗。 花子在车下“汪汪汪”几声,小野听到小弟呼喊,懒洋洋地跳了下去,花子乐颠颠地载着自己老大跑了。 丰四儿急得喊外婆把他抱上去。 看着一堆让人眼花缭乱的东西,三个土包子情不自禁“哇哇哇”叫起来,丰四儿直奔猪腿,蹲下身去想把它扛起来,差点没把他自己弄翻。 一家人七手八脚,赶紧把东西搬了下来。送走丁红明之后,几个大人回到家,忍不住乐了。四姐弟已经套上了棉鞋,戴上了兔子帽和手套,可爱极了。 三个小家伙对丰雪佩服得五体投地: 姐姐\/妹妹也太厉害了吧,出去一趟就拐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等炫够了,丰四儿赶紧把小野抱过去亲香去了。妈妈则忙着把拿回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收拾好。 丰雪凑到妈妈身边问道:“妈妈,我问你个事儿呗!” 妈妈抬头了看了她一眼,说道:“二娃,你刚回家,这个星期的作业做完了吗?明天就星期一了。等你爸回来检查作业,小心挨批。” 丰雪搂着妈妈撒娇道:“妈,你让人家喘口气嘛。我带了这么多好东西回来,你都没有说表扬我!” 妈妈忧心忡忡的说:“你这样子大张旗鼓收东西行不行哦?乱搞封建迷信是要遭的哟。” 丰雪说道:“我又没收人家的钱,也没问人家要,是别人主动送我的东西。再说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替别人办了事,收点东西是天经地义的呀。什么都不收的话,那就是别人欠我了,欠了就得还,那就产生了因果,我这是帮他呢。” 妈妈半信半疑: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丰雪凑到妈妈耳边小声说道:“妈,你跟我说说大娘的事情吧。” 妈妈很惊讶,“大娘家又有什么事情吗?这小浩又怎么了?” 第77章 我是谁?我在哪? 唉,丰雪挫败地叹了口气。 洋县这边的称呼就是奇怪。姨妈和姑妈都不叫妈,都统一叫娘娘。在路上不认识女人的也叫娘娘。这样乱喊一通,除了当事人,没人搞得清楚哪个娘娘是亲的;哪个娘娘是陌生人;哪个娘娘是妈妈那边的姐妹;哪个娘娘是爸爸那边的姐妹。 她只得再次说道:“不是李大娘,我说的是我爸爸的姐姐,丰大娘。” 妈妈说:“哦,你说丰琴大娘啊,没事怎么想起问她了?” 丰雪说:“我就想知道嘛。今天从城里回来,路上我就在想,我们家既然有城里的亲戚,为什么没有走动呀?而且爸爸好像从没说过大娘的事。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 妈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更勾起了丰雪的兴趣,她不依不饶摇晃着妈妈: “妈,你就告诉我吧!我大娘是农村人,她又是怎么认识城里的大姑爷,然后两人又怎么结婚的?” 妈妈答道:“有什么奇怪的呀?你大姑爷是下乡知青,下乡到你爷爷小队就认识你大娘了。” 哦!丰雪懂了。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手无缚鸡之力的下乡青年和稍有颜色的村姑看对了眼,然后结婚生子的也并不少见。 有的知青回城了就把乡下老婆踹了,也有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回城的。看来大娘就是那个幸运儿喽。 能够跟着有情有义的丈夫脱离农村去到城里。这怕是很多嫁给知青的农村女子做梦都想的美事啊。 可她回城以后就和农村的家人几乎断了往来。是怕她们家的身份影响了丈夫的仕途吗?这也能理解。 但是,中央七九年就给地主富农摘帽了,这都三年了,还把娘家人当洪水猛兽?没让你回娘家当扶弟魔,可基本的人情往来都不愿意维持吗? “妈妈,你到大娘家去过没有?他们家住哪里?我表哥表姐在上学吗?”丰雪又问道。 妈妈又摇了摇头。 丰雪记得,上辈子大娘死后,大姑爷重新找了一个城里老婆,又生了三个孩子,后来他靠着老丈人当上了县二轻局局长。可怜原配的三个孩子在后娘手下讨生活,日子过得很艰难。 爸爸这个当舅舅的虽然自己日子也不好过,但时常接济三个外甥。所以后来他们跟丰雪一家很亲,一直跟着叫丰雪叫外公外婆为“家公家婆”,在两老跟前像亲孙子一样。 哎!不是想着表哥表姐可怜,丰雪真的不想理会这个白眼狼大娘。 只管自己的小日子,血肉至亲都抛在一边的女人是好人吗?这样冷情冷性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爸爸下班回家了,丰雪说:“爸爸,今天我们托丁叔叔给我们家弄一辆旧自行车。等买到了,你以后上班就不用走路了。” 爸爸皱眉说道:“花那个钱干啥呀?再说了,自行车现在那么金贵,还要票才买的到,哪有人不要的呀?” 这可说不好,万一就有人想淘汰呢。 对了,李勤伟的自行车还在家里,再练练呗。豆腐都做好了压着呢,下午也没什么活了,等妈妈收拾好,丰雪于是怂恿妈妈骑车出去溜一圈。 妈妈也是小孩儿心性,一喊就走,母女四人把车推到门口路上轮流着骑。 丰雪对骑自行车一点都提不起兴趣,只勉强骑了一圈就不想动了。 三角架有什么好骑的呀,没劲透了。骑杠子吧,屁股得左扭一下,右扭一下的,费劲又难看,索性看她们骑。 妈妈骑车是半吊子,要会不会的,人菜瘾最大。她仿佛是一个孜孜不倦的学生对着一道半懂不懂的几何题,解了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 妈妈骑,三姐妹就在妈妈车后座两边跟着跑,给妈妈保驾护航。母女四人从沟上头跑到沟底下,又从沟底下跑到沟上头,妈妈的车技越来越熟练,胆子也越来越粗。 妈妈自信心爆棚, 她豪情万丈喊道:“你们三姊妹谁来?我搭你们!” 丰英默默看向丰雪,两人又默契地看向丰秀。 ps:【小剧场】 丰英:我妈这么虎,我可不当小白鼠,二妹你去! 丰雪:我又不傻,我也不去! 丰英\/丰雪:三妹啊,你去吧,你先! 丰秀:嘻嘻!姐姐们对我太好了吧!那我就去啦! 小丰秀不知人间险恶,美滋滋地爬到了车后座上,面向左侧坐好,双手紧紧抓住后座架子,身板挺得直直的。 只见妈妈两手扶着车把手,推着车快跑几步,车子由慢到快动起来。 然后妈妈飞快把左脚踩在脚踏板上,用力往前一蹬,身子微微左倾,右腿用力逆时针往前一甩,潇洒地画了一个圆弧,准备翻过车子骑到车座上。 然而,她忘记了!自己的车后座上还坐了一个小姑娘。 哦嗬!!! 妈妈的脚端端正正打在丰秀的左肩上。 小姑娘瞬间被打懵了,妈妈也懵了。 妈妈右腿受阻,身子一歪,车子瞬间失去了平衡,两人一车啪叽摔在地上。 妈妈顾不上自己,赶紧去把丰秀抱起来,这时候我们的小姑娘还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不知所措: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这是被亲妈亲自用腿薅下来了? 丰英丰雪姐妹俩一边扶车一边笑得岔了气。 妈妈的倔劲儿上来了,她越挫越勇,咬着牙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上车、上坡、下坡、骑行,刹车下车,数次差点摔倒,均有惊无险堪堪避过。 又过了一阵子,她感觉自己又支棱起来了,于是又笑嘻嘻地来找姐妹仨搭车。 丰英丰雪人间清醒,实在不好忽悠。妈妈又去游说丰秀,可无论她怎么威逼利诱,丰秀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死活都不肯再当炮灰。 妈妈无可奈何又心痒难耐,她太想一雪前耻,又急着想证明自己,于是回家哄着幺弟出来坐车车。 这次她吸取了教训,把幺弟抱到前面横杠上坐好,叮嘱他用手抓住龙头中间部分不要乱动。 母子俩骑着车跑在前面,小野骑着花子跟在后头,来来回回几圈都安然无恙。丰秀眼热,也在后面追着自行车跑,队伍浩浩荡荡好不热闹。 幺弟更加得意,回头张狂喊道:“三姐,你来呀!你来追我呀!” 谁料乐极生悲,丰四儿忘了妈妈的嘱咐,两手用力拍着车龙头,两脚使劲甩着,喊道:“妈妈快点!三姐追上来了!快快!” 他这一用力,妈妈的车龙头一歪瞬间失去平衡。她心里一慌,忘了捏刹车,车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路边的水田冲去。 岸上,三姐妹眼睁睁地看着妈妈双手紧握车把,表情狰狞,以视死如归的姿势带着四儿飞进水田里。 第78章 她也是个有觉悟的老太太好吧! 水田有水,但不多;有稻茬,挺软乎;半干的田泥耙叽叽的,所以母子俩有惊无险软着陆,瞬间变化泥娃娃。 泥妈和泥娃挣扎着从田里站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去管车了,跟二傻子似的,你指着我,我指着你,嘿嘿笑起来。 三姐妹抻着腰,眼泪笑出来了。花子急得在岸上团团转,狗叫声和笑声回荡在河湾里,吓得树上的鸟儿一哄而散。 闻声而来的爸爸赶紧下田把车子妻子和儿子都弄了上去。 这下车也没法骑了,泥妈泥娃泥巴糊紧,灰溜溜地跟在泥巴糊紧的自行车后头回家了。 外婆一边气哼哼的给四儿换衣服,一边数落妈妈。幸好车没给人家摔坏,明天去还车少不得给人家多带点东西。 晚饭好了,一家子围着方桌吃饭。 自从开始做豆腐,家里的三餐改善了很多。吃的好,锻炼得也好,一家人早已没了之前面无菜色的样子,面色红润,似乎肤色都白了几分,四姐弟的个头也悄悄往上窜了一些。 罗桂英一边吃一边打量着自己一家人,成就感油然而生。 穷则思变。如果自家还是像之前那样老实巴交的种地,日子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捉襟见肘,过得紧巴巴的。 月香继承了自己的优点,遇事沉稳,不急不躁,这家里家外的事都被她安排得井井有条。做了几个月生意,口才也练出来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比起自己也差不了多少。这担子交给她也放心。 丰吉明也是哈,这还没到公社几天呢,感觉他就不一样了。以前的他老实木讷,沉默寡言;现在他说话做事有条有理,有理有据。不说话的时候吧,看起来一脸严肃,还真有几分官威呢。看来,这环境不同,人也变了啊。 自从丰吉明去公社以后,大队小队的人对自己家的态度悄悄变了。连老头子都说,路上和他打招呼的人多了。 每天她去大队部代销店送豆腐,总有很多人一脸热络,没话找话和她东拉西扯。 有问她孙娃子是怎么教的怎么一个个那么机灵读书跳级还免学费,也有直接问她豆腐生意能赚多少钱的,更多的人是明里暗里打听丰吉明是怎么进公社的在公社当的啥子官具体做什么的。 虽说这些人谄媚的嘴脸让她有点恶寒,但同时她的心里又感到特别舒爽。她太享受这些人的吹捧了。 作为公社干部的岳母,她也是个有觉悟的老太太好吧!有的问题呢她会认认真真地谦虚一番,有时她会笑而不答或干脆打个太极。 当问到丰吉明怎么进公社的时候,她露出一脸莫测高深的样子,只淡淡说了一句王书记和她女婿是朋友。众人恍然大悟,对她也更加恭敬。 当然,她也是个有原则的老太太,别人硬塞给她一把花生一个鸡蛋或几颗糖啥的,她可是坚决拒绝的。 开玩笑,这可是糖衣炮弹,是贿赂,是对干部家属的腐蚀!她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啊? 她一边推辞一边心里想:这都送的啥呀?这些小零小碎的恐怕我家四儿现在都不稀奇呢…… 要说呢,这小村子里的人也就这样,没什么见识,动不动就大惊小怪的,听风就是雨……再看看人家街上的,就是不一样。 像那个李勤伟,人家爷爷奶奶随便养养娃就很聪明,大气敞亮,见多识广,说起话来是头头是道。自家孙女儿算是厉害的了,可和人一比,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看来环境是真的重要啊。今年做豆腐手头要宽松些了,不知道到年底能存下多少钱呢,等过完年再做打算吧。 不过呢,出去这一趟真长了不少见识。没想到小孙女随便写写画画就能挣这么多!以后要是再接到这种大生意,还得自己受累亲自陪着小孙女,她一个小姑娘,不得给她好好把关吗! 正想着美事儿呢,丰吉明突然开口:“妈,你们这次出去怎么样?还顺利吗?” 罗桂英顺嘴答道:“顺利……还得了不少东西呢。” 丰吉明回来的晚,自然没有看到堆成小山一样的礼品。岳母说不少,他想也就几样吧。于是他郑重嘱咐道: “这种事情上头是有忌讳的,所以,还是要尽量背着人。帮人没有错,但是不能宣传封建迷信,更不能利用封建迷信大肆敛财。” 罗桂英敷衍点头,心里嘀咕着:我们可没宣传封建迷信,都是别人找上门来的。至于东西那也是人家主动送的,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有啥问题?绝对没有! 于是他又叮嘱丰雪道:“二娃,你虽有本事,但也不能盲目自大,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种事能帮就帮,不能帮的千万不要勉强。” 丰雪点头说道:“爸爸,我有分寸,会量力而行,你不要担心。” 她肯定会趋利避害的。若遇上涉及生死的大事自不必说,可若是主动上门有所求的,先得看这人品性,所求为何……若是一时不察帮了恶人,那便是助纣为虐,自己必遭反噬。况且,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若透露太多,势必沾染因果。因此,“缘分”一词,便是最好的解释,佛也只渡有缘人嘛! 看到女儿沉思,丰吉明眉心一皱。都说“多智早夭,慧极易伤”,那些跟女儿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每天只知道吃啊玩的,她却背负了太多,他这心里是喜忧参半。 丰雪又问道:“爸爸,你上班怎么样?工作顺利吗?机关人事复杂哈。” 听听这话,也太老练了。哎!小小的人儿操大大的心,丰吉明神情复杂,答道:“很好。爸爸每天做做记录写写稿子,挺轻松。哦,对了,” 丰吉明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他对着妻子说道: “月香,今天王书记跟我说,有一个同志调走了,腾了一间房出来,他问我要不要。我说先回来问问你们。” 第79章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还用问啊?为什么不要! 这不就是单位的福利房吗?虽说不是属于自己的,但可以免费住,水啊电啊都是单位出,一日三餐还有免费食堂吃,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这个时期像公社这种基层单位一般都是两层楼房,一楼办公,二楼住人。因为很多工作人员离家远,自行车也挺稀罕,交通工具主要靠腿,所以很多人都是平时住单位,周末再回家。 姐妹仨不约而同点头说道:“爸爸,要要要!” 丰吉明又看看其他人,岳父岳母和妻子都点头赞同。 你想嘛,要是在公社有了落脚之处,平时赶个场放个啥东西都方便。如果丰吉明加班了晚了也可以住一晚。以后再遇上冬天大雾天气,姐妹三个也可以住嘛,不用一大早到学校,安全也有保障了不是! 更重要的是,在公社有了栖身之所不就代表着在公社有了一席之地吗! 小丰秀乐滋滋地想:以后,自己也可以在小姐妹们吹牛时说我爸爸是公社的,我们家住公社。哈哈,听起来就好厉害的样子,准让同学们羡慕死! 这钥匙肯定要拿的。丰吉明于是说道:“那我明天就去找王书记吧。” 外婆罗桂英说道:“对了,今天拿回来两瓶宝莲大曲,不如你明天给王书记带过去?” 丰吉明想了想,摇摇头说:“不合适,公社人多眼杂,不如抽个时间请王书记来我们家吃个饭,把这酒喝了?” 他思忖着,王书记跟自己一样有点书生意气,他真心相交的人,如果还对他玩迎逢送礼这一套,他大概会失望的吧? 外婆又对妈妈说:“那个布,你明天去找六队做衣服的群英,给丰吉明做一身嘛,在公社上班,也要有两件当家衣服嘛,穿得太差,别个会瞧不起的。好多人都是只看衣裳不看人的!哦,对了,还有那个棉鞋,丰吉明你明天弄来穿起嘛,厚,比我们手工做的是要好看些。” 丰吉明心里一暖。 三姐妹眼睛亮亮地看着外婆,静等下文。 外婆用手指点了一下丰秀的额头,笑着说道:“那个花布也给丰英他们四姊妹做一件嘛,稍微做大点,现在当袄子的盖面衣裳。等翻过年,她们也长一头了,脱了袄子又可以单穿。四儿呢就给他做件长大点的罩衣,弄脏了也好脱下来洗。” 妈妈点头称是,心里想着,都快过年了,一会儿干脆把这三匹布都拿去做了,也给妈和自己也做一件,今年一定要过一个热闹年。 这边一家人正在商商量量安排着,那边有关丰雪家的流言正在村里传的飞快。 丰雪她们坐拖拉机回来的时候,大队部代销店好多人都看到了,包括队里的大喇叭。 大喇叭姓李名金花,是大房子李在文的孙女。都二十了,一直没找到婆家,每天好吃懒做,无所事事,长了一张比喇叭还大的嘴,最喜欢传播小道消息,小队人称“大喇叭”。 车子慢吞吞从马路上经过的时候,她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那一堆东西看的她眼馋极了。她心里有点愤愤不平,回去后就在小队里见人就摆。 她说丰吉明他们家走狗屎运了,今天搬了好多东西回家。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丰吉明从公社搬了好多东西回家。 很多人虽然当面不说啥,心里却陡然失去了平衡,之前被他家做豆腐惹出来又压下去的酸水瞬间又泛了起来。 都是泥腿子,凭什么他们家就吃香的喝辣的,还想拿啥就拿啥啊?公社是他们家开的吗?这不就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吗?这还了得? 于是流言没几天就传遍了任家村,又变成了丰吉明在公社贪污很多东西回家……并呈愈演愈烈的趋势向四面八方辐射,而丰雪一家对此一无所知。 第二天,周一,父女三人推着车早早出门。 有车不骑推着走也太奇怪了,再说推着走也很不方便。于是爸爸把篮子挂在龙头上,把丰秀抱到前杠坐好,再骑上去。丰英丰雪一人跑步,一人坐后座,姐妹俩轮流着搭车。 这法子好,一家人比平时早到了十分钟。 篮子里东西分成两份,一份爸爸拿去韩校长家里,另一份三姐妹去还自行车的时候给李勤伟家。 到李家时,这小子正抱着一个比自己脸都要大的搪瓷缸子吃面。 看见三姐妹,李奶奶一脸的慈祥,热情地招呼姐妹仨坐下,准备去给三姐妹也下面。 看着李勤伟吃那么香,丰秀肚子早就饿了,却哪好意思真的吃呢。可是,那碗清汤猪油葱花面看起来真的好好吃啊!丰秀暗暗吞了下口水,狠狠瞪了李勤伟一眼。 一无所知的李勤伟:我真的栓q! 李勤伟一边吸溜面条一边含糊着说道:“听说你们赢了区中心校哒?丰英你们真是太厉害了吧!那又什么时候去县上比赛呢?能得第一不?” 第一?想得也太美了吧! 全县一共有七个区加一个城关镇。那就应该就有八支队伍参加比赛。不知其他区水平如何,光是县城里的三所中学,人家还有专门的体育生,天天训练的,自己学校拿什么比? 第二节课间,丰英丰雪又去了校长办公室。 老头子一见姐妹俩,就跟见了两个大宝贝儿一样,笑得嘴都合不拢。 这姐儿俩可不就是咱们学校的大宝贝儿吗?要不是她俩技术过硬,兵行险招,学校怎么能干翻区中心校,夺得第一? 多少年了,杨柳中心校几时有过这样的殊荣啊!区上得了第一不说,还要去县上参加比赛呢。 这让老韩头在那群鼻孔朝天的人面前扬眉吐气不说,还狠狠地薅了一把羊毛,趁机拿回了不少的体育器材。 丰雪嘿嘿笑着说道:“韩校长,最近心情不错哈?” 韩校长乐呵着说道:“当然啰!我们是区上第一哟。你们可给学校争光了,丰英丰雪,你们是大功臣呢!” 丰雪说道:“是呀!是大功臣呢!不过,韩校长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啊?” 韩校长有点莫名其妙:“没有啊!我最近记性好着呢!” 丰雪还把自己的左脚翘起来。只见小姑娘的白网鞋颜色已经污浊,左脚的脚趾头还破了一个洞,露出了里面的线袜子。 韩校长调侃道:“哟,还没到中午呢,就想钻出来吃饭啦?丰雪,你这鞋子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啊。” 丰雪没好气地白了韩校长一眼,是啊,是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呢?比赛打完了就扔啦?这不寒了功臣的心吗? 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还想着呢,穿着它去县上打比赛肯定拉风,这可是我的幸运战靴!” 说完,丰雪又拉了拉丰英,丰英扭捏着说道: “韩校长,我们打赢了斑竹中心校的时候,你答应我们的,你说,只要我们打赢三局,那就给我们每人做一套运动服……” 哦! 这是要装备来啦。 第80章 树大招风啊! 他心情大好,也不想再逗姐妹俩了,于是说到:“别急呀,我答应过的肯定算数!看看,早就给你们准备好啦,不但有衣服,还有鞋子呢!” 说着他弯腰从办公桌子下的箱子里拿出一套运动服和一双崭新的白网鞋。 姐妹俩激动地把衣服打开。 湖蓝色的运动服前胸前镶嵌着一条白色v字形。两边衣袖上也各镶嵌着一条白色v字形。左胸处还用红色丝线绣了五个小字“杨柳中心校”,呈弧形排列。 翻过去,背面是一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1”,数字下方还用红色丝线绣了两个大写字母“fx”。裤子也是湖蓝色,两条裤缝也镶嵌着一长条白色布料,从裤腰拉到裤脚。 好漂亮啊!姐妹俩开心地眼睛都眯了起来。 丰雪直接把衣服套在外面试了试,湖蓝色的衣服衬得丰雪小脸越发莹白如玉,一双猫儿眼波光潋滟。 嗯,套在袄子外有点紧,比赛的时候脱掉袄子就宽宽松松,巴适! 这老头子真够意思,不但兑现了衣服,还添了鞋子。 看着姐妹俩喜滋滋地试衣服,韩校长试探着问道:“丰雪呀,你觉得县上比赛我们能得第几名啊?” 听韩校长这意思,是对县上的比赛有想法? 丰雪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但杨柳中心校球队成立时间太短,缺乏系统的训练,短时间内不可能有大的提升。之所以能在祥和区得第一,其中不乏因为大家水平都差不多,而杨柳中心校又多了丰英丰雪两匹黑马的缘故。 可县上比赛不同。当杂牌军遇上正规军,仅靠一两个人是支撑不起整场比赛的。 丰雪干脆说道:“第几名不知道,反正前三名您就别想啦!” 韩校长略有失望,但很快哈哈一笑,说道:“第几名都没关系,你们好好打就成,今年不行,咱们明年再战。” 丰雪想,老韩头不错嘛,对自己和对手有足够清醒的认识。看在老韩头这么上道的份儿上,那就再努努力吧。 韩校长真的这么有自知之明吗?事实并非如此。事实上,区上五连胜的确让韩校长扬眉吐气,也一度让他内心无限膨胀。 他也问过王刚同样的问题,王刚的回答更直接,他说:“我们学校的水平,那是矮子里面充高人,至于县上比赛,不拿最后一名你就乐呵吧!” 这一瓢冷水泼在他的头上,浇了个透心凉。他不得不停止幻想,认真思考起排球队在县上获胜的可能性,以及排球队今后的未来。 周五拿了冠军之后,王刚特意跑到市体校自己教练那里取经。他也想把自己的队伍再好好练练,以免县上比赛输的太难看。 很快就要比赛了,必须抓紧时间好好训练提升。首先是体能,其次是战术。 他和丰雪的想法不谋而合。 体能训练,交给丰雪去带。战术训练就让自己头疼吧。 五轮比赛下来,排球队隐隐以丰英丰雪为首。自然姐妹俩说怎么锻炼就怎么锻炼。为了比赛,排球队的队员们这一周都是每天上午上课,下午训练。 通知说,比赛时间定在下周。县一中、县二中、城关镇中心校直接进入决赛,加上七个区的第一名,一共十个队。每个队比赛每天两轮,从周一到周五上午完成,下午举行颁奖仪式。 比赛打完就差不多期末考试了。这段时间姐妹俩缺课挺多的,得抽空好好突击一下。不然到时候考差了,可就交不了差啦。 ————分割线———— 公社也到了年底最忙的时候,一边要抓治安管理工作、统战工作、慰问军属老干部、评优评先进等,还要听取各大队汇报,准备年底述职,本年度工作总结。另外,还得制定来年农业生产春耕计划、计划生育工作的开展等。 王书记虽忙得脚不沾地,有时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但和去年比,明显工作推进有成效,有条理多了。 这天上午安排的是各大队座谈。小小的会议室里,挤着十几个大队的大队长或大队支部支书,主席台正中坐的是办公室梁主任,王书记,李副书记三人,角落里坐的是治安员刘公安和书记员丰吉明。 耐着性子听完了各个大队花样百出的汇报,三言两语打发了拐弯抹角的哭穷,已经三个小时过去了。王志辉扶了扶额,疲惫地站起身来往办公室走去。 丰吉明收好了会议记录,把座椅板凳等原样摆好,这才走出会议室。 院子里,泡桐树下,任支书狠抽了两口烟,把烟杆往树上一磕,抖干净了,插在裤腰上,向丰吉明走了过去。 丰吉明赶紧停下脚步,热情地邀请任支书去他办公室坐会儿,吃了中午饭再回。 任支书看了看四周,跟着丰吉明到了办公室。 他小心把门掩好,对丰吉明说道:“吉明啊,你在公社干的不错啊!王书记很信任你呢。” 丰吉明笑笑,“任支书,我就是做点老实活路,这些年在村上也多谢你的关心了。” 丰吉明说这话完全出自真心。任支书是一个很正直的人,处事公正。尽管大队会计李在文多次挑拨,他也从来没有偏听偏信过,对此丰吉明是打心眼感激。 任支书笑笑,说道:“这没啥,对谁我都一样,况且你在拱桥村这么多年,我是了解你的。” 说到这里,他瞟了一眼门口,又凑近丰吉明低声说道: “不过啊,吉明,俗话说树大招风啊,虽说王书记信任你,但你做事还是要稍微注意点啊。” 看丰吉明一头雾水,他又小声补充道: “前两天我听李在文讲,说你岳母从公社拿了好多东西回家,还说有酒有肉一大堆好的。昨天呢,你马大娘也听说了,是李在文的女在到处传!你大娘让我找机会提醒你一下。你的品性我是相信的,但别人不知道啊。还有,家里人要打好招呼啊,不要给你拖后腿,不然……” 丰吉明恍然大悟。这几天碰到村上的人,总感觉说话阴阳怪气的。有时候等他刚一走过,背后几个妇女就凑一起嘀咕。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见丰吉明沉默,任支书停了停,又说道:“对了,刚才我看到桂花村的那个老不要脸的,就是李在光的大舅子,他去找了李副书记,两人站在那里说了半天话,你心里可要有数啊!” 话已带到,任支书便告辞离去。 丰吉明坐在办公室里,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李副书记这个人,他平时也时常接触。这是个聪明人,心里想什么面上从来不显,见谁都是笑呵呵的,人称“笑面虎”。虽然他来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李副书记和王书记两人私下里极不对付。 自己是王书记介绍的,在李副书记看来就是王书记的人。若是有机会可以打击到自己,他相信李副书记是不会客气的。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他不再想这件事,开始专心整理起今天的记录。 第81章 谁让你是那个倒霉的池鱼呢! 在食堂吃过午饭,丰吉明便回到了办公室,顾不上休息,他开始思考起杨柳公社明年的工作计划。 王书记是一个务实的人,不喜欢整大而空的东西。而他作为工作计划的实际操刀者,心中有数再下笔也是他的习惯。 在公社工作以来,接触的报纸以及内部文件越多,他就越来越敏锐地意识到中央已经在开始酝酿大动作,广大农村应该很快会迎来一场翻天覆地的经济改革。 1979年7月,国务院颁发《关于发展社队企业若干问题的规定》,首次以法规形式肯定社队企业地位。 同年9月,十一届四中全会《决定》提出:到1985年社队企业的总产值在经济收入的比重,要提高到一半以上。并规定:“凡是符合经济合理的原则,宜于农村加工的农副产品,要逐步由社队企业加工。 国家在大力提倡社队企业的发展,可杨柳公社几乎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企业。 两年前,为响应国家政策,杨柳公社匆匆上马了一个木材加工厂,可没开几个月,由于缺乏原材料,不得已倒闭了。 丰吉明特意去看过,那么大的一个地盘就荒在那里长草,可惜了。如果能有合适的项目,那个地方倒还可以再利用起来。 关于农村经济发展的问题,他和二女儿闲聊过,女儿就说了两句话,一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二是:要致富,先修路。 他仔细琢磨过,要靠山吃山吧,公社土地贫瘠,山上除了土地,石头,连树都少,有啥可吃?水呢,家门口倒是一大片水库,可大水库是几个公社的饮用水,那养鸭子养鱼什么的也就不能考虑了。 那还有什么副业可以发展呢? 对了,竹子!每家每户房前屋后最多的就是竹子,而且家家户户都会编筐,不知能不能从这方面想办法。 说起路更让人头痛。连接各家各户,各村各队的是土路;各大队往公社的路是碎石路;公社通往县城正好一条省道经过 ,沾了省道的光是柏油路;而只有县城里才到处都是柏油路。 这乡下的路确实太烂了!大马路上铺的是碎石和泥,但凡下雨,车轮一碾就是一条深沟,硬头滑,四轮车路过都容易趴窝: 四轮护泥壳里糊满了泥,油门踩到底,烟囱狂喷黑烟,踩得泥巴飞溅,轮子怒吼着原地打转,车子却一动不动。这时,司机只能下来干巴巴等着,看有人来了赶紧打上两根烟,请行人搭把手才能脱困。 队上的土路更不用说了,稀泥会把鞋子糊的鼻子眼睛都看不见,打着空手都走得艰难,更不要说挑着重重的箩筐了。唉!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城里那样干净平整的柏油路啊。 他决定晚上回家再和女儿聊聊。 还没等到下班,有人敲门说王书记找他。 丰吉明平静了一下心绪,推开了王书记的办公室。 令他意外的是,办公室里并非王书记一人。 王书记坐在办公桌后面,左边椅子上坐着李副书记,右边椅子上坐着办公室梁主任。 这是三堂会审呀? 丰吉明走进去,在门口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王书记看了眼丰吉明,说道:“丰吉明,找你来呢,是有点事要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知道吗?” 丰吉明点点头。 李副书记迫不及待的问道:“听说,星期天你岳母坐拖拉机回家,还带了很多东西,有这回事吗?” 丰吉明简洁说道:“有。” 听到这个答案,李副书记嘴角微勾,看了一眼办公室主任。 梁主任又接着问道:“有人说,那些东西是你从公社拿回去的,还有人说是别人贿赂你的,这些是事实吗?” 丰吉明摇头,极力克制着心里的不舒服:“我岳母拿东西回家不假,但那些东西既不是我从公社拿的,也不可能是别人贿赂我的。我啥也不是,别人凭什么贿赂我呀?” 王书记轻喝一声:“少说些有的没的,你就直接说,你那些东西哪里来的?” 丰吉明有点激动:“虽然我不是公社正式员工,但我知道干部是为人民服务的。在王书记、李副书记和杨主任你们潜移默化的正确引导下,我自认为政治素质过硬,作风正派、经得起任何检查。” 梁主任语气缓和了下来,他说道:“我们这不是有人反映情况吗?我们就得调查。你的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你还是好好解释一下吧。” 丰吉明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些东西是我大姐拿的。我大姐住在县城,大姐夫是县里电机厂的厂长,上周末的时候我同学下来办事,顺便来我家。他回城的时候,我就拜托他搭我岳母去城里看一下我大姐。我姐去年怀孕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生了。我两口子实在走不开,所以我岳母去的,这些东西就是我大姐给我们带回来的。这就是事实。当然,这些情况你们如果不相信,可以去城里调查。” 三人交换了下视线,李副书记随即悻悻地说:“行了行了,你出去吧!” 丰吉明走后,王书记面色不善的看着李副书记:“老李,你说,你还有什么疑问?要不要明天老杨跑一趟城里,去调查一下?” 李副书记眼光闪烁:“诶,王书记,这就说严重了啊!其实我就是有点好奇,找他来问问。要我说,他又不是咱们公社正式干部,直接开除了就是!哪儿用得着浪费人力物力去调查啊。” 王书记不软不硬的说:“我找的人我自己清楚,这以后啊,开不开除啥的就不用你来操心了啊!你有空还是操心一下你那宝贝侄儿吧!” 李副书记闻言,如踩了尾巴的猫,他梗着脖子说道:“王志辉你别太过分!他丰吉明不就是一个初中生吗?我侄儿也是初中生,比他还年轻聪明,哪一点比不上他?你宁肯用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也不要我侄儿,真的是太不给面子了!” 王书记冷笑道:“李长江你千方百计想把你侄儿塞到我这里,心里怎么打算的你自己最清楚,我就不点破了。告诉你,公社现在还是我说了算,以后你的手别伸那么长!” 梁主任赔着笑脸,打着哈哈说道:“您二位就别吵啦!这都是小事,小事!走走,李副书记,咱们出去抽根烟。”他连拖带拉,把李副书记弄了出去。 李副书记窝着一肚子火,但也不能不顺着梁主任的台阶往下爬。 他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梁主任,心里却在想,这刘光明也是的,事情还没搞清楚就跑来表功,害自己在王志辉面前没脸,还搞得这么被动,真是一大把年纪活到狗肚子去了。这人太鲁莽,看来不可用啊! 丰吉明全然不知自己的到来挡了别人的路,更不知自己这场无妄之灾只是王李二人权力博弈的小小一盘棋而已。 正所谓:城门起火殃及池鱼,丰吉明啊丰吉明,谁让你是那个倒霉的池鱼呢! 池鱼丰吉明这时心里在想:这闲话都传到了公社,想必大队已经是谣言满天飞,这事绝不能这就么算了。 既然自己话都放出去了,少不得要尽快去城里看看大姐,和她通个气。原本打算等孩子放寒假了再去的,这便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了。 这也没什么。世事难料,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那就随机应变吧。 第82章 老娘这就去撕了她! 丰吉明晚上回到家,跟家里人说了这事,大家统一了口径:东西就是城里的大姐拿的。 然而,尽管一家人心里窝火,目前也只能按兵不动。 谣言止于智者,你越是解释就越像掩饰,况且这事还不好解释,听到的人那么多,难道要一个一个去扒着他们的耳朵自证清白吗? 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等他们传够了,自然就不传了。或者等着吧,等有什么新鲜事儿钻出来,他们的注意力自然就转移了。 而这事儿从任家村传到了桂花村,甚至连公社都晓得了,沟底下大房子那一家子可是功不可没!他们这样明目张胆地推波助澜,看样子是准备撕破脸皮了。既如此,这事绝不可能轻易揭过。 丰雪气的七窍生烟!这家人还真是歹毒!他们到处传爸爸受贿的流言,不就是想把爸爸的工作弄掉吗? 哼!以前的账还没有跟他们算,他们却又找上门来,简直欺人太甚!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他们还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呢! 他们以为自己家还和以前一样任他们搓圆揉扁呢!来吧!新帐老账一起算,谁弄掉谁的工作还不一定呢! 不过,这事不能急,需要好好谋划,还要找到合适的机会。 按丰雪的习惯,不打无准备的仗。既然事件的漩涡中心是爸爸,这戏要唱,主唱非妈妈莫属。但她和外婆一样,对妈妈的表现心里没什么底。 于是三人嘀嘀咕咕商议了许久,制定了详细而周密的计划,数次模拟撕逼流程,丰雪甚至把关键词和关键句一个字一个字地掰开了揉碎了讲,直到妈妈张嘴就能流利地说出来才罢休。 就等着大戏开场! 而李家大喇叭呢,有了她爹的授意,她非但不收敛,反而越发张狂。她活跃在村人聚集的场所,肆无忌惮地传播着丰家的流言蜚语。 刚开始胡说八道时她还有点心虚,可说着说着连她自己都相信了。每每她言之凿凿分析得头头是道,看着别人露出先是一脸惊讶随即恍然大悟继而义愤填膺最后一脸佩服的表情时,她的心里就跟大夏天喝了一杯冰水一样,特别痛快!于是她讲得更来劲了。 丰雪家住得离小队部远,没事也不会去沟底下,自然很少听到别人说东道西,也因此一开始被蒙在了鼓里。 后来也陆续有人告诉她们大喇叭传她们家的坏话,可每次她们匆匆赶去,都扑了个空。 这大喇叭知道她家每天早上要送豆腐到代销店,那个时候她准不会出现。等丰家人走了,她又钻出来,让人恨得牙痒痒。 但再生气也只有先忍着。丰雪说了,这样去找她吵十架八架都没用,打蛇打七寸,等哪天抓到她的现行再给她上纲上线算总账。 丰家人憋着气,暗暗等待着机会。 话说久走夜路必撞鬼,这机会说来就来了。 这天下午,李月香正在推磨,王秀华突然登门。 李月香说道:“豆渣又喂完了呀?今天怎么没拿家什呢?” 王秀华说道:“月香姐,你快去代销店看看吧。你们队上的那个大喇叭又在代销店摆你们家坏话!” 罗桂英一听把手头的东西一扔,“这死丫头还不消停,等着,老娘这就去撕了她!” 李月香连忙说道:“妈,你别冲动,让我去吧。”说罢,李月香折了一根粗细均匀的黄荆条拿在手上,三步并做两步往代销店走去。 人还没走拢呢,就听到人群里大喇叭扯着嗓子说道:“……他们家人,穷得要命,哪里见过那么多好东西嘛,所以只要有人送,罗桂英就收,也不管丰吉明办不办得到……我还听说那个丰吉明还隔三差五从公社拿东西回来,跟你们说嘛,是那个王书记给的,这不是贪污是啥子嘛?” 李月香大怒,她几步走过去,努力控制住自己跃跃欲试的心跳,语气平静地问道:“他们贪污了好多东西吗?” 大喇叭未觉异样,顺嘴答道:“肯定多得很噻。就像那天,我亲自看到的,有布料、有酒、有肉、还有麦乳精……” 李月香心咚咚地跳,像是战鼓擂动,她深吸一口气,捏紧了黄荆条,边说边往人群里走。 围观的人看到她,心里一惊,不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没有听到意料中的附和,大喇叭有点奇怪。一转头看到了李月香,她脸上飞快闪过一丝心虚,讪讪地站起来说:“李月香?哦,不,月香姐姐,你也来代销店啊?” 李月香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若不来,又怎么听得到你这么精彩的发言呢?你说!你继续说,我们家丰吉明是怎么贪污的?他又是怎么收了礼不办事的?王书记又拿了多少贪污受贿的东西给丰吉明呢?来,你展开说说!” 说着,她手在大喇叭肩上用力往下一按,李金花一个趔趄,跌坐在长凳上,李月香手拿黄荆条,大马金刀往凳子上一坐,众人纷纷起立让开,霎时,长条凳上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李金花被抓了现场,有点措手不及,也不敢正面顶撞,只否认道:“哎呀!你听错了,月香姐姐,我没有说你们家,我说的别个。” 李月香冷笑一声,思维无比清晰,语速更快: “是吗?我虽然年龄比你大,但耳朵还没聋。况且了,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请问这周围还有哪个叫丰吉明呢?哦,家里还必须有一个叫罗桂英的,还认得到王书记。你说,你今天不给我说个子丑寅卯出来,你走不脱!” 围观有人说道:“大喇叭诶,你不是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吗?说了就说了噻,正好你们对个质噻!” 又有人说道:“对对,既然正主都来了,那大家就正好说清楚嘛,毕竟牵涉到我们公社公家财产哦。” 李月香果断说道:“我今天就是特意来说清楚的。大家别慌!事情一件一件来。李金花,你先说,你刚才有没有说丰吉明贪污受贿,收了东西?” 李金花闭口不语。 看热闹的人不干了,纷纷喊她赶紧回答。 李金花说道:“是我说的,又怎么样?我说的是事实,那天明明是罗……是你妈带了很多东西回来的。” 很好!李月香点头道: “对嘛,你承认了哈。是你说的丰吉明贪污哈!我再问你,哪个告诉你那些东西是公社王书记给我们丰吉明贪污的?莫非是你老汉李在文?还是你大伯李在光?还是你小叔李在阳?” 李金花急了,“没有没有,他们没有,我爸只说丰吉明在公社肯定要贪污,他是王书记弄起去的嘛,不是王书记是……哦,不不不,这些都是我猜的。” 围观群众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这大喇叭今天要吃麻! 李月香初战告捷,勇气大增。 她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道:“李金花你说清楚,到底是他们告诉你的,还是你猜的?” 人群外,李在文阴沉着脸狠狠瞪了自己的蠢女儿一眼,转身离去。 第83章 她说了什么? 看到父亲离去的背影,李金花眼神不觉黯淡了下去。 她于是破罐子破摔说道:“我说我说,没人给我说,这些都是我自己猜的。” 李月香提高声音说道:“很好!没有事实根据,给别人泼脏水,造谣诬陷别人,这是诬陷罪。何况你还诬陷公社书记,国家干部,罪加一等!既然你自己都承认了,事实清楚,人证都在,我马上就去公社告你!” 人群沸腾了: 不但造谣,还敢诬陷公社书记? 啧啧,胆子真不小! 这罪,怕够判劳改了哟? 李金花急了:“你凭什么告我?我说的未必不是事实吗?你光说我诬陷,那你说,你们家的那些东西哪里来的?不是姓王的给的又是谁?你说!” 围观的人群中一个声音附和道:“对对对,到底是贪污还是诬陷呢?重点是,你们家的东西哪里来的?” 李月香瞪了那人一眼说:“我家的东西哪里来的我犯不着给你说。倒是你,李金花,你天天处心积虑说我们家的坏话你是安的啥子心?你们大房子占了我们的房子还不够,还要赶尽杀绝,欺人太甚了!” 李金花不服气,说道: “我们大房子咋子了嘛?当年是你老汉自己要出来修房子的,怪我们吗?我爸爸他们修了房子给你们调的哒,哪个占你们房子了?再说你们又没吃亏!你们现在好安逸嘛,一家人住的那么宽……” 李月香更加愤怒,她语气微颤,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说道: “当年我爸爸一个十岁不到的娃娃,被你们一家人哄骗,山边搭个棚子也好意思说是调换。一个烂茅草棚换三间大瓦房,请问大家,你们换不换?” 围观众人躁动起来,有的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等秘辛,简直是碎裂三观。 李金花语塞,她又狡辩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换的怪哪个?” 李月香咬牙切齿说道: “人在做天在看,做了亏心事,总会有鬼敲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们家就等着吧!不过你,李金花,今天你故意诬陷公社干部,故意破坏阶级团结和社会安定,我作为一个热心群众,忍无可忍,我这就去公社举报你!” 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跟着喊: 走,举报!举报这个破坏分子! 李金花脸上闪过惊慌。 有人在旁边小声支招:“她说了半天,为啥子不说她们的东西怎么来的?有古怪!” 李金花一听,如拨云见雾,猛然发现了真相。 她于是得意洋洋说道: “我是不是诬陷还说不清哦!李月香你说了这么多,为啥子一直不说你们家的东西怎么来的,说不出来吧?还是不敢说?就是贪污的,对不对?” 李月香心里暗笑却装作一噎,她顿了一顿,这才答道: “我说不出来,就是我们丰吉明贪污?那,那如果我说出来了,那又怎么说?” 看见李月香语塞,李金花心里痛快,她不假思索说道:“你要是说出来了,那就证明我诬陷!如果说不出来,那就是你们家贪污,我才要去公社告你们丰吉明!我也要马上去!” 李月香不怒反笑:“好!周围这么多群众看到的听到的哈,我只要说出来了,就是她李金花诬陷!劳烦大家做个见证!” 这戏越来越精彩了,围观的人哪能不配合呢?均忙不迭点头。 李月香不慌不忙地说道: “我们丰吉明的亲大姐丰琴,早些年嫁给了一个知青,知青回城的时候就把她一起带进城了。那个知青,就是我大姐夫,他现在是电机厂的厂长。那些东西就是大姐给我们拿回来的。你们不信可以去城关镇打听,电机厂厂长,朱世峰,看看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人群议论纷纷,有人表示听说过丰琴嫁给知青有这么回事;还有人说,电机厂可是县里最挣钱的企业,厂长是姓朱,没想到居然是丰吉明的姐夫。于是嗅觉灵敏的人悟了,为什么丰吉明能一步跨进公社里,原来人家上头有人啊! 李金花听着议论,脸青了一阵又白一阵,趁人不备,站起来就想溜。 李月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厉声喝道:“跑啥子?李金花,你要往哪里跑呢?你给我说清楚,丰吉明是不是贪污了?你是不是在诬陷?” 李金花嗫嚅着说道:“是,是我错了,我不该瞎猜丰吉明……” 李月香把黄荆条往李金花胸前一横,眉毛一竖:“嗯?” 李金花吓得连忙改口道:“不不不,是我诬陷,我不该诬陷丰吉明,我不该诬陷王书记,月香姐姐,我再也不乱说了,你饶了我吧,我错了!” 李月香字字分明缓缓说道: “哼!你乱说?你以为,只有你才会说吗?我也听说——你老汉当大队会计贪污挪用了大队公款,你大伯当小队长多年偷拿了好多小队物资,你小叔……”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真的吗?这么劲爆? 李金花连连告饶道: “月香姐姐,你不要说了!你再说下去,我,我爸非打死我不可……他会以为是我说出去的……” 围观众人瞠目结舌,彻底沸腾: 啊?不是吧? 听大喇叭这话,是真有这回事? 李会计贪污公款? 三队队长偷拿小队物资? 这是侵占集体财产?! 这是知法犯法,这是犯罪! 啧啧!这姑娘真是!张嘴就把家里人卖了!这样的谁敢要啊! …… 她说了什么? 李金花猛然醒悟过来,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抖着手,脸色刷白。 李月香大声说道: “大家都听到了,是你自己承认了的!不是我胡说的哈! 大家都清楚了噻,大队会计挪用公款三队队长偷拿物资……而你,李金花,你诬陷公社干部,证据确凿!想让我饶了你?可以啊,你先当众给我家道歉,替我们家恢复名誉。” 李金花自知理亏,连连点头如捣蒜,弯腰鞠躬说道:“好好好,我现在就道歉!我错了!……” 李月香说道:“哪个说了在这里!我要的是——你在大队广播里,当着全大队,给我们家道歉,澄清,恢复名誉!否则,马上公社见!” 广播里道歉?那脸往哪里搁? 李金花面色灰败,像条死狗样一声不吭。 李月香毫不心软,她再次逼迫道: “好,好得很,你不道歉,我也不稀奇。走,我们马上就去公社,直接去找刘公安报案!顺便把你老汉你大伯他们的事摆一哈!”她说着,扯着李金花往外拽。 一听报案,李金花的心理防线彻底垮了。 自己一个大姑娘,本来就无人问津,如果再被抓了,名声就完了,以后还怎么找婆家啊? 况且,还要牵连家里人,回去不被打死也要被骂死…… 事到如今,她该怎么办? 第84章 这大概就是自己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了吧! 形势比人强,还能怎么办? 李金花仍不死心,她哀求道: “月香姐姐,我们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哒,你高抬贵手嘛!我道歉!怎么道歉我都答应,但你要答应我,不要去举报我爸爸他们好不好?” 啊啊?这是什么神操作! 嫌自己老汉还没被捶死吗? 真是大孝女啊!666! 李月香心里那个乐啊!买一送一谁不开心呢!她痛快答道: “没问题!只要你道歉,我绝对不去举报你老汉挪用公款,你大伯偷拿小队物资,我说话算话!” 她语速很慢,“挪用公款”和“偷拿小队物资”几个字更是咬的很重。 围观众人发出一阵哄笑。 于是,李月香以万夫莫挡之勇一手揪着李金花,一手拿着黄荆条,一群人推搡着、簇拥着,来到大队广播室。 半晌,大队的高音喇叭里传来“啪啪啪啪”的敲击声,然后又是“呼呼呼”吹气的声音。又听到有人小声说道: “打开了,打开了,对着说就是。” 人们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还没到六点吧?大队又有紧急通知了? 于是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竖起了耳朵听着。 喇叭里又传来一阵小声的争执。 一个女声说道:“你到底说不说?你不说,我来说,你爸爸李……” 另一个女声慌忙说道:“我说,我说,让我想一下。” 过了一会,一个期期艾艾的女声从大喇叭里传出来: “群众们,我,我李金花,做了错事,我不该诬陷丰吉明贪污受贿,更不该故意破坏阶级团结和社会安定,在这里,我郑重向丰吉明家道歉……” 这声音不大,但却清清楚楚地从大队部的话筒传到了高音喇叭里,扩散到任家村的每一个角落。 李汝兴听着,眼里笑出了泪。 真他么解气,真他么痛快啊! 罗桂英也面露欣慰,她的女儿,是真的支棱起来了! 沟底下,大房子一大家子都听到了,他们面面相觑,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三队的人听到了,整个任家村都听到了。 甚至,隔壁村子的村民在自家屋里也都听得真真的! 高音喇叭嘛,声音够劲儿,传的可远了。 李月香一战成名! 此事可谓任家村第一大新闻,很快跟长了翅膀一样,传到了各村各社,听者无不觉得大快人心。 人们常说人言可畏。在这些半封闭的小村子里,活跃着那么一群长舌妇,她们常常凑在一起乱传八卦,瞎编乱造子虚乌有的事,还曾因此逼得别人生生跳河,却还不知悔改,依然我行我素。 受害者家属对她们恨之入骨,可她们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骂也骂不过,打又打不得,你但凡碰了她一根手指头,她非得耍赖抱走你家一只鸡。村社干部也拿她们无可奈何,但从没有人想到她们这种行为是犯法,是造谣,是诬陷! 李月香的神级操作让思维古板的村人们打开了新思路。 有的深受其苦的人心想,要是自己早知道这些道理的话就好了。有人甚至暗暗发誓,下次再遇到这种人,也如法炮制,绝不再忍气吞声。 而村里的长舌妇们也因此很是消停了一阵。 不久,任家村大队会计也以年纪大了为由,主动辞去了大队工作;三队小队长改选,李书明以绝对优势的票数当选。 对于任家村前后发生的这些事情,有人认为只是巧合,有人却把它们联系起来得出了其他结论,但事实真相如何,均因当事人保持沉默不得而知。 而李月香呢,强按着李金花当着全大队给自家低了头,她心中自然无比的舒畅,拿着黄荆条,脚步轻快地回到了家。 然后,她把黄荆条折断往灶膛里一扔,跟没事一样继续干自己的活。 罗桂英笑眯眯问道:“月香啊,你捏着那根黄荆条,是给自己壮胆吗?那咋不让我陪你去?” 李月香答道:“妈,光天化日之下,牛鬼蛇神都要退避三舍,我怕什么呀!嘿嘿,反正,我以后不会再拿了。” 饭桌上,四姐弟七嘴八舌抢着追问,都想知道妈妈是怎么吵赢的。丰吉明也很感兴趣,到底妻子是如何与大喇叭斗智斗勇的呢,过程一定很精彩! 李月香于是再次复盘了自己如何机智勇敢,抓住对方错处穷追猛打,再从现象到本质给她扣顶大帽子,借机抖出她家干的恶事,然后扯着公社书记的虎皮让她慌不择路,继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但亲口承认还自曝家丑,最后让对方不得不两害取其轻在大喇叭里道歉的英勇事迹。 讲完了,她发现自己今天表现不错呢,除了有点刻意,没什么问题。 儿女们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眼睛里的小星星闪啊闪。 丰吉明看着自己的老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这个说话细声细气的女子,几乎从不和人红过脸,更不用说吵架了。可她今天却为了自己去和别人针锋相对,据理力争,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呀!然后她居然还大获全胜!他莫名就觉得,自己老婆虎着脸和别人吵架的样子一定很威风很可爱。 全家人用或钦佩或崇拜或欣慰的灼热的眼神盯着她,都快把她身上烧几个洞了! 李月香觉得,这大概就是自己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了吧! 此时,她压根没有想到,自己的高光时刻才刚刚开始。 丰吉明说道:“今天我们还是来总结一下吧。对于妈妈和别人吵架这件事你们有什么心得体会?如果今后遇到这种情况,比如被别人误解甚至诬陷,我们该怎么办?” 四姐弟抓耳挠腮,认真思索起来。 丰四儿首先高高举起了手,得到爸爸首肯,他迫不及待的说:“妈妈你别怕,以后谁要敢欺负你,我一拳打他个稀巴烂。” 这话很丰四儿!姐妹仨忍不住笑了起来。 爸爸绷住笑脸,一本正经地点评道:“嗯,不错,我们四儿很有勇气,这是对的,我们遇事不怕事。但是如果能多动脑筋,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上策。” 丰四儿很开心,脸蛋儿红红的,对爸爸的话又有点似懂非懂。 丰英接着说:“妈妈,你真的好厉害,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谁敢欺负我,我绝对不会忍着!家婆教过我们的,吵不赢就打,打不赢,咬也要咬两口!” 丰雪想:啧啧,好暴力!但是这样的大姐我好喜欢啊! 丰秀眨巴眨巴眼睛也说道: “我觉得吵架这事儿吧,就跟大姐二姐你们打排球一样,只有多练才会有进步。所以,我以后要多和人吵架,争取练得嘴皮子溜,以后谁也吵不过我。” 哈哈!自家这妹纸还是一如既往地跑偏啊! 丰雪微微一笑说道:“我想说的都被你们说了,我就不说了。嗯,现在,有请我们家的皇太后——罗桂英女士讲几句,大家欢迎!” 四姐弟捧场地啪啪啪拍起手来,外公、爸爸和妈妈也跟着鼓起掌来。 万众瞩目中,罗外婆慢条斯理地清了清嗓子,说道: “人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事。最重要的就是遇事不怕事!我们有理走遍天下!和别人理论一定要冷静;不要被别人的话牵着鼻子走:要抓住对自己最有利的证据;还要善于煽动周围人的情绪,激起公愤,让她不得不服软;最后提要求的时候一定要狮子大张口,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这样子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饭桌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罗桂英觉得,这种被人拥戴的感觉,真是满满的成就感啊!就是,人生圆满的那种。 不得不说,还得是罗老太君经验丰富,张嘴就来,一套一套的,虽然并没有包含什么高深的大道理,但却充满了生活的智慧。 年轻人,还需要多磨练啊。 第85章 格局一下就打开了 外婆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丰吉明,公社会不会真去调查呢?如果去的话,就漏黄了哒!我们这头说得信誓旦旦的,到时候怕是不好交代哟。” 爸爸摇头说道:“不会,我又不是啥重要人物。说白了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领导别苗头,我正好撞在枪口上而已,不关事的。这事儿明天我会去跟王书记反映一下。”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该! 妈妈安慰道:“妈,你别担心,吉明哥心里有数。要调查早就调查了,现在都没事,那就没事。不过,大姐家要尽快去,看你好久方便嘛?” 丰吉明说:“我这两天忙,就星期天嘛。 大姐应该生了小四了,妈,你看看能不能帮忙买两只鸡,再买点鸡蛋嘛?” 外婆点点头。家里就两只鸡,就算一起抓走也显得寒碜,只有去别家看看有没有要卖的,再匀点鸡蛋拿上,才好登门呢。 这时候鸡啊蛋啊,都是稀罕物。价格贵,每家每户也养得少,最多一两只。比如家里只养了两只母鸡,想要受精蛋孵小鸡的话,还得去别家借公鸡来踩蛋。借一次,一个鸡蛋跑不了。 听到爸爸的话,丰雪却是一惊! 什么? 大娘生小四儿了? 哪来的小四? 丰雪绞尽脑汁挖掘头脑里残存的信息,上辈子大娘死后,只留下三个儿女,没有听说过小四啊! 是当年自己太小不记得了? 还是因为自己回来改变了家人的命运轨迹,因此蝴蝶翅膀也扇到了身边的亲戚,所以才凭空多了个小四? 她想起了,上辈子大娘得的是月家痨病。 月家痨? 月子病! 这是生娃才会得的病。 难道上辈子大娘生了小四,不知何故,在坐月子时严重亏空感染了?或是……小四不知怎么夭折了,她气急攻心跟着去了?所以,上辈子,走的竟然是母子俩吗? 丰雪眉心一跳!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上辈子无缘得见的小表弟\/表妹,这辈子,还能有机会见到吗? …… 丰雪仔细打量爸爸的面容,还好,大娘应该暂无大碍。 她果断说道:“爸爸,星期天记得带我一起去。” 望着女儿迫切的眼神,丰吉明点了点头。 安排好了这些事,丰吉明又想起自己的计划来。 他问道:“爸,妈,月香,你们觉得,我们这山上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副业?” 见大家一头雾水,他于是解释道:“中央文件里面说了,鼓励公社办村社企业,我就在想,我们杨柳公社能搞啥子企业?” “嗯嗯,” 丰雪补充道:“靠山吃山哒,就看我们这山上有什么特产噻。” 李汝兴呵呵一笑,说道:“这山上,除了土就是石头,还有啥子呢?哪样能吃?再说也咬不动啊。” 哎哟喂,外公你这是幽默啊还是幽默啊! 诶?对呀!山上啥都不多,石头多呀!丰吉明一拍脑袋,自己不就是采石队的吗?怎么连这都没想起来?不如办一个石材加工厂?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思路。石头是现成的,石匠也是现成的,只要能解决销路问题,这事儿有谱。丰吉明茅塞顿开。 外婆想了想说道:“还有这十里八乡家家户户房子周围都是竹子,你看看能不能用起来?” 丰雪说:“要不然,成立一个竹编厂?竹子不仅可以用来编箩筐椅子这些生活用具,还可以用来编一些小巧好看的竹艺品,而且价格好贵的。” “对对!”妈妈附和道:“竹子到处都是,而且编筐也简单,男男女女都可以上手。白天山上干活,晚上在家编。” 外婆说:“不成不成。家家户户都编,东西多了你卖给谁呀?怎么可能卖高价?” 丰英也难得开口:“那就多设计点花样啊,也可以把竹子染成五颜六色再编,肯定好看。” 大家都好奇的看着丰英。仿佛看出了大家的疑惑,丰英说:“我看见过幺弟用蜡笔涂连环画,各种颜色涂上去很漂亮,所以我就想到了。” 讲真,这提议挺不错的。竹编制品,小巧精致,颜色各异,那不就是工艺品吗!再者,如果办了厂,再带动十里八乡都做竹编,以后再宣传宣传,弄个啥“竹编之乡”的名号,这销路还愁吗? 生产归生产,生产容易,销路却是一个必须解决的大问题。 丰雪虽不擅长营销,可她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路啊! 她把后世的营销手段拣了一些现在能办到的先说了,又给大家灌输了一通生产销售一条龙的思路和品牌理念,大家都觉得眼前一亮。 在丰雪看来,要弄个什么厂倒是很容易的。但一开始项目一定要选好,要充分考虑到原材料和销量这两方面的问题。只要能挣第一桶金,农民们肯定就愿意跟着干。 等农民们的思路打开了,那么地里还用种什么庄稼呀,直接改种经济作物啊。如果整个公社都种同一种经济作物或者栽种同一样水果,产量多了,还怕没人上门?不然再弄个罐头厂啥的? 还有啊,自己家不是在做豆腐吗?豆腐制品可就更多了,比如说臭豆腐、豆干、豆皮等等。自家的豆腐也是大有可为呢! 等以后政策真正放开了,就自己家单干,开一个豆腐制品加工厂。当然,如果条件合适,也可以和公社联办,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嘛,国字招牌好使呢! 一家人打开了话匣子,围绕着自家的豆腐生意,老老少少讨论得有模有样的,场面极其热烈。咳,空谈误国啊! 丰雪把自己能想到的都一股脑儿给爸爸说了。至于选什么项目,怎么操作就不需要她操心了。 丰吉明感觉自己的格局一下就打开了,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决定明天先找王书记好好讲一下。 公社办公室,听完丰吉明的汇报,王书记对丰吉明提的几点建议很感兴趣。 他让丰吉明这几天把手头的其他活先停了,带上几个人抓紧去各大队走访调查一下,然后写一份办企业的可行性报告,交给公社党组讨论。 要知道,这时候的农村经济其实是很差的,包产到户让农民的积极性大大提升,但由于诸多原因,农民们也只能勉强解决温饱。如果能想办法把经济提上去,让农民得到实惠,自己也算是对得起这一方水土。 果然,丰吉明这个人自己没有看走眼,的确是有想法、有魄力,能用。 他想了想,又说道:“吉明啊,昨天的事……在这个位置上,我也无奈,李副书记咄咄逼人……其实,事情说清楚最好……” 丰吉明毫不在意一笑,“王书记,我明白。您放心,我不做亏心事,更不怕穿小鞋。” 他于是把昨天妻子和人理论背后的事也挑着重点向书记做了汇报。 没想到看似简单的一件事,居然还有这么复杂的原委,更没想到还有村社干部牵扯其中,推波助澜。王书记眉头皱起,这股歪风邪气是得好好整治。 王书记旋即又说道:“对了,你抓紧手头的事情忙,等我去县里汇报的时候,你跟着去。” 丰吉明知道,自己算是真正走入了王书记的视线了。 第86章 那,这是什么? 从丰家走路到县城至少要五个小时,丰雪才不愿意走路,她早早跟李勤伟说了要借他家的自行车。李勤伟这小子够意思,二话不说,周六早上就把车骑到了学校。 中午放学后,三姐妹推着自行车去了公社,把车交给了爸爸,让他下班后骑回家。 不是姐妹仨不敢骑,而是明天要进城去,爸爸必须再练一下。 丰吉明骑车技术虽然一般,但比起老婆来不知好了多少倍。 骑着二八大杠,刚开始还有点小紧张,慢慢的,他就渐入佳境。再后来,下坡的时候他干脆不捏刹车,直接敞放。 风呼呼地刮在脸上,重力加速度让自行车越来越快,人好像飞了起来,竟是异常的刺激! 那种自在遨游天地间的感觉让丰吉明好上头! 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反对买自行车呢?有辆车多好啊! 还是女儿想得周到,不愧是贴心小棉袄! 家里,姐妹俩在见缝插针地学习。 丰雪自己当然没有问题,她担心的是大姐,万一打球影响了学习,那可不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吗! 结果还好,丰雪放下了心,又顺带考了一下丰秀。 这小丫头一听到姐姐表扬,更不得了了。她骄傲地表示,自己没事儿都在翻看四五年级的书,就等着明年跳级呢。 呵呵,很有学霸潜质嘛! 晚上躺在床上,丰雪脑子特别活跃,明天就要去大娘家了,那么多谜团等着自己去解开呢,一时竟有点难以入睡。 她突然想起了上辈子常玩的“请大娘”的游戏。 那时候四姐弟最爱“藏猫儿”、“逮猫儿”的游戏,开局的时候要确定谁是找猫人\/逮猫人,就得先玩这个“请大娘”小游戏。这游戏是这样玩的: 一人伸出手掌平摊,掌心朝下,其他人手指握拳,只伸出食指顶着掌心,平摊手掌的人念着: 顶锅盖,kang盐菜(盖的意思), 盐菜香,请大娘。 盐菜臭,老母虫。 一念到“虫”字,说话人就会飞快合上手掌并捏紧拳头,而其他人则要迅速地抽出手指。 谁的反应慢了手指被逮住,那他就是那个天选之子——逮猫人\/找猫人。他得乖乖地蒙上眼睛,等着别人藏好按照约定数够计数后再去找藏好的人。 可奇怪的是,这辈子这个游戏似乎从来没有玩过。两人玩就用剪刀石头布决胜负,人多了就用“和板”:即参与人同时伸出一只手掌,掌心只能朝上或朝下,如果有一个人和其他人手势不同,那就选出来了。 …… 丰雪惊觉自己想得太远了,她赶紧伸手拿过桌子上的小布包又检查了一下,需要的东西都得拿上。 只是,铜钱貌似不够,万一需要呢。丰雪在窗户边看了看,妈妈爸爸这会儿还在忙着收拾呢。 丰雪穿上衣服,走进父母房里,顺手拉亮电灯。 抽屉的铁环拉手上钉着铜钱,她早就看好了,铜钱上刻的是繁体字“咸豊通宝”。 铜钱辟邪,自然越旧越好,这个虽比乾隆晚,但总比没有好。 丰雪观察了一下,发现要把铜钱弄下来,得先把铁环取下来。 于是丰雪一手把抽屉往里推,另一只手抓住铁环用力往外拉,铁环却纹丝不动。 丰雪又把抽屉抽出来看了看。如果能把固定铁环的铁条弄掉,也能把铜钱取下来。 于是丰雪把抽屉里的东西放到抽屉桌面上,再小心翼翼把抽屉放到地上。 她靠在床脚坐在小凳上,把两脚蹬到抽屉两边,两手手指抠住铁环,使出洪荒之力一拉,只听“嘭”的一声,铁环还套在手指上,抽屉却被她踢到了窗户下。 妈妈在外面问:“怎么啦?” 丰雪答道:“没事儿,妈妈,是我踢到凳子了。” 她赶紧去捡抽屉。 抽屉被大力碰撞,底部的木板都给掀了翘起来一个角。可是并没有洞。 丰雪疑惑用手去戳,底下还有一层木板! 这是夹层! 丰雪的脑子飞快的转动,心如擂鼓。 她小心的用手把翘起的角往上抬,木板变形卡住了。 她又伸手试了试,两层木板之间不到一公分的高度,手伸不进去。她于是把抽屉竖起来,轻轻地在地上一下一下磕着。 不一会,有淡红色的一角露出来,边上鼓鼓的,好像裹着东西。 她屏住呼吸轻轻往外拉,这是一块褪色严重的红绢布,裹成了一个长条状,看样子稍一用力都会被扯烂。 她费了老大劲儿才把红绢布拉了出来,一层一层地翻开,心也在狂跳,仿佛要跳出胸膛。 这是谁藏的? 里面会是什么呢? 耐着性子翻了好几层,最后,她看到一个长条状的东西,通体淡金色,小指长短,一头大一头略小,形状不规则,就像是一柄小剑。 丰雪把这小剑样的东西拿在手里仔细打量着。 这东西入手冰凉,感觉很沉,应该是一块金属。 她小心放到嘴边咬了一下,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不是金子,但这颜色也不太像黄铜。表面凹凸不平,细看之下还能看到一些奇怪的纹路,样式很是古朴,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丰雪把它竖起来对着灯光,发现大的那头隐约还有一个小孔,应该是用来穿绳子的。 这是什么东西呢? 丰雪慢慢摩挲着,不得其解。 于是把它放到一边,又把抽屉竖起来磕了又磕,实在抖不出东西了,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把抽屉放好,跑出门去。 丰吉明夫妻俩一进屋就吓了一跳。这是招贼啦?丰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妈妈嗔怪地说道:“二娃,你又乱翻东西!都跟你说了,家里没有什么宝贝!” 丰雪笑嘻嘻地摊开手掌,问道:“那,这是什么?” 丰吉明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摇摇头,问道:“你从哪里找的这个东西?” 丰雪指了指抽屉:“就这里,你们看,就是这个夹层里掉出来的!” 丰吉明一手拿起抽屉,另一只手抓住翘起的木板用力往上一拉,面上那层木板就给拉掉了,可夹层里空空如也。 “这怎么会有夹层?吉明哥,你也不知道吗?”妈妈问道。 丰吉明没有回答。 他飞快的把另一个抽屉里的东西倒了出来,用手掌在抽屉底部敲打着,一用力,抽屉底部猛地掉了下来。 他失望地把抽屉放到一边,用手在柜子里面四处摸索着。 令人遗憾的是,整个抽屉柜子再也没发现另一个夹层。 李月香说道:“吉明哥,这是你家里的柜子,你也不知道这个抽屉有机关吗?二娃找到的这个是什么?” 第87章 好儿不吃分家饭 母女两人眼巴巴看着丰吉明。 可丰吉明的回答注定让她们失望。 时间太过久远,他只记得这是他和月香结婚时母亲执意给他的。 他回家时,家已经分开了。 父亲不管事,母亲耳根子软,家里的事都是大哥大嫂说了算,大哥把持着把家里的东西全部都分了个干干净净,唯独没有他的份,甚至连好一点的家什都被大哥三弟抬到他们自己屋里。 这个柜子是父母屋里唯一像样的家具。他不要,但母亲说:“分家分家,多少还是要分点东西,这个柜子是你爷爷奶奶的,我们好不容易才留了下来。你把它抬走,就当全了做父母的心意。” 他心里酸楚,但不忍父母伤心,所以还是把柜子搬回来了。 至于柜子有夹层的事情,他猜测父母并不知情。就算有什么秘密要守着,母亲临死的时候也该告诉他吧。 而当初家里的其他东西呢?还会有夹层?或者暗格…… 俗话说“好儿不吃分家饭”,他不是想去计较那些或许可能存在的东西,都是死物罢了。当初他一无所有的离开到了任家村,这么些年来,日子也并比大哥三弟过得差。 他在意的是,明明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却偏偏被当成了不相干的外人。 哪怕他放下心中的芥蒂如同以往一样兄友弟恭,他们却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好像随时防备着他发难,找他们把属于他的那一份吐出来。 对他是这样,对大姐和小妹却又是另一副嘴脸,尤其是大嫂,每次大姐回家,她都恨不得从鸡脚杆上再剐点油下来。也难怪她们很少回娘家。 所谓的亲情,在金钱和利益的诱惑面前是那样脆弱。 看着四分五裂的抽屉和满地的狼藉,丰吉明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又一次碎裂成一片一片,他突然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父母已去,即便是寻根究底,找寻到一个结果,又有什么意义呢? 什么都不必问,什么都不必追究了,就像当初回家时他的选择一样。 可夹层里的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呢?却是没人能为他解惑了。 他神情萧索,对女儿说道: “这是爷爷奶奶留给爸爸唯一的纪念品,既然是你发现的,就说明它和你有缘,那就你收着吧。” 察觉到父亲情绪的低落,丰雪识趣地把想问大娘的念头压了下去。 她点点头,回到自己屋里,顺手就把它放到了小布袋里。 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一家三口匆匆吃过早饭就出发了。 二八大杠前面龙头上挂了两个麻袋,四只鸡全部用布条拴住脚塞到麻袋里,一边两只。后座右边挂着一个扁背篼,背篼里一层谷糠一层鸡蛋,几十个蛋码得整整齐齐。 外婆让他们拿上酒和麦乳精的,爸爸拒绝了。 农村人就拿农村人拿得出手的东西吧。麦乳精啊酒什么的,想来姐夫也不会缺,自己也用不着踮着脚尖去送。 丰雪不慌不忙给自家爸妈罩上灵力罩,也给自己弄了一根小板凳,想了想,还是给自己罩上罩子,无他,鸡屎太臭。 下了石灰桥的陡坡,过了西门市场进了城,丰吉明骑车就很慢了。到了县电机厂门口,干脆下来推着走。 李月香难得进城,城里的一切在她眼里都很新奇。她掩饰着心里的惊讶,边走边看,不懂就问,而女儿总能第一时间给她最准确的回答。 其实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在女儿面前就没什么了,问了就晓得了,就不会出洋相了噻。 电机厂是洋县最大的国有企业,厂子效益好,工人工资待遇高,福利也好。 丰琴家住在电机厂家属区,就在厂子背后。沿着高高的围墙走了两百多米,就看到了一道大铁门,上面写着“减速电机厂家属区”几个大字。 透过大门看去,中间是一条宽敞的大路,大路两边排列着数栋两层楼房,都是清一色红砖墙加预制板盖顶,看起来美观又大方。 房子前面栽着一排排的行道树,树的前面是一个个长方形花坛,花坛里还有菊花绽放。可以想象,人走在路上,两边是赏心悦目的花花草草,城里人会享受呢。 门卫大爷隔着铁门上下打量了一下三人,不耐烦地斥道:“你们干什么的?这里是家属区,不是菜市场,没事儿赶紧走啊!” 丰雪并不生气,她扒在铁门上甜甜说道:“门卫爷爷,我们是来走亲戚的。我们可是你们厂长家亲戚呢!” 门卫狐疑地说道:“找我们厂长的?你们谁啊?” 丰雪指着爸爸说道:“喏,他,我爸爸是你们厂子的小舅子哦!这不是我大娘生宝宝了吗?我们一家人来看看。” 门卫大爷赶紧出来打开大门,把三人放进去,做了登记,又热情说道:“大兄弟啊,你姐夫家就在前面,左边第三栋楼,这会儿离下班还早,你们先去家里坐会儿吧!” 到了第三栋楼,妈妈走上去,向坐在门口择菜的老太太打听厂长的住处。 老太太惊讶的打量着一家三口问道:“你们,是他的……?” 爸爸说道:“我是他舅子。” 老太太明白了:“你们是来看丰琴的吧?我就说嘛,这孩子都生了半个月了,娘家怎么没来人?” 妈妈连忙解释道:“早就想来了,一直没有空。” 老太太用手一指:“二楼,你们看,门口走廊上挂着尿片子的那家就是了。” 一家三口谢过,爸爸把东西卸下来,把车靠在楼道里,锁好车锁。 走上二楼,到了楼道尽头,看到门边摆着一个蜂窝煤炉子,炉子上坐着一个水壶,壶上的铁架子上铺着几块湿的尿片子,还冒着热气。 妈妈停下来,转头低声对丰雪嘱咐道:“大娘在坐月子,二娃你说话注意点哈!” 月子里忌怄气,这个丰雪当然懂,她于是点点头,妈妈这才上前敲门。 有一个女声虚弱答道:“谁啊?门没锁,进来吧。” 李月香轻轻推开门,一家人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套间,进门就是一个小小的客厅,左边是厨房,右边还有两个小房间,声音就是从最里面的房间传来的。 丰吉明把背篼和麻袋放到厨房里,丰雪则跟着妈妈先走了进去。 只见房间靠里摆着一张双人床,床上躺着一个女子,她头上戴着一顶线帽子,穿着棉袄,下半身盖着被子,半靠在床上。 那女子容颜憔悴,却依然能看出她曾经的美丽。 这张脸和丰吉明高度相似,五官深邃,鼻梁高挺,只是脸庞瘦削而苍白,眼角有浅浅的皱纹,嘴唇干燥起皮,整个人显得十分疲惫和憔悴,像秋日池塘里的一枝残荷。 第88章 一母同胞的姐姐 这就是爸爸一母同胞的姐姐?! 看着大娘现在的模样,即便是之前对她有再多不满,好似不那么重要了。 丰雪眼眶一热,心里涌起一股怜悯之情。她走上前去,喊道:“大娘!” 母女俩进门的时候,丰琴就在打量她们,但逆着光,她一时看不清楚,可那声“大娘”听得真切,等她们走近点,看着那张和自己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丰琴心思百转千回,她问道:“你是二娃?” 丰雪点点头,丰琴伸手拉着小侄女在床边坐下。 李月香也在床边坐下,看着大姑姐憔悴的模样,她的泪水不受控制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丰雪握住了大娘的手,运起玄力朝她的五脏六腑探去,玄气走到了腹部有所滞阻,她略微用力在腹部转了一圈,又到了肺部,又是凝滞的感觉,她于是让玄气在这两个部位转着圈圈。 她心里有了数,眼睛朝丰琴的身上看去,尽管盖着厚厚的被子,丰雪仍然看到她的肺部和小腹部笼罩着灰黑色的浓雾。 丰琴的手被一只软软的小手握住,她只感到一股暖流顺着手流到全身各处,直到头顶和脚尖。 然后她感到小腹处像有一团火炙烤着,暖洋洋的特别舒服,小肚子那种木木的胀痛感变轻了。之后,暖流又迅速流到了肺部,她肺上的那种压抑的沉闷感顿时一扫而空。 她惊讶地望着丰雪,丰雪朝她眨眨眼,安慰道:“大娘莫急,让我帮你看看。” 丰雪又问道:“大娘,你跟爸爸一样,也有哮喘病?这段时间是不是感觉小肚子底下不舒服?” 虽然她是提问,但语气极其肯定。 她哪里只是不舒服,事实上,生老四生的时间太久,产后出血,恶露不止……只是这些,怎么好向一个小姑娘说呢? 看大姐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李月香说道:“二娃,你先出去和爸爸在外面等一下。” 丰雪走了出去,心里却在不断思索着。 女人生孩子是极其凶险的,说是一脚踏进鬼门关也不夸张……好不容易生了下来,还可能受到产褥病和产后抑郁的折磨。 前世,大娘的死因,据说是因为月子里做那种事才得病的。她不信,于是去翻了资料,这才有所了解。 这病的发病原因很复杂,可能是产前妇科病,或生产时感染或者产褥期感染。临床表现为产后气血无力,易感外邪,恶露不畅……总之,月子病以“虚”、“瘀”为主,故有“产后多虚多瘀”之说。 丰雪刚刚探测大娘的经脉,发现她元气亏虚,气血无力,阳气浮散,导致肺部负担加重。十之八九是得了月子病。 没了外人在场,丰琴略带羞赧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把自己身上的毛病向弟媳妇和盘托出。 生了孩子这么久,一直恶露不止,浑身提不起劲,她隐隐觉得自己不只是生孩子伤了元气那么简单。 但是,自己在月子里,和自家男人又说不着,也不可能告诉女儿,婆婆更指望不上,也只能告诉弟媳妇了。 李月香听得暗暗心惊,随后她安慰了几句,借口倒水喝走了出去。 听完丰琴大娘的情况,丰雪肯定地说道: “大娘多半得了月子病,必须马上去医院,不然……”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刚才我给大娘检查了,她的肺部和小腹部都有不小的问题。” 话音刚落,丰吉明再也顾不上避嫌,他在门外喊了一句:“大姐,我进来看看你哈。”然后两步跨进屋去,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次姐弟见面,还是他进城交公粮的时候。那时候大姐肚子已经显怀,身材丰腴,皮肤白里透红,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才几个月,大姐怎么就病得这么厉害了? 丰琴打量着二弟,他穿着新崭崭的衣服和鞋子,脸色红润,精神振作,看来弟弟日子不错。 丰琴说道:“二弟,你坐嘛。” 丰吉明说道!:“大姐,二娃刚才说了,你生病了,要尽快去医院看。” 丰琴惊愕地望着自己的小侄女,一个八岁的小女娃,居然学了医?还懂看病吗? 丰吉明连忙解释道:“大姐,二娃懂的很多,也很杂,我们特意带她来的,你听我们给你解释。” 丰吉明两口子把女儿身上发生的事情简要跟大姐说了一遍,满心希望她能相信女儿的判断,对自己的病重视起来。 丰琴听着,脸色变幻,表情凝重。过了好一会,她说道:“你们说的,我相信,再说,亲弟弟也不至于骗我。只是,你姐夫……他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些事,就不要说给他了哈。” 丰琴再次看看自己这小侄女,小丫头一双眼睛灵动狡黠,行事偏偏又是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看来她是有些不凡之处,要不怎么能得到老祖宗的青睐呢! 丰雪落落大方任由大娘打量,心里也在琢磨,看爸爸和大娘姐弟情深的样子,他们的关系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啊。那大娘这么多年跟娘家不咸不淡又是为什么?哼!多半是那姓朱的伪君子搞的鬼! 丰琴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把床里侧的襁褓抱起来,给他们看:“二弟你们看,这就是老四,是个女娃娃,叫碧莹。” 襁褓裹得严严实实,肩部以下都包在小被子里,只看得见娃娃的脸。 小女娃正在沉睡,巴掌大的小脸,睫毛长长,下巴尖尖,看得出来是个漂亮的小婴儿,可露在外面蜡黄的肤色显得很违和。 丰雪抬头问道:“大娘,妹妹的脸为什么这么黄啊?” 大娘脸色一僵,说道:“妹妹没事,这是黄疸,过几天褪了就好了。” 妈妈警告地瞪了丰雪一眼,然后起身去客厅,在暖水壶里倒了一碗水,加上白糖,端给大姐,问道:“大姐你是哪天生的?是在医院里生的吗?谁照顾你月子呢?” 丰琴喝了口水润了下嘴唇,说道:“生了半个多月了,就家里生的。哎!这个娃娃把我磨惨了,我想着,都生三个了,没啥问题,就没去医院。本来婆婆来照顾月子的,但屋里窄,住不开,我也没得别的事,她就回去了。” 丰雪心里一跳,不对!新生儿黄疸不可能半个多月还不消失。 她顾不上多想,问道:“大娘,妹妹睡觉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多?还有,她爱吃奶吗?” 丰琴慢慢回忆道:“小四儿一直很好带,每天除了喝奶就是睡觉,难得有睁眼的时候,也不怎么哭。可慢慢地就挑嘴了,一喂奶就哭,吃两口就不吃了。睡觉的时间好像越来越长,还不如刚出生的时候,那会儿偶尔还睁眼玩一会。黄疸到现在还没消,好像和前三个娃娃比,她是太安静了点,桌子上的马蹄表到点就响,也吵不醒她……” 说到这里,她脸色发白,颤声问道:“二娃,妹妹这样不对吗?她有什么问题?” 第89章 这,不像渣男啊! 丰雪说道:“大娘,我能把妹妹的被子解开看看吗?” 丰琴点点头,颤抖着手去解襁褓的绳子。 只见碧莹脸上、脖子上、一片黄色,连小手也泛着黄。很显然,这黄疸根本没有减轻,反而是加重了。 丰琴啜泣道:“我这一阵子浑身无力,抱孩子都抱不起来,晚上都是碧华给妹妹洗屁股,我真是太粗心了……” 李月香赶紧把小被子裹好包起来。 丰雪心里着急,却也只得安慰道:“大娘你别急,妹妹这个黄疸要赶紧去医院。及时看病不会有大问题的。” 话虽这么说,但丰雪知道,病理性黄疸极有可能会造成脑损伤,严重的还会死亡。 前世她就遇上这么一个邻居,生孩子前她胆囊炎发作,娃娃产检时一切正常,结果生下来全身黄疸,后来检查得了脑瘫。 丰雪说道:“妈妈,快十一点了,大娘该饿了吧?不如给大娘煮吃的垫一垫?” 李月香看了看桌上的马蹄表,说道:“大姐,我们给你带了鸡和蛋,我先去厨房帮你煮碗糖水蛋,顺便把东西放好。鸡是活鸡,你看有地方养吗?不行的话都给杀了挂厨房里慢慢吃?” 丰琴说道:“哎,你们拿那么多东西来干啥呢?那得要多少钱!这里没有养鸡的地儿,鸡到处跑影响又不好,不如月香,你还是帮我杀了吧。” 李月香和丰吉明去了厨房。 李月香先在锅里煮起糖水蛋,然后夫妻俩一起杀鸡拔毛,迅速砍了半只弄砂锅里先炖起。 李月香说道:“你看大姐的厨房,冷锅冷灶的,哪像经常做饭的样子啊?月母子没人照顾,吃什么呀?难道还吃厂里食堂?姐夫是不是因为大姐生了女娃不高兴?” 丰吉明叹口气,说道:“一会儿等姐夫回来,我要跟他好好谈谈。” 丰雪趁机去另一个房间溜达了一下。房间不大,中间拉了道布帘子,两边各放一张床,一张床上是格子床单被套,另一张床上的是小碎花,很明显是格子是男孩的床,碎花是女孩的床。 靠近窗户的地方摆了一张书桌,书桌上摆了厚厚一摞书,丰雪拿了一本翻了下。第一页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字“高二.一班 朱明清”,这一定是三表哥的书了。 丰雪走进厨房,嘟囔道:“没想到,大厂长的家这么朴素!房子比我们家是小了点,但也可以住啊。表哥住客厅,然后奶奶和表姐她们住房里不就行了吗?居然借口说不好住就不来照顾大娘,这奶奶也太坏了!爸爸,我怎么感觉大娘这日子过得不咋样呢。” 爸爸没有说话,眉头皱的更紧了。 丰雪又说道:“爸爸妈妈,小表妹的黄疸很严重,病毒会攻击大脑,拖久了怕会成憨憨。” 李月香吃了一惊,说道:“竟然这么严重?吉明哥,不如你去找厂里大姐夫,让他赶紧回来弄大姐她们去看病嘛。” 丰吉明点了点头,推门走了出去。 屋里,大娘端着碗,对丰雪说道:“二妹,去厨房拿个碗过来,大娘和你分着吃。” 丰雪说道:“大娘你趁热吃吧,多吃点补充营养。我们在家里也是经常吃蛋的。你不知道,我们家现在做豆腐,生意好着呢!有钱。” 丰琴明白了,难怪看着弟弟比半年前精神多了。 大娘吃完东西,丰雪赶紧去接过碗拿到厨房。 砂锅里炖着鸡汤,鼓鼓冒着泡,一阵一阵的香气飘了过来,小小的房子里弥漫着一股鸡肉的清香。丰雪情不自禁吸了吸鼻子,这才是家的样子嘛。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啊! 妈妈说道:“二娃,你看大娘和妹妹这样子,你给想想办法嘛。” 丰雪想了想,拿出朱砂、笔和黄纸,飞快画了一张聚阳符,又画了一张平安符。 她把符折好,对丰琴说道:“大娘,这是我画的符,很灵的。这张聚阳符给你,你贴身放好,可以缓减身体气血两亏,阳气浮散,另外,你必须跟着我们修炼三三九元功,对你的肺病和这个月子里的病都有极大的好处。” 李月香也急忙说道:“对,大姐,你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一家人都在练,效果好得很!你看你弟弟之前的哮喘那么严重的,现在也好转了很多。不过要勤加修炼,不能中断,这样才有效。” 丰雪接着说道:“大娘,这个功法很简单,一会儿我就教你。下周我要每天都在县里打排球,还可以每天过来教你。” 丰琴点点头,弟弟的变化她看在眼里,因此也对侄女推荐的功夫也抱着很大的期望。 “这张是平安符,放妹妹的衣服或被子里,不要拿下来,能辟邪纳福、阻挡邪气保平安。对了,这些符都不能见水、见血、见污。 但符箓的作用只是加持,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病症。大娘,你和妹妹都得尽快上医院,好好检查,有病治病。哦,对了,功法和符箓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大姑爷。”她补补充道。 丰琴一一应下。丰雪赶紧现场教学,指点丰琴练习三三九元功。 练了一会,丰雪问道:“大娘,我表哥表姐他们呢?怎么都不在家?” 大娘答道:“你大表姐在学校上班,学校有宿舍,她平时工作忙,回来住的时候少。昨天回来了一天。” “那二表姐呢?”丰雪又问道。 “二表姐她在上班。” 聊了一会,丰雪基本弄明白了大娘家的情况: 大表姐朱碧芳19岁,师范校毕业后,在431子弟校当语文老师。 二表姐朱碧华17岁,没考上大学,待业中。 三表哥朱明清15岁,县一中高二学生。 马蹄表上的小榔头左右敲着两边的闹铃,12点到了。 小表妹可算醒了,她拱了两下,“嘤嘤”哭起来,声音像小猫一样微弱。丰琴慌忙把奶头塞她嘴里,她只吸了两口,就扭过头去,只是哭。 李月香连忙把娃娃抱过来,竖靠在左胸,轻轻拍了拍,等她打了嗝后,再放在床上,解开小被子,利索地扯掉打湿的尿片子,换上干的又赶紧包好。 屋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丰琴,我把饭菜打回来了,你和二弟他们一起吃嘛,我下午还要开会,给你放桌上了哈。” 他把手里的四个铝饭盒放到桌子上,李月香和丰雪也从里间走了出来。 李月香喊道:“姐夫!”又拉了一下丰雪道:“二娃,快喊人,这是你大姑爷。” 丰雪不走心地喊了一声:“大姑爷”,然后斜睨了这个男人一眼。 他中等个子,身形挺拔,四十岁的年纪,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虽然只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工作服,但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一种成熟稳重的气质,让人感到非常安心。 她有点愣神,这,不像渣男啊! 第90章 老爷爷你没事吧? 朱世峰明显感觉到小女孩不善的眼神从自己身上掠过,那眼神里有探究、有挑剔、有不喜,就是没有小姑娘该有的天真与羞怯。 他不动声色走进里屋,看了看襁褓里的女儿,又对老婆说道:“小琴,你今天怎么样?好些了吗?孩子乖不乖?二弟他们来了,你该让人给我说一声,我好早点回来陪陪他们呀。” 丰吉明沉着脸说道:“我们不用陪,你倒是赶紧带她们俩娘母去医院检查一下。” 朱世峰惊讶问道:“啊?你姐怎么了?孩子不是好好的吗?” 李月香说道:“大姐身上病很严重,小四儿也是的,我以前在我们乡下,见到过差不多的病,再拖下去,大人娃娃都危险!” 李月香只能这么说,总不能说这是女儿诊断的吧。 朱世峰不信,说道:“没这么严重吧?你大姐年纪大了,生了娃娃精力跟不上很正常,养养就对了……” 看着舅子隐隐发怒的眼神,他连忙语气诚恳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太忙了,又快年底,是我疏忽了……你们先吃饭,我马上去把下午的会安排一些,再去找辆车,吃了饭我们就去。” 吃过午饭,朱世峰回来说车找好了,就在楼下。 李月香帮丰琴把衣服整理好,又给她裹上围巾,这才扶着她慢慢走了下去。丰吉明一脸爱怜,抱着小侄女跟在后面, 丰雪蹦蹦跳跳跑下去,一看就懵了。 啥?这就是大厂长找的车? 大写的服字! 刚下楼的李月香和丰吉明也愣了一下。 丰琴毫不意外,她解释道:“世峰是厂长,不好拿公车办私事,那样影响不好,他很注意这些的。这三轮车应该是找门卫大爷借的吧?” 朱世峰点点头,赶紧把三轮车后面板子卸下来。 李月香小心扶着丰琴小心坐下,再把腿挪上去,抱过孩子,对朱士峰说道:“姐夫,你上去把被子抱下来,垫一下,这样子太凉了。” 朱世峰上楼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丰雪陷入了沉思。 这男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端端正正,气质出众,令人心生信赖。 可仔细端详他的面相,才能发现几分端倪。 他的眉毛浓密有光泽,眉形整齐,眉毛尾部有痣,无论男女,有这种痣相的人对感情比较有激情,常常爱得如痴如醉,容易桃花运泛滥。 而且他颧骨丰隆有肉,这种面相的人一般都很有志气,兼具野心和实力,在事业上通常能取得不错的成就。同时这也是一种桃花运非常旺盛的面相,容易受到异性的关注及喜爱。 他的上唇薄下唇厚。上唇薄代表男人缺乏责任感,比较自私,不愿为他人付出。而下唇厚的男人通常爱慕虚荣,自以为是。 综上所述,朱大姑爷他很可能是一个高段位渣男。他现在没有渣,不代表他以后不会渣,只看他会不会遇到合适的土壤。 大娘他肯定是爱过的,不然他不会把大娘带进城。 可随着他事业的崛起,当初的激情慢慢消磨殆尽,而一个农村妇女似乎也满足不了他情感的需要和往上爬的欲望。 所以当他遇到长相尚可又有实力助他一臂之力的女人,做出怎样的选择似乎都是顺理成章。 可若真走到这一步,大娘怎么办呢? 大娘是一个传统的女人,以丈夫为天,如果遭遇了背叛,她会承受得住这种打击吗?身上的病和心病一起来袭,再加上孩子的夭折,她怒气攻心……事情的真相呼之欲出,丰雪基本想通了为什么前世大娘母女俩会前后脚离世。 丰雪替大娘升起一股浓浓的危机感,但一时间束手无策。 她没有想过要用后世的那种女权观念来给大娘洗脑,当务之急是帮大娘和小表妹把身体养好,然后再徐徐图之。 至于朱世峰,他老实便也罢了,倘若他敢招三招四,丰雪必定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朱世峰很快抱着棉被下来了。 丰吉明骑着三轮车,李月香抱着孩子扶着丰琴坐在上面,丰雪和朱世峰跟在车后,骑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到了县医院。 朱世峰挂了号,他带着女儿去看儿科,李月香陪着丰琴去看妇产科。 坐诊的儿科医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大夫,她仔细给小婴儿做了检查,又详细询问了孩子的情况,然后沉着脸开了几张检查单。 丰吉明落问道:“老师,孩子情况怎么样?” 女医生看了他一眼,说道:“很严重,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如果是核黄疸,可能会影响神经系统。你们也太大意了,为什么不早点来?我估计产妇情况也不太好,赶紧都带去看。” 朱世峰懵了。影响神经系统?那会不会…… 丰吉明连忙道谢,抱着孩子夺门而出,朱世峰连忙抓起检查单跟在后面。 丰吉明黑着脸,说道:“今天我们来的时候,我姐一个人在家,家里冷锅冷灶的,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她自己身上不好,还要照顾娃娃,你也是放心?你们家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朱世峰说道:“刚开始我妈来照顾的,老年人手脚不利索,又不能洗冷水,住的又不方便,所以……” 丰吉明怒道:“你妈不能洗冷水?我姐就能洗吗?再说炉子上不是有热水吗?难道还让我姐一个月母子自己弄吃的,自己去洗尿片子?” 朱世峰连忙解释道:“不不不,你姐没洗尿片子,有时是二妹子洗,有时是我洗的。家里只有白天没人,晚上老二老三都要回来的。” 丰吉明脸色缓和了一点,又说道:“那吃的呢?厨房里啥都没有,我姐吃啥子?她不吃好点,娃娃哪来的奶吃啊?” 朱世峰松了一口气,说道:“吉明啊,不是不给她做,而是她吃不下,鲫鱼汤,猪蹄,鸡,我都托人高价买了弄给她吃……” 正在这时,丰吉明看到妻子扶着大姐走过来,连忙收敛了表情迎了上去,朱世峰见状,也赶紧跟上去。 李月香说道:“大姐是月子病,还好只是早期,医生说开几副中药先吃着,调理一下,等吃完了再来复诊。” 丰雪脑子里回想着那个满头花白的女医生说的话,心里盘算着: 通经络,通脏腑,通三焦,只有经络通了,关节痛,手足麻的症状才会缓解。这个不难,等下回去后自己再用玄力给大娘运行几个周天,再督促她修炼三三九元功,只要她常练不辍,应该会有效果。而且,大娘现在皮表湿寒还未入肺腑,练功也能帮助排出湿寒邪气。 可要补亏虚的气血,必须回补元气,现在应该没有乌鸡白凤丸吧?或者还有什么类似的好药呢? 她伸手抓了抓头发,算了,等晚上回家好好想一想吧。 突然,“嘭”的一声闷响,她的鼻子重重撞在一堵肉墙上,痛的她眼泪满眶,鼻子一酸,一股温热流了下来。 听着耳边也传来“咳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声,她慌忙用手指摁住流血的鼻孔,瓮声瓮气对着对面弯腰咳嗽的那人说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老爷爷你没事吧?” 第91章 是坏人隐藏太深? “老爷爷”缓过气来,答道: “老爷爷我没事,咳咳,老毛病了,哟,小姑娘你流鼻血啦!”说着那人赶紧摸出一张纸来递给她。 丰雪接过纸团了团塞进鼻孔,抬起头,不禁气乐了。这“老爷爷”好像没那么老,他二十几岁,剪着寸头,一脸痞相。嘿!他倒答应得挺坦然。 昨晚算到了自己今天有血光之灾,原来却应在了这里!她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 可面前这人,年纪轻轻,却咳得跟个老头子一样。怕是个大烟鬼吧? 丰雪鼻子用力吸了吸,但并没有闻到烟味。 她运起玄力集中在眼部,用透视眼看去,咦?肺部没有问题呀,她又迅速扫描他的腹部,整个腹腔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病灶。 这就奇了怪了。 她又把人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仍然一无所获。 没有病,为什么会咳嗽得那么厉害?她嘟囔着又转到了男人身后。 身姿挺拔,宽肩窄腰,臀部圆润,大腿有力,整个身体线条如刀斧雕刻…… 丰雪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诶诶,要是前世…… 刘国庆狐疑的看着小女孩把自己从头看到脚,然后又围着自己转了一个圈,后背传来一种被野兽觊觎的感觉……他打了个冷颤,只听到小女孩喊道:“大个子,你蹲下来!”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蹲了下来。 顿了顿,小女孩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脑勺颈窝上方,然后说道:“大个子,你呀脑袋这有毛病!” 他转过头,对上小女孩亮晶晶的双眼,戏谑道:“嘿,小丫头,你撞了我,我都还没怪你呢。你还骂我脑子有毛病?你这丫头哪家的呀?叔叔我要替你爸妈教育教育你!”说着伸出爪子揪着小女孩粉嘟嘟的脸蛋,把丰雪的嘴扯成了血盆大口。 丰雪打掉他的魔爪,说道:“哼!你别不识好人心,我这是帮你!告诉你,你脑袋这里真的有问题。最好去大医院彻底检查一下吧。”说着,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 脑袋有病?还要去大医院检查?刘国庆摇头,哑然失笑。 看他不信,丰雪叹口气说道:“算了,信不信随你吧。不过今天碰上我也算你运气,看你长这么帅的份儿上,我送你一个东西吧。” 说着,丰雪从小布袋里摸出一张挡灾符,在他耳边小声说道:“那,这是有名的大师画的符,很珍贵的。看你是好人,今天就送给你吧。你可要保管好哦。” 丰雪不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小布袋里的那块金属因为她的触碰,沾染上了残留在她手指上的血迹,正在一点点的变色。 刘国庆眼睁睁看着小女孩摇头晃脑,睁着一双水萌萌的大眼睛,像个小神棍一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然后把那张三角形的鬼画符放进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 这么小的孩子把封建迷信都搞到自己面前来了,洋县的治安如此乱了吗?有意思! 他笑了笑,正待伸手掏出来,却猛然听到药房那边喊道:“刘国庆!刘国庆你的药好了,人在不在?” 他慌忙答应着去窗口取药,拿上药就大踏步离开,忘了取出那枚他避之不及的符箓。 丰雪可不是滥好人。但看这男人身板挺直,眼神清明,一举一动都像是经受过严格的训练,她猜他不是军人就是警察。 偏巧前世今生她都对这两种职业心怀好感,刚才看他面相近日有灾,所以,就顺便做个好事吧,谁让本小神喜欢呢! 楼上楼下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拿到检验结果。看了结果,医生判断是母体感染引起的黄疸,于是马上开了抗感染的药品,还要每天带孩子来医院照蓝光,如果没有好转的话就得住院治疗。 大娘泪水涟涟,十分自责。大家忧心忡忡,但同时又感到庆幸。多亏送医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群人又带着孩子返回了家属区。在大门口把三轮车还给门卫之后,朱世峰就要立即回到厂里去。 丰雪眼珠一转,拉着朱世峰的衣角说道:“大姑爷大姑爷,我想去你厂里玩一会儿。” 朱世峰一愣,这小丫头打什么主意呢? 他弯下腰,耐着性子说道:“大姑爷去厂里有事,没时间带你玩儿。再说了,厂里到处都是机器,既不好玩也不安全。” 丰雪撅着嘴,心里却并不失望,她早就料到了姓朱的不会轻易答应的。 只是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丰雪低声说:“去。”,一道追踪灵符飞了出去,弹到了他的身上,瞬间没了进去。 回到屋里,给孩子喂了药,李月香又帮着把家里拾掇拾掇。 想了想,李月香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姐,我看家里的摆设,怎么你生孩子家里连点补品啥的都没有啊?就算是农村,也会有左邻右舍送点鸡蛋啥的,你们这还城里呢,我这样说你别生气啊,就是感觉家里太朴素了。” 丰琴说道:“我生什么气呀!你不知道,你姐夫这人,有骨气又固执,别人来看娃娃他欢迎,但带来的东西坚决要退回去。哎!弟妹你也不是外人,说来也不怕你笑话,别看你姐夫是厂长,每月工资一百多,但是家里开支大,要供三个娃娃读书,前几年我又生过一场病,这边还每个月得给我婆婆二十块,家里实在没什么积蓄。” 李月香啧啧道:“这么多!吉明哥现在一个月还没二十呢!” 丰琴说道:“我公公那些年被打成了右派,后来在批斗中死了。你姐夫下乡的时候,家里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家里的开销全指着他呢。然后公公平反了,我们一家人回城了,你姐夫也安排了工作。婆婆怕别人说三道四,干脆就让你姐夫每月多给她点孝敬钱,她再安排家用,这样就免得被人说是哥哥养大了弟弟妹妹。” 丰雪在心底冷笑连连! 明明就是哥哥养着弟弟妹妹,偏要掩耳盗铃转个手,不得不说这一招暗度陈仓玩的高明,既能遮住别人的口,又免得儿媳妇心生不满,甚至弟妹也不用背负哥哥的大恩,不必对这当哥的感恩戴德,因为人家没有靠着你大哥呀。 只有呵呵了! 看大娘平静无波的叙述,丰雪猜不出此时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李月香又问道:“大姐啊,那老三都十五了,你们怎么想着生老四的啊?” 丰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说:“哪里是想生啊,前几年我妇科病太严重,宫颈糜烂、盆腔积液,为了治病才取了环,医生说这种情况根本怀不上的,所以没有避孕……去年怀上了,也是想去做了的,” 说到这里,丰琴看了看小女儿,又说道:“哎!当初要是……也省得她这样受苦……你姐夫也是坚决反对的。他能坐到厂长那个位置太不容易了,背后不知多少人盯着呢……国家提倡计划生育,所以我们去医院了。医生检查以后却说,我这身体流产太危险……” 丰雪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 在大娘眼中,大姑爷工作勤奋努力,为人廉洁自律,对家庭勇于承担责任,应该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而且,他这样的品性,说出去,恐怕任何人都会给他比个大拇指的。 可这么一个好男人后来却会对亲生子女不闻不问,甚至为了追求所谓的名声,对亲儿子百般打压? 是坏人隐藏得太深? 还是没来得及变坏? 第92章 还有这等好事? 姑姐俩说着说着,又把话题扯到了娘家。说到伤心处,丰琴忍不住流下泪来。 丰雪看到,爸爸远远地坐在一边,好像并没有听进去一个字,但从他逐渐紧皱的眉头不难猜到他心里究竟有多难受。 他既担心自己姐姐的处境,又痛恨他自己的无能,他的大姐对娘家又爱又恨,他又自己家何尝不是一言难尽? 她也能体会大娘当时的处境。 一边是对自己情深义重,为家人殚精竭虑的丈夫,另一边是被扣上帽子名声坏透的娘家人,而且是吸血虫一样令人避之不及的哥哥嫂嫂,她怎么选? 何况这么多年她只是在家照顾孩子,对家庭谈不上什么贡献,男人没有嫌弃她已经感激不尽了,怎敢忤逆男人的意思,给自己的家庭添乱?她还得替家里的三个孩子考虑不是! 除了偶尔偷偷摸摸去看看爹娘,给他们塞点自己牙缝里节省下来的粮食,她还能做什么呢? 后来,爹死了娘也死了,家也没了,她的牵挂也没了。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丰雪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像有什么压抑着,有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心里左冲右突,却找不到一个突破口……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临走前,丰雪也没忘记给大娘再次输入玄力运转经络,温养肺部和小腹,顺便也在大娘身上也扔一个追踪符。 毕竟县城离那么远,她再厉害也不可能分辨出大姑爷人在厂里、家里还是在别的地方,最省力的办法就是弄一个固定坐标。 大娘还没出月子,除了医院也不会去别处,就是最好的固定坐标。如果两个追踪符在一起,那就说明大姑爷在家。如果不在一起,那就是他不在家。 发功几次后,丰琴感到浑身轻松,似乎一下子恢复了活力,她试探着问道:“雪啊,可以给你妹妹也来一下吗?” 丰雪想了想,说道:“妹妹太小了,还生着病。我们这几天都会来陪你的,到时候看吧,可以的话就给妹妹治吧。” 丰琴说道:“不如你们姐妹俩来住家里吧,你大表姐平时也不会回家,二表姐这个月上夜班,每天早上才下班,那床空着也是空着。” 那当然好啦!可以近距离盯着姓朱的,丰雪求之不得。 离开时,一家三口又再三嘱咐大娘好好练功,这才离开。 就在一家人启程回家的时候,电机厂,厂长办公室里,门虚掩着,朱世峰正在闭目养神。 突然,一阵好闻的香气钻进他的鼻孔,随即脑门被一个青葱玉指轻轻弹了一下,一个甜美的女声嗔道: “哟!我们的大厂长,怎么躲在这里偷懒呢!难道嫂子昨晚没让你睡觉吗?” 朱世峰并未睁眼,说道:“小玲,都跟你说好多遍了,进办公室要敲门!你先出去吧,让我静静。” 王玲跺跺脚,干脆扶住他的肩摇了两把。朱世峰无奈地说道:“王玲同志,你们财务科很闲吗?赶紧去做你的事情吧,一会儿,你师傅又得说你了。” 王玲吐了吐舌头,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她又折了回来,问道:“世峰哥,嫂子和碧莹怎么样了?听说你今天带她们去医院了?下午的会都是副厂长开的。” “问题不大,医生开了药,养养就好了。谢谢你的关心啊!” 王玲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失望,随即说道:“没事儿就好。哦,对了,世峰哥,我爸让我跟你说,你这几天下班后抽个时间到我家一趟,他有事跟你说。” 朱世峰顿时来了精神,他装着无意地说道:“哦?是什么事,你知道吗?” 王玲摇摇头,说道:“大概是和工作有关吧,上次我听爸爸说,杨伯伯想把有的单位上的动一动……” 这消息太重要了,朱世峰巴不得马上就去王家。 他压制住内心的兴奋,淡淡说道:“好,我知道了,小玲你给老师说一声,我明晚过去吧。” 王玲开心地说道:“好,那我让我妈做你最喜欢的红烧肉,等你吃晚饭哦!” 朱世峰点头,顺便说道:“那就谢谢师母了!嗯,对了,小玲你今天的衣服很漂亮,很衬你的肤色。” 王玲答道:“嘻嘻,算你识货!这是我大姐从南方给我带回来的,太空服,软软的,可暖和了!” 王玲扭着腰肢走了出去,朱世峰定定望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丰吉明一家到了杨柳街上,把车还给了李家,一家三口背着背篼走路回家。 一路上,丰吉明心事重重。 虽然他早就知道大姐夫的秉性,可看见大姐那样子,他还是没能忍住。 他真想把大姐接回自己家里坐月子,好好照料。可自己家,又怎么合适呢! 大姐夫生性凉薄,一切以自己为先,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当然,这无可厚非。你不爬上去,别人就会把你踩下来。 可看到自己的亲姐姐如此被人轻慢,当弟弟的心里怎么会舒服? 虽然姐夫表面上客客气气,可他知道,如果他们家不能带给他好处的话,他是不屑理会的。从当年他逼着大姐和家里人划清界线时他就知道了。 而自己到公社做事,也未尝没有考虑过姐姐这一头。娘家人如果有实力有底气,能给她撑腰的话,大姐的日子自然要好过很多。 可眼下自己的路好像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学历不高,又只是个临时工,虽说王书记赏识,可王书记……那就尽心尽力辅助,希望王书记能再走高点走远点吧。 丰雪猜到了父亲沉默的原因,她问道:“爸爸,你有没有想过拿个文凭啊?” 丰吉明对女儿时常口出惊人之语早就习以为常了,他好奇地反问道: “怎么拿啊?考大学?我没有念过高中能考上?再说了,我这个年龄,等再读几年大学出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大学当然可以考的。只不过,像爸爸说的,姑且不说要花多少时间和精力去复习才能考上,就说上大学那好几年的时间,爸爸哪能耽搁得得起呀! 丰雪狡黠一笑,说道: “如果不用考大学,也不会耽搁你在公社上班,只需要你参加学习就能拿到中专或者大专文凭,你愿不愿意呢?” 还有这等好事? 第93章 夜大 夫妻俩难以置信地望着女儿。 丰雪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听说县里有一种学校叫夜大,顾名思义就是利用晚上的时间读书。只要你有单位证明,就可以报名去读。考试合格后就能拿到文凭。爸爸你想不想去呀?” 李月香说道:“哦,我知道了,就跟我们以前合作社办的夜校扫盲班差不多的,对不对?” 丰雪点头道:“妈妈真聪明!都差不多,都是用晚上的时间学习文化知识。只不过,夜大这个要收费,毕业了发结业证,考试通过就能拿文凭。” 在公社的时间也不短了,丰吉明当然知道文凭的重要性。但转念一想,他还是犹豫道:“我只是一个初中生,能跟得上学习吗?” 丰雪说道:“我听说夜大里还有人好多初中都没读完的呢!爸爸你成绩那么好,肯定比他们强!只要你认真听课,做好笔记,好好复习,就一准能通过考试。更何况,你还有女儿我这个学神做后盾呢!” 丰吉明怦然心动。 他迎着妻子赞同的目光,对女儿说道:“我想去!拿了文凭自己也能多点底气。我去了肯定会努力学习的,如果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一定要帮爸爸啊。” 丰雪大喇喇地点头。 真的要指望自家这个八岁多的女儿? 吉明哥也太盲目了吧! 李月香觉得自己比男人理智多了,可眼下,也似乎不适合给他泼冷水。 算了,以后真有不懂的,就陪他拉下脸去问韩校长吧。 李月香的肚皮官司父女俩浑然不觉,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异常兴奋。 只听丰雪说道:“我这几天可以抽打球的空隙去夜大问问,如果可以插班的话,爸爸很快就能去读书了。但是,夜大的学习时间是晚上,上完课也晚了,爸爸你晚上住哪里呢?” 丰吉明考虑了一下,说道:“这个问题好解决,晚上我可以回杨柳,住公社宿舍里。” 县城到公社的路是柏油路,路宽也好走,但如果上课上得晚,再走路回到公社的话,那也够呛呢。安全问题抛一边不说,就单说时间。两条腿走不得走到半夜呀! 思即此,李月香说道:“回公社住也可以,但走路的话时间可不短,要是骑自行车……” 丰雪插嘴道: “爸爸,你现在明白自行车的重要性了吧?如果我们家有辆自行车,你骑车来回就方便多了嘛!看看,我早就安排咱们家买自行车了,虽然还没买到,就问你们我英明不?” 这倒也是。 这还没完呢,丰雪又叭叭说道: “还有啊,爸爸妈妈,你们还是尽快考虑一下我们搬家的事情吧!” “我觉得,我们可以在杨柳街上租一个院子,我们一家都搬过去,然后就在那里做豆腐,也不用挑来挑去的,就在街上卖。” “而且,爸爸晚上也能回家不用住宿舍,我们以后上学也不用起太早,中午还可以回家吃饭……” “总之,搬家到公社可以说是一举多得,你们觉得呢?” 丰吉明赞赏地看着女儿,他又问道:“那我们家的庄稼呢?不种了吗?” “哎呀!这还不好解决吗?收种的时候再回去不就行了?再说了,庄稼又不管钱,只要钱了,以后什么东西不能买啊?” 不得不说,二女儿就是通透,她总能站在不一样的角度去剖析问题。 不过,虽然现在民间买卖还遮遮掩掩,但离放开自由买卖之日必定不远了。 但是,庄稼要种,生意也要做,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其实早在他到公社上班的时候,夫妻俩就讨论过搬家的问题。后来发生了造谣事件,他们对村里的生活更加没什么期待。 更重要的是,为了四个孩子能有更好的学习环境,也应该搬到更好的地方去。古代孟母都能为了孩子而三迁,自己堂堂现代人,还没有这个见识和魄力吗? 女儿提的建议他很认同,难就难在怎么说服家里的二老。 于是,夫妻俩就搬家这个话题又兴奋地深度讨论起细节来。 丰雪没有告诉爸爸,可能明年,最多后年,大队小队、人民公社和区就会退出历史舞台,取代它们的是村组、乡、镇。 而且党政分开,机构改组,乡上镇上都需要多方面的人才,所以,政府会通过公开考试择优录取,招聘干部进入乡镇工作。 这对爸爸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年龄是爸爸的硬伤,因此,提前进入夜校学习是很有必要的,不但可以帮助他系统提高文化水平,拿到的文凭也是以后招考干部的有利筹码。 如此一来,正式国家干部的身份岂不是唾手可得? 当然,这些要建立在爸爸能顺利念夜大的基础上,能报上名就稳当了,如果明天韩校长去县里的话就好了。 可是,自行车的问题怎么解决?天天借李家的车肯定不现实。但是,丁叔叔那边一时半会也没有消息,这自行车去哪里弄呢? 急死宝宝了! 回到家里,说了大娘的情况,全家人又是一阵唏嘘。 罗桂英最听不得这种事情,她一边抹泪一边说道: “哎呀,我琴女儿也太造孽(可怜)了哟,这身体遭大罪了,可得好好补一补。这月子里亏掉的,不在月子里是补不起来的哟!” 突然,她说道:“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们家还有个宝贝呢!” 宝贝,什么宝贝? 罗桂英看了一眼小野,做了一个口型,用气音说道:“灵芝!” 见大家懂了,她又说道:“这东西我一直收着呢,怕被虫蛀,隔一段时间我又会拿出来看看,现在好好的呢!” 哎呀呀!丰雪严重怀疑自己最近操劳过度脑力退化了。 自己还在闷头想给大娘弄什么补品,这不是现成的补品吗?灵芝可补气养血,安神补肺,治气喘无力等,对大娘的病最适合不过。 给大娘用灵芝,一家人自然毫无异议。 于是罗桂英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百宝箱里拿出灵芝,小心掰了一小块儿,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用兑窝把它擂成粉末,再用牛皮纸裹得严严实实,之后用红绳子密密麻麻横竖缠了好多圈,最后看着丰雪把它装进自己的小布包里。 然后她又去屋里把那两瓶麦乳精也拿出来,装进姐妹俩的书包里,一个书包装一个,让姐妹俩第二天一起给大娘带去。 丰英丰雪把需要带的衣物等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结果,搞的两个书包鼓鼓囊囊的,差点系不上带子。 丰雪想了想,把自己的小布包也塞了进去。 然后,她又想了想,把那柄小剑掏出来放到了枕头底下。 夜深了,整个任家村都陷入了沉睡。 三姐妹房里,丰雪的枕头底下突然发出一阵亮光。 这亮光莹白如玉,像一条薄纱,轻轻地覆盖在丰雪身上。 突然光亮大盛,瞬间又暗了下去,床上的丰雪也随即消失不见。 第94章 是在哪里见过呢? 丰雪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大力吸住,然后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只过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她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 此处似乎没有天空,入眼之处都是灰蒙蒙的雾,没有任何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人,没有光亮,不冷也不热,她用力跺了跺脚,脚下好像是松软的泥土,可光秃秃的,连一棵草都没有。 突然,她周身的玄力自动疯狂地运转起来,周围的灰雾像是饿极了的小狗见到骨头一样,争先恐后朝她涌过来,疯了似的往她身体里面钻,然后迅速变成玄力的一部分在周身游走。 她感到自己的七经八脉被突然大量涌入的玄力撑得暴涨,像要把自己撑破,这种胀胀的感觉既痛苦又有几分舒服。 她索性就地坐下,专心致志引导着这些胡乱冲撞的灰色玄气排好队,跟在自身的玄气后面,顺着一个方向运转起来。 这样运转了一个周天,果然感觉好受多了。此刻,她的身体像一个巨型漏斗,对灰雾来者不拒,不断把它们变成玄力运转,最后再把杂质排出去。 强大的玄力一遍一遍冲击着身上大大小小的穴位,她感觉自己的肉体和神识又强大了几分,于是顺势修行起自己的玄门功法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眼睛,双眼变得异常清晰,仿佛一阵清风吹过脑海,大脑瞬间变得机敏而灵活。 她惊喜地发现,这里的灰雾似乎是大补之物,对她的修行大有益处。 太好了!要是能经常在这里修炼的话,自己应该很快就会进入忘我境中阶吧。 可这是哪里?自己到底是怎么来的?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小辈,你且过来。” 丰雪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倏地跳了起来,四处张望: “你是谁?你在哪里?你要干嘛?” 那声音又道:“你过来便知。” 丰雪运转玄力护体,双手掐诀,小心翼翼往声音来的地方慢慢靠过去。 只见前方土包上端坐着一人。 那人看面貌不过而立之年,身着古代服饰,面如白玉,目若朗星,三缕长须,端的是仙风道骨,令人肃然起敬。 只是,这脸看着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在哪里见过呢?丰雪拼命地回忆。 电光火石中,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于是指着那人,语无伦次的说道:“你!你你你,我,我我我,你是……” 那人颔首示意她坐下。 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也学着他盘腿坐下,眼睛一眼不眨的望着对面的仙风道骨的人。 “小辈姓甚名谁?”他缓缓问道。 丰雪语气恭敬答道:“我叫丰雪,雪是下雪的雪,因为我是下雪天生的,所以我爸爸给我起名叫丰雪。哦,对了,我爸爸叫丰吉明,我爷爷叫丰正坤,我祖祖叫……” 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说道:“我祖祖叫什么我不知道了。” 他不以为忤,淡淡说道:“汝可知道丰氏祖训?” 丰雪慌忙恭敬站起,作了一揖,正待回答,他又道: “吾乃一缕残魂,汝不必太过多礼,吾时间有限,不知何时便会消失在这混沌空间。” 丰雪依言坐下,不加思索地念道:“传家清楚;智尚正吉;庆善永长;万古宣扬 。” 那人捻须颂道:“久汝盛大;光明新朝;文武少学;定国安邦;俊秀红开;传家清楚;智尚正吉;庆善永长;万古宣扬。” 那声音抑扬顿挫、高低起伏、快慢相宜, 极富韵律! 丰雪忍不住问道:“这就是完整的丰氏祖训吗?” 他摇头道:“此乃字辈排行,非是祖训!祖训……罢了,历代历辈,物是人非,不提也罢!” 随即他又道:“言归正传,吾之言,汝谨记,入汝耳,止于汝!” 丰雪郑重点头。 他继续道:“此处乃是灵剑空间,剑乃丰氏老祖所铸,老祖乃一剑客,一生行走江湖,走遍天下,机缘巧合得到此物,也不知是何材质,却是削铁如泥,吹发可断。老祖遂自创丰氏剑谱和丰家拳,丰氏一族因此鼎盛一时,无人不知,无人不敬。后,老祖隐入深山,潜心修炼升仙,不知所踪。丰氏历经朝代更迭,战火洗礼,再后来……” 他停止了述说,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纵然心中有许多疑团,丰雪也不敢问,更不敢打扰,只静气凝神,潜心感受这混沌之气。 过了好一会,那人又道:“你既已修习了丰家拳,且打来容吾一观。” 丰雪站起身,朝他深深作了一揖,深吸一口气,提气于全身动了起来。 她身手矫健,步伐轻盈,刚柔并济, 出手如闪电,身法如灵蛇,一招一式都透露着高强的领悟力。 一套丰家拳打完,只听那人赞道:“不错,武技在魂不在皮,小小年纪便能把自己的领悟融入拳法,实属丰氏不可多得的天骄!” 丰雪羞赧道:“丰雪不才,年纪不小,已活了两辈子。” 那人不紧不慢说道:“吾岂能不知?汝便是吾施展秘术召回来的。” 丰雪大惊失色,说道:“是您?为何?” 他苍老的语气中透着落寞,说道: “吾飞升失败,只余一缕残魂苟且于这灵剑空间,混混沌沌,本以为大限将至,却偶尔能享受后辈香火,得以苟延残喘。后,汝父一世行善积德,汝亦效仿,吾于昏睡中听到汝之心声,故招汝魂魄回来,以期汝此生能如愿。” 丰雪心里的疑惑迎刃而解。 是他把自己带回了现在,而且自己现在所处的空间并非另一个平行世界,这一世就是上一世。只不过,自己多了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 也就是说,外公外婆爸爸妈妈……所有的家人都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不知为什么,她眼眶发热,鼻子发酸。 丰雪道:“那我父年少时溺水助他之人是您?后来两次点醒我的人也是您?” 那人点头:“吾施展秘术已耗尽灵力,魂体已如强弩之末,拼的全力指点几句,便又陷入混沌,幸得汝再积功德,吾之魂魄才得以延续至今。” 原来,只要自己行好事不间断,便会功德加身,同时,反哺祖辈,祖辈受惠,再佑后人,也就是说…… 丰雪心中狂喜! 如若事情真如她推断的那样,那自己岂不是多了一个顶级大佬的助力? 以后出门是不是就可以横着走了? 像是看出了丰雪心中所想,他缓缓说道: “汝多想无益,吾撑至如今已油尽灯枯,时日无多矣。吾还有事交代于汝,汝且过来!” 丰雪大惊,几步挪到那人身边坐下。 只见他比了一个剑指,虚虚地朝丰雪额头一点,一道金光瞬间没入丰雪额头。 第95章 原来,你真的是我丰氏老祖宗! 丰雪感到脑子里瞬间被塞进来无数的知识和信息,医学、文学、天文、地理、人文、武技……纷繁复杂,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那些画面一帧帧,一幅幅,在她脑海里徐徐展开:仗剑走遍山川河流,品尝人间疾苦人生百味、打坐冥想与天地沟通…… 她的大脑就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快速地处理着各种信息,贪婪地汲取着、吸收着,各种创意和点子不断地涌上心头,各种灵感和想法在脑海中不断涌现。 这是,脑域开发? 不等她思考,那人又道:“适才传汝的,乃吾毕生所见所学。丰家拳和丰家剑,可传丰氏后人,其余的,汝自行处置即可。” 丰雪点头。 她闭目凝神,依剑谱所言一步步心神沉入,认真领悟着这丰氏剑法。 她虽从未修习过丰家剑,可她自信,只要自己提剑而立,一招一式便可连绵不断,缺的只是熟练度而已。 而她对丰家拳的领悟似乎又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更不用说那些林林总总的知识,像是长在脑子里一般,随时可信手拈来。这感觉实在太美妙! 等丰雪参悟片刻,那人又道:“另有一事告知于汝,此灵剑已生剑灵,与吾相处日久,剑灵已开灵智,然不能化形。灵剑既已认主,剑灵便以你为主,汝多亲近,必有助汝之日。” 说着,他一招手,一个圆溜溜的灰色小球期期艾艾滚了过来。它大约一个排球大小,隐约可见圆脸上的五官。 丰雪又惊又喜睁大了眼睛,只听那灰球一字一顿说道:“小-剑-见-过-主-人!” 它的每个字都跟挤牙膏一样,声音干涩,机械空洞,毫无感情,想必是开智时日尚短之故。 丰雪噗嗤一笑,“不必多礼,以后不必叫我主人,就叫姐姐吧!” 小剑懵懂点头:“好的,主人姐姐!” 好吧,主人姐姐! 丰雪心中疑惑,于是问道:“可我并不知,灵剑究竟如何认主的?” 那人道:“今日午后,汝抹血于剑身,灵剑便已认主。那时吾已感知,却只待夜深才招汝前来。” 今日午后?自己在医院,被撞了一下。哦哦,原来是我的鼻血么?那可能是当时不小心滴上去的。没想到,歪打正着! 这样说来,那大个子,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刘国庆!这么说来,还得感谢刘国庆撞了自己一下,不然的话,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进这空间见到老祖。 丰雪不经意埋头,我的个天,自己居然还穿着秋衣秋裤,那,进来空间的就是自己本体了? 她正待伸手咬一咬,那人却笑道: “不必疑惑,此乃汝之本体。汝既为此空间之主,汝之本体魂体皆可随心自由出入。且,与汝结契之对象亦可进入,且此空间对灵物多有益处,你日后便知。” 那这不就是一个可成长的纳物空间了吗? 丰雪大喜,问道:“当真?那该如何结契?” 那人缓缓摇头,低声说道:“吾之手段已尽数传于汝,汝愚笨乎?” 丰雪面色一红,心里一默,结契之法就如镌刻在脑子里一样,每个步骤清晰无比。 只听那人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吾观汝之狸猫,并非凡物,汝可契之。另,那白蛇……”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几不可闻。 丰雪诧异,这才发现那身影越来越淡,几近透明。 丰雪大惊,急急问道:“您这是?您怎么了?” 那人却是不答,声音却是无比虚弱道:“罢了,吾且倾尽全力,再助汝一臂之力!” 丰雪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此时自己浑身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剑指朝自己左臂一点,手臂处立即传来一阵灼热,然后恢复平静。 下一刻,丰雪只觉得自己身上涌入了一股特殊的能量,整个人都似乎沉浸在了一片温暖的海洋中。 她突然感觉自己居然与灵剑空间心意相通,此时,空间的一举一动自己念头一起便清清楚楚,好像安了一个实时监控。 这个动作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灵力,他的身形愈发透明,若隐若现,仿佛轻轻一挥就会消失不见。 他缓了半天,这才说道: “空间从此与汝一体,灵剑存汝左臂,危急时可当飞剑,杀人于无形,随汝心意操控,汝自勤练,必可保命!” 丰雪哽咽道:“雪何德何能?” 那人答:“吾之后人,吾必护之!” 原来,你真的是我丰氏老祖宗! 望着他几近消失的身影,丰雪心中大恸!如幼儿贪恋母亲的怀抱,她对只此一面的老祖生出了万般不舍。 丰雪伏地长揖道: “老祖在我父年幼时襄助,又数次提点于我,而今又倾囊相授,老祖大恩,丰雪何以为报?老祖可否不走?” 老祖欣慰道:“痴儿!吾有后人如此,心愿已足,可含笑去矣!汝须珍惜身边人,但行好事,闲时上香供奉,吾必欣然受之!” 丰雪满眼含泪,三跪九叩,说道: “谨遵老祖之命!今后必护住身边人,行好事,不堕丰氏之名!丰雪必日日上香祷告,恭请老祖告知名讳!” 老祖含笑道:“吾乃丰久奇是也!” 言必,一阵清风吹过,老祖身形化成点点金光,洒向虚空。 丰雪心中空空荡荡,泪流满面,呆立半晌,竟不知身在何处。 小剑用自己圆滚滚的身体摩擦着丰雪的腿,喊道:“主人姐姐,主人姐姐!” 丰雪蹲下身,揉了揉小剑的身体,它的身体软绵绵的,很有弹性,像是一朵。 嗯嗯,手感不错!丰雪又用力揉了揉,小剑享受地眯起并不存在的眼,用力顶了顶丰雪的掌心。 这小家伙,怕不是没有被人这样逗弄过吧?想来老祖宗也不会揉它的。 想到老祖宗,丰雪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她神情黯然,默默叹了口气,又坐了半晌,然后褪下衣服,偏过脸朝左肩看去。 只见上臂外侧一把小剑像是雕刻上去的一样,惟妙惟肖,大小颜色与实物别无二致。手指触及之处皮肤光滑细腻,并无凸起,且微微发热,像是在呼应自己。 小剑用莫须有的手捂住脸慢慢说道:“哎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羞羞羞!” 这家伙!丰雪用手指一下一下戳着它玩,心里倒是好受多了。 今日之事,既已答应老祖,必须守口如瓶,那便画下老祖相貌,日日焚香吧。 思即此,她摸摸小剑,说道:“小剑,姐姐出去了,你乖乖的,等姐姐空了再来陪你玩吧。” 小剑慢吞吞说道:“主人姐姐,你要早点来哦!小剑一定乖乖的。爷爷说了,只要小剑变成人形,就可以出去玩了是吗?” 丰雪点头,却暗暗腹诽,老祖要是你爷爷,那我岂不是要叫你祖宗了?还是叫姐姐好。 她心念一动,一眨眼,人已经躺在被子里了。 家人都睡着了,只有小野守着床边,看她突然出现,也不惊讶,拱到被窝里依偎着丰雪,一人一猫坠入黑甜梦乡。 第96章 我信你个鬼! 虽然晚上熬了夜,第二日一早,丰雪仍然准时醒了。 她想了想,瞬间外放出自己的动物亲和力。 果不其然,小野像是在睡梦中闻到了美味,他睁开圆溜溜的眼睛,蹭到丰雪身边,露出了自己的软软的肚皮: 来啊,来宠幸猫爷啊! 丰雪毫不客气用手揉了揉小野的肚皮,小野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两只前爪轻轻地抱住丰雪的手腕,似乎怕她突然抽手离开。 丰雪见状,心里想道:“小野弟弟,姐姐给你找了一个小伙伴,他的名字叫小剑,嘿嘿,小剑这名字好啊!不知你喜欢不喜欢呢,嘿嘿!” 正在此时,识海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主人姐姐,你在叫我呀?是要带我玩吗?” 丰雪用意识答道:“小剑啊,姐姐今天忙,暂时没空,不过,你看看这猫猫,它叫小野,你喜欢吗?” 小剑的声音带着欢快,它答道:“喜欢喜欢,它好可爱。主人姐姐什么时候让它陪我玩呢?” 丰雪答道:“快了,快了啊,你别急,先自己玩吧。” 小野竖起了耳朵,狐疑地左顾右盼。 难道它能听到我和小剑的对话吗? 丰雪嘀咕着,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柄小剑,默念道:“收!” 小剑瞬间消失。她又心里一默:“出!”,小剑瞬间出现在她的手掌上。 她于是默念:“起!” 只见小剑歪歪扭扭地抬起剑尖那一头,剑柄却略显沉重,半天也没离开手掌,它拼命挣扎,身躯扭动着,那模样看起来极其好笑。 丰雪心里一动,收了小剑。然后拿出铅笔,闭上眼睛略一思索,在白报纸上刷刷刷开始画起画像来。 不一会儿,一幅清隽中年文士的画像跃然纸上,丰雪仔细端详一番,又写道: 故丰氏老祖讳久奇之神位 祀耳孙丰雪具 随后,她用玄力把画像牢牢吸附在墙上,然后焚香祷告: 老祖宗!不肖子孙丰雪承您大恩大德,今后必谨记您之嘱咐,倾尽全力护住家人。望您在天之灵,早登极乐! 丰雪知道,以后的路自己更要多加小心,因为再也没人在她危险时给她示警。 相反,她得打起精神,担负起照顾家人的责任。 小野的事,等这几天过去。再做打算。 一家人吃过早饭,丰吉明带着三个女儿,匆匆往杨柳街上走去。 姐妹仨头上戴着兔兔帽,双手装在手套里,脚上蹬着棉鞋,兜里还揣着热热的石头,她们一蹦一跳跟在父亲后头,快活极了。 今天是县排球赛联赛的日子。 杨柳中学离县城远,每天上午下午都有比赛,所以学校决定晚上就不回杨柳,直接奢侈一把,住县里的招待所,队员们只需要周一早上带上换洗衣服在学校集合即可。 带队的依旧是韩校长和王刚教练。 坐在四面漏风的拖拉机里,小姑娘们一路指指点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不停地问招待所里都有什么。要知道,她们这辈子还没有住过招待所呢!招待所,多高档的名字呀,是个人就能被招待的吗? 丰雪的心情可没小姑娘们那么轻松。 真不想看着这一张张明媚的笑脸最后蔫得像霜打的茄子。而且,明知会是惨败的结局还要鼓励大家往前冲,唉,还真不是滋味。 这次县上的比赛,对杨柳中学的女孩子们来说是一次很大的考验,同样,也是不可多得的锻炼机会。 这一路走来,在丰雪的指点下,小姑娘们一点一点的蜕变,丰雪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就像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一样,她希望她们路走得平顺无比,不会遇到狂风暴雨。 可是没有挫折,哪有成长?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吧! 一行人迎着凛冽的寒风哆哆嗦嗦到了县城,在招待所门口下车的时候,脸都吹麻木了,腿也僵了。 县城有四家招待所,县委招待所、卷烟厂招待所、电机厂招待所和431厂招待所。 县委招待所普通人没有资格去住,剩下的三个招待所中,431厂招待所几乎在城郊,肯定不考虑,剩下的两个招待所离县一中的距离差不多,但电机厂招待所在来的路上,而且价格实惠些,因此拖拉机直接把他们拉到了电机厂招待所。 韩校长推开招待所的门,在柜台值班姑娘漫不经心的目光审视下摸出了介绍信,开了三间房,两个男的住一间,十个姑娘住两间。 丰英赶紧告诉韩校长自己和妹妹要去大娘家住,这样,正好八个女孩住两间,每人一张床。 女孩子们高高兴兴地去选自己的房间去了,丰英丰雪则带上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往大娘家跑去。 到了大娘家,姐妹俩掏出出那两罐麦乳精,又把捆的跟粽子一样的灵芝纸包交给大娘,详细交代了用法用量后,换上运动服和鞋子,再把自己的袄子套在外面,姐妹俩匆匆往县一中跑去。 这几天的比赛场地都在县一中,到了以后再现场抽签,决定每场比赛的对手。 丰雪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太早抽到城里那几个实力强劲的队伍,乡下土狗队先自相残杀一下比较好呢。 到了学校,迎面就是一个巨大的横幅“欢迎各区代表队莅临我校!” 一路上彩旗飘飘,从教学楼到操场,路上也挂着不少的横幅,写着诸如: “运动健儿,为国争光!” “奋力拼搏,决胜赛场!” “魅力排球,勇争上游!” 比赛气氛拉得满满的。 丰雪拉着丰英,熟门熟路穿过篮球场,到了排球场上,在人山人海中找到了自己的队伍,她们正在王教练的指挥下做着热身运动呢。 抽签时间到了,主办方要求每个代表队的主教练去抽。 丰雪冲王教练伸出手去,王刚一愣,也伸出了手,一大一小两手在空中交汇,啪的一声脆响,丰雪已经把一个幸运符拍到了王刚的手心里。 王刚只觉得手心一热,听到丰雪对他眨眨眼说道: “王老师,你抽签的时候,心里要默念:先抽区代表队。这样肯定心想事成!” 王刚说道:“好吧,借你吉言!” 心里却道:我信你个鬼! 第97章 不知今天能淘到什么宝呢? 不一会,王教练满脸堆笑回来了,大家挤上去去看抽签结果。 王刚把手里的纸举得高高的,咧嘴念道: “第一场,祥和中心校代表队对战白岭区代表队;第二场,祥和中心校代表队对战禾丰区代表队;第三场,祥和中心校代表队对战区南山代表队;第四场,祥和中心校代表队对战黄沙区代表队;第五场,祥和中心校代表队对战羊马区代表队;第六场,祥和中心校代表队对战刘家场区代表队;第七场,祥和中心校代表队对战顺河场区代表队……” 没错,每个区上第一名代表本区出战,自然要冠上区上的名号,因此杨柳中心校排球队在比赛时叫祥和区代表队。 哈哈哈哈哈!运气太好了吧!抽到区上的队,那还有得一拼呢!大家高兴得跳了起来。 很快,哨声一响,上午第一场比赛开始了,五个场地同时进行着五场比赛。比赛规则和之前区上比赛一模一样。 祥和区代表队的首发阵容是: 1号位李二萍,2号位王丽,3号位张小芹,4号位刘小花,5号位任小丫,6号位丰英。 这样的安排,是丰英丰雪和王教练反复论证的结果。 丰雪没有安排在首发阵容,自然有隐藏实力的意思,如果丰雪早早出战,没准很快就会被针对。况且一开始是和其他区的比赛,最适合练兵。丰雪作为替补,随时可以上场,把控全局基本压力不大。 白岭区代表队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比赛一开始就呈胶着状态,发球权变来变去,拉扯了三四回。终于,丰英扣球得分,比分变成1:0,全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记者咔嚓咔嚓拍下了扣球的瞬间。 这个得分就像打破了魔咒,祥和区代表队精神一振,比分从4:2继续到了8:5。 白岭区代表队叫了暂停,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祥和区的姑娘们一鼓作气,把比分凝固在了15:11,第一场,祥和区代表队胜。 第二场,白岭区代表队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比分咬的很紧,5:4、8:7…… 丰雪看了眼王教练,他正一脸凝重盯着赛场。她又看了眼韩校长,他正心神不宁地和旁边领导模样的人说着什么。 不知不觉,比分追到了14:14,双方队员都收敛了许多,打的更加保守。 此时轮到丰英发球。她一个高抛球,球带着很重的力道,呼啸着往对方后排而去。 白岭代表队的6号位女孩奋力往前一扑,堪堪把这个必落地的球抢了起来。 而她的身体则由于惯性往前扑倒,她迅速手肘撑地翻了起来,球已经朝左边斜着冲出边线,4号位女孩跑步前去接球,可已经来不及了。比分变成15:14。 全场的眼睛都聚集到了丰英身上。 大家屏住呼吸,一眼不眨的看着那只灰白色的球高高弹起,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闪电般地直取后排。 6号位女孩早早弓腰屈膝,双手夹在胸前,只见那球却向5号位而去,5号位女孩判断球出界,侧身一让,谁知那球却砸在边线内再重重弹了出去。 有效发球,又得1分,比分最终停留在16:14,第二场,祥和区代表队获胜。 比赛至此,祥和区代表队连胜两场,但白岭代表队坚持要打完第三场。 于是王刚派出了三个替补队员,换下了任小丫、王丽和张小芹,由丰英继续带队,最后以11:15输了第三场。 上午的比赛,祥和区代表队得到2分,姑娘们异常兴奋。丰雪在替补席上蹲了半天,清鼻涕都冻出来了,脚趾也木木的。 在一中食堂吃完午饭,大家都要抓紧时间回去睡个觉恢复一下体力,丰英丰雪也往大娘家走去。 到了家属区大门口,丰雪对姐姐说想去逛逛,让她先回去,丰英不肯,丰雪说道: “今天下午你肯定是要打主力的,你回去先打坐冥想一下,记住我教你的心法。然后你再睡一会儿,我回来喊你,咱们一起去一中。” 丰英只得点头,看着妹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丰雪在路边拦住一个老大娘,问了废品收购站的位置,然后怀着激动的心情一路狂奔。 不知今天能淘到什么宝呢? 收购站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堆的像小山一样。 看门的老大爷一见到她就说道:“小丫头,去去去,一边玩儿去!” 丰雪不慌不忙从袄子口袋摸出一张女拖拉机手和一张炼钢工人朝老大爷甩了甩。 老大爷一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哟!小丫头很富裕嘛!想在我这里找点什么?” 丰雪说道:“不一定吧,我先看看,有合适的再问您价格。” 大爷朝她挥挥手,丰雪于是走进去慢慢看起来。 老大爷把东西分类挺清楚的,书本啊废纸这些放一堆,木头啊家具这些放一堆,铜铁的这些金属又放在另一堆,这倒省事了。 丰雪先在废纸堆里翻找起来,找了半天,挑了一本《新华字典》、一本《古文观止》、一本《唐诗三百首》、一本《孙子兵法《、一本《论语》、一本《增广贤文》和一本《三字经》。 初中高中的课本也有,不过她没有要,如果需要,可以借三表哥的或者三舅舅的,干嘛花那个钱呢。 而那些缺胳膊断腿的家具,一眼看去就知道没什么价值。家具上的铜钱都给抠掉了。她尝试抽开几个抽屉,也没有什么发现。 她不禁苦笑,还是小说好啊,小说里想要什么就能在废品收购站找到什么,可事实上哪有那么多漏给你捡呀。人又不傻,能用的东西谁会扔掉呢! 自己现在就特别需要一辆自行车,可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铁坨坨里,连个车轱辘都没看见。 她问道:“老爷爷,你这里有废旧自行车、电视机那些吗?” 老大爷呵呵笑道:“小丫头,想要自行车电视机啊?你找错地方了!” 丰雪大喜,问道:“老爷爷你快点告诉我,该去哪里找?” 老大爷用手一指:“出门左转,顺着和平路往下走,电影院对面就是!” 第98章 王教练应该是懂田忌赛马的。 那是? 百货大楼!!! 丰雪气得一跺脚。 老大爷又一脸我早就看穿你了的模样,拖长了声调说道: “我这儿啊,隔三差五就有来捡漏的,嘿,有漏老头子不知道捡呀?老头子我干这一行几十年了,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嘿嘿,那是,你老是老江湖了嘛!”丰雪朝大爷竖了个大拇指附和道。 老大爷咧嘴一笑,露出了熏得发黄的牙。 “你老看看,我这几本书多少钱啊?” 老大爷瞄了一眼,比了三根手指。 “什么?三毛钱?大爷你也太那啥了吧?六本书三斤都不到!” 老大爷不为所动:“我老头子天天坐这里,不得赚点烟酒钱啊?” 僵持片刻,丰雪顺手拿过地上的一个小香炉,“那三毛钱的话,你把这个给我!” 老大爷摇摇头,“那可不行,这是铁的,要香炉的话,再加两毛!” “不,就三毛!” 摇头。 “那,四毛,不能再多了!” 摇头。 …… 丰雪恨恨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女拖拉机手,肉痛地递给老大爷,老大爷哼着小曲,找了她三个纺织女工。 ————分割线———— 下午,祥和区代表队对战禾丰区代表队。 王刚胆大包天,用了上午第3场的原班人马出战。 任小丫,张小芹和王丽忐忑坐在替补席上,生怕丢球。看到紧张之处,忍不住又跳又喊,恨不得自己上场。 第1场,祥和区代表队的姑娘们“不负众望”,以12:15输掉了比赛。 第2场,任小丫和王丽上场,两个原替补队员下场,第2场祥和区代表队以15:9获得了胜利。 第3场,丰英下,张小芹上,祥和区代表队以15:10获胜。 至此,祥和区代表队连赢两场。第1天顺利斩获4分。 丰雪以为,王教练应该是懂田忌赛马的。 这两个区代表队的实力,相对来说,白领代表队更强一些。所以下午他进行了调整,主力队员省着点用,替补队员也抽空上场练了练。他运筹帷幄,兵行险招,最后心想事成。 连胜两场,韩老头龙颜大悦,对丰雪的请求欣然同意。 县夜校设在县一中的综合楼二楼,就在学校大门右边,学员进出也方便。校长由县一中的一名副校长兼任。 夜校开设有初、高中文化补课班,中文班、英语班等班级,授课时间从六点到八点多,共三节课。招收学生为在职的初、高中毕业生,任课老师从县里的高中老师中挑选出来。学生的学、杂费由学校开单回原工作单位报销。 听韩校长说明来意,一个严肃的女老师扶了扶眼镜说道:“像你侄子这种情况,只要公社开介绍信就行,我们只认单位的公章。” 姐妹俩喜上眉梢。丰英鼓足勇气问道:“我爸爸是初中毕业生,他应该读什么班呢?” 女老师答道:“我建议他读高中文化班,修完后参加毕业考试,成绩优秀的话可以拿到大专文凭。但这期十月份已经开班了,要报名的话等明年三月份吧。” 现在是十二月,到明年三月份又是好几个月,等不起啊。 丰雪拉了拉韩校长的衣角,韩校长说道:“同志啊,能不能通融一下?是这样的,我这个侄子很优秀的,在学校的成绩就很好,只要有书,之前耽搁的课程他能补上的,我们照常交满一期的学杂费,你看,能不能破个例,给次机会呢?” 女老师有些为难,让韩校长去找校长。 都是一个系统的人,校长并没有把话说死,他考虑了一下,说道:“破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他课程跟不上考试通不过的话,我们可不负责。” 那是自然,三人连连道谢。然后问清楚了学杂费,说好了第二天就来交费,这才离开。 回到大娘家,才下午四点钟。 姐妹俩去里屋看小表妹。 小表妹正好醒着,似乎脸色没那么黄了,圆溜溜的大眼睛左顾右盼,小嘴巴还“哦,哦,”跟姐姐们打着招呼,可爱极了,小手也在不停地动,就想伸出来,可襁褓裹得太紧,她的努力只是徒劳。 看小表妹哭唧唧的样子,丰英忍不住柔声哄道: “碧莹妹妹乖啊!还得再捆你几天呢,不然以后腿长不直就不好看了,等你满月了就自由了。到时候姐姐来陪你玩哈!” 丰琴听着侄女的话,忍不住笑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只口服了两次灵芝粉她就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了许多,心情也好了起来。 丰雪说道:“大娘,大姑爷几点下班啊?我们想去大姑爷办公室给爸爸打个电话,今天问了夜校的事,要喊爸爸明天来报名。” 丰琴看了下时间,说道:“还有半小时呢,那你们快去吧。” 姐妹俩赶紧往厂区跑去。在大门口得了不少口舌才被放了进去。 跑过几个大大的车间,来到了两层楼的厂区办公室。 底楼每个房间都挂着牌子,丰英还在看呢,丰雪拉着她就往楼梯跑边跑还边说:“看什么呢?厂长办公室。肯定在二楼呀。” 领导办公室肯定是高高在上的,这在华国不论哪里都是如此。当然,不想耽搁时间,她刚刚也用玄力感应,自己的追踪符的确是在二楼。 姐妹俩挨个看着房间挂牌,销售科,财务科,厂长办公室,居然在最里的一间。 门虚掩着,姐妹俩刚想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了女人的说话声。 丰雪“嘘”了一声,蹑手蹑脚靠近门,把耳朵贴在门上。 丰英觉得这样不妥,但又能怎么办?只得鬼鬼祟祟左顾右盼,帮妹妹把风。 只听到一个清甜的声音说道:“世峰哥你可真讨厌!跟我妈一样,管太宽了吧!” 朱世峰低沉的声音又响起:“我是你哥,不管你管谁?你年纪也不小了,有合适的也可以处一处,省得师母操心。” 那女声又嗔道:“人家哪里大了?比你还小一轮呢!” 朱世峰说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碧芳了!” 那女生又道:“世峰哥,你真是的,别人不知道就算了,连你也这么说我?哼!” 这声音腻得丰雪快要吐了! 这女人是谁呀,莫非是胶水成了精? 算了,没营养的话听多了,怕耳朵长针眼。 她悄悄退后,拉着姐姐又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蹦蹦跳跳地往前走,边走边提高声音喊: “大姐你快点,万一大姑爷下班了……” 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丰雪用力一推,门开了,门内,办公桌旁边,一男一女诧异地转头看着她们。 第99章 是傻子都会知道的好吧。 男的自然是朱世峰,女的一头洋气的波浪卷儿,长相明媚,上身一件嫩黄色的太空服,下穿一条喇叭裤,脚蹬一双小皮靴。 啧啧,倒是个美人! 丰英对着朱世峰喊道:“大姑爷!我是丰英。” 丰雪却没有理会朱世峰,而是对着黄衣美女说道:“美女姐姐你好漂亮!你是谁呀?是我姑爷的秘书吗?” 黄衣姑娘轻笑着用手摸了一下丰雪的脸蛋: “哟,这谁呀?小嘴可真会说话!我倒是想当你姑爷秘书来着!不过不能叫姐姐,要叫阿姨哟!” 朱世峰说道:“丰英丰雪,这是王玲阿姨,快喊人。” 姐妹俩乖巧地喊了一声。 丰雪甜甜一笑靠了过去,用手摸了下太空服,说道:“王玲阿姨,你的衣服好漂亮,摸起来软软的。” 丰雪说着,把一个追踪符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王玲身上。 既然你是王玲阿姨,那就配得上这个追踪符啰! 王玲对朱世峰说道:“世峰哥,你别忘了,我妈煮饭等着你的哟,早点来哈!”说完施施然走了出去。 朱世峰收回目光,问道:“丰英啊,你俩过来找大姑爷,是你大娘有什么事吗?” 丰英摇头,说是要给爸爸打电话。朱世峰一听,拿起电话摇了几下,接通了杨柳公社。 等了一小会儿,话筒里传来了一个声音:“喂,我是丰吉明,你哪位?” 朱世峰把话筒递给了丰英,丰英接过来,三言两语把事情讲的清清楚楚。 话筒里传来丰吉明略带兴奋的声音,父女俩约好明天下午在县一中排球场上见,这才挂了电话。 朱世峰说道:“不错嘛,你爸爸要读夜校了。” 丰雪答道:“是呀,爸爸在公社很受重视的,等他毕业了,他就会升官啦。” 朱世峰笑着摇摇头,小女孩还是太天真,升官哪有那么容易。不过,这小舅子最近是开窍了哈,倒有几分期待了。 他说道:“你俩赶紧回去吧,记得跟你大娘说,我今天晚上要去老领导家,就不回家吃饭了。” 姐妹俩答应了。 丰英是个勤劳的小姑娘,她在大娘家一点都不认生,扫地拖地,收拾房间,干的可欢乐了。 丰雪对干活没兴趣,就陪着大娘闲话,顺便指点大娘练功。 大娘接受良好,听说姑爷不回家吃饭,都没问原因。 看时间差不多,大娘指点丰英做饭了,丰雪当然只有一个工作可做——去看着小表妹。 她的手指放在小表妹眉心,轻轻用些许灵力试探着游走。 小表妹的经络又细又涩,丰雪运行一个周天下来,身上居然出了一层薄汗。 这几天都给表妹运行一下经络,慢慢修复黄疸病造成的影响吧。 五点多钟,三表哥回来了。 少年的脸庞轮廓分明,线条流畅, 鼻梁高挺,嘴唇微微上扬,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外貌神情和丰吉明有八分相似。 外甥肖舅,这话果然不假。 丰雪赶紧迎上去。 被小表妹睁着卡姿兰大眼睛从头看到脚,朱明清的脸红了。 哈!三表哥还是这样羞涩。 丰雪熟络地扯着三表哥在书桌旁坐下,好奇问道: “三表哥,你成绩好吗?在你们班可以排多少名?” 说到学习,朱明清浑身的不自在瞬间消失,他挺了挺腰板,略带骄傲地说道:“也就前五名吧!” 丰雪用夸张的语气说道:“哇塞!三表哥你好厉害!那你各科多少分啊?” 朱明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说道:“额,数理化差不多满分啦……额,英语和语文有点差……” 丰雪问道:“你是记不住单词背不了课文是吗?” 朱明清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丰雪白了他一眼,是傻子都会知道的好吧!男生学不好语文和英语,不就是单词啊背诵啊这些方面过不了关吗? 丰雪说道:“把你的英语书给我看看。” 朱明清疑惑的看着表妹,丰雪固执地伸着手,他还是把书放到了表妹手上。 丰雪接过书翻到后面的单词表,指着一个还没有做笔记的地方问道:“表哥,第11单元你们学了吗?” 朱明清摇摇头。丰雪说道:“那我给你10分钟时间,你试试背11单元的单词吧。” 朱明清说道:“表妹你别闹了,表哥作业很多的,你先自己玩吧!” 丰雪不依,说道:“不会耽搁你很多时间,我就做一个小实验。” 朱明清没有办法,只好拿过英语书开始记单词,丰雪把马蹄表拿在手上计时。 10分钟时间到了。丰雪拿过英语书给表哥念汉语,让表哥默写英语单词。 结果当然让人很沮丧。 丰雪从小布包里拿出一张文昌符,让表哥带在身上。 朱明清半信半疑的把它揣在自己的口袋里。 丰雪又让他背英语单词10分钟。 朱明清无奈地拿过书,认命地读写,可他突然发现,只随便一读,这单词就跟刻在脑子里似的! 他精神一振,飞快看完全部单词,然后闭眼关上书,没错!刚刚记住的单词全部都在脑子里。 他激动地睁开眼,发现时间才刚过了5分钟。他赶紧听写,这一次居然一个都没错! 朱明清内心狂喜,他拿过语文书,翻到最长的一篇古文,只读了一遍,他就背了下来。 然后他把文昌符拿出来放到一边,又拿起了书。 结果他发现,刚才记住的还在脑子里。而重新记的内容呢,简直惨不忍睹。 丰雪笑眯眯地看着他东一头西一头地做着实验。 朱明清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这不科学啊?这张纸它竟然这么厉害……” 等朱明清缓了缓,丰雪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三表哥,我可以信任你吗?” 朱明清想了想,认真点头。 丰雪整理了一下思路,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挑挑拣拣压缩成三五句讲了一遍,当然,一切说词都跟之前告诉家里人的高度契合。 丰雪说道:“所以,我才有很多我自己都解释不了的能力……比如我画的这文昌符,不但可以事半功倍,记住很多东西,而且长期佩戴也会让你的记忆力增强。另外,我还有一套修炼心法,可以尽可能地开发大脑。以后,哪怕没有文昌符,你也可以凭自己的能力考出好成绩。” 丰雪的话如同核弹爆炸,轰得朱明清半天回不过神,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需要重塑了。 他喃喃自语: “难道我妈说的都是真的?” “二表妹你真的有这种科学解释不了的能力?” “你还能捉鬼?” “不是说世上没有鬼神吗?” “你还是我表妹吗?” “这世界也太魔幻了!” 丰雪小心翼翼的问道: “三表哥,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怪物?” 第100章 看你儿能不能打S你! 朱明清反问道: “为什么会认为你是怪物?就算是,也是帮我们的好怪物!不是表妹你的话,我妈妈和妹妹就危险了。我谢谢你都来不及!不过,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这符都是你自己画的呀?” 啧啧!好啊,还真觉得我是怪物是吧! 爱,消失了! 丰雪闷闷点头。 朱明清瞬间换了一副面孔。 他狗腿靠近丰雪,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只差摇尾巴了。 这还是那个清冷少年吗? 不忍直视! 他目光灼灼盯着丰雪,说道: “表妹,既然你这么厉害,不然,你再给我画一张强身健体符呗!最好是那种一拳能打八个,一跳八丈高的那种!” “嗯嗯,最好还要能身上长翅膀,随时可以起飞,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那种,对不对?”丰雪一本正经补充。 “啊啊!对对,有这个就更好了,记得翅膀要能隐形的哈!” 丰雪对准他的脑袋就抽。 “你长的丑还偏想得美!你以为你是直升机还是超人啊?嗯?不想努力就想走捷径?你真以为我是神仙呢?” 朱明清抱头鼠窜:“别打了!表妹,那符我不要了还不成吗?” 丰雪心情复杂。 没想到表哥这样的老实人也会心生妄念。 就算有,也不能给! 对她而言,命数推演画符念咒不过动动脑子动动手的事情,可人的境遇却是要真实经历的,怎能毁了旁人顺境进取、逆境挣扎的决心! 朱明清又好奇问道:“对了,表妹,你事先又没来我家,又是怎么知道我妈和我妹生病的?” 丰雪说:“这就要说到我的另一种超能力了,就是做梦。” 嗤!小表妹可真逗,好像谁没有做梦的能力似的! 见朱明清一言难尽的表情,丰雪解释道:“我有时候会梦到不久后会发生的事情,就是差不多预知未来。” “是吗?那你来我们家也是因为梦到了什么吗?”朱明清急切问道。 “是的,那天晚上我梦到了大娘和表妹病死了……然后,大姑爷娶了那个姓王的女人……” 朱明清双目圆睁、胸膛剧烈起伏,打断丰雪的话,“等等!那个姓王的女人是谁?” 丰雪自觉失言,摇头道:“我不知道,反正她很年轻,哦,对了, 她爸爸是二轻局局长,他们结婚后不久,你爸就升官了。” “哼!升官发财死老婆,他可真是好命啊!还有王玲!这一对……” 在小表妹面前,朱明清还是克制着没有说出那四个字。 “你知道姓王的啊?”丰雪好奇地问。 “嗯,就是她,王玲!她常来我们家,她爸爸是我爸爸的高中老师。” “哦?他是老师啊?那他是怎么跨界当了二轻局局长的呢?” 朱明清摇摇头,大人的事他不怎么清楚,他一心只想知道后来发生的事。 丰雪说道:“后来?你确定要听吗?” 朱明清面露挣扎,终于下定决心点头。 丰雪继续说道:“后来,大姑爷彻底不管你们了,他又生了三个娃儿,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他的爱全部给了他们……” 朱明清气愤地一拳打在桌子上,然后,忙不迭地把手拿起来,只见手背已红肿一片。 丰雪握住表哥的手,运起玄力一拂,他手背的红肿瞬间消失。 朱明清惊愕的张大嘴巴。 丰雪趁机再次给表哥安利心法和三三九元功。 也提醒三表哥要多注意大姑爷的动向。 未来的事情还没有发生,那就还有掰正的机会。但如果听之任之,那预言的内容便是板上钉钉,不可更改。 朱明清更是怒火中烧。 他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竟会失去母亲和妹妹,他更无法忍受父亲的寡情薄义,对亲生子女弃之不顾。 凭什么我们要承受这样的命运? 朱明清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好好学习努力修炼,更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走上歪路。 丰雪乐见其成。 有时候,空洞劝说是没用的,从他们利益出发,才能立竿见影。 本来,丰雪选择向三表哥坦白,主要就是想达到这个目的。 她又不可能长期住在大娘家,再说了,大姑爷上辈子那样对三表哥,三表哥提前讨点利息不是应该的吗! 看了看三表哥清瘦的体形,丰雪嫌弃地说:“表哥,你这身材也太差了吧,人家说男人要有八块腹肌,你有几块了?来,让我检查一下!”说着她伸手去撩表哥的衣服。 朱明清被表妹的豪放吓得不轻,他赶紧闪躲,脸都红到了耳根。 丰雪琢磨着,丰琴大娘是丰氏后人,表哥虽不姓丰,那也是丰氏后人,因此,把丰家拳和丰家剑教表哥也不算是违背承诺。 于是,她建议表哥,每天抽出时间练习三三九元功和心法,等他有了基础,她会再教他丰家拳和丰家剑。 表哥坚决拒绝,表示只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并不想舞刀弄棒。 丰雪说:“你不愿意学了一身本领,亲自保护妈妈和姐妹吗?再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出门在外遇到危险了怎么办?等着谁来救你还是自保好呢?你好好想想!实在不愿意学的话也可以,先过我这一关,只要你能打得过我!” 朱明清一听这话乐了,年龄是你的两倍我还治不了你? 结果只一招就被打倒在地。 他不服,又来,又被打倒。 他不服……屡战屡败。 最后,他躺在冰凉的地上,浑身酸疼,生无可恋! 丰雪立即化身为知心姐姐鼓励他做文武双全的好男儿。 然后,又给表哥耍了一套拳,三表哥终于心悦诚服,愿意好好练武。 丰雪心里得意地想:朱世峰,你丫敢再有花花肠子,看你儿能不能不打s你,嘿嘿! —————分割线———— 周二上午的比赛,祥和区代表队又取得了胜利。 下午,丰吉明如约来到了比赛场地,找到了韩校长,然后韩校长陪着去了夜校,顺利报了名,问清楚不学英语,丰吉明这次松了一口气。 这鸟语也只有家里的娃才会,如果必须要学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舌头能不能捋得直呢! 王书记知道他要去夜校报名,很痛快地盖了章,高兴的鼓励了几句,然后又大方地说让他把收据拿回公社报账。 能报销当然好,便宜不占白不占。 丰吉明抱着领到的书,又去了比赛场地。 这是他第一次看两个女儿的比赛,看到女儿在场上奔跑的飒爽英姿。老父亲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无比的自豪感。 真是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丰雪赶紧把装着书和小香炉的袋子拿给爸爸,丰吉明把东西放到背篼里,心情愉快大踏步去车站赶车了。县城有班车到区上,到了区上,家就不远了。 报名的时候就请假今晚不上课,得先回家去和家里人打个招呼,明早还要把被盖什么的拿到公社。 自己的学生生涯就从明晚开始吧! 第101章 失踪 得知丰吉明在县里上夜校,同事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有一个同事主动表示他要每天骑车回县城,可以顺带载他一程。丰吉明没有推辞,说着感激的话,想着以后找机会再回报他。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啊,不能怕欠人情。 只有你欠我,我欠你,相互的交往才会更多,彼此羁绊才会更多。这样你来我往,关系网才会越织越密。 至于搬家的事情,夫妻俩又和二老摆过了。 他们从利弊出发,各个方面细细的分析了一下,讲得透透的。 看得出来,两个老人也是有些意动。但或许是故土难离,他们迟迟没有表态。 丰吉明也不着急。 总会同意的,不是吗? 再不济,那就搬出杀手锏。 ————分割线———— 周三,上午,刘国庆背靠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抖着腿。手里捏着一张《雁江晚报》,等着取片子。 tmd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谁会料到设卡检查,竟会真的遇到流窜犯? 原本这事儿也轮不到他,谁让他没事儿不回家,还在办公室瞎琢磨卷宗呢。 想着昨晚凌晨发生的事,他不禁一阵后怕。 为了姑娘失踪案,这几天刑侦组忙的是焦头烂额。这事拖的时间太长,社会影响恶劣,上头已经下了最后通牒,限期本月内破案。 迄今为止,已经有三个姑娘失踪了。 第一个是在一年以前,有个寡居老太太前来报案,说自己上夜班的女儿失踪两天了,厂里打电话询问为什么没来上班,老太这才知道,然而通过走访勘测,均无结果,那姑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成了悬案。 第二个是在两个月前失踪的。姑娘的同事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去逛街,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人,于是找到家里也没人,人就这样无缘无故人间蒸发,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第三个姑娘是在上周星期天晚上失踪的,也是没有目击者,没有凶案现场,凭空消失。 前两起案件,公安局本是当做简单的失踪案来处理的,可类似的案件连续发生了三起,尤其第三起案件的受害人是县委某常委的亲戚。管政法的副县长压力极大,责令公安局限期破案,以平民愤。 刑侦大队上上下下都忙起来了,决定三案并成一案。杨局甚至放话说,只要谁破了这个案子,下月省里进修的名额就是谁的。 反正名额只有一个,大家都暗暗较劲儿,不如让他们自己去争,谁能干就谁,不偏不倚,省得偏向了这个,得罪了那个。 刘国庆通过比对,发现这三个姑娘的共同点只有一个:她们都是面容姣好的未婚女青年。 如果她们只是失踪了,那她们又去了哪里? 如果说她们被害了,那凶案现场在哪里?尸体又在哪里呢? 如果是同一个凶手作案的话,那三个女孩之间必定有某种联系。 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刘国庆卷宗快翻烂了,小黑板上写了又擦,却毫无头绪。 他太想要这个去省里的名额了,谁都知道去培训班意味着什么。所以哪怕夜深了他还是不舍得回家,也许多待一会就有了灵感也不一定呢。 正在这时,洋县公安局接到邻县的协查通报, 有一个才从监狱里放出来的人,释放当天回家,就把送他入狱的邻居一家七口全部杀死,手段极其残忍。 事发后,他沿着国道逃窜,有迹象表明,他现在极有可能已逃到洋县境内。 事态紧急,公安局接到电话后,迅速组织现场警力行动起来,再请求交警部门的部分警力支援,混编后在县城各出入路口设卡,避免这个穷凶极恶的犯罪嫌疑人进入洋县城区,危害公共安全。 所以,刘国庆就当仁不让被抓壮丁了。 快十二点了,刘国庆打着哈欠问一个交警要了一根烟,站在路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等着收队。 突然前方“突突突”驶来了一辆手扶式拖拉机。拖拉机手戴着厚厚的雷锋帽,穿着棉大衣,戴着手套。 看到有警察挥手,那个老实汉子哆哆嗦嗦的停了车走下来接受检查,异常配合。交警们对车子和人一番检查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于是挥手让他离开。 可在他转身上车的时候,在旁边的刘国庆鬼使神差地瞟了一眼,看见那人正撩起大衣往车上坐,后腰的衣服被什么东西微微顶了起来,同时,他的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刘国庆大喝一声:“那谁?你站住!” 那人一顿,随即飞快挂档驾车逃窜。 刘国庆飞身上车,用力去掰手扶式拖拉机的扶手,想逼他停车。旁边的同事见状也拿出警棍拔出佩枪,呵斥那人停车。 那人恶向胆边生,从后腰上拔出一柄薄刀,劈头就朝刘国庆面部砍去。 刘国庆硬生生往后一仰,那人改劈为刺,刀尖深深刺入刘国庆左胸,刘国庆心中顿感不妙,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双手一松啪嗒摔了下去。 同事们一拥而上,把弃车逃跑的嫌疑犯制服,有人上前小心查看刘国庆的鼻息。 他被紧急送到了县医院。 急诊的医生小心翼翼地撕开他的衣服,发现他的左胸部位只有一个浅浅的红印子,连皮都没有破。但因为病人没醒,还是把他收到了观察室。 不知是被吓晕了还是怎么回事,不管是同事的呼喊还是医生的摆弄,怎么折腾他都没有动静,就像陷入了深度昏迷,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悠悠转醒。 医生已经给他做了全身检查,打了x光,只等结果出来就可以办理出院。 同事们都夸这小子运气好,本以为他多半会让家人给他领一个烈士功勋的,谁料他连张皮都没有破,轻轻松松躺一晚眼看就要功劳到手。 咳!活着领奖它不香吗? 甚至有人开玩笑让他传授一下他那是什么功夫那么厉害,居然可以让肉身刀枪不入!有了这身功夫,以后抓个犯人啥的,还怕个球啊? 而且,抓住了这个流窜犯,那可是实打实的功劳,没准那名额就落到了他头上。 哎!这种事,羡慕不来的! 刘国庆却有一肚子的疑惑。 昨晚那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到那冰凉的刀刃刺入肌肤,自己的心脏剧烈收缩,那急剧撕裂的痛感和濒临死亡的恐惧。依然历历在目,绝对不会错! 可是,早上醒了他就解开衣服细细查看过,过了一夜,胸脯上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如果不是衣服上的破洞,他甚至都会怀疑昨晚的经历是否是一场梦! 思及此,他小心地伸手往左胸兜里摸去,只摸出来一撮黑灰。 可他印象中,只有一个人往他兜里放过东西,原本那里装的是一张挡灾符! 现在,符没了,替代它的是燃尽的黑灰。 这符是真的替他挡灾了!!! 虽然他很不想相信,但事实摆在那里,不容置疑。 那小女孩她到底是谁? 她是特意给他这个挡灾符的? 她怎么知道他会有灾? 我该去哪里找她? 第102章 大师也是有出场费的 他无意识地翻开报纸,视线顿时落到了左下角的一则新闻上,标题是: 全民健身运动如火如荼 洋县中学生排球比赛忙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新闻配的一张照片。 照片拍的是比赛现场,抓拍很传神。画面中心是一个高马尾女孩跳起扣球,观众们有的站了起来,有的在鼓掌。 而他的注意力却落到了替补席上坐着的一个小女孩身上。 她个子小小,也扎着高马尾,穿着一样的运动服,看侧脸和扣球的女孩很相似,她用热切的视线看着那扣球的女孩,张着嘴,好像在喊着什么。 这神态,这长相,他立马想起了那个围着他转圈圈的小神棍! 他迅速把整篇文章读了一遍,合上报纸,向外面跑去。 这两天连赢四场,祥和区代表队累计斩获8分。 小姑娘们自信心爆棚,12场比赛让她们得到了充分的锻炼,积累了丰富的经验,配合默契到了一个新高度。 她们逐渐发现,只要自己足够强,对手也没那么可怕。 此时正在进行的是第五场,祥和中心校代表队对战羊马区代表队,丰雪按惯例坐在替补席上,除了她,其余三个替补不时会上场蹦跶。 呆坐良久,她不由得走神了,自行车啊自行车,我该去哪里薅羊毛呢? 刘国庆一个一个比赛场地的排查,终于,他看到了照片上的运动服,再往周围一瞅,嘿,那小神棍不在那儿坐着吗! 他跑过去,不由分说拉着丰雪就往人群外走。 丰雪一愣,转头见到是他,也没挣扎,心里乐呵,嘿,我的自行车有着落了。 哎!她如今也,心生妄念…… 不过接下来对他的帮助,足已。 在操场一角站定,刘国庆蹲下身子,和丰雪视线齐平,问道:“喂,小神棍!你叫什么名字?” 丰雪白了他一眼,“本大师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丰雪是也!刘国庆,你来找我干嘛?是来感谢我吗?” 刘国庆眼光闪了闪,问道:“你知道我叫刘国庆?你不会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了吧?是那符!你给我那符昨晚救了我一命!谁给你的符?是哪个大师?他怎么知道我有危险?你告诉我!” 丰雪说:“大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符是我画的,你有危险也是我看出来的呀!” 刘国庆不可置信,提高了声音:“是你???你会画符?你还会看相?你就这么大喇喇地告诉我,不怕我抓你进局子?” “嘿,小警察,你倒是抓抓看啊,对救命恩人恩将仇报,小心遭报应哦!”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刘国庆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说道:“说真的,昨晚真是吓死我了,明明那刀都扎进了肉里,痛死我了,我以为自己都交代了,嘿,他大爷的,一点事情没有!你那符也太神奇了!可惜,没了!” 他一脸遗憾地掏出一撮黑灰,又说道: “嘿,你那符也太神奇了!我以前只在小说里才见到的,画符通神,撒豆成兵……这也太牛了!跟哥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看到刘国庆激动的样子,丰雪说道: “这些小意思。我不但看出你之前有危险,我还知道你家的事。你爸是当官的,你妈是家庭妇女,你还有一个哥,已经结婚了,你呢,还是一个老光棍!” 刘国庆立马抗议:“谁老光棍了?哥那是不想被女人缠住,太麻烦了!不过,小神棍啊,你帮哥看看,哥的真命天女在哪里呀?” 丰雪摇头:“天机不可泄露也!不过,我看出来,你现在正在为一件案子发愁呢。” “哦?这你也知道?那你说说看!” 丰雪不说话,只朝他招了招手。 刘国庆狗腿地凑上来。 丰雪用力戳了一下他的脑门,“你脸怎么那么大呀?我先前救了你,你还没感谢我呢!又想让我帮你,没门儿!” 刘国庆双手合十,作揖说道:“感谢你,感谢你!” 丰雪说道:“口头上的感谢不够,你得来点实际的。大师也是有出场费的,好吧?最多可以算你便宜一点。你自己说吧,你这条命值多少?” “嘿!你还敲诈勒索?我这警察是吃素吗?” 丰雪说:“来,给你抓!抓了我,看看还有谁能帮你破案?” 刘国庆说道:“丰小大师!丰小神仙!我的小祖宗啊!你真的可以帮我破案呀?如果你真能帮我,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丰雪态度坚决:“一码归一码,先把救命之恩报了再说!” 刘国庆问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丰雪揪住他的两腮帮子,用力一扯:“想得美你!你不报答算了,我走了!”说罢转身就走。 刘国庆一把抓住丰雪的手臂,“我开玩笑的,小大师你别走啊!你要什么报答,你说!” 丰雪认真思索片刻,“我啥也不要,就要一辆自行车!” 刘国庆大喊:“哎哟!你这狮子大开口啊!一辆永久190,都快抵我五个月工资了!” 丰雪说道:“最多下次给你打折啰!不行?拉倒吧!算我白帮你了!你下辈子变猪变牛再偿还我的恩情吧。” 说完,转身就走。 刘国庆拉住丰雪,眼珠子一转,说道:“大师啊大师,你别走啊,我问你,旧的可以吗?不是非要新车吧?” 丰雪灿烂一笑,说道:“旧的当然没问题。不过,要去公安局重新登记名字,把自行车本上改成我的,不,我爸爸的名字,把购买发票给我,还有,还要写一个赠予说明!” 啧啧啧!这小鬼头简直成精了。不但知道有自行车本,还要整双保险。 他朝丰雪竖了一个大拇指。 丰雪说道:“这有什么不对吗?我可不想前脚骑车,后脚被抓到局子里去!” 对对对,但关键是你一个八岁的女娃懂这么多就不太对了。 刘国庆说道:“好,你等着,我很快就搞定。我明天一定把车弄来给你。” 问清楚了丰雪爸爸的名字和单位,刘国庆一溜烟的跑了。他得趁老爸下班之前把购物发票和自行车本弄到手。 丰雪心里美的冒泡,嘴上却说道:“不着急哈!咱们什么时候有车,什么时候行动。” 丰吉明今晚第一天上课。6点开始上课,三节课下来,刚好8:35分,还不算晚。 他背着军用挎包一路跑跑走走,花了两个多小时了回到公社宿舍。 躺在陌生的床上,他有点不习惯,又有点小欣喜。 原以为这辈子就面朝黄土背朝天了,没想到还有拿起笔杆子的一天。 今天又走进了教室,再一次当上了学生。 人生真是奇妙!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等着你的会是什么惊喜! 第103章 这要命的铁汉柔情! 今天是周四,比赛已经进入到尾声,只剩下三场比赛了。到目前为止,祥和区代表队无一败绩,总积分12分。 不少队伍都羡慕祥和区代表队的好运气。 其实对于循环赛来讲,所有的队伍不论先后,最后都得遇上。而且这次是10个队,是双数,没有轮空,讨不了什么巧。 只是,晚一点遇上实力强劲的对手,对于一个不太成熟的队伍来讲,既有提升技术的空间,也能更多磨练意志,提升技巧。 如果一开始就遇到强敌,她们受到重创,极有可能影响士气,甚至发挥不出自身的优势。 上午,祥和区代表队对战顺河场区代表队,下午对战县二中代表队,周五上午对县一中代表队。大boss放在最后面,不得不说祥和区代表队占了很大的便宜。 从今天开始,王刚不打算让丰雪当编外人员了。 顺河场区代表队早就听说了祥和区代表队的厉害,所以他们没怎么挣扎,就以0:2输给了祥和区代表队。同时,他们也没要求打第3场,这正合王刚之意。 刘国庆一大早就起了床,把东西拿好,跟他妈说了一声,骑着自行车来到单位,把手续办好后,就急匆匆的来县一中找丰雪。 他不声不响的看完了上午的比赛。没想到那个神经兮兮的小大师打排球也那么厉害!跳起来的时候就像凭空拔地而起,完全不受地心引力的影响。 就,很不科学。 可转念一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哪一点科学了?这么想着,他不禁对破案充满了希望。 丰雪一转头就看见了人群外的显眼包。 这家伙长得可真板正啊! 可惜他美而不自知,根本没注意人群中那些大姑娘小姑娘们都在偷偷的瞟他,他只顾对着丰雪又是跳脚又是招手的,周围芳心碎了一地! 这个祸国殃民的家伙!应该赶紧找个人把他给收编了。 丰雪对着自行车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永久牌的二八大杠,八成新,到处擦得干干净净,真是一个好坐骑! 刘国庆拍拍车座,“怎么样?我爸去年才买的,都没怎么骑!丰小大师,还满意不?” 丰雪说道:“满意满意,本大师就笑纳了!不过,你就这么把家里的自行车弄走,事后怎么交差呀?” 刘国庆把车本发票一股脑儿塞给丰雪,满不在乎的说道:“咳!你就别管啦!我自己能搞得定!现在车给你了,你什么时候帮我?” 丰雪说道:“现在就去吧!” 刘国庆说:“现在?不是应该晚上再去吗?那啥,是不是要晚上才出来啊?” “啊,你以为我掐指一算就能立马把三个人给你找出来呢?还是能把凶手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给你报出来?想多了吧!” 刘国庆遗憾的跳脚,又不敢说重话,语气中三分责怪,七分撒娇, “大师!我还以为你知道凶手呢!现在怎么办?” 这要命的铁汉柔情! 丰雪忍住笑说道:“再怎么着你也得先得让我了解了解具体的案情啊。” 原来是这样啊!刘国庆有点失望,于是怏怏载着丰雪去了他办公室。 走进大门迎面碰上了杨局。 杨局停下来看了看丰雪,问道:“哟,这小姑娘蛮漂亮的嘛,国庆这谁呀?” 丰雪机灵应道:“杨伯伯你好!我是刘国庆的远房表妹,我叫丰雪!” 杨局笑眯眯的挥挥手。 走进办公室,刘国庆关上门说道:“卷宗都在桌子上,趁着这会儿没人,你赶紧看。” 丰雪拿着卷宗仔细翻阅起来。 三个女孩消失得非常蹊跷,是失踪了还是被害了呢?丰雪一时没有头绪。 但如果人死了,就该有魂魄。死得早的鬼魂多半给黑白无常带走了,但最近死的这个,有可能生魂还在。 但凡冤屈而死的,心里都会怨念。心有不甘,极有可能会躲开黑白无常的缉拿。而魂魄最可能待的地方最不外乎就是家里、案发地,或者跟着害了她的人。 那当务之急就是先去那女孩家里看看。 事不宜迟,两人又骑着车去了女孩的家。 女孩出事前在431厂子弟校当幼儿园老师,家就住431厂附近的郊区。 郊区的农民普遍比较富裕,房子都是大都是红砖青瓦的大院子。周围全是菜地,很显然都是种菜卖的菜农。 刘国庆对开门的妇人说明了来意。那妇人面带愁容,打开了女儿的房门。 房间的窗帘拉上了,整个房间显得很黑,刘国庆正要开灯,丰雪阻止了他。 这是一个爱美的女孩子,到处收拾的整整洁洁,墙上贴着明星的海报,桌子上还有一束已经蔫掉的花。 丰雪眼睛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她又趴到床底下,也没有看到任何魂魄。 莫非人并没有死? 走出房间看到院子里摘菜的妇人,她心里一动,问道:“阿姨,你能不能告诉我,大姐姐在家里的时候,如果不开心,她最喜欢待在家里哪个地方?” 妇人叹气说道:“我家小荣是个听话的孩子,可他爸偏心……唉,每次和弟弟发生矛盾,她爸都是骂她。她从不分辩……总去小阁楼待着……我每次都在那里找到她。 丰雪问道:“小阁楼在哪里?” 妇人用手指向屋后猪圈。 猪圈里面没有喂猪,密密麻麻堆满了柴禾。猪圈上方用木头搭在两边墙上,搭了一个楼板,和房顶一起构成一个三角形的阁楼。 丰雪家也有这样的一个小阁楼,上面主要是用来放一些怕潮湿的东西。 阁楼旁边搭着一把长梯子,丰雪沿着梯子往上爬,刘国庆紧紧的跟在后面。 爬到梯子的尽头,丰雪便看见黑乎乎的阁楼上还拉着一顶泛黄的蚊帐。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掀开蚊帐门,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正抱着膝坐在篾席垫子最里面,五官变形扭曲,实在分辨不出她的面容跟卷宗上的照片有是否相似之处。 看见丰雪,她瑟缩着往里挪。 丰雪说道:“你别怕,我们是来帮你的……” 刘国庆见她对着空气说话,莫名的心慌。 他扯了扯丰雪的衣服,小声问道:“人呢?人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 丰雪坏心眼地朝他眉间一拂。 刘国庆的眼前一道光闪过,他立刻看到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女孩的衣服撕得稀烂,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布料,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的。半边脸肿着,眼睛都眯缝着睁不开,嘴唇肿大外翻,舌头掉得老长,脖子上还有一条触目惊心的青紫色的勒痕。 这还是个人吗? 这分明就是饱受折磨而死的冤魂! 第104章 不如我帮帮她们吧 刘国庆的血液瞬间凝固,牙齿不听使唤地上下碰撞。 想想自己的身份,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鼓足勇气问道:“你,你就是那个,古小荣?” 姑娘怯怯地点头。 丰雪问道:“小荣姐姐,你能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小荣摇摇头,喃喃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丰雪又耐心说道:“小荣姐姐你别害怕,你好好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我们帮不了你!” 小荣痛苦的捂住头,嘴里发出恐惧的尖叫。半晌,她才停止了尖叫:“有一个男人……他好凶,他让我帮他抬个东西……在一个废砖窑里……啊!!!” 说到这里,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场面,再度尖叫起来。 丰雪想了想说道:“小荣姐姐,要不你先跟我们走吧。你跟着我,我们先去找找那个砖窑。” 小荣摇头道:“不不,我不去。我怕!” 她又一次尖叫起来,声嘶力竭,差点把人的耳膜震破。 丰雪安抚道:“你别怕,再没人能够伤害你了。你看,他是警察,警察叔叔可以保护你!” 刘国庆连忙挺胸点头:“对对对,我可以保护你的。” 小荣看了眼刘国庆,羞涩一笑,用肿大耷拉着的手指指着刘国庆说:“好吧,那我就跟着他吧。” 她这一笑,刘国庆差点没哭出来。 只见她殷红的嘴唇里露出森白的牙齿,好不容易收回去的舌头又不受控制的从嘴里掉了出来。 刘国庆条件反射地摇头,哭丧着脸说道:“还是不要了,你跟着她吧,她是大师,有法力,可厉害了!” 丰雪忍住笑说道:“你最好还是跟着我吧,他去的地方,阳气太足。像公安局里那种地方,还会有正道之气的压制,你靠近会不舒服的,容易神魂受损。” 小荣失望地点点头,刘国庆则暗暗松了一口气。 丰雪掏出束魂咒甩出,把小荣的生魂禁锢在自己身边,以免跑丢,然后他们离开了小荣家。 两人商量了一下,丰雪去打比赛,刘国庆回局子找人手,先沿着小荣家到幼儿园的路上找,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等丰雪比赛打完了再去公安局和他汇合。 丰雪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在一家小吃店门口,她不走了。 刘国庆赶紧招呼丰雪进去坐下,两人一人干完二两兔子面,丰雪这才心满意足地骑着车回了大娘家。 一路上,小荣探头探脑,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摸摸路过的花花草草,把手甩到低矮的电线上故意把手臂拉的很长很长,或是从对面走过来的行人身体中毫无阻碍地穿过…… 她从来没用过魂体的状态感知这个世界,一时间觉得特别新奇,整只鬼魂都放松了下来。 都说鬼怕白天,可自己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呢? 小大师身上的气质极为干净温和,更有一股让鬼沉迷的气息。依附在她身边,她感觉自己的神魂逐渐平静安宁下来。 她必然是个做过不少善事的高人,有大功德加身的!要是能一直跟着她,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把车停在大娘家楼下锁好,丰雪叫上姐姐,往一中走去。 下午的比赛对战县二中,王刚不敢轻敌,派出了最强阵容。他知道,这时候如果还要藏拙,那就是自寻死路。 依旧是猜拳决定场地和发球权,丰英猜中,选了发球权。 今天天气无风,能见度高,也没有太阳,选发球权无疑是最明智的。 祥和区代表队1号位王丽,2号位丰英,3号位张小芹,4号位刘小花,5号位任小丫,6号位丰雪。 裁判的哨声响起,王丽利落的左手抛球,右手手掌用力把球打了过去,县二中代表队6号位轻松把球垫起,球到了3号和4号之间,3号和4号相互使了一个眼色,3号先跳起,做出扣球的姿势。4号紧跟着跳起。同时,3号收手落下,4号狠狠的把球往对面扣去。 呵呵,真不赖,华国女排最喜欢的招数她们也学会了! 祥和区代表队的姑娘们不慌不忙,对她们的佯攻置之不理,双眼牢牢盯着对方4号的动作,球一过来,丰雪迅速上前把球垫向丰英,丰英跳起来狠命一扣,球打在对方后排空档落地,祥和区代表队赢得了宝贵的1分。 一瞬间县二中的姑娘们有点懵。喔?什么情况?二传也随随便便想扣球就扣球? 王刚在训练中对姑娘们并没有规定太死。只要在规则允许范围内,谁有把握谁上,谁能接球谁上,一切以集体利益为重。姑娘们自是无不遵从,脑瓜里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所以她们相对打的比较灵活。 两个队你来我往,比分渐渐追着到了11平,比赛到了白热化状态。每一次发球权都极为关键,场上姑娘们都不约而同地紧张了起来。 小荣跟着丰雪在场上跑来跑去,感觉实在太好玩了。 这会儿看着场上的比分,又看看丰雪一脑门子的汗,她眉头皱起。 小大师她们打得这么辛苦,不如我帮帮她们吧! 她生前也是一个排球爱好者,球也打得不赖,自然对排球规则了如指掌,于是她在场上跑来跑去,蠢蠢欲动。 这时轮到县二中发球,对方的发球员是个高个姑娘,球又高又猛,直奔刘小花而来。刘小花右腿后侧半步,双手接球,球却擦过右臂外侧向下滑落。 众人大惊失色。 只见那球突然停止了下滑,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托起,就在空中停滞了一秒,旁边的丰英眼疾手快跪地把球救起,朝背后垫过去,丰雪闪电般的跳起扣球,夺回发球权。 丰雪发球得分,比分变成12:11。县二中请求暂停。王刚也对姑娘们再次耳提面命。 比赛继续,丰雪继续发球,这次县二中把球接起来,喂到主攻和副攻之间,主攻手和副攻手两人双双跳起。 王丽和丰英也随即跳起准备拦网,对方主攻把球轻轻一拨,球到了张小芹面前直直下坠。 眼看球要落地,张小芹不顾一切往前一扑把球垫了起来,可意料中身体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身下软软的,仿佛自己摔在了泥地里。她来不及思考,一骨碌的爬起来。 队友们已经扣球了得分。比分变成了13:11。 然后,球就跟祥和区代表队家养的一样,比分节节攀升,最后以15:11结束了第1场比赛。 小荣乐得拍起手来,丰雪几不可闻叹了一口气。 第二场比赛,县二中的姑娘们频频犯错。 不是发球不过网,就是接球的时候莫名其妙脚下一滑,而跳起来扣球的时候老是跳不起来,就像有谁在下面拉着自己的脚…… 祥和区代表队的姑娘们却是愈战愈勇,战略战术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前交叉、短平快、四号位平拉开、前排快球掩护后排进攻、加塞…… 趁你病要你命,祥和区代表队的姑娘们毫不手软,直接把比分定格在15:6。 县二中的姑娘们输得莫名其妙心有不甘。 祥和区代表队的姑娘们赢得不明不白理所当然! 这小荣姐姐也太顽皮了! 看她一脸得意邀功请赏的样子,丰雪无奈给她画了个养魂符。 她耗费了魂力,神魂不稳, 不温养一下,可能等不及找到凶手她就自己消散了。 其实,在第二场刚开始的时候,丰雪已经注意到了异样。 小荣姐姐都这么可怜了,想玩一下就随她吧。 在丰雪看来,就算小荣不捣蛋,依现在祥和区代表队的实力,未必会输给县二中。 所以,任性一把,又有什么关系呢? 况且,比赛从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用过一次玄力作弊,就已经很讲武德了好不好! 第105章 这胆小鬼! 跟姐姐丰英说了一声,丰雪带着小荣姐姐往公安局走去。 到了大门口,她问守门的大爷刘国庆在不在,大爷还记得她是刘国庆的表妹,让她自己进去找。她摇摇头,干脆蹲下来数蚂蚁。 小荣在她耳边说:“小大师,我好心慌,那个国徽发着金光,我都要被吸过去了,幸好你拴着我。” 丰雪安慰她道:“放心,有我在你别乱动就没事的。对了,小荣姐姐,你现在有没有想起什么来呢?” 小荣咬牙切齿地说道:“只要看到那畜牲,我就一定能把他认出来!” 正说着呢,刘国庆坐着公安局的偏三轮回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蹲在门口的丰雪,赶紧跳了下来。 他们今天下午沿着431厂到小荣家的路两边五百米范围内地毯式的搜索,发现了一个废弃的砖窑。 可他们搜索之后,却一无所获。所以赶紧回来找丰雪讨个主意。 两人说了几句,偏三轮载上丰雪,一共四人,朝废砖窑开去。 越走近,小荣的身体抖得越厉害。 丰雪的心沉了下去,问道:“小荣姐姐,你是记起来什么了吗?” 小荣抑制着内心的恐惧,说道:“我,我……” 丰雪不忍逼问。 这个砖窑离大路不过三四百米,但因为是在山凹里,所以并不显眼。 到处都是散落的泥坯,还有一个破败的屋子,应该是放泥坯的地方,最显眼的就是烧砖的砖窑,它就着山势修建,高高耸起,就像一个大大的坟包。 刘国庆小声说道:“小荣在吗?她有没有说什么?” 丰雪用手一拂,刘国庆连忙挡住,说道:“这,还是先不要了,眼看天黑了,我怕看到别的。” 这胆小鬼!还警察呢! 丰雪也没坚持,她指着砖窑说道:“这里是案发现场,趁着天没黑,赶紧搜搜,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我带小荣姐姐转一转。” 刘国庆赶紧招呼随行的小李和小王一起进砖窑再探。 烧砖窑他们虽下午大致看过,那就再好好搜索一番。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一个烟蒂,又在一块松动的红砖底下找到一团颜色暗红皱巴巴的纸。 他们把砖头掀开,底下是一大片暗红色,浸透了泥地,还有少量衣服纤维和碎片。 丰雪也有发现,她让他们带上铁锹跟她走。 几人走出砖瓦窑,沿着小路往山坡下又走了几百米,丰雪指着一个土壤松软的地方说道:“就这儿,小心挖!” 三人小心翼翼挖起来,不过半米深,铁锹便触到了硬物,三人动作更慢,不一会儿,一具女尸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因为是冬天,尸体腐败程度不高,三人一眼就看出来,她就是失踪案的第三个受害人,古小荣。 在他们开挖的时候,丰雪就躲得远远的,鬼魂还好,凶案现场的尸体还是不要看了。 自己毕竟还只是个小女孩,两辈子都没有看过血腥暴力场面,就不要去逞能了。 她又指了两个地方,三人又挖出了两堆人体残肢 。 一堆已经高度腐败,血肉荡然无存,只剩一堆乱七八糟的骸骨和衣物碎片。 另一堆是一坨一坨的粘连在一起的被砍烂的碎肉和骨头,一见可知凶手用的是颇有分量的利器砍的。 三人彻底麻了。 刘国庆一激动,又“咳咳咳咳咳”咳地惊天动地,差点把肺咳出来。 小李更是跑到一边大吐特吐。虽然什么也吐不出来,他还是不断干呕,太血腥了!这凶手真该千刀万剐,杀人不说,连个全尸都不留。 随后,小王骑着偏三轮回局里报信,小李留下陪着刘国庆守着三具尸体。 丰雪现在也不能离开,她一边安慰着崩溃的小荣,一边努力想从她嘴里得知凶手的情况。 刚才亲眼看见自己的尸体,小荣受到刺激之下又想起了一些片段。 丰雪因此得知了那人的大致外貌:长相斯文,戴着黑框眼镜,个子一般,平头,左脸有个痦子,穿着打扮像是公家人。 她问刘国庆要了纸笔,刘国庆递给她一支钢笔和一个笔记本。她翻开一页边画边问。 刘国庆和小李受惊过度,两人杵在一旁,像两只蘑菇,傻不愣登地瞅着她自言自语写写画画。 丰雪一见他俩的怂样,不厚道地悄悄给他们开了眼。 古小荣哪怕心里再恐惧,她也知这幅画是她报仇的关键。因此她不停地和丰雪交流,哪里不像的丰雪又改。 几分钟之后,丰雪又重新翻了一页,刷刷刷地就把修改后的人像画了出来。 仇人近在眼前,古小荣睚眦欲裂,一股怨气冲天而起,她眼眶流血,身体扭曲成诡异的弧度,眼看就要变成厉鬼。 丰雪一道玄力点在她的眉心,她的戾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国庆和小李像被钉在了地上,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拜丰雪所赐,他们从头到尾看到全过程。 刘国庆已经是第二次见鬼了,他看起来很镇定。 小李脸色惨白,夹着双腿,竭力控制着尿意,他感觉下一秒自己就会被原地带走。 看着小李的怂样,刘国庆莫名多了一些优越感。 丰雪把笔记本递给刘国庆,说道: “凶手就是他,他的工作单位应该就在这附近,你们拿着画像去抓就行了。我一会儿还得回去,把自行车给我爸送去,就不陪你们了,如果还有什么搞不定的,就来找我吧。” 不一会儿,几辆偏三轮飞驰而来停在了砖窑外,刑侦队长亲自带着法医和专业的工具,到了现场就开始忙碌起来。 刘国庆和队长简单说了几句,队长接过笔记本看了一下,又深深地看了丰雪一眼,说道:“那你带着这幅画像,去找杨局汇报,组织警力,迅速对周边单位走访,注意不要泄露了风声。” 刘国庆领命,带着丰雪和小王回城。 一路上,刘国庆一反常态,紧紧闭着眼。丰雪觉得奇怪,问他怎么了。 他悄悄问:“我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啊?我刚才看见一个阿飘从我身边飞过,还对我笑,太可怕了!” 丰雪促狭笑了:“最多半小时,你最好抓紧看哦,马上就看不见了。” 丰雪回到大娘家,天已经黑了,一家人已经吃过晚饭。 大娘亲自下厨给丰雪煮了一碗鸡蛋面,猪油放的足足的,丰雪把汤喝了个干干净净,撑了个肚儿圆。 丰琴一直吃着灵芝,气血渐渐充盈,脸上也渐渐有了红润。再加上小女儿脸上的黄疸渐渐褪去,她的心情也放松下来,这几天睡眠都极好,总是一觉到天亮。 精神一旦好了,病也轻了几分。她越发感觉修炼的好处,天天监督小儿子练功,还让老大老二也跟着学。 至于朱世峰,大家忙着呢,暂时没人管他。 丰雪吃完饭,叫上姐姐一起,推上车子去了县一中。 和门卫大爷简单说明了情况,姐妹俩把车停在大门口锁好,上了二楼。 姐妹俩踮着脚尖往窗户里面看,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有男有女,无一例外都在认真地听课。 丰雪一眼就看到了爸爸,他坐在最后一排,全神贯注地奋笔疾书。 下课了,姐妹俩叫上爸爸来到大门口,把车钥匙递给爸爸。 丰吉明像做梦一样打开车锁,又像做梦一样接过自行车证,他打开证件,看到上面自己的名字,不禁鼻子一酸。 自己身为父亲,没有送过女儿什么东西,今天却接受了这么贵重的礼物。他觉得自己又是幸福又是难受。 这种又甜蜜又酸涩的感觉最终化成了他心里不服输的劲儿,他发誓一定要竭尽全力,给自己的孩子们撑起一把伞。 第106章 真是活久见! 废砖窑现场,法医对三具尸体进行了检测,初步断定那具保存完整的女尸是被人勒死,另两具死因不明,系死后被分尸。 可见这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凶手,手段极其残忍,必须及早抓获,否则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公安局连夜派出所有警力,拿着照片在事发地地附近的居民楼、单位和农村走访。 晚上十一点,在431厂发现一个和照片高度相似的男人,并立即将他抓捕。 同时对犯罪嫌疑人的身体、物品、住处和其他有关的地方进行搜查,在他家里找到了斧头、剔骨刀、耗子药、绳子等疑似作案工具 ,在他车间的储物箱里还找到了一本翻得很旧的《犯罪心理学》。 所有证据表明他有重大作案嫌疑。 于是连夜对他进行提审。 嫌疑人很狡猾,心理素质极好,对法律条款也知之甚详。面对警方的逼问,他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问其周日的行踪,他说自己一天都在城里随便逛,无人证明。 烟头上采集指纹非常模糊,打印出来后,和嫌疑人的指纹比对不成功。 砖窑地上的带血的泥土也只能证明是人血,却无法证明跟他有关。 从昨天晚上十一点到今天中午,审讯进行了好几轮,能用的方法都轮番试过,却始终撬不开他的嘴。他气焰十分嚣张,一直嚷嚷着公安局屈打成招。 尽管一切证据都指向他,却一时找不到直接证据给他定罪,案件因此陷入了僵局。 公安局长杨嵩十分被动,如坐针毡。 昨天下午挖出的女尸,经受害者家属辨认,已经确定就是那三个失踪女孩。 案情取得重大突破,政法委李副县长亲自把他叫去汇报了案情进展,并对他们公安局如此神速大加赞扬。 本以为一切顺利,审讯之后就是羁押,移交证据给检察院…… 谁料曙光在前,却陷入僵局,从嫌疑人口里根本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如果找不出足以定罪的证据,一旦过了二十四小时,只能将其释放。 可这种人一旦放出去,一旦再次作案,势必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自己肯定会被问责,搞不好头上的乌纱帽不保。 杨局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早知如此,不如秘而不宣,等结案了再汇报不迟。可当时那么大的阵仗,围观群众那么多,想捂也捂不住啊! 他找来刘国庆详细询问发现尸体的经过,刘国庆无法自圆其说,只得实话说是古小荣的鬼魂提供的线索。 这么荒诞的故事把杨局气笑了。 再三逼问之下,他于是找来另一个当事人小李,小李也跟他一样的说词。 杨局觉得自己的两个手下大约是中邪了,口口声声说什么大师,还大白天的见了鬼!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眼下还有别的办法吗? 杨局勒令刘国庆火速滚去把他口中的大师带回局里。 如果真的有鬼,就让他也开开眼,无论如何必须想办法在二十四小时内撬开嫌疑人的嘴。 刘国庆如蒙大赦,赶紧滚到县一中来找丰雪。 此时,县一中操场上,正在举行排球联赛闭幕式。 祥和区代表队今天上午1:2输给了县一中。 比赛中小荣又想故技重施,被丰雪制止了。 有的事可一不可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就不要另生枝节为好。 闭幕式上颁发了团体奖和个人奖项,都有丰厚的奖品和证书。 联赛冠军是县一中代表队,亚军是祥和区代表队,季军县是二中代表队。 祥和区代表队成为本次比赛最大的一匹黑马,丰英获得了最佳表现奖,丰雪获得最有潜力奖…… 听着广播里传来的喜讯,祥和区教办主任激动地差点把老韩的肩膀拍散架,他心里想,就冲着今天这次荣誉,以后区上有什么好事一定都要叫上老韩。 老韩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本来以为会这次瞎忙活,会打着光脚板回去的,谁知道还有意外收获,东西多得老韩我都快搂不住了呢! 王大教练则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昔日同窗——县二中的主教练一脸的颓废,心里痛快极了!谁比谁优秀,还用说吗?哼哼! 杨柳中心校的小姑娘们感觉这几天的比赛跟做梦一样,一点都不真实。 我们居然得了第二名?我们真的得了第二名!她们紧紧抱在一起,热泪盈眶! 最后全体队员上台,把王教练、教办主任,老韩围在中间,举着奖杯,奖状和奖品,咔嚓来了一张全家福。 丰雪只来得及跟韩校长和姐姐说了一声,就被刘国庆拉走。 一路上,刘国庆跟丰雪详细说了嫌疑人的情况。 他今年24岁,未婚,是431厂的一名车间工人,四年前父亲死人后顶的父亲的班,没有兄弟姐妹,家里只有一个母亲,两年前他的母亲突然急病身亡,家里如今只剩下他一个。 听刘国庆倒完苦水,丰雪恍然大悟。 也难怪他们束手无策。 这个时代,户籍信息全部手写,没照片,不联网,而且dna检测技术还没引进华国,血液、毛发、唾液、精液等都没法提取进行检测和比对。 在证据无法锁定嫌疑人的情况下,只要他略懂法律知识,小心规避,绝不开口,他就有很大的可能逃脱法律的惩罚。当然,这个年代也不乏严审之下屈打成招的个案。 既然其他证据无法给他定罪,那么有罪无罪,让他自己开口! 进公安局之前,丰雪不忘给小荣做了法力加持。饶是如此,她也一直躲在丰雪腋下不敢探头。 听说刘国庆把大师领来了,知情人都来围观。 看见是个小丫头,一众人等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丰雪面色如常,让安排一间光线较暗的审讯室,把人犯带进去再审讯一次。 杨局大手一挥,准了。 不一会儿,准备妥当。 丰雪看看杨局,说道:“杨伯伯,你确定要亲眼看看那个?” 杨嵩指指身边的几人道:“我们一起吧。” 丰雪灵力灌注手指一挥,杨局一眼就看见小女孩背后躲着一个血糊糊的脑袋,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 几人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kao!这世界还真的有鬼,真是活久见! 第107章 丧失母爱的孩子 几人一起走进了隔壁的观察室。 丰雪好奇地睁大了眼睛,这电视里才能见到的地方,今天终于有机会看个够,嘿,就是蛮稀奇的。 观察室很黑,门的左边是一面大镜子,这是公安局审讯室专用的单向透视玻璃,只要审讯室的光线大于观察室的光线,这个时候观察室就能看到审讯室里面的情形。 她们站在这面玻璃墙旁边,审讯室里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审讯室里,嫌疑人已经铐坐在铁椅子上,头顶上方点着一盏明晃晃的灯, 强光照得他的双眼微微眯起。 只见这人五官还算端正,只可惜眉目阴鸷,双眼无光,中庭间有淡黑雾气,罪孽加身,已是将死之相。 他的对面背对着门口的是一张长的审讯桌,桌后坐了两个人,一人负责审问,另一人负责记录。 审讯员问道:“你的姓名?” 嫌疑人答:“蒋亮。” …… 审讯员:“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蒋亮:“我不知道,就想问问你们为什么抓我。我有公民的知情权!如果没有证据,麻烦你们把我放了!” 审讯员:“能把你抓来,就说明你已经犯罪了,给你一个机会自己交代吧!” 蒋亮:“既然你们已经给我定罪了,那还问我做什么?” 记录员:“你这什么态度,老实点!我告诉你,之所以让你坦白就是给你一个减轻罪行的机会,你别不识好歹!” 审判员:“现在,你能把最近做的事儿讲一下了?” 蒋亮:“我没做什么事儿,就是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杨局瞟了一眼瑟缩的女鬼,又看了看丰雪,问道:“你有办法吗?” 丰雪说:“我试试吧。” 杨局一个眼神,旁边有人走了出去,到了隔壁,在审判员耳边说了几句。审判员看了一眼镜子,点了点头。 丰雪轻声对小荣说道:“小荣姐姐,你看看隔壁,认识那个人吗?” 小荣探出头一看,怒火中烧,猛地扑到玻璃上,露出尖尖的牙齿,长长的指甲划得玻璃吱吱作响。 丰雪说:“去吧,有怨报怨,下手别太重就行。” 她一挥手,女鬼径直穿过玻璃直扑向蒋亮。 丰雪当然不会忘记同时给蒋亮开了眼,而且必须给他安排个加长版的。 蒋亮惊恐的瞪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鬼。 “你?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 古小荣惨然一笑:“我是谁?你就不认识吗?我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你害的吗?才几天过去你就忘了?你好好看看我呢!” 说着,把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凑到他的面前。 只见女鬼脸庞扭曲,面目发青,双目渗出丝丝鲜血,顺着脖颈滴滴答答往下流,舌头不断变长,流出猩红的血,血盆大口里可见森森白牙。 蒋亮吓得惊叫:“鬼啊——” 马上就想跳起来逃跑,可他被固定在椅子上,徒劳地挣扎,手铐碰得咣当作响。 只听到女鬼阴恻恻地说:“你想起来了吗?那天下午,我在回家路上,你拦住我,让我帮你去坡下抬东西到大路上来……我……” 她喃喃说着,脑中突然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她双手突然暴涨,指甲长如利箭朝他眼睛挖去,咬牙切齿地说:“你侮辱了我,还趁我昏迷把我勒死,我今天也要你死!” 蒋亮感觉眼角钻心的疼痛,随即满脸火辣辣的,有温热不断流下,他的下面也忍不住一热,当场尿了。 女鬼按住他的头不断往椅子上碰,然后双手如朝他身上胡乱挥舞。 此时的蒋亮额头破了,血流了满脸,双眼血肉模糊,脸上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衣裳如破布飘落,皮肉外翻,横七竖八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来…… 蒋亮肝胆俱裂,他哀嚎着,哭喊着,不断求饶:“我错了,我不该杀你!你饶了我!你饶了我!” 女鬼仍不肯罢休:“你只杀了我吗?你罪行累累,死不足惜!我要替天行道,我要亲手杀了你!” 说着她双手如绳子缠在他脖子上,越勒越紧,蒋亮脸憋的通红,看着审判员,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饶-了-我……求求……帮……我招……” 古小荣双目刺红,脸上腐肉片片脱落,她发出凄厉的嚎叫,怨气化出阴风怒雨,从天而落。 审讯室里的两人呆若木鸡。 他们只看到蒋亮突然中邪一样胡言乱语,乱碰乱打,用头不断往凳子上磕,不知怎地瞬间把自己弄得全身鲜血淋漓,最后差点喘不过气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观察室里,除了丰雪,集体石化。 刘国庆战战兢兢地说:“大大大师,蒋亮快被弄死了,你不管吗?” 丰雪当然要管。 她放任古小荣报复,就是想让她出了胸中的那口恶气,当然要她怎么高兴就怎么来。 只是怨鬼若是杀了人,那便是断了自己的轮回路,甚至可能化为厉鬼永坠暗黑地狱,不得超生。 这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不该有如此结局。 看时机差不多,丰雪甩出一个招魂咒,召回小荣,说道: “现在你们问吧。我们先休息一下。他如果不肯说,我们就再来一遍。” 小荣蜷缩在墙角,哀哀地哭号,听者无不动容。 刘国庆跑过去,替下了一脸茫然的审判员。 他清清嗓子,厉声喝道: “蒋亮!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恶事做尽会有报应!现在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不说?” 蒋亮瘫软在椅子上,沙哑着嗓子说道:“我说,我都说!” 刘国庆单刀直入:“这三个姑娘是你杀的吗?” 蒋亮虚汗淋漓,有问必答。 “是我杀的。” “除了他们,你还杀了谁?” “还有我妈。” 刘国庆戳了一下兀自呆愣的记录员,又问道: “你为什么杀你妈?怎么杀的,如实说。” 听到这里,蒋亮愣了一下。 是啊,自己的亲妈,为什么自己会对她下狠手呢? 随着他语无伦次断断续续的讲解,事情的真相渐渐浮出了水面: 二十五年前,他的母亲是下乡的知识青年,回城后已经是大龄青年了,经人介绍认识了同样单着的父亲,在孤独和爱情的催眠下,结婚生下他。 婚后,母亲依然待业,父亲老实木讷,每天埋头在厂里干活,贫困和争吵滋生的各种尖锐锋利的矛盾,让他的妈妈在生下他不足一岁时,跟着一个男人不辞而别,让他成为了一个丧失母爱的孩子。 母亲跟人跑了,他饱受别人的冷眼,和父亲相依为命长大。 哪怕再苦再累,父亲都没有抱怨,努力地给他撑起最温暖的一片天。 念高一的时候,有一天回家,爸爸欲言又止。他很奇怪,追问之下,爸爸说妈妈回来了,问他接不接受,他放下碗摔门而去。 明知他的抵触,爸爸还是把妈妈接回了家。 原来她跟的男人嫌弃她不能生孩子又抛弃了她,她无处可去才选择回来。 而爸爸,为了给他一个完整的家,最终咽下了心里的恨意,选择了原谅。 她刚回来的时候,抢着做事,洗衣、做饭、缝补、家里有了母亲也渐渐有了生气,他心里的坚冰也在一点点融化。 有一天,父亲上班去了,他中途回家取落在家里的书,父母的卧室里传来了男女的嬉笑声以及不可描述的声音。 他那时已经懂事,知道那声音意味着什么。他怒气直冲天灵盖,去厨房里提了一把刀,一脚踹开房门,不管不顾朝那对狗男女砍过去,混乱之中砍伤了那男人的胳膊。 那人是个混子,嚷嚷着他是杀人犯,声称立马报警让他坐牢,他妈赶紧让他求饶,并要他发誓不把他们的事说出去。 他犹豫了。 第108章 刻在骨子里的恶 他不清楚父亲是否能忍受的母亲又一次背叛,可他知道,多年来自己是父亲唯一的精神支柱,一旦自己出事,父亲肯定无法承受。 他最终选择了妥协,帮着母亲瞒着自己的父亲。 可面对一无所知的父亲,他的内心日日饱受煎熬。 母亲得寸进尺,只要父亲不在就让情夫登堂入室,根本不管家里还有一个儿子。 不,这样的人不配为母亲! 他的心理渐渐扭曲,他憎恨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到了极点,他在心里一遍一遍模拟杀死她的一万种方式。 可最终,他还是没有下手。事后,他无数次痛恨自己的懦弱。 如果他早在第一次发现那女人的事情就告诉父亲,又或者他早些下手,父亲便不会死于非命。 在这样的生活环境里,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读书,自然,高考落榜了。 父亲劝他复读,他拒绝了。 父亲说把自己的工作转给他,他也拒绝了。 他出去打零工,当搬运,他恨不得天天在外工作,一刻都不想回到那个让他厌恶的家,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个无耻至极的贱女人! 四年前的一天,他在上班时母亲赶来寻他,他才得知父亲因胸痛和呼吸困难病危。 等他匆匆回家时,父亲已永远闭上了眼睛,医生检查后说父亲是太过劳累引发心力衰竭猝死。 父亲的死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父亲没留下只言片语,只给他留下了厂子里的正式工作。 父亲走了,他唯一的亲人没了。 他把对父亲的爱和愧疚深深地藏在了心里。 他从此以厂为家,他的勤奋和诚实赢得了大家的好感,大妈们给他介绍了不少好姑娘。 他尝试处过,但他发现自己似乎丧失了爱的能力。 他对女人有一种天生的厌恶,尤其讨厌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左右逢源的女人。 两年前的一天,他回家去拿自己的东西,又一次听到了那女人和她情夫的对话,他才知道,原来父亲的死不是意外。 这一次,他选择了隐忍。 他悄悄关上门,无声无息退了出去。 他准备了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的某一天,女人和她的情夫被临检的公安堵在了屋里。 乱搞男女关系是重罪。 女人百般狡辩声称自己被男人胁迫,他出乎意料站出来给她证明。 男人因流氓罪被判刑去煤矿挖煤。 女人作为受害者一点事没有。 他搬回了家。 女人没了男人,天天在家里对他非打即骂,骂他,也骂他的死鬼父亲。 随便她怎么骂,他都一声不吭,毫不反抗,经常带着伤出门,邻居们都看不下去,纷纷指责女人。 又过了半个月,有一天晚上,他趁女人睡着的时候用布带子小心把她绑起来,塞了嘴巴。 她惊慌失措醒来,他慢悠悠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注射器, 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给她注入大剂量的空气。 书上说,大量气体迅速进入人体可能直接造成心脏栓塞,威胁生命。 所以,他要让她好好体验一下父亲的死法。 他冷冷地看着她呼吸渐渐困难和脸色铁青,他冷冷地无视她眼里的哀求与不甘…… 幸运的是,她的死因竟无一人怀疑。 复仇让他萌生出杀人的快感! 该死的,他竟然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 听到这里,刘国庆眼里闪过厌恶,他继续问道: “一年以前那姑娘怎么回事?” 一年以前的那姑娘,是无他意中认识的。 她得知了他的工作和家庭情况,便对他穷追不舍,他们每周都会在初次见面的小山坡悄悄约会,没人知道。 她的体贴和关心让他慢慢地萌生了开始新生活的念头。 可也许他就是一个倒霉蛋,只配吸引垃圾人。 有一天他看见了她和别人举止亲昵,那情形跟和他在一起一模一样。 他痛恨背叛!他讨厌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若无其事转身离开。 他下班后天天出去转悠,如愿找到了一个废弃的砖窑。 他把需要的工具提前藏在砖窑里。 一周后,他们又在山坡上见面了,他说要给她一个惊喜,她毫不设防地跟着他到了砖窑。 他一斧一斧地发泄着心中的恶气,斧头下去,血肉横飞,血光中,他似乎看到了母亲在挣扎,耳边传来母亲的求饶,他觉得酣畅淋漓…… 处理好了尸体,藏好了工具和衣服,他照常工作和生活,无人知晓。 生活就像一潭死水。 过了几个月,他觉得自己的内心又一次蠢蠢欲动,他有点控制不住,于是又来到了老地方寻找猎物。 他心神不宁地走着,不小心和一个人撞到了一起。 他连忙说着对不起,抬头看见一张绯红的脸和一双勾人的桃花眼。 那双眼睛跟他的死鬼母亲一模一样。 环顾四周空无一人,他顿时恶向胆边生,粗暴地把她拖过来,捂住嘴打晕了扛上就走。 他把人扛到了砖窑里,拿出斧头准备动手时,看到昏迷中的姑娘婀娜的身姿,他小腹一热,忍不住剥光了她的衣服。 她在剧痛中醒来,哀求他放过她。 这些bz就爱装模作样,明明心里喜欢得紧,偏偏做出贞节烈女的样子! 她越是求他,他越是来劲。 他在女孩不断的哀求声中释放了自己。 然后毫不手软拧断了她细嫩的脖子,再拿出斧头如法炮制…… 一切都是天衣无缝。 几天前,他的瘾又犯了。 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长相身材俱佳的女人,却对他视若无睹。 她越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就越想让她在他身下求饶。 他计上心来,假意称自己的东西搬不动,请她帮个忙。 这时候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热心人,这个女人也是,他又得逞了。 当他事毕准备下手的时候,发现斧头不见了,他只好用绳子解决了她。 他又重新采购了必需品,期待着下一次…… 现在他知道,他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 众人脊背生寒。 小大师功德无量啊! 人性的扭曲和不克制的欲望把他变成了一个杀人恶魔。 如果不及时把他捉拿归案,让他伏法,那么还会有多少好姑娘会遭他毒手? 恶人的恶从来都不是浮在表面上的,能从表面上看出来的恶都不算什么,真正可怕的是那些表面伪善却刻在骨子里的恶!无声无息,却能要了人的命! 但, 人活一世,头顶有青天,暗处有神明,行善作恶天必知晓,因果报应不是玩笑,善人,终有善报,恶人,苍天不饶! 随着他在审讯笔录记上签上名字,他的罪行便如铁板钉钉,在劫难逃。 第109章 孙子的名字都给想好了 丰雪实在不忍古小荣继续难过,她念起了超度经文,经从口出,好似身附金光,她神色虔诚,不被任何事情侵扰。 一道道经文入耳,小荣感觉到全身充斥着暖意,好像游淌在云朵里那般舒服,充满戾气的内心渐渐变得宁静,慢慢恢复了生前的模样。 女孩瓜子脸,柳叶眉,琼鼻薄唇,身材窈窕,我见犹怜,一双大眼睛透着些许迷茫。 古小荣整理了一下自己,朝大家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挨着丰雪,眼里透着依恋。 众人感叹她的遭遇,很想出言安慰,一时又不知该说点什么。 丰雪轻声对她说道: “小荣姐姐,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坏人必然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我送你走吧,你投个好人家,高高兴兴的过日子,忘掉这辈子的痛苦吧。” 小荣说道:“小大师,我可以跟着你吗?” 丰雪摇了摇头。 古小荣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她说道:“好吧,谢谢你!丰雪妹妹,你是个好人,我会给你祈福的。” 然后,丰雪召来黑白无常,送走了小荣。 送丰雪出门的时候,刘国庆说道: “丰小大师,我们老大说了,这案子你立了大功。但这事儿太特殊,暂时没法替你请功,但物质奖励可以有!想问问你要什么奖励?” 丰雪心下了然,无所谓地说:“随便吧!收音机录音机电视机洗衣机什么的,我都不嫌弃!不方便的话,rmb看着给点也成。” 刘国庆咋舌,乖乖,咱小大师就是与众不同,胃口也不是一般的大哟! 丰雪又说道:“对了,如果不想早死的话,这次去省里,你最好记得去医院看你的脑袋哈!这里!” 说着,她又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 刘国庆心中一凛,认真点头。 随即惊讶地问道:“去省里?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省里的?” “我猜的!贫道观施主你印堂发亮,必然好事将近!”丰雪调皮说道。 结果,好事将近的刘国庆回到家就被他爹逮了个正着。 老刘黑着脸,不怒自威,上位者的气势让刘国庆秒怂。 不待老刘审问,他赶紧招供。 听说自行车被他送人了,他爹气的青筋暴起,立马想呼这个败家子一巴掌! 老子还没炫过几回,就送人了? 刘妈见状赶紧拦住,说道:“老头子,你先别发火,咱儿子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你让我问问他。” 然后又转头问道:“儿子,你快告诉你爸,那么大个物件儿,你到底送给谁啦?” 刘国庆眼珠一转,嗫嚅道:“送给了一个朋友……” 刘妈问道:“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刘国庆作羞涩状,答道: “女的。妈你问那么多干嘛?对了,这次我们破的这个连环杀人案,多亏了人家呢!还有啊,就是因为这案子,你儿子我立大功了,省里进修的名额非我莫属!” 老刘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杀人案告破,没想到这事儿是自家的傻儿子在其中主导,还不声不响立了大功。他心里的气消了,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家伙一直吊儿郎当没个正形,让一向要强的他在同事面前总都抬不起头来,眼下,老父亲巴不得立马向全世界通报自家崽子出息了。 刘妈听到儿子的话,自动忽略了后面部分。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前面的“女的”,于是她开始了自动脑补: 自行车送给了一个女的朋友,那就约等于女朋友。那送的不亏,简直是太恰当了! 那女孩既然能帮助破案,那就说明是同系统的,哎哟乖乖,这不门当户对嘛! 能帮助破案,说明她人很聪明,跟儿子很配,又有共同语言,哎哟喂,看来我老刘家好事将近啰! …… 哎呀!再让她想下去,恐怕连孙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刘国庆偷偷瞟了一眼浮想联翩的老妈和雨过天晴的老爸,心想:雪啊,得亏哥聪明,否则今天这顿揍还真糊弄不过去呢! ———— 学校的大部队已经回家了,丰雪打算先去大娘家,然后晚上和爸爸一起回家。 刚进门,看到厨房里有个短发姑娘在忙活,丰雪跑过去,甜甜叫了一声:“大表姐!你回来啦?” 朱碧芳回过头,说道:“雪儿表妹回来啦?你们比赛赢了吗?” 丰雪:“我们第二名呢!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厉害!” 朱碧芳笑道:“知道知道,听我妈说了,你文武双全,还能降妖除魔。对了表妹,我妈和我妹的病没问题了吧?” 朱碧芳已经听说了小表妹的不凡,她对这个小表妹就只有两个字:神奇。 丰雪说道:“没什么了,坚持把功法练着,身体会越来越好的。表姐你们也可以练,强身健体没有问题的。” 朱碧芳说:“嗯,这个好练,我会坚持的。” 丰雪又问:“大表姐,当老师好玩吗?你的学生听话不?” 朱碧芳展颜一笑,左边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挺好的,大部分都很听话,当然也有调皮匠,那就和他们斗智斗勇咯!挺有趣的。” 看来表姐对教育事业是真爱了。 表姐他们三姐弟长相都很像大娘,具有典型的丰家人特征。 大表姐身材小巧玲珑,一头齐耳短发,发根略带自然卷,既展现出独特的个性,又突显出清新可爱的气质,让人感觉自在又灵动。 丰雪仔细观看大表姐的面相,问道:“大表姐,你有男朋友了吗?” 朱碧芳斜了表妹一眼:“小鬼头,你懂什么男朋友!” 丰雪说道:“不说男朋友,那就说对象嘛!表姐,最近是不是有人给你介绍啊?” 朱碧芳点点头。 最近年级组长给她介绍了她的侄子,见了一面,条件相当,男方对她很满意,可她还在犹豫。 于是朱碧芳问道:“表妹,你一直看我,看出什么了吗?” 丰雪正色说道:“从面相上看,这一年表姐你的桃花运比较好,有好些人对你表示好感,但这些都不是你的正缘。尤其是最近给你介绍的,更是与你相克,表姐一定不要答应!否则的话……” 朱碧芳慎重点头,决定返校就回绝了这事儿。 丰雪突然想到了刘国庆,这家伙个性率真,讲义气,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呢。 在大娘家吃了晚饭,丰雪去一中等着爸爸。 晚上,回家路上,丰吉明问了女儿学习上的一些问题,丰雪都深入浅出做了解答,确保爸爸能听懂。 对于请教女儿的问题,丰吉明没有一丁点的心理障碍,他感到肩上的担子很重,迫切想要努力变强。 丰吉明询问自行车的来历,丰雪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说了那桩案子。 丰吉明很震惊。 他瞬间想到自家的三个活蹦乱跳的女儿。 女孩的遭遇让他很难过,都是为人父母,谁能接受孩子的死讯,哪怕不是自己家的他也心有不忍。 女儿的本事越来越大,牵扯的因果也越来越深,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深深地沉默了。 一路无话。 第110章 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父女俩到家已经半夜,除了两个小的,家里人都在烤着火笼等着他们,包括小野。 几天没见,它一见到丰雪就跳到丰雪腿上不肯下来,用头蹭用舌头舔,好像分开了一个世纪。 看到自行车,又是一大堆问题甩出来,搞得丰雪都不知先回答哪个。 丰吉明把自行车的购物发票和车本放在桌上。 亲眼看见车主栏的名字,一家人这才相信车子属于自家了。 听完自行车的来历,一家人脸上表情复杂,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罗桂英一脸不赞同: “二娃啊,你别说家婆自私,我们是普通人,就过普通人的日子,别人有困难我们伸手,但家婆不想你去出头,农村老话说,出头的椽子先烂,我们就不去当出头鸟哈,反正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 李月香也面带担忧: “妈妈心头始终是悬起的。 别人家的事,二娃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嘛。坏人使坏又不认人,你这么小,万一遇到比你厉害的坏人,出点啥事该叫我们怎么办啊?” 李汝兴习惯性去摸腰间,罗桂英厉声说道:“死老头子还忘不了你那口烟!幺孙这次挣了辆车回来你屁都不放一个?” 李汝兴讪讪说道: “我又没抽了,就是有时候忘记了嘛。依我说啊,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吃撇点穿撇点都没关系。要是我们哪个出了点啥子事,挣再多的钱又有啥子意思喃?” 这话说到一家人心坎上了。 为人父母,多求子女安康,幸福喜乐。家人们虽然平凡普通,但他们有一颗爱子女的真心。 丰吉明看看大女儿又看看二女儿,心里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担忧。 他于是给女儿念了白居易的长诗《井底引银瓶》,这诗的最后两句是: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 他想告诉女儿,将来长大后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能识人不明。 丰英若有所思。 丰雪理解老父亲的未雨绸缪,对家人们的念叨也并无半分不耐,只觉得心里又酸又涨,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时候处理得并不妥当。 自己不该忘了身后还有家人,只倚仗自己的本事横冲直撞,丝毫不顾及他们的感受。 有些想法和做法,其实可以让他们参与进来,而不是等事情尘埃落定后告知一下。 想到这里,她决定趁机再和家人商谈一下搬家的事情。 丰雪态度诚恳总结: “我知道了,我答应你们,以后一定不再莽撞,遇事先和你们说,绝不让自己置身险境。” 丰英见二妹被批得耷着脑袋的可怜样,赶紧岔开话题说道: “家公家婆爸爸妈妈,你们晓不晓得排球比赛我们得了什么奖品?我去拿给你们看!” 她飞快跑进屋里抱着东西出来,举着两个粉色的塑料磁吸文具盒说道: “看,这是我们得第二名的奖品,每人一个!这种文具盒好高级哦,方便得很,轻轻就打开,一下子就碰上了。兔子和猪猪,二妹你要哪个?” 没等丰雪回答,她又举着两支钢笔说道: “看,个人奖是一支英雄钢笔!我和二妹都得奖了!我们十个人就我们两个人才有!正好,我的钢笔袋子漏水了,我都把墨水打好了。” 丰雪拿过另一支钢笔:“我的钢笔还是好的。这支就爸爸用吧!爸爸正好需要。” 又被女儿送了一个礼物的丰吉明瞬间好窝心! 丰雪说道:“正好今晚我们大家都在,不如我们来讨论一下我们家目前急需解决的问题吧?” 她拿出本子和笔说道:“之前我就提过的搬家的问题。我们先不表态搬不搬,先一起来找一找优点和缺点。如果优点比缺点多,我们就尽快搬家;如果缺点比优点多,我们就原地不动,你们觉得怎么样?” 大家纷纷点头。 丰雪继续说道:“虽说我做了一些处理,但我们家这个房子是有问题的,对我们生活和工作都不太好,我个人比较倾向搬到杨柳街上去住,现在我们就先来想想搬到街上的优点嘛。” 大家积极踊跃发言,一会就整理出了几条优点: 1、四个孩子读书更方便,尤其是四儿读书,不用每天来回两趟。 2、吃饭问题也好解决,中午都回家吃,全家一起更好安排,也更节约。 3、豆腐可以直接在街上租个固定摊位卖,不用天天挑来挑去浪费人力物力。 4、豆腐在街上销路会更好,收到的现金也会比黄豆更多,避免用不完的黄豆还得想办法处理。 5、爸爸平时上班和读夜校回家吃饭睡觉也方便。 6、街上的人比村里的素质更高,邻里关系更好处,是非更少。 7、最重要的是一家人可以整整齐齐的在一起。不会像现在这样兵分两处。 缺点就是: 1、街上租房、置办家具或者是豆腐坊都需要另起炉灶,会有大笔支出。 2、家里的庄稼收种以及平时的施肥打虫就不那么方便。 3、如果搬走了,家里的老房子怎么办?必须想个妥善的办法,房子久不住人就没有人气。 从罗列出来的优点和缺点,丰雪已经大致知道家里人的态度,解决了后顾之忧就行,特别是老房子的问题。 就算要奔向新生活,也不能弃老家于不顾。须知叶落归根的思想是刻在每个华国人骨子里的。如果不把这个问题解决,外公外婆是不会放心离开的。 该拍板了,一家人又把目光齐齐望向家里的前任掌家人。 罗桂英想起了三个孙女上学遇险,想起了女儿和村妇吵架,又想起了女婿现在一个人住在公社…… 她下定决心说道:“搬!越早越好!” 丰英丰雪欢呼起来。 于是一家人趁热打铁,六个臭皮匠迅速商量出了搬家方案: 1、现在可以去街上打听着,找韩表叔娘或者李勤伟奶奶帮忙,最好能找一个比较大的院子。年前能找到,年前就可以搬。年前找不到年后再继续找。 2、找到房子之后要建一个豆腐坊。把这边能带走的家什都拿过去,尽量少买。 3、等新家一切都搞定之后,再停掉村里的豆腐生意。 4、事情定了再找沟底下彭大娘家的华二哥两口子来家里守房子。他们两口子人厚道,家里房子太窄了,三哥要结婚,家里要留一间房子出来做婚房都腾不出来,只要跟他们说他们肯定愿意上来住的。 5、一颗红心,两手准备。所以,家要搬,土地也不能丢。平时上午忙,可以下午回去管理庄稼,晚上再回街上,收种两忙的时节,就全家人一起出动。 如此一来,横亘在丰雪心里的头等大事即将解决。 第111章 人家还是个小孩子呢! 一家人讨论完大事,回屋睡觉。 小野跟着丰雪回到房间,趴在枕头上,眼光灼灼的看着丰雪。 丰雪心下一动,悄悄外放动物亲和力。 小野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丰雪边给他撸毛边说道:“小野啊,姐姐跟你说哈,姐姐发现了一个好地方,里面有一个好玩的小家伙叫小剑,你想去玩吗?” 小剑的声音倏地在丰雪的脑海里响起: “主人姐姐,你总算想起我了,我好闷啊,快来陪我玩!” 丰雪答道:“别急啊!等等,我给你带一个小伙伴来。” 小剑欢呼道:“好耶!” 不知是不是错觉,丰雪觉得小剑现在说话利落多了。 小野奇怪地没有反应,丰雪突然注意到它的两只耳朵竖起转来转去。 难道它真的能听到我们俩的对话吗? 丰雪又再次说道:“刚刚小剑说了,欢迎你哦!你要不要去呀?要去的话就给姐姐点个头。” 小野喵喵两声,慢慢点了点头,生怕丰雪没看清楚,还点了两下。 我艹,这么人性化的吗! 她又说道:“不过那个地方是姐姐的私人地盘,你要去的话,必须和姐姐结成契约才行,你要和我结契吗?只需要一点点血就好了,可能会有一点点疼。” 小野二话不说,伸出了一只肉乎乎的爪子。 丰雪觉得这小野简直成精了。 她在脑海里仔细回想了一遍结契的过程,然后用灵力为针,在小野肉掌上刺了一下,挤出一滴血,然后又在自己指尖逼出一滴血,然后让两滴血静止浮在空中。 她再将灵力聚在指尖,在虚空中一阵比划,只见金芒一闪,符文出现在虚空之中。 然后符文自动飞向空中的两滴血,覆盖其上,两滴血瞬间合成一滴,像有了意识一样迅速沿着符文的边沿描摹着,刚一描完,符文发出耀眼的金光,瞬间消失不见。 丰雪突然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多了一丝羁绊,她和小野之间建立起了一道无形的感应,这是她两辈子都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微妙感觉。 太好了,成功了! 姐姐我也有契约兽了,虽然它小了点。 突然,她听到脑海里传来一个有点稚嫩却又装着深沉的粗嘎童音: “丰雪姐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丰雪惊了。不会吧?不会吧! 她赶紧用意识回答:“我听到了!你是小野吗?” “姐姐你真聪明!没想到你一下子就猜中了。” 丰雪赶紧去看小野的本体,只见它的双眼瞪得圆溜溜的,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哇哇哇!居然还能用语言沟通! 就,捡了个大便宜! 丰雪喜不自胜,问道:“小野弟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来历啊?” 小野说道:“我从出生起就在谢家陪着主人,后来,我无意中吃了山上的灵芝,就开了灵智,可我几乎没有法力,保护不了主人……” 它的眼神充满了愧疚,又说道:“后来,我一个人孤独地生活了好多年,我天天守着灵芝等它成熟,想把它送给一个能帮我的人,然后,就遇到姐姐你了。和你们生活在一起,是小野猫生最愉快的日子,小野喜欢姐姐,也喜欢其他的家人,小野要和你们永远在一起!” 丰雪问道:“那小野弟弟告诉姐姐,你今年多少岁了?” 小野答道:“按你们人类的算法,我应该有一百多岁了。” 丰雪说道:“那你不是比我们都大?” 小野摇头:“不啊!按我们猫妖的年龄算,人家还是个小孩子呢!” 那就好那就好,毕竟谁想多个祖宗呢? 小剑已经等急了,它在丰雪脑海里喊道:“主人姐姐,你们快点进来啊!别在外面墨迹啦!” 小野说道:“小剑是吧?哥马上就来陪你了哈!” 小剑高兴得咯咯咯笑起来,这声音回荡在丰雪的脑海里,居然还有回音,简直吵死了! 本来还想问问小野有些什么本事呢,得了,赶紧走吧。 她说道:“小野,抓好姐姐,起飞!” 小野用两只肉爪子抱住了丰雪的脖子。 心念一动,两人就来到了灵剑空间。 圆滚滚的小剑已经迫不及待了。 小野睁大猫眼,好奇地四处打量。 咦,小剑居然有了两只短短的小手,五官也更立体了,看来它这几天很努力嘛。 小剑用小手挠挠小野,说道:“小野哥哥是吧?你长得好帅!我也想跟你一样!” 小野也用爪子挠了挠圆滚滚,说道:“额,你长得也很——额,特别!” 丰雪问道:“小剑啊,你这么快就长出小手手来了呀?” 小剑答道:“是啊!今天下午,空间里突然下了好大的金色雨点,下到地上就没了,然后小剑觉得空气好好闻,于是小剑就开始按爷爷教的心法练了起来,再然后就长出手了。” 今天下午是吗?看来蒋亮伏法带来的功德已经下发。 她对两个小家伙说:“姐姐教你们一个吞纳的功法吧,多修行对你们都有好处,会越来越聪明的。” 两个家伙开心地答应了。 于是,一人一猫一剑灵当空而立,一呼一吸吞纳起来。 只见那灰雾又如上次一样,争先恐后地朝三只涌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丰雪满足地睁开眼睛,发现圆滚滚居然长出了两只小脚脚,而小野几乎看不出变化来,只是眼睛特别亮,好像多了一丝属于人类的情感。 她扯了扯小野的耳朵,结果,那耳朵在丰雪的手指下慢慢变长,她一惊,赶紧放手。 过了一会,看小野没有什么反应,她又继续扯,直到那只耳朵像兔子耳朵一样长。 一长一短不怎么好看,于是她把另一只耳朵也慢慢拉长。 看了看小野的长尾巴,她用手往里推,尾巴慢慢缩短,直到跟兔子尾巴一样。 现在的小野有点四不像,长长的耳朵短短的尾巴,麻灰色的毛发,一张猫脸。 她敢保证,如果此时小野面前有一把镜子的话,它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乖乖地让她揉的。 丰雪忍住大笑的冲动,用手慢慢从小野身上拂过,小野的毛变成了雪白,勉强像一只兔子了。 妈呀,这太神奇了! 她又去拉扯小剑的脚,结果,小剑纹丝不动。 她有点明白了,自己大概是可以给自己的契约兽随意改变形象的。 而小剑因为没和自己结契,所以自己不能随心所欲改变它的外貌? 她尝试用意念把小野的两只前爪拉成了长长的翅膀,再把它的嘴巴变成了尖尖嘴,再加上长长的尾羽。 她喊道:“小野,飞!扇翅膀,快点!” 小野低头看了看自己,眼中露出震惊的神色。 它尝试动了动,迎着姐姐鼓励的眼神,它用力快速扇动翅膀,居然慢慢飞了起来,它心中大喜,翅膀几乎扇出了残影,只见大鸟腾空而起,瞬间离地十几米,地上的一人一球目瞪口呆。 小野在空中贱嗖嗖地喊道:“姐姐,弟弟,快来追我呀!” 她俩反应过来,赶紧拔腿追了出去。 小剑再也顾不得形象,收回手脚变回圆球,骨碌碌滚了出去,一时竟把丰雪甩出了不短的距离。 丰雪急了,运玄力于双腿,凌空踏步追了上去。 只见前方空中,小野一声惊呼,整个鸟像被炮弹击中的飞机,冒着黑烟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然后头朝下栽到土里。它的整个头部都深深陷了进去,两脚徒劳地挣扎着。 丰雪和小剑哈哈大笑,一人抓住一只脚,用力把小野从土里拔了出来。 小野满头满脸都是泥,它用哀怨的小眼神控诉毫无同情心的两人。 她心里一动,小野又慢慢恢复了原状。 看来,自己是可以改变契约兽的外形的,而且,这个变化应该和自己的意念有密切的关系。 如果用意念,那自己神识越强大,变得就更快更像;如果要纯手工去变,那手残党就只能变出四不像来。 还得好好修炼,尽量让小野变化的时候像一点。避免像刚才这样,比例都没搞对,弄出飞行事故。 那出去空间呢? 她心念一动,带着小野出了空间。 小野感到周围灵气全无,说道:“姐姐你玩什么?怎么出来了?” 丰雪回答:“你让我做个实验哈!” 她心说:变条小狗! 小野疑惑地看着丰雪,身体毫无变化。 她又说:变只白猫! 小野:…… 这法术可真鸡肋啊!出来了不能变,可在里面变了又有啥用? 算啦算啦,困死了,还是以后再琢磨吧! 丰雪觉得眼睛涩涩的,她跟小剑说了一声,把小野一搂,一秒入睡。 第112章 活在当下 第二天一早,丰雪就被妹妹丰秀摇醒,她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别弄我,我不吃早饭,我要再睡会,睡到自然醒!” 丰秀在姐姐耳边大声喊:“不行啊!二姐,快起来,上学要迟到啦!” 什么?丰雪猛然从床上坐起。 糟了! 她居然忘记了,还以为自己是在前世,周六周日双休呢。 她赶紧爬起来,快速穿衣洗漱后,恭恭敬敬给丰老祖上香祷告,然后吃饭上学。 说起来,她已经好久都没有想起前世的事情了。 过去的一切经历似乎都不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些令她心痛的过往仿佛已在日复一日平凡生活中渐渐被淡忘,她的心情也逐渐被治愈。 希望曾经遇到过的那些糟心的人和事不要再出现了! 有了自己这只小蝴蝶的出现,这一世所有人的命运应该不会和上一世相同了吧。 换句话说,哪怕是和上辈子同样的一个人,这辈子或许也会有所不同吧? 比如大姑爷朱世峰,他依然是雄心勃勃的往上爬,但这辈子大娘和小表妹的命运已经改变,他和王玲还会像前世一样最终走到一起吗? 未必! 丰雪每天都抽空看过自己留下的三个灵力记号。 为避免混淆,她给三个灵力符号编了号,朱世峰1号,丰琴大娘2号,王玲3号。 上班期间,灵力1号和灵力3号距离比较近。下班期间1号和2号距离很近,这表示暂时无异常。 时间过去好几天了,灵力记号渐渐变得黯淡,很快就会消失,她也不打算再重新种植。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过度插手别人的人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和因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若是大事小事她都出手解决,久而久之,身边人必定养成对她的过度依赖,从而失去了对人生的探索和掌控,那样的人生还是他们自己的人生吗? 路上,还是丰秀坐前杠,丰英丰雪轮流搭车,一家四口很快到了杨柳街上。 课间,丰英看着丰雪,欲言又止。 她已经接受了妹妹的不平凡,也知道妹妹远比她表现出来的更厉害。 可再厉害的人也有细节考虑不周到的地方。 昨晚,妹妹把钢笔给爸爸的时候,丰英注意到了外公外婆眼里一闪而过的羡慕。 何止是外公外婆,那一刻妈妈心里其实也是有点羡慕爸爸的吧?可妹妹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自己家的人还好,怎么样都能包涵,可要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呢?可能她会无意中得罪了一大票人而不自知。况且,当时自己其实也有点难堪的。 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呢?她会不会听了不高兴呢?她这么小,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就等长大点再教她? 妹妹关注的都是大事情,这些小事就不要烦她了? 可妹妹不是外人,如果自己明明发现问题,却怕她不高兴而不告诉她,是不是不太合适? 她一个人想来想去,这边丰雪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丰雪凑到丰英面前,说道:“大姐,你有心事?你在想什么呢?” 丰英纠结了一下,说道:“二妹,我想和你讨论一些事情,不过,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答应我不要不高兴哦!” 丰雪大感惊讶,姐姐这严肃的表情好像班主任要给班级优生做思想工作的样子。 丰英斟酌着把自己昨晚观察到的说了一下。 她说:“这话原本我不该说,你为家里做了这么多事,如果我们还挑刺儿,就太过分了。但是,我担心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以后和别人相处的时候吃暗亏。你看哈,我们书上都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你只给少数人东西,可能就会得罪多数人了。付出了还不讨好,多吃亏啊!”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看丰雪的脸色,继续说道:“我们要给别人东西,还是要讲方式方法,不要当众给,偷偷给他,他会卖你的好,也不会让其他人心里不平衡。你觉得呢?” 丰雪深以为然! 这不因为都是自己的血缘亲人吗,她很多时候都省了所谓的繁文缛节,事事开门见山,直来直去。 这样子偶尔为之关系不大,可一直这样的话,最亲的亲人怕也是会有想法的。更何况那些只有利益没有亲情的人呢? 上辈子的自己就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不爱琢磨也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重生一世,她固然只愿意做自己觉得好的事情,但并不代表她喜欢做了好事又不讨好。 不做倒也罢了,一旦有付出,肯定希望有所收获,如果只收获了反作用那就是大大的不妥了。 真是一叶障目啊! 她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 她和姐姐得了同样的东西,姐姐的自己留着,而她当场把钢笔给爸爸了,那不是显得自己贴心,反衬出姐姐不懂事吗? 额!又犯了一个无心之错。 姐姐给自己解围,自己反而把姐姐架在火上烤,干的是什么事儿啊! 踩着别人的肩膀显示自己的高度,这种事她向来是不屑去做,可这次居然把亲姐姐踩了一脚! 哎哎,自己这情商堪忧啊! 活到老学到老。 自己惹的祸,自己就要收拾烂摊子。 好在两辈子自己的脸皮都厚,她把头伸到桌子下,脸孔朝上看着姐姐的眼睛,说道:“大姐,谢谢你提醒我哈!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啊?” 丰英矢口否认。 这事说出来以后,她的心里舒服多了,妹妹又不是故意凸显自己的,做姐姐的还不能体谅一下吗? 丰雪抱住姐姐: “大姐,你真好!以后我有做的不对的,你也要及时给我指出来,好吗?我年龄小,很多事情不懂,姐姐你要教我!” 丰英笑着点头。 丰雪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一家人就应该这样,坦诚相待,不打肚皮官司。家人又不会读心术,有什么事情就应该说出来嘛。何必内耗呢。 而且,她发现,现在的大姐和几个月前简直判若两人! 之前的她文静、内向,有什么都闷在心里,受了委屈也不说出来,宁愿自己在心里生闷气。 现在的她外向,活泼,敢于表达自己,说话思路清晰,也会一定的话术,给你提意见也不会让你下不了台。 她太喜欢这样的姐姐了! 也许初中,也许高中,也许以后,她或许会或许不会再遭遇上一世的情形。 但无论如何,她都相信,大姐绝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忍气吞声,打掉门牙往肚里咽。 她定会有很精彩的人生。 同样,自己的人生也是崭新的一页,那就认真地活在当下吧。 第113章 白莲花教派 丰吉明这段时间是真的忙,村镇调研即将接近尾声,要抓紧汇总后形成调查报告,交公社党组讨论,把明年公社企业的具体项目定下来,然后再完成可行性报告。 很快,王书记就要去县里汇报工作,这个报告必须得带上,还要准备好相应的汇报材料。 这一年一度的年终汇报非常重要,县上的领导都会参加,公社书记会一一亮相发言,机会难得。 如果此时让县里领导入了眼,记住了王书记或杨柳公社,如果再夸奖几句,那就是莫大的荣光,以后自己公社要批个条要个好处啥的也会更容易,王书记以后也会走得更顺。 他知道这次汇报的份量,所以,他和几个同事几乎跑遍了公社的每一个大队和小队去实地考察,相应的材料也是写了添,想了改。 另外,有点空闲时间,还得抓紧复习夜校学的文化知识。他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用,毫不夸张地说,除了睡觉,其余时间他都在思考,吃饭、骑车时都没有闲着。 经过考察,他们最终确定了两个项目,一个是石材厂,另一个就是竹编厂。 石头和竹子是杨柳公社甚至洋县最为常见的资源,但洋县范围内还没有听说哪个公社成立了石材厂或竹编厂,所以目前来讲,杨柳公社是头一份,原材料自然便宜且取之不尽。 杨柳公社家家户户男男女女都会竹编,箩筐,背篼,竹耙,烘笼等东西都是自家编的,像席子、蒸笼、筲箕、晒垫、竹椅、竹凳等比较专业性的竹制品,需要专门的篾匠制作,杨柳公社手艺好的篾匠也不少见。所以,成立竹编厂,原材料好解决,工人也不难招。 而且,杨柳公社遍地都是那种色泽淡黄且质地相对松软好造型的石头,而且每个大队都有采石队,完全可以从大队采石队里抽调技术好的人,组成石材厂熟练工。 这两个厂子如果办起来,再想法子把销路打开,那开起来应该会盈利的。 至于销路,蟹有蟹路,虾有虾路,走到那步再说吧。南方已经改革开放了,或许到时候去南方能找到商机呢。 丰吉明骑着自行车正一路走一路想,忽然听到一阵嚷嚷。 他停了下来,看到路边两个妇女正在拉扯。 其中一个妇女五十来岁,膀大腰圆,满脸褶子;而另一个二十出头,弱风扶柳,一脸娇怯。她被那年老妇女扯住头发,看起来极为可怜。 只听年老妇女嘴里斥道:“老娘看你跑!你要翻天了,你爹妈收了我那么多的钱,你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还想往哪里跑?” 年轻妇女辩解道:“钱又不是我收的,我也没有同意嫁给你家那个傻儿子!我要回家!” 年老妇女冷笑道:“你回家?回哪个家?证也扯了,睡也睡了,大半年了你说你不愿意?我看谁还会要你这只破鞋!” 说完,她恶狠狠地扯着年轻妇女的长辫子就往路边的房子拖。 年轻妇女疼得嘤嘤嘤哭起来,向丰吉明投来求救的目光。 丰吉明皱了皱眉,骑上车准备离开。 那年轻妇女身子一扭,忍着疼挣脱了年老妇女的钳制,飞快跑到丰吉明跟前,一把拉住他的车后座,说道: “同志求求你了,帮帮我吧!我不是自愿嫁到他们家的。” 丰吉明沉声说道:“放开!你要不是自愿的,可以去大队告状,也可以去公社告他们。找我没用!” 那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丰吉明,他穿着四个兜的干部服,骑着自行车,她的眼里闪过一丝雀跃。 她用更加凄婉的声音说道:“同志,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公家人,只有你能帮我,求你了。” 她抓着车座不放,丰吉明只得下了车,把车架靠上,正待劝说她放手,这时,年老妇人已经喊了起来: “好哇!你这个死不要脸的,当着老娘的面勾三搭四,给我森儿戴绿帽子,老娘打死你个贱女人!”说着,抄起墙边放的扁担就劈头盖脸地朝年轻女人抡过去。 她下手倒是有分寸,扁担像长了眼睛似的,离丰吉明远远的,只追着那个年轻女人打。 一个打一个躲,两人围着丰吉明的自行车躲猫猫。 年老妇女扁担抡得呼呼作响,嘴里不干净地骂骂咧咧,年轻妇女一边往丰吉明身边闪躲一边尖声惨叫,还不忘抽空求丰吉明救她。 这动静闹得,瞬间路边的房子里钻出了好多看热闹的人。 这叫什么事儿啊? 丰吉明黑了脸,厉声喝道:“住手!再不住手,我喊公安来解决了啊!” 一听到公安两个字,两个妇人像被点了穴道一般,瞬间停了动作。 丰吉明面无表情的看了那年轻妇女一眼,转而冲手拿扁担的女人走了过去。 那女人见丰吉明神情严肃,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这一幕令丰吉明暗感好笑,他虽然不是领导,却经常接触领导,他非常清楚那些板着脸的领导比随和的领导更令人敬畏。 丰吉明向年老妇女走了一步,眼光直直盯着她,喝道: “你,拿着扁担想当众行凶吗?放下!” 丰吉明非常讨厌女人撒泼,因而对那个年老妇女说话并不客气。 人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物总是充满敬畏的,那妇女见丰吉明官威十足,早就心里发怵,此时见他发话,立刻扔掉了手里的扁担。 她嘴里嗫嚅着说道: “领导,这是误会!我没有想要行凶,她是我儿媳妇,我心疼她还来不及呢!我们这就走,不耽搁领导办事了哈。”说着,上前就想拉走年轻妇女。 那年轻妇女眼珠子一转,往丰吉明身边一靠,眼泪汪汪地说道:“领导,大哥啊,求求你给我做主,我不想待在他们家,他们不把我当人,还打我!” 说着,她把袄子的衣襟往两边一拉,露出了里面雪白的锁骨和被毛衣顶起来的鼓鼓的胸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带了钩子一样在丰吉明魁梧的身材上游走。 围观的人发出嘶的抽气声。 丰吉明一张脸黑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这女人,不是二女儿常说的那什么白莲花教派吗? 手上脸上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穿的也不差,证明婆家并没有苛待她。至于所谓的傻子丈夫,现在是新时代了,她自己不点头,难道谁还敢绑着她结婚吗?当时不反对,现在又叫屈,真是又当又立。 丰吉明心里升起浓浓的厌恶,他往旁边一闪,沉声说道: “别乱拉关系,我不是领导,更不是你大哥,我帮不了你!你要真委屈,可以去找你们大队的妇女主任反映,如果她帮不了你,公社妇女主任肯定能管。” 那女人立即打蛇随棍上,说道:“那大哥,你能捎我一段吗?我要去公社告状。” 丰吉明皱起了眉。 第114章 管个闲事 丰吉明皱起了眉。 这种厚脸皮的白莲花要怎么对付?在线等,挺急的! 有人小声说道:“那不是公社的丰办事员吗?前几天还来我们大队调研过。” 丰吉明不再理她,转向年老的妇女问道:“你这媳妇几大队的?结婚前你们两家没有说好?是包办婚姻吗?” 年老妇女答道:“哎哟喂!丰领导,这可真是活天冤枉啊!” 丰吉明不耐烦地说道:“说重点!” 年老妇女说道: “好好好。丰领导啊,我这媳妇是八大五小的,新社会了哪个敢包办婚姻呢?我们是有正经媒人相看的,当时,她也是点了头的。我们家出了一百二十块钱的彩礼才把她娶回家,当初她也是高高兴兴地去扯的结婚证,哪晓得……” 啧啧!一百二十块钱啊,普通农户一年都挣不到这么多。 丰吉明打断她:“那你儿子是怎么回事?” 妇人一听到这个问题,眼泪刷的流下来,她指着年轻妇女,哽咽着说道: “我儿子多聪明的一个人啊!都是因为她——刘杏花这个丧门星,他才成了今天这样的。” “领导啊!我这儿媳妇是个搅家精啊!天天要吃好的穿好的,我儿子是个老实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也要搭梯子去给她摘!” “家里没啥收入,我儿子就趁农闲编篾条,挣的钱都给她捏着的,后来听说下煤矿来钱,他就去了,第一个月寄回了钱,她全部取了,我这当妈的毛都没有看见过一匹!” “第二个月,第三个月,个个月都这样的,我也没说啥,他们小夫妻过他们的日子,我也还不老,他的弟弟妹妹也没指望他,我自己生的自己会养。” “哪晓得,他命不好啊!有一次下井塌方了,他在井下两天才救出来,煤矿老板付了医药费就不管了。他回家后,脑子就有点不灵光,说话也不清楚了,医生说伤了脑子。” “我儿子都这样了,刘杏花却不肯好好待他,她还发气连天的,天天指桑骂槐摔东西,动不动就说要离婚,还偷偷整我儿子,不是他妹妹看到,我都还被蒙在鼓里。领导你看嘛!” 妇人说着,拉过呆立在旁边的一个瘦弱青年,脱掉袄子,撸起袖子,只见他的两只手臂上全是掐的揪的痕迹,青青紫紫,她又撩起衣服,腰上背上也是伤。 怎么又是这一套? 众人哗然。 平时只知道他们家婆媳关系不和睦老爱吵架,却没料到这新媳妇这么狠心!好歹是自己的丈夫,平时也好吃好喝供着她,男人一出事她就要离婚,还偷偷收拾自己的男人,何况人家还是为了这个家才出的意外。 那年轻妇女脸色变来变去,梗着脖子说道: “那我要怎么做嘛?都一两个月了他还没有好转,我是嫁丈夫,又不是来给他当妈的!我这么年轻,难道让我一辈子都守着这傻子过吗?我要离婚有什么错?你们替我想过没有? 领导你也给评评理嘛!” 瘦弱男子眼里蓄满了泪水,嘴唇抖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他只是说话不利落脑子反应慢,又不是真正的傻子,怎么会听不懂自己老婆话里话外的嫌弃。 哎!也是一个可怜人。 他心里一软,对那年老妇人说道: “你儿子这病,应该能恢复,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收费也很便宜,可以介绍给你们,假以时日,他肯定会好起来的。这婚,这婚可以不用离的。” 他说着,目光落到了刘杏花身上。 众人都期待着刘杏花的回答。 刘杏花想也不想语气坚决说道:“不可能!管他的病好不好,这婚我都必须离!这种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瘦弱青年眼里希冀的光芒暗了下去。 丰吉明摇摇头,转而对年老妇女说道: “大姐,你们家这矛盾,说好办也好办,就看你们的态度。如果你们想了结的话,今天我可以帮你们调解一下。” 年老妇人看了一眼满脸不忿的儿媳妇,叹气说道: “我啷个都没的关系,就是我儿子可怜啊。一辈子都是为了儿,就听我儿子的吧!看他想咋子办嘛。” 丰吉明转向那青年男子,问道:“你听懂我们说话没问题吧?” 男子点点头。 “那你应该会写字的,是吧?如果是的话,我们说,你能说就说,不能说的就用写来表达自己的看法,如何?” 那男子又点点头。 这时,年老妇人带着小儿子和女儿端来了几条长凳,丰吉明又让拿来本子和笔。 几人就在路边坐下。那年轻妇女远远地站在旁边,不肯挨着自己的丈夫。 丰吉明的眼光在四周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说道: “刚才有人都说了,我是公社的办事员,没错,我姓丰,叫丰吉明。今天既然遇上了,就管个闲事,也请大家做个见证。” 他这说话做事的派头领导气势十足,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丰吉明先问刘杏花:“这样的日子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过了?是真的想和他离婚对吗?” 年轻妇女迫不及待地点头: “我早就提了,他们一直不肯,非得让我们家还彩礼,钱都给我弟弟娶媳妇了,哪里还有嘛?再说了,丰领导你说,这十里八乡哪有离婚还喊还结婚彩礼的?” 有群众说道:“这十里八乡也没有你这种男人一出事就要跑的婆娘啊!” “是啊是啊,就是养条狗嘛,半年也该有感情了嘛!” “这个女娃子不厚道,啧啧,好心寒哦!” 男子旁边的小女孩冷不丁开口说: “嫂子,哥哥和你结婚的时候可是好好的,哥哥病成这样你就要走,你还有没有良心?哥哥平时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对他的?” 围观的群众也不禁把同情的目光投向那瘦弱青年。 那青年吃力地说道:“离……离……走……” 那年轻妇人说道:“儿豁!林森,你说话算话哈,说了离又不离的是幺儿!” 年老妇人急道: “森儿!不能就这样同意!你的病还要治的嘛,她要离,除非把当初的彩礼退给我们!结婚半年都不到,一分钱不退就想拍屁股走人,那不是骗婚吗?没门!” 年轻妇人面露鄙夷道: “说来说去就是钱!我又不是卖给你们家了,那钱是你们家自己给的,还好意思要回来?一家子不要脸的!林森,你刚才说的话是放屁嗦?” 小女孩又恳求道:“嫂子!我哥治病要花钱,家里一分钱都没了,你就看在我哥对你好的份上……” 那年轻妇女斜了林森一眼: “他对我好?他都这副德行了……” 林森脖颈青筋暴起,费力地说:“妈!离!不……” 他干脆拿过笔,在本子上写道: 【离婚!不要钱!让杏花走!】 年老妇女哭丧着脸坚决不肯。 第115章 强扭的瓜不甜! 年老妇女哭丧着脸坚决不肯。 丰吉明低声劝说道:“大姐,我说句不该说的,强扭的瓜不甜!你应该看得出来,你这媳妇是铁了心了,你再鼓捣留她下来,只有让你儿子更受苦,不如放她走吧。” 妇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瞬间萎了下来,刚才的彪悍荡然无存,她掩面哭泣着说道 : “丰领导啊,你不晓得哦,我家男人死得早,我一个人拉扯三个娃不容易哟!好不容易老大结婚了,又出了这档子事!我没有拦到她,我不过是想给儿子要点医药费……” 女人本弱,为母则刚。一个寡妇拉扯三个娃娃,真的太不容易了,她的哭诉让众人心里也一阵阵难受。 丰吉明转头厉声对年轻妇人说道: “你叫刘杏花?你老汉是哪个?我跟你们大队长刘长庚熟的很,改天我倒要跟他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样的家庭教出这样的女儿,丈夫病了不管不顾还虐待?” 刘杏花吃了一惊,涨红了脸不吭声。 他说着,提高了声音说道: “刘杏花,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家庭暴力!涉嫌犯罪!” 刘杏花一愣,不服气说道: “领导,我读书少你别骗我!打骂自己家里人也违法犯罪?这法律管的也太宽了噻!” 众人也纷纷议论起来。 丰吉明环顾四周,说道: “不错!法律就是管的这么宽!大家都听着,你们不要以为家里人就可以随便打骂!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享有公民的权利,女娃娃、小娃娃也是一样!打骂虐待子女,老人,或者配偶的,都是家庭暴力犯罪!是违反国家法律的行为!一旦发现,决不轻饶!” 他停了停,看了看鸦雀无声的众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如果你们的身边有这样的行为,大家千万不要隐瞒。如果你受到了家人的虐待,也不要害怕,一定要勇敢站出来,向大队、向刘公安举报,或者直接去公社举报,我们绝不姑息!一旦查实,他必然受到法律严惩!” 众人面部表情形形色色,暗中谈论之声此起彼伏, 想法也各不相同:有呆如木鸡的、有恍然大悟的、有暗自庆幸的、有面露慌乱的、有给自己鼓劲的等等,各种情绪不一而足。 刘杏花悄悄收起了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 见众人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丰吉明又冷冷地对刘杏花说道: “你已经涉嫌犯罪了,刘杏花,我要是你的话,就拿点钱出来,平息你婆家的怒气,好说好散,否则,真要追究起来……” 刘杏花咬咬牙,对年老妇人说道:“婆婆,不是我不愿意拿钱,关键是我没有那么多!” 小女孩又说道:“嫂子,哥哥挣的钱都给了你的,平时你都没拿出来用过,怎么就会没有了呢?” 林家小男孩涨红了脸,把姐姐的手握得紧紧的。 刘杏花一阵语塞。 年老妇人咬牙说道: “儿啊!妈咽不下这口气,钱我不要了,我要去公社报案!” 林森急得满脸通红,用力拉住自己的妈。 刘杏花一跺脚,说道:“算了,算我眼瞎!多的没有,就这些了,同意的话,就去离婚,不然,就这么耗着吧!” 年老妇人一把抓过钱,数了数,一共四张十元的。 她飞快把钱团了团塞进裤腰上的表包里,对儿子说: “森儿,你来,写封休书给她刘杏花,从此我们和她再无瓜葛!” 林森抬头望着丰吉明,眼神里充满了恳求。 丰吉明又问道:“刘杏花付四十元补偿给林森,你们双方都同意离婚,是吗?” 林森点头,两个妇女都说道: “同意!” “离!” 丰吉明说道:“你们双方都同意的话,我来给你们写这个离婚协议吧!那谁,你去把你们队长找来,做个见证。” 丰吉明说道:“你们两人有无子女?” 男女双方都摇头。 丰吉明又问道:“那好。你们双方之间有没有财产纠纷?家里有没有外债?” 林母说:“给儿子看病,欠了几十元,其他就没了。” 刘杏花叫了起来:“那不是我用的,不关我的事!再说,我已经补了你们四十了,你们还要狮子大开口啊?” 林森写道: 【外债我们还,不让她管。】 林母只得点头认同。 刘杏花又补充道: “我陪嫁的所有家具必须抬走,还有那些铺笼罩被,包括林森给我买的所有的衣服鞋子那些,我都要全部拿走!” 林家人也点头同意。 一切协商妥当,丰吉明提笔刷刷刷写了起来,几分钟不到写了一式两份,条条款款罗列得清清楚楚。 众人伸长脖子看着,不由得啧啧出声,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啊! 队长很快来了,他热情地和丰吉明握手寒暄半天,然后叹气道: “他们家的事啊,三天两头地闹,我们都劝说过好多次了,怎么都说不好。今天还要谢谢丰办事员了,你替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 很快,男女双方在群众见证下签字摁手印,林母签字摁手印,队长作为中间人签字摁手印,丰吉明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摁手印。 队长也很快开好了离婚证明,并拿到大队上,把离婚协议和证明都盖上了公章,刘杏花和林母各执一份,只等着第二天去公社领离婚证。 丰吉明最后又补充道:“你们也慎重考虑一下吧,离婚不是儿戏,如果反悔了,就把这两样撕了,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吧。” 刘杏花走到林森面前,面带恳求说道:“林森,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就做点好事,成全我行不行?明天离婚,不要反悔,好吗?” 林森心如刀绞,却面色如常点头说道:“好!” 刘杏花小心把协议折好揣进兜里,迅速进屋拿出一个小包裹挎在手上,对着林家人说道: “明天早上八点,公社见!我的东西都收好了,谁也不准碰,明天我们家会来人拉回去,要是少了一样你们就赔钱吧!” 说完,屁股一扭扬长而去。 第116章 屋檐水,点点滴。 翌日,林家一行四人来到公社,刘杏花早就在大门口等得不耐烦了。 几人没有争议,很快办完了手续,双方分别拿到了一张纸质离婚证。 林森神色不虞,一言不发,拿着离婚证的手微微发抖。 他没想到,在自己陷入困境的时候,给自己狠狠一刀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爱之入骨的妻子。 他为了让她高兴,连母亲弟妹都忽略了,只差把心挖出来捧给她,结果,他出了事,她比谁都跑得快。 果然,没有血缘的关系最是脆弱,说断就断。幸好,俩人没有孩子,不必多一个人受到伤害。 罢了,终究是自己贪心了。 办完了离婚,林家人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找到了丰吉明办公室。 林母说道:“丰办事员,真的要谢谢你,不是你的话我们拿不到那个钱。” 丰吉明说道:“举手之劳罢了。对了,今天下午你们就来……哦,算了,今天下午我就带人来你们家给你儿子看病吧。” 林家人感恩戴德离开。 林家人刚走后,一个女人袅袅娜娜走了进来,对着正在低头忙碌的丰吉明说道:“丰办事员,我现在总算离婚了,谢谢你帮忙哈!” 丰吉明头也未抬,说道:“没什么好谢的,你走吧,麻烦把门给我关上。” 刘杏花置若罔闻,她环顾四周,拿起门后的扫帚,说道:“丰大哥工作好忙啊!我来帮你打扫打扫吧。” 丰吉明把笔一放,说道:“出去!” 刘杏花娇嗔说道: “哟!丰大哥好大的官威啊!人家又没干什么坏事,你那么不耐烦做什么呢!” 她慢慢吞吞把扫帚一扔,扭着腰走了出去。 走到门外,她大声说道:“丰大哥,我这就走了哈!改天再来看你哟!” 丰吉明忙完手头的事,差不多中午了,他于是骑着自行车回家了。 今天虽然是周日,但年终事忙,公社已经把周日放假一天改为周日再上半天班,直到过年放假为止。 饭桌上,丰吉明把林家的事说了,他问丰雪:“二娃,你看他这个病,你能不能治呢?那林森确实太可怜了,所以我……” 丰雪不等爸爸说完,干脆答道:“没事的,爸爸,我们去看看再说吧。听你说的情况,我估计是脑袋里有淤血,淤血吸收完了他应该能恢复语言和思维功能的。” 罗桂英不禁感叹道: “八大队五小队的刘杏花,是刘长徽的大女吧?他们家,啧啧,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妈老汉都是那副德行,养得出啥子好品性的女儿来嘛!” “之前她妈就托我帮她女儿找个有钱的女婿,哼,就晓得望着别人的钱,自己不晓得挣吗?这种人,我介绍给哪个就是害了别个,她们家的谢媒钱,再多我也不得挣。你们看嘛,如何嘛?林森小伙儿太造孽了!” 丰英好奇地说道:“家婆啊,原来你给别人介绍还要先看品性啊!” 罗桂英说道:“是噻!你家婆我给人牵线搭桥,图的是行善积德,不是积恶!所以说,不是那个人,你家婆我不得随便牵那根线,晓得不?你们以为家婆我的好名声是随随便便就得来的吗?” 姐妹仨恍然大悟,面露崇拜望着外婆。 罗桂英看看一脸懵懂的小孙女,又说道:“老话说的,结亲访三代,你们晓不晓得是啥子意思?” 自从上次听说那个女干杀案,她的心里也是慌慌的。原以为自家孙女还小,有些话暂时还不必跟她们说,但女婿的做法点醒了她。 子女的教育必须要从小培养,你觉得自己的孩子小,坏人可不会嫌她们小。 有些观点不从小灌输,娃娃除了学习知识脑袋里没装点东西,太单纯了,以后长大了很容易被别人骗。与其这样,不如早点让他们了解生活的真相。 三姐妹摇头,小脸写满了求知欲,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外婆。 丰四儿也说道:“家婆,我也不晓得,你说嘛!你快说嘛!” 罗桂英把筷子一放,说道:“好,家婆今天就给你们好好说一说,你们要认真听哈!” 四姐弟点头如捣蒜。 外婆说道:“为啥子结个亲要费死巴力去别人家访三代呢?因为,婚姻不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家人的事情,古话说的门当户对不是没有道理的。” 饭桌上的三个大人也放下筷子仔细听着。 “古话说‘屋檐水,点点滴。’ 意思是说,一个家庭的家风是有传承的,会对一个人造成很大的影响,小娃娃总是模仿大人的言行。家风不正,那就是从根子上就坏了,这样的坚决不能要!” “我们在选择爱人的时候,他\/她的品性涵养是最重要的,直接会影响到婚后生活的方方面面。所以,要看一个人会不会处事,就去打听一下他的妈老汉邻里关系好不好;要想晓得他善不善良,就看他的父母对他爷爷奶奶孝顺不孝顺。” “而门当户对呢,说简单点就是龙配龙,凤配凤,斑鸠对斑鸠,虫虫对虫虫。大家经济基础、思想水平都差不多,以后生活才不会有太大的矛盾。” “高门大户当然好,但小门小户够不上啊,见识不同、理解问题也不同,就算勉强凑到一起,将来也会有很多摩擦,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所以,最好不要选那种踮着脚尖才够得着的婚姻,看着花团锦簇,实则一把辛酸泪。” 外婆停了停,丰英赶紧递上水,她喝了一口,又说道: “总之呢,你们记住,一个人值不值得托付终身,一定不要只看这个人,要多观察他的父母家人,他的父母人品不行,或是大家的父母不同意,就算你觉得他再好,都不能点头。不被父母家人祝福的婚姻路难走啊!” 丰雪听得暗暗点头。可转念一想,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外婆今天说话文绉绉的,条理清楚,很有文化底蕴,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农妇能说得出来的。 上一世自己太小,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可现在细细想来,外婆身上的确有很多特别的地方。 在任家村,乃至在整个杨柳公社,恐怕都很难找出一个像她这样既抽烟又喝酒,说话处事都很老辣大气又有章法的农村老太婆。 她两只耳朵都打着耳洞,不怎么喜欢干农活也似乎并不擅长干农活,她还有一些很奇怪的小习惯,吃东西很挑嘴,比如吃嫩豌豆米都要把壳吐出来,每天必须洗澡,不能洗的时候必须要用水简单擦一下…… 这样的她怎么看都和土得掉渣的外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啊! 可是呢,大多数时候她又操着一口洋县土话,和谁都能打得拢堆说得上话,面面俱到,左右逢源,还成了十里八乡口碑很好的媒婆。 外婆啊外婆,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丰秀突然说道:“不对啊,家婆,现在不是说什么婚姻自由吗?” 丰吉明说道:“三娃这个问题问的好!国家现在提倡婚姻自由,是因为过去年轻人的婚姻自己没得发言权,都是父母包办的,结婚之前双方根本不了解,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盲婚哑嫁造成了很多悲剧。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国家才提倡婚姻自由,自由恋爱。这个和你家婆说的并不矛盾。” 丰英思索着说道:“也就是说,父母不能包办,子女也不能只看对方人好就以为好,要看很多方面,然后再做决定,对不对?” 罗桂英答道:“对的,我大孙女听懂了,总结得好!你们都要记住哈!” 四姐弟纷纷点头。 丰秀说道:“那,爸爸妈妈,你们又是为什么会结婚的呢?爸爸可比妈妈大十岁哟!” 这小机灵鬼!你干脆直说咱老爸老牛吃嫩草得了! 咳!净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丰雪心里乐得不行,她好整以暇欣赏起这难得一见的大型社死现场来。 丰吉明老脸一红,内心os: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到自己身上了,这该怎么回答? 李月香瞥了一眼自家男人,内心os:吉明哥也会害羞呢,哈哈哈,我可以坦白当初是我主动的吗! 罗桂英瞟了一眼女婿,内心os: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哪个晓得他是真来托我说媒呢,还是看上月香了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呢! 只有李汝兴看起来很淡定,其实他的心里也在疯狂吐槽: 老子当初就是坚决不同意的,哎!女婿只比自己小十二岁,想起来就他娘的不得劲! 丰雪眼瞅着几人的眉眼官司,忍着笑说道:“这个我知道!爸爸妈妈互相喜欢,然后家公家婆同意,爷爷奶奶也同意,所以,就结婚了,才有了听话懂事活泼可爱的我们四个啊!我们——就是爱的结晶!” “哈哈哈!我是爱的结晶!结晶!结晶!”丰四儿开心笑起来。 这铁憨憨,你晓得啥子是结晶啵? “哦,我明白了!我以后也要找自己喜欢,你们大家也喜欢的才会嫁!” 小丰秀大言不惭,一脸的憧憬。 丰英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烧,但是,外婆他们说的好有道理啊! 丰雪想,自己的家人真的很开明呢! 要是每个家庭都能早点教给孩子这些通俗易懂的道理,孩子长大了肯定不会是那种为爱不顾一切的恋爱脑! 但不是每个孩子都这么好运的。 在华国,性教育、死亡教育和爱教育在家庭教育中是缺失的。 每每问到这些敏感问题,大人们总是讳莫如深,顾左右而言他、撒些善意的谎言或者干脆闭口不谈。所以,我们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从桥洞或者垃圾桶捡来的,或者是买东西送的…… 什么时候我们能正视这些啊! 第117章 她的手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 林森家住在五大队一队,林家湾。 吃过午饭,丰吉明带上二女儿,骑着自行车往林家去。 沿着大路骑了二十来分钟就到了,丰吉明把车靠在林家院子里锁好,这时林家人已经全家出来迎接了。 丰雪抬眼一看,林母一张喜庆的圆脸,粗眉大眼,说话粗声大气,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而林家的三个儿女都是眉目清明,脸色红润,一看就不是福薄的。 尤其是大儿子林森,虽说眼神中透着迷茫,但他眉疏目秀,地阁方圆,虽命中有劫,但有贵人扶持,渡过之后,将来应该有不小的造化。 丰雪心里有了数,直接跟在父亲身后进了堂屋,在凳子上坐下。 林母赶紧让女儿端来水,然后又小心翼翼问道:“丰领导,医生……这事儿莫非有什么变化?” 丰吉明摆摆手道:“不要叫我丰领导,就叫我名字吧,丰吉明,哦,对了,这是我二女儿,丰雪!” 林母脸上堆笑夸道:“哎呀,吉明啊你好福气,丰雪小姑娘一看就聪明伶俐,读书肯定成绩好哈。小霞,来,带丰雪妹妹出去耍嘛!” 丰吉明忙说道:“忘记给你说了,我说的医生就是我这个二女儿,别看她年纪小,但她很厉害的,治好过你儿子这样子的。” 林母的眼神先是怀疑,转而又多了一点点期盼。 丰雪叹气。 哎!谁让你小呢,人家根本不信,还得难为老爸撒谎给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她也不慌,林森的病她能治,再简单不过了。 她看到他脑袋上笼罩着灰褐色的雾气病灶,初步分析,应该是头部受到重击导致了局部淤血,影响了语言中枢和思维中枢。 只要她用玄力帮他把这几块淤血吸收,再慢慢复原被挤压变形的地方,不说能完全恢复,最起码能好大半吧。 因此,她努力板着脸做出莫测高深状,对林森说道:“你过来,坐下。” 林森刚一坐下,丰雪就用自己的小手拉住了他的手。 他的脸瞬间一红,后知后觉才想起面前这个只是一个小女娃,这才没有挣脱。 丰雪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即运起玄力,同时闭上眼慢慢感受他的病灶状况。 玄力从他的手指涌入,顺着手臂往上,再沿着肩膀往头上而去。一到头部,她就有了明显的阻滞感。 打个比方说,丰雪的玄力就好像一列匀速前行的列车,走的好好的,突然行驶到了冰雪路面上,它的轮子开始打滑,不小心还可能翻车,而再继续往前,前方却堆了厚厚的雪层,列车再也冲不过去了。 那里就是他的头部淤血所在。 小姑娘刚握着他的手,林森就立即感受到一股温热从自己的手指一直往上走到了头部。所到之处都热热的暖暖的,特别舒服,就跟大冬天早上起床,空着肚子喝了一杯热水下肚的感觉一样。 他并不知道这轻轻一握,还有这么多讲究,只是他明显感觉到,头部闷胀和跳痛的感觉立刻缓解,暖烘烘的。 他舒服地闷哼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林母一眼不眨地望着小女孩的一举一动,生怕对自己儿子有什么不利。 可她看见女孩并没有多余的动作,而儿子脸上的表情居然没有痛楚,反而有几分惬意,她的心才渐渐放松下来。 林家三人屏住呼吸,悄悄地注视着,生怕打扰了大师做法。 是的,她们并不懂气功或者玄力,都认为丰雪这是在做法。 丰雪加大玄力流继续冲击淤血处,顺带用玄力裹挟着一小点一小点的淤血,像蚂蚁搬家一样,一点一点蚕食着淤血。 过了半晌,她停止了对脑部的冲击,转而沿着他的周身经络游走,运转了一个周天,这才缓缓撤了玄气。 林森觉得自己就像飘在云端。 自从头部受伤以来,头痛总是和他如影随形,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作,发作的时候就像有人拿着小锤子在他脑袋里使劲敲,那种痛楚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他有时痛地会忍不住大喊大叫,那一刻恨不得用头去撞墙。 而现在,他的头被一团暖暖的气流包裹着,像是睡在羽绒被里,软软的,他好想就这样舒舒服服睡上一觉。生病以来,他已经好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 他甚至感觉蒙在自己脑子里的那层厚厚的膜变得薄了一些些,以往想不起来的事情突然变得清晰了。 紧接着,这股暖流涌进了他的四肢百骸,他舒服得简直想要飞升了。 突然,这感觉消失了。 他疑惑地睁开眼睛,望着丰雪。 丰雪也睁开眼睛,望到他的眼神深处,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他立即回答:“我感觉很好!我……我……舒服,头不痛……” 林母听到儿子居然一口气说了完整的一句话,激动地眼泪都流下来了,她连声问道:“森儿,你怎么样?你这是好了吗?” 林森顿了顿,说道:“好多了……妈……” 丰雪说道:“你不要着急,得慢慢来,你这病我争取多帮你治疗几次,最多半年就会有明显的效果,恢复的可能性很大。” 丰雪其实说的很保守。以她现在的能力,最多几次,林森脑子里的淤血就会完全消失。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首先恢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是说淤血清除了以后就能立马恢复原样,她不愿给他们太大的希望之后再让他们失望。 其次,她并不想刘杏花这个女人知道他病好以后,又转过头来缠着他。只有彻底摆脱了刘杏花,他才能远离厄运。瞒着他就当是帮他吧。 林家四人均面露喜色,林母更是一把抓住丰雪的手,连声说道:“大师啊!谢谢你啊!你这是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啊!” 丰吉明看女儿窘迫的样子,连忙说道:“不不不,她哪是什么大师,她这就是普通的气功。” 丰雪挣脱了林母的热情摇晃,清清嗓子说道: “不错,我这就是气功,不是封建迷信哈!练这气功可以强身健体,有病治病。” 林森闻言,眼睛一亮:“丰雪,我……能学?” 丰雪说道:“可以,我可以教你,你学会后如果勤加练习,对你的脑子恢复很有好处。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用气功骗人害人,或者是用气功骗钱敛财,否则,必被天罚!你可答应?” 不怪丰雪小题大做,前世有好多这样功那样功的,最开始的时候都是强身健体造福一方,后来在有心之人的利用下,渐渐变味,敛财敛色,走上邪路,甚至成为危害国家的毒瘤。她可不愿意这么好的功法将来因此被湮没。 林森说道:“我答应!师父!” 林森扑通跪在地上,干脆利落“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这,事出突然,丰雪还没反应过来,头已经磕完了。 丰雪看了一眼老爸。丰吉明面带微笑,向她示意。 好吧,那就,收下这个大徒弟吧! 丰雪双手扶起林森,心想,这徒弟也不错,他也算是个有福的,收下他以后也是一大助力。咦?难道他的贵人就是本尊吗?哈哈哈哈哈! 她小孩儿心性,自己已经把自己夸上了天! 给林森简单传授了一下练功窍门,等林森掌握得差不多了以后,丰吉明父女就要离开了。 林森朝丰雪深深鞠躬,说道:“谢谢……师父!” 丰雪老气横秋地说道:“你既拜我为师,那师父以后自然会替你打算。你先练着,我回去后给你再把功法抄一份,等下次见面给你。” 林森开心笑着点头。 林母慌忙从裤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票子,用力抚平,然后递给丰雪,说道: “额,丰雪小妹子,你给森儿治病,我也不知道该拿多少钱,现在我手里就这么多,你先拿着吧。不够的我以后再补上!” 丰雪正想推辞,眼角瞟到了最上面那张黑乎乎的十元面额的票子,她的手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伸手接了过来。 第118章 这父爱,来得猝不及防! 她的手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伸手接了过来,发现最上面的那张居然是大黑拾! 她拿着它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 这张十元的票面四周尤其左边有较宽的白边,正面中间是一个男工人和女农民的图案;正面左侧有国徽水印作防伪标志;背面为花符、国徽及汉、蒙、维、藏四种文字的行名和面值,主色为黑色,故称“大黑拾”,又叫“大白边”。 她用手指触摸正背面字体花纹及图案,有强烈的凹凸感。拿着钞票抖动,声音很清脆,余音较长。 这是如假包换的大黑拾啊! 两辈子加起来,她这还是第一次亲手摸到大黑拾呢! 啧啧,不愧是第二套人民币的“币王”,谁能料到这张薄薄的纸币,几十年后价值居然会是现在的近万倍呢? 林母问道:“怎么?小妹子,这钱是假的吗?刘杏花这个……” 丰雪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只是这种花色的钱很少了,挺稀罕的。” 当然了,57年底发行,64年回收,现在都82年了,市面上流行的大黑拾已经很少了。 林母说道:“这钱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你就拿着吧!” 丰雪赶紧摇头,依依不舍地把钱还给林母。 林母只当小女孩为了好玩,于是对丰吉明说:“吉明你就把这钱留着吧,难得丰雪喜欢!” 丰吉明说道:“她也没费什么大力气,再说了,又是林森的师父了,这钱不能收。” 丰雪再次拒绝,认真说道:“物以稀为贵,这张钱以后肯定会很值钱的,建议你们不要花掉,留着吧!当成投资也不错的。” 林母苦笑道:“家里哪哪都要用钱,哪里留得住。以后管不管钱不晓得,总得先顾现在。这钱放我们手里保不住的,不如丰雪师父你拿走吧。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又收了林森当徒弟,这十元钱如果真的是能值大钱的话,那就正好当成林森对师父的孝敬吧!” 林森也拿出本子写道: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师父既给我治病,又教我练功,大丈夫做事恩怨分明,如果徒弟孝敬一点点钱你都不收,那我也不治病了。我宁愿不治也不愿当个知恩不报的小人。】 丰吉明心想:女儿的话多半也有水分,几十年后的事谁知道呢,可眼下这钱如果不收,也太不给人台阶了。 于是他说道:“丰雪,你喜欢就留下吧。以后不收了哈!” 丰雪心想,的确,钱在他们手里是留不住的,那就自己先收着,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好好补偿他们吧,左右是自己的徒弟。 她也不矫情,把这张大黑拾放到了自己的小布包里,然后说道:“我下次来的时候,把功法给你拿过来,你要坚持每天练习,不可懈怠!” 林母问道:“那他还需要吃药吗?” 丰雪说道:“吃不吃关系不大,但活血化瘀的药肯定是有好处的。” 说白了就是,你有钱就吃点药,没钱的话,练功喝风也能治。 突然,丰雪的眼睛落到了院子里的一个空心球上,这球是竹子编的,里面塞满了废旧纸张,这不是现代版的 “蹴鞠 ” 吗! 丰雪问道:“林霞,这是足球?谁做的呀?真好看!” 林霞答道:“对啊!哥哥给我们做着玩的,他还做了好多玩具呢!你跟我来!” 林霞拉着丰雪跑进了屋里,丰雪顿时被窗台上摆放的玩具惊呆了! 迷你竹水车、竹三轮车、竹秋千、竹板车、竹笔筒、竹节人…… 她拿起这个看看那个,它们全是竹子做的,手工精巧,连铆钉都是竹子的,通身打磨得很光滑,竹子原色上还刷了一层桐油,看起来很有光泽,好可爱啊! 她伸手拿过一个竹水车,跑出去,把它放到丰吉明手里,说道:“爸爸,你看!都是林森做的!屋里还有好多!” 丰吉明把玩着水车,猛然,他想到了什么,抬起的眼光和女儿对视一眼,彼此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丰雪说道:“林森,你可不可以把这个玩具送给我呀?” 林森看到了师父眼里的喜欢,于是他快步进屋把那几个都拿了出来,一股脑塞到丰雪怀里,说道:“都给……师父……再做!” 推辞不过,丰雪又拿了一个竹笔筒、一个竹秋千和两个竹节人。林母赶紧找了一根麻绳把这几样东西串起来,让丰雪拎手里。 回家路上,丰雪问道:“爸爸,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丰吉明说:“我今天算是开眼了!原以为竹编就是用竹子划篾条编成各种用具或者编花篮,编花瓶等等。没想到竹子可以直接用来制作小东西。别说,还真的挺好看的。” 丰雪又问:“就只有好看吗?没别的啥?” 丰吉明说道:“看来,我的报告还得添上几笔了。这几个玩具先给爸爸用,等爸爸用完了再给你好不好?” 思路一打开,格局自然来。丰雪当然同意了。 封吉明又说道:“没想到林森还是个人才呢!二娃,你这个徒弟收的好啊!” 丰雪说道:“哈哈,那爸爸你就提携一下我徒弟呗!互相成就嘛,嘿嘿,我就是他命中的贵人呢!” 封吉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道:“二娃,你今天说的是真的吗?这个大黑石以后真的能值大钱?” 丰雪说道:“当然了,我怎么可能骗你呀? 这商品买卖呀,牵涉到一个供求关系,供大于求,东西就不值钱了;供不应求,东西就自然很抢手。我们农民没有解决温饱问题,自然每天都盯着吃喝。而那些有钱人根本不操心温饱问题,当然就想着怎么样丰富精神生活了。” 丰吉明咂吧着女儿的话,若有所思。 供大于求,商品贬值;供不应求,商品增值。妙啊! 他突然对销售多了一点点感悟。 他急急急问道:“那以后,我们卖竹编制品,椅子凳子之类的最好面向农村,而花瓶秋千这些工艺品应该面向城市啊?” “对喽!老爸你真聪明!这就叫做给商品定位,比如你到南方卖大棉袄,谁会买呀?另外在卖的时候还可以搞饥饿营销,就是说不要一下子卖太多,那样烂大街了就卖不了高价了。还有,人都有从众心理的,看见别人有了就非得自己想有。如果能好好利用人们喜欢跟风的特点,不好卖的东西也可以卖得很好的!” 丰吉明听女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中无比震撼。 没想到卖东西还有这么多门道!其中有好多新鲜的词,他都没有听说过,但并不妨碍他听明白。他突然对公社即将开办的两个厂子有了莫大的信心。 他心情激荡,猛地刹车,两脚蹬地,转过头去,双手捧着女儿的头,对准女儿的额头就啵用力亲了一下。 只听丰吉明喃喃说道:“幺女啊!你也是爸爸的贵人呢!” 这父爱,来得猝不及防! 丰雪一时有点懵,旋即心头顿时一暖。 她向爸爸招招手。 丰吉明不明所以弯下腰,丰雪费劲地伸出双手捧着爸爸的脸,也给他额头mua了一下,甜甜说道: “爸爸我爱你!” 这天使般的声音让丰吉明心都化了。 嗯嗯,感觉不错,回去找机会跟月香也mua一下,嘿嘿,肯定美! 第119章 递期 父女俩回到家,家里却一个人都没有,连花子和小野都不在,大概都上山去了吧,看豆腐都已经做好了压着,丰雪和爸爸说了一声,就往山上跑去。 冬天的太阳对身处盆地的c省人来说实在是不可多得,阳光暖洋洋的,一点都不晒。 前世这种天气,会有很多人拖家带口或呼朋唤友,到户外的草坪上晒太阳。 铺一个野餐垫,放上甘蔗花生水果等吃食,就可以无所事事待上半天。 小孩子欢呼着追逐着,玩着他们喜欢的游戏 ,大人们随意聊着或打打纸牌。要是觉得困了,直接往地上一躺,脸上随便盖一个东西就能睡着。 稍微讲究一些的就自带帐篷天幕折叠桌折叠椅,还可以自带炉具烧水煮茶,也能混半天。 丰雪半眯着眼,用一只手遮住额头,往平平土走。大概家里人都在平平土山侍弄小麦吧,拔草、施肥、浇水,这样来年麦子才会有好收成。 冬天的山上,草儿枯黄,树叶凋零,一片萧瑟的景象。 树木光秃秃的,只剩下树枝在空中摇晃,落叶在地上堆积,形成一层厚厚的黄色地毯,走在上面沙沙作响。 远处的山峦被冬日的寒气笼罩,显得有些朦胧。这样的景致虽不如春夏那样生机勃勃,但也有一种别样的宁静之美。 丰雪一口气爬上了山,一眼就看到她家的小麦地里有人。 三妹在扯杂草,大姐提着小桶在前面洒鱼蛋儿,外公在后面用长柄粪勺浇水,幺弟呢,带着花子和小野漫山遍野跑来跑去。 丰雪喊道:“家公,大姐,三妹,幺弟,我回来啦!” 外公和大姐应了一声继续干活,丰秀和丰四儿飞快跑了过来,围着丰雪就是一顿输出。 小野也骑着花子跑了过来,它纵身一跳,跳到了丰雪肩上,两只前爪抱住丰雪的脖子就是一顿猛蹭,脑海里传来小野的声音。 【丰雪姐姐,小野好想你啊!】 【好了好了,姐姐也想小野,你放开,别舔啦!】 【主人姐姐,小剑也好想你啊!】 【好好好,姐姐晚上就带小野陪你玩】 丰秀丰四儿姐弟俩也没闲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控诉姐姐跟爸爸出去玩也不带他们。尤其是丰四儿,撅起的嘴都能挂尿桶了! 可一听丰雪说给他们带了玩具,他俩顿时咧嘴笑了。 丰四儿说道:“二姐,三姐,我们一起去玩吧,捉迷藏,可好玩了!” 丰雪说道:“我还是去帮大姐洒肥料吧,你们俩去玩。” 丰四儿说道:“不好!就要你一起玩!我还要带你们认识我的新朋友呢!” “你的新朋友?谁呀?姐姐不认识的吗?” 丰四儿想了想,说道:“应该认识的吧?它是小白呀。” “小白?是山那边的吗?” 丰秀也很好奇。 “不是,不是,就是我们这边的。走吧走吧,你们去了就知道了。”丰四儿答道。 姐妹俩跟着丰四儿沿着小路往前跑,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疯子山下。 丰四儿招招手,让姐姐走上前,他神神秘秘地说道:“二姐,三姐,等会儿看见小白你们不要大喊大叫哈,小白胆子很小的。” 得了姐姐的保证,丰四儿走近,装模作样地用手敲着石头,大声喊道:“小白,小白,你在家吗?快点出来,我们来陪你玩了。” 姐妹俩一脸懵逼。 就在此时,丰雪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可惜太快,她没有抓住。 等了片刻,什么动静都没有。 丰秀不耐烦了,说道:“我说幺弟,你的小白在哪里?不会是骗我们的吧?算了,二姐,我们采花去,麦地周围有很多犁头草,开的花是紫色的,一大片,可好看了。我们走!” 丰四儿一把拉住丰秀:“别啊,三姐,我们等等小白吧,它可能在睡觉呢。它这几天都和我玩的。” 这几天家里都在平平土山给麦子浇水,幺弟一个人在山上确实太无聊了。小朋友嘛,有时候有一些想象中的朋友也不奇怪。 等把家搬到街上,一定要给他找个学校读书,他这样满山跑也不是事儿。 想到这里,丰雪说道:“幺弟,既然小白在睡觉,那咱们就先过去玩儿,等他醒了他会来找你的,好吧?” 丰四儿“哦”了一声,怏怏地跟着姐姐回到麦地。 麦地很快浇完了,一家人收拾东西下山。 问了外公丰雪才知道,外婆和妈妈一起去南山区帮彭大娘家给女方递期去了。 因为要等女方走流程,所以就今天下午去,明天下午回来。 递期又叫送日子,它是华国传统婚礼习俗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就是指男方确定婚期后,将这个日期写在红纸上并送到女方家中,由女方家人决定是否接受。 听说志文三哥和晓慧姐姐感情很好,所以,两家人商量,决定在年前把婚礼办了,接新媳妇到家过年,年前添人进口是很吉利的事情。 根据双方的生辰八字,李家找人看了一个好日子——农历冬月十八,这个日子是公历的1983年1月1日,元旦节。 这次过去不仅要送婚书,还有聘金、彩礼以及其他物品。 因此,去的人除了李志文母亲彭大娘,媒人罗桂英、以及四个挑东西的壮小伙。彭大娘担心长辈少了显得不够重视,好说歹说又拉上李月香。 这次带去的东西很多,包括聘金240块钱、春夏秋冬各一套,共四套衣服和结婚穿的大红棉袄、棉裤和红皮鞋,并用红包袱包装,上面插着柏枝,寓意“长命百岁”。 还有结婚时女方办席用的冰糖四封、茶叶两袋、一对龙凤烛、两只大红公鸡、冬瓜糖、桔饼、水果糖各六斤,一对排香、二斗米、六把面条、二十四斤猪肉,十二斤散装酒、四条烟以及两挂鞭炮。同样也要用红纸缠绕一圈。 另外,还带了一些寓意好的物品:梳子、镜子、剪刀、算盘和量尺,也得用红纸缠好。 梳子意味着新人是结发夫妻可以恩爱一辈子;镜子代表婚姻圆满;剪刀代表百年好合并且需要用红布包起来;算盘希望新人在婚后的财政方面有所规划;量尺希望新人婚后做事有尺度。 这种规格在农村算是高档次了。当然,这些大部分是用志文从部队上汇回来的钱操办的,彭大娘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办,何况她家还没有呢。所以,她按照志华当初递期的规格给了相应的份额,其余的就用志文的钱来添补。 为啥?志华夫妻俩看着呢。自己结婚办的那么寒酸,弟弟的就大操大办,叫人怎么想?况且,下面还有志良呢!人家志文自己挣的钱要怎么花,兄弟姐妹还能说什么呢! 至于所谓的“三转一响”,人家晓慧早就说了,不要那些。 晓慧妈对李家也非常满意。 俗话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找到明事理心疼人的家庭,这辈子就过的幸福,可一旦遇到那种爱磋磨人的家庭,那就是一辈子的噩梦。 能找到李家这么真心实意对自己女儿好的家庭,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她盘算着,聘礼呢,自己一分不要,结婚时全部给晓慧带走,另外还要把晓慧的嫁妆再多添点,这样,小夫妻的以后日子才会更红火。 彭大娘对即将过门的新媳妇也是满意得很,说晓慧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也是个聪明的,是想跟志文好好过日子的,所以人家没有提任何过份要求。 不像村里的那谁,为了讲排面,不顾男方家实际情况,在商议结婚时提过高要求。结果呢,结婚以后,那欠的账还不是他们小夫妻来还啊! 还有八大队有家姓刘的,娶媳妇简直是一毛不拔,该有的能有的都不愿满足,反而在女方的嫁妆上斤斤计较,一心巴望媳妇多带点到他家来。 更奇葩的是二小队任家的老夫妻俩,小夫妻结婚后分家,立马分一堆欠账给他们,说是为了操办结婚才欠的账,新媳妇一进门就还账,也是醉了! 哎!彩礼、聘礼、嫁妆……好些陋习沿用到了现在,也许这就是后世年轻人越来越不愿意结婚的原因吧? 说起这些婚嫁风俗,外公是信手拈来、如数家珍、滔滔不绝,姐弟四个听得是津津有味,眼界大开。 第120章 这脑子里装的是豆渣呀? 晚上,丰雪做了哨子面。 哨子是炼猪油剩下的油渣。 炼完猪油,剩下的油渣,金黄微带点褐色。起锅后,拿一小部分趁热撒上白糖,吃在嘴里脆脆的,甜甜的,香香的,回口带着猪油的腻,可解馋了。 其余的收拾好,炒菜的时候放进去,让菜多点油气,或者用来做面哨子都好吃。 丰雪从泡菜坛子里捞出一些老泡菜、泡海椒,切成小丁,然后把大葱生姜切成颗粒,蒜苗也切成小丁备用。 起锅烧油,油热依次下泡海椒、大葱、生姜、泡菜粒翻炒,要炒出香味,老泡菜要炒久一点,免得太酸。 待泡菜炒好后再下油渣和蒜苗翻炒几下,倒入适量的水烧开后几分钟,下盐巴调味,然后勾水芡粉下锅,小火煮,待汤汁略微粘稠后起锅,面哨子就做好了。 挂面煮好后,捞在碗里。浇上哨子和匀,挑一筷子入口,酸中有辣,辣中有脆,喷香!连丰四儿都吃了满满一大碗,汤也喝干净了。 摸着微微凸起的肚皮,丰雪发出一声喟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似乎变得慵懒而愉悦,像是被幸福填满的容器,装载着满满的满足感。 在这一刻,所有的疲惫和忧虑都渐渐散去,留下的只有内心的宁静和对美好生活的期待。 一盏灯火,几碗小面,最简单的人间烟火气,往往就是抚慰人心的良药。 饭后,丰雪拿出剩余的白报纸给林森写功法,三姐弟拿着几个竹玩具,玩的不亦乐乎。 时间差不多了,一家人洗漱上床睡觉。 家里没有钟表,一直都是靠有线广播时间导航的。 村里的广播在早上6:30和晚上6:00会准时响起,雷打不动,而且,广播里也会整点报时,家里做农活或者煮饭什么的足够了。 等搬到街上去了,就会有诸多不便,得买一只马蹄表看时间。 李勤伟家和韩校长家都有一个马蹄表,铃声清脆的很,表盘很大,隔着老远就能看得清清楚楚,太让人眼馋了! 昨天,姐妹三个已经和韩表叔婆以及李勤伟奶奶说了自家的打算,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音信。 其实,也可以亲自去街上找,要出租房子的会在门口贴着一张纸,写着简单四个字“住房出租”,去问问倒也不难。或者,让爸爸在单位上问一下,万一有合适的呢。 丰雪脑袋里装的东西太多了,她东想想西想想,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把答应小剑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夜深了,万籁俱寂。突然大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丰吉明披着袄子。走到门口,出声问道:“谁呀?” 门外传来了一个哆哆嗦嗦的女声:“丰哥哥,是我,我家遭贼了,猪被放跑了,你帮我找找吧。” 这是沟底下杨家的,丰吉明不想理会。 可她和月香算是沾亲带故的姊妹,她男人在外地工作,和自己一样,也是上门女婿。每次回来耍假的时候,总是称兄道弟散烟拿糖的,热情的很。现在他老婆来喊,推脱呢又说不过去。 况且,邻里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忙。农村里并不太平,贼娃子猖狂得很,尤其是没有男人在家的,更容易被偷。如果人人都关起门来,不管别人,那社会治安不知道会坏成啥样。 他沉声说道:“你等一下。” 丰吉明飞快穿上外衣,系好鞋子,回屋拿上手电筒,又顺手在门后摸了一根木棒,打开大门再轻轻关上,跟着李桃花一路小跑,边跑边问具体情况。 大概是太害怕,李桃花声音颤抖着: “我睡着了,突然听到猪圈传来咚的一声响,我就打开灯起来看,发现猪圈的挡门石被取下来放到了一边,圈里的那头猪没了。那可是我们今年准备的过年猪……” 她说着就嘤嘤哭了起来。 丰吉明打断她:“那你出去找了吗?都去了哪里?” 李桃花说道:“我没敢出去找,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我又出去了,家里就只剩下三个女儿,我不敢跑远,所以来找你了。” 丰吉明腹诽:你还没有跑远?大房子那一片哪家不比我家近?你不去,非要巴巴的跑这么远,这脑子里装的是豆渣呀? 此时也顾不上许多。 他迅速分析了一下: “我们家的花子很警觉,一旦有认不到人的经过,它就会叫唤,但今晚我没听到什么动静,说明没把猪往我们沟上头赶。而往沟底下那条路,一路上都是人家户,狗也多,贼娃子也不可能走那条路,那就只有一条路了,跑快点!” 杨家房子后面有一条上山的小路,坡度很缓,直通平平土山的山坳,翻过去就到了八大队桂花村,偷猪贼十有八九会走这条路。 两人打着手电筒一路小跑,跑到杨家房子后面,丰吉明说道:“你走慢点,边走边唤,自己喂的猪,你的声音它熟悉。” 然后,丰吉明提高声音喊到:“桃花,华二娃,你们跑那边,我跟老汉跑这边,我们两头截一下……” 他自己又捏着嗓子答道:“要的,大娘快点!” 他低声说道:“你快点,大声回答我噻!” 李桃花这才明白过来,大声回道:“要的要的。” 丰吉明又粗声粗气地喊道:“吉明你先走,我去喊五爸他们一起来!” 说着他一阵手电乱晃,故意把步子放的很重,整出很大的动静,沿着小路往坡上跑,嘴里不断切换声道,模拟出不同的声音喊着: 本音:“逮贼了,搞快点!逮贼了!” 青年人:“二娃你跑那边!翻山了!” 中年人:“前头有人,幺爸,把钢钎拿到!” 苍老:“老子要打死他龟儿子贼娃子!” 青年:“那边,那边,截到!” 听起来声势浩大,像有一群人在追。 李桃花一边应和,边嘴里“啰啰啰”唤着猪。 山村的宁静彻底被打破,一座座房子里陆续亮起了灯。 有男人在屋里大声问道:“啥子事?遭贼偷啦?等到!我马上起来!” 三五个男人迅速跑了出来,打着手电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一群人沿着小路边跑边喊。 他们迅速翻过山坳,借着月色和手电筒的光,看到前方坡底下有两个黑影,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几人大喜,大喊着往坡下跑: “嘿!贼娃子,站到!” “你妈给老子跑!狗日的坏事做尽!” “跑快点,马上撵到了!” “撵到给他狗日的一钢钎!” …… 那两个黑影一听,吓得把手里的东西一扔,撒腿就跑。 第121章 天赐良机 几人跑过去一看,那呆立在地上黑乎乎的一大坨不是猪又是什么! 找到了猪,可贼娃子跑脱了! 几个精神小伙拔腿就往前追,丰吉明赶紧把他们叫住。 穷寇莫追,万一那两贼还有同伙的话就危险了,眼下能把猪找到已经很好了。 众人拿着手电四周扫了一圈,除了这头猪,地上还扔着几只鸡。 鸡是活鸡,可头耷拉着,也不知怎么回事。 李桃花赶紧围着猪转了一圈,又摸摸腿拍拍屁股,那猪哼哼唧唧用嘴拱着李红梅的裤腿,看样子挺正常的,她这才舒了口气。 李桃花感激说道:“今天晚上谢谢大家了,不是你们,我的猪就找不回来了,等杀年猪的时候,一定给你们一家一条肉。” 听到有肉吃,大家都面露喜色,并不推辞。如果不是他们,杨家这猪指不定追不回来了,吃点猪肉应该的! 猪是杨家的,可鸡却没法辨认。 丰吉明沉吟片刻道:“那这鸡,不如拿回去,先放你家里养着,明天再问问哪家丢了鸡。” 李桃花娇声说道:“要的,那就麻烦丰哥哥你帮我拿一下吧。” 看着这两人互动,那几人不知暗中交换了多少次别有深意的眼神。 大家赶着猪往回走,边走边闲谈,说的是附近哪家丢了鸡哪家又掉了鸭,哪家明明看到贼娃子偷自家东西也不敢出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东西拿走。 上了坡,翻过坳,走到了岔路口。 有人说道: “那我们就走这边了哈,桃花你们慢慢邀着猪回吧,反正丰吉明也要经过你们家,我们明天早上还要起早呢。” 李桃花自然求之不得,她满口答应,嘴上说着感谢的话,又承诺了杀猪一定分肉。 几人又朝丰吉明递过来一个你小子赚翻了的眼神,兴高采烈顺着岔路去了,一转眼就看不见了。 丰吉明一愣,心里隐隐觉得不妥,又不好推辞,只得硬着头皮帮李桃花赶着猪。 这猪也真是的,在贼娃子手里乖乖的,吭都不吭一声,可现在一点都不听话,走的慢不说,走着走着它还停下来。 给它屁股上抽两下呢,它还嗷嗷叫,半夜猪叫,太渗人了。要是自己力气大的话干脆把它扛肩上走得了,省得这样,黑天半夜的,一男一女,太不自在了。 早知道,就不该一个人出来帮忙的。 李桃花偷偷瞟了一眼走在身旁的男人。他身材高大,相貌堂堂,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和他单独相处,真是,让人的芳心怦怦乱跳啊! 李桃花说道:“丰哥哥,今天晚上真的是太感谢你了。不是你的话,我一个弱女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丰吉明“唔”了一声。 李桃花又说道:“丰哥哥呀,你真的是太厉害了,不声不响的就当了公社干部,把大房子的那些人气的遭不住!我早就看出来你是个能干的,不像我们家那口子,一年半载才回来一次,啥用也不顶。” 丰吉明又“哦”了一声。 “不过丰哥哥呀,你都是公社干部了,怎么还挑着豆腐到处卖呢,月香姐也是哈,干部嘛还是要有面子嘛!” 丰吉明心里不痛快了,他说道:“太晚了,走快点!” 这一路上,李桃花总在想方设法没话找话,没得消停,真是煎熬烦躁。 突然,只听得李桃花“哎哟”一声,半边身子一侧,就朝丰吉明倒了过去。 丰吉明眼疾手快,往前面快走两步,李桃花顿时失去了平衡,人一下就倒进旁边的沟里。 沟很浅也没有水,李桃花讪讪爬起来,嗔道:“丰哥哥你真是的,都不扶人家一下!哎哟喂,好疼啊!” 丰吉明没有理她,赶着猪,自顾自地往前走。 此时他心里的厌恶简直到了极点。他若这时候还没看出来李桃花是在故意勾引他,那他就真的眼瞎了。 这些女人咋都这副德性呀?矫揉造作,装模作样,是几百年没见过男人咋滴? 要是刘杏花知道丰吉明这么想,一定会告诉他:哎哟喂!两条腿的男人满地都是,可像丰哥哥你这样的,可比三条腿的蛤蟆还难找呢!谁让你长的,让人家有想法,能怪我们吗? 见丰吉明不理她,李桃花飞快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追了上去。 她用手扯住丰吉明的胳膊,说道:“丰哥哥我脚崴了,你扶我一下吧。” 丰吉明轻轻一甩挣脱了,头也不回的说道:“那你就在这里坐一下,我帮你把猪赶回家去,喊杨大妹来扶你!” 这哪行啊! 臭男人就爱拿乔,等我把你拿下,看你还会不会冷着个臭脸! 李桃花恨恨地想,旋即说道:“那还是算了,我跟着你慢慢走吧,就是辛苦你了丰哥哥。” 到了杨家,李桃花飞快打开猪圈的灯,丰吉明把猪赶回猪圈,再把沉重的挡门石搬过来卡在圈门上,丰吉明说道:“你个人把门锁好,我走了哈!” 李桃花急了,猛地往前一扑,丰吉明没有防备,两团温热就贴在了后背上,身体也被两条手臂缠得紧紧的。耳边传来了女人的娇喘: “丰哥哥,我怕!你留下来陪我吧!” 丰吉明身子一僵,用力掰开箍着自己的两条胳膊,一把推开她,低声喝道:“李桃花,你自重!” 李桃花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后背撞在猪圈上停了下来,一阵生疼。 她压抑着心里的恼怒,颤着嗓子道: “我怎么不自重了?丰哥哥,自从你来到我们小队,这些年来,我一直悄悄地喜欢你,默默关心你,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你真是好狠的心啊!我,我就想抱抱你!” 说着,她又朝丰吉明扑过去。 丰吉明熟练地往旁边一让,李桃花急了,用力把衣服一撕,露出了大半个胸脯。 她眼里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用充满蛊惑的声音说道: “丰哥哥,人家想你!你就答应了吧!只要你和我好一次,就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没人知道的,我家是单独户,孩子也睡着了,月香姐又不在家,你怕什么呢?天赐良机,快来吧,丰哥哥!” 第122章 那就让她永远开不了口。 丰吉明气的眉毛乱跳: “你还知道你月香姐?我是你姐的男人!你还敢……” 李桃花心里委屈,眼中含泪,低声控诉: “我为什么不敢?我一个女人拉扯三个孩子我容易吗?姓杨的一年到头不在家,我是个活生生水灵灵的女人,我想男人,我不应该吗?爱一个人有错吗? 我从没想过要霸着你不放,我没想过破坏你的家庭,我就那么卑微地爱着你!你就当可怜可怜你的桃花妹妹吧!” 丰吉明心底一阵恶寒,说:“你真是疯了!” 转身就走。 李桃花不顾一切地喊道:“你走!你要敢走出去一步,我就大声喊强女干!” 丰吉明的脚步顿住,他转过头,怒视着李桃花,眼睛快要喷火: “你这个疯女人,你再大声喊,不怕别人听到?想想你的三个女儿,你不给她们留点脸面吗?” 李桃花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微笑,她款款上前,把衣襟扯得更开,柔声说道: “丰哥哥,我可不怕哟,你都不要我,我还要什么脸面?我就是一个弱女子,公社干部要对我用强,我也反抗不了啊,你说对不对?” 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恶心人的话,丰吉明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想揍一个女人。 李桃花扭着腰肢款款向前,见丰吉明一副避之如蛇蝎的神情,她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咬牙切齿说道: “你最好想清楚,是悄悄地从了妹妹我呢还是闹得所有人都晓得,丰哥哥,你自己选吧!” 真是,人不要脸,鬼都害怕! 丰吉明恨得咬牙切齿,手握成拳头捏了又捏。此时,他肠子都悔青了。 都怪自己烂好心,这女人真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自己为什么会瞎了眼来帮她? 该怎么办?今天不得不为自己的莽撞买单了。到底怎么办? 闭着眼睛依她一次? 不! 这念头一出,丰吉明立即否定? 丰吉明,做这种事,你怎么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对你一往情深的妻子?你的底线呢?! 再说了,你傻吗?这种事有一就有二,这种女人一旦缠上你还能甩得掉吗? 可怎么办? 自己不同意,这女人一定会大喊大叫的。她这一喊,那自己就算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到时候,月香会怎么看我? 她会听我解释吗? 她会相信我的清白吗? 她还会原谅我吗? 还有自己的四个儿女,他们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个父亲?自己在他们眼里还有什么形象?渣爹吗? 还有二女儿,想到二女儿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他不由得浑身一颤。 如果自己出了事,家里人怎么办?背负着流言蜚语,他们该如何自处?我一个人的莽撞行为,终究要让家人来承担后果吗? 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把自己幸福的小家毁了? 难道要让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就此付诸东流吗? 丰吉明冷汗涔涔,心中苦涩无比,头脑却变得异常的清晰! 不!绝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那就让她永远开不了口! 丰吉明恶向胆边生,心里喃喃自语:是你逼我的! 眼看着这女人贴了过来,手马上就要摸到自己的脸,丰吉明双手握拳,全身蓄力,就要鱼死网破。 他突然想起了二女儿当初对付流窜杀人犯的那一招,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虽然他只是听女儿讲解过,自己并没有机会亲身实践,但他现在却没有更好的选择。 如果可以,他肯定不愿意赔上自己。 电光火石间,他变一只拳为手刀,同时收回了直奔李桃花的一记重拳,正要一掌劈在李桃花的后脖颈上,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住手!” 两人齐齐一愣,转过头去。 黑暗中,一个小女孩立在门口,身影宛如鬼魅。 “丰二娃?” “二娃!你怎么来了?” 【丰雪:我若再不现身,老爸你那一掌下去,恐怕李桃花半条命都没了!】 丰吉明紧绷的肌肉松弛了下来,他登时感到一阵虚脱。 太好了!女儿来了,自己再也不用铤而走险了。 李桃花一脸诧异,心中暗恨:这死丫头,尽坏老娘好事! 她丝毫不知,自己刚刚差点喜提鬼门关免费游。 李桃花飞快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娇声笑道:“哟!丰二妹呀,你来得正好,你爸爸他刚刚还对我动手动脚的……” 说着,她眼神暧昧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一脸泫然欲泣的样子。 丰雪顺手打开门灯,瞬间院子亮如白昼。她又拖了一根长凳,让爸爸坐下,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李大娘!你可真会演!可以去剧团登台了!精彩精彩!!!”说完啪啪给她鼓掌。 李桃花霎时感觉自己在这个小女娃眼里就像一个小丑,她梗着脖子气恼地说道: “丰二娃你啥子意思?你爸爸要强女干我,我反抗无效,你不怪你爸爸背叛你妈,还说起我来了?你就不怕我喊一嗓子,你爸爸吃不了兜着走吗?” 丰吉明恼怒喝道:“李桃花你住嘴!红口白牙地,说话要讲证据!” 丰雪说道: “不错,凡事要讲证据。你说我爸强了你,那好,你倒是把证据拿出来呀。不然,我们马上喊队长和妇女队长过来,当众给你验验,如何?” 李桃花努力挺挺自己下垂的胸脯,说道:“ 这还不是证据吗?衣服都给我扯烂了,还要什么证据?哼哼!这种事情就是黄泥巴滚裤裆——不是s都是s哦!” 丰吉明忧心忡忡地看了看女儿,丰雪给了他一个笃定的眼神,他于是稍稍宽心,不再说话。 哼!既然得不到,那就干脆毁了。“强女干罪”、“流氓罪”……随便哪顶帽子都会压得你丰吉明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想到这里,李桃花得意地咯咯笑起来。 “还好意思笑呢!赶紧把你那两坨遮好嘛!松弛成那样,都要拖到腰上了,还好意思亮出来,啧啧!” 丰雪用鄙夷的眼神在她胸脯上上下下划过。 丰吉明突然想笑了。女儿这嘴,也真是够损的,不过,解气! 李桃花的笑僵在了脸上,她不自然地悄悄拢了拢衣服。 丰雪继续说道: “哦,对了,你刚才说,验不出来是吗?你这是想吃诈胡啊?那你知不知道公安局不但可以指纹查验?而且可以通过精液化验dna把人找出来? 那么,请问,你衣服上有我爸的指纹吗?你的摇裤上有我爸那啥吗?不要到时候验出来是别人的哈!” 这一连串的提问轰得李桃花晕头转向,她脸上神情变来变去,不确定地说道: “你骗谁呢?哪有啥子指纹查验?还精液化验啥子a,听都没听说过,我信你才怪!” 丰吉明瞬间明白了女儿的意图,虽然他也没听过那个dna,但他毫不犹豫立刻补刀: “你没听过是你孤陋寡闻!现在的技术先进得很,你想讹我们,不可能!这些技术专门研究出来就是防你这种人的!” 李桃花面露狐疑之色。 丰雪又给她添了一把火: “怎么?不喊人了?不如我帮你喊,比如大房子的李在光?或者李在阳?嗯,要不然就喊沟底下的李汝根?还是五小队的……” 李桃花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她说道: “住嘴!你个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啊?喊他们做什么?” 第123章 打蛇打七寸 丰雪冷冷说道: “做什么?你装什么傻呢!你不是长夜漫漫寂寞无边吗?把他们一起喊来陪你如何?都说的你李桃花牙口好,老少通吃……” 李桃花脸上肌肉控制不住地抖动,她强作镇定:“你小娃娃家家的,胡说八道什么!你听谁嚼舌根子了?” 丰雪冷笑道: “这沟上沟下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需要听哪个说呢?苞谷杆堆堆、菜籽土头、山沟沟里、房子后头……啧啧,这上坡下坎的,哪个地方你李大娘没躺过呢? 你的那些个风流艳事,恐怕除了蒙在鼓里的杨大姑爷,吃奶的娃儿都晓得了吧? 哎!我都忘了,得跟我可怜的杨大姑爷好好说说呢。就是不晓得,我们杨大姑爷喜不喜欢他头上左一顶右一顶的绿油油的帽子呢! 哎呀!我听说杨大姑爷脾气有点火爆哈,不晓得会不会把你暴打一顿再一脚把你踢了呢?” 女儿口中不断蹦出的虎狼之词,听得丰吉明眉毛乱跳,这娃,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随即,他又不禁嗤笑自己的无能。 像自己这么说话吗?连个泼妇都拿不住,还被逼得差点痛下杀手! 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李桃花兀自呆愣,喃喃说道:“不可能,你咋个晓得……你想告诉杨伟?你去啊,你有本事就马上告诉他噻!” 丰雪干笑一声: “嘿嘿,你以为我找不到杨大姑爷的地址吗?那堂屋抽屉里的信封上不是写着吗?冀省邯市矿务局……” 李桃花脸上闪过慌乱: “丰二娃你怎么知道的?你偷看了我的信?你,你不能这么做!你要跟姑爷说,你姑爷肯定要跟我离婚的,这样子我们家都会给你毁了!” 丰雪怒道: “我看你是猪八戒抡家伙——倒打一耙!你们家被我给毁了?笑话!难道不是你要把我们家毁了吗? 你不但要毁了我们家,把我爸的工作戳脱,还想安个罪名把我爸弄去判劳改,对不对?你算盘打得好哦! 李桃花你这个黑心烂肺的!跟你说,今天不得轻轻饶了你!既然你要闹大,那就闹大!越大越好!看看到时候是哪个吃亏哪个哭!” 丰吉明神色一凛,想起刚刚自己那一瞬间的打算,不禁一阵后怕,如果自己真的两记重拳下去…… 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死不足惜!可自己呢?赔上自己的前程?值得吗? 可自己居然还觉得女儿说话上不了台面,过于恶毒,丰吉明啊丰吉明,你这脑袋是给驴踢了吗!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丰雪说道:“爸爸,你快点,去喊小队长和妇女队长过来,我去把她屋头的三个姑娘喊起来,让她们看哈,她们有好贱的一个妈!” 丰吉明二话不说立马起身,李桃花一见,再也绷不住了,她噗通跪了下去,哭号着去拉丰吉明的裤腿,嘴里不停告饶: “丰哥哥,求你了,我错了,我不该诬赖你!丰二妹,大娘是鬼迷心窍了,你看在平时和我和你妈关系好的份上,这事就不提了嘛,求求你们了!” 丰吉明拿眼去瞅女儿,女儿对他眨巴眨巴眼睛,他于是停了脚步,嘴上却说道:“二娃,不要听她的!我马上就去,把人些全部都喊过来!” 李桃花心中慌得一批,她飞快爬起来,拦在丰吉明面前,不停鞠躬: “丰哥哥,求求你了,求求你看在月香姐的面上,高抬贵手嘛!我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我保证以后一定离你远远的! 丰二妹,你劝劝你爸爸嘛,不要去喊人了,给我留点脸面嘛!我再也不这么干了!” 嘴里说着,她一骨碌爬起来把门飞快关上,用自己的身体抵着门。 看着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丰吉明心里的恶气一扫而空。 俗话说恶人还需恶人磨,李桃花这种人,就服女儿这包药。 痛快!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还得是女儿! 这雷厉风行的手段,真是大快人心! 丰雪心中暗暗好笑,却依然不松口: “你保证?你拿啥子保证?你这种人,好了伤疤忘了痛的,等哈子又阴魂不散,就跟那田里的癞蛤蟆,不咬人但恶心人,我们根本就不得相信你!” 李桃花飞快说道:“我保证,我用我的人格保证!” 丰雪不屑道: “啧啧,你这种人就不要侮辱“人格”两个字了哈,还是把你的三个女儿喊起来,给你担保嘛!她们保证的话我们才相信。” 李桃花摇头说道: “不不不,不喊她们了。她们晓得了杨伟就晓得了,那我就没法活了啊! 这样子,我写保证书嘛!我会写字,我一定把今天晚上我主动勾引但没成功的事写得清清楚楚,再签名摁手印,如何嘛? 二妹子,给我留条活路嘛,我绝对不敢招惹你爸爸了!你们全家人我都不敢惹了!” 这事儿也只能这样了。 父女俩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保证书是必须写的,虽然算不上什么正式把柄,但聊胜于无嘛。况且,在法律意识淡薄的农村,这样一张保证书也算是大杀器,必要的时候也能派得上用场。 再说了,丰雪心有成算,就算李桃花反水她也不怕。 她要再敢作妖,丰雪有的是办法收拾她。列个煞阵,作个法,又或者招些鬼魂啥的,对她而言并不难。 更简单的,干脆用玄力直接毁了她的识海,看她还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 她不愿以师父所授之能害人,不愿耽误自身积攒功德,更不愿因这些人与事有碍修行……仅仅是不愿,而非不能。 可对待屡教不改的害人精,她不介意沾染上因果。 今晚是她大意了,多亏了小剑及时把她喊醒,否则的话,这女人奸计得逞,这事儿就免不得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收场。 她其实只比爸爸慢了一步,但她没有吭声,暗中悄悄地跟着爸爸,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直到最后一刻。 爸爸的人品当然经得起考验,但显而易见,他对人性之恶认识不足,尤其在应对这种烂桃花时缺乏经验。 圣贤书读得多了,妇人之仁有余,心狠手辣不足。 殊不知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如果他不在这种人身上吃点亏,不积累一点对付下作人的经验,恐怕以后也很难逃过有心人的算计。 哎!我这种女鹅可真太贴心了! 【丰吉明:我谢谢你啊!】 李桃花磕磕巴巴写完,丰雪满眼嫌弃地检查了一遍,又让她把用词不准确的几个地方改了,重新抄了一遍,这才勉强收下。 拿到保证书,丰雪又恶狠狠地对李桃花说道: “我告诉你,李桃花,你的把柄在我手上,你最好老实点。 今晚的事但凡我听到一点点风声,我就去城里把你的保证书印个几百份。 哦,对了,你不晓得吧,城里有一种机器叫复印机,印出来东西和原来的一模一样的,啧啧!神奇吧? 我呢,先给杨大姑爷单位上寄过去几十份,然后全大队,全公社给你贴起!哦,还有你三个女儿的学校!到处的大字报贴得巴巴适适的! 你不想这种事情发生的话,就记到:以后,离我们家的人远点!!!” 李桃花干脆装死,一声不吭。 李桃花内心疯狂os:这丰家二娃怕不是个妖怪吧?这村子周围哪个几岁的娃娃像她这样的?妈的,就是邪门!今天老娘认栽了。惹不起嘛躲得起,老娘以后悄悄咪咪搞事业不香吗? 走到门口,丰雪转头说道:“对了,还有,如果我听到别人说,也要算在你的头上!” 李桃花哭丧着脸说道:“我咋个管得住别人的嘴嘛?” 丰雪说道:“你管不住别人的嘴?你没长嘴吗?别人乱嚼舌根,你不晓得用你的嘴回击吗?” “哦哦哦!我晓得了,一定一定!” 李桃花胡乱点头,忙不迭地把这一大一小两个瘟神送出去,然后砰的一下关上大门,一屁股瘫在地上。 李桃花:妈也!今天好险!差点阴沟里翻了船,以后一定离姓丰的远远的。 父女俩一路沉默走着。 看着爸爸一脸的沉思状,丰雪没有打扰。 经验教训还得自己总结,这样才会印象深刻。 丰吉明在心里想了半天,这才扭捏着说道:“二娃啊,今天晚上的事,就不要跟你妈说了吧……免得她多想。” 丰雪干脆答道:“好!” 丰吉明又小心地瞥了一眼女儿,说道: “额……是爸爸考虑不周到,没想到……这些女人真的太坏了!幸好你来了!不然……” 这些?还有谁? 【刘杏花:别扯我哈!不关我的事!】 丰雪说道:“爸爸,人心叵测,远离烂桃花,以后别再当滥好人了哈!” 听着女儿少年老成的话,他爱怜地摸了摸女儿毛茸茸的头,说道: “你放心,爸爸以后一定会注意的。不过你啊,今天说话也有点……小女娃家家的,哎,都是爸爸没用,还要你挡在爸爸前面……” 丰雪心里一个激灵,她微瞪了老爸一眼,说道: “哎!老汉儿啊,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讲道理,有素质。你这样子,遇到那种毫无底线的恶人,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讲不清,不管用,要吃亏的!” 看了看爸爸的脸色,丰雪振振有词地说道: “我觉得哈,别个讲道理我就讲道理;遇到那种蛮横的,我就要比他还蛮横;对付恶心人,我必须比她还恶心!家婆常常说的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们是人,但凭啥子要惯着那些鬼呢?” 丰雪自认为是个恩怨分明之人,别人对她一分好,她便会还十分。若遇上恶人,她便比恶人还恶。 【丰吉明:女鹅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你这么理解的吗?】 丰吉明被女儿上了一堂思想政治课,却莫名觉得挺受用。 可丰雪心里却有些不踏实。 她自认为已经很小心了,可和李桃花吵架,她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几乎掀了自己的马甲。 幸好爸爸不那么心细又完全信任自己,可他若细想一下,全是破绽。 一个八岁小女孩,怎么会比乡下泼妇还会骂街? 一个连城里都很少有机会去的人,怎么会知道复印机? 一个农村小女孩,怎么懂指纹破案还有什么a? …… 如果他们提出疑问,她又该如何作答?怎么解释才会合情合理?也许,该找个机会把灵剑空间的事说一声。 以后还得再小心一点,自家人还好,怎么都能蒙混过去,大不了彻底摊牌。 可在外人面前,一不注意那是会惹大祸的。 家人们无条件支持你宠着你,外人谁会惯着你呢? 第124章 他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翌日,周一,上学日。 上学路上,丰雪说道:“爸爸,你什么时候方便,跟公社的人打听一下,看看哪家房子空着的,我们好租嘛。” 丰吉明心道:问,马上问,搬,早点搬。 丰英说:“不然,我们放学了街上逛一会儿嘛,看看有没有贴广告的。” 丰吉明说道:“下午放学了就快点回家,不要耽搁。现在天黑的早,爸爸又没跟你们一路,太晚了不安全。” 丰秀毫不在乎地说道:“哎呀,爸爸你不知道现在我们有多厉害!我班上最胖的那个吴易都打不过我呢!” “什么?丰秀你居然打架?”丰英一听,眉毛都皱了起来。 丰秀吐了吐舌头,自知失言,赶紧埋头装鹌鹑。 丰雪说道:“巾帼英雄啊!三妹,是咋回事啊?你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是吧!我妹打他,那就说明他该打。老妹儿啊,展开说说?” 丰秀偷偷摸摸看了一眼爸爸,然后说道: “我又没有惹别人,别人主动打我,难道我不还手吗?我才不会惯着他,哼!” 丰英赞同地说道:“对!咱们不惯着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丰秀:“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哪个敢惹我,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 丰雪给妹妹鼓起掌来,丰秀一脸的得意地说道:“大姐二姐,我跟你们说嘛……” 原来她班上有一个叫吴易的熊孩子,他爷爷是大队长,他爹是公社开手扶拖拉机的, 他妈在供销社卖货,他在家里是不可一世的大魔王。 他仗着自己是街上的,身高体重也占优势,在班里特别霸道,属于横着走的那种,其他孩子都不敢惹他。 丰秀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向来都离他远远的,但这娃主动却招惹丰秀。 上周三老师换座位,他的座位调到了丰秀的后排,跟丰秀一个组,结果上课的时候他就开始作妖了。 不是用手拉她的头发,就是用铅笔戳她的背心。每次轮到他发本子,总要把她的本子藏起来。丰秀起来回答老师问题的时候,他就用脚偷偷把丰秀这边的凳子往后勾,害得丰秀差点坐到地上不说,她的同桌也差点坐不稳。 周五的数学课上,老师布置了题,让大家课堂上完成,做完的就拿本子上去让老师当场批改。 丰秀很快就做完了习题,她站起身来,从吴易桌子前面往讲台走的时候,吴易故意伸腿一绊,丰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瞪了吴易一眼,没有吭声。 等老师批改完本子,丰秀拿着下来,他又故技重施,把腿伸了出来。 一而再再而三,丰秀哪里还能忍,她使足了力气往下一踩,吴易顿时痛得皮裂嘴歪。 他强忍着痛看了看讲桌旁的老师,对丰秀示威地比了比拳头。 丰秀毫不示弱,也对他回了回拳头。 下课后,丰秀去上厕所,出来的时候就被吴易带人堵在了操场上。 杨柳中心校的厕所建在操场边上,是一栋单独的石头房子。每次学生上厕所都得出学校大门往操场方向走。 两排厕所背靠背,一边是男厕所,另一边是女厕所,中间是一堵严严实实的石墙。 厕所里是一长溜蹲位,每两个蹲位间有半米高的隔挡,算是照顾了隐私,可能是考虑到老师也要上这个厕所吧。 天长日久,男女厕中间的石墙上石头缝里的三合土不知被哪些个调皮鬼掏出了小缝,还能透得过些许光亮来。 丰秀被一脸愤怒的吴易拦住, 她冷冷说道:“你想干嘛?” 吴易怒道:“你说我想干嘛?上课居然敢踩我?看看老子的脚,都被你踩成啥样了?今天我非得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丰秀一看,吴易的左脚脚背高高肿起,皮也破了,看来,是自己的力道没控制好。 她嘴上毫不示弱道:“我呸!显你脸大了?谁让你先招惹我的?活该!” 吴易说道:“哼,我想招惹谁就招惹谁,不服你打我呀?” 说着他甩着手挺着胸脯迈着八字朝丰秀走过去,他的跟班们也开始起哄: “哦哦哦,打她!” “老大,教训一下这个臭丫头!” “老大威武!老大霸道!”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一批上厕所的人,片刻,四周就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男生女生。 女孩子们都为丰秀捏了一把汗。跟她一起上厕所的同桌松开她的手,悄悄的钻出了人群。 丰秀毫不畏惧,迎着吴易说道: “是你说的哈!你求着我打你,记到:不要一会把你打哭了又去找老师告状哈!” “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都被丰秀的不自量力逗笑了。 吴易斜眼睛打量了一下丰秀,说道:“老子不是告状的人!倒是你,一会儿被打哭了别回家找你妈妈吃奶奶哈!” 一听这话,丰秀哪里还能忍! 她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搭在吴易肩上,用力往后一推,同时伸腿把他的一条腿往前一撬,吴易瞬间后背着地,倒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 围观的同学发出哄笑,还有人阴阳怪气的拍起手来。 吴易眼涨的通红,被他的两个狗腿子费力拖了起来,背上全是泥土,火辣辣得痛,看起来狼狈极了。 吴易气急败坏地说道: “好哇!居然搞偷袭!老子不得手下留情了。来!今天不好好教训你这个臭丫头,我就不姓吴!” 丰秀冷笑道:“来就来,今天不把你打服你以为姑奶奶是吃素的!你呀,就不要姓吴了,就跟着姑奶奶姓丰吧!” 哈哈哈哈哈!围观众人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吴易恼羞成怒,噔噔噔跑上前,双手毫无章法的乱挥,丰秀侧脸躲过,双手搭在他的双肩上用力一捏,吴易吃痛,也依葫芦画瓢把双手搭在丰秀的双肩上,两人就像蒙古人摔跤一样扭在了一起。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在喊加油。 两人双臂用力推着对方,头碰着头,屁股努力往后撅着,脚下用力,互相推搡着挪了好几步。 丰秀想起姐姐教的招数,于是稳住下盘,换着用腿去撩吴易的腿,但她个小腿短,一时也撩不到,她灵机一动,干脆用脚去踩吴易的脚。 吴易早就吃过她的亏,见她又来这招,慌忙闪躲,但肩膀被牢牢抓住,躲也躲不开,眨眼间挨了好几下,痛得他嗷嗷叫。 吴易一个躲闪不及,两脚互相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往后一倒,屁股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丰秀趁势把他推倒,抓住他的双手摁在胸前,膝盖跪在他肚皮上,问道:“你服不服?不服再来,要不,让你的狗腿子一起上?” 狗腿子们一听,吓得立刻作鸟兽散。 吴易感觉自己的两只手像被铁钳牢牢钳住,似乎下一秒就会断掉。胸脯和肚子上像压着一座大山,喘不过气来。 他断断续续说道:“我服了,你放了我吧!呜呜呜——” 丰秀厉声问道:“放了你?那你以后还敢不敢招惹我?还敢欺负其他同学吗?” 小胖子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要再敢欺负别人,我就喊你祖奶奶!呜呜呜!” 丰秀说道:“你最好记得!只要敢再欺负人,祖奶奶我知道一次,教训一次!” 人群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人群外,李勤伟手指掰得咔咔作响。 他饶有兴致地看完了全过程,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李勤伟内心os:这小丫头!嘿嘿,还以为她会吃亏,没想到这么虎!这哪是什么娇弱小女孩啊,这就是无敌女金刚! 下午放学回家路上,小胖子吴易又再次经历了从皮肉触及灵魂的单方面挨揍,被揍得鼻青脸肿,回家还不敢说实话。 他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知道了谁是他惹不起的人。 吴易从此开始低调行事,夹着尾巴做人。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后来他居然成了李勤伟的左膀右臂,此乃后话。 讲完了自己的英勇事迹,丰秀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丰雪当然要捧妹妹的臭脚啰,一顿高质量的输出让丰秀都要起飞了。 丰秀又把眼光投向了大姐丰英。丰英说道:“三妹,打得好!这种人换我我也会打!下次再有谁敢欺负你,大姐二姐帮你打!” 丰吉明听得又好气又好笑。 自家的女儿个个都是女暴龙,老父亲我该怎么管啊? 管啥呢,反正自己娃占理! 他敢霸凌同学,就该受点教训! 第125章 农门双姝 周一第二节下课是雷打不动的升旗仪式。 一到操场,大家就发现今天的升旗仪式有点不一样。 台上摆了两张长桌,桌子上铺着红色的绒布。韩校长早就陪着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坐在那里。 升旗、敬礼、奏国歌,不变的仪式走完,主持人说道: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我们迎来了县文体办的李勇科长、区教办的张斌主任、公社王志辉书记以及县报文记者,大家掌声欢迎!” 学生们啪啪啪鼓起掌来,前排的孩子悄咪咪地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想看清楚台边堆放的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等稀稀疏疏的掌声停下,主持人又说道:“现在,有请李科长讲话!” 又是一阵掌声响起。 李科长说道: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早上好!今天是我第一次来到杨柳中学校,我看见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心里是特别高兴。 人人情绪都很饱满,精神百倍,我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我们杨柳中心校排球队能冲出祥和区,在联赛中获得亚军的好成绩。 那是因为我们杨柳中心校从上到下,从校长到老师再到同学,每个人身上都有这样的不服输的劲头。 我衷心的希望,在今后的学习中,同学们能够继续发扬拼搏精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社会主义建设作出应有的贡献!” 台下响起了起了更热烈的掌声。 主持人说道:“现在我们有请区教办张主任讲话!” 掌声又一次响起。 张主任接过话筒,说道: “今天,县文体局李科长代表文体局来给杨柳中心校捐赠体育器材。所以,我就顺便来凑个热闹,同时,代表区教办来给排球队的姑娘们颁奖。谢谢大家!” 同学们的掌声更加热烈。 韩校长双手往下一按,接过话筒说道: “现在,有请排球队的教练和队员们上台。有请李科长、张主任和王书记为她们颁奖。” 十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在台上站成一排,王教练站在正中c位,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们每个人拿着一张奖状,一个漂亮的笔记本,以及一个红包。 他们咧开嘴,笑得格外开怀。 文记者眼疾手快拍下了这微笑的瞬间。 丰雪偷偷捏了捏红包,薄薄的。 小姑娘们正要下台,主持人又说道:“接下来,请公社王书记给他们颁奖。” 王书记拿过话筒,说道: “我们杨柳公社,因为中心校的小姑娘们又一次在县里打响了名声,真是令人振奋啊!公社经研究,决定给教练和队员们每人发猪肉五斤,大米十斤,以资鼓励!” 于是,小姑娘们把红包塞进兜里,奖状本子夹在腋下,左手拎猪肉,右手拎大米,一脸的满足。 文记者又咔嚓咔嚓拍下了这难得的一幕。 丰秀在台下偷着乐。 哈哈,自己两个姐姐,东西都是双份,赚了赚了,上次问二姐要了文具盒,这回嘛,该问大姐要笔记本了,嘿嘿! 拍照完毕,小姑娘们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走下台。 主持人说道: “接下来,有请李科长和代表文体局给杨柳中学赠送体育器材,它们是:排球二十个,足球十个,篮球十个,跳绳一百根,乒乓球台五个,乒乓球五百个,毽子一百个,单杠两副,双杠两副,爬杆四副……” 李科长把一张捐赠物资清单递给韩校长,韩校长也把一张捐赠证明递给李科长。 两人一人拿着一张资料,面向台下,文记者咔嚓咔嚓拍照。 然后,两人放下资料,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文记者又是咔嚓几张照片。 哇哇哇!杨柳中心校鸟枪换炮啦!!! 全场顿时如开锅的水,彻底沸腾了! 韩校长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刚才的照片他可都是张张有份的,晚点记者回去,在报纸上那么一写,照片往上一放,嘿,我老韩也上报啦! 就是,独一份啊! 第三节正上课呢,班主任张俊华出现在教室门口。 她对着陈老师招招手,两人一阵耳语,陈老师站在门口,说道:“丰雪,你出来一下。” 丰雪走了出去。 张老师说:“丰雪啊,有好事儿!县里的记者你知道吧?那个戴眼镜拍照的,他想要采访你一下。” 丰雪答道:“哦!” 张老师看这姑娘不知轻重的样子,急道: “记者采访了就要登报纸,你就出名了,懂不懂?要说什么话你懂吧?不该说的千万不要乱说哈?” 丰雪脑子一转,说道:“那喊我姐姐一起,我一个人怕,我不去。” 张老师面露惊异,随即说道: “好好好,一起去。记得不要乱说话哈!文记者在韩校长办公室里,你们自己去吧,我跟陈老师说过了。” 于是丰雪招招手,喊出了一脸懵懂的丰英。 一路上,丰雪都在跟丰英模拟记者问答,姐妹俩磨磨蹭蹭到了校长办公室。 丰雪在姐姐耳边说道: “记得我刚才说的话,不要慌,看着记者慢慢答,如果你忘掉了,我会给你补上,来,你深呼吸。” 丰英深深吸了一口气,直到自己镇定下来,这才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看着推门进来的两个一高一矮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姑娘,文记者愣了一下。 韩校长忙介绍道: “文记者啊,这就是我们排球队的两个小姑娘,她们是姐妹俩。这个是丰英,那个是丰雪。” 哦!好吧,既然都来了,就一起吧。 文记者调整一下,说道:“那丰英丰雪,你俩坐,我们就随便聊聊哈。” 丰英坐下,丰雪略带拘谨地挨着姐姐坐下。 文记者问道: “据我所知,在比赛中,你们俩表现都非常出色,甚至可以说,你们能在赛中取得亚军,你俩功不可没。可以告诉我,你们在比赛中是如何保持高水平发挥的吗?” 一听这个问题,丰英的不慌了。 她略一思索,答道:“我和妹妹平时就很注重体育锻炼,我们每天都会跑步、练拳,这使我们有了很好的体能,足以支撑高强度的比赛。” 文记者又转向丰雪:“你呢?” 丰雪低着头说道:“我和姐姐差不多。” “哦?那你们每天跑多远?练的什么拳?” 丰英说道: “每天早上,我们就在家门外的马路上跑大约五公里,我们练的是我们丰家祖传的丰家拳,要不,打给您看看?” 那当然好! 文记者放下采访本,兴致勃勃地拿起相机,调好光圈,对丰英说道:“好了,开始吧!” 只见女孩拳法飒飒生风,铿锵有力,一招一式,尽显功力。 文记者内心赞叹不已,手里的快门不断地摁下。 几人回到办公室,文记者又继续提问。 不论什么问题,丰英都能侃侃而谈,丰雪就一句“跟姐姐一样。” 一来二去,文记者干脆不浪费时间了。 他又问道: “丰英同学,在你看来,排球比赛最重要的是什么?我是说,你觉得,怎样才能让自己的队发挥出最佳水平?” 丰英不慌不忙答道: “团队精神,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团队精神,一个人再厉害也不能把所有的位置都打好,只有队友之间互相配合,互相支持才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说的太好了! 文记者刷刷刷写着,又问道: “如果非要让你感谢一个人,那你最想感谢的是谁?” 丰英答道:“我要感谢的人很多! 首先要感谢父母他们给了我们健康的身体和自由发展的空间; 其次我要感谢韩校长和王教练,他们给了我们很多物质和精神上的支持和帮助,鼓励我们不断前进; 最后我还要感谢我的队友们,我们互相信任,互相支持,每个人都为了团队的胜利而努力。” 这答案面面俱到,看得出来回答的人情商很高。 这小丫头可真会说话啊,咳,不枉费我这把老骨头跟着她们跑上跑下的,韩校长心里很满足! 文记者觉得不虚此行。 可写的点太多了:武术世家,农门双姝…… 第126章 怼人的快乐 走出校长办公室,丰雪戳戳姐姐的腰,问道: “大姐,采访的感觉怎么样啊?是不是特带劲儿?” 丰英脸蛋红红的,略带激动道:“挺好的!不过,二妹,你为什么不愿意采访啊?” 丰雪答:“没什么,我社恐。” 丰英问道: “你又说奇奇怪怪的话!你射什么孔?” 丰雪哈哈大笑: “社恐就是社交恐惧症!就是和别人说话我会脸红,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丰英白了妹妹一眼,顺手给她脑瓜子弹了一下,说道: “你都社恐,那姐姐我就是哑巴了。哦,对了,快点,我们把钱拿出来看一下,有多少?” 姐妹俩头碰头凑在一起,偷偷摸摸把钱拿出来。 丰雪两根指头一夹,把折叠的钱拈了出来。 我去,居然是一张大黑拾!这是什么好运气啊! 丰雪赶紧把姐姐红包里的钱掏了出来,哎,大团结啊,没用。 既然有一张大黑拾,说不定会有两张?三张? 丰雪这么一想,心就怦怦跳起来。 她对姐姐耳语几句,转身朝校门外跑去。 到了公社,找到了爸爸,听丰雪要八十块钱,丰吉明惊讶极了,他自己身上只有几块钱,于是他找了好几个同事,这才凑了三十元。 丰雪对爸爸说道:“十万火急,爸爸你赶紧借钱去!”然后悄悄耳语几句。 丰吉明会意,立即找财务室打了五十元的借条,把自己的几块钱一起塞给了女儿。 丰雪一把抓过钱塞进裤兜里,路过小卖部的时候,顺便买了十颗大白兔,这才朝学校跑去。 这时第四节课就快要下课了,姐妹俩守在校门口,一看到排球队的姑娘就招手。 带到角落,给她塞一颗大白兔,然后再找理由看她的红包。 有个女孩含着大白兔很干脆就换了。 另一个却有点犹豫,丰雪又许诺给她看连环画玩玩具,又加了两颗大白兔,才给换了。 姐妹俩在校门口守到了六个同学,花了三颗大白兔,换了两张大黑拾。 还有两个人没看到,那多半是在学校吃午饭。 姐妹俩又心急火燎地跑到她们班上去找,两颗大白兔送出去了,她们手里的却不是大黑拾。 丰雪并不失望,今天的收获已经够大了,她非常满足。 都问过了一遍,没有漏网之鱼,心里也不会再惦记着了。 两人提着大米和猪肉走到校门口,丰秀已经等了很久,她说道: “大姐二姐,你们又被老师留下来了吗?快点,不然下午上课要迟到的。” 丰英好脾气地说道:“好啦好啦,别生气了三妹,姐姐今天得了个漂亮的笔记本,下午就送给你,好吧?” 丰秀满脸喜色,让大姐低头,给她额头mua了一下,姐妹三人左手换右手,才把肉和米拿回了家。 路过大队代销店,有人看见姐妹仨提着一大堆东西,好奇地发问。 丰英丰雪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丰秀得意非凡,小嘴巴拉巴拉,把自己姐姐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一群人跟柠檬精一样酸得不行。 啧啧啧,这丰吉明还会教娃娃呢,一个个的成绩又好体育又好,咋个乖的都是别个的娃娃哦! 人群中,有个声音不咸不淡地说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打个球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哼!” 丰英一看,是四队那个小瘸子的妈。这小瘸子讨厌的很,上次欺负三妹,这回又换他妈,真是一家子讨厌鬼! 她原本不想理会的,但是一想,为什么要忍?我为什么要自己悄悄生闷气?何况是那家人! 妈妈上次怼人,听起来就好威风,我也可以的。 她立马揶揄道: “是呢!我们是四肢发达,至少我们四肢还发达嘛,嬢嬢你们家的呢?恐怕想要发达一下四肢都动不了吧?” 太棒了! 大姐终于主动开口了! 这话正戳中妇人的心病,她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你个死丫头,不懂得尊老爱幼,你们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丰英不假思索接道:“你,你个老太婆,倚老卖老为老不尊,一看就是没有老师教过的!” 那妇人翻着白眼,连说了两个“你,你……”,哑火了。 三姐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转头就走。 丰秀说道:“大姐,刮目相看哟!你从哪里学的,嘴这么会说了?” 丰英有点不好意思: “我,我不想当社恐,我也想像你们一样,能说会道的,这样,没人敢欺负我了。今天和那个记者说话我都能说得好,所以,我就想和她吵,试试看。” 嘿,原来今天一个采访,后劲这么大啊! 丰雪笑嘻嘻问道:“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呢?” 丰英说:“还好吧,我体会到了怼人的快乐!” 真好啊!姐姐是真的和前世不一样了。 上辈子,姐姐活得唯唯诺诺,日子过得一地鸡毛。被人欺负时哪怕再生气都是忍,然后自己默默生闷气。 这辈子姐姐有这样的改变,丰雪觉得很欣慰。 吵架又怎么样?泼妇又如何?敢于表达自己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丰秀说道:“会吵架的人好厉害,我也要学。” 丰雪道:“三妹,二姐跟你说,你要记到,低调点,不要跟别人炫耀,闷声才能发大财。” 丰秀也意识到自己嘴快了,吐了吐舌头不吭声了。 回到家里,妈妈和外婆还没回来。外公煮了稀饭,随便炒了个菜,一家人吃了。 丰雪进屋把两张大黑拾藏好,把其他的钱照样放兜里,下午要给爸爸带过去。 丰英看着丰雪小心地把钱夹到书页里,好奇地问道:“二妹,这钱以后真的能换很多钱啊?你怎么知道的?” 丰雪说:“你别管,反正我就知道。现在我们手里已经有四张了,你们记住,要是遇到这样的钱,就想办法和人换,不过,千万不要把这消息透露给别人。我们多搜集点,以后就可以躺平了。” 丰英说道:“二妹,你现在爬上床拿上就能躺平了,不用等以后。” 哈哈哈,倒是哈! 丰秀犹犹豫豫说道:“二姐,我们知道这种钱是宝贝,不告诉别人,却偷偷和别人换,是不是不太好啊?” 丰雪问丰英:“大姐,你觉得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做不妥当?” 丰英想了一下,说道:“三妹,你想想,有个人在路上捡了钱,他会不会喊到你,跟你说一人一半?” 丰秀说道:“不会吧,除非是大姐你还差不多。” 丰雪说:“有一种可能会,就是他想骗你兜里的钱。” 丰英斜了二妹一眼:“你别打岔!” 转头又对丰秀循循善诱: “对嘛,你看,别人得了好处也不会告诉你,那我们有好处干嘛要告诉别人呀?是亲人还有可能!” “是啊,人都是自私的,我们一不偷二不抢,都是她们心甘情愿的,光明正大,又有什么不行呢?有时候,挣钱就是打时间差和信息差,有了好法子不好好保密,让别人都知道了,我们还怎么赚钱啊?”丰雪补充。 丰秀一脸恍然大悟,不再纠结。 丰四儿抱着小野走了进来,问道:“你们三个在干什么啊?是不是瞒着我偷偷吃好吃的?” 丰雪笑了,她用舌头在嘴里把脸颊顶起了几个包,丰四儿看了二姐一眼,说道: “哎!二姐你又骗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我不和你们玩了,小野,花子,走,我们找小白去。” 丰雪问道:“幺弟,小白天天和你一起玩?” 丰四儿叹了口气,说道: “不然呢?你们天天读书,没人陪我玩,也只有小白他们了。” 丰雪好奇问道:“小白也不读书吗?他妈妈也不管他?” 丰四儿说道:“我不知道,没看到过它妈妈。” 哦。好吧! 丰雪数了一下手里的钱,放了三张在家里,手里还有六十多块,给爸爸还账还差十多块,丰雪问外公有没有钱,外公摇摇头: “家里的钱以前是你家婆管到的,现在是你妈管,家公又不赶场,拿钱来做啥子呢?” 哈哈!讲得再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了你是耙耳朵的事实! 第127章 打个预防针 这趟南山区之行,罗桂英觉得很省心。 志文这老丈母是个爽利性子,不是那种钉是钉,铆是铆的人,随便说到啥事,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这是她说媒生涯中不多见的。 有些人爱计较,不要说东西不合心意或者是意见不统一,就是某句话听着不对都可能当场翻脸。 两亲家不欢而散,却没想过,两个小的该咋办?就得媒人出马,一趟趟来回跑,在中间传话、圆承、说和。 还有的婚都结了,两口子吵架还要找媒人去劝和的。 所以罗桂英轻易不会牵线,一说准成。拿村人们的话来说,只要是罗大娘看过的,就没有不周正的。罗大娘的口碑就这样传出去了。 一行人吃过早晌午就动身,回到杨柳公社已是下午六点多。 山上的高音喇叭在哇啦哇啦播着新闻,家家户户屋子上冒着轻烟,一行几人说说笑笑,回到了任家村三组。 老头子正在豆腐坊压豆腐,四个乖孙在桌子上做作业。一看到她们回来,四姐弟把笔一放就扑了上来。 她问道:“丰吉明呢?” 丰英答道:“家婆,今天星期一,爸爸去城里读夜校了哒!” 罗桂英眉头一皱。 女婿这阵子也是忙的脚不沾地的,白天公社上班,晚上城里读夜校,只有星期六和星期天才回家来。以前天天见的,现在人不在跟前,还真有点不习惯。 自己都这样,那月香呢? 两个人结婚这么多年就没这样分开过,再者,丰吉明又是上班又是读书的,她心里会不有点不踏实? 二孙女说搬家,一提她就很赞同。 对自己来说,远离故土,无论在哪里,都是漂泊的魂。 而现在,自己也有了一大家人,那就是有了根了。 家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这根,就扎在哪里。 只是,老头子在这山沟沟里生活了一辈子,要让他缓一缓,慢慢的想通了就对了。 孙女们去厨房了,只有老四眼巴巴守着背篼不肯走。 她赶紧摸出一包桔子蜜饯,扯开塑料袋,四儿抓了一把,喜滋滋去找姐姐们了。 她就在桌子边坐了下来,望着灶膛的火光,陷入了沉思。 女儿把背篼提进里屋,她没有注意,四儿喂她吃蜜饯,她也没理会。 灶房里,丰雪很快发现了外婆在走神。 难道是回来就听人嚼舌根了?不至于吧,李桃花肯定不敢张嘴胡说,当时帮忙的男同志在场的时候,也没什么不恰当的言行,他们不至于那么八卦吧?顶多摆一下自己如何帮杨家把猪找回来,坐实了这事,好等到过年吃肉罢了。 联想到刚才外婆的问话,那就是看着爸爸老不在家,外婆心里有点不满?或者担心爸妈感情出问题? 孙女的猜测罗桂英并不知晓,她的思绪不知不觉回到了从前。 老头子是地道的农村糙汉,可她从来没有嫌弃过他,他是在她走投无路狼狈不堪的时候收留她的,她永远心存感激。 而老头子呢,话虽不多,但他心好。 他自幼便失去了双亲的庇护,而她自己也是年少失恃,有父难认。 两个孤单的人相依为命,彼此温暖。对她来说,早已没有娘家可回,只有他。 他心里也跟明镜似的,他看得出他们之间的差距,于是就努力学着她说话处事,事事都以她为主。 他悄悄地留意她的喜好,知道她爱抽烟喝酒。但这些在当时的农村无异于惊世骇俗的举动,他从不制止,也从未表现出半分不满,手头有几个大子儿了,还会去给她买。 他的呵护虽然笨拙,但这份心,很宝贵。 因此,虽说家里的事她说了算,可她一向都很照顾他的想法,如果他有想不通的地方,她都会耐心地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讲清楚。 这么多年来,他顺着她,她顾着他,夫妻俩和和美美,当年她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给月香添个兄弟姐妹。万一自己真的早走了…… 几十年的夫妻,李汝兴自然也注意到了老妻的异样。 莫非是这次递期不顺利?看月香的样子也不像啊,晚上再问问吧。 虽说很多时候自己拿不了主意,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但是心里有事,说出来就轻省了,办法再慢慢想嘛。 一家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吃完了晚饭。 丰雪想着,今晚要不要撇开其他人尤其是妈妈,单独和外婆说一下昨晚的事。 妈妈那里她是决计不可能说的。 一来答应了爸爸。二来她也不想在妈妈心里栽下一根刺。 夫妻之间的信任一旦被打破,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接着就会是无根据的猜忌、无休止的吵架…… 爸爸守住了底线,并没有越界,那这些子虚乌有的烦恼为什么要让妈妈来承受呢? 外公知道昨晚爸爸去帮杨家抓贼,但具体细节他肯定不晓得。 当然,他当时跟着爸爸一起去的话,李桃花就不会有机会纠缠爸爸。 但是三更半夜的,如果家里两个男人都走了,只留下四个小孩,那自己家岂不是更危险?总不能为了帮别人,而是自己家不顾吧!所以,外公当时留守是对的。 但如果这事儿自己现在不说,等以后哪天传得面目全非了,再被外婆听到,到那时,爸爸哪怕浑身是嘴恐怕都说不清了,外婆指不定还会埋怨自己拿她当外人。 当然,有自己作证,爸爸大概率也是能讲清楚的,但又何必让外婆不舒服呢?现在给外婆打个预防针,她对李桃花也能多留个心眼。 夜半时分,丰雪修炼完毕,运起玄力集中双耳,探查四周动静。 两间屋里传来了四道均匀的呼吸声,而外公外婆那屋好像有说话声。 她悄悄走出房间,踮着脚尖从堂屋绕到门口,小声喊着:“家婆,开门!” 果然,他们还没睡。 听了孙女用春秋笔法讲的聊斋,又仔细查看了李桃花写的保证书,罗桂英不淡定了。 幸好事情没有整得不可收拾。自家孙女儿就是聪明,这份保证书一旦拿出来,就能把她李桃花捶得死死的。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女人简直是荤素不忌,跟她那死鬼老娘一模一样,真是家门不幸,烂了一窝子!这嫁人娶媳的,不擦亮眼睛,娶妻不贤毁三代呐! 这丰吉明也是的,几十岁的人了,做事情半点不动脑筋!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你得避个嫌啊!早点把二娃喊到一起,会有后头那些腌臜事吗? 可孙女说她一开始没听到动静,她是不信的。 她十有八九就是成心的,说不定一开始她就悄悄跟着她老汉儿,故意落在后头,是为了方便盯梢。她这是替她妈看着她爸呢! 这丫头,心眼儿漏得跟筛子一样! 她的一言一行,思虑周全,行为老练,完全不似山野乡村自由生长的野丫头,反倒像是大户人家悉心教导出来的大家闺秀。 没曾想,月香没学到,她倒是将自己学了个彻彻底底。 得,这事儿就这样翻篇吧,绝不能让月香知道。 丰吉明那头,有孙女操心,她也不去当讨人嫌了,假装不晓得好了。人大面大的,揭穿了也难堪。 罗桂英把保证书收好,又把自己的意思强调了一遍,特别叮嘱老头子要管好嘴巴,不要一喝酒就忘了自己姓啥子,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去了。 【李汝兴:老太婆,我这反面教材,还算好用哈?!】 第128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洋县。 12.12连环杀人案顺利告破,洋县公安局以最快的速度,将起诉意见书连同证据材料等移送送给检察院。 人民检察院迅速组织人员进行审查,认为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符合规定的条件,立即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法院经过审理,最终判处蒋亮死刑,立即执行。破案和审判速度之快,属洋县首例。 同期宣判死刑的还有一个六人抢劫团伙。 团伙成员六人,都是洋县当地人,他们在一个叫老五的刑满释放人员的组织下结成团伙,在洋县各个区流窜作案。 他们对路人实施抢劫,并且劫财劫色还将受害人残忍杀害。 或进农户家里公然抢牲畜和粮食,在别人家里大吃大喝,临走还一把火把人家房子点了。 一时间洋县人对这伙恶徒谈之变色。 短短一个多月,洋县七个区他们已经抢了一大半,祥和区杨柳公社这边一来太偏远,二来又是公认的穷,因此暂时还没被光顾。 团伙成员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折在他们手里的人命都有几条,涉案金额上万元,造成的经济损失数不胜数,他们穷凶极恶,罪行累累,给社会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公安局多次组织人力进行抓捕,可他们流动作案,居无定所,抓到了一些偷鸡摸狗的虾兵蟹将,他们却次次侥幸逃脱。 县委发出指示,一方面要求公安部门加大追捕力度,另一方面要求各区立即在辖区内各公社各大队组织治安巡逻队,把青壮年都安排起来,白天一班,晚上两班,昼夜巡逻,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天傍晚,团伙六人乘坐交通工具流窜到了民风彪悍的顺河场区。 到了沿河村,他们把拖拉机停在偏僻处藏好,再徒步寻找猎物。 一个小媳妇在路上匆匆走着,几人看到,一阵狞笑围了过去。 小媳妇一见,撒腿就跑,边跑边喊救命。 眨眼间,树林里钻出来十几个拿着锄头、扁担、钢钎的壮年汉子,闷着头一声不吭向他们冲来。 这一个多月来,他们遇到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对他们心存畏惧,哪怕是八尺汉子,也都是胯下没长卵子的怂蛋,要么直接跪地求饶,乖乖奉上财物,骨头硬点的,一顿暴揍打个半死也就完事。 他们几时遇到过这样强硬的反击! 几人心知,这次是遇上硬茬子了。 领头的老五一见寡不敌众,回头就跑,其余五个也如丧家之犬跟在后头,其中有个瘸子跑不快,落在众人后头。 这个瘸子,是团伙里负责策划的军师,平时都是躲后头出主意,轻易不出动的。 但也许是因为之前作了那么多次案都没出过岔子,他的心里有些飘飘然了。 又或许是老天另有安排,总之那天瘸子就跟有鬼在耳边怂恿着他一样,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守着车子,而是亲自出马了。 哪知这回却栽了。 瘸子一瘸一拐跑在后面,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喊打喊杀声,他一个不慎摔倒在地,他又痛又怕,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幺弟,救我!” 前方狂奔的几人中,有一个身影顿了一下,旋即折了回来。 他是瘸子的小舅子,是姐夫带着他闯社会的。这些年,他跟着姐夫吃香的喝辣的,可算享够了福。 人要讲义气不是?再者说,如果姐夫被抓,他又如何向姐姐交代呢?所以,这人,他不得不救。 可等他伸手拉起瘸子的时候,众人也撵到了。 敌众我寡,俩郎舅被围,不知低头求饶,反而像以往一样色厉内荏用最恶毒的语言威胁着,谩骂着…… 不知是谁带的头,十几个愤怒至极的汉子用手中的农具劈头盖脸向他们身上胡乱招呼。 不到几分钟,两人彻底停止了挣扎,血流了一地。 出了人命,如何是好? 呆愣间,有人说道: “大家不要怕,听我说,我们是惩恶除奸,是他们罪该万死!大家都别发呆了,快去追跑了的那几个,逮到他们我们就将功补过了。” 听人这么一说,大家于是振作精神,四处搜寻起来。 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逃跑的四人毫无悬念被一一抓获。 有慌不择路跳粪坑里躲,呛了粪自己憋不住一身屎尿爬出来的;有试图驾车逃跑车子都给掀翻的;还有仓皇下河,妄图横游到河对面的,结果体力不支像死狗一样被拖起来的…… 四个活着的歹徒,一个都没跑脱,被群情激愤的群众找了出来,捆得跟粽子似的。 公社、区上、县上很快来人,详细询问了情况,然后把四人及两具尸体带走了。 临走时,带队的公安同志也给沿河村的村民吃了颗定心丸: 村民们抓获了六人抢劫团伙,为社会治安做出了巨大贡献。因而他们失手杀死罪犯的行为功大于过,而且还很有可能受到嘉奖。 因为蒋亮和这六人团伙的罪行在洋县当地激起了强烈民愤,为震慑犯罪分子,给公众一个交待,洋县县政府决定召开公判大会,把他们的罪行和判决当众公布,然后把立刻执行死刑的罪犯押赴刑场枪决。 1982年12月24日,公判大会在县一中体育馆召开,刘副县长亲自主持了公判大会。 天色尚早,县一中早已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荷枪实弹的解放军,把会场中心围了个严严实实。 九时整,公判大会准时开始。 参加大会的人很多,各机关单位、社会团体、各中小学都组织前来观看。 广大群众们涌进县一中,操场上人山人海,挤满了义愤填膺的群众,树上、单双杠上、甚至篮球架上都坐满了人,好几千人把县一中操场挤得水泄不通。 现场除了判处死刑的五人外,还有很多犯罪但不至死的人犯,流氓强奸犯居多,盗窃犯次之。 刘副县长发表了致辞,他说道:“这一阶段的严打运动,是党中央的英明决策,让我们及时地、快准狠地抓获了一大批的犯罪分子,保护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这一阶段,我们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召开这次公判大会,旨在展示我们政府打击犯罪的决心,我们对违法犯罪零姑息、零容忍! 同时,在这里,我要正告那些心怀不轨之人,那些妄图扰乱社会治安、站在人民群众对立面的人,及时收手!坦白从宽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否则必将接受法律的严惩!” 刘副县长的讲话,获得了台下听众热烈的雷雨般的掌声。 随后,由人民法院院长一一宣读判决书,每念到一个罪犯的名字,押解人员就按下他的头,并将绳子收紧一下。 听到犯罪经过时,群众们群情激愤,对犯罪行为表示出强烈的愤怒和谴责。 而当听到审判结果时,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和叫好声。 鼓掌欢呼的人群中,有一群人,他们表情哀痛,泪流满面。 有些人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心中的阴霾逐渐消散。 更多的人则在默默地缅怀遇害者,开始思考社会治安和法律的重要意义。 每个罪犯胸前都挂着写有姓名和罪行的犯由牌。一旦宣布判处死刑立刻执行的死刑犯,他的名字就马上打一个大大的红叉,表示他的生命马上走到终点。 当死刑犯听到宣判时,有人瞪大眼睛,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仿佛无法相信自己将面临死亡的命运。 有人则当场崩溃,痛哭流涕。 也有个别骂骂咧咧不断挣扎,大声喊叫,挨了一枪托后终于老实下来。 而那些侥幸逃过死刑的罪犯们,个个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而蒋亮始终低垂着头,面无表情,似乎所有的力量和希望都已离他而去。 直到宣判的最后瞬间,他才幡然醒悟,脸上流露出悔恨和自责的神色,同时也感到了一种深深的解脱与释然。 宣读完判决书后,将犯罪分子押上大卡车,开始沿街游斗。 这时他们的犯由牌从胸前摘下来,车厢前部另外高高竖起他们的犯由牌。 罪犯们被五花大绑站立在车厢最前端中央,每个罪犯都有两名公安人员左右看押,车厢后面还坐着一排公安人员戒备。 而蒋亮等死刑犯则享受了“特别待遇”,一人一辆“专车”。 游街车队由红色的宣传车开道,宣传车后跟着相关单位的小车,小车后面就是押送死刑犯到刑场的车辆。 一路上,宣传车的高音喇叭都循环播放着对罪犯的判决、政府打击犯罪的决心,以及对居心叵测的人的警告。 街道两旁人山人海,万人空巷。 游街示众后,立刻执行的五名死刑犯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随着几声枪响,蒋亮等五人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身处杨柳公社的丰雪,突然觉得心神一荡,灵台澄澈。 灵剑空间里的小剑也似乎有所感应,它随即盘膝而坐,紧闭双眼,尽情沐浴在这漫天霞光之中。 对于受害者及其家属来说,这是一个迟来的正义。他们经历了漫长的痛苦和折磨,如今终于得到了些许慰藉。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从不缺席。 第129章 东窗事发? 公判大会圆满结束,接下来是论功行赏的环节。 可案子破了,报告难写啊! 12.12连环杀人案得以迅速告破,功在丰雪。 但杨局也知道,有的事匪夷所思,倘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他也断然不会相信。 可这种事是上头严令禁止的,如实说出来的话必定引起轩然大波,自己会脱不了干系不说,还会给小姑娘带来无尽的麻烦。 因此,在向上级汇报案情的时候,他很是费了一番心思,既要突出她的功绩,又不能编得太离谱。 老杨的头都要抠秃了,最后就变\/编成了这样: 丰雪小姑娘在废弃砖窑玩耍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野狗在埋尸之地乱刨,然后又遇到了偷偷前来查看的蒋亮,她悄悄记下了他的长相,然后用笔画了下来。 小姑娘把这事告诉了表亲刘国庆,因此公安人员迅速找到了三具尸体,并通过画像很快找到了罪犯,避免了更严重的后果。 刑侦大队一中队刘国庆同志表现突出,在此次案件侦破中起到了主导作用,他嗅觉敏锐,判断正确,迅速抓获了嫌疑人,并且在审讯僵持不下时巧妙地击溃了罪犯的心理防线,使得案情迅速大白天下…… 刘国庆连续侦破两起案件,立下重大功勋,荣获个人二等功。 鉴于他的出色表现,根据相关规定,他极有可能提前晋升刑侦大队一中队副中队长,并且他当仁不让,获得了前往省城进修的机会。 鉴于丰雪等人在抓捕犯罪分子过程中发挥的关键作用,县委县政府经过研究,决定授予丰雪等人“洋县好公民”荣誉称号,并决定,统一在县政府为他们颁发锦旗、荣誉证书等。 颁奖仪式定于12月25日,星期六,在县委礼堂举行。 丰吉明在周四接到了通知,当即向王书记请了假,打算亲自陪孩子去领奖。 王书记乐呵呵的说,县上也通知他一同前去,于是干脆拍板,一起坐公社的手扶拖拉机去。 丰吉明却盘算着要去大姐家看看,还是自己骑自行车更方便,因此婉言谢绝了王书记的好意。 丰吉明早就想去看看大姐了。虽说自己天天进城,但每天忙着上夜校,时间卡的很紧,几乎抽不出空去姐姐家。 这次一定让二娃给大姐和小侄女再做一个全面检查,看看她们的病是否已经痊愈。 他现在对自家孩子的信任简直无以复加,甚至觉得孩子比医生还要厉害。 王书记爽快地说,他正好也要去看一个老同学,那就等下午三点到电机厂家属区接他们,刚刚合适。 话说到这里,再推辞就不礼貌了。 周日一早,丰吉明把准备好的四块豆腐、四瓶臭豆腐、几斤炒黄豆、几块豆腐干依次装进背篼里,再把背篼挂在后座,骑着车带着丰雪到了公社。 上车时,丰雪特意打量了一下拖拉机手。 这是,吴易的爸爸?一个老实憨厚的汉子,怎么就养出了那样一个熊孩子? 县委礼堂 九点整,一场庄重而热烈的仪式正在举行。 唐县长亲自莅临现场,为这次严打行动获得奖励的同志们颁发奖励。 受表彰的除了丰雪,还有沿河村的村民以及其他为社会治安做出了重大贡献的同志。 唐县长面带微笑,走上讲台。 他首先对所有获得好市民奖的人表示祝贺,并对他们的杰出表现给予了高度评价。 接着,他逐一念出获奖者的名字,每个人走上前来,脸上洋溢着自豪和喜悦。 丰雪的年龄是其中最小的,她跟着走进礼堂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她是跟着爸爸来玩的。 可等她登台领奖时,大家的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丰雪站在台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左顾右盼,眼尖地发现了几个熟人。 她拿眼看过去。 刘国庆朝她挤了挤眼睛,竖起了大拇指。 文记者扶了扶眼镜,微微点了点头。 咦,老杨头怎么一脸衰样啊? 唐县长与他们握手,将荣誉证书、锦旗和奖金一一递到他们手中,并简短地与他们交流,对他们的贡献表示感谢。 丰雪好奇地举起锦旗细细观看,锦旗穿在木棍上,一块大大的红色丝绒底,周围挂着黄色的流苏,边上还有两条长穗,面上用绣着五竖排黄字。 从右到左,第一排的字体是:赠丰雪小公民;正中间是两排大字:警民携手,共筑平安;落款是:洋县公安局;最左边一排是当天的日期。 荣誉证书上醒目地写着五个大字“洋县好公民”,下方盖着两个鲜章,一个是公安局的,还有一个是县政府的。 红包捏着厚厚的,丰雪心里痒痒的,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万一给拍下来了,那就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还是先忍着吧。 轮到丰雪时,唐县长亲切地弯下腰,摸了摸丰雪的小脑瓜,说道: “小丫头,你叫丰雪,我认识你啦!上个月抓了个流窜犯,现在又帮助公安局破了大案,小丫头了不起啊!” 丰雪脆生生地答道:“谢谢唐县长夸奖!惩恶扬善,人人有责!” 文记者眼疾手快拍下了这温馨的一幕,也拍下了一张张自豪的笑脸。 在场的人们纷纷为获奖者鼓掌喝彩,共同见证这荣耀时刻。 看到台上的女儿,丰吉明的眼睛湿润了。 他又是骄傲又是担心。 女儿长本事了,展翅高飞,越飞越高。可她再厉害,在父亲眼中,还是那个需要小心呵护的小娃娃,做父亲哪能真正放心呢! 颁奖仪式后,刘国庆走过来,头一偏,说道:“小表妹,跟我走吧,刘副县长要见你。” 丰雪赶紧把东西塞到爸爸手里,看爸爸立在原地不动,又回头拉着爸爸跟在刘国庆身后。 丰吉明看到王书记正在和领导说话,就没和他打招呼了。 一路上,丰雪心里都在打鼓。 刘副县长找自己,是为什么呢? 是单纯地想见见维护社会治安小勇士? 还是,那事儿东窗事发了? …… 多想无益。 自己如今就是砧板上的肉,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他堂堂一个大县长,总不至于太为难自己一个小丫头吧? 第130章 我犯了敲诈勒索罪 到了一个办公室门口,刘国庆停了下来。 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请进。” 封吉明不自觉地神经紧绷,突然感觉小腿抽筋了,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女儿已经推门走了进去,他只得迈着僵硬的腿跟在后面。 屋里的陈设简单大方,最吸引人的是靠墙的一个大大的书柜,整整齐齐摆放着很多书。 办公桌后,一个中年人正在埋头写着什么。 父女俩站了片刻,丰雪眼珠一转,喊道:“报告。” 中年人抬头一看,说道:“哦,原来是你们啊,先坐,稍等,我这还有几个字。” 丰吉明局促地用小半边屁股挨着椅子轻轻坐下。 丰雪却没有半点不自在。越是大领导吧,其实越随和,越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她人小腿短,坐在椅子上,两条腿荡来荡去,大眼睛滴溜溜地四下打量。 刚才,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刘副县长和刘国庆的长相至少八分相似。 嘿!没想到刘国庆这家伙还有一个大佬级别的亲爹。 就算不是他爹,那也是至亲,比如大伯小叔什么的。 这会儿,她把刚才的担心都抛到乌里哇拉国去了。 又是一条闪闪发光的金大腿! 嘿嘿!管他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 刘副县长放下笔,亲自倒水递给父女俩,问道: “你就是丰雪?” “你应该是丰雪的爸爸吧?别说,你们父女俩还挺像的。” 丰吉明接过水连声道谢。 丰雪大大方方的说道:“是的,刘伯伯,我是丰雪,这是我爸爸,丰吉明。他在杨柳公社当办事员,嗯,就是一把手的秘书……嗯,他写文章很厉害的,领导很重用他的哦!而且我爸爸他还在夜校读书,很快就会拿到大专文凭了……” 这赤果果的夸奖让封吉明尴尬得几乎原地抠出了一亩三分地。 他悄悄扯了扯女儿的衣袖,丰雪假装没留意,自顾自的把自己的话说完,这才停下来小小喝了一口水。 这父女俩的小动作,把刘副县长逗笑了。 刘副县长煞有介事地点头说道:“嗯嗯,不错不错,你爸爸的确厉害。” 丰雪满意地笑了。 推销成功,耶! 当问到杨柳公社流窜犯的案子,丰雪顿时化身为说书人,讲得是一波三折引人入胜荡气回肠,丰雪又不失时机地穿插对刘国庆的吹捧,这些童言童语,听得刘副县长严肃的脸也化了冻,不时泛起涟漪。 接着,刘副县长又问了丰吉明杨柳公社治安法制方面的问题。 丰吉明扼要的汇报了杨柳公社的治安现状和农村普遍法制意识淡薄的状况,以及杨柳公社明年准备推广的普法计划。 刘书记对后者很感兴趣,于是又详细问了几句。 早在做计划的时候,封吉明就反复思考,也和女儿和讨论过这个问题。 于是他不慌不忙侃侃而谈,刘副县长听得连连点头,一时间宾主尽欢。 约摸过了半小时,父女俩告辞离开。 走出门外,丰雪对爸爸说:“爸爸你等一下,我还有点事忘了。” 丰吉明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提醒道:“二娃,这里不是别处,别乱来哈!” 丰雪轻轻推开门,探进去一个小脑袋, “刘伯伯,我可以进来吗?我还有点话想和你说。” 刘副县长颔首。 丰雪闪身进去,轻轻关上门。 她背着双手,身体站得笔直,清了清嗓子说道: “刘伯伯,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情。我犯错误了。我犯了敲诈勒索罪,我来自首了,您能原谅我吗?” “哦?”刘副县长扯了扯嘴角。 这小女娃有意思,还把自己给罪名都安好了。 “那你说说看,你是怎么犯的罪呀?” 丰雪斟字酌句挑挑拣拣,把刘国庆送她自行车的事情讲了一遍。 她边看刘副县长的脸色边强调: “完全是他自愿的,我这里有他写的赠予说明呢,况且我们是互利互惠,我帮了他大忙……” 知道自家的车原来在这个小女娃手里,刘副县长心里有点不痛快。 但刘副县长是谁呀?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小女娃并不普通,她早慧、狡黠、会察言观色、没有普通农村女孩的胆怯。 因为她,一个亡命之徒束手就擒,一个耗时一年多的案子轻松告破,儿子一个二等功唾手可得。 再者,他也听老伴语焉不详,说儿子临检被刺没受伤也多亏了她,而且她还言之凿凿说儿子脑袋里长了东西。 不管是真是假,这自行车送的可一点都不亏! 刘副县长略一思索,便换上了一副笑脸。 他打了个哈哈,用生平最最和蔼的声音说道: “小丫头,别担心啊。事情呢,没那么严重!你看哈,这案子啊,你是出了大力的,要不是你,指不定还会有无辜的人遭殃呢!国庆他感谢你是应该的。 再说了,你不是国庆的表妹吗?表哥送表妹东西很正常嘛,哈哈哈!” 丰雪害羞地笑了:“刘伯伯您别怪我啊,那不是事从权宜才撒的谎吗?” 刘副县长脸上笑意更深: “那不行,你都叫我伯伯了,那就是亲戚了哈!哪天让国庆带你来家认认门,也看看你伯娘哈!” 丰雪乐得顺着杆子爬,她面带惊喜地说道: “好呀好呀!谢谢刘伯伯!我一定让表哥带我家玩去!” 走出门,丰雪长长吁了口气。 脸都笑僵了,总算过关了!这自行车过了明路,以后也不担心了。 和老狐狸打机锋可真累啊,哎!自己显然还是嫩了点。 办公室里的谈话刘国庆听的清清楚楚。看见丰雪出来,他不由得说道:“表妹,虎!” 丰雪说道:“对了,刘家大表哥,你知道杨局家是不是有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他有点不太对劲呢。” 刚才和杨局的照面,她已经看出了不妥。 杨局人不错,又和自己经历了同一个案子,也算是有了渊源。既是有缘,他的事情就不能不管。 但她一个小姑娘,跟人也不怎么熟,没头没脑地就跑过去跟人说你家有什么不好不好的,这怎么想都不妥吧。 让刘国庆做个中间人转达一下,那就不一样了,不会显得太突兀。 刘国庆一脸诧异:“没有啊!我怎么没看出来啊。” 丰雪说道:“咳!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就问问杨局,他家里是不是最近有点不对劲就行了。” 刘国庆说道:“这样啊,你要不先等会?我马上去找杨局!” 丰雪看了眼正在和王书记聊着的爸爸,点了点头。 不一会,刘国庆带着杨局匆匆过来。 三人走到一个偏僻角落,杨局迫不及待地问道:“丰雪啊,你看出什么来了?” 丰雪安抚道:“杨伯伯您没什么问题,就是您家里老人,就是最近有没有反常?比如精神不太好,不太想吃饭啊,睡眠不好啊这种情况?” 杨毅眉心一跳: “我父母退休后一直独居,虽年近古稀,但他们身体硬朗,生活完全能够自理。前一阵子,他们回老家去了,说是等过完年再回来。是他们有什么不妥吗?” 丰雪仔细打量了一会,正色说道: “杨伯伯,在面相学中,天庭是父母宫。您天庭丰隆饱满,说明您家庭和睦,父母健在。而父母病看日月角。日角代表父亲,月角代表母亲。我发现您月角有暗斑,说明您母亲身体有恙。” 杨毅当时就急了: “小丰雪啊,你得给杨伯伯想个法子,我老母亲年轻时吃了不少苦,幸亏她老人家心性豁达,这才扛了过来,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年呢……” 第131章 你不是唯物主义者吗? 见杨局着急,丰雪安慰道: “杨伯伯您别急,从面相来看,您的母亲暂时没有生命之忧,有可能老人家和老家气场不合,或者在老家冲撞了什么,要不,您回老家看看?如果您母亲真的病了,那就赶紧先把她接回来。回来以后如果没有好转,我再帮您看看?” 杨毅说道:“好的,我立刻就去!” 丰雪叫住了杨毅。 她从兜里摸出一张平安符,让他带上,又说道: “如果事情比较急,可以打电话到杨柳公社找我爸,丰吉明。要是晚上就直接到县一中,我爸在那里上夜校,我接到信立刻就来。” 杨毅火急火燎的走了。 那边,王书记一抬头就发现丰吉明父女俩不见了。听说是刘副县长找去谈话,他就在大院里等着。 丰吉明一出来,他就迎上去问道:“吉明,刘副县长怎么样?还好说话吧?” 丰吉明答道:“很好啊!刘副县长很和气的。” 是吗?他可是听说这军人出身的刘副县长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从来不假辞色,一旦做错了事,不论是谁,不管什么场合,都会把你批得狗血淋头。怎么,今天这是? 见王书记一脸你骗我的表情,丰吉明赶紧又说道: “王书记,有好事儿!” 王志辉扬起两条眉毛,“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丰吉明但笑不语,可他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王志辉有点急了。 “刘副县长专门问了我们公社的情况,我把咱们公社的治安状况汇报了,然后提了我们明年的普法教育,刘副县长很感兴趣。说是等我们搞起来了,他会抽空下来看看。” 那可就太好了! 丰吉明啊丰吉明,你可真是我的福将啊! 王志辉心情激荡,握着丰吉明的手狠狠摇了几下。 于是,他当即说道: “那回去后,咱们再把工作计划再调整调整,重点搞好普法教育,你好好想想,回去后拿个更详细的实施方案出来,党组讨论一下,争取我们明年搞点名堂出来,才好请刘副县长下来指导指导。” 这边说完事,约好下午三点电机厂家属区门口等,几人就分开了。 丰小同学靠着爸爸魁梧的身材,遮遮掩掩把红包掏出来。 厚厚的一叠,丰雪用手指蘸了一下口水,飞快数了数,一共10张,就是100块。 她又伸手在里面掏了掏,摸出来工业票3张,全国通用粮票50斤,布票20尺,肉票5斤。 乖乖!政府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呀! 丰雪说道:“爸爸,有工业票了,不如我们去供销社买个马蹄表吧!家里连个时间都没有,太不方便了。” 丰吉明点头说道:“好,回公社就买。” 其实丰雪还想去废品收购站逛逛,可老爸多半不会同意的。 父女俩来到了电机厂家属区,一进门,就看到大娘在厨房里忙活。 巧了,朱世峰居然也在,他正乐呵呵的抱着碧莹表妹举高高,好一个慈父! 丰吉明小心地把背篼里的东西拿出来,丰琴一看,嗔道:“二弟啊,拿这么多,我们家怎么吃得完?” 丰吉明不在意地说道:“冬天,能放的,大姐你也可以拿一些送给关系好的邻居嘛。都是自己家里做的,月香手艺好着呢。” 朱世峰凑上来: “嗯,这臭豆腐和豆腐干看着就不错,丰琴,晚点我给老师拿点去。” 丰雪从朱世峰手里小心地接过小团子,仔细打量着表妹。 一个多月过去了,表妹脸上的黄疸早就退了,皮肤白白的,也许是刚睡过觉的缘故,脸颊上挂着两团红,看起来唇红齿白,跟年画娃娃一样,难怪朱世峰都稀罕了。 朱世峰热情的招呼小舅子坐下,随口问道:“今儿你们怎么进城来了?这,哟,还是锦旗呀。” 他把锦旗拿过去展开看了,又翻看了荣誉证书,眼里不由的露出沉思之色。 这小丰雪,怎么哪哪都有她,前两天才在报纸上看到她们姐妹俩的采访,今天居然又进城领奖了,县政府的规格,不用说,肯定又会上报纸。 没想到小小的丰家,居然还有点能量啊?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小心问道:“丰雪啊,大姑爷悄悄问你哈,那个12.12案是不是跟你有关?可以说吗?” 丰雪逗着小碧莹,漫不经心地答道: “啊!当然可以了。要不是我,他们还破不了这案子呢!不然,我怎么会进城来领奖啊!跟你说吧,大姑爷,今天刘副县长还接见我们了,和爸爸聊了好久呢。” 朱世峰的眼里飞快闪闪过一丝算计。 他用略带夸张的语气说道: “丰雪啊,大姑爷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快给大姑爷说说,你是怎么帮公安局破案的呀?” 丰雪心道:就怕你不问。 于是她把小碧莹往爸爸怀里一放,挪到朱世峰对面,就绘声绘色的跟朱世峰讲起破案过程来。 朱世峰越听越心惊。 先前听老婆娃儿都在说小侄女有多厉害,他还不信,可老婆和女儿的病是眼见着一天天好了。 而且这功法练着练着,丰琴的脸色都变好了,臃肿的腰身也恢复了苗条。 儿子女儿见天就在楼下空地打拳,一招一式看起来也不像是花拳绣腿。 再者说了,今天县政府的表彰实打实搁这儿摆着呢,这可做不了假。 咦哟,这小女娃,居然还能见鬼?背心有点凉凉的是怎么回事?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丰雪啊,你大娘说,你还能看相?你给大姑爷看看呢?” 丰雪瞥了他一眼,说道:“大姑爷你不是唯物主义者吗?” 朱世峰略显尴尬,打个哈哈说道:“嘿嘿,我就随便听听。” 丰雪认真说道:“大姑爷,你这辈子,认认真真做事,堂堂正正做人,必定官运亨通,但是……” 朱世峰本来还挺高兴,一听但是,顿时心塞:“但是什么啊?” 丰雪狡黠一笑: “天机不可泄露,后面的话我不能再说了。总之你记住,你的荣华富贵都系在妻儿身上,对他们好就对了。” 朱世峰半信半疑。 没一会儿,大表姐和三表哥回来了,一见到丰雪,表哥就窜过来,非要拉她下去练练。 此举正中丰雪下怀。 不得不说,丰家人的聪明是有遗传的,虽然丰雪没有指点过几次,但表姐和表哥学的还不错。 丰家拳注重实用,其招式或许不够华丽,但每一式皆为制敌之妙招。 他俩的拳法稍显青涩,然勤加修习,便足以护得自身周全。 朱碧芳练拳何尝不是为了自保! 杀人案曝出来以后,差点没吓死她。 厉害的姑娘是子弟校的老师,她也是子弟校的老师,而杀人犯居然也是厂里的工人,危险竟然离自己那么近,万一自己运气不好……她不寒而栗。 她向来独立惯了,不甘为依附他人的菟丝花,更不愿将命运交由他人之手。 所以她一有空就练习,一回家就逮着弟弟切磋,连妈妈也跟着比划起来。 只因弟弟说,丰家人竟不会丰家拳,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表妹亲手写的拳法简单易懂,有图有口诀,每一招都有人物图示范,下面是批注重点,画得很清楚,写得很详细,练习不难。 练三三九元功强身健体,练丰家拳保护自己。 她这安排,没毛病。 第132章 魔音入耳 父女俩掐着点离开。 朱世峰破天荒地送他们下楼,还一直陪着走到了家属区大门口。 丰吉明心里五味杂陈。 朱世峰如今的态度说明了丰家在他心里多少有了些份量。 他早就看穿了朱世峰的本质。 当初他下乡的时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想找个壮劳力多的家庭给他挣工分分粮食,分担家庭的重担,加之大姐聪明能干长相尚佳,自然就成了优的首选目标。 等后来他渡过了难关顺利回城,渐渐觉得名声不好的丰家成了拖累,为了划清界限,他找借口不让大姐回娘家,加上大嫂太过刻薄,所以便渐行渐远。 可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老婆娘家人似乎还有那么一丁点价值,于是又变得热情起来。而且,女儿的神通也会让他投鼠忌器。 他就是一个典型的投机主义者,面上一本正经,骨子里却是既要又要还要! 见风使舵的人,最是懂得察言观色、见机行事。他虽面目可憎,但也不算全是坏事。 有利可图,又有几分忌惮,他对自己老婆娃娃至少会多几分真心。 大姐病好了,侄儿侄女们有了亲娘照顾,女儿梦里的悲剧就不会上演! 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没等多久,王书记就坐着拖拉机过来了。 丰吉明骑车带着女儿回到家里,已经六点多了。 锦旗啊,证书啊什么的,谁见过啊!一家人传来传去,啧啧称奇,嘴都合不拢。 说起奖金,丰秀一把抓过红包,说道:“给我看看,有没有大黑拾啊?” 这小丫头! 丰雪打赌,她的脑子里绝对写着一个等式: 大黑拾=发财! 丰吉明笑道:“三娃,你二姐早就看过了!没有。” 面对一堆花花绿绿的票据,外婆和妈妈最激动,她们开心地合不拢嘴。 丰雪虽然精明,但她没有经手过家里的采买采卖,因此对各种票据的重要性并没有深刻的体会。 今天听爸爸解释了一通,她这才意识到,当初丁红明和刘建设给的谢礼真是太丰盛了。 毕竟,有好些东西,没有票,再多钱也是买不到的。 哎,说起丁家和刘家,好久没有听说他们的消息了,不知刘建设夫妻俩有了小宝宝没有呢。 还有幺家婆一家人,小浩、三舅舅……不知不觉,自己又多了这么多牵挂的人了呢! 要是在后世,一个视频电话打过去,分分钟的事。 回来几个月,丰雪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年代的生活,但她最不习惯的就是通讯。 记得后世有一个小品,用戏谑的口吻调笑现在这个年代: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 交通的困难她每天都有切身的体会,但习武之人,走路也是锻炼,她一点都没觉得苦。 可通讯嘛,此时有线电话还是奢侈品,87年华国才会有第一台大哥大。 现在最常用的联系方式就是写信,事情紧急的就打电报。 哎!怀念某博某宝某音某书了。 对于买一只马蹄表的提议,全家人一致通过。 工业票多难得啊!咱家如今这条件,大件不敢想,买个闹钟还不是轻飘飘吗?况且今天还得了一百块呢。 一家人说好了,第二天让外婆带着四个娃去赶场,买一个马蹄表,顺便去下表叔公一家,看看房子有没有消息。 第二天,一家人目标明确直奔供销社。 供销社挺大的,走进去就是一长溜n形的木柜台,依次摆着糖果糕点、酱油醋盐、布匹毛线、衣帽鞋袜、碗盘盆缸、家用电器等。 所有的东西都带着明显的时代特征,别说,还蛮好看的。 也许是因为乡场上人们的购买力不足,所以每样东西都只稀稀拉拉摆了几个,款式也不多。 姐弟几个眼睛都不够看了,他们从进门起,张大的嘴巴就没合拢过,呆头呆脑的样子,可不就是乡巴佬进城吗! 丰英相对比较镇定,可那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乱瞟,眼里忽闪忽闪冒着小星星。 丰雪踮着脚尖扒在柜台边,好奇地问道:“阿姨,没有电风扇吗?” 正在打毛线的辫子姑娘头也不抬,没好气地说道: “小娃儿一边去,别捣乱。想买电风扇,喊你们大人拿工业票来噻!” 罗桂英的脸沉了下来,她说道:“票,钱,我们都有,那你的电风扇呢?” 那姑娘抬头飞快打量了一下罗桂英,红着脸说道: “大娘,电风扇很少人买,所以暂时没有,要先预定。再说了,现在冬天也用不上啊。您等夏天再来买吧。” 罗桂英无所谓说道:“那行吧!你把马蹄表给我们看看。” 那姑娘不敢怠慢,赶忙把仅有的两个款式都拿下来,放在柜台上。 两个马蹄表,一个是银色方脸的,另一个是绿色圆脸的。大小跟大人的手掌差不多,高度比一包香烟略高。 丰四急地跳脚:“家婆,我要看,抱我上去!” 丰秀踮着脚,努力抬起下巴,睁大眼睛瞅着,不敢用手去摸。 丰四儿在外婆怀里,上半身趴到柜台上去伸手去够:“给我那个,小鸡啄米!我要小鸡啄米!” 丰秀:“家婆,这个好看,圆溜溜的,好乖!我们就买这个吧。” 罗桂英也比较中意这个圆圆的,于是问道:“丰英丰雪,你们说呢?” 姐妹俩也都说喜欢这个。 于是罗桂英豪气地付了一张工业票加二十四元,买下了这个小鸡啄米马蹄表。 这只马蹄表做工精细,浅绿色的外框,看起来高贵不凡。不锈钢的底架和拎手,闪着金属的光泽,能清楚地照见人影。 玻璃罩子里面,表盘清楚,秒针“嗒嗒”走动,中间画着一幅画,画的是一群鸡在觅食,看来颇有几分童趣。 而最醒目的是表上的两只铃铛,它们跟自行车铃差不多大小,就像是座钟的头上长了两只耳朵。 两个铃铛中间还有一个小锤子。一到整点,小锤子就会一左一右地敲击铃铛,发出响亮的声音。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丰四儿扑过去,把马蹄表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丰秀没有和弟弟抢,只用略带艳羡的目光牢牢盯着它。 罗桂英说道:“四儿,小心点,别掉在地上摔坏了!咱回家慢慢看嘛!” 丰雪说道:“幺弟,来,把马蹄表给我,二姐给你变个魔术。” 丰四儿半信半疑,歪着脑袋看了姐姐片刻,还是把它递了过去。 丰英丰秀双眼亮晶晶的,一眼不眨地看着丰雪的举动。 丰雪拿过马蹄表,从表的背后鼓捣了几下,然后咔咔地上劲,一直到拧不动为止,然后往地上一放,说: “看好了哈,不要眨眼,五分钟以后它就会唱歌!眨眼就不灵了!” 这五分钟好漫长啊! 五个人蹲在地上,蹲成了五朵蘑菇。 五双眼睛死死盯着它,期盼着奇迹的出现。 时间到了! “叮铃铃,叮铃铃……” 中间的锤子开始左右摆动,敲打着两边的铃罩,发出铃声。 那是丰四儿听到的世上最美妙的声音,一下子就印在了他的心里。 他雀跃着:“唱歌啰,唱歌啰!”抱着马蹄表不肯撒手。 魔音入耳! 姐妹仨用手捂住了耳朵,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不断敲打的小锤子,连外婆也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大家的耳朵都嗡嗡作响了,丰四儿才把马蹄表递给姐姐。 丰雪拨一下后面的闹钟设置键,这个世界总算安静了。 回家之后,丰四儿愣是抱着马蹄表不撒手,上发条、闹铃;上发条、闹铃……丰家上空一直回荡着这扰人的魔音,连小野花子都不堪其扰,躲得远远的。 那一晚,丰四儿是抱着它睡觉的。 “叮铃铃,叮铃铃……”那美妙的声音出现在他的梦里,那圆圆的马蹄表变成了一个圆圆脸圆圆耳朵的绿色大兔子,在他面前转啊转的。 第133章 我有八卦 久违的太阳升起,新的一天拉开帷幕。 学校生活是很有规律的,一成不变的中心思想是期末考试。 这学期已经接近尾声,丰雪上课也多了几分认真。 丰英就更不用说了,每天下课都拉着妹妹讲题。 姐妹俩都化身卷王,班上的女生们也不自觉地跟着效仿。 李勤伟是一个好胜心很强的人。 做班长嘛,成绩怎么能差呢?他是男孩子的风向标,所以,班上的男生们也跟着卷了起来。 卷吧卷吧,大家一起来做卷心菜! 于是,张俊华老师每次课间来班上巡视,都会看到同学围在一起讨论,争论得面红耳赤有不参与讨论的,要么在冥思苦想做题,要么就在默默背书,连打闹的人都少了。 张老师老怀大慰: 娃娃们懂事了,期末考试很值得期待啊! 做老师的最高境界大概就是做个甩手掌柜吧,学生们就像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你只要摁下开始键,它就按部就班运转起来,不用你操太多心,感觉不要太好! 可要是韩校长知道她这么想,肯定得给她好好端正一下态度:“你只看见贼娃子吃肉,没看见贼娃子挨打啊。哪个学生不是老师倾尽全力手把手才教出来的,不劳而获的思想要不得!” 第三节刚下课,丰英迫不及待地侧过身子,捂着半边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家妹子,摆出一副我有八卦的姿势。 她凑近妹妹耳朵,神神秘秘地说: “二妹,你晓不晓得,张老师有情况,说不定要结婚了呢!” 哈?看来无论哪个年代,爱传老师的八卦是女学生的天性呀! 丰雪兴致缺缺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丰英一脸得意: “你没发现吗?张老师最近好爱笑,都不怎么发火了。而且,她还新烫了头发,买了新衣服。还有,她现在每天都好忙,一放学就不见人了。” 哟!这观察力,还得是我姐! 丰雪说道:“可这些不能证明张老师有男朋友了,你别瞎传哈!” 丰英说道:“可是,刚刚课间操的时候二班有个女生跟我讲,昨天她在街上看到张老师了,有一个很高很帅的男生陪着她的,他们并排走,挨得很近哟!” 丰雪翻翻白眼儿,说道:“哦,张老师二十几了吧?要结婚正常啊。” “你就一点都不吃惊?” 丰雪摇头。 嘁!二妹说话的口吻老气横秋的,没劲。 分享的八卦没有起到意料中的效果,丰英觉得挺没成就感的。 丰雪在想起另一件事。 夜校也快期末了吧?不知道爸爸的学习到底怎么样。 要不,也给他来一张文昌符? 不管咋样,考试必须要顺利过关啊。 回到家,发现淘气包三人组不在家里,丰雪很奇怪。 大人都在呢,他这是跑哪里去了? 外婆说:“刚刚还在哒,我刚才出去洗菜的时候,他就在嘴嘴上耍,猫儿狗儿都在哒。” 可等她写完了作业,幺弟都没回来。 这会儿都五点半了,丰雪有点紧张。 农村里,每到年关就不大太平。 对于这个现象,外婆的解释是:人家小偷也要过年嘛。 这时候不仅偷鸡摸狗的特别多,而且不乏其他浑水摸鱼的。 要是遇上人贩子,把嘴一捂就弄走,到时候去哪里找人? 那些莫名其妙失踪的孩子,其中绝大部分都找不回来。 丰雪越想越不安。 她放下笔就往门外跑。 路上空荡荡的,哪里有人? 她于是跑过山嘴,四处张望,还是没人。 她焦急地喊道:“幺弟,幺弟,你在哪里?快点回来了,天黑了哒!” 喊了好几声,没有任何回音。 她静心闭眼,运转玄力,冲击双耳,似乎屋后山上隐隐传来嬉笑声。 她脚步如飞,大步跨过丝茅草和灌木丛,不到一分钟就到了山顶。 山顶上种着小麦,麦苗绿油油的,不过五寸左右,麦地一眼看完,根本藏不住人。 她焦急地穿过麦地,边找边喊:“幺弟!幺弟!你在哪里?回家了!” 难道幺弟并没有在这里玩? 而是顺着这条山路去了平平土山? 又或者,走右边过蓄水池跑去了二小队? 她感觉心里发紧,急急沿着小路往前方跑。 跑到岔路口,她犹豫了。 往左,是平平土;往右,是蓄水池,该走哪边? 这才和李桃花吵了架没几天,万一她起了心思…… 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千万不要! 此时天光渐暗,最明智的做法应该马上回去,把家里人喊出来一起找。 丰雪赶紧往回跑,边跑边喊: “幺弟,幺弟,你在哪里?” “家公家婆妈妈,快点出来!幺弟找不到了!” 跑到屋后,正要下山,她突然瞥了一眼麦田那边的斜坡。 那是一片柏树林。 以前四姐弟去那里看过蚂蚁城堡,他会不会在那里呢? 她蹲下身子就往坡下梭。 柏树林里光线阴暗,树影幢幢,冷森森的。 丰雪努力把玄力集中于耳朵和眼睛。 耳边似乎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丰雪朝声音处看去,什么也看不见。 她喊道:“幺弟!幺弟,是不是你,快出来!不出来二姐生气了哈!” 没有人回应。 丰雪双手掐诀,胸前结印,大喝一声:“去!” 一个火焰符在空中爆开,照得树林大亮。 她看到弟弟躲在一棵树后面,还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她心中又气又急,正要发作。突然,一条又粗又长的东西快如闪电般奔向弟弟。 她迅速边跑边双手结印,又一个火焰符空中炸响。 她看到了令她魂飞魄散的一幕: 幺弟被一条碗口粗的大蛇紧紧缠着,只有头脸还露在外面。 来不及多想,一股玄力从指尖激射而出,直取大蛇头部,她喝道:“孽畜,放开我弟弟,饶你不死!” 那蛇头被一股大力击中,身子猛地一颤,盘着的身躯陡然一松,丰四儿摇摇晃晃站起来。 丰雪再次掐诀,喊道:“幺弟,快过来!” 丰四儿却没动,他转过身来,双手张开,挡在蛇的身体前面喊道:“不要打它,二姐不要。” 突然,一个陌生的奶萌童音在丰雪脑海里响起:【人家痛痛!】 丰雪大吃一惊,顾不上搭理丰四儿,一边戒备地盯着那条蛇,一边心里疯狂输出: 【谁?是谁?为什么能跟我用意念沟通?】 丰四儿扑过来,撒娇说道: “二姐,人家在藏猫猫呢!你害我输了!不行,重新来!我们一起玩。” 【人家是小白,姨姨坏!痛痛!】 丰四儿见姐姐不理,又跑了回去。 丰雪伸手一抓,没抓住,丰四儿双手搂着大蛇,说道: “小白,你再箍我一下,看我这次能不能挣脱。” 丰雪大惊:“什么?它就是小白?那个天天陪你玩的小白?” 丰四儿点点头:“是啊,二姐,小白可聪明了,我说什么它都懂的。” 小白蜷在地上,舌头高高扬起,吐着信子,露出委屈的小眼神: 【我是小白啊!姨姨你不认识我了?】 第134章 幼儿园嬢嬢 丰雪惊得几乎要跳起来。 【喂喂喂,打住打住!你谁啊?还姨姨,别乱认亲戚啊!我可没你…这样的大侄子! 听了丰雪的话,小白霎时就像戳破了皮的气球,瞬间蔫了。它默默垂下了硕大的蛇头,只留给丰雪一个萧索的背影。 丰雪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负心的渣女。 她莫名有点心虚,赶紧转移话题:“幺弟,小野和花子呢?” 话音刚落,树上闻声跳下来一只小小的,可不就是小野! 它懒洋洋地“喵”了一声,花子不知从哪棵树后嗖地钻了出来…… 小野:【姐啊!人家藏得好好的……】 丰雪:【别玩啦!我问你,那小白什么路数?幺弟和它玩一起这么多天,你都不和我说一声?】 一想到弟弟这些天来就是和它玩,丰雪心里又担心又后怕。 小野翻了个白眼:【都老熟人了嘛,再说这大侄子蛇也不坏……】 感觉到了丰雪的眼刀,它连忙补充道: 【这不还有猫爷我在吗!】 丰雪只一想,立马明白过来。 【你是白练的娃?】 小白地抬起硕大的蛇头飞快点了点。 警报解除! 丰雪悄悄抻了抻僵硬的手指。 丰雪:【既然这样,小白啊,我就不留你吃饭了。天太晚了,你也快回家去哈。】 丰雪对丰四儿伸出手:“幺弟,走,我们回家了,明天再和小白玩哈。” 丰四儿恋恋不舍摸了蛇一把,说道:“小白,你回家吧。” 丰雪抱着弟弟,也不再原路返回,干脆从斜坡往下走。 她如履平地,几纵几跃间,就到了大路上。花子小野也紧紧跟着。 丰雪抱着弟弟往家走去。 氤氲雾气中,听到了外公的声音:“二娃。四儿,你们到哪里去了?吃饭了!” 姐弟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丰雪扭头一看,是小白远远地跟在后面。 丰雪把弟弟放下来,说道:“幺弟你先回去,我跟小白说句话。” 丰四儿:“好!但你不能欺负小白哈!” 看幺弟跑向,她这才转过身去。 丰雪:【小白,你跟着我们做什么?回自己家去呀!你这样会吓坏我们家里人的。】 小白:【我……我就想跟着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应该跟着你。我不会吓人的,我是好蛇,我……我可以变小的】 说着,小白身子一扭,嗖地变成了筷子大小,然后又嗖地变大,如此反复几次,丰雪眼都花了。 她大叫一声:“停!好好好,我信,我信了!” 小白如释重负,它把大大蛇头弯过来搁在丰雪肩上,贪婪地闻着丰雪身上的味道。 好好闻啊,跟妈妈身上一模一样的。 丰雪僵住了。 两辈子都怕冷血动物的她,和这么大一条蛇如此近距离接触,委实人生第一遭。 她强忍着逃跑的冲动,勉为其难的用哄孩子的声音说道: 【小白,你乖啦!回家去吧,再不回家,你妈该着急了。】 【小白不回去,小白没有妈妈了。呜呜!】 【你妈妈怎么啦?】 嘎了? 不应该呀。毕竟是妖么,寿命长着呢,又没有什么天敌。 【妈妈走了,她说让我来找你。姨姨,你会收留我的是吗?】 小白说完,头在丰雪肩上蹭蹭,吐出冰凉凉的信子,丰雪只觉得半边身子身都麻了。 她偏过脸艰难地说道: 【额!小白,打个商量,你还是变小一点吧,这样子……额,不太方便】 【好呀好呀,姨姨你快伸出手。】 丰雪不明所以摊开手掌,说时迟那时快,小白嗖地一下又变成筷子大小,在她掌心盘成一个圆饼。 丰雪尖叫一声,手用力一甩,小白飞了出去。 【啊,姨姨,我好痛痛!】 丰雪低头,一条小小的正往她脚背上爬。 妈呀!比在手上还可怕,她赶紧跳脚。 【姨姨,你讨厌我是吗?可妈妈说你一定会喜欢我的,她说我们可是有血缘关系的。我都那么喜欢你!】 丰雪满头黑线。 额,就一滴血,怎么就扯上血缘了? 丰雪无奈弯下腰,伸出手,它又蹦回她手心里躺着。 【不好意思啦,姨姨不是故意的,乖小白,你…还可以变其他的吗?除了变大变小之外?】 【姨姨,你想让我变什么?】 【猫?狗?可以吗?不然,鸡?鸭?】 【好像都不行,小白现在只能变得跟自己差不多的……】小白惭愧地低下头。 话音未落,它变成了一个古朴的镯子缠在丰雪的手腕上。 镯子通体银白,蛇形花纹仿佛精心雕刻而成的,典雅别致, 蛇头翘起,栩栩如生。 这个好!还挺好看! 丰雪喜滋滋地欣赏着。 脑子里跳出一个念头:是银的吗?是纯银的话,这镯子还是要值点钱哦。 丰雪玩心大起,伸出手指拨了拨蛇头,小白猛地吐出信子,丰雪吓得大叫一声,可这回镯子牢牢地缠在手上,怎么也甩不掉。 丰雪心有余悸,心里暗暗吐槽自己:该!谁让你皮! 【小白,你就老老实实当一只镯子吧,不许乱动,不许发出声音,知道了吗?】 【好,小白听姨姨的话,姨姨不要赶走小白好吗?小白好喜欢姨姨。】 丰雪看了看天色,已经快看不清人影了,她只能“痛快”地答应了。 【好!我们先回家,其他的事,等晚点再说,到时候我叫你。】 丰雪把镯子往衣袖里藏了藏,不动声色地回了家。 貌似自己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了,小剑的事还没找到机会和家里人交底,现在又多了一个小白,该怎么说啊! 等想好了再摊牌吧。 夜深人静,大姐和三妹发出轻微的鼾声,丰雪一个念头进了空间。 刚进去,小剑就窜了出来,一把抱住丰雪。 丰雪发现,他圆脸上五官更突出,身体也不再是圆滚滚的了。 【主人姐姐,主人姐姐,好想你!咦?不对!有生人的味道,是谁?】 小剑抽着鼻子,用力在丰雪身上闻。 丰雪乐了。 小剑你是真的狗! 【额,是我啦,姨姨,我可以下来玩吗?】 丰雪低头,手腕上的镯子变回了一条小蛇,蛇头抬起,眼巴巴的瞅着丰雪。 【小白你怎么进来的?】 【哼!哪里来的破蛇?难怪主人姐姐都不来陪我了,叫什么小白,难听死了】 【你讨厌!你难看死了,圆滚滚的身体细细的腿!】 【停————】 眼看就要掐起来,丰雪铆足了劲一声大喝,两个小家伙一愣,都闭嘴了。 【小白你下去,跟小剑一起坐好!】 小剑你别动,你俩谁也不许说话!都听我说! 小白,这里是小剑的家,你来别人家玩,要讲礼貌,知道吗? 小剑,姐姐带小白进来是想让它陪你玩的,你要不喜欢,那我们出去了?】 小剑委屈巴巴地看了眼丰雪,又嫌弃地斜了一眼小白,说道: 【那……那让它留下吧。反正,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 【小白,你愿意留下来和小剑玩吗?】 【好啊,但我也想和丰四儿玩,能不能把他也叫过来?】 丰雪:……这个问题,容后再议。 给小孩子讲道理,心累! 哎!感觉自己,一直走在好为人师的道路上。这次更夸张,小野、小剑、小白……这编制,不就是传说中的幼儿园嬢嬢吗! 第135章 你这是生化武器吧? 总算把两只安抚下来。 丰雪一脑门子的汗。 小白能跟着自己进空间,多半是因为当初给它的那滴血。 那它可以随心出入灵剑空间啰? 如果自己想办法再来一滴心头血给人的话,那会不会也能把人带进来呢? 关于这些,老祖也没留下只言片语,只能自己摸着石头过河,等以后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再一一验证吧。 目前最要紧的是问清楚白练的去向,怎么着也不能就这么把一个烫手山芋甩给自己吧。 两小只刚刚还急赤白脸的,现在已经闹成了一团。 【小白,过来,姨姨问你啊。你妈妈什么时候走的?临头它给你怎么说的?】 【今天。她说让我跟着姨姨呀!】 【她没有什么东西给我吗?或者有没有要你跟我说什么话?】 【我想想……呀,我忘了!姨姨你来,在我的尾巴上。】 【啊?你尾巴上有啥?】 丰雪伸手一摸,不就是尾巴吗?除了凉,啥也没有。 下一秒,丰雪的识海轰的一声,一朵彩色的烟花在识海中炸开,一排字慢慢显了出来: 【致小友: 妾数日推衍,命中恐有一劫,遂往祖辈修炼之所青晨山应劫,以期庇佑。 然,吉凶难测,妾子尚幼,未敢携其前往。妾感君高义,委之于君,妾甚安心。 吾子略通薄技,或可助君。若妾有幸而归,必报君大恩。 白练叩首】 丰雪一阵无语。 白练大姐呀,你在现代修行这么久,怎么还是满口之乎者也?得亏是我,如果我真只有八岁,找谁翻译去? 反复读了两遍,确认没有自己想看到的。 感情儿砸就这么白白甩锅给我了? 工资啊保姆费啥的都不提了? 我还要免费供它吃供它穿陪它玩儿? 上次欠我一个人情没还,这回又来一个? 还玩的还是先斩后奏。 就那么着急? 丰雪还是有点儿不死心。 【小白,你妈没有说,把你家的金银财宝祖传宝贝啥的给姨姨吗?】 【没,我家洞里空空的啥也没有啊!】 家徒四壁这么穷的吗!丰雪不由得叹气。 难道就是因为没有拿得出手的报酬,羞于启齿,才不辞而别? 已经那么明显了? 连蛇都看出来我是个财迷吗? 【那个…你妈说,你本领高强,你到底有什么本领?快告诉姨姨。】 小白偏头:【我会吐口水!】 【啥?我没听错吧?】 小白显然属于蛇狠话不多的类型,它看到了丰雪脸上的不以为然,懒得解释,转身张嘴对着旁边的小剑就“噗”了它一脸。 【你…啊!】 小剑只来得及说了两个字,就“咚”的一声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丰雪凑近了小剑仔细观察,还用手指试了试它的鼻息。 【我去,你这是生化武器吧?小剑就给你灭了?它可是剑灵哎!】 【不会死的,姨姨,我在野兔身上试过的。我刚刚只喷了一点点,它只是昏了,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 不会死人,只会让人短暂昏迷? 这个太可以有了! 只要小白在手,遇到危险时,对准目标,糊他一脸口水即可,自己一根手指头都不用动了,简直是偷懒神器呀! 那这武器肯定比防狼喷雾好用。 会不会喷的越多,昏迷的时间就越长? 还是说量大了,直接嗝屁? 丰雪在思考,小白在发愣。 可怜的小剑!就这样孤零零地呈大字型躺在地上…… 约摸过了一分钟,小剑缓缓睁开了迷茫的双眼。 【主人姐姐,这家伙是谁?你怎么把它带进来了?】 小剑死性不改,一醒来就忙着拈酸吃醋。 丰雪和小白则是一脸懵逼。 【小剑,你真不认识这家伙?】丰雪试着问道。 小剑莫名其妙。 【不认识。人家又出不去,这小白脸谁呀?】 哈?莫非这生化武器还有抹除记忆的功能? 【这是小白,哦,对了,你还记得小野吗?】 【当然啦!我又没失忆!可小野好久都没来了!】 那请问你是金鱼吗?只有七秒钟的记忆的那种? 念念不忘的就是小野,哼!刚才是谁和我说最喜欢我让我留这里陪它的? 哼!始乱终弃的家伙! 小白气鼓鼓的吐着信子,四处游着,探索着这个新世界。 【姨姨,这里的气味好好闻,小白好喜欢!】 【那喜欢就多待会,小白啊,姨姨问你,除了吐口水,你还会别的才艺吗?】 小白摇摇头。 【我不知道。捉迷藏算不算?】 这怕不是个二傻子吧! 只见行动派小白故技重施,突然原地突然失踪。 【姨姨,你来找我!】 【我还怎么找?你都隐身了!】 丰雪一阵无语。 猛然间,一个硕大的蛇头出现在丰雪眼前,那信子都快怼她脸上了。 她心头一阵狂跳,妈蛋!居然真的可以隐身? 【额,小白乖,过来,变个手镯。】 小白温顺地缠在丰雪手腕上。 【来,小白,隐身!】 小剑眼睁睁地看着主人姐姐和那个心机boy小白一秒原地消失。 【臭小白,你把主人姐姐弄哪里去了?快出来,不然我生气了,我生气起来可是自己都怕哦!】 小剑一边色厉内荏说着,一边在伸出手去,试探着往前摸,那样子真的好像啥也看不见。 丰雪和小白就站在原处,屏住呼吸。 看着小剑小心翼翼往前挪,两人一秒破功,哈哈哈笑出声来。 小白只觉眼前一花,丰雪又凭空出现原地。 【你们去哪里了?吓死本宝宝了!不理你们了!哼】 丰雪心里乐得! 呀呀呀,好想土拨鼠尖叫! 她抬起手腕,对准蛇头亲了一口。 【小白好样的,姨姨太爱你了!】 冰凉的镯子瞬间发红发烫。 【姨姨,你……哎呀!妈妈说了,男女授受不亲!】 哪来的封建余孽,吃我一记香吻! 丰雪促狭地对准蛇头,又是一阵muamua猛亲。 小剑内心os:这二傻子,被主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嘿嘿,被卖了都还帮着数钱的那种!看来主人姐姐还是最喜欢我,她可从不忽悠我, 但是,她为啥不亲我呢? 【主人姐姐,我也要muamua,我也要!】小剑蹦着跳着,细脚伶仃的腿一摇一晃的。 丰雪满心满眼地想着和小白刷好感,她转过头,敷衍地对小剑muamua两下。 开玩笑,这小家伙简直就是个大杀器,不和它建立深厚的友谊,夜里会睡不着的。 【姨姨,小白好喜欢,姨姨香香,跟妈妈一样!】小白小脸红红。 【是吗?那以后小白可要听姨姨的话,就像听妈妈的话一样,好吗?】 【嗯嗯,没问题,小白可听妈妈话了!】 【那姨姨太高兴了,乖孩子,明天姨姨介绍家里人给你认识吧。还有,你那毒液,也给姨姨也来一下?就跟刚才喷小剑一样?】 小白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不行,万一姨姨把小白忘掉了怎么办?】 这傻孩子!丰雪一脸姨母笑。 那,以后另找实验品吧。 【小剑小白,你们玩吧,姐姐要修炼了。】 丰雪盘腿坐下,一呼一吸,渐渐沉入忘我境界。 小白小剑对视一眼,也学着丰雪坐下,呼-吸…… 第136章 表演才艺 第二天上午,丰吉明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他去了杨柳中心校。 下课后,丰英姐妹俩手挽手走出教室,一眼就看到了花坛边等着的爸爸。 丰吉明简明扼要地把事情讲完,匆忙走了。 几个女同学围上来,眼里带着羡慕,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发问: “这是你们爸爸?他是做什么的呀?” “你们长得好像啊!” “你们爸爸是吃国家粮的嘎?” “显然噻!你没看到人家穿的干部服!” 丰英说道:“好啦好啦,我爸爸在公社上班,你们别挡路啦,我们要上厕所。” 中午回家路上,丰秀问道:“二姐,你手上的是啥?好漂亮啊!” 丰雪:“这是手镯子,要不要戴着试试看?” 丰秀一脸期待地伸出手:“要要要!” 【小白,乖乖,这是丰秀姨姨,听话哈!】 【哦哦!】小白兴致不高。 丰雪毫不费力地把镯子撸下来,往妹妹手腕一套,小白机灵地缩小身体,镯子稳稳地卡在丰秀细细的手腕上。 丰秀乐颠颠地抬起手腕,伸手就去摸抬起的蛇头,小白又开始皮,猛地吐出蛇信子,丰秀一愣,随即咯咯的笑起来。 她又伸手去摸,蛇信子又吐出来。一人一蛇乐此不疲。 丰秀:“二姐二姐,这镯子可真好玩儿,还会动呢。” 小白:…… 丰雪:总算遇到一个不怕蛇的了。三妹你是真的猛!必须手动点赞! 等丰秀玩够了,丰雪把镯子脱下来说道:“大姐你也试试。” 丰英伸出手腕,镯子尺寸不大不小,刚好卡在手腕上。 丰英问道:“二妹,你这个哪里来的?怎么这么好看,还可以自动调节大小的,应该很值钱吧” 丰雪摇头:“没花钱,昨天在山上白捡的。这镯子好玩吧?” 丰英丰秀毫不犹豫地点头。 “嗯,其实我还可以给你们变个魔术,就怕你们会害怕。” 丰秀双眼亮晶晶的:“二姐二姐我不怕,你快给我变。我要看!” 丰雪四处看看,把姐妹俩拉到一处背风的山坳里,说道:“我们在这里悄悄的,别让人看见了哈。” 姐妹俩会意地点头,三人原地蹲了下来。这样,就算有人从路上经过,也看不到她们。 丰雪:【小白,听我数到三,你就变成大小白,然后我再数到三,你就变成小小白,明白吗?】 丰英丰秀是听不到丰雪的话,要是她俩能听到,一准被她的绕口令绕昏。 【姨,小白懂啦,这两个姨姨真好看啊。不过,小白还是最喜欢你了。】 啧啧,小白居然能听懂,果然是有血缘关系的! 丰雪喊道:“一、二、三,变大!” 镯子立刻变成了一条大蛇,它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姐妹俩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丰雪又喊:“一、二、三,变小!” 小白瞬间变成筷子大小。 丰雪再喊:“一、二、三,镯子。” 镯子又缠在丰雪的手腕上。 “哇哇哇,太好玩啦,二姐二姐,你这个玩具好好玩呢,我好喜欢!” 丰雪得意非凡,说:“这都不算什么,我还能让它表演才艺呢。” 【小白乖啊,听姨姨的话,我们好好表现,可不要让姨姨丢脸哦!】 【好吧。】小白瘪着嘴回答。 人家眼睛涩,人家要觉觉! 丰雪说:“小白,变小,转个圈儿。”镯子眨眼变成小白蛇,果真转起圈来,丰雪又喊:“小白,点点头,跟姨姨们打个招呼!” 小白扬起硕大的蛇头点了三下,伸出信子,碰了碰丰英和丰秀。 丰英有点害怕,丰秀笑个不停: “哇,二姐,它怎么这么听话呀?你在哪里捡的?我也想去捡一条。” 丰雪说:“来来来,给你们郑重介绍一下,这是小白,是我大侄子。当然也就是你们的大侄子啰,以后它就是我们家的一员了,欢迎,鼓掌!” 丰英丰秀鼓起掌来。 刚一到家,丰四儿就瘪着嘴迎了上来,“二姐,你把我小白还我!你太坏了。” 丰雪有点心虚,嘿嘿两声,说道:“幺弟,二姐带它出去有事儿,姐姐要教它本事呢!你在家不是有小野花子陪你玩吗?” 丰四儿哭唧唧地说道:“小野总是藏在树上,我根本找不到!花子也不让我骑!呜呜!只有小白最好了!呜呜!” “好啦好啦!二姐不是故意的,以后就让它陪你玩儿吧,姐姐再也不把它带走了好吧?”丰雪好脾气地哄着弟弟。 丰秀突然大声喊道:“幺弟,快别哭了,鼻涕流嘴里啦!” 丰四儿赶紧用手背去擦,摸到鼻子,才知道姐姐捉弄他,丰四儿狠狠瞪了一眼三姐,随后不好意思地笑了。 “耶!又哭又笑,黄狗彪尿!” 丰秀喊完,拔腿就跑,丰四儿气急败坏地追在后面,小野和花子跟在丰四儿屁股后头“喵喵”、“汪汪汪”。 得!川版二人转又上演了,一家人对姐弟俩日常版的相爱相杀早已见惯不惊,谁也没去理他们。 丰雪:【小白,一会儿我要跟家里人介绍你,你注意点,不要把他们吓到了,好吧?】 饭桌上正在吃饭,丰雪把镯子脱下来拿到手上,“家婆,妈妈,你们看我这个镯子好看吗?” 罗桂英瞥了一眼:“哟,这是银的吧,你在哪儿捡的呀?” 哟,一个两个都说我捡的,就不能是别人送我的吗! 丰雪说道:“不是捡的,是别人托付我照看的。这是一条蛇宝宝,是它妈妈托付我照看的。” 李月香认真看了一下二女儿,嗔道:“二娃,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蛇宝宝的妈托你照顾它的娃?就这个镯子?” 罗桂英不动声色地说:“到底怎么回事?二娃,你说来听听呢。” 丰雪于是把白练托孤的事情简要讲了一遍。一家人听的惊讶不已,连筷子上夹的菜都忘记放进了嘴里。 李月香不敢置信的问道: “二娃你说的是真的吗?那现在这蛇怎么死了?等它妈回来怎么交待啊?” 丰英笑了:“妈妈,它就是活的,没有死!” 丰秀贴在外婆耳边悄悄说道:“外婆我跟你说,小白是蛇妖,会变大变小,可厉害了!” 罗桂英面色平静,实则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丰雪说道:“对,小白本来就是活的,不然,我让它活起来,你们看看?” 三个大人面面相觑,李汝兴面皮抖动,他站起来,坐到了门坎上。 第137章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看见老头子那副怂样,罗桂英心头暗笑,不过,她还是忍着没有拆穿他。 这老头子半截都入土了,居然怕这些可可爱爱的小动物,蛇啊,小耗子啊,毛毛虫啊……哎!什么毛病啊,这么几十年都没把他治好。 丰雪喊道:“小白,变!” 小白瞬间变成筷子大小,怏怏地趴在桌子上。 【小白好累,小白不想表演……】 丰四儿惊讶的说道:“二姐!你怎么把小白饿那么瘦了?” 【就是,小白好可怜,还是四儿对小白最好了!】 “啊?小白还可以大?那它本来有多大?” 李月香惊讶地问道。 丰四儿努力伸出双手围了个大大的圈:“小白本来这么大的,可现在……” 他停了停,伸出自己的小指头,“才这么大了……小白好可怜,它妈妈回来肯定会哭的!” 三个大人都觉得自己没法再做好表情管理了。 罗桂英问道:“四儿啊,你这几天就和这个小白一起玩的?” “嗯,”丰四儿说道:“是呀是呀,它可好玩了。” 丰秀附和道:“对对对,二姐快让小白表演。” 于是小小白又表演了转圈圈点头转圈圈点头。 被迫营业的小小白:姨姨啊,饶了我吧! 小野:谁让你狂!当初还想吐我口水来着,该! 丰雪:【小白乖,再等等哈!】 丰英悠悠地说道:“要不,让小白变大点?” 丰雪:大姐你变坏了!你淋了雨,就要让别人也打湿吗! 李月香的脸色更不好看了,竭力隐藏着眼里的恐惧。罗桂英的眼神里却透着一点点一言难尽,再加上一丝丝敬而远之。 家公李汝兴又悄悄把一只脚放到了门外。 丰雪说道:“乖小白,你到地上去吧,变出你本来的样子来。” 小白顺着桌腿迅速游到地上,只见它的身体像吹胀的气球一样,成比例地慢慢长大变长。 这小家伙,粗中有细,不像在丰雪他们面前那样一下大一下小的,看起来倒也没那么吓人。 丰四儿开心地扑过去,抱住了小白的脖子:“太好了,我的小白又回来了。” 花子和小野也扑上去,“汪汪汪”、“喵喵喵”叫个不停 小野:【新入伙的,懂事点啊,叫猫爷!】 小白:【人家才不是新来的,哼!大家都喜欢我!你呢?】 花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汪汪汪,你们说的哪国语言?本汪听不懂!真捉急! 小野:这傻狗,脑子太不好使了,哎!得给它想个法子,不然,太丢猫爷的脸了! 家里突然多了一条能大能小的白蛇,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虽然知道丰雪做事有分寸,但一家人还是有点放不开。 这可是蛇! 还是一条妖蛇! 猫啊狗的还好,可这蛇,谁敢使唤它?还不得把它当祖宗供着? 万一它哪天一个不如意,妖性大发,可怎生了得? 看到家人精彩纷呈的表情,丰雪知道她必须立马打消他们的顾虑。 一直以来,小孩子的接受度通常都非常高,他们天生想象力丰富,哪怕再离谱的事,他们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正常的。 而大人,阅历丰富了,思维也固化了,要说服他们得花数倍的力气。 她说道:“你们别怕,小白是一条很有灵性的蛇,不然我不会把它带回家。 而且,有了它,家里安全系数也会又提高一倍。 它跟小野一样,都是很通人性的妖,也听得懂我们的话。你们想跟它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他们都会明白的。 它们都是有大本事的,在关键时候能保护我们的安全。” 还有一句话,丰雪没有说,跟她结契的妖怎么可能违背她的意愿?除非她嗝屁了。 说到这里,丰雪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人家小白会吐口水,会藏猫猫,那家里的猫大爷呢? 它到底会做什么? 镇宅? 猫妖也是妖,哪怕再小,它多少也该有点傍身的技能吧? 这家伙在家里呆久了,除了吃就是睡,然后就是玩儿,舒服得不要不要的。 是假深藏不露? 还是真混吃混喝? 什么时候也探探它的底,不说灵芝,能找点宝贝啥的也可以的嘛。 毕竟,爱家护家,全家有责嘛! 【小野,今天晚上能不能陪我一起进城去?姐姐一个人怕怕!】 【说那些!有猫爷在!】 和幺弟说好了,丰雪问外婆要了一个大布袋子,把小野装进去,背在屁股上一拖一拖的,小野很不耐烦,丰雪干脆把它扔进空间里陪小剑去。 下午放学后,丰雪背上自己的小布包去公社等着爸爸。 公社食堂的胖嬢嬢看到端着搪瓷碗来打饭的小丰雪,喜欢得不行,给她连菜带肉装了满满一碗。 丰雪看了看胖嬢嬢,说道:“谢谢嬢嬢!” 回到爸爸寝室,丰雪找了一个小碗,给它拨了小半碗饭菜放在桌子上,拿着勺子慢慢吃着。 想了想,丰雪问道:“爸爸,那个胖嬢嬢叫什么?她有孩子吗?” 丰吉明摇头:“我不知道。可能二三十岁吧,没看到过她孩子。” 丰雪问道:“那,我可以去找胖嬢嬢摆哈龙门阵不?” 丰吉明说道:“那你去吧,爸爸一会儿收拾好就来喊你!” 丰雪蹦蹦跳跳往食堂走,小野不紧不慢地跟着。 【姐姐,你干嘛又管闲事啊?那胖女人跟你毛关系都没有。】 【哎!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胖嬢嬢正在洗餐具,看到丰雪,她顺手塞给她一个红桔,笑眯眯地说道: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听说你都读初一了啊?好巴适哦!” 丰雪甜甜说道:“谢谢嬢嬢!我叫丰雪。嬢嬢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家宝宝多大了?” 胖嬢嬢脸上略过一丝黯然,她勉强笑道:“你叫我冯娘娘嘛。嬢嬢有过一个女儿,如果……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 冯嬢嬢伸手抚了抚丰雪的头顶,丰雪在她手里蹭了蹭,“冯嬢嬢,那姐姐是怎么……” 冯春眼神中略过一丝痛楚。 “一岁多的时候,我们要下地挣工分,她奶奶嫌弃我生的是女儿,不肯帮我们照看,冬天又冷,我只有把她栓在床上……” 丰雪心疼地握住了冯春关节粗大的手。 眼前的女孩让她想到了早夭的女儿,她不由自主地对着这个小小女娃敞开了心扉: “那天早上,我离开的时候,去房里看她,她突然醒来,坐在床上,向我伸出手,哭的声嘶力竭……我,我当时……我应该背起她去出工的,我要是早知道……我好后悔……” 眼前,似乎还燃着熊熊的大火,大火中,女儿惊惧的哭声还在耳边回荡。 小小的一只,向她伸出手:“妈妈……妈妈……”冯春的心都要碎了! 丰雪瞥了一眼伏在冯春肩膀上的小小女婴,她似乎感受到了丰雪的眼光,瑟缩着躲到了冯春背后。 第138章 知道,猫爷又不瞎! 丰雪瞥了一眼小鬼婴,试探着问道:“冯嬢嬢,那你现在……有宝宝吗?” 冯春摇摇头,“丫丫没了,我的心……,我每天晚上闭上眼,都会梦到她在火海中伸着手喊我救她……我……” 冯春的喉咙发硬,说不下去了。 几年过去,生活似乎也慢慢地恢复了正常,可她知道自己的心里塌了一块,空落落的,再也无法复原。 丰雪伸出手抱住冯春,安慰道:“冯嬢嬢,你别伤心了,你宝宝肯定也想你开开心心的。” 小鬼婴也学着丰雪,伸手搂住冯春的脖子。 冯春感觉自己心里好像舒服多了。 正在这时,丰吉明在食堂外喊道:“丰雪,快点,我们走了!” 丰雪匆忙抱起小野,跑出了食堂。 【你真是,不是要管闲事吗?怎么又不行动了?】 【我总得先摸个底吧。哦,是个人就提剑上,我有那么虎吗?】 【嘁,你大道理最多,说不过你。猫爷原本还等着吃一顿大餐呢!那小女娃看起来嫩嫩的,肯定很好吃。啧啧!】 嗯? 【你能吞吃魂体?不怕消化不良?】 小野伸出肉掌,使劲呼了丰雪一下。 【猫爷胃口好着呢!只要是魂魄照单全收,尤其是凶灵,怨灵,啧啧,都是大补啊!】 小野伸出舌头舔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小野,老实交代,你刚才开荤了?】 【嗯哪,大门边有一个,满头是血的,大概是撞墙s的,味道不错!有点辣,带劲儿!】 这口味,够重的! 【喂喂喂,小野,你别乱来哈!有些牵扯了因果的,必须了结。若都给你吃了,我还怎么攒功德?这样天道轮回也会被你扰乱的!】 小野不耐烦了。 【知道!猫爷又不瞎,我会找那些无主游魂的。别叨叨,猫爷吃饱了要睡觉了,你让我去空间吧,那里暖和。】 丰雪翻了个白眼。 她总算明白了小野这一百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这家伙,莫不是饕餮的近亲吧? 冯春是个良善人,但,是否帮她丰雪还没想好。 她的问题,也并不棘手。况且七八年都过了,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等从城里回来后再说吧。 到了县一中,杨嵩早就等在门口了。 两个男人交谈了几句,丰吉明对女儿说道:“丰雪,你跟杨伯伯去看看,不管怎么样,九点左右要过来跟我说一声。” 丰雪点头,跟着杨局走了。 杨嵩父亲是个老公安人,一直住在公安局家属区。 一路上全是四合院,小青瓦红砖房,每两户有一个共用墙,但有自己独立的院子,虽然房子好几十年了,可保养得当,看起来很是雅致,丰雪一见就喜欢上了。 “杨伯伯,你们这里的房子都是这种四合院啊?好古朴啊!” “这丫头,小嘴就是甜!公安局修了福利房以后,好些年轻人都搬新楼房去了,住旧房子的倒是少了。” 在这个时代,楼房是新兴产物,年轻人都以住楼房的套间为荣,老房子又旧又潮,还没有独立厕所,相比之下,高下立显,谁爱住老房子呢! 可对后世住腻了高楼公寓的丰雪来说,四合院才是她的终极梦想。 住在宽敞的四合院里,闲时侍弄花花草草,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喝壶茶,人生圆满了。 杨奶奶慈眉善目,虽历经风雨,但眉眼之间依然透露出岁月沉淀之后的从容。 但老人家的精神头不太好,她半靠在床头,神色疲倦,眉间有淡淡的黑气,眼下一片青色。看样子最近睡眠不太好。 看到儿子带进来一个粉嘟嘟的小丫头,杨奶奶问道:“嵩儿,这小姑娘谁家的啊?长得这么乖!”声音缓慢,且带着股子虚弱。 杨嵩还没来得及说话,丰雪开口道:“奶奶您好!我叫丰雪,今天来城里玩,听说您回来了,所以求杨伯伯带我来看看您。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杨奶奶摇摇头,说道:“最近胃口不太好,头痛胸闷,特别想睡觉,又怕冷,老啦……” 说着,老太太那眼皮打颤,眼睛也开始眯缝,像是又要打瞌睡了。 杨嵩补充道:“我妈说身体不舒服,我们也去医院检查过的,医生说没有问题。” 刚进门的时候,丰雪就察看过老太太全身,没有发现任何部位有黑雾笼罩。 丰雪把手轻轻搭在杨奶奶的手腕上,运起玄力,小心翼翼地在她的经络里流转,一个周天过后,除了感觉老太太有点虚弱,没有别的异常。 确认了,杨奶奶的身体没啥问题。 看来她发病的原因只是单纯的邪气入体。 自从丰雪练到了先天境第一层,她的双眼便有了透视功能,能看身体病灶以及这世间阴晦,因此一进门她就瞧见了老人家眉间萦绕的煞气。 那这煞气又来自哪里呢?公安局的地界上,正气很足的,按说不该有邪祟作怪才对啊。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老太太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但她蹇着眉头,眼皮底下眼珠子乱转,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杨嵩看着小姑娘眼珠子滴溜溜的,跟小耗子一样,在屋里东瞅瞅西看看,时而凝神思考,时而眉头紧皱,他的心也不由地悬了起来。 小丫头这副表情,莫非老娘的问题很棘手? 只见丰雪从小布包里掏出一个幸运符,塞在老太太枕头底下,睡梦中的老太太仿佛梦到了什么好事,表情瞬间放松了。 丰雪做了一个手势,两人走出了房间。 厨房里忙活的杨爷爷擦着手走了出来,三人在椅子上坐下。 丰雪又看了一眼杨爷爷,老人家慈眉善目,身体硬朗,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不用看也知道他没有毛病。 丰雪问道:“杨爷爷,奶奶这种情况多久了?” 杨爷爷想了一下说道: “我们回老家之前她都好好的,能吃能睡。可回家后,她就蔫蔫的,不想吃饭,我想她是坐长途车晕车累着了,再有就是难得回一次老家,是不是又水土不服,所以也没特别放心上。 哪里晓得她这半个月来都是如此,还越来越爱睡觉,尽做些稀奇古怪的梦,睡了起来后,她又说头昏脑涨的,我心里都犯嘀咕。要是杨嵩再不来接我们,我也要带着她回来了。 ” “那你们回家路上或者回老家后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或奇怪的事呢?” 第139章 小姑娘合我眼缘 遇到了什么事或人? 杨爷爷想了半晌,说道: “应该没有吧,我们很谨慎的……对了,我们在路上不小心弄丢了一个包裹,里面装的是念珠和佛经,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开罪神灵了吗?” 不会的。 神佛宽宏大量,又怎会如此对待信徒? 那如果回老家后没有什么问题,那问题就出在回老家之前。 老年人年岁一大,身体逐渐变得虚弱,慢慢地就会阳气不足,若平日再接触些不干净的东西,便会被邪气所侵。 但如果是冲了重煞,以她老人家的体魄压根承受不住,有可能一下子就得重症而药石无医。 但老太太只是精神萎靡、食不下咽,多睡少醒,说明这煞气是日复一日的慢慢侵袭。 她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老爷子和老太太同吃同住,但他受到的影响很小,老太太却暮气沉沉,着实让人想不通。 她哪里和老爷子不一样呢? 丰雪问道:“杨爷爷,你拜佛吗?” 杨爷爷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我们这辈子,历经坎坷,几起几落,一般人真的熬不下去。所以,她将希望寄托于神佛,我非常理解她。” 老爷子既然不信这些,那他就不会接触到那些法器,莫非…… 丰雪问道:“那杨奶奶平时在哪里烧香呢?” 杨爷爷说:“我带你去吧。” 转身在前面带路。 杨奶奶的佛堂没有安放在堂屋里,而是放在不显眼的的角落。 丰雪并不意外。 像杨家这种家庭,儿子身处的位置特殊,虽说他们自己老了可能啥也不在意了,可总得为儿子着想。所以,怎么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地摆放在堂屋里。 走到院子东南角,杨爷爷停在一扇门前。 丰雪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问道:“爷爷,这个佛堂是一直在这个屋吗?” 杨爷爷说道:“不,以前是在西边的屋子,几个月前才搬到这边来的。” 说话间几人已到了佛堂门前。杨爷爷打开了门,顺手拉亮了电灯。 跨进门前,丰雪心中呼唤小野,同时集中玄力于五感,用神识认真察看这个屋子。 小野嗅了嗅,无精打采回道: 【姐姐,别喊啦,这里啥也没有,没鬼,也没怪!】 这是一间几平米的小屋,屋中摆设也简单,屋子正中靠墙摆了张供桌,供桌上方的佛龛里供奉着一位神佛,佛像头上搭着一块红布,看不清是哪位神仙。 桌子上摆放着香炉、烛台和果盘,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供桌前面地上有一个稻草编的蒲团,压得扁扁的,一看就知经常使用。 丰雪看了一圈,认认真真观察每一样器具,确认其中没有掺杂邪物。 既然这些器具没问题,那就只有佛堂本身的问题了。 丰雪问道:“杨爷爷,之前的佛堂布置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搬到这边来了呢?” 杨爷爷说道:“好像是你杨奶奶有个老姐妹指点的。夏天的时候西边太晒了,她出了个主意,说这边有树,遮阴,还说大树底下好乘凉,风水会更好。” 丰雪一噎。 依据风水说法,坐西北朝东南的住宅称为乾宅。 乾宅的佛堂的方位大吉在西,大凶在东,次凶在东南。 佛堂放在东南方,轻则会出现头痛,胸闷,怕寒怕冷的症状,重则会影响子女学业或工作,甚至会坑家败业。 杨家面朝东南坐西北,是乾宅。 杨家佛堂安置在西方,属大吉大利,所以杨家父母身体一向健康。 但现在将佛堂移到了东南方,由大吉转小凶,老人家的身体已在不知不觉间受到了邪气侵袭,但由于时间短,症状轻,因此他们都忽略了。 而据杨局说,他母亲是回老家后才有明显不适,然后越来越严重的。 很明显,杨奶奶的头痛、胸闷、畏寒等症状是没回老家前就有的。而她回老家一路舟车劳顿,身上的不适这才显现出来。 老年人的病,往往是一发动全身,所以杨奶奶又诱发了其他症状:嗜睡多梦、心神不宁、食欲不振等不适症状,这才导致病情加深。 这就说得通了。 丰雪心中有了数,她拿出朱砂和笔,在黄纸上飞快画了一张化煞符,说道:“杨伯伯,你把这个符箓在大门上方贴好,然后我再给你说一下。” 杨嵩心中不安,他匆忙把符贴好,回到了堂屋。 丰雪说道:“杨奶奶的病情应该是因为佛堂的方位不对影响的。 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把佛堂方位换了,只要做了这事,杨奶奶的病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杨爷爷说道:“这佛堂要摆在哪个方位呢?” 丰雪说道:“东南朝向的房子,佛堂要在西北方或者西方,就以前的那间屋子就很好。” 这边屋子只是方位有冲煞,摆放没有大问题,可以直接把这边的东西收拾好搬过去,但要注意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要保持佛堂有良好的光线和通风,有助于营造清新的环境。 第二、佛像摆放要尊重,面朝房间中心,避免对门口或窗户,这样容易让佛像的精神力量流失。 第三、佛堂适合白色、黄色,应避免红色。 所以,佛像身上可以搭黄布,不要搭红布。” 杨爷爷说:“把佛堂方位改了,还需要做什么吗?” 看了一眼挂钟,丰雪赶紧站起来,说道:“不用。杨爷爷、杨伯伯,你们放心吧,尽快按我说的做,奶奶很快就痊愈了。” 杨局看了一眼挂钟,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骑车送你过去,不然,你爸该着急了。” 杨爷爷说道:“等等,我给小姑娘拿点东西。” 说着,他走进里屋,拿出一个卷轴,说道:“这是我保存下来的,小姑娘合我眼缘,这画送给你吧。” 丰雪连声推辞。 小野急忙说:【姐姐,你拿着吧,我闻到这画上面有远古而沧桑的气息,一定是古画!很值钱的哟!】 丰雪【我不会收的,收了东西就两清了。】 【姐姐你太狡猾了!那既然你不要,那你用手摸一下嘛,就摸一下,让我把那股气息吞掉。】 【如果你吞了,别人的画作会不会变质,就变成不值钱了?】 【怎么可能!古画还是古画,不会改变的,你快点!】 丰雪用手掌把古画轻轻推开,说道:“杨爷爷,君子不夺人所爱,您的藏品还是您收着吧!” 她的手碰到卷轴的一瞬间,好像真有什么顺着她的手飞快流到了灵剑空间,她听到小野发出一声响亮的“呃”,但没有人察觉。 第140章 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着调了! 打着手电筒坐在自行车前面横杠上,丰雪觉得自己由内而外就是一个小小丫头,靠在爸爸宽阔的胸膛上,安全感爆棚。 她突然不想长大了。 丰雪问道:“爸爸,你们夜校什么时候放假呀?” 丰吉明答:“跟中小学跟学校差不多的,考完试就放了。” 丰雪转过头问道:“爸爸,你学习怎么样?考试有把握吗?我可以给你画一张符,提高记忆力的。” 丰吉明笑道:“我感觉还可以,跟得上。你那是文昌符吧?听说你给你明清表哥也弄了一个?” 丰雪答道: “嗯,我是看表哥太偏科了,这个符可以增强记忆力,最重要的是可以增加他的自信心。不过,这个符最多三个月就会慢慢失效的。几个月时间,他应该能跟上学习,而且也不会因此养成依赖性。” 丰吉明深表赞同:“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道符能一直有用呢。这样很好!人啊,若是过度依赖外物,可就不美了。” 丰雪心知父亲这是在提点自己。他的话深入解读一下就是: 纵使外在的手段层出不穷,也远不及自身的强大。过度依赖外物易迷失自我,唯有提升自我,方能掌控未来。 老父亲的美意,她领了。 丰吉明又问道:“你今天去食堂,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丰雪说:“我看见食堂冯嬢嬢身上有一只小鬼婴,所以去探听了一下是怎么回事。” 丰吉明沉默地等着下文。 丰雪又说:“冯嬢嬢以前有个女儿,可在一岁半的时候被火烧死了,她很伤心,后来就没有孩子。而这个小鬼婴,就是被烧死的那个女孩,还一直跟着她。” “那你是有办法了吗?” 丰雪说道:“小鬼婴虽没有害人之心,但人鬼殊途,她这么多年一直跟着冯嬢嬢,导致她身体虚弱,畏寒怕冷,所以她才一直没有小孩。” 顿了顿,丰雪又说:“我有把握替她了断因果,送走小鬼婴。至于她以后能不能有小孩,这得看她。不过我看她面相不是刻薄寡恩之人,命中应该还有孩子,所以我想帮帮她,爸爸你觉得妥当吗?” 丰吉明略作思考,说道:“这个妇女我有印象,她很和善,话也不多,哎!也是个可怜人。你能帮就帮帮吧!不过一定要把自身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你还小,还不知道,有的时候一顶帽子扣下来,会压得你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爸爸这是又想起了他自己的遭遇。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于是丰雪说道:“爸爸别担心,我好多事情没告诉你,你还记得之前流窜到我们公社的那个杀人犯吗?” 丰吉明道:“知道啊,不就是你们三姐妹抓住的那个嘛?” “对,就是那个。当时我不知道他是否有同伙,也怕过后被他报复,所以,他被抓到公社以后,看见了我的相貌,我就用玄力攻击了他的识海,破坏了他的记忆,甚至当时发生了什么他都忘了,这事连刘公安也没看出破绽!” 丰吉明大吃一惊。 他没想到当时那事背后还藏着这么一个秘密。 女儿考虑周全,走一步看三步,事后还知道自己善后,由此看来,她完全有自保能力。既如此,那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女儿好心救人,可若被救的人恩将仇报要去举报封建迷信,威胁到家人的安全,那女儿让她失去记忆,甚至对她痛下杀手……他觉得,完全是对方咎由自取。 丰雪不知爸爸心里所想,她忐忑的问道:“爸爸,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心狠了?” 丰吉明这才发觉自己沉默的时间太长,让女儿误会了。 他说道:“没有啊!难道我们要做现实版的农夫与蛇吗?救了它还要被它咬,这是什么天理?遇到这种蛇,就该一锄头打死它。” 爸爸这话说得旗帜鲜明,生动有趣,丰雪放下了心。 她又想起一件事。于是马上说道:“爸爸这几天你都不在家,好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我收留了一条蛇……”她把蛇妖和猫妖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 丰吉明不由得啧啧称奇。 他问道:“对了,那猫呢?在公社的时候我还看见了,你把它留在公社了?” 丰雪迟疑了一下。 如果说家里谁能无条件的相信她,除了姐弟三个,那肯定就是爸爸了。 她说道:“爸爸,我跟你说一个秘密,你会信吗?” 丰吉明说:“你说说看。” 丰雪说道:“我还有一个空间,空间就是一个藏起来的房子,别人看不见,除了我自己。” 丰吉明道:“那小野现在在空间里了?你那空间是怎么来的?捡的?” 丰雪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 “我的空间叫灵剑空间,就是你房间抽屉夹层里翻出来的那个像剑一样的东西,无意中滴血认主了我才知道的。里面还有一个剑灵,叫小剑,空间里面很适合修炼。现在,除了我,小野和小白都能进去,其他的我暂时还没发现。” “那小野和小白为什么能进去呢?” “因为我和它们结成了契约,就可以共享空间。” “那你和人能结成契约吗?还有鬼魂呢?妖和鬼不是差不多的吗?” 丰吉明一本正经地和女儿讨论起来。 这脑洞,比我还大! 丰雪一个大写的服字。 原来,你是这样的老爸! 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着调了! 受了老爸的启发\/刺激,她忍不住畅想: 自己的魂体也是魂,那别的魂呢? 如果自己的空间能容纳人或者鬼, 谁敢惹我,姑奶奶一言不合,直接抓了扔进去, 让小剑虐, 让小野捶, 让小白箍…… 打的他爹妈都不认识了再扔出来……哈哈哈哈哈,想想都带劲儿! 然而老爸的话,很快把她拉了回来。 “既然是空间,能存放东西吗?” “我还没试过。我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可以进去,也可以身体留在外面,灵魂进去,额,就是灵魂出窍差不多吧。” “那你试试把东西放兜里,进去后看看兜里有没有,能不能放那里。可以的话,我们家以后重要的东西都可以放空间里,省得太扎眼。” 这个办法好啊!灵芝、大黑拾、还有以后会有的房契、珠宝……嘿嘿嘿嘿嘿。 丰雪你想得可真美啊! 那是! 丰雪:姐不仅想的美,长得更美!怎么的吧?! 小野:【就你?跟那豆芽菜似的?!】 丰雪:【小野!出来!】 小野嗖地一下凭空出现,稳稳当当坐在丰雪头上,毛茸茸的尾巴在丰吉明的脖子上扫过,这真实的触感让他汗毛倒竖。 “丰雪,让它回空间去吧,这样挡着爸爸骑车了。” 于是小野又嗖地消失。 这几个月,在女儿这里,见到了太多的不可能。 丰吉明觉得,这辈子无论再看见多么匪夷所思的事,他都会面不改色,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 第141章 父亲力max! 丰吉明又问道:“那杨局长家又是怎么回事呢?” 丰雪说道:“就是他们家的佛堂位置不对。本来,放在堂屋就挺好,可他们家要注意影响,所以就找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哪知道找了一个凶位,对健康和运势都有妨害,杨奶奶才会生病。我已经帮他们处理过,杨奶奶过几天应该就没问题了。” 女儿的本事丰吉明自是信的,几千年文化,历史的长河湮灭了许多东西,能传下来的自然有它的道理,传承不灭嘛。 想到这里,丰吉明又道: “我有天无意中看到了你屋里贴的老祖画像,画得太像了!跟我小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哎!可惜,我就只见过老祖一次,还被他老人家踹了一脚。还是你有灵根,深得老祖眷顾……” 他的语气中带着无限的怅然。 丰雪心里突然很难受。 老祖走了,此生再无见面的机会。 她轻轻说道:“爸爸,你已经很走运了,老祖踹你,那是救你!就跟他好几次救我一样。他跟我说,只要我们一直都做善事,这辈子一定交好运。 前不久,就是我得到灵剑空间的那晚,老祖托梦,我才知道,灵剑是他所铸,灵剑空间是他开辟,剑灵也是一直陪伴着他成长起来的。他把毕生所学都传给了我,然后就消失了。爸爸,老祖再也不会给我托梦了,我只有那幅画像了。” 女儿的情绪明显低落下去,丰吉明有点后悔,自己不该挑这个话题的。 可这也不能怪他,他也不知道呀。 也许夜晚最容易敞开心扉吧? 他今晚突然就知道了女儿的好多小秘密,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他的父亲力max! 对他来说,公社的工作是工作,也是为了生活。如果可以,他宁愿有一间书房,看看书,写写字,面对书本远比面对人类简单得多。 不过,现在他得奋斗,社会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不怎么擅长,他努力在学,他得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 他要做那个给儿女撑伞的人,他们要远走高飞,他会尽可能地把他们举得更高,让他们飞得更远。 回到了杨柳公社,街上一片黑暗,空无一人,不知哪家零星传来几声犬吠。父女俩倒热水洗了脸烫了脚,这才上床睡觉。 丰雪有点窘迫。 虽然自己的生理年龄只有八岁,可心理年龄跟老爸差不多。 她努力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把枕头放到爸爸的脚那头,父女俩一人一头,这才别别扭扭地睡着了。 丰吉明看出了女儿的不自在,心道女儿大了知道害羞了,也该避嫌了。改天再找一张小床放屋里,这样,万一月香带着孩子们来,也住得开。 当然,如果在街上能租到房子,一家人搬过来住一起,那就更好了。 之前也拜托过同事帮忙,可惜没有回音。他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如果有人因工作变动离开,房子留在这里,肯定会租出去。工作变动一般都在年底,现在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呢,也许再过一阵就会有合适的房子了吧。 他也打听过,现在街上的那种自建房,几间正房带一个小院儿的那种,买下来大概要几百块。而租的话,一年的租金都得几十呢,多租几年,租金都够买房了,还不如咬咬牙买下来呢。 一旦搬家了,拖家带口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大堆,万一哪天别人不租了,让搬走,该有多麻烦啊。 家里原本有点结余,又做了三个月豆腐,再加上女儿的两次奖励,也有几百块的存款了,如果差点,那就再借点。 况且了,豆腐生意稳定,自己也有工资,一个月家里的稳定收入也有一百块,借了钱不怕还不上。这事儿空了要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第二天一早,丰雪醒了,面前一坨毛茸茸的生物。她一动它也醒了,就躺在床上把两只肉掌伸出来,和小野玩了一会,爸爸推门进来了。 看见爸爸穿的单薄却大汗淋漓的样子,丰雪奇道:“爸爸,你跑步去了?” 丰吉明道:“嗯,最近都在跑,一早跑个步神清气爽的,一天精神抖擞的!哦,对了,爸爸要去冲个澡,你去食堂把早饭打回来,票在左边抽屉里。” 丰雪三两下漱口洗脸梳了头,拿着搪瓷碗去食堂。 冯春嬢嬢看见她,在窗子后露出一张笑脸。 “小丰雪,要吃什么啊?” “四个包子,两个馒头,一碗稀饭,一碟泡菜,泡菜就放稀饭里。” 看见食堂没几个人吃饭,丰雪并没有立即就走,她就站在窗户外面和冯春聊天。 原来冯春住在自己徒弟家附近,他们是一个队的。嗯,哪天去她家里帮她看看,然后再去徒弟家,一方二便。 她在这儿站了半天,背后的小鬼婴吃味了。她龇牙咧嘴,向丰雪做着鬼脸。丰雪横了她一眼,吓得她又把头缩到了冯春身后。 回到寝室,爸爸洗漱好了,丰雪问道:“爸爸,你们的厂子筹备得怎么样了?最近你见过我徒弟林森吗?” 丰吉明瞥了一眼女儿:“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想起徒弟了?还以为你就只管收呢!” 丰雪小脸一红,说道:“哎!爸爸你说什么呀?这不是有你吗。你都说了要去找他商量竹编厂的事情,我就想,你指导他练功没问题啊,有你帮我照看着,我也放心嘛!” 丰吉明怜爱的看了女儿一眼。一天天的事这么多,也太难为她了。小孩心性嘛,做事三天两头热,不是很正常的吗?还能怎么办?老父亲给兜底呗。 他说道:“最近你徒弟又做了些新的小玩意儿,你看!” 丰雪这才注意到,靠窗的桌子上摆了一排竹编制品。有很多巴掌大小的竹编农具和工艺品,簸箕、竹筐、竹椅、竹凳,充满了童趣。还有一些竹玩具,竹蜻蜓、竹节人等。另外还有竹帘子、竹灯笼、竹子收纳筐、竹杯子等既可以装饰又实用性很强的物件儿。 丰雪惊讶地问道:“这些都是我徒弟做的吗?这手艺!这色彩搭配!嘿,真不赖啊!” 她不好意思地问道:“哦,我差点忘了,林森他现在说话没问题了吧?” 丰吉明说道:“你哪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做人师傅,还是要上点心嘛。这毕竟是你的第一个徒弟,徒弟好了也是你这师傅的脸面嘛!” “知道了知道了,爸爸,我星期六下午就去他家看看,还有,爸爸你知道吗?那个冯嬢嬢跟林森是一个队的,正好,两个一起看。” 丰吉明恍然大悟。 他就说嘛,怎么会突然就想起徒弟来了。原来是顺带的呀! 替她可怜的徒弟掬一把辛酸泪吧! 第142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天下午,丰吉明刚从大队回到办公室,有人来通知说王书记找。 他匆忙喝了一口水,去了王书记办公室。 一进门,王书记笑眯眯地说道:“吉明啊,你今天准备一下,明天县里开年终总结大会,公社书记要述职,你把我的发言稿和述职报告再润色一下,尽快交给我,我要先熟悉一下,哦,还有那些竹编制品,你也要收拾好,明天要一起带去。对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我们就7:30公社出发吧。” 今年的年终报告,自己可是准备了好久。之前吉明在刘副县长那里打了个底,虽说刘副县长不主管经济,但好歹算个熟人,总比两眼一抹黑强吧。 他也曾经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官员,不想在公社书记位置上干到退休。 下午两人凑在一起,拿着稿子研究修改,王志辉把其中自己不是很明白的地方挑出来,让丰吉明给他一一解释清楚。 为了竹编厂和石材厂能顺利上马,他们做了很多前期铺垫,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工厂人员组织、企业章程、原材料来源以及生产销售等方面都有综合考虑,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法制教育这一块,他们经过几轮讨论,形成了以县政法委为依托,以小队普法宣传员-大队普法咨询员—公社的普法主任为线,构建一个由点到面的普法教育大网,并定期开展形式多样的普法宣传和教育,争取做到人人懂法,人人守法。 杨柳公社的法制教育和经济规划,算是两大亮点。就看能不能得到领导的青眼了。 杨柳中心校 早上第一节刚下课,李勤伟就凑过来,小声说道:“我奶奶让我告诉你,有人要出租房子,昨天刚打听到的,你们什么时候去看看?” 丰英说道:“要不明天让家婆他们上街来?” 李勤伟说道:“这家房子很不错的,要不你们让你爸先去看看,合适了再让你外婆他们去谈啊。” 这主意不错呢! 第二节下课,丰英丰雪请了假,手拉手跑去了公社,却得知爸爸进城开会去了。 丰英说道:“不如我们中午先去看看?二妹你有眼光,你喜欢的应该差不了。” 想了想,丰英又说道:“中午都不回去吃饭的话,家婆他们要担心的。这样吧,二妹,你带三妹去看,我回家吃午饭,顺便和家婆他们说一声。” 好吧,大姐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丰雪和李勤伟说了一声,李勤伟爽快地说道:“那你们俩中午去我家吃饭吧,跟我奶奶说一声就行。” 丰雪是个脸皮厚的,吃饭就吃饭,反正自家的饭李勤伟也吃得不少。 姐妹俩很有眼力劲儿地在厨房里帮着李奶奶摘菜洗菜,也把那户人家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 原来那家有一儿一女,女儿嫁得好,去了省城,丈夫是个身居要职的小官。一番运作,今年又把县城工作的小舅子也弄去了省城自己手下。老两口住在乡下,儿子女儿都在省城,一琢磨,就打算去跟着儿子了。 乡下的房子不住了,自然要租出去,收点租金,也免得房子荒废。这房子,一旦没人住了,很快就破败了。 把碗一放,李奶奶带着三个孩子出门去了,留下李爷爷在家洗碗。 丰雪有点不好意思,李爷爷习以为常,笑呵呵地挥挥手道:“去吧,去吧,看看合适不,不合适让李奶奶再帮你们寻摸。” 房子就在李奶奶家这条街上,只不过是在街尾,沿着青石板路走了几分钟,李奶奶在一家院门停了下来。 门虚掩着,李奶奶推门走了进去,喊道:“老王,你们在家不?我给你带租客来了。” 院子很大,中间一条石板路,左边是规划地整整齐齐的菜地,种着萝卜、菠菜、青菜,右边是夯实的地面,角落里搭了个鸡窝,不过窝里没有鸡。 四人沿着石板路来到了堂屋。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迎了出来,打量了后头跟着的小娃娃,眉头微皱:“哟,来啦?你们吃了吗?租客呢,就这两个小女娃?” 李奶奶笑道:“对,他们家里人暂时没空。她们先来看看。你先吃吧,要不我先带他们四处转转?” 王奶奶随意挥挥手,“好好好,我们东西都收拾好了,这两天就走,儿子那头分了房子,还等着我们去收拾呢!你带她们随便看吧!” 王奶奶重新拿起了筷子对老头子说道:“嗯,看样子没得搞,两个小姑娘家家的,能做什么主啊?这李家的做事也不靠谱。” 王爷爷不以为意,说道:“没关系,实在租不出去,我们就把钥匙留下,托邻居帮忙租一下,先去儿子那里吧。” 这房子大约有两百平米,正房五间,正中一间堂屋,两边各两间卧房。每间房子的开间都挺大,大大的窗户对着院子,光线充足。 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房子,左边是杂物间带厕所,右边是厨房,结构跟家里的房子差不多。 丰秀小声地对姐姐说:“二姐,这个房子我觉得好,外公外婆肯定喜欢,他们可以在院子里种菜。还可以养鸡,到时候在鸡窝边给花子和小野也做个窝,正好看家。” 小野:【猫爷我谢谢你啊!】 丰雪也挺满意的。 房子足够大,厨房旁边鸡窝那里完全可以做豆腐作坊,更难得的是每个房间门也对着院子,进出方便,形成了独立的空间。 不像家里的房子,除了堂屋门,其余门都在屋里,一长通的,每扇门都正对着,进出倒方便,但缺乏私密性。 比如丰雪要从自己屋到外婆屋,就直接穿过父母的屋子到了堂屋,再从堂屋过去,要么就从自己的屋里穿过厨房,绕到院子里,再从堂屋门进去。 房子前面是一条很宽的走廊,走廊上挂着一根长长的晾衣竿有点碍眼,到时候把它取掉,摆上几把椅子,平时还可以在走廊上坐一坐,遮风挡雨躲太阳。 总之这房子哪哪儿都长在丰雪的审美点上。是可以满足自己一家人生活需要。 当然,位置很偏僻,远远地吊在场尾,房子也比较旧,很多破烂的地方没有修缮。安全性和便利性比较差,也不能像丰雪最初设想的那样,就在门口摆个摊卖豆腐。 听老两口的意思急着要走,那么价格就不会要的太高,综合性价比应该不错。 丰雪对李奶奶说道:“李奶奶,这房子可以,您帮我向王奶奶问问看,租金多少钱一个月,怎么个交法?” 李奶奶看姐妹俩的表情就知道今天这事儿有戏。她既希望自己的老姐妹尽快把房子租出去,也希望孙子的同学一家能找到合适的房子。那就站在中间不偏不倚吧。 李奶奶跨进堂屋和王奶奶一阵耳语。王奶奶面露惊讶之色,转头打量了一下院子里从容有度的姐妹俩,沉吟片刻说道:“咱俩什么关系?既然跟你家关系匪浅,那就这样吧,房租一年交一次,每个月四块钱,每年四十八。你看行不行?” 李奶奶走出堂屋,和姐妹俩说了价格,丰雪点头道:“这个价格很公道,我们租。” 三人走进堂屋,王奶奶站起来,说道:“怎么样?小姑娘能拍板吗?” 丰雪说道:“王奶奶,我们家人口多,就需要一个大房子,所以房子破点也没关系,只是这价格,王奶奶你能不能再少点儿?一年四十五怎么样?” 王奶奶看了一眼王爷爷,丰秀急忙说道:“王奶奶,我们家就是为了我们读书才租房的,我弟弟马上读小学了,我们会租很久的。” 丰雪说道:“是呀,租户换来换去您也麻烦呀!况且,房子好多地方都坏了,我们还要把房子修补一下才能住,那也要花不少钱呢!” 王爷爷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个伶俐的小姑娘,想到了自己省城的小外孙女,房子租了,马上就可以去看孙女了,他心情大好,毫不迟疑一口就答应了。 丰雪摸出五元钱,递给王奶奶,说道:“王奶奶,这是我们的定金,这房子我们定了。我爸爸在公社上班,可他今天去县里开会了,所以,明天我家大人就来交钱租房。你不能再答应别人哦!如果您反悔,要双倍赔定金的哟!” 几人笑了。 这小姑娘是个厉害的,有主见又精明,说话软硬兼施,丝毫不逊大人。王爷爷自然拍着胸脯保证。 李奶奶心里又再次刷新了对丰家姐妹的认知。 再看看那个不耐烦地站在大门外吊儿郎当没有个正形的孙子,她就是一阵心塞。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第143章 不能拔苗助长。 县委礼堂 今天的会议整整一天,上午进行年终总结,下午则是述职报告和考核。 全县大大小小的公社一共有56个,加上1个城关镇,因此分成了4个大组分别同时进行,每个组由一个县委领导带队,县委书记、县长和两个副县长各带领一个组的工作,每个大组14个公社,城关镇划到了县委书记那个组,一共15个。而杨柳公社好巧不巧分到了刘副县长的组上。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和有的公社书记张口就来,说三句话就要打两个疙瘩相比,带了有趣的一堆小玩意前来,连稿子都准备了一式双份的杨柳公社简直就是其中的翘楚。 刘副县长有理由怀疑,如果那些石头方便搬运的话,这王志辉肯定也会搬一两条放县委礼堂里。 调侃归调侃,众人对杨柳公社的做法是真心佩服的,同时对杨柳公社的企业充满了兴趣,一个个七嘴八舌地发问。 王志辉把资料捂的紧紧的,嘿嘿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老王是第一个吃螃蟹的,让我先给大家蹚条路再说!等明年,我们的企业办起来了,再欢迎大家来参观哈!到时候,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话说得极为漂亮。 当然,县里也不希望大家急吼吼地一拥而上,让杨柳公社先走一步,等他们走上正轨再说。毕竟,大领导也说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王志辉也是个妙人,文质彬彬地,却也有几分痞性,他仗着县里的态度,打蛇随棍上,趁机捞了不少好处。 这一回考评,一个优秀跑不了,王志辉满足了。 杨柳中心校 交了五元钱定金,姐妹俩高高兴兴地回到学校。 回到教室,没看到大姐,丰雪也有点困了,干脆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丰英中午回家后,把找到房子的消息跟家里人一说,大家都很高兴。 吃完午饭,丰英急匆匆的往学校赶。快到学校的时候,从学校里迎面走出来两个人,男的皮夹克配牛仔裤,又高又帅,女的太空服配高领红毛衣,俊男靓女,特别养眼。 丰英大着胆子瞟了一下,脸腾地红了。她硬着头皮喊道:“张老师好!” 张俊华也吃了一惊,连忙把手从男朋友的手腕里抽出来,故作镇定地回道:“丰英,你回学校了?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丰雪呢?” 丰英答道:“妹妹已经回学校了吧,我有点事耽搁了。” 旁边年轻男人的目光在丰英身上溜了一圈,然后面带微笑点了点头。 等丰英走远,他说道:“俊华,这就是你班上那对姐妹花当中的姐姐吗?小丫头比报纸上好看多了。” 没想到这不起眼的乡下居然还藏着这种货色,小丫头个子高挑,身材窈窕,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嫩嫩的,一双大眼睛雾蒙蒙水汪汪的,简直是幼齿中的极品! 姐姐长成这样,不知妹妹如何? 方根的心里像有一根羽毛在挠,痒痒的,他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口水。 张俊华丝毫没有察觉男友的龌龊心思,她拉了一下方根的手,说道:“说什么呢!方根,我们快点,我姐说今天百货大楼有限量供应的纯羊毛线,我们赶快去,买了毛线给你织一件毛衣。” 方根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嘴上却条件反射般说道:“哎呀!我老婆可真体贴!又漂亮又贤惠!”用力捏了一把软嫩的小手,大拇指又在她手心里轻轻挠了挠。 张俊华羞得满脸通红:“哎呀!你干什么啊,一会儿别人看见了!还有,快别喊老婆啦,你从哪里学的词?听着怪难为情的。” 方根看着张俊华娇嗔的样子,小腹燃起的那团火烧得更猛了。 他的脑子里不停地转动着。 这张俊华看起来温温柔柔,很好上手的样子,哪知骨子里却那么古板,太拿乔了,他的耐性就快告罄了。妈的,下回坚决不找这种女的了,一点都放不开,假正经! 就此放弃吧,那群损友还不得把他笑死啊!自称“大情圣”,一个月都没把个小娘们拿下,他的脸还往哪里搁? 不然,今天带她去录像厅看看录像,或者去舞厅跳跳舞,加深一下感情? 张俊华用力把手从方根手里抽了出来,两人并排着,甜甜蜜蜜地向汽车站走去。 丰英到了学校,想给妹妹八卦一下,结果没见到丰雪。 丰雪这会儿苦着脸,站在刘老师的办公室里,忐忑地看着刘老师把她写的作业翻来覆去地看。 好不容易逍遥了几天,老刘又盯上了自己,这好日子啊,到头了。 刘以志把面前高高的一叠书和试卷翻了一遍,脸色缓和了下来,对丰雪说道:“丰雪,你知道奥赛吗?” 丰雪心里一跳,我没听错吧? 我?数学学渣一枚,老刘居然想让我去打比赛吗? 刘以志看见丰雪呆呆的样子,他不由得解释道:“奥林匹克数学联赛,international mathematical olympiad 简称imo ,” 丰雪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想逃离地球到火星去! 刘以志接着说道:“那,算了,我们换个话题吧,丰雪,你想过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吗?” 丰雪毫不犹豫说道:“想过啊!将来我要挣钱,挣很多很多的钱!” 刘以志一噎,随即耐着性子说道: “很好!这个理想很……不错!可是,怎样才能挣钱呢?只有知识!知识才是最大的财富。学好知识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刘以志越说越流利,越来越有滔滔不绝的架势。 丰雪眼中展露出恰如其分的恍然大悟,配合着低频率小幅度的点头。 记得前世,每次学生露出这种表情,她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果然!刘以志似乎被丰雪的表情所鼓舞,他换了一种蛊惑人心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丰雪,你天资聪颖,数学方面也很有悟性,老师觉得,你可以在数学这条路上好好努力。” 数学方面有悟性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倒想看看,你葫芦里到底想卖什么药。 他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道: “坐,老师今天要和你好好谈一谈。你知道吗?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imo,1959年开始举办;全国高中生数学联赛已经举办两年了,我猜测,全国初中数学联赛不久之后也会举办的。” “可是,那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丰雪没心没肺地问道。 刘以志继续循循善诱:“你看啊,你今年九岁,上初一,等高中毕业都不到十五岁,如果你能在数学方面崭露头角,就能参加全国数学竞赛,如果名列前茅,然后就会入选冬令营。” “哦,那然后呢?” “然后入选国家集训队参加集训,” “哦,然后呢?” “然后就有可能进入国家队,代表我们华国参加国际数学奥赛,为国争光了!” “那,能挣钱吗?” “有啊,有奖学金,一旦成名,保送青大京大、到哈佛剑桥深造,学成归国改变世界,那可不得了!” 丰雪道:“听起来就累,不感兴趣!” 刘以志说道:“难道你不想读高中考大学吗?” “想啊!可我想慢悠悠地学习,按部就班地读书,刘老师,我还小,不能拔苗助长的。” 哈?你一个小学四年级不读,非要挤进初一的跳级生,跟我说不能拔苗助长,就,呵呵了! 他不死心,又说道:“好吧,按部就班,等你高中毕业还不到十五岁呢,你知道大学少年班吗?少年班只收十五岁以下的学生。如果你能保持好的学习状态,就可以考好些大学的少年班。” 这倒是她的知识盲区。 丰雪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问道:“那哪些大学有少年班呢?” “京大、青大、京师大、华科大、吉大、旦大、上交大、南大、东大、浙大、武大等。” 丰雪有点动心,京大和青大都在京都呢!迟早都要去的京都的,迟去不如早去。 刘以志又说道:“你的优势就是:你比别人多了一种选择。第一、努力学习,参加高校的少年班选拔,一般不会超过高二。第二、如果没有合适的学校,参加普通高考,正常读大学。” 哦哦,这个可以有! 憋到现在,丰雪最终还是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那,刘老师,你铺垫了这么久,又是奥数又是少年班的,到底要说什么?或者说,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第144章 每一步都算数 什么说什么做什么啊? 丰雪的连环提问给他彻底整不会了。 刘以志一头雾水: “没有了啊!老师就想说的就是这些,就单纯地担心你,想要你努力学习啊。 老师还能有什么目的? 你看,之前的排球赛你耽搁了整整一周,这不马上又期末考试了,你还在教室里睡觉…… 要以学习为重! 你要知道,你的前途一片大好,但必须脚踏实地努力学习,千万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懂了吗?” 丰雪大感意外,脸色绯红,心里颇不是滋味。 羞愧、歉疚、感动、难受…… 她以为…… 她在心里想了好几个版本,唯独没有想到老师就只是单纯的为自己好。 她甚至不敢去看老师镜片后面那双清澈的眼睛。 为什么自己的心思这么复杂呢? 成年人的市侩、防备、精明……她都具备,因为她的芯子本就是成年人。 可却少了少年人的至诚至纯。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不单单只有利益的牵扯。 比如刘老师。 自己曾经对他使坏,想让他下不来台,他却给自己一大堆习题,只因觉得自己是可造之材? 他絮絮叨叨讲一大堆道理,并无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单纯想提醒自己,怕自己浪费了天赋?! 如果要问谁会毫无目的地单纯对你好,或许除了父母亲人,就只有老师了吧? 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有时候,面对一颗赤诚之心,不妨尝试,彻底做回单纯的小孩子。 在孩童的世界,就是努力再努力,学习再学习。 自己走过的路,每一步都得算数。 她抬起头,望着刘以志期盼的眼神,语气坚定,说道: “刘老师,你放心,我不会荒废学业的。我会努力,学好数学,学好各科,考好高中,然后,去青大,去京大,或者,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愿意参加比赛,为国争光!” 刘以志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嗯嗯,老师相信你,只要足够努力,你一定会成功的!” 临走,刘老师又塞给她几本试卷。这回她痛痛快快地接了过来,再无抵触。 再说那甜蜜蜜的两人,去了百货大楼,排了好久的队,总算如愿买了两斤灰色的羊毛线,张俊华在方根的胸前比了又比,喜滋滋地说道:“这颜色衬你,好看!” 想着今晚的好事,方根按捺住心里的不耐烦,说道:“好,我就等着老婆的温暖牌毛衣了。走,咱们吃饭去,我请你。” 两人亲亲热热吃完晚饭,方根乘着酒性,伸手搂住张俊华的小腰,说道:“老婆,走,带你看录像去。” 张俊华感到自己腰上那只手在逐渐往下摸,她身子一扭,不自在地说道:“你别这样了,别人看到了不好。” 方根眼中掠过一丝恼怒,说道:“你老是别人别人的,老子光明正大摸自己的婆娘,关别人屁事!哪个吃多了敢管老子……” 张俊华脸上露出一丝不快,脚步也慢了下来。 方根凑近张俊华耳边说道:“老婆,走吧,我跟你说,那录像厅,一般人去不了的,全是港片,刺激得很!里面全是那种沙发,沙发特别软,跟床一样,沙发背高高的,别人也看不见……” 这太明显不过的暗示! 他的男子气息带着酒味儿在自己的耳边传来,热热的、痒痒的,令人陶醉,张俊华心里天人交战。 挣扎了几秒,她艰难地说道:“方根,还是不去了吧,那种地方,不好,我们以后再……” 方根勃然大怒,他骂骂咧咧说道: “方根,方根,他妈的老子喊你老婆,你就喊老子方根,喊你去看个录像,让老子摸一下,你还拿乔,不愿意就滚!老子多的是女人喜欢!” 张俊华呆愣一秒,“哇”的一声,哭着跑远了。 方根脑袋昏昏的,想张嘴叫住她,随即摆摆头,滚吧!老子懒得伺候了! 他摇摇晃晃,歪歪扭扭地摸到了地下舞厅里,找了一个条正盘靓的少妇,黑灯瞎火搂搂抱抱把该干的都干了,他彻底舒服了,酒也醒了。 少妇恋恋不舍,捏了他的屁股一把,趴在他耳边说道:“弟弟,明晚还来吗?我等你哟!” 方根邪气一笑,答道:“好呀!不见不散哟,我的好姐姐!” 他瞥了一眼四周,心道:妈的,黑黢黢的,还怪有情调的。还别说,这娘们知情识趣,活也好,啧!比以前上的那些扭扭捏捏放不开的强上百倍,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呀! 彪子那几个傻叉口口声声标榜自己是“第一次协会”的,怕脏,妈的,他们哪里知道少妇的好啊!这次老子可有的吹了。 想着那群禽兽崇拜的目光,他心里得意起来。 他砸吧着嘴,悄悄溜了出去,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 今晚把姓张的气跑了,明天还要去一趟杨柳,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再说了,到嘴边的肥肉总不能让她白溜了吧,必须找个机会把这小娘们拿下。 他一下子又想起今天下午见到的那个粉嫩嫩的小丫头,听说那丫头还是排球队的,难怪腿那么长,啧啧!她们排球队足足有十个丫头呢…… 他感觉自己又有了反应。 妈的,喊上彪子,叫上几个丫头去三哥家看录像去。 张俊华跑了几步,停了下来,等着方根追上来哄她,跟她道歉。哪知她站了一会儿,身后毫无动静。 她转过头去,没有看到自己的男友,于是又折回去,找到了两人闹别扭的地方也没见人,她有点失落,呆立在原地,不知怎么办好。 两人都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了,自己还矫情什么呢? 像方根那种家庭出来的人,长得又那么英俊,能看上自己,还对自己那么好,那么温柔,多难得啊!哪个小姐妹不羡慕呢?万一…… 她后悔极了! 本来方根都说了,元旦节就跟双方父母亲戚公布他们的事,合适的话,年前就结婚。 既然两人都要结婚了,自己还这么保守,难怪把他气跑了。 方根都安排好了,结了婚就跟他爸爸提,把自己的工作调动一下,最好是调进城来。 她也不是对乡下有什么偏见,只是,妈妈腿脚不方便,一个人在家她也不放心,就想近点好照顾她。 方根也说了,等他们结婚了就把妈妈接到家里,跟他们一起住。 这么好的男朋友,自己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她想了想,提着毛线回了家,打算今晚先把毛线绕成球,明天就开始织毛衣。 见她进门,张母非常惊讶。她赶紧解释说回来开个会,明天早上再去学校。 看她手里拎着毛线,张母说道:“小华啊,你这是?” “哦!”张俊华故作镇定,“我帮同事带的,明天给她带去。” 张母看见女儿目光闪烁,张嘴想说点什么,想了想,又说道: “小华,你二娘前两天说,你表姐单位有个小伙子,挺好的,大学生,长得也好,家庭条件还不错,我说等周末你回来了再说,你看,要不去相看相看?翻过年,你都二十二了……” 张俊华打断妈妈的话:“妈,还是算了吧,快期末了,工作挺忙的。” 张母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但她也没再说什么。 女儿大了,有心事了,自己这身体不争气,也操不上心了,要是她爸还在…… 哎! 第145章 走哪个山头,就唱哪里的山歌。 第二天,等老头子挑着豆腐叫卖一圈回家,已经九点半了,罗桂英嘱咐老头子看家,自己带着女儿和外孙上街去了。 三人先到了公社,把事情跟丰吉明说了,他表示自己相信她们的眼光,再说自己也忙就不去了。 李月香从兜里摸出女儿写的租房协议,丰吉明匆匆看完,说道:“没问题,按这个签就行。” 从公社出来,三人先去韩家送了自家做的土特产,然后再去了李勤伟家。 李家老两口都在,看着桌子上摆了一大堆豆腐、臭豆腐和豆腐干,李奶奶赶紧推辞。 罗桂英说道:“老嫂子,感谢的话我们就不说了,待会付了房租,我们就是邻居了,来往机会多的是。孩子们能玩到一起,咱老姐妹也不能生疏不是?” 李奶奶心里舒坦,也不再客套,她手脚轻快地领着他们往王家走。 老王头两口子在家里等得坐立难安,一见来人,赶紧迎进来。 他们要忙着赶上午的班车进城呢,赶掉了这一班,等下午到了县里再坐着绿皮火车摇到省城不得半夜了。 几人都是爽利的,三言两语一说,李奶奶做中人,合同就签了三年,一手交钱一手钥匙。 李月香数了四张十元的票子递给王大娘,王大娘笑眯眯地接过来,说道: “一看你们就是爱干净的,房子租给你们也放心,房子里面所有的东西你们都可以用,屋里的家具啊什么的,我们就不搬走了。院子里种的菜,你们也随便吃。明年收房租的时候,我们会回来,如果我们没回来,你直接把钱交给李大娘。” 母女俩感谢万分,连连点头。 于是,几人又帮忙拿着东西,把老两口送到了车站。 送走了李奶奶,回到小院儿,把院门一关,母女俩这摸摸那看看,边看边规划。 丰四儿啥也不操心,就带着狗子在院子里疯跑。 首先是一家人的住房。 堂屋左边屋就住老两口,再边上那屋就住两个大孙女;堂屋右边就住月香夫妻俩,边上那间小屋就三娃和四儿住。 听丰雪说有高低床,不占地方,那就找木匠重新打两个高低床,窗前再摆一个书桌,两间屋子都得安排上。 院子里的菜地就继续种着,右边厨房外再搭个棚子,把厨房再开道门,两边连通了,做豆腐也方便,刚刚看过了,厨房的铁锅也够大,不用换。 总之能将就的就凑合用,租人家的房子要尽量少投入,少花钱。 母女俩到处看的差不多了,坐在廊下商量着,房子基本完好,也没什么大的地方需要修补的,干脆回家就开始收拾东西,慢慢搬。争取尽快搬过来。 搬家说起来也不算难,人家屋里有家具,所以家里的那些破家具和农具都通通留下,只需要把穿的用的还有铺笼罩被这些拿过来。 家里那头猪也只能在老家先养着,等过年再说。猪也不能再养了,豆渣还得想法处理。不过,那几只小鸡崽倒可以抓过来养着,做豆腐的那一摊子就留到最后搬。 聊到这里,罗桂英说道:“咱们最好赶紧搬进来住,每一天都是付了房租的。” 李月香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可以先搬一部分过来,能吃能住就行,其余需要的再慢慢回去拿。这样娃娃们上学也方便。” 罗桂英表示赞同:“对,这样丰吉明晚上也能回家住了。对了,月香,还有三件事我们必须赶紧去做。” 李月香双眼亮晶晶的说道:“妈,刚才你说的三件事我大胆猜一下哈!” 迎着母亲期待的目光,李月香说道: 只听女儿又说道:“这三件事,首先应该回家喊上爸,最好再叫上两个人,在院子里把豆腐坊搭起来,不然,东西收拾好了也没法搬过来。 “第二、就是咱们家的豆腐生意。当然我们也可以挑着豆腐走乡串户四处去卖,但是既然都到了街上,我们就该去租个固定摊位,这样既能提高销量,也不至于太辛苦。” 罗桂英鼓励地点头。 李月香又继续说道:“第三件事就是家里的房子,我们走了,但房子里还有那么多东西,还得找人帮我们看家。” 罗桂英问道:“那你想好了找谁吗?” 李月香腼腆一笑:“嗯,倒是想到了,就不知道妥不妥当。我觉得如果要帮我们看房子的话,最适合的人家就是志华,他们家房子本身就不宽敞,眼下老三要结婚了,彭大姐让志华把之前占的那一间腾出来布置新房,现在他们一家三口挤在一个屋里,娃娃也大了,听说还想生老二……” 罗桂英问道:“嗯,不错,那如果志华不肯呢?” 李月香说道:“如果志华不愿意,我想就找沟底下的老狗,他们家的房子早就垮的不成样子了,人口也简单,就他和他奶奶,他虽然木讷,但老实忠厚,房子给他们祖孙俩住着也放心。” 罗桂英对女儿的表现十分满意。 安排井井有条,忙而不乱,有点当家人的气度了。 只听月香又说道:“还有四儿读书的问题,开了年就想办法弄他去街上读着,等九月份就去试试读小学。这事儿要去找韩表叔。” 罗桂英说道:“那就早点去跟韩表叔提一嘴,这样他心里也有个数,等开学了再去找就不好安排。” 然后,她又补充道: “月香,街上和农村有所不同,邻里关系方面你要先少说多看。我们啊,走哪个山头,就唱哪里的山歌,才能尽快和别人打成一片。比如,这街上的人都不说qi饭,说的是吃饭,这些要慢慢改。 还有,娃娃些也大了,在外面就不要喊小名了,大娃,二娃,这些也不好听,别人要笑话的,我们也注意点。” 李月香深以为然。 大事儿都商量好了,还要去公社和学校一趟,让家里人都来认认门。 快中午了,母女俩锁上门,李月香带着儿子去公社,叫上男人,又掐着点到学校接了三姐妹,一起去了新家。 于是罗桂英在街上逛了逛,找到了菜市场,打听了一下租摊位的事,又顺手买了一把挂面和一把豌豆尖。 回家烧水煮了一锅面,将就厨房里现有的调料,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了新家的第一顿饭。反正只是租房,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当然,也少不了小野和花子的,小野兴致缺缺,随意舔了舔,掉头走了,花子大喜,一条狗吃了个肚儿圆。 可老屋里的李老太爷,眼睛都望穿了也没见老婆孩子和孙子回来,他无精打采地也煮了碗面吃了。 面都是面,街上,一家子把只放了盐巴的挂面吃出了海参鲍鱼的感觉;而老屋里,放了一大勺猪油,老爷子吃得却是没滋没味的。 吃完饭,一家人兴奋地参观新居,说说笑笑,越看越激动,干脆找出抹布扫帚,开始打扫起来。 等上学的上班的走了,罗桂英把房子锁了,带着女儿和外孙回任家村去了。 第146章 破船还有三千钉呢! 一路上,三姐妹心里的高兴藏都藏不住,她们嬉笑着、打闹着往学校走。 走到学校大门口,丰吉明叫过丰雪说道:“昨天晚上,杨局长来找我了。” “啊?是杨奶奶还没好吗?”丰雪问道。 丰吉明沉思着说:“他倒没说这样说,他是来送谢礼的,我没收。我问了他母亲的情况,杨局说,人倒是好多了,头不痛了,也能吃东西了,只是,还是躺着,睡的时候多……” 丰雪扳着手指默默算了一下,这都快四天了,怎么人还没大好呢?不应该呀! 人们常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身体患病,是不可能一下子就好起来的,得慢慢修养慢慢补。 可中了邪气煞气却跟身体患病不同。只要找准问题,快则一时半会,慢则一两天,就能立竿见影。 杨奶奶病情减轻,却没有痊愈,说明自己的操作还是有效果的,至于拖了这几天,难道是他们安置佛堂的时候出了问题? 丰雪道:“怕是他们搬佛堂的时候有不妥的地方,爸爸,要不,晚上我和你一起去,我再去杨局家里看看?” 丰吉明也很赞同。 俗话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嘛。更何况,人家还真算得上是一尊大佛呢! 他担心地问道:“都快期末了,晚上不睡好觉,怕是白天都没精神的。要不,等星期六再去?时间上也充裕些。” 丰雪摇摇头:“我这边没事儿。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宜拖的太久。就今晚吧,我放学了就来公社等你。” 丰雪突然又想到自己的百宝箱还放任家村家里呢,只得又去公社找了老爸要了自行车回家去。骑到半路,追上了走路的外婆几人。 罗桂英让女儿骑车带着两个娃先走,家里老头子该等急了。而且,要去找志华,还要收拾家当,反正老头子也要来街上搭棚子,干脆先收拾一部分让他们用架架车先拉一趟去。 李月香回到家,把事情和父亲一说,李汝兴登时声音都大了起来。他让女儿去找志华的时候,顺便把他父子俩喊上来,一起去杨柳帮忙。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李志华一家子毫不犹豫地当场答应,那么宽的房子免费给你住,这种好事居然就想到他们了,彭大娘感动得眼泪都涌出来了,这简直就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啊。老二一家搬出去了,老三的新房也能体面点。 至于月香嬢嬢说的帮忙喂猪和以后还回来种庄稼什么的,李志华拍着胸脯满口答应把自己家的做完,一定抽空帮他们照看着。 罗桂英走回大队部,又去五队找了大队有名的韩木匠,说了做高低床的事,韩木匠一口应承下来,于是罗桂英豪气地定了两架。 丰雪把小野和小白扔空间里,背上自己的小布包,骑着自行车在前面带路。 李汝兴带着李志华父子俩,三个人拉着两辆堆得满满当当的架架车,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丰庆鸿眼疾手快,爬上架架车,找个地儿窝好就不下来。 花子一看急了,也跟着往上爬,然而它腿短,上不去,只得怏怏跟在后面。 呜呜呜,净欺负狗! 家里,母女俩做豆腐之余,还要抽空收拾东西。正所谓,破船还有三千钉呢,一时半会儿也收不完。 杨柳中心校 张俊华宿舍里,方根懒洋洋地靠在里屋的床上,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港台歌曲,外间,张俊华正认真备着课,脸上还带着开心的笑容。 今天方根特意来学校向她郑重道歉,还买了鲜花和巧克力。她也把自己起了头又打了好几圈的毛衣给他比划,于是两人一阵腻歪后又和好了。 方根觉得今天来得很值,除了丰英,他在学校里又发现了几个长相清秀的小丫头,特别懂礼貌,看见他就一口一个老师好,一见到他拿出巧克力,眼睛都直了,就特别单纯特别好玩。 可惜没有见到那个叫丰雪的丫头。一对姊妹花,想想都刺激啊! 昨晚和彪子几个交流近日的心得,那几个家伙大呼小叫,直说不可能,非得要试过了才肯相信,他就把舞厅那娘们的大致长相身材跟他们说了,让他们自己勾兑去。 而三哥则对他口中的丰家姐妹花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其实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该等……再说。 妈的,但凡他看上的,什么他都感兴趣都要紧着他三哥先来。连老爹都说,让他好好供着三哥,只要把三哥哄高兴了,三哥在他爹面前替自己爹美言几句,自家爹的日子也要好过些。谁让自己爹只是他爹的跟班呢! 张俊华这女人,白长了一副好样貌,脑瓜子缺根筋,说啥都信,太好骗了,搞得老子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不过,这女人也有优点,老实听话,好控制,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再说了,还是公家人,每个月有固定工资,如果她肯一直这么听话,也可以留着,反正也不要他养。 那就先吊着吧,毕竟,自己还没吃着,而且,想完成三哥交代的任务,还得靠她呢! 张俊华老师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眼里文质彬彬的高品质男友居然还藏着这样可怕的另一面。他骗了她不说,还要把她拉向万丈深渊! 这能怪她吗? 她从小生活在一个简单的环境里,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勤劳朴实,与人为善,也养成了她天真烂漫的性子。 她头上只有一个姐姐,性格泼辣,对唯一的妹妹百般维护。所以虽说家里条件一般,但她被保护得很好,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也没有机会接触这世间的险恶。 她从小成绩就好,于是就一直读书,师范毕业了又回到了学校。 学校的环境是她很喜欢的,接触的不是老师就是学生,偶尔见个家长,面对她都是诚惶诚恐的,生怕开罪了她。总之人人都一副与人为善的样子,所以教了几年书,她依然还是温室的小花一朵。 如果遇到一个真心的爱花人,张老师无疑是幸运的,她会继续单单纯纯地过一辈子。 可她要是遇到一个心怀叵测的人,那就是劫。 生活这一课,很惨痛! 第147章 太岁头上动土 张老师这边发生的事,丰雪一无所知,她正忙着呢! 晚上,父女俩到了县城,丰吉明把女儿送到了公安局宿舍区,这才掉头去了夜校。 丰雪走到杨家门前,正要敲门,门开了,杨嵩面带愁容走了出来,见到丰雪,惊讶极了,赶紧把她带进屋里。 听丰雪说明来意,杨嵩赶紧带着丰雪去了杨奶奶屋里。 杨奶奶刚喝过中药,还没睡下,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精神了,眼下的青色也减轻了很多。 她又用神识查看,奶奶眉间的煞气有所缓解,但依然存在。丰雪握着杨奶奶的手,又用玄力给她运转了一个周天。 杨奶奶感觉自己精神一振,浑身暖洋洋的。丰雪安慰了杨奶奶几句,走出了屋子,杨嵩又带着丰雪去了西边的佛堂。 柔和的灯光下,佛堂看起来静谧而祥和,所有的物品丰雪又一一查验,摆放没有问题,物件也没有问题,那问题出在哪里? 丰雪沉思着,她问杨爷爷:“您再回忆一下,回老家这一段日子,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或者说周围人家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详细说,越细致越好。” 杨爷爷边想边说:“回老家后,也就在村子里串门子,有时去地里瞧瞧,也没干啥活……遇到赶场天去街上走走,还去吃过酒席……后来就没怎么出门了……” 丰雪问道:“后来为什么不出门了?杨奶奶不舒服了?” 杨爷爷道:“回老家后,我就感觉她没什么精神,一直恹恹的,所以才想带着她出去走动走动,后来挖沟了,到处挖地很烂,怕摔跤,所以没出去走动了。然后,她就见天睡,吃饭也没啥胃口。” “挖了什么沟?多大的沟啊?离家多远??”丰雪急急问道。 杨嵩接过话头:“哦,是这样的,这不是冬天吗,我们村里以前的灌溉渠不好使了,有的地浇不到,所以村里就把水渠重新规划,组织壮劳力把水渠挖长加宽加深,我回去接他们的时候,那沟还在挖呢。” 那这阵仗有点大呀。 丰雪又问:“杨伯伯,那这水渠离你家有多远?” 杨嵩答道:“这水渠通到各村各组,我家老房子外面就是地,水从我家围墙外面经过,打开门就是大水沟,我妈还说以后洗洗涮涮方便了。” 原来如此! 丰雪心想,自己可能找到真正的原因了。当然,具体的还是要看了才知道。 她于是说道:“杨爷爷,杨伯伯,我估计,可能是犯了动土煞,所以杨奶奶这病才拖了这么久。” “什么是动土煞?” 杨嵩对这个名词很是陌生。 丰雪说道: “动土煞是在不该动土的时间和空间动土导致的风水煞气。有这样一句话:太岁头上不可动土。为什么不能在太岁方动土?因为触犯了动土煞。 如果家宅附近有修造、开山挖沟、建筑工地动土,就对本宅构成了动土煞。” “那只要动土就会形成动土煞吗?” 他继续追问。 “不,不是所有动土都会犯动土煞,这要看方位。比如寅虎年、午马年和戍狗年动土煞在北方,今年正是戍狗年,您想想看,您家门口那条沟是不是正好在北方?” 父子俩对视一眼,神色齐齐一变。 杨爷爷愣怔片刻,马上又问道:“那,如果说真有煞气,为什么我没受啥影响呢?” 丰雪微微一笑,说道:“杨爷爷这个问题问得好!殊不知,这邪气也是欺软怕硬的。杨爷爷你干公安多年,一身正气,鬼怪皆惧,再加上您身体硬朗,邪气自然也难以入体。 而动土煞是很严重的一种煞气,对人健康和运势都会不利,小孩、老人、妇女更易生病。” 两人恍然大悟。 杨爷爷然后问道:“那现在老家的动土煞又该怎么化解呢?” 丰雪说道:“方法也简单。在老家房子里,面向动土煞方向,哦,就是北方,放置一对黑麒麟或放置龙龟神兽便可化解,再辅以淘米水化解法,双管齐下,保管无虞。” 见杨爷爷面有难色,丰雪说道: “杨爷爷,您别担心。既然我发现了问题,就会帮忙把问题解决掉。这样吧,杨伯伯,一会儿你陪我去找我爸爸,跟他说一声,我明天请个假,去您老家看看,把这个问题彻底解决了。” 两人一听,眼睛一亮。 杨局骑车载着丰雪去了县一中,瞅着课间,丰雪跟爸爸说了杨家的事。 丰吉明也没反对,他从兜里掏出五块钱递给丰雪,说道:“这钱你揣好,穷家富路,在外面自己要机灵点,知道了吗?” 丰雪说道:“钱就不用了,我身上有钱。爸爸你就放心吧,小野小白都跟着我的,谁敢惹我,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倒也是,迄今为止,好像还没人从女儿手里讨着好呢! 杨嵩走上来,对丰吉明说道:“吉明兄弟,你放一万个心,我明天陪着丰雪去,办完了事,保证给你齐齐整整送家里来。” 跟爸爸交待好了,丰雪说道:“杨伯伯,这样,我去我大娘家睡一晚,明天早上您到电机厂家属区来接我吧。” 杨嵩说道:“我老家在中县,不通火车,只能坐公共汽车,还要中转,明天一早就得起来赶第一班车。住你大娘家,一大早吵着他们也不好。不如,你就住我爸妈家,家里有空房间,我住的也不远,有什么事都方便。” 丰雪自无不可。 第二天一大早,睡眼朦胧的丰雪就被喊了起来。早班车发车了,车上稀稀拉拉的也没坐几个人,丰雪靠在座椅上,车子一颠一颠地很快睡着了。 等车子抖抖索索到了中县,还不到早上八点。 杨嵩看着自己身边睡得正香的小女孩,头发毛茸茸乱蓬蓬,眼睫毛长长的密密的,小嘴半张,那不设防的样子一下子触到了自己心里。 如果自己的小女儿不走丢,也该有这么大了吧! 看这父女俩半天没动,司机催促道:“你们爷俩下不下车啊?我还要去补觉呢,困死了!” 丰雪被司机的大嗓门吵醒了,她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跟在后面下了车。 冷风一吹,丰雪彻底醒了,空气中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肉香。 两人循着香味来到长途汽车站大门口,看到一个早餐店。 杨嵩笑道:“丰雪,来,杨伯伯请你吃中县有名的兔子面。” 哇!兔兔那么可爱,肯定也好好吃。 一两面加一个鸡蛋,丰雪撑到了嗓子眼儿,仿佛一低头,面就会自己溜出来。 丰雪说道:“杨伯伯,我们去百货大楼逛逛吧。得先买一对黑麒麟或者一个龙龟神兽。” 杨嵩摇摇头:“百货大楼买不到这些东西的。” 哦哦,那就只有去废品收购站了? 杨嵩道:“废品收购站也不一定有,我们先去国营委托店碰碰运气吧。” 国营委托店? 这是哪里啊? 这五个字个个都认识,可合起来为啥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咦,原来这小丫头也有不知道的呀! 看着一脸茫然的丰雪,杨嵩乐了。 第148章 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杨嵩笑道: “国营委托店,就相当于旧社会的当铺,当铺你知道吗?就是专门回收各种旧货、二手物件的。” 当铺她当然知道,但这啥委托店,怎么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两辈子她都没有听说过呢? 她疑惑地问道:“这店是国营的?洋县也有?二手的?什么都有?自行车、手表、电视机都有吗?” 杨嵩道:“不仅洋县有,全华国各个地方都有的啊。各种旧物件,金银首饰,衣服鞋袜,家具电器,应有尽有。价格要比新的便宜很多,还不要票。” 哈!这不是某宝的咸鱼吗? 哇咔咔,这就那啥了! 有了国营委托店,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可是,为什么自己对它一点印象都没有? 圣女果上面那么多的年代文,也没哪一个提到这玩意啊,这就怪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回来,蝴蝶的小翅膀扇了扇,影响了这个时代,所以才出现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委托店? 淦!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又不是大女主!还影响全华国呢,你咋不上天呢! 说起来,废品收购站的那个老头简直坏死了,就是他误导了自己。不然,自己怕早就在委托店淘到宝贝了吧。 【老大爷:哟!这还能怪上我?哎!小丫头啊小丫头,你也不想想,委托店的东西是便宜,但也要花钱的,你光小嘴巴巴的,兜里有钱吗?】 丰雪顿时感觉自己支楞起来了。 有了委托店,何必冒险去找啥黑市啊! 咱有了钱,咱光明正大地去咸鱼,哦不,去委托店,淘点经济实惠的,或者买点金啊玉啥的囤起来,坐等涨价,它不香吗! 哈哈哈!她都迫不及待了。 不过,必须再去趟废品收购站,找到那老头,非得刺挠他几句。 哼!太不厚道了,就知道忽悠小朋友。 丰雪的双脚下意识地跟着往前迈,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好多。 中县的国营委托店在一个繁华路段,三间临街大铺面显示着它雄厚的实力。 四周靠墙是几米高的货架,摆得满满当当,整整齐齐,地上还有一排约一米高的玻璃矮柜,里面的货品琳琅满目,虽是旧货,但打理得干干净净。 金银玉器、佛像摆件、家具家电、锅碗瓢盆、甚至还有旧桌子、木椅子、小柜子、竹竿、麻绳……高中低档,各种成色,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店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闲逛的,询问的,几个售货员忙得脚不沾地,感觉比百货大楼人还要多。 一扇后门敞开着,依稀可见后院地上拉拉杂杂摆了很多东西,有几个人在忙着清理和修补。 角落里居然还有几辆二手自行车,看得丰雪一阵眼热。 看了一圈,丰雪指着木架上的一对黑麒麟让售货员拿下来。 售货员是一个瘦瘦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一副老学究模样。他看了一眼杨嵩后,这才拿下来轻轻放在柜台上。 这两只麒麟约成年人的手掌大小,虽然只是木雕,但漆面黝黑而富有光泽,雕工细腻,线条流畅,惟妙惟肖。 更难得的是,两只麒麟无论是大小、神态、哪怕是下颌的胡须数量和长短都是一模一样。 它们身姿矫健,脚踏祥云,微微仰头,好似正在仰天长啸,看起来庄重而威严,仿佛随时都能奔腾而去,让人忍不住产生了想要膜拜的冲动。 丰雪说道:“杨伯伯,就它们吧。” 杨嵩于是花了二十元把这两只木雕黑麒麟买了下来。 突然,小野说道:【姐姐姐姐,我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 丰雪一下来了精神【快说,在哪里?是什么东西?】 【下面那一格,方脸的,黑煤炭的那个。】 【是砚台?不会吧?就它?它旁边椭圆的不好看吗?还有荷花图案的呢?还有水波纹的呢……】 【那些?算了吧!银样蜡枪头!姐姐你不能只看脸呀!就方脸那个的还行。】 丰雪再次透过玻璃看去,黑煤炭,方脸的,在一排砚台里简直太不起眼了,可以说叫丑。 她指着那个砚台,对售货员说道:“叔叔,请把它给我看看。” 男人愣了一下说道:“啊,小朋友要练字啊。不如要旁边那个椭圆形的,小巧精致,就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 丰雪指着方脸砚台,继续说道:“不,那些都太小了,我不喜欢,我就要它,它大!” 这小姑娘可真憨,她以为买砚台跟买水果一样论个头吗?越大越重越好? 男人腹诽着,弯腰把那个砖头一样粗糙的砚台拿了出来。 丰雪的手指一摸到砚台,小野就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好浓郁的墨香味!呃!】 小贪吃鬼! 【这砚台是古物吗?小野!】 【嗯,这里年龄最大的就是它了。墨味儿好浓,跟陈年老窖似的,我醉了!呼噜噜~】 嘿嘿,还醉墨?这就稀奇了! 【喂喂!你醉了还是睡了?不看看别的?万一还有好货呢?快起来了啦!】 【看过了啦!没了啦,都是俗物,俗不可耐!呼噜噜~】 好吧!鉴宝师吃饱了累了睡了。 丰雪双手捧起砚台慢慢观赏。 这砚台很沉,跟砖头一样。 不!它就是一块砖瓦做的。 但拿在手上,有一种奇异的让人安心的力量。 它比手掌略大,通体呈梯形,约二指厚,表面粗粝,呈浅灰色,凹凸不平且有缺口,一眼就能看出是泥砖烧制。中间挖出来的砚堂也是一个浅浅的梯形,梯形的上底处挖了一个墨池。 砚台清洗过,但仍有些许老墨渍残留在墨池、砚堂四周那些不易洗刷的角落和凹槽里。 而且,整个砚体有一层薄如蝉翼的水渍层包浆,温润自然,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砚堂呈灰黑色,是墨水长期浸染的结果。 用手变换砚台的角度,能看到很明显的无数圆圈的磨痕。从砚体不显眼的凹槽处和不规则的刀痕中,肉眼就能看到黑色已经深深浸进了砚体。 看着小姑娘一本正经赏玩砚台的样子,男人有点忍不住了。 他的专业素养提醒他,务必要给顾客推荐最好的最适合的。 他推了推眼镜,对杨嵩道: “您看,你女儿拿的这砚台虽说能用,但它确实太粗糙了。 您看这边,这块是正宗的端砚,很有收藏价值,而这个,是龙泉石的,旁边的那个是白云石的……都比你女儿手里的那个好。 我也不瞒您,她拿的这个其实就是砖头瓦片刻的……” 杨嵩也没过多解释,只说道:“没事儿,就让她自己选吧。” 丰雪好奇地问道:“叔叔,既然是砖头做的,为什么你们还收啊?” 第149章 只关乎孝道 这话问得那男人一脸尴尬。 这也不是随随便便一块砖头,好吧! 男人说道:“这砚台当初是我收的。我记得,当时是一个农民拿来的,他说是传家宝,老娘病了没法子了,要卖五块钱……咳!古物我们见的多了,哪能随便信他说的……他讲了半天,看他可怜,一块钱收的,他还信誓旦旦说要来买回去,这都快一年了……咳,遇上这种人,算我们倒霉!” 丰雪说道:“也许他是有事情耽搁了吧。” 男人答道:“谁知道呢,我们委托店又不是当铺,没有赎回这一说,谁给钱就卖谁呗。” 丰雪费力地晃了晃手中的砚台,问道:“那,叔叔,这个多少钱呢?我买了吧。” 男人说道:“小姑娘你要想好哈!银货两讫,离柜不认的哟!”说着,他又拿眼去看杨嵩。 “你就说多少钱吧,我有钱。”丰雪口气不小。 “这样吧,我们一块钱收的,也费工费时洗了,按规定是不能原价卖出的,我做主,就收你一块二吧。” 杨嵩正待掏钱,丰雪已经飞快把五元钱拍在柜台上。 开玩笑,别人付了钱,这砚台就不好意思要了,那自己不得心痛死啊! 眼镜男还贴心地找了一张牛皮纸把这个砚台包了起来,系上绳子,看起来稍微好看了一点点。 丰雪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自己的百宝箱里,入袋为安! 哈哈!姐今天捡了个大漏。 她虽不会鉴赏古董,但也知道这砚台不是凡物。 年份越长的物件,越是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何况,小野大师鉴定过的,想来确有些来历。 丰雪不由得浮想联翩。 片刻间,这块砚台的用法已经被她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这方砚台虽貌不惊人,但观其外形,必定被有大能者小心保养多年,用它写字,必定文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 砚台气正,能够辟邪护身。用它画符,必事半功倍,符咒效果更好! 不写字不画符的时候,还可随身携带,危急时当板砖使用,肯定趁手。 …… 哈哈哈哈哈! 丰雪高兴得想原地转圈圈。 但是,这砖头实在有点太重了,小布袋带子细细的,感觉有点吃不消啊。 于是丰雪又豪气地买了一个二手军用挎包背上,把板砖连着小布袋啥的一股脑儿装了进去。 眼镜男做成了两笔生意,但他并没有多高兴,兀自嘟囔着: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啥时候买东西家里小孩也能做主了。 买个板砖一块二,还花一块钱买个包袱皮儿。 才吃了几天饱饭呐?就这么糟蹋钱! 女儿败家,当老子的也不管管!父女俩都是败家玩意儿!咳咳咳! …… 丰雪哪管他那么多! 专业鉴宝师在手,不该我捡漏往哪里走? 拎着东西,杨嵩带着丰雪又往短途汽车站走。 路上,杨嵩很好奇的问道:“丰雪啊,那么多好看的砚台你不选,为什么非得要买这个?是这个砚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丰雪用略带羞赧的口吻说道: “不是的,杨伯伯,我只是想替家里省点钱,我们家需要砚台,家里人都要练毛笔字。再说了,我们农村家庭,家具都不咋样,买个漂亮的砚台放在家里,它也不相配呀!”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在杨嵩眼里,这个女孩子又多了一个优点:务实。给自己定位准确,难得的清醒。 他默默地想:哎!如果这是自己的女儿该多好啊! 丰雪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又在杨局那里刷了一波好感。 她只知道,有些话,不说也罢。 汽车在一个山坳把两人放下,摇摇晃晃地远去,丰雪跟着杨局又走了一段土路,到了杨家。 果然如丰雪所料,两条水渠在杨家大门口交汇,形成一个丁字形。 丰雪拿出罗盘,在正房门坎前院坝中心位放下罗盘,校准罗盘天池中子午针,测定了房屋朝向,正是坐南朝北。 杨家大门口正对着北方。戍狗年,北方动土,正犯动土煞。 当然,如果不做任何处置,动土煞在半年到一年左右,是可以消散的,但对杨奶奶这样的老年人来说,不说半年,拖上两三个月,都会出大问题的。 杨嵩默默看着丰雪摆弄,等她停下来,这才问道:“丰雪,是动土煞对吗?” 丰雪点点头,把一对黑麒麟拿出来,分别放在正房两间卧室窗台上,头朝正北方摆好,焚香、烧纸、念咒,一气呵成。 然后,丰雪问道:“杨伯伯,家里有糯米或者香米吗?我要用淘米水化煞。” 杨嵩问道:“我找找看,普通的稻米可以吗?” 丰雪道:“可以是可以,不过,糯米香米这些米种蕴含了更多的自然能量,化煞效果更好。” 杨局点点头,去家里厨房找了找,找了小半袋糯米出来。 丰雪把米倒进盆里,用水清洗了第一遍,然后又加适量的水,把糯米泡上。 杨嵩问道:“是要泡了再用吗?要泡多久?” 丰雪道:“杨伯伯,现在几点了?” 杨嵩看了一下手表说道:“现在是十一点十分。” “哦,那十一点五十左右您叫我吧。” 杨嵩欲言又止。 丰雪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解释道: “第一遍淘米水具有去邪之效,第二遍淘米水具有化煞功能,因此化解动土煞要用第二遍淘米水。然后要浸泡三十分钟到一小时左右。淘米水保存时间过长会让效果会减弱的。” 然后,她又拿出毛笔蘸了朱砂迅速画了一张符,说道:“伯伯,这是化煞符,跟您之前在洋县家里贴的一样,也贴在大门上方就好了。 ” 时间到了,丰雪把淘米水倒在另一个盆里,打开房间所有门窗后,从屋里向窗户外抛撒淘米水,边撒边念: 此宅有主,敬告四方, 该离须去,当来则往。 五谷杂粮,世代供养, 宅神归位,闲杂避让。 一直撒到大门口,又沿着围墙撒了一圈,最后把剩余的一点点泼在大门口。 丰雪道:“杨伯伯您不用担心,其他的我都看过,没别的问题,杨奶奶的病应该很快就会好的。回去后,您也可以找中医,给奶奶开几副正阳驱邪的药 ,身体会恢复得更快。” 事情忙完,十二点多了,杨嵩看看时间,说道:“丰雪,伯伯也不会做饭,你肯定早就饿了吧,我堂弟家就在隔壁,我们去他家吃了再走吧。” 丰雪说:“不用,我们还是早点回洋县吧。我现在不饿,我们转车的时候在车站随便吃点就成了。” 这也好,早点出发早点到家。杨嵩其实心里也惦记着家里的老娘。 她会彻底好了吗? 还是病情有所缓解呢? 可万一,没有效果,又该怎么办呢? 他对丰雪本领的了解并不全面,只是听刘国庆吹得神乎其神,他才决定试试。 自家老娘那样子,中医西医都看过,也的确没法子了。 莫说丰雪只是让他回老家耽搁一天,就算让他去庙里磕九十九个响头,只要能让他娘的病立刻痊愈,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去做的。 这跟信仰无关,只关乎孝道。 第150章 儿女双全,人生圆满。 于是,两人又在车站门口那家小吃店吃了面,急匆匆的去了长途车站。正好赶上最后一班去洋县的班车,回到县城,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两人又匆匆回了杨家。 丰雪也急切地想见到杨奶奶。她虽说已做了自己该做的,但也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一切,还要等见到了人再说。 杨嵩推开虚掩的大门,急急走了进去,几步跨进卧室,喊道:“妈,你怎么样了?好点了吗?”话音未落,却看到床上空无一人。 杨嵩来不及多想,又走了出去,喊道:“妈!爸!” 丰雪问道:“杨奶奶呢?” 杨嵩道:“不知道,屋里没人,这样,丰雪,我先去我家看看,你在这里等一会。” 丰雪只得在院子里等着,过了好一会儿,杨爷爷和杨奶奶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东西。 一见到丰雪,杨奶奶就说道:“呀!回来了呀,你杨伯伯呢?我和杨爷爷去买菜了,知道你们肯定回来得晚。” 丰雪和杨奶奶在厨房里边择菜边聊天。 杨奶奶说:“小丫头,你还真有两把刷子呢!奶奶觉得自己好多了,心里轻松了,精神抖擞,这些天躺床上太久了,所以下午出门活动活动。” 丰雪打量杨奶奶的神色。只见她眉间煞气全无,眼神明亮,精神矍铄,眼见是大好了。 不一会儿,杨嵩也过来了,进门就问道:“妈,你们刚才去哪里了?” 杨奶奶佯装生气道:“哦,你妈去哪里还要向你报备呀!妈在床上躺的时间太长了,骨头骨节都酸痛,所以才出去遛遛弯儿,顺便买点菜,你也在这边吃吧?” 杨嵩看到母亲的样子,问道:“妈,看样子你是没问题了哈?” 杨奶奶点头说道:“多亏了我们小丰雪啊!” 杨爷爷插嘴道:“说来也怪,中午我做好了饭给你妈端到床边,她还不想吃,谁知道过不久,她倒自己起来去厨房热饭,说是肚子饿了……今天一下午,拉着我到处转,我这腿啊,得缓缓。” 杨嵩不由得暗暗称奇。 那头消煞刚做完,这头就没事了?还真是立竿见影呢。 吃过饭,杨奶奶拉着丰雪坐下,说道:“小丰雪,奶奶有一件事,想和你说说。” 丰雪道:“好呀,奶奶你讲。” 杨奶奶说道:“杨奶奶我一直有一件心事,想让丰雪你帮帮奶奶。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丰雪痛快说道:“杨奶奶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当然没问题!” 一听这话,杨奶奶大喜,她飞快说道:“你能答应就太好了!你肯定能做到的。”说着,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丰雪不明所以,问道:“杨奶奶,是什么事情啊?您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杨爷爷也附和道:“对呀对呀,老太婆,别光顾着高兴了,你倒是跟丰雪说呀。” 杨嵩隐隐知道父母要说什么了。 杨奶奶看看眼前低眉顺眼的女孩,拉着她的手说道:“奶奶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很亲,你是个好孩子,救了杨奶奶,奶奶呀,也没有什么感谢你……” 丰雪连忙说道:“不用谢的,杨奶奶,也没费多大事儿。要我做什么您说吧,不用有顾忌。” 杨奶奶道:“奶奶想了很久,想收你做我的干孙女……” 丰雪有点意外,她抿嘴一笑,说道:“杨奶奶,这话从何说起呀?” 见丰雪一脸的不解,杨奶奶叹口气又说道: “奶奶以前也有一个孙女,很乖的,可奶奶不小心把她弄丢了……奶奶心里一直很想她。她跟你年龄差不多,看到你,奶奶就有了这个念头,我就想啊,难道是老天爷看我可怜,又给我送回来一个孙女吗?” 丰雪有点动容,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杨奶奶则满脸失落。 杨爷爷忙解释道:“小丰雪,你别多想啊,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年纪大了,总想有一个孙女能承欢膝下,难得你和我们有缘。如果你同意的话,你父母那头我们去说。当然,你要是不答应,我们也理解的。” 丰雪说道:“杨爷爷杨奶奶,你们喜欢我,我很开心,我也很愿意有你们这样的爷爷奶奶。我爷爷奶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也没有机会孝顺他们。但是……” 丰雪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杨局。 杨嵩连忙说道:“丰雪你不要有顾虑。我爸妈做事我无权干涉。况且这事儿我也非常赞成。只要你肯答应,你家里那边,交给我们去说。” 丰雪点点头说道:“爷爷奶奶,我愿意的。” 两老顿时脸上乐开了花,杨奶奶激动地搂过丰雪,双眼模糊了。 杨嵩心情很是复杂。 这些年来,母亲心里的这个结,也许只有丰雪能帮她解开吧。 当年,自己工作忙,妻子又被单位派出去进修,刚两岁的二女儿只能交给父母帮忙带着。父母带孩子也是尽心尽力,可谁又知道就在菜市场上付个钱的工夫孩子就被抱走了呢! 可讽刺的是自己一家都是干公安的,孩子也没能找回来。 孩子丢了,妻子崩溃了,母亲也跟丢了魂一样,见天地往外跑,四处去找,到处碰壁。 人海茫茫,找了很久,一家人终于绝望。 孩子走丢的事,大家都很难受,母亲更是把自己当成了罪人。无数次跟她说事情不怪她,可她一直深深地自责。 妻子心里有怨恨,也因此和父母有了隔阂,这些年一直不冷不热的,甚至连带儿子跟爷爷奶奶渐渐疏远,他很无奈。 他心疼妻子,也理解她的做法,他知道妻子心里有多痛! 无数次妻子在梦中哭醒,然后就拿着女儿的衣物默默流泪到天明,他自己也是无数次黯然神伤。孩子出了事,哪一个母亲能够做到心无芥蒂呢? 他两头为难,两头说和,但他显然低估了妻子和母亲的固执。 或许在她们心中,都认为只要选择了原谅,就是对走失孩子的亏欠吧。 所以他干脆不劝了,既然大家心里都过不去,那就少来往吧,何必凑在一起面和心不和呢?父母这边就自己多上点心就是。 父母晚年寂寞,有了这个干孙女也好,丰雪小丫头聪明伶俐,父母以后的日子必定又多了一份寄托,想必不会再想着难受了。 他们收干孙女,比自己收干女儿还更合适呢。 如果丰家同意,孩子认了干爷爷干奶奶,自己也约等于是干爹了吧? 杨嵩于是单方面宣布自己又有女儿了。 儿女双全,人生圆满啊! 第151章 助人者,人恒助之。 杨爷爷杨奶奶又详细问了丰雪家的情况,有几个人,家里几姊妹等等,事儿说得差不多,丰雪该走了。 临走前,她又塞给杨爷爷杨奶奶一人一个幸运符,嘱咐他们随身携带,又说了改天再来看他们,这才在二老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路上,杨嵩和丰雪简单说了事情经过,丰雪听得唏嘘不已。 哪怕是在后世,信息高速发展的二十一世纪,被拐卖的孩子找回的几率也相当小,更何况是交通不发达,信息不联网,dna技术还没有全面应用的现在呢。 难怪去了两次都没有见到杨婶婶。 难怪杨奶奶会对自己那么喜欢。 杨奶奶心里背负着内疚,一直不愿意放下,她是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的疏忽。 而杨婶婶何尝又不是一个可怜人! 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怎么忍心让她流落在外?她又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害女儿走丢的婆婆? 她们一个心有怨恨,一个心里自责,无论是谁都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丰雪从心里同情他们的遭遇,也萌发出想要帮助他们的想法。 助人者,人恒助之。 自家没有根基,那自己就得努力成为家人的依靠,深深扎根,广结善缘,才能稳稳地立住脚。 和杨家交好,自己一家人也能从中受益。何乐而不为呢? 见到丰吉明,杨嵩委婉的跟他提了一下父母的想法。 丰吉明只犹豫片刻就答道:“承蒙伯父伯母看得起小女,只要她愿意,我们自是赞同。” 杨嵩当即就约定第二天就去丰家拜访。 和杨嵩说了自家在杨柳街上的地址,父女俩骑车回家。 丰雪惊讶地问道:“爸爸,刚才我听你跟杨伯伯说我们家的地址,我们这么快就搬家了吗?” 丰吉明说道:“对!你外婆说的,搬家嘛,宜早不宜迟,老家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和你华二哥他们也办好了交割,以后小队大队有什么事他们也会来告诉我们的。” 太好了! 全家人终于得偿所愿,搬离了任家村。 嗯,这么大的喜事,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正好明天杨家要来认亲,双喜临门啊! 丰雪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爸爸,你知不知道国营委托店?” 丰吉明答道:“知道啊,县里就有啊。” “那我们家为什么不去国营委托店买点需要的东西呀?我听杨伯伯说要差不多便宜一半呢!” “傻孩子,国营委托店那种地方,我们哪能去啊。路远就不说了,东西确实是便宜,但囊中羞涩也买不起呀。” 哎!钱可是个好东西。努力挣吧!争取以后咱家天天都去国营委托店,想买啥就买啥。 咳!去什么委托店,等以后有钱了,直接去逛百货大楼,看上哪样买哪样! 丰雪说道:“那天我们去中县的国营委托店买黑麒麟。我顺便买了一个砚台,花了一块二。但是爸爸,这个砚台古色古香的,肯定是好货,等到家了你给掌掌眼。” 丰吉明很感兴趣,问道:“是什么石材的?是端砚?歙砚?洮砚?还是澄泥砚?” 这话说得,让人还怎么接啊! 丰雪顿时少了几分底气:“爸爸,你说的这是四大名砚,我买的砚台都不是!从外观上看就是一个破砖瓦刻成的……” 丰雪立马又补充道:“不过小野鉴定过了,它说这个砚台是古物,很老很老的那种,比委托店里面其他任何东西都要古老,比店里那些上了年代的玉石镯子什么的都更有来历。” 丰吉明沉思着,砖瓦刻成的砚台?莫非是…… 可眼下骑着车,路上也是黑咕隆咚的。他按捺住内心的急切,卯足了劲儿往家赶。 杨家认亲的事他也问了个清清楚楚。 听女儿说明了原委,他也彻底放下心来。 女儿这么聪明,心里自然有计较。她自己愿意,那就肯定能行。 本来,杨家也不能图自己家什么。但事关女儿,他也不能大意。但凡察觉到有一点点不对劲,他就是得罪杨家,也不能点头。 这件事,怎么说都是自家占了便宜,女儿认了家世好的干亲,对她自己或者对家里来说,都是好事一桩。 再说,杨奶奶风烛残年,满足一个老人家的心愿,也是积德行善。 既是双赢,又何必阻拦? 回到家里,其他人都睡了,父女俩蹑手蹑脚的走进院子,花子摇着尾巴跑上来,围着丰雪转圈圈。 【小主人,我老大呢?两天不见了,我想它了!】 丰雪心念一动,揪住小野的后脖子,把它从空间里抓了出来。 正抱着小剑呼呼大睡的小野: 【我是谁?我在哪?】 看着小野凭空消失一脸懵逼的小白: 【姨姨,你不讲武德!让我出去,我也要和小野花子在一起!】 急眼的小剑: 【不不不,小白你留下,不要留我一个,我怕黑!】 无奈的小白: 【我先出去放放风,明天再来找你!】 丰雪:【小白你变小,这里可不是农村的山上,如果你想要出来玩儿,就不能变出本体那么大,不然你会把别人吓坏的。别人要是把你当妖怪,我也护不住你呀。】 小白闻言缩小成筷子大小,用嘴衔着尾巴,挂在小野脖子上。 好吧,整活! 后来,一只装模作样的狸花猫,脖子上挂着小白蛇,揪着狗耳朵,四平八稳地蹲在狗身上,如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一天几趟在街上招摇过市,后面还跟着一群毛色各异的中华田园犬,成了杨柳公社一大奇观。 丰吉明在堂屋的灯光下,小心翼翼的拿着砚台查看。 只一眼,丰吉明就觉得自己不淡定了,血都涌到了脸上,心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观赏着。 这样的砚台,他曾在祖父的书桌上见过一块,那是祖父的心爱之物。孙子辈中,只有他才有资格用这块砚台磨墨写字。 他心下一动,拿出一块墨条,小心翼翼往砚堂倒入少量清水,捏住墨块上端让墨块垂直平正,均匀用力,不轻不重地打着大圈儿,匀速划动着,感受着。 记得自己曾天真地问祖父,为什么那么多好看的砚台不用,非得用这个破砖头做的。 祖父是怎么回答的呢? 第152章 家有千金,不如子孙满堂欢啊。 祖父笑道:“憨幺孙,这可不是什么破砖头,这是汉砖瓦,可值钱了。” 祖父是一个雅人,见多识广,对好些物件儿能说得头头是道。 他把自己抱在膝上坐好,慢慢和自己讲起了那块砚台的来历。 汉砖瓦实际上是一种统称,人们习惯将秦汉魏晋时期的砖瓦,统统称为汉砖瓦。 汉未央宫的砖瓦,以瓦当、瓦和砖最为精妙,它们埋藏在地下两千多年,已经没有了火候,吸水性比较弱,最适合用来制作砚台。 那些坚硬如铁的,称之为“钢胎”。它下发的效果不逊色于四大名砚,而它的古意是那四种砚台比不上的。 在汉瓦砚台下磨墨块,会有一种阻滞感,这是其他砚台无法比拟的。新砚台的吸水性很强,随着墨油逐渐填充,就会变得不吸水。 而祖父那块汉砖瓦砚台经过长时间的盘摩,已变得黝黑如墨玉,因为油脂大量渗入其中,几乎不吸水,状态非常好。 用它磨的墨写字流畅,手感舒适,字也更加润泽生动。 经过自己刚才亲手验证,丰吉明初步断定,这就是一个汉砖瓦制作的砚台。 除了盘摩得不好之外,这块砚台其他的特征和自己幼年见过的那个砚台几乎别无二致。 他无数次用那个砚台给祖父磨墨,绝对不会看错。 至于盘得不好,也能说得通。 普通人家得了宝贝,都会小心翼翼的藏起来,谁会天天拿在手上把玩?更不会舍不得天天用。何况拥有者还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民! 他把自己的判断以及依据和女儿一说,丰雪也觉得很有道理。 毕竟小野就是一个天然鉴宝师。那砚台里的灵气都能让小野吃撑,肯定是经过数千年的沉淀和积累的。而且,丰雪也感觉到砚台那股若有若无的让人心定的力量。 女儿的说法,再加上自己的判断,那就是十足的把握。 这下好了,家里总算有了一个拿得出手的物件了。 【灵芝:我呢?我又算什么……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丰吉明赞叹道: “小野立了大功了!这小家伙,平时闷声不响的,没想到还有这等神奇的本事!” 丰雪说道:“那以后咱们出门就把它带上,只要它说是宝贝,我们就想方设法弄到手。” 丰吉明赞同:“对,这办法不错。这些东西,将来就是一个家族的底蕴。别看现在这些东西还能见到,以后会越来越稀少的。” 丰雪不由得咋舌,不得不说,爸爸是很有远见的。 前世未央宫的砖瓦遗存很多,解放初期多,现在则很难找到了,再往后,一个古物件一套房起步。 小野:【尽情表扬吧,我不会骄傲的。】 第二天是周六,闹铃响的时候,丰雪睡得天昏地暗,根本不想动弹,巴不得自己长在了床上。 可是,书还是要读,学不得不上。 记得前世,每一次不得不早起的时候,她都咬牙切齿地发誓,等放假了等上班了,一定要睡个长长的懒觉,不睡到自然醒坚决不起床。可是,真的能自由睡觉的时候,却又睡不着了。 这人哪,也真是奇怪! 没有的总想有,得到的还盼望…… 住的离学校近就是好,终于不用一大早就起床了。 饭热在锅里,大人们人都忙去了,连幺弟和猫狗也不知所踪。 三姐妹吃了饭,从容地收拾好书包,锁了门,沿着石板路走到李勤伟家门口,喊了几声。 不一会,李勤伟嘴里叼着一个馒头,匆忙跑了出来,头发乱蓬蓬的,眼角还沾着疑似眼s的东西,看得三姐妹一阵恶寒。 不得不说,距离产生美! 中午放学,校门口围着好些人,还有人边走边边看指指点点。 三姐妹走近一看,好些个小姑娘围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娃在说着什么,男娃怀里抱着猫手里牵着狗,一副浑身戒备的样子。 那不是自家幺弟是谁! 丰雪走上去,揽住自己弟弟问道:“幺弟,你怎么来了?她们围着你在干什么?” 丰四儿如释重负,委屈答道:“等你们呀!家里来客人了,妈妈说让你们快点回家。我就站着等你们,她们就围着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有个女孩高声说道:“丰雪,这是你弟弟啊?长得好乖哦,嘴巴会说得很呢!” 这小家伙,这么有姐姐缘的吗? 走出几步,丰四儿擦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水,心有余悸地说道: “这些女的太可怕了!她们有的想摸小野,有的还想掐我的脸……” 客人都到了,家里热闹得很。 杨家来了三个人,杨爷爷、杨奶奶和杨婶婶。 杨嵩本打算亲自陪父母去的,但临时有事,所以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跟妻子一说,结果她居然同意了。 杨嵩喜出望外,妻子肯答应陪父母去丰家,未必没有想要和解的意思,他盼着借这个机会一家人能够和好如初。 男人们在院子里喝茶聊天,杨翰又一次刷新了自己对丰家人的看法。 丰雪外公是个普通的农民,老实本分,有一说一。 但丰雪爸爸却是一个博闻强识的人,很对他的胃口,两人相谈甚欢,言语间越发觉得惊喜,二人谈天说地的模样,全然不似刚刚认识,倒更像是交往多年的忘年交。 看见孩子们回来了,丰吉明招手道:“丰英,带弟弟妹妹过来。” 四个娃由高到低,排成一排,齐整整地喊道:“杨爷爷好!” 这一刻,杨翰心里对那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羡慕极了。 家有千金,不如子孙满堂欢啊。 杨翰乐呵呵地从包里摸出四个长长的纸盒,递到女孩们手里,说道:“这是爷爷给你们的见面礼,一支钢笔,希望你们努力学习。” 丰英看了眼爸爸,看见他眼里的笑意,于是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双手接了过来。 丰雪笑嘻嘻地说道:“谢谢爷爷!” 丰秀双手接过,嘴里说道:“谢谢爷爷!” 丰四儿双手接过,说道:“谢谢爷爷!我明年就要读书了,我一定好好学习,像姐姐一样跳…跳……” 他涨红了脸,转过头去,求助地望着姐姐,丰秀“噗嗤”笑了:“跳级!!!” 丰四儿点头道:“对对,跳级,跳级!” 众人哈哈大笑! 杨奶奶则和外婆一见如故,她觉得外婆举止大气且从容有度,谈话让人如沐春风,可她却数十年偏居一隅,想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难怪四姐弟被教得这么好! 杨奶奶拉着罗外婆说道:“老妹妹你可真会教养孙儿,个个知书达理,懂事又体贴,真让人羡慕。丰雪呢跟又我们投缘,有了她啊,我的心病身病都没了,所以我就厚着脸皮高攀一下,把你孙女抢过来,老妹妹你可别心疼啊。” 罗桂英也笑答:“承蒙老姐姐厚爱,有你们这样的爷爷奶奶,是我家雪儿的福气,乡野丫头,不知礼仪,今后还要老姐姐费心教导了!” 李月香早就从丈夫那里得知了杨家的遭遇,同为母亲,她很理解杨家婶婶的心情,因此也有意无意拿话开解她。 时间是医治创伤的良药。 随着时间的流逝,高玉心中的怨恨逐渐淡了。冷静下来后思考,她也明白自己不该过多迁怒婆婆。 只是僵持了这么多年,一时半会还有点拉不下脸来。正好,丈夫请求她带公公婆婆去杨柳,她便顺水推舟答应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四个女人说说笑笑,一起在厨房里忙碌着,择菜、洗菜、切菜、烧火……偶尔,婆媳间的小尴尬也让李家母女巧妙地化解了,呈现出一派和谐的画面。 第153章 她真的很喜欢! 吉时已到,认亲仪式开始。 丰吉明点上香烛向神明祷告,然后请杨爷爷杨奶奶上座,杨婶婶等人则在旁边观礼。 丰雪走上前,双膝跪地,向上座的杨爷爷杨奶奶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接过妈妈递过来的茶,高高捧起,喊道: “干爷爷请喝茶!” “干奶奶请喝茶!” 两位老人心潮澎湃,接过茶喝了一口。 杨爷爷说道:“丰雪聪明可爱,我们很喜欢她,今天收她做我们的干孙女,取名为杨若晚,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份亲情和缘分,我们以后必定待她如亲孙女,爱她护她,请亲友们见证!” 说完递给她一个大大的红封,示意她打开。 丰雪打开红封,里面装了一副不锈钢碗筷,碗里装着大半碗米,上面还放着一个精巧的银锁和两个红包,红包没封口,每个里面都装了十二块钱。 杨奶奶接着说道:“这钱,代表我孙女一年四季月月红,天天有钱用;这米代表我孙女天天有米吃;这长命锁代表我孙女平平安安茁壮成长。也希望我们两家的亲情能一直延续下去。” 丰雪恭敬答道:“可以成为二老的干孙女我很开心,谢谢你们对我的关心和爱护,今后我也会好好孝敬你们。祝干爷爷干奶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福如东海!” 丰雪拿着长命锁,喃喃念着上面的字“杨若晚”……这名字给人一种柔和、优雅、安宁、神秘的感觉,听起来很有诗意,也不容易重名,她真的很喜欢! 想当初,从小到大,自家四姐弟的名字在一堆花啊草啊兵啊财啊的名字中一直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这得益于爸爸肚里还有点墨水。不少同学长大后就巴不得去派出所改名,她们姐弟可从来没有这样的烦恼! 杨爷爷取名,似乎更胜一筹呢! 杨若曦,杨若晚,姐妹俩一个晨曦,一个傍晚,还真是相得益彰,饱含深意。 相识虽晚,但祖孙亲情却不晚。 丰雪也奉上了家里为干爷爷准备的帽子、干奶奶的鞋子以及衣料两块、粉条两把、白酒两瓶、香烟两盒、点心两包。 罗桂英歉意说道:“时间仓促,准备不周,按说帽子和鞋子都该我们亲手缝制的。但实在来不及,只得去买,等丰雪长大了再给爷爷奶奶张罗。个中缘由,还望老姐姐你们见谅!” 杨奶奶答道:“老妹妹客气了,孩子的心意到了就行。这事要怪就怪我们心太急,等不及就来了,让你们见笑了!” 闻弦歌而知雅意,两家人相视而笑。 饭桌上,四姐弟叽叽喳喳,耍宝卖萌,猫猫站在凳子上喵喵叫着,狗狗在桌子下钻来钻去找食,大人们面带微笑看着并不阻止,偶尔碰个杯,相互交谈几句,轻松随意且自在。 杨家二老并不觉得粗俗,反而打心眼里喜欢这样和谐温馨的家庭氛围。 杨婶婶高玉看着饭桌上的热闹场景,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失落。 她在心里念着: 若曦,你现在有妹妹了,她也是个好的,妈妈看着她就想到了你!不知你身在何处?什么时候你才能回家呢? 你放心,妈妈会一直等着你的。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等杨家三人告辞出门,已经快两点了。 送走客人,丰雪跟着外婆和妈妈往回走。 李月香悄悄说道:“妈,这次雪儿干爷爷他们家花大了,钢笔、长命锁还有红包,我们这边红包一般都封一角二、一块二的,他们居然封了两个十二元!” 罗桂英道:“他们可能也是变着法子感谢丰雪给她干奶奶治病吧。也没啥,我们雪儿是个有福的,和我们家结干亲,他们也不亏的。” 洋县 杨嵩一大早就去县委开了半天会,下午回局里听汇报,昨天居然又出了一起恶性案件。 也不是昨天,准确的说,案子发生在前天晚上,受害人昨天晚上才跑来公安局报案。 报案人是鞋厂的一名女工,她称自己前天晚上被人劫持、囚禁并轮j。他们蒙住她的双眼,塞住嘴巴,捆住手脚,她好不容易挣脱了绳子才逃出来。 接警的民警例行询问后,今天一早把案件移交给了刑警大队。 刘国庆看了笔录,于是立即带着该妇女带着去了那栋房子。 那房子是县糖果厂刚修好的职工宿舍,房子离厂区差不多一公里,刚建好外部框架,没来得及装修,因此并没交付使用,平时除了工人,几乎没有人来。 从现场到处散落的卫生纸团、果皮、熟食残渣、酒瓶、破布和绳子等物来判断,这里的确像是犯罪现场。 于是,他们收集了相关物证,回到局里,刘国庆再次详细询问该妇女事发经过,她支支吾吾,眼神闪烁,说法前后矛盾。 逼问之下,她才说自己其实是在黑舞厅跳舞遇到那伙人的。 先有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主动和她搭讪,夸她漂亮,说想和她处对象,还说要请她吃宵夜,她才跟他出去,谁知一出门,她就莫名其妙晕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人蒙着眼,塞了嘴丢到一间屋子里,她听到几个男人的声音,他们不顾她挣扎和反抗,轮流侵犯了她,直到天快亮了才离开,临走时也捆着她,还反锁了房门。 她又冷又怕,强烈的求生欲让她战胜了恐惧,终于解开了手上的绳子,从窗户翻了出去,这才跑回了家。 因此,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机会看清楚他们的长相。 没有目击证人,没有犯罪嫌疑人的外表特征,只有苦主,这案还怎么查? 刘国庆问道:“既然你一大早就跑掉了,为什么当时不报案,直到下午才来?” 女人说道:“我怕!我怕他们再次找到我,又怕这事传出去坏了名声,所以就……” 小廖问道:“那你后来又是怎么想通的?” 她答道:“我其实在心里斗争了很久,我不想再有一个女孩遇到跟我一样的遭遇。这些流氓太坏了,必须把他们绳之以法。” 刘国庆安抚了几句,让她保守秘密,便打发她回去了。 刘国庆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又是妇女伤害案,这回还是团伙性质的。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有隐情,很可能那个妇女没有说实话。 于是,下午他们又悄悄去了受害人的单位走访,得到的结果是这女人平时生活就很不检点,听说还和有的男工不清不楚的,在厂里风评很不好。 于是,他们又找到报案人再次询问。 可这一回,这女人却矢口否认自己曾遭到了暴力对待,说自己之前报案是头脑不清醒胡说八道的。 刘国庆火了,直斥她报假案浪费警力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女人愣住了,哭丧着脸想了半天,终于跟挤牙膏一样,说了点有用的线索。 第154章 你变土行孙啦? 杨柳公社 送完客人回家,丰雪发现姐姐居然不在家。一问,才知道姐姐去学校了。 下午不是放假了吗?她去学校干什么? 丰秀想了想,说道:“我听大姐说,她去找张老师的。” 丰雪也没在意,回房睡觉去了。 家里定做的高低床还没有做好,现在房间里摆的是一张比单人床稍大的床,姐妹俩现在睡着还不挤。 但丰雪更想有个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毕竟修炼打坐什么的在空间里效果翻倍,而且本体进去比魂体进去修炼的效果明显更好。 若是自己进去了没及时出来,被姐姐发现了,不得把她吓坏呀! 趁着姐姐不在,她正好可以试试空间的功能。 她躺在床上,把干爷爷送的钢笔揣进兜里,心念一动,魂体进了空间。 咦?小剑呢?这家伙,每次进来的时候都会被它抱住腿。今儿居然没人? 顾不上小剑,她把手伸进兜里,本该有支钢笔的裤兜空荡荡的,啥也没有。看来,魂体不能带东西进来。 她又出去,本体进空间后,迫不及待伸手一摸。耶!有啦。钢笔乖乖的躺在裤兜里。 她心情激动,看来家里的宝贝有地方放了。 一会儿就把砚台和灵芝还有大黑拾都运进来。最好是先带一个小箱子进来,把东西都放箱子里。小剑那个家伙见什么都要啃一下,万一被它给啃了,就亏大发了。 她又闪身出去,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铁皮文具盒。想了想,把手搭在文具盒上,心里默念:文具盒,进! 一眨眼,她又出现在空间里。随即“哐啷”一声,文具盒跟着掉到了地上。 同时,地底下传来了一声哀嚎:“谁啊?高空抛物,不怕打到人吗?” 我去! 【小剑!你变土行孙啦?怎么钻地底下去了?】 【姐姐你快下来,下面可好玩了!】 丰雪现在哪有空陪这小子玩! 【你先玩。姐姐忙着呢!晚点陪你哈!】 刚才动作太猛了,再来。 她拿着文具盒,心念一动,连人带物又出了空间。 这次她把文具盒拿在手上,瞬间又进了空间,这回,文具盒稳稳地拿在手上。 她又出去,一屁股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默念:椅子,进!一眨眼,连人带椅子坐在了空间里。 她乐开了花,继续花样翻新做着实验。 忙活了半天,她总算明白了这空间的储物功能。 魂体不能搬运物品,本体才能。 只要跟自己接触的东西都能运进空间,但太大太重的目前还不能,可能是精神力还不够强大的缘故。 而接触不到的物品目前还不能用意识搬运,哪怕再小再轻也不行,不知自己以后如果玄力境界升级了能不能呢? 丰雪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她心念一动,默默想着小白进来,下一秒,小白嗖地出现在自己身边,接着她又如法炮制把小野弄了进来。 这两货一进来就抗议,丰雪一翻白眼, 【有本事你们自己出去呀!】 小野小白顿时泄了气。 【姐姐姐姐,人家正和花子它们玩的开心呢!你就把人家弄进来了,花子好可怜!不如,姐姐,你想办法把花子也弄进来呗!】 【花子只是条普通狗狗,又不是妖兽。我恐怕没这个本事呢!】 【不嘛,姨姨,你试试呢!】小白缠着丰雪的身体, 【求求你了,姨姨,不然,我也箍你一下嘛,不,十下都可以,只要你答应带花子进来,我天天都可以箍你的!】 咦!算了吧,还天天箍我,我可不是丰四儿那个怪胎。 丰雪腹诽着,嘴上说道: 【那我就试试。不过我有言在先哈,成不成功我没有一点把握,万一把它弄成了傻狗,你们可别怪我!】 【姨姨你真好!谢谢姨姨】 【姐姐你随便弄,反正那家伙现在也挺傻的!】 【那你们去把它找回来吧!】 丰雪心念一动,把小野和小白扔出了空间。 不一会,花子屁颠屁颠跟在小野后面进了房间。 丰雪出了空间,尽情释放出自己的动物亲和力,花子表情迷醉卧在丰雪身边,任她动作。 丰雪取了花子和自己各一滴血,双手结印画符,两滴血迅速融合,然后绕着符文的笔锋迅速游走,最后一道金光一闪,丰雪感觉自己的精神力有分出了一丝联系。 脑海里顿时传来了“汪汪汪”的声音,震得她耳膜嗡嗡响,她说道: 【花子,说人话!】 一个闷闷的声音吞吞吐吐道: 【我……我……花子】 【是是是,你是花子。我是丰雪姐姐!】 也许是还不太习惯的缘故,花子的人话说得磕磕绊绊。 丰雪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虚汗。 还好,没有变成傻狗。 【哈哈哈!花子,我是你大哥小白,那是你大大大哥小野!嘿嘿,我终于有小弟啦!】 小野说道:【行了,别墨迹了,姐姐,带花子进去玩吧!】 丰雪深吸一口气,双眼一闭,心念一动进了空间。 她睁开眼,身边整整齐齐三只,太棒了!真的成功了! 既然,凡狗都可以进空间,那凡人呢? 家里人都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可不可以认为也算是结契了?他们,也可以和自己共享空间吗? 如果不能,那能不能也用结契的方法呢?这个结契的方法,目前只实践了人和妖、兽之间,那人与人之间可不可以呢? 丰雪打算等下次,等自己进入忘我境中期了再试一试。 而现在,丰雪不敢冒险。 万一进空间不成,反而对家人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那自己该怎么办? 况且,现在也不是战火纷飞的年代,大概率也不会遇到生命危险,这时候铤而走险就没有必要了。 这事儿不急,以后再说吧。 丰雪心念一动,把三只留在了空间,自己则闪身出去。 她心情激荡,瞌睡虫也飞走了,于是起床出了房间。 妈妈和外婆在豆腐坊忙着,妹妹和弟弟在院子角落里蹲着,不知在干什么。 丰雪走过去,问道:“三妹,幺弟,你俩在干啥?” 丰庆鸿童鞋瓮声瓮气地说道:“二姐,我在掏洞,三姐说的,这里有地姑娘儿,我们要逮地姑娘儿玩!” 哈!丰雪也是几十年都没见过地姑娘儿了,她也蹲在妹妹旁边,看着弟弟用棍子乱刨。 过了一会,她问道:“三妹,大姐呢?怎么没见她?” 丰秀一边用手去抓地姑娘儿,一边漫不经心说道:“二姐,你睡昏头了呀?中午不是跟你说了吗,大姐去找张老师了哒。” 丰雪快步走进堂屋,此时,马蹄表上的时间显示是下午四点。 到底有什么事?找张老师一两个小时还不回来? 丰雪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来了来了! 今天过节去了,更新晚了,,, 祝各位女神们??happy女王节 愿天下女神: 即能赚钱养家 又能貌美如花 做自己的太阳??无需借谁的光 爱自己,是终生浪漫的开始! 祝自己女王节快乐??】 第155章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吗? 丰雪的右眼皮跳得厉害,她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会有什么灾祸发生? 大姐去找张老师做什么呢?这段时间自己时常不在,难道学校里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她匆匆和妈妈说了一声,飞快往学校跑去。 校园里静悄悄的,一直到了张老师办公室门口,丰雪也没碰到一个人,更没有发现大姐丰英的影子。 她脑瓜子嗡嗡响,急急喊道:“张老师!张老师!你在吗?” 门内毫无动静。 她于是大力敲门,边敲边喊。 隔壁屋子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啊?别敲啦!你们张老师不在!” 那是隔壁班的刘老师。 丰雪跑过去,隔着门问道:“刘老师,我是二班的丰雪,找我们张老师有急事。您可以开一下门吗?” 一分钟之后,隔壁的门打开了一条缝,探出了一个乱蓬蓬的脑袋。他身上胡乱套着件棉衣,看来刚才在睡觉。 丰雪抱歉说道:“刘老师,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姐姐丰英今天下午来找张老师,可她到现在还没有回家,您下午见到过她吗?张老师是什么时候离开学校的?” 刘老师说道:“丰英啊?来了啊,不仅她,还有另外几个,都是来找张老师的,然后你们张老师带着一起走了。” 丰雪连忙问道:“那刘老师,你知道她们去哪里了吗?” 刘老师摇摇头关上门。随即,门又开了。刘老师说道:“我想起来了,说要参加演出面试,对了,她们大概是坐公共汽车走的。因为人没到齐,张老师说去车站等。” 丰雪问道:“她们是谁啊?男生女生?刘老师你认识吗?” 刘老师摇摇头:“都是女娃儿,叫不出名字来,反正都是我们学校的,个子高高的,有排球队的,有初二初三的。” “那她们什么时候走的?” “应该是三点过一点点,我记得闹铃响了没一会儿,外面就安静了。” 丰雪道了谢,匆匆走出了学校。 现在去哪里?车站?现在都四点多了,车站早没人了。 她们坐公共汽车要去哪里?县里吗?什么演出的面试?自己怎么没有听说过? 大姐的表现也很奇怪。姐妹间一向都是无话不说的,到底是什么面试她要瞒着自己呢?不仅瞒着自己,还瞒着家里人? 张老师带学生外出都不和学生家长说一声吗? 现在都四点多了,等面试完怕都晚上了,还能回家? 一般面试啊比赛啊不是安排在上午吗? 不对,这事怎么说都觉得有点古怪,她应该问清楚点的。 她立马掉头回学校。 站在刘老师屋外,丰雪喊道:“刘老师,麻烦您出来一下!我还有句话要问一下。” 刘老师探出头不耐烦地说道:“丰雪啊,你怎么又来了?有什么话就快说,不要老来敲我门……” 丰雪也顾不上刘老师语气不好,她飞快问道:“刘老师,麻烦您想一想,你知道我们学校这几天要参加什么演出吗?” 刘老师笃定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有的话,我当班主任的怎么不知道。” 丰雪问道:“那,张老师说的那个演出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刘老师说道:“昨天我在隔壁悄悄听了一耳朵,她跟学生说是她男朋友介绍的,是内部消息,要保密的,让学生也不往外说。哼!鬼鬼祟祟的,我觉得有古怪!你还有问题吗?没有我关门了哈!” 话音刚落,刘老师迫不及待地关门。 丰雪伸出一只手抵住门,刘老师用力一推,居然推不动。 他的脸涨得通红。 我一个龙精虎猛的小伙子,力气居然比不过一个小丫头?难道这几天精力消耗太多了?温柔乡英雄冢啊! 丰雪没有注意到刘老师的尴尬,她又追问道: “刘老师,就最后一个问题,你住刘老师隔壁,肯定见过她男朋友吧?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是做什么的?” 刘老师答道:“你们张老师给我介绍过,没注意,好像叫什么根的,长得倒是人五人六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丰雪如遭雷击,她用力甩了甩头,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道:“方根?刘老师,是叫方根吗?” 刘老师点点头,见小女孩面色难看,又问道:“丰雪,你没事吧?要不要老师给你倒杯水喝?” 丰雪弯腰鞠了一躬,说道:“不用!刘老师,太谢谢您了!好人有好报!你是不是有对象了?她就是你的正缘,你们俩最合适不过了。” 刘老师耳根子都红透了,他胡乱应着,关上了门,那一刹那,丰雪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彬,外面是谁呀……” 丰雪机械地转过身子,这一瞬间,全身都僵硬了。 仿佛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雷声震动耳膜,暴雨狂袭而来,整个世界仿佛瞬间陷入了混沌之中。 方根,这个畜生!他居然阴魂不散,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悄悄来到了大姐身边? 自己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前世他不是大姐班上的实习老师吗? 这一世,他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张老师的男朋友? 大姐那天说过张老师的男朋友来着,可自己当时兴趣缺缺的样子,所以,大姐才不和自己提这事吗? 这是——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吗? 自己那么努力,还是没能改变它的轨迹? 前世,品学皆优的大姐被他假借讲题叫到了办公室侮辱了,事后还威胁她不准说出去。 姐姐胆小懦弱,家里家教又严,不敢对任何人说起,只是从此害怕去学校,家里人用尽了办法也无济于事。后来她辍学了,几年后草草嫁给了一个男人。 有一次她被打得浑身青紫回家来,家里人才知道她读初中发生的事。而那时候,那个畜生早就不知所踪。 而姐姐,她失去了第一次就是原罪,她一辈子也没在那个男人面前抬起头来…… 想着姐姐前世的遭遇,她心跳加速,浑身的血液仿佛沸腾了一般,在血管里喧嚣呐喊: 快点,丰雪! 快做点什么! 你一定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的! 绝不能让前世的悲剧在自己面前重演! 丰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去回想前世。 前世,自己还是一个懵懂少女,什么都做不了,可这一世,自己已经很强很厉害了,自己一定要救姐姐! 一定能救姐姐的! 杨柳只有去县城的班车,她们是去了县城吗?县城那么大,该去哪里找姐姐? 还来得及吗? 该去哪里? 她原地呆了片刻,立马拔腿往公社跑。 必须马上告诉家里人,必须立刻要寻求帮助。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弱小好无力。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边哭边往公社跑。 第156章 要变天了! 可爸爸不在,她想也没想就闯进王书记办公室,求王书记让她打个电话。 王志辉看见丰雪痛哭流涕的样子,安慰道:“丰雪,别哭!怎么了?要给谁打?你说,王伯伯帮你拨号。” 丰雪边抹泪边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声音颤抖却依然逻辑清晰地对王志辉说道: “谢谢王伯伯,麻烦你帮我摇一下县公安局,找杨局长,或者刑警队刘国庆。” 好像过了好久好久,电话才接通了,丰雪对着话筒喊道:“我是丰雪,请问你是哪位?” 话筒里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我是你刘家大表哥啊,小丰雪,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丰雪哽咽着说道:“刘国庆,别贫了!我姐姐不见了,你快帮我找找!” 刘国庆立马表情严肃起来: “你姐姐?那个跟你一起打排球的亲姐姐?叫…丰英?她怎么不见了的?你慢慢说,说清楚点!” “嗯,就是丰英。今天下午两点左右,她跟着张老师坐公共汽车,可能去了县里,说是参加什么演出的面试,但是学校里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比赛!这个面试肯定是子虚乌有的!跟她一起的还有我们几个女生。哦,对了,张老师的男朋友,叫方根,那是个大坏蛋,就是他怂恿张老师带着她们去的。他家应该是县城有头有脸的,快查一查他,我姐姐她们有危险,得快点!” 一旁的王志辉听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天哪!一个女老师带着几个女学生,包括丰吉明的大女儿,半下午的去参加什么的比赛的面试?听起来就很离谱。 这是要出大事啊! 怎么又是我们杨柳公社?我这是撬了哪位大神的祖坟了吗? 他心里咒骂着,赶紧站了起来,快步跑了出去。 那边,刘国庆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差点没有回过神来。 妈的,昨天才出了个强女干妇女案,这还没抓到嫌疑人呢,这会儿又来一个女老师拐骗小女孩? 这是鬼门关提前打开了吗?什么魑魅魍魉都钻出来了!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两个案子之间,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案子不破则已,一旦大白于天下,那就会是地动山摇。 洋县,要变天了! 方根? 这名字有点耳熟,在哪里听过呢? 刘国庆努力回想着。 他对着话筒说道:“丰雪,你别着急,我马上去查这个人,还有,你们张老师叫什么名字?我这边分头去查。” 丰雪道:“张老师叫张俊华!刘国庆我跟你说,这事不简单,那个方根是个玩弄妇女儿童的惯犯,必须尽快找到他!你抓住他就等于抓住一条大鱼!他和张老师骗我姐姐她们进城肯定没好事!你赶紧找杨伯伯,跟他说一下这事很重要,破了这案,你们也会立大功的!我马上就来县城!” 挂掉了电话,他顾不上多想,拿上帽子就往外走,迎面差点撞上了警员小廖。 小廖拿着卷宗,说道:“刘哥,正好,案件有了突破,我们找到了那女人口中的彪子,已经把他带回来了,正要提审呢。你要不要……” 刘国庆边走边说道:“我没空,你审吧,审问的时候放机灵点,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另外几个,一旦有了线索就赶紧抓人,其他的别管,抓回来再说。哦,你看到杨局了吗?” 小廖说道:“好的,刘哥。杨局刚回来,现在应该在办公室。” 刘国庆匆忙去了杨局办公室,三言两语把事情一说。 杨嵩脸色大变,拿起电话就准备拨号,却又放下电话,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他飞快说道: “我记得,于书记的秘书姓方,他儿子是不是就叫方根?我好像听谁说过,他们家五代单传,到他爸这一辈,生了两个女儿后,好不容易才生了一个儿子,他爷爷非给孙子起了个土里土气的名字叫方根,说他孙子就是方家的独一根。快,打电话问你爸,他应该很清楚。” 刘国庆赶紧把电话拨过去,片刻,他放下了电话,说道:“杨局,就是他!” 杨嵩毫不犹豫说道:“赶紧的,叫上一中队二中队,立即出动,一队人去车站,看看能不能截到那几个小姑娘,另一队去找方根,去方家,去他常去的场所,能想到的地方都去找,越快越好!我另外再安排其他警力,到教育局。再到居民区去查一下那个张俊华老师。” 时间回到下午两点五十分 杨柳公社 丰英吃过午饭,帮家里收拾好了碗筷,又写了一会儿作业,看看时间,换了衣服就去学校了。 张老师说三点钟学校集合,现在过去刚刚好。到了张老师办公室,已经有两个初三的同学等着了,一个她不认识,另一个是排球队的张小芹。 她们等了一会,又来了两个女孩,张老师说去车站等。她们车站等了一会儿,那个女生也没有来。 要发车了,张老师决定不等她了,于是一行六人上了车。 一路上,大家都很兴奋。 这次的机会太难得了,平时这种好事都是在城里选学生的,多亏了张老师男朋友开了个后门,不然,哪里轮的上她们呢! 要知道,如果选上了,她们就能去参加县里举办的元旦文艺晚会,还能在晚会上表演节目。运气好的话,还会上报纸呢! 没上报纸也没关系,表演完就能得到二十块钱的奖励呢! 况且,任务也简单,不用唱歌或跳舞,只需要在演出开始前带嘉宾入场,演出时捧着塑料花当背景板就行了。 就算这次选不上也没关系,只要去了,回家就会报销五块钱的车费。 去县城的车费是张老师请的,而回去的车费就算张老师不请,也只要几毛钱,回到家还有四块多呢,自己一学期的学费都够了。 这钱可太好挣了! 女孩子们雀跃着,一个个眼神晶亮,满目憧憬,叽叽喳喳不断问着张老师问题,比如面试要考些什么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啊,晚会在哪里举行啊等等。 她们全身心地信任自己的老师,压根没有想到,前方等着她们的,有可能是万丈深渊…… 丰英也有点遗憾,可惜妹妹矮了点,不然的话,她们姐妹俩一起去,如果都被选上,自己家就能得四十元了! 家里刚租了房子,肯定缺钱,一想到自己拿着钱回家,家里人的惊喜与夸奖,她就快乐地想唱歌。 二妹那么小,都给家里挣了那么多钱和东西。自己还是大姐呢,这回总算可以出点力了。 这事儿本来该和家里说一声的,但是,自己偏要悄悄地,好想看到家里人大吃一惊的样子呢! 如果二妹知道是身高原因让她失去了这次机会,她一定会很难受的。她最在意身高了,常常一个人悄悄站在门槛上用笔划横杠,还以为没人注意到呢!这事儿还是暂时瞒着她好了。 五点钟,车子准时到了县城公共汽车站。 女孩子们刚下车,就看到了张老师的男朋友在车边等着了。他热情地带着大家,走到了一辆小车旁,然后,亲自拉开后车门让她们进去,而他自己则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方根转过头,指着司机对大家说道:“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大家就叫大耳朵叔叔吧。” 小姑娘们纷纷跟司机问好。大耳朵的视线一一从小姑娘们脸上掠过,满意地点了点头。 方根对大耳朵打了一个手势,车子启动了。 面包车刚刚驶出车站去,两辆警用三轮车就从另一边拐了进来,他们谁也没发现谁,就这样,只隔着几十米,擦肩而过。 第157章 货都到位了! 姑娘们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车子。 它很像公共汽车,但比公共汽车小很多,座位也只有三排。 小姑娘们怀着激动的心情,红着脸,小心翼翼坐在软软的座位上,紧张地手足无措。 方根面带亲切的微笑,给后面每个女孩子都发了一块包装精美的糖,包括张老师。 他关切地说道: “同学们,咱们现在坐的车叫面包车,是导演三哥让我们特意来接大家的。路不好走,容易晕车,刚刚是不是有点头晕啊?别急,大家把糖放嘴里,可以防止晕车,免得一会面试的时候状态不好,会发挥不好的哟。” 小姑娘们捏着糖,有些不好意思,也有点舍不得吃,但一听到可能会影响面试,马上就把糖纸剥开放进了嘴里。 丰英低着头,眼珠子转了一圈。 那个方叔叔居然在看着她们吃糖,也不转过头去,看到有人把糖放嘴里,他的表情很奇怪,有点得意还有点…有点什么呢?她说不出来,总之感觉很违和。 想到家里人平时的叮嘱,她心里有了数,防人之心必须有,小心无大错。 于是丰英也剥开糖纸,把糖放手掌里往嘴里一放,放下手就夸张地吸吮起来。 张小芹坐在丰英旁边,她把丰英答道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她也不动声色,如丰英一样吃起糖来。 丰英的座位在后排左边靠窗,因此方根并没有察觉这两个小姑娘的小动作。 看到五个小姑娘都吃了糖,他满意极了,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啊! 张老师也慢条斯理地把糖放进嘴里,吮了一下,说道:“方根,这糖味道挺特别的呀。” 方根笑眯眯地转过头来说道:“当然了,这可是特制的,你们慢慢吃,一会儿就会感觉很舒服的。” 大耳朵也附和道:“是啊,嫂子,你别担心,方哥可有本事了!一会儿面试,方哥打个招呼,保准这五个小丫头都给选上。” 嫂子,她咂摸着这个称呼,心里如小鹿乱撞,嘴里的糖好像也变得多了几分旖旎。 方根心情大好,话也多了起来:“晚点面试的时候,大家不要紧张,按我说的做,面试很简单的,最主要的就是要听话,导演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他们满意了。” 大耳朵心道根哥可真敬业,做戏做全套,就服他这种专业劲,把人卖了人还给他数钱呢!就是牛! 小姑娘们若有所思,纷纷点头。 看着这几个青葱水嫩的小丫头,方根的心里蠢蠢欲动。 自己可真有眼光!几个小丫头各有特色,但都一样的清纯可人,白白嫩嫩,太勾人了,尤其是丰英,啧啧!可惜…… 但这次只来了五个小丫头,自己可是叫了六个人呢。不过也不打紧,不是还有张俊华吗?就一起玩好啰! 只可惜了丰雪那个小丫头没弄来,想到这里,他暗暗吞了下口水,和驾驶员使了个眼色。 于是面包车左一下右一下在路上扭着秧歌,不时还踩一个急刹,小姑娘们东倒西歪、花容失色惊叫连连。方根两人连忙解释说路不好走,让大家抓稳点。 丰英不经意看了眼窗外,发现路越走越窄,窗外的景致也越来越荒凉,好像是从城里往乡下走。 她心里那股违和感越来越浓。 自己也是打过多次比赛见多识广的人,什么演出的面试会跑乡下去啊?乡下人还巴不得进城呢。真的是去参加比赛面试吗? 她用天真的口吻地问道:“方叔叔,面试为什么不在城里?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有女孩也帮腔道:“就是,方叔叔,都走了好久了,怎么还没到?我都有点想睡觉了。” 方根耐心地说道:“快了!城里场地太小,所以在郊区面试,郊区嘛,肯定没有城里热闹。” 小姑娘们恍然大悟,对自己的浅薄无知又有点羞赧。 张俊华心里也有点不踏实,可转念一想,怕什么呢,自己男朋友还在车上呢,于是不再多想。 丰英心说你这话我怎么不信呢,她心里有点打鼓,又看了眼神情不太自然的张老师,聪明地不再吭声了,只专心致志地看着窗外。 至少看看这是哪里,车是朝哪边走的吧。 面包车一路向北,在崎岖的山路上蜿蜒而上,最后停在了半山腰一个大铁门前。 司机按了两下喇叭,低沉的狗叫声在院子里响起,一个卷发青年跑过来,大声朝着狗骂了两句,然后拿钥匙开了锁,等面包车进去,又立即把大门锁上。 小姑娘们刚下车,就看见一条黑色的长毛大狗正在院子角落里虎视眈眈地瞪着她们,要命的是它居然没有拴绳! 她们吓坏了,眼睛一眼不眨的地望着它,脚下畏畏缩缩地试探着往前挪,生怕它就这么扑上来。 只有丰英注意到了开门那人的动作,她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紧锁的大门,眉头皱起。 方根说道:“同学们,别怕,只要不乱跑毛子不得咬你!大家没事吧?吃了糖是不是就没有晕车了?现在啊,要上厕所的去右边,厨房旁边就是,不上厕所的先去里面坐一会,等候通知哈。” 丰英趁机打量四周,房子是四合院结构,围墙大约有两米高,正房是一排平房,大致有五六间,大门左边是厨房,右边是厕所洗澡间。 丰英朝张小芹使了个眼色,说道:“走,上厕所。”拉着她往厕所去。 另外几人便怯生生地跟着方根走到正中间的堂屋里,在带着靠背的软乎乎的长凳子上坐了下来。 张俊华拉过方根走到屋外,说道:“你搞什么呀?怎么会在这里面试?这房子不像是公家的吧?” 方根说道:“你不懂就别吭声,头发长见识短,你不知道搞艺术的都有怪癖的吗?谁知道他为什么选这里。还有,你最好让小姑娘们乖点,如果导演满意了,你的工作就稳了,你想进县委宣传部,就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 说完转身离去。 张俊华愣了一下,最终却没有再说什么。 不来都来了,那就赶紧面试完,让那个三哥尽快把自己的事办好才最重要。 方根说完,又走进左边的一间屋,压低声音问卷发:“小五,三哥他们几个什么时候来验货啊?货都到位了!刚才张俊华都有点起疑心了!” 小五对着方根比了个大拇指,色迷迷地道:“别急,会来的。知道会来新货,三哥肯定比你我还急。我说根哥,这回的货真他妈嫩!尤其是那个扎马尾的,简直就是极品!看得我都硬了!你那个张老师有点本事,一定要好好招待她哟。” 方根打掉他的手,说道:“警告你哈!那个小丫头你最好别动,那可是三哥点名要的,得让他先!” 小五嘻嘻一笑,“知道知道,三哥先上,然后是根哥你,我小五排第三,行了吧?对了,三哥说,最好把小丫头们洗干净点,不要带什么细菌,你去安排她们洗个澡,洗得香香的,嘿嘿!” 旁边的司机大耳朵没有吭声,他喉结滚动,狠狠咽了一下口水。 第158章 你没发现什么不妥吗? 丰英拉着张小芹走进厕所,贴在她耳边说:“我问你话,你小声点,那糖你吃了吗?” 张小芹摇摇头,悄声道:“我没有,跟你一样,放裤兜里的。你为什么不吃?还装着吃了?” 丰英:“这糖不能吃!” 张小芹惊讶地问:“不会吧?为什么?” 丰英说道:“一路上,你没发现什么不妥吗?” “我觉得有点怪怪的,”张小芹说,“但我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丰英说道:“方叔叔看我们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一碗香喷喷的大肥肉!” 想了想,她又说:“还有,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司机是故意乱开车,让我们东倒西歪的。” 张小芹一脸惊讶。丰英接着道:“另外,我们刚才一进门,大门就被锁上了,你想想看,你们家客人进门后会落锁吗?好像怕人跑了一样!” 张小芹一听,慌得不行:“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他们是坏人。那他们想对我们做什么?可是张老师怎么会是坏人呢?我们该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我可不想死,丰英,你快想想办法。” 丰英咬咬唇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不过,我猜很可能会把我们卖了,我听家里人说过好多类似的事。 总之,现在开始小心点,不要吃他们的任何东西,包括喝水!你看,大门也锁了,围墙那么高,只有先看看吧。但愿是我想多了! 记住,我们要装出没有察觉的样子,千万不要被他们看出来。” 张小芹把自己快要掉出来的眼泪努力憋了回去,两人相互看了看,确认面部表情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忐忑着走出了厕所。 方根问道:“丰英啊,你们怎么了?怎么在厕所待了那么久啊?” 张小芹心头一慌,支支吾吾道:“我,我们……” 丰英接过话头:“方叔叔,我们俩都有点拉肚子,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对了,方叔叔,会不会是你给我们的糖有问题啊?” 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叫着“方叔叔”,让方根的心里又荡了荡。 迎着小姑娘天真无邪的目光,他没来由的有点心虚,难道是这小丫头发觉了什么?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赶紧反驳道:“糖就是糖,有什么问题?别瞎说哈!” 丰英嘻嘻一笑:“可是,家里的饭菜放久了都会馊掉哒,这糖难道不会吗?” 方根心下一松,答道:“你这小丫头,一天天的,脑袋瓜子里都装的啥呢!这糖是才买的,哪会有问题啊。” “哦,那我们进去坐会儿。”丰英把他的表情看在了眼里,不动声色拉着张小芹进了堂屋,心却沉到了谷底。 张俊华虽然天真,但毕竟不是小孩子,种种她的心里也有了一丝不好的猜测。 她站在门外,脸上神情变来变去,却不敢往下想。 自己的未婚夫,怎么可能骗自己害自己呢? 方根走到张俊华身后,揽着她的腰摩挲着,低头耳语道: “俊华,你在走神?怎么了?听我说,我们今天好好表现,让三哥满意了,等过完年你调进城了,我们就结婚,生个漂亮宝宝,让我妈带,你啥也不用做,就负责天天美美的。” 方根这一打岔,她把刚才的想法抛得远远的,娇嗔道:“你别胡说了,谁要跟你生宝宝!” 方根用力捏了一把她的屁股, 调笑道:“你是我老婆,你不跟我生要和谁生?我早就想你了,俊华,一会儿她们面试,我们去旁边屋子好好亲热亲热,好吗宝贝!” 不知为什么,张俊华觉得自己今天特别敏感。方根一靠近,那股浓浓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像一张迷人的大网铺天盖地笼罩着自己,却一点都不想挣脱。 突然,她感到后面有一个硬硬的东西顶着自己的屁股,她的心跳加速,强忍着脸红一动也不敢动。 方根好似并未察觉女人的羞怯,又附耳说道:“哦,对了老婆,我差点忘了,三哥是个洁癖,最不喜欢不爱干净的人,他可能再过一会就来了。你这样,抓紧时间把这几个小姑娘带去洗个澡,多打几遍肥皂,争取一个不落都选上。还有,宝贝儿老婆你也去洗得香喷喷的,我们一会儿……好不好?” 张俊华只觉得自己周身滚烫,心里好像有一根羽毛在挠,酥酥麻麻的,她的心里瞬间升腾起了一股陌生的渴望。 背后那双大手所到之处一片滚烫,张俊华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着了火,最后一丝理智也彻底随风而去。 她思维停摆,脸色绯红,整个人像是飘在了云端,晕晕乎乎地点点头。 方根说道:“宝贝乖!快去吧,带姑娘们去洗干净点儿。” 张俊华走进屋去,对着茫然无措的小姑娘们说道: “老师刚才问过了,导演有点事耽搁了,要等会儿再到。老师有点热,刚才出了好多汗,现在想去冲个澡,你们也一起去吧。有的同学肯定一个冬天都没洗过澡吧,都有味儿了。这里是自来水,打开就是热水,一点都不冷,大家洗干净点,衣着整洁点,一会儿表现好点,争取我们五个人都选上,好不好?” 小姑娘们虽说对城里知之甚少,但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好意思在别人家里洗澡呢? 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 丰英心里暗暗叫苦,她不知道张老师这么急切让大家洗澡到底是要做什么,但她知道,不管怎么样,这澡,肯定是不能洗的。 她心里开始后悔了,早知道该喊二妹一起来的,她脑瓜聪明,本事又大,肯定不像自己,啥也不懂,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 自己走的时候,她还在睡觉,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她会不会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来救自己呢? 张俊华见大家有点抗拒,她转头看着方根,方根朝她一使眼色,她于是眉毛一竖,板着脸,摆开架势训道: “怎么回事?老师为你们好,还不领情呢?来都来了,你们不想挣那二十块钱吗?想一想,这么大笔钱,恐怕你们家一年也存不下来吧!导演可是打过招呼了,不听话的,五块钱的路费是不会发的,那你就自己走路回家吧!老师可不喜欢不听话的同学!” 见老师发火了,有个小姑娘赶紧说道:“老师,我跟你去,我也出汗了,正好把头发也洗一下。” 方根:“这就对了嘛,正好,这里还给大家准备了电吹风,吹风机你们见过吗?头发用它一吹就干了,可神奇了!一会儿你们张老师教你们用,去吧!” 另外两个女孩儿对视一眼,都纷纷表示自己也要去洗。 方根看了眼丰英和张小芹:“不然你俩也一起去吧,洗澡间有好几个水龙头呢。” 丰英连忙解释:“方叔叔,我还是先坐一下,肚子有点不舒服。” 张小芹也忙说道:“我也是,腿都软了,我们等她们洗完再去。” 方根也不再劝了,想了想,他走了出去。 看方根走了出去,丰英轻轻呼了口气,她不断在脑海里搜索着平时听过的斗智斗勇的故事,紧张地思考着。 现在他们有三个大男人,自己这边只有几个小姑娘,如果他们是坏人的话,自己那点花拳绣腿恐怕也无济于事。 而且他们言之凿凿说导演要来,万一是真的面试呢?自己不能莽撞,更不能提前暴露,只能先忍着,先搞清楚状况再说。 只希望二妹早点发现情况不对,赶紧来救自己啊。 在她的心里,始终保存着一份希望,那就是只要有妹妹在,她就一定会没事的。 但,在妹妹没来之前,自己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她看了一眼院子里不时瞟一眼自己的方根,慢慢凑近张小芹的耳朵,用只有她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两个字。 张小芹先是一愣,然后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起来。 第159章 失手了 丰英一直念叨的二妹丰雪,此时又在哪里呢? 丰雪和刘国庆说完,挂了电话就往外跑,刚出门就撞到一个人身上,同时耳边传来焦急的男声:“雪儿,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是爸爸,丰雪一把抱住爸爸,声音哽咽着说道:“爸爸,大姐出事了,她跟着张老师走了,就是那个方根,他们要害姐姐!” 丰吉明瞪大了眼睛,连声发问:“怎么会?你大姐不是在家里吗?她什么时候走的?方根又是谁?” 王志辉匆匆跑进来:“吉明,快,别问了,坐公社的车去追,我喊了刘公安一起,快点!有话路上说!” 丰吉明一把拉起女儿就往外跑,门外,一辆手扶拖拉机已经发动,突突突地在原地等待。 父女俩手忙脚乱爬上车,手扶式拖拉机加大油门往前开去。 可任凭司机怎么努力,车子还是不紧不慢地在路上摇摇晃晃走着。 父女俩心急如焚,这速度几时能到县里,不行,必须得另想办法。 可是,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迎面驶来一辆警用偏三轮,刘公安见状,拼命挥手。 三轮车停了,刘公安迫不及待地问:“同志,你要去哪里?要回城吗?我们有急事。” 那司机回答:“我要去杨柳公社,找……” 丰雪一见,踮着脚尖喊道:“王叔叔,是我,我丰雪,刘国庆的表妹,你还记得我吗?” 小王定睛一看,赶紧招手:“丰雪,快过来,我就是专程来接你的!” 三人于是赶紧坐上三轮车,三轮车立马掉转车头向县城驶去。 阴冷的下午,寒风吹来,毫不留情地把把人体的温度带走了,尽管冻得瑟瑟发抖,但几人一点都没感觉到。 丰雪强忍住内心的惶恐,不断问自己: 这件事,姐姐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到底张俊华是知情人,还是她也被蒙在鼓里? 她带着大姐她们要去哪里? 方根的色狼本性丰雪上辈子就很清楚,可是,他让张俊华骗那么多小姑娘去县里也不科学啊,他不该一个一个悄悄哄骗吗?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明目张胆地把人带走? 他如果使坏,不怕事情败露吗? 事后他又该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用小恩小惠加威胁让女孩子们闭嘴? 还是,压根没打算让她们回来? 她忽然想起前世的一个案例,一个禽兽不如的老师把自己班上的几个小学女生骗到县里让实权官员们玩弄…… 她的心顿时如坠冰窟! 怎么办呢? 丰吉明忧心忡忡,他靠近女儿耳朵说: “雪儿,我们到了县城,该去哪里找大姐呢?爸爸没辙了,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啊?你不是有很多神通吗?还有小野小白能不能想点办法出来?” 神通?爸爸这么一说,丰雪一下子想起来自己一直忽略了的一件事。 昨晚回家后,她顺手在大姐他们身上都种了一个神识标记的。 她这么做,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昨晚在干爷爷家听说了若曦姐姐的事情后,让她有了一份紧迫感。 她真的想不到,公安局长的女儿也会被人拐走找不回来!那普通人呢? 她突然意识到,世上的坏人,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坏,更善于隐藏。 她更不敢想象,万一弟弟被拐了,又该去哪里找。 所以,晚上回家后,她鬼使神差地顺手给三姐弟一人种了一个,当时心想有备无患嘛。 那知无巧不成书,竟然就这么派上了用场! 想到这里,她一阵狂喜,大喊道:“王叔叔,停车停车!” 小王吃了一惊,赶紧刹车。 丰雪说道:“稍等,让我感应一下。” 车上几人对她的本事多少有几分了解,所以都满怀希望地看着她。 丰雪闭眼坐下,静气凝神,周身玄力疯狂运转,随即将神识覆盖在身上,集中于识海,磅礴的灵力随神识倾泻而出,向四方铺开,绵延而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在身后,西边不远处一个地方感应到了两股相同的气息,那应该是三妹和幺弟。 她顿了顿,随即小心调整了方向,灵力载着神识顺着公路向前方延伸。 五秒、十秒、一分钟、两分钟……丰雪的额头渗出了滴滴汗水,可外放的神识却如石沉大海,无声无息。 她感到识海一阵空虚,蓦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了三双期盼的眼神。 这就,尴尬了! 她要怎么说?大师失手了?学艺不精? 丰吉明看着女儿一脸的疲惫,很是担心:“雪儿,你没事吧?没有发现吗?” 丰雪缓缓摇了摇头。 丰吉明道:“没关系,我刚刚想过了,她们坐公共汽车走,肯定要到县里的车站,我们就沿着车子走的方向往前,等到了县城车站再说。” 刘公安说:“对对对,等到了县里,说不定公安局那边就有消息了。我们先走,不能在路上耽搁了!” 于是,偏三轮又嘶吼吼着继续前进。 此刻,丰雪无比痛恨自己的半吊子水平! 这段时间一直忙这忙那,所以,晚上的练功也断断续续,如果自己肯努力一点,再突破一点,再学精一点,怎么会如此? 姐姐等着自己去救,可自己却这么不给力…… 武艺用时方恨少啊! 她不敢再继续自怨自艾,只抓紧时间调息恢复着。 又过了很久,车子开到了石灰桥的陡坡上。下了这个长长的坡,再过了桥,就到洋县车站了。 这里地势高,人烟稀少,在这里再搜索,应该相对容易些。 丰雪又让王叔叔停车。 这一次,她小心把神识分成三股,分别往东、西、北三个方向而去。 东边,没有动静! 西边,毫无反应! 北边…… 她隐隐感到,北边的尽头,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呼应。 她又小心探了探,的确,有一个神识标记的牵绊,而且,它似乎没有移动。 她长长吁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我感应到了,在北边,但是很远,我感觉她是穿过了县城,再继续往北走的,但现在是静止的,说明已经到了目的地了。” 丰吉明说:“雪儿,确定那是你大姐吗?” 丰雪答得斩钉截铁:“肯定没错,我只给三个人打了神识标记,三妹,幺弟在西边我们来的方向,大姐就在北边。你们赶紧去公安局搬救兵,我先往北追一下,等有了发现,会设法告诉你们。” 丰吉明担心地说:“雪儿,你一个人去,行吗?” 刘公安道:“是啊,不如我陪你去?” 丰雪给了爸爸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爸爸,你忘了我有帮手吗?你们不用跟着我,一旦我有发现,就让小野来找你们!” 刘公安也没有坚持。 他是相信丰雪的本事的,且不说刘国庆在他面前吹嘘了多少次,就说那个震惊洋县的连环杀人案,别人或许不了解,可他对其中的内幕一清二楚。 丰雪绝对有自保的能力,如果自己跟着她,不会是她的助力,而是会是拖后腿的那一个。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去公安局,尽快把犯罪嫌疑人抓获。自己这边越快,丰英丰雪就会越安全。 思即此,刘公安说道:“好,那我们兵分两路,我们很快带人来,朝北走,尽快接应你,你首先要保证自己安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丰雪连声答应,在和平路的十字路口,她一人下了车。 第160章 他跑什么啊? 路上,丰吉明忍不住问道:“小王,你怎么会来接我们的,从县城过来,至少一个多小时,你怎么那么快?” 小王扯着嗓子大声说道:“这也是巧了,我正好在区上办事,刘队给我打电话我就直接过来了。” 原来如此! 时间回到下午四点多 洋县公安局刑侦科 小廖是个刚分来的大学生,他胆大心细,执行力强。 得到刘副队的指令,他迅速提审了彪子。在小廖的凌厉攻势下,彪子很快招认了自己一伙人前天晚上性侵一个妇女的事实,并供出了参与的有三哥、小五、大耳朵等人,而且,他们之所以瞄上那个妇女,都是方根给他们提供的信息,于是,方根也浮出了水面。 小廖拿着口供就去了杨局办公室。 杨嵩一目十行看完,咬着牙,气的脸上的肌肉都在跳动,片刻,他对小廖说道:“你赶紧再带几个人,去抓口供上的几个,至于那个三哥,我这边另有安排。” 小廖应了一声出去了。 杨嵩正想叫刘国庆,结果刘国庆就推门进来了。 刘国庆刚才亲自带队去了车站,结果一无所获。 听完刘国庆的汇报,杨嵩说道:“这样,擒贼先擒王。彪子的口供出来了,初步判断轮女干妇女案和今天的事都是这伙人干的,他们几个人以于三为首。我亲自带人去县委抓于三,你这边加大力度搜查,于三、方根、小五、大耳朵……不管是谁,见到一个抓一个,务必要想办法,尽快把人找到!只要控制住他们,丰英她们就暂时安全了!” 刘国庆一离开,杨嵩一拳狠狠地捶在桌子上。 岂有此理! 简直视人命为儿戏,视法律为无物! 强女干妇女,拐骗女孩,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于三、方根、彪子……小时候是多乖的孩子,现在怎么成了这样? 他们胆子这么大,是谁在背后给他们撑腰? 现在几个女孩被带进了城不知所踪,方根的打算是什么?这事肯定和于三脱不了干系! 这个于三,仗着他老子的身份,飞扬跋扈惯了,成了公安局的常客,几进几出,可他滑得像条泥鳅,每次都是轻轻松松溜走。 这次,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杨嵩想了想,拨通了刘副县长的电话。 “是,是,我明白了!我这就去!” 杨嵩放下电话,点了几个内勤的公安,驾车往县委大院家属区而去。 到了家属区,他让随行人员守在大门外,以防于三逃跑,自己快步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他敲开一扇门,恭恭敬敬地对开门的男人说了几句,男人回头喊了一声,随后,一个青年出现在男人身后。 只见他一双凤眼眼尾微微上挑,邪魅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 他斜了杨嵩一眼,满不在乎说道:“哟!今儿这规格高啊!老杨你居然亲自来请小爷了?” 杨嵩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不卑不亢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大侄子,打扰你吃饭了,有点事要请你回去协助一下。局里的人都在忙呢,所以……等事儿忙完,叔请你吃饭!” 于三嗤笑,什么都在忙?怕是那些个小公安一个个都不敢来了吧! 男人对儿子斥道:“三儿,说话注意点!去吧,好好配合杨叔叔的工作!晚点爸让方叔来接你。” 杨嵩心中冷笑,这话里话外都是赤裸裸的威胁呀!只不过这次,恐怕于书记要去看守所去接人啰。 他心中暗爽面上丝毫不显,只微微低头说道:“于书记,打扰了,我尽快完了,亲自把侄子送回来,您就不用让方秘来了。” 于书记板着的脸略微缓和了一些,他点头道:“这样也好,那就麻烦杨大局长照看一下犬子了。” 杨嵩说道:“一定一定,于书记您就放心吧。” 杨嵩走在前面,于三不紧不慢跟在后面,一路上还不时和人打招呼,根本没想着逃跑。 他跑什么啊? 哪次不是客客气气的把他请进去,再客客气气的送回来?就当去旅游了。反正去局子就跟走亲戚家一样的,走走过场而已,他们又不能把自己怎样。 杨嵩看起来神情自若,实则精神紧绷,全神贯注听着身后的动静。 万一这小子拔腿就跑,他还不一定能追得上呢。 直到出了大门,上了局里的面包车,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一个眼神,于三旁边的公安会意,咔嚓一声给于三一只手上了铐子,又迅速把铐子的另一端锁在面包车座椅旁特制的钢条上。 于三吓了一跳,他用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他大怒,手脚并用,朝身边的公安身上又踢又打,嘴里骂骂咧咧: “你tmd谁呀?敢铐老子,活腻歪了是吧?快给老子解开!不然我告诉我爸,让你脱了这身皮你信不信?” 那公安不声不响眼疾手快躲了过去,于三另一边的公安又掏出一只铐子把他的另一只手固定在座椅上。 然后,两人紧紧地摁住他的腿,把他牢牢固定在座位上。 于三咆哮着:“你他妈两个瘪三滚远点,老子要让我爸收拾你们!杨嵩,你还不管好你的狗?” 杨嵩淡淡说道:“三儿啊,我劝你老实一点,回去后好好配合我们调查,争取宽大处理吧!” 于三骂道:“滚你妈的杨嵩,老子一定要让我爸撸了你,你个废物点心,自己的女儿都看不住,指不定在哪儿被人折磨呢哈哈哈,你还神气什么啊,哈哈哈,缩头乌龟,看你在我爸面前跟条狗一样的……” 女儿是杨嵩的逆鳞,也是他心中的隐痛,他登时气得青筋暴露,朝着于三扬起了手。 于三皮笑肉不笑地扬起脸:“你打呀!来,有种就朝小爷脸上打!只要你敢动手小心老子告你个底朝天,扒了你这张皮……” 一个警员眼疾手快,一个手刀劈在他的后脖颈上,于三眼皮一翻,软软地往后一倒,再也不吭声了。 第161章 小机灵鬼 于三被抓,丰雪并不知道。 此刻她正紧张地在路上奔跑,她深知自己现在就是在和坏人抢时间,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 丰雪发足狂奔,快得路人只看见一道残影,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越往北跑,路慢慢变窄,凹凸不平的地方多起来,房子也渐渐稀少了,路边的庄稼地慢慢多起来,满眼都是绿油油的麦田。 跑到了一个双岔路口,丰雪停了下来,微微喘着气。 【小野?小白?快点出来帮忙!】 眨眼间,两个懵逼的小家伙被甩了出来。 小野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翻身,四肢着地,稳稳落在地上。小白扭了几扭,吧唧一声,肥硕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 【姨姨,痛痛!】 【姐姐,什么事?】 丰雪飞快打出两道神识标记在两人的额间,说道:“快去!就这附近,赶紧找相同的气息!” 【然后呢?】 【哦!】 “找到相同的气息就找到大姐了!大姐现在有危险,快去!找到后,小白你就在那里,务必保护好大姐,小野,你赶紧回来找我!” 小野迅速跳上小白身上,双手抱住蛇身,一猫一蛇眨眼间消失不见。 丰雪定了定神,集中神识,全部灵力倾泻进识海,然后分成两股,飞快往前覆盖。 左边远远的似有相同的气息在呼应着,丰雪睁眼,继续埋头狂奔…… 而半山腰四合院里,方根等人也在伸长了脖子等着于三大驾光临。 丰英也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念着:二妹快来,二妹快来。只有想到妹妹,她才会暂时忘记了害怕。 她跟张小芹说完,就焦急地等待着。等着张小芹先表演,因为她必须做断后的那一个。 张小芹身子一歪,微微提高声音,软软说道:“丰英,我怎么有点头晕?我好困啊,我靠着你睡一下哈。” 小机灵鬼! 丰英在心里给小芹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她紧张地用手摸了摸张小芹的头,自言自语说道:“头不烫啊!怎么回事呢?” 她于是喊道:“方叔叔,你来看看小芹,她……”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也低了下去,她无力地垂下手,喃喃说道:“我也好困啊!” 说着,她打了一个呵欠,背靠张小芹,面朝大门,闭着眼沉沉睡了过去。 方根蹑手蹑脚走近,观察了几秒,又小声喊道:“丰英,丰英,怎么啦?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叔叔带你去医院?” 两人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旁边两人听到动静,跑了过来, “根哥,怎么了?” “根哥,要我们帮忙吗?” 方根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 “这两个小丫头,多半药劲儿上来了,晕了。正好,你们帮忙,把这两个一起抬到左边边上的屋子里,那屋里床大,席梦思床垫也够劲儿,三哥最喜欢玩双飞了,等三哥完事了,嘿嘿……” 丰英紧闭着眼装睡,听到脚步声越走越近,她心慌意乱,眼睫毛也抑制不住轻轻颤动。 这怎么行?方根一看不就露馅了吗? 情急之下,她想着自己平时打坐冥想的情形,竟奇迹般地镇定了下来。 她虽然不太明白方根话里的意思,可他说话时那淫邪的语调,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还有他说的那个三哥,肯定是个大坏蛋!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想跳起来就跑的冲动,揣在兜里的那只手紧紧握着,指甲深深的插进肉里,手心传来的痛感提醒着她一定要冷静。 她不知道背后的张小芹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忍住,但现在也顾不上她了。 她努力让自己紧绷的身体软下来,一点都不敢挣扎,任由他们把自己扛在肩上走进了房间,扔到了床上。 三人没有立即出去,站在床头,色眯眯地打量着昏睡中的小姑娘。 大耳朵说道:“小五哥,你排第三,我第四,行不行啊?” 方根拍了一下大耳朵:“你他妈的也是一个老色批,老子爽够了,随便你们玩。” 小五讨好地说道:“还是根哥够意思。对了,根哥,这都好久都没有进项了,这几个肯定能卖好价钱的,不送出去吗?” 方根没好气说道:“你他妈就知道钱,让你爽还不够啊?用你的猪脑子想想,是老子把人带走的,然后人没了,你是想老子去劳改农场去挖煤吗?” 大耳朵赶紧道:“就是就是,还是根哥考虑得周到。小五哥你就别瞎操心啦。” 小五说道:“是是是,我考虑不周,都听根哥你的。” 方根道:“几个小丫头片子,完事了给点钱,再吓唬吓唬,就屁事儿没有。你以为这几个跟你们黑灯瞎火绑来的一样,说消失就消失啊?走,都出去,外面还有几个等着咱们呢。” 三人走出去,轻轻关上门。 房间里,丰英等了半晌,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她这才悄悄把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房间里空无一人,自己身下是一床厚厚的被子,旁边躺着张小芹。 墙壁白得渗人,窗户上挂着一副厚厚的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依稀透出光亮,根本看不清外面。 她蹑手蹑脚爬起来,踮着脚走到窗边,轻轻掀开一角,只见窗户上嵌着手指粗的铁条,从窗户看过去,能看到上锁的大铁门,却看不到人。 她又赶紧踮着脚走到门口,把房间门上的锁扣小心别上,然后,又小心爬到床上,打算“叫醒”张小芹。 听到锁扣的响声,张小芹睫毛闪了闪,打了个哆嗦,她猛地睁开眼睛,嘴里哀求道:“别,别!求你……” 丰英一把蒙住了她的嘴。 “嘘!别说话!是我。” 张小芹眼角含泪: “丰英,你听到了吗?我们完了,他们要那个我们,说不定还要把我们卖了,我们完了!” “哪个?是那个吗?” 张小芹绝望地点点头。 丰英的脸腾地红了,随即她的心里涌起深深的愤怒。 她深呼吸了一下,说道:“你别慌!我把门锁上了,他们暂时进不来,我们赶紧想办法!” 张小芹泪水无声地流下来:“没用的,丰英,院子里还有一条大狗。我们跑不出去了,我不该来的,我好后悔……” 丰英被她的哭声弄得心烦意乱。 她又急又怕,时间宝贵,还哭! 哭有用吗! 哭能让她们得救的话,她可以哭个三天三夜不歇气! 古有孟姜女能哭倒长城,难不成她们俩还能哭倒围墙不成?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而不是任由恐惧不断放大。 可张小芹完全失了方寸,她再这样哭,自己也快跟着哭了,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做人家砧板上的肉吗? 不!不能坐以待毙! 丰英捏住她的肩膀用力摇了摇,学着外婆训斥人的气势,低声喝道: “听我说!不许再哭了!一会儿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你再哭,把他们引来了,我们就没机会了!你自己想,想死快点你就继续哭!” 张小芹愣住了,一时忘了哭泣。 她可怜巴巴的望着丰英:“真有人来救我们吗?我不想死,我要活着!” 丰英神色坚定说道:“别人会不会来我不知道,我妹妹一定会来的。你乖乖听我的,我们一起逃出去!” 她安慰着张小芹,也安慰着自己。 她打定主意,不能让他们轻易得逞!但是,实在逃不掉,那就保存实力,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拼个鱼死网破。 爸爸说过,二妹也说过,只要人活着,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她问道:“小芹,你有没有带纸笔?” 张小芹一脸茫然:“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写作业吗?我有半截铅笔,还是昨天我幺弟让我帮他揣的。” 丰英说:“那快找找看,这屋里有没有纸?我们把他们的阴谋写下来,如果被绑走,我们就沿路扔纸团,总会有人看到的,就算……至少以后不会再有女娃儿再被他们祸害。” 说到这里,丰英的情绪渐渐低落。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就马上回到几小时以前,那她绝不会再轻信别人,她会第一时间就把这事告诉妹妹,告诉爸爸…… 突然,张小芹一声惊呼:“丰英,你看,这是什么?” 第162章 自作孽 丰英一愣,张小芹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笔记本。 她惊讶地问道:“你从哪里找到的?” 张小芹指了指床底下。丰英赶紧接过来打开,里面是歪歪扭扭的字,两人头碰头齐齐看去。 第一页只写了几个大字: 【卖货收支记录本】 第二页,写的是: 【1982年元月2号 城关肥羊2只 经手人:三哥、根哥、彪子、小五 接货:张麻子 收入:三哥20、我10、彪子10、小五5】 由于紧张和激动,丰英的心跳快了几拍。 她飞快往后翻,本子一共记录了十几页,最后一页的日期是十二月五号,一大两小…… 来不及多看,丰英在中间迅速撕下几页塞进裤兜里,然后又撕了几页空白页,随后飞快把本子递给张小芹。 张小芹问道:“丰英,这是?” 丰英说:“你快把本子放回去,小心点。” 张小芹恍然大悟,迅速蹲了下去,把笔记本轻轻放回原处。 丰英说道:“小芹姐,我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就是他们的账本,我先藏点起来,但不能让他们发觉。我听着门外动静,你来写,就写北门山上,人贩子窝,三哥,方根是主犯……多写几张纸,然后捏成纸团,我们一人揣一点在裤兜里,有机会就扔出去。” 张小芹沉默着接过纸笔,趴在地上飞快写起来。 丰英蹑手蹑脚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浴室里,传来了电吹风的嗡嗡声。 大耳朵心痒难耐,说道:“根哥,三哥到现在还不来,多半今天来不了了,我们还要继续等吗?” 方根考虑片刻,说道:“妈的!不等了,反正屋里的两个给他留着,我们不动就是。等会儿那三个小丫头我们一人一个,先爽了再说!” 小五说道:“根哥,我看还是等等吧!三哥彪哥脾气都不大好……” 小五附耳一说,听得方根连连点头。 等张俊华带着三个小姑娘走出来,三个人的眼睛都直了! 讲真,张俊华的姿色还是很不错的,那湿漉漉的头发,浸润的眼神,厚厚衣服下微微隆起的丰满,让三人蠢蠢欲动。 没有人注意到,有一蛇一猫从铁门溜了进来,径直朝左边角落里的屋子而去,而看门的那条大狼狗听到动静,夹着尾巴缩成一团,一声不吭,瑟瑟发抖。 张俊华被三人的目光看得心里没底,她神情慌乱,没话找话道:“方根,导演还不来,这天都要黑了!” 方根没有回答她,只说道:“快快,小五,大耳朵,先让小姑娘们去客厅沙发上坐一下。” 三个女孩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们自己走。”赶紧走进堂屋,坐到沙发上。 张俊华强忍着心里的不适,鼓足勇气继续问道:“导演还不来吗?那我们怎么办?” 方根随意说道:“三哥刚才打电话来了,说他暂时来不了,让我们面试,我们面试过关了就可以了。” 张俊华疑惑问道:“这屋里还有电话吗?” “当然有了,就在那屋。”他顺手一指,“喏,就猫跑出来的那屋。” 顺着手指的方向,几人看到一只狸花猫快如闪电窜出门去。 小五再也不想装了,他面露淫邪急不可耐地催促道:“根哥,还跟她废话干嘛?我等不及了,我们先面试张老师吧。” 方根说道:“好嘞!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五,大耳朵,把张老师带右边屋里,我们一起面试。” 张俊华神情慌乱,她不敢置信:“方根,你,你们要干嘛?” 小五嬉笑道:“没办法啊,嫂子!正主不来,不敢上大餐,只能先吃点开胃小菜填填肚子,解解馋喽!” 大耳朵干脆一把抓住张俊华用力捏了一把 张俊华大惊失色道:“我可是方根的老婆!你们不能这样!” 方根狞笑道:“老婆?臭婊子,最喜欢装,陪你演了这么久,老子连味儿都没闻到,今天要好好收点利息。再说了,我们兄弟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 张俊华药劲上来了,她只觉得浑身瘫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任由几人把她弄进屋里,扔到床上。 她的眼角泪水无声地滑落,嘴里喃喃说道:“方根,你说过的,我可是你老婆……” 大耳朵殷勤说道:“根哥,好了,你先上,兄弟们欣赏一下根哥的风采。” 方根说道:“女人如衣服,兄弟们够意思,不如我们三兄弟一起,先玩个三龙戏凤,把这娘们先办了。如果完事了三哥他们都还不来,那就怪不着我们了,我们再一人弄个小丫头陪着,长夜漫漫,今晚爽个够,如何?嘿嘿嘿!” 此时,张俊华连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她又羞又怒,恨不得自己立刻昏死过去。 可是,她的身体虽不听使唤,但头脑却无比清醒,身体传来的感觉好像放大了一百倍,无比敏锐。 男人们狞笑着,喘着粗气,她浑身鸡皮疙瘩,恶心得想吐,可她只能像具尸体一样躺在那里,被动地承受着。 突然,有人狠狠咬了一口,痛得她不由得尖叫出声…… 疼痛,前所未有的疼痛! 后悔,无比的后悔! 自作孽,不可活! 谁让自己眼瞎看错了人! 谁让自己没脑子说什么信什么! 其实,也不是没有怀疑的,但方根给自己画的大饼太诱人,调进城,和喜欢的人结婚……所以,才会怀着百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自己骗自己…… 现在,自食苦果不说,还要连累那几个无辜的小姑娘,纵是万死难辞其咎! 她慢慢闭上眼,任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 女孩子们浑身无力,靠在沙发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对屋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丰英和张小芹关在房间里,心情忐忑不安。 外面隐约传来了了男人的说话声和张老师的尖叫声,丰英吓得捂住耳朵,眼泪簌簌而下。 虽说自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真的好怕啊!不知道下一步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 真的一点希望都没了吗? 信任的张老师是个骗子! 忘穿了双眼妹妹迟迟不来! 我这是被全世界抛弃了吗? 突然,窗户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紧紧捂住嘴巴,睁大了眼睛。 只见一只小肉爪轻轻拨开窗帘,一只猫猫圆圆的脑袋露了出来,紧接着,一只扁扁的蛇头冒了出来。 张小芹张嘴,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丰英就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 第163章 蛋打了 张小芹寒毛竖起,感觉灵魂都飘到了头顶,就听丰英低声说:“这是我家养的猫和蛇,我妹妹来了,我们安全了。” 张小芹喜极而泣,她猛地点着头,泪珠大滴大滴掉下来,落到了丰英手上。 丰英放开张小芹,跑到窗口喊道:“小野,小白,是妹妹让你们来的吗?” 两个小家伙齐齐点头,张小芹看麻了。 小野随即转身跑了出去,小白则从窗缝里游进来,熟门熟路地在丰英手臂上缠了一圈。 丰英心头大定。 小白来了,妹妹来了,自己有救了! 小野窜出大门一阵狂奔,在山脚下遇到了丰雪,丰雪让它赶紧去接爸爸,给他们带路,小野飞奔而去,丰雪一刻也不敢耽搁,继续艰难地往山上跑。 几个月以来修习武技和玄力,她的身体素质大大改善,体能异于常人,但她再强悍也不过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而且,神识的使用远比肉体的消耗更费心力,渐渐的,她感到腿越来越沉,精神也越来越疲惫,全靠自己顽强的意志在苦苦支撑。 一个下午都在不间断使用玄力,她的识海空空荡荡,丹田里的储存的灵力几乎被耗尽,周身的玄力勉强维持着运转,让她不至于体力不支而崩溃。 她一边跑一边分出神识和小白沟通,知道大姐安全无虞,她绷紧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点。 也得知另外三个小姑娘虽然昏睡,但却暂时没有危险。 屋里三个大男人,小白一个能护得住那么多人吗? 她并不清楚小白真正的实力,但如果只能顾一头,那肯定先顾自己的姐姐,其他人的安危,肯定排在后面。 于是她果断给小白下了指令,首先保护好丰英,其他人尽量吧。 至于张俊华,丰雪压根没考虑过她。 小白说了,她和三个男人一起在玩游戏,再细问,小白也说不清楚。 她就呵呵了。 张老师玩得可真花! 听到这个消息,她心里莫名有点解气是怎么回事! 她根本就没打算让小白出手帮她。 她干脆利落让小白不要多事,让他们玩就是。 说到底,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就算……不过狗咬狗罢了,人家自己愿意,你旁人多什么事? 哪怕张俊华不情不愿,那又如何? 他们又不是自己指使的,自己不对她落井下石已经算良善了,不是吗? 物以类聚,方根什么德行,他的女朋友会是好人吗? 之前,她只以为张俊华只是蠢,没有什么坏心眼,有人天生就有犯蠢的权利,这其实能理解,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明知自己男朋友不可告人的目的还为了一己之私骗自己的学生去,她真的不能原谅! 方根是什么德行她上辈子就知道了,但她没想到作为老师,张俊华居然和他狼狈为奸,干出这么没有底线的事情,简直枉为人师! 如果没有张俊华这个帮凶,姐姐和那几个女孩怎么会轻易被骗去山上,身陷险境? 坏人不该受到惩罚吗? 小野刚到岔路口,正好碰到刘国庆带队的的偏三轮车队,于是丰吉明抱着猫,一起往山上奔驰。 他们很快追上了丰雪,叫她上车,丰雪指着前方不远处一个四合院说道:“人就在那里。” 刘国庆说道:“熄火!不要把人吓跑了,我们悄悄摸过去。” 等众人赶到大门口,里面传来了男欢女爱的不可描述的声音。 男人的低吼,女人的呻吟,交织在一起,行家一听就知怎么回事。 丰吉明老脸一红,恨不得把女儿的耳朵捂上。 丰雪也有点尴尬,她佯装镇定,假装自己很单蠢,什么都没有听到,听到了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她听得清楚,那女的是张俊华。 看起来,她还挺享受呢,哼!那就好好享受享受吧,张老师!毕竟,这种多人伺候的名场面,你这辈子也不太可能遇到第二次了。 刘国庆心里一沉,指了指铁门,几个身手矫健的公安悄无声息地翻了上去,轻轻落到了院子里。 他们迅速靠近屋子,有人一脚踹开房门,举枪高声喊道:“公安办案!举起手来!” 正伏在女人身上忙活的三人一个激灵,迅速滚了下来,几管黑乎乎的枪口立马对准了他们。 三个男人全身赤裸半蹲着,哆哆嗦嗦举起了双手。 一个公安眼疾手快,扯过被子,把瘫在床上破布娃娃一样的女人遮住。 另一个公安喝道:“大门钥匙呢?拿出来。” 小五用颤抖的手从地上裤子的裤兜里掏出钥匙,有人一把抓过钥匙跑了出去,有人喝令他们穿上衣服,然后把他们铐了起来。 大门打开了,丰雪跟着往里走。 丰吉明一把拉住女儿道:“雪儿,让叔叔们进去,你就在这里等一下。” 丰雪说道:“不,我要去找大姐!” 丰吉明说道:“听话,爸爸先去找大姐,你就在这里。” 丰雪说道:“那好,大姐就在进门左边的屋子里。” 和小白一直沟通,她早就知道大姐没事,小姑娘们也没事。 只有张俊华有事。 她活该!与虎谋皮,求仁得仁。 丰雪知道,爸爸不让她进去,是怕她看见了小孩子不该看的,怕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不好的影响。 她当然是个听话的乖宝宝,于是收回了小白小野,就靠在大门边发呆。 她看到三个形容猥琐的男人手牵着手,哦,不,是手铐着手,狼狈不堪地被带了出来,嗬!这才真正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他。 她看到张俊华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眼角乌青,嘴巴肿大,像一具行尸走肉,被两个公安架了出来。 她神色木然,宛如行尸走肉。 可她一见到院子中三个男人,她像疯了一样挣脱了公安,朝着中间那个扑了过去,嘴里喊着:“方根,我要杀了你!是你把我害了,你害了我!你去死吧!” 两个公安赶紧架住她,把她拖到一边的台阶上坐下来,她仍在奋力挣扎,眼神好像淬了毒,恨恨地怒视着那男人。 原来,他就是方根吗?! 丰雪想也不想,双手在背后掐诀画符,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瞄准他的裆部就是一弹。 蓦地,方根觉得自己下面那物像被针刺火烧,痛不可当。 他用手去探,只觉得那物在剧痛中迅速缩短变小,一眨眼竟变成了黄豆大,他忍痛再一摸,惊呼道:“我的蛋蛋,我的鸡,鸡没了,哦!哦!蛋也不见了,痛,痛,哦!哦,痛死我了!” 他捂住裆部在地上打着滚,拖得左右两边的人也倒在地上。 旁边的公安几乎笑岔了气: 你演!你继续演!你这种人老子见多了!装疯批嘛,这么拙劣的演技也好意思拿出来秀? 丰雪心道蛋打了,鸡飞了,姑奶奶看你以后还怎么祸害人! 她冷冷一笑,转过了头。 第164章 无名之辈 悄无声息地收拾了方根,丰雪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痛快! 她上辈子就想这么做了! 这种人渣,以后的日子,就让他好好地享受无根的快乐吧! 她真想大声告诉别人,就是我,丰·佐罗.雪,替天行道,让他鸡飞蛋打,以后再也不会有姐妹被他祸祸了! 可是,她不想被送进去踩缝纫机啊! 哎!形势不容许高调啊!算啦!还是默默地做个无名之辈吧。 她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 这世上,总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总有十恶不赦之徒逍遥法外,如果法律不能惩罚他,那她不介意自己亲自动手。 残忍吗?任性吗?她不这么认为。 如果开了外挂回来,都还要像上辈子那样规规矩矩唯唯诺诺,只能心里对仇人碎尸万段,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重活一世,就是要恣意妄为! 她相信,自己心中自有一杆秤。 接受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熏陶几十年的灵魂绝对会经得起诱惑,克制得了欲望,守得住道德底线,不会跑偏。 这就够了,不是吗! 丰吉明大概不知道自己的二女儿都干了些什么,此时他一颗心都放在了大女儿身上。 他在门口焦急地喊道:“丰英,英儿,你在里面吗?爸爸来了,爸爸来救你了!” 丰英和张小芹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们俩躲在门后面,紧紧抱在一起。 听到爸爸熟悉的声音,丰英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迟迟没有动作。 丰吉明又放缓了声音:“英儿,我是爸爸,我和二妹都来救你了,开门,爸爸在门外等你!” 丰英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踉跄着站起来,拖着麻木的双腿颤抖着打开门。 当看到爸爸真真切切地出现在面前,丰英知道,自己终于安全了。她扑进爸爸温暖的怀里,嚎啕大哭: “爸爸,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呜呜呜!” 丰吉明抱着全须全尾的大女儿,心里一阵阵后怕,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心情激荡,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一遍遍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有爸爸在,安全了,乖,没事了啊。” 看着一旁表情怯怯的张小芹,他心一软,伸手把呆立着的女孩儿揽过来,小姑娘靠着丰吉明的肩膀大哭起来。 看见姐姐和爸爸抱头痛哭,丰雪忍不住鼻子一酸,她小跑上去,喊了一声“大姐”,紧紧地搂住了姐姐的腰,泪水滚滚而下。 短短几个小时,惊心动魄,就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差一点,就要悲剧重演! 方根被擒,姐姐终于摆脱了噩梦! 命运的轨迹硬生生地被她拉得拐了一个弯。 姐姐前世悲惨的命运终于被改变! 从此以后,海阔天空,风高云淡,岁月静好! 以后,姐姐会谈甜甜的恋爱, 会遇上一个爱她的男子, 会生儿育女,平安喜乐! 此刻,她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激,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感谢皇天后土, 感谢各路神仙, 感谢丰家老祖…… 那边父女重逢,张俊华听得真切,可她不敢转头去看。 她怕看到他们仇视的眼神,她怕他们一声声的质问,可他们谁也没有理她。 一瞬间她的心底闪过起无数的情绪,后悔、愧疚、庆幸…… 直到这时,她才终于敢直面自己的本心,自己就是一个卑劣至极的人,利用了孩子们的信任,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置他人于不顾。 方根固然是个坏种,可自己呢? 自己心里明明知道有鬼,却偏偏装聋作哑,甚至到最后,都把过错往别人身上推,假装自己是受害者,假装自己很清白。 所以,她遭受的,都是她应得的,这惩罚,是现世报! 她的心里升起一点点如释重负。 丰英转身抱着妹妹,哽咽着说道: “二妹,你总算来了,我,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们……” 丰雪说道:“大姐,都过去了,没事了。” 过了片刻,丰雪说道:“爸爸,大姐,小芹姐姐,我们去那边坐一下,公安叔叔还要搜查房间呢!” 丰英小声说道:“哦,对了,二妹,我们在屋里找到了一个账本,我给藏起来了。” 张小芹飞快进屋拿了出来。丰英又从自己裤兜里把撕下的几页夹进去。 丰雪翻了一下,递给了刘国庆。 刘国庆翻着账本,表情很快转为愤怒:“这帮畜牲!铁证如山,这下他们一个都跑不了!咳咳咳咳咳!”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响起,刘国庆抱住头,表情痛楚蹲了下去。 丰雪赶紧握住他的手,给他渡入玄力,运转一个周天后,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丰雪皱眉:“我的哥啊!早跟你说了,你的脑袋有毛病,再不去看,痛死算了!” 刘国庆讪讪道:“最近痛的频率是有点高,我过几天要去省城进修了,到时候一定去看。” 很快,公安抱着三个昏睡的女孩出来放到三轮车的车斗里,又把面如死灰的张俊华也扶了出去,四个公安每车两人,一人骑车一人押车,两辆偏三轮急速下山朝医院而去。 丰英急切问道: “她们没事吧?” 张小芹:“张老师怎么了?” 丰雪冷冷说:“姓张的好着呢,放心,死不了!” 张小芹:“丰雪,那是我们的老师,你这样阴阳怪气说话不好吧?” 丰雪难掩心中愤怒:“小芹姐姐,你想想看,是谁害你们成这样的?不是她骗你们,你们会进城?不是她,你们能落到这步田地吗?今天没事只是你们运气好,万一有事呢?千万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痛!” 张小芹嗫嚅着:“万一,张老师她也是被骗了呢?” 丰雪冷笑:“就算她刚开始不知情,那她就是无辜的吗?她一个大人,你以为她跟你一样傻白甜?从头到尾,她都毫不知情吗?不!她至少也是帮凶,不信你等着看,看最后公安怎么判!她这种人,不配为人师!” 丰英打心眼里觉得妹妹真是伶牙俐齿,她虽然知道这事张老师做的不对,但她却说不出来为什么。 张小芹这人,她也发现了,这是一个拎不清的人,以后,还是少来往吧。 丰吉明没有说话,他有很多话要说给女儿听,但现在,显然时间地点都不合适。 张小芹无言以对。 想起今天令人胆颤心惊的经历,她脸色发白,陷入了沉思。 第165章 拭目以待 天色渐渐暗了,公安人员开了电灯继续搜索。 慢慢地,院子里摆了越来越多的物品。一大袋花花绿绿的糖、几根长短不一的细绳子、大量色情用品、现金若干、两个大木箱子、婴儿手臂粗细的木棍几根、乙醚药水几瓶、管制刀具五把、火铳两支、账本一册、甚至还有一副警用手铐…… 丰英小声地问道:“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公安叔叔搜出来干什么?” 丰雪耐心地解释道:“这些都是他们的犯罪工具,也是给他们定罪的证据,收集到足够的物证,有利于后面破案和审讯。” 丰英从兜里掏出一块剥了糖纸的糖块,说道:“那这个算不算?这糖是路上方叔叔给我们吃的,我和小芹都没有吃。” 丰雪拿起来看了看,又闻了闻,说道:“这多半是加了东西的糖!幸亏你们机灵,不然就跟那几个女娃儿一样了!” 丰吉明也说道:“你们看院子里摆的那一堆,这些坏人多的是对付人的手段,你们女娃娃一定要小心啊,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更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丰英和张小芹都深深地点头。 今天的事情,是要好好反省的。 丰雪把糖块交给了刘国庆。 现场清理完毕后,晚上七点半,公安局派出两辆偏三轮,一辆面包车上山来,把所有人和物证都一起拉回了洋县公安局。 公安局里灯火通明,各部门都在加班工作,准备连夜提审犯罪嫌疑人。 后勤送来了面条,丰家父女早已饥肠辘辘,毫不客气端起碗就吃。 张小芹忧心忡忡,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从来没有经历过事的小姑娘难免如此,丰雪忍不住说道:“吃啊!别担心,一会公安询问,你们照实说就行了。” 张小芹摇摇头,丰雪也没有再劝,只端着碗大口吃着。 丰英看着妹妹认真吃饭的模样,忽然感觉自己也饿了,她拿着筷子发狠一般狼吞虎咽起来。 吃着吃着,她的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一颗一颗掉到了碗里。 想起自己躲在房间里犹如惊弓之鸟的模样,她才发现,原来能够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地做一些平常的事情,多么可贵啊! 因为这两起案件犯罪嫌疑人高度重合,且案情重大,牵涉太广,怕走漏风声,所以决定连夜审问,各个击破,尽早把所有嫌疑人缉拿归案。洋县县政府刘副县长也亲自坐镇公安局,督导公安局刑侦队工作。 刘国庆打听送医院的三个女孩的情况。听说她们已经醒了,昏迷是因为吃了那个加料的糖所致,目前病情稳定,暂无大碍。 而张俊华就比较惨,她吃了糖,还被三人侵犯,身心都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也许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 再者,她既是本案中的受害人,同时又是参与人,因为参与于三团伙拐骗少女,还需要接受公安机关的审讯,也许还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不管她最终会以哪种方式收场,她也算为洋县的社会治安的进步作出了贡献。 听刘国庆提了一嘴,丰雪这才知道前天晚上这伙人还参与了一起妇女伤害案。她明白,作为两起案件的主犯,这一回,于三和方根在劫难逃。 于三是现任县委书记的小儿子,平时就坏事做绝,屡屡犯案,却次次被抓回回有人顶罪,谁会相信这背后没有猫腻? 这次,他爹的手还能遮住洋县这边天吗?丰雪表示拭目以待。 正义也许会迟,但绝不会缺席。 三天后,洋县特大犯罪团伙所有成员被抓。洋县公安局从一本记账本入手,牵出了一个诱骗、拐卖妇女儿童一条龙服务的拐卖链,在c省警察厅的督促和参与下,跨省办案,把这条线上所有参与人全部抓获。 经查明,于三犯罪团伙以于三为首,方根,李彪等人为主要成员,经常纠集在一起,精心策划和准备,有预谋地实施犯罪活动。 他们使用暴力、威胁或者其他手段,多次为非作恶、欺压百姓、侮辱妇女、拐卖妇女儿童,且非法持有管制刀具、枪支、警械等,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危害或危险,和极为恶劣的社会影响,已形成黑社会性质的恶势力团伙犯罪。 十天后,所有牵涉其中的案件真相浮出水面,洋县上层震荡,县委于书记引咎辞职。 于三特大犯罪团伙中,主犯于三方根被判了无期徒刑,另一些团伙成员依据犯罪情节的严重程度,分别被判了十五年到七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消息传来,洋县市民纷纷拍手称快,一时间社会治安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同时,这也让人们意识到法律的力量和公正性。这个案件也成为了洋县的一个典范,让人们更加尊重和信仰法律。 此外,也对其他潜在的犯罪分子起到了警示作用。这对于维护社会的稳定和安全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经查,张俊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了于三团伙的犯罪行为,她的行为不构成犯罪,而是仅构成过失犯罪。又因她在案件中也属于受害人,且事后取得了受害者家属出具的谅解书,因此对她免除刑事处罚。 之后,她因师德败坏,被洋县教育局开除出了教师队伍。 ———— 这晚,丰英和张小芹做好笔录,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公安局派了一辆警用面包车把丰家父女和张小芹三人送回了杨柳公社。 牵涉到案情,公安局早就知会了公社这边,韩校长陪着王志辉亲自去了丰家,跟丰家人说了实情,而另外几个女孩的家人也得知自家孩子在县里有事,今晚不回家,所以张小芹今晚只能在丰家暂住一晚。 十一点多,丰吉明带着三个孩子敲响了家门,一开门,丰英就被外婆抱了个满怀。 罗桂英泪眼婆娑地把大孙女看了又看,总算放下心来。 丰雪以为外婆又会开始数落着哭一回的,结果并没有。 也许是夜深了,怕吵着隔壁邻居?也许是外婆觉得孩子心理负担很重了,哭哭啼啼会让她们更难受吧。 罗桂英牵着丰英,李月香自然地一手牵着丰雪,一手牵着张小芹往里走。 丰家人真是很善良,对孩子的同学也足够体贴周到,难怪李勤伟同学也那么喜欢到丰家。 丰雪打算明天早上起床后,一定要把跑步路线重新踩点,以后跑步练功都把李勤伟拉上。这小子不错,三观正,从现在起开始好好培养培养,将来一准可以成为自家的一大助力。 再说李爷爷李奶奶也很好,对姐妹三个也是没话说。现在两家都是邻居了,有机会就该多照顾一点,你来我往,投李报桃,这关系才会越来越好嘛。 看着三个孩子又惊又怕又累的表情,罗桂英老两口心疼极了。 尽管有一肚子的问题,但他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多问,只殷勤地问她们饿不饿想吃啥。 孩子们需要的是休息,等她们睡上一觉,好好缓缓。有什么要问的要说的,等明天早上起来再问也不迟。 不一会儿,李汝兴已经把四碗糖水蛋摆到了堂屋饭桌上。 四个人晚上就吃了一碗面,而且在家里,心情一放松,就感觉到饿了,于是三两下把蛋吃了,汤水也喝了个干净。 李月香把四儿抱到了自己屋里,罗桂英带着孙女丰英和张小芹睡一屋,丰雪则跟三妹挤一床。 丰雪又累又困,躺到床上,只觉眼睛都睁不开了。 那就干脆再放纵自己一回,什么也不想,今晚躺平。 她这么一想,绷紧的神经一放松,整个人顿时如瘫在床上,一分钟不到就睡得死沉死沉的。 李月香悄悄在门外站了许久,听到房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回到了自己屋里。 第166章 家庭会议 第二天一早,张小芹就悄悄起了床,早饭也没吃,就匆匆回家去了。 而丰英丰雪呢?家里人都没有喊也没人吵她们,丰英和丰雪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这才醒来。 洗漱完吃了早饭,外婆已经从豆腐摊子上回来了。她还带回来一块肉,看来今天中午要好好吃一顿了。 姐妹俩帮着煮饭洗菜,不到十二点,三菜一汤就上桌了。虽然菜品不多,但份量足,味道好,一家人美美地吃了一顿。 搬家后,三姐妹上学和吃饭的一系列难题迎刃而解。等过完年,丰四儿上学也更方便了。 自从家里搬到了街上,丰吉明再也不愿在公社伙食团吃饭了。 倒不是说公社伙食团的饭菜不好,其实伙食团的厨师菜做得还是不错的。 可怎么说呢?他总觉得,就算在外面天天吃大鱼大肉,那滋味也比不上家里的清粥小菜。因为家里有人在等他,一家人一起吃饭才是吃饭。 因为三姐妹读书,丰吉明下午要进城上课,所以家里三餐基本定时,连晚餐时间都提前了。 一天三顿,早中晚的时间都必须要掐着点来。所以这一阵子家里都是罗桂英掌勺。 罗桂英会细心看好时间,她会在女婿下班前二十分钟炒菜,等他到家,热乎乎的饭菜刚好上桌。 李月香主要忙着豆腐摊子的生意,回到家还要做豆腐。像推磨、送豆腐这些体力活,都是李汝兴给女儿打下手。 搬到街上以后,豆腐生意好了很多。以前每天最多做十斤黄豆的豆腐,现在每天至少要泡十五斤黄豆,还根本没有剩的,自己家要吃的话,都得提前预留。 因此李月香和老妈商量了一下,打算托人在县里买一个丰雪说的那种电磨子。 现在手工推磨耗时长也很费力气,她也不忍心老父亲每天站那里一推就几小时,比生产队的老牛还累! 丰雪说了,电磨子磨豆子的时间会大大缩短,只需要插上电,从上面漏斗放入泡好的黄豆,下面出浆口放一个桶接着就行。而且比石磨磨得更细,出浆率也更高。也节省人力物力,只需要一个人守着就行。 一开始,李汝兴坚决反对。 他说自己还年轻,还能干几年呢,何必浪费钱。 李月香不能说服他,于是搬来了救兵。 丰雪问外公:“如果以后我们家生意更好了,每天需要磨四十斤五十斤黄豆,又怎么办呢?就算外公你可以天天站在那里推,从早推到晚也推不完啊!再说了,别的事都干不了也行。可老家种的庄稼你也不管了吗?” 李汝兴一想,是勒!做人怎么能忘了本呢?庄稼才是庄户人的命啊!于是他欣然同意。 不就是一次性投资吗?不就是每个月多用点电吗?效率提高了,出豆腐也多了,算起来怎么都不会亏。 饭后,收拾妥当,丰吉明没有立即去公社,而是坐在饭桌旁端起了茶。 这就是要开家庭会议的架势了,于是一家人依旧原位坐着。 李月香看了一眼三女和四儿,又看了一眼自家男人,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罗桂英当即说道:“娃娃也大了,不用避着他们,他们也该好好学学,免得以后出去上当受骗!” 丰吉明无比赞同。 昨天大女儿遇险,差点没把他吓死,家里可是四个娃,要是再来一次,非崩溃不可! 防患于未然,等出事了再说就来不及了。 丰吉明清清嗓子,说道:“昨天,丰英遇险的事情我们都很担心,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天我们就来摆一摆。丰英,这事你是亲身经历的,你来说吧。” 丰英脸上带着深深的愧疚与后怕。 她想了想,说道: “昨天的事情,起因是张老师说带我们去城里演出面试,轻松就能挣二十元,我动心了,就悄悄去了。谁知在路上,我发现情况不对,所以就假装吃了他们给的糖,然后装昏迷偷听到他们的阴谋,我们很害怕,躲房间里锁上门,最后终于等到了爸爸他们,还找到了他们的记录本。这件事我有很多做错的地方,应该好好反省。” “那你说说,自己错在哪里?”罗桂英严肃地说。 “我最不应该瞒着你们,也不该想挣大钱就不动脑筋被人骗走。” 丰吉明说道:“你们四姐弟记住!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家里人。好的事情说出来,我们大家会替你高兴;不好的事情呢,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对不对?” 丰英:“知道了爸爸,我以后不会了。” 丰秀说道:“妈妈爸爸,我以后有什么秘密都会告诉你们的。” 丰四儿也附和:“我也是,我也是,我也告诉你们。” 罗桂英说:“这世上人心最难测。幺孙们一定要多长个心眼,不要别人说啥就信啥。你始终要记到,天上不会掉麻饼子,哦,去一趟就挣五块,站一哈就二十块到手?你想嘛,那么容易挣的钱,别人不晓得挣?还等着你去?难道说别人都是傻的,只有你才聪明唛?” 李月香接着道:“就是,看起来太好的事情往往就有古怪!你们自己拿不稳的事,最好给大人说噻,大人总要经验多点嘛。不过,英儿,你是怎么发现有问题的呢?” 丰英沉思片刻,“一刚开始我并没有发现,就是后来拿糖给我们吃的时候我才开始警惕的。 外婆教过我们的,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而且当时方根的表情太奇怪了,他要守着我们吃下去。当时如果不吃,我又怕他发现,所以我就假装吃了。 后来,张老师又喊我们去洗澡,我们不洗她还发火,我和张小芹就装着昏倒了,这才听到了他们的阴谋。” 丰秀一脸不解:“大姐,那个坏叔叔给你吃糖,你可以不要啊。然后你就跟他说,你要去报公安,他不就害怕了吗?然后他就把你放了呢?” 丰雪说:“三妹,如果我是坏人,你要这样做的话,我就用带蒙汗药的手帕子往你鼻子嘴巴上一捂,你马上就啥都不晓得了,然后我可以想把你哪里去就带哪里,带远点去卖了,或者,直接把你丢进河里淹死!” 丰秀一个激灵:“不!不!我可不想被卖,也不想死!那我要怎么做啊?” “简单,像大姐一样,假装没有发现不对,让坏人放松警惕,然后暗中观察,再找机会逃跑,就算跑不了,也要积极想办法拖延,等救兵。” “哦哦,难怪大姐又假装吃糖又假装昏倒,大姐你太聪明了!” 丰秀的夸奖让丰英脸红了。 “那我就不反抗,随便让坏人把我抓走吗?” 丰英说道:“那肯定不行!” 丰秀一脸懵:“一会儿行一会不行的,那到底行不行嘛?” 李月香说道:“要分情况!你们是小孩,坏人是大人,你们和他们是拼不过力气的。所以一旦发现有坏人,在周围人多的地方就要大喊大叫,向过路人求救。但是,在人少的地方,比如只有坏人和你自己的情况下,千万不要把他做的坏事喊穿了,以免他们狗急跳墙,对你们不利。知道了吗?” 四姐弟点头如捣蒜。 外婆罗桂英又强调:“你们记到,现在街上不像我们之前乡坝里,到处坏人更多了。最要紧的就是不要单独跑到偏僻的地方去,更不要跟着不认识的人走,也不要吃他的东西。而且,对熟悉的人也要多个心眼!想一下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就像你们大姐,这次就是被熟人骗!” 丰雪又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如果我们被坏人抓住,有好几个人可以求救,我们找谁呀?” 外公李汝兴忙道:“你先不管,只管拳打脚踢大喊大叫,弄出的动静越大越好。如果没人帮忙,就喊年龄大的,像外公这样年纪的家里都有孙子,心肠会更软,更容易得救。” “你外公说得很对!还有,万一身边只有坏人,那就要装老实点,免得挨打。要像你们大姐一样,暗中找机会,就算吃了亏受了侮辱或者被卖掉,也要努力活下去,把家庭地址和父母名字记在心里,总有一天会有机会的。” 说到这里,四个大人心下黯然,昨天的担心历历在目,自己爱的如珠如宝的娃娃,怎能忍受骨肉分离? 于是,又模拟了数个遇险场景,让四姐弟回答该如何应对,一番循循善诱,悉心教导,这才告一段落。 天下父母心! 第167章 再造之恩 【抱歉抱歉,今天又晚了!今天事情特别多,本来想请假的,但,感觉好对不起追更的宝子们!再者,开坑以来没有休息过一天,我要继续保持!加油加油!】 丰雪打算去看一下自己的大徒弟林森,今天下午丰吉明不上班,所以他决定陪女儿去一趟,顺便和林森商量一下竹编厂的事情。 自从上次见面又是好多天过去了,丰雪挺挂念自己的便宜徒弟的,不知他脑部淤血消了没有,语言功能有没有恢复。 来到林家,就看见林森正坐在院子里忙活,满院摆的都是竹子,长的、锯断的、圆的、半圆的、青蔑条、黄蔑条,还有一些看得出雏形的半成品…… 这是丰雪第二次见到林森,说起来自己这个师父还真的是不称职,连气功也是爸爸代为传授指点的。 林森看起来面色红润,不复之前的黑瘦憔悴,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表情生动,不再是木木登登的模样。 看见两人,林森连忙站起来喊道:“师爷,师父,你们今天…怎么来了?” 丰雪偷偷瞟了一眼父亲,只见他面部表情严肃,神情自若应了一声。 这称呼简直没谁了!一个敢喊,一个敢应。 看来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喊了。可他们两人年龄差距还不到二十岁也,这么喊,真的好吗? 这两个,就跟故纸堆里走出来的一样! 在旧时,师父师父,既师亦父,师父有责任和义务把徒弟当成自己的儿女一样,不仅传授技艺,还得操心徒弟的生计和人生大事,而徒弟呢,也应视师父如父母般服从与孝顺。 想到这里。丰雪有点惭愧。她不想承认自己认徒弟的时候只是顺水推舟,但既然认下了,那就该对自己的徒弟多上点心了。 不过林森看来恢复不错呢,一句话只有一次卡顿了。 丰雪关切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森飞快搬来两条小凳让父女俩坐下,又端来两碗水,这才说道:“一天比一天好了,头不胀痛了,就是说话…还有点跟不上。” 丰雪伸出手握住林森手腕,玄气所到之处,经脉宽敞,畅通无阻,直到后脑勺,感觉淤血吸收的差不多了,只还有一丁点残留。 丰雪加大玄力流继续冲击淤血处,用玄力裹挟着那一小点淤血,摁、压、捻,一点一点,把它吸收殆尽。 随后,丰雪双手合拢如抱球,放在他的后脑勺凹陷处,慢慢运力,试探着,小心的复原被挤压变形的地方。 林森的头部顿时犹如被暖烘烘的太阳炙烤着,微微刺痛,但更多的是放松。 只一会儿,他的头顶上方就蒸腾起一层白雾,他眯缝着眼,表情很是愉悦。 过了半晌,丰雪停止了对脑部的冲击,转而沿着他的周身经络游走,又运转了一个周天,这才缓缓撤了玄气。 收功后,丰雪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森连忙说道:“谢谢!师父,我感觉神清气爽!我有预感,最多再帮我治一两次…我就彻底好了。” 丰雪也很开心:“不用谢我,该谢你自己。你恢复这么快,跟你每天努力练功也有很大的关系。” 丰雪从兜里摸出自己准备好的拳谱递给林森:“你要感兴趣的话就学学吧,可以自保。等你彻底好了,我再根据你的情况教你其他的。” 林森大喜,说道:“师父,我要学。我好好学…三三九元功,我可以教家里人吗?” “可以啊,强身健体,没有副作用,大人小孩都可以学的。只是不坚持的话,没有什么效果。但我给你的拳法,你只能自己练。” 丰雪站起身来说道:“来,我先教你,你先练练,然后再看拳谱自己领悟。我们家搬到街上了,你随时可以过来,我在家里教你,或者,我抽空来你们家。” 林森连忙摇头:“师爷师父,我打算今天下午…就去行正式的拜师礼,方便以后登门求教,你看行吗?” “那也好,”丰吉明道:“也该去认认门,就在我们家吃晚饭吧。” 这边告一段落,父女俩问清楚了刘春的家,又拒绝了林森相送,往刘春家去了。 林森望着丰家父女远去的背影,心里的感激溢于言表。 几个月以前,刘杏花对自己又是嫌弃与怠慢,恨不得随时逃离。那时的自己也是心如死灰,任凭她又掐又打从不反抗。 林森自己都想不到,现在自己早就不是别人眼中的大傻子了。不仅不傻,还学了一身本事。师父不但把气功教给自己,治好了自己的毛病,还把祖传拳法也毫不藏私传授给了自己。 师爷把自己招进了竹编厂,自己的手艺能变成钱了,能养家糊口,以后再也不用去下煤矿卖劳力了。 师父一家对自己真是太好了,毫不夸张地说是有再造之恩。 他暗下决心,这辈子无以为报,只有更加努力把竹编厂的事做好。以后只要师父要求,无论什么事,自己一定毫不犹豫办到。 刘春家没有人,问了邻居才知道她干活去了。 父女俩坐在刘家门槛上等了一会儿,刘春背着满满一背柴回来了。 见到丰家父女俩,刘春非常诧异。 丰雪说:“我们今天来林森家,顺便过来看看。” 刘春道:“林森的病都好了,都你的功劳!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小个丫头还这么厉害!” 丰雪不好意思地笑笑:“凑巧罢了,他自己也很努力。刘嬢嬢,上次我就看到你有点不妥,在公社也不好说,所以才来你家里。” “哎呀!有什么不好说的呀?有话就直说吧。” 丰雪细细打量刘春的面相。只见她人中平坦,卧蚕浮肿,不禁暗暗摇头。 丰雪拉住刘春的手:“刘嬢嬢,我看一下你的手。” 被一个小女孩拉住手,感觉怪怪的。刘春刚想抽回,又停了下来。 她想,林森妈都说丰雪本事大的很,那就先看看吧。她要说的离谱,自己不信就是,横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再看刘春的手,掌心有茧粗糙,指关节粗大,一看就是长期干农活的。 丰雪仔细看了看她手上的纹路,说道:“刘嬢嬢,你手掌上艮位的丘上有青筋浮现出来。平日是不是胃口不好,很少有能吃得下的东西?” “是……”刘春心里疑惑。 “你的指甲缺乏光泽,手腕线呈现出弓形。明堂部位冰冷,手掌颜色苍白,心火不够旺盛,心火衰弱的话阳气就会虚弱。看得出来,你这身体本就寒重,子女缘薄,” 刘春心里一沉。 “再加上长期阴气侵蚀,你的身体已经如破烂的渔网一样,千疮百孔。” 刘春惊得声音也打着颤:“阴气?哪里来的阴气?我撞鬼了?” 第168章 丫丫 刘春这么说着,眼睛不由自主到处乱看,看样子马上就要拔腿就跑。 丰雪伸手按住她的双肩:“别怕,这鬼和你牵绊很深,她没想害你!” 刘春稍稍心安,“那,她为什么跟着我?我又不是坏人,从没做过亏心事。” 丰雪面色为难,“这事我也犹豫。但我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我还是应该和你说,但你必须答应我,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要替我保密,否则……” “我懂我懂,我以我的后半辈子发誓,如果……”刘春忙不迭说道。 “不用发毒誓了,刘嬢嬢,我既然来找你,就是诚心想帮你,了却这一段缘分。” “丰雪啊,你赶紧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你这样我心里有点不踏实。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最好是帮我跟他说说,让他走吧,别跟着我了!” “刘嬢嬢,你先别急着让她走,你可以先见见她再说。” 刘春头摇得像拨浪鼓:“还是算了,我胆子很小,请他走吧,我给他烧纸、上香!” 丰雪问道:“刘嬢嬢,你有想见的人吗?” 刘春像被点了穴道一样,喃喃说道:“想见的人?” 随即,她的眼里渐渐浮起一阵水雾:“除了我的丫丫,我再也没有想见的人!” “那如果我告诉你,一直跟着你的人是丫丫呢?” “丫丫?真的?是我的丫丫?”刘春喜极而泣,“我的丫丫在哪里?我要见她!帮帮我!丰雪,让我见见她!” 刘春心里着急,双手像铁钳一样握住丰雪的手臂一阵摇晃。 “那好吧,我们去里屋,这外面光线明亮,阳气太足,丫丫魂体微弱,在这里的话她会受不了。” 丰吉明想了想,转身走了出去。 两人在里屋坐定,刘春迫不及待地望着丰雪,等着她有下一步的动作。 丰雪用手指在刘春双眼上一拂,然后轻轻对着她的身后双手一抱。 刘春睁大眼睛看着,嘴巴张得老大。 她看到丰雪双手卡放在一个小女婴腋下,紧紧搂着她。 小女婴稀疏的头发黄黄的,头顶扎着一个小揪揪,身上穿着一件碎花小袄子,她身体前倾,朝着刘春伸出双手,想要挣脱丰雪的手,重新回到刘春身边。 刘春抖动嘴唇:“丫丫?我的丫丫!” 刘春流着泪,伸出双手,“丫丫,来,妈妈抱!”她想要抱过女儿,却抱了个空。 刘春着急说道:“怎么回事?丰雪,我抱不到丫丫……” 丰雪运力掐诀,飞快给丫丫笼罩了一个灵力外罩,示意刘春抱过去。 刘春颤抖着双手,接过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儿,小心翼翼的把她额前的碎发撩开,嘴里喃喃说道:“丫丫,你可知道妈妈有多想你!你一直跟妈妈在一起,为什么不给妈妈托梦?早知道……” 丫丫不语,只用孺慕的眼睛看着妈妈,又伸出小手,笨拙地把刘春眼角的泪水擦去。 “丫丫我的乖孩子!妈妈好想你,这么多年,原来你一直陪着妈妈!原来,我一点都不孤单!你不知道,妈妈好后悔……” “丰雪,为什么丫丫不说话?她是我的丫丫吗?我记得,我的丫丫烧得面目全非,这,这难道不是我的丫丫?” 说到最后,刘春像是抓着烫手山芋般,几乎要把手里的女儿扔出去。 丰雪叹道:“刘嬢嬢,这就是丫丫!你可知道,人死之后有执念,因此她会待在生前最想待的地方。丫丫死的时候是一个懵懂婴儿,灵智未开,她只知道自己的妈妈是她最信任的人,因此才会一直跟着你。或许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跟着你,但还是习惯性的跟你如影随形。” “可是……可是,丫丫她为什么不是锦临死前的样子不是这样的!” “丫丫死于火灾。她最后的时刻是极其痛苦的。她害怕、恐惧、绝望!她又惊又吓,因此下意识地选择遗忘,忘记了自己最不想记起的那一幕。却在心里保留着和你在一起的幸福时光,所以,她本能地把自己幻化成了她自己最开心的模样。” “这样吗?我懂了!这花袄子是她周岁时我亲手给她做的,她特别喜欢,穿上就不脱,一脱就哭,可我平时都不舍得给她穿,她走的时候身上穿的还是打满补丁的旧袄子……可是,她会喊妈妈会说话的呀!” 丰雪心下戚戚,说道:“她不说话,一是因为她死之前经历过巨大的恐惧,二是跟着你久了,她的魂体已经非常虚弱,毕竟她在世时也不过是一个弱质婴儿。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这些年,她跟着你,虽然鬼魂的阴气对你有所影响,可她应该也替你挡了不少灾祸,我推测这才是她的魂体破败的真正原因。我看了你的面相,你去年本该出事,甚至会身带残疾的,可你到现在都是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除了她,我想不出还有谁能替你挡下这一切!” 刘春听了,泪如泉涌,回忆道: “去年,我有次上山砍柴,不小心踩虚了,从高高的悬崖摔了下去,等我醒来,人在一边,背篼在另一边,我爬起来,却发现自己一点皮都没有擦破,当时我很奇怪,心想是上天保佑,却原来是我的丫丫保护着妈妈……” 刘春说着,低下头去,把女儿紧紧抱着,母女俩脸贴着脸,丫丫似有所感,她咯咯笑着,把手指往妈妈嘴里塞…… “那,丰雪,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她跟着我,最后魂飞魄散,可我又想她!又舍不得她!” “的确,如果她再继续跟着你,就逃不脱烟消云散的下场。” 刘春抱着孩子泪如雨下:“我不想丫丫就这样消失,这辈子她跟着我,没有过一天好日子,我怎么忍心!她应该好好投胎转世,找一户好人家,下辈子过点过好日子!” “那你好好想想吧。她现在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只有你做决定。如果再拖下去,她难入轮回。你若想好了,我可以替你送走她。” 刘春没有回答,她贪婪地看着女儿可爱的容颜,像要把她的模样刻在心里。 半晌,她解开女儿的小揪揪,又拿出一把梳子,慢慢地给女儿把头发梳起来重新扎好。 丫丫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在妈妈的触碰下,笑得更开心了。 这笑,让刘春的心都碎了! “丰雪,麻烦你,送丫丫走吧!我不留她了,我也留不住她!”刘春放下丫丫,掩面而泣。 丰雪强忍着眼里的泪意,撤了丫丫身上的灵力外罩,盘膝而坐,掐诀念咒,招来黑白无常,送走了丫丫。 人生无常,可谓: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世人千万种,缘尽莫强求。他日若有缘,回眸便可见。 保重! 第169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送走了丫丫,刘春呆呆地坐在床前,心中密密麻麻的痛楚,仿佛抽走了她身上最后一丝力气。 “丰雪,这世上真的有来生吗?” “有,肯定有。” 不然我也不会回来了! “那,我的丫丫,还能回到我的身边吗?” “只要你想,没准有可能的。” “真的吗?”刘春半信半疑。 “有一种力量叫念力,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就是说,只要心足够虔诚,上天就会听到你的愿望,你就有可能梦想成真!” 顿了顿,丰雪又道: “可是你的心里,全部装的是思念和仇恨!这是心病!只有你自己彻底放下过往,才能迎接新生。” 刘春爽快承认:“是,我没有放下,我一直思念丫丫,也因此痛恨我婆婆,责怪我男人,孩子死后,我没有给过他们一个好脸色……” 丰雪说道:“我理解你。但是,你要相信,一切都是上天安排。 弘一法师说过:遇见是因为有债要还,离开是因为还清了。 我们换个角度想,丫丫之所以离开,那是因为这辈子她与你只有这么长的母女缘分。而你,可以期待她的下辈子。 如果她再次回到你身边,你还希望她跟你一起过没有家庭温暖的苦日子吗?” 刘春若有所思。 她缓缓开口:“我一直希望她下辈子投个富裕人家,全家喜爱,一生喜乐平安!” “嗯,我理解。可如果她还想投生到你肚子里,那你做好准备了吗?你愿意接纳她吗?你能给她富裕的生活和温暖的家庭吗?” 刘春坚定说道:“我希望!我想我的丫丫回来!我要做好准备,不管她来不来!可我要怎么做?我知道我的身体太差了。每个月……” 她刚想说,每个月的月经都不准。却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和自己毫无障碍交流,帮自己打开心结的还只是一个小女孩,于是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那你能帮我治疗吗?林森那么严重你都治好了。”刘春满怀希冀地看着丰雪。 “身体上的病,可以跟着我练功加以改善。可你心上的病,我治却不了!你所要做的就是,好好调养身体,好好和家人相处,过每一天。我想,只要你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好!我听你的!丰雪,你快教我练功吧!我一定好好学。林森都可以痊愈,我也一定行的!” 丰雪于是教了刘春三三九元功最基本的吞纳功。 心病还需心药医。 刘春宫寒的毛病可以通过练功得到改善。 人的心情好了,身体状况自然也会更佳。等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小宝宝自然就会来敲门了。 丰雪相信: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 离开刘春家,丰雪去了林森家,果然,爸爸和林森正讲得热烈。 丰吉明对着门坐的,看到女儿进来,他问道:“解决了吗?怎么样?” “没有问题了。刘娘娘的身体很差,我教了她练三三九元功,以后就看她自己了。” 丰吉明站起来:“那我们就先走了,林森,你记得来吃晚饭。把你们一家人都带上哈。” 林森把师爷和师父送到了大路边,看着他们骑车离去,这才依依不舍点头回家。 刚进门,林母回来了,问道:“森儿,今晚去行拜师礼,妈也该陪你去的。” “应该的,妈,那弟弟和妹妹呢?” “他们就不去了吧!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年头谁家里都不宽裕,我等下把饭给他们煮好,一会儿走的时候,再去喊你大伯娘过来陪着他们。” 且不说林家母子商量拜师礼的事,一路上,丰家父女也在说着今天的见闻。 越是和林森交流,丰吉明就越觉得这小子头脑够灵活,胸中有丘壑。 女儿的徒弟,用起来不要太顺手啊!嘿嘿! 现在对他的提携,将来必定会转化成足够的回报。 像自己这样的人,没有含着金汤匙出生,是没人没权没钱的社会底层小人物,要想跨越阶层,就得小心汲汲营营,积累人脉,利用好能利用的一切资源。 丰吉明问道:“雪儿,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你以前在你大姑爷身上用过追踪符?” “嗯,对啊。怎么了?” “这次你用的是神识标记,它和追踪符有什么不同吗?” “我以前功力尚浅,还分不出神识来做标记,所以才用的追踪符。追踪符最多用上一两个月,就会慢慢失去效果。而神识标记可以保存很久,而且施法者攻力越深,它追踪得越远。” “哦哦,是这样啊?那也就是说,嗯,你姐姐他们以后不管在哪里,你都可以找到是吗?” “是的,他们身上的神识标记会一直存在,除非我不在了。还有啊,两个都有神识标记的人之间是会有感应的,所以我还可以指挥小野和小白去追踪神识标记,而最终福只能我自己将自己与别人身上的灵力牵引起来,才能找到对方。” “那你大姐三妹他们之间也有感应吗?” “他们现在还不行,毕竟他们还是普通人,五感还不够灵敏。目前只有像小野小白这样的精怪可以。可是爸爸,你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些?” 丰吉明愣了一下,脸色有点不自然地说道:“我……我就是想,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感觉自己分身无术,身为父亲保护不了子女,我很惭愧,所以,雪儿,你说,爸爸跟着你学习怎么样啊?” “你是说你也想学我师父教我的那一套?就是我外公总结的:抓鬼捉妖看风水;阴阳八字看运道;口舌关口破小人;太岁立堂口还替身,还包给母猪带奶水包止小儿夜哭……这些吗?” 丰吉明沉声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丰雪心乱如麻。 上一世,爸爸机缘巧合拜在祖师爷门下,出师了了就开始免费为乡邻们划水、算八字、看屋基、给母猪取奶、止小儿夜哭……然后口口亲传传教了自己。他很有悟性,行善积德二十余年,直至去世。 而自己,也是因为略通薄技,后来才有幸被师父看中,做了一个没有正式行过拜师仪式的野弟子。 可这一回,爸爸居然反过来要向自己学艺?命运是如此奇妙! 看女儿迟迟没有回答,丰吉明问道:“怎么?不妥当吗?” 是很不妥当。 上一世,尽管爸爸是做好事,可也被小人举报,差点就抓去劳改了,后来,还是他帮过的一个领导发话,这才得以幸免。 这一世,先不说自己本领有多高强。就爸爸现在所处的位置,学这些无疑是给别人送上把柄。 说到底,还是姐姐这次事情让爸爸吓坏了。 姐姐和爸爸都是事情的亲历者,或许他们都出现了不同程度应激创伤心理障碍了。 该想个什么法子呢?丰雪思索着。 第170章 由内而外的方 该如何安慰爸爸呢? 丰雪决定试试自己的独门秘笈——屡试不爽的花式马屁法。 丰雪说道:“爸爸,我理解你的心情!生活中的意外,我们谁也没有办法预料,但是,我们和很多人比已经很幸运了。我很厉害的,你相信我!我不会让家里人出事的,我们都会好好的一直平安到老!” “我知道,雪儿,这次要不是你,就算公安局最后找到你姐姐,恐怕也为时已晚。可你还这么小,就要承担着守护家人的责任,实在太累了。所以我才想替你分担一点。” “我没有累啊!能保护家人,我很开心的。你千万不要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们同学的爸爸没有一个比你有文化,没有一个像你这么爱学习又上进,你长得帅,写的一手好字,从不重男轻女,很爱很爱我们,在我们眼里,你就是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我们四姐弟能做你的孩子,真的很幸运!你不知道,同学们有多羡慕我们!有你这样的爸爸,我们真的好有面子的!” 生平第一次被女儿表扬的丰吉明心里有点激动有点美滋滋: “放心吧!爸爸会努力成为你们的骄傲的!” 听出了爸爸话里的愉悦,丰雪继续哄着老爹: “爸爸,你就是我们的榜样!我们也会像你一样爱学习求上进。你等着看吧,期末考试我们三姐妹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是吗?”丰吉明的注意力成功被带偏,“听说你们期末考试是全县统考,对不对?” “嗯嗯,我们老师早就说了。” 说到老师,丰雪又想起了张俊华。 她打着“帮助学生”的幌子,用金钱利诱蛊惑未成年人,本质上是滋养自己的私欲。 欲望,是人类的本能; 底线,却是师者的修行。 面对一个孩子,一个大人要有自己的底线和良知,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如果这场罪恶,是源于守望者与培育者的老师,那将是一场全世界都无法宽宥的罪恶。 学校也是江湖,人生没有退路。 丰雪知道,她再无可能回到学校这块净土,只希望她能好好反省吧。 而家里,爸爸肯定不能学自己的那些不能拿到台面上来的本事。不过,倒是可以回去问问外公或者外婆,如果他们愿意,可以教一教简单的,横竖都是积攒功德,多一个人,积累也更快嘛。 晚上,林家母子携厚礼前来拜师。 丰雪于是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耳提面命,给新鲜出炉的开门大弟子传授了好多为人处事的歪歪理。 也不怪丰雪,主要是林森有点一板一眼,过于方正了,还是那种由内而外的方,反而不美。 徒弟怎么能不像师父呢? 所以,丰雪必须得给他洗脑啊, “这人啊,要像铜钱,外圆内方。对外圆润如意,处世灵活;对内坚守原则,坚守底线。等你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就学到师父的精髓了。” 林森大徒弟也一本正经地表示受教,一定把师父的思想和本领发扬光大。 旁边的丰家人见丰雪又在忽悠,忍不住捂着嘴偷乐。 晚上,躺在床上,丰雪试探着问道:“大姐,你感觉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 丰英道:“昨天又累又怕,所以一躺上床我就睡着了。外婆今天早上说张小芹一晚上都在翻来翻去,我一点都没有察觉。” 担心孙女,外婆也是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吧? “嗯,那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吗?”丰雪又问。 “二妹,你又要我总结啊?中午说了那么多了!你别担心了哈,我已经吸取教训了,以后不会上这样的当了!” “那你,有没有很害怕或者很厌恶男的?比如今天看见我大徒弟的时候,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丰英一脸懵:“二妹,你说什么啊?我有点听不懂呢!我为啥要害怕男的?又不是所有男的都是坏人!林森我都不认识,我干嘛要厌恶他呢?” 好吧,傻大姐神经大条,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哈。害自己白担心了一场。 丰英问道:“二妹,张老师还会当我们的老师吗?” “怎么可能!她能平安走出公安局就托福了好吧!” “唉!张老师也是,有点可怜。”丰英悠悠说道。 “所以呀,我们女孩子一定要擦亮眼睛!别瞎着眼在垃圾堆里找对象!” “二妹,你懂得真多!”丰英说着,靠近丰雪耳朵小声道:“二妹,你这么聪明,谁也骗不了你。以后我找对象,一定先让你过过眼,你说不行的,直接淘汰!你觉得怎么样?” “这就对了!难得你这么有眼光,你就放心吧,二妹我看过的,绝对是免检产品。” 姐妹俩又说了一阵悄悄话,这才各自睡去。 丰雪没有睡,她静静躺着,神魂进入了空间。 一进去,她就发现了空间的变化。 虽然到处都还是雾蒙蒙的,但她感觉好像天更高了。不对,应该说是好像有天了。 以前进空间就是一团混沌之气,没有天空。 而这次,她感觉就像外面世界一样,抬头就能看到天,虽然所谓的天上并没有白云朵朵或者太阳月亮什么的。 丰雪有点开心,灵剑空间还是成长空间呢! 不知以后会不会像别人的空间一样,有灵泉,有灵果,可以种菜养鸡…… 不过,四小只居然都不在,简直太奇怪了。 丰雪决定了,只要是晚上,就把小白、小野和花子扔进空间。 自己固然要勤练习要发奋,小白小野也不能闲着。他们的本领越高强,自己以后用起来也更得心应手。 那就大家一起卷起来吧! 【小剑!小野!小白!花子,你们在哪里?】 连着问了三遍,地下才传来了不情不愿的声音: 【我们在下面,姐姐,你来啦?】 【主人姐姐,你也下来,下面好玩极了!】 【别废话了,赶紧的。姐姐你自己玩吧,我们忙着呢!】 【对对,我们忙!】花子永远都是小野的捧哏。 丰雪用力跺脚,实实在在的感觉。于是悻悻说道: 【我又不是穿山甲!还是你们自己玩吧!姐姐我练功去了!】 今晚的修炼,丰雪感觉特别顺畅,灰雾里的灵气也浓郁了好多。不用说,这是今天帮了刘春和丫丫的功德馈赠。 看来,的确可以教教外公或者外婆,行善积德,多多益善。 第171章 接亲 周一,果然张俊华没在学校出现。 韩校长给出的官方原因是说,张老师由于身体原因养病去了。 她就像一颗石头掉进了水里,激起了一丝丝涟漪,然后水面迅速重归平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新上任的班主任是刘以志老师,语文老师则由一班的刘老师兼任。为了区别,初一·二班的同学就喊“语刘”和“数刘”以示区别。 对于学校的安排,丰雪倒不奇怪。 一般说来,班主任要从主科老师里面选,英语陈老师是代课老师,年龄也偏大,自然是无牵无挂科班出身的刘老师更有优势。 可刘老师的脸上,就看不到一点点喜色。 他走进教室,眉头皱起,似乎在懊恼。就像被套上了缰绳的野马,失去了往日的洒脱。 丰雪暗暗好笑。 她想,这里除了她,恐怕没有谁能理得清刘老师那复杂得如一团乱麻的心情了。 班主任又叫班妈妈,干的就是婆婆妈妈鸡毛蒜皮的事情,比居委会大妈还要忙,一般男老师谁耐烦干这个啊! 刘老师是个懒的,班上的规规矩矩、班委干部、座位安排什么的,通通维持原状。 放学时,李勤伟神神秘秘地说:“喂喂!你们知不知道,张老师不是养病,而是被公安抓了!” 丰英脸色一变,正要张嘴说点什么,丰雪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捏,然后轻描淡写道: “哦?是吗?你又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你说啥子哦!是真的!我今天早上偷听韩校长跟刘老师说的。其实刘老师根本不想当我们班主任,刘老师妈妈病重了,他得经常跑,要回去照顾他妈妈,没那么多时间守着我们。韩校长说让他暂时当着,哎!换来换去的,真不安逸!” 姐妹俩松了一口气。 虽说丰英并没有被侮辱,可这事儿说出去,必然会引来风言风语。有些事情,根本解释不清楚,闭口不谈就是保护自己。 “那我们就好好把班级管好,争取让刘老师少操点心吧。”丰英说道。 “当然没问题,班级的男生,没人敢不听我的。女生就归你管了,丰英。” 丰英点头。 几个月以来,丰英以优异的学习成绩和出众的体育天赋让所有人折服,在同学们心中颇有威信。 她对人既耐心也严厉,好好跟你说不听的话,那就上演全武行,同学们喜欢她也有点怕她。 再说了,敢不听吗?她妹丰雪更可怕,惹毛了丰英,是一顿捶,可要是惹了丰雪,那小丫头会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让你毛骨悚然,终身难忘。 李勤伟又问道:“你们说早上跑步,我起不来怎么办啊?” 丰秀嘿嘿一笑,自告奋勇道:“我来喊你呀!对付睡懒觉的人,我可有经验了。保管你从此睡不着!” 李勤伟看了一眼丰秀,总觉得她的笑别有深意。 这小丫头不知藏着什么鬼心眼呢,还是敬谢不敏吧! 他嘿嘿一笑:“不用,不用!我开玩笑的。你们说几点,我准时在门口等你们,绝不拉稀摆带!” 从此,李勤伟童鞋开始了苦逼的跑步练功生涯,丰家三姐妹又多了一个免费保镖。 很快,元旦节到了,这天正好是周六,学校放假一天,加上周日,就是整整两天周末。 这天也是任家村三组李志文结婚的日子。 外婆罗桂英这几天忙得是脚不沾地,志文妈是个老好人,也缺乏安排计划,啥事都要仰仗罗大娘和她的大媳妇杨群来决断。 李月香却没法去帮忙,因为豆腐生意丢不了手。 街上除了她们家,还有一家卖豆腐的,竞争激烈着呢。你要敢关门一天,说不定熟买主就去别个摊子上了。再说还有学校、公社和供销社这些公家单位固定要豆腐呢。 听说李志文早几天就请假回来,这两天就在家里亲手装扮自己的新房。 李汝兴回了任家村一趟,回来后就在饭桌上感叹道: “志文才是讲究人哦!出去闯过的人就是不一样!人家就晓得把顶上的茅草房用一层竹蔑笆一遮,弄得平平整整的,再糊上报纸,啧啧!漂漂亮亮的,走进去看就不像农村人的屋了哟!” 丰雪一听乐了,这三哥的确是讲究人,这会儿就知道吊顶了呢!而且还就地取材,是个聪明人。 婚礼前一天下午,李家准备好了四样礼,包括离娘肉(两根肋条)、两条鱼、四棵大葱、四把粉条。 罗桂英的任务就是带上“接亲客”去迎接新娘,还要带人去挑陪嫁等物品。 挑着重物,靠脚力从南山区走回祥和区,是很耗费体力的事情,所以得选体力好的人。自然,出力的人自然会有厚厚的红封拿。 彩礼在递期的时候已经奉上,所以不用再准备,但挑着空箩筐去似有不妥,因此,李家又在箩筐底部装上一层晒干的谷子和花生,再把四样礼放进去,明显好看多了。 吃过午饭,罗桂英带着新郎官李志文、李家两个未婚姑娘及六个壮汉,挑着六挑箩筐,前往南山区女方家中。 女方家的酒席一般是两顿,结婚头天晚上和第二天早上。等新娘子出门后,大部分人也离开了,中午饭通常是帮忙张罗的人和近亲才会继续吃剩菜。吃过午饭,大家再把吃不了的分了分了,打包带回自己家。 当天晚上,刘家灯火通明,张灯结彩,一家人忙着清理陪嫁,装筐。 亲戚们送的礼物刘母也一股脑儿给女儿装上,有布匹、箱子、毛巾、热水瓶以及礼金等。而刘家准备了“两铺两帐”,红桶,红脚盆,红板凳等其他陪嫁物品。 结果,六挑箩筐堆得满满的,还装不下,刘母索性又加了两副挑子,匀一匀,凑齐八挑陪嫁。怕路上掉了,还用绳子挨个又捆了一遍,然后再拉上一条红纸条。看热闹的都是啧啧称赞,这娘家大气! 元月一日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女方早饭开席,李志文和刘小慧双双出席,给亲友们敬酒。吉时已到,给菩萨上香、祭祖后,拜别了泪眼婆娑的刘母,一行人踏上了回任家村的路。 罗桂英走在最前面,紧跟着新郎李志文,他穿着军装,胸前别着一朵大红花,显得英气逼人,新娘刘晓慧随后,她穿着一件大红上衣,胸前也别着大红花,也是娇俏可人。 后面跟着李家的“迎亲客”和刘家的“送亲客”共四个姑娘,再后才是挑箩筐的八个和换手的八个,一共十六个青壮年。 压阵的是刘小慧的堂哥和堂嫂,他们也作为送亲队伍中的女方代表一同前往李家参加婚礼。 两家之间的路远,每挑箩筐又重,所以必须两人换着挑才不至于耽搁了吉时。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半小时后,天才蒙蒙亮。 他们穿过村子,从农户房前屋后走过,也路过热闹的集市,一路上被无数看热闹的人围观,评头论足。 罗桂英走在前面,不时要应答几句好奇路人的提问,言语间技巧地说出新郎在部队如何受器重新娘又是如何能持家,两边父母又是如何通情达理大方舍得云云,收获了路人一遍又一遍的赞叹。 李志文和刘小慧哪里经历过这些,只觉得脸都笑僵了,耳根子红得都要滴出水来。 一路上都有小孩子追上来跟着新郎新娘,嘴里喊着“看新姑娘了,看新姑娘了。” 李志文和刘小慧赶紧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水果糖发出去,小孩子们高兴地接过,也不离去,他们尾随着迎亲队伍,一遍遍喊着: “漂亮的嬢嬢嫁给解放军, 有吃有穿哪些不安逸!” “喜气洋洋,新郎新娘,担子一响,都吃喜糖!” “幸福人家喜事多,日子甜蜜赛喜糖,大鱼大肉天天有。” 这就是吉利话了。 倘若有吝啬的,大喜之日一颗糖都舍不得给的,促狭鬼们就会追着不放,边跑边喊: “东家喜气来盈门,不给喜糖哪能行?” 一直臊得你给糖为止。 第172章 九大碗 这次,刘家准备充分,新郎新娘一人背了满满一挎包的糖,但发的时候还不敢太大方了。就怕糖发完了,人还没到。 十点多,总算走上杨柳公社的地界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稍作休息后,又继续前进,大家早就约好了,必须赶在吉时到家。 一行人迤逦的队伍在水库对面的公路上一出现,这边任家村三组的人就发现了,于是李家开始紧张准备起来。 一路上都是看热闹的人,有本队的,有外队的,不是亲戚就是乡邻。 这些人李志文认识,刘小慧却不认识,听着李志文喊什么她便硬忍着羞意跟着打招呼。 丰雪家早早把豆腐卖完,街上房子落了锁,只留下小野小白花子看家,其余人都回到了老家。大人去帮忙了,四姐弟就跟着人群看热闹。 当队伍走过大房子,来到李家院子外的竹林,罗桂英示意众人停下来。 只见厨子一手拿刀,一手抓了一只红公鸡现场放血并围着新娘子刘小慧转了一圈,口中念道: “日吉时良,天地开张。 新娘到此,大吉大昌。 一张桌子四方方,中间燃着八宝香。 此香拿来无用处,迎接天马上天堂。 娘家车马请回转,婆家车马快来迎。 一迎皇恩赐福,二迎金玉满堂。 三迎早生贵子,四迎百世其昌。 在娘家千年富贵,到婆家万代兴隆。 年煞、月煞、日煞、时煞。 雄鸡在此镇百煞,鸡血落地百无禁忌。” 这就叫做“撵煞”,寓意今后这对夫妻的日子就会过得红红火火、安安全全。 然后,负责点火炮的赶紧点火,惊天动地的鞭炮声随即炸响,瞬间硝烟弥漫,鞭炮特有的硫磺味道充斥在空气中,烘托出喜庆的气氛。 随后,罗桂英领着新郎新娘到达李家堂屋,八挑担子则整整齐齐摆放在院坝里,供客人们观赏。 堂屋大门坎里面挂着一条红布,刘小慧跨步进去,寓意新媳妇过门来日子就过得红红火火,家里会兴旺发达。 李父李母穿着一新在堂屋上八位端坐,新人进门,罗桂英主持着新人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最后进行拜见公婆并敬茶改口的环节,新娘刘小慧给公公婆婆敬茶并正式称呼他们为爸爸妈妈,同时收到他们的红包作为回礼。 随后新郎新娘送入新房。 新娘刘小慧就在堂嫂和送亲的两个妹妹陪着待在新房里,等着到给客人敬酒的时候才会出来。 而新郎李志文则出来陪客人们聊天或者准备婚宴的相关事宜。 李家屋外,露天搭建着四个临时灶台,一个灶台上高高垒起十几个大蒸笼,蒸笼里装的是九斗碗里需要蒸制的镶碗以及各式蒸菜。 灶膛里大柴烧得旺旺的,蒸笼上方白雾弥漫,另外三个灶台分别有三个厨子正在紧锣密鼓地炒、煮、烧。旁边的临时案板上,整齐摆放着一长溜各式凉菜,妇人们忙着舀菜,摆盘,旁边还有不少妇人忙着洗菜洗碗。 二三十年后,c省各地农村,乡厨们都是自带厨具桌凳碗筷和工作人员,主家只需要出钱即可。 而现在的厨师最多两三人,只带着自己趁手的刀具,负责和主家协商开菜单,主厨负责做菜,而其他事务必须主家自己安排人员完成。 所以,但凡有红白喜事,全小队的碗筷瓢盆都得借个遍,还要请队上手脚利索的男人和妇女们去帮忙打下手。 被请的人通常不会推辞,一来这是别人对自己的认可,二来谁家都保不齐会求人帮忙,三来不管红事白事,都有红封可拿。 主家有喜,自然不能亲自下场主持,因此,必有一个“支客师”来统管安排。 支客师是主家请的当地德高望重,且能说会道的男人来担当,如果得到席上众人认可,下次别人办事也会邀请他,一来二去,久而久之,做支客师的人也就固定下来,专门从事这个职业。 十二点正,支客师站在院坝里,一声咳嗽,气沉丹田,声如洪钟喊道: “锣鼓火炮闹沉沉,来的都是亲戚朋友团转人。 你们花些钱淘些神,走得一身汗淋淋, 既花费你们的金钱,又耽搁你们宝贵的时间。 你们忙前忙后、爬坡上坎、提壶传盘、安席走杂、熬更受夜。 但是主家有一言, 他日各位贵府有生召满日,修房造屋、交男嫁女、红白喜事、到那时主家是隔河挑水、万步填还。 我一不懂规矩,二不懂礼节,更谈不上有什么翰墨,贵府的亲朋,有的还认不得,喊到的都是客,未喊到的请莫见责,若有内行高师到,敬请多指导。 各位亲朋好友,吉时已到,请各位入席就座啰。” 院里院外,屋沿边,竹林里,早已挤挤挨挨摆满了方桌和长条高凳。 于是众人呼朋唤友、拖儿带女,纷纷抢占位子落座。 第一轮没抢到位置的,只得悻悻在附近守着,忍受着香味的折磨,饥肠辘辘等着第二轮开席。 堂屋里单摆一桌,是专门留给主家父母长辈,娘家亲戚和媒人等的位置,有不懂事的娃儿跑过去,就会被自家父母迅速抱走。 九大碗坝坝宴开席! 坝坝宴”又叫“九大碗”,即 “三蒸九扣”。所谓“三蒸”,即锅蒸、笼蒸、碗蒸;“九扣”,“扣”就是将菜反扣于盘或碗,“九”言其多。“九扣”就是言菜式之多,以肥腻的原料为主。 洋县的“九大碗”,即一个冷盘、八个热菜,时令蔬菜、汤菜、泡菜不算在内。受条件的限制,一般以凉菜、蒸菜为主,但分量足,能保证客人酒足饭饱。 妇人们端着长木茶盘,穿梭其中,把菜一样一样放到桌上。 先是凉菜,有瓜子糖带一包烟摆一盘、熬骨儿一盘(小块排骨裹芡粉炸酥)、胡豆花、豌豆花、一盘凉拌猪耳朵,下面垫着红萝卜;一盘凉拌猪头肉(核桃肉),下面垫着麻辣大头菜丝;一盘油酥花生米。 八个热菜是蛋包圆、咸烧白、甜烧白、粉蒸肉、切成九宫格一样但又没切断的四四方方的猪蹄髈(一人一格),魔芋烧鸭子、豆瓣鱼、蚂蚁上树。 其中蛋包圆因为是上桌的头一道热菜,所以又叫“头碗”。 外地人看名字看不出所以然,其实是个半汤菜,肉糕片下面垫芋儿,放酥肉、香菇、黄花、藕块煨的鸡汤,上笼蒸。 因为是各样菜式镶嵌在一起,所以又称“镶碗”。肉糕香鲜、汤浓鲜、香菇菌鲜、时蔬清鲜,所以人人都爱。 时蔬是炒土豆丝、炝莲花白、素炒青菜头片,咸菜有臭豆腐、麻辣大头菜丝。汤菜是骨头萝卜坨粉条汤,加了嫩绿的豌豆尖。 一桌配有一斤散酒,倒在一个碗里一人一口转着喝。 甑子巩的红苕饭则放在院坝中间,随吃,管够。 酒菜正酣,刘小慧和李志文在李父李母的引导下挨桌敬酒,认识李家长辈乡邻。 晚饭结束后,还有闹洞房的活动,至此婚礼当天的活动结束。 婚礼第二天早上,依旧还会有一顿宴席来宴请乡邻和亲友。然后送走“送亲客”以及新娘的哥哥嫂嫂等,走时要李家送他们碗、毛巾等物品。 此时婚礼结束,还需要向媒人表达谢意。 “谢媒人”主要包括赠送媒人:鞋子一双、一套衣服、一个猪蹄髈、一只鸡公以及一个红包。 婚礼后第三天,新媳妇刘小慧在丈夫李志文的陪同下回到娘家看望刘母,中午在刘家吃过饭后便返回任家村的家中。 至此,整个婚嫁过程全部结束,李志文夫妻进入正常的夫妻生活。 第173章 好一个斯文败类! 省城 公交车上,朱碧芳好奇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省城比洋县建设好很多,整齐的行道树,繁华的街道,不时从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高楼,以及路边的自行车大军,展现出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 她要去省教育学院,参加一个为期五天的语文科的教材教法培训。 她在洋县火车站坐上了去省城的绿皮火车,摇晃了一个小时,到了火车北站,再转乘28路公交车到省教院。 这是她第一次来省城,不免有些好奇。 听说她要来省城学习,有老同事跟她说:“碧芳,你空了去tf广场嘛,那里好耍得很。你去了就能领悟到最高指示。” “哦?什么指示?”朱碧芳一脸惊奇。 “最多打五角……哈哈哈!”办公室众人闻言都笑起来。只有朱碧芳懵了一脸。 实在拗不过她孜孜不倦的发问,老同事说:“你想嘛,” 她伸出右手朝朱碧芳挥手,“你看,不就正好五根手指头吗!” 从未打过麻将的朱碧芳还是没能get到同事们的笑点。 众所周知,c省人最喜欢打麻将。麻将这个发源于江浙的游戏,从清末传入c省,就受到了c省人的追捧,并在c省发扬光大。 c省人的“麻将瘾”到底有多大呢?之前有个段子,说有一架飞机从天空飞过,旅客们突然听见下面传来打麻将的声音,于是纷纷起坐说,到rc了。当然这只是一个笑话。 但是,如果你去c省旅游,听到桃花树下、油菜花丛中或者溪水间传来阵阵麻将声,请千万别表现出诧异。毕竟,郊游对于c省人来说,可以约等于泡碗盖碗茶、搓着麻将,顺便再看看花。 但这个时期,打麻将还是违法行为,虽然还是有人会私底下约人悄悄打。 公交车驶过r市市中心,驶过繁华的人民南路,驶过tf广场,往省教院而去。 当公交车驶过时,朱碧芳认真瞻仰了主席雕像。 想起那位老同志的话,她不由得笑了。不得不说,办公室那些人脑洞也真够大的! 车上,一位中年人正在给几个外地人模样的人讲解: “这尊tf广场正中的毛泽东塑像建立于1968年,主席像身后的建筑也是同时期建成,名称叫“毛泽东思想万岁展览馆”。1979年,更名为c省展览馆。 当年这地方叫“皇城坝”,据说是三国时刘备的皇宫所在地,不远处的东,西御街也许可以佐证……” 她看见交警穿着白制服站在岗警台指挥交通,机动车辆很少,行人几乎除了步行就是自行车。 在hx医院站下车后,朱碧芳背着挎包下了车,沿着人行道匆匆往前走,人行道上是一排排卫兵一样的法国梧桐。 她那整齐的发型,恰到好处的长度,使她的稚嫩中透露出几分俏皮。而耳边轻轻垂落的一缕发丝,又让人觉得她不失温柔与女人味,青春洋溢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和她面对面闯过的男士都偷偷的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两个打扮时髦的爆炸头男青年漫不经心地走过来,看到对面走来的女孩不由得眼睛一亮。 高个的捅了捅矮个子,两人又互相挤了挤眼睛,高个子努了努嘴,矮个子男青年于是甩甩头,故作潇洒地朝朱碧芳走过来。 “嗨!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 朱碧芳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 她一愣,抬头白了他一眼,随即迅速朝旁边一转,继续抬脚往前走。 高个子一步跨过去,说道:“别走啊,妹妹!咱们认识一下呗!” 矮个子也嘿嘿笑道:“怎么?不给面子是不是?” 望着前面一左一右封住自己去路的两人,朱碧芳眉头一皱,伸出双手朝两边一推,两人踉跄几步,等他们回过神来,朱碧芳已经走出去几米远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追了上去。 朱碧芳回头,发现两人跟了上来,也加快了脚步。 后面两个男青年跑了起来,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她心里有点慌,瞥到右边有条小巷,她赶紧朝右边拐,边回头看那两人跟上来了没有。 随即,她撞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上,鼻子一酸,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随即头顶传来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跑什么呀!找哥投怀送抱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朱碧芳抬头一看,原来自己正好撞到了一个男人的胸膛上。 她不由得暗叹一声:好一个斯文败类! 他外形俊朗,身材高大,一双桃花眼写满了戏谑,鼻梁高挺,薄唇轻抿,微微低头看她的动作,让他完美的脸部线条一览无余。 朱碧芳心中大急。 后有两只狼,前有一只虎,怎么办?自己一对三,没有胜算啊! 看样子,后面两个肯定是小喽啰,前面这个才是老大,管他的,擒贼先擒王。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个小擒拿,再一个过肩摔,男人猝不及防,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重重的摔倒在地。 男人感觉背部疼痛无比,眼冒金星,后脑勺针刺一样抽痛,他喉咙一痒,重重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你个臭丫头……” 朱碧芳闪电般的骑压在男人身上,手肘紧紧抵在他的脖子喉结处,眼睛瞪着几步开外犹豫着的两个男青年,低声喝到:“不许动,你俩站住!再往前一步,我掐断你大哥的脖子!” 两人对视一眼,高个子高声喊道:“大哥!你保重!兄弟们先走一步了!”话音未落,两人已经跑到了几米开外。 朱碧芳狠狠吐了口气:“乌合之众!” 她对躺在地上放弃挣扎的男人喝到: “臭不要脸的!就想欺负女孩子,今天遇到我算你倒霉!识相点!老实起来,跟我去派出所!” 那男人兀自咳嗽:“咳咳咳咳咳,你让我缓缓!咳咳咳,我保证不跑!” 朱碧芳眼珠子转了转,从兜里摸出一条纱巾:“伸出手,老实让我绑起来,否则,我就大喊耍流氓。群众眼睛都是雪亮的,我看你跑不跑得脱!” 男人乖乖伸出双手。 朱碧芳说道:“双手合十!”男人听话照做,她于是飞快把他的两只大拇指绑紧,再把纱巾的两端绑在男人的手腕上捆紧,然后打了一个死扣。 第174章 我能说你是金刚女芭比吗? 看着自己被一条嫩黄色的纱巾绑跟要作揖似的,刘国庆苦笑着摇摇头:没想到r城的姑娘还真是小辣椒啊。 好半天,他才止住了咳嗽,对警惕盯着自己的姑娘说道:“喂!女侠,我起不来了,你帮帮我吧!” 朱碧芳一脸不屑:“你少装可怜。你这样的人姑娘我见多了!跑不掉就想就扮演弱势群体?别耍花招,自己爬起来。” 这丫头可真有趣! 她气鼓鼓的模样让他不禁想起了另一个好玩的小豆丁。 刘国庆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他问道:“请问女侠,您把我绑成这样,到底要把我怎么样啊?” “大白天耍流氓,你说我要把你怎么样?本姑娘今天就要为民除害,把你送到派出所去!” “哎哟喂!不至于吧!我哪里耍流氓了?又没有把你怎么样啊!” “哼!你们仨调戏良家妇女,如果不是我会点拳脚功夫,恐怕……哼,废话少说,去派出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你的事情。” “什么我们仨?我和逃跑的那俩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干的事,可别算我头上哈!” “你觉得我会信?你们没有关系他们会叫你大哥?我看起来比你傻吗?” 刘国庆翻了个无可奈何的白眼。 朱碧芳:“少装死,赶紧的,我忙着呢!没工夫跟你瞎扯,有冤去派出所申哈!” 刘国庆突然又感觉后脑勺跟有只小鸡在啄米一样,一下一下抽着疼。 “咳咳咳咳咳!”他又咳嗽起来。 朱碧芳看他咳得脸都涨红了,不太像是装出来的,于是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刘国庆道:“咳咳咳!不被你摔死就是咳死,横竖是个死字呗!” “谁让你不正经!喂!你没事吧?” 刘国庆摇摇头,伸出绑在一起的双手:“你快给我解开!” 朱碧芳固执的摇摇头:“不行,你得去派出所说清楚!” “你看我这样子像坏人吗?派出所就不用去了吧?再说了,我还要去医院看病呢!你赶紧放了我吧,不然过号了!”刘国庆说道。 “我不管,你的同伙已经跑了,你就必须去派出所说清楚。” “那啥,你摸我胸前口袋,快点!” “干嘛?我为什么要摸你的胸…前的口袋?”虽然你的胸肌硬硬的跟石头一样貌似很好摸的样子! “哎呀!那里有证明我身份的东西,你看了就知道我不是坏人了。” 朱碧芳环顾四周,这条小巷子几乎没人经过,自己若是去摸他的胸,恐怕有点不妙。万一他倒打一耙,诬陷自己对他耍流氓呢? 对!没准这家伙就想用这一招金蝉脱壳。 她冷下脸,用力推着刘国庆往巷子外走,“别做梦了!我不会上你的当的!走派出所去吧!” 刘国庆无奈,又有点期待一会儿这姑娘的表现了。 今天是报到,反正也没什么事儿,闲着也是闲着! 两人在路人惊异的目光中并排着走进了人民南路派出所。 朱碧芳昂着头,像骄傲的小母鸡一样走了进去。 刘国庆忍着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等着她出糗。 接待他们的公安询问事情经过,朱碧芳一脸愤慨,义愤填膺地讲述了自己被两人尾随又被第三人围堵而自己临危不惧生擒贼首的英勇故事。 公安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刘国庆。 刘国庆咧了咧嘴,分辩道:“兄弟你信吗?那只是凑巧!我刚从巷子里出来,她跑过来撞了我,还诬赖我跟那两人是一伙的。我觉得她有点过分!” 公安沉下了脸:“别嬉皮笑脸!谁是你兄弟!你说自己是好人,有什么证据?” 刘国庆说道:“什么?好人还要证明吗?你们省城的水太深,我要回农村!” 朱碧芳道:“公安同志,你说,就这种人,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会是好人才怪了呢!” 刘国庆道:“你这是门缝里看人,我为什么就不是好人?你看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朱碧芳:“嘁!” 公安不耐烦说道:“我看你这样子就像个流氓!” 刘国庆不高兴了:“你说什么呢?谁像流氓了?你这同志怎么回事?事情没有弄清楚就要乱扣帽子了?” 公安说道:“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说你是好人,那你怎么解释那两人喊你大哥呢?” 刘国庆道:“我真不知道,也许那两人抽风了?” 公安对朱碧芳道:“行了,你把你的姓名地址和工作单位写下来,一会儿我们核实一下,如果他行为属实,我们会通知你和你单位的。” 朱碧芳道:“那我可以离开了吗?” 公安道:“可以,你可以先走了……” 刘国庆急道:“臭丫头,你不能走!你得给我道歉!” 朱碧芳狠狠剜了他一眼:“给你道歉?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喂喂!你别走,马上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你,兄弟,你赶紧的,帮我摸一下胸前的口袋,我的证件在里面。” 两人都狐疑地看着他。 刘国庆又朝左边口袋处歪了歪嘴。公安迟疑地用手去掏,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本子。 他神色一变,打开看了看,又飞快地合上,放缓了语气对刘国庆说道:“兄弟,不好意思啊!你怎么不早说呢?” 转而又对朱碧芳说:“你呀!以后不要太莽撞了。刘同志是个好人,我可以打包票,你刚才是误会人家了。给人道个歉吧!” 朱碧芳不明所以,“怎么会?你是不是搞错了?明明他们仨就是一伙的,他还是大哥,同志你千万别被他骗了!给我看看,没准就是假证件呢!” 刘国庆说道:“小看人了不是?同志,你给她看看,让她心服口服!” 朱碧芳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证件上鲜红的章,印着“洋县公安局”字样,嘴张得大大的,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半晌,她结结巴巴说道:“你…你刚才怎么不早说?哦!你……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想看我出丑对不对?” “嘿嘿嘿!我让你摸来着,是你自己不摸的哈!反过头来又责怪我?再说了,我跟你说了,你会信吗?” “我怎么可能摸你?再说了,你又没说怎么知道我不信?你就是故意想等我出丑!” 刘国庆无语:你这女人还讲不讲理了? 旁听的公安也是无语问苍天,你俩摸过来摸过去的还没完没了是吧? 只一瞬,朱碧芳猛然醒悟过来,她愤怒地涨红了脸: “你还说不是故意的!既然你是公安,你为什么会轻易被我一个弱女子摔倒?还被我捆起来了?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是弱女子? 我能说你是金刚女芭比吗? 至少二十厘米的身高差,你居然还能玩过肩摔! 我敢有什么目的?不就看你一本正经的样子挺好玩,多说了两句吗! 刘国庆一翻白眼,竟不知如何辩解。 他干脆两手一翻,手指一缩,一秒脱困,纱巾蝴蝶般往地上飘去。 第175章 老乡见老乡 那纱巾飘飘悠悠,眼看就要落地,朱碧芳杏眼圆睁,怒道:“你!我的纱巾!”慌忙用手去抓。 刘国庆也没料到装逼会再次惹恼姑娘,也赶紧弯腰去抓。 两个脑袋“嘭”的一声撞到了一起,纱巾悠悠荡到了地上。 刘国庆脑袋生疼,只觉得后脑勺像有人拿着一根长长的钢针在用力往里戳,他双眼一翻,一个激灵“咚”倒在地上! 朱碧芳懵了,小公安也懵了。 等刘国庆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他微微一动,看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左手打着点滴,后脑勺还一抽一抽的疼。 果然,小丰雪说的对,自己是作死呢!这下好了,直接住医院了。 门吱嘎一声,走进来一个俏丽的短发姑娘,手里拎着一个开水瓶,见到人醒了,她快步走过来,不好意思地问道:“刘同志,你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刘国庆晃晃脑袋,说道:“我头疼,对了,你谁呀?” 朱碧芳的脸刷地变得惨白。 完了,这人居然失忆了,这下自己闯大祸了! 她的眼里瞬间水雾弥漫。 刘国庆奇怪的问道:“咦?不会失忆了吧?” 朱碧芳一听,鼻头一下子红了,随即眼泪大颗小颗滴了下来,肩膀微微抽搐,短发微颤着,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姑娘这模样看得刘国庆心里有点不好受,他笨拙地安慰道:“你哭什么啊?失忆就失忆呗,过一阵子就好了的,你别担心哈!” 朱碧芳哭地更凶了:“对不起,我不该不问清楚就摔你!误会你不说,还把你摔坏了,现在好了,你又失忆了,我该怎么办啊?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喂喂,你说什么呀?谁说我失忆啦?” 朱碧芳一怔:“你刚刚说的呀!我一进来你就问我是谁,然后还说失忆了,你……” 刘国庆连忙解释道:“我问你是谁,不是很正常吗?像你这么厉害的巾帼英雄,谁不想认识认识啊!” 朱碧芳破涕为笑,伸手就在刘国庆肩膀上捶了几下:“讨厌!你吓死我了!可恶!” 女孩的泪水还挂在脸上,却突然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那一刻,刘国庆的心如擂鼓,仿佛整个世界都为她点亮。 他目光灼灼,强作镇定伸出手:“你好!我是刘国庆,在洋县公安局工作。” 女孩儿脸红了,她伸出手飞快握了一下,又迅速松开:“我叫朱碧芳,也是洋县人。我在431厂子弟校当老师。” 老乡见老乡,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朱碧芳嫣然一笑,刘国庆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他问道:“你来省城是?” 她也问道:“那你来省城是?” “我是……” “我是……” 两次异口同声,连话都几乎一模一样。朱碧芳闹了个大红脸。 刘国庆道:“还是你先说吧。” 两人聊了一会儿,总算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刘国庆是来警察学院进修的,为期一个月,更巧的是,他们的学校居然挨着的,仅一墙之隔。 刘国庆定定看着朱碧芳,一直看得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朱碧芳脸色绯红,声如蚊蝇:“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刘国庆道:“我看着你,总觉得很亲切,就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一样。” 朱碧芳一下想起了宝黛初会时,贾宝玉说的这个妹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慌忙站起来:“我先出去一下。”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了出去,徒留刘国庆一人在风中凌乱: 她这是怎么了?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我话都还没有说完呢,她怎么就走了? 女生就是这样,动不动就生气,好奇怪啊。 不过,她真的好有意思啊! 打人的时候又凶又狠,又美又飒,还以为她就是一个霸王花,哪知她私底下却这么容易脸红? 过了一会,朱碧芳又回来了,她对刘国庆说道: “刚刚我去主治医生那里问过,你现在要先住院观察,还要做脑部ct。我先去学校报到,你好好休息。”说着,她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道: “我帮你叫了午饭,等下午安顿好了我再来看你哈。哦,对了,你不要忘记给学校请假哟。” 刘国庆看着她匆匆离开,一瞬间失了神。 她的短发,乌黑如墨,发丝温柔地贴着头皮,散发着一种慵懒的魅力。有几根俏皮的轻轻翘起,尽显活泼可爱。 短发下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随着她转身时轻轻一侧,那双明亮的眼睛里便闪烁出几分狡黠和妩媚,让人不由得为之心动。 啊哈!是的,心动了!活了二十四年,刘国庆终于体会到了动心的感觉。 天啊,女人真可怕,男人忽然开窍了更可怕。 无他,只因刘国庆此时的表情太过痴汉。 他重重倒回床上,顾不得后脑勺传来的疼痛,默默回味着两人相遇的每一帧画面,要命的是,每一帧的朱碧芳都是那么美! 他不由得嘿嘿偷笑出声。 缘分可真是奇妙啊!两个洋县人,居然会在省城遇到! 既然喜欢了,那就得好好谋划,争取早点攻下这座堡垒…… 朱碧芳顺利报到后,在招待所里放下了自己的行李,整理了一下,洗了把脸,打算出去吃饭。 多亏自己提前一天来学校,不然,遇到这种事铁定会耽搁上课的。 想起今天自己错把他当成了流氓,还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这家伙嘴太贫,吊儿郎当的,就是欠收拾! 不过,刘国庆发病,也是因为自己,那就不出去逛了,有空还是去照顾他一下吧,好歹也是老乡嘛。 再说,他一个人也挺可怜的,家呢天远地远的,生病了也没人照顾,去陪护也算弥补一下自己今天的过失了。 做好了心理建设,朱碧芳又理所当然的去了医院,还在医院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一些日常用品。 那娇俏的身影在病房门口一出现,刘国庆觉得自己的病也好了五分。 陪着刘国庆吃了午饭,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刘国庆处心积虑地从轰动洋县的431厂工人连环杀人案入手,讲案情,曝内幕,他诙谐的语言和夸张的表情,逗得朱碧芳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让紧张的案情也增添了一丝滑稽的味道,一下子就吹散了朱碧芳埋藏在心里深处的阴霾。 听刘国庆讲他在设卡点时识破杀人在逃犯被刺中胸口时,她吓得花容失色,后来听说他油皮都没破,这才舒了一口气。 刘国庆冷不丁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觉得你很亲切吗?因为,你跟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姑娘好像。” 朱碧芳一听,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第176章 缘分真奇妙 朱碧芳脸上的笑容一僵。 她扯了扯嘴角,强压住心中泛起的酸意,勉强笑道:“哦,是吗?原来我和别人长得像啊!” 刘国庆全然不知自己已在雷区徘徊,他大大咧咧说道:“是呀是呀,外貌和神情都挺像的。” “那她肯定很可爱吧?” 问出这句话她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嗯嗯,很可爱,我很喜欢她,你若见了肯定也会喜欢她的。不过她不是短发,她扎着高马尾。” 朱碧芳心里乱糟糟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里特别难受,特别委屈,她好想站起来跑出去。 此刻,她无比后悔自己之前的决定。 自己为什么要来照顾他呢? 医院不是有现成的护工吗? 为什么听他说起别的姑娘自己会难受呢? 他有喜欢的人了! 人家又高又帅又能说会道,讨人喜欢不是很正常的吗? 对他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有着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 自己凭什么不开心啊? 朱碧芳啊朱碧芳,你几时变得这么矫情了? 不就是自作多情吗? 那又怎么样?喜欢优秀的人有什么错? 只是,自作多情!真的好难为情好丢人啊! 没关系的,坦然点,大家就是普通朋友罢了。 看见朱碧芳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刘国庆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跟着疼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问道:“朱碧芳,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想家了!”朱碧芳努力掩饰着自己脸上的不自然。 刘国庆不疑有他,劝慰道:“你们小姑娘就是这样,离开几天都舍不得。我比你更惨好不好,整整一个月呢!不过,我巴不得走远点呢,省得天天听我妈唠叨。” 刘国庆这话成功地转移了朱碧芳的注意力。 “是吗?你妈都说些什么呀?” “我妈呀?你听着啊,”刘国庆清清嗓子,换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捏着嗓子道: “刘国庆啊刘国庆!我说你啊,一天天的东一下西一下的,都瞎忙些什么啊?你自己的事从来不上心,你晓不晓得,三姨的孙子都会打酱油了。哎!……”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指在空中指指点点。 朱碧芳“噗嗤”笑出声来。 刘国庆偷偷看了看朱碧芳的表情,心道有戏。 他接着道:“你知道吗?我也不过才二十多点,她就催啊催,一天天的,催得我脑仁疼!哎!你说我还敢呆家里吗?” 朱碧芳佯装好奇道:“你不是有喜欢的姑娘吗?领回去不就交差了吗?” “谁啊?”刘国庆挠挠头,醒悟过来,他忍着笑说道: “哦,你说跟你长得像的姑娘啊?嘿嘿,朱碧芳,你别说,我越看你们越像呢。不过我可不能把人家带回家!” “为什么?” 刘国庆认真看了一眼朱碧芳,说道:“你真的想知道?” 朱碧芳一脸的求知欲,努力压抑着自己心里的一点点小希冀。 刘国庆痞痞地看了朱碧芳一眼,说道:“那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朱碧芳稍稍犹豫,点了点头。 “你有对象吗?”刘国庆飞快问道。 “什么?” 刘国庆不答,只用一双深邃的双眸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慌。 朱碧芳不由得红了脸,她低下头,呐呐道: “没有。” 这两个字听在刘国庆的耳朵里犹如天籁,他觉得自己元神瞬间飞升。 他脱口而出:“太好了!” 朱碧芳恼了,“你说什么?我……你这是看人家笑话吗?” 刘国庆着急解释道:“不是,碧芳,你听我说,我没有看你笑话。我是说,你没有对象,太好了!因为,我……我喜欢……我想做你对象!可以吗?” 说完这话,刘国庆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色。 他屏住呼吸,眼神直直的看着朱碧芳,双手不自然的搓着,等着朱碧芳的回答。 时间仿佛凝固了,他的心情也越发忐忑。 朱碧芳觉得血液一下子涌到了脸上,她的心顿时如小鹿乱撞。 她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她听到自己颤抖着声音,弱弱问道: “你,你还没有说高马尾姑娘的事呢!” 刘国庆赶紧说道:“碧芳,你误会了,我说的那个姑娘是个小女孩,十岁不到,她是我的大福星!” 然后,他把自己和丰雪认识和交往的过程事无巨细一一向朱碧芳坦白。 朱碧芳听着听着,表情渐渐轻松起来,最后居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刘国庆心里毛毛的,她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认为我在撒谎,所以这是在嘲笑我? 还是,她很开心? …… 刘国庆忍不住问道:“碧芳,我都向你坦白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回答什么?你问过我问题吗?” 朱碧芳歪头一笑,尽显妩媚。 “喂喂,不带这样的!” 看着刘国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朱碧芳不再吊他胃口。 她神秘兮兮说道: “刘国庆,告诉你,这世界可真小!你说的那个丰雪,她是我表妹!我才是她正经的表姐!你呀,刘大表哥,靠边站吧!” 刘国庆嘴巴张的大大的,半天才回过了神。 嘿嘿,不做大表哥,做表姐夫也貌似不错呢。 不得不说,缘分真奇妙! 一男一女两个人,因为一个小女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牵绊,却无数次擦肩而过。可又在命运的安排下,兜兜转转,到了陌生的地方又相识了,而这相识的过程却又是那样令人捧腹。 刘国庆又抓紧时机继续刷好感,吹嘘自己破了好多大案要案以及于三团伙案,朱碧芳这才知道,眼前这个放荡不羁的男青年居然是破案神手。 也是她心里最可爱的人! 记得从小见到穿制服的警察叔叔她就特别崇拜,也立志长大以后做一个除暴安良的女警察,可是,爸爸说,女孩子当老师合适…… 好吧,自己做不了警察,身边有一个警察好像也不赖呀。 被人崇拜的滋味不要太好! 刘国庆心里那个美啊! 母体单身多年年,曾经坚信单身生活最自由的人,一直以来都对爱情漠不关心的他,今天却被一种突如其来的情感所击中。 他的心中涌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想要现在就开始一场浪漫的恋爱。 这就是找到真爱的感觉吗? 一天后,检查结果出来了,如丰雪所料,刘国庆的脑干上长了一个小疙瘩,医生决定进行开颅手术。 征得同意后,朱碧芳给刘国庆家打了电话,刘妈妈心急如焚赶来,到了后就再也不发愁了。 没想到儿子这棵千年老树终于开了花! 小姑娘模样好,性情好,工作也好,以后孙子的教育不用愁了。 刘妈妈只待了半天,就美其名曰工作忙回洋县了,天知道她一个退休在家的人员有什么忙的! 刘妈妈回家后,迫不及待向刘副县长,哦,不对,是刘县长,汇报了儿子的最新动向,一向老成持重的刘县长顿时眉开眼笑: “嗯嗯,好!好!好!两个人先谈着,等国庆回来,我们就去朱家提亲,先订婚,等碧芳年龄到了二十,就给他们操办婚事。” 刘母笑道:“老头子你可真是!人也没见过,她家里怎么样也不清楚,怎么就说到结婚了!” 刘县长道:“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清楚吗?他是个有成算的,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可一旦认准了,准没错,我相信他!他的眼光肯定跟他爹一样的好!” 刘母嗔怪地看了一眼丈夫,这老头子,年轻时笨嘴笨舌的,老了老了居然还学会说甜言蜜语了! 刘国庆同志在医院住了十天才拆线出院的,前几天,可谓蜜里调油;后几天,朱碧芳回洋县上课了,他度日如年。 最后,刘国庆同志意得志满,神采飞扬,带着甜蜜的期盼回家了。 第177章 朱世峰的盘算 一个月学习期满,刘国庆回到洋县,顺利荣升刑侦大队一中队中队长,随即,刘家父母托人提前知会朱家,然后,双方父母见面。 刘国庆和朱碧芳一见钟情,所有人都乐见其成,尤其是朱世峰大厂长,听说大女儿居然找了县长家的公子做对象,他咧开的嘴就没有合拢过。 不要责怪他太过势利,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都会在日常行为中不断进行着取舍。 女儿找了一个有背景的家庭,对女儿来讲是件大好事,对他自己来讲,则是面子里子都有了。 一时间,他对家里的四个孩子更加关心,显出慈父的那一面,对妻子丰琴,更加体贴备至,俨然一个四好丈夫。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现在家里的层次提高了,每个人都要有进步。不然咋配得上县长家呀! 对于平时都很少见到的二女儿朱碧华,他也多了几分耐心,再过两年,碧华也要订婚成家了,不知二女儿又会给他什么惊喜呢? 只是他也发愁,二女儿学习学不进去,现在只是工厂临时工,工资低,待遇差,也没什么前途,她这条件想要找一个像她大姐公婆家那样的恐怕够呛,必须想办法让她提高一下。 他于是找了一个机会劝说二女儿去读夜校拿文凭,朱碧华完全不体谅他用心良苦,用沉默代表了她的态度。 他也并未像以往一样大发雷霆,而是苦口婆心地劝说,说得多了,朱碧华嗤笑道:“我又不是读书那块料,要能读书,我早上高中读大学去了,还用得着现在去念夜大?你想要优秀的女儿,我大姐不是吗?我你就别指望了!” 一席话,气得朱世峰肝疼。 他又向丰琴抱怨平时对女儿的管教不够。丰琴把抱着的四妹往他怀中一塞:“这个还小,好好管,将来肯定会成才。” 朱世峰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女儿,暗暗下定决心,必须再努力培养出一个省长媳妇出来。自此,他在鸡娃朱碧莹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至于老三朱明清,短短几个月时间,成绩从年级中段一跃成为年级领头羊,乐得朱世峰找不着北,根本不用他操半点心好不好! 上次开家长会,还让他作为学生家长代表全校大会上发言,给其他家长传授如何让孩子迅速提升的经验。 他当厂长也不是一两年了,发言啊讲话啊自然信手拈来。可他还是认认真真写了发言稿,并背了个七七八八,发言那天,他全程脱稿,意气风发,侃侃而谈,说得他自己几乎都信了,仿佛儿子的进步全靠他教育有方。 这种作为鸡娃家长的成就感,是工作上取得多大成就或挣多少钱都不能比拟的。 此时的朱世峰,感觉自己的日子前所未有的舒心,也不由得为自己的远见而沾沾自喜。 想当年,可是自己一眼就相中丰琴的,哪怕进城也没有想着要抛弃她。她呢,也算是旺夫旺家命,一口气给自己生了四个孩子。 大女儿争气,自从自家和刘县长打了亲家,走出去,别人都多敬了三分。似乎连电机厂的业务都比以往更加顺利了。 而且,有机会和县长同桌吃饭,称兄道弟的,这县里能有几人?况且,县长老婆对大女儿那个疼哟,连他这当爹的都有点吃味了。 三儿子就更不必说。想想哪个家长像他那样风光无限,给所有家长上思想政治课,而且老师也说,这孩子的成绩,将来肯定是考好大学的料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小女儿也是个有福气的,越长越可爱, 前一阵子,于书记下台了,老师也受到了牵连,为了避嫌,老师家他也去的少了。 过不久,听说王玲找了一个对象,爸爸是运输公司的一把手,妈妈是县妇联的,家境优渥,和王家可算是门当户对,两个小的感情也好,说是过年就结婚。 他听得眼热,把这意思回家一说,女儿白了他一眼,直接回屋去了。惹得妻子埋怨他管太宽。 他仔细一想,也是哈,这事儿不能女方上赶着,得让男方主动提。反正自己女儿还不到二十岁,急也该刘家急。这么一想,他也就释然了。 目前最让人头疼的就是老二了,这姑娘。不像他大姐那样温顺,是个极有主意的。作为鸡娃的家长,怎么允许自己出一个不合格产品呢?二女儿的事,让他几乎挠秃了头。 和妻子一说到二女儿,她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什么十根手指头伸出来也不是一样齐。这女人就是目光短浅,哎! 不知怎地,朱世峰又想到了二舅子家。 丰吉明教育娃娃的确很有一套,四个娃娃个个都是聪明伶俐的,尤其是老二丰雪,这个丫头简直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听大女儿讲过于三团伙的事情后,他更觉得,只能和她交好,也必须和她交好。 这小丫头人有点邪乎,武力值又高,要是惹恼了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当初如果不是她来自己家,可能丰琴和四姑娘的病也不会及时发现,更不可能好那么快。 如果不是她把丰英救出来,那于三团伙就不会败露,那亲家刘县长也没机会转正了。 再者,她早就和大女婿认识,还帮了他不少忙。大女婿脑袋上的毛病也是她发现的,若不是她,自己哪能有这么好的女婿呢。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他就想着,也该去给岳父岳母上坟了,正好就去丰家一趟,亲戚嘛,也要走动起来。 丰琴听他这么一说,自然高兴得很,乐颠颠去百货大楼买了毛线,说是要给四个侄儿侄女每人织一件最新款花样的毛衣。 学习回来后,朱碧芳在学校里也是掀起了轩然大波。没想到出去学习一趟居然带了个对象回来,而且她对象是刘县长的儿子。 于是就有人说她趋炎附势,又说刘县长儿子不知有多丑,十有八九是个纨绔,别看朱碧芳现在洋气,以后要吃苦的。 可当她们见到她对象的真容时,一个个都愣住了。这不就是那个来学校走访的帅帅的公安吗?想当初他来学校几次,不知多少未婚姑娘芳心暗许,可现在却是小心心都碎了一地! 柠檬精们愤愤不平,凭什么是朱碧芳?自己不比她强上十倍? 也有人开始明里暗里讽刺朱碧芳不检点,闲话传到朱碧芳耳朵里,她泰然自若一笑置之,从不给予正面或侧面回答。 流言飞来飞去,最终无声无息。 第178章 致富一条路 远在杨柳公社的丰雪压根不知刘国庆和自己表姐已经擦出了火花,也不知大姑爷居然破天荒的打算来和自家联络感情。 她还是按部就班的上学放学修炼,生活一成不变,可她每天都有新的发现。 现在的小剑已经隐隐有了一个小男孩的模样,花子也不知怎么突然就开了窍,也跟着小野他们学着修炼,似乎脑子也变得好使了。 家里的豆腐生意依然稳定,每天十五斤黄豆做的豆腐早早卖完。午饭后,外公外婆会回任家村转转,伺弄伺弄庄稼,和团邻四顾的摆摆龙门阵,差不多时候再回到街上,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心。 丰英通过仔细观察,提出了一个问题,既然豆腐供不应求,为什么不每天多做点,多卖不就多挣钱了吗? 外婆罗桂英语重心长说道:“幺孙啊,钱是挣不完的,不能贪得无厌。你都把钱挣完了,人家的豆腐又卖给哪个呢?别人也要过日子嘛。再说了,我们这样子已经很不错了,太累了身体也吃不消啊。” 这才是做大事的胸襟! 丰雪知道,明年后年,国家政策进一步放开,华夏大地上会有很多民营企业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自己家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争取搭上改革开放的第一班船,扬帆起航。 成立豆制品厂,把产品卖到全国各地,乃至全世界。这是丰雪为家人规划的最适合的致富一条路。 外婆大气有头脑,很适合做厂子的掌舵人;妈妈是个实干家,可以主管生产,以及产品研发;外公一板一眼,仓库管理这方面应该适合。 另外,还得有销售人员和生产骨干,这么说起来,就算是搞一个小作坊也得至少再物色两个人,一个要能说会道的,另一个须得能配合妈妈抓好生产。 这谁合适呢? 丰雪脑子里有两个人选,一个就是华二哥的老婆杨群嫂子,她忠厚老实,心灵手巧,缺点就是不擅长交际。 另一个就是二小队任家二媳妇,她勤快肯干,骨子里也有股狠劲儿,这一点让丰雪很欣赏。这样的人,只要给她一个舞台,她必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要开作坊,那就还得找个地方,租的房子这里做豆腐还勉强,开厂根本不行,最好就是街边上的农家房子,足够大,来去也方便,也不存在扰民。 目前要紧的就是研发产品以及搞钱。 要开厂,肯定得花不少钱,可目前这挣钱速度,显然不行啊。怎么办? 还有什么是可以挣快钱的? 正在冥思苦想,丰英往妹妹嘴里塞了一个东西,丰雪下意识地张嘴,用力一咬,一股桔子的清甜香味儿便弥漫在口腔和鼻腔里。她顿时眼前一亮,对呀!桔子! 红桔是冬天农家院子里最美的风景,一串串红彤彤的桔子挂在枝头,像一个个小灯笼,压得枝头都弯了下去,每家每户没有一两棵都有三四棵桔子树,能采摘的桔子至少也得有一两百斤。 红桔好吃,也只是任它们挂在枝头,过了白露,秋霜下几场,桔子就变得特别甜,农民们几乎不怎么管理,更不会摘去卖。 这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本就不稀奇,谁会买呀?若是为了一点桔子,挑个几小时到县里,再一斤两斤的卖上半天,卖的那几个钱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地里干活呢。 曾经,在糖厂收甘蔗的时候,丰雪家就选了几百斤长得胖又直的甘蔗留下来,家里两个男人用板车拉上,到县城去零卖。 零卖每斤要高上一两分,可城里人挑剔,根部太硬咬不动要砍掉,尖尖太嫩又不甜,这掐头去尾,一根甘蔗就少了五分之一,卖到下午还剩一半多,又只得再把它们拖回家。 一天下来,钱并没有多挣多少,关键是浪费时间还费神。农民嘛,最擅长和庄稼打交道,哪里有耐心揣摩那些弯弯绕呢! 从此李汝兴不乐意进城。 那如果自家当个水果二道贩子呢? 现在收农产品的就是供销社,供销社拿到桔子,再包装一下,用竹篮子装好,一篮子一篮子的,卖给各大厂矿企业,当做职工的福利,不是很好吗? 对了,还有豆腐,自家妈做的臭豆腐可以说是一绝,如果用玻璃瓶装好,一瓶一瓶的,和桔子一起,没准又是一条销路呢。 搭上臭豆腐,也算是提前试水了。 离红桔成熟还有一段时间,臭豆腐也差不多要半个月才能做好,那就两件事儿一起办,年前能搞定就成。 丰雪把自己的打算和家里人一说,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和支持。 爸爸的身份是不适合做这些的,所以这事儿还得外公外婆出马,到时候在任家村设一个点,让华二哥帮忙收,过秤,等数量够了就找个拖拉机拉进城。 拖拉机可以找丁红明想办法,如果卖得好,再去其他公社收购,不说多了,一斤有一分钱的差价,拖拉机跑一趟也能赚几十块钱呢! 关键就是,怎么样和供销社拉上关系呢?公社供销社太小,东西肯定吃不下,最好还是去县城供销社看看再说。 丰雪自告奋勇,打算趁周末去看看干爷爷干奶奶,顺便到县城供销社碰碰运气。 丰吉明连忙说一起去,到了城里他就去买电磨子,顺便找找丁红明探探口风,如果拖拉机的事他搞不定,那就趁早另想办法。 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 李月香现在抓紧时间做臭豆腐,以及研制豆制品的种类。当然,丰雪也给妈妈提供了不少思路以及粗略的做法,具体的她也说不清楚,只有李月香自己去实验。 罗桂英每天没事儿也到处逛,看看附近有没有适合的地盘,交通要便利,场地要大的,先慢慢寻摸着吧。 第179章 螺蛳有肉在肚里 临睡前,李汝兴靠在床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伴罗桂英很奇怪,问了半天,他才犹豫着说道:“说实话,我不是很想去做这个生意。” “那今天娃儿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都定下来了,你这会儿才反对?家庭会议嘛就要有啥说啥噻。咳!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时我就不太愿意的,但是看你们都一心想挣大钱的样子,又不想给你们泼冷水。我就想着下来跟你说一哈,听听你的意见。” 罗桂英一听,也没那么不高兴了。 老头子几十年唯唯诺诺,现在能有自己的想法,还能找自己说,改变挺大的,该鼓励。 于是,她缓和了语气道:“嗯,你考虑得很全面,是我错怪你了。你说说你的想法呢?” 李汝兴被老伴这么一表扬,心里相当受用。 他想了想,说道:“这个桔子,也就只有冬天才有,基本上是一锤子买卖。我怕的是我们阵仗整大了,一来挣不了多少钱,二来还遭别人妒忌。以前那些运动好吓人,那些帽子,我们哪顶都戴不起哦!” 罗桂英沉吟片刻,说道:“按说国家不得走回头路的,错的都纠正了,你担心这个有些多余了。不过呢,” 她坐了起来,披上袄子,又说:“我其实也担心挣不到钱,又怕被别人惦记。” 李汝兴附和:“对嘛,找人帮忙收桔子肯定还是要说钱,去找销路也要说钱,万一挣不到钱就白忙活了哒!” 罗桂英又道:“不过,我们还是该试一试。听丰吉明说,国家在放宽政策,扣帽子不太可能。还有我们的豆腐生意,真的按雪儿计划的弄起走,以后就是我们安身立命的倚仗。那个地种不种都没得啥关系的。所以这回先试哈水,行不行做了再说嘛!你觉得呢?” 李汝兴连连点头。能挣钱谁不愿意呢?把种庄稼当消遣跟只望着庄稼养活人是两码事。如果能随心所欲地想种啥就种啥,那日子可不跟老太爷一样逍遥了? 罗桂英补充道:“这些顾虑,明天我们再给雪儿说一下,她毕竟年纪小,考虑不全面再所难免。但我们还是要支持她的想法。这回没整好,下次重新来嘛。” 于是,第二天中午,一家人又坐一起摆龙门阵。李汝兴把话一说,饭桌上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丰吉明说道:“爸妈想得周到,我们是该多方面想清楚。 但是,国家政策这方面你们不用担心,我天天在公社,这一块很清楚,我们收红桔去卖肯定不会违法乱纪的。 至于这事做不做,如果供销社收,那我们就做。 大领导都说了,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们不去做,永远都不晓得能不能做,也不晓得自己能做到啥子程度。” 李月香也表示赞同:“妈你们别太担心,就算挣不了好多钱,至少不会亏钱,卖不了钱,至少货在噻,最多就是浪费我们点时间和精力嘛。” 丰雪也表态说:“对,我们先做,不妥的地方再改,这次的红桔我也想过,不送供销社我们还可以做桔子罐头,有玻璃罐子就行,家里都能做,能保存时间很长,可以慢慢再找销路。” “对,我们先收,把账记起,等卖了再付钱,跟送甘蔗到糖厂一样的操作,人些肯定没得意见,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先压钱去周转。”丰吉明补充。 罗桂英说道:“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不过呢,俗话说得好,螺蛳有肉在肚里,下盘我们想挣钱的生意,还是要尽量不那么招摇,悄悄发财最好。” 丰雪暗自琢磨起来。 老年人谨慎惯了,有这些担心很正常,那么,是该好好想想才是。 现在不用考虑家里人的身体健康问题了,姐姐也度过了生命中最大的危机,那么现在家里的中心任务就是搞钱。 搞快钱,挣大钱,全家一起奔小康。 等有了钱,一定带家里人好好体会一下有钱人的快乐。 上辈子,外公外婆一辈子生活在闭塞的农村,都没有出过省,更别说出国了。 这辈子,一定要让家人们好好享受生活,看上的东西想买就买,世界各地想走就走,吃最好吃的,玩最好玩的,去最想去的地方…… 当前特别需要挣个快钱,来解决当下的境况。 虽说现在家里有豆腐生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和真正的有钱相差甚远。 如果说开个作坊,恐怕家里这点钱还远远不够呢! 丰雪坐在走廊上,晒着冬天的暖阳,渐渐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她忙着搞钱,去黑市倒买倒卖,被人追赶,她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路狂奔。 追兵越来越近,她的腿却跟被绑住了一样,怎么都跑不动。 她急的一头汗,听到有人在耳边喊道:“二姐,二姐!” 随后身体被大力摇动,她心下一慌,糟糕,幺弟怎么来了?这下好了,两人一起被抓了。 她一着急,猛地睁开了眼睛。还好还好,只是一场梦,她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丰四儿捏着已经翻得毛边了的连环画,说道:“二姐,你为啥不给我画新的了?这本我都可以背下来了!我要新的。你上次说了给我画的,我要嘛!” 丰雪接过来一看,好多颜色都浸了,有点晕染,四个角都卷了起来,有的角也没有了,看来这娃没少翻看呢。于是随口说道: “幺弟,你给我背一遍呢?你要是会背了我就马上给你画,怎么样?” 丰四儿双手一背,张嘴就来,声情并茂,还分了男声女声,一点都不带磕巴的,一个人把每个对话场景演绎得非常完美。 虽说口音还有股洋县土味儿,但对于一个四岁多的小娃娃来说,足够惊艳了。 一口气背完,丰四儿洋洋得意问道:“二姐,我背的好不好?” 丰雪心念一动。她迅速思考了一下,由于激动,心跳都快了一拍。 说挣快钱,连环画不就可以吗? 启蒙英语课本,这应该是现在头一份,农村用不上,县里,市里呢? 只是要怎么运作,这个问题要好好想一想。 丰雪狠狠亲了弟弟一口,说道:“我弟真是个小神童!乖!你帮了二姐大忙了!” 第180章 有房万事足 快期末了,老师们明显发现最近学生们都更努力更自觉了,下课也不疯跑了,连最调皮的娃都把心思放到了学习上。 这天。刘以志把丰雪叫到办公室,又给了她一叠手写试卷。 丰雪一看,问道:“刘老师,这试卷我都做了一学期了,还做呀?” “怎么?单独给你出题,还不愿意吗?多练练,明年好参加数学竞赛。” “什么数学竞赛?” “这个你不管,等放假前再给你出点题,寒假也不要耍脱线,要让脑筋一直保持状态哈!” “哦!” 实在是盛情难却,丰雪也只得默默接受了刘老师的好意。 只是,这么久以来,刘老师在自己身上花的功夫挺多的,买书,讲题,单独开小灶讲题,到现在,自己那里收着的手写版试卷都有一摞了吧? 刘老师毫无保留地给自己讲授知识,处处照顾自己,而自己一直心安理得享受着,又何曾想过回报? 她心念一动,问道:“刘老师,我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可以吗?” 刘以志心里一震,警惕地问道:“你想问什么问题?你先说!” “我听说你妈妈身体不太好,是吗?她是什么病?也许我能帮上忙呢?” 原来如此,他以为这丫头想给他保媒呢,那天听老刘转述她说的什么正缘之类的话,让他是哭笑不得。 “你?”刘以志差点笑了:“老师谢谢你!你就别操心了哈!我妈的病,你一个小朋友能帮什么忙啊?” 丰雪不服气地说道:“刘老师,你别门缝里看人,我真的能治很多病的,我外婆,我爸爸,我干奶奶的病,都是我治好的。悄悄告诉你,我有祖传秘方哦!” 刘以志有点意动。 妈妈的病已经拖得久了,如果丰雪真的如她所说的那么厉害的话,没准真的能把妈妈治愈也不一定呢。 试试也无妨。 于是他和丰雪说好了周末在家里等她。 中午放学回家,家里却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这人大概二十几岁,文质彬彬,穿着体面,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 见到三姐妹回来,外婆忙把她们叫过来和客人打招呼。三姐妹于是又喊了“王叔叔好!”这才进了厨房。 妈妈正在灶上忙着,丰英小声问道:“妈,院子里的王叔叔是哪个?” 三姐妹都等着妈妈的回答。 李月香说:“这个王叔叔就是房东。” “妈妈,什么叫房东?”丰秀问道。 “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他们家的,他就是房东。” “哦哦,华二哥住我们老房子,那我们也是房东了?”丰秀马上举一反三。 “那也算吧。不过我们可是免费给二哥家住的,没收钱的哈。”李月香回答。 “那他来做什么?”丰英问道。 “不知道,他说和你爸谈。” 丰雪心想,不会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吧? 那家里人会怎么办?这房子还没住几天,上下铺的床才搬进屋,还新鲜着呢! 可签了三年合同呢!说撕毁就撕毁吗? 当初就该狠狠心买房子的。 租人家的就这点不好,人家不高兴了,随时都可以喊你们卷铺盖离开。 如果人家真的要收回房子的话,干脆撺掇家里去县城,县城里租房子选择也更多,做什么事都方便,读书也简单,转学就是。 说到底,还是要财务自由才行呢。 钱啊钱啊,我咋这么喜欢你呢! 你咋离我那么远呢? 饭桌上,丰吉明和小王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小王开口说道:“说来也有点不好意思。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今年他们单位要集资建房,他虽去新单位时间不长,但因为有姐夫罩着,加上单位效益好,他也分到了一个大套房。 房子是省建院设计的,六层小楼,房间宽敞明亮,窗户大,采光好,室内有厨房,有厕所,还有一个大大的客厅。 最重要的是,单位出大头,他们每个人只需要出少部分钱就有一辈子的居住权,据说以后还可以买断。 这样的好事谁会犹豫呢?于是他报了名,很快就要交钱了。一家人合计了一下,这钱还差一部分,于是他说服了父母,回来打算把老房子卖了。 当然,这也不是老房子,真正的老房子在乡下,房子还好好的,祖坟都埋在那里,以后逢年过节,祭祀祖宗也有落脚处。 因此街上这房子倒显得有些多余,卖了也不打紧。本来王奶奶打算找自己女儿借点钱凑手的,王爷爷却不同意。 娘家是出嫁女的底气。弟弟的工作,单位福利房都是靠姐夫,连房款都要找姐夫帮忙的话,未免显得太没骨气,俗话说拿人手软,以后女儿还怎么在婆家立足? 因此,王爷爷宁愿把街上这房卖了,也不愿自家被女婿低看一分。 说到这里,小王带着歉意说道:“我知道,这事儿是我们做的不地道,可我也是被逼上梁山了,只能卖房。” 一家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片刻,他又道:“不过,你们放心,我们违约在先,该怎么赔付就怎么赔。” 一家人脸色稍霁。 他想想又补充说:“这房子不管卖给了谁,房东要租的话,一定第一个租给你们,这个我可以保证。” 丰雪道:“王叔叔,如果我们打算买,你可以优先让我们买吗?”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小王。 他愣了片刻,随即爽快说道:“这是自然,不但如此,如果你们买,价格就再给你们少一点。” “那你打算卖多少钱呢?”李月香问。 王叔叔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百?” 王叔叔:“对,就这个价,不能再少了。本来打算回来让李大娘帮我卖房,我们商量的价格是低于五百五不卖。还有,房子里的家具那些可以全部送给你们。” 罗桂英说:“那我们商量一下,你可以多等一会吗?” 小王爽快答道:“没有问题,我只要能赶上最晚一班公共汽车进城就可以,去省城的过路火车多,好搭车的。” 罗桂英使了个脸色,饭桌上除了李汝兴,其余人都从饭桌上离开,到了老两口的房间。 说实话,这房子挺好,家里人都很喜欢,可突然一下子说买下来,大家心里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这价格嘛,说高不算高,可王家也是精明的,知道买主并不好找,所以很可能一开始就想着卖给自己家,所以非要等着丰吉明回来才说这事。 而且话也说得极其漂亮,那些个旧家具,未必然他还会搬到省城吗! 罗桂英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买这房子的利弊,大家听了,都赞同买下来。 罗桂英于是问道:“月香,你那里有好多点钱了?” “做豆腐每月八九十,加起来三百多点,加上以前家里存的几十块钱,还有丰雪她们得的奖金,还凑不够五百块。如果买房子了,不但没存款了,还要找人借点才行。” 丰吉明道:“没得事,钱嘛继续挣嘛,这房子如果错过了,以后就没得了,老实搬来搬去的,我们一大家子这么多家当,也不方便,你们说呢?” 罗桂英于是一锤定音,赶紧清点库存,张罗着去李家先抓点钱凑齐。 下午两点,罗桂英带着女儿和小王去了房管所,把房子的户主换成了丰吉明。 这下好了,有房万事足啊! 第181章 人怕出名猪怕壮 买了房,丰雪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开心。 说不上为什么,她的心里很不得劲。 买房子把家里的积蓄全部填了进去,后来还去幺家婆家借了钱,回来还这边临时借的钱。 这下可好,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想到这事儿,她就很郁闷。 这叫什么重生逆袭啊?这日子也太憋屈了吧!莫非自己拿的不是女主剧本吗? 也许是自己上辈子卷得太厉害,重生回来后下意识地就想躺平,再加上一直担心家人的健康,又贪恋这样家人俱在的岁月静好,所以这几个月的关注点就偏了,也逐渐生了懈怠之心, 哎!自己身上这小农意识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呀! 都说小富即安,可自己家顶多脱离了贫困线,勉强混了个温饱而已,就自我感觉良好,不知不觉就飘飘然了。 结果,只是在乡镇上买个房,都把家底给掏空了。 开了年还想要开作坊,钱呢? 没钱就是空话一句。 这时候大女主们已经去南方倒腾畅销货回来大赚特赚了,可自己却还窝在山旮瘩里猥琐发育。 服装、小家电,哪样不赚啊? 自己年龄小,家里人不是做生意的料,那自家亲戚呢?可以物色一个信得过的跟自己合伙呀! 说到底,还是自己眼界太窄,又安于现状,所以几个月了,还没弄个名堂出来。 她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想法子挣钱,发展人脉,自己走的越高,将来越能经得起大风大浪。 可住在乡下,进个城都不方便,丰雪都巴不得自己赶快进城去读高中了。 或者,走干爷爷的路线,先转学进城读书? 不管怎样,这次期末考试,不仅不能藏拙,而且还要帮大姐和三妹考出最好成绩,自家三姐妹必须领先众人。 人怕出名猪怕壮,自己现在不怕出名,就怕不出名。 管他的,先做了再说,至少让别人都不敢小觑。 从幺家婆家回来,外婆有点不太高兴。 丰雪问原因,外婆只摇摇头,一再追问之下,她才说,最近三舅舅情况不对,变得不爱说话了,还常常独自跑街上去,也不知干什么去了,回家后就神不守舍的,有时饭也不吃,就跟丢了魂一样的。 “你觉得像中邪吗?”丰雪问。 “你幺家婆说不像,倒像是老师说的思想发叉了。” 思想发叉是指思想开小差,脑瓜子里尽想男女之事了。 难怪外婆吞吞吐吐的,她大概觉得孙女太小,说这些不合适吧。 三舅舅明年就要高考了,高三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想些有的没的,这不是玩刺激吗? 这大学还要不要考了? 丰雪努力回忆着。上一世三舅舅遇上了白莲花渣女,他虔诚地捧出一颗心去,却伤得血淋淋的回来,最后大学也没考上…… 想起上辈子三舅舅对自己一家的照拂,她又是一阵自责。 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要不是这次买房子去借钱,恐怕自己想起来了也无济于事了。 必须周末就去找他。 周末要做的事挺多的,打定了主意,丰雪就开始准备起来。 周六下午,丰雪背着一个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背篼从西门车站走出来,往电机厂家属区走,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路人惊异的目光。 谁家女娃娃这么厉害啊,力气贼大,背着满满一背篼红桔,轻轻松松,跟没背东西似的,走起路来一点都不费劲。 小姑娘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一副聪明伶俐的样子,让人一见便心生怜惜。一路上不时有人关切的询问要不要帮忙,丰雪都笑着一一拒绝。 到了大娘家,抱着碧莹小表妹咿咿呀呀逗了半天,丰雪给大娘再次做了检查,结果不出所料,大娘气血充盈,精力充沛,身体状况良好。 问起二表姐朱碧华的情况,大娘脸上染上了忧色。 大表姐找了个好对象,所以大姑爷对二表姐也多生出了几分期望,因此言语中常有恨铁不成钢之意,怪她不上进没出息。 她最近和大姑爷闹的挺僵的,借口加班,干脆就在厂里睡觉,估摸着他爸上班去了,这才偷偷回家。 丰雪心想,天助我也! 上辈子的二表姐就是一个生意好手,嘴皮子利索,有魄力也有干劲。只要说动她,和自己一起干,她的精明加上自己的眼光,随便做什么生意,肯定稳赚不赔。 还有一个多月,就快要过年了,干脆年前去南方批发点衣服回来,赚一波快钱再说。 问清楚了二表姐的厂子,丰雪谢绝了大娘留饭,又去了公安局家属区。 看到干孙女,老两口笑得脸上的褶子更深了,这么久了,这丫头也不来,实在是太想她了。 和干奶奶一顿撒娇之后,丰雪问道:“爷爷奶奶,你们尝尝红桔,看看味道怎么样,如果运进城里来卖,能卖掉吗?” 老两口拿起一个,一分为二,拿起桔瓣放进嘴里。 干爷爷说道:“味道不错,甜中带点自然的果酸味,还有桔子的清香,妇女同志和小娃娃应该会喜欢的。” 洋县冬天委实没有什么水果,梨子好吃,但价格贵,很少人吃得起。只有像红桔这样的平民水果,既能解馋又花费不多,大概率会很有市场。 只是,土地下户才一年多,农民们对土地可宝贝了,田边地头都恨不得全部种上庄稼,谁也不舍得种水果,所以最多房前屋后种几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进城卖也不现实,这时也还没有二道贩子走乡串户。因此丰雪家现在收购红桔,还是很有前景的。 干奶奶问道:“晚儿啊,你们家很多红桔吗?那就拉到城里来卖,肯定好卖,城里价格会更高的。” 丰雪说道:“我也这么想的,但是我们乡下没有大面积种,我们家也只有一棵,我们就想着,把乡邻们的红桔都收起来,凑够了,再一车一车拉到城里来卖。” 干爷爷赞叹道:“嗯,这么一倒腾,也能赚个差价,这办法不错,哪怕一斤只能赚一两分钱,量上去了,赚的就多了。” 干爷爷却不知道,每一斤顶多也能赚分分钱罢了。 “只是,你们去哪里卖呀?拉着车子卖?这一斤两斤的,也太费事了。” 干爷爷说道:“是啊,如果你收多了,放久了,损耗也大哦。” 丰雪微微一笑说道:“爷爷奶奶,这我已经有了主意。这次来就是想先来蹚镗路。” “哦?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老两口饶有兴致地问道。 第182章 这是如假包换的亲生爷奶呀! “我打算把它们批量卖出去,不零售。”丰雪说着,拿出背篼里放的篮子。 这是徒弟林森按她的要求编的水果篮。 篮子很浅,呈椭圆形,然后有一个长长的把手,方便用手拎着。篮子的骨架用的柳条,再交织着彩色蔑条编织的花纹,五颜六色的图案,两边正面还各编了一个大大的“福”字,看起来很是漂亮。 丰雪把红桔一个一个放进篮子里,摆成一个秃顶金字塔的形状,然后问道: “爷爷奶奶,你们看,这下果篮好看吗?如果用来送礼的话,是不是特有面子?等水果吃完,篮子还可以当菜篮子,用来买菜什么的,会好用吧?” “我想着,要过年了嘛,红色是很喜庆的颜色,然后这个橘子呢,我叫它福桔,讨个口彩,吃了福桔可是有福气的哟!” 一席话说的两老面带笑容连连点头。 自家干孙女这脑袋瓜是怎么长的呀?这么机灵,连说话也是这么讨喜。 “那你想怎么批量卖?卖给谁呢?” 杨爷爷问。 “我想好了,可以找杨伯伯,公安局也要过年嘛,过年不得发福利吗?还有我大姑爷的电机厂,厂里效益那么好,过年不得给工人讲究讲究啊?还有就是刘县长伯伯,县政府也可以发福桔当福利嘛……” 杨奶奶乐了! 这小丫头鬼精鬼精的,一点都不遮掩,大大方方的想着到处薅羊毛。 不过也是,过年发福利是每个单位的惯例,发什么不是发呀。 关系嘛,能用就用,能用不用,就过期作废啰。 杨爷爷想了想,说道:“你这丫头,主意真多。可就这两三个单位,恐怕吃不完那么多吧?哎!这样,爷爷豁出去了,再去帮你到处找找,多给你联络几家。” 丰雪一听,眼睛都笑弯了,抱着杨爷爷的胳膊摇晃着:“那太好了!爷爷你对我真好!” 杨奶奶佯装生气道:“奶奶就不好了?奶奶也可以去给我幺孙跑跑销路,奶奶虽然退休了,但这么多年下来人缘也还有几分,不比你爷爷差,多少也能找几家的。” 丰雪心里说不感动肯定是假话。 两个老革命,一身刚直不阿,宁折不弯,却愿意为了自己这个刚认的孙女去拉下脸四处奔波。 这是如假包换的亲生爷奶呀! 丰雪又捧起杨奶奶的脸,吧唧一口,说道:“爷爷好,奶奶也好!晚儿觉得好幸福!” 杨奶奶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她得意地看了一眼老伴:孙女亲我了,没亲你!嘿嘿,气死你! 老伴的眼神杨爷爷看懂了,他啼笑皆非:这老太婆,总算恢复正常了,就让她先得意一下吧。 丰雪却说道:“爷爷奶奶谢谢你们,其实我刚说的这是不得已的下下策,我还有更好的办法哦。” “哦?是吗?”孩子的话成功地勾起了他们的兴趣。 “是的,只要这个法子能成,就省事儿了,不用你们二老到处去欠人情。” “咱们供销社不是每年都承包了多单位的年终福利吗,我想抽空去县城供销社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找供销社的领导,如果供销社同意,把我的红桔全部吃下去,由他们来给单位配发福利,我少赚一点,至少省事儿啊。” 也难怪丰雪想打供销社的主意。 这时候的供销社就是全民购物天堂,类似后世的大型商场,产品种类丰富,应有尽有。 今年,供销合作社改为集体所有制,扩大了经营范围和服务领域,搞活农副产品购销,改进农业生产资料和日用工业品的供应工作,逐步办成供销、加工、贮藏、运输、技术等综合服务中心。 而县供销社,就是基层供销社的联合经济组织,统管基层供销社。各公社供销社就是根据当地需要去县供销社配货销售。 所以,只要找准了地方,自然事半功倍。 听完丰雪的话,杨爷爷对自己的便宜孙女又高看了几分。他越发觉得认干孙女这事儿办的好,简直是神来之笔。 趁孙女现在人小势微,用心照看她,只要真心付出,以心换心,等她将来长大了,必定不会对自家人不管不顾。 何况,就算是现在,小丫头身上表现出来的不凡气势,再不用点心,好像都有点够不上了。 儿子得了刘县长的青睐,前途隐隐有上升的趋势,这一切都要从丫头帮忙破获的这几个大案要案说起。 刘县长的儿子刘国庆在自家儿子手下,屡立奇功,而刘国庆和小丫头也是牵扯颇深,听说对象就是小丫头的亲表姐呢。 绝不能说干爷爷干奶奶认孙女就是别有用心的阴谋。 一开始,两老并不知丰雪太多的事情,就是打心眼感谢并喜欢丰雪,很想让孩子能承欢膝下,日子能过得好一点,也算报答孩子的救命之恩。 慢慢地,干爷爷才发现自己这步无心之棋下得有多妙! 这辈子无数次碰壁,尊严一遍又一遍被踩在地上,他早就想明白了,面子一文不值,迂腐不知变通只会给儿女添麻烦,让自己难受。 所以,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力所能及地为儿孙们谋点福利又有什么打紧的?只要不违反国家法纪,不违背良心正义就好。 去丰家那一次,经过丰家人有意无意的撮合,和儿媳妇的关系也慢慢改善着。 每周儿子一家人都会来陪老两口吃饭,儿媳妇还会把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回回老伴都笑得合不拢嘴,心情也好了很多。 这人一老啊,就什么都想明白看明白了。 他决心帮干孙女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 杨奶奶沉默不语,也在记忆里翻找着自家的关关系系,看看有没有能和供销社拉上关系的。 丰雪见两老不说话,忙安慰道:“爷爷奶奶,你们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不行就去供销社堵呗,见着领导我就缠着他,嘿嘿,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肯定能搞定。” 实在搞不定,就去找刘国庆,扯着虎皮大旗,多少能有几分面子嘛,能卖点算点。 然后再去找认识的厂矿企业,怎么着也得把钱挣了。不然,拿什么和二表姐合伙呢? 推销自己,推销产品嘛,这个她熟。 想当初培训班刚开的时候,招不到学员,于是她什么法子都想,想到的都一一去做。 她凭着自己的个人魅力,让不想来的学员来了,让来了的学员再也不走了。 几年时间,培训班像滚雪球一样,人越来越多,不得不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分校。 最多就是,重操旧业罢了。 第183章 高射炮打蚊子 两老一小就坐在院子里冥思苦想。 忽然,杨爷爷说道:“对了,她奶奶,你大嫂的娘家侄子不是在供销社吗?他当的啥官?能不能说得上话?去问问呢。” 杨奶奶忙不迭点头,和杨爷爷商量了一下,用篮子装了一篮红桔,又去屋里拿了两瓶宝莲大曲,用布袋子装了,说道: “晚儿,我和你爷爷去看看去,你就自己在家玩会儿,等奶奶回来做晚饭哈。” 丰雪说道:“奶奶,你别操心我,我一会去我老师家玩一会。” 其实,三人都清楚,如果刘县长愿意帮忙的话,事情就简单了。 只是,找堂堂县长开后门只为了卖点水果,那就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太没必要了。须知人情是越用越薄的,所以大家都没有提这一头。 丰雪宁肯去供销社门口撞大运,麻烦一点,也绝不会向刘县长开这个口的。 供销社领导班子里,主任啊、社长啊、党委书记呀……那么多的人,她就不信找不到一个突破口。最多费点事罢了。 既然两位老人有心,那就他们先试试。 这么想着,她沿着记忆中的道路往建设路走。 建设路上有一个煤炭厂,厂子很大,由于来往的车辆很多,路上灰尘很大,一路上不时有煤炭洒下来,尽管有清洁工人天天打扫,可路还是黑乎乎的。 她越走眉头皱的越紧,这里的环境并不好,刘老师怎么会住在这里呢? 说起来刘老师也真够难的,妈妈身体不好,他都骑着车上班,再骑着车下班,除了周末,周一到周五平时他也会跑上一两趟的。 韩校长也是的,怎么不给刘老师多分一间屋子,让刘老师妈妈跟着住,不就省得两头跑了吗? 按刘老师给的门牌号,丰雪在一扇破旧的小木门前停了下来。 她敲响了门,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谁啊?等等啊!” 隔着门缝,丰雪闻到了熬中药的味道,苦苦的。 不一会,刘老师一边用手捏耳朵,一边拉开了木门。 丰雪这才发现门里别有洞天。 大大的院子和小小的木门形成强烈的反差,院里种着一棵石榴树,树下摆着一张石桌,桌上零散放着一些书和纸。 左墙有一块椭圆形的花坛,花坛里还有些花在零星开放。 右边是厨房,中药味儿就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 正面是三间正房,开间很大,窗户是老式的木雕,看起来颇有些年头了。 看丰雪站手不动,刘老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进来吧!待在门口做什么?” 里屋传来一个妇人羸弱的声音: “志儿,谁呀?请人进来坐呀。” 刘以志应了一声,对丰雪说道:“那就是我妈,你等我一下。” 刘以志快步走进厨房,小心翼翼端着一个碗走了出来。 丰雪跟着老师后面走进左边的屋子。 屋里光线不好,进门的刹那,她的眼前一片黑,过了会,才看清床上躺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说四十多岁,是根据刘老师的年龄来推测的。实际上她看起来很显老,不了解内情的人,肯定以为她至少五十多岁了。 她面容姣好,气质温和,两鬓隐约可见白发,想来是忧虑过多,又身患疾病的缘故。不过看得出来,刘老师的长相十之八九遗传了他的妈妈。 趁着刘妈妈端过药碗,丰雪喊道:“刘……阿姨?我是刘老师的学生,叫丰雪。” 女人轻柔一笑,“我姓徐,小丰雪还是叫我徐婆婆吧。” 丰雪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嘿嘿,叫您婆婆有点不好意思,都把您叫老了,还是叫你徐阿姨吧!” “傻孩子,这不就乱了辈分了吗?”徐兰无奈摇头,也就随她去了。 等把药喝完了,丰雪凑了上去:“徐阿姨,我给你看看吧。” 徐兰早听儿子说过,也不惊讶。 丰雪用两根手指轻轻按住徐兰的脉门,两只眼睛也没闲着,滴溜溜地,不断打量她的面相。 她虽然面容萎靡不振,但面相看起来总体不错。山根很低但鼻头圆,眉间有悬针纹但印堂开阔。 山根塌陷无肉,长悬针纹面相的人运势都不太好,命运坎坷,容易经历很多的波折与磨难,尤其是在中年时候很容易遭遇到人生变故! 但如果鼻头圆润饱满,印堂开阔明亮、则表明即便经历了很大的人生变故,遇到了很大的危机,这人也可以顺利的跨过这些人生坎坷,大难不死! 因为鼻头圆润,说明一个人的性格善良,这样的人喜欢做善事、喜欢帮助别人,因而有菩萨保佑,可以渡过难关。 丰雪心下了然,于是又运转玄力探查她的经脉。 她的经脉艰涩不滑利,大小宽窄不均,呈三五不调之状。是体内湿气过重、气血虚、脾胃弱、血瘀血少之症。 简言之,要命的大病没有,但问题一大堆,拖的太久,已病入沉疴了。 丰雪又运转玄力走了一个周天,徐兰觉得自己突然就精神了不少,她含笑望着少女,说道:“小丫头可以呀!徐阿姨感觉好多了。” 丰雪说道:“阿姨你放心,你的身体底子不错,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你经历过一场变故,灰心失望之下因此自暴自弃,对自己不爱护,所以身体才会出了问题。” 一席话说得徐兰黯然神伤:“不错,你说得都对……我当时差点就想自我了断了,可丢不下年迈的双亲和年幼的儿子。现在这口气,也不过是为了儿子才勉强拖着罢。” 旁边的刘以志不赞同地说道:“妈,你别这么说!” 丰雪安慰道:“徐阿姨,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为难自己。我看您面相是有后福的,你且好好活着,假以时日,必然否极泰来。” 徐兰听着小女孩一副小大人的口吻,努力劝着自己,言之凿凿,仿佛她能看到未来,心中不禁感激,随即又生出了一丝丝希望,眼神也慢慢有了光彩。 她回答道:“好孩子,借你吉言吧!放心,阿姨会好好活,阿姨还要给你刘老师带孩子呢!” 听到亲妈的话,刘以志脸又红了。 可看到妈妈的脸色由苍白逐渐变得红润,他心下大喜,满怀希望问道:“那,丰雪,你能治好我妈妈的,对吗?” 第184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丰雪毫不犹豫点头。 等两人走出房间,丰雪这才说道: “刘老师,你妈妈的病是什么时候得的,或者说,你方不方便把阿姨的经历说一说?要想治好病,必须把生病的原因搞清楚。” 没有鬼怪,没有邪气,那就只有心病。 刘以志沉默不语。 他根本不愿意把这些陈年旧事翻出来,摊在阳光下暴晒,何况还要接受别人的审视。 可他放心不下妈妈。如果不是因为妈妈的病,他现在不会在妈妈的老家当着孩子王,而是在国外如饥似渴的学习,前途必定一片光明。 可要把心底的隐痛当着自己的学生说出来,还是觉得很难堪的。 想了想,他硬着头皮说道:“其实很简单,我妈就是洋县人,我爸爸是一个下乡知青,京都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他跟我妈在一起,有了我。 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就返城了,临走时,说回去跟父母说了就回来接我妈进城,结果一去不复返。” 刘以志面带讽刺,平静地说着:“结果你肯定都能猜到了吧?我的生父再也没有回来,而我妈并没有和他扯结婚证,我出生就成了父亲不详的孩子。 我妈妈饱受非议,日子过的很艰难。在我四岁多的时候,要读书了,我要没有户口,我妈把我托付给外公外婆照料,拿着他当初留下的地址,咬咬牙去了京都。 半年后,她回来了,神情恍惚,却什么也没有说,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有时候一个疏忽她就跑出去,满大街地寻找,盯着青年男子看,还尾随别人,人们都说她疯了。外公不得不扛起养家的担子,外婆除了照看我,还要花费大量的精力照顾我妈。” 他取下眼镜擦了擦,又面无表情说道:“我从小就被人骂龟儿子,野娃娃。说实话,当时我很恨他,为什么他会是一个现代陈世美。你不想要我们就明说好了,为什么要给我们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呢?我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考到京都去,找到他,问个清清楚楚,让他看看被他抛弃的儿子,让他后悔,然后,再也不理他。 我做到了,我考上了青大数学系。我悄悄拿了地址去找……但是,很讽刺的是,查无此人! 我读大学的时候,我外公外婆相继去世。我打算辍学回家照顾妈妈,结果,也许是他们的死刺激了她,我妈妈疯病好了。但,你也看到了,她的身体问题很大,所以,我放弃了公费出国,回老家当了一名教师。” 终于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刘以志虽然有点难堪,但却无比轻松。 丰雪心里对老师一家的遭遇唏嘘不已。整理了一下心情,丰雪安慰道:“刘老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看,你妈妈除了身体不太好,其他不都没事了吗!而且,我查过了,她的身体也没有大问题,她需要的中药的调养,还有就是丰富的营养。” 刘老师的脸又红了:“中药一直在吃,伙食呢,确实不太好,她没什么精力,我也不太会做饭,还有就是,经济上也不太宽裕。很多时候都是凑合吃的。” 丰雪在记忆里翻找着,前世,外婆病入膏肓被县医院判了死刑,说是活不过两月,后来别人介绍去了临江区医院找了一个医生看病,直到五年后才离世的。 她说道:“刘老师,你相信我,从你面相来看,你的父母宫很明亮,说明你爸爸肯定还活着,而你妈妈又是否极泰来之相,我大胆猜测,你爸爸肯定是不得已的原因才离开了你们,他很快会回来找你们的。你们会一家人团聚的。” 虽然小女孩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细想的话也会觉得荒诞无比,但刘以志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 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奇怪。 她的一字一句仿佛被赋予了神秘的魔力般,让他一瞬间失去了数学的思维和逻辑,只想跟着自己的直觉走。 于是,他问道:“真的吗?我爸爸真的还活着?那太好了!”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羞愧无比。 自己怎么跟三岁孩子一样天真了呢?恨的越多,爱的也越多吗?难道自己和母亲一样,也在心里默默盼望着他能回来? 丰雪说中了自己心里的渴望,所以,自己才毫不犹豫选择了相信吗? 丰雪看着老师的表情不虞,说道:“真的!你要相信我,我绝不骗人的。而且,阿姨的病也能很快治好的,我保证她能健健康康地等到你爸爸归来。” 刘以志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他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我信,我信,谢谢你,丰雪,那我妈的病要拜托你了!” 丰雪说道:“阿姨的病要换个医生。你去临江寺附近,找一个叫做甘华彬的赤脚医生。他家门口有一棵很大的黄桷树,很好找的。他是下放的,就在当地安了家,医术高明,只不过,他的药很贵,一颗药丸子要十块钱呢!” 前一世外婆看病的时候,甘老师已经被特聘到了县医院坐堂,是全洋县乃至c省闻名的国医圣手,听说后来去了hx医院。 听到药费,刘以志的表情从兴奋激动蓦地变得凝重。自己那点工资几乎是月月光,哪里有一分余钱呢?药再贵一点,还要补充营养,哪里去搞钱呢? 他沉思片刻:“没事,药贵才有效嘛。实在不行,我就把这院子卖了,我去学校找韩校长再要一间宿舍去,也省得来回跑照顾不好我妈。” 不知不觉,他已经把小丫头当成了自己的同龄人,自然而然地就把自己心里所想说了出来,似乎还想听听她的意见。 丰雪没让他失望,她连忙说道:“不可以!刘老师,不能卖掉院子!” “为什么?”刘以志镜片后闪着狐疑的光。 丰雪一阵语塞,说什么?难道自己要跟他说,我知道十年以后这里要开发房地产,修成有名的商业中心,你会成为光荣的拆二代富得流油?还是说…… 只一瞬,她就想到了理由:“你想哈!这房子你爸爸知道吧?如果他回来,是不是要来这里找你们?你如果把他卖了,他怎么找你们?又去哪里找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刘以志心道好险,万一真把房子卖了……不知不觉,他已经开始期待和父亲的重逢了。 第185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 刘以志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可不卖房子,我妈的病没钱治。不去看医生,就你帮我妈妈治疗,可以吗?” 丰雪摇摇头,刘以志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 “刘老师你听我说,有的病我可以治好,可有的病只能看医生。” 刘以志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丰雪又说道:“我可以教徐阿姨一套吐纳功法,她一边吃药一边练功,然后伙食营养跟上,病很快就好了。这功法很有效的,我爸爸,我外婆还有我徒弟都练着,对病情恢复很有好处的。至于医药费,刘老师,你想不想挣钱?” 刘以志一听来了精神,睁大了眼睛望着丰雪。 丰雪忍住笑,从随身小布包里掏出一张试卷,递了过去。 刘以志接过来,看了眼熟悉的字体,随即放到一边满脸都写满了问号:“就这?能卖钱?” 看着一脸淳朴的刘老师,丰雪花了几分钟给他科普了一下印刷版权方面的问题,他很震惊,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踌躇满志:“干!只要能卖钱,没问题!我还可以出高中套卷,小学套卷,以后可能的话,再编一本书也不是不可以!” 这就对了嘛! 俗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知识变现才是正途嘛。 两人说干就干,很快商量好了细节,决定下周末一起去省城找找出版社。 现在试卷类的书啊题啊都还很少,哪像后世,五三啊黄冈啊什么的铺天盖地,这会儿抢占市场,必得先机。 想了想,丰雪又拿出一本手掌大小的书:“刘老师,你看看,它能卖钱不?” 普通的白报纸上用黑色钢笔勾勒出简洁的线条,笔法有点夸张,但又能轻易辨认出里面的人物,有丰家各人,有学校老师同学,还有自己。 而里面的英语对白更让他吃了一惊,精心选择的对话内容,囊括了日常生活中的各个场景,既简单又实用,对话内容也很有趣。 他一页一页翻看着,发现其中居然还有彩色蜡笔涂的各种色彩。色彩的选择和搭配充满了童趣。 不知不觉中,他把连环画翻到了最后一页,意犹未尽地抬起头,朝丰雪一伸手:“后面的呢?” 丰雪耸耸肩:“没了!没时间画。” 刘以志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丰雪,是你画的,对吧?很好看!你赶紧这周再画几本到时候一起带去,我们两样一起谈,更有胜算!” 丰雪翻了翻白眼,话是没错,捆绑式销售肯定更容易卖高价,可是,再画几本,怎么可能啊! 不管了,回去之后就努力画吧,谁让自己缺钱呢! 两人商量完毕,丰雪教了徐阿姨三三九元功吞纳法,又把她的面相拣好的说了,直到徐阿姨的脸上重新燃起希望,这才放心离开。 回到杨家院子,门还锁着,她拿出脖子上挂的钥匙打开门,进去后又小心把门关好。 她把自己的包放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在柔软的床上滚了几圈,又躺了一会儿。 看得出来房间是精心收拾过的,床单被套都是浅粉色的小碎花,连窗帘都是粉嫩嫩的,虽然自己内里并不是小女孩,可还是好喜欢啊! 她爬起来,去堂屋看了一下大挂钟,时间差不多了,杨爷爷杨奶奶还没回来,那就自己做晚饭吧。 丰雪进厨房看了一圈,心里有底了,她打了一小盅加了玉米渣的混合米,煮在锅里。 然后找出两个土豆削了皮,切成细细的丝泡在水里,又捞了一些才泡不久的儿菜切成小颗粒,又把几根蒜苗洗了切成泡菜粒大小。 等锅里的稀饭煮好,丰雪把小锑锅端到一边放好,放上炒锅,开始炒菜。 不一会儿,一盘酸辣土豆丝和一盘酸菜炒蒜苗出锅了。 丰雪打开门看了一下,又折回去用搪瓷碗把盘子盖好。 她拿出随身带的纸笔,开始构思第二本连环画的内容来。 过了一会,门环一响,丰雪飞快去开门,是爷爷奶奶回来了。 两个老人表情轻松,杨奶奶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袋。 丰雪迎上去接过袋子道:“爷爷奶奶你们辛苦了,快洗手去,我把饭做好了。马上就可以吃了。” 杨爷爷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大孙女就是懂事!爷爷奶奶可享福了,直接吃闲饭啰!” 丰雪不好意思地笑了:“我随便做的,如果手艺不好,爷爷奶奶别嫌弃哈!” 杨奶奶走进厨房,凑在丰雪耳边说道:“收购红桔的事,你爷爷给你办妥啦!你呀,就放心吧!看,我们还买了卤肉,今晚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丰雪麻利地把卤肉倒进盘子里,把饭菜都端到了桌子上。 杨爷爷说道:“今晚上高兴,晚儿,把酒柜里那半瓶酒给爷爷拿出来,今晚爷爷开心,要喝一杯!” 杨奶奶说:“晚儿,只许给你爷爷倒一杯哈。” 丰雪吐了下舌头,拿来一个小酒杯给杨爷爷倒得满满的,还朝他挤了挤眼睛。 杨奶奶假装没有看见爷孙俩的互动,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进嘴里,连声称赞。 杨爷爷顾不上酒,也尝了一口,叹道:“她奶啊,晚儿这手艺,比你也不差呢!素炒土豆丝很有特色,炒泡菜也不酸,还这么下饭。” 杨奶奶干脆说道:“你快别藏着掖着啦!咱晚儿就比我做的还好吃!你实话实说,我又不会生气。” 杨爷爷干笑两声,又用嘴就着酒杯喝了一小口,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杨奶奶说道:“老头子,你是不是有话忘记说了?你要忘了的话,那就我说了?” 杨爷爷放下筷子,得意地对丰雪说道:“爷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红桔的事爷爷给你搞定了,人家说了,有多少收多少,价格嘛,统一五分钱一斤,怎么样?” 丰雪一脸惊喜:“爷爷你太厉害了,谢谢你!”她侧过头,对着干爷爷的脸颊吧唧一口,杨爷爷高兴地胡子都翘起来了,眼神颇为自得扫了杨奶奶一眼,丰雪赶紧在干奶奶脸上也亲了一口。 杨奶奶心情愉快说道:“我们今天下午去找了我那亲戚,结果他早就调走了。于是和你爷爷合计了一下,又去找了他侄儿,也就是你大叔,你大婶是供销社的会计,所以她直接提着篮子,带着我们去找了社长,当场就拍板了。你只管放心,回去收购就是。” 虽然杨奶奶说的轻松,可丰雪知道两位老人肯定费了不少的心,也因此欠下了一个大人情,她心里对两位老人充满了感激。 第186章 礼多人不怪 杨爷爷补充道: “还有,那个篮子呢,供销社的人都说很好看,编得很有特色,他们打算跟着红桔一起收购一批,装着红桔卖显得特别有档次。价格呢,你看一角钱一个怎么样?爷爷觉得合适,就替你答应了。你们能做得出来吗?” 丰雪大喜过望,连连点头。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发啦发啦! 农村里竹子不值钱,别说一角钱一个,就是五分钱一个都会有很多人要编来卖的,毕竟没有什么成本,就是费点功夫而已,手脚快的一个小时就能编一个。 她已经想好了,回去后就开始收购红桔,价格嘛,就定成三分钱一斤,自己卖成五分钱,赚两分钱一斤。 然后让林森赶紧编几个篮子出来作为样板,每个村社丢一个,方便大家照着编,一个篮子按六分钱的价格收,一个赚四分钱不过分噻,也算是给公社的竹编厂先打个版嘛。 然后,供销社这边,杨大婶和社长那头肯定要意思一下的,怎么个意思法,到时候再说吧。 丰雪说道:“爷爷奶奶,谢谢你们!你们放心,等红桔卖了,我们会好好感谢爷爷奶奶大叔大婶和供销社社长的。” 杨奶奶说:“哎呀不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 丰雪正色说道:“我们是一家人没错,可是也是承了你们很大的人情。人情要有来有往嘛,何况还劳烦了大婶的领导呢!” 一席话说得两老频频点头。 杨爷爷说道:“爷爷奶奶就算了,你大婶和社长那边就给他们礼行一下,礼多人不怪嘛!” “哦,对了,晚儿,说到领导,你大婶说,供销社社长家的小孙子最近有点不太对劲,想让你给他看看。 我想着,看一下也没什么,如果是中了邪,你给他治好了,他也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你们要再卖点农产品什么的,不就更方便了吗?所以,奶奶就替你做主答应了,不要紧的吧?” 丰雪笑着答道:“没事啊,奶奶,就算他这次不能帮忙我也会去的,毕竟是您介绍的,肯定嘴严,不会有事的。” 杨爷爷说道:“对对,还得嘱咐他们一声,嘴要严一点,不要到处去说。” 一家人开开心心吃完了晚饭,两老带着丰雪去了供销社社长家。 路上,丰雪和小野聊了一下,然后落后半步,悄悄把它放出了空间。 小野在三人身后,“喵喵”叫着,跑到了前面,用头蹭着丰雪的腿。 丰雪惊喜地说道:“哎呀!小野,你总算回来了。还以为你跑丢了呢!” 杨奶奶很惊奇:“晚儿你还带着猫来的呀!怎么一直没见到它?” “这事儿别提了,今天我刚到大门口的时候,它就跑了。它在家里的时候也是到处乱跑,自己抓老鼠吃,到时候才回来睡觉。所以才叫它小野。” 小野:喵喵!【你别坏了猫爷我的名声哈!】 丰雪:【别废话,待会儿开工了,听我命令行事,发现鬼魂不要自作主张就吃了哈!】 小野:【哦!】 说着,她蹲下去,把它抱起来,小野温顺地窝在她的胸前,那双琉璃眼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社长家住在桥亭子,敲开门,一个中年男人笑眯眯地来开了门。 丰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屋子,房子八成新,装扮时尚,不仅有电视机,沙发,还有一台冰箱,收拾得干净整洁,似乎并无异样,小野也一动不动懒懒地窝着。 社长姓李,爷爷让丰雪叫他“李爷爷”,三人坐在沙发上,杨奶奶问道:“老李啊,怎么没见你孙子呢?” 李社长说:“我儿子没和我住一起,他们住在供销社新修的集资楼,我马上带你们去。” 丰雪说道:“李爷爷,不着急,你先说一说小弟弟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社长说道:“我孙子叫元元,今年四岁,在城关镇育红班读书,活泼可爱又聪明,很听老师的话。可最近这一个月,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丰雪说:“怎样?详细说说呢?” “以前他很喜欢去育红班,现在常常哭闹撒泼不肯去,老师说他在班里总待在角落,尤其是放工具的小黑屋里。 还有,他以前吃东西很挑,一顿吃不了几口,还要追着喂,现在,顿顿闹着吃肉,饭量比我们都大,不给吃就闹,有次我们喝酒,他直接抢过瓶子就喝,喝了就说胡话,老子龟儿子的,脏话连篇,就像变了一个人。 哦,对了,每天晚上十二点到两点之间,他都会哭喊着尖叫着醒来,说有鬼在追他,然后就睁着眼睛到天亮,坚决不敢再闭眼。 有时他半夜坐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们,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让我们断子绝孙,还用剪刀、针拿着尖东西往手臂上划,我们只好把这些都收起来。” 丰雪思忖着说道:“行为异常、言语怪异、噩梦、自残……这些行为倒是像沾染了脏东西,那你们带他去看过医生了吗?他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呢?” “没有,绝对没受刺激。他奶奶把他当小祖宗一样宠。医院也去过,他现在一天懒得很,不想走路,身体容易累,经常白天昏睡,一点小娃娃的活泼劲儿都没有。还经常莫名其妙发烧,我们带他去医院,医生说身体没有问题,看病打针都不管用。” 问的差不多了,李社长两口子又带着三人一猫去了他儿子家。 寒风瑟瑟,路灯昏暗,树影斑驳,无端生出了几分诡异之感,一行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是李社长的儿子来开门的,刚进门,小野就嗖地跳下来,闪电般直往里间冲去。 顾不上想太多,丰雪赶紧跟着往里面跑,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屋里黑咕隆咚的,丰雪顺手伸手拉亮了电灯。 昏黄的灯光下,一人一猫正在对峙。 小野弓着身子,毛发膨胀,尾巴竖起,嘴里发出呼呼的哈气声。 小男孩瘦瘦弱弱,头两侧的太阳穴和脖子有青筋浮起,印堂和人中凸显青绿,面色发青,眼圈晦暗,两眼无神,没有光泽。 丰雪运转玄力,她看到两副面孔在小男孩脸上交替变换,除了小男孩元元,还有一个干瘦苍老的男人。 他面容扭曲,恶狠狠地瞪着小猫,嘴里骂骂咧咧,俨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哪里来的野猫,别管闲事,滚开!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 众人又惊又怕。 “他的声音!怎么不是元元?他是谁?” 元元妈妈尖叫出声,却没人回答。 小野毫不退缩,全神戒备,嘴里哈着气: 【有鬼有鬼,姐姐,我要上了!】 【等下,我先看看!】 丰雪低声喊道:“元元,元元,你在吗?” 只见那个小男孩转过头来,阴恻恻一笑。 他忌惮地看了丰雪一眼,飞快转过头去。 【小野,上!按着他,千万别让他跑了!】 小野得令,高高跳起,一下跳到小男孩肩上,两只前爪紧紧按在他的百会穴上。 【小野把他转过来!】 小野伸出一只爪子一拽,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迫使他仰起头转过脸来。 众人面色齐齐一变。 第187章 人生福祸,皆因念生。 丰雪一眼就看见,他的眼仁里出现异色,隐约可见红色和灰白血管线条,而且瞳孔有上吊之感,忽明忽暗,的确是鬼上身。 见到孩子被扯得青筋暴露,直翻白眼,众人惊呼出声: “小心!” “别伤着元元。” 丰雪低声急急道:“别吭声!别惊着他!他现在不是元元。” 说着,她一手掐诀,朝众人眼睛一拂。 刹那间,他们赫然看见令自己肝胆欲裂的一幕:此时的元元并不是元元,而是一大一小扭在一起的两个人,而小猫的爪子正扯着一个男人的辫子。 那男人剃着阴阳头,拖着长辫子,面容扭曲,表情狰狞,双手卡在小男孩元元的脖子上,死命推搡着,似乎要把他推出这具身体。 元元的身影很淡很淡,仿佛就快消散,他的小脸憋的通红,双手徒劳去掰脖子上的双手,嘴里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爸…妈…救……” “我的元元!” “快救救元元!” 众人再次惊叫,元元的妈妈和奶奶忍不住扑通跪到地上,哭喊着恳求着丰雪。 【小野,把那只鬼拖出来!】 “喵——” 只听小野长嘶一声,那声音犹如天雷滚滚而来,又如魔音贯耳让人心神俱裂。 听到猫叫,那男人神色一怔,动作顿了一秒。 小野再次高高跃起,薅住辫子的爪子轻轻一扯,那鬼就被它毫不费力地从元元的身体里扯了出来。 小野提着男人哈了一口气,瞬间他就像被抽了筋一样,四肢无力耷拉着,被小野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同时,失去钳制的元元重心不稳,重重倒在地上,两眼一翻,生死不知。 元元妈妈急切上前,丰雪伸手拦住了她。 众人也只得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默默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过了几秒钟,元元神魂归体,魂体合一,缓缓动了一下。 元元妈妈捂住嘴巴,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又过了一会儿,元元缓慢坐起,迷茫地看着四周。 看到了自己的家人,他苍白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笑容,用清纯的童音问道: “爷爷奶奶,你们怎么来了?妈妈,抱!” 他费力地爬起来,摇摇晃晃朝自己的妈妈走过来。 元元妈妈看了眼丰雪,丰雪点点头,她于是半蹲着把元元紧紧地抱在怀里。 丰雪低声说道:“先把元元带走!” 元元妈妈抱着儿子,匆匆走了出去,元元奶奶和杨奶奶见状,也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 其余人神经高度戒备,一眼不眨地望着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男人。 小野虎视眈眈,看着那鬼,不停舔着舌头,那样子恨不得马上扑过去一顿大快朵颐。 丰雪双手掐诀念咒,朝男鬼一弹,口中喝道:“缚!” 只见咒语化作金色符文,绕着那鬼转了一圈,变成一条金色的绳索把他捆成了粽子。 众人心里震撼,嘴巴微张,眼睛瞪圆,一时间忘了言语,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那鬼猛然醒了过来,他嘶吼着奋力挣扎,可怎么都挣不脱。 小野一爪子呼在他的头上,那鬼畏缩着喘着粗气,总算老实了。 “你姓甚名谁,从何而来?因何上身?可有缘故?” 那鬼仿佛闻所未闻,他眼神四处游离,就是不与丰雪对视。 丰雪平时是个小可爱乖乖女,可抓鬼的时候却是个钢铁女汉纸。 她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拽住男人脑后的辫子,迫使他抬起头来,眼神犹如利剑刺向那鬼,眼神之中尽是坚定,没有丝毫妥协,缓缓开口: “人居阳宅,鬼有地府,你因何侵占他人身体,扰乱阴阳?若再执迷不悟,有损阴德,来世亦会遭受牵连,何苦来哉!” 那鬼目露思考之色。 丰雪松了手,退后一步道:“若事出有因,你可明言,我且听着。” 那鬼神色似有松动,转眼看见元元爸爸,顿时眼中凶光一闪,奋力往他扑过去,嘴里喊着:“恶徒!恶徒!” 小野伸出爪子一按,按在金色绳子末端,那鬼一个趔趄,又被扯了回来。 众人惊异的眼神齐刷刷落到了元元爸爸身上。 他又惊又怕,眼光闪烁,嘴唇嗫嚅着,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李社长惊怒交加,怒斥道:“快说!你怎么惹了他这个……” “世间种种,有因有果,人生福祸,皆因念生。李叔叔,你还是说出来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那鬼被缚住,犹自骂骂咧咧: “恶徒!抢我宝物,毁我尸骨,此仇不报,枉自为人!你让我万劫不复,我必让你断子绝孙!” 元元爸爸脸色大变,低垂着头。 李社长暴跳如雷:“报应儿!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抢了别人什么?你说呀!” 元元妈妈出现在门口,她手里握着东西,低声说道:“爸爸,你看,是不是这个?” 李社长一把夺过去,递给了丰雪。 这是一个女式手串,碧绿的珠子颗颗圆润饱满,入手微沉,似是不凡。 一刹那,小野的声音响起: 【姐姐,好东西,味道好好闻,给我吃!】 丰雪心念一动,一股清爽的气流如烟向小野飘过去,它张嘴慢慢吞下,随即伸了个懒腰,发出满足的喵喵声。 【姐姐,薄荷味儿,清爽脆,猫爷又可以三天不吃饭了哒!】 丰雪用两根手指拈着手串,问道:“这是你的吗?” 男鬼伸手接过,爱怜地抚摸着一颗颗珠子,嘴里低声喃喃自语。 丰雪没管他在念什么,只问道:“李叔叔,你还不说吗?冤家宜解不结,如果不弄清楚事实,了结因果,我也没有办法!你不想元元再像之前那样吧?” 元元妈妈也哭哭啼啼:“你说呀!你难道不想你儿子好起来吗?” 元元爸爸期期艾艾说道:“一个月多月前,几个哥们喊我出去耍……” 他们一行五人骑着自行车往城东东岳山跑,几人你追我赶,骑到了山顶,躺在那里百无聊赖。 有人说,听说山上有古墓,因此他们便兴致勃勃满山去找。 他们在一处隐秘的灌木丛中发现了一个深基口,于是小心翼翼爬了下去,果然那是一个墓地,却已经被敞了,棺椁早就腐烂,残缺的骸骨胡乱放着,别的什么都没有。 他们中有人为了显示自己胆子大,就把尸骨捡了出来,其余人也跟着效仿。 元元爸爸的脚无意中踢到了一个东西,他捡起来一看,是一个手串,于是就悄悄放进了自己兜里。 几人拿着骸骨一阵乱舞,又有人说天气冷,不如烤火,有人又拿出火柴点着了灌木丛,几人哈哈大笑,又把碎骨头也扔了进去,骨头早已风化,因此毫不费劲就烧了个干干净净…… 从他的叙述中,众人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均感极度无语。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打扰亡灵的安宁,偷拿了别人的东西,最后还把人挫骨扬灰?!!! 换个角度说,他只是跟着你,上了娃娃的身,并没有对你和家人痛下杀手,其实已经很客气了好不好! 为什么这些胆大包天的年轻人就没有一点对逝者对自然的敬畏之心呢? 丰雪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第188章 你强,你有理! 愣了片刻,李社长又急又怒,一巴掌打在儿子脸上: “孽障!报应!喊你不要和他们一起混,你不听,他们是什么人?你都成家立业有妻有子了,还这么没脑子,气死老子了!还不给人家赔礼道歉?” 这李社长还真是个老狐狸,听到自己家不占理,赶紧把不要钱的道歉先走起。 元元爸爸一愣,被老爹的眼神吓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忙不迭地朝那男鬼叩头,嘴里说道: “对不起,我不该一时贪念,我不该打扰了你的清静,更不该烧毁你的骸骨,如果要报复的话就报复到我身上,求求你不要害我儿子!” 男鬼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李社长面带尴尬勉强对丰雪笑了笑,恳求道:“小大师啊,您看这事……” 丰雪叹了一口气,正色说道: “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师父时常告诫: 我等修道之人,固然有能力凌驾于鬼魂之上,然,须得坚守住自己的道心,切不可善恶不分、以势压鬼,否则因果报应在身,最终只会害鬼害己。 因此,我等行事,端看愧不愧人、愧不愧心。” 丰雪一席话说得义正辞严、掷地有声。 愧不愧人? 愧不愧心? 自己儿子这事做得,既愧对世人,又愧对良心! 报应啊报应! 李社长面色难堪至极,又不敢对丰雪摆脸色,心中积郁难当,于是又“啪啪啪”几个响亮的巴掌甩到了儿子脸上。 李叔叔不敢闪躲,只能就那么受着父亲的怒火。 这时,一直没有吭声的杨爷爷说道: “晚儿,你也体谅一下李爷爷爱孙之心,元元弟弟也那么无辜可怜,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和他协商一下?” 丰雪暗道:爷爷,你可真是最佳捧哏!不能没有你啊! 这事是李家做的不地道,可也并非不能补救,况且丰雪也不是一意孤行者,非要为了逝者而得罪当权之人。 只要让他们明白这事难度非常大,然后劳神费力替他们圆满解决了,自然可以收获他们更多的感激,让他们欠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这一来二去,关系不就稳了吗? 至于男鬼这边,丰雪也绝对不会做亏心之事。因为一旦道心不稳,恐怕自己的修炼从此便会再难寸进。少不得多花点心思,多耗费点法力,消耗点功德,务必要给他安排得妥当。 现在台阶已经给你放好了,李社长你下还是不下呢? 李社长一听,面露感激,精神也为之一振,连忙附和道: “是呀是呀,我们做了错事,就要付出代价,你和他好好谈一谈嘛,只要他肯罢休,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丰雪叹了口气,说道:“李爷爷,我尽量吧。你们都先出去,我要单独和他谈一谈。” 众人小心翼翼退了出去,并体贴地关上了门。 丰雪大喇喇往地上一坐,漫不经心地说道: “差不多得了哈!你别以为我真是个心慈手软的。虽说他们有错在先,但你的做法也是不留余地,我若再晚来几天,这孩子可还有命在?” 男人怒道:“刚才听你说那一席话,我还以为你是正义之士,没想到你们是一丘之貉,你若颠倒黑白,那便是有违天道,你难道不怕?” “嘁!我告诉你,我的字典里没有对错,只有愿意不愿意,今天就算让你灰飞烟灭,最多阴德有亏罢了,我日日做善事,这点阴德,我亏得起!” 男人气急败坏:“你这个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无耻之徒!” 丰雪冷冷一笑,“无耻又如何?你能奈我何?如若好说,你尚有一线生机,倘若你执迷不悟,必然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说完,丰雪双手掐诀,杀鬼咒从嘴里缓缓而出: “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 上呼玉女,收摄不祥。 登山石裂,佩戴印章。 头戴华盖,足蹑魁罡, 左扶六甲,右卫六丁。 前有黄神,后有越章。 神师杀伐,不避豪强, 先杀恶鬼,后斩夜光。 何神不伏,何鬼敢当? 急急如律令。” 随着丰雪的一字一句,那男鬼顿感后背冷汗涔涔,似有无形的威压朝他铺天盖地而来。 他只觉得身上烫烫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他的灵魂一样,特别难受! 眼见丰雪双手结印就要朝他轰出,他连忙跪地,双手合十作叩头状,嘴里连连求饶: “别别别,大师,我错了,饶了我吧!小可愿意听从大师差遣!” 丰雪似笑非笑说道:“哦?不端着了?” 那男鬼面带哀求连连摇头:“好说,好说!” “我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主,你就说说心里所想吧!” 男鬼心里嘀咕:是,你不是仗势欺人,你是仗势欺鬼。你强,你有理! 然而,他面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而是表情恭敬道:“小可无甚心愿,只要能苟延残喘……” 丰雪暗想,虽然自己用武力值让这鬼屈服,但也不能真的就把人抹杀,为今之计最好是给他好好送走。 于是丰雪说道:“我让他们给你烧纸钱,大房子,新衣新裤若干,再上各色供奉,我亲自为你念超度经文,把你送走如何?” 那鬼只说道:“小可不愿。” 丰雪面有愠色:“你可是还想着附身他人,做一只害人之恶鬼?” 那鬼连忙辩解:“大师莫怪!只因小可不愿受这世间轮回之苦,因此才飘荡在这山水间,逍遥惯了。” 丰雪冷不丁问道:“你没有想见之人吗?你若进入冥府,未必不能遇上。” 那鬼答道:“此生只愿吾一人,不想再次入红尘!” “你倒是明智,可你这样似有不妥吧,万一哪天你又发疯害人怎么办?看样子,还是把你送走稳妥!” 那鬼苦笑:“此事就因这手串起,我自知理亏,这手串……我送给了一位姑娘,可她……我就一直就留着这手串,视若珍宝。 哎!如今方知,自以为超然物外,哪知心里还是没放下! 罢了!身外之物何足道也!是你阻止了我坠入万丈深渊,那这手串就送给你,我自孑然一身,身无外物,自由天地间吧!” 那鬼说着,身上隐隐有淡淡的光芒乍现。丰雪大感诧异,竟然忘了去接那手串。 只一眨眼的功夫,他身上的光芒消失不见,而他自己却毫无察觉。 有古怪! 这是怎么肥事? 难道他参透了,顿悟了……? 这里面定有缘故。 虽然现在弄不明白,可丰雪心里隐约觉得,这么轻易放他离开的话,自己一定会后悔的。 第189章 你个大忽悠 丰雪眼珠一转,顿时有了计较。 她状似随意问道:“你在人间游荡这么多年,从未被黑白无常追拿过吗?” 那鬼说道:“从来没有!最初我也奇怪,慢慢就把这事忘了。” 是因为疏忽被漏掉了? 还是不受三界约束? 丰雪心里暗暗称奇,面上却丝毫不显。 她慢悠悠问道:“眼见着你是放下了执念,那你可想过去处?” 他摇头晃脑道:“一百多年来,困守尸骨,无数次想要离开而不能得偿所愿。如今尸骨无存,失了束缚,竟再无容身之处,奇怪也哉!” 说着,他动了动胳膊:“不对,还有。” 丰雪嘿嘿一笑,解了捆住他的绳子。 双手得以解放,他于是再次递上手串,“此珠串名唤碧玺,是我祖传之物,请仙师笑纳!” 丰雪欣然受之。 绿色碧玺象征健康和希望,据说能辟邪消灾,聚财纳福,女子佩戴有助于调和五行,强身健体。 而这手串颗颗圆润饱满,晶莹透亮,更难得的是每颗珠子都有有内红、外蓝绿的特征,酷似西瓜模样,故称西瓜碧玺,因数量稀少,故而更加珍贵。 丰雪把手串戴在手上,用手指拂了拂,又道:“如果你真无去处,我倒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地方。” “是吗?愿闻其详。” 小野白了丰雪一眼: 【忽悠,继续忽悠!你个大忽悠,当初忽悠我,又忽悠小白,哎哎!现在又有人要上当啰!】 丰雪问道:“你可曾修炼过?” “我在山上百无聊赖,时不时也会望月吐纳,但始终不得其法。”那鬼言语间略有些激动。 “我虽不知你生前经历,但我见你颇为不凡,你若潜心修炼,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有所造化。” 那男人突然向丰雪深深作了一揖:“仙师一语,茅塞顿开。不知该如何修炼?还望大师指教。” “我有修炼功法,可传你试炼一二。” “如此多谢!还请大师赐教,小可该去何处修炼?如何修炼为好?” 哎!是呢,绕了个大圈圈,没把别人绕昏,自己反倒把该说的话都忘了。 她神神秘秘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灵气浓郁,极其适合修炼。但有缘人才能去,可能还会遇到莫大的危险,不知你敢不敢一试。” 那鬼毫不犹豫道:“小可都已经是鬼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那倒也是,都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又有什么打紧的? 丰雪问道:“那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我尝试送你去。” 丰雪心里并没有底,她与妖可以结契,而与鬼结契她却没有试过。可如果不结契,他又如何能待在自己的空间里呢。 那鬼略一沉吟,便道:“小可张廉,河西人士,生于……” 丰雪连忙叫停。 再拖延下去,外面的人都会急死了。 外面众人盯着紧闭的房门,竖起耳朵也没听到里间的动静,一个个都面露忧色担。 尤其是杨爷爷和杨奶奶。 他们不知自己的干孙女究竟本事如何,如果不能说服那鬼,或是人鬼斗法有所损伤,该怎么向她家里人交代呢! 杨爷爷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默默想着,再过五分钟,如果再不出来,他就破门而入。 里间的丰雪正在依样画符结契中。 鬼没有血液,这事有难度啊。 管他呢,死马当成活马医呗! 行就当自己运气好,自己或可再添一大助力,不行也无所谓。至于损耗的法力,好歹这趟还捞着一个古董手串了呢,不亏! 须臾,画符完成,她试着感受了一下,却没有那种心神相通的感觉。 失败了? 她心念一动,张廉小野和她一起进入了空间。 耶?不是没成吗?他又怎么进来的? 她心念一动,小野张廉又随她出了空间。 张廉惊讶张嘴,欲说点什么,突然眼前一花,自己又回到了房间里。 他心里一急,说道:“仙师厉害!居然能发现那等仙境。求仙师再送我去吧!” 算你识货! 丰雪听得高兴,又一个闪身带他们进了空间。 张廉说:“不知仙师能否传我修炼之法?” 丰雪说道:“不急,先把这头的事情了结了。” 张廉问道:“仙师不必忧心,承蒙仙师厚爱,既有了修炼之所,若再传我修炼法门,心愿已足。李家这事就此揭过吧。” 丰雪说道:“那当然好!那一会儿你只需听我安排,保管让你满意。” 张廉双眼满含期待,道:“自无不可。” 不经意看到手腕上的手串,丰雪暗道一声大意。李家人若是看见,又作何感想,因此赶紧撸下手串这才出来。 丰雪开门招手,李家父子俩神情严肃走进屋里。 丰雪小声说道: “逝者名叫张廉,我与他周旋良久,又答应送他一场机缘,他方才松口。” 李社长闻言大喜,满脸堆笑说道:“丰雪小师父辛苦辛苦!我们需要做什么呢?” 丰雪答道: “你们需要准备:瓦房大院一间、四季衣裳各两套、米面粮油若干、出行车辆一辆、奴仆八名,焚香祷告,言明烧给河西张廉。另,每年清明中元两节给他烧纸上香。若能应允,此事就此揭过。你们可能做到?” 纸做的房子车子啥的能花多少钱呀,这算是便宜的了,烧纸上香更是毫无难度,看来小师父费了不少心呢。 父子俩暗暗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点头,表示一定照办。 丰雪说道:“既如此,那就让人赶紧去办吧。” 李社长于是叫来老伴,如此这般一说,李奶奶开门出去了。 李家儿子左顾右盼,并未发现那鬼,他期期艾艾问道:“那他呢?” “他?” 丰雪一愣?对呀,那鬼张廉呢? 这不靠谱的家伙不知又游荡到哪里去了,待会儿可得好好教一教他规矩。 她张嘴随便说道:“哦,我已经送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了。” 父子俩一听,心上石头落地,这才欢欢喜喜的请丰雪在客厅坐下。 众人围坐,眼睛盯着丰雪,神色复杂,一言难尽。 丰雪知道他们心里有疑惑,于是主动解释道: “阴间与阳间,本来是同一个位面,人居白天,鬼出黑夜,一般情况下互不干扰。倘若心生妄念,必定扰乱阴阳秩序,受到反噬。” 要来如此,贪心害人呢! 元元妈妈问道:“小师父,这事明明是孩子他爸做的,可为什么会找上我家元元呢?” 丰雪答道:“小孩子天性纯净,阳气弱,鬼魂更容易附身,小孩子就相当于一个干净的容器,鬼魂会在他们的身体不断吸取精气。 不过,鬼附身其实是有症状的,被附身后会有很多反常的举动,稍加注意就会察觉,比如:孩子无法控制自己、抱孩子的时候感觉孩子突然身体沉重、怕光喜欢黑暗、性格突然暴躁易怒等等。 我们万万不可做亏心事,否则,很容易报应到孩子身上的。” 元元妈妈狠狠瞪了自家男人一眼,问道:“那丰雪小师父,元元现在精神很不好,他还会有生命危险吗?能不能请你想想法子?” 丰雪说道:“这正是我马上要做的,那就先给李叔叔看看吧。” 元元爸爸面露惊异:“给我看什么?我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丰雪微微一笑: “你确定?你最近有没有感觉不顺心?工作上顺利不?想做的事都做成了吗?” 第190章 随喜 他眉心一跳,表情惊疑不定: “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我最近是真有点磕磕绊绊的。 去采购的时候吧,说好的价格被临时涨价;一个人好好地走路吧,差点摔坑里;前几天还被我们主任骂了一顿,这个月的优秀职工莫名其妙没了……” 李社长解释道:“你李叔叔是百货大楼的采购员,他最近是很倒霉。” 那就是了! 众人神色一凛。 这小女娃娃什么来头啊?这都能看出来,简直就是神了! 看着李家人都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丰雪,杨爷爷和杨奶奶不由得显出一丝骄傲来。 丰雪说道:“从李叔叔的面相看,他的额间黄气稀薄,鱼尾纹混乱且向下延伸,可能是近期运势不顺利,而且问题相当严重,要不然眼睛下方也不会有不祥之气。” 众人于是齐刷刷看向元元爸爸,认真打量着他的面容。 他也抬起头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几双眼睛大眼对小眼,差点把他脸上看出一个窟窿来,也却没有看出什么黄气或者不祥之气。 但事实不容辩驳,不由得众人不信,于是众人心中对丰雪又多了几分佩服和敬畏。 此时的丰雪在他们眼中,不再是刚进门的时候那个不起眼的黄毛小丫头了,而是高深莫测的大师一般的存在。 元元妈妈问道:“还要请丰大师帮忙给他改一改。” 丰雪微微点头,伸手从兜里掏出了几样东西。 丰雪自知自己年龄太小看起来太嫩,形象与本领严重脱节,为了装逼成功,她竭力维持着表情的严肃,让自己看起来多那么几分仙风道骨,这才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砚台、朱砂、黄纸和毛笔放在茶几上。 众人不敢吭声,眼光牢牢锁定丰雪的一举一动,连呼吸也刻意放轻,生怕就打扰了大师做法。 丰雪心随意动,下笔如飞,一气呵成,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眨眼间,一个转运符成,丰雪慢条斯理把它放到一边,又提笔画了一个五行八卦符和一个护身符。 丰雪把转运符叠成三角形,递给元元爸爸,嘱咐他贴身放好,一月之内即可转运。 护身符给元元,让他随时戴在身上,可保平安。 五行八卦符则让他们放到大门门框之上,以助提升运势,驱除厄运。 众人眼睛直勾勾眼巴巴看着,艳羡不已。 丰雪暗笑,于是又提笔画了几个护身符,在场众人,加上出门去了的社长妻子,人手一个。 众人大喜,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揣在怀里。 丰雪又伸手一摸,手里多了一柄桃木小剑,小剑样式古朴,剑身刻有花纹,一看就不是凡物。 丰雪说道:“这桃木剑是我自己刻的。 桃木能避邪,而且有正气,挂到元元屋子的门上,驱邪效果好,以后就不会沾染邪祟。” 一家人千恩万谢,好话说了一箩兜。 丰雪心里暗暗嘀咕,不会吧不会吧,忙活了这么久,符也画了,剑也送了,就没啥实质性的感谢吗? 又坐了一会儿,丰雪看向杨奶奶,杨奶奶会意,说道: “事情处理好了,你们也该放心了。不过,我还是要多说一句,我孙女做的这事可一定要保密,不是信得过的人,千万不要随便传!信的过的人,确实遇到麻烦了,我们还是愿意帮忙的。” 现在社会的风向,懂的自然都懂,众人都会意点头。 丰雪说道:“爷爷奶奶,那我们就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李社长连忙阻拦:“不行不行,再坐一会儿,我家的出门去办事了,等她回来了再走。” 丰雪心里有点失望。 元元奶奶可能是出去买张廉要的东西,又去准备送自己的礼物了吧。 哎!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明白,大师我现在最想要的是功德和rmb呢! 不多时,李奶奶回来了,果然是大包小包。 李社长迎上去,一阵耳语,李奶奶面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她看了丰雪一眼,走进了屋子。 丰雪三人起身要走,李奶奶走出来,说道: “丰雪小师父啊,你救了我儿子和孙子,这是天大的恩情啊!我们真是不知要怎么感谢你哦!” 丰雪说道:“做善事是应该的,李奶奶不用客气。但师父曾说过:法不空施,以免沾染因果。那就随喜吧。” 李奶奶秒懂。 随喜嘛,那就是你看着给吧,多少随你心意,我不嫌少,当然也不嫌多。 李奶奶马上从兜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钱塞到丰雪手里,嘴里说道:“那我们就略表心意,月月红,丰小师父辛苦辛苦!” 丰雪眼角弯弯,道谢后很自然地放进兜里。 李社长拉开妻子,向前一步,小声说道: “丰雪啊,今天说的红桔和篮子的事情,我会给收购站打好招呼,随时都可以送来,有多少收多少。以后还有什么农产品也可以送来。还有,我们供销社东西多,需要什么紧俏东西来找李爷爷,不要票,底价卖给你哈!” 丰雪双眼亮晶晶的,心里乐开了花,连连点头。 这李社长是个妙人,和他打交道一点都不费劲,他知道你想要什么,又特别会投其所好。这样的人,想不会混得如鱼得水都难哦! 丰雪立即投李报桃: “李爷爷,我也给你看过了,你头圆耳大、天庭饱满 、宽圆适中、无痣无纹,是一生富贵相。只要稳打稳扎,事业运势必定继续走高上扬,钱途光明哟。” 李社长一听,爽朗笑道,“那我借丰小师父吉言啰!哦,对了,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车子,给我打个电话,我派我们供销社的小四轮来拉就是。” 现在的小四轮可是稀罕货,全县也没几辆,只有431厂、电机厂、供销社这样的大户人家才买得起,比手扶式拖拉机可高档多了! 丰雪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来:“李爷爷你太好了!那我就先谢谢了哈!哦,对了,” 丰雪凑近李爷爷耳朵说道:“以后如果您的朋友或亲戚需要帮助的,只要你说一声,我一定不会推辞。”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相视而笑。 几人又是一阵推让,李奶奶成功地把那一堆东西放到篮子里,装不下的又让杨爷爷杨奶奶拎着,这才放他们出了门。 随后,李社长夫妻带着儿子,去找合适的地方给张廉烧东西去了。 一路上,丰雪蹦蹦跳跳,心中的快乐也像汽球一样膨胀起来,简直就要飞上天了。 这一单干的漂亮! 既把红桔生意稳固了,又挣了钱钱得了宝贝,还打响了大师的名气,以后应该不愁没生意找上门了。 嘿嘿,想想都美! 第191章 这是失忆症? 回到杨家,丰雪把东西选了一部分她觉得合适的送给干爷爷干奶奶。 杨奶奶说:“来的时候都带了那么多东西了,这些就拿回家吧。” 杨爷爷戏谑道:“老太婆你真的不要?我可是要要的哦!那些是亲戚给的,你回礼就是。这可是我孙女的孝敬!” 杨奶奶一听,赶紧笑眯眯地把东西收了起来。 夜里,丰雪洗漱完毕躺在床上,默念招鬼咒,念了好几遍,等了好一阵,张廉也没有出现。 这家伙到底去了哪里,不会又去找人附身了吧? 还有他为什么没有结契也能进空间呢?难道是鬼都是可以直接拉进去? 这样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可以屯一票鬼在空间里? 艾玛,还是算了吧,虽说自己不怕鬼,可自己的空间里放着这么一群,想想都觉得膈应,还是不要了。 丰雪:【小野,出来!】 小野:【这都几点了大姐!你不睡觉的吗?】 丰雪:【快点出来找下张廉,他不见了,怕他又惹事。】 小野:【找什么找啊,他跟我们一起的啊!】 丰雪:…… 丰雪一个闪身进了空间,一个辫子鬼正和一群奇形怪状的小家伙们玩老鹰抓小鸡。 丰雪无语之极: “大哥你怕有百多岁了吧?还和一群小豆丁玩得起劲?做鬼也会降智的吗?” 张廉讪讪挠头:“您找我?什么事啊?” “刚才我呼唤你,你没感觉?” 后者摇摇头。 什么啊?招鬼咒都失效了?这是啥高级鬼? 丰雪没有多想,只说要传授他修炼功法,张廉高高兴兴地坐下,根据丰雪的指点认真练起来,一会儿就进入了忘我状态。 其余几个见状,也起了攀比之心,一个个原地坐下,也修炼起来。 丰雪一颗老母亲的心瞬间欣慰无比。小宝贝们都上进了,真好啊,卷起来吧! 她看了一会儿,顺手戴上手串,闪身出了空间。她还惦记着那随喜的钱呢,得出去数数。 谁知张廉也跟着出来了。 感受到灵气突然变得稀薄,他睁开眼睛一脸懵逼,问道:“咦?我怎么出来了?” 丰雪也反问道:“是呀,大哥,你练得不是正入佳境吗?怎么跟着我出来了?” 张廉立马纠正:“别别别,您怎么能叫我大哥,您传我功法,我该叫您师父才对。” 丰雪:…… 歪楼了哈! 重点是他是怎么出来的? 丰雪立即正楼:“你刚才是怎么出来的?” 张廉说道:“我不由自主地,好像被一股力量一下子拉出来了,还以为是你拉的我呢!” 那就奇怪了! 丰雪决定实验一下。 她心里一默,小野、花子、小白齐刷刷出现,她再一默,三小只瞬间原地消失,只留张廉在原地。 那就说明的确没有结契成功,可他又是怎么进去的? 丰雪又心里默了一下:就我进去。 然而,张廉又被拉了进去。 两人站在空间里,面面相觑。 很显然,张廉身不由己,但也不受自己指挥。 那是什么原因让他跟着自己进出的? 空间出故障了? 今晚第一次进,自己出来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被拉出来? 而自己第二次出来的时候,他却被拉了出来。 那这股控制着他进出的力量又是怎么回事呢? 还是说,这两次进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自己做了什么不同的动作?还是说了什么不一样的话?还是…… 丰雪不可置信地抬起手臂,眼睛紧紧盯着手腕上的珠串,难道是它? 丰雪褪下珠串,只身出了空间,张廉没有跟出来。 她闪身进入,又戴上珠串出了空间,这回张廉又像个跟屁虫一样跟了出来。 她又褪下珠串放床上,自己闪身进了空间,果然,张廉跟着珠串留在了外面。 她出了空间,狐疑地围着张廉转了一圈,又拿起手串仔细查看。 张廉一脸茫然,问道:“你发现什么了吗?” 丰雪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大概有了一个猜测,但又不确定。 于是,丰雪问道:“你说你是河西人士,那你还记得家里有哪些人吗?” 张廉摇摇头说:“时间太久了,不记得了。” “你说,这手串是你送给一个姑娘的,那这手串怎么来的?你还记得那个姑娘的名字吗?” 张廉努力思索,又摇了摇头。 这是失忆症?连心爱的姑娘也忘了吗? “那,你还记得自己怎么死的吗?” 张廉还是摇头,他似乎也觉察到自己身上的不妥,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 莫非,他的记忆被谁封印了?是谁对他下黑手?为了什么? 丰雪伸出手,张廉莫名其妙,忐忑着伸出了手,丰雪握住他的手,触感不冷又不热,感觉跟一块木头差不多。 丰雪尝试运起玄力,玄力如石沉大海,消失的得无影无踪,丰雪再次加大力度,依然毫无反应。 这是个什么鬼? 突然,丰雪灵光一闪,问道:“张廉,你收到票子房子车子了吗?还有衣裳奴仆那些呢?” 张廉摇摇头。 纳尼? 李社长夫妻今晚不是去烧了吗? 不是实时到账? 张廉?手串?鬼? 不,他不是鬼!他不是张廉! 否则他怎么会收不到烧给他的东西。 那么,他又会是谁呢? 手串到哪他跟到哪,丰雪突然想到了阿拉丁的神灯,莫非……他是这手串的器灵? 不然的话,他游荡人间这么多年,怎么会那么巧,一次两次回回都逃脱黑白无常的追拿,况且他自己说压根都没人理他。 丰雪隐约觉得自己真相了。 可他为什么口口声声说自己叫张廉,还有一个心爱的姑娘。是幻想出来的?还是真有这么两个人? 丰雪说道:“张廉,你记得你心爱的那个姑娘长什么样,做过些什么事吗?” 张廉说道:“她一开始很喜欢我的,天天戴着手串,后来,她遇到一个有钱有势的公子,那富家公子天天对她示好,不断地给她送东西,她就不喜欢我了,最后把手串还给我了。” “那你怎么知道有人天天示好送东西的呢?” “我亲眼看见的啊?” “那,她后来呢?” “后来我怎么知道,手串都还了,我看不见了,当然就不清楚了。” “手串在姑娘手里,你就能亲眼所见,手串还了,你就看不见了?你想想看,这是不是有点蹊跷?” 张廉脸上显出一丝慌乱和迷茫,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喃喃自语: “是呀,为什么一开始能看到,后来又看不到了呢? 难道……我不是张廉? 我怎么可能不是张廉? 如果我不是鬼,那我到底是谁?” 他猛地抬起头,不知所措地望着丰雪: “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192章 小可爱,惹人怜! 丰雪说道:“其实,你心中不是有答案了吗?只是你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 张廉失魂落魄,看起来很是可怜。 丰雪心有不忍,连忙安抚道: “来,坐下,你别急!我们一起来捋一捋。你看哈,你十之八九不是张廉。只不过,张廉的事情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然后,也许你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部分记忆,所以,你才会误以为自己是他。” 张廉失落地“哦”了一声,又问道:“你有什么根据?” 丰雪说:“你慢慢听我说哈!你看,我今天用了招鬼咒,你毫无反应。李社长家烧到冥界的东西你也一样都没有收到,这两件事都证明了,你的确不是那个叫张廉的人。” “张廉”激动地拔高声音问道:“我不是鬼?那我是什么呢?” “你没发现你一直跟着手串走吗?手串去哪你去哪,跟小剑好像。你见过小剑了吧?他是空间的剑灵,所以他一直不能离开空间,直到他能彻底化形为止。所以,他修炼很努力的。” “张廉”似懂非懂: “那,我为什么又是张廉的模样?我就是手串的器灵?会化形的器灵?” 丰雪点点头:“如果猜测没错的话,是的。你应该还可以随心幻化成别的外形,不如,你试试?” “张廉”犹豫着说道:“不会,从未有人教过我。” “这样啊,你闭上眼睛!” “张廉”听话闭眼。 “冥想,让思绪放空,想象你自己变成了一只小兔子,长长的耳朵,雪白的毛,红红的眼睛,三瓣嘴,短尾巴。” 随着丰雪一字一句,她看到对面的张廉身体慢慢缩小,慢慢长出了长耳朵,一身白毛,三瓣嘴,短尾巴,那模样可爱极了。 丰雪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兔子的长耳朵,“张廉”一个激灵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想用手去摸自己的头,举起来的却是毛茸茸的爪子。 他急急蠕动三瓣嘴,有点口吃道:“我,我变兔子了?” 丰雪说:“你好聪明啊!快!再试试变变别的。” 小兔子受到了鼓励,两只大耳朵卷了卷,三瓣嘴一咧,露出了兔兔的大板牙,哈哈,真想给它一个苹果,让它的大板牙挖呀挖呀挖…… 丰雪忍住笑,说道:“快呀!你想变什么,就心里默默想他的外貌。” 兔子朝着丰雪挤了挤眼睛,闭眼不动了。 片刻,丰雪看着。甜的小兔子一点点变大。变成了一个大眼睛高鼻梁梳着长马尾的小女孩。 wc! 只见小器灵睁开眼睛,张嘴说道:“你看,人家好看吗?” 这夹子音听得丰雪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你把舌头捋直了说!” “你把舌头捋直了说!”对面的“丰雪”说道。 这就牛掰了,最佳替身,哈哈哈,原来这货还有这本事呢! 丰雪开启了最高规格的夸夸夸,对面的小女孩脸色绯红,眼光迷离,都快找不着北了。 这副德行也太有损自己形象了! 丰雪说:“行了行了,你已经充分证明了,你就是一个器灵,快点,变谁都可以,别变成我,我看了别扭!” “丰雪”委屈兮兮地说:“你刚还说人家好呢,转眼又嫌弃起来了,哼!”说着,一扭身,马尾巴一甩,用后脑勺对着丰雪。 真是有生之年系列! 可是还得硬着头皮哄一哄。 “你乖哈!对了,你又不是张廉,那乖,想想看,你想叫什么名字呢?” 一听到起名字,“丰雪”猛地转过身来:“太好了太好了,我要起个好听的名字,也!” 丰雪坚决说道:“先把这脸换了,快!” “丰雪”气鼓鼓地地说:“可我不知变谁的模样。” “你喜欢谁嘛就变谁了!” “我喜欢你!” “不,除了我!” “那就没有了!我又没见过几个人!” 丰雪伸手朝墙上贴的画报一指:“那,就她吧!” “好耶好耶,她好好看啊!”一转眼,跟画报上如出一辙的卷发面孔出现了! 丰雪一身恶寒: “拜托,你才这点身高,可以变嫩气一点嘛,成年人的面孔小朋友的身材,别人会以为你是小矮人的。” 几经波折,对面的小女孩总算顺眼了,一头自来卷短发,大大的眼睛苹果脸,看起来萌萌的超可爱。 丰雪问道:“看样子,你对当女生没有异议啰?” 小器灵欢快地点头:“女孩子好!有好多好多漂亮衣服可以穿呢!” “那你想叫什么名字呢?” 小器灵利索地往地上一跪:“求主人赐名!” “喂喂!我几时变你主人了?” 刚不是说师父来着?啧啧,分分钟又变? “你就是!手串都是你的了,你就是我主人,别想赖账哈,主人姐姐!” 小豆丁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将落未落,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丰雪说道:“哎呀别哭呀!我又没说不同意,既然你坚持,我就勉为其难做你主人好了。再问你一遍,你可心甘情愿?你如果不愿意,我把手串还你就是。” 小豆丁连声说道:“是的是的是的!我喜欢小剑、小野、小白和花子,我要跟它们一直在一起。如果主人你怕我会对你不利,那就马上滴血认主呀!只要认主了,我要背叛你就会灰飞烟灭的。” “那好吧!我先滴血。” 送上门的器灵,还会各种变变变,肯定要牢牢捏在手心里,绝不能有半点不稳定因素。 丰雪毫不犹豫从指尖挤出一滴鲜血。 血一滴到手串上立刻消失不见,突然,她感觉自己有一缕神识和手串有了感应。 成了! 瞬间小豆丁也有了感悟,她欢快地抬起头,说道:“主人姐姐,好了好了,快点给我起个名字!” 看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样子,丰雪说道:“不如,你叫小怜吧?怎么样?” 小豆丁眼睛一亮,拍起手来:“好呀好呀,小可爱,惹人怜!姐姐,我好喜欢呀!” 丰雪含糊点头:“对对对,姐姐就是这个意思。” 咳!原本想着,这家伙迷迷糊糊活了那么些年,连自己是个啥都不清楚,其实蛮可怜的。 不过,小可爱,惹人怜,也还好吧! 丰雪感觉自己又膨胀了! 小野会鉴宝;小白会吐毒口水;小剑会使飞剑(还没练熟,不怪人小剑,只怪自己太懒);小怜会变身!哎呀,强将手下无弱兵啊,个个都是本领高强! 哦,不对,还有一个拖后腿的花子! 花子这家伙除了能吃能睡能当当小野的跟班还能做啥?一天天的就知道划水! 不行,姐姐我家绝对不养废物! 必须让花子卷起来,改天好好发掘一下,看看它会不会有什么隐藏属性…… 还好,今天这个赚翻了,省事,不管吃不管穿,而且还可以随时差遣,以后啊,一定要物尽其用。 就是,白捡的娃,真香! 第193章 食物链的顶端 新鲜出炉的小怜小丫头喜滋滋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会儿摸摸满头的自然卷,一会儿揪揪自己的小脸蛋,一会儿吐个舌头扮个鬼脸,脑袋上都要冒出粉色泡泡了。 这小家伙,就这么喜欢当女孩子吗?那当初干嘛变个男人? 丰雪问道:“话说回来啊小怜,我有疑问,你可以帮我解答吗?” 小怜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用萌萌哒的声音说道: “主人姐姐,小怜也不知道呢。小怜也有好多问题要请教姐姐呢!” “哦?是吗?”丰雪揶揄地看了小怜一眼,说道:“我怎么感觉现在的你画风突变呢?” “主人姐姐你是什么意思?小怜不懂啦!” 小菇凉又眨巴眨巴眼睛,显得要多蠢萌就多蠢萌! 啧啧!又来!丰雪觉得自己手痒了。 “小怜,我后悔收留你了!你这么蠢,都拉低我们灵宠团的平均智商了!” 小怜脸上泫然欲泣,说道:“姐姐!你再这样说话,人家桑心了哪!” 丰雪不置可否,两手交叉,把指关节摁得啪啪作响。 小怜心里毛毛的,又自顾自说道:“姐姐,你别捏手了,人家怕怕!人家又不傻!知道你的意思的。” “哦?那你说说呢。”丰雪淡淡说道。 小怜像机关枪一样不带喘气的说道: “你是说,我前后表现太不一样了,对嘛!张廉他说话本来就是那样之乎者也的呀。可我现在不同了,我是个小女子呀!女子无才便是德嘛,所以我稍稍笨一点点娇弱一点点不好吗?我觉得很符合我现在的身份和气质的呢,姐姐,难道我现在应该像张廉那样说话吗?” 一个小姑娘像老学究一样咬文嚼字? 那画面更是不忍直视! 丰雪咬牙。 好吧,算你有几分道理。 “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是老黄历了哈!记住,现在的社会,女子也能抵半边天!还有,拜托别在姐姐面前装柔弱好吗!!!” “哦!小怜知道了。小怜要聪明一点机灵一点才能帮上姐姐的忙,对吗?”小怜乖巧的说。 “看来你并没有降智嘛!总之,各人正常点哈,不要故意扮傻白甜!” 小怜看看丰雪,忍不住问道: “姐姐,你让人家不要咬文嚼字,可为什么你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也是那么文绉绉的呀?哼!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 丰雪说道:“你懂什么呀?!姐姐我是谁?我可是玄学传人,风水大师,捉鬼牛人!可你看看我,” 丰雪有点气馁地伸手朝自己额头比划了一下: “这么高一点点,长得又这么可爱这么萌,实在太没有大师风范了!哎!看我这长相人家就不太信。不然,你以为姐姐我愿意装啊!” 玛卡巴卡!原来姐姐也有烦恼啊! 小怜瞬间心理平衡了,她讨好地靠过来,和丰雪挤作一团,又咯咯笑着说道: “主人姐姐,你帮我想想,我之前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呢?我其实不太明白。” 丰雪斟酌着说道: “刚开始,我也以为你是张廉,不知什么原因失去了部分记忆。现在看来,张廉只不过是你的上一任主人而已。他并不晓得你的存在,更没有机会知道你已经开智了,所以,完美的错过了你。 你呢,刚刚开智,似懂非懂的,天天跟他在一起,当然就有样学样,下意识地模仿他一言一行。因为你不知道自己是器灵,所以你这样子也不奇怪。 但是,器灵可是精灵,是很聪明的,知道吗?笨妞儿怎么能当姐姐的好帮手呢?你要不遗余力地帮助姐姐,姐姐强大了,你也会更强大,懂了吗?” 嗯嗯,小怜当然是最最聪明的器灵咯! 小怜快乐地想着,连连点头: “我会的,主人姐姐,你对我最好了!我一定听话,做最聪明的器灵,好好帮姐姐。” 解决了小怜的问题,丰雪拿上小布包和珠串,再次进了空间。 几个嘻嘻哈哈的小家伙呼啦围上来。 【哟!小卷毛,你谁啊?猫爷见过你吗?】小野眯缝着眼打量着小姑娘,又皱起鼻子闻了闻。 【哇!小妹妹,你好呀!我是小白!你可以叫我小白哥哥,嘿嘿!】 【咦,张廉,你怎么变成小女生了呀?没劲!我还是喜欢你的长辫子,好酷拽的样子!】小剑翻了个白眼。 看吧,还是器灵最懂器灵,小怜甜甜说道: 【没有张廉了,以后人家就叫小怜啦!】 花子傻笑着:【嘿嘿,妹妹好!小怜妹妹,你要去哪里呀?我驼着你!】 一众眼光杀气腾腾射向花子,见情形不对,花子拼命摇着尾巴讪笑着: 【嘿嘿,这不是,我最近力气渐长吗?大家都来,啊,一起都可以,我当大家的坐骑,好吧?随叫随到那种!】 丰雪在一旁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这满满的求生欲! 说好的好兄弟呢? 看来争风吃醋这种事在灵宠界也不能免俗啊! 其实小怜想变女生的时候她就料到了这种局面,可她就是不想提醒她。 哈哈,果然!好戏开锣,吃瓜群众就缺一把瓜子和一条小凳子了。 小怜对众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哥哥们好!小怜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你们可要教教我帮帮我哟!】 一众家伙忙不迭地表忠心,全然没有刚才剑拔弩张的样子。 看小怜这茶里茶气的模样,丰雪忍不住摇头。 这丫头,扮白莲上瘾了! 也好,阴阳调和,正好用她把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约束一下。 反正自己才是食物链的顶端,哈哈哈! 不过呢,花子这家伙最近吃啥壮狗药啦? 体型足足大了一圈不说,连说话也利索起来了,智商渐长啊。 看它粗壮的狗腿和宽阔的后背,丰雪跃跃欲试。 要不,坐上去溜一圈试试? 丰雪咳嗽一声,缓缓说道:“小花啊!过来!让姐姐看看!” 花子一脸惊愕:【我?姐姐你叫我小花?】 这名字也太那啥了吧? 婊里婊气的! 花子皱着一张苦瓜脸,其余人则笑得东倒西歪,哈哈哈哈哈! 【主人姐姐,能不能给我换个名字啊?它们都叫小什么来着,就我名字不一样,太不合群了吧?】 【所以,我才叫你小花啊!】 【不!我是男生!】花子急了,撩起一条后腿,竭力证明自己: 【看,我是男的,男的,姐姐!】 哈哈哈哈哈! 丰雪眼泪都笑出来了,看把人老实孩子逼成啥样了! 她强忍住笑说道: 【好好好,姐姐马上给你想个威风的男生名字好了吧!小白,小剑……你是白狗,身上有斑点,不如叫小斑?】 【什么呀?姐姐你偏心……】 花子气急败坏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豁出去躺在地上不肯起来。 【哎呀呀!逗你的,叫小点,怎么样?满意吗?】 【这个好!这个好】 小点破涕为笑,一骨碌爬起来,高兴地转着圈圈去咬自己的尾巴。 丰雪心道:你还小点,眼见着越来越strong了,怕要叫大点才配得上你这五大三粗的体格哟! 尽贪图名字好听了,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咳! 把这一群打发了,丰雪迫不及待地摸出那一叠钞票,喜滋滋地数起来。 1、2、3、4、5……哇!整整二十四张拾元大钞! 一次性解决两个,一人一个月月红,李家可真是讲究!爱了爱了。 没想到啊!城里人这么大方! 原来,自己就是那个抱着金饭碗讨饭的乞丐! 有了这块收入,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一个小时不到,动动手画画符而已,时薪240个大洋!约等于一块上海手表到手了。 万一遇到更壕的,一夜暴富也不是没有可能哦! 没想到这个行当来钱这么快呢,城里跟农村,真的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发家致富就靠你了! 丰雪决定了: 进城!拓展业务! 第194章 不扔还留着过年吗? 翌日清晨,丰雪醒来时还不到六点钟,杨爷爷和杨奶奶还没起床呢。于是她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出门跑步了。 沿着和平路往东,一直跑到东门大桥,来到了陀江边上。 天色渐明,晨光下的河面上白雾蒸腾,河面很宽,河中间水流湍急,但河边上却很浅,河水也很清澈,甚至能清楚看到水下的鹅卵石和小鱼小虾。 河两岸是丛生的斑茅和灌木,视线所到之处,几乎见不到一个路人。河风带来了清新的空气,凉凉的,让人精神一振。 丰雪心里一动,把小崽子们都放了出来,大家一起面对滔滔江水,屏息凝神,练起吐纳来。 大半个小时以后,丰雪和几只嘱咐了几句,自己继续沿着河堤跑步去了。 跑出一段路后,她又折了回来。这时几小只已经下到了浅滩,全神贯注在水里摸索着什么。 小崽子们就是玩心大。 丰雪浑不在意,继续跑步,可等她再折回的时候,几只正蹲在岸边,头碰头在做着什么。 丰雪凑近一看,笑了。 她还以为几个下河抓了鱼虾呢,谁知地上摆了一堆五颜六色的鹅卵石,几小只正围着看小剑和小野捡子玩。 丰雪兴致勃勃地看了一会儿,突然感觉不对。 她拿起一个黄色石头细细查看,石头指甲盖大小,呈暗黄色,形状很不规则,凹处还有少许泥沙残留。 丰雪掏出手绢擦了一下,放进嘴里用力一咬,拿出来一看,石头上留下了淡淡的牙印。 她的心狂跳起来,赶紧把另外几颗暗黄色的小石头拿起来也逐一咬了一下,她确定了,这是沙金无疑! 她又赶紧去扒拉其它的鹅卵石。 鹅卵石都很圆滑,形状大小各异,颜色也是五花八门。有浅绿色、有乳白色、有紫褐色、有嫩黄色、有褚红色……颗颗晶莹剔透,在阳光下看起来熠熠生辉。 她想起来前世听说过的一件事。 上辈子千禧年以后,有一年大旱,陀江水位下降不少,河床也裸露出来,好多人去河边捡石头。有人把捡来的翡翠原石变成了钱,于是更多的人去河边碰运气。普遍捡到的是翡翠,也有个别人捡到了沙金。 后来,甚至省城的珠宝行都闻风而来,昼夜在河边坐镇,有人捡到就直接收。 据说,有人捡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天然翡翠。更奇的是那翡翠跟真的鸡蛋一模一样,惟妙惟肖。 那是一个煮熟的鸡蛋,外壳是浅黄色的,蛋壳磕破了一块,露出了蛋白,那白色透亮,隐约可见里面的蛋黄。 这可是极为难得的极品! 几家珠宝行竞相争抢,后来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高价被一家大珠宝公司收走,捡到翡翠的一家人连夜搬家,据说去省城荷花池买了很多间铺面,当包租婆去了。 那人是在哪个河段捡到的呢? 洋县县城沿河而建,陀江从北门流到东门。对了,好像就在东门附近发现的。 想到这里,她摊开手掌,问道:“这些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石头呀!姐姐\/姨姨,你傻了?】小崽子们理所当然的答道。 算了,跟他们说也是白说,于是丰雪改口问道:“这些是在哪里捡的呢?” 几只爪子齐刷刷指向河边。 “那都谁捡的呢?” 【我们!】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小怜又补充道:“主人姐姐,我们其实捡了好多好多,但都被小野扔了。” “是吗?”几个脑袋又默契地点了两下。 丰雪又盯着小野,小野“喵喵”几声: 【姐姐,他们都是笨蛋,不认识宝贝,什么破玩意儿都捡,不扔还留着过年吗?】 【什么啊!小野哥哥你才是笨蛋!】小怜第一个不服。 丰雪大喜,连忙问道: 【小野,这种没什么年份的你也能鉴定出来吗?】 【姐姐你说什么呢!埋在河里的不知道过了几千年几万年了吧,怎么会没有年份呢?】 小野拍拍肚皮,又打了个嗝,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厮,又吃饱了! 它说的,真是,好有道理! 被小野这么一怼,丰雪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兴奋地抱起小野,对着它的猫脸就是muamua两口,小野挣扎着: 【干嘛?说话就说话,怎么对猫爷动起手来了,疯了吗?嘿!快放我下去!】 丰雪对着小野又是一阵野蛮揉搓。 【停!要猫爷干什么,说!猫爷答应还不行吗?别弄乱爷的发型!】 小野虚张声势,可两只通红的耳朵暴露了它的内心世界。 这家伙害羞了!好可爱啊! 丰雪顺势又亲了两口,说道: 【小野太厉害了!是我们家最棒的鉴宝师!姐姐太爱你啦!】 话音刚落,丰雪的裤腿被蹭的蹭,抱的抱,低头看到三双幽怨的眼神,丰雪赶紧说道: 【哎哟喂!你们每个姐姐都爱,每个都是棒棒哒!对了,姐姐交给你们一个任务,你们能完成吗?】 小崽子们齐齐点头。 丰雪指着沙金和翡翠,说道: 【姐姐还想要这样的石头,它们可是大宝贝!越多越好,你们能帮姐姐捡吗?】 几个小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 丰雪满意的笑了,随即又问道:“你们知道鸡蛋长什么样吗?知道的举手!” 刷地举起一双猫爪,一双狗爪,两只小肉手,还有一个探头探脑的蛇头。 小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快急哭了: 【姨姨,我还不会化形,没有手,举头可以吗?】 看着这一群憨态可掬的模样,丰雪忍俊不住,解释道:“举手呢,举一只右手就好了,举双手是投降认输哦!” 两只毛茸茸的左爪和一只左手迅速放了下来,丰雪满意的点头道: “这就对了!跟你们说啊,这河里还有一个大大大宝贝,长得啊跟鸡蛋一模一样。姐姐能不能发财就靠你们了!如果你们谁找到了,姐姐要给它一个超级大的奖励哟!” 现在才八三年,这翡翠鸡蛋还不知埋在哪块河床底下呢,先慢慢找吧!总之希望大大的。 到这时,丰雪才感到肚子饿了,该回去吃早饭了,吃了饭还要去县二中找三舅舅,他们星期天只上半天学,得赶在他回家之前找到他。 丰雪于是说道:“姐姐肚子饿了,要吃饭去了,你们呢?是在这里玩还是跟我走呢?” 只有可怜的人类才会需要靠进食维持生命,小崽子们看向丰雪,眼光里充满了同情,然后摇了摇头。 好吧,不走的话,那就在这里继续给姐姐寻宝吧! 丰雪又叮嘱了一番,诸如找到了宝贝要集中藏起来,不要乱跑要等着她来接,小白还要再变小一点,如果有人来了,就要当心点,最好隐形。因为有些人很坏很变态的,会把妖怪拉去解剖的。 一席话,说得小崽子们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冷战! 小怜翻翻白眼,说道:“姐姐,行啦,他们都被你吓坏了!我会看着他们的,你赶紧走吧!” 【翡翠鸡蛋纯属杜撰,没有原图!没有原图!!没有原图!!!宝子们请拿着熟鸡蛋自行脑补哈哈哈哈哈!】 第195章 少年的烦恼 哎!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这就胳膊肘朝小伙伴拐了! 可一看手里的一堆宝贝,她又乐了。 三个小金块,虽然纯度不够,可它是硬通货呢,自己又没有冶炼的本事,到时候一起带去省城碰碰运气,价格差不多就把它们统统变现。 现在家里最需要的就是钱,而不是这些宝贝。古董的持有周期太长,在这期间首先得保证家里一定的生活质量,不然,一家人吃糠咽菜留着它们又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她才能真正体会林森妈妈拒绝收藏大黑拾的心情了。 底层人民往往有更朴素的生活智慧,她宁可用那钱买点能吃能穿的东西,也不愿意留着它等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就好比那些把家里的金银玉器拿出来换米换肉的“不肖子孙”,他们难道不知古董值钱吗?可连肚子都填不饱了,还守着那些个死物活活饿死不成? 丰雪一路小跑回到了公安局家属区。吃过早饭,洗了碗,和杨爷爷说了一声,她就出门了。 刚走到一中门口,就听到了下课铃声。她昂首挺胸往里走,却被火眼金睛的门卫大爷拦住了。 “干什么干什么?小姑娘一边玩去。” 丰雪对着门卫大爷露齿一笑: “爷爷,我要去学校找我舅舅,外婆让我给舅舅捎点钱过来。”又把自己背着的的小布包拍了拍,示意钱就在里面。 门卫大爷狐疑地打量了一下丰雪,这才不情不愿地推过一个本子道:“哪个班的,先登记。” 做好登记,丰雪朝教学楼跑去。循着声音上了三楼,高三·一班就在楼梯口。 丰雪一眼就发现,三舅舅正坐在后排靠窗的座位上,看着窗外发呆。 舅舅的侧脸有些消瘦,显得国字脸上颧骨耸得更高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看来这个少年烦恼不少啊! 她走进去,拉了拉舅舅的衣角,李政转脸一看,吃惊地站了起来。 小外甥女做什么来了?他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低头想着。 丰雪说:“三舅舅,我找你有点急事,你这节课请一下假吧。” 李政无所谓的说:“好,反正我也不想听。” 两甥舅坐在操场的石阶上,丰雪把手里的一包东西递给李政:“舅舅,这是我妈给你带的,你一会儿拿回宿舍去吧。” 李政有些狐疑,刚刚外甥女不是空着两手吗?东西从哪里来的? 哦,可能是她觉得拿到教室怕同学们哄抢,所以提前放在这里了吧。 县城的中学,城里的孩子都不会住校,住校生都是来自乡下的娃。条件艰苦,但凡谁家拿了好吃的,都是共产主义,他这样想一点都不奇怪。 他打开一看,里面有一瓶臭豆腐,一瓶盐菜炒辣椒,一罐肉酱和一包鸡蛋糕。 丰雪说:“我妈说了,臭豆腐可以和同学分着吃,其他的你自己留着。鸡蛋糕晚自习下课饿了垫垫肚子。肉酱不咸不淡,盐菜也是,这几样东西都能放,平时下馒头或者下饭吃都可以的。” 知道女儿要去县城看堂弟,李月香头天晚上连夜准备了这些。只不过,她不了解的是,高中住校娃娃一个个都是穷痨饿虾的,自己精心准备的东西堂弟很有可能压根吃不到几口。 李政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低声说道:“替我谢谢大姐哈。对了,丰雪,你来找我什么事啊?” “上周我妈去了你们家,听幺家婆说了你的情况,所以,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李政说道:“我没什么事,就是……” 丰雪盯着李政的眼睛问:“舅舅,大家都在担心你,你不要什么都藏在心里,跟我说,我能帮你的。” 李政打量了一下外甥女,几个月不见,脸蛋圆了白了,大眼睛灵动狡黠,一双眸子里满是笃定。可一看她稚嫩的脸庞,他又泄了气。 “我倒是想和你说,可你太小了,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舅舅,你不试怎么知道呢?反正你也没人可说了,对吧?” 李政想起外甥女医治小侄子的情形,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希望。 他一咬牙说道:“我不想读书了。我想退学!” 丰雪毫不意外,也不相劝,只静静望着他。 李政又说道:“我觉得读书没有任何意义,对我没有任何帮助,解决不了我的问题……” 丰雪点头说道:“比如说呢?” 李政脸上掠过一丝红云,他硬着头皮说道: “你别告诉别人哈!我有对象了,是我初中班主任的女儿,叫陈敏,她也在我们学校文科班,我们……我们一直很好,她父母也知道这事,没有反对过,我们连将来考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都规划好了……” 他停了停,脸色显出一丝痛楚和迷茫, “这学期开始,她就不怎么理我了,周假也不和我一起来回,我悄悄去找过她,看到她和一个男生一起有说有笑的……后来我问她,她哭了,说她有难言之隐,让我不要找她了。我不甘心,又去堵了她几次,她很怕,托她好朋友跟我说,她现在也没有办法,她没有变心,可对方威胁她,她没有选择。” 上辈子三舅舅的事她并不清楚细节,只知他为情所困,惨淡收场。不知当初伤他的人是不是他现在遇到的这个陈杏。 “那你就信了?也没有去求证一下?” “我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们五年的感情,就算分开也应该明明白白的。况且,她受到了别人的威胁,我怎么能就这么放手?” 丰雪暗暗点头,这才是自己认识的三舅舅嘛。 “那后来呢?” “我打听了一下,那个男生是这学期才从省城转回来的,叫章恒,家世好,有人说他们俩在一起了。我悄悄跟了她很多次,总算等到了她一个人。 她说,章恒爸爸是教育局长,她爸爸陈老师是代课教师,想要转正,必须要教育局点头,而且,代课教师是随时都可以开除的。” “哦!那她就是为了父亲牺牲自己是吗?” 李政摇摇头,眼圈顿时红了,他强忍着仰起头,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 第196章 绿茶味 缓了缓,李政神情黯然说道: “她不仅是为了她爸,也是为了我!” 丰雪不动声色问道:“是吗?怎么为了你?” “你知道,我们高考之前有预考,要是预考不合格,是不能参加正式高考的。” 丰雪奇道:“三舅舅你的成绩还不能通过预考吗?你不是年级前五十的成绩吗?” 李政面露感激之色:“是,这还要谢谢你,丰雪。收到你给我的小册子后,我就照着上面的方法训练,然后我英语真的提高了很多,年级排名也前进了。 可陈敏说,预考还有政审,政审不过关,也不允许参加高考的。 章恒就拿这两件事威胁她,如果她不和他好的话,就让她爸转不了正,还会让我参加不了高考,所以,她只能答应……” 这就可恶了,横刀夺爱就算了,还要赶尽杀绝吗? “她说,她不想她爸爸没了工作,更不想我参加不了高考,她只能强颜欢笑,虚与委蛇……我太没用了!不能保护她,还要躲在她身后,你说,我是不是窝囊废?胆小鬼!我鄙视自己!” 他说着,眼里饱含着痛苦、自责、心痛和绝望,几乎又掉下泪来。 丰雪有点无语。 事实果真如此? 这脑补是不是有点过了? “那你想怎么做?退学?那不就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了,你让她回去跟你一起做豆腐吗?努力学习呢?你又觉得自己不是男人没有担当,所以这段时间你一直做着心里斗争,听不进课也静不下心,对吗?” 李政面有愧色:“我知道这样下去很可能考不上大学,会对不起父母的期望,可我控制不住,我该怎么办?”他喃喃说着,痛苦地抱着头。 从舅舅的讲述中,丰雪闻到了淡淡绿茶味儿。 无论在哪个年代,有权有钱之人有心想要一手遮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私吞大学录取通知书,冒名顶替上大学的事,后世不是也出了好几起吗? 让一个代课教师下岗,让一个农村娃走不进高考考场岂不更是小菜一碟! 如果章恒真是恶少,那他爹屁股一定不干净,不是大贪也是小贪,那就子债父偿,把他整垮也是他活该。 可如果,陈敏姑娘是个妥妥的绿茶,那么,两人少不得都要付出点代价啰。 老实善良的舅舅不应该如此被欺骗被玩弄! 丰雪不无恶意地想着。 那还等什么呢?名侦探柯·丰雪·南一把拉起自家舅舅就走。 李政一边挣扎一边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可这小丫头力气贼大,他甩不开,只得别别扭扭地小碎步跟着。 丰雪头也不回:“带你去救公主啊!你要不要去?” 李政停下了脚步,丰雪也停了下来,转过头严肃地对自家舅舅说道: “舅舅,你这样一个人想根本没用,我们得去查证!如果真的是恶龙抢走了公主,那外甥女儿就帮你杀恶龙救公主,可如果说,是她背叛了你,欺骗了你,你又打算怎么办?” 李政下意识地说:“不会的,她那么好那么纯洁,她怎么会骗我呢?!” “那如果是呢?如果她变心了,她就喜欢章恒不喜欢你了呢?” “如果…章恒家世好,长得帅,我比不过他……如果她真的喜欢他,那我祝她幸福吧。” 李政眼里闪过一丝痛楚,随即眼神变的坚定。 “好!这才是提的起放得下!一会儿你只管跟着我,不能出声哈!” 李政不知自己的外甥女要搞什么花样,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走进教学楼,丰雪飞快对舅舅用了一个隐身符,李政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丰雪带着舅舅大摇大摆地走到文科班教室外面,两人扒着窗户往里看,只见舅舅的眼睛落到前排就不动了。 丰雪指了指那女孩,李政点了点头。 那是一个皮肤白皙的女孩,大眼睛双眼皮柳叶眉,鼻梁高挺,从侧面看就很美了,难怪舅舅和那章恒都喜欢呢。 两人靠着走廊等了一会,下课铃响了,学生们纷纷走了出来。只见陈敏跟一个面目清秀的高个男孩边说边笑下了楼。 陈敏说道:“章恒,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怎么样了?你爸爸同意帮忙了吗?” 章恒答道:“我爸爸说了,有政策的,必须要有文凭,不如让你爸爸先去报夜校吧。” 陈敏娇嗔道:“你就没帮我好好说说?我们这种关系,早晚……” 章恒皱眉说道:“我们什么关系?都和你说了,我们是朋友,但……” “但什么啊,我可没当你是好朋友,人家的心,你还不明白吗?” 章恒正色说道:“陈敏,马上高考了,我们的心思应该放在学习上!” 丰雪咳嗽一声,两人猛然回头,丰雪甜甜一笑:“舅妈!这是谁啊?我舅舅呢?” 陈敏内心狂跳,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愕:“你谁啊?你舅舅又是谁?少胡说八道!” 丰雪看了章恒一眼,不错,养眼!青葱小伙,活力十足呀! 她加重了语气说:“我舅舅是李政啊,你青梅竹马的初中同学!你们……” 章恒被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女孩逗笑了。 陈敏瞥了一眼章恒的表情,连忙解释道: “章恒,你别听她胡说,我根本没有什么竹马!我跟李政只是同学而已。是他,是他肖想我的!” 李政满脸的不可置信,双手握成了拳。 章恒浑不在意:“你不用解释,我们只是朋友,你们什么关系无所谓的。” 陈敏立马换上了一副哀怨的表情:“果然!你就是因为他才不肯接受我的,是吗?你听说什么了?我跟他真的没有任何关系,都是他对我死缠烂打的!章恒,我只喜欢你!” 陈敏说着,身体摇摇晃晃朝章恒倒过去,我艹,好一朵盛世白莲! 章恒不负所望,朝旁边一闪,陈白莲倒在了半人高的冬青树上,修剪整齐的树枝扎的她再也顾不上表演,猛地跳起来,差点破口大骂,又憋了回去。 丰雪哈哈大笑。 章恒说:“小丫头,看够了,赶紧回家吧!让你舅放心哈,君子不夺人所爱!” 丰雪说道:“不走,还没看够,你想不想看点不一样的?” 章恒挑眉。 丰雪双手迅速结印,一个真话符不偏不倚甩在了陈杏嘴上。 第197章 他老人家太单蠢了! 真话符上身,陈杏一个激灵,愣了一秒。 看到章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她顿时恼羞成怒,只感觉心里藏了许久的话都争先恐后地朝嘴巴涌过来,她不吐不快。 于是陈敏张嘴就说: “章恒你就是个伪君子!我讨厌你这副嘴脸!” 章恒恼怒反问:“我怎么伪君子了?你刚不是说喜欢我吗?” “喜欢你?就你这样的?”陈敏瞥了一眼章恒,“不解风情!木头一个!本姑娘对你主动表白你还不乐意?要不是你有个好爹,谁稀罕理你!” “你!”一向走到哪里都被人追捧的章恒闹了个大红脸,他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反驳。 丰雪接着问道:“陈敏,你想让章恒爸爸替你办什么事啊?” 陈杏谈性正浓,她不假思索说道: “如果他爸肯给我爸弄成正式教师,等我毕业后也把我弄到学校教书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嫁给他了,哼!不识好歹,喜欢我对我献殷勤的多的是!” 章恒心中恼怒不已。什么人啊?平时温温婉婉的,还觉得她个不错的,又不矫情,没想到…… 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怼回去呢,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又追问道: “那李政呢?他不是你们家内定的女婿吗?” 陈敏白了丰雪一眼,“李政?我们家会同意他?一家子都是泥腿子,我嫁给他去跟他卖豆腐还是去卖菜?嘁!” 李政终究少年心性,忍了那么久也是到了极限。 听她说自己的家人,他忍耐不住,几步从树后走出来,愤然出声:“陈敏,那我们一起相处的五年又算什么呢?” 正主找上门,章恒多少还是有点心虚,于是他赶紧退到一边,不吭声了。 章恒心里默念: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要说尴尬,李政更尴尬! 这么自我安慰一番,他的心里顿时好受多了。 这时他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三三两两围着些看热闹的同学,三楼栏杆那里也趴着不少脑袋。 丰雪扫视了一圈吃瓜群众,见他们个个都是兴趣盎然的模样,并没人注意到李政出现的突兀,她这才放下心来。 陈敏薄唇微启,面带讥讽说道: “李政你来的正好,我问你,我跟你承诺过什么吗?你以为你是我的谁?有点自知自明可以吗?不是为了让你给我补数学,我稀罕理你?不要像癞蛤蟆一样天天来恶心我了,好吗?你-配-不-上-我!” 喜欢了五年的女孩嘴里说出最刻薄的话,一下子把少年的自尊击的粉碎。 李政鼓足勇气,颤抖着唇问道:“陈敏,你是说真的吗?我们的过去对你来说,真的没有任何意义?” “李政,我再跟你说一次,我跟你没一毛钱的关系!麻烦你离我远点!拜托!” 这时,一个微胖的女孩挤进人群拉住陈敏:“不要再说了,陈杏,你别说了。” 陈敏一把甩开她的手: “走开!关你什么事,刘青青,别以为我平时对你好一点,就跑来管我!不是因为你又丑又胖,谁爱跟你一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李国康?反正是我不要的,你爱你捡啊!” 女孩子的脸刷的红到了耳根,哭着跑了。 “原来找别人当衬托啊!” “这陈敏太心机了吧!” …… 周围的同学一片哗然。 陈敏高高抬起下巴,斜睨着众人: “怎么?我知道你们嫉妒我!我长得漂亮,男生都喜欢我,有什么办法呢?哼!一群丑八怪,还想跟我抢!” 同学们面露鄙夷,对她指指点点。 人人都看得清楚,此处没有公主只有绿茶,那自然也没有恶龙,所有的一切都是绿茶的伎俩罢了。 另觅高枝还要把人吊着,让她社死只是小小的惩戒,那就让她一个人继续表演吧! 于是丰雪拉了一下舅舅的衣角,说道:“走了。” 李政失魂落魄的跟在后面,出了人群,人们都同情的看着他,让开了一条路。 走了几步,李政停下来,嗫嚅着说道:“她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丰雪,她已经够丢脸了,就……算了吧。” 丰雪打了个响指,人群中还在喋喋不休的陈敏猛地一震,突然就没了倾诉欲望。 她惊慌失措地看着围观的人群,脑袋里一片空白。 完了完了,我都说了什么?我怎么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 看着愤然离去的李政和章恒,她脸色惨白,掩面朝教室冲去。有个别男生于心不忍,也跟着她去了教室,打算好好安慰她。 甥舅俩又回到了操场,刚坐到台阶上,章恒也跟了过来。 李政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丰雪笑嘻嘻问道:“大哥哥,你来干嘛呢?想看我舅舅笑话不成?” 章恒连忙摆手:“喂喂!小丫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哈!你没看我也被人鄙视了吗?我和你舅,那是同是天涯沦落人,谁笑谁啊?五十步与一百步罢了。” 这小子,情商蛮高的,三观也算端正,可交。 李政振作了一下,说道:“随便笑,我不介意,谁让我傻呢!章恒对吧?我听说过你,年级前二十的种子选手!” “嘿!我也对你神交已久!惭愧啊我还在你后面呢!不过,你要小心了,下次,我一定会超过你的!” 这是来下战书来了? 李政瞬间燃起斗志,脱口而出:“好!等你放马过来!” 俩人伸手击掌,相视而笑泯恩仇。 章恒又对丰雪伸出手:“章恒,年方十六,鄙人父亲正是洋县教育局长,不过,你放心,绝不是陈杏嘴里的那种滥用职权贪赃枉法的人。” 丰雪也伸出手:“丰雪,今年九岁,祖辈农民,没有显赫的家世可以显摆。” 丰雪心想,姐差点就把你们家一锅端了,你得感谢陈杏为你们家正名。 李政心里嘀咕,这小子,和我外甥女瞎扯什么啊? 于是他咳嗽一声,没话找话说道:“章恒,听说你化学很好,方便哪天请教一下?” 章恒爽朗一笑:“没问题,今天下午我就有空。不然,下午去我家?” 李政欣然同意,又对丰雪说道:“丰雪,你回去跟大姐说一声吧,空了往我家捎个信,跟我妈说这几个月我就不每周回家了,要在学校学习,好吗?” 丰雪当然点头答应。舅舅刚刚经受打击,便能很快调整自己,心性可见不是一般的稳。她还担心什么呢? 再说了,不还有个章恒吗? 和章恒搭上线也是好处多多,至少录取通知书这块不用太担心了。 趁两人不备,她又从空间里取出两个玻璃瓶子放到小布包里,瞬间小布包鼓了起来。 也,看来以后得换个大布包,不然不好遮掩啊。 她赶紧掏出来塞到章恒怀里,说道:“初次见面,自家做的臭豆腐和香辣酱,请笑纳!以后记得多关照关照我舅舅哈,他老人家太单蠢了!” 这个“蠢”字,章恒秒懂,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嘛,他对着丰雪促狭地挤了一下眼睛:“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绝对不让妖精妖怪近他的身。” 李政一头黑线,含沙射影的以为我听不出来吗?合着一个两个都把我当傻子还是痴汉来着! 算了,解释就是掩饰,不必辩解,努力学习吧,那不更有意义吗? 第198章 鱼儿咬钩了。 丰雪心道:老舅啊老舅,外甥女我可是为你操碎了心,章大公子你可千万要抓稳了啊! 想了想,她又说道:“舅舅,我给你的英语小册子呢?你还用不用?不用的话还我,我有别的用途!” 李政说:“里面那些我都学会了,你等等,我马上去给你拿。” 丰雪看了一眼章恒,说道:“喂!都上课了,你还不走?我舅是请了假的,你呢,小心遭起哈!” 章恒得意一笑:“我爸是教育局长,我怕谁啊?” 丰雪突然想到了后世的“我爸是李刚”,忍不住哈哈大笑。 章恒不明所以,腆着脸问道: “小丰雪啊,跟我说说呗,你给你舅什么学习宝典了?我就说嘛,他的英语一直在及格线边缘徘徊的,怎么这几次考试一下就冲到了九十分了。” 丰雪暗道,哈哈,鱼儿咬钩了。 她脸上依旧一派警惕,面无表情说道:“不方便哈!我要跟你说了,你分数高了,我舅舅不就危险了吗?” 被无情的拒绝在他意料当中,章恒并不气馁,又讨好地说道: “哎呀!怎么会呢,我会帮你舅学化学呀!还要帮他挡烂桃花呢!这不亏!你就让我看看呗,最多,我再欠你一个人情好了!” 丰雪怀疑地看看他:“欠了我人情你怎么还?就想空手套白狼是不是?哼!” “子债父偿行不行?以后你们家有什么读书啊之类的事情,我让我爸帮你办了就是。” “可能吗?你今天那么义正辞严的说你爸刚正不阿,现在又骗小姑娘,你个大坏蛋!” 章恒正色说道:“原则问题肯定是不行的。但是符合政策的,至少可以让你少跑冤枉路嘛。” 李政已经回来了,他听了一半就说道:“丰雪啊,章恒人不错的,就给他看看吧。” 丰雪对章恒狡黠一笑:“好吧,看在我舅舅的面子上,不过,你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哈!” 后者忙不迭点头,伸手拿过手写版小册子,越看越专注,越看越惊喜,把两人晾在了一边。 丰雪跟舅舅说下周要来拿小册子去用,又不厌其烦地跟舅舅传授了鉴女表心得,这才放心离去。 走出去几步,丰雪又折了回来,问舅舅要不要来一张文昌符。 听了丰雪的介绍,李政沉思片刻,问道:“如果符取下来,是不是就没有作用了?” 丰雪解释道: “这文昌符呢,戴上就有效果,而且佩戴久了,自然而然就会提高大脑的记忆能力,之后,就算你不戴,记住的也不会忘,而且记忆能力还有大大的提升。不过一个符的有效期最多三个月,你考虑一下。” 李政点头道:“那就给我来一个,三个月也够了,反正高考也带不进考场的。” 看了眼埋头苦学的章恒,李政又道:“如果方便,也给他也来一个吧。” 丰雪一把抽走了章恒手里的书,章恒急了:“喂喂,说话不算话啊?快点给我!” 丰雪问道:“考考你哈!请问做选择题的方法和技巧有哪些?” “先看答案,不必逐字看题,找关键词,方法有排除法……” “那,名词变复数时,以f结尾的变f为ves的单词有那些?直接加s的有哪些?” 章恒结结巴巴说道:“树叶半数自己黄,妻子拿刀来杀狼,架后小偷逃命忙……加s的没记住!” 丰雪摊开另一只手掌,说道:“给你,放兜里!”章恒狐疑地拿起三角形的符放进裤兜里。 丰雪再把书递过去,说道:“给你十分钟,把内容翻看一遍,看你能记得多少。” 不到十分钟,章恒就翻完了这本小册子,他狂喜地抬起头,迫不及待说道:“李政,丰雪,快!考考我,我感觉都会了!” 听着他对答如流,李政彻底震撼了,他一把拿过书,再次埋头看起来。 章恒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他一把抱起丰雪转了几个圈,又把她重重往地上一杵,问道: “小丰雪,我问你,你这个是增强记忆的符吧?哇塞太厉害了!我可以用来记单词背课文吗?” 丰雪被他甩得晕乎乎的,烦躁地说道:“给你试用的,喜欢,拿钱来买!” 章恒毫不犹豫点头,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塞到丰雪手里,连声说道:“我买!我的零花钱,都给你!” 丰雪看了一眼,嫌弃地塞回他手里,说道:“这么点,还不够塞牙缝呢!不要!” 章恒的笑脸一下子僵了,旋即,他又嬉皮笑脸说道:“嘿嘿,那就再欠你你个人情好了!账多不愁,虱多不痒!” 丰雪没好气说道:“你这样子哪里还有学霸的风光霁月,简直就是一个小无赖嘛!” 章恒接嘴道:“你这样子哪有小姑娘的天真可爱,简直就是一个小神棍嘛!” 章恒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问道:“你是不是那个小神棍?刘国庆家,不,刘国庆老婆家的小表妹?” 什么跟什么啊?丰雪说道:“你是欢喜疯了吧?我倒是认识一个刘国庆,可他没有老婆啊!” “哎哎!肯定是他!他没结婚,是未婚妻!叫…叫朱…朱” “朱碧芳?朱碧华?” “对!就叫朱碧芳,你说,你是不是传说中的朱碧芳的厉害小表妹?听说你会画符会抓鬼……我就说嘛,今天陈敏跟疯了一样啥都说,原来是你在捣鬼!” 章恒说着,双眼亮晶晶的,那狗腿样和刘国庆如出一辙。 丰雪背着双手,挺了挺胸脯,踱着方步说道:“不错,正是本仙师!你跟刘国庆怕不是好兄弟吧?” “嘿!不愧是仙师!一说一个准。他妈跟我妈是亲姐妹,我们是正宗的相爱相杀的表兄弟呢!”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丰雪八卦道:“那我表姐是怎么和刘国庆勾……哦不,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居然都订婚了我也不知道!” 章恒说道:“这我可不清楚,只听我妈说他去省城摘了个瘤子,白得了个老婆,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丰雪撇撇嘴,不说拉倒,以后我自己问去! 她又三八道:“听说你是这高三才转学的?你原来在哪里读书?干嘛回洋县啊?” 章恒说道:“省城啰!说起来真是一言难尽!不说了,反正就是我是躲灾来了,等高考完,爷就自由了!” “那你妈在省城干啥的?你爸又在洋县上班,莫非他们?”丰雪双手一摊,做了一个一拍两散的动作。 “哪有!你别瞎说,我爸我妈好着呢!我妈在省城出版社工作,我爸在市教育局,现在是下来挂职锻炼来着。你懂吗?” 丰雪点点头道:“我怎么不知道,就是传说中基层锻炼后就回去高升的嘛!额,对了,省城出版社,是不是最大的那个?你妈妈在出版社里做什么的呢?社长吗?” 章恒说道:“怎么可能?我妈才三十多,资历都不够。她是主编,专门负责审稿、策划、选题、找作者那些的。” 哈哈哈哈哈,喜从天降啊! 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呢!这运气简直不摆了! 第199章 版权所有,翻录必究。 哇咔咔! 随便遇到一个人,他的妈妈居然是省城出版社的主编! 她并没有想过要走后门。自己写的东西她当然心里有数,缺的,就是一个引路人。 如果寄信到出版社的话,恐怕人家看也不看直接就扔垃圾箱里了。 就算亲自去,自己这样的小虾米恐怕连出版社的门都进不去吧! 这下就不用愁了。 丰雪心情大好,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嘴角仍不自觉扬起。 指了指李政手里的小册子,丰雪问道:“你觉得它怎么样?以前见过类似的资料吗?” 章恒老老实实摇头。 丰雪又问道:“那,如果把它印刷出来,会有人买吗?” “那肯定啊!编这个小册子的人简直太厉害了!肯定是经验丰富的一线老师,太懂我们的痛点了。这要是发行,肯定抢手。” 丰雪微微一笑,借着小布包的掩护,又摸出那本破烂的连环画,“你看这本呢?” 章恒翻了翻,连连点头: “好有意思!要是从小让我就学这个,我肯定不会讨厌英语,也不至于现在才恶补了。对了,这两本都是同一个人写的吧?字迹都一样的,是谁啊?简直就是牛人!” 丰雪笑而不答:“那,方便向你妈妈引荐一下吗?” 章恒奇道:“找我妈妈干什么呢?” 丰雪朝他扬了扬手里的连环画。 章恒瞬间明白过来,他迟疑着说道:“想去谈出书啊?那你得先告诉我,这是谁写的,不然我怎么跟我妈说呢?” 丰雪微抬下巴,傲娇说道:“还有谁啊?我啰!” 章恒绕着小丫头绕了一圈,嘴里啧啧有声, “哟哟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如果是你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帮你跟我妈说一下吧!不过先说好,我只负责跟我妈提,结果如何我不保证哈!还有,这次就算还你一个人情了!” 这还真是不吃亏的主,够精明,不过,没刘国庆可爱。 丰雪说道: “好,只要你跟你妈美言几句就行,其余的我自己搞定。成不成,都跟你没关系,你就算还我人情了,好吧!” 章恒说道:“那就好,我可不敢随便开后门,我爸我妈会打死我的!” 丰雪说道:“放心,我不是这种人!不会给你惹麻烦的。不过,友情提醒哈:版权所有,翻录必究。给你看的这些只能自用,不能写下来哈!还有,那符也不要大嘴巴到处说,说了我也不会认的!” 章恒嘿嘿一笑:“我懂!你以为我傻吗?放心!肯定守口如瓶!你就等着看我和你舅称霸一中吧!” 李政一脸迷茫地合上书,问道:“谁?是哪个要称王称霸的?” 两人哈哈大笑! 问了章恒妈妈的名字和长相,丰雪心中大定,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下周去省城就不会两眼一抹黑了。 章恒信誓旦旦保证,晚上就回去给他妈打电话说这事,然后,抱着瓶子拉着李政跑了。 丰雪把两本小册子扔进空间,心念一动,耳边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看来小崽子们玩得正开心呢。 那就不管他们了,先去鞋厂找二表姐,然后再去大娘家。 昨天离家前就和爸爸说好了,他今天早上进城找他老同学丁红明,下午在大娘家碰头后一起回家。 丰雪边走边问路,不多时便到了登峰鞋厂。 可厂子大铁门紧闭,一个人也没有,只闻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胶水味,隐约还能听到机器轰鸣的声音。 丰雪贴着两扇铁门,从缝隙往里看。 远远的,看到一个人走出来,她于是扯着嗓子大喊,又过了好一会,二表姐总算出来了。 见到丰雪,朱碧华有点懵。 这小丫头谁啊?明明没见过,可五官看起来又觉得好亲切。 丰雪赶紧做了自我介绍。 朱碧华爽朗笑了起来: “原来是丰雪小表妹啊!我说看起来那么眼熟呢。你很小的时候二姐见过你一次的,那时你还不会走路呢,没想到这么大了!也是巧哈,最近你来我家几次我都不在家,先说哈,可不是二姐要故意躲你哟!” 丰雪心道我知道你是躲你爸,这二表姐挺不错的,快人快语,一看就是个伶俐人。 丰雪赶紧也客气了几句。 对很久没见的小表妹,朱碧华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她捏了捏表妹圆嘟嘟的脸蛋,又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顶…… 这热情劲儿,让自诩脸皮厚的丰雪都有点扛不住了。 朱碧华说道:“小丰雪啊你可真厉害!我就奇怪了,这么可爱这么萌的小丫头怎么就成了个大师呢!不过呢,我妈和我妹的病多亏了你了,二姐得好好感谢你!” 感谢嘛,好说好说! 朱碧华的长相跟她姐朱碧芳有七八分相像。虽然她小两岁,可看起来更成熟,眼眶下也有淡淡的青色,大概是长期昼夜颠倒又太过操劳的缘故。 丰雪从小布袋里掏出两个红桔递给二表姐。朱碧华实在是口渴了,她伸手接过去,三两下撕了皮就往嘴里放。 这双手手指细长,指甲剪得整整齐齐,但皮肤粗糙,布满了劳动的痕迹,有两根指头还缠着胶布,看得出手的主人是一个不怕吃苦的人。 丰雪说道:“二姐,你在鞋厂干多久了?经常熬夜很累吧?” 朱碧华自嘲道:“差不多两年了。熬夜都习惯了,谁让我是临时工,我不上夜班谁上啊?” 丰雪说道:“我在大门外都闻到了味道,好难闻啊,长期在这里上班对身体不好的,二姐你就没别的打算吗?” 朱碧华感受到了小表妹话语中浓浓的关心,她小声说道: “我知道的,我打算再存点钱,等本钱够了,二姐我就做生意去,再不看别人的脸色了。” 丰雪说道:“二姐,我支持你!你想过要做哪行吗?” 朱碧华摇摇头,“听说南方已经开放了,遍地都是商机,到时候去那边看看吧。” 丰雪说:“二姐,不如去批发服装回来卖,南方的款式新颖,价格很便宜,肯定能挣钱的!” 朱碧华兴奋地说道:“真的吗?丰雪你怎么知道的?” 丰雪胡诌道: “前段时间我志文三哥结婚了,三嫂就是卖衣服的,我听她说的,进价一两块的衣服,拿回来随随便便十几块卖出去。什么牛仔裤、喇叭裤、太空服,蝙蝠衫……闭着眼睛进回来都能赚钱。” 朱碧华双眼放光:“真的呀?那,丰雪,你看这样行不行?等二姐把钱攒够了,你带我去找你三嫂去取经,让她带带我,你觉得怎么样?” 丰雪大包大揽:“没问题,我三嫂人很好的!不过二姐,做生意就是要抢占先机,等你把钱攒够了,恐怕别人早就把钱也挣够了吧!” 朱碧华皱眉思索着,是呀!做生意是要抢占先机,可怎么办呀?自己手头这点钱哪够啊! 丰雪说道:“二姐,不如找人合伙吧,这样可以分担一下经济压力和做生意的风险。” 朱碧华心说小表妹可以啊,满嘴新词,不知跟谁学的,可她的话听起来好有道理呀! “这主意好!可找谁合伙啊?我从来没做过生意,谁会信我啊。”朱碧华很是苦恼。 丰雪哈哈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200章 天生的生意人 近在眼前?谁啊? 丰雪微微挺胸,说道:“你表妹我呀!” 朱碧华顿时哭笑不得:“小丰雪你别开玩笑了!二姐烦着呢。” 丰雪“语重心长”地说: “二姐,要做生意呢有很多需要学习的。我先教你第一条哈,那就是: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想跟你做生意的人,也许貌不惊人的她,就是你潜在的大客户、大金主,就是你的贵人!就好比我,错过了我这个合伙人,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朱碧华一怔,旋即说道: “说得倒是很有道理,那小丰雪,你拿什么和二姐合伙呢?” 朱碧华戏谑地说道,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捻了捻。 “二姐你这不就小看人了吗!”丰雪说着,刷地从小布包里掏出一大叠钱来。 朱碧华一见,赶紧给她按回包里,说道:“小祖宗啊!财不外露,你傻啊!” 丰雪嘻嘻一笑:“这不是没有外人吗?二姐,你该相信我有能力跟你合伙了吧?” 朱碧华面露惊讶,压低声音说:“这一叠起码有两百块吧?你哪里来的?舅舅舅娘怎么会给你这么多钱?” 丰雪也小声回答: “才不是呢,这是我昨天抓鬼挣的,二百四哦。你看,我有钱,而且还可以找我三嫂解决进货渠道的问题,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哦!你说,你要不要跟我合伙呢?” 朱碧华瞬间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好使了,这个世界太魔幻了吧! 自己辛苦工作了两年,省吃俭用也不过存了两百块,十岁不到的小表妹出来逛一趟,手里的钱比就自己的还要多。 朱碧华犹豫着问道:“你拿这么多钱出来瞎整,舅舅舅娘会同意吗? 丰雪说:“你别操心我了,我的事情自己可以做主,你呢?敢不敢赌一把?跟我一起干一票,如果能挣钱,我们就继续,如果不行,你再回来做你的胶鞋,怎么样?” 朱碧华认真思索起来。 小表妹早慧又深得祖宗眷顾,她丝毫不怀疑她身上的神奇之处。 画符求神她是行家,可做生意这一块……她雄心勃勃要和自己合伙,如果赔了呢? 朱碧华开口道:“小丰雪啊,不是二姐不相信你,你想过我们合伙怎么卖衣服吗?你看,我俩加起来还不到三十岁,什么经验都没有,能成吗?” 二表姐的反对丰雪早有预料,她知道要说服精明的二表姐不是那么容易。 思索了片刻,丰雪说道: “二姐,你看,你今年才十七吧?年轻就是本钱,失败了还可以重新再来,你怕什么呢?左右不过是赌一把而已,你连赌的勇气都没有,那就别东想西想了,还是老老实实上班吧,那个稳当!” 看到朱碧华有所意动,丰雪又加了一把火: “当然,如果你怕赔钱,也可以换个更稳妥的方式,你给我打工吧。” 打工?什么意思? 丰雪解释道:“打工是南方的说法,就是我雇你帮我干活,你帮我卖衣服,我每个月给你开工资。二姐你告诉我,你挣多少钱一个月?” “以前二十,现在二十五。” “那好,我给你开四十元一个月,你看如何?” 朱碧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卖衣服而已,比鞋厂还要多十五一个月?她工资都可以给开四十,那她一个月得挣多少啊?! 丰雪微微一笑, “二姐,我给你算笔账吧,比如我去南方一趟,拿五百块钱的货,回来后至少要卖一千块钱吧?跑一趟钱就翻了一番,给你开四十元一个月不高啊,一个月我怎么也能跑两趟吧?你觉得这事儿能不能干?” 朱碧华丝毫不怀疑表妹这话的真实性。 鞋厂的活太累,她本来就不太想做了。那就帮她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再看?她挣她的大钱,自己稳拿四十块? 可看到小表妹脸上耐人寻味的表情,她顿时又觉得受不了。明知小丫头是在使激将法,她也忍不下那口气! 小丫头都敢赌,自己年龄比她大一倍还这么优柔寡断的!不就两百块钱吗!就当陪她玩玩吧,万一……大不了再重新挣钱就是! 这么一想,她心中顿时豪情万丈: “干!二姐想好了,我们姐妹俩合伙干!” 丰雪说道:“二姐你先别激动,先好好想一想,等大姑爷同意了再说合伙吧!” 朱碧华说道:“我爸他管不着我,我自己挣的钱自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那当然好了! 于是姐妹俩凑在一起,认真讨论起出资占股以及实际操作的流程来。 和表妹聊得越多,朱碧华心里就越是佩服。 小表妹这脑瓜子里不知装的是啥,鬼点子想了一出又一出,可自己偏偏都觉得很对。 这才是天生的生意人呢,老天爷都要追着喂饭那种! 丰雪对二表姐自然也是非常满意。 她的生意头脑上辈子就验证过了,随便做哪行都挣钱,几十年未尝有败绩,只要跟她牢牢地绑在一起,哈哈,这辈子还愁发不了财吗? 再看表姐的面相,额头宽阔,眼珠漆黑,眼神炯炯发亮,眉毛尾部浓密,耳垂厚实,嘴大且嘴角上扬,下巴圆满。 这类人具有很好的经济头脑,思维活跃,还具有敏锐的商业嗅觉力,财运特别旺盛,事业运势表现的也很亮眼,不管是人缘关系,还是贵人缘,都相当不错。 跟她合作,她的财运加头脑再加上自己脑袋里存的营销点子,保管稳赚不赔。 姐妹俩很快敲定了大致方案,由朱碧华尽快在县里和平路一带找一个小铺子,等找到后就赶紧去南边进货,争取年前能卖出去几批,等挖到了第一桶金,明年就再投钱再扩大规模整。 至于资金,初步计划每人拿五百元,不够的自己想办法,合伙只认两股,一人一半。 进货姐妹俩一起去,卖货由朱碧华守店,另开工资,刨去成本和工资等支出后,利润对半。 店里的决策,一般情况商量着办,如果不能决断的,听丰雪的。这一点是丰雪坚持的。后世来的人,怎么说也更有点眼光,多少总要吃点后世的红利吧。 商量好了,丰雪数了四十元递给朱碧华: “二姐,这算是我的前期投入,你尽快找铺子,搞定了给打电话到杨柳公社找我爸,然后我就来县城,我们一起去进货。” 朱碧华痛快接过钱说: “那行,我会记好账的。我一会儿回去就辞工,明天就不去上班了,专心找铺子。” 丰雪好心提醒道: “二姐,你怕不稳当可以先请假,不要辞工,还有,如果你后悔了,不想合伙也没关系,我请你帮我卖货也是一样的。” 朱碧华跟受了侮辱一般,说道: “你也太瞧不起你二姐了!等着,我马上就去辞工!” 第201章 这行动力杠杠滴! 丰雪来不及劝,眼睁睁地看着朱碧华风风火火地进了厂子,半晌后又笑嘻嘻地拎着个大袋子走了出来。 她扬了扬手里的钱:“看,这个月只做了几天,还给我结了五块钱,哈哈!” 这行动力杠杠滴! 合伙人稳了,丰雪心里乐开了花! 她忍不住说道:“二姐,你放心,跟着我干绝对不会亏你,你就等着数钱数到手抽筋吧!” 好像也没有后路了,朱碧华豪爽一笑: “好,我就等着小丰雪带二姐发大财啰!” 姐妹俩干脆找了个小面馆,一人一碗面,边吃边聊。 聊到最后,丰雪索性摸出纸笔,动写了个简易版合作协议,一式两份,两人都郑重签上了大名。 可怎么摁手印呢?总不能咬破手指头吧? 朱碧华看了看自己的纤纤玉指,一脸的为难。 丰雪想了想,从小布包里掏出了朱砂和砚台,又找老板要了点水,用毛笔调匀了朱砂,拉过朱碧华的手,在她的拇指指肚上涂了一圈,再一摁,嘿嘿,齐活! 丰雪如法炮制,也摁上了自己的手印,然后用力吹了吹,等朱砂干了再折起来一人一张。 朱碧华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小表妹把东西一样一样放进布包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实在太惊讶了! 小表妹那个不起眼的小布包怎么就那么能装? 两个桔子、一个砚台、一支毛笔、一盒朱砂,一大叠钱…… 关键是那么多东西塞里面,小布包都没有鼓起来过! 关键的关键是那砚台比布包还大,那毛笔至少是布包的两倍长,她是怎么装进去的呀? 难道,这个布包是个神奇的聚宝盆? …… 她跃跃欲试,对神奇的小表妹又多了几分期待。 丰雪把二表姐的表情尽收眼底,她假装没有发现,表姐不问,她也不打算解释。 过几天还要去南边,一路上多有不便,贵重的东西当然得放空间里,那就提前给她透个底吧。这样稀里糊涂的最好,二表姐自己会脑补的。 分手时,丰雪又再次叮嘱朱碧华,铺子不要找太大的,有合适的先签,一个月都行。如果和平路上没有合适的,附近的街道也可以,尽量找热闹点的,人流量大的地方。 朱碧华连连点头,毫无异议。 今天,小表妹给了她太大的震撼,她新奇的想法和别具一格的思路让她耳目一新,叹为观止。 她甚至有一种直觉,今天她做的是这辈子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兜里折的四四方方的纸片,愉快的哼着歌,朝家的方向走去。 大事已毕,丰雪飞快往东门大桥跑去,她要去接那群放飞自我的小崽子们。 她一边跑,一边运转玄力感应着,小崽子们貌似还在那附近,只不过,有点热闹? 还是在丢下它们的那个地方,好几个大人围在那里,在说着什么。 丰雪走近,就听到小怜奶萌童音无奈说道:“哎呀!爷爷你放开我嘛!都跟你说了,我会游泳的!” 丰雪踮起脚尖一看,一位退休干部模样的人正拉着小怜,旁边,小野和小点不停地“汪汪汪”、“喵喵喵”,小白缩在旁边斑茅草里装死。 小崽子们七嘴八舌地给丰雪告状了。丰雪哭笑不得,谁让你们遇到当代活雷锋了呢! 丰雪说道:“麻烦让让,那是我妹妹!” 一见到丰雪,小怜小嘴翘起老高,说道:“姐姐你怎么才来啊?人家等了好久,刚刚看见了一只乌龟,刚想去捉,这位老爷爷非要把人家拉起来!” 丰雪这才注意到,老者的鞋子和裤腿都打湿了,冷得微微颤抖着,饶是如此,他也没松开怀里的小女娃。 看见丰雪,那老者满眼的不赞同: “你这当姐姐的怎么能把妹丢在河边呢?河边危险不说了,这附近人都没有,万一遇上了坏人怎么办呢?” 丰雪连连点头:“是,是,谢谢爷爷!是我疏忽了,我不该把妹妹一个人丢在这里的。” 旁边几人也说道:“是呀是呀!今天多亏了老韩了,不是他出来钓鱼看到,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小姑娘啊,以后别这样了啊!” “你们家住哪里?远不远?快点带妹妹回去换衣服,你看她还光着脚呢!” 丰雪看了老者一眼,眉头紧锁,小声说道:“韩爷爷,谢谢你的关心。你最近也要注意,千万不要去建筑工地哦!” 趁着抱小怜的机会,丰雪把一张挡灾符悄悄放到他的衣兜里。 老者没有注意到丰雪的小动作,听到小女孩莫名其妙的话,他心里咯噔一下,但并未多想,起身拿上自己的渔具,几个围观的人也先后离开了。 小怜两手一摊:“总算走了,哎!好累!不想着他是个好人,我早就发飙了!” 小野\/小点:【就是就是】 小白也鬼鬼祟祟游了过来。小怜说道:“臭小白,胆小鬼,都不帮帮我,还要躲起来,哼!不理你了。” 小白嗫嚅道:【我又不害怕,我只是怕他们害怕,给姨姨惹麻烦嘛。再说,我还要守着宝贝呢!】 丰雪说道:“好啦好啦,别吵了,让姐姐看看你们都找到了什么宝贝?” 小怜:“姐姐你不知道,这河滩都让小野挖地三尺了,下回再找宝贝,得潜水了!” 说着,几小只拉着丰雪到了小白躲的那一笼斑茅丛,丰雪把斑茅朝两边一分,一大捧五颜六色的石头晃花了丰雪的眼。 丰雪用手拨了拨,沙金五块,其余各色翡翠若干,里面倒是有两个乒乓球大小的,可惜没什么特色,就是普通的翡翠罢了。 突然,一块黑色的石头引起了丰雪的注意,石头呈狭长形状,黑的透亮。丰雪拿起来,却发现这块石头的另一面却是另有乾坤。 石头的另一面赫然是一只眼睛,眼睛睁得大大的,中间的瞳仁黝黑,周围眼白呈灰色,在外围还能依稀看出上眼皮上的眼睫毛。 丰雪凝视着石头上的那只眼睛,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神秘力量。那眼睛就像一个深深漩涡,几乎要把人的心神都吸进去。 丰雪心下一凛,运起玄力用天眼细细查看,只见这石头周身沾染着淡淡死气。这死气并不浓郁,却宛如附骨之蛆般缠绕在石头上,挥之不去。 丰雪眉头微皱,心中暗想:这块石头究竟有何来历,竟然沾染如此诡异的死气? 随着玄力的注入,石头上的死气开始缓缓流动,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它们顺着眼睛的轮廓和肌理蔓延流淌,隐隐发出细微的呜咽声,那眼睛仿佛也跟活过来了一般,眼底波光闪烁,似乎里面有什么活物,下一秒就会脱困而出…… 丰雪顿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她慌忙撤了玄力,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这块石头显然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而那死气所带来的危险气息,让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思索片刻,她毫不留恋地一扬手,只见那黑石划过一道抛物线…… 第202章 圣瞳 那石头划过一道抛物线,就要落进水里,小野快速跃起,一把将那黑色石头抄在怀里,这才稳稳落地。 小野不解地望着丰雪:【姐姐,你干嘛扔掉?这是所有的石头当中最老最值钱的了,大宝贝呢!你为什么不要?】 丰雪说道:“我知道它古老,可我也感受到了它的死气,它大概率是个邪物,我怕拿着它,时间长了,人的心智会受它影响。” 自己还好,可家里个个都是普通人,万一……所以,她打定主意,宁可不要宝贝,也不能因此冒险。 小怜说道:“姐姐,这个简单啊,咱们弄清楚它的来历不就好了吗?” 说的容易,丰雪一翻白眼,就跟谁不知道似的,怎么查啊? 小怜说:“姐姐,刚刚那乌龟!它肯定知道!” “那只乌龟?哪来的乌龟?”丰雪一头雾水。 几小只七嘴八舌说了一通,丰雪总算明白了。此时若有外人在场,不过是听到猫狗一阵乱吠罢了。 丰雪坐在河边,静气凝神,运转玄力,对着陀江释放出动物亲和力。 不过几秒,河面水波荡漾,无数一指宽到巴掌大小的鱼儿游到岸边,浮上水面,张着嘴巴贪婪地呼吸,那场景就像夏天暴雨来临前鱼儿缺氧浮头。 还不断有性急的小鱼争先恐后跃出水面,有的没控制好方向,吧唧摔在岸上,又惊慌失措地用力摆尾,重新落回水里。 几小只几时见过这样壮观的景象? 小怜高兴地拍着小手在岸边奔跑;小白也下到水里逗弄着小鱼,玩的不亦乐乎;小点着急地摇着尾巴,嘴里“汪汪汪”声不断: 【野哥,野哥,要不要我去捉几只你尝尝鲜?】 小野嫌弃地撇过头: 【小点啊小点,不是哥说你!你也太不了解你哥了!这等俗物,岂能入你哥法眼?】 小点受教,呜咽两声,趴一边不动了。 丰雪继续运功。 又过了几秒,小鱼儿纷纷四散奔逃,小白感受到了水下的暗流涌动,赶紧溜上岸,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小野和小点的背后,偷偷看着水面上的动静。 瞧它那怂样,哪里有半点蛇妖白练的卓然之姿? 小怜和小野也识趣地停止了笑闹。 只见几个比成人拳头还要大的嘴巴浮在水面,青黑色的鱼背在水波中若隐若现,那鱼身的长度何止一米! 随即,几条大鱼纷纷浮出半个头,用锐利的鱼眼打量着岸边盘膝入定的小姑娘,而后,尾巴一甩,齐齐消失不见。 这是,鱼妖? 丰雪感受到了对方不善的眼神,却不为所动,仿佛已经石化。 又过了半晌,一只磨盘大小的老龟浮上水面,龟背上长满了青苔,还附着螺蛳、水草等寄生物。 小怜悄声说道:“姐姐,就是它,那只大乌龟,它来了!” 丰雪只听得一声长叹在脑海中响起: 【阁下此举意欲何为?可否告知?】 丰雪说道: 【老丈此话怎讲?】 【阁下可知,你放出的气息令我族类心生向往,无法抗拒,此时人心浮动,惶惑不安……敢问阁下,是想将我水族诱之岸边一网打尽?还是另有所图?】 【上天有好生之德,小女子又岂会逆天而行,不过是想找您打听一点事情罢了。】 那老龟听罢,小眼睛里射出一丝精光: 【如此,请阁下先行收功,免去对我水族的考验吧!老朽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丰雪睁眼,微微颔首,瞬间收功,并举起了手里的石头。 那老龟神色微微一变: 【此乃我水族至宝,怎会在阁下这里?】 丰雪冷冷一笑: 【果真是你族至宝,又怎会随意丢弃,故意让我灵宠获得?】 老龟面露尴尬之色: 【这……阁下何出此言?】 【老丈莫非欺我年幼不成?我自不能强占他人宝贝,此物还你便是!】 说罢,丰雪一扬手,就要扔回水里。 老龟忙道:【且慢!此物实乃我族至宝,名唤“圣瞳”,然……数百年前出了一头恶蛟,性情狂暴,不断吞噬我水族生物,于是各族族老联手,并借助圣物之力,这才把它封印在这圣物之中,放在江底最阴暗之处。可数年前,封印开始松动,族老至今尚未恢复,并无余力将封印再次加固……】 【所以,老丈你就看准了时机,把这烫手山芋扔给我一介凡人?】 那老龟讪讪道: 【数年来,江边路过之人不知凡几,但老朽并未找到一个可托付之人……直至今日,观阁下金光护体,仙人之姿,想来定有手段……】 丰雪大怒: 【好一招祸水东引,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若无知,岂不是会被你所累?堂堂大妖,却为一己之私,而置他人性命于不顾?】 老龟面有愧色: 【阁下息怒!阁下有所不知,此物如若挣脱封印,则后患无穷,不但会给我族带来灭顶之灾,而且会让大江断流,船只停摆……故不得已出此下策。】 丰雪心想: 水源断流?导致干旱? 后世千禧年后的干旱难道就是这恶蛟作怪? 你水族危险,就好意思把灾祸引我身上? 老龟继续道:【而恶蛟脱离水源,便会极其虚弱,不得挣脱。阁下本领通天,定能克制此妖。如若能将之炼化,必能得到莫大的机缘啊!】 炼化恶蛟,能让功力大增,丰雪一点都不怀疑。 而且,丰雪依稀记得老祖似乎留下了炼化异物的法门,就不知是否有用。 如果不能炼化,往空间一扔,让它自生自灭好了,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但这老龟忒可恶,居然偷偷摸摸甩锅! 若是自己不够警觉,冒冒然把它带回家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那就勉为其难先把这玩意儿收着,但是不能便宜了这老家伙,必须好好敲它一笔再说! 丰雪心下有了计较,只管说道: 【他人事与我何干?你若求人,便该有求人的姿态!】 老龟连连点头: 【是是,老朽不该不告知阁下就擅自决定,老朽知错,阁下原谅则个!不知阁下能否答应解我族燃眉之急?而且此事于人族也是大功德一件!如若阁下同意,老朽必有厚报!】 丰雪脸色稍霁:【倘若炼化此蛟,圣瞳又当如何?】 老龟叹息道:【圣瞳关押恶蛟数百年,已然不能再做圣物,老朽就做主,送与阁下赏玩吧。】 丰雪暗道:你个老怪物打的一手好算盘!我冒着生命危险帮你背锅,就得这个啥用也没有的晦气玩意儿!吃力又不讨好,愿意才怪! 见丰雪面色不虞,老龟道:【阁下稍等,老朽这就将谢礼奉上。】 不待丰雪有所表示,老龟偌大的身体一沉,眨眼不见。 片刻,老龟再次浮上水面,身后跟着一水的龟子龟孙,每个乌龟嘴里都叼着一样东西。 脸盆大小的乌龟们慢慢划水,到了浅滩,又慢吞吞上岸,然后一字排开,把嘴里叼的东西轻轻放到沙子上。 丰雪瞪大了眼睛! 第203章 龟儿子 丰雪瞪大了眼睛,而后嘴角疯狂上扬。 第一个是紫色的玉珏,第二个是祖母绿的玉镯,第三个是婴儿拳头大小的玉佛,第四个是一个金算盘,第五个则是一个乳白色的圆石头。 丰雪努力压制住内心的兴奋,淡淡道: 【莫非老丈改行掘墓了?这些个物件……】 老龟面带羞赧,说道:【岂敢岂敢,水底无主之物罢了,老朽借花献佛,你们人族不是喜欢这些吗?】 喜欢倒是喜欢,可这些东西谁知是哪个公侯王爷的,说难听点,不小心就触红线了,有你私人什么事儿啊?就是麻烦。 丰雪说道: 【就没有纯天然之物么?】 老龟若有所思,少顷,又有五只乌龟又慢吞吞地上岸,留下两颗龙眼大小的纯白珍珠,两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金块,以及一个——翡翠鸡蛋。 丰雪双眼放光,哈哈哈哈哈! 这家伙真是识趣,都不用自己开口就把翡翠鸡蛋拿来了。 这鸡蛋长得可真妙啊!圆圆的鸡蛋,壳剥了一块,露出乳白色的蛋白,鸡蛋尾部还有一个黑色蛋托,这也太好看了吧! 做个摆件正正好,丰雪一时看得入了神。 老龟微微一笑:【阁下,可还能入眼?】 丰雪盯着鸡蛋,漫不经心答道: 【还行,留下吧!】 老龟如释重负,点头哈腰,率领一众小龟,千恩万谢而去。 等那群乌龟一入水,丰雪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奔到沙滩上,把宝贝一个一个小心翼翼放进空间里,玉珏、玉镯、玉佛、金算盘、白石头、珍珠…… 耳边似乎响起了后世广为流传的那首bgm: “发财啦发财啦……” 可当她伸手去拿翡翠鸡蛋的时候,那鸡蛋却像长在了沙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奇怪! 难道这个翡翠鸡蛋天生奇重无比? 还是说它产生了器灵,这小子看不上我? 这种情况,怎么上一世没有听说过呢。 哼!姐姐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丰雪稳稳扎个马步,双手握住半个鸡蛋,运起玄力用力一拉,结果用力过猛,后退两步,结结实实摔了一个屁股墩。 这场景小崽子们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丰雪手里抓着鸡蛋,鸡蛋上还连着一只脸盆大的小乌龟,那鸡蛋的蛋托正被那小龟牢牢衔在嘴里。 冷不丁现了形,那龟儿子睁着一双芝麻绿豆眼和丰雪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何表情。 丰雪则目瞪口呆! 这家伙怎么出现的? 刚刚不是跟着它爹走了吗? 它变忍者神龟潜行回来了? 为啥?舍不得这个鸡蛋? 狗屁的忍者神龟!!! 丰雪一边拉扯,一边骂骂咧咧: “龟儿子,松口,这是你家老头子给我的!”小龟依旧死死咬着不放。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丰雪迅速爬起来,抱着鸡蛋用力一抡,乌龟几乎被她甩出了一道残影,结果,没甩掉! 丰雪双手掐诀:“松口,速速滚开,否则老娘不客气!” 这小龟依旧用一双绿豆眼死死盯着自己,坚决不松口。 丰雪气急败坏,双手用力往前一推,口中喝道:“排-山-倒-海!” 掌风卷起一片沙尘暴,黄沙簌簌落在龟壳上,可它就是,不松口! 我艹!居然吓不到它! 这不知是龟儿子还是龟孙子,总归是老龟的血缘,总不好真伤了它,可这家伙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真是伤脑筋。 丰雪咬牙切齿对着平静无波的江面喊道:【老丈!你家孩子丢了……你家龟儿子在我这里!……你家龟孙子不要啦?……老乌龟!老乌龟!!!】 丰雪连着喊了三遍,差点给它来个循环播放了,河面依旧毫无动静。 王八蛋! 把孙子扔了就跑? 丰雪转过头,望着那只还衔着鸡蛋一动不动如同雕塑的乌龟,心想,难道是自己的沟通方式错了? 于是她改用意念说道:【嗨!小乌龟,你好啊!】 【你是龟儿子还是龟孙子?】 【你是聋哑龟?弱智龟?还是被你家人丢了?】 …… 丰雪气的倒仰,一个是缩头老乌龟,一个是装死小乌龟! 还说这老家伙这么慷慨呢,合着是想让我给你带孙子? 这龟孙子也是的,横竖听不进人话,软硬不吃!真想一脚把它踢进水里! 可看着自己唾手可得的荷花池联排商铺,丰雪计上心来,她抓起翡翠蛋往空间一扔,结果,那龟孙子也被扔空间里了。 丰雪来不及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只得把这口气先忍着。 眼下实在没招了,干脆让几个崽进去逗它玩,哄它松了口,然后再把这龟孙扔出去。 嗯,就这么办! 看四下无人,丰雪又把四小只也扔进空间里,这才若无其事地朝公安局家属区方向走去。 杨奶奶看见丰雪回来,赶紧把厨房里温着的饭菜端上来,让丰雪趁热吃。 杨奶奶关切的问道:“晚儿啊,怎么那么忙,午饭都忘记回来吃了,我和你爷爷先吃了,没等你。” 虽说早晌午吃了扎扎实实的二两面,这会儿闻到腊肉香,丰雪觉得眼睛鼻子和嘴巴都饿了。于是就着腊肉和萝卜汤,她又刨了半碗饭。 吃完饭,丰雪觉得很困,于是缩回床上补个觉。 此时,空间里好不热闹! 丰雪好奇进空间一看,几个小家伙不知何时垒起了一个半米高的土台子。 台上,成人版的小怜手腕上套着镯子,腰间系着玉珏,脖子上挂着玉佛,穿着古装长裙,云鬓高耸,翘着兰花指,甩着水袖,正咿咿呀呀唱戏呢! 底下一水溜的观众,包括那只叼着鸡蛋的龟孙子。 目光无意中和丰雪对上,龟孙子心虚地低下了头。丰雪转过视线懒得搭理它! 嗬!这小丫头还真是装啥像啥! 丰雪灵机一动,现成的百变佳人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 如果有需要,就让她变成大人,去黑市或者国营委托店把那些首饰变卖了。 还有,去省城谈出书的事情也可以带上她呀,自己不方便说的,都让她说,谁还会觉得奇怪呢! 嗯嗯,就这么干! 随后,丰雪叫过小野,耳语了几句,出了空间。 小野拉过小点小剑,一阵合计,几个小伙伴开始做游戏。 小乌龟只呆呆看着,并不参加。 捡子、跳绳、跳格子、老鹰捉小鸡…… 任凭小崽子们招数用完,小乌龟自巍然不动! 愁啊!姐姐交代的任务怎么办? 第204章 红烧甲鱼 和杨爷爷杨奶奶告别后,丰雪带着杨家的回礼匆匆去了电机厂家属区。 一出门,丰雪就把那些个东西通通放进空间,就背着一个空背篼。 咦!今天的大娘家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全体满员,连大忙人朱世峰也在。 朱世峰和丰吉明坐在椅子上,两人边说边比划着。丰雪跑过去,依偎着老爸,安安静静听他们聊。 原来丰吉明今天去了农机站和供销社,可都没有现成的电磨子卖,他又去找了丁红明,对方也没听说过。 他只得先去大姐家,想着自己姐夫哥就是做电机的,他就试着提了一嘴,谁料朱世峰今天表现得格外热情,让他很是吃了一惊。 可稍微一想,他就释然了。 姐夫为人就是这样的,无利不起早,他一日胜过一日的亲近说明了自己家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正水涨船高。 人嘛,有利用价值才会受重视,没什么矫情的。 所以当朱世峰说年前要去任家村祭祖,他也并不惊讶,很有分寸地表示了热烈欢迎。 当然,能做厂长的他也不笨,两人你来我往,思维一碰撞,顿时有了好点子,于是两人商量着去厂里找老师傅做做看。 朱世峰和丰吉明一离开,家里的气氛都轻松了。 丰雪朝二表姐挤挤眼睛,又打趣大表姐道:“大表姐,你最近很好看啊!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呢?” 朱碧芳说道:“没啊,就老样子呀。” 丰雪问道:“那,刘国庆是谁啊?” 朱碧芳的脸一红,说道:“他……” 丰琴说道:“雪儿啊,你就别逗你大姐了。你大姐和刘国庆订婚了,这不想着反正过一阵子要去你家,所以这事就没有跟你们说!” 丰雪眨巴眨巴眼睛,歪缠着大表姐刨根问底,总算搞清楚他俩的认识经过,讲到其中的乌龙情节,几人笑得直跺脚。 没想到一向自诩单身快乐的花美男刘国庆就栽在朱碧芳的铁拳下,丰雪默默地给他点了根蜡。 哈哈,这下和刘国庆算是正经亲戚了,表哥混不上,表姐夫凑合吧! 晚饭时分,朱世峰和丰吉明总算回来了,两人一脸兴奋,看样子是有谱了。 吃过晚饭,父女俩骑着自行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临走前,丰雪也不忘问问小怜,那犟种松口没有。得知它还死死咬着不放,丰雪气得直翻白眼。 本来还想着让它们一家团聚的,哼!no zuo no die! 背井离乡是自找的,等空了再慢慢料理它。 一路上又是父女俩交换信息的时间。 丁红明那边倒是可以出车,但有点麻烦,公车私用本就是违规的,就算给了好处,也是让丁红明承担风险,多有不妥。 父女俩一商量,一客不烦二主,干脆就供销社一条龙服务呗,供销社收购运输农产品本来就是分内事,况且李社长家还巴不得把丰雪维护好点呢。 毕竟,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的一个大师,不是谁都能请到的,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会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呢。 电动磨子的事也差不多搞定了。 经过一下午的反复研究,他们发现,电动推磨的原理就是要让上面那扇石磨自动转动起来。因此,只需要把上面那扇石磨和电动机的传动轴固定在一起,让电动机带着轴承转动,就可以让石磨动起来了。 所以,先选好功率合适的电动机,拆下石磨的传动轴,再将电动机固定在石磨下方空间的合适位置后,将电动机的输出轴与原石磨传动轴对准,并将两个轴用万向节连接起来,通上电就能使用了。 等过几天把材料准备好了,朱世峰就会派专人来家里改装调试,不仅能提高效率,也能把家人的双手给解放出来。 丰雪记得后世的机器品种繁多,家用的破壁机,商用的磨浆机,大部分是全不锈钢的,这种金属?石头的土洋结合式,丰雪从没见过,也蛮期待的。 因为出发得早,回到家不过才九点多,一家人都等着父女俩的消息呢。 红桔的收购价让丰家人没有料到,可他们对丰雪提议的一斤只挣两分并不赞同。 水果损耗很大,一堆堆压在一起,再抖到城里,压坏的果子肯定多,价格对半收购也不一定能挣多少钱。 但,乡里乡亲的,卖两个钱不容易,收购的时候也不能太过于苛刻,所以,商量的结果就是果子两分钱一斤收,除了那种实在太小的,都收着。 收的果子肯定是有大有小,如果就这样装车进城卖给收购站,未免显得自己家太不厚道,怎么着也不能自毁声誉搞一锤子买卖吧,因此装车前得把小果坏果挑出来。 红桔皮薄、路颠簸、距离远,所以还得找人用稻草多编点草垫子,在车子四周挡一下,免得果子碰坏。 至于挑出来的小红桔,丰雪提议果肉做桔子罐头,桔子皮晒干了还可以卖到中药材公司。 水果罐头丰雪前世做过好多次,家庭操作难度不大,做好了就放豆腐摊上慢慢卖,比供销社里的价格便宜点,不愁没有销路。 至于其他的安排,就按之前商量的办,不合适再调整。 林森编的竹篮子受到好评,还因此多了一笔业务,这让丰吉明很是兴奋。 竹编厂还没正式成立呢,就接到了这么一大笔生意,正好让他们先练练手,看来,竹编行业以后一定大有可为。 等一家人把这些事情讨论完毕,丰雪从空间掏出自己在陀江河边的收获,当然,也包括那只脸盆大的小乌龟。 一家人并没有被这五颜六色的石头啊首饰啊金子什么的晃花了眼,反而都把眼光落在乌龟身上。 罗桂英奇道:“这是?这么大的乌龟!它为什么一直咬着那个鸡蛋不松口?” 丰四儿说道:“这就是乌龟呀?好可爱哦!” 丰秀白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这样的叫可爱?丑死了,当根小板凳坐一会儿还将就。” 李汝兴说道:“这家伙看样子有点年头了,吃了大补啊!” 丰四儿一听不干了:“不,外公,乌龟好可怜,我要当板凳,不要吃它!” 丰雪朝大家挤眉弄眼,随后故意大声炫耀: “红烧甲鱼我可会做了,先把肚皮划开,掏出内脏,再砍成一坨一坨的,加豆瓣和香料,用萝卜烧起,保管香的让你们吃了这回还想下回!” “真的啊?我这辈子还没吃过呢!” “我也要吃!要吃!” “那就雪儿你来做,这么大只,恐怕要吃两顿哦!” 丰家人一边忍着笑,一边配合丰雪表演。 肉眼可见小乌龟的身子开始颤抖! 丰雪不动声色,又说道:“三妹,你看那个鸡蛋好看不?喜欢不?我拿给你仔细看哈!” 丰秀说道:“二姐,那个乌龟咬着不放,算了吧。” 丰雪大手一挥,看着那犟种道: “没关系,反正都要红烧了,大姐你去拿把刀,我把头先砍下来,不就拿到鸡蛋了吗!” 丰英笑着应了一声,立马站起来往厨房走。 只见小乌龟闪电般松开鸡蛋托再缩回头,又闪电般缩回四肢装死,整个动作不过一两秒,如行云流水,异常丝滑,只留下一家人大眼瞪小眼,盯着着桌子上的“龟壳”,不知该说什么好。 片刻,丰家饭桌上爆发出哄堂大笑! 第205章 懂事的小怜 丰家众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那犟种就缩头装死,死也不动一下。 这么有意思的小乌龟,谁忍心吃掉啊,况且又没闹饥荒,丰家平时的餐桌早就不缺油水了。 丰四儿让外公把小乌龟给他搬到地上,然后熊孩子不由分说一屁股坐了上去。 小乌龟伸出头四下瞅了瞅,没有看到闪闪发光的菜刀,这才伸出四肢,慢慢朝角落里挪。 丰四儿专心摆弄新玩具去了,一人一龟居然异常和谐。 把乌龟弄走了,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桌子上金光闪闪的那堆东西上。 一个两个的,拿起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睛都快粘到上面去了,都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只有罗桂英还比较淡定,她用手拈起一个圆圆的乳白色石头仔细端详道:“这是……夜明珠?” 丰雪啪嗒拉熄了电灯,只见黑漆漆的夜里,桌子上两个圆圆的石头发出淡淡的荧光,并不像传说中的亮如白昼,可那光亮足以让人看清楚周遭的陈设和物件以及大家异常兴奋的表情。 丰雪简直美飞了,这居然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当初自己还有眼不识金镶玉,以为是老龟糊弄自己,差点就扔掉了。 于是又开了灯,罗桂英一样一样拿起桌子上的宝贝,耐心的给大家讲解,无论是哪一样,罗桂英都能说上几句,一家人听得津津有味。 丰雪有些意外。 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怎么可能对这些普通人家都没机会见过的东西如数家珍呢?丰雪对外婆的身份也更加好奇了。 她既然大大方方和大家分享自己的经验,大概率是不打算遮掩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她想通了一些事?或者让她放下了一些事? 丰雪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和外婆好好聊一聊,希望她不再对自己的过往讳莫如深吧! 丰秀飞快拢了七个大拇指大小的翡翠到自己怀里说道:“哈哈,这些归我了,正好用它们捡子。” 罗桂英说道:“秀儿啊,看一看就好了,这些都是值大钱的,不是玩具!你真拿出去玩了,要惹祸的!” “哦!”丰秀似懂非懂,但还是听话的把几颗翡翠又推到了桌子中间。 一听老妈这话,李月香也歇了心思。本来,她还想着,那个手镯适合妈戴,自己和三个女儿也一人选一件贴身戴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自己个心里美,现在想来却是不合适。 一个农民家庭,这些东西哪里来的?说不清楚怕是要倒大霉的。还不如偷偷卖了,换成钱,还能有大用呢。 丰吉明说:“是,我们家哪里是能有这些东西的,来源不明可就有大问题了。千万要小心保密,在外也不能说,只是,怎么卖在哪里卖,还要想好了,看好了再行动。” 丰雪说:“别担心,我有办法。”说着意念一动,四个小崽子瞬间出现在丰家人面前。 “小野、小白、花子、还有一个小妹妹是谁?”丰秀诧异问道。 小点不满的“汪汪汪汪汪”冲着丰秀一阵乱吠。 丰雪说道:“忘了跟你们说了,花子改名了,它现在叫小点,一点的点。” 丰秀摸了摸小点的尾巴,问道:“是吗?小点?这名字好听,你身上是有好几个花点点呢。那这个可爱的小妹妹是谁呢?” 丰雪暗道啥小妹妹哦,她可是比你外婆都要老的老妖怪呢! 小怜扬起巴掌大的小脸,乖巧的对丰秀说道:“我叫小怜,姐姐好!” 罗桂英一把搂过小怜:“哎哟!这小姑娘好乖,有五岁了吧?头发卷卷的,跟外国人一样呢!” 丰秀好奇地问:“外婆,你见过外国人啊?他们长什么样子的?” 罗桂英说道:“外国人都是牛高马大的,高鼻梁蓝眼睛,卷头发,有黄色的,有棕色的,最喜欢吃半生不熟的牛肉……” 丰秀又问道:“那外国人怎么说外国话的?外婆你会说吗?” 罗桂英说:“他们说hello! hi! how are you……” “原来都是说英语啊!” 丰秀失望地说道。 这小丫头! 丰雪说:“不同国家的人说不同的语言,比如苏联人说俄语;美国人英国人说英语;法国人说法语……” 小怜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知在想什么。 李月香悄悄问道:“小怜真的是个那啥灵,不是真正的人?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丰雪说道:“小怜,变个张廉给大家看看。” 话音刚落,一个幼儿版张廉出现了,众人难以置信,惊呼出声。 丰秀说:“哇哇,小怜变个外国人!” 小怜说道:“我没见过,不会。” 丰秀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说:“那你……变外婆!” 小怜看了一眼罗桂英,一个扭身,变成了一个酷似她的小姑娘,足可以假乱真。 丰秀说道:“啊!外婆比我还小了!” 李月香看了一眼小怜,又看了一眼脸上满是风霜之色的母亲,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丰英说:“小怜,你再变一下外公呢。” 小怜看看外公,一眨眼,瘦瘦小小的外公出现在众人跟前。 李月香仔细看着父亲年少的样子,一股热流直冲脑门,她鼻子一酸。 罗桂英看了一眼马蹄表,对李月香说道:“很晚了,月香,你把两个小的弄去睡了,再过来我们摆谈一下。” 小怜一听,哦,要谈要事了,她是个懂事的,变回了自己原来的样子,对丰雪说道:“姐姐,我困了,我要回空间睡觉了!”然后又喊了一嗓子。 她这一喊,疯跑的小野、小点和小白也跑过来,丰雪赶紧把它们送回空间里。 丰吉明担心地说:“这个小怜好本事,雪儿,你管得住她吧?” 丰雪点头:“放心吧,爸爸,它认主了的。” 丰四儿坚决不肯回房睡觉,还要和“小龟”玩,是的,他已经给小乌龟取名了,小乌龟,就是小龟嘛。 丰秀恶狠狠地说:“好哇!你要再不回去睡觉,那就明天中午吃红烧乌龟了哈!” 这也太狠了吧! 一人一龟齐齐一颤,小四儿赶紧站起来走开,小龟则再次缩进龟壳装死。 丰雪也是醉了,就没有别的招数吗? 她把手放在小乌龟的龟壳上,也把它弄进了空间。 第206章 作家梦 现在只剩下四个大人和丰英丰雪姐妹俩了。 丰雪猜想外婆留下大姐的原因大概是想让她多看多听多学吧。 罗桂英问道:“雪儿,你帮供销社社长家把事情处理好了,他给了那么多东西还另外给了钱?” 丰雪点点头,把那一叠十元大钞又拿了出来:“我跟他们说随喜,他们家就随了二百四。我就收下了。” 众人咋舌不已。 丰雪又说道:“有钱有势的人其实更相信这些,只要能帮他解决问题,出手都大方得很。” 李汝兴说道:“这个倒是真挣钱!不过,娃儿额,你要把细点哦,自己能干的才干,干不了的,给钱再多我们也不去哈!” 丰雪点头说道:“我知道的,外公!你们都放心嘛,我不得做伤天害理的事,更不会拿自己的命去挣钱的。” 李月香说:“那这钱……” 丰雪说:“这钱我先不给你们,幺家婆的账暂时不忙还,我还要把刚才那些宝贝处理了,多凑点钱。我和碧华二姐说好了,我们俩合伙卖衣服,等挣了钱,明年我们家开作坊就有钱了。” 李月香担心道:“你们两个小姑娘懂啥子卖衣服哟!几大百,亏了咋办哦?” 罗桂英眼睛一瞪:“亏了又有啥子了不起的,左右是雪儿挣的!你没听她说,等挣了钱要给家里开作坊啊?又没喊你出钱,光口头支持一下都不会啊?” 李月香连忙小心解释:“妈,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 丰雪说道:“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这次万一不成功,下次再来就是。” 看见大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丰雪说道:“哦,对了,大姐,这段时间如果我不在的话,你记得帮我请假哈!还有,等不上课的时候我们一起进城卖衣服哈!” 丰英高兴的连连点头。 丰吉明问道:“你那边接洽好了,那我们就要开始收红桔了?” 丰雪说:“爸爸,明天你先找林森,让他带着熟手先编篮子,等过两三天再收红桔,红桔收够了一两车,我们再联系供销社派车来。看他们要多少,如果我们公社不够,就去其他公社收嘛。” 丰吉明点了点头。收红桔虽说找好了人,但他肯定还是要统筹安排,岳父毕竟年纪大了,他自己的身份,稍稍用一下还是很好使的。 至于女儿和侄女合伙的事,他也没打算追问女儿。女儿这么能干,他早就学会做一个放手的父亲了,只提醒女儿赶紧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起来。 李月香说道:“雪儿,你大表姐的对象真的是县长的儿子?” 丰雪肯定的点点头:“对,那人叫刘国庆,就是之前我帮他破案的那个,我们家的自行车,就是他们家的。” 李汝兴有点心虚地说:“额,自行车的事。刘县长不得说啥子嘛?哪个晓得这下子成了亲戚呢,有点不巴适了哈!” 罗桂英反驳道: “你怕啥子?未必刘县长就不讲道理了吗?自行车又不是我们鼓捣抢的,是他儿子个人给的,我们还有他儿子写的条条在手里呢!再说了,雪儿帮了他那么大的忙,还不止一次,就一辆自行车,他是占便宜了的噻!” 罗桂英一席话,说得家人频频点头。同时,也觉得丰雪也真是!人小鬼大,啥子手续都齐全的,就没必要虚噻。 罗桂英又说道:“雪儿,刚才那些东西,你要去处理也要当心点哈,别让人抓住尾巴了,说不脱就糟了。” 丰吉明说:“不如走远点,这些东西来路不明,最好不要去国营店。” 丰英说:“嘿!二妹,不如让小怜去噻。她随便变个人就去卖了,哪个晓得是我们呢!” 李月香也说道:“可以可以,她那么机灵的,肯定能行。” 罗桂英说:“理论上来说是没问题,不过,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到她跟你一起,而且,我们也要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家里还有这么一个精灵在。不然,不晓得好多人要打我们家的主意呢!” 丰吉明深以为然: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要当心点,不管是小怜,还是其他几个,以及雪儿的本领、空间这些通通不能告诉任何人!亲戚也不行!知人知面不知心!明天再跟秀儿封个口,庆鸿就不说了,他人小,随便说啥子别人也不会信的,说了反而太刻意。” 丰雪说道:“我可能明后天还要和刘老师一起去一趟省城,去找出版社,把刘老师写的卷子、我画的连环画,还有我写给三舅舅的英语学习方法拿去,如果他们看上了的话,就会出版,我就有稿费了!” 丰英问:“二妹,什么是稿费?” 这正是其他人想问的。 “稿费的意思就是钱,就是你写了文字,人家觉得你写的好就给你付钱,比如说一千字一块钱,如果你写了1万字,那就一次性的付给你十块钱。” 丰英鼓足勇气问道:“真的吗?一千字就能得一块钱?你没骗我?” 丰雪说:“当然没有骗你!那种很有名气的人,写的字价格更高,一千字有可能十块钱五块钱这样的。” 丰英又问:“那我可以吗?如果我写了,怎么让出版社付钱呢?还是要亲自去找吗?” 丰雪说: “不是啊,大姐,你还记得你看过的《红领巾》和《作文通讯》那些书吗?那里面的文章都是学生投稿的。 我们只需要把自己写的内容工整的誊好,然后装在信封里寄到出版社,如果出版社采用你的文章,他就会给你写信,然后按字数给你汇款的。” 丰英双眼直冒星星,问道:“二妹,你觉得上次刘老师当范文念的那篇作文好不好?我可以投稿吗?” 丰雪说: “当然可以啦!我觉得你那篇作文写得特别好,很有真情实感,你之前不是还有一篇也是当范文念的吗?都挺好的,明天把它们都找出来,再修改一下。 然后,我们明天去李勤伟家借几本杂志,找到杂志社的地址就可以投稿了。不过,同一篇只能投一个地址,不能一稿多投的。” 丰英兴奋地点点头。 丰雪也挺开心的,不知什么时候姐姐居然有了一个作家梦。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不畏将来,不念过往! 真好! 第207章 地洞 夜深了。 一家人大事小事聊的差不多了,于是各自散去,洗洗睡了。 丰雪自然是不会这么早睡觉的。她规规矩矩躺在床上,合上眼,意识进了空间。 一进空间,脚就踩到一个东西,差点滑了一跤。 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块翡翠。 再一看,丰雪差点发飙,这群小崽子简直无法无天,皮痒痒了,自己放成一堆的东西被他们扔的到处都是。 丰雪觉得自己的心啊肝啊都死疼死疼的! 丰雪大吼一声:“集合!” 只见正前方土台旁边冒出一个卷发小脑袋,接着是身子,紧跟在她后面的是小野,接着是傻狗小点、傻小白、小剑,落在最后的是小龟。 看着它们一个两个从头到脚都是灰扑扑脏兮兮的样子,丰雪气笑了: “整队!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各排报数!” “1、2、3、4、5……” 6呢?六双眼睛齐齐看向还在努力爬向队伍的小龟。 小龟睁着一双无辜的绿豆眼不明所以,伸出的右爪定在了空中,不知该放下呢还是该放下呢! 小剑气鼓鼓的:“喂!说你呢!赶紧的,报数!报6!” 小龟的脖子往前伸了伸,张了张嘴,憋红了脸,做出很努力的样子,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小野说道:“这家伙就没说过一句话,一准是哑巴,大家甭理它!” 小点也插嘴:“是呀是呀,姐姐你不知道,为了让它把鸡蛋吐出来,我们又是捶又是踢的,什么法子都用尽了,就拿它没办法,嘿嘿,还是姐姐你厉害!” “它才来,不熟悉,又离开了爸爸妈妈,挺可怜的,大家别说它了。”小白说。 小怜说:“反正它暂时都会跟我们一起的,小白小剑,它就交给你们了,好好教一教哈!” 丰雪挥挥手,“好了,随它吧!我问你们,刚刚你们去哪里了?到底是谁把姐姐的宝贝扔的到处都是?” 小崽子们谁也不吭声,耷拉着脑袋飞快的把那些东西堆在一起,然后怯怯的等着丰雪发话。 丰雪自然不肯放过难得的机会,又像教导主任一样,絮絮叨叨训了半小时的话。 几小只哪里能耐得住性子,刚开始几分钟还规规矩矩站着,只过了一会就跟身上长了虱子一样,摸头、抠鼻子、舔毛、踮脚、甚至互相动手动脚……丰雪统统视而不见。 终于,她一声咳嗽,结束了训话。 几小只如蒙大赦,就要四散奔逃,丰雪说道:“慢着!” 几小只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小怜苦着脸问:“姐姐,什么事啊?” “你们还没回答我第二个问题呢!你们刚才去了哪里?弄得一身全是泥。” 小怜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个呀!姐姐,你跟我来!” 丰雪迟疑跟上,没几步走到了土台前,台子边赫然一个大洞。 洞口大得家里体格最大的爸爸也可以毫不费力钻进去。 洞口斜斜向下,转了一个弯,看不见了。 丰雪伸头往下看了看,问道:“这都是你们挖出来的?挖出来的泥土呢?运出来堆了这个土堆?” 小怜问道:“姐姐,地里可好玩了,比地面的灵气还要浓郁。你下去试试看。” 旁边几只也七嘴八舌的,都怂恿丰雪下去玩。 谁家的空间用来打地洞啊? 丰雪摇摇头,看来它们也太无聊了,精力太旺盛,是不是该给它们找点事干? 不然,万一哪一天挖呀挖,把空间给凿穿了怎么办?一进空间就漏到呜哩哇啦国去? 老祖宗已经走了,要是空间出了问题,还找谁修补啊? 不行不行,是得下去看看。 在小怜的陪伴下,丰雪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洞里走,越往里走,丰雪就越觉得心旷神怡,一点都没有闷的感觉。 她甚至感觉到有细细密密的灵气一股一股地往自己的皮肤里钻,弄得自己痒痒的。 她干脆不走了,就地盘膝而坐,闭上眼睛开始感受这周遭的一切。 四周格外的静谧,只有丰雪细微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与整个世界融为一体。 渐渐地,她感觉自己的思绪变得愈发清晰,仿佛能够洞悉周围万物的细微变化。 那些原本细密的灵气,此刻也变得越发活跃起来,它们在她的身边盘旋萦绕,像是在与她嬉戏玩耍。 丰雪的内心也逐渐平静下来,不再有丝毫的杂念。她任由那股神秘的力量引领着自己,冲刷着自己的七经八脉,再一片一片浪花一样涌向识海,一寸寸探索着未知的领域。 不知过了多久,丰雪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卡了很久的忘我境中期瓶颈终于出现了松动。 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仿佛获得了全新的力量。 小怜一直在旁边陪着,看到丰雪起身,小怜问道:“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丰雪点点头:“相当不错!你呢?” “我在地面和地洞里都试了,感觉地洞里修炼的效果更好,所以,有空都带它们下来练的。” 原来如此! 很明显,地洞里的灵气比地面不知浓了多少倍,这差别就跟城市的钢筋水泥和乡村森林氧吧的感觉。 不过呢,空间里和空间外面的差距更大。外面哪怕是面对钟灵神秀的大山大江半天,修炼的效果也远远不如空间里待一会儿。 想到这里,丰雪又开始思索起来。 修炼三三九元功已经三个多月了,家里现在修炼优等生反而是幺弟和外公。 幺弟丰庆鸿是家里修炼最快的。 倒不是说他天赋有多高,而是他占了年龄小和心思纯净这两条,早就把其他人甩在后面,现在已经开始练习坐功了。 丰雪特意给他测试过,他的经络里已经隐隐有了气流在缓缓流动。丰雪打算等他把三三九元功练到睡功,就教他修炼玄气。 这小子傻人有傻福,假以时日,必定在武学和玄学方面有所成就。 外公呢,一直是个很纯粹的人,想的事情不多,心眼也实在,每天除了干活就是练功,如此勤奋,不领先那简直说不过去不是吗! 说起来,爸爸修炼天赋是最高的,可他每天事情太多,费神费脑,修炼时间太少,所以不知不觉落到了中后,跟外婆的水平差不多了。 后进生当属大姐丰英了。她性格文静,对学武的兴趣不高。之所以一直在练着,一方面应该为了让自己有自保能力,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在练,不得已从众罢了。 而丰秀这小丫头,就是感觉她嘴巴功夫更厉害,喜欢权衡利弊,不时耍耍滑头什么的,在家里排倒数第二名也是实至名归。 如果,能把家里人带进来修炼,那该有多好啊! 其实也可以试一试的。 可是,要怎么开始呢? 需要结契吗? 家人之间本就有血缘关系,应该不用滴血结契吧? 空间自己一个大活人能进来,那他们理论上来说也是能进来的吧? 自己这空间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自己至今还没发现,也许,这是一个共享空间? 可怎样做才能降低危险性呢? 会有生命危险吗? 第208章 提灯定损 丰雪眉头微蹙,久久不能决断。 小怜问道:“姐姐,你有什么难事吗?” 丰雪心下一动,小怜这丫头可是精灵界的老人了,没准她有点不一样的看法也不一定呢。 她于是把自己的打算和担心跟小怜一说。 小怜嫣然一笑:“我的主人姐姐啊!你平常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这事就变笨了呢?” “此话怎讲?” “姐姐这事想了很久了吧?为什么一直没有做呢?就是怕家里人出意外对吗?可是,能出什么意外呢?不用结契的话,就简单试一试。依我看,最多就是被挡在外面进不来罢了,难道还会有生命危险吗?” 丰雪汗颜。 她一定是因为年纪突然变小了,脑子也跟着萎缩了。 不然,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会想不明白呢? 好不容易才得以家人团聚,整整齐齐的,无非自己不敢赌罢了。 圣女果app上那么多有空间的小说。 有只能进死物不能进活物的; 有啥都能放却只能本人进的; 还有一到时间就会给弹出来的; 当然,也有老天独爱百无禁忌的。 可不管哪一本书里,也没有写进不去空间就咔嚓的例子呀! 自己又怕什么呢? 真是一叶障目。 小怜又说道:“姐姐你可以试一试,如果进不来的话,再尝试结契吧。” 试!当然要试了! 拿谁做这个实验呢? 丰雪有了主意。 她的魂体匆忙出了空间,回到本体上。 但她并没有立即起床,而是在心里把这件事又细细想了一遍。 尽量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权衡再三,她这才下定了决心。 她从空间拿出灵芝,一看之下,她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怎么灵芝只剩下一半了? 【小怜,我的灵芝怎么只剩一半了?是谁?谁吃了?】 【主人姐姐,我,我不知道!你问问小野呢?】 【小野!】 【我是不会吃那玩意的,磕牙!你问别人吧!】 格老子! 【劳资蜀道山!三——】 【额额,是我,我不知道那是宝贝,我……我修炼饿了,就它还能咬的动,所以我就……】小点莽莽的。 【这么说来,小点,我还得感谢你嘴下留情了?你还啃过哪些东西?说!】丰雪咬牙。 【我……我试了一下鸡蛋,差点把牙崩掉……所以……】 丰雪气了个倒仰! 她立马把翡翠鸡蛋连同夜明珠一起取出来。 举着夜明珠,提灯定损…… 经过细细查看,所幸翡翠鸡蛋质地坚硬,没有留下一个牙印,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小点我告诉你!再敢啃我的那些个宝贝,姐姐把你牙都给拔光光,让你以后只能吃软饭!听到没有?】 小点总算逃过一劫,它连忙求饶: 【知道了姐姐,我再也不敢了!啊!别打啦,别打了,好痛……】 丰雪满意地看着四个小崽子群殴小点的名场面。 小龟呢?不存在的,它也想去捶死小点。 小点那家伙实在太讨厌了,随时都用爪子扒拉它,净欺负它! (丰雪:你要理解一下食物链最底端的存在。天知道小点它想欺负别人想多久了!) 可惜它太慢了,等它好不容易爬到小点身边,迎接它的,是鼻青脸肿且恼羞成怒的小点。 小点龇牙一阵狂吠: 【有你什么事?臭乌龟!你也来看我笑话?我不敢惹它们,还收拾不了你???】 最底层的相互伤害开始了! 小龟伸头奋力一咬,只扯下了几根狗毛。 小点怒从心头起,埋头就是一阵狂啃。 小龟见势不妙,保命动作神速,瞬间收回了头和四肢,连尾巴也缩了回去。 小点用力过猛,龟壳太硬,差点真把自己的门牙崩掉。 它愤怒地飞起一脚,乌龟壳跌跌撞撞地顺着洞口滚了下去,撞的小龟七晕八素的,眼睛一翻,再也不动了。 小点眼看着小龟骨碌碌滚下洞去,这才抱着自己的狗爪“啊啊啊”一阵哀嚎。 丰雪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嘿嘿笑了几声,也不管它们了。 不过,这群小崽子也太让人操心了! 她数了数,加上这个没交费干蹭经验的小龟,空间里已经六个崽子了! 平时,她都刻意屏蔽了它们的打闹,如果她放开了去听,分分钟得把她吵死! 这群家伙也真是的,嘴下没个分寸,万一哪天自己的好东西又给它们霍霍了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喊打喊杀的吗! 这事说来还是怪自己,小崽子们不懂事闯了祸,你这监护人不该替他们收拾烂摊子吗? 这次霍霍的是自家的,那下次呢? 哎!崽子们不能光养不教,必须加强学习! 丰雪决定,尽快给它们弄个“八建议八不准”,然后组织学习,一个一个单独考试。 考试不合格的,取消一切福利,直接禁足! 什么时候考核过关什么时候才能自由行动! 就这么办! 丰雪恨恨地拿着被小点啃的参差不齐的半边灵芝和夜明珠,悄悄爬下楼梯。 姐姐睡得正香,黑暗中传来她轻微的呼吸声。 丰雪拿着灵芝和夜明珠走出了房间,摸到弟妹的门口,伸手在把手上轻轻一扭,却扭不开。 丰雪顿了一下,小声喊:“三妹,开门!” 她知道重生以来,自己就是拖沓的性子躺平的心态,什么事情不逼急了是不愿意想更不愿意做的。 所以,趁着自己现在想,就必须赶紧做,不趁热打铁,又不知拖到什么时候了。 只喊了两声,丰秀就搓着眼睛过来开门了。 姐弟俩的床也是上下铺。 本来呢,为了安全起见,应该让小四睡下铺的,可小四赖死赖活非要住楼上,说是喜欢住楼房,二楼高,安逸。 丰秀虽然嘴巴厉害,把丰四儿吃得死死的,可她对幺弟也是真的疼爱,尽管自己也喜欢楼上,让也就让了。 丰秀打着呵欠:“二姐,你怎么还没睡啊?来我们房间什么事啊?” 丰雪“嘘”了一声,小声说道:“三妹,我要给你变个魔术,你想不想看?” 丰秀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她用手拉着姐姐的胳膊摇晃着: “要看要看,二姐,你快点表演!等我学会了,我就去班上表演给他们看,让他们好好开开眼!” 丰雪把妹妹拉到书桌旁坐下,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丰秀手里,郑重说道: “三妹,你听着,我也不知道这个魔术会不会成功,也许还会有危险。等下,你帮我看着,如果幺弟流血了或者出现了别的情况,你就把灵芝咬下一块,嚼碎了喂他吃下去,” 顿了一下,她又说道:“如果我也昏倒了,或者流血了,你也这么办!你听懂了吗?” 丰秀说道:“二姐,我记住了。你放心吧!你是要带幺弟变魔术吗?你要把他变到你的空间里?” 丰雪点点头。 自己有空间的事她已经跟家里人说了,丰秀只知道二姐有一个看不见的房间,可这个房间是怎么样的,她也想象不出来。 听姐姐这么一说,她的担忧少了很多,略带兴奋地问道:“如果幺弟成功了,那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丰秀雀跃着,等着姐姐的下一步行动。 姐妹俩轻轻爬上了高低床的上铺坐好。 朦胧的荧光下,丰四儿的小圆脸红扑扑的,胸脯微微起伏,小嘴微微咧开,像是在做着一个美梦。 丰雪握住幺弟放在被子外的小手,紧闭着双眼,长舒了一口气,静气凝神,心里默念: “进!” 第209章 先骑个狗试试? 随着一声“进!”,丰雪的本体进入空间。 众崽子们只见两个人影从天而降,然后,“咚!”的一声,两人重重摔倒地上。 哇哇哇!丰雪一睁眼就看到了依然抱着被子睡得正香的幺弟! 这是,成了!!! 一群小崽子呼啦啦围了上来。 丰四儿正在做梦吃鸡腿呢,突然场景一变,就发现自己坐在一只大大的风筝上。 突然,线断了,风筝极速下坠,他掉到地上,摔的屁股生疼,鸡腿也摔掉了。 鸡腿上还有不少肉呢! 他赶紧四下寻找,突然听到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小四儿,小四儿,醒了!” “咦?他怎么进来了?” “小四儿,你是特意进来跟我玩的吧!” “姐姐,你成功了!真棒!” …… 他躺在地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平时跟自己玩得不亦乐乎的小伙伴们正围着自己! 更奇怪的是:它们居然说着人话!他听得真真的! 还是洋县味儿口音! 这是……另一个梦吗? 可惜了我的鸡腿! 下次再梦到鸡腿,一定不要留,要第一时间就把它啃光光! 丰四儿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丰雪看到弟弟呆呆的样子,慌忙摸了摸他的额头,又一把扯开他的被子,还好,啥也不缺! 丰雪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幺弟,幺弟,看得见吗?” 丰四儿:“二姐,你挡着我了,我看得见才怪!” “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把九九表背来姐姐听一下呢?” “二姐,你好烦啊!做梦都要检查我的作业!” 丰四儿无意识地打掉姐姐的手,立即收获了真实的疼痛。 丰四儿猛地坐了起来,飞快看了看四周,“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是哪里?我是被妖怪抓走了吗?呜!” “停!你别嚎了!再哭,我要做红烧甲鱼了哈!” 丰四儿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朝着小乌龟爬过去,一屁股坐在小乌龟身上,“小龟,嘿嘿,你也在这里啊!” 被丰四儿忽视地彻底的小白:我想要大哭一场,可以吗? 时间紧急,丰雪跟小怜交代了一下,立马闪身出了空间。 三妹在外面不知有多着急呢! 再说丰秀,她只觉得眼前一花,二姐和幺弟不见了,连床上的被子都没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算是有情况还是没情况? 他们去了哪里? 是二姐的空间吗? 如果他们很久都不出现,自己该不该去找爸爸妈妈呢? 二姐又没有交代! 丰秀小朋友尽管很聪明,可说到底她也不过六岁多点。 她瘪着嘴,小心翼翼地地从楼梯上下来,举着夜明珠找了一圈,连床底下都趴下去看了,确认房间里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人,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流了下来…… 突然,一个黑影凭空出现在屋里。 丰秀手伸的笔直,把夜明珠高举过头顶,声音带着哭腔着问道:“二姐,是你吗?幺弟呢?” 丰雪柔声道:“三妹,是我,我们成功了!幺弟在我的空间里!” 姐妹俩高兴地抱在一起。 丰秀迫不及待地说:“太好了!二姐,你知道吗?你要再不出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快点,带我进去!” 丰雪握住妹妹的手,突然感到识海一阵空虚。 她尴尬地说道:“等等,让我缓缓,我有点累!” 丰秀乖巧的“哦”了一声。 其实她听的一知半解。 但是不妨碍她点头。 丰雪调息半晌,重新握住妹妹的手。 丰秀一手拉着姐姐,一手紧紧握住夜明珠和灵芝,小心肝怦怦跳。 丰雪看了看妹妹,说道:“别怕,乖,闭上眼睛!” 丰秀闭眼的一瞬间,丰雪意念一动,姐妹俩瞬间出现在空间里。 如果不是耳边传来的嘈杂声,丰秀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从安静的房间转场到了姐姐的空间。 丰秀听到无数个小朋友在追打疯玩的声音,可她只听出了幺弟丰庆鸿的声音。 这是……二姐的空间? 丰秀悄悄把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小心地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这里……居然是白天? 远处,到处弥漫着乳白色的雾气,就像是大清早起床后看到的风景。 她悄咪咪吸了一口气,顿时感觉空气都是甜丝丝的。 不远处,幺弟正骑着乌龟“驾!驾!驾!”吆喝着,小野骑着小点,小白挂在小点的尾巴上,玩的正嗨! 还有一个长得像人又不太像人的小男孩正和小怜玩拍手游戏。 看到两人进来,小崽子们又一拥而上: “丰秀姐姐来啦!” “走啊,一起玩!” “姐姐,骑狗不?小点力气可大了!” “欢迎丰秀姐姐,我叫小剑!是空间的剑灵!” …… 丰秀嘴巴张成了一个圆圆的字母o,半天合不拢。 一直默默观察的丰雪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这回的力道刚刚好! 她好笑地把妹妹快要掉下来的下巴抬了上去。 丰秀回过神来,傻傻的说: “二姐!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到了童话世界了!它们……它们居然会说话?!” “丰秀姐姐,我们本来就会说话啊!只是你听不懂呀!” “是呀,是呀!你不知道,在外面的时候,跟你说你又不懂,急死我们了!” 丰秀嘿嘿两声,指着那个面生的男娃说道: “你叫小剑?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怎么不出去玩呢?” 小剑一阵语塞。 小野说道:“他……等他真正变成了人形,就能出去了。” 哦!丰秀不好意思地说:“那,小剑加油哦!” 丰秀看了眼正和小龟疯的丰四儿,说道:“二姐,幺弟他还好吧?” “没什么事,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呢!你别告诉他哈,就让他以为是在做梦,免得他管不住嘴巴,在外面乱说就糟糕了。” 丰秀点点头。 看着在一旁摇着尾巴的小点,丰秀心痒痒的。 她说道:“乖小点,我真的可以骑一下你吗?” 小点点点头,又矮了矮身,让丰秀可以轻松地跨上去。 丰秀两腿夹住小点的肚子,双手紧紧搂住它的脖子,开心说道:“好了!小点,走吧!” 小点迈着小碎步,慢慢跑着,那姿势无比轻松惬意,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串:小白、小剑、小怜和小野。 丰秀快乐地大喊:“小点!快!跑起来!再快点!啊!太好玩啦!我骑大马啦!” 小丰秀银铃般的笑声传出了很远很远。 丰雪也可耻的心动了! 上辈子,她从来没有机会享受那些上流社会的运动,比如高尔夫、保龄球、潜水等等,她并不羡慕。 可对于骑马,她一直情有独钟。 无他,从小,那些武侠小说里的女侠们纵马驰骋,浪迹天涯的画面就在她心里扎下了根。 哎!管他呢,这辈子无论如何,骑马这个梦想还是可以实现的吧? 不如,先骑个狗试试? 第210章 行走的望远镜和X光机器 可小点这身板,自己会不会把它给压垮了呀? 丰雪低头看了看自己微胖的身材和鼓起的小肚腩,愣是半天也没好意思开口。 算了,先老老实实修炼吧,一会儿还要带弟妹出去呢。 丰雪可不想再丢丑了。 丰雪从地洞口钻进去,小心往下走,洞里并不黑,相反还挺亮。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一切。 她这才发现,洞里四周的墙壁上泥土的颜色并不像地面上那样是灰褐色的,而是越往下,褐色越淡,慢慢从褐色转灰。 走过之前打坐的地方,再往前几米,就看到了地洞的尽头。 可当她走到尽头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并不是洞的尽头,洞从这里往右边拐弯了,难怪!不走近了是看不见的。 丰雪继续往右走,从这里开始地面是水平的,很显然它们并没有往下挖,也就是说,这里就是它们挖的最深的地方。 这里大概是地下十几米的深度,泥土是灰白色的,颗粒细腻,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走过几米长的巷道,就到了尽头,那里已经被挖出了一个约五六个平米的空间,目测高度很低。 丰雪走进去,微微踮脚,头就顶着天花板了,有点压抑的感觉。 可奇怪的是丰雪丝毫没有缺氧的不适感。 浓郁的灵气从墙壁上丝丝缕缕沁了出来,争先恐后往自己身体里钻,就像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对它们有莫大的吸引力。 丰雪闭目,盘膝而坐,敞开心神,任由这些调皮的灵力全方位包裹住了自己。 丰雪感觉自己就像潜泳到了温泉池底,却没有在水里的压力,四肢百骸都酥软无比,暖洋洋的,从头到脚无一不舒适。 当经脉里灵力灌注得多到容纳不下,丰雪就运转起自己的玄力,玄力推搡着挟裹着灵力,不断前进、汇集、然后转化成玄力,最后形成玄力的溪流。 溪流不断冲刷着经脉,在丹田处汇聚,形成一股滔滔洪流,惊涛骇浪直冲天灵处的识海。 丰雪的识海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缓慢的扩大着、增长着…… 不知过了多久,冥想状态的丰雪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犹如瓷瓶破裂的轻响。 这声音仿若天籁! 丰雪不动声色,依旧不停地吸收着、疯狂运转着玄力。 又不知过去多久,丰雪只听到“轰”的一声,这声音响彻天地,让她的耳朵短暂失聪。 她什么都听不见,可她的神识却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见自己的识海深处的壁垒如同玻璃一样纷纷碎裂,玄力疯狂拍击着,坠落的壁垒玻璃迅速被玄力碾作了齑粉,她即刻望见了辽阔无垠的天穹。 丰雪的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喜悦,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宽广。 在这广袤的天空中,她仿佛能够触摸到宇宙的奥秘。 她的神识在这无尽的空间中遨游,探索着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领域。 每一次思维的闪烁,都像是一道璀璨的星光,照亮了这片天宇。 随着时间的推移,丰雪的心境越发平静,她开始领悟忘我境中期的奥秘。 半晌,丰雪激荡的心情最终平复,她慢慢睁开眼睛。 一睁眼,她就发觉自己的视力更好了,居然能看见墙壁上渗透出来的灵力。 她心念一动,迅速跑上洞口,毫不意外地,她连远方戏耍的众崽子们的细微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连妹妹脸上的绒毛似乎都能数出来。 原来,玄力突破忘我境中期会增强自己的视力。 她觉得自己这双眼睛现在就跟望远镜一样,在她眼光所到之处,远处的东西细节丝毫毕现! 她喜滋滋地举起自己的右手,一看之下,她差点没把自己的手给扔了出去。 眼前的手哪里还是手,它是一根一根的骨节组成的手骨架,那效果,跟医院里拍的看片子的清晰度不相上下。 妈耶!不仅获得了千里眼,还有透视? 丰雪直呼受不了了! 试想一下,自己的眼睛变成了x光,以后看到的人,不就是一个一个行走的骨架吗? 委实太恐怖了一点! 丰雪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自己以后肯定不会有爱了,红粉骷髅啊! 我的个天! 她只沮丧了片刻,随即意念一动,收了自己的神识。 再一看自己的手,哈!是胖乎乎的可爱的小手手。 她又看一眼远处,只看见几个崽子在玩,再也看不清三妹脸上的绒毛和幺弟挂着的鼻涕了。 她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她固然想做一个本领高强的人,可她并不想当怪物! 享受平常生活的一点一滴不香吗! 还好还好! 今晚的收获不可谓不大,不仅成功把弟妹带进了空间,自己也突破了忘我境中期。 忘我境中期让自己成了行走的望远镜和x光机器,不知突破后期又会有什么福利呢? 好期待啊! 没想到空间地底修炼效果是如此生猛,必须要尽快把家里人都弄进来。 他们的起点低,底子薄,突破肯定会更快,必定会事半功倍的。 别人的空间有灵泉,可以种地,可以各种那啥的,咱也不羡慕! 咱的空间可以打地洞修炼,能让修炼突飞猛进,不比种灵植喝灵泉更强吗?! 拥有这样的隐藏属性,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丰雪暗戳戳的乐,又再次对老祖碎碎念,感激涕零。 不知老祖在哪里,能不能听到自己的祈祷呢! 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那自己也要努力做个栽树的人,以后自家后人随便平躺发育发育就好了! 只乐了一会儿,她猛然想到,自己进空间至少两小时了吧,弟弟妹妹不出去睡觉怎么行啊,明天得打瞌睡了。 还有,空间里待久了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啥的? 明天先观察着,确认稳妥之后,再把其他人拉进空间里开开眼吧。 对了!必须得弄一个箱子进来,把重要的东西锁起来。家里好像没有哪样家具合适,除了外婆的宝箱。 另外,还得去买点合适的家具什么的放空间里。 以前是自己一个人还好说,随便坐地上无所谓,可现在家里人进来了,还一起坐地上吗?那进空间就不是享受,是而吃苦了。 想到这里,她喊过小怜。 一番嘱咐,小怜充分了解了丰雪的意思。 她双腿一并,右手啪地行了一个军礼,斩钉截铁对丰雪说道:“主人姐姐放心,小怜保证完成任务!” 拉过哭唧唧的弟弟,又叫过乐不思蜀的妹妹,在小崽子们依依不舍的眼光中,丰雪一手拉着一个。 电光火石间,三人原地消失不见。 第211章 精准投递 姐弟三人瞬间回到之前消失的地方——上下铺的上铺。 点对点的精准投递,丰雪非常满意。 丰四儿还有点眩晕,他嗫嚅着说:“二姐,冷!” 丰雪低头一看,也,被子忘在空间里了。 于是她伸手从空间里抓出被子,好言好语哄劝弟弟睡觉。 丰四儿今晚玩得兴奋,半天不肯睡,哼哼唧唧还想去找小龟玩,丰秀少不得又拿红烧乌龟威胁了一通。 可怜的丰四儿艰难地把眼泪逼了回去,抽抽搭搭闭上了眼,一分钟不到,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丰雪暗暗好笑! 这真是胆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等丰秀别上门,丰雪拿着夜明珠悄悄回了房间。 走到门口,她细心的把夜明珠放回空间里。 刚推开门,就听到丰英的声音传来: “二妹,你去哪里了?我等你等了足足十几分钟!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你……” 黑暗中,丰雪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不可置信地提高了声音: “大姐你说什么?你等了我十几分钟?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出去了?” 丰英有点恼怒: “门一响我就听到了。难道我还骗你不成?就算没有十几分钟,至少十分钟以上!你到底去哪里了?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去告诉爸爸妈妈!” 丰雪没有在意姐姐的态度,她此刻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大姐说的时间上。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去妹妹房间,然后带弟弟进空间成功,然后又带着妹妹进空间,自己打坐,他们玩耍,耽搁的时间怎么可能才十分钟?至少一个半小时以上,自己绝对不会记错。 莫非…… 难道…… 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必须马上验证,一秒钟都不能等。 丰雪立即说道:“大姐,你等等,我去堂屋一下,马上回来。”她说着,转身走了。 家里到处一片漆黑,但对丰雪来说,完全不影响。 到达忘我境中阶后,她的眼睛仿佛是有了夜视功能的望远镜,哪怕是在夜里,家里一切物品的摆设,在她的双眼下清晰明了。 那种感觉很是玄妙。 虽不像白天视物那样一清二楚,但也绝不像普通人在夜里那般两眼一抹黑。 对现在的她而言,白天黑夜的区别也就在于视线略微有些暗而已,这也足以让她走起路来如履平地。 她并没有开灯,摸黑快速走到堂屋里,精准地拿起马蹄表又回到了房间里。 一进门,她就看到大姐披着袄子靠坐在床头,表情严肃,一副不说清楚誓不罢休的模样。 丰雪轻笑道:“大姐,你一副审问犯人的样子做什么啊?我都告诉你还不行吗?你小心感冒了!” 黑夜中,丰英没有回答。 知道姐姐生气了,丰雪没有绕弯子,她三言两语,把自己去弟妹房间,带着他们进了自己空间的事情讲了一遍。 丰英越听越惊,她不自觉的身子往前倾,拉着妹妹的手颤声问道: “他们真的都进去了?然后你又把他们带了出来?” 丰雪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他们现在睡了,你不不信?要不要我带你进去看看?” 丰英犹豫着,丰雪说道:“没有任何危险的,我带你进去看看,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们马上出来,好吗?” 丰英忐忑的点点头,丰雪拉着丰英的手瞬间出现在空间里。 小崽子们对有人进来都见惯不惊了,因此,它们欢迎的热情程度有了明显的下降。毕竟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嘛! 可就这样,也完全颠覆了丰英的认知,她求助般望着丰雪。 丰雪说道:“大姐,你不用怀疑,的确是它们在说话,在空间里你能听懂,也可以和它们交流的,放心去玩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丰雪让小怜带着小崽子们陪着大姐玩一玩,自己则独自去了地洞。 开玩笑,今天来来回回两趟半,玄力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丹田空虚,识海枯竭,必须得用地洞里的灵力好好补一补,否则,恐怕今晚回不了家了。 丰雪拿出马蹄表放在面前,调好一个小时的闹钟,这才放心打起坐来。 托妹妹的福,现在的丰英早已不再是那个一有风吹草动就咋咋呼呼的小姑娘了。 短暂的惊讶后,她很快镇静下来,对眼前魔幻的场景表现出了极大的包容性和适应性。 小怜暗暗称奇,没想到丰英大姐胆子真大,寻常小姑娘见到它们,恐怕早就吓得抱头痛哭了! 可事实果真如此吗? 丰英麻起胆子和小崽子们对答,表面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在心里却对妹妹疯狂吐槽,居然把自己扔这里她跑一边去了! 此刻,她神经紧绷,一刻不停地对这些说人话的小崽子们逐一评估。 自家的猫和狗会说话也没什么,安全! 小白呢她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离它远点就好。 而那个行动迟缓没有攻击力的小乌龟呢,傻乎乎的又不会说话,可以忽略不计。 可这个长得怎么看怎么奇怪的小剑!她心生戒备,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要命的是他偏生最热情,非得要拉着自己去参观他的家。 这里是他的家? 是关押他的地方吧? 他莫不是个野性难驯的妖怪,所以二妹才从不让他出现在大家面前? 一时间丰英心里脑补了很多,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对娃娃脸卷头发的小怜更加依赖。当然,一开始也存着拉她当挡箭牌的意思,可后来她发现小怜根本不像她的外表那样单纯无知,反而更像和自己同龄的女孩子,两人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小怜本就喜欢亲近人类,丰英丰雪姐妹俩又很相像,而且,丰英比丰雪更会照顾小盆友,更能迁就别人的情绪,她真的好喜欢啊! 因此,丰英和小怜惺惺相惜,异常投缘,就差结成异姓姐妹了。 闹钟响了,丰雪伸了一个懒腰,感觉自己又满血复活了。她伸手按了一下,拿过马蹄表仔细端详着。 进来的时候是十一点四十分,现在是十二点四十分,刚好一个小时。 丰雪一手拿着马蹄表,一手拉着大姐,姐妹俩光速回到了黑漆漆的房间里。 脚踏实地的一瞬间,丰雪大睁着眼,看到了令她张口结舌的一幕: 马蹄表表盘上的指针疯了一般飞速倒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第212章 时间bug 黑暗中,只听到指针飞速转动的沙沙声。 丰英一着急,伸手拉亮了电灯,顿时也傻了眼。 眨眼间,空间扭曲,时间倒退,回了十一点四十六分! 她甩了甩头,又眨了眨眼,没错,是十一点四十六分。 六十分钟硬生生变成了六分钟?! 自己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丰雪的内心一阵狂喜!但她还算镇定,毕竟这跟她再次进空间前预料的一样。 可丰英呢,她伸手指着马蹄表,张口结舌,愣是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丰雪伸手在丰英面前晃了晃: “大姐,回神了!” 丰英吞了下口水,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这表刚才怎么了?是有鬼……” 丰雪咧嘴一笑:“不是,大姐,没有鬼怪!是时间的问题。” 丰英喃喃重复:“时间的问题?时间有什么问题?” 丰雪解释道: “刚才你不是说我离开了十分钟吗?事实上,我带三妹和幺弟在空间里至少待了一个多小时!所以,我才怀疑这两个地方时间不一样。因此我才会把马蹄表带进去。马蹄表在空间里走了一个小时,结果,它出来以后却变成了六分钟!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丰英似是还未从这不可思议的事件中缓过来,她呆呆地问道:“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空间里的时间是我们现实时间的十倍!所以,我们出来后,马蹄表的时间才会倒流。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丰英总算回过神来,她双眼亮晶晶的放光,兴奋地说道: “也就是说,如果在空间里学习一小时,实际上时间才过了六分钟。 那么,我在空间待十天,实际上时间才过了一天。这是什么效果?太神奇了吧!” 丰雪也想到了这一点,既然空间里的时间是外面时间的十倍,那么遇到时间要求特别紧的事就干脆弄到空间里来做,岂不是可以从容应对? 比如,她现在可以进空间来画连环画,画上十个小时,外面才刚过去一小时而已。说不定拿出去,正好赶得上那边约稿呢。 再比如,大家同时学习一个很难的技能,自己悄悄拿到空间里反复练习,用别人十倍的时间,还不能走到别人前面吗? 睡觉就更不用说了,里面睡上一小时,外面才过了六分钟,干啥事儿都不耽搁的。 而且,空间里灵气浓郁,就算不修炼,就啥也不做待着也是极有好处的。 这一点,丰雪是有亲身的体验的。 她每天晚上都会进入空间修炼很长时间,却从未因睡眠时间不够而萎靡不振,相反,第二天反而神采奕奕,思维更加敏捷,身体也更加有活力。 总之,十倍流速的时间简直就是为她这样的大忙人量身定做的。 哈哈!这么一来,谁还能卷得过她呀! 丰雪又想起了什么,她问道:“对了,大姐,我们不说时间的问题,你进了空间,现在感觉如何呢?” 丰英不加思索道:“感觉很好啊!” “是吗?你说说呢?” 丰英说道:“具体怎么好我也说不出来,反正我待在里面很开心,现在也是,就觉得神清气爽,心情特别好!” 顿了顿,丰英又说道: “本来,今天晚上我很担心你,也挺生气的……其实,这段时间我都很担心,我担心期末考试考差了,怕自己太普通让爸妈失望……可现在,我感觉头脑特别清醒,浑身充满了力量,我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那就对了! 空间出品,必属精品,不但有时间bug,还附带其他疗效,这功能,简直没谁了! 嗯,必须好好规划一下,好好利用好时间差,再探索一下空间是否还有什么隐藏属性,让它最大利益化,这才不辜负老祖宗的馈赠。 姐妹俩又说了一会儿悄悄话,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周一,丰雪把试卷整理好,和刘老师商量了一下,说好了周三一早去省城出版社碰碰运气。 为了节约时间,丰雪决定周二下午就坐爸爸丰吉明的自行车去了城里,在大娘家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和刘老师在火车站碰头,坐着绿皮火车到省城。 周二晚上,丰雪去了一中,找章恒确认了下。章恒表示周末就跟他妈妈提了丰雪的事,他妈妈也很感兴趣。 但他又担心丰雪找不到地方,也怕丰雪被人为难,于是他果断跟班主任老师请了假,打算第二天跟他们一起去。 虽然知道章小哥醉翁之意不在酒,可人家打着帮忙的幌子,丰雪一时也不能说出拒绝的话。 行吧,就一起吧!只要他不乱整,就带他回省城瞅瞅呗! 周三 这是一趟特快省际列车,从羊城到r城,小站不会停,洋县到省城中途只会在简州站停靠。 三人在站台上顺利挤上了火车,可一进车厢,丰雪就傻眼了。 到处都挤满了人,根本找不到空位,连过道也没有一丝空隙,根本走不过去。 人们的说话声、笑声、咳嗽声不绝于耳,还有小孩哭闹声、行李的碰撞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充斥着整个车厢。 因为是冬天,车窗关得严严实实的,丰雪站在门口,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烟味、汗味、脚臭味,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于是丰雪默默侧过身子,让跟在身后的人往里挤,而自己干脆在两节车厢的接头处默默找了一个角落,摸出一张纸放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刘以志和章恒也跟着丰雪留在外面过道上,可他们对黑乎乎的地板敬谢不敏,并不肯坐,只靠着车厢发呆。 丰雪一坐下就闭上眼睛,魂体迅速进入了空间修炼。在外人看来,只道这小姑娘在打瞌睡而已。 一路上,刘老师很是沉默,心事重重。 而章小哥却异常兴奋,废话特多,跟苍蝇一样不断嗡嗡嗡,拉着刘老师说话,在数次询问未果后,终于放弃畅聊的打算,无奈闭眼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丰雪在空间里听到车厢深处传来一阵嘈杂声,有女人尖叫和哭泣声传来:“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 接着是有人说道:“不是你男人抱走了吗?说孩子拉粑粑,去厕所了。” 那女人高声说道:“没有!我就一个人带着孩子,我男人没来。” 旁边又有人插嘴道:“他又帮你提东西又逗娃娃的,我们还以为……” 丰雪一个激灵,魂体回归。 她站起来走到车厢门口,皱眉往车厢看去。 第213章 那个女娃娃好凶哦! 车厢里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女人穿着朴素,梳着两条辫子,急的流着泪,周围不少人围着她,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显然,这女人的孩子被抱走了,那男人肯定是人贩子。 丰雪看了一眼窗外,一个站牌名一晃而过——“养马”站。 糟糕,下一站就是简州站了,以这趟火车的速度,最多十几分钟,火车就会到简州站。 如果人贩子在简州下车,还去哪里找人? 丰雪当即对刘老师和章恒说道:“快,那女的孩子丢了,你们一人跑一边,赶紧去找乘警或者乘务员,我去看看情况。” 章恒和刘以志迅速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丰雪跟在章恒后面,艰难挤到妇女身边,问道:“嬢嬢,你孩子多大?男孩女孩?说一下特征,我们帮你找!” 围观的人也醒悟过来。 “对!别哭了!快点说!” “火车马上到简州站了,” “快点帮忙找乘警报案去!” …… 那女人带着哭腔说道:“是男娃娃!八个月!左手是六指,我带他去省城看病的……” 在和她说话的时候,丰雪就提取了她的体味,用玄力裹成了一个气泡。 听她这么一说,丰雪脚下不停:“让让,大家快让让,我去找乘警!” 她一边吆喝一边用两只手奋力推开人群,硬生生手动开出了一条道路。 走到下一节车厢连接处,趁着无人注意,丰雪迅速从空间抱出小野,捏爆玄力泡。 小野吸了吸鼻孔,喵呜一声跳到地上,几个蹦跳,迅速消失在前方车厢深处。 【小野,找到小孩后迅速通知我,跟着那人,小心孩子!】 【知道知道!你也快点,我闻着味儿了!】 小孩子和妈妈朝夕相处,身上肯定沾染了妈妈的味道,这味道人的鼻子闻不到,可对小野这样的老怪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既然方向是对的,丰雪也稍稍定下了心,她继续艰难往前挤着。 一路上把人挤得东倒西歪,人们一边小声抱怨,一边惊讶这小女孩的大力气。 有性子急躁的张嘴想骂,丰雪一个眼刀甩过去,那人便讪讪住了嘴。 连着追了几节车厢,丰雪额头也见了汗。 脑海里传来了小野的声音: 【快,姐姐快点!我追上了!喵呜!】 听到小野最后一声充满了气势的喵呜,十有八九已经和人贩子打了照面,没准已经打起来了。 丰雪卯足劲继续朝前狂奔,众人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回过神来只看见一个小脑袋上的单马尾飞快掠过。 很快,在两节车厢连接处,靠近车门的地方,丰雪一眼看到了正和小野对峙的一男一女。 那两人大概三十来岁,男的一脸憨厚,长相极其普通,他一手捂脸挡在前面,手指缝里渗出血迹,看来受伤不轻。 女的剪着齐耳短发,抱着孩子躲在男人后面,孩子紧闭双眼,在女人怀里一动不动。 旁边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愣愣地看着。 那男人吼道:“谁家的死猫?不管好,抓到老子了,再不招呼到,老子打死了哈!” 他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对后面的女人小声说道:“你先带娃娃走,老地方等!” 丰雪见状几步上前扯住女人的衣裳,大声喊道: “站到,你们把我弟弟抱哪里去?人贩子!叔叔嬢嬢婆婆,快点帮我抓人贩子!” 那女人转身就跑,无奈袄子被丰雪抓住,她扭过身来用手去推丰雪的脸: “闪开!哪里来的野娃娃,滚!这是我幺儿!” 丰雪不依不饶,抓住孩子的双腿大哭: “幺弟!幺弟,你怎么了?救命啊!逮人贩子啊!” 那男人也顾不上小猫,赶紧帮着拉扯着丰雪,旁边人见势不对,呼啦啦围了上来。 “住手!你们两个大人欺负一个女娃娃就是不对!” “是不是你的娃娃,等乘警来了就晓得了!” “哎呀!那个娃娃不动呢?死了啊?” 那男人怒道:“不关你们的事。滚开!” 说着,从后腰上摸出一把匕首胡乱挥舞,众人纷纷后退。 那人见状,把匕首对准丰雪,色厉内荏道:“放开,再不放开捅死你!” 丰雪飞起一脚踢在他手臂的麻筋上,匕首当啷一声落到了地上,有人眼疾手快一脚踢到角落里。 两人见势不妙,立即想往车厢里钻,丰雪伸腿一绊,那女人抱着孩子踉跄着,眼看就要摔倒。 丰雪跨步上前,从她手里夺过孩子,那女人怀里一空,朝前一扑,脸朝下摔在地上,丰雪立即伸脚一踏,牢牢踩在她的背上。 那女人只觉得背上压着千斤重,几乎动弹不得。 丰雪动手的同时,小野同时暴起,跳到男人头顶上,两爪用力一薅,那男人惨叫着双手捂脸蹲了下去,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众人呼啦啦围了上来,把这两人的退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有几个热心的男人七手八脚地把男人的手臂反剪在背后,控制住了他。 只见这男人脸上好几道长长的血痕,有两道从额头拉到了下巴,皮肉外翻,血肉模糊,眼见受伤不轻,众人都看得心惊。 丰雪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从背着的大布袋里拿出两根麻绳,递给一个热心的大叔,请他帮忙把人绑起来。 那大叔大概是个屠户出身,他手脚利索地把两人背靠背绑了个结结实实。 也有机灵的马上跑去找乘务员。 片刻,乘务员带着两个乘警以及哭哭啼啼的女人挤了过来,刘以志和章恒也跟在后面。 女人一见丰雪怀里的孩子就赶紧扑过来,一把抢过孩子,抱在自己怀里。 丰雪双手一空,立马打了个呼哨,小野跑过来,丰雪拉开布袋,小野迅速跳了进去,规规矩矩蜷缩着,温顺无比。 众人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只猫好通人性!” “多亏了这猫,不然那个娃娃就被抱走了!” “哦哟!那个女娃娃好凶哦!不好惹!” 女人嚎啕大哭起来:“叫花儿,叫花儿,你醒醒,妈妈来了……他怎么没醒?我娃娃是不是被他们弄死了?” 年长的乘警眉头紧锁,伸手往小娃儿鼻子下探去。 丰雪说道:“我看过了,娃娃好好的,只是在昏睡!” 那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乘警看了丰雪一眼,没有说话。 有人从角落里把匕首捡来递给乘警。 年长的乘警询问起事情经过。 众人七嘴八舌,绘声绘色讲起了一个小女孩和一只猫抓住两个人贩子的英雄事迹。 两位乘警迅速带着两名犯罪嫌疑人、丢孩子的女人、丰雪、以及两名热心目击者,一起去了餐车。 第214 “社牛”体质 火车上并没有乘警办公室,所以只得临时借用一下餐车。 年轻乘警坐餐车这一头,负责给丰雪等人询问并做笔录,年长乘警远远的坐餐车另一头,临时盘问那对男女,那两人自知栽了,却闭口不言。 这时,列车汽笛长鸣,车轮在铁轨上摩擦声音变大,火车速度慢慢降低,进简州站了。 按照惯例,取证结束后,列车乘警应当将犯罪嫌疑人及盘查笔录、被害人、证人的证明材料以及其他与案件有关证据一并移交前方停止站铁路公安机关。 两名乘警简单商量了一下,押着两名犯罪嫌疑人,带着受害人和人证物证下了火车。 到了简州站站前派出所后,年长乘警匆匆返回车上,年轻乘警留下来做交接。 小孩子一直昏迷不醒,疑是被喂了药,很快被送到医院去了。 半小时以后,年轻的乘警带着丰雪等人走内部通道上了另一辆去r市的火车。 这次,小乘警直接把众人带到了餐车,好家伙!总算蹭到了免费的椅子坐。 她也不睡觉了,一路上和小乘警叽叽喳喳聊个不停,惹得章恒直翻白眼。 通过交谈,丰雪已经知道小乘警叫黄新,隶属羊城铁路局。 丰雪这个人吧,她想和你说话,准会把你逗得开开心心。 看到黄新打量小野,她就从小野入手和他套近乎。 小野这货也是有眼色的,它收起了锋利的爪子,在小乘警身上磨蹭着,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黄新对这个大眼睛女孩子颇有好感。 她年纪小小却身怀功夫,而她的猫也很不一般,看起来很有灵性的样子。 他是个爱宠人士,学武也是家学渊源,又加之毫无底线的一人一猫刻意奉承,气氛自是愉快无比。 两人从猫猫说到武功,又谈到羊城美食,黄新被丰雪的幽默又童趣的语言逗得哈哈大笑。 不一会儿,两人便热络起来,黄大哥丰小妹,叫的好不亲热。 刘以志对自己学生的“社牛”体质早已免疫,而一旁的章恒却连着翻了几个白眼,也不知在气什么。 临近中午,黄新豪爽的去窗口点了六碗面,众人也不客气,三两下就把面吃完。 这小伙子敞亮! 她问了黄新跟班的车次,据他说他这一个月都在之前的那趟特快列车上值班,从r城到羊城,再从羊城到r城。 太好了,如果自己去羊城,就坐他值班的这趟车吧,有个熟人总归是好的。再说了,他是羊城人,到了羊城有什么困难的话,也可以找他帮忙。 下车时,黄新把写了自己在羊城的住址和单位电话的字条留给丰雪,丰雪接过,从布袋子里放进了空间里。 和黄大哥依依不舍挥手再见后,丰雪哼着歌,随着人流走出了r城火车北站。 章恒吃味说道:“丰雪,你今天厉害了,不仅帮忙抓到人贩子了,还认识了一个大哥,不虚此行啊!” 丰雪毫不在意他语气中的讥讽之意,说道: “章恒你别酸啦,破案呢我们都出了力的,你的学校班级也留了,放心吧!肯定会给你送锦旗的!” 章恒不屑地说道:“小爷我是贪图许荣的人吗?我只是担心你好不好!和一个陌生人那么热络,小心把你卖了,你还不识好人心呢!” 丰雪吐了吐舌头,不吭声了。 走出火车站,远处的路边正在打围施工,丰雪心下一动,不知荷花池批发市场开始修建了吗? 上一世,荷花池不仅有西南地区最大的中药材市场,还有最大的批发市场,九十年代就已经位居西南地区集贸市场之首了。 有的人靠荷花池市场的火爆,迅速变成了“万元户”。当时社会上流传一句顺口溜:“要想富,荷花池市场弄商铺”。 她依稀记得,不是今年就是明年,r市开始建设荷花池综合市场一期了。 自己挣钱的速度得加快了,不然,被别人抢了先,自己哪还有机会当包租婆啊? 想起后世羊城包租公包租婆们,他们穿着大拖鞋,提着麻袋,拿着一大串钥匙每天只管收租金,她就羡慕得紧。 这低调的奢华! 这辈子,一定也要试试。 有机会的话,在省城,羊城、鹏城、京都……到处都置点房产,也试试包租婆的滋味,就算不出租,自己躺平的时候,想去哪里住就去哪里,岂不自在! 今天把正事办完,如果有时间就去街上找找看,最好能把空间里的那些东西变现。 最好能去荷花池建筑工地看一看,也不知这时候动工了没有,有没有售楼部什么的。要买铺子还得趁早。 可自己住乡下,来一趟太不容易了,等知道消息,好位置怕都被抢光了吧? 这会儿应该有房产中介机构了,也许可以委托房产中介帮忙盯着,最多中介费多给一点。 突然感觉时间不够用怎么办啊! 看着丰雪布包里露出的猫头,章恒问道: “丰雪,你这猫是什么品种?你们特殊训练过的吧?那爪子,啧啧!太厉害了,瞧那男的惨样,绝对破相了!” 丰雪嘿嘿一笑,没有回答。 章恒:“喂!以后我打架的时候,把你家猫借我呗!md,猫猫以一敌三,看谁还敢跟老子叫板!” 丰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章恒,问道:“你这身板不像废材啊?叫姐!姐教你几招,保你打遍天下无敌手!” 章恒立马凑过来:“你说真的?今天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小女娃狠着呢!哪天教教我?姐?姐!” 刘以志不悦地咳嗽两声。 丰雪立马说道:“好学生不打架哈!不过,我可以教你几招防身术,免费!包教包会,这期不会,下期免费再学!” 章恒指着丰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三人说说笑笑到了公交车站,几站路就到了r城少年儿童出版社。 有了章恒这个吉祥物,三人畅通无阻进了出版社,顺利地在编辑部找到了章恒妈妈。 章妈妈王怡不过三十出头,是一个时尚干练的女人,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很有话术,让人一见便感觉亲切。 她迅速翻了一下丰雪带来的东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几分钟之后,她对儿子一努嘴,说道: “小恒,你带刘老师和丰雪小朋友去外面花坛边走一走,我们马上开会讨论一下。” 第215章 王婆卖瓜 丰雪心下大喜,看来有戏! 一出门,章恒就说道:“你们等会儿啊,我先去那边看看。” 看着章恒的背影消失在一扇门后,丰雪说:“刘老师,如果出版社愿意出版,你有没有想过稿费怎么付啊?” 刘以志沉默片刻,说道:“我也不知道,写文章跟写书应该标准不一样吧?我们的是书,如果按文章标准付稿酬的话就吃亏了。” 丰雪记得自己以前看过一本重生当作家的文,里面提到了分基本稿酬和印数稿酬,还有版税率稿酬,至于具体的细节,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谁知道自己会穿回来,还要卖书啊! 管他呢,稿酬什么的,出版社是有标准的。 怎么说自己两人也是章恒带来的,他妈妈多少会看在儿子面上,总不至于太过于苛刻吧。 不一会,王怡把刘以志和丰雪叫了进去。 等两人坐下,王怡开门见山说道:“你们的这三本书呢,我们讨论过了,很好!市面上还没有类似的图书,我们很看好,决定出版,现在要和你们谈一下怎么付稿酬。” 丰雪和刘以志相互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眼里都带着一丝欣喜。 王怡又说道:“你们了解稿酬支付的方式吗?” 两人对望一眼,都摇了摇头。 王怡说:“目前,出版社稿酬支付大致有三种方式。 第一种:基本稿酬加印数稿酬,按每千字十元钱付基本稿酬,按印数千册付一定比例印数稿酬,重印只付印数稿酬。 第二种:按版税率付稿费,首印、定价、版税率相乘得稿费,如果是畅销书,还会有阶梯版税。 第三种:一次性买断版权,出版方和作者约定固定金额,此后销量与作者无关。 你们可以先考虑一下,我离开一下,几分钟后我们再商议。” 一千字十元钱?已经这么多了吗? 十元钱现在可以买很多东西了,写文章性价比还真高呢! 丰雪还跟姐姐说的是一千字一元钱,她要知道是十元的话,肯定会高兴得蹦起来的。 丰雪嘴角微微翘起,低头思考,刘以志已经开口问道:“那丰雪,你觉得我们的这个适合哪一种方式呢?” 丰雪说:“可能我们得选择余地不大吧,毕竟我们没什么名气,要看在他们的眼里我们的书有多大的价值吧。” 刘以志非常认同丰雪的话,他补充道:“最划算的应该是第二种,我觉得丰雪你的两本可以采用这种方式,但是,一开始可能拿不了多少钱。我呢,想尽快拿钱给我妈看病,可能我多半会选第三种,一次性买断算了。” 在丰雪看来,刘老师的试题集如果出版,肯定会大卖的,选择版税率付稿酬才是最明智的。毕竟,只要卖一本就有钱,印的越多,钱也越多。 当然,她对自己的两本也是很有信心的,版税率多好,傻子才要一锤子买卖呢! 丰雪劝说道:“刘老师你别急,你先听一下,算一下能拿多少钱,最好不要一次性买断。” 王怡再次走进来,给每人倒了一杯开水。然后问道:“怎么样?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丰雪说道:“王阿姨,其实我们并不太懂这个,所以,想听听你的建议,你觉得哪种方式更适合我们呢?” 王怡笑了,这小丫头,又把皮球踢回来了。 她压低了音量不紧不慢说道:“丰雪,你对章恒的帮助阿姨都知道,所以,站在私人的角度,阿姨建议你们选第二种。但是,” 王怡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说道: “其实呢,你们这三本书册的质量都挺好,连环画很新颖,英语学习小窍门也很实用,刘老师的习题集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我们才决定出版。 但,因为你们是新作者,销量方面并不能保证,所以,从出版社的角度考虑,比例方面可能要比惯例稍稍低一点,毕竟,出版社肯定不愿意亏钱。” 两人再次对望一眼,掩饰不住眼里的惊喜。 他们没有想到出版社居然同意第二种方式。 名不见经传的作者居然享受写作大咖才有的福利,这种情况应该是特例了吧。 当然,这一方面呢可能是因为自己的书的内容和质量的确不错,可另一方面王怡肯定也是帮他们尽力争取了的。 不管在哪个地方,这些门门道道可多了,就算今天要让他们一次性买断,他们也是无话可说的。 谁让人家是大出版社,你却是籍籍无名小作者呢! 想到这里,丰雪说道:“谢谢王阿姨!您费心了!能选第二种已经很好了,比例低点就低点吧,等我有了名气,我就有底气和出版社谈条件了,没准以后还有机会谈阶梯版税呢。” 说完,丰雪朝王怡俏皮地眨眨眼。 王怡可太喜欢这个女孩子了! 聪明、有灵气、通透、有野心,而且坦坦荡荡,毫不遮掩…… 她不由得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帮她把版税多谈一点。 刘以志虽是技术咖,但他也是个会来事儿的,三言两语极有技巧地表达了对王怡的感激,又不显得太直白。 一番磋商之后,刘老师的试题集首印一万册,定价一元一册,版税率5%,因此,试题集本次应得稿酬500元,如果卖得好,下次再加印的话,再根据加印册数按比例支付稿酬。 丰雪的英语学习小窍门也是按这个方式,本次稿酬500元。 而丰雪的连环画册征得丰雪同意后,决定把它按书本大小印刷,目前两册,每册暂印一万册,每册定价0.8元,版税率5%,因此,两册本次合计稿酬为800元。 当然,如果这两册销量好的话,再继续约稿第三册第四册等。 对于版税,王怡开诚布公地说:“优秀老作者的版税率是7%,给你们定5%看起来低了点,但是,出版社是冒了很大风险的,我也不能不考虑出版社的盈利。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再涨一涨版税率也是可以的。” 两人连忙表示很满意。但丰雪提议要在名字和封面上做做文章,宣传一下。 王怡饶有兴致静听丰雪的表演。 丰雪开始了王婆卖瓜! 刘老师的数学习题集改名为《金卷一号》。 还在封面上加上了“初一同步测试卷”、“一卷在手,家长无忧!”、“一线资深教师十年心血”等醒目的宣传词。 英语学习小窍门也改名为《高中英语语法学霸笔记》。 当然也加上了“最新高考语法考点”、“秘不外传的英语学习技巧”、“一书在手,高分我有”等激励语。 手绘连环画改为了《幼儿英语绘本故事》。 她一张嘴就来:“宝贝的第一本英语启蒙书”、“宝宝最爱的睡前故事”、“让孩子轻松讲一口流利的英语”等等。 王怡简直是太太太…… 哎!她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了。 第216章 荷花池 小姑娘这小脑瓜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她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些词的啊? 说是噱头吧,它其实也并不夸张,就是以前的书都是一本正经的,哪像她这样毫不掩饰自卖自夸的啊! 不过呢,一看这些词,自己都有想翻开看看的冲动,更何况望子成龙的家长们呢! 甚至,她对构图、配色等方面都有不俗的见解,令出版社一众编辑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赞不绝口! 王怡有一种预感,这三本书一定会大火,出版社肯定也会因此大赚一笔的。 等到一切商讨完毕,丰雪不经意地问道: “王阿姨,咱们出版社应该有杂志吧?不知可不可以投稿啊?” 王怡说道:“有啊,比如《r城少年》、《红领巾》《中学生读写》都是我们出版社的优秀期刊,欢迎投稿哦。” 丰雪问:“那,王阿姨,有没有这些期刊的合订本啊?可以送我几本吗?” 王怡叫过一名编辑说了几句,不一会儿,那名女编辑抱着好几本厚厚的合订本杂志进来,放在桌子上,丰雪一看,刚刚说的都有。 丰雪高兴地把杂志一本一本扒拉到自己的大布袋里,顿时装的鼓鼓的。 王怡笑道:“你倒是个爱书的。怎么?真打算给我们写稿啊?” 丰雪摇头:“我挺忙的,没时间。我姐的文笔很好,她打算投稿呢!” 王怡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了两人,说是方便有事讨论和约稿,刘以志和丰雪就留了学校的电话。 现在才下午三点,往洋县方向最晚的火车是晚上十点多的,三人商量了一下,干脆坐最后一班火车回洋县。 章恒要回家去拿点东西,刘以志也要去找同学,所以三人就在出版社分开,晚上十点在火车站前的广场碰头。 就这样,丰雪和刘以志两人拿了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杂志社。 刘以志怀揣着五百元,心里很激动,妈妈的病可以好好治疗了。 同时,他也庆幸自己找到一条来钱的路子,既能发挥所长,又可以贴补家用。 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出其他年级的习题,或者还可以出其他类型的题比如奥数题什么的。 丰雪倒是淡定的很,她把一千多块钱随便往布包里一塞了事。 三人分开后,丰雪又搭乘公交车回到了火车北站,下了车,她就朝着荷花池方向走去。 老话说“新都看桂花,北郊看荷花”,这里的北郊说的就是荷花池。 沿着人民北路,经过r市铁路局,隔壁就是cd大学,再继续走,一路上都是低矮棚户区。 其实这一带方圆几里都叫做荷花池。 荷花池这个名字是有来历的: 民国时期,c军有一位将领在这里修建了他的私人住宅,把后院的荒地改成了水池,种上了荷花。 夏日池内长满荷花、菱角,水中遍布螺蛳、贝壳,大小游鱼穿梭其中,水清见底。 后来,周围一片也开始挖塘种植荷花,夏天的时候,一大片一大片的,绿色的荷叶,粉色或白色的荷花,端的是“接天莲叶无穷碧”。 每逢初夏,社会名流、文人雅士都赴荷花池一游,吟诗作画。当地居民也喜欢带着孩子去荷花池游玩避暑。因此荷花池远近闻名。 解放初期荷花池都还在,后来修火车站,于是池塘就慢慢消失了,只留下了荷花池这个地名。 丰雪沿着这条路继续往东南方走去,突然,一个牌子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荷花池综合市场”。 丰雪脑子一片空白! 我去,原来这时候已经有了荷花池综合市场了。 她仿佛看到, 一个亿长着翅膀飞走了! 我的包租婆之梦难道就这样醒了吗? 踟蹰片刻,她向路边的一位捡废纸的老太太打听。 老太太说,这市场是八零年就修好了,里面二三十家摆地摊卖货的,现在个个都发财了。 上一世,读大学的时候,丰雪也曾无数次到荷花池买东西。 在网上购物还未太发达的年代,荷花池就是r市人的线下淘宝。 市场里的物品种类丰富到难以想象,大到家具、电器,小到扎头发的皮筋,都可以在这里找得到。 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简直就是丰雪的心头最爱。 一点不夸张的说,那个时候就连买一双袜子,都还要专门去荷花池一趟。揣个一百块,就能在荷花池买到全身的行头。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很长时间内,荷花池的衣服是潮流的象征,它代表着每一季的流行趋势,时髦程度一点儿都不输现在太古里街拍的妹儿们。 所以,每到周末,寝室里的姐妹都会约着逛荷花池,就算不想买,去逛一逛也是很有意思的事。结果,逛着逛着就开始砍价。 在这里,砍价可是最必备的技能,摊主肯定会漫天要价,还价时心里千万不要虚,要大胆砍价。通常直接砍掉一半的价格,还要再少上一点,几乎都能把东西带走。 因此,姐妹们每次去荷花池,离开的时候手里总会拿着一堆自己唇枪舌战才捡到的相因(价廉物美的物品)。 她记得,曾经的荷花池综合市场是西部地区集贸市场之首,也是华国十大批发市场之一。 荷花池综合市场还包括中药材市场、百货服装市场、纺织品市场、农副土特产市场、旧机动车市场、文体音像批发市场等。 批发的人大多是凌晨两三点进市场大采购,而零售的人通常是白天闲逛。 不管是批发还是零售,只要你肯来,最后总能满载而归。 多少人靠着荷花池这个地方,摇身一变成为了富豪! 丰雪走进去,慢慢边走边看。 这不是丰雪记忆中的市场! 市场很简陋,就是一长溜一长溜的上面盖顶的棚子,铺子之间用竹夹棍隔开,铺子里连个水泥台什么的都没有,只用竹子绑成田字格,然后在上面铺上竹蔑芭摆货。 尽管市场不大,设施简陋,但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让人大开眼界,可以说,没有你买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市场里人流量相当大大,人们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到处可见扛着大麻包的背货人。 丰雪晃荡了一圈,没有看到生意不好的,更没有发现铺面转让的,有点眼热,也有点泄气。 兜里揣着钱却用不出去,愁死了! 管它呢,东西那么便宜,那就干脆给家里人来个大采购。 衣帽鞋袜,春夏秋冬的,只要有的都买,拎在手里,趁人不备又转移到空间里。 等丰雪大买特买下来,也不过花了一百多点。 她边买边看,此时的荷花池综合市场卖的物品相对单一,严格说来,还只是百货服装市场。 那么,中药材市场应该还在规划中,自己记忆中的荷花池综合市场应该是扩建之后的市场。 那么,现在能做的就是找个靠谱的中介,委托他帮忙盯着,一旦有铺面转租就赶紧下手。 或者,这附近的民房,有卖的也可以买下来,等着市场扩建时拆迁也挺好。 另外,还要关注中药材市场什么时候修建,开卖的时候好赶紧来抢。 那谁说的“站在风口上,猪都会飞”。 错过了荷花池,谁知道下一次起风又是什么时候呢! 第217章 陈奶奶 丰雪匆匆逛了一遍走出大门,发现刚才那个奶奶已经捡了一大堆纸箱纸壳,在用绳子捆。 老奶奶满头银丝,双手颤抖着,费力拉扯着绳子,丰雪动了恻隐之心,赶紧上前帮忙。 老奶奶认出了她就是刚才跟她打听事情的小姑娘,就停了手让她帮忙。 她人小力气大,三两下就把纸壳扎成了一捆,轻轻往后一甩,背到背上,说道:“老奶奶,你家住哪里?我帮你拿吧!” 小野从布袋里探出头来吸吸鼻子,四下闻了闻,看着老太太,眼神一片火热。 老奶奶说道:“小姑娘,谢谢你哟!你还是放下来,我自己慢慢拖着走,看把你压坏了!” 丰雪把纸壳往背上提了提说:“奶奶别担心!我力气大,再说了纸壳也不重。” 老奶奶说:“好吧,小姑娘你叫啥名字?我姓陈,就住在附近,你就叫我陈奶奶吧!” 丰雪脆生生答道:“好的,陈奶奶,我叫丰雪,您叫我小雪就行,咱们走吧!” “好,小雪,奶奶家住前面巷子里,一直往前走!” 丰雪想起小野那近乎痴迷的眼神,总觉得有点奇怪。 【小野,刚才你那表情,怎么回事啊?】 【姐姐,我闻到奶奶身上的味道好好闻,桂花香味,她身上肯定有古物。】 丰雪稍稍侧头,打量着陈奶奶。 陈奶奶操着一口正宗的r城话,肯定是本地人。 她的上衣的颜色都被洗的发白,但补丁打得整整齐齐,脚下也穿着一双洗得发白的黄胶鞋。 她头发花白,但根根不乱,整整齐齐在脑后挽了一个簪,手指修长,虽捡废纸,但指甲缝干干净净,显然很爱整洁。 丰雪断定,陈奶奶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于是起了结交的心思。 【小野,如果想吃好吃的,就想办法让奶奶喜欢你!你只要近了她的身,也许就能接触到那东西了。】 丰雪和陈奶奶边走边摆着龙门阵。 往前走了不远,两人拐进右边的一个小巷子里。 没走几步,就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木门前停了下来。陈奶奶从怀里掏出钥匙开门。 丰雪眼尖的发现,一抹绿色在她胸口被带了出来又很快被陈奶奶塞了进去。 门不大,门里面却别有洞天。 院子差不多有七八十平米,是典型的中式风格。花园里,水池、秋千、桌椅摆放整齐,后面是四间正房,木雕的门窗,典雅且大气,跟陈奶奶风格很搭。 可惜,堆在角落里的废纸壳和花园格格不入。 丰雪把纸壳堆到一起,两人洗了手,陈奶奶从里屋拿出一匣子零食让丰雪吃。 丰雪问道:“陈奶奶,这些东西都是专门用来招待小朋友的吧?” 陈奶奶笑道:“是呀!我牙口不好了,吃不了了。” 这时,小野从布袋里探出小脑袋,警惕地四下张望。 丰雪问道:“陈奶奶,我想让我的猫猫出来放放风,你不介意吧?” 陈奶奶笑得眉毛弯弯:“哎哟喂!这小狸花好乖哦!快点放出来!它也太听话了吧,你就这么一直背着它?” “是啊!人生地不熟的放出来,我怕它跑丢了。” “哎呀!奶奶这里可没有小鱼干,嗯,小狸花吃啥呀?” “奶奶,它叫小野,很亲人的,最喜欢抱抱蹭蹭,别管它了,它自己知道找东西吃的。” 小野闻言“喵呜”一声,走过去用头去蹭陈奶奶的手。 陈奶奶用力揉了揉小野的猫头,见它舒服的眯起了眼,这才试探着把它抱到了怀里。 小野伸出小肉掌,轻轻抵在陈奶奶胸前,又伸了个懒腰。 可把陈奶奶稀罕得,她用手从头到尾给小野顺了顺毛,小野拱起背迎合着,一脸享受的样子。 丰雪问:“奶奶你这么喜欢小动物,为什么不养一只呢?” 陈奶奶摇摇头:“养过,养不活,养了几次就歇了心思了。也许这就是命吧,奶奶没有这个缘份……” 丰雪问道:“奶奶,你家里……” 陈奶奶神情淡然:“你都看到了,小雪,奶奶快七十了,一个人住,儿子孙子,哎……” 小野把头靠近陈奶奶的脖子用力蹭了蹭,又伸出两只前爪环抱着奶奶,那小模样,好像在安慰陈奶奶。 陈奶奶爱怜地抱着小野,就像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孩,稀罕得不得了。 丰雪心里翻了个白眼: 【为了口吃的,小野你也太拼了吧!至于吗?】 小野又在陈奶奶身上蹭了蹭,爪子不经意一勾,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绿色的玉佛在奶奶脖子处露了出来。 那绿色通透,绿莹莹的,绿到了极致,一看就不是凡品。 小野欢快地“喵呜”一声,肉掌一挥,玉佛就握到了爪子上。 丰雪斥道:“小野!你干嘛?快放下!太不懂礼貌了!” 小野的爪子接触到玉佛的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把灵气吸走,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丰雪一喊,它就用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地看了丰雪一眼,随即怏怏放下绳子。 丰雪连忙解释: “陈奶奶你别生气哈!小野很乖的,但它有一个坏毛病,就是特别喜欢这些有点年头的东西。 在家里的时候,它就特别喜欢摆弄外婆的老物件儿。说来也怪,那些不值钱的,它看都不会看一眼。 不过,它就是喜欢,从来不会乱拿,也不会损坏的。” 陈奶奶笑道: “呵呵,是吗?这说明它机灵呢!没事儿!它就是看个新奇罢了,跟小孩子一样的!奶奶不会生小野的气的。” 小野又撒娇的“喵呜”一声,用力在陈奶奶身上蹭了蹭。 陈奶奶的手指一下一下在小野软乎乎的绒毛上撸着,说道: “你看,我们小野好聪明的,知道奶奶喜欢它!才跟奶奶调皮的,对吧?” 小野得意地横了丰雪一眼,放松了身体,随即打起了呼噜。 丰雪问:“奶奶,您为什么要去捡废纸呢?看样子,您应该不会缺吃的用的吧?” 陈奶奶答道:“混时间吧!人老了得活动活动,再者,有个营生也好啊,大家不都为口吃的忙忙碌碌吗!” 原来如此。这叫,大隐隐于市? 陈奶奶问:“小雪,听你口音,不是r市人吧?一个小姑娘,来r城做什么啊?” 丰雪把自己来出版社卖书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得兴起,把那一大叠十元钞票掏了出来,摆在桌子上。 陈奶奶脸色一变,一把抓起就给她塞了回去,又用手点着小丫头的额头,教训道:“财不露白!家里人没有教你啊?傻姑娘!” 丰雪歪了歪头:“陈奶奶,我看的出来,你又不是坏人,不用防着你。” “坏人脸上又没有刻字,出门在外一定要多个心眼!”陈奶奶语重心长的说。 丰雪表示受教了。 陈奶奶又问:“那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跑来荷花池市场逛,是想买什么东西吗?买到了没有?” 第218章 尽长心眼子了吧? 丰雪喝了一口水,说道: “奶奶,是家里人顺便让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商铺卖,有的话就定下来,他们都忙着,实在来不了。” 陈奶奶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小女孩,难怪!就说这小丫头言谈举止看起来就不一般,原来也是家底殷实的呢。 她说道:“买商铺啊?小雪你也看到了,市场生意那么好,哪家舍得卖啊?有的是自己卖货,有的租出去,你看,租铺子的多的很,租金贵着呢!一年一年看着涨!” 丰雪满是遗憾:“就是啊!可惜了,看来我完不成任务了。对了,陈奶奶,城里有房产中介吗?” 陈奶奶说:“你是说牙人吧?五几年就没了,现在国家允许买卖,都是自己私下交易,去房管局过户就是。怎么?你还想买房子吗?” 丰雪答道:“是呀!商铺买不了,有合适房子也可以买啊。” 她凑近了陈奶奶,说道: “奶奶,我告诉你哦!据我观察,荷花池市场以后肯定还会扩大,等再扩大的时候,这周围的房子就值大钱了!在这之前,您的房子千万不要卖哦,等以后拆迁,您就发财啦!” 发财什么的吗我一个老婆子还需要吗?不过,这孩子…… 陈老太太有点不淡定了。 这小丫头是哪家的呀?瞧这见识,简直是不输大人!平时肯定没少听家里人分析指点,这样的家庭,姓丰…… 她的脑子飞快思索着,却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陈奶奶说道: “小鬼头!就你机灵!奶奶跟你说,你这想法算对啦!我听说啊,今年荷花池就要建一个中药材市场,现在还在走程序,等批下来就快了,怎么样?你家想不想搞几个铺子啊?” 丰雪点头如捣蒜:“想啊想啊!奶奶你的消息可靠吗?中药材市场会建哪里?能买几个铺子当然好啦!” 陈奶奶沉吟片刻:“这消息啊,没几个人知道,肯定可靠。听说就是市场大门左后方,不过也是听说,不确定哈。” 丰雪两眼放光:“陈奶奶,你说,我如果现在去看,如果有人卖房子,我就买下来,到时候拆迁,我再赚一笔,将就那钱去买几间铺子,你觉得怎么样?” 陈奶奶打趣道:“你这丫头,长这么大,尽长心眼子了吧?难怪才这么高一点!” 丰雪嗔怪道:“陈奶奶!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说话不揭短。您怎么净踩人家的痛脚呀!” 陈奶奶说道:“好好好,是奶奶不好!我们小丰雪以后肯定长很高,比竹竿还高,好不好?” 丰雪乎乎鼓起腮帮子,逗得陈奶奶几乎笑岔了气。 陈奶奶的动静把小野都吵醒了,它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不满地看了眼丰雪: 【姐姐,还说我,你也够谄媚的呢!】 陈奶奶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说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有一家要卖房子的,就在市场背后,房子破破烂烂的,又离市场远,房子外面就是荒地,所以,卖很久了都没卖掉。” 丰雪腾地站起来:“奶奶,能不能现在陪我去看看?合适我就马上买下来!” 房子破有什么要紧的,反正是买来投资的。现在外面是荒地更好,那样被拆迁的可能性更大。毕竟有地才能修建啊,荒地成本更小。 两人赶紧出了门,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那一家。 房子的确不怎么样,棚户区的房子,就三间,一间厨房两间卧室,也没个院子什么的,目测不超过六十平米。又低又矮,光线不好不说了,房顶的瓦片也稀稀拉拉的,摇摇欲坠的样子。 陈奶奶指着房子说:“就是这家了,听说是着急卖了房子去港城,儿子媳妇都在那边,如果你决定了,奶奶给你压压价。” 丰雪一路都在观察,这地段,如果修中药材市场,肯定这位置没跑了,买,哪怕贵一点都买! 开门的是一个精瘦的老大爷,他看见两人,惊讶地问道:“哟!陈大姐,你怎么来了?这小姑娘是?” 陈奶奶说道:“这是我侄孙女,他们一家子想来省城落脚,所以,想在我家附近买个房子,平时也有个照应,听说你要卖房?” 那老爷子一听是看房子的,立刻热情招呼道:“哎哟哟!稀客稀客,快进来。我这房子是老了点,可是我的祖屋呢!不是儿子媳妇催,我还不想卖呢!来看看吧!” 陈奶奶说道:“行了行了!又不是外人,就别吹牛了哈!什么祖屋,谁不知道这是运动的时候你们才搞到手的!” 老爷子讪讪道:“嘿嘿!那是,谁比得上你陈大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荷花池的铺子一长溜……就等着收租……” 陈奶奶咳嗽一声,老爷子立马转换了话题:“你侄儿怎么没来啊?小姑娘能做主吗?” 陈奶奶说道:“房子本来就是要写这丫头的名字,她老子来不来又有什么要紧的。她家的事,我能做主。你就说多少钱?” 老爷子没有说话,伸出五个手指晃了晃。 陈奶奶皱眉道:“余老四,差不多就行了哈!这破房子你也好意思要那么高的价?” “那啥,我这房子……这不想着要走了吗,所以才没修缮,你们拿到了稍微整一下,巴巴适适的。这价格,不贵了!不过,看在老街坊的面上,我少五十,如何?” 陈奶奶面带恼怒:“算了,你还是留着慢慢卖!我带娃儿去王老三的房子看看,他的房子远是远点,可比你的大,成色比你家的新,人家才喊好多你晓得不?” 陈奶奶伸出四根手指头在余老爷子眼前晃了晃,“也!余老四,真的是!吊死鬼专整熟人呀?!!!” 说罢,陈奶奶拉着丰雪的手说道:“乖孙,走!有钱还买不到房子嗦?现当当的票子,办交割也快当,哼!” 余老爷子几步跨到两人面前,赔着笑脸道:“哎哟!老姐子!别走啊?喊的是价,还的才是钱嘛!你说,好多嘛?你说的合适我就卖,对不对嘛?” 陈奶奶顿了一秒,说道:“最多这个数,手续费你包!” 余老爷子夸张说道:“四百?还要我包手续费?哎呀呀,老姐子,你这一刀砍得我大出血哟!” 丰雪说道:“奶奶,我们走吧,去买那家,如果再耽搁,今天下午就办不成手续了。” 陈奶奶提脚就走,余老爷子慌忙说道:“哎哟喂!行行行!我卖!手续费归我!行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陈奶奶说道:“要卖就快点!” 余老爷子飞快钻进屋子,拿了东西就喊赶紧走。 不一会,三人从房管局出来。 丰雪喜滋滋地拿着新鲜出炉的房产执照,小心地放到大布袋里。 58.5平米,花费四百元,丰雪心满意足,总算在省城有了一席之地了! 余老爷子也很高兴,这破房子有人接手,总算可以一家人团聚了,他承诺马上回去就收拾,两天内就把房子腾出来。 于是皆大欢喜! 第219章 这不是你的老本行吗? 回到陈奶奶家,丰雪亲热地挽着陈奶奶的手,说道:“奶奶,今天辛苦你了!这房子不是您带我买,哪能这么顺利啊!” 一接触陈奶奶的手,丰雪就习惯性地用玄力探去,玄力游走,陈奶奶只感觉一股热流从手臂慢慢蔓延到全身,暖洋洋的。她转头诧异地看着丰雪: “丫头,你这是?” 丰雪做了个“嘘”的手势,继续探查着陈奶奶的经脉。 片刻,丰雪说道:“奶奶,您的身体不错,心脏也很健康,就是肝脏有点小问题,你以后要多开心,少思少忧,这样才会更健康。” 陈奶奶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懂这些呀?谁教你的呀?” 丰雪神秘一笑:“奶奶,这些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不过,我懂的还不止这些呢!” “哦?是吗?你还会哪些呢?” 丰雪笑道:“比如,我还略通相术和阴阳。” 陈奶奶眉毛一挑,说道:“那你帮奶奶看看呢?” 丰雪说道: “奶奶,您眉疏目秀,地阁方圆,本该是小贵之相。您出生于富贵之家,年轻时顺风顺水,只可惜……人到中年,遇一大劫,人财两失、坎坷不断,才成了如今模样。” 眼角余光瞥到陈奶奶眼里闪过泪意,丰雪又说道:“不过,奶奶,您为人心善,晚年必定否极泰来,得偿所愿。” 丰雪心道:好人一定会有好报,就算您晚年依然孤苦伶仃,我也会尽自己所能力让您快乐的。 陈奶奶似有被安慰到,她抓住丰雪的手,急切问道:“小雪你说真的吗?我的面相真的是那样的?得偿所愿?” 丰雪笃定地点头,陈奶奶还想问点什么,丰雪说道:“奶奶,您记住就行。有的话,不能说太多。” 陈奶奶瞬间明白了丰雪的意思,她了悟说道:“奶奶明白了,奶奶不问了。” “奶奶,您相信我!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以后慢慢享福哟!” 说着,丰雪从布袋子里拿出五十元钱感谢陈奶奶。 陈奶奶沉下了脸说道:“小雪你这是做什么?奶奶帮着你跑这一下午可不是为了钱!” 丰雪说:“奶奶我知道,可您出马帮了我这么大忙,我都没有一点感谢,未免也太不懂事了。” 陈奶奶感慨地说道: “奶奶不缺钱,你要觉得欠奶奶了,以后来省城的时候,过来看看我这个孤老婆子就是了。 我在这里呀,无亲无友。以前呢,大家怕被我连累,都离我远远的;现在呢,我又怕他们打我的主意,也离他们远远的……” 突然,房间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听到一声凌厉的声音“喵呜!” 只见小野嘴里叼着一只硕大的灰色老鼠,扔到院子里,老鼠瘫软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陈奶奶吓得差点跳起来: “哎哟!我的天!小野啊!你太厉害了吧!小雪你不知道,这里老鼠多得很!奶奶家一直闹老鼠,把箱子都给我咬坏了,我的那些衣服、被子、好多都被咬了洞!” 丰雪奇怪道:“奶奶,你没有用老鼠药吗?” 陈奶奶说道:“用了,不管用,那玩意儿精得很,好不容易药死一两只吧,闹得更凶了!没想到啊,啧啧!” 陈奶奶看着小野,就像看着一个大宝贝。 丰雪说道:“奶奶你不知道,我家小野可牛了,只要有它在,家里连蟑螂都没有的!” 小野:【呸呸!那耗子臭死了!你不会还想让我继续抓耗子吧?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丰雪:【这不是你的老本行吗?】 小野:【猫爷我是抓老鼠的猫吗?猫爷是鉴宝师!鉴宝师!你明白吗?!】 丰雪:【你傻了不是?谁让你非要去抓,凭你的神通,把它们全部吓跑不就行了吗?笨死!】 这倒也是哈,一刚开始表演一下,以后就划划水,把它们通通撵走不就行了吗? 于是,小野又是一声凌厉的长啸:“喵呜!” 那声音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让人心烦意乱。 眨眼间,到处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 陈奶奶定睛一看,大大小小的几只老鼠,还有一群一群的蟑螂,正抖抖索索爬出来。她没想到,自己天天打扫的屋子里还有这么多的蟑螂,看着都觉得好反胃。 只见它们战战兢兢的爬到院子中间,小野又是一声长啸,所有的老鼠蟑螂身体一震,全部翻了白肚皮。 院子里的桂花树上啪叽掉下来一只麻雀,它睁着迷蒙的小眼睛,瞟了一下小野,见它没有反应,这才小心翼翼的扑棱棱飞走了。 陈奶奶的眼里写满了震惊。 这猫,能镇宅啊! 丰雪淡定地拿来扫帚撮箕,把它们扫到撮箕里,拿到门外倒进垃圾桶里。 小野得意地“喵”了一声,尾巴高高竖起,迈着方步,走到陈奶奶面前蹭着奶奶的裤腿。 陈奶奶蹲下身子说道:“哎哟!小野乖!小野立大功了,奶奶要怎么奖励你呢?” 丰雪说道:“奶奶,真没想到,城里的老鼠比乡下的还多呢!小野留下它的味道,抓了这一次,至少一两个月老鼠都不敢来了。” 陈奶奶开心的笑了:“那就太好了!小雪,小野啊,奶奶谢谢你们了!” 丰雪问:“对了,陈奶奶,你说过,还有一家王老三要卖房子,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不过,他家离这里有两三里路呢,挺远的了,说是城郊,其实是真的到乡下了,路也不好走。” 丰雪问道:“那位置在哪里?” 陈奶奶说道: “位置嘛,还是在荷花池综合市场的后面,到了余老四家,哦,是你家了,到了你家还要往外走两里路,房子倒是大,比我这房子还大,土墙的,盖了瓦,喊价四百。他儿在京都读大学,急着买房子结婚,所以老两口想卖房子。” “那他们卖了房子又住哪里呢?” “听说王老三老婆娘家在琵县,只有老两口,他们打算回去陪老人住。怎么,你还想买那房子啊?那边是真的偏僻哦!” 丰雪说道:“奶奶,再偏僻也是省城,迟早会发展起来的。投资嘛,有时也是讲运气。这钱与其这么放着,不如买成房子,自己不住也可以租出去嘛。” 陈奶奶说:“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那走吧,奶奶这把老骨头就再陪你去看看。” 第220章 小怜虎躯一震 让陈奶奶这么大年纪还跟着奔波,丰雪实在不好意思。 出门后,丰雪东张西望,招来一辆人力三轮车,两人坐着到了王家。 下了车,丰雪揉了揉自己可怜的小屁屁,心想这里的确有点荒凉了呢,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农田和树木。 可是,丰雪要的就是这效果。 火车站修好了,荷花池综合市场在它的外面,以后市场再扩建,难道还能拆了火车站不成?肯定只有向郊区扩展。 今年修中药材市场,估计明年就有可能扩建。一年多两年,等得起。 总之,这房子买了,就是妥妥的赚钱! 王老三两口子听说了来意,顿时大喜过望。 儿子那头电报拍了两次了,等着钱买房子,偏偏这边又无人问津,借的钱也是杯水车薪,谁料到今天居然有买主上门! 王老三老婆悄悄把男人拉到一边,说道:“我昨晚做了个吉利的梦,今天能成,跟你说,你不要死熬,差不多就卖,我们等不起哈!” 王老三点点头说:“我晓得!上回嘛是我心大了点,这次不得了!” 一百多平米的房子,破烂程度和上一套有得一拼,喊价四百,最后以三百一十八成交。 本来是只给三百的,王老三老婆非说要讨个吉利“要发”,好吧,都发,一起发财,十八块钱丰雪自然不会犹豫。 等双方定下来,时间已经五点过几分了,房管局下班了,只有明天再去过户了。 丰雪觉得无所谓,最多今晚住一晚,明天过户了再回去就是。 可王老三两口子怕夜长梦多,坚持要马上去过户,他说他老婆的二姨的表哥的儿子就在房管局上班,就算下班了也可以喊他去帮忙办。 于是四人又去了房管局,还好,顺利找到了王老三的亲戚,五分钟不到,又一张房产执照到手。 这套房子加上院子,面积一共一百三十平米。虽然现在远了点,但面积大价格便宜。 总的说来,两套房子各有优劣,难分伯仲,反正都会大赚一笔的。 连着跑了两趟,丰雪觉得肚子咕咕叫,于是她提议在外面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荷花池综合市场附近倒是有几家小食店,托市场的福,每家生意都还不错。 陈奶奶是老街坊了,哪家好吃哪家实惠门儿清,于是两人一荤一素两菜一汤,美美的吃了一顿,只花了八毛钱。 丰雪坚持付钱,陈奶奶也没有反对,两人吃完饭,慢悠悠的散步回到了陈家。 把陈奶奶送回来,丰雪就打算离开了。临走前,丰雪拿出空间里存放的臭豆腐给陈奶奶,又拜托陈奶奶帮忙接管这两套房子,能租就租出去。 陈奶奶欣然同意。 丰雪把公社的电话留给了陈奶奶,约定有重要消息,就电话联系。 告别了陈奶奶,丰雪按陈奶奶指的方向沿着马路快速走着。 她的目的地是金店。 今天荷花池花了一百多,买两套房子花了七百多,稿费还剩六百多,加上之前剩的二百,一共有净资产七百多。 不知二表姐有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如果有,那就得赶紧去羊城进货,这钱说不定跑一趟就用光光了。万一要买铺子,钱还没着落呢! 钱不经花呀!得赶紧变现。 丰雪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前方马路对面有一个很大的店招“鑫鑫金店”,看起来挺气派的。 就它了! 丰雪拐进路边的一条小巷子里,看看四下无人,这才喊道: 【小怜,在干嘛?姐姐找你有事!】 小怜:【姐姐,我正无聊呢!啥事?你让我出来说话呀!】 丰雪又四下看看,飞快把小怜从空间里弄出来。 说道:“小怜,赶紧,变成二三十岁!” 小怜想了想,瞬间变成了三十岁左右,身高也变成了成年女人的高度。 丰雪看了看小怜身上显得幼稚的衣服,拉着她走到巷子口,指着经过的一个身材前凸后翘,脚蹬高跟鞋的时髦女郎说道:“看,照着她的穿着来!” 小怜立马摇身一变,上身穿着一件灰色羊毛大衣,围着一条鲜红的围巾,下穿笔挺的毛呢裤,脚上蹬着一双小牛皮鞋,手里拎着一个长方形的女式公文包,俨然一副家世优渥的贵妇人。 丰雪拉开手提包的拉链,把它们在河里挖到的天然翡翠和沙金块都塞了进去。 小怜问:“姐姐,那老乌龟不是给了你宝贝吗?那些不卖呀?” 丰雪说:“先看看再说,如果老板厚道,再拿出来也不迟。等下我跟你一起去卖,你是大人,今天就该你表演哦!” 小怜有点发愁:“可是姐姐,我不太懂额!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别担心,你即兴发挥就好!如果你不知怎么说,我会告诉你,按我的提示来就行了。” 小怜牵着丰雪的手跨过十字路口,到了金店。 刚到门口,一个女店员就热情地迎了上来:“欢迎光临!请问贵客要买点什么?” 小怜说道:“我们就随便看看。” 女店员仍然微笑着说:“好的,您随便看,有什么需要就叫我吧!” 说完,她略略后退两步,不远不近地注视着两人的动静。 这尺度拿捏地挺好,丰雪对这家金店好感倍增。 小怜拉着丰雪的小手在店里逛了逛,走到一个柜台前,看了看,四下一张望,刚才的营业员快步走了过去,问道:“贵客,请问有什么需要?” 小怜问:“金价多少钱啊?” “大姐,咱们今天价格是350元每克,您现在看的这些是4个九的,也就是含金量在99.99%,这些是360每克,那边的柜台上,是五个九的,是380元每克。” 哦,这金价不错呢,店员态度也不错,看来应该不会店大欺客的现象。 丰雪捏了一下小怜的手,小怜说道:“哦,是这样的,请问你们回收黄金翡翠吗?” 女店员答道:“要的啊!请问您是在我们店里买的吗?” 小怜摇摇头,说道:“纯天然的原石,你们收不收?” 女店员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我们是连锁店,也自己制作,原石也收的,只是,我们售货员不懂行,要请专业师傅鉴定。” 说完,她一伸手说道:“二位,后面请吧!” 两人跟着女店员经过一扇小门来到店铺后面作坊。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 “小杨,什么事啊?” 小杨把事情一说,中年男子打量了一下小怜说道:“客人,请把货给我看看呢?” 小怜拉开公文包拉链,再把包底朝天往桌子上一倒。 顿时,包里呼啦啦滚出了一堆花花绿绿形状各异的石头,堆在桌子上,有几块还差点滚下桌子。 丰雪急忙用手去挡。 她用软糯的童音嗔怪道:“妈,您轻点啊,差点摔坏了!” 听到丰雪的那声转了九十九道弯的“妈~”,小怜虎躯一震,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 看到那堆石头,那中年男人眼睛顿时一亮! 第221章 迫不及待想要看他们表演川剧变脸了! 那男人瞳孔微缩,一手拿起一个椭圆形的绿色翡翠,另一只手二指微屈,轻轻敲击着翡翠,然后在光线下转动起来。 只见他脸色变得凝重,从兜里摸出一个手电筒打开,强光打在翡翠上,手指缓慢转动着。 又过了几秒钟,他放下手电筒,又摸出一个圆筒状的东西戴在右眼上,细细查看。 无意间,他瞥见母女俩好奇又戒备的神情,于是解释道: “您别介意!我们在做珠宝鉴定的时候,光凭肉眼是不行的,必须要借助仪器。比如强光手电筒、眼罩放大镜、折射仪,宝石显微镜呀等等都是必备的。” 小怜无所谓的说道:“没事儿,你尽管看,不弄坏就行了。” 那男人笑笑:“您放心,自然是不会弄坏的,我们细致的检查也是为了准确的估价,童叟无欺嘛!” 小韩也插嘴道:“是啊,大姐,我们大老板可是很有实力的,在r城开了五家店呢!东南西北方以及市中心各一个店,肯定是有信用有品质的商家,你们来我们店算是来对了。” 小怜淡然一笑,没有吭声。小韩赶紧拿来两把椅子,让两人坐下。 放下一个,那男人又拿起一个拳头大小的翡翠,嘴里惊呼道:“阳绿?” 接着,他又拿起另一个更大一点的翡翠,眼睛瞪的老大:“帝王绿?” 丰雪可以说是珠宝盲,小怜也比她好不了多少,为了不露馅,“母女俩”都不约而同的做出了一副莫测高深的表情。 听到那男人喊出“帝王绿”,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老值钱了,帝王嘛,肯定是最厉害的呀!谁能大得过帝王不是! 丰雪在心里连说了几个“我艹”。 当时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得亏了小野识货啊!不然,随手一扔,钱都打水漂了呀! 啧啧,回去后得给小崽子们加鸡腿,小野嘛,必须双倍! 那男人埋头忙碌着,头也不抬对小韩说道:“快,去请刘老过来!” 小韩姑娘应了一声,匆匆走了出去。 丰雪和小怜大眼瞪小眼,实在是无聊得紧。 【姐姐,看样子今天咱们要发财咯!帝王绿,阳绿都是极品翡翠呢!】 【嘿嘿!是呀是呀!咱们有二三十个呢!】 【姐姐,不是说个数多就价值大的啦!那普通的,二十个也抵不上一个帝王绿!】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考考你罢了!】 【到底是多少个呀?姐姐,你数过了吗?】 【忘了!反正咱们盯紧点,眼睛不要离开桌子哈】 …… “母女俩”面色不变,默默用神识交流着,眼角余光注视着男人的一举一动,生怕被“淘沙”了。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小韩姑娘带着一位两鬓斑白、眼神锐利的老人走了进来。 他对“母女俩”微微点了点头,直接走到了桌子旁坐下,然后,和中年男人一起,一边各种检测,一边小声交流。 “母女俩”喝着热水,眼神已然麻木。 听着大师嘴里偶尔蹦出一两个自己稍稍听得懂的词,再结合两人严肃的表情,以及微微翘起的唇角,丰雪心道,托小野的福,看样子姐姐我又要赚大一笔了。 这无本的买卖,真香啊! 抽空还得去陀江河淘一淘宝,顺便把龟儿子这个大累赘扔了! 丰雪突然想起那“圣瞳”来,等回家了试试看,如果能炼化吸收它,也许自己离忘我境后期就不远了吧? 还有那钓鱼的老韩头,当初给了他一个挡灾符,他应该还活的好好的? —————— 洋县 此时,被丰雪念叨的的老韩头,活蹦乱跳地从县医院出来,突然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他想,奇了怪了,水泥板砸了都毫发无损的国防身体,居然会禁不住一点点寒气? 说来这事儿也真是侥幸,医生们都说是医学奇迹,老婆则说是他韩家祖宗供得好。 可他知道,一切,可能都是因为那小姑娘,否则,口袋里那一团黑乎乎的跟烧焦了一样的纸灰又是怎么回事? 记得星期天在河边,那小姑娘是叮嘱过让他不要去建筑工地。 当时吧,也不是不信,自己就是想,学校里哪有建筑工地来着? 可这事儿说来也邪门! 前天在操场看学生做课间操,围墙外正好有一家修房子,他们正在用滑轮把水泥板拉上三楼楼铺楼板。 谁知绑着水泥板的那两根绳子竟然在空中齐齐散了,那水泥板脱落,直直朝围墙里边站在领操台上的他砸了下来。 他当时压根没有觉察到危险的降临,只突然听到耳边有好几个人在惊呼: “韩校长,闪开!” “水泥板掉下来了!” “啊!啊!天哪!快跑!” 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除了头部,他整个被砸在水泥板下,压的死死的。 有人说,他当时的模样好像要表演胸口碎大石。 有人说,他浑身没有一点血迹,肯定是内出血,五脏六腑肯定都被砸碎了。 还有人说,他一身瘫软毫无知觉,十有八九要截肢,两条腿都保不住了。 md,以为自己不知道,这些家伙胡乱造谣,不就就想等着劳资嗝屁了篡位吗! 不过呢,嘿嘿,这回大难不死,有人的希望要落空啰! 等韩大爷我明天走进学校,不知要吓死几个心怀鬼胎的家伙哟! 迫不及待想要看他们表演川剧变脸了! 老韩头越想越得意。 —————— 丰雪目光呆滞,思绪天马行空…… 正在这时,身体被小怜大力摇晃了一下,耳边传来她夸张且促狭的声音: “幺女!幺女!你怎么啦?没事吧?” 丰雪加重了语气,咬牙答道:“妈!我好着呢!” 小怜煞有介事地拍拍高耸的胸脯: “哎哟喂!没事就好!刚才你眼光直直的,吓死麻麻了!” 丰雪对她翻了个白果眼。 这时,桌上那一堆东西分已经被成了三份。 两人又是一阵指指点点嘀嘀咕咕,片刻,中年男人抬头对小怜说道:“女士,这边请。” “母女俩”走过去,在桌子旁坐下。 中年男人把桌上摆的仪器都放到了一边,刘老取下眼罩,略带探究的眼神扫视了一下“母女俩”,问道: “女士,不知是否方便说一说这些原石的来历呀?当然,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您也可以不说的。” 小怜淡淡一笑。 第222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小怜淡淡一笑说道: “方便,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些都是我妈给的,我嫌占地儿,孩子也天天拿着玩,有些都找不着了,所以……” 【又拿我做筏子!不过,你这暴发户气质,倒是拿捏的死死的!】 一听丰雪的话,小怜嘴唇微翘,心情愉悦。 刘老略带遗憾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的啊!不然,我给你们简单说说这些石头如何?这样您也能更好理解我们的出价。” 小怜微微颔首:“请讲!” 来了来了!丰雪摩拳擦掌,竖起了耳朵。 刘老说道: “您带来的这些石头,整体来说品质很高。我们把八块金子放一起,九块帝王绿和阳绿的翡翠放一起,其他杂色翡翠十八块归一起,一共三十五块,您看数量对不对?” 丰雪抢着说:“对对,我数过的。” 刘老继续说道: “我们行内有句话说,有色看色,无色看种,无种无色不值钱,您今天带来的翡翠,都是有色的,品相总体不错。 但您也知道,色差一点,价差十倍。翡翠的颜色中,帝王绿、阳绿最值钱,简单说就是越是妖艳越是贵,而淡绿、苹果绿、蓝绿、菠菜绿等,通常价格不是太高。” 说着,他拿起一个翡翠说道: “您看这块翡翠,水润清透且有绿得特别深特别艳,这就是翡翠中的极品帝王绿,而这一个,” 他又随意拿起一个说道:“这一块,虽然也是绿色,但蓝绿色就略显普通,价值不止低了一半。” 看了看“母女俩”的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继续说道: “您应该知道,原石的价格肯定比加工后的价格要低一些。” 小怜认同的点点头。 “但是,因为你带来的石头品相好,所以,总体来说,价值还是很可观的。至于价格,王师,还是你来说吧。” 那王姓中年男人咳嗽了一声说道: “我们刘老出身珠宝世家,是珠宝界鼎鼎有名的大师,他掌过眼的十成十跑不了。当然,您若是有疑惑,也可以去其他珠宝店再看看。 这样,您看,这九块帝王绿和阳绿,尤其是这两个拳头大小的,形状颜色俱佳,非常难得,因此,这两个我们出价五万元,其余七个五万元,一共十万元。” 丰雪眉毛一挑,哇哇哇! 王师接着说道:“而这一堆杂色翡翠,因为颜色以及纯度等都略逊一筹,因此,这十八块我们一千元一个,总共一万八千元。加起来一共十一万八千元,您看,这个价格可以接受吗?” 小怜低头默默掰着手指头:个、十、百、千、万、十万…… 妈也,十万!一根扁担挑五个圈圈呢! 她这副样子,看在刘老眼里就是觉得便宜不想卖,于是赶紧说道: “跟你说实话吧,这些翡翠我们加工成品后,价格甚至可能翻番,但那是要经过很多道工序,付出很多努力才可能能达到的。 但我可以保证,今天我们给你的价格,走遍r城你都找不到比我们店出价更高的。行情摆在这里,我们肯定不敢欺瞒顾客。 当然,如果这些石头放上五年八年的,那价格肯定还得涨,就看您现在是否需要出手。” 卖!怎么不卖!反正都是白捡的,说实话,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丰雪的预期了。 【小怜,该出手时就出手!】 小怜抬起头矜持一笑:“呵呵!家里实在放不下,自然是要卖的。我看您二位挺实在的,价格也算公道,那行,就卖给你们吧!” 两人一听,喜出望外,连忙说道:“女士,你可真是个爽利人!” 小怜状似无意指了指桌上的金子: “那么,我这几块沙金……你们打算……” 刘老一拍脑门,说道: “哎哟!我忘记说了! 是这样,这几块沙金,个头都很大,而且是天然形成的,所以应该称它们为狗头金。 这种黄金的数量非常稀少,价值通常远超过同等重量的纯金。所以,我们也不能昧着良心按金价收购。 如果我们按黄金价格收购,哪怕一千一克,也远远不够它的价值。可我们金店也确实出不起更高的价了,” “哦?所以?” “所以,我们建议您,如果不是特别需要现金的话,就先收藏起来,放一放。您知道,混收藏圈的人都是那种超级有钱又对藏品狂热喜爱的人,他们因为喜欢而收藏,因此对喜欢的东西也舍得出价。 或者,也可以等以后有机会,放在拍卖会上拍卖,这样,这狗头金才能物有所值。您看,我的意思您明白吗?” 明白! 丰雪只能说今天遇上好人了!如果这两位把这几块狗头金当黄金收了,自己和小怜知道个屁呀!没准还会偷着乐呢! 小怜由衷赞叹: “您二位真是好人!刘老,既然您都说了收藏圈有人喜欢,您看,你在这行这么久了,就没一两个喜欢狗头金的客户推荐给我们?我们可以给您抽成啊。” 刘老尴尬咳嗽一声: “咳咳!女士啊,这不是抽成的问题。据我了解,目前r城圈子里赏玩狗头金的还比较少,算是起步阶段吧。也许,你可以去京都沪市那些大城市试试。当然,如果您有其他的收藏,我倒是乐意帮你牵个线。” 丰雪不由得感慨,老一辈的匠人,真的很有工匠精神,可以称得上是德艺双馨!待会儿一定要给两人封个大红包。 而把物件卖到收藏圈和拍卖行这两个地方,如果不是他们提醒,丰雪自己大概率是不会醒悟过来的。 狗头金目前算是有价无市,看来要去大城市找机缘,待价而沽,而且还要做好长时间留在手里的思想准备。 而老龟送的玉珏夜明珠那些个东西反而更好出手一些,送金店比较亏,该怎么卖了丰雪心里已经有底了。 小怜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要不我说您二位是实在人呢!值得信赖!” 说着,小怜一手拉开公文包,一手把桌子上的狗头金往包里塞,这粗鲁的动作看得刘老直皱眉。 这有钱人的世界咱不懂,这可是狗头金也,就这么随随便便往里塞,也不怕磕了碰了! 是家里有矿? 还是就一暴发户呢? 第223章 不就一麻袋吗? 等小怜把狗头金装好,那边王师笑眯眯问道: “女士,请问这钱是给你打存折上还是……” “不用那么麻烦,这钱我马上就要花出去的,给现金好了!” 王师为难说道:“现金,您方便拿吗?这也不安全呢!” 丰雪嘀咕: 【我俩都是没有资格弄存折的人,还说啥呢!可十一万八千呢!现金不得装一麻袋啊?】 小怜一听,果断一挥手: “没事儿,现金实在,拿着才有钱的感觉呢!不就一麻袋吗?扛着就走了!” 刘老和王师同时嘴角抽了抽。 十元一张的,也没有多大一堆,最多装满一个手提箱罢了。 除非是一元的,才用得上麻袋! 她是在和大家开玩笑呢,还是真不懂啊? 不过,一般人嘛,几时见过这么多钱,这反应也算也正常了。 顾客就是上帝,还能怎么着? 最多帮她们叫一辆人力三轮车,再派两个人送一下吧。 于是王师赔着笑脸请她们稍等,让那个小韩姑娘出去准备了,店里没有这么多的现金,需要去银行调动。 丰雪只觉得眼前全是金光闪闪的小星星,小星星手拉着手转着圈,晃得她晕乎乎的,就像坐在云端上,这感觉也忒不真实了! 在这个万元户还很香的年代,姐姐我已经是十万元户了! 等小韩拎着个手提箱走进来,“母女俩”都齐齐往她身后望去。 说好的麻袋呢? 小韩姑娘把皮箱放到桌子上,拉开拉链,码得整整齐齐的十元大钞露了出来。 “母女俩”顿时傻眼了。 十一万?就这么点? 幸好刚才没问啊,不然就丢脸丢到外婆家了! 可这,能怪丰雪吗? 回来好几个月了,她经手的钱最多也不过一千三百块而已! 又不是银行点钞员,谁知道十一万到底有多大一堆啊? 哎!只能说,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小韩说道:“钱都在这里了,一捆一万,十一捆,散的一共是五千,请清点一下。” 小怜嫣然一笑,说道:“不用啦!你们办事,信得过。” 她又冲丰雪努努嘴说道:“幺女,来,放你口袋子里。” 丰雪伸出爪子刚要去抓,王师说话了: “倒也不必,连箱子一起带走吧。” 丰雪惊喜问道:“真的?箱子不要钱?” 王师摇摇头:“不要钱,送你们了!” 丰雪开心说道:“好呢!谢谢伯伯!正好,我的东西太多了,正愁没地儿装呢。” 她把自己的布袋子底朝天往桌上一倒,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滚了出来。 这母女俩的动作如出一辙!看得三人眼睛直抽抽。 书、蜡笔、罗盘、麻绳、书、钢笔、毛笔、小刀以及小女孩的小玩意儿乱七八糟的堆在桌子上。 丰雪毫不在意,大大咧咧抓起钱,一股脑儿塞进刚刚清空的大布袋里。 布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鼓了起来,像一只吃多了消化不良的大蛤蟆,嘴都合不拢了。 然后,她把桌子上的一大堆杂物通通放进手提箱里。 金店三人眼睁睁地看着丰雪的骚操作,突然有点牙疼了。 现金放布袋子,杂物放皮箱? 当妈的也不管管? 这母女俩的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 然后,众人惊讶地看到丰雪从箱子里扒拉出三瓶臭豆腐放在桌上。 小怜也愣住了。 【这就是你说的大红包?】 【不是啊!土特产?大红包,够了吧!】 小怜赶紧堆起笑脸热情地把臭豆腐递到三人手里,说道: “这是我们老家特产臭豆腐,尝尝鲜哈!今天辛苦大家了!” 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只得了瓶臭豆腐。 抠!真抠! 哎!聊胜于无吧! 小韩姑娘腹诽着,面上不显,抱着臭豆腐瓶子出去了。 小怜又冲丰雪说道:“幺女,拿点钱给妈。” 丰雪警惕的捂着包:“干嘛?” 小怜伸出手,丰雪犹豫半天,摸出了两张放在她掌心,在她的注视下,又肉痛地拿出了三张。 【姐姐,你不是说给他们封大红包吗?】 【这还不大啊?足足五十块钱呢!抵我爸两个月的工资了!写稿的话姐姐我至少得写五千字!你以为容易啊?头发要抠掉,手也要写残的!】 【嘁!能这么算吗?姐姐你太抠了!】 小怜还是保持着优雅的姿势,抽出了一张,递给小韩:“妹子!今天辛苦了,谢了啊!” 小韩假意推辞片刻,颇有眼色地揣好钱出去了。 小怜又分别递给刘老和王师一人两张: “这点小意思,请笑纳哈!多谢二位!鑫鑫金店果然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有机会我还会来光顾的。” 这钱说多不多,权当沾沾喜气吧,毕竟,苍蝇也是肉! 两人略微客气一番,就收下了。 【要不,再在他们店要买点东西带回家,就算帮他们冲业绩了吧!这样总够意思了吧?】 小怜微笑着站起身来,说道: “这样,王师啊,我想着,你家店这么有名气的,就顺便就给家里人带点礼物回去吧!” 王师心里升起了新的希望,给家人买礼物,不可能选太便宜的,嘿嘿,好歹也能挣点回来。 他立马打起精神,喊过小韩姑娘陪着二人挑选。 “母女俩”从这个柜台走到那个柜台,店里的所有的珠宝都给看了一遍,也没见她们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变化。 小韩心道,人家眼光高呢,寻常之物自是看不上的,这生意要黄,即将到手的提成要飞了。 突然,“母女俩”的脚步停了下来,只听小姑娘甜甜的声音说道:“嗯嗯,妈,这些不错!” 顺着小姑娘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一柜子银光闪闪的物件儿让小韩姑娘顿时泄了气。 小祖宗啊!我们店里那么多贵的你看不上,非得喜欢便宜货? 小姑娘的妈认真看了看,附和道:“嗯,的确好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对了,还有那个,都拿出来看看呢。” 这家人什么毛病? 卖了帝王绿来买银制品? 这落差也太大了吧! 这是有钱人家的怪癖? 就非要装穷人? 越有钱的越抠? 小韩姑娘内心疯狂os,面上努力维持着笑脸说道: “好的!您眼光真好!这些都是我们鑫鑫金店才有的款式,做工精致您看得见,而且都是五个九的,也就是99.999%的,纯度很高,值得拥有,还可以传家。” 啧啧,也真难为小韩姑娘了,还能想出这么多的赞美之词。 第224章 蛋蛋面 小韩姑娘边介绍边把她们看中的饰品小心拿出来放在柜台上,又继续说道: “戴银饰对身体也有很大的好处,比如治疗风湿寒湿、促进新陈代谢、加剧创伤愈合、防治感染、杀灭细菌、安五脏、定心神、止惊悸、除邪气等……” 这一席话把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丰雪:嗯嗯,专业素养不容置疑! 银饰好啊,既能满足自己穿金戴银的梦想,同时又很低调,不用担心戴出去惹人非议。 最适合家里人不过!而且还能保值呢! 小韩姑娘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 进门都是客,买多买少随客人心意,怎么能因为别人兜里有钱就指望人家买贵的呢! 她仔细询问着佩戴者的年龄、性别、性格、贴心的为她们推荐着,还不厌其烦地帮她们试戴。 “母女俩”不负推荐,一口气买了十来件做工精美的银饰品。 “今天就这样了,我们回了,谢谢!等我回去把那些个物件儿收拾收拾,没准哪天又来麻烦你们了。” “怎么能说麻烦呢,我们求之不得!欢迎你们随时过来!” 王师连忙叫来一个男店员,送两人出门,又对小怜说道:“天黑了,你们带着……路上不太平,我们送送你们吧。” 小怜连声拒绝,王师也不好勉强,只得打发店员回去。 等那店员走远,他悄悄拿出一张纸条塞到小怜手里,说道: “还没机会给您做自我介绍,我姓王,叫王坤,是鑫鑫金店北门店的负责人。不知女士您怎么称呼呢?” 小怜狐疑地看了一眼丰雪,然后答道:“我夫家姓丰,不知王掌柜这是……” 王坤热情伸出右手道: “哦!丰夫人,幸会幸会!这上面是我的电话号码,以后如果有金银玉器古玩啥的,可以单独联系我,圈里的玩家我都熟,您尽管放心,我就赚个劳务费,绝不昧着良心坑人。你知道,店里的价格嘛……” 小怜伸手轻轻一握,随即放开,她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道: “明白明白!那,就以后合作愉快啰!” 王坤站在原地,目送“母女俩”转了个弯,走进了一条小巷子,这才依依不舍地转回去。 直到王坤看不见影子了,小怜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四顾无人,瞬间让一身行头凭空消失,又恢复了五岁小女孩的天真模样。 丰雪也赶紧把一大堆扎眼的票子和金块放进空间里。 小怜苦着脸说道:“姐姐,好累啊!脚底好痛!” 丰雪:“小怜,你好棒!你就是个天生的演员!干的漂亮!现在姐姐好好犒劳犒劳你,咱们去逛吃逛吃好吧?” 小怜:“姐姐,省城有什么好吃的呢?我都饿死了!” 丰雪:“那就多了去了!担担面、钟水饺、赖汤圆、蛋烘糕、三大炮、甜水面、跷脚牛肉、丁丁糖、叶儿粑、渣渣面……走,姐姐带你逛吃逛吃!” 小怜听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她两眼放光,拉着丰雪的手摇晃:“姐姐姐姐快走!今天我要敞开肚皮吃!” “吃就是了,姐有钱!” 姐妹俩手拉着手瞎逛着,突然,一个路边摊吸引了小怜的视线,一股若有若无的肉香萦绕在鼻尖,小怜一下子觉得肚子空空。 小怜指着摊子说道:“姐姐,就吃这个!” 丰雪豪爽地说道:“爷爷,两碗担担面!” 小怜说:“不,一碗就好,姐姐,我们俩就吃一碗,好不好?” 这也行,反正肚子只有那么大点,还要留点位置给其他好吃的呢。 姐妹俩守着锅台,看老爷爷麻利地下面,浇卤汁,摆在小桌子上。 红油汤汁浸泡着白嫩的面条,面条上覆盖着香喷喷的卤子,芝麻香,葱花绿,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 小怜眯起眼睛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丰雪把面和匀,把筷子递给小怜。 小怜摆摆手,说道:“姐姐,你吃!我吃过了。” 丰雪奇道:“你吃过了???就闻闻味儿?” “是呀!不然,我还真吃呀?我又不是真人,吃到哪里去呀?” 我晕! 这不跟祖宗享受香火一样的操作吗? 记得以前过年过节的时候,家里做了好吃的要先摆桌请老祖宗吃了,然后大家再动筷子。 不知为什么,每次丰雪总觉得吃起来没有闻到的香,一直疑心祖宗是吃香味的。 没曾想又来一个小怜,吃东西也是吸香味。还有一个小野呢,专吸古物的灵气,不知小剑又对什么感兴趣呢。 丰雪硬着头皮端过碗,试着吃了一小口。 面条细薄,口感劲道爽口,卤汁酥香,咸鲜微辣,香气扑鼻,入味十足。这滋味,简直不要太好! 丰雪三两口吃完了一碗面,姐妹俩又继续逛。 小怜说道:“姐姐,这个蛋蛋面是什么意思?我没看到面里有蛋啊!” 丰雪乐了: “担担面不是蛋蛋面,担担是c省话,是挑子的意思,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清朝末年。最初的担担面是用扁担挑在肩膀上沿街叫卖,由于其独特的面条和卤汁,很快就受到了r城人的喜爱。后来才慢慢有了固定铺子,在面馆里卖。”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怜听得兴趣盎然,拉着丰雪蹦蹦跳跳往前走。 走着走着,看到一家店名——“钟水饺”。 小怜念道:“…水…,姐姐,那两个是什么字?” “钟-水-饺!小怜,你……该不会不识字吧?” “怎么可能啊?不应该是钟水饺吗?” 小怜在手心比划着,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她表情夸张地说道: “姐姐你这怎么这样啊?人家可是有大才女好不好!想当初,张廉也是中了秀才的!谁知道现在的字都变成这样了!” 她絮絮叨叨辩解着,气的腮帮子鼓鼓的,活像一只蛤蟆! 丰雪连忙安慰她。 这就麻烦了。 以后好多事情都要小怜来做,她不认识简体字的话,那真是要了老命了! 看来很有必要开一个空间识字班。 怎么走到哪里都逃不开办培训班的命运啊! 丰雪扶额哀叹,后面的小吃似乎都不香了。 更难受的还在后头,随便吃什么,两人都只要一份,于是路人甲乙丙丁就看到了让他们气愤的一幕: 可爱又可怜的小女娃馋得直吸气,那姐姐都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一个人吃独食,不肯分一口给妹妹。 卖丁丁糖的老爷爷忍不住敲了一块递给小怜:“来!乖孩子,爷爷请你吃,不要钱!”小怜连声道谢,老爷爷乐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丰雪只得硬着头皮扔下钱,拉着小怜落荒而逃。 第225章 礼物 姐妹俩再也不敢坐下吃了,看见眼馋的就直接让人包好装起来。 肚皮撑圆了,小怜心满意足滚回空间了。 丰雪也不再耽搁,直接往火车站走去。 三人在车站汇合买票,坐上了深夜的火车摇晃着打着瞌睡回到了洋县。 刘以志把章恒送到了家,然后带着丰雪回了自己家。 丰雪以为这安排很妥当。 深夜去亲戚家都不合适,去住店还得花钱,那就去刘老师家蹭一晚,反正第二天都得去学校。 一夜无事。 次日中午 杨柳公社 丰家院门紧锁着。 午饭后,一家人进了堂屋,关了堂屋门,开了灯,坐在堂屋桌子旁。 看着瞬间出现在桌子上小山一样的新衣服,丰家人惊呆了。 三个小的则两眼放光,一头扎进衣服堆里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份。 这得花多少钱啊?! 李月香说道:“雪儿,你这是……书卖掉了?还有钱吗?” 丰雪点头,又拿出好几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这次,连罗桂英也不淡定了:“雪儿,你把首饰卖了?” 丰雪轻轻点点头,然后开始派发礼物。 丰四儿的是一个精美的银锁,丰英和丰秀的是银镯子,李月香和罗桂英的也是一个银镯子和一副银耳坠。 爸爸丰吉明的是一只二手的上海牌手表,外公李汝兴的则是一只带链子的怀表。 这是丰雪昨晚在国营委托店买的,两样加起来一百五十块,虽然成色不算太好,可也很划算了。 然后,丰雪又把一辆自行车从空间里拿了出来。大家眼睛都亮了,纷纷围上来看。 这也是国营委托店买的,二手的飞鸽牌女士车,没有横杠,车链子也被包了起来,虽然不是全新的,但也保养地很好,售价一百。 李汝兴说道:“雪儿,有钱也要省着点花啊!家里不是有自行车吗?何必又费钱?” 罗桂英打断他的话:“你懂啥?这车矮,月香和四个娃娃都可以骑,我们家人这么多,多一辆车也用得上。钱不用,还有什么价值啊?” 丰雪说:“外婆说的对,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以后,你和外公也要学会骑车,回乡下也不用走路了嘛!” 那感情好啊! 我老头子也要赶一回时髦,学骑自行车了!嘿嘿!等我骑着车回去,那些说风凉话的不得气死啊! 李汝兴这么想着,心里乐开了花。 他小心地把怀表的链子扣在第二颗扣眼里,再把表放到胸前的兜里,再也不觉得这钱不该花了。 李月香麻利地把桌子上的衣服叠好,分别放到各自房间里。 丰雪又把出版社送的书拿了出来,递给丰英道: “大姐,这些书上的作文你可以先看看,了解一下他们的版面、风格等等,我们再仔细研究,有针对性的投稿更容易发表。对了,我上回说错了,现在的稿费是每千字十元呢!” “哇!这么高呀!我一定好好写的。”丰英兴奋地说道,眼睛都亮了。 发表一篇至少几块钱,自己也有法子挣钱了。 丰雪问道:“爸爸,这几天红桔收得怎么样了?” 丰吉明答道:“拉过两车了,还在收着,你二哥二嫂还可以,做事认真,帮得上忙。” 闲聊了一会,罗桂英便让大孙女带着两个小的回房间睡午觉去了。 丰雪这才把两张房产执照和一卷钞票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丰雪说道: “这次去省城,我的三本书卖给出版社一千三百元,我买了两套房子花了七百多,买东西花了三百多,还剩两百多,加上之前的两百多,一共有四百多。” 丰吉明把执照拿过去认真看了看,露出惊异的神情来:“这是真的,雪儿,你怎么想着在省城买房子的?” “我在火车站附近随便逛,遇到一个姓陈的老奶奶捡废品,我就帮了她。谁知道她在荷花池有好多间商铺,我就想也给家里买间商铺,但没有合适的,陈奶奶就推荐我买了两套房。” 罗桂英满意地说道:“不错,有商业头脑,省城火车站附近,很适合投资的。我们这也算在省城有了根了。” 李月香有点遗憾:“哎!就是太远了,又不能去住。” 罗桂英说道:“谁说的清呢?说不定哪天我们就去住了呢!以后看娃娃们的造化吧。实在不去住,不会租出去吗?” 丰雪说道:“是的,可以租,我跟陈奶奶说了,能租就帮我们租。以后那边修房子还可以拆迁。” “什么是拆迁?” 李月香问道。 “就是政府规划修建,住那里的人,就根据房子大小赔付你钱,你再去别处买房子去。那拆迁款往往要比房子实际价值高。很多人靠拆迁成了万元户十万元户的!” 丰雪早就猜测陈奶奶多半就是个拆迁户。 一家人的眼光都火热起来,拿着两张执照,爱不释手。 没想到这薄薄的两张纸,居然是省城的房产! 丰雪咳嗽两声,又说道:“这钱和房产执照,妈,你先收着吧!” 李月香摇摇头:“钱我可以收着,可执照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丢了怎么办?雪儿你不如放空间里,和我们现在房子的执照放一起,那样更安全。” 罗桂英说道:“是啊!给我们看了,我们知道了就行了,重要的东西是该放空间里。” 丰雪说:“好,但是最好做点家具放进去,不然很不方便。” 罗桂英二话不说,去自己屋把自己的小箱子拿了出来。 “你先用外婆的这个首饰箱子吧,重要的东西都装里面,省得丢了。” 丰雪把三张执照一起放了进去,然后又把之前亮过相的首饰也一同放了进去。 李月香奇怪地说:“咦?那些好看的石头呢?” “那些翡翠啊?我卖掉了。卖了很多钱哦。” 说着,丰雪把首饰箱子放进空间里,又把那几大捆钱拿出来。 一家人直直盯着那堆钱,顿觉口干舌燥,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没有一个人人能保持淡定。 李月香伸出手,强作镇定数着:“1、2、3……11,十一捆,” 她又问道:“一捆是多少钱?” “一万!”丰雪干脆应道。 “一万???那这十一捆就是十一万?” 李月香失声叫道。 “别吵!一副没见过钱的样子!” 罗桂英喝道,她自己的心也在怦怦怦不受控制地快速跳起来,于是深呼了一口气,这才勉强镇定下来。 心道要了老命了,这么多钱老婆子我也没见过啊! 第226章 你咋不发功啊? 看到这么多来历不明的钱,与其说是喜,不如说是惊。 几人的脸色惊疑不定。 李月香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转了一圈,又觉得不妥,默默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看着几人如同调色盘一样的脸色,丰雪心里暗笑。 家里人还真是太淳朴了,这钱肯定把他们吓到了。 再不说清楚,他们肯定会怀疑我抢银行了。 丰雪于是把卖翡翠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众人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起起落落,从惊到喜再到麻木。 是的,已经麻木了!再也没有什么能吓到他们了。 原来我们家已经悄咪咪这么富了吗? 十里八乡还没有一个万元户,我们已经是十万元户了! 一家人再次沉默了。 丰雪看见家人一半喜一半忧的神情,再次解释道: “外婆你们别怕,这些都是卖给金店的,都有合法手续,总共卖了十一万八千,我在他们家买的银制品花了三百,所以,除了那扎好的十一捆,剩余的钱就是七千七百。” 李月香一听,赶紧把那一大摞散的十元面值的钱麻利整理好,沾着口水慢慢数起来,连着数了三遍,脸上露出了笑容: “对的,是七千七。妈,那这些钱……” “这些钱你们别想了,十一万整的不要动,雪儿,你收空间里放好。这七千七百块……” 罗桂英沉吟了片刻,又说道:“这七千块你也和十一万放一起。剩下的七百就月香收着,做家里的备用金,正好把你幺娘的钱还了。” “哦!” 母女俩异口同声答道,把自己保管的那一份收了起来,等着罗桂英发话。 罗桂英喝了一口水,说道:“这钱,是意外之财,说到底也是雪儿的功劳。加上她有空间,放她那里最合适不过。” 四人像招财猫一样连连点头。 “至于这个钱,我们也要平常心对待,十万块说起来多,但是,我们的日子还是必须照常过!不能大手大脚,等着坐吃山空!你们最好把这笔钱忘掉,家里四个娃,以后要用钱的时候多得很。” 四人又连连点头。 罗桂英继续说道:“这钱,放着就会贬值,能找到路子钱生钱更好。雪儿,陈奶奶那里隔段时间还要去一下,能买铺子就买,也算给以后多留一条路。还有,” 罗桂英看了一眼众人,又严肃地说道:“你们想过以后怎么过吗?” 李汝兴抢先说道:“你怎么过我就怎么过。” 罗桂英横了他一眼,“你听着就是,少插嘴。” 丰吉明说道:“人往高处走,妈,以前家里穷,不敢想,现在既然我们有这个条件了,就应该去更好的地方,给娃娃更好的学习和生活环境,古时候的孟母三迁也是为了娃娃学习,我们现在也可以的。” “可我们才在镇上买了房子,这又搬走?再说了,城里人生地不熟的。” 李月香有点舍不得。 “你呀!目光短浅!”罗桂英语重心长的说道, “但凡你去城里过一两个月,就不会说杨柳街上好了。再说了,为了娃娃,我们大人又有啥子困难不能克服的呢。” 丰吉明说道:“对,如果能买到房子,下学期就想办法转到县里去读书,四儿也去读育红班。我就每天下班后骑车回家也可以的。” 罗桂英沉吟着说道: “自古以来,钱是不保值的。你们是不晓得,国民党时期的法币那时候贬值才吓人哦!头天还能买一间房子的钱,第二天吃顿早饭都不够了。 总之,你们都留心点,丰吉明可以问一下你姐夫或同学,丰雪你可以跟你干奶奶提一下,让他们帮忙留心,有合适的就下手,尽快买房子。” 顿了顿,罗桂英又嘱咐道:“现在只要我们不是特别需要钱,那些金子啊首饰就留着,那些东西,年代越久越值钱。能不卖就不卖,以后那些就是传家宝。记住了吗?” 四人心服口服,只剩猛点头的份儿。 丰雪说道:“大姐她们跟你们说了没有?我的空间他们都能进去,我带他们都去过了。” 李月香喃喃说道:“雪儿,你让你妈缓缓,捋一捋……你是说,你的空间我们也可以进去?真的吗?怎么进?不会有危险吧?” 丰吉明说:“我们进去能做什么?有什么好处吗?” “不错!空间灵气浓郁,你们在空间修炼的话,事半功倍。而且,我实验过了,空间的时间是外面时间的十倍。在空间里修炼一小时,外面才六分钟。” 这么神奇? 这么一来,在空间修炼,时间不就充裕了吗? 长此以往,延年益寿指日可待啊! 一时间大家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丰吉明说:“既然这样,我们就试一试吧!如果能进空间,以后我们就在空间修炼吧。” 丰雪说道:“嗯,在空间修炼,或者做点时间要求比较急的事情都行。事不宜迟,谁先来呢?” 丰吉明说:“雪儿,爸爸先来,一会还要去上班呢!” 丰雪拉住丰吉明的一只手,闭上眼睛,默念: “进!” 丰吉明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景色一变,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白雾弥漫的地方。一阵一阵的雾气跟有生命似的,拼命往皮肤里钻。 他贪婪地深呼吸,感觉自己的肺泡子已经全方位张开,顿时通体舒坦。 他精神一振,盘腿坐下,练起功来。 丰雪干脆闪身出去。 迎面就对上了三张跃跃欲试的脸。 丰雪拉着李月香的手,念头一转,又毫不费力地把她拉了进去,只留下罗桂英和李汝兴老两口在原地眼巴巴地守望。 安顿好了李月香,丰雪又出现在堂屋里。 “外公,外婆,你们谁先来?” 李汝兴说道:“我来吧!我先试试,再让你外婆进。” 丰雪握住李汝兴的手,闭眼运起意念。 李汝兴见孙女闭眼,自己也迅速紧紧闭上了眼睛,心里是七上八下不落实。 哎哟,去空间,我老头子这辈子还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呢! 是不是跟坐车一样颠,不晓得自己会不会晕哟? 丰雪意念一动,突觉丹田处空空如也。 她睁开眼睛,略带尴尬地喊道:“外公……” 李汝兴飞快睁眼四下打量,嘴里奇怪地说道: “这就到了呀?都没感觉呢!咦?怎么跟家里一模一样的?桂英,你咋也进来了呢?” 罗桂英没好气说道: “都还没进去呢,就疯疯癫癫的,我看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李汝兴望着丰雪说道:“雪儿,外公等着呢,你咋不发功啊?” 丰雪:…… 第227章 它们都不做人!!! 丰雪一脸便秘,支支吾吾说道: “外公,我玄力用完了,暂时发不了功了。” “那怎么办?你爸下午还要去上班呢?难不成就把他关在你空间里了?那你这个空间不保险,不小心就出不去了,那不跟坐牢一样吗?” 李汝兴真着急了。 丰雪差点笑出猪叫声,我外公几时这么幽默了,还关起来坐牢,这想象力不是吹的。 她强忍住笑咳嗽两声,一本正经说道: “那倒不至于。我还可以进去的,玄力暂时用完了,我进去补充一下就可以带你们进去了。” 罗桂英没觉得这话有什么好笑的,她板着脸摆摆手说道: “今天中午就算了吧!一会儿你也要上学。就让你爸你妈在空间练会儿,我们再说,晚上也可以的。” 李汝兴叮嘱道: “雪儿啊,你可别偷懒,好好练!不然,万一你拉我进空间拉到一半没力气了,那外公被卡住,一半在里面一半在外面就麻烦大了哟!” 哈哈哈哈哈!笑不活了! 丰雪再也憋不住了,抱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我的亲外公啊!你可真能想,还一半外面一半里面的,好好的给你整成了一恐怖片。 罗桂英觉得晦气,她啐道:“死老头子你闭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丰雪露出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地微笑说: “外公你放心吧!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不会有危险的。只不过我刚才能力不够。等我以后进阶了,一次性拉几个人进去都会没问题的。” 李汝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那就好!你也别急,慢慢练,我们暂时不进去也没关系,别把我幺孙累到了哈!” 丰雪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外婆,等会儿我进去后,过一分钟你就喊我出来!” “怎么喊?在哪里喊?万一听不到呢?不如你把马蹄表拿进去?” 丰雪答道: “我就试试,看看在空间里能不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你就在堂屋里喊我就行。” 李汝兴起身把马蹄表拿到面前,说道:“雪儿,你进去嘛,等一分钟我们准时喊你!” 丰雪一闪身进了空间。 丰吉明和李月香仍然闭眼原地打坐,一动不动,似乎进入了冥想。 丰雪四处看看,突然醒悟了过来。 刚才进来的时候,自己就感觉哪里不对,可还没等想明白呢,就又匆忙出去了。 现在她总算明白是哪里有问题了。 往日热闹无比的空间,今天显得太安静了。 小崽子们呢? 一个都没看到,一点声音也没有,这就奇怪了! 集体玩失踪吗? 丰雪嘀咕着四下寻找,地面上没人。 那就是去了地下啰? 她走到洞口往下一看,哟!小崽子们效率挺高的嘛! 这才两天不到,洞口拓宽了,也变高了,往日的斜坡已经变成了绵延往下的一级一级的台阶。 丰雪沿着石阶而下。 不错,这里洞口高度应该有两米五六的样子,家里最高的爸爸都可以昂首挺胸走进来。 走到尽头往右,之前的坑洼的墙壁已经变得平整,那种逼仄的感觉再也没有了。 丰雪心中越发满意了。 若是小野听到了丰雪的心声,一定会使劲翻个白眼: 【外面一天,里面十天,这都二十天了才搞这么点,啧啧!姐姐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丰雪的确忘了时间差这茬。 应该说,她的固有思维还在起着主导作用,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是真的。 习惯的的确确是很可怕的东西。 巷道也变宽大了,一眼看到了尽头,一个小崽子都没有。 她继续往右边走。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角落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 丰雪放轻了脚步,走到尽头房间门口,探头望去。 房间角落里堆着铲下来的白色泥土,土堆边,横七竖八四仰八叉睡着的不就是小崽子们吗! 它们胡乱倒在一起,紧紧闭着眼,肚皮微微起伏,你抱我的头,它揪你的尾,主打一个叠罗汉。 小怜一副大姐大的姿势,四肢摊开睡在罗汉塔的最面上,小脸红扑扑的,睫毛长长,洋娃娃一样可爱极了。 而她的两手也没空,左手抓着小野的尾巴,右手拉着小剑的耳朵。 小野俯趴着,揣着两只前爪,下巴耷拉在小白身上,一条后腿几乎伸进了小点的大嘴巴里。 小白盘在小怜身边,鼻孔里吹出了一个鼻涕泡,随着它的呼吸泡泡时而大时而小,时而消失在鼻孔深处。 小剑和小点在罗汉塔的中间层,他们仿佛没有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带着痴迷的表情,嘴巴一张一合,不知在做什么好梦。 睡得可真香啊! 哈哈哈!小崽子们的集体社死现场,如果这时能咔嚓一张…… 哎!此情此景,手机何在? 丰雪用双手食指和拇指构成了一个长方形取景框比划着。 这时,她才注意到,被压在罗汉塔最下面的居然是龟儿子那个大犟种! 大犟种听到了丰雪脚步声,忽地把缩进龟壳里的头伸出来看了一眼,然后又忽地缩了进去。 丰雪哈哈一笑说道:“别躲啦!我看到你了!” 大犟种别别扭扭的把头伸了出来,绿豆小眼睛里充满了幽怨,仿佛在无声的控诉。 你看,你家的崽子们都欺负我! 它们都不做人!!! 丰雪忍住笑问道: “它们都睡了,你为啥不睡?还有,你干嘛要垫底呀?” “它们吃了土……睡了。我没吃……不睡!” 这一句瓮声瓮气的回答吓得丰雪差点跳起来。 她委实没指望过自己的提问会有回答。 丰雪舌头都打结了: “你,你你……会说话?你不是哑巴?” “我才不是!我爹说我自闭……天天把我关家里,都没人跟我玩……说什么他们都不懂,我干嘛说话!” 小龟回答一句,头就一伸一缩,那样子太滑稽了。 丰雪笑出声来:“嘿嘿!好小子,有性格!那现在为啥想通了要说话了呢?” “它们太凶了,非要我说话。不说就打,它们还说如果我是哑巴,就把我遣送回去,我不想回陀江!我就要在这里……”小乌龟的语气满是无奈与恳求。 可以啊!小崽子们能干,专治各种不服!连大犟种都捋顺了。 “小龟,你刚说吃土?他们吃土了?” “嗯,他们都吃了,狗……那个小点先吃的,然后他们就跟着吃了。” “所以,他们吃了就睡了?” 小龟伸伸脖子点点头。 丰雪几步上前,摸了一下几个崽子。 还好,有呼吸,脸色正常,应该没有中毒而亡。 就是昏睡不醒? 她舒了一口气,用手捻起一点白色的泥土凑近鼻尖闻了闻,有股淡淡的香味。 这,能吃? 丰雪还想问点什么,突然听到了外婆的呼喊:“雪儿,听得到吗?快出来!” 这声音仿佛只隔着一道门,丰雪听得十分真切。 她应了一声,匆匆对小龟说道: “我先出去了,等我空了再来和你聊。” “哦!” 小龟见状又把头缩回去装死。 丰雪出了空间,问道:“外婆,刚刚你叫我了?” 罗桂英说道:“对,我只喊了一声,你就听到了呀?” 丰雪兴奋地说道: “那就说明我的空间里是能听到外面声音的。外婆,以后我们进空间的时候就可以锁上大门,把闹钟调好,听到闹钟响就出来,也不会误事!” 老两口点点头。 罗桂英问道:“你空间里是什么样的?就是一间黑屋子,还是跟外面一样呢?里面方不方便?” 丰雪说我:“还好吧,有天有地,没有太阳月亮,但长期待里面还挺好的,外公外婆,等你们进去就知道了。” 罗桂英点点头说道: “嗯,我们进去后试一试,如果适应,那以后除了非要在外面才能做的事,我们都可以长期在空间里,你不是说嘛,灵气浓郁,正好修炼。” 第228章 最重要的使命 祖孙三人闲聊了一会,罗桂英问道: “雪儿,陈奶奶那里,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表示呢?人家带你买了两套房子呢。” “我拿钱给她了,可她不要……” 罗桂英不赞同地说道: “幺孙啊,不要什么事都想着用钱了结。人与人之间,如果没什么牵绊,那就是你来我往,一来二去就两清了。但如果有缘,这关系用钱了结就不妥了。” 丰雪解释道: “外婆,我学的玄学的东西讲究因果,所以,我一直很注意的,不欠别人,也不让别人欠我,免得沾染因果。” 罗桂英叹了一口气说道: “人活一世,哪能不沾染因果呢?有来有往,就是因果。有因报因,有果结果,至于什么时候了结,倒不用刻意吧。顺其自然不是更好吗?谁说因果必须立即了结呢?” 丰雪低头,若有所思。 罗桂英继续道: “亲缘也好,朋友也好,不要怕欠别人的情,也不要担心别人欠你的情。 你想啊,如果世上的情爱都能跟做买卖一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这样的人生又会多孤单啊!” 丰雪说:“外婆,你说的我懂。我就是担心因果沾染太多,影响我的修炼,不能坚定我的道心。” 罗桂英微笑着说: “幺孙,因果并不是阻碍你修炼的绊脚石,而是考验你道心的试金石。每一个选择,每一次行动,都有它的因果。只有在面对种种因果时,坚守自己的本心,才能真正坚定你的道心。” 丰雪微微皱眉,思索着外婆的话。 罗桂英伸手往天上指了指,又说道: “因果报应,天道循环,凡人顺应天意就好了。多少又有什么分别呢?可是,雪儿啊,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觉得,接受了别人的好意,就应该赶紧回报呢?” 罗桂英的一席话如一柄小锤子,不轻不重敲打在丰雪的心上。 为什么?不外乎就是不想欠人情,怕欠了太多人情债还不了吧? 上辈子的自己,是一个太有边界感的人,人情往来方面也是生怕自己占了他人便宜。但凡自己能做的,从来不肯麻烦别人。 一旦欠别人情了,就会一直记在心里,成为一个大大的心理负担,巴不得马上把人情还上。 比如,别人做东请吃了一顿饭,那自己马上就会琢磨着什么时候回请,这顿饭一天不请就会让自己一天天的寝食难安。只有等自己回请了,心上的石头才会最终放下。 久而久之,便不喜这种蜘蛛网一样复杂的关系。慢慢地,退到了自己以为最不打扰别人也不被人打扰的安全距离。 这样的性格在人际交往中,无疑是不受欢迎的。 因为你怕占别人便宜,往往就给了别人一个信号,她也不想别人占便宜,她不好相处。 丰雪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大方的人,不怕别人占便宜。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或许上辈子的自己始终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吧? 上辈子的她处事一板一眼,三十多岁也不过就一两个好友。 其中一个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女孩,她常常带丰雪去参加她的朋友圈子,可丰雪这种性格,始终和他们格格不入。 罗桂英看了一眼低头沉思的孙女,又说道: “你怕麻烦别人,怕欠人情,其实就是你不想别人麻烦你,也不想别人占你的便宜。 这种性格要不得,我们要多和别人交往,不能自己把自己关起来,朋友多了路才好走嘛。 c省俗话说,吃的亏,打得堆。吃亏是福,雪儿,外婆的话你好好想想吧。” 丰雪突然有点可怜上辈子的自己了。 一个社恐患者,固步自封,没有几个好友,孤零零地生活工作,生活单调乏味,这样的性格毫无魅力可言。 而现在自己重生回来了! 老祖宗殚精竭力把自己带回到现在,仅仅是为改变家人的命运,改变这个世界吗? 家人身体目前尚可,家里也挣到了第二桶金,生活好转,衣食无忧,好似人生圆满了。 而改变世界么,上一世的自己是普通人,这一辈子也注定没有翻手云覆手雨的能量。 可自己呢…… 丰雪不愿意再想下去,更不愿外公外婆替自己担心。 她如果再待在这里,要勉强维持着自己的表情可能都做不到了。 于是,她故作轻松地看了一下马蹄表: “外婆,我知道了。我把闹钟调到一点四十五分,现在就进去修炼一会,如果到时候我没出来,那,你们就叫我吧!” 现在离一点四十五还有二十分钟,等于说到了空间里还可以待两百分钟。 三个多小时呢,要理清楚自己的思绪,足够了! 况且,既然家人能进空间了,那以后每天来来去去的时候准不少。 如果自己再不想办法提升,再出现玄力枯竭的情况,丢人事小,如果真像外公说的那样,一半进了还有一半没进那就太坑了。 丰雪再次闪身进入空间,父母仍在闭目打坐。 她没有打扰他们,转身走下地洞。 小崽子们依然睡得鼾声四起,除了小龟的王八绿豆眼骨碌碌转几下,就几乎没什么大的动静了。 丰雪也不管它们,她原地盘腿坐下,闭眼入定,进入冥想。 可她无论如何放空心灵,都依然是心潮起伏,自己的意识始终在清醒和冥想之间徘徊,少见的沉不下去。 尝试了几次,她索性放任自己的思绪。 多久没有想过上辈子的自己了呢! 上辈子的自己工作不如意,一个人在大城市里苦苦打拼,一直引以为豪的就是自己从不靠他人,每一寸江山,一砖一瓦都是靠自己得来的。 可这恰恰也从侧面证明了自己的保守呆板的性格。 可上辈子的人生是自己想要的吗? 上辈子,自己对家人的遭遇难以释怀,难道对自己就了无遗憾吗? 只是自己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面对罢了! 自己的人生只有一地鸡毛,离家远嫁,为爱放弃条件优渥的工作…… 后来,认为他违背了当初的承诺,自己便决绝地用一纸离婚证做了个了断,不肯听他一个字的解释,遍体鳞伤无处诉说…… 可终究是意难平啊! 不然,为什么会一再逃避,每每用失去亲人的伤痛来掩盖自己的伤疤呢? 上辈子,自己找了不麻烦别人的借口封闭自己。 而这辈子,自己用因果的说法来说服自己。 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又踩着上一世的脚印前进了么? 如果重活一世,仍然重复自己上辈子的老路,那对自己来说,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或许,自己回来,最重要的使命,并不是为了改变家人的命运,改变这个世界。 而是为了在崭新的关系里,通过改写故事的结局,去搭救被卡在旧关系里的自己。 如何自救? 学会正视旧时的缺陷和创伤,不再逃避或掩盖它们。 勇敢地面对过去的痛苦,接受它们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在每一个日出的瞬间,感受生命的重生,让旧时的创伤成为成长的养料,绽放出绚烂的花朵。 学习自我关怀,在寂静的夜晚,与自己的内心进行一场深度的对话,聆听那微弱却坚定的声音。 同时,也要积极建立新的人际关系,结交那些能够给予正能量和支持的人。 当然,最好是设定一个现实可行的目标,并为之努力奋斗,让自己在成长中逐渐摆脱旧关系的束缚。 而后,于时光的长河中寻觅温暖的光芒,将自己从往昔的阴霾里引出。 并把自己从旧时的创伤中抱起来,搀扶到当下的阳光下,牵着如今的自己的手,一起往前走。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过去都是虚幻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就连最冷的冬天也会迎来春天,不是吗? 在崭新的春天里,自己一定会遇见不一样的桃花与麦田,因此也要宽宥曾经的告别与遗憾。 而后,活得尽兴,爱得绚烂,修得圆满! 丰雪瞬间泪目。 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第229章 离那个答案越来越近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心神毫无征兆地从纷繁复杂的思绪中迈入了空灵之境。 无动之动,源于寂静。 无形之为,起于无为。 心无旁骛则神志清明,神志清明则天地澄澈。 起初,她的意念宛如游离的清风四处飘荡,难以捉摸。 她于是放任意念自在游走,而自身则以超脱者的姿态,默默地观测着它们的起起落落。 伴随光阴的流转,她似乎明晰地望见自身的本源,忘却了周遭的所有。 她的眼前呈现出一幅壮阔的景象: 自己裸足立于无垠的虚空之中。 目光之下,居然是自己上次冥想时曾经去过的海岛,巨大的玄武神像依然静静屹立在洞口, 庄重而古朴,古老而沧桑。 她凝视着那座玄武石像,仿佛能感受到它所承载的历史厚重。它的存在像是一种指引,引领着她走向未知的深处。 她缓缓地走进山洞,洞内弥漫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她继续前行,眼前忽然闪现出一道奇异的光芒。光芒中隐约显现出一幅幅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像是她曾经遗忘的记忆。 画面流转,她看到了一个个古老的文明在岁月的长河中兴起与衰落;她看到了无数的生命在这片宇宙中诞生与消逝。 她走出山洞,迎着海风,望向远方,目光坚定而执着,仿佛要穿透这无尽的海洋,探寻那隐藏在深处的奥秘。 在她的视野中,大海时而平静如镜,时而波涛汹涌,仿佛在向她诉说着宇宙的奥秘和生命的无常。 她沿着海岸线前行,每一步都充满了决心和力量。 终于,在一片荒芜的海滩上,她发现了一块古老的石碑。石碑上刻着神秘的符号和文字,那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静静地凝视着石碑,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和智慧。 在她的凝视下,石碑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光芒如一道暖流,瞬间包围了她的身躯。 她沐浴在这光芒之中,感受着一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在体内流淌。 随着光芒的逐渐收敛,石碑上的符号和文字竟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在石碑表面游动、变幻。 她瞪大了眼睛,试图解读这些神秘的符号和文字。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悠远的吟哦之声。 这声音仿佛是从远古时代传来,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 她闭上眼睛,沉浸在这美妙的声音中,思绪渐渐飘远。 画面一转,丰雪发现自身悠然地立于浩渺星空下,缥缈的云雾悠悠荡荡,在身旁萦绕弥漫。 璀璨的星辰毫不吝啬地将光辉洒落在自己身上。 眼前漫天的繁星,熠熠生辉,夜幕宛如巨大的穹顶笼罩大地。 丰雪凝视着,忽地迈入一种玄妙境界,仿若自身与天地浑然一体,躯体能够无限制地扩张,直至与这辽阔无垠的宇宙等大,自己俨然就是这片天地,而这天地亦仿佛就是自身。 那点点繁星亦愈发庞大,离自己愈发临近,缓缓将她层层包裹起来,星光沿着身上三万六千个毛孔径直钻入她的体内,整具身躯都仿若融化在一股奇异的温暖之中…… 她觉着通体舒泰,浑身上下都恰似沉浸在天地之中,每一个细胞都尽情舒展着,迫不及待地汲取着,体内的灵气欢快地流淌着、奔涌着,一次又一次踊跃着、推动着向前涌去。 心中那隐隐熟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神识府里,温润的能量迅速分散到七经八脉,又再次汇聚。她及时抓住,将凝结的意念再次沉入神识府之中。 她的耳蜗眨眼间覆上了幽深的颜色,如同漩涡似的,她的神识府中突然“嗡”地一声,好像是来自远古洪荒的钟声,在她耳边轰然响起。 她的听力顿时一片空白,耳朵瞬间变得炽热无比! 但那炽热的感觉却并未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反而如火焰般燃烧起来。 在这炽热的灼烧下,她的耳朵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 原本脆弱的耳廓逐渐变得坚韧,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力量所保护。 耳道也变得更加通畅,仿佛能够捕捉到细微的声音波动。 而那幽深的颜色,竟慢慢融入耳朵之中,使其呈现出一种神秘而独特的光泽。 此刻,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环境中的每一个细微声音,甚至可以听到远处昆虫的低语和微风的呢喃。 她清晰地感觉到,心底那道长久以来的桎梏,仿佛在瞬间突然被击得粉碎。 毫无征兆地,她踏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忘我境后期。 此刻,她仿佛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不再有自我与外界的界限。 她的思绪变得无比清晰,内心的平静如同一股清泉,在她的灵魂深处流淌。 她能够更加真切地听到自然的细微变化,感悟到宇宙的奥秘。 世间的喧嚣与烦恼都渐渐远去,只剩下那纯净而深邃的安宁。 她内心狂喜,但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保持姿势不变,任思绪翻滚。 她心中疑团尚存,不得其解。 几天前的那晚修炼,忘我境中期瓶颈松动,强化了自己双眼,有了远视和透视的功能。 而自己从省城回来后,这还没过两天呢,居然一举突破,到了忘我境后期,而且这次强化了自己双耳。 不过,这次突破只是增加了耳朵的灵敏度,还是有别的什么呢? 为什么从初期到中期差不多用了三个月,而中期瓶颈到后期反而时间更短呢? 不应该是越来越难吗?这不科学。 丰雪试图找到自己突破的规则。 因为一旦摸到了规律,那自己就可以有针对的去修炼。 所以,适当的总结是必要的。 可规律是什么呢? 第一次突破的时候,是自己积累了功德。 可是,后来也无数次积累了功德,但也并没有次次都有大的长进。 可见,功德对自己的突破肯定是有好处的,但这种积累很缓慢。 一定还有别的什么,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呢? 行善积德,应该只占一方面…… 丰雪苦苦思索起来。 中期瓶颈松动之前,自己去县城找了三舅舅,认识了章恒,和二姐商量卖衣服,又去陀江河里捡了石头,帮了老韩头,又带回了圣瞳和龟儿子…… 难道是因为带走了圣瞳,缓解了几年后的大旱? 利国利民,这算是大功德一件。 功德无量,提升境界,这也说的通。 可今天的提升呢? 自己这两天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去省城,认识了陈奶奶,买了房子,挣了大钱,这又算什么大功德? 最多就是家里暂时财务自由了。 自从有了空间后,进入空间修炼总是效果显着,短短几个月,自己就连升三级,从忘我境初期到了后期。 不用说,自己的快速突破和空间有密切的关系。 而空间呢?也在一步步成长。 从最初的灰蒙蒙的混沌雾气,到灵气充沛,雾气也由灰慢慢变白,后来又分了天地,地底下的泥土也从灰褐色变成了灰白色。 而现在,泥土居然能入口了? 如果小龟没撒谎,那今天,小崽子们真是吃了泥土然后陷入昏睡。 那这泥土是一开始就能吃呢?还是最近自己境界提升后才能吃的呢? 它们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吃土的? 吃了空间里的土有什么好处? 自己的境界在提升, 空间也在成长…… 很明显,是自己的提升促进了空间的进化。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使自己得以迅速提升的呢? 她知道,自己离那个答案越来越近了。 她终于抓住了重点! 第230章 同理可得 就在刚才, 和外婆的对话给了自己很大启发。 重生是为弥补上世遗憾,改变家人的命运,同时,自己也必须要成长。 只有自己的成长,才能促使空间和境界更快提升,而它们的成长又能反过来推动自己进步。 简单的说,自身与空间的成长是相辅相成的。 没错,这就是双赢。 她心潮澎湃,激动的难以抑制! 正在这时,她又听到了空间外传来外婆的喊声。 丰雪看了一眼还沉睡的小崽子们,迅速跑上去。 她对着闭目养神的父母轻轻叫了一声:“爸爸,妈妈!” 丰吉明和李月香睁开迷蒙的眼睛,一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丰吉明说道:“雪儿,我现在感觉精力特别充沛,好像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 李月香也兴奋地说:“我也觉得比在外面练更有效果呢!” “是吗?那你们进来的时候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比如头晕或者想吐什么的?” 丰吉明点头说有一点点,李月香摇头。 是这样的话,自己没贸然带他们下地洞是对的。 既然他们也感觉空间修炼效果好,那只要他们坚持下去的话,提升一定会很快的。 等他们把三三九元功练到顶阶,那是不是可以尝试教他们引气入体呢? 有自己的亲自指点和空间的加持,想必不会太难吧。 忘我境突破到了后期以后,丰雪的经脉不止拓宽了一倍,玄力运转自然更充沛了,运用起来也更加收发自如。 这种感觉就像你驾驶一辆手扶式拖拉机,它马力小,速度慢;可当换了一个给力的发动机以后,它输油快了,载重多了,速度甚至更快了。 如果给它换上跑车的发动机,它甚至也有可能和跑车一较高下呢! 所以,丰雪甚至没有接触爸妈,只是心里一默,三人便瞬间出现在之前消失的地方。 这一回,丰吉明再也没有失重的感觉了,他甚至没有一点感觉就完成了瞬移。 听他们描述了空间里的情形,老两口升起了浓厚的兴趣,巴不得马上进去一试究竟。 可一听说孙女还有一下午的课,自己有可能在空间呆上一二十个小时那么久,立马就打了退堂鼓。 一下午,丰雪都有点心不在焉的,一直在琢磨空间的事情。 按照时间比例,家里人大约每天进空间半小时就足够了。 这半小时并不短,相当于在外面修炼五小时了。 在外面,像这样长时间集中修炼是很难做到的,何况空间的灵气浓郁,外面也找不到一个地方可以与之媲美。 可是,进出空间的方式略显短板,得依靠自己得发功才能让他们进出。 能不能想一个办法,比如给空间开一道传送门,把“门钥匙”给他们,随时来去自由,这多好! 当然,门是虚拟门,钥匙也不是真钥匙。 在丰雪的认知里,没有咒语和符箓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多来几个。 如果能设置好,用咒语或者符箓打开空间之门,那它们不就相当于钥匙了吗? 只需要把咒语传给他们,他们催动符箓和咒语就可来去自由,那就方便多了,可以按自己的时间安排随时进空间修炼。 可这也只是丰雪的想法,能不能做到,目前她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从理论上来讲,她作为空间的拥有者,给自己的空间创造一些法则应该是可行的。 但, 该从哪里入手? 如何创造新的空间法则? 怎样让跟自己的空间也能和家人联系紧密呢? 如果自己有一天迈进了先天境,空间再一次升级,小剑再化形成功……自己心中所想未必没有机会! 甚至,也许将来还能改变空间流速,让它再快点,提到二十倍,三十倍…… 自己才九岁而已,未来有无限可能! 而眼下,提升,才是王道! 恍惚间,她的魂体悄悄进了空间。 丰英一看妹妹眼睛望着桌子,傻呆呆的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不动声色在妹妹面前放了一本翻开的数学练习册,看起来就像在认真思考的样子。 就挺能唬人的! 丰雪沿着台阶下了地洞。 小崽子们还在睡,甚至好像姿势都没有变过。 算起来应该是外面世界的一整天了吧,沉睡她并不担心,因为它们的生理机能是正常的。 她很好奇,它们真的只是因为吃了地洞里面的土才这样的吗? 它们之中,有小剑小怜这样的器灵,有小野这样的精怪,也有小点这样原本普通的小动物。 精神体也好,实体也好,看来空间土对它们都有作用。 丰雪猜测,它们睡的时间越久,醒来以后的变化也会越大的,就等着瞧吧! 她逛了一圈,又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继续修炼。 没过一会,听到丰英轻轻在耳边喊道:“二妹,走,上体育课了!” 丰雪意识迅速回笼,无缝衔接。 她顺势站起来说道:“走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用神识轻轻一扫,发现自己的识海似乎又扩大了一些。 看起来,魂体进入空间主要练的是自己的神魂,而本体进去就会更侧重强化肉体。 想要让家人在空间自由进出,那第一步必须得把精神力修炼得无比强大。 晚饭后收拾妥当,丰雪没费吹灰之力就把外公外婆稳稳的拉进了空间。 感到自己的双脚踩在了地面上,李汝兴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一张脸怼到了面前。 李汝兴一愣,这才讪讪笑道:“桂英,是你啊!你吓我一跳!” 罗桂英看了他一眼:“我就说,你为啥半天不睁眼?原来是害怕啊!” 李汝兴无从辩驳,赶紧转移话题: “桂英你看,好多白雾,天上真的没有太阳月亮呢,你说怪不怪?” 罗桂英说:“少见多怪!对了,你有没有觉得进来以后,就像自己都轻了几斤呢?” 李汝兴连声附和: “就是嘎!我是觉得出气都出匀净了,嘿嘿!我幺孙的空间还真巴适。天天来一趟,可能以后都不会生病了哟!” 丰雪笑眯眯说道:“外公你说对了!在空间里勤加练习,效果翻倍,以后肯定百病不侵!” 考虑到二老也是第一次进空间,因此丰雪就在地面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也没有让他们下到地洞里去修炼。 可不敢大意! 老人家本就体虚,陡然进入灵气浑厚的地方,必须有一个适应过程,突然拉到地洞里,万一虚不受补,醉灵气了怎么办啊! 上辈子,丰雪听说过一种病,说的是长期在高海拔地区工作,重返平原居住后,出现疲倦、无力、嗜睡、胸闷、头昏、腹泻等症状,有时会觉得人晕乎乎的,想睡觉,就像喝醉了酒一样。这就相当于“醉氧”。而在医学上,也俗称“醉氧症”,或称“低原反应”。 那为什么会醉氧呢? 生活在高原缺氧地区的人,身体为了适应低氧的环境,代偿性的红细胞携带氧的能力增强,以满足身体的需要。 当人从高海拔地区来到低海拔地区后,空气的氧含量提高,而机体还没有适应这个高氧环境,红细胞仍然在高效率高质量的运送氧,这样就会“醉氧”了。 既然能醉氧,同理可得,也有可能醉灵气啰! 安顿好二老,丰雪出了空间。 丰秀在写作业,丰英在整理自己的作文,丰四儿觉得一个人玩没意思,扒着丰秀让姐姐陪她。 见到丰雪出来,丰四儿放弃了对三姐的歪缠,扑上来要丰雪带他去空间玩。 这有何难? 丰雪叮嘱了几句,让他不要吵着外公外婆,手一挥就把他送了进去。 丰英把自己整理修改好的几篇作文拿给丰雪过目。 姐妹俩讨论了一会,把作文投稿的方向确定了。 丰英一笔一划认真在信封上写好通讯地址,贴上邮票…… 明天又是期待满满的一天。 第231章 好吃就多吃点! 半小时后,丰雪再次进了空间。 空间里,整整五小时过去,外公外婆仍然在闭目打坐。 丰雪喊醒二老,他们的反应也跟丰雪爸妈一样,自我感觉特别好。 李汝兴意犹未尽:“雪儿啊,你这空间里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不好。” 哦?哪里不好了? 李汝兴嘿嘿一笑: “这里空气好,修炼效果好,就是地太硬了,外公坐这么几小时下来,实在吃不消呢。你能不能弄点椅子桌子的进来?” 罗桂英没有说话,只是悄悄伸手揉了揉硬邦邦的屁股墩。 丰雪眉眼弯弯说道: “哎呀,外公我们想到一起了!你看这里空气好,温度也适宜,很适合在这里面休养啊。我们不仅要搬椅子桌子,还要把床那些都搬进来,想睡觉的话,这里面睡更好哎!” 罗桂英一听也说道: “对对对,这里睡觉肯定舒服得很。虽说外面是大冬天,可这里的温度就十几二十度。我穿着袄子进来的时候,以为自己会热,结果一点都不热。后来我又脱了袄子,也没觉得冷,好奇怪啊。” 丰雪说道: “外婆,我早就发现了,我这个空间就是一个恒温空间哒。不管你进来的时候是冷还是热,它会进行自行调节,让空间始终保持同一个温度。你穿的厚,它会自动给你散热;你穿的薄,它也会给你保暖,就这么神气!” 李汝兴也是说干就干的性子,他立刻表示第二天就骑车回任家村找熟识的木匠打家具,却被丰雪否了。 新打家具费时费钱也打眼,还不如抽空去国营委托店买二手的,款式选择多,说不定还能捡漏呢。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丰雪便带着外公外婆顺利出了空间。 丰雪又带着丰英和丰秀进了空间。 姐妹俩之前虽进过一次,但也没有仔细看过。这一回丰雪就带着她俩参观。 三姐妹走到洞口,沿着台阶而下。 突然,丰秀突然伸手挠了起来, “二姐,好多雾气往我身上钻,好痒啊!” 丰雪朝丰英看过去,大姐也悄悄的在挠痒痒。 小朋友的体质就是好,非但没有不适感,反而灵气都特别亲她们。 于是丰雪让姐妹俩在台阶尽头宽阔的地方原地盘腿坐下,教她们尝试引气入体。 首先要让她们知道丹田和识海的位置。 练武术的时候,她们对丹田也有所感悟,而对于神识海的概念还是一无所知。 丰秀接受度和领悟力良好。 丰雪费了老鼻子力气,才总算让丰英明白了神识海就是意念中头部前额处的一个小空间,用来安放自己的神魂。 把理论和操作流程说完,接下来就让她们闭眼,亲身实践一下。 想象着自己全身布满了经络,用意念引导灵气从双手指尖进入,沿着手臂往上游走,到了心脏,顺着五脏六腑继续往下,在丹田处汇聚。 再次让灵气从双脚脚趾往小腿大腿方向游走,往上到后背再往前到了心脏,顺着五脏六腑继续往下,再次汇聚在丹田处。 丹田处,四股股灵气流混合在一起,绕几个圈,逐渐变成一股强大无比的玄力。 玄力从丹田直冲心脏,再到头部,想象头部前额处有一个神识海,用玄力不断冲击着神识海,让它慢慢变大。 丰雪一边说,丰英和丰秀闭着眼睛默默想着,试了两次,没什么感觉。 这很正常。初学者想要有那种体会,是需要一定的契机的。只有自己不断尝试,才可能有所感悟。 这么抽象的东西,为了让她们有一个初步体验,丰雪决定给她们示范一下。 丰雪两手分别握着丰秀的双手,慢慢地从自己指尖把一小丝玄力渡到她的指尖,沿着经络模拟了一遍。又扭住妹妹的脚趾运玄力又试了一遍。 丰秀若有所思,自己闭目练习去了。 丰雪又给丰英走了一遍,也让她自己尝试。 然后, 她一个激灵,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幺弟。 我的妈耶,他进来多久了,自己怎么给忘了呢!一直没看到他,这臭小子不会在下面捣蛋吧? 丰雪想着,赶紧往地洞跑。 她一路跑下去,一直跑到了最后那间屋子。 站在门口,房间里的景象一览无余。 小崽子们还在做梦,而小怜的旁边还睡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娃,那不是四儿又是谁! 丰雪瞪大了眼睛,过了好几秒,她才伸手把自己掉落的下巴扶了上去。 糟糕!这下闯大祸了! 她心中暗暗叫苦,几步跨过去,伸手翻开丰四儿的眼皮看了看,又把手指放到鼻孔底下试了试, 还好!有气!她这才轻轻吁了口气。 丰雪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伸手小心的把弟弟抱起来。 谁知却抱不动,好像被什么拖住了,她放下小家伙一看,原来这小子还拉着小怜的手呢。 丰雪凑近丰四儿耳边喊道:“幺弟!幺弟!醒醒!快点,我们出去睡觉了。” “他也醉了!呃,醒不了了。”瓮声瓮气的声音又响起来。 丰雪瞪了一眼龟儿子,龟儿子吓得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小龟,快出来,我问你话。” “哦。”龟儿子慢吞吞地伸出头,“问什么啊呃?” “我问你,我弟是吃了空间泥土吗?” “姐姐,你呃,怎么知道啊?” “不是!我问你,他怎么知道的?我是说,他怎么知道去吃土的?” “呃……他下来找我们玩,看见它们都睡了,他问我原因,我就说它们吃了土。他不信……我就让他试试……呃……他尝了……” “他吃了多少?你为什么不拦着他呢?” “呃,我为什么要拦着他啊?呃,好吃就多吃点啰!再说,呃,我都动不了,怎么拦啊?呃!” “你说得轻巧,好吃那你怎么不吃?” “我一开始没吃的,可是,呃,丰四儿说好吃,他说好朋友要分享,他就给我嘴里塞了一坨。” “但是,你吐了?” “没!可好吃了!呃,泥鳅味儿!我还想吃的,可他睡了……” 好吧,破案了。 丰四儿也醉土了。 可这土,是泥鳅味儿的? 丰雪。半信半疑用两根指头捻着一点灰白色的泥土,拿到鼻子边闻了闻。 没有泥鳅味儿呀! 丰雪这会儿闻到的是淡淡的果香味儿,再仔细一闻,她确定了,是苹果味儿。 是那种又甜又脆的苹果,叫什么来着? 哦,对了,红富士! 这么一想,丰雪顿时觉得口舌生津。 她默默咽下了一口唾液。 然后,鬼使神差的,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味道甜甜的。 在她伸出舌头的一瞬间,一股高浓度的灵气瞬间在口腔爆开。 像压缩饼干突然遇到了水,灵气立刻暴涨数倍,这灵气分成两股粗壮的气流一股直冲丹田,另一股直奔脑海。 “轰!轰!”丹田处和神识府里同时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这声音震得她一阵晕眩,腿一软,差点昏厥过去。 她暗骂了一句“艹”,强行稳住了身体,试图平复那汹涌澎湃的灵气,过了好一会,她才稳定下来。 就舔了一下,这灵气就这么霸道,那幺弟吃了至少一口,他能受得了吗? 凡人之躯比不得精怪。 她赶紧蹲下,握住幺弟的手,试探着给他渡入灵气。 奇怪地是,玄力畅通无阻,在他的经脉里自由游走,而且,她明显感觉到弟弟的经脉比姐姐丰英和妹妹丰秀的都要宽一些,想必是灵力冲刷过经脉的结果吧? 但是,他毕竟年龄太小,身体一下子吸入太多,需要更长时间才能把它们消化吸收掉。 她猜的不错的话,等把吃进身体里的灵气彻底吸收了以后,他就会醒来了。 丰雪又用玄力给他全身经络走了一遍,确保条条畅通无阻碍,这才停了手。 可一看见龟儿子,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于是,丰雪问:“小龟,你说,你也吃了?那你为什么没有睡?” 龟儿子眨巴眨巴绿豆眼,茫然答道:“呃……我不知道呀!可能我吃得少了?呃!” 丰雪:…… 第232章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可我没有证据。 我去! 就这么一会儿,你都打多少个嗝了,还吃得少? 还真有face说呢! 丰雪似笑非笑说道:“可能你是吃的有点少,要不要我帮你呀?” 龟儿子连忙拒绝:“还是不了吧,姐姐,呃,我下回再吃吧。它们都睡了,我醒着,也好看着它们不是?” 好吧,算你说得有道理,放过你了。 “你说的啊,好好看着它们,如果出了问题,我找你算账!” “姐姐,你放心吧!它们不会有问题的,我以前在家的时候,我爸爸妈妈吃了大补丸也会睡上一年半载才会醒的。” 你们家还真壕,还吃大补丸? 那这土就相当于大补丸了? 丰雪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把弟弟留在空间里。 一来、空间灵气充沛,他在空间里睡觉,对他肯定好处多多。 二来、他这样昏睡不醒,真把他带出去了,家里人一定会着急的。那爸妈他们问起来自己该怎么解释啊?说他吃了空间土醉了? 既然笃定他没有生命危险,不如就先撒个小谎,等他醒了看情况再说吧。 丰雪打定了主意,小心把丰四儿摆了个舒服的睡姿,对小龟说道:“丰四儿就交给你,好好守着他。有没有问题?” 小龟只差赌咒发誓了,信誓旦旦要好好照顾好他,绝不让他掉一根汗毛。 丰雪虽然对小龟的底细不太了解,但这是在自己的空间,量它也不敢打什么坏主意。 如果它搞破坏,直接找它爹去,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反正圣瞳还在手里呢,不怕他不认。 再说了,弟弟身上有自己留下的神识烙印,一旦他有什么异动,自己立马就会察觉。 其实丰雪心里还有一个顾虑。 她几次带人进出空间,都是清醒状态下,带睡着的人出去会怎么样,她心里没底,当然也不愿意冒险去试。 丰雪想了想,又嘱咐了几句,回到了地面。 丰英和丰秀紧闭着双眼,貌似还在感悟。 丰雪也两腿一盘,闭眼打坐。 不知过了多久,丰雪听到旁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睁眼一看,是小白游了上来。 小白好奇地说:“姨姨,大姨姨和三姨姨也来啦?嘿嘿,我一醒来看见丰四儿了,是你带他来找我的吗?” 丰雪点点头。 她看了一眼小白,然后,又看了一眼。 小白问道:“姨姨,你为什么老看我啊?” 丰雪说:“我也不知道。就觉得你有点不一样了,可具体我也说不出来。” 小白嘿嘿一笑:“姨姨你真厉害,一下子就发现了。我当然不一样了,因为我进阶了。” 小白得意洋洋的转了个圈,尾巴在地上甩的啪啪作响。 “哦?进阶?有什么好处吗?”丰雪饶有兴趣的问道。 “当然有了!姨姨你猜!” “你长本事了?让我猜猜看哈,你会飞了?” 小白不满的扭来扭去: “姨姨你太讨厌了,我又没翅膀!” “嘿嘿,那又是什么?不如展示给我看看?” 小白高高扬起脑袋,说道:“姐姐,你瞧!” 丰雪瞪大眼睛,面前哪里还有小白! 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刘老师吗? 丰雪惊讶的看到刘老师站在教室里,声嘶力竭地讲着数学题。 教室里热闹非凡,同学们旁若无人地打闹、讲话、扔纸团…… 刘老师气得脸色通红,脖子上青筋暴露,却毫无办法。 突然,刘老师指着丰雪愤怒吼道: “你是班长,怎么不管管他们?这道题你来做!做不出来就再给你布置十道题,哼!” 丰雪倒抽一口凉气,她慌忙站起来,正想说点什么。 眼前突然景色一变,自己正坐在办公室里。 突然接到妹妹打来的电话,她用颤抖的手划开手机,订了最快回老家的票。 可等她跌跌撞撞走进家门,只听到传来一阵阵凄婉的哀乐声。 姐姐红着眼眶迎了上来,姐妹俩抱头痛哭。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赶上见妈妈的最后一面? 丰雪悲从心来,哀恸不已,声声泣血,她扑倒在母亲灵前,长跪不起…… 突然,她疑窦丛生。 不对!我不是重生了吗? 妈妈的身体没有问题呀! 这是在哪里? 难道自己又回到了上一世? 这是自己上辈子的妈妈吗? 她倏地站起来, 不顾阻拦,她疯狂掀开棺材盖子,伸手去摸妈妈的脸。 可当她的手刚刚接触妈妈的脸颊,预料中的冰冷并没有传来。 她的手好像碰到了水面,水面随即荡起一圈一圈的波纹,这波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她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瞬间消失不见。 面前只有一个放大的菱形蛇头,小白暗红色的信子差点戳到她脸上。 丰雪甩了甩头,胡乱揉了一把眼睛,恼羞成怒道:“小白,你……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小白歪着头,睁着无辜的萌萌眼说道: “姨姨,你刚才在想什么呀?一会儿很紧张,一会儿又好伤心的,羞羞脸!这么大的人还哭!” “滚!”丰雪的脸板了下来。 “才不!姨姨羞!是你让我表演的,玩不起!还凶小白!哼!”小白扭过头去。 幸亏刚才那些都不是真的! 丰雪心有余悸,摸了摸自己胸口,刚才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好了好了,姨姨没事了,刚才把姨姨急死了。你说说,你这是什么本事啊?差点就让我以为是真的!” “这是我布置的幻境啊!属于神魂攻击的一种,中招的人就像做梦一样,他们会看到自己心里最想看到的事,或者自己最放不下的事,又或者自己最害怕的事……然后就会沉浸在幻境里,无法自拔。不过,姨姨你好强啊,不一会儿就自己清醒了!” 死小白不做人! 想到自己刚才梦里的内容,丰雪心里有点不舒服。 难道说,自己还是没能真正克服对数学的恐惧? 在自己的潜意识里,依然害怕重生只是一场梦? 害怕现在拥有的一切只是镜花水月? 看来自己道心不够坚定啊。 丰雪轻轻摇了摇头,试图驱散心中的烦闷。 她陷入了深思。 灵气调皮的打着旋儿,轻轻柔柔落在她的身上,飘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却无法温暖她内心的凉意。 她回想起自己在梦中对数学的畏惧感和失去亲人的悲恸,让她感到无比沮丧。 “不,我不能就这样被这些情绪所束缚。”丰雪暗暗对自己说道,“我已经经历了重生,我一定要勇敢地面对一切挑战,努力修炼自己的内心。” 她明白,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她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成为家人的倚靠。让自己的人生更加充实,更加有意义。 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你布置幻境需要多长时间呢?” “不需要时间,眨眼间就能做到。” “那幻境能持续多久?” “要看对方实力。如果是一个普通人,除非我撤掉幻境,否则他会一直沉迷在幻境里不会醒来。但如果遇到姨姨你这样意志力强大的,那就够呛了。” 丰雪又问:“是不是你越厉害,控制幻境的时间就越长,威力就越大?” 小白红着小脸说道:“姨姨,我怀疑你在内涵我,可我没有证据……我…我会努力修炼的。” 丰雪就喜欢努力上进的娃。 她用力揉了揉小白的蛇头,突然手指下有点凹凸不平的感觉。仔细一看,小白的头顶似乎长出了一点肉瘤。 这玩意儿好像一个鸡冠啊。 她抽了抽嘴角, 这是什么情况? 长鸡冠的是什么蛇? 第233章 记忆深处的美味 “小白,你头上长出冠子了!”丰雪说道。 “啊?难怪我觉得头上痒痒的……” 小白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尖叫声打断: “啊啊,小白,你长鸡冠子了?哎呀!你是不是要变公鸡了?” 丰秀刚醒就听到了小白的话,她一口气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又后知后觉的去捂自己的嘴。 不知这小丫头是真冒失呢还是故意捉弄小白呢。 小白被丰秀噎了一下,它转向丰雪,紧张的问道:“姨姨,小白没事吧?小白不会变鸡吧?我不想变鸡,我不想吃草籽,更不想被吃掉。” 丰雪安慰道: “没事儿,你这不是进阶了吗?姨姨猜,你大概会当蛇王吧?普通的蛇谁有资格在头上长冠子呢?只有蛇王啊,头上就跟戴着王冠似的,可威风了。” 小白的表情明显放松了,它认真说道:“姨姨,你放心吧,我会努力的,一定早点当上蛇王!” 丰秀戏谑看了姐姐一眼,说道:“二姐,论忽悠,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丰雪回瞪了妹妹一眼: “三妹,论拆台,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丰秀嘿嘿两声,不吱声了。 丰英也醒了,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懵圈。 丰雪问了她俩引气的情况,不出所料,两人还是没什么感觉。 于是丰雪变着花样鼓励了她们一番,然后又分享了自己当年成功引气入体的体会。 直到姐妹俩都收起了脸上的小沮丧,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才放下心来。 引气入体这个过程,说来容易做来难。时间或长或短,有的人甚至终其一生也不得其法。 只有意志极其坚定之人才能经过这最初也是最难的考验。 恰巧,丰家姐弟几人都是。 丰秀平时嘴巴不饶人,可做事从不含糊,不做则已,做就会做到极致。 丰英虽然话不多,但也是一个极其倔强的人。只要她认定的事情,就决不罢休会一直做到底。 仔细一想,丰雪觉得自己好像也是同她们如出一辙,想做的事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它做好,绝不会敷衍了事。 丰家人与生俱来的这种特质,让她们在这方面占了几分先机,再者,有空间这样一个大bug在,引气的难度又降了几分。 引气入体固然难,但只要引气入体成功,就预示着她们从此踏入了修行之门。 就看她们自己的领悟力吧。 丰英问:“二妹,咋没看到幺弟呢?” “哦,他在地洞睡觉呢。这里灵气浓郁,在这儿睡觉比外面更好,干脆让他留空间里了。” 丰秀说道:“哦!那以后我们也进来睡吧。对了,二姐,怎么没看到小点它们呢?” “它们啊?也在睡觉呢!你下次进来再找它们玩吧。” 丰秀怏怏答应了一声,眼神里装满了失望。 丰雪知道她找小点想干什么,可现在也不便告诉她们实情,只得几句话糊弄过去了事。 不过,心里有点不得劲啊。 ———————— 这天上午,丰吉明接到了朱碧华的电话,让丰雪尽快去县里。 和家里人说了一声,丰雪就独自乘公交车进城了。 到洋县时,丰雪特意到售票厅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两点。于是丰雪往和平路走去。 这个点,二姐大概率是不会在家里的,让自己赶紧来,要么就是铺子租下来了,或者是有目标了要等自己看了再拍板,那就先转一圈再去大娘家吧。 丰雪漫无目的在和平路上转悠着。 和平路是洋县县城的主干道,它北起火车站,南到师范校,横穿县城,把洋县分成了东西两半。洋县的机关单位几乎都在和平路两侧。 洋县北边是山,431厂就在山上。山下不远处就是火车站,和平路的起点。 沿着和平路从火车站往南走,第一个大十字路口就是上西街。 上西街与和平路十字交叉,大名鼎鼎的县一中就在上西街街口。 它面向和平路,和百货大楼只隔着一个红绿灯。县一中的右边就是供销社,背后是减速电机厂。 过了上西街继续往南,就看到了百货大楼的四层楼建筑,它高高矗立,是洋县县城的地标。 再往南走,下一个十字路口就是下西街,洋县的政治中心县政府就坐落就在下西街上。县教育局也在下西街,和县政府面对面。 上西街和下西街都与和平路垂直相交,而后西街连接着上西街和下西街,与和平路平行。 也就是说,上西街、下西街、后西街与和平路这四条街构成了一个长方形,把百货大楼包围在中间。 这儿就是洋县的城市中心,是一个极其成熟的商圈。 过了下西街,沿着和平路再往南走,穿过一个红绿灯,一眼就看到了路边的县医院。 走过县医院,沿着和平路再向南,终点就是师范校。师范校以外,就是城郊的农田了。 有了这几个庞然大物坐镇,和平路自然热闹非凡,从早到晚人流量非常大,上学放学时间更是拥挤不堪。 交警早晚在十字路口执勤指挥交通,忙的不亦乐乎,一不小心就会交通瘫痪。 自然,路两边的商铺不论大小,也不管做的哪一行,生意都很不错,就连菜农也喜欢瞅着时间挑了菜,随便找个地方一摆,一会儿就卖完了。 丰雪记得,在前世,几十年来,和平路都是洋县的经济文化中心。 经济放开以后,晚上的和平路又成了热闹的夜市,小摊小贩沿街依次摆开,卖什么的都有,大多便宜又好用。 当然,也少不了各式各样的洋县小吃,鸡公粑、米卷、酸辣粉、凉面、豌豆凉粉、麻辣豆花、冬菜面、兔子面、粉蒸肥肠,羊肉汤、坛子肉…… 洋县人吃了晚饭出门散步,不知不觉就逛到了和平路。 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玩意让小孩子挪不动脚,而沿街飘过来的一阵阵的香味惹的大人都悄眯眯的吞口水。 而丰雪记忆最深刻的是背篼卤鹅翅膀。 洋县农村盛行养鹅,鹅是很大气的家禽,不容易夭折,每天自己出门找食,晚上再回来,有时还可以帮忙照管其他家禽。 而鹅群里的鹅公则是连狗都不敢惹的存在,所以农人们家里有鹅也相当于养了一条狗。 有陌生人来它会嘎嘎叫,声音高亢急促,如果它感到领地受到了侵犯,会直接扑上去就啄,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会把小孩子吓得屁滚尿流。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洋县的卤鹅翅由来已久。 小贩们坐在矮凳上,把装着鹅翅膀的背篼摆在面前,上面放一个长方形的托盘,托盘里整整齐齐摆着一排鹅翅膀。 鹅翅膀根根分明,个头大大,红亮诱人,让人口水直流。丰雪在县城读高中的时候卖五毛钱一根,没几年就卖到了一块钱。 和平路上有好几家卖鹅翅膀的,味道最好的还是一中门口的背篼嬢嬢家。她家的鹅翅膀口感鲜美多汁,质地醇厚,肉软糯而不烂,令人回味无穷。 每到周六晚上,丰雪独自一个人在寝室的时候,她就会去光顾一次。 每周一次的鹅翅膀,是穷人的奢侈,也是她对自己努力学习的褒奖。这让她对自己每一个孤独的夜晚都充满了期待。 买上一根鹅翅膀拿回寝室,把手洗干净后靠在床上,一手拿着一本书慢慢翻看,另一只手拿着鹅翅膀,从翅尖开始品尝,不知不觉几小时就过去了。 翅膀上每一小块皮肉,丰雪都是珍而视之,一丝一丝用心品尝。肉肉下肚后,剩下的骨头也是不能丢的。 先把关节处稍硬的筋和骨膜咬碎吃掉,再轻轻咬破骨头,慢慢吸出其中的汁水,再用舌头反复咂摸每一块骨头缝,直到再也没有味道了才恋恋不舍的吐在纸上。 那是暗夜里最美的滋味…… 丰雪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自己现在也算是实现鹅翅膀自由了吧。就等背篼嬢嬢的鹅翅膀了! 她加快了脚步。 第234章 拜访刘县长 走到下西街口子上的时候,丰雪信步拐了进去。 走过县政府家属区,在家属区和在县政府办公楼大门之间,她看见了一个单独的一层的小铺子。 房子大约十几个平方,门面约四米多宽,进深三米多点。从小小玻璃窗看进去,里面乱七八糟堆了一些桌椅板凳,似乎已经废弃。 这应该是当时开发商修的办公地点,似于后世的售楼部一样的存在。 之所以把它修在政府大楼和政府家属区之间,大概是为了两边兼顾,交房后自然就交给县政府了。 可能是那些年代的设计缺陷,这个房子的位置显得很是尴尬。 它紧靠着政府办公楼的围墙,和家属区之间还隔着一条三五米宽的人行道,沿着这条路往里走十几米,才是家属区的门卫室和大门。 十几个平米的房子,既不在政府办公楼的围墙内,也不在家属楼的范围内,政府拿着这个小房子也不知怎么处理,就一直空在那里。 后来,不知谁出主意,在房子侧面开了一道门,打通了政府办公楼的围墙,把这个小房子变成了县政府的对外食堂,再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关了,就一直闲置着。 她心下一动,调转了方向,朝电机厂家属区走去。 不出所料,二表姐朱碧华并不在家。 能怎么办?等呗! 这年头没有手机,bp机的影子都没有,就连公用电话都没有普及…… 大表姐不在,三表哥上课,大姑爷在厂里,家里只有大娘和小表妹。 她一边逗着牙牙学语的小表妹碧莹,一边琢磨着这房子。 前世,这间铺子她并不陌生,可以说是非常熟悉了。 再过几年,政府会把这些建筑主体以外的房子对外卖出去,包括铺子旁边的家属区,然后在风景秀丽的陀江河边修建了政府家属区。 家属区这些老房子被一些有眼光的私人买下,开门做生意的赚了个盆满钵满,楼上不能做生意的后来拆迁时又大赚了一笔。 县政府家属区的二楼的房子和其他楼层的不一样,除了该有的面积外,还有一个五十几平米的大平台,平台下面就是一楼的商铺。 当时有人趁着管理不严格,把平台搭建起来变成了房子,后来拆迁的时候也是算成了房子的面积里的。 夹在政府办公楼和家属区之间的这个废弃食堂被人买了,改成了洋县唯一的售卖机票的地方。后来,又换了一任主人。 新主人是夫妻俩,有眼光也很有魄力,他们紧跟着又在家属区二楼买了一套住房。 小房子继续代售机票,同时负责变成了打字复印部的接待和打字,大型的机器放到了隔壁楼的二楼上进行复印、印刷、装订书本等操作。 九十年代起,国家进入了飞速发展的时代。订机票也好,打字复印也好,从事这些行业的人都成了最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 后来,他们发了财,卖掉了这两间房子去了南方挣大钱去了。而接手的,就是为他兢兢业业工作了十年的得力干将——丰秀。 丰秀在那里打字时,丰雪常去找妹妹。所以,跟她的老板也很熟悉。 那夫妻俩性格豪爽,对员工不错,也时常给她们吹嘘自己的发家史,那些过来人的推心置腹的话,连丰雪也觉得受益匪浅。 这铺子,必须尽早拿下。 这辈子,就让自己家来做它的第一任主人吧。 看来是时候去拜访一下刘大县长了。 丰雪心中有了计较。 朱碧华一进门,就看到了小表妹,她喜出望外,拉着丰雪就往外跑,惹得丰琴在背后一阵数落。 姐妹俩嘻嘻哈哈跑了出去。 跑了一会儿,丰雪问道:“二姐,你带我去哪里?铺子看到了合适的吗?” 朱碧华边走边说道: “我这几天天天都在街上逛,和平路、上西街、下西街、后西街我都看了好几遍。目前合适的有三处地方,我带你去看。” 三间铺子都没在和平路上,两间在上西街,一间在后西街,价格和地理位置都还不错,所以朱碧华才觉得难以取舍。 在丰雪看来,这三个铺子都还行吧,都在闹市,不在主干道上反而是好事。至于离主干道和平路远近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毕竟现在,做生意大多都还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自己稍微动用点后世的营销手段自然可以脱颖而出。 望着表姐期盼的目光,丰雪说:“我也看好了一个地方,带你去看。” 朱碧华看着这间貌不起眼的小铺子,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丰雪说道:“你觉得这里不行吗?说说你的想法呢。” 朱碧华说:“我也看过这里的,做生意就是要做口岸。这里如果有口岸的话,为什么没有人来租呢?要不然就是这房子又麻烦。我经常从这里过,这里应该空了好几年了吧。” 二表姐的考虑也没什么不对的。就目前情况看来,她的顾虑是正常的。 毕竟她不知道过几年,飞机票和打字复印的主要客户就是这些政府机关单位。 她更不可能知道,几年以后,这个小铺子一年的纯利润轻松上百万。 丰雪简单分析了一下租这里的好处: 1、离百货大楼不远,沾百货大楼的光,人气可以保证。 2、隔壁就是政府,对面就是教育局,都是能买好衣服的体面人。 3、一小的侧门开在这条街上,老师和家长都喜欢走侧门,都会经过下西街。 4、这房子是政府的,反而比私人好打交道。不会因为你生意好了就把铺子收回去。 5、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安全有保障。在县政府旁边,租的县政府的铺子,哪个不长眼的宵小敢来闹事?无形之中就已经打着一把保护伞了好吧! 当然,前提是,能顺利租下来。 朱碧华听完表妹的五大理由,佩服得简直想大喊三声“大佬,求你收下我的膝盖,我以后跟你混了!” 过了一会儿,她冷静下来,说道:“二妹,政府的铺子不好办啊!” 丰雪狡黠一笑:“包在我身上!你只需要配合我表演就行了。” 朱碧华痛快说道:“没问题,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坚决配合!” 姐妹俩一阵嘀咕,说得朱碧华连连点头。 她不禁想,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架一个头,为什么小表妹的脑子用料很高级很灵光,而自己这颗就像是残余边角料捏的呢! 姐妹俩手拉着手,神情自若地向政府大门口走去。 大门口站着两位穿制服的警卫,昂首挺胸、精神抖擞,一看就知道是退伍军人出身。 其中一位目光锐利,对两人上下扫视一番后,不疾不徐开口问道:“小姑娘,你们干什么的?有事吗?” 朱碧华是第一次到县政府这样庄严肃穆的地方,一靠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再被他这么一看,手心里都出汗了。 丰雪甜甜一笑:“叔叔你好!我们是姐妹俩,来找刘县长的。” 那人眉毛往上一挑,问道:“哦?你们是谁?和刘县长认识吗?找刘县长有什么事?” 朱碧华扯了扯丰雪,示意她算了。 丰雪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然后说道: “是这样的,我们是刘县长的亲戚,额,我们是有一点私事来找刘县长的。” 那人皱眉:“是吗?那为啥不去家里找?” 丰雪说道: “这不是还没下班吗?叔叔,您看这样行不行,你给刘县长办公室打个电话,就说有个叫丰雪的找他,看他有没有空。如果他没空的话就算了。” 两个警卫对视一眼,另一个走进值班室,拿起了电话。 几分钟后,他放下电话,脸色稍霁,对站在门口的警卫努了努嘴。 问话的警卫几步上前,打开小铁门。 姐妹俩走进去,在登记本上留下个人信息,这才朝办公大楼走去。 第235章 不看僧面看佛面 朱碧华满心好奇问道:“二妹,你胆子可真大!你怎么知道刘县长会见我们?” 丰雪笑道: “我不知道啊。就试试呗,反正就两句话的事儿,如果不成,那就去他家里堵他啰。 总之,二姐你记住:脸皮厚,吃的够!你不要难为情,该卖惨的时候一定要豁出去,今天的成败就看你的了!” 原来还能这样啊! 朱碧华茅塞顿开。自己就算是比较放得开的了,没想到这小表妹这一套说辞,嘿嘿,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卖惨谁不会,只要能达到目的,面子有什么要紧的呢! 想自己一个高中毕业生,到处打过零工,看别人脸色,混得已经够惨了…… 朱碧华会心地点点头: “放心吧,二妹,关键时刻我绝不掉链子!” 说归说,可顺着楼梯越往上走,朱碧华的心跳得越快。 她一再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刘县长也是普通人,他不是别人,是姐姐的未来公公,是自己家亲戚……可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落不到实处。 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口,站着一位戴着眼镜的严肃男人。 他冲着丰雪说道:“小丫头,你就是丰雪吧,你旁边的那位是谁呀?” 丰雪不好意思说道:“叔叔您好!我是丰雪,这是我表姐朱碧华。请问该怎么称呼您?” 叶秘书说:“你们就叫我叶叔叔好了。” 姐妹俩赶紧打招呼:“叶叔叔您好!” 叶秘书点了点头,露出思索的表情来:“朱碧华?哦,你是国庆的……” 朱碧华腼腆笑了笑说道:“叶叔叔您好!是的,我大姐叫朱碧芳,我是家里的老二。” 叶秘书的表情柔和了下来,他带着姐妹俩去三楼最里的办公室。一路上还不忘嘱咐道:“县长很忙,半小时后还有一个会,你们抓紧点时间啊!” 丰雪甜甜笑道:“放心吧,叶叔叔,就一会会儿,耽搁不了多长时间的。” 走到门口,叶秘书轻轻敲了敲虚掩的房门,门里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请进。” 叶秘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转身离去。 丰雪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探进去一个头。 刘县长正好抬头,就看到丰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立即笑了。 “怎么?来了还不想进来?不是有事找我吗?” 丰雪喊了一声“刘伯伯好!”,然后嘿嘿一笑,拉着朱碧华进了门。 朱碧华飞快看了一眼刘县长,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看起来好像比父亲还慈祥呢。 她微微放下了心,微红着脸喊了一声“刘伯伯”。 刘县长看着她有几分熟悉的脸,愣了一下。 这是? 丰雪笑嘻嘻地说:“刘伯伯,你看,我还带了个人来,你猜猜,她是谁?” 这鬼丫头! 刘县长笑道:“你是碧芳的妹妹?” 朱碧华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是的,刘伯伯。你高兴不高兴?意外不意外?”丰雪戏谑问道。 刘县长赶忙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招呼姐妹俩坐下,又亲自给她们泡了茶。 丰雪酸溜溜地说道:“哎呀!我上次来待遇可没这么好呢!” 刘县长笑道:“你个小丫头还说酸话,上次是少了你的茶了还是少了你的凳子了?” 丰雪顺竿爬:“哎呀!我知道刘伯伯人最好了!这不,就来看你了嘛!” 朱碧华听着这一老一笑唇枪舌战,人也彻底放松了下来。 刘县长笑骂:“你这丫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说吧,又有什么事儿?” 丰雪正色说道:“刘县长您别误会,刚才呢,我们是以私人身份来见您,和您摆摆农门阵,现在呢,我们要和您谈点公事。” 看着这小丫头一本正经的模样,刘县长就觉得可乐。 他忍住笑,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说道:“好吧,公事公办,有什么大事需要我这个大县长才能拍板的呢?” 丰雪不好意思地笑笑,指着朱碧华说道: “二表姐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一直待业,但二表姐没有自暴自弃,她一直在努力自食其力养活自己,你看,” 说着,丰雪拖过朱碧华紧握的双手摊开给刘县长看,那双手很粗糙,满是深深浅浅的伤痕。 刘县长皱起了眉头。 丰雪继续说道:“吃苦,二姐不怕,她什么活都做过。可她在制鞋厂做久了,熬夜很多,还有就是厂里胶水味很难闻,她一直闻不惯,咳嗽很厉害……” 刘县长思忖着说道:“哦。那这个工作的确不适合。对了,碧华,你爸不是电机厂的厂长吗?他就没在厂里给你安排一个?” 朱碧华面色一正,表情认真:“刘伯伯您说笑了,那是公家的厂子,我爸不可能给自家人开后门,我也不想让他为难。” “所以,你们就来找我了……”刘县长意味不明地说道。 丰雪噗呲一笑:“刘伯伯您误会啦!我们不是那个意思!二姐连大姑爷都不愿意麻烦,怎么可能来为难您呢!” 朱碧华望着刘县长诚恳地说道:“刘伯伯,我今天来,其实是想请您帮个小忙……” 等朱碧华把事情说完,刘县长一时没有说话,只静静思索着。 朱碧华心下忐忑,她看了看丰雪,用眼睛询问: 二妹,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丰雪挤了挤眼睛: 没有!二姐你说得很好!别担心,等一等。 过了几分钟,刘县长说道:“中央是有政策,改革开放,支持待业青年自谋出路,解决工作问题。你的想法很好!很值得表扬。” 他抬头看了姐妹俩一眼,问道: “卖衣服是谁的主意?” 姐妹俩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说道:“是我们俩共同的主意。” 刘县长笑了。 “你们知不知道这个铺子为什么一直空在那里没租出去?” 丰雪说:“我知道我知道!肯定是咱们政府有钱,看不起这点租金噻!” 刘县长笑而不答。 朱碧华试探着说:“是不是有很多顾忌,很多行业不能做,怕影响不好。” 刘县长哈哈一笑:“碧华是动了脑的!丰雪啊,还得向你表姐学习学习啊。” 朱碧华有点脸红,这些话明明是表妹教的。 丰雪举手敬了一个似像非像的军礼:“是!”又惹得刘县长指着她笑起来。 朱碧华趁机又说道: “我们打算先卖服装,找一两个跟我一样的待业青年来帮忙。等挣到了第一桶金后,就打算做点别的,比如开一个打字复印部什么的,到时候,就可以多招几个待业青年,多解决几个工作岗位吧。” 这话说得粗糙又文绉绉的,委实超出了一个小姑娘的见识,一听就知道是别人教的,可这话的确说到了刘县长的心坎上。 待业青年的工作问题一直是县里的老大难问题,一旦社会闲杂人员太多,处理不好,是社会治安混乱的根源。 刘县长一拍桌子站起来:“好!我支持!如果人人都有你们这样的思想境界和实干精神,那政府也不用为待业青年的工作问题发愁了。” 在她们的启发下,对于解决待业青年的工作问题,他心里也产生了一点新的想法,想到这里,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 叶秘书很快走了进来。 叶秘书看了眼刘县长的表情,心里顿时有了数,看来求的事妥了,这俩女娃,不简单呐! 听完刘县长的吩咐,他亲自带着姐妹俩去了二楼办公室齐主任那里。 离开前,他简单交代了一下事情经过,略略点了一下刘县长的态度。 而等姐妹俩离开后不久,刘县长办公室来了一位分管经济的副县长和二轻局局长。 他们关着门开会,叶秘书一言不发听着,笔记本密密麻麻写满了好几页纸。 叶秘书越听越是佩服,领导果然就是领导,金点子频出啊! 第236章 这警惕值都拉满飘红了。 齐主任也是个人精,他丝毫没有因为这两个丫头小就轻视她们。 更何况,丰雪这个小丫头在县里,也算是挂了名了,他也在颁奖的时候见过丰雪,也知道她和公安局长以及刘县长都关系匪浅。 做人嘛,就得有眼色,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他认真听完,爽快说道: “我们政府的商铺,肯定是要出租的,今天我们就可以签订合同。不知你们心目中的租金是多少呢?” 姐妹俩对视一眼,朱碧华说: “和平路上,像这么大的商铺,租金从8-15元不等。我们想过了,租金高一点没关系,也可以一年一付,但是租赁年限我们希望长一点。” “多长?” “二十年。” 齐主任有点为难:“这,我得请示一下领导。” 他拨通电话,说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就说道:“二十年太长了点,这样吧,今年是83年,不如签17年,正好整年?” 就是合同签到2000年? 朱碧华转头看向丰雪。 丰雪清楚,等不到2000年,县政府就会把这房子卖出去。所以短几年不影响,能保证房子出售时自己是租户就行。 于是丰雪说道: “可以,但是,租房条款里面要加上, 除了不可抗的自然之力,双方中途不得毁约,否则必须按总租金的十倍赔偿。 而且,如果以后商铺要对外出售,同等条件下,承租户有优先购买权。” 齐主任略一沉吟,说道:“好!这些都没有问题。” 齐主任一边吩咐手下人写合约,一边心里嘀咕。 这两丫头做事滴水不漏又老练大气,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不可小觑啊!想着想着,不免有大江东去的颓然之感。 丰雪和朱碧华沉浸在房子搞定的喜悦中,压根没有注意到齐主任脸上的自怜自的神色。 合同一式三份,手写后签字按手印就齐活。 签名的时候,齐主任又为难了。 本以为是高个女孩签字的,可她非要说自己是陪小女娃来的,死活不签字。 可小丰雪根本就是未成年…… 最后他只得睁只眼闭只眼,让她签上了自己妈妈的名字了事。 殊不知丰雪也在吐槽。 哎!政府机构办事就是一板一眼的。 之前在省城买的两套房,自己签名的时候,工作人员根本不管她写的谁的名字。 交了一年的租金120元,铺子钥匙到手,姐妹俩高高兴兴走出了县政府。 当然,她们也没忘记去感谢叶秘书,知道刘县长忙,也就不去打搅他,就拜托叶秘书转达对刘县长的谢意。 叶秘书看着两个小姑娘, 不由得问道:“这铺子,就你俩丫头开?丰雪不是要读书吗?忙得过来呀?” 听话听音,丰雪立马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说道: “可不就我俩嘛,叶叔叔,正发愁呢!我要读书,最多周末来帮忙,二姐一个人肯定不行,还得找一个营业员呢!” 叶秘书心下一喜,语气淡然说道:“哦,这样啊!我这里倒有个合适的人选,就不知合不合适。” 朱碧华也反应过来,她立即说道:“叶叔叔,您看过的人,怎么会不行呢!是谁呀?您说吧!” 叶秘书心里特别舒服。 不错,这俩丫头会来事儿,以后啊,自己就多看着点吧,小丫头嘛,遇上困难帮一帮,就当结个善缘啰。 叶秘书说道:“是我大哥的女儿,去年高中毕业的,叫叶萍,小姑娘聪明伶俐,嘴皮子也利索,我看卖衣服准行!” 丰雪说道: “好呀好呀,那叶叔叔,我们正好要收拾铺子,不如,你让叶萍姐姐下午过来帮帮忙?我们先去铺子上看看,一时半会不会离开的。” 叶秘书矜持点头,就要转身离去。 丰雪又笑着说道:“对了,叶叔叔,还有件事…想麻烦你,不知您……” 叶秘书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就知道你这小鬼头这么爽快搭梯子肯定有企图。 他面上浮现出亲切的笑容:“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要不违规违纪,帮个忙就是小意思而已。” 丰雪暗想,不愧是领导身边的人啊,啧啧!这警惕值都拉满飘红了,话一出口,你还能提点啥过分的要求。 丰雪说道: “是这样的,我们姐妹下半年准备转学到城里读书,想在一中附近寻摸一套住房,政府家属区的房子也行。新旧大小不论,楼房、平房或者带院子的都可以。 主要是我们住镇上也不方便常进城看房,您能不能帮我留意着?如果有哪家要卖房子的话,麻烦您捎个信到铺子上,可以吗?” 一听这话,叶秘书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放松了下来,他脸上的笑容更亲切了。 “哎哟!就这啊?麻烦什么啊?小事一桩,叶叔叔一定帮你留意着,有空了再帮你打听打听,放心等着好消息吧!” 三人告别后,朱碧华说道:“二妹,你可真厉害,怎么一下子就明白叶秘书的意思了呀?” 丰雪嘿嘿笑了一下,反问道:“二姐,我还没问你呢,为什么签合同的时候不签你的名字呀?” 朱碧华说道: “跟你说实话吧,一方面,避嫌,有我姐和刘国庆的那层关系,如果商铺是我租的,怕以后别人风言风语,给刘县长也给我姐添麻烦。 再者,我爸对自己对家里人要求都很严格的。现在形势不明朗,就以舅妈的名义租下来。我们再从舅妈手里转租好了。” 丰雪暗暗点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二姐有这份见识,对家人又是如此维护,丰雪觉得自己没有找错人。就希望大姑爷这辈子能真正做二姐心目中那个伟岸的父亲吧! “还有,待会儿叶萍来了,你也不要说我们合伙,股份的事我们悄悄算,我跟她一样,领一份工资就好了。你觉得开多少钱一个月的工资呢?” 丰雪想了一下说: “工资不固定吧,就以基本工资?提成的模式。” 朱碧华第一次听说这种工资方式,无论是国营的还是私人的企业,所有人的工资都是每月固定的。 见朱碧华一脸茫然,丰雪又解释道: “打个比方说,如果基本工资定二十块,一个月内卖出去服装五十件,按一件衣服提成一块钱算,你们两人一人五毛,提成就是二十五块,那你们每人的工资就是四十五块。这样的话,大家工作会更有积极性。然后,把房租工资这些支出除开,我们俩再分成,你觉得呢?” 朱碧华想了想,不由啧舌:“你这小脑瓜怎么想出来的呀?办法是真的不错!不过,算起来还是有点吓人。我感觉有点高了,还有,你周末来帮忙也应该算工钱的。” 丰雪摇摇头说道: “二姐,我们一人一半投资,我平时又不操心,已经很占便宜了,帮几天忙都要算钱,那不是臊皮嘛! 至于高,卖得多工资高,我们利润也更大呀,怕什么呢!只有浮动工资才能更好调动员工的积极性嘛。” 朱碧华连连点头称是。跟着小表妹,还真能学到东西呢。 丰雪又说道:“既然铺子已经租下来了,我们这两天都想一想,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尽量把该考虑的都考虑到,然后我们再签一个正式的分红协议。对了,还要和我妈签一个租房协议。” 朱碧华当然没有异议。 亲兄弟,明算账! 她妈知道要跟表妹合伙,就一直在她耳边念叨这话。 她也深以为然。 先说断后不乱嘛,不能好好的开始闹到最后亲戚都做不成了。那样还不如不开始呢! 朱碧华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锈迹斑斑的大铁锁。 一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姐妹俩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好几张长条桌和长条凳堆在一起,地上还胡乱摆着几个盆。 墙壁上,石灰刷的白墙皮已经脱落不少,露出了红砖。 地是水泥地,房顶是预制板,房子高度呢目测约三米,也不知防水做的怎么样,会不会漏雨。整体来说还行吧。 虽然很旧,但丰雪觉得物有所值。 第237章 看家的本领是什么?用来看家吗? 朱碧华皱眉说道:“这些桌凳都用不上,还占地方,只能扔了。” 丰雪说:“这样吧,二姐,我一会儿找个车拉回去乡下用。把这些清理干净后,我们就找人来简单刷白,把天花板一起刷。” 朱碧华说:“那门和窗户怎么办?” 丰雪看了一下,对着路的门脸没有装玻璃,也没有安窗户,而是用一块一块的木板镶起来,开门的时候一块一块取下来放好,店里就亮堂了,关门的时候又一块一块装上去,安全也能保证。 做食堂的时候好像还行,可要卖服装了肯定要改。别的不说,正对着路面,那灰尘大的,衣服早上挂,晚上都一层灰了,还卖给谁啊! 丰雪说:“二姐,我们在地面砌几块砖的高度,然后再上面安装大块的玻璃吧,透明的,外面过路的人都能看见。把门改到边上,将就这木门,刷个颜色就行。收银台就放在门边那里。这样的话,人们从这里经过,一抬头就能看到我们的衣服,说不定哪天就进来买了。” “可是,用玻璃的话,一榔头敲就碎了,会不会不安全啊?”朱碧华有点担心。 “不会!放心吧,我们用钢化夹层玻璃。这种玻璃可厚了,因为这种玻璃的内部有非常细的金属丝,能够让玻璃的韧性更加强一些。就算碎了,也是小颗粒,不会伤到人。安全系数极高。” 朱碧华觉得又涨姿势了。 不一会儿,朱碧华回家去拿扫帚抹布去了,丰雪趁着街上没人注意,一下就把那些东西通通收进了空间里。 空荡荡的房子一下子就大了好多,也露出了后门,丰雪用手推了一下,推不动,很显然是固定死了。 丰雪捡了一块抹布和一根竹竿,简单捆绑了一下,开始清理墙上和天花板上的蜘蛛网。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问道:“请问,是你们要请人卖衣服吗?” 丰雪转头一看,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姑娘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她脸蛋圆圆,微笑的时候露出了两颗小虎牙,特别有邻家女孩的亲切感。 丰雪一见,顿时对她产生了好感,她答道:“是啊!请问你是?” 姑娘说道:“我叫叶萍,是我二叔让我来的……” 丰雪招手道:“叶萍姐姐,快进来!正等着你呢!” 叶萍跨进门,接过丰雪手里的竹竿抹布,接着干活,两人边干边聊。 不一会,墙上弄完了,两人又将就把地上的垃圾弄到了一起。 两人在门外街沿上坐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本来呢,叶萍还特意用小朋友的口吻和小女娃说话的,结果她发现,人家除了长相和身材,谈吐根本就不像小朋友的样子好不好。 小女娃一脸的聪明相,一看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那种。知识面广、懂的也多,自己随便抛个话题她都能接上。 也是怪了,自己虽然成绩一般,但好歹也是高中毕业生,居然和一个小学生说得津津有味,莫不是,自己读了一个假高中? 哦,不对!这小女娃不是小学生,人家已经跳级读初一了。啧啧!她那智商,怕有一百五哟! 叶萍一边天马行空的乱想,一边拿眼睛瞟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条路上人挺多的,卖衣服的话,应该口岸不错…… 正想着呢,就听丰雪喊道:“二姐,你来啦?他们是?” 叶萍偏头一看,一个年轻姑娘后面跟着三四个提着桶拿着滚筒刷子和灰铲的男青年,身上是深蓝色的厂服。走近了,才看到衣服左胸前有五个字“减速电机厂”。 朱碧华说道:“这些是我找来的帮手,都是我爸以前带的徒弟,喏,这是王大哥、李大哥、陈大哥和张大哥。” 丰雪和叶萍一一打了招呼,朱碧华才补充道:“他们进厂以前,干过糊墙刷漆的活,帮我们足够了。” 其实丰雪并不想省钱。 这辈子第一次创业,怎么着也要弄巴适点噻,就十几个平米,能花多少钱啊,就是要弄得和别的店不一样,这才能看出效果来,才能更吸睛嘛。 可人都来了,总不能让人回去呀。 好在这几位大哥还算专业,糊了两遍腻子膏后,墙面和天花板总算看起来平整了,基本看不出红砖的痕迹了。 等腻子膏收汗以后,几人调好了白水泥,趁着快要干了的时候刷了上去。 这时白水泥还没有干,看起来颜色泛黄,等干透了就白白的了。 和叶萍说好开张的时候提前给她二叔说,三人就锁好门离开了。 关于装修,丰雪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墙刷白,天花板上和四周墙壁上要装上相应的顶灯和壁灯,这是老房子没法走暗线,天花板上的电线要买点塑料的草啊花的挂上去遮掩,同时也让店里多点生机。 门脸装成一整块大玻璃,店里面还要安一个长的立身镜,一个小小的收银台,还得找一块长度和高度足够的花布,在墙角的天花板上装一个滑轨,弄一个简易试衣间。 所以,明天得找电工排线安灯,还要找玻璃厂的来量尺寸,划玻璃,也不知明天时间够不够。 按丰雪的计划,一天都不能多等,必须尽快去羊城。如果来得及,明天下午就买票。 姐妹俩兴奋极了,边走边聊,等商量妥当,回到大娘家吃了晚饭,已经累的不行了,丰雪的头刚一挨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睡了不知多久,丰雪突然被一阵嚷嚷声吵醒了。 室内很安静,只有隔壁床二表姐的呼吸声。 声音是从空间里传来的。丰雪神魂进入空间。 一进空间她就看见了丰四儿。 小家伙正骑在小点的背上,嘴里喊着:“驾!驾!跑快,小点,它们追上来了!” 小点的身后,小怜、小野、小剑、小白紧紧追随。 接着,只见小野突然生出一对翅膀,忽扇着腾空而起,稳稳飞在小点身前,而小怜已经用双手抓住了小点的尾巴……一群小崽子们笑着闹着跑远了。 丰雪摇头。 这小野也太敷衍了吧?连身体都不变,猫长一双翅膀飞,这不是空间版的飞天猫吗! 也,小龟呢? 丰雪微微低头,望见小龟使出了浑身解数在努力地往前爬着。可这速度和丰四儿他们比起来几乎等于原地不动。 丰雪奇怪问道:“小龟,你就没点看家的本领?” “看家的本领是什么?用来看家吗?我没有,我们家一直有虾兵守门的。” “滚!” “我自己滚不动,除非在台阶上你踢我?” 丰雪都要被这蠢龟气笑了,就知道老乌龟硬塞过来的没什么好货! “我问你,你会做什么?” “吃饭,睡觉……” “行行行,不用说了。” 丰雪气的要死,干脆不理它了。 看丰四儿活蹦乱跳的样子,好像吃土没有什么副作用哈,除了睡觉。 咦?自己今天弄进来的桌椅呢? 丰雪四下寻找无果,这时,小崽子们又追撵着跑了回来。 丰雪伸手做出叫停的动作,小崽子们一见,赶快紧急刹车,脚底都差点冒烟了。 一群崽子围丰风雪叽叽喳喳,吵的丰雪脑仁儿疼,她大声喊道, “停!排队!一个一个来。” 小崽子们排成一排,挨个报数。 1、2、3、4、5、6…… 排在第五的小剑刚报完,小崽子们都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了小龟。 小龟吓了一跳,慌忙伸头张嘴说:“6哦不,7!” 孺子可教也! 丰雪笑得想就地打滚! 可不能笑。 酝酿了一下情绪,丰雪板着脸,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几天你们背着姐姐做了一件错事,我想知道这事儿的来龙去脉,你们想一想再告诉我。” 第238章 吃独食,没朋友! 小怜吐了吐舌头,说:“姐姐,你是说我们吃土的事吗?” 小野:“不是吃土,难道说睡觉?装傻吧你!” 丰四儿偷瞄了一眼一脸严肃的二姐,心虚地说道:“我……我是后来吃的,之前的事……我不知道。” 丰雪板着脸说道: “谁知道就说,其他人好好听着!” “哦!”小崽子们异口同声回答,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目光落到小点身上。 小点慌得一批,它上前一步出列,结结巴巴的说: “报告!姐姐,是…我最早吃的。我……我修炼了很久,然后肚子好饿,我闻到泥里有鸡腿的香味,就舔了一下……然后就是鸡肉,所以,我就忍不住了……也没吃几回……” 小崽子们齐齐开口: “嘁!吃独食,没朋友!” 小野说:“有一次我都发现这小子很奇怪,老躲着我,还一睡就叫不醒,然后我就悄悄留意着,这才发现了它偷吃的秘密。”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我…就怕你们笑话我……” “是啊姐姐,一开始我们都不信,可闻着好香啊,就没忍住……味道真不错!佛跳墙的味儿!喏,姐姐你尝尝!”小怜狗腿的在墙上抠了一块递了过来。 “不,姐姐,是泥鳅味儿!” “你们都傻了吧!明明是鸡蛋糕的味道!”丰四儿抢白。 “不对!是香喷喷的鱼……” 丰雪大喝一声:“闭嘴!” 空间顿时鸦雀无声,小崽子们低下了头。 “姐姐明白了,这土呢,你们各吃各的味儿,而且,吃了土就让你睡觉,睡醒了你们变得更厉害了,是吧? 可你们想过没有?万一这土有毒,吃了以后会死翘翘呢? 那天姐姐进来的时候,你们都在昏睡,可把姐姐吓坏了,万一你们睡过去醒不过来呢?” 小崽子们都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所以,以后有什么事及时跟姐姐说,不许隐瞒。还有,如果以后出了空间,到了现实世界,可以随便吃外面的东西吗?能随便相信别人的话吗?” “不能!”几个崽子毫不犹豫,整齐划一的回答道。 “你们一定要记住,外面的东西不能吃,除了家里人,外面的人都不能信任!懂了吗?” “懂了,我们只听家里人的话,只吃家里人给的东西!” 这就对了嘛。思政课要常开,要经常给小崽子们洗脑,免得以后被别人拐骗了。 不过,连不需要吃东西的器灵都那么喜欢吃土,这土也太有吸引力了嘛!爸妈他们肯定会喜欢的,必须安排上,嘿嘿。 “好,这才乖嘛!现在,跟姐姐说一下你们吃土之后的反应,或者说说现在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小崽子们抓耳挠腮,排头的丰四儿说:“姐姐,我来说吧!” 丰雪看了一眼弟弟。 自家的吃货弟弟好似变了一个人,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可气质都跟以往明显不同了。 丰四儿说: “小龟跟我说他们吃了土,才睡觉的,我就很好奇,我就趴在墙壁上,闻到了鸡蛋糕的味道,我就用手抠了一坨放进嘴里,发现它根本不是泥土,而是鸡蛋糕。所以我就给小龟也吃了一块,然后,我就睡着了。” 丰四儿挠挠头,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嘴角。 丰雪心道哪有什么不同,这不还是那个吃货弟弟吗! “我吃下去以后,觉得肚子着火了,那把火从肚子烧到我的手和脚,再烧到我的脑子,我觉得自己肯定被烤糊了,我很害怕,然后就昏了。” “那你现在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我知道,姐姐!”小怜插嘴道,“丰四儿现在可以跳很高!” “嗯,他力气也很大!他可以单手把我举起来!” 小点说。 这傻狗目测应该有一百斤以上了,单手举起来?这是,大力水手? “还有,我用最大的力气箍他,他一下子就挣脱了,不好玩了。”小白有点失望。 “四儿,还有吗?”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丰雪抓住丰四儿的手一握,就立即感觉到他的经脉很通畅,经脉里隐隐有股气在流动。 丰雪说道:“幺弟,盘膝坐下,照姐姐说的做……” 不到一会儿,丰四儿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他声音欢快的说道: “二姐,我做到了!我感觉到了那股气在我身体到处跑。而且,我想它跑哪里它就跑哪里。” “那太好了!幺弟你太棒了!不但成功引气入体,而且学会了控制灵力流动。现在继续,尝试把气流冲向丹田,在丹田转两圈,然后,一鼓作气冲向识海,让它们留在识海里。” 丰四儿很快又睁开眼睛,眼里星光点点。 “二姐,我感觉到识海了!” “那你这几天就在下面地洞里这样反复练习这个过程,引气入体-引导它们冲击经脉-到丹田汇合-冲击识海。” “是!我知道了!” 丰四儿兴冲冲的转身离开,往地洞里去了。 “小怜你呢?有没有什么变化?” “姐姐,我现在要有大的变化需要很多很多能量,目前不够呢。” “那小野你呢?” “额,就那样吧,可能我的狮吼功升级了。” 狮吼功? 小野索性来了一声“喵——”。 哦!原来就是那声吓得麻雀都掉下来的小猫叫嘛,嗯,的确,提神醒脑。 “小白呢?” “姨姨,我给你演示过啦,幻阵呀!” “哦!那小剑呢?” 小剑扭了扭腰,然后转了一个圈:“姐姐你看我!” 丰雪惊喜的发现,小剑的身形也和正常人越来越像了。 也就是说,过不了多久,它也可以自由出入空间了。 小点迫不及待转了个圈说道:“姐姐姐姐你看,我现在高大威猛,跟老虎一样呢!” 再高大威猛,那还不是一条大狗啊!丰雪翻了一个白眼, “就没点别的?小点啊,就你才艺最low,要努力哈!” 小点不服气的说道:“才不是,我跑的可快了,不信你看!” 话音未落,小点便从丰雪眼前消失了,一眨眼就只看见远处一个小黑点,地面上弥漫着漫天的灰尘。 我艹,这动静,比马快呀!没准还能跑过车呢。这个阔以有,姐姐我的坐骑稳啦! 丰雪一个唿哨,小点瞬间又冲到丰雪面前来了个急刹,歪着狗头,得意洋洋地望着丰雪,两只狗眼亮晶晶的,好像在说快夸我。 丰雪狠狠撸了撸狗头,说道:“这速度不错,就不知道驼人怎样呢。” 小点秒懂,前爪跪地,微微矮下身子恭敬说道:“姐姐,请!” 丰雪不犹豫抬腿骑了上去,哇塞,不骑不知道,这小点的确是长高不少了呢。 来不及多想了,丰雪紧闭双眼抱紧了狗脖子,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丰雪只觉得一颗心颠的七上八下,屁股磕在小点的骨头上,磨的生疼。 小点越跑越兴奋,速度也越来越快,丰雪只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手上一紧,勉强喊道:“小点,停下……” 小点又一个急刹,丰雪的鼻子狠狠撞在小点的狗头上,她鼻子一酸,眼泪涌了出来。 丰雪连滚带爬滚下狗背,蹲在地上就干呕起来。 小点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趴在丰雪旁边,大眼睛湿漉漉的。 丰雪头晕目眩,浑身无力,什么都没吐出来。 自己居然骑狗晕了!姐姐丢不起这个脸啊! 以前看电视剧里别人骑马是潇洒英姿,唉,现在才知个中滋味儿呐。 不知丰秀和丰四儿为什么对骑狗念念不忘,反正这待遇,自己怕是无福消受了。 第239章 司马昭之心不要太明显! 丰雪摸摸狗头,柔声说道:“小点儿,没事,是姐姐身体不舒服。嗯,你很棒,以后肯定是最棒的坐骑,比白龙马还要厉害!” 小点一听,倨傲的仰天长啸“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喏!瞧瞧!狗就是狗,哪怕它再聪明,一激动就露出了狗相,连话也不会说了。”小怜摇头。 小点对着她龇牙,“你才是狗,你们全家都狗!” 小龟慢腾腾爬过来,难过地说:“姐姐,我为什么吃了不睡觉呢?它们睡觉了,都长本事了,就我,什么都不会,姐姐你不会嫌弃我吧?” 丰雪安慰道:“怎么会!姐姐不会嫌弃你的。你也有本事啊,比如,可以当凳子坐,再比如……” 小龟可怜兮兮的望着丰雪,:“是吗?还有呢?” 还有? 丰雪一阵语塞。 想了想又说道:“再比如,你的壳很硬,它们全都压上去你也没事儿。” 小龟瞬间喜笑颜开。 聪明如我! 哎!小崽子们太难哄了。 丰雪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我的桌椅板凳呢?你们弄哪里去了?” 小崽子们嘿嘿笑着,簇拥着丰雪下了地洞。 走完台阶到了尽头却并没有向右转,而是向左转。 几天没有进空间,地洞又扩大了,右边左边居然挖出了两个房间,那些旧桌子就放在第一个房间里,擦的干干净净,摆成了两横排两竖排,房门上还写了两个字“教室”。 小怜说:“姐姐,你不是要让我们学简体字吗?丰四儿在教我们认字呢。” 丰雪说:“这样啊,挺好!现在呢,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姐姐要给大家分配一个政治任务,大家能不能完成?” “能!保证完成任务!” 丰雪拿出自己的毛笔,调转笔头在地上画起来。一群小崽子围着看,谁也看不懂这些横七竖八的线条是什么玩意儿。 丰雪指着画好的画说道: “你们看,这是姐姐要你们做的事,继续挖地洞,挖成我画的样子。 下楼梯后,左边三个房间,右边三个房间,然后楼梯正对的挖一个大厅,大厅后面再挖一个大房间,每个房间至少要高三米,长和宽按我标注的来,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 小崽子们都大声说道:“明白!” “好,那就去做吧。嗯,总的由小怜和小野负责。然后,挖出来的泥土就堆到地面上,记住,你们吃土要适可而止啊,不要一睡又几天,耽搁干活。” 小崽子们答应着一哄而散。 六个房间,其实预备的是四姐弟一人一间,不管睡觉还是打坐,都互不影响。 客厅后头那间大的自然是教室和小崽子们玩耍的地方。如果房间不够,那就再挖呗。反正自家空间大,挖个地下大别墅都没问题的。 等房间挖好,再把家具摆好,就算又有了一个新家了。 永久的新家! 乌托邦?桃花源?嘿嘿,想想都开心。 明天就去逛家具,买买买。 还有,既然丰四儿亲身实验,那家里人也可以尝试吃土来引气入体。 这个办法就相当于下个猛药,让吞下去的压缩灵气自动冲击经脉, 空间泥土其实就是压缩灵气,这是丰雪结合自己的体验悟出来的。 但她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因为空间泥土吃起来根本不是泥土的感觉,这个空间就是灵气空间,以压缩灵气为地。至于天,会有机会一探究竟的。 由于空间里灵气太多太饱满,才会不断的溢出来。就跟吸饱了水的海绵一样,再多一滴水它都存不住,会滴下来,所以空间里才会常年弥漫着白雾。 既然四儿亲身实验了吃土安全无副作用,那么,下一步就这么摸索着来吧。 丰雪放下了心中的石头,收回了神魂,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姐妹俩就起了床,在路边摊吃了一碗冬菜面后,就匆匆到了铺子上。 打开门看了看,姐妹俩都眼前一亮。 四周墙壁和天花板都白白的,显得干净明亮。等把玻璃装门窗装好,把灯光安好之后,这个铺子就像模像样了。 姐妹俩于是分头行动,朱碧华去找电工,丰雪去找玻璃店。 本来可以一起行动的,但丰雪想去国营委托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家具。 需要的家具多,丰雪也不管都是什么木料,就看着顺眼的点,付了钱后让帮忙送到委托店对面的巷子里。 等四下无人,丰雪闪电般把家具收到空间里,吩咐小怜它们搬下去,又去配了一把铺子钥匙,这才去了玻璃店。 丰雪交了五元钱订金,带着玻璃店老板到了铺子,电工已经进场了。 姐妹俩商量了一下,给了他们一把钥匙,然后回到了电机厂家属区。 丰雪给爸爸打了个电话,说了要去进货的事就匆忙挂了电话,然后去采购了一些路上吃的干粮。 上午十一点,朱碧华和丰雪终于坐上了r城到羊城的特快火车。 洋县火车站是r城出发后的第一个大站,因此幸运的买到了硬座。 黄新说过,他这个月都会跑这条线路,不知能不能遇到他。 要是遇不到,那就去找呗。下火车后还指望他带着去批发市场呢。 姐妹俩找到位置后把包抱在胸前就闭眼休息了,没办法,必须养精蓄锐。两千公里,近三十个小时,第二天下午五点多,火车才能到羊城火车站。 朱碧华随身背了一个黄挎包,里面就装着自己的衣服和干粮。重要的东西都交给了丰雪保管。 钱、车票和介绍信等重要的东西,丰雪自然放空间里了。她的背包里除了点吃的,就是女孩子的鸡零狗碎而已。 第二天早上,问了一个乘务员,在九号车厢找到了黄新。 第二次见到丰雪,黄新又惊又喜。 惊的是小豆芽菜居然也学别人来羊城捣腾衣服,喜的是和她同行的还有一个水灵灵的靓女,怎么看怎么顺眼。 他对丰雪的请求没有丝毫犹豫,拍着胸脯说全程陪同,陪着她们去进货。 有了黄新,姐妹俩就没有操心过吃的,一路上三人聊的很投机,枯燥的旅途倒好过了。身边有一个制服在,哪个不长眼的敢往上凑呢。 一路无事,顺利到达了羊城火车站。 在售票厅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回洋县的车票,姐妹俩跟在黄新身后,走出了羊城火车站。 火车站前,广场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旅客,他们拉着行李箱,背着大背包,脸上洋溢着期待或焦急的神情。 单从他们的穿着打扮看,已经比内地洋气很多了。大波浪卷、牛仔裤、尖头皮鞋、太空服……处处洋溢着时尚的元素。 一切都透着新奇,朱碧华觉得自己的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一路上不时听到招揽生意的小贩举着牌子喊。 “靓女,住店不?” “全城最平价呀,靓仔,洗个头吖?” 却没有一个人上来招呼他们。 走了不远,黄新把她们带到了铁路招待所,拿出自己的工作证开了一个房间。 丰雪抢着付钱,黄新豪气冲天说道: “嚟到羊城就系我嘅地头啦,食同住都应该系我包晒啦。” 好吧好吧,这臭小子,司马昭之心不要太明显! 住铁路招待所肯定比外面安全的多,丰雪欣然接受。 反正以后还会打交道的,吃他的喝他的,以后再找机会回报吧。 朱碧却华有点不好意思,非亲非故的,一路上吃了人家三顿饭,现在又包了住宿,言语间多有推辞。 黄新乐颠颠地让她们先整理一下,东西放好就去吃饭。 第240章 两人皆醉我独醒啊! 朱碧华说道:“进货在哪条街?雪儿,不如我们先去进货吧?” 黄新说道:“高第街,离这里远,现在过去已经收摊关门啦!” “那,明早什么时候营业啊?”丰雪问。 “早上三四点就可以去啦!” 来都来了,逛吃逛吃当然好啦!反正现在天也黑了,再急也要等到凌晨三四点才能去进货了。 那现在就好好玩一玩,逛吃逛吃,把上辈子的缺憾补上吧。 早就听说羊城有很多好吃的,什么肠粉、艇仔粥、云吞面、虾饺、炒河粉、煲仔饭、马蹄糕、叉烧包、双皮奶、濑粉、糯米鸡等等。今天必须一一打卡。 两个女孩跟着黄新,边走边看,眼睛都不够用了。 八十年代的羊城,虽然已经开始走向现代化,但仍保留着许多古老的建筑和传统的街区。 这些古老的建筑,如骑楼、庙宇、祠堂等,见证了羊城悠久的历史和文化。 同时,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一些现代化的建筑也开始在广州崭露头角,如高楼大厦、购物中心等。 这些新旧建筑交叉错落,相映成趣,竟显得非常和谐。 黄新口才极好,知识面也很广,他一路走一路讲,成语、典故信手拈来,讲解生动有趣,两人听得津津有味。 最后,三人来到了珠江边上的一个大排档“胜记”,大排档用竹料搭成,简陋无比,但食客众多。 据黄新说,这可是羊城的唯一的一家夜宵店呢,难怪了!味道肯定正宗。 好吃的实在太多了,于是黄新捡女孩子喜欢的点了一大桌。 好在每样东西分量都不大,饶是如此,三人也吃了个肚儿圆,差点把舌头都吞了下去。 马蹄糕外表晶莹清爽,味道清淡甘甜,随便晃动也不会断,又软又滑软,伴有马蹄特有的清香。 虾饺口感柔软又爽口,蒸出来的时候,表皮晶莹剔透,虾仁的粉红隐约可见,入口柔韧而富有弹性。 叉烧包外皮香酥肉质鲜嫩,一口咬下去,卤肉香味扑鼻而来。 …… 最后吃不完的,丰雪通通打包,顺手放进了空间里。 吃完后,几人吹着海风,慢吞吞地边走边消食,往铁路招待所去。 一路上,黄新使出浑身解数,操着粤式普通话,讲自己小时候被父亲逼着学武,讲自己读书时在学校里干的糗事,讲自己上班后全国各地跑的见闻,逗得朱碧华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惊讶万分…… 对丰雪来说,黄新讲那些事儿都不算新鲜事,可总得有人捧场不是,她默默跟在两人身后,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工具人,不发一言。 偶尔看了一眼黄新,又看一眼朱碧华,脸上浮现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真是。两人皆醉我独醒啊! 黄新和朱碧华,她是乐见其成的。 她早已经在看出端倪的时候认真看过两人的面相。 二表姐眼神清澈,耳珠厚大,鼻头丰隆,下巴丰满,是典型的旺夫相。 而黄新也是额头宽展,眉尾上扬,一看就是有胸襟,有魄力的人,将来必事业有成。 这二人结合,一生应是顺风顺水,惠及子孙的。 也许是夜色太温柔,黄新和朱碧华都不约而同的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人小鬼大的小丫头。 此时,黄新的眼里,只有朱碧华。 她额前整齐的刘海,恰到好处的长度,使她的稚嫩中透露出几分俏皮。眼睛大而明亮,质朴中透露出几分精明,让人忍不住满心欢喜。 而她耳边轻轻垂落的一缕发丝,随风调皮的忽前忽后,让黄新忍不住想伸手帮她固定在耳后。 他这样想着,便伸出手这样做了, 等他接触到滑腻细嫩略带温热的肌肤,顿时手足无措,:“我…我没别的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天太黑,怕挡着你眼睛了。” 朱碧华一改往日的豪爽大气,扭捏着嗓子,脸如初霞,声如蚊蝇:“没……没事的……我…我不介意。” 两人随即一阵沉默,有一种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淌。 丰雪几乎憋出内伤! 看两个初哥笨拙的表演,应该不会长针眼吧! 十七岁的朱碧华和姐姐碧芳不同,她从小就喜欢和男孩子玩,穿着打扮和性格都跟假小子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和父亲唱对台戏也不怵的。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黄新跟她以前认识的哥们不同。他真诚而热情,对人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和体贴,说话搞怪却不浮夸,就像一个小太阳,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当黄新的手指接触到自己皮肤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心却怦怦狂跳,可却丝毫没有觉得冒犯,反而有一丝丝隐藏的欢喜。 十几年来,她第一次体验到这种陌生的感觉,心里有点不安,却又充满了期待。 …… 黄\/朱:这条路好短,很快就到招待所了。 丰:我的妈耶,总算到了。不用被狗粮噎死了! 想了想,黄新干脆又开了一间房住下。 第二天肯定要一早去高第街,自己来来回回跑也麻烦。再者,虽说铁路招待所安全,可毕竟是两个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小姑娘,自己不得好好照顾啊! 反正,黄新是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想和朱碧华多相处一下的。 虽然她进了房间后就没有出来过,可一想到伊人和自己仅一墙之隔,黄新就觉得热血沸腾。 一晚上他跟烙饼一样,翻来翻去睡不着,以至于第二天一早起来挂着两个黑眼圈,吓了姐妹俩一跳。他只好苦着脸解释说自己认床才圆了过去。 因为隔壁房间是黄新,姐妹俩都睡得特别安心,凌晨三点被叫醒也觉得精神奕奕,毫无怨言。 天太早没有公交车,黄新骑着在招待所借的一辆二八大杠载着姐妹俩去高第街。 丰雪不得不坐在前面杠子上,替后头两人承担了所有的寒冷。 黄新乐呵呵的,冷风吹在脸上居然感到阵阵暖意。 骑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钟,总算到了地方。 远远的就听到嘈杂的声音,看到灯火通明的街道。在明亮的灯光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门楼矗立在他们面前,门楼是石头砌成的,雕着精美的图案,门楼上写着三个端正的楷书“高第街”。 黄新指着高第街说道:“我们到了,这就是羊城的服装批发市场,也是国内第一条以经营服装为主的个体户集贸市场。你们想买的都在里面了。” 姐妹俩瞬间激动起来。 街道两边全是密挨密的铺子,虽然才凌晨四点,市场就已经热闹起来了。宛如一片沸腾的海洋。 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其中,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五颜六色的服装摊位琳琅满目,摊主们热情地招揽着顾客,展示着自家的商品。 顾客们兴致勃勃地挑选着心仪的衣物,时而与摊主交流,时而窃窃私语。 大包小包的货物被打包好放在狭窄的路上,不时有扛大包的人擦身而过。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推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整个市场充满了活力与忙碌,热闹非凡,展现出一片繁荣的景象。 无论是规模,品种,还是价格,荷花池的批发市场跟它一比,简直就是破烂户般的存在。 看见合适的。朱碧华都停下来问一句: “老板,这款衣服怎么批呀?” “请问这个拿货价是多少呢?” 朱碧华说一句,黄新就跟上一句: “老细,呢款衫点批呀?” “请问呢个拿货价系几多呀?” 问了一下价格,姐妹俩傻眼了。 第241章 主打一个掩耳盗铃 谁知道冬天的衣服那么贵呀! 一盘算,一千块钱真的买不了多少。 好不容易来一次,总的多进点货回去吧,姐妹俩一阵嘀咕,朱碧华同意了丰雪追加投资的主意。 姐妹俩货比三家,找了一家货品质量过关的摊位,和那个面目和善的方姓中年男人慢慢磨。 最终以20元一件的价格买了男款和女款的太空服各50件,花了1600元,又用剩余的400元买了男款和女款牛仔裤各40条,追加的1000元也花的干干净净。 其实,这时候都在上春装了,薄款的蝙蝠衫和贴身健美裤裤简直就是绝配。 黄新怂恿着朱碧华试一试,说是卖衣服的人不能穿得太寒酸,要跟着潮流走,才会吸引别人来买。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 趁着朱碧华去换衣服,丰雪溜到不远处的摊位飞快买了几个挂衣服的铁架子、三把衣架、两个塑料女模特和一些装饰用的塑料花和草,让摊主把它们拆了,拖到了路边。 等了片刻,来来往往的人实在太多,也不能耽搁久了,丰雪索性不管旁边有没有人,把一大堆东西嗖地收进空间里扭头就跑。 同时心里默念: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约等于别人也都没看见;就算看见也是别人眼花了,反正别人也不认识我…… 主打一个掩耳盗铃。 当朱碧华换上了衣服,扭捏着从试衣间走出来,黄新感觉鼻子一热,他慌忙捏住了鼻子,就再也不舍得挪开眼睛了。 丰雪也觉得二姐穿上特别好看,整个搭配上松下紧,很符合潮流审美观念。 上身蝙蝠袖宽松,隐隐可见少女玲珑的曲线,而红色让朱碧华显得热情洋溢,恣意张扬。 下身的黑色健美裤把她腿部曲线勾勒得又长又直,分毫毕现。黑色显得成熟稳重,红与黑的搭配透着一股妖艳又奇特的美。 连老板都说这小姑娘穿着最好看。 说话间,呼啦啦围上来好几个人,打听着衣服的价格,纷纷表示要拿货。 朱碧华有点难为情地脱下衣服,心中恋恋不舍,可她也知道,现在姐妹俩的口袋比脸还干净。 黄新毫不犹豫掏出钱要付款,朱碧华急了,坚决不让。 黄新求助的望着丰雪。 丰雪连忙打圆场: “哎呀!二姐,这么好看的衣服错过可惜了,这钱是黄大哥借你的,等下次黄大哥来洋县你还给他就是了嘛。” 黄新连连点头:“是是,小妹说的对。算我借你的钱,好吧?” 一不做二不休,朱碧华于是又给自己大姐朱碧芳挑了一套,现成的模特带来了好几笔生意,方老板高兴着呢,大方地也按批发价算账,还摸了零。 黄新心花怒放,尽管女孩说是借他的钱,可那有什么关系呢,就是自己给她买的。 他又周到的留了老板的电话,说是下次拿货他可以来拿,也可以打电话让老板发铁路货运。 得!这觉悟,也是没谁了,不帮他都说不过去了! 丰雪对黄新眨眨眼睛,问道:“黄大哥,你记住我们店的地址了吗?你要是不来的话,就不还你钱啰!” “要来,要来,一定早点来,”话一出口他又觉得不对,立马改口道:“不是,钱不着急……我是说,我会尽快来看你们的。” 看着这两大麻袋,姐妹俩都有些牙疼。 黄新喊来了一个板车,把大麻袋放到板车上,往车站去。 丰雪再也不想坐前杠了,她坐在板车上晃晃悠悠,自在的不行。遇到上坡,她又赶紧跳下来,和二姐一起推车。 就这样,几十分钟后,终于又来到了羊城火车站。 此时才上午八点过一点点。肚子饿了,人也困了,丰雪的上下眼皮直打架。 可一看到火车站的盛况,姐妹俩张口结舌,瞌睡都不知跑哪里去了。 用人山人海这个词已经无法解释此时的客流量,从站前广场到候车大厅,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走到哪里到处都是人挤人,甚至连厕所里面都挤不进去了。 谁来告诉她们,为什么火车站早上比下午还要挤?! 黄新面不改色,司空见惯,毕竟每年一、二月份,就是羊城火车站最繁忙的时期。 姐妹俩守着板车,黄新带着板车师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货扛进了货运部,办妥了托运手续,这才带着姐妹俩挤出人群。 丰雪也松了一口气,托运也好,免得自己把这两大堆变没了不好跟表姐解释。 饥肠辘辘的三人随便找了个早餐店吃了炒河粉。然后又匆匆起身往车站里挤。 虽说火车是十点才开,可看目前的样子,能挤进站才有可能上火车。 为了维持秩序,火车站动用了武警来维持秩序,一会就看到两人一组的全副武装的武警巡逻。 为了隔离出检票通道,值班员拿着一杆长竹竿,强行在人群中隔断出一片区域,一旦有人出现在这个区域,值班员甚至会狠狠拿长竹竿往身上招呼。 吵架、谩骂、打架随处可见,基本上任何角落都会有人在大声争吵,而车站工作人员对于这一幕幕也早就熟视无睹,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就行。 好不容易挤进候车大厅,密密麻麻的人脑袋让朱碧华头皮发麻。 丰雪挤在人群中,只看到大部分人的胸部以下,头顶几乎没有任何空间,感觉就快窒息了。 黄新皱着眉头挤过去,和一个值班员说了几句,又亮了一下自己的证件,那值班员看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 黄新于是朝朱碧芳和丰雪隐晦的招招手,示意她们跟上,就头也不回的朝后边拐角处走去。 两人也不吭声,默默跟着黄新走到了一个小铁门前,一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看到黄新笑着打趣道: “你呢个细路仔得??,做嘢都未够两年呀就要做老窦啦!”然后,又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朱碧华的腹部。 黄新的脸刷的红到了耳根,他偷偷看了朱碧华一眼,后者无知无觉。 丰雪忍不住想啐他一口。 想什么美事儿呢你! 看朱碧华似乎没有听懂,黄新“嘿嘿”笑了两声,顺手塞给对方一包烟。 那人很自然的放进兜里,看了朱碧华两人的车票,爽快的把三人放了进去。 进了铁门,穿过一个长长的通道,进了一个房间,等出了房间,居然来到了站台上。 站台上稀稀拉拉站着几个人,大家彼此看了一眼,心知肚明,都没有交谈的想法。 黄新让她们原地等着,他离开一会儿,姐妹俩点点头。 不一会儿,黄新拎着一袋子羊城特有的水果塞到朱碧华手里。 火车到站了,其余人还在拼命跑向火车的时候,姐妹俩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舒舒服服坐下了。 黄新站在座位旁边,不断嘱咐她们路上注意事项,又强调说自己两天后当班到了r城就来洋县。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听得丰雪耳朵都要冒烟了。 听着杂乱的脚步声在站台上响起,眼看着有人自己从车窗把行李扔进来了,黄新才恋恋不舍的下了火车。 朱碧华靠在车窗处,看着那个穿着制服的英俊身影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也不舍的离开,心里不由得涌起异样的悸动。 丰雪摇摇头,哎!这两人,眼睛都快拉丝了。 这时候,人、行李都拥堵在车厢外,有的乘客,他们甚至会拿着好几个大大大小的包裹,人上了,包裹还堵在后面,想继续走又走不动,顿时就把车厢门堵得水泄不通。 有性急的乘客,直接把行李从窗户口扔进去,大力翻进窗户,然后再弯着腰去接孩子,把孩子放下,再把老婆一把扯进来。 十点,火车准时启动,站台上,黄新拼命挥着手,追着火车,直到再也追不上。 朱碧华也探出半边身子挥着手,直到黄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第242章 一家子吃土 因为没有行李的拖累,姐妹俩比来的时候还要放松,除了饭点上买点吃的,几乎都在睡觉。 丰雪借着睡觉,神魂到了空间。 丰四儿和小伙伴们正在学写字呢。 见到姐姐,丰四儿委屈地扑上来说道:“二姐你坏!你把我丢在空间就不管了!哼!” 丰雪用力一握他的手,哟!不错嘛!这小子真是个练武奇才。经络又扩大了那么一点点。丹田处鼓鼓的,带着充盈感。 看来回去可以教他如何把灵气转化成玄力了。 丰雪柔声安慰道:“幺弟,坚持一下等回家了你就可以出去了哈!” 丰四儿乖巧点头: “没关系,我可以的,我要继续修炼。对了,二姐,你拿进来的东西好好吃啊!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我以后还能吃吗?” 丰雪忍不住问道:“那么多你都吃完了吗?” 丰四儿摇了摇头:“我省着吃的,没吃饱我就吃土吧。” 哎!何至于此呢!要吃还不简单,你姐买了放进来就行了。 丰雪意识出了空间,赶紧买了些橙子、番石榴、鸡蛋什么的,又买了一瓶水,一起放进了空间里。 这会儿朱碧华趴在桌上睡得正香,不知做着什么美梦呢。 一路无事。 周二下午五点,丰雪和朱碧华安全到了洋县。她们出了车站,找了一个拉架车的师傅,取了托运的两大麻袋,回到了减速电机厂。 师傅把东西放到朱家客厅里,几乎塞满了半个客厅。 丰琴拿着锅铲走出厨房,只看到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她追出门,趴在二楼走廊上喊道: “你俩去哪里?不吃晚饭吗?马上就要好了!” 两人回头,朱碧华答道:“妈!我们先去铺子看看,你们先吃,给我们留点就行了。” 姐妹俩走到街对面,眼前顿时一亮,大而亮的玻璃让人眼前一亮,站在路上能把整个店铺里的每个角落看得清清楚楚。 姐妹俩飞快跑过去,打开门仔细检查了一下,朱碧华去找玻璃店和电工结账,丰雪留在店里把卫生再认真打扫一遍。 等朱碧华一离开,丰雪就赶紧把在羊城采购的东西都从空间里拿出来摆放好。 朱碧华看见店里多出的东西有点懵,尤其是那两个全身光溜溜的女模特,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等丰雪说明了用途她才勉强接受,赶紧让它们躲角落里围布后面。 姐妹俩搭着凳子把天花板上挂好塑料花草,又讨论了一下店里的布局,再回电机厂家属区吃了晚饭。 简单跟朱碧华交代好第二天要做的事情后,丰雪去了县一中等爸爸下课。 出门不过才几天,丰雪却归心似箭,巴不得立即回到自己温暖的家里。父女俩骑着车,一路上话就没停过。 回到家,丰雪先把丰四儿和几个小崽子都放了出来,然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摆起闲话来。 听到丰雪一路上的见闻,家里人又兴奋又羡慕,巴不得自己也出去看一看。 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以后有机会一定带家里人出去看看。 等把外出的事情交代完,丰雪说起了空间修炼的事情。 听说丰四儿吃了空间土后功力大增,都能引气入体了,家里人不甘落后,纷纷表示要进空间试试。 丰雪心念一动,分两批把家里人又送进了空间。 一家人看到比家里还要宽的地下空间,惊讶无比,都决定空了再来把这个地下室的雏形再好好打磨打磨。 参观完房间,回到大厅,一家人都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丰雪。 鉴于丰四儿吃土太多导致休眠时间太长,因此丰雪建议家里人浅尝辄止,少吃多餐。 丰雪小心的从墙上扣了一小块,众人也赶紧抠了一小块。 丰雪伸出舌头舔了舔,咦?这次居然是叉烧包的味道。 家里了见状,也小心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丰雪问:“什么味道的?好吃吗?” 丰四儿抢先说:“二姐,是马蹄糕的味道!” 丰秀:“不对,是搅搅糖!” 丰英:“熬骨儿!” 李月香:“红烧肥肠。” 李汝兴嘀咕:“蹄髈,炖得耙噜噜的蹄髈!” 丰秀问:“外婆,你呢?你怎么不说?” 罗桂英微微一顿,擦了擦眼角,轻声说道:“外婆尝到了家乡饵块的味道……” 丰吉明:“奇怪怎么都不一样呢?我怎么吃到的是蒜苗回锅肉?” 他伸手去别的地方抠了一块放嘴边舔了一下:“就是回锅肉啊!” 丰雪笑道:“大概是空间土的味道可以根据吃的人变化的。你最喜欢吃什么就是什么,或者你最想吃什么就能吃出什么味儿。哪里的土都一样的,只是因人而异罢了。我上次吃的味道和这次的也不同呢!” 众人恍然大悟。 在丰雪的要求下,所有人都闭目盘膝而坐,然后把手上的空间土放到了嘴里,尽力忍住自己的种种不适反应,按提示尝试引气入体。 没坚持几分钟,家里人都先后进入梦乡,只有丰四儿坚持最久。 他练了一会儿睁眼说道: “二姐,我感觉丹田涨涨的,识海里也是,就像有好多气流在涌动,怎么办啊?” 是该传授他灵力转玄力之法了。 于是,丰雪和弟弟相对而坐,静坐凝神,继续运转灵力两个周天之后,把所有灵气归于丹田,再跟着自己念口诀: 一重山万千玄力归丹田, 二重山阴阳平仄分两边, 三重山辨列星辰玄一线, 四重山寒来暑往灌涌泉, 五重山金木水火终不散, 六重山欲化冰通起微澜, 七重山日月同辉放光明。 丰四儿不费吹灰之力就念会了,丰雪稍加讲解,他就连连点头,似乎又听明白了。 于是丰雪教他尝试运用心法口诀,引导灵力缓缓流转,使其逐渐凝练。 丰四儿用意念不断推动丹田里的灵力不断旋转、压缩,仿佛经历着一场蜕变。 在持续不断的的修炼中,灵力在不断压缩中发生质变,逐渐凝练,从无形化为有形,最终转化为更为深邃强大的玄力。 丰四儿感到丹田处涨涨的感觉突然没了,代替它的是一阵轻松,他猛的睁眼,惊喜地喊道:“二姐!我好像成功了。” 丰雪神色惊疑不定,一把握住弟弟的手,用玄力探索他的丹田,随后一阵狂喜。 的确,在他的丹田里,静静躺着一小坨凝实的玄力。 在丰雪的指引下,丰四儿把丹田里的玄力缓慢引向识海,并存储起来。 这玄力蕴含着更为强大的力量,能够让修行者施展出超凡的神通和绝技。 丰雪没想到弟弟在武学方面这么有天赋,真的是一教就会,这进度简直有点夸张了。 丰雪有点意外的惊喜。 从平时弟弟表现出来的那股子伶俐劲儿,丰雪推测他应该不会是读书困难户。 今天他又展现出了另一面,看来以后可以给多他开开小灶,没准将来这可以成为他安身立命的本钱。 前世的他,学业无成,也没有一技之长,只能跟着包工头到处跑,在建筑工地上打零工,每年只有过年回家呆上个把月,老婆不爱,儿子不亲…… 但弟弟也是初学者,今天虽然学会了灵力转玄力,现阶段也不适合立即教他运用玄力,只需要不断再巩固这个过程就好了。 这么想着,丰雪又薅了一块土放进嘴里,有滋有味的咀嚼起来,霎时,一股灵力直冲脑门,这滋味,真的是太上头了! 一家子就这么在空间里练的练,睡的睡,互不打扰,一晚上就在空间里这么过了不提。 第243章 款式不在多,流行就行。 最早醒来的是丰吉明和李汝兴,然后是丰英和丰秀,最后是李月香和罗桂英。 不出所料,醒来后,每个人都有了一些顿悟。 丰雪趁热打铁,分批次给他们传授引气入体的诀窍。 一阵试炼以后,除了李月香和罗桂英,其余人的经脉里都多多少少有灵气流动,这表示他们引气入体成功。 丰雪也不急。多则三五次,少则一两次,她们也会成功的。 天亮了,一家人神采奕奕出了空间,既不困也不累。 匆匆吃完早饭,上班的上班,摆摊的摆摊,上学的上学,家里瞬间安静下来。 丰雪骑上飞鸽去了县城。 九点,丰雪和朱碧华已经把店堂里的衣服规整好,随时都可以开张了。 不时有行人从路边经过,不经意抬头,看到关了很久的政府食堂居然开门了。 再一看,啊?居然改成了服装店? 这谁啊?面子这么大? 政府的铺子拿来开服装店? 心中燃烧着八卦之魂,自然就对铺子多看了几眼。 正对路面的是明亮的落地大玻璃窗,路人一眼就能看到店里的情形。 店虽小,五脏俱全。 玻璃窗出奇的大,房间里就算不开灯光线也很好。 可天花板上的小灯和墙壁上的灯交相辉映,柔和的射在衣服上,让衣服的颜色看起来特别艳丽鲜活,光线明暗交错,让服装店显示出一种高档的美。 最左边靠窗站着两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都是一头短发,一个穿着红色短款太空服,配黑色牛仔喇叭裤,另一个也是短发,穿着遮过屁股长度的嫩黄色太空服,配着浅蓝色牛仔裤,让人眼前一亮。 有好事者走近一看,天,竟然是两个惟妙惟肖的假人,不禁哑然失笑。 左边墙上高低错落挂着两套男款两套女款服装,颜色精心搭配,衣袖稍稍折叠,显得很别致。 左边最里面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圆环,环上挂着长长的布帘,布帘被拉在角落里,需要的时候拉过去,就是一个圆柱体的独立试衣间。 屋子正中摆着两排铁架子,架子上依次挂着男款和女款的衣服和裤子,尺码、颜色各异。 门右边摆了一个有抽屉的柜台桌子吧,这是在废品站淘的旧货,临时充当收银台。 抽屉可以上锁,如果收了钱,可以暂时锁在抽屉里,这就足够了。 收银台和木门都重新刷成了浅黄色,跟店铺的整体风格还挺搭的。 丰雪和朱碧华把到处又收拾了一遍,确保地面都一尘不染,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外面路上。 路上行人很多,大都匆匆忙忙,有路过买菜的大妈,有衣着干练的上班族,也有牵着孩子上学的。 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动作,当他们发现了服装店后,眼睛开始疯狂往里看,脚步也随着慢了下来,然后又匆匆加快步子离去。 朱碧华心里七上八下,数到第三个停下来看了后又离开的人,她忍不住问道:“二妹,她们为什么不进来看看?一个人都不进来,今天我们还能开张吗?” 丰雪说道:“二姐别担心,还早呢!这些人都是去上班或者办事的,现在哪里有时间,等等吧,大概中午下班时间就有生意上门了。” 朱碧华半信半疑:“真的吗?你没骗我?” 丰雪笃定说道:“骗你干什么啊!你就等着瞧吧。” 过了一会儿,丰琴抱着小碧莹也出门了。 她这心里一直不落实,想来看看,顺便也帮她们盯着。 为了这个服装生意,全家人的余钱都被二女儿弄走了。她自己打零工存的钱全塞里面了不说,跟自己借钱,又跟她大姐借钱,现在说这钱还不够! 当时她是怎么说来着?说是去省城看看,取几件衣服回来试试看,卖不掉自家人穿都可以的,自己就真的信了她,哪知道两个胆大包天的竟然去了羊城! 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说话也听不懂,想着就是一阵后怕,两个小丫头没遇到危险算她们运气好! 天爷!弄那么多衣服回来咋整? 要是卖不掉怎么办?难道留着自己穿?这俩孩子真是瞎胡闹,真是愁死人! 也不知吉明是怎么想的,一个小女娃子,兜里揣着一两千块钱,想干啥就干啥,也不管管。 自己要是知道她俩胆子这么大,肯定早就把她们拦下来了! 这下可好,她爸问的时候还要费心给她遮掩。 这死丫头从小胆子就粗,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这回要是亏了,该怎么给她善后哟?那满满一客厅的衣服,全家人怕要穿到猴年马月去了哟! 丰琴一个头两个大,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胡乱想着,抱着孩子心急火燎的往下西街走。 还没走拢呢,她就看到了街对面的服装店。 还别说,俩丫头还有两把刷子,窗明几净的,跟满大街灰扑扑黑梭梭的铺子真不一样。 可是,这店怎么看怎么奇怪呢! 丰琴几步跨过街道,朱碧华一看,脸上堆着笑迎了出来。等看到是自己妈,脸色又垮了下来。 “妈,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有人光顾了呢!” 丰琴瞪了女儿一眼,没有理她,进门后对丰雪说道:“雪儿啊,这铺子整的不错,大老远就看到了,我在对面都想过来看一下呢。” 丰雪笑眯眯的抱过表妹,嘴上说道:“是吧?我们的审美还是不错的嘎!” 丰琴好奇地打量了一圈,指着衣服问道:“你们,就只卖两个款式?就算是百货大楼没有的款,可是不是少了点。” 丰雪说道:“不止哦,男士女士加起来还是四个款式了呢。款式不在多,流行就行。” 丰琴皱眉摇摇头说道: “洋县都没人穿,怎么流行?再说了,你们又卖那么贵的!五六十块,一个多两个月的工资,有几个人原意花这个钱哦?” 朱碧华不乐意了。 “妈,你怎么灭自己威风啊?我们今天开张,你也不想着给我们捧捧场,反而还来打击我们,你还是我妈不?” 丰琴白了她一眼说:“借老娘钱的时候认妈,现在就不认了?老娘还要怎么给你捧场?难道要让我掏钱买一件,给你们开个张?” 丰雪忙打圆场:“大娘,你别急,一会儿你就把这件衣服穿上,帮我们招呼一下顾客就可以了。其它的我们都打算好了。” 丰琴狐疑地看着那件大红色的太空服:“什么意思啊?让我穿上?还是算了吧,你们小姑娘穿的,我穿不合适。” 朱碧华不由分说把自己妈的棉袄衣服三两下脱掉,把太空服穿上,拉着她到了穿衣镜前说道:“来,你自己看看。” 丰琴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女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脸颊含笑,美目含情,红色衬得她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丰雪鼓掌说道:“大娘真好看!你要穿着帮卖衣服,跟你差不多大的人肯定会来买的!” 丰琴扭捏说道:“那,好吧,我就不脱了,穿着帮你们卖。对了,你们不是还请了一个人吗?人呢?” 话音未落,叶萍出现在门口,一进门就忙着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 朱碧华和丰琴毫不在意,毕竟两人走这两天,店里的装修全靠她盯着,也是很尽心尽力了。 朱碧华和叶萍各选了两套衣服去换了,等她们两人换好衣服出来,丰琴和丰雪都是眼前一亮。 朱碧华身材娇小玲珑,穿s码刚好合适,她给自己选的是短款的太空服。 上身是嫩黄色的高腰太空服,下身是天蓝色的水洗牛仔裤,显得腿长人高,纯洁中带着点野性的美,时尚又好看。 叶萍身高一米六几,不胖不瘦,于是穿了橘红色的m码的正常款,刚刚好遮住屁股,下半身穿了黑色的紧身牛仔裤,裤子屁股大腿轮廓毕现,小腿处突然放宽,洋溢着青春与活力。 丰琴心里突然就不紧张了。 洋县哪有这么好看的衣服啊! 这样的衣服都卖不掉的话,那就自己穿好了。 第244章 开张的第一个生意 几人各怀心事,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十一点多,有人陆续下班了。 一个年轻女孩走过门口,顿了一下,眼睛一亮,然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走出了老远还在回头望。 接着又走过几个一小老师,她们手里拎着菜,在街对面一阵指指点点,接着毫不犹豫的走了。 已经站起来的叶萍和朱碧华又怏怏坐了下去。 丰雪没有动,等吧,实在没人来再想办法吧。 又走过几拨人,大部分都看到了这个焕然一新的小店,却没一个人上门。 丰琴有些忧虑望着丰雪,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对青年男女从街道尽头转了过来,虽然他们走路时离得不近,但丰雪从两人的眼神中看出来,他们应该是一对儿。 丰雪把小碧莹往大娘怀里一放,自己走出门去。 这时,那对青年男女已经走到政府门口了,男的穿着四个兜的干部服,脚蹬一双翻毛皮鞋。女的穿着一件蓝色工作服,围着红围巾,脚上穿着一双红色小牛皮鞋。男的精神,女的妩媚,看来是不差钱的主。 丰雪说道:“哥哥,姐姐是你对象吗?姐姐好漂亮啊!哥哥你们真是郎才女貌呢!” 干部服男子的推了推眼镜来掩饰着自己的脸红,没好意思说话。红围巾女孩咯咯一笑:“小妹妹你小嘴可真甜啊!快跟姐姐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丰雪眼珠子一转,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因为我看到了哥哥眼睛里只有姐姐你呀!”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看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丰雪说道:“哥哥,你肯定很喜欢姐姐的,对吧?” 青年男子没想到自己在心里盘旋了好久好久,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就这样被这个陌生的小女孩说了出来。 他点头如捣蒜,看得红围巾女孩暗笑不已。 丰雪又说道:“既然这样的话,哥哥你看,我们家的太空服,资格羊城货,全洋县仅此一家,姐姐穿上会更漂亮的,就给姐姐买一件吧。” 红围巾女孩眼里透露出丝丝渴望,男子忙不迭点头,三人进了店。 女孩看看这件,又看看那件,朱碧华说道:“你喜欢什么颜色呢?你个子高,这种款式的,m码就行,试试吧,随便试。” 女孩拿了两件,在叶萍的帮助下去围挡试衣间换衣服去了。 朱碧华又对男子说: “我们这里也有男款的太空服,你也试试吧,很暖和的,穿上就不用穿棉袄了。南方的男青年都穿这个呢!太空服配喇叭裤,满大街都是呢!” 说着,她取了一件深蓝色太空服递给男子。男子脸一红接了过去。 丰雪殷勤地把男子的外套接过来放在椅子上,看他穿上太空服。 一个男声响起:“他这样的还有吗?给我拿一件,我也试试。” 丰雪转头一看,哟,不知什么时候,又进来两个男青年。 朱碧华笑着招呼他们选颜色。 这时,又有几个年轻姑娘站在大玻璃窗前,看着那两个女模特,一边指指点点,丰琴赶紧抱着孩子招呼她们进来看。 这时,红围巾女孩穿着一件白色面包服和一条深蓝色牛仔服走了出来, 店里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 丰雪拍掌说道:“哇噻!姐姐你好好看啊!哥哥,你看姐姐美不美?姐姐,你照镜子看看呢!”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女孩身上,白面包服,红围巾,深蓝色紧身牛仔喇叭裤,红色高跟鞋,显得女孩子皮肤白皙,眉眼如画,牛仔裤大长腿。 红围巾女孩在镜子前转了个圈问道:“我好看吗?” 男子点头。其余人七嘴八舌说道:“好看好看!” 女孩有些害羞,又有点得意,她对自己对象说道:“你穿面包服也好看,你也换上牛仔裤吧,正好这衣服结婚穿!”说着,脸上泛起了红晕。 另外两个女孩赶紧找了一样的款式和颜色去试。 叶萍说道:“这位姐姐你身材娇小,穿这个短款也许会更好看呢,不如你先试试?姐姐你皮肤白,可以穿这件红颜色的。” 最先进门的一对问了价,男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立马买了两套。 朱碧华听说他们是买来做结婚的婚服的,加上又是开张的第一个生意,两套130元,和丰雪一商量,干脆少了10元钱收了个月月红,大家都讨个好彩头。 两人连声道谢,心满意足地拎着衣服走了,说一定要帮她们宣传。 然后,女孩略带遗憾地说道:“你们店为什么不取个名字呢?有名字的话,我就可以给小姐妹说了。” 呃!朱碧华和丰雪顿时有点尴尬了,这事儿,好像都忘了呢。 丰琴恍然大悟,她就说店子少了点什么嘛,原来是没有名字! 没名字就没名字吧,也来不及多想了,因为又有人逛了进来,几人带着笑脸迎了上去。 这一忙,就忙到了下午两点多。 店里挂的衣服都卖了一多半了,女款比男款卖得好,小姑娘比小青年多,也有中年人来给孩子买的,或是给自己买的,当然,更有那种试了好多件讲价半天结果都不买的。 丰雪有言在先,进店就是客。不管买不买,几人都始终保持着饱满的热情,礼貌周到,丝毫没露出一点不耐烦,遇到再难伺候的顾客都是面带笑容。大冬天的,几人愣是出了一身汗。 等最忙的那一阵过去,丰琴抽空赶紧回家煮饭去了,留下三人继续迎来送往。 两点多,人少了,几人匆匆盘账后,朱碧华带着叶萍回自己家去吃饭取衣服,留下丰雪看店。 丰雪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思索着。 到现在为止男款女款加起来卖了近十件衣服。如果接下来的生意也这么好的话,这次带回来的衣服根本支持不了一个星期,等过两天看情况,不行就必须马上补货。 还有午饭问题,跟叶萍说的包午饭,去大娘家吃饭偶尔一次还行,肯定不能天天去大娘家啊。 可店里卖衣服,如果煮饭炒菜,店里一股子油烟味儿,这衣服都沾上了油烟气还怎么卖呢? 就算能煮,巴掌大一个地方,放哪里?在门外煮吗?过来过去的都是政府工作人员,这多碍眼啊!肯定不得行。 这里压根就没有煮饭的地儿! 那去哪里吃饭?吃饭店?小本生意吃得起吗?再说这条街上哪有饭店,人家单位都是自己有食堂的。 哎!对了,单位食堂。 丰雪盘算着,一小,教育局,政府,去哪家吃都可以,花钱买票呗,一会儿叶萍回来了跟她好好说说。 丰雪放下这事,又想起店名来。 后世的名字多了去了,她脑袋里一抓一大把。关键是要符合现在人们的审美,又要比普通的名字高那么一丢丢就行,一会儿她们来了让她们选吧。 半小时后,两人拿着衣服,端着一碗面回来了。丰雪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道:“有没有想过我们店叫什么名字呢?” 两人沉思片刻,朱碧华说:“二妹,你想了什么名字?我们听听看呢?” 丰雪一边嗦面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那就多了去了!等等,我还有两口……” “姐妹服装店?衣衣不舍?雅韵服装?雪花服装?丽人服饰?莎莎服装?雪碧服饰……” 说到雪碧,丰雪差点喷了。 她的本意只是姐妹俩各取一个字,哪知道竟和后世的那个饮料居然重名了呢! 朱碧华连连摆手:“行了行了二妹。别再说了,这都好几个了,够了,就这里面选一个吧。” 选哪个呢?三人冥思苦想,一时间难以决断。 第245章 隐藏身份 朱碧华说道:“我觉得你取的第一个名字就很好,我们都是姐妹,不如就叫姐妹服装店吧?” 叶萍也觉得这个名字好听贴切。 丰雪把“姐妹服装店”放在第一,其实也是很心仪这个名字,既然大家意见统一,那就定下来了。 丰雪跟朱碧华两人交代了几句,拿了几件衣服后匆匆离开了服装店。 她的第一站是废品收购站。温暖的阳光洒在院子里,收购站的老大爷在竹躺椅上睡着了。 丰雪也没打搅他,自己翻找着,倒是发现了几个木头柜子,看起来挺厚实,放空间里挺合适的。 她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拖了出来,叫醒大爷讲好了价,让大爷帮着抬到路边。 大爷前脚离开,丰雪后脚就把它们收到空间里。 然后去了国营委托店,又选了好些二手家具,估摸着差不多了,也让他们放到对面巷子里,然后如法炮制收进了空间。 丰雪又去了县一中,守大门的大爷换人了,软硬不吃,死活不让进。 丰雪悻悻转身就走,结果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只听到对方的声音响起:“哎哟喂!我的肚子!” 这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丰雪猛然抬头一看,这不是河边钓鱼救了小怜的那谁吗! 门卫大爷跑过来,嘴里喊着:“你这小姑娘怎么搞的?韩校长你没事儿吧?” 哦,对了,是老韩头啊,原来他还有一个隐藏身份,那就有意思了。 丰雪又认真看了他的面相,果然,躲过一劫了。 韩校长也觉着这小姑娘眼熟,他一边回答“没事”一边用眼光打量着丰雪。 突然,他一把抓住丰雪的胳膊说道:“你就是河边那小姑娘,让我不要去建筑工地的那个?” 丰雪点头。 他又迫不及待说道:“那,是你往我兜里放了东西?” 丰雪又点点头。 韩校长看了一下旁边的门卫,说道:“我没事。”然后转头扯着丰雪往学校里走“走,小丫头,我有问题问你。” 一老一小找了个偏僻的长凳上坐下,老韩头迫不及待求证起来。 听了丰雪的解释,他半天没有回过神。 自己胸口碎大石死里逃生是事实,兜里发现烧尽的纸灰也是事实,由不得他不信。 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有多少神奇和奥秘他也不是没想过,可因为掌握这秘密的是一个小丫头,让他一时难以置信罢了,老韩头努力说服自己。 丰雪看着这张脸还是觉得很熟悉。她试探着问道:“韩校长,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哥哥?也是校长?” 老韩头诧异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你连这也能看出来?简直神了!” 丰雪笑而不答。 老韩头说道:“我是有一个堂哥,在杨柳中心校当校长。你这…是掐指一算算出来的?还是从我面相看出来的?” 丰雪调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嘿嘿,你别管啦。” 韩校长心下一动,急急问道:“小丫头,你再好好看看,我最近没啥事了吧?” “没!放心,一切顺利!” “那就好!那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呀?家住哪里?我要好好感谢感谢你!” 丰雪神秘一笑:“不用啦!有机会的,下次见面你就知道了。” 老韩头,哦不,韩校长无奈,只得作罢。 丰雪去了高三教室找到了李政和章恒,这俩都是满面红光,气宇轩昂的样子,看来最近学业顺利过得不错。 丰雪拿出两套面包服和牛仔裤给他们。章恒一见,双眼放光,拿过其中一件红色面包服就换上,美滋滋对着玻璃窗理了理,又哼着歌拿着牛仔裤去了厕所。 丰雪说:“舅舅,你也去换呀,这是专门给你们带的。” 李政没有动作,只说道:“我不要了,这么贵的衣服,小雪你还是留着卖吧。” 丰雪说道:“舅舅,我拿衣服给你是有任务的,你和章恒给我们店好好宣传,那些有钱人家的娃来买两套我就赚了。悄悄告诉你,本钱不贵,你不要跟章恒说哈!” 李政犹豫着说:“可我不会宣传啊。” “哎呀!你穿着就是最好的宣传!如果有人问你哪里买的,你就是政府旁边的姐妹服装店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李政有点心动,半信半疑拿着衣服去了厕所。 两人从厕所一出来,几乎晃花了丰雪的眼睛。 两个青葱少年,身姿英挺,仿若修竹,卓尔不群。一个帅气中带着一抹不羁,一个清秀中带着一丝温柔,让人移不开眼光。 当他们经过的时候,旁边的女生不由得脸色绯红,窃窃私语。 章恒邪魅一笑:“说吧,对我们这么好,有什么企图?” “就帮我们大力宣传咯!资格羊城货,衣服五十,裤子十二,就在县政府旁边卖。” “包在小爷身上!” 章恒打了一个响指,拉着李政,踩着上课铃响上课去了。 走出了一中大门,丰雪往公安局家属区走去。路上看见一个肉摊子,顺便买了一块肉拎着。 看见干孙女来了,杨爷爷杨奶奶高兴地很,赶紧把丰雪拉到堂屋坐下,嘘寒问暖半天,又责怪她不该买肉乱花钱。 好久不见干孙女,老两口挺挂念的,丰雪把最近忙的事情跟二老一一说了。 听说干孙女把政府的铺子租下来开了一个服装店,老两口都惊讶不已。 丰雪打开手里的袋子,拿出两件黑色的面包服,说是孝敬爷爷奶奶的,老两口脸上笑开了花,乐滋滋的进屋换上,真不错,大小合适又暖和。 丰雪又拿出另外两件,说是给杨伯伯和杨婶婶的,杨奶奶也不推辞,让爷爷给他们拿过去。 杨爷爷走后,杨奶奶拿出两百块钱给丰雪,说是衣服钱。丰雪哪里肯收,祖孙俩推让了半天,杨奶奶勉强收回了钱。 不一会儿,杨爷爷回来了,拿回了一百块钱,说是杨伯伯给的衣服钱,杨婶婶还说说很好看,会在单位上帮丰雪宣传的。 丰雪当然不收,杨爷爷说:“晚儿啊,你孝敬爷爷奶奶的我们就收了。可你杨伯伯他们是公家人,这钱必须要给,否则就犯错误了。” 这哪跟哪啊!丰雪实在推不过,坚持两件衣服只收了成本价才算完事。 说了会子话,要做晚饭了,丰雪于是又跟着干奶奶进了厨房。 今天她打算亲自下厨做一道洋县传统美食——滑肉。 把肉切成大薄片用料酒生姜大葱和少许盐腌制码好备用,抓一把红薯粉条用热水浸泡着,烧水下米,水开后米粒煮到八九分熟汤粘稠后沥米,然后蒸熟。 用开水把一把红薯芡粉烫熟和匀,然后抓揉数次,把肉片均匀裹上芡粉,再加少许用冷水打湿的干芡粉,再次抓揉,直到每一块肉片上都均匀挂芡。 起锅烧油,下生姜、葱段、花椒、桂皮八角香叶翻炒后加入开水,放入粉条煮至九成熟,再挨个下入肉片,静置片刻后搅匀,水开后撇去浮沫,煮五分钟左右调味起锅。 这便是洋县人爱吃的滑肉。顾名思义,肉片细腻,晶莹嫩滑,不小心会从筷子上滑下来,因此叫滑肉。 肉的选择看自己喜好,喜欢吃肥肉的选五花,喜欢瘦的选精肉,不喜欢猪肉的还可以滑鸡、滑排骨等等。 滑肉的标配是粉条。 洋县盛产红薯,因此洋县农村有不少土法做粉条的手艺人,纯天然无添加的粉条制作过程如下: 把新鲜红薯洗干净加水打碎,然后用网布筛出渣子,液体放桶里静置几小时后把面上的黄褐色水倒掉,桶底剩余的白色沉淀物就是红薯淀粉了,掰成块晾晒干后就得到了红薯芡粉。 把红薯芡粉颗粒压碎,然后加水,在大锅不断搓揉搅拌,让芡粉始终保持浆糊状不沉底,再装进底部布满了小孔的大瓢里漏丝。 漏丝的师傅一手拿瓢,另一手握拳不断捶打芡粉糊,让粉丝均匀漏进沸水锅里,粉条煮熟后变得晶莹时迅速捞到旁边的冷水锅里过水后,捞出晒干就得到了红薯粉条。 晒干的红薯粉条呈现黄褐色,色泽偏暗,表面可能带有小气泡,有时粗细不均匀,甚至有淀粉疙瘩。 粉条储存时间长,可以做酸辣粉,可以炒肉沫或者素炒,也可以煮香肠腊肉,煮滑肉,好吃不贵,老少皆宜,是洋县人餐桌上常备菜。 第246章 蜜汁信任 丰雪做的粉条滑肉汤得到了两老的一致好评,滑肉软嫩多汁,细腻滑润,汤清味醇,滑嫩与鲜香完美融合在一起,令人齿颊留香。 吃完饭,又陪着两老摆了一会儿闲话,杨爷爷问:“晚儿,你有没有想过进城里来读书呢?” 见丰雪露出不解的神情,杨爷爷接着说: “上次去你们家我就想提了,又怕你爸妈多想。你看,城里教育条件更好,你们几姊妹都可以转学来城里读书,学费差不多的……” 杨奶奶补充说:“是啊,我原本说先把你弄进城里读书的,你爷爷说这么办不合适。不如你们几姊妹都进城来,没住处就先住我们家里,反正只有我们两人,挤一挤嘛。” 丰雪很感动: “谢谢爷爷奶奶,你们考虑得太周到了。我们家里也商量好了,打算在城里买个房子或者租个房子,看能不能过了寒假就转学。” 杨爷爷一拍大腿说道: “这太好了!你们家不错,有远见。这样吧,房子我们帮忙寻摸着,等放寒假了就办,如果转学有困难就找你杨伯伯帮忙去。” 丰雪点头应下。 此时,外面已经天黑了。 干奶奶说:“晚儿啊,带奶奶去你铺子看看吧。你们家投资了那么多钱,你怎么不上心啊?” 丰雪说:“我没有不上心啊,奶奶,我很努力了,都和二姐她们商量好了了怎么卖了。” 干奶奶点着丰雪的额头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心大呢!自己的生意必须自己好好守着呀,怎么能随随便便丢给别人自己躲一边呢?走走走,奶奶去帮你看看去。” “好吧。”丰雪带着爷爷奶奶往铺子走。 丰雪也不是不想管,她是因为充分相信二姐的本事,所以就想让她自由发挥,自己就当个甩手掌柜。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干奶奶说的很有道理。 自家的生意刚刚开张,自己就不闻不问是有点不妥当。 前世二姐厉害那是因为她做生意几十年的积累,可现在的二姐才刚起步呢,肯定有很多需要学习和改进的地方,自己这手是甩得太快了些。 自己是该去好好盯着,用后世的经营理念影响影响二姐,让她的思路快其他人一步,她一定会比前世发挥更好的。 干奶奶一路走一路和熟人打招呼,不断安利自己的面包服,暖和得很,比袄子轻巧,毛衣都不用穿厚的。 有人感兴趣,她就停下来让人上手摸,说是在政府旁边的服装店买的,独一家,资格货,价格实惠得很。 干爷爷也不时给人展示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断附和着干奶奶的话。 丰雪眼睛有点涩涩的。 干爷爷奶奶对自己是掏心掏肺的好,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守护他们。他们心里最挂念的就是若曦姐姐,自己若是能找到她就好了。 转过街角,就看见服装店的灯光,灯光下人影绰绰的,门庭若市。 和干爷爷奶奶说了一声,丰雪加快了脚步。 无数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有问价格的,有喊换尺码的,还有喊收钱的,人群中的朱碧华和叶萍满头大汗,疲于应对。 丰雪的到来大大缓减了她们的压力,足足一个小时以后,店里才静了下来。 这时候,店里挂着的衣服几乎都卖空了,连女模特身上的也给扒了下来。 三人清点剩余的衣服,盘账,做账,朱碧华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丰雪说:“二姐,快把你衣服穿上吧,小心感冒。” 叶萍说:“都没啦!顾客看上了我们穿的,直接让我们脱了卖给她们了。” 朱碧华出门看了看,“整个这条街就只有政府和我们还开着灯了。二妹,我们也关了吧?” “嗯嗯,关门,明天再卖了。对了,你们吃晚饭了吗?” “吃了,今天下午去斜对面的小吃店喊了两碗面的。” “那二姐你把账做起。对了叶萍姐,你能不能回去问问你二叔,我们可不可以买饭票在政府食堂吃饭呢?如果可以,我们中午晚上吃饭问题就解决了。” 丰雪说着,从柜台里拿出一件红色面包服递给叶萍, “这是给你二婶的,你带回去嘛,她给钱的话坚决不要收,就说我们请她帮我们宣传宣传,衣服就是感谢她的,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 叶萍微笑着接过衣服,说道:“当然没问题,这下我就有把握了。” 朱碧华说:“叶萍你猜,我们今天卖了多少件衣服?” 叶萍摇头。 朱碧华说道:“衣服十六件,裤子十条,今天的提成就是二十六,我们一人十三元哦!” 叶萍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如果明天后天还这么好的生意,那自己岂不是三天就可以挣爸妈一个月的工资了。而且,这还只是提成呢。 她心花怒放,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快步提着衣服走了。 叶萍走了以后,姐妹俩又凑在一起盘算起来,今天卖的货款是950元,第一个买主少了10元,吃面等花了2元,还剩余938元,丰雪拿了七件上衣两条牛仔裤送人,收回50元,总收入988元。 姐妹俩又赶紧数钱,现金和货款也对上了。看着这一堆花花绿绿的票子,姐妹俩快乐地要飞起。 衣服21件,裤子12条,本钱一共480元,刨去成本和今天的奖金,纯收入近500元,一人也差不多有250元。 当然,还没有除去进货的开销,即便这样,已经很让人很兴奋了好不好! 一天挣了别人挣一年的钱呢! 得到“二百五”这个结论,姐妹俩笑的肚儿痛。 要知道,在洋县乃至在c省,“二百五”都是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逗逼词汇。 如果别人骂你是个“二百五”约等于说你是个瓜娃子。 朱碧华说:“二百五就二百五,我天天当二百五都高兴。” 姐妹俩傻乐了一会儿,朱碧华问:“对了,二妹,你看衣服今天卖这么好,提成有点高了,那个基本工资就不要算太高了嘛。” 丰雪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跟叶萍说到底好多钱一个月呢?” 朱碧华得意地说道:“我没有把话说死,就说是基本工资?提成。先试用三天,三天后再定。依我看,基本工资十五就够了。” 丰雪不赞同地说:“二姐,我我看叶萍姐不错,再说了,她又有叶秘书那层关系,留着她干一举多得,二十和十五只差五元钱,其实就是我们一人多出二元五,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嘛。” 朱碧华沉思片刻,说道:“二妹,我懂了,做生意要大气,我格局是小了点哈。” “二姐你很棒啦!这么快就能想明白其中关键,这格局不错了。看好你哟!” 被小表妹这么一表扬,不知怎地,朱碧华心里美得冒泡,她又说道: “对了,二妹,还有四件衣服两条裤子没算进去呢。你喊我拿给我姐他们的我也给了。 你看哈,送给刘县长他们的是我们表示感谢,送我姐我姐夫的就是想让他们给我们店宣传,对不对? 我有点想不明白哈,明明是我们俩送的,为什么要让我姐以她的名义送呢?” 丰雪说:“二姐,这事儿你自己可以先想一想。还有,今天我拿了四件衣服给公安局杨局长,他拿了一百块钱,我收了五十元,你也想想为什么。如果想不明白的话,你就问大娘,她肯定会给你讲明白的。” 朱碧华一脸惊讶:“我妈?她恐怕搞不懂哦!” “那就问大姑爷呀!他门儿清!” 朱碧华嗔道:“好吧好吧,你这个鬼精灵!我不问了,反正你说的肯定没错的。” 她现在对这个小表妹,就是,蜜汁信任。 姐妹俩收拾好了,锁了门,兴致勃勃地走在回家路上。 丰雪决定这几天就不回家了,先要守着服装店,等把这批货卖完了再说。 她估计可能明天的生意不会比今天差,甚至还有可能会更好。 说实话,洋县人的购买力让丰雪有点吃惊,不愧它好吃好穿的名声。 她原本还想着,万一生意不好,就干脆去省城卖,这下看来不用了。 第247章 来活了 上午十点,新订做的招牌挂好了。 “姐妹服装店”五个行楷字写在刷白的木板上,字形流畅,简洁大方,笔划连贯,显得现代又时尚。 中午时分,朱碧芳带着刘国庆过来了,两人都穿着太空服和牛仔裤,郎才女貌分外养眼。 刘国庆亦步亦趋跟着未婚妻,眼睛都快挂到朱碧芳身上了,看得几人掩嘴偷笑。 看来两人好事将近了,丰雪于是打趣要吃喜糖,刘国庆便大大咧咧没问题,年前娶了媳妇好回家过年。 朱碧芳瞪他一眼,刘国庆秒怂,赶紧解释说都听朱碧芳的。 看着这一米八二的百炼钢瞬间变成了绕指柔,大家都善意的哄笑起来,刘国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对着未婚妻又是一顿拍马溜须火力输出。 叶萍艳羡说:“大姐夫对大姐真是百依百顺,大姐的运气真好!” 朱碧华说:“说什么啊?这可不是运气,而是我大姐本身就很好,她值得起!” 叶萍若有所思。 俊男靓女站在门口就是一块活招牌,过路人都伸长脖子往店里张望,有的人直接往里走,店里又忙碌起来。 两人临走时,刘国庆塞给丰雪一百块钱,丰雪不收,刘国庆声称这不是衣服钱,而是给姐妹俩开店的贺礼。 刘国庆够意思,那就收下吧,各是各的心意嘛。 反正自己人情送出去了,衣服的成本也回来了,何乐而不为呢! 中午,章恒来了,还带着好几个男孩女孩,看样子应该是同学,而且家境还不错。 章恒朝丰雪挤了挤眼睛,问道:“我这一身多少钱啊?昨天匆忙没来得及给钱,这不来了,这些都是我同学,来,也给他们选一身合适的。” 丰雪会意,当着大家接过来,数了数,又悄悄退给他几张。 就知道他不会白要的,既然这小子上道,那就意思一下,收成本价吧。 章恒接过钱看也没看就塞裤兜里,张罗着给同学选衣服去了。 其实也没啥可选的,款式差不多,就颜色不同罢了,几个少男少女几乎把所有的颜色试了一个遍,这才心满意足地穿着衣服走了。 叶萍简直要欢喜疯了! “我的个乖乖,这些小朋友真有钱,好几十块钱眼睛都不眨的。” “看他们的打扮谈吐就知道都是家里有背景的。你看着吧,这阵风很快就吹起来了,还得吹一阵呢,再过不久,满大街都会是穿太空服和牛仔裤的。” 朱碧华说。 “对,到那时候,可能其他的服装店也钻出来了,趁着现在咱们卖独家,二姐,赶紧让方老板发货。各种颜色的大中小码都要,女款多点,男款少点,然后,再发蝙蝠衫和健美裤,趁着别人没反应过来多卖点。” “嗯,那就女款100套,男款50套。蝙蝠衫健美裤各80套,怎么样?” 姐妹俩说话也没避着叶萍,但重要的内容一点也没透露。毕竟,大家只是初交,怎么也不能干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嘛。 中午饭还是在小饭馆吃面,三人轮换着吃完,趁着没生意上门,朱碧华去邮电局给方老板打电话和汇款去了。 叶萍说:“去食堂吃饭的事昨天我给二叔说了,衣服我二婶喜欢得很,我二叔说,今天给伙食团长说。” 这不是什么大事,她们只是搭伙吃饭,又不是蹭饭不给钱。不过呢,县政府伙食肯定物超所值,也是她们占便宜啰。 丰雪数了一百元递给叶萍。 “叶萍姐,这事应该能成,这钱给二叔,先买一百块钱的饭票吧。我们自己准备好碗筷,去食堂打了饭端出来吃,在食堂里面吃不自在,也太扎眼。” 叶萍犹豫着接过钱,说道:“哦!可万一不成呢?” 丰雪调皮一笑:“没事的,不行的话我们就天天吃面啰!杂酱面、兔子面、清汤面、煎蛋面、鸡杂面……嘿嘿,保管天天不重样!” 晚饭后,服装店居然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客人,一个是三舅舅李政,另一个是梳着两条小辫的女孩儿。 丰雪走上前,叫了一声“舅舅”,又打量了一下他身边的女孩,圆圆的脸上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连嘴巴也是圆嘟嘟的,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一句话从丰雪脑子里蹦了出来: 圆圆的世界! 还别说,这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是说不出的和谐。一个长着一副正气凛然的面孔,特别讨老丈母娘喜欢那种;另一个长着一副国泰民安的脸,是婆婆妈超爱的那一款! 哈哈哈!如果他们结婚了,不知道宝宝会长什么样呢? 丰雪有些恶趣味地想着,脸上露出了促狭的笑容。 李政被侄女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他低低喊了一声:“小雪!” 丰雪回过神来,说道:“哦,舅舅,还没给我们介绍呢,这位是你同学?是带她来买衣服的吧?” 李政脸红心跳连忙否认:“不不不!不是买衣服,这是我同学,你见过的呀,刘青青。” 刘青青是谁?丰雪皱眉思索。 李政讷讷说道:“她,她曾经和陈敏关系很好的……” 哦,原来是舅舅前女友身边的那个绿叶呀。陈敏说她喜欢舅舅,这是,两人接上头了? 丰雪又看了一眼刘青青,她眼神清明,眼光不躲不闪,轻轻对丰雪点了点头。 从她的眼里,丰雪看到了真诚和一点点羞怯,看来是个好的。 “那,舅舅,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李政看了一眼服装店,欲言又止。 刘青青上前一步,凑近丰雪耳边说:“是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这样,你先忙吧,我们等着,等你忙空了再说吧。” 丰雪奇怪问道:“你们俩今天不上晚自习吗?” 李政苦着脸说:“小雪,这事有点棘手,所以晚自习我们特意请假了,幸好找到你了。” 那是,来活了?! 丰雪示意他们等等,回店里交代了一下,跟着两人走了。 三人一路无话,拐到一条僻静的小路上,在路边坐了下来。 李政抢先说: “我跟刘青青是一个班的,刘青青她们宿舍是混合寝室,文科班理科班的都有,从高一开始她就和陈敏就住同一个宿舍,所以那时候她们俩关系很好,” 刘青青接过话头: “我神经比较大条,跟宿舍的同学都还聊得来,她特别喜欢找我玩,我还以为她很喜欢我…后来,经过了上次那个事,我心里很不舒服,她可能也觉得没面子吧,我们就慢慢疏远了,” 这很好啊,远离垃圾人是明智之举。 “可我们是一个宿舍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也不能完全避开。她后来又跟没事人一样,常喊我跟她一起吃饭什么的,我也不好都拒绝,就一直敷衍着。” 李政说:“对,她常来我们班教室外等刘青青,一副心无芥蒂的样子。刘青青也都很小心避开她了。那天晚自习停电了,所有人都回宿舍了,她又来我们教室等刘青青。” 刘青青皱巴着小圆脸,心有余悸继续说道: “我们回了宿舍,点着蜡烛躺床上说话,陈敏突然提出大家一起玩游戏,寝室里有两个人响应,她叫我,我在上铺,就没有下来。” “哦?她们玩什么游戏呢?”丰雪问。 刘青青坐在两人中间,看着树荫投下的斑驳影子,一阵冷风吹过,她感到脖子凉嗖嗖的,好像有人在她耳边吹气。 她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瑟缩着身子,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说道: “请…请笔仙!” 第248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靠! 居然敢请笔仙,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丰雪低骂一句,接着淡淡问道: “然后呢?她们请来了吗?都问了笔仙什么问题?” 刘青青的声音带着颤抖,茫然点着头: “她们三人一人一只手握着笔……我亲眼看见了!笔自己在动……陈敏问笔仙,她多少岁结婚,笔仙在18上画了个圈……后来,我很害怕,就用被子蒙住头……后来就不知道了。” “哦?那你们来找我是……” 刘青青咽了下口水,继续说道: “后来陈敏她们又在宿舍请过两次笔仙,问了笔仙几个考试分数的问题,笔仙又说中了,陈敏于是深信不疑。 前天晚上,她们一直等到了半夜十二点,又开始请笔仙。 这次,她问了笔仙她对象姓什么,笔仙给她画了个z,她可能以为笔仙说得是章恒吧,一下子手舞足蹈地跳起来。结果,笔倒了,蜡烛熄了,吓得另外两个女生尖叫起来,宿管老师来了,她们三个都被警告了。” “也就是说,前天晚上她们并没有把笔仙送走?”丰雪问。 刘青青刷地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丰雪,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不是很正常吗?既然我舅舅带你来,那他肯定跟你说了我的本事对吧?” 刘青青拼命点头, “嗯嗯,我知道的,可能只有你才能帮我们了。 前天晚上老师走了以后,她们都吓坏了,情绪很不稳定,不断问该怎么办,一会儿又痛哭,我们怎么劝都劝不好,后来大家都迷迷糊糊睡着了。 今天一早,天还没亮,我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其中一个女生呆呆站在阳台上,正要抬脚翻上去,我吓死了,赶紧把她一把抱住……” “那陈敏呢?她有什么反应呢?” “昨晚她安安静静的闷头睡觉,什么也没说。 今天早上我们去教室的时候,我见她状态不好,就帮她拿着东西送她到教室,到了教室门口,我把她的书本递给她,她当场就把笔摔了,嘴里嘟囔着什么笔里有鬼她要倒霉了之类的话……” 李政插嘴道: “听说今天体育课,陈敏跳远的时候结结实实摔了一跤,脸朝下,额头、脸蛋和嘴巴都出血了。 还有,另一个女同学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被开水桶里的开水烫伤,手烫掉了很大一块皮,好像不能写字了。 小雪,她们是不是得罪笔仙了?再这样下去,我怕会出大事,所以才来找你。” 李政忧心忡忡。 丰雪暗叹,这些小年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啥事都敢做。 如果她们真的请来了笔仙又没送走,那事情就闹大发了。 怕的是她们不但得罪了笔仙,而且笔仙就此缠上她们了。 真这样的话,当事人倒霉是一定的,同宿舍的其他人也会因此受到波及。 这么说来,舅舅来找自己一半为了小青梅,一半为了这个圆脸姑娘。 那必须要帮了。 丰雪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笔仙”的信息。 流传在学生中的请“笔仙”、“筷仙”、“碟仙”等,并不是什么新鲜的现代游戏,而是中国最古老的巫术——“扶乩”(乩音ji)的变种。 简单的说,请笔仙是一种招灵游戏。 笔仙名为笔仙,实则为鬼。请笔仙,实则为招魂,招魂者损阴德,死后受苦。 按正一法师的说法,招到的鬼都是平时跟在人身后吸人精气的邪灵,扶箕巫术,其实是一种把自己身体的窍门打开,然后让鬼进入自己身体控制手写字,以此达到占卜的目的。 但是由专业道士招到的,都是祖师正神。比如丰雪这样有本事的,就算招来恶鬼,它也只得乖乖收起獠牙扮个好鬼。 而普通人招到的,却都是在民间游荡的邪神恶鬼。笔仙之类,大多是前世枉死的,有很重的怨气。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鬼魂更甚。 请笔仙不容易,送笔仙更难,一旦送笔仙进行的不顺利,那么请笔仙的人就一定会受到反噬,接下来厄运连连。 鬼呢本来只是偶尔害人,可一旦你用这种巫术跟鬼结下了孽缘,它就会认定你跟着你,甚至可能叫上同伙一起吸你的精气,不死不休。 这种巫术流向民间,有百害而无一利。很多人因此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幻觉,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在正常人看来就是这人得了精神病。 看丰雪一直沉默不语,李政鼓足勇气说道: “小雪,我知道这事让你为难了,可我们实在没办法了。陈敏是我老师的女儿,老师对我很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况且……青青也在那个宿舍,她…她都不敢回去睡觉了。” 听到李政的最后一句,刘青青心里一暖,她忍着脸热,也跟着恳求道: “丰雪,求你了!陈敏是有点势利,但她不是坏人,另外两个同学更无辜。眼看就要高考了,她们要是出了事,家里人不知会有多伤心!你就帮帮忙吧。” 哎!两个热心的老实人! 丰雪双手一摊, “说实话,我跟她们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就算帮忙也是看舅舅你的面子。只是,这事的确棘手,如果我说,我出手的话,很可能会让你们陷入险境,你们还要我帮忙吗?” 李政看了一眼刘青青,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刘青青也跟着点头。 丰雪思忖着说道: “这事儿透着蹊跷,光听你们说的不足以证明什么。我要亲自去试一试,看看那个所谓笔仙何许人也。所以,我要你们俩跟我一起请一回笔仙,你们敢不敢?” 两人面色沉重对视一眼,李政说:“敢!你都答应帮忙了,我们没有理由退缩。” 刘青青飞快的四下看看,问道:“在哪里请?就这里吗?” “当然不是!要去你们宿舍,找她们请过的那个笔仙,在这里请,请到的又不知是何方鬼怪了。” 两人脸色一变,悄悄朝丰雪这边挪了挪。 “那什么时候请呢?女生宿舍我进不去啊!” 李政有些为难。 “就现在吧,趁着晚自习还没下课,宿舍清净,到了我会想办法的。” 李政突然想起上次丰雪来学校的时候,她给自己身上做了点手脚,然后就没人看得见自己了,不然自己也不可能识破陈敏这个心机girl,可能还在和她缠不休呢! 想到这里,他不吭声了。 三人起身,丰雪走在最后,趁他们不备,把小野朝后一扔扔,然后假意大声呼唤:“小野,小野!” 小野机灵地“喵喵”叫着,从后面跑上前来,亲昵地蹭着丰雪的裤腿。 刘青青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小野。 “丰雪,这是你的猫?它好乖好听话啊,一喊就来。” 李政低声说:“据说,猫是有灵性的动物,可降服邪灵。” 刘青青打了一个寒颤,感觉自己后背冰凉。 三人经过的时候,宿管老师只觉得眼前一花,她揉了揉眼睛,什么都没有发现,于是低头继续织毛衣。 丰雪小野收敛了气息,三人一猫顺利进了宿舍,轻轻关好了门窗,点亮了蜡烛。 丰雪又让刘青青找来一张白纸和一支黑墨水笔,然后努了努嘴,让他们俩在宿舍中间的桌子旁坐下。 丰雪提笔在纸上写下阿拉伯数字1到30,然后在下一排写上唐宋元明清民国解放后等年代,写上男女和是否。 李政和刘青青大气都不敢出,一眼不眨地看着丰雪的一举一动。 小野悄悄趴在桌子下面,掩去了所有气息,仿佛自己只是一顶麻灰色的帽子。 宿舍里静的可怕,只有蜡烛在默默燃烧着。 第249章 震撼程度五颗星! 一切准备就绪,丰雪低声叮嘱: “注意: 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或者看到什么,都一定要保持绝对的安静!你们放心,有我在,你们绝对安全! 一定要集中注意力,敞开心神,虔诚相信笔仙,然后握笔的手要绝对的放松,其余的,看我眼色行事。” 李政和刘青青几不可见点了点头,随即悄悄地长吁了一口气,生怕自己的呼吸声重了会惊扰了这诡异的宁静。 丰雪伸出右手,手背向内,手掌向外,李政两人见状也伸出一只手,三人手掌交错,把笔夹在中间,轻轻扶着,使其直立在桌面上。 然后,丰雪轻轻呼唤道: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两人对视一眼,也压低声音跟着丰雪呼喊: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三人连着呼唤了两次,昏黄的烛光映照在三人身上,在房间里投下长长的影子,而那支笔却毫无动静。 丰雪想了想,闭上眼睛,静气凝神,再次轻轻呼唤。 两人见状也依葫芦画瓢继续呼唤。 刘青青刚喊了一遍,突然觉得后颈处凉凉的,耳边的发丝好像被风吹动,拂在脸上痒痒的。 等等! 门窗都关得好好的,哪里来的风? 她心如擂鼓,却咬紧牙关死死闭着眼不敢睁开。 她怕自己睁眼会看到自己不敢看的,更怕自己看到后会控制不住惊叫出声。 李政突然感到宿舍里一下子很冷,好像温度陡然下降了好几度,他打了个冷颤,不禁睁开了眼。 他看到了令他此生都难以置信的一幕: 三人的手交叉握着一动不动,可他们指间的笔杆却在微微颤动。 李政飞快闭眼再迅速睁开,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 是的,他没有看错,那支笔的笔杆在微微颤抖着,像是有人捏着笔在轻轻挪动。 丰雪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周遭的一切变化。 她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微微勾起,轻声问道: “你是笔仙吗?是你来了吗?来了的话请你打?,不是笔仙请打?”。 听到丰雪沉稳的声调,刘青青偷偷的把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正好和丰雪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丰雪表情温和,带着安抚之意,她的眼神中仿佛有着令人安定的力量。在她的鼓励下,刘青青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 那笔带着三人的手慢慢移动到空白处,缓缓打了一个?。 丰雪见状又问: “笔仙笔仙,请问你是陈敏她们前几天请的那个笔仙吗?是的话请打?,不是的话,请打?。” 三人直愣愣看着那笔又缓缓打了个?。 丰雪又问:“笔仙笔仙,请问今天几号?” 李政和刘青青紧张得手指都僵了,却清楚地感觉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操纵这支笔。 那股力量拖着他们的手缓缓移到数字13上停下不动了。 天!今天是1月13日。 刘青青感觉自己的内心深处仿佛刚刚遭遇了一场强烈的地震,大脑完全陷入了宕机的状态。 震撼程度五颗星! 此情此景,远非躺在上铺看着别人玩可比。 李政惊恐地抬头看了刘青青一眼,两人视线交错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李政能看出来,她此刻的想法和自己一样。 笔仙居然真的来了! 而且,它也有自己的想法! 丰雪心中冷冷一笑,言语却多了几分恭敬, “笔仙笔仙,请问你是男是女,你是来自哪个朝代的笔仙呢?” 那笔又往下移到了女字上,缓缓画了一个圈,停了一秒,又移到了明字上不动了。 挖了个大槽!这竟然是一只明朝老鬼。看来俺们小野有口福了。 小野尽职尽责一动不动躺在桌子底下,可它的小鼻子皱起,鼻孔不停地翕动,嘴角也有可疑液体流了下来。 它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内心蠢蠢欲动。 【姐姐!我闻到了!醇香久远的味道!还等什么,让我上吧!】 【你别乱动给我吓跑了!咱们先礼后兵哈,如果她识趣,那就和平解决。如果她不识好歹,就让你打打牙祭啰!】 于是,丰雪又带着几分讨好说道: “笔仙笔仙,前天陈敏她们请你出了一点点状况,辛苦你了!你是一个美丽善良又大度的笔仙,你能原谅她们的对吗?能的话请打?……” 不等丰雪说完,那笔快速在纸上划了一个大大的?。 李政刘青青两人的心顿时如坠冰窟。 看来,今天的事不能善了了,丰雪定了定神,又柔声问道: “笔仙笔仙,那你想怎么办呢?她们已经受到教训了,可以请你离开吗?你同意离开的话就打?,我们诚心给你赔罪,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 丰雪的话还没说完,那支笔就像是发了疯一般急速向上提起,脱离了三个人的手掌,停留在大约一尺高的空中。停顿了大约半秒,又猛地落下,在纸上连续划了三个大大的“?”。 这情景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握着毛笔在悬肘书写一般,只听见“刺啦”一声,纸张都被划破了。由此可以想象出那人此刻是何等的愤怒。 刘青青满眼惊惧捂住了嘴,另一只手悄悄指了指窗户。 李政偏头一看,玻璃窗上影影绰绰映出了三人的身影。 不!不对!不是三个,是四个人! 准确的说,第四个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团黑乎乎的黑气包裹着的一个似人非人的东西。 他肝胆欲裂,张嘴想提醒丰雪,却发不出一点点声音,他霎时冷汗湿透后背。 丰雪看到房间里冲天的怨气,黑气中有无数张脸时隐时现,他们哀嚎着拥挤着,左冲右突,竭力想要摆脱黑气的束缚。 这些都是笔仙吞噬的灵魂,也是一个个枉死之鬼,已经被她炼化成为了她的帮凶。 这笔仙邪性十足,隐隐有突变之势。绝不能让她跑掉,否则会有更多的人遭殃。 丰雪神色一凛,双手在背后迅速结印掐诀,指尖弹出一个天罗地网咒,把这个房间牢牢笼罩起来。 然后,丰雪不面色不变,慌不忙问道:“好吧,笔仙,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好吗?你可以告诉我们,你是怎么死的吗?” 刘青青一听这个问题,如遭雷击,她呆呆地看着丰雪,冷汗一滴一滴顺着发丝往下滴,却不敢用手去擦。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这就离了个大谱了,丰雪小姑娘你确定是来解决问题而不是来触怒笔仙的吗? 刘青青内心疯狂吐槽。 虽然她之前没玩过这游戏,可她也听室友说过,绝对不要问笔仙是怎么死的,因为这个问题会勾起笔仙不好的回忆,极大可能会激怒她,请笔仙的人会有血光之灾的。 可她哪里知道丰雪想要的就是要激怒她。 不出所料,那黑影握笔的手停顿了一秒,然后,一个沙哑空洞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我是怎么死的?我是怎么死的?啊啊啊……好多水,我为什么在水里,啊!我出不去了!我被沉塘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沉塘?我犯了什么错?” 她双手抱头急速摇晃着,好似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接着她语速加快,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我孝敬公婆,相夫教子,任劳任怨…那日在路上被人撞了,我无意笑了一下,就说我不守妇道与人私通,就不由分说把我沉塘,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呀?” 黑影哭得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第250章 菩萨不渡想死的鬼 她嘴里呜咽着, “为什么会是这样?不!我舍不得我的孩儿,他还那么小就失去了母亲,他要怎么长大……啊!” 随即她又变了脸色,怪笑着喊道, “这世道何其不公!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我要报仇!哈哈哈哈哈! 她的双手胡乱挥舞着,墨水甩得到处都是,一滴滴落下来居然变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随即,众人惊恐地发现,屋里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血红,蜡烛也流下了血红色的烛油,堆积在桌子上分外刺眼,一股来自水底的腥臭气味弥漫着整个空间。 那团黑气中突然现出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她浑身湿淋淋的,好像刚从水里爬上来,头上缠着水草,脚下一滩水渍,脸色惨白,眼窝深陷,里面空无一物,脸上的腐肉也随着她的动作片片掉落。 女鬼一步一步朝屋里三人挪过来,她身后的怨灵们也跟着张牙舞爪哭号着,一时间,阴风阵阵,飞沙走石。 刘青青吓得尖叫一声,躲到了李政怀里。 李政用发抖的双手揽着女孩的肩膀,捂住了她的双耳,两人紧闭双眼挨在一起瑟瑟发抖,活像两只寒风中的鹌鹑。 丰雪丝毫不受影响,她双臂环于胸前,双手掐诀,定定注视着她的举动,神情高度戒备。 小野的体型瞬间膨大几倍,它的毛发根根竖起,眼露凶光,嘴里不停哈气,后腿蓄力,只等丰雪一声令下就扑上去。 丰雪厉声喝道: “冤有头债有主,有仇报仇天经地义,可你不该害了无辜的人,徒增杀孽!” “无辜?这世上谁不无辜?我有什么错?我又该找谁说理去?你们就晓得拉偏架!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你们——道貌岸然的神棍!我要杀了你!” 女鬼怒不可遏,猛然朝丰雪扑了过来。 强大的气势从丰雪身上爆发,她的手指极速掐出宝瓶印,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五鬼五鬼,奔逐忙忙, 迷人藏物,搬运无常, 我奉赦令,逐历避荒, 如敢有违,化鬼飞扬。” 紧接着,一道金色的“缚”字立刻从丰雪的指尖飞射而出,径直穿透女鬼的身体,将她和她身后的那团黑气紧紧裹住。 随后,那“缚”字不断缩小,黑气也被逐渐压缩成一团,宛如一个黑色的小球,在空中飞速旋转着,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那女鬼发出吱吱吱吱的叫声,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 李政和刘青青强忍着那股令他们心神动摇的力量,身体颤抖着,几乎就要崩溃。 丰雪见状,急忙双手掐诀,对他们施了一个清心咒。 那咒语倏地没入他们的身体,他们这才感觉稍微安定了一些,那刺耳的声音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难以忍受。两人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然而,那黑色小球似乎察觉到了形势的变化,越发疯狂地挣扎起来。它撞击着“缚”字的光芒,想要突破束缚逃出去。 只可惜,丰雪早有准备。 无论那黑球逃向何处,那里都会立刻显现出一张金色大网,网眼细密,逃无可逃。 并且,只要黑球一触碰到金色的线条,就会被大网炙烤得嗤嗤作响,不断冒出滚滚黑烟。 女鬼嘴里发出凄厉无比的绝望尖叫,同时一股难以忍受的刺鼻腐臭气味瞬间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弥漫开来,熏得人几乎要呕吐出来。 李政和刘青青紧咬牙关,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强忍着不发出声音,以免丰雪分心。 女鬼仍旧不甘地吼叫着:“哼!什么请神、上身……分明是他们主动招惹我的,这能怪我吗?我帮了他们,索要一些精气作为回报有错吗?” “索要精气就算了,可你呢?你仔细想想,几百年来你残害了多少人的性命,你能数得清楚吗?”丰雪厉声指责道。 “那是他们自找的!他们活该有这样的下场。他们要是再敢招我,我依然不会心慈手软!”女鬼歇斯底里叫嚣着。 死到临头依旧执迷不悟,下场只配灰飞烟灭。 丰雪怒目而视,“你这作恶多端的恶鬼,束手就擒吧!再不思悔改,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我没错!我不服!”女鬼怨毒地喊道。 菩萨不渡想死的鬼,丰雪不再同她辩驳,打了一个响指。 “小野,上!” 女鬼发出痛苦的尖叫,身形开始变得虚幻。黑色小球更加疯狂地挣扎起来,不断撞击着“缚”字的光芒,想要突破束缚逃出去。 “我不甘心……” 小野高高跃起,前爪一扑,把黑球摁到了桌子上,飞快抓起送入口中,拳头大小的黑球瞬间消失在它的喉咙深处。 小野一阵大嚼特嚼,随即“呸呸”两声,嫌恶地吐出了几口散发着恶臭的黄绿色的液体,然后满足地眯起眼,打了一个饱嗝,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丰雪指尖冒出一簇火焰扔了过去,那滩液体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片刻就烧了个干干净净。 随着最后一丝黑气消失,女鬼彻底消散在空气中,丰雪长舒一口气。 与此同时,在教室里上晚自习的三个女孩突然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一阵轻松,身体的迟滞之感一扫而空,再也没有之前的浑浑噩噩。 晦气除去,丰雪双手合十念起了心经: “...世尊举身放大光明,遍照百千万亿恒河沙等诸佛世界…听吾今日称扬赞叹地藏菩萨摩诃萨,于十方世界,现大不可思议威神慈悲之力,救护一切罪苦之事...” 她面容庄重,虔诚诵经,周身仿若笼罩着一层金色光芒,不被任何事情侵扰。 明明只有她一人在吟唱,可声音却仿佛从四面八方响起,如同千万罗汉齐声诵经一般,充满了庄严肃穆之感。 渐渐地,周遭一片清明,隐隐约约多了几分温暖之意。 李政和刘青青心神宁静,身体慢慢放松,表情也缓和了下来。 刘青青猛一抬头,赶紧后知后觉直起身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李政也面红耳赤放开了手,坐直了身体。 两人惊讶地环顾四周,宿舍里烛光摇曳,猫咪酣睡,一片安静祥和,刚才的怪味没有了,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刘青青心有余悸问道:“丰雪…她…那个东西死了吗?不会再回来了吧?” 丰雪说:“死得透透的,魂飞魄散,永不轮回。” “那,如果陈敏她们再请笔仙,还会有笔仙出现吗?” 丰雪点了点头:“很有可能。孤魂野鬼四处游荡,夜晚就是它们的主场。” “那怎么办啊?”刘青青又紧张起来。 丰雪想了想,拿出朱砂黄纸画了两个辟邪符,一个放在宿舍门框上,另一个让刘青青随身带着,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取下来。 这样的话,就算她们再作死,那些邪魔歪道也进不了宿舍,刘青青是李政看重的人,她带着辟邪符,足以保平安。 李政感激说道:“小雪,谢谢你!这是上双保险了。” 刘青青把辟邪符小心翼翼收好,连声谢道:“丰雪!谢谢你!这下我就放心了。” “一般说来,只要她们不再乱来,就不会引来鬼魅。但是,务必记住:人类不可与鬼怪为伍,鬼怪也不可能被人驱使。”丰雪严肃地说。 刘青青认真答道: “丰雪,我知道了,谢谢你帮我们解围。我会警告陈敏,以后也会看着她们的,绝对不让她们再干这种害人又害己的事情了。” 丰雪耸了耸肩。 只要在乎的人无恙,其他人,谁care! 第251章 世界那么大,总得去看看! 丰雪回到了减速电机厂,朱碧华正在兴奋地盘账数钱。 今天又是大卖的一天,两天时间,衣服已经卖了近三分之二,朱碧华有点发愁,按这个出货的速度,明天够不够卖还说不准呢!羊城的货已经发出来了,希望到时候能接上吧。 翌日,周五,一大早,两人匆匆吃过饭就扛着货包去了服装店。紧张忙碌之后,迎来了第一个客人,不对,是第一群客人。 一行五六个三十左右的女士,穿着打扮不俗,试了喜欢的衣服直接让包上,还有人两件三件的买。 朱碧华嘀咕道:“这些人是进货来了吗?” 丰雪抿嘴一笑。 在她看来,这些人要么来自捧着铁饭碗的单位,要么是有钱有闲的领导老婆,管他呢。 当然,下西街突然开了一家服装店,衣服特别好看,生意特别火爆,这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了这小小的县城,也吸引了个别人的视线。 她们假装对衣服感兴趣的样子进店,试衣服问价格,期间再找理由各种套话,问丰雪的明显更多,毕竟小孩子天真嘛,容易说老实话。 结果却让她们大失所望,丰雪自然是各种装傻充愣打太极,来人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只得悻悻走了。 也有另辟蹊径问朱碧华和叶萍的,她俩本就不傻,再者丰雪早就提醒过她们小心同行,她们也没露什么口风。 哈!是时候在门口贴一张纸条了,内容就写: 同行勿入,面斥不雅! 丰雪恶趣味地想。 想归想,但她觉得没必要这么做。独家生意再卖一阵,效仿者肯定会多起来,这是防不住的,这本就是常态。再说了,一花独放不是春,独门生意本来也做不长久。 不过呢,她们作为第一个私人卖服装的,肯定占了很大的优势。前期卖独行,吃第一波红利,后期就凭前期拉住的客人做熟客生意都能支撑。 只要自家的衣服款式和服务跟上,想来价格高几块钱也不是什么问题。 更不用担心进货渠道被人知道。就算他们摸到了羊城,未必能拿到跟自家拿的一样价格的货。 县城服装店只是一个试点,先完成经验的积累和原始资金的积累,以后在省城荷花池搞搞批发它不香吗! 哎哟! 丰雪这才想起来已经很久没和陈奶奶联系了,明天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得空再去看看,想要买铺子,还得自己多上点心。 明天周六了,丰雪决定今晚跟爸爸一起回家,明天中午把大姐带到服装店来帮忙,也让她锻炼锻炼。 这两天丰琴也不时来店里看着,朱碧华和叶萍也配合默契了,服装店忙而不乱。 叶萍简直就是卖货一把好手,察言观色的本领比起朱碧华也不遑多让,假以时日,她必定能独自撑起一边天。 对于这么一个推销天才,丰雪不想放过。这几天她正琢磨着,看看用什么办法的能留住她,到时候把她牢牢绑到自己的商业战船上。 诚然,挣钱是丰雪重启人生的首要目标。但说实话,她打心眼里排斥做生意这种事,当然不是出于读书人的清高,而是她感觉自己就是文科生的脑子,头脑太过于简单纯粹,根本不擅长各种盘算。 上辈子做的连锁培训机构她也没事事亲为,这辈子她也不愿意当一个忙碌的生意人,更没有打造商业帝国的梦想。 专业的事就让专业的人做吧。 她很乐意出资,网罗有能力的人,让他们技术入股,让她们顶在挣钱的第一线。 她对自己的定位就是甩手掌柜,少挣点也无所谓,做一个闲人,带着家人到处走走。 世界那么大,总得去看看! 晚上回到家,丰英还没睡,还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写着什么。 看到丰雪回家,丰英放下笔,拿出一叠信封递给丰雪,眼里带着期待。 这是? 丰雪看了一眼,r城少年儿童出版社! “大姐,这是稿件采用通知书?” 丰雪抽出信纸走马观花快速看完,兴奋地跳了起来。 哇塞!大姐前段时间的投稿中了! “祝贺祝贺!大姐你好厉害!加油加油,以后一定能当大作家的。” 丰英涨红了脸,妹妹的衷心夸奖让她特别得劲,一时激动,她甚至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两篇作文,一篇发在《红领巾》上,另一篇发在了《中学生读写》上,统共稿费十五元。 丰雪打心眼里为姐姐高兴,但她并不知道丰英的心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丰英怀着激动的心情拿着汇款单去邮电局取了钱,破天荒地无视跟在身后弟妹要姐姐买东西吃的请求,回家后就把这两张薄薄的票子珍而视之,夹在了自己最宝贝的书里藏了起来。 不但如此,她还时不时翻开书,把它们拿出来反复地观看,那样子,都快把这两张纸片盯出几个窟窿来了。 看着这两张薄薄的票子,她的心中充满了自豪。 在丰英心里,这钱已经不是钱了,而是她努力的证明和珍贵的收获,意义非凡,她发誓要把它们好好保存起来。 这十五元稿费,是她追梦路上的重要里程碑,让她感受到了自己的价值和意义。她看着这两张票子,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模样。 一开始,如果说她的写作只是因为妹妹太过于耀眼,自己也想通过挣钱证明自己,而现在,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写作,她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个过程。 她是一个安静恬然的人,心思细腻,颇有文学气质,每当她有了些许灵感,她总是迫不及待地拿起笔,将自己的思绪倾泻在纸上。 她会为了一个恰当的词语绞尽脑汁,不断地翻阅词典,寻找最精准的表达;她会因为一个情节的构思而陷入沉思,忘却周围的一切,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和她笔下的故事。 无论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窗台,还是夜晚的繁星闪烁在天空,她都雷打不动地坐在书桌旁认真书写着,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完全沉浸在写作的乐趣中。 这是她在文学道路上迈出的一小步,却让她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她知道,只要坚持下去,未来还有更多的可能等待着她。 丰英满心自豪的把钱放回了书中,然后又轻柔地合上,然后又拿出一本写的满满的作文本递给丰雪。 “二妹,你帮我看看,我写的这个可以吗?” 丰雪坐了下来,慢慢翻看着。 这是一个系列,分为很多小章节,每个小章节都是一个独立的故事。 主要内容是以一个调皮捣蛋的小男孩为主线,写了他的学校生活和家里跟宠物们在一起的日常故事。文中的小男孩是个很逗的吃货,看得出来是以自家幺弟为原型的。 故事行文自然,没有什么高深的写作技巧,还带着初学者的稚嫩,字里行间充满了童言童语和孩子气的幽默,以及天马行空的故事情节,让人很有继续读下去的欲望。 丰雪很感兴趣地问道:“大姐,你是怎么想到写这些的?” 丰英不好意思一笑:“我本来想,写多点字可以多挣钱。可写着写着我就觉得越写越有意思,所以就一直写到现在了,你觉得还行吗?” 当然行啦! 丰英写的这个让她想起了前世r省有一个姓杨的儿童文学作家,她曾经有一个系列,写的是一个姓马的小学生,可受学生们的欢迎了。 那么,姐姐的这个也可以如法炮制,先把它拆开来,变成一篇一篇独立的作文投稿。 如果反响好的话,那就连载,最后再合成一本书找出版社出版。 这样操作下来,出书的话更容易打响知名度,也更有底气跟出版社谈点子。 丰雪的主意让丰英的双眼都亮了起来,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也可以出书的吗?!她兴奋得几乎要原地起飞了。 最后,姐妹俩决定把它直接投稿到《红领巾》的童话故事版块。 一来,童话更受小孩追捧,二来,故事里写了那么多会说话的高智商灵宠,除了童话,还能有什么更合适的解释呢? 第252章 看火车 第二天吃过午饭,要走的时候,弟妹都闹着要去。 大的两个都还是小孩呢,外公外婆坚决不同意,生怕走丢了。爸妈也不赞成,但两个小的坚决不依,又是哭又是闹,非要跟着。 丰秀不忿道:“我们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杨柳,大姐二姐都去过县城好几次了,我们也要去,我们保证听话不乱跑。” 丰四儿也气鼓鼓地噘着嘴,也赶紧保证自己会乖乖的,不会乱要东西吃。 丰雪只用了一秒的时间考虑,再用五分钟说服了家里人。 其实这事情也不难,不就是怕走丢吗?那就给他们带上保镖。再说了,丰雪还给他们身上种下了神识标记的,只需要再加强一下就可以了。 丰雪把碧玺手链拿出来戴在自己手上,召唤出小怜,小野和小白,三言两语跟它们说清楚了要做的事情。 小白变成一个大项圈,套在丰四儿脖子上,丰秀牵着小怜,丰英把小野背在布包里,其余的宠物就不方便出来溜达了。 丰雪把自己的安排一说,家里人虽然面色犹豫,但也没说什么,横竖只是县城,应该问题不大。 丰家四姐弟赶车到了县城。 一路上,丰英还好,丰秀和丰庆鸿跟两个好奇宝宝,见一样问一样,大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成了一个圆形,几乎能塞下鸡蛋了,那傻乎乎的样子看得丰雪哑然失笑。 她很庆幸自己排除万难把弟妹都带出来了,而且以后要有机会都要带上他们。 姐弟五个来到了服装店,叶萍和朱碧华看到她们都呆了。 她们赶紧去买了好吃的过来招待姐弟五人。随即,三个小的顿时变成了团宠,伶牙俐齿的丰秀、萌萌哒的小怜和铁憨憨丰四儿逗得她们笑个不停。 丰雪对丰英简单培训了一会儿,丰英就开始上岗了。 征得姐姐的同意,丰雪带着弟弟妹妹们出门玩去了。 这时也没有游乐园什么的,丰雪就带着三人瞎逛,边逛边买好吃的。 四人的嘴就没有停过,塞得鼓鼓囊囊的,感觉就没有不好吃的。 一路上,丰雪都在看有没有出售的房子,走遍了大街小巷却没有什么发现。 街上逛够了,丰雪又带着大家去火车站玩。 丰秀和丰四儿都想看火车,可火车站不买票是进不去站台的,于是丰雪带着弟妹们到了西门桥。 西门桥是一个铁路桥,桥上跑火车,桥下是公路,旁边有一个小山包,小山包不大,但位置很好,可以近距离观看火车。 丰雪带着弟妹们小心翼翼地爬上山去,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除了他们,山包上还有几个小孩子坐着,显然是在等火车。 从这个位置看,火车的铁轨就在对面不到一百米的地方,铁轨蜿蜒而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大家坐在小山坡上耐心等待着。 不久,远远听到一声粗壮的汽笛长鸣“呜!”,丰雪说道:“注意注意!火车来啦!” 丰四儿慌忙站了起来向远处眺望,急得快哭了。 “二姐,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 丰秀伸手向远处一指:“幺弟,你顺着铁轨往远处看,看到尽头,黑乎乎的,长长的黑烟,看到了吗?” 丰四儿高兴地跳起来,却被丰雪一把拉住。 “这是坡上,小心滚下去!” 丰庆鸿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勉强坐了下来,却坐在了最前面。 一眨眼,火车呼啸着从远远的天边开了过来,车轮磨着铁轨发出巨大的声音,太阳给火车镀上了一层金边,四姐弟一眼不眨地看着这条长龙越来越近。 “二姐,火车能坐多少人啊?坐在火车上会晕车吗?” 丰秀问道。她今天坐公共汽车就有点不太舒服,听说火车不晕,她嚷嚷着要坐火车。 “坐火车不会晕车的。火车载人可多了……” 这时,丰秀喊起来: “快看,绿色的,火车是绿色的,就像拉着一个个小房间,还有还有,好多人啊!” 几人看着火车越来越近,车窗边的人影也越来越大,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相对而坐,有人在闲聊,有人伏在桌上打瞌睡,还有漫不经心向窗外看。 丰雪扬起手,对他们挥舞着,嘴里喊道:“嘿嘿!你好!” 三个小家伙也跟着大声喊了起来,根本不在乎火车里的人是否有回应。 丰雪又喊道:“火车火车你要到哪去?” 然后自己回答:“我要到北京去。” “北京有多远?” “远到天边!” “到北京好多钱?” “你长得乖,不要钱!” 只听了一遍,三个小家伙就学会了,于是又跟着喊起来,惹得旁边的几个小孩子也跟着喊。 一会儿去北京,一会去羊城,一会去新疆,一会去西安,祖国大地,能想到的地方都被他们免费去了个遍。 他们的声音被轰隆隆的火车声音遮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却仍然乐此不疲,直到火车屁股也消失了,这才精疲力尽躺在山坡上。 丰四儿兴奋的说:“二姐三姐,跟你们说,刚才火车上有人跟我挥手了!” 小怜虽然也跟着喊,可她似乎完全没有get到大家的兴奋点,就感觉这几个小娃娃挺幼稚的。 丰秀说道:“二姐二姐,我们不去别的地方了,就这里看火车好不好?” 丰雪点点头。 丰四儿好奇地问道:“二姐,是不是火车都长这样?还有别的颜色吗?红色、白色、黄色……” “当然没有了,火车就两个颜色吧,一种是绿色,就是刚刚过去的那列,就叫绿皮火车,是专门运输人的。还有一种,样子和绿皮火车差不多,但颜色是灰黑色的,它里面没有座椅,有的车厢封闭,有的是露天的车斗,是专门运货的,一会儿有可能看到的。” 看看小怜心不在焉的样子,丰雪问道:“小怜,刚才火车经过时,你数过吗它有多少节车厢吗?” 小怜吐吐舌头,“反正很长很长很长!” 说得很好,以后不要说了! “那一会儿下一列火车经过时我们都数一数,看谁数得对,好不好?”丰雪提议。 大家一致同意。 每过一列火车,姐弟四人又喊又闹,紧张地盯着车厢数着,只是,常常四个人四个答案,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承认自己数错了。 为了平息纷争,丰雪又想出一个招,她问道:“你们知道刚才经过的火车是男生还是女生呢?” 啥?火车还分男女?旁边的几个小男娃都竖起了耳朵。 丰雪不紧不慢地说道:“肯定嘛!人都分男女,火车当然也是啊!不信,你们听!” 丰雪压低嗓子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呜!呜!火车大哥哥来啦!闲人闪开,我忙着呢!” 然后又提气发出一声高亢的女声:“呜!呜!火车小姐姐来啦!刚才的哥哥跑的好快,我追不上啦!” 丰秀眼睛一亮,嘴里也发出清亮的嗓音:“呜!呜!我是火车小妹妹!我要找哥哥姐姐去!” “呜!呜!我是火车小弟弟,我肚子饿饿,我要吃好吃的去了,呜!” 也只有丰四儿才会张嘴就是吃。 哈哈哈哈!一群崽子笑得在山坡上打滚。 太阳渐渐下山了,丰雪带着弟妹们往回走。 丰庆鸿童鞋今天表现相当不错,虽然是小短腿,但胜在步频高,而且一直是自己走,没有让姐姐背一次。 当然,这要归功于丰雪。小四儿嘛,只要让他嘴巴不空,走多远都有劲的。 哈哈!完全轻松拿捏。 第253章 看谁都像人贩子 回到服装店,天已经蒙蒙黑了,店里灯已经亮了。 丰雪一眼看到了店里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人上身穿着太空服,下身穿着牛仔裤,正拿着衣服和人介绍着什么,好像在推销衣服。 应该不是吧?是黄新的话,不应该穿制服的吗?可是那头上顶着的羊毛卷实在让人记忆深刻。 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的发型有点怪异,要知道,后世的军警着装发型都是有严格要求的。丰雪猜测黄新多半也想赶一下时髦,但又顾及自己的乘警身份,因此就在板寸上作了点文章,成了这不伦不类的样子,活像那啥洲来的。 带着弟妹刚走进门,丰雪惊喜地喊起来, “黄大哥!真的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黄新转头看见丰雪,挠挠头,咧嘴笑了。 “哈哈!是丰雪啊!哟这几个小豆丁是?” “丰秀!” “丰庆鸿!” “丰小怜!” 三个小豆丁一个个蹦过去,扯着嗓子喊道。 喊了一下午的火车,此时还兴奋着呢,根本没有一点点羞怯。 黄新爱怜地揉了揉三个小脑袋, “乖啦乖啦!一会儿哥哥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啊!” “好!谢谢哥哥!”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想着好吃的,巴不得立即就出门了。 丰雪打发丰秀看着两个小的,也去帮忙了。 所有人都在忙,天都黑下来了,进店的顾客只多不少,衣服一件件卖出去,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丰英脸蛋红红,虽然感觉有点累,但是,她的双眼亮晶晶的,成就感满满。 一开始,她很紧张,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朱碧华和叶萍都没有插手,只用温和的眼光鼓励她。 慢慢地,她平静了下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给顾客推荐了适合的颜色,顾客满意地付钱走了,丰英高兴地跳了起来。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推销,丰英再也不慌了。 有人进店就主动迎上去,态度诚恳,不卑不亢,也不过分热情,令人一见就心生好感,一下午也做成了好几单生意。 原来,和陌生人交流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反而是很让人开心的事情呢。 丰英脑子里又有了一些新的感悟,她拿出纸笔,在收银台迅速写了下来。 没想到周末的生意比前两天还要好呢,看着架子上越来越少的衣服,几人赶紧把角落里的衣服拿出来挂好。 看着越来越少的衣服,几人有喜有忧,明天发的货应该到了,希望能撑到那个时候,不然,就只有关门休息了。 盘了账,关了门,一行八人浩浩荡荡往国营饭店出发。 黄新一脸壕无人性,大手一挥,让大家随便点菜。 大家叽叽喳喳讨论了好一会儿,饭菜上桌,都闭嘴了,扶起筷子,风卷残云般,吃了个肚儿圆。 丰雪好奇问道:“黄大哥,今晚你怎么办?坐火车回去吗?” 黄新看了一眼埋头吃饭的朱碧华,说道:“我休假了,可以多呆两天。洋县我第一次来,感觉还不错。想好好玩一玩再回去。再说了,卖衣服也挺有意思啊,你们这么忙,就勉为其难再帮帮你们吧。” 朱碧华没有抬头,耳根却慢慢红了。 “那太好了!谢谢你黄大哥,我们明天早上要去r城,正愁店里人手不够,那就先谢谢黄大哥了哈!洋县好吃的可多了,让我二姐请你吃哈!” 黄新大喜。 今天他跟朱碧华提的时候,朱碧华不同意,说自己待这里不合适。现在嘛,再合适不过了!丰雪都求自己了,自己这是做好人好事帮助人呢,嘿嘿! 有一说一,小丰雪可真是个知情识趣的好丫头! 晚上,黄新自然住招待所。这心情一好,简陋的房间也变得顺眼起来了。他哼着歌去冲了个战斗澡,然后美美地躺在床上,好好畅想了一下未来。 丰雪带着弟妹们回到了二姐家,大姑爷朱世峰告诉丰雪说今天她爸打电话到厂里,说有人打电话到杨柳,是关于出版社出书的事情,让她想法联系一下对方。 现在邮电局早就关门了,要联系也只有明天上午。可自己人都在洋县,本就打算去成都的,不如直接去出版社更好。 丰雪想了一下,跟二姐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带家里四姐弟去r城一趟。 至于服装店,三个人也差不多了,如果发的货到了,黄新正好可以当苦力的干活。 二姐和黄新虽说两个人互有好感,但这只是开始,是否合适也只有在日常生活相处中才能体会的到。 他们多相处一下不是坏事,自己也就不用当这个电灯泡了。 家里一下子多出了好几个娃,丰琴费了老大劲才把他们安顿下来。里屋两张床挤得满满的,沙发上还睡了两个。 一大早,丰雪把丰英喊醒,两人穿好衣服走进里屋把弟弟妹妹抱起来,穿好衣服,就悄悄下楼往车站走去。 天还没亮,四个娃娃跑着步到了火车站,在小食店买了点吃的拎上,赶紧买票进了车站。 丰三丰四儿听说要去坐火车,困意都跑到爪哇国去了,一直全程高能输出,在火车上也在不停欢呼拍手,嘴里喊着“火车火车你要到哪里去……”惹得车厢里的人纷纷侧目。 本来有两分起床气的人,一看这么萌的娃娃,忍不住开启了逗娃模式。 偏偏丰三丰四儿一个是嘴炮一个是人来疯,姐弟俩念诗打拳说英语,周围的叔叔阿姨们不停地啧啧赞叹。 看众人眼光灼灼的模样,丰英一脸紧张,神情戒备,看谁都像人贩子。 她不停地看着丰雪,心里非常后悔。真不应该为了省车票钱把小怜放空间里的。她如果在外面,有什么事的话多少有几分保障嘛。 面对大姐幽怨的目光,丰雪递过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顺便极其自然地把姐弟俩收到的各种零食放到了自己的布包里。 丰三和丰四也没有提出异议,因为姐姐早就告诉过他们,绝不可以吃陌生人的东西。 早上八点不到,姐弟四人已经走出了r城火车站。 今天的目的地有三个,先去陈奶奶家和出版社,然后,再带大家去动物园,好好逛吃逛吃,晚上还得想办法回家。 明天可是周一了,下周就期末考了,还是应该临时抱抱佛脚了,不然老刘该气的跳起来了。 丰雪提前把家里给陈奶奶准备的东西拿出来,放到大姐和自己的布包里,又把小野放了出来,这才走进了陈奶奶家的小巷子。 门关的严严实实的,陈奶奶多半又出去捡废品去了吧。丰雪正打算去荷花池批发市场附近找找,丰四儿却上前拍起门来。 这小子最近吃的好练的好力气贼大,砰砰砰一阵乱拍,丰雪都来不及阻止。 丰雪听到屋里仿佛有声音,于是让小野进去看看。 小野细长的猫爪在墙壁上划过美丽的弧线,轻盈地爬上高高的墙顶,带着优雅的身姿穿过繁密的藤蔓,跳进了院子。 不一会儿,小野喵喵叫着汇报情况。 【姐姐,不好了,陈奶奶躺在床上,好像生病了。】 【那你快把门打开!】 小野像一道闪电一样攀上了门环,拔掉门栓。 【姐姐,好了,你推门吧!】 丰雪用力一推,门开了。 她快步走进里屋,看到陈奶奶躺在床上,面色灰暗,双眼紧闭,嘴唇干裂。 她伸手摸了一下陈奶奶的额头,所幸没有发烧。接着,她扣住陈奶奶脉门。 陈奶奶的脉象仿若细线,软弱且无力,这显示出气血两虚的状况,像是细脉的特征。 再仔细探查,又感觉脉形端正,笔直修长,如同按在琴弦之上,这是弦脉,通常在情志不舒畅、肝郁气滞的时候出现。 陈奶奶如今这样,多半是由于忧思过度所可能导致的,好在没有什么大问题。 丰雪悄悄舒了一口气,赶紧运起玄力,小心在陈奶奶经脉里游走。 第254章 掺一股 运转了一个周天后,陈奶奶的脸色似乎有了些许好转,灰暗的色泽稍微褪去了一些。 丰雪轻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她继续集中精力,驱动着玄力在陈奶奶体内一遍又一遍地循环。 又过了片刻,陈奶奶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虽然眼神还有些迷离,但这已经让丰雪松了一口气。 她轻声在陈奶奶耳边说道:“陈奶奶,您感觉好些了吗?” 陈奶奶嘴唇翕动,发出微弱的声音:“嗯,丰雪,你来啦?我这是怎么了?” “奶奶,你睡着了,拍门都没把你叫醒,你最近常常这样吗?” 陈奶奶说:“是啊,最近都是的,每天早上都睡不醒,睡午觉也是两三个小时,整天都觉得困。” “那你感觉还有别的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陈奶奶沉思着,没有立刻回答。 这时,丰英端了一杯热水进来,丰雪扶起陈奶奶,在她后背塞了一个枕头,再把水接过来小心喂到陈奶奶嘴边, “奶奶,来,先喝点水润润。你还没吃早饭吧?” 陈奶奶摇摇头,看了一眼丰英问道:“这是…你姐?” 丰英浅浅一笑答道:“是的,陈奶奶,我是丰英,是丰雪的大姐,三妹和四弟在院子里,怕吵着您,所以暂时没让他们进来。这样吧,陈奶奶,我去给您熬点稀饭,好不好?” 陈奶奶轻轻点点头,丰英迅速走了出去。 丰雪问道:“奶奶,你想想看,最近有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我都是自己买菜做饭,吃的也清淡,应该没有吃错东西。可能是年纪大了吧,身上老是有点这样那样的问题,我没在意,这一阵就觉得瞌睡多起来,一睡下就不想起床了。” 陈奶奶的脉象有异,没有邪气作祟,排除了中毒的可能,那就可能是自身体质的问题了。 丰雪安慰道:“奶奶,您不用太担心,您这情况也不算严重,有可能是饮食不当,肝郁气泄引起的肝功能失调,还有就是脾胃功能下降,影响了气血生成,所以才会表现出睡不醒的状态。保险起见,我们陪你去医院彻底检查一下好不好?” 陈奶奶却死活不愿意去医院,问她原因,她说:“年纪大了,身上的零件都老化了,就怕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老年人有自己的顾虑,这也能理解。丰雪想了想说: “陈奶奶,要不我教你一个功法吧,我们全家都在练,老年人效果更好,我外公外婆的病都练没了。这是强身健体的,动作很简单,坚持就会有效果。” 陈奶奶说:“好,我学,再难我都学。只要不让我上医院!” 丰雪知道很多老年人都是这样子,一刚开始觉得是小问题,就拖着不去医院,后来实在捱不过了,等进了医院,小病也成大病了。 这次幸亏自己心血来潮来了r城,如果自己不来,陈奶奶恐怕出了事也不会有人知道的,真是太惊险了。看来得想个解决办法才行。 陈奶奶起床吃了早饭,精神好多了。 丰英和丰雪帮陈奶奶打扫卫生收拾房间,丰三丰四在院子里玩闹。 看着院子里嬉笑奔跑的小孩子,陈奶奶掩饰不住的羡慕。 不知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他们在哪里。现在还好吗。丰雪说过自己晚年会儿孙满堂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呢。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动,叫过丰雪教她功法。 学了一会儿,陈奶奶就掌握了基本动作要领,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慢慢练着。 丰雪悄悄从空间拿出石灵芝,掰了一块磨成细粉,小心包起来拿给陈奶奶,让她冲开水喝。 陈奶奶接过一闻,眼里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又小心闻了一遍,再用手指捻了一点点放进嘴里。 她脸色大变,神情严肃地说道:“丰雪,你这是灵芝吧?哪里来的?年份至少有好几十年呢!” 她前两句还是问句,可说到后来语气就很肯定了。 很显然,陈奶奶不是一个普通人啊。 丰雪并没有否认,而是说道:“野生石灵芝,至少一百年。有补气安神、止咳平喘、延缓衰老和补益气血的功效,很适合您现在的身体状况。” 陈奶奶捧着手里的纸包犹豫了。 这么难得的东西,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丰英说:“奶奶您就收下吧!您的身体虚弱,很需要的。我们拿灵芝过来,家里大人都知道的。” 陈奶奶的眼圈红了。 她小心用勺子舀了一小勺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然后再喝了一小口水,把嘴里的粉末就水喝了下去。 灵芝粉一下肚,陈奶奶顿时感觉一股暖流在身体里缓缓散开,原本有些疲惫的身体似乎瞬间轻松了许多,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滋养着她的四肢百骸。她的精神也为之一振,眼睛里多了几分明亮的光彩。 她惊喜地看向丰雪和丰英,喃喃说道:“这东西还真是神奇,我感觉一下子有了力气。” 丰雪微笑着说:“奶奶,这野生石灵芝的功效可多着呢,您坚持服用,身体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陈奶奶感动得热泪盈眶,她紧紧地握住丰雪和丰英的手,哽咽着说:“你们真是好孩子,这么为奶奶着想,奶奶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了。” 丰英连忙说道:“奶奶,您别这么说,您帮了我们大忙了,我们都还没回报您呢,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呀。” 陈奶奶说道:“我也没做什么,哪里当得起……哦,对了,我都差点忘记了,等等啊。” 陈奶奶进屋拿出一串钥匙和一些钱, “你们家的房子都给你租出去了,价格还不错,大的小的都是十五一个月,这是半年的租金180元钱,你们收好。” 丰英丰雪咧嘴笑了。 这简直就是意外的惊喜。照这么下去,过不了多久,买房子的钱也能很快挣回来。 只是,丰雪问道:“陈奶奶,小点的那个房子离荷花池近,租出去了不稀奇,可远的那个,房子破不说,还在郊区,居然有人租?” 陈奶奶笑道:“是啊,这事儿它就有那么巧!我原以为它也不容易租,没想到先租出去的就是它!” 姐妹俩顿时来了兴致,陈奶奶说:“我说巧呢!租房子的人租来不是自住,而是堆货的。” 哦,原来是当仓库啊。想想也觉得很正常,毕竟那房子就在国道边上,堆个货倒也合适。 只听陈奶奶接着说道:“你们也来得太巧了,你们知道吗,荷花池中药材批发市场要开始修了。” 丰英丰雪对视一眼,跃跃欲试。 丰雪问:“奶奶,大概什么时候动工,什么时候可以购买铺子啊?” 陈奶奶说:“小道消息,好像是前期资金出了问题没到位,听说政府想集资修。说是如果有人愿意借资,那么后期就有优先选择权,这钱可以抵购房金,而且还有利息呢!” 丰雪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她坐直了身体,小声问道:“陈奶奶,这消息可靠吗?是不是借钱越多的人就越有优先选房权?” 陈奶奶冲丰雪手动点赞:“好丫头!什么都被你安排得明明白白了!这见识不差呀。那是不是想去掺一股啊?” 丰雪说:“是有这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到底多少钱合适呢?奶奶,您是不是也有这个打算?” 陈奶奶云淡风轻地说:“钱放哪里不是放?要想挣大钱,就得靠钱挣钱,况且这事是政府牵头的,稳当得很。” 这老太太,有眼光,心里的小算盘也是打得震天响呢。既然这样的话,何妨跟着老太太走一遭呢! 第255章 好运来真是好运来 说干就干,陈奶奶略微歇了一会儿。带着丰雪直奔中药材批发市场建设管委会,了解相关情况。 管委会里门可罗雀,一个女工作人员正在织毛衣,见到老老小小的几个人进来,坐在位置上动也不动,只拿眼睛瞟了他们一眼。 一副穷酸样,居然来这里来凑热闹? 她心里嘀咕着,嘴里不耐烦说道:“干什么的?这里不是你们这种人该来的地方,出去出去!” 陈奶奶脸色一沉:“哦?我们这种人?我们哪种人?请问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丰雪简直无语了。怎么走到哪里都有这种人啊!素质极差,还拽的二五八万的,就跟这里是她做主一样。 不过,这也是这个时期的常态,抱着铁饭碗的工人们自我感觉好着呢,干好干差都一个样,大锅饭吃的欢,怎么可能有好的服务呢! 那女人翻了一个白眼,指着桌子上的咨询处牌子说道:“看这里,是专门咨询个人借款,提前认购商铺的地方!你们也来认购?有钱吗你们?嘁!” 旁边一个埋头工作的姑娘快步走过来,低声说道:“红霞,快别这么说!” 她又对几人歉意一笑说:“不好意思啊,大娘,红霞她不是那意思。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红霞白眼一翻:“王芳你管我!既然你闲,那这群穷酸人就归你吧!” 陈奶奶没有再搭理白眼姑娘,和气说道:“王芳姑娘是吧?我们想咨询一下认购商铺的事情。” 王芳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惊讶,她嫣然一笑,脸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好的。大娘,你们这边请,我来给你们好好讲一讲。” 王芳姑娘利落地把几人带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又倒了几杯热水,这才拿着一叠资料给她们讲解起来。 大家对王芳姑娘顿时心生好感。 她语速不快不慢,条理清楚,连丰四儿也认真听着,嘴巴一张一合,似乎他也懂了。 认购的大致流程和丰雪猜想的差不多。 想要购买商铺的人自愿借款给政府修建批发市场,借款期间按银行标准算利息,并签订借款合同。 批发市场建成后,用借款资金抵商铺购买金,按借款多少排序优先选购商铺,同时借款人认购商铺还有优惠,借款越多优惠力度越大。 最后,王芳笑眯眯地说道:“大娘,您可以考虑一下,昨天才刚刚开始认购,你们算是第一个呢,不过要快点,等到后期资金够了就不会再接受了,这些优惠也没有了。” 丰雪插嘴道:“今天才开始?那第一个大客户是不是也有点别的什么优惠呀?商铺的大致价格出来了吗?还有,如果后期资金有多余的话怎么处理?” 王芳深深地看了小姑娘一眼,表情认真说道: “小妹妹一口气问了这个多个问题,那我一个一个解答吧。 第一,商铺的大致售价可能要在后期核算后才会定下来,但不管什么价格,都会在定价基础上优惠,优惠幅度从5%-10%。 前期借款,从签订合同之日算起,到签订商铺购买协议之日止。购买商铺数量随意,除了购买的商铺的资金,剩余的钱会在一周内退还。当然,如果想多购买也可以,补足余款就行。 至于第一个大客户的额外优惠嘛,我没有权限,要请示领导哦!” 陈奶奶点点头:“好吧,那我们商量几分钟。你去请示一下领导,看看能不能再有点优惠?” 王芳心头一喜,领导可是说了,做成每一单都是要按照金额比例算奖金的,没想到其貌不扬的祖孙几人还是有钱人。 哈哈!以貌取人,活该红霞看走眼。 王芳快步走进里面的办公室。 批发市场建设管委会这个临时单位,是由政府牵头成立的,管委会主任由城建局局长兼任,成员是抽调城建局、房管局的部分人员构成。 借资认购建房这些新举措是摸着石头过河,老百姓认不认可,大家心里都没有多少底,毕竟这时候大部分人手里没几个余钱,而有的有钱人呢连存银行都不愿意,宁愿放在家里被虫蛀。 红霞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王芳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说的热闹的祖孙几人,鼻子里哼哼了一声,继续埋头织毛衣。 陈奶奶问道:“丰雪啊,你们家准备了多少?数目太少了肯定不行,如果不够的话,奶奶这边先借你们一些?或者你们的钱和奶奶并一处认购?” 丰雪眨眨眼道:“不了,奶奶,我们各买各的,一会儿我们并列第一,让他们都给我们再优惠点。” 小丫头看来智珠在握,那就让她自己决定吧。 不一会儿,里间办公室走出来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人,满脸堆笑快步走过来,伸出手去说道:“大娘您贵姓啊?我们里边详谈吧,” 陈奶奶说:“免贵姓陈,这是我侄孙女丰英丰雪,她们家也打算认购。” “哎哟哟!那太好了!那就都请移步吧。” 待大家都坐定后,王芳介绍道:“陈大娘,这是我们管委会张主任,您有什么要求就跟他提。” 陈奶奶沉吟片刻,说道:“也不知商铺大致售价,我想先出十万块,不知道够不够啊?” 张主任脸上堆笑,声音都打着哈哈, “嘿嘿!好啊好啊!陈大娘您真是大手笔!您愿意借多少给我们,那都是我们的荣幸啊!小王,来,把陈财务叫过来,现场给陈大娘办业务。” 小王乐颠颠地离开了,张主任又笑呵呵地问道:“小家伙们都叫什么啊?” 丰四儿抢答:“我叫丰庆鸿……” 丰秀飞快扯了一下他的胳膊:“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丰四儿赶紧捂嘴。 丰英说道:“我叫丰英,这是我妹妹丰雪丰秀和弟弟丰庆鸿。我爸妈忙,所以我们跟着姑婆来,也打算出十万块钱。” 张主任是真的乐了,今天早上起猛了吧?这是个什么好日子啊?两个大单直接飞了过了,他的脑子里立即响起了节奏明快的bgm: 好运来真是好运来…… 丰雪说道:“张主任,张主任……” 陶醉中的张主任一个激灵醒过来, “啊?我在,我在,你说,” “我们是第一个来支持您工作的,对吧?而且这力度也挺大的对吧?” “对对对,非常非常感谢!感谢你们!” “那,既然您说感谢,张主任,不如来点实在的呗,比如给点优惠啥的?” 陈奶奶说:“对呀,你再给我们优惠点,如果以后我们有余钱的话,还可以追加的。” 张主任虽然已经乐得找不着北,但他还是很清醒的,他嘿嘿一笑,说道:“那必须的,你们稍等,我们商量一下哈。” 和财务商量了一下,张主任走了过来。 “我们根据资金划分了三个档次,优惠的力度分别是10%、8%和5%,十万块享受最高档10%,然后,因为你们是我们的第一个客户,所以再给你们优惠2%,你们觉得可以吗?” 陈奶奶和丰雪对望一眼,陈奶奶说:“也就是说,以后商铺的价格定下来,我们的购买价格是原价少12%,对吗?” 张主任点点头:“对,您老放心,这些都要写进合同里的,绝对没问题。” “那就好。政府牵头的,我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那就给我们办吧。” 一个小时以后,所有的手续办完,两个工作人员跟着陈奶奶去银行取钱。 其余人则大眼瞪小眼看着丰雪从自己的和姐姐的布包里摸出一扎一扎的票子,放在桌上,刚刚好十扎。 众人不禁咋舌,两个小娃娃包里带这么多钱就这么大剌剌地出来,这家人也真是心大,还是根本不在乎呢! 红霞在人群外围,气得脸色铁青,一跺脚跑了。 第256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丰英?! 丰雪把自家的资料收起来,一股脑放进了空间里。 离开的时候,王芳殷勤地把大家送到了大门口,丰雪说:“王芳姐姐,今天谢谢你了!”,趁人不备拿出二十元钱塞到王芳手里。 王芳警惕地四下一看,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再很随意地插进裤兜里,然后对丰雪灿然一笑,丰雪也俏皮地对她眨眨眼。 “你们的联系方式我都记下来了。以后需要选房或者别的什么事,我会及时通知你们的,放心哈!” “姐姐办事稳妥,我们自然放心。不知王芳姐姐认识房管局的人不?”丰雪问。 “嗨,巧了!借调前我就是房管局的。” 是吗!丰雪顿时眼睛一亮, “王芳姐姐,是不是房管局有很多房子出租和出售的信息呀?” “对呀!我们原本就是管这个的嘛。卖房租房的都会到房管局登记的。怎么?你们家还打算买房吗?” “是呀!我爸说最好在市里买一套,方便以后我们读书。额,最好是四中、七中、九中附近的房子,大小成色都在其次。你帮我留意着消息,如果买成了,也付你佣金,好不好?” “佣金?” “嗯,就是酬谢,奖金或者说提成。总之不会亏待你的。”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呢!我马上回去找找看,如果有消息的话,怎么联系你们呢?” “我们今天会在姨奶奶家,你就打我姨奶奶的电话吧。” 王芳脚步轻快地送别了几人,请了个假回到房管局,快速翻找起来。 她依稀记得年前四中附近是有房子出售,不知道卖出去没有。 小姑娘指缝那么大,如果再给她们介绍一个房子,那丰厚的奖金跑不了。 等单位的奖金拿到手,再多挣点外快,别说那沙发了,大彩电也有可能的呢! 五一也不远了,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多加加油,争取把新家收拾漂亮点,办婚礼的时候羡慕死她们。 搞定了商铺,大家都很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陈奶奶看着这几个朝气蓬勃的小娃娃,心情也好起来了。 丰家姐弟的心情更好,见到好吃的就买,走一路买一路吃一路,香得舌头都被吞下去。等到了陈奶奶家,四姐弟都快被噎到嗓子眼了。 眼见时间还早,丰雪和陈奶奶简单说了一下,留下丰三丰四在陈奶奶家玩,自己带着姐姐去出版社了。 路上,丰英问:“二妹,你说,我可不可以让那个出版社的阿姨看一下我写的新故事?” “就是那个系列故事?可以啊,怎么不可以,早知道就该把它带来的。” 丰英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晃了晃, “嘿嘿!我带了。我随时都会带着纸和笔,有了灵感好赶紧写下来。” 这习惯好!看来大姐对写作是真的上心了。 “可是我还没有给它取名字呢,二妹你帮我想一个吧!” “那就叫…《淘气包丰小跳》?如何?” “太贴切了二妹!那我把他的名字都改成丰小跳。” 姐妹俩到了出版社,顺利找到了章恒的妈妈王怡女士。见到丰雪,王女士格外热情。 不出所料,丰雪和刘老师的书都卖得很好,不知不觉成了好多r城高中生的案头必备宝典。前期几千册一上架,不到一周就销售一空,很多下属县级书店都纷纷要求加印。 而那个幼儿英语绘本更受到了幼儿园的欢迎,尤其是r城的机关单位幼儿园。有的幼儿园更是因此开了一门英语启蒙课,把它当成教材使用,都要求购买下一本。 所以,王怡找丰雪来一是谈稿费分成,二是约稿。 本来呢,这是电话里都能搞定的事儿,但一直找不到丰雪,只得先和刘以志敲定。没曾想,丰雪她居然就这么出现了。 对于王怡提出增加一个点的版税率,丰雪毫无异议。只是,五万册,这步子是不是大了点?不得不说,王女士挺有魄力的。 支付方式呢,王怡女士提出到时候以实际卖出去的册数计算,当然,前期也可以支付部分稿酬。 启蒙英语的教材直接版税率8%,也是先卖后结账。 丰雪对此毫无异议,自己还有一万多呢,在r城,普通的住宅,买两三套都够了。 正事谈完,丰雪说:“王阿姨,我姐写了点东西,能不能麻烦你帮忙指点一下,有没有投稿的价值。” 王怡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丰英,这女孩气质恬静,含蓄谦恭,双眼清澈却深不见底,仿佛藏着无尽的光亮。 只翻开第一页,娟秀的字体便吸引了她的目光,里面的内容更让她移不开眼,她看了一篇又一篇,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真不错,是学生们喜欢的类型,也是会大火的类型。 丰雪努了努嘴,悄悄朝姐姐比了个大拇指,丰英回了妹妹眨了眨眼。 过了好一会,王怡才把作文本翻到了最后一页,她意犹未尽地抬起头问道:“你姐姐…丰英啊,你是第一次投稿?” “才不是,王阿姨,姐姐都收到过几次稿费了,有两篇都是咱们出版社的呢!” “难怪!这个中长篇写得很不错哦。很有市场,不过,应该还没写完吧?” “是的,王阿姨,我想写成一个系列。幼儿园、小学,初中……不管能不能发表我都会继续写的。” “哦?那这个丰小跳……丰小跳?在生活中是有原型的,是吗?” “对,是我弟弟丰庆鸿,他很调皮,是个吃货,特别好玩。所以,我就想把他的故事写出来。” 丰英不慌不忙,应对自如。 “看出来了!是挺有意思的,小读者肯定爱看。那你打算投哪家了吗?” 丰雪抢过话头:“《少年文艺》,我觉得姐姐的这篇很适合它的文风。” 王怡故作惊异问道:“小丰雪你们这是厚此薄彼了哈!王阿姨跟你们是老熟人了,以我们的关系,为什么宁愿去投不熟悉的出版社也不考虑我们呢?” 丰英瞬间脸红了,不知该怎么回答,为难地望着妹妹。 丰雪浅浅一笑, “王阿姨,论亲疏,百分百该选咱们出版社呀!可是,我们看过出版社的图书,没有合适的版块啊,这不是为难王阿姨嘛?” “你这鬼丫头,少说些有的没的,版块还不简单,新开一个不就得了!丰英啊,你的作文本也不用带走了,相信阿姨,阿姨会给你规划好的,稿费方面肯定不会亏待你,你俩等着,我先去和领导商量一下。” 姐妹们控制着内心的激动,小声讨论着。 不一会儿,王怡满面春风过来了。 “经过讨论,我们决定在《红领巾》高年级版和《中学生读写》两本图书同时刊登,每一本都按一千字十元计算,” “哦。”丰雪轻轻回了颇有深意的一个字。丰英则舔了舔嘴唇。 王怡瞪了丰雪一眼, “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你这丫头!但是,考虑到这是一个系列,需要连载,只要你们能不断稿,我们可以破例提高到一千字十五元。” “然后呢?” 丰雪又问。 “然后,如果反响强烈,等累积到了一定的量,就可以考虑出书了。 当然,选择哪个出版社出书是你们的自由,但是,在同等版税率的条件下,我们出版社有优先权,这个要写在合同里的。 当然,我们也会书面承诺,如果达到出书的条件,版税率不低于7%。你们考虑一下?” 姐妹俩交换了一个眼神,丰英答道:“王阿姨,谢谢你费心了,我们同意。” 王怡微笑着站起来,去准备合同等去了。 丰英悄悄靠近妹妹,低声说道:“二妹,你快掐我一下,这是真的吗?我怎么感觉自己在做梦呢!” 丰雪捏了捏姐姐的手笑着说:“真的真的,你感觉到了吗?大作家!” “我跟你说,二妹, 作文本一页是15行16列共240个字,一本有30页,满打满算有7200个字,就算7000个字好了 ,我这本作文本就可以得105元,两本书的话,就是210元。哇塞!我太厉害了吧! ” “厉害厉害,就是以后要连载,每个月得按时交稿哦,不然就违约了。” “这个完全没问题!可惜都是月刊,要是半月刊或者周刊就好了,可以多发几篇多挣钱。”丰英略带遗憾地说道。 原来你是这样的丰英?!!! 完了完了,大姐都被自己带歪了,一心钻到钱眼里了。 半小时后,姐妹俩拿着合同和现金215元兴冲冲地走出了出版社大门。 第257章 小黄 在荷花池刚下了公交车,丰雪突然拉住丰英,“大姐,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听到什么?” 这时,草丛里传来一只小狗软糯的哼哼声,姐妹俩快步上前,发现一只浅棕色毛发的小狗正躺在草丛里,挣扎着爬起来。 丰英蹲下身,嘴里嘬嘬有声,小狗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伸出舌头舔着丰英的手指,一边猛烈摇着尾巴,挣扎着想爬起来,一条后腿无力地耷拉着。 “它受伤了!二妹,你快帮它看看。”丰英说。 丰雪运转玄力于双眼,只见小狗左后小腿骨折了,还好不是粉碎性骨折。 丰雪轻轻握住狗爪子,反复用玄力冲击骨折处,慢慢将骨头拼回原位,再不断加强凝聚。 小狗好像知道丰雪是在帮它,它一动不动地躺着,头靠在丰英的手掌里,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过了几分钟,丰雪站起身来,“好了,小家伙你试试。” 小狗迅速翻了一个身,快步跑到丰英脚边,欢快地跳来跳去。 “二妹!你太厉害了!小狗狗,好啦好啦我们要回家了,你也找你妈妈去吧。” 丰英丰雪揉了揉狗头,朝马路对面走去。 小狗“汪汪汪”迈着小短腿在她们后面追过了街,她们停小狗停,她们走小狗走,她们跑小狗也跟着跑。 丰雪乐了,她蹲下来问道:“小狗狗你不回家吗?” 小狗:“汪汪!” “你是流浪狗狗?” “汪汪!” “你要跟着我们?” “汪汪!” 丰雪一把抱起小狗,飞快结了一个血契,把它放进了空间里,顺便跟小野小点交代一个任务。 【小野,小点,来了一个小伙伴,好好教教它规矩,抓紧时间培训,我晚点要把它送给陈奶奶。】 【放心吧,小点这样的都能变聪明,新来的也可以!】 【野哥!怎么又内涵人家!不要!】 丰雪今天一直在琢磨怎样改变陈奶奶目前的状况,正好,一只活泼可爱的狗狗无疑可以帮到她。看家护院,陪伴解闷,最合适不过。 姐妹俩刚到家,陈奶奶便告诉她们王芳打电话过来了,让她们回电话。 丰雪回拨了电话,和王芳约好下午三点去看房,三两下帮着做好饭,吃完后收拾好了,这才满心欢喜地一起前往动物园。 一路上,姐弟四人有说有笑,充满了期待。丰三丰四儿跟唱双簧似的,不断提问,问得丰英也快崩溃了。 她哭丧着脸说道:“你俩安静点行不行?姐姐也没去过,哪里知道有什么动物啊。” 丰雪说:“现在安静点,一会儿进去后认真看,参观完了每人给我写一篇观后感。” 丰英表情不变,丰三丰四儿则一脸懵逼。 什么叫观后感? 宝宝不懂! 宝宝不管! 丰雪见状认真说道:“丰秀写三百字的感想,丰四儿就口头表达好了,不少于一百个字,听到没有?不听的话咱们就不用去了。” 丰四儿看着丰三儿,丰三儿看了看大姐,想说点什么又咽了下去。 丰三儿暗暗叫苦,但迫于丰雪的淫威,无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当他们踏入动物园的那一刻,各种各样的动物立刻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威猛的狮子、高大的长颈鹿、机灵的猴子……每到一处,他们都兴奋不已,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还时不时地发出阵阵惊叹声。 他们在动物园里尽情地游玩,感受着与动物近距离接触的奇妙与乐趣,玩得十分尽兴,时光在欢声笑语中飞逝,两小时后,四人又坐着公交车回到了荷花池。 丰三儿丰四儿留在陈奶奶家,丰英姐妹俩去了管委会。 王芳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她急匆匆带着两人去坐公交车。 四中和七中距离不远,但从荷花池过去差不多要坐五十分钟的公交车。 王芳说挑了三处要出售的房子,距离四中和七中都近。其他方向的也有,可距离远了,今天来不及,所以只联系了这三个房东。 丰雪对王芳的雷厉风行的工作态度表示高度的认可,并再一次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要知道,如果以四中和七中为直径画一个圆,包含在里面的有泡桐树小学、盐道街中学,再加上这两所二十世纪初就成立的高中,妥妥的学区房,还有川大、华西的加持,形成从小学到大学一条龙服务,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第一处房产在文庙后街,就在四中背后,房子是平房约六十平方;第二处房子在林荫街,是一个独立的小院,约一百个平方;第三处是一个六十多平方的平房,就在盐道街中学对面。 王芳工作干劲很大,她张罗着看房,又帮着双方圆成。 这时候的房子差不多就那样,买的就是位置而已。所以,丰雪也没怎么砍价,分别以880元、1600元和800元的价格拿下了这三套房。 丰雪毛算了一下,按前世佣金2%的标准,应该付王芳65元。丰雪想了想,拿出一百元付给王芳。 王芳眼睛一亮,弱弱问道:“这……这也太多了,丰雪,你意思一下就行了。” 丰雪把钱拍到王芳手里说:“拿着吧,王芳姐姐,你很好,我很满意。我还有事情要拜托你呢!” 王芳如释重负,飞快把钱揣到裤兜里问道:“什么事啊?丰雪妹妹,你说,我一定尽力去办。”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批发市场的动静你帮忙盯着,有什么新动向一定及时通知我,如果要重新修另批发市场要尽快告诉我,另外,如果有合适的房子也帮我留意着。” 为保险起见,丰雪一口气写了杨柳公社、中心校、电机厂厂办和陈奶奶的电话号码。务必保证消息及时传到丰雪耳朵里。 王芳乐意之至。 一下午就挣了自己三个月工资,这种好事儿可不是时时都有的,必须趁这机会好好挣一笔。 姐妹俩在火车站买了一张回洋县的车票,又在路上买了不少吃的放进空间里,再买了些肉菜拎着回到了陈家。 火车票是晚上七点的,丰雪坐在陈奶奶家院子里假寐,意识进了空间。 小野和小点正在认真地教导着小狗,从基本的指令到一些简单的技能,小狗乖巧听话,也非常努力地学习着。 小狗的身材比送进空间几乎大了一圈,棕黄色的毛毛顺滑无比,圆滚滚的身子,像一个毛茸茸的小球。 它的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两只耳朵机警地竖着,仿佛在随时聆听周围的动静。 看到丰雪出现,它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在丰雪身边蹭来蹭去。 小野喊道:“小黄!” 小狗一听,立马跑过去。 小野不断发出指令: “坐!” “卧!” “打滚!” “跳!” 小黄非常聪明,积极地回应指令,非常聪明可爱。只是这名字…… “小黄?谁起的呀?” “我!是我!” 小点抢答,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小黄!你喜欢自己的名字吗?” “姐姐,我喜欢,小点哥哥起得很好听!” 那好吧,一群起名废,凑合吧! 丰雪跟小黄说了自己的打算,小黄犹豫不定,舍不得刚刚混熟的小伙伴们。丰雪承诺有空的时候把它召进空间和大家一起玩,小黄才痛快答应了。 从空间出来,丰雪起身出门,过了一会儿,带着小黄进了门。 小黄直奔陈奶奶身边,一边亲昵地蹭着陈奶奶的裤腿,小尾巴欢快地摇来摇去,就像一个快乐的小旗帜。 陈奶奶眼里流露出欢喜的神情, “哟,哪里来的小狗,好乖啊!” 丰雪说:“刚刚在门外捡到的,奶奶它可聪明了。不信你看,” 随着丰雪的指令,小黄圆满完了整套动作,陈奶奶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她摩挲着小狗的后背说道:“小黄乖!既然你没有家,那以后就跟奶奶住吧。” 告别了陈奶奶,丰雪飞快把姐弟三个都送进了空间里,一个人坐火车回了洋县,又一个人跑回了杨柳公社。 第258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丰雪听大姐说了,这周是学生们在学校的最后一周,周四和周五期末考试。 洋县的惯例是小学、初中和高中全部全县统考,全县统一排名。 周一,教育局接到市教育局文件,要求全县范围内选拔组建初中组和高中组女子排球队,利用寒假进行集训,为明年六月的省青少年排球比赛做准备。 洋县很快定下了高中组队员,直接从之前的比赛队伍里挑选,选了十二名预备队员。 而初中组队员的选拔却产生了一点分歧,而且导致了激烈的争论,争论的对象就是杨柳中学的另一名学生丰雪。 赞同者觉得丰雪虽然个子矮了点,但她技术过硬,表现可圈可点,而且是很少的那部分用脑子打球的娃娃,很值得期待。 反对者则觉得个子不达标这就是硬伤,必须按原则办事,否则难以服众。 两方争执不下,章局长一锤定音,那就十三名队员吧。 好苗子宁可错选也不能放过,反正这群羊都要赶,多一个不多,实在不行的等集训过后再退回去就是。所以,又追加了一个丰雪。 韩校长接到通知,杨柳中学丰英入选洋县女排初中组,定于周六上午九点到教育局报到。 韩校长放下电话立马就哼起了小曲儿,心里那个美啊,比喝了二两高粱酒还上头! 不用说,周边的那几所学校肯定都是光脚板了,自己学校却捞了一个名额,这说明什么?安?当然是韩校长领导有方,杨柳中学岂是他们追得上的? 谁知放下电话不过半小时,又接到一个电话,通知丰雪参加集训。 韩校长的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菊花。 原本以为就一个了,结果得了俩,全县那么所初中统共才十二个名额呢!好事成双,老韩我有的牛皮吹啦!哈哈哈! 韩校长现在是无比盼望区上县上赶紧开个啥会,也好让他洋盘一把噻。 他心里一高兴,赶紧喊后勤过来,翻箱倒柜给两个女娃各自发了一套运动服和一双运动鞋。 反正是上次比赛定做剩下的,放着也是落灰,不如发给姐妹俩穿,也算是她们为校争光的奖励了噻。 这顺水人情做的恰到好处,姐妹俩抱着新衣服笑得眉眼弯弯,不要钱的好听话全方位高能输出,斩钉截铁保证一定给杨柳中学争光,韩校长乐得眼睛都眯缝成了一线天。 丰雪又软磨硬泡在校长办公室给电机厂厂长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让大姑爷转告二表姐,这周要期末考试,所以就只有周末再进城了。 朱世峰客客气气地跟侄女说了几句挂了电话,晚上回家,只见老婆丰琴在厨房忙碌着,儿子朱明清一手拿着书念念有词一手拿着个小玩具逗坐在竹椅子里的小女儿。 他脸上带笑走过去抱起女儿,一边熟练地嗯嗯啊啊逗着,一边问儿子, “你二姐呢?最近怎么老不见人?” “二姐不是在开店吗?晚上回来得要晚点。” “一天天净整些没用的,有这些精力,不如好好进厂上个班,每个月稳稳当当的,哪里用得着这么费神……” “爸爸,是你说的哈,那你帮我找一个工作噻!哦!不得行,你可是领导干部,要以身作则,咋个可能嘛!哼,净说没用的。” 朱碧华刚进门就听到了父亲的话,一时酸涩难当,直接就开怼。 “嘿!二妹,咋个和你爸爸说话的呢!没的规矩了嗦?” 丰琴从厨房探出头说道。 “我说的又没错。当初高中毕业的时候,好多跟我一样考不上大学的同学都是家里帮忙找关系上班了,只有我独一份!老汉是电机厂大厂长,女儿却到处打零工!你以为显示出你好大公无私了吗?哼!丢的还不是你的人!” 朱世峰脸红一阵白一阵,想给这个专门戳心窝子的二女儿一个大耳巴子,但又有点下不去手。 毕竟,当初是自己理亏,也太不近人情了。人人都在把自家七大姑八大姨都往上抬,自己却连女儿都不管不问。 咳!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那事做的,除了妻子的抱怨,同事背后的议论和女儿明里暗里的阴阳怪气,自己又得到什么好处了? 他脑海里千转百回,最终化成了一句话,“我们厂年后要招工,你来嘛,不参加考试了,车间的活干不下,就进办公室当个临时工嘛,要的不?” 朱碧华被自己爸爸略着商量的语气吓了一跳,她惊讶地抬起头,仔细打量着父亲的脸。 他的表情如同往常一样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也不太像是在说反话。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心里嘀咕一句。 这样的父亲显然让她有点不太习惯,她忽然又觉得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也太冲了。 于是,朱碧华用力挤出一个笑脸,说道:“嘿!谢谢爸爸,我就晓得你还是想到我的,” 她一边说,一边偷瞄着父亲的表情。 朱世峰恍惚了一下,严肃的脸孔瞬间产生了一丝裂痕。他似乎也不习惯二女儿用如此平和又亲昵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她这个甜甜地喊着爸爸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初中?还是小学? 印象中,二女儿是最不服管教的一个,不管他怎么说,总是梗着脖子油盐不进的样子,叫人恨不得给她一个耳巴子。 可她这样主动讨好,自己再板着脸似乎说不过去。 于是朱世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 “你晓得爸爸的良苦用心,那就好好干,合同工也是有前途的,时间多了再把学习捡起来,考上正式工,工资也会涨一大截……” 再让他说下去,恐怕会说到结婚成家了,朱碧华硬着头皮小声说道:“爸爸,我话还没说完,我……我其实有别的打算,” “你!你又要出啥子幺蛾子?”朱世峰眼睛一瞪就要发火,可转眼看见女儿诚惶诚恐的表情,他到嘴的话从舌头边溜了一圈又咽了下去。 “你…你有啥子想法?说来我听听呢。”朱世峰顺手把小女儿放到椅子里,拿过一根小凳子,故作威严地地挺直了腰背,好整以暇翘着腿,静听下文。 可小凳太矮,朱世峰觉得影响了自己的形象,于是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再次翘起二郎腿,摆出铁面无私的判官的架势。 朱世峰背后,朱明清对一贯勇猛的二姐比了两个大大的赞赞。 厨房门口,打算给女儿解围的丰琴哑然失笑,径直拿着锅铲回厨房去了。 朱碧华抓过父亲嫌弃的那条小凳子坐下,清了清嗓子,说道: “爸爸,你知道我和二表妹合伙卖衣服的事噻?我给你算一笔账哈。 我们第一次进货花了两千块钱,衣服裤子卖完了,毛收入6000元,除去成本、车费、装修、提成、工资等开支,纯利润至少3000元以上。 也就是说,我们五五分账,就这几天我至少能得1500元。你觉得怎么样?” 朱世峰眉毛跳动,心里飞快盘算着。 他压根没想到,两个小女娃娃胡乱倒腾几天的收入,差不多能赶上厂里的高级技工一年的工资了! 如果女儿再继续这么折腾下去,怕是一年一个万元户哦? 改革开放果然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可是,这让那些一辈子老老实实上班挣人到哪里说理去?那以后工人们还会安心在厂里干吗? 一时间,朱世峰心乱如麻。 朱碧华看着父亲沉默不语,心里有点发慌。 第259章 就跟文昌帝君附体似的 朱碧华鼓足勇气说道: “爸爸,我们做的是正当生意,不偷不抢的,国家鼓励的,你不要担心嘛。 等我有了一定的本钱,再好好想想以后做个啥,就算是一直卖衣服也没关系的。以我现在的收入,不但可以养活自己,还可以供弟弟妹妹读书,读高中,读大学……爸爸,爸爸?你在听吗?” 朱世峰一愣,顺口答道: “嗯,好啊,读大学。不是,你说啥子哦?弟弟妹妹读书爸爸妈妈会管,不需要你们两姊妹操心,你自己选的路,那就各自好好走下去,将来不要埋怨我们!” 朱碧华一颗七上八下的心霎时落了地。 她激动地追问道: “爸爸,你说真的?你真的不反对我卖衣服?你同意我自己单干了?” 朱世峰眉毛竖起,眼睛一瞪,“你没听清楚?你老子我几时说话不算话了?总之,以后找不着吃的不要回来哭就对了!” 朱碧华胡乱摇着头:“不会的,爸爸谢谢你!我一定好好干。以后,我会每个月给家里交生活费的。” 厨房里,一直竖着耳朵倾听的丰琴眼睛湿润了。 父女俩冰释前嫌,女儿也变得懂事,生活一切向好,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如今成真了! 她决定了,等碧莹再大点,自己也要找个事情做,家庭的重担不能只让世峰一个人扛。 她又想起了今天在铺子上看到的一个男娃娃。 二十多点,长相周正,是个精神小伙,也很有眼色,在铺子上忙个不停,看见自己就喊“阿姨”,只是那一口鸟语腔听着特别难受,跟谁在耳边拉大锯似的,关键还听不太懂。 侧面跟叶萍才知道,这是丫头们南下遇到的贵人,羊城铁路局的,羊城本地人。不仅一路护送,还带着她们去批发市场,甚至还借钱给她们买货。 黄小伙是趁着休班来的,虽然女儿一直强调人家就是热心大哥,可那小伙子偷偷摸摸的,女儿走到哪里视线就追到哪里,她又不傻,立马明白这是看上她家女儿了。 丰琴有点心虚。 人家可是铁路局的!工作好,长得也好,自己女儿有啥啊? 高中毕业生,正经工作没得一个,脾气不好,学不会好言好语说话,这小伙子图她什么呢?难道图她会怼人? 有心替女儿找补一二呢,又找不着合适的机会,再说了跟他正常交流都有点困难呢还说什么说;想张罗着请小伙子回家吃顿饭呢,两个人才哪跟哪啊?八字都没有一撇,女方哪能舔着脸上啊。况且她爸那个人,说不定还会起反作用呢。 况且,人家小伙子条件这么好,在她们本地找一个姑娘不是很容易吗?非要到你c省的小县城来找?万一他只是无聊消遣呢? 可得好好敲打敲打自己的傻女儿,千万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要知道,无论哪个年代,这种事情上当吃亏的都是女方。 哪怕将来两人有戏,也必须要阻止她远嫁。否则,以后被婆家欺负了,娘家人想替她出头,天远地远的也使不上劲啊! 丰琴想了半天,决定还是先瞒着朱世峰,再抽空好好和二女儿谈一谈。听不听在她,但为人父母必须尽到自己的责任。 —————— r城到羊城的火车上,身着制服的黄新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一遍又一遍回忆这两天的点点滴滴。 小华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善良坦率、自信明媚,让他不由自主想到了羊城大街小巷盛开的木棉。 它们不畏惧世俗里的冷暖,也从不讨好谁,独自盛放,从不依附,做最真实的自己。 她就是这样真实的女子,像木棉花一样勇敢,坚强。 木棉的花语是:珍惜身边的人,珍惜眼前的幸福。 可这一千多公里的距离…… 此时黄新无比庆幸自己选了乘警这个职业,两三天见一面还是可以操作的。 以后的事,再想办法解决吧。反正大哥已经结婚生孩子了,父母忙着带孙子,想来没空搭理自己,自己在哪里安家他们应该没有太大的执念吧。 想到这里,黄新脸上微微一笑,心无旁骛睡了过去。 —————— 三天的复习,丰雪基本把时间放在了姐姐妹妹和本班同学身上。 她早就整理出了语文和英语的考点,自己写了贴在后黑板上,数学则是模拟真题讲解,用高压手段逼着他们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学习上。 这一学期以来,初一·二班的小可怜们早就被李勤伟和丰英操练得没了脾气,这三天只不过稍稍提高了一点要求罢了,就听呗,不然,后果很严重,主打一个随便压榨。 问及大姐和三妹的功课,两人信心满满,她们每晚都进空间去学习,不仅复习时间增多,空间还让她们的头脑始终保持高度清醒,背、记、读……一切进行得顺利无比,早起的锻炼也没因为期末考而终止。 丰四儿最喜欢凑热闹,姐姐们努力学习,他也不甘示弱,跟姐姐们比拼着在空间里继续修炼。 这小子心性不错,有定力,也有毅力,丰雪决定等考完就教他如何把灵力转化为玄力。同时这个寒假还要让家里每个人都学会引气入体。 周四,洋县中小学统考开始了。 第一科考语文,试卷一到手上,丰英就迅速写上了自己的学校、姓名等信息,然后认真读题。 她越读题越是惊讶,这些题她明明从来没有接触过,但是看一眼她就知道怎么解,这种感觉很微妙,仿佛那些答案本来就储存在她脑子里,只等待她调用。 她满心欢喜地提起笔,而那些答案仿佛也有了自己的意识,乖乖的从笔尖一个一个排列着让她写下来。 丰英完全不用思考,只需出自本能就能接连不断书写,她一气呵成,不到一小时,所有的答案就工工整整地显现在纸上,像一队队排列整齐的士兵等着她检阅。 丰英放下笔,又认认真真把自己的试卷检查了一下,实在找不出任何瑕疵,干脆放下笔端坐着,双眼微眯修炼起功法来。 同样的场景在小学考场上的丰秀身上上演,她懵懵懂懂写完试卷,用手偷偷在衣服和裤子的兜里悄悄摸了一遍,却什么都没发现。 还以为二姐偷偷给自己放了文昌符呢,可没有,那今天自己写试卷为什么这么厉害呢?就跟文昌帝君附体似的。 丰秀的小动作惊动了监考老师。 讲台前方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妇女快步走到丰秀面前。 她扫视了一下桌上的试卷,看着小女孩令人赏心悦目的书写和满满当当的答案,又狐疑地看了一下她的表情,缓和了语气问道: “同学,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丰秀尴尬地说道:“额,老师我没事,就是可能有点过敏了,身上痒痒的。” “哦,那就好。再忍忍哈,动作不要太大,好好检查试卷。” 丰秀点了点头,耐着性子等着考试结束。 丰雪没和姐姐在同一个考室里,她波澜不惊快速写完了试卷,用眼角余光瞟了一下周围,很多人还在做第一页呢。 她合上钢笔,双眼看着黑板,意识已经进入了空间。 也没和小崽子们打招呼,她径直走到地下室,耐心地把买的家具按自己的喜好摆放好,每个房间都放了一些,但还缺不少呢,床,椅子什么的都需要补齐。 还有,空间修炼好处数不胜数,可自己不在家,家里人没法进空间,这是个大问题。得想个办法,让大家可以自由出入。 可要怎么办呢?要是有一道门就好了,给他们每人配一把钥匙,随时自由进出。 这门?对了,何不开一道空间之门,然后,用咒语或者灵符为钥匙,这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我真是个大聪明啊! 丰雪洋洋自得,这时,她听到了刺耳的“铃铃铃”,然后,又听到监考老师说道:“考试时间到,大家停止作答,等待收卷。” 丰雪迅速意识回笼,安静在位置上乖乖等着。 第260章 阅卷场上 周五下午考完试,丰英丰雪姐妹俩迅速赶最后一班车进城,到了后又马不停蹄地去了服装店帮忙。 新进回来的货已经卖了不少,洋县姑娘们蝙蝠衫和健美裤也接受度良好。 二姐和叶萍都是里面穿蝙蝠衫配健美裤,外面套太空服,看起来很时髦。 而且,叶萍乌黑的长发绑着一块手绢做装饰,看起来挺好看的,丰雪心下一动。 丰雪说:“对了,二姐,我们可以再进点女孩子的小饰物来搭配着卖。” 朱碧华说:“黄新也跟我提过,他说可以卖头花、发夹、纱巾这些。但是,我想着这些东西价格太低,哪像我们的衣服裤子,卖一样至少十元,所以,” 丰雪摇头说:“二姐,账不是这么算的。你看啊,一件太空服你进价二十,卖五十,就是价格翻倍多一点。 而女孩子必不可少的橡皮筋,普通的卖一分钱十根,在上面缠了碎布的进价算一分钱一根,假如我们卖五分钱一根,你算算,它的利润是多少?” 朱碧华和叶萍都低头盘算起来。片刻,朱碧华双眼瞪得溜圆问道:“这么高?居然是十倍?!” “对啊!从利润比来说,比衣服裤子好的多。对了,叶萍姐姐,你在供销社买一条手绢要花多少钱?” “五毛。” “那好,第一、我花五毛钱买十根碎布橡皮筋,选十个不同的花色换着戴;第二、我花五毛钱买一条手绢天天戴;你选哪一个?” “碎布橡皮筋!” “那当然是碎布橡皮筋了。” “我傻啊,我还选手绢?” 丰雪展颜一笑, “哈哈,看来你们三个都不笨嘛!这些小物件利润特别高,放在店里又不占地方,我们可以用铁丝做一个小方格子,弄上挂钩,把这些小东西挂在上面,就放在收银台这里挂上,她们就算进门没注意,给钱的时候总该看到了噻?都不用费嘴去推销的。” “这个办法好!”叶萍拍掌说,“我们还可以根据她们的衣服颜色推荐一样的小饰品,肯定会买的。” “对嘛,发夹、压发、头花、手套、纱巾、袜子、小钱包、钥匙扣都可以安排。而且,品种款式一定要多。这样的话,她买衣服的时候会看看小饰品,专门来买小饰品的说不定也会看看衣服,衣服和饰品互相带动。 不管她长发短发,不管她高矮胖瘦,用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小饰品。 一句话,就是要让她们想买东西的时候就想着我们店,只要来了就会带点东西走。” 朱碧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叫多种经营,扩大范围,总有一款你需要!可惜我们的店面小了点,不然的话,鞋子什么的也可以安排上。” 思路一打开,事情就简单多了。 大家都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最后决定就在收银台后面的整面墙上用细铁丝绑成田字格,再挂上挂钩,用来放置小饰品,既显眼,又不占地方,而且不用担心被顺手牵羊。 说干就干,朱碧华主动请缨去进货。 丰雪想了一下,二姐今天走的话,后天就可以回来,问题不大。明天只是报到,报到完了就回来看店,后天就让丰琴大娘来帮忙,就这么办。 丰雪赶紧拿出家什现场画了一个加强版的挡灾符,又从布包里掏出一个幸运符一起塞给二表姐,嘱咐她一路务必小心。 朱碧华红着脸让大家不用担心,因为黄新正好就在下午开往羊城的火车上值班,到了羊城可以把她送到批发市场,然后再陪着她一起坐火车回来。 这操作六,工作爱情都不带耽搁的。 丰雪本来还想着加强版的挡灾符可以挡住三次意外伤害,怎么着也不会有大的危险了。可人形挡灾符就厉害了噻,她于是彻底放下心来。 第二天的报到平平无奇,每个人登记好了学校名字后,领了长袖短袖各两套衣服,两双运动鞋,还有搭配的长袜短袜,毛巾牙刷脸盆等等,去了文体局内部招待所。 招待所是两人间,丰英丰雪自然就选择了朝南的一间,把一些不打紧的放下,其余的都放进了空间里。 丰英拿着鞋子翻来覆去的看,然后说道:“二妹,你有没有发现,这鞋底好厚,还软软的,穿上肯定跳得高,比我们的白球鞋好太多了。” 这倒是,虽说比不上丰雪前世的那些花样百出的碳板鞋踩屎感,就现在来说算是高端产品了,看来洋县舍得投资。 丰雪说:“大姐,省队成员肯定是从各个县队伍里面抽的,打比赛就是为了省上选拔人才。所以,我们一定好好训练,把我们的个人技术尽量练到极致,而且每一场比赛都要竭尽全力。” 丰英赞同道:“我也这么觉得,既然来了我们就必须好好练。争光什么的不说,就是每天除了包吃包住外还有十元的营养补贴,啧啧,二十天集训下来就是两百元,我可不想中途被踢出去!” “哈哈!你真是个大财迷!不是才得了两百多吗?” 丰雪嗤笑道。 “那不一样!那天回家后我就把稿费给妈妈了,可妈妈不要,让我自己存起来。我打算把自己挣的钱都存起来,以后给家里买一个大房子,你觉得我这个主意好不好?” “哇!大姐你也知道投资了也!真棒!那我们就一起加油吧!等到了省队,营养补贴会更高,福利待遇更好的。” “那我们加油,争取一起入选省队。可是,” 丰英说着,又忧心忡忡地把妹妹从脚看到头,突然惊喜地喊道:“二妹,你好像又长高了!” “大姐你没骗我?你说的是真的?” 丰雪着急忙慌地在屋里翻找,想找到一个可以测量的工具,马上揭晓答案。 “当然!比珍珠还真!准确地说我们都长高了。但是,你似乎比我长得快一些,所以我们的身高差缩短了。要知道,我比你大三岁呢!哼!”丰英故作气恼地撇撇嘴。 丰雪闻言笑得见牙不见眼。 丰英觉得,唯一能让家里的这个少年老成的妹妹破防的,可能就只有身高了吧。 “我都满了九岁,吃十岁的饭了哒!” 丰雪小胸脯一挺,骄傲地说。 “那又怎么样?永远比我小,永远比我矮,永远要叫我大姐,哈哈哈!” 丰英狂妄笑道。 “好哇,丰英你太嚣张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啊,叽叽叽叽……” 丰雪作势扑上去挠痒痒,姐妹俩在床上笑着滚成一团。 同时 洋县阅卷场上 从各个学校抽调上来的各科各年级老师正在紧张地手动阅卷。 没有机器阅卷,没有答题卡,全靠老师一道题一道题逐字阅、手动翻,每一科至少要整整一天,第二天再结算分数,登记等,总之满满当当的两天没跑了。 每年的阅卷,总会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试卷。 有书写极其糟糕需要好几个老师研究考古的、有不会作答在上面画乌龟、画花鸟虫鱼的、还有写打油诗求分数的,弄得阅卷老师啼笑皆非,阅卷场上不时响起老师们压低的笑声。 有娃写道: 横眉冷对考试卷, 眼睛对准钢笔尖。 英雄不怕打零蛋, 挺直胸脯交白卷。 好吧,如你所愿,阅卷老师给划了一个标准的零。 还有虎娃在英语试卷上写着: 上课听不懂,都怪老古董。 老师废话多,麻烦又啰嗦。 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魂。 要我学英文,根本不可能。 至今思项羽,不会说英语。 …… 可也会有让老师们眼前一亮,通篇全无错误的答卷,但这种情形相当稀少。 第261章 究竟是何方妖孽 可今年,小学阅卷场和初中阅卷场都遇到了这种情况,而且,各科都有,且不止一份。 初一语文阅卷室里,一个戴着眼镜,留着齐耳短发的严肃女老师翻来覆去看着一张试卷,旁边的老师捅了捅她的胳膊, “嘿!发什么呆啊?快点改卷哦!” 女老师把手里的卷子一推,“你看看呢?” 那老师莫名接过去,不多时,眼睛瞪得铜铃大,嘴里啧啧有声,旁边几人见状迅速凑过来围观,不一会儿,又有一人把这本试卷拿了过去。 无论是哪个老师阅到这种试卷,都会忍不住看上几遍,然后再拿出来全阅卷场传阅批改。 所有的老师都打起精神带着挑剔的眼光从头看到脚,包括标点符号都不放过,试图找出一个瑕疵来给扣上一分两分。 可这次,几十个人看下来,愣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众人心里悻悻的,心里想着不晓得是那个家伙走了狗屎运,捡到这种天才儿童! 对!就是捡的。 这种娃娃自己都教不出来,别人,可能吗! 自己的娃? 那更不可能! 自己班上好成绩娃娃的字体自己门儿清,哎!没戏了。 语文老师们心里酸楚,同时也心痒难耐。 有人偷偷用笔捅开装订线中间的空隙,想找找密封线里写的字;有人悄悄研究着试卷封面上的编号,试图找出一点点线索…… 一个个抓耳挠腮恨不得立即拆封试卷,看看试卷的主人究竟是何方妖孽。 不一会儿,又一个老师发出一声惊呼,引起全场轰动,阅卷场负责人不得不出言干涉起阅卷场纪律来。 好在第二份试卷在众人火眼金睛审视之下鸡蛋里挑骨头,总算找到了些许不圆满之处扣了分,让老师们都长长吁了口气,总算心理平衡了点。 老师们的心态简直太复杂了。 如果是自己的学生,巴不得他考高分,越高越好;可换了别人班上的娃,怎么着也要给他找点瑕疵出来扣点分噻,不然,自己脸往哪里搁? 有人出门上趟厕所,回来后言之凿凿说其他学科也发现了满分试卷,众人的心都被吊得高高的。 杨柳中学初一的语文刘老师也在阅卷场狠狠吃了一波大瓜。 如果是原杨柳中学初一语文张老师此刻在现场,她必定会毫不费劲认出这两份试卷的主人来。 可接班的刘老师才教二班不到一个月,人都还认不齐全,哪里搞得清楚谁的字长啥样哦! 之后无数次想起这件事来,他都忍不住捶胸顿足: 曾经有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生最痛苦的事也不过如此,如果上天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对那些老师大声说是我,是我老刘教出来的高徒,如果非要加一个期限,那么我希望是一万次! 丰雪对自家姊妹的试卷在阅卷场上激起的轩然大波毫不知情,此时她正和姐姐在服装店里卖力推销呢。 丰英早已收起了第一次张嘴和人搭讪时的不自在,接待顾客时像模像样,应对自如,丝毫看不出一点点局促。 丰雪只想着利用自己集训的这段时间要好好办几件事。 其一、多在铺子上帮忙,顺便提点一下二表姐。其二、在城里买到合适的房子,如果买不到那就租一个。其三、转学进城读书。 买房子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有卖的就能买,无非就是价格高低罢了。自家要得急,有可能在价格上吃点亏,不算的什么。 转学的事等期末成绩下来后,拿着成绩去找学校应该不会太难。 实在不行,那就豁出脸去找老韩头,他还欠着自己人情呢,不怕他不认账。再不济,章恒他爹或者刘县长也可以去求一求呢,总要设法把这事搞定。 丰雪清楚,一个人生活的环境实在太重要了!像大姐这么腼腆的人,到店里才帮忙几天,不也变化很大吗?更不要说三妹和四弟了。人小,可塑性更强,只要条件许可,绝不能让他们输在起跑线上。 一个人的眼界很大程度上会影响一个人将来的成就,小城固然不怎么样,但各方面总比乡下好的多。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丰雪从不好高骛远。 等以后条件合适了,再去省城,去京城,到更宽广的地方去…… 周日下午,阅卷场一片忙碌。 登完分后,老师们都匆匆离开了阅卷场,只留下几个阅卷组小组长负责后续工作。 初一语文科阅卷负责老师三两下撕开封面,露出被密封的部分,赶紧翻到之前阅到的神卷,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杨柳中学初一·二班 丰雪 她放下这本,又拿起另一本,翻到只扣了一分的试卷,上面写着: 杨柳中学初一·二班 丰英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杨柳中学的丰英?丰雪?我还以为是一中的娃娃呢!没想到……” “哎哟喂!我们洋县出神童了,一出就是两个,啧啧!” “语文好就行了吗?哼!想多了吧!” “这丰英和丰雪是姐妹俩?又是一个班的?怕不是作弊哦?”有人猜测道。 “放狗p,各人看清楚考号,都不在同一个考试,嫉妒就明说!不要阴阳怪气的!” 祥和区语文教研组长总算回过味来,还没来得及兴奋呢,就听到有人在满嘴跑火车,忍不住暴跳如雷,直接火力拉满直接就喷。 那人立即哑火,旁边人打圆场道:“哎呀!她就那么一说,没别的意思,别生气哈!” 祥和区语文教研组长凉凉说道:“我生什么气?我们乡下的中学,不被人家怀疑作弊就烧高香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啊,哼!我见得多了!” “哎呀好了好了,这有什么怀疑的,两张卷子一对比就完了嘛,各人仔细看,尽管都答得好,但答题风格完全不同,做什么弊啊!” 负责老师接过话头说道: “是啊是啊!依我看,这是好事,不仅是祥和区的荣誉,也是我们洋县的骄傲。要知道,我们洋县这么多年语文考试,几时出过满分卷哦!等全市或者全省统考,我们洋县就得分了!” 还得是领导,情商高,说话有水平,轻轻松松就化解了矛盾。 两天后,全县成绩排名全部出来了。 小学只考了语文和数学,双科满分的也有好些个,丰秀在其中并不显山露水,可祥和区。 可初一年级的总分第一名是杨柳中学丰雪,总分500分,语文、数学、英语、历史、政治这五科都是满分。 第二名杨柳中学丰英,总分496分。语文扣了1分,历史扣了2分,政治扣了1分。 而且丰英姐妹俩所在的杨柳中学初一.二班五科总分平均分名列全县第三名。 消息一传出来,很多人大跌眼镜,纷纷打听杨柳中学初一·二班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柳中学韩校长简直是喜从天降。 刚刚区教办主任打电话给他报喜,大张旗鼓表扬了一番,相邻公社学校的校长又打着取经的幌子来各种刺探,违心的奉承话跟不要钱似的。 不过,嘿嘿,我老韩就吃这一套!这简直是,面子里子都赚足了。 还没高兴过去呢,堂弟又打电话来。 这厮胃口太大了,开门见山跟他要人,还说姐妹俩的天分放在乡下会让他给耽搁了。 真是气死人了! 怎么就会耽搁了?我就不能是伯乐吗? 我辛辛苦苦几十年好不容易发现两根好苗子,刚刚撑起点门面,你狮子大开口想都要了去,还落不到一句好听的?真是岂有此理! 韩校长“砰”的挂了电话,脸黑得如锅底。 第262章 君子有成人之美 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起来。韩校长没好气拿起电话,对着话筒吼道:“韩万安,我告诉你,这事想都不要想,没门儿!”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然后一个陌生的中年男音说道:“韩校长是吧?谁惹你生气啦?” 韩校长一个激灵,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我堂弟的电话。请问您是?” “我是教育局教育科的,明天局里教育科有个期末分析会,特邀你来参加,不知你有没有空啊?” 韩校长赶紧回答:“有有有,我一定准时到!” 放下电话,韩校长彻底忘记了刚才被气得肝疼的事,哼着小曲,暗自想着今晚一定要小酌两杯。 局里的期末分析会,参会的都是各区各科教研员以上的人,平时他哪有资格参加。这次破例,多半是杨柳中学这次傲人的成绩让上面注意到了。 想一想,这是杨柳中学第几次在县上崭露头角了呢?反正如今的日子真是惬意得很,内心那叫一个美呀。 幸亏自己独具慧眼,将丰雪拐进了初中。若是换作其他人,会有自己这样的远见吗? 哎!不过呢,君子有成人之美。 他也承认自己这方池子太小,如果能去一个广阔的天地,孩子的前途会不可限量。 他不是冥顽不灵的老古董,虽然不舍,他还是会放手让她高飞的。 饭后,带着三分醉意,韩校长叩响了丰家的大门。 听说丰英丰雪期末考分别得了全县第一名和第二名,丰家人都高兴得合不拢嘴。又听说县一中要特招她们入学,对韩校长更是千恩万谢。 韩校长对别人的真诚赞美向来是照单全收的,一时冲动之下他拍着胸脯说,一定让自家堂弟给娃娃分个好班。 丰家人对这个便宜亲戚更是各种吹捧,临走时拎出一大堆农家土特产非让他带上。 刚做好的豆腐、白味臭豆腐、红味臭豆腐、香辣豆腐干、红薯芡粉,还有各式时令蔬菜等等。 韩校长心里最后一点点不快都飞到了九霄云外,他双手胡乱摇动表示坚决不收,丰家人却坚决要给。 几推几让,罗桂英见韩校长说话有点大舌头,走路也有点飘,想来酒劲上头了,于是提议送他。 李月香飞快进屋拿出一瓶宝莲大曲,用报纸包好放进提篮底部,上面再放上蔬菜,罗桂英和和李汝兴一人提一堆,跟在踉踉跄跄的韩校长身后,把他送回了家。 入夜,丰家四个大人坐在一起,商量家里下一步的计划。 这时候,大家才意识到丰雪的想法多么有预见性。 在县里买房,让四个娃娃都进城读书,全家人逐渐把重心放在城里,豆腐坊的生意也可以在城里重新开起来,至于杨柳的生意,也不用关门,找两个帮手就可以,多少总能有点进项。 丰家人反复权衡利弊,商量了半天,心一横,就按丰雪打算来办,房子尽量买,买不到就先租,再想办法找找关系,让老三老四一起进城读书。 找房子的事丰雪已经托人帮忙了,那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培养人手,核心技术自己来,豆子磨浆、筛豆渣这些就雇人干。 李月香问道:“你们还记得二小队的那个狗儿的妈妈不?” “王秀华?咋个呢?” 罗桂英问。 “她是个麻利人,现在也没小娃娃拖起,可以喊她每天来帮忙做豆腐。” “可以是可以,就怕她们家里的不答应,先问问嘛。论利索的话,林群也可以噻。” “他们分了家,就夫妻俩个还带着娃娃,住得又离沟底下远,不太合适。以后收农产品那些再找他们嘛。” “不然看看街上有没得哪个平时闲耍的,就每天上午来忙两三个小时,下午五六点钟再来忙一两个小时,其他时候该耍就耍,应该好找人。” 母女俩三言两语把这事定了下来。 商量完毕,罗桂英带着女儿出门去了。这时候家家户户都吃了晚饭,离睡觉也早,正好打听一下。 母女俩提了两罐豆腐乳到了李勤伟家,一通闲聊,罗桂英把外孙女考了全县第一第二的好消息透露了出来,这才表明了来意。 李奶奶不愧是闲话头子,她迅速点出了两三个符合要求的老实勤快的妇女。 她们年龄四五十岁,没什么文化,也找不到正式工作,到处打零工,日子过得也难。 如果能在丰家豆腐坊找到稳定工作,那当然是求之不得。况且还有那么多自由时间,料理家务也好,再去找份零工也好,全凭自己做主。 李奶奶主动把接洽挑选的工作揽了过去,罗桂英母女俩也乐得轻松。 第二天上午,李奶奶回话找到了两个人,下午就在李奶奶家谈妥了工资,第三天就正式上班了。 学校发通知书那天,丰秀去代领了大姐二姐的通知书。 李勤伟把丰秀拉到一边问道:“秀儿,跟哥说实话,是不是你们下学期要进城去读书了?” “我爸爸是这么说的,大姐二姐应该没问题,我和弟弟还不晓得呢。” 李勤伟一听急了:“你们走了,我咋办啊?” 丰秀白了他一眼:“凉拌噻!你考好多分嘛?未必你也能像我姐姐她们一样特招进城去读书嗦?” 李勤伟不服气地把通知书拍得啪啪响, “啥子哦?看看,你哥我好歹也是全校第三名,488分,差吗?” 丰秀下巴一扬:“哼,那看看我的呢,两根筷子穿四个鸭蛋,双百分!如何?” 小丰秀趾高气扬走了,李勤伟呆了半晌,锉着后牙槽回家去了。 —————— 洋县女子排球队高中组训练场安排在文体局训练场,初中组的训练场地安排在了县一中训练场,好在距离招待所都不算远。 训练的第一天上午进行了个人体质检测。包括身高、体重、血压、肺活量、心电图等。 检测结果表明,队员们的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表示她们体质健康状况良好。 其中丰雪囊括了年龄最小,身高最矮,体重最轻等几个最,初中组大部分队员都见过她在体育场上狠劲儿,并不敢轻看她。 第一天下午进行了五选四的体能测试,包括:30米跑(站立式起跑)、助跑摸高、半“米”字移动、正面双手实心球掷远(2kg)和800米耐力跑。 队员们任意选择四项测试,每项满分为100分,总分240分为合格。 丰雪随便选了四项,得分为400分。丰英四项得了380分,姐妹俩遥遥领先其他选手。 教练一看,让她们把没测的八百米耐力跑一起测了,结果,双双满分。 看着测试数据,教练的手都在颤抖。 数据表明这两个女孩的短距离冲刺能力、弹跳能力、灵敏移动能力、腰腹力量和投掷能力以及长距离耐力都相当优异。 尤其是丰雪,年龄不过才九岁,身高已经达到了一米四五,虽说比队里最高的一米七二少了近三十厘米,可她近乎完美的弹跳能力弥补了身高的劣势。 教练心里有了想法,在训练场上对姐妹俩格外严厉。 可不管教练怎么给她们加任务,姐妹俩从不叫苦,而且都能圆满完成,并且,还带动着其他女孩子跟着刻苦训练。 她们俩在队伍里活像个六月的小太阳,耀眼夺目,不断散发着光和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被她们吸引,围着她们转。 初中组的教练们都感慨,这次走了狗屎运了,队伍非常好带。 丰英丰雪领悟力强,有号召力,十三个人的队伍有竞争有互助,共同进步,异常和谐,惹得高中组的教练们羡慕不已。 这天,训练间隙,女孩儿们正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你帮我揉肩我帮你按腿,教练招手把丰雪丰英叫了过去。 姐妹俩站起来,走出训练场,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背着双手,满脸严肃地望着训练场。 第263章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丰雪一看来人,想起昨天爸爸的电话,便立刻猜出了他的来意。 她压低声音飞快对丰英说: “大姐,等下不管他说什么你不要急着表态,看我怎么说你配合就行。” 丰英微微点头,心里跃跃欲试。 每次跟妹妹打配合都很刺激,也很考验临场反应。这样的挑战多了,她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冷静思考,和妹妹的默契度也越来越高,特别有成就感。 看见姐妹俩走出来,那人远远地露出了笑脸,上前两步,略带惊讶地说:“小丫头,又见面了,你们就是丰英和丰雪啊?” 丰雪笑眯眯回道: “是呀是呀,韩校长,不是和您说过了吗,我们还会见面的。这是我姐姐丰英,我,当然就是丰雪啰!” 丰英微微鞠躬:“韩校长您好!” “好好!啧啧啧!真没想到啊,你这小丫头不但是神棍还是运动天才和大学霸呢!” 丰雪大言不惭说道:“优秀的人做什么都很优秀哒!” 韩校长摸了摸下巴说道:“不错不错,你们姐妹俩都很优秀!很好!” “哎呀!您这是什么眼神啊?看的人心里毛毛的。您有事吗?没事儿的话我们进去训练了。” 韩校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说:“自然是有好事才来找你们的,要不要听啊?” 丰雪说:“您快别吊胃口了,有事说事,我们忙着训练呢!” 这破丫头,真是不给老人家面子呀! 韩校长无奈说道:“好吧,是这样的……” 他噼里啪啦一气说完,满怀期待地望着姐妹俩,却并没有迎来意料中的欢呼雀跃。 丰英面无表情,似乎还处在震惊之中。 丰雪只淡淡“哦”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 这反应不对啊! 韩万安心里有点不得劲,他疑惑问道:“怎么?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你们俩那是什么表情?” 丰雪说:“有什么好啊?没觉得呢!我们在杨柳中学都能考满分了,在县一中还不是一样的吗?既然如此,又何必跑这么远,还不能天天回家。” “哎哟!你这丫头怎么能这么想呢,好学校的老师更好,师资力量更强,你们的发展也更好啊,对不对啊,丰英同学?” 丰英腼腆一笑道:“韩校长,谢谢您为我们考虑!不过,我们真的只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他们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没想到这两个小丫头居然是这样的想法,韩校长心里有点着急了。 这事儿宜早不宜迟,万一两丫头被二中弄走了了,损失就大了去了。 他飞快想了想,又苦口婆心分析: “丰雪啊,学习是学生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都应该为学习让路,是吧! 你看哈,如果你们到一中读书,我保证,所有学杂费全免。 只要你们能保持年级前十名,每学期还给你们发放最高奖学金,怎么样?” 丰雪撇了撇嘴说:“不怎么样!” 韩校长的脸色顿时晴转多云。 丰英扯着嘴角笑了笑,连忙打起了圆场: “其实,我们就是不想跟家里人分开,反正只要我们努力,在哪里读书都能考出好成绩的。 再说了,您不知道,我们学校韩校长对我们可好了,他又是我们亲戚,我们就这么走了感觉有点忘恩负义的。” 说的好啊!大姐这配合给力! 一听这话,韩校长的脸色顿时多云转晴。 “原来担心这个啊?哈哈!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韩校长和我是堂兄弟,他跟你们家有亲戚关系,换句话说,你们和我也是亲戚啰,对吧?而且,你们韩校长他都已经同意你们转学了!” “不可能吧?!”两个小女孩眼睛水光闪烁,一脸受伤的表情。 “当然是啦!他是你们亲戚,知道怎么样是为你们好,所以他才不留着你们。我呢,也正因为知道怎么是为你们好,所以才在这里劝你俩呢!” 丰英连忙再次表示感谢,丰雪却依然没有松口。 她已经大概猜到妹妹的打算了,去是要去的,但必须捞到足够的好处。 韩校长见状又说:“你们放心吧,我也会对你俩多多关照的,有什么要求你们可以尽管提。我保证,只要你们到一中读书,肯定给你俩分到最好的班上。然后,哎!这样吧,” 看着两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用澄澈的大眼睛呆愣愣望着自己,韩万安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也难怪哈!一个十二岁一个才九岁,都还是小娃娃呢,从小没离开过家,舍不得父母太正常了。适当照顾一点也没什么,金凤凰嘛,投资是值得的。 他迅速组织起了语言: “既然你们不想和家里人分开,那这样,我就在教师宿舍给你们找个房子让你们免费住,让你们妈妈来照顾你们,这总该可以了吧?” 丰英双眼亮亮的,兴奋地点头。 丰雪犹豫着说道:“可以是可以,但如果我妈来学校陪我们,家里的活没人干了不说,也失去了生活来源,怎么办啊?况且这事儿还这么麻烦您,我们都不好意思了。韩校长,要不,还是算了吧。” 这臭丫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韩校长气得直哼哼。他如何不清楚这姐妹俩的路数,可眼下也不得不被她们牵着鼻子走。 他一咬牙说道:“这也简单,我们学校也要招校工,我都能安排,当宿管老师,每月有固定工资拿,这总行了吧?” 丰雪咯咯笑了,“行行行!韩校长,太谢谢您了,您替我们考虑得太周到了。亲戚都没您这么亲呢!不过,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韩校长双眼圆睁,心道你这小丫头还敢继续狮子大开口的话,别怪我忍痛放手了。 丰雪仿佛无知无觉,她自顾自说道: “您知道,我们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妹妹小学二年级,成绩优异,这次统考双百分;弟弟五岁,也特别聪明,平时都是我和姐姐辅导他们的,也离不开妈妈。 我就想着,一客不烦二主,所以,能不能再麻烦您帮我们弟妹也在城里找个学校?这样的话,我们也能安心在一中学习了。” 韩校长暗暗松了一口气,问道:“就这?确定?没有别的了?” 姐妹俩双双摇头。 “好!我马上去给一小校长打个招呼,让你弟弟妹妹都去一小读书,正好一小也有幼儿园。先说好,这事办了你俩马上办入学手续。” 姐妹俩脸上露出了特别真挚的笑容,一唱一和又对韩校长一顿花式夸奖,韩校长心里的一点点不快彻底消失了。 韩校长赶紧给体训教练请了假,亲自带着姐妹俩到了一小。 得到了一小校长的同意后,又马不停蹄回到一中办公楼,把初一各班的老师配比和班级情况做了一个详细介绍,又力荐了一个老师搭配最优质、班风学风优的班级。 一口气办完手续,韩万安心里稳得一批。 哈哈!秘密武器到手,二中,你还拿什么跟我们争? 这两年,二中来了个新校长,路子野得很,对二中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隐隐有赶上一中的势头,不得不防啊! 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这回自己主动出手,把两个宝贝疙瘩提前偷,不,是提前招揽过来,嘿嘿,干得太漂亮了! 嗯嗯,听说丰家老三成绩也好,也可以先看着,万一,又是黑马呢? 韩校长殚精竭虑,满肚子算计。 等姐妹俩办完入学手续后,韩校长亲自拿着钥匙带着她们去了教师宿舍,指给她们看了即将入住的房间。 房子是套一的,一个带卫生间的小厨房,加一个卧室,虽说灰尘布满,丰雪觉得真心不错。 她们家本就打算买房,学校的宿舍无非是就plan b。 第264章 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姐妹服装店的爆火让很多人蠢蠢欲动,过了不到半个月,上西街就有一家类似服装店出现。 那家的价格便宜几块,就算货品质量略差,也有不少人去光顾。 没过几天,和平路上第二家、第三家服装店也开了起来。这对姐妹服装店也有不小的冲击。 好在姐妹服装店已经拥有了一批老顾客,加上经营种类多,因此,营业额略微往下降了降,就稳住了。 一时间,几家服装店暗中较劲你追我赶,一来二去,倒让和平路更加热闹起来。头脑灵活的干脆在人行道摆一个小摊子沿街售卖,薄利多销,也有钱挣。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效仿的人越来越多,种类也越来越杂,卖衣服的、卖农产品的、卖小手工的、卖自制小吃的、收摊时间也从天黑延长到了晚上九点路灯熄灭。 集训期间,丰雪也常在晚饭后去服装店看看,每天也就五件十件的,胜在稳定。 不知不觉,开店一个月了。晚上,服装店早早关门,丰雪和朱碧华回到朱家,躲在房间里反复核算好几遍,总算得出了一个权威的数据。 这一个月售卖600件衣裤,总提成为60元,叶萍和朱碧华分别拿30元,在丰雪的坚持下,基本工资提高到了每月30元,另外朱碧华每个月再拿管理工资30元,因此,叶萍本月工资60元,朱碧华本月工资为90元。 朱碧华咋舌不已,这工资都快赶上自己三个月工资了。 除去房租、工资、以及前期装修的费用,本月纯利润为元。二一添作五,丰雪和朱碧华每人分得6500元。 丰雪借着大布包的掩护,从空间里取出朱碧华应得的部分,摆在床上。 朱碧华见状直接躺了上去,然后把周边散落的钱放到脸上,身上,嘴里喊着:“哈哈!再过一个月我也是万元户了!就让我好好的闻一闻这铜臭味儿吧!” 一个人疯够了,朱碧华又爬起来,奇怪地问道:“二妹,挣这么多钱,你难道不激动吗?” “嘿嘿,我早就激动过了。不过,这么多钱,二姐你想过怎么处理吗?” “嗯,我要给妈妈一部分家用,然后,其他的统统存起来,等有合适的商铺就买一个,以后就不用给房东挣房租了!” “这个想法不错啊,既然想买,不如去省城买,我告诉你……” 朱碧华的眼睛亮如星辰,她腾地跳起来,飞快地把所有的钱都捡起来塞到丰雪怀里。 “来,二妹,这钱你给我收着,我们马上去给陈奶奶打电话问问,看还能不能存钱买商铺。” “那叫认购!认购商铺!”丰雪纠正,又说道:“还是明天吧!今天太晚了,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我请假陪你去吧。” 朱碧华这才作罢,可她兴奋得一晚上都没睡好,不时用手戳丰雪一下,脑子里有问不完的问题。丰雪支吾了两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丰雪就回到了集训地,中间休息的时候请了假去邮电局给陈奶奶打了电话,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给王芳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正是王芳,听丰雪说明了来意,她喜不自胜,约定下午不见不散。 丰雪赶紧去朱家喊上朱碧华就走。丰琴叫住了两人,从房间里拿出了一摞钱递给朱碧华。 “妈,你这是?” 丰琴说:“这是家里这么些年省吃俭用的家底,还找大姐拿了500元才凑够了3500元,你不是要去买商铺吗?妈想着,凑个整数好办事。” 朱碧华略一思索,说道:“也行。妈,我们家就四姐弟,那这商铺就算我们四姐弟共同投资的,每人有一份,你说好不好?” 丰琴一愣,眼尾泛红,:“好倒是好,可这就亏了你了。你姐有稳定工作,马上又要结婚了,按说不算她的份也……” “妈,别这么说,我没觉得吃亏。我一直没什么出息,现在能为家里做点贡献,高兴着呢!大姐就算出嫁了,这铺子也应该有她的一份,况且她还出了钱呢。把她排除在外您觉得合适吗?” “好好好,这次就依你!以后你自己挣的钱就自己拿着,你又没有固定工作,有点钱傍身也多少有点底气。” 姐妹俩下了火车,丰雪熟门熟路带着朱碧华直奔中药材批发市场管委会。 “二姐,我这里还有点钱,要不要先借给你?钱多一点选铺子可以早一点,更容易选到好位置。” “那你有多少?” “一万!” “这么多啊?这不好吧!有这么多钱不如直接追加在你的账户上,我们怎么好占你这个便宜呢?” “我们是亲人,又不是别人!而且,我认购的钱的差不多够了,多余的钱我要留着等荷花池批发市场二期改建的时候用。现在不急,就借给你吧。以我们现在的挣钱速度,最多两个月你就能还我了,我都不怕你你怕什么呀?” 朱碧华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这是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高啊!!!二妹,那我就先借了,有了钱立刻还你。你带着我,我也要跟你一样存钱等二期改建,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丰雪但笑不语。 二表姐的优点之一就是肯听人劝又肯动脑,所以,找她合伙是非常明智的选择,她不说,丰雪都会想尽办法把她牢牢地绑在自己的战船上。 王芳站在门口翘首期盼,总算等来了两人。 以vip速度办好了手续后,姐妹俩马不停蹄赶火车回到了洋县。 叶萍拿到自己的工资,不敢置信地连着数了好几遍,这才小心翼翼地揣进裤子的表包里,脸上流露出满足的神情。 朱碧华暗中观察着叶萍的表情,心道如果这么多钱都还不满意,那就只能考虑重新招一个售货员了。 野心太大的人,店小留不住,不如早点一拍两散呢。只是这样一来,只怕会得罪了叶秘书,以后吃政府食堂也多有不便呢。 县官不如现管,这种小事也不好去找刘县长吧。 叶萍如果对自己的收入满意,工作积极性就能更高,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眼看集训已经快到尾声,找房子的事还是没有着落。 小县城生活的人们思想相对保守,生活稳定,工作变动小,反而不像省城有那么多出售的房产。 丰雪无奈只能降低了要求,扩大了范围,总算在集训结束前在西门菜市场对面郊区找了一个农家小院。 洋县城西以西门石灰桥为界,过了西门桥就是城里,出了西门桥就是郊区,虽说只隔着一条几米宽的九曲河,可就是农村了。 房子是一个五保户的,他没亲没戚没儿没女,一直是大队养着,他死了以后这房子就被大队回收了。 众人嫌晦气,也没人打房子的主意,就那么空着,一百多个平米的地方就用来堆堆大队里的农具肥料什么的。 杨奶奶的娘家就在这个大队,有天回娘家吃酒才注意到那房子没人住了。 一开始杨奶奶也没考虑过它,毕竟那房子在乡下,何况还死过人。 房子的事一直是杨爷爷在城里四处打听到来着。可都快一个月了也没有任何进展,杨爷爷也着急了。 干孙女四姐弟都确定进城读书了,没找到房子怎么办啊?杨奶奶这才想起娘家的那个房子。 老两口一合计,跟丰雪把这房子的情况一说,丰雪当场就决定马上去看。 丰雪是干什么的?小神棍一名!那些别人忌讳的事情对丰雪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在农村怕什么,洋县最大的菜市场对面,自己家做点生意不香吗? 最多再过十年,县城就会向外扩张把整个大队以外的几公里都要扩进去,那不就妥妥的城里了嘛;而且2000年以后,那里会修洋县最大的汽车零配件市场,可以说是未来可期。 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学校远了点。 现在不捡漏,更待何时? 最后,丰雪以两百元的价格买下了这个一百五十平的郊区农家小院。 第265章 另有玄机 丰雪和丰英四处查看,兴致勃勃讨论着怎么装修。 房子布局和杨柳街上的房子差不多,但房子年久失修,到处破败不堪,一眼望去空荡荡的,只有一间屋里摆着一张垮掉的床。 窗户很小很黑,房顶上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缝隙,才让屋里有了点光线。 看来,屋顶、墙壁、地面都要大改才能住的进去呢。 买这个房子当然只是为了它的位置,不管怎样,县城也有一个家了。花钱就可以让它重新变个模样,都不算事儿。 姐妹俩是说干就干的性子,索性动手给房子做起大扫除来。把屋里院子里的那些破烂一股脑儿都清理出去后,就开始扫地。 突然,丰雪听到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声音虽小,但很真切。 于是丰雪蹲下身在垃圾里细细翻找,找到一个铃铛。铃铛只有丰雪的小指指甲盖大小,表面发黑,看起来像是银的。 丰雪用手指擦去表面的灰尘,细细观看。 铃铛是银制的,表面没有花纹,大概是小孩子银手镯上掉下来的。丰雪把它揣进兜里继续打扫。 打整了房间又收拾厨房,厨房里也是一堆破烂,丰雪用脚一踢,一个盖子被踢歪在一旁,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原来,这厨房里还另有玄机呢! 这户人家居然把窖坑挖在了厨房角落里。 姐妹俩对视了一眼,丰雪说:“等等!” 随手扔进去一张爆裂符。 只见火光中,一群蟑螂惊慌失措四散奔逃。丰雪又扔进去一张,火光中,丰英看到了一个东西,她用手一指:“二妹,你看,那是什么?” 丰雪也看到了一个银色的一角露在窖坑底部,看不出来是什么。 丰英说:“我跳下去捡!”说着就作势往下跳,被丰雪一把拉住。 一番科普之后,丰英惊出了一身冷汗。 姐妹俩去小卖部买了蜡烛和火柴回到小院。 把蜡烛用绳子拴好,点燃后小心放进窖坑里,燃烧着的蜡烛并没任何变化,丰雪这才跳下去,把那个东西扒拉了起来,原来是一个小巧的长命锁的锁头。 丰雪把它放进兜里,然后拿着蜡烛搜索,又发现了几根衣料纤维,丰雪心下一凛,更加仔细搜索,却没有任何新发现。 丰雪心思一转把小野从空间召了出来。小野翕着鼻子四处嗅嗅,不一会朝丰雪摇了摇头,一纵身跳了上去,丰雪也跟着跳上去。 小野竖着尾巴威风凛凛绕着房子四处查看,不时“喵呜”两声,吓得房子四周蟑螂老鼠四散奔逃,霎时响起一片细细碎碎的簌簌声。 这场景看得丰英啧啧称奇。妈耶!这不就是镇宅神兽吗! 丰雪自顾自沉思着。 窖坑里面没有任何粮食的痕迹,却有长命锁和衣服纤维,且地面较为光滑,显然这里并不是储藏粮食而是有人暂住过,而且这人还带着小孩。 小野确认了窖坑里没有凶煞之气或动物骸骨,那就是说,只是有人暂时躲里面,并没有命案发生。 那这人又为什么有房子不住反而躲窖坑里,那有什么是见不得人的? 或者说,是这孩子见不得人? 带孩子躲这里的人难道是拐卖儿的人贩子? 当时情况比较紧急,所以孩子的长命锁拉下了也没发现? 事后,这窖坑因为某种原因被废弃了?所以才没人返回把长命锁捡走? 为什么人没有再次回来?房主为什么也没动用过窖坑? 躲窖坑里的人和房主又是什么关系?住这里的房主是知情人还是参与人呢? 可惜年代久远,房主也死了,这一切都可能成为埋藏在地下的秘密了。 丰雪取出长命锁,抖掉里面的泥土,擦拭干净后,拿在手上细细端详。 这长命锁表面氧化得厉害,尤其是埋在土里的部分颜色更黑。 丰雪翻来覆去地看,这银锁看起来好眼熟啊,脑子里有什么突然闪过,一时又没有抓住。 丰英凑过来问道:“二妹,这个长命锁是银子的吧?这窖坑里捡到的会不会不吉利哦?” “大姐你别担心了,买下房子后我第一时间就清理过了。现在房子里除了脏一点,没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丰雪说着,顺手把长命锁塞进空间里。 丰英也觉得自己多虑了。 别人在意的风水吉凶什么的,在丰雪这里都不是事儿,她买房子根本就不考虑太多。 万一有什么妨害,升个坛做法,或是设个隐匿符阵就轻松搞定,最多耗费点精力罢了。 这房子空有框架,只有大整改以后才能入住。丰雪算了一下,手里还有两千多,有钱就可以任性,自家住的,怎么舒服怎么装修啰。 财不外露,外墙和房顶就修缮一下,维持原状就好,院子里也不用大动作,只需在院子里打一个压水井即可。 就算有人从大门口经过,保管他看不出什么名堂。 而五间正房和厨房厕所一定要弄最好的。 墙壁做防水,房里用薄木板吊顶,内墙刮仿瓷,窗户门都改大,窗户做双层铝合金窗,还要装上纱窗。房内电线能走暗线就走暗线,每个房间插座一定要多。房里的家具则根据每个房间尺寸定做木制家具,柜子做到顶,避免留灰。 厨房用砖头砌橱柜和灶台,把冰箱位置留好。厨房要扩大,把作坊的大锅以及操作间都要修好。厨房里的窖坑也得填了,屋里有洞总归不太妥当。 厕所如果不能做蹲便器,那就用水泥砖石砌蹲坑,通到屋后的粪坑,粪坑用长条石盖严实,只留一块活动的条石方便舀粪浇地。 等丰吉明匆匆赶到,丰雪把自己考虑到所有装修细节跟爸爸说了。 丰吉明满脸惊讶,正待发问,丰雪解释道:“这些都是我在羊城看到的,省城也都这么装修房子的。我们把家里装好点,免得过时了噻。” 丰吉明扬了扬手里的图纸说:“你这些个家具,花样那么多,怕只有喊大队上的老师傅来我们家现做哦。” “正好啊,他量好尺寸,再去选木料,所有材料钱都我们自己出,他就每天拿固定工钱就好了噻。工钱给多点,他再带一两个徒弟打下手,做好了就直接安装,也方便啊。” “那你说的铝合金还有暗线那些也不晓得有没有人会做呢。” “洋县没有,省城有噻,我们把尺寸比好再去省城定做,到时候喊一个车拉回来嘛,就是出个运输费嘛!” 丰吉明只得点头答应。 女儿是自己的,该宠就宠嘛,最多费点钱,况且现在家里也不那么缺钱了,房子如果还弄得跟乡下的一样,是有点说不过去了。有条件就要享受噻,娃儿说的嘛,活在当下! 丰吉明打消了让岳父来守着房子的想法。女儿的要求自己都有点弄不太懂,他老人家来怕更摸不着头脑。 还是自己亲自来盯着靠谱点,不要到时候房子钱花了一大堆,弄成个四不像就丢脸了。 于是,丰吉明亲自下场做起了监理。他每天下午提前一小时下班,骑车进城监督房子的进展。每天上午就丰雪看着,丰英则天天待在服装店里帮忙。 捡房顶的匠人和泥瓦匠先入场,同时进行。几天后补好了房顶,丰吉明赶紧让女儿从空间里拖出两张床摆进房里,从招待所退了房,这样也能守着建筑材料,避免丢失。 接着是内墙防水涂料和地板铺瓷砖,然后是电工和水管工,正房完工了接着改造厨房和厕所。最后才轮到了韩木匠师徒进场做家具。 一开始韩老师傅信心满满,高工资让他洋洋自得。然后他遭遇了此生最大的滑铁卢——他看不懂小丫头奇奇怪怪的图纸,cpu都快烧干了! 眼看着高工资就要成泡影,大徒弟挺身而出,对小丫头各种讨好,不耻下问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好不容易才鼓捣出来一件,款式新颖又实用,韩老师傅浑浊的老眼顿时发出精光,他一改之前的形象,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做工更卖力,也更精心,还时不时虚心请教。 这一修缮就到了年底。 第266章 滚床 丰家房子的装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即将进入尾声,也马上过年了。 这天,丰琴来到新家给丰吉明送刘国庆和朱碧芳的结婚请柬,他们定于2月8日,腊月26日结婚。 当丰琴看到屋子里款式新颖的家具时,赞不绝口,并和韩师傅热烈攀谈起来。 第二天,丰琴带着刘国庆和朱碧华又来看了一遍,当场决定找韩师傅定做。 时间紧,工期短,于是丰雪家这边暂时停工,韩师傅又喊了一个徒弟来,全力以赴赶工。 因为做了一次心中有了成全,所以这次做起来快多了,堪堪赶在结婚前把所有家具做好。婚礼上,新房里的家具让所有宾客都大开眼界,纷纷打听是哪家师傅做的。 因此韩师傅又接到了好几单生意,工期从过年一直排到了半年后。 把刘国庆的家具做完后,韩师傅就找丰吉明,想把图纸买下来,然后可以心安理得地用这个图纸挣钱。丰雪让他免费使用。 韩师傅于是免了这次的工钱,还说以后随时找他,他都免费帮忙。 这也太客气了。丰雪于是提醒韩师傅,家具款式也就是图个新颖,内行一看就懂,仿制也只是时间问题。 韩师傅深以为然,干脆叫上所有徒子徒孙,批量生产,再租了一个门市售卖,狠狠赚了一波后,县城才开始有仿款出现。 韩师傅帮刘国庆做家具期间,丰家县里的新房停了工,丰家人都投入到准备过年的诸事中。 俗语说“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对丰家来说,今年是丰年,所以往年简化的程序都重新捡了起来,有条不紊地推进。 很快就到了腊八节,外婆罗桂英头天晚上就把做腊八粥的食材泡发好,第二天早早起来熬粥。 她有条不紊地加入糯米、红豆、黄豆、绿豆、红枣、桂圆等多种食材,熬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直到锅里的粥软烂粘稠,咕嘟咕嘟冒着大泡泡,这才撤了火。 然后在粥面上洒了一层核桃仁和葡萄干,再焖一小会儿,直到果仁略略发软,香气扑鼻,这才起锅装碗,一家人团团圆圆喝了一顿腊八粥。 腊月初十,杀年猪。灌香肠,熏腊肉。 丰家今年喂了两头猪,搬家后猪还喂在老屋里的。全家商量了一下,一头卖给大队杀猪匠万宏,另一头杀了吃肉,过个肥年。 一大早,丰家人就回到了任家村。 杀猪匠请的是大队卖肉的万宏,另外也请了小队里的几个壮劳力帮忙。 大家卸了一块门板做杀猪板凳,准备好了接血旺的盆子,在院坝里砌一个土灶烧开水。 几个壮汉把圈门石卸了下来,扯着猪耳朵把猪从圈里拉出来,猪儿晓得大限将至,拼命挣扎,嘴里发出绝望的嘶叫,被横压在杀猪板凳上。 万宏熟练地用杀猪刀直刺入猪喉放血,猪的两条后腿一阵猛踢,三五分钟后就不动了。 帮工们立即趁热往猪身上不断浇热水,边浇水边然后刮毛,褪毛后再由师傅万宏开膛破肚分肉。 肉分好后,在四邻帮帮忙忙把猪血旺、猪大肠等收拾出来,然后开始生火煮饭,就在院坝里摆了两桌,请了大队小队的亲戚朋友吃了一顿,走的时候每家再送一块肉。 下午,妇女们帮忙把香肠灌好,又把腊肉腌上,等过几天入盐了再用柏树枝丫熏制腊肉。 当然,刚杀了猪,没有到场的亲戚们也是要送肉的。比如丰吉明的两个兄弟家,大姐家,李汝兴的三姐幺家婆家,丰雪干爷爷家等。 原本过年就要送年礼,这次送肉就连年礼一起送了。 丰家今年的年礼格外丰盛,一大块足有两斤的肉,外加丰家豆腐坊出产的新鲜豆腐、豆腐干、白糖、挂面、酒等,丰家所有人分成四个小组,一个大人带一个孩子,全家出动送年礼。 韩师傅把刘国庆的活一干完就立刻折回丰家,把收尾活路干完,丰家县城的房子也装修完成了。 新房装修并不奢华,也有好些丰雪想到的都没办到。比如电线走暗线的计划就因为市面上找不到那种小pvc管而不得不放弃。 新家虽然不完美,但是,处处都是根据自家人的生活习惯来设计的,功能性也很完善。虽然花费颇多,但物有所值。 丰吉明亲自给新房大门,堂屋门,厨房写下对联准备好,再用一把崭新的大锁锁上大门,带着女儿回到了杨柳公社。 正如老话说:“二十四,扫房子,先生忙着写对子。” 腊月二十四,丰家人打扬尘、祭灶、送灶神,写对联。 洋县人常在腊月二十三日和二十四日祭拜灶神,这是一种古时流传下来的习俗。 不止洋县,腊月二十四日是华国传统节日中的一个重要日子,被称为“送神日”或“小年”。 在这一天,灶神和其他诸神会返回天庭向玉皇上帝禀报人间善恶,这关系到人们来年的吉凶祸福。 因此,在这一天,人们会为灶神准备相应的祭品,如熬制糖豆,并祭拜灶神,希望他能够“上天言好事”。或将糖果涂抹在灶王爷的嘴上,以贿赂灶神省的他上天说坏话,也期望他能够为自己和家人带来好运。 打扫除尘后,就开始磨墨写对子。丰吉明亲自操刀,只等除夕贴上。 一九八三年二月八日,腊月廿六,壬戌年,甲寅月,丁卯日(属狗) 宜结婚、出行、动土、祈福等。 头天晚上,丰吉明夫妻带着四个娃娃去丰琴家去参加了女方酒席。 女方家只吃两顿,头天晚上和第二天早上,第二天早上是正餐。等早餐吃完,新郎刘国庆就来接新娘了,顺带把丰三丰四带去当滚床童子。 因为临到头了才发现准备的滚床小孩的属相与新人相冲,算来算去只有丰家两个小的年龄合适,属相也和新人的属相搭配。 一路上,有人专门对姐弟俩进行培训,教他们滚床的技巧和吉祥话。只一遍,姐弟俩就记住了。 新婚夫妻到新房后,新娘朱碧芳先进入新房,然后再由小孩子滚床。 男方亲戚挤在新房里,众目睽睽之下。姐弟俩从床脚滚到床头,再从床头滚到床脚,边滚边念念有词: “一滚金银满地、二滚子女双全、三滚平安康泰、四滚龙凤呈祥、五滚五福并跟、六滚如意吉祥、七滚万事如意、八滚家业兴旺、九滚平安昌盛、十滚地久天长!” 众人连声叫好。朱碧芳双颊通红不肯抬头。 有人喊道:“小朋友再来一个吉祥话!说一次一个大红包!” “真的?”丰四儿双眼发光。 “当然!越多越好!” 丰三丰四一人一句,大大方方又念道: “一滚金来二铺银,麒麟送子送上门。三滚床是桃花园,恩爱夫妻一百年,四滚铺上四季财,金银财宝滚滚来,五滚六铺来致富,七滚八铺堆金库,九滚天长又地久,十滚好运年年有。” “好!”“好!” 赞叹声此起彼伏。 姐弟俩脆生生的童音再次响起: “新喜床,真正美,四块金砖支着腿。太子床单铺上床,鸳鸯枕头床头放。被窝朝上,生个儿女白又胖。” 有人喝彩,有人问:“新娘子,生儿还是生女?” 朱碧芳臊得耳根子都红了,连声催问下,只得轻轻点头。 “哈哈,好!新娘子的意思是生两个儿子女儿都生!” 姐弟俩共滚了三个来回,圆满完成市任务,得到了众人一致称赞,拿着三个大红包高高兴兴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