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豪》 第一章 搞破鞋你牛逼什么? 大秧歌,小赌博,串门子,搞破鞋。 农闲时节,对于缺少娱乐的村民来说,这几样算是平时打发时间的娱乐项目。 当然,搞破鞋不算娱乐,不过如果谁搞破鞋搞漏了,那这绝对是村里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貌似胡强就搞漏了! 昨儿下晌儿,村里不少人看到胡强背着死鬼冯宝强家的小寡妇---孙秀莲,从狼山一直送到她家。 这孙秀莲长得可真俊俏!那眼睛---水汪汪毛嘟嘟,那皮肤---白嫩嫩粉乎乎,那身段---后翘翘前突突。二十二岁就死了男人,惹得村里爷们哪个不想把她搂怀里,好好爱惜爱惜? 当初冯宝强娶了这美人儿,羡煞了村里多少带把儿的爷们?结婚第二天,村里的光棍眼睛都通红通红的! 冯宝强算是个没福的,漂亮媳妇刚娶回家一年,就掉大清河里淹死了。更可怜见,这孙秀莲年轻貌美,怀孕六个月就守了寡,紧接着孩子又流产没了。 红颜命薄啊! 村里有不少光棍,背地里都暗自庆幸的想着,“挺好块地,被猪拱了一半,没想到……猪蹬腿儿了!是不是该我上去,侍弄侍弄这块好地了?” 可惜孙秀莲不给这些爷好脸子,平时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在家伺候公婆。 不想被胡强这小子给搞上了! 就好比,高枝上有一颗果子,眼巴巴望了一年。虽然够不到,但就算等它挂不住时,落了地儿……也能捡起来尝尝甜味儿不是?可眼看果子快落地儿了,竟然被人登梯子摘了去,谁能不眼气? 更可恨这兔崽子二十啷当就知道搞破鞋,还搞的理直气壮! 背着孙秀莲一路上,那小寡妇脸红的快出水,他倒没事儿人似的。看到人还敢主动打招呼,“二叔,忙着呢?”“张婶子,吃了吗?”“王大哥,今儿输了赢了?” 搞破鞋你牛逼什么?! …… 清晨,北岭村的晨雾渐渐退去,留下的是绚丽的树挂与窗花。 上场雪过去五天,四下里依然白茫茫一片。 炊烟从各家的烟筒里渺渺升起,远处巍峨的狼山云雾缭绕,仿佛披上了面纱,显得神秘深远…… 村西头一户人家,泥巴墙外耸立着一棵大杨树,光秃秃的枝杈上站着十几只乌鸦呱呱乱叫。院子还算整洁,三间瓦房却略显破旧。 胡强听着外面的鸡鸣犬吠,打心眼儿里不想爬出这热乎的被窝,思想斗争了好久,勉强爬了起来。 胡强住的是西屋,爹妈和小妹住在东屋。西屋的炕洞不太好烧,俩屋子温度差了好几度。 俗话讲---小伙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 胡强个子很高,浑身肌肉强健,脸上棱角分明---很显瘦,直挺的鼻梁,目光深邃。 别看只是二十啷当的年岁,可性子很老成,甚至有点冷!若在大城市里,这就是一个标准的冷酷帅锅。可在这山旮旯地方,村里人看他那副死人脸,怎么看都像“白眼狼”,这也成了他的外号。 胡强从柜子上随手拿了本旧书,裹上棉袄哈气连天地直奔房山的茅房跑去。 他爹胡长海蹲在门前的石台阶上,左手端着个掉了漆的大茶缸,右手攥着把秃噜毛的破牙刷,使劲曾着他那满嘴的大黄牙,对身后跑过去的儿子视而不见。 李凤琴系着个围裙端着盆脏水走出来,哗的一下泼到前园子里,冲着墙外大杨树上的乌鸦狠狠啐了口唾沫。 “呸,一大早儿就见这么膈应玩意,真晦气!” 话刚落地,大门口就转出个人来。 冯有才瘦小的身体,裹着一件污突突大棉袄,缩楞着脖子小脑袋尽量包在衣领里。稀疏的头发,也不知打了多少头油,水亮水亮的!美滋滋的,正一脚踩进大门里。 听到这话儿,冯有才站住了脚儿,小眼睛左右看了看,冲李凤琴嘿嘿一乐,说道:“二奶奶,你这是说我呢啊?我这一只脚还没进院,你咋就撵人呢?” 李凤琴翻楞个白眼,“死耗子,树上老鸹不搭理,你这地上大活人倒出来捡骂。瞅你那脑袋整的,跟牛犊子舔过似的,就说你咋了?有种给奶奶滚犊子!” “哎呦!二奶奶,咱耗子别的没有,就是有种!你瞧我这就给你滚一个,走!” 说着话,耗子还真就躺地上骨碌了三圈,不过却滚进了院子。穿着大棉袄骨碌起来还真不算事儿,站起来笑嘻嘻连灰都没拍,棉袄也没见到脏到哪去。其实也没法再脏了。 “咯咯咯……”李凤琴被逗得直乐,胡长海一嘴变了色的牙膏沫子也喷了一地。 “小耗子,就会逗奶奶开心,麻溜把破棉袄脱了,进屋洗把脸,一会就开饭了。” “好嘞!”耗子美颠儿颠儿的往里走,又冲着胡长海笑嘻嘻的说道:“二爷爷刷牙呢?这天可够冷的,强子哥起来没?” 胡长海漱了口水,拿手往嘴巴一抹吐道:“破,这论的是啥辈儿啊?说多少回了,那是俺儿子,你得叫叔!” “嘿嘿……对,对,叔,俺强子叔呢?”耗子很有眼力见儿,上前把二爷爷的破茶缸接过来,顺手把秃噜毛的牙刷也拿过来,塞到茶缸里。 李凤琴看不过眼,抢过茶缸塞到丈夫怀里,说道:“让他自己拿,耗子进屋去,让燕子给打盆热水洗洗脸,你强子哥跑茅坑里蹲着呢。” 扭过头冲屋里喊道:“燕子,给你耗子哥打盆热水。” 屋里蹦出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红扑扑的小脸蛋,水灵灵的大眼睛,麻花辫子一甩达一甩达地,说话像鸟叫似的好听。 “嘻嘻嘻,耗子哥来了,快进屋。耗子哥,啥时候给我抓只娇凤儿鸟啊?” 耗子随着燕子往屋里走,嘴里说道:“啧啧啧...燕丫头真是一天比一天水灵啦!娇凤那玩意得夏天抓,现在哪里找去?赶明儿和强子哥进山抓两只野鸡,给你留几根好看的毛,成不?” “切,不稀罕!” 胡长海波楞着脑袋,嘴里嘀咕着:“这辈分儿都乱了套了,以后让耗子叫我二叔算了。” “瞎嘟囔啥?像个娘们似的,进屋等着塞你的嘴去!”媳妇在旁边给了老伴一小拳。 ...... 胡强顶着鸡窝头,捂着屁股从房山的茅房钻了出来。 零下三十多度的大冷天,拉屎都冻屁股!妹妹用过的课本又太硬,搓了好半天,开屁股就是不舒服。 尽管捂着屁股有点哈腰,但是一米八八的身高进门还得低头。 洗了把脸,进东屋一看热炕上饭桌已经摆上了,耗子穿件小棉袄正给他爹烫酒呢。 “强子哥!”看到胡强进来,耗子乐赶忙打招呼,不过胡强发觉,这小子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嗯,你小子够准时。趁热吃,吃完和我进山转转。”强子没多合计,坐到炕上端碗就吃。 桌上菜不多,一个酸菜炒粉,一个白菜粉条炖冻豆腐,一盘芋瓜头咸菜,冬季,村里人翻来复去的也就那几样菜。 “大冷天的进山干啥去?”儿子要进山,当老子的当然得问明白。 “是呀,山里现在没啥玩意,一大早着急忙慌的进山图个啥?”当娘的也有点担心。 “娘,你们别操心,前儿听大马棒子说在山北看到一群狍子。我昨儿去看了,真有!我合计要过年了,打两只狍子换俩钱,家里也松快松快。”胡强端着碗不紧不慢的说道。 胡长海努了努嘴,让老伴儿又拿了俩酒盅,看耗子把酒都满上了才开口。 “家里虽然不富裕,可也不差那俩钱,别去了。" 胡长海泯了口酒,斜眼睛看儿子对自己的话显然没怎么在意,又接着说道:“要说那袍子肉,过去虽然说不上天天吃,隔三差五的也能吃一顿。一身瘦肉,那个细嫩啊!” 又叨了块冻豆腐,胡长海微闭上眼睛美滋滋的表情,好似嘴里含的袍子肉一般。 随后哀叹一声,“唉!现在******不行了,打那玩意被林业局的逮着是要罚钱的,弄不好还得蹲笆篱子。” “是啊?那咱可不能去,眼瞅着小年儿了,犯法的事儿咱们可不干。”一听蹲笆篱子,强子娘有点害怕。 “二奶奶,我觉着没啥事儿,有强子哥和我,那帮小子都得躲着走。再说了那帮护林员,野鸡野鸭野狍子哪样他们没吃过?比这稀罕的玩意估摸人家都吃过。放心,二奶奶,不能出事儿。” 耗子是真想和强子哥打几只狍子解解馋,“还有啊,过年前儿,狍子肉可是好东西,往常一只大狍子三千来块,现在最少都能卖四千,活的更值钱!” “滚蛋!人家犯不犯法俺不管,那玩意值不值钱咱也不问,咱就管好自己就成,安安稳稳过个好年比啥都强。”李凤琴有点生气,她真怕这俩孩子出点啥事。 胡强放下饭碗,认真的说道:“娘,明年燕子就要去城里念高中了,得存点钱。还有,家里欠本子叔两千块钱得还上。人过年,这债可不能过年。” 抬眼看了看爹妈都没吭声,胡强又接着说道:“今年收成不好,粮价也没涨。本来没多少收入,还了债就没钱了。娘的腰疼病也得看看,来年开春连耕带种的也是钱,不找点财路来年紧巴巴的咋过?” “哥,我不上高中,我就在家帮妈种地。”一直没说话的燕子,小声说道。 “闭嘴,跟我使什么性子?不上高中,将来能上大学么?不上大学能有出息?”胡强可不希望妹妹有这想法。 燕子吐了吐舌头,嘴里小声嘟囔着:“你咋知道我准能考上?” “你学习那么好,若考不上高中,那狼山镇的人都得回家种地了。你别给我耍花花肠子,明年你认真考准能考上。考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钱的事,哥哥有办法。” 燕子看哥哥有点发火,撅着小嘴,不吱声了。 耗子看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咳咳,嘿嘿,燕子妹妹学习全校第一哪能考不上?闭着眼睛考都能考上。” “都闭嘴!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这家我说的不算了?”胡长海闷了口酒,气道。 “燕子,你就给爹好好学习,考上重点你爹妈脸上都有光。” 胡长海回手指着自己儿子骂道:“还有你,小兔崽子,你爹还没死呢,用的着你吵吵八火的?钱、钱、钱,用你瞎操什么心?你和那小寡妇咋回事我都懒得问,你倒跟老子抢起户口本来了!你想当家是咋地?” 李凤琴看自己丈夫发火,在旁边捅咕了他一下,“正吃饭呢,你急啥眼?瞎勒勒啥?” 又看了眼儿子,道:“今年收成差点,家里还有几大千,你本子叔的鸡烘今儿就让你爹还了去,还能剩个三千出头。家里菜窖里的菜一冬也吃不完,粮食也够吃,耗子前儿还拉来一千斤稻子,过年时也花不了几个钱。你就安安生生的不惹事妈就烧香了,别的事不用你操心。” 李凤琴又冲耗子骂道:“你这小崽子也是,在二奶奶吃几顿饭二奶奶又不嫌哄你,你送大米干啥?说你还跟我犯倔,竟整那隔路的事儿。” 耗子挠挠头,嘿嘿一笑:“二奶奶,俺知道你没把俺当外人儿。不过一年到头总在你家吃饭,拿点大米那不是应该的么?俺家的地都是强子哥和山子帮种的,大米放家里也没人给俺做不如拿过来让二奶奶给俺做不是?” 耗子抬眼看二奶奶还要说话,赶忙转移话题,一脸坏笑地对胡强说道:“对了,强子哥,你和那小寡妇是咋回事?屯子里可都传开了,说你俩搞那个……嘿嘿,论辈分那还是俺侄媳妇,你俩是不是得孝敬孝敬我点啥?” “啐,俺哥这么帅哪能看上她?” “俺那侄媳妇长得也贼漂亮不是?是不强子哥?” “竟瞎扯,我生的儿子我不了解?耗子,你说你强子哥是那样人么?” “备不住!” “啪!” “哎呦,二爷爷,二奶奶打我。” “该!这他妈都是啥辈儿啊!” ...... 饭桌上乱哄哄的,胡强感觉自己脑袋有点大。 “行了,都消停消停……”胡强觉得这事,有必要和家里人掰扯掰扯。 当事人要开口了,几个人都抻脖子等着听下文。 “俺和莲嫂子根本就没啥事,昨儿是莲嫂子回西大林娘家,回来时候从小道走的。半路上一脚踩雪坑里脚扭伤了,脚脖子肿了那么老大!” 胡强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正好我去寻摸狍子回来遇上,俺能不管么?莲嫂子走不了路,磨叽了老半天才背上,就这么把她送了回去。” “强子哥,背着大美人就没啥感觉?”耗子还不死心。 “这冬天,大棉袄大棉裤的能感觉到啥?”胡长海下意识的接过话。 “啐!老东西,竟想那些不正经的事儿。”李凤琴捅了老头一胳膊肘。“我幺摸也就是这码事儿,咱儿子能是那样人儿?” “咳咳,嗯,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小寡妇,你是个大小伙子。走到一块好说不好听,以后少往一块堆凑合。”胡长海也觉得刚才自己的话,有失风范,这时端起了家主的架势。 胡强解释完就再懒着开口,嗯了一声,把剩下的饭扒拉干净。 心里忽然想起---背在身后那吐气如兰的喘息声,还有夹着冷风不时从鼻尖飘过的---淡淡体香。 望了望窗外雪白世界,胡强心里有了点小遗憾---为啥不是夏天呢? “强子哥,你摸着我侄媳妇脚了?” “……” “啪!” “哎呦!二爷爷,二奶奶又打我!” “……菜有点咸了。” ...... ps:初次写书,怕没人看,也怕有人看了骂我写的烂! 哎,到底是粉嫩的新人,纠结啊! (突然间发现本书的第一男配冯有才名字很狗血,我这两天看到好几本书里都有叫有才的配角。难道大家都这么有才?) 第二章 耗子和山子 一顿饭吃的热闹,耗子是嘴巴闲不住的主儿,和二奶奶唠唠家常跟二爷爷也多整了两盅酒。 北岭村冯家是大户,耗子在村里辈分比较大,但是到胡家辈分就小了。 耗子的亲祖太爷爷和胡强的太爷爷是磕头兄弟,生死之交,就这样论下的辈分。 耗子爷爷死的早,五岁时他爹自己上山被蛇咬伤,没等爬下山就死在了半山腰!他娘拉扯他一年,随后去城里打工到现在十多年杳无音信。 耗子家这一枝,在老冯家一脉单传了七八代,一直人丁不旺,在族里的声望也不高。 大前年耗子奶奶又去世了,耗子守着爷爷奶奶早年开荒的十亩好地,加上他家的三亩口粮田和一处大宅子。就冲这些,族里不少叔伯想收养这个便宜儿子。 可都被耗子拒了,用耗子的话说就是---俺是爷们了! 虽然耗子家不缺米粮,但他嫌费事,东一家西一家的蹭饭,大家伙也都愿意照应他。 就这样,冯有才成了吃百家饭的孩子,耗子的外号也这样坐实了。 耗子在外面吃十顿,其中得有八顿是在胡强家吃的。一来从小跟他强子哥亲近,二来胡家这一家也没把耗子当外人.他二奶奶是刀子嘴巴豆腐心,心肠热乎着呢!背地里不知道为耗子掉过多少眼泪。 一到冬天,他二爷爷就让耗子搬过来住,但是耗子都拒绝了,别看他平时脸皮厚,但胡强知道他傻要脸儿,也就随他去了。 ...... “强子哥,咱们真去打狍子?你不怕二爷爷生气?”饭后,耗子跟着胡强往村外走。 耗子头上戴着他二奶奶给他新做的棉帽,一听要去打狍子,心里很兴奋。 “别嚷嚷,跟着走就是了。你知道现在城里念书多贵,不搞点钱能成?”胡强抓了抓头上的乱发,脸庞显得冷削。 “可总得有个家什儿啥的,那狍子跑的飞快,咱们不能空俩爪子去撵狍子吧?”耗子眨巴眨巴小眼睛,小声提醒道:“要不,我去二国那,把他做的那把沙喷子借来?” “扯蛋!他那把喷子连你穿的破棉袄都打不透,还能打狍子?”瞟了眼耗子身上油迹斑斑,打着补丁又磨得黑亮的老棉袄,胡强很码定自己的判断。 耗子不觉得他穿的这件老棉袄有多寒碜,倒是满脸得意之色。“那是,咱这棉袄和电视上的防弹衣绝对有一拼!” 望着耗子瘦小的身材,包裹着这件沉重的老棉袄,总是这幅乐哈哈的样子。胡强内心不知咋地泛起一丝牵扯的疼痛,默默无言加快了脚步…… “强子哥,你不会是想下夹子吧?那有点……不太好。”耗子没有感觉到强子哥的情绪变化,小心的说道。 耗子所说的下夹子,就是兽夹。 早从上缴猎枪实行枪支管制开始,兽夹被许多人广泛使用,造价低廉,但却很实用。 强有力的钢簧,狰狞的锯齿夹口,不光对野兽有威胁,对人的伤害也很大。一旦不小心踩上---骨断筋折!上山的人,对它尤为痛恨。 狼山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论谁看到兽夹都会把它拆了。但是这玩意实在是没啥技术含量,屡拆不止。 北岭村一百来户人家,几乎家家有几个,都是从山上拆下来的,这还只是一部分,若不是林业局隔两年来收一次会更多。 人就是这样,只要有利可图,前赴后继。你不下,我下。山里人不下,城里人来下。本地人不下,外地人来下。外山你拆我夹子,我去深山里下。 狼山后面是无边无际的绵绵重山,原始森林,想灭绝兽夹……简直就是做梦! 耗子心里想,如果强子哥要下夹子,那他怎么也得劝劝。 胡强一皱眉,气乐了:“你就不能想我点好?还记得夏天时候我编的绳网不?我昨儿就送大山子那了,让他起早带去去山脚等我。咱俩快着点,山子应该等着呢.我让他把山鬼也带去了。” “是啊?嘿嘿,那咱们快着点。”耗子一听就乐了,虽然对用网子逮狍子心存怀疑,但更想见识见识强子哥想的是啥招儿。 冷冽的寒风中,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加快了脚步。 …… “嘿!” “嘿嘿!” “嘿嘿嘿!” 山脚下,一个雄壮的身躯,一动不动的站在寒风之中,望着远处走来的两个人嘿嘿傻笑。 他身边蹲着一条伤痕斑斑毛色青灰的大狗,旁边还有两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 “山子,等着急了吧?”耗子离老远就喊了起来。 大山子咧开大嘴,喊道:“耗子叔,俺不急。”声如其人,雄浑的嗓音显得那么憨实。 “冷不冷山子?”胡强走过来,摸了摸山子不太厚实的棉衣。 “强子哥,俺不冷,热着呢!”山子指着头上破旧的大棉帽子说道,回手拍了拍旁边的大狗,“山鬼,给你强子哥站儿一个。” “滚蛋!”胡强笑骂一声,蹲下身轻抚着山鬼。山鬼很享受地伸了伸脖子,闭上深黑的眼睛,哼唧一声,脑袋往胡强身上靠了靠。 大山子叫冯宝山,今年二十岁,和胡强同岁比耗子大一岁,但是和耗子是本家,论辈分得管耗子叫叔。 农村人讲究辈分,但还不能较真,只能各论各的,哪个近论哪个。 耗子和大山子从小跟着胡强屁股后面,强子哥强子哥的叫惯了,改口还挺费劲。叫来叫去,辈分也就有点乱。 胡强一米八八的身高,高出耗子一大截。 而大山子将近两米的身高,高出胡强一截。虎背熊腰,真像座小山似的。 大山子有点傻气,但很倔!除了爹妈,就胡强和耗子的话能听进去。有时候,他强子哥的话比他爹妈都好使! 村里人都知道大山子有两个爱物,一个是身边这条叫山鬼的大狗,还有一个,是他家里养的一头花驴。 大山子没上过学,从小就帮家里干活,前年大山子他爹带他去牲口市去买骡子,可到了那大山子就相中一头驴了,说啥要他爹买这头驴。 他爹一来,真拗不过儿子,二来看这傻儿子长这么大,头一次跟爹开口要东西。合计驴子也是把子力气,也就答应了。 这母驴长得漂亮,黑底白花四蹄子挂红毛,大山子还给它起了名字叫花大姐。 买回来大山子这个精心啊!驴子能干的重活他一律自己干,怕把驴子累着。 山子他妈总拿话挤兑他爹,“买个驴子不干活,比我这当妈的都金贵。”他爹也没话可说。 后来更过了!冬天冷了,大山子非要让驴子上进屋,那他爹妈能干么? 大山子倔脾气上来了,不让驴进屋,他干脆上驴棚睡去了! 爹妈又气又心疼,大冷天的哪能让儿子睡驴棚啊,没办法把驴牵进屋里。 后来还是胡强过去费了半天口舌,山子才把驴子送回驴棚里,这事才算拉倒。 不过山子因此又得个外号---傻驴子。只不过,没人敢当着这哥仨面前叫就是。 …… 山子家的山鬼也是大有来历。 早年山子他爷爷从老毛子那抱来一只高加索母狗,起名叫大桃。 嗬!这狗越长越大,越长越凶。 村里的狗见到它都绕着走,大桃还势利眼,村里的土狗它还都看不上,反群的时候自己跑山上去了……揣着崽子回来的! 日子一到,下了六个狗崽,当天死了两只。其中有两个山子他爷爷怎么看都像狼崽子,剩下的简直就是四不像。 山子爷爷也不精心,养了俩月,相继死了三只,最后就剩一只像小狼似的母狗,山子爷爷干脆就叫它小母狼。 没成想这小母狼和山子爷爷还就对上眼了,特聪明,不管什么山子爷爷教它三遍就会。 大桃病死后,这小母狼成天腻歪着山子他爷爷,晚上总挠门,进屋就要上炕,气得山子奶奶轮着大擀面杖追的远远的! 这小母狼身量虽然比它妈差了一点,倒是比一般的狼都大,凶悍异常,经常自己出去找野食。 到反群的时候,山子爷爷本想在村找条像样的公狗给小母狼配一下,不想这小母狼和它妈大桃一个德行,都是势利眼,来一条咬一条! 小母狼五岁时,就是前年,山子他爷爷去世了。 山子爷爷去世后,小母狼三天没吃东西,第四天就跑没影了。 后来有村里人说,在山上看到小母狼让豺王给配了,冯家人还不信。 这只豺王在狼山转荡了两三年,以前带领着三四个豺狗,后来手下都被猎杀了,就剩它一个光杆司令! 山子爹说啥也不信自己家的狗,被这老豺狗配了。 过不到十天小母狼回来了,真是揣着崽子回来的! 回来后,小母狼也不大爱吃食儿,到下崽的时候,就生下来一个小公,剩下的就没力气生,窝肚子里一起死了。 对这小狗,山子倒是上心,羊奶米汤的喂,真就喂了出来。 山鬼也就这样诞生。 …… 小哥三个聚齐,顺着山根儿向狼山北坡绕去…… ps:(在东北话里,“我”和“俺”字基本人人都会说,所以有时候会听到一个人说完“我”接着下一句又会说“俺”字,还有时候说“咱”字。并不是农村的人就会说“俺”字,城里人就说“我”字。这俩字咱们都会说!) 第三章 猎狍 狼山北坡下,有几处起伏的土岗,连接着北面的老鸹岭。老鸹岭再往北,就是延绵无际的茫茫深山。 土岗四周树木稀疏,视野较佳。 胡强小哥三个趴在土岗上,望着对面岗上的一群狍子四下觅食。山鬼趴在旁边看见狍子有点小兴奋,耳朵都立了起来! “1、2……9。一共有九只,四九三万六,强子哥,俺们发啦!”耗子两眼泛光的算着,满嘴吐着哈气。 胡强看了一眼耗子的财迷相,低声骂道:“想钱想疯啦?你能把这九只都抓到,我把你破棉袄吃了。” 耗子下意识的搂住肩膀,笑道:“嘻嘻,俺还舍不得呢!强子哥你说咋整?俺想看看你咋用这网子?” “我做的这网子和别的网不一样,一会我和山子绕到北面下网子。这狍子惊起来,准往林子密的地方跑。你搂住山鬼,等我哨子响就带着山鬼从这边撵狍子。自己找个棒子,若是追上一个俩的,就砸趴下。” “山子,你到时候就守着网远处,网住一只你就捆一只,你手重不许打,不然被你砸死了。 胡强一边解说,一边分派任务。 “嗯哪” “这简单,俺就等你口。!”耗子蹲到山鬼旁边搂着它脖子,轻轻抚摸它的头颈,让它安分下来。 “那妥了,山子跟我走!” 山子背上麻袋,跟着胡强走下土岗。 胡强带着山子并没有隐蔽,大摇大摆的从狍子群旁边,差不多一百米处绕过去。 山里人都管狍子叫傻狍子,其实狍子警觉性很强,也并不傻。之所以叫它傻狍子,而是其好奇心太重。 它们看到远处胡强它们走过去,并没有逃跑,反而好奇的跟着走了几步,见他们走远,才停下来继续寻食儿。 胡强和山子走到北面密林边,这里离那群狍子的小土坡有,三四百米远。 从麻袋里掏出四片网子,每片三米宽、六米长,用白色塑料绳编的双层网。 这网最大的特别之处就是上下层的网眼都是活的,借用拉力可大可小,四角都有根长绳儿。 山子看着这网挠了挠头,闷声问道:“强子哥,这是啥网啊?” “呵呵,这网就在雪后用好使,别愣着赶紧干活。”胡强笑着说道,比划着和山子开始下网。 下网很简单,平铺在雪地上,四角绑在树上即可。主要是找好树的位置,好在网绳够长,网子下的都很平整。 不大会儿工夫,四片网下完了。 胡强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密林很宽,但只要有意识的往这边撵,应该会有所收获。 唯一不托底的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网子好不好使? 交给山子两根绳子,告诉他怎么用来捆狍子,又让山子躲到网阵旁边十米左右守着,准备工作算是完成。 胡强从东面走到狍子群侧前方,只要他能挡住东面就是胜利。因为西面没有树林,再远,跑到头就是大清河,狍子绝不会往西面跑。 耗子左手攥着根干枯的粗木,右手依然搂着山鬼的脖子。手脚冻得生疼,耗子恨不得现在就追出去,跑起来能热乎热乎,旁边的山鬼,也有点急躁起来。 就在一人一狗等得不耐时,远处响起尖锐悠长的口哨声…… “呦吼!” 耗子大叫一声,一跳老高跑了出去,速度奇快!大木棒子往狍子群一指,给山鬼打了个手势。 山鬼就似一道灰色的闪电,冲着狍子群狂奔而去,把耗子落在后面。 早在哨音响起之时,这群狍子都警觉的抬起头,好奇的四下张望。当耗子在远处跳起来时,它们也在好奇的看着。 可当山鬼极速冲杀过来时,吓得它们一个个跳过土坡,奔着密林跑去! 狍子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 如果是人类追它们,它们会跑一段停下来回头看看,然后再跑。对于陌生的事物它们总是充满好奇,而这强烈的好奇心,也往往要了它们的命。 见到山鬼冲出来时,狍子们可没有了好奇心。 这一嘴锋利牙齿,四只脚的玩意,让它们感到极度的危险,哪里还能勾起好奇之心? 狍子拼命的奔跑着,它们的速度就连山鬼的难以追上。 后面的耗子已经跑不动了,狂奔了二百多米就开始大口喘气,慢慢在后面跟着,棒子也不知道撇哪去了? 厚重的大棉袄,箍腿的大棉裤,能这个速度跑二百米,应该算很牛比了。 但也有比耗子更牛比的,那就是---胡强。 看到惊吓狍子狂奔而来,其中两只还是奔着自己来的,胡强拎着早准备好的棒子,从树后面纵身而出。 惊人的爆发力,超快的速度,迎面的狍子还没反应过来,胡强一棒子砸到这只狍子头上。 傻袍子就是傻袍子啊! 邦! 这一棒子砸得真实诚!紧接着咔嚓一声,棒子也砸折了。旁边的狍子吓得一转身,跟着队伍奔着密林跑去。 胡强砸倒一只狍子瞅都没瞅,甩开半截木棒,压住东线追赶着狍子,速度越来越快! 耗子在身后看得简直五体投地,一脸的膜拜之色。 狍子群跑到了密林,一只最大的狍子前脚正跳进网子,紧接着后两只蹄子跟着踩了进来。四只蹄子插进雪里,两层网眼刚好套住了小腿,狍子发力一挣,网眼拉紧,死死的锁住它的四只脚。 咕咚一声,大狍子缠着网子绊倒在地,紧接着旁边又有一只狍子,也被一片网翻倒,其他的狍子都没有跑进网阵。 狍子扑腾起来力气很大,就算双层的网子,也困不了它多久。 “嘿嘿!”大山子咧开大嘴跑了出来,百八十斤的狍子被他轻飘飘翻起来,连网带身子捆了个猪蹄扣,随后跑过去把第二只也捆上。 已经收获三只狍子,胡强却不知道,此时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离他最近的狍子身上。一人一狍,都在高速的狂奔! 可是胡强与这只狍子的距离,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这时,山鬼从右侧斜冲过来…… 那狍子慌忙闪向左侧方,可恰恰前边有棵大树,右边山鬼步步紧逼,狍子急了,一跳老高再次往左蹦开。 这样一来,胡强的机会就来了,矫健的身躯斜飞而起而起,一把抓住狍子后腿,紧接着在落地瞬间,把狍子甩了起来…… 砰!胡强死死攥住狍子后腿,把它摔到身边雪堆里……搞定! …… 九只狍子,打到四只,其中三只还是活的! 仨人儿望着这丰厚的收获,心里都很满意。 “四四一万六,发财啦!”耗子倒在雪地上大口喘气,还不忘数钱。 山子搂着山鬼,看着捆好的狍子也嘿嘿直乐。 胡强倒没像耗子那么兴奋,不过平时冷漠的脸庞,也有了一丝喜色。 一万多大元,对于小哥仨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胡强从里怀兜里摸出根卷好的旱烟,这是从他爹那顺来的,可惜已经折了半截。 胡强点着半截旱烟,抽吧两口就感到烫手,可他对此却似无所觉。 甩掉剩下一点的烟屁,伴随着哈气吐出最后一口青烟,胡强开口说道:“等到天黑再回村子。” “还得半天呢!”耗子也怕被二爷爷知道,更担心有人举报给林业局的人来找事。可现在刚过晌午头儿,这一半天在这冻着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 “那也得等,天黑后把狍子先放到你家,明儿咱们赶早进城。”胡强的语气平缓,却让人不容反驳。 从棉靴里抽出一把锋锐的小刀,胡强走到那只死狍子身旁,这是他用棒子砸倒的第一只狍子。刀尖入肉,手腕微微一抖,挑断它了的颈动脉! 冰冷的天气,趁着死狍子身体的余温,要把血放干净。 胡强怕脏了皮子,单手拎起狍子的后腿,汩汩深红的鲜血从伤口流出。 放完血,胡强将狍子仰卧在雪地上,用尖刀在腹中线先铛开皮层,继而向前沿着胸部中线挑至颈部。 狍子脑袋被砸得血肉模糊,脖子以上的皮子是不能要的。 回手又沿中线向后挑至****,再从两前肢和两后肢内侧挑开两横线,直达蹄间。垂直于胸腹部的纵线,接着用刀沿着胸腹部挑开的皮层向里剥开5厘米左右,一手拉紧胸腹部挑开的皮边,一手用拳头击肉,边拉边击,很快将狍子皮剥下。 耗子闻着血腥味,看着强子哥的熟练的剥皮动作,嘴里啧啧赞叹。 大山子和山鬼望着白花花的袍子肉,都直流口水。 “这只狍子肉拿回去冻上,留着过年吃,山子,明儿能把驴车赶出来不?”事关大山子的“花大姐”,胡强得征求下山子的意见。 “嗯?嗯。”大山子迟钝了一下,转头看了看那三只捆在地上的狍子,点头应了。 “看到没强子哥?狍子的面子比你大。”耗子又开始撩骚。 “八瞎,换你,你,你给俺十个狍子,俺也不拉。”大山子一逗就急,磕磕巴巴的嘴还笨。 “嘿嘿,长能耐了是不?信不信我把你套车上?” “你敢?” “我是你叔,咋不敢?” “你,你没俺劲儿大!” “……这倒是!”对于山子恐怖的力气,耗子倒是真摸不着底。 在耗子心里,强子哥就是摧枯拉朽般的变态牛人!但是光说比力气的话,貌似强子哥也不是山子的对手。 小哥仨等待着天黑,冷冽的寒风中,这样的等待,在这说说笑笑停停闹闹中,不显得那么漫长…… …… ps:外面下雪了,不喜欢这种米粒子似的雪,随风刮在脸上很疼,喜欢那种漫天飘飘如飞絮的片片雪花…… 第四章 余波难平 在东北,冬季的白天很短。 下午四点多,天已经见黑,刚过五点就已经黑透。 仨人儿把剥了皮的狍子装在麻袋里,三只活的都用网子兜上,胡强和大山子每人背两只狍子,剩下的装麻袋里让耗子背上。 一路往回走去,月光映照着四下里的皑皑白雪,并不觉着黑暗。 胡强他们加快着脚步,希望趁着各家吃饭的时间到家。 走到村口,仨人没有进村,而是从稻地里直接穿了过去,这样只需要经过五六家的门口,就能到耗子家。 耗子家的宅子很规整,前门朝南,东西各两间平房,中间一个大门洞,黑漆的铁大门。 院子里一棵大枣树,正房是三间瓦房,东边是三间平房,西边是两间小下屋(仓库),旁边一个空马棚,正房后面还有个不小的菜园子。三人顺利的到了耗子家,进了他住的东厢房,小哥仨商量了一番后,约定明天起大早进城。 出来时,胡强想领着俩兄弟到他家吃饭,可大山子怕他爹妈着急,说啥也要回自个家吃。 走到路口分开时,山子还死拖硬拽地,把耗子也拉他家吃饭去了,胡强只好自己往家走去。 路上的积雪压成了冰,胡强走在上面偶尔也哧溜两脚。 今儿出去了一整天,爹妈肯定会问,胡强琢磨编排个谎话,把这一天遮过去。 正走着,前面传来的吵闹声。 胡强抬头一看,冯有仁家大门外聚了好几个人扒墙头往里看,冯有仁媳妇的乌鸦嗓儿传出老远,正在院里扯脖子骂呢。 “小骚狐狸,白虎精!吃俺家的,住俺家的,克死俺儿子不说,还他妈出去搞破鞋,你那闲比痒痒了想****了是不?……!” 越骂越难听,胡强一听就知道咋回事儿,心里这个气,不就背个寡妇吗,这咋还没完了? 胡强个子高,走到墙边往里一看,心里更不是滋味! 冯有仁媳妇一手扯着孙秀莲的头发,另一只手时不时的在小寡妇身上拧一把,嘴里脏话烂话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冯有仁在旁边想拉架,可老婆一瞪眼睛就瘪茄子了,窝窝囊囊的蹲台阶上抽闷烟。 孙秀莲也真有那个劲!被扯倒在地上,挨着掐,受着骂,愣是一个眼泪瓣没掉。 “你骂吧,掐吧,以后我也不搁你家呆,一会我就回娘家!” “回娘家?你克死我儿子,害死俺孙子,还想拍屁股走?告诉你,进了俺冯家的门,就一辈子是我们冯家的人!”有仁婆娘下手越来越重,她想听孙秀莲疼的嗷嗷乱叫,可是对方就是不吭声,让她心里十分恼火。 “咯咯,你不懂法,男人死了,我愿意找谁找谁,愿意嫁谁嫁谁!”孙秀莲忍着疼竟然笑了出来,还故意拿话气有仁媳妇气。 “什么?我槽尼马的,不给俺俩伺候走,你别想出这个门!”冯有仁这时候也急了,噌的一下蹦了过来,满是老茧的大巴掌,照着孙秀莲就扇了下来…… “嘭!”冯有仁的手腕被人抓住了,回头一看---是胡强。 “放着好日子不过,你们老两口在这闹腾啥,不怕人笑话?”胡强把冯有仁扯到了一边,俩手一分把俩女人也分开。 一看见“奸夫”竟然敢跑自己家里来管事儿,有仁媳妇儿火大了!“你们他妈搞破鞋都不嫌丢人,俺们这老脸还怕人笑话?谁他妈让你进来的?给我滚犊子!” 胡强最烦和老娘们磨叨,被有仁婆娘推推嗓搡,心里有气还不好动手,只好转过头对冯有仁喊道:“有仁叔,你不管管婶子,昨儿送莲嫂子回来时候,不是跟你说明白了么,这咋还没完了呢?” 冯有仁头都不抬,又蹲那不吭声了。 “我男人傻,人家说啥他信啥。我昨儿要是在家,能让你俩个小比毛孩子哄了?今儿村里都传遍了,你俩还在这装啥?”有仁媳妇两手大掐腰,摆出悍妇的架势。 “那莲嫂子扭伤的脚,总不是假的吧?”胡强知道自己得压着火,把事说清楚,不然事儿越搞越乱。 有仁媳妇儿冷笑一声道:“哼!是真的,要不是脚扭伤了脚,谁知道你俩鬼混到一块去了?” 接着嘲讽道:“说什么踩雪坑里了,指不定是你俩整啥草驴的姿势,别拧筋了呢!” “我,操!”这话也忒难听了,胡强第一次尝到老娘们的厉害,气的他大吼一声,看到旁边有个大水缸,一脚就踹了过去! “砰!……咔嚓!”冬天的缸也脆了点,胡强劲儿也使得大了点。再加上缸底冻住了,这一脚就把缸蹬裂两半。 胡强是真压不住火。 “强子,你赶紧回家,别听她在这放疯话。”孙秀莲忍着身上和脚上的疼痛,披头散发坐在墙边劝胡强回家。 “我草你妈,小兔崽子!欺负俺家没人咋地?欺负我家宝强死的早是不?来!你把我也踹死得了,我不活了!我和你拼了我……” 有仁媳妇像疯了似的冲过来,扯着胡强棉袄,呜嗷乱叫地把脑袋往胡强身上撞。 胡强踹缸踹的很威风,可是看到扑在自己身上的老娘们就蒙门子了。 尤其听到有仁媳妇提到死去的冯宝强,胡强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也不知道咋办好? “都松开,闹腾啥?”正在这时候,大门走进一个老人。四方脸儿,花白的头发,一脸严肃的看着几个人。 “三叔,您咋来了?” “三爷爷。” “哎呀三叔,你可得给我们老两口做主啊!” “……” 进来的老人叫冯常德,在村里和冯家族里都很有威望。 冯常德用手指着冯有仁,气道:“这是干啥捏?你们俩这么大岁数不嫌丢人,我们冯家还要脸呢!” 有仁媳妇一听这话,心里就别扭了,“三叔这话是咋说的?这俩毛孩子在俺们眼皮底下搞破鞋,怎么我们还得忍着?” “闭嘴!昨儿强子背秀莲回村的时候我看见了,强子主动跟我说了是咋回事。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他说的话,俺信!” 冯常德看了眼胡强,又转头瞧了瞧靠墙坐着的孙秀莲,接着说道:“秀莲这孩子嫁到你家一年,你家宝强就没了,换了别的小媳妇早改嫁了,还赖着你家伺候你们老两口?人家图个啥?你家灶坑里能烧出金子?做到这份儿上,秀莲不容易啊!” 听到三爷爷的话,孙秀莲憋在心里的委屈,终于爆发了,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小寡妇捂着嘴,尽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外人说闲话,咱们别去搭理,过好自己日子比啥都强。你们这么一闹腾,这以后让人家秀莲咋呆?你,你……唉!”冯常德指着冯有仁比划了好几下,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孙秀莲这时候咬着牙站起身子,拢了拢头发说道:“三爷爷别说了,当初宝强没了,公公婆婆心里难受,俺心里也难受!本想着多伺候他们两年,可现在这样,我确实不能呆。今儿我出了这个门,再也不是你们冯家人。” “你敢?”有仁媳妇的老鸹嗓儿又叫了起来,咬牙切齿表情狠叨叨的。 “我怎么不敢?我自己有爹有娘不伺候,在这伺候你们俩,对得起你们。不让我走,哪条法也说不通!”孙秀莲一点都没害怕。 “别跟老子讲法,进了我家,老子就是法!”冯有仁也蹦高叫着。 冯常德知道孙秀莲说的是在理,但是他毕竟是冯家长辈,希望孙秀莲留下。 “秀莲,我知道你受委屈,但这总算是个家,总不能你一怄气就散了吧?赶紧进屋消消气儿。” 冯常德转过身指着冯有仁骂道:“你给我听着,以后对秀莲好点,再让秀莲受委屈,三叔我可不答应!”这倒有点像演戏,做样子给小寡妇看。 “三爷爷别说了,我早受够了。自打宝强走后,孩子也流产了,婆婆隔三差五骂我白骨精,我忍着。平时伺候他们老两口,有啥看不过眼的,骂我两句打我两下也是有的,我也忍了。现在又闹腾出这么个事儿,我不能忍!” 孙秀莲面色平静,却是异常坚定的说道:“今天不让我走,我就撞死在这!” 她真把命都豁了出去! “要死赶紧死,没人拦着你。” “对,死了也是我们冯家的鬼!”冯有仁两口子没有体会到冯常德的心意,声色俱厉的诈唬着。 “哎,让她走吧!”随着叹息声,一个头发雪白精神矍铄的老人拄着手杖,慢慢渡进了院子。旁边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面目威严,一只手扶着老者。 “二叔。”冯常德看到老人,赶忙过来见礼! “二爷爷,有义兄弟。”冯有仁和他媳妇看到来人,都安分了下来。 来的老人,是冯家平字辈儿里硕果仅存的冯平贵。跟在他身边的是冯平贵的亲孙子,也是北岭村的村委会主任---冯有义。 冯平贵走到近前,望了眼窗前的孙秀莲,缓缓说道:“有义和我说过,秀莲现在是自由身。她在你家伺候了这么久,对得起你们。” 有仁媳妇见二爷爷竟然也帮外人说话,心里又别扭了,刚想说道几句,却被冯有仁一把拽到了身后。 在二爷爷面前,冯有仁可不敢让媳妇放肆。 这时,冯有义一脸严肃的说道:“有仁哥,嫂子,让秀莲走吧。你们这么拦着是犯法的。这俩孩子都不是那样的人,别听外边疯言疯语,就算是真的,你们也管不着。” 冯有仁两口子心里有气,但也没话可说,眼瞪着小寡妇,想看看她怎么走出大门? 孙秀莲瞅都不瞅这俩人,给二太爷轻施了一礼,转身想进屋收拾点东西。刚要抬脚进门,背后有仁媳妇的老鸹嗓又响了,“你往哪走呢?那可是老冯家的门。” 小寡妇自嘲一笑,只穿着毛衣转身向大门走去……美丽的容颜透出坚定,冷傲的眼神让人望而却步。 “这、这、这,你们啊,唉!”冯常德没想到这秀莲如此倔强,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转过头指着冯有仁两口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二太爷本也不忍心看她这么走,可看到旁边的胡强,老人心里有点生气。 不管传言是真是假,冯家都丢了一回人,老人拄着手杖,站在那只是摇了摇头。 胡强看着事情闹到这步,心里烦乱,见也没人搭理自己,也闷着头跟着走了出去。 …… 第五章 色胆包天 孙秀莲在众多注视下,一步一拐地走出了村子,胡强默默跟在后面。 天已经黑了,作为当事人,胡强可不想让孙秀莲独自走夜路。 好心人不止胡强一个,冯宝库也远远吊在后面,此时他恨不得胡强掉雪坑里,再也爬不上来。 冯宝库外号“裤兜子”长得獐头鼠目,大蒜头鼻子,大蛤蟆嘴,脸上长满疙瘩和麻子。 他是村里的老光棍,三十来岁了也没娶到媳妇。为人还好色,偷鸡、摸狗、揩油、扒眼儿的事常干,是村里有名的闲汉。 自打冯宝强死后,这小子一只惦记着这个守寡的弟媳妇,一直苦于没得着机会上手。 今儿看冯秀莲自己一个人往西大林走,裤兜子心动了,这真是天赐良机啊!他想跟在后面,找机会成其美事。 可是总有些不知事的人出来添堵,胡强这狗篮子竟然也跟了出来。 裤兜子心里算计着,怎么能把这胡强支走。 换平时,裤兜子可没这么大胆子,平常见到胡强,他都躲得远远的。 今儿为了小寡妇他想试试,要不怎么说“色胆包天”呢! 冯宝库紧跑几步,壮胆子喊了一声:“强子。” 胡强跟在孙秀莲身后,早感觉到身后还有个人跟着,不过一直没太在意。他心里正算计着明天卖狍子的事儿,听声一回头,看到裤兜子丝丝哈哈地跑了过来。 “干啥?”胡强对这骚包一直没好脸,皱着眉问道。 “你咋还在这溜达?你家燕子满大街找你都找疯了,麻溜地回去瞧瞧吧,可能出大事儿了!”裤兜子装出着急样子,一脸关切地说道。 胡强疑惑的往身后看了看,见再也没有别人,撇了眼裤兜子问道:“真的?” “真的,撒谎出门我让骡子踢死!”裤兜子真豁得出去,都给自己赌上咒了! 他算计着,只要胡强回到家,他爹妈肯定不能让他再出来。若是知道送小寡妇回家,就更不能让他出来!那这小美人今晚上,不就是我的了? 至于明儿是否挨打挨揍什么的,他现在完全不考虑。 “我送莲嫂子回家,一会再回去。”胡强淡淡地回了句,眼睛死死盯着裤兜子的大贼脸。 别说,这小子还真会演戏,一副老大哥的架势,说道:“燕子都急哭了,你赶紧先回去看看,若家里没事你就再回来。我先送弟妹走一段,你放心去,反正咱们也走不远。” 前面的孙秀莲,此时也站住了脚,听到他们说话,小寡妇心里害怕起来,她打心眼里恶心冯宝库。 但也不好张口让胡强留下,万一人家里真有急事呢?孙秀莲在那踌躇一会,一咬牙,继续往前走。 胡强望了眼宁静的村子,确认着问道:“我妹妹真急哭了?” 裤兜子赶紧添油加醋,急切道:“可不是咋地!那小眼泪掰吧嗒吧嗒的掉,我这个心疼,肯定出大事儿了!” “嗯。”胡强转身继续跟着孙秀莲的脚步。 “唉?你咋还不回去呢?” “不急。” “你咋就不长心呢?”裤兜子是真着急。 裤兜子跟在胡强身后,不停的鼓动着他回家,而胡强沉着脸默默走着,不管他说什么,就是不往回走。 当走到离村口和前面的冯秀莲,都比较远的时候,胡强停下了脚步。 裤兜子心里一乐,这小子终于要回去了?心里念叨着,赶紧走吧,回家去吧!我的小美人儿啊! 胡强站住脚两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看着裤兜子不说话,看得这小子心里有点发毛。 “大兄弟,这,这就要回去了?”裤兜子受不了这小子的眼神,先打破沉默,试探着问道。 “裤兜子,你胆子是真大。”胡强冷冷的看着他道。 “咋,咋说的哩?”裤兜子有点丈二和尚。 “俺家燕子从来就不爱哭,让她在大街上掉眼泪,除非是俺家……” “是,是啊?那备不住你家我大姨……没,没了呢!” “滚你妈的蛋!” 说着,胡强当的一脚踹在裤兜子面门上。嘭,裤兜子感觉眼前突然出现个黑影,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大脸实实在在的挨了这么一脚。 咕咚一声,裤兜子滚进了路边的雪沟里。 “若是俺家出这么大事儿,村子里能这么安静?你小子跟后屁股走了半天才来招呼我,早干啥去了?”胡强俩手插在裤兜里,站在那等这小子起来回话。 裤兜子贴着冰冷的雪,脸上火辣辣的疼,这一脚踹的鼻口穿血,脖领里也灌进来不少雪水,顺着领口往身上流淌。 此时他有点清醒了,知道自己纯粹是在找削,他是真惹不起胡强! 冯宝库心想,在这大野地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狗篮子下手又出名的狠,再来一脚我都受不了,我干脆躺这装死算了。 胡强心里有数,这一脚顶多破点皮,牙都不会掉一个。可等了一会,见这小子竟然趴在那装死,胡强有点无趣儿,摇摇头转身走了。 听到脚步声远了,裤兜子才爬起身。 抖搂抖搂身上的雪,嘴里连雪带血的吐了出来,骂道:“狗篮子,你等着,我让你臭!我让你找不到媳妇儿!” …… 冯秀莲咬着牙,忍受着身上和脚上的疼痛,艰难的走着。 单薄的毛衣,在夜晚冷冽的寒风中,显得那么无力。 冷风像刀子似的轻松穿过衣物,割在身上,透骨的疼痛。 身后传来了急快的脚步声,冯秀莲想回头看,却又不敢。 她怕看到自己不愿看到的人,如果冯宝库那小子追上来,冯秀莲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力气摆脱他的纠缠。 脚步越来越近,冯秀莲的心跳也愈加快速…… 近了,更近了!冯秀莲怕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 当脚步将要与自己并行之时,冯秀莲鼓出最后一丝力气,站住身,抬起倔强的下颌,猛的一扭头…… 在她视死如归,蔑视一切的目光中,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冯宝库恶心的嘴脸。而是一件打着补丁掉了色的破旧棉袄,包裹着的宽阔胸膛。 冯秀莲目光上移,看到了胡强那张冷峻的面容。 噗咚一声,小寡妇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娇喘嘘嘘…… 寒冷的夜晚,身上和脚上的疼痛,早已让她身体到达极限。 这一路走来,全凭着心中一股执拗咬牙坚持。经过刚才内心的紧张挣扎,这一放松下来,顿时四肢无力的软坐在那里。 胡强那冷漠深邃的目光,莫名的让她感到安心。 此时小寡妇的紧张与执拗,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才是受了委屈的小女人,真真切切无助与信赖交织的凄美目光。 冯秀莲知道,这个高大冷俊,顶着鸡窝头的男人,已经深深烙印在她心中。 此时此景,怕是今生今世……难以忘却。 胡强脱下自己的大棉袄,披在孙秀莲身上,默默的走到她身前,背对着她蹲了下去…… 冯秀莲乖觉的趴到胡强宽阔的肩膀。 这一切,来得安静自然,没有一丝扭捏。 两个人一个影儿,踏着月色缓缓而行…… 第七章 隔路的关东拳 凌晨三点,当冯秀莲酸软无力的沉浸在梦乡之时,胡强已精神抖擞地走在了回北岭村的路上。 此时天是最黑,也是最冷的时候。 胡强开始小跑起来,不时还挥拳出腿…… 胡强打小跟着爷爷学过拳法。 胡强他爷爷当年是村里有名的二货!整天吹嘘自己功夫如何了得,可惜村里人都没看出他身手如何得了,俩儿子也都不稀罕他这身技艺,没人跟他学。 最后他把宝都压在了孙子身上,没成想,胡强学得还真是用心,使得他这一身“惊世骇俗”的功夫没有失传。 说实话,胡爷爷的功夫,也就算个半吊子。 胡爷爷说他练的叫“关东拳”,是胡老太爷传下来的。 不说胡爷爷功夫如何,胡强学得倒是有模有样,爷爷去世之后,也从没有懈怠。 关东拳是少林历代武师博取诸家精华,吸取东北关外的武术之长,演化于少林拳中,是一套完整的武术体系。关东拳一招一式转折伸缩,意守丹田,动静分明,内外合一。涵盖了许多套路,包括查拳,二洪拳,炮锤,崩拳等等…… 六合门历代散打绝技的精髓汇聚于此,经过千万次的验证之后的结晶,关东拳其特点是招招精妙,一触即伤! 而胡强练的关东拳,却少了很多少林的味道,或者说不太搭边儿。 他最早练的是五步拳,这是所有练武之人基本都要练的基础拳法。涵盖了五个基本步法,弓步,马步,歇步,仆步,虚步。 胡强擅长腿法,侧踢,正踢,旋风脚,摆莲腿……。这小子出腿迅猛有力,矫健的身躯蕴含惊人的力量,身高腿长,让他的腿法挥洒自如。 在拳法上,胡强没学过啥套路,但是耗子和大山子都知道,强子哥的拳头比他的脚,要来得可怕! 胡强的拳头即快又烈,力震腑脏,穿透力极强!有点崩拳的意境,但是却比崩拳来得生猛,这全得力于他自身天赋异禀的体质。 除了一些基本功和腿法是爷爷教给他之外,很多都是胡强自己琢磨练出来的。 综合起来,胡强练的就是,左架右打,烈拳头!脚踹膝顶,大飞腿! 虽然不是啥高深意境的功夫,但是配上胡强那天赋异禀的狂猛力量,和超人想象的爆发力---这隔路的关东拳,倒是真个吹枯拉朽般的彪悍生猛! 胡强回到家轻轻一推,门开了,家里特意给他留了门。 轻手轻脚的摸到自己的西屋里,打开灯,胡强在被罗下面摸出一沓钱。 下面最大的票子是十元,上面还有一毛的,总共能有五十多块样子。 这是胡强的全部积蓄,虽然不多,但是好容易进趟城,胡强想着多少买点啥回来。 从炕里找出一个破了洞的毛线帽子,扣在头上压住了耳朵。 这时辰的冷风,可不是他那鸡窝头能遮挡的,耳朵冻坏了可不是小事。 准备停当,关了灯往外走。 “站住!”刚走出西屋门,一个尖细的女声,压着嗓子喝道。 胡强呆了一下,带着笑容转过身,低声笑骂道:“死丫头,吓我一跳,你咋还不睡?” “人家起夜嘛!”小燕子过来拉住胡强,问道:“你这一宿跑哪去了?这咋回来就要走?妈都生气了!” “昨晚上和哥几个喝多了,这一会进城帮你耗子哥卖地瓜去,等妈起来你帮我说一声。”胡强顺口瞎掰,脑子里却装满了和孙秀莲的激情片段。 小燕子撇着嘴,一副不信的样子,“有我啥好处?” “你要啥?” “我要雪白的棉靴,三五的。” “中”胡强不管兜里钱够不够,先答应下来把这鬼丫头支走再说。 “嘻嘻,你答应了的,可不许耍赖,骗我是小狗!”小燕子低声笑道。 胡强心里嘀咕,我是小狗那你是啥?不过如果卖了狍子,一双棉靴还真不算事儿,他倒真没想抵赖。 “我走了啊。”胡强成功摆脱妹妹,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家门。 这时,东屋的炕上,李凤琴打开了捂在自己嘴上的大手,冲着丈夫气道:“你咋不让俺叫住他?这一天没着家,大半夜回来装鬼!咋还不许我问问?” 胡长海一翻身,把屁股递给了媳妇,脑袋闷在被窝里感叹道:“孩儿大了!” 李凤琴气得照他屁股使劲掐了一把,一扭身也把屁股对了过去,“大个屁!” …… 胡强担心大山子起不来,先往他家走去。 可是到了山子家,他可傻眼了。 相比胡强在家时的鬼鬼祟祟,大山子家里可谓颇为隆重。 嗬,这家伙,灯火通明! 山子他爹冯有福正往他新买的三驴蹦子下面架火呢,他娘忙着往儿子身上套物件,围脖,棉帽,口罩,棉捂撸(手套 第八章 卖狍风波(上) 耗子早已在家里翘首以盼,听到由远而近的柴油机声,心下一喜,暗赞山子听话,乐颠颠的打开大门,迎接出来。 小哥仨拿出山子娘煮好的地瓜,热热乎乎地吃个精光。随后把两公一母三只捆扎好的狍子丢进了后车斗,用麻袋片盖上。 一切停当,仨人都上了车,三驴蹦子又噔噔噔噔的一路响着,开出了北岭村。 “强子哥,咋样?没有我支招,你可没机会开有福大哥的爱车。”耗子坐在副驾驶,一副邀功得意的架势。 “操,把你美冒泡了,早猜是你的主意。”胡强不以为然,心里却是很高兴,一年没开这玩意了,想得慌! 这新车和自己家以前的老破车,还真是不一样,有暖风,有收音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车子晃晃当当的终于开出老土路,驶上宽敞的柏油路。 由于平时车多,路面上没多少积雪,胡强迫不及待的开始给油换挡加速。 这一上路,三驴子开始撒花了! 这新车就是有劲儿,跑起来疯快,连动静都变了!一路上哒哒哒哒像机关枪似的,甩出一溜黑烟…… 林阳市,这座地处东北边境,人口不到三百万的县级市。 虽然不算太大,却是很重要的边贸城市,同时拥有两项个全国之最而闻名。 这里拥有全国最大的参茸山货市场。 这里还拥有全国最大的宠物市场。 林阳非官方组织的地下斗狗场,闻名全国。这里是赌徒的乐园,也是他们的恶梦,更是斗犬的地狱。 当华夏各地到处都有拎着棒子的打狗队,四处打狗的时候,林阳已悄然成为了全国著名的猛犬交易城市。 讽刺的是,林阳的狗肉闻名遐迩,这里人吃狗成风,尤其到了冬季,狗肉馆的生意愈加火爆。 多重因素下,在林阳搞外贸的人多,收山货的人多,养狗的人多,吃狗的人更多,偷狗的人也多! 天水街,在林阳算得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里是政府专为周边菜农山民提供的早市。从凌晨3点到早上七点半,是最繁华的时段。 胡强他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将近五点。虽然天色依然漆黑,但是他们来晚了。 耗子从街东溜达到街西,都找不到位置,哥仨只好把车停在路口卖狍子,但这里已经超出的早市范围。 早市上卖的东西五花八门,卖菜的,卖肉的,卖鸡的,卖鱼的,卖早点的,卖山货的,卖猫的,卖狗的,林林总总应有尽有。胡强他们在这卖狍子,倒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大山子把一只狍子抱出来,不大会儿就围上了一堆人,瞅着狍子议论纷纷,都围着看新鲜儿。 胡强靠在车前面,站那抽着卷烟,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好似卖狍子的事儿与自己毫不相干。 “狍子,大狍子,一身瘦肉的家养狍子!只卖三只,先买先得啊!”耗子甩掉棉帽,吐了口唾沫在手上,往脑袋上抹了抹,保持水亮的牛舔头型,有模有样的吆喝着。 大山子抱着一百来斤的大狍子,目不斜视像个雕像似的在那直挺挺的站着。 “咋卖的?” “五千一只。”有人问价,耗子巴巴的应承着。 “论斤卖不?” “你杀啊?活买活卖,要买趁早就三只。”耗子对这问题有点不耐烦。 “这狍子像野的。” “这是公的吧?咋没有角?” “腊月狍子角自己掉,来年还能长。” “五千一只,贵了点吧?” “不贵。” “那你买啊!” “操,活蹦乱跳的我往哪搁它?再说日子紧巴巴的,五千块钱够我过俩春节了!” 一时间说啥的都有,耗子都懒得回,只站在那不时吆喝两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已大亮,将近七点眼看快要下市。耗子吆喝的嗓子都有点哑了,也没卖出去一只。 大山子依然标杆似的抱着大狍子,目无表情的矗在那,一点都没有累的样子。 再瞅胡强,早就躺驾驶楼里眯着了,他还在回味昨儿晚的女人滋味。 周围的人群一直没断过,走一个,来一个,但都只看不买。 正在这个时候,人堆外围响起了骂骂咧咧的吵杂声。 “围了这么多人看什么玩意呢?唉,让开让开,操!让你他么靠边听见没?” 随着话音,挤进来四五个爷们。中间的一位身高体阔穿着皮大氅,剃着小平头三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很显眼。 “关哥。” “关哥。”周围有认识他的,都客气的点头称他关哥。 被叫关哥的这位点下头,算做回应。一抬眼,看到抱在大山子怀里的狍子了。 关哥走到山子跟前,摸了摸狍子抬头对山子说道:“好玩意儿啊!你卖的?” “嗯。”山子点头答应。 “多少钱?” 山子没说话,转头看向了耗子。 耗子多精的人啊?一瞧就知道这主不是好来头,陪着笑脸凑过来说道:“哥,这狍子五千一只,一共三只。” 关哥又扒车斗看了看那两只狍子,很豪气的说道:“我都包了,你说个价吧。” 耗子本以为这位关哥是来找事儿的,没想到是个大买主!乐颠颠地说道:“你要都包圆儿,那俺做回主,一只四千,三只收你一万二,你看成不?” 关哥没说话,他旁边一个长头发的小伙说话了,“操!骂人呢?我关哥差你这三千块钱啊?咋我关哥面子就值三千块钱?” 耗子鼻子差点气歪了,敢情这他吗还是来找事儿的! “那你说个价儿,合的上我就卖你。”耗子这回也没笑脸,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干啥? 关哥微微一笑,拍了拍耗子肩膀,“兄弟,咱都是明白人,这狍子我一看就知道咋回事,这是野生的对不?” “自己家养的。”耗子对这条倒是一口咬定,不然追究起来还真是麻烦事儿! “兄弟不实在啊!没关系,这三个狍子我买。”关哥转头看着大山子说道:“看兄弟你像个实诚人,这三只狍子你说个价吧?”大山子体格太凶悍,关哥对他多少有点忌惮。 大山子虽然有点傻气,但不是啥都不懂的货,他就是有点小孩性子,再加上脑瓜不太灵活,但绝不是看不出好坏。 大山子心合计,来找事儿我便宜你妈蛋?一分钱也不便宜你!闷声说道:“五千!” “兄弟爽快,马二点钱!你们愣着嘎哈呢?抬狍子!”关哥大手一挥,指挥手下这就要抬狍子。 大山子有点迷糊,心合计这帮山炮四千不买,五千咋就买了呢? 山子迷糊,耗子可不迷糊!赶忙喊道:“哥几个停停,他说的一只五千,三只一万五,你们可别听错了。” “没听错,三只五千,大伙都听见了是不?” “草,关哥的面子给你五千都是多的!”旁边的手下开始起哄。 这时候大山子明白过味儿来,一看几个人上来要搬狍子,登时就急了。 山子腾出一只胳膊,横着一划拉,几个小弟登时往后倒去,幸好周围人多,不然还真躺下两个。 “哎呀!胆儿真肥啊,动手是不?”几个人露胳膊挽袖子,就要上来动手。 关哥倒很有大哥样子,一摆手止住手下冲动,转过脸对耗子说道:“胡搅蛮缠的事儿,咱不干。你说五千三只也好,五千一只也行,你就是不卖我,我也不说啥。” “可是刚才你也看见,大伙也都听见了,这位大兄弟自己说的五千。我钱也数了出来,兄弟们也都准备抬狍子,你又反悔,玩我是不?你一左一右打听打听,我关大鹏是个啥人?要是在自己门口被人耍了,我以后还混不混?” 这位关哥真不是白混,找事儿都得找出自己的理来。 耗子也听明白啥意思,但话还是说开的好,点了点头说道:“这位关哥,我这大侄子有点傻,他说的那意思是五千一只,真的!” 关哥一听这黑大个字是个傻子,心里更有底,“行啊,你们也不容易,我也不欺负你,我给你加一千,六千!够给你面子了吧?是不是该给我点面子?不然我可下不来台……” 耗子一听,这是要摊牌了,自己说个不字对面肯定要动手。他可不吃眼前亏,先把大神搬出来再说吧! “关哥,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这三只大狍子六千块钱……我还真做不了主。”耗子一副为难的样子。 “那谁能做主?”关哥很不耐烦。 “我。”声音不大,但是周围人都听见了,胡强打个哈欠,懒懒地爬出驾驶室。 …… 第九章 卖狍风波(下) 外面的对话,胡强也早听到了。一般情况,耗子都能大事化小就过去,他就懒着没动弹。 没想到今儿真遇见不知趣儿的,他这懒人也不得不挪挪屁股。 关哥看下来这小伙挺高个子俩手插兜,脸长得倒挺有男人味,就是没啥表情,看不出是啥心思? “你能做主?”关哥想摸摸底。 “我能做主。”胡强点了点头。 “那我得和你说道说道,刚才这位大个子兄弟说……” “别说那没用的,五千一只,都包了一万五!”胡强懒得听他掰扯,直接给价。 关哥一听,这小子也太冲了!高声说道:“五千一只?不对吧?刚才那大个子说的五千三……” 胡强真不耐烦,又截断关哥后面的话儿,“你聋啊?我做主,我说是啥就是啥,你买就掏钱,不买别搁着磨叽!” 这回关哥可真挂不住了,不动手都不行。“我草你妈!你跟谁说话呢?小比崽子给脸不要脸,****……”说着,上来左手奔着胡强的脖领子抓过来,右手抡起拳头砸向胡强鼻子。 他想一炮儿把胡强打个鼻口穿血,提提士气。 关哥的愿望很美满,事实却很丢脸! 胡强站在那手还在裤兜里插着,回骂里一句,“去你吗的!”抬脚一个扁踹,出腿如电,正蹬在关哥胸口。 嘭! 一脚就把关哥,踹人堆里去了! 旁边的几个小弟这时候也冲上来了,大山子一看打起来了,嘿嘿一乐,回手把狍子往后车厢一撇,转过身把大个拳头轮了起来…… “嘿嘿!” 邦! 山子一拳砸在一个小子脑门上,那小子噗通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大山子真给力!又是梆梆梆几下,四个小弟全砸趴下,他自己挨了几下跟挠痒痒似的。 这时候关哥爬起来了,从后腰拽出一把匕首。周围的人一看动刀了,呼啦一下,都躲远远的看热闹。 胡强没给他舞刀机会,没等刀近身,来了一个不太实用,却很酷帅的回旋踢……这一脚带着风声,速度极快! 啪! 关哥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正被踢在腮帮子上。他感觉就好像脑袋被车撞了似的,嗡的一下,就倒了下去,再没爬起来。 耗子站那,瞅着这么快就结束战斗,甜嘴麻舌的没过着瘾有点遗憾。 “上车。”胡强踢完人喊了一声,转身不紧不慢地钻进驾驶室。 耗子跟着钻了进去,大山子看到有俩小子要爬起来,过去梆梆两拳又把俩人砸趴下,看再没人起来,这才跳上了后车斗。 周围看热闹的人掉了一地下巴!平时牛比拉哄的关哥一伙人,被这三个乡巴佬,三两下就打趴下了? 这也太快了! 远处的人刚听见动静,人还没看到,这边就都躺下了…… 车子很不争气,油箱有点凉,胡强打了七八下才打着火。两边人刚刚被这三个猛货镇住了,自觉地闪开道路,三驴子噔噔噔噔地开了出去。 胡强没有往北走回狼山的路,而是往西上了外环。 狍子一只没卖出去,他可不想再把它们拉回家。 七点半以后,市区内不让跑农用车和大货车,这些车都自觉的上了外环路,再加上早高峰,车流很大! “耗子想想,哪嘎达好卖狍子,还没人管?”胡强开车随着车流移动,耗子从小就是个街溜达,这问题得问他。 耗子沉吟一下,说道:“那得去大榕树,那里是城边子,三不管儿还通着国道,路边卖啥的都有!” 在耗子的指引下,胡强开车奔着林阳西南方向的大榕树跑去。 大榕树,全名叫大榕树堡(pu),是个不小的大村子。因为国道从中间穿过,两边商铺比较繁华。 胡强没有往人多的地方挤,只把三轮车停在国道外边空地上。 这回耗子也不吆喝了,陪着强子哥站旁边唠嗑。 大山子倒是敬业,又从车里抱出个狍子矗在那了! 胡强望着眼前过来过往叫不出名字的漂亮小车,眼馋不已! “这车挺不错,是啥车?”指着过去的一辆奇瑞问耗子。 “轿车。”耗子拢了拢牛舔头型,煞有其事的说道。 “滚!” “强子哥,这车我认识,松花江!”耗子指着刚刚过去的微型面包兴奋地叫道。 “草,我也认得,和咱大队的车一样。” 这时,一辆霸气的路虎揽胜从眼前飞速而过,胡强呆住了,这车也太对自己胃口了! “这是啥车?”胡强望着远去的路虎问道。 “嘿嘿,这大吉普子俺也不认得。”耗子挠了挠头,老实的说道。 “真牛比!将来咱哥仨也要有一辆,这车得多少钱?”路虎已经没影儿了,胡强仍是依依不舍的望着它消失的方向。 耗子也不知道啥价,但心想好车指定贵,就往多了说。一咬牙:“这车怎么也不得个……三四十万!” “操,这么老贵!得想点赚钱的路子,争取将来买一辆。” 耗子撇撇嘴,不以为然。 三四十万,对于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孩子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数字! 如果他们知道三四十万只能算这车的零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大冷天,哥仨站住路边感觉时间过得很慢。 已经快十点了,还是没有买主,看新鲜儿的人倒是依然不少。 耗子望着抱在山子怀里,曾经被自己狠吹的“抢手货”,心里有点失落。对于今天的买卖,他也没有底。 就在这时,一辆加装了后车厢的长城皮卡匆匆驶过,到了前面突然一个急刹车,又慢慢的倒了回来。 王常富有点兴奋的跳下车,凑到近前对山子怀里的狍子细致的端详起来。 王常富是平山市人,今年四十七了,个儿不高,脸挺大,满脸的胡茬。十五年前他在平山农村买了一个废弃的小学校,搞狍子人工饲养。 狍子这东西属于鹿科动物,但是其繁殖能人超强,一胎正常生俩崽儿,多的时候三四个。 到现在,王常富的养殖场里狍子存栏数,常年保持在四百只左右。 但是常年的自家繁殖,种群的品质也在逐年下降。 这次到林阳来,是因为这里的一个养殖户自称他家养的狍子有野狍子的血统,所以特地开车来林阳买种狍子。 谁想慕名而来,却是失望而归!那家的养的狍子和自家的差不太多,只好空车往回跑。 回来的路上,王常富看到路边一辆三轮车前围了几个人,只好奇的扫了一眼就过去了。可过去后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狍子,职业本能驱使他抹回来看个究竟。 幸好大山子长得人高马大,不然王常富还真看不见。 王常富看了看这狍子的毛色,瞧了瞧它的身量,再把蹄子拿起了瞅了瞅,心里已经码定了。抬头冲山子问道:“大兄弟,这狍子你卖么?” 他话音刚落,耗子噌的一下就蹦过来了! “卖!” 王常富左右看了看,对耗子笑道:“兄弟,那咱们借一步说话。” 耗子一听,就知道这是个买主,稳了稳架儿,当先往车后面转过去了。 王常富随后就跟了过来,小声说道:“兄弟,咱们先不谈价钱,你就告诉哥哥一个实话,这狍子是不是野生的?” 耗子脑子灵,直觉也准,多少摸出点这位大叔的心思,也低声说道:“明人面前不说假话,这狍子是俺们从山里抓来的。两公一母,还有两只在车斗里,你抬眼看看。” 王常富早看出这是野狍子,对这个回答也很满意。唯一意外的是,竟然还有两只!转身抻脖子往车斗里看了看,都是成年的野狍子。 王常富心下一喜,低声问道:“那兄弟你说个价吧?”其实他已决定,多少钱都要买。 耗子虽然急着卖,碰到买主还真不想被人捡便宜。伸出手掌,说道:“爷们,你若是诚心,我给你这个数。 王常富一愣,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多少?” “五,千。”耗子心想可能要贵了,嫌贵你他吗跟我讲价啊,喊五千你是要跑咋地? 王常富这回没听错,确实是五千。 他心里唏嘘不已,这便宜让自己捡到了! 要知道,狍子一年半以上才成年,就是自家养殖的成年狍子,市场价一对也要一万二三。他这纯粹的成年野狍子,一对最少都得一万七八,还没地方买去!花两只钱买三只,这买卖太赚了! 耗子一看他不言语,还真怕要跑了他。 半天好容易遇见个买主,哪能放他跑喽?赶忙说道:“爷们,你要是嫌贵,就说个价我听听。” 王常富哈哈一乐,拍了拍耗子肩膀,说道:“兄弟,你不懂行啊!这样吧,我也不占你便宜,我给你一只六千,不过有个条件,以后再抓到野狍子都卖我,这是我的名片。” 说完随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耗子。 “六千?真的?”这回轮到耗子发愣了。 “真的,以后你们有狍子就给我打电话,我姓王,有多少我要多少。”王常富确实是个爽气爷们。 “成啊!王大叔是实在人,咱也不和你外道,以后有狍子都卖你。”耗子心里高兴,这真是鸿运当头,卖个好价钱还多了个财路。 回头和强子哥一说,胡强也很高兴,小哥仨都过来给王大叔见礼。 “行了,咱们也别客气了,赶紧装车。”王常富着急回去。 小哥三个把狍子抱下来,装到皮卡后车厢里。 “把腿上的绳子都解开,别嘞出毛病。” 财神爷说话,当然好使。 一切停当,王常富打开车厢门缝儿,看里面的狍子都站在活动腿脚儿,挺好欢实的,满意的点了点头。 回车里拿出个皮包,从里面拿出两沓子钱,数出来两千,剩下的都递给了耗子。 买卖成功! 目送远去的皮卡车,耗子攥着厚厚的两沓子钱,心里感觉不那么真实。 第十章 空手套白狼的二国 …… 突然间有了这么多张百号儿,三人感觉像做梦一样! “强子哥,这钱你拿着给燕子明年上学用。”耗子转手把钱递给胡强。 胡强摇摇头“这钱是咱仨的,每人五千,剩下的三千算咱仨的公款。” “强子哥,俺不要钱,你都拿着。”平时最不爱说话的山子,这时候倒主动开口了。 “听听,山子都说话了,你再不拿着可就是瞧不起咱们爷俩。”耗子以为这话说得够爷们,可惜胡强根本不受这一套。 “滚犊子,少跟我扯这话儿,这钱都算我们的公款,咱们存上一万五,手里留三千,以后谁急用钱就从公款里出。” 胡强看两兄弟都没反对,接着说道:“咱们现在有来钱道了,我们偷偷把钱存下来,将来有一天拿出来,吓死周三臭那老鬼。” 周三臭叫周万祥,是北岭村的首富,靠种辣根发家。他说话嘴臭,脱鞋脚臭,天热狐臭,所以村里人都叫他周三臭。 “中,这主意好,一会儿俺们也办一张银行卡去,谁带身份证了?”耗子觉着强子哥这提议很有水平,接着又想到个重要问题,没有身份证咋办卡? 胡强翻了翻兜儿,还真有一张身份证,不过却是一代的。 这小子办完二代身份证,把一代的身份证就随身带着,二代的放家里。 换证好几年了,也不知道好不好使?但毕竟是身份证,仨人觉得值得一试。 “好像也没听谁说过一代的身份证不好使?” “行不行去试试就知道了,都上车,去平湖。” 胡强大手一挥,哥仨都上了车,三驴蹦子噔噔噔噔地又拉起了一溜黑烟…… …… 平湖是个大镇子,离狼山镇二十多里地,这里朝鲜族人和汉族人数都差不多。 朝鲜人的狗肉做的很好吃,街道两边各种名号的狗肉馆不计其数,平湖狗肉也是闻名当地! 仨人先找到农业银行办卡,没想到顺顺利利的就办了下来。 密码是仨人的年龄,201920。 胡强拿着卡也觉得新鲜,还在外面的自动取款机上试了试,鼓捣了半天,才在旁人的帮助下搞明白。 耗子也上去试了试,三人都觉得这玩意很方便,旁人却觉得他们三个都很二比。随后,三人在旁人看山炮的目光中---向市场走去。 平湖大市场算是比较大的综合市场,一楼菜市场,二楼服装百货。 三人直接上了二楼,胡强很快给妹妹的挑了双三五的白色雪地靴,而大山子的衣服可就有点难买。 转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一间卖特号的铺子,其实就是一个专卖断码的商铺。别看都是断码,号越大越贵,别地儿没有啊! 胡强给山子挑了一件超大号的大绒裤子,耗子帮选了一件挺合身的棉大衣。这钱都吃从三人的公款出的,奖励大山子抱狍子的苦劳。 胡强想给耗子买件新大衣,可这小子死活不要。说是和他的破棉袄有感情了,就算给他买个貂儿---他也脱不下来! 正事都办完了,都快过晌午头儿了,三人都觉得肚饿。 满街开始找饭店,胡强和山子都对狗肉不感冒,在街角找了一家农家菜馆,走了进去。 三个人坐下狠狠点了四个菜,酸菜川白肉,酱炖鲢鱼头,蒸猪血,溜三样,又要了一斤散白酒。菜点的不算多,饭吃的可真不少! 挂尖的小碗米饭,山子一人吃了九碗,胡强吃了五碗,耗子吃了两碗,一共吃了十六碗米饭。 一斤酒见底,菜也打扫精光,把老板娘看得直想吐。 仨人酒足饭饱,又钻进了澡堂子。 等他们神清气爽的走出浴池,天已经不早,这才想着往家赶。 从平湖奔狼山一路走来,短短二十多里地,就好似从九十年代往八十年代倒退!越往里走,两边的房子越破。 当车进入土路经过东沟子村时,前面发生了状况。 四五个年轻小伙子,正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 “强子哥,你看那人像不像二国?”耗子眼睛贼,看到被打倒在地上的人像自己村的李忠国。 “有点像,下去看看。”胡强慢下了车速。 三轮车蹬蹬的开到近前停住了,那伙打人的不知道这车停到跟前算啥意思?都站住脚满不在乎的往车里看。 当胡强哥仨下了车,两伙人一照面,都认识! 领头打人的,是东沟子年轻一代中也是有号的一位,赵冬河。 狼山镇范围不大,但是插旗立棍儿的大有人在。 狼山镇分南片、北片和镇上。南片五个村相对富裕一点,瞧不起北片人。北片四个村确实比南片穷,但是也看不上南片人市侩!而镇上住的人鱼龙混杂,啥人都有。 但不管镇上和村里,老混子哪都有,后起之秀也一茬一茬的长。 北片四个村,有名有号的新一代领军人物,东沟子赵冬河,西大林王铁权,南岗陈猛,北岭胡强。 四个人都是二十啷当的年岁,从小磕磕碰碰的也都熟,套不上交情,但面上都过得去。 胡强下来一看是赵冬河,再一看躺地上的鼻口穿血的正是二国。 “冬河,不地道啊!你总说南片人打架脏,不是仗着人多,就是动家伙,今儿打俺哥们你咋也不干净了?”胡强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赵冬河说道。 “强子哥,哎呀强子哥,你咋才来呢?俺都快被他们打死了!”还没等赵冬河说话,二国一翻身爬起来蹦高的喊着,他可算见到亲人了。 “靠边歇着别说话,我听听赵哥给我讲道理。”胡强心里这个腻歪,这李忠国比自己大了整整三岁,张嘴管自己叫哥,嫌我活的长咋的?不耐烦地伸手一扯,把二国拉到身后。 “强子,我今儿是不干净,可你这哥们,兜里揣两块钱就敢到俺们东沟耍钱。这小子想空手套白狼,输了钱还赖账,你说我能怎么跟他干净?”赵冬河长得圆脸小眼睛,薄嘴唇,说话带点公鸭嗓儿,直钻耳朵眼儿! 胡强一听,觉着臊得慌!二国这小子好赌成性,有点钱就得瑟,而且赌品还不好。村里人都不爱和他玩,没想到这小子跑东沟子来耍钱。 胡强沉着脸,回头瞅着二国,见他低头不吭声,不由气道:“二国,你揣两块钱就敢到东沟耍钱?你这打,挨的真不冤。” 二国抬起袖子把嘴角的血蹭了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嘿嘿,东沟这边麻将打锅的。我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背,第一圈就给我干了个满贯!” 在这边打锅的麻将都是先发非子,把钱压在一家手里。一个人非子输没了,大伙都跟这一家结账。 想来肯定是二国发非子,钱压他那,结果他输个底朝天,算账的时候就是没钱给赢家! “你看看,我没说错吧?我妈连输了三天,好容易今天赢钱,被这家伙给搅和黄了。气的我妈差点犯病儿,你说我该不该揍他?”赵冬河指着李忠国鼻子,还想揍他。 如果不是本村人,胡强真不爱管这事,一摆手说道:“行了冬河,今儿这人你也打了,你若是要钱呢,我也可以帮他垫上。你就说这事儿怎么算完吧?” 赵冬河觉着胡强算挺给自己面子,和胡强从小打到大,他心里清楚,胡强这小子手底下真硬!若是单打独斗,说他在狼山镇南北通杀也不过分。 “行了,既然强子你说话,那这事儿就这么地,钱俺不要,以后这小子别在来俺们东沟耍钱就行!”赵冬河这人,是你进我一尺我进你一丈,挺讲究个人。 话说的爽快,人走的也痛快。和胡强哥仨都打声招呼,赵冬河带着自己人回村里去了。 胡强回身捅了二国一拳,气道:“愣着干啥?上车。”转身自己进了驾驶楼。 二国跟着也往驾驶楼钻,被耗子从后面一把拽下去。 “后面去!” “俺受伤了。”二国还挺抱屈。 “屁,我看你把自己抱的溜严,能伤到哪去?后边去!” “……” 二国这人好赌而且赌品差,不遭人待见。赌品好人品好,赌品差人品烂,打牌的人都信这个。 不过他这人好琢磨,手还巧,画个画刻个葫芦啥的,都有模有样。他在镇上的农机厂上班,车钳洗刨水电焊,样样都会! “嘿嘿” “嘿嘿” 车子再次开动,二国和山子挤在后车厢,俩人对着嘿嘿…… 此时胡强并不不知道,有两件事在村里已经哄传开了…… <a href=></a> 第十一章 做个有钱的爷们 “豆腐二家的孙大圣,开个轿车回来了,这小子在市里混出息了,穿的跟电影明星似的!” “老胡家的强子,昨晚上搁小寡妇家住了,他俩不搞破鞋,改搞对象了!” 这两个新闻,在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妇孺皆知! 而作为风头人物之一的胡强,此时开着三驴子才刚进村。 把二国在村里放下,三轮车一路回到了山子家。 车一进院,山子他爸妈都打屋里迎了出来。 胡强和冯有福两口子说几句客套话本想走,可是被冯有福叫住了。 冯有福神秘兮兮的四下看了看,低声问道:“强子,你和秀莲搞上了?” 冯有福声音控制的很有水平,院子里这五个人都能听见。 “有福哥,你听谁说的?”耗子两眼放光兴奋地凑了过来。 “还谁说的?全村人都在说,说强子昨晚上在小寡妇家睡了!”冯有福表情神神叨叨的,好像这是天大的事情一般。 “嘿嘿,强子哥你不地道啊!论交情,这事怎么也该让俺先知道不是?这咋还给我蒙牛皮鼓里了?”耗子觉着不太可信,但他人就这性格,不管是不是真事儿,先逗楞两句再说。 胡强心里明白,这肯定是裤兜子吹的风儿。 若是昨天听这话,胡强可以置之不理,也可以跳脚骂人。 但是今儿可不行,这已都是事实他没法否认,胡强知道有些事越想遮掩越遮不住,倒不如痛快承认来得麻利。 耗子见胡强沉吟不语,心里又来了预感,小声地问道:“强子哥,不会是真的吧?” 看着四个人都抻脖子等着听下文,胡强轻轻点头,平静地说道:“真的。” “耶!”耗子乐得一蹦高,把冯有福两口子吓得一激灵! “你要死啊!”山子娘抚着自己的胸口,给了耗子一巴掌。 “就是,瞎叫唤啥?吓人倒怪的!”冯有福过来想给耗子一脚,被耗子嬉皮笑脸的躲开了。 “强子哥有媳妇了,俺乐一乐还不行啊?好事儿,好事儿啊!是不山子?” “嘿嘿,好事儿!”山子也跟着乐。 冯有福苦着脸,看着这俩傻玩意在那乐,嘎巴嘎巴嘴儿没说出话儿来。 他心说话“这俩傻孩子,好事儿个屁,那是寡妇,而且还是俺们冯家的寡妇!胡家丢脸,俺们冯家脸上也没光,你俩乐个鸟?”这些话,碍着胡强搁这,他真说不出口。 耗子却完全不想这些,伸出大拇指冲胡强笑道:“强哥,高,咋搞上的?教教我。” 胡强没想到这小子反应这么热烈,倒好像是他找个媳妇似的!不过他可没心情在这扯皮,一扭头往外走去。还给耗子丢下了一字真言:“滚!” 胡强往家走去,一路上,对背后指指点点的议论声毫不理会。他现在只想着怎么和家里人交代?爸妈肯定都知道了,胡强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 泥巴墙还是那个泥巴墙,小瓦房还是那个小瓦房,炊烟照旧渺渺升起,胡家一切都没改变。 可是胡强走进这院子的脚步,却愈加沉重,腋下夹着鞋盒子,心里忐忑难安。 虽然胡强早熟稳重,但毕竟只有二十岁,对外面的流言蜚语他可以不在意,但家里人会怎么说?他无法回避! 胡强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硬着头皮走进屋子,准备迎接狂风暴雨的洗礼。 “哥,你回来了。啊!是我的鞋么?”胡春燕依旧那么欢实可爱,可胡强却觉得她在演戏。 “啊,嗯。”胡强迟钝的递过鞋子,表情很不自然。 “哇!好漂亮!哥真好!” “臭丫头,还跟我装。”胡强心里想着,眼睛四下寻摸。 这时候李凤琴拿着抹布,从里屋风风火火的走出来,看胡强站在那发呆,还斜眼瞄着自己? 李凤琴丢下抹布,粗糙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走过来摸了下儿子的额头,又回手摸了自己额头…… “妈,我没发烧!”胡强很无语,莫名其妙的老娘摸我额头嘎哈? “没发烧你发生么愣?被山子家的花驴踢了?像个木头似的,去洗脸!”胡强娘依旧往常一样的泼辣。 “说我被驴踢了?这是话里有话啊!”胡强心里胡猜乱想,就着妹妹端来的热水,抹拭把脸往里屋走。 胡强来到里屋,他爹胡长海坐在热炕上眯着眼,盯着满是雪花的电视荧屏,手里慢慢卷着旱烟。 “爹”胡强搭炕沿坐下,也陪着他爹看电视。他不知道看的是什么?电视里的模糊画面和声音都好似进入了大脑里的盲区,没留下一点痕迹! “嗯,来抽一棵?”胡长海给儿子递过一只卷好的烟卷。 胡强不敢置信的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父亲。心想我爹这是咋的了?咋还给我烟抽? “瞅啥呢?别以为你偷我烟卷我不知道。懒得说你,要抽自己卷,总偷我卷好的抽算啥事?你爹卷棵烟那么容易?” 胡长海看儿子不接,把烟叼在自己嘴上,点着抽了一口,说道:“再说你这大小伙子,抽这玩意也掉价。” 很平常的一句话,在胡强耳朵里,咋听都是话里有话。 “爹,我的事儿,村里都传开了,你都知道吧?”胡强憋不住了,既然老人不开口,不如自己挑明了来个痛快。 “芙……知道。”胡长海长长吐了口烟,而胡强觉得那是爹在叹气。 “我和你娘唠了大半天……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先告诉爹,这是不是真的?” “……嗯。” “知道错了?” “……” “还去找秀莲不?”胡长海嘴里伴着烟雾,吐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胡强知道自己爹最受不得别人说闲话,虽然家里穷,但是欠了人情,总是钻着缝的找机会还。 今儿这村里闲话肯定不少,自己给爹丢脸了。 “不去了。”胡强看了老爹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傻啊?”胡长海横了儿子一眼,说道:“事情已经这样了,谁家姑娘还敢给你?你不去找她,那不是鸡飞蛋打连个屁都没捞着!” 老爹的话,把胡强直接整蒙了! 胡长海看儿子还没转过弯来,又说道:“爹也打年轻时过来的,你年轻力壮的……爹懂!” “再说,孙秀莲那姑娘爹也知道。人长得好不说,心善勤快干活麻利,是个好媳妇,你若真娶了她,那倒也不错。” 这回胡强彻底傻了。 心想我爹真是想得开,坏事儿到他嘴里都成美事。 “爹,你真这么想?”胡强迟疑的问道。 “哎,你爹还能怎么想?”胡长海看着儿子,叹了口气。 “强子,你知不知道今天还有个事儿?” “啥事儿?” “豆腐孙二的儿子,孙大圣回来了。开着轿车回来的,全村人都说这小子在市里混出息了。” 此时胡长海的表情,有点难以言喻的苦闷。 胡强心里,突然像刀剜似的疼痛!人家孩子给家里长脸,自己给家里丢人了。 他知道,爹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胡强心里有点不忿,但是事实胜于雄辩,只恨自己不争气,今天让爹难受了。 孙大圣在胡强的印象中,算顶操蛋的一个人。 孙大圣叫孙宏伟,比胡强大六七岁,是村里的老混子。小时候爱扮猴儿,喜欢别人叫他孙大圣。长大了在村里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没想到这样的人,在市里呆几年还能出息? “强子,你知道爹说这些是啥意思么?”胡长海见儿子在那沉思不语,再次问道。 “爹,俺懂,俺以后一定给你争气!”胡强目光坚定的说道。 “你懂个屁!谁要你争气了?”胡长海气道:“马看牙板,人看言行,我自己儿子我不知道?” “三岁看老,孙大圣那兔崽子能他妈跟我儿子比?去他姥姥的!” 胡长海越说越激动,胡强直犯愣,还真是摸不准爹的心思。 胡长海转头看了眼儿子,伸出满是老茧宽厚的大手,说道:“你还没成家,你不懂!你不懂看着自己的孩子从一个巴掌大的婴孩,长成一个爷们的滋味。那还是你孩子,但他也已经是个爷们了。” “既然是爷们,就得有爷们的样子,在这世上活着,你不能总拿钱去看人。有钱就给爹争气了?屁!爹希望你挣大钱,但是爹更想你像个爷们!” “既然做了,首先你得担得起责任,那才叫爷们!你若能做个挣大钱的爷们,哈哈哈……爹当然更高兴。”胡长海看了眼儿子,笑着起身下地,登上鞋进了外屋地。 胡强的耳边,不停的环绕着老爹的话。 “对,做个挣大钱的爷们!”胡强咬着牙,心里暗暗发誓。 胡强起身向外面走去。 “要吃饭了,你哪儿去?”李凤琴端着饭盆和儿子打个对脸,好奇的问道。 “搞破鞋去!” “这孩子,这是咋说话呢?……都让你教坏了!”李凤琴看儿子走了出去,转身瞪了眼丈夫。 “呵呵……孩儿大了,随他去吧!”胡长海大咧咧的端过脸盆。 “大了也是俺儿子。” “是你儿子,可孩儿越大离你越远……”胡长海秃噜着老脸,随口说了句无心的话。可是强子娘却呆了一下,端着饭盆默默的进了里屋。 胡强走出大门,走出村子,走上了去西大林的土路…… 月光洒在四野,依然光亮。 而胡强的眼睛却逐渐模糊…… 第十二章 俺...不后悔 …… 孙家的大门反锁着,房上的炊烟刚刚升起,蒙着塑料布的窗户透出微光。 胡强没有敲响大门,而是从院墙翻身而过。 冯秀莲坐在灶台前,往灶坑里添着柴火,火光映跳在她的沉静的脸上。 门轻轻开启,冷风闯进屋内。 冯秀莲下意识扭过脸,看到门外挺拔的身躯,小女人羞涩的低下头。 红灿灿的炉火,映照着红灿灿的脸庞,身体在红色毛衣下拘谨紧张的微微轻颤…… 胡强被这一片红色吸引着,脚步不自觉地迈进了屋内。 “莲姐”胡强蹲下身注视着她,轻轻呼唤。 “吃,吃饭了吗?”冯秀莲很紧张,又不敢与他对视,红着脸扭过了头去。 她不知道自己昨天是怎么了?醒过来就想着自己怎么会那样?想起那从未有过的身心满足感,冯秀莲恨不得把脑袋塞到灶坑里,她觉得自己羞死个人! “没吃。”胡强望着眼前羞怯的美丽女人,感觉她和昨天比像换了个人儿似的! 他不懂,女人昨夜自暴自弃的放纵,和今日醒来后的迷迭,有些羞涩难当,还有些自怨自恨,又怕他看轻自己,各种滋味纠缠于内心的奇妙感觉。 很少有男人懂得自己的女人,更何况是初经人事的胡强?他只知道今天的她,更加让他心动。 “在这儿吃,帮我烧火。”冯秀莲努力平息心内的紧张,起身低头走进里屋。 胡强拿过女人刚刚坐过的木凳,上面余温犹存……昏暗的灯光下,胡强点起了一只卷烟。 大锅里的水烧得滚开,冯秀莲端着一盖帘饺子从里屋走了出来…… …… 冯秀莲只吃了五个饺子就放下了筷子,剩下都被胡强一扫而光。 喝了碗饺子汤,胡强感觉暖呼呼的舒服。 “莲姐。” “嗯?” “今晚俺不走。” “……”冯秀莲小鹿乱撞,不知所措。 胡强直勾勾的看着她,认真的说道:“莲姐,俺娶你。” 冯秀莲抬起脸看着胡强,露出温柔微笑,眼里却有几许泪光流转。轻轻娇嗔道:“傻子,你是大小伙子,娶我这寡妇让人笑话死!” “我爹都同意了,说俺们俩已经这样了,你不嫁俺也没别人肯嫁俺。”胡强觉得这事儿,已经手拿把掐儿板上钉钉,心想孙秀莲也会高兴点头。 不曾想,冯秀莲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俺不嫁,现在已经够给你丢人,俺不能让人搓你一辈子脊梁骨。” “我不在乎。” “我在乎!”冯秀莲撅起小嘴儿,眼睛瞪着胡强,长长的睫毛已经挂上了水珠。 胡强完全摸不着头脑,见她又笑又哭的还发小脾气,呆呆的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冯秀莲拢了下耳边的发丝,轻轻咬着嘴唇,接着道:“狼山屁大的地方,你还吊死在这儿了?外面就没女人?城里漂亮的大姑娘多的是!俺,俺不要名分,俺知足,俺...不后悔!”最后的声音细若蚊语。 胡强望着眼前的女人,忽然感觉了解她一点。温柔,体贴,倔强,羞怯,坚强,有点小可爱,还有点小泼辣…… 他只是不明白,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把这些他形容不出,却看似矛盾的特质集于一身? 其实这个问题很多男人都搞不懂,笔者亦然…… “你才傻哩。”胡强笑了,温柔的笑。 “莲姐……” “嗯?” “我困了……” 胡强还在笑,却是一脸的坏笑! 小女人刚刚粉白的脸,又变得羞红一片。 冯秀莲抿着嘴起身收拾饭桌,胡强心里着急,想帮着收拾,刚伸出手,却被她打了回去。 …… 入夜。 外屋的柴火还在烧着,里屋暖烘烘的。 胡强支着枕头,望着已经把头埋在被子里的孙秀莲。 “秀莲,你把头露出来。” “你,你先把灯关了。” “不,俺要看着你。” “……” 胡强翻起被子,露出女人娇羞面容。 冯秀莲紧闭着眼睛,感受着两只大手,把自己的衣裤一件件脱下,她只听得到心脏强烈的跳动…… 粉腻白皙的皮肤,还有几处淤紫,那是昨儿有仁媳妇的杰作。 男人粗大的手掌,在恣意地滑动,女人修长的玉腿,紧夹着轻轻扭转,两人的喘息愈加急迫。 双唇终于相触,就似火苗碰到的火药……突然间四臂紧紧交缠,两个身体拼命挤压着对方! 孙秀莲的小手,又不自觉地又握上了那要命的地方……她心里突然想做一件她听说过,却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胡强鼻间嗅着迷人的体香,感受着前所未有的疯狂滋味!轻捧着女人如丝秀发,他竟然也发出了呻吟之声…… ……(此处省略十万字 第十三章 打腰的孙大圣 腊月二十,天还没亮,胡家人就已在吃早饭。 今天是十天一次的狼山大集市,一家人围着饭桌,研究今天的安排。 “一会咱俩去上集,家里还有十多斤松树丁,留一斤过年时给你大哥送去。剩下的今儿都卖它,给孩子买两件衣裳。” 李凤琴和胡长海商量着,筷子挑着菜碗里的白菜帮吃,把嫩绿的白菜叶尽量多留给孩子。 胡长海抿了口白酒,瘪瘪嘴说道:“那松树丁能卖几个钱?把今年夏天强子挖的那根山参也带着,兴许能卖个好价钱。” 一听丈夫要卖山参,李凤琴一瞪眼,气道:“少扯!那可是三两参,听说能值上万。狼山这穷地方谁有闲钱买它?现在城里人都讲究送礼,将来燕子去城里发展,你不得给人家送点啥?家里就这一件拿出手的物件,不许卖!” 胡长海呵呵一笑,打趣儿道:“那得哪年月?等到那时候,不长毛也得让虫子磕了,今天集上肯定会来不少市里的山货贩子,还愁没人买?” “那晒的干干的能长毛?我就不信放木盒子里能让虫子磕了。”李凤琴表面不以为然,心里多少有点担心。 “妈,那山参放不过明年,你还是给我爸泡酒吧。那松树丁也别卖了,咱们过年往外多送点,剩下的自己留着吃。”胡强现在也算万元户了,不想爹妈太操持。 “你比你爹还鬼扯,你爹那身板子梆梆滴,还给他泡酒?我宁可卖了它!还有那松树丁,咋也能卖一千来块钱,我咋吃得下去?”儿子的败家主意,让李凤琴有点生气。 松树丁学名叫血红柳钉菇,也叫松树伞。肉厚,味儿好,有药用价值,并且此种蘑菇属于共生菌,只能野外生长,所以价格也不菲。一斤干菇市内价格在一百二三左右,狼山集市的价也能卖一百。 胡长海放下酒杯,很严肃的看着儿子,说道:“你娘说的在理,咱们是土里刨食儿的人,过日子就讲究勤快节俭。能卖千把块钱的玩意,你都敢往肚子里塞?败家玩意,你趁多少钱?” 胡强本意让爹妈歇歇,没想到却换来一顿数落。嘎巴嘎巴嘴儿,差点把卖狍子得钱的事儿兜出来,好容易又憋了回去,端着饭碗闷头吃。 胡长海酒喝得差不多,让老婆盛了碗饭,大手一挥说道:“就这么定了,我和你娘去上集,松树丁和山参都带着。”看媳妇这回没反对,接着道:“燕子在家好好学习,等开学了给爹好好学习。” “我也和你们去集上。”燕子坐不住了,鼓着腮帮子瞅着他爹。 李凤琴也看不过眼,说道:“这放寒假还大过年的,学哪门子习?去,燕子也去。” 胡强一看,这咋把自己排挤出去了?连忙问道:“那我呢?” 胡长海一撇嘴,说道:“你?你愿意看家就在家,不愿意在家就去西大林转转。” “我上那转啥去?” “你说呢?” “……” “扑哧”小燕子憋不住乐,旁边李凤琴拿眼瞪着自己不着调的丈夫,胡大海呵呵一笑,大咧咧的端起饭碗开吃。 …… 一个人守在家里,胡强很无趣。孙秀莲父母都在家,去她那也没啥意思。看外面天还早,他准备睡个回笼觉。 正这时候,耗子来了。 “人都哪去了?”耗子看家里就胡强一个,好奇的问道。 “我不是人?都赶集去了,饭菜在锅里热着,你自己端。”胡强躺在热炕上,懒懒的说道。 “嘿嘿……强子哥,这大白天你睡哪门子觉?快起来,一会有节目!”耗子说着跑外屋地去盛饭。 胡强躺在那没起身,也没问,这大冷天能有啥好节目? 耗子也是个懒货,热乎饭菜不爱端,就合着在锅台把饭吃了。 填饱肚子,耗子进里屋来召唤胡强。 “强子哥快起来!今儿山子家的山鬼,和孙大圣带回来的外国黄狗斗口,咱们去看看热闹。” “啥玩意?”胡强一骨碌翻起身子。 “呵呵,你不知道,昨晚上我和山子带山鬼溜达,正碰见孙大圣牵条小黄狗在那得瑟!那狗够凶,看见山鬼拼命的往上扑,若不是山子搂着,这俩家伙非咬起来不可。” “那咋今儿还要掐一架?”胡强登上鞋,开始寻摸他的老棉袄。 “嘿嘿,孙大圣那篮子装比。说山鬼是个杂串儿,真掐起来几下就得被咬死!山子不服气儿,俩人约好今儿村头斗一把,还噶五百块钱呢!”耗子对着镜子,抹拾他那水亮的发型,美滋儿的说道。 胡强在西屋找到他的棉袄,穿上就往外走,“看看去。” “急啥?还没到点呢。” “先到山子那,你赶紧滚出来,我要锁门!” ...... 山子家的大门紧锁着,想来他爸妈也赶集去了。 胡强和耗子俩人,又奔村北头去找山子,还真找到了! 远处的狼山遮挡不住肆虐的西北风,呼呼的冷风直透骨髓。 大山子带着他家的山鬼,一动不动的在村外稻田地里杵着! “山子,你啥时候来的?”哥俩来到近前,胡强看这小子眉头发梢都挂上霜了,心想这小子是真抗冻,也太实诚! “嘿嘿,俺吃完饭就来了。”山子完全没事儿人似的。 耗子走到山鬼近前,摸摸它的头,笑道:“山鬼啊山鬼,今儿你赚钱了,挣下这五百大元,以后天天给你吃肉。” 胡强看了眼山鬼,又看了看山子,说道:“有把握么?孙大圣那小子自打回来俺就没见过,不知道他那狗咋样?” “准能赢!”山子对他家的山鬼信心满满。 三人说着闲话,等了将近一个点儿。 这时,从村里开出来一辆蓝色的吉利轿车,看着倒是蛮不错。 “来了,那蓝色的轿子就是孙大圣的。妈的,这一箍撸道撒泼尿都到了,还他娘开个车来。” 耗子看着那车眼馋,嘴里却损了几句。 车子缓缓停在路边,副驾驶门儿一开,裤兜子(冯宝库)从里面很摇摆的钻了出来。小眼睛往这边瞄着,大嘴巴扁扁撇着,穿着破棉袄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耗子瞅着直乐,笑道:“呵呵,我这大侄子嘎哈呢?破马张飞的!” 仨人在这瞅他乐,裤兜子装没看见,一路小跑到车左侧,恭敬的拉开车门…… 胡强哥三个看这坐车的给开车的开门,总觉得哪不对味?和电视里演的好像不大一样,还说不出哪不对。 车门打开,孙大圣这才从车里出来,面带冷笑,向三人走来。 胡强有三四年没见过孙大圣,这次见到得好好瞅瞅。 只见来人将近一米八的个子,烫的小卷发,浓眉大眼,虚微有点小胡茬。上身穿着很拉风皮夹克,下边牛仔裤登山鞋,手里还拿个黑亮的手机,在这山嘎达的地方,那是贼打腰啊! 孙大圣走到近前只盯着胡强看,胡强也淡淡的看着他。 “你就是胡强?几年不见川的挺高哇!听说你和那小寡妇搞上了?”孙大圣觉得胡强的眼神太锋利,没把自己当回事,想拿话刺叨他。回手一指裤兜子,接着道:“寡妇都这么抢手,俺兄弟这光棍打的不怨。” 还没等胡强说话,耗子低头一笑,说道:“强子哥,这俩瘪独子说话我脑瓜袋疼,你别生气,怪我这当叔当舅的没教育好。” “耗子你说谁呢?你妈的想死是不?跟我俩装大辈儿,你真是他妈找削!”孙大圣在村里立棍儿的时候,这仨小子还玩泥呢,他能忍这个? 胡强没动气,冷声说道:“孙大圣,你是老混子,有点大样行不?说两句话就炸庙,想动手你说话,别跟我晒脸!你是来斗狗的,还是来斗嘴的?” 孙大圣看了看胡强,又瞄了眼大山子,知道动手没便宜,但还不想掉架。 “行,你们有尿,咱们走着瞧,今儿我来斗狗的。”孙大圣抬起下巴,斜眼蔑视着三人。刚刚这些话都是从他牙缝里蹦出来的,他心里已经把这三人全恨上了。 “狗呢?”胡强不叼他那个。 “狗在车里,不过既然噶钱的,我得先看看你们有没有钱?我怕你们输了赖账。”孙大圣这时候找到了自己的优越感,表情也轻松自然许多。 …… ps:(噶钱的噶字,好理解不好解释,应该是押注的意思。用在常用的话里说应该是这样:甲:“咱俩打赌啊?”乙:“行啊!噶多钱的?”这么说应该好理解了! 打腰:是指有钱阔气的意思!本书许多东北老话都没法用,因为怕大家看不懂。 第十四章 斗犬 耗子见这篮子真能装犊子,一撇嘴道:“瞧你点出息,五百块的事儿,你还想拿一把?就算五千咱们也赌得起!”说着顺里怀里掏出一沓钱晃了晃,差不多有五千多的样子。 这三人家里,大山子家算最有钱,他爹冯有福忙时种点地,闲时还收山货,一年也能赚个一两万。 其次要数耗子富裕,这小子是个吝啬鬼,但也分人。他一年到头不花钱,卖粮钱都攒着。 耗子平时兜里就揣几块钱,就算他揣一裤腰钱,也还跟别人借钱,他怕别人朝他借。 耗子唯独对老胡家人不吝啬,可惜胡家人也不需要他大方。胡强家倒是普通人家,和村里大多数人家一样,日子紧巴巴的。 耗子这几年,攒了好上万私房钱,一直无用武之地。没成想,今儿他把老底都掏了出来。 “耗子叔,俺有。”大山子从兜里也掏出一沓子钱,有两千来块样子。 胡强一看这俩小子掏出这么多钱,摇头一笑。下巴一点孙大圣说道:“孙大圣,你噶多钱的?拿出来咱们也瞧瞧,别表面溜光水滑的兜里分逼没有!” 孙大圣一看,这三个土包子拿出这么多钱,心里这个乐,这真他妈是给俺送过年钱来了。 随后听到胡强的话,孙大圣心里郁闷了。还真被胡强说中了,他兜里就他妈八百多块钱,这还是他的全部积蓄。 孙大圣在市里,跟着刘成鱼混的,刘成鱼外号光头老五,开个ktv,还有个麻将社,私底下还设了个小斗狗场。前几天去外地岳父家过年,就让孙大圣把他的两条比特犬拉回来暂养。 这蓝色的吉利轿车,也是孙大圣借别人的。手机和这身皮都是他五哥给他的钱买的,没这身行头盖着,孙大圣还真是穷光蛋一个! 孙大圣掏出钱数出五张也晃了晃,讥笑道:“行了,你们这一年到头攒俩钱不容易,就按昨天定的,就噶五百。” “别啊!你这么大派头,就噶五百多丢人?最少一千。”耗子看出点门道。 小王八羔子!孙大圣心里暗骂,表面却还得装大,说道:“那个,刚加完油现钱不多,来回取还麻烦,先这么地吧!” “你问问你兄弟,俺大侄子有没?”耗子指了指孙大圣身后站着的裤兜子说道。 孙大圣特腻歪耗子的辈分,他母亲也是老冯家的姑娘,论辈份他得管耗子叫老舅。 不过听了耗子的话,孙大圣倒希望冯宝库兜里能揣点钱,转过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裤兜子。 裤兜子一看几个人都瞅他,无奈俩手往腰上使劲一拍,呼呼直起灰!接着双手摊开一摇头,那意思就是---没钱。 完蛋玩意,没钱你使那么大劲干啥?孙大圣心里骂着,转过头来脸上就没那么自然。 耗子一看,赶情这俩玩意都是装蒜的货,心里这个得意。把孙大圣从头看到脚,突然眼睛一亮,笑道:“大圣子,你这手里的拿的手机不错,把它押上算五百块。” 孙大圣当时鼻子就歪了,气道:“啥玩意?五百?我这诺基亚n8刚花两千二买的,最少算两千!” “一千五。”胡强这时候说话了,语气不容反驳。胡强觉着耗子主意不错,自己三人应该有个手机,就算输了,两千也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耗子嘿嘿笑道:“行啊,就算一千五。你那都用过的手机,换我最多给你一千。那咱们就算上手机,噶两千块钱的?” 这主意也挺对孙大圣心思,他乐不得多赌点。望了眼地上的青毛土狗,他对自己的比特可是信心满满。 “行,就这么定,算上手机噶两千。裤兜子,去把狗牵出来。”孙大圣转头冲裤兜子说道。 “我,我去?”裤兜子心里有点打醋。这小子没事小偷小摸带扒眼儿的,没少被狗咬!虽然孙大圣家的狗见了两次都没咬他,但他对狗有种后天生的敬畏! “让你去就去,磨叽什么?!”孙大圣很不耐烦! 裤兜子无奈硬着头皮向轿车走去…… 此时车里的比特犬早就按捺不住了,冲着车外远处的山鬼呲牙猛吠!宽阔的头部,两颚有力,四肢强壮,一身的肌肉鼓鼓着! 那架势,恨不得从车玻璃撞出去! 其实孙大圣的信心满满,是有原因的。 比特犬是世界上公认的猛犬第一,也是斗狗场常用的犬种。 比特犬耐力奇强,智商高并且好勇斗狠,其程度不死不休!比特犬的骨骼密度是普通犬类的三倍,肌肉密度也远远高于其它犬类。 但凡事没有绝对。 比特犬虽然众多优点融于一身,但毕竟属于中型犬,而且在中型犬中也算矮小。 若让它去咬排名第四的高加索和第五的藏獒,那么大的体格和那么老厚的毛……真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若遇上凶猛的卡斯罗,强悍的杜高,同样也难取胜。 犬类中的血系很有讲究,养狗的人也都很在意是否纯血。 但每种犬都有极彪悍的存在!有人甚至见过平时温顺的金毛,狂咬罗威那和阿根廷杜高。也曾见到经过战斗训练的罗威那犬,所向披靡! 而孙大圣带来的这只比特,算是比较彪悍的存在。因为其从小就接受斗犬训练,专为战斗而生,并且身经百战! 孙大圣唯一不知道的是……他眼中的这个叫山鬼的杂串土狗,已经彪悍到了什么程度?! 裤兜子小心翼翼的打开车门,还没等颤颤巍巍的手抓到锁链,比特犬就扑了出来! 吓得裤兜子妈呀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 山子也没有搂着山鬼,当山鬼看到对面的黄狗猛冲过来时,它狂吠两声也直扑而去! 一场斗狗,就这样突如其来的拉开序幕…… 两只狗扑在一起,都扬起前爪想压住对方,狗嘴张开老大!露出凶利的尖牙,寻找机会下口。 山鬼较比特高出一头,扒着比特身子首先咬住了比特面部。 两只狗进入了地面僵持战斗,比特虽然被咬住脸,但是依旧步步紧逼。比特最可怕之处,就是它超强的耐力! 山鬼死死咬住比特毫不退让。 比特想甩掉头上的山鬼,山鬼毫不松口,血流了出来,这更刺激这两只狗凶性大发,嘶吼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样僵持半分钟后,山鬼开始发力,咬住比特脸颊疯狂的甩头!血花四溅,几个人都往后退两步,怕崩一身血。 孙大圣有点呆了,看到山鬼甩头他有点担心。这招在斗狗场很常见,厉害的直接能撕掉块肉下来,他担心比特受伤,回去不好交代。 果然,随着一声嘶吼,山鬼咬下了一块肉皮。 比特被咬掉块皮,血肉模糊的脸上恐怖凶残,但斗志依然旺盛,又扑了上来! 山鬼的个头占优势,比特没咬到山鬼。 这比特真是受过训练,见上面没机会,一低头奔着山鬼的利爪咬去…… 山鬼敏捷的一闪身跳到侧面,躲过了攻击,接着把头压低,不让比特再咬它爪子。 比特一见山鬼低头,他又扑了起来,双眼凶光暴虐咬向山鬼头部! 山鬼此时突然前冲,快若闪电,一嘴咬住比特脖子!一扭身,狂暴的力量把比特翻转过来,死死压在身下! “啊!认输,认输,快拉开!”孙大圣急忙认输,这狗一旦肚皮朝天被咬住脖子,那就是死局。其后果,不是孙大圣所能承受的。 “真认输了?钱拿来。”耗子三人此时倒是看得轻松,不紧不慢的说道。 “真认输,赶紧拉开!”孙大圣把电话和钱都甩在地上,想去拉山鬼又不敢伸手。 “山子去。”胡强看耗子去捡钱,冲山子一努嘴。 大山子走过去,一手掐住山鬼双颚,让它松口。一手捂住比特的嘴,“嘿嘿,都起来!”把俩狗生生拉开。 彪悍的比特还要厮杀,被山子一下拨拉出去老远,回手山子又紧紧搂住山鬼。孙大圣赶紧跑过去拉住比特锁链,一边安抚它,一边查看伤势。 还好,脸上掉块皮没大碍,脖子刚咬破皮,气管动脉都没伤到,应该没啥大事。 “吁……”孙大圣长长吐口气,表情复杂地望了眼远处的山鬼,摇了摇头。 现在对他来说,只要这比特没事比啥都强。 耗子此时把手机和钱都拿了过去,冲孙大圣笑道:“大圣子,还斗不?我听说你带回来两只狗呢。” 去你妈的,那只是母狗能斗吗?孙大圣心里骂着,转身冲耗子叫道:“电话给你了,把电话卡给我。” 耗子抬头看了眼胡强,见他点头只好去扣后盖子取电话卡,却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山炮,那后盖能打开么?给我自己拿。”孙大圣走过来拿过电话,从侧面取出电话卡。停了一下,又把内存卡也拽出来,这才牵着狗往车上走。 哥三人都不太明白,村里有电话的都是拿下电池换卡,他这咋从边上拿?还两张卡?糊里糊涂的看着孙大圣折腾。 “大圣子,充电器啥时候给我?”耗子倒想起了这事儿来。“没有!”孙大圣气急败坏,回头狠狠瞪了三人一眼。他从车上找个毛巾给狗脸包上,见裤兜子还要跟着上车,一眼把他瞪跑了…… 蓝色的吉利轿车没影了,三人拿着战利品,这才往回走。 “山子这钱你给山鬼买贺儿吃,电话给强子哥。”耗子倒是真会做人。 “俺不要钱。”山子对钱这东西,真没啥概念。不过他爹妈给他钱,他也都藏着。这也是它耗子叔教他的。 “山子把钱拿着,耗子电话你收着用,以后卖狍子啥的你和王常富联系。”胡强让山子把钱收下,又让耗子把电话收着,三个人一路唠着闲磕。 刚走进村里,大队会计马正本慌慌张张的从对面跑过来。 “本子叔。”这马正本和胡强他爹从小就好,俩人很有交情。平时也没少帮持胡家,胡强对他可是尊敬万分。 马正本个子不高,国字脸重眉毛,长相很正派的一个人。他在大队当了十来年会计,村里人都叫他二本。 看到胡强,马正本弯下腰喘了口气,急道:“快,快,强子,你爹妈在镇里出事了,都进医院了!快去大队,坐车去……” “什么?!”胡强没等本子叔呵斥带喘的说完,急忙往大队飞奔而去! 耗子和山子在后面,撒丫子也跟了过去! …… 第十五章 祸不单行 …… 破旧的红砖围墙,没有大门的门垛。泥土院内,一座有年头的两层小楼,原本白色的墙皮早已失去本色,很多地方都露出里面沉旧的红砖。 如果不是外墙画着的十字,大门垛挂着的破牌匾,谁能看出这里是狼山镇医院? 门卫室放着收音机,一个拔顶的老头在炉火旁打着瞌睡。 医院只有的一个病房,屋子里很冷,胡长海和李凤琴躺在各自的病床上,四目相对无言…… 小燕子坐在两人中间,流着眼泪不时抽泣着。 医院只有两个大夫和两个护士,此时都到暖和的屋子烤地瓜去了,病房内的三人,像被遗忘了一般! 胡长海做梦也想不到,本想赶趟大集卖点山货,却招来了厄运!而更令他悔恨的是,祸根就是他执意要卖的山参。 本来赶集挺顺利,没一个小时松树丁都被买光了。胡长海想着喊两嗓子看看山参能不能卖出去?如果没人买,就带着老婆女儿去挑衣服。 没想到喊完一嗓子,一个小伙子就凑过来说要看货。 李凤琴把木盒儿打开,那小子看了一眼,伸手就抢!李凤琴紧抓着没松手,被小伙子使劲一推,李凤琴仰面倒在了地上。 李凤琴本来就有腰脱的毛病,倒下时身下正好有一个扯篷布的木头橛子,李凤琴腰部正好的硌在了上面。疼得她当时就躺那再爬不起来。 旁边正抽卷烟的胡长海,这时才反应过来,看到那小子抢走山参就跑,他拼了命的去追…… 人要倒霉,拦都拦不住,该着祸不单行! 胡长海呵斥带喘的追了一百多米,那小子突然越过排水沟,钻胡同里,胡长海一着急跟着也跳…… 结果他没跳过去!沟边有些积雪已经压实成冰,胡长海脚下一滑摔到了沟里。 沟里不多的水早冻成冰面,本来应该没事,可是沟里有一节缺茬的水泥管子露在外面,茬口边缘还露出两根钢筋头。累到极限的胡长海,整个人摔到了上面。 脸跄破了不说,小腿磕得血肉模糊.当时,胡长海疼得差点昏过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周围的人还没闹明白咋回事?这边老两口,相继倒了下去。 在周围人的帮助下,两人终于进了镇医院,也报了警。 警察来听了经过,安慰几句就走了,说是尽力调查,却没有立案。 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两口子说得模模糊糊,而且他们也拿不出山参被抢的证据,也没有旁观证人。 年底了,派出所不爱接这没有头绪的案子,这涉及到年终破案率的问题。 更让人无语的是,医生过来处理下伤口也都走了。也不怪他们,医院没有设备,连个x光都拍不了,更别说治疗了! 燕子小小年纪哪经过这个?连忙往北岭村委会打个电话,其余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屋里掉眼泪。 “哎,海哥,咱俩是造了啥孽?大过年的,摊上这么个事儿!”李凤琴直挺挺的躺在那,脑袋都转不了,表情很懊丧。 “唉,俺总说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现在可好,钱没有,病还跟着来了!”胡长海大手使劲在头上抓着,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发都拔光! “妈,你别难过,俺哥一会就来了。”燕子控制着眼泪,哽咽着说道。 “早知道有这事儿,还真不如把你哥也带来。我不信那小子能跑过我儿子。”胡长海也很懊恼。 “你还说?要不是你非要带着那山参,能出这事儿?老不要脸的,这时候想起你儿子来了。”李凤琴疼成这样了,还不忘埋怨丈夫。 胡长海长长叹了口气,像似泄了气的皮球,躺在那,默默望着斑斑点点污秽不堪的屋顶。 三人在屋内想着心事,病房内一片沉寂…… …… 胡强来了,坐着村委会破旧的微型面包来到了医院。 和他同来的,还有马正本、耗子、和山子,村长冯有义也一起来了。 人不多,但也把简陋的病房塞得满满的。 胡强蹲在老娘床前,望着躺在病床上面容苦闷的爹娘。听燕子讲完了事情经过,此时的他,牙根咬得嘎巴直响,眼里跳动着狂怒的火焰! 胡强知道,当务之急是先给爹妈看病,具体伤的怎样?还需要去大医院检查看看。勉强压着胸中的怒火,憋闷得身体直抖。 “有义叔,一会我想给爹妈转到市医院去看看,还要借用村里的车子。”胡强平息的许久,终于开口说话。 冯有义和马正本两人安慰胡长海几句,也正在研究去哪个医院?听胡强这么一说,冯有义点点头,说道:“那没问题,我也和你们一起去。”转过头又对胡长海说道:“大海哥,你别上火啊!先把病看好,咱不缺钱,咱们有一村子人呢。” 胡长海眼角湿润了,摇了摇头道:“村长,不麻烦大家伙,家家过日子都不容易。” “大海,先把病瞧好了再说别的。”马正本这时候生怕这老哥犯倔,把病给耽误了。 “有义叔,本子叔,钱的事先不急。家里现在还有一些,等用的时候,我再替我爹和你们张这个口。”胡强见大伙都没意见,接着说道:“有义叔就别跟去了,您若有空的话,到派出所看看这案子能不能办?” 冯有义看了眼胡强,沉吟了一下点点头道:“行,那我不跟去,我去派出所问问情况找找人。” “谢谢叔。”胡强说完冲耗子使个眼色,走到走廊里。 耗子脸色很难看,他跟胡家人的感情是别人理解不了的。 “强子哥,啥事你说?”耗子一脸的愤慨,准备去拼命的架势! 胡强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别瞎****冲动!我要你去找二国,他在镇上熟,你俩就给我找出是谁干的?一有消息马上去市医院找我。听清楚,有消息就先去告诉我。”胡强沉着脸,严峻的看着耗子。 “嗯,不把那篮子找出来,我他吗不出狼山镇!”耗子咬着牙狠狠说道。从里怀里,把那沓子钱掏了出来。又解开腰带,从棉裤腰里摸出一沓子钱。加起来,差不多一万来块的样子。 这些钱是他这几年攒下的,耗子没说话,把钱塞到了胡强手里。 “去吧,现在就去!”胡强接过钱也没说别的,转身进了病房。耗子瞪着小眼睛,出了医院找二国去了。 李凤琴疼得不敢动弹一点,胡强和山子平抱平放的,把她放到了松花江后排座上,接着又把老爹背上了车。 绿色的松花江,向林阳市医院开去,一路上,车内沉默无声…… ...... 第十六章 花钱如流水 林阳市中心医院,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弥漫着整个大楼。 马正本领着几人推着胡长海和李凤琴,穿梭于各个检查科室。 验血,拍片,磁共振……胡强拿着一张张接连而至的单子,楼上楼下一趟趟的跑去收款处交钱。 只是检查就花去近两千块钱,而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 “都得手术!”最终,骨科专家门诊的老大夫,拿着两人的病志本,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胡长海小腿骨骨折,并且小腿肌肉严重戳伤。 李凤琴的病情就更加严重,脊椎骨错裂骨折,必须立即手术! 而在老大夫善意的提醒下,几个人知道做这两个手术的费用都得上万,手术前还要先两万元的押金。 马正本吓了一跳!在北岭村当了这么多年会计,他最清楚村里的收入状况。 这么多钱,别说胡家拿不出来,就连村委会也拿不出来!就算村里人凑凑,一家顶多拿个三五十块,再多拿,那就得算借账了! “这个,老大夫你看看能不能先做手术?现在一下拿不出那么多钱,等我回村去凑一凑。”马正本点头哈腰,希望老大夫能关照一下。 “哎,我也知道你们难,但这是规定我没办法。你们还是抓紧时间凑钱,这个女同志不能再耽搁了!”老大夫也是爱莫能助。 “俺有钱,麻烦大夫安排手术,本子叔你先去把俺娘的钱交了。”胡强从兜里把钱都掏了出来,递给马正本,旁边的大山子也把他那两千多块钱拿出来递了过去。 “强子,你们哪来这么多钱?”手里接过这一万来块钱,马正本感觉不那么真实。 “这钱是耗子这几年卖粮攒的,山子的钱也攒了几年了,剩下的我再去张罗,把俺爸的也交上。”胡强让山子去病房帮燕子照看下父母,自己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胡强火烧火燎的跑到银行,把他们哥三个卡里的四万五千块钱都取了出来。他现在对当初的偷猎行为,感到无比的正确。 是啊,若没有这些“不义之财”,他拿什么给爹娘看病?就算他在村里挨家跪门,也借不到这许多钱! 手术前,胡强作为家属听小护士喋喋不休的介绍着手术时可能发生的意外,吓得他签字时,一直在手抖。 ...... 夜色降临,胡强站在医院走廊里,望着窗外的灯火阑珊。 手术做得都很成功,钱花得也像流水一般! 所有人都没想到,只是两人手术的费用,竟然就花去了四万多块钱! 幸亏这些都瞒着胡长海两口子,不然被他们知道花了这么多钱,非得吐血不可。 此时此刻,胡强心里从来没有如此的渴望金钱。 手术前,医生问他需不需要使用最好的钢钉时,胡强毫不犹豫的点头。 可他没想到,这医院赚钱也他妈太容易了!医生所说的最好的什么鸟合金钢钉,竟然要两千块钱……一根! 而李凤琴一人就用了八个,加上乱码七糟的费用,她一个人的手术就花去了二万七。 胡长海腿里打了钢板,总共花了一万四千多点。 而后面的住院费、医药费…… 胡强想到这些,感觉脑袋疼。到处都要用钱,耗子和山子的钱虽然他们不会要,将来也得还上。 钱!钱!钱!现在他满脑子想的就是这个。 不知道耗子在狼山打听的怎样了?胡强恨不得马上把这篮子揪出来! 胡强甩甩头,不让自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转身走进了病房。 马正本已经回去了,山子也跟着回去想张罗点钱。 这是一间六人间的病房,还有一个空病床。 李凤琴直挺挺的躺在东侧的病床打着吊瓶。 胡长海也打着吊瓶,而且吊着一只打了石膏小腿。躺在紧挨着老婆的病床上,在那唉声叹气, “这他妈真遭罪啊!撒尿都得接管子,燕子,给爹整口酒,腿疼!” “你当这是在家啊?想的美!把你旁边旯的尿袋子,拿起来喝了!”李凤琴心里依然余怒未消。 “爹,大夫不让你抽烟喝酒,你忍着点。”小燕子面容憔悴,轻声说道。看到爹妈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的样子,小丫头总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燕子想吃什么?哥哥出去买点饭。”胡强走到妹妹身边,抚摸着她的头发。 “哥,我吃不下。” “不吃哪成?我出去看看。”胡强披上掉了色的大棉袄,走出了病房。 走廊里,胡强那冷峻的面容挺拔矫健的身材,让许多小护士目露桃花。可是那件土掉渣的大棉袄,也着实让人望而却步! 胡强经过停车场,看着那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轿车心下感慨,人家这钱都是咋赚的呢? 医院旁边有家清真饭店,胡强进去买了一斤烧麦,又在旁边小卖店买了两瓶矿泉水。 大门口还有几个水果摊,胡强刚想进大门却见到了两个熟人。 他的大伯父胡长河,还有他的大伯母梅金凤,两人正在水果摊前和老板讲价。 “你这香蕉也太贵了吧?家门口市场才一块五一斤,你这敢卖三块?”梅金凤穿着淡蓝色长款羽绒服,戴着眼镜很有气质。 “哎呦大姐,这是医院啊!往年这时候香蕉都四五块一斤,我在这卖十块照样有人买。今年香蕉赶上白菜价,我这黑灯瞎火大冷天的守着,不赚个块八毛的我图啥?”那小贩还抱一肚子委屈。 “行了,几块钱的玩意别磨叽了。称一盘香蕉,苹果、砂糖橘都来五斤,再来两串提子。”胡长河也戴了一副眼镜,着急的说道。 胡长河今年五十四,比胡强爹大六岁。长得很方正,眉眼和胡长海挺像。年轻时候考上了大学,那时候考上大学在北岭村来说,那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毕业后,胡长河到林阳市第三中学当老师。不过他这么多年的等待,也没等到校长的椅子。目前是林阳市第一中学的教导处主任,多少有点油水。 他老婆梅金凤幼师毕业,现在自己开了一个幼儿园,还开了个补习班,比她丈夫赚的多得多! 每年春节胡长海都会来看看哥哥,梅金凤对于这个山沟沟里的穷亲戚打心眼里瞧不起! 虽然瞧不起,但她不时也愿意见见这个穷亲戚。一看到胡长海一家人,梅金凤总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优越感!这种感觉让她很享受,她总梦见...胡家人跪在她家门口求她可怜。 虽然这梦一直没有实现,但只要看到胡长海一家人的穿戴,她内心总有一种变态的幸福感觉。 此时听见丈夫的话,梅金凤不大乐意了。语气尖刻地说道:“买那么多水果给谁吃?你弟弟两口子刚做完手术,饭食都是医院供着,买两样意思意思得了!” 转过头冲小贩说道:“就来一盘香蕉,十块钱桔子。” “看病人怎么也得拿四样,就这么两样怎么拿得出手?再说还能让孩子吃些。”胡长河看卖水果的在那撇嘴笑,觉着脸上有点没光。 “山沟里的人,一辈子能吃几棵水果?你也不怕他们拉肚子,就按我说的买。还有,你不许给他们钱啊!穷地方人好脸子,你给他钱,人家还觉着你骂他。”梅金凤不想为这穷亲戚多花钱,可嘴里说得却头头是道。 “胡闹!我弟弟两口子本来就没钱,做这么大手术我这亲哥哥不帮着点谁帮着?最少也得拿出来一万。”胡长河有点生气。 “你敢?你弟弟用钱让他自己张口,我自然借给他!你还上杆子送一万块钱,你脑子锈死了?这么多钱他哪年能还上?”梅金凤拿过称好的水果塞到丈夫怀里,瞪了他一眼。 “我不用他还。”胡长河接过水果气闷的道。 “胡长河,你要这么地咱俩就离!张嘴一万块钱就送人,连个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声,你拿我当啥?是不是不想过了?”梅金凤双眼圆睁,冷着脸看着自己的丈夫。 胡长河自打老婆当了园长开始,就得了妻管严。见老婆要跟自己动真格的,心里有点虚,低声说道:“那多少也得拿点钱吧?” “那就拿五百,这都给你好大面子,我大姨死时候我才花了三百!” “那能一样么?” “怎不一样?” “那是随礼,这是看病。” “少废话,这也是随礼!” 胡强站在暗处,看着大伯两口子进了医院大门,耳边还能听到他们不时的争吵…… 胡强咬牙站了许久,转身又走进小卖店,买了一包两块钱的白梅顺香烟。 点着香烟抽了两口,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啪!” “让你他吗瞎打电话!” ...... ps:一天一夜上吐下泻,搞得我筋疲力尽!状态很差,胡乱码了一章,也没检查就发了。 偶现在太需要那热乎被窝了! 第十七章 老娘的克星 …… 胡强不想和大伯两口子见面,又怕给小妹买的烧麦凉了,只得慢慢悠悠的走回病房。 而此时病房内倒是一片祥和景象。 胡长河坐在弟弟床头,感叹这****的岁月。梅金凤坐在李凤琴身边,展望那没谱的未来。 “要我说你将来和长海都搬到市里来,你看你这大半辈子挨苦受累的手粗的都剌人。”梅金凤拉着弟妹粗糙的手,俩人很亲密的样子。 “还享啥福?我就是闲不住的命!咱这一辈子种地的人,进了城里能干啥?你看我现在躺在这像挺尸似的,都要憋死个人儿!”李凤琴直挺挺的躺在那,感觉真的很憋闷。 “那也得好好躺着,你们俩动这么大的手术,得好好养着,不然那么多的钱...不是白花了?”梅金凤小声的安慰着道。 “哎,可不是咋地?强子说,光做手术我俩就花了一万多块!这还是我那干孙子攒了好几年的娶媳妇钱.”李凤琴想到耗子闷声不响的攒了这么多年钱,一下子都花到自己两口子身上,心里咋琢磨都不是滋味。 “瞧你又不说实话,这么大的手术一个人一万都下不来,俩人才花一万多,谁信啊?紧怕别人知道你们有钱似的!咯咯咯...”梅金凤半开玩笑的说道。 李凤琴也想笑又不敢笑,一笑后背都疼。轻声说道:“扯蛋,一万块都天大的数了,照你那么说,我们两口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咯咯咯...我二姐就在区医院当医生,我倒错了?行,不说这个,咱们唠点别的!”梅金凤轻松的笑着,而李凤琴却如何也轻松不起来! 这时,胡强拎着食盒走进了病房,看到伯父母很礼貌的一鞠躬,“大爷,大娘,你们来了。” 刚才水果摊前的一幕,让胡强心里有些膈应,但表面上还是要有晚辈的样子。 “你家出这么大的事儿,俺们能不来?这小子,一年不见又长高不少,越长越像他太爷!”胡长河看着胡强长成帅气大小伙子,倒是由衷的为弟弟高兴。 “呵呵,咱哥俩想一块去了!”胡长海看了眼儿子,眼里也有一丝自豪之色。 “老弟,你也算有福气,不但儿女双全,儿子女儿都是一等一的好才貌!”胡长河两口子有个儿子叫胡齐林,大学毕业后一直在首都工作,已经两年没回家了。胡长河看弟弟家这一双儿女都在身边,真有几分羡慕。 “你家齐林都二十五六了吧?咋还不结婚呢?”李凤琴妯娌俩不咸不淡的找不到磕唠,此时终于找到个来劲的话题。 “现在年轻人都三十来岁才结婚,我那儿子娶个媳妇还不容易?倒是你们那边娶媳妇得早点定!现在姑娘都现实,条件差一点都不愿意嫁。”梅金凤就喜欢用软刀子扎弟妹玩。 “俺,俺家强子早有对象了,那姑娘长得俊俏,干活还麻利,里里外外的都能操持,挺好个人儿。”李凤琴和梅金凤认识这么多年,彼此能不了解?打心眼里也想给自己争点面子! “呦,这可好事,啥时候办啊?”梅金凤瞟了眼胡强笑问道。 小燕子吃烧麦吃得满嘴是油,胡强正看得高兴,没想到娘把话题拐自己身上。他低下头装没听见,心里感叹,自己这老娘也挺好面啊! “俺们不急,哥哥还没结婚,哪有弟弟先结婚的道理?”李凤琴感觉心情好了一点。 “咯咯咯...你们可别等他!我家齐林大学时处了一个不错的对象,女方家长都是正经当官的,可毕业就黄菜了!这小子头口菜就逮个山珍海味,后边的大众菜都觉着没味儿了!”梅金凤笑里藏刀,绝对是李凤琴的克星。 扯点家常里短,说点安慰话,时候就不早了。小燕子躺在空床上睡着了,这次“和鞋温馨”的会面,也终于宣告结束。 胡长河临走前拿出一千块钱,梅金凤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老大不乐意。 哥哥给的,胡长海当然不能推迟,让胡强替他收了。 胡强也没想那么多,不要白不要!不管怎样,他也不想让大伯下不来台。 “强子,你跟妈说实话,咱们看病花了多少钱?”当胡强送走大伯父他们回来,刚坐下,就被老娘问了这么一句。 胡强有点措手不及,不知道娘是知道实情还是不知道实情。 “你别瞒我照实说,你要说谎,娘可不答应!”李凤琴语气有点着急。 “娘,俺说实话。到现在一共花了四万七。”这事瞒也没用,胡强直接说了实话。 “什么?!”李凤琴还没吱声,胡长海差点摔地上!大嗓门,把一病房的人都吓了一跳。 胡长海也注意到周围不满的目光,歉意冲旁边人笑笑,低声问儿子道:“你哪来那么多钱?” 胡强没回答,他见老娘还在那直勾勾的瞪着眼,心里有点担心,凑过脸去问道:“娘,你没事儿吧?” “瞅我干啥?赶紧回你爹话啊!”李凤琴正急等着听下文呢,见儿子竟然还跟自己赛脸来了,心里这个生气! “你别着急,我说。”胡强赶忙坐直,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其中一万一是耗子和山子借的,剩下的钱是我们卖狍子赚的。” “你真去抓袍子去了?你咋那么不知道给娘省心呢!”李凤琴闭上眼呼呼喘气,像似在生气,其实她心里还是放下不少。毕竟是山里长大的,靠山吃山的观念从小就有。虽然现在知道猎那玩意犯法,但对于山民来说,还是可以理解。 “嗯,这事不许再提了,外人听见不好。下次你们再去逮那玩意,要多注意点。”胡长海倒是彻底放下心,只要不欠一屁股鸡烘,打几个狍子算啥事? “你还敢让儿子有下次?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李凤琴咋瞅丈夫都不顺眼。 “别提,别说,不好,呵呵……”胡长海神秘兮兮的,说着不着边的话。 “啐!”李凤琴狠狠啐了一口,又直挺挺的看着唾沫星子,落在自己脸上…… …… 腊月二十三,小年,祭灶神的日子。 这已是入院的第三天,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 尽管胡长海两口子和病房的人相处的都还好,但是李凤琴望着那一个个挂起又摘下的吊瓶,恨不得马上回家。 胡强静静站在走廊,望着窗外的飘飘白雪。 山子也站在他身旁,昨儿一早他就回来了,不过没有从家拿到钱。 眼瞅过年了,谁也都是紧巴巴的。 胡强没有考虑钱的事儿,他有预感---耗子今天会来。 …… 第十八章 二国的好 耗子真来了,和二国一起冒雪来的。 俩小子与胡长海两口子说了会儿话,就随着胡强进了安全通道。 “打听到了?”进了楼道里,胡强看着满眼血丝的耗子,迫不及待的问道。 “嗯,让二国说吧。”耗子看到二爷爷和二奶奶的样子,心里就难受,一时半会还缓不过来。 “强哥,昨天狼王过生日,听说他有个兄弟给他送了根山参。狼王显摆了好一阵子,应该跑不了是他兄弟干的。”二国压低声音,又接着说道:“强哥,这狼王可不好惹。你再给我两天时间,我把他那兄弟打听出来,到时候咱们去弄他!” “我不管他是狼王还是狗王,不就是刀疤狼么?我今天就要去逮他!”胡强对狼王的名头也有耳闻。 狼王名叫郎守合,今年该有三十五六岁。也有人叫他刀疤狼,他算是狼山镇最大的混子。 刀疤狼身高体壮,脸上从眉上到颧骨有道狰狞的刀疤。 此人从小就凶猛好斗,手还黑!不但是狼山的一杆大旗,在临近镇子,也略有名气。 他哥哥郎守正,是狼山镇派出所所长。借着他哥的光,刀疤狼也是镇联防大队的副队长。在狼山镇这旮旯地方,他算是黑白两道都好使的人物,因此也得了个狼王的名号。 二国听胡强要直接去抓狼王,心里有点打醋,小心的说道:“强哥,这郎守合手底下十多个兄弟,还都是联防队的,不太好弄。” “哼,他要是一心当他的狼王,我还给他三分面子。可这比货不猫不狗的,带着一帮篮子进了联防队,在我眼里他就是个狗屁!”胡强脸色阴沉得吓人! “耗子,今天你和山子帮我在医院照看点,我跟二国回去把山参找回来。”既然已经有了眉目,胡强不想再等,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我也去!”耗子对这安排很不满意。 “闭嘴,你和山子去了我嫌累赘,尤其是山子!动手就往人堆里冲,遇上带尖的玩意得挨多少下?” 胡强瞪了耗子一眼,又缓下语气说道:“你们在这我放心,我回狼山你们也该放心。没有把握我不会动手,今天主要是找到正主拿回山参,将来有你出气的机会!听到没?” “...知道了。”耗子知道胡强说的在理,可心里还是觉着憋得慌。 胡强拍拍耗子的肩膀,向病房走,“进屋不许乱说话。” 三人又走进病房,胡强告诉他娘说要回去收拾下屋子扫扫尘,过两天好接他们回家过年。 李凤琴虽然不知道这年咋过?可倒是真着急回家,就答应了。 胡强嘱咐了耗子和山子几句,领着二国出了医院,向汽车站走去。 在林阳市,有许多在城边子蹲坑的黑车,所有通向农村的乘客基本都被他们垄断。如果有市区的出租车敢拉乘客出城,会被这些黑车主半路截下,逼着出租车卸客! 听起来,十分嚣张野蛮。但在东北,越是偏远小县城,这种事越是常见,不稀奇! 胡强和二国俩人,坐上了一辆黄皮小面包,往回赶。 ...... 狼山镇。 大雪只下了小半天就停了,但地上的雪已经没到了脚踝。 破旧的黄皮小面包,慢慢悠悠驶进了狼山镇,在镇政府门前缓缓停下。 胡强和二国随着两个乘客一起下了车,踩着积雪进了一家小饭馆。 “二国你多吃点,吃完出去打听一下。”胡强就着酸菜锅子,吃了口饭说道。 二国是个急性子,猛扒拉几口饭喝了口汤放下了碗筷就往外走。“我这就去!” 胡强目送二国离开,深邃冷漠的目光投向了窗外…… 想到今儿就是小年儿,胡强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老板,来杯散白酒。”平时不常喝酒的他,此时也想喝两杯,消消胸中的烦闷。 今儿没有让耗子他们跟来,因为胡强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他只知道今天一定要见血! 眼瞅快过年了,胡强不想把自己的兄弟都牵扯到这件事中来。如果自己出什么意外,家里有耗子他们在,他也能放心。 胡强相信,对付刀疤狼他们,自己一个人足够。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人,哪怕是刀疤狼,如果不是发生这个事,胡强也不会来搭理这货。 天色渐渐黑下来,小饭馆里冷飕飕的!只有胡强一个人,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喝着白酒。面容萧索的老板,偎在墙角火龙儿上,守着唯一的客人等着结账。 “老板,先把帐结了。” 胡强喝了两杯酒,把杯子放到一边,召唤老板结账。 “一个酸菜白肉锅,两杯白酒,三碗米饭正好二十。”老板都快睡着了,听到招呼迷迷瞪瞪的站起身。饭钱在肚子里早算好了,张嘴说得非常流利。 “等急了吧?”胡强递过钱,随口问了一句。 “俺不急!你搁这吃饭,俺这屋子里还能添点人气儿。”老板说的倒是实在话。 “今儿小年儿,不急着回去和老婆过年?” “我这老光棍子一个,大年都不过,还过小年?” “怎么不讨个老婆帮你?” “老天趴地的还找谁去?凑合过吧!” 胡强坐等着二国,觉得无聊就和老板闲聊起来。老板也是个好热闹的,有人陪他说话,他求之不得。 外面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胡强和饭馆老板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 这时,二国的的索索走了进来,他冻得直打牙。 “强哥……” 二国看到胡强想说话,被胡强摆手止住。 和老板打声招呼,两人出了饭馆,胡强才开口问道:“找到了?” “嗯,今儿狼王在他老丈人家过的小年儿,喝完酒回来又进了李二饭店,他还几个兄弟都在那喝呢。”二国穿的不多,浑身发抖,如果不是为胡强,他早撂挑子了! “你指定他们都搁李二饭店喝酒?”胡强又问了一遍。 “嗯,我才刚去瞅了眼,有八九个人。”二国码定的点了点头。 “你回去吧,谢谢了二国哥。”胡强这是真心感激二国。 “这么点事儿,你还谢啥?”二国第一次听胡强管自己叫哥,心里想这咋整拧过来了捏?不过想想,自己还真比他岁数大。 “你自己行么?”二国也有点不放心。 “你在这更是累赘,赶紧滚蛋!”连二国都这么说,胡强真有点无语。 “嘿,那我回去,今儿我在农机厂宿舍住,你有事儿到一楼最西边的窗户招呼我。”二国说完话就低头走了。 胡强记住了二国的好,想着这个平时赌品奇差的鸟人,小年儿都没过,只为了帮着自己。 看来赌品差,未必人品也差。 胡强慢步走在积雪路上,李二饭店,出现在不远的前方…… 第十九章 两件好事儿 李二饭店,狼山镇最大的饭店。 平时镇上的红白酒宴,大多都在这里办席,镇政府也常常在这里招待领导。老板李山海,也算是个有钱的货,在狼山算得上不大不小的人物。 李二饭店的二楼包间里人声鼎沸,吆五喝六划拳行令声,还有吹牛打屁的,很热闹! 狼王郎守合,剔个光头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位上,看着自己的兄弟们耍热闹。 今天他在老丈人家有点喝多了,到这里没怎么喝酒,此时他心里正算计着过完年开个赌场的事儿。 郎守合表面粗狂凶狠,其实脑瓜子很好使,不然他这杆旗也不会在狼山屹立不倒。 随着年岁大了,他知道光凭好勇斗狠可不是长久之计,望着崛起的一茬茬年轻势力,他早早就有了危机感。这些初出茅庐的新力军,做梦都想把他这老棍子撅折了,趁机扬名立棍。 所以借着他大哥当上派出所所长,他也带着兄弟进了联防队。联防队说白了就是协警,虽然工资贼低,但只要会做绝对有钱途。 郎守合知道,想守住势力得拉住人,想把兄弟都拉在身边,只讲义气不行,你得让他们吃饱饭。 郎守合去年想到了一条财路,就是抓赌。别以为狼山穷地方没啥大赌局,其实狼山动辄上万的大赌局子多的是!不光狼山的人参与,就连市内,也有很多赌徒都爱来这边旮旯的地方豪赌。 郎守合凭着兄弟们灵通的消息,借着联防队的身份,一抓一个准!抓一次赌,派出所里的上上下下,都跟着吃香喝辣的。时间久了,这郎家哥俩在派出所里,可谓是只手遮天。 抓赌抓出甜头,郎守合又想到了放赌。 别人放的赌局都被他抓了,而他私下放的赌局却一直平安无事,这就是信誉!他放的赌局,也成了金字招牌,周围不少赌徒,都愿意来他的赌局。 虽然抓赌得罪了不少人,也总有人举报他,可派出所对此都是不了了之。只要有油水,大家都乐得闭一只眼。 现在郎守合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他觉着时机已经成熟。总是偶尔放几天赌局不太稳定,不如直接开个赌场来得长远。 正在他寻思找个好地方的时候,包间门开了,李二饭店老板李山海,抱着个五斤装的大玻璃酒瓶子,走了进来。 “狼哥,酒给你拿来了。”李山海把酒放在桌上点头笑道:“纯酿五十六度高粱酒,您看成不?” “嗯,成。”郎守合撇嘴嗯了一声,起身端起酒瓶端详端详,满意的点点头。 “狼哥,哥几个喝差不多了,再整这么一大瓶子……有点费劲!”旁边个小兄弟,被这大瓶子酒吓得有点晕。 “整你妈个腿儿!这是给老子泡山参用的,去把我的包拿过来。” 郎守合让兄弟把他的黑色皮包拿了过来,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如果胡家人在这,一定能认出这个木盒,正是胡家装山参用的那个。 打开盒盖,里面飘出淡淡的参香味。 “狼哥,这香味不浓啊!和人工种植的差不多,你不会让人唬了吧?”旁边有个兄弟,不懂装懂的的提醒道。 “你懂个几巴!这是晒干的山参,李二哥你来瞧瞧这山参咋样?”郎守合瞪了兄弟一眼,小心翼翼的拿着山参,让李二给评点评点。 李二早年就是倒动山货的,对这玩意倒是真懂。仔细瞧了瞧,笑道:“狼哥,这是林下参。” “林下参,什么意思?”郎守合见他看出点门道,虚心请教起来。 “狼哥,你看这人参品相完整,芦长体顺,皮老纹深,须子长而清晰,上面还有珍珠疙瘩,看起来就是山参一样。”李二很专业的评点着。 “啊,那不挺好么?”郎守合不懂他说的是啥意思,不过听起来倒是不错的样子。 李二笑了笑,说道:“可问题是它太大了!看着摸样这参挖出来时候得有三两多重,可看这纹须也不过是二十多年的样子。” 郎守合摸了摸脸上的刀疤,有点生气地道:“都他妈说七两是人参八两是宝贝,这才刚刚三两你就嫌大了?我他吗还嫌它小呢!” “狼哥,过去人说的八两,按现在算应该是半斤,半斤八两嘛!呵呵……七两参八两宝的话,不过是骗人的。就算有,那也得去南方说。在东北,真正二十年的野山参,挖出来不会超过一两。” 李二见狼王还是不太明白,接着笑道:“人参这玩意,长得越慢,药力越大!行上有许多半斤多的人参,那一个个长得像萝卜似的,里面除了淀粉就是水分,买它还不如买个大萝卜。” 李山海见郎守合有点生气,眼睛狠狠瞪着自己,赶忙解释道:“其实这人参还是不错的,算是野生的林下参。之所以长得大,是因为其土层松厚肥沃长的快,一般的林下参都是人工移植,所以会有意的做个灵体形状。你这棵参是第三等的顺体,应该不是人工移植,是纯野生的林下参。” 李山海知道自己刚才装大了,用这些半真半假的话,希望能补救一下。他是生意人,可真得罪不起刀疤狼。 “少他么扯,俺给狼哥送的绝对是纯山参!”旁边一个长相眉眼都挺顺眼的小伙子,站起来大声喊道。 “二毛,轮不到你说话。”狼王瞪了叫二毛的小子一眼,又有点不耐烦,向李二问道:“说了半天,你就说我这参值不值钱吧?” “值钱!这棵人参,内行人要收的话得几千块。如果卖给外行,嘿嘿……一两万也是它。管咋说也是二十多年的野生人参,药力还是很大的!” 李山海见狼王没冲自己发飙,心里暗松了口气。 “那就成,李二哥,你忙去吧。”看李山海出去了,郎守合小心翼翼的把山参塞进瓶口,泡到高粱酒里。 “兄弟们,等哥哥这酒泡好了,大家伙都整点。把几巴都整梆梆的,干娘们去!”郎守合大手一挥,很有气势的喊道。 “哈哈哈,对,整蹬蹬硬,把马家店儿的老娘们都干翻白儿!” “瞅你那点出息,要去也得去市里大店里整,都是没冒泡的大姑娘。”周围的兄弟,都跟着起哄大笑,气氛热烈。 “还有两个好事儿。”郎守合见大伙挺热闹,他也来了兴致。举起酒杯,接着高声说道:“第一件事儿是,明年俺们狼山可能也要整个行政执法队儿,会优先从我们联防队挑人儿。他姥姥的!到时候咱们就不是协警了,那是正正经经的城管!” “狼哥真的啊?这他妈可妥妥的了。” “我草他吗的,那俺们在狼山得横着走道。” “还得跟着狼哥混。” “来,大伙敬狼哥一杯!” “干!他奶奶的!” 大伙心里都高兴!一时间酒到杯干,呼喊声把房顶都要掀开了。 “狼哥,第二个好事是啥啊?”一个小弟这时候想起了还有第二个好事,赶忙赔笑着问道。 一听这话,大伙也都不吵吵了,一个个都立起耳朵,等着听好事儿。 郎守合呵呵一笑,脸上狰狞的刀疤跟着跳动两下,他笑起来还不如不笑,瞅着慎人! 想到明年即将开张的赌场,郎守合低声说道:“第二件好事儿是……” “第二件好事,今儿这屋里,得见血!” 冰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胡强稳稳地推开门,走进了包间。 …… 第二十章 强子的拳头 看到胡强走进包间,狼王这边一群人愣住了。 在狼山有这么个不开眼的人么?敢跟刀疤狼叫号的人现在还有么?这小子一个人敢闯进来,真不知道死字咋写。 “我草你吗,你谁啊?”郎守合旁边的一个兄弟站起来,张嘴就骂。 呼啦一下,一桌子人都站了起来。 “我草你吗,滚!”一个酒瓶子,奔着胡强飞了过来。 胡强脚下没动,随手把身后的门拉开。瓶子从耳边飞出包间门,摔到走了廊里的暖气片上,啪的一下炸开。 胡强依旧冷冷的站在那里,轻轻把身后门关上,眼睛都没眨巴一下。 “****崽子,真能装比,你不是要见血吗?我他妈让你见血!”郎守合身边的一个身高体壮,满头卷毛的小弟冲了过来,抬手一拳砸向胡强鼻子。 嘭! 胡强一伸手,轻描淡写的抓住了卷毛的拳头。另一只手搭住他胳膊,猛地一推一拉……咔嚓!卷毛的胳膊生生卸脱臼了。 “啊,我草!”卷毛疼的大叫,脸上汗珠子直滚。 胡强今天来就是要玩狠的,左手一把抓住了卷毛的头发,抬脚又把旁边一个冲上来的小子蹬了出去。 拉住卷毛头发,胡强抡起拳头,一拳砸到他脸上! 啪! 卷毛当时鼻孔嘴角鲜血横流,胡强甩手把他撇到了地上,抓起一把椅子就准备开轮。 “住手!”狼王郎守合见进来这个小子,二话不说进门就动手,也太几把楞了! 不过他得闹明白咋回事儿啊?要打也得打个明白。 老大说话,几个小兄弟都停下了,不过手里的瓶子椅子什么的,都没放下,眼睛都狠狠盯着胡强。 胡强撇了眼郎守合,看到他脸上的刀疤,就知道他就是刀疤狼。放下椅子甩腿坐到了上面,面无表情的看着郎守合,想听听他能说出点什么。 “你他吗知道我谁不?”郎守合恶狠狠地瞪着胡强,一字一句的咬牙说道:“想死是不?” “我管你是谁?敢抢老子家山参,就他吗得给老子吐出来。”相比刀疤狼的声色俱厉,胡强倒显得波澜不惊,只看着桌上大酒瓶里泡着的山参说道。 “啥玩意?你家的山参?你谁家的?”刀疤狼看了眼山参,又转头看看送他山参的二毛。 “放屁!这山参是我爹在老鸹岭挖的,跟你家鸡毛关系没有!”那个叫二毛的,脸上有点不自然。 “不错,是你爹挖的,是你爹我挖的!”这回胡强可算找到正主了,腾的站起身形。 郎守合一看就明白咋回事了,不过倒不意外,冷冷一笑道:“山参在老子的酒瓶里,就是老子的!你敢来找爹要,先想好怎么死,我草你吗!” 郎守合说着,突然把酒杯往地上一摔,跳脚踩着桌子就冲了过来。 老大一动手,周围的六七个兄弟都操家伙围了上去。 胡强轮起椅子,带着风砸向最近的一个小子,那小子举着椅子一挡,咔嚓!那小子没想到胡强力气这么大,自己的椅子被砸到自己头上,接着两个椅子碎开,胡强手里的椅子腿又砸在了他的头上。 邦!就这一下,把那小子直接砸昏过去。 胡强精神高度集中,身前两侧都有人。砸倒一个,紧接着把脚就踢了出去…… 那个叫二毛的刚把啤酒瓶子举起来,胡强的脚就踢中了他的下巴。啪!二毛整个人被踢起来,摔到饭桌上。 哗啦啦,噗咚!连人带桌子还有刚跑到桌边的郎守合,都摔到了一起。 快!准!狠!胡强的脚法犀利异常。 又一个酒瓶子飞过来,胡强一歪头躲了过去。紧接着左边一个人拿着瓶子,右边又有一个人举着椅子都砸了下来…… 胡强扭身一蹲,躲过攻击,甩出左脚来了个扫堂腿。 啪,啪,咕咚,扫趴下两个! 那个拿椅子的小子,见没砸中胡强,紧跟着一脚踢了过来…… 胡强这时候没法躲开他,伸手抱住踢来的小腿,用脚踩住他另一只脚的脚面,胡强抱着那人的腿突然站起身往上一举…… 噗,“啊!”拿椅子的那小子,一只脚被踩住,一条腿被举起来,当时棉裤就开档了。紧接着大腿间传来剧烈的疼痛,差点把他疼昏过去,肌肉拉伤是肯定的,没准还把蛋还扯坏了。 旁边一个长头发的,大拳头砸向胡强脑袋,胡强没理他。硬挨了他一拳,抬脚把劈腿的这位踹了出去!这一脚也加了力,保证对方又丧失一个战斗力。 那两个被扫堂腿扫趴下的还没起身,胡强过去一人一脚踢在脑袋上,当时都昏了过去。 胡强穿的是翻毛鞋,也叫大头鞋。这鞋穿着暖烘,瞅着是真难看,但是那大鞋头蹬蹬硬,踢人最狠! 包间里到底狭小,施展不开。这瞬息的时间,胡强又硬挨了那长头发的小子一脚一拳,后背还挨了一椅子。 说起来漫长,其实开打到现在,也才过去十几秒的时间。 今天也不知道胡强运气好,还是郎守合他们运气差?狼王一伙人竟然谁都没带家伙。 当郎守合和二毛站起身,再冲过来的时候,八个人已经倒下了四个。 “我草你吗的,今天老子要你死!”郎守合挂着一身菜汤,抱着那瓶泡着人参的高粱酒,气得咬牙切齿,举着高粱酒瓶子,带着风声砸下来…… 地上倒了四个,包间里宽松许多。 胡强往后一跳,躲过郎守合的瓶子,一个高鞭腿,正踢在旁边长头发的腮帮子上。 啪的一声,那长发飘飘的小子,直挺挺砸倒在地上。刚刚挨了他好几下,这一脚胡强带着气,力气何其大哉! 二毛这时候一脚踹到了,奔着胡强肚子来的。胡强退了一步,伸手抓住二毛的脚脖子,使劲一轮…… 狂猛的力量,把二毛整个人轮了起来,和刚刚拿椅子砸胡强的小子,抱到了一起滚到了地上。 这时候郎守合把酒瓶子放到一边,捡起一根椅子腿,奔着胡强太阳穴轮了过来。胡强一低头,躲了过去,可郎守合下面踢起来的脚,却没办法躲过。 胡强下意识拿手一挡,正被踢上一脚。 啪! 胡强刚准备抓住郎守合的脚,可没想到这狼王还挺会踢,小腿发力大腿收力,踢上的同时腿也收了回去。 没等郎守合再抬脚,胡强冲起身子,快如闪电般撞了上去。 狼王没想到胡强这么疯狂,往后退了一步,可还是来不及躲开。 胡强高大强健的身体,狂猛的爆发力让郎守合措手不及。胡强斜侧着身子,肩膀重重的撞在郎守合的胸口上…… 咚!郎守合感觉胸口,像被大锤砸中一般,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嗓子眼发甜,身后飞去的之时,胡强的拳头又跟着就到了…… 啪!一拳正砸在郎守合那狰狞刀疤,划过的鼻梁上! 咕咚!噗,噗!郎守合倒在了地上,鼻孔汩汩鲜血喷薄而出,紧接着一张嘴也喷出一个殷红的鲜血。 郎守合躺在地上,浑身无力爬不起来,接连又吐了两口黄汤。 此时他后悔不迭,他后悔没把他哥哥的那把64手枪带来。今天这一仗,自己这些人****得满地找牙,他知道他这杆狼山大旗,弄不好今天就得折断。 胡强没管狼王,过去把另一个拿着椅子,把要站起来的小子踹倒。 看看都躺下不动了,他才慢慢走过去,一脚踩在了那个叫二毛的胸口上。 “草你吗!你今儿不弄死我,我他吗明儿就弄死你全家!”二毛被踩在地上,感觉是莫大的羞辱,咬牙切的放狠话。 “嗯,那你慢慢看着,看我怎么弄死你!”胡强冷冷的说着,目光黯淡,好似对眼前一切生命的漠视。 “来呀!****吗的,弄死我!”二毛知道出来混讲究尿性,服软就是软蛋,以后就没脸见人。 胡强不紧不慢的纂起了拳头,晃了晃,说道:“听说你胳膊挺有劲,把我娘都推躺下了?” 说着,胡强弯下身子,左手按住二毛的右胳膊,“是不是这手推的?”一拳猛的砸了下去…… 咔嚓! “啊!”剧烈的疼痛,二毛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砸折了! 这是什么力量?竟然如此的恐怖,一拳头竟然把骨头砸断了!二毛疼得额头汗珠直冒,浑身吓得满是白毛汗。 胡强表情依然冷漠,又按住了二毛的左臂,问道:“还是这手推的?”又是一拳,带着风声落下。 咔!“啊!”毫无意外,又砸断了二毛左臂。 此时二毛咬着牙瞪着眼睛,死死的瞪着胡强,如果他能把人看死的话,那胡强肯定死了n遍。 可惜胡强对他的狰狞表情视若无睹,对他的痛苦,也毫无同情。 “听说你跑的挺快,把我爹都跑趴下了?”胡强的左手,又按上了二毛的右腿…… 他想干什么?二毛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草你吗,你赶紧把爹弄死,不弄死我,你是我孙子!”二毛咆哮起来。 胡强脸上毫无反应,又慢慢举起拳头。淡淡的问道:“是不是这腿跑的快点?” 拳头再一次落下,而这次风声鹤唳,力量更加狂暴! 嘭!声音很沉闷,好像没有打断,但二毛却感到撕裂的疼痛。 大腿肉厚骨头也粗,胡强知道这一拳未必能打断,接着又狠狠砸了一拳…… 嘭!胡强觉着,这次肯定差不多断了。 如果山子和耗子看到,他们绝不敢相信,强子哥的拳头竟然暴烈到如此程度, 简直就是变态的暴力! 二毛这次没有叫,牙咬得蹦蹦直响,眼角瞪出血丝,脸上表情恐怖狰狞! 胡强的报复依然没有结束,又把二毛的左腿按住,面无表情的问道:“还是这腿跑的快点吧?” “小子,有种告诉爹你是谁?”当胡强再次举起拳头的时候,狼王扶着墙,慢慢站起身凶厉地问道。 “狼哥,他是北岭的‘白眼狼’胡强。”二毛怒瞪着胡强咬牙喊道,作为肇事者,他当然打听了惹到了什么人。 当他得知那俩人都进了医院,并且还是北岭村胡强的父母。他知道可能会有点麻烦,可他却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麻烦。 …… 第二十一章 抓他 胡强看了眼二毛的惨象,没有把拳头落下。而是站起身,慢慢走到郎守合身前,把地上没摔碎的高粱酒瓶子捡起来,冷冷说道:“抢老子的山参泡酒,我看你活腻了!” 郎守合到底是老混子,根本就不怕他这个,厉声说道:“小子,让爹活过今天,明天我平了你们北岭,灭了你全家!” “跟我放狠?刀疤狼,你给我记住,我家人掉一个汗毛,我就让你掉块肉!我家人要掉块皮,我要卸你一只胳膊!我家人要出事,我让你老郎家上上下下,所有喘气的都死绝!” 胡强语气冰冷,当郎守合对上胡强那毫无感情的森冷目光,却在心里相信,这小子真敢这么做。 胡强抬手轻轻拍打郎守合的脸巴子,小声说道:“你要是聪明,最好咱俩自己解决。” 被人拍脸,郎守合可从来没受过这个,双拳紧紧攥着,随时要准备动手。 “还要动手?”胡强饶有兴致的低下头,看着郎守合的拳头。 郎守合没动,反倒笑了出来,“呵呵,‘白眼狼’是不?爹没你那么傻,知道爹是干啥的不?爹抓你进局子,进大牢!进了号里,收拾你的人多得是,还用得着爹动手?你可以跑,除非你一辈子不回来,只要你敢回来我就抓你!” 正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警笛声。 “听到没?现在你想跑都来不及,爹等子你跪在局子里求我!”听到警笛声,郎守合讥笑地看着胡强。只要进了派出所,想怎么弄他都是自己说的算,“我他吗弄死你!”郎守合心里狠狠的想道。 “滚你吗的!”胡强一个窝心拳,正打在郎守合胃部。 噗!郎守合像虾米似的,弯下了腰跪在地上,一张口又吐出一口黄货。 胡强知道此时不能耽搁,楼下已经乱哄哄一片脚步声! 胡强转到后窗户,拉开窗户抱着高粱酒瓶子,从二楼跳了下去…… 当两个警察带着四个协警,来到二楼包间的时候,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号称狼山之王的刀疤狼,和手下八个人,竟然全都倒在地上?怎么都不觉得不太真实。 酒味、菜味、血腥味,夹杂着郎守合呕出的杂碎味,屋子里的空气简直让人窒息作呕! “狼哥!” “狼哥,二毛,三黑,我草!” “狼哥,都他妈谁干的?”那四个协警跑过来扶起郎守合,抹前胸拍后背,总算把郎守合胸口那口闷气捣鼓出来。 郎守合狠狠瞪了眼地上躺着的二毛,气道:“还他妈能谁?北岭的大强,趁我们他妈喝多了,把我们给弄了!”郎守合多少给自己找了点借口。 “我草,这帮北岭的小兔崽子,都他吗不想活了!狼哥,你告诉我还有谁?兄弟们给你出气!”小协警义愤填膺的怒道。 “就他吗一个人!” 郎守合都没好意思说,可旁边的二毛却说了实话。 “……”屋子里一下都静了下来。 一个人打八个?就是喝再多,也不至于被一个人都打成这比样吧? 旁边的一个民警走过来,低声问道:“郎老弟,你打算怎么办?” 在东北,道上的事儿,一般都不会去惊动官老爷。想在道上混,就得守道上的规矩。 你可以找当官的做保护伞,给你开屁股,但是自己的事要自己解决。若是自己被人干了你报了警,那你就不用在道上混,也没人瞧得起你! 这规矩就连小混混都懂,所以民警先问问郎守合是啥意思,要不要立案? 郎守合心里有数,胡强这小子不好摆弄,反正自己这些人被揍成这样,丢脸丢到家,不如立案抓他。 二毛一个人受的伤,都够判他,更何况自己和这帮兄弟都是派出所里的协警,走警察的路线比较把握。 刀疤狼沉默了一会,最后咬牙道:“抓他!” …… 晚上八点半,二国躺在冷飕飕的宿舍里,盖着两层棉被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有点担心胡强,不知道自己带他找刀疤狼是对是错?万一胡强出点啥事,他心里能好受?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窗户外响起敲玻璃的声音。 二国一骨碌爬起来,扒窗户往外看。 隔着玻璃窗和护栏,影影绰绰看到外面站着一个高大的身躯,应该是胡强。 “谢天谢地,总算没事!”二国连忙穿起衣服。 “强哥。”二国绕到屋外,揣着袖子来到胡强身边,他又忘记了自己和胡强之间的岁数。 “别喊。”胡强小声说道:“二国哥,你什么也别问,听我说,刀疤狼一伙人被我干躺下了,这小子可能会让警察抓我,你把这瓶酒抱屋里去。”胡强四下看了眼,把泡着山参的高粱酒递给二国。 “狼王他吗的敢报警?草,也备不住。他哥是所长,他还是联防副队。那咋办啊?”二国此时也没主意。 “你慌个几把!”胡强看二国六神无主的样子,给了这熊货一巴掌。 “我自己有打算,你把酒收好,过几天我爹他们出院,你给我爹送去,别的不用你操心,我走了!” 胡强交代完,抬脚就要走,被二国伸手拉住,“等下强哥,这酒你放一百个心,不过你自己得小心点。刀疤狼可是个狠货,你若要被抓进派出所可没有活路,这钱你拿着。”二国说着,把兜里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差不多有一百多块样子。 前天刚发的工资,这是他这一个月的零花。 胡强也没客气,收下钱,看了二国一眼,说道:“我走了,以后家里有啥事你和耗子他们多照应点,你比他们大,好好带着他们。” “嗯,你放心。”二国感觉像是电视里的生离死别,心里有点难受,不知觉间竟然流下眼泪。 “草,你他吗还掉猫崽儿!熊货,我死不了!”胡强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爱再看他尿叽叽的样儿,转身就走。 望着逐渐远去的胡强,二国眼泪一直没有止住。小声嘀咕着:“俺看电视都哭,都说俺这样的人感情丰富……” …… 胡强不想和派出所的人撞上,眼睛留意着四周,从东侧出了镇子。 进了大野地,趟着雪,往市区的方向走下去…… ...... 第二十二章 绝望的警花 四野寒冷静寂,只有鞋底和积雪的摩擦声…… 扑哧扑哧的踩着积雪,胡强感到步履维艰。 望着前方茫茫的雪白世界,他知道这样天亮也到不了市区。 胡强准备再走一段,然后从打谷场的土路转回大道。 在这白茫茫的空旷大地上,他那提拔的身躯,也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胡强边走边想着心事,刀疤狼若是要抓自己进局子,还真是个麻烦事儿。 回去被抓肯定不行,进了派出所那就成了刀疤狼的面团子,他想怎么揉吧自己都随他心思,绝对不能回去! 问题是,也不能总不回家。胡强相信,即使自己躲个十年八年,到回来的时候,刀疤狼照样会带着警察抓他。 既然躲避不是办法,那只有去面对。 胡强已经有了打算,他想等一天看看情况。如果警察在抓他,就去医院和父母告个别,然后去市里的警察局自首,这样既不用当通缉犯,又不用回狼山派出所。 大不了,就是坐两年牢的事儿。 到底是山旮旯的娃子,胡强不知道他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按照程序,即使他在异地自首,他的案子也会被送到案发当地审理。 他刚刚打倒的八个人中,有三个构成轻伤害,那个二毛虽然都是骨折,但如果有意严判的话,绝对能算重伤害!现在是严打时期,加上他又没有条件支付被害人的医疗费用,判个三五年都是轻的! 故意伤害还好说,如果再整个寻衅滋事那罪就更大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没带凶器,至于什么抢山参的话,人家连听的兴趣都欠奉。 胡强想着自己的事,想到爹娘的病,又想起了孙秀莲。 已过了夜里十点,满脑子胡思乱想的胡强,终于走上了打谷场的土路。 这条土路秋收时经常来往跑拖拉机,宽阔平整两边都有一条排水沟。胡强所站的位置在正当间,往里走一里多,就是当地最大的打谷场。往外走一里多,就能走上大路。 胡强刚抬脚往大路方向走,却发现这条路上,竟然有车轱辘印,而且还是新的! 这个时候打谷场上空荡荡的,只有一座小土房,平常别说来车,就是人也不会来一个! 这车像是刚刚经过不久,虽然白天下的雪,可如果是再早的车子经过,这风吹雪埋的,也不可能有这么清晰的印记。而且还是一排车印,说明进去的车还没有出来。 “谁会大半夜的跑打谷场来做什么?”胡强边走边琢磨,越想越可疑。 走了几十米,胡强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转身顺车轱辘印往打谷场走去。 …… 林美琪现在怕得要命! 作为刑警大队技术组组长,出过无数次现场什么恐怖的场面没见过? 本以为自己的胆量早已经打磨的如钢似铁,可是当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时,却发现自己内心里竟然也如此的恐惧。 林美琪竭力压制内心的胆怯,坐在这寒冷破旧的土屋墙角,想把这突然发生的事件屡一屡。 作为一名警察,基本没有每天按时回家的时候。今天因为一件案子,耽误到晚上八点才开车回家。 可是没想到刚拐进小路就把人撞了! 当她下车去看被撞的人情况时,没想到竟然被人从背后捂着嘴巴拦腰抱住。 当被抱住的一瞬间,林美琪脑子里下意识想出好几招破解方法。 学过擒拿、格斗、散打、跆拳道的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功夫相当了得,可没想到这些招数,在绝对力量面前统统失灵! 拼命的挣扎,也没有摆脱困住自己的那双手臂。眼睁睁的看着先前被撞倒的男人走过来,把自己两腿抱起塞进了车后座。 紧接着就是恶梦的开始! 林美琪手脚都被胶带捆死,嘴巴也被封上了胶带,和电影里演的绑架案如出一辙。 刚刚从背后抱着自己的高大光头男,坐到自己身旁,并且淫笑着伸出恶心的大手,隔着衣服揉捏自己的胸脯。林美琪拼命的把脑袋靠向车窗,希望能有人看到自己,可试了几次都被光头男按了下去! 林美琪想凭着这两年出现场的经验,分析下这两个歹徒的作案意图和心里状态,可是也因为见过太多恐惧场面,使她害怕得难以平静。 她也没有多少时间思考,一直在尽力摆脱旁边那双不断袭扰自己的脏手。 看到车子逐渐远离市区,林美琪后悔自己早上加满了油箱。 看到车子进入铺满积雪的土路,林美琪又开始后悔当初选择了这款进口的jeep指南者。 现在后悔什么都晚了!在这个四下无人的荒凉小屋内,林美琪不知道后边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她甚至连想一想的勇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那个光头壮汉走了进来,不耐的冲外面嚷道:“二哥,让兄弟先弄她,俺憋得慌!” “别他妈没大没小的,等我草够了再轮到你。你先弄完这小娘们儿不散架才怪!”随着话音,那个被车撞倒的高个瘦子走了进来。 “那你赶紧操啊!”光头眼巴巴看着林美琪,对这个大美人儿眼馋不已。 “滚几巴犊子!这么冷的屋子射出来都是冰渣子,给我抱柴火烧炕。夜长着呢,你急屁股猴儿啊?”瘦高个倒是会享受的样子。 “俺说在车里整,你嫌憋屈,弄到屋里你还嫌冷,事儿真多!”大光头不满的嘟囔着,出去抱柴火。 小屋里有个小土炕,上面的灰突突的炕席有一块没一块的,这里屋是打场时大伙休息唠嗑打屁的地方,外面的小屋有个小灶台,平时大伙煮点粥烤点地瓜啥的挺方便! 打谷场别的没有,稻草可多得是!这稻草便宜一年贵一年,价钱好的时候大车小车往外拉,价钱不好送都没人来拉,不够油钱! 见光头在外面生火,瘦高个走到林美琪面前撕掉了她嘴上的胶带,笑着说道:“呵呵,林大小姐介绍一下,我叫刘铁海,外面烧火的是我的弟弟叫刘铁山。” 林美琪刚刚一直在试着咬舌自尽,可她怎么使劲也咬不破自己的舌头。看来这自杀也不像电视里演的那么容易!见这瘦高个不但认识自己,还自称叫刘铁海,林美琪尽量平静心情,凄声说道:“我不认识你,你们要干什么?” “你是不认识我,可你一定认识我大哥!”刘铁海抓住林美琪的头发,狠戾的说道。 “你大哥是谁?”看到几乎贴在自己脸上说话的刘铁海,林美琪忍着恶心闭眼问道。 “刘,铁,龙!”刘铁海一字一字的咬牙切齿,狠辣清瘦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淫邪。 “啊!”听到刘铁龙三个字,林美琪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瘦子,接着又绝望的闭上双眸。 她现在知道自己的命运,只希望自己能快一点死去,又开始拼命的咬着自己的舌头。 可她现在想死都是那么的难!刘铁海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块乌漆麻黑的抹布,像对牲口似的勒住了她的嘴巴。 “别急着死,等屋子脑呼了,让你尝尝俺的滋味!”瘦子说完淫笑着走了出去。 林美琪终于流下了绝望的眼泪…… 从小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林阳市公安局局长的掌上明珠,难道要遭受这样的凄惨命运? 这个平时英姿飒爽自信刚强大警花,终于崩溃了! …… 第二十三章 遭遇 刘铁龙,刘铁海和刘铁山三人是亲兄弟,老家在与林阳市相邻的冷安县。 两年前三兄弟在老家和人打架闹出人命,跑到了林阳来躲避。 虽然三兄弟住在林阳,为了保险起见,都不住在一起。 老大刘铁龙住在市区,整个做棉花糖的机器,成天推着小车卖棉花糖。其人好嫖好色,有点闲钱就去找娘们。 老二刘铁海租住外环边,在一家汽车修理厂上班。为人好赌,没钱的时候,专干些碰瓷儿的买卖。 老三刘铁山,租住在离狼山镇不远的青羊镇,仗着体格好在周边帮干农活,这个打谷场就是他选的地方。 哥三个和林美琪的仇还得从刘老大说起。 刘铁龙因为好色又总没钱,还憋不住自己,有一次在公园里卖棉花糖,见一个颇有姿色的中年妇女进了女厕所,他见天快晚了周围又没啥人,就壮胆子跟了进去…… 进去后拿串棉花糖的竹签子,顶在那娘们的后腰上。从背后搂住娘们厉声说道:“想活命就别动,别说话,别回头!” 那娘们感觉后腰有个带尖的玩意扎着自己,以为是刀呢,吓得得得索索的不敢动弹。 结果刘铁龙让那娘们自己把裤子脱了,他从后屁股就把那娘们给上了,还抢了四十块钱。 第一次尝到甜头后,刘铁龙一发不可收拾。作案工具换成了一把尖刀,在市区各处寻找作案对象,并且屡屡成功! 一时间林阳市人心惶惶,变态色狼的大名越传越邪乎! 市公安局高度重视起来,市公安局局长林向东亲自挂帅成立专案组。可这刘铁龙挺警觉,感觉到风头不对就收手,案件侦查许久也没有线索。 最后专案组选拔出三名警花充当诱饵,林向东作为表率把自己女儿也选了出来。 也是刘铁龙该着,六月份的一天正巧碰见了穿着短裙,充当诱饵的林美琪。 刘老大本想老实一阵子,可这林美琪实在是太勾人了!那修长雪白的大腿,细细的腰,鼓鼓的****,哪一样单拿出来都让他喷鼻血。更何况,这些优点都整合到一个人儿身上? 刘铁龙决定下手,而等着他的却是黑洞洞的枪口,和埋伏在暗处两个便衣。 刘铁龙被抓了,当天林向东局长还在当地电视台发表了讲话。一是安民心,宣布变态色狼落网。二是表决心,对案犯要从重从严,绝不姑息! 后又查实他和两个弟弟,在老家犯了命案,不过刘老大到死也没把自己的俩兄弟供出来。 宣判那天,当地电视台法庭现场直播,当听到宣判结果是死刑时,刘老大突然狂声大叫道:“没上了那个警察小娘们,老子死不瞑目!” 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打听女警花何许人也?最后都才知道,那是公安局长林向东家的千金,叫林美琪。 刘铁海刘铁山俩兄弟,听哥哥到死还想着那个娘们。兄弟俩想完成哥哥遗愿,替哥哥弄上她!然后把她杀了给哥哥陪葬,也算给哥哥报了仇。 就这样,俩人暗查密访查到了林向东家的小区地址,后又掌握了林美琪的行车路线。半年后,终于实施行动,并且一举成功! 所以,林美琪一听这俩人是刘铁龙的弟弟,就已经绝望了。 …… 胡强走到了打谷场。 一辆白色的吉普车停空地上,小房里有火光透出。 他倒没有那些偷偷瞧瞧的念头,大大方方的直接拉开门就走了进去…… 此时,光头刘铁山正忙着往灶坑里塞稻草。刘铁海站在里屋门槛抽着烟,感觉屋子里暖和了不少,一脸淫邪地瞅着林美琪。 突然,外房门打开,进来个高大的小伙子,屋子里几个人都愣住了…… 刘铁山和刘铁海怎么也想不到,这大白天都没人来的地方,咋大半夜还跑出个人来? 而胡强也想不明白,这俩人大半夜开着漂亮汽车,跑打谷场来烧火?这不是有病嘛! “滚出去!”刘铁山也没闹明白怎回事,下意识里不想看到这个人。 “滚什么滚?弄死!”刘铁海最先反应过味来,甩掉烟屁从后腰拽出一把尖刀就冲来过来。 刘铁海也明白了,绝不能让这小子活着离开,扯过烧火的棒也轮了过来。 胡强虽然还有点迷糊,可这刚进门就要打要杀的,他也知道这俩人不是啥好鸟。 “我草,见面就动手?老子陪你们玩玩!”想到这胡强闪身跳出门外,在外面打多敞亮啊! “****吗的,别跑!”刘长山拿着烧火棒子,紧跟着就追了出来,呼!木棒子带着风声就落了下来。 胡强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把注意力集中到随后而至的尖刀上。 刘铁海在刘铁山身后,握着锋锐的尖刀,扎向胡强的肚子。 这次胡强没有躲,一伸左手快如闪电!嘭的一下,抓住了刘铁海握着尖刀的手腕,使劲一拧刘铁海疼得一蹲身子刀子松手落地。 胡强一只手抓住刘铁海的手腕,另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一转身把刘铁海隔在他和大光头中间。 刘铁山拿着棒子比划了几下,都被他二哥隔在中间碍事。瞅着这小子个高,气得他跳起脚横着把棒子抡了过去! 这对胡强来说,一点威胁没有,稍稍仰头躲了过去。 “你们干啥的?”胡强拧这刘铁海胳膊和刘铁山俩转圈,还得空张口问了一句。 “我们是******的,都是你爹!”刘铁海被拧着胳膊,蹲地上跟着打转,气得他狠狠的骂道。 “死!”胡强可没好脾气,冷着脸看了眼下面的刘铁海,又躲过大光头一棒子。 稍微用力往上一抬,把刘铁海架了起来,突然抬起大头鞋,照着刘铁海的肋叉子一脚就蹬了出去…… 嘭! “啊!”胡强这一脚踹的太狠了!把刘铁海踹的身子都蹬飞了起来,两只脚甩起老高。 而胡强双手还死死握着刘铁海的胳膊,刘铁海感觉肠子被踹碎了似的疼,胳膊也脱臼了! “****吗,给我松开!”刘铁山眼睛都红了,把棍子脱手甩了过来。 胡强躲过棒子,刘铁山又从地上把他哥掉的尖刀捡了起来。目露凶光恶狠狠盯着胡强,他玩命了! 胡强提起刘铁海的身子松开他的手臂,又蹬了一脚,嘭!刘铁海像个死虾米似的蜷着身子,飞向刘铁山。 刘铁山赶忙把二哥抱住,刚想放下二哥,胡强的大头鞋又到了,梆!一脚踢在刘铁山的大光头上。 刘铁山体格确实挺霸道,一屁股坐到地上晃了晃脑袋又站了起来,抓着尖刀奔着胡强脖子就捅! 胡强本想让他们老实老实,可没想这大光头还蹬鼻子上脸。 看刀尖奔脖子来的,他知道这是下死手。 胡强依然没躲,左手腕往外一翻一搭,握住刘铁山拿刀的胳膊推到外侧,刀子从身旁错过。 胡强身子往前冲,右手搂住了刘铁山的后脑勺。没有给刘铁山反应的机会,上面的手用力一拉,下面的膝盖就顶了上去…… 啪!膝盖狠狠的顶在刘铁山的脸上,鲜血四处飘洒,刘铁山登时昏死过去! 刘铁海和刘铁山兄弟俩,双双倒在雪地上不省人事。 胡强稀里糊涂又打了一仗,看着地上躺着的俩人,气不打一处来。 正在这时,胡强见到一个疯女人,被捆住手脚,一蹦一蹦像僵尸似的,蹦出了小土房。 咕咚,林美琪摔到了外面的雪地上…… …… 第二十四章 谢谢你 “唔,唔唔……”林美琪嘴上嘞着恶心的抹布,望着站在远处的胡强,眼里充满希望之色,趴在地上嘴里唔唔喊叫。 看到屋里蹦出个大活人,浑身捆得像粽子似的呜哇乱叫,把胡强吓了一跳! “怪不得这俩人看到我要打要杀的,敢情是有奸情。”胡强心里明白过味儿,急忙走过去把林美琪嘴上的抹布解开,又扯开她身上的胶带。 “快,谢谢,绳子,捆上!” “打电话,对,我电话呢?” “他们要醒了,绳子!”林美琪像个没头苍蝇似的,爬起身四下转圈,嘴里叫喊着不着边的话。 “他俩得一阵子能醒,哎……”胡强站在旁边轻轻叹息。瞅着这个惊吓过度的女人在那放疯话,他怀疑这个姑娘是不是吓傻了? 胡强的叹息似乎带有魔力,噗通一声,林美琪坐倒在雪地上。 “呜呜呜……”这个差一点就万劫不复的女人,趴在冰冷的雪地上终于痛哭失声。 “疯了?”胡强默默想着,站着那望着这个漂亮可怜的疯女人,点燃了一根香烟。 胡强抽着烟听着女人的哭泣,从低沉委婉的泣吟,到平缓委屈的呜咽,再到最后肆意发泄的嚎啕大哭,中间不时还夹杂一声抽泣。 胡强觉着这女人哭得挺有节奏,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哄?他也没心情去哄她,他有自己的愁事要想。 “可不可以,给我一支烟?”当胡强点起第二支白梅顺的时候,林美琪停住的哭声,向胡强开口问道。 胡强看了她一眼,把嘴上刚点着的烟递过去。见她接了,自己又默默点了一根儿。 林美琪会吸烟,但不常吸,感觉压力大的时候就背着人抽两口。她也没吸过两块钱一包的白梅顺,味儿差了些,但此时她倒完全能接受。 林美琪轻夹着烟卷,送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接着仰起头缓缓吐出一缕烟雾。此时的女警花身上,倒有一股看破红尘的风尘气息。而旁边的胡强却觉着这女人抽烟也是一门学问,咋瞅都好看! 林美琪抽了两口烟感觉好多了,站起身钻进车里打开里外车灯。在里面翻腾了一阵子,才拿着一个手机和一卷胶带走了出来。 手机电池后盖开着,里面的电池不知所踪。 “带手机没?”林美琪瞅着胡强的破棉袄问道,见后者摇头又把手里的胶带抛了过去,“帮我把俩捆上好吗?” 胡强从空中接过胶带,点点头走到刘铁海哥俩身边,照着记忆中这个女人蹦出小房时捆成粽子的摸样,把他俩捆了起来。 “谢谢。”林美琪无力的靠在车保险杠上,望着胡强轻声说道。 “赶巧遇上。”胡强弹飞烟屁,淡淡回了一句。 “我叫林美琪,你呢?”虽然对这个面无表情难以琢磨的男人怀有戒心,但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胡强。”胡强觉着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可这冷夜里他不想把一个受惊的女人,丢在两个亡命之徒身边。即使这两个混蛋已经被困住,他也不能这样就走了。 “你家在附近?”职业本能,驱使林美琪想多了解一些胡强的情况。 胡强望了眼狼山方向,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你一个人竟然把他俩打成这样,是不是练过?” “……” 林美琪忽然发现这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小伙子,并不想与自己聊天也不想靠近自己。 虽然不知道他冷漠的面容下藏着什么心思?但是这样与自己保持距离,多少让林美琪感到安心一些。 “你可不可以帮我把他俩押到公安局?”既然手机没电池,林美琪只好自己把这俩恶魔带回局里。可是单独把这俩家伙丢在后车座,她心里却有些害怕。 “成!”胡强走过去把刘铁海兄弟俩,一肩膀一个扛了起来,心想自己到了公安局要不要也自首?这倒是顺路,只不过这样就不能和爹娘说话了。 胡强扛着两个大活人,三百多斤的分量,顺着土路向大道走去。 “你去哪啊?回来!咯咯……”林美琪没想到这小伙子竟然要扛着两个人,走着去公安局。她觉得很搞,也没想到这时候,自己竟然也能笑出声来。 “还干啥?”胡强闹不懂她到底啥意思? “上车!”林美琪忍着笑喊道。 “我只开过三驴子。”胡强对这四个轱辘的车不大把握。 “咯咯咯……傻子,这是我的车!”这回林美琪真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而且笑得比刚才还畅快。她忽然觉得,这个高大冷峻身手狠烈的小伙子,竟然还有点小可爱。 “……”胡强有些无语!这姑娘会哭,会笑,会抽烟,还会开车,生孩子肯定也会!不知道她不会啥? 胡强把刘家两兄弟丢进后车座,自己却坐到了副驾驶位置。 “你怎么坐前面来了?你不怕他俩醒过来把我们杀了?”林美琪望胡强也坐到后面去,却又不好意思命令自己的救命恩人! “不能醒,捆着呢,醒了也没事!”胡强对此倒毫不担心,他嫌后面太挤。 车子缓缓开出了土路。 大路上的雪压的很实,速度依然不快,慢慢向市区驶去…… 一路上,林美琪不时地从倒车镜观察后面的两个匪徒,心里不时泛起余悸,如果没有他,会是什么结果? 林美琪手心里一直在攥着冷汗,想到刘氏兄弟的狠恶淫邪的目光,她真的不敢去想那样的后果。 “谢谢你。”林美琪目光迷蒙,又一次轻声感谢胡强的救命之恩。 “你谢过了。”胡强一直在纠结,到了公安局要不要自首?突然没头没脑的又听她谢自己,感觉她是跟自己没话找话。 “我还没谢够。”这天大的恩情,林美琪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他? “这回够了。”胡强有点不耐烦。 林美琪轻轻摇头,凝视远方……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微笑。 “你多大?”她忽然在想,如果他要自己以身相许,自己会不会答应?林美琪心里清楚,如果有能救她的人,在她最绝望的时刻问她这个问题,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过年二十一。”胡强搞不懂这姑娘脑子里在想什么?总冒出一些没边儿的话。 “叫我林姐。”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老成的小伙子,竟然比自己小五岁,林美琪心里好受一些。 “……”又是没边儿的话,怎么女人都想当姐?胡强话都懒得回。 “真的谢谢你。” “……” 林美琪语气很真诚,而胡强心里却已经在骂娘了!“草,有完没完?” …… 第二十五章 把俺也铐上 …… 凌晨两点,白色的指南者,缓缓驶进林阳市公安局向田分局院内。 车子刚刚停下,就从大楼里跑过来个年轻的值班民警。 “林组长你去哪了?市局林局长电话打来好几个,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小警察和林美琪说两句话,忽然看到车里还有三个人其中两个还捆着,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后车座的刘铁海兄弟俩,在车刚到平湖就已经醒了,俩人自打醒过来就开骂,胡强和林美琪都懒着搭理他俩,就由着他们骂。这哥俩一路骂到现在好像有些累了,看到公安局的大楼俩人都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小李把手机借我,旁边这老弟刚刚救了我一命。你进去再叫几个人,把后车座的俩人押起来看住了。”林美琪简单说了两句,又借过电话给她父亲林向东打了电话,简单说了两句。 放下手机,此时林美琪坐在驾驶座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夜的经历就像是一场恶梦,现在终于醒了! “那个,你也是警察?”胡强见小警察叫林美琪组长,还把电话借给她,觉着应该是这么回事,但还是不确定的问了一下。 “你没想到吧?”林美琪转头微笑着撇了他一眼。 “嗯。”胡强点点头不冷不热的说道:“你这警察当的也太面了!” “……”林美琪觉得脸上有点热,心里埋怨这小子太耿直,自己却又没法反驳。 “姐姐是勘察现场搞技术的,说了你也不懂。”看到楼里面跑出来四个警察,林美琪开车门走了下去。 胡强在车里不知道林美琪和几个警察说些什么?只看到几个警察越听脸上越是怒气蒸腾,死劲往车里瞪眼。 “你俩要完蛋草了!”胡强淡淡的说了一句,给后面的二位话听。 “滚你吗蛋!都他吗你搅合的,爷爷做鬼都去抓你!”刘铁海倒在刘铁山身上,瞅着前面的胡强眼睛都要瞪出血来。 “爹等着。”胡强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几个警察打开车门,抓头发扯领子把刘铁海哥俩拽出了车厢,打开胶带又给俩人戴上了手铐,押进了大楼。 “你想在我车上过夜啊?”林美琪见胡强还在车上稳当儿坐着,伸手敲了敲玻璃喊道。 胡强心里此时已经有了决定,慢慢走下车来到林美琪面前伸出双手,说道:“把俺也铐上。” 林美琪吓一跳,心想这小子是不是有病?问道:“干什么?” “我自首”胡强倒是很坦然。 “你犯事了?”林美琪好奇的问道。 胡强点了点头。 “什么事?”林美琪心里忽然有种恶毒的小高兴,她有点希望胡强犯点小罪,她也好有机会报答下他。 “打人了”胡强哪里知道面前这美人儿的心思? “不会是刚才抓进这俩吧?”警花有点小失望。 胡强摇摇头道:“是个八个人。” “你一个人打了八个?”林美琪有点难以想象,想到刚刚进去的俩兄弟模样,随即也就释然了。 “重伤轻伤?”林美琪追问道。 胡强对这些都不太懂,抓了把头发不确定的说道:“估摸挺重吧?” “他们八个人找上你的?”林美琪想了解下实际情况。 胡强还是摇头。 林美琪试探着问道:“不会是你一个人去找八个人打架吧?” “嗯” “你虎啊?” 林美琪瞅着胡强,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面前这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竟然有胆子一人去打八个人,还把人都打伤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夸他呢?是夸他呢?还是夸他呢?! “进去说吧,先把我的事整完再抖搂你!”警花只说出了这么一句就领先往大楼走,胡强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在一间暖和的小办公室内,林大小姐亲自给胡强沏了杯咖啡。不过胡强喝一口就当着林美琪面吐了出去。 “怎么的?姐姐的咖啡有毒?”林美琪杏眼圆睁质问道。 “啥破玩意,比刷锅水还难喝!”胡强还真喝不惯这玩意。 “那姐给你换杯茶。”若是有人看到林大小姐如此耐心细致,肯定会掉一地下巴! 香气四溢的毛尖茶,胡强像牲口似的一口就喝干了!林大小姐都替他感到烫嘴。 喝完茶水,胡强把自己事情的起因经过讲了一遍。 “嗯,如果那边立案可能有点麻烦,不过有姐姐我在,你就放心吧!一会来人给你做笔录,你把刚才救我的经过照实说,现在你是我的人证。” 此时林美琪很有警姐的样子,不过那双复杂的眼睛却狠狠的出卖了她。每一次想起被人绑架的经历,她对胡强的感激之情就增加一分。 她忽然发觉这个顶着鸡窝头,穿着打扮土掉渣的小伙子,竟然十分的帅气!不算浓密却英气勃勃的双眉,不薄不厚的嘴唇紧紧闭着,脸上表情很单调给人一种冷酷的感觉。 林美琪从胡强那深邃冷漠的眼神中,感觉到一丝单纯的羞怯。 女人的直觉的确是很准!胡强真有点架不住这个自称姐姐温柔、亲切、信任、揣摩、等等……各种情感情绪交织复杂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胡强一直忍到一个老警察端着茶缸走进小屋,才算结束。 老警察对胡强很客气,这是林组长的救命恩人也是分局的恩人。林大小姐出意外,分局里所有干警都会难受,并且以后哪找那么漂亮的警花看? 警察之间除了同事之情,往往还会有一份同甘共苦一家亲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情。 证词倒是很顺利,胡强只是照实说了经过,老警察边听边写不时还客气的问上两句。当听到胡强一个人赤手空拳,把俩个心狠手辣的歹徒打昏时,老警察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作为老民警,他能想象得出当时的凶险,而这年轻的证人,却是一脸的平静之色。 “后生可畏吾衰矣!”老民警做完笔录心里感叹一声,起身和胡强握手告别。 当林美琪再次走进办公室时,身后多了一位身材魁梧威武严肃的中年男人。 林阳市公安局局长,政法委书记,林向东同志到了! …… 第二十六章 老姜辣味大 林美琪眼圈红肿,想来在她爸面前痛快哭过一场。 “爸,这就是救我的那个小兄弟---胡强。”林美琪向身后的父亲介绍胡强,又对胡强说道:“这是我爸,林阳公安局局长,你是我弟弟就叫姨夫。” 当林向东走进来的时候,胡强就很自觉的站起身,他能感觉出这个中年男人是个大人物。 “林局长。”胡强可不会随便套近乎,规规矩矩喊声林局长。 林向东轻轻颔首,做了这么多年领导,他身上自然有一种大权在握俯览众小的威严气势! 林向东军伍出身很豪爽,办事也稳重,但刚才听到女儿的经历,这个大风大浪闯了大半辈子的大局长,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林向东主动走到近前伸出手,胡强赶忙伸手握住,面对大人物他倒真有点诚惶诚恐。 虽然胡强握手的姿势很不规范,但是林局长一点也不在意,他瞅着胡强挺顺眼。认真的说道:“好小子,谢谢你救了我女儿,我代表全家人感谢你。” “赶巧碰上了,应该的。”胡强再山炮也知道这时候得客气客气。 “呵呵……你可以这么说,但我们全家都欠你的!”林向东这话说得很诚恳,也确实出自真心。 胡强轻轻摇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可不希望大人物欠自己的人情。 “爸,别嘴上客气了,拿出点行动吧,我这弟弟犯了点错误!”三人各自落座,林美琪把话头扯到胡强的事儿上,她希望老爸能出出力。 “奥?呵呵,年轻人犯错误很正常,说说是什么事。”林向东表情轻松的问道。 林美琪见胡强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得亲自帮他把事情的起因经过说了一遍。 林向东先是惊讶的看了胡强一眼,没想到这小子厉害到如此程度!接着皱着眉头,沉吟道:“嗯,狼山属于青河区管辖,是于大头的地界可能会有点麻烦。” “林局长别为难了,我就是来自首的,只要不把我抓到狼山就行。”胡强不想见大局长都为难,这是自己的事情,他不想麻烦别人。 林美琪在旁边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她早猜到不管事情好办不好办,他爸都得一副难办的表情。 这表情的好处就是---办好了,这人情捞的大。办不好,也不会让你感到失望。 林向东见女儿的表情,就明白她想什么。“呵呵呵...臭丫头,我可不是装腔拿架子。既然那个所长是伤者的哥哥案子移交上级很正常,这点倒是好说,至于到了青河分局嘛……” “你就痛快说吧!”见老爸卖关子,林美琪急了。 “呵呵...看看给你急的,我尽力试试。”林向东手指点了点自己溺爱的女儿,转向门口说道:“小王进来下。” 话音刚落,门口走进了年轻俊秀的小伙儿,他是林向东的秘书---王远征。 “林书记。”王远征一直都称呼林向东为林书记。 “你在外面都听到了吧?”林向东先问了句。 “听到了。” “你给狼山派出所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有没有立案?如果没立案让他们先别立,就说我说的。”林向东那股子威严气势,又自然流露出来。 “是,书记。”王秘书转身走了出去。 “如果要立案了呢?”林美琪关心的问道。 “立案就移交到分局。”林向东又沉思起来。 青河分局下辖五个镇,狼山,青羊,平湖,隆庆,罗房,虽然都是穷地方,但局长于文篙却肥得都快流油。 于文篙外号于大头,也有人背后叫他大镐头,总之他长得太胖,脑袋也太大,外号一大堆! 那于大头是市长乔恒的大舅子,虽然是林向东的直接下属但毕竟是乔恒的人。林向东本打算过完年把他出公安系统,这个时期确实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 但是既然是女儿的恩人,林向东怎么也不能不管,心里盘算许久有了初步的打算。 林向东转过头对女儿说道:“你被绑架这事,回去别告诉你母亲,不然她又该怪我当初让你考警校了。” 接着又对胡强说道:“你的事也不用担心,该干啥干啥。我这边先摸摸情况,有事我会让美琪去找你。” 胡强点了点头,这么大人物想着自己这点屁事,他觉得亏欠人家,心里有点难安。 这时,秘书王远征走了进来,低声说道:“书记,狼山那边已经立案了,伤者现在都在清河医院,伤情鉴定也做出来了,一个重伤三个轻伤!” “什么?”林美琪吓了一跳,她没想到狼山这小破派出所效率还挺高,忙活大半夜把案子给定了。 “嗯,知道了。这帮兔崽子还挺快!你去安排下,让他们明天把案子移交到清河分局。”林向东倒是波澜不惊,面容平静。 王秘书出去后,林美琪坐不住了,急忙问道:“爸,直接交到市局不行么?” “呵呵呵...你当了两年警察怎么这点规矩都不懂了?”林向东笑着说道。 “可那是重伤害啊!我不相信于大头真给你面子。”林美琪是真急了,不想自己的恩人老弟背这么重的罪。 “重伤害怎么了?你别忘了,小胡还有特大立功表现呢!并且还是自首,你慌什么?若没有这个事,我颁他个‘见义勇为奖’也不过分!” 林向东把问题想的很全面,接着说道:“我毕竟是于文篙顶头上司,他敢一点面子不给我?你一会带小胡去录口供,然后带他去吃点饭。明天把笔录交给清河分局,那边如果要人不给他,就说你们向田分局这边有重大案子要他作证。” “案子审判不是他们说的算,到了法院那边我再想办法,小胡该忙啥忙啥去,只听消息就行了。” 到底是老姜辣味大,老人经验多。林向东几句话就把有利条件都归拢到了一起。 那边要口供可以,但人不能给你,这边的案子比那边重大,并且需要胡强在这。 此时林美琪如梦方醒,冲老爸挑起大拇指,笑道:“爸,你真高!” 胡强一听自己不但不用进派出所,就连分局都不用去,心里也高兴。难得的冲林向东一鞠躬诚恳地道:“谢谢伯父。” “哈哈哈...别忙叫伯父,你父亲多大岁数?”林向东也很高兴,毕竟救了自己宝贝女儿,有机会报答人家心里舒畅许多。 “俺爹今年四十八。”胡强实话实说, “那你没叫错。呵呵...明天带你美琪姐去看看我这没见过面的弟弟,” “嗯,成。”胡强一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个姐姐。 “咯咯……我有个能打的干弟弟,以后看谁还敢来烦我?”林美琪早乐不得有这么个弟弟。 林向东和胡强对林美琪的想法都挺无语! 第二十七章 四大天王 林向东走后,林美琪带着胡强交代他的案情又做了笔录,等一切忙活完已经快亮天了。 “怎么一晚上就把你熬成这样?真面!”林美琪还记着胡强说她面的话,这时报复的说道。 胡强瘫坐在沙发上抬眼皮看了她一眼,随后又闭上懒的搭理她。他已经累坏了,自从爸妈住院一直没有睡好过!昨晚又连着打了两架,从狼山镇折腾到向田分局。到现在天都快亮了才算消停,换了谁也顶不住啊! “林,林姐。”胡强闭目养神,还想说点话。 “怎么叫我林姐就这么别扭?两个字还磕巴一个。”林美琪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板正的警服,秀发拢个马尾辫搭在脑后。合体的警服勾勒出她那凹凸有致修长曼妙的身材,充满了制服的诱惑。 秀美的面容,眉头有股子英气。配上肩头一杠两星肩章,昭示着她二级警司的身份。 作为本科生应该四年升一次警衔,二级警司的位子,可不是那么快能坐上去的。 而我们的林美琪小姐凭着专业技术人员的优势,在这个拼爹的时代,仅仅两年就已成为正股级二级警司! 美貌、智慧、权利、集于一身的“白富美”,有几人能够抵挡?可惜偏偏遇上胡强这个不知情趣的“白眼狼”! 看着眼前英姿飒爽的林大小姐,胡强脑子里总浮现出那个捆成粽子披头散发像僵尸一样蹦出木门,呜呜乱叫像鬼似地的疯女人! 摇了摇头,胡强驱散脑子里那个恐怖的女鬼,说道:“姐,一会我想去医院看俺爹娘。” 林美琪沉吟一下,认真的说道:“上午不行,下午去吧。” “因乎啥?”胡强不知道这两个时间有啥分别? “你的案子得上午能转到青河分局,这边的笔录也同时上午送过去,所以在这之前你得跟着姐混。乖,姐下午带你去医院。咯咯咯...”林美琪像哄孩子似的安慰胡强,自己却禁不住笑了起来。 胡强可没心情和她扯蛋,问道:“那这大半天我干啥?” “一会姐带你去吃饭,然后你去洗个澡睡一觉,再回头带你去逛商场,给你包装包装!”林美琪笑眼望着胡强,心里琢磨这老弟若是打扮起来,得有多帅? 胡强点点头,虽然他不明白啥叫包装,但对吃饭洗澡睡觉很中意,也没说别的。 ....... 时近中午,胡强在洗浴中心休息大厅酣然沉睡。 而此时,狼山镇里里外外的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北岭大强昨晚上一个人空俩爪子,把刀疤狼八个人全干打趴下了!”明明是单人匹马赤手空拳,在这地方讲,就是一个人儿空俩爪子。 几个人围在小卖店门口议论着,对面茅坑里站起个老娘们,提着棉裤腰就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系裤腰带,嘴里还骂着道:“刀疤狼那完蛋玩意,还报警了!这他吗还敢叫四大天王第一?呸吧,还狼王呢,熊包蛋一个。” “大花婶子,还提啥四大天王,这都啥年代了?这烂掉渣的名号现在城里人都没人稀的用!”旁边一个年轻小伙,撇着嘴讽道。 “以后谁都别提四大天王,别把老子和刀疤狼整吧一块,俺嫌丢人!他还不如崔大篮子呢。”旁边又凑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男人,胡子拉碴大眼珠子连毛眉,笑呵呵的要多邋遢有多邋遢,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呦,狗王驾到了!”那年轻小伙见到来人,笑着调侃道。 “狗王,就冲你们四大天王一个名号,也得给狼王报仇。”大花婶子紧着扇风。 “报他奶奶比仇,他郎守合死了才好呢!”人群外,又挤进来一个身高马大胡子拉渣的壮汉,大咧咧的骂道。 “哎呦,赌王也来了,你们这四大天王要磕头是咋地?这咋都出来了捏?”赌王驾到,大伙还真挺意外。 “狼王躺医院里,今儿这赌王和狗王也都出来了,就差个鞭王没来。” 轰! 听到鞭王名号,大家伙呼啦家伙,都乐翻天了。 狼山镇自打郎守合自称狼王后,相继又涌现出三个大王。 狗王陈涛,赌王葛大壮,鞭王崔英日,镇里人就把它们四个凑成了四大天王。 其实也就刀疤狼算是个正经玩意,那三个一个比一个有特点,一个比一个不着调! 先说赌王葛大壮,葛大壮外号叫“酒后飘”。为人好赌,但别看他人长得粗名字粗,却是真会赌,一年到头啥也不干照样滋润活。 扑克、牌九、小牌、麻将、样样都精,尤其爱玩麻将。特点就是...喝完酒打麻将专看飘牌!不管啥牌,哪怕起手一对没有也敢憋飘。 最牛比的是他还总胡牌!有一次喝完酒打麻将,八圈牌胡了十二把飘,把一桌子人裤兜都掏漏了,赌王名号打此不胫而走。 葛大壮和刀疤狼很不对付,因为葛大壮放赌局被刀疤狼搅合过,推牌九也被刀疤狼抓过。所以他对刀疤狼尤为憎恨,今儿一大早听说刀疤狼被打,他想到小卖店买两挂鞭放放! 再说狗王陈涛,这小子还有个外号叫狗比人儿。这狗比人儿可一点不白叫,这陈涛是个光棍子,总说自己如何如何稀罕狗。可是这小子却敢杀自己养的狗,也敢吃自己养的狗肉。这在养狗人士中,绝对算是异类! 陈涛此人对狗不咋地,对人却是一副好脾气,总是笑呵的。 最搞的一次是这陈涛有一天喝多了去小卖店买烟,从兜里掏出一个缺了一角的十块钱放到柜台,卖货的老太太嫌缺茬就没收。这小子从兜里又掏出一张完好无损的十块钱,结果他从好钱上撕下一个角,放到柜台上和缺茬的十块钱拼吧到一起给人家。 那老太太能不生气么?指着他鼻子骂了半个钟头,这小子愣是笑摸呵的听了三十分钟,你说他狗不狗? 最奇妙的是,他养的所有狗都是母的。有人说他家养的母狗都是给他草的,不让他草他就把狗杀了。 虽然这个传言没有证据,但据说其可信度很高!所以大家称呼其“狗王”。 至于那鞭王嘛,那简直就是一张茶几,上面全是杯具! 鞭王崔英日是朝鲜族人。本来挺好个人,结婚后和媳妇俩人去韩国打工赚了不少钱。 他们两口子在韩国省吃俭用的把攒下来的钱,都邮给母亲给他们存着。可坏事就坏在这个耳朵软的老太太身上了。 崔英日有个姐姐,他姐姐和姐夫俩一天东一趟西一趟的,也是没正事儿的货。没钱的时候就惦记弟弟邮回来的钱,仗着他姐姐有个好嘴,把老太太哄得滋溜滋溜的! 结果老太太瞒着儿子把邮寄回来的钱,一次一次的都借给了崔英日姐姐。等两口子五年后从韩国回来准备享受享受时,却是一分钱也没有见到! 这打击太大了!老婆跑了,崔英日也就疯了! 打那后,狼山镇上总有个光着屁股晃着蛋的疯子绕哪得瑟,警察管了几次就不管了。 崔英日在韩国做过一次手术,在他那鸟儿上塞了四个钢珠,瞅着真够个!这小子总是站在道边撸个几把晃荡,吸引了无数雌性的目光,很受中老年妇女的欢迎,鞭王的称号也就由此诞生! ...... 胡强昨晚上的一场恶斗,一时间把四大天王的故事又引了出来。 狼山镇里里外外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正值风口浪尖的北岭大强。 甚至有人说:“那刀疤狼看上北岭胡强相好的小寡妇了,去聊骚那小寡妇把胡强惹急了,一个人灭了刀疤狼一堆人!” 还有人说:“四大天王聚齐了,要给刀疤狼报仇!” 这都哪跟哪的事儿啊?! ...... ps:本章引出四大天王,有点突兀。 但是狗王和赌王俩人后面还有戏,所以借着狼山镇的闲话,把他们介绍一遍! 至于鞭王的杯具,很不幸...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哎...... 第二十八章 神雕侠侣 胡强在洗浴中心温暖的休息大厅睡得很香,可是林大小姐却没打算让他睡到自然醒。 晌午头,林美琪穿着一件半长貂皮大衣紧腿保暖裤,挎着漂亮的皮包径自走进了休息大厅。 此时胡强趴在那,盖着薄被四脚八叉的操沙发呢!,林美琪看他姿势太丑想使点坏,伸出两只白嫩的小手捂住了胡强的口鼻。 胡强正在梦中与孙秀莲大战,忽然被人捂得不能呼吸,下意识抓住林美琪两只手腕往下一拉,接着一翻身把林美琪压在了身下。 “要死啊你?”林美琪被压在下面怪叫一声,看到胡强浴服敞开,露出里面坚实健壮的胸肌。鼻间一股男人的气息流动,林大小姐想闭上眼睛,可目光又被下面一块块线勒般的腹肌吸引! 再往下林美琪已经不敢看了,她敏锐的玉腿隔着裤子都已经感觉到了! 胡强这时清醒过来,赶忙一翻身像弹簧似的蹦到了旁边,眼神很无辜地说道:“俺哪知道是你?” 林美琪毕竟是大姑娘,心里一阵小鹿乱撞,脸上装出一副生气的表情掩饰内心的慌乱,站起身整理下衣服。气道:“少来,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自己一个很标准的自卫动作,竟然连累了那么多男同胞!胡强搞不懂这和自己有鸡毛关系? “去医院?”想不通也就不想了,胡强淡淡的问了一句。 林美琪也觉着刚才的话说得有点毛病,不过表面上依然装生气,心里有点好笑,说道:“去医院先不忙,你先下楼把这些换上,姐姐先带你去理发!” 说着林美琪丢过来一个大纸袋子。 胡强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大一小两个盒子,拿出来再一看,有点不好意思了。 大盒子里是一套蓝色的保暖内衣,小盒子里是两个平角内裤。 “这是小裤衩吧?你给俺买裤衩子干啥?多别扭!”一个大姑娘竟然给自己买裤衩穿,胡强想想都觉着别扭。 “我是你姐你别扭什么?买你就穿,像个大姑娘似的!一会姐还带你出去买身衣服。”林美琪本来没觉着怎么地,可是这小子张口裤衩子,闭口裤衩子,说得她心里还真有点别扭了。幸好白天休息大厅人少,不然她也得脸红。 “快下楼换上,跟姐走。”林美琪见胡强还在那傻站,催促他快点。 胡强摇摇头,无奈的下楼进了男浴室换衣服去了。 林美琪在门口等了半天,终于把胡强等了出来。见胡强外面穿着那件破棉袄,手里还拎着那个大纸袋子。 她有点生气,抢过纸袋子说道:“怎么嫌姐买的不合身?”把袋子打开低头一看,呜的一下,林美琪差点没昏过去! “别...”胡强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抢纸袋子,刚想提醒她别看,可是已经晚了! 胡强确实换了,不过换完把他原来的裤衩和衬裤,都塞到了纸袋子里。 冬季山里人澡都懒着洗,更别说常换内裤了!再加上这几天胡强家里出事,哪有时间换那玩意? 裤衩上体味、汗味、尿骚味、再加上平时跑点马啥的,味道别提多给力了! 林美琪好悬没被呛趴下,狠狠啐了一口,瞪着胡强气道:“你换了咋不说?” “你也没问俺就抢,要说也没赶上趟。”胡强这回真觉得有点臊得慌! “这么脏怎么不扔了,还装纸袋里故意骗我是不?”林美琪鼓着腮帮子质问道。 “俺娘说,扔衣服给别人捡去不好。”胡强低着头老实交代。 “呸!谁会捡你这破玩意?赶紧扔了!”林美琪把纸袋子丢给了胡强。 “不扔。”胡强倒像宝贝似的,把纸袋子抱在怀里。 “那就找地方烧了。”林美琪坚决要灭掉这“不祥之物”。 “俺娘说死人的衣服才烧呢!”胡强不以为然,他自有他的道理。 “那你还不快去死!”林美琪对这奇葩的干弟弟简直是无药可救了,撅着嘴带着怒气儿扭身就走。 胡强站在门外松了口气,他真希望自己一个人自在点。四周瞅了瞅不知道医院在哪嘎达?干脆就向林美琪相反的方向走去。 可惜他自由自在的想法太天真了!没一会,那辆白色的指南者就停在了身边。 林美琪按下车窗,冲胡强喊道:“上车,把你那袋子口捏严实了。跑出一点味儿进姑奶奶车里,我把你和那玩意一起烧了!” “那也是你自找的,鬼才想上你车!”胡强心里嘀咕着,无奈的上了副驾驶座位。不过他倒是把纸袋子口卷了起来,还真捏的紧紧的! ...... 下午三点。林阳市中心医院,此时进进出出的人很多。 一辆白色的吉普驶进医院大门,缓缓停入停车场。 车门打开,林美琪身穿貂皮大衣长发飘散,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走了出来。华丽的貂皮,穿在她身上一点都不俗气。黑色紧身裤,配上一双可爱的小皮靴,显得青春靓丽,美艳动人! 车门再开,胡强上身穿着一件柔软厚实羽绒夹克,下身大长腿套着一条贼拉有型的牛仔裤。板正自然的短发,配上那菱角分明的脸庞和那冷漠深邃的目光,要多冷酷有多冷酷! 在这大冷天里,看着他都感觉冻死个人儿! 此时胡强手里拿的,不是那个纸袋子了。在林美琪孜孜不倦的劝说下,并且保证绝对不会被人捡去后,胡强终于把纸袋子丢进了垃圾桶里。 大棉袄大棉裤都放在车后座,他现在手里拎着林美琪买的四样精致的水果,还有一个大号保温杯,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牛骨汤。 这一圈下来,胡强改头换面从一个山炮变成一个酷哥。剪了短发,胡强觉着后脖颈子凉飕飕的。这衣服轻飘飘的没有他那大棉袄暖和压身,保暖裤套上牛仔裤,俩顶不上一条大棉裤暖和。 他打心里不想林美琪给他花钱,但是这女人拧劲儿上来他还真是顶不住! 他也不知道花多少钱?在镇上三块钱剃个头,在城里那漂亮宽敞的理发店里竟然一分钱不掏,只拿着个卡片刷两下就搞定。 至于后面买衣服什么的,林美琪连价都不问拿着银行卡在那嘻唰唰...嘻唰唰! 胡强不知道当警察一年能赚多少钱?这林美琪刷起钱来眼睛都不眨巴。其实他更不知道,林美琪她老娘一年能赚多少个万? 如果他知道林美琪这辆他只能仰望的二十多万的吉普指南者,只是她平时显示低调的代步工具,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气质卓越相貌脱俗的两人,走进医院大楼。仿佛在上演一部现代版的神雕侠侣,一路上吸引无数各种羡慕嫉妒恨交织缠绵的复杂目光! ...... ps:断更两天,看到依然还有朋友收藏,肥鱼觉着臊得慌! 即使再忙,也该抽出时间码字,总说没时间,是个很扯蛋的借口。 看来肥鱼的人品,确实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好。 第二十九章 像,真像! 医院病房内。 “嫂子,妹妹说话你别不爱听,你那儿子也太不懂事了!”李凤琴对面的一个胳膊骨折的老娘们,此时很替胡家老两口操心的样子。 “就是,你们俩都这样了他还出去惹祸,警察都找到医院了,这事小不了!”胡长海旁边的一个病人接话道。 “行了,你们都别说了。”对面又一个骨折老男人开口说道:“大海兄弟两口子本来就难受,你们说这些揭人伤疤,多伤人?” 听着话头,这老爷们倒是挺知事的人,不过下面的话就变味了。“说到底就是钱闹的,这山里人一辈子趁几个钱?俩人躺在这一天得多钱?他那儿子我看就是破罐子破摔不想好了!大海兄弟你别上火,挺过去!” “还不上火?换了我都得火死。”又一个嘴快的娘们接过话。 耗子特腻味这帮幸灾乐祸,还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损货。也不爱搭理他们,瞪着熬得通红的小眼睛,冲窗口矗着的山子说道:“山子,陪耗子叔出去透口气,这一屋子臭气熏死人。” “这孩子咋说话呢?”有会听话的听出话音儿,不满的呛道。 “哎呀大妹子,你就别挑理了。农村孩子都这味儿,难怪大海兄弟俩口子上火。”那装好人的老男人,依然尽职尽责的扮演他的角色。 胡长海望着走出去的耗子俩人,又转头看了眼趴在她娘枕边,眼睛迷茫的小燕子。竟然笑了起来道:“呵呵……刘老哥,俺可不上火。爹妈都躺医院里,我那儿子要是不想着给俺们出气,那我才真白养了他。” “警察都来过了,你还这么想?你心可真大!等你们儿子进号里,他就知道啥叫遭罪了。”有些人就是喜欢看别人杯具,他才能找到点幸福滋味。 胡长海别的能耐没有,就是护犊子,呵呵一笑自豪的道:“我儿子一个人打趴下八个,进去了也没人敢熊他。” “现在没钱傻子才打架,打了谁能白打?”胳膊骨折的娘们又接道。 “被人骑脖子拉屎,连个屁都不敢放,那人还活着干啥?”胡长海依然替儿子说话,旁边的老婆女儿可没他想的宽,都六神无主茫然不知所措的在那发呆。 一时间,病房里胡长海舌枪大战群唇,你来我往唾沫星子飞得不亦乐乎! 走廊里,耗子望着窗外,有点落寞的说道:“山子,强子哥干趴下刀疤狼八个人,牛比不?” “牛比。”山子依然直挺挺的矗在那回道。 “这一仗,强子哥得老出名了!” “嗯” “警察能抓到强子哥不?” “不能。” “那俺咋就高兴不起来捏?” “……” “强子哥还能回来不?” “……” “以后俺俩要替强子哥照应二爷爷和二奶奶。” “嗯。” 耗子自说自话的念叨,那边山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两个人都没啥兴致。 “咱俩以后得乐呵点,听见没?”耗子拢了拢灰突突的头发,好几天没洗头,以前打的头油沾满了灰尘。 “俺知道。”山子这两天也没睡好,他爸妈早上也来看过胡强爹娘,想把山子带家去,他死活没答应。 耗子想找点高兴得话说,转头看到走廊里走来俩人,他冲山子说道:“山子你看那俩人好看不?” “好看。”山子瞅都没瞅回了一句。 “你看那大姑娘多洋气,还拿一把花儿,这模样这身条,啧啧……比明星还像明星!”耗子一边瞧着一边评点道。 山子也扭头看了一眼,说道:“嗯,好看。” “你看那男的大高个穿的那身衣服,多打腰!小短头发,脸上那……唉,你瞅他像不像强子哥?”耗子有点直眼儿。 “像,真像!”山子也瞅着像,不过俩人不敢认。 “你俩在这卖啥呆?草,哥都不叫?”胡强老远就看见他俩了,不过感觉自己整的跟破马张飞似的,没好意思说话,走到近前见他俩还在那直眼儿,憋不住骂道。 “唉呀妈呀!强子哥?强子哥!哎呦我强子哥,你这咋整的拍电影似的?嘿嘿...我都没敢认。”耗子反应过来,一瞅真是他强子哥,蹦过来抱着胡强心里这个高兴。 耗子鼻涕眼泪在胡强衣服上蹭得左一条右一道,胡强也没在意。没等给俩兄弟介绍给林美琪,耗子又笑呵的冲山子说道:“来,山子看强子哥帅不?” “帅。”看到胡强山子也高兴,咧嘴乐道。 “你看强子哥头型正不?”耗子跳脚摸了把胡强的短发。 “嘿嘿,正!”山子也凑过来摸了一把。男人的头,女人的腰,那都摸不得。不过胡强对这俩兄弟倒是没啥可说的,换了别人他非得炸庙不可! 耗子高兴过头了,说话有点惯瘾,顺嘴瞎嘞嘞道:“山子,你再看这小娘们,和俺强子哥有配没……” “啪。”耗子没等说完就被胡强给了一下子,旁边的林美琪也是杏眼圆睁,面含薄怒。 胡强很严肃地教训道:“咋说话呢?这丫头我都得叫姐,你他吗还……” 啪! 林美琪在他身上也甩了一巴掌,气道:“你故意气我是不是?还不给姐姐介绍介绍。” 胡强也知道说错话了,撇了撇嘴道:“这是我姐,你俩也叫林姐。”转过来对林美琪说道:“这俩都是我兄弟,这个是耗子冯有才。这个是山子,冯宝山。” “林姐。”耗子一听是强子哥的姐姐,赶紧点头哈腰的打招呼。 “嗯。”林美琪用鼻音儿嗯了一下,算是跟他打招呼。 “姐。”山子憨憨的喊了一声姐,把林字都省了。 “你好,山子。”林美琪微笑着很有礼貌的伸出手,握了下山子不知情趣扔在腿边的大手。 “林姐,这待遇咋不一样涅?”耗子壮胆子问了一句耿直的话。 林美琪瞥了他一眼,学耗子的口气回了句:“你说涅?” 耗子无言以对,转过脸对胡强说道:“强子哥,头晌儿来了两个警察找你。” “嗯,没事的,进屋再说吧。”胡强对此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当先走进了病房。 “林姐,您先请。”耗子讨好的表现着,想挽回他在林姐姐心目中的形象。 “哼!”林美琪甩都不甩他,气哼哼的走了进去。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这大警花,为啥在这几个孩子面前,总想耍小孩儿脾气。 耗子和山子对视一眼,也跟后屁股进了病房。 ...... 第三十章 平衡 病房内此时寂静一片,胡长海躺在那表情有些气闷。 几乎所有人都在为他家的事操心,说他儿子如何不懂事,说山里人如何穷困,说他们两口子将来会面对如何如何艰难的生活。 而胡长海却不想别人咸吃萝卜淡操心替他发愁,争论许久,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滋味。 正在此时,胡强迈着沉静的步子慢慢走进病房。 “爹,娘,俺回来了。”胡强在众多疑惑的目光中,走到父母病床中间,抚了抚燕子的头发说道。 “哥?哥,你咋变这么帅了?嘻嘻嘻...”小燕子看到哥哥改头换面帅掉渣的摸样,心里一下子欢畅起来。只要能看到哥哥,她什么也不愁了。 “强子,你跑哪去了?警察来抓你还回来干啥?又闯祸了是不?穿这么点也不嫌冷。”李凤琴的关心的问道,一副埋怨的表情,眼里却满是温柔。 “你爹娘都死不了,没事别往这跑,爹不想看你蹲笆篱子。这闺女是谁家的?”胡长海也为儿子担心,可看到一个大美人跟着进来竟然也走到眼跟前儿,好奇的问了一句。 “叔叔好,婶婶好,我叫林美琪,是胡强的干姐姐。”林美琪礼貌的给二老鞠了一躬,自我介绍道。 “哎呦,这话咋说的?这死小子也不招呼一声,快坐,闺女坐下。”李凤琴连忙张罗这让林美琪坐下,可惜她动不了,只拿眼睛责怪儿子一眼,又歉意的看向林美琪说道。 “姐姐你坐这儿。”小燕子连忙起身给林美琪让座。 林美琪推迟两才,终是盛情难却坐了下来。把花递给燕子,燕子接过去摆到了桌子上。 “这闺女长得真俊,和强子咋认识的?”李凤琴瞅着林美琪顺眼,扯起了闲话。 林美琪被夸的脸蛋一红,笑着说道:“婶儿,我和胡强昨天刚认识。我认他做弟弟,以后你们也别和我见外。”她怎么也不可能把昨晚上惊心动魄的经历讲出来。 “这才认识一天就认弟弟?呵呵呵...你弟弟现在闯祸了,他没有告诉你吧?”胡长海怕儿子瞒着人家闺女,就先把实话先说出来。 “呵呵,叔,我知道。我就是警察,怎么会不知道?”林美琪微笑道。 “是嘛!燕子快给你姐姐倒点水。”胡长海一听这漂亮姑娘竟然是个警察,心里有点小希望。接着问道:“你看俺家强子这事儿,大不大?” 林美琪撇了胡强一眼笑道:“叔,现在是严打时期,胡强这案子其实挺严重的。”见胡长海脸有点发白,赶忙接着说道:“不过他有立功表现,又是自首,不会有大事,就算进去了也判不了多久。有我这个姐姐在,保证他在里面享福,您二老就安心养病吧。” “唉,这小子竟给他老子闯祸了,还立啥功?你别安慰叔了,你能照应他点叔也放心了。”胡长海以为这闺女在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心里多少安定不少。 “让闺女操心了!强子,你若进去了就好好表现,爹妈不用你挂念。”李凤琴也为儿子认识警察感到高兴,嘱咐着道。 胡强点头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婶子,你别担心,他不一定就蹲监狱,还得看看情况。”林美琪虽然摸不准,但是想尽量说些安慰话。接着说道:“今天上午你们被抢的案子,也立案了,嫌疑人就在青河区医院,等他伤好了就等得坐牢!” “是啊?那个遭瘟的小兔崽子,坏事都坏在他身上。”胡长海想起那小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呵呵,他已经遭报应了,被胡强打成三处骨折轻微脑震荡,够他受的。还有三个人也被打成了轻伤!”林美琪看着胡强说道,心里却在感叹这个弟弟的彪悍。 “给人打成那样,你们不得赔钱啊?”旁边那个胳膊骨折的娘们,不冷不热的接话道。 “赔个****毛!一分都不给!”胡强压根就没想过赔钱的事,也没钱赔。 “不赔钱,那你罪不是更大?”那个临床的老男人这时开口说道。 “管你啥事?”耗子这时憋不住呛了他一句,他早对这个老爷们有意见了。 “别吵吵八火的,听闺女咋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胡长海不想再扯那些没用的废话。 林美琪望着胡强冷漠的眼神,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目光扫视周围一圈,清淡地说道:“不赔就不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哼,说的真轻松,以为你是个小警察就能大过法去?”旁边一个陪护的妇女,见自己丈夫腿都断了还盯着人家大姑娘直眼儿看,心里对林美琪有些醋意,话里也带上了刺儿。 “哎...看好自己男人,少替别人操心。”林美琪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站起身往外走去,“我出去走走,这房间太挤了。” 警察与高干子女的混合体,那种咄咄逼人的高贵气质,自然而然的从林美琪身上显现出来。周围的人忽然被她独特的气质所压制。一时间,病房内鸦雀无声! 胡强出于礼貌想跟出去,却被林美琪用眼神止住了,他乐不得又坐了下来。 林美琪一走,病房里又炸开锅了,说什么的都有。 有替胡家人分析案情的,说严打时期如何如何的严重。有质疑这大姑娘吹牛皮的,说现在人如何如何的不靠谱。还有为胡长海难过的,说山里人如何如何穷苦,生活如何如何不容易,摊上这么多事,简直就是末日一般! 就差点告诉你,天,是如何塌的!地,是如何陷的! 周围人“热情劲”,搞得胡家人一点脾气都没有。胡长海夫妇俩,直挺挺躺那不言语。 胡强干脆就不搭理,和耗子两人在那交头接耳的闲聊。山子戳在那,就是个木头人儿。小燕子最有功力,竟然趴那睡上觉了,其实她早听习惯了! 当林美琪带着个满头银发的老大夫回来的时候,病房里又安静了。老病人都知道,院长来了! 大家正琢磨这大美人找院长干啥时,林美琪已经走到胡长海床前,介绍道:“刘伯伯,这就是我叔和婶婶。胡叔叔,婶儿,这是医院的刘院长。” “哎呀,胡老弟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是林大小姐的亲戚?害我被她好顿埋怨,你这是坑我啊!”刘院长热情的走过来,拉住搞不清状况的胡长海的手,亲切的玩笑道。 “啊?啊。这个呵呵呵...你好院长。”胡长海被院长热情得有点不知所措。 刘院长作为林阳市最大医院的院长,怎么会没有点政治觉悟?林向东那是林阳市风头正劲的大人物,对他家的亲戚那必须得热情。林大小姐对他们这么重视,医院也必须重视起来。 刘院长又走到李凤琴面前亲切交谈两句,然后亲自给胡家安排了间宽敞的高级病房,又给多加了两张陪护床。 看着小护士彬彬有礼的把一对老农民推出病房,屋子里剩下的人都蔫了。他们想不出这个长着漂亮脸蛋的小女警察,竟有如此能量? 本应是自己找点心里平衡的杯具人物,竟然也住进了高级病房! 就好像天平的另一端加重了砝码,这边的人...自然失去了平衡。 ...... 第三十一章 劳教六个月 胡家人转到高级病房的时候,青河公安分局局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于文篙刚刚掐灭一根香烟,接着又点燃了一根。 肥胖的身躯挤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望着面前放着的材料,于大头陷入了沉思。 一个很平常的伤害案,竟然移交到分局来审理。虽然涉及被害人亲属关系,移交给上级合情合理。但这移交意见竟然是林向东亲自提出,于文篙不得不认真对待。 狼山派出所给这个案子定性为故意伤害和寻衅滋事,看来是有意重判。可林向东把案子交给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叫胡强的不但是嫌疑人,还是特大案件的目击证人。现在理直气壮的押在向田分局,这让自己怎么审理? 于文篙知道林向东想撵走自己,他清楚明年肯定不坐这个位子。作为市长的妹夫乔恒,也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去处。 按理说,自己完全可以不刁他林向东。可是林向东来头太大了,那是省里大佬的老部下,也是********王怀远的亲信。 最重要的是,林向东不但是林阳市公安局长政法委书记,而且还挂着纪委办公室副主任的职务。这是个攥着手铐的人物,如果想办自己从哪都能抹自己一身泥,得罪不起啊! 于文篙叹了口气,心中有了决定。既然林局长按正常程序走,那自己就公事公办,不用刻意示好,也不要故意敌对。 于局长抬起肥大的手掌,拿起笔把定性的寻衅滋事四个字,轻轻划掉。又拿起电话询问了几句,最后吩咐道:“让办案人员去向田分局,核实下嫌疑人胡强的笔录。” “这个叫胡强的,到底是什么人?”放下电话,于文篙喃喃自语。 ...... 介于胡强现在身份的特殊性,他必须住在向田分局。所以没能在医院陪爹妈一晚,而更幸运的是他没有关进看守所! 临近年底,整个林阳市的公检法系统,都在高速的运行。 严打时期,对于证据充分的事实清楚的案件,要快办快审,这是要成绩的时候! 胡强的案子也很快进入了司法程序,但是却出现了个小问题。 即使在林美琪愿意帮助的情况下,胡强依然强硬的拒绝了对受害人的医药赔偿。 这与案件的审判结果有着直接的关系,但林美琪的苦口婆心,并没有让胡强这块坚冰有任何松动! 好在受伤最重,抢了胡家夫妇山参的二毛,也同样无法支付胡长海夫妇俩的医疗费用,双方对此互相达成谅解。 “大倔驴!只要花点钱,你根本就不需要坐牢!”林美琪瞪着安然稳坐的胡强,气呼呼的说道。 “我不想你花钱,更不想给他们花。”胡强坐在那淡淡回了一句。 “你宁肯坐牢,也不愿意回家陪你爸妈过年?猪脑袋!”林美琪真搞不懂这个弟弟在想些什么? 胡强沉默了一会,叹口气说道:“这是我的事。” “行,这是你的事,姑奶奶我不管了!”林美琪气得一跺脚摔门走出了小房间,现在胡强是正经的监禁在分局里,不过待遇好很多。 林美琪说是不管,但是背后没少给他爹施加压力,搞得林大局长也常笑着感叹“女生外向”! 腊月二十九,胡长海夫妇出院这天,胡强的案子也宣判了! 胡强的案子属于故意伤害造成他人轻伤,按照法律应该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由于有四名被害人受伤,并且其中三人没有得到任何经济赔偿,所以三年有期徒刑没有任何疑议。 事情起因是被害人一方引起,量刑上会有从轻考虑。 犯罪嫌疑人胡强主动投案自首,量刑上会给予从轻处罚。 最重要的是,犯罪嫌疑人胡强有特大立功表现。制服两名正在实施绑架杀人的在逃杀人犯,并且从其手中解救出人质,量刑上会着重给予减刑。 再加上林向东同志的高度关注,胡强没有进省城的监狱城,而是在就近的林阳劳动教养院服刑。 最终判定,犯罪嫌疑人胡强,劳教六个月。 胡强戴着松垮垮的手铐,听完判决心里安定了下来,当庭表示不上诉。 当胡强被带出法庭时,林美琪撅着嘴瞪着走出来的胡强。胡强冲她轻轻点头微微一笑,稳稳的上了警车。 “哼,倔驴!笑起来还挺好看。”林美琪望着车上的胡强,嘴里轻声嘟囔着。 ...... 北岭村。 一辆救护车慢慢驶进村子,在胡家大门外缓缓停下。 两个护士抬着李凤琴,耗子和山子抬着胡长海,下了救护车。 周围不少邻居都过来和胡长海夫妇问好,夫妻俩见到乡亲感觉心里畅快许多。 按照林美琪和院长的意思,他俩应该再多住一段时间。可是老两口在医院实在感到憋闷,拆完线就要回家休养。 院长考虑在医院也是休养为主,询问了主治医生后,决定尊重患者的意见,亲自安排救护车送他们回家。 林美琪这两天一直忙活胡强的案子,这边也没顾得上,想送点钱又被胡长海拒绝了,她也就不知道还能再帮些什么忙。 一个是高干家庭生长的千金小姐,一个是山沟里的人家。在现在这个现实的社会,就算有恩情也不至于这么操心费力,但是林美琪心里却对这家人多了一份感情,想到那个雪夜救出自己的小兄弟,她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 胡长海夫妇刚进院子,从屋里就跑出个人来。 “二叔二婶,你们可回来了,我把炕给你们烧得热乎的。”二国一身灰突突的凑过来,亲热的喊道。 “呦,二国啊!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你了。”李凤琴见这小辈人想的这么周到,心里暖滋滋的。 进了屋里,把俩人平放在炕上,两个护士就要走。李凤琴赶忙叫住道:“大夫,你们先别忙着走。麻烦你们跑了这么远,俺们怪过不好意思的。” 转头对耗子说道:“耗子,你去下屋把那干蘑菇和木耳都给大夫们装上拿着” “不用了,大娘,您还是留着过年自己吃吧。”小护士见李凤琴这么热情,觉着亲切,不由得喊了声大娘。 胡长海躺在热乎的炕上,见小护士还挺客气,哈哈一笑道:“山里人没啥好东西,你们就拿着吧。这玩意家里多得是。”他倒忘记了自家的蘑菇大部分都卖了,还在那吹牛皮。 最终大夫到底架不住乡亲们的热情,旁边邻居也送了点干蘑菇,小护士和司机得了三四个大包小包的山货,心里也都很高兴。连连称谢,最后终于上车回去了! ...... ps:很遗憾,把猪脚整号里了。 在此声明,这完全出于作者的本意! 说实话,我真担心整不进去他。因为给他开的有利条件太多了,勉强把猪脚送了进去。 肥鱼计划在号里出几个角色,让猪脚在里面磨练磨练,再在他老家搞点事! 我是不是太损了? 没办法,俺身不由己。 第三十二章 一家人 救护车开走了,村里挨家挨户的也都过来问候一下,多少都带点山货送过来。 胡长海老两口高兴,和这些亲戚朋友唠了好一顿家常。大伙都很自觉,没有提强子的事儿,等大伙都走了,屋子里才安静了下来。 二国已经回家了,山子在这也帮不上啥忙,也跟着他爹妈先回家去换换衣服。 屋子里,就剩下耗子和小燕子守着老两口。 “唉,海哥,明天就三十儿了,这年俺们可咋过?”李凤琴叹了口气说道。 “咋过都比在医院强。”胡长海倒是想得开。 “二奶奶,你别操心了,今年俺在你家过年。”耗子在旁边嬉皮笑脸的说道。 “妈,明天大年三十,俺给你们包饺子。”小燕子也宽慰这老两口。 “你连和面都不会,还包啥饺子?唉,也不知道强子咋样了?”李凤琴觉着自己真是个废人,干着急啥事都顶不上。 “你就别操心儿子了,听说他那个姐的老子,是个当大官的,屈不着他!你还是操心自己吧。”胡长海其实也为儿子担心,但眼瞅过年了,家里连个张罗的人都没有,多少有些冷清。 正这时,屋门被推开,孙秀莲挎着个大包裹走了进来。 “姨,姨夫,俺来看看你们。这是俺给你们做的腰垫,你们别嫌弃。”孙秀莲红着脸小声说道。 “哎呦,秀莲来了,快坐下!你和强子的事我和你姨夫都知道,嫌弃你啥?都是一家人,别说两家话!”李凤琴见到孙秀莲,连忙招呼道。 “呵呵呵,秀莲啊,你能来俺们两口子都高兴,还拿什么东西?”胡长海觉着这丫头这时候能来,说明人家心眼儿够好,他心里也高兴。 “大姨,今年过年俺在你家过,你看成不?”孙秀莲鼓足勇气,红着脸说道。 屋子里突然间静了下来,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孙秀莲竟然要住在这里? 孙秀莲说完话就不敢抬头,站在那感觉四周静悄悄的,她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蹦蹦乱跳。 没名没分的小寡妇,突然要住到外人闲话里的野汉子家,胡家人会咋想?这话不好说,也不好听。 李凤琴却被感动了,人家厚着脸说这话为啥?到咱家过年人家图啥?不就是为了帮持点咱们胡家,好有个过年的样子。 李凤琴眼泪都差点流下来,感动道:“好闺女,这若换了平时,大姨高兴还来不及呢。可现在我们这俩废物,拉屎撒尿都得整个盆接着,怎么好麻烦你?” 孙秀莲咬着嘴唇,说道:“姨,若不是为这,俺还不来。强子不在家,俺想替他尽尽孝。燕子还小,你娘家又没有什么人,这大过年的家里没个人张罗怎么行?俺不图啥名分,只想让强子...放心。” 声音越来越小,孙秀莲红着脸,把头放得也越来越低。 “秀莲姐,你真好.”小燕子对哥哥和孙秀莲的事,以前倒没觉着咋样。今天一听她说这些话,小姑娘受感动了。 虽然她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但出于女人天生的敏感,小燕子知道孙秀莲说的是真心话。打心眼里,也承认了这个漂亮嫂子。 李凤琴见人家姑娘豁出脸面,把话说到这份上,她还能推迟么? 再说,家里现在也确实需要这么个人,李凤琴眼泪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叹了口气,柔声说道:“落井下石易,雪中送炭难!好闺女,大姨记着你的好儿,你若不嫌弃就和燕子一起住这屋,守着我们这俩废物。” 孙秀莲红着脸轻轻点头,脸上也露出了笑摸样。 “侄,咳咳,嫂子,有你在这强子哥那肯定放心,俺也轻松不少。”耗子差点没把侄媳妇叫出来,说完话见小燕子拿眼睛狠狠瞪着自己,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孙秀莲听这个以前的小叔,现在张开管自己叫嫂子,本已经红透的脸上,又快红出水了! 胡长海也颇受感触,但到底是老爷们,说话敞亮多了。“秀莲,你在这过年,姨夫打心眼儿里高兴。不知道...俺那亲家愿不愿意?” “对,可别让俺妹子多心了。”李凤琴插了一句话。 “姨夫,俺爹和我娘今年去我姥姥家过年,中午就走了。你们住院那几天,我都和他们商量过了。”冯秀莲一听胡长海连亲家都叫了,此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感情好了!哈哈哈...”胡长海哈哈一乐,有这么个儿媳妇,他还真替儿子高兴! 孙秀莲见大家都欢迎自己,心里也喜滋滋的。冲耗子说道:“耗子兄弟,你把四转圈的灰扫扫,我和燕子各处都搽搽干净。我那包里有棚纸,一会熬点糨子都糊上。过年了,瞅着亮堂点。” 孙秀莲很快就进入角色,开始张罗起来。 “得令!”耗子乐颠颠的答应一声,干自己的活去了。小燕子也高兴,和这未来的嫂子忙活起来。 “媳妇儿,咱俩有福喽!”胡长海看着这些小的里里外外的忙活,笑着感叹道。 “呸,咱俩就是两个废物点心,还舔脸乐呢?”李凤琴狠狠啐了丈夫一口,看着干净利落的孙秀莲忙活,脸上真就露出幸福的笑容。 不久,山子拎着一只宰杀好的老母鸡回来了,跟着也加入了清洁队伍。孙秀莲得空又在厨房,下屋,菜窖都转了一圈,心里计较着明天赶早办点年货。 天黑前,马正本在大队接到林美琪的电话,知道了判决结果。电话里林美琪让他转告胡家人,说都安排好了,不用胡家人担心。 马正本连忙把这个结果告诉了胡家,全家人对这个结果还能接受。用胡长海的话说就是,吃一堑长一智,好铁都得是他吗锤打出来的! 李凤琴心里还是难受,但也不想当晚辈面前说到这事儿。 到了晚上,家里家外干干净净,棚上换了崭新喜庆的棚纸,瞅着都亮堂! 孙秀莲炖了一锅老母鸡炖蘑菇,还在锅边贴了几个玉米面饼子。怕不够吃,又在小锅烧了米饭。 孙秀莲的手艺真是不错!鸡汤炖得是汤鲜味浓,蘑菇软滑鸡肉酥烂,吃得几个小辈大汗淋漓。 胡长海和李凤琴斜靠在厚实的棉被上,吃着鸡肉喝着鸡汤,也感觉胃里热乎乎的! “这闺女手艺好,心也真细致,为了我们咸淡都放得轻。”胡长海很想多夸几句,可惜肚子里没什么词儿。 “那还用你说?你看看这家里家外,秀莲来半天,就变了个摸样,瞅着都欢喜!”李凤琴也赞叹不已。 “有嫂子就是好,对不山子?”耗子也跟着凑趣。 “对,嫂子在好。”山子一直管孙秀莲叫嫂子,叫的比谁都顺口。 孙秀莲红着脸抿嘴笑道:“可别夸我了,怪不好意思的。明天早上,耗子兄弟赶早去办些年货,吃完饭我给你拉张单子,钱俺给你拿。” “成。”耗子答应一声,心里想着自己家里哪还有钱? “不用你拿钱,俺们手里还有些。”李凤琴瞅了眼胡长海说道,她心里也不确定,不过怎么也没有让人家闺女花钱办年货的道理。 “娘,我手里还有五千多,出院时医院退回来的,说是没用完剩下的没。”小燕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子钱出来。 胡长海两口子互相看了看,也都搞不懂怎么还能剩下这么多钱? 其实这钱是林美琪第一次来医院,悄悄存下的。如果早知道胡家人不要她的钱,估计她得多存好几万,不过那样就太明显了。 “大姨,你们的钱还是存着吧,先用我的。都是一家人,别整那么外道。”孙秀莲坚持要花这个钱。 “一家人,花谁的都一样。”耗子不爱看他们磨叨这点事儿。 “你说的一家人,那你叫我声娘,俺就花你的钱。”李凤琴来了兴致,想逗逗这个好闺女。 “哈哈哈...对,管我叫爹。”胡长海跟着妇唱夫随。 小燕子瞅孙秀莲脸又红了,鼓动道:“叫,有什么不敢叫的?” 旁边的耗子也跟着起哄,山子只知道傻乐了。 孙秀莲初次到胡家,多少有些放不开,很多时候会感觉不好意思,但其骨子里,还是很沙楞痛快的一个人儿。 此时孙秀莲见大伙都在那起哄,她也放开了,抬起头大大方方喊了一声:“娘...” “唉...”李凤琴挑着长高音儿,答应一声。 轰!大伙都跟着乐了。 “还有我呢,还有我呢!”胡大海这不着调的老公公着急了。 “爹!”孙秀莲这声爹叫得这个脆生。 “唉!”胡长海答应的也痛快。 又是一阵欢喜声,这顿饭吃的,表面上都很高兴。 唯一的遗憾,就是胡强没有在家。大家都尽量避开这个话题,当晚辈的怕长辈难受。当长辈的心里有数,却也不愿提起。 饭后,孙秀莲站在院里,望着天空的点点星光,眼里泛起一汪水光。 她想强子了...... ...... ps:今天,我的爱犬"大拖"...告别了这个世界。 它上星期得了犬瘟热... 几天来,尽了无数努力,终没能挽回它的生命。 以前看到一个新闻,说一个女子为了救自己的爱犬,花费了十万人民币,招来了很多人得质疑和不解。 我理解了,她挽救的...不仅仅是一个生命,还有人狗长期相处,积累起来的那份感情。 天很冷,泥土冻得蹬蹬硬。我拿着铁镐在野地刨了三个多小时,终于把大拖裹上棉布安葬在那里。 心很疼,真的很疼! 在那挥舞镐头的三个多小时里,大拖从小到大,与我相伴的情景,不断在脑海闪现。 goodbyemylove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忠诚陪伴。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 真的...对不起! 第三十三章 劳改犯 林阳监狱劳动教养院,坐落在林阳市最南部,占地广阔,四野都是旱田地。 附近有个小村子叫吴家荒,往北走四里地有个镇子,叫烧砖镇。 虽然这里只是关犯人的地方,但如果说它是个很能赚钱的企业,也不为过。 胡强上午从法院出来后,警车并没有把他直接送到劳动教养院。而是拉着他到了林阳市看守所,又接了一名犯人。 这个犯人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剃着光头,白净的皮肤,长得很文静,二十五六岁岁有点书生气。 车子再次启动,向着劳动教养院开去。 “你好,我叫苗五羊。”白白净净的犯人刚坐下没一会,就很客气地和胡强来个自我介绍。 胡强看了眼新上来的小白脸子,现在他没有心情闲聊,出于礼貌点了点头道:“胡强。” “我家在胡杨区,你家哪的?”自称叫苗五羊的犯人,没有体会到胡强的情绪,依然自来熟的问道。 胡强懒得理他,只看着车窗外没有说话。 “犯了什么事进来的?”苗五羊见这胡强沉着脸不说话,感觉有点无聊,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胡强轻轻皱眉,转过脸看着苗五羊,不耐道:“别烦我。”说完又把脸转向车窗。 苗五羊见自己热脸贴个冷屁股,好大没趣,他也把目光转向另一边的车窗看景。心里却想道:“哼,装什么?你这样的,进去就等着挨揍吧!” 车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下午两点,胡强乘坐的警车,才慢慢驶进劳教所的高大围墙。 两边的墙上,还刷着标语,教育、挽救、改造...自爱、自强、自律。 警察和监狱方面办理完交接,警车就开走了。胡强和苗五羊被交给四名狱警押着,又穿过了一个高大围墙,进入了犯人生活区。 胡强和苗五羊来到了一个房间里,不一会进来一个长官。长官拿着资料点了名,又交代了政策就走了。所谓政策,无非就是好好表现,争取减刑之类的话。 随后,两人又被带到一间空旷的大浴室内。 “脱衣服!”一个狱警语气生冷的命令道。 胡强和苗五羊两人都很听话,三下五除二脱得溜光。空荡荡的浴室里温度很低,苗五羊冻得浑身发抖。胡强却站得很坦然,虽然也感觉冷,但还不至于使他颤抖。 “张嘴,把舌头伸出来。” “胳膊抬起来” “转过去!” “蹲下!” “站起来!” “蹲下!” ...... 一道道冰冷不容反抗命令,从狱警口中发出。两个人光着身子,按照命令一板一眼的做着动作。 这时,一个狱警拿起了一个水管子,上面装着水枪头,下巴往俩人身后点了点,命令道:“站过去!” 苗五羊在看守所里经历过这个,吓得汗毛都炸了起来。胡强也猜到点什么,虽然心里不忿,但在这里他也只能服从命令。 当他走出法庭,社会的规则就不再有效。取而代之的是监狱的规则,监狱的生活,最终会使很多人变得麻木不仁。 “等下。”正在这时,走过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狱警,面貌端正,不过眼神里却有股子狠厉之色。 “杨队”四个狱警看到这个人,赶忙敬礼,来人叫杨超文,是东区第二大队的大队长。 杨队长看了看俩人,问道:“谁叫胡强?” “我。”胡强往前站了一步,这是他从电视上学的。 “没剃头?”杨队长看着胡强的短发,有点好奇。接着又释然了,说道:“下次一起剃吧。” “苗五羊?”杨队长又把目光转向瘦弱的苗五羊。 “到。”苗五羊倒是一本正经的打个立正,高声喊道。 杨队长点点头,转身向旁边的狱警说道:“让他们自己洗。”说完就走了出去。 拿着水管子的狱警,有点索然无味的放下水管子,命令道:“给你们五分钟,自己洗干净!” 五分钟冲个澡还是够的,胡强和苗五羊两人各自走到喷头下,打开了淋浴。还不错有热水,两人急急忙忙的洗了个洗水澡。 狱警已经把它们的衣服收走,拿过来一整套里外衣裤。橙色的内衣裤,土黄色的小棉袄棉裤,看起来还挺暖和。 两个人换好衣服,狱警又指着两套有点旧的被子,命令道:“抱着跟我走。” 而这时,刚刚出去的杨队长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套崭新的被子,对胡强说道:“你抱这个。” 苗五羊和其他的狱警,都直眼看向了胡强,心里琢磨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队长竟然给他抱新被子。 胡强自己不觉得有什么特殊,抱过被子站在那等命令。 杨队长看了眼胡强,转身向往走去,嘴里命令道:“跟我来。” 四名狱警押着胡强和苗五羊两人,跟在杨大队长身后,向监狱东区走去。 林阳劳动教养院,分东西南北四个区,犯人们编了个顺口溜,把其中的区别之处,一语道破。 东区挖沟,西区盖楼,南区编花,北区喂牛。 监狱东区关押的劳改犯,主要都干一些引水灌溉的小工程,偶尔也接一些下管线的工程。自来水管道,供暖管道,还有一些地缆线之类的工程。 不要以为没人愿意找老犯干活,事实上想找他们干活的人多的是!物美价廉,省钱省力,想请动这些劳改犯,你求教养院都求不来,那都得有大门路! 现在是冬季,东区和西区的犯人都没什么活干。但也不能闲着,犯人们要在号里扎花、串珠子,做些灯笼啥的,每天都有规定指标,必须完成。 本来这些活都归南区犯人干的,但是南区是干部号,管理比较宽松,每天定数也不是很高。 杨队长领着他们穿过几道守卫森严的铁门,走进了东监区,在东监8号房门外站住了脚步。 “把他俩关进去,告诉号长照顾点。”杨队长说完径自走了。 “进去!”狱警打开铁门,胡强和苗五羊都走了进去。 屋子里光线不是很亮,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户。二十多平米的房间内,七八张上下铺的铁床并在一排,合成一趟上下大通铺。 铁门一开,十多名犯人在床前迅速站成一排。看到一下来了两个新人,各种各样的目光投射过来。 有惊喜,有兴奋,有期待,有怜悯,有排斥,有凶狠,甚至还有淫邪...... 苗五羊被看得直发抖,胡强却泰然处之,对屋内的一切毫不理会。 “大长脸,这俩人照顾点,队长交代的。”狱警交代两句,把胡强身后的铁门紧紧关闭。 一听到狱警交代的话,很多犯人像泄了气的皮球,都觉着没劲。 老犯们称呼狱警都叫干部,干部送来新人如果不交代什么话,那么这个犯人就是没什么背景,大伙可以拿他找找乐子。 如果干部说关照下,那这个犯人肯定惹干部生气了,大伙就会对他狠狠的关照。 若是干部说照顾点,那这个犯人就是有背景的,大伙要对他好点。 在监狱里,干部的权威最大,干部的话也都必须执行。在号里,干部绝不会轻易动手打犯人,这关系到他们的饭碗,其实也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 所以,一听到干部说要照顾点这俩新人,号里的老犯人都觉着心里空落落的。 胡强没去想这些人的表情变化,他心里总感觉不那么真实。 我现在就是个劳改犯了? 胡强摇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又重重的吐了出去... ...... 第三十四章 小牛顶大墙 苗五羊听到干部让号长照顾自己,心里松了口气。眼睛四下看看,感觉这里的环境和看守所比,简直就强出一大截! 在看守所的号房,就是一层大通铺挤得要命,还住不下。自己在看守所睡了三天茅房,一个月过道。这里比看守所宽松多了,上下铺十六个铺位,犯人才十一二个。苗五羊想道:“看来自己不用睡过道了。”他老实的站在那,等着号长给自己分床。 胡强也在寻摸空床位,他个子高眼神还好使,上下铺被他看个通透。 正在这时,里面走出个高大魁梧的壮汉,脑瓜子长得跟个长条窝瓜似的!本来脸就挺长,下巴还贼突出,一张嘴还是个兜齿。 不用问,一看就知道这是干部刚才嘴说的那个大长脸。 大长脸走到两人近前,撇着嘴,用他最突出的下巴,点着胡强和苗五羊说道:“你两个新进仓的,先交代下自己。” 他说话带点鼻音,还兜着风,声音很难听。 “这是我们铺头,你们都叫全哥。”旁边一个老犯也凑过来,先让两人认识认识号长。 号里通常分为3个等级,从高到低分别为“一斤”、“二斤”、“三斤”。 “一斤”是号长和当头的几个人,属于高层,“二斤”是中层,“三斤”是新来的和地位低下的犯人。 “号长”通常是干部指定的,其他“一斤”、“二斤”和“三斤”是自动形成的。 决定等级高低因素有多种,包括拳头有多硬,和干部、号长关系好坏等等... 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案情,诈骗、强奸和偷窃等犯人,被认为人品有问题,是混不上“一斤”、“二斤”的。 在东北,不管是看守所还是监狱,最早称呼号长都叫“大甲”,睡觉睡在最里面墙角,这叫“把大甲(角)”,铺的和盖得都比别人多。其次是“二甲”,睡在外面的墙角。其他的犯人,都在当间挤的像烧饼似的,侧身子睡觉。 现在改了,在看守所里地位最高的叫“杂役”,什么也不用干,其次是“值班”,每天轮流值班五个小时,专门管老犯。 而在林阳劳动教养院,地位最高的叫“铺头”。铺头未必就是号长,因为号长是干部指定的,铺头是号里人承认的老大。但如果号长和铺头不是一个人,那铺头通常一定要配合号长工作,给号长撑腰。 不过大多数时候,号长和铺头都是一个人,这样干部们也好管理。 其他的犯人,也都按一斤、二斤、三斤,这么分类。 相较来说,一般的犯人喜欢住监狱,而不愿意住看守所。看守所属于公安系统,一般规模都不大犯人还贼多,吃的也差劲。而监狱就比较规范,吃住条件都比看守所好很多! 大长脸名字叫沈全,这个人来头很大! 沈全身高体壮,凶残狠辣辣,在林阳市道上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道上人都称呼其全哥,全哥手下有还几十个兄弟,算是有钱有势,可他头上还有一个老大。 沈全的老大叫陆金虎,道上人称虎爷,林阳市从海河路往东,都是虎爷的势力范围。 陆金虎也是林阳著名企业家,人大代表。今年五十四岁,早年在林阳白手起家,到现在名下有三处星级酒店,一座商务大厦,全国最大的林阳参茸大市场,也有他四成股份。 至于其它之类的ktv、洗浴城,斗狗场,黑赌城,茶楼,等等的,就不计其数了。那些都交给他的五个得意手下打理。 这五个手下,号称是虎爷的五根手指,而沈全就是其五指之食指,管理虎爷的六处酒楼ktv。 正常情况,这沈全这么大的背景,一般不会被抓进监狱当劳改犯。只要没大事,虎爷一个电话也就都摆平! 不过沈全有个毛病,喝完酒爱耍驴!三个多月前,这小子喝完酒开车被截住了,他驴劲一上来,把截他的交警给打了。打完人还不算完,又把警车的风挡玻璃砸碎了! 醉驾,袭警,还砸了警车,那时候正刚开始严打,再牛掰的人,也得进号里呆呆吧? 虎爷使了好大劲,才把他送劳动教养院劳教半年。最近虎爷为了给他减刑,又走了不少人情,沈全在号里已经呆了三个多月,再过一个礼拜就要被提前释放。 沈全在号里呆了三个多月,虽然没受啥苦,但心里总觉着憋闷。他无聊的时候,就爱让号里这里犯人给他整点节目啥的,让他乐呵乐呵。 沈全最大的乐趣,就是鼓捣新进仓的人玩儿。犯人管监狱叫仓库,新进来人叫进仓,释放出去的叫出仓。 今儿全哥一看,来了两个新进仓的,本来心里特高兴,可没想到,大队长竟然让自己照顾点俩新人,他心里有点不乐意了。 说实在话,他还真不把杨大队长放在眼里。在这里他是队长,到外面他杨队长在他眼里,就是个屁! 不管怎么说,沈全多少得给杨队长面子,但还是准备整点小节目乐呵乐呵。 苗五羊一听号长让自己交代情况,立刻赔着笑脸说道:“全哥,我叫苗五羊,家住在胡杨区。我是因为嘿嘿...拿了别人点东西,被抓进来的。” 沈全一听就乐了,耻笑道:“嘿嘿,真他妈新鲜!偷东西进来的,还要老子照顾?” 苗五羊一看号长脸色不对,连忙说道:“全哥,我有孝敬,有孝敬!” “啥孝敬?”沈全斜眼看着苗五羊,不屑的问道。 “那个,明天我给我爸打电话,让他给您存点心意。您看行不?”苗五羊很自信,这招在看守所就用过,很有效果。那边意思一到,自己立马搬出了茅坑。 可惜沈大铺头不吃他这套,他啥都不缺,就他吗缺点乐子! 沈全见他眉清目秀,皮肤还保养的挺好,感觉像个有钱人家的孩子。虽然不明白这小子为啥偷东西,但心里还真不稀罕那点孝敬。 沈全撇着嘴笑道:“孝敬先不急,既然进来了,怎么也得招待招待,点个菜吧!” 苗五羊快哭了,他在看守所经历过这个,不过在那边不叫点菜,叫抽签。他记得在看守所里,犯人们整了一堆字纸条让他抽,结果他抽到个上上签...“小牛顶大墙”! 本来这节目是监狱里专门给“强奸犯”用的,可在看守所里,有些二进宫的老犯为了找乐子,把这招也写纸条上了。结果,苗五羊小牛都快顶折了,也没顶破墙皮,挨了一顿揍还睡进了茅坑。 苗五羊苦着脸不敢说话,胡强在旁边也看新鲜,他不知道什么叫点菜,很好奇的站那瞅着。 ...... <a href=></a> 第三十五章 唱支山歌 “春哥儿,把菜谱拿来。”沈全冲身后喊了一嗓子。 “唉,全哥,菜谱在这呢!”从人堆里急忙走出个小瘦子,手里拿着一张纸。被叫春哥儿的这位,能有三十多岁,小瘦脸抠髅着,大眼睛叽里咕噜乱转,神叨叨像个跳大神儿的! 春哥拿着那张纸,走到两人面前,笑道:“你俩谁先点啊?咱号里有规矩,点菜不许重样。” 苗五羊一听,连忙说:“我先点。”他怕好菜让胡强抢了去。 拿过菜谱,苗五羊就有点蒙,菜名一个都没见过。薄薄一张破旧的八开白纸,上面写了二十多道菜。 冰糖肘子,诸葛亮芭蕉扇,猪拱嘴,扒肉条,蚂蚁上树,八大锤,菠萝滚老肉...... 苗五羊感觉哪个菜都不简单,迟疑一下讨好道:“全哥,这些菜俺点不好,你看...” “让我帮你点是不?”沈全拉下大长脸,斜眼看着他冷笑。 苗五羊看见沈全的脸,浑身就起鸡皮疙瘩。吓得一缩脖,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问,有没有别的什么?” “不想点菜?也成!队长让我照顾你们点,那就换换。会唱歌不?”沈全倒像蛮好说话的样子。 苗五羊赶忙点头接道:“会,会,我会唱歌!” 沈全一笑,问道:“《唱支山歌给党听》会不?” 苗五羊琢磨了一下,说道:“就会前面那两段。” “行啊,那就唱两段吧!”沈全一点头,还是那么好说话。 周围的老犯一见这小子要唱歌,呼啦一下,都围了过来。胡强没凑那热闹,把棉被丢在一边,搭着旁边的床沿,坐在一边看着。 苗五羊清了清嗓子,高声唱了起来:“唱支山......” 一句还没唱完,就被春哥儿打断了。“停,懂不懂规矩?谁让你唱了?要唱也不能这么唱。” “那咋唱啊?”苗五羊又有点蒙。 春哥儿没搭理他,走到沈大铺头面前,笑道:“全哥,您先坐,俺们哥几个教他唱。” “嗯,好好调教调教。”沈全大马金刀的坐到床头,撇着嘴瞅着苗五羊。 春哥转过身走到苗五羊面前,“在咱这里唱歌,你得倒立着唱,唱好了有赏,唱不好有罚,听懂没?” 苗五羊此时感觉到,这唱歌也不是啥好轻松的唱,但早晚都要过这一关,怎么也得唱过去。他一咬牙,说道:“那个,春,春哥,让我唱没问题,可这倒立,俺立不起来。” “呵呵,小子挺上道,没关系,有人扶着你,先把裤子脱了!”春哥儿说着,冲旁边人使了个眼色。 苗五羊纳闷,这唱歌脱裤子干啥?可是旁边人都等急了,不容得他多想。走过来三下五除二,把他下身扒的溜光!随后几个壮汉,把他整个人翻了过来,大头冲下贴在门上。 “嗯,这回好好唱吧,唱好了老子有赏!”沈全很满意的点点头。 既然已经这样了,苗五羊怎么也得把这关挺过去,张嘴唱了起来:“唱,唱支山歌、歌...给党听.....”倒立着唱歌太压气,第一句唱得都很吃力。 “好,赏!”没想到,这唱得磕磕巴巴的,铺头还喊了一声好,还要赏? “我把党,党来比,比母亲......”第二句依然是磕磕巴巴的,这次沈大铺头不爱听了,“嗯,不好!” 他一说不好,苗五羊两边的人又拿着小棍,每人在他的篮子皮上轻轻一敲。这一下敲的很有水平,绝对让他疼,还不会让他伤。 “啊,疼!”苗五羊疼得直叫,可惜没人搭理他,他还得接着唱。 胡强在旁边看明白了,什么点菜唱歌的,都是他吗整人的玩意! 他有点看不下去了,“下一个轮到自己,肯定得闹翻。既然早晚都要翻脸,干脆就早点,让这哥们少受点罪。” 想道这,胡强站了起来,走到近前,“起来,老子不爱听!”说着把两个壮汉推到一边,把苗五羊扶了起来。 苗五羊憋得脸色发紫,站起来喘着粗气,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胡强。他心想,和我一起来的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刚进号里就敢这么牛比? 不只他一个人这么想,满号的人都被胡强整楞了! 那两个被推开的壮汉想动手,还都有点犹豫。他们觉着胡强这小子力气忒大,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再加上,这是杨队长交代照顾的人,还真不敢轻易得罪! 所有人都看向铺头沈全,等他拿主意。 “草!敢搅合老子乐子,你真当自己是猫呢?草拟吗的,你有几条命?”沈全站起身,大长脸冷冷的拉着,狠狠瞪着胡强,走了过来。 沈全瞪着眼越走越近,俩人都快贴上了,胡强依然站那没动。沈全一米八二的个子,算很高了,但还是比胡强矮了一截! 胡强耷拉着眼皮瞅着沈全,目光冷漠锐利“你有几条命?” 沈全见面前这小子,在自己的“高压”下竟然敢寸步不退?他心里火大,又往前走了一小步,俩人正好贴在了一起! 胡强稍稍仰起头,依然耷拉着眼皮瞧他。沈全胸口和胡强贴着,他也仰起头,长长的下巴顶在了胡强脖领,“你是不是以为杨队长罩着,我就不敢碰你?” 胡强没说话,他只等着动手。 沈全见他不言语,以为胡强怯了,又接着训道:“你他吗的给我记住,进了号里就要守号里的规矩!在号里挨揍,你若敢向干部打报告,那你就别想在号里混!” “还有这规矩?”胡强淡淡的问了一句,眼睛却是一亮。 “没错,挨了打...你他吗也得给我受着!”沈全说着抬起右拳,狠狠打向胡强的肚子。 胡强没躲,这么近也没法躲,硬是受了他一拳。 “嘭!”沈全的拳头,实实在在的打到胡强的肚子上。他对自己的拳头很自信,相信胡强会像虾米一样,躬下身子跪在地上。 而事实上,沈全却感觉打到了钢板!面前的这小子只是身子晃了一下,依然挺直的站着,一点事都没有!沈全心里有点吃惊。 胡强撇着嘴,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全,讥讽道:“你想让俺这样?”说着抬起手,也一拳打向沈全的肚子。 嘭! 沈铺头感觉,肚子像被人拿铁棒子头捅了似的,疼着他一弯腰!弓下了身子连退两步。 胡强冷冷看着弯下去的铺头,又厉声吼道:“俺就让你这样!”。胡强高高抬起右脚,踩着沈全的后脑勺蹬了下去...... “啪!”沈铺头的大长脸,被狠狠踩到了地上! 虽然他下意识伸出手挡了一下,但是胡强的力量太大,这一下把沈全砸蒙了! 奇特的脸型,造成了鼻子,嘴巴,下巴,额头四处冒血。 而此时,号里的其他人,吓尿了! ...... <a href=></a> 第三十六章 队长谈话 沈全被打了,周围的老犯都很意外,其他的一斤见到号长被打,这必须得上。 108号里,算上号长总共有四个一斤,三个二斤,剩下的五个都是三斤。 那三个一斤,体格都很壮实,呼啦一下都围了上来! 其他的二斤和三斤,都在远处瞅着。平时这种情况,也都是一斤把人打完了,他们才上去比划几下,表示忠心。 胡强八个人都打过,三个人更是不在话下!这三个一斤也真不白给,胡强颇费了点力气,才把他们都打趴在地上。他感觉这三个人,可比刀疤狼那些乌合之众强出一头。 其他的老犯都傻眼了,苗五羊也是被这彪悍的胡强,震得一脸膜拜之色! 此时沈全见身边人都****倒,心里这个憋闷!抬头看向其他的二斤三斤,怒道:“还他吗愣着干啥?喊号!” 一听号长让喊号,其他的老犯立刻行动起来。 “梆,梆梆!” “干部!” “梆,梆梆!” “干部!” 老犯们拍床板、敲床架,喊着“干部"。节奏整齐划一,颇有气势。 左右隔近的号里,听见这边喊号,也跟着喊干部,不过他们不敲。一时间,东区一楼喊声阵阵。 胡强没想到揍几个人,竟然揍出这么大动静!站在那有点迷惑不解。 不一会,外面过道想起了轰轰的脚步声,其他号房也一点点静悄下来。 胡强号里的几个犯人,听见脚步声到了门外,一个个停下手,规规矩矩的面向墙蹲了下去。 “快蹲下。”胡强还在那傻站着,旁边的苗五羊一拉他急道。胡强再山炮也知道这是规矩,挨着苗五羊也蹲下了。 “都蹲下!”铁门打开,冲进四个武警战士,手中挥舞着橡皮警棍,高声喊道。 此时若是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回头,那肯定挨一棍子,武警可不管那个!就连原本躺在地上的三个一斤,也都强忍着疼痛,蹲到了墙边。 维持完秩序,武警都站到了一边,杨超文大队长领着两个狱警走了进来。 杨队长看到地上有血迹,微微一皱眉沉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报告!”沈全蹲在那,举起手大声喊道。 “站起来说。”杨队长四处看了看,只有地上有几处血迹,床铺上都还规整。 沈全站起身,大长脸上血迹斑斑。 “怎么搞的?”杨超文见号长脸上竟然挂了彩,颇为意外。 “是被人打的,还有三个一斤也……不对,是三个犯人也一起被打了。”沈全差点犯错误,一斤二斤三斤的话,不能在狱警面前提,就算他们都明知道怎回事也不能说。 “谁打的?”杨队长嘴上问着,心里多少已经猜出是谁干的。 沈全擦了下脸上的血迹,指着蹲在地上的胡强,指认道:“就是他!” 胡强心里这个气啊!“你吗蛋的,刚才怎么说的?说什么挨打也不能向干部举报,草!” “2025,站起来!”杨队长喊着胡强的编号,让他站起来。 胡强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在喊自己。旁边的苗五羊捅咕他一下,他这才知道是在叫自己。胡强站起身面无表情,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编号----2025。 杨队长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向其他的老犯说道:“还有谁都被打了?都站起来。” 那三个被打的一斤,也都接连站起来。 队长见到他们脸上多少都带点伤,皱着眉头冷冷看着胡强,“都是你打的?” “嗯,都是俺打的。”胡强虽然不满沈全举报,但也没想抵赖,很老实的承认了。 “带他们四个区医务室。”杨队长对身旁的狱警吩咐道,又对胡强命令道:“你跟我来。”,说完走出了牢房。 胡强默默跟在队长身后,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得挨罚了?爱咋咋地随他去吧! 穿过两道铁门,胡强跟着队长来到了楼上一个安静的房间。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大桌子,四把椅子散放在四周,和电视里的审讯室很像。 “坐下。”杨队长拉过一把椅子,让胡强坐下,他自己也坐到了对面。 杨超文看着胡强,许久久也不说话,胡强很不喜欢他那阴沉的眼神,但还得受着。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背景,但是上面交代我亲自照顾你,我会尽点力量。”杨超文说的很直白,对刚刚发生的打架事件,却只字不提。 “谢谢。”胡强脑海里,浮现出林美琪的影子。 杨队长一点头,接着说道:“108号监房的号长,过几天就会释放,我想让你接替他当号长的,没想到第一天就发生这个事。” 胡强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 “打架原因我也不用问,这样也好,立威了!我知道你的案子,也知道你很能打,但是以后尽量少给我惹事。”杨超文认真的说道。 胡强点下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杨超文见胡强年轻,多少有点不放心,又提醒道:“沈全这个人来头很大,在号里我能保你,将来如果在外面遇见,你可要小心。” 这个问题,目前胡强根本不会去想。真要有遇上那一天,还不一定谁要小心…… 见胡强不以为然,杨队长沉下了脸,“现在这个社会,不是靠拳头说话的!你能躲过刀,未必能夺过枪!你能躲过枪,你的家里人也能躲过么?” 胡强一激灵,好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他明白了队长的话,“谢谢队长,我知道了。” 杨队长对胡强这次的反应还算满意,接着说道:“不要用自己的目光去看别人,有些人的心里,黑暗得超出你的想象!凡事要从最坏处开始想,在这里是这样,在外面也是。” “谢谢队长。”胡强忽然对这个目光阴冷的队长,有了一种敬意。 杨超文心里也搞不懂,为什么会和他说了这么多?也许这小子某方面和自己有点相像吧?杨超文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和你说这些,也算我俩投缘。晚上我怕他们给你‘扎针’,要不要临时给你安排间单独的房间?” 扎针的意思就是,在你晚上沉睡的时候突然袭击你。那种抽冷子如坠冰窟的滋味,严重时能把人吓出精神病! 胡强听明白扎针的意思后,轻轻摇首,“不用了,我没事。” “那你自己小心点,我送你回去。”杨超文没有勉强他,站起身领着胡强又走了出去。 ...... ps:传说中的日子到了,心内依然平静、安然…… 第三十七章 这孩子也懂事了 胡强回来不大一会,沈全四个一斤也都简单处理完伤口回来了。 沈全确实想给胡强扎一针,可另外三个一斤都没有同意。 原因很简单,怕胡强报复! 三个一斤也不是傻子,你沈大铺头呆几天一摸屁股走了,我们还得在号里蹲着。这小子心狠手黑,还有队长罩着,谁惹得起? 晚饭时,犯人们都排队在食堂吃,胡强被安排到干部窗口打饭。 劳动教养院的伙食很难吃,早上就是大米粥和杂面馒头,就着点咸菜。中午一般都是水巴朗几的白菜炖土豆,连点油花都没有!晚上依旧是没有油的土豆炖白菜帮子。 米是陈米,灰白的米粒,煮出来的粥,做出来的饭都黑忽忽的!还总能在里面找出黑色、白色的虫子。好在每星周六,还都能吃上几片肥肉。 想吃好的也有,不过得多花钱。每个月交一千块钱,可以在中午和晚上吃上干部饭。 监狱里的厨师,一般也都是犯人干的。手艺好的做干部饭,差一些的就给犯人做。 今天的干部饭是脊骨炖酸菜、炒土豆片。里面的厨师看了眼胡强的编号,又给他多加了块大脊骨。 到了晚上,胡强睡在上铺。睡觉时,他一直都很警惕,可是这一夜,却就这么平安无事的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大年三十。很多犯人都想家,好几个人在掉眼泪。 号里人难受,胡强心里也不得劲,他又何尝不想家? 只有一个人在笑,沈全。 今儿他很高兴,因为昨天晚上他得到消息,今天会提前出狱。 这是他大哥陆金虎给他安排的。 为了让他能在家过年,提前几天出来,陆金虎少不了又费了一番周折。 上午,沈全在各种嫉妒羡慕的目光中,走出了牢门。 出去前,沈全拉下大长脸,恶狠狠的看着胡强,“爷爷在外面等你!” 嚣张的威胁,被胡强完全漠视。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懒散的目光中,蕴含着一丝嘲讽。 沈全走了,胡强顺理成章的被任命为‘号长’,凭着打那一架树立起来的威信,还有杨超文队长的这个金钟罩,胡强在号里倒是自在清闲许多。 ...... 狼山镇,北岭村。 三十儿一大早,耗子就带着山子去镇上办年货,孙秀莲领着燕子在外屋地忙活起来。 刷锅,擦地,打浆子。 窗花,福字,贴对子。 泡干菜,和白面,炸出金黄的面丸子! 胡长海夫妻俩躺在炕上,瞅着小辈人忙活,李凤琴心里也痒痒,“海哥,一会包饺子,俺俩也帮帮手。” “老实躺着你的!要说我坐起来伸伸手还差不多,你这挺尸的老娘们,跟着添啥乱?”胡长海手扶着炕坐起身,瞅着媳妇笑,他就爱看媳妇羡慕他的目光。 李凤琴看丈夫想坐就坐,还真有点眼热,嘴里却不依他。“别跟我俩显摆!我后腰垫个被褥也能起来点,吃饭都能这么吃,还能比你差了?” 胡长海没说话,拿起破遥控器打开雪花飘飘的电视机。 “这破电视都是雪花,眼睛都要看瞎了!”胡长海最爱看电视,可惜家里的电视太不争气。 “姨夫,一会等耗子回来,让他把俺家的电视抱过来。”孙秀莲在外屋地听胡长海抱怨,想到了个好主意。 “叫爹,昨晚上都改口叫爹了,咋睡一觉就睡回去了?”胡长海电视看不成,开始自己找趣儿。 “行,咯咯,爹!一会让耗子去我家搬电视,你看中不?”和胡家人熟悉了,孙秀莲也放得开。 “算了吧,来回折腾挺费劲的!别抱了,大过年的也不好。”西大林村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李凤琴可不想折腾孩子。 胡长海也觉着远,“太麻烦,要是耗子家有电视就好了,抱过来看看还挺方便。你说这小耗子家咋就不整个电视呢?没电视,这小子晚上都在家干啥?” “滚蛋!人家晚上干啥管你屁事?老东西,这德行了,还不多想点正事。”李凤琴总觉着自己的丈夫不着调。 “我也没想旁的啊!就顺嘴说一句,怎么就不正事了?”胡长海很抱屈,他觉着自己是很正派个爷们,可旁边这老娘们,总把他想得不正经。 李凤琴狠狠瞪了丈夫一眼,“咋?大过年,还想和我干一架是不?” “还干啥啊!都这操行了,还能干架?唉,啥也干不了喽!”胡长海瞄了眼媳妇过于丰满的体态,心里很是失落。 “啐!老王八犊子,说你不正经,一点都不屈你。”李凤琴和丈夫相处这么久,什么眼神看不懂? 胡长海嘿嘿一笑,又躺了下去。 “嫂子,妹子,都忙着呢?” “呦,二国来了,屋里坐!你这抱个大箱子是啥玩意?”就在这时,外屋传来说话声,二国抱着箱子走了进来。 “二叔,二婶,你看俺给你们送啥来了?”二国抱着个大纸盒箱子,呵斥带喘的把箱子放到炕上。 纸盒子挺大,上面只有个小心雨淋的提示标志,看不出里面装的啥玩意。 胡长海两口子也好奇,“啥东西搁这么大盒子装?” 二国拍了下纸盒箱,一脸得意的说道:“猜不着吧?嘿嘿……电视!” “电视?你小子能给二叔送个电视?你磕傻了吧?昨晚回去你摔哪了?”胡长海打死也不信,二国这小子能给自己送电视,除非是他傻了。 “我摔什么呀我摔,真是电视,不信我给你打开看看。”二国知道自己名声不好,被人误解的挺深,他觉着自己比窦娥还冤。 箱子打开,还真是个电视,海尔的二十四寸彩电! “呦,这么大礼婶子可不敢收。”李凤琴心里吓一跳,平白无故送个电视,心里怎么想也不安生。 “二国哥,你给俺家送电视干啥?”小燕子跑过来问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在课本上学过。 “瞅瞅你们,一个电视把你们紧张成这样,至于么?”二国神气活现的点着几人,好像自己见过多大市面似的! “别废话,老实交代,电视哪来的?”胡长海板着脸,很严肃的问道。 “天啊!二叔,你别像审犯人似的,我说还不行么?”二国又委屈了,急忙说道:“过年了,我们厂换了个三十二寸的大电视,这个淘汰的被我买下来了。” “多钱买的?咋送到我家来了?”小燕子掐着腰,把胡长海夫妻俩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我跟你哥不是好嘛!这电视,我就花了七十块钱,买了一条红云给值班的几人分分,厂长就给我了。”二国老实交代问题,表情依然那么得意。 “俺咋没听哥说跟你好过?”燕子不以为然。 “昨儿给你家送来那瓶泡参的高粱酒,就是强子要我带的。我和你哥俩早好上了!”二国觉着和胡强有交情,让自己很自豪、很牛比。不过话说得……挺耐人寻味的。 胡强虽然进去了,但在狼山镇年轻一代中,已经树立起无比强大的威望。现在简直就是,牛比上天的人物。 “电视清楚不?”胡长海关心电视的质量。 二国连忙说道:“清楚,贼清楚!” “那还不赶紧试试!”胡长海瞪着眼催促道。 二国把电视换上,打开调试一番……还真清楚! “呵呵呵,好!二国啊,晚上在这吃饭,陪你二叔喝两杯。”电视好,胡长海心情也大好。 “一个电视机,就给你收买了。”小燕子撇撇嘴出去了。 李凤琴瞅着电视也高兴,却不能让小辈花钱。“这阵子你没少替俺们家忙活,这又送来个电视,一会让燕子把钱给你,二婶不能让你花钱。” “对对对,钱必须得给,哪有让你花钱的道理?”胡长海也觉着是这么个理儿。 二国没等他们说完,转身就走,“要给钱,明天拜年多给点,我走了。” “这小子...嘿嘿。”胡长海笑了,二国说的还挺对。 李凤琴躺在那喃喃自语:“这孩子也懂事了。” ...... 第三十八章 周胜利 二国刚走不大会,胡家大门口又走进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头前走的是“裤兜子”冯宝库,后面这个人,却是北岭村首富周三臭的独子---周胜利。 这两个人走在一起,反差太大了! 一个穷苦潦倒,一个谈笑风生。一个是贼眉鼠眼、满脸猥亵,一个是眉目清秀、品貌端正。 周胜利和冯宝库同岁,还是小学同学。冯宝库只念了三年小学就辍学回家,而周胜利却一路考上了北邦大学,成为了村里唯一的大学本科生。 他们怎么凑到一起,跑到胡家来了呢? 其实他们是冲着孙秀莲来的,这话还得从周胜利说起。 周胜利大学毕业后,一直留在省城工作。后来在省城找了个对象,对象家也是省城郊外的农村人,没两年两人就结婚了。 周三臭虽然是北岭村的首富,身家二十来万。可惜他这点钱,在省城里给儿子买套小房子都买不起。周胜利两口子一直在省城租房子住,逢年过节回来一趟。 周胜利的老婆很漂亮,她还有两个亲妹妹,一个比一个漂亮。姐三个长得都随他们的妈。 周胜利表面文质彬彬,其骨子里也是个大骚包!搂着漂亮媳妇,还对两个小姨子也垂延不已。 小姨子对这个姐夫不大喜欢,对他的暖昧目光也都敬而远之。 几次尝试都碰了一鼻子灰,周胜利感觉索然无味,也就收敛一些。 东方不亮西方亮!周胜利发觉自己的丈母娘,总是在无人时对自己做一些看似无意的暖昧动作。 岳母大人年近五十、风韵犹存,虽然生过三个孩子,但是皮肤保养得很好。年轻时,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大美人。 周胜利也算个口味重的,竟然还真动了心! 一次丈母娘来家里做客,媳妇出去买菜,岳母跪在地上,扭动着******帮他家擦地。周看得欲火燃烧,壮胆子挑逗两句,没想到丈母娘竟然轻轻笑了两声。 周胜利邪火上撞,紧跟着就精虫上脑,一个没把持住,从后面就把丈母娘屁股抱住了! 这一抱不要紧,干柴遇烈火,不着才怪! 两人一拍即合,展开了一场肉搏大战。 天雷勾动了地火,哪里还有熄灭的道理?一场酣畅淋漓大战,只是两人性福生活的开始。 随后的两年里,周胜利对这岳母,更加欲罢不能!在家里,在野外,在娘家,在旅馆,只要有机会和岳母单处,两人总会上演一出激情大片。 常言道,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今年元旦那天,周胜利上午去给老丈人家送海鲜,正巧岳母独自在家,两人又战到了一处。交战正酣之时,老丈人却开门走了进来,撞了个正着! 老丈人也是个压不住火的,当时大闹一场,左右邻居都知道了。这么爆炸的新闻,一天时间就传遍了当地,搞得尽人皆知! 因为此事,周胜利离婚了,十天前,刚办完离婚手续。 离婚后,周胜利打电话告诉他爹周三臭,说他媳妇不能生孩子就离了。 周万祥(周三臭)对自己的儿媳妇迟迟没有怀孕,一直耿耿于怀。自己这么大家业,没有继承人哪行? 当听说儿子离婚,也没有多说别的,只让儿子回家。他心里算计着,等儿子回来,再找个屁股大能生养的。 周胜利和前妻家撇清关系后,昨天回到了北岭村。 在回来的路上,他心里就有了两个打算。 省城虽然够大,但真不缺他这个本科生,周胜利感觉在省城没有发展。正好明年村里换届选举,他准备竞选村主,从底层做起。 周胜利确实具备选举条件,大学时他就入了党,副镇长和他姥姥家还有点亲戚,家里还是本村的富户,又是大学生。从哪方面考虑,都有把握竞选成功。 另一个打算就是---孙秀莲。 去年回家时,周胜利见到了孙秀莲,当时魂儿就勾跑了,只是没找到机会说话。 现在自己是个单身,她也是个寡妇,可以名正言顺的娶她。自己各方面的条件这么好,配她这小寡妇不是一来一来的? 周胜利想着,若让孙家知道自己相中了秀莲,就凭自己这条件,他们老孙家祖坟都冒青烟!不得放着鞭炮,屁颠屁颠把女儿送过来? 一个小寡妇也要不了多少彩礼,只要意思意思一点,孙家人就得美放炮。说不定,还能倒贴自己不少嫁妆。 周胜利想的太好了,在回来的路上就把彩礼想好了,可到家打听到孙秀莲的近况时,他却傻了! 自己看上的女人,竟然跟自己眼中的小毛孩子好上了,周胜利心里很不平衡。 本以为是自己嘴边的肥肉,却被人叼了去。周胜利不死心,也不甘心。 昨晚遇见冯宝库,听他说孙秀莲现住在老胡家,周胜利醋意更浓。 想来可笑,明明和他吊毛关系没有,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他却感觉,是自己的女人被胡强抢跑了! 当得知胡强犯事被抓进号里,他觉着自己还有希望,而且是很大的希望。 孙秀莲跟胡强好?哼哼,那是因为我没回来,我回来了,哪还有他胡强的戏? 周三臭家里有盒壮骨粉,去年别人送给他的,都已经过期了。这听说胡长海两口子出院了,一大早让儿子把这过期的盒壮骨粉给送过来。 这人呐,越有钱越抠门! 周胜利逮着这机会就想过来看看,他还不想自己来,把裤兜子喊来了。 裤兜子也是个没皮没脸的货,他和胡强有一脚之仇,夺比之恨!觉着胡强没在家,去胡家转转也没事。他知道胡家人都恶心他,更好!“大年三十儿,我就让你们恶心恶心。” 就这样,两人昂首阔步,走进了胡家的大门。 可惜他们趾高气扬的气势,还没进屋,就被迎面出来小燕子噎了下去。“你来干啥?你是谁?” 小燕子厌恶的瞪了眼冯宝库,对旁边颇有气质的周胜利,也没给好脸子。 冯宝库脸皮够厚,脸上还笑呵呵的,“胜利你看看,这小燕子长得快不?都赶上大姑娘了!”又对小燕子说道:“这是你胜利哥,你万祥大伯的儿子,大学生!” “燕子你好,回来两次也没见过,没想到长这么大了!”周胜利面带微笑,卖弄他标准的普通话。很有礼貌和燕子打招呼,眼睛却不住地往屋里寻摸。 只要裤兜子在这,哪怕周胜利表现的再好,小燕子都不打算让他们进屋。 小姑娘用鼻音嗯了一下,“啥事?” “奥,是这样,我爸让我给长海叔和婶子送点补品。”周胜利表面上耐心诚恳,心里却急着见到孙秀莲。 “嗯,给我就行,回去给我万祥伯带好。”小燕子伸出手,准备接过礼品。 周胜利拎着礼盒,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一时间僵住了。旁边的裤兜子,也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哏! 正这时,孙秀莲从打屋里走出来,对小燕子说道:“燕子,爹让你把人让进去,大过年的把人家堵在外面多不好。” 小燕子赌气的往屋里瞪了一眼,瞅着两位“客人”让开身,“俺爹让你们进去,你们就进去呆会吧。” 冯宝库见这丫头忒没诚意,一撇嘴,大模大样的走了进去。走过孙秀莲身边时,眼睛狠狠在她胸上扫了两把,恨不得穿过障碍,看到里面那对丰满挺翘的山峰。 周胜利站在那却呆住了,这孙秀莲比去年更俊俏了!剪裁合体的红棉袄,遮不了那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粉嫩红润的皮肤,娥眉轻触,简直就是世间尤物啊! 周胜利看得痴迷,心里却在忍忍作痛……好女人都让狗草了! ...... <a href=></a> 第三十九章 四不像 周胜利见到孙秀莲就迈不动步,后者也被他看得有点恼火。 旁边的小燕子可不答应:“咳咳,我说大学生,你进不进屋?” “啊,呵呵,进,这个妹子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是谁家的?失礼了,不好意思。”周胜利面不改色,还给自己找个很恰当的借口,掩饰刚刚的失态。 孙秀莲对周胜利倒是没什么成见,听见他这么说,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大方方的说道:“我是西大林的,叫孙秀莲。” “哎呀,是秀莲啊!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你怎么……厄,不说这个,我进去看看叔和婶子。”周胜利揣着明白装糊涂,表面上装出一副知书达理,为人着想体贴样子。 裤兜子和周胜利来到里屋,和胡长海夫妇聊了几句客气话,就没什么话唠。周胜利心里瞧不起这俩老农民,和他们也没啥共同语言,还不想就这么离开。 有裤兜子在这,夫妇俩也不想多聊。可是看他们还没有走的意思,胡长海只好找点话题。“大侄子在省城工作啥的还挺好吧?媳妇带回来没?” 周胜利坐这半天,就等着这句话呢! 只见他站起身,装作在屋里四下看看,故意提高声音,向着外屋叹了口气。“哎,我离婚了,前几天刚离。这次回来,我不打算走了,想为家乡做点事。明年,竞选村主任试试。” 这些话,他都是说给孙秀莲听的,可却把胡长海两口子吓一跳。 离婚对于北岭的村民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事!再说冯有义做村主任这些年,一直都本本分分做得挺好。这大学生放着好地方不呆,回来凑什么热闹? “咋就离婚了呢?当村主任也是操心的活儿,要我说,大侄子还是在省城有发展。”李凤琴想劝导他两句。 “是啊,两口子过日子,哪能说离就离?你想回村委会,这东家长西家短的,村主任都得操心,哪有那么容易?”胡长海看他这年纪轻轻的就离婚,还想当村主任,怎么想都不靠谱。 “离婚不是我的意思,你们说的我都懂,我这次回来,是真心想把家乡发展起来。如果我当了村主任,我保证,要带领北岭村脱贫致富!”周胜利站在那越说越来劲,声音也愈加洪亮。 “谁要当村主任啊?是谁在俺哥们家吹牛逼、放大炮呢?”难听至极公鸭嗓在屋外响起,紧接着外屋的房门打开,走进来个年轻人。 东沟子的赵冬河,拎着两只野鸡走了进来。 小燕子在镇里上中学,来回都打东沟经过,倒是认识赵冬河。她想不到,这东沟小霸王,竟然大年三十到自己家来串门。掐着腰质问道:“赵冬河,你来俺家干啥?” “去去去,大过年的没礼貌,叫赵哥,冬河哥也行,俺是来给胡叔和婶子请安的!”赵冬河瞪着小眼睛,一副公鸭嗓说出“请安”俩字,十足像个太监。 “黄鼠狼给鸡拜年,我看你没安好心。”小燕子心里想乐,还得板着脸憋住笑。旁边的孙秀莲却笑出了声,拉一下妹子,意思让她客气点。 赵冬河也不生气,“俺强子兄弟为咱们北片,争了这么大脸,我能不来看看?你哥不在家,以后有事找赵哥,我给你做主。” “谁要你做主?”小燕子不以为然。 赵冬河在外屋地多说了两句,可胡长海见家里来人,却不进里屋,他着急的喊道:“谁来了?” “我,胡叔,我来了。”听见里面召唤,赵冬河丢下小燕子,忙不迭的拎着野鸡走进里屋。 进了里屋,赵冬河和胡长海夫妇也客气了几句家常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不是很熟悉,既然大过年拎着东西来看自己,胡长海夫妇都热情欢迎。 赵冬河说话实在,还挺讨喜的!唠着唠着,还唠出点亲戚关系,说话也近乎了许多。在东北农村,十里八村的若是想扯上点亲戚,是很容易的事儿。 赵冬河陪着胡长海夫妇闲唠,小眼睛还时不时的斜楞周胜利和裤兜子。他平时总斜眼瞅人,给人的感觉很刁!到了胡家,对胡长海夫妇正儿八经的晚辈姿态,可对旁边的这俩人,却没有好眼色。 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把裤兜子瞅得直害怕,周胜利也被瞅的心里发毛。 周胜利不知道赵冬河是何方神圣?可裤兜子知道,他不想与这东沟的狠货呆在一个屋里。 裤兜子拿手捅咕了一下周胜利,使了个眼神,那意思告诉周胜利,差不多的就走吧。 周胜利要说的也都说完了,此时也不想多呆,起身和胡长海夫妇告辞。 客套几句,俩人走出了胡家。走之前,周胜利和孙秀莲还客客气气的说了两句话。 两人刚走到院子,大门口迎面又走进俩人。当先的那位身高体壮、长得慎人,一张大驴脸,眼珠子像灯泡似的!后边那位个子更高,黝黑的皮肤还很瘦!尖脑袋瓜,瞅着像根竹竿,俩人手里都拎着东西。 大驴脸瞅见裤兜子和一个小白脸从里面出来,眼睛一瞪他,粗声骂了句:“你来干几把?” 裤兜子见到俩人,一点脾气都没有,也没敢吱声。旁边的周胜利见此人出口成脏,想说道几句,却被裤兜子拉着,紧忙走出了大门。 “把你吓成这样,他们是谁啊?”走出大门,周胜利不解的问裤兜子。后者回头看了眼,缩缩脖道:“西大林的“毛驴子”---王铁权,那个瘦子是南岗子的“黑皮蛇”陈猛” “那先前进去那个呢?” “那是东沟的“野鸭子”赵冬河!”裤兜子怎么都想不到,这三个人怎么都来胡家串门? 周胜利搞不懂状况,“那他们都来胡家干啥?” 裤兜子又四下看了看,小声说道:“干啥?胡强是咱们北岭的‘白眼狼’,他们四个从小打到大,合称‘四不像’。” “怎么个四不像?” “啥都像,就是他吗不像人!”裤兜子感觉今天来胡家是个错误,不由加快了脚步。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帮山货,幼稚!”周胜利表情颇为不屑,野鸭子,毛驴子,黑皮蛇,白眼狼,没一个好物! 而裤兜子却不敢苟同,********想早点回家。 王铁权和陈猛的到来,也和赵冬河一个目的,给胡长海老两口送点年货。 山里娃子,也都没啥礼盒。王铁权拎着一只剥好皮的野兔,陈猛他爹是杀猪的,拎了一副猪下水。 三个小年轻都是实在人,胡长海和李凤琴还都挺喜欢,聊了些闲话,三个小辈才告辞离开。 王铁权管孙秀莲叫姐,他们是同村,还有点亲戚,走之前,毛驴子让孙秀莲有事找他这个兄弟。 从这天开始,狼山镇北片四村,年轻的一代人在“四不像”的带领下,紧紧团结在一起! 只是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 第四十章 出仓 有孙秀莲里里外外张罗,胡家这春节过得像模像样。 而胡强在教养院里,年过得也不错,吃饺子、看春晚,只是有点想家。 三十那天下午,林美琪特地来探望了胡强,又在初二那天,驱车到北岭看望胡长海夫妇。 现在大警花是忙人,因为自己经历的那件案子,又记了一大功。她年纪轻,暂时还不能提升警衔,职位可能会有所调整,这也算因祸得福。 转眼到了阳春三月,阳历已经是四月初。 胡强当了整整3个月的号长,期间,小燕子和耗子各自来探视了一次。他日子倒是很惬意,吃的好,睡的好,抽烟有人供着,想打电话,直接找干部借手机。 号里人对这个年轻的号长,都很敬重。 胡强从不欺负号里人,也见不得外人欺负自己号里的人。犯人有事,他都乐于帮忙。如果号里人被外人打了,只要占理,他都挺身而出。 时间长了,108监室的号长胡强,在教养院里名声鹊起,与各个号里的铺头相处的也都不错。 四月五日清晨,今天是胡强出狱的日子。提前三个月就释放,这少不了林家父女俩的功劳。 胡强一早起来就开始锻炼,伏地挺身,仰卧起坐,劈腿,练拳…… 这是他在号里唯一打发时间的方法,一直以来都在坚持。 现在的胡强,体格更加精壮,剃着光头,皮肤也白了一点。依旧那副变面无表情的面孔,依旧是那双冷漠深邃的眼眸,身上却有了一种明显的气质。 这种气质胡强以前就有,不过没有现在显耀。这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三个月的号长可没白当,站在他面前,你会不自觉间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号里的其他犯人看着号长锻炼,时不时的还拍几下马屁,心里却都有点舍不得。人都是有感情的,罪犯亦然。 可毕竟出仓是件大好事,大家伙心里也都替号长高兴。 胡强锻炼了半天,感觉还不过瘾,又趴在过道上做伏地挺身。 “小猫,你坐上来。”做了几下,胡强想增加点重量。 “强哥,你今天就出仓了,少做几个吧!” “少废话,让你坐你就坐。” 苗五羊无奈,走过去坐到了胡强后背上。 “小猫”是苗五羊的在号里的外号,因为他姓苗还好偷,犯人们原本叫他小苗,叫着叫着就改成了“小猫”。他本人还挺高兴,爱听别人叫他小猫。 小猫现在也是号里的中层,“二斤”的身份。 胡强当上号长时,杨队长特意过来嘱咐他,照顾下苗五羊。 苗五羊也很有来头,号里人都不知道,他家里简直称得上---豪富! 其父苗久成,是林阳市大房地产开发商,九城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身家过亿。 苗五羊“好偷成瘾”,七八岁时家里穷,他就开始偷东西。从小偷到大,一直到他家都是富豪了,他也没改过来这毛病。 去金店买一个戒子,肯定拿俩出来。买件外套,里面准保多个背心…… 他总觉着,偷来的东西才是好东西,越有钱越喜欢偷,他控制不住自己那强烈的偷窃欲望。 现在到处都有监控,能找不到他?被抓了好几次,他爹没少花钱保他出来,也没少揍他,可这小子却屡教不改。 苗大少都偷出名了!只要有商场报案被盗,公安局的警察都习惯性的先想到他。 最后一次,苗五羊在商场又偷了块表,警察一看监控里有他,没费吹灰之力,就把案子破了。 苗久成气得够呛,干脆就让儿子进号里蹲蹲,好长长记性。但到底是亲儿子,背后还托人走走关系,想让儿子少遭点罪。 在号里,他也总板不住自己,如果没有胡强罩着,他能被打残几回了。时间久了,大家知道他这偷东西的习惯,可能是种病,也就不计较。反正丢东西找他要,他还都还给你。 后来胡强想板板他的毛病,让大家把生活用品都交给小猫管理,用时找他要,让他无东西可偷。若是哪天犯病了,就让他在茅坑睡两天。 就这样,小猫还真板过来不少。 “强哥要出仓了,大伙都留个电话啥的,以后好联系。”小猫坐在胡强身上,提了个不错的倡议。 “对、对对,这主意好!” “好,以后铺头有事,尽管招呼我们。”大家伙开始行动起来,找张白纸让春哥儿,一一把大家的联系方式记录下来。 “铺头,你有没有电话?” “俺家没那玩意,大伙出去后,想找我就去狼山镇北岭打听,咱们好好喝一顿!”胡强驮着小猫,头也不抬的做着俯卧撑。 大家伙都仔细的记下了地址。 “小猫以后千万不要再偷。”胡强回头给了小猫一个忠告。又高声对周围的犯人说道:“若是小猫再犯病,大家还照老法子治他。”胡强唯一担心的就是小猫。 “放心吧铺头,俺们看着他。” “我都多久没犯病了,不会再偷了。”小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行了,你下去,换大鲶儿上来。”胡强托着小猫做了几个俯卧撑,今天感觉他轻飘飘的。 大鲶儿是号里早先那三个“一斤”之一,叫裴封石,是朝鲜族人。 三月前,老铺头沈全出狱,胡强当了号长,那三个老一斤心里都怕号长报复自己。却不成想,胡强不但没有报复,还继续让他们三个做“一斤”。 大鲶儿中等个子,体格很棒。大圆脸盘子,嘴巴往下撇撇着,真像个鲶鱼。最特色的是,这小子小时候没睡好,后脑勺扁扁的,侧面看溜平。大家给他起个外号,叫“大鲶儿”。 这小子是因为偷渡到北朝被抓,又被遣送回来进了号里。 那北朝穷的冒烟,大鲶儿还往那边偷渡,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有病么? 其实他是去北朝走私,从北朝开放区偷偷潜入内陆,本想去看货,却不小心被抓。 别以为北朝穷地方,就没有好东西,正因为那里穷,所以才好赚钱。 大家都知道,那边的海鲜很便宜。大个的螃蟹,零售价才三四块钱一斤,和华夏相差十倍!其他的海产品明太鱼,帝王虾……之类的,都比华夏便宜得多。用人民币买,简直就是白菜价! 北朝还特产各种宝石、高丽参……只要他们盛产的,你都可以用低廉的价格买到。他们缺的,你也都可以高价卖出,如果有路子和北朝的黑市商人做买卖,想不发都难。 不过也有风险,大鲶儿就是个倒霉鬼,刚趟出路子,没等赚到钱,就被抓了。 北朝的军人很严厉,好在大鲶儿会说。当被问道到北朝想做什么时,这小子一脸的向往,深情地说道:“我想去瞻仰伟大领袖的风采。” 作为朝鲜族人,又是华夏人,又是这么神圣的理由,大鲶儿得到了很不错的待遇,只是把他遣送回国。 大鲶儿有点撇了腿,迈着方步笑呵呵走过来,和胡强聊了两句,才坐上了去。 胡强这才感觉背上有点分量,开始做起标准的俯卧撑。这对他的臂力和腰力,都是极大的考验,周围的犯人都纷纷放下活计,在旁边加油数数。 刚做了十多个,牢门开了,大家伙急忙站成一排。杨队长领着两个狱警,出现在门口。 ...... 第四十一章 这是要变天啦 “这里出仓不说再见,去吧。”大铁门缓缓打开,杨超文站在胡强身边说道:“不要回头,也不要再回来。” “谢谢杨队的照顾。”胡强说的很真诚。 杨超文大队长轻轻一笑,指着大门外说道:“你应该谢的人在那。” 铁门外,停着一辆白色的jeep指南者,林美琪一身休闲装,靠站在车旁,面带微笑的看着胡强。 胡强此时穿的是入狱前的羽绒夹克,微有点毛茬的光头,整个人,有模有样、有板有型,就是有点热,现在已经是四月份。 身后的铁门缓缓关闭,胡强眯着眼望向耀眼的太阳,深深吸了口自由的空气,走到林美琪面前,缓缓站定。 “姐,等着急没?” “嗯,这声姐叫的还算及格。”林美琪满意的点点头,“上车,今天姐给你接风洗尘,再带你去买身衣服,这时候还穿羽绒夹克,也不嫌热!” “春秋乱穿衣,衣服就不买了。还是去我家摆酒吧,弟弟得好好谢谢你。”胡强笑着说道:“俺急着回家看看。” “那也行,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谢我?上车。”林美琪撇了胡强一眼,转身进入车内。 胡强也坐上副驾驶的座位,“还能咋谢?就喝酒呗!弟弟多敬你两杯。” “少来,我得开车,不能喝酒。”林大小姐也不指望什么谢礼,自己虽然为胡强做了不少事,可和那晚被救的经历相比,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车子一路向外环驶去,胡强贴着车窗,望着外面偶尔闪过的一抹嫩绿。 “姐,让我开成么?”胡强忽然间,特别想开车,他从没开过四个轱辘的玩意,不知道是啥感觉? 林美琪有点惊讶,“你会开车?” “开过三轮车。”他有点不好意思,觉着这理由不太靠谱。 却不想林美琪倒是很认可,把车子慢慢停在路边。“那你来试试,应该没问题。” 三轮子也有离合、刹车、手工档,大灯、小灯、方向盘,只不过这车是自动挡,也更舒适些。 胡强上去比划了几下,弄明白自动挡是怎回事,就把车稳稳开动起来。 有些不大懂的,旁边的林美琪指点几句,胡强也就都懂了。敢情这三驴子和四个轱辘车是---俩****炒菜,一个****味! 胡强熟悉了一会,把车速缓缓提了起来。林大小姐见他完全像个老手,车子很稳,根本不用自己担心。舒服的靠坐在一旁,“嗯,还真不错,开到家这车就送给你。以后开车带你对象秀莲兜风,又方便又好看。” 林美琪去胡家三四次,和孙秀莲俩人相处的挺熟,聊的也挺合。 胡强也很想秀莲,当听说她搬到自己家,帮自己照顾爹娘,他真真感动了一把。 此时林美琪张口就要送自己辆车,胡强一拨撸脑袋,“俺可不要,太贵了。” “姐给你就收着,我家里还有辆更好的。”林美琪这车真开够了,如果不是怕招风,她早就把家里的阿斯顿马丁db9开出来了。 “俺真不能要,也养不起它。”胡强可不想平白得辆车,他不贪这好事。 林美琪一想也是,这车给他倒成了负担。就算不用他交保险,一年养护带烧油的也是一笔费用。“那怎么也得先考个驾照,将来姐给你找个司机的工作。” “这成,俺老早就想整个驾驶证了。”胡强觉得这主意不错,给别人开开小车,又能过瘾,又有钱拿,好事儿! 车子上了外环,一路往北驶去…… 北岭村。 胡家人昨天就得到了胡强出狱的消息,一大早家里家外忙活了起来。 耗子和山子又到镇上买菜去了,准备给胡强接风。孙秀莲和小燕子俩人,在胡强以前住的西屋子收拾着。 李凤琴和胡长海都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了,起居不需要伺候,但重活还是不能干。两口子像放风似的,瞅着太阳不错,就在院子里溜达。 “现在天暖和了,过几天找人把西屋的炕重新砌了。一到冬天,那屋子就冷飕飕的,把强子都冻坏了。”李凤琴想着儿子就要回来了,心里很高兴。 “大小伙子,能冻到哪去?不如多存点钱,跟大队要块宅地新盖一处。也好让强子和秀莲早点把事儿办了。”胡长海想的比媳妇长远。 李凤琴一想到大队,心里又沉不住了。“做梦呢?户口本都没分,你拿啥要地?再过半拉月就选村主任了,也不知道谁能当上?” “谁当村主任都得给我分块宅基地,操那心干啥。”胡长海从来都比媳妇看得开。 “我是没你心大,俺可不想有义兄弟下去。”李凤琴白楞丈夫一眼,接着道:“听说,周三臭正在找厨子,说是要摆大席,请全村人连吃3天。有义那边,被逼的也准备摆酒席。” 胡长海嘿嘿一笑,“那不更好,咱家都不用做饭,天天外面吃酒席。” “那去谁家吃啊?吃这家,得罪那家,还偏偏都不想得罪!” “要我说你老娘们笨,咱俩分开吃不就得了!我去冯家,你去周家,不挺好么。”胡长海对老婆的榆木脑袋,颇有微词。 “就你聪明?我不知道两边吃?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知道不?我可不想让三臭那儿子当村主任,咋瞅着都不靠谱。”这土驴都敢侮辱自己的智商,李凤琴很生气。 “嗯,这小子最近总在俺家门口转悠,一问他干啥,他就说路过看看。你说俺们家,把着村西头住,他路过到哪去?”胡长海怎么捉摸,都觉着不对劲。 “就你这智商,还敢说我笨?我看你纯粹是个大酱缸,一脑袋大酱!这明摆着的事儿,你没看出来?”李凤琴可算找到发挥的地方,劈头盖脸给胡长海一顿数落。 “你看出来啥了?”胡长海虚心请教。 李凤琴往屋里瞅了眼,小声说道:“那小子第一次到俺们家,我就瞅出来点眉目。他准是看上了秀莲,颠着缝儿的往这钻。” 胡长海恍然大悟,“那你咋不早告诉我呢?这小兔崽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没有影儿的事,我告诉你嘎哈?哼,俺也没看出人家哪癞蛤蟆来!模样好,还会说话,家里趁钱不说,还是个大学生,这眼瞅着又要当村主任了!”李凤琴越说心里越慌,总觉着没底。 “别总夸外人,俺儿子比他强百套!到时候,咱俩都去冯家吃酒席,他还当村主任?美的他!”想到那周胜利竟然惦记自己儿媳妇,胡长海心里很气愤。 “缺你这俩鸡子儿,人家还做不成槽子糕?屁都不是,还把自己当盘菜,呸!”李凤琴狠狠啐了丈夫一口,接着道:“周家这小子也是一肚子坏水,他把前阵子回城里的孙大圣,也请了回来。说是要找什么道上的大哥,给他坐镇。” “为个村主任,你说至于么?”李凤琴很是不理解。 胡长海四下看看,低声道:“至于不至于,也不能让他当村主任。正本告诉我说,这小子给镇上写了个什么计划书,说是将来村里要招引个什么玩意,来办个木材厂。镇长还挺看重的,只要林业局那边点头,狼山就秃了!” “是啊?那还了得!”李凤琴吓一跳,这简直就是天大的事。 这是要变天啦! 狼山周围居住的人,对山上也一草一木都很珍惜,他们一辈子只砍两棵树。一个是盖房子用的主梁,一个是早早选好的棺木,林业局对此也都表示默许。 靠山吃山,山上没有树,山民吃什么? 正此时,白色的吉普车停在了大门外,车门打开,胡强从驾驶座走了下来…… ...... ps:望着镜中自己的老脸,还得说声“太嫩”! 17日编辑就找我签约,我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那边给我邮寄协议。 傻等了一个礼拜,才感觉不对劲。在邮箱翻了翻,终于找到线索。 苦比的我,忙活了一上午,终于把协议邮寄了出去。 现在,俺很期待书页上出现a的字样! 然后呢? 然后……就不知道了…… 第四十二章 升华 “白眼狼”胡强,回来了。 这个消息,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现在村里人最关注的只有选举。 第二日,胡强活活被尿憋醒,勉强睁开眼睛,脑袋还有些疼痛。 时隔三月,终于和家人朋友团聚,胡强高兴,白酒也喝了老鼻子! 他想不起,喝到什么时候结束的?只记得,先各敬了爹妈一杯赔罪酒,又敬了林美琪一杯白酒,接下来又与耗子和山子连碰了三杯。 好像和秀莲也碰了三杯?快天黑时,好像二国也来了…… 胡强有点记不大清,抬手揉揉额头,感觉手臂碰到了什么? 转过头一看,孙秀莲正睡在自己身侧,娇颜沉静,发丝散在枕边,体香伴着均匀的呼吸,简直是个睡美人。 胡强轻抚她的发丝,望着她娇嫩饱满的小嘴唇,不自觉凑上去,轻轻一吻。 “唔……”孙秀莲轻吟一声,本打算浅尝即止的胡强,被这一声呻吟刺激得,更加贪婪起来。 孙秀莲睁开眼睛,看到胡强那火热的双眼,伸出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两人在用嘴唇、舌尖、牙齿、唾液,倾诉彼此间的那份---浓情蜜意。 面对身上男人的不断索取,孙秀莲毫无保留的迎合奉献。 “我草,不行了。”胡强突然停下了动作。 “咋了?”孙秀莲被他吓了一跳。 “俺憋尿呢!” “咯咯咯……” 胡强很不情愿的穿上衣裤,急忙向外面跑。 当他回来时,见到孙秀莲在穿衣裤,胡强有点懊恼。 孙秀莲给了他一个白眼,嗔道:“昨晚上没折腾够?这时候爸妈都醒了,你还真想来?” “昨晚上我折腾了?”胡强挠挠头,怎么也想不起来。 孙秀莲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你还敢说?大半夜,也不知道你被哪个鬼上了身,突然就……那么大动静,东屋肯定都能听见,被你害的……羞死了!” “色鬼呗,俺都不记得了。”胡强只知道自己在牢里,整整憋了仨月! “没事,昨天林姐啥时走的?”若是真被爹妈听见,他还真觉得臊得慌,连忙换下个话题。 “林姐下午就走了,你喝迷蹬的,拉着人家不让走,还竟说疯话。噗!”孙秀莲想到当时情景,就憋不住乐。 胡强觉着不太可信,“我说什么了?” 孙秀莲走到镜子前,拢了拢头发,“你拉着林姐手,喊人家‘粽子’。‘粽子’别走,‘粽子’回来。也不知道哪出来的‘粽子’?” 胡强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脑子里却又浮现起那个雪夜。被胶带捆成粽子的林大小姐,呜呜呀呀的像鬼似的蹦出来。 这个话题也不能说,胡强又换了个话题,“我好像,影模糊儿的记着,二国后来也到了,是不是?” “来了,你还跟他干了一杯哪!”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喝完一杯你就倒了。山子把你捧这屋来的,随后耗子他们也不送我回家,也把我塞这屋了。” 孙秀莲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那意思,不是我厚脸皮钻你被窝来的。 胡强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孙秀莲,“俺俩现在就差个结婚证,你怕啥?” “谁要和你结婚?”孙秀莲低下头,娇嗔道:“俺说过,你将来要在城里找个漂亮媳妇,像林姐那样的。” “拉倒吧!”胡强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道:“她比俺大五岁,你比俺大三岁。女大三,抱金砖。俺还等着抱金砖呢!” “以后,你就在我这住吧。” “不行,姥姥身体不好,爹妈经常去照看。眼看快翻地了,苗棚还没搭呢,我得帮家里多干点活。”孙秀莲在胡家过完年,就两边来回忙活。其实,最累的人就是她。 “暖棚合一起搭吧,往年都是耗子和我家一起搭,今年搭大点,也把你家的也一起算进去。” 狼山这地方,山多地少,普通人家也就几亩多地儿。胡强家的口粮田,四口人总共才六水亩地。耗子家水田也才四亩,其它都是旱田。 出了狼山镇,一家比一家地多,动不动就十亩八亩的。再往远有那地多的,人家都不论亩算,按晌(顷)算。 孙秀莲觉着这主意可行,“成,等你们搭好,我把种粮给你送来。” “不用你,我自己去背。插秧也不用你操心,我都包了。”胡强把活都揽到自己身上。 孙秀莲可不答应了,“那哪成?种地不用你,俺家就四亩多地,不需要你替俺干。” “秀莲,你还是让我干吧!你替俺照顾爹娘这么长时间,你总的让俺为你做点啥。”胡强板过秀莲的身体,面对面抓住她的肩膀。 他打心眼里感激这个女人,最重要的,他对她的感情,已经得到升华。最早时,单纯欲望的冲动,到现在,已经升华到敬佩、感念、爱慕。 胡强不懂得什么是“爱",但他知道,心里再也舍不下这个女人。 四目相对,孙秀莲想逃避,却又被那深邃的眼眸,深深吸引…… “那,是俺应该做的,我去做饭。”孙秀莲当初来胡家,那是多大的勇气?现在却像个胆小的小鹿,娇怯地逃向厨房。 ps:故意跳过了亲人相聚的场景,俺不想写,也写不来。 丢人,竟然不到两千字。 对不起观众。 <a href=></a> 第四十三章 财大气粗 胡强站在田埂上,旁边站着耗子和山子。 用了两天时间,哥仨终于把暖棚搭好,就等着秧苗长起来好插秧了。所谓暖棚,其实就是竹竿子支起的矮架子,上面用塑料布包上,育苗用的。 这插秧也分时候,如果赶上暖冬,过完五一就能插上。若是赶个雨雪多的冷冬,时间得往后延,有时甚至延到六一。 去年冬季很冷,好在雨雪不太大,水田五月下旬差不多就能种上,旱田五一就能耕种。 “强子哥,现在村里都吵吵周胜利那小子会当村主任,你有啥想法没?”耗子已经换上了一身草绿的棉布外衣。不过那水亮的发型,倒是一直没变。 胡强点燃一根白梅顺,抽了口吐道:“你们是本家,没商量竞选的事儿?” 耗子耸耸肩,他这一枝就他一个光杆司令,族里有事也不会找他商量。“没有找我。” “山子呢?没听你爹妈叨咕点啥?”胡强对选举还挺关心的,这两天饭桌上,没少听父母叨咕周胜利,整的他也跟着重视起来。 “俺爹说,咱这一枝得凑钱。”山子有点愁闷,冯有义是他亲叔,他也着急。 耗子却很乐观,“没事,村里俺们冯家是大户,有义哥当主任这么久,人头礼往的也都熟络。周胜利想当村主任,做梦吧!” 胡强摇摇头,“别想的太好,听说周家找好了一条龙办席的,提前一个礼拜就摆席,你们冯家也能跟着摆?” 周三臭是村里的首富,冯家虽然人多,但人多未必就合。眼瞅着春耕,各家正是用钱的时候,冯家人都能凑钱帮冯有义摆席? 周家摆七天酒席,你冯有义只摆三天,哪多哪少?农村人淳朴,吃谁的多,当然投谁的票。再加上周胜利那小子还是个大学生,平时文质彬彬,见谁都很有礼貌,连冯家人都能拉走不少票。 胡强不看好冯家,接着说道:“那周三臭有钱,你们冯和人家拼花钱?再说,副镇长李万春还和他家有亲戚。” 听胡强一说,耗子心里也不落底,“那咋办?也只能干瞅着。” “那周胜利,不是好鸟。”旁边的山子,难得的抢着说了一句。 “嘻嘻,强子哥你看见没?傻子都看出来了,村里人谁看不出来?没事!”耗子还挺高兴。 “滚,说谁傻呢?信不信我把你踹暖棚里去?”胡强瞪了耗子一眼,转头向山子问道:“你咋知道的?” “俺,俺昨天半夜想尿尿时,听娘和俺爹说……”山子一字一句说得贼老费劲! 耗子也给他屁股来了一脚,急道:“说什么啊?” 山子瞅瞅胡强,吞吞吐吐的道:“说,说昨天周家托人,去,去西大林嫂子家说媒去了。” “我草,这小白脸子不想活了!”耗子气得一蹦高,照山子脑袋给了一巴掌,“你咋不早说?” 耗子仗着自己辈分大,惦着缝儿的找便宜。胡强倒不见怪,早看腻味了。 “耗子叔,你不知道啊?俺以为你们都知道呢。”山子觉着挺意外,从小到大,什么事自己都是最后知道,早成习惯了。 耗子第一次听说,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事。转脸看看胡强,后者也是皱着眉头沉思模样,也不像个知情的。 “强子哥,嫂子没和你说过?”耗子小心的问道,他怕强子哥肚里有火药,若被自己一句话点着,那可不得了! 胡强摇摇头,他早上见过孙秀莲,没听她提起这事。 周胜利看上了自己的秀莲,胡强倒是听老妈和他说过。可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敢去西大林提亲,真不把我胡强当回事啊! 胡强又点了一根香烟,他在号里抽的都是好烟,嘴养刁了。这两块钱的便宜烟,还真得适应一阵子。 抽了口烟,胡强依然面无表情,不过耗子却瞅出强子哥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那双平时懒散淡漠的双目,此时也变得冷锐起来。 “看来,这个周胜利还不认识我,我得让他认识认识。”胡强望着远处巍峨狼山,嘴里吐出一缕淡淡烟雾。 耗子见强子哥表态,立刻响应,咬牙切齿地道:“对,强子哥,办他!给他绑出来,废了他!”耗子人长得小,可胆子却贼大,从来不怕事儿! “馊主意,急啥?”胡强看耗子摩拳擦掌的样子,有点好笑,接着说道:“他周胜利想娶秀莲,那是做梦!他想当村主任么,我也不能让他如愿。” 耗子还真着急,“强子哥,你啥招儿?” “秀莲那边我回去问问,以后再找他算,眼前先把选举的事儿办好。”胡强丢掉半截烟屁,接着道:“他们周家不是提前七天摆酒席么?你们冯家也提前七天摆。” 耗子有点失望,“那也不是俺们说的算的事儿。” “那得你去给有义叔吹风,后面的事交给我。”胡强转身向村里走去,后面的耗子和山子面面相觑,小眼对着大眼,不知道强子哥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 周胜利这几天在村里很受待见,表面上谦逊知礼很和气,其实心里最近很苦闷。 胡强这小兔崽子,回来的太早。一想起孙秀莲和胡强睡觉,他心里就跟刀割似的难受! 前几天和他爹说过这事,他爹也觉着孙秀莲不错,爷俩都没把蹲监狱的胡强当回事。周三臭还觉着孙秀莲嫁到周家,有点屈了儿子。 昨天托媒人去说,老孙头竟然还说要考虑考虑,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儿子都要当村主任了,你“蔫吧孙”竟然敢跟我周家拿架子?给你点咸淡,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周三臭很生气,想另换一家闺女,周胜利却不同意,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越是得不到,越是不甘心。不把孙秀莲搂被窝里睡几觉,他决不罢休! 胡强回来那天,周胜利看见了。让他更郁闷的是,和胡强一起回来的姑娘也是个大美人儿,比孙秀莲更有气质! 论相貌,论才学,论家里,周胜利觉得自己比胡家那小子强百套!可是这好姑娘,咋都被他碰上了呢?我想捡个二手货,人家还得考虑考虑,这他吗什么世道? 周胜利心里暗暗发誓…… 等我当上村主任,把木材厂办起来……哼,把你们胡家狠狠踩在脚下!让你们这帮土鳖知道知道,什么叫“财大气粗”? ...... 第四十四章 决战 胡强对于选举的事,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可是另一件事却又找上门来。 仨人刚进村子,二国就骑着破二八自行车,速度飞快的迎面而来。 “强子,不好了!”二国破自行车还没闸,老远就甩下腿,推着车跟跑几步,才停下来。 看到二国风风火火的,耗子首先问道:“火烧屁股了?瞅你那熊样,啥事儿啊?” “嗯,强子,郎,郎守合,要和你,决战!”二国呵斥带喘的说道,被胡强板了几次,他现在不见强哥了,改叫强子。 “郎守合?他怎么说的?”胡强有点意外,他不明白,自己一个人就挑了他一窝人,这刀疤狼还有啥本钱与自己决战? “他说后天带人在黑林子和你决斗,说是要平了俺们北岭,可以带家伙。”二国有点担心。 耗子这回乐了,笑道:“强子哥,这回你可不能自己去,怎么也得带上我们。” 山子在旁边嘿嘿一笑道:“俺也去!” 胡强没有说话,他想:“郎守合既然敢叫号,肯定有所依仗,他依仗什么呢?” 二国见耗子和山子嬉皮笑脸的,一点不当回事,不由急道:“你俩别不上心,这刀疤狼虽然名倒了,可手下还有十多个人跟他混。” 耗子不以为然,“就算有二十个人,他也是挨揍的货!” “行了,这次最好还是我自己去。”胡强想了想,说道:“既然让带家伙,地方又够宽裕,我一把铁锹,足够把他们都撂倒。” 胡强很自信,他也确实有这个本事。只要地方够宽阔,没人能围住他。胡强若想跑,没人能追上,若想打,也没人能挡住。他自己去,完全占主动。 “强子哥,这事,俺不能依你。”耗子这次说啥也要干一把。 “强子,你说郎守合,会不会把他哥的枪拿来?”二国从小就稀罕枪,对这玩意最敏感,首先想到了这上面。 “嗯,还真没屁眼子。”胡强看了眼二国,点点头,又对耗子说道:“耗子,明天在村里招呼人,人越多越好,给我压阵!我倒要看看他刀疤狼敢不敢掏枪?” “好嘞!不过强子哥,这枪可不是闹着玩的,咱们得防着点。”耗子高兴凑热闹,可还有点担心。 “我知道。”胡强心里已有了打算,这次一定要把刀疤狼一伙人打残,以绝后患! 郎守合真打算和胡强决战么? 事实确实如此,冬天时,被胡强一个人打倒刀疤狼一伙八个人,郎守合一下子名声扫地。镇里人,也都不把他当回事儿。 从哪跌倒,就得从哪爬起来!想要继续混好日子,必须得把胡强压下去。郎守合没有退路,出院后,一直在纠集人手,准备干这一仗。 不过这北岭的白眼狼太难斗,不整点绝的还真斗不过他,所以郎守合又多了一个想法。 被二国猜到了,他想把哥哥的枪借去,只要吓住胡强,让他跪下磕俩头,再胖揍一顿,刀疤狼这脸面就找回来了,仇也报了。 前几天,郎守合听说胡强那小子提前释放了,就开始联系人手,又和他哥哥商量枪的事儿。 他哥狼守正想让弟弟出这口气,答应借给他,不过嘱咐他不许开枪,除非万不得已保命。他觉着自己是所长,弟弟有又在联防队,派出所上上下下都熟悉,只要不出人命,应该没事。 郎守心里很得意,一枪在手,信心全有! 一时间,郎守合与胡强,后天在黑林子决战,誓要平了北岭的消息,在年轻一代人中传了开去。 在东北,越偏远的小地方,打架斗殴、来回寻仇的事越是常发生。抄家伙动刀闹出人命,也不稀奇。打群架也是有的,但真正百十号人群劈,实在难得一见。 不少热血青年,都想去凑凑热闹,凑不上热闹的,也想去看热闹。一个个的,激动不已。 而当事人之一胡强,却显得很平静。与耗子几人商量一阵后,就各自回家。回家前,胡强把耗子从孙大圣那,赢来的诺基亚n8手机拿了过来。 为这手机,耗子特意跑趟城里,买个充电器和电话卡,内存倒是没买,自带的内存足够他用。 胡强走到自己的房间,拿出手机,轻轻按了几下。屏幕上显示着,正在呼叫中…… ...... 孙秀莲今天很烦,原因是北岭周家向自己提亲,而她爹的意思,却是很赞成。 这也不能怪她爹“孙老蔫”市侩,那周家是远近闻名的富户,他家那儿子还是大学毕业,懂礼貌长得也一表人才。年岁和秀莲也般配,虽然是离过婚的,但是配自家的秀莲正相当,甚至还宽松有余。 相比胡家的二十啷当的毛小子,这周胜利咋瞅都合适,也比胡强靠谱。 哪个父母,不为自己儿女考虑? 爹娘都劝女儿答应了这门亲事,而她却死活不肯点头。爹妈很难过,秀莲心里也不好受。 孙秀莲心里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胡强!她没想过会嫁入胡家,她觉得不配,但她心里只装得下胡强,再容不得别的男人。 她对周胜利原本也没有偏见,但时间久了,孙秀莲感觉到了他的那点意思。觉得他腻腻歪歪的,不像个男人,打心里感到厌烦。 孙老蔫夫妇,见说不动女儿,心里感到惋惜,可也都死心了。他们太了解自己的女儿,只要她认定的事,逼她也没用。 秀莲若说死也不嫁周家,老两口相信,他们能把女儿逼死,也不能把女儿逼进周家。 三口人,坐在炕上相对无言,气氛比较沉闷。 这时候,胡强走了进来。 “大伯,大娘,俺来看看你们。”胡强努力在脸上挤出点微笑。 “强子来了,快屋里坐。”怎么也是女儿相中的人,哪会慢待?秀莲她娘热情招呼胡强坐下。 “大伯,暖棚搭好了,你家以后再有啥活,就言语一声,俺有的是力气。”胡强努力想给老人留点好印象,不过他这张‘死人脸’着实露不出讨喜的表情。 孙老蔫嗯了一声,“太麻烦你了。”既然女儿稀罕这小子,那老两口也得适应着喜欢。 以前老两口对胡强和女儿的事,并不反对。现在虽然冒出个周胜利,但既然女儿不愿意,也只能继续保持立场。 胡强和孙家老两口说几句闲话,就不知道说什么,旁边的孙秀莲也沉默不语。 这时,不爱说话孙老蔫说话了,老人长叹一声,说道:“强子,以后好好照顾秀莲,别让俺闺女受委屈。” 胡强一直想找机会,和孙秀莲单独谈谈说媒的事,可孙大伯说的这个话很突然。胡强愣住了一下,赶忙老实答应道:“您二老放心,我一定好好待秀莲。” 老人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打消了胡强所有的疑虑。他忽然感觉,这未来岳父坐在炕上的身影,是如此的高大! “嗯,那就行,让秀莲陪你坐坐,我和你大娘去看看苗棚,晚上在这吃。” 孙家老两口很默契,和胡强说两句闲话,就下地往外走。胡强赶忙起身相送,这俩老俩口如此会来事儿,他心里更加敬慕二老。 屋子里,只剩下胡强和孙秀莲。 “你知道了?”孙秀莲首先开口,小声说道。 “嗯,所以俺急着来看你。”胡强老实承认。 “俺爹都那么说了,你现在还急不?” “急。” “急啥?” “急着****!” 胡强一个饿虎扑食,把孙秀莲压在身下。 “咯咯,唔……”孙秀莲刚笑两声,嘴唇就被胡强的嘴唇包裹,身体不自觉的扭动,鼻间发出轻轻呻吟…… ...... 第四十五章 这他吗怎么打 黑林子位于大清河西南方,是镇里的公共墓地。一条土路直通这里,林子对面是好大一片空地。 此处比较偏僻,距离镇上和北岭村都不近。 上午十点,空地上一个人影还没有出现。远处大清河的堤坝上,已经站了不少年轻人,他们是早早来,等着看热闹的观众。 “你们说谁能赢?” “肯定是北岭的那帮小子,草他吗的!那胡强,可老几巴牛比了!” “拉倒吧!北岭村才有几个人?怎么也是镇上人多,还得狼王好使。” “人多顶屁用?他狼王人多,不照样被‘白眼狼’一人撂倒他们八个!” “谁赢都备不住,今儿可是动家伙的!” “到时候就知道了,都离远点,别崩一身血。” “照你这话,还得死几个呗?” “我看悬乎,人多好下手,死了人你知道谁打死的?” “别吵吵,那边来人了!” ……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远处土路上,扬起一溜烟尘。 轰轰轰…… 拖拉机的柴油机声,响成一片。 不一会,四辆大拖拉机,驶进了空地。车后斗塞满了人,郎守合的人马首先如此。 从车上蹦下来四五十号人,人手一个镐把子,还有拿片刀的。这都是郎守合学城里人采办的,标准的***制式装备! 刀疤狼今天很兴奋,本以为只能招来二三十人,可是自己的兄弟们,一个找一个,竟然凑了五十来人。 “把家伙的拿好了,站我身后,车停道边去,省的碍事。”郎守合手里拎着镐把,高声指挥着。他后腰里还别着把64手枪,今天他信心十足,就等着报仇雪恨。 “狼哥,是咱们来早了,还是北岭那帮小子怕了不敢来了?”旁边的一个兄弟,大声笑道。 “我草,肯定是北岭那帮兔崽子不敢来,那个‘白眼狼’害怕了。” 轰! 四五十号人起哄,热闹一片。 “不管北岭那帮比崽子来不来,中午哥在‘李二饭店’摆几桌,咱们好好喝一顿。”郎守合见兄弟们气势不错,倒是很希望胡强他们敢来。 远处堤坝上看热闹的,见郎守合带了这么多人来,又议论起来。 “到底是镇上人多,这他吗四五十号人,北岭那百十户的村子,能凑出二十个就不错了。” “嗯,我听说北岭人不怎么合,那孙大圣几个人都不会参乎。” “孙大圣都老掉牙了,他来不来能怎么地?” “谁他吗说我坏话呢?草你吗的,不想活了是不?”正在这时,孙大圣和周胜利带着裤兜子还有两个北岭的青年,出现在人堆里。 “我草,孙大圣,你北岭的应该去空地吧?跑着来看热闹算啥事?”旁边的人调侃道。 孙大圣撇着嘴,很刁的样子,“少废话,我就是来看热闹的,怎么地?姓胡的那小子,让人打死我他吗才高兴呢!” “你们看,我没说错吧?北岭人不合,狼王这次准赢。” …… 看到这局面,很多看好胡强的人,都替他捏把汗。 甚至有些人,根本就不看好他,连自己村子人都整不齐心,这胡强,看来也成不了气候。 按理说,都是一个村子人,孙大圣他们即使不来帮忙,也不该来看胡强热闹。 但孙大圣却很想看到胡强出丑,能看到胡强挨揍,他比谁都兴奋。周胜利也是这个想法,俩人臭味相投便称知己。 红颜祸水,此话一点不瞎掰。 如果没有孙秀莲和林美琪的出现,周胜利也不会把胡强恨到这地步。 本来毫无瓜葛,周胜利却因为孙秀莲,早对胡强怀有偏见。当昨天得知孙家拒绝自己后,他更是很得入骨入髓! 有些事说不通,但却莫名其妙的发生了。 周胜利今天想来看看,这胡强到底是怎么个牛比?怎么能把大美人都归拢到身边的?他更想看到,这胡强怎么被人揍成比型! 远处的土路上,又扬起了一片尘土。 嘟嘟哒哒的柴油发动机声,响起一片。一条长长的车队出现在众人面前。 三轮车,拖拉机,手扶拖拉机,浩浩荡荡十多辆,简直就是农用车大集会。 一辆三轮车,当先驶进空地,后面的车陆续停在道边。 这是山子家的三轮,胡强从三轮车驾驶室走下了,耗子也在另一侧下来。 耗子往对面看了一下,一撇嘴高声喊道:“下车!抄家伙!” 轰隆隆…… 十多辆车上,蹦下来六十多号人!对面的刀疤狼众人,和堤坝上看热闹的,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一辆三轮车后车斗上,大山子当先蹦了下来,随后是东沟子的赵冬河,西大林的王铁权,南岗子的陈猛。后面的车上陆续下来几十号,都是北片四个村的小年轻。 “‘野鸭子’‘毛驴子’‘黑皮蛇’‘白眼狼’,四不像聚齐了,我草他妈啊!” “牛比!这胡强把四个村子人都整一块,真几把有号!” ……一时间,堤坝上的人一片赞叹,孙大圣和周胜利几人都目瞪口呆。 这六十多号人,北岭村的小年轻,就十多个,都是二十啷当岁。剩下全是其它村的人。 郎守合众人心里有点发颤,对方来的人多是一方面,拿的家伙也太他吗慎人! 当先站着的“白眼狼”胡强,拿了把尖头的铁锹,那铁锹头磨得铮亮,高大的身躯,冷酷的面孔,锐利的双眼,像似死神降临,藐视众生! 旁边的耗子,活动着手脚正在热身,而他手里拿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凶器”……钩镰枪! 锋利的枪头,森冷的回勾,是人都知道,这玩意若捅肚子里,能把肠子拽出来! 而另一边的山子,更是瘟神一般,拿了把大斧子!这是砍树的长柄斧子,重量不轻,而在他手里,简直就像拿个鸡毛掸子般轻松。巨大的身形,巨大的斧子,斧刃磨得锋快,任谁见了都得躲远远的! 二国也从后面走上来,他手里端着一把长柄三股叉,这玩意一般都是垒草垛子叉草捆用的。二国后腰还别了一把沙喷子,以防万一。 “野鸭子”赵冬河,手拿的更加邪恶---草镰刀! 草镰刀可不是平时割稻子的小镰刀,而是夏天时,削稻田里串出头的杂草用的。柄长两米,刀身又宽又厚又长,说邪乎点,这玩意搂脖子上,能把脑袋削下来! “毛驴子”王铁权,手里拿的最吓人---大板锯! 板锯这玩意都是好钢做的,宽长的钢板,上面锯齿獠牙。这玩意砍身上,能把肉豁烂。配上他的大驴脸,简直就是地府的‘马面’。 而南岗子的“黑皮蛇”陈猛,竹竿般的身材,拿了把最尖锐的---铁钎!其实就是根粗螺纹钢,不过却被他磨个尖头。 这个尖头磨得很仔细,能有一巴掌长,最顶端尖得跟针尖似的。这要捅谁身上,保证能穿个透心凉! 陈猛也是个阴沉货,黝黑的皮肤,脸也总阴沉沉的,拿着这自做的铁钎,任谁都不想被他捅一下。 后面叉子,锤子,管子……带钩的、带尖的、带刃儿的、五花八门啥都有!这四个村的小子,在‘四不像’的气势带动下,一个个凶神恶煞。那眼神,根本不把郎守合这边当回事儿。 郎守合众人,眼珠子都瞪傻了!看着对面一个个凶悍的目光,森冷的“凶器”,在看看手里的制式装备…… 这他吗怎么打?! ...... 第四十六章 枪哪来的 郎守合也很意外,好在腰里有把正经壮胆的玩意,倒还算冷静。 他看着对面几人,冷声说道:“这是我和北岭之间的事,你们凑什么热闹?” 赵冬河扯着公鸭嗓,笑道:“怎么地?狼王也知道怕了?” “怕?草,老子生下来,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郎守合很不屑。 毛驴子王铁权着急,粗声喊道:“那他吗还等啥?开干!”说着抄起板锯就要冲。 胡强伸手搭在王铁权的肩膀,把他拉了回来,“别急。” “****崽子就他吗没深沉,急着死啊?”郎守合放下手中的镐把,往前走了两步,指着胡强道:“姓胡的,上次老子喝多了,今儿咱俩先掐一把。” “我草,你他吗装个篮子,老子陪你玩。”王铁权驴脾气上来,还要冲过去,却又被胡强的胳膊拦下。 “铁权哥,我和他玩。”胡强也把铁锹丢在一边,向着郎守合走去。他的脚步很慢,也很稳,冷漠的目光一直在与郎守合相对视。 胡强越来越近,郎守合却莫名的感到压力愈加沉重。 当胡强在郎守合面前一米处站定时,后者心里已经有些慌乱,突然拔出手枪顶在胡强头上!周围的人被这突然的一幕,吓了一跳。没想到郎守合竟然带个真家伙过来,人群中响起嗡嗡的议论声,有点骚动,。 “草,你就这点能水?来,你把我们都崩了!”赵冬河在后面叫骂着。 郎守合拿着手枪,心里的慌乱才感到平静下来,恶狠狠的瞪着胡强,“给爹跪下磕仨头,老子高兴让你多活几天。” 从始至终,胡强表情没有一点变化,眼睛都没眨一下,淡淡道:“你真敢开枪?” “敢!” “那你还等什么?” “草你吗,赶紧跪下听见没?”郎守合表情狰狞,手枪死死顶着胡强的额头,他真有开枪的冲动。 砰! 枪声响起,周围的人群吓得都愣在那里,这郎守合真敢开枪? 郎守合也愣住了,明明自己没开枪,哪来的枪声?对面的胡强毫发无损,不是我的枪,声音好像从林子里……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胡强动了。 胡强一歪头闪开枪口,右手抓住郎守合拿枪的手腕往上举,左手搭着对方胳膊一拉,掰着对方的胳膊往他身后推去。 咔,轻轻的关节响声,巨大的疼痛让郎守合感觉胳膊像折了似的,一松手,枪掉落在地上。 胡强伸脚把枪踢向身后,同时抡起右肘,狠狠撞在郎守合的面部。 啪!郎守合脑袋翁的一声,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去,胡强又在他肚子上,赠送一脚!郎守合噗咚一下,坐倒在地,捂着肚子难以站起。口鼻间鲜血流淌,疼得他额头上霎时间布满汗珠。 耗子手疾眼快,探手把手枪捡了起来。 说来缓慢,其实一系列动作,只在众人愣神的时候,电光石火之间就完成了! 当众人从枪响声中回过神时,郎守合已经倒下了。他面前的胡强,依然一脸默然,站在那里好像从未动过。 “怎么回事?” “谁开的枪?狼王怎么倒了?” “狼王完蛋操,两下就被‘白眼狼’干倒了。” “枪声好像在树林里响的。”…… 众人议论纷纷,互相交换着情报。 郎守合带来的一帮兄弟,被眼前的场面吓堆了,一个个心里都拔凉拔凉的! 相反,胡强身后的人轰动起来,一片叫好声。赵冬河、王铁权和陈猛互相看了看,都自叹不如,不服不行啊! 此时,树林里走出三个人…… 一身警服诱惑的林美琪,带着两名警察走了出来。一双美目瞟着胡强,脸上露出欣赏的笑容。 警察的出现,再次引起一阵骚乱。堤坝上的人议论纷纷,眼睛却都不由自主死死盯着林大小姐看,恨不得把她那身碍眼的警服看碎了! “草,警察来了!” “这你吗的大美人儿,哪来的?” “这娘们让俺搂一宿,死了也干!” “草,你流鼻血了。” “必须滴!” 旁边的周胜利,之前见过林美琪一直都没有忘记,他没想到这美人还是个警察。见她瞅着胡强的目光,周胜利的小心脏,又开始撕裂的疼痛。 堤坝上观众,可以轻松的看大美人,可下面拿着家伙的人群却没心情。 见到警察过来,郎守合那边的人一阵慌乱,又是害怕又是高兴。怕的是牵连自己,高兴的是有了个逃跑的借口。 “快跑,警察来了!” 也不知道谁大喊一声,一群人呼啦啦,撒腿就跑!镐把、片刀丢了一地,几十号人往大野地里跑去。 地里还没干透,一个个甩起片片泥巴。有的鞋子跑掉了,瞅都不瞅,闭着眼睛猛跑,大拖拉机都不开了! 北片四个村子的人也受感染,互相看着都有跑的意思,不过领头的都在那站着,他们也只好钉在那。 胡强转过身,走到赵冬河几人面前,“你们带大伙先回去,回头我请大伙喝一顿。” “喝啥喝,一点力气都没出,哪有脸喝酒?”王铁权拉着驴脸,表情有点失落。 “你们来就是出力,晚上李二饭店,我请。” “还是我请吧!”林美琪带着俩警察,走到近前,对四散奔逃的那些人,视而不见。 “姐。”胡强冲林美琪点点头,又给身边的几人介绍,“这是我姐,你们都叫林姐。” “林姐。” “林姐。” …… 赵冬河几人,赶忙给这漂亮姐姐见礼,后面的几十号人都是年轻人爱热闹,跟着大声喊林姐。 “咯咯咯……”林美琪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叫姐,不由得娇笑连连,笑得一帮弟弟直咽口水。 “行了,该回家回家,我先办正事。”林美琪收敛笑容,伸出手对耗子说道:“拿来。” “嘿嘿,俺正准备上交呢。”耗子嬉笑着,乖乖的把手枪奉上。 林美琪一撇嘴,转身走到郎守合面前,“枪哪来的?” 郎守合已经缓过来不少,没有刚刚那么疼痛。他知道自己跑不了,不管怎样,也不能把他哥哥供出来,一仰脖,吼道“捡的。” “捡的?呵呵,把他铐起来,让小李把车开过来。”林美琪对身后的俩警察吩咐两句,又低头对郎守合说道:“这枪上有编号,我能查出是谁的。” 郎守合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只好硬着头皮道:“是俺哥的,我偷偷拿出来的,他不知道。” “这话不用和我说。”林美琪没兴趣和他多说。 林美琪又转向胡强问道:“叔叔和婶子身体都好么?” 胡强点点头,“都好” “我今天没时间看他们,刚才姐说要请客的,你把这个拿去,替我请这些弟弟吃顿好的。”林美琪递过一个信封。 胡强没有接,他知道里面是钱,“不要,俺有。” “别废话,让你拿着就拿着!另外姐姐有个朋友,想找个司机,等你驾驶证办下来就过去吧。”林美琪把信封硬塞到胡强怀里,然后挺起胸背着手,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弟弟。 胡强见这大小姐的架势,自己若是把钱还回去,得在人家身上摸吧两下。 胡强摇头一笑,他本身就不是个磨叨的人,让拿着就拿着了,可没林美琪想的那么多。随手把钱揣在里怀兜,说道:“行,等地里活忙完,驾驶证办下来,俺去试试。” 这时,土路上开来一辆警用面包车,由于农用车太多,停在了外面。一个警察从车上下来,跑到林美琪面前,“林姐,车在……” “我看到了,把他押上,咱们走过去。”林美琪让警察押着郎守合押,和胡强说两句闲话,向警车走去。 后边的警察押着郎守合,跟了上去。 胡强和一帮兄弟,看着警车开走了,才开口道:“回去。” “都上车,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晚上都去李二饭店喝酒。”耗子扯嗓子喊着,让大家都上车。 一时间,轰隆隆的柴油机声响成一片。 一众人,嘻嘻哈哈神采飞扬,都上了车。一辆辆农用车甩起一溜溜烟尘,逐渐远去。 堤坝上的人已经散去,只剩下孙大圣和周胜利几人,站在那,有点莫名的失落…… …… 第四十七章 装比装大了 郎守合彻底倒了!盗窃警用枪支弹药,危及他人生命,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牢狱生活。 他哥哥郎守正也受到牵连,被开除公职,接受调查。丢失枪支不报罪可不是小罪,虽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但行政处罚还是无法避免。 当晚胡强在镇上的李二饭店摆下八桌酒席,向前来助阵的兄弟,表示感谢。 每桌十个菜、五斤散白酒,总共花费两千多块。林美琪给了他的信封里,整整装了一万,不然胡强还真阔绰不起来。 狼山人都爱喝白酒,若是喝啤酒,这钱花的就没边了。 按道理,胡强完全没有必要如此破费,他是有意拉拢住这些人。 胡强真心希望,北片四个村的年轻人和谐共处,以后各村不要发生摩擦。 以前每年春耕灌溉时,四个村子都会因为引水发生争执,都想先灌自己的地。现在把好闹事的人都团结起来,有事大家商量着办,还有啥可争的? 都是山里的年轻人,能上山、能种地,谁家有点事,大伙出点力就都解决了,这对四个村来说,是个大好事! 酒桌上,几十号人喝的都很尽兴,有‘四不像’在那镇着,也没人敢借酒撒疯。李二饭店的老板---李山海,也是个有眼色的,给每桌加送了两个硬菜。 李山海明白,从今往后,整个狼山镇只有一匹狼,那就是北岭的“白眼狼”! …… 四月十日,村民选举已经进入日程。 村民代表已经提名两名候选人,现任北岭村村委会主任---冯有义,北岭村村民---周胜利。 一场别开生面的选举大战,拉开了序幕。 还有十天就是投票日,村里人对此都很重视,周家人更是如此。 周三臭父子一大早,找人杀了两头猪,周胜利亲自挨家拜访送肉,进了门也不管老农民听懂或听不懂,不厌其烦的阐述自己的“执政观点”。 虽然听不大懂大学生的理论,但送肉这招很好使,大伙很领情,这给冯有义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冯有义在村委会坐了八年,一直兢兢业业,村里虽然有所进步,但还是个贫困村没啥油水。 冯有义原本只是为了面子想争一争,可现在,他很在意这个村主任的位置。 原因无他,因为狼山要开发! 今年两会后,市里提出未来五年,建设生态林阳、贸易林阳,人文林阳的发展思路。 其中狼山及其北面的老鸹岭,将开发原生态旅游项目。 冯有义坐了八年贫困村的村主任,终于等到光辉照耀到这里,内牛满面啊!岂有拱手让人的道理?砸锅卖铁,头破血流,也得争过来! 当天中午,冯有义家过年时没舍得杀的两头猪,终于难逃厄运惨遭杀害!下午,冯有义也亲自挨家送肉,家长里短的唠点实在嗑。 周胜利先送的肉,自然占了上风,冯有义唠嗑更亲近实在,也挽回了局势。第一回合不分胜负,两边打了个平手。 最高兴的当然还是村民,这才刚刚开始,家里就吃上了肉,若是年年选举……那该多美? 胡家也收到了一大块五花肉,还有四个猪腰子,这都是冯有义特别给胡家挑的。 周胜利没有给胡家送,因为对胡强的怨恨,他已经放弃了胡家人。 胡家人也不想与周胜利有啥纠葛,倒乐得如此。 胡强只忙活春耕的事,对这一切都很淡然,他心里早有了打算,周胜利也绝不会坐上村主任的位置。 …… 夜晚,周家。 宽敞的院子,五间大平房起地很高,三步台阶,房前一片大花池子,这在十里八村都算是气派的! 周胜利房间灯火通明,孙大圣也在屋里,俩人在炕桌上支了个炭火锅,正在涮羊肉。 “周哥,选举有把握么?”孙大圣抿了口酒,关心的问道。 “嗯,六成。”周胜利很自信,随后又面露难色,“不过木材厂的事,怕是行不通,你得和你大哥说一声,政策风变了。” 市里的政策信号,让周胜利的木材厂计划落空。 但是作为大学生,他有自己的着眼点,他又给写了一份计划书,想把北岭村变为向导村,并且成为那些渴望进入原始森林的‘驴友’的补给地。这份计划书,很得镇领导的赏识。 孙大圣点点头,“我大哥知道了,他头午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说想要拿块地。” “拿地?这可不好办。”周胜利摇摇头,没太在意。 孙大圣随口笑道:“你当上村主任就好办了。” “废话,当不上村主任,还办个屁?我的意思是,我当上村主任,也不好办。”周胜利可不想肥了外人,张口就要块地,哪有这好事? 孙大圣冷冷一笑,“你不办也得办,这是虎爷的意思?” “虎爷是谁?”周胜利对孙大圣不友好目光,有点恼火。 “虎爷是我大哥的大哥,林阳市最大的大哥。”孙大圣神气活现,一脸自傲之色。 周胜利感觉到了麻烦,他没想到扯出黑老大的人物。“这个,大圣子,当初我只答应以招商引资的名义,让你大哥在这里开个木材厂是吧?” “嗯,是。” “那现在木材厂的事黄了,我凭什么还帮你们拿地?”周胜利面露讥讽,没有好处,谁给你出力? 孙大圣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办成了有你好处,再说又不是白要地,俺们也是花钱买,不过价钱要低一些。” “低多少?” 孙大圣出一个巴掌,意味深长的看着对方。 “五成?”周胜利见对方点头,微微一笑,问道:“呵呵,有我啥好处?” 孙大圣又比划出一个手指头,“一成。” 周胜利不动声色,依然微笑着问道:“你们要拿多少地?” “一百亩” “呵呵呵……” 周胜利笑了,他确实觉得好笑,“孙大圣,你知道北岭村总共有多少地么?” “草,我就是村里人,我当然知道,水田旱田都算上,不到六百亩。”孙大圣对此倒是门清,比周胜利知道的都详细。 “六百亩地。”周胜利点点头,盯着孙大圣一字一句道:“你张口就是一百亩,就说我卖你,上面也不答应。” “上面的事,不需要咱们操心。”孙大圣很不耐烦。 周胜利觉着这事,得认真对待,“我答应会怎样?不答应又会怎样?” 孙大圣笑了,涮了片羊肉塞到嘴里,盯着周胜利大口咀嚼着,像是吃定他的模样,“你若是答应,咱们不但给你好处,还帮你当上村主任。” “我不需要你们帮我。”周胜利觉着,凭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竞选成功。 孙大圣轻轻一笑,“呵呵,话别说的太早。” 周胜利很腻味孙大圣的表情,自打这小子带着他大哥的任务回村里,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神神秘秘的总装深沉。 “行了,我不需要你们帮,我也不答应。”周胜利放下筷子,往后一靠,准备送客的架势。 孙大圣还没吃够,对方就要送客,而且事也不谈了,他有点生气,压低声道:“你不帮我们,你可能当不上村主任,也可能会死!” 最后的“死”字说的很重,孙大圣觉得自己说的很带感,很像电影里的冷酷杀手。他敢肯定,周胜利这个书呆子,快被下尿了。 孙大圣想的也很带感,而事实却十分现眼。 “你吗腿,给我滚犊子!”周胜利吼着,拽着孙大圣往外撵。 “草你吗的,还想弄死我?是不是以为我不会骂人?”周胜利越说越气,“滚!老子再书呆,也是个东北爷们,草你吗的!” 孙大圣被吓一愣,不明白这平时文质彬彬的小白脸,咋突然发这么大脾气?还贼吓人! 东屋的周三臭和媳妇也被惊动过来,也都搞不懂儿子为啥发脾气。两口子都把孙大圣当做罪魁祸首,怒瞪着他。 孙大圣光着脚被撵出了周家,随后被飞来的鞋子砸到头上。 至始至终,他都处在懵懂状态,在被鞋砸中时,才终于明白过味。 草他吗的,老子看走了眼,装比装大了! …… 第四十八章 拼酒席 随着农村经济改革的不断深化,农民们逐渐明白了当村长的好处。 以前波澜不惊的走过场式的选举,已经一去不返。 当农民手中又有了真正的选票,换届选举成为了实力、财力、各个势力角逐的舞台。 为了能当上村主任,花样层出不穷,送礼、请客、流水席,甚至明码标价买选票。更有甚者,还会请来黑恶势力助阵,威胁选民投票。 如果双方都请打手助阵,一场血斗自是无法避免,或会闹出人命! 听起来有点耸人听闻,但在当今华夏,这种事却是真实存在的。 四月十三日,周六,早晨。 北岭村的炊烟没有往常那么密集,村民们基本都空着肚子等待吃席。 冒烟的人家,也大多是烧点热水,洗洗涮涮之类。 毕竟是穷地方,少做一顿就省了一顿。早上少吃点或者不吃,到了席上就能多吃些。 这是当地坐席的习惯,因为平时坐席都要随礼,大家饿着肚子去尽量多吃,都想吃回本来。 今儿冯家和周家两家同时开席,大伙不用随礼随便吃,这好事儿上哪找去?早早都爬起来,收拾妥当,坐炕上瞅着钟点等着开席。 相比较下,胡家人还算绅士些,李凤琴熬了一锅稀了逛荡的大米粥。 现在胡长海两口子都能活动了,也不愿意总麻烦秀莲来回做饭,又不是啥干不来的重活。 偶尔秀莲在胡家里住一宿,早上才用她忙活,一般时候,都是燕子帮李凤琴生火做饭。 小燕子已经放完寒假,初三下学期课业很重,尽管今天休息,小燕子喝碗粥就早早去同学家里学习。 胡强今儿睡了个懒觉,七点钟耗子来时,他才起炕。 哥俩走进东屋,饭桌还在炕上支着,胡长海两口子已经吃完,正坐在炕上看电视。 “粥在锅里,愿意吃自个盛去。”见到俩人进来,李凤琴道:“耗子,你多不攒点肚子等着吃席?” “嗨!谁家饭有咱二奶奶做的香?什么酒席的,我还真不乐意去。”耗子拿个二碗,站门口和二奶奶聊着,等他强子哥盛完他再盛粥。 “咯咯……就你嘴会说,坐席多吃些肉,瞧你都瘦了。”李凤琴喜欢耗子,心疼他太瘦,“不知道的,寻思你二奶奶咋虐待你了呢!” “哪能呢?谁都知道二奶奶最疼俺。”耗子呵呵一笑,接着问道:“对了,二爷爷,你们俩去哪家吃去?” “这还用问?当然去你们老冯家,我还能去周家捧臭脚去?”胡长海从木匣子里,拿出根卷好的烟卷,回手给自己点上。自打胡强从号里出来,抽的都是带过滤嘴的烟卷,胡长海攒的卷烟一只也没丢过,他对此心里还有点小失落。 “有义兄弟也是知道大家都饿着,九点五十八准时开席,哪像周家,非得等十一点十八分开。”李凤琴在旁边参合了一句。 胡长海一撇嘴,哼了一声道:“周胜利那小子还是嫩,哪比得过有义兄弟明白?哼,晚了一步就输了三分。” “我看未必。”胡强走进来,把一大碗粥放到饭桌,盘腿坐到了炕上,接着说道:“这流水席随吃随走,头一波在冯家吃完,磨屁股肯定又到周家吃,吃完周家,晚上又回冯家。” “村里人谁都不想得罪,都是两家轮着吃。冯家开的早,就在冯家多吃一顿,有义叔第一天要多花不少钱,时间长了撑不住。” 胡强说完就不在言语,端起碗专心打扫碗里的稀粥。 “我咋不信,村里人在冯家吃完,抹身还能去周家吃?谁有那么大肚子?”李凤琴嘴上说不信,心里也摸不准。 胡长海吐了口烟,“还真别说,强子说的真在理。不过吃的多欠的也多,对于选举也是好事儿。” “二爷爷,吃得多不要紧,就怕吃腻了不记得你的好。”耗子也端碗坐到了桌旁。 “吃腻?这村里个个肚里都缺油,还能吃腻?”胡长海不相信小辈的话。 耗子嫌粥热不急着喝,坐在那笑眯眯的道:“关键是俺有义大哥钱不厚实,只能越吃菜越少,一天两天行,到了第三天,村里人在俺们冯家吃得再多,也吃够够的了!” “你再看周家,不光钱厚实,菜也肯定比俺有义大哥的好!二爷爷你说,过两天大伙都会去谁家吃席?”耗子笑呵呵的看着胡长海,后者倒真被他问住了。 “草,你他吗还敢笑,你知道这些咋不劝劝有义兄弟呢?”胡长海也琢磨出里面的门道,有点着急。 耗子苦着脸,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劝了,没用啊!谁听我的啊?” “我去劝,俺不能眼瞅着有义兄弟吃亏。”胡长海趴炕沿找鞋,这就要下地。 “二爷爷,你去也不赶趟,有义大哥说十点开席,还能改了?”耗子倒劝起了胡长海。 “上一边去,别他吗跟我瞎论辈儿!有义大哥二爷爷的,乱不乱?”胡长海登上鞋,就想往外走。 “爸,你回来。”胡强一碗粥刚扒拉一半,此时也放下碗,想劝劝自己的老爹。 胡长海站住脚,回头瞪了眼儿子,“嘎哈,你也等着看热闹?” “孩子有话,你就好好听听,着急忙慌的也没个深沉,哪有个当爹的样?”李凤琴对丈夫的急脾气,很是不满。 “咋?我没当爹样?那他来当!”胡长海本来就有点生气,被媳妇一说更压不住火。一屁股坐倒炕沿,瞪着儿子气道:“我倒看看,他咋当爹的!” 胡强这个郁闷,心说话:“爹啊!我说什么了把你气这样?你跟娘生气,拐到我这干啥?” 李凤琴此时着火了,伸手拧着丈夫的耳朵,骂道:“你个老不羞的,当孩子能说这话?你也不嫌磕碜!” “哎呀呀,疼,疼,媳妇轻点!”胡长海从来没和老婆动过手,老婆若动手打他,他都得忍着,已经养成习惯。 “还瞎嘞嘞不?”李凤琴不依不饶。 “不了。”胡长海当时服软, “服不服?” “服!” “坐那好好听儿子说话。”李凤琴很满意丈夫举手投降,这才放开了手。 胡强被这俩“老活宝”直接整无语了,旁边的耗子差点笑抽。 胡长海揉了揉耳朵,在两个晚辈面前被收拾,他脸都没红一下,这厚脸皮的功夫得有多深? “说吧儿子,爹听着呢!”胡长海端坐在那,像个没事人儿似的。 胡强长吁口气,归拢下心里散落的词儿,这才开口道:“爹,我同意你去劝劝有义叔。” “那你让我直接出去好不好,扯这些蛋干啥玩意?”胡长海心里这个气闷,感觉一屋子人都在耍他玩儿呢! “爹,你听我说完。”摊上这么个爹,胡强能怎样?只好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劝劝有义叔,晚上不摆酒席。” 胡长海一楞,问道“为啥?人家周家都摆,他不摆能行?” “爹,俺觉着拼酒席,有义叔拼不过周家。不如在大家早上最饿的时候,摆一次酒席就够了。”胡强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这样大家也都记着冯家的好,还能省下不少钱,在别处使使劲。” “你去时候,和有义叔好好唠唠,把刚才的话都跟他摆摆,有义叔也是聪明人,一听就都明白。” 胡强见老爹听得认真,又接着说道:“酒席再提前半个点,村里人肯定都能去。再起早给上学的孩子做点米粥馒头啥的,花不了几个钱,村里人也得了方便,谁还能不记你的好?” “我看行,那周家财大气粗,钱拼不过人家,不如就干脆实在点。”李凤琴很赞成儿子的主意。 “还得强子哥有招。”耗子也跟着溜须。 胡长海沉思一会,点了点头,“成,不错!哈哈哈……这才是我儿子,我这就去找有义兄弟。”说完,起身就走了出去。 李凤琴看胡长海出去。嘀咕道:“风一阵,雨一阵的,毛毛愣愣就没有个稳当时候!” 胡强和耗子俩互相看了看,都不吭声,埋头打扫碗里的稀粥。 …… 第四十九章 这才刚开始 冯有义家在村子的中心地带,正处在十字路口的拐角处,前年他家在道边盖了两间小房,他老婆魏红搁那开了个小卖店。 他家也算个富户,虽然和周三臭比不上,但比一般人家也强出一截。 九点半刚过,冯有义家里就坐满了人。正房摆了六桌,厢房摆了三桌,小卖店也摆了两桌。院子里摆了四桌,统共十五桌。 村里一共才四百多口人,就算都来吃,三拨也都吃完了。正常两拨就够用,有不爱等的,都去周家等头席。 冯家是村里大户亲戚众多,有好几个能张罗事儿的。有待客的,有安排坐的,也有送烟加水的……瞅着人多,但一点都不乱。 村里人找好座,就在那抽烟嗑瓜子,唠点闲磕等着开席。每个娘们兜里都装个塑料袋,散席时有吃剩下的好打包回去,这也是村里坐席的习惯。 胡强没有去冯家,和耗子俩人在自己家里喝着茶水看电视。 十点刚过,胡家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年轻人,都是本村的。什么柱子、狗子、大马棒子,二蛋子、三秃子……有比胡强大的,也有比他小的,虽然没有耗子他们亲近,也都是从小玩到大。 现在的胡强,可是相当有号召力!只要他想,从四个村找个百八十号人,一点不费劲。 十点半刚过,胡家已经来了二十多个本村的青年。一帮小年轻凑在一块,免不了摔摔扑克打打屁,没事闲扯还角角力,也是一片热闹景象。 胡强看时间差不太多,起身喊道:“走,吃周三臭去。” “对,把周家的地皮啃秃噜皮!” “你是猪啊?” “我是推土机行不?” …… 一帮年轻人跟在胡强身后,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大部队向周家推进。 胡强是诚心去周家捣乱,但还不是明着闹,翻桌子砸椅子的,那些都太下作。 周家房子大、院子大,今儿整整摆了二十桌,炒菜的棚子支在菜园里。四月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也不热,外面摆了十五桌,正房里只摆了五桌,大部分人都得在外面吃。 这个时间,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上人了。 有的是专等吃头席的,也有从冯家早早吃完第一波,转到周家来吃的。 胡强他们到的时候,人还没坐满。一帮年轻人没往一桌凑合,很默契的各自找桌,基本每桌都有一个俩的。 周三臭只找了一个待客的,有点忙活不开,老两口也在院子里张罗。 周胜利一脸笑容,挨桌转悠打招呼、发发烟。当他看到胡强带着一帮年轻人进来,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眼皮也开始跟着跳。 虽然他不想看到胡强,但也不敢撵人家。说不好正中人家下怀,再借题发挥把酒席给砸了可不好。 周胜利瞧不起这帮土包子,也真惹不起这帮山炮,只当做没看见,该干啥干啥。 胡强稳当坐在外面的一张桌,对周胜利不时投过来的鄙夷目光,视而不见。耗子坐在胡强身边,和周围的村民闲扯皮,偶尔小眼睛盯着周胜利在那奸笑,后者被他笑得直毛楞。 过了十一点,周家院里塞满了人,坐上席的等着开席,没坐上席的等着排下一拨,也有急性子的绕哪找凳子,准备挤个位子吃头席。 张罗事儿的人少,秩序有点乱,看着这乱哄哄的局面,此时周三臭后悔没从别的村子多找俩能人。 好在有一个待客的,里外忙活终于把局面稳定下来,这时候也该开席了。 农村上席,开始得一下先上四个凉菜,不然上一个光一个! 就这样上四个菜,也都被一扫而光。 最先扫光的是大山子那桌,山子自己和一帮娘们坐在一桌,那山子饭量多大啊?菜一上来,这小子猛吃猛嚼,三五下,四个菜就剩盘子底了!气的旁边的老娘们直拿话损他,他笑嘿嘿的就当没听见。 其他桌的也是如此,这些年轻人见菜就猛吃,把同桌人都勾搭起来,紧怕吃不着。 “吃吧,等一会好菜上来,看你们还往哪塞?”看到年轻人猴急样,有会坐席的老人不由得嘲讽两句。 不过等到热菜上来时,这些会坐席的也都傻了! 头一个热菜就是红烧肘子,还没等别人动筷子,二国从他那桌站了起来,伸手从兜里掏出塑料袋。 “各位叔叔大爷,我吃饱了你们吃,这肘子给侄子带回去哈!”二国笑嘻嘻说完,把肘子装塑料袋里,拎着就出了周家大门。 那几个当长辈的也不好说什么,刚才看二国像饿死鬼似的猛吃,都有点看不过眼。此时,虽然少了个菜,但是走了一个吃货也能接受。 紧接着,四喜丸子和炸大虾同时上来。 “到底是周大财主,菜就是硬啊!”村民都赞叹周家菜好,可就在这时,又有好几个年轻人站了起来,从兜里掏出来塑料口袋,连话都懒着说,端盘子就把菜装进塑料袋,磨屁股就出去了。 这一下,大伙可都不干了!“咋回事?抢菜是不?就你有朔料袋啊?”呼啦啦女人们都站起来,顺兜里掏出朔料袋,端盘子就往里装。有的桌娘们多,又到别的桌抢。 这一下可乱了套了!抢到菜的,拿着菜往家走,没抢到的挣着塑料口袋在那等着,上来一个抢一个。最可恨的,有的年轻人竟然带了俩塑料袋,抢完一个菜他还不走,在那等下一个。 胡强坐在那一动没动,和耗子俩人对眼笑。耗子摆出来五个塑料袋,把周围的人吓得够呛,一个菜也没让他抢到,还把他塑料袋抢走好几个。 一桌统共才十二个菜,这抢起来哪里够分? 周三臭两口子一看这场面,都有点生气,看见有人拎着自家的菜往外走,赶忙拦住。 “大妹子,你瞅瞅,都拎着菜回去,俺这酒席还摆不摆?”周三臭有点憋屈的说道。 “啥意思?让他们拿,不让我拿是不?”那娘们也不是善茬,反问了一句。 “不,不是那意思,刚才他们拿菜,俺们没来及拦。”周三臭媳妇,赶忙打圆场。 “哦……”那娘们恍然大悟,“拦他们没来得及,拦我就来得及?你儿子还想当村主任不?” “哎呀,不是那意思,我,我,算了,你拿走吧。”周三臭没啥口才,张嘴结舌的也说不出来啥。 “别,俺可不敢拿,俺不要了!”那娘们回手把口袋丢给身后的人,昂首走了出去。 身后的男人其实是她丈夫,拎着口袋,连个招呼都没和周三臭两口打一声,跟着出去了。 “爹,别拦着了。”周胜利此时眼睛已经红了,走过来劝说道。 “这他吗都赶上抢劫了!哎……”三臭很生气,后果……只能很无奈。 “晚上咱们再商量,今儿晚上先不摆席。”周胜利瞪了眼远处的胡强,低声和爹妈商量道。 “这还摆个屁!你看看这些等着吃下拨的,早早就把塑料袋准备出来了。”周三臭拿手指点旁边等着吃席的人,气得手直抖。 上百人抢菜的场面太壮观了,把等着吃席人的欲望也激发起来,早早预备好塑料袋,没有塑料袋的赶忙去小卖店买个。一时间,小卖店的塑料袋都断货了! 胡强见场面已经够可以的了,冲耗子一点头,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见周胜利狠狠瞪着自己,胡强在他身边站下,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才刚开始。” 说完胡强友好的和周三臭夫妻道别,慢步走了出去,后边的耗子也有收获,拎着一个菜大摇大摆跟了出去。 …… 第五十章 有骆驼不吹牛 周家的酒席只摆了两波,第二波酒席散的很快,几乎没有坐下吃席的,都把菜打包装进塑料袋,各自拎回家。 空荡荡的院子里杯盘狼藉,周家三口人默默相对。 “胜利,你说明天还摆不摆?”周三臭看了眼儿子问道。 周胜利沉思一会,坚定道:“摆!不过咱们明天下午开席,提前个告诉他们,不许打包。” “不让人家打包,他们能答应?吃完也不领你情。”周胜利的母亲,觉得左右都不是办法。 “咱家菜好,他们只要坐下吃,还能不领情?只下午摆一次,每桌可以再加两个菜。”周胜利想在菜上做做文章。 周三臭点点头,“嗯,我看行,那冯家一桌才十个菜,还都没咱们的菜硬。不过咱们再加俩菜,就是十四个菜,这数有点不吉利。” “嗨!人家来吃你的酒席,菜越多越好,谁管你吉利不吉利?”周胜利母亲插嘴说道:“让他们吃的满嘴冒油,就冲着这一桌子好菜,也得记着咱们的好!” “那行,就这么办,一天摆一次酒席,还省钱了呢!” 周家三口人商量妥当,心里都松了口气。而周胜利心里,已经把胡强恨入骨髓,他想找个办法治治这个“白眼狼”! 周家冷冷清清,冯有义家也是曲终人散,现在村里,就数耗子家最热闹。 二十多个年轻人,拎了十五六个菜,都聚在耗子家里喝酒呢! 火炕上并了两张方桌,地上摆了个大圆桌,二十多个人塞在一个屋子里,不烧炕都热烘烘的! “来、来、来,大伙都干一杯,庆祝俺们首战告捷!”耗子举着酒杯,向大伙举杯倡议。 “干!” “干就干!”…… 一屋子年轻人,谁也不想被人看扁,都举杯把酒喝干了。 “来来来,吃菜,这周家的菜,还真他吗不错!”耗子作为主人,当然得勤招呼点大伙,大家也都自然客随主便。 “哈哈哈,明儿咱们再去整一把,以后天天这么喝。”二国一杯酒下肚,脸就变了颜色,兴致却十分高涨。 “对,周三臭不是有钱么?咱们就整他!”大马棒子也在旁边吹风,大伙也跟着起哄。 “明天不能这么整了。”胡强端坐在炕上,没有他们那么兴奋。 “咋地呢?”耗子不解的问道。 “明天周家肯定有准备,还能让咱们随便打包?”胡强抿了口酒,接着说道:“既然咱们想让有义叔上位,就先把自家的票拉住了。” “那指定的,错不了。” “是,错不了。” “放心吧,强哥,俺家人都希望有义叔继续当村主任。” …… 胡强见大家都没有问题,接着说道:“明天,我们还去周家吃,不过只吃席不打包。到了后天,我们在有义叔那边,想点节目拉拉人。” 大伙觉着胡强说的话靠谱,心里都很赞同。 总去周家抢菜,也不是办法。一次两次行,去多了,周家人不说,村里人也得骂你。 随着酒宴逐步进入高潮,大家伙的酒量也都放开了!十斤装的塑料桶散白酒,耗子预备了四桶,到了晚上,消灭了三桶半! 此时再看这帮年轻人,有喝倒的,有喝吐的,有哭的,有笑的。唱歌的,跳舞的,啥德行都有! 也有四五个能喝的,陪胡强坐到最后。 大山子喝散白酒像喝水似的,如果不是胡强嫌他浪费拦着他,他自己都能把剩那半桶都喝了! 喝完酒,大伙还吵吵打扑克。年轻人好玩,只要没喝倒的都爬过来,准备玩两锅扑克。 耗子酒量差点,早早就装醉倒下了,此时一听打扑克,又精神抖擞的爬了起来。 胡强没玩,坐在炕头看他们七八个人“斗鸡”。 这时二国也爬了起来,这小子最早倒下的,已经睡了一觉被尿憋醒的。 二国去外面浇了泼尿,进屋看大家“斗鸡”,他手也痒痒,可惜兜里没钱,只得在旁边卖呆儿。 胡强看他憋得猴急样就想笑,伸手把二国拉到身边,偷偷塞给他二百块钱,冲他一努嘴,那意思你去玩玩吧。 二国接过钱,冲胡强嘿嘿一笑。手里有钱,底气也足,二国转身大喊一声:“算我一个!”揣着钱,他也加入了战局。 “烂赌鬼。”山子看见二国竟然敢拿强子哥的钱,瞪着眼睛,很不满的嘟囔道。 胡强一摆手,让山子别多说,他心里到现在还觉着欠二国的太多。 这人情债,一时半会还还不完。 …… 正当一帮年轻人,在耗子家摔扑克的时候,周胜利乘着夜色来到了孙大圣家。 孙大圣他爹是做豆腐的,家里养了头毛驴子,周胜利刚进院子,那头毛驴就儿啊的叫唤起来。 豆腐二两口子出去打牌去了,孙大圣穿条衬裤,正搁屋里泡脚呢!听见驴叫,披上衣服走了出来。 “呦~~~这是谁啊?我没看错吧?”看到进院子的是周胜利,孙大圣想起自己被他撵出周家的事儿,哪还有好语气? 周胜利早有心理准备,很沉着的应道:“大圣子,俺来跟你商量事儿。” “啥事儿啊?”孙大圣摆出一副高姿态,他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装! 周胜利四下看了看,“这个,咱俩进屋再唠怎样?” “进来吧!”孙大圣扭身自己先进了屋子,也没给周胜利留门。 孙大圣知道,这小子肯定是有事儿求着自己,不然能进他家门?这时候不把架子端足了,啥时候端? 俩人来到里屋,周胜利直接开门见山,说道:“大圣子,今儿胡家那小子,带人到我家捣乱,我想请你那个什么虎爷过来镇镇他。” 孙大圣一听乐了,讥笑道:“你把自己当啥了?虎爷一天几十万赚着,没事跑这破地方给你坐镇?” “你那个叫什么老五的大哥呢?”周胜利一听这话,只好退而求其次。 “我五哥一天也好几万的收入,你出多少钱能请他过来?”孙大圣有骆驼都不带吹牛的。 周胜利没辙了,“那你给哥出个主意,看看咋治治那小子?” “你不也是爷们么?你自己治他啊!”孙大圣又把这话茬想了起来。 周胜利脸色有点难看,瞪着孙大圣问道:“你那块地……还想不想要了?” 此时,孙大圣才把正脸转过来,看着周胜利笑道:“你能当村主任?” “那得看你能不能帮上我。”周胜利对此,还是持有怀疑态度。 孙大圣沉默了一会,“你容我想一想。” 孙大圣有自己的算计,原来因为木材厂的事,他在虎爷那里都受到了重视。知道木材厂没戏后,他也被打入了冷宫,为了能重新得到重视,他自己主动和他五哥提出,想着弄块便宜的地皮。 原本以为这是自己翻身立功的机会,可没想到,上面对此不大热情。 那虎爷是什么人物?想弄块好地皮哪不能弄?哪需要他这上不了台面的人物操心? 光头五哥,对此也是无可无不可。上面不热心,孙大圣对地皮的事也失去了兴趣,他已经放弃了。 孙大圣此时,是在考虑如何从周胜利那捞些好处。 “地皮的事就算了,你不就是想镇住‘白眼狼’么?”考虑许久,孙大圣终于开口说话了。 “嗯,对。” “那好办,你能给我多少好处?我可以找人把这事给你办了!” “只要镇住他们,能帮我当上村主任,我给你一万!”周胜利咬咬牙说道。 “先给钱。”孙大圣现在是得捞就捞,多少钱都不嫌少! 周胜利已经把报仇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先给一半。” “成交!”孙大圣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明天我就去市里请人去,你就等我的好信儿。那个,钱带来了么?” 周胜利没想到如此顺利,心里有点不托底,“你那大哥,都那么大架子,一万块能请的动?” 孙大圣一撇嘴,笑道:“钱算什么玩意?在市里混,讲的是交情,我请来五哥,人家不是冲你的钱,而是冲我的面子!” 周胜利见他气势挺足,话说的也牛比,将信将疑道:“那行,钱我明天早上给你。不过可说好了,若是拿我钱跑了,我可和你没完!” “说什么呢?我家在这还能跑了?我爹妈不都搁这呢嘛!”孙大圣最近饥渴难当,爹妈一分零花都不给他。今天为了五千块钱,他把爹妈都卖了。 周胜利一想也是,点了点头,笑道:“那好,明天你走前去我家找我,我给你拿钱,一定要多请几个。” “你就放心吧!就冲我孙大圣的面子,不整个百八十号人,我都不好意思往家带。”反正吹牛不犯法,也不上税,孙大圣可着劲的吹! 俩人又商量一番,周胜利这才告辞而去。 孙大圣坐在炕上,美滋滋的想着:“五千块钱到手,得在城里好好乐呵乐呵,以后老子他吗不回来了,你爱他吗找谁要钱,就找谁要去!” …… 第五十一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孙大圣走了,怀揣着周胜利的希望与寄托,还有他的五千块钱,走了…… 而村里的酒席,依然在继续。 第二天的酒席都还算顺畅,没有人挑头,村里人谁好意思开席就掏方便袋? 与头天不同的是---冯家的酒席提前了半个小时,九点二十八分开席。而周家的酒席,却延后了三个多小时,下午两点五十八分开席。 虽然比预计的少了一顿,但村民对这样的安排都很满意。都是穷苦人家,平常也都是一天两顿饭,所以大伙吃得很开心,也都挺领情。 现在,唯一不满意的就是操办酒席的冯家和周家。 两家人出钱出力的为大伙摆酒席,虽然得到了村民的赞许,但对胜选都没有把握。 如果不能当上村主任,那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瞎子点灯白费蜡,没配出骡子还累死头驴……总之,得他吗老糟心了! 即使如此,两家人也得硬着头皮办下去。现在是骑虎难下,谁也不带拉松的!都已经摆了酒席,谁若半路掉链子,丢票、丢钱、还得丢人。 胡强当天晚上带领北岭村的年轻人,在胡家美美吃了一顿。虽然偶尔会对上周胜利的敌视目光,总体来说,气氛还是比较友好、热烈,吃的很和谐。 到了第三天,冯家异军突起,动作连连…… 一大早,冯家给村里上学、上工、起早出门的人,准备了肉包子大米粥,让村里人不用起大早给他们做饭。 此举方便群众、深得人心,博得了村民一致赞赏。 后面还有更绝的!冯家在上午酒席宴后,给村里人摆下了二十桌麻将,供大家娱乐消遣。喜欢打扑克的,直接去冯有义老婆开的卖店去拿扑克。 二十桌麻将可需要不少地方,好在冯家亲戚众多,完全不在话下!唯一难办的就是麻将牌不够用,像样的好麻将也没几副。 既然给村民找娱乐,小不大点的麻将牌哪里拿得出手?好在这些问题,都被胡强解决了。村里凑不出那么多麻将,胡强从别的村子借来十多幅好麻将,每一幅都溜光铮亮,个大合手。 冯有义现在对胡家人,简直是感激涕零!胡家父子俩不留余力的帮着自己,而且为自己出谋划策,整出这许多高招,冯有义能不激动? 农村人爱好打点小麻将,冯有义没花几个钱,却迎合了众多喜欢热闹,又苦于没有消遣的村民心思。 村民们在冯家,打着麻将,喝着茶水,聊点闲磕,磕点瓜子,一个个有说有笑,甚是娱乐! 看着眼前的一切,冯有义心里高兴,把胡家人的好处,都牢牢记在了心里,对胡强这个早前的‘白眼狼’,更是刮目相看! 胡强却没想那么多,和村里的小年轻,都挤到冯有义老婆魏红的小卖店里摔扑克。二十二个人,三锅人打六冲,四个人掰红k,把小卖店里外屋塞得满满登登! 魏红这个当婶子的也不嫌弃,乐呵呵的在旁边递烟送水,还没事帮胡强支两招。 “五个老k牛啥?强子,五个鸭子封死他!完事三个六,三个王给耗子打风。” “大山子,你个完蛋玩意,一手好牌不会出,七个钩子还憋手呢!出四个尖,他们谁也要不起,对,七个钩儿、四个四儿,完活!逮他们俩,赢钱儿了!咯咯咯……” 魏红在旁边一边指挥,一边乐,笑得花枝乱颤,比谁动静都大! “婶儿你嘎哈呀?你都看完我牌了还说话,不带这样的!”二国被魏红吵得快崩溃了!本来寻思大山子不太会玩,强子和耗子俩水平爷一般,自己伙稳赢的玩意。被这娘们左一句右一句,硬给搅和输了,二国意见大去了! 魏红斜了二国一眼,尖声道:“小兔崽子,敢跟我俩叫唤?有钱了是不?把这个月赊的帐还了,把你爹欠的那条烟钱也还了。” “得,婶子,我什么都没说,你就把俺当个屁,放了吧!”二国赶忙赔笑脸,债主可不能得罪。 “哼,这还差不多,大娘们儿洗牌!”魏红一仰脖儿,表情颇为得意,她就喜欢和年轻人热闹,觉着自己也年轻。 在林阳这里打扑克,谁牌最后谁就是“大娘们儿”。就算你和一帮小伙子打扑克,打完一把你若问---谁娘们儿?指定有人回答---我娘们儿。细想起来,会觉得很搞。 六冲扑克,一个人洗起来可费劲!二国和另一个“娘们”俩人开始洗牌,和他们一伙的那个没挨逮的,也帮着洗点。 不一会,魏红的大嗓门子又开始吵吵起来…… …… 冯家这边麻将扑克的一片热闹,相比较下,周家却是一片冷清。 有人欢喜有人愁,冯家那边亮了,周家这边自然就暗了。 村民们这一天过的很充实,在冯家有说有笑的玩着,等着下午又到周家吃酒席,吃完磨屁股又跑冯家那边热闹去了。 周家人感觉,自己就像个免费伺候局儿的,心里很不平衡,却又无计可施。周家也想跟着摆麻将,可惜没那么多地方,也没那么多麻将,更没有那么大的号召力。 冯家在村里是大户,冯有义又做了这么多年村主任,家里还有个小卖店……怎么折腾都方便。 周家却不行,虽然周胜利在村里得了不少赞誉,但是他爹名声臭。周万祥不但身具三臭特质,还是有名的抠门,媳妇也是个“歪葫芦”,张罗不起来。 就这样,村民们上午都去冯家凑热闹,下午又都到周家吃大席,一天日子过的都挺滋润。 到了第五天,周家人可不干了,这伺候局儿的角色谁能受的了? 周家人已经预感到选举失利,可酒席已经摆了这么些天,也不差这两天,只能继续摆。不过菜却缩水了很多,以前十四个菜,现在就摆八个,四凉四炒菜,都是蒜毫炒肉,木耳炒肉之类的。 以前的什么四喜丸子、红烧肘子、糖醋鲤鱼、炸大虾,都不见了,没一个硬菜。 村里人也知道咋回事,没人挑毛病,只要有的吃就成,也都理解周家人的心思。 周胜利一直在翘首期盼孙大圣的回归,可那朝思暮想的人儿,却他吗音信全无,死翘翘一般! 这几天晚上,周胜利总梦见上百号威风八面的江湖人物,在选举的时候为自己站脚助威,吓得村民颤颤巍巍的把选票投给自己。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一直到选举当天,那个朝思暮想的孙大圣也没露面,周胜利彻底知道了是怎么个事儿,也彻底知道了孙大圣是怎么个人儿! 选举毫无悬念,冯有义以绝对优势,连任村主任。 周胜利神情落寞,本已心灰意冷,可淳朴的村民,却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选举当天,村民代表提出增加村委副主任人选,提名周胜利任职,并且得到大多数村民的一致赞成,冯有义本人也赞成,村委会里确实需要个大学生。 这在北岭村是史无前例的!虽然一般村委会都有副主任的存在,但是北岭区区百十户的人家,以前根本不需要副主任,今天却为周胜利破例了。 周胜利一整天都处在懵懂状态,完全不相信这是真的,这个口蜜腹剑的伪君子,真真被感动了一把! 他不知道,村民们一连七天在冯周两家吃酒席,两家都花费了四五万之巨,淳朴的村民怎忍心让他们白花钱?他们也确实希望周家的这个大学生,会像他说的那样,给村里带来改变。 增加副主任的决定,虽然是村里通过了,但还需要镇上领导的意见。有副镇长这个亲戚,周胜利毫不意外的进入了村委会,就任村委会副主任。 …… 当夜,耗子家里聚拢着一群愤愤不平的年轻人。 “这篮子,还真是他吗好命,就这么当了副主任,草!”耗子对周胜利的****运,很不平衡。 二国也气不公,语气不满的说道:“就是!就算选,也该俺们强子当这个副主任。” “对,我同意强哥当村主任。” “是副主任。” “就当主任怎地?下次选举,我就选强哥当主任。” “不怎地,我也同意。” “要不,俺们给周胜利使使坏,让他趁早下台。” “强子,你咋不说话呢?”…… 一帮年轻人吵吵了好一阵,此时,都想听听胡强的意思。 “希望他能当好这个官。”胡强扫了眼大伙,接着说道:“不管怎么说,这小白脸肚子里还有些墨水,让他试试,如果当不好……” 胡强没有说下去,深邃的目光投向了窗外。 夜色下,窗外的枣树,暗影婆娑,像个舞动的夜魔,挥动它无数爪牙在风中摇曳…… ps:“没配出骡子还累死头驴”呵呵,我简直太有才了!这么经典的词,都能被我想出来。 原创,绝对原创!特此声明,仿冒必究! 第五十二章 头等大事 选举过后,村委会进入了磨合阶段,村里恢复的往日的宁静。 时间进入五月,春暖花开,村民们进入一年中最忙的春耕时节,各家开始了地里的农活。 此时,水田地插秧还有些早,旱田地开始翻地播种。村里大多都是贫困户,从种到收都要靠人力,他们也习惯了这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胡强也忙碌起来。 翻地时,胡强把大马棒子请了过来。大马棒子叫徐绍杰,今年二十一岁,和胡强是小学同学,他家从祖辈就开始养骡子,他也是个好手。 十多岁时,大马棒子就会赶骡车,总拿根大木棒赶着骡车绕哪转悠,并自称拿的叫“马棒”,把一帮同学忽悠够呛,因此得名“徐大马棒”。 大马棒子是个实在人,听到胡强用着自己,二话没说,乐呵呵的把自己的骡子赶了出来。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帮胡家和耗子家的十二亩旱田就都翻好了。 翻地时,山子也出了把力气。 耗子家的旱田地土松,耗子让山子把他家的花驴也赶出来,想着两把犁头总比一把犁头快。可第二天,山子把驴丢在家里,自己出来了,还说要替他的“花大姐”拉一把犁头。 气得耗子也没客气,还真给他套上了!那边大马棒子赶着骡子翻地,这边耗子赶着山子就开垦。 耗子本想累累这个护驴子的傻大山,可山子拉起梨头一点都不费劲,反倒把后边的耗子累够呛!犁头扶得也是歪歪扭扭,若不是胡强接手把他踹到一边,耗子真能累吐血。 翻完地,大马棒子说啥不要钱,胡强现在背了一身人情债,可不想再拉这鸡烘,没有别的,只得帮大马棒子家多干点农活。 就这样,胡强经历了有生以来最苦比的一场春耕。 自己家地里的农活不用说,耗子和山子家的活他必须得出力,冯秀莲家那边也少不了他,这又加上个大马棒子。 强子哥这么大的名气,谁得空不来帮持一把?这下可好,胡强还了这家工,接着又欠了那家活,没完没了、没日没夜的干啊! 最可恨的是二国这小子,赶个休息日,他也来帮胡强干农活,吓得胡强紧着说不用,可就是没架住二国的热心肠。 二国帮胡强干了小半天,就躺那干不动了。晚上在胡家吃了顿酒,临走前,二国还不忘提醒胡强,他家也有点活。胡强本来就觉着欠二国的,能不去么? 胡强累死累活的把各家的人情债都还完,村里所有的旱田地,也都全利索了。 这时已经五月下旬,水田地又开始翻地了,胡强连口气都没喘,接着又开始在水田地里忙活起来。 …… 六月初,阳光明媚,轻风吹拂大地,远处的狼山,已完全被绿色包裹。 北岭村四周绿油油一片,村里所以的田地,都已耕种完成。村民们面带笑容走上大街,互相打着招呼,谈论着今年会是个好年景,应该有个好收成。 而此时的胡强,已经黑了一层,也瘦了一圈,像条死狗似的倒在自家的炕上呼呼大睡。 胡强这一个月累屁了!他也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人怕出名猪怕壮”。 到底是天赋异禀,第三天他就完全缓过乏,可胡强依然没有多少闲暇的时间。 进入五月,是采山菜的时节,李凤琴干不来重活,闲不住就带着孙秀莲和燕子,经常到狼山上采山菜。 六月也有很多山菜,胡强和耗子带着山子,也加入了采山菜大军。 狼山一带山菜物种很多,季节不同,采集的也不一样,蕨菜类,叶菜类,花菜类,果菜类,根茎类,菌类…… 现在这个时节,大多采些山蕨菜、刺嫩芽、猴腿儿、毛爪儿、老山芹、五加牙……周边的村民,喜欢吃这些绿色营养,还有点药用价值的山菜。 城里人更是偏爱这些绿色食品,往往会特意开车来买一些,价钱也不错。 很多城里人喜欢亲自挖野菜,可是山上的菜他们基本都不认识,只认得一些“婆婆丁”之类的田间野菜。婆婆丁就是蒲公英的叶子,嫩的时候挖下来蘸酱很好吃,等叶子大了就晾晒干呼咸菜也不错。 这种婆婆丁狼山人根本就不吃,狼山镇各处田埂堤坝上到处都是,成片成片的没人挖。城里人来挖一些野菜,回去前再从各村农民手上,买一些纯正新鲜的山菜,这让他们觉着不虚此行。 这是村里人每年的一项额外收入,所以胡强也很重视。他现在可是欠了一屁股外债,虽然没人会和他开口要,可他一直牢记在心。 胡强他们的效率很高,因为他们三个敢进深山,采集的人少很多,他们的收获自然也很丰厚。 傍晚,胡强背着一箩筐山菜回到了家里,正赶上家里吃晚饭,孙秀莲也在屋里。 “你咋才回来?”看到儿子进来,李凤琴明显脸上放松下来。最近儿子累坏了,当妈的也心疼,起早趟黑的怕儿子身体受不了。 “妈,我去采些山菜,你看!”胡强举起箩筐让家人看看,又冲孙秀莲笑了笑。 小燕子兴奋的叫道:“哇,这么多!哥你真厉害。” “行了,赶紧吃饭,显摆啥?”胡长海喝着小酒,倒是不以为然。 胡强把袋子放到一边,进外屋洗了把脸,进屋坐到了孙秀莲对面。俩人吃饭时,常搞些眉来眼去的动作,习惯了坐对面。 胡长海见胡强坐下,把手里的酒杯放下,正襟危坐,撇着嘴严肃的说道:“现在人齐了,咱们一家人商量个事儿。” “整这么正式,啥事儿啊?”胡强看了眼孙秀莲,俩人都不知道老爹要说啥。 李凤琴不爱看丈夫装蒜,拿手捅了他一下道:“说你的事就得了,摆什么架子!” “我摆个架子都不行?我还是不是户主?”胡长海眼睛一瞪,接着道:“这么重要的事,当然得正儿经八百的说。” “得了,你赶紧说你的。”李凤琴这次倒很给老头面子。 胡长海向老婆送去一个充满谢意的眼神,然后说道:“这礼拜六和礼拜天,冯家的二德子和王家的大小子,两家都要办婚礼,你们知道不?” 胡强明白了老爹要说啥了,又抬眼看向对面,这次对面的目光没好意思与他对视。 “我和你娘合计了,不如你们俩也趁早办了,早成家早立业,俺们老两口也放下了一桩心事。”胡长海觉着儿子的婚事,是当前迫切需要解决的头等大事。 “爹,俺才二十一,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胡强目前状况下,还没有这个打算。 “先结婚,将来再登记领证,都这么办的。”李凤琴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胡长海点点头,“对,谁管你三七二十一,现在都是这样,过阵子俺和亲家选个日子就办。” “爹,家里现在条件不富裕,等宽松时候再办吧。”看到父母如此着急,胡强只能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 “谁家富裕?咱们是穷人就穷办,年年都是紧巴巴的,咋还年年不办了?你想人家秀莲等你到啥时候?”胡长海有点生气,结婚是大事,就算借些钱,也不能耽误了大事。 “爹,俺同意强子说的,俺能等。”一直沉默的孙秀莲,这时鼓起勇气小声说道:“再等一辈子,俺也能等。” “傻丫头,竟说胡话。”李凤琴轻抚下秀莲的长发,目光充满温柔怜爱,现在她可认准了这个儿媳妇。 “你听听,这么好的姑娘,你上哪找去?还不抓紧娶进来,等啥?”胡长海这个当老子的都替儿子着急。 胡强有自己的想法,他要风风光光的把孙秀莲娶进门,但也不好直接顶撞父亲,思索道:“爹,婚礼肯定得办,什么时候办,你容我和秀莲商量一下,然后再给你们个准话。” “也好,你们俩好好商量商量,选个好日子。”李凤琴对儿子的态度还算满意,也不想逼得太紧。 胡长海点点头,“嗯,那你俩先商量商量,这是我们家的头等大事,你得放在心上。” “嗯。”胡强不想多说,端起碗专心吃饭,心里却在算计着家里的经济状况。 春耕之后,家里已经没有闲钱,还欠了耗子和山子一万多,这些钱早晚得还上。林美琪那边的债就不用算了,欠多少人家都不能要,不知将来该怎么还些这人情? 家人不知胡强的心思,也都不再提结婚的事,东家长西家短的,一家人又开始有说有笑的共进晚餐。 …… ps:今天周日,带俩孩子出去玩了一整天,更新晚了,还好码出来一章,也没检查就先发了。 肥鱼今天很高兴,因为还没有更新就涨了两个收藏。 作为新人,每一个收藏推荐都很重要,对于在座的各位英雄,也许觉着点一下,推一下,收藏一个,是无不足道的小事。 但在你们不经意间,却给了我许多动力。 第五十三章 哪有这么熊人的? 入夜,各家灯火都已熄灭,四野蛙鸣一片,虫叫犬吠之声,也不时响起。 胡强搂着孙秀莲躺在西屋炕上,俩人都没有睡意。 “秀莲,现在家里没有钱,我想等两年再结婚。”胡强轻声对怀里的女人说道:“将来,我要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门。” “嗯。”孙秀莲伏在胡强****的胸前,倾听他有力的心跳,轻声应道:“俺听你的,俺去和爹妈说。” “也好。”胡强很赞成由她去说服自己爹娘,孙秀莲说话比自己好使得多。 他把手伸到秀莲内衣里接着道:“上月林姐帮我申请了驾驶证,过不多久就能下来。” “嗯。”孙秀莲这声嗯的有点走魂,被胡强撩拨得有点难耐。 “等驾照下来,我就出去给人开车,攒了钱,将来咱也干个买卖当大老板!”胡强一本正经的说道,手底下一直没老实。 “嗯,你,放心去,家里有俺……”孙秀莲扭动着身体,极力压制小腹串起的热火。 胡强被她扭得也燥热起来,轻轻剥下她的内衣,淫道:“你又发骚了?” 孙秀莲被他羞得面红耳赤,不满且风情地白了他一眼,嘟着嘴把头放在胡强胸上使劲蹭动,小手径直去扯他的底裤。 胡强现在已不是当年的毛头小伙,被孙秀莲教育得甚是老练! 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大手轻轻捻捏孙秀莲的耳垂,轻轻柔柔,一路向下滑走,粉颈,****,肚脐,小腹…… 拉掉那已经有点蕴湿的内裤,又一路向下在玉腿游走,直到内裤从脚边褪下。 他的嘴唇一直随着动作向下移动,身下的女人早已意乱情迷,扭动的玉体不时轻轻颤抖,发出低低的呻吟…… 孙秀莲娇喘着迎合身上的男人,发出的呻吟极力压低着,怕被东屋的人听到。 一场酣畅淋漓的激情大战,就此来开序幕,那种飘飘欲死却又不敢高声的滋味,让俩人感受到一种异样的刺激。 …… 清晨,胡强精神抖擞,一大早就在院子里锻炼身体。 孙秀莲却有点腿软的在灶台忙活,自打和胡强好上,她就像朵逐渐开放的牡丹花,愈发娇艳动人! 看来,这好花还得有人会浇。 胡长海老两口都是过来人,能看不出是怎么个事?彼此相视一笑,把这份欣喜放在心底,万万不敢声张。 早饭时,孙秀莲把胡强对结婚的想法,当自己的想法和老人说了一遍。 人家小两口都是一个意思,胡长海老两口不好再多说,只瞪了儿子两眼,也都只能同意把结婚事放一放。 上午,胡强和耗子俩人抖搂着山菜,想着今儿把这些菜卖了。正这时,一辆看似奔驰其实却是巴博斯s级黑色轿车,停在了胡家大门外。 看到如此气派拉风的大奔停在自己门口,胡强和耗子面面相视,不知道来的是何方神圣? 两侧车门同时打开,走下来两个人。 “强哥,我可找到你了!”左侧下来的瘦高白净青年,看到胡强兴奋的大叫起来。 “号长,我们来看,看你。”右侧下来的一个中等身材,体格敦实、脑型扁圆的小伙也跟着说道。 “小猫?大鲶儿?”胡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唉呀!你俩啥时候出来的?” 说着话,三个人搂到了一起,互相拍打着对方,瞅着贼亲热! 来人正是和胡强的狱友,苗五羊和裴封石。他俩一周前同一天出狱,约定好今天来看看曾经关照他们的号长。 “先认识下我兄弟,耗子,冯有才。”胡强先给几人介绍一下:“耗子,这是小猫苗五羊,这是大鲶儿裴封石,都比咱俩大,你都叫哥。” “猫哥,你这外号牛比,正抓我!”耗子冲苗五羊一点头,接着笑呵呵的看着裴封石说道:“鲶儿哥好,我看你就亲近,嘿嘿,得空俺哥俩喝点。” “嗯,行。”大鲶儿很实在的点头道。 苗五羊也和耗子客套两句,耗子因为他的外号,对他有点热情不起来。 胡强领着小猫和大鲶儿,给家里人也介绍一遍,家里人也都热情欢迎。 小猫和大鲶儿都带了不少礼物,苗五羊送了一整只金华火腿,还有整整二斤上好干刺参。裴封石拿了一大袋子干明太鱼,差不多将近一百条,每条都够大够干爽儿,都是好明太鱼。 俩人所送的东西,市场价值都很不菲。见客人拿了这么多礼物,胡长海更加热情,亲自跑去院子里抓鸡,要给客人中午摆一桌。 中午,孙秀莲把酒菜摆上桌,又把胡长海两口子,请去西大林孙家喝酒,他们特意给这哥几个腾地方,怕扫了年轻人的兴致。 土鸡炖蘑菇,鸡血糊,清炒山菜,大葱炒鸡蛋,酸菜锅子,还有一只熏野兔。一桌六个菜不多,但一桌人吃的都很合口。 胡强把山子也叫了过来,五个人喝着纯酿的散白酒,有说有笑气氛比较活跃。 “强哥,我和大鲶儿过两天都去省城。”小猫喝了两杯白酒,脸红的像猴屁股似的!吃了口菜接着道:“以后有事,你打电话招呼我,我和大鲶儿随叫随到。” “你们都去省城?”胡强询问的目光转向大鲶儿,见后者点点头,接着问道:“你们去省城做啥?” “我爹怕我闲着又手痒,家里在那边开了个酒店,让我去管理。”小猫表情有点无奈,看得出,他对此没啥兴趣。 胡强点点头,在号里只有他知道小猫家庭非同一般,听小猫能干点正事,他也替小猫高兴。 “你那毛病,改好没有?”胡强很不放心小猫好偷的毛病。 “改了,这回真改了,强哥你放心我再也不偷了。”小猫痛下决心,再也不想进号里蹲着。 “那就好,以后别叫我强哥。”胡强觉着这小子和二国犯一个毛病,都得板板他们,腻味地道:“比我大那么老些,还管我叫哥,太别扭,以后叫我强子就行。” “不改,这是在号里对你的尊称,咱们也是在号里认识的,就这么叫吧!”苗五羊对此很坚持,他可比二国难斗多了。 胡强摇摇头,也不勉强,转头对裴封石说道:“大鲶儿去省城做啥?” 大鲶儿放下筷子,酝酿下说道:“我在省,城长大,爸妈都在韩国,妹妹在省城开旅店。” 裴封石的汉语在号里进步不少,只是偶尔卡壳。 “还去北朝折腾不?”胡强对大鲶儿的这条路子,挺有兴趣。 “去,我在省城住,每月跑一趟北朝。”大鲶儿说到这,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胡强道:“号长和我一起干不?” 胡强一笑问道:“干你那买卖,得多钱能折腾起来?” 大鲶儿思索下,说道:“小点折腾,十万八万也行,主要靠路子。” “拉倒吧!强哥还是去帮我算了,我当个甩手掌柜,把位置让给你。”小猫接过话头,脸上却很认真。 胡强摇摇头,“暂时没这些打算,等我真要去时,我再找你们。” “嗯。” “行,先就这么定,去时打招呼。” 大鲶儿和小猫都希望胡强能去省城找他们,窝在这山沟里有啥出息? “你们仨人不带我俩了是不是?说点俺能听懂的成不?”耗子在旁边听了半天插不上嘴,他有点憋闷。 “呵呵,来喝酒,我这兄弟打小话就多,插不上嘴他难受。”胡强笑着端起酒杯提议一杯,大伙也都跟着干了。 “我不能喝了,一会回去还得开车。”小猫放下酒杯,不打算再喝,他酒量实在不大,现在已经到量了。 “喝,今天谁也不许回去,都得喝倒!”耗子可算逮着个喝酒的对手,哪能就此放过?再说,对方的外号,又是如此的让他感到膈应。 “对,晚上都别回去,明天带你俩进山打点野物。”胡强不可能这样放他们回去,怎么也得玩两天再走。 “那就喝呗!”小猫也觉得是这么个事,既然不回去,那就放开量可劲喝! “干!”大鲶儿很有酒量,今天想要见个高低。不过他对旁边沉默不语、酒到杯干的大山子,有点摸不着底,这个号长的酒量……似乎也不白给。 一顿酒直喝到天黑,耗子和小猫早早就都缴枪投降,耗子硬挺到看着小猫倒下,他才放松精神倒在了一旁。 大鲶儿已经喝得五迷三道,却还不服输,举着拿反的杯子还要和大山子干。 胡强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傻大鲶儿竟敢跟山子拼酒,简直是找死一样!在旁边劝俩人都别再喝了。 大鲶儿有点小酒疯,说啥也不听,非得和山子分出高下,最终他也没有逃过被喝倒的命运。 胡长海两口子从亲家那回来时,看炕上趴下三个人吓了一跳,给儿子好一顿数落。 胡强只有无奈的份,和山子俩把三人统统扔到了西屋炕上,帮他们盖上了被子。 大鲶儿和小猫在胡家玩了三天,被喝倒了四次!到了第四天,俩人吃完早饭,早早就开车往家跑,说啥也不敢再呆了,哪有这么熊人的? …… <a href=></a> 第五十四章 原始山林 小猫和大鲶儿走后,胡家也进入了紧张阶段,还有十多天,小燕子就要中考,全家都跟着忙活。 胡春燕学习一向名列前面,深得学校老师的重视,她是家里唯一有希望考上本科大学的苗子,身上寄托着众多希望。 小燕子压力很大,她学会把这些压力变成动力,起早摸黑的苦读。 在功课上谁也帮不上她,胡长海和李凤琴是俩文盲,勉强识数。胡强中学只念了一天,因为打架就被退学,小燕子只能孤军奋战。 看她没日没夜的用功,家里在膳食上给丫头添补。农村人没有什么合理膳食的观念,只知道吃肉才叫补,鸡肉,猪肉,鱼肉,四处张罗给孩子吃。 胡强也很上心,没事就进山给妹子打点野味。 这天早上,胡强带着耗子和山子又进山了。 高大茂密的树林遮挡着阳光,放眼之处,到处都是林木草丛,辨不清方向。 地上厚厚的腐叶,能把人埋起来,脚下没有路,三人挥舞着柴刀劈枝斩棘的向前推进。 这里不是狼山,也不是老鸹岭,这里是无边无际的原始山林! 原始山里可不是随便乱闯的,经常有护林队巡逻,一是保护山林和动物,二是保护你本人。原始山林进去容易迷失方向,一旦迷路有生命危险。 周边的村民在不深入的原则下,被允许进入采些野菜蘑菇之类的,若遇见外地人,马上把你请出去。 胡强三人用了半天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原始山林,他们不是第一次深入这里,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护林队的巡逻规律。 原始山林里树种繁多,而且大多都是百年巨木。 针叶类的有,红松、冷杉、紫杉、云杉、臭鱼鳞松、落叶松、赤松…… 阔叶类的更多,白桦、柞树、椴树、榆树、色树、山杨、春榆、水曲柳、胡桃楸、蒙古栎、大青杨…… 数不胜数,不计其数! 胡强进入深山是有目的,他要给妹妹抓几只哈什蚂。 哈什蚂也叫林蛙,每年有五个多月的时间生活在山林,其他时间都在水里直至冬眠。 这玩意集药用保健于一身,非常大补,价格也相当不菲。正因为如此,抓的人也多,狼山和老鸹岭附近很难找到。 胡强手里拿着砍刀在前面开路,身后背着一个兜囊还有一把绳枪。绳枪说白了就是带回勾的钢钎子,后面栓根长绳,长绳要抖搂好码放在兜囊里,用时一甩钢钎,扎到猎物还能把它拽回来,省的它背钎子跑了。 钢钎子得够尖够沉,绳子也得够长,不然没等扎上猎物,钎子飞到半路掉落地上,那就不像话了! 耗子身后背着个带盖的竹筐走在中间,他从二国那借来了沙喷子别在腰里。 这沙喷子已经灌好了药,装好了钢珠,里面又塞了个木塞,防止钢砂掉出来。虽然是把自制的喷子,近身的威力还是蛮大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只能开一枪,打完就一边凉快去。 竹筐里已经装了三只哈什蚂,这是一路来的收获。耗子抓了两把草沾点溪水也塞到框里,好让里面的哈什蚂安分点。 山子走在最后,负重倒是一反常态的轻松,手里拿个抄网,这玩意捉哈什蚂倒是好工具。山子身后也背了一个兜子和一把枪,兜子里是些干粮,枪是耗子上回打架用的那把钩镰枪。 三人一路走来,蛇虫鸟兽见了不少,不过没下手,貌似都有了点动物保护意识。 胡强一心抓哈什蚂,别的玩意都不太关心。 主要是抓起来费劲,大多都是他看不上眼的玩意,不值几个钱,值钱的又都是保护动物,也不好脱手。 真要遇见野猪狍子啥的,你以为他会不抓?那绳枪可不是摆设,他指定比谁追的都快! “强子哥,已经晌午头再不往回走,到家得天黑。”耗子有点饿,又不想回去时走夜路。 “再往里走走,捉这么两只就回去,不如不来。”胡强头也不回,嘴上说道:“我宁可今天睡山里,也得给丫头背一筐哈什蚂。” 耗子也觉着收获小了点,转身冲山子道:“山子,把兜里的饼子给叔拿个。” 山子回手从兜里拽出个玉米饼子,递给耗子,有些不满的粗声道:“数你瘦,还总吵饿。” “一边去,叔吃个饼子碍啥事?”耗子边走边吃,接着道:“等你饿时,我还有的吃么?” 山子看他在前面吃的香,嘟着嘴,伸手从兜里也拽出个饼子啃起来。 胡强比较耐饥,一直都没有吃东西。 三人一路向前寻摸,看到哈什蚂就抓,到了下午,框里已经收获了十多只。 这时的哈什蚂已经快到下水的时候,大多都在有溪水的地方聚集,多的时候一次能抓五六只。 哈什蚂身体和四肢较细长,行动敏捷,跳跃力很强。个头比普通青蛙大,比人工养殖的林蛙小很多。母的将近十厘米长,公的就小了一点。 “山子你个笨蛋,快拿网兜它,我草,这都没兜上笨死了,瞪我干啥?快追啊!”每次捉哈什蚂都会响起耗子的叫声,他总嫌山子笨手笨脚,有时把他急的放下筐亲自去抓。 胡强的速度抓这东西很轻松,不需要用网子,也比山子用网抓的多。耗子身子灵活,抓起来也不费劲,山子身形太雄伟,抓这小玩意确实有点施展不开。 后期耗子让山子背框,他拿网子和胡强抓哈什蚂,效率提高很多。 到了下午三点,三人已经收获了近三十只哈什蚂。见天已不早,三人这才想着往回赶路。 此时,他们已经进入原始山林,天黑前肯定是赶不回去,只要能到老鸹岭,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回去的路上,胡强不时找棵树辨识下方向。 山里人有一套最简单实用的方法辨别方向,那就是看树皮。受光照的影响,树皮一般南面比较光洁,北面则较为粗糙。这种现象以白桦树最为明显,白桦树南面的树皮较之北面的颜色淡,而且富有弹性。 “飞龙!”正走到一块空旷山地,耗子忽然拉住胡强,指着远处的树林低声喝道。 胡强也看到了,远处的密林边,一只漂亮的“飞龙”正在那觅食。 飞龙,属于松鸡科,上体棕灰色,具栗褐色横斑。头上有羽冠,尾羽灰褐色,中央一对尾羽具棕黄色横斑。雄鸟嘴是黑色,雌鸟是淡黄色。 这玩意不但好看,而且是肉禽中的上品美味。 早年在狼山都能看到,现在已经看不到了,没想到在这能遇见。 “强子哥,把它捉了吃肉!”耗子小眼睛盯着飞龙,手已不自觉的握住了腰间的沙喷子。 胡强按住耗子,低声道:“别乱动,燕子肯定稀罕,看我抓活的!”胡强把身后的绳枪卸下,连着柴刀都交给耗子,又从他手中把抄网拿了过来。 胡强目光盯着远处的飞龙,给身后的两人打个手势,让他们不要动,自己谨慎的从林边缓缓向密林绕去。 飞龙是警觉的动物,跑起来速度不是特别快,但很敏捷。想活捉飞龙可不是容易的事,想想在大野地里抓只鸡有多费劲就知道了,这野生的松鸡可比家鸡难斗。 胡强屏息凝气,刚刚距离飞龙十米远,后者就已感到了危险,转身向密林跑去…… 胡强哪里肯就此放过?拿着抄网飞身就追。 嗖嗖嗖…… 胡强越跑越快,像阵狂风呼啸而去,一人一鸡先后消失在密林里,耗子和山子俩人面面相对,无奈的坐到地上等着胡强回来。 胡强追着飞龙穿过密林,看到它又钻进了一处密林,不得不放弃。 毕竟不是神,就算他速度超人,想在草木茂密的树林里追上飞龙,简直太神话了! 胡强身上的布衣刮坏了好几处,望着对面的密林摇摇头,心里有点小失落。 解开裤带,对着草丛浇了泼尿。 哗哗哗…… 胡强打个尿颤,刚准备拉上裤链,却被旁边的一株草叶深深吸引。 “这……” 山阴间,两棵大树下,一株叶开五品的参草,从茂密的草丛中伸展出来。 胡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是一株山参,草茎粗壮叶片繁茂,很清楚的看出这是一株五品叶的人参。 山参叶轮生长顺序是三花、巴掌、二甲子、灯台子、四品叶、五品叶、六品叶。 三花约10年左右;巴掌约15年左右;二甲子20年左右;灯台子约30年左右;四品叶在40~50年左右;五品叶60年以上;六品叶基本见不到! 此时胡强感觉像做梦一样! 他把衣服放在树下,裤链都没拉转身向回跑…… “强子哥,赶紧走吧,一会天黑了。”见到胡强空手而归,耗子倒不意外,催促着胡强早点赶路。 “今天不回去。”胡强走到近前,背上绳枪,接着道:“你俩跟我来。” “咋的了强子哥?”耗子和山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明白强子哥唱的是哪一出。 “跟着来就知道了。”胡强顺着山坡向密林走去,还不忘回头催道:“快点,别墨迹!” 耗子和山子连忙跟了上去。 三人又来到那处阴暗之地,看着眼前的五品叶,耗子的目光也呆住了…… …… 第五十五章 挖山参 耗子愣了两秒,向着山参兴奋的大叫道:“棒槌!棒槌!” 山参也叫棒槌草,山里人看到山参都要大叫棒槌,这样它有腿的也跑不了。这玩意一年分一次叉,3年开一次花,五六年打次果,花期五月至六月,果期六月至九月。 “嘿嘿,棒槌!”山子在旁边也粗声喊道。 胡强不大信这个,从耗子手里拿过砍刀,小心的割掉参草旁边茂密的杂草。他不敢用手拔,怕草根缠着参须。掉一个须子,就得跌不少身价,挖参的人跟着也丢平水。 小心翼翼清除掉周围两米的杂草,只留着那棵山参矗立在那里。 此时耗子走了过来,拉住胡强的手,哀求道:“强子哥,这可是五品叶,咱们还是按规矩来吧。” 胡强看看他,转头见山子也是一脸紧张,生怕参娃子跑了。 “好吧,你俩谁带红绳了?”胡强看他俩重视的模样,也不想让兄弟失望。 耗子伸手把腰里的红腰带解了下来,今年是他本命年,得系一年这玩意,山里人讲究这个。 “红绳在此,大把子慧眼如神!”耗子单膝跪地,奉上红绳,旁边的的山子也单腿跪地,高呼‘大把子’。 在山里,挖山参很有讲究,通常都是一队人出去采参,带头挖野山参的人叫‘大把子’。出行前和挖参时,众人都要给大把子下拜,希冀‘大把子’像山神一样马到成功、手到擒来。 见兄弟们这么正式,胡强也只好一本正经起来。接过红绳转身双腿跪地,带着俩兄弟向上拜道:“感谢山神土地,赐俺们五品老山参!感谢老祖宗在天有灵,给子孙指点富贵。” 此时三人已不是普通山民,而是专业的采参人。 到此不算完,还要做些准备,他们今天得在此过夜,明天才能开挖。 想要挖出完整的山参,可需要很多工夫,往往都得用一半天的时间,多时甚至得用数天。 胡强站起身,高声唱道:“立,天地门!” 耗子和山子俩人连忙找来树枝,在山参的上方和下方各支起个小木门。 胡强把红腰带扯开两条,都绑到参草上,两条绳头各自绑到‘木门’上,这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一切停当,哥仨这才舒口气,耗子和山子都放松下来,不再担心参娃子跑了。 “大把子,今儿俺们就在这睡吧。”耗子怕出意外,想守着这山参睡觉。 胡强点点头,走到树下开始清理起来,耗子和山子也都过来帮忙。 夜幕降临,树下点起了篝火。 山风吹袭、树影摇曳,小虫鸣、夜猫叫,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哥仨围坐在火旁,烤了三只哈什蚂,就着干粮喝了点自带的散白酒,有说有笑的闲唠嗑。 胡强在周围洒了些雄黄粉,防止蛇虫的滋扰。白酒、雄黄、砍柴刀,这都是山民上山必备之物。 偶尔还能远远听到狼嚎,三人并不感到害怕,围着渐灭的篝火睡下。 都是山边长大的娃子,这些声音听得多了,他们倒希望有哪个不开眼的玩意蹦出来,给哥仨加点菜。 狼山一带野物众多,原始山林里尤为丰富! 麝、棕熊、水獭、猞猁、马鹿、青羊、鹗、鹰、黑瞎子、豺狗、梅花鹿、紫貂、飞龙、山雉、猫头鹰、野鸡、棒鸡、獐、狍、蛇、野猪、野兔…… 随着华夏对野生动物保护的逐年重视,这里的野生物种种群,也在逐年增多。 胡强依然没有睡意,最近他的心事较重,看到小猫和大鲶儿都有自己的财路,他心里也很急切。 他有野心却没有主意,总想着赚大钱,可就是想不出啥招。 胡强毕竟只是小学毕业,又在山边长大,让他在这个纷乱的社会,想出个挣钱的门路……怎么讲都不靠谱。 他心里还有点小农意识,不想欠人情,欠别人就睡不着觉。殊不知在当今社会,没钱没关系就想挣大钱,是多么没边的事儿! 胡强是‘志比天高、命比纸薄’,说他眼高手低也成。反正他现在一心想靠自己赚大钱,却一脑袋糨子想不出来辙。 旁边的俩人都打上了呼噜,胡强更难入睡。山子的呼噜打的像熊吼,镇的他耳朵嗡嗡的!耗子睡觉是个人才,不管旁边多大动静,他都照睡不误。小呼噜打得像鸟叫似的,尖细的声音直钻耳朵眼儿。 别看耗子人长得瘦小,睡觉毛病特多!打呼噜算小的,他还放屁、咬牙、吧嗒嘴儿,流哈喇子、嘴里还能吹泡泡…… 胡强本来就有心事睡不实,被旁边这哥俩闹得直崩溃。躺在那,闭眼睛听着耳边乱七八糟的声音,听着听着……他竟然也逐渐进入梦乡。 俺们的强子,也是个人才! 清晨,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三人就都爬了起来。 旁边躺着一棵五品叶的山参,谁能不起来? 把剩下的玉米饼子草草打扫一空,三人开始进行挖参的大业。 掀开地上厚厚的枯草烂叶,露出湿润的泥土,这时候还有说道。 只见耗子蹲在山参旁边,高声诵道:“参娃子啊参娃子!你仙福永禄、寿与天齐,枝繁叶盛、貌美如花,你能上天、能入地、能呼风、能唤气,你是土里猫着的神仙,你是世上救命的好物,你是……” 耗子嘴里念念不停,极尽赞美之词,甚至谄媚的话都说了老鼻子!他把肚子里所有的好词,都吐了出来,还说不够,像是说得再多也嫌少的样子。 这叫‘夸娃子’,挖参前把肚子里所有的好话,都对山参说出来,把参娃子夸的美冒泡,它一得意,出来时,准是个好摸样! 耗子一肚子的好词儿,絮絮叨叨的,把胡强听的直不耐,大山子却一脸庄重,不时还点头表示赞同。 “成啦!”耗子说得口干舌燥,拍拍手终于站起身,感叹道:“咳咳,可把我累坏了,唾沫星子都崩没了。” 胡强看他一副邀功的样子,哭笑不得,三人开始在山参一米外掘土。 挖得差不多时,耗子和山子都闪到了一旁,胡强聚精会神,谨慎的一点点用手扒土。 这是慢工活,需要极具耐心,容不得一点闪失,哪怕断了一根极细小的参须,前功尽弃。 山参完整性很重要,缺胳膊少腿,既影响疗效也影响外观,更影响价值。 土层很浅,下面是山石,胡强手上的动作更加轻细。土层浅说明山参受阻后,会分腿横向生长,成人字形,这就是灵体山参,长得奇慢而药力奇大。 太阳逐渐升起,胡强依然有条不紊的挖着,不急不躁。 旁边的山子不时帮强子哥搽搽汗,耗子在四周寻摸着。既然这里有山参,说不定会在周围还能有所发现。 耗子转了好几圈也没有收获,他不死心的走到山参的树旁,在树干上挖下一块树皮,用刀在树上刻上一个人字,在人字下面刻了三条道,表示这次挖参是三个人。又在一侧刻上五道线,表面挖的是五品叶的山参。 这一切,就是在制作所谓的‘照壁’,可供来年挖参作参考。因为这里曾挖到参,来年就可能挖到这棵参的子女。 有的参,在地表上面啥也看不见,几年埋在土里,到了春天也不发芽长叶,但这棵参并没死,几年后可能重新开始生长,这种参,叫‘睡觉参’。 等到来年或几年后,哥仨再看到照壁,就知道这里曾挖到过参,那时若有‘睡觉参’钻出土,绝对上好的山参。 时间到了中午,山参的模样已初见端倪。 山参的芦头索纤旋转,“马牙芦!”胡强低叹一声,手上更加小心,这可是得有六七十年的老山参。 耗子和山子俩人不太懂,但见胡强的表情就知道是好兆头,俩人屏气凝神直勾勾在旁边看着。 “灵腿!”不一会,胡强的感叹声,又一次响起,这次耗子听懂了,小眼睛烁烁放光。 灵腿又称鸡腿,指的是须腿的形状。特征是成鸡腿形,弧形线条,极具动态,富有灵气。 李时珍曾说过:“俏人形者神,类鸡腿者力洪!”指出灵腿生长缓慢,而药力宏大。 足足又过了一个小时,一棵老山参终于躺在了胡强手中。 小哥仨围在一堆,看着这棵山参心唏嘘不已。 这棵山参,马牙芦,横灵腿,皮老纹深,上面还有珍珠疙瘩…… “强子哥,极品啊!我真没白夸它。”耗子首先兴奋起来。 胡强点点头:“嗯,山子也看看咋样?” “嘿嘿,好!”山子也看不出什么四五大六的,只知道喊好。 “闻闻这参香味,多浓!”耗子抻脖子狠狠闻了闻,很是享受的样子。 三人欣赏一会,又都闻了闻香味,耗子突然问道:“得有多重?” 胡强掂量了掂量,估摸道:“得有一两多!” “这么轻么?我瞅着挺大的。”耗子疑惑道。 “你懂个屁,去把苔皮拿来。”胡强懒得和他解释,催促耗子把早准备好的一块苔藓拿过来,把山参包在了里面。 纯野生的山参受环境影响,长的越慢越好,药力也宏大。其体内含有的淀粉和水分都极少,呈纤维状,能达到一两,那都是七八十年才能长成的,极其珍贵! 山参年限以老为贵,体形以灵为优,宁帽以少为佳,品相要完整无损。以上几点,胡强手中的山参都合乎了要求,所以这参的价值,可不是以前那棵‘林下参’可比的,别看那个比这个沉。 不过这玩意得给内行人看,外行人只重视大小重量,对山参的年限品质都不大了解。 “走,回去。”胡强把包好的山参,放在山子的布兜子里,三人收拾停当,才向回走去。 …… 第五十六章 大把子 三人一路边走边聊,意外收获一棵山参,耗子很兴奋,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亮堂:“强子哥,你说,俺们以后赶山怎样?” “赶山?”胡强心里活动了下,是啊,都是山里的长大的,别的本事没有,在这大山里转荡,玩儿似的! 赶山是当地的说话,很多地方叫‘放山’,早年当地的猎人和采参人都对这个‘放’字比较忌讳,怕把猎物和‘参娃子’放跑了,就改成‘赶山’。 靠山吃山,组织几个人凑成一队,进山采些蘑菇打点野味,最主要就是采参,每次进山都要十天半月才能回来,属于专业的采参队伍。 见强子哥沉思不语,耗子低下头有点难过的说道:“自打俺爹死后,村里就没人张罗队伍赶山,俺想走我爹的路。” 耗子可怜巴巴的说着,眼睛不时斜向胡强,看他反应。 耗子爹是以前村里的大把子,带着队伍总进山采参,自打耗子爹死后,赶山队伍也跟着散了。 近些年原始山林不许深入,狼山的野兽大多进了那里,搞得是个人都敢上狼山,周围村庄的赶山队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人手不够。”胡强摇摇头,接着道:“就我们仨人怕是折腾不起来。” 赶次山要半个月,背去的东西多,找参需要的人手也多,专业采参的队伍最少都要五六个人。 “再找两个就行呗,只要强子哥喊一声,那人不得像苍蝇似的往你身上糊?”耗子鼓动着道:“难道强子哥宁可给别人开车,也不带俺们兄弟发财?” 胡强沉默了,耗子最终还是露出了实话,他打心里不想让强子哥走。 耗子见胡强又哑火,接着说道:“给人开车,再怎么舒服也是个伺候人,哪有当大把子来得自在?” “停,别磨叨了。”胡强一摆手,让耗子别再说,沉吟下道:“行,俺不去开车,俺带你们进山。” “耶!”耗子高兴得蹦了起来,笑道:“山子听见没?强子哥不走了!” 山子也咧嘴笑了起来:“嘿嘿,俺高兴。” 胡强无奈的摇头苦笑,其实他心里挺赞赏耗子的主意。给别人开车怎么也不是办法,想要靠自己发财,还得在这上山打主意。原始山林别人不敢进,他胡强敢!拉起一支队伍,农闲时进山捞点好物,比打工强百套。 “强子哥,你准备再找谁进来?”耗子此时已经喜笑颜开,把他爹丢到了九霄云外。 胡强思索道:“容我想想,最起码要有点胆量,还得认识参。” “先说好啊,二国可不能进来,那就是个废物。”耗子不看好二国,对他的意见也挺大。 “嗯。” 二国确实不是胡强心中的人选,胆子小还没啥能耐。他心里已经有了初步人选,至于成不成……得问问人家愿意不愿意? …… 三个人一路紧赶慢赶,到了晚上才回到村里。 家里人都很着急,冯有福夫妇也在胡家坐着,仨人免不了交代下情况,又把山参和哈什蚂显摆出来邀功。 哈什蚂不说,就这根老山参让胡长海和冯有福称赞不已,用冯有福的话说,从来没见过比这好的参,两家人都很高兴。 小哥仨趁热打铁,与两家人说了要赶山的想法。起初颇受阻挠,但这些孩子都是属驴的,谁也劝不动,最终不得不勉强答应。 主要是胡长海和冯有福不反对,早年他们还不到二十岁就跟队伍赶山,今天见三个孩子挖了这么好的山参,俩人倒希望孩子历练历练,总比在家惹事强。 第二天,胡强还没起炕,耗子和山子俩人就来堵被窝。 哥仨在西屋商量一阵,忙忙呵呵的出门分头去招呼人。 一小时后,三人先后回到了胡家,还各自领回一个人。谁啊?东沟子的赵冬河,西大林的王铁权,南岗的陈猛。 这三人是胡强心目中的人选,个个胆大敢干,也都是常上山的,而且都有些本事。 赵冬河几个人。听说胡强要拉队伍赶山,都来了兴趣,二话没说就跟了来。 中午,胡家西屋炕上摆上酒席,六个人围在桌旁畅饮白酒。 “来,哥几个都举杯干一个。”胡强向大伙举杯道:“从今儿往后,俺们几个要互相照应,不管是在山里还是山外。” 王铁权光着膀子,大嗓门首先响应道:“姐夫说的对,干!”他现在把自己当娘家人儿,在西大林村叫孙秀莲姐,到这叫胡强姐夫。 “你套什么近乎?叫大把子,以后俺们得按规矩来。”耗子可不管他是不是娘家人,只要进山都得按规矩办。 “对,我同意,以后俺们得懂点规矩,别都没大没小的乱套近乎!”赵冬河扯着公鸭嗓也跟着反对。 王铁权长脸一拉,粗声道:“咋地?我叫姐夫你们嫉妒是不?抱团挤兑我。” 陈猛不太爱说话,总阴沉个脸,这时在他肩膀拍了下,阴声说道:“耗子兄弟说的对,以后咱们都称呼强子叫大把子,这是赶山的规矩。” 王铁权像过电似的,紧着往后躲,恶心地道:“你个‘阴死鬼’躲我远点,被你拍下我晚上还睡不睡?” “你想死了是不?”陈猛伸手掐住王铁权的肋扇,使劲一拧…… “哎呀!疼、疼、疼!蛇哥快松手。”王铁权是真疼,这‘黑皮蛇’不仅人长的阴沉,手也阴!挺大的爷们,总学娘们似的掐人。 其他人都瞅他们俩热闹,大伙都他俩从小就走的近,也都闹惯了,换别人毛驴子肯定得急眼。 “好了。”胡强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接道:“大把子就不用叫了,咱们进山只为图财,不用整那么多讲究。” “那更得叫大把子,不守规矩,山神不给照应。”耗子坚持要把强子哥推上位。 “我同意。”赵冬河也这个意思。 陈猛点点头道:“蛇无头不行,这大把子……强子你还的担起来。” “俺没意见,进山俺叫大把子,出来俺叫姐夫,有毛病么?”王铁权心里还挺冤,他没说过反对的话,闹不懂自己叫声姐夫,咋就招来一堆炮轰? “那就照铁权说的,进山大伙按规矩叫大把子,出山就像平时那么叫。”胡强知道反对也没用,就顺了大伙意思,想想又加了一句道:“当大把子行,进山前可不许拜我。” “不拜大把子,那成什么规矩?”这次王铁权学聪明了,强烈要求按规矩办。 “就是,这好事你还推迟,我找都找不到。”赵冬河羡慕的说道。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和胡强讨论许久,最终胡强到底是人单势孤,一切都得俺山里的规矩办。 就这样,消失近十年的赶山队伍,又重新成立,胡强成为了新一代的‘大把子’。 和以前的队不同的是,这个队伍清一色的小年轻,他们的目光已经不在狼山附近,而是无边无际的原始山林…… …… ps:作为乡土小说,今天是个转折,《强豪》将向山林靠拢。 虽然以后会涉及点黑斗,但希望大家相信,肥鱼会给大家一个不一样的视角。 今天修改了大纲,更新少点。 第五十七章 喇叭花缠上月见草 第二天上午,胡长海两口子到西大林孙家串门,家里只有胡强坐在院子里编柳条筐,他在为进山做准备。 箩筐刚编到半路,林美琪的吉普车停在了大门外。 “你不去开车了?”林美琪听到胡强的决定有点失望,她给介绍的人可是很有来头,就算只是当司机,每月的工资也得上万。 “嗯,我要带队伍赶山?”胡强请林大小姐坐下,给她倒了碗热水。他不知道开个小车一月就能赚上万,不然他还真得合计合计。 “赶,赶山是什么?”林美琪表情疑惑,她对这方面一窍不通。 胡强没说话,走到西屋,把包着山参的苔藓拿了过来。用苔藓保鲜很实用,十天半个月都没事。 “主要是挖参,呐,你看看。”胡强打开苔藓,让林美琪见识见识里面的山参。 “这就是山参?这么大点能值钱?”林美琪的脸上,没有出现胡强期望见到的震惊与赞叹,她倒是一点新鲜感,脸上平静,甚至有点不屑。 胡强见心里也点失望,低声道:“敢情你也是个外行。” “什么意思?”林美琪站起身,不服气的问道:“在林阳,比它大的人参我见多了,难不成你这人参比它们值钱?” 胡强有些不耐,知道自己在对牛弹琴,但还是点点头:“极品。” “真的假的?别唬我。”林美琪捧过山参,上一眼下一眼看个没完,就是没看出哪极品。 “瞎子打算盘,你也看不出四五大六,还是给我吧!”胡强拿过山参重新包上苔藓,无奈的接着道:“本想把这山参送给大伯,还你点人情,现在看,给你也不领我情。” 林美琪愣了好一会,心想这弟弟越来越放肆,敢说我‘瞎子打算盘’?林大小姐脾气上来了,鼓着嘴瞪了眼胡强,气道:“你的人情我还没还完,不用你给我加码。收拾收拾跟我走!” “上哪去?”胡强不明白这姐姐要唱哪一出? “省城。”林美琪抬屁股就往外走,表情很认真。 “省,省城?!”胡强吓了一跳,紧走两步拦住了林大小姐。“好么秧的,去省城做啥?” “别墨迹,跟我上车,把你那山参也带着。”林美琪鼓着嘴,余怒未消地说道:“我倒要看看你那山参值多钱?若真值钱,在那边就卖了它!若是不值钱……哼哼!” 林美琪没有往下说,不过脸上的表情已经狠狠的出卖了她,若敢拿不值钱玩意唬我---姑奶奶剥了你的皮! 胡强被她瞪得一得瑟,心想着小娘们是要吃人咋的?我哪招来她这么大恨? “林阳就有不少内行,没必要去省城。”芝麻大点事,就往省城折腾,这不有病么?胡强可不想往那么远跑。 “那些玩嘴巴的我信不过,去省参茸中心,我叔叔在那。”林美琪不耐烦地说道:“到了那,说不定还能给你这‘极品’办个证。” 胡强心里砰然一动,倒动山货的都知道,这人参有证没证身价差别很大。 在林阳参茸市场里,属省参茸鉴定研究所认定的野生山参,身价最高,那可是华夏最权威的参茸鉴定机构。 “怎么,不敢去?怕露馅是不?”林美琪见这小子在那愣神,以为他心虚。 “去,这就去!”胡强巴不得搭上这条线,以后采的参也都能卖上好价钱。他又迟疑下道:“先去西大林,和俺爹打个招呼。” “那你还啰嗦什么,换身衣服,赶紧走。”林美琪不耐的催促,瞅他的破了洞的背心就不顺眼。 胡强挠挠头,无奈进西屋换了条皱皱巴巴蓝色工作服似的裤子,又穿件发黄白衬衫,走了出来。 “没有别的可换?”林美琪眉头,皱得能挤死个蚊子。 “有。”看姐姐不满意,胡强转身还要去换。 “行了,就这样凑合吧,到那边姐给你买几套。”林美琪想他也折腾不出啥好行头,不想耽误时间,嘴里嘀咕道:“这都啥年代了,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过年时没在家,今年的衣服就没买,俺山里人,也不讲这个。”胡强倒不觉得怎样,不出门不相亲的,买衣服干啥?再说买身像样的衣服就得好几百,他哪里舍得? 到了西大林,胡强和爹妈还有秀莲打好招呼,车子径自向市区开去。 此时把着方向盘的,已经换了胡强,他现在已经是有证青年,兜里揣着崭新的a2驾驶证,这是林美琪给他一手操办的。 临近中午,车子停在了林美琪所在的向田公安分局。 “姐,到这来干啥?”胡强冬天在这呆了一阵,瞅这大门就腻味。 “我也交代一下,然后换个车。”林美琪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换车?”胡强跟着下了车。 林美琪点点头:“嗯,国道上测速多,被拍照我嫌麻烦。” 胡强跟着林美琪走进办公大楼,一路上碰见不少老熟人和两人打招呼。 再出来时,两人换了一辆奥迪警车,在街上吃了中饭,这才一路向省城驶去。 林阳到省城的高速正在建设中,国道上车比较多,胡强开着奥迪车精神很集中。旁边的林美琪,一直在催促他加快速度,有时甚至把警灯都用上了。 国道上测速很多,尤其路过小县城时,来往车辆都倍加小心。挺老宽的大马路,给你来个限速四十,你受的了? 林美琪的警车倒没那么多限制,在安全的范围内,尽量提高车速。 一路无话,下午四点,奥迪警车驶进了连恒市区。 …… 连恒市,北邦省省会城市,常驻人口八百万,是北邦省最大的城市,也是最繁华的城市。 奥迪车停在了一座大厦下的停车场。 “鸿海大厦?姐,这也不是参茸中心啊?”胡强望着大厦的名字,心下有点狐疑。 “这时候晚了,明天再去找我叔,我先见个朋友。”林美琪说着掏出手机,走下车打了个电话,简单说几句,就站在车旁等待。 好一会,一个身穿米色菲妮迪休闲职业装的女人走了出来。个子能有一米七,前挺后翘高挑的身材、秀发飘飘,容貌秀美、平静温和,气质自然散发。 此女径直向林美琪走来,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张开手臂要练拥抱的架势。 胡强见这娘们挺好看,就多瞅了几眼,旁边的林美琪已经笑着迎了上去,两个大美人就这么抱在了一起,娇笑连连。 胡强瞅这俩娘们抱一块堆,就好像喇叭花缠上了月见草,又觉不对。林美琪像朵带刺的铿锵玫瑰,这个高挑美人倒像朵风信子,轻柔自信…… 他在旁边看得眼儿直,周围不少爷们也都投来垂涎的目光。 …… 第五十八章 多了一个人 林美琪和那个美女热络了好一阵,才转身拉着后者来到胡强跟前:“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弟弟胡强。”林美琪点着胡强介绍道:“强子,这是高倩,你叫高姐。” “你好。”名叫高倩的女子主动伸出手,微笑道:“听过你英雄救美,谢谢你救了我的好姐妹。” 胡强倒不拘谨,握住了对方的柔嫩滑腻的玉手:“你好,高姐。” 高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这小子穿得土里土气,表现却很沉稳,眼神没有一丝弱色。 “先有英雄救美,后面当是以身相许,这才是千古佳话。”高倩笑看着林美琪调侃道:“妹妹怎么不按剧情走呢?” “咯咯咯……”林美琪倒不以为意,没心没肺的笑道:“高姐你瞎说什么?这是我弟弟,我原本还打算介绍给你当司机呢!” “哦?”高倩审视眼胡强,饶有兴趣地说道:“好啊,什么时候来上班?” 胡强摇摇头:“俺要进山采参,不打算开车。” “每月给你两万。”高倩背着手,颇为自信地望着胡强,说道:“干得好,有奖金。” 胡强依旧表情平静,他岂能被金钱所撼动,冷声说道:“冬天俺来给你开车,成么?”一个月就赚两万,傻子才不干呢! “扑哧~”高倩一直看着胡强的表情,没想到他说出这么句话,憋不住笑。 “成。”她学着胡强的口气应道,心里对他的做作却不虚伪,觉得很怪异。如果高倩知道胡强平时也是这幅脸孔,就不会觉得他表面做作。 “你打的好算盘,一月两万,司机保镖就都有了。”林美琪见事情随口一提就这么成了,心里也很高兴,提议道:“别在这磨蹭,先帮我弟弟买几身衣服,然后狠狠吃你这大富婆一顿!” “我可不是大富婆,只是给我爸爸和你妈妈那些老家伙打工而已。”高倩点着林美琪鼻子轻轻一笑,接着道:“等我去取车,带你们好好逛逛,把你的警车丢地下车库去,惹事精!” “警车方便,我乐意!”林美琪不以为然,可还是把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高倩的车是一辆银色的宾利,胡强坐在后座听着前面的两个女人叽叽喳喳,心里想着,将来自己是不是开这辆车? 望着香车美人,他多少有些期待,寒冬能早日降临。 …… 陪女人逛街,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要陪两个美女。不但累,还招人嫉恨! 林美琪和高倩逛得兴致盎然,胡强拎着购物袋跟在后面,索然无味,不时还招来周围雄性的幽怨目光。 在商城的美食街随便垫点肚子,两个女人又带着胡强做了头发,此时已经晚上八点。胡强也是改头换面一身叼到爆的亮装,两位美女望着自己的“作品”不时频频点头,望来的目光也多了丝暖昧。 高倩又请俩人进了一家有名的私菜馆,胡强对这量少精致的菜品有点不感冒,他觉着吃起来不过瘾,吃了两口放下筷子道:“林姐,高姐,我想去看看朋友,你们慢慢吃。” “你在省城有朋友?”林美琪这一路来也从没听他说起,有点不满的问道。 胡强点头,从裤兜里掏出特意带着的纸条,上面写着小猫和大鲶儿的电话。 林美琪伸脖看了一眼,破纸上写的电话号码,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胡强:“打打看吧。” 胡强没客气,先给小猫打一个,可是电话里提示对方关机。‘狗篮子!’胡强暗骂一声,在两位美女的注视下,又拨通了大鲶儿的电话…… “‘摇把谁有’”电话那头想起大鲶儿的声音,不过说着胡强听不懂的朝鲜语。 胡强松了口气,大声道:“好好说话,我是强子。” “号长?这是你手,机号?”大鲶儿语气有点不大确定。 “不是,我现在省城,你搁哪呢?”胡强挑主要的说。 “真的?我接你去!”大鲶儿很惊喜。 两人商量一阵,胡强坚持自己打车过去,大鲶儿也就随他的意思,给了胡强地址。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安排个酒店。”高倩微笑着问道,见胡强要去会朋友,她也不好挽留。 “不用,晚上我不回来了,明早我给林姐打电话。”胡强婉言拒绝,大鲶儿妹妹是开旅馆的,住他那自在一些。 “那你去吧,我正想晚上睡高姐的床。”林美琪心里有点不快,撇着嘴道:“你在这也碍事,一会我再约几个姐妹出去找点乐趣。” “那我走了,那山参在你车上……”胡强起身告辞,临走还不放心他那根山参。 “丢不了,走你的!”林美琪嫌他啰嗦,催他赶紧滚蛋。 这次胡强再不多说,冲高倩一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你看上这小子了?”胡强走后,高倩看着林美琪,不由调笑起来。 林美琪一瞪眼:“你胡说什么?那是我弟弟,你,你真是的!” “那人家走了,你怎么不高兴的样子?”高倩一副了然的表情。 “我有么?” “有。” “有也不奇怪,放着俩美女不陪,找什么狗屁朋友!” “咯咯咯……” 高倩和林美琪互相看了看,都笑了起来。她们打小就是闺蜜,非常熟悉,简直就是无话不说。 “呀,我忘了!” “瞧你一惊一乍的,又怎么了?” 高倩看林美琪总是失态,心里有些意外。 “我忘记给他揣钱。”林美琪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 “他去找朋友,没钱到那也有人付,你别瞎操心,还敢说没喜欢上人家?”高倩考虑问题倒很全面,此时他断定这小妮子发春了。 “别瞎说!我有男朋友。”林美琪低下头,想起前不久相看的王书记儿子。 那个男人比她大五岁,尽管自己不太满意,但这是家里的意思,她想过抗争,却又有一种无力感。 想起刚刚出去的男人,林美琪轻轻摇首。不知何时开始,发觉心里多了一个他,她知道那不是爱,只是多了一丝牵挂。 那个无助绝望的雪夜,那件打着补丁掉了色的老棉袄,那对冷漠深邃的目光,还有那只烟嘴带着温润湿气的劣质香烟…… “呦,小丫头比我还着急,谁家的小子这么有福气?”高倩没在意林美琪的呆滞,依然调侃着对方。 林美琪一愣,瞪着眼睛怒道:“你就当个老处女,一辈子也嫁不出去!”她放下心思,开始还击。 “好,我就当老处女,等你抱了孩子,我也是老处女。” “你再说!” “咯咯咯……我不说了,饶命!” 两个女人在包厢里戏闹,看似无忧无虑,其实心里都有各自的苦楚…… …… 第五十九章 声声入耳 胡强虽然不富裕,但还不至于像林美琪想的那样兜里分比没有,他身上带了一百多块钱儿。 晚上十点,胡强坐着出租车,来到了青石台风情街,车子停在路边,旁边就是连恒小有名气的‘青瓦台烧烤店’。 大鲶儿早早等在了那里,看到出租车停下,连忙跑到近前,往车里探头看。 “号长,呵呵,总算等到你了。”大鲶儿高兴的招呼胡强,二话没说把车钱给付了。胡强也没客气,下车和大鲶儿走进了烧烤店。 俩人来到一处座位,此时早有两个年轻女人坐在那里,看到他们过来,两个文静漂亮的女子礼貌站起身,等待大鲶儿的介绍。 “号长,这是我老婆崔英爱,这是我妹妹裴顺花。”大鲶儿又把胡强介绍给两个女人道:“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号长,胡强,比你俩小。” “你好。” “你好。” 两个女人礼貌的轻轻施了个平辈礼,看胡强如此酷帅,欣赏之色溢于言表,丝毫不做作。 “嫂子好。”胡强先给崔英爱见礼,又向裴顺花点头道:“你好。” 几人客气一番,才坐下点菜,胡强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韩国料理的烤牛肉。 烤得香嫩的牛肉片,就着乳白色带着米香味的米酒,胡强吃的很舒服。 旁边的裴顺花不时殷勤帮他烤肉,还频频敬酒,朝鲜姑娘的礼貌周到,让胡强喝得更加惬意。 酒至半酣,胡强她们也都熟络起来,说话也自然许多。 “老公,胡强长的太帅了!”崔英爱当嫂子的,首先夸奖道。 “嗯,有男人味。”裴顺花低眉帮胡强倒酒,轻声说道:“胡强几岁?” “呃,我二十一。”胡强对他们的汉语,已经适应了一些。 裴顺花眼睛一亮,笑道:“小弟弟,比我小四岁。” “呵呵……”大鲶儿笑着举起酒杯,和胡强干了一杯米酒,问道:“号长,你到连恒办什么事?” “大鲶儿以后叫我强子。”胡强放下杯子,接着道:“我这次陪我姐来办点事。” 胡强没有多说,大鲶儿也没有多问:“嗯,那多呆几天。” “明天得回去,家里有事。”胡强还惦记着过几天带队赶山。 四个人边喝边聊,一直喝到半夜十二点,才结账走出烧烤店。 香甜的米酒,胡强不知道喝了多少壶?他只知道从头到尾,他从没给自己倒过酒。和朝鲜族人喝酒,你可以给别人倒酒,但不能自己倒酒,那样会让主人觉得你心存不满,慢待了客人。 胡强本以为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却发现热情的大鲶儿没打算就这么让他睡觉,几个人又走进了一家装修不错的ktv练歌房。 到了练歌房,胡强才真正感受到,朝鲜民族能歌善舞、热情好客,平时羞涩礼貌的姑娘,唱起歌来落落大方,跳舞也是毫不拘谨。 胡强总被两个女人拽出沙发一起玩歌舞,吓得他坐到最里面说啥也不出去显眼。他在一旁看得好看,心里只能自愧弗如。 练歌房里,啤酒一箱一箱的往上搬,胡强喝得直涨肚,总憋不住往厕所跑。 “神经病,放开我!” 胡强刚走出包间,洗手间那边传来裴顺花的尖叫声,他急忙跑了过去。 “你他吗骂谁呢?谁碰你了?草你吗的滚远点!”一个戴眼镜的高个男子,被裴顺花的尖嗓子吓一跳,放下了落在她肩膀的手,恼羞成怒把她推了出去。 “哎呀!”裴顺花毫无防备,身体跌跌撞撞的往后倒去。 此时胡强正好赶到,伸手扶住了她。裴顺花感觉倒在一个人的怀里,下意识抬起头,见到是胡强,她觉得自己很丢脸,脸上红通通一片。 “没事吧?”胡强扶裴顺花站起,见她摇头表示没事,这才冷冷望向对面戴眼镜的男子。 那个眼镜男被胡强看得有点心虚,见旁边围了好几个人看热闹,想找点借口把刚才的酒后失态给圆过去。 可惜胡强把事情看在眼里,根本没打算和他谈话,突然抬手,出手如电,迅猛的一拳正打在眼镜男的面颊。 啪! 清脆的响声把周围的吓得一愣,裴顺花也没想到胡强如此直接! 眼镜男感觉脑袋轰的一下,身子向后跌去…… 噗通! 眼镜男坐倒在地上,他感觉半边脸感觉麻酥酥的,牙床子疼痛难忍!嘴里发甜,张嘴吐出一口血痰,里面还包着一个大槽牙。 “啊!草你吗,你敢打人?”眼镜男见到自己的血,情绪有点激愤,指着胡强骂道。 “道歉。”胡强冷眼站在那,表情依旧冷漠。 这时候,走廊里跑过来三个大汉,大鲶儿和他老婆也被惊动过来。 “道你吗歉!”眼镜男看到过来的三个大汉,立时有了底气。 “怎么回事?元峰,谁打的你?”三人中一个长得黑壮的大汉,怒问道。 被叫元峰的眼镜男,指着胡强叫道:“就是他!” “我草你吗的,你……”黑壮的汉子撸袖子就准备动手。 “英太!”大鲶儿此时走到中间,冲黑壮男子怒喝道:“想死啊你?” “哎呀,裴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叫英太的黑壮男子,看到大鲶儿就是一愣,表情很意外。 接下来,两人叽哩咕嘟说着胡强听不懂的朝鲜话,旁边的裴顺花也加入进去,比比划划的说起了鸟语。 大鲶儿听到裴顺花说完,气得青筋直蹦,过去就要踹坐在地上的眼睛男,被黑壮的英太紧紧拉住,很是客气劝说着什么。 胡强虽然听不懂,但也看明白了怎么回事。那个叫元峰的喝多了就耍点小酒神,结果惹到了裴顺花,后面被胡强撞见又挨了打。 叫英太的那个男的和大鲶儿认识,也认识裴顺花。而且这个英太对大鲶儿颇为忌惮,不想见大鲶儿发飙,紧着在旁边劝阻。 青石台一代是朝鲜族聚集区,很多韩国人在此开店,汉族人、鲜族人、韩国人、什么人都有,是龙蛇混杂之地。 大鲶儿从小在此地长大,算是很有号的人物。反正彼此有认识人,这架没打起来,那个叫元峰的也白挨顿揍,大鲶儿一家人和胡强被这事搅的兴致全无,四人结账往家走。 下楼的时候,裴顺花紧紧抱着胡强的胳膊,像是喝多了一般依靠着他。 胡强见她这架势,自己若避开,她准得倒地上,也只能任她抱着。旁边的大鲶儿,凑过头小声笑道:“号长,你小心点,我妹妹看上你了。” 胡强一愣,这小子怎么当哥的?妹妹发春他不但不管,还在旁边捡笑。胡强摇摇头,换了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如果小燕子这样,自己绝对没这大鲶儿淡定。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夸大鲶儿,还是该骂大鲶儿?但他心里对这鲶儿人,确实他吗挺佩服! 凌晨两点,四个人回到了大鲶儿的家里。虽然裴顺花的旅馆能住很多人,但大鲶儿家里地方足够,一家人都不想让客人睡旅馆,那样就太失礼了。 大鲶儿家有三个卧室,没有床,地上铺着洁亮的地板革,下面垫着厚厚的保暖膜,铺上被子就能睡人,而且还冬暖夏凉。 已经进入夏季,夜风徐徐,窗帘随风波动。 胡强光着膀子躺在南屋的地铺上,渐渐沉入梦乡…… 不知睡到何时,胡强忽然感到一个温暖滑腻的身体爬了上来。 “你是……”胡强的嘴唇被轻轻堵住,一丝不挂的裴顺花,藕臂轻轻缠上他的脖颈,舌尖轻吐,伸进男人的嘴里追逐着他舌头。 裴顺花特意刷了牙齿,吐气如兰,身体上芳香萦绕,胡强只穿着底裤,把对方身体感应得淋漓尽透。 胡强不是圣人,也不是淫邪之徒,更不是伪善之辈,既然人家主动自己没有理由不照单全收。更何况,上面品尝着热情似火,面对如此异样的刺激,哪有不想要的道理? 他身体被勾动起无边欲火,抬手轻轻抚弄身上的妙人。纤腰轻摆,摸上扭动的****,女人鼻间发出轻轻呻吟……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尽情专注地挑动对方的欲望。当底裤被那只玉手拉下时,他再难以控制,翻身压力上去。 满室春光…… 第二天一早,四人的早饭吃的和谐平静,大鲶儿和他媳妇昨晚酒后睡得很沉,对隔壁的动静毫无所觉。胡强和裴顺花表现平静,丝毫没有异样。 不过,桌下的一只小脚,总是不经意地在胡强的腿上摩挲。 早饭后,胡强谢绝了一家人的盛情挽留,在各自不同的目光中,坐上了出租车…… …… <a href=></a> 第六十章 分钱 上午十点,阳光灿烂,有一丝暑气。 省参茸中心研究所一间办公室内,胡强坐在林美琪旁边,望着对面四十左右岁的中年男子,等待他的点评。 中年男子叫林向南,是林向东的亲弟弟,也就是林美琪的亲叔叔,眉眼和林向东很像,却少了许多威仪,多了些学者气质。 “嘶……不错。”林向南看着眼前的山参,脸上露出惊叹之色:“这该是近百年的野生山参,难得,难得。”他在研究所工作了这许多年,啥样的山参没见过?不过像眼前这样的山参,近几年确实十分少见。 “老叔,那是不是很值钱?”林美琪没想到这山参,还真是胡强说的那样,竟是个极品。 “别急,我用仪器检测下,你俩在这等我。”林向南慎重的捧起山参,走出了办公室。 林美琪见叔叔走出去,转头看向胡强:“行啊小子,挺识货的嘛!” “俺爹教的,俺也不大肯定。”胡强谦虚两句,接着问道:“姐,你叔叔能给咱这山参办个鉴定证书不?” 林美琪撇了他一眼,不满道:“怎么?证书就那么重要?我叔一句话不比证书好使?” “是,你叔说话比证书强百套。”胡强没反驳,低笑道:“不过也得让别人相信不是?” 林美琪白了他一眼,问道:“你这山参想卖么?” “不卖。送给你爹。”胡强确实想借这山参,还了林美琪的债。 “我叔叔在这,我爸可不缺这东西。”林美琪说了句实话,又小声说道:“是高倩想买,她是大富婆,咱俩狠狠敲他一笔!” 胡强被她狠呆呆的表情吓了一跳,心想这俩丫头到底是啥交情? 林向南回来时,脸上带着笑容,看样子他对自己的眼光很自信,检测结果也令他满意。 “非常好!”林向南放下山参,坐下来说道:“九十年以上的老山参,四十九克,品相形态无可挑剔,极品!” “哇!看样子有人要发财了。”林美琪斜了眼胡强,冲林向南娇声道:“老叔,给我们开个鉴定证书嘛!” “傻丫头,已经在办了,还用你说?”林向南呵呵一笑,转脸看向胡强,客气说道:“你救小琪的事,我早听说了,以后有这事尽管来找我。” “谢谢叔。”胡强起身表示感谢,有这路子,以后何愁自己挖的山参卖不上价? 林向南一摆手,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谢我,先声明---我不会帮你造假。” 胡强连忙点头:“那是应该。” “叔,这山参能值多少钱?”林美琪想知道实际价值。 林向南沉吟道:“这个就难说,这么好的山参,又是近百年,在大城市每克都要几千甚至上万。” “那就是有五十万?”林美琪对五十万没啥想法,倒是惊叹这小玩意的价值竟然如此之高。 林向南摇头笑道:“呵呵,那是烘干的成品参价格,这个是鲜货,烘干后应该十三克多点,十万就最多了。” 林美琪有点小失望,但胡强已经振奋了!十万?对于农村长大的穷苦人家,这是多么大的一笔巨款!此时,他更加坚定赶山的念头。 …… 中午。 鸿海大厦附近的一家高档餐厅内,高倩又做东摆宴,为林美琪和胡强践行。 “二十万?”高倩听到林美琪的报价,有点不信,笑问道:“你不会是敲我竹杠吧?” “你是富婆不敲你敲谁?”林美琪倒是毫不掩饰,神秘地道:“我叔叔说,这是上百年的极品野山参,有价无市,有钱都买不到。” 高倩妙目轻扫胡强,又转回到林美琪身上,笑道:“好妹妹,姐姐要这山参可是要送京城大人物,一定要极品,你可不能唬我。” “我唬你?”林美琪很委屈的表情,转头对胡强说道:“把鉴定证书拿出来,给她看看。” 胡强连忙从装山参袋子里,把鉴定证书拿出来递给高倩。 “呦!还是黄证?”高倩没想到竟然是国检野山参特等黄证,看了上面的鉴定结果,真是极品。 “怎么样,没骗你吧?”林美琪有点得意,这买卖看来是成了。 “哼,那我得问个实价。”高倩放下黄证,转向胡强问道:“强子你说,你这山参值多钱?”鸿海集团主营外贸、物流和餐饮业,作为集团总经理,她可能不会看山参,但她绝对会看人,知道胡强不能说谎骗她。 胡强躲开林美琪的逼迫目光,老实的说道:“林叔说最多能卖十万。” 高倩嘴角微微勾起弧度,轻轻颔首:“嗯,这还差不多,十万我买了。” “不行,二十万!”林美琪在桌底下踢了胡强一脚,一口咬住二十万不放。 高倩早料到这丫头得叫唤,点着她额头轻笑道:“好了,十五万,让你得点便宜,但你也别把我当冤大头。” 最终,胡强的山参带着证书,以十五万的高价卖给了高倩,这个结果双方都很满意。 高倩虽然多花了点钱,但是却真买到了一个上等的有价无市的好山参。林美琪根本就不在意这十五万,只是心里替弟弟高兴。 至于胡强嘛……一直都处在迷蒙状态,他不知道十五万拿到手里是什么感觉,可他知道,这棵山参若是当初在林阳卖,也就只能卖一万多。 回来的路上,胡强没有开车,他坐在副驾驶,死抱着新买的黑兜子不放。 这里面,可是装着整整十五万现金! 回到北岭村,胡强想分林美琪点好处,却被她骂了回去。大小姐匆匆开车就走了,她急着回分局报到。 送走林美琪,胡强把耗子和山子一家人都招呼到家里分钱。 一屋人望着码高高的钱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瞅着钱发呆。 胡强打算一人分五万,可是耗子和山子都不同意。因为山参是胡强发现的,也是胡强挖的,这么高的价钱也是胡强卖的,他俩可不想占强子哥便宜。 冯有福两口子虽然眼馋钱,但孩子说的也在理,即使心有不满,也不好说什么。 最终,耗子和山子每人分三万,胡强又给他俩每人一万,算是还他俩的借款。这样耗子吃点亏,他借给胡强的钱最多,可耗子不在意这些,胡强也打算背后偷偷补偿他一万。 众人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也对胡强这小子高看不少。 胡长海最高兴,哈哈笑个没完,他心里感叹,儿子真是长大了!能给家里赚这么多钱,下半年小燕子上高中,也不需要到处借钱。 李凤琴也很宽慰,近几年家里紧巴巴的,去年又出了那么档子事,现在终于缓了过来,觉着这日子比以往更有盼头。 分完钱后,三家人很默契的都对此保密,不想让村里人知道自家发了横财。 知道家里有钱供自己读书,燕子学得更加勤奋刻苦,她已做足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中考。 胡强小哥仨依旧照常忙活,后天他们的队伍将正式踏上赶山的路途。 …… 第六十一章 六人拉帮 今天是进山采参的日子,几个年轻人一大早就来到了胡家。 他们兴致都很高,可胡长海看着几个小子,眉头已经拧成了麻花。 “六个人?”胡长海有点生气的问道。 “啊,咋了?”胡强和几个兄弟愣在院里,都不知道胡老爹是啥意思? “咋了?哪有六人拉帮采参的?还不如你一个人‘单棍撮’!”胡强瞪眼怒道,真有点不放心这些狗屁不懂的孩子。 进山采参一般是多人搭伙,称为“拉帮”。但特殊情况下,也有一个人进山采参的,这种独自进山采参的叫“单棍撮”。 “拉帮”一般都是三、五、七单数人结伙,这叫“单去双归”人参也顶一个人,预示会采到参。 看到胡强他们六个人去,胡长海鼻子差点气歪了! “爹,俺们是赶山,又不是专采参。再说山子不认识参,采参时他不‘排棍’。”胡强也知道这规矩,他并不在意这些老讲究,不过也不想惹爹生气。 “那也是六个人!”胡长海还在坚持。 胡强和小哥几个互相看了看,笑道:“爹,咱们六个人也能采到参。” “什么六个七个的,能采到参就行,强子,你们几个得注意啊,别走的太深。”李凤琴在旁边捅了丈夫一下,她可不想让丈夫扫了大伙的兴。 “哼,就你惯着他。”胡长海背起手向屋里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一个参你们也采不到。” 耗子偷偷吐个舌头,笑道:“二奶奶说的对,咱们出马准能‘手到参来’” “少扯犊子,赶紧滚蛋!”李凤琴白了他一眼笑骂道。 “急啥?俺们还得拜大把子,完事才能上路呢。”耗子这时候想起了规矩。 胡强却不耐地骂道:“拜个屁!收拾收拾赶早走。” 一众小年轻无奈,只好收拾各自的东西…… 旭日升起,芬芳的花草香气伴着泥土的芬芳,空气格外清新。 胡强带领的赶山队伍踏上路程,身后跟着耗子、山子、赵冬河、王铁权、陈猛,一行六人踏着晨露,兴奋的向山林前进。 六个人带的东西很多,胡强走在队伍最前面,依旧手拿一把柴刀,身后背着那根绳枪还有装绳子的兜囊。 王铁权手紧随其后,身后背着箩筐,里面刀子、锤子、剪子、锯子、勺子……各种小工具一应俱全。他手里拿着一把两股猎叉,两个叉头磨得很锋利,也不知道他从哪淘楞来的? 耗子轻松些,提着他那把钩镰枪,身后箩筐里只有一个大酒壶和一袋雄黄粉,那把沙喷子用布包着绑在后腰。 山子的负重最大,背着一个大麻袋,里面是用塑料布包严实的五十斤大米,还有一些腊肉干粮。不过这些重量对于山子实在不算什么,手里拿着那把‘开山大斧’步伐依旧轻快。 赵冬河背着个铝锅,走在山子身后,锅盖用绳绑紧,里面装着一些盐巴之类的调料。他腰上还挂着一把铁弹弓,四根胶皮管拉力强劲。山里孩子都会玩这玩意,赵冬河却玩的尤其出彩,不说百发百中也是异常精准,这也算是他的独门暗器。 陈猛走在最后,这小子对带尖的玩意特有感觉,他爹就是杀猪的,家里刀子也多。陈猛手里拎着他那把锋锐的钢钎子,腰力挂着把带木鞘的匕首刀,这刀也是他自己打磨的,刀刃一尺多长还带着血槽。身后的框里一大捆绳子下面,还压着一把杀猪刀。 “我说黑皮蛇,你走我前面行不行?”赵冬河走在陈猛前面,总感觉后脖颈子凉飕飕的,转头对身后的陈猛抱怨道:“你这阴死鬼在后面,俺觉着慎得慌。” 陈猛沉着脸阴鸷地看了赵冬河一眼,道:“这是大把子的安排,你有意见?” 赵冬河被他看得直毛楞,一缩脖子笑道:“俺没意见,不过把你的刀子都收好了,可别扎到我,不然跟你没完!” “瞎说什么呢?”前面的耗子接过话,不满的冲身后喊道:“那叫快当刀,这是规矩,记住了!” “知道了,快当刀、快当剪、快当铲子,什么都得快当,也不知道能有多快?”赵冬河对这些老说道,有点不耐烦。 挖参的人,说话大有讲究,随身带的工具,剪子,刀子,锯……前面都要冠以‘快当’二字。快当剪子、快当刀子、快当锯,挖山参自然就要讲究‘快当’,快捷顺当不拖拉。 吃饭也不叫吃饭,叫拿饭,回家,不叫回家,叫拿房子,********在这‘拿’字上。(只在此加以说明,以后不再出现,省的各位看着别扭。) “行了,都叫惯的玩意就别改了,该叫啥叫啥,别整那些没用的。”胡强对这牢说法不太感冒,希望大家自在一些。 大把子既然说话了,大家当然没意见,其实他们也觉着别扭。 一行人都是年轻力壮的,说说笑笑脚步一直没慢过。将近晌午,队伍就穿过了老鸹岭,进入了原始山林。 原始山林,山恋叠嶂、重山相连,脚下是灌木草丛,头顶是参天大树。 虽然进入夏季,但几人都穿着长袖衣裤,胡强和王铁权在前面一路披荆斩棘,到了空旷之处,大家都放开脚步加紧赶路。 这次赶山预计要半个月,胡强准备带队伍进入原始深林最深处,第一次赶山,他们以探路为主,想看看最里面到底是啥模样? 入夜,队伍在一座山脚下的空旷处露营,远处有一湾溪水。 今天一直在赶路很疲惫,也没有什么收获,赵冬河用弹弓打了只不够塞牙缝的斑鸠。几人都撕点肉尝尝味,就着干粮稀粥把晚饭对付过去。 “大把子,什么时候找参啊?”赵冬河扯着公鸭嗓,向胡强问道:“这一天都在钻山沟,啥时候是个头儿?” “急啥?”胡强咽下嘴里的玉米饼子,看了眼赵冬河说道:“看到前面这个山头没?明天上午咱们把它趟了,下午继续往里走。” 耗子有点明白的意思,小声问道:“强……厄,大把子,你不会是想爬那最高的山,看看景吧?” 胡强点点头,沉吟道:“第一次走这么远,咱们得看个明白,那话咋说来着?站老高……” “站老高是啥玩意?”王铁权挠着脑袋使劲想着,旁边的几个‘小学生’也都不知道大把子要说的是啥? “站老高,看老远。”陈猛把玩着匕首刀低声道:“是这意思不?” “对。”胡强甚是赞同。 “哎呦我草,你们还能行不?那是站的高望的远!”耗子恨铁不成钢的架势:“还站老高?把我都整蒙了!” 众人大乐。 “行啊耗子,有点墨水。” “那是,我爹若活着我准能考大学。” “草,提起你爹,你咋没事儿人似的?” “死都死了,我还能咋地?” “那你娘呢,你难过不?” “铁权闭嘴!”胡强知道这是耗子的痛处,厉喝一声,狠狠瞪了‘毛驴子’一眼。 王铁权也是个有嘴无心的货,知道自己说错话有点不好意思,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这里蚊子真多,呵呵。”王铁权挠头咧嘴笑笑,想换个话题。 “咬死你个混驴,将来没媳妇,俺把你妹娶了!”耗子像啥事没有似的,开始斗起嘴来。 “俺妹子才上学,等她?怕你憋死!”王铁权挺喜欢耗子这个性格,也开玩笑道:“要不,俺把咱西大林的二凤介绍给你?” “你还别说,那丫头还真挺水灵,比莲嫂子差些,但也不赖。”耗子有点动心的样子。 “二凤那丫头也就一般屁股,要我说还得南岗的小娇。”赵冬河插嘴道:“那丫头身条模样都一等,就怕你们追不上。” “草,那骚丫蛋子还用追?我到那就拿下,你信不信?”王铁权的驴劲儿也上来了。 “滚,小娇是我的。”陈猛一脑门黑线,眼睛阴深深的。 耗子笑道:“小娇你们争去,我认准二凤了。” “听见没?二凤你们谁也不许打主意,那是我兄弟的菜。”胡强倒真心想让耗子试试,希望兄弟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 “哈哈哈,成,二凤归你了耗子。”王铁权笑着搂过耗子的肩膀,鼓励地怕打两下。 “那我呢?”一直没说话的山子,见强子哥和耗子都有媳妇了,他也着急起来。 见山子也着急,大伙都乐了,陈猛笑道:“你要能追上小娇,我就让给你。” 轰! 大伙都哄笑起来,说说闹闹,又商量了明天找参的事,六个人这才各自睡下。 …… 第六十二章 喊炸山 第二天一早,众人吃完早饭,就开始扫荡前面的小山。 排棍的时候,山子只背着东西跟着,另五个人手拿木棍就像打围猎一样,摆成鬼子扫荡的队形,顺着山坡转,上下一字摆开往前走。 胡强作为大把子走在中间,这叫“挑杆的”,一般都由把头或经验丰富的人担任,这是规矩。 大伙瞪大着眼睛,木棍轻拨身边的草头,走过的地方,一定不能叫参漏网,彼此距离约一棍,这就是所谓的“排棍”。 “野鸡脖子!”这时,耗子看到一条蛇在前面游动,压低声音叫道。 ‘野鸡脖子’又名虎斑游蛇、虎斑颈槽蛇,它是有毒腺的,不过毒液却没有与牙齿相连,不能将毒液直接注射到被咬者体内。因而毒性较小,一般也不主动攻击人类。 此蛇的身体表面色彩鲜艳,受到惊扰或被激怒时,颈部会膨扁,形似眼镜蛇,人们常被它蒙蔽,以为它是毒蛇。 胡强不慌不忙问道:“上走还是下走?。” 耗子仔细看了下,最终确认道:“下山蛇。” 胡强点头:“嗯,放它过去。” 几人停下脚步,看着野鸡脖子从眼前爬过。 挖参规矩很多,地方风俗不同规矩也不同。有的地方不许打蛇,更不许吃蛇。狼山这里可以打蛇,也可以吃蛇,但下的山蛇要放过去,上山的蛇一定要打死,有点莫名其妙。 这是当地采参的规矩,年轻人可以不尊老说法,但不能坏了规矩。 尤其在排棍采参时,规矩特多!不准在排棍时随便说话;不准坐树茬子;不准把人参籽全带回家;晚间做了好梦不准讲;挖到人参也不能独吞……打蛇也是其中之一。 除此还有许多门道,胡强几人刚刚入行,一一照做有点难度,只能挑重要的遵守。 蛇爬过去后,几人继续往前走,排棍需要耐心细致,再急的性子也得板着自己。 时间已近中午,胡强带着几人把山背面快要排遍了,依然没有山参的踪影。 人参喜欢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又被称为‘鬼盖’,所以南面的山坡不需要排棍,除非树林特别茂密,下面终年不见阳光。 中午,一无所获的几人坐在石头上歇着,就凉水啃着玉米饼子。 “大把子,会不会是因为俺们没搭窝棚拜山神?”耗子情绪比较低落,想找点客观原因。 胡强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那山参就那么好找?” “不管怎么说,下次先搭个窝棚,拜拜山神,晚上睡觉也舒服。”耗子他爹生前是把头,他比谁都重视规矩。 再早以前,采参人进山后,第一件事是选好地场,在窝风向阳山坳里用树干、树皮搭个窝棚,以备居住。 除了搭人住的窝棚外,还得再搭个小窝棚,这个小窝棚是用来供奉山神爷的,这是挖参这行特有的规矩。因为深山老林气候变化无常,野兽时常出没,为了保证挖参顺利,供奉山神是最大的事。 到现在,狼山和老鸹岭一带,还有不少破烂窝棚遗留下来。 胡强几人只想着往深处走,路上没太在意这个,不想现在却被耗子提了出来。 “我同意。”王铁权也举手表示赞成,接着道:“咱们来采参,就得按规矩整,下次先拜山神。” “我也赞成。”赵冬河也是这个意思。 “好,都按规矩来。”胡强有点无奈,按理说他是把头,他最该让大伙守规矩。可这话总让别人说,他觉得自己这个大把子有点不称职。 胡强扫了眼几人,认真说道:“那你们都听好了,既然按规矩,‘喊山’‘接山’什么的,都给我整利索点!” “成。” 大伙都点头应承下来。 “大把子,只剩头上面这一片了,还找不找?”陈猛伸手指着上面的那小片阴凉地,请示胡强的意见。 胡强原打算吃了中饭就继续赶路,不准备再往上找。可现在,他要当个专业的大把子,他心想,累死你这帮狗篮子,咬牙道:“找!” 歇息过后,五个人又拉开阵势开始排棍,精神都很集中。 “棒槌!”刚过五分钟,王铁权的大嗓门就兴奋的叫了起来,几人也跟着喊一身“棒槌!”这就是‘喊山’。 胡强还算冷静,按规矩问道:“什么货?” “六品!”王铁权兴奋的驴嗓门,差点把大伙震昏过去! “快当!快当!”另外三人赶忙接着喊起来,这就是所谓的‘接山’。 众人围了过来,胡强掏出红线绳,拨开草丛套在王铁权指认的参草上,这样做的目的是因为人参生长在茂密的草丛中,拴上红绳为了醒目,便于识别。 胡强看了眼‘六品参’,脸色很沉静,什么也没说。 “快,立门!”赵冬河四下寻摸树枝。 耗子兴奋的大叫道:“这可是六品,别磨蹭,快插棍‘固宝’!” 四个人把手里的索拔棍,插在人参周围一米见方的地上,这就是所谓的“固宝”。 “不用了。”胡强见几人兴奋摸样,有点好笑,淡淡的接道:“就这么挖吧。” 说完,胡强扒开枯枝烂叶,用砍刀把土挖开,直接把那棵六品山参挖了出来…… 旁边几人见大把子如此野蛮的挖参,先是一愣,随后也都反应过来,怒瞪着王铁权,谁也没说话。 大伙都知道,这是王铁权认错草了,这叫‘喊炸山’!按规矩,即使是草也要挖出来拿着,还不能乱说话。 王铁权此时也知道自己喊炸了,见刚刚兴奋冒烟的几人都瞪着自己,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没有多说。 “走,下山。”胡强挖出野草,放进耗子的箩筐里,转身向下走去,众人只得随后跟着。 王铁权紧跟在胡强身后,不时后屁股总挨上一脚,他也不生气,嘿嘿笑着往回走。 到了山下,六人收拾妥当,向着原始山林深处走去。 不多时,众人嬉笑打闹声,又响了起来…… 第六十三章 安营扎寨 原始山林里没有道路,草木丛生,一行人的速度不是很快,有好走的地段,大家都尽力加快脚步。 天色渐暗,已到黄昏时分。 众人连翻过两座小山,忽然见到对面的林子外有座木屋。 “大把子,你看那房子……”王铁权指着远处的木屋,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胡强也看到了,凝神观望一会,低声道:“应该是护林队歇脚的房子。” “大把子,我叫叫门?”耗子凑过脑袋,征询把头的意见。 胡强轻轻点头道:“嗯,试试看。” “咳咳……”耗子清清嗓子,向着对面远处的木屋,清亮亮地高声喊道:“喂~~~有亮子吗?” 这是山里惯用的黑话,在山里如果想找地方住宿,就喊一声‘有亮子吗?’,如果有人回:“房上瓦,台烘着!”那就是受到邀请了,尽可去住。 问话翻译过来就是‘有点灯的地方吗?’,意思是问屋主人有没有地方,欢不欢迎自己? 答话‘房上瓦,台烘着!’翻译过来就是‘有一间房,炕烧热乎了,正等你来呢!’主人表示欢迎的意思,说有地方住,尽管来吧。 赶山的人,都有一份患难与共的情谊,一般都不会拒绝客人,即使再挤也得把客人让进来。 耗子连叫三声,木屋里无人答话,胡强大手一挥,队伍径直向木屋走去。 千百年来,上山打猎、挖参、采药的年年不断,原始山林里也遗留下不少窝棚、马架子、地窨子。 早年有些常上山的,甚至在狼山深处盖起了像模像样的木屋,清一色的圆木,连皮都不剥,有的枝丫处还带着枯树叶。房间里用具一应俱全,缸里有米,梁上有肉。采参者进得屋来,别问有没有人,只管吃,只管住,临走时,在灶坑里抓把灰撒在门口,主人回来就知道来过客人了。 六个人走到近前,这木屋看样子是近两年搭建。 胡强带领兄弟几个进到木屋里,没有窗户,屋里黑突突的看不大清,过了一会众人才适应屋里的光线。 一间房,石头黄泥垒的灶台,上面一口不大的黑锅。火炕占去半个屋子,屋里有些闷,有两个带盖的木桶,一个是空的,另一个有半桶米。 “附近应该有水,猛子去找找。”胡强向陈猛说道,又伸手在炕上抹了一把,灰不多。 “这是护林队的房子,才走没几天。”胡强拍掉手上的灰尘,很码定自己的判断。 “大把子,咱们不会和护林队碰上吧?”耗子有点担心,真若遇见多少有点麻烦。 胡强丝毫不在意,轻笑道:“碰上也没事。” “那帮驴草的,敢跟老子废话,让他们爬着出山。”王铁权把手中的叉子戳到墙边,大马金刀坐在炕沿上。 “别吹牛逼了,最好还是不遇上。”赵冬河有点担心,又看不惯‘毛驴子’装比,挤兑了一句。 “我吹牛?等遇上你看老子咋治他们。”王铁权表情很不屑。 “行了,我心里有数,遇不上。”胡强也坐到炕上,接着说道:“护林队每月进山两次,每次都六七天就回去。听说他们有三条巡逻线,这是其中一个点。” “有三个点?”耗子有点疑惑的问道。 “对,我听他们队里人说过。”胡强思索着道:“他们到了地方就住下,然后在周围巡逻。只要我们再走半天路程,就出了他们巡逻范围。” “大把子,那座最高的山,还要走多久?”耗子只听胡强说要走到一座老高的大山,却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我爹说,往北走三天就能看到,他没去过,让我最远不能翻过那山。”胡强有点搞不懂老爹的意思,不想让自己去,干嘛还要指明地方。 耗子小眼睛眨了眨,笑问道:“那咱们翻不翻?” “不翻。”胡强这孩子很听爹话,接着眯眼笑道:“我们绕过去!想挖参就得去山北坡,我们从南面绕到北坡,从半山腰开始排棍。” “大把子,西边有个山泉眼。” 这时,陈猛走了进来,指明西侧不远有泉水。 “好。”胡强点头,向外面坐着的山子说道:“山子,你抱木桶去和猛子打桶水,其他人找点柴火,咱们今晚在这歇,明天起大早赶路。” 听到大把子安排,大伙都开始忙活各自的工作,刷锅劈柴,生火造饭,也都进入了状态。 一夜无话,第二天刚蒙蒙亮,众人收拾一番,又都启程向深处赶路。 下午,几个年轻人,站在一座小山顶上,终于看到胡长海所说的那座老高的大山。 巍峨高耸的大山,至东向西延绵起伏,就似一座天然的屏障,隔断的众人的视野。 再回头看看走过的路,也是山峦起伏叠嶂,林木郁郁苍苍,众人心里都有点成就感。 老高的大山看着很近,当众人来到大山脚下,已经是第四天的傍晚。 连续的赶路,大伙都很疲倦,只有胡强和山子俩人看不出累的样子。 此时,六人身上的衣服都是条条洞洞,路上见到无数蛇虫鸟兽,也没有当初打猎的兴致。 现在也不是打猎的季节,都没多少肉,也不好吃。有肉的不是没遇着,就是遇着被它跑了! 四人倒地不起,山子依然直挺的矗在一旁,身上还背着那许多东西,现在他简直成了众人膜拜的神像! “这老高的山,俺们背着东西翻不过。”耗子躺在一块打石头上,有点崩溃的说道:“就算绕,也不是一半天能过去的。” 胡强扫了眼累趴下的四个‘废物’,又抬头仰望一番,沉吟道:“今天在这歇着,明天我们往东走,从东侧绕过去。” 听这话,四人只有无奈的份,已经到了这里,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大把子。 第二天,这已经是众人入山的第五天,一队人整整走了一整天,才终于绕到了山的东侧。 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河,耳朵响起欢快的水声,看着小河从山上一路激荡向东方流淌…… 河水刚刚莫过膝盖,水流湍急、清澈见底,还有不少大石露出水面。 众人赤脚踩着水底的小石子趟进水里,清凉的感觉让众人为之一振,心神荡漾,胸中烦闷也被一扫而空。 “哇!好舒服!”耗子坐在水中的一块大石上,脚插在水里,再不肯挪动一步,兴奋道:“大把子,俺们就在这里搭窝棚吧?” 胡强此时已经上岸,四下看了看,前面是一片松树林,有山有水还背风,上午阳光也很充足。 见到此景,胡强对耗子的建议很赞同,大声说道:“在林边搭个窝棚,我们就在此驻下,大伙四下看看,找些好木头过来。” “好!” 可算到了地头安营扎寨,大伙笑开了花。 找树枝,砍树干,搬石头,架铝锅,此时那些刀子、剪子、锤子、锯子,都派上了用场,大家兴致高昂的忙活着。 “大把子!”赵冬河拎着他的铁弹弓,从林子里跑了出来,神秘兮兮的低声道:“那边有山猪,四个!” “真的?”耗子和陈猛为之一振。 “八瞎我是孙子!”赵冬河信誓旦旦道。 几人眼睛泛起蓝汪汪的光芒,这是兴奋的!这些天竟吃素了,肚子里缺油啊! “耗子把‘毛驴子’喊过来,大伙把家伙带上。”胡强对肉想得慌,低声吩咐道:“跟着我,不许乱动,打山猪可不是闹着玩的!” 山猪就是野猪,这东西对赶山的人可是最大的威胁,比黑瞎子都邪乎!因为它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山猪不是家里的老肥猪能比,肚小腿长、皮糙肉厚、獠牙锋锐、还有一身恐怖的力量! 平时提起野猪,人们不大当回事,但如果在山里遇上这东西,你才会知道它的恐怖。它是真会让你感到绝望,对,就是绝望! 胡强吩咐完,众人各自准备趁手的家伙。不一会,王铁权跟在耗子身后,流着哈喇子跑了回来。 黄昏里,六个手拿家伙的家伙,像狮子一样谨慎的往树林里走去……他们的眼睛像饿狼一样露出蓝光,一步步,不断向还没出现在视野的猎物逼近…… …… ps:肥鱼更新很瘦,一直也不好意思开口求票…… 今天肥鱼厚脸皮求推荐,希望众位把头支持一下肥鱼,新人真的很需要支持。 同时感谢收藏和推荐的朋友,发自内心的! 第六十四章 猎山猪 树林里,四头野猪正在安逸的觅食,领头的是头獠牙支露的公野猪,能有二百多斤,算是同类中非常巨大的存在。三头小母猪紧随其后,唯老公是从的样子。 可惜这片温馨场面,即将要被打烂! 胡强六人远远躲在树后观望,大伙纷纷把目光投向胡强,等待把头的指示。 胡强向众人一摆手,然后移动脚步,向后退去…… 几人闹不懂把头为哈要大伙退回去?心里老大不情愿,但没办法,一个个顺从的向后退。 “大把子,退回来嘎哈?”赵冬河首先抱怨道:“今晚上若吃不上猪肉,俺睡不着!” 王铁权和陈猛俩人此时和赵冬河立场一致,脸上都有不满之色。 “你懂个屁,听把头吩咐。”耗子撇撇嘴有点不屑,他和山子俩人对强子哥可是绝对信赖,俩人都是一副理当如此的模样。 “啥?我不懂?”赵冬河拿着弹弓,张嘴还要争论,却被胡强打断。 “别他吗吵吵,听我说。”胡强瞪了赵冬河一眼,接着目光扫向众人说道:“一会我们从远处扇面包过去。” 大伙这才明白把头的意思,都安分下来仔细聆听。 胡强用手指点下赵冬河,说道:“冬河一会用弹弓把那头公猪引过来,别用钢珠,用石子。” 又转身吩咐众人如何合围、如何分工,见众人点头,胡强这才摆手让大家再次向猎物靠近…… 队伍散开,远远包抄形成口袋阵型,找到各自的位置隐藏在树后,聚精会神等待赵冬河的弹弓。 胡强位子在最前面,耗子蹲在他远处对面的大树后,他俩的位置就是袋子口。为了防止山猪逃跑,必须有个强悍主力切断它的后路,胡强扮演的就是这个角色,耗子手拿着沙喷子作为协助。 另外一个主力就是山子,他的任务是守护在赵冬河旁边,顶住山猪的冲击。王铁权和陈猛负责侧面,防止山猪从旁边逃窜。 众人准备妥当,胡强向身后不远的王铁权伸出大拇指,意思就是可以开始了。王铁权点点头,转身向赵冬河伸出大拇指,转达把头的命令。 此时赵冬河早已迫不及待,得到命令从树后走出来,举起弹弓稳稳拉个满贯,瞄向远处的大公猪。 赵冬河大摇大摆的走出来时,山猪们就已发现,大公山猪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声音,似乎在警告侵入者。 噗!弹弓橡胶皮管蹦起,一棵小石子借着着强大的弹力,直奔二十米外的公猪飞去。 嘭!准确命中目标后背。 ‘哼哼,哼’皮糙肉厚的山猪没感到多大疼痛,哼哼两声,蹄子在土里刨了两下,突然发疯似的向赵冬河冲来。 野猪就是这么火爆的脾气,如果它感到生命有危险,会掉头逃跑。但若是把他的猪脾气搞起来,那它就是一辆披着猪皮横冲直撞的装甲车,它有时甚至敢和老虎搏命! 对于远处不听警告,还向自己不痛不痒的射击的两只脚玩意,山猪绝对没有好脾气。 公猪快速的发起冲击,它身后的母野猪也紧跟着冲了过来。 胡强见公猪从眼前跑过,一下闪身出来,冲耗子大喊道:“放炮!” 耗子紧随着蹦出来,喷子对着那群小母猪连忙扣下了扳机。 “嘭!” 寂静的山里,枪声尤为震耳,黄昏里,枪口喷出火光伴着飞出一片钢砂…… 母山猪被巨大的枪声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四下避开,钢珠落到猪皮上,没有造成伤害,却疼的小母猪哼哼直叫。 此时,其他几人大喊着从树后蹦出,小母猪吓得落荒而逃,此时它们把自己丈夫丢到了九霄云外! 小母猪跑了,大公猪却依然在倔强的冲锋。枪声把它也吓得不轻,见到旁边又出现几个两条腿的家伙,它也想逃跑。 野猪奔逃起来那可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切企图阻挡它们脚步的家伙,都会被它们踩在脚下。 公山猪********的想撞翻赵冬河,再夺路而逃,可惜这次它却撞到了钢板上…… 嘭! 山子抱着木桩和山猪撞到了一起,这蛮子一身狂猛的力量,竟然把重达二百多斤,以时速五十公里冲锋的山猪生生撞翻! 山猪被撞的昏头转向,但对生命的渴望,驱使它猛地扑腾起身,想夺路而逃。 它哪里逃得掉?山子本想过去把它按住,却被旁边的两个莽货给挡住了。 王铁权和陈猛早已憋得难受,见山猪倒下哪里肯就此放过猎杀的机会?山猪刚站起身就挨了陈猛一钢钎子,接着又被铁权的双股猎叉扎中。 山猪疼的嘶嚎乱叫,刚叫两声,旁边的钎子和叉子再次招呼到身上!陈猛的钢钎子不用说,那是相当锋锐,王铁权的双股猎叉也丝毫不差。俩人扎得刀刀见血,好不痛快! 胡强在后面看得嘴里发苦,挺好个山猪,被这俩二比扎一身窟窿。胡强手里攥着绳枪,说啥没也好意思甩出去。 这猎打的也他吗太脏了! 山猪被他俩每人扎了三下,身上背了九个血洞,却依然没死,鼓起最后的力气猛然转身前冲,把毛驴子顶个大跟头,玩命的跑啊! 陈猛拿着钢钎子,还要往猪屁股上捅,气的胡强大喊一声:“都他妈滚开!” 胡强撇下绳枪,撒腿狂追…… 山猪真有点不行了,胡强斜路堵截,没几步就已追上。 他抬起膝盖,猛地顶在猪头上,山猪身子一趔趄。胡强身体前扑,死死抱住了猪脖子,忍受着钢针似的猪鬃毛,把它按倒在地。 “山子!”胡强抱着野猪,染了一身的猪血,大声喊山子过来。 “在!”山子两步跑到近前,不用胡强吩咐,手脚并用的死死按住山猪。 胡强单手按住猪头,怒瞪着陈猛喊道:“刀!”陈猛被这一身血的魔王瞪得发毛,忙从腰间抽出匕首刀递给胡强。 噗! 胡强一刀直接捅进猪脖腔,挑断动脉接着再挑,气管也被切断,胡强这是给它一个痛快。 猪血喷涌!山猪蹬两下腿,终于咽气,再看胡强和山子,已经成了血人。 “抬回去!”胡强把刀子丢给陈猛,气闷的走出树林,到河里去冲洗。 剩下的几人看着血淋漓的山猪,也少了点胃口。互相看了看,收拾散落的家伙,山子自己抱着山猪出了林子…… 夜晚,众人围坐在篝火旁烤着猪腿,不时有油水落入火中,发出滋滋的响声,诱人的香味勾动起大家的食欲。 “没有你们这么打猎的。”胡强看着王铁权和陈猛,接着说道:“以后再抓山猪用套绳子。” 那俩人被把头训得有点不好意思,王铁权挠挠头,笑道:“嘿嘿,用套绳咋逮山猪?俺没试过。” 陈猛把弄着手中的刀子,有些不太在意,他就喜欢那种扎肉见血的感觉。不过他今天确实被把头吓到了,那嗜血的眼神,那狠准的刀路,简直是个杀神! “套绳抓山猪你都不知道?”耗子撇了眼王铁权,讽刺道:“亏你还是狼山下长大的人!” “咋,你知道?”王铁权大眼珠一翻,很不服气。 “嗯。”耗子点头,一副有学问的摸样,说道:“套山猪有个口诀你听着,套前不套后,套左不套右。” 这套来套去的,王铁权哪里明白?连问道:“啥意思?” “哎,朽木哇!”耗子恨铁不成钢的架势,接着道:“套前不套后,就是套前腿不套后腿,套左不套右,就是套左腿不套右腿。” “直说套左前腿不就完了,整什么前后左右!唉?为啥这么套?”王铁权打破砂锅,非得弄明白不可。 耗子有点腻,目光看向胡强,希望大把子教教这个蠢人。 胡强摇头一笑,无奈接道:“根据山猪的习性,左前脚中套之后,身体就会反着打圈圈,绳子就会把山猪紧紧缠住,猪就不能动弹,明白没?” “明白了,以后抓猪就用套绳。还得大把子,一说就透!”王铁权点点头,还不忘溜溜须,给把头顺顺气。 胡强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不一会又和大伙有说有笑起来。 “大把子,明天采参么?”陈猛这个阴沉货,也想和胡强搞好关系。 胡强沉吟一会,说道:“我觉着咱们应该搭个木屋。” “木屋?” 好容易到了地头,这大把子不张罗采参,又想搭木屋?众人都觉着大把子东一棒子西一棍的,猜不出他到底要摆啥阵? “嗯,我听秀莲说,铁权会木匠活是不?”胡强看向王铁权。 王铁权得意的应道:“那是,相当会!” “木屋能搭不?” “能,那玩意就是靠榫槽,连个钉子都不用。”王铁权实话实说。 胡强很高兴,点头道:“好,明天开始搭木屋,快雨季了,咱们以后要常来住,得有个舒服窝。”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没有意见。这可是好事,将来有了房子,防风防雨还防蚊子,谁会不高兴? 两条大猪腿已经烤好,众人纷纷伸手动刀,开始品尝喷香冒油野猪肉…… …… 第六十五章 搭建木屋 清晨,山里的迷雾还未散去,几人草草吃过早饭,开始准备搭建木屋。 胡强带着队伍在林子里选择地点,在河边指定不行,一旦涨水或赶上山洪,所有的心血都会被冲跑。 最终几人选了地势较高的一块平坦地面,林木也比较稀疏。 “山子和铁权砍树,先把周围的砍了,再把南边挡光的都清掉。”胡强开始分派任务,指着另外三人道:“你们三个帮着抬树,把树皮剥了。” 工具不是很充分,只有一把锯和山子手里的斧子能砍树,其他人只能打下手。 胡强安排妥当,自己背着麻袋去山阴收集苔藓,顺路看到合适的大树就刻上记号。 大伙得到任务,开始各自忙活。 山子挥舞着大斧像一台永动机,小树三两下就被砍倒,大树也是三五分钟的事儿,给王铁权造成很大的压力。他这边剧倒一棵,山子那头三棵都完事儿了,众人也都自叹不如。 清理掉周围的障碍,挑好的留下,其余放在一旁晒柴火,几个人开始在周围找合适的木材。 原始山林里别的没有,木头可多得是。 主梁挑上好的云杉,眼前的树林大多都是樟子松,这可是现成的好材料。 好东西多了,大伙的眼光自然挑剔起来,稍微弯曲一点,不要!枝杈过多,不要!离的太远,不要!只挑粗细匀称长短适合,还得符合省时省力的要求。 一棵棵大树被砍倒,就地清理枝杈和多余的部分,再用绳子一棵棵拽回来。 到了下午,木材基本齐备,十来根主梁也被剥得溜光,接下来就准备打地基。 把六根主梁平摆到地上,挖浅沟中间的部分埋入一半固定,两边的顶端要露出地面再抄平。 “俺来画线,你们照线扣凹槽。”王铁权开始指挥众人,他的木匠活是他爹亲传的,不管怎样他也算半个木匠。 这都是技术活,不但接头的部分要扣榫槽,每根木材的下方都要抠出一道凹槽,里面装些苔藓,严丝合缝的压在下面的木头上,防风防雨又保暖。 正常情况,六个人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两天半就能搭建完。可工具不够用,又摊上个半吊子木匠,动动改改的,总计用去了整整四天时间,而且还没有上房盖。 夜晚,火上架着铝锅,锅里煮着野猪肉,几个人围坐着研究采参的事。 “大把子,已经十来天,再不回去家里该担心了。”赵冬河盯着锅里的肉,抱怨道:“这些天,一棵参也没采到。” 胡强也觉着说不过,点头道:“明天上午把房盖上了,下午进山找参。” “都是这蠢驴闹的!”陈猛指着王铁权气道:“牛皮都吹放炮了,还耽搁了这么些天。” “这咋又怪我?”王铁权大眼珠子一翻,屈道:“家什不够用,赶不出活还冤枉我,这还让不让人说理?” “行了,明天房子就能完工,铁权这阵子也没少埃累,也亏得有他。”胡强希望队伍和谐一点,接着说道:“以后咱们再来,上面有盖的下面有铺的,比啥都强。” “也是。” 大伙一想到在这里渺无人烟的地方,能有个自己的房子,那得多滋润? “耗子,你总摆弄那破石头嘎哈?”王铁权想换个话题,看耗子拿块石头鼓捣半天,好奇的问了一句。 “破石头?”耗子斜了他一眼道:“我咋瞅都像玉!” 耗子手里的石头是在河里捡的,光滑圆润,颜色发青,入手很细腻,他感觉不一般。 “对,是玉。”王铁权调侃道:“你可得收好了,回去打板供上,将来做传家宝。” 大家对这石头研究了老半天,一个个说得头头是道,就是没有一个懂的。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个光溜点的石头,谁也不知道玉是何物? 既然明天要上山,今晚上众人要拜拜山神。在背山搭个小窝棚,刻个山神牌位,供上猪头,胡强带领众人虔诚的拜了一次山神,求山神保佑大家平安,明天能有所收获。 等一切忙完,才各自睡下。 第二天,大伙把房盖上了,苔藓塞缝又把树皮铺上做防水。用稀泥拌些碎草抹到房盖上,这才算完工。 下次再来时,房盖晒干了再往上铺浮土,上面在铺层活草皮,那时才算大功告成。 整个房子东西宽八米,南北长七米,算是相当大的木屋,主要是因为他们找的木料都太好了。 下午,队伍才正式开始排棍找参…… “棒槌!”刚刚一个多小时,王铁权的大驴嗓门又喊了起来。 上次这小子就喊炸一回,这次大伙都有点不大相信,但不管真假都得跟着高喊道:“棒槌!” “什么货?”胡强也觉着这毛驴子不靠谱。 “灯台!”王铁权瞅瞅左右的三棵山参,很是自信。按照惯例,如果发现不止一棵,接山时就说最大的一棵。 “快当!快当!”众人接完山都围了过来。 这回毛驴子可没看错,不但是山参,而且还不止一株。 大伙一看竟然有三棵参,都露出笑小模样,一个灯台子,两个三花子。 胡强拍拍得意的王铁权肩膀,在‘灯台子’上栓上红线,又在四周画个画一米见方的框框,喊道:“固宝!” 其余四人赶忙把棍子插到四个角上,一个个都蹲下开始对着山参说好话。 这四个人‘夸娃子’可比上次耗子一个人夸热闹多了!陈猛还差一些,其余三人把肚子里的好话秃噜个遍。 胡强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又带领大家拜谢山神赏赐。 一切停当,把头开始挖参,其他人点燃蒿草熏蚊虫,以便让把头集中精力挖参。 这次他们带着专业家什---鹿骨钎子。胡强先把参须周围的土清理差不多,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挖参须子,那动作像极了现在的考古挖掘。 终于,一棵芦长体灵的山参跃然手上,比上次那棵小了很多,三钱左右的样子。 胡强掂量了下手里的山参,还算满意的点头说道:“那两棵三花子留着,猛子照壁。” 毕竟只是个‘灯台子’年份只有三十年左右,能有这么大算是不错了。 十年左右的山参由三片小叶构成,俗称“三花子” 十五年左右五片小叶构成,形如人手,俗称“马掌子”或“手掌” 二十年年生的是两个杈,每杈五片叶,俗称“二甲子” 三十年生的三个杈,俗称“灯台子” 四十年至五十年生的,四个杈,俗称“四品叶”也称匹叶 六十年以上,五个杈,俗称“五品叶” 至于传说中的‘六品叶’,模样是六个掌状复叶,目前只存在于传说。 陈猛在旁边的树上扣下树皮,刻上照壁以作标记。耗子用青苔茅子、桦树叶、掺上一些原土,把人参包起来,用草绳打成“参包子”。 照壁做好,参包子放到耗子的框里,胡强这才带着队伍继续排棍,一切都按采参人专业的程序走。 他们的好运似乎已经过去,一直到晚上再也没有收获。 不管怎样,能收获一株山参也是很高兴的事,大伙唱着号子回到驻地。 第二天一早,队伍收拾妥当,开始往回赶…… …… 第六十六章 驴尥蹶子 回来的速度快了许多,总计用了四天时间。 已经到了六月末,天气渐热。 路上遭遇了一场大雨,别的都还顺畅,几人各自回家歇息,胡强带着耗子也回到了胡家。 “哥!”刚进院子,就传来小燕子欢快的声音。 耗子看着燕子也喜兴,笑道:“看看,燕子想耗子哥了是不?” “去!你们咋去了这么久,娘都着急了。”小燕子跑过来,冲耗子做个鬼脸,拉住胡强的手使劲摇晃。 “呵呵,赶山十天半月的正常。”胡强摸着她的头发,忽然想起考试的事,问道:“考试了没有?” 小燕子很自信的笑道:“考完了,再过两天成绩就该下来了。” “看样子考的不错是不?”胡强看出妹妹自信满满的样子。 “那是!”小燕子拉着哥哥往里走。抬头冲屋里喊道:“娘,俺哥回来了!” 李凤琴正好开门出来:“回来就回来,吵吵啥?” “娘。” “二奶奶。” 胡强和耗子看李凤琴脸色有点不大愉快,连忙打招呼。 李凤琴心里确实不大高兴,这几天,总为这些孩子担心。都是年纪轻轻的,万一有个意外闪失……当长辈的哪个受的了? 看到孩子回来,这心里才算落地。俩孩子身上破衣漏馊的,她还有点心疼,嘴上却气道:“第一次赶山就出去半拉来月,下次你们不得过来年才回来?” “二奶奶,不能!”耗子嬉笑着挽着李凤琴的胳膊,比胡强有儿子样儿。 “少跟我耍贱,下次可不许这么晚回来。”李凤琴终于露出笑模样。 “老娘们就是墨迹,哪个赶山不得十天半月的?”胡长海穿着破背心,摇着芭蕉扇慢慢度出屋外,用缺茬的扇子点着儿子,问道:“怎样?有啥收获?” “一棵灯台子,还捡了几个野鸡蛋。”胡强说着冲耗子使个眼色,后者连忙把身后的背筐拿下来,让长辈上上眼。 “嗯~”胡长海低头看了看,又把参包子解开瞅了瞅,满意的点头道:“还成,这就算没白忙。” 胡长海年轻时赶过山,知道采参人不容易,有时甚至于玩命! 采参人有一句顺口溜:都说人参是个宝,参苗却要血来浇,根根白骨抛山崖,采参人不如一根草。 赶山的,身上几乎都是伤痕累累。小伤是树枝刮的,石头碰的,小动物咬的、挠的,大伤就是碰上了老虎、熊、野猪。 村里以前有个人喜欢‘单戳棍’,结果一个人在山上碰上两只熊瞎子,被熊活活咬死!全村人满山的找,找到时,把半拉脸舔没了,耳朵也全被咬掉,死相极惨! 就算这样,每次进山还未必都能采到参。所以看到能挖棵灯台子,胡长海已经很满意。 闲话唠完,大伙进屋准备吃晚饭。胡强带着耗子在后园子冲个凉水澡,这才精神抖擞的坐到饭桌上。 “二奶奶,咱们进山这段,村里有啥新鲜事没?”耗子就喜欢打听这个,屁股还没坐稳就急着听点新闻。 “扑哧~~~”听到耗子问这话,小燕子当先憋不住笑了起来。 李凤琴狠瞪了女儿一眼,冲耗子刺道:“你那臭嘴就是闲不住,吃你的饭吧!” 耗子一见眼睛登时一亮,这肯定是有事儿啊!他眨巴眨巴小眼睛,冲小燕子笑道:“啥好事把咱燕子乐这样?快跟耗子哥说说。” 小燕子看了母亲一眼,不敢说话,只是吃吃笑着,把耗子急得不得了。 “别问了,赶紧吃饭。”李凤琴显然不想在饭桌上提这事。 “哎呀!”耗子痛苦的双手挠着胸口,抓心挠肝的难受道:“这我能吃下去么?好奶奶,赶紧告诉孙子吧。” “又不是啥新闻,别藏着掖着的了。”胡长海端着酒盅自斟自饮,笑道:“新鲜事就一个,副主任被豆腐孙二家的毛驴子踢了!” “副主任?”耗子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奇道:“周胜利那小白脸子,被驴踢了?踢咋样?” 胡强也挺好奇,抻脖子等着听下文。 “踢咋样?”胡长海喝口酒卖个关子,放下酒盅反问道:“既然是新鲜事,你说踢咋样?” 耗子首先想到个好地方,瞅见燕子脸红样,觉着八九不离十,小声道:“踢裆上了?” “哈哈……中!”胡长海哈哈一乐,冲耗子挑起大拇指。 “行了吃饭吧,这倒霉事就把你乐成这样,你个缺大德的!”李凤琴白了丈夫一眼,手里忙着给俩孩子夹菜。 胡强和耗子俩人互相看了看,都有点意外,也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 周胜利确实被驴踢了,而且还正踢在那要命的地方! 自打当了副主任,周胜利倒是兢兢业业,总去镇里开会、也很关注村里的农耕水利,他里里外外的忙活,冯有义倒是清闲不少。 周胜工作上忙得不亦乐乎,可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就是孙大圣拿跑他五千块钱,还跟他玩失踪。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去孙二家去要账,豆腐二两口子一见副主任登门,本来挺高兴,可一听说他来要账,脸立时就拉拉下来。 孙二两口子就是一句话,大圣子已经成年了,他欠的钱就找他本人要去,他俩就当没这个儿子。 周胜利当时很生气,端起了副主任的架子,狠狠批评了孙二两口子。可惜他这套瞅着挺像回事,对于结果丝毫没有影响,就是没钱。 去了几次,周胜利一直索要无果,五千块钱眼瞅着就打了水漂,他有些着急。 虽然他家是村里的首富,可五千块钱也不是小数,不想这么算了。最主要的是这钱让别人白白崩走,他想起了就憋气啊! 后来听村里人说,孙大圣开个小车,瞅着挺打腰,其实就是穷光蛋!欠了村里人一屁股外债,小卖店也赊了不少烟酒钱,还偷了他爹不少卖豆腐钱。 其实怪孙二两口子,心里也是有苦难言,那孙大圣自打回来,家里就没安生过。平时村里人夸他们儿子出息,他俩也只能哼哼啊啊地遮掩过去,心里知道怎回事,表面上还得打肿脸充胖子。 老人怕毁了儿子名声,将来不好找媳妇。 可孙大圣一走,要账的三天两头来一个,还不带重样的!孙二两口子生气归生气,脸上还得过得去,尽量把儿子欠的债都还了。 一般欠别人最多也就三头两百顶大天,再多也没人借他。可周胜利这小子张口就是五千,把老两口直接吓堆了!他们气儿子,也气这周胜利五千块钱都敢往外借,还没有借条。 别说他们俩没钱,有钱也不能还他,儿子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让老人搽屁股不是? 所以这事就一直僵持着…… 周胜利听说孙二把别人的钱都还了,只差他的没还,气得他晚上喝完酒去孙家要账,周三臭两口子也去给儿子助阵。 两家人在孙家院子吵得热火朝天,把左右邻居都吵了过来。 两家人却谁也不肯让步,周家人最后提出拿驴抵债,孙家人不干,又开始抢驴大战。 孙二两口子拽着驴缰绳不松手,周三臭两口子扯驴尾巴不放! 周胜利是大学生法律常识还是有的,知道抢驴犯法,劝他爹松手,可他爹死活不撒手。 结果驴不干了,尥起蹶子来! 抢驴的没事,倒把劝架的周胜利给踢躺下了,正踢在那要命的地方! 现在周副主任还躺在医院里,死是死不了,就是不知道他那命根子还能不能保住? …… 第六十七章 这是公狗 周胜利住进医院,胡家也得去个人看看,这是村里最基本的礼貌。 尽管对周家有成见,但胡长海两口子住院时周三臭去医院看望过,出院后还送来一盒过期的壮骨粉。 受了礼就得还回去,正好胡强要进城,就由他代表全家去医院看看。 “到了那好好说话,做好事就得让人领情,不然就干脆别做!” 李凤琴唠叨着,把十多个煮熟的野鸡蛋包好装进布袋,又摸出五十块钱,都塞到胡强怀里。这些都是还礼,五十块是还周三臭去年看望胡家两口子花的礼钱,野鸡蛋顶那盒过期壮骨粉。 “知道了。”胡强心里不太乐意去医院,可家里人硬是赶鸭子上架,他也只得领命。今天他想去市场转转,还要找林美琪,托她照顾些要在城里读高中的妹妹,不知道时间够不够用? 耗子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抹了抹嘴上的油,催促道:“强子哥,咱们走吧!” “嗯,山子真不来了?”胡强本想把山子也带出去转转。 “他今儿和他爹去早市,天没亮就走了,不用等他。”耗子拿过装野鸡蛋的布兜,和二奶奶唠了两句闲磕,俩人推车出了院子。 胡强骑着二八自行车,耗子胯裆骑在后座,一路向镇上飞骑而去…… 绿树田野,在视线中倒退,泥土气息伴着花草香,从鼻尖飘过。 二八大赛,速度很快!二十分钟,两人就到了狼山镇。 胡强把车丢给农机厂的二国,和耗子俩人来到大路等‘黑车’。 提拔的身躯,冷锐深邃的目光,还有那副了无生趣的死人脸,这就是北岭的‘白眼狼’!许多人认出胡强,有的主动上前客气的打个招呼,即使不认识,胡强也点点头算是回礼。 还有人远远的望着,与身边的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也不怪镇上的年轻人议论,胡强现在太有名了!又那么冷酷有型,还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给人感觉太神秘。 “强子哥,你看见没?”耗子眯着小眼睛四下扫了扫,一脸匪气,小声道:“现在镇上人都服你,这里早晚是我们的天下。” 胡强摇摇头,他心里对狼山这旮旯地方没兴趣,淡淡道:“挣钱儿是真格的,别的都是闲扯蛋!” 耗子也深表赞同:“对对对,挣钱才是王道。” 俩人一边等车一边闲聊,正这时,走过来一个牵狗的男人。他看到胡强俩人他眼睛一亮,牵着狗围着俩人转了一圈,这才小心问道:“你是北岭的胡强?” 胡强微微皱眉:“嗯。” 耗子也对这牵狗转圈的男人看不顺眼,嚷道:“你谁啊?” “我?呵呵……”牵狗的男人笑了笑,脸上的连毛眉也随之抖动,笑道:“说了可能你们也不知道,俺叫陈涛。” 胡强和耗子互相看了看,都没听说过这名字,也不认识这胡子拉碴还长着一对连毛眉的脸。 “镇上人给我个外号,你们可能听过。”对二人的‘孤陋寡闻’,陈涛倒不意外,笑着说道:“‘狗王’你们有没有听说?” 胡强对这名号略有耳闻,不由仔细看了看这个叫陈涛的男人。 “‘狗王’是你?”耗子也听说过这个人,而且知道的比胡强还多些,连问道;“‘狗比人’也是你?” 陈涛毫不生气,依然微笑点头:“对,正是在下。” 胡强和耗子俩人相视而笑,后者接着道:“都说‘狗王’是笑面虎,还真是名不虚传!” 陈涛连笑道:“那都是造谣,俺打小就这样,习惯了!” “陈老哥喊我有事?”胡强也有了点兴致。 陈涛听胡强叫自己老哥,心里高兴,连忙笑道:“没事,就是久仰大名,今儿遇见打个招呼,以后请胡兄弟多关照。” 胡强摇摇头:“不敢当。” “这是你的狗?叫什么名?”耗子指着陈涛牵的黄毛狗问道。 “是我的,这狗叫金毛犬,温顺着呢!”陈涛抚了抚金毛的脑袋,又着重补充一句:“这是公狗。” 陈涛本人喜欢养母狗,却因此却被镇上人说了不少闲话,说他养母狗是给他自己草的。 生可忍、孰不可忍,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一直钟情于母狗的陈涛,下定决心养两条公狗,让镇里说他闲话的人闭嘴。 自打养了这公金毛狗,他成天牵着溜达,遇见人总不忘提醒一句;‘这是公狗。’ 胡强和耗子不是镇里人,不知道咋回事,对于公狗母狗也不是很在意。 “狗王要去哪哈?”耗子壮胆子摸了下金毛狗,还真啥事没有,不由得多摸了几下。 “我要去狗市把这狗卖了,想换个斗犬。”陈涛看了眼金毛犬,他还有点舍不得。 耗子奇道:“你也要斗狗?” “嗯,我养了十多年狗,想靠它赚些钱。”陈涛脸上有些得意,若说养狗,在方圆十里估摸找不到比他专业的人士。 胡强和耗子对他的话,有些不以为然,想养一只斗犬,哪有那么容易? 这时,一辆白色的微型面包停在路旁,黑车来了。 “草!”陈涛一见这车,嘴上不由也骂了一句。 “草啥草?草你的狗去!”车里传来洪亮的骂声,车窗伸出一个长着粗旷脸庞的脑袋。 “强子哥,这时‘赌王’葛大壮,外号酒后飘。”耗子倒是认识车里的那位,在胡强耳边嘀咕道。 葛大壮号称‘赌王’,平时也没个正事,没牌局时闲着难受,就买个破车开始蹲坑拉活,也就是所谓的黑车。 “五块钱一位,还有五个……”葛大壮瞪了陈涛一眼,转头看到胡强站在旁边,明显楞了一下。 “你是不是……”葛大壮也想问问胡强的身份,却被旁边的‘狗王’陈涛打断了:“是!” “北岭的胡强?”‘赌王’确认的问了句,胡强点点头算做承认。他搞不懂自己啥时候这么抢手?谁看到都问两句。 “哎呀!哈哈哈……”葛大壮一听是胡强,乐哈哈的走下车,很热情的问道:“胡兄弟进城是不?快上车,免费拉你。” “这个……”胡强有点受不了他的热情劲。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叫葛大壮,刀疤狼是我仇人。”葛大壮大咧咧的笑道:“仇人的仇人就是那个……兄弟,这可真是‘想请不如偶遇啊!’” 这葛大壮小学都没毕业,还总想拽文,不过意思倒是都对。 盛情难却,胡强和耗子俩人只能客套两句,然后坐上微型面包,胡强还被安排在副驾驶的位置。 而陈涛牵着狗,就没有那么顺利。葛大壮嫌弃狗有味儿爱掉毛,说啥不让狗上车,而陈涛死活就要上。 俩人枪枪许久,最终陈涛加了十块钱,这才上了面包车。 其实葛大壮就是逗陈涛玩,平时这笑面虎总拿软刀子捅人,今儿难得见他着急,葛大壮能不逗弄逗弄?又开心还多落十块钱,何乐而不为呢? ‘狗王’陈涛倒是想得开,他心里就当是给胡强俩人垫付了车资,只要坐上车,脸上又是那副笑模样。 “这车不错啊!呵呵……大壮,开车可不能‘看飘’,你一看飘,咱们一车可就都糊了!这炮儿,你可点不起。” 陈涛开始拿葛大壮‘酒后飘’的外号开玩笑。 “滚几巴犊子!”葛大壮反唇相既。 车子没开出多远,‘狗王’和‘赌王’俩人就像两条互吠的公狗,一路吠向城区…… …… 第六十八章 养玉 黑车一般只到外环路,而胡强却直接坐到了向田公安分局,这也多亏了热情的葛大壮。 林美琪对胡强的到来有些意外,给二人端茶倒水的,很有待客之道。 “今儿怎么想着来看姐姐?”林美琪望着胡强,脸上露出一丝喜悦。 “嗯,呵呵。”胡强干笑两声说道:“燕子将要在林阳上高中,我特意来拜托姐姐照顾下。” 林美琪莞尔一笑,反问道:“那还用你说?怎么和我这么客气?” “还有呢!”胡强冲耗子使个眼色,后者从布兜里拿出重新打好的参包子,嬉笑着递给林美琪拿。 “这是什么?”林美琪不认识参包子,犹豫一下接了过去,他不知道这苔藓皮里包的是何物? “这是送给林伯的山参,比上次那个小点,正好可以泡酒。”胡强起身帮她解开参包子,一棵山参安静的躺在里面。 林美琪斜了胡强一眼,笑道:“你又挖到山参了?” “嗯,这个是将近三十年的野山参,还算不错。”胡强点头。 “不是说过我家不缺这东西,怎么还往我这送?”林美琪有点不大领情,她希望胡强能用山参多换些钱。 胡强把参推倒到林她面前,说道:“这是真正的野山参,你家未必有,无论如何你得收下。” 林美琪有点无语,她家还真没这玩意。一家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有钱没钱也不会想到买这东西。 谎言被戳穿,大小姐还有点气闷,心里却很领情,嘟着嘴气道:“就你说话哏,行了,这参我收下了!” 胡强这才安心,虽然这个参比上次那个差了许多,但也算珍贵,几千块钱还是值的。 “燕子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林美琪把话想知道燕子上学的事儿:“在哪个学校?” “不知道……”胡强摇摇头:“看她那样儿,像是手拿把掐稳当能考上。” “咯咯~”林美琪禁不住笑道:“你这哥哥够着急的,让燕子来和我住,我好有个伴。” 胡强赶忙摆手,连道:“那不用,太麻烦了!她住宿舍就行,有事让她给你打电话。” “那也行,我有空再带她去我家玩。” 胡强也和林美琪又闲聊几句,耗子插不上嘴难受,憋了半天终于想到的话题:“林姐,你认识石头么?” “石头?”林美琪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耗子把他从原始山林里捡到的那块青色石头,掏出来递到林美琪面前。林美琪把石头拿在手里,光滑细腻,差不多鸡蛋大小。 “这是玉石,还算不错,你哪搞到的?”林美琪惊讶的问道。 耗子挠挠头,很憨实的样子说道:“俺也不懂这是啥,我奶奶留下的有些年头了。” 胡强心里暗乐,感叹这小子戒心重,不相信任何人,说谎还他吗装傻子! “真的?”林美琪仔细看了眼玉石,又看了看耗子,疑惑道:“我怎么瞅着像刚出挖出来的?” 耗子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心想这娘们简直神了! 胡强也挺意外,奇道:“你懂这玩意?” “我妈妈就是做玉石生意的……”林美琪妙目轻扫,颇有意味的看向胡强,问道:“你说我懂不懂?” 胡强连道:“你咋看出这玉是刚挖的?” “承认了是不?”林美琪撇着嘴,故作气恼瞪向二人。 “林姐,俺承认错了,你慧眼如炬,和俺说说你咋瞅出来的?”耗子嬉皮笑脸的给大小姐赔礼,被人当场揭穿谎言,他脸都不红。 “哼!”林美琪瞪了他一眼,托起石头,说道:“你们可知道什么叫养玉?” 胡强和耗子俩人顿时大摇其头,不明白是啥意思? “咳咳~”林美琪咳嗽两声,正了正身子,开始说教:“玉和人一样,有肉眼看不见的毛孔,行家称之为“土门”,其中能排泄玉石内部的杂质。玉与人体接触,人的体温就给了它养分,使其有了生命,它就会不断地变化,只要方法得当,玉就能戴活。” “人身都有精、气、神,“气”的使用尤为突出,而玉石是蓄“气”最充沛的物质。人养玉,玉也能养人,没事看看药书,上面都有记载。” 林美琪抬头见两人听得还算认真,满意地点点头,其实她也是个半吊子,刚才是职业习惯,诈唬一下,没想到还真蒙对了! 半吊子通常都有点常识,林美琪很想卖弄一番,接着说道:“你的这块玉石光滑细致,但还不够温润,说明很少接触人。表面虽然擦的很干净,可还能看到附着的杂质,说明它刚出世没多久。” “服了!”耗子一拍大腿,赞叹道:“林姐真神人也!耗子错了,不该骗你。” “财不外露,你不跟我说实话是对的。”林美琪很大度,转脸看向胡强,面容却沉了下来:“可我这弟弟……却不该瞒我。” 胡强双手一摊,有些无奈,人家大小姐硬是要埋怨他,他也无话可说,事实确实如此。 “我亲爱的弟弟,你说该怎么办呢?”林美琪站起身,绕着胡强坐的椅子转圈,似在审问犯人一般。 胡强被她暖昧称呼搞得有点别扭,强笑道:“我请你吃饭。” “只是吃饭么?”林美琪不依不饶,妙目依然审视着他。 祸是耗子惹起的,他不想看强子哥被这小娘们欺负,连忙笑道:“林姐,要不……俺把这块玉送给你?” “嗯,这还差不多。”林美琪拿起玉石端详了端详,还有点勉为其难,说道:“颜色差了点,水头、油头也都一般,我将就收下了!” 耗子见她当真收下,苦着脸看向胡强没有说话,他有些舍不得。 “瞅我嘎哈?”胡强不爱看他那熊样,气道:“你以为咱姐稀罕你那破石头?她逗你玩呢!” 林美琪一撅嘴:“谁说我逗你们玩?”看了看耗子那可怜相,又觉得好笑,无力的摇头笑道:“看把你吓的!我还真看不上眼你这玩意。” “好。”耗子脸上登时笑开了花,伸出手嬉笑道::“看不上好!你看不上给我。” 林美琪避开耗子的手,瞪了他一眼,气道:“急什么?我拿回去让我妈帮你们瞅瞅是什么料,以后若是你们还能找到,就拿来交给我帮你们卖。” “哎呀,那感情好!”耗子点头哈腰的笑道:“林姐姐是俺们的大贵人啊!” “别高兴的太早。”林美琪沉下脸,很严肃地认真说道:“不管你们从哪挖的,别告诉外人,也不用告诉我。” 见他俩点头答应,林大小姐这才松口气:“走吧,请姐姐吃一顿去。” 此时已经中午,胡强和耗子俩人陪着林姐姐出了分局,在街上找了家不错的饭店。 这顿饭是胡强请的,他也真心想请林美琪好好吃一顿,最起码表示一下自己的谢意。 席间,林美琪又继续卖弄她玉石方面的知识。 胡强和耗子只记住了华夏有五大玉石产地,分别是新江和田玉、陕溪蓝田玉、合南南阳玉、干肃酒泉玉、廖宁岫岩玉。 至于其他的知识,俩人囫囵吞枣听得似似而非,强记都记不住!为了哄大小姐开心,他俩都装作认真听的样子,还得不时点头应承。 吃完饭出来,胡强已经没心思去逛市场,直接带耗子去医院看周副主任。 周胜利还算幸运,蛋没碎,命根子也保住了,虽然在能力上多少会有些影响,但不至于断子绝孙。 胡强和耗子俩人完全是走过场,不冷不热的和周家人闲聊,周家人对他俩也是表面过得去。俩人没有多呆,留下礼钱和鸡蛋就走了出来。 俩人在环路坐上黑车,路上一言不发,彼此的眼睛却满是兴奋,都想着闷声发大财的美事! …… 第六十九章 都是孙子 原始山林河道里出玉石,这让耗子很兴奋,恨不得马上飞去那里。 胡强却有自己的打算,他想等妹妹通知书下来再走。另外要多做些准备,这次至少要呆上一整月。 山参被胡强送礼,他得从自己腰包往外掏钱补上,给赵冬河、王铁权还有陈猛仨人一人五百,算是红利。 耗子和山子都没要,五百块钱也不值得他们哥仨倒腾,不过是左手交右手罢了。 三天后,燕子的录取通知书终于下来。她考上了林阳市第三高级中学,算是林阳最好的两个高中之一,林阳实验中学比三中要好一点,可学费太高,燕子没有报。能被三中录取,已经是她最理想的结果,这可是大喜讯! 既然是喜事,胡家人当然得摆酒,胡家请了亲近的几家人,一起喝顿庆祝酒。 孙家没有来人,最近秀莲他姥姥眼瞅着就要驾鹤西游,一家人都在青羊镇陪护。秀莲她娘只有一个兄弟,为人好赌好酒,也指望不上他啥。 第二天,胡强找来耗子和山子研究进山的事。 “强子哥,我看这次就我们仨人去得了!”耗子小声说道:“人多嘴杂,我怕漏风。” 胡强也有点犹豫,但觉得说不过去,沉吟道:“还是都带着,这次还是以挖参为主。” “那玉咋办?” 胡强想了想:“上次你是撞大运,这回未必真能找到,你多留心找找不要声张。” 既然上次带赵冬河他们去,而且人家都没少出力,这次怎么也不能把他们丢在家里。耗子也只好点头答应:“那好吧,先不提玉的事。” 山子在旁边听半天,没明白他俩在说啥?急道:“啥玉啊?” “你别打听也别往外说,有你好处。”耗子捅了下山子,很严肃地说道:“记住,和你爹妈都不许说,听到没?” “俺知道了!”山子粗声答应,既然不让问也不让说,他倒乐得省心。 见他答应,胡强和耗子也没再多嘱咐。山子嘴巴最严实,若他不肯说,你把他嘴掰开都吐不出一个字。 把事都研究好了,也得开始做进山的准备,可事情却不那么顺利,孙秀莲的姥姥过世了。 那边人手不够,作为孙家的准女婿、孙秀莲的男朋友,胡强怎么也得去帮着忙活忙活,他把耗子和山子也带了去。 农村办事情讲究人气,不怕人多就怕人少。若是谁家婚丧嫁娶的没几个人,那会被左右邻居笑话死! 秀莲的娘家姓乔,几个亲戚也都不在青羊镇里住。舅舅叫乔志才外号‘乔老道’,是个不着调的闲汉,没钱没人缘也没有啥名声,更没什么朋友。秀莲他爹是有名的蔫吧人,在本地也没有号召力。 如果乔家住在村子里,有个大事小情,不管平时处的好与不好,村里人都能过来帮帮忙凑凑人气。可这镇里人却市侩很多,多是看人下菜碟。 胡强他们在镇里打听了一阵,才找到地方。 乔家的院子里,稀稀拉拉的只有几个亲戚和左近的邻居,剩下的是请来的十多个乐班子和一条龙的人,灵棚搭在一旁,显得有些冷清。 孙秀莲淡妆素颜从屋里出来,形容有些憔悴,看到胡强她眼睛一亮,露出一丝喜悦。 “嫂子。”耗子急忙先给嫂子见礼。 “嫂子。”山子有样学样。 孙秀莲冲他们点点头,曼步走到胡强面前。 见到自己的美人消瘦许多,胡强真是心疼,帮她拢了拢鬓发:“把你累坏了,有什么我做的?” “我没事。”秀莲握住男人的手,心里感觉踏实许多,小声说道:“吹喇叭的刚来,你帮他们把台子搭了吧。” “好。”胡强点头,转身招呼道:“走,先去给老太太磕头,完事搭台子。” 老太太此时还没有进灵棚,胡强三人进屋里给老太太磕三个响头,秀莲他舅舅跪着还礼。礼过,三人出来张罗着搭棚子。 有胡强三人帮忙,大戏台子很快搭好。没多久,滴滴答答的喇叭声响了起来,院里也不那么冷清。乐队班子可不只是吹喇叭,吹拉弹唱样样都行,还都得有自己的绝活,能招来人才见功夫! 乔家请的乐队明显档次差了一些,技艺只能算是一般屁股,附近人家没几个来看热闹的。 眼看将要中午,一条龙那边已经放下桌子,院子里还是没几个人,这让乔家都有些着急。 怪只怪秀莲舅舅太不着调,有钱就喝酒耍钱,谁家有个事情他也不爱去随礼,能避则避。这回轮到他家办事,她舅舅提前和所有认识的人都打了招呼,可他不想想谁能来给他随礼?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果循环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哎呀,这人怎么这么少?” “能来这些就不错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乔老道’是啥人。” “一会中午要摆十桌席,我看连五桌都坐不满。” “就是,东街张老爷子今儿办寿,除了我们谁还来吃乔家酒席?” “别把我算上,我过来打个站,随五十就走,去张家吃寿酒。” “你真损,我也去!”…… 院子里人们议论纷纷,有点幸灾乐祸,都等着看乔家的笑话。 这些话被耗子听到了,跑到胡强和孙秀莲面前把话学了一遍,听得胡强直皱眉,孙秀莲也是一脸萧瑟。 “这怎么还没上人?”孙秀莲舅舅‘乔老道’披麻戴孝走出来,浓眉大眼的长得不错,脸色苍白,吵吵八火的表情很不耐。 “老舅你过来。”孙秀莲赶忙把舅舅招呼到一边,又把耗子听到的话对舅舅大概说了一遍。 “这……”舅舅有些傻眼,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丢人了! “外甥女,把你们西大林的人找来一些。”乔老道还挺有主意,小声说道:“不用随礼白吃白喝,只要来凑热闹就行。” “大老远的,谁会特意跑一趟吃你一顿糊涂酒席?”孙秀莲对舅舅的馊主意很不赞成,就是赞成也拉不来人。 “交给我。”胡强在旁边接过话:“舅舅准备拉多少人?” “你是……”乔老道刚才见到胡强磕头,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孙秀莲又给二人作了介绍。 “既然是咱姑爷那就没不是外人。”乔老道很亲近的拍拍胡强肩膀,低声道:“看这样中午得空五六桌,你照五十个找,不过喝完酒可不能走,得在这呆着。” “嗯。”胡强点头,随后看向身边的耗子:“打电话,让大伙来喝酒!” 耗子把诺基亚n8掏出来,开始拨号…… 不到一小时,各种农用车一辆接一辆的停到乔家院墙外,赵冬河、王铁权、陈猛,带着各自的兄弟一批接一批的赶到,闹闹哄哄的进了院子。 进来二话不说,都得先给死者磕头。‘乔老道’一个接一个的还礼,把他累得腰直疼!虽然腰疼,但是他心里高兴,这他吗就是人气! 乔家院子里进了这么多年轻人,搞得周围人家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些小子打哪钻出来的?院子里人多了,看热闹的人也多了起来,吹喇叭的也来了劲头,使出了浑身解数,卖了力气的超水平发挥。 喝酒就不用说了,人多自然热闹。喝完酒年轻人都没走,各自找地方扑克麻将开始耍小钱。秀莲舅舅看着眼馋,没事时候也过来押两把,到了晚上大伙才各自散去。 第二天照旧,一车车的来人,乔家为了热闹也豁出去多花钱,宁可收不回礼钱,也不能砸了面子。 现在是夏天,第三天必须出殡,不然老太太都得臭! 所以第二天吃完午饭就是‘送三’,胡强昨天自己掏钱买了二十个花圈,随便把大伙名字写上。 长长的送三队伍,打幡点香,浩浩荡荡的绕着青羊镇里走一圈。 乐队班子吹着喇叭打头走,每到一个路口就停下,等着问路要赏钱,孝家有专人负责二十三十的往外打赏。到了北地,在地上画个大圈把老太太生前的衣物和几个花圈放圈里烧,烧纸焚香,众人磕头,送三才算完毕。 接下来就是‘装箱’‘辞灵’,把事先用纸壳糊的‘金库’‘银库’摆到牢太太棺前,孙儿弟女用孝布兜着纸叠的金银元宝,伴着催人涕下的喇叭声,绕着棺材走三圈,每走一圈往库里放一些元宝,三圈必须添满。 到了辞灵时,乐队班子里有专门主持人,声音个顶个的沧桑浑厚,一口开都是这个:‘乔老太君听真呐!你的谁谁谁来给您送行了……’ ‘草香三柱……敬酒三杯……一杯酒敬天,老天风调雨顺。二杯酒敬地,大地五谷丰登。三杯酒祝你老太君西行早登极乐……’ 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孝家还礼。这一拨辞灵算是完成,接着换下一拨。 为了热闹,一帮小年轻都来给老太太辞灵,主持的见单子上没有,转头问胡强:“这些人咋念?” “都是孙子!”胡强直接了当说道:“这样省事。” 主持人觉着人多费劲,既然都是孙子干脆就一堆堆来。 一时间,乔家大院里不断重复着那句话---‘乔老太太听真呐!你的孙子们来给您送行了!……’左右邻居都纳闷,这老乔家咋有这么多孙子? 第三天出殡,一大早这些人开三轮车都来了,乔家也雇了几辆黑车,车队很长。 摔盆起行,在一片哭声中,车队上路…… 一路上,这些狼山来的三轮车都撒开了花,挤着往前冲!到了路口把其他方向横上,什么奔驰宝马的,统统堵上!车队畅通无阻的,场面异常嚣张。 俗话讲,死者为大,过往车辆也都理解。乔家人感觉非常提气,心里也很感激这个准姑爷。 …… 葬礼算是圆满完成,吃完饭大伙这才各自散去。秀莲爹娘暂时走不开,特意让胡强送秀莲回家,给年轻人腾点地方。 路上无话,胡强径直把孙秀莲送到家里。 “谢谢你,强子。”进了屋里,孙秀莲很是感激的望着胡强,她心里已经把他当做自己男人。 “应该的。”胡强不觉什么,只是看着憔悴的秀莲心疼。 “晚上别走了。”秀莲起身向外屋走去,红着脸说道:“我给你烧点水喝。” 望着那挺翘的背影,单薄的衣裤,胡强又燃烧了,紧跟着进了外屋。 “秀莲。”胡强从背后抱住女人柔软的身子。 “嗯?”小女人也有点意乱情迷。 胡强有点犹豫:“可以么?” 孙秀莲娇喘吁吁,轻嗯一声。 两人再没说话,秀莲的单裤已轻轻落下…… 胡强最近一直没有尝到女人滋味,憋得难受!迫不及待把自己的裤子也脱了 屋内喘息声逐渐粗重,呻吟声此起彼伏…… 这两个没心没肺的男女,在这沉痛的日子如此放荡,尽情宣泄这体内的欲火…… …… <a href=></a> 第七十章 闲着也是闲着 胡强和秀莲整整折腾一夜,第二天快中午才起来。 孙秀莲有点腿软,脸色却很红润,精神也很饱满,这一夜把她滋润够呛! 再看胡强,看起来没事人一般,就是走路有些飘乎乎的,脚底下没跟。再怎么年轻力壮,也架不住成宿这么折腾,太伤身子。 中午,天空阴云密布,俩人手牵手从西大林回到北岭,刚走进家门,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大雨过后世界一片洁净,空气中多了一丝凉意,已进入七月,胡强喜欢这种雨后的清爽感觉。 雨虽然停了,但老天爷并没有高兴的意思,乌云反而越积越厚。 小雨大雨、下下停停,一连三天没有放亮,胡强的进山计划只能一天天往后延期。期间他带着耗子和山子,趁着雨停把三家的旱田和水田都整理一番,主要是保证排水畅通。 晚上,胡长海扒在窗台望着外面,愁眉不展:“照这么下,耗子家的地瓜算是泡完了,俺们家的苞米也要够呛!” “二爷爷,没事!泡就泡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管得了?”耗子嘴上不在乎,其实也心疼。累死累活好容易种上点庄稼,若是被雨泡没了,谁能好受? 钱不钱的先不说,只是这一年白费功就够糟心的! “水田没事吧?”胡长海又问向自己儿子。 “暂时没事。”胡强先安慰下老爹。 胡长海感觉好受些,把手拿的卷烟放进嘴里,平静的点燃…… “不过排水沟快满了,再这么下,水田也得泡秧子。” “咳咳……”胡长海刚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儿子一句话差点把他呛死!猛咳了一阵,胡长海终于平复过来,抬手照儿子后脑勺来了一巴掌,气道:“那你他吗还敢说没事,故意气我是不?小王八羔子!” “打儿子干啥?”正巧李凤琴端着面盆走进来,看见丈夫打儿子,她很不乐意。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胡长海还挺有理。 “还真是把你闲的难受不是?晚上一个饺子不许吃。”李凤琴瞪了丈夫一眼,开始蹂躏醒好的面团,准备晚上包饺子。 胡长海有意见不敢提,又把罪过转移到儿子身上,吹胡子瞪眼的准备发难。 胡强好大没趣,他可没心思陪老活宝在炕上扯蛋,连忙穿鞋下地,帮孙秀莲和小燕子在外屋忙活。 “嘿嘿,二爷爷你别瞪我。”耗子见强子哥跑了,二爷爷有把怒火烧向自己这的意思,赶忙赔笑道:“俺让你吃饺子。” 胡长海确实觉着无聊,心里憋闷,就想找个人出气,怒道:“用你让个屁!我在自己家吃饺子,还用你点头?我……” 他话没说完,耗子踩上鞋趿拉着就钻进了外屋地。 “这俩混蛋玩意,气死我了!”胡长海见俩人都跑了,嘟嘟囔囔的又往自己媳妇身边凑合,一脸的谄媚:“老婆,饺子啥馅的?” “滚一边去!明知故问,少跟我没话找话。”李凤琴把丈夫腻歪情节,直接掐死在萌芽状态。 “唉~”胡长海好大没趣,只好打开电视,无聊的坐炕上闲看。 此时,耗子在外屋看着胡强和秀莲俩人近乎劲,他也眼热,想起了以前提到的二凤。 “莲嫂子,你们村那个二凤有对象没?”耗子凑过去,嬉笑的问道。 孙秀莲拌着牛肉馅,听这话扑哧一乐,问道:“你看上她了?” “嗯,我相中了。”耗子一点不避讳,直接承认道:“嫂子给俺说说呗?”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才不信二凤能看上你?”小燕子剥了两根大葱在那剁,眼泪都呛了出来。 “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你耗子哥我可不差,看上她,她全家都得偷着乐!” “呸!” 小燕子狠狠啐了一口,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胡强瞪了妹妹一眼,捅了下秀莲小声道:“这事你得上心,得空给耗子问问。” “行,那我试试。”孙秀莲唯胡强是从,又觉得有点不靠谱,娥眉轻蹙:“二凤今年才十九,已经……” “十九正好!”耗子见嫂子答应,立时开心道:“比我小一岁,正般配。” “咯咯……”孙秀莲禁不住乐,喘了口气笑道:“我的意思是,她十九岁已经看了好几个了,眼光高着呢!” “那就是等我呢!”耗子依然自我感觉良好。 秀莲和燕子心里都不大看好耗子,见他高兴那样,又这么认真,都不想打击他。 这个话题,一直到吃饺子时,还没有探讨完。 “你相中西大林的二凤?”胡长海有点意外,但还是很理解的点点头:“人家能看上你么?” “厄……”耗子心里也没底,不过他倒看得开,笑道:“嗨!成不成就是试试,不行咱再换。” 李凤琴却对耗子很有信心,大声说道:“我看行,这事儿有门。” “你看耗子哪行?”胡长海抬眼,把耗子上下看了一遍,好奇道:“我咋没看出来呢?” “你懂个屁!”李凤琴撇撇嘴,接着道:“耗子家里有地有房,条件够。上面没老人,也没有负担,只要来个会过的,这家就能像模像样的撑起来。” “照你这么说,家里一人还是好事儿?”胡大海不大同意,农村人都讲究人丁兴旺,图的就是热闹。 李凤琴点点头:“现在这孩子不比以前,怎么自在怎么叫舒服。” “二奶奶说的对,我举双手赞成。”耗子也被二奶奶的话说动了,他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大的优势。 “你准备哪天相亲?”胡强饺子吃了不少,放下筷子靠在一边问道。 耗子眨眨眼睛,沉吟下说道:“这几天下雨,闲着也是闲着,找时间就看看,成不成完事我都得进山。” 胡强看了眼孙秀莲,见后者点头表示明白,鼓励道:“到时候别掉链子,给二凤留个好印象。” “嗯,我知道。” …… 众人各抒己见,心里都有自己的看法。事实上,只有李凤琴的猜测最接近真相,还真被她猜中了。 隔一天,二凤听说北岭的耗子想和自己处对象,同意了相亲,并且还主动说服了家里人,所说的理由和李凤琴说的如出一辙。 时代不同,年轻人的想法也在逐渐发生转变…… …… ps:年底事儿多不解释,只表示抱歉,更新晚了一些。 第七十一章 插 雨没有继续下,当天晚上云开雨住,繁星点点。 雨是停了,但旱田地还会有些影响。耗子家的十亩旱田,一半种的地瓜一半是玉米,地瓜地会涝些,他对此已经不在意,********等着相亲。 知道对方同意相看,他特意跑到平湖买了身过得去的衣裳。 相亲这天,阳光明媚,空气格外清新,耗子焕然一新早早到胡家等着,过了九点,孙秀莲带着耗子往西大林去相亲。 相亲都要在白天,而且还得错过饭点,不能在人家吃饭时登门。 第一次相看不需要带礼物,成不成还不定,若是被拒带的礼物岂不肉包子打狗? 二凤名叫张云霞,上面有个姐姐叫张云凤,还有个妹妹叫张云红。姐姐小名叫大凤,她和妹妹也顺着排下来,分别叫二凤和三凤。 在当地有个老说法,说是;‘大丫头蔫、二丫头贤、老丫头打小乱花钱’,找媳妇都喜欢找二姑娘,因为二姑娘一般都比较懂事,事实也大多如此,所以二凤算是很抢手的。 二凤他爹叫张耀发,外号张固嘚,一听就是个固嘚人儿,心眼子多还爱耍小聪明。他老婆王玉玲表面和善,其实也是一肚子主意。 二凤确实懂事也会来事儿,而且还很有心眼子,能说会道、谁见了都夸她。 “张叔和婶子在吗?客人到了!咯咯……” 到了张家大门外,孙秀莲高声向里面喊了一嗓子,笑着领着耗子进了院子。除了胡家,她到哪都放得开。 耗子穿着白色体恤,还是那牛舔头型,随着嫂子往里走,不时抻脖子往屋里寻摸。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相亲,多少有点紧张,总体还算坦然,毕竟他脸皮够厚。 “呦~秀莲来了,这是……”二凤娘当先迎来出来,看见耗子心里就有些失望,却掩藏的很好。 秀莲咯咯一笑,向耗子说道:“还愣着干啥?这是二凤她娘,快叫姨。” “姨好。”耗子恭恭敬敬给姨见礼。 “呵呵,别客气,快屋里坐!”王玉玲热情的把二人让进屋里。 张家人全在屋,连大凤都赶了回来,想替妹妹把把关。 不用说,进了屋免不了一顿介绍。 大家落座,张耀和耗子闲聊几句,他媳妇也不时插两句,耗子嘴上回答的很周全,眼睛却总瞄向旁边的二凤。 二凤算不上美人,只是长得白也很清秀,一白遮十丑,何况她还不丑,所以算是比较好看。二凤眼睛很亮,不大不小正适中。薄嘴唇像是个能说的,又不显刻薄。她也在上下打量耗子,俩人还没单聊,就已经眉来眼去的勾搭上了! 通常相亲时,长辈都喜欢晚辈能腼腆一些,会留个好印象。像耗子这样进门就盯着人家姑娘看,简直就是异类! 张耀发见这小子这么没深沉,心里有点恼火,咳了一声,问道:“这两天下不少雨,你家地里没泡吧?” “水田没事。”耗子连说道:“旱田泡了点。” “噢,你家有几亩地?”耗子家里的情况,基本都大概清楚,张耀发开始关心他家的实际家底。 耗子实话实说道:“水田三亩,旱田十亩。” “嗯。”张耀发对此还比较满意,在附近村子,能有十亩地算是不错的人家,更何况这小子还是自个一人。 虽然对耗子的家底比较满意,但张耀发还是不大赞成。感觉眼前这小子长得像个豆鼠子,瞅着精灵,却不太靠谱,若让他点头同意,除非…… 想到这,张耀发眼睛一亮,脱口的问道:“这个,若是‘倒插门’你干不干?” ‘倒插门’就是上门女婿,在林阳当地,倒插门不但要给老丈人养老送终,生的孩子还得有一个随母姓,这可是会被搓脊梁骨的!张耀发想到自己没儿子,又觉着这小子配不上自己女儿,突然间就有了这个想法,而且竟然大言不惭的说了出来。 “什么?”耗子登时就站了起来. 是不是我听错了? 耗子不大确认,转脸望向秀莲嫂子,后者也是一脸意外之色。 “爹,你说啥呢!”二凤也没想到自己爹竟然说出这话,脸上有点热。 她爹说完也觉得不对,打个哈哈想把这话遮过去,屋子里气氛有些怪异。 “这老头子,竟瞎说话!”王玉玲在旁边埋怨丈夫一句,接着说道:“不过他这话也是出自真心,有才家里又没有别人,又看上了我姑娘,若是同意倒插门,这门亲事俺们不反对。” “娘,成不成还两说,提这话干啥?”二凤很恼火,她早就知道耗子这个人,在这一带算是有名的年轻人,和那胡家的‘白眼狼’处的跟亲兄弟一样!虽然长的不起眼,可二凤心里对耗子一点也不讨厌,甚至还有点欣赏。 “倒插门?”耗子这回听明白了,反问道:“那你们就同意俺和二凤处对象?” “嗯,可以这么说。”张耀发点头,他不觉得怎么不好,倒觉得这小子高攀了。女儿现在可是香饽饽,若让自己同意,唯有倒插门值得自己考虑。 “呵呵,我倒插门?我怕我爷爷从坟堆里爬出来和我玩命!”耗子冷冷一笑,转身往外走,“嫂子,咱们走,这亲事……黄了!” “张叔啊,这话也真亏你能说出口?”孙秀莲也替小叔子生气,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撇了张家人一眼,随后走了出去。 “黄就黄!我女儿到哪都不愁嫁,你小子就打一辈子光棍吧!”张耀发还挺横,见不得别人在自家里撂脸子,追屁股吵吵。 耗子在大门口站定,转过头笑道:“姨夫请留步,不要再送了。” “我……谁送你了!”张耀发站住脚,把骂人的话憋回肚子,不管怎样也不能骂人家,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爹,你看你……”二凤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事情已经这样,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 耗子气哼哼的回到了胡家,把事情这么一说,胡家人也挺生气,哪有刚见面就让人倒插门的? 胡强把耗子拉到自己屋,“没成就算了,以后去城里找个美冒泡的!” “嗯。”耗子还有点气闷,“强子哥,咱们啥时候进山?” 胡强看看天,思索道:“再等两天,地上干干咱们就走。” “好!”耗子咬牙道:“等老子挖出玉、发了财,用钱把张耀发那老犊子活活埋死!” 胡强不由一笑:“至于这么大仇么?” 耗子气道:“谁让老犊子狗眼看人低?让我倒插门,我插瞎他眼睛!” 下午,山子把胡家人和孙秀莲都请到自己家吃饺子。桌上,大伙又对耗子‘倒插门’议论纷纷,一时间成了众人的笑话,颇有探讨价值。 耗子很生气,吃了八个饺子,用筷子插烂了十六个,吃一个插俩!冯有福两口子有点恼,拿眼睛插他,接着大家伙都拿话插他。 耗子感觉这是自己最黑暗的一天。 插! …… 第七十二章 黑瞎子 刚刚入伏就下来一场大雨,这让村民有了危机感,今年怕是要涝。 未雨绸缪,既然管不住老天爷,只能自家想点后路。村里很多人打算到城里打零工,一旦今年没有收成,还能从外面补贴一点。 往年也是这样,赶上年头不好,村里人三三两两的出去打工。其实没人愿意出去,苦不说,还赚不了几个钱,走哪不招人待见,最可怕的是忙活一年,还未必能拿到工钱。但没法子,都是为了生活,再难也得挺过去。 胡强以前也想过出去,那时小,家里人不让出去。现在大了,却没了这个心思,今年若是出去也是秋收后再说。 现在他只想着趁下雨前早点进山,山里有了房子,这次要多呆一阵。 胡强想的很好,不过还是出现了差头,王铁权、陈猛和赵冬河都不去了! 王铁权和他爹要去市里做木匠活,陈猛和铁权最好,也跟着打个下手。赵冬河本来没事,可那俩人不去,他也不爱去,准备和村里的几个年轻人去省城看看。 各家有自己的难处,胡强没勉强,心里想着如果有收获,多少给仨人留点份子。不管怎样这三个人帮了他不少忙,这都是债。 不过这倒是合了耗子的心意,少了不少顾虑,他乐不得闷声发大财。 这天早晨,耗子和山子早早就来到了胡家,今天终于要进山了! “你们仨人小心一些,这时候蛇虫多,碰见黑瞎子别惹它。”胡长海还有点不放心。 胡强答应道:“知道了爹。” “二爷爷,你别担心。”耗子不以为然,笑道:“你说在山里,遇见啥能把咱哥仨降住?真要遇上黑瞎子,那是它倒霉!” 李凤琴不爱听这话,急道:“说你就好好听着,别不上心。” “知道了。”耗子就怕二奶奶,连忙认错:“俺是想让你们放心,咱们会小心的。” “这还差不多。”李凤琴看了眼儿子,问道:“这次你们要多久能回来?” 胡强想了想,“最快一个月,最晚九月末。” “九月末!”李凤琴吓一跳,瞪着眼珠子喝道:“你在那过年得了呗?!” “……” 胡长海见儿子不说话,他呵呵一笑道:“强子和我说了,他们在山里搭了个房子,准备多呆一阵子,不会有事。” “就你知道!”李凤琴剜了丈夫一眼,“那可是三个月呢!” 胡强不想让娘担心,连说道:“娘,俺是说最多三个月,顺利的话一个月就回。” “你自己掂量办,尽量早些回来。”李凤琴不好再多说,向大山子问道:“你和你娘说了么?” 当娘的哪个不挂记自己孩子? “嗯。”山子粗声应道:“说过了。” “合着就我大惊小怪的,去吧,早去早回。”李凤琴想想也觉得没啥事,也就由得孩子去折腾。 三人这才背上应用物资,和胡长海两口子告别而去。 “这些孩子!”李凤琴望着他们的背影,犹自担心道:“真若去仨月,你放心么?” “哎!耗子说对了。”胡长海感叹道:“这大山里还真没啥玩意,能降住这仨小子。” “那饿着咋办?” “饿着?”胡长海觉得好笑:“在这山里,能饿着我儿子才怪!” “咋就饿不死?老把头不就是饿死的么!”李凤琴对赶山也略知一二。 老把头是赶山人最敬重的一位先人。 传说明末清初的时候,山东莱阳有个穷汉叫孙良,漂洋过海到关东来挖山参。路上遇到一个名叫张禄的人,结拜为兄弟,一同进山挖参,在大山下搭了个窝棚住。 一春一夏,挖了许多棒槌,粮吃光了,在准备下山的前一天,张禄却走丢了。孙良不肯丢下朋友自己下山,在山林里忍饥挨饿,找了七天七夜,饿、累,最后吐血而亡。 孙良舍命寻友,采参人都很敬重,尊他为“老把头”。一直到今天,赶山的人在农历三月十六日这天,作为“老把头”孙良的生日来祭奠,求老把头保佑。 胡长海背手往屋里走,“老把头是累死的,再说老把头不会打猎,不然也不能死。” 李凤琴瘪瘪嘴,没有再多说,随着丈夫进了屋子。 胡强三人一路穿过老鸹岭,再往里,比上次难走许多。前几天连下了三天雨,很多小山坳里形成水洼,有的甚至还不小的水面。 到处都是蚊子小咬,厚厚的枯叶下还有许多水,踩上去扑哧扑哧的。鞋子和裤子都湿漉漉的,到了晚上烤火时,脱下鞋再看,脚都泡敷囊了!一连走了三天,才到一半的路程。 第四天,三人正劈枝斩棘往上翻越一座小山,突听前面想起沉重的响声。 噗、噗…… 胡强一摆手,三人停下脚步,把家伙都抄在手上,警觉的望向前方。 不一会,一只黑熊从前面的林子里转了出来,正和仨人打个照面。 耗子一吐舌头,心想‘真是叨咕啥来啥,出来时说起这玩意,结果半路上还真遇见了黑瞎子!’ 黑熊可不小,身长将近两米,体重近四百斤,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看上去笨头笨脑,三人可不敢小瞧这玩意。 山子瞪着黑熊很是兴奋,他想和这玩意佼佼力气。 黑熊也叫狗熊,山里人都叫它黑瞎子,因为其眼神不大好使,嗅觉敏锐,所以很多人说遇见熊瞎子就憋气装死。其实未必好使,你躺着不动它也能闻出你,如果它饿急眼了,管你死活,先吃饱再说。就算不吃你,舔你两口也受不了,那长舌头像锉似的,舔上就掉层皮! 三人没有动,紧紧盯着黑熊,黑熊此时也发现了它们。 嗷~ 黑熊吼了一声,向这边逼近…… 距离越来越近,那张丑恶凶戾的熊脸,三人看得一清二楚,胡强甚至连眼仁都看真楚的。这个时候不能跑,胡强瞪大眼睛,狠狠与它对视。 黑熊也有点犹豫,站住脚步望着面前的三人,突然人立而起! 嗷~~~~~~ 长长一声嘶吼响彻山林,三人听着恐怖的叫声,感受着熊嘴里呕臭的唾液,伴着腥风扑面而来,气味难为至极! 胡强轻轻抬起手向后示意,慢慢往后退了一步,耗子和山子跟着退。 黑熊落下前掌,晃动着巨大的身躯再吼一声,三人又退一步,目光始终锁定着黑瞎子。 到此,黑熊似乎觉得威胁小了一些,晃晃脑袋,摇摇摆摆地从三人前面走过,一路进了树林…… “哎呦我的妈呀!第一次遇见这玩意,还真挺吓人!”耗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山子却有点失落,粗声道:“俺还想和它摔两绊呢。” 胡强笑笑,拍着山子肩膀说道:“赶路要紧,打这玩意没意思还犯法,能不杀就尽量不杀。” “嗯,俺懂。”山子挠着脑袋,过去把大麻袋抱起重新背在身后。 三人就地歇息一阵,又继续向原始山林深处走去…… …… 第七十三章 棒槌鸟 蛇护宝 第六天中午,终于到了目的地,再过那条河已经没到大腿,这还是近几个晴天,水位下去不少。 耗子腿短,河水没过他的屁股,拄着钩镰枪当拐棍使唤,好容易才爬到对岸。 “哎呀我的妈呀,终于到了,这一路可遭老罪了!”耗子坐到岸上,疲惫的说道:“强子哥。我在这坐会,你们先进屋。” 耗子这回也不叫‘大把子’,还是原来的称呼。这是胡强的意思,上次进山五个人转圈称他大把子。刚开始听着还有点新鲜,时间长也腻味,所以又板了回来。 “嗯,都在河边洗洗再走。”胡强说完当先脱下衣服,大步走进河里,强健的身躯在阳光下暴漏无疑。 三人一路走来,实在是太狼狈!污迹斑斑的衣裤破烂不堪,脚底下一直没干爽过,还被蚊虫咬了不少大包!仗着是山里长大的孩子皮实些,不然还真会得病。 山子也跟着脱衣服,光着身子露出雄壮的肌肉,噗通一声砸到河里,水花四溅,把岸上的耗子也崩了一身水。 “好你个大山子,毛长全了是不?”耗子三下五除二脱溜光,奔着山子就蹦了过去,他小身板子够灵活,正落在山子背上,扒着他肩膀抻脖子向下看,正瞅着山子的鸟货,笑道:“哇,你这鸟都能放炮了!谁家姑娘能架住你祸害?” 山子听了嘿嘿直乐,胡强也凑过来比量,还是比山子小了点,耗子也挺着屁股凑了上来,一看差的太多,伸手扒拉几下整硬了再比,还是差了点…… 最后的结论是,山子的鸟是‘白萝卜’头号山炮,胡强的鸟是‘青萝卜’屈居二号,耗子比他俩都差一截,算是‘胡萝卜’名列最后。仨人从小光屁股长大,一点都不避讳,嘻嘻哈哈的闹到一起。 洗了个痛快澡,三人神清气爽上了岸,从塑料包里拿出备用衣裤换上,感觉舒服许多。收拾停当,这才向木屋走去。 木屋还是上次走时的样子,屋里很潮,显然下雨时漏了水。没有炕,灶台也没有,潮乎乎的地面还真不好住人。 胡强四下看了看,说道:“耗子去捡些石头围个灶台,山子去劈些柴火,我去看看剩的木料够不够搭个通铺。” 这些活都比较简单,山里石头多得是,耗子挑着形状不错的,一块块搬进屋里,一块压一块的就着黑泥垒个四方的灶台。上面压个石板,把石板拿下去就能坐上锅。 耗子本想用泥把缝隙抹上,想想又算了。就是取暖的炉子,没有烟道和火炕,有多少烟都出不去,糊泥也没用。 石灶砌完,就往里架火,带着松油的木头可劲的往里塞,屋子里浓烟滚滚。三人把门堵严实,都在外面剥树皮,烟气越大蚊虫越少。 火着起来,屋里的温度也跟着往上提升,烟气也少了一些。耗子又往火里塞了几把蒿草,决心要把屋里的虫子消灭一空。 唯一有点难度的就是搭木铺,好在这次家伙带的全,还带了钉子。 说是有难度,不过是相对而言,其实也很简单。锯断三棵粗细差不多的大树,挑中段锯成三根两米左右的梁子,等屋里的烟散尽,找干爽的地方横摆在地上,上面一根根的往上钉圆木,就像是做木筏一样。 没用多久,一个长两米宽四米的通铺算是完成。既然要睡人,不可能在木楞上睡觉,还得把上面凸起的木疙瘩砍掉,再铺些干草先将就着,有时间多攒些干草编个几个席子,一层层铺上,那才叫舒服。 到了晚上,屋里外面都架起柴火,三人在外面煮些米饭,也没有菜凑合着填饱肚子。 “强子哥,明天我们是找玉还是挖参?”耗子本意倾向找玉。 “等过两天水下去些再找玉。”胡强烤着脚丫子,说道:“明天咱们三人去找参。” 把事情定准,三人把屋里的烟放净,又把外面的炭火挪进屋里,这才躺上大床铺闲聊了一会,各自睡下。 第二天,三人早早起身,把晚上烧完的炭灰洒在床底下,吃过早饭,带上各自工具,开始上山挖参。 运气很差,一连两天没有收获,耗子心思都在玉上,对采参也没有热心,每天回来都怨声载道,还总去河边看看水位下去多少。 到了第三天,三人在山背一点点向前排棍,这时前面传来奇特的鸟叫声。 “王敢哥、丽姑!” “王敢哥、丽姑!” 棒槌鸟! 胡强连忙抬头,四下寻找,耗子也来了精神。 山里人有句老话,要想挖参宝,得找棒槌鸟。 棒槌鸟红眼珠,黄眼圈,上山很难遇,采参人挖棒槌,只要遇见它跟着走,十有八九能找到参。它最喜欢吃人参上面的红果,而且还能把籽拉出来种在各处。 “强子哥在那呢!”耗子指着斜前方的树上,声音压得很低。 胡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还真见到了尾巴上有花点的棒槌鸟。 三人小心翼翼的向树下走去…… “土球子!”山子突然拉住胡强指着前面的草丛低叫道,那里正盘着一条蝮蛇。 山子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可惜他的声音足以吓跑棒槌鸟。扑啦啦,棒槌鸟拍动翅膀飞走了。 “哎呀,你个废物!”耗子狠狠给了山子屁股一脚。 “别吵吵。”鸟已经飞走追也追不上,胡强跑到蛇身前一棍子砸在蛇身上,那土球子扭动身子想跑,胡强伸手抓住它的尾巴,忽忽轮了两圈丢到地上,“带回去炖汤。” 耗子又过去补了一下,把蛇丢进框里。 “棒槌!”胡强把蛇轮出去,转身就见到刚刚蛇呆的地方,正有一棵四品山参,安静的躲在草丛中。 “快当!快当!”耗子乐颠颠的跑过来,笑道:“还真是蛇护宝。” 采参人都知道,很多人参旁都有蛇藏在旁边,如果遇见毒蛇很容易被咬伤,这也是为什么,遇见上山蛇要打死它的主要原因。 人们传说,毒蛇是老天派来保护人参的。其实,毒蛇守在参苗旁就是为了候着棒槌鸟,因为它也知道这鸟的好这口。 能在山里找到四品人参,也是很值得高兴的,毕竟是四五十年的宝贝。三人按规矩走过场,费了半天时间,才把这棵四品的山参挖了出来,四钱多点,已经很不错了! 终于有所收获,哥仨回去的路上很乐呵,不但挖了个四品参,还得了个‘土球子’晚上菜也有了着落。 再次回到木屋,耗子禁不住又跑去河边转悠。 胡强正在扒蛇皮,把那个小蛇胆掏出来,给山子生吞了。 “强子哥。”耗子乐呵呵的跑回来,兴奋道:“水下去了!” “下去了?” 今天真是顺当,河水下去,那意味着明天就能下河找玉…… …… 第七十四章 蝲蝲蛄 想野猪 清澈的河水,在阳光下莹莹闪闪。胡强光着脚丫子,穿着裤衩子,眼睛盯着水下的石头,在河里摸摸搜搜,远处的耗子和山子也是这幅造型。 水很凉,还不至于冰冷刺骨,适应一会还觉得蛮舒服的,倒是眼睛有点受不了。今天日头很足,水面很晃眼,没到两个点,耗子有些花眼。 他在河当间找了块石头坐下,揉揉眼睛嘀咕道:“摸了半天,一块像样的石头没捞到,眼睛都瞪瞎了!” “你悠着点,不离儿眨眨眼睛,往远处林子瞅瞅。”胡强摸起一块石头,端详一下又随手撇进河里,接着道:“直勾勾的往河里瞅,不花才怪!慢慢找,这不是急活。” “是啊?”耗子试着往远处绿幽幽的林子望了会,感觉确实好了些,笑道:“强子哥,你看你咋不早说?” 胡强气道:“这他吗还用人教,种地不也是这样?挺激灵个人儿,还不如山子。” “得,算俺笨行不?”耗子沾用手沾水,往头上拢了拢,再次趟进水里寻找玉石。 这时,远处的山子站起身,举着块石头,粗声问道:“强子哥,耗子叔,看看俺这个是不是玉?” “先丢岸上,回头一起看。”耗子不太在意,心想‘这傻小子得个光溜点的石头就当宝,他能认得玉才怪!’ 胡强却走了过去,见山子托着块拳头大的白色石头,接过来端详了一下,感觉比上次耗子得的块青玉石还光溜。 “还别说,备不住真是玉。”胡强不大确定,只是感觉像。 “我瞅瞅!”耗子一听就忍不住了,哗啦哗啦从水里跑过去。 石头光滑圆润,上面像抹了一层油,水亮凝白,呈不规整的椭圆形状。 “这……”耗子他也摸不准,瞅着像那么回事却不敢下结论。 仨人捧着石头研究半天,最终把这块‘石头’放到岸边,暂时认定它是玉。 不管怎样,这也算有了收获,仨人立时有动力,中饭都没吃,干劲十足的在水里翻腾。 到了下午,胡强也找到块白色石头,上面还杂着一团黄色。 耗子一无所获,急得脑瓜子冒汗,拼命的在河里寻找。玉石一个没找到,倒是抓了四五个蝲蝲蛄。他觉着也能显摆显摆,冲远处的胡强笑道:“强子哥,我看到不少蝲蝲蛄,还抓了好几个。” “早看到了,先找个框放水里,找完石头再抓它。”胡强倒不意外,很平静的说道:“晚上咱们盐水煮蝲蝲蛄。” 山子乐了:“嘿嘿,俺好几年没吃到这玩意了!” “去去去,就知道吃。”耗子感觉自己今天太废物,心里有些急躁,爬上岸去木屋拿了个箩筐,丢里块大石头,又塞里点草把框坐到河边,把蝲蝲蛄放了进去。 所谓的蝲蝲蛄就是蝲蛄、也叫草龙虾。蝲蛄是冷水栖息生物,生活在水质清澈、无污染的河流小溪里,喜欢猫在石头下面。 这玩意和南方的小龙虾很像,比那小了些,最大的不同就是对水质的要求。小龙虾对水质要求不高,脏点埋汰点都能活。蝲蛄却不行,它对水质要求极高,对农药及化学品很敏感,轻微污染便可造成其死亡。 早年在大清河里还能见到这玩意,近些年很农民用上了化肥农药,大清河里也再没见过这东西。 这河里不光有蝲蝲蛄,还有林蛙和小鱼,不过三人对后两样没啥兴趣,摸完石头开始兴致盎然的摸蝲蝲蛄。 轻轻翻起石头,蝲蝲蛄会迅速的划跑,然后躲进另一块石头。这时候要小心的往那块石头下摸,蝲蝲蛄也有钳子似的鳌,夹人不疼,所以别怕夹手,径直从石头底下把它摸出来。 “啊哈!”耗子突然兴奋的大叫起来,拿着块青色的石头,大笑道:“哈哈哈,我找到块玉!” “草!人摸石头、你抓蝲蝲蛄。人抓蝲蝲蛄、你找石头,竟整隔路的。”胡强摇摇头,追问道:“确定是玉?” “确定!”耗子得意的笑道:“这块和上次那块差不多,比你们找的可像多了!” 山子见耗子欢喜他也高兴,嘿嘿笑道:“耗子叔厉害。” “那是!”耗子毫不掩饰得意之色,大摇大摆的把‘石头’小心放到岸边。 胡强就不爱看他的瑟样儿,催促道:“赶紧抓蝲蝲蛄,等着出菜呢!” 天色渐晚,仨人又是凯旋而归。今儿不但每人都找了块像玉的石头,还抓了不少蝲蝲蛄。 最高兴的是耗子,因为仨人中只有他找的石头能确定是玉,其他两人的还不一定是啥玩意。而且蝲蝲蛄……貌似也是他最早发现的,反正他把所有功劳丢拢到了自己身上,已经美冒泡了! 蝲蝲蛄收拾起来也有讲究,先把尾巴拽下来,把里面的内脏带出。再把头上的壳掰开,去掉里面的赃东西,这里里多是寄生虫,一定要去掉。 蝲蝲蛄收拾好用盐腌一会,锅里烧开水再放两勺盐,把蝲蝲蛄放进锅里煮。三两分钟,一锅红亮亮的蝲蝲蛄终于出锅了! 红红的蝲蝲蛄看上去很有食欲,早等馋的三人也不嫌热,拿过剥壳就大快朵颐,蝲蝲蛄腴而不腻,口味鲜美,鲜嫩的滋味简直让人陶醉! 三人又煮了些米饭,享用着美味又喝了点烧酒,边吃边聊很是惬意,几十只蝲蝲蛄最终被打扫一空。 “真不赖。”耗子一抹嘴,感叹道:“这味道,真让俺想得慌!” 胡强点头同意,他也很久没吃过这玩意了,看了眼山子问道:“山子吃饱没?” “凑合半饱,俺还是觉着山猪肉香。”山子实话实说,摸摸肚子确实不太饱。 “还剩点饭,你都打扫了。”胡强想了想又道:“明天咱们起早挖几个陷坑,附近的野猪不老少,没功夫打它,就用陷坑抓。” “嘿嘿,俺来挖。”山子对此不惜体力。 这次进山主要带的就是工具。锯子、锤子、钉子、铲子、网子等等……捆一起装在大塑料桶里,由胡强背着。其它的干粮白酒和大米啥的是山子背的,耗子只多拿了把铁锹。 来的路上,干粮吃个溜光,以后若想常驻,还得在这山里动脑筋。 第二天,三人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挖陷坑,山子拿着大铁锹挥动如飞,胡强把挖参的小铲子也用上了,耗子没有家什,负责用树枝搭坑盖。 原始山里的地面都是枯枝烂草,陷坑上面用不着铺浮土,直接往上面铺一层烂草树叶,看不出一点痕迹。 到了中午,先后在不同的地方,挖好了三个陷坑,两米见方深三米,底下只放个绳网没立尖桩,野猪掉进去就缠住,累死它也爬不上来。 下午,三人又开始在河里摸石头,不过显然附近摸遍了,没有收获。石头没摸到,又抓了不少蝲蝲蛄,三人提早收工,回来把房盖休整一番,然后研究明天往河水上游摸摸看。 第二天一早,先去陷坑看看,表面原封未动。三人多少有些失望,尤其是山子,他想吃野猪想的难受! 往上游找石头确实很对路,一天时间摸了大大小小五块石头,虽然说不准到底是不是玉石,但也算是收获。 下午,三人又到陷坑转转,还是没有动静,这让三人有些着急。 “强子哥,不灵啊!”耗子很郁闷,他也想吃猪肉。 胡强皱皱眉,沉吟道:“走,去掏些鸟蛋。” “行,鸟蛋咱也爱吃。”耗子嘿嘿笑道:“只要换样吃就成,总吃蝲蝲蛄也腻味。” “你懂个屁!”胡强给他屁股一脚,气道:“鸟蛋是喂猪的。” “喂猪?” 胡强懒得解释,带着两人进山林里找鸟窝。 爬树这活是耗子的专利,胡强也能爬,不过没耗子那么灵巧。山子干脆就上不去,他宁可把树砍倒了再掏鸟窝。 还别说,真找到了两个鸟窝。一个是空窝,还有一个里面有五个小鸟蛋,路上又捡了几个野鸡蛋。 天色见黑,仨人往回走,耗子和山子搞懂了蛋的用处,这是准备诱惑野猪用的。 …… 第七十五章 杀猪 胡强也是听说野猪喜欢吃鸟蛋,至于好不好使,他心里也没底。把蛋放在在陷坑上,三人满怀期待的回了木屋,等着明天抓野猪。 第二天,发生了奇异事件。 陷坑上的鸟蛋都没了,表面却毫无异样,直到最后一个陷坑,三人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最后的坑上面破了个洞,揭开草叶一看,好家伙!掉进去一只大老鼠,正在里面打洞呢,屁股上挂着长尾巴一撅一撅的往外刨土,听到上面的动静,动作更加快速。 “草,这他吗老大的耗子,打死它!”耗子当时就大叫一声,喊完又觉得不对,转头见强子哥正笑眯着眼睛看着自己,嘿嘿一笑道:“俺说的是坑里的耗子。” “你哥俩的事,俺们不参合。”胡强轻轻一笑,领着山子掉头就走。 耗子有些郁闷,转过来怒瞪着坑里的耗子,端着钩镰枪怒冲冲地跳进了坑里…… 兄弟残杀啊! 这一天,三人收获很大,背回来一兜子石头。看得越多,眼睛越花,现在他们瞅着光溜石头都像玉,也不知道是不是?又不舍得丢,干脆都背回来。 三人往回走,快到家时,却忽然远远见到一只山猪,在房前地上哼哼的拱着。 “山猪,哇哈哈……”耗子兴奋的大叫,根本没去看胡强的手势,极速冲了过去。 胡强被耗子吓了一跳,想把他拽住,哪里还有人?早串了出去! 胡强这个气闷!心想‘这小子是不是被早上的大耗子给刺激了?呜呜渣渣的一点纪律都没有。’虽然心里生气,但也只能无奈的跟着追。 野猪听见耗子叫声,想都没想撒腿就跑,后边三个小子玩了命的狂追…… 哪里能追得上,本来距离就挺远,野猪跑几步就是林子和草丛,胡强速度再快也得顾忌脚下。林子里乱草丛生,若是被草绊倒摔个狗吃屎,那多丢人?他还得瞅着点树木,若是猪没撵上,自己再撞树上,这笑话可太大了! 最后,三人眼睁睁瞅着大肥猪跑进了密林,一个个惋叹不已。 “你过来。”胡强瞪着耗子,伸手召唤道:“你到底咋回事?怎么毛毛愣愣的?” 耗子也知道错了,见强子哥的脸沉得吓人,乖乖的站到身前,嬉皮笑脸地说道:“强子哥,俺是激动的,太想这玩意了!” “少扯犊子!”胡强拿他没办法,只得警告道:“再有这事,下次说死也不带你来。” 耗子连忙点头,笑道:“俺知道,往后一定听话。” 回到木屋,胡强又嘱咐了耗子几句,希望他能长长记性。 刚说完耗子,却见山子从屋里拿出铁锹,在门前挖起土来。 “你干啥?”胡强连忙跑过去夺过铁锹,皱眉问道:“闲着没事,你挖土做啥?” 山子嘿嘿一笑,粗声道:“山猪来过,俺合计在门前挖个坑,它再来就能掉里。” “……” “你就不怕我掉里?你半夜撒尿能想到这有个坑?”胡强差点没背过气,怒道:“这山上都走过山猪,你把山都刨了呗,真没一个省心的!” 山子还有点委屈,嘟囔道:“山这么大,山猪咋就往俺房前跑?” “山猪哪都跑,它来……”胡强想再教训几句顺顺气,却忽然有所发现,他终于明白了山猪为啥到这来。 这两天仨人吃了不少蝲蝲蛄,收拾下来的零碎和吃剩的皮壳都堆在房前。此时,这些蝲蝲蛄的残骸,竟然消失了一大半,看来是被野猪吃了。 耗子也明白过味,凑过来笑道:“强子哥,这玩意比鸟蛋招猪待见。” “嗯。”胡强点点头,连说道:“快,把这些都归拢归拢,丢陷坑上去。” 既然山猪稀罕这玩意,还用得着费劲去掏鸟蛋?仨人心情都好了许多,嘻嘻哈哈的把那些零碎分别放在三个陷坑上。 野猪通常在早晨和黄昏时分出没,其他时间很少出来觅食。 第二天,三人没有远走,在附近河段找石头,准备头午去陷坑看看收获。 他们真是找花了眼,在这以前翻烂的河段,也找出来十多个‘玉石’,三人颇为纳闷,不知道是眼力见长,还是视力衰退? 十多个石头又装了一兜子,三人把石头丢进屋里,再去陷坑转转。 第一个陷坑安然无恙,又来到第二个陷坑…… 哼、哼哼…… 终于听到了期盼的声音! 三人连忙跑到坑边,看到上面铺的茅草已经不见,露出一个大窟窿。扒坑边一瞧,正有一只山猪在里面挣扎,身上缠着网子,看样子已经折腾累了,嘴角冒出了白沫。 “哈哈,终于有山猪吃了!”耗子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 山子也嘿嘿直乐,一边乐嘴角还流哈喇子。 胡强看了眼山猪,转头冲山子说道:“下去把猪托上来,我在上面接着。” “好嘞!”山子搭着坑边顺了下去,把猪身上的网子又缠了几圈,这才托着猪生生举了起来。 山子真是变态!这野猪虽然不是很大,可最少也有二百斤。野猪被举起来当然要反抗,狂扭着身体,那力量相当大,换一般人两个都能压躺下。可在山子手里,任它怎么翻腾,愣是翻不出手心,毫不费劲的把野猪举到坑边。 胡强伸手抓住网绳子,把野猪拉到外面,把绳网缠个结实,这才放心的把山子拽出大坑。 耗着一屁股坐到猪身上,笑道:“强子哥,这猪怎么杀?不会是像上次……” 胡强笑道:“在家怎么杀,在这就怎么杀。去磨刀、烧水,今儿咱们正经杀次猪。” 耗子答应一声,撒丫子往木屋跑去。胡强让山子把猪背回去,他自己又到第三个陷坑看了看,见没有动静,就转了回来。 一切停当,准备杀猪,主刀肯定是胡强,耗子和山子打下手。 杀猪前,先把两个前蹄绑在一起,再把两后腿也绑在一起,这样它就老实了。 山子把野猪抱到河当中的一块大石头上,这是天然的砧板,在这上杀猪省事还环保,下的猪血还能喂鱼,一点不浪费。 把猪的大半截放到石头上,后腿要悬空,这样猪有力气也使不出来。 野猪似乎感受到自己凄惨的命运,嘶嚎声响彻山谷,被山子死死按住。 胡强对此无动于衷,拿着磨得锋快的尖刀,冷漠的眼神盯着野猪的脖子,摸到野猪脖子与头明显阶梯状连接处的咽喉部位,一刀捅了进去…… 刀从喉管向胸腔插入,这个位置正对心脏,刀子进去直透心脏,干净利落让猪死得痛快。 汩汩的猪血往外流淌,顺着石头染红一片水面,血色弥漫…… “强子哥。”耗子挂着一脸烟灰跑过来,笑道:“水快开了。” “端过来,不要烧开。”胡强看着流血的伤口,安静的体会着这个低等生命消逝,目光淡然。 褪毛不能用开水,会破坏猪皮,七八十度最好。 一勺勺开水浇洒在猪身上,一刀刀过处,黑色的毛层层剥落,留下的是一片片粗糙的白皮…… 褪毛后,找到关节部位将猪头割下,然后沿其腹部中线慢慢下割。胡强的动作很慢,因为刀子很锋利,猪腹部皮和内脏只有一层皮膜隔开,若是不小心用力割到大肠,那就出粪了。 取出内脏,让山子把猪身子翻过来后背朝上,胡强向岸上的耗子喊道:“斧子。” 耗子忙把山子的‘开山大斧’抱了过来。 胡强举起斧子从脖子开始,一下下的劈砍脊椎骨,准确、有力、不一会,分成了两扇猪肉半子, 到此,杀猪算是完成。 山子一直全程陪伴,对于野猪死前的嘶厉惨嚎不为所动,吃猪肉的决心,一直都很坚定。 杀猪场面很血腥,若想吃猪肉,却不需要仁慈,只管杀就是…… …… 第七十六章 你就憋着吧 猪杀好了,还需要加工一下做成腊肉,不然放两天就得臭。 胡强将两扇排骨剃下,斩下两条前腿,作为这两天的吃食,其余部分都要做成咸腊肉。 耗子拿过一扇排骨,让山子劈开,在河里洗吧洗吧丢进了锅里。不大会,锅里飘出了肉香味,野猪肉很粗需要多煮一会。 俩人在围在锅边闻味儿,胡强围着两扇肉直转圈,努力回想母亲做咸腊肉的过程,觉着没把握,转头问道:“咸腊肉怎么做的?” “早年做咸腊肉,都是用大酱和咸盐先腌上,然后风干。现在都做熏腊,没人用大酱。”耗子想了想,说道:“咱没有大酱,咸盐倒有不少,上次带的盐还剩了些。” “你会做?” “不大会。”事关一整头山猪,耗子可不敢马虎。 胡强有点失望,转而又突发奇想地问道:“若是拿盐把肉卤上,然后风干成不成?” 耗子摸了摸嘴上稀疏的软毛胡子,沉吟道:“差不多是这样,好像挂几天得熏一下。” “先刷遍酒再腌。”山子挠着脑袋,粗声笑道:“俺爹是这么整的。”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还真凑出了一套完整的菜谱。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感觉差不太多。 美美吃了顿野猪排,又开始忙活做腊肉。 山里有不少食用的香草,用它做腊肉不但有香味,而且有防虫防腐作用。 采了些香草,用锅炒干,把肉挂在树上,先用毛草沾着白酒往肉上刷,然后把肉一条条的割下来,剃下猪皮在抹上盐,码放到塑料桶里。肉块一层压一层,每一层都放些干香草,满满摆了一大桶,咸盐也被挥霍一空。 整整忙活了一下午,才算完活。 “成了!”耗子拍拍手,伸个懒腰道:“这样卤上三天,然后在北房檐下挂几天再熏,熏完就可以挂屋里。” 胡强看了眼所剩无几的材料,说道:“盐没有了,以后得就着咸肉吃饭。” 耗子却很好这口,笑道:“咸肉炒山菜,俺喜欢。” 胡强知道目前也只能如此,连道:“收拾收拾,明天接着摸石头。” 三个人把家什收拾妥当,四下清理一番,点燃篝火,等炭火上来,把那两条猪腿也烤来吃。 接下来的日子,三人每天下河摸石头,定期还摆弄下腊肉。咸肉腌至第三天,拿出来挂在北房檐,第十天,堆个简单的大圆炉,把肉架在上面,小火压上松柏枝,把肉熏成红黑色,带着草木香味的腊肉算是大功告成。 此时进山还不到一个月,胡强却觉得不能再呆下去,找的石头一天比一天多,现在已经收集了两百多块,得先拿回去找明白人看看。 晚上,三人研究了一阵,决定带回去五十块石头让林美琪看看,若真是玉石,再回来继续寻找。 二百多块石头,三人挑挑拣拣大半天。有的明明瞅着不是,转眼再看又觉得是,反正都舍不得丢掉,这就是所谓的心理作用吧?好容易找出比较满意的石头,凑足五十块,各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应用的工具都放在了木屋,那棵四品参已经晒干,把最后剩的一点白酒喷洒在上面,防止参须脆断,包装好一并带走。 风餐露宿、晓行夜住,三人轻装上阵速度快了许多,用了四天时间就回到了家里。 胡长海两口子没想到他们不到一月就回来,心里很安慰,见他们又得了个四品山参,家人都很高兴。 深夜,胡强拿出从耗子那借过来手机,躺被窝里给林美琪打电话。 嘟嘟两声,那边就通了。 “喂,你好。” “姐,我是强子。” “呵呵,老弟知道给姐打电话……”林美琪的声音明显欢快许多,笑道:“想姐姐了?” “不是,厄,是。”胡强觉着这问题还有点不好回答,接着说道:“姐,那块玉,伯母看的咋样?” “原来是想那块石头。”林美琪语气故作失望,“我妈说了,那块玉石是‘山流水’,成色差了些,勉强过得去,也就值个千把块钱。” “啥叫山流水?” “山流水介于山料和籽料之间,比山料细腻,没有籽料圆润,说了你也不懂。” “那就是说,籽料好呗?” “也不对,籽料和山流水最早都是山料。这三种各自都有好坏之分。”林美琪像是很闲,不厌其烦的详细讲解到:“山料性脆,油头和水头都较差,但也有极品,玉的好坏主要还得看色泽、玉质。” 胡强听得一头雾水,连忙直奔主题,说道:“姐,俺们又淘了不少石头,不知道是不是玉,你有空帮俺看看。” “有多少?” “二三百块石头呢!不过,俺们只带回五十个。”胡强又接着道:“明天,俺给你送去,你帮瞅瞅。” “这么多?”林美琪有点意外,沉吟道:“明天我过去瞧瞧,你就别背着‘宝贝’乱跑了。” “成,俺在家等你。”胡强准备挂了电话,“那先这样,没事我挂了。” “急什么!”林美琪显然不想就此放过,连说道:“陪姐唠会磕,我自己在家没意思。” “唠啥?”胡强电话都没一个,哪里会煲电话粥。 “说完事就没话说了是不?”林美琪佯怒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进被窝了。”胡强老实的答道:“姐,你嘎哈呢?” “咯咯……”林美琪对胡强的问话很高兴,娇笑道:“你猜猜看。” “……” “说话啊!” “俺猜不出来。” “给你个提示……”林美琪那边,响起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好像有水声。”胡强不大确定,试探道:“姐你泡脚丫子呢?” 林美琪禁不住笑道:“姐姐在洗澡。” “厄……”胡强脑海中迅速出现一幅画面,他感觉有些热,踹掉了身上的被子。 “怎么,不好意思了?”林美琪依然挑逗着对方,说话时,还用手在身上轻轻拍打两下。 “姐,你慢慢洗,我撩了。”胡强说完赶忙挂断电话。 “咯咯咯……”林美琪把电话放到一边,想象着胡强的窘态,娇笑连连。泡在浴缸里,林大小姐享受的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浮起那个惊魂的雪夜,那个叼着烟屁一脸冷漠的救命恩人,还有休息大厅内的那身强健的肌肉…… 想着想着,双手不自觉地在洁白曼妙的玉体上滑动,心里泛起一丝渴望…… 此时的胡强也很难耐,躺炕上想着‘现在丫头都这么大方?’。他还有点不大适应,又有一种异样的刺激,低头望了眼下面崛起的兄弟,小声嘀咕道:“秀莲不在,你就憋着吧!” …… 第七十七章 塞被落里 中午,阳光炙热如火,村民这时候有的在家午睡,也有人在树下纳凉。 林美琪的吉普指南者,顶着日头进了北岭村,缓缓停在胡家的院墙外。胡强和耗子正在墙外大杨树下坐着,瞅见车过来,俩人赶忙起身相迎。 林美琪今儿穿的很凉快,下身黑底碎花半身裙,上身白色无袖低领短衫,秀发飘散显得清新自然,藕臂洁白、玉腿修长、让人遐想连篇。 “林姐今儿真漂亮。”耗子跑过来给林美琪开门,讨好道:“这身打扮,瞅着都凉快。” 林美琪莞尔一笑,点了点耗子额头,“就你会说话。”说完,美目撇向旁边的胡强。 胡强穿个大背心,大热天手还在兜里插着,干笑道:“呵,姐你来了。” “废话,我叔叔和婶婶呢?”林美琪向院里张望一眼,转头对胡强使唤道:“把车上的水果拿下来,给胡叔和婶子解解渴。” “噢。”胡强把车上四五样水果拿下来,又遗憾地说道:“俺爹妈去西大林了,我去叫他们。” 林美琪拉住胡强,说道:“算了,带我去看看石头,一会我就回去。” “石头都藏在耗子家,” “藏?”林美琪对这个字有点疑惑。 “嗯。”胡强应道:“俺爹妈都不知道这事。” “呵呵,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嘛!”林美琪调侃一句,命令道:“你开车,我们去耗子家。” 胡强把水果送进屋,高兴的坐上驾驶位,拉着俩人开向耗子家…… 五十块石头,整齐的码在耗子家的炕上,围成一个长方形,瞅着像一幅棺材形状。 “这是做什么?”林美琪有点迷糊,不知道这是摆的啥阵? 耗子嘿嘿一笑道:“林姐,俺这是照你说的法子‘养玉’,让它们接触点人气。” “咯咯咯……”林美琪指着炕上的石头,忍不住笑道:“你睡在里面?” “必须滴!” “咯咯咯……”林大小姐笑得肚子疼,好半天都没憋住笑,胡强和耗子被她笑得直毛楞。 耗子挠挠头,苦着脸问道:“是不是整错了?” “没错,咯咯咯……”林美琪还是觉得好笑,喘了口气说道:“就这么养着,肯定能养出人气,咯咯咯……” “行了,别乐背过气去。”胡强说着爬上炕,把石头堆到边上,让大小姐上眼瞧瞧。 “咒我是不?”林美琪白了胡强一眼,随后目光扫向炕上的石头,娥眉不由微皱。 “这都是什么啊!”林美琪对这些‘玉石’表情很奇怪。 随手拿起一块,看了一眼撇到了地上,“这是石头。” “这也是石头。”林美琪又拿起一块,随手又丢在了一边。 “石头!” “石头!”…… 胡强和耗子看着她把‘玉石’一块块当做垃圾往地上丢,俩人相视苦笑,还是外行啊! “石头!”林美琪有些恼怒,继续往地上撇石头…… “石……”林美琪从剩下的石头堆里又拿起一块,刚想丢掉,手却停在了空中。 “这是……”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难以置信地惊叹道:“羊脂玉!” “玉?”胡强和耗子傻站了半天,终于听到一个玉字,两个人顿时振奋,至于前面那俩字直接省略了,心底也松了口气,只要有玉就成。 “我就说嘛!”耗子这时来了劲,说话也有了底气,赔笑道:“林姐,看看还有没有,肯定不止这一块。” “别打岔!”林美琪端详着手中的白玉,眼睛有些迷蒙,轻声问道:“这是哪来的?” 胡强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确认道:“这是大山子第一天,找到的那块白色石头。” “对,就是那块。”耗子也在旁边作证。 林美琪忽然有种无力感,嗔怒道:“我问你们这是从哪找到的?” “这个……”耗子看了眼胡强,见后者点头才接着道:“这是从原始山林的河里摸的。” “原始森林?”林美琪看了眼胡强,“远不远?” 胡强应道:“远,得走四五天。” “姐,你再看看别的。” 林美琪小心的轻轻放下玉石,有些不舍的移开目光,在石头堆里寻找…… “这个也是!”林美琪又惊讶的拿起一块白色石头,上面有一点黄皮,正是胡强第一天找到的那个。 “这个也是玉?嘿嘿,这是强子哥摸的。”耗子笑得有点勉强,催促道:“林姐,你再看看别的,肯定还有不老少。” 林美琪把这块玉石,与山子找的那块放在一起,然后在石头堆里又找到了五块玉石,不过对它们却没有多少兴致。 “这三个都是我摸的!”耗子见那里有三块是自己有印象的,连忙搂住那三块玉石,兴奋的笑道:“剩下这两块也像是我摸的,记不大清了。” 林美琪笑道:“哼,瞧把你美的,你那五块加一起也不如这其中一块值钱。” “是嘛?”耗子有些不相信,问道:“差哪呢?” “差多了!”林美琪拿起那两块玉石,说道:“这两个是羊脂玉,你那些成色太一般,都是普通货色。” “羊脂玉?”耗子挠着脑袋望向强子哥,胡强板着脸瞪他一眼,那意思说:‘你看我干屁?我他吗哪知道是啥玩意?’ 林美琪这个半吊子行家,又开始向二人普及知识…… 羊脂白玉又称“白玉”、“羊脂玉”,为软玉中之上品,温软洁白,质地细腻,光泽滋润,状如凝脂极为珍贵,号称白玉之最! 羊脂玉的鉴别要点必须满足五个方面,即质地纯、结构细、水头足、颜色羊脂白、油性重。 虽然没有显微镜,但林美琪手中的玉石,已经具备了四个方面,由此她完全断定这是羊脂玉。 “说这么热闹,你就直接说值多钱吧?”耗子还是想听些实在的、能听懂的。 林美琪颇有意味的感叹道:“每克千元,你们发财啦!” 耗子和胡强都吃了一惊,他们虽然不懂玉,但估摸分量可比林大小姐在行,这两个玉少说也有一斤多,那岂不是……五十万! “你们想什么时候出手?”林美琪装作羡慕的样子问道:“要不要我帮你们卖掉?” 胡强想了想,沉吟道:“姐你说的算,这事俺们听你的。” 耗子也表示赞成,“对,我同意。” “那姐姐先劝你们别忙着出手。”林美琪忽然感到自己的担子又重了几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想保密,就尽量少折腾。” “没问题,现在给俺这些钱,也不知道咋花。”胡强倒没意见,耗子和他一个道理,上次卖参的钱还没有花,暂时确实用不上这许多。 “你们什么时候还去找玉?”林美琪颇有兴趣地问道:“带我去行么?” “行啊!”耗子首先赞成道:“那边还有二百多块石头,不知道是不是玉,林姐去更好。” 胡强看了眼林美琪,问道:“姐,进山得一个来月,你工作有时间么?” “没问题,我现在省里学习,为期三个月,可以不去的。”林美琪显然对学习不感兴趣。 “那能行么?” “没事,省里有长辈关照着,我去不去都无所谓。”林美琪毫不在意地说道:“我现在想见识见识原始山林。” “那成,你啥时到,咱们啥时候进山,不过你自己东西要带全。”胡强善意的提醒道:“山里可没有小卖店。” “小卖店?呵呵~”林大小姐开心笑道:“行了,把玉石都收好,等我电话,我先回去了。” 耗子接过两个石头,紧张的问道:“这俩玩意我往哪放?” “继续放炕上养着,咯咯咯……” “那哪成,这么值钱的玩意……”耗子左右寻摸,拿着‘五十万’怎样都有点不安。 胡强见他六神无主的样,气道:“塞被落里。” “这个行!” …… ps:被落;炕柜子上码放的被子,一层层高高的落在一起,俗称被落。 第七十八章 女人 夏日的天气炎热多变,来片乌云就是雨,几天的时间,又下了两场雨。 整整十天后,林美琪才驱车来到胡家,准备开启她的自然之旅…… 林大小姐双眼兴奋神采奕奕,一身迷彩装,脚下登山跑鞋,胸前挂着两千一百万像素的单反相机,身后背着登山包,很专业的样子。 “山里艰苦,女孩子家哪里熬得住。”李凤琴对林美琪还有点不放心,挽留道:“还是和婶子在家住着,愿意上山,让燕子带你到狼山转转。” 林美琪笑道:“婶婶,没事的。大学时我是‘驴友协会’会员,爬山涉水的不算什么。” “驴肉邪贵?”李凤琴没听懂,却没心思深究,她咋琢磨都觉得不靠谱,还是想让林美琪留下,“这赶山可不是一半天的事,村里姑娘都受不了,更何况你这细皮嫩肉的城里闺女?” 耗子过来安慰道:“二奶奶,有我们照顾林姐,你就放心吧。” “哎,不放心又能怎样?”李凤琴无奈道:“若是我生的闺女,说出大天也不能答应。现在说也没用,闺女进山注意点。” 见林美琪点头答应,李凤琴转过来,严厉的叮嘱儿子道:“多照应点人家,可不许有闪失,破点皮我都找你算账!” “知道了娘。”胡强只能答应。 “好了,要走就早点走,别磨叨了。”胡长海催促几个晚辈早点出发,又嘱咐林美琪说道:“你们城里的姑娘就是图新鲜,半路若后悔,就让强子带你回来,可别逞强。” “知道了。”林美琪对二位老人丝毫没有不耐,还有点小感动。 说完话,各自收拾东西,队伍终于启程,向着深山而去…… 林美琪可不止带来一个背包,除了她自己背的大包,还有两个背包分别挂在胡强和山子的胸前,还有一个全自动快开帐篷背在耗子身后,叠起来是个圆形,耗子背着它怎么瞅都像个王八! 过了老鸹岭,进入原始山林,林美琪的心情愈加舒畅,走在山子身后,不时拿起相机左拍右照。 “啊!蛇!”队伍正在走着,林大小姐突然被旁边经过的一条蛇吓的惊声尖叫。 三个大男人没被蛇惊着,倒被这小娘们的尖嗓子吓了一身白毛汗。胡强转头说道:“你不惹它不会咬你,叫那么大声,踩了猫尾巴似的!” 林美琪被吓得还有点心有余悸,不由埋怨道:“人家怕蛇嘛!你们看到蛇又不先告诉我一声。” “下次看见蛇,一定先告诉姐姐。”耗子在她身后笑道:“林姐还怕什么,都说出来,俺们都提前招呼你一声。” “嗯,对。”胡强表示赞成,不然这一惊一乍的,到了地方,四个人都得吓出病! “我最怕蛇。”林美琪说到蛇字,还有点胆颤。 “嗯。”三人点头,女儿孩子怕蛇很正常。 “还有……”林美琪显然还没说完,接着道:“还有老鼠!” 这个也可以理解。 “还有,还有毛毛虫。”她说着,手上还比划道:“毛乎乎还软软的,瞅着都麻人!” 再点头,这也正常。 “还有青蛙,尤其是癞蛤蟆。” “……” “蚯蚓我也不喜欢,蚂蚁也是,啊!蚂蚁!” 三个男人的耳膜再次震颤,差点穿孔! 林大小姐却拍拍胸口,瞅着地面说道:“吓死我了!刚说到哪了?对,蚂蚁。还有呢,还有……” 林美琪越说越多,耗子在后面听得捂嘴乐,山子听快睡着了。前面的胡强忍不住提醒道:“姐啊,你可是警察。” “警察怎么了?我也是女孩子。” 胡强闭上了嘴巴,这个理由很充分。只要是女人,很多没道理的事,也就都有了道理。 林美琪说了二十多样‘吓人’的东西,而且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胡强的脚步却停了下来,苦笑道:“俺们还是回去吧。” 林美琪不明所以,奇怪道:“为什么?” “这个……”胡强想了想,委婉地说道:“姐,你说的这些,俺们都能遇见,经常遇。” “是嘛?”林美琪瞪大眼睛,却突然兴奋的笑道:“咯咯咯……那太好了!真刺激,快点走,别扫了姐姐的兴致。” 胡强顿时无语,只得转身继续赶路,心里暗暗感叹,“女人……?”“女人……!” 多个女人,这一路上也多了许多‘滋味’。 休息时,女人用自带的军用水壶,而且还倒在一个漂亮的小杯子里,她说这是运动饮料,让仨人都尝了口。不过三个男人都喝着不是味,不如水袋里的凉水好喝。 吃饭时,三个男人啃着干粮,女人吃的是士力架,又很大方的给了他们每人一个。仨人尝了口都放在了一边,甜嗖嗖的不如玉米饼子对味,而且吃完还牙疼。 吃过饭,林大小姐还嚼了一个药片,说其是‘综合营养片’,仨人当然得尝一片,基本都是强咽下去,也不好吃。 如此两回,林美琪有什么好东西,再也没让他们,仨人也乐得如此,万万不敢再笑纳。 林美琪这一路拿着相机走得优哉游哉,胡强三人却苦不堪言。这丫头事特多,一会要求休息,一会又要去这里那里的瞧瞧,拍几张相片才肯继续赶路。 她若要方便时,还得让胡强先去石头后面瞅瞅,看看有没有蛇虫。胡强回来说没事,她才敢去。 三人帮她拿背包,总见她从背包里拿出各种奇怪的东西;工具盒、急救包、创可贴、瑞士军刀,她还带了应急药品,太阳能强光手电、太阳能营地灯、驱蚊喷雾剂、白药气雾剂……林林总总简直就是万宝囊!而奇怪的是,她自己背的包却不在仨人面前打开,不知道里面是何物? 到晚上睡觉时,胡强三人点燃篝火,烧一些蒿草熏熏蚊子就各自睡下,林美琪的帐篷里却是灯影摇曳。山子早早进入梦乡,而另外两个男人,却瞅着帐篷里的凹凸身影,在睡觉前换穿着衣服,场景很让人喷血。 “强子哥,不带这么折磨人的!”耗子趴在地上望着帐篷,使劲日着大地。 胡强也是这个姿势,下面顶着地,上面喘着气,郁闷道:“那你想怎样?折磨也得受着。” 耗子翻过身,望着头顶的星空,小声道:“俺想二凤了。” “没出息!”胡强挨着他身边躺下,低声道:“当初他家让你倒插门,你不挺爷们的么?咋现在又拉松了?” “俺才不拉松。”耗子固执道:“他张家敢说倒插门,俺将来把他家闺女拐没影。” “私奔?”胡强有点调侃之意。 “私奔。”耗子却很认真的点头,接着道:“俺先把生米做成熟饭,然后带着二凤私奔。” 胡强笑道:“那也得二凤答应,你一个巴掌可拍不响。” 耗子对此却很自信,鉴定说道:“俺指定能行。” 胡强有些意外,却不想打击兄弟的信心,大手拍上耗子肩膀,鼓励道:“好,哥看好你,把二凤拿下,将来拐出去生完孩子再回来,气死‘张固嘚’。” “我就是这么想的!” “你还真当真了?” “嗯。” 胡强忽然感觉耗子变了,这小子平时嬉皮笑脸的看似没心没肺,可对上次相亲一直耿耿于怀,对二凤也是特别的上心。 胡强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男人真会因为女人而改变? 这么深奥的问题,他也搞不懂。看了眼已经漆黑的帐篷,胡强缓缓闭上眼睛…… …… 第七十九章 窃玉偷香 行进的速度明显很慢,两天后,当林美琪明白是自己拖累了大家,竟然默默加快了脚步。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累了也咬牙坚持,让胡强三人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 尽管如此,队伍还是在第六天中午,才赶到了木屋。 高山巨石,小河流水,绿树成荫,木屋掩藏在松树林内,不时能见到松鼠视野中穿越。这一切都让林美琪感到梦幻,听着虫鸣鸟啼流水声,感受到大自然的蓬勃生机,林大小姐爱上了这里。 “哇,好美!”尽管一路来身心疲惫,但林美琪立时又充满活力,警告道:“我要去洗澡,你们不许偷看!” “去吧,河里有蝲蝲蛄和林蛙,都不咬人,你别吓得乱叫就成。”胡强得先打个预防针,不然真要她洗澡时大喊大叫,不知道是该过去还是该回避? 林美琪却很不在意,笑道:“我只是讨厌青蛙,才不害怕,什么是蝲蝲蛄?” 胡强转头看向耗子说道:“去,给咱姐抓只蝲蝲蛄,让她瞧瞧。” “好嘞。”耗子嘴上应着,快步跑向小河,没多会拎着一只蝲蝲蛄跑了回来。 “林姐,请上眼,这就是蝲蝲蛄。”耗子把蝲蝲蛄举到林美琪面前,笑道:“这玩意味儿才美呢!” “呵呵,小龙虾?”林美琪伸手接过去,一点都不害怕,笑道:“我喜欢吃小龙虾,晚上给我做几个尝尝。” “这可不是小龙虾。” “那是什么?” 胡强想了想,随即摇头道:“算了,你就当小龙虾好了。” 林美琪去河里洗澡,胡强带着两兄弟去陷坑看了看。 还没走到坑边,鼻间传来一股腐臭的气味,仨人捏鼻子往坑里一瞧,一头野猪不知何时掉到里面,被网子紧紧缠着早已死亡,身体已经腐烂,很多苍蝇铺在上面,伴着恶臭一片嗡嗡声,很是恶心。 “一会把坑填平。”胡强捂着鼻子看了眼坑里,转身带着兄弟俩去另外的两个坑看了眼。 早先抓住野猪的坑一直没有盖上,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又来带另外隐蔽的陷坑,上面的茅草已经不见,搭坑边往里一瞧,三人都愣住了。 一只黑褐色皮毛的动物,静静趴伏在坑底,身体两侧还有许多橘黄色的斑点,冷眼瞅像鹿科动物,实际却小了很多,头面狭长,耳朵长而直立,短短的尾巴藏在毛下…… “这是……”耗子有点不确信,他好多年没见过这玩意。 “獐子。”胡强倒是认识,而且见它上嘴唇外,露出两颗凶恶的獠牙,还补充道:“公的!” “嘿嘿,还活着。”山子嘿嘿笑道:“俺要吃肉。” 坑里的獐子蹄子被网绳缠住,发现头顶出现三个人,天性胆小的它吓得浑身发抖,呼呼喘着粗气表示心中的不满。 獐子又名原麝,一种小型的偶蹄类动物,一般体长不超过一米,尾巴不到五厘米,肩高半米左右,最多不超过三十斤。 头上没有角,雄兽有一对獠牙状的上犬齿,比尾巴还长一点,露出唇外。身体的毛色多为黑褐色,背四肢很细,后肢特别长,站立时臀高于肩,蹄子窄而尖,悬蹄发达,非常适合疾跑和跳跃。 说起獐子或许很多人不大知道,但如果说麝香,那简直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 耗子一听是公獐子,来了兴致,笑道:“看看有没有‘当门子’?” 当门子就是麝香的俗称,是雄麝的肚脐和生殖器之间的腺囊的分泌物,干燥后呈颗粒状或块状,有特殊的香气,还有点苦,可以制成香料,也可以入药。 “先弄上来再说。”胡强跳进坑里,抱起獐子解掉网绳,把它高高举过头顶,山子伸手接了过去,像抱小猫似的搂在怀里,很稀罕的抚摸它的粗硬被毛。 胡强把坑底收拾一番,跳出来和耗子俩人把陷坑重新掩盖好,这才瞅着山子怀里的獐子说道:“抱回去,让姐姐瞧瞧这稀罕玩意,然后再杀。” …… 林美琪洗完澡回来,见到这只胆小却却的獐子,确实很稀罕,稀罕得不忍杀害!并且义正言辞的给三个‘法盲’,宣传了一遍动物保护法。 三人彻底绝了杀獐子的心思,林大小姐的法律理论还是很强项滴,听得三人‘无地自容’,甚至有点自杀的冲动。对于把这误事的小娘们带来,都有一丝后悔之意。 既然不能杀,怎么也得把当门子取出来不是?可林大小姐听他们取麝香的法子觉得恶心,说啥也不同意。现在是八月份,正是獐子分泌麝香的旺盛时候,三人暗呼可惜,背着林美琪研究一阵,一致同意晚上偷取麝香。 商量好后,三人回来装作没事人,胡强向林美琪建议道:“姐,这獐子腿被网子缠出淤血,放出去怕也跑不动,先搁屋里养两天然后再放,你看怎样?” 林美琪不知其中有诈,信以为真点头道:“嗯,那就养两天。” “姐,你选个地方,俺给你搭床铺。”胡强准备给林美琪安排个住处。 “嗯,我瞅瞅。”林美琪走进木屋四下寻摸。 “姐,这房子没窗户,屋里黑还闷。”胡强小声提醒了一句。 林美琪确实对这黑乎乎的闷屋子不喜欢,皱眉点头道:“是这么回事,住哪好呢……” “姐,房上开阔,如果你喜欢我给你钉个梯子,再给你搭个凉棚,把帐篷支在凉棚下面,又凉快又舒服,你还得方便。” 听胡强一说,林美琪表示满意,赞许的点点头,认同道:“很好,就这么办。” 胡强松了口气,为了取麝香方便,直接把林大小姐送上房,不过细想想,也觉着这主意确实不错。 接下来,钉梯子、搭凉棚、又把防风防雨的高级帐篷放凉棚下面,四条绳索固定在房檐上。林美琪爬上房顶感受了一把,四下看看,舒爽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 晚饭时,耗子抓了不少蝲蝲蛄,又用腊肉炒了盘山菜,就着米饭把林大小姐吃的很是惬意,对殷勤的三个兄弟狠狠夸了一顿。 深夜,形色疲惫的林美琪,终于在屋顶的帐篷里,沉沉入睡,而此时,屋里的三人却悄悄点起了蜡烛,望着角落里趴着的獐子,三人露出‘贪婪’的目光。 取麝香方法很简单,胡强将獐子直固定在腿上,山子在旁边扶着,耗子捂住獐子嘴,不让他叫唤。翻转过来,剔去覆盖着香囊口的毛,白酒消毒,用勺子伸入囊内徐徐转动,再慢慢向外抽出,如此就挖出了麝香。 这个月份,麝香还没有成型,挖出来比较散。稠厚的黑褐色软膏状,等将来晒干后,是为棕黄色粉末,并有大小不同的黑色块状颗粒。 其实这种取麝香的法子很科学实用,对獐子也没有什么损害,只是用勺子在靠近生殖器的地方挖,瞅着恶心点,若不是林美琪反对,这简单活白天就搞定了。 取香后放在干净木盒里,胡强小心的把杂质除去,等干后要密闭保存,防止受潮发霉。 一切完毕,耗子小声笑道:“强子哥,你说咱们背着人来挖玉,还偷偷取麝香,这算不算‘窃玉偷香’?” 胡强笑道:“别说,还挺贴切。都睡吧,明儿早上把獐子放了。” 三人对这獐子肉还有些不舍,小声议论着躺在木铺上,不一会,相继进入梦乡。 连走了六天山路,几个人都很疲倦,木屋里,响起一片呼噜声…… …… 第八十章 你勒死我吧 晴朗的天空,清清的河水,四个人吃过早饭都到河里摸石头。 林美琪上着半袖衫,下身换了一条短裤,对远处光着膀子,只穿着大裤衩的胡强三人并不避讳。 昨儿她把剩下的二百来块石头翻个遍,却只找出五块玉石,成色也都较差,让三个男人很是郁闷。 几人顺着河水,一点点向上游寻找,到了中午只找到一块青色玉石。林大小姐见识了羊脂白玉,对普通货色没有兴趣,一直在期盼惊喜的来临。 下午,林美琪又突发奇想,要到最上游看看是否能找到玉床,胡强三人把她当做‘专家’,财神爷说话,当然没有意见,吃过饭收拾好行装,就往河上游行进。 茫茫深山里渺无人迹,小河在这大山里婉转绵延。转弯之处水流很急,四人没有淌水,只得沿着河边徒步行走攀爬。 脚下没有道路,河岸很难走,一路怪石嶙峋,还有许多杂草灌木。每走一段,就会看到一条小山溪汇入河道。四人走了近三个小时,终于在前方出现了近十米高一幕小瀑布,这里是胡强三人到过的最远距离,瀑布上面他们还不曾去过。 还没走到近前,一股凉爽气息扑面而来,远远传来水声。 “哇!”林美琪见到瀑布,又迈不动步了,恨不得脱光衣服,跳进瀑布下的水中畅游一番,只恨旁边多了三只牲口。 胡强三人也是这么想的,烈日炎炎走了一身臭汗,谁不想凉快凉快?只可惜多了个碍眼的。 “姐,我们以前来过这。”胡强扶了下林美琪,连说道:“瀑布下分成两个河,上面俺们也没去过、” “两个河?”林美琪这才仔细的往远处望去,瀑布飞流而下,漫过下面的一个巨大的水池,分成两股河道,一条向北一条向东,自己来的方向正是流向东的小河。 林美琪从背包拿出相机,边走边拍,“走,看看去。” 几人走到瀑布下,纷纷脱掉鞋子,把脚插进水里凉快。 “我去北边看看。”林美琪说着向北侧的河道走去,胡强不放心,只得在后跟随。 两人来到河边,举目远望,河水顺着山坡一路向北蜿蜒而下。再往远,则是延绵起伏的无尽山林。 “这……”林美琪没想到,北侧的河道比东侧的更加宽阔,水流也大。 胡强没注意这些差别,“咋了?” “这条河里也该有玉石。”林美琪想了想,很码定自己的判断。 胡强眼睛一亮,“那我们还往上走么?” “当然要看!”林美琪依然坚定,又望了眼两侧的山壁,皱眉道:“不过这瀑布好像不容易上。” “可以从山坡绕上去。”胡强沉吟道:“不过得先往下走一段,再从南坡上去,怕是晚上赶不回来。” “嗯。”林美琪知道他说的不假,连说道:“那明天再上去,我判断这是一条冲积型矿床,感觉北侧的河里玉石应该会多一些。” “冲积型?”胡强有点疑惑,还有些后悔,他预感这丫头又要给他上课。 果然,他有点不妙的预感应验了!林大小姐抓住话头,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望着他,接着又很负责的无奈说道:“冲积型矿床与流水有关,尤其是山洪暴发时,会把成矿冲到范围内的河流中上游。河谷内,包括河床、漫滩、山谷河道。” “在河流的上游,因搬运距离不远,仍有一些不太尖锐的棱角,这种玉被称为“山流水”。河流的中下游地区,因搬运距离远,玉块已基本磨蚀圆滑,被称为籽料。在籽料中的极品就是羊脂玉,色白滋润,凝如羊脂,非常难得。” 胡强脑瓜子很够用,忽然想到:“那就是说,俺们这里应该属于上游,不该有籽料和羊脂玉对不对?” 林美琪被他问得一愣,她也是现学现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四下看了看,胡蒙道:“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有了这个瀑布,就都可以解释。” “有瀑布咋了?” “因为瀑布下面有坑。” “有坑?” “对,说了你也不懂,别瞎问了,赶紧跟我找玉去,你这人真讨厌!” 林美琪有点恼羞成怒,胡强却有些莫名其妙,俩人都是一脑门黑线。 虽然林大小姐理论知识差了点,但还真被她蒙对了,只不过她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胡强对这总耍性子的干姐姐很无奈,可以说完全摸不着头脑。明明是她自己要说,把自己好奇心勾了起来她又懒得说,简直是岂有此理! 俩人各怀心思,顺着北侧河道边往下寻找…… 林美琪捡起一块石头,随手又像似赌气的使劲丢进河里,心想道:‘这小子还真是‘白眼狼’,明明惹人家生气,还不过来道歉!’ 胡强哪里知道她心思?虽然知道她有点小脾气,但他觉得此时更应该敬而远之,省的招惹一身不是。 就这样,林美琪在前面一走一停,胡强在后面亦步亦趋,俩人像演戏似的始终保持一段距离。 忽然,林美琪发现清澈的河水下,躺着一块莹润洁白的小石头,一打眼就觉着不一般。兴奋的她直接跳了进去,却忘记了脚下的石头很滑,下面的水流还很急,结果…… “啊!” “噗通!” 林大小姐整个人仰面朝天,翻到了河里,湍急的河水把她一下就冲出好几米。更危险的是,她的脑袋在前脚在后,顺水往下游冲去,前面不远就是转弯处,那里可都是大石头,头若撞上可是不得了! “救我!”平时在游泳馆里扑腾挺欢实,在激流中却完全找不到方向。后背的背包把她坠得翻不过身子,拼命挥动手臂,抻起脖子望向胡强狂呼。 胡强一直想着敬而远之,远是远了,可听到扑通一声,心下顿时暗叫不好!一抬头,林美琪已经冲出老远! 不用说,胡强甩开膀子玩了命的狂追,那速度---如风似电! 岸边石头太多,还有许多杂草灌木,想要赶上很有难度。 眼见到前方的转弯处都是巨石,他双眼登时一片血红,脚步再次加速! 林美琪拼命想扭转身子,可水流却不听她使唤,只能尽力保持头部露出水面。此时她已经不喊了,望着狂奔而来的身影,她有种被震撼感觉。那狂猛的速度、狰狞的面孔,简直像舍命一般奔向自己! 胡强牙齿咬得咯噔直响,极速向林美琪接近,前面出现一块大石,没有一丝停顿,跳上石头,纵身而起…… 林美琪只看到一个风魔般的身躯,从岸边腾空横起,在自己的视线中逐渐放大、放大、再放大…… 她甚至能看清那双血红的双眼,紧咬的嘴唇,青筋暴露的脖子,宽阔熊健的胸膛,还有在空中挥动的双臂、摆动的双腿,这个男人像要穿越一般,拼尽全力去撞破时空…… 接着,她再看不到头上的男人,他似真的穿越了另外时空。目光所及,只有蔚蓝的天空,在俯视着她这弱小的生命,一切都是那么虚幻…… “噗通!” 头顶响起巨大的水声,把她从迷迭中唤醒,接着一双大手环住她的前胸,生生把她抱出水面,身体扭转,她看到了一张令她毕生难忘的脸庞…… 任凭激流在腰间冲击放荡,胡强巍然不动,双手抱着女坚如磐石!额头划开一道伤口,鲜血染红半面。 此时的他,如疯如魔!怀中的女人,被他感染得呆若木鸡。 两人都没说话,胡强踩着激流走到岸边,轻轻把她放下。直到此时,他才长吁口气,关心道:“姐,没啥事儿吧?” 林美琪没有说话,呆呆望着他血染的面孔,突然搂住胡强的脖子,放声大哭。她搂得很紧、很紧、越来越紧…… 胡强轻拍她的后背,尽量张大嘴巴,让自己喘气顺畅些。他觉着她这是被吓着了,想想也是,自己又何尝没有吓到?暗自埋怨自己不该‘敬而远之’。 “呜呜……呜呜呜……”林美琪越哭声越大,胡强呼吸越来越困难。 “姐,俺喘不上气!” “呜呜……” 林美琪手臂放松了一点,却没有停止哭声。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想哭,是惊吓的?是心疼的?还是激动的?或是被这个为自己舍生忘死的男人感动的?她说不清,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想到刚刚血红如魔障的双眼,还有这张血染的脸庞,女人的手臂再次缠紧,哭声愈加奔放…… “姐,你勒死我吧!”胡强自甘自愿道:“是俺的错。” “呜呜呜……” …… ps:这章特意写的很水,写完自己看着都想笑。 为了博采众家之长,我想试试看这段能写出多少字,嘿嘿,写完还觉得很带感。 哈哈哈……小年很快乐,祝大家也都快乐! 第八十一章 拧完也有水 林美琪哭了好一阵才缓过心情,松开紧缠的双臂,仰望着胡强的额头的伤口,关心道:“你伤的怎样?坐下让我看看。” 胡强倒不觉伤口如何疼痛,只是脖子被松开呼吸顺畅许多,摇摇头笑道:“姐,俺没事,破点皮不算啥。” “坐下。”林美琪命令道:“有没有事看了才知道,别跟我磨唧!” 胡强无奈只得坐到旁边的石头上,任她端着自己脑瓜子瞅。 他的眼睛正对着湿漉漉衣衫包裹的美妙曲线,丰满傲挺的双峰、在湿衣下显露无余…… 咕嘟,胡强狠狠咽下口水,本想把目光挪开,可那不争气的眼珠子死活不肯动地方。 咕嘟,又咽了一口! “你渴了?” “没,咳咳……”胡强装作咳嗽掩饰道:“刚刚被勒得有点不得劲,咽点口水舒服些。” 双峰距离太近,想不看都难,胡强看得甚是专注。不看白不看,既然送到眼前还客气啥? “你先喝水,我给你擦擦脸包扎下。”林美琪解下背包,转身低头去翻背包。 双峰在眼前消失,还有点怅然若失,又转而被那浑圆的美臀所吸引…… ‘送上门的,看看没事。’他看得心安理得,甚至还把眼前的美人和家里的秀莲作比较。 秀莲皮肤细嫩白皙,体态轻盈凹凸有致,多一丝妩媚。而林美琪身材高挑,皮肤光亮健康,丰胸****、容貌娇艳,眉间多一丝英气,穿上警服英姿飒爽,换上便装落落大方。两个女人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正当胡强堕落沉沦之际,眼前凭空出现一个碍眼的水壶,瞬时把他拉回现实。 “喝!” 林美琪把水壶塞到胡强的手里,又转过身忙活。背包防水防刮却不防泡,虽然不怕雨淋,但泡到水里多少会进水。 工具盒、急救包、白药喷雾剂、东西一样样摆到石头上,照相机上有不少水迹,坏没坏不知道。林美琪对此不关心,拿出毛巾在水里涮了涮,拧干后轻轻擦拭胡强脸上的血迹。 额头的伤口几可见骨,看起来很吓人。林美琪把急救包打开,还好里面没有进水,拿出医用纱布和针线还有一小瓶碘酊,她想要把伤口先缝合下省的落疤。 “姐,这是要做啥?”胡强见到针线有点晕,他不怕针线,而是对这丫头不放心。 “我给你缝两针。”林美琪抬眼见他的样子,不由笑道:“你放心,我在刑警学院学过。” 放不放心,此时也由不得他。林美琪端着胡强脑袋,开始往伤口上擦碘酊消毒,接下来穿针引线,三针把伤口缝合好,随后喷些白药缠上纱布,动作甚熟练甚是干净利落。 在这过程中,胡强又对着眼前之物怔怔出神,有点是无忌惮,恨不得把那湿漉漉的体恤衫看透。 林美琪把这一切忙完,才想到两人这般‘落汤鸡’样子。 女人天生就是敏感的动物,做警察的女人更是敏锐。把自己的样子和对方刚刚异动的眼神联想一起…… 林美琪迅速得出了结论,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指着一块大石命令道:“你去石头后面,把衣服拧干,我不叫你不许回来,不许偷看!” 胡强有点惭愧,他当然明白对方眼神的意思,自知理亏,拔腿向石头跑去。想到两人间的差距,他也不敢做非分之想,也熄了那份邪欲。 林美琪见他消失在石后,毫无顾虑脱下外衣坐在河边,使劲拧出里面的水分,随后又解下胸罩如法炮制。丰挺如桃的双峰跃然出世,玉背光滑如缎,腹部平坦滑嫩,完美的玉体,在阳光下一一展现…… 林美琪丝毫不担心被偷窥,也可以说她并不怕他偷看。对方是个生理和心理都很健康正常的小伙子,她完全理解。 再次想起那个恐惧的雪夜,那个冷漠不驯的小子拯救自己脱离了恶梦。又想起刚刚那个疯狂追向自己的男人,林美琪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微笑…… “好了,出来吧。” 胡强早早拧完衣裤重新穿好,老实的坐在石头后面等待召见,听到声音才慢步走了出去。 两人身上的衣物都还很潮湿,好在不沾身子,遮掩住身体的曲线。 站在一起,都有点窘迫,不知道该说点啥?林美琪首先问道:“刚刚我在哪掉下去的?” 胡强抬头往上游看了看,指着远处岸边的一棵大树,答道:“好像是那里。” “去看看。” 胡强跟着林美琪向回走,这次他不敢再‘敬而远之’,小心的紧跟在后,眼睛不时四下观瞧,怕遇上蛇虫把大小姐吓到。 回到落水的地方,林美琪仔细查看水下的石头,寻找致使她落水的‘元凶’。 “在那!”找了许久,她终于看到那块白色的小石头,高兴的喊道:“快,帮我捞上来。” 胡强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一块不大的小石子,躺在清澈湍急的水底,颜色莹白。 挽起裤腿,胡强两步走到近前探手把它捞上来,转身递到她面前,“这是玉吗?” 林美琪接过石头,仔细端详好一阵,兴奋的笑道:“呵呵,太好了!羊脂玉,我自己找到的羊脂玉!” 胡强瞅了瞅这个只有半截拇指大小的小石子,淡淡道:“太小了,不值钱。” “你懂什么?这不是钱的问题。”林美琪嗔道:“这是我亲自找到的,你看它多漂亮!” “漂亮么?”胡强对石头,真看不出美丑。 林美琪把石头托到他面前,喜道:“你看看,它像什么?” “厄……”胡强看了看,笑道:“呵,像葫芦籽。” 林美琪撅嘴,“就知道你说不出好话,你看像不像水滴?” “嗯,有点像,没水珠圆溜。” “是水滴不是水珠,说你也不懂,这是天然的水滴形羊脂玉,把做作为项坠多漂亮!咯咯咯……” 林美琪异常欣喜,这个小小的玉石,在她眼中简直完美到极致!玉石晶莹圆润、洁白无瑕,规整的形态确实不需要任何人工雕琢。 “嗯,你稀罕就好。”胡强也替她高兴,说道:“姐,差不多回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林美琪起小心的收起玉石,兴致道:“好,我们回去。” 两人回到瀑布下,却见耗子和山子穿着大裤衩子,正在瀑布里畅游呢! “强子哥,林姐,你们下来啊,这里可舒服了!”耗子老远招呼俩人下水。 俩人很默契的同时摇头,他们已经洗过了。 胡强喊道:“别洗了,我们早点回去。” “好吧,唉?强子哥,你头怎么包上了?” “擦破点皮,没事。” “唉?你俩衣服咋湿了?” “下河摸玉来着。” “噢,唉?林姐脸咋这么红?” “你他吗有完没完,麻溜滚出来!” “马上,马上!”耗子不知道强子哥哪来的邪火?拽着山子爬上岸,急忙往湿裤衩上套裤子。 “你俩就不能到背人的地方,把裤衩子拧干点?”胡强和林美琪见他们的样子都想笑。 ‘来回脱太麻烦。”耗子随口应道:“再说,像你俩似的,拧完也有水,还不如湿透溜点,穿着还凉快。” “……”胡强和林美琪俩人的笑容登时僵硬在那里…… …… ps:姥姥的丧事都还顺利,九十岁算是喜丧。 见到许多八竿子打得着的亲戚,却不知道该叫啥?听他们说起很多自己小时的糗事,觉得很亲近。 逝者安息,生者继续…… 码出来一章,马上去睡觉,肥鱼现在严重缺觉,和乡亲们道声晚安。 <a href=></a> 第八十三章 谁怕谁啊 夏季的太阳公公起的早,凌晨三点刚过,外面已露出晨曦。 不知疲倦的两人终于倒在一起,云收雨住,一丝不挂的相拥相偎。 帐篷里有了些许光亮,林美琪此时有点羞怯,伏在胡强的胸前不敢抬头,红着脸轻声道:“天亮了,你,你早点下去。” 胡强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没事,那俩小子不过五点不睁眼。” 林美琪也不想离开这宽阔胸膛,脸颊轻轻厮磨,细若蚊语道:“你,你那个真强,我喜欢。” 胡强顿时无语,心想;‘到底是城里的姑娘,啥话都敢说!’ “你怎么不说话?” “嗯。” 林美琪对他反应有些不满,抬起头,美目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你想什么呢?” 胡强把她的垂下发丝拢了拢,皱眉道:“俺以后该叫你啥?” “当然叫姐。” “可你现在是俺女人。” 林美琪低下头,俩人的鼻尖碰在一起,轻笑道:“怎么,你有负担了?” “啥意思?”胡强不明所以,苦着脸与她对视。 “咯咯咯……”林美琪花枝乱颤,“是不是怕我缠着你,将来和秀莲争名分?” “哪能呢?!”胡强还真不敢想。 “你个‘白眼狼’!”林美琪伸手揪住他耳朵使劲拧,直到对方疼得脸上有了些许变化,这才满意地放下手。 接着有点意兴阑珊,轻叹道:“放心,不会缠着你的,我们俩根本不可能。” “为啥?” “不为啥,以后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胡强一愣,还有这好事?这真是给生产队放驴,想骑就骑!可心里为啥还有点空落落的? 看着女人颇为苦涩的表情,他小声道:“姐,你咋了?” 林美琪又把头埋在男人的胸膛,“没事,其实姐有男朋友,可能明年就会结婚。” “什么?!”胡强吓了一跳,“那你咋不早说?” “早说晚说,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可俺给姐夫戴绿帽子了!”胡强有些懊恼。 “嗤~你还真是得了便宜就卖乖啊!”林美琪嗤笑道:“就是没有他,你也已经给你姐夫戴了绿帽子!” “这话咋说的?”胡强觉着和城里人唠嗑太费劲,转着弯的想也琢磨不明白。 林美琪枕着他的左胸,伸出食指在他右侧胸口轻轻划了一竖,“一,你和我做ài了,是事实吧?” 这话听着有点别扭,但他还得点头承认。 食指转动,又在他肉皮上画了个‘2’,“二,我们俩不是一类人,不可能结婚生子,你承认不?” 门不当,户不对。想到对方的家世和自己简直天地之差,胡强不得不再次点头,心中泛起一丝萧瑟。 林美琪感觉到他些微的情绪变化,却依然固我,丝毫没有体贴的意思。这是个现实的社会,而她所说的就是这个社会的现实,她需要他认清并接受它。 食指再次转动,胡强感觉这次胸上画的是个‘3’,林美琪继续说道:“三,不管出于何种理由,我都要和别人结婚。所以……” 林美琪没有继续说下去,道理已经不言自明。 “嗯。”胡强无言以对,只得承认道:“照这话,俺还真是给‘未来姐夫’戴了绿帽子。” “你承认就好。” “我那未来姐夫咋样?” 林美琪丝毫不在乎道:“挺好个人,搞科研的,算是老实人。” “你就不能把他说坏点,俺心里能好受些。”胡强把心窝子话都掏了出来。 “咯咯咯……”林美琪欢快的笑起来,接着又叹了口气,自嘲道:“你不用想那么多,我和他没有感情,属于政至婚姻。” “政至婚姻?”胡强觉得脑袋又不好使了,脑瓜皮都快挠漏了! “说这些你也不懂。”林美琪抬起头张嘴咬上他嘴唇,轻声说:“姐什么也不在乎,只在乎你,只要你能想着我就行。” “嗯,俺会的。” 胡强静静望着她,觉着这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快乐,心里忽然牵扯一丝疼痛,也多了一丝牵挂。 “只想着我可不行,还得……”林美琪轻轻一笑,挺起蛮腰,肥臀整个骑上胡强肚子。 晨光中,身上的女人一览无遗。胡强被这丰美的娇躯深深吸引,这大胆的姿势让他顿时喷血! “姐,你还来?” “怕了?” “谁怕谁啊?!” 又是一场肉搏大战,又是一阵呻吟喘息,当一切平静下来,胡强已经射无可射! 他心想着;‘若是这小骚蹄子再来一次,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投降。’ ‘四肢瘫痪’的林美琪和他想法差不多,再不敢勾搭他‘提枪纵马’。 “姐,俺想冬天没事时干个买卖,你帮俺参谋参谋。”胡强这次主动想谈点正事。 林美琪想了一会,才沉吟道:“那我还是推荐你先到高倩那,不但能开车赚钱,还能和她学习点生意经,人家可比我专业,而且……” “而且啥?” 林美琪颇有意味地提醒道:“而且她还是个处女。” “……”胡强一脑门黑线,‘这还真把我当牲口了?!’ 林美琪白了他一眼,刺道:“别和我装傻,高姐可是一身的‘香肉’,你这癞蛤蟆想吃一口,还真像做梦,不过值得一试。” “耗子他们快醒了,我得下去。”胡强坐起身四下寻摸大裤衩子,他可真受不了这刺激。 林美琪看他的着急样,娇笑一声,抬屁股从底下拽出他的裤衩,丢给他道:“看把你吓的!告诉你,将来去了省城,不把高倩睡了就别回来见我!” ‘这咋还立了军令状了捏?!’胡强急手忙脚地蹬上遮羞布,转过身照她臀部拧了一把,在女人的咯咯的笑声中---落荒而逃! 下梯子时,他发觉两条腿不大听使唤,颤颤巍巍直发软。心里不由恨道:‘这小娘们,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啊!’ …… 接下来的日子,这对‘狗男女’飚上劲了。总是故意找借口和耗子他们分开,然后在各处进行高强度的激情作业,风雨不误。 在树林、在草地、在山坡、在水溪……克服各种复杂艰苦的地形环境,留下了骄人的战绩,取得了许多超越世界水平高难度的‘创新成果’。 好笑的是,二人轰轰烈烈的‘造人运动’,愣是把耗子和山子俩蒙在鼓里。 耗子瞅两人每天回来时,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又说不出所以然,山子干脆就狗屁瞧不出来! 真可谓;红花绿柳莺乱啼,俩人放荡俩人迷。早入深山没踪迹,晚归木林无端倪。 胡强感到前所未有的‘累’,跋山涉水的不但得忙正事,得空还得‘爬女人’,这哪里是赶山?这就是玩命啊! 林美琪累是累点,却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爽’。享受着美丽的大自然,还享受着各种飘飘然的滋味,心情一天比一天舒畅,容貌一天比一天娇艳,花样一天比一天新奇。 眼看将要月底,玉石收获还是不错的,但胡强说啥也不敢久留,张罗着队伍收拾好东西快些回去。 八月二十五日,清晨,胡强期盼已久的日子终于来临,四个人收拾妥战利品,缓缓向山外移动…… 胡强背着袋子,迈着晃动的步伐,心里沉甸甸的!为了身后的这些石头,他真是历尽了艰辛,那可是‘一枪一枪’打出来的! 林美琪背着包袱脚步虚浮,却精神抖擞,一到休息时候,还总把美目撇向胡强,接着莞尔一笑,很是淑女范。而后者对她却是忌如蛇蝎,被她看一眼---就打个冷颤。 这回他真是彻底投降,而且是无条件的。即使有条件也是他倒贴,万万不敢造次…… …… ps:好吧,我承认这白眼狼要成牲口了! 肥鱼写书注重感觉,感觉到了……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 但肥鱼不会乱上,感觉不到,硬上是万万不肯的。 感谢昨天投票的朋友,早上看到推荐涨了不少,肥鱼很感动,祝大家新年大吉大利。 <ahref=></a> 第八十四章 这你吗还是人么 八九月是采榛子的季节,榛子树属于灌木漫山遍野到处都有,两三个或四五个一簇从花心里长出。 林美琪喜欢吃这东西,这时候的榛子还有点绿皮,吃起来有一种清香味。她会吃却不大会采,一路上随手摘了不老少,可很多都是苦涩的味道,惹得胡强三人偷笑不已,也不说破,乐的看她吃苦榛子的表情。 林大小姐也感觉到这仨人在看自己笑话,一赌气把榛子撇了一地,拎着胡强耳朵转到树后面。在她的淫威下,胡强不敢隐瞒,一语点醒梦中人。 树上挂着的榛果,能吃的都有花朵一般黄绿色胞囊包裹,而光溜溜不穿衣服挂在树枝上的,是苦涩的那种假榛子,不用去费力气去摘,林美琪就是摘了不少假榛子。 胡强本以为说完林大小姐能放过他,而事实上,林美琪听完却更加恼火,治他个‘知情不报、幸灾乐祸罪’,罚他不但要采榛子,还要帮她剥壳。 耗子和山子也受了牵连帮着采,林美琪美滋滋的吃着现成的榛子,还义正言辞的说是在给他们‘立功赎罪’机会。 漫山遍野的榛子,胡强三人瞅着都腻味,打小就不喜欢碰它,此时却不得不一个一个的往下摘。榛子在外地价钱不低,可在当地确实是稀烂贱的玩意,一般都是女人上山采它,大老爷们谁愿意干这细活? 到了晚上,林美琪又把胡强招进她的玉帐,在帐篷里帮她剥榛壳。 她躺在那一脸倦怠,慵懒地吃着榛果,胡强却苦比似的坐那剥壳,还得时不时得回姐姐问话,他感觉自己十足像个伺候娘娘的太监。 “你往死吃,吃多了叫你闹油!” 胡强心里恨恨的想着,心情也不觉着那么憋闷了。 直熬到帐篷外响起耗子和山子的呼噜声,林美琪这才拍拍手,美美伸个懒腰似乎准备睡觉。胡强此时才算松口气,手都剥酸了,自己也该休息休息。 他抬屁股刚想拉开帐篷出去,却被林美琪从身后一把扯住。 胡强扭身皱着眉头小声道:“还干啥?” 林美琪妩媚一笑,在枕边拍了拍,那意思让他晚上在这睡。 胡强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瞅她,见她不像在说笑话,苦着脸往帐篷外指了指,那意思是说;俩兄弟在外面,听见不好。 林美琪鄙视他一眼,轻笑道:“他们睡着了,我们小声点没事。” 说着,自觉脱下外套,只穿着内衣内裤笑望着男人。林美琪在那搔首弄姿,妙目轻撇,那意思似在说,来不来你自己看着办。 咕嘟!胡强咽了口唾沫,欲望不争气的昂然挺起。虽然对这丫头颇为忌惮,但他还真禁不住这样的诱惑。 “来就来。”胡强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个溜光,扑上去两下把女人的遮羞布扯掉。 两个身体在灯光下交缠在一起,林美琪兴奋却不敢出声,紧咬着嘴唇表情很难受,心里体味出一种别样的刺激。 胡强随手把灯关掉…… “啊~”林美琪张大嘴,声音似在喉咙下面发出一般,憋得她身体轻轻颤栗。 伴着喘息和嘶哑的****,在黑暗中震荡…… 不得不说,二人的工作做得很到位,已经这样了,耗子和山子依然没有发觉。 天亮后,队伍继续赶路,林美琪这次没白来,见到不少稀罕玩意,中午还有幸见到一只金色皮毛的紫貂。 紫貂身形长的像黄皮子,在远处的树上灵动攀爬,林美琪听胡强那是紫貂,拿起相机开拍,而旁边的耗子见到此物竟然纳头便拜,还把旁边的山子拉到身旁跪下磕头。 他嘴上还不消停,高声喊道:“大叶子善仙在上,耗子给您老磕头了,感谢您老对俺冯家的大恩大德!” 林美琪有点莫名其妙,好端端的给它磕哪门子头呢?再去看紫貂,早被耗子细嗓子吓跑了,她心里还挺生气。 胡强知道是怎么回事,悄悄把她拉到一旁,细说其中的典故。 原来,这紫貂对老冯家有救命之恩。 早年,冯家祖上只有一根独苗,人丁不旺。有一次,冯家这位先人在山里被大雪困住,天黑也没走出大山。无奈只好露宿深山,结果半夜身体被冻僵了! 眼看将要冻死,却被一只紫貂发现,它把所有的家人都召集来伏在冯家先人的身体上,用它们厚厚的毛皮温暖冯家先人,直到他第二天醒转起身,这些善良的紫貂才悄然离去。 冯家这位先人,感念紫貂大恩,回家后给它们立了牌位,逢年过节都要祭拜,到现在,冯家的祠堂里还供着牌位。 冯家先人回到家里,没过五年,连续生了四个儿子,从此香火旺盛。冯家人说这是紫貂的恩德,把它称之为善仙,并传下祖训,叫后人不得伤害,若后人遇到了紫貂,必须磕头谢恩。 因此,耗子和山子才会对紫貂磕头,显示对它的尊敬。 紫貂心善,见不得人被冻死,一旦遇上必伏其胸口为其保暖。这传说一直在流传,而冯家祖上的遭遇,恰恰证实了这个传说。 它们就像一片树叶,一动不动静静伏在冻僵的人身上,山里人叫它‘大叶子’。赶山之人都不猎捕这种皮毛珍贵的灵物,他们相信自己的好心会得到回报,说不定哪天自己被冻僵,会被紫貂所救。 赶山人虽然不抓,但有职业的猎人猎杀紫貂。早年捕猎者就会穿上抗寒的衣服,来到紫貂生活的地方,静静的躺在那里装作冻僵的样子,如果被紫貂发现,紫貂就会带领它的一家来到猎人身边,然后全体都会趴在猎人的胸口为猎人取暖,这时猎人就会一举把这些紫貂全部抓获,紫貂的善良被猎人就这样的利用了。 后期的捕猎者,干脆就下夹子使猎枪,为了钱,不把紫貂猎杀绝种都不罢休。 这你妈还是人么?! 紫貂皮沾水不湿,可谓;风吹皮毛毛更暖,雪落皮毛雪自消。其珍贵之处,可见一斑。 头品玄狐二品貂、三品四品穿倭刀,早在清朝时期,珍贵紫貂皮就被人们追捧,价格连年上涨,也使得那些唯利是图之人对紫貂皮趋之若鹜。(倭刀是青狐的别称,毛色兼黄黑,贵重次于玄狐)。 人们都知道东北有三宝,但很多人都有个误区,认为三宝一直是人参、貂皮、鹿茸,其实这是新三宝。 老话关东三件宝--人参、貂皮、乌拉草。这里所说的貂,就是紫貂,乌拉草则也叫靰鞡草,并不罕见,早前在沼泽地了随处可见。 那为何有稀烂贱乌拉草呢?因为其茎和叶晒干后,捶软絮垫在靴鞭里,能保暖抗寒。 东北什么最可怕?是寒冷。人们得能顶着大烟炮,在雪里骨碌,扛住严寒就是生命,能救命的玩意才称得上宝贝。 人参、貂皮、乌拉草,这些都是救命的玩意,所以才被称之为宝。尤其是紫貂,皮毛珍贵不说,其本性善良救人性命,所以它该是东北最好的宝贝,只可惜野生的已经快绝种了! 林美琪听完胡强的典故,心里唏嘘不已,被这小动物感动了一把。 再次上路,耗子情绪明显高涨,见到紫貂他心里高兴,多少年没见过这玩意了?! 队伍用了六天时间,终于在八月三十一日天黑前,赶回了北岭村。 这期间,林美琪总在耗子俩人睡觉时,把胡强招进帐篷,做那无声的碰撞,她对这种感觉简直上瘾一般! 胡强却可不堪言,有生以来,第一次赶山精疲力竭,到家后,倒炕上再不肯起来。他对林美琪天赋异禀的超级***简直肝脑涂地! 这你吗还是人么?! …… ps:这两天,肥鱼像吃了****似的,写着写着就下道。 本来想正正经经写点干净文,结果精虫又上脑了! 若被老婆看见,必定会骂我;‘平时没能耐,写小说咋这么来劲呢?!’ 算了,爱咋咋地吧!喝酒去,把精虫灌跑。 大年初一,给大家拜个年,万事如意,大吉大利! <ahref=></a> 第八十五章 给太多了 石头依旧藏到了耗子家,四人只背半袋子榛子回来,这趟山表面上看是一无所获。 李凤琴见到四人平安归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其它都不放在心上。胡长海心里也一直在揪着,生怕林美琪出闪失。他也知道,采参要靠运气,哪能回回都遇上?采不到很正常。 胡强到家就呼呼大睡,不过吃饭时还是被叫醒,今晚上他得去耗子家,把房间让给林美琪。 第二天,大家伙早早起身,今天是燕子开学的日子,一家人忙活着给燕子收拾行李。胡强和林美琪商量过,准备把玉石也带过去,趁林伯母在林阳,把这堆石头换成钱。 早饭后,胡强开车带着林美琪、燕子和耗子,奔着林阳市区开去…… 开学的日子,林阳第三高级中学校门口人来人往车辆云集,都是来送孩子上学的。到了这里,胡强完全不懂,几人都跟着林美琪后屁股转。 其实门口有新生接待处,林美琪没有去那里,而是径直去敲校长的办公室。校长是个中年胖子姓张,对林美琪很热情,对胡春燕同学也表示欢迎,并且对她的成绩给予了很高的肯定,鼓励她好好学习,有事情可以直接找他。 小燕子对校长的态度有点受宠若惊,礼貌和校长说了几句发至肺腑地感谢话,表情也很腼腆。毕竟是农村长大的孩子,骨子里就有那股淳朴气息。这倒让张校长对她印象很好,不像一些走后门的孩子那样浮躁。 校长和林美琪好像事先通过气,说了几句客套话,亲自找来了一位女老师带着燕子去宿舍,并且介绍说她是燕子的班主任。 有了校长在,事情办得很顺利,胡强只把该交的钱都交上,就不需要他多操心。 “林姐,这是不是走后门?” 出来时,耗子小声对林美琪说道:“认识校长也没啥用,还不照样得花钱。” 林美琪莞尔一笑道:“你懂什么?这不是钱的事,学校是一个现实的小世界,从老师到学生都会用现实的目光看人,到了大学更是如此。” “啥意思?”耗子觉着她说的太深奥,他理解不了。 林美琪懒得解释,转过头向胡强问道:“一会到了我家吃过饭再走,我妈一直想见见你。” “想见我?” “是啊,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她能不谢谢你么?” 胡强可不喜欢这一套,奇怪道:“林伯不是说不告诉你娘么,她咋也知道了?” “这么大事,还能瞒一辈子?”林美琪拍下他的肩膀,笑道:“别紧张,我妈妈很好说话。” “我不紧张,看望大娘是应该的。”胡强接着说道:“不知道这些石头,能卖多少钱?” 林美琪一撇嘴,不屑道:“怎么?怕我妈黑你钱?” 胡强没接这话茬,转过头向耗子问道:“耗子,总共有多少石头?” “这次俺们带回来十六块玉石。”耗子算计着说道:“照林姐说法,一个羊脂玉,三个籽料,剩下十二块都是山流水。” “加上以前的,一共是三个羊脂玉,三个籽料,十七块山流水。” 胡强点点头,转过来看向林美琪,“姐,你估摸一下能值多少钱?我得给大娘留点赚头。” 林美琪皱眉,“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人情归人情,生意是生意,我妈可不会占你便宜,更不会当冤大头。” “你若想做生意,最好把这样心思收一收。” 胡强觉着她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固执道:“你就说值多钱吧?” “不知道,到那问我妈去。”林美琪像似在赌气,实质上她真不知道,也说不好具体值多钱。 吉普车再次启动,这回是林美琪开车,一路驶向城南。 林阳城南的玉松山,是有名的别墅区,风景如画,安静宜人,交通也十分便利。这里住的都是有钱人,林向东在市内有分配的住房,他的妻子程桂兰常年在外经商,每次回来都住在城南,她喜欢这里的安静。 胡强以为林大娘是个做大生意的,一定是雍容华贵气势非凡,想到自己与人家女儿放荡山野,进门时心里还有点忐忑。 而事实上,林美琪的母亲却和他想象的样子,有很大的出入。 幽静的院落里,一座漂亮二层小楼坐落在北侧,周围古树草坪一片绿意。西侧的一角,还有一个不大的菜园,程桂兰衣着朴素,正在园中除草。她本是南方人,面貌娟秀温婉,身材清瘦,只在目光中多了一种睿智。 见到胡强几人进来,微笑着迎了上来,林美琪与母亲也是多日不见,搂住妈妈的脖子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看得出,程桂兰对女儿也是一脸的宠爱。 在林美琪的介绍下,胡强和耗子连忙给伯母见礼,林母也很客气,并直言对胡强表示感谢。 寒暄过后,林母把客人让进屋内,与胡强亲切交谈一会,亲自去厨房准备午饭。 吃饭时,胡强感觉林大娘气质优雅,对他很亲近丝毫不做作,谈吐也很得体。自己这个粗人,在她面前多少有些放不开,对伯母也是心生敬意。 饭后,胡强和耗子把车里的玉石拿出来,让伯母过目,这是该谈正事了。 见到这许多玉石,程桂兰依然平静自然,戴上了一副眼镜,仔细端详起来,面容十分认真。 只见她把玉石一个个拿起,又分别归拢成四堆,胡强和耗子都是一脸严肃期望知道这些玉石的价值。 林母终于放下最后一块石头,向胡强轻声问道:“这些玉石都出自原始山林?” “是。”胡强坦然道:“要走五天才能到。” “嗯。”林母轻轻颔首,微笑道:“看来这是你的缘分,国家也不可能到那里开采。” “呃,是不是我得上报?”胡强对此有些谨慎。 林母摇摇头,“那倒不用,在保护区开采,付出的代价太大。” 接着她有莞尔笑道:“你们慢慢在那里采玉,正好可以趁机发财。” 胡强还有一丝担心,请教道:“大娘,那是不是犯法?” “呵呵……”林母笑道:“没事,只要不破坏环境,你们可以放心大胆的采。” 林美琪在旁边说道:“你怕什么?千百年来,华夏有多少人靠淘玉为生?他们都不犯法,你们怎么会犯法?” 胡强和耗子相视一笑,感觉心里很踏实。 “不过你们要注意保密。”林母小声提醒道:“一旦让某些利欲熏心的人知道,不但你们会有危险,而且原始山里也危险。” 胡强深以为是:“俺们会小心的。” “那就好,以后你们只要通过我出手,不会有事。”程桂兰放下顾虑,指着身旁的四堆石头说道:“这里有两块羊脂玉,四个上好白玉籽料,还有三块是上等的山流水,其它的成色较一般。” “两块羊脂玉?”胡强看了眼旁边的林美琪,后者被她看得有点脸红。 林美琪从怀里拿出她的那块水滴形羊脂玉,递到母亲面前,撒娇道:“妈妈,你看看我采的这块怎样?是不是羊脂玉?” 胡强和耗子顿时无语,敢情她也是个二货。 林母接过小玉石捧在手上,眼睛一亮,笑道:“是,太好了!我一直想给你找一块完美的纯天然项坠,没想到你自己竟然找到了,这是你的缘分。” 林美琪得意道:“那是!这块玉差点让我……错过。”幸亏她改口快,不然还得费一番口舌。说完安静的坐在那不再多言,眼镜不时瞥向胡强。 “大娘,你看这些玉能卖多少钱?”耗子忍不住想知道实价。 “瞧把你急的。”林母笑着把那六块白色的玉石堆在一起,然后说道:“两块羊脂玉和这四块白玉籽料,已经超过了一百万,加上其它的玉石,我给你们一百五十万。” “这……”胡强和耗子对一百五十万的数字,完全处于迷幻状态。 胡强小声说道:“大娘,给太多了吧?” “呵呵呵……”林母开心的笑了起来,眼里还有一丝欣赏,温柔道:“不多,而且我还能赚不少呢!” 胡强这才放下心,连着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耗子在旁边乐的直搓手,想着一百五十万都够他吃一辈子饭馆了! 价钱谈好,这俩小子都有点坐不住的意思。林母笑着走进书房开了一张支票,并且让林美琪带着他俩去银行兑现。 这还真对了胡强二人的心思,高兴的与伯母告辞。 到了银行,林美琪帮胡强办了张卡,把钱都存到了里面。 钱到手,胡强和耗子心里也踏实了,俩人在自动取款机上试了好几次,一个1500000清晰显示在上面,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 钱在银行那就是个数字,哪有一沓子一沓子的大票来得刺激? …… ps:本想在校园整点装比文,想想又算了,没意思。 第八十六章 都是好叭达 林美琪接到个电话,从银行出来就急匆匆走了,把哥俩丢在公交车站。 “强子哥,咱们是不是也买辆四个轱辘的小车?”耗子提议道:“现在咱们有钱了,开着小车出门多打腰!” 胡强想起去年卖袍子时,见到的那辆‘大吉普子’(路虎揽胜),沉吟道:“缓缓再说,要买就买个气派的。” “对!”耗子连道:“现在俺们才是村里的首富,周三臭那老鬼再敢得瑟,俺就拿钱把他家大门堵死,嘿嘿……” 胡强笑道:“你当是砖头呢?还拿钱堵人家大门,亏你想得出来!” “俺说着玩呢!”耗子挠挠脑袋小声道:“现在咱有这么老多钱,不整点动静俺难受。” “消停消停吧。”胡强搂住他肩膀,“这才刚开始,咱们要闷死发大财,懂不?” “懂。”耗子连连点头,接着又摸摸肚子苦脸说道:“强子哥,俺饿了。” “草,刚吃完饭就饿,你那肚子胶皮做的?” “林大娘家的菜淡嘴麻舌的不实在,俺没好意思吃。” 胡强也同意耗子的说法,林大娘做菜偏素,菜量也不足,吃着不解馋也不耐饥,自己感觉也没吃似的。 正好道边有卖韭菜盒子的,俩人买了十个韭菜盒,你一个我一个的一边等车一边吃。 正吃着,公交车到了,俩人又站到车上吃。这韭菜盒吃着味道不错,但闻起来确实不咋地,车厢里飘满韭菜味。 周围群众纷纷投来鄙夷目光,捂着鼻子尽量离他俩远一些,都把他俩当成民工,谁能想到这俩山货是百万富翁? 瞧不起老子?草!老子能用韭菜盒子把这车塞满信不?耗子得意的想着,和胡强吃得心安理得,完全不看别人的眼色。 …… 虽然有钱了,但胡强还真不知道该咋得瑟?山里人有自己的生活规律,有钱没钱该干的都得干,不****闲着膀子难受! 到了九月,对于山里人来说,已进入收获的时节,菜园里的蔬菜吃不了的都要晒干,闲暇时还要上山。 这时候的山上有许多可采集的菌类,秋木耳、松树伞、榛蘑、滑子蘑……甚至还能采到灵芝。 这里生长的灵芝都是在柞木上生长,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使得这里的野生灵芝药效极佳,过了十月一,很多城里人会到狼山里碰运气。 不过村里人对灵芝不大感冒,采到的大多都留着或送亲戚,很少出售。因为人工养殖的灵芝泛滥,并都声称是野生灵芝,使得人们辩不清真伪,价格也一落千丈。 山里人知道这是好东西,却卖不上价钱,干脆就不卖。将整芝切片后,全部放于文火中煲汤,取其汁兑蜂蜜饮用,想起来就喝一些,对身体很有好处。 和人参不同,人们对灵芝是否野生并不苛求。 其实野生灵芝从形态和色泽都能辨别出来,但这样的知识老百姓哪里懂得?狼山深处的灵芝,受气候影响一岁一枯荣,个体较小呈深褐色,反倒没有养殖的灵芝瞅着好看。 野灵芝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山里人不指它赚钱,所以也不太在意,他们真正稀罕的是‘鸡子菇’。 ‘鸡子菇’是当地人的俗称,其实就是松茸,之所以称之为‘鸡子菇’还是因其形状像****而得名。 据说小日本广岛原子弹响完了,地上只有这玩意活着。东洋人讲究‘以形补形’,对这玩意很偏爱,每年都大量进口。尤其是华夏东北的松茸,质地柔韧、颜色洁白、香气浓郁,价格更是不菲! 八九月正是松茸生长旺季,这东西一出土就疯长,十来天就烂掉,所以山民们此时多会关注于它。 松茸生长条件苛刻,海拔要高,而且还必须是针叶和阔叶混合的树林才能生长。但只要具备条件,进林子里随处可见。 这玩意容易坏,干货和鲜货价格差不多,收山货的当晚收到松茸,基本连夜都卖到城里货商那。 这时的胡强,白天带着耗子山子进山采蘑菇,晚上帮山子家往城里送货,倒是把他忙够呛。 可好景不长,没过四五天,老天爷感冒了!大九月连下了四天大雨,这一下可把村民吓坏了,很多人顶着雨抢收苞米。 这时候苞米粒还没硬实,但人们管不了那许多,青苞米也能当饭啃不是?总比在地里泡荒了强! 耗子家的旱田地也泡了,胡强连夜帮他起地瓜,但还是晚了一步,水地瓜啃起来一点甜味都没有,就甭指望往外卖了。 平地的旱田被泡,小山坡的庄稼也都被大水冲了下来,水田地也冒漾了!四处都是水,村民们都慌了神,一个个眼镜熬得通红。 雨停了一天,到了第六天又开始下了起来…… 这边人指望把水排向大清河,可大清河的水也快漫了沿儿,眼瞅着就要溃坝。 这还了得!大清河溃坝,那四个村子都得泡河里,镇政府发起号召,组织各村村民保家护堤! 一场人与自然的生死大战,就此拉开序幕…… 村主任冯有义站房盖上开动员大会,副主任周胜利也不甘示弱,举着喇叭站车顶上,让群众把老人孩子疏散到乡政府。老百姓还惦记这自个家的田地,哪里有心思听他们放屁?守着房子谁也不肯走,满村子乱哄哄一片! 胡强也想劝爹妈到城里大伯家避避,却招来一顿臭骂,什么祖宗、庄稼、宅地的听了一大堆,就是不挪屁股! 急的他也豁了出去!带着四个村在家的四十多个年轻人,连夜就上了大坝,一帮年轻人发誓要保住村子! 誓言发的挺壮阔,可是他吗那么老长的大清河,哪是这几十个人护得住的? 紧要关头,群众的力量显现出来。四个村千百号人第二天一早都冲上了大坝,往上培土钉木桩,各家各户的麻袋片都贡献了出来。 青阳镇的村子也上来老多人,护着对岸。 “唉嘿……!对岸的,平肩子、报转嘻上靠下靠,升个纲把戏把戏?” 这边正忙活着,对面有人扯嗓子喊起来黑话,听话音还挺年轻。意思是说;狼山的爷们,不知道是兄还是弟?说个话看看,咋样? 胡强一听乐了,向耗子笑道:“耗子,告诉他们,都是兄弟,少扯犊子多干活。” 耗子站起身,哼哼嗓子,向对岸扯脖子喊道:“青羊的,并肩子念短,来河子、亮青子招呼吧!”意思是说,青羊的兄弟少说话,都是兄弟,拿好家伙动手干吧! 两边哈哈大乐,对面又有人喊道:“来河子?抿山!” 对面意思是说,既然是自己人,那得喝酒! 胡强一笑,高声道:“插了尖嘴子,刮了毛爪子,天摆肘山,天牌串山!” 意思是说,天晴了就买酒,到时候杀鸡宰猪,是男人都得喝醉了! 耗子接着喊道:“捻灯花时,天牌串山,窑子去,搂库果拖条!”意思是说;到了晚上,喝醉的男人,都去妓院搂女人睡觉去! 两边人又是一阵大乐,许多老人也被勾动起来,一个老爷们接到:“少起屁,小皮子喘的凶,熊蛋缩头子!”意思是,都他吗别闹了,小狗崽子叫的欢,谁要是不去就是王八! “对!”大人们纷纷起哄,倒是这些年轻人不敢接话了,这地方的土窑子忒脏,他们还真不敢去! 胡长海在那听了半天,心里颇为感慨,本以为这些老话没人会学,没想到还有年轻人爱说这个,虽然说得不太好,但只要多练习,将来都是好叭达! 大清河,水浪滔滔,两边的人群却热情高涨,放声谈笑比着劲儿的干…… …… ps:对于黑话,我也只知皮毛,有不对之处望指正。 刚看到有朋友催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催的?好像与我无缘,只能望钱兴叹了。感谢‘我为yxy狂’的抬爱。 也谢谢各位收藏推荐的朋友。 第八十七章 这是我亲爹娘么 先p一段;(四点回到家,见到竟然有六票催更,肥鱼心感惭愧,先谢谢‘最少五千字’的打赏。至于催更……九千字啊!肥鱼码字龟速,又得望钱兴叹了!但无论如何要表示感谢,争取码出五千字,上传两章才觉着对得起这赏钱。肥鱼没有存稿,这个真没有!怎么就没有呢?!自己都恨得牙疼。) 雨终于停了,但两边的山民并没有松懈,得把上游的水流挺过去才算安全。 胡强带着年轻人又在堤坝上坚守了两天,好容易见到水面下去些,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走之前,两岸的年轻人挥手告别,再没有人吵着喝酒,一个个累的像死狗似的,哪有那心思? 村子里到处是水洼,旱田是彻底绝收,水田里的秧子也都一片片的倒下,很多都是烂根子,活不活还俩说,还跑进不少鱼来。 老人们都知道,大水过后肯定闹虫灾,蝗虫肯定也少不了,今年怕是真要绝收! 等水下去后,没有人会打药防虫,这样的庄稼已没有挽救的价值,只能收多少算多少,谁也不会把钱往里砸。 现在的人们,开始羡慕那些早早出去打工的人家,早出的鸟有食儿吃啊! 虽然很多农民都是靠天吃饭,但不管年景如何,他们都不会怨天尤人,心底对老天爷怀有深深地敬畏。 水下去后,各家收拾着宅院,也把地里收拾一番,一个个神情萧瑟,表情甚是凄然。一年到头指望啥?不就指望这点地么! 现在可好,上不去山、下不了地,让这些淳朴的乡民咋过?各家各户只要是个爷们,都在收拾行李,准备进城打工,一家子人可都指望这些把带的男人呢! 那些老胳膊老腿儿干不动的,也只得在家干靠,眼巴巴瞅着倒下的庄稼,一点辙都没有,一脸褶子饱经风霜,想掉俩眼泪掰都整出不来,真是欲哭无泪。 胡家此时也是异常沉闷,胡长海坐在炕上卷着烟叶,瞅着外面自言自语道:“这一年啊!明儿我也出去找个活,怎么也得挺过去。” “呆着你的吧!”李凤琴把炕上的干菜拾掇一起,装进袋子,“腿脚刚利索就想出去得瑟,挺大个人,毛毛愣愣的走哪都不叫人放心!” 胡长海瞪眼睛横道:“腿折能怪我么?你若不让那小兔崽子抢了,我能撵他?不撵他我能磕着?” “呀!这还赖上我了呗?”李凤琴指着丈夫鼻子气道:“若不是你非要卖那山参,哪会有这些事?” 胡长海嘎巴嘎巴嘴偃旗息鼓,细想起来,这事提都不该提起。 胡强这时走进屋子,听到话头楞了一下,说道:“这去年的黄历,咋还没翻过去,好好的提这事干啥?” 李凤琴冲丈夫比划一下,说道:“问你爹去,这腿脚刚好,又想出去得瑟。” 胡长海嘟囔着道:“我也是为这个家,若是好好的,谁会想着去外面看人脸色?” “上次卖山参的钱还没动呢,家里没到那地步,用不着你出去打零工。”李凤琴了解丈夫的脾气,若让他在外面低头做人……想想心里就觉着难受。 胡强赶忙劝道:“爸妈,你们别吵吵了,咱们有钱。” “有什么钱?那几万块钱哪够燕子读书的?年轻人过日子,得想的长远……”胡长海点起卷烟,接着教训道:“今年庄稼没了,咱就是赔了,赔了得想着赚回来,这才叫过日子,不然年都过不好。” ‘我有好几十万呢!’这话胡强在肚子里说的,他怕说出来爹妈更睡不好觉。一旦追问起来,自己只能照实说,以爹妈的性格,肯定会以为那些玉石都算国家的,搞不好老爹脑瓜子一热,再来个‘大义灭亲’,把事情捅给政府,那我岂非断了财路? 想到这,胡强低声说道:“爹,你和娘在家多养养,俺出去打零工,儿子给你们赚钱?” “就你?”胡长海扁扁嘴,接着说道:“你出去不给老子惹祸,我都谢天谢地!” “真别说,有儿子在呢,还真用不着你出去?”李凤琴接过话,“不管怎样,咱儿子比你能干就是了。” 胡长海无言以对,想想自打自己两口子出事,这个家还真是儿子撑起来的,人有时候,不服老是不行。 他倒是看得开,大咧咧笑道:“行,有这儿子我享福了,去吧儿子,给老子赚钱去!” 老婆在旁边剜了他一眼,“啐,老不羞的!” 胡长海气乐了,“咋?这又说我老不羞的,干脆,咱爷俩一起去得了!” “别。”胡强连忙摆手,“爹,我去,我明儿就出去赚钱,林姐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到省城开车,一月一万。” “是啊?!”李凤琴和丈夫互相看了一眼,不信道:“还有这好事,啥时候说的?” 胡强低下头,小声道:“早都说了,我一直没爱去。” “草!这好事你不爱去?”胡长海抬屁股从炕上站起来,烟卷也不知道撇到哪一边子了?指着儿子怒斥道:“你个败家玩意,开小车多舒服,还一个月给一万,你他吗还不爱去,你想在家当皇上咋地?” “你给我坐下!”李凤琴在旁边拉了下丈夫,转过脸向儿子埋怨道:“不是娘说你,做人得脚踏实地,这么好的工作,别人想求都求不来。” 胡强很无奈,老爹老妈都这么说,他还能说啥?只好端正态度,连说道:“是,俺知道了,俺明儿就走,你们可别吵吵了。” “这还差不多。”胡长海此时心情好了许多,那可是一个月一万啊! “去,他娘,给咱儿子收拾行李,明儿送他出门。” “急啥?就没个稳当时候。”当娘的嘴上埋怨丈夫,身子却下了地,到西屋去给儿子收拾东西。 胡强看着老两口折腾,心里苦笑,‘这是我亲爹娘么?’ …… ps:先水一章,晚上争取再整出来一章。 第八十八章 到省城了 胡强原本想在上冻前再赶趟山,然后等秋收后去省城。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这场大雨把他进山的想法熄灭了,进城的计划也不得不提前。 当天下午,胡强给林美琪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个事。后者正在省城学习,听到这个消息乐得甚是浪荡,并让胡强放心来就是。 胡强听到她的笑声,哪里还放得下心?又想到大鲶儿那个大胆奔放的妹妹,他感觉这一趟去省城,怕是有生命危险! 知道强子哥要去省城,耗子自然要跟着,山子也要跟去。冯有福两口子,本来对儿子不大放心,可也想儿子能出去锻炼锻炼,有胡强带着他们,多少能放心些。为此冯有福两口子对胡强千叮咛万嘱咐,那话说的,简直是把山子这一辈子都托付给他,搞得胡强压力山大! 到了晚上,他又和孙秀莲俩人钻到一被窝里,说了不少知心话,把爹妈托付给秀莲照应。 秀莲从打上次林美琪跟着进山回来,就有了一丝不妙的感应。凭着女人直觉,她有了种危机感,虽然嘴上不说不问,但往胡家跑的次数明显勤快许多,对胡强的浓情蜜意,更是毫不掩饰。 此时听胡强要出门打工,孙秀莲多少有点不放心。可她到底是经过事的明白女人,知道男人一旦有了贼心,就像着了火的热油锅,你越拿冷水泼,他着的越旺,倒不如盖上盖子,把他闷在里面装作不知道,时候一到,自然也就熄了。 孙秀莲一心想让他在外面安心,笑着应承下来,说家里不要他操心。说实话,这让胡强心里感到愧疚,亏欠人家太多了,又做了那许多放荡事,怎么想都觉着该对秀莲好一些。 男人的心思很单纯,只要有足够的空间让他喘气,到什么时候都不会丢下自己的女人,即使她已人老珠黄。当然,凡是都有例外。 我不是纵容男同袍搞外遇,其实很多男人自己都搞不清心内的情感,说白了男人比女人重感情,但大多在分手之后他们才能领悟。 但那时……佳人已去,余香残留,此时再想女人的好处,晚矣!想让女人回头,太难。所以人世间自杀者、变态者,大多是男性。(珍爱眼前人,今儿情人节,愿天下有情人,白头偕老。) 第二天一早,山子第一个到了胡家,一屋子人都坐那等耗子。 当耗子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是出了啥事? 胡强见他就知道有事,急忙问道:“你咋的了?” 孙秀莲也纳闷,“是啊,丢了魂儿似的,让黄鼠狼迷了咋地?” 李凤琴打小就心疼耗子,走过来关切道:“快和二奶奶说说,这是怎么了?” “唉,二奶奶呦,孙儿我啊~伤心呐!”耗子像哭丧似的,把行李往地上一撇,扯脖子开嚎,就是干打雷不下雨。 “好好说话,别整那娘们样!”胡长海在旁边骂道:“有事说事,尿叽叽的,哪像个爷们?” 胡强知道他在演戏,只不知道他演的是哪一出?捅了他一拳问道:“到底啥事,快点说!” “这个……”耗子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二凤昨天也进城打工了。” 胡强疑惑道:“你真惦记那丫头?” “嗯。”耗子点头认真说道:“俺说过的话,当然是真的。” 胡长海挺腻味这个,不耐道:“一个小黄毛丫头,就把你搞成这样?你真该和二爷爷学学。” “学你啥?”李凤琴白了丈夫一眼,不忍看耗子难受,劝说道:“她走了就走了,以后二奶奶再给你找个好的。” 胡强想起他说要带二凤私奔的事,小声问道:“你不是要带二凤私奔么?你出去打工她也出去赚钱,不是正合你心么?” 耗子苦脸道:“对啊,她去哪了?” 胡强也皱眉,“是啊,她去哪了?” “他娘不跟我说!”耗子一拍大腿,很丧气的喊道,“她爹也不告诉俺!” 胡强此时才知道,这小子唱的是哪一出。冲身边的孙秀莲眨眨眼,转过脸问耗子:“你到底想咋地?” 耗子抬起头,可怜巴巴望向孙秀莲,“俺合计,她爹妈不告诉我,肯定能告诉别人。” 孙秀莲杏眼圆睁,“瞅我干啥?我也不知道。” 耗子挤出点笑容,商量道:“我的意思是,嫂子能不能……” 胡强就知道这小子有目的,到底把尾巴露了出来,气得他一脚踢到耗子腚上,喊道:“少扯犊子,赶紧滚起,咱们去省城。” “二凤在省城?” “你有完没完?”胡强脸已沉了下来,耽搁了这么半天,他心里真不耐烦。 耗子被强子哥瞪得一得瑟,垂头丧气只得站起身,“俺走,俺就是想……” “想都别想,麻溜地!” 胡强背起自己的包裹,转身和爹妈秀莲告别,耗子和山子也过来打个招呼,三人这才走出胡家大门。胡强没敢回头,他不喜欢送别的场面,不忍去看父母眼中的牵挂,还有秀莲那双依恋的目光…… 三人来到山子家,冯有福埋怨了他们耽搁得太久,见三人都沉默不语就没多说,发动三驴子,拉着三人奔林阳城区而去…… 到了外环路,哥三个都下车和冯有福道别,剩下的路他们得自己倒车。冯有福望着自己的傻儿子,嘱咐话说了一堆又一堆,直把三人送上公交车才往回走。 三人在车上很沉闷,今天出来的人可不指胡强三人,狼山镇不少人都往市里打工,若不是耗子耽搁,一路上说话人可有不老少。 胡强一直想着耗子的亲事,他心里挺不是滋味,兄弟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认真对一个姑娘,不知道将来有没有结果?他倒真希望二凤那丫头在省城。 耗子以为强子哥在生自己气,不敢多说话,山子那是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货。 三人各自想着心事,倒了两趟车到了长途客运站。到了这里,三人有说有笑又恢复常态,坐上客车一路谈笑着到了连恒市。此时天已渐黑,对三人来说,坐一天车比走一天道都累。 耗子伸个懒腰,望着华灯初上的省城灯景,笑着道:“省城就是好,灯都比俺那漂亮,强子哥,林姐来不来接我们?” 胡强摇摇头,“我没告诉她今天到。” “没告诉?”耗子有点纳闷,小心问道:“为啥呢?” “哥在这又朋友。”胡强很潇洒地伸出手,“电话给俺,一会就有人来接。” 耗子拿出电话递过去,疑惑地嘟囔道:“还能有谁来接咱们?” 胡强卖个关子,他现在轻易不敢惊动林美琪,昨天特意给小猫苗五羊打的电话,说好今天要过来省城。另外,他想把俩兄弟的工作,让小猫帮着解决了。 拿过电话轻轻一拨,神态很是轻松。 “喂,你好。”电话那边响起苗五羊的声音。 胡强一乐,笑道:“小猫啊,我是胡强,你在哪呢?我到省城了。” “哎呦,号……厄,强哥你到了呵,那什么,我现在首都呢,这边有点急事,所以……”苗五羊的声音有点含糊。 胡强明白,那边肯定是有急事过不来,他倒是理解,笑道:“呵呵,没事,那啥,我让大鲶儿来接俺。” “那行,回去我给你摆酒接风,那个,我这边还有点事,我先挂了啊!等回去,我请你!”苗五羊的话音很小,胡强勉强听清楚。 “什么接风,喝酒就是了!呵呵,行,那再……”胡强笑着刚想说再见,可那边已经挂掉了电话。 他还有点纳闷,嘀咕道:“啥事这么急?” “咋样,强子哥?”耗子在旁边也听出了四五大六,小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小猫去首都有事,我再给大鲶儿打一个。”胡强拿起电话,给大鲶儿打了过去…… “摩西摩西?”大鲶儿这篮子还整日语。 胡强笑道:“磨叽啥?我是强子,大鲶儿你在哪呢?” “号长啊!嘿嘿,我在边境呢,明天进北朝。” “草!我一到省城,你和小猫都不在,真败兴。” “号长你在省城?”大鲶儿还挺意外。 “嗯,刚在客车站下车。” “哎呀!那什么,号长你在车站等等,我让我妹去接你。”大鲶儿的声音还挺懊恼。 “不用了,我这边有……”胡强刚说一半,那边电话又挂了。 胡强这个郁闷,把电话丢给耗子,点了颗香烟独自在那喷云吐雾。 耗子拿着电话,嬉笑道:“咋样,是不是还得找林姐?” “找什么林姐,没她俺们还活不了咋地?”胡强抽两口把烟踩到地上,抬腿往外走,招呼道:“走,咱们先去吃饭,然后找个旅馆住下。” 仨人刚走到车站大门,耗子手里半年不响的诺基亚n8响了,耗子兴奋得接通电话,“喂,你是哪位啊?……什么?……你就说浆糊得了呗,我不是糊浆。” 耗子觉着好笑,听着电话,冲胡强乐道:“嘿嘿嘿,这娘们找糊浆,哈哈哈……” 说完才觉得不对味,这名字和强子哥差不多,自己听错了吧? “草,我的!”胡强抢过电话,冲电话说道:“喂,我是胡强。” “啊,胡强,我是顺花,我哥说你在连恒,你在拿?”裴顺花的普通话还算可以,只是偶尔有错音。 “我在客车站,你不用接我,我有地方住。”胡强不想麻烦人家小姑娘。 “等我,我已经上车了,接不到你,哥会骂我的!”裴顺花倒是很坚持。 人家姑娘已经出来接了,他还能说啥?只好应道:“厄……好,我等你。” 胡强放下电话,看了看俩兄弟,淡淡道:“等着吧,有人来接了。” “谁啊?”耗子好奇问道。 “大鲶儿妹妹。” 山子咧嘴一乐,粗声笑道:“嘿嘿,俺喜欢和大鲶儿喝酒。” 想到和大鲶儿喝酒的情景,三人都很乐呵,大鲶儿这个人,确实挺有意思。 …… ps:也不知道写了多少,今儿五千应该没问题,算是对‘最少五千字’同学有个交代。 第八十九章 打样 裴顺花开着一辆两厢的中华,下车时老远就看到胡强那挺拔的身影,山子的壮硕身形似标杆一般,更是显眼。 胡强也老远见到一身韩版休闲的裴顺花,向她挥动两下手臂,带着俩兄弟迎了过去。 两边碰面,又给她做了个介绍。裴顺花虽然没见过耗子和山子,但从哥哥口中听说过,按照朝鲜族的习俗,很礼貌的给三人见礼,耗子和山子深感惶恐连忙回礼。 车子启动,路上裴顺花和胡强聊了些近况,得知他们要留在省城打工,小姑娘很热情表示乐意帮忙,不过胡强还是宛然谢绝了。一来不想麻烦人家,二来她也是在鲜族聚集区生活,三人一句朝鲜话不会说,不想在附近工作。他想着让俩兄弟到小猫的酒店上班,挣多挣少都有个照应。 裴顺花也没勉强,把三人径直拉到她开的旅馆。小旅馆不大,上下两层的门市房,这是她三年前兑下的。主要的客人,大多是来省城办事的朝鲜人,还有一些玩一夜情的年轻男女。这附近有不少麻将社,很多中年人,搓麻将搓出火花,也都来这里偷偷搞破鞋,生意还算不错。 裴顺花没有让他们住龙蛇混杂的旅馆,和店里的雇员交代两句,带着三人上了四楼她租住的房子。让客人睡在家里,显得更礼貌些。 三个大老爷们住到小姑娘家,胡强怎么想都觉得不妥当,和顺花说住旅馆就成,但裴顺花对此倒很坚持,并且还颇有意味的告诉他:“这是我哥的意思,你和我客气什么?” 想到那夜的露水缠绵,胡强慨叹自己背了不少的孽债!但随后也就释怀,债多不愁,娘们都不怕,俺这爷们愁啥劲?想到这他也坦然了。 裴顺花尽力让客人满意,不想有任何失礼之处。不一会,大鲶儿的老婆崔英爱也来了,一番介绍后,崔英爱和小姑子帮三人收拾房间,好让三人晚上在这睡觉。 胡强还带来不少山货,各种干菇一包包的往外拿,俩女人也不客气,看得出,她们对这些土特产都很喜欢,爱吃这玩意。 两室一厅的套间,都没有床,地板革上有床垫子,收拾收拾直接在上面睡就行。 收拾完,两个女人提议带着三人去吃饭,又去了那家烤肉馆。虽然有美女相陪,但大鲶儿不在,几人都没喝多少,临走前胡强偷偷把账结了,他实在不好意思让俩娘们买单。俩女人对此颇有微词,但不想为这点事争执。 晚上裴顺花去到嫂子家睡,把整个房子都腾给了仨人,胡强觉着像似鸠占鹊巢,不过这样倒是可心,三个男人自在不少,还不用担心半夜有人钻被窝。 坐了半天车,仨人也是困了,躺下不一会都睡着了。 睡到半夜,外面响起的开门声,胡强觉轻,听见声音就爬了起来。他断定是裴顺花半夜来找自己。可惜这次完全是他在自作多情。 灯光打开,突然传出一声狂叫:“啊哈!都起来,鲶儿哥来了!” 裴封石抱着一堆东西,站在门口乐哈哈的叫着。 胡强很意外裴封石能回来,心里却很高兴,坐那看他直乐,耗子和山子也被这半夜鬼叫声吓醒。 大鲶儿把东西一撇,横着爬到三人身上,大笑道:“想鲶儿哥没?哥可想你们了!” 耗子有起床气,被吵醒没有好脾气,气道:“大半夜的你回来闹啥?俺正做美梦呢!” 山子倒是真开心,伸手把一百六七十斤的裴凤石抱了起来,像抱儿子似的!粗声道:“鲶儿哥,俺想你了,喝酒!” “艾,这话爱听。”大鲶儿躺在山子怀里笑道:“先把哥放下,这,姿势太别扭!” 胡强看他们闹得差不多了才笑着问道:“你咋回来了捏?明天不是去北朝么?” “没大事,过那边也是看看。”裴凤石从山子怀里骨碌下来,坐起身应道:“号长来,我怎么也得回来看看。” 耗子此时才缓过精神,玩笑道:“咋?对嫂子不放心是不?” 大鲶儿也是爱闹的,从腰上解下一串钥匙递给耗子,大咧咧笑道:“嗯,我还真不放心,你帮我去试试,钥匙给你。” “别,我怕被挠死。”耗子一摆手,笑道:“冲咱这交情,别说是嫂子,和你沾亲的女人,俺都不会打主意。” 胡强一听,这话怎么像是给我听的呢?干咳一声说道:“大鲶儿,以后叫我强子,显的亲近。” “行。”裴封石点点头,伸手把带来的酒菜都摆到床垫子上,问道:“强子,这次你们都过来是有事?” “不是,我们出来打零工,赚点闲钱。” “打零工?”大鲶儿有点不信,看向身边的耗子和山子。 耗子一拍大腿,苦道:“嗨!俺们那遭灾了,吃不上饭,到你这混口饭吃。” “那没说的,有我吃的,哥不会让你们饿着。”大鲶儿把白酒打开,一人一瓶,举酒瓶大声说道:“你们就安心在这住,来!咱们先喝两口,我打样!” 大鲶儿咕嘟喝了一大口酒,差不多能下去一两多。三人一看,主人打样,那都得随着喝,还不能喝少了! 咕嘟嘟都喝了两口,耗子酒量差,抿了三口才差不多和鲶儿哥齐平,胡强两口超过大鲶儿一点。山子最潇洒,一口气整掉半瓶,把鲶儿哥乐够呛,他就喜欢和山子喝酒。 裴封石这回学奸了,他做主人一口口打样,怎么喝都随他心意,他要发挥自己擅喝黏酒的优势,准备打持久战。 胡强和山子都是有量的,坐那不紧不慢的陪着,山子还嫌酒下的慢,倒是耗子有点受不了,半瓶白酒就躺下了,咋叫都不醒。 见喝倒了一个,裴封石觉着离胜利又近了一步,又打开三瓶白酒,嘴上问道:“强子,你有什么打算?” 胡强接过酒瓶,沉吟道:“我工作倒是找好了,不过在这之前,我得给俩兄弟安排好。” “我想让他俩去小猫的酒店去当个保安啥的,多少能照顾些。” “谁?!”裴封石听到小猫俩字,不由冷笑,“你还指望那小兔崽子?” “咋了?” 大鲶儿叹了口气,说道:“那小子变了,处了个首都的对象,还说认识不少高干子弟,现在不把我放眼里。” “不会吧?”胡强有点不太相信,觉着小猫不是那样人。 “你啊,太实在。”裴封石喝了口酒,接着小声说道:“他现在怕别人知道他在号里呆过,我找他喝酒不来,给他打电话也像做贼似的,已经和我们远了。” 胡强想到车站和小猫通话的情景,还真是差不多,想了想说道:“是不是的,等见面就知道了。” “就怕你见不到。”裴封石想到小猫,心里有点来气,嚷道:“咱们喝酒,不提他。来!还是我打样。” 咕嘟嘟,这小子也是气闷,一口气喝了三两,胡强和山子随着整了三两。今儿胡强真的很高兴,大鲶儿为了他大老远赶了回来,冲这点就值得深交,相比之下…… 胡强想到了小猫,却没深想,摇摇头暂时不去想这些,陪着大鲶儿一口一口往肚里灌酒。 十瓶白酒相继见底,裴封石又顶不住了,胡强最近家里家外的忙活,一直没缓过乏,也差不多喝到量。俩人迷迷瞪瞪的唠几句闲磕,咕咚,咕咚,几乎是一起倒在垫子上。 屋子里酒气熏熏,三人横倒竖爬躺在那呼呼大睡,只有一个人愣愣的坐在那。 山子拿着空酒瓶,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干啥?他喝酒越喝越精神,瞪着大眼珠子左右寻摸。见到耗子剩的半瓶酒在那立着,拿过来咕嘟嘟都喝了,这才搂着酒瓶趟了下去…… 躺下是躺下了,可却闭不上眼睛。山子很气闷,大眼珠子叽咕乱转,躺在那粗声嘟囔道:“打样的先躺下,这****酒喝的,真闹心!” …… ps:催更,又见催更!六千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拿下还真得费点劲,不拿还刺挠儿的,真有水平啊! 咬咬牙,还是得拿了它,拼吐血也得拿下!不然还真是不识抬举了。 (家里很吵,顶住压力继续码字,下一章在十一点左右。) 第九十章 帮忙 接下来两天,裴封石对胡强三人极尽地主之谊,基本天黑就摆酒,摆酒必喝高,四个人像泡酒缸里一般!胡强和裴封石每天都喝多,耗子顿顿得喝倒,山子两宿没睡着觉。 到了第三天,胡强觉着不能这么整了,再这么下去,都得废了不可。大伙也觉着是这么回事,再喝酒也都收敛很多,点到则止。 给小猫打了两次电话都关机,胡强不再等他,想着先租个房子,不能总在人家住不是? 一听他们要去外面租房子,没等大鲶儿说话,裴顺花先不干了!来了三天,这勾火的人儿成天和哥哥喝酒,想整点真事都没机会,她哪里肯就这么放他走了?说什么也想让胡强多住几天。 好在当时耗子不在场,不然这小子准能看出点内幕。 裴封石也是神经大条,妹妹如此热情他不但不怀疑,反倒觉得理所应当,还在旁边帮劝,让胡强安心住下慢慢找房子。场面整的挺诡异,胡强都不知道自己算是谁的客人?! 胡强和兄妹俩商量一阵,最终决定先慢慢找房子,找到房子再搬过去,这期间,暂时在顺花的套间住下去。 裴家人本以为找房子胡强得靠他们,所以兄妹俩都不着急,想让仨人多住一阵。可胡强有自己的打算,自己上班前得有个住处,至于工作以后再慢慢解决,反正他们也不缺钱,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他也知道裴家兄妹心思,想来想去,这事还是得找林美琪。 晚上,胡强拿过手机走到阳台,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林大小姐的手机…… “喂……” 胡强抢着说道:“姐,我是强子。” 一听是胡强,林美琪劈头盖脸的说道:“你还记得我么?我问你,你那是什么破电话?干打不通!” “忘充电了。” 这两天,胡强一直让耗子关机,他怕林美琪来折腾,此时不得不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林美琪也不计较这些,“行了,你们出来没有呢?” “厄,出来了,在朋友这还……住了两天。”这事他不想说谎,只能如实回答。 “朋友?就是上次和高姐吃饭时,你打电话那位?” “对,他叫裴封石,号里认识的,都叫他大鲶儿,很讲究一个人。” “大鲶儿?咯咯咯……”林美琪觉着这名字很搞,连笑道:“好了,你打算哪天来报到?高姐可等着你开车呢,还记得姐给你的任务不?咯咯咯……” 胡强可不想和她闲扯皮,赶紧说正事,“姐,我想先租个房子,安定下来再去上班。” “住我这不就得了。”林美琪想都没想,随口说道:“在山里住了那么久,你们仨人我都放心。” “别。”胡强赶忙打住,小声道:“若是我上班,他俩把你家整的乱七八糟的,多不好。再说……也不方便不是?” 林美琪一想也是,轻笑道:“嗯,那你得常来看我。” “必须滴!”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接着说道:“姐,你看,能不能帮我找个房子,我自己付房租。” “哼,你现在有一百多万,难道还想着让我给你付房租?”林美琪调侃两句,才认真说道:“明天下午,收拾好东西等我电话。” “成。” 和林美琪又闲聊了两句,胡强这才挂了电话,神态颇为无奈,到底还是求到了她头上。不过心里却是老母猪吃破鞋---肚里老有底了! 他彻底想开了,既然有这资源,干嘛不用呢?俩人已经成为了‘亲密床友’,就差数的对方身上有几根毛了,还装什么绅士?这时候若还是傻要脸,那可真是;当了****,还想立牌坊。 其实这事他自己也可以办,但绝没有人家效率,人生地不熟的,说不好还得被黑一家伙。 住处解决了,剩下的就是俩兄弟的工作,胡强又想到了小猫,不自觉拨打他的号码。 嘟…… 通是通了,可老半天没人接,胡强无奈挂掉电话,对小猫也是彻底死心。 工作的事,每天上午有时间出去碰碰看,实在不行只能等搬过去再想辙。 睡觉前,胡强和裴封石打听在哪能找工作。大鲶儿知道他们不想在鲜族聚集区工作,想了想决定明天带仨人去劳务市场转转。 第二天一早,裴封石开着那辆两厢中华,拉着几人来到最近的人才市场。到那逛了没半个点,四个人又走了出来,都有种灰溜溜的感觉。这地方工作瞅着都不错,就是张口先要文凭,最低的要求都是高中,那还是凤毛菱角,基本都是大专往上。 胡强三人都是小学毕业,至于证书早不知道撇哪八家子了?即使能找到,他们也不好意思拿出来,丢不起那人! 东方不亮西方亮,人才市场不行,四个人又来到了劳动市场。 你见过有开车到劳动市场找工作的么? 车子刚在道边停下,没等四人下车,呼啦一下,围过来一帮人! “大哥,要啥活?厨师、水案带零活,后厨一条龙,我一人全拿下!” “老板,要服务员是不?供吃供住不要工资,容我赚点小费就成。你看我长地,立正不?” “大兄弟,要力工不?搬、扛、顶、抬,俺都行,有的是力气!” “装修找我,六级木匠,有证!” “大哥,俺是瓦工,大工小工都干的过!” …… 车门糊得死死的,半天没推开。 胡强没见过这场面,摇下玻璃,笑道:“那啥,你们让让,我也是来找活的。” “你可拉倒吧!干活能穿这么漂亮?还开个车……” 胡强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还是上次来省城,林美琪和高倩俩人帮买的,瞅着确实挺打人,就是一直没熨过,有不少褶子。 “老板真幽默,一瞅就是乐呵人,用我不?我啥都会!” “别他吗挤我,你会啥?我看你任嘛不是的货!” “草!我他吗就不会生孩子,剩下啥都会!” 哄!一堆人笑开了花。 山子想强推车门出去,被胡强伸手拉住。遇到这场面,他们哪里还好意思下车?四个人在车里互相瞅了瞅,无奈摇了摇头,车子缓缓又开了出去…… 胡强觉着这场面太疯狂,做梦都没见过,叹息道:“真想不到,劳动市场竟然这么老多人。” “人多?”裴封石望着前方,苦笑道:“你还没进市场里面呢,外面这些人,只是皮毛。” “是啊?!”胡强三人很意外,敢情刚刚见识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耗子奇怪道:“平时也这么些人么?” “今儿就是平时,若赶上周末人更多,车都开不出去。”裴封石还觉得有点万幸,接着说道:“你没看这两天的新闻么,我们省北部水灾,很多人出来打工,这时候工作可不好找。” “嗯。”胡强沉默了,赶上天灾,家家都不容易。 裴封石见三人沉默不语,劝说道:“换我说,你们还是听鲶儿哥话,在我家附近找个工作,不用非得说鲜族话,卖卖体力一样挣钱。” 胡强沉吟道:“容两天再说,大鲶儿,不管怎么说,这次强子记着你的好了!” “竟说这些外道话!我在号里,你不也关照我么?是兄弟就不要提这个。” 胡强很赞同,又想到房子的事,连说道“大鲶儿,下午我们就搬走,我姐给我们找到房子了。” “下午就走?”裴封石觉得有点急。 胡强点点头,“以后有事或想喝酒,你就来个电话,俺们常搁一块堆聚聚。” 耗子笑道:“对,反正都在连恒住,也不远。” 山子粗声道:“鲶儿哥,你没事可别找我喝酒。” “为啥呢?”裴封石被山子的话搞得一愣。 “俺喝半道,你们都躺了……”山子嘟嘟囔囔地埋怨道:“总剩我一人坐那没意思。” 哈哈哈…… 大伙笑开一片,裴封石有点不好意思,可心里却对山子的酒量甚是卑服,没见过这么能喝的! 正这时,裴封石的电话响了,这小子一边开车一边接电话,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鸟语,最后又很懊丧地挂了电话,长叹口气。 胡强见他表情不对,好奇问道:“大鲶儿咋了?接个电话就这幅表情。” “别提了!”裴封石摆摆手,不太想说的样子,可自己又憋不住吐糟道:“现在这买卖太难做!” “哦?说说。”胡强倒想听他说说,到底怎么个难做? 耗子也来了兴趣,笑劝道:“对,说出来听听,没准俺们能帮帮忙。” “呵呵,”裴封石摇头一笑,他也是想找人倾诉倾诉,气愤道:“还不是北朝那边的买卖,以前人少的时候,人家上杆子来找你,现在过去的人多了,他们装起大爷来了,草他吗的!” 耗子眨眨眼,“怎么个装法?” “现在过去的有钱人多了,那家伙小买卖看不上了。”裴封石接着吐糟:“实在亲戚,竟然跟我说少五十万不做了!” 胡强怕他气得看差道,在副驾驶帮他瞅着前面,追问道:“是你的买卖?” “嗯,月初说好的,拿二十万的海货,这一个电话又改五十万了!”裴封石把话说出来,心里好受许多,连道:“幸亏我前几天没过去,不然非得和他干一仗不可。” “不会是因为我们耽搁了吧?”胡强可不希望出现这种状况,耽误人家赚钱,这叫啥事啊?! “不是,预定的是十月一发货。” 耗子连连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裴封石一瞪眼,气道:“好啥啊?鲶儿哥买卖黄了,等着喝西北风啦!” 胡强三兄弟互相看了一眼,笑道:“大鲶儿,这事俺们还真能帮你。” …… ps:六千字差不多够了吧? 没想到俺这二k党也有这时候。 到底是;人怕逼,马怕骑,爷们急了敢草驴! 六千字送到,谢谢五千! 第九十一章 买卖 裴封石被胡强的话吓一跳,差点把车拐沟里去! “帮我?咋帮?” “我们有钱,你说你得用多少?” “呵呵,”裴封石逗乐了,笑道:“差三四十万呢,你咋帮我?” 胡强神秘一笑,“小意思,四十万我借你,你若怕赔了还不上,就当我拿钱入股。” “真的?”裴封石对胡强很信任,感觉他不能说假话。 胡强点头,淡淡道:“真的。” 耗子这时凑过来笑道:“四十万里算我二十万。” 山子也嘿嘿一乐,粗声道:“那二十万算我的。” 裴封石不知道该说啥?这俩小子二十万、二十万,说得像二十块似的,听着轻飘飘的! 胡强一看,这咋还把我钱整没了捏?皱眉问道:“大鲶儿,你那买卖最多得用多少?” “那可没数了,多的几千万也是它。” 一听几千万,胡强暗暗咋舌,还是穷啊!想了想说道:“这么样吧,我们三人给你凑六十万,至于算入股还是算借款你自己掂量,俺也不要你立字据。” 这回裴封石彻底信了,看这样他们手里还不止六十万,呆问道:“你们哪来这些钱?” 胡强笑了笑,“不能说。”耗子和山子也神秘兮兮的颔首称是。 裴封石也不追问,只奇怪道:“有这些钱,你们还出来打零工?” “是。” “吃饱撑的啊?!” 裴封石心里感叹,这真是人不可貌相,谁想到他们有这些钱?谁想到他们有这些钱还出来卖苦力? 他收拢心情,谨慎说道:“这次是正规买卖,路子很硬,基本没有风险,我算你们入股。” 耗子高兴道:“那是不是说稳赚?” 说到这,裴封石颇有一副自信的表情,说道:“若是我去,那是稳赚,换了别人就未必了。” “这话咋说的呢?” “你们知道我国官方给北朝的信用评级是几级么?”他也神秘兮兮的笑起来,接着说道:“最低一级!” “和他们做生意,签不签合同完全没用,和北朝人做生意完全凭他们心情,就像是与虎谋食,弄不好就鸡飞蛋打。” 裴封石说的很吓人,胡强三人没想到还有人这么做生意?对刚刚答应的六十万,都有点担心。 耗子连问道:“那你凭什么就稳赚?” “我亲舅在那边,俩月前当了北朝国安部下属商社的社长,还是个有军衔的。”裴封石说起这个舅舅,脸色没有丝毫自得,反倒充满怨念,“他以前是商社的小职员,隔两年就能到华夏来一趟,我们家没少接济他。等他发达了,却把我们忘了!这还是我提着一堆礼物主动找上门,他才容我混口饭吃。” 听到混口饭吃,几个都感到肚饿,抬头看看,日头已经挂在脑瓜顶上。 车子停在一家饭馆门口,四个人坐到了饭桌上点了四个菜,要了二斤酒高粱酒,边喝边聊。 胡强把裴封石的酒杯倒满,“大鲶儿,我听说北朝那边挺穷,东西肯定便宜,生意应该好做吧?” 裴封石呵呵一笑,“你可别把他们当傻子,北朝人对我们这边的物价水平,比我们自己都清楚。不管他们国内什么价格,出口都是限价,别想糊弄他们!想赚大钱,除非你走私,或者像我这样有点门路。” “走私?”胡强以前听他说过,此时心里一动,小声问道:“走私好干么?” 裴封石摇摇头,说道:“我跑过两回,不太好弄,若没有我舅舅,差点钱货两空。” “是啊?快讲讲!” 胡强三人没出过远门,更别说出国了,对于北朝,心里总有种神秘感。 裴封石见他们挺有兴趣,也没啥可隐瞒的,慢慢说了起来…… 北朝人大都很有礼貌,见面握手时会向你鞠躬,上下级关系绝对不平等。下级必须尊敬上级,上级可以臭骂下级,名副其实的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个国家外表和实际差别很大,如果你去短暂旅游,那么你所见到的一切都很美好。 经过的地方,会看到农村住的都是楼房,你下榻的宾馆,服务员会精心热情地为你服务,就是经常停电。晚上,你会看到少年的歌舞表演,城市很干净,美丽的景色都会令你惊叹。 总之,你所见到的一切,都会感觉北朝人民很幸福,绝对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国家。但如果你真正有机会深入到内部,你看到的真实情况,和你以前见到的简直是天地之差。 人们穿的破衣烂衫,一个个瘦骨嶙峋,有的甚至让你不忍目睹。 但这样的机会很难有,若想到另外的地方,需要经过警察开具通行证才能成行,不然你也只能想想罢了。 北朝的粮食都是定量分配,农民凭劳动表现,每天会得到六两至一斤的粮。若赶上粮食紧缺,定量会缩减,这种情况也是经常发生。 按华夏的人均食量,每天六两粮食足够。可北朝不一样,副食品匮乏整年吃不到肉,肚子里都缺油水,不管爷们还是娘们,一个个饭量奇大!当兵的每天一斤二两粮食,也照样吃不饱。 北朝人私下里和外国人接触,会被国家安全局的人调查,那对于老百姓来说,意味着各种各样麻烦。所以在北朝搞走私,对于双方的风险都很大。 那边人没有钱,想卖他们些东西一般都是以物易物,弄不好对方收到东西还会不认账。很多走私人带着东西过去,结果却肉包子打狗,空俩爪子回来。 当年大鲶儿舅舅家很穷,一家人都已经揭不开锅,眼瞅着要饿死。裴封石母亲和父亲拉了一千斤大米去探亲,过了北朝海关,大米就只剩下一半。这也算幸运,五百斤大米也能救命不是?他父亲回来时,身上的西服皮鞋都被舅舅要了去,他爹只穿着衬衣衬裤外面套件大衣,趿拉着破胶鞋挎着媳妇,像逃难似的! 北朝的穷人很淳朴,些微的好处都会对你感恩戴德。可一旦飞黄腾达做了大官,很多人都会变样,裴封石的舅舅就属于这号人。 虽然那里到处是穷人,但没几个人敢偷越国境。越境出逃就是叛国罪,会被处以死刑,弄不好还会连累家人。 总之,在那边没有实打实的硬门路,想赚钱简直就像做梦。即使有幸结识某位高官也不可掉以轻心,说不定哪天就黑你一把,你也只能受着。信任二字……是万万不可有的! 裴封石说了一大堆,他对这些斯通见惯,不觉得怎样,可三兄弟却听得唏嘘不已。 胡强此时觉着借出去六十万有点冒失,但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大鲶儿有把握,他们也认可入股,为了大鲶儿,大不了六十万打水漂! 想到这,胡强就肝疼,那可是六十万啊!哪能打水漂?他看了眼裴封石,谨慎问道:“大鲶儿准备做啥买卖?” 裴封石也看出他们的担心,知道这事得说清楚,认真道:“我让舅舅在那边给我预备一车红毛蟹,价格是当地价,和我们这边便宜近十倍。” “这么大利润?!”胡强有点不可思议,十倍的差价,那得赚多少? 裴封石苦笑道:“哪能都赚到?我得给我舅舅打点好处,海关那边也要照顾到,能赚三倍利润算不错了。” “三倍?”三兄弟互相看了看,三倍利润也干得过! 胡强一拍桌子,决定道:“行了,六十万我给你拿,算我们仨入股。” “别忙,我先给舅舅打个电话。”裴封石伸手去掏电话,接着说道:“我想这老家伙是在故意难为我,肯定有人给他送大礼,他想把好处让给别人。” “这回我看他怎么说?”他拿起电话咬牙使劲按键,把电话当成他那没心肝的舅舅似的。 电话通了,胡强三人坐那看着他在那说鸟语。裴封石叽里咕噜说了老半天,声音时高时低,甚至有时放声大叫,最后又和和气气的挂了电话。 胡强看了半天,没瞧明白啥情况,“咋样?” 裴封石揣起电话,冷笑道:“这老家伙,还真被我猜中了,刚刚又跟我说没货。我把我爸妈都抬了出来他才松口,答应过完十月一留给我五十万的红毛蟹。” 耗子笑道:“我看你最后挺客气的,以为你在求他呢。” 大鲶儿郁闷道:“那是财神爷,当然得客气,就是在求他。” 胡强看了俩兄弟一眼,“大鲶儿,你看,让俺俩兄弟跟你跑跑咋样?” “不行。”裴封石想都不想,连说道:“不是哥哥有别的想法,一来你们得办手续,二来语言不通,三是到了那边,我也得装孙子,怕俩弟弟受不了。” 山子摇摇头,粗声道:“俺可不去。” 胡强听他这么说也熄了这想法,一抹嘴站起身,说道:“走,去取钱,下午俺们搬家,先把这事办了。” “也行,咱们四个人凑出八十多万,到了那边我再收点别的货,争取这一趟赚它两百万!” 这话大家都爱听,四个人心情松快许多,有说有笑的走出饭馆…… …… ps:回来晚了,争取码出六千字。 感谢支持《强豪》的朋友,年过完了,祝大家新的一年里万事顺意。 第九十二章 惦记 四个人到银行转出六十万,打到裴封石的账上,这事就算搞定,剩下的都由大鲶儿去操心。 从银行出来刚上车,林美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给胡强一个地址,让他们马上收拾东西到地方找她。 几人急忙往家里赶,收拾好东西和裴顺花打声招呼,裴封石拉着几人奔市中心,裴顺花望着远去的车子,目光泛起一丝幽怨,心里有些失落…… 照着地址,几人来到了一个叫俪景铭尊的小区,裴封石说这附近都是高档小区,是省城最贵的地段。车子在小区外被拦下,几人怕进错了,也没和门卫多说话,胡强站门口给姐姐打了个电话,林美琪让他们等会。 裴封石想看他们安顿下来再走,陪着仨人站那等。小区里进进出出的都是名车,他这两厢中华,都不好意思往外露。 耗子和山子无聊,仰脖瞅着小区里的高层建筑,想着自己是不是要住到这里?俩人在那一层一层的往上数,又总在半截看错楼层,一遍一遍数个没完。 这功夫胡强正裴封石俩人闲聊,一眼看到辆朝思暮想的大吉普子(路虎揽胜),从小区出来打俩人面驶过。 这小子又定神了,忙指着车问道:“大鲶儿认识这啥车不?” “路虎揽胜。”裴封石对车倒是知道些。 “省城有卖的没?带俺去买一个。” 裴封石上下仔细把胡强看个遍,现在对他的话已深信不疑,觉着号长简直是深不可测! 他看着胡强这身打扮,心里感叹;啥叫有钱人?这他吗才叫有钱人!一身名牌当垃圾穿,得穿出一身褶子像棉花套似的,这才叫水平! 烟抽两块的,酒喝散白的,背着行李卷,揣着银行卡,卡里老鼻子钱!平常车看不上,打眼就是路虎。一说话,买路虎得像卖白菜似的,这才是深藏不露。随便找个住处都是最好地段,这才叫穷的光剩钱了! 胡强的身影,在大鲶儿的眼中被无限放大,呆呆望着深不见底的号长,裴封石不自觉已沉沦进去…… “唉,唉!瞅啥呢?我脸上有花啊?问你话呢!”胡强等半天没动静,一瞅大鲶儿冲自己发呆,禁不住捅咕他一下。 裴封石这才想起他的问话,赶忙答道:“这车省城有4s店。” “什么死爱死的,我问你有没有卖的?” “有卖的!” 胡强不耐道:“多少钱一个?” ‘听听!在人家嘴里车都论个!’裴封石忙回道:“不贵,一个才二百多万。” “什么?才二百多万?!”胡强瞪着他,嘴型能塞进个馒头。他心想;这大鲶儿也太放肆了,刚跟我手里凑了点钱就变样,二百多万在他嘴里像根毛似的,咋瞅都不靠谱。 裴封石哪知道对方心思?听他话倒是像嫌便宜,连忙说道:“这车凑合了,你想买几个?” “还买几个?”胡强鼻子差点气歪,一甩脸,“我他吗一个也买不起!” “我草……”裴封石差点没气背过去,心想;买不起你跟我说那么热闹?! 俩人正较气呢,林美琪素雅淡妆,施施然从小区里漫步而出…… 林大小姐驾到,那俩数数的也不数了,这俩较气的也没气了,四个人围过来给林美琪见礼。 胡强又给裴封石做了介绍,后者瞅着这美人怎么都觉着不真实,见过漂亮的,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搞得大鲶儿的口语又不连贯了,说话磕磕巴巴的倒是十分礼貌。 林美琪对他却没有兴致,表面上客套几句,算是给胡强面子。裴封石是个社会人,哪里瞅不出好赖?和胡强在一旁说了几句正事,然后和众人打个招呼,开车离去。 胡强也看出姐的冷淡,却没有多说,毕竟不是一条道的人,有些话说也等于没说。 林美琪带三人进了小区,耗子高兴道:“姐,你在这里给俺们找的房子?” “对,看看这里环境怎么样?”林美琪指着四周的绿树亭台,以为三人一定会痴呆。 可惜三兄弟都是常走山的,什么美景没见过?倒是都对这些高楼惊叹不已。 “姐,听说这里的房子很贵。”胡强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林美琪点点头,“嗯,在省里算贵的,在全国来说,贵还谈不上。” “那房租……”胡强四下看了看,“一月得多少钱?” 林美琪白他一眼,调侃道:“怎么,百万富翁也来哭穷?” “我就是问问。” “到地方再说。” 进了一个高层,坐上电梯,嗖嗖的往上升,把没坐过电梯的仨小子美冒泡了,回去又多了个显摆的资本。 一直坐到二十二楼电梯才停下,林美琪带着四人进入一侧住房。五室两厅、一厨两卫,面积超过二百多么平米,买来时都是精装修过的,宽敞明亮,看着都舒服。 房子里瓷砖地板、桌椅家具、地毯沙发、床铺被褥、家电炉具、一应俱全。仨人拎着行李卷儿,瞅着这漂亮屋子发呆,不知道行李该放在哪? 林美琪摇头笑道:“把你们那破行李塞柜子里,这里都是现成的,你们尽管用。” “姐,这一个月得多少钱?”胡强觉着他们住这有点浪费,房租肯定便宜不了。 “一月一千。” “一千?”胡强和裴家兄妹讨论过,知道点行情,这房子一千块一月,简直便宜到家了! 林美琪看着他,问道:“你是嫌多还是嫌少?” “挺便宜的,房东在哪?” “我就是。”林大小姐背着手,望着胡强的目光似吃定他一般。 胡强也料到是这么回事,此时他也不客气,伸手往兜里摸钱,“我先交一个月的。” “不用,到月底给我。” 胡强不知道这丫头卖的啥药,奇道:“不都是先交钱么?” “我这规矩不一样,交多少还要看你表现。”林美琪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你表现好了,姐给你打折,表现不好……哼!姑奶奶就涨房租!” 胡强心里这个腻味,到底还是被她攥在手里,对此也是无可奈何,皱眉问道:“我们住这,那你住哪?” “我不住这里,至于住哪……”林美琪妙目轻撇,颇有风情地望着他笑道:“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老子就不信日不死你!’他恨恨的想着,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幼稚,整那事,好像自己还真不是对手。 正这时,耗子和山子嘻嘻哈哈的跑过来,他们选好了自己的房间,还说没找到厕所,又说了一堆奇怪的电器。 见此情景,林美琪不得耐心一一为他们解释,哪里是厕所?什么是坐便?热水器,煤气管道,凡是他们不懂的都要细心讲解,并做示范,怕他们玩不好整出祸事来。 胡强三人虽然山货,但都有自知自明,明白的东西就用,不懂的干脆不碰就是了。 至此,三人的住处也解决了,剩下的就是耗子和山子的工作问题,山里人若是闲着,能闲出病来。 胡强把这事也托付给了林美琪,反正债多不愁,把问题先解决了,其他以后再考虑。 其实林美琪早把这事安排好了,就等胡强张嘴,终于听到他说出来,林美琪这才心满地说道:“你们仨明天早上一起去鸿海大厦,我和高倩说过了,没有问题。” “谢谢林姐。”三个人再次对她表示感谢。 “别拿嘴谢,要有行动哦。”林美琪向三人说道,眼睛却飘到了胡强身上,“一会先请姐姐吃一顿好的。” 没等胡强说话,耗子抢着表忠心,“那必须滴!” 林美琪咯咯直笑,和三人聊会闲话,又嘱咐了一遍各种电器炉灶之类的话,见他们基本都明白,才放下心,拿出两把钥匙分别交给了胡强和耗子。 四人简单收拾一番,在外面美美吃了一顿才分开,胡强带着耗子和山子回到了他们在省城的第一个家。 夜晚,四人打开冰箱,拿出里面的啤酒饮料,这都是林美琪昨天特意给他们买好的。打开墙上的挂壁电视,边喝边看,正好赶上省台新闻。 新闻里说北部地区的水灾,在政府的重视下已经得到了控制,在政策的大力扶植下,人民生活恢复正常,人心安定。又说起省城的劳动市场迎来了一片繁荣景象,许多农民怀着喜悦的心情,投入到城市的建设中来,城市的建设发展,为农民提供了大量工作岗位,使得农民的年收入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增长…… 四个人看得似似而非,都有点蒙。 耗子突然问道:“强子哥,‘野鸭子’不是说在省城么?你知道他在哪嗨?” “东河是说来省城,走前也没说具体去哪?”胡强摇了摇头,连问道:“俺们村,都谁来省城了?” 见俩兄弟都茫然不知,胡强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景。 居高临下,远近的璀璨灯光尽收眼底,别有一番美丽,但他的心里却多了许多牵挂。 想到那疯狂的劳动市场,不知道大伙都过得咋样?乡里乡亲,哪能不惦记?…… …… ps:六千字差不多了吧?谢谢五千的更新票。 第九十三章 工作 到底是高档小区,仨人难得睡个安稳觉。在裴家住的时候,总是一大早被汽车声和楼下的早市吵醒。 俪景铭尊安静是安静,房子的隔音效果也很好,就是太安静,连个鸟叫声都听不到。胡强睁开眼睛,卧室里寂灭无声,莫名的感到一丝压抑。 不管咋说,住房工作都解决了,这还要感谢林美琪。当然,对高倩也该有所表示,毕竟人家那么大公司,肯收下三人也是一份人情。 三个人六点多爬起来轮着洗脸,林美琪往座机打来电话,原本她想带他们过去,但临时有事,胡强他们不得不自己去鸿海大厦报到。 耗子想熬点粥喝,在厨房转了一大圈没见到大米,打开冰箱拿出三根香肠。仨人就和的点开水,一大早把香肠都啃光,好歹把早饭对付过去。 路况不熟,三人打个出租车,头八点就到了鸿海大厦。到楼下却保安拦住,说明情况后,保安告诉他们来早了,人家八点半才上班,让他们在外面等。 山子早饭没吃饱,胡强也不喜欢站门口等着,三人找个小饭馆边吃边等,填饱肚子回来时已经过了九点。 鸿海集团主营房产开发,也涉及一些其他行业,餐饮娱乐、物流贸易、生产加工……整栋大厦每层都有各自的部门,高倩作为集团的执行总裁,办公室理所当然在最高层。 胡强想带着俩兄弟,到顶上当面向高倩表示感谢,可惜他并没有得到这个机会。高倩没空接待他们,而是派来她的秘书安排此事。 高倩的秘书叫沈瑶,三十来岁的年纪,身材显瘦,一身职业女性的装扮,戴着一副大眼镜。在一楼见到三人没有一丝热情,也没有瞧不起这三个土货的意思,完全例行公事。 “谁叫胡强?”沈瑶嘴上这么问,目光却在盯着胡强。她感觉这个面容冷峻的家伙像是领头的,身上有股子气势。 胡强低头与她对视,“我就是,高姐在么?” 沈瑶微微皱眉,觉得对方有点无理,冷声道:“高总很忙,我是她的秘书,你们跟我来。”说完转身走向电梯,丝毫不在意他们是否跟上。 三人当然得跟上,电梯里很沉闷,几人都不想说话。在电梯上升的这段时间,沈瑶把他们上下看了一遍,胡强和耗子都没瞅她,倒是山子在她看向自己时嘿嘿一笑,这也是电梯里唯一的声音。 胡强本以为她会带他们去找高倩,没想到沈瑶径直把他们带到了人事部,让他们先填张表格,整的挺正式。 仨人写字都是鸡扒拉,歪歪扭扭的写着贼费劲,惹得旁人憋不住乐。沈瑶一直板着脸,像个机器人似的面无表情。 耗子和山子被安排到物流中心的保安部,干二十四歇二十四,一月工资两千五。工作地点在郊区,他俩倒不在意远,乐呵呵的被人带出去,今天就上岗。 有耗子在山子身边胡强倒是放心,和兄弟俩交代几句,这才安心目送他们离开。接下来该轮到安排他了,他以为自己是给高倩开小车,肯定得去见高倩,没想到沈瑶单独把他带到停车场。 “这是车钥匙,这是地图。”沈瑶把他领到一辆帕萨特车前,把东西塞给他转身就要走。 胡强赶忙把她喊住,疑惑道:“给我这些做啥?我不是给高姐开车么?” “高总说了,让你开车熟悉下道路,过几天再叫你。”沈瑶对此安排有点不满,这工作也太自由了。 胡强想想也是,点头接过钥匙和地图,满意地看了眼黑亮亮的帕萨特,问道:“以后我就开这车?” “暂时的,总裁说你可以把他开家去。”沈瑶心里还是觉得太便宜这小子,白养活他一样,哪像是工作? “地图上画圈的地方,都必须记牢,累了你可以在家休息,也可以到二楼休息室。”沈瑶见他没什么要问的,这才转身回去。 胡强见她走了,轻轻打开地图,密密麻麻像蜘蛛网似的,上面画了二十多个圈圈,字小的像针鼻儿。在他眼里,这玩意简直就跟天书一样,咋瞅都迷糊! 好赖是份正经工作,看不懂也得也得看。他也知道光看不行,得开车实践实践。胡强坐上驾驶室,第一个目的地,定在耗子他们工作的物流中心。 省城可比林阳市区大得多得多,纵横交错的道路,到处是红绿灯。胡强转得脑瓜子疼,从鸿海大厦到物流中心四十分钟的车程,他足足开了三个半点才找到。 见到耗子俩人,胡强憋不住乐。门卫室里,一个中年人正给他俩上课,身上都穿着保安制服,耗子穿得松垮垮,山子穿得紧绷绷,咋瞅都别扭。 胡强和两兄弟说会话,又客气的让老保安照顾下兄弟,开上帕萨特又接着转荡…… 这一天就找到这一个地方,胡强也不知道自己该向谁报道,下午干脆提前给自己放假,把车停在鸿海大厦下的停车场,不是自己的东西,他可不想开回自己家。 反正没事,他抱着地图去找裴封石请教。不得不说他算找对人了,裴封石作为当地人,什么路什么街道都清楚,让他开自己车陪着他在市区转悠,可谓是倾囊相授。 俩人喝完酒各自回家,胡强这一天收获很大,最起码学会了看地图。只是这份收获的喜悦无人与他分享,耗子和山子晚上都不回来,他一人守着空荡荡的屋子,感觉很别扭。 不过有人见不得他寂寞,林美琪晚上打来电话询问工作的情况。当她得知胡强在独守空房,马上挂掉了电话。 十分钟过后,胡强正在客厅看电视,房门被打开,落落大方的林美琪,晃着手中的钥匙,望着他轻轻媚笑。沙发上的男人还没搞懂是什么情况,女人已趁他发呆的时候直扑而来…… 说实话,胡强对她的到来打心眼里感到高兴。有了她,空荡荡的屋子才多了些人气儿、生气儿,他也来了力气。 这一夜确实不寂寞,在沙发、在浴缸、在床上,两人极尽缠绵,放浪的呻吟在房子里回荡不息…… 第二天他开车直接去找裴封石,俩人逛了一天,加油时还开了张票,他听大鲶儿说这玩意能报销,拿到公司一问,还真能报销! 晚上回到家,耗子和山子正在家忙着做饭。见到他回来,耗子立时大吐苦水:“哥啊!你咋不开车接俺们呢?我俩倒车都快倒吐了!” 胡强一想也是,这事怪自己,把俩兄弟给忘了,忙笑道:“行了,别整那可怜相,以后上下班我车接车送。” 耗子一听就乐了,笑道:“真的?那你就是俺们的专车司机。” 胡强拍了拍山子的肩膀,笑道:“成,你俩的工作咋样?” 山子嘿嘿一笑,粗声道:“这活好,闲溜达还给钱。” 耗子琢磨会说道:“我也觉着不错,就是来往车多,喘气没家里舒服。” 胡强也知道城里空气不好,不过城里人都活得好好的,也用不着操那闲心,淡淡道:“先凑合着,年前俺们家走,开春还去赶山。” 说起赶山,仨人都很高兴,到底是山里的孩子,走哪都忘不了茫茫大山,还有在那里生活的人们…… …… ps:这两章写的都不顺,肥鱼有点水惯瘾了.本书是乡土题材,很多人会对猪脚进城不喜。 猪脚在省城呆的不会太久,我把他送来也有我自己的目的。 你们也许会认为我把猪脚送来是为了推倒高倩,嗯,肯定不是。 对于高倩我比较犹豫,不想把猪脚写的太牲口。 先写写看,若是感觉到了,你们拦都拦不住。若是没有感觉,你们想也是白想。 第九十四章 中枪 说来好笑,胡强来了六七天,竟然一次都没见过高倩。没人给他下达工作任务,也没人来找他,每天开着车在省城逛荡,自在是自在,就是觉着太无聊! 已经到了月底,林美琪不知道又跑去哪里?好几天没见到人影。裴封石也去了北朝,他身上的担子很重,怀揣着四个人的巨款,肩负着众人的期望。 胡强像是娘不亲舅不爱的倒霉孩子,被人遗忘在大城市里。唯一的收获就是;把地图上的二十多个圈圈了然于胸,甚至省城的主要干道也都基本熟悉,现在他期盼着这些知识能有用武之地。 这两天,他干脆把车开回小区,不再像以前那么矫情。思想觉悟有所转变,以前觉着不好的事,也变得理所当然。 其实不是高倩有意冷落他,而是他们报到的那天上午,人家忙着赶飞机,这些天一直在南方。 明天就是十月一,没有人通知他休息,耗子和山子也都不放假。他俩每天工作的都很乐呵,听他们的意思,像似和同事的关系处的很融洽,工作十分开心。 下午,胡强开着帕萨特正在街上转悠。正这时,新买手机响起悦耳的铃音,他以为是耗子,可来电显示却是生号。胡强立刻精神振奋,这手机号除了几个亲近朋友,就只有沈瑶知道。 “喂,我是胡强。”胡强接通电话,把车慢慢停靠在路边。 果然,电话里响起沈瑶的清冷声音:“我是沈瑶,高总的秘书,你在哪里?” 胡强往车外看了看,笑道:“呵呵,沈秘书,我在向阳路,啥事?” “马上回来,一会和我去机场接高总。” 沈瑶说完就挂了,胡强看着手机微微一笑,总算还记得俺!他把新买的金立手机揣进里怀,一千多块钱儿买的看着很漂亮,功能不是很多,对于连短息都不会发的人来说,已经足够。 当他回到鸿海大厦时,沈瑶已站在楼下等着他。 胡强停下车按下车窗,冲她挥手喊道:“沈秘书,我在这呢,快上车!” 沈瑶挎着文件包,看着他脸上颇为不耐,冷斥道:“你下来,总裁不坐这破车。” 胡强一想也对,上次高倩开的是辆银色轿车,对沈瑶的态度不以为意,把车停进车位走了下来。 “跟我来。”沈瑶对他的穿着很不满意,却懒得计较,转身走向地下停车场。胡强在后面跟着,望着前面的瘦弱身体,心想着;这小身子骨,到我们那一个烟炮就能揍飞! 胡强没有开上那辆银色宾利,沈秘书说那是高总的私车,公司的车是一辆宝石黑的宾利慕尚,看来高倩对宾利情有独钟。 这车手自一体马力强劲,外观大气内部豪华,胡强用手动档开得很顺手,拉着沈秘书直奔机场,一路上俩人专注前方一句话没说。 到了机场,胡强紧跟着沈瑶后屁股走,人来人往的他怕走散了。 沈瑶没理会身后的‘跟屁虫’,自顾自赶往国内接机的航站楼,到了大厅,俩人上了二楼休息大厅。 大厅里人很多,好容易找到空座还是俩对脸的位置,胡强坐到沈瑶对面,伸脖子问道:“沈秘书,高姐的飞机啥时候落地啊?” 沈瑶别过脸,腻味道:“四点。” “嗯。”他掏出手机看了看,“这才三点四十,俺们来早了。” 沈瑶懒着和他扯闲话,拿出资料自个在那看。胡强这些天开车竟坐着,哪里坐得住?也不愿对着那副大眼镜,背着手在大厅里转荡,俩人形同陌路。 飞机晚点,俩人直到四点半才等来了高倩。黑色的休闲西装敞开着,露出雪白的衬衫,出挑的身材,秀发飘飘,高倩带着墨镜踩着黑亮的高跟鞋,拖着行李箱,走在人群中十分显眼,简直是鹤立鸡群。 “高总!” “高姐!” 二人赶忙迎了上去,胡强伸手接过行李箱,作为司机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强子工作感觉咋样?”高倩摘下墨镜,微笑看着胡强,打趣道:“沈瑶有没有欺负你?” 沈瑶一本正经地说道:“都是按照你的指示办的,我可没欺负他。” “是,沈秘书对俺挺好。”胡强觉着自己这话有点违心,接着说道:“俺一直以为高姐在省城。” 高倩轻笑道:“呵呵,若是在省城,我们俩也不会今天才见面。你来那天我正赶时间,没来得及见你,美琪应该和你说过我去南方。” 说个屁!骚鸭蛋子竟想整那事儿了,提都没提过。胡强心里暗骂,无奈只得承认,“说过,说好几遍呢!” 三人来到楼外,沈瑶向胡强指示道:“去,把车开过来。” 胡强还有点纳闷,说道:“直接走过去多方便。” “这是规矩。”沈秘书面含薄怒,想给他立立规矩。 高倩见俩人的架势,看出了点眉目,笑劝道:“行了,多走几步怕什么?又没有外人。” 没想到沈瑶却很固执,“不行,司机就是司机,这时候不锻炼他,将来接客户,若这样岂不让人笑话。” “沈瑶!”高倩脸色严肃起来,她不想下飞机就见他俩别扭。 “都消停消停,这么点事还叽咯浪叽咯浪的,我去不就得了!”胡强说着,拖着行李径直走向停车场,把高大背影丢给两个女人。 罪魁祸首竟然还说起了风凉话! 沈瑶指着那个远去背影,气得手直抖,“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一点规矩都没有,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让他当司机!” 高倩也被胡强的话罩一愣,随即又莞尔一笑,“仔细琢磨还挺有趣,你别总和人家闹别扭。” “明明是你偏心。”沈瑶跟随高倩多年,说话倒不避讳,不忿道:“老吴走了,按理应该王亮给你开车,结果却杀出个‘程咬金’。” “看看,你还不是记挂王亮,还和我讲‘偏心’。”高倩撇了她一眼,连说道:“我自有打算,你三十来岁的人,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他哪里小?我怎么没看出来?” “胡强才二十一岁,你有点大样行不?” “二十一?!”沈瑶怎么想都觉着不像真事,“我怎么看都和我差不多。” 高倩望向胡强的方向,叹道:“唉,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二十来岁瞅着都老成。” 沈瑶扁扁嘴,嘟囔道:“那也不能这么惯他,哪有这么自在的?啥工作没干,油钱烧了好几百,还好意思拿公司来报销!” 高倩是个脾气很好的女人,气质温婉高雅,做事智慧老练,但这不代表她没有脾气。 此时,她脸色已沉了下来,“沈瑶,说话给我注意点,别以为资格老就没人说你。那是我弟弟,我怎么安排是我的事,我看是把你惯坏了!” 沈瑶第一次见高总向自己发火,吓得没敢吱声,心里却把胡强彻底记恨上! 胡强此时刚坐上驾驶位,不知道自己已经中枪,驱车接上俩女人向市区驶去。一路上高倩问他赶山的经历,胡强挑有趣的讲了几段,高倩听得甚是愉悦,车里一片祥和。 唯有沈瑶坐在副驾驶位置一直板着面容,高倩笑得越欢实,她牙咬的越紧密,心里把胡强恨得妥妥的! …… ps:过十点还有一更,今天肯定不到六千,五千若催更就往三千砸,呵呵,俺成奸了! 谢谢‘二老霉’赏钱,谢谢朋友们的推荐收藏。 第九十五章 贪心 车子进入市区,高倩对沈瑶的脾气也烟消云散,抬头向她问道:“沈瑶,公司最近怎样?有没有特别事?” 沈瑶再牛也是高倩的秘书,听到问话立刻回应道:“一切正常,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罗炳浩来催过两次工程款,我告诉他等你回来再结。” 听到罗炳浩这名字,高倩心情牵起一丝烦乱,这人就像个追身的苍蝇,不时冒出来恶心你一下,然后又消失无踪。若是平常人也还罢了,偏偏这个罗炳浩还真就不平常,在本市没几个人敢拂他面子。 罗炳浩外号‘罗大炮’,在连恒确实是个人物,他父亲是连恒市副市长,也算是高干子弟。副市长在老百姓眼里确实不是小官,但在省城来说也真不算大。 而罗炳浩虽然借了点老子光,但没有走老子安排的路,甚至可以说他爷俩走拧劲儿了!罗老爹走的是白道,他儿子走的是黑、道。 早年道上人没把他当回事,自从他托老爹关系包揽小工程开始,势力就愈加壮大。当道上人开始关注他时,已经混得风生水起,手底下百十个兄弟,在连恒谁也不叼,不管你是老大老二,敢支毛就敢跟你干! 这家伙能耍混,手底下也真有几个硬茬子,老子又是副市长,道上人还真都让他三分,没人愿意招惹他,弄不好黑白两道都得罪。 就这样,罗炳浩五六年间已成了气候,身家过亿,在连恒少有势力能与其抗衡,甚是飞扬跋扈!嚣张是嚣张,但这小子可不傻,不然也不会赚下那么大的家业。 他很清楚自己若想站住脚得依靠谁? 早年他的公司刚成立,干的都是拆迁工程,不管你是钉子户还是锤子户,有的是手段对付你!拆迁工作办得利利索索,为连恒的城市建设,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同时也得到了省市领导的赏识。没有这个能力,他敢如此放肆? 最可恨的是,这小子哪噶有肉都想吃一口,就连鸿海开发的工程他也想分杯羹。高倩不同意,他就往上去找大股东说话,有的是弯弯道儿!到底还是搭上了鸿海,他也缠上了高倩。 高倩想到他就心烦,随口问道:“海天公寓那边,他们公司的工程都完工了么?” 沈瑶想了想,说道:“管线工程已完工,墙体粉刷还差一点。” “哼,不完工还想拿工钱,想得美!”高倩连说道:“告诉他,全部完工再来结工程款。” 毕竟只剩点收尾工作,沈瑶有点犹豫,小声道:“可他说资金紧张,急需用钱,按规矩可以先结一半给他。” 高倩微微皱眉,冷声说道:“你在帮他说话么?记着,和他办事只讲合同,不讲规矩。” 见秘书不吱声,她连说道:“原材料都是我们自己出的,他不过出点人力,能需要多少资金?鬼才信他没钱。” 沈瑶也知道胳膊肘不能往外拐,沉吟一会说道:“他好像一直对我们进原材料有所不满。” “他当然不满!若任他采购原材料,那不赚海了!可惜,本小姐信不过他。”高倩微微一笑,脸上颇有得色,轻笑道:“给他两个项目就不错了,还想要采购权,哼,贪心不足!强子,你们那里怎么看这种人?” “要饭还嫌馊。”胡强张口就来,他在旁边也听明白了是怎个事,接着说道:“不如都喂狗。” “对,我也听说过。”高倩颔首称赞:“贴切,你这比我这好。” 胡强摇了摇头,心里没觉着咋地,倒是觉着高姐的心情好了一些。 回到鸿海大厦,胡强提着高倩的行李箱,随着两个女人上到了最高层的办公室。胡强进来的第一感觉就是宽敞,第二感觉就是亮堂,没等第三感觉上来,高倩说话了; “强子你坐会,我手头还有点事,一会你送我回家。”高倩忙活着手头的资料,又对沈瑶吩咐道:“你去给强子倒杯咖啡。” 沈秘书当时楞了一下,瞪了胡强一眼转身去冲咖啡。 “沈秘书,俺不喝咖啡,来杯茶水就行。”胡强说完见她又转身瞪着自己,也觉得使唤人家不好,加了一句:“白开水也成。” 咖啡!毫无疑问,沈秘书把一杯咖啡端到了他面前。 胡强接过来一看,微微皱眉,什么也没说把杯子放在一旁。他以为这娘们在故意刁难他,干脆一口也不喝,万一里面有口水…… 沈瑶倒没有他想的那么下作,也不在意他喝不喝,她有自己的理由。一,高总交代的是咖啡。二,这小子不爱喝咖啡。综上所得,倒杯咖啡完全合情合理,甚至自己还觉得有点委屈。 时间一点点过去,胡强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瞅着两个女人在那忙碌,不时还凑在一起说着他听不懂的术语。困意上涌,不知不觉间,他竟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强子,醒醒,我们该走了。” 不知睡了多久,胡强被人轻声唤醒,睁开眼睛,见高倩站在面前笑望着自己,赶忙站起身子。 “高,高姐,不好意思,我,我睡着了。” 高倩莞尔一笑,“没事,我经常熬夜,再有这事你尽管睡。” “以后不会的。”胡强整理下衣服,禁不住问道:“那是不是说,我也得陪着熬?” “当然,不然你怎么对得起那两万工资?”高倩背上挎包,冲他笑道:“把我的行李箱拿着,送我回家,明天十一节,你可以休息三天。” “哦,高姐,这工作轻松,两万太多了,一万就成。”胡强拖着行李箱随着她走出办公室,又左右看了看,问道:“沈秘书呢?” “你还真是不贪心,但这事我说的算。”高倩接着回道:“沈瑶早走了,你知道现在几点么?” 胡强拿出手机一看,好家伙,快十点半了! “新手机?给我看看。” 高倩拿过胡强的手机看了看,然后往自己的手机上打了过去,这才还给他,“以后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随叫随到,你现在是我的司机兼保镖,所以才给你高薪。” “保镖?”胡强在电视看过保镖,觉得那帮家伙神叨叨的,拿着各种各样的家伙什儿,怕自己干不来,沉吟道:“俺没干过,不知道咋干?” 高倩白了他一眼,撇嘴道:“美琪把你夸上天,你自己还谦虚,也不用你做什么,只是出门的时候保护姐姐安全,别被人欺负就行。” “成,这事给不给钱俺都应该做的。”他觉着从哪方面讲,这事都是理所应当。 灯火阑珊,香车美人,胡强乘着夜色把高倩一路送回住所。 他发现高倩所住的位置,与自己的小区相隔不太远,也就差了一站地。不同的是,她住的是别墅区,他住的是高层。 高倩让他把车开自己的小区,有事直接开车过来。 胡强也觉得这样方便,把行李放在门口,看着高倩进去,才驱车回家…… …… 第九十六章 偏心眼 国庆节三天假期,胡强原以为又得自己闲逛,好在林美琪赶了回来,还带他参观了她的住处,胡强这才知道,敢情这丫头与自己住在同一小区。当然,既然来了也不能白参观,多少得挤出点玩意,不然他还真不好意思走出人家门。 林大小姐似乎乖巧很多,展现出女人的另一面,很是温柔体贴,陪着他逛商场,还充当临时向导,带他在省城的旅游景点游览一番。 胡强对她的转变有些不适应,心里纳闷;这丫头咋突然变性了呢? 原来,林美琪在省厅的思想学习已经完成,来年职务可能会有所调整,这也意味着她得回林阳继续工作。这一趟回去,不一定啥时候能过来,毕竟警察的工作还是很忙滴。 人都是有感情的,胡强再怎么‘白眼狼’,也知道人家是真心对自己,并且是无条件的关心自己。伊人将去,留恋的目光深望而来,他如何能轻松得了?又怎能忍心掩饰心中的不舍? 胡强开着她另一辆私车---阿斯顿马丁db9,亲自把她送回林阳。半路上林美琪再次饥渴,胡强又陪她玩了回车震。累是累点,经过这次车震,他心底的那份不舍却淡了,感觉好受许多。 请神容易送神难,喂不饱的女神,还是送走的好! 时间紧迫,胡强也没回家看望老爹老娘,独自坐车从林阳赶回连恒…… 早上,胡强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西装,黑皮鞋铮明洼亮,洁白的衬衫领口解开一个扣子。小短发,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冷峻的脸庞配上深邃的眼眸,顾盼间,冷气逼人。 林美琪倒是给他买了两条领带,可惜这小子没学会系这玩意,干脆不带了。 今天算是他正式上班的日子,八点,胡强开车准时来到高倩的住所门前,没有敲门,静静在车旁等待。见到高倩出来,立刻拉开后车门,和电视里演的一样。 “呀,真帅气!” 高倩见到他眼睛一亮,心里甚是满意,这样的司机才像样,到哪都涨脸。 胡强不耐夸,低头笑道:“呵呵,林姐交代的,说给你当司机穿戴得像样。” 高倩坐到车上,笑道:“林妹妹想的倒是周到,走吧,我们去公司。” 胡强把车子开的很稳,一路来到鸿海大厦。到了这里,他不需要随身保护,送高倩到办公室,他又下到二楼的司机休息室,随时等待召唤。 休息室很宽敞,一圈沙发,墙上有电视,此时屋里有十来个人,有的在下棋,有的在摆大扑克。胡强一个也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胡强,没有人招呼他,众人看他的样子也实在热情不起来,他向来也不是自来熟,独自坐到角落,看着墙上的电视。 屋子里不时响起手机铃声,接到电话的都急匆匆往外走,也有不少后进来的。出来进去,屋里始终保持十来个人,胡强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司机。 电视节目挺好看,他刚看出点兴趣,旁边就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你就是新来的胡强?” 胡强一扭头,见一个西服革履的俊秀青年站在身边,很白净儿不像个司机。 既然人家喊出自己名字,怎么也得回应,胡强疑惑道:“我是胡强,你是……?” “王亮,也是楼顶的司机,企划部的。”自称王亮这人,长的文气,但说话有股子市井味。 “哦。”胡强对他倒不觉讨厌,但也没啥可说的,只应了一声再没说话。 王亮显然不是来认识认识的,俯下身盯着胡强诡笑道:“听说你打农村来的?” 胡强扫他一眼,微微颔首,“是。” “行啊!从山沟钻出来就给总裁开车,你家祖坟都冒青烟了!”王亮冷笑一声,转身向四周的人喊道:“大家都来认识认识,这是我们总裁的专车司机,山沟子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笑,可周围的人没有笑出来。因为他们见到胡强已经站到了王亮身后,挺拔的身材压过他一头,冷锐的目光环视四周,让人不敢对视。 胡强可没有好脾气,也听出对方话里的意味,双手抱胸,想看看他嘴里还能蹦跶出点啥? 王亮也感觉气氛不对,转身看到胡强的架势,倒不觉怎样,不过是农村来的傻大个罢了! 这小子还不知死活,仰头冲胡强讽刺道:“怎么生气了?农村人就是穷、横、犟,说两句话就要动手,你还当这里是你们家呢?先学学公司规定,与同事斗殴,你这刚捧的金饭碗可就砸了!” 别说,这小子说话一套套的,他也真不怕胡强动手,一屋子人听这话,也觉得这新来的不能动手。 胡强哪里会理会那些?彭!抬手抓住王亮的脖领子,淡淡道:“你是不是想死?” “我草,还真敢动手,大伙看着啊,这小子先动手的!”王亮嘴里叫喊,双手把住胡强的右手,想把他手掰开。可任凭他挣的面红耳赤,愣是没撬动那如钢似铁的单臂。 胡强冷冷一笑,“你想找事,操家伙尽管来招呼,我算你是个爷们。若是像娘们似的跟老子卖嘴皮子,老子把你打出屎来!” 他说着,转身把王亮顶到墙上,单手往上一举……王亮的双脚可都离地了!周围人被吓了一跳,有的人想过来拉架,被胡强一眼都瞪了回去,都不想触这霉头。 王亮心里也是一震,他有多少分量自己很清楚,这小子竟然单手把自己举起来,脸上还轻飘飘的,这得多大力气? 虽然心里有点打醋,但面上不能掉了,王亮挂在墙上挥动四肢,嘴上还不闲着,喊叫道:“打,不打你是我养的!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胆子?” 说着他拉开下面的衣襟,露出雪白的小肚,“来,往这打!” 当不了猛汉耍青皮,滚刀肉烂能退敌。打不了人就得挨得了打,只要不泄气,挨打也不丢份。王亮坚信对方不敢打他,可惜他的信念转眼就分崩离析。 胡强望着他的肚子,问道:“这里?” “对!”王亮瞪着眼怒道:“就这,我看你怎么打出屎?” “好!” 胡强说了声好,左手握拳直惯而来,噗!一拳正打在雪白肚子上! “啊!~~~”王亮捂着肚子张大嘴,眼珠子突突着,‘啊’字拉个长音,由强转弱,余音缭绕…… 胡强依然没有放下他,他心里有数,下手很有分寸,看着他轻轻问道:“再一下就能出屎,还打不?” 王亮感觉腹内犹如刀绞,疼得额头布满汗珠,胸口气闷难耐。面容已经扭曲变形,他感觉自己随时都要死去一般,惊恐得瞪着眼珠说不出一个字。 “哼。”胡强甩手把他丢在了沙发上,估计对方得趟一阵才能缓过来。 此时已经惊动了不少人,随后又过来好几个部门的领导,最后,把高倩也惊动过来。 打人的是高总的司机,挨打的也是高倩代管的企划部司机,怎么处理还得听她的。 高倩没想到有发生这样的事,让胡强去她办公室,又让人把王亮送到医院。她先向在现场的司机询问事情经过。 企划部的副部长和沈瑶都过来指责胡强,说他动手打人触犯了公司规定,开除是肯定的,说不好还得移交给警方。 可惜他俩相差了。 高倩回来和胡强核实了一遍事情经过,批评他几句扣前几天的工资,并警告他下不为例,此事算告一段落。 沈瑶觉着有必要和高总谈谈公司的规定,结果似硬木砸上棉花套,高倩风轻云淡的把事情经过一摆,让她使不上劲也着不上力。 虽然王亮也有理,但在‘偏心眼’的高倩眼里,这些理由还不足以让胡强滚蛋。 胡强对九月闲逛那几天的工钱完全不在意,甚至原本就没打算要,所以这个处罚对他来说,和没处罚一样。 至于什么下不为例的警告,他完全不担心。 在号里他就品出一个道理,有些事看起来莽浪,却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后患,这就是这立威的好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此后的日子不管是王亮,还是其他的司机,都对这个总裁‘宠爱’的莽货敬而远之,甚至还有人刻意巴结,胡强的日子也日渐滋润…… …… 第九十七章 收入 胡强的工作确实很潇洒,高倩走哪他跟哪,开着宾利慕尚回头率很高,他和高倩的回头率也不低,经常招来一片羡慕与嫉妒交织的目光。 只要跟总裁出门,到哪都有饭局,高倩在楼上谈生意,他就在楼下点菜。吃的是美食,喝的是果汁,兜里揣的烟最次都是中华,酒虽然不敢喝,但嘴可养刁了不少! 城市的生活节奏快,高倩的日程排得很满,起初胡强多少有点跟不上,后期也就慢慢适应了。适应是适应,可他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具体缺什么他也说不好,好像丢了点东西。 一茬秋雨一茬凉,到了十月下旬,天气有了些寒意。 这时候,耗子和山子都受不了了,当初工作时的新鲜感已消失殆尽。规律枯燥的生活,让他们感到烦乱,城市里的汽车高楼,让他们感到压抑。俩人越干越想家,都来找他吐糟,数说着城里的不好,把心里的憋闷都倾泻到胡强身上。 开始时,胡强还当他俩在胡闹,可听着听着,他好像也知道了自己丢掉了什么?他们丢掉了宁静深远的茫茫大山,丢掉了朝夕相处的父老乡亲,丢掉了那片充满生机无限,又早已在心底扎根的那片乐土…… “再挺挺,眼看入冬了,回去也没啥事。”他只能用这话安慰兄弟,也是在安慰自己。 耗子却嘟囔道:“俺们可以进山打猎,还去抓狍子,带着山鬼撵野鸡。” “对,俺的山鬼撵野鸡可厉害了!”听到山鬼,山子有点动情,接着比划道:“去年冬天,它把野鸡撵急了,那家伙一脑袋插进雪里,把后屁股露在外面,俺过去一把就蒿住了!” 野鸡确实有这个毛病,细想起来会觉得蠢得可爱。 想到那情景,三人喜笑颜开,山子难得说这么多话,胡强都被说得有点动心,想着是不是该早点回去?可人家高倩对他们如此关照,让他怎么能说得出口?点起根香烟,陷入沉思,俩兄弟也都不再吱声,房间里霎时沉寂一片…… 心里一旦有了某种想法,就总是抑制不住会去想,胡强最近也开始常常想家,却一直在竭力控制着。 已经月底,距离每月五号开资的日子越来越近。不管怎么说,三人将领到人生中第一份满月的工资。上次胡强没有工资,耗子和山子也只是可怜的几张,这次都干了满勤,仨人期盼着五日的到来,感觉日子过得很慢。 他们好像忘记了比工资更重要的货款,那笔投入到裴封石手上的六十万现金。没有人问起,也没有人担心,他对大鲶儿的信任来得很盲目,还好裴封石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十月的最后一天晚上,他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裴封石给胡强打过电话,拎着两个大兜子,径直来到了他们的住处。 “哇!” 拉开两个兜子,仨人为之惊叹,笑容随之绽放开来。兜子里全是现金,十万一捆整整十九捆,还有几沓子零散的钞票。 胡强拍拍裴封石的肩膀,“不错,大鲶儿,这次俺们算拣着了!” “真是拣着了!”耗子和山子摆弄着钱款,看得眼花缭乱。 可裴封石的脸上却很平静,小声说道:“强子,所有钱都在这,总共一百九十六万。” 胡强笑道:“不少了!” “本钱也在里面。”裴封石有些不满地说道:“费了老大劲,也没赚到二百万。” 他走之前信誓旦旦的喊着要赚二百万,没想到只赚了一半回来,觉得当初把话说的太满,又怕他们怀疑自己偷偷昧下一半。是赚了钱,可他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胡强知道他的想法,笑了笑说道:“大鲶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不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能赚这老些钱,已经不错了!” 山子在旁边劝说:“鲶儿哥,你帮俺们赚钱,俺得谢你!” “就是,把俺们想成啥人了?赚钱了你还哭丧脸,整的啥事儿啊?”耗子也接了一句。 裴封石点点头,叹道:“其实我也知足,可是北朝那边人不知足,上上下下都要打点,过了海关已经没有多少利润,这边的货商又压价,加上运费,只赚到一百万。” 胡强笑道:“一百万不是小数,换我们想挣都找不到地方,你别不高兴。” 裴封石苦笑道:“强子,这月份是红毛蟹最赚钱的时候,一年只这一趟,说实话,确实赚少了。” 接着又说道:“算了,不提这些,其实我也高兴,第一次赚到这些钱,来!咱们分钱。” “这才对嘛!” 四个人围在一块堆开始分钱。 俺裴封石的意思,刨去本钱,四个人一人二十五万,平均分配。胡强却不答应,不想占这个便宜,并想继续入股。 讨论许久,终于统一了意见。 本钱各自拿回去,剩下的一百万全部交给裴封石打理。其中四十万是裴封石的,剩下的六十万仨人每人二十万。若按股份算,这个买卖裴封石占四成份子,其他三人各占两成。 胡强三人都表示赞成,裴封石也只能同意。他觉得自己占便宜,其实胡强倒觉得占了便宜,没有人家的奔波,有钱也找不到这样的好买卖。 开门红,大伙都很高兴,裴封石见他们如此乐观,心里却有点压力,不得不给仨人打个预防针。毕竟与北朝人做买卖风险还是很大的,说不好就要倾家荡产。 可胡强却完全不在意,本钱已经拿回,以后即使赔了也可以承受。若是赚了,那又是一笔意外之财。 听他一说,大鲶儿心里也有了底气,准备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第三天晚上,四人喝了一顿庆功酒,大伙都放开了酒量,在酒店喝完回家接着喝,山子这回自斟自饮,不管别人喝多少,他是酒到杯干,最后,四人都喝倒了…… 十一月五日,三人终于如愿以偿拿到了工资,耗子和山子算上各种补贴刚刚三千挂零,胡强却实实在在拿到了两万。 兄弟俩对此破不平衡,自在的开个小车,竟然一个月还拿两万工资,这简直是抢劫一样! 胡强倒不觉怎样,这些钱干干净净,是用自己劳动换来的,轻松也好,自在也罢,反正问心无愧。 他也是涨了见识,知道这点工资还上不了台面,比他轻松并拿高薪的人多的是,甚至有些人只挂个名也照样有钱拿。 人家都拿的心安理得,他惶个鸡毛?! …… ps:看来进城的思路得调整一下。 肥鱼准备不久后加个冬猎篇幅,重新整理下大纲。 不过进山之前,先把城里的事情办完。 第九十八章 突发事件 上午,胡强安坐在司机休息室,屋里的人跟他都很亲近,有说有笑倒是很和谐,就连挨过揍的王亮,在旁边也不时与他聊两句。 这可不是立威的结果,而是大伙对他的印象确实很好。胡强出去带回点好吃好烟,很多都直接丢在休息室大伙享用,谁家若办红白喜事求他出车,只要有空也都是义不容辞,不但免费,还会随一份红包。 别看胡强年岁不大,天生有股子大哥范儿,时间久了,大伙对他很信服,觉着这小兄弟人不错,说话办事稳重,值得交往。 不冲这个,谁稀的搭理你?只靠耍横立辊儿,大伙躲着你也就是了,再怎么牛比,也不至于让别人看你脸色过活。 一个多月来,王亮和他也熟悉了,俩人也都尽弃前嫌,处的还算不错。王亮长的像个小白脸,但性情却似个混子,和沈瑶俩人关系暖昧。胡强想不到沈秘书那样有文化的‘高傲人儿’,竟然被这花里胡哨的‘小白脸’给追上,还真是照老话来的,好女就怕赖汉缠啊! 正当他们闲聊之际,突然屋子里的手机一个接一个的响起来,胡强的手机铃声也在叫唤。各种铃声在屋子里吱哇乱叫,气氛颇为紧张,接到电话的纷纷往外走,胡强接到电话也是直奔楼下停车场。 这肯定是出事了! 十多辆车子整齐排在大厦下,胡强的车子理所当然在最前面,大厦的保安也都到了外面。不一会,高倩和沈瑶领着几个高管急匆匆走来,没多说话坐上了胡强的宾利慕尚,其他人和那些保安都坐上了后面车子。 “高姐,咋的了?”胡强见她俩神色凝重,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高倩像似没有听见,坐在后面凝眉沉思,旁边的沈瑶不耐烦道:“和你没关系,快开车,到海天公寓。” 胡强也不追问,发动车子,当先驶出,后面的车随后也都跟上,车队浩浩荡荡开向刚完工的海天公寓…… “瑶瑶,省领导什么时候到?” 高倩坐到车上,向前边的沈瑶问道:“闹事的有多少人?” 沈瑶看了眼手中的日程表,说道:“省领导十点半来视察,午宴也已经安排好,没想到出了这么个状况。” “我问你闹事的有多少人?!”高倩有些不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谈什么午宴? 沈瑶连忙小声道:“大概有一百五六十人。” “那些警察都干什么吃的?”高倩气道:“这么多人闹事,他们竟然不管?” “警察说他们是正常讨要工资,并没有过激行为,没理由拘捕。”沈瑶接着嘟囔道:“我看他们是不想管,怕没地方安排这些要饭的。” 高倩摇摇头,“所有工程款已经结完,他们在我这要什么工钱?简直岂有此理!” “是罗炳浩雇佣的粉刷工,墙体粉刷完工后,一直没有得到工钱。” “那他们怎么不去找罗大炮?到我这闹,还真会挑时候,偏偏今天来。”高倩扶着额头,表情很无奈,她现在很头疼。 沈瑶把眼镜端正一下,说道:“他们找不到罗炳浩,说是在这干的活,就在这里要。” “什么找不到,我看他们是不敢。”高倩表情十分气愤,接着说道:“以为我们鸿海就是好欺负的?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个闹法?” “可时间上……”沈瑶怕时间来不及,再过一个多小时,省领导就到了,这点时间怕是难把这些闹事的请走。 高倩也知道这个道理,心里烦乱,向胡强催促道:“强子,再快点。” 胡强依言提高车速,他也听出了大概怎么个事,此时也顾不得是否超速了! 海天公寓也叫海天社区,在城区边缘,占地五百亩,住宅、学校、市场……各种配套设施齐全,是省里重点开发的经适房生活区。 鸿海集团承揽这个工程可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他们相中了一块好地,以此工程和上级打好关系,准备明年买下那块相中的地皮。 所有条件都已经完备,省里和市里也都默许了此事,就等着来年给鸿海这个回报。 小区工程已经全部通过了审核,房源也被政府按条件预售给符合条件的市民,眼看就到了入住的阶段。事关民生政绩,省领导对此很重视,安排今天视察,没想到却发生了意外!这些民工竟然跑到海天来要工钱,若是被领导撞见,那怎么能好?一旦发生群体事件惹领导绝不会高兴,那明年的地皮可就没了,鸿海这个买卖也就白干了! 高倩心里很急,但表面上还算沉着,她可不能慌,各种情况都要做到了然于胸。她没道理去满足民工的诉求,也不想事态失控,想来想去还是得以安抚为主。 “罗炳浩那边联系上没有?”高倩见沈瑶不停拨打手机,随后又无奈放下,过一会再打。 “关机……” 高倩摆摆手,“别打了,用不着求他,等这事完了我再找他算账!” 沈瑶似笑非笑,“他乐不得你去找他。” 高倩也知道是这么回事,说不定就是罗炳浩玩的把戏,这些人没准也是他背地里鼓动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偏赶今天来闹事?他有什么目的呢?莫非…… 想到这,高倩不由得心里一紧,难道罗炳浩也相中了那块地? 不管怎么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得把眼前的难关过去,再去考虑其他。 海天公寓售楼处站满了人。十多个整装列队的保安,把一百多号衣衫褴褛民工挡在门外,场面倒不混乱。 没有武器,没有预想的喧闹,民工们静静站在风中,黑乎乎的脸庞,无助的目光,一个个像落难似的。偶尔会听到有人喊一声;‘我们要工钱!’周围的人这才跟着喊一嗓子,然后又陷入寂静,气氛很压抑。 但表面的平静只是暂时的,民工也不是傻子,他们知道;冲这几个保安喊有鸡毛用?都在那攒力气等着大人物出现。 车队终于来到了海天公寓,车辆纷纷停下,鸿海大厦的保安陆续列队严阵以待,高倩带着几个公司高管在一些司机的保护下,向人群靠近。 “我们要工资!” “还我们的血汗钱!” “我要饿死了!” …… 见到车队,这些民工个个打起了精神,喊得嘶声裂肺,吃奶拉屎的力气都使了上来,场面很是震撼! 高倩站到前面想说几句,举起双手做个压声的架势,民工们看出这漂亮没边的小娘们是个领导,纷纷安静下来,想听听她能说什么? …… ps:原想在沈瑶和王亮身上整点故事,想想又放弃了。 情节有所加快,许多埋下线索,挑不主要的我会简短带过,包括小猫的变化。 谢谢五千的打赏,谢谢收藏推荐的朋友。 第九十九章 都带上 胡强对这些民工心里也很同情,都是穷苦人家,出来打工赚俩钱儿都不容易,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不忍去面对这些与他出身相同却不同命的风霜面孔,走回到车旁,他独自在那默默吸烟。 高倩见民工都静下来看着她,这才尽力高声说道:“我是鸿海集团的总裁,你们的情况我已了解,也很同情,但工程款已经和你们的老板结算完,你们应该找他去要钱。” “少扯淡!俺们在这里干活,不在这要钱去哪要?” “你们都是一伙的,想把我们撵走,没门!你们得了清净还得钱,我们上哪找老板去?” “就是,谁知道我们老板家大门朝哪开?说什么也不走!” ……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堆人吵吵八火的说啥的都有,总之就是不见现钱不挪窝。 高倩没想到只是说明事实,却招来这么大反应,只得再次喊道:“我们公司不欠你们任何人钱款,你们在这里闹事犯法的,出事情要负法律责任!” 见人群安静不少,又苦口婆心地接着劝道:“如果你们马上离开,我会想办法和你们老板沟通,到时候你们当面与他对质,他若不给,我可以帮你们申请法律援助。” 这叫软硬兼施,想方设法先把这些‘害虫’支走。 “别听她的!我们今儿走了,磨屁股他们都没影,今儿必须得见钱!”人群里响起一个难听至极的声音,煽动大伙都别动地方。 “对,我们说啥也不能走!” “不能走!” 民工们立时坚定立场,对漂亮娘们的‘威逼利诱’不为所动。 高倩真着急,面对这么些人,打,打不得,骂,骂不得!眼瞅着表针在那蹦,却真不知道该如何让他们离开? 没有办法,她只能继续劝说,实在不行干脆就先答应下来,骗他们明天来算工钱,怎么也得把今天对付过去。 正当高倩内心的良知与利益暗暗交缠之际,胡强忽然站到了她身边,冲着那堆民工喊道:“‘野鸭子’,也我滚出来!” 冷冽的声音在四周回荡,两方面的人群都痴呆一片,不知道他喊的啥意思? 胡强心里有数,刚刚那个难听的声音,除了赵东河配着鼻音的公鸭嗓,还真不知道谁能喊出那动静?他自信不会听错。 果然,人群中有了反应…… “强子?强子!哎呀我的大把子啊!” “强子哥?” “强子哥!” 哗啦啦!人群中跑出来七八个年轻小伙子,为首之人正是狼山的‘东沟小霸王’野鸭子---赵东河!其余几个,都是东沟村里的青年。 胡强见到赵东河,眼泪差点掉下来;这你妈还是‘东沟小霸王’么?不如叫‘泥沟小王八’来得贴切! 赵东河身上破衣服油了麻黑,脸上灰糊糊的,脖子黑区区赶上车轴,那头发一柳柳的都擀毡了,也不知道多少时间没洗过澡?! 他身边的几个兄弟也都差不多,有的甚至比东河还惨! 见自己兄弟这般情景,胡强心里酸了,嗓子眼像被东西堵着似的,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胡强没说出话,赵东河也哑巴了。望着强子的那身打扮,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小子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泪水在脸上流淌,画出道道痕迹,本来灰突突看得过的脸上,此时成了魂儿画魂儿…… “强子哥,你啥时候来的啊?”旁边的一个东沟的小青年,见俩人都不说话,禁不住问了一句。 胡强眼泪一直在眼里转着,始终忍着没掉下来,向几个兄弟点点头,冲赵东河招招手,颤声道:“东河,过来……” “大把子!哇……”赵东河再把持不住,跑过去抱住胡强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嚎道:“俺,给狼山的爷们,丢脸了!” “强子哥,带俺们回家……” 身后的几个东沟的青年纷纷低头,痛哭流涕,心里都感觉憋得慌! “回家!”胡强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望着这些打小就认识的兄弟,搂着赵东河说道:“俺们是山里的雀,住不得城里的笼,我带你们……回家!” 一声‘回家’,哭倒一片。百多号没拿到工资的民工,在这里饭吃不饱,觉睡不好,钱也要不着,哪个不想回家?现场哭声响起一片。 高倩众人也看得心酸不已,所有情况都做了预料,就是没料到会出现这场面,几十个大老爷们哭的鼻涕拉哈,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都别哭了!”胡强止住眼泪,高喊道:“走,把肚子填饱了,然后他吗去找罗大炮要钱去!” 赵东河小声问道:“强子,上哪去找罗老板?” 胡强拍了拍他肩膀,说道:“这事交给我,现在先带大伙去吃一顿。” “这么多人,你都请?”赵东河小声问道,他觉着这一百多号人吃饭可不是小数,怕胡强兜不住。 胡强也小声问道:“这些人都是你们一起的?” 赵东河挠挠头,笑道:“嘿,一半是,其他人都是大伙拉过来的老乡来帮场的。” “饭都吃不上,还帮场呢!”胡强觉着心情好了些,“都带上,到了饭店管够吃!” “好嘞!”赵东河有了底气,把脸搽了搽,扭过身扯脖子喊道:“别他吗哭哭咧咧的,是爷们都喝酒去,喝完酒找罗老板去要钱!” 大伙一听喝酒,然后还能找罗老板要钱,心里都乐了,多少日子闻见到酒味了? “谁走谁傻子!”人群里有人唱反调,高声喊道:“不能走,走了就啥都没有了!” 赵东河眼睛一瞪骂道:“去你吗的张二拐,这是俺们狼山头把子,他说啥就是啥,你不愿去就在这喝西北风!” “喝酒的都去坐车,都到‘关东饭庄’去,管够吃!”胡强此时也想到了高倩的事,想着用车把大伙拉走,别让他们在这闹腾。 说完他看向身后的高倩,意思问她这个安排怎样?高倩点点头:“去吧,饭钱算我的。” 高倩又向公司的司机吩咐一番,然站那等待事态发展。 “听见没?想吃酒的都上车!”赵东河又找到了‘东沟小霸王’的感觉,扯着公鸭嗓在那嘶嚎。 真别说,他虽然年轻,但在这堆人里颇有号召力,不少人都往车上坐。 胡强让东沟的青年带头上去,然后他和赵东河站那扇风,不大一会,十多台轿子全塞满了,售楼处的两台车也奉献出来还是不够坐。 车子一辆辆开出去,只有胡强开的那辆宾利一直停在那,车门锁着,谁也没进去。 只要有人带头,羊群效应自然显现,许多没坐上车的懊恼不已,都围过来等着胡强给主意。 胡强看了看大伙,笑道:“别急,没坐车的咱们在这等着,一会车还回来接,再一趟都拉走。” 众人安下心等车,又开始询问如何要账的事,胡强耐心给众人解惑,并保证带大家去要工钱。 他在那边忙的热闹,反倒是高倩这边高管闲的蛋疼,一场危机竟然就这样化解开了?不管怎样这是好事,也都松了口气。 胡强想到刚刚那个被叫张二拐的家伙,有可能就是罗炳浩派来的。目光四下寻找,却早已不知所踪,想来是回去报信去了,他也懒得理会,自己该做啥做啥,管你是天王老子,也别想挡老子路,不给东沟的兄弟争这个气,就他吗对不起那声‘大把子’! 没过二十分钟,车辆陆续回来,把民工都接上车拉往关东饭庄。这些平时给高管开车的司机,此时是真正为了人民服务了一把! 胡强见人走的差不多,这才转身和高倩交代几句,然后拉着赵东河几人奔向关东饭庄…… …… ps:这是肥鱼构思猪脚进城的主要事情之一,把用的上的人都接回去,另外想通过不同视角写一段都市文。 我觉得设计的还是很合理成功的,但都市文方面多少有点欠缺。 第一百章 大舅你使劲推 ‘关东饭庄’是个中档庄稼院饭店,当地也算小有名气,胡强来吃过两回。 近几年,省城各地兴起东北本土美食,人们也喜欢吃地道的绿色东北菜。庄稼院讲究两个字,一个是‘土’,一个是‘笨’,笨鸡、笨鸭、笨鹅、笨猪……时令蔬菜、酱炒焖炖,各种土菜都做得味正量足,很受欢迎。 还没到十点,已经坐了许多桌,店里人望着这些坐着漂亮小车来,却一个个穿得贼埋汰的客人,感觉像一群饿狼冲进了羊圈,那眼睛都蓝哇哇的! 民工们虽然都馋虫上串,可多少有点深沉,找到位置坐那很安分。偶尔对上周围服务员的鄙夷嘲讽目光,还有点不好意思,显得很拘谨。 胡强和赵东河领着第二波人进来时,饭庄里的气氛颇为怪诞。服务员站在四周,对这些民工指指点点,厌恶神情溢于言表。反倒这些在座的客人都小心翼翼地坐在那,一个个低着头,眼睛四下偷瞧,像做贼似的! 他们知道自己穿的寒惨,很在意别人的目光,怕别人瞧不起自己,也怕弄脏碰坏东西,坐在那都不敢乱动,即使说话也是交头接耳,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赵东河的花花脸,也引来不少嗤笑。 胡强见这场面,微微皱眉,高声喊道:“大伙放敞亮点,到了这俺们就是‘爷’,把爷们的架子都端起来!” “妈的!都是出来打工的,谁瞧不起谁啊?!”赵东河瞪了眼旁边笑自己的小姑娘,骂道:“这里坐的,说不定哪个就是你二大爷!” 这小子扯着公鸭嗓,把大堂震得直晃荡,还在那抻脖子起高调:“都给我放开了,哪个玩意敢怠慢咱爷们,把这破店砸稀碎!” 他一喊,这些民工自然放开不少,说话声也亮堂了,屋里的气氛也活耀起来。可那边的经理却吓了一跳,他还真怕这帮山货耍驴,看样子都穷的叮当响,真若砸完了找谁赔去?! 经理赶紧按店规矩高声唱起:“丫蛋们,待妾(客人)嘞~~~!” 那帮小服务员也都有所领悟,一个个笑姆呵地给客人倒茶,嘴上还都贼甜:“大舅请喝茶!” 她们也知道,自己没资格瞧不起人家,都是农村人儿,装啥高尚人儿?真说不定哪个和自己有亲戚。 店家一热情,客人也放肆许多,对这些小姑娘称呼也变了,‘丫蛋’‘老妹儿’‘闺女’‘丫头’一时间,饭庄里还真像个‘庄稼院’。 一百五十来人,坐了满满十三桌,胡强让每桌人点一个菜,每个菜十三桌都得有,不许重样。 庄稼院点菜没有菜本,菜样都在墙上挂着,看起来挺有食欲,原材料也都在厨房外摆着,看上哪个直接让厨师拿进去做,池子里有鱼自己去捞,一排铁锅里各种炖菜自己选,要的就是个实在! 大伙也不客气,往墙上瞅菜谱,百十号人都往肉上盯!最后点出十三个菜,全带肉! 溜达鸡炖小蘑菇、土豆炖大鹅、酱脊骨、红烧排骨、血肠川白肉、醋溜大肠头……连条鱼都没有。胡强站吧台瞅这菜单都腻味,他也理解大伙肚里缺油,又点了个酱炖胖头鱼、蘸酱菜,又要了个鹿肉菌锅,凑了十六个菜。 胡强看人太多,酒要的是纯酿的散白,啤酒供不起。经理见大伙都饿狼哇的,每桌又加了十个韭菜盒。 热菜上桌,倒酒开喝。五十六度的散白,一杯杯往肚里整,大堂里热闹非凡,这些民工吃得满嘴冒油,喝得满脑瓜子冒汗,瞅着都过瘾! 相比之下,胡强这桌还算消停点,他一边喝酒一边听赵东河讲他这段时间的经历…… 赵东河算是出来最早的一批,头场大雨过后,他就来了省城。那时候找工作的还没现在这么多,可他没啥手艺,听说海天工地招人,供吃供住工资一天给一百,他觉得不错就来了,后来把自己的兄弟也拉进去。 可自打开干就一直没拿过工资,工头说等工程款下来一起开。农村人实在,干活得钱是顺理成章的事,谁能想到后期这个事儿? 就这样,赵东河带着弟兄起早趟黑搅合涂料,一直当小工,偶尔也吊绳子玩两把刷子。吃在工地住在工地,吃得越来越差,住得越来越冷,干到完工也没见到钱儿,这才闹腾起要钱这个事。别看干活时候他是个小工,到他吗要钱时候他还成了小头目。 今天这个日子是张二拐选的,说是有大人物会来,一要一个准,后面的事就不用说了。 “强子,你们啥时候出来的?”赵东河举杯闷了口酒,小声问道:“耗子和山子俩好么?” 胡强陪喝了一口,点头道:“都挺好的,就是总想家,俺们出来才一个多月。” “俺也想家……”赵东河低下头嘟囔道:“这省城不是咱呆的地方,再也不来了!” 旁边的几个人也都随声附和。 赵东河连问道:“强子,俺们啥时候走?我一天也不想呆。” 胡强神色冷毅,说道:“先把你们工钱要回来,然后咱们就家走,回去也得风风光光的!” “强子……”赵东河四下看了看,转过脸小声说道:“我们那个罗老板可不是一般人,据说是道上的大哥。” “我听说过,那也得要!”胡强对此很坚定,又问道:“你知道他住哪嗨?” “我不知道……”赵东河摇摇头,又向身边的兄弟问道:“你们谁知道?我记得好像你们谁去过他家。” “我去过!”一个东沟的小伙连举手说道:“我赔张二拐去他家送过东西,在郊区,就在咱们上次去的仓库不远。” 接着又用手比划道:“老大个院子,里面漂亮的三层小楼,还有几条大狼狗,瞅着都慎人!” “那我也知道了,我们几个都去过仓库,那大院子,得有四五十亩地!” 一桌人凑油加醋,把罗炳浩的老窝秒描画个大概,胡强也明白了在那嘎达,这司机可不是白当的。 胡强给耗子打个电话,让他和山子过来,又给高倩打了一个,想调两个公司大客。这老些人,倒公交车得倒丢多少个? 高倩此时正陪省里领导吃午餐,她乐不得这些民工去闹腾罗炳浩,对于调客车很爽快答应了,并对胡强狠狠表扬了一番,让他把发票收好,花多少钱回去找她报销。 胡强也没说什么,挂了电话就坐那等着,瞅着大伙吃喝。 这些人是真能吃,桌上饭菜打扫溜光,十斤装的散白酒也喝了六七桶,有没吃饱的又要两碗饭,就着菜汤把肚子填得溜圆,一个个挺着肚子要撑放炮了! 再看桌上,那盘子底像猫舔过似的,贼拉干净!此时进来许多食客,见到这场面纷纷掉头,以为这饭店被要饭的包了,都去了别处找饭局。 经理对此也很无奈,但不想暗示这些‘穷爷’离开,怕被他们挑理,再借着酒劲把桌子掀了。反正都吃差不多了,那半天都挺过去了,还差这么会? 没多久,耗子和山子来了,俩人见到赵东河几人,也都难受了一把,几个哥们抱一起亲热一番,场面很‘震撼’。 听说要去帮赵东河他们要工钱,耗子蹦高的叫唤,都是狼山的爷们,怎容得外人欺负?山子也为他们抱屈,赵东河鼻涕眼泪的又被感动一把,不过却让耗子狠损了一顿,说他不爷们! 时间又过去二十分钟,三辆大客车开到关东饭庄,在赵东河等人鼓动下,这些酒足饭饱胆气横生的民工,昂首阔步出来了饭庄,准备去找罗老板要钱。 出去时,见门上还挂着红条幅,上面写道;大舅你使劲推!这更不能客气了,一帮人走时把门推得叮咣三响、吱哇乔叫唤,就差把门框拆了。 终于,在经理和小服务员送瘟神的目光中,一百多号人浩浩荡荡上了客车,赶往罗炳浩的郊区大宅…… …… ps:。 谢谢‘wey’的打赏和更新票,也非常感谢给强豪提意见和建议的朋友,肥鱼表示热力欢迎。 晚十点前还有一更,大家多多收藏推荐,万分感激! 第一百零一章 画个道 胡强没有开宾利,把车停在饭庄门口让公司派人来取,他随着大伙一起坐上了大客车。 在车上,赵东河给大伙做了个动员报告,总结起来就是;让大伙胆要大、心要齐,敢不给钱就耍驴!还说城里人都怕这个,让大伙放开胆子干,鼓动得一帮人斗志昂扬,看样子到那吹吹胡子就能把钱要来。 要不怎么说酒壮熊人胆呢? 借着酒劲,这些民工坐车上,紧着吹嘘自己在老家如何了得。那家伙吹的,简直是三头六臂、八面威风的人物,就差给自己踩个风火轮。 三车人一路上差点把大客车吹放炮,等到了地方下了车,小风再一吹……一个个揣着袖子蹲地上,都成了瘪茄子。 也不怪大伙泄气,这人家也太砸人了!五米高的大围墙,水泥罩面光溜溜的,瞅那样扔个壁虎上去都能哧溜下来。黑漆漆的铁大门,门缝都能夹死个苍蝇,看不出里面的情况,整个院子在外面瞅就像个监狱。 院子里响起狂闷的狗叫声,听动静就知道这狗小不了。外面一百多号人进退维谷,连叫门的胆量都没有。 “东河兄弟,里面没人锁门呢,咱改天再来吧。” “对对对,改天,这院里大狗不少,别闯进去被咬了。” 罗炳浩凶名显赫,不少人在门口就打了退堂鼓,吃饱喝足想着回去睡个安稳觉,还给自己找点不错的理由。 “你们都是仙儿啊?”赵东河气哼哼地骂道:“连个门都他吗不敲,就知道里面没人?” “瞧你说的,这些狗在院里叫唤,有人不早出来了?” “是是是,准是没人。” 一堆人站门口唯唯诺诺,把赵东河气得蹦高骂,问这帮人车上那劲都跑哪去了?车上都他吗是天王老子,下车怎么都熊包蛋了? 胡强在旁边拉拉他,想说两句给大伙壮壮胆。正这时,却听见里面有人伴着狗叫声高骂道:“谁他吗在外面吵吵呢?来,把大门打开!” 外面的人吓了一跳,都往铁大门定睛观瞧。 吱呀呀,双门大开,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不看还好,一看清里面情况,外面这些人更不敢进去了。 坐北朝南一座三层小洋楼,楼前两侧都有个大花池子,一条宽阔的水泥地面从楼前直通大门,两边是规整草坪,几个大树点缀其间,清风吹拂,枯黄的叶子哗哗的往下掉。 若没有院里的那些煞风景的人和狗,这绝对是个不错的别墅。 院子里有六七条德牧,向着外面这些人狂吠不止,那长舌头拖在外面流着口水,瞅着真吓人。更吓人的是,院里竟然还有六七十号人,一个个身高体阔,面貌狰狞,浑身透着匪气,有几个人手里还把玩着着刺刀,斜眼吊炮瞅着门外的这些民工,目光充满不屑。 草坪上摆了几张圆桌,上面杯盘狼藉,看样子这些人也是刚喝完。 外面站的都是本本分分的老百姓,哪见过这场面?看看人家那阵势,人家那体格,人家的装扮……再看看自己,吓得腿肚子直转筋。 胡强没有去看那些瞪眼珠子耍狠的人,而是专注于中间稳稳端坐的小个子。 自然短发,脸形端正,卧蚕眉下一对小眼睛,目光锐利透着几分机敏,整体看来还挺招人稀罕。坐在那看样子不到一米七的个头,绝对是那堆人里最矮的。可在胡强眼里,他绝对是最显眼的一位,这人身上有股气质,让人会不自觉的关注他,胡强码定他就是罗炳浩。 这个人确实就是罗炳浩,看上去也就二十六七岁,实质上今年已经三十三。此人绰号一大堆,有人背后称他‘浑斗罗’是个难斗的主。最响亮的外号就是‘罗大炮’,罗炳浩觉得这外号能让人产生遐想,别人听到会以为他的鸟特别大,所以对这个称号很喜欢。 其实这外号是从他打麻将得来的,这小子爱打麻将,而且还爱点炮,更难能可贵的是竟点大炮!一桌麻将,哪个胡的大他点哪个,那才准呢!只要和他打麻将的,什么牌大看什么,只要上听基本就八九不离十,罗炳浩很少让大家失望。 胡强在看着他,而他也在看着胡强。在他眼里,这堆乌合之众的人堆里,胡强又何尝不是最显眼的?有版有型,有模有样,冷冷的气质丝毫没有被吓到,而且周围站的几个小子,看起来也不简单,尤其那个大个子,没见过这么壮的汉子! 两边人对着瞅了半天,谁也没说话,二百多人都站那听狗叫。罗炳浩首先不耐烦起来,挥手让人把狗牵后边去,感觉清静不少,才晒笑道:“你们是来要钱呢?是要钱呢?还是要钱呢?” 他以为自己说的很好笑,自己还笑两声,可惜对面没一个人配合他,只有胡强应了俩字;“要钱。” “没钱,你们回去吧。”罗炳浩说得轻飘飘,满是戏耍的意味。 赵东河急道:“你不给工钱是犯法的!” 这小子这时候倒想起了法律。 “呵呵,我犯法了?”罗炳浩回头和身边人互相看了看,一堆人都哈哈大笑,笑得赵东河莫名其妙。 罗炳浩转过脸依然面带微笑,不得不说,这小子笑起来还挺好看,他说道:“那你们去法院告我吧,打赢了官司我再给你们钱。” 外面站的都是老农民,见到大盖帽就迷糊,更别说打官司了,想起来都觉得泄气。 胡强也看出对方在玩儿呢,冷声道:“罗老板,这些人都是风风雨雨给你干活的,说白了,大伙都把你做当家的,你总不能这么对自己人吧?” 罗炳浩也收起了笑脸,“你混哪的?这是老子的家事,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我姓胡,在鸿海开车。”胡强毫不掩饰,拍了下身边的赵东河接着道:“我的兄弟是跟你干的,活干完了,请罗老板给大伙口饭吃,把工钱给结了。” “说白了,你就是替人出头呗?你觉得自己挺好使是不?”罗炳浩冷笑道:“想在我这拿钱,你以为那么容易的?” 胡强懒得和他扯皮,直接说道:“请罗老板画个道。” “哎呀!小样的,还让我画道!”罗炳浩觉得好笑,向身后的人吩咐道:“去,给他们画个道。” 一个拿刀的汉子,阔步走到大门前,在胡强众人眼皮底下用刀画了一条线,随后大咧咧转身走回。 “看到眼前这条道没?”罗炳浩冲外面人喊道:“谁若是踩过界,那可别我不客气,这是我家,敢闯我就敢打,打了也白打。” 胡强对这二比有点无语,让他划下道来他真在地上画个道,这算哪门子的老大? “罗老板,你要这么玩可就没意思了。”胡强低头瞅着地上的刀印,冷声道:“你就说怎么能把钱给大伙吧?” “草,你直说咋能要到钱不就完了,画什么道道的!”罗炳浩鄙视道:“你当我是黑社会啊?老子是正经生意人!” 胡强不说话了,他看出来这小子玩惯瘾了,心里已经燃起火气。 “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罗炳浩毫不在意,站起身指向身后说道:“看到二楼阳台那个黑兜没?钱在那里,你们若有本事拿到,我就给你们结工钱。” 外面的人伸脖子往远处楼上瞅,影影忽忽能见到一个黑兜子在二楼的阳台上面。看是看到了,可谁有胆子去拿?没人敢带头往里冲。 罗炳浩对他们的反应完全在预料之中,接着说道:“我让你们一起冲,但有一样,只要敢闯,打死勿论!兄弟们,把家伙抄起来!” 随着罗炳浩话音落地,六七十号人抄起了脚下的镐把,人手一只,横在院子里煞气蒸腾。 “草你吗的,来啊!” “不敢来,就他吗赶紧滚!” 院里的恶汉纷纷叫嚣起来,外面的人见里面动家伙,更不敢往里闯了,一堆人僵在那不知道咋办? 胡强身旁的山子等人,撸起袖子就想冲,却被胡强拦了下来,他转身向罗炳浩喊道:“罗老板,若是我一个人闯过去拿到那个兜子呢?” “什么?”罗炳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身后的人也哈哈哈笑起来,觉得这小子忒能装,简直是不知死活! “你一个人若能拿到那兜子,我他吗跪地下给你磕仨头!”罗炳浩真敢较这个真,他不信这世上有这样的神人。 “浩哥,过了。”旁边的一个兄弟想着大哥给别人磕头的场面太寒碜,好言提醒一下。 罗炳浩却气道:“过个屁!你们都是死木头,让他一个人能闯过去?” “那不能。” “那不就得了!”罗炳浩转身冲胡强喊道:“小子,老子说话算数,闯过去拿到包,老子给你磕仨头,死半路你也别怨我!” “我不要你磕头。”胡强认真道:“把大伙的工钱结了就成。” “那不用你说,少废话,老子倒要看你是怎么个牛比?” 胡强见对方不耐烦,对身后的兄弟交代几句,让他们稍安勿躁,这才回过身喊道:“那我可要过去了。” 衣扣解开,穿着鸡心领的薄毛衣,面色宁静,目光锋锐深远…… 罗炳浩见这小子这幅认真的样子,心里竟然莫名奇妙的有点担心起来。 “来吧!” 他觉得这担心来的很可笑,却很好奇对方哪来这么大的自信?心里升起一丝期待…… ps:这章对话很多,写着很累,但还不得不这么写。 今天应该有六千左右吧? 两章是不是可以召唤下推荐啊?舔脸呼唤推荐,有闲票就往我这招呼吧! 第一零二章 拼了 两边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胡强身上,对面的人对他的自不量力觉得可笑,就连这边的民工也不看好他。耗子几人知道把头是有本事的,但多少都有些担心,毕竟对方可是六十多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就光站那不动让你打,也得打半天。 胡强把衣服丢给耗子,向山子伸手要道:“皮带给我。” 山子一点没犹豫,伸手把裤腰带解下来递给胡强,别人都不知道他要做啥? 他拿过皮带扥了扥,很结实,满意的点点头。山子的皮带是用生牛皮自制的,坚韧厚实,长过两米,带头的铁扣是套骡子的卡扣改的,又大又沉又硬。 胡强活动下手脚,还蹦跶了两下,像是在做准备活动。 “呵,小子跳的还挺高!”罗炳浩和他身后的人一阵好笑,不知道这货要玩哪套路子? 胡强对周围的目光毫不理会,扭动脖子,问道:“是不是拿到包,你就认输?” “是,你赶紧来吧!”罗炳浩有些不耐烦,他身边的人也都骂骂咧咧的都很腻味,真懒得陪这小兔崽子玩。 胡强把皮带卷起拿在手中,目光扫视前方的众人,面沉似水,冷声说道:“那我可来了!” 嗖,嗖,嗖! 胡强身形晃动,顺着墙根向东几步就跑没影了…… 两边人都愣住了,搞不懂他放着大门不闯,绕墙跑哪门子? 罗炳浩也在那发呆,转眼间人就没了,难不成想从后面跳墙翻进来?想到这,向身后这些人喊道:“草,小崽子跑的还真快,大伙散开,他要跳墙进来,见到就用镐把呼他!” “浩哥,那么高的墙,他能跳进来么?”旁边的人都不以为意,不信这么高墙有人能翻进来。 “这小子刚才蹦的挺高,手里还拿着皮带,说不准真就有招翻墙进来。”罗炳浩吩咐道:“你们几个在大门守着,剩下人四圈转转,见到他翻墙就喊两嗓子,往死揍!” 众人对浩哥的分析深以为意,拎着镐把四下散开,眼睛都往墙上瞄…… 罗炳浩觉着自己脑瓜转的挺快,颇为得意,端坐在那自言自语道:“呵呵,小子,还有点意思。” 里面人四处乱跑,偌大个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外面的人一个个都闲的难受,有的干脆就坐到了地上。周围没一个来看热闹的,这附近原本是仓库区,现在正在拆迁,没有几个人。罗炳浩在这又是拆迁头,又是钉子户,准备狠狠落下一块肥肉。 耗子几人见强子哥没有硬闯,心里都落了地,感觉很有胜算。 胡强当然不可能硬闯,那可是六十多个壮汉,他还没彪悍到那种程度,也没彪到那种程度。 绕着院墙跑了整整一圈,还真见到两个搭脚翻墙的地方,可他没有跳。说好了是闯过去,翻墙倒给人家落下口舌,即使赢了,人家若不认账不是白折腾? 胡强没学过兵法,但知道山里的狼喜欢这种分而袭之的法子。他从东边跑了出去,又从西边饶了回来,速度奇快,向大门狂奔而来…… 耗子眼尖,一眼看到了强子哥,他怕外面这些人走漏风声,想帮点忙。耗子一脚跳到山子后背上,冲着人堆抻脖子喊道:“都看我!都听着!谁他妈都不许乱动!” 外面人都罩一愣,不知道这小子又犯的啥病,咋突然间骑人脖子上喳呼? 外边人迷糊,院里人也不知道这小子喊的啥玩意?听着乱七八糟鬼话,只觉着好笑。 就在这个时候,胡强已经到了,经过耗子身边时,还向他们比划了一下,紧接着冲进了大门,速度如风似电! 此时,罗炳浩和十来个人正坐在大门里捡笑呢,见到突然出现的人影,心里咯噔一下,再想反应已经迟了…… 胡强哪里会给他们机会?一跃而起,对着椅子上的罗炳浩就踩了过来! 啊!罗炳浩也是身手敏捷,想都没想,大叫一声扭身翻下了椅子,骨碌到一边算是躲过了。 周围人反映过来时,胡强已经踩上了椅子,甩手把皮带轮了出去,正砸在旁边一个恶汉的头上。啪!那家伙被大铁皮带头一下砸个头破血流,咕咚一声,坐倒在地! 胡强再不看他,右脚踩着椅子再次腾身纵起,左脚同时踹到另一个手拿镐把人的脸上,砰!胡强的力气是太恐怖了,一脚把那人直接蹬在了水泥地上,再没爬起来!他借着这一脚之力,身体已经从众人头顶生生穿过! 门外的人群看得热血沸腾,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厉害,不但敢闯,还敢先动手,而且出手就见血,简直一个生猛野兽! 罗炳浩站起身子,指着远去的飞奔身形骂道:“你娘个腿儿!都给我追!往死里削!” 旁边人大骂着在后面狂追,周围的恶汉听到这边动静也纷纷追过来。 胡强的速度哪是他们能追上的?这帮大汉平时吓唬人行,动刀子耍狠也行,但要想撒脚撵上胡强却都不行了,没见过跑这么快的人! 这家伙越跑越快,两条腿就像个永动机高速运转。院子里毕竟有六十多人,后边的撵不上,前面可有人等着呢! 胡强瞅着迎面跑来三个人,举着镐把子准备轮他,余光见两边不少人往这边围过来,他一咬牙,不能绕,只能硬闯! 呼! 迎面的镐把带着风声横轮过来,胡强低身避过,身子前冲,脚下一带,把最前面这人一脚勾倒。紧接着往旁跳开,躲过接连砸下的两个镐把,皮带左右甩开,啪!啪!两个脑袋顿时开花,那两人捂着头,也都坐到地上! 胡强从小练就一身能耐,天赋异禀的体质,拳上脚下难逢敌手,更绝的是身怀两个绝活一门手艺,一个绝活是和他爷爷学的‘错骨术’,这功夫本是分筋错骨手,可爷爷练的狗屁不通,啥玩意也错不开。可他却练出点门道,分筋不会,错骨倒是痛快,这还得益于他的那门手艺。 胡强十四岁就帮别人杀羊宰猪,剥皮剔骨卸关节,干净利落,若是当屠夫,绝对是一把好刀! 至于另一个绝活,那就是进山时一直没怎么施展的‘绳枪’。他不但枪甩的准,绳子抖的也漂亮,那真是‘绳枪在手,天下我有!’ 此时虽然没有绳枪,但这大皮带在他手里像活了似的,指哪打哪!大铁头砸脑袋上就见血,生猛得一塌糊涂! 但皮带毕竟还是太软,不适合群劈,耽误这功夫已经追上五六个人。胡强探身捡起地上的一个镐把子,横抡而出,啪!前面人挡了一下,手中的家什却被生生震飞…… 镐把子这玩意,头粗尾细,下头拿的稳,前头打人狠。用它和片刀对劈一点不吃亏,片刀破皮肉,镐把伤筋骨。会玩的拿它对上啥都不怕,讲究的是;尖刺不近身,片刀全撂倒,对上喷子甩手跑!就算对方拿着枪,也把镐把甩出去再跑,不管砸到砸不到,多少能让对方乱一下阵脚,枪也就不那么准了。 说是这么说,现实中遇到喷火的,基本离老远都跑没影了。 胡强拿到镐把,那真是如虎添翼,左手镐把右手皮带,把几个汉子轮倒一片,后背虽然挨了一下子,但他完全不当事,杀开血路冲了出去! 这一跑,可就再没人能追上喽!后面一堆人跑得呼呼带喘上气不接下气,大门外百多号民工高声叫好。 胡强跑到小楼,把后面人甩开十来米。眼瞅快到阳台下,从楼后面又绕出来十多个大汉,一个个恶狠狠的,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架势。 胡强甩掉镐把,身体突然腾空而起,轻松搭住二楼的平台外沿,抓住栏杆,一提身子两下就翻了上去…… 罗炳浩看呆了! 二楼的是个平台,围着铁栏杆,距离地面三米多高,这小子就这么轻松翻上去了?! 其实胡强穿鞋站那就一米九的身高,伸开胳膊翘起脚就两米开外。就他那弹跳力加爆发力,勾个三米高平台像玩似的! 胡强站到阳台上,探手抓起兜子,目光望着远处的罗炳浩,缓缓把兜子举过头顶…… 罗炳浩明白,对方在展现胜利者的姿态,可他哪能甘心?赌注太大了!那可是三个响头,他可真输不起! 想到这,他扯开嗓子叫道:“不算!你他吗的玩赖!老子不服你!” 胡强也料到这种情况,冷笑道:“不服?那就接着整!” 他掂量一下兜子,感觉里面是空的,随手撇到一边。在平台四下看了看,找到一根拖布,他拿起了感觉不错,抬脚把拖布头踹了下去。这拖布杆可不是普通货色,罗老板家的拖布哪有不好的道理?纯不锈钢的还是加厚的8.0管,这中空的钢管打脑袋上很容易就是一个脑震荡。 胡强把皮带绑到拖布杆上,紧紧攥在手里,向下面厉声道:“老子今天非让你认输不可!” “兄弟们,抄家伙!”他站阳台上,举起拖布杆向着大门外的民工高喊道:“光脚不怕穿鞋的,今儿咱们和他们玩命干!” 在胡强冲进大门时,就打手势让外面的人准备家伙,耗子和他从小长大,哪能理会不了?此时,外面人手里都拎着一支木棒子。 拆迁地区别的没有,窗户框木材门框多的是,那一个个方木楞,瞅着也甚是吓人。 民工们见胡强一个在里面冲杀,看到这些恶汉,一砸也出血,一踹也躺下,都不是什么刀枪不入的人物。 此时众人心里都涌起了血气,人家为自己要工钱,在里面和一堆人玩命,自己再怎么熊,也是个爷们!这时候不上,还有脸活着么? 大伙胆气也上来了,不给工钱,那就玩命! 赵东河举着棒子,带头往里闯,嘴里大喝道:“拼了!” “草你吗的,老子没钱没家怕啥?拼你****的!” …… ps:这更新票我是真心搞不懂,昨儿‘wey’三千字催更,我更了六千竟然没拿下,简直是莫名其妙。 谢谢‘高老头’打赏,也谢谢朋友的支持和鼓励,不管此书成绩如何,肥鱼都会保证完本,请大家放心收藏。 第一零三章 一起磕 民工们喊杀连天热血沸腾,拿着家什跟着往里闯。 原本瞧不起他们的大汉,心里都紧张起来。刚刚被那变态小子冲杀得士气低落,这又见到一帮要玩命的穷鬼,心里能不打醋?那可是一百多人啊! 平时好勇斗狠的爷们,此时也狠不起来,他们心里想的明白,你个民工的贱命值多钱?我他吗犯得上和你玩命? 虽然这么想,但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狠戾之色,怎么也不能输了气势。 五六个不怕死的恶汉,还真堵在门口,想把外面人喝住。可惜他们的幼稚心里,在大山子的一个冲锋下就彻底崩溃。三米多长的大圆木,在山子手中舞动得风声鹤唳,不管前面是谁,只要敢挡路一下轮飞!五个人被他两下子都胡搂倒了,简直像个蛮荒野兽,吹枯拉朽得气势,把两边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猛爷刚才见强子哥在里面,就按捺不住,一直红着眼被耗子按着。听强子哥的召唤,他第一个冲了出去,野脾气上来谁能挡得住? “草,你他吗给叔留一个啊!”耗子在后面还挺生气,赵东河紧撵山子后屁股也没捞到一个,红着眼睛四下找对手。 一百五十号人,见山子简直就是天神一般,士气更加高涨,一个个也开始红着眼往里冲。 罗炳浩傻了,对面人数可是自己的二倍还出头,而且楼上站个‘神比’,楼下还来个‘虎比’,都是彪悍到爆的能打人物。相较之下,自己这边简直逊屁了!再看那一双双血红的眼睛,他知道这架不能打,打了准出人命,第一个死的没准就是自己。 罗炳浩往后退了两步高喊道:“你们别乱来,这是犯法的!” 这时候他也拿起了法律武器。 “呵呵,有用么?”胡强在楼上冷笑道:“老子也下来陪你们玩玩。” 胡强提着拖把杆就要往下跳,准备来个当间开花,加上外面的人,这一仗是必胜无疑。 “停,我认输!”罗炳浩挺机灵个人,哪能吃这亏?连忙喊道:“都别动手,你们赢了!” 两边人听到这话都松了口气,但有一点法子谁想玩命?只有狼山的那几个小子都有点失望。 “说话算数。”胡强从二楼一跃而下,见周围人都没动手,这才阔步走到罗炳浩面前,问道:“啥时候给钱?” 罗炳浩连道:“明天都在工地等着,我都一起结了。” 胡强心里还有点不靠谱,冷声问道:“俺能信你么?” 罗炳浩却不爱听了,不耐道:“爱信不信,也没多钱玩意,老子压根没想过赖账。” “说的好听,你还说输了磕头,咋没见你跪下呢?”耗子又开始起高调。 “那个就免了……”胡强笑了笑说道:“只要罗老板发工钱比啥都强。” 他这么一说,大伙都没什么可说的,对方还觉得这小子挺仗义,没有把事做绝。 大伙都没意见,可有一个人不干了! “说啥呢?埋汰我是不?”罗炳浩气道:“老子说话算数,愿赌服输,磕个头算个鸡毛事!” “你转过来,我给你磕三个头,我罗大炮吐口唾沫都是个钉儿,从来说话算话!”他说着就要向胡强下跪。 胡强哪能受他这个,赶忙拽住他,说道:“别,俺可受不起,怕折寿。” “受不起也得受,磕完,以后找机会再让你磕回来。” 这啥****人呐?! 胡强更不能受了,可对方却不管那个,说啥也要履行诺言,俩人在那撕吧起来。周围人都瞅着发蒙,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死活要给人磕头。 罗炳浩真有那股子劲,谁劝也不好使,说到就要办到,胡强拽着他不肯撒手,撒手对方就得跪下。 胡强见这也不是办法,无奈道:“这样,咱俩一起磕。” “啥,啥意思?”罗炳浩楞了下,疑惑道:“怎么个一起磕?” 胡强说道:“你非要磕头,兄弟敬你是个守信汉子,我陪着你磕。兄弟比你小,哥哥若不嫌弃,咱俩干脆就拜个把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感到意外,接着纷纷说好。这主意不错,既有面子,又有里子,很全面。 “好!”罗炳浩一拍大腿,当场叫道:“兄弟一语点醒瓮中人,这一比,我他吗倒小气了!” 说着话,罗炳浩向手下人吩咐道:“快去备香案,今儿我要和胡兄弟结拜兄弟!” 一时间众人忙活了起来,有的人去带受伤的人都去包扎,还有人去抬桌椅板凳,佛爷的香炉也拿过来借用,不大会,香案酒碗都准备妥当,桌案上还摆了几样贡品。 耗子把胡强拽到一边,小哥几个围在一堆,小声道:“强子哥,你怎么和他结拜?” 胡强小声道:“我心里有数,你们不用多心。怎么也没有咱弟兄亲近,俺们是亲兄弟。” 听他这么说,狼山的几人也都没意见,细想想,对这罗老板还都不讨厌。 胡强有自己的想法,对于眼前的事,还有将来的事,这个头磕完,对自己和大伙都有好处,很多棘手事也都迎刃而解。经过这么一闹腾,看此人也真是个可交的。 一切停当,罗炳浩和胡强来到桌案前,双双跪倒,敬香三柱,歃血为誓…… 各地方结拜仪式不同,很多地方拜的是关二爷,山里人拜的是老把头孙良,俗称‘拜把子’。 罗炳浩走的却是大众仪式,拜的是老天爷。比较简单,俩人滴血入酒,两人跪地同时起誓;老天在上,今日我罗炳浩(胡强),在此结为生死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打雷劈,让阎王爷收了我! 胡强本想请老把头做见证,可罗炳浩既然拜老天爷,只得客随主便,虽然初见投缘,还不至于让他较这个真儿。 接下来,该俩人轮着把酒碗的血酒喝干。 胡强觉着太简单,喝酒前对耗子说道:“耗子,起个令。” 耗子立刻走上前来,高声唱起:“熏斗子冒烟,丢当头,抿红山,并肩子义在心间。反草穿花挂甲,反火喷花看天!” 当他唱完,胡强和罗炳浩俩人的血酒刚好喝干,十分默契。 罗炳浩知道刚刚耗子喊的是黑话,却不懂什么意思,胡强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熏斗子是指香,丢当头是宣誓,大致意思是,兄弟俩今天结拜,以后要讲义气。反草(变心)穿花(夏天一种刑罚)挂甲(冬天的一种刑罚)。反火(叛变)喷花(一种刑罚)看天(也是一种刑罚)。 至此,算是结拜完毕。 罗炳浩是真高兴,这兄弟身手真是太了得,打心眼里欣赏胡强。 胡强也高兴,敢跟自己一个头磕在地,那是真心瞧得上自己,别的不用说,以后就是兄弟! 看起来有点莽撞,但山里人爽气颇有古风,性格豪爽,讲究的是;过面建交情,遇事心自明。好不好亲不亲,往深处,自然心中有数。 二人起身,胡强抱拳先恭敬道:“大哥,以后有事尽管召唤弟弟,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弟弟二话没有!” “兄弟,哥哥高兴啊!”罗炳浩笑道:“不冲别的,就冲你替人出头,就是个可交的,哥哥佩服你,有事尽管开口,咱也是个实在的。” 二人互表心意,之后自然要喝酒庆祝。 没说的,二百多号人都是在场的见证,罗炳浩大手一挥,有一个算一个,都去酒楼喝酒去,工钱明天到工地结算,今儿只管喝! 民工们高兴了,这一天喝了两顿酒,工钱也有了着落,对胡强等人很是赞赏。 酒席间,罗炳浩拉着胡强手,问道:“弟弟,哥哥还不知道你家在哪呢?” 没等胡强回答,耗子先说道:“这是俺们林阳狼山的头把子!” 罗炳浩不知道头把子是啥意思,但白天听耗子唱的词不错,鼓动他再唱一个。胡强也点头赞同,让他唱个酒令。 有人捧,耗子能耐劲儿又上来了,站那清清嗓子,一边比划一边唱道:“当朝一品卿,两眼大花翎,三星高照四季到五更。六合六同春,七巧八马九眼盗花翎,十全福禄增,打开窗户扇,明月照当空……” “好!” 周围人没听过,还都觉得耳熟,像似划拳的令子,却是是而非,一个个都起身叫好。胡强和罗炳浩也都拍手称赞。 随着酒意渐浓,说话随便了许多。罗炳浩想到今天的事,不由苦笑道:“兄弟,你可把哥哥的好事给搅合了。” 胡强当然听不懂他说的是啥,问道:“怎么了?” “哥哥我一直等着高倩来找我,可你这一来……”罗炳浩还有点失落,“你知道哥哥我惦记她多少年了?” 胡强对此很无语,不由劝道:“哥哥,高倩是俺姐,人很好,哥哥不要碰她。” “碰她?”罗炳浩笑道:“你把哥哥想的也太‘我草’了!” 一旁的兄弟纠正道:“罗哥,是龌蹉。” “滚一边去,明白意思就得!” 旁边人暗暗摇头,心想;‘你这话,谁上哪能听明白?’ “那么好的花,我能碰么?”罗炳浩手指着胡强,说道:“你呀,太俗!你得会欣赏,不能见到漂亮花就要摘。当然,高倩若是愿依我,那是求之不得,但碰她那种丑恶之事,哥哥是万万不肯做的。” 谁他吗要摘花了? 胡强气乐了,不过心里却对罗炳浩的想法挺欣赏,笑道:“哥,你这么说俺放心,你若喜欢高倩,弟弟挺你。” “你咋挺我?”罗炳浩自嘲道:“人家是谁?我又算什么?哥哥有自知之明,你们谁也帮不上,只要能多看她几眼就知足。” “好了,不他吗说这些,今儿是高兴了的日子,大伙都可劲喝!” 说完,俩人起身挨桌敬酒,把酒席的气氛推向高潮…… 席间,胡强又和罗炳浩说了回家的打算,搞得对方很郁闷,刚结拜就要分开,心里还挺舍不得。 胡强说了自己的想法,并说山里如何如何好,勾动得罗炳浩也想去打点野物见识见识。狼山的哥几个听他说有猎枪,大伙想见识见识,对罗哥表示热烈欢迎。 一顿酒直喝到深夜才酒终人散,罗炳浩酩酊大醉,被他的手下扶了回去。 胡强带狼山的弟兄去浴池过夜,踏着夜色步行在沉寂的街道。 明月高悬,一行人仰望星空,抑制不住心中对家乡的那份思念…… …… ps:感谢五千兄弟一直以来的支持,也谢谢‘就是拽¥酷’的打赏。 今天十五,祝大家元宵佳节快乐。 穿花——把人衣服脱光置于夏季野外让蚊子、小咬、瞎蠓吸干血而亡。 挂甲——冬天剥光人衣服,绑在拴马桩上朝身上泼凉水,一夜冻成了冰块。 喷花——将活人站埋坑中,血液自下而上涌入头部,用利器直插头顶,血液喷向天空,如花绽放。 看天——将青秆柳一头削尖拖入犯人****,然后松手挑向天空,挂那直至毙命。 第一零四章 烂肚子里 第一零四章烂肚子里 “你要回去?” 鸿海大厦最顶层办公室,高倩看着胡强表情很意外,她觉得有点突然。 “嗯。”胡强点点头,接着道:“城里俺过不惯,哥几个也都想回家。” 高倩失望道:“那我该让谁替你?” “王亮吧……”胡强沉吟一下,“俺觉得他行。” “你回去有什么打算?” “俺正想向高姐请教,想回去做点买卖,不知道做啥好?” “呵呵,想自己当老板?”高倩来了兴趣,笑问道:“听美琪说你那里都是大山对么?” “嗯。” “山里有什么?” 胡强想都没想,应道:“啥都有!” 高倩白了他一眼,莞尔一笑道:“说具体点,姐姐帮你参考。” “山菜、蘑菇、木耳、人参、草药、榛子、山核桃、山里红、野鸡、飞龙、野兔子、长虫、山猪、狍子、獾子、狼、豺狗、熊瞎子、豹子、运气好还能遇见山猫……” “够了,够了!” 他越说越多,连没谱的玩意都叨咕出来,高倩赶忙打住,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你可以在山里做点文章?” 胡强挠挠头,问道:“做啥文章?” “你应该做山货生意。” “山货?”胡强不以为然,“俺们那收山货的多去了。” “那太零散,形不成规模。”高倩接着道:“你可以成立个企业,把收来的山货分类分等,包装一下,然后往外地销售。” 胡强问道:“那能行?” 高倩以为他资金有问题,连说道:“用钱找我,姐可以先借你些启动资金。” 胡强连忙摆手,“钱不用,我只觉得,这和他们收山货然后再进城卖差不多。” “你呀,真是木头!”高倩用手点他额头,想给他举个例子,说道:“你在省城超市里,有没有看过架上摆的黑木耳?” 胡强点头道:“见过,用袋子装着的,卖的可他吗黑了!那点玩意,敢卖二十多……艾?” 他好像有点开窍的意思,转脸看向高倩,疑惑道:“我把它们包成那样,也能卖那么多?” 高倩肯定道:“纯野生的更贵,不过你得给中间商留些利润。” “谁是中间商,我把山货装朔料带里卖谁去?” “我啊。”高倩指着自己的鼻子,“有多少都往我这里送。” 胡强倒有点不好意思,“姐,俺怕你吃亏。” “你得树立品牌意识,注重营销手段。”高倩耐心的讲解道:“只要你的东西好,绝对不愁买家。将来你若真办厂,姐给你派个顾问,帮你做市场调研,打开销售渠道。还是干脆把总代理给我,让鸿海贸易和你直接沟通。” “成,姐,俺山里都是好东西。”胡强对这点倒很自信,在省城吃过许多所谓的‘野生山货’,可味道差了许多。 胡强又提出搞养殖,高倩让他一步步来,先把一件事做好,再去考虑副业发展。 两人又详谈了一会,胡强走出大厦时信心满满,恨不得马上回家当厂长。 公司这边交代完,胡强心里就只剩一件事,那就是小猫。 自打到了省城,一直没有见过苗五羊,甚至连电话都断了,胡强觉着不管怎样,无论如何得见他一面。 他把这个想法和裴封石说了,打算晚上带大伙去苗五羊的酒店喝酒,顺便看看能不能遇上。裴封石不想去,但拗不过胡强,也只好答应带他去转转…… 苗五羊管理的酒店叫‘九城大酒店’,是他老子苗久成的谐音取的名字,坐落于省城西北。虽然不是商业区,但附近人口密集、商铺林立,也算个繁华地段。 酒店占地面积不是很大,总计九层,原本一二层是酒店,三层到八层是宾馆,顶层是办公区。苗五羊上任后,在一楼另开个门,把一层改为ktv,生意还挺火爆。 胡强他们到时,正是华灯初上ktv热闹的时候,一行十二人刚进一楼就被服务员领进了一个大包房。 包房里一圈沙发,有音响有电视,众人怎么看都不像吃饭的地方。裴封石明白这地方,冲服务员问道:“老弟,你这小妹儿多不?” 服务员看这许多人,有点为难地应道:“哥,你们等等,只有五六个没上台的,一会再给你们调几个过来。” 胡强有点不明白,自己来喝酒的找小妹儿干啥?转身向大鲶儿请教,经裴封石一说他才明白,敢情小猫这里还有陪酒的小姐。 连说道:“小妹儿就算了,咱是来喝酒的,有啥上啥,今儿俺们都整啤的。” “别啊!”裴封石忙起身叫道:“来都来了,怎么也得选一个,我给你们把把关,看看这地方小妹儿长的怎么样。” 胡强自然不能拦大鲶儿,由得他去,摇头笑道:“要找你自己找,别给俺们带坏了。” 裴封石哈哈一笑,让服务员头前带路,大摇大摆跟了出去…… 赵东河心里有点痒痒,扯了下胡强笑道:“强子,俺也去找一个咋样?” 耗子在旁边骂道:“你个大骚包!” 众人笑作一团,胡强却摇摇头,训声道:“有钱攒着娶媳妇,在这扯那咸蛋嘎哈,买点酒喝肚里也比给她们强。” “这不是有气氛么!”赵东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拉倒吧!”耗子接过话说道:“听说陪酒的娘们都装紧,整的你火烧火燎地还不让草,纯粹是找罪受!” “拉拉手、摸摸渣,贴贴脸也行啊!”赵东河还不死心。 “还摸渣?”耗子讽刺道:“那得看你点子正不正?点子不好遇上个假正经,摸下手都拿眼睛瞪你。若是点正遇上个骚的,嘿嘿……”耗子神秘一笑,向周围人卖个关子。 “你倒是说啊!” “就是,快说!” 周围都是大小伙子,刚听出点味道,抻脖子等着听下文,可这关键地方被他掐了,一个个都叫嚷起来。 耗子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这才接着说道:“若是遇上骚的,不但让你摸渣,整起兴人家还过来掏你呢!” 他说着冲赵东河的裤裆就掏了过来,吓得赵东河捂着裤裆蹦了起来,大骂道:“滚!老子的宝贝不是给爷们碰的!” 轰! 一屋子人笑开了花。 胡强斜了耗子一眼,摇头笑道:“说的倒像真事,你来过咋地?” “俺哪来过这地方……”耗子嘿嘿一笑说道:“都是班上的那几个老爷们说的。” 一堆人在那说笑,胡强心里一直惦记着小猫,坐在角落里很安静。正在这时,裴封石领着个姑娘走了进来…… 裴封石神情很得意,指着身后的小姑娘笑道:“看看,我找的这小妹儿怎样?漂亮不?” 别说,这妹子还真是好看,皮肤雪白,秀发飘飘,模样也很端正,红着脸低头站在门口,娇羞却却的样子,连头都不敢抬。 尽管如此,屋里十多个人没人附和裴封石,甚至连个声音都没有。有人想起起哄,可见到几个头头都愣在哪里,觉着不对劲,众人都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站着的姑娘。 鸦雀无声,气氛有些诡异。裴封石本以为是这漂亮姑娘把大伙震住了,可又觉得不对,连胡强也一副意外的表情,他心里咯噔一下子,感觉这里面有事。 漂亮姑娘也感觉到了怪异,不自觉抬头望来…… 目光想对,耗子双眼登时血红,突然大喊道:“二凤!” “啊!”姑娘只扫了一眼,捂脸扭身跑了出去。 “站住!”耗子踩着桌子,跟着就撵了出去…… “这,这……”裴封石明白过来是什么状况,却不知该说啥? 赵东河表情很疑惑,低着头嘀咕:“还真是二凤,她咋……” “闭嘴!”胡强面色严峻站起身,冷声道:“记住我的话,今天你们啥也没看到,这事儿我不想在狼山听到半个字。” “放心,强子哥,俺们都把它烂肚子里。”赵东河保证完,又向东沟的兄弟喊道:“你们听见没?都给我烂肚子里!” “强哥,东哥,你们放心,保证不说!” “谁说谁是王八蛋!” “对,保证烂肚子里!” …… 胡强点点头,他不担心这些兄弟回去乱说,现在他只担心二凤和耗子俩人。想到这,快步走到门口,却又停在了那里。 他相信,耗子应该能行。 服务员抱着啤酒箱走了进来,胡强一脸漠然,看着他从眼前走过,在他转身时冷声说道:“去,把你们老板找来……” …… 第一零五章 篇尾 灯影下,两个身影在街上奔跑,张云霞在前面边哭边跑,耗子在后面边喊边追,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以为了小对象俩闹别扭,也都没管闲事。 以耗子的速度,随时都能撵上前面的二凤,他知道自己有点冒失,觉得该等到人少的地方再追上,趁这工夫在肚里想点词。 前面没有路灯,耗子影影忽忽看到一座小桥,见周围没啥人,他突然加速几步追上了二凤,伸手拽住她喊道:“跑啥,你能跑哪去?” “放开我!”二凤拼命挣扎,手抓住桥栏身子往河里使劲,哭喊道:“我没脸见人,让我死了算了……” “啥,啥玩意?”耗子吓一跳,这咋还寻上死了捏? 此时他更不能放手,“啥****事没有,你死个毛!” “不要你管!”二凤已恼羞成怒,泪眼狠瞪着耗子,“我死我的,你放开!” 两个人在桥上撕扯起来,二凤拼命想挣脱耗子的双手,而后者抱住二凤不撒手,也不知道他是在救人还是在占便宜? 纠缠许久,耗子心里感到腻烦,突然松开双手怒喝道:“你跳吧!” 说也奇怪,二凤先是被吓一愣,然后站在那抹着眼泪,不再寻死觅活的叫了。 耗子缓下语气,接着道:“你跳,跳完俺再下去捞你……” “噗~!”二凤忍不住一笑,嗔怪道:“谁用你捞!” “艾,这才对嘛!”耗子这才放松下来,笑道:“不就是陪酒么,又不是啥大事,犯得着要死要活的?” “你还敢说!”张玉霞面露薄怒,气道:“人家第一天来,知道陪酒俺没想干,可经理劝俺试试,实在干不了再走,俺就答应了,结果第一次就遇上你……” “这是缘分啊!”耗子表情很夸张,笑道:“省城这么大,咱们都能遇上,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鬼和你有缘分!”二凤白了他一眼,接着苦道:“现在可咋整?家里人若知道我来这地方,哪有脸见人?” 说到这,二凤禁不住眼泪又掉了下来。 耗子赶忙劝说道:“别哭了,放心,谁也不会说出去,再说我又不嫌乎你。” “你,你不要脸!”二凤见他厚颜坏笑,感觉有点无奈,表面上很生气,心里却好受许多,小声问道:“他们真不会说?” “不会,冲我面子,谁也不会说一个字。”耗子紧着往自己脸上贴金,连说道:“强子哥肯定会交代他们,谁敢乱说,俺把他大牙掰掉!你别瞎寻思,脚正不怕鞋歪,有啥可怕的?” 张玉霞犹自埋怨道:“也怪我着急挣钱,本来在饭店干好好的,一个新认识的姐妹说这里一月能赚一万,我就……” “挣什么钱?回去我养你!”耗子很有爷们的架势,“这****地方挣俩糟钱贼费劲,累死累活的人家还瞧不上你,干脆跟我回去。” “你养我?”二凤觉得好笑,“你是我啥人?俺凭啥让你养活?” “对象呗!你忘了俺俩相亲了?” 二凤白了他一眼,扭捏道:“我可没答应,再者说,俺爹也不同意。” 耗子却很自信道:“嘿嘿,俺有钱你爹还能不答应?” “你有多钱?” “多的是,俺就问你答不答应吧?” “考虑考虑……” “别太晚了,不然等爷们把钱亮出来,狼山的姑娘都得站排给俺洗脚。” “咯咯咯……” 俩人说话也近乎许多,耗子虽然没得到准话,但感觉出对方心里有自己,寂寞的小心灵,似乎找到了一处港湾。 耗子本想带二凤回去见胡强,可姑娘不愿意回店里,又没有别处可去,耗子干脆直接带她回家。 在他孜孜不倦的百般劝说下,张玉霞半推半就的随他回去。虽然心里有点慌乱,但在这人海茫茫的省城里,能有个家乡人在身边,使她感到安心。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一直在心里埋着的那位…… …… 此时的胡强,正端坐在包房里,等着苗五羊的到来,事与愿违,服务员找来的却是ktv的大堂经理。 经理进来客气道:“请问先生找我们老板有事?” “只是旧识,想见见苗兄弟。”胡强没有表现出不耐。 “哦,先生贵姓?” “姓胡。” 经理沉吟道:“那个,苗总去首都了,还没有回来。” 在经理以为,就算这些人真认识老板,也无非是想套套近乎,然后免费喝顿酒罢了。 裴封石笑了笑说道:“你看,我就说你见不到他。” 胡强看着经理走出去,没有说话,拿出手机再次给苗五羊打了个电话,还不错,竟然打通了。 “喂,你好。”电话那边响起苗五羊的声音。 胡强笑了笑,“小猫,我是胡强,你这电话还真挺难打!” 苗五羊挺意外,“哎呀,强哥,这个号码是你的么?” “嗯,前不久新买的手机,你现在哪呢?” “我啊,厄,我现在外地,太忙了一直没时间回去看你,等我回去咱们哥俩好好喝一顿。” “没问题。” …… 胡强没有说自己在他的酒店,俩人在电话里聊得还挺高兴,最后又很和谐的结束通话。 放下电话,他心里舒畅许多,向旁边的裴封石说道:“小猫确实有事,一直在首都赶不回来。” “屁!”裴封石嚷道:“我就不信什么重要事能让他呆俩月。” 胡强知道大鲶儿心里对苗五羊有偏见,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事实上,裴封石并没有冤枉苗五羊。他这段时间确实常在首都,期间也回来过两趟。 他倒不是存心躲胡强,而是彻底给忘了,成天陪着首都的女朋友转悠,早把胡强来省城的事丢到后脑勺,当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他以为他们都已经走了。 苗五羊是个挺现实的人,在监狱里勉强培养出点情义,对胡强尤为尊敬。那是因为胡强在监狱时候太牛掰,队长和干部都照顾,看样子似乎有大来头。 出狱后,买五羊去看胡强,也想看看他家到底是何方神圣?而事实却让他感到失望。回来后小猫认识了个首都的女朋友,通过她结实了不少‘二代’,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牛掰,什么叫做上流,相比之下甚至让他感到自卑,对入狱的经历更是讳莫如深。 苗五羊也由此发生转变,虽然没有瞧不起胡强的意思,但心里已经渐渐疏远,不想再接触过去的狱友…… 既然小猫不在,胡强不想在此多呆,大伙也都对ktv的干果无爱,张罗着找个解馋的地方。 于是结了帐带众人走出店外,正好耗子打来电话,说了他带二凤回家的事。胡强心里暗乐,想着给兄弟腾地方,晚上还带大伙去澡堂子凑合一宿…… …… ps:不知为何,这章打心眼里不想写,完全是强迫自己把它写完。 小猫身上,原本设定了个大情节,但感觉很腻味,匆匆交代一下算是完活,原定的情节也被我亲手阉割。 这一刀下去,估摸能砍掉五万字。小猫这个角色设定,宣布失败。 至此,猪脚的这趟省城之行算是交代完毕,下一章猪脚将要踏上归途,继续他的山野生活…… 第一章 回乡 耗子辜负了胡强的一番苦心,和二凤孤男寡女同处一房,啥实事都没整上,非是他不想,而是不能也。别看他平时对别人这事叫的欢,真要轮到自己身上,还真是清纯的要命。 当然,二凤也没给他机会,早早锁上房门独自入睡。可二人都清楚,这一夜过后,有没有的事在别人眼里也都是有了。 第二天胡强带着众人回家,与耗子和二凤俩商量回去的事,大伙一致要求尽早回去。二凤起初还有点扭捏,见众人并没有对她有任何偏见,甚至拿她和耗子的关系开起玩笑,心情也放开许多。 定下了日子,胡强还得和省城的认识人招呼一声。高倩那边自没什么说的,几句客气话就解决,但裴封石和罗炳浩俩人都很不舍,预备了大包小包的礼物让他带回去。 这一趟省城,不但深厚了和裴封石之间的情义,更结交了罗炳浩这个大哥。后者虽然是磕头的哥哥,但那是道上的人,走的是道上规矩,真实生活中,还得是大鲶儿的交情更加深厚。 胡强和裴封石现在不但私交甚密,而且还是生意上的伙伴,交情自不必说。大鲶儿是个实在的,送的东西都往吃上使劲,北朝特产的帝王虾、明太鱼子酱、甘红露酒,都给胡强预备了两箱。 相比较下,罗炳浩却是很费心,这小子有钱,又是第一次磕头交兄弟,所以给胡强的礼物更用心。二百多克的纯金链子买了两条,上面有个小金牌,还特意请人在两个牌上刻了篆体字---‘浩强’。 买完后罗炳浩觉得太俗,又花了好几万买了两块名表,也请人在后面刻了字,一块表盖上用篆体刻了个‘浩’,另一块刻的是个‘强’字。 项链每人一条,把刻有‘浩’字的手表送给胡强,他自己留下了那块刻有‘强’字的手表,以此纪念结义之情。 胡强见哥哥如此上心,心里颇感动,知道这两样东西价值不菲,但也不能推迟。都戴在身上看了看,手表还行,就是对这金链子有点无爱,回去他就得摘掉。 罗炳浩见他都戴上了,高兴道:“既然咱们是磕头弟兄,那你爹妈就是我爹妈,我给咱爹买了根上好的山参,你拿回去给老人家补补身子。” 说着,罗炳浩又拿出一个礼盒,包装的很精美,轻轻打开里面的木盒,一颗人参安静的躺在里面,看样子可真不小,出土时差不多得有四两。 胡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野山参,而是不到四十年的‘林下参’。 接过人参,胡强说道:“哥,兄弟不才,在采参来说也算是年轻一代的把头。等明年入夏,弟弟亲自采棵老山参给俺罗老爹补补身子。” “草,哥哥忘了这茬。”罗炳浩这才想起胡强的来头,忙问道:“你帮哥看看这参咋样?不好我他吗找他们去!” 胡强能说不好么?收都收了哪能给人家添乱,于是笑道:“挺好的,这么大的人参很少见,兄弟替俺爹谢谢哥哥。” “谢啥谢,都是自己兄弟!只要东西好就行,哥哥还真怕丢人。”罗炳浩安下心接着道:“等有时间,我去你那见识见识。” “那敢情好!”胡强倒真心欢迎,随手从脖子上解下一根红绳,一本正经道:“收了哥哥这么多礼物,兄弟也没啥好东西回赠,这颗狼牙送给哥哥。” 一颗完整的狼牙显现眼前,整体超过六厘米,形如弯月,两头尖尖,一半浅黄如烟一半莹白如玉。红绳绑缚在正中间,没有任何人工痕迹,品相堪称极品。 罗炳浩初次见到这玩意,捧在手里端详好一会问道:“这就是狼牙?怎么一颗牙出来两个牙尖?” “呵呵……”胡强笑了笑解释道:“哥,这是个狼王的上犬齿,黄色部分是露在外面的,白色部分是在肉里长的牙根。” “好东西!”罗炳浩爱不释手,赞叹道:“你这一个就把我的全盖了!这宝贝,有钱都没地方套弄去。” “没那么夸张……”胡强摇摇头:“狼牙这玩意也不少见,我听说不少地方有卖的。” “那大多是狗牙冒充的。”罗炳浩身边的一个兄弟喜好这东西,连说道:“就是真的狼牙,也没见过这么好的,这么大又这么漂亮,还真没地方去淘弄。” “好,好!”罗炳浩一听更乐了,连忙戴在脖子上。 胡强也知道这狼牙算是个难得的,但在他眼里还称不上宝贝。见哥哥高兴,他心里也高兴,笑道:“哥,俺们那边人都说着东西辟邪,有时间你把它黄色的部分做个包银,带着更好看。” 罗炳浩把弄着胸前的狼牙,喜欢道:“行,这东西哥哥是真稀罕,兄弟费心了,哈哈哈……” 兄弟俩有说有笑,又吃了顿酒,胡强这才起身告辞,“哥,以后咱们有事没事的多往一起凑凑,俺明儿就回,哥哥有时间就去我那转转,一年四季都有好东西。” “那指定的!”罗炳浩见他要走,忙起身问道:“你怎么回去?” “明天我们坐客车走。” “那哪行?哥派车送你们。” 胡强赶忙摆手,“别麻烦了,我们可十二个人呢。” “那怕啥?一个面包就装下了,唉?”罗炳浩像似想到了什么,接着笑道:“哥哥也不送你,干脆送你个车算了。” “那更不行!”胡强可不敢再落一身这人情债,说什么也不答应。 “三五万块钱的旧车,你计较什么?”罗炳浩不容反驳,“若不是时间紧,我干脆给你买个新车,我弟弟哪能没有车!” 胡强也觉得目前该有个车,忙说道:“那我还是花钱买下来算了。” “啥玩意?骂哥哥呢?!”罗炳浩沉下脸说道:“我能收你钱么?别磨叽,手续都全,造事违章都算我的,你就放心大胆拿去开就是了!” “那算我借的。” “那也成,只要别给我送回来就行。” 那和白送有啥区别? 见他如此坚持,胡强也不再磨叽,既然一个头磕到地上,人家把自己当兄弟,就别把自己当外人。那么多东西都收了,也不差一辆面包车,心里记着人家的好就是。 就这样,胡强开了辆九成新的海狮面包,回到了住处。 …… 时近十一月中旬,天气转冷,海狮面包满载着十二人踏上回乡的路途…… 此时水稻已经收割完毕,一路上见到很多地方的农民在打场。越接近林阳,路过的村庄越见萧瑟,很多倒下的稻田无人收割,稻穗都是瘪瘪的,等到来年开春,只能一把火燎荒。 车上的年轻人本来兴致高昂,一路被这些情景弄得意兴阑珊,想到今年家里的收成,心里都感到一丝落寞,二凤还在车里偷偷抹起了眼泪。 耗子见了连忙劝慰道:“哭啥?不是还有我呢么?” “俺觉得爹娘太苦,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还不得收成。”张玉霞擦了擦泪水,接道:“俺真应该在外面多赚些钱,过年好让家里有个样子。” 耗子气道:“草,不是说了有我么,只要你爹点头,我养你们全家!” 二凤到现在也没摸清耗子的底,就这么跟他回来有点上当的感觉,不信道:“我才不信你能养起我们全家?” “他能。” 没等耗子说话,胡强首先出声道:“到了明年,你们都能养家。” “真的啊?”赵东河来了精神,忙问道:“强子,你有来钱道了?来年俺们都能发财?” “嗯。”胡强紧握着方向盘,目光凝视着前方,说道:“来年我们都在家赚大钱,再不出去给人打工,你们信我就跟我干!” “信,强哥说话俺们都信。” “对,明年俺们跟着强哥混!” …… 众人纷纷响应,对胡强的信任来的很盲目,却都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如果胡强搞传销,那肯定会是个骨干上线。 胡强说话确实比耗子好使,二凤心里也信了几分,转过来看向耗子认真道:“你到底有多少钱,敢说把我们家人都养了。” “不能说。”耗子神秘兮兮的摇摇头,说道:“你只要把心放肚里就成。” 二凤也不再追问,想看看自己的男朋友如何给家人一个惊喜? 面包车进入林阳地界,一路驶向狼山。路过的田地比之前所见更加凄惨,成亩的田地无人收割,枯黄的庄稼被啃得破烂不堪,连个稻穗都见不到。 车上的人却不再沮丧,因为在他们的心底,已经燃起了希望…… …… 第二章 俺觉得假 “老嫂子听说没?老胡家的大小子回来了,开个面包车,穿的可气派呢!” “咋没听说,回来十好几个人,东沟那几个小子都往自个家大包小包的拿东西。” 胡强回来了,可他没有想到,原以为挺低调的回乡,竟然在当地掀起了轩然大波!各村的老娘们小媳妇凑到一块堆,都在念叨他们回来这点事,有的在羡慕,还有的则是嫉妒…… “家里地都撂荒了,这帮臭小子回来还满脸堆笑,瞅着都膈应!” “可不是咋地!都是不会过的,这时候还没心没肺的在那笑。” “听说西大林的老张家二丫头,和北岭的光杆耗子处了对象,这样人都能找到媳妇,上哪说理去?” “鲜花掉在粪坑里,据说那小耗子在城里发了大财……” “可拉倒吧!他能发财?还不是跟‘白眼狼’瞎混,指不定俩人在城里干了啥坏事,不然俩月就能发财?打死我也不信!” “那小白眼狼也不像个走正道的,以前不进去过一回么?你瞅着,说不准哪天他还得进去!” …… 外面说什么的都有,让胡强闹心的是家里竟然也怀疑他…… 回来当天,胡长海两口子见到儿子还是满脸欣慰,对小哥仨嘘寒问暖的甚是慈祥。晚饭特意预备酒席,三家人乐乐呵呵吃了一顿和谐酒。 可到了夜里,胡长海就睡不着觉喽!怎么想都不对劲,在炕上辗转反侧,惹来媳妇好一顿臭骂。第二天一早,胡长海就把儿子从西屋被窝里揪到了东屋…… “车哪来的?”胡长海把旱烟匣子一手推到炕里,瞪着眼睛质问儿子:“一个月一万的工作,没干俩月你就撂挑子,还整破车回来显摆,你到底咋回事?” “有话好好说,别上来就瞪眼。”李凤琴在炕上往旧棉袄里絮新棉花,警告丈夫不要太激动。 胡强刚刚睡的正香,被拽出被窝就挨顿说,迷迷瞪瞪有点转不过弯,“什么车?” “哎呀,敢跟你爹打马虎眼了!”胡长海转身指着窗外的面包车叫道:“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车?” “噢,这个啊……”胡强闹不懂老爹一大早哪根筋不对了?搓了搓脸,随口说道:“这车是别人送我的。” “送你?”胡长海追问道:“谁那么好心眼送你车?他咋不送耗子一辆呢?咋不送山子一辆呢?咋不送我一辆呢?怎么就偏偏得送你?” 胡强真懒得解释,站那不知道咋说?李凤琴在一旁劝说道:“你爹问你话你就好好答,都是家里人,就是偷来的也得和妈说实话。” 她随口一句无心话把丈夫吓了一跳,胡长海心里却咯噔一下,一把拉住儿子手四下看了看,面色严肃、压低声音道:“快跟爹说实话,这车是不是偷的?” “这都哪的事儿啊!”胡强真有种无力感,只得解释道:“这是我在省城的结拜哥哥送我的,我只是想暂借下,过一阵找机会就还回去。” “一会送一会借的,我看你没一句实话。”胡长海对这个回答十分不满,气道:“那城里人一个比一个猴尖,跟他们拜把子,把你卖了都不知道,真是个不省心的!” “还有,那工作干的好好的,为啥半路回来?是不是在城里犯事了?” 胡强对老爹很无奈,连解释都懒了,“没有,想家就回来呗。” “我看就是这回事……”胡长海大手往炕上一拍,随后向媳妇说道:“指定有事瞒着我们。” 李凤琴心中也有疑虑,表情很是揪心道:“快跟娘说实话,到底是咋回事?” “快说!” 说真话竟然连爹妈都不信,胡强心里郁闷透顶,当儿子的臭脾气也上来了,喊道:“实话都说了,回也回来了,还让我说什么?!” 说完转身向外走…… “你上哪去?给我说清楚再走!”胡长海在后面怒喝,却没有喊住儿子的脚步。 胡强西屋拿起衣服走出门,上车前回了句:“俺去西大林看看秀莲。” 面包车一直开出院子,胡长海也没追出来,被旁边的媳妇死死的拽住。他瞪了眼媳妇,不满道:“你拽我干啥?有这力气你把孩子拽回来啊!” “还敢跟我俩玩眼珠子……”李凤琴回了丈夫一眼道:“你追上去能咋地?” “我……”胡长海气管炎又犯了,嘟囔道:“我怎么也得弄明白。” “自己儿子啥样都不知道,亏你还是个当爹的!”李凤琴埋怨道:“他都这样了,还能和俺们说假话?” “俺觉得假。” “真假等耗子来了对一对,不信耗子你就去问山子,再不信你干脆去趴棺材!” “嗯,也对……”胡长海有所明悟,连连点头向老婆称赞道:“还得是媳妇能整。” “滚!” …… 胡强来到西大林,刚下车孙秀莲就迎了出来,呆看着他想抱又不敢抱的架势,小女人满面喜意,此时已是心花怒放,姿态万千娇媚。 分开虽然不长时间,但她心中的那份思念却在日夜翻涌煎熬。两人从对方的眼中,都能见到那份炙热的浓情爱意…… 在外面和秀莲说了两句甜话,胡强从车上抱下一大堆礼物进屋给二老见礼,孙老蔫夫妇心里早把他当做准姑爷,此刻得了许多孝敬自然更高兴。 正好赶上吃早饭,二老连招呼他上桌,胡强也不装假,上炕陪未来岳父品尝他带来的甘红露酒。 两位老人是很值得尊敬的,他们太明白事儿了,吃完饭马上找借口离开,给两人腾地方。搞得胡强对他们的敬仰之意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这么好的老丈人,哪找去? 老人刚离开,俩人就迫不及待抱在一起,双唇交张、四臂相缠,一会又撕扯起对方的衣裤,喘气的功夫还得说道两句…… “嗯~你怎么,才来?” “昨天送他们,回家时,已经晚了……” “那咋不,叫俺,过去,喔……” “今晚你过去。” 衣物在空中飘舞,喘息在耳边缭绕…… 两人一直交缠到时近中午才算分开,孙秀莲香汗淋漓、娇喘吁吁,望着朝思暮想的男人,回味着魂牵梦绕的滋味,小女人心里感到无比满足。 胡强也很满足,能让一个女人满足,那对男人来说是多么大的荣耀!想到那水乳交融、挥汗如雨的耕耘,如泣般销魂的呻吟,女人无力如泥的玉体,真的很有征服感。 收拾一番话,秀莲又体贴的为他做了一顿午饭,席间,两人尽吐思念之情,贴心话说了老鼻子。 和秀莲约定好晚上见面,胡强从孙家出来径直到了村主任冯有义家,他要为明年做好准备,心里也已有了初步计划…… ps:重回乡土,肥鱼找回了一点感觉,也找回了节奏。 不要催我,让我慢慢写,等不及的朋友可以养着看。 写好写不好都要把它写完,这是我唯一所能做出的承诺。 第三章 纯牌牲口 胡强直接来到有义媳妇开的小卖店,找村主任办事自然不能空手,抱着大鲶儿送的帝王虾走了进来。村主任媳妇魏红正在柜台后面闲着没事嗑瓜子,看到胡强抱着个箱子进来,立刻笑脸相迎。 “呦~,强子来了,咯咯咯……听说你在省城发了财,开个车回来的,今儿咋想到婶子这来了?” 胡强可知道这婶子可是顶厉害,跟她说话得加小心,忙笑道:“婶儿,俺找有义叔有点事,他搁家没?” 魏红往卖店后面的院子指了指,“在后院吃中饭呢,你坐着,我去给你叫他。” “我自己过去吧,哪能让叔来回走。” “也行,在这就当自己家,婶子可没拿你当外人。”魏红可一直记着胡强的好处,当初若没有他,丈夫的村主任还不定落谁身上。 “嗯。”胡强点头从里屋穿过去,“婶儿,那俺过去了。” 来到院里正房,冯有义正好打屋里出来,俩人走个对脸。 胡强首先说道:“有义叔,俺找你有事。” “哎呀,是强子啊,有话进屋里说。”冯有义对胡强很热情,把他让进屋里,完全没有架子。 爷俩坐到屋里,胡强把箱子放到地上,说是帝王虾,给叔叔婶子尝尝鲜,冯有义也没多客气,笑问道:“是不是宅基地的事?我跟你爹说过了,等你和秀莲登记,分完户就给你安排。” “不是……”胡强摇摇头,接着认真说道:“俺想明年在村里办个食品厂专做山货生意,想在村里寻摸个地方。” “好事,好事儿啊!”冯有义赞成道:“投资办厂对村里可是大贡献,这个叔肯定支持。” 接着又有点为难道:“不过这地……” 胡强追问道:“是不是不好弄?” “不是不好弄。”冯有义沉吟道:“是根本就挤不出来。” “强子,你告诉叔,你得用多少地?” 胡强想了想说道:“怎么也得五六亩,俺也不白用。” “不是钱的事。”冯有义摇摇头,说道:“市里要开发狼山,上面下来文件严控土地乱用,你那宅基地还是叔硬办的。” 胡强倒不意外,笑道:“叔,宅基地的事俺先谢谢你,你也不用急,俺有个想法你听听。” “嗯,你说。” 胡强小声说道:“叔,俺也知道村里没闲地,你看那‘大家荒’……” “大家荒?”冯有义眼睛一亮,点头道:“好是好,不过那块地俺村说的不算啊!” “只要咱村不反对就成。”胡强笑了笑,接着说道:“别的屯子,俺也有法子让他们说不出来啥。” ‘大家荒’是一快沼洼地,浅水洼里长满了蕉草和芦苇,位置在四个村子当间。地块有十多亩的样子,土改时这片烂泥洼谁也不得意,一直由着它乱草横生,倒是个掏鸟窝的好地方。 后来人口多了地不够分,大伙又都惦记上了这块地,四个村子为它争了好几年,甚至还发生过殴斗,最后谁也没得着。农民虽然淳朴,但绝不肯瞪眼吃亏,宁可看着那块地撂荒,也不想让别人占了去。 就这样,这块荒地被戏称为‘大家荒’,名字很朴实,多少还带有一丝讽刺的意味。 冯有义虽然想不出他有啥法子?可心里是希望胡强能拿下,怎么也比撂荒强。想到这冯有义笑道:“那成,俺们村肯定没意见,至于能不能占上,看你的本事了。” 胡强要的就是这句话,连说道:“放心吧叔,这事俺心里已经算计好了。” “你别高兴太早,咱爷俩丑话得说道前头。”冯有义觉着,这事有必要提前打个预防针,又说道:“你占地俺们不拦你,但出了事我可不帮你兜,你也别说我同意过,另外土地使用证也别指望我帮你办。” 胡强应道:“这俺懂,俺就是要村里一个态度,没指望你们帮俺擦屁股。” “你知道就好。” 爷俩又闲聊几句,胡强这才起身告辞,出来时他已信心满满,虽然这事会有些障碍,但一切障碍在他眼里,都将被一扫而平! 从村主任家出来,胡强本想回家给爹娘顺顺气,可半路上接到耗子的电话,说是王铁权和陈猛俩回来了,要和大伙聚聚。他一听心里暗乐,正打算去城里找这俩人,没想到他们也回来了,立刻驱车到了耗子家。 到了耗子那,俩人四个村子转了一圈,把山子、赵东河、王铁权和陈猛都拉上,一路驶向镇里的李二饭店。 王铁权、陈猛和众人都是好久不见,此时相见倍感亲近。都是一起赶山的弟兄,热络的场景自不必细说,反正六个人在车里差点把面包车喊翻。 “哈哈,有车就是方便,坐着还舒服。” 到了地方,‘毛驴子’王铁权当先蹦了下来,大眼珠子四下观瞧,咧着大嘴叫嚷道:“这****地方,隔多长时间都不带变样的!” “哼。”‘黑皮蛇’陈猛悄无声息地走下车,依然那副阴沉沉的面孔。 ‘野鸭子’赵东河大摇大摆地站到旁边,扯着鸭嗓子讽刺道:“就你那大驴眼,能瞅出来啥?” 六人相继下车,站在那大声议论,惹来不少人的好奇目光,当认出这几人的面容,又纷纷别过脸去。 这‘四不像’凑到一起,准****没好事! 这时,李二饭店的老板---李山海,迎了出来。看到胡强这个‘白眼狼’他眼皮就跳,客客气气的把几人请上了二楼包间。 六个人点了八个菜四瓶酒,老板又给加了俩菜,酒席颇为丰盛。众人久别重逢,气氛也很热烈,各自述说着城里的经历…… “草,你个野鸭子,不是我说你,真是个完蛋玩意!” 王铁权听了赵东河说起要工资的事,禁不住大骂道:“这么点事,你还请俺们大把子出头?真熊包蛋!” “于~”赵东河像喊牲口似的让他闭嘴,连说道:“可不是我请的把头,而是强子把俺认出来的,不然你以为我没招?老子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 “噗嗤!”耗子想到当时赵东河的埋汰模样,捂着肚子在那偷笑不已。 王铁权哈哈一乐,笑道:“你看,耗子兄弟都乐了,肯定是你丢人了!” “我……”赵东河顿时语塞,又不服气地气道:“别说我,换了你老驴子,不一定啥样呢!” “俺可从不丢人。”王铁权撇着嘴,拿手指着旁边的陈猛,大咧咧地笑道:“你问问猛子,那个要少给俺们工钱的熊爷们,俺是咋对付他的?” 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到陈猛身上,后者阴着脸丢下一个字,“草!” “听见没?”王铁权站起身,大手在桌上一拍,兴奋道:“草他!” “俺让猛子把那家伙按在桌子上,裤子给他扒掉,老子把****撸硬了就往他屁股上捅,那家伙吓的!立马答应给钱,还多给了俺一百块。” 王铁权说的神气活现,表情甚是得意,可旁边人听得筷子都伸不出去了…… 耗子还有点不信,向陈猛问道:“真的假的?” 陈猛五官已经挤到了一块,咬着牙点头道:“老他吗恶心了!” 轰! 众人狂笑不止,嘴里是玩意都喷了出去…… “妈的,说俺恶心?”王铁权冲陈猛不忿道:“老子拿****捅他不犯法,比你用刀子捅他强百套!” 陈猛反驳道:“俺拿刀子捅他屁股也不犯法,你还用那玩意捅他屁股,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牲口!” 敢情这俩比都是法盲!胡强又好气又好笑,坐那哭笑不得。 王铁权不干了,一拍桌子,瞪着陈猛喝道:“你说谁牲口?” “你!”众人异口同声,都把手指向‘毛驴子’。 王铁权见大伙意见如此统一,登时也没了脾气,坐下去嘟囔道:“牲口就牲口,反正俺没丢人。” “你何止没丢人,你简直给俺爷们争大脸了!”耗子挑起大拇指,一脸谄媚道:“男人你都敢草,你绝比是顶级的纯爷们!” “那是!”王铁权还恬不知耻,得意道:“这算个啥?老母猪我都玩过,还在乎他个大老爷们?” 轰!大伙又开始喷菜,这他吗真是纯牌牲口! 胡强也好久没这么笑过了,捂着肚子连连摆手,喘了好一阵才平复下来,认真说道:“好了,大伙听我说个事,这个可是大事,咱们得认真研究研究。” “啥事儿整这么庄重?” 见他如此正式,大伙都安静下来,心里充满好奇,还有一丝期待…… …… 第四章 议事 胡强见大伙都安静下来,神色不动点起一支香烟,低声道:“俺想把‘大家荒’拿下来。” “嘶……”这事真不小,几人面面相觑,摸不准大到什么程度? 王铁权挠着脑袋,急道:“把头快说说,这‘大家荒’怎么个拿法?” “嘘……”赵东河神神叨叨的做了个噤声动作,压着嗓子说道:“小点声,这可是大事!” 王铁权瞅他就来气,嚷道:“现在进来个蚊子都能听见,你嘘个屁!” “我就嘘你呢!”赵东河怒目相视,“你那驴嗓子,多大动静自己不知道?” “比你鸭嗓子强!”王铁权也不甘示弱。 胡强见这俩小子还要闹,沉下脸巡视两人,冷声道:“别吵吵,说正事。” 看俩人都老实了,他接着说道:“那块地在那荒着也是荒着,不如俺们把它填了,来年在上面盖房子,整个买卖干。” 这事可大没边了,平时别人想收拾出一小块种点庄稼都不行。这可好,不但要占,而且还要在上面盖房子!可惜在座的都是胆大的,平时没事都得想法整点事,不怕事儿大就怕没事折腾,这事能把他们吓住?胡强刚说完,周围的眼睛登时亮了! “对!”耗子拍案而起,意气风发:“俺们把地占来,盖上房子,那就是俺们的大本营,这可是大好事!” “干了!”王铁权也挺激动,大声叫道:“这块地就是给咱们哥几个预备的,除了俺们,谁他吗都别指望!” 大伙对胡强的想法一致赞同,觉着这日子有了奔头,一个个冲劲十足。 “别光想美事,那么多人惦记‘大家荒’,咱们得有点准备。”赵东河在一旁提醒道:“若是有人拦着咋办?” “要说你熊蛋一点没屈你!”王铁权鄙视他一眼,转向大山子问道:“山子你说,若有人挡俺们财路该咋办?” 山子嘿嘿一笑,举起簸箕大的拳头晃了晃,想也不想地粗声应道:“揍他!” “对!”王铁权一拍桌子,“野鸭子听见没?谁敢说二话就揍他!” 赵东河冷冷一笑,“哼,都是亲戚里道的你也能下手揍?” “这……”几个人又都没声了,拦着的指定都是四个村的人,哪能下得去手? “东河说的在理,不过……”胡强思考片刻,接着说道:“房子盖完买卖做起来,咱们四个村子都能得好处,大头让各村的年轻人赚,俺们几个赚不赚钱都无所谓。” 他接着又把山货买卖的想法说了一遍,让众人参考参考。 陈猛苦着脸问道:“那俺们白忙活图啥?” 胡强轻笑道:“俺们有自己的大生意,这山货的买卖尽量让大家赚,主要是把地占下来,那是俺们的产业,其他的别去在乎。” “还有大生意?”赵东河三人很惊讶,忙追问道:“俺们还有啥买卖?” 胡强向自己俩兄弟看了一眼,转过头微微笑道:“暂时保密,看你们表现,若是不齐心啥生意都没份。” 耗子和山子心知肚明,晓得强子哥说的是采玉的买卖。他俩倒没意见,毕竟这买卖仨人太吃力,六个人也只算勉强够用。 赵东河三人虽然蒙在鼓里,但对胡强的话深信不疑。人家没有那底气能说这话?三人同时点头道:“齐心。” 陈猛瞅着胡强,认真说道:“你是把头,你说咋干就咋干,俺们都听你的!” “对!”王铁权和赵东河也是这个意思。 “以后都叫我强子,把头就不要叫了。”胡强目光环视一周,正经道:“咱们哥几个从小打到大,谁是啥样人心里都有数,若是信不着你们,今儿我也不会说这些事。往后咱们互相叫名字,来的还亲近。” 他一席话说到了众人心里,都是打小就认识,谁不了解谁?在外人眼里,胡强和陈猛算是最难捉摸,前者是个‘冷面阎王’,后者像个‘阴死鬼’,但骨子里都是重义气一言九鼎的汉子!至于说山子和铁权俩人,那是实打实的‘山货’,三句话就能摸出老底。东河比他俩活络点,呜呜渣渣的,也用不了一天的功夫。耗子算是奸的,但人家奸在明面上,心里可是个热乎乎的男人。 众人赞成胡强的说话,但是不赞同他的提议,赵东河当先叫道:“蛇无头不行,既然大伙推你上位,这个把头你可不能扔半路,还得当下去。” “对对对,大不了平时叫强子,进山时还叫你大把子!”王铁权难得和赵东河意见统一了一把。 陈猛和耗子几人也这么说,胡强也不再说什么,约定好平时喊名字,进山时还叫把头,大伙这才没有意见。 “行了,还是说说‘大家荒’的事儿吧。”赵东河有几分忧虑,把话题又扯回到正事上:“强子的想法是挺好,这个买卖是为大家伙,可人家未必信,咱们占地准有人红眼,肯定不领情。” “对,没准上一茬的老棍子还得蹦出来几个。” 几人纷纷道出可能遇到的麻烦…… “怕了?”胡强忽然站起身,冷笑道:“都给我记住了,好话先说出去,听话的让他沾光,不听的别给他们脸子!” “有敢来捣乱的,是娘们来给我撇出去,是爷们给我打出去,老棍子敢来把他棍儿掰折!咱爷们就要在狼山立辊插旗,从南到北,是棍儿都给我躺着,是刺儿都给我趴着,有敢叫号的就让他跪着!” “提气!”王铁权噌的一下站起身,“把头就是把头,这话说的敞亮,咱就这么干!” “对,就这么干!” “妈的,咱从小就不知道啥叫怕!” 几个人纷纷起身,只感觉浑身热血沸腾,个个豪气干云,憋足了劲准备大干一场! “倒酒!”胡强一拍桌子,大声道:“哥几个整一杯!” 众人没二话,酒杯倒满,举起来六杯相撞,都是一饮而尽,要的就是个豪气! 豪情过后,胡强让几人坐下,然后说道:“在这之前,你们仨都回村和村委会知会一声,听听他们的意思。” “那算啥,他们敢有二话俺他吗闹死他!”王铁权那股劲还没过去,现在的架势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们应不应的不重要……”胡强倒是淡然,不在意道:“你们让村里知道有这事就成,他们点不点头对俺们都没影响。先说一声,俺们北岭已经点头了。” “呀!”赵东河笑道:“强子,你这是给俺们压力啊!” “没那事,村里不同意我也整。” 陈猛阴着脸站起身,冲赵、王二人说道:“听见没,把头把北岭搞定了,俺们哥仨也别丢人,谁若是掉了链子……” “谁掉链子就到大清河扎仨猛子!”赵东河呜呜渣渣叫唤起来。 “那太便宜了……”王铁权感觉罚得太轻,叫嚷道:“整不成的撅墙根,裤子扒掉大伙****!” “滚!” 赵东河与陈猛对他已恶心到极点! “这个不用较真。”胡强摆手让三人坐下,又说道:“不管成不成,明天咱们就把人手都召集起来,趁着没上冻,早点把泥洼地填了。” “对、对、对,不然来年盖不了房子。” 几人都感觉时间有些紧,现在可是十一月,虽然农历还不到十月,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若等土冻实就甭指望挖土了。 哥几个计议一番,决定都早点回家各自准备,明儿好动工。 出了饭店,胡强开车一个个把他们送回家,这才回村把年轻人都招呼一块堆开会,毫无疑问会议很成功,得到了大家的集体响应。 当晚回到家,秀莲正在厨房帮老娘做饭,为了给爹娘顺气,胡强把山子和耗子都带了回来,把事情说明白,家人也都放下了心事。又把冯有福两口子召唤过来,一大堆人聚一起吃了顿晚饭。 深夜,星月满空,光影格外的浪漫,胡强和秀莲两人在西屋的火炕上,又开始做那‘浪漫’的事儿…… …… ps:这章对话很多,但很重要。 谢谢‘五千’兄弟和‘〇〇544’的打赏。 真心感谢支持《强豪》的朋友,只要有你们在,书再扑俺也坚挺! 第五章 填荒 当天晚上,赵东河等人各自找上本村的村主任,表明了占‘大家荒’的意思,而他们三人得到的答复却出奇的一致。 两个字---不管! 村主任的意思是;你们爱咋折腾咋折腾,反正那块地俺一个村说的不算,我也不得罪你们,有能耐你就折腾,出了事自己兜着也别找村委会。 这个答复虽然不是很完满,可也在情理之中,仨人勉强能接受。 第二天几人凑到一起把这情况一说,胡强对此倒很满意,只要有这话就行,等老子房子盖起来,谁也别想扒倒! 话已经说到了,眼巴前的事就剩下破土动工。拉土的地方早选好了,狼山周围多得是土岗子,驾车拉就是。这之前,得把沼洼地里的草收拾掉,不然这玩意垫地下容易沉。 胡强立刻让大家招呼人手准备开工,一时间四个村子可热闹喽!三轮子、四轮子、骡马车,是反带轱辘能拉土的都开了出来,突突突……哒哒哒……马嘶驴叫、鸡飞狗跳,动静大去了! 从十五到二十五,是反没上学在家闲溜达的小子都鼓动了出来,呼呼啦啦有一百多号人! 村里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交头接耳纷纷打听,不知道这帮小崽子闹的是啥事?胡强趁着机会让大伙把这‘惠及四村’的大好事,做了个正面宣传。也不管村民们信不信,先把话撩出来说明白,以后哪个来闹事,就是和所有人作对,让大家自己看着办。 一句话两头听,有信的自然也有不信的。但不管怎样,大伙都不想和这帮小孩子闹腾,基本都保持中立。很多人本来反对,但看到自个家孩子也在里面掺乎,死拉硬拽也整不回来,干脆就撒手不管,表面上也不反对了。还有人觉着这些小子是一时冲动瞎折腾,等头脑的热劲过去就完了,挺不了多长时间。 四个村子像炸锅了一般,吵吵嚷嚷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人敢上去拦着。 这么大动静,当然也惹来不少人红眼,纷纷跑到村委会告状,可村委会就一句话,管不了!有人威胁村委会,若是村里不管,他们就去镇上告状,村里让他们尽管去告。 村委会想话了;我他吗还想告呢,关键是四个村子小子都有份,还都是能闹事的,你们谁惹得起‘四不像’,谁就去告去! 村委会这边正热闹着,‘大家荒’那头已经热火朝天。里面的草此时已枯干,虽然还有点潮湿,但足以点燃。 胡强让大伙用抹布蘸点汽油,从四转圈把整片地给点着了! 嚯!大火苗子都穿天上去了! 离老远都感觉热浪扑面而来,浓烟滚滚,火焰滔天,老人们在远处看着,都感叹这帮小兔崽子吃了熊心豹胆,敢放这么大的火! 火在那边着起来,胡强让耗子带十多人再这看火,他带着大队人马各自上车去土岗拉土。 突突突……哒哒哒…… 柴油机声响成一片,百十号年轻人坐上三十多辆车,顺着土道就开始撒欢儿! 人多力量大,农村别的没有,铁锹搞头多的是!到了地方,人手一把铁锹,比着劲儿的往车上拍土,场面波澜壮阔! 一车车往回拉土,一堆人装卸,小子们都干疯了,大人们却都看傻了!看着自己家孩子在那耍铁锹,气都不打一处来。妈的,给别人干活这么来劲,在家懒得像个‘鳖’似的! 也有心疼孩子的,过去想劝孩子回家,却拧不过儿子,气得当老子的抢过铁锹,大骂道:“滚一边看着,看老子咋干的!” 老爹在那打样,儿子们都站旁边学着,一边说好话一边劝慰老爹:“爹,强子哥说了,只有出力的,将来都有份子,咱爷们也跟着沾光!” 不想却招来老爹一顿臭骂:“沾你吗腿儿光!人家说啥你信啥,自己咋不多长点心眼呢?” “那你咋还干呢?” “我他吗不是怕你累着么?” 胡强一看大人们也出来不少帮手,觉着得给大伙吃个定心丸,挺拔的身躯在人群中站起,向四周高喊道:“老少爷们,今儿我强子把话搁在这,等俺们买卖干起来,大家有山货尽管往我这送,价格比山货贩子高两成!” “两成?”这话大伙都没处信去,这可是货商的进价,你一个小兔崽子敢这个价收山货,不赔他姥姥家去?! “拉倒吧,谁信啊?” “现在这孩子,说话真是不靠谱。” “骗小孩子给你白出力,你成精了!” …… 围观的人开始指责胡强,对他的话谁也不相信。 胡强冷下脸,望着叫嚷的那些人,多是比自己大几届的老混子,现在都已结婚生子安分守家。这个时候远远站着唱反调,却都不敢过来闹腾,已没了昔日的威风。 胡强微微一笑,没有再去理会。 耗子在一旁却不干了,大声喊道:“谁他吗说咱爷们骗小孩子?大伙听着,今儿出力的中午供饭,晚上供酒,干一天给五十块现钱,这是俺强子哥亲口说的!” 这话可堵住了大伙的嘴巴,看来姓胡的小子是真发了财,撇几锹土就供吃供喝,还发五十块工钱,这人脑袋得有多大? 外面说闲话的愣神,里面撇土的可都来劲了,一听不是白干活,那些打样大人开始认真起来,荒地里尘土飞扬…… 胡强没算计小账,这才一百多人,有两万块钱答对乐呵的,主要是以此立下名声,让别人能信着自己,只要大伙支持,将来干啥买卖都好干! 见到又有很多人拿家伙上来帮忙,胡强高声喊道:“我胡强说话算话,现钱当天兑现,另外凡是用车,烧油的给油钱,套马的给料钱,反正绝不让大伙白出力!” “强子你说啥呢?出个车脚是应该的,用你掏什么钱?大伙跟你干是信你、敬你,不是图你钱,你供吃供喝俺领,钱俺不要!” 大马棒子看不过眼,到底忍不住掏出了心里话。 “对,将来你买卖做起来,俺们大伙都沾光,你供吃喝俺都觉着占便宜!” “就是,亲戚里道的谁家没个活?开春时,你不也给俺们出工么?照你这么说,以后俺家有活还不敢请你呢!” “对,我也不要钱!” “谁也不差那五十块钱,可别拿出来埋汰俺们。” 年轻人都叫嚷起来,争着抢着当‘雷锋’。 报销油钱,胡强本来是在省城上班时学的,没想到在家这边不但不好使,还适得其反,倒整出自己的一身不是。 他一拍脑袋,暗恨自己过分了。在农村都是乡里乡亲,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大伙都来帮忙,今儿你帮我出工,明儿我再帮你出力,一来二去,不是亲人也胜是亲人。这是村里的优良传统,这么好的习俗若被自己破坏了,那简直是太放肆了!虽然自己有了点钱,但有些东西可不是金钱能买来的。 想到这,胡强不得不承认错误,大声说道:“大伙别生气,这是俺的错,今儿晚上去镇上摆酒谢大家,只供酒饭,不给工钱!将来收山货,俺说话算话,比外边收购价高两成。” “暧!这话俺爱听。” “对,晚上咱们狠狠吃强子一顿。” 年轻人顿时欢呼一片,倒是那些轮铁锹大人们都不干了,把铁锹一撇,嚷道:“不给钱,我和你们这帮兔崽子掺乎个屁,不干了!” 胡强轻笑道:“叔,你们工钱俺给。” “滚蛋,东一枪西一炮的,没个准屁,我找你爹算账去!” 轰!大伙都知道这是玩笑话,哄笑一片,都吵着要去找胡长海算账。 这时,胡长海咧嘴大嘴,从人堆里站了出来,满不在乎道:“找我算个屁?我还不知道找谁呢?” “哎呀,你个胡大嘴巴还敢出来,你看看你儿子在这闹腾啥呢?” “闹腾啥?”胡长海看了眼远处的儿子,大咧咧笑道:“呵呵,爱咋闹腾咋闹腾,只要别朝老子要钱,我他吗才不操那闲心!” “你不管管?” “呵呵,,瞅这阵势,俺管不了,也管不起。” “嘿!你老胡家还真是祖传的‘护犊子’!” 胡长海摇头笑道:“我倒不护犊子,架不住他娘护啊!那娘们才……” “胡长海,你皮痒痒了是不?”远处响起李凤琴的喊声。 胡长海顿时吓得一呆,眼睛四下寻摸,就是不知道自个媳妇猫在了那嘎达?神色颇为慌张。 “嘿嘿,胡大嘴巴怕老婆!” “我怕个球!我,我先回家转转……”胡长海说着,转身向村里急匆匆走去…… 轰!大伙这个乐啊! 胡强看着自己老娘从另一个方向追了过去,心里为老爹的下场唏嘘不已,对这活宝也颇为无奈。 这一天,倒是很顺利,十多亩水洼地填平了一小半,再有两天差不多就能完工,看到成果如此显著,大伙都很有成就感。 晚上,胡强带着大伙都去了镇上李二饭店,一百多人胡吃海喝,把饭店都快喊炸了! 他们在这边乐呵,村子里还有不少人气得吃不下饭,那么大块地被一群小青年填了,将来若被他们占去……这事想想都窝心! 同一时间,有个更窝火的人已经采取了行动,周胜利此时已坐在了他表舅家里,他这个表舅就是狼山镇的副镇长---连晓山。 两人素菜淡酒,在小酒桌上正要讨论今日的‘填荒事件’…… …… 第六章 纸上谈兵 周胜利是个会做人的,水灾过后,他提前从表舅那听说市里要给灾民发放救济,便对村民说他准备向上级申请救济款项,好让农民都能过个安稳年,把村民忽悠得吱溜吱溜的!不管真假,村里人对他颇为拥护,当他是肯干事的人。 他趁这机会每天镇里城里来回跑,外人看见以为周主任在跑救济款的事,他也是这么说的,把老百姓感动坏了。其实周胜利去镇里是看他表舅,去城里是去找孙大圣,跟救济款毛边都不沾。可过不多久,上级还真给灾民发了点救济粮。 冯有义作为村主任,当然清楚这些救济粮是市里下发的,于是向村民们宣传这是市里的救济政策。可老百姓不听这个,觉得多少有周胜利争取的功劳,都领周家的人情,在村里可谓混的风生水起。 可他的风头没盛多久,就被回乡的‘白眼狼’给抢了去。村里村外都唠叨老胡家大小子的事儿,不管说好说坏,没人再提他‘争取’的救济。 周胜利对此颇为郁闷,造了这么大的声势,几天功夫就没动静了,简直岂有此理!他一向以当地首富自居,四邻八村谁不知道周家‘财大气粗’?可现在都说姓胡的小子发了大财,听那意思完全盖过了自己家。 这阵风刚要过去,胡强又在‘大家荒’点了把大火,把四个村子全都惊动起来,这下周胜利可火大了!那可是十多亩地,若是被‘白眼狼’占去,那真是王八钻灶坑---憋气又窝火! 副主任本来想管管,可村主任说那块地咱村说不上话,他觉着人单势孤,于是干脆来镇上找他的副镇长表舅。 副镇长连晓山很有特点,综合起来就一个字---圆! 此人脑袋是圆的,脸型是圆的,肚子也是圆的,就连眼镜片都溜圆。最主要的是,他的为人处事也非常的圆滑。 连晓山听表外甥把‘大家荒’事件叙说一遍,又听他说了对村民造成的‘恶劣影响’,甚至还听出表外甥对北岭的村主任颇有微词…… 连晓山没有发表意见,而是举起酒杯,笑道:“胜利啊,来,咱爷俩喝一杯。” “呃,好。”周胜利废了半天唾沫,竟然没听到表舅一点回应,还有心让自己喝酒,这人心得多大? 没办法,陪表舅喝了一口,周胜利放下酒杯,小声道:“表舅,这事闹的太大了,咱们镇上不能不管,你看得怎么处理?” 连晓山微微一笑:“别急,涉及的人数太多,这时候得最好不要接触。” 周胜利急道:“难道就不管了?那可是非法占地,完全可以抓起来判他!” “那么多人咋抓?谁去抓?”连晓山摇摇头,接着道:“现在的派出所可不是以前的所长,我还真使唤不动他。” “镇上不是成立了行政执法么?让执法队去抓他们,我知道谁带的头!”周胜利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别急,这时候他们填平也不能盖房,先让他们折腾,等到明年……”连晓山笑了笑,颇有意味地说道:“他们这是在给我们做贡献,好事啊!” “做贡献?”周胜利费解道:“他们占地是做贡献?” “他们占地肯定是非法的,但等他们把地收拾好了,我们再收过来……”连晓山叨了块茄子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咀嚼得很享受,淡淡撇了表外甥一眼,没有再继续说。 “噢……”周胜利恍然醒悟,点了点头,向表舅挑起大拇指,“表舅,高啊!照你这么说,他还真是做贡献。” “想明白了?”连晓山又端起酒杯,“想通了就陪表舅多整几杯。” “好,外甥敬表舅一杯。” 两杯相碰,周胜利眼里闪烁着光芒,一想到那样的情景,再想象胡强‘遭报应’的表情,他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 胡强想到过这个事肯定会招人算计,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算计到了镇里。此时他正在家里解释,这么大阵势,哪能瞒着家人? 胡长海夫妇白天给孩子留了脸,在外人面前没有质问儿子,等回到家里怎么也得把事情说道清楚。 胡强倒是早有准备,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最后又说是村主任同意的,让老人安心不少。 至于资金的来源,胡强没有说是自己的,不然老爹想这想那的又得睡不着觉,他干脆说是林美琪拿的钱,他不过是出个力,两边合伙干的买卖。虽然爹妈还有点疑虑,但也算勉强接受,这事也算交代过去。 晚上胡强又给林美琪打了电话,把事情和自己的想法都告诉了她,对方却提了个不错的建议让他参考。 “我觉得你办厂不太好,不如开个农家院稳当。”林美琪很直接地说道:“现在城里人都学你们农民开庄稼院,你这地道农民倒去学城里人办厂,我感觉不妥当。” “农家院?”胡强想到省城正火爆的庄稼院饭店,心里还真活动了一下,犹豫道:“可俺已经答应收乡亲的山货了。” “矛盾么?”林美琪莫名其妙道:“不正好用来做食材,利润还高,客人还喜欢纯正的野味,一举两得。” 胡强还是觉得不靠谱,嘟囔道:“那么多山货哪里吃的完?” “你真是木头脑袋,哪个客人走时,不想着买点特产带回去?”林美琪对他的智商有点恼火,佯怒道:“去趟省城一点生意经没学会,也不知道高倩是咋教你的?” 胡强很替自己抱屈,连说道:“姐,办厂的事可是高姐的主意,当初也是你让我跟她学的,这咋还赖我了捏?” “别找客观原因,高倩又没来过狼山,哪知道你们的实际情况?”林美琪感觉自己找到了思路,颇为得意地说道:“没经过实地考察就妄下结论,是不可信的,那都是纸上谈兵。” 胡强此时听出了点门道,感觉她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正在他思索时,对方又开始说教了…… “强子你想想,你们狼山镇才多大地方?狼山附近有几个镇子?我们林阳周边有多少大山?还有林阳参茸大市场,你觉得在家办工厂有优势么?” 对方无言以对,林美琪越说越来劲,接着说道:“反过来你若在家乡办个农家院,那你的优势就有了。吃住一条龙,专搞特色经营,没事再带客人进山转转,一下子把乡亲的生活都带动起来。” 胡强茅塞顿开,不得不承认这小娘们说的有道理,这简直就是一条大财路!不用学什么市场调研营销啥的,就搞自己拿手的,只要保持本色价格公道,还愁没人光顾?俗话说的好;酒香不怕巷子深,城里人的鼻子可灵着呢!来的人多了,还愁山货没地方消化? 想到这胡强忙笑道:“姐,俺觉得你这主意靠谱,等房子盖起来俺再研究研究。” “嗯,明天周五我送燕子回去,顺路看看。”林美琪对这事也上心了,沉吟道:“还有那块地我也帮你看看,最好是合法拿下来,黑纸白字买下来,将来也好办个土地使用证。” “这个我心里有数,先走野路子,再走文路子。”胡强颇为自信道:“姐,你不了解这地方人,若是开始走文路子,肯定有人不答应,我的想法是先把地占住,然后再和四个村子商量买下来,那时俺说啥是啥。” 林美琪思索片刻,赞同道:“嗯,这想法倒是对路,不过不能拖太久,迟则生变。” “俺也是这么想的。” “是不是要我帮忙啊?” “嘿嘿……”胡强笑了笑,没好意思说。 林美琪轻笑道:“我知道了,等我过去再研究,别高兴的太早,想想怎么报答我吧,挂了!” 对方咯咯一笑挂了电话,胡强拿着电话,可就怎么也笑不起来…… …… ps:谢谢‘〇〇544’的打赏, 第七章 套子 没用三天时间,大家荒的地块就被填平,再找不到以前的荒芜景象。下午,二十多台农用车在地面上来回绕圈,为了把土压实些,众人看着眼前的十多亩平地,心里都很高兴。 胡强又亲自开车去平湖,买了百多桶十斤装的‘平湖烧’散白酒,是凡出力的一人一桶,大伙对这玩意都没客气,自己不喝还能拿去孝敬老子,何乐而不为呢? 昨天林美琪带着小燕子回来了,胡强当时见到妹妹吓了一跳。俩月没见,小妮子被林美琪打扮得如出水芙蓉,简直美冒泡了!引得王铁权等人大流口水,几个牲口眼里都泛起色迷迷的光芒,胡强对此表示强列抗议,并且严重警告几人;不得有半点非分之想,尤其是王铁权,更是点名警告。 林美琪自打从省里学习回来一直很忙,和胡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做了次深刻的‘长谈’,又给胡强提了许多好建议,下午就早早赶了回去。她现在可是红人,来年职务和警衔可能都会有所调整。 胡强见地面已压的差不多,叫大伙都收工,领着众人又去镇里的李二饭店喝酒,还把正在上班的二国喊了过来。 二国在厂里干的是技术活,好赌博好抽烟体格不太给力,这两天他没怎么帮忙,但喝酒却从来没有少了他,听到话乐颠颠赶了过来。 “过来二国,坐这边。” 胡强看他进来,挥手把他招呼到身边。旁边的赵东河等人对二国都不太瞧得起,碍于把头的面子,谁也不说什么,但都没给他好眼色。这也不怪他们市侩,要怪就只能怪二国的烂赌品太差,在整个狼山镇都是有名了! 二国却是个脸大的,在胡强身边坐的心安理得,还向周围的不友好人士送出了友善目光,搞得众人一点脾气没有。 胡强知道大伙对二国的成见较深,不是一半天能消除,想着让大家多接触接触,时间长了就能体会到二国的好。 众人吃吃喝喝、有说有笑,除了‘大家荒’的事,说的最多的就是今年的野兔子特多,山里山外到哪都能见到,简直快成灾了! 胡强心里清楚,野兔泛滥是近几年的趋势。自打国家严禁捕猎开始,周围的野生动物种群得到了恢复,但很多食物链上游的物种恢复缓慢,而繁殖能力超级,又适应能力强的野兔,自然得到了得天独厚的生长条件。 豺、狼、虎、豹、狐狸,依然是稀罕物,山鸡、野兔却随处可见。这还是有偷猎的,不然会更多。 已经进入冬天,说不上哪天就能飘下雪花,这时候的野物可是正肥的时候,胡强心里真痒痒了。他想着带大伙进山转转,一是让他们见识见识采玉的买卖,二是顺路打点野物,三是想捉回点活物留有后用。 想到这,胡强向二国说道:“二国哥,能不能帮我做点套子?” “套子?”二国是个机灵的,眨了眨眼睛笑道:“你要套兔子?” “尽量做大点……”胡强小声说道:“不光兔子,什么我都想逮点。” “那得用不少呢!”二国想了想说道:“大点没问题,你先告诉俺用多少?” 胡强伸出一个巴掌,微笑不语。 二国点点头,爽快道:“五十个没问题,明儿晚上我给你带回去。” 胡强摇摇头,认真说道:“不是五十,是五百个。” “五百!”二国差点把杯子塞嘴里,惊叫声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咋回事?啥玩意值五百?”耗子凑过脸,疑惑道:“你俩做啥买卖呢?” 赵东河也好奇,伸脖子问道:“就是,你俩在那嘀咕啥呢?” 胡强摆手让大家安静,四下看了看小声说道:“我让二国做五百个套子。” “嗨,我当是什么出奇玩意,原来是套子啊!”赵东河满不在乎道:“那玩意我也会做,咦,你要那么多套子干啥?” “你说呢?”胡强轻笑道:“我敢说,你做的肯定没有二国做的好。” 王铁权一撇嘴,接话道:“那玩意又没啥技术含量,谁不会做啊!” “你们以为整个铁丝围个圈就是套子?”二国不屑道:“我做的套子敢说一套一个准,套上就跑不了,你们行么?” “呦呵,小母牛上灯管---牛比带闪电啊!”赵东河调侃道:“这家伙把你得瑟的,别在那吹,做出来让俺们看看!” “呲,做就做!” 二国也要较这个真儿,别的不敢说,手艺活他还真没含糊过,谁见了都得喊声好,哪容得他们在这诋毁自己? 不过他又想到个关键问题,转向胡强有点为难地说道:“强子,可这五百个套子,是不是多了点?” 胡强对此倒不计较,随口说道:“你赶着做,下雪前做出来多少算多少,但至少也得做出来一半。” “五百的一半……”二国嘿嘿一笑,“二百五,这数好,行!那我就做做看,不过厂里没那么多闲料,若是做这么多,我怕被人查出来。” “料钱我给你拿。”胡强拿出来一千块钱,递给他问道:“够不够?” 二国连忙摆手,“太多了,一半都用不了。” “做大点,剩下的算你辛苦钱。” “不过是买点钢丝而已,做多大也用不了这老些!”二国把钱推了回来,说道:“俺觉得咱俩这交情不应该谈钱,你若是给俺辛苦钱,那这活俺不干了。” “呀!你倒还仁义上了。”赵东河觉着这小子在装相,耍钱人哪有不稀罕钱的? 二国没说话,只拿眼睛看着胡强,那意思问他拿自己当不当哥们? 胡强也挺憋屈,好容易挣点钱到家愣是送不出去!见二国动了真格,他也只能无奈道:“二国哥,你觉着用多少你就拿多少,俺不给你辛苦钱儿,你看这样行不?” “这还差不多……”二国伸手抽出去三百块钱,晃了晃说道:“就这些足够了,我给你做大点,不管是兔子还是山猪,都能套上。” 山子有点好奇,没听说谁下套子套住野猪,他对此纠结不已,粗声问道:“山猪那玩意能套住么?” “厄,这个……”二国笑了笑,“山猪这东西没脖子,劲还太大,多数都会被挣开。” 几个人又围绕山猪的话题展开了辩论…… 胡强坐在那,望着剩下的七百块钱,也说不上心里是啥滋味?苦笑着摇了摇头,把钱重新揣好。他站起身向四周年轻人喊道:“来!在座的都是兄弟,以后有事儿没事儿大伙常聚聚,以后有事尽管招呼我,咱没二话,今儿大伙可了劲的喝,干!” 众人纷纷举杯响应,饭店里喊声一片,此时赵东河等人看二国感觉顺眼了一点,气氛也热烈起来…… …… 第八章 下雪了 自打决定猎兔子,几个兄弟天天到胡强这催他带大伙进山,一个个急不可耐。 胡强也想快些,可二国套子还没做完,老天爷也不开面,不下雪他也没咒念。 山里人都知道,野兔子是‘走死道’的,出来进去只走一条路,若是不下雪,去哪里找它脚印去?找不到脚印就没法下套子。其它的动物,也得靠脚印粪便才能摸清它们的活动范围。不等雪后进山,难不成这时候带大伙满山找粪去?想想都觉着荒唐! 胡强心里着急,但表面上得沉住气,把头就得有把头的样子。 左右闲着也没事,他干脆在家做点野鸡套子。套子这玩意瞅着简单,但可是一门学问,捕猎目标不同,所用的套子也不相同。捕猎大型动物用的是结实的套子,逮兔子用的是钢丝套,捉野鸡用的是鱼线套,越小要求的灵敏度越高。 胡强沉得住气,那几个家伙可坐不住,越想越馋的慌,干脆拉上大山子带狗撵兔子去!山子也是个吃货,被仨人忽悠两句就动了心,带着山鬼和赵东河等人成天钻山沟子。只有耗子立场坚定,守着强子哥俩人在家做野鸡套。 山鬼真争气,从不空嘴而回,每天都能叼回两三只兔子野鸡。 抓回来是抓回来,但被山鬼咬得血肉模糊,大伙都不太想吃。 耗子讲话了:“狗咬过的玩意俺不吃。” 王铁权奇怪道:“咋,你嫌脏?” “脏不脏的不说……”耗子咔吧着小眼睛,嘲弄道:“那是山鬼辛辛苦苦抓的,俺可不忍心和它抢食。” “没事,俺山鬼不生气,好着呢!”山子没心没肺地接了一句,他觉着自己还挺仗义。 耗子翻了个大白眼,暗骂他好赖不懂。 “你看,山子都这么说了,你嫌呼啥?”王铁权咧嘴笑道:“来,收拾收拾把这些玩意都烤来吃,俺馋得慌!” “你们吃吧,俺没你那么好的胃口。” 耗子觉得狗嘴最脏,想想都没味,说死也不肯吃。 “你不吃拉倒!”王铁权满不在乎,向赵东河说道:“走,咱们哥几个喝酒去!” 赵东河干笑道:“呵呵,你们多吃点,俺那份也给你了。” “我也不吃。”陈猛也没胃口。 王铁权纳闷道:“咋了?逮兔子时数你俩叫的欢实,吃肉时咋都拉松了捏?” “那是图乐呵。”赵东河瞅着被山鬼咬死的兔子,皱眉道:“真要吃狗剩,俺还真下不去嘴!” “你们不吃拉倒!”王铁权拉着山子嚷道:“山子嫌呼不?他们不吃,咱们把这些都造了,馋死他们!” “嘿嘿,俺不嫌乎。”山子挠挠头,咧嘴道:“山鬼搁家总和俺用一个碗,干净着呢!” 王铁权一挑大拇哥,“我草,你比我还驴!走,咱俩找地方喝酒去!” 俩人勾肩搭背拎着猎物径直走了,剩下人瞪眼说不出话来,真是物以类聚啊! …… 到了晚上,胡长海把儿子拉到近前,说他夜观天象,码定明儿会下雪,让儿子做好准备,多套点兔子回来给老子下酒。 胡强知道老爹有这爱好,但只能将信将疑,以往他爹的‘天气预报’十中三四,大多都不准,猫一天狗一天说不定哪天能蒙对。 胡强倒希望他老子这次整准了,而事实上这次还真就准了! 第二天上午,天空零零碎碎飘起来小雪花,没多久就是漫天飞絮,还真下了一场大雪。 “哈哈,咋样?我就说他吗得下雪!”胡长海感觉自己有如神助,冲媳妇喊道:“老婆子快来看啊,下雪啦!” “呸!”李凤琴大屋里出来,冲丈夫骂道:“窗户还没钉呢,下雪你乐个屁,还不快去钉窗户!” “唉,是!儿子快帮爹钉窗户。”胡长海对媳妇嬉皮笑脸,转过来冷脸招呼儿子帮忙,胡强自然没有二话。他这老子在老娘面前是‘猫’,在儿子面前那就是‘虎’,唬不住你就变‘老鸹’,非给你整没脾气不可!老家伙招儿多去了,胡强打心眼里卑服这活爹。 冬季里,大北风嗷嗷的刮,村里家家都会把旧棉被包上朔料布钉在北窗户上,为了是抗风保暖,南窗户只钉朔料布,为的是抗风采光。 爷俩正在忙活的时候,王铁权、耗子、赵东河、陈猛、山子,五个人相续到了胡家,见到家里有活,都过来搭把手帮忙,不大会功夫六个窗户都封好了。 完活后,几个人坐到胡强的西屋炕上开始研究进山…… 王铁权最着急,首先问道:“大把子,下雪了,咱们啥时候进山?” 胡强一点没犹豫,说道:“明儿一早就走,今儿晚上回去都准备准备,把抗冻的玩意都套上,这次俺们要到木屋。” “那么远啊!” 那可是五六天的路程,赵、王、陈、三人感觉下套子没必要跑那么远。 “嗯。”胡强点头说道:“这趟不光是下套子,俺们还得把木屋收拾收拾,另外让你们仨见识见识咱们的大买卖。” “大买卖?” “在山里?” “你说的大买卖,不会就在木屋那吧?”赵东河三人面面相觑,都感觉很意外。 “对!”耗子笑道:“咋,你们嫌远了?” “远啥?”王铁权大手一挥,“去!明儿早早走。” “我倒要见识见识啥是大买卖?” 仨人都勾起了兴致,看样子不去都不行。 胡强又和几人商量了所要带的物品,又把可能遇到的困难都预想出来,做到心里有数,这才让三人回去各自准备。 仨人刚走不大会,胡强正和耗子、山子闲唠嗑,二国骑着二八自行车,驮着一个袋子进了院子。 二国顶雪来的,这几天不管是在厂里还是在家里,他得空就做套子,熬得颇为憔悴。今儿一见下雪,把做成的套子归拢归拢,驾车驮了过来。 胡强赶忙把二国迎接进屋,问道:“看把你熬的,做了多少个?” “不到三百……”二国喘了口气,接着说道:“细数没来及点,二百五肯定过了。” “倒出来看看。” 哇啦…… 数百根二米多长的钢丝卷在一起,倒在了炕上,看样子三百也差不多有了。 山里人用的套子很简单,却很实用。钢丝的一端打结做出个小眼儿,另一头从眼中穿过就成了活套,绑在树上,套圈颤颤巍巍悬在半空,只要猎物头部钻进去就被套住,越挣扎越紧基本必死无疑。 二国做的套子手工细致很多,套眼结实规整,最大的亮点是;每个套子上都有个钢丝做的卡扣,精致的卡扣打开后可以在钢丝上自由滑动,只要合上卡扣就不再移动,这就是二国所做套子的特点。有了这个卡扣,套圈只能小不能大,绝不会秃噜,套圈悬空的距离也可以远一点点,不用贴着树杆。 胡强见还有不少三股钢丝拧一起的粗套子,笑道:“你倒想得周到,还做了几个粗套子。” “套大家伙得结实点。”二国拿起一个粗套子说道:“我寻思你套个狍子啥的,得两三个并一起用,不如我干脆直接拧一起有劲。” “嗯,是这个理。”胡强点点头,问道:“粗的一共做了多少?” 二国对此心里有数,“五十个,不够用你就用细套子并。” “够了,主要是套兔子。” 耗子一直在数套子,此时抬头说道:“强子哥,一共是二百七十二个。” “嗯。”胡强很满意,拍了拍二国肩膀“谢谢二国哥了。” 二国一摆手,不好意思地说道:“谢啥,给我带回俩兔子就成。” “那必须滴!” 二国晚上要值班,说了几句闲话就起身告辞,要蹬着他的破二八自行去厂里。 大雪天,胡强哪能让他骑车去上班,二话不说把他塞进了面包车,耗子和山子也跟上,四人到了镇上喝了点小酒才送二国回厂里…… …… 第九章 野鸡飞到饭锅里 晨曦初露,雾气弥漫,雪后的世界银装素裹。 此时,胡强六人已经踏上了冬猎之旅…… 没有风,温度很低,一行人呼吸间能清楚的看到一团团哈气在薄雾中消散。眉毛、头发、胡茬、是凡露在外面的毛都挂上了白霜…… 皮袄、棉裤、毛鞋、捂撸,再加上祖传的狗皮帽子,几人又穿上了土掉渣的越冬装备,虽然不好看,但这都是实打实抗冻的玩意。除了一些干粮猎具等必需品,几人还背了三个箩筐,框里面有几张毛皮褥子,另外还带了几个空麻袋。 噗嗤、噗嗤…… 脚底下的踩雪声响成一片,行进的速度比夏天时慢很多。起早走到中午,这才刚走到老鸹岭。 “哎呦我吗呀!冷不丁穿这些玩意真不行,累的俺喘气都费劲!”耗子拄着他的钩镰枪当拐棍,紧着往上倒气儿。他负重最轻,却首先受不住了,只是身上的棉裤棉袄就够他累的,更别说身后还背了点东西。 赵东河在他身后也深有同感,说道:“唉呀,你也不行了?俺都没好意思说!” “完蛋玩意!”王铁权嘲笑道:“你们看看山子,人家背那老多东西都没说累,再瞅瞅你们自己,熊货!” “滚,那能比么!”陈猛脸色阴沉,咬牙道:“我他吗也要不行了!” 他一直跟着山子身后,看着前面猛爷背的东西都感觉迷糊。走了半天路,自己腿都软了,可山子连晃都不晃一下,走得依然那么稳健,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能比,俺侄子走路哐哐地,放屁当当地,那是纯爷们!”耗子又开始往自己脸色贴金子,还向山子故作关心道:“侄儿啊,累不累?” 山子是个实在人,粗声应道:“嘿嘿,耗子叔,俺不累!” 耗子冲身后的赵东河比划道:“你看!俺大侄儿爷们不?” “他爷们,俺俩是娘们。”赵东河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感觉脚下像灌了铅似的,举步维艰。 “都别说话,憋着劲再走一段就歇息。” 胡强知道此时大伙是最累的时候,无论如何要把这个劲挺过去,如此适应两天就好了,不然得走到猴年马月去。 他的负重也不轻,所有的钢套子都背在他身上,再加上身后的一把绳枪,还得轮着砍刀在前面开路,负重仅次于山子。 大把子说话了,众人只好应允,跟在后面咬着牙坚持…… 过了晌午头,时间差不多下午一点多钟,一行人刚走到原始山林第一个小山坡。没有人喊累,此时他们完全是机械动作,连脚下的踩雪声在耳朵里都不那么真实。 “停,歇了。” 走到一块空地,胡强终于停下脚步,摆手让众人休息。 噗、噗、噗……除了胡强和山子,另四个人都一屁股坐倒在地,再不肯起来。 胡强摇头笑了笑,让山子把干粮和白酒拿出来点,众人就地把午饭解决了,好让大伙都补充点体力。 山子一路背着一个箩筐一个麻袋,麻袋里是一些干粮用品,箩筐里一个皮褥子盖着两桶十斤装的高度白酒。冬天进山,没有白酒可不行。 冷硬的玉米饼子就点雪水就下肚了,最后再灌点白酒暖暖胃,这就是午饭。白酒还不能多喝,每人只能喝一口,不容许一点浪费。不论是伤口消毒,还是荒野抗寒,酒都是救命的玩意! “舒服啊!”耗子喝了口酒,感觉胃里热乎乎的,往雪地上一趟想美美的眯一会。 “别说话,你听!”赵东河突然捂住耗子嘴巴,神神叨叨的凝神辨音。 远处传来‘柯-哆-罗’的叫声。 “野鸡!”王铁权眼睛一亮,站起身向声音来处观望。刚刚一顿玉米饼子把他的馋虫又勾搭起来了。 赵东河从伸手从腰下摘下弹弓,猫腰就想过去,却被胡强在身后一把拉住。 胡强摇摇头说道:“不止一只,你那玩意不好使,咱们正好试试野鸡套子。” “对对,是俺着急了。”赵东河收起弹弓就要去拿套子,却又被胡强按住了,他苦着脸问道:“大把子你总拽我嘎哈啊?” 胡强笑了笑,指着山下说道:“野鸡指定在俺们下面,我听到东面也有动静,你和猛子去东面看看,若遇到野鸡你就撵,雪地里那玩意跑不快。” 赵东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棉袄棉裤,嘀咕道:“怎么也比俺跑的快吧?” “你不有弹弓么?” “嗯,也对,咱们走猛子。”赵东河招呼陈猛,俩人顺东面下了山坡。 胡强拿出野鸡套子,冲耗子一招手,“耗子,咱俩去下套子。” “那俺俩呢?”王铁权见自己和山子没事,心里颇有不满。 “你俩就在这守着东西,不许动。” 胡强的语气不容反驳,说完带着耗子向山坡下走去…… “这还把咱俩晾这了,不如把山鬼带来。”王铁权嘟囔着坐回原地。 山子嘿嘿笑道:“山鬼咬完他们不吃。” “咱俩吃啊!”王铁权不满道:“总比在这干坐着强。” “强子哥说山鬼招狼。” “咱们六个人来多少狼也能消化了,还怕狼?咦,对了……”王铁权好像明白了怎回事,嘟囔道:“他们是同类,那边野狼,他是‘白眼狼’……” “滚你球!”山子一巴掌把王铁权悠雪堆里,噗通!王铁权感觉自己飞起来似的,好在雪厚实点,不然还真得摔个鼻青脸肿,就这样还差点把刚吃下的玉米饼子吐出来。 “你疯了!”王铁权站起身扑掉身上的雪,叫嚷道:“招呼都不打一个,你忒黑了!” 山子鸟都不鸟,瞪眼道:“再敢说俺哥,把你悠沟里去!” “得,俺不说了行不?”王铁权哭笑不得,“怎么说俺俩也有吃肉之交,咱们不打和好成不?” “嘿嘿,成。” “……” 他俩在这边闲闹,胡强那边已经开始下套子了…… 胡强做的这个野鸡套子,可以说是一堆,也可以说是一个。十多米长的白色棒绳,上面穿了上百多个白色小塑料环,每个环上挂一个鱼线套,这就是所谓的野鸡套子。早年没有鱼线的时候,人们都用麻子缕做套绳,套圈的原理和套兔子的钢丝一样。 套子这东西,汇集了农民的广大智慧,种类有很多。复套、连环套、翻套、洞口套、拦路套、吊套、挂爪套、吊弓套…… 每种套所针对的猎物也各不相同,说牛比点;山里人有条绳子就不会饿死(大不了上吊死)! 而山里人使用最广泛的---就是简单套,就像二国做的这种套子,说起来一点技术含量没有,但却胜在朴实管用。 大道至简,相比那些复杂繁琐的套子,简单套的优点尤为突出,是凡地上走的,大到鹿狍,小到鸡兔,统统都能套上。因此也成了山民的最爱,一直沿用至今。 胡强所做的野鸡套有点像连环套,一串条长绳上绑了一排套圈,可套与套之间并不相连,和连环套区别很大,甚至可以说边都不沾。 下套子的原理就是找四棵树或者三棵树,掌握好高度把绳索绑在树干上,围出一小块地方,绳索上各个方向的套子都排列好,形成一个套阵。套阵里面撒一些苞米粒做为诱饵算是完成。如果找不到合适距离的树,在地上插两根木棒子也可以。 套子下好,胡强和耗子躲到了远处灌木丛后,胡强捅咕身边的耗子,说道:“开始招呼!” 耗子会意,两只手放到嘴前,学着野鸡的叫声,“咯一克一咯,柯—哆—啰”声音惟妙惟肖,简直就是绝了! 这种声音,能够把附近的野鸡呼喊过来。 野鸡的叫声很有特点:相互呼唤时常发出悦耳的叫声,“柯—哆—啰”或“咯一克一咯”。若是受惊吓毛楞时,会发出‘咯咯咯咯咯咯……’咯咯起没完的尖锐叫声。雄鸡在天刚亮时,发出“克—多—多”清脆的啼鸣声,这也是一门学问。 以前说过,野鸡是一种蠢得可爱的动物。把它撵急了,这玩意会一脑袋插进雪里,做那掩耳盗铃的勾当。若是有老鹰在头顶盘旋,它也会把脑袋插进草丛里,把花溜溜贼显眼的屁股露在外面。 它偶尔也能飞一段然后再落跑,只要它认真跑一般很少能抓住,但是如果它想躲,猫在那你不踩到它身上,它都不动地方!总之这玩意只要一着急就冲动,一冲动就犯傻,还是特搞的那种。 野鸡胆小,怕的玩意太多,但最怕的就是东北的大烟儿炮! 呜嗷乱叫的大北风,卷着烟雪肆虐无忌,这时候的野鸡遥哪瞎跑,得个窝就想进去。过去人家都是纸糊的窗户,猴儿嚎的大北风刮起来,不少野鸡会从窗户撞进屋里,见到屋里有人又会四处乱撞,晕头转向甚至能掉到锅里,这就是所谓的;‘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野鸡。 风雪过后,第二天一早,人们在大野地里都能捡到冻死的野鸡,一个个脑袋插在雪里,鲜艳的屁股就像雪地里盛开的花朵。还有人去稻草堆后面能捡到活的野鸡,一个个冻的都麻爪了窝在那一动不动。还有的野鸡钻进了草垛里面,你捅它都不动弹,因呼啥啊?暖呼呗! 耗子在这边叫了一阵子,远处有响应,十分钟过后,相继出来四五只野鸡。此时耗子不出声了,俩人安静的等待着野鸡钻套子…… …… ps:谢谢‘〇〇544’的打赏。 第十章 八狗子 夏季的野鸡是早晚出没,中午窝在草丛里,而冬季则正相反,都是晌午出来嗮太阳找食儿。 山里人虽然穷,但知道守规矩,春夏季很少猎野鸡。一是;春夏的野鸡瘦、食物杂,肉的味道差许多。二是;正赶上繁殖季节,山里人也知道保护资源,最多打个公野鸡。 ‘三月底、四月中,不打母来只打公’,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打了公鸡后,母鸡会被其他公鸡叫走,而打了母鸡,资源就会越来越少。 公鸡和母鸡的区别不必细说,除了体型大和毛色靓外,最醒目的特点就是脖子上有个白圈。冬季还差些,夏天时候尤为醒目,在草丛里很刺眼。所以夏天找野鸡时有个口诀;‘早五点、晚五点,瞧见白圈不松眼。’ 到了冬季就不要想公母,这时候正是野鸡最肥、肉味最香的时候,只管打来吃就是! 周围跑过来五只野鸡,抻着脖子四下观望,这傻玩意看起来还挺谨慎。胡强和耗子俩人一动不动,耐心的趴在树后面,等待眼前的猎物进套。 银白的雪地上,金黄的苞米粒堆在那很显眼。野鸡眼神算好使的,第一眼就瞧见了玉米粒,白色的棒绳也影影忽忽能瞧见,只是棒绳下透明的鱼线套,在雪地的映衬下,却怎么也瞧不出来。 天生胆小的它们,先是四下看了看,感觉没有什么危险,小心的向套阵走了两步。这只往前走两步,那只也跟着走两步,周围的野鸡也不甘落后。 玉米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见到同伴也在窥视眼前的美食,一只公野鸡当先跑了起来,后面的野鸡也都加快了脚步。五只野鸡抻着脖子,争先恐后向苞米粒冲了过去…… 套绳的高度设置的很好,刚过野鸡头顶,‘鸡’本都能过去。野鸡冲刺时头部会更低一点,正好对着套子中心部位。前面的公野鸡当先钻进套子,鱼线立刻收紧死死把它套住,紧接着另一则也套上了一只母鸡。 咯咯咯…… 两只鸡立刻扑腾起来,甚至把爪子插进旁边的套子,这下更没跑了!后面的野鸡吓得赶忙站住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绳索被震动得直翻腾,两只野鸡却怎么也跑不出去。胡强准备的是原丝鱼线,十来斤大鱼都挣不断的那种,更别说四五斤的野鸡。 野鸡心很大,见自己被套住还挣不开,索性安静下来先吃饱再说,两只野鸡戴着脖套子在那吃起了玉米。它俩一吃不要紧,后边的野鸡也馋了,见前面的野鸡好了,它们觉着没事紧跟着又冲了过来,结果又一只鸡被套住,另外两只鸡再次收住脚步,说什么也不敢过来。 胡强感觉时机差不多了,轻轻捅咕身边的耗子,一跃而起当先冲杀过来…… 他的目标是另外两只没钻套的野鸡,誓要把五只野鸡一网打尽。两条腿挥动如飞,高大的身躯疾掠而来。 见到冲过来的胡强,五只野鸡立时炸毛,套住的都在那扑腾,没套住的撒腿就跑,咯咯咯……惊叫声响成一片! 胡强的速度如风似电,此时已经把速度提升到极致,奔着两只鸡狂追不舍。一只野鸡一边跑一边扑腾翅膀,啪啦啦还飞了一段。 胡强此时距离最近的那只野鸡只有六七米远,看到那只野鸡飞了一段,他再不敢耽误,伸手从身后拽出绳枪,只瞄了一眼,心里迅速做个预判,抖手把枪杆甩了出去…… 嗖! 绳枪带着风声向着野鸡头前飞去,枪尾甩出一道白链,宛若急闪链光,瞬间划破空气…… 嘶噜噜!绳索从胡强身后的背包里飞速而出,在空中无限拉长。 最近的这只野鸡像在往枪口上撞,在枪头接近地面刹那间,它的身体刚好出现在闪亮的枪尖下……噗!枪尖惯体而入接着又透体而出,穿过积雪直插入泥,把它稳稳钉在了地上! 绳枪甩出之后,胡强再没去理会,向着刚刚飞起的野鸡狂追而下,同时把身后装绳索的背包甩落在地,这边的事都交给了耗子。 雪地里,一鸡一人展开了一场生死追逐。鸡越跑越慌,人越追越急,胡强惊人的天赋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羊皮袄、大棉裤、狗皮帽子大棉鞋,穿着这一身厚重的装备,竟然还不断拉近与野鸡的距离,速度如狂风急袭! 傻野鸡被撵得又犯病了,见身后追得越来越近,它瞅前面有一趟枯了叶的灌木,一脑袋就扎了进去…… 鸡头埋进了灌木里的雪下,鲜艳的屁股露在外面瑟瑟发抖,什么也看不到,终于安全了! 胡强来到近前,摇头笑了笑,伸手抓住了鸡尾,噗嗤!鸡屁股立刻穿出屎来,整的他一手全是稀屎。野鸡此时已经吓堆了,也终于认清了现实,任凭大手把它抓住,胆怯怯地不做任何反抗。 胡强抓起野鸡脸对脸相了一面,咧嘴把手插在雪里蹭干净,然后凑鼻子闻了闻,还他吗一股鸡粑粑味!皱着眉又把鸡按在雪里蹭了蹭,俩玩意都觉着干净些,他这才抱着战利品胜利返回。 耗子用绳把三只活野鸡绑到了一块,又把钉地上血淋淋的野鸡,拽了出来丢在一旁。看到胡强抱着野鸡回来,乐呵呵迎了过去,“强子哥就是能耐,一只都没跑!唷,这啥味儿啊?” “这玩意吓拉稀了。”胡强把野鸡递给耗子,弯下腰继续拿雪搓手,“你把它们都绑上,俺俩收了套子就回去。” “嗯,不知道那俩人咋样了?”耗子一边绑鸡一帮嘀咕道:“赵东河那家伙总吹自己弹弓神准,今儿可别掉链子。” 胡强搓了半天,又闻了闻自个手,觉着没啥臭味了,满意地点点头道:“应该能打一只,我听东面最少有俩野鸡。” 俩人正说话,赵东河与陈猛俩人急忙慌跑了过来,手里空空荡荡,啥玩意也没打到。 赵东河见他们收获不少,扯脖子笑道:“哎呀,逮这么多野鸡,还是套子好使!” “你的鸡呢?”耗子见他俩空手过来,表情很是失望。 “在这挂着呢!”赵东河捂着裤裆笑道:“就看到一只野鸡,离太远打尾巴上了,让它跑了。” “还打尾巴?”耗子不屑道:“高瞄准,不打低,脖子以下收获稀。这还用我教你么?” “厄,反正没打到,咱说正事……”赵东河转过头向胡强认真道:“大把子,俺俩在东边见到个八狗子洞。” “獾八狗子?”胡强看向陈猛,觉得后者说话能靠谱些。 陈猛点头说道:“对,铆定是八狗子洞,俺俩人不敢掏,所以找大把子拿个主意。” “妈呀,那玩意肉才香呢!”耗子从小到大就吃过一回,那味道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 胡强想了想,沉吟道:“先收拾东西,等人齐了再研究八狗子。” 野鸡套子收拢好,胡强也把绳枪重新背到身后,四个人带着猎物回到山坡上与山子和王铁权会合,研究掏八狗子洞。 八狗子是当地的叫法,全名叫獾八狗子,学名叫獾子或者狗獾。在当地能见到的有两种獾子,一种是猪獾,当地人叫拱猪儿。还有一种是狗獾,当地人叫八狗子。 拱猪儿比较少见个头比八狗子大点,两者最少都有二三十斤,但不管哪种獾子,都是极可怕的存在,这玩意嘴才狠呢!木棒子咔咔几下就咬断,动作迅猛,还竟下死口,山里人轻易都不敢招惹它。 此时獾子刚刚冬眠,开春才出来活动,正是掏洞的好时候,一掏一个准! 听说有八狗子洞,王铁权和山子都吵着要去掏了它,大伙也都没意见,计议一番后,六个人带着家什一起向东侧走了下去。 刚打的野鸡还没尝着味,六个虎玩意又开始惦记八狗子。 獾子肉是真香,但八狗子也是真邪乎啊!真若是被咬上…… …… <a href=></a> 第十一章 逮着了 赵东河带着众人来到了东面半山坡,在一个大石头前停住,指着石头缝下的一个洞口说道:“就是这,保准是个八狗子洞。” “备不住里面藏的是拱猪。”耗子仔细端详下,兴奋道:“瞧这洞不小,若是八狗子得个三四十斤。” “拱猪在俺们这难遇,若真有獾子也指定是八狗子。” 胡强蹲在洞口往里看,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不过外面的雪已被扒到一边,地上还有碎脚印,心里已经码定洞里有活物,至于是是不是八狗子还得进一步核实。他抬起头向几人说道:“猛子去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獾矛子,耗子和东河也到别处找找。” 獾子虽然有冬眠的习性,但它只是猫冬并不熟睡,这东西是个爱干净的,有点粑粑尿都到洞外拉,而且‘茅房’选的还贼远,基本都得百米开外,一堆堆黑色粪便有四五个固定的‘獾矛子’。 见仨人各自分头去寻找獾矛子,胡强把脑袋凑近洞口闻了闻。他这两天鼻子有点堵,没闻到该有的淡淡狐臊味,转身招呼打山子,“山子来闻闻,看能闻到狐臊味不?” 大山子二话没有趴在洞口开闻,撅着******老半天没动地方,身后的王铁权不耐道:“你是要钻进去咋地?闻个味能撅这半天,我真卑服你!” 胡强也纳闷,在旁边捅咕下山子,问道:“闻出来啥没?” 听到强子哥召唤,大山子这才爬起身,摇摇头说道:“俺啥也没闻出来。” 胡强:“……” “靠边,我来闻闻。”王铁权把山子挤到一边,也撅屁股趴洞口闻,使劲吸着鼻子,最后站起来晃着脑袋说道:“俺也没闻着。” “你俩白长那么大鼻子!”胡强狠狠拧了拧鼻子,还准备试试。 “俺鼻子可灵着呢!指定是没有啥味,可能是下雪把骚味去了。”王铁权对自己的鼻子一向很自信,若是他闻不着,觉得别人也闻不出来啥。 “扯蛋,八狗子洞咋能没味,除非……”胡强说着徒然愣在了那里,嘀咕道:“我草,备不住是个弯弯洞,你俩去找点柴火,看样子硬掏是不行了。” 獾子洞因地势而各不相同,有的是斜着往上挖一条直洞,这样的洞用铁锹挖或用丫棒子捅,都能把獾子掏出来。但有的地方石头多,獾子就顺着石缝转圈往上掏,洞里蜿蜒曲折,当地人称之为‘弯弯洞’,这种洞铁锹不好挖,棍子捅不到,最好的法子就是架烟儿熏。 獾子大多独居,也有少量是一家人挤在一起越冬,若是人口多需要的洞穴就更大,所以很多獾子会有两三个窝。 山里人掏獾子的方法有很多,最直接的是用铁锹把洞挖开,最野蛮的是拿家伙硬捅,最二比的是有些人遇到个挺大的洞就想亲自钻进去掏。若是没有两下子,大活人钻进去不卡住也得被咬一脸血出来,真若是被卡住,卡不死也能被獾子活活咬死! 还有的人训练狗去掏,这玩意可不好整,一般凶猛的狗钻不进去,能钻进去的未必敢钻,敢钻进去的不定能咬过獾子,弄不好獾子掏不到还得搭条狗进去。但是掏獾狗却真实存在的,真有那种个头不大胆贼大、灵活凶猛的本土掏獾猎犬。 也有文雅的是下套子,等獾子出洞去‘茅房’在半道上把它套住。但獾子的力量太大,大到超出你的想象,肉滚滚的连咬带拽真未必能套住,那套子得用摩托车的刹车线做,还要把上面的铁锈味用草灰去掉,獾子鼻子灵的很! 有人会觉得把套子或夹子,干脆下到洞口更好些,事实上效果不好。八狗子是很警觉的动物,对洞口些微的变化都能感觉到,轻易不会上当。 胡强坐那抽了支香烟,又过来一会几个人陆续赶了回来,柴火找了一堆、獾矛子发现一枚,确定洞里是个八狗子。 “耗子生火我扇烟儿,山子和东河撑麻袋。”见人到齐,胡强立刻分派任务,又向王铁权和陈猛两人指示道:“你俩拿家伙护住两边,八狗子若是落跑往死招呼!” “得令!” 几人得到任务立马开始行动,一个个都进入了兴奋状态,柴火在洞口旁点燃,青烟渺渺升起,耗子又在上面加了两块潮湿的木头让烟雾大一点。山子和赵东河撑着麻袋堵着洞口,王铁权和陈猛把两股叉和钢钎子都攥在了手里,他俩盼着八狗子跑歪道,好使劲捅它几个血窟窿。 六个人撅着腚将洞口包围,在外面瞅,六个形态各异的屁股尤为突出。 胡强拿着狗皮帽子一点点往洞里扇烟儿,这是个技术活,烟儿大了能把獾子呛死在洞里,若是小了它还不出来,火候的掌握要拿捏得恰到好处。 一缕缕烟雾向洞里弥漫,胡强不时放慢动作凝神细听,旁边的耗子控制着火苗,鼻涕眼泪都呛了出来。 “嗷呼~~” 洞里突然响起怪叫声,像狗崽和猪仔的混合音,非常难听,还伴着挠墙的声音,里面的獾子骚动不安,而且距离洞口已经不远了。 “准备着!”胡强放慢了手中的动作,压低嗓子让大家注意。 此时众人精神高度集中,盯着洞口眼睛都不眨一下,赵东河和山子撑着麻袋撅在那一动不敢乱动。 獾子受不了烟雾的刺激,感觉实在受不住了,奋不顾身的猛穿出来…… 嗖!白影闪动,从洞口直勾勾冲进了袋子,山河和赵东河立刻收紧袋口,袋子里一个老大的八狗子猛烈翻滚,发出嗷嗷的惨叫声。 “逮着了!” “大八狗子!”几个人兴奋的大叫起来。 胡强依然不敢放松,回手又拿过一个麻袋,撑着袋口跑过来,“来,再套一个袋子!” 八狗子力气很大,在袋子里玩命的翻腾,可袋子攥在山子手里,累死它也翻不出去。他提溜着袋子轻松松放进了胡强的麻袋里,两人又用绳子把袋口死死缠住,往地上一扔任它在那折腾。 麻袋是用桑麻绳编的,韧性强不易咬破,即使能咬破俩麻袋也得费它一阵功夫。 “让开,俺叉死它!”王铁权端着两股叉就要过来捅它。 “滚一边去,袋子扎坏了。”胡强伸手把他拦住,指着麻袋笑道:“这玩意少说得有三十多斤,看那这家伙多有劲!” “这得熬老多油了!”耗子一脸炭灰,掐腰在那想美事。 王铁权端着叉子又凑了过来,急道:“熬油你也得先杀啊,不能瞅它在袋子里骨碌吧?” “那用不着扎它,白瞎一张好皮子。”胡强说着伸手把两股叉夺过来,向山子说道:“按住它,把脑袋摸出来。” 山子弯下身子,一把按住袋子里的獾子,一点点往上摸终于插住了獾脖子,抬头向胡强喊道:“来嘿!” 胡强看着山子手中捏出来的细长的扁脑袋瓜,约莫出大概位置,把手里的两股叉调过来,举着木头把当空轮了下来…… 嘣!一棒子整砸到它脑袋上,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耗子从一旁蹦过来,兴奋道:“快拽出来瞧瞧,俺刚才眼睛差点呛瞎,没见到啥样呢!” 八狗子从袋子里倒出来,张着嘴四肢还在抽搐,显然没死透。头扁、鼻尖、脖子短粗,四肢粗壮水桶腰,头部有三条白色纵道,身上毛色黑白相间,这家伙可真够个,三十五六斤得有了! “猛子送它上路,把皮子整干净点。”胡强拍拍手,就地坐那又点起了支香烟。 “成。” 陈猛阴笑一声,抽出尖刀开始宰杀。他家里是屠户,剥皮剔骨的手艺自然不比胡强差。他就喜欢这见血的活,颇有当屠夫的天分。 断气、放血、剥皮……众人瞅着陈猛利落的动作,同时对他脸上不时泛起阴残冷笑甚是胆颤,这他吗还是人么! 胡强把烟卷插进雪里,拍拍手招呼大家收拾家什,“一会到南坡下找个窝风的地方,今晚上在这凑合一宿。” 耗子把洞口的烟火踩灭,拿起家什忽然问道:“晚上野兔子可就出来了,咱下几个套子不?” “对,下几个试试,我刚刚还真见着了兔子溜儿。” 胡强一想也是,咱们睡觉、兔子钻套,啥也不耽误!于是点头应道:“成,安顿完去找几个兔子溜儿,下俩套子明儿早上遛一圈再走。” 一切收拾妥当,六个人带着丰厚的收获转去南破,路上嚷着要去下套子。 山鸡、八狗子还没进嘴儿,这六个‘疯子’又开始惦记野兔子了…… …… ps:谢谢‘〇〇544’的打赏,同时也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朋友。 虽然本书收藏不高,当点推一直都很稳定,为了你们,肥鱼也该认真把它写好。 第十二章 红旗挂到天崩 几人来到南坡,在山脚下找了个三面背风的石头窝子,把积雪清扫干净在里面点把火干爽干爽。从周围的雪下刨出些干草,晾石头上吹吹风去些潮气,准备工作算基本完成。 冬天在山里露宿可容不得一点马虎,过去人进山都找窝棚过夜,那时候的窝棚都是公用的,谁赶上谁住。自打原始森林实施生态保护开始,山里的窝棚大多被护林队拆了,赶路的也来不及搭建,干脆都露宿山林。 若是深冬季节露宿,赶上暴雪天很容易被冻死。好在现在刚入冬,天气没那么冷。即使如此,胡强几人也是万分小心,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这边准备的差不多,胡强向大伙喊道:“山子在这守着,剩下的都拿几个套子,四圈去找找兔子溜儿,下好套子早早回来,伐倒的树头有冬青,见到都躲远点,猫不准被人下了踩盘夹子,真踩到老腿就别想要了!” 除了山子大伙基本都会下套子,胡强所幸让他们自己去找地方下,唯一担心的是怕又有人踩上兽夹,所以他得提醒一下,这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 自个下套自个遛,大伙倒喜欢这种感觉,每人拿了四五个套子,四散开去找兔子溜儿(兔子脚印)。 老话讲;兔子不离窝、狍子转山坡、野猪一跑几十里、黑瞎子走起来一天多。野兔子这东西比野鸡聪明,聪明到自负的地步,只相信自己走过的道路是安全的,除非把它吓毛才会慌不择路地逃跑,通常时候都是按部就班规律的出没在老窝附近。 按现在的话说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套去吧! 见到兔子溜儿,顺着它走千万别踩它的脚印,经过有树木的地方,就把套子设置在树干上,套圈和高度要掌握好,得保证兔子路过时能钻进去还得能套住。 时近黄昏,几人相继而回,没有那么多兔子溜儿总共只下了六个套子。找来柴火在石头窝子外点燃,坐上锅烧些雪水,大伙围在火旁一边等着水开一边讨论明天可能的收获。 “强子哥,火差不多了,俺们准备开饭吧?”耗子感觉饿了,张罗着准备晚饭。 胡强抬头看天色还有点早,摇摇头说道:“再等等,去多找点柴火回来,猛子把野鸡收拾了,见到月亮再开伙。” 众人都不闲着,在附近找了一大堆柴火,晚上烧的时间能长一些。 胡强见大伙坐那又都不耐烦,轻笑着走到陈猛身边,伸手要到:“快当刀。” 快当刀?众人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大把子这是要走仪式,纷纷站起身附和道:“快当,快当!” 陈猛抽出尖刀双手托过头顶,“大把子请了!” 胡强接过‘快当刀’,高喊道:“架起八狗子!” 王铁权忙把剥了皮的狗獾提溜过来,胡强过去开膛破肚挑出一副‘灯笼挂’(完整的内脏下水。)把‘灯笼挂’吊在旁边的树上,回手又把一只收拾好的山鸡也吊在树上,嘴里还念念有词:“山神爷,老把头,这些都是孝敬您老人家的,请笑纳。” 倒了一碗白酒,胡强带着众人跪在地上,酒碗高举过头,大声朗道:“山神爷、老把头在上,球子啃土迎头没瓦,吃脚蹲毛亮条子,上有皮帐子,下有草垫子,红旗挂到天崩!求山神爷歇了北边的斗色子,求老把头挑上树梢的兔屋子,小的们给您老磕头了!” 意思是;今儿晚上在山里没找到窝棚,哥几个要在这里露营睡觉,下面铺些草,上面有皮褥子,篝火点到天亮,这些都能凑合。只求山神爷把北风挡住,求老把头赏个好月亮,晚上是晴天。 说完把酒泼洒在地,众人磕了三个响头,仪式算是完成。 此时火堆里炭火正是硬实的时候,众人把野鸡架在火上烧烤,陈猛在那边又把八狗子身上的油脂剔下来,放在一旁准备熬獾子油。 野鸡烤的滋啦冒油,飘出的香味勾搭得众人直流口水,紧接着把去了油的獾子也架到火上,不一会香味大盛! “啧啧,这味道真正。”耗子舔着嘴嬉笑道:“现在电视拍的太假,里面大火苗子穿天上去了,整只羊烤的还外焦里嫩,瞅着还傻有食欲。” 赵东河转着手上的野鸡,笑道:“是太假,咱们若照那么烤,这鸡非得糊黑不可!” “那不叫烤,那叫烧!”王铁权哈哈一乐道:“外面烧炭黑,里面带血丝,吃起来还有一股子烟火味信不信?” 胡强用刀插了插火上的獾子,听他们说得热闹,也凑趣道:“可惜了俺们这八狗子,这玩意若是用水泡一阵再炖上,那叫一个香!” “没那么多材料,这已经不错了。”耗子忍着口水说道:“现在咱们能套野鸡掏八狗子,明儿还能吃上兔子,算得上是真正的猎人。” “差远了!”王铁权一撇嘴,不屑道:“真正的猎人那都该有把猎枪,带上几条猎狗满山横晃,那才叫打猎!咱这,也就算小打小闹。” 胡强摇摇头没有说话,心里却不敢苟同,在他心里;一等矛、二等弓,三等圈套、四等鹰,使猎枪都排不上号。有猎枪叫个人都敢进山,枪的威力是不小,但没啥成就感,若是再带几条猎狗更没有意思。 胡强觉得最刺激的是长矛,远投近攻都要有技巧,尤其在近身搏杀时,那种血脉贲张的感觉经历一次都让人终身不忘。这也是他选择绳枪的原因,虽然与长矛有差距,实战中技艺却十分接近。 至于弓,现实中已经很难见到了,以前的制弓技艺在民间已失传,玩复合弓的人也很少用来打猎。弓猎不光要求精准,臂力要求也很高,想要打猎必须得有高磅数的复合弓。 圈套就是指陷坑、套子和踩盘夹子,后者容易造成误伤所以不值得推荐,陷阱和套子是猎人应该掌握的最基本常识,弹尽粮绝之时往往起到救命的作用。 至于用鹰狩猎,看点就在这个鹰上。其实用鹰和猎狗所猎捕的动物都差不多,多是些山鸡野兔之类。之所以说鹰高级是因为它捕获的猎物更干净些,不会像狗那样咬得血肉模糊。再一个是;熬一只鹰可需要花大力气,那是一种意志的磨斗,鹰一旦熬成,打心里会有一种征服感。但熬鹰比较残忍,这个也不推荐。 六个人说说笑笑之中,火上的野鸡先后都已烤熟,大伙眼馋许久终于可以放开吃。五只野鸡去了毛最大的能有四五斤,最小也有三斤多,供山神爷一只,剩下四只却不大够吃。都是大小伙子,认真吃起来谁不能造一只?山子这样的一人都能包圆,好赖后面还有只大八狗子,所以大伙吃得很细致,耐心等待后面的大餐。 鸡吃的差不多时,胡强插了插火上的獾子,召唤道:“都过尝尝,八狗子熟了。” 大伙纷纷围上来,一块块往下割肉,胡强怕大伙不够吃,又烤了几个玉米饼子,香浓的肉味在嘴里回味无穷,寒夜里,大伙吃得都很惬意…… 吃饱喝得,耗子把锅架上准备熬獾子油。熬獾子油和熬猪油不同,后者是用锅煎,前者得用水熬。 八狗子的脂肪切成豆腐块入清水后大火烧开,然后把锅挪远些用小火慢慢熬出水份,开始翻油花时,即可收藏了,这只八狗子总共熬出来小半锅油。 这可是好东西,用来炒菜味道极香,獾子油还可以治疗烫伤、咳喘,对一些皮肤病也有效果。 大伙把鞋袜都脱掉放在火旁烤暖,然后把獾子油涂抹到脚上,在火边烤热乎套上袜子和棉鞋,脚底下暖烘烘的舒服。 这时再把干草铺到地上,六个人盖着毛皮褥子躺那呼呼大睡。五个脑袋上扣着帽子向里,脚底对着火堆。一个人脑袋在外看火守夜,不时往里填根柴火,每过两个小时换一个人值班,这是规矩。 明月高悬,空气渐冷,火依然在燃烧,夜猫子孤寂的叫声在山林里回荡,山脚下的呼噜声响成一片,只有一个守夜人在聆听,还不时往火里丢根柴火…… …… ps:谢谢‘〇〇544’打赏。 这章想写的专业点,可是写起来很慢,昨晚上只写了一半,大早爬起来写了点,中午才写完,晚上看看再发。 想着每章都整点故事,可这样写真不容易,希望大家理解,重点要支持! 说话的功夫又改了一遍,俺可细致了!大伙看着办,推荐啥地扔出来两张,俺领情。 第十三章 真正的猎人 清晨,天色刚刚放亮,山里大雾弥漫,十米外都看不着人儿。 众人相继爬出羊皮褥子,篝火烧旺围在四周活动腿脚,胡强四下看了看说道:“看样今儿又是个好天,一会去遛套子,吃完饭早点上路,今儿得多赶几个山头。” “成。”几个小子摩拳擦掌准备去捡兔子。 耗子揣着袖子凑过来说道:“今儿雾水可够大,天儿也照昨儿冷不少,要不,等雾散散再走?” “不能等。”胡强摇摇头,“这离家才半天路程,说实话昨儿咱们掏完八狗子,往家走都能在热炕上睡一觉。” “可不是咋地!”赵东河接道:“热闹了大半天还在家半拉晃荡,今儿说啥也得走远点。” “走,去遛套子。”胡强挥手说道:“都一起走,大雾天别谁再走丢了。” 六个人呼呼啦啦都去遛套子,一行人先来到西侧最近的点,颤巍巍的套圈依然在那挂着没有收获,收了套子众人又往远处套点走去。 这次可没白遛,一个肥大的灰兔子正被套中,看到来人吓得它立时扑腾起来,看样子套中没多久。 “哈,这是俺下的套子!”王铁权咧着大嘴表情甚是得意,跑过去按住兔子从套子上解下,抱起来掂量了一下说道:“这家伙够肥,六斤肯定有了。” “给俺抱抱。”耗子伸手抱过兔子,贴在脸上很温暖,大伙见有收获脸上都露出喜色。 “小心点,兔子急了真咬人。”胡强只瞅了一眼,漠不关心的转身继续遛套子。 六个套子套中了两只兔子,收获还算可以,众人早上也没心思吃它,塞麻袋里就不在去理会。 架锅熬了点稀粥,就着玉米饼子草草把早饭解决,昨晚上肉吃多了,每人又嚼了两瓣大蒜,收拾妥当继续向深山赶路…… 天已大亮,山林里依然白雾茫茫,灌木和树枝上挂满了白雪银霜,走在森林里就像置身水晶宫,雾凇景色美轮美奂。 几人穿的很暖和,但体内和外界的温差大喘气都感觉困难,没过多久累得又开始粗喘。即使如此,一个个也都咬牙坚持,不肯落后一步。他们清楚,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段,这时候若是拉松,后面的路就干脆甭走了! 临近中午雾气散尽,阳光高照,满世界刺眼的银白,这时候要不时的眨眨眼睛,不然时间长了会感到头昏目眩。吃过午饭,刚走半个时辰,距离护林队的木屋还有半天的路程,众人却见到一幕凄惨的景象…… 山坡下的石洞前,一只狗驼子(黑瞎子)扑倒在雪地中,附近脚印杂乱显然经过一场惨烈的搏斗,黑熊的头部血肉模糊,身上伤痕累累,肚子上破开一个大洞,熊胆已经摘走,殷红的鲜血在周围凝结,四只熊掌不翼而飞。旁边还躺着一只灰黑的猎犬,身体已经僵硬,看样子是给黑瞎子陪葬了。 “这……”几个人也都是杀生的,但没见过这么脏的狩猎。 王铁权骂道:“草,冬天掏熊洞,皮肉都扔掉只拿熊胆熊掌,真他吗败家!” “昨儿死的。”胡强探下身子很专业地勘察现场,又扒着熊脑袋看了看,“这是好管儿打的,地上有皮子溜儿,猛子看看有几条狗?”(好管儿是好枪的意思,这里指步枪。黑话里打铁砂的猎枪叫铁公鸡。手枪叫‘喷子’‘跑梁子’‘别子’) 陈猛在附近仔细查找,走回来估摸道:“三四条狗的样,俩人鞋印。” “这就是真正的猎人。”胡强站起身瞥了眼王铁权,向大伙说道:“用雪埋了,别让护林队瞅见盯了咱们的脚印。” “俺说的不是这种。”王铁权嘟囔着和大伙把狗驼子拽到沟里,盖上草埋上雪,又把周围的血迹掩藏好。 “这是护林队巡山的范围,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这里放炮?” “没准就是他们自个干的。” “我看悬!” 几个人议论纷纷,胡强也摸不准,但码定这不是本地猎人干的事。山里人不会在冬天猎熊,趁熊睡觉掏老窝不但危险也很缺德。 熊瞎子冬眠不是死睡,若把它闹醒是很危险的,唯一的好处就是胆子大。用猎犬去撕咬惊醒的黑熊,气得它肝胆欲炸,胆汁分泌旺盛,猎人趁此时将其毙命会得个不错的熊胆,眼前这只熊经历亦是如此。 看样子这猎人也没占什么便宜,费了一颗猎枪子弹打到了腹部,又费了一颗步枪子弹轰到头上,还搭了条猎犬,换取的不过是四只熊掌和一个熊胆,这样打猎的人称不上猎人。 他觉得不管怎样都要小心为好,这条路是大伙的发财路,不能因为一只熊被别人盯上自己,容不得一点马虎。 收拾一番后,地上的血迹已经看不到,胡强带领众改变方向从东侧绕走。原定晚上在护林队的木屋歇息,现在不得不改变计划,前段路还要把自己的脚印扫干净,被人盯的滋味可不好受。 一天下来,众人埋头赶路心情都不大好。深林里的野兽好像也都找个背风的地方躲起来,冬季里就连经常活跃在林中的啄木鸟和全身蓝色羽毛的蓝大胆也都没了踪影,一路上只听着踩的脚步声。 一只飞龙(树鸡)拱到雪壳里取暖,耗子撒尿时正好踩上,吓得它扑棱棱的飞出来,被耗子抓个正着。没等欣喜的众人欢呼时,心情不好的耗子随手又把它放了,惹来众人一顿臭骂。队伍里的气氛由此活跃起来,大家心情也好了很多,大声的说着话,仿佛不是打猎倒像是来原始山林里观景儿的。 起伏相连的小山地势很缓,岗梁上的雪相对浅一些,众人跨沟塘、穿林海,在山林间整整步行三天,却还没走到一半的路程。 到了第四天气温骤降,空中飘着清雪,被冻裂的大树发出咔咔的响声,众人下午找到一个石洞就早早安顿下来,打算在此过夜。 篝火点燃,等底火上来把剥了皮的兔子架上,六人就着兔肉啃饼子,闲扯着小时候镇里来耍狗驼子的情景。 砰! 正当大伙热闹的时候,后山突然传来巨响,几人顿时停下动作,坐在那面面相觑,“什么动静?” “铁公鸡叫了!” 胡强站起身向众人招呼道:“走,俺们去见识见识真正的猎人。” 王铁权噌的一下蹦起来,“对!妈的,若是那俩杀熊的,俺们下了他们家伙。” 一句话把身边的小子整精神了,那可是真家伙,都露出兴奋的目光。 胡强轻笑道:“别吵吵,先看看情况,大伙小心跟着别暴露。” 几个人计议一番,从石洞鱼贯而出,向着枪声的方向悄悄摸了过去…… …… ps:今天忙蒙了,本想中午补点字没补上,晚上还有酒局,先凑合发了。 第十四章 好好唠唠 后山坡下的林子边缘,健壮的雄鹿倒在了血泊中,一个胡子拉碴面貌凶悍的中年人正往********里装子弹,旁边有个三十左右岁较年轻的男子,背着一支带瞄准镜的小口径步枪,正蹲下身子用猎刀砍着鹿头,暗红的血液从刀口处汩汩涌出。 不大会,一对完美的四杠鹿茸带着鹿头被拎了起来,颈下鲜血淋漓甚是血腥。 中年人搂住旁边蠢蠢欲动的两只猎犬,催促道:“把鹿鞭也摘下来,剩下的喂狗。” “老哥,我们也留块肉吃。”年轻的猎人抽出尖刀从雄鹿的腹下一点点深入,从外到内整根的鹿鞭轻巧摘下,套路甚至专业。 中年猎人不耐道:“那就把后腿割下来,剩下的丢这喂狗,你快着点!” “哦。” 年轻的猎人又把猎刀拿起,顺着骨缝把整条的鹿后腿砍下,带着鹿头和鹿鞭都拖到中年猎人身边。 中年猎人两手一松,指着远处雄鹿的尸体把两条猎犬放了出去。 呼,呼,嗷…… 两只猎狗支着尖牙冲到尸体前,凶戾的双眼互相警告同伴,开始疯狂的撕咬着鹿肉。 “老哥,都说这里有东北虎,咱们怎么遇不到?”年轻猎人表情有点遗憾。 中年猎人看着两只狗撕咬猎物,点燃一支香烟,慢悠悠说道:“东北虎不好遇,那得看咱们运气,若遇上得使你那步枪,猎枪伤皮子。” 年轻猎人搂过小口径步枪,笑道:“真若遇上,我一枪打它耳朵眼儿里,毛都不伤一根。” “呲……”中年猎人不屑道:“你能打中要害就不错了,吹什么牛皮!” 黄昏里,两个猎人坐在那闲聊,等着猎狗吃饱肚子,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已被山梁上的几个小子看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两个黑亮的枪管,更是引得几人垂涎不已…… 见两只狗吃得差不多,两个猎人收拾战利品向对面的小山坡走去,胡强召唤众人退下山梁回到了山洞里。 “咋样?干不干?”耗子想到那两只枪,禁不住兴奋地嚷道:“那可是真家伙,有钱都没地方掏弄,咱们把这俩家伙枪搞过来。” “干!这俩人准是偷猎的,前儿那只熊指定是他俩打的。” “俺们也是偷猎。” “那不一样,俺们偷的文雅,他们偷的低俗,你瞅那鹿让他杀的,忒脏了!” “手上都沾血,谁也别说比别人干净。” …… 几个人争论不休,话题越扯越远,只有山子和胡强安静的坐在那一言不发。后者见大伙越说越没边,忙喊道:“别吵吵了,听我说两句。” 把头说话大家当然得听,纷纷安静下来坐到火旁等着领导拿主意。 “‘走山求生,打猎求食。’谁见过打完猎丢一堆肉在地上?”胡强森冷的目光扫视众人,见大伙都低头不语,又接着说道:“山里有山里的规矩,谁进来都得遵守,若是坏了规矩俺们决不能答应!” “对!” “把头说的在理。”大伙纷纷响应对把头的话表示赞同。 胡强又说道:“枪必须缴了,他们算不上好货,俺们也不是什么好种,在咱的地头上容不得外人放肆。” 这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了,大伙想到那两只枪就抑制不住激动,高喊着要去叫敌人‘缴枪不杀’。 耗子小声道:“可是他们手里有枪,我们不好弄啊。” “明的不行来暗的!”赵东河叫嚷道:“晚上我们去他们老窝把枪偷出来。” 陈猛讽刺道:“别忘了人家还有两条猎狗。” “这……”大伙对这两条狗颇为头疼,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好主意。 胡强沉下脸,认真说道:“我说了要缴枪,没说去偷,咱们要光明正大的把他们枪下了!” “那他们要开枪呢?” “开枪?”胡强冷冷一笑:“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见胡强自信满满的模样,众人知道把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呼啦下都围了上来。 胡强把自己的计划,如此这般的与几人说了一遍,最后在大伙迟疑的目光中挥手让他们各自准备。 …… 第二天一早,两个猎人早早起身继续上路,猎枪各自背在身上,中年人走在前面,年轻的猎人与两条猎犬一起拖着一个爬犁,爬犁上装载着他们的猎物与用具。 进山已经五天,收获也算丰厚,但他们并没有满足于此,昨儿刚刚遇上鹿群打了一只雄鹿,今儿准备再追上去打几只。 中年猎人颇有些经验,知道鹿群不会走太远,最多下午就能追上。昨儿下了一场小雪,但掩不住鹿群的脚印,他相信顺着脚印一定会有所收获。鹿群不但是猎物,同样也是诱饵,狼、豹子、甚至是东北虎,都会为它而现形,说不定还真能得到意外惊喜。 再次来到树林外,昨儿猎杀的雄鹿依然躺在那里,两条猎狗又不安分起来,若不是后面拉着爬犁定会冲上来大嚼一番。 进入稀疏的树林,顺着鹿群的脚印向深处走,没走多一会,两个猎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地上出现一个人的小脚印,从侧方过来一路延伸向林子深处,两只狗也不安分躁动起来。 “前面有人!”中年猎人突然端起猎枪,双眼凶光闪闪。若是遇上护林队就得拼命,不然一旦被人抓到人赃并获可不是闹玩的,私藏枪支盗猎国家保护动物,这可是重罪,他可不想老死在牢房里。 “在哪呢?”年轻的猎人摘下爬犁绳,端起步枪紧张的四下张望。 中年猎人没有理他,举着猎枪向四外喊道:“哪里的朋友出来露个脸,若是闹出误会,我枪里的子弹可不长眼睛!” 声音传开四野却没有回应,两条狗已经发出低沉的嘶吼。 年轻的猎人见没有动静,小声说道:“是不是咱们多心了,这脚印只是过路的?” 中年猎人冷冷一笑:“咱看不到,但狗已经闻到了,把狗放开。” 年轻猎人弯身解开绳索,两条狗立即猛向前冲, 正这时,前方远处忽然蹦起个瘦小的人影,妈呀大叫一声!转身向树林子深处猛跑,猎狗狂叫着追了过去。两个猎人枪还没瞄准,前面的人影就跑没了。 四只野兔突然从猎狗前方串起,见到猎狗冲过来吓得四散奔逃。本性使然,两条猎狗放弃了之前的目标又开始撵兔子,任凭身后的主人如何叫喊都无动于衷,追着兔子在树林里几个转弯消失在视野。 中年猎人此时顾不得猎狗,向着逃跑的人影高喊一声:“站住!”紧接着奋起直追,身旁的年轻猎人也不甘落后,两人提着枪快步奔跑而来…… 正在追赶之时,中年猎人心里感觉有点不对劲,具体哪不对他也说不好,一边跑着一边琢磨。 “兔子!” 中年猎人突然明白过来,大白天怎么会突然跳出三四个兔子?想到这他大喊一声,同时伸手拉住身边的年轻猎人。 “哪有兔子?”年轻猎人不知道是怎回事,瞅着中年猎人不知道他犯了啥病? “这是个圈……” 中年猎人话刚出口就见旁边的雪地翻了起来,雪沫子搂头盖脸扑到了身上,没等他做出反应,两人的身体被人从侧面同时扑倒。 “招呼!” 胡强大喊一声扑倒两个猎人,两只手死死抓住两根枪杆不放。对面山子也在雪里埋了半天,听到招呼声一跃而起,扑过来把俩猎人压在了身下。 有胡强和山子在,下面的俩人一点招都没有,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中的枪被拽走。 “你们是谁?快把老子放了!” “草你吗,给我滚下去!” 两个猎人厉声喝骂起来,拼命的挣扎却丝毫不起作用,依然被压得纹丝不动。 这时,赵东河与陈猛从前面树后绕了出来,俩人手里抻着一条白色绳子,对目标没能跑到绊索而有点扫兴。 在二人身后,王铁权挂着一身雪花气哼哼跑了过来,“妈的,白撅了半天,一点劲儿没使上,俺憋得慌!” “能降住这俩比就成,在乎那些干啥?”耗子从最远处晃晃哒哒的走了回来,他扮演的就是妈呀一声猛跑的那个位。 看到这么多人,两个猎人顿时垂头丧气,预想到自己可能遇到了护林队员,想着下辈子可能要在牢里度过。 胡强把枪放到一边,又在他们身上摸了一遍,找出一把不错的尖刀,自己插进了靴子里。此时见俩猎人老实了,他向山子挥挥手,“让他们起来,咱们好好唠唠。” 中年猎人听到话,心里一亮,趴在地上问道:“你们是不是护林队员?” “哼!”胡强冷笑道:“若是护林队,还能跟你这么客气?” “那就好,那就好……”中年猎人坐起身,连连说好,“那咱们好好唠唠。” 六个人围住两个偷猎者,并不担心他们逃跑,而是要和他俩好好唠唠…… …… ps:一味的打猎容易进入死胡同,插个小情节活跃一下。 这本书我准备加快点速度,一会做个读者调查做,酝酿下一本小说。 第十五章 拿来 中年猎人见六个人团团将自己二人围住,连问道:“几个小兄弟是什么人?为什么袭击我们?” 胡强深邃的目光冷冷与他对视,一脸漠然道:“你不用打听我们的来历,我也懒得知道你们身份,不过听口音你们该是冷安人。” 冷安县人说话口音重,尤其‘什么’的‘么’字会念成‘呢’(四声),刚刚中年猎人一句话就暴露出来两次。年轻的猎人在旁边很不耐地叫道:“我们是冷安人又怎样?你就直说想把我们怎么地吧!” “怎呢地?”耗子微笑说道:“实话告诉你们,护林队的人和我们都熟,你说会怎呢地?” “你别说话!”中年猎人向同伴瞪了一眼,转过来笑道:“各位小兄弟,我们初来贵地许多事都不太明白,有得罪之处还请直言相告。” 这时刚刚跑去追兔子的两条猎犬陆续跑了回来,一只叼着兔子另一只没有收获,见到主人和一堆人围坐在一起,它们并没有露出敌意,两只狗在那边抢起了兔子。这种猎犬是当地的本土猎犬,样子像土狗但身形略大点也更凶猛。这种犬对人类比较友善,若不是在家里就没有那种领地意识,见到陌生人也不会很凶。 胡强看了眼远处的猎犬,向中年猎人说道:“狗不错,三天前是不是死了一只?” 中年猎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点头应道:“是,被黑瞎子咬死一只,你们一直在跟踪?” 胡强轻笑道:“俺可没那闲心,怪只怪你们运气不好。” “你们不会真把我俩交给政府吧?”中年猎人担心的问道。 “那可说不定,打击偷猎犯罪是俺们应尽的义务。”耗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俺们这噶人觉悟可高呢!” “是,是是……”几个小子随声附和,摆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架势。 中年猎人到底是多吃过几年干饭,看出他们有所图谋,干笑一声说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几个小兄弟若肯放手,我俩打的东西连枪一起送给你们,只留点干粮就成。” 几个人眼睛登时亮了起来,这可是人家心甘情愿的主动送上门的,都拿过来也心安理得。 中年猎人见他们已动心,忙接着说道:“只要几个小兄弟不把我俩送官就是给了我们活路,咱心里不但不记恨还会感激各位,你们看怎样?” 大伙都看向胡强等他拿主意,旁边那个年轻的猎人此时却满脸的愤慨,冒着风险钻进原始山林,辛辛苦苦好几天结果全给别人捡了便宜,他心里怎么想都不平衡。有心站起来玩命,可周围这六个人除了那个矮个的小子看起来人畜无害,剩下之人一个比一个凶悍、一个比一个邪恶,没有丝毫的把握,感觉自己俩人呢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胡强望着年轻的猎人脸上阴晴不定的变换,见他最终也没能鼓起那丝反抗的勇气,意兴阑珊地转向中年猎人说道:“山里人的规矩相信你懂一些,我不多废话。” 他向爬犁上扫了一眼,接着说道:“枪和子弹必须留下,爬犁里的那些东西在你眼里是宝贝,在俺眼里那是祸患,烫手的玩意你们自己留着。” 中年人颇为意外,没想到对方只要枪械不要猎来的好东西。这两只枪一支是俄罗斯加贝尔mp-27m型猎枪价值不到一万,另一只健卫小口径步枪也不过六千多,对于他来说两支枪一万五就能买下。爬犁上那一对鹿茸加上鹿鞭就够这个数了,想不到还给自己留了点富余。 他知道这几个小子是冲着猎枪来的,中年人思索片刻抬头问道:“小兄弟也是出来打围?” “别套近乎,你我不是一路人。”胡强神色漠然,接道:“你们打的是‘红围’,俺们打的是‘哑围’,大冬天你们敢来掏熊洞还四处扔肉,这种事俺们做不来。” 冬猎也叫打围,猎捕国家禁猎的动物叫打‘红围’,挖窖、下夹、设套,叫打‘哑围’,用狗围猎叫打‘狗围’,打山鸡、麻鸭、野兔叫‘打小围’,野猪袍子等叫‘打大围’,如果专打某种猎物就以它起名,如‘狼围’‘鹿围’。打红围和打哑围,两种的性质在法理上来说差别是很大的。 中年人却不大赞成,摇头笑道:“山里人冬天不掏熊洞?那只是现在的说话,呵呵……顶风走、顺风行,枯树洞里打黑熊,这话可都是早年你们山里人传出来的。” 胡强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那是早年,反正自打俺生下来就没有过这事,现在你俩把子弹留下,带上狗拉着爬犁从哪来回哪去!” 俩个猎人互相看了看,“真让我们走?” “赶紧滚蛋,磨叽什么!”王铁权在一旁怒瞪着大驴眼,很是不耐烦。 二人再不多说,把身上的子弹带摘下来,一个弹带上有十五发子弹,又从爬犁上拿出两个沉甸甸密封的纸盒,每个盒子里有十个小盒,小盒里装有十发子弹,这一大盒就是一百发子弹,装步枪子弹的盒子小一些。 把弹药放在地上,年轻的猎人把两只狗召唤过来锁在了爬犁上,他自己也套上了一条绳索,临走时中年猎人转身问道:“这算不算是黑吃黑?” 胡强轻笑道:“我也可以把你往‘白’地方送。” “不用了!” 中年人连忙摇头,带着同伴向来路而回。俩人的心里此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不知道自己是该气愤还是该庆幸?一路上表情很颓丧…… 望着俩人走远,胡强转过头向正在摆弄枪弹满眼泛光的几个兄弟召唤道:“走,咱们回去,把管儿竖直了对天别对人,子弹抠出来省的走火把自己人轰躺下。” 几人连忙应声,两支枪分别背在王铁权和赵东河的身后,旁边人跟在后面不时伸手上去摸一把,喜爱的不得了!男人有几个不爱枪的?尤其是山里的年轻人,做梦都想有个真家伙,今儿终于美梦成真,心里这个乐呵劲儿就甭提了! 对于他们来说,有了枪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什么大围、小围、狼围、鹿围,统统都能拿下。几人回到山洞收拾好东西,再次向目的地行进,一路上巡查瞭望、清扫痕迹,手里有了好管儿更得小心谨慎。 …… 四天后,队伍终于赶到了木屋,再经过那条河此时已经逐渐干涸,有水的地方都已结冰,河底的石头很多已裸露在外面。 到了地方,众人可有的忙了!木屋打扫一遍,把板铺拆掉从新打了个搪空的大通铺。天气冷,想搭灶台火炕是甭想了,在屋里围了个火盆,又把外面的炉台收拾一番。这个季节的树木水分小,多收集一些垒在房后准备明年再搭一间房。 忙活的同时还要抽空去下套子,二百七十来个套子不算多可也不是一个人下得完的。这时候可不是只找兔子溜儿了,胡强准备抓几个活的狍子和野鹿赶回去养着,他带着人到四处查看野兽的踪迹。从地上的足迹可以判断出种类、数量、甚至连公母都能瞄出来!采用眼看、手摸、嘴吹的办法,从兽踪的清晰度、雪质的软硬度以及雪花有无棱角等方面,准确地判断出野兽离去的时间,推断它们出行、放食和拿窝大概规律。(放食;是指动物出来寻食,拿窝;是指动物休息的习惯。) 下套者还要掌握动物的活动习性,去它们可能活动的范围去找寻足迹,例如;狍子走二肋(半山腰),狐狸顺沟溜……数九隆冬北风多,野物猫仔向阳坡……乱码七糟的都得知道些,这都是知识。 根据以上细致的查探,胡强再最终确定在哪里下套,下好套子每天还要定时遛套子,大伙一个个忙的脚打后脑勺…… 胡强总觉得人手不够用,到了这里几个小子得空就去外面放枪,有时甚至集体溜号玩消失,抱着枪跑到山林里‘打围障’!打围障分为‘布障’‘赶障’‘蹲障’,布障就是打埋伏,把猎物赶进林子里几个人各自找好自己的位置,对猎物成合围之势。一旦准备完毕,这边人鸣枪、敲树、瞎嚷嚷,把猎物惊吓得向林外逃窜,这就是所谓的‘赶障’。林子边有人持枪蹲守,就是所谓的‘蹲障’猎物逃窜之时一旦进入射程,蹲障的人举枪射击专打起落踪,往往会有所收获。 耗子第一次有机会握上小口径步枪,昨儿端着双管猎枪放了一炮把他膀子震得发麻,到了晚上耳朵还嘤嘤响,今儿他想试试这代瞄准镜的小口径步枪。运气不错,拿着枪没走多远就遇见头大野猪,他趴在树后紧紧的瞄着…… 耍单蹦的野猪大多都不好惹,脾气不是一般的暴躁,通常猎人不会打单独出没的野猪。 赵东河在耗子身边不耐其烦地小声提示道:“单蹦猪、猛过虎,等它转过去再开枪,迎头不打猪,背后不打熊,咱们小……” 砰! 没等赵东河说完,耗子手里的枪就响了,什么猛过虎,什么迎头不打猪,老子偏不信邪! 耗子觉着这些说法不靠谱想试试,其实耗子想得也不无道理,野猪再神也是猪,有几个能猛过老虎?人们说迎头打野猪它会闻着火药味顶烟跑,容易把猎人顶死,实际上还真不准,猪往那边跑还真得看猪是怎么想的?至于背后不打熊,说的意思是;熊瞎子挨枪子就转身往回跑,其实也不准,熊哥具体往哪跑还得看看它的心情,若是人家不跑呢? 总之,耗子这一枪打完,赵东河所有的预想都没有实现,枪法绝歪,子弹打到树上和猪差了三四米远。野猪没顶烟跑过来,也没猛过老虎,只是抹屁股跑进了树林,把耗子几人晾在了那里…… 野猪这玩意跑起来没完,一般人还真追不上,大伙也没有追。刚想转身去别处转转却被胡强堵个正着,大把头脸色很不好,向着几人大声骂道:“都滚回去!活没干完就溜号,你们想在这过年啊?” “遛一圈套子回来人全没了,跑这里来玩枪,把枪拿来!我看看这玩意咋使的?” “……” …… ps:谢谢‘高老头’的打赏。 第十六章 啥活都得会点 木屋附近人迹罕至,小哥几个开枪放炮一点顾忌没有,枪玩的兴奋,更让赵东河三人兴奋的则是采玉的买卖。 自从听说这河道里有玉石,三个人成宿睡不着觉,白天抽空还在冰面上转悠,恨不得把冰刨开寻摸几块玉石。还没等过年仨人就急切盼望着开春。 胡强告诉三人,这事不可外传任何人也不能告诉,三人深以为是,信誓旦旦的保证守口如瓶,亲爹妈都不说一个字。 兴奋归兴奋,该干的活计还的干完。木屋收拾干净木料也备了不少,一根根原木整齐的码放在屋后,砍下的树枝在房子周围夹了圈迎风障子,木屋木门木杖墙,远瞧近瞅都像个人家。 房子工作进展顺利可套子那边却不大顺,下了三四天也没见到大家伙,野兔山鸡依然收获,而且还套了几只雪兔。雪兔也算常见的,人们会把它和草兔子弄混,其实雪兔和野兔的生活规律大不相同。这东西机警狡诈,自己会做窝,行动诡异出来进去没有规律,每当下起小雪就满山乱跑放食,若是赶上大雪早早跑回去拿窝。 三四天的时间套了十来只兔子,野鸡也逮了好几只,赵东河架枪还打了只红狐狸,就是没见到鹿和狍子。胡强想养点活物的想法也只得延后再说。 说实在的,在这茫茫大山里二百多个套子还真是不够用,山林雪海之间,这些套子丢在里面真不当啥事。各种动物脚溜儿是不少,可到处都是原始林地,那些野物想去哪去哪,没几个会像野兔子那么傻走死道。 这天早上赵东河拎着个麻袋乐颠颠的回到木屋,众人打开一看,袋子里竟然是一只银狐狸。 耗子调侃道:“我说野鸭子,前儿你一枪打了‘胡三太爷’,今儿又把‘胡三太奶’抓了回来,你是诚心想让俺们遭报应咋地?” “去去去,那是保家仙,这就是野狐狸。”赵东河心里犯了膈应,辩解道:“你看它哪点像成了精的?” 王铁权在一旁咧嘴一笑,吓唬他道:“成不成精俺们不知道,只知道你惹了胡三太爷,等着晚上太爷来抓你!” 在东北,人们对‘黄大仙’和‘狐大仙’敬奉有加,早年基本家家都有供奉,后期破除迷信人们供奉的少了,但心里依然保持着敬畏。尤其是山里,除了猎人一般见黄鼠狼和狐狸基本不打,哪怕自己家的鸡被其叼走,也只当孝敬了大仙以此安慰自己。 赵东河前儿打了只红狐狸,自我感觉还挺良好,接着在沟里下了几个套子,没想到今儿一早套上个银狐狸,这可把他乐够呛!他本是个不信邪的,可听耗子和‘毛驴子’这么一说心里有了丝忌讳,‘狐大仙’的故事谁都知道,而且现实中不少猎人因为打狐狸不明不白的遭了灾、遇了难。虽然多是道听途说,有些说法也很牵强,但很多人却深信不疑。 赵东河还好些,没有去多想,把狐狸放到了屋里瞅着它四处碰壁。 银白的狐狸披着一身厚厚的软毛甚是奢侈,尖鼻子小耳朵,大尾巴在屁股后面勾勾着,在屋子里四处乱串,最后又无力地蜷曲在角落,瞪着小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众人。 胡强看着狐狸心里挺不得劲,不满地向赵东河说道:“你整个活的回来做啥?要皮子自己在外面杀完带回来。” 赵东河连笑道:“俺合计活的带回来能养着。” “去你个蛋!”胡强皱眉骂道:“骚哄哄的你受得了?不宰就赶紧放出去。” “杀!,不杀白瞎这么好的皮子。”赵东河咬了咬牙,抬头向胡强问道:“那个……谁杀?” 胡强别过脸没去看他,随口说道:“别瞅我,俺可不杀这玩意。” “也别指望我。” 几人纷纷摇头表示爱莫能助,赵东河最后把目光寄托在陈猛身上,只有这个‘阴死鬼’能干这活。 陈猛倒是个喜欢见血的,看了眼墙角银狐狸,转过来也摇了摇头叹道:“俺跟它对上眼儿了,下不去刀,你也别杀了。” 动物大多都有灵性,当知道自己临近绝望之时,目光中会出现富有情感的神采,若是有人看见后勾起了怜悯心那就是对上眼儿了,很多猎人或屠夫很少去看它们的眼睛,怕自己的心变软。 赵东河没想到陈猛这个‘冷血动物’竟然也发起了慈悲,他自己也不会杀无奈又向把头求救:“大把子,你看这……” 胡强轻笑道:“这好办,那个……耗子把门打开,山子把狐狸撵出去!” 赵东河赶忙拦在门口,苦道:“别介,好容易逮的哪能说放就放,吃肉也行啊!” “滚蛋,兔子肉都吃不过来呢,谁还敢吃胡三太奶?”王铁权走过来说着想把赵东河拉开。 赵东河抬手把他打到了一边,气道:“你他吗别‘胡三太奶’的乱叫行不?这就是个银狐狸。” 王铁权咧嘴一笑道:“嘿嘿,咋,怕了?怕了就赶紧让开,请‘胡三太奶’出去溜口气,不然你真得遭报应。” “滚****犊子!”赵东河气得扯嗓子鸭叫,指着王铁权骂道:“你再敢扯胡三太奶俺跟你没完!” “嘿嘿,来啊!” “来就来!” 两个牲口说着就要动手,胡强到中间一把将二人推开,沉着脸说道:“你俩给我消停消停,东河把狐狸放了,俺们做大买卖不缺这块好皮子,有个火狐狸皮就够了。” 他一说大买卖那二人也清醒了一些,和玉石相比其他都是浮云,这才都老实的将银狐狸放跑。 看着银白的狐狸消失在视野,赵东河略感失落,其他人倒不觉得怎样。这玩意养着骚、吃着瘦、剥了皮、没有肉,最主要的是对这邪性的玩意心里都有点忌讳,也真不在意那一张皮子。 别说是狐狸肉,这两天不管是雪兔还是野兔,就把野鸡算上大伙也都吃腻了,什么好东西也架不住上顿下顿的抱天吃。 现在大伙都想吃点野果子野菜解解腻。 若说山里的果子还真多,山楂、山杏、山葡萄……一到季节漫山遍野,可现在这寒冬腊月的却吃不到这一口。也不能说没有,只有一样可以吃到,那就是---冻秋梨。 茫茫原始山林里有不少野生梨树,当地人叫它‘花盖梨’或秋犁,受其位置、土壤、光照等因素影响,有的梨树结的果子酸甜适口,有的则是苦涩难当,但大多数那种酸甜的野生梨味都很正,很受山民的欢迎。 当众人对肉食米粥感到腻味时,山子和耗子俩人从山里背了半袋子冻秋梨回来,这下大伙可逮着好玩意了,可着劲的造! 秋梨若没人摘会自己落到地上,到了冬天就会冻住,那家伙黑黑的硬的像个石头蛋子,砸人脑袋上能把人砸昏。吃这东西不能急,先把冻梨放到冷水里化它,不能用热水或温水,不然非得烂不可。用冷水泡一宿把里外的冰都拔出来,第二天早上就能吃到酸酸甜甜爽心爽口的冻秋梨。 黑色的表皮捏上去有点软,咬到嘴里却是嘎吱嘎吱的脆生,大伙拿起化好的冻秋梨开啃,最少得都能吃了五六个,几十个梨没多久就被消灭一空。 还别说,吃完这冻秋梨到了晚上吃肉还吃出香味了呢,也不觉得腻味,第二天大伙让耗子带路都跟着去捡梨。 一棵树能结老多梨子,埋在雪下冻蹬蹬滴,树上还有不少没掉下来的,地上的很多被野猪拱过,虽然野猪能吃但架不住树多,它们扒肆一遍地上还有不少,不过众人懒得捡地上的,干脆把树上的打下来先尝尝,感觉这棵树的味不错再叮叮当当的往袋子里装。 到了中午,六个人背了两麻袋冻秋梨回来,化开雪水直接把大半袋子泡进了塑料桶里,四圈用皮子包上省着桶里再冻了,化好后随吃随拿。 这阵子兔子皮攒了不少,胡强没事和陈猛俩人用草木灰熟皮子。这是个磨叽活儿,先把皮壳泡泡剔下上面的碎肉,再把草木灰攉点水涂抹在皮壳上,待其去了生再在石头木头上磨蹭,颇费功夫。 这是最简单的法子,优点是时间短,缺点是皮子熟的不透溜,若想熟的更好那得可复杂了很多。 已经进入12月,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陈猛的钢钎子在外面放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他迷迷瞪瞪的空手就抓,结果肉皮和钢钎粘到了一块,最后整下来时手上还破了两处伤口。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冷了,零下二十度肯定过了。胡强知道不能再耽搁,计划的工作也基本做完,唯一的遗憾就是没逮着狍子和野鹿。 “明天早上我们往回赶,一会猛子、山子和我去拆套子,你们仨人在这把熟好的皮子用线并上,做两个大皮褥子,回去可冷了许多。” 把头终于下达了回家的命令,大伙也都有点想家,纷纷表示赞成。 耗子拿过一张皮子看了看,随手丢在一边,笑道:“终于要回家啦,平时不在意,出来这些天俺还想二凤了呢,你们说怪不怪?” “怪个屁,我看你就是贱得慌!”王铁权鄙视他一眼,又好奇的问道:“话说……你和二凤那丫头现在咋样了?她爹同意了?” 耗子撇嘴道:“同意个屁,那老家伙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现钱不放女,俺现在和二凤偷偷私会呢!” 王铁权满不在乎道:“私会个****,西大林是老子的地盘,回去我跟你去会会‘张固嘚’!” 耗子连忙摆手,笑道:“别,那可是俺未来老丈人,你别跟着参合,二凤得意俺那老头也没辙,俺慢慢折腾他。” 胡强不耐道:“别说你那点破事了,回去叫秀莲告诉张家,彩礼给他十万,嫁妆一分不要他的,你看他答不答应?” “那他指定答应,但俺可不吃那亏。”耗子笑了笑说道:“再说俺岁数小,慢慢来,等哪天他女儿肚子大了,说不定老家伙一着急还倒贴我好几万呢!” 王铁权哈哈大乐道:“对,这才叫爷们,先把肚子给她捅大了,你再看他怎么得瑟。” 旁边几人对耗子的心思也是赞叹不已,纷纷起身啐过来不少唾沫…… 大伙知道明天就要走了,在屋里可劲闹腾一番。然后胡强带着陈猛和山子去收套子,剩下人在屋里穿针引线玩起了娘们的活计。 出门在外,啥活都得会点…… …… 第十七章 赌约 众人离开木屋往回走,很多东西都留在那里,猎枪包上麻袋埋到了地下,这玩意在这深山里放没毛病外人听不到动静,若在家附近使唤容易惹麻烦,所以大伙一致同意把枪弹都藏起来。 套子也留下了一半多,来年还能用上就不来回折腾了。木屋这里的工具很多,大伙也没往回拿,只带上应手的家伙和一些米肉用品草草上路。 出来已经半个月,大伙对身上这身装备已经适应,回去的路走得不那么喘,只是天气冷大小便遭点罪。过去人说过一个笑话,说是在寒冬腊月最冷的时候撒尿都得拎一根棍子,天冷的邪乎尿出来立马冻成冰,得一手捂着鸟另一只拿棍往下敲冰溜子,说的忒夸张可确实是很冷。 胡强带着众人从打出来到现在衣裤一直没有脱过,在木屋睡觉都是这身厚重的装备,撒尿时一层一层往外掏,棉裤贼老厚小鸡冻得都缩楞着,尿不远容易浇裤子上,尿完抖搂抖搂淋哒点尿水都冻在裤腿外。半个月下来,谁裤子上都画了个小‘地图’。 撒尿还算好的,若是拉屎可费老劲!棉袄得脱掉,外裤、棉裤、秋裤、衬裤、裤衩一件件往下扒,赶上闹肚子手慢一点容易拉裤兜子里!好容易扒下裤子,还都窝窝囊囊的在大腿上裹着,蹲是蹲不下都得在那撅着!谁的棉裤腰越厚撅的越高,肛眼吃风屁股蛋子给你冻通红!这时候来点尿都用手别着,整不准能浇裤裆里。 总之,条件比较艰苦,好在空气质量好没有人得病,都是大小伙子吹点风受点冻顶多打个喷嚏,连感冒的都没有!洁净清冷的空气在呼吸道里流转,有一种另类的舒爽…… 一队人晓行夜宿连走了三四天,每天临天黑下几个套子,第二天早上爬起来再去遛套子,收获常有只是都不大爱吃,三个大箩筐里养了十来个兔子还有四五只野鸡,几只死的也都背着,越往回走负担越重。 路上胡强也见到看野鹿溜儿,狍子溜儿也见到不少,有的刚过去不到半天,可他没有去追。天气变得太快,说不定啥时候就来场暴风雪,那滋味可不好受,若是被暴雪困在了山里那可是会死人的。 第五天黄昏,他们来到了一片林子边找了个窝风的地方安营扎寨。今儿大伙不打算下套子,箩筐里扣着的活物都吃不了,谁也没心思再抓这玩意。可赵东河却是闲不住,这可是他仅有的娱乐,见大伙都不去他干脆自己去下套子。 过不大会他跑了回来,兴奋道:“俺刚刚看见大叶子了,弹弓够不到,这他吗要有枪俺能把它揍下来。” “一边去!”耗子不由恼怒道:“那是俺大叶子爷爷,也是你能打的?” 赵东河满不在意笑道:“前几天逮个狐狸你们整出来‘胡三太奶’,结果放跑了。今儿看见个大叶子你又整了个‘大叶子爷爷’,我知道你们冯家那点事,可也不至于这么认真吧?” 耗子笑道:“嘿嘿,我认不认真又咋样?就凭你那破弹弓还能把俺‘大叶子爷爷’打了来?吹吧你!” “一个大叶子还用我打?俺直接能把它抓来信不信?”赵东河听说过老辈人怎么抓紫貂,他相信自己也能办到。 “嗤~~~”耗子懒得搭理,不想跟他扯闲屁。 “呵呵……啥?”王铁权在旁边笑道:“你能把大叶子活抓来?打死我也不信!” “不信咱就试试!”赵东河站起身怒瞪着眼睛,他对之前狐狸的是还有点余怒未消。 王铁权却不怕这个,也站起身叫道:“试试就试试呗,谁怕谁,俺俩噶啥的?” “噶……”赵东河犹豫了,他心里觉着太吃亏,去找貂的是自己,去抓貂的是自己,挨冷受冻遭罪的还是自己,人家俩嘴唇一碰就坐着享福,我咋跟个苦比似的?!再者说大叶子哪那么好抓的,十有八九抓不到,这赌打的太郁闷。 “咋,不敢赌?”王铁权讥笑道:“就知道你小子没那能水,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他以为赵东河肯定吃不住钢,一激就进套。可惜他这次想错了,赵东河不但没进套,还嘎嘎笑了两声,说道:“毛驴子,你少跟我来这套,想让俺去折腾然后你在这享福,门都没有!要去咱俩一起去,谁逮着大叶子算谁赢,噶啥的都行!” 王铁权挠着脑袋想了想,点头道:“成,我和你一起去,逮不着大叶子就算输,输的人回去请客,咱俩都逮不着就一起请大伙。” 赵东河也没意见,俩人嚷着晚上要去装冻尸抓大叶子, 胡强也没劝,旅途如此寂寞,有俩二比在这耍宝解闷何乐而不为呢?他巴不得有热闹看。 到了夜里,赵东河与王铁权穿着厚厚的装备各自找地方挺尸,一个在东边的林子、一个在西边的林子,俩人说好抓打大叶子就召唤一声,另一个得当场认输。 赵东河躺在冰冷的雪地上,心里憋着一股气,这次说啥也不能输给对方,那边王铁权也是这个想法,俩人在那飚上劲了! 他俩在冰天雪地里躺着,大伙不能跟着怕吓跑了大叶子,于是四人都回到火堆旁边烤火边等着结果。 夜色深沉,寒气渐重…… 耗子坐在火旁看了看天色,嘀咕道:“你们说他俩能不能抓到大叶子?我还真有点担心。” 陈猛问道:“你担心谁?” 耗子想都不想随口应道:“我担心大叶子爷爷。” “俺也是!”山子也不希望那俩人抓到大叶子。 “甭担心,那玩意才难抓呢!” 话音从身后传来,四人回头一瞧,王铁权揣着袖子一撅一撅地梗噔回来,大驴脸上笑容烂灿…… 耗子奇怪道:“这还没半个点你咋回来了捏?认输啦?” 王铁权晃脑袋做到火旁,乐道:“啥输不输的,大冷天我才不遭那罪受,请吃顿酒俺认了,让那小子可劲折腾去!” “哎呦去,你都损冒烟了!”耗子转着小眼睛笑道:“这若让野鸭子知道,非把你家房点着不可。” 王铁权大嘴一撇,得意道:“说好的逮不着大叶子算输,我琢磨趴一会和趴一宿都得输,俺可不找罪受,躺这一会我后脊梁都冒冷气。” 胡强摇摇头叹道:“你这头驴都成精啦!耗子去把东河吆回来,别让他搁那傻冻子了。” “别啊!”王铁权忙摆手拦道:“再等一会,最多半个点他准回来,这大冷天他受不了那个。” 王铁权此人表面粗,一肚子坏水,也很会琢磨歪歪事,大家觉得有道理,都在这等着赵东河自己回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 赵东河躺在雪地里浑身直哆嗦,这大冷夜的就算站半个点都受不了更别说趴地上躺了这么久,这可接着地气呢! 他有点顶不住,可心里却真执拗,心里讲话了:‘赵东河,你要是个爷们就给我挺住,在狼山你可是出了名的滚刀肉,从来没服过软,今儿就是冻硬了也不能输给‘毛驴子’!’ 过一会又想话了:‘这毛驴子可真经冻,俺都冻成这样了他咋还不过来认输呢?’ 赵东河躺在树林里胡思乱想,石窝子里五个人却已经迷糊睡着了。平时这时候早都睡了,走了这些天路身体疲惫,盖着皮褥子烤着篝火又没有什么话唠,再加上生理时钟的作用,迷迷糊糊的相继进入梦乡…… 时间将近半夜,胡强迷迷瞪瞪的爬起来去浇尿,回来时无意间撇了一眼,赵东河呢? 嗡! 他感到激灵一下当时脑袋大了一圈,这才想起打赌的事。 “起来!”胡强过去每人踢了一脚,喊道:“去找东河!” 也不等他们明没明白,转身向远处的树林跑去,被踢醒的四人先是眯着眼睛互相询视,紧接着都醒过味来,忙爬起来跟着胡强往树林跑…… 赵东河此时不知道自己已经睡过几觉了?睡了一段时间就被冻醒,接着又闭上眼睛然后再被冻醒,感觉自己在深渊里无限的徘徊,一点点地往下沉沦…… 起初是他在坚挺,现在他想动都动不得,浑身上下冷飕飕的直打摆子已经冻木了,一点力气也没有,每次醒来后心里都在暗暗地感叹:‘毛驴子,你是爷们,老子到底挺不过你,真卑服。大叶子啊,你在哪呢?你鸭子爷爷要冻死了!’ 寒风冷冽,在这苍茫的冰雪世界,自以为强壮的人类,躺在黑暗里是如此渺小…… 当胡强来到赵东河身边之时,他刚刚被再次冻醒,看到大把头赵东河心里泛起了一丝暖意。 “东河,精神精神,不能再睡了!”胡强摇晃着他的身体,脱下棉袄包住他的后背,一把将他抱起。 另外四个人呼呼啦啦的相继赶到,看到把头怀里的赵东河吓了一跳,脸色煞白,身上不停的发抖额头烫得吓人,这事冻出病来了。 王铁权这时候真后悔了,对着赵东河耳边小声说道:“东河你没事吧?你可别死啊!” 陈猛把他推到一边,骂道:“滚一边去,一句好话不会说。” 赵东河见王铁权在身边活蹦乱跳的一点事没有,心里佩服,强打起精神哑声道:“驴,驴子,咯咯……你……咯咯,你比我咯咯……强!” 这家伙冻的说话都打牙,冷夜里众人却都听得明白,王铁权羞臊得脑袋差点塞裤裆里,旁边的耗子气道:“东河别抬举他,他就是篮子,你才算个爷们,毛驴子没躺半个点就回去烤火了。” “……”赵东河僵硬在那里,脸色更加惨白。 “东河你没事吧?倒是说句话啊!” 大伙急的纷纷过来探望,胡强加快着脚步,到了石窝子里让其他人把火重新点燃,毛皮褥子厚厚铺在里面,凡是保暖的玩意都给他糊上,捏鼻子灌了一口白酒,然后烧些开水一点点喂他。 赵东河过了一会缓过来点,额头依然有些热,抬起头指着王铁权说道:“毛,咯咯,毛驴子,我,我草你媳妇……” 王铁权却一脸诚恳地认真道:“俺答应你了,你只要不死将来俺有了媳妇,她要不让你日,我把屁股洗干净了给你顶上!” “……” …… ps:谢谢‘〇〇544’的打赏。 第十八章 没完 赵东河病了,头脑发昏、四肢无力、风邪入体,反正走不了路,可这荒郊野外的不能在这里耽搁,架人背着也得往回赶。 谁背啊?理所当然是王铁权,事儿是他惹的就得他自己兜子。 这下可要了命喽!失去了两个主力,老多东西都拿不过来,胡强一合计干脆放点活物腾点地方,筐上的盖帘打开兔子山鸡放了一大堆,只留下两对野鸡和两对兔子,腾出来一个箩筐装点零碎,四个人背着东西,王铁权背着赵东河,一队人缓缓在山林间移动。 王铁权是最累的,身后的赵东河不穿衣服就有一百四五十斤,加上他那身装备少说得有一百七八十斤,脚下的可谓是步履蹒跚,没走出一里地就喘着要休息。 赵东河病歪歪的趴在背后还总刺激他:“这下妥了,俺,俺俩都遭罪。” 王铁权气道:“真新鲜,抬轿的没喊累,坐轿的说遭罪,你若自己能走鬼才想背你,死沉死沉的!” “那把俺放地上你走你的,俺不用你背。” “算了,这是欠你的,怎么也得还回去。” “酒钱你也得请,这次算你输。”赵东河这样了还记着打赌的事。 王铁权不耐地说道:“行了,我一人请你们还不行么?多大点事儿,唧唧歪歪的像个娘们!” 赵东河不依不饶,“这话你可是你说的,大伙都听着呢,敢反悔俺跟你没完!” “我看你是真没完了,老,老子说话算数,你别来墨迹,背着你……说话都费劲!”王铁权喘着粗重的呼吸,确实很累的样子。 “歇一会。” 胡强举手让队伍停下休息,他挺照顾二人,每走一千米就让大伙喘口气。就这样,队伍走走停停一天才走了平时的一半路程,路上那俩人摔趴滚打闹出不老少笑话。 来日再次上路,胡强感觉赵东河好了许多,说话也底气,想着让他下来走走锻炼锻炼。他是好心,可人家不领情,赵东河捂着脑袋说头疼,腿也没劲儿说啥也不走路,王铁权没办法只得继续往家背。 又一天时间过去,天刚见黑众人遇到难题了。回程走了七天前面不远就是老鸹岭,再走半天路程也就到家了,众人研究一番决定赶夜路,热乎的大炕头太招人惦记! 1 夜色里寒风四起,一行人踩着积雪缓慢前行,都希望能早点到家钻进热乎被窝好好睡一觉。 时间一点点过去,穿过了老鸹岭,绕过了狼山坡,眼瞅着大半夜了众人终于踏上乡村的土路,此时真是感慨万千啊! 到了岔路口,胡强停下脚步,向王铁权说道:“铁全回去吧,我背东河回家。” “好。”王铁权早受够身后这累赘,乐不得有人来接班,松手放下身后的赵东河。 他放手了,赵东河可没放手,此时他刚眯完一小觉,抓这王铁权的后脖领问道:“你哪天请咱大伙吃饭?” 王铁权特腻味这问题,嚷道:“别他吗没完!等你病好,第二天去镇上李二饭店,我请!” “大伙都听着呢,你明儿就得请,俺好了!” 赵东河说完话,撒丫子顺土路往东沟跑,四脚如飞生龙活虎的看不出一点毛病,哪里还有之前病歪歪的摸样? “妈了个巴子,你他吗敢跟老子装病,我他吗和你没完!”王铁权瞪着大驴眼,在后面跳脚骂。 赵东河扭过身,笑着回了一句:“没完就没完,先把酒请了!”说完一溜烟似的就跑没影了…… “我草他奶奶的,气死爹了!”王铁权站那心里憋了好大闷气。 胡强调侃道:“咋样?你毛驴子成了精,人家野鸭子也快半仙儿了,真当人家比你傻呢?” 耗子也在一旁笑道:“铁全快回去吧,明儿还得请大伙喝酒,早点睡,挺忙的。” “喝酒?”王铁权歪着嘴气道:“老子让他喝尿!这一道给老子累的,俺他吗腿儿都软了!” “这小子真能演戏,咱俩人抱一起摔那么多跟头愣是没露馅,总是那副没力气的蔫吧样子。” “哈哈……” 大伙想想这闹剧就憋不住乐,王铁权觉得好气又好笑,也不再多说,拿过自己的东西一撅一撅的往家走,其余人也都加快脚步…… 几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山子和陈猛相继走了,耗子家里就他一人,炕上指定冰凉,胡强就把他带回到自个家。大半夜的他们一回去,家里人都被攉拢起来,老爹老娘还有小燕子都在家,披着衣服围了上来。 当娘的在一旁嘘寒问暖,瞅着俩孩子脸巴子冻通红,身上一点热乎气没有,心疼不已。当爹的可没有给他们好脸子,胡长海给小哥俩好顿骂,指着框里的野鸡兔子恼怒道:“出去这些天就逮了这么几个玩意?山鸡野兔家门口都逮不过来,你们还用跑那么远?简直就是废物!” 胡强和耗子俩人一言不发,安静听着老爹发泄不满。小燕子拉着哥哥手让他抱出来一只兔子给她玩,小丫头抱着兔子稀罕的了不得说什么也要养在家里。胡长海特厌烦兔子骚尿味,却又得惯着女儿顺了她的心思,转过头把心里的情绪又倾泻在儿子身上。 农村养孩子讲究的是;穷养儿子富养女,女儿看上啥有啥,减少她对物质需求的欲望,以免将来经受不住诱惑走了歪道。反过来儿子看上啥没啥,这是对男孩的磨砺,让他懂得什么叫来之不易,激励他自己去奋斗。说白了就是,一个少给钱儿、一个多给钱儿。 胡长海接着又说他们占的那块‘大家荒’的空地被执法队插了木牌,写着禁止非法私自占用土地,不少人都在那捡笑话。他想想就来气,把俩冒失孩子又狠狠骂了一顿。 胡强对老爹的训斥没有反驳,二十多天收获这么点玩意确实说不过去,占地那事他倒不担心,他意料到会有点事儿,可此时却懒得解释。他和耗子都知道老爹的性子,你越跟他掰扯他越来劲,不如干脆闭嘴由着他说,自有人来降他。 果然,李凤琴见丈夫唾沫飞起来没完终于震怒,狠狠掐了一把丈夫骂道:“你个老不死的来劲了是不?大半夜的不知道让孩子先歇着,臭得瑟什么?” 转过身向儿子说道:“强子,带耗子去西屋睡觉去,让你爹给你烧把火。” “不用了,屋里挺暖乎,俺们先睡了。”胡强可不敢折腾自己老爹,拽这耗子进了西屋。 当娘的进屋给孩子铺开被褥,让他们脱衣服好好睡一觉,胡强和耗子真困了,躺那没一会都睡着了,脱衣服睡觉就是香啊! 下半夜,胡家的外屋地灯影摇曳,胡长海叼着卷烟坐着小木凳上往西屋的灶坑里添柴火,东屋里李凤琴带着小燕子娘俩在炕桌上包饺子,房山外的烟囱上,炊烟渺渺升起…… 第二天日上三竿,胡强和耗子俩先后起身,这一觉睡得真是香! 爹妈出去玩牌了,东屋里只坐着小燕子在那学习,今儿是周六,再呆一天她还得回学校,眼看快到元旦,她也快放寒假了。 见到哥哥们出来,小燕子忙活着给他俩放桌子,又亲自下了一锅酸菜馅饺子。俩人看到饺子馋够呛,狠狠表扬小燕子一顿,接着七里呼哧把一锅饺子打扫溜光,喝了碗饺子汤俩人一抹嘴挺着肚子爬上了面包车,小燕子望着桌子上见底的碗盘,冲二人身后做了个鬼脸,嘟囔道:“饿死鬼,吃完就抹嘴。” 有段时间没开车,胡强一点也不想,不像小时候家里养三轮那样惦着缝儿想踩油门。在鸿海的时候,他总听那些老司机说开车开腻了,他当时还没在意,没想到自己也有了那么点意思。虽然还不至于腻味,可已经不惦记这玩意说不定啥时候就开够。 车子径直开到‘大家荒’的平地,四周没有人影,一块孤零零的木牌钉在雪地上,上面写的和老爹说的一样;禁止非法私自占用土地。 “强子哥,这咋整?”耗子这称呼变得快,进山叫把头到家就是强子哥。 胡强冷冷一笑,慢步走到木牌跟前,抬脚将其踢飞,说道:“一会我去镇上转转,你张罗点人,在前面拉根铁丝,也立个牌子写上;‘此地有主’。” 耗子点点头表示明白,又问道:“你去镇上做啥?” “我去见识见识镇上新出来的行政执法是啥样子?”胡强说着,径直上了面包车。 “要不要我跟你去?”耗子听说过执法队里好多是以前派出所的联防队员,说不定哪个和强子哥有仇,没准真能打一架,怕有好戏被自己错过。 胡强看出了他的想法,摇摇头笑道:“我只是去看看,另外去农机厂看看二国。你得空再问问毛驴子,今儿到底请不请客?” “嘿嘿,说出的话泼出的水,铁全这回不想请也得请。”耗子对此倒很自信,他相信王铁权不会食言,至于与赵东河的纠葛那都是后话,说不定将来能闹出啥节目? “成,那我早点回来,下午拉你们去饭店。” 胡强打着火,面包车向镇里扬长而去…… …… 第十九章 大羽巴狼 镇政府西侧有一条土路,路边有三间平房早年这里是兽医站,去年兽医站搬到了集市附近这房就闲置下来,如今这里是狼山行政执法队的办公房。 窗户订着塑料布,里面的桌椅板凳都是镇政府换下来的旧玩意,中间的屋里坐着一个地炉子,铁皮烟筒直通到窗户外。 今儿周六,只有一个人坐在炉火旁值班,胡强进来时和对方打了个照面,同时愣了一下,此人正是夏天时信誓旦旦要靠斗犬发家致富的‘狗王’陈涛。 “哎呦,胡兄弟来了,快坐坐,今儿什么风把您吹来的?”陈涛忙起身迎接,心里奇怪这白眼狼大冷天的到这干什么?转念一想,也猜出个大概。 “嗯,来看看……”胡强四下看了看说道:“你不斗狗了?在执法队混事干的咋样?” “嗨,别提了!”陈涛一拍大腿叹道:“现在斗狗的人都疯啦,遇上大赌局给狗打猛药。那狗兴奋的像狼一样,我那狗刚赢几场就被活咬死,死的那个惨哪!拆狗的都分不开,奶奶的,以后再不去斗那玩意!” “俺那狗死的真可惜,那是我亲儿子一样……” 他越说越来劲,好像逃荒几年终于见到亲人一般,紧着往胡强身上倒苦水。后者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赶忙岔开话题,说道:“陈哥,我问你个事。” “啊?”陈涛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整的太投入,忙应道:“恩,你说啥事?” 胡强拿出香烟给俩人都点上,这才问道:“咱北片大家荒那块地,是谁让你们管的?” “我就知道你是为这事来的。”陈涛并不意外,抽了口烟慢慢说道:“其实这事俺们执法队里没人爱去,都知道那地是你填的,谁敢招你生气?” “说主要的。” “是上边的意思,俺副队也没办法,你还不知道副队长是谁吧?”陈涛神神秘秘地把脑袋凑到近前,直等到胡强摇头他才接着说道:“是葛大壮那个篮子!那小子现在抖了起来,仗着他当过兵入过党又有使了不少钱,整个咸鱼大翻身当上了副队,还他吗把我拽进来!” 胡强奇怪道:“瞅你这意思还不大领情?” “我领个屁情,整个队里就八个人,只有队长和副队算正式编制,俺们都是临时雇用工资才二百四,小年轻倒行了多少都是零花,我这老光棍连人带狗的哪里够活?” 虽然对方有点啰嗦,但胡强还真有了点兴趣,问道:“你们队长是谁啊?” “队长是区里派下来的,一个月难得露个面。妈的,年岁不大瘦得跟抽大烟似得,姓黄。”陈涛四下看了看小声说道:“俺们这执法队,就是个没正事的玩意!这穷馊邋遢地方根本没有俺们用武之地,一天混吃等死没啥可干的。” 胡强皱了皱眉,“那你还跟这干啥?” “唉,三十好几的人了,原也没想干这玩意。”陈涛苦着脸说道:“这不是俺狗斗死了嘛,家里还有两只……” “停!”胡强不想再听他废话,忙摆手打断,直接问道:“你就直说是谁的主意?” 见对方不耐烦了,陈涛也知道自己话多了,吞了口唾沫说道:“是连副乡长。” “连小山?” “对。” ‘妈的,又是你个周胜利,转噔一圈又回了北岭。’胡强心里暗骂,起身向‘狗王’告辞:“那个……没啥事我先走了。” 陈涛忙起身相送,有点不舍道:“这么着急走啥,在这暖乎地多坐会。” 胡强对这话唠脑袋疼,忙摆手婉拒,在对方的盛情下好容易爬上驾驶位,给油就跑…… 面包车直接到了农机厂,正赶上中午休息,胡强叫出二国请他到镇上的小馆子就着锅子吃了顿小酒。 席间,胡强和二国大概说了遍打哑围的事儿,让他明天去家里拿两只兔子。二国这人除了耍钱对别的倒没啥兴趣,兔子也没想要,在几人进山的这段时间,他又做了不少套子,告诉胡强有时候去他那拿。 从镇里回来,胡强再经过大家荒的时候,正赶上耗子召唤几个年轻人收工,看到面包车停下,耗子带着山子迎上来来说道:“强子哥,你看这整的咋样?看以后谁还敢来找事儿!” 胡强走下车和众人打了遍招呼,到现场看了看,随土道边拉一条铁丝,当间确实钉了个牌子,上面写的是胡强的原话---‘此地有主’,另四根拉铁丝的木桩子有点问题,每个木桩上都写着字,分别是;‘东沟子赵东河’‘西大林王铁权’‘南岗陈猛’‘北岭胡强’。 转了一圈回来,胡强总觉着不得劲,问耗子:“你这是给俺们立碑呢?咒我死是不?” “你看你说的……”耗子笑道:“这是四个村的地,俺琢磨把你们四个人名号都写上,让各村想冒尖的都掂量掂量。若是哪个村人来闹,就让谁去自己解决。” 胡强轻笑道:“呵呵,照这么说首先得把俺们村儿的祸害解决掉。” 耗子瞪着小眼睛问道:“俺村出祸害了?谁敢在咱村里闹事可不惯他包,俺们弄他,对不山子?” “削死他!”山子晃起拳头,摆出要揍人的架势。 胡强摇摇头,“这事以后再说,咱们慢慢研究,都上车回村儿。” 哥仨招呼众人上车,胡强把他们送回村又去了趟西大林孙家,带秀莲出来时刚好遇上王铁权,他正张罗着要请客,顺道一起拉上车…… 王铁权以为这顿酒顶多两桌子人,而事实却大大超乎想象,赵东河还没到的时候已经坐了三桌,等赵东河来时毛驴子傻眼了,这小子把他妈都带来了! 东沟来的人真不少,满满坐了四辆三轮车呼呼啦啦进来好几十个,赵东河搀扶着老娘向门口呆立的王铁权说道:“铁权你真是的,还非得让俺妈来,老太太都不爱来,为了照顾你面子,俺死拖硬拽地才把老娘请了来。” “啥?啊,是是,那个……大姨你快坐。”在老太太面前,王铁权也不知道该说啥,忙把长辈让到上座。 赵东河老娘面带微笑,看着王铁权感叹道:“铁全这大个子长的真快,比你爹‘木鱼’可高许多,你爹小时候跟我俩可有意思了捏!” 王铁权一听更不敢怠慢,说不定这娘们当年和自己老子真有点啥情况。 随着来的还有不少东河娘的牌友,也都是长辈,赵东河像个主人大大咧咧的招呼大伙自己找座,又把长辈请到上座。他老娘也不知道是啥情况,坐那有说有笑的甚是心安理得。 胡强见东沟来的人坐了四桌,怕铁权钱不够兜不住,偷偷把他拽到一旁摸摸底。王铁权倒是能兜住酒席,就是有点兜不住火气,不时怒瞪着远处的赵东河。 赵东河今儿表现得很绅士,对投射过来的不友好目光满不在意,席间总是扯着公鸭嗓谈笑风生四处举杯敬酒。 “看把他得瑟的……”王铁权盯着‘风度翩翩’的‘野鸭子’,恨恨地咬牙道:“老子请酒,他像个大羽巴狼似的四处卖弄!” 胡强拍拍他笑道:“别想那些没用的,人多更热闹,谁吃了酒不都得领你情么?东河把老太太请来也是捧场,你可不能想歪了。” “我想歪?”王铁权晃着脑袋叹道:“哎~~~俺啥也不想,啥事吃完酒再说,把头说的对,人越多越热闹俺欢迎!” 放下心思,大家伙开始举杯畅饮,酒宴进行的很顺利,直喝到近十点方才散席。气氛也很友好、热烈、和谐、诡异…… ps:昨晚没有码字,原因不解释,今天赶着草草写一章就发了。 歉意不歉意的都是废话,我懒得说,大家凑合着看,俺今儿装把‘大羽巴狼’! 第二十章 老鼻子了 第二天周日,胡强送妹妹回学校,想着把秀莲也带上到了城里给她买点东西,耗子也偷摸的约出二凤一起跟了来。 到了市区哥俩带着三个姑娘逛了趟商城,给她们都添了两套衣服,老爹老妈岳父岳母的都得想着点,胡强还给妹妹和秀莲各买了个手机,耗子给二凤也买了一个。现在哥俩不差钱,在村里有钱也没地方花,好容易进趟城怎么也不会客气。 吃过中饭将满心喜悦的小燕子送回学校,耗子又提议四个人去金店逛逛。 耗子现在是穷人乍富,腆胸迭肚,进了金店就开始挑货,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金手镯,拿过来看好后价都不问就拿下,足足花了两万块。二凤瞅着这些金子原本还拒绝,可耗子不管她愿不愿意,也不想她是不是自己媳妇,一件件往她身上戴,最终她心惶惶的还有一丝窃喜欲拒还迎到底都笑纳了。 胡强见那俩没办过正事儿的俩人都整那么热闹,自己这边板上钉钉的小两口也不能寒酸,也给秀莲挑了对金手镯,小女人得了对手镯满心欢喜再不肯多要,她懂得过于奢侈会冲淡心底那份欣喜。 农村人买首饰专爱黄金,什么白金钻石都是浮云,只有黄金才是实打实的玩意,戴出去显得富贵,到老了还可以传给子女,也算对后人有个交代。 出了金店,耗子看着二凤手上和耳朵上的闪闪金光,调笑道:“戴了俺的金子就是俺的女人,将来你若敢找别的男人,就把金子给老子退回来。” 二凤也是爱闹的,故意气他道:“嗤,戴俺身上就是俺的,凭啥退给你?” “不退也行,可怎么也得和俺整点真事儿,不然老子太亏。”耗子往歪道上扯,小眼睛色眯眯在她身上上下徘徊。 “你再这样,俺不要你的首饰,再不理你了!”二凤说完一甩头,气哼哼的快步向前走。 耗子瞪眼睛急忙追去,喊道:“你真愁死我了,一说正事就掉脸子,不爱要你倒是把首饰摘下来啊,还他吗戴着跑了!” “呵呵,不给!” 俩人在前面追闹,胡强和孙秀莲在后面只当笑话看,小女人轻挽他的手臂,身子斜靠着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此时她心里充满幸福…… …… 接下来的日子,胡强忙活着买地的事情,林美琪作为参谋远程指导,俩人狼狈为奸拿出了一套完整的方案。 按照林美琪的意思,今年闹了水灾村里肯定不富裕,这时候只要每个村甩它一两万就能让村委会点头。而胡强却不想趁人之危,觉着正因为近两年年景不好所以应该多给些,反正他现在不差钱,来年也好让各村有点底气。‘大家荒’的土地面积他量过,十六亩半左右,零头去掉就打一亩地一万,每个村给四万指定能成,心里也说得过去。 当他把买地的事情和各村一说,四个村委会都高兴应允,他们太需要这笔钱了!另外来说,这地已经被这帮小子占了,即使他们不折腾别人也收不过去,那可是四个村的小年轻,上百号人闹腾起来就是镇上也顶不住。既然人家不白占地,村委会又何乐而不为呢? 各村都点头同意出证明材料,只有北岭村出现点分歧,周副主任对此表示坚决反对,还搬出来许多法律条文说事,但别人不爱听他这一套见到现钱是真格的,最终还是寡不敌众到底还是达成了意向。 村里出了材料还得经过镇里土地办核实调查丈量,最终还要报给上级审核。没等往上报镇里已经先卡住不给办理,理由很充分说是上面有文件,其实就是连副镇长的捣的鬼,即使如此各村也没辙只能干瞪眼。 胡强对此倒不意外,对于他来说把各村拿下基本已完成任务,剩下都是跑腿的工作,至于上面的事自有林大小姐去折腾。 林美琪来年将要提干,而且她老子正是如日中天,传说林阳来年可能会升为地级市,这对于国家公务人员可是天大的好事,不但行政级别待遇会提高,在财政分配、招商引资等方面也有很大的优惠。当然,老百姓对此倒不会觉得怎样,柴米油盐酱醋茶,住房、就医、孩子上学,这些都关注不过来呢,谁会关心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闲事’? 林美琪现在很好使,不需要找她老子就把这事给办了。当然,人家也是冲着她老子的面子,她直接找到市国土局和青河区国土分局,上面下来人镇上自然得陪着,土地办立马开始核实丈量工作,做得十分很到位。就这样,没等到过年基本手续就办了下来,来年盖完房子就可以办土地使用证。 胡强拿到了地,村里都得到钱,可谓是皆大欢喜。倒是周胜利心里很是憋闷,此时他才感觉到,胡强这小子颇有能量,就连表舅连小山也忌惮几分,搞得他也担心起自己的前程,虽然不能亲近但也不想去得罪这个‘白眼狼’。 四邻八村把胡强这帮小子传得神乎其神,简直就是农民发家致富的楷模,说什么的都有,就是不知道他这些钱都是打哪来的? 眼瞅着将要过年,老百姓也没闲心打听那话。农民是靠天吃饭但不会坐地等死,地里没了收成,靠山的去吃山,靠水的去吃水,谁都不会放懒。喜欢折腾的去外面打零工,在家的秋天时候都上山采了不少蘑菇、榛子、山核桃、山楂等等,主要值钱都就是各种野生蘑菇,其他都是稀烂贱的玩意。 不只是采山货,到了冬天大伙又都忙着在山上打野食。不少人进山下套子,狼山和老鸹岭一带很是热闹,甚至也有人进了原始山林里去打哑围,但都不远走。护林队也懒得管,山鸡兔子多的是,只要不过分深入打大家伙,基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他们也是农民的孩子,知道今年日子不好过,没必要这时候犯众怒。 已经到了腊月,各家又开始张罗着往外卖自己的山货,连带着野兔山鸡都卖些,为来年春耕打好底子。 外来商贩的见卖的人多就压价,冯有福作为本村人不好意思压价,村里人都往他这送,其他村都是这个情况都卖给本村人。可到了城里货商和外边的商贩都商量好了一般,见到本村商贩就压价,给的价钱恰到好处,一分钱不让你挣还只让你搭个车脚钱。 赔钱的买卖谁肯干?干脆又都拉了回来等等行情,可干等也不是办法,大伙这时候想起了胡强说的那话,‘来年他收山货比商贩高两成’,所以又都找上了他。 胡强也是一肚子苦水,‘这他妈还没到来年呢,你们往我这折腾个屁!’ 可这乡里乡亲的又不能不管,别人不说,就是冲山子也得帮一把,若是能帮一家不如把大家都帮了。他心是这么想的,却没敢把话说太死,只说容两天时间帮大伙卖卖看,若是联系好了,这边就给大伙一个高价。 大伙还有点不托底可也抱着很大的期望,反正不差这两天,也就都等着好消息。 他们走了,胡强却犯愁喽!没办法,这事还得厚脸去求人,林美琪就免了,麻烦人家太多真张不开那张嘴,高倩交情差一些又是做大买卖的,这些散货人家未必看得上。 想来想去先给大鲶儿打个电话,裴封石刚从北朝回来,听到胡强的声音兴奋坏了,告诉胡强他们的买卖又赚了一笔,可听到卖山货的事他却为难了,说北朝人不缺这玩意,感情他就这么一条道! 胡强又给小猫打个电话,虽然一直没有再见,但他觉得和苗五阳的交情应该还是在的。苗五羊倒是爽快,答应留下百八十斤,虽然有点杯水车薪,但好歹也算一笔买卖,问题就是拉过去油钱合不上。 最后胡强只能试试自己的磕头大哥罗炳浩,他一点都没报希望,因为知道人家干的买卖和山货不搭边,只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这话有点像电视里卖药的广告词(括弧里有凑字之嫌))打了过去,没想到却有意外地惊喜。 罗炳浩听说兄弟要卖山货,当时就拍板说道:“多少山货把我兄弟愁这样?都拉过来,哥哥给你消化了!” 胡强苦笑道:“哥啊,大鼻子他爹---老鼻子了!你两年都吃不完。” 罗炳浩:“多大鼻子老鼻子了?只要是纯野生的山货你都拿来,我正好过年往外送礼。” 胡强:“哥,就是送礼也用不了那许多,等弟弟过去给你带点就够送礼了。” 罗炳浩有点不耐烦,急道:“消化不了我都帮你卖它!专卖大酒店,还都是高价,你就尽管拉来吧!” 胡强眼睛一亮:“真地啊?那我可就拉过去了。” “别墨迹,你赶紧来吧,哥哥都想你了!” “那妥妥的,我过两天就拉过去。” …… 放下电话胡强心里可有了底,他相信自己这磕头大哥有这个能量,于是告诉兄弟们往外传话,有山货都往他这送,照本地的收购价高一成。他没给高两成的价,一是还没到明年,二是不想让他们头一口吃得太香,不然来年自己的买卖没法做。就这样也用了许多本钱,他也豁出去了,反正赔不到哪去,干脆就让大伙赚点。 就目前来说,大伙对高一成的价格很满意,简直满意到家了!一时间大车小车的往胡强这送,镇里的人听说也跟着送,胡强来者不拒,只要是本地的统统收下,银行跑了好几趟终于算是都收了上来。 这时候胡家屋子里到处堆着各种蘑菇,还有不少山鸡兔子有活的有死的,胡长海两口子瞅着都眼晕,不只如此,耗子家的几个屋子也塞了一下子,山货收老鼻子了! …… 第二十一章 干大事 各种蘑菇野物分类装到大麻袋里,瞅着是真多,可惜一车都没装满。 胡强雇来了一辆长箱大挂车,这玩意拉东西得按几十吨计算,货物一袋袋往上装,轻飘飘的不压秤还挺占地方,所有东西装进去还余出点地方。 几个兄弟都要跟着凑热闹只赵东河不去,他有自己的想法,一来是不太想见罗大炮,二来是躲着点王铁权,‘毛驴子’现在可憋了一肚子气,这时候得避过风头,他干脆就在家歇着。 胡强开上面包车头前领路,想着到了那把车还回去自己再买辆新车。陈猛坐上货车副驾驶跟着压车,阴沉沉的坐那一句话没有,司机瞅他汗毛都发炸,可倒是路上一点都不困。 货车跑的慢,上午出发直到天渐黑才到了省城。 到了那罗炳浩早等得不耐烦,召唤手下人把货物卸到大仓库,领着众人先去喝酒,正事明天再办。 在东北并不是人人都酒量好,酒局只是一个载体,体现更多的是酒菜以外的内容,很少有东北人纯粹为了喝酒而喝酒的,当然酒鬼除外,因为酒鬼不管哪里的都一样。 喝酒是一个联络感情和沟通交流的方式,在酒精的轻微作用下,人的内心和情绪容易放松,平时的戒备也会消除。东北人并不把喝酒当喝酒,而是一种倾诉和释放,所以不会刻意计算酒量的多少,酒量是往往随着心情的涨落起伏而变化,东北人的酒量多少代表一种心情变化,酒喝得越多意味着心情释放得越多。 像胡强和山子这样是酒量好的,喝多少都能随着,而罗炳浩喝酒完全凭心情,平时半斤白酒的肚量,高兴时能整一斤甚至更多!今晚罗炳浩又释放了一把,一人干掉了一瓶半五粮液,结果又是伶仃大醉,见到兄弟他高兴啊! 晚上都住到三层小楼里,第二天罗炳浩继续带大伙闲逛喝酒,卖山货的事丝毫不在意。他不在意胡强几个却在意,那可是好几十万的货,趁着年能卖个好价钱,过了年可不好往外抖搂。 罗大哥让几人稍安勿躁,他心中有数早上已做了安排。省城是凡像样的酒店饭庄他都叫手下人去打了招呼,给他们定了数,让他们自己来拉。 到了下午,一辆辆各种各样的车子挤进了仓库大院,有的是采购也有的是老板自己过来。做买卖的都不愿得罪道上人,尤其这个罗大炮更是不敢招惹。 大伙本以为是堆破烂,照着数买点意思意思,也算对罗老大有个交代,可到这一看竟然都是上好的干蘑,价钱也是市场普通货的零售价,怕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干脆就多买些,都觉着这一趟跑的真值当! 这些干蘑实在是太好了,别说松树伞那样只能野生的蘑菇,一般可以人工养殖的拿起来一闻就知道是野生的,山鸡野兔也都个顶个的肥实,内行人摸摸肚子掂量掂量就能分辨出野生或是养殖的。 野生和野生的也有区别,狼山周围那是原生态纯绿色的野生环境,生长出来的蘑菇口味香浓,闻起来也有股特殊的蘑菇香。耗子守着秤一袋袋往外称,胡强在一旁收钱,头一天就卖出去将近一半的货物。 和省城相比,狼山只是个芝麻大的地方,他们这点山货丢在省城里连个动静都没有,根本不够消化。 隔了一夜,来的车辆更多,演变到最后竟然哄抢起来,没到半天山货售卖一空,很多人空手而回。 “罗老弟,再有这事你早点说一声,你这是照顾俺们生意,好事儿啊!” “罗老大,不是我不买,真没货了,你可别怪俺。” “罗老板,这些山货从哪搞的?能不能多拉来点,我店里真缺这玩意。” “谁再匀我一对野鸡,我送人。” 买到没买到的走之前都和罗炳浩打声招呼,后者也都点头致谢,再怎么张狂也不能没有礼数。罗炳浩现在很高兴,不但帮了兄弟还落个好名声,这真是一枪俩鸟! 最高兴的当然要数胡强几人,这一次可真没少赚,干蘑菇的利润近四成,只这一项就收入了十多万。最厉害的是那些山鸡野兔,收来时都是五十块一只,卖的时候胡强本打算一只一百,却被罗炳浩拦住了,用罗哥的话说,年前一只四五斤的家鸡还一百来块,这纯野生的山鸡野兔怎么也得卖二百。 其实二百也便宜,但有钱大家赚,各个酒店的利润也得照顾照顾,尽量让别人也多赚点,五六百只野兔山鸡也赚了七八万,这一趟哥几个总计赚了二十四万多。 王铁权和陈猛俩人瞅着一捆捆的钞票眼馋不已,但他俩知道本钱都是另哥仨出的,买卖也是人家干的,这钱和自己无缘。胡强哪能让他们白忙活,一人给他们两万,赵东河勉强也算一份,毕竟收山货时大伙都没少挨累,心里得记着。 至于胡强哥仨一人六万,说是这么说,却还都存在一块留待来年的大用处。 赚了钱自然得得庆祝,晚上胡强做东请罗炳浩等人吃了一顿,席间他又把买车的打算说了一遍。罗大哥也没想太多,根据狼山的路况还提议他们买辆皮卡车,这主意很合胡强的心思,客货两用开着还气派,当时就拍板定下了。 隔天又买了些礼物去裴封石和高倩那串串门,玩了几天哥几个才往回赶,开新亮的长城风骏5,事情顺利五个人心情都很敞 这车花了近十万块,几人都很稀罕,新车的手续已全部完备,车牌是省城的牌照,连货运证都办了下来。罗炳浩说这车最好办个货运证,省的麻烦,一切手续都是他这当大哥的亲力亲为。 回到狼山自然免不了一番显摆,赵东河见自己稀里糊涂也赚了两万块钱乐得成天跟后屁股转,再不肯脱离队伍。而此时,各村人对这些小年轻不得不刮目相看,尝到甜头话说的也好听许多…… “你看看北岭那胡强,真是个有本事的!” “可不是咋地!高价收那么多山货,到省城转一圈就没了,还开了辆新车回来,瞅着都气派!” “大家荒那块地也被他们占去了,这几个小子,看样子是干大事的!” 也有人爱说难听话…… “秀莲那小寡妇是个有眼色的,早早把强子拽进被窝,可惜这么好的大小伙子偏偏找个寡妇。” “就是,胡家那小子若是找对象啥样的找不到?可专看上这命硬的小寡妇,真不怕自己被克死!” …… 外面的闲话胡强早已听木了一点感觉没有,孙秀莲自打当寡妇起就接受谣言的洗礼,抵抗能力比胡强强悍,完全不当回事,反倒更加尽心卖密,炕上地下把男人哄得吱溜吱溜地舒服! 这阵子他们几个人一直在研究明年盖房的大事,胡强按当初林美琪的思路,决定干一个大型的庄稼院。十六亩多地一亩地六百六十六点六平米,那可是一万多平老大块地方。几个人在图纸上比划着,在上面画出哪里做饭庄,哪里做客店,哪里卖山货,统统研究一番,画了改、改了画,涂抹得乱七八糟。 胡强拿着惨不忍睹的图纸看了看,最终一撕两半丢进灶坑,“不行,这玩意得找到个专业人来画。” 赵东河问道:“怎么算专业啊?咱们这瓦匠木匠全都有,你就说找谁吧?” 胡强摇摇头,“这么大地方得安排的规整合理,还要有俺们农村的特色,我明儿去城里找个专业的人画布局,怎么盖房子俺们找当地的瓦匠请教请教。” 见大伙同意,他又接着说道:“年前俺们得把人手安排好,各房管事的、管账的、还有张罗待客的都得提前想出来。” 王铁权晃着脑袋腻道:“还挺麻烦,咱哥几个一人管一摊咋样?” “不行。”胡强直接否决道:“俺们得进山采玉,这里的买卖交给别人打理,回去你们都去想几个人选,咱们大伙参谋。” 研究了大半天毫无头绪,胡强也很头疼,现在他真需要个能拿起事的人帮他分忧。他原本想得很简单,盖几趟房子开门做买卖,整几只鹿散养在院子里,又是风景又有特色。可第一步连房子盖哪都画不出来更别说买卖了。还有那些野鹿也是没影的事,冬天若是逮不着,等开春雪化了草长起来就更难抓到,看来这道风景可以免了。 他刚想放弃,可外边却来了好消息,大马棒子徐少杰跑来向胡强报喜:“强子,出好物了,老林子边上来了一群带花的野鹿。” 老林子指的是原始山林,胡强一听说有梅花鹿,眼睛登时一亮,问道:“多少头?” “五只,一公四母俺数过。”徐大马棒子连问道:“强子,咱们打不打?” “不打……”胡强摆手道:“俺们要活捉它。” 徐少杰有点没底,迟疑道:“活的可不好抓。” 胡强也知道不好抓,梅花鹿可比傻狍子难逗好几倍,想了想说道:“你去村里把闲着的人都叫来,我再从别的村招呼点人手,咱们要打场大围!” …… ps:新书酝酿个大概思路,正在写提纲,相信大家会喜欢。 准备将来先在文学网发布个纯净的乡土,一是字数少,二是为将来的重生文争取点时间,主站的小说字数得多,要准备充分。 第二十二章 计划与变化 胡强召集了五十多人,多带些网绳和家什,一群人轰隆隆的往老鸹岭前进…… 即使这许多人,若想活捉野鹿也没有多少把握,那东西胆小警觉,离老远见到人就跳跑,而且速度飞快!若是它们往空旷处逃跑,那基本就没个追,只有把它们撵进林子里才有希望捕获。 此时的雌鹿十有八九肚里都揣着崽子,到了来年五六月才会分娩。通常情况下,这时候鹿群发现危险第一反应会钻进密林躲避,危险解除再继续在林子边缘晃荡。 胡强的目标是将五只梅花鹿一网打尽,而他真正的目的是母鹿肚子里的崽子。若想在村里散养梅花鹿,野生的成年鹿指定养不住,必须要从幼小时驯养,让它们漫山遍野的疯跑还知道回家,即使几天不回来也不用担心。 在村中散养鹿群,这是个很长远的工程,需要投入许多人力和精力,好在没多少本钱,鹿群和饲料都从山里白拿。 穿过老鸹岭进入原始山林不远,队伍又向东拐去,徐大马棒在前边带路,眼睛仔细地向四下寻找,他真怕鹿群走掉白让大伙折腾一场,那真太丢脸了! 鹿群没有走掉,在它和人群互相发现对方的一刻,已经跑进了身后的密林,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林子里! “我也看见了,四五个呢!” “别他妈瞎吵吵,把鹿吓跑了!” 人群看到鹿群引起了一阵骚动,领头的‘四不像’忙摆手让众人噤声,小心的来到林子边向里张望。哪里还有鹿影子?早跑进了林子深处。 胡强将哥几个叫到一起,安排道:“东河带几个人在这边等着,听到哨子进林子里赶障。” 见赵东河点头答应,胡强又接着说道:“耗子带五个人去林子南面,听我口哨也往里赶,尽量让它们往北跑。” 耗子点头应道:“明白。” 胡强看向王铁权和陈猛,说道:“你俩带十个人绕到东面,拉开两片网子,鹿群若往东去就给我撵回去,实在顶不住就拉网子兜俩母子。” “放心,指定能挡住。”王铁权咧着嘴瞥了眼赵东河,嚷道:“俺一口气把它们从西边撵出去!” 西边是赵东河这里,他听到话嘎嘎一笑完全不在意,知道毛驴子对自己还有怨气,他也不担心鹿群能打西边溜掉。 胡强对西边和南边也不太担心,即使跑过去也可以再布障,唯一要紧的就是东边和北边,这两边从哪漏出去都直接进了原始山林,跑了就别想再抓。北边是蹲障点,主要是东北不能漏,所以他派了两元大将守住东侧。 一切安排妥当,几人各自带人远远从树林绕过,找自己的位置。胡强这边带着三十来人也到了北侧,网子一片片打开准备拉网。这网子都王铁权从西大林搞来的,原来是二百多米长的拉渔网,多少年不用好多地方已经破烂,把烂地方破掉剪出十多片,上面的浮漂去掉,铅坠留着,每张网有十多米左右,两个棒小伙子完全能拉起来。 二百多米长的树林,网子不可能全兜住,所以北侧也有六个人在两边赶障。 胡强把自做的锁网下到了林子边,剩下的十二片渔网都拉到了林子里。总共才五只鹿,渔网不需要并排拉开,一个个的错开有点层次感,一旦鹿闯过第一片网,后面的还能补上。 闲的人和山子站到一边,人手两根绳索,等着网住一只绑一只。 北边准备停当,胡强觉得另三面早等得不耐,手指放进嘴里,吹起尖厉的呼哨…… 哨音在静寂的大山里穿破云霄,连对面的耗子都听得清楚。哨音一响,赵东河这里首先出发,六七个人拿着棒子狠敲周围的树干,还有人打着响板和小钹,声势甚大! 耗子这边人最少,可动静却最大,因为这边有个铜锣,当当当的锣声震彻山林。 王铁权那边也开始往里慢慢赶障,他扯着大驴嗓子呼嚎乱叫,比鬼叫都难听吓人,还啥动静都有,“啊哈!欧耶!嗷呜~~~呼嘶~~汪汪!呜~~~呼~~呕呕呕!~~草草草!……” 陈猛只带着人敲树,对身边的驴叫声有点不堪忍受,咬牙强忍着胸中的‘杀意’。可没敲几下陈猛就不敲了,只随在王铁权身后听他鬼嚎,胸中的‘杀意’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笑意’。 他看到一片野鹿溜儿从旁边向东而去,大伙整这么热闹,人家鹿群根本就没在林子里停留,早就跑没影了。陈猛第一次觉得王铁权的叫声是如此动听,扯脖子喊得嗓子都哑了,还在那玩命嚎叫,这股子认真劲儿真他吗招笑! 旁边人也见到了脚印,想说话却被陈猛止住,于是蔫悄悄跟后面看热闹。最后演变到十多个人跟在王铁权身后偷笑,王铁权眼大漏神根本不瞅脚下,扯脖子仰头呕呕呕、嗷呜的乱叫,大伙在后面不时挥舞木棒在树上敲两下,都能敲道点上,配合得十分默契…… 胡强等了半天没见鹿群,心里感觉到可能布了空障,见到赵东河与耗子出现已经码定没戏了。这不算啥,打猎经常有这事,计划没有变化快,大伙没觉得怎么地,倒是对东边越来越近的‘嚎叫’深感疑惑…… 毛驴子鬼叫着走来,身后的陈猛等人都捂着肚子憋着笑,有实在憋不住的往南跑远远偷着乐,乐得躺地上打滚!胡强等人大声笑出声,不只是笑他,觉着自己这顿白折腾也挺可乐。 王铁权还有点纳闷,“呜~~咳咳,嗯!哎呦妈呀,嗓子都喊破了,都看我干啥,鹿群呢?” “鹿群,哈哈哈……”赵东河笑得最畅快,“鹿群,嘎嘎嘎……鹿群跑了!啊哈哈哈……” 王铁权怒道:“跑了你乐个屁!草,你们都乐啥呢?” 这时身后的人再也憋不住乐,棒子撇了一地,都滚在雪地上狂笑不止,甚至有人喊起了‘救命’…… 最后,当王铁权弄清楚是咋回事,把陈猛也恨上了,说啥也要去他家掏副猪下水。陈猛对此丝毫没有意见,对于带给自己欢乐之人,他一向很大方。 笑够闹够,众人收拾东西往回走,几人问胡强野鹿还捉不捉?他摇摇头说年前不准备再折腾这玩意,等五六月份进山时去抓现成的小鹿崽儿。 想抓鹿崽得跟着鹿群,母鹿一旦要分娩会离开鹿群单独生活,那时候只要跟着它就能逮到小鹿。如果六七月遇见单独的母鹿,你只要观察它吃草时抬头所望的方向,就能判断出幼崽住处,顺着方向去找,很大几率会有所收获。 胡强现在不去想捉鹿的事,先得把房子事解决了,另外得把庄稼院最大的特色玩意预备出来,那就是当地的土猪。 当地人养殖的大多是本土的黑猪,比城里的猪肉好吃许多。现在将要过年,很多人家都会杀年猪,胡强想留两头明年接着养一年,开业时杀俩大肥猪。另外让大家明年多养点,他全部收购,还准备雇人放猪,把各村的预定的野猪白天在野外放养。 胡强昨晚上与秀莲聊起小时的趣事,突然就有了这个想法。记得小时候的猪肉特别香,那时候村里有专人放猪,大黑猪早上随着猪群下野地,白天四处放食滚泥,到了晚上猪群回来,经过家门口都自动进猪圈,省事省心还省饲料,猪肉味道也特别好! 他觉着这是一个好想法,而且不难操作,最主要的是以这种放养的绿色猪肉做杀猪菜吸引顾客,绝对比城里庄稼院的杀猪菜有看头。 随着对庄稼院投入的热情越多,胡强觉得自己的思路越开阔,很多奇思妙想随之而来,甚至想到冬天做几个爬犁拉客人进老鸹岭游玩。 他点子越来越多,其他人也想出不少主意,大家伙心态都有所转变,不再是那个单纯好勇斗狠想立棍的混混青年…… …… ps:新书已经发布,先占个位置,等本书完结后再继续上传。 书名《那山那水那土匪》,只上传一章,希望大家收藏下,有啥建议可以再书评发表,我一定虚心听教。 还在审核,有时间有闲票就去推荐下,书页上有链接,肥鱼在此谢过。 第二十三章 各怀鬼胎 猪的事倒是好说,年轻人里不少家都养两三头,打个招呼就搞定。还有的人家养着大老母猪,头冬天已配过种,来年四五月就能下崽子。 想放猪开始得有老母猪带着,胡强觉着村里只有两头母猪太少,又去镇南片买了两头老母猪,都是空肚子还得重配种。母猪二十来天发一次情,一年四季都可以交配,倒是不耽误事。原本打算养在耗子家,可这小子总不在家,干脆把俩母猪拉回了自己家。 胡长海看着猪圈里挤挤挨挨的三头猪,气道:“小兔崽子,这俩玩意一天得消化多少食儿,你知道么?” 胡强笑道:“爹,这俩母猪肚里没崽子,你瞅着哪天合适找个好公猪配上,来年六七月就能抱猪仔。” “唉呀!由得你在外蹦跶不说,还敢给老子找活!”胡长海瞪了眼儿子说道:“这俩玩意不但得喂,我还得给它俩找对象,真是……” “多两头猪算啥?”李凤琴在一旁看不过,截断丈夫话道:“我自个喂,你没事去寻摸看看谁家的公猪好,别一天没个正事还竟说风凉话!” “我就是说说,你还较真了!”胡长海晃着脑袋围猪圈转了大半圈,想了想说道:“东沟‘一分五’家的公猪好,改天我请他喝顿酒,把这事办了。” 李凤琴飞了白眼,哼道:“喝酒行,可别喝完了酒事儿再办不明白。” “那不能!” “能不能的你得想着帮儿子办了,找不来公猪,你自己配去!” “这,这,这叫什么话?”胡长海恼怒道:“平时总说我在孩子面前不会说话,你不也……咦!咱儿子呢?” “走了!”李凤琴扭身向屋走,临进门向自个丈夫命令道:“你别进屋,先去东沟找‘一分五’把事儿搭咕好。” “没到日子,急个神马玩意?”胡长海不太情愿去又不得不从,见老婆进了屋,他摇着头向外走,奉旨去给老母猪说媒。 …… 胡强忽然想到不少事得和村主任商量下,听老爹同意去东沟看看他就出来了。自己干的买卖对各村来说可是大好事,说不定就能带动村民脱贫致富,对村委会帮助不小,这得让村里人领情,还得让村委会大力支持,不能让他们干捡便宜。 村委会就是五间平房,村主任、副主任、在一个办公室,还有一间财务室,大队会计和妇女主任在这间办公。一间简单的会客厅,另外两间是通堂的会议室,破烂的桌椅板凳围了一圈,这里是大队和村民代表开会的场所。 胡强刚走到村委会门口,周胜利红着眼急匆匆往外出来,俩人打个对脸点头而过。都是一个屯子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大面上还得过去。 他先去那屋和马正本唠了几句闲话,这才来到主任办公室,冯有义正在看报纸,听到动静抬头见是胡强,立刻起身…… 胡强连忙先打招呼,“有义叔,俺来找你唠唠嗑。” 冯有义笑道:“强子来坐,以后没事就尽管来,现在你可是俺村的能人。” “啥能人,都是混饭吃。” “谦虚!”冯有义呵呵一笑道:“听说你打算在那块地上搞餐饮住宿项目,这可是大生意,也是大好事。” 胡强也笑了,“呵,好事还得村里多支持。” “支持,村里一定全力支持,在公在私叔叔都会支持你滴!”冯有义此时倒把他当亲人。 胡强又简单说了自己的打算,主要表明了将来会高价收购村里的山货,让村里人的收入得到实实在在的增长,另外要在村里发展绿色生态养殖,先把本土的笨猪搞起来,他负责回收,希望村里给予大力支持。 冯有义听得心花怒放,村民富了村委会收入也会增加,别看只是小村子,这也是政绩,村里好了说不定啥时候自己就高升一步。他立刻拍板决定,村里一定会做好宣传工作,政策上也将给予大力扶持。 嘴是这么说,可政策扶持对胡强来说和没有差不多。减免税收村里说的不算,土地也有了,最实惠的贷款项目胡强也不需要。在他心里还有点小农意识,欠别人钱浑身难受,最主要的是他手头钱儿暂时够用,裴封石那边的利润还继续骨碌着,这边还有采玉的横财,所以他完全不为钱担心,对所谓的扶持一点也没上心。 正事说完,爷俩又聊了几句闲话,胡强又想起一件事,好奇地问道:“对了,刚才我看到周胜利那小子红着眼急忙的往外走,是不是出啥事了?” “你还不知道呢?这个……”冯有义毕竟是大主任,背后说人闲话有点犹豫。 胡强感觉这里肯定有点事,压低声音说道:“叔,你要觉得该说就说出来,不该说就小声说,俺不告诉别人。” “臭小子!”冯有义给了他一拳,笑道:“其实也没啥,咱们这周副主任因为被骗五千块钱的事,快有点魔怔了,隔三差五去孙家要钱。这不听说孙大圣回来了,急着忙着要钱去啦!” “孙大圣回来了?啥时候的事儿啊?” 冯有义见他真不知道,慢慢说道:“昨儿晚上大半夜回来的,早上出来去茅房,被隔墙三秃子正瞅见,俩人还说话了呢,传的村里不少人都知道。” 胡强点点头,心里暗乐,这孙大圣回来准得整点事,大半夜跑回来肯定是没钱,和周胜利俩不定能整出啥热闹,这下可有好戏看喽! 村里不少人也都是这么想的,觉得周胜利指定不能轻饶了孙大圣,若是要不回来钱,没准俩人还能撕吧一架。 可事实,却让大伙掉了一地下巴。周胜利气势汹汹地进了孙家大门,出来时却是低眉顺眼的乖模样,与孙大圣俩人勾肩搭背的还挺热络。村里人开始觉得可能是孙大圣把钱还了,可再一琢磨又觉着不对,还了钱也不至于整这么近乎吧?瞅周胜利那副孙子样,这得拿了多少利息啊? 其实周胜利狗屁利息没拿着,甚至连本钱都没见到。他进了孙家门,正见到孙大圣悠嗒地在炕上坐着看电视,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开骂!豆腐孙二两口子也懒得管,这阵子周副主任没少往这来,俩口子看着他脑瓜子都疼,披着衣服去外面打牌躲出去了。 孙二两口子想得全面,让俩小子可劲闹腾,反正打架自己儿子肯定不吃亏,周胜利那小子若是气急砸几件东西才好呢,五千块钱也不用还他。 每人都往坏里去想,而只有孙大圣例外。他稳稳坐在炕上,听周副主任把他骂成小人、混账、狗东西、犊子玩意……是凡恶劣用词都拿来形容了一遍,最后又张口要钱。 孙大圣听他骂得差不多,这才冷笑道:“周胜利,不要把俺对你的容忍当做你放肆的资本。” “什玩意?!”周胜利红着眼骂道:“这时候你还跟我装神仙,你他吗纯牌在放狗屁!” “哼!”孙大圣冷哼一声,一字一句地说道:“俺知道到你离婚的事……” “什么?” 见对方装傻,孙大圣又说了一遍;“我说我知道你离婚的事,你把你老丈母娘日了!” 轰! 周胜利当时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没昏过去,整个人木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咋不说话了捏?没想到你这文质彬彬的大学嘴还挺壮,啥玩意都敢扔嘴里尝尝滋味。老太太都能日,我他吗老佩服你了!真的!” 孙大圣想着这大学生的人生简直太精彩了,用话狠狠刺激他的神经,可惜不是时候,周胜利此时完全呆立在那里,什么也听不到。过了许久周胜利才缓过来,一脸悲壮地问道:“你听谁说的?” “那你不用管,你就说有没有这事?” 周胜利还抱着侥幸心理,摇摇头说道:“那都是谣传,根本没有的事。” “谣传?嘿嘿!”孙大圣好笑道:“这可是你媳妇亲口告诉我的,还能有假?” “我媳妇?”周胜利又愣住了。 孙大圣颇为得意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想让他心服口服。 事实上孙大圣真见到了他媳妇,不过却不是听他媳妇说的。 他一直在林阳给他五哥跑腿,光头老五的斗狗场和麻将社生意都不错,又在狗市附近买个小门市准备开个宠物用品店。在省城联系了一批狗粮,让孙大圣开车去啦,后者到那了看见点货的小娘们长的挺好看就多瞅了几眼。 这一瞅不要紧,越看越眼熟,终于想起来是周胜利以前过年时带家来两回的前妻。于是他凑上前去想套近乎,说是周胜利的朋友,不想却挨了一顿臭骂。这娘们对周胜利恨之入骨,‘畜生’‘变态’‘不是人’的骂了一大堆。 莫名其妙挨顿骂,他心里感觉蹊跷,可就是问不出来究竟是咋回事?事关自己老娘,对方死也不会对外人亲口讲说,接着又把孙大圣骂了一通。 孙大圣也是个好事的,非要弄个水落石出,跟踪、打听,终于在周胜利老丈人家附近打听到了实话。起初他还有点不信,可此事在当地已经传得妇孺皆知,由不得他不信。 打听到这事,孙大圣太有成就感了!不再担心周胜利向自己要账,反过来没准还能弄一些封口费花花。 孙大圣把事情稍作改编,说得有鼻子有眼儿,周胜利也承认他已打听清楚,有些无力地问道:“你,你想怎么样?” “嗳,这才对嘛!”孙大圣拍了拍周胜利的肩膀,两手在他身上的衣裤兜摸索,最终摸出了四百多块钱儿,一边往自己兜揣钱一边说道:“咱们这交情,你只管放心,我一个字不往外说。我先送你出去,以后有事我招呼你。” 周胜利知道对方还想讹自己,只是暂时没想出条件。他也想仔细思考几天,事情太突然,他暂时先混过一天算一天。 于是就有了出门时的和谐场面,别人都以为他俩和好如初,却不知道勾肩搭背的两人,心里各怀鬼胎…… …… ps:昨晚俺过分了!---八点半竟然躺下就睡觉了。 好在四点半起来码字,中午算是补全。 想到本书的一个bug,大家荒那块空地还没有盖房子,怎么可能办下土地使用证呢?找时间改改。 第二十四章 打击 腊月中旬,村里已经有了点年味,去外打工的人也都陆陆续续赶回来,很多人家张罗着杀年猪。 年猪都要提前宰杀,过了小年可没功夫杀它。一家杀猪,亲戚朋友都要帮忙,院子里热热闹闹,大伙吃顿热乎的杀猪菜还能分一些猪肉,剩下的放在干净的缸里冻上,剩的多的还能卖给村里人。 二国家里今儿也准备杀猪,把胡强请去掌刀,耗子和山子也跟去帮忙。杀猪放血、烧水褪毛,一头猪被四个小子杀得利利索索,有山子和胡强在,大人们不需要伸手只负责灌血肠,把摘下来的冒热气的肠子翻洗干净,扎紧口接着把用水搅合好的猪血灌进去,下锅先煮一遍即算完成。 胡强这边再把猪半子分好,卸蹄子、下肘子、剔排骨,然后再换上二国来掌刀,一块块的猪肉割下来,二国提起一条好肉加一个猪心首先递给胡强,这是村里的规矩,对好屠子表示一点心意。接着他又割下一大条肉再次送给胡强,这是作为朋友来帮忙的谢礼,两样都不能拒绝。胡强拎着两块肉一掂量,足有二十来斤,家里过年都不用买肉了。 山子也分得了一条,耗子那份没要,他家不开伙可以不要,一会在酒桌上多吃些就成。 二国家的大黑猪也够肥,亲戚朋友都送完,还有半扇猪肉在那没动。这时候大伙该聚一堆吃杀猪菜,酸菜搁锅里炖着,最后把血肠和煮好的五花肉涮在锅里,喷香的‘酸菜血肠川白肉’正式出锅! 猪下水再炒两个菜,南北炕上两桌人吃得满头大汗、热闹欢腾。 席间,胡强放下酒杯向二国问道:“二国哥,来年有没有兴趣跟兄弟干?” “跟你干?”二国迟疑道:“我看你们人手不少,还需要我凑热闹么?” “咱那几个都是爱玩的,喜欢在山里采参,都不愿在家里守店。所以……”胡强小声接着说道:“俺想让你做个经理,明年帮俺操持庄稼院,兄弟不会亏待你。” “俺能行么?”二国还有点不自信。 “说你行就行,就当做是开饭店,想着法的招揽客人还不会么?”耗子接过话茬,笑道:“不懂的去城里饭庄学学,你要是舍不得农机厂,俺们也不勉强你。” “这话咋说的?那农机厂我早干够够的了。”二国思索片刻把心一横,咬牙道:“我干了!冲着强子,俺也得干好!” 耗子调侃道:“瞅你那样,让你去当官,整的像逼你去上吊似的!” 见二国答应,胡强心情大好,张罗大家伙举杯庆祝。二国这人会办事、会说话,心灵手巧学啥是啥,即使不懂的也会转着法琢磨明白。虽然有个烂赌的缺点,但只要收敛一点,完全合乎胡强的要求,他心里总算落实了一个人选。 …… 从打二国家出来已经是晚上时候,胡强和山子都喝不少酒,耗子酒量小干脆就没喝。 三人走到路口刚要分开,迎面走来两个人,近了一看,正是刚回没两天的孙大圣和终于找到组织的‘裤兜子’冯宝库。 耗子见是这俩人,立时笑道:“哎呦,真是巧啊!大侄子和大外甥都来了,快给叔舅见礼。” “少他吗扯这套,耗子,你最招人烦知道不?”孙大圣骂骂咧咧又看向胡强,“听说你们仨抖起来了,这他吗什么世道,小比崽子都能发家!” 耗子毫不动气,不温不火地说道:“你烦不烦我也是你舅舅,俺发财,你这些小辈该高兴才对,眼红什么?” “我眼红?”孙大圣觉得好笑,“你们啊!别以为赚点小钱儿就可以横得瑟,到底是没见过世面。你也别跟我胜脸,别把俺对你们的容忍当做你们放肆的资本。” 他又把对周胜利的话用了出来,他觉着这话到哪都适用,显得有水平还很牛比,准备以此作为口头禅。 “呲!”胡强本不打算理他,此时禁不住冷笑道:“孙大圣,要装比给我滚远点,别他吗不知道死活!” “唉呀妈呀,吓死我了!”孙大圣佯装怕怕的样子,接着拉下脸问道:“咋个意思,还要弄死我呗?” 胡强面色依然平静,幽冷的目光扫视着身前二人。孙大圣还好些,冯宝库忍不住向后蹭了两步。 耗子感觉强子哥要动手,忙伸手拉扯下他的衣襟,上前一步笑道:“还不明白是咋个意思?俺强子哥的意思是,别把俺们对你的容忍当成你臭不要脸的资本!” 他把孙大圣的‘经典台词’稍作改动,又送回给他。 “别他吗学我说话,自己有点创意行不?” “我是你舅,这话是舅舅教你的。” 孙大圣有点着恼,“你少跟我俩装大辈儿!” 耗子就是在故意气他,“你老妈都管俺叫弟,你自己说我是不是你舅?” “我……”孙大圣气结,怒道:“我他吗和你单挑!” 这小子没气糊涂,气这样还知道挑软柿子捏,胡强和山子是他无法企及的存在,只有对付耗子有把握。他也不是想打架,只要耗子稍微示弱,他就坡下驴丢两句面子话就走,绝不敢和胡强三人多做纠缠。 孙大圣是这么想的,可对面耗子却乐了,转头向胡强笑道:“哥你看见没,这两年都是你俩出风头,外边人都把我当蔫茄子,是个玩意都敢来叫号。今儿你俩都在这瞅着,我这当舅的要教训教训这混账外甥!” 孙大圣一听这话也来气,心里想的和耗子差不多,这他吗总不在家,这些小崽子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还得了!想到这,他高声嚷道:“你俩听见没,这可是他自己说的,俩人单挑,胜负各听天命,谁也不许帮闲打香香。” 为了显示公平,他还回头向冯宝库嘱咐两句,“不住帮忙啊,我就是被打死你也不许上来伸手。” 裤兜子急忙点头向后退,心想着:‘鬼他吗才想帮你打香香,俺还没活够呢!’ 胡强和耗子互相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轻笑着拉山子向后退两步。他对耗子的底细最清楚,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 两边腾开地方,耗子看了眼对面的外甥,脱下大衣丢给了身后的山子,“山子给叔拿衣服,看叔怎么让他躺下的。” 山子接过大棉袄憨笑道:“嘿,耗子叔使劲揍他,揍出屎来。” 孙大圣鼻子差点气歪,小体格不大,话说的倒挺大扯,还要把我揍躺下,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来吧!”他摆出一副轻松的架势,丝毫不把耗子当回事。 “哼哼哼……”耗子奸笑两声向远处的裤兜子叫道:“给叔数数,十个数让胜子躺下。” “去死吧你!”孙大圣气得当先扑了上来,下面一脚上面一拳,势要一个照面解决战斗…… “嘿嘿!”耗子轻笑着跳了一步,躲过下面踢来的大脚,紧接着一哈腰避过了上面的拳头,小身子滴溜儿一转,两步串到孙大圣的身后。 ‘我草,真他吗灵巧!’孙大圣俩下落空,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滑溜,再想回身去抓已经来不及了…… 耗子躲过他拳头之后身子就势纵起,侧面抓住了孙大圣刚烫过不久的卷发,不等落地身体移转过来,在空中面向孙大圣的后背,抓住他的头发向后拉,脚下同时蹬上他的后腰。 电光石火之间,动作一气呵成,快到了极致! 孙大圣刚想转身就感觉头发被死死抓住,钻心的疼痛使他更加愤怒,想回过手将手打开,却感到后腰被东西顶住,一股大力至上而来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耗子的力气倒不大,只是借着空中的惯性再抓住头发、踩着他后腰,上拉下踹,一下将其拽倒在地! “咕咚!” 孙大圣结实摔倒在地,盆骨、脊骨、后脑勺,传出一连串滋味不同的疼痛。尤其后脑勺磕得最狠,头昏目眩一时半会啥也反应不过来。 耗子趁这机会骑到他身上,挥着小拳头啪啪啪啪,连续五六拳都打在孙大圣口鼻之间,当时对方就鼻口穿血,看起来甚是凄惨! “有十个数没?”耗子拍拍手站起身,向远处傻愣的冯宝库问道,后者只张着大嘴吧目瞪口呆半天没言语。全部过程不到八秒,单算孙大圣倒地的时间也就三四秒的事,这他吗也太神奇了! “耗子叔真能!”山子拿着大衣亲手给耗子披上,挑起大拇哥由衷地赞叹。 “那必须地!”耗子此时趾高气扬,真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又转身指着孙大圣正经道:“回去你妈若是问,就说是舅打的。” 孙大圣此时缓过来一点,脑袋清楚些,但还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竟然被体格瘦小的耗子两下‘秒杀’,这打击太大了!但嘴角的血腥味和肉体传来的疼痛都告诉他,这事已经真实的发生了…… “咱们走。”胡强看了眼地上的孙大圣,招呼兄弟家走。他能明白孙大圣的感受,老棍子被小混子撅折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即使孙大圣算不上老棍子,也会有这种想法。 这样的样板故事经常发生,名气越大,来撅棍儿的人越多,受挫后的打击也愈大。 胡强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感慨,说不定将来的自己也会像孙大圣一样,面色迷茫的被打躺在冰冷地上…… …… 第二十五章 偷柴火 孙大圣被‘秒杀’的事并没有传开,冯宝库得到指令也没有向外散播。孙大圣是个脸皮厚的,依然趾高气扬地在村里闲逛,不时还往周副主任那串门。倒是长了点记性,见到胡强三人自动绕开,不愿和三人照面,尤其不爱看到耗子那意味深长的表情。 而胡强三人更懒得说这事,他们已不是那好勇斗狠的小青年,心思都扑在自己的买卖上。 趁着各村的男女青年都在家,‘四不像’同时放出话,来年不爱出去打工的都可以在未来的庄稼院上班,工资待遇不比外面低。这个消息引起了左近年轻人的广泛关注,守家带地就能赚到钱谁还会往外跑?纷纷打听这话的真实可靠性。 四个村子年轻男女全算上可有二三百人,这许多人都安排到位,大家持怀疑态度。胡强倒是信心满满,在省城时,他去过不少地方吃饭,很多饭庄里光服务员就一二百个,规模还没这大。若是将来生意火了带动各村的副业发展起来,这点人还未必够用。 腊月二十,眼瞅着就要到小年,各家开始忙着办年货。 每到春节,城里的鞭炮指定比农村响,但若论重视的程度和过年的气氛,在狼山这一带可比城里人更胜一筹。狼山人都相信,年过得好不好与来年的庄家收成有很大关系,所以每到过年,各种说道都会严格遵守。近两年田地里都没有好收成,今年更是几近绝收,各家各户的准备工作做得尤为重视,不论条件好坏首先都会把祭祀用品预备齐全。 年谣讲;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炸豆腐、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现实中二十三这天很少人家会自己做‘灶糖’,二十五炸豆腐和二十六炖羊肉也不多见,发面蒸馒头也是为了祭祀用,很多说道已经改了或者没了。 在狼山这里,二十三这天基本家家要做灶糖,不会做的也要用面捏个糖瓜出来,再去镇上买些灶糖,一来给孩子甜嘴,二来晚上做祭祀之用。 灶糖这东西咬着蹬硬,嚼着粘牙,牙龈过敏者慎吃,粘牙上甜的你牙疼,到时候漱口都不往下掉,用手还摘不干净疼起来要人命! 二十三、糖瓜粘,灶王老爷要上天。传说在家呆了一年的灶王爷,这天要去玉皇大帝那做年终总结报告,把各家各户的情况叙说一番。人们这天晚上供些灶糖送灶神,是为了让灶王爷嘴甜点,到了玉帝面前会说点话儿。还有的人家,腊八后杀过猪的,会把猪头在二十三这天供上,怎么能哄灶王爷高兴怎么来。 二十四、扫房子是必须地,家家户户都要扫尘,干干净净过大年。 后面的杀鸡、发面、蒸馒头,基本都为祭祀之用。年前要去祖坟祭扫,三十晚上要在家摆香案祭祀,这可是向祖先祈福的庄重时刻,祭祀物品也颇丰富。有传下家谱的要给祖宗供奉更加丰盛的祭品,上香时,全家男丁都要祭拜。大户人家祭祖一般要到初三结束,在结束前女婿不允许看岳父家家谱。 胡强早早办来了一堆年货,禽肉果蔬,烟、酒、糖、茶,哪样都得预备点,老丈人那边得送些礼物,四个村的村主任也都要意思意思,这些得提前预备出来。腊月二十五那天家里人就去坟地清扫一番,点香烧了些纸钱。原本想把城里的伯父叫来一起祭扫,可人家嫌麻烦说三十在街口烧点纸就得了,不来回折腾。 在哪都是尽孝,这事也强求不来。用大伯母的话说,人都没了还扯这些没用的干啥?有这孝心活着时候多用用比啥都强!这话说得有道理,在这社会上也比较流行这说话,但以此来搪塞祭扫之礼,怎么听都没味。 现在许多人年前回不了家,回到家的年前也没时间去上坟,只在三十晚上到十字路口烧几张纸算是尽了孝心,祭祀也可有可无。忙不忙的不用讲,说白了就是有些人已经不重视这个传统。自古以来,过年回家祭拜祖先是尤为重要的仪式,上至皇族下至百姓,异常郑重其事丝毫马虎不得,现在已经淡了。 秀莲今年在家过年,三十上午小燕子一人忙着贴对子、福字,东北人喜欢把福字倒过来贴,讲究的是‘福到了’。 家里瓜子、糖块、冻梨、冻柿子、榛子、山核桃,一样样摆出来,来人去客都是个招待。这些零嘴只是糖块柿子现买,其它东西都是现成的。瓜子个人家有种,冻梨、榛子、山核桃,山里多的是。山核桃在这里最贵时不超过三块五,收获季节块八毛钱一斤。和外地的核桃不同,本地的山核桃皮厚,果仁没有那么大,可味道好油性也足,是个补脑的好玩意,但吃多肚子不好受容易闹油。狼山人把山核桃皮当煤烧,底火硬还耐烧,真真是好东西。 不少人来给胡家送礼,胡强一大早也忙着往外送,不只是在附近村子,还去了趟城里给林美琪家和大伯父胡长河那都送些土产野味。回来时已经是下午,家里开始准备年夜饭了,年夜饭前要先祭拜祖先,然后才能入席。 这边酒席刚摆上,耗子就回来了,冯家是大户,每年都要举行隆重的祭祀仪式,他作为单枝的‘独苗掌房’必须得到场。 李凤琴见耗子这么早回来,笑道:“怎么你年年都半路往会跑?稳当的在那多坐会,冯家长辈也高看你两眼。” “二奶奶说的是。”耗子嬉笑着坐到胡强身边,又说道:“不过俺这娘不疼舅不爱的,打小就不招人待见,俺磕俩头就回来,凑合有那么点意思就成。” 李凤琴心里又犯酸,可面上却想让孙子高兴,连说道:“那是以前,现在谁敢不待机俺孙子?谁都知道俺耗子发了财,有了出息!” 耗子也知道刚才说错了话,捅到二奶奶的软窝子,强笑道:“那是必须滴,还得是跟着强子哥混,不然哪有财发?” 胡长海端坐在上首位,撇了撇嘴向儿子严肃地说道:“强子,你跟爹说实话,你们赚了多少钱?” 胡强在桌底下狠狠掐了下耗子大腿,面上啥事没有,应道:“不老少!” 胡长海对此回答心有不满,可大过年的又不好多说,沉下脸色一本正经地又问道:“跟爹说实话,你们有没有干犯法的事?” “绝对没有!”胡强立即坐直身子,认认真真地老实回答,这个问题他不能表现出太随意,不想让老人家操心。 “恩,这还差不多。”胡长海再没有多问,举起酒杯向俩小辈咧嘴笑道:“来,好儿子、乖孙子,都陪老子干一杯!” 耗子知道刚才两次开口都说错了话,此时再不敢扯别的,举起酒杯陪二爷爷干一杯,接着又去找小燕子拼酒,别人喝不过,他只能找小燕子欺负。慢慢的,年夜饭的气氛也逐渐热闹起来…… 年三十晚上是‘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年夜饭得慢慢吃。吃过饭后李凤琴带着女儿包饺子,胡长海领着俩小子坐那看着春晚喝茶拉呱,三人坐那对晚会里的新老面孔一顿评点,装得都像那么回事儿。 到了半夜,耗子和胡强俩人在院子里放了两挂鞭炮,闲着无事在外面看别人家放花炮。 耗子也鼓捣了一颗烟,抽吧两口丢在地上,“咳,俺还真抽不了这个。强子哥,往年俺们都去周三臭家偷柴火,今年不出去偷了?” “呵呵……”胡强想起小时的事,确实挺有意思,笑道:“恩,往后咱不去了。” 当地有个风俗,在年三十夜里去最富的人家‘偷柴火’,过了半夜在自己灶坑里点燃做头把柴,寓意来年把富人家的财运偷到自己家来。说是偷,其实就是拿,偷的光明正大,被偷的也是一脸得意,说明自己家富裕了得到村里人的肯定。 以前他们都去周三臭家偷,现在自己比周三臭都富了当然没有必要再去。胡强今年没想去别人家‘偷柴火’,可不少人都跑到了他家来‘偷’…… 胡强和耗子刚说完,土墙外面的柴火垛就有动静。矮墙不高,俩人借着灯光能看见一个半大小子拽出一把柴火往回走,还冲着这边笑了笑。不一会又跑过来不少人,嬉皮笑脸的‘偷柴火’。大伙笑是笑,但谁也不说话,说话就不叫‘偷’了。 胡强作为主人也不能说话,那样就成了往外发柴火,还是你自己‘发财’,别人‘偷’不到财运,就犯了众人忌讳。 以前周三臭就这样,看见有人来偷柴火,立刻高喊:‘随便拿哈,我白送,发给大家伙拿回去烧!’,结果‘偷柴火’的把柴撇了一地,扫兴的走了…… 忽然间,胡强和耗子发现很多外村人也来偷柴火,最可气的是‘野鸭子’‘毛驴子’‘黑皮蛇’,三人带头来‘偷’! 三十大晚上,这些嚣张的‘毛贼’当着主人面前,大摇大摆的往家抱柴火。胡强一不能追、二不能喊,只能等眼瞅着自己家柴火被人拿走。大过年饺子破了都得说‘挣了’,他想骂那三个‘畜生’一句也不能。 新年里,脏话、坏话,一个字都不能出口…… 第二十六章 年过去了 三十半夜刚过不久,天上飘起细碎的雪花,初一早上到处银装素裹,雪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反倒越下越大,鹅毛飞絮漫天飞舞。 瑞雪兆丰年,这场新年大雪给农民增添了不小的喜气,乡亲们对来年的庄稼有了盼头,早起来都是满面喜色。 “爹,过年好!” “妈,过年好!” 胡强一早爬起来就给爹娘拜年,他是最晚起来,那边小燕子早已给爹妈拜完年,见到胡强出来,一身新衣的小燕子笑嘻嘻地给哥哥鞠躬:“哥过年好,给钱儿!” “好!”胡强笑着从裤兜掏出几张百号,也没数都塞给了燕子。 “哇!五百,哥哥真好!”妹妹拿着钱蹦蹦哒哒往东屋去找她的‘小金库’去了。 胡强笑道:“挺大丫头一点稳当气儿没有,见钱比哥都亲近,女生外向!” “你好!”胡长海在一旁瞪着儿子:“随手就给丫头五百,我和你娘一人才给五十,你钱多就来晃俺们老两口是不?” 胡强赶忙赔笑:“哪能呢?!” 李凤琴从锅里往外捞饺子,说道:“你爷俩能给我省点心不?大年初一也叽咯。” “没有,俺爷俩闹玩呢!”胡长海接过一盘饺子,笑道:“人都说父子是前世仇人,闹扯几句才像回事嘛!” “闭嘴!大过年的扯什么仇人,都来吃饺子!” 李凤琴端着饺子进了东屋,胡长海也托个盘子跟后屁股往里走,胡强抹拭把脸随后而到。一家四口刚坐下,耗子穿着二凤给他买的新衣,乐颠颠的走了进来。 小耗子进屋,二话没说先给二爷二奶磕头拜年,然后给强子哥鞠躬,又受了小燕子一礼也赏了她五百块压岁钱,他把燕子当自己亲妹妹。 “哎呦我去!姑姑给侄子拜年,侄子还给姑姑压岁钱,这整的啥事啊?”胡长海怎么看都别扭。 李凤琴用筷子敲打丈夫,“别瞎说,各论各的,怎么折腾是他们小辈的事儿,你挺大岁数别跟着瞎参合。” “各论各的,一家人也不能论出俩辈儿啊!”胡长海对屋里人的辈分真闹老心了! 耗子一听冲小燕子笑道:“燕子听见没,姑姑过年好,给俺压岁钱。” “这才对嘛!”胡长海忙笑道:“燕子,快把钱给你耗子侄子。” “他是我耗子哥,不是我侄子,不给!”到手的钱,小燕子哪能扔回去?说什么也不承认那辈分。 耗子无奈地看着二爷爷:“二爷爷,你看,这不怪我吧?” “都吃饺子,少说话!”胡长海真没辙,大过年的又不好多说,干脆就当啥也不知道。 一家五口刚吃两口,呼啦啦又进来仨人,王铁权、陈猛和赵东河起大早过来,乐哈哈地给长辈磕头拜年,又郑重其事地给大把子拜年。他们仨本想给大把子磕头,却被胡强拦住说什么也不受这个,大过年的怕折寿。 按规矩,过年时给把头拜年都要磕头,可胡强不答应,旁边胡长海怕再把辈分弄乱了就没再讲规矩,让哥仨随便行礼意思一下就得。 那仨人拜完年没耽搁拍屁股回到别处拜年,剩下人把他们送走再回来吃饺子,都已经凉了! 好家伙!大年初一热乎饺子没吃上,胡强心里这个别扭,心想这仨牲口又‘偷柴火’、又扒早顶雪来拜年,同进同出的是不是故意闹腾自己?随后一想,即使是这回事他也没辙。 其实那仨人还真不是故意闹腾,只是都着急去山里挖玉,可时候还不到,他们嫌日子过得太慢,闲着琢磨点节目乐呵乐呵。 他们倒是乐呵了,胡强大年头顿饭就吃顿凉饺子哪乐呵起来? 没一会山子也到了,听耗子说给了燕子五百块钱压岁钱,他没二话也给了五百。这年过得把小燕子乐够呛,人家都是五块十块的压岁钱,她可好,门还没出就收了一千六,笑嘻嘻地把钱藏好,自己去街上找伴儿玩了。 胡家在本村没亲戚,主要是给一些邻居长辈拜年,也不能要压岁钱。街上孩子们穿着新衣嬉闹着挨家拜年要糖,多为凑个热闹,大人们也就图个喜气。 ‘姑娘要花、小子要炮,老头要个烟袋杆儿,老太要个裹脚套儿’,年轻力壮的成年人都是为了这些老的小的操持,只要老人孩子乐呵,他们也就没白忙活,自然也跟着高兴。 耗子和山子亲戚多拜年累点,胡强只走了几家就早早拜完。现在已经大了,不能像街上那些孩子耍闹,新衣新裤也不惦记了,过年给他带来的欢乐也越来越少…… 看到有的人家猪圈里连头猪都没有,外面还贴着‘肥猪满圈’,空荡荡粮囤子上贴着‘粮食满仓’,少钱修理没轱辘的农用车也贴着‘出入平安’,瞅着挺可乐,而胡强却乐不出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忽然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种责任,也许从填了大家荒那块地开始,也许是从看到水灾时乡亲们挣扎的目光开始…… 长得越大……见识的越多。见识的越多……想的越多。想的越多……背负得越多。随着胡强的财富增加,得到的关注在增加,身上的责任也在增加,他感觉父老乡亲对自己的关注目光中,有一丝期许…… 也许是他自以为是产生的错觉,但只要能力所及,胡强真愿意带大家好日子。 初一初二磕头儿、初三初四耍球儿、初五初六跳猴儿…… 过年除了吃还得玩,老人们喜欢围着火盆坐炕上拉呱,小孩子啥都玩就是不着家。大人们爱打牌,今儿赢俩、明儿输仨。年轻男女搅和在一起耍闹,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说不定‘这谁家小谁和那谁家小谁’能擦出点火花。 年,也就这样过去了…… 过完年,还有不少年轻人出去打工,想着春耕之前给家里多赚点花销。至于传说中‘未来的庄稼院’,那还是一片平地连块砖都没有,谁也不会在家干靠着等它。 “强子哥,不少人回城里找活,你那话也不好使啊!”耗子见走得人不少,替大伙的买卖担心。 胡强倒不意外,“咱们房子还没盖起来,傻子才当回事。” 耗子笑道:“还真有傻子,二国初八就辞了工作去城里找饭店打工,说是要在外面学习什么管理经验。” “呵呵……”胡强对此很高兴,感觉自己没看错人,转头向旁边的赵东河说道:“东河,你亲戚家的砖厂联系没有?一般开春砖会涨价,咱们得提前定下来。” “说过了。”赵东河倒是毫不担心:“我舅说如果现在买,一毛一送到家,等开春就是一毛五,这得你拿主意。” 王铁权在一旁不满道:“你那是啥破亲戚?没便宜两分钱,还随着涨价。” “一块砖让俩分,已经不少了……”赵东河解释道:“到了开春买砖的人多,拉砖车都安排不出来,哪有不涨价的道理?” “现在就让他们送。”胡强当场拍板:“最少得二十万块砖,这个不能耽搁。” 陈猛想到个关键问题,忙说道:“把头,那地去年刚填完,压的再好开春也会软,我怕地基沉。” “将来地基挖深点宽点,宁可多扔沙子也不能有闪失。”胡强对此也很重视,接着说道:“等林姐过几天找人把图纸画好,咱们几个参谋参谋,开春一定要盖个像样有特色的庄稼院!” “对!” 众人一致赞同,纷纷献计献策又研究了一番水泥沙子,最后又说到原始山林里等待他们发掘的‘横财’,一个个兴奋不已! …… 出了正月进二月,首先是龙抬头的日子,男人们都出来剪头,憋了一个多月爷们头上都和鸡窝似的! 东北农村有个习俗,男人正月不剪头,说是:‘正月剪头死舅舅’。 这咒忒损,当舅的都不要相信,不然没被哪个混外甥克死也会被他气死。过年时当舅舅的得多给外甥压岁钱,若是外甥嫌少,当时就跟你翻脸:“再给一百,不然我剪头去喽!”,遇上这事你说你咋办?所以就当这说法是扯犊子,干脆别信,信了给自己添堵。 狼山人信这个,而且信到理发店正月不敢给小子剪头的程度。若是哪个理发店正月敢给男孩理发,被孩子他舅看见当时就急眼,和孩子不说专找你开店的麻烦。理发钱不但得退回,而且还得加倍,不然敢砸了你小店! 砸了也白砸没人帮你说话,看热闹的还叫好;啥钱儿都敢挣,搂个脑袋就剃,你也不看看是啥时候?小孩不懂事你挺老大个人也不懂事?砸了你也活该! 狼山人信这个信得邪乎,所以谁若是犯了这忌讳,闹的也邪乎。 二月二,男人们忙着剪头,女人们此时开始忙着打酱块子了…… …… ps:谢谢五千兄弟的打赏和评价票。 此书从开始的几个收藏涨到现在几百,从几个推荐涨到现在几千,从几个点击涨到现在几万,评价、打赏也都有了…… 说实话,俺依足,很感谢大家伙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鼓励,真的! 第二十七章 阴暗之地 东北人爱吃蘸酱菜,大酱是不可或缺的调味,尤其在农村基本家家自己做大酱,农历二月正是打酱块的时候。 黄豆要先烀熟,有的人家喜欢先炒一下再烀,再用酱杵子捣碎,在案板上摔打成酱块子,用草绳打个十字兜吊在屋内的梁坨子上。到了五六月份农历四月二十八前后,家家户户的主妇们都忙碌着刷缸、晾晒酱块子。 挑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把发酵好的酱块子放桌子上掰碎,放在阳光充足的地方晾晒后装在缸里。下酱时的水量、盐量的比例要掌握好,之后把酱缸放在房外的向阳处,酱缸上面蒙上白布、里面放个打酱耙子上面还要有个缸盖。 接下来的日子,要像伺候自个孩子似的伺候酱缸。早上掀去盖子捣大酱,上面只盖白布,晚上盖缸盖子前还要捣一遍。阴雨天缸盖要盖好,晴天再敞开让阳光充分晾晒,直到发酵后酱香味儿出来才可食用。 还有的人家喜欢炒把玉米面做酱引子,为的是大酱发出来颜色好看。 程序大同小异基本都是如此操作,但到日子发出来的大酱管保家家不一样,一家一个味道。烀豆子的火候、酱块的发酵程度、下酱的日子、水量、盐量等等,各种因素都对大酱的味道产生影响。 这玩意和卫生与否也没有关系,许多干净人家做出来的大酱未必好吃,反之脏兮兮的人家做出来的未必难吃。不论是事先把豆子炒一遍还是用玉米面做酱引子,费尽心思做出来很多反倒不如普通做法好。 当地做大酱最好吃的当属北岭村的王婆子,王婆子娘家姓王、婆家姓包,丈夫死得早只带个女儿娘俩过日子,与山子家是隔壁邻居。这人家才脏呢!院子里脏水横流,枯枝烂草飞了一当院子,乌突突的夯土房看不出是哪个朝代建的,到如今已经矮了不少。草房盖也无人修缮,上面的草已经腐烂得四处飘毛。一年也没几个人来串门,屋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啥情况?听人说只是灶台就乌漆麻黑的,锅台上油渍斑斑,一层压一层能当沥青戗下来。 就这人家,做出来的大酱却是最好吃,而且当地人公认婆子做的大酱最好吃。很多人为此慕名来访,却被院子里景象吓得落荒而逃,没见过这么脏的人家! ‘瞧这家人这个埋汰样儿,大酱做得再好吃也没胃口消化。’起初大家都是这种想法,可当老包家的大酱发好,王婆子用她黑黢黢的手捣动起那黑黢黢的打酱耙子,院子里立时飘满大酱的香味儿,路过之人闻着味往往会不由自主的感叹一句:‘这王婆子做的大酱真香!’ 闻过味儿的都忍不住想尝尝,最早是冯有福没憋住,想吃又拉不下脸,最后让大山子厚脸皮去求。王婆子娘俩也是大方人二话不说叨一碗,结果吃完人家的大酱,自己家的大酱咋吃都没味,总惦记吃第二口。 因为这个,冯有福和儿子爷俩没少被山子娘数落。后期山子娘也学着王婆子下大酱,人家哪天打酱块子她也跟着打,人家哪天下酱她也哪天下,多少豆子多少水、该兑多少盐,都请教得一清二楚,做出来的大酱倒是比以前好吃点,可和王婆子做的还是差了好几里地! 王婆子在当地名头很大,不只是因为她做的大酱好吃,还因为她是当地最神的‘神婆’,而且是正经的黄大仙出马弟子。早年开堂出马之时,不少人登门来求医问事,据说很灵验。近几年王婆子说师父已功德圆满,暂在闭关不能来‘捆身’做法,又说自己泄露太多天机,有损道行于修行不宜,便不再出马。 出马仙所指就是萨满教,在全国有‘南茅北马’之称,在东北地区很盛行,只林阳当地就有上百个堂口。 王婆子是个忽神忽鬼的古怪人,平时少与人接触,只从‘闭关’很少有人登门。可二月二这天下午,胡强却拎着礼物独自进了包家的院门…… 刚剪完头发,胡强感觉脖子凉飕飕地,院子里还是那个脏样子,他也没敢进屋,站在院子里高声喊:“大姨在家么?” 连喊两遍房门才开,从里面走出个带劲的大姑娘。这姑娘身材细高挑、大辫子大眼睛黑亮亮的、模样中等偏上,棉裤外套了一条红布裤子,上身一件旁开襟儿的花布棉袄,手里托着一个小巧的短烟袋,烟杆上挂着个手绣的荷包,怎么瞅都像电视里民国时期连续剧里的角儿。 这姑娘就是王婆子的女儿,名叫包米香,大伙爱叫她‘香苞米’,外号‘包神女儿’意思是神婆的女儿。 包米香见到胡强还挺意外,亮堂的嗓子笑道:“呦,胡强来了,今儿刮的是哪阵风儿啊?” 这丫头今年十八岁,模样早熟,她十岁上学和燕子一届同班,到中学就不念了。按理应该管胡强叫哥,可包米香从小就是这样,除了她娘,对别人都以名字称呼。哪怕冯家的硕果仅存的老太爷在这,她也敢叫出‘冯平贵’仨字来!即使这样也没人挑理,人家可是神婆的女儿据说身上也带着仙儿,等穴窍全开说不定是哪个大仙儿的出马弟子,谁也不敢得罪。 胡强也不敢挑这个理,他和满村的年轻人有个共同惧怕之人,那就是王婆子!这是打小坐下的毛病,心里已经落下阴影,想板都板不住。此时他强挤出点笑容说道:“那个……俺来看看大姨。” 包米香叼了口烟袋上下打量胡强,把后者看得直毛楞,慢慢吐着香烟儿说道:“过年不登门儿,出了正月才来拜见……哼!说吧,啥事?” 姑娘说的在理,胡强也知道是有点说不过,但毕竟求上门来,怎么也得见见王婆子,客气地说道:“还是和大姨说吧,你个小孩子能做了主么?” “俺能做主,有事就快说!”包米香是个沙楞痛快的人,不喜欢别人磨叽,更不喜欢别人说她小。 “你客气点行不?哥哥可是提着礼物登门拜访,怎么连个笑脸都没有?”胡强举了举四样礼物,想让这丫头重视点自己。 包米香虽然不管他叫哥,但并不否定这个客观事实,低头看了看对方手里的礼物,娥眉轻皱:“俺是给春燕面子,换别人出正月才来拜门,我大条扫轮他丫的!” ‘这丫头疯了!’胡强心里来气却对她有点无奈,干脆直接问道:“你到底让不让哥进去见大姨?” “俺娘现在不坐堂,问事你就不用进了,若是做酱的事就跟我说。” 包米香也是个聪明的,寻思对方除了这两样也没别的事,先把话抖搂明白,省的纠缠不清。 “我……”胡强有点无语,他还真是奔大酱来的,寻思让王婆子今年多做些大酱,想买两缸等买卖开张又多了一件勾人的玩意。听到包米香的话,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做酱你也懂?” “我当然懂,这两年俺娘身体不好都是我下的大酱,比俺娘做的还香!”包米香一点都没谦虚,接着说道:“礼物拿回去,要大酱等日子、要秘方没有,你回去吧!” 这话说的真痛快,把胡强噎得一点脾气没有还挑不出毛病,愣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的目的,连说道:“俺想让你家帮着多做两缸酱,哥出钱买。” “没闲心、没闲缸,也没那闲工夫!” 包米香一边说着,脚步径直向屋内走去,身后的胡强站那彻底震到了。这小丫头真艮、真横、也他吗真怪! “香儿啊,谁来了?”正这时屋里传来问话,女声中略带沧桑。 包米香站门外回头看了眼胡强,向里喊道:“娘,这不进二月了嘛,白眼狼给您老拜晚年来了!” 这话说的…… 胡强瞪了丫头一眼,忍着没吱声,屋里人的王婆子却笑道:“呵呵,这死丫崽子!是老胡家的大强子嘛?是的话就让他进来。” 包米香瘪瘪嘴儿,打开门冲胡强颇不是味儿地说道:“进来吧!” 胡强心里也不说上是啥滋味?但好赖人家点名请自己进去,也算有点面子,跟着走进这传说中脏到姥姥家的屋子…… 村里的孩子打小把王婆子当巫婆,心里有一种天生的恐惧,甚至有的人家孩子闹哭,大人们会吓唬道:‘再哭让王婆子来抓你!’,这话百试百灵,到今天还有缺德人用王婆子吓人。胡长海就是个很缺德的人,所以胡强也是打小被‘王婆子’吓大的。今天,他人生中第一次走进内心中的‘阴暗之地’,心里有一丝忐忑、一丝不安、还有一丝惶恐…… …… ps:谢谢‘高老头’打赏。 明天朋友结婚,今晚上就要赶去,所以明天更新要晚上。 唉,有时候真挺羡慕晚婚的朋友,只是有时候。 腿上长个粉瘤,肿起老大还挺疼!朋友说是营养过剩让我少吃,纠结中…… 第二十八章 笑哭 胡强走进屋内,没有见到传说中能炝下一层黑油的灶台,也没见到哪里有污涂涂的脏样子,相反出奇的干净。光线确实不好,但灶台洁亮、锅碗瓢盆一应日常用品纤尘不染。心中早有偏见,怎么看也不应该是王婆子的家。 西边的屋门关得很紧,里面还有黄布帘遮挡显得神神秘秘,想来是王婆子供奉仙师的仙堂。 紧随着又进了东屋,还是那么干净,地上的桌椅、炕上的柜子桌子都是一些老古董,却是很整洁。 炕上端坐一个黑衣黑裤、一脸黑皮褶子的中年妇人,头发披散,双眼神秘幽深似乎能穿透人心,这倒与传说中王婆子形象很搭调。 她在看着胡强,后者也在看着她,俩人没等说话就开始相面。胡强不敢与王婆子对眼儿,对方的眼神让人不敢对视,又身不由己感觉不得不与之对视,主动权完全在王婆子,他想挪开目光也做不到,场面颇为诡异。 胡强心底震惊,不明白对方究竟施了什么咒儿让自己不自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似乎在吸引着自己探寻,仿佛自己将要沉沦进去…… 正这时,王婆子挪开目光看向胡强手中的礼物,不由笑道:“你这小子是来看我还是来看仙儿?” 胡强带来的礼物是一只烧鸡、一只烤鸭、一斤上好的烟叶,还有二斤猪头肉。这都是他精心预备的,想这王婆子是黄大仙的出马弟子,指定爱吃鸡、鸭、肉,哪个黄鼠狼能拒绝这玩意? 见对方好笑的神态,胡强心里感觉可能买错了,毕竟人家那师父已经得道成仙,也许和凡间的黄皮子不同。想到这连笑道:“呃,也不知道大姨得意啥?俺随便买了点小礼物,对不对的你老人家别见怪。” “乡里乡亲的有啥对不对,只要你有一份心意就成,快坐下。”王婆子指着身边的炕沿让他坐下,转头向女儿道:“香儿啊,替妈把礼物收下,谢谢你强子哥。” 包米香倒是个听话的孩子,撅着嘴走到胡强面前,拿过礼物硬生生地说了句:“谢谢强子……” 胡强眨了两下眼也没等来后面的‘哥’字,见丫头转身走开,苦笑道:“不用谢,都是些家常玩意。” 王婆子看着女儿走出去,这才转过头来问道:“强子找姨有事?” “恩。”胡强点点头,忙把自己来的目的如实说了一遍。 听到他来是为买大酱,王婆子爽快应道:“两缸酱而已,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钱俺们不要,你明儿送来两个缸就成。” 胡强也懒得客气,等酱发好了再研究钱的事,暂时先答应:“那就麻烦大姨了,那个……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你先坐着,大姨正好有事和你说。” 他说着起身想告辞,而对方却没有放她走的意思,王婆子接着说道:“听说你们准备在家边做个买卖,让附近的年轻人都跟着赚钱,是不是有这事?” 胡强只得坐下老实的答道:“赚不赚钱不知道,俺寻思干一把试试。” 王婆子点了点头赞成道:“好孩子,村里需要有你这样的人。大姨看你财气很旺,指定会赚钱。” 仙儿都这么说想来绝对错不了,胡强信心更满,忙谢道:“那借您老吉言!” “先别说好话,王姨想托你个事儿。”王婆子向外屋撇了一眼道:“姨寻思等你那买卖干起来,让米香也去你那打打下手,这孩子不离开我,还总惦记想给家里赚俩闲钱,你看……” “这事没问题,俺先答应啦!”胡强当场拍板,心想包米香这性格、这扮相、还有这股子臭范儿,啥也不干就是只坐在店里抽旱烟儿,她也招人儿啊! 凭人家会做酱的手艺,完全可以开个酱园,胡强心里还在窃喜,包米香却在外屋喊道:“俺不去,俺就在家陪娘呆子。” 胡强向外屋笑道:“妹子别急着拒,等秋天俺们那房子盖起来,你再拿主意。” “恩,是这个理儿。” 王婆子也知道女儿现在磨不开,等过了半年心思自然会转变。她安下心思见胡强再次起身要告辞的样子,小声沉吟道:“强子,大姨知道你能发财,可身上杀气太重,将来你要好自为之……” “啥?”胡强刚站起来吓了一跳,追问道:“大姨,你说的是真的?” 王婆子却摇摇头,“不好说,你要多加注意,遇事不可莽撞。” 胡强见她神神叨叨的也没说出什么四五大六儿,心里不大相信。在他心底虽然对这神婆敬畏有加,但对于那些算命看相之说从来不理会。见王婆子没什么要说的,忙告辞:“时候不早了,没事我先回去了,你老多保重身体。” “去吧。”王婆子点头送客,在他将要走出屋门之时,又不放心的嘱咐道:“强子若将来真闯了大祸,记住姨的话要往北去,北边是你的福地,那有你的财,还有你的窝……” “嘶……”胡强感觉后脖子汗毛炸起,倒吸一口凉气,两脚一只门外一只门里,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从这里往北去就是原始山林,原始山林里确实有自己的财,也确实有自己的窝,可这些她是怎么知道的?胡强心底满是震惊…… 王婆子见他站定门口犹疑不决,不由喝道:“去吧,不要胡思乱想,尽管走你的!” 胡强闻声而动,迈着大步走出土房,接着走出了包家大院。当来到街上,他心底只有两个字---邪性!至于怎么个邪性,他不愿说也不愿去想,只想离王婆子尽量远些…… 红砖一车车拉到空地,八千砖码成一垛,二十四万砖整整码了三十垛,摆在十六亩多地上显得颇为壮观。此时四村的人都相信‘四不像’这些小子不是开玩笑,还没等开春就拉开了阵势,拉来这么多砖,得盖多少房子?看样子这是要动真格的! 林美琪那边托人做的平面图纸也拿了过来,小哥几个看着似懂非懂,亏着小燕子帮忙参考才明白哪嘎是饭庄、哪嘎是厨房,哪嘎是客店、哪嘎是大堂。 胡强觉着这图纸不太理想,虽然设计很合理却也很平常,少了许多农家特色,心里就把它否了。但是这么大的地方,又要安排合理紧凑还要突出农家特色,哪有那么容易? 大伙纷纷给出意见,又另找张纸按原图的思路稍作修改,重新画了一张图纸。第二章就比较像回事,虽然还没有达到预期的要求,但可以作为预备方案,将来若有更好的设计再另作打算。 说话间到了农历二月中旬,天气猫一天狗一天,刮南风气温零上七八度,刮北风又倒了过来零下七八度,今儿刚脱下棉袄、明儿接着又套上。在东北讲究‘春捂秋冻’,可再捂也不能大热天穿棉袄吧?结果很多人得了感冒,包括孙秀莲。 秀莲感冒比较严重,可就是不肯吃药,每天只拿姜糖水给自己发汗,胡强见这也不是办法想拉她去医院,可对方死活不肯,而且晚上也不到他家住还故意躲着他。 胡强感觉到这里面有事儿,单独带到外面郑重地询问究竟是怎么个事儿? 起先秀莲起先还不肯说,纠结许久又迫于男人的压力,终于蚊声细语地说道:“俺有了……” 声音很小,但胡强听得很清楚,他不是某些电视里的傻男不知道‘有了’是什么意思?村里玩泥的孩子都知道‘有了’就是怀孕了。 即使这样,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听错,他不得不谨慎的问道:“真有了?” 孙秀莲红着脸默默低着头,咬着嘴唇认真答道:“嗯。”(有点搞笑 第二十九章 风儿变了 女人有了自己的骨肉,这让胡强感到惊慌和惊喜,而对于两家老人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既然决定留下孩子,双方的老人当然不能隐瞒,这个时候很需要他们的意见和想法。‘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正因为年岁大,为人处事的经验比年轻人成熟老练得多。有的年轻人平时能说会道、处事圆滑,看起来比一些倔老头子还老于世故。但若真遇到了棘手大事儿,还得靠老人给吃定心丸,越到啃劲儿的节骨眼,老人越是显得尤为重要。 胡长海两口子和‘孙老蔫’两口子为这事专门开了个内部会议,讨论的结果是今年必须让两个年轻人结婚登记,赶在肚子盖不住之前就要举行婚礼。 现在的农村人思想开放了许多,可有些事还会招人闲话,如果挺着大肚子结婚,得让街坊四邻笑话死!所以婚礼必须要三个月之内举行,而且还要热热闹闹大办。 都已经这样了,胡强和秀莲俩人没有意见都同意结婚。秀莲内心里暗暗欢喜,她已经二十六了真的拖不起,不拿到结婚证总怕自己男人飞了。胡强却感觉事情太多忙活不开,但不管怎样,这时候硬着头皮也得顶住,再怎么忙也得把婚结了。 结婚首先解决的就是房子,胡家这破旧的老房子不行,儿子新婚当然得住新房子,胡长海这时候想到去年村主任答应自己宅基地的话。于是他亲自上门取找冯有义要地,可事情却出了差头,宅基地不给批了! 胡长海在主任家大骂一通,回到家把事情和媳妇一说,俩口子都是愤恨难平,却又无可奈何。冯有义说这是区里的决定,狼山镇北片四个村今年都不给分配宅基地,说是头五一就要拆迁,整整四个村子都要动。 胡强听到这话也坐不住了,照这么说‘大家荒’那块地的房子也不好盖。他晚饭后也来到冯有义家问问情况,进门正见到冯有义坐在炕上抽烟,直接问道:“有义叔,俺们这真的要动迁?” “强子坐。”冯有义拂了拂炕沿上看不到的‘灰尘’,看胡强坐下他才叹了口气说道:“哎!你爹为这事和我闹腾了好一阵,去年俺答应过等你结婚就张罗块地,可上面风儿突然就变了!现在我也没办法,心里觉着是挺对不住你们胡家。” “这么说是真的要动迁……”胡强沉吟片刻,接着问道:“‘大家荒’那块地呢?” 冯有义摇了摇头拿起根香烟递给胡强,自己又拿起一根,用那根没熄的烟头对着,挺愁闷地样子说道:“盖房子怕不行,但那块地现在手续是你的,怎么也得给你些补偿。” 胡强对补偿完全不在意,听到自己不能盖房子心里却接受不了,连说道:“俺拉来二十多万砖在那落着,哪有不盖的道理?” 冯有义以为他担心砖钱,连笑道:“那个你别担心,真要动迁的时候叔帮你说话,少五十万都不给他们!” “五十万?哼哼!”胡强冷冷一笑,面色回复到‘白眼狼’的状态,表情淡淡地说道:“叔,这不是钱的事,而是我压根不想动!” 冯有义白天刚见识过胡长海‘翻脸无情’,现在见胡强也变脸,心里感叹‘这真是爷俩啊!’。可作为村主任该说的话还得说,他苦笑道:“强子,这事其实我也挺生气。别地方动迁提前一两就有风声,大伙趁着动迁之前忙着多盖点房子,好赖能多得些补偿,可俺们这昨天开会才听说,下月动迁办就开始工作,这么突然你盖啥都不赶趟,再说土还冻着你也盖不了!” “叔,俺不是和你生气,俺也不在乎补偿款,俺只是觉着不能动。”胡强抽了口烟接着说道:“俺现在想知道是谁要动咱们这地方?动完了他们要做啥?四个村子这老谢人往哪里安排?” 冯有义说:“听说是一个大老板看中了这里的环境,想投资开发的原始生态旅游度假村,还要在狼山北到老鸹岭之间那几个岗子坡建个滑雪场。反正整的挺大扯,投资十好几个亿!” 他说到钱数时眼睛差点瞪出来,这数字听起来都炸人,接着又道:“市里去年提倡在狼山搞原生态旅游,这项目与上面很合拍子,区里很重视也很支持,只是时间上匆忙了点,俺们下面一点准备也没有。” “那怎么安排咱们?”胡强现在比较关心安置问题。 冯有义想了想说道:“至于俺们四个村的村民安置问题,人家也早想好了,说是要在镇南大道边占些田地,给咱们盖楼房,到时候俺们都是户口都是非农户。” 胡强撇撇嘴,问道:“有义叔,你愿意动么?” “愿不愿意由不得我!”冯有义也很无奈:“书记点名让俺们村干部带头签字,还要带动亲属,你让叔咋办?” “俺觉得不好。” “能得不少钱还能住上楼房,有啥不好的?强子,这事你得支持叔,不然俺这村主任肯定坐不下去。” 冯有义说出了心里话,胡强却并不替他担心:“有义叔,俺觉得你不签字也没事,上面人若是因为这事把你撸下来,下次俺们还选你当村主任,别人谁想来坐着个位置” “你想的太简单,村里再怎么拥护也得镇上点头。” “俺劝你最好别签字,也别信他们说的,俺在省城时听说许多动迁的等好多年也不回迁,有的人到死也没见到新家。” “那都是命苦的,正常最多两三年就能回迁,而且人家还给你补偿租房费。” 话说到这地步已经没有必要说下去,胡强看出来冯有义是真心想动迁,这是他所不愿见到的。 胡强起身告辞,面容依然平静,当走到门口时站住了脚步,转过脸看向冯有义认真地说道:“有义叔,俺把丑话说到前面,你签不签俺不管,可到时候你若敢鼓动别人签字,别怪俺不认你这个叔!” 冯有义气道:“啥意识?你和你爹还真是爷俩,翻脸就不认人!” “我和俺爹不一样……”胡强语气缓慢深沉:“俺是认真的,大伙住这里是有房有地的农民,动了地方就是住笼子里的闲鸟儿。俺绝不让大伙签字,你最好也别签。” 冯有义被对方的气势所慑,紧张地问道:“你想咋样?” 胡强轻笑道:“不是我想咋样,而是村里一旦动迁,你们老冯家在狼山的祖坟也得挪窝,你说冯家人会咋想?” “再说,谁带头动迁就是村里的罪人,对待罪人我绝对不会客气,你尽可量往最坏处去想!” 胡强说完大步走了出去,屋里的村主任却在那里静静的发呆…… …… 动迁的消息迅速在各村传开,村民们都很明确自己的想法。 在当代,很多人盼望动迁,他们早早就把自己的院子和园子盖满了房子,希望以此发家一夜暴富。可一旦动迁真的到来,这些人的小农意识又开始泛滥,开始害怕起拆迁。这时候他们怕补偿条件低,怕给的钱儿少,怕自己比别人少,怕吃亏,怕强拆…… 怕得太多太多,怕得成宿成宿睡不好觉,直到签完字得了钱才终于安心。可是如果听到谁补偿条件比自己高,又开始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白天四处打听别人得多钱?直到发现还有比自己补偿标准低的,心里才得到一丝安慰。 金钱真的可以让人迷失,动迁所带来的金钱诱惑,往往让许多农民放弃了能传承子孙的土地,只想着眼前的利益。当然,这不能怪他们,动不动由不得他们做主,结果早已被注定,他们所能做的只有在过程中为自己谋划最大的利益。而悲剧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很多人显露出拙劣的一面,甚至看到往日相处不错的邻居被强拆都会暗自偷笑,但发现其强拆后所得的补偿更高,又会捶胸顿足暗暗咬牙,心里甚是不平衡。 狼山这里还好些,对动迁都很抵触。一来是当地民风比较醇厚,一般不会因为金钱而迷失本性。二是家家都没有多盖房子,知道不会有多少补偿。三是祖祖辈辈都住在敞亮的房子里,前有院子后有菜园,谁也不愿意去住楼房。 而最主要的;他们是真正地地道道的农民,他们深爱的是那片自己当孩子伺弄的土地!没有土地,你让他们怎么生活? 在这样的条件下,让这个上级领导高度重视的开发项目流产,似乎有了一点希望…… …… ps: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肥鱼准备吧一堆情节都勾兑到一块,后面还有…… 效果好不好就不管了,写写看…… 第三十章 想辙 第三十章 开发商动迁,狼山北片四个村子的这次拆迁区里高度重视,想以此作为契机着眼整个狼山、青羊、平湖的城镇建设。 狼山这第一炮要打响、要打好、要打得漂亮!要求镇上与村里积极配合拆迁工作,向广大村民多多优惠政策。村民如有条件可以提出来,有问题可以反映,但绝不能阻碍整个地区的发展道路,如有恶意闹事者,当地行政执法部门和公安机关要及时处理,避免失态扩大。 最后副区长要求各级部门的工作方法和尺度要掌握好,遇到问题要及时妥善处理…… 接着镇里又忙着开会,四个村的干部每天都去镇上听领导发神经,回来又得给村民代表传达精神,忙得苦不堪言。 与此同时,六个年轻人也聚集在耗子家秘密的开会,王铁权的大嗓门在当院都听得清楚:“吗的!来个玩意就想把俺们挪走,自打俺太爷那辈儿开始,俺家就住这儿,他们有啥权利让俺搬家?说出大天也不搬!” “你太爷算啥?”赵东河不屑道:“俺祖太爷爷年轻时就在东沟扎根了!” 耗子更不屑:“你那不算远,俺祖上在这放山时,康熙和韦小宝俩人还在玩泥呢!”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胡强皱眉道:“大伙说正事儿,今天咱们得研究个对策,说啥也不能让大伙搬家。” 胡强此时已经下决心要坚挺到底,这里面当然私心更大些,不论是外面的买卖还是山里的买卖,都离不开这块宝地,一旦四个村被占下,外面的买卖就白忙活,山里的买卖也不方便。当然,如果他的目的达成,将来的买卖再干起来,对大家都有好处。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繁衍生息,谁也不愿意离开这早已习惯的家,更不愿失去扎根在心底的那片土地。 一说到正事儿,王铁权满不在意地说道:“把头,俺觉着这个事儿没啥可担心的。俺们村里人都不愿意动迁,谁来折腾都没用。” “对对对,俺们那也是。” “除了村干部,没听谁说要动迁。” 大伙都不太担心,既然没人爱动,村干部再怎么吵吵动迁也的白嚷嚷。 “都不动自然是好事儿。”胡强沉吟道:“可不想搬不代表不会搬,威逼利诱,肯定有人带头签字。有带头的肯定就有跟屁的,咱们现在不想辙,将来现想可不赶趟。” “对,大伙都来坐下想辙。”王铁权拉着大驴脸盘腿坐到炕上,还学‘一休儿’舔手指头在脑袋上画圈,怎么瞅都觉得恶心。 “‘毛驴子’你给我正经点!把头说正事儿呢,你还在那耍洋贱……”陈猛指着王铁权的脑袋骂道:“瞅你脑顶上那驴毛,埋汰的都擀毡了,还在那臭不觉味!” “俺就拿唾沫屡屡头发,咋就这么招你不待见?”王铁权还挺抱屈,嘟囔道:“俺脑子不好使想不出办法,找点灵感就耍洋贱了?” “你脑子不好使?”赵东河鄙视道:“你顶个驴脑壳装傻,揣一肚子坏心眼儿玩人,你这头驴已经成精啦!” “再坏也没你野鸭子心眼儿坏!” “都打住,今儿不想出办法谁也别回家。”胡强又好气又好笑,真拿这几个牲口没辙,连说道:“这事关系俺们山里的买卖,最好都动真脑子。” 一说到山里的买卖仨人顿时来神,互相瞪着眼想主意。赵东河小心地问道:“把头,俺想听听你的打算。” 王铁权不耐地嚷道::“有啥可想的,谁敢来拆俺们房子,咱们招呼百十个兄弟把他们打出去!实在不行把枪拿回来,崩不死丫的也吓死他们!” “没那么简单……”胡强摇摇头说道:“我也没啥招,昨天给省城的罗哥打电话,他说都不同意倒好说,但早晚都得同意。” “这叫啥话捏?”耗子纳闷道:“都不同意还早晚都得同意,这啥意思?” “意思是说,俺们老百姓同不同意都得搬走。” 胡强对这个说法不赞同,可这话从罗炳浩口中说出不能不重视,人家可是专业的,对这一套路子门清。 陈猛阴沉着脸,听到这话目光当时泛起血色:“罗哥有没有出点主意,好让咱们能顶住?” 胡强点点头:“说了,罗哥说如果真要硬挺,最关键的就是要齐心,大伙要言行一致死也不松口!” “俺们得想出好法子,为了俺们的买卖,也为了乡亲们祖祖辈辈的土地,怎么也得挺过去!” 这真是啃劲儿的时候,几人没有像平时那样高声附,而是脸色都异常严肃,互相用眼神打气,暗暗在内心里使劲。 “呼,呼……” 在这庄严地时刻,炕梢却传来了如雷的鼾声,大山子终于没耐住困倦,自己趟那睡着了…… …… 第三十一章 积怒成急 山子不操闲心倒那睡觉,剩下的五人研究了好半天,头发拽下来好几绺也没想出好办法。让大家伙齐心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太难,人心隔肚皮,现在说得再好也没用,保不准到时候就有人变卦。 耗子心眼多点,见大伙都想不出办法,试探着说道:“强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既然四个村人现在都不想动,咱们再扇扇风传点坏话,让大家伙更坚定些。” “传什么坏话?” 耗子嘿嘿一笑道:“就说动迁怎么怎么不好,住楼房贼憋屈之类的,给多少钱都不能搬家。只要大家伙宁死不搬,就得跟着咱们干!到时候,上边人见软的不行想来硬的,那正好合了俺们心思,可着劲的折腾!” 胡强微微颔首:“别说,真有点道理,咱们求爷爷告奶奶跟他们讲道理,真不如在外面放风传邪,让各村人都绝了搬家念头。” “都不愿住楼房是真的,但还不够,得把动迁怎么不好摆出来让大伙相信。” 王铁权眼睛一亮,兴奋道:“村官不是说要在镇东头盖楼么?那里可离着黑林子不远,镇里死人可都埋那呢!” “这个好!” 几个人同时喊好,纷纷投来赞赏的目光,把‘毛驴子’得意的差点就‘驾鹤西游’。 “就说他们要把咱们搬到黑林子,反正这边不动那边也盖不上,上面人不承认也没用,咱们咋说咋是。”耗子奸笑道:“自己家坟头都懒着伺候,谁愿意到那边给镇里人看坟去?保准能成!” 一窍通百脉,这一个点子就把大伙的‘智慧’都勾引出来…… 赵东河也说道:“都说你们北岭的王婆子挺邪性,‘看事’看的准,最好求她再说点‘邪话’,让大伙都死心塌地的守着家。” “还有……”耗子接话道:“咱们搬家,狼山的祖坟都得挨刨,那可是块好风水,挪地方就得死人、绝户、断子绝孙,啥吓人咱们说啥。” “你那不是吓人,你那叫缺德。”胡强笑道:“不过现下就这么说,咱们把邪话、坏话、缺德话都扔出去,各村人躲过这个躲不了那个,让他们觉着搬家就是吃堵,说破大天也不搬。” “就这么整!” 研究了好一阵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几人又详细计划一番,这才各自回家展开行动…… 接下来的日子里,各村里谣言四起,‘坏消息’一个个接踵而来。 这个说;一旦动迁就没有了土地,家里院子和菜地也没有,闲着膀子啥也干不来,给你多少万块钱花不了几年,以后政府可不管你死活。还说住楼房一家家像关进笼子似的叠摞住,说像城里人住的楼房,铁门一关和隔墙邻居老死不相往来。 那个又说;将来给咱盖楼的地方就在黑林子旁边,周围全是坟圈子,有不少荒坟野坟没人祭扫,半夜里恶鬼闹人!还说小孩儿眼睛亮,若在那附近睡觉,脸色都得吓得发紫,成宿成宿的闹腾,住那就是给别人看坟。 还有人说:动迁的进来不但要扒活人窝,死人的棺材也得刨出来,把老祖宗挫骨扬灰,到时候连个骨节都找不到。还说狼山是块风水古怪,祖先安稳后辈能得兴旺,若是老祖宗被刨,没准家里会死人的! 正在这传言沸沸扬扬之时,当地的神婆、黄大仙儿座下得意出马弟子、王婆子也说话了。胡强为了请她出马可费了不少口舌,老太太也是打心眼里不想挪窝,于是真就站了出来…… 王婆子告诉四个村子人要三思慎重,说是各家的老祖宗已经认了门,定期会回来照看,世世代代很多祖先都在这里护佑子孙,还在家布置了仙阵防鬼驱邪。 她还说很多人家牌位供奉不全,一旦搬走,那些道法高深的老祖先找不到家门。若是搬到黑林子家里就没了仙阵护持,近代的祖先道行浅,遇到恶鬼没准俩魂儿能掐起来,弄不好就魂飞魄散。那些找不到家的老祖先失去寄托,会满世界寻找子孙后代,误了返回的时辰就会流落成孤魂野鬼。 话说的一个比一个吓人,传的一个比一个邪乎。这话听到一个都让人害怕,听三个以上的基本都差点崩溃,咬牙下定决心不搬家。 没办法,农村人就信这个。但话说回来,就是让城里人听到这些也会忌讳,而且话说的有鼻子有眼儿,证据确凿由不得人们不信。就算没有鬼神之说,你刨谁家祖坟也不能干,你说不祖坟谁信呐?你说不能搬去坟地谁信呐?大伙都怕那个‘万一’,也都不愿住楼房,更不愿去触那些忌讳。 总之村民的口风变了,没人问补偿款,都在希望上面的人干脆别来。 胡强等人没想到效果这么好,自己这些小年轻的不必说,就是那些大人们也开始聚在一起研究拒迁。很多结了婚的年轻人纷纷找上哥几个,要跟着一起干,都想着把动迁的事搅合黄了。 因为此事,村主任冯有义还被冯家的老太爷冯平贵叫了去,当面把他一顿斥责,让他不许煽动大伙搬家,说是对不起老祖宗。 冯有义有苦难言,他现在村里镇上的两头受夹板气,跟谁说理去?其他村的干部也都是如此,心里都埋怨动迁的事,也在心里暗暗咒骂散播谣言的人。 这时候最需要有文化的人给大伙科普下科学知识,虽然说也没人听,但总好过什么也不做。冯有义想到了沉闷许久的周胜利,可是这节骨眼儿上,周胜利却出事了…… 周胜利拿刀把孙大圣伤了,当天晚上就跑了,还留了封辞职信。人去哪不知道,因为啥砍的也都不清楚,大伙都是一脑袋糊嘟。 孙大圣只是胳膊划破一道口子,他也没报警,自己到卫生所包扎下就躲家里不愿出来。被一个白面书生弄伤,他觉着丢人。 其实他俩这矛盾早晚都要爆发,因为封口费的事,孙大圣没少往周家跑。开始时张口就要五万,后来自己又降到三万,可周胜利依然没肯给。 周胜利到底是有文化的人,他明白这是一个无底洞,给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接着还有第三次…… 所以这钱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给,可他真怕孙大圣把自己和前老丈母娘的风流事抖搂出来,这事在农村简直太丢人,甚至连累爹妈都会被人瞧不起。 可他越怕,孙大圣越是上脸,时不时的来敲打他一句:‘再不给钱俺可要往外说啦!’,周胜利把他恨得牙根疼,甚至杀他的念头都有过!他还算清醒,知道自己杀了他也没用,即使不被人抓到,自己的风流事也遮掩不住。 周胜利忽然明白过来,他走从政的这条路是错误的。如果将来真的官越做越大,被人关注的程度也会愈来愈高,那段落人口舌的‘风流史’早晚会浮出水面。 所以,他思考良久最终决定放弃当这个村官,还是去到大城市发展。 孙大圣是个倒霉鬼,总觉着捏住了别人的小尾巴就能为所欲为,到了周家就像进了自己家菜园子,看见啥都随手就拿。赶上人家吃饭,厚脸皮大咧咧地坐那,还冲周胜利嚷道:“瞅啥啊?快给我盛饭啊!” 周胜利忍了,可周三臭那能忍?自己家儿子自己知道,儿子自己饭都没盛过凭什么给他盛饭?虽然知道这里有事,但作为当地的财主他不能容这小崽子在家撒野,张口骂道:“你他吗的滚犊子,别他吗在俺家装相。” “哎呀哈!你个老东西……” 孙大圣随口骂了一句,没等骂完就被周胜利一脚从炕上踹到地上!他可以忍气吞声,但不能见这混账张口骂自己老子,本来心里对孙大圣积怨已深,趁着这股劲立时爆发起来…… 孙大圣被踹到地上,还没等起身就被周胜利压住,挨了一顿胖揍。把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好大劲把周胜利推开,起身拳脚相报。孙大圣是在社会混的,这方面经验算是丰厚,比周胜利可强许多,几下把对方打倒,不想又被周三臭踹了一脚! 他也耍起混来,爷俩一块揍!孙大圣一人对付爷俩还不吃亏,周胜利见自己老子挨了几拳头,当时怒火蒸腾,血脉贲张,红着眼到厨房拿把菜刀,举刀就剁!孙大圣用胳膊格挡,袖子破了里面的肉皮也破了,鲜血当时流淌下来。看到周胜利那玩命的架势,吓得他撒腿就跑,这才有了村里人传说的‘周胜利怒砍大圣’的桥段…… …… ps:晚上有更 上一章涉及敏感问题,编辑让俺修改,这个得好好斟酌斟酌,因为涉及的情节太大,只能尽力而为。 第三十二章 闹腾 周胜利当晚和父母说了个明明白白,没有隐瞒自己的丑事,一五一十老老实实都说了出来。 这等不要脸的事让周三臭夫妇很生气,恨这个儿子不争气,但不管怎么生气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得护着。这事既然被孙大圣知道,村里人早晚会知道,一家人研究了半宿,最终一致同意让周胜利去外面发展,风言风语由老两口顶着。 不管平时好坏,父母到了关键时刻,真的是无私奉献、无怨无悔…… 周胜利走了,可村里人没人说周家的坏话,都觉着是孙大圣的错处。道理也很明白,周胜利是什么人?那是大学生,那是村主任!而孙大圣却是个混子,到处欠饥荒的狗比人儿,谁对谁错不用想都知道。 外面的指责让孙大圣很不是滋味,心想:‘俺他吗再坏也是坏在明面上,那周胜利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骚狗,干的那都不叫人事!’。 没过两天,周胜利在省城和老丈母娘扯犊子被抓住,因此离婚的丑事被传了出来。起初人们不相信,以为是孙大圣造谣,可周家人也不出来反对,人们才知道这可能是真事儿。 这新闻可是太刺激了! 堂堂大学生、村委副主任、‘首富’的儿子,竟然干出这等事,简直能传唱百年! 农村人最爱说道‘搞破鞋’‘爬灰’‘乱伦’的事,而周胜利这个事儿就是是其中的经典案例,一时间成了茶余饭后的娱乐谈资。很多好事之人大胆的揣摩还原他与丈母娘的相拥相草的惊艳场景,越说越是丑恶。 周三臭两口子整天在家闭门不出,对外面的谣言听之任之、不予反驳,哪怕生气也往肚子里咽。他们老两口再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儿子在外面能平平安安,快乐的过自己日子。 在年轻人中,不只是传说周胜利的艳史,也把孙大圣埋汰一番,说其太包子竟然被小白脸剁了,简直就是白混! 没多久,‘小耗子秒杀孙大圣’的桥段也新鲜出炉,散播者正是耗子本人,证人是裤兜子。 耗子本来没想着说这光荣历史,但听大伙说孙大圣被伤的事,他自然得把握机会吹嘘一番,说了一句:“孙大圣就是个癞蛤蟆,走哪装哪,年前还跟我叫号单挑,结果一秒就被俺干倒在地,没见过这么菜的玩意!” 此事一出,震动四村青年,把孙大圣贬低一无是处。结果,孙大圣没过两天也背包走了,他也嫌丢人。 孙大圣与周胜利是一对冤家,也是一对难兄难弟,都因谣言而离家出走,他俩就是一对‘杯具’…… 周胜利和孙大圣的相续离开,不过是村子里的一段插曲,他们带走了一身‘鸡毛’,留下了两段‘佳话’,仅此而已。村民中真正关心的还是房子的事儿和地里的事儿。 再过俩月就要春耕,今年这地是种呢?是种呢?还是种呢? 而胡强操心的更多,山里的事、村里的事儿、盖房的事儿,再加上快当爹的事儿、准备结婚的事儿,还有那没有着落的新房,一件件挤在脑子里头痛欲裂! 他打算再过一月就盖房,新房和店房一起盖。既然没有宅基地,干脆在家院子里盖个厢房,以后有条件把老房子扒掉盖个小二楼,胡长海夫妇也很认可。孙家人也没意见,就是在老房子凑合结婚他们也说不出来啥,毕竟女儿是二婚,能找个这样人家,祖上得烧了多少香? 这事儿算定下来,胡强又抽空拉着孙秀莲去城里大医院做检查,好在一切正常,秀莲和胎儿都很健康,这让胡强心里放下了不少。 回来的时候,秀莲问他:“强子,你稀罕姑娘还是稀罕小子?” 胡强呵呵一笑道:“啥都行,自个孩子,男孩女儿俺都稀罕。” 嘴是这么说,可他心里多少偏向于男孩。这观念全国各地都存在,城里人也有不少人在意这个、农村更讲究传宗接代。秀莲也想生个小子,让胡家人高兴,这样媳妇当的才争气。 生丫生小其实都不错,随着传统观念的逐渐淡薄,女儿的好处也显露出来。她们不再是外姓人,一个比一个顾家,有啥好事都想着娘家,是真的体贴,要不都怎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呢? 到了晚上,胡强给罗炳浩打了个电话,把村民的心态和情绪都叙说了一遍,得到大哥高度赞扬。 罗炳浩笑道:“照你这么说事情很有希望,但也别大意,趁着他们没下来把工作做足、做通、做到万无一失。” 胡强也同意:“这是应该的,关键时候绝不会拉松。那个……哥,你还有没有啥招?都告诉兄弟。” 罗炳浩想了想说道:“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开始村民齐心反对,让他们的后备方案也落空啥招使不出来,事情自然而然就黄了。” 胡强追问道:“若有人带头签字了呢?” 罗炳浩:“个别人签字没用,你只要拢住大伙的心思就成,真到扛不住的时候,哥哥劝你干脆把事儿闹大,最好把开发商闹跑。” 胡强:“闹大?” 罗炳浩:“对,啥也不用管可劲的闹腾,谁来都好不使只要求他们滚蛋,闹起来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带人过去帮你。” 胡强笑道:“那不用,俺这上百号兄弟,怎么折腾都够用。” “上百号?”罗炳浩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小声的说道:“强子,若是有这么多人手,村里老百姓也齐心,你不妨干脆不让开发商驻进来。” 胡强:“撵走?” “什么撵走……”罗炳浩轻笑道:“干脆不让他们进,半路就给他们打回去。” 胡强激灵一下子:“能成?不会吃官司?” “谁让你真打了,做做样子把人吓跑。”罗炳浩对兄弟的智商有点怀疑,接着说道:“只要不出大事就行,人带多点,几百号人怎么折腾都没毛病,这叫法不责众。” 胡强对此比较谨慎:“若是开发商也带人和我们干呢?” 罗炳浩直截了当道:“那就跟他干!闹腾动静越大越好,干不动就给我打电话,我拉几车人给你顶上。” “哥,俺明白了。” 胡强这回算真明白了,说白了就是要想着法的把事儿闹大,把大人物都给震下来。虽然有难度,大人物也未必搭理你这个,但小老百姓光脚不怕穿鞋的,有啥不敢闹的?最起码能把镇上和区里的小人物闹怕怕,若真是闹出仇来,大家伙死也不会签字搬家。 说来说去,最主要还是要齐心合力,人心聚到一起啥事也不怕。 风还得继续吹,这回不但要说搬家的坏处,而且还要说不搬的好处。好处倒是显而易见,祖祖辈辈在这生活大伙心里都有数,有山有水、有房有地,就是这份感情都难以割舍,更不要说那一年四季的山参、野味。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把当地的好处无限放大,再把未来的买卖做个美好的展望,让大家伙看到希望,不管年景如何都能吃上饭,知道住在这地方不会受穷、挨饿。 经过几个小子有计划、有预谋的煽风点火,几天的功夫,四个村子人心终于拧到了一块,简直到了雷打不动的程度。就一句话,打死也不搬! 村干部也没办法,甚至有的村主任也不想搬,他们也懒着往镇上受夹板气,冯有义干脆躺在家里装病。 事情顺利,胡强心里也高兴,眼瞅着天气渐暖,种地盖房还不行,可以借这功夫把大家荒的平地再压压。可这边刚准备忙活,那边又出事了…… 谁出事了? 是去城里‘学习经验’的二国…… …… ps:两更送到,算把前儿的饥荒还了,心里也舒服一点。 第三十三章 肿么了 二国挨打了,而且是被女人打的,一个妖艳的娘们反正抽了他十好几个大嘴巴子!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头说起…… 当初他来到市里打零工,找了个不错的酒店上班,在里面端盘子当了服务员。他想学学人家饭店是咋干的,将来回去当个掌柜也照样给伙计上上课。 开始还挺好,学会了怎样托盘怎样倒酒,后厨的门道也多少摸到了一点边,还跟着学会了‘做早操’。起初他还觉得挺有意思,没想到在酒店里上班还做操,而且店里的女服务员一个比一个水亮,看着都眼馋。 二国比胡强大三岁,虚岁已经二十六了,村里的同龄人都已结婚生子他连个对象还没着落,这个年纪在农村不好找对象,父母着急他也急。来酒店看到这么多漂亮姑娘,他这心就活跃了,想着自己在这里寻摸一个媳妇带回去。没几天还真相中了一个姑娘,名字叫黄玲,二十一岁长得挺秀气,细一打听敢情这姑娘也是狼山人,家是南片黄家洼子的。 这下他可逮着亲人,惦着缝儿的跟人家套近乎,姑娘对他也不错,都是狼山镇的心里觉着比别人亲近。 时间长了,二国发觉不少女服务员都欺负黄玲,领班看不上她,因为啥不知道。一个女人看不上另一个女人,很多时候不需要理由,她们凭直觉就能判断出好赖。 黄玲的缺点就是‘蔫’、不大自信,而且还有点农村人的倔强,很不合群,这让她与众人显得格格不入。都知道人善被人欺,人蔫也一样。社会就是如此现实,你若蔫吧的懂得卖萌,人家会说你文静,但你若蔫吧的总犯倔,人家就当你是山货,不欺负你欺负谁去? 二国这人是‘大众心肠’,见不得弱势群体被欺负,尤其被欺负的人是自己看上的姑娘,就算只因为同乡也不该冷眼旁观,所以他几次站出来替黄玲说话。时间长了,黄玲把他当成依靠,有啥事都跟他说,心里也对他有些好感。 二国长这么大竟依赖别人,第一次被女人如此依赖,他找到了爷们的感觉,对黄玲愈加爱护。 因为黄玲,他没少和别人吵架,甚至有两次差点和男服务员干起来。两人在这里干的憋气,都不想搁着继续上班,二国还把实话告诉了对方:“老妹儿啊,哥跟你说实话,我出来就是学习学习,将来回去立马能当上经理。” 黄玲以为他在吹牛:“经理?啥经理啊?” “我有个哥们,准备在家附近开个大饭庄,那规模老大了!他准备让俺帮他管理。” “真的假的,你哥们是谁啊,这么大本事?” “你猜猜……” 黄玲眨着眼睛想了想:“北岭的?” “对!” “你们北岭,俺就知道有一个‘白眼狼’挺厉害,别人不知道。” 二国不满道:“啧,啥白眼狼,那是俺强子兄弟,我说的就是他。” “这么说你和白,呃……胡强,是朋友。” “亲兄弟一样!”他对此感到十分自豪。 黄玲微笑道:“那你将来当了经理,让不让俺去上班,俺也想在家边上班。” “那没问题,这对俺不算个事儿!”二国接着说道:“俺不想在这店里干了,觉着没啥意思,干满月俺就回家,老妹儿你跟我一起不?” 见对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黄玲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小声应道:“俺早不想干了,俺跟你回去,等你当上经理别忘了找我。” 二国乐道:“那准忘不了!再说,哥啥心思你还不知道?” 黄玲脸色登时红了起来:“别瞎说,俺可没答应你。” “你早晚得答应。”二国还挺自信。 “那,那也等人家回去再说。”…… 俩人在这商量一番,准备到日子向经理辞职,可事情却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 酒店经理是个女的姓王,三十多岁颇有些姿色,尤其那******大****甚是惹火,成熟妩媚的姿态很有股子风骚味,二国没少往人家鼓溜地方瞄。 王经理对二国和黄玲二人很没好感,原因是其侄女(就是死看不上黄玲的领班)经常过来打小报告。今儿见这俩人来辞职,王经理心里很不痛快,她本来就打算将二人辞退,可没想到被他俩占了先,没等自己开口就来主动辞职。 虽然辞退与辞职结果都一样,在她心里意义却大不相同。其中的道理谁都懂,只是主动与被动的问题,王经理就感觉很被动,心里也很生气。因此她告诉二人,走,可以!但没有工资。理由很充分,没干满仨月就没有工资,这是酒店的规定。 照她的意思,黄玲只干了两个月二国刚满一个月,抵押金还没有扣完不可能全额结算工资。再加上是突然辞职,当月工资就没了…… 反正理由多得是,二国和黄玲俩人都很郁闷。二国是个能白话的,国法、家法、劳动法,人情道德讲了一大堆,把王经理说的不耐烦,最后张口让他俩滚蛋! 二国依然不听,说什么也要俩人呢的工钱,这可惹恼了王经理,终于暴露出老娘们的本色,带着脏字让俩人滚蛋! 二国瞪眼问道:“你骂谁?” “我骂你俩怎么地?”王经理鄙夷道:“草你吗的,俩个土鳖还他吗来找我要工钱,没让你们倒贴钱就不错了!” 二国还挺好奇:“你拿啥草我妈?” “我……”王经理噎了一下,气道:“你俩赶紧滚犊子,别他妈站这等死!” 二国笑道:“你给工钱俺就走。” “我给你个几巴!草你吗的,你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啥德行,赶紧滚蛋,别在这恶心老娘!” 二国这人从不吃嘴皮子亏,因为跟人耍嘴皮子没少挨揍。此时他跳着脚喊:“你个堂堂大经理,张嘴啥几巴玩意都敢说,你是哪个‘野鸡’大学毕业的?” 啪! 王经理一个大嘴巴抽了过来,二国没有防备,一下愣在了那里。在‘心爱的女人’面前竟然挨老娘们一个大嘴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不管什么‘好男不跟女斗’,压根就不是好男,撸胳膊就要过去动手,却被旁边看热闹得服务员死死扯住,气得他回骂了两句。 这功夫保安来了,二话不说把他和黄玲都拧住了,王经理过来啪啪的扇二国嘴巴子…… 二国也是气急眼,脸色火辣辣的疼,一点没服软,嘴里放声大骂。这小子骂人一套套的,对方打的越狠,他骂得越厉害,而且还笑脸骂…… “打,死劲打,打肿了你就知道你亲爹长啥样了。” “你姓王、你爹叫王八犊子,那还不是你亲爹,你亲爹姓猪,你瞧你瘦得,哪还有你爹样子?你长得能辟邪,我都佩服你……磕碜成这样还把自己当仙女儿,你家老祖宗都被你羞得往别人家坟头挤……” “别人瞅你都觉着塞牙,走路吓死人、睡觉吓死鬼,你就是超级变态塞牙人!走路前扭后晃嘿,胸长屁股上了,屁股长胸上了。” “你妈长得好看,俺见过,还送她首诗呢!‘天上的雪、地上的霜、你的屁股像白菜帮!’好诗不?……” 啪、啪、啪…… 王经理邪火上撞,两只手换班打,到最后自己手都肿了对方还没停口。她停下手,对方两个腮帮子肿起老高,真像个猪似的,这又想起他骂的第一句话了,气得她站到旁边指挥着保安:“你们一人抽他俩嘴巴,我看看他嘴有多硬?” 啪啪啪…… 四个保安上来每人抽了俩嘴巴,这下二国不说话了,已经说不出来话,脸肿成那样舌头也不好使,腮帮子都发木。 王经理又给了黄玲一个嘴巴,让保安把俩人撵了出去…… 到了外面俩人互相扶助在街上走,此时晚上七点多,街上人不少,被二国这猪头吓了一跳。 被个娘们抽了这么多嘴巴子,二国死的心都有,像个机器人神情呆滞,漫无目的在街上晃荡,旁边的黄玲搀扶他一步一个眼泪瓣。 黄玲想报警,却被二国拉住了。他觉得报警也出不了这口恶气,警察未必会帮自己这边,即使帮自己也只能要点医药费,但现在已经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奇耻大辱,他现在动刀的心都有。 二国死活不去医院,耳朵已经不那么嗡嗡响了,脸巴子还是麻木,他知道没有大事,现在要解决的就是心里问题。 俩人来到没人的地方,六神无主的坐在那不知道该咋办?黄玲挨了一巴掌,心里也很委屈,想起来眼泪就掉。 “哼哈。” 二国伸出手,嘴里乌鲁乌鲁的不知道说什么?黄玲问了两遍,才从他的手势上看出,他说的是‘电话’。 黄玲把掉了漆的小手机递给他,看着他拨了一堆号码,然后把电话递过来让自己说话。 胡强刚搂着秀莲钻进被窝手机就响了,通过电话里的陌生女音和旁边乌拉乌拉的声音,他知道是二国出事了。穿上衣服和秀莲交代几句,匆匆开车往城里跑…… “呜呜呜哇哇……” 当胡强见到二人的时候,被二国肿起的脸吓了跳,对方看到他忽然跑过来抱着他痛哭失声,旁边的黄玲也跟着泪流不止。 胡强楼主二国的肩膀,安慰他道:“二国哥别哭,咱先回家。你放心,不管谁欺负咱们都要付出代价……” …… ps:有一章得重新修改,真是无语。 第三十四章 后患 回来的路上,胡强听黄玲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番,听到二国挨了这许多嘴巴子心里怒意上涌,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帮二国出这口恶气。当晚他把黄玲安排到自己家与秀莲作伴,自己带着二国跑到了耗子家住。 “我草!咱们狼山的爷们竟然被臭娘们揍这样?” 耗子提着破裤衩开门见到二国吓了一大跳,听强子哥说完大概经过,瞪着二国也不知是气他还是气不过,嚷着要去见识见识那女人是何方妖孽? 胡强让二人稍安勿躁,瞅了瞅二国的伤势并无大碍,让他们都躺下睡觉,有账等明天再算。 第二天一早,三人都早早起炕,二国根本就没睡,心里火大想睡也睡不着。胡强又把几个兄弟召集到一起,研究给二国报仇。 没啥可说的,王铁权和赵东河都是好闹事的,陈猛更是不怕事,几个人商量一番,决定带人去那酒店闹腾一番,怎么也得把脸面找回来。 上午十点半,蓝海酒店刚开始营业不久,中午的客人还没有上。街上忽然传来整天价响的柴油机声,三轮车一辆接一辆停在酒店外。路人见到这许多农用车大白天违章进城都觉着新鲜,以为哪个村子的暴发户到城里大酒店来办席。 整整十七辆农用车,驾驶室后车斗跳下来二百来个土里土气的年轻人。别看土,一个个面容肃杀,目光中斗志昂扬。他们都知道自己是来捣蛋的,气势摆的挺足,瞅谁都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路人们吓得不敢与之对视,匆忙加快脚步快速通过。 门外的保安见到这许多人也紧张起来,感觉这些土豹子不是好来头。 他们紧张,胡强等人却显得很轻松,六个人领着二国大摇大摆就要往里进。保安壮着胆在门口拦住:“几位先生是……”保安猛瞧见人堆里的二国,脸色顿时变了,下面的话也没说出来。 胡强挺拔的身躯站到二国旁边,面容不动声色,问他:“有他没?” “有!”二国红着眼厉声道:“这六个保安都有份!” 嘭! 胡强话也懒着说,直接一脚把面前的保安踹飞,挥手道:“打!” 轰! 旁边上来来十多个人把六个保安围起来揍,噼里啪啦这顿揍,下手没轻的。 王铁权搂过二国脖子,指着他还没消肿的脸颊嚷道:“都看好了,这里有样板,照这摸样揍,给我削肿他们!” 啪啪啪…… 弟兄们有样学样,抡开巴掌往脸上扇。 二国甩开王铁权,拉住胡强说道:“强子,不是要和他们谈谈么?” “我改主意了,懒得和他们墨迹。”胡强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也别墨迹,带我去找经理。” 说着话,一堆人闯进了酒店大堂,里面人顿时鸡飞狗跳,很多小姑娘吓得尖声逃跑。 “把桌子都给我翻了!”胡强打算速战速决,拉着二国往楼上走。转身向耗子小声说道:“你在这盯着点,挑不值钱的玩意砸!” 耗子会意,带着人在大堂砸东西,胡强他们到了三楼经理室,迎面正见到王经理打里面往出跑。二国过去就抓住了她头发,骂道:“臭娘们,爷爷找你算账来了!” “啊!我草你吗,你等着我全哥过来把你分尸!”王经理嘴里骂着下面又给了二国一脚,正踢到裆上,后者疼的当时就蹲了下去! 王铁权在一旁骂道:“连个娘们都对付不了,你他吗真是完蛋,靠边,看我的!” 他说着,过去一把搂过王经理,转到她身后,上下其手大占便宜,下面还紧紧盯着她的******,咧嘴笑道:“吗的,这娘们还真对老子胃口,打心眼里想弄她一下。” “别胡来。”胡强摆摆手,冷冷看着王经理:“打我兄弟时候,有没有想过现在的后果?” “想你吗!”王经理破口大骂道:“你们五个大男人对我一个女人,算什么男子汉!” “呲!”赵东河笑道:“你别把俺们当男子汉,俺们也不把你当女人,打了俺们人,就得接受教训!” 王经理心里慌乱,瞅着胡强问道:“你们想怎样?” 胡强没理她,转身看向二国:“二国哥,你自己看着办。” 二国这时已经起身,他觉着太丢脸,恼羞成怒恨得咬牙骂道:“我打死你个臭娘们!” 啪!啪! 反正抽了她两个大嘴巴子。 “啊!我呜,我和你没完!”只两巴掌就把女人脸打红了,瞅那样过一会就得肿。王经理气得简直要哭出声。 “爱咋咋地!”二国甩甩手,转身走了回去…… 胡强皱了皱眉,问他:“这就完了?” “恩,完了。”二国挠挠头:“一个女人,俺打两下出出气就成。” 胡强点点头,向王铁权说道:“放开她,咱们走。” “草,俺还没搂够呢!”王铁权挺不舍的放开手,任女人跌坐在地上哭泣。 胡强懒得再多看她,转身带头下楼。来到楼下,众人愣住了,此时二百多个兄弟都挤到了屋里,有两个身上还挂了彩,大门外来了二十多个带刀的壮汉,两方人个搁着门互相对持。 耗子拎着从后厨拽来的尖刀,旁边的山子擎着门板,俩人带着人堵在门口和外面人对骂。 “怎回事?”胡强没想到对方速度这么快,这会功夫就来了二十多人,还都带着家伙。 耗子见胡强他们下来,心里松了口气:“咱们正砸呢,他们突然到了把俺们外面的弟兄都撵了进来。” “嘿,这他吗才有点意思!”王铁权咧嘴笑道:“猛子,把家伙借我使使。” “不借!”陈猛阴笑着从裤腿拽出自制的尖刀。 这时候外面玻璃门外站出来一个大汉,也挺长个脸,怒目圆睁向里面喊道:“草你吗,你们是干什么的?敢到爷爷的地盘砸场子,都******活腻了!” 王铁权咧嘴嚷道:“你是哪个坑里的王八?” “我……”对面人气道:“我是你爹!” “我爹正和你娘搞破鞋呢。”王铁权丝毫不动气,“瞅你那摸样和我倒挺像,没准俺们是亲哥俩呢!” “滚犊子!”外面那人叫道:“有种滚出来,别你们看人多,都是一群废物!” 胡强此时站到了门口,望着外面的人,忽然轻笑道:“沈全,别来无恙啊?” 外面那个长脸的汉子,正是当初在号里与胡强有过节的沈全,林阳地界响当当的‘全哥’。他就是帮虎爷打理蓝海酒店的老板,里面的王经理是跟了他几年的姘头。 此时沈全见到胡强还挺意外,随后笑道:“哈哈,胡强你个小犊子,老子还没去找你算账,今儿你自己送上门来,等会老子人马到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哼!”胡强冷冷一笑:“手下败将,你能拦住我么?” 沈全心里确实没多大把握,对方人多是一方面,最主要是这胡强太扎手。想到这他也笑道:“你就算跑了又怎样?你家在哪我都打听清楚的,只是没时间去‘看你’,而且你妹妹在城里上学我也知道,我家虎爷就喜欢年轻的小姑娘,嘿嘿,说不定哪天我把她给虎爷送去开瓜。” 沈全觉得挺得意,而胡强心里却咯噔一下,深邃的双眼寒光闪闪,转头向陈某伸手要道:“刀给我。” 陈猛二话没说低递过尖刀,自己从旁边捡起一跟桌子腿儿。 此时屋里人手里都有了家什,菜刀、砍刀、水果刀,桌腿儿、木板、椅子腿儿,都红着眼准备向外拼杀。 胡强接过尖刀,目光盯着对面的沈全,向旁边的山子吩咐一声:“山子把门砸烂,咱们大伙杀出去!” 啪! 玻璃门在山子的巨力下与门板同时碎裂,木屑与碎玻璃额稀里哗啦掉在地上,胡强当下冲了出去,赵东河紧随其后,其他人喊杀着随着冲了出来…… 沈全见到胡强拿刀死死盯着自己,心里就感到害怕。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这小子的身手,在号里已经领教过一回,所以他没等胡强出来就往回跑去,他可不想死在这,对方那眼睛血红,这是要拼命了。 胡强此时真让沈全死,因为对方的话戳中自己的软肋,这样的人留着绝对是祸患。他现在怒火烧心很冲动,出来就直奔沈全,旁边一个恶汉举刀奔着自己肚子刺了过来…… 啪! 胡强眼疾手快,左手一把抓住对方持刀的右手,紧跟着右手刀就扎了过去,噗!正中对方肩膀,鲜血喷洒而出,那恶汉疼得跌倒一旁。胡强又一个飞腿将另一个汉子踹飞,一系列动作快、准、猛、狠,干净利落! 身后的赵东河与王铁权较着劲儿冲杀,大棒子轮的排山倒海,带着上百人横冲直撞…… 二百多人冲二十多人,那简直就是吃口咸菜简单,在几个猛人的带动下摧枯拉朽般,把二十多打手冲散。对方人能跑的撒丫子跑,跑不了的抱脑袋躺地上挨打。 胡强经过两次阻隔,再抬头去寻摸沈全已经人去无踪……早跑没影儿了。 “妈的!”他心里暗骂一句,向众人高喊道:“上车,回去!” 听到话,众人呼呼啦啦都各自上车,嘟嘟哒哒的柴油机响起一片,十七辆车迅速开跑,留下了一路黑烟…… 胡强开着自己的车,二国、耗子和山子都在车上。他车快到了城边子,突然停下车,向耗子吩咐道:“耗子你下车,给你三天时间把沈全的住处和常去的地方都摸出去。” 耗子见强子哥脸色阴沉没敢问别的,点头应道:“你放心,俺指定能打听清楚。” 胡强颔首:“另外注意下他们这两天的动作,一有风吹草动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耗子下了车,不等车开走迅速融进人流消失不见。 胡强对耗子这点很赞赏,关键时候比谁都胆大心细,丝毫不马虎。见他走远,等后面的农用车队上来,他这才押后跟着离开…… 二国此时最是难受,他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状况,看着胡强小声说道:“强子,对不起,因为俺闹了这么大事情,早知道这样俺不该连累你们。” “你错了二国哥……”胡强在前面轻轻摇头,叹道:“其实我该谢你才对,没有你这事,俺还不知道自己埋了这么大后患!” “什么后患?”二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酒店时,乱哄哄的他在后面不知道前面人聊的是啥。 胡强没有说话,沉着脸默默开车,心里已经给沈全判了死刑。这个人能找出自己妹妹还打听出自己家,说明他早已暗藏鬼心,这个人必须得死,不然后患无穷。 祸从口出、病从口入,沈全若知道他无意间泄露处心积虑计划,却惹来杀身之祸,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 …… ps:拆迁不能写,情节要修改,搞得我很被动,这章原计划只是个小插曲,没想过要引出‘沈全’,写着写着他就出来了,就这样吧! 第三十五章 值得信赖 回到家,胡强把事情前后想了一遍,知道自己动刀想宰掉沈全时有些冲动,一旦把对方捅了后果不堪设想,他觉得这事的慢慢谋划、徐徐图之。 另一个担心对方报警,胡强觉得有必要与林美琪打声招呼,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林美琪管不了也能帮忙探出点底细。 其实胡强多虑了,酒店方面没有报警。沈全作为道上的二哥不可能会求警察帮忙。但是路人却报了警,那么多人、那么大动静当然会惊动警察。 当警察到了酒店,两边人早已不见踪影,饭店里只有一些服务员在打扫地上的狼藉碎片。问他们是谁报警小服务员纷纷摇头,问出了什么事他们也说不出所以然,只知道来以前在这里上班的二国带着上百号人来砸店,还和老板的人打了起来。 既然被害人没来报警也没有配合的意愿,警察才懒管这糟心事,上百号人听着就头疼。他们也知道这里的老板是谁,更知道沈全时何方神圣,所以草草询问几句就回了警局,连案子都没立。 林阳金豪酒店在当地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档酒店,此时二十三层的顶楼的超豪房间里正上演一幕肮脏的剧情。头发花白、身体保养还算不错的老者正压在一个年仅十四五岁、花开一半的少女身上,两个身体一丝不挂…… 老头目光邪恶,看着下面的少女不堪忍受的表情甚是得意,少女叫得越是凄惨,他越是感到雄风犹在 啊~!伴着少女声嘶力竭的惨叫,老者终于无力压在少女身上,黑皮带褶的老脸在少女的娇嫩脸颊上恣意蹭动 他还想再雄风一把,丝毫不在意少女脸色的哀求神色。 当、当、当! “虎爷。”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门外有人召唤老者,时机掌握的恰到好处。 这个老者就是林阳当地叱咤风云的道上黑首‘虎爷’陆金虎,陆金虎听到门声十分不满,摸了把少女的弹性十足的小****,不甘心的站起身打开房门…… 进来的是一个相貌端正的中年男人,眼睛规矩的看着地面,对屋内的两具‘肉体’丝毫没有观赏的兴趣。中年人说道:“是沈老二他……” 虎爷一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转身向少女喝道:“穿上衣服,滚出去!” 少女畏畏缩缩的穿起自己的衣服,颤抖着往门外走,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恶心、难过、还有一丝庆幸…… “站住!”虎爷将少女喊住,随手拿出一万块钱甩到少女脚下,警告道:“回去把嘴闭好了,若是乱说话爷爷杀你全家!” “知。知道。”少女见到地上上一万块钱,眼睛一亮,心中的难受滋味似乎也淡了一点,拿起钱在门外壮汉的看押下,向电梯走去…… 虎爷还有一丝不舍的看着少女走出去,转过来沉脸问道:“说吧,沈老二怎么了?” 中年人说道:“蓝海酒店被一帮农民砸了,老二要带人去报仇。” “什么!”路金虎四方脸登时拉成长瓜脸,怒瞪着眼睛骂道:“敢砸我的店,真是不想活了。去,都去!带人把那帮农民砸醒,让他们认识认识林阳谁是老大。” 中年人小心提醒道:“可是那帮农村小子都是狼山人……” “狼山人怎的?”陆金虎很恼怒,又随之恍然:“奥,对了,咱们要拿的就是狼山那块地。” 虎爷沉吟片刻说道:“你去告诉沈老二,让他别急着去报仇,老农民都爱占小便宜,等拿到地咱们再让他们吃个大亏。另外,酒店的损失大么?” 中年应道:“酒店损失倒不大,只是老二的姘头挨了俩嘴巴。” “嘿嘿,王大****挨揍了?” “是,因为她之前扇了狼山的一个小子二十来嘴巴子,把人脸都削肿了。” 陆金虎点点头:“这娘们也没个管事的样儿,这事先这么地,等拿到地后随他折腾。另外这边人手现在也不够用,陈玉龙那个老鬼还在和我抢生意,让老二消停消停,要顾全大局。” “知道了。” 中年人退了出去,陆金虎丝毫没将此事放在心里,又开始回味少女的滋味…… 与此同时,胡强也刚刚从林美琪的肚皮上爬下来。他本来没这个心思,最近事儿都乱套他没心思扯这个,可人家林美琪却不干,穿着睡衣稍加挑逗,他这兄弟就不听话了,趁此机会好好发泄的一通。 事后林美琪洗了个澡,包裹着浴巾漫步而出,修长光滑的玉腿露出大半,胸前愈加丰满挺翘,在他面前隐隐欲蹦。 “再来一次?”林美琪风情万种地望着胡强,眼神中满是欲望。 “不来!”胡强对这娘们很是怕怕,平时面目端庄一派巾帼正气,到了床上马上就换成‘****’,简直是无休止的抽水机,任他如何威猛也招架不住她淘弄,每次见面都被抽得空空如也。 胡强看她坐到自己怀里,强忍着冲动说道:“姐,咱们还是继续说正事吧。” “这事没啥好说的。”林美琪玉手指点着他的额头,笑道:“你最好盼沈全报警,不然会更麻烦,但我估计他不会报警,你就等着他报复吧!” “报复我倒不怕,他来多少人俺都能对付。”胡强对此倒很有信心,到了狼山地界,那就是他的地盘,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安分下来。 林美琪见他不当回事,提醒道:“反正你得小心点,他的老大是陆金虎,那是林阳的霸主,连我爸都让他三分。” 胡强奇怪道:“有那么厉害?你老子那么大官也怕他?” “不是怕,而是让着他,他的靠山也是王怀远书记,我爸也拿他没办法。” 林美琪实话实说,而胡强对此却不太理解,明明是道上的人怎么和书记扯到一起?晃着脑袋说道:“俺不懂这些,这些事想着都头疼,我看你也不当官了,到俺们狼山住多好!” “呵,你娶我啊?”林美琪调笑一句,接着说道:“你不懂,现在是发展的大时代,仕途里水很深、浪很大,能参与其中才是真正的挑战,我的生活注定不属于安静闲逸,从生下来那天就不是,我喜欢有挑战的生活,不喜欢平凡的山野。” 胡强第一次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虽然听的懂却不能理解。 林美琪见他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娇笑着站起身,拉着他的手往浴室走,:“陪姐洗个鸳鸯浴。” 胡强没有挣扎,任凭她拉着自己走向浴室,看着她随手脱去浴巾露出完美俏丽的胴体,忽然抱起一丝不挂林美琪,在对方的一片浪笑声中走进了浴室…… 胡强不理解林美琪的想法,他也不能理解两天过去了,为何沈全那边丝毫没有动静?对方不可能害怕,难道还有其他的打算? 两天里,四个村的青年沿途放哨,都在等着对方人马来报复,可现实却出奇的平静。 到了第三天,耗子依然没有消息,他只是个农村小子,在城里地熟人不熟,想要摸出沈全路子确实有点难度。胡强也知道这一点,打电话让耗子先回来,可是对方说什么也要再转转,想着完成强子哥交代的任务。 胡强拿他没办法,一边等着沈全报复,一边等着耗子回来,另外还要继续采办盖房的用料,事情一大堆,有得他忙活。 直到第七天,耗子回来了。 胡强看到他就知道事情一定被打听得明明白白,因为耗子就是这么个人,到什么时候都值信赖…… …… <a href=></a> 第三十六章 十步杀一人 “强子哥,沈全那家伙的住处俺都打听清楚。”耗子单独把胡强拉到自家小声说道:“那小子有三个窝,城南有一个小别墅,老婆孩子住在城里楼房,还有一个楼房是他会情人的地方,你猜猜他情人是谁?” “谁?” 耗子笑道:“就是二国揍的那个******娘们!” 胡强笑了笑问道:“就这三个住处?” “暂时只知道这些,别地方有没有不知道。”耗子挠头说道:“不过他每周五都回老婆那去住,别的日子说不上住哪,偶尔也住酒店。” 胡强轻轻颔首:“恩,这些足够了。” 耗子见强子哥目光泛起寒光,心里打了个冷战,小心地问道:“哥,咱们是准备废了他还是……” “插了!”胡强坚定要灭了这个祸患,对方有钱有势还惦记报复自己的家人,这样的威胁绝对要消灭在萌芽中。 插了就是杀了,耗子吓了一跳,见胡强不是在开玩笑随后也下了狠心:“杀就杀,反正他也不是好鸟,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胡强拍拍耗子肩膀,说道:“这事我自己办,你要保密谁也不许说。” “我把这事烂肚子里!不过……”耗子有点不放心地说道:“俺想跟你一起去,就算打个下手,现在城里到处都是监控,总得有个领路放哨的。” “你敢去么?”胡强知道耗子胆儿大,但这可是杀人不是杀猪,另外露出一点马脚都后患无穷。 耗子咬牙道:“你敢我就敢!” 胡强点点头:“好,这事就装咱俩肚子里,寻个时机把他办了。另外近两天他们没什么动静?怎么不过来找俺们报仇?” “强哥,俺听说咱们四个村的地,是沈全他老大虎爷要动。”耗子有点担心的说道:“俺想是不是等来动迁时候他们一起报复俺们?” “这事我听林姐说过。”胡强沉吟道:“这其中可能有点关联,但咱们不管谁来也不听,管他是虎爷还是龙爷都不好使!” 耗子笑道:“你一说虎爷龙爷我想起来了,听说他们俩家现在正干着呢!” “怎么干?” 胡强没想到无心的话还真引出了‘龙爷’,这个龙爷可不含糊,林阳海河路以西都是他的地盘,不比虎爷差到哪去,在当地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论实力和财力虎爷那是道上的老大,但论名望,那还得属龙爷。在道上混,名声都是别人给的,自己怎么吹都没用,只靠好勇斗狠也没大出息。真正的道上大哥那得重个‘义’字!龙爷就属于此类,从年轻时候就重义轻生,为朋友两肋插刀,自己家穷的都要饭了还想着帮朋友,因为这一点才闯下了大大的名声,不少人都愿死心塌地的跟随他。 虎爷则不同,开始时包工头出身,发家后才创下了这般实力,欺行霸市黑白两道都靠钱喂着,在林阳当地是风头无二,但出了林阳还得是龙爷名头最响。还是那句话,名望是别人给的,人家敬佩的是你这个人,不是敬你的钱。江湖人走江湖路,可以赚不合法的钱,但不能依仗人多手黑欺负老百姓,那样只会让别人怕你,但绝不会有丝毫的敬佩,这也就是虎爷和龙爷的区别,也是差距。 耗子见强子哥来了兴致,笑道:“听说城东和城西的水产行,要整合到一起搬到城南,将来不管是北朝来的海鲜还是外地来的水产都得在那批发,龙爷和虎爷为此争斗的很凶。” 胡强问道:“那现在归谁了?” “据说是陆金虎占优势,已经开始催促商贩搬家,沈全昨天带人还把不愿意搬过去的商贩暴打一顿,有两个人都被打骨折了!” 胡强听到这微眯双眼,冷声说道:“耗子,咱们这事儿不能拖,趁着现在这个乱劲儿把沈全办了。” “啥时候在哪办他?” “就这礼拜五,咱们去他老婆家楼道里蹲他!” “还有三天……”耗子思索片刻觉得可行,事到眼前心里还有点紧张,但见胡强的认真劲儿他也随之坚定起来,说道:“那我明儿早上还回城里,把路线都摸清楚,想法避过小区的监控。” 胡强暗赞他思虑全面,俩人商量一番就一起回到胡家吃饭,表面上依然说笑自然,任谁也看不出这俩小子肚子里藏着‘杀心’…… …… 周五,夜,气温零上6摄氏度。 天空飘洒起毛毛细雨,这是今年第一场雨。沈全讨厌雨,也讨厌回家,每到周五回家的日子心里都像上刑一般。但他必须得回去,这是和老婆约定好的,每周五必须回去看看孩子。 说是看孩子,可自己那十六七的儿子却总不着家,不是在酒吧就是在迪吧,再或者就是在网吧,反正就是不在家。 晚上十点半,沈全从酒店出来向家走,喝了点小酒,让手下人开车送自己,回去后他准备立刻睡觉,不想和家里的黄脸婆说道什么。自己供她们娘俩花销用度已经尽了责任,没必要在床上伺候她。 沈全坐在后座想着家里的事儿,接着又想到这两天的事情。他这两天很忙,忙着揍人,和龙爷那边人拼了一仗,又胖揍了几个不听话的商贩。总之,这两天很威风,威风的程度没有八面也有六面,唯一让他不痛快的就是那帮农民砸了酒店。 沈全想到了胡强,这两天不止一次想到那小子,尤其是他握刀时的那双冰冷眼神,常常在梦中惊醒。 难道我怕了? 沈全摇摇头,心里满是不屑,再怎么能耐也只是个土豹子,早晚有抱负他的时候。这两天派手下人常在三中门口盯着,可是胡小子的妹妹一直没有出校门,应该改变下计划让人把那小妮子勾出来,然后…… ‘哼!姓胡的,等你妹妹被虎爷玩够了,老子不嫌脏接着玩,让你知道惹了老子的后果!’沈全想得很恶毒,等到虎爷拿到了狼山的土地,他还准备对胡强来些更大的报复,最好悄悄把这人给废了还不让他死,让他活着受罪! …… 天空飘洒起毛毛细雨,这是今年第一场雨。胡强喜欢这场雨,雨夜杀人不留痕,看来老天爷也在帮自己。这里是十三楼,沈全老婆家门外的安全通道,从晚上六点他从楼梯走上来就一直守在这,没有走电梯,因为那里有监控。 胡抽完一根烟,熄灭的烟屁都小心的装到裤兜里,不想留下一点线索。脚上包着围巾,手上带着一副线手套,有两根手指已被香烟熏黄,他很谨慎却并不紧张,只是用香烟来打发寂寥夜色。 胡强不担心自己是否敢杀人,从十四岁亲手杀死一只羊开始,他就对血色与生命逐渐麻木,到了二十岁他甚至渴望尝试一下滋味。现在,他很清楚自己有这个胆量,也有这个能力,杀沈全的心思坚如磐石,事后心里也不会有任何波澜,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了解自己。 沈全回来了,车子停在自家的楼下,一个手下人例行公事进楼道里巡视一番,沈全走了进去,当他走进电梯,两个手下才走出来开车离开。 这一切被躲在对面楼道暗处的耗子看得一清二楚,见到三个人他心里咯噔一下,拿出手机准备给胡强信号,随后见两个手下人离开,耗子这才松口气,轻轻的按下手机按键…… 胡强的手机在里怀兜里微微的震动,拿出手机时对方已经挂断,未接来电显示是耗子的号码。这是两人的暗号,如果沈全一个人回来就用电话晃一下,如果有特殊情况就一直晃到胡强接听。 沈全回来了? 胡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漫漫等待终于等来了猎物,只要他回来,一切的等待都值得。 对于即将到来威胁沈全一无所觉,在电梯里还想着如何敷衍黄脸婆的纠缠,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他希望老婆能睡地像死猪一样! 十三楼到了…… 沈全走出电梯习惯性掏出钥匙,刚站到自家门前,忽然感觉身后有人!他吓了一跳,刚想转身却被人从身后搂住,嘴巴被死死捂住,庞大的力气让他使尽全力也无法挣脱。 胡强是来杀人的,他很明确自己的目的,在目标身后左手捂住他口鼻,右手锋锐的尖刀逼住沈全脖子,拖着他走向安全通道。 沈全现在很慌乱,不明白对方的意图是什么,是要杀自己还是要绑架自己、或是抢劫?他想挣扎又怕对方狗急跳墙真的割破自己喉咙,可是后面人一语不发又让他感到极度危险,对方的力气又极大,怎么也无法摆脱。 在沈全迟疑不定之际,两人已经到了安全通道,沈全挥舞着手臂嘴里呜呜乱叫,他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是对方说话的时机,他想询问对方的目的。 胡强依然淡定,根本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进了楼道突然摆动手臂,尖刀直接刺入其胸口,鲜血顺着刀身上的血槽喷洒而出…… 沈全这时才知道全力反抗,但以为时已晚,他自己知道这一刀扎到了那里,心口巨大的疼痛告诉他这是要命的一刀。身后人的巨大力量板着自己纹丝动弹不得,脚踩肘击丝毫没有用处,对方始终无声无息。 胡强紧紧把住他胸口的尖刀,看着眼前之人垂死挣扎,脸色冷漠当然,缓缓拔出尖刀…… 噗! 鲜血随着尖刀狂喷而出,雪白的墙壁上桃花万朵开…… 生命在逝去,沈全知道自己要死了,可他想在死之前看清是谁杀了他?拼命的转身,却依然不得动弹,难道连死都要做个糊涂鬼?他不甘心! 不甘心也只能受着,胡强不想看到他,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紧接着又捅入了第二刀、第三刀…… 其实第一刀就已经宣判了沈全的死刑,后面的乱刀不过是个假象,让别人以为是慌乱中出刀的结果。 胡强放开手,看着人高马大的沈二爷倒在血泊中,眼睛依然圆瞪,到死也不瞑目。收走对方身上的财物,胡强小心地在四下巡查片刻,见没留下什么线索便转身离开,步伐依旧稳健,毫无慌乱之色。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事后两人躲着监控探头,亦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全之死,成为了一件迷案,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而这两人似乎将此事也忘记得一干二净…… …… 第三十七章 窟窿 沈全死了,这个消息好似地震一般,整个林阳的黑白两道都震荡起来。 首先是刑警得到报案赶来勘察现场,又调取了当天的小区监控,可却是一无所获,依据现场情况推测是抢劫杀人,被害人身份的特殊性也不排除是一起蓄谋已久的**仇杀。 被害人生前在道上混了二十来年,结下仇家不计其数,最近这段时间也得罪了不少人。 总之案子很难办,嫌疑人很多却没有证据,案情陷入了僵局,只能按部就班的走走过场,反正不是都啥好人,道上的争斗死的越多越好。 警方找不到凶手,可虎爷知道是谁干的,这个时候只有龙爷的人才敢动他的干儿子。 虎爷听到这消息惊怒异常,这对他来说打击很大!在他的五个干儿子里,沈全的重要性是无可取代的,其人平时飞扬跋扈却很有号召力,手下人跟着他敢打敢拼。沈全就是他身边的一员大将,是虎爷呲露在外的尖牙,现在这颗牙掉了,他心痛不已。 他认定是陈玉龙的人干的,因为整个林阳道上,只有‘龙爷’敢干这事也想干这事。这是一个信号,也是对方向自己宣战,既然他们已经越过了底线,虎爷当然不能忍。他决定组织人手来一场空前的报复行动,趁机会一举把陈玉龙的势力打残打废,今后林阳只有虎爷再也没有什么龙爷。 龙爷方面躺着中了一枪,可这枪他们中的高兴。虽然不知道是谁干掉了沈全,但龙爷的人异常兴奋。陆金虎手下最能诈唬的大将倒了,其他的四个干儿子里老大管理财务,老三是个愣头青,老四和老五都是阴狠之辈,动暗刀子行,但大阵仗却都不成气候。 龙爷知道自己这边一定会被怀疑,甚至他自己都觉得是手下人偷着干的,可想不出谁能把事情做得如此干净利落。不管怎样,只要警察不找上来什么都不用怕,他也想趁虎爷士气低落时期一举收复失地,甚至把对方赶出林阳。这是一个机会,陈玉龙决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与对方好好拼杀一场。 没过三天,两边人终于碰撞到了一起,在当地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重伤致死每天都有发生,倒把警察忙的够呛。 在东北,越是不起眼的小地方治安越差,很多平常的斗殴都是闹出人命。贸易繁华利益巨大的地方也是如此,道上人杂堆在此争夺利益,动刀动枪闹出人命也不是稀奇事。 林阳两者皆具,是个繁华的小地方,这里的人每年都会耳听目染打死人的事件,就算不是道上人,平时小年轻打仗动刀子伤人也是常事。林阳这个地方很乱,并不是社会秩序杂乱,而是人比较野性,不打架则以,一打起来就没完!今天挨揍明天找人再报仇,如此交集早晚会闹出重案。 道上人在城里打的天翻地覆,而狼山这里依然风平浪静,胡强带着兄弟们又买了些青砖,想着用它砌围墙。 胡强和耗子回来后表面不动声色,就是俩人单独在一起时也不提杀人这事,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耗子依然嬉皮笑脸,胡强依然那副冷面孔,没有人怀疑他们,就连林美琪知道他们砸酒店的事也没有怀疑是胡强干的。因为砸完酒店对方并没有报复,相对来说胡强等人是占了便宜的,没理由半夜三更再进城里杀人。 不管是警察、虎爷还是龙爷,都不会想到真正的凶手是狼山的土包子。 “青砖围墙红砖房,想着都漂亮!”耗子看着拉砖人往下卸砖,冲胡强笑着说道:“强子哥,这些砖咱们得找多少个瓦匠?” 没等胡强说话,王铁权嚷道:“俺们这瓦匠多的是,四个村里成手瓦匠就有十多个,不够去镇上找,搬砖和泥的人手都现成的。” 胡强沉吟道:“俺打算把饭庄盖两层楼,一楼厨房加大厅,二楼一个小厅转圈都是特色包间,琢磨找个专业建筑队。” “盖二楼一样能整,就是多点钢筋水泥,我看没啥复杂的。”赵东河以前在工地刷过涂料,对建筑活多少知道点。 “行不行的,咱们把瓦匠找来再研究。”胡强也不想用外边人,接着说道:“饭庄占地大冬天指定冷,咱们得烧锅炉,最好把其他的砖房也通上地热。” “对,直接捅到炕上,外屋不用烧火炕还热乎。”王铁权又来主意了,想了想又说道:“不通地热也好,客人来住店让他们自己烧炕,他们若不爱烧就花钱雇俺们烧,还能赚点外块。” 大伙觉着这主意不错,但屋里得有个暖气片,来客人若是想炕头热乎就自己烧,不会烧的就雇人烧,又有情趣又有外捞儿,何乐而不为呢! 胡强知道这个庄院关系着大伙的未来,不只是安排就业、增加收入,而且还能把各村的山货直接卖给外来的客人,带客人进山亲自采蘑菇山菜,一下子就能让大伙得到实惠。 为了招揽生意目光要放得长远,庄稼院要搞的经济、实惠、特色,得让客人来了不想走,走了还想来。 不过在这之前,首先把开发商撵跑,趁着陆金虎没时间注意这边,就要把这事搅合黄了! 胡强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而且没几天时间就得以顺利实施…… 拆迁的事终于黄了,原因是四个村子四五百男女老手到镇里闹腾,喊着‘让开发商滚蛋’的口号,硬把这事搅合黄了。本来镇上没太在意,以为老百姓闹够了也就完了,可没想到这个事儿竟然惊动了市里大人物,并说这事群体事件必须要妥善处理,还正式取消狼山四个村开发项目。 镇上人不明白是怎回事,可胡强心里知道是林美琪的帮忙,只要闹出群体事件,她老子林向东就有发言权。林向东并不只是为了帮助胡强,最主要目的是通过此事与陆金虎划清界限。最近这段时间陆金虎与陈玉龙斗得不可开交,老百姓对他怨声载道却又敢怒不敢言。而陈玉龙手下人借此机会把陆金虎的丑事大肆宣扬,说他欺行霸市、抢男霸女无恶不作,这些传言得到不少老百姓的响应,很多人去警局报案。 因为都是王书记的人,外面人会把陆金虎与林向东自然归类到一起。林向东很警觉,知道这时候决不能与姓陆的有半分瓜葛,借此机会把陆金虎开发狼山的项目拿掉,向别人表面自己的立场。 陆金虎现在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把龙爷打下去就永无宁日,外面传言他听到过,也知道是自己干的事儿,但暂时还没人能把他怎么样。对狼山的开发项目他没有办法,姓林的故意与自己过不去,只能等事后再找王书记理论,这时候他无法分心。 外面怎么闹腾与胡强没有关系,不管别人出于什么目的,只要帮了自己就得领情。 已经进入四月中旬,村里镇里的大工瓦匠找了二十多个,水泥沙子砖瓦木料也都备齐,地基也已挖好,工程马上就要开工。而此时胡强却觉着钱不够用。 他与耗子和山子俩人商量过,准备把仨人手里的一百多万都投入进来,可是盖楼房再加上装修,窟窿可就太大了! 胡强初步算过,在十六亩地上盖楼房平房,还有一些零碎工作,再加上装修,总费用没有个千八百万根本就折腾不起来。 往前,兜里分逼没有的时候想有一张百号,有了一百想一千,有了一千想一万……直到有了一百多万,发觉这钱还是不够用…… 到底有多钱算多呢? 怎么能多搞些钱呢? 胡强又开始头疼起来…… …… ps:网上严打,拆迁不能写,黑斗也不能写太深,只能尽力合情合理的带过去…… 昨天杀了一个人,今天掉了四个收藏,真是造孽啊! 发觉这个书名就是个错误,整体思路全乱,俺都快抽了! 终章 龙争虎斗狼吃肉 钱的问题并没有阻碍工程的进度,裴封石送来了二百万让胡强暂时得以喘息,其余的不足罗炳浩答应借给他,并且把主楼的建筑承揽下来,可以先开工等有钱了再补上。这让胡强非常感动,一下子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自己只要及时还上欠款就搞定。 对于巨额的欠款,胡强心里倒不担心,有山里的玉石顶着欠多少都不发愁。 家里的新房一个礼拜完工正在忙着装修,孙秀莲对新房甚是关心,和未来婆婆一起监督施工。 大家荒那边有二国、大马棒子与四个村的青年关照,胡强倒没啥可干,只负责往外数钱整天往银行跑。 将近五月,王铁权三人见冰雪都已消融,每天都来催促胡强进山,他们早已急不可耐从冬月就开始盼着这天。 胡强觉着左近也没啥事,干脆带大伙再次进山采玉,想着早点把饥荒还上。不过耗子得留下来,钱款交给他管理胡强放心,再一个耗子现在颇有声望,四个村的青年都能指挥动,处理事情也稳当。 终于有了决定,五个人又开始收拾上路,裤腿扎紧、登上防水靴子,这时候地上泥泞必须得穿上水靴防止脚湿。放山、打猎全靠脚走路,一年四季都要注意养脚,只穿着水靴不行,时间长了脚丫子能捂烂,还得带双布鞋在干爽地面换着穿。 耗子自己留家里倒是没啥意见,最近和西大林张家的二凤已经光明正大的处上对象,知道他发了大财,张家人对他的看法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弯,都同意这门亲事,现在有了二凤陪着他当然不会觉得寂寞。 山路茫茫,胡强带着四人过了老鸹岭在烂草地上行走。有了靴子,没必要在泥里陷脚,踩着去年的杂草走路又踏实又好走。 终于进了山,赵东河心情美滋滋的,随口说道:“把头,听说最近城里闹得挺凶,龙虎两帮人闹出了三条人命,抓进去好几个呢!” “让他们掐去……”王铁权咧嘴道:“都死了才好呢!” “那叫啥话?”赵东河不乐意道:“俺心里可是向着龙爷,希望他老人家打胜。” “陈玉龙就是陈玉龙,扯鸡毛龙爷!”王铁权对此满不在意。 赵东河怒道:“龙爷可是有名有望有义气,你说话注意点。” “他有个屁!”王铁权故意气他道:“陈玉龙是你祖宗啊?” “是你祖宗!” “你祖宗!”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又开始顶气,胡强在前边站住脚,冷声道:“都闭嘴,咱们走咱的路,别扯什么龙爷虎爷,都是摸鱼的哪个身上没有腥味?没一个好东西!” 王铁权向赵东河笑道:“你听见没,把头也这么说,没一个好东西!” “龙爷若不是好东西,那陆金虎更不是好东西!”赵东河依然坚持己见。 “哼!”陈猛阴沉沉接过话道:“这俩老东西早晚得死,到那天俺们把参茸市场接过来,以后林阳的山货价格都是咱们说的算!” “做梦吧!” 大伙对他的话不以为然,而胡强却在了心里,这个参茸市场对于山民太关键,如果有机会真应该拿下来…… …… 胡强等人在原始山林里采玉挖宝,在上游收获很是丰厚。而就在他们进山的这段时间,林阳却掀起了一场打黑除恶的整风运动。 龙虎两派打得愈来愈凶,陆金虎的恶行传播得愈加广泛,甚至在网络上也有报道,很多人去到省里告状。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公安厅厅长亲自下林阳督办,坚决扫掉当地的黑恶势力。 陆金虎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审查,而且罪行累累,正式被关押。王怀远书记也受到牵连,眼看将要退休却得来个停职检查。 林向东算是有眼色,努力配合省里工作带领林阳公安机关把两帮人抓得鸡飞狗跳,数百人被捕就连龙爷也被抓入狱,一时间林阳市风气甚正,老百姓拍手称快。 林阳的黑恶势力影响很不好,现在林向东唯一庆幸的是自己的女儿没有嫁到王家,不然牵连更大。好在省里的大佬是他当年的老上司,才得以继续留任,他趁此机会又想着和省里的大佬结成亲家,林美琪对此没有意见,嫁给谁都不过是个形式,真正在心里的还依然是那个雪夜里把自己拯救出苦海的‘白眼狼’。 当胡强等人从山里回来时,被接踵而来的消息震得他们连连感叹,看来再大的势力也不过是一团烟火,着的过旺自有人冷水浇灭,熄灭后烟消云散…… …… 随着时间的推移,本来消声灭迹的道上人又逐渐冒出头,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小打小闹。龙爷那边崛起的是以前在天水早市混的关大鹏关哥,虎爷这边是一起沈全手下混的光头老五。两个人不敢过分嚣张引人注意,只想着在赌场、斗狗场里多赚些黑钱。 他们一直想吃下参茸市场的买卖,可是却被人捷足先登,据说是狼山的后起之秀把那地方给占了。细一打听,才知道是狼山的‘白眼狼’,手下竟然有数百个兄弟! 光头老五在孙大圣的解说后,知道胡强的厉害,并通过孙大圣与胡强直接对了话,达成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关大鹏也想着抱上这条大腿,当他见到传说中的白眼狼后,才发现此人正是当年在早市卖狍子并狠揍自己一顿的那个‘山货’。人家的厉害早已领教过,关大鹏知道自己惹不起,不计前嫌要求与胡强和谐共处。 后来听说这个胡强是林向东家里的常客,并且其磕头大哥是省城风头正盛的‘罗大炮’,林阳的小势力更是对他敬畏有加,万万不敢得罪。 胡强有实力,但不想走‘夜道’,只想着把市场规范起来,杜绝货商恶意压价的行为,这也是造福一方的好事。 秋季,大家荒的庄稼院终于落成完工,宽敞的明亮饭庄土色土香,楼房占两亩半,大堂、包间各有特色,包间的名字都是各地的村名,像是东钩子、西大林、南岗子、北岭、黄家洼子……等等。特色的农家客店,大院里套着小院,整体看上去像个旧时的关东老财庄院,一层层青砖墙、一进进院子,乡土味十足。 开业那天甚是隆重,高倩来了、罗炳浩来了、暴发户裴封石也赶了过来,还有林美琪带着老爹爹也大驾光临,当地村民、城里的道上兄弟和山货市场的商贩都来捧场。 一时间‘老关东狼山大院’的名字传遍四方,无数食客慕名而来,很多人招待外地客人径直带到这里消费,吃得是绿色环保纯正野生山货,住的是东北特色的热炕头,爬山、采果、大清河里钓野鱼,一年四季节目不断,受到大众一致好评。 此时的胡强已经与秀莲完婚,婚礼的场面自是热闹,不说外人,就是附近这些乡亲父老兄弟就够热闹。 婚后胡强依然带着兄弟进山采参挖玉,这个买卖他准备干到死,因为他们热爱这片大山林,不管多么富有,根永远扎在这里。 现在,胡强期盼着儿子的降生,前阵子特意找大夫超过,确定是个男孩。这把胡家人高兴坏了,胡强这将要当爹的更是急切,他想看着自己的儿子慢慢健康长大,从小给他讲放山的故事、打猎的故事、挖参的门道、采玉的情景…… 他要让自己的儿子也扎根在这片山林,与伙伴们在山林里成长,将来成为一个真正的‘把头’…… (全书完) ps:勉强完本吧,不管大家失望与否,肥鱼在这里都要至上真挚的歉意,终章也尽量写得完满。本书终于完本,感言如下…… 首先感谢一直支持肥鱼的朋友,五千兄弟、wey、〇〇544、高老头、醉碟花忍、除书、二老霉、就是拽,酷……还有那些不知道名字的朋友,感谢你们的收藏推荐与支持。 书写到现在,赶上网络清查时期,敏感话题不可以写,总被审核很郁闷。 后面的情节涉及到黑斗与拆迁,肥鱼没法写,写了也要被审核,与责编三生大大商量后,肥鱼决定了结掉。 从开始肥鱼就错了,大家从书名也能想出后面的情况,思路错了。 本书是传统乡土文,本来就比较小众,再加上黑斗更是冷到冰箱里。 是我没写好,把情节写歪了,从一开始就歪了…… 歪了是歪了,但本书有很多亮点。 这是个教训,肥鱼会理清思路从头再来。 新书《那山那水那土匪》将在下周一零点开始上传,希望朋友支持,肥鱼会努力把它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