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浪漫》 楔子 造林社区位在光管街的四个分布点,由光管东、西、南、北四条正方形百来米公尺所围成的社区,谓为造林。造林社区里有数千栋的高级别墅,位在半山脉的中央,显得十分特殊。再加上社区里居住了数千人,生活品质也跟著人数增多而稍许降低。 在几十年前,这里仅住了数十来户,所有的街坊都熟悉得如家人般,直到现在,那 些原属于这个社区的人们,还是会很怀念那段数十户人家的岁月。 造林馆,集有咖啡、铭茶的一家餐饮店,吸引著造林社区的每一个人。这造林社区 虽有很多家雷同的店面,但是,人们却仍抵不过造林馆传统美味咖啡的魅力。 造林馆没有招牌,简简单单的“造林馆”三字,用著深咖啡色泵刻画出立体的楷书 ,嵌在铺有亮橘色的屋瓦上。两个层面的造林馆,远远的吸引著无数的旧雨新知,尤其 是学生。 造林馆的店主是年轻有活力的许沐允,一身整齐的白衬衫、墨黑背心裤,中分垂挂 于额头两旁的发丝。一双放肆的眼神,以及那抿紧而不轻易微扬的嘴角,令不远处禾风 女子高中的女生崇拜得无法自拔。然而,禾风高中的莺莺燕燕,却引不起他的注意,真 正让他在意的,只有掌厨的大厨师——范晴安。 范晴安没有美丽的面貌,没有国际级赏心悦目的身材。不够整齐的发丝常会散于两 眼之间,但造林馆能够延续到今日,却是她那年纪不大却独特的厨艺所造就。 今日,造林馆如同往日于十点整开张。许沐允拉开了铁门之后,同伴们纷纷的访后 报到。一向,范晴安是所有员工里最会迟到的一个,但今天,她却早到了。 “早!” “早!” 互相打个招呼,范晴安一脸惺忪睡意,面对许沐允,她日复一日的冷淡没有任何改 变,见了他,她仍无动于衷的看了一眼便离开他的视线。 许沐允倒也习惯了,向她求了十二次的婚,神经已麻痹不少,然而,虽屡试屡败, 但却打不退他想要与她共度下半生的坚定决心。 “晴安,听小艾说在街尾看到老馆长在买鲜花,她不是住在亚特兰大吗?怎么突然 回来也没通知我们一下?” 店里的李得辉理所当然的问著,把正在解开一堆刚买回来的新鲜菜色准备分类的范 晴安给问得傻愣,那预备解开塑胶袋的手,也冻结地杵在袋上。 “怎么了?”凝著她一脸的错愕,李得辉在擦拭吧台的手,也被惊得停下动作。 “晴安!”拿著报纸准备要擦窗的许沐允跨步上前,对于范晴安的一举一动,他特 别注意。 “阿辉,你在乱讲什么?我只是说很像,又不是说老馆长。”骂了李得辉几句,小 艾连忙望向范晴安,赶紧澄清“晴安,你别听他乱说,老馆长若回来,一定第一个来 找你。” 小艾关掉吵人的吸尘器,冷不防的瞪了李得辉一眼,然后才松口气的又打开吸尘器 ,她知道范晴安会听进她的话。 继续拆解绑紧的塑胶袋。脸上那种志下心不安也只是瞬间,在范晴安的心里,永远 打著一个比手上袋子还难以解开的结。这是她何以迟迟不肯答应许沐允求婚的原因,而 这个结,只有她的母亲才能解开,偏偏她却闭口不答,把许沐允的婚事也跟著延迟不果 。 “怎么了?”站在她的眼前,许沐允没见过她发愣的模样,一旦有了这个举动,那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爱恋了她这么多年,他不会放过每一件可能会影响他求婚的理 由,因为她每次给他的答案,总是说:等她说出他是谁。 所以,老馆长的出现,对他十分重要。 “什么怎么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说出心如止水的答案。 许沐允不明白范晴安究竟要知道些什么,才会让她心神抑止的一摊静水,化为汹涌 的波涛? “阮阿姨出现在附近,这是不是意谓著什么?”许沐允没想结束话题。 李得辉见两人气氛有些不妥,机灵的将抹布故意弄掉在地上,蹲身捡起时,已经来 到另一个角落,而其他人或抹桌、或翻椅的,没有人愿意介入两人之间的浑水。 “意谓著无,你想太多了。” “想太多?”许沐允嘴里逸出一阵苦笑。 他今日若想不多,那么,也许可与别人成家立业了。为了她,他甘心留在造林馆, 造林馆里能留住他这个全家移民至法国的富家子,只剩她一个人。 “是啊,想太多了。我动作太慢了,你帮我把芹叶叶子给挑干挣些。”范晴安轻嚅 。 二话不说的挽起袖子,许沐允默默地替她解开袋结,然后将沾有烂泥的芹菜一一挑 折干净。 造林馆的伙伴都笑他太傻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虽然该劝也劝了 ,该骂也骂尽了,他却还是那个死样子,未曾改变。 据李得辉与他的交情知道,他曾经暗下重誓,这辈子若非她,甘心一生不娶,所以 除了李得辉以外,所有人都劝过他。 “今天的商业午餐是不是海鲜汤?”转移话题,许沐允知道范晴安绝对不会再在老 馆长的话题上打转。 “咦,好聪明,你怎么知道?”露出一席笑容,每当她笑时,眼下总会堆积出满满 的卧蚕,让她的笑,真实得让人心花怒放。 他神气的回著“因为芹菜呀,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 “是吗?别给你点颜色,就想开起染房。” “哟哟哟,嫉妒我的才能吗?” “非也、非也,这方圆五百里里,你挑了个对手给我,然后找了专家来评论看看, 告诉你,铁定是我赢。” 瞅她说起厨艺时那眉飞眼笑的模样,许沐允方才心里一丝的不平衡,很快被她的笑 容给抹得一千二净,完全没置在脑海之中。 “晚上打烊去看午夜场,有没有兴趣?”他露出不经意的期待,让范晴安不忍见到 他的失望。 “什么电影?” 许沐允偷偷窃笑,当范晴安会这么问时,那就表示她不会拒绝了。 “你喜欢的,别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好,时间差不多了,帮我把菜都拿进厨房吧!” “是,遵命!”行个礼,许沐允今天定然会有好心情。 然而,就在两人摒除了心里疙瘩时,造林馆那特有的铃声响了起来。 那个铃很特殊,是老馆长的一个朋友送的。由石头凿成如风铃状,再于石头内放入 水晶。很多人都觉得这玩意儿很快就会寿终正寝,然而十个年头过了,二十个冬季也结 束了,甚至还迈人范晴安二十五岁的生日,它们仍意志坚定的悠然自在的响著,跌破所 有人的眼镜。 范晴安倒是没兴趣知道门外来的人是谁,厨师一向不与客人打交道。然而,职业惯 于向客人打招呼的许沐允就不会感到不干他事,这铃声一响,他便领著众人,精神的大 喊“欢迎光临!” 这个招呼非但把来者给弄拧了,就连气足神爽的众人,也被来人给愣住了。 “怎么,都是新来的吗?” 不,非但没有新人,所有造林馆的工作者,全都是待了十年以上的旧人。从工读到 成人,从兵役期的断层到结婚生子,大有人在。只是,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她,太令人惊 讶了。小艾果真没看错,阮阿姨从亚特兰大回来了! 许沐允立即将眼神投向范晴安,她果然不对劲。 只见应置于保鲜盒的鱼肉被范晴安的惊愕给弄在地上。许沐允将手上的蔬果先搁下 ,然后捡起她不小心掉于地的鱼肉。 “老馆长,真的是你”一跃而上地拥住了她,小艾的激动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 。 老馆长跟九年前离去时的模样无异,此行突然没通知地就回国,想必是为了什么重 要的事。瞧她手上那束鲜黄的文心头,盛开的花朵,甚过范晴安心中的激动。 “晴安,你还愣著干吗,去呀!” 是惊喜还是意外都不重要了,许沐允知道今晚的电影绝对泡汤,但是,他并不在乎 ,阮阿姨此行归返定是有特殊事宜,他和晴安有太多的时间可聚。年迈的她却没拨出时 间与晴安聚首,好不容易她回国了,身旁的晴安,怎么还一脸呆滞呢? 许沐允急忙推著范晴安的背,他促使她碎步的趋上前,而也在这时候,她触到老馆 长的温柔眼神。 在老馆长面前,范晴安有种久未谋面的腼腆,对于别人,她从来不会如此,但是对 于自己的母亲,她总是会害羞得不知所措。 “长大了。” “妈”妈” “很陌生,不是吗?” 缓步上前,将手上的花置于身旁的桌子,老馆长阮玟默一把紧紧的揽住她。 虽然岁月的痕迹没法避免的在阮玟默的脸上刻下证据,但所有人都看得出她那年轻 时曾经美丽的眸子,依然鲜明。 “好了好了,今天不开张,休息一天。” “不,不行!” 许沐允提起的兴头被阮玟默给打消了。也许是她语气的坚定,或是她那难以令人反 抗的命令口吻,所有人都被怔呆了,包括范晴安。 她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晴安”阮玟默轻唤著她,心里有份焦意。 她的眼神有太多的不安全感,阮玟默很担心这女孩也会有郁闷的遗传,她的眼眸, 不也是眼前的她所橱有的吗? “我回来,是要等一个约定。” “一个约定?” “是呀,就是今日,一个朋友的约定。” 阮玟默的话让范晴安有些不懂。 然而,看见范晴安身边的许沐允正用怜爱的眼神凝视著焦虑的她的,阮玟默的焦急 变成笑容,嘴角的法令纹轻易地显现。 “晴安,”阮玟默冷不防的握起她的一双手。她没有纤细的巧手,长年掌厨的手, 在油垢最多的厨房里,她没有婴儿一般的娇嫩,太多的凡事让她早熟得令人心酸,而这 些心酸,该怪谁呢?“你不是想知道一切吗?” 范晴安不懂的眨眨眼,习惯性的望向许沐允,好似在征求他的同意一般。 这举动让阮玟默再度失笑。这两个孩子好像是她年轻时曾见过的一对恋人。 “晴安,今天就别掌厨了,我让得辉代你一下。”轻握著她的手臂,阮玟默露出一 个安心的笑意。 从阮玟默轻松的笑容里,许沐允却看到了一丝凝重的焦意。他得制造一些意外的巧 合,让阮阿姨有时间向晴安说些话。 快十年了,她忍心放下一个十来岁的女娃儿独自在这个高级社区生活,这算是大胆 的决定。然而,以他对阮阿姨的了解,明白她并不是那样的人,但她做的一切,让晴安 一直都无法谅解,于是两母女之间不可解开的结,始终挂在心上。 “去落地窗的二号位置坐下吧,我去煮咖啡。” 好意的推著两人前进,在许沐允的心目中,阮玟默等于是他的母亲一般。她不但照 顾范靖安,也顺便照顾他。在范晴安的眼里,他们两人比阮玟默与她,更像是一对母子 。 顺从许沐允的意思,走至靠窗的位子,拉起藤椅,眼睛仍盯著阮玟默的一举一动, 直到她坐稳了,范睛安才轻轻落坐。 照理说,身著厨师的衣服,是不许坐在店里的位子,然而,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你的小心眼,仍然一如从前。” 小心眼? 这句话,猛然地滑过空气里,纠乱了范靖安本来就不够理性的思绪,乱上加乱。 她的所有心事,完全不露痕迹的表现在脸上。这点倒像谁了?阮玟默好笑地笑起来 。 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女人一笑,整个岁月的无情统统表现在刻痕之间,此刻的她,更 无谓他人眼光,硬是放肆的让笑声充斥在造林馆之间。 这样的笑有多久没听过了?十年、十五年,还是二十年? 不,正确来说,已经有二十五年了。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她没经历过什么千古风云傲人的举世迹名,却能 深深地体会出大江东去的滋味。如果要尝,也该有三个人尝,然而,其他的两个人今天 会来吗? “我说了你,你还满不高兴的。”不是一席挑衅的语调,但阮玟默的语气总能惹得 范晴安浑身不舒服,两人老是不对头,偏偏这会儿,她又进出一句话“你的表情很像 一个人。” “哦,难不成是你要等的人?” 这语气让笑得尽兴的阮玟默,顷刻之间沉默了下来,摆了个范晴安不常见的表情, 那包含著痛苦、悔恨,以及难以接受的种种。 这把范晴安的倔给软化了,轻嚅著唇,好半晌,她终于忍不住地脱口“对不起 ” 抿紧双唇,略施脂粉的阮玟默,再也无法牵起一丝笑容。 “妈!”喊她一声,表示范晴安的一个尊重。范晴安知道自己刚才话说重了。 而在这时候,室内阵阵的咖啡香吸引阮玟默的注意。远远眺望着许沐允专心煮咖啡 的神情,宛如一幅画似的,在她的心里荡呀荡的,不知不觉地,她专注的神清,已经神 往般的飘离了她的躯壳 第一章 造林馆在光管街一带,谁都知道这造林馆闻名的咖啡,香味四溢。馆主潘造林凭著 父亲所遗留给他的平房,以及在军中一个好友的耳濡目染,大胆的开起这家与自己同名 的造林馆。 造林馆的平房是此馆的一大特色,平房上的瓦片,仿欧洲风格,铺著鲜艳的绸橘, 一块连接一块的砖瓦叠至屋檐,在下雨时,水珠会延著砖瓦流向屋檐,形成如同瀑布的 景色。 而在房舍的大门外,还有个绿草如茵的庭院,两侧种的是鲜黄美丽的文心兰,而中 间则是由石头故意雕塑成高低不平的一条直道,直通向造林馆的两扇木门。 木门是由木制一般的叶片所形成,客人进门早要轻轻一推,门扉便像个弹簧一般恢 复原状。吧台与门是对立的,所以一进门便看得见bartender的微笑,而此人便是潘造 林。 留著小平头及小胡子,潘造林蓄意让自己散发出男人的味道,试图遮掩他那仍嫌稚 气的脸庞,以及不该有的白皙肌肤。 两道犹如新月的浓眉,传统中国人的睡风眼,饱满尖挺的鼻子,以及如仰月一般上 扬的丹红唇。 很多人第一眼见到他,总会注意他的唇,这与他总如月上弯的唇型是有关联的。 造林龙还有个女侍者,也是厨房里的掌食者——阮玟默。 从潘造林刊登应征的第一天起,她就在这里工作了。平时除了报上莱名外,两人之 间的交情,平淡如水一般。 阮玟默是个爱干净的人,没有助手,没有洗碗工,一切的杂务她一个人绰绰有余, 有空暇时,她还会偶尔到吧台里帮潘造林洗洗杯盘、整整台面,甚至雕著水果。他口里 不说,其实心里很高兴能请到这样的人,一人抵三人用。 在吧台里,潘造林也没闲著,一身笔挺的背心衣裤,忙进忙出的招呼著客人,没一 丝喘息的空间。 通常在下午两点过后,生意就较为清淡,此时,阮玟默会为自己斟上一杯咖啡,脱 掉一身的油污,没有客人便会跷起二郎腿阅读书报,完全没跟潘造林说上一两句话。而 潘造林最常做的便是打肫,因每天起个大早,还得忙到半夜,所以他常在午休时打盹。 这样的生活,他们也日复日的过了—年。 今天如往日般,阮玟默替自己倒了杯咖啡,不放奶精也不放糖。干脆利落是她的座 右铭;永远不用让人替她担心。在她才稍微松口气坐下时,隔离外界的那两扇木门被推 了开来。 “欢迎光临!”意兴阑珊的道了声,她不情不愿的站起来。 来者是个女孩,清汤挂面的发丝让人不难猜测她是个学生,年纪大概只有十七、八 岁。 “起来了啦,客人都上门了,还睡?”拿起吧台边的menu往潘造林才刚睡就像睡死 一样的头敲下去,阮玟默毫不客气的斥责她的老板。 挨揍的潘造林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懒洋洋的招呼著“欢迎光临。” 他站起身,脚有些麻。怪了,都已两点多了,怎么还有人来吃饭呢?大概是来喝咖 啡的吧。他心想。 “喝咖啡吗?如果是餐点,已经没有了” “对不起,我不是来喝咖啡的,我想来应征。” 她打断阮玟默的话,说了那句“应征”让潘造林及阮玟默愣了一下。 两个人都怀疑这是对方的杰作,连忙望了彼此一眼。潘造林老实的耸耸肩,阮玟默 这才收拾责怪的眼神,然后将手上的meun挟于腋下,打算走回吧台。 而这时候,那女孩却直道:“我真的很需要一份工作,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潘造林的睡意被这席话给怔醒了,这意味著他的同情心又在作祟。 阮玟默不打算蹬这浑水,准备回到座位上喝她的咖啡时,潘造林却叫住了她“玟 默,去弄点吃的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但她又不能不照做,谁教他是老板呢? “慢慢吃,别噎著了,先喝一口水。” 剪得有些过短的刘海,像被狗啃一般。两个骨碌碌妁大眼睛,流露著少女所拥有的 纯真,一张白皙不真实的瓷白脸庞,让人想铁著心赶她出去,却又不忍。 竹篮里的蒜头面包、瓷盘上的玉米浓汤,以及香喷喷的虾仁蛋炒饭,把饿坏的她给 急得无从选择,最后干脆一起吃,吃得两颊鼓胀,完全捧阮玟默的场,不待一刻间,所 有篮里、盘里的东西,全然干净溜溜,毫无渣痕或余汁。 眼见她一口气的吃光所有东西,最后残留两道汤痕于两个嘴角,潘造林忍不住的漾 出一阵笑。 女孩的脸上掠过一陈红晕,她羞怯的低下头,赧红的色泽却持续的高涨不退,惹得 阮玟默不开口都不行了——“你叫什么名字?” 造林馆从不播放流行歌曲,唱盘里所传出的音乐,总是怀旧而古典,刚才的音乐才 停,便又奏上另一曲。 “我叫商语云,可以叫我小云哦,我知道这是什么,是萧邦的夜曲” 才介绍出自己的姓名半晌,她似乎有些忘形的将身子略站半高,眼神里的慧黠如一 道流星般的画在造林馆这两个成天埋于工作的老古董眼前,是种惊奇,也是一个意外, 但两人都被她兴奋的站起却又害怕什么似的僵住,给惹起一阵笑,潘造林还笑倒在椅子 上。 “别太拘束,坐呀!” 在商语云的眼中,阮玟默是个文静高雅的老板娘,至少在她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 ,她所能臆测的就是这样。而潘造林是个风趣的老板,留个小胡子,想要掩饰些什么, 却又总掩不住一股爱笑爱闹的稚气。但直觉上,他们都是好人,尤其是潘造林,他的目 光和善得教人不容一丝怀疑。 待商语云坐稳时,造林馆的大门有人进来。潘造林没得选择的迎上前,然后依惯例 的做著他的工作。 商语云这下知道了,原来眼前这女孩才是老板,而另一位只是被人请的侍者而已。 那么,她一无所有的想到这地方工作的事,岂不成了一个难以预料的未知数? “怎么会想来应征呢?” 这话问得有些突然,商语书的目光还来不及抽离潘造林的身影,更别说是来得及回 答阮玟默的问题。 “我我”想了半天,搔搔头抹抹脖子,在没有更好的解释下,商语云又逃 避的将头给压得低低的。 “别急,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不过,他等一下一定会问的,所以给你一个暗示。 我是过来人呀!” 过来人?商语云抬起下颚,有些莫名其妙地眨眨眼,却在脸上染上一层似晚电般的 红晕,喜悦全由那阵血红牵引。 “我叫阮玟默,叫我玟姐吧,瞧你高兴总之,在这里工作并不讨好,管吃、管 住的却不管丰衣足食,工作简单,却也繁琐得可以累垮人,我早想叫造林请个讨人喜爱 的女工读生了。” 一直忍住笑意的商语云几乎要咧开整张嘴,充满甜美的脸庞盖过原来的瘦弱与苍白 。 “还在念书吗?” 摇摇头,如果可以用飞翔来表达商语云的心情,现在的她,都快钻入九霄云外了。 “可以立刻就职吗?” 眨著一双大眼,商语云兴奋的将每个毛细孔都张得大大的,她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 容现在的心情,只得张大眼、露齿白,飞扬著细眉,如此而已。 “吃饱了吗?” “嗯!”“好,吃饱有力气了,跟我来看看这造林馆的一切;”放下咖啡杯,阮玟默像一个 大姐一般,领著她边走边介绍“在你视线里所见的,是所有客人的活动范围,除此之 外,还有个洗手间可供他们自由来去,其余的,让他们非礼勿观、勿听、勿动,懂吗? ” “嗯!”卖力的点点头,商语云很认真的在看。 而在左看右看之下,潘造林那正为著客人点餐而在等待的眼神,已经忍不住的飘向 她,商语云的眼神正好落在他眼中,四目相交的刹那;两人都露出真挚的笑容,互相点 点头。 他可是什么都没听到,然而,从阮玟默亲切的带领著她察看的情况看来,她已经代 替了他处理一个人事应征。再将眼神回复到客人身上,潘造林耐力十足的站得笔挺。 商语云看了此景,更为他那对工作执著的态度感到一些钦佩,犹如个把月来见到他 一样。 他总是笔直著身子,尊重每一位光临的客人。 虽然在众多女孩之间,他永远都没注意到她,但她的一颗心,早被他那未曾识过的 神态,给惹得痴狂。 “这样子。你明白吗?” 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商语云根本没听见阮玟默的任何一句话,除了那两句话, 她前面到底在咕哝些什么呢? “懂吗?”冷不防地站在她眼前,阮玟默的神情里有一些猜测,眺望着潘造林的身 影一眼,她嘴角有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显现在商语云的眼里。 她洞悉到什么吗? 商语云不自在的拨拨额上被自己剪得乱七八糟的刘海,小女孩做错事没被发现,却 自贵的羞赧,正悄悄的爬上她的脸庞。 这女孩是什么来头呢?她瘦弱而苍白得无异于一般女高中生,但是一颦一笑间,却 流露著不同凡人的气质,这是什么道理呢?阮玟默有些怀疑。 “玟默,客人说要两客牛排,卖不卖?” 潘造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商语云身边。一句简单的话把两人各有所思的注意力给拉 了回来。 “干吗!脸色这么差,被鬼吓了吗?”潘造林促狭地臭著阮玟默。 “是呀,被你这个冒失鬼给吓著了。”迅速抽走潘造林手上的点餐单,阮玟默利落 的转个身,消失在这个有浓郁咖啡味的吧台前。 “怎么样?” 看他两手叉腰,一脸淘气样,随时均有的笑容挂帅,商语云也被感染的扬起一个微 笑,气色一阵白一阵红的穿梭在她脸上。这样的血色,已经许久没出现在她身上了。 “怎么样?” 模仿他的动作,这样较不雅的动作,她从没做过,手才一叉在两个细腰时,模样却 变得十分滑稽。 将齿白露得大多,潘造林笑不可支。总惯于与阮玟默沉静平稳的个性相处,自己也 变得有些不大笑闹。今天她一到,已经惹他笑了好几次,这令他十分喜欢她的存在。 “我是说你被录用了吗?” 点点头,商语云将擦腰的手放下,很严谨的站得笔直,在潘造林还没反应之前,她 已经深深的鞠了个躬。 他被她的举动给吓著了,有些傻愣的瞅著她。 “谢谢你,这种生活,我一直想过过看,不过”面带难色,要她来做这样的工 作,别说别人的想法,就算是店家老板都不知肯不肯用她呢!“总之,谢谢你让我跟你 们一块工作,不怕我摘砸了你们的生意。” 是吗?她是什么样的女孩呢?这是潘造林目前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认真的凝著她时,潘造林才发现,眼前的商语云有一双浊褐的眼珠子,眼白虽清澈 ,却也难以抵消她那独特的眼眸。是隐形眼镜吗?这年代真有人会把隐形眼镜做得这么 特别吗? “你近视呀?” “嗯?”一句难以懂得的话让商语云疑惑的扬眉。 “没什么,来!我教你怎么煮咖啡。”又是一个亲切的笑容,潘造林拉住她的手, 自然而然的将她挽向吧台里。 “我没做过耶!”语气有些兴奋,也有些怕失败的骇然,但她想尝试的念头,甚于 其他想法。 “不难的,就像是穿衣服,第一次自己穿当然觉得困难,现在要你穿,难不难?” “不难。”这个比喻让商语云又绽了个笑,她的笑都属自然,却皆只露出六颗齿, 不多也不少,而且是每一次。 “你的笑容是不是特别训练过,为什么每次都刚好露出六颗牙齿?” 她的笑收了起来,被他的一席话给吓著了。 挥挥手,他既笑且愧的道:“别在意,我随便说的,我只是觉得很怪,不过你放心 ,这样的笑容,很符合温柔的女性,你就是温柔的女性。” 潘造林将咖啡豆置放在研磨机里,让机器声在他结束上一句谈话的时候,紧密的接 续著静寂的室内。再露个笑容,他试著引起她的笑,然而,她却紧抿唇,扬起嘴角,再 也不肯露出那个招牌的笑容。 “这个是巴西豆,巴西的咖啡是很有名的,待我煮好,请你尝一杯。” “嗯,我喝过了。” 潘造林有些吃惊的问:“真的吗?” “真的,一个月不到吧,之前我来过这里。”商语云肯定的点点头。 “是吗?我怎么没注意到你这个气质非凡的女孩?” 潘造林做出很惊讶的表情,并把嘴给大大的张圆,这模样又让商语云收敛的笑容死 灰复燃,他这才安心的将嘴给闽拢。 “好了,我们要开始考了。” 将磨好的咖啡粉置人煮咖啡容器,然后在下层的壶加上足量的水。 “不能太多的水,要记好我刚才示范的量,这样才会够味。明白吗?” “明白。”十指紧紧地交融著,商语云兴奋的看着潘造林的每一个动作,并且卖力 的将它记在脑海里。 “好了,现在就剩等待了。” 将酒精点火后,放置在咖啡容器下,将吧台下的椅子拉出来,潘造林拍拍椅面,而 后整整衣容,正经八百的道:“我是造林馆的老板,潘造林,诸多多指教。” 说了半天,原来商语云还没安稳的坐在板凳上,他就语出惊人的说了这番话, 她不禁暗忖,难怪刚才玟姐会说过来人,原来是如此。 “不过,以后就叫我造林,叫老板是很怪的。”他语带戏谑的说者。 “真的吗?”她怔著双眼问。 “是的。” 严肃的点点头,却也不过是一分钟,随著商语云一脸的笑意,潘造林也无法装酷的 又笑起来。 “铃铃” 一个铃铛的声音把商语云的笑脸给怔了一下,潘造林却一点也不吃惊。 “嘘,别告诉别人,这是我跟玟默的小秘密。”他顽笑地眨著眼。 “小秘密?”商语云小小声的附和。 “是呀,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共处于一个屋檐下,而他们所能拥有的共同秘密商语云 的脸悄悄的披上失望。她的冒险,原以为是对一个陌生又已婚的男人而做的,却没想到 在共处之后,明白一切不过是她的多想。然而,当她知道造林仍是单身时,却又得接受 他已有女友的事实吗?; “我不想”她不想知道这样的事实。 “不行,你一定得知道,因为,这将成为我们三个人的秘密。”潘造林神秘的表示 。 “三个人的秘密?” 瞧他一脸诡异,到底是“谜底揭晓了,就是” 才见他一个转身,在吧台后有一幅梵谷的自画像,他却一点也不珍惜的将画翻开, 然后一道香喷喷的味道便从里面传了出来。 原来在画后是传递客人菜肴的通道! 商语云不禁哑然失笑,一口松懈的笑,轻易的露出来。 “怎么?要仔细的看,端这瓷盘的牛排,是有诀窍的。” 熟练的端起盘底,一块红巾恰好垫于手掌间,潘造林不用言语,只用肢体动作将下 颚抬高,身子挺直,这种优雅的动作让商语云忍不住轻轻拍手叫好,然后便见他没有太 多动作的走上前,瓷盘在瞬间从桌旁递推于客人的面前,仿佛这一切都是假的。连一点 瑕疵都没有的服务她见过,但是认真的凝著从吧台至客人面前的一段路,她却打由心底 钦佩这个男人。 “怎么样?”回过头,潘造林已经迫不及待的问。 “很棒呀!”商语云连忙小力的拍拍手。 “是吗?我示范过了,下一盘由你来吧!”翻开那幅画,他指示著她。 “我?”眨著一双大眼,别说训练有素的端盘了。平常一般的盘子,她连碰都没碰 过,一时间要她上场,这未免太“不行啦!等一下弄砸了怎么办?” “不怎么办,只是牛排会飞出去,那就请玟默再做一盘不就行了。”他倒也乐观。 “可是”商语云十分地犹豫。 “别可是了,在老板我面前,你敢抗命吗?” 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两手盘绕在胸前,一口气凛于胸口,他那一副雄赳赳气昂昂 的男子气概便浮现在她眼前,一脸造作的模样,任谁瞧见也都能明白他是在捉弄别人, 这令才从厨房走出的阮玟默觉很有些不可思议。 “好吧,我只能试试,但如果搞砸了” 使了个眼色,潘造林不需要她的任何解释。如果可以的话,他觉得现学现卖的端起 盘子,才是她所需要的。 带著生疏的动作,一旦对别人的举动感到害怕,那么反应就会有些迟钝,就像现在 的她一样。端著瓷盘,线条一点也不优美,更有新人的颤抖,每一步路都走得十分艰难 ,那段大约十个步伐的路程,把商语云吓得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一个大意,那盘里的美 食便成了地上之秽物。 在谈天说地的客人不甚明白服务生换了人,且是新手,顶多的意识是牛排到了,话 题该稍稍的暂停,等那盘香喷喷的美肴置放在眼前,完全不带给商语云任何的压力。她 的所有压力,全部来自她自身的要求。 一步,两步数著数著,她额上也出了不少汗,斑斑昭明的在发边游走。好不容 易将盘子端放好,她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跟著落下,接著便露出欣慰的六齿笑容,在背向 客人之后,轻易的露在潘造林的眼前。 潘造林相信她是个可造之材,对于第一次的表现,他也极度的满意,竖起大拇指, 送给了走向他的她。 商语云知道自己正受到他的赞美,一种仍惊跳的感觉,在心里反覆的颤个不停,本 有的胆裂魂飞,也在指顾之间沾沾自喜。 “好了,你正式被录用了。” 一句话,决定了缘分的开始,也消解了商语云的不安。 “这里是宿舍,不大,不过倒很温暖,浴室是共用的,在转角那一间就是了,有什 么问题,我在右边隔壁,而玟默在对面房,好了,忙了一天,好好的睡吧!” 站在木门边,潘造林一口气把该交代的事都交代清楚,才准备把门合上时,商语云 的眼神却露出百般的犹豫,使得他不得不将差点合上的门,再度开启。 “还有问题吗?” 摇摇头,该有什么问题呢!商语云一时也说不上、来,这种生活,她第一次过,接 下来她却不知怎么安排自己。 “真没问题吗?”他又问了一次。 点点头,她的不安却让潘造林轻易洞悉。 “嘿,别害怕,我们都是好人,你洗完操后,该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瞧你一脸倦 容,明天一大早,你还得帮忙我去买菜呢!”他语带玩笑的说。 “买菜?”她倒有些讶异。 “是呀,你以为我敢让玟默跟我去吗?好了,别想太多,店里有电话想打的话在抽 屉有硬币,我也累了,明天见。” 潘造林终于把门给合上了。 打电话?这个提议一直隐约的刺痛著商语云的心灵,打给谁呢?是父亲,还是母亲 ?将口袋里的一份简报掏出来,皱皱的报纸已经将油墨的渍痕印在她那洁净光滑的手上 ,轻轻地拭去油痕,商语云的动作缓慢,犹豫了半晌,才决定要将拆半的报纸打开。 打开后的报纸是破破烂烂的断编残简,一则偌大的头条几乎都被折痕给掠夺了,而 上面几个斗大的字,依稀可见——汶莱皇家被宠爱的私生女,萨恩妮公主在台失踪很可 笑,汶莱皇宫的私生女,好一个恫吓人心的标题呀! “小云,睡了吗?” 一阵敲门及问候声把商语云结吓慌了,连忙将报纸一推,那残缺不全的页面更是七 零八落撕碎得修不忍睹,但这时候被吓坏的她顾不了这么多,把床上的枕头往上一盖, 后悔的事待会儿再说吧! “还没,玟姐!”踩著快快的步伐,三跌四倒的爬到床边,拖鞋才套上,商语云已 慌张的开了门“我还没睡呢!” 经过一天的忙碌,两个女人很快的熟稔,虽然阮玟默是在厨房里。但是她出现在吧 台的机会并不少。 “来,这些给你。” 商语云都还来不及看到阮玟默的脸,一堆衣物便堆在她面前。 “这些” “造林叫我拿来的,他说老往你这里跑,怕你误会他是色狼,所以托我拿来喽,看 看需不需要,少了什么再告诉我,我会让造林替你准备的。”阮玟默言简意赅地道。 “这”这令商语云吃惊得哑口无言。 将所有东西都摊放在床上,牙刷牙膏、毛巾枕巾、简单衣物及新的被单,一股浓浓 的酸意,冲上商语云的员头。这样的感动,不是言语可以形容。为什么呢?他们对任何 陌生的女子都是如此的照顾吗? “好了,明天还有得忙呢!快快梳洗一番,好好睡一觉,不管你心中的烦忧与痛苦 是什么,造林馆的忙碌生意会让你忘记一切的。” 拍拍她的肩,挤了个不常见的笑,阮玟默随即走出房间,房间里很快又只剩下商语 云独自一人。 她能在这些感动后还像没事一般的熟睡吗? 不,她做不到。 但事实上,商语云在简单的梳洗整理后,穿著似嫌太大,看来有些像是潘造林的睡 衣,躺在床上的那眨眼之间,窗外昏黑的夜色,很快地被一席晨光给笼罩 第二章 “小云,该起床上班了!。 这是造林的声音吗?在睡过头后,商语云一直挂在心房的早起,便成了惊吓。 连忙从床被里跳起来,在越过床边时,她还被床单的一角给滑倒,一时不查,连人 带被的滚到床下去。 在门外的潘造林听到那种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往门里一冲东倒西歪跌 在地的商语云让潘造林给吓得怵目惊心,他连忙赶上前扶起不知头尾在何处的她,却在 下一秒被她一脸惊魂甫定给噗哧逗笑“哈”商语云先是不解他为何幸灾乐祸,弹指之间,她才明白自己身上的睡衣袖子两空, 而两条赤裸的手正穿过扣缝而出,并捉在潘造林的手臂上。 莫怪他会笑了,连她都被自己怪异的服装不整给逗笑。 “哎呀,真是的哈哈”又是意来一阵笑,与他同在的自然,让她觉得冠绝古今,要是能长久如此心神俱畅 ,也许她的身体会强壮一些。 “好了,别再蘑菇了,来,把这套衣服换上。 将手上的衣服交给她,潘造林见她一脸惺忪,实不忍让她太过忙碌。他心疼的撩拨 她额上的刘海,却未料愈弄愈乱。 “我看我是帮了个倒忙。” 眼前的他,有著比自己高壮的身躯、细心的体贴,及大哥哥的味道。倚在他两臂之 下的商语云,享受著受他照顾的美好感觉。 “干脆我帮你剪齐好了,这头发是上哪剪的,技术太差了吧!” “会吗?”商语云声小如蚊纳,讷讷的神情有些羞怯。有几个人在受到别人的批评 后,还能怡然自得呢? “怎么?该不是自己剪的吧!”他随口瞎扯。 “你怎么知道?”她被他一语成谶给愣住。 “哗,还真是你自己剪的呀?!潘造林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夸张的张口,这样的 神情让商语云更想找个地洞钻人羞于见人。 “难怪,难怪来,我帮你修一修,等等,我去拿把剪刀。” 宛如一阵风倏去又倏回,潘造林来去之间仅于指顾问,商语云很快的看到他工具齐 全的替她摆正脸颊。 他严肃的说:“好了,我要剪喽!” “嗯。”点点头,商语云似乎没有任何的犹豫。 “你不怕吗?”见她如此,他反而畏怯了。 “不怕。”她勇敢的放大音量。 “好,真乖。” 这一剪正好横梗在眼前,然而商语云却一点也不怕,任潘造林动手替她整发。其实 这头发是为掩人耳目而剪的,谁教她百事不顺,做什么都无法成功,也怪不得他说自己 是狗啃的头发。 “不是要买菜吗?会不会延误时间呢?” 瞅著他专注于剪刀的眼神,商语云怦然心动。想想就算是纯正的东方人,也难见拥 有凤眼的人,何况是他那独具的睡风眼,她自付三生有幸,才得以认识他。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加长的礼车里。 当时她百般无奈的跟陪同人员上医院检查身体,就在回程路上,在光管街横向的倒 数第二条街上,大礼车与他的自行车擦撞。 那一天天气晴朗,他那不笑也显得亲切的脸颊并无愠色,反而是指正自己的错,向 礼车里的人道歉,而那时的她贴在玻璃上,被他的笑容牵绊萦怀。 之后她住院了,却始终无法忘记他的笑容。 第二次见到他,则在坚定的央求下,由贴身侍女在路口守候,查到了造林馆。之后 她造访造林馆,也如愿的见到他,却在太多的掩护下,得不到他的任何注意。 最后,她便在想尽办法不果的情况下,想到这个办法应征女工读生。 而这个令她怦然心动的脸颊,正一前一后,晃来晃去的在她眼前真实地出现。 “你一直盯著我看,是不是我脸上长了奇怪的东西,还是浮了字迹在上面?” “啊!”被他发现了,敛住傻傻的笑,商语云的眼睛垂于下方不敢再多看他。 “好了,你看看,是不是好多了?” 将抽屉里的镜子递给她,潘造林希望自己修胡子的手艺令她满意。 一阵红晕掠过商语云的脸上,分布在不同的角落,此起彼落。 “习惯吗?” “嗯,很有趣,对我来说,这是难得的经验。” “是吗?那我们该走了,天色不早了。”指著窗外,潘造林没忘上工这件事。 商语云吐吐舌点点头,跟在他身后,愉悦的摸著发,准备尝试不一样的新生活。 新鲜活跳在橘桶里的虾,一条条活生生还摇首摆尾在滩子上的鱼,或是整齐画一齐 全而鲜绿的菜,每幅画面在商语云的眼里,都是令人吃惊而无法抗拒的真实,这是她第 一次见识到菜市场的热络。 往左看,小贩们与客人一人一手握著一条鱼,你争我夺的正在杀价;往右瞧,一个 肉贩与客人在切刀上的厚度计较不停;再直视前方,小贩和女客正为了跳出橘桶的虾, 迫得直冒大汗,这些景象都令她忘了方向,要不是潘造林从头到尾握紧她的手,她恐伯 会在这个拥挤中,与他失之交臂。 “好了,让我们显身手了。” 对眼睛不再惺忪的她说,潘造林已经拉著她往一个熟识的肉贩摊子而去。 “潘先生,早,哟哟哟,今天还带个保镖呀!”卖牛肉的肉贩是个大老粗 ,操著山东口音故意调戏潘造林。 惟见潘造林不否认也不承认,只管检视著那些肉,完全不管山东大汉的另一个调戏 ——“不理我呀?难道是猜错了?;敢情这眼前瘦不拉几的年轻小妹子,是你未来的管 家婆吗?” 商语云的脸出现如晚霞般的红润,她愈害羞,山东大汉愈是得意的大笑。 潘造林亦不否认这个答案,五指只管将她的手捉个牢固,转过头来遮个微笑,意味 著开诚布公的模式,这样子,反倒让商语云羞赧的脸孔里,夹杂了许多的喜悦。 他承认她是他的女友吗?或者是不以为然呢? “潘先生” “你今天话还真多呢!所谓女权女权,这个时代还叫管家婆,小心被女人给告了。 给我这一块,你今天的牛肉满嫩的,给我多一些吧!” 将翻肉的手拭了拭挂在摊边的干布,潘造林买肉应对的侧脸,把商语云给看醉了, 一双眼直盯著他瞧,不顾旁人的眼光。 ?山东大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几阵咳仍不见她回神,他才以语暗示“女权 女权,少了男人,女权就不再是女权。还有,有些女人不爱女权,偏爱男人,你说这怎 么著?” 潘造林被山东大汉的话给弄得噗哧大笑,笑语未止的便被余光中的俪影诱住!转过 脸一瞧,两人都被一种微妙的情愫光速给惹惊了心房。 “怎么著?触电了吗?”山东大汉又是一阵取笑,接连著的笑朗之音,把周遭的人 给引住。 商语云恍然之际试著想抽手,但潘造林的紧握却由不得她这么做。 低头看着鞋尖,一种飘飘然的不真实感,让她的心跳几乎比平日快两倍般的跳跃著 。 “人家可是好女孩,你还挑剔什么?” “是呀,没得挑剔,所以等人家挑剔呀。好了,别说太多废话,价钱跟昨天一样, 我可不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加钱给你哟!”潘造林机灵的掏出口袋的钱,丢给他。 “怎么成?今天肉价上涨,带个妞就想蒙住俺的价吗?” “肉都切了,随你怎么讲。以后我天天带她来,看你敢不敢耍嘴皮,快点包起来, 我还得买别的东西呢!” 山东大汉也拿潘造林没辙,这个年轻人很会做生意,菜市场的人都怕了他。 “别慌,人家说的是玩笑,别理会就是了。” 就在山东大汉包著牛肉时,潘造林细语的在她耳旁轻道。他怕这样的场面她会不习 惯。 然而在商语云的心中,这席话却像是一剂强心针,才道完便驷离了她心中刺刺的不 安,而且,她很享受被人称为是潘造林女友的满足感受。 终于在几句不离调侃的语气下,离开了肉摊,他们已杵在另一摊的菜贩前。 相同地,所有人都视两人为恋人,口吻上并无恶意,只是不住的一直逼问著潘造林 。大多数的时候,他不过三两句话就可以让人闭上嘴,但如果频频的说她最新交女友等 等类似的话,他就不会再多说,任由他人猜测。偶尔他会撇过头,看看她的反应为何。 商语云总是低著头,默默承受所有人的猜测,但心里其实开始担心潘造林会不会对 她的不反驳,感到怪异。 市场很大,要买的东西很多,商语云弱不禁风的单手提量有限,在经过第三滩的鱼 贩后,潘造林不再牵著她的手,而是将所有的东西尽往两手挂。提著两串葡萄的她有些 过意不去,但她得听从他的话,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裤袋里,不能离开。 有人笑潘造林的担心是多余的,但他却坚持这么做,直到站在车旁,他才笑着对她 说:“可以离手了。” 将手抽寓他的裤袋,一陈红晕又爬过商语云的脸上,分布在不同的角落。 望着她,他笑问:“习惯吗?” “嗯,很有趣,对我来说,这是难得的经验。”商语云语轻词简的回答。 “是吗?习惯就好。对了,那些人说的话,你不要太在意。” “噢!” 有些失望的将头低下,杵在车旁,商语云见他将东西放置在后车箱,从头到尾都没 看她一眼,忽然间,她觉得心中有一阵绞痛的不安。 “好了,我们走吧!” 关上后车箱,抬起头,潘造林发觉有种怪异的气氛,这才望向商语云,却不见她的 踪影。 “小云你在哪里?” 潘造林有点不安的走了几步,却撞见商语云手扶著车边,正不知蓝天为何物的昏昏 欲坠。还好他的身子够敏锐,她才倾身而倒,便坠在他的怀抱中。 “怎么样?是贫血吗?还是菜市场空气太坏了?” “怎么会?我在这里几十年了,也没晕过。” “笨蛋,人家是小姐,你这个欧巴桑跟人家怎么比?” “欧巴桑就不是人吗?” 一阵人潮骚动在潘造林的车旁说个没完没了。 躺在车里的商语云早听见了这个声音而微微睁眼,却在眼睛完全看到前方时,因找 不到潘造林而心生恐惧。 “造林,造林” “喂,在叫你呢!你的女人少不了你在身边”旁边的人如此嚷嚷。 潘造林没有多余的气力与他们辩驳,一个转身便钻进车身,才想扶起商语云的身子 时,她已经像是溺水的人一般,紧紧地攀住了他。 “怎么了?” 两手平放,身子有些不能平衡,在这个时候,潘造林不想乘人之危,君子般的手举 很高高的,完全不让人有非分之想。 “好了,没戏可看了,人家演的是爱情浪漫戏,只限两人欣赏的,走吧走吧!” 在潘造林的怀里,商语云可以听到这席令人难堪羞赧的话,然而,就算是她立刻松 手,也不能使这些话收回别人嘴里。在人群作鸟兽散后,潘造林一脑子的问题想问她, 但是她紧攀的双手,让他得顾全她的感受。 “小云” 商语云将两手轻放,瞥过潘造林的视线,整个身躯也跟著背向他,他知道她正觉得 丢脸。 “嘿,别告诉我你是个体弱多病的富家千金,我那个造林馆可养不起你哟!” 这或许是个笑话,但潘造林才道完,商语云便一脸错愕的回凝他,让他那原本夸张 的吃惊脸孔都僵住了。 “怎么回事?”潘造林直觉自己情中了些什么。 “我的脸有说出心事吗?”她轻问。 他点点头,也心安了。 至少她开口,那就表示她不会有事的,他松一口气的露出笑容“你把我吓坏了。 ” 那个表情关心与担忧的模样商语云的两眶微红,唇片轻颤,这样的表情撼 动了她的心,惊触她的感官。 “怎么了?还难过吗?是不是睡得不好?”眼见她似乎仍愁眉深销,潘造林以 为是自己找她早起所造成的后果。 “没有,我很好,这只是老毛病。”商语云找不到一个贴切的字眼。 “老毛病?” “是呀,我一知要出门,高兴得忘了把药带在身上,所以” “你有什么病吗?” 潘造林一问,她怔住了。 她能告诉他真相吗? 不,如果她说出来,那么也就是她得离开造林馆的时候了,她还不想在这个时 候离开,一点也不想。 “是贫血的药我缺乏运动,所以身体一直不好。” 原来是这个,他的担心,看来是多余的。 “现在呢,你还好吧?” “嗯,好得很呢!” “好,那么”指著手表,潘造林开始担心别的“我们该走了,不知道玟默会 不会叉著腰在门口迎接我们?” “叉著腰?” “是呀,她可是严厉得很,对我。” 潘造林的表情,让商语云为之一笑,差点没笑到岔气。分明他才是老板,但他却对 玟姐十分的尊重,真是一个有气度的男人。 “我要加快速度了,你可以吧!” “嗯,没问题。” 眼看她的气色逐渐恢复,潘造林便放手一搏的开车,耽误了不少的时间,令他心中 有些愧对玟默,只因中午的汤怎么办?光是熬大骨就要花上三个小时,都快八点了 车子驶得十分顺畅,虽然现在的时段比平常还拥挤些,但眼;见光管街已在眼前,潘造 林的车速便开始减缓,直到快到造林馆的时候,他的车却驶不进去了。 “怎么回事呢?今天这一带,怎么这么热闹?” 平躺于车后的商语云本来不以为意的转著眼珠子,不过潘造林的一句话,今她急急 的爬起身。 “是不是什么大官莅临呢?这么多高级的豪华轿车” “什么车子?” 爬起身的她,跪蹲在潘造林的车座后,看着他所说的那个景象,她的心跳忽然拚命 的加速中。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找上这里? “我看我是被骂定了。”潘造林喃喃自语。 “呃”商语云愣了一下,才在他的注视下,随意的问:“谁要骂你?” “玟默呀,还有谁敢骂我呢?” 商语云本以为他猜到了什么看来,他那开朗不疑的个性,并没察觉到什么。 既然他什么都没发现,那么她也不用自我坦白,只是安静的守在他身后,等著这些 她早看腻的豪华轿车何时要离开。 不过两人的相安无事,不代表造林馆内也相安无事,本来等在门口准备好说潘造林 一顿的阮玟默,却没他们两人这般的好运气“我说过了,没这个人。”阮玟默这句 话说了好几次。 不过,眼前这名身著端庄西服,也不管满头大汗,仍然是一脸谦卑,十分虚心的男 人,看来是众人中的头头,一如刚来时的模样问著“她是汶莱的小公主,有人说 ” “我不管是谁说的,你去问问他,在哪里看到?叫他自己来找。还有,你大队人马 的把车挡在马路中央,我今天还要不要做生意呢?”阮玟默语带冷默严厉的斥责。 “对不起,我马上令人将车移开,但是能不能请你把公主还给我们?” “都说没这个人,我拿什么来还你呢!你真是说不通!”她几乎要发火。 谦虚的头头并没有因而发火,但他身边的两名黑人,高大粗壮得让人不寒而栗,而 且他们此刻正朝她踏近一步。 阮玟默独自面对这情况,自然会有点害怕,于是她也后退一步。 谦虚的头头见状,立刻对著两名黑人喝令几句,然后他们不再无礼的倚近。 “抱歉,他们也是心急” “我难道会怕了你们吗?我现在就报警。” 才作势要打电话,阮玟默便立刻观察三人的表情,很奇怪的是,他们似乎不怕她报 警的事。 “我想,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要动用到贵国的警力,那么也是无可厚非。”他语 重心长的道。 从一踏进门后,他温文得教人无法发脾气,而为的是照片里的女孩。 那女孩羞涩而清纯,说是汉莱的公主,阮玟默却一言不发的想撵人走,主要也是因 为那女孩。 “这样吧,我相信你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有没有见过公主,不过,你这小馆生意不错 ,也许我能乞求你,如果看到公主时,可以按照上面的号码,给我一个电话,我叫辛达 ,只要打这个电话,就可以找到我,一切就麻烦你了。” “辛达”阮玟默蹙眉地复念著。 “是的,正是我。” 递了张名片给阮玟默,这个叫辛达的男人,便对她鞠个躬,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在他已经双手开门的同时,她却叫住了他。 “你想起来了吗?”辛达礼貌性的又将帽子取下,然后走到阮玟默眼前。 不过,这却不是她的意思,而是她想知道,为什么一个堂堂的公主,会从荣华富贵 之中逃走? “不,我没想到什么你要的答案,我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 辛达的表情十分冷静,他有双犀利的眼神,却让他的修养及温和给隐藏了起来。不 过,当阮玟默问到这问题时,他却露出他的犀利眼神。 他看来不过三十出头,怎么会有这么锐利的神色呢!她不解地忖度。 “也许由公主来为你解答,不是更清楚吗?”辛达不愠不火地回答。 阮玟默被这答案给惊怔了一下,但当他们四目相交时,她更是慌张得不知所措。 “我想我只能说,飞机是在下个月四号起飞,还有,公主的心脏很差,如果我们没 找到她,也许就会失去她,这是汶来全国人民最不愿看到的事情。我这么说,聪慧如你 ,应该懂得这件事的严重性,这张照片,我就留给你了。” 她怎会不潼?这会儿一脸的惊惶,已经表达了她的震惊。 “还有其他问题吗?”辛达仍是一口温和的语气。 摇摇头,阮玟默将里著他的眼神移开,因为她知道,当她看他时,所有的秘密都将 拆穿,他有这种本事。 “那么,我告辞了。很抱歉打扰了你。”又是将帽子取下,他礼貌性的敬个礼。 阮玟默被他的动作给怔红了脸,这样年龄的男人,该有这般沉重的性格吗? 目送他的离去,阮玟默紧握那张照片,里面的小女孩,没有血色般的表情,十分冷 酷,她活在贵族里并不快乐吗? 许多的疑问都在阮玟默的心里产生。望着时钟,已经九点了,造林怎么还没回来呢 ?难道小云出事了吗? “咦?在动了,在动了。” 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潘造林,一见到车队正在移动,便雀跃的将头转向身后的商 语云身上,却在转回头的同时,看到她那苍白如纸的神色,正挥汗如雨的喘息著。 “小云,你怎么了?” “我不太舒服可不可以回造林馆”她喘息的从嘴里逸出这些字句 。 “你撑著点!” 潘造林没想到才几分钟没讲话,她的状况竟然变得这么差。 在车队移动的同时,他也把熄火的车再度发动,然后往空隙里钻,要不是为了车上 的菜,他大可用走的回造林馆。 不到两分钟,车子便驶回了造林馆。 “玟默,来帮个忙!” 从门外唤她后,潘造林便冲向箱型车,并小心翼翼的扶出不舒服的商语云。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商语云怀著抱歉的神色,喃念著。 “别说了,身体不舒服又不是自愿的。” 看了他一眼,商语云勉强的挤出笑容。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造林都会用轻松的态度 面对难事,这是她永远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怎么回事?”从馆内跑出来的阮玟默一见潘造林扶著商语云,心里却有种不好的 预兆,于是又急问:要不要送医院?” “不,不要!”商语云激动的答著。“我是说”看到阮玟默怔然的神情,商语 云内疚于方才的大声回答,于是又接著说:“我是说应该不用。” “是呀,她太早起来了,可能不舒服。两天没吃饭,可能饿坏了身体。”潘造林替 她解释。 “好了,别说太多,你先扶她回房间吧,我把菜及车子弄好。”阮玟默说完,便赶 紧的冲到车旁,把所有的菜全拿出来。 商语云在走进馆内前,还深深地望了阮玟默一眼,但她的无力却不能及时的让她心 中的歉意表达而出,只好等到身体较安适了,再作打算。 潘造林在扶著她回房后,积极的将窗都打开,这房里一且有空气流窜,对于不适的 她,总是比较舒坦。 “怎么样?我是不是该请个医生回来诊断一下,如果你不想去医院的话” 躺在床上的商语云被潘造林的这番细心给吓了一跳。原来他也知道她并不想去医院 的事,只是他的表达方式委婉而贴心。 “你看看你,脸色好差,是不是早餐没吃好!”摸摸她的额头,看来并没有发烧,潘造林露出一脸笑意,并在她仍怔怔地望着自己 时,从厨房倒了杯水进来。 “你的药呢?” “呃?”有些不明白他的话意,商语云还陷人一种被体贴的感动之中,所以根本没 注意到自己在市场跟他说的那一些话。 “药呀!你不是说有药在房里?” 恍然大悟的她,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起身想去取来。 潘造林阻止了她“别忙,我帮你好了。你告诉我,在哪里?” “在袋子里” “那个蓝色背袋吗!”指著床的另一头,他边走边回头问。 “嗯!”怯怯的将下巴用被子掩住,这种被照顾的感觉,让商语云觉得即使马上死 了,也无憾。 “来,别躺著吃药,先喝一口水。” 商语云照著做,没两下子,她熟练的把药给吞进口里,然后又卧回床上。 “你要快点好起来喔,不然我可是会扣你的工钱。” 潘造林的话把她给惹笑,还忙点点头。 “好了,我还有亭要忙,你一个人乖乖的在这里休息,如果有什么不舒服,记得大 叫一声,我会听见的。” “嗯!”潘造林笑了,也安心了,这才把她的被盖好,准备去忙碌。 不过他走到门口时,商语云却轻道:“造林谢谢你”潘造林并没有回头,他只是站在原地一会儿,听到那番话后,他并没有作表示,只 是轻道一声“好好休息。”然后他便走出房里。 商语云在潘造林走出后,好一会儿都兴奋得没法闭上眼,不过由于药性逐渐生效, 所以当她瞄了天花板几眼后,便也陷入沉沉的好眠之中。 “怎么样?” “嗯,可能唾了吧!” “是吗?那就好。” 阮玟默的语气让潘造林有些吃惊,要换了平常,她肯定会骂“你搞什么儿呀”他 宁愿她跟从前一样。 已经快丸点半了,整个馆内却都未就绪。 “今天的主汤是不是” “我换了海鲜汤,虾头洗净了正在煮,你别担心这个。” 阮玟默在说话的同时,手也没闲著,大部分该用的菜色,她都分类得差不多,就差 削皮切块了。 潘造林走进厨房里,拿出刨刀,利落的开始帮忙,他那熟练的动作,让阮玟默安了 一大半的心。 “说吧,我该担心什么?” 半晌,他进出了这句话,把心底盘算著该不该问的阮玟默,给问明了心事。 “她不该进医院吗?要是有什么差错” “我不会勉强她。” “为什么?” 阮玟默的声音忽然变大了,她也很吃惊自己的反应,他们不是哥儿们吗?为什么两 人之间多出个女孩后,她的语气全变了? 潘造林看出她的不对劲,所以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直到马铃薯又削了一大半, 他才轻轻带过“没什么,她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对了,今天的事,很抱歉。” 阮玟默听了之后,没再表示什么。以她对造林的认识,她没理由再问下去,反正有 一堆厨房的事等著她忙,她没有时间去多想。 第三章 下午两点,造林馆的休息时间,不过阮玟默这会儿还在忙,因为今天的一切事情全 乱了顺序,也乱了平常的规律。 低著头,她正在清理桌面,在她的心里,却也空白得异常,不过“对不起,我 来迟了。” 一个小小的声音令阮玟默不禁把头给抬起来。是商语云,她双额红润,含羞带笑的 ,正在挽起袖子,踏著轻盈的步伐而来。阮玟默却一点表示都没有,又埋头在她的工作 里。 “让我来吧!” 她接替了阮玟默的工作,取过她手上的抹布,正卖力的擦拭桌面。 这个时候,阮玟默不经意地瞄了她细白嫩肉的手上,辛达的那句话仿佛又在耳 边回响。 “小云” “嗯?你去休息吧,我睡了一觉,精神可好呢!” 阮玟默沉默了会儿,脚步逐渐地抬起,蹒跚地走向厨房的门,但话却轻易地从嘴边 流出“飞机是下个月四号,药够撑到那时候吗?”跟著她便推开门走出去。 商语云听到那番话了。 她微怔数秒,确定阮玟默走出后,心里有个谱,然后便洗净泡著洗碗精的那些杯盘 ,刚才阮玟默的那番话,教她有了离开的念头。 “咦,你今天手脚倒利落” “小云接替了我的工作。” 走出厨房,阮玟默回了潘造林这句话,然后身子停也不停的往大门走去,使得本想 抬杠的潘造林,摸不著头绪的愣了一下。 走出造林馆,阮玟默沉寂的脸上,总算轻松的吁了口气,换上平日难得的笑容,她 不知道自己走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但,她确定小云听懂自己的话了。 为什么一位公主,会走进只有工作没有享受的厨房呢? 这答案,恐怕真只有小云一人能懂。 绕过光管东街,阮玟默头一次放心的离开造林馆,然后优闲的盲逛,不过这样的雅 兴,却被一辆车给破坏了。倒不是车子撞倒了她,而是黑色保时捷的主人让她不得不驻 足自己的脚步。 “你好。” “你跟踪我吗?” 辛达笑而不答,鼻梁上的眼镜也取了下来“如果你这么想的话” 阮玟默对他的坦诚有些好感,不过只有几秒钟。 “可以上车吗?” 阮玟默被这样的邀请感到犹豫,但是辛达却没想放弃。 “纯属个人立场。” 真的是个人立场吗?她玩味著这话,脚步却坚如磐石般动也不动一下。 厨房里的商语云卖力的把杯碗洗净,这样的事虽然不难,不过,她却是大姑娘上花 轿头一遭,所以泡泡水溅洒在四周,而杯盘破毁了好几个。 “辛苦了。” 潘造林的声音把专心的商语云又吓得弄破一个盘,不过这一次,她是紧张得急忙蹲 下去,准备拾起那个破碎的盘,但是“唉,别捡,我来。” 潘造林的动作很快,商语云还没有蹲一半,他已经拾了大部分的碗盘。 “对不起。”她觉得好内疚。 “嘿嘿,你没见过我刚人行时,摔破杯盘的壮观场面哩!” 他仰起头,玩笑般的说,跟善又利落的拿了扫把,把地上扫干净,并一口气的把四 周清理干净,动作之快,让商语云惭愧不已,佩服得五体投地。 “好了,你可以休息了。”他笑着说。 “休息?”商语云被这两个字结弄糊涂了。 “其实也不是啦,我们到前面去,那儿放空城呢!” 然后潘造林便拉著她的手,往店前面而去。 每一次当他牵她的手,好像都那么自然,商语云似乎也在整天内习惯了他的动作。 “肚子饿不饿?可惜我的厨艺没有玟默好,否则;”潘造林拉她走进吧台。并 在这时候将柜子里的一盘烩饭端上吧台“就不用玟默先替你准备了,因为不晓得你什 么时候起来,所以玟默先做好,虽然不是很热,你将就点吧!” “没关系,这一定很可口。” 仿佛造林馆是个容易感动的地方,她不知在这里,眼眶泛红了几次。 端了盘子,她走出吧台内部,然后在吧台的外场坐下来尝著那些令她感动的食物。 “慢慢吃,别噎著了。”看她吃东西的模样,潘造林真有些担心“好吃吗?” “嗯,很香,玟姐呢?” 蹙著眉,想了一下,潘造林也不确定“大概去散步吧!也或许是偷懒。” 他的猜测表情,透露出他的顽皮,但也因此让商语云放心的露出笑容。 “今天生意不错吧?”她吃了口饭,不确定的问。 “嗯,擦默差点把客人赶出去。”潘造林夸张的比画著。 “真的!那我更不好意思了,像我这样的员工一定很差劲。” “哈哈,我这个老板,也不怎么样呀!好了,你别再东想西想了,快点把肚子填饱 ,你以为我这个老板会让你这个员工轻松吗!” 潘造林玩笑式的严肃,把商语云结逗笑了,连忙的从椅子上站直,然后她模仿军人 式的敬礼“是!”商语云做出这个滑稽的动作,非但把吧台里的潘造林给逗笑得没有形象,就连在餐 桌上喝咖啡的客人,都有些怔然的窃窃私笑。 这时候,发现别人正在看她的商语云,也惊吓的坐回椅子上,羞怯的低下头。而潘 造林再也忍不住憋了一肚子的笑,在还有客人的情况下,没形象的释放笑意。 商语云虽然十分害羞,但沉浸在这样的欢乐之中,她的心情却是充斥著前所未有的 甜蜜! “好吃吗?” “嗯,有点甜,但溶得快” 浅尝著一口慕丝做的巧克力蛋糕,阮玟默发现,这是造林馆所欠缺的可口糕点。造 林毕竟专长于调酒、咖咖,做起小茶点,似乎不那么专业。 再尝一口西式布丁嗯,这味道简直是棒透了。 阮玟默被那看来是布丁,头里却充斥著浓浓的奶香味给震惊,一双眼不经意的睁得 好大。 “好吃吗?” 辛达似乎只负责问,望着阮玟默冷冷的表情有著不一样的变化,他的心情变得快活 ,不过,这样的快活没享受太久。 而对陌生人只有一种表情的阮玟默,快速的收起惊奇的面孔,然后恢复冷淡的睥向 他,漫不经心的道:“还就是你的目的吗?我想,没那么单纯吧!” 辛达被这样挑明的话绐惊了一下,不过,其实他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女孩 与娇柔女子有全然两极化的不同。 既然被识破了,那他何不撕开那层虚伪? 将原本紧靠于桌前的一双手,轻松的置于沙发的两侧,他是个五官明显的男人,解 开沉重的西装却后,他不再那么严谨。 “你叫什么名字?” 挑眉望他,阮玟默被他岔开的话题给惹得疑惑重重“干吗问?” “如果你不允” “知道了我的名字似乎无济于事,不是吗?”打断他的话,她从不知客气为何物。 “但至少我在台湾,也认识了个东方女子。”辛达表情无奈的笑着说。 “你不是本国人吗?”关于这一点,她有些惊讶。 “算吧,怎么讲,托公主的福气,我从小便移民汶莱,在那里拥有很多欢乐的时光 ,不过” “你是公主的什么人?”打断他的话,阮玟默不习惯在交谈中,处于不是主宰的感 觉对于她的感兴趣,辛达很开心,改变个坐姿,他笑容可掬的望着她“我父亲是公主 她妈妈的表哥。”正如此,他才会成为苏丹的贴身侍从。 “是吗?那公主是混血儿?”光是看小云那对眸子,她便略知一二。 “嗯,她才十八岁,身体不好,尤其是心脏” “你不必说这些,我也不想知道。”再度打断他的话,阮玟默喝了口水果茶。这味 道没有造林调配的好,风梨味太浓了点。“说吧,你不会平白无故的请我这一顿。我这 个人不习惯拐转抹角,说明你的来意,任何话题都打击不了我。” 辛达喜欢这样的对白,也喜欢这么坦率的女孩,他分明知道她对公主的事有所隐瞒 ,但却什么行动也没采取,只因为从第一眼开始,他便发觉她所拥有的个性,是他欣赏 的那一型。 “被我猜中了吗?”阮玟默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她为她情中的事情感到得意“ 我想也是,不过很抱歉,我能给你的答案,还是跟先前一样,谢谢你的招待,我想,造 林馆就算没有这些可口的蛋糕,它还是能生存下去。” 摆明要走的态度,阮玟默没半句玩笑,不过在她要离去的同时,辛达却也站直了身 子,并用著恭敬的态度,目送她的离去。 “你还真是个绅士!” “是吗?我是想再见到你,不晓得可不可能?” 阮玟默先是一笑,然后用著高姿态的神色道:“机会不大,但也未必不可能。”她 的身影穿过这家高级的餐厅,消失在辛达的眼前。 “要跟踪她吗?”一位侍从在阮玟默离去不久后,出现在辛达的身边问。 不过,辛达的答案却是否定的。“别去打扰她,我想公主暂时很好。” “可是” “只要公主可以搭上四号的飞机,我们的任务就算达成了,至于这段期间还是 别打草惊蛇的好。” 辛达的话甚具说服力,才说著,他的侍从便服气的退开。 而他仍留在那曾与阮玟默共叙的餐桌,享受著午后的优闲。至于公主的事撇著 笑意,他啜口咖啡,没有多想的暂抛一方。诚如他跟侍从所言,不去打扰她,她会暂时 过得很好。 走在造林社区的公园里,澄黄的灯光,照得绿树灌木全都迎风摇曳。潘造林带著商 语云来到这里,微风徐徐的吹,把她的脸色吹得一阵白一阵青,不由得,他褪下身上的 外套,披在她身上。 “还好吧,会不会太累?” “不会,我一点也不觉得累。” 摇摇头,她那头青场挂面的头发,乌黑亮丽的在灯光下熠熠人,潘造林可以想像, 如果她拥有一头长发,那会是洗发精广告的最佳人选。 “而且,我很快乐。” 当商语云说出这句话时,走在比较前面的潘造林!不由得怔住回过头,望着她。 “我是说真的。” 带著俊笑,他回过神的道:“我知道你是说真的,只是沉重的工作让你感到快 乐,这不是很怪吗?” “不,一点也不。”她笑着否认,而且是真诚的笑。 “喔!”好奇的绽笑,潘造林被她的说法给吸引住“为什么?在造林馆才不过两 天,你就觉得很快乐,那一定是我不够严厉,才让你过于轻松,还说什么快乐。” “你为什么都不问我是不是逃家,是不是坏孩子,或者是我的来历?” 他真无法想像,她的小脑袋瓜在想什么!不过,他这个人也真是的,好像就如她所 问的一样,什么都没问就录用了她,这不是太过冒险了吗? “对哟,玟默在搞什么,居然没考虑清楚就录用你。” 把这些过钱全教玟姐一人承担,造林的推托之词还真是有够毒辣。不过她想归想, 还是因为这些话而浅笑,总觉得跟他在一起好轻松。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在北管街第一次见到你时,我的心便跳得好快,脸颊好烫, 过了几天,那样的感觉仍没消失,我以为我病了,但辛达哥却说我得了世纪病,没药可 救的相思病。你知道吗?我当时真信以为真不过,这样的笑话,却在同学间引为笑 谈。” 背对著他,她竟然说了那么一长串的爱情告白,这真的教他震惊不已,而更为吃惊 的话还在后面——“后来,同学们陪我到造林馆,在那么多的女孩子里,你却一眼也没 看过我当时,我心里真的好难过、好难过” 潘造林回想着有很多女孩的旧时光的确,他似乎对她没特别的印象,但那不代 表他讨厌她,而是他把私人与待客之道分得很清楚。 “玟姐跟你是情侣吗?” 更爆炸性的话又传来,潘造林绝对想像不到,看来文静害羞的小云,居然会对他说 了那么一大段的情话。 “这些话不该是女孩子开口,但是,我总觉得我的时间不够了。”商语云在他还没 回答前,又说了这么一句。 “时间不够?”潘造林还没头绪去整理刚才那番话,现在又得解析她的新话题。 “是呀,总觉得在死去之前,能够深爱著一个男人,也许人生较不会有遗憾。” 她的话题愈扯愈远,潘造林简直无法想像,这女孩到底想表达些什么“小云,别 对人生这么悲观嘛!你才十八岁,日子还长得很哩!” “如果真的如此,我不会贸然的说了刚才那些奇怪的话也许你会讨厌我” 这时候,她的头抬了起来,羞赧早不足以形容她的腼腆,如果有个地洞的话,她宁 愿躲起来。 “小云”唤了她一句,潘造林走向她,站在她的眼前,半晌,露出与平日一般 的笑容,抚著她滚烫的脸颊“虽然你觉得那是奇怪的话,但那些话却深深地钻在我的 这里,”用手比划著心脏地带,他也有点不好意思的傻笑“你这么喜欢我,我怎么会 讨厌你呢?” 商语云更紧张了。 原来他也不讨厌自己,这对她来说,是个值得庆祝的事,但此刻的她却只是心喜若 狂。 “至于玟默她是个好女孩,我喜欢她的率直,有时,我也会错觉我和她到底是 什么关系不过,到目前为止,我只能确定,我是老板,她是厨师。” 望着潘造林的眼神,商语云觉得此刻有点厌倦阮玟默的存在,不过,当她这么想时 ,她又连忙怪自己分明才是三人之间的介入者不,他们还没交往,她根本不算第三 者。 “其实我不是贫血,而是我有心脏病。我父亲就要把我送到美国做手术我 很怕,总觉得这么一去,就会死去。” 仰望天上几颗零落的星星,商语云直觉自己死后,会直接的上天,而当她不把这些 话看得严重的说出时,潘造林的神色早就一阵铁青。 “你有心脏病为什么不听话的去动手术呢?我真该死,居然还真以为你是贫血,我 该送你回去才是” “不,你该跟我相恋一场。” 笃定的神情,坚持的态度,商语云语出惊人,把潘造林给弄得手足无措。他不知道 ,也没想到,这女孩哪来的勇气告白? “你或许会感到奇怪,但爱一个人,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 就知道,我的情网正布在我的眼前,并逐渐地向我挥著双手。” 虽然她的声音颤抖,两颊红烫,心跳不住的加速,但当她把话给脱口之际,反而有 种解放的痛快。倒是潘造林一向疏懒不拘的他,这会儿却被这席话绑手绑脚的杵愣在那 ,好半天没做出任何反应。 他得转移话题,转移话题这是潘造林此刻的心声,但一向幽默的他,这会儿却 找不出什么权宜之计来转移这样的尴尬。 “请不要介意” 当商语云用著道歉的语气说了这句话时,她整个身子也趋近,并在靠近潘造林时, 借由他的身子踮高脚,将脸凑到他的眼前,在他还没做出反应前,她的唇轻印在他的红 唇上。 那一刹那,潘造林只觉有块冰似的东西,冰凉了他的双唇,而心脏似乎要冲破他结 实的胸膛。她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女孩,却拥有他所没有的坚持与果敢然后,她跑 开了。 潘造林没有迫上前。这不是他的初吻,但却强烈得甚过他以前的任何一个吻,他已 经二十五岁了,没想到最强烈难忘的吻,竟来自小他快十岁的小云。 这—切来得太快,他没做出反应,她便跑走了。天呀,她有心脏病,会不会跑到一 半一想到此,潘造林便急忙的拔腿追去。但也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商语云给他的 那个吻,把他的一双脚给震惊得不能移动。 “怎么了?跑得这么急。” “没什么,我先去去睡”商语云喘息的回答。 坐在吧台边听著音乐的阮玟默被门外冲进来的商语云结吓了一跳,不过,她都还没 看到什么,商语云便又冲过房间的走道。 “搞什么嘛!” 啜了口咖啡,她看看时钟,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怎么造林没跟著回来呢? 当阮玟默这么想时,门外又传来呼地一声,好像是追兵似的潘造林尾随而至,一进 门就急问:“小云呢?” 阮玟默用下颚暗示著房间的位置,潘造林便急著追进去。 “喂,造林” 这叫声根本无效,潘造林头也没回的便追进屋,根本没理会她。 “今天大家是怎么了?在比赛跑步吗?” 又喝了口咖啡,阮玟默自觉无趣的将店打烊,伸了伸懒腰,反正睡意未至,她又坐 回吧台,喝她的咖啡。 从门外快速不停的跑回房间,商语云可是破了自己的纪录,如果让家人知道这件事 ,他们会吓坏的。 房间内,坐在床边,抚平喘息的胸口,商语云不敢大意的将药准备好,还好房里还 有潘造林临出门前为她准备的热开水,至少在心脏病发作时,还不至于措手不及,不过 ,当她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时,门外已传来敲门声。 “小云你能开门吗?” 潘造林的声音直让商语云逐渐平息的心跳,再度加速。对于刚才在公园里所做的事 ,她并不后悔,只是,她不敢面对他的反应,要是他根本不领情的话她无法想像这 样的结论,所以不敢上前开门。 “小云我伤了你吗?” 没有,你没有伤害我,除非你现在告诉我,你已经有别的爱人在心底,商语云 想呐喊出这样的真心话,但遭遇了刚才的冲动,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冲动精神,让她这么 做。 门外的潘造林见她没有反应,心里急得很,但他总不能在这里大吼大叫,要是把吧 台的玟默引来,那不是更使场面尴尬吗? 想不出对策的他,又不敢轻易离去,无奈之余,只好冲回自己的房间,然后拿了纸 跟笔,急忙忙的蹲在地上,写了几个潦草的字,然后再将纸张折平,从门缝里推进去。 在房里的商语云有点紧张的坐著,等到门外没有动静时,她的心里却又开始后悔起 来,要是造林有个什么误解想至此,她急忙下床准备开门,却在这时候,看到门缝 里的纸张。 蹲下去拾了起来,她相信这一定是潘造林送进来的。迫不及待,她准备打开,但十 种害怕受到拒绝的心又将张开的纸张闽上,这种既期盼又害怕的心情,让她站在那儿开 开合合了十几分钟,到最后心脏实在有些不适的情况下,她才走回床边,并决定将纸摊 开。 只见潦草的字迹写著——小云,很抱歉,我是个全天下最没风度的男人,如果你肯 原谅我,我们交往吧! 造林商语云的眼晴里布满了泪水。 其实是她太匆促的,对于爱慕的男人,不该这么直截了当才是,但,她没有大多的 时间等待。 “造林谢谢你”捧抱著那张纸,商语云两行泪就这么地潸潸而落,她明白,这是她的喜悦之泪,为 了这样的结果,她一定得坚持的活下去。 “你到底在搞什么?” 倚在潘造林的门边,阮玟默传来比平时更低沉的声音。 坐在床边的潘造林因而拍起头,发呆了多久他不知道,但总觉得是刚才的事而已。 “怎么样?都快一点了,还不想唾吗?”阮玟默仍倚在门边,没打算进房。 “一点了?”听到这样的时间,潘造林的表情有些惊愕,连忙抬起手表,然后苦笑 “真的哩!” 然后两人之间沉默了好一阵子,直到阮玟默站腻了,才又淡问:“她呢?睡了吧! ” “也许我不清楚。”一提起商语云,潘造林的语词有些混淆。 这情况阮玟默看在眼里。不过,关乎辛达给她那张照片中的女孩想到这点,她 走进潘造林的房里。 “这么晚了,你还不想睡吗?”他抬起头,又是一记苦笑。 “造林”走近他,拉了把椅子,阮玟默知道他盯视著她的一举一动,然后她坐 在他的眼前,望着他有些疲惫的神情“小云不是普通人” “呃?”潘造林不懂的直视著她。 “我是说”看着他的脸,阮玟默却讲不下去。她这一说会不会令他失望! “说呀,我在听。”他充斥笑容的说,但他的笑容,却让阮玟默想说出真相的冲动 僵住了“怎么了?我在等” “没什么,早点睡吧!”忽然之间,这件事似乎又不那么重要了,阮玟默站起来, 拍拍他的肩,心情忽然有些轻松。“我也该去睡了,今天算是够累的了。” 见她走向房门,他唤了一声“玟默” “呃?”停下来,阮玟默没回头,只是背对他静等著他开口。 “我我是说我和小云要开始交往了。” 阮玟默震惊的脸色大变。她庆幸自己没有面对著他、她更知道,这消宜犹如晴天霹 雳一般的教她吃惊,为什么才两天小云的魅力何在?只有两天的时间,竟然让造林 动心? “你一定在笑我,我们差了好几岁,可是” “那不关我的亭。”才说著,阮玟默便加快步伐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真的不在乎吗? 若是看到她奔进房里,关上门后独处的那张神色,就知道她有多在乎。一年了,两 人相处了一年,却没有任何时刻比此时更难过。她一定是会错意了,但是,为何听到造 林与小云要交往的事,她的心便像撕裂般的痛起来? 难道。她喜欢造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在心里,阮玟默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事,但事实上, 她不争气的让自己陷入一种孤独难过的烦恼,直到夜色悄然离去。 第四章 “造林?” 仿佛在合眼间,有个影子凝聚于眼前,那种被凝视的感觉,深深的让商语云勉强地 让自己清醒,却在眼睛张开的一瞬间“嘘,别起来,我只是来看看你,确定你收到 了我的纸条,并明白我的心意。” 天色蒙蒙未明,潘造林带著一脸的倦意来到商语云的床边,等的就是一个答案,这 让甫张眼的她,感觉幻梦般的不真实。 “如果这只是梦,我也要在梦里告诉你,我爱你。” 轻触潘造林的脸,那张脸有著冰冷的低温,却仍有灿烂的笑容。现在天亮了吗?商 语云不确定,但她却明白自己的心意。 “你的体温太低了,进来吧,让我的热情,温热你的体温。” 自然的口气,开放的被窝,商语云的动作是那么地顺势。 潘造林没有任何的拒绝,钻进她邀约的被窝里,就这么地,他迅及的沉浸在暖窝里 ,不一会儿便传来他轻松的打呼声。 “如果,时间停在这瞬间”与他近距离的面对面,商语云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虽然他什么也没表示,但两人共窝一暖被,这种满足感,甚过任何的荣华富贵。“如果 可以的话,但愿时间为我们而停。,,说完,商语云的眼睛也闭起,然后刻意的将身子 倚向潘造林,他的体温,似乎逐渐地上升,逐渐地上升公休一天造林馆的大门深锁 ,难得的假期,让许多上门的客人扑了个空,而这其中,包括将车停在造林馆隔条马路 树林里的辛达。 昨儿个夜里,辛达一夜未眠,不是因为他属于夜猫族,而是商语云的父亲,汶莱的 元首打过电话给他。 当然,于公于私,两人的立场是不相同的,但那通电话;苏丹可是以亲戚及长辈的 口吻来教训他,责骂之程度,从他一夜未眠的情况来看非常严重。 电话里的苏丹,口不择言的斥骂著他的办事不力。 他没有辩驳,只是静心的听著苏丹无力的发泄。谁不知道小云对待她的生父,有种 陌生的距离感,这一次抗拒回汶莱,全都是因为害怕。十八岁的她,文静害羞,任谁都 不能想像她会逃家,并且住在一个男人的屋于里,难道当一个女孩遇到了感情,就能在 一夜之间,蜕变为成熟的女人吗? “盯人的差事,好像也挺累人的。” 猛然的,这个声音把辛达给吓著了,放在窗边的手上的烟,也跟著弹掉在地。阮玟 默见状,脸上出现阵阵愕然,不一会儿,却又不住的噗笑出声,动作快的脚踩熄了那还 燃著的烟。 看着她笑得真心的模样,辛达想怪她的念头一扫而散。 “怎么?监视的反被监视,很奇怪不是吗?”她戏谑的笑话他。 阮玟默,这女人很有意思。辛达笑而不答,只是专心的注视她,看着这位不怎 么超级美丽的女子,如何散发她的魅力。 “答不出来吗?哼,你也很有趣,明知道她在屋里,却还在等待,为什么?”阮玟 默挑起眉,不屑的问。 “你呢?明知她的身份,却什么也没表示。”反问著阮玟默的话,辛达显然识得人 性的弱点才问道。 阮玟默的气势明显的减弱,面对这样的问题,她也在思考。 “怎么样?”他知道她不答,所以又问。 “什么怎么样?”她没好气的回答,眼前这男人,可真与造林那孩子般的心眼截然 不同,但她却觉得没什么不好。 “明知故问,我指刚才的问题。”他笑问,心情忽然变得十分轻松。 “既然你没回答我的问题,我又为什么要:回答你呢?” 聪明女子,她真像她那利落的模样,聪明极了。 “不如跟我合作如何?” “合作?”眉头微蹙,阮玟默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得与一个外人合作对付她的朋友 。 “怎么可能,我” “听我说完再决定好吗?” 阮玟默不确定好不好,但是,她的脚步却也移不开醒了吗?还是仍在梦里? 目不转睛的盯著眼前熟睡中的潘造林,商语云不确定但也移不开对他的注视,这是 种微妙的感觉,有那么一下子,她直觉她与他是一对相恋巳久的恋人,但事实上,他们 认识的时间很短。 “造林!”小声的唤著他的名字,她觉得好像在叫情人一样。 望着他,她将手从被窝里拉出,轻轻地遮住他的胡子。 “好可爱。”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弯弯的眼睛,高高的鼻子,说话时没有玩笑式的语助词,他看 来像个书生,也像个学士。 他冷不防地转个身,吓得商语云紧张得忘了呼吸,以为翻身背对她的他清醒过来。 等了一会儿还好,他还没起来,但是“咦,我怎么在这里?”猛一回头,潘造 林的表情充斥著愕然,而这样的反应把商语云给惹愣了,不过才一会儿,他便惺忪地笑 说:“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嘛!” 商语云青白著脸松了口气,却也在松懈之余,红霞染遍了脸际,看得潘造林十分不 忍心。 “逗你的,别生气。”他轻画她脸上的红晕。 “我没生气,只是被你吓著。” 商语云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两人面对面的守在一起,而且还是在床上,的确有些 尴尬,不过,这些全教潘造林的一句话给化开了。 “好巧,我们睡在同个房间,还一起起床呢!” 商语云被这样的话给惹笑,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都快十点了,玟默应该把公休的牌子挂在门口了吧!”看了手表一眼,潘造林就 这么地钻出被窝。 “玟姐知道”商语云本来想说“我们的事”不过话到嘴边,又吞进肚子里。 “你放心。”回过头,揽著她的脖子,潘造林撩撩她那不太整齐的头发,又说:“ 我对你提出交往的事,就会负一切责任,也许找个时间,跟你的家人见见面,表明心态 。” 见见家人,表明心态? 光是这样的字眼,就让一般恋爱中的女人感动,偏偏她却无法感动起来。家人 连她都想逃离那个安排,造林却要她带他见见家人。 “怎么了?发什么呆?你不信我吗?” 他的轻推,把她从思虑中推醒回神,连忙摇摇头。露著笑容道:“没什么,没什么 。” “既然没事,那么去我家吧!”考虑一下,他决定这么做。 “你家?”有些回不了神的商语云,呆呆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是呀,怎么?我有个家,很神奇吗?”潘造林促狭的反问。 “不不,没什么,我只是”商语云真怕心脏负荷不了他的几番刺激。 “没什么,是首歌吗?哈哈,开玩笑的啦!只是回家一趟,我也好久没回去了,我 家不远,和这里同个县,不同里长罢了!” 这就是商语云可以先爱上他的为人,再爱上他的心的原因。 “还没到吗?” 这就是造林所谓的不同里长,从造林馆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车程仍在 继续当中。 “就到了。” “到了?”奇怪,根本没有什么房舍,这里全是一大片的绿野。商语云不确定的又 望了他一眼。 “真的到了嘛。” 潘造林才说著,便从一条小路驶去,然后经过一大片树林,一栋看似四合院的房子 ,显现在商语云的眼前。 “你看,不是到了吗?”潘造林掀动小胡子,笑得眉灿眼开的,让商语云感受到他 回家的那份感觉,真的很特殊,这是她从没遇过的感觉,所以她很羡慕他。 “还发愣,下车吧!”潘造林为她打开车门,跟著便扯开嗓门大叫“我回来了! ” 这样的声音才起,四合院里便探出几个身影,有几个小孩却只有一个大人。 “阿林,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听错了。” 出现的女人抱了个小孩,脸止所漾出的欢迎笑容,合商语云也感受到自己正被欢迎 著。 “大嫂,我女朋友商语云;小云,这是我大嫂。” 女朋友? 当这样的字眼出现时,商语云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快,脸上也诚实的露出几片红晕。 “先进来吧,一会儿太阳会晒得你头晕目眩哩!” 大嫂亲切的拉著商语云的手往四合院走去,商语云不自觉的被拉著走,却也不忘回 过头望向潘造林。 此刻的他正被几个孩子缠住,好似他们跟他很熟似的,然后就可以看到他们一个个 或爬他的脚,或攀他的肩,无所不用其极的缠著他,看得商语云有些嫉妒。要是她也能 那么明目张胆的缠著他该有多好! “我叫你小云好吗?”大嫂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她的眼里,商语云是个不折不扣的 都市人。 “好哇,大嫂。”跟著;潘造林称呼的商语云,忽然觉得腼腆,自己怎么也跟著造 林叫人了呢?真不害躁。 “哈哈哈,别不好意思,阿林没带过女朋友回来,今天突然通知回来,是不是要结 婚了?” 结婚? 商语云的耳朵都红了,怎么会说是结婚只是,当这样的话回响在她耳旁几回, 倒也不觉得那么难为情了,反而心情有些期盼。 “爸爸一天到晚叫阿林结婚,有一天阿林不知是认真还是随便说说,就说下次回来 就带女朋友回来结婚,你说,我是不是该这么想?” 难怪。 看大嫂一脸的热心,她真希望自己拥有这样的妯娌,想到这里,商语云的脸滚烫得 更红了。 “阿林,你看,小云的脸好烫,是不是被太阳晒晕了?” 大嫂的嗓门一拉,外面的潘造林便急急的冲进来,进来时,肩上还跨了个孩子。 “小毛,你给我下来。” 大嫂的动作一上,小毛便被拉下来,然后一阵哭闹也随之而来。 “怎么样?怎么会脸红成这样?”潘造林还没来得及安抚小侄子,便冲上前抚触著 商语云的额头“你有没有不舒服?” 商语云面对这情况,直觉有些不好意息,低摇著头,内心总觉得对不起那个叫小毛 的小孩。 “真的没有?”潘造林不敢大意的也抚著自己的额头,两相比较下,似乎没什么不 对。 “真的没有。”张著一双大眼望向他,商语云老实的说。 “大嫂,你差点没把我吓死了。”他放心的说了这句话。 吓死了好贴近的感觉,商语云可以从他的每个字里行间,听出他对自己的在乎 与紧张,就好像她也会在意他的每件事是一样的。 不过,小毛就没这么想,他现在还哭闹著。 “好了,小毛,过来叔这里,还没抱一下,你就哭得这么厉害呀,来,我们去逛逛 。”对著小毛说,潘造林利落的将小毛翻坐于肩上,然后才又向她说:“小云,先跟大 嫂聊聊,我去摆子这小于。” 说著说著,叔侄俩从四合院走出,不一会儿便看不见人。 “他就是这么得人缘,只可惜我只遇到他哥哥,否则呀”大嫂夸张的咯笑着, “开玩笑的啦。你看起来好年轻,应该不是未成年吧?我相信阿林有本事诱拐未成年少 女,看看他开在那里的店喷喷,小女生都迷死他了。” 大嫂很直接,但也很识相,才说完时,便马上看了商语云的脸色,只是她看不出商 语云有何不对。 “哎呀,我这个人就是太直了,老是没考虑到别人的感受,不过小云,我一见到你 就觉得我们会相处的不错。” 商语云笑着点头,打心底里喜欢大嫂。 “阿林他大哥果然看走眼,我就说阿林不会喜欢玟默,他就说什么日久生情” 大嫂的这句话,把商语云给吓了一跳,玟姐与造林是呀,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两 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感情存在? “我去过店里,也看过她,女人最了解女人,就算玟默喜欢阿林,她也不会开口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家的阿林不会爱上她的。” “为什么?”商语云不确定自己为什么会问,但话真的溜出她的嘴了。 “你应该比我清楚呀!” 大嫂这么反问,商语云的脸又红了。 “你不觉得阿林是个大孩子吗?” 大孩子? 这样的话,终于解开了商语云心中仅存的一丝不解。这也就是她第一眼看到他,便 对他有绝对的好感,并不因两人年纪的关系而有距离。而在相处过后,她便更不想离开 他了,可是事情就真可以这么算了吗? 她不相信辛达哥不知道自己在造林馆的事,他都找上门了,没理由不知道。 “你饿了吗?” “呃?”商语云赫然回过神,她被吓了一跳。 “傻女孩,他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别因为玟默而挂虑,以我对阿林的了解,你们会 结婚的。” 商语云不敢想这种事。恋上一个男人对她来说,就已经是种考验,更虽说结婚这种 事。 “你有一股气质,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这种人可以比喻的。不过,无论你是什么 人,最终还是我家阿林的太太。我去煮饭了。” 大嫂的身影消失在客厅里,但商语云却也因而怔住了。 无论你是什么人,最终还是我家阿林的太太这句话,带给她的震撼甚过她所能 想像的地步。 为什么?为什么大嫂这等平凡的女子,可以说出她千思百解也解不开的问题。甚至 ,把她最担心与造林的处境,说得这么微妙、这么容易? 是呀,就算她是小公主又如何,只要她跟定了造林,远在汶莱的父亲,又能如何? 再何况,她只是一个私生女,私生女的私生活,似乎不比正妻所生的贵于更能让人急急 讨论。 “想什么?” 潘造林的触身,把商语云给吓得魂不附体,就差那么一点点,她真的要心脏病复发 。 “没没有,你不是出去了?”商语云不解的问。 潘造林放心的亲了她的脸颊;然后将眼神别向小毛身上原来,有糖吃了。叔叔 算什么呢? “我吓著你了是不?”他笑着拉她的手。 “嗯,有一点。” 回过神的商语云,看着他的脸,仍不住的心跳。 “都怪我不好,没注意到你发呆。你在想什么?”试探性的问,潘造林总觉得两人 之间似乎隐藏著一件事,而且是只有他不知道的事“别又告诉我没什么,你想事情想 得出神,所以才会被我吓得脸色苍白。” 轻抚她的脸,潘造林的亲密直教商语云心跳更快。她按住他放在她脸上的大手,轻 笑“我在想你的事。” “想我?”潘造林有些讶异,才离开一会儿,她便如此牵挂自己,这样的女子,怎 教他不去疼惜呢?“想我什么?” “想着”看着他的睡风眼,他的红唇,他关爱的眼神,商语云觉得呼吸变得急 促了“我我” 潘造林所能想到的是昨天在树林散步时,她冲上前亲吻他的模样此刻的她,有 著当时的神情。他想知道她心事的心情,好像不那么重要了。轻握著她的手,他情不自 禁的倾身上前,在她仍焦虑著语意不达之际,他的唇轻覆在她的唇上。 商语云的心跳很快,当她觉得潘造林两只手臂将她牢牢的搂于怀里时,那阵心跳好 像就那么自然地平缓,总觉得燥热的脸颊,也顺势的恢复,然后她那不知该摆在何处的 双手,也攀附在他的腰际,惟一的感觉便是轻飘飘,他有张灵活的嘴,刁钻得让她的全 身麻然“呼——叔叔爱女生” 小毛这家伙,破坏了他的浪漫时光。 “别吓我,怎么你的脸色煞白如纸?”潘造林后悔自己的闷不吭声。 松放商语云的手后,他拚命似的迫上前,追得几个小孩子哇哇大叫,但就算是如此 ,也改变不了商语云在此时下定决心的心意。 在看着他们嬉闹的时候,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如果真的要改变的话,那么,她想改 变她的将来,汶莱这趟路,她不走了,她要留下来,专心做造林的太太,就如同大嫂所 说的,无论她是什么人,她都会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潘造林的太太。 第五章 蕞尔小国汶莱,位于沙劳越的东北岸,在五o年代之前,是个没没无闻的小国,但 在之后因发现石油,一夕间咸鱼翻身般的致富,至今资产达到四百五十亿美元,是个以 石油及天然气为主的小国。 汶莱的天气炎热,潮湿多雨。面积约有台湾的六分之一大,达五千八百七十五平方 公里,人口三十万左右,马来人占百分之七十八,华人占百分之十七,是个以商业为主 的国家。 不过,就算拥有了全世界,汶莱的元首,当地称呼为苏丹的拉比桑,商语云的父王 ,现在却气呼呼的坐在他的豪宅里,破口大骂。 “是谁准许婆罗洲公报把小云的照片登出来?” 这些祸因的导火线,全都是各国报刊,他们把小云的照片登出来不说,还在头条版 面冠上个“私生女”这三个字。 没错,小云是他的私生女,但是,那也是因为小云母亲不愿嫁给他当王妃,所以才 没有正式的婚礼,再加上她的早逝,小云适应汶莱不惯,报业的记者们,却写成他弃妻 抛女的,到底在搞什么东西?竟然把别人的隐私当摇钱树般的公然摇钱?简直没把他拉 比桑看在眼里。 “辛达打电话回来了吗?” 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规劝。他的身份特殊,随身的侍从或是妻小,全领教过他权 威式的脾气,但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在意一直没随伴身边的商语云,她是那么弱不 禁风的小女孩,有什么魅力教他如此动怒? 没人懂得。 “她会不会是不想回来?” “谁说的?她说下个月要回来,已经说了半年,临埘才说不来,不是她的个性。” “那为什么又闹失踪记?” 王后说的话也没错,但怒气中的他,怎么听得进去呢? “会不会是她不想嫁给阿拉伯王子?” “怎么可能?我又没告诉她这件事难不成”拉比桑火气甚大的看着四周的 成群子女,也许真的是什么人泄密了“说,是谁说出去的?” 没人说出去。 除非那个阿拉伯王子迫到了台湾,不过这可能性似乎等于零。阿拉伯王子也没有闲 工夫这么做,他连妻子都是父王所选,怎么还会有兴致地去台湾找人呢? “别疑东疑西了,离下个月四号还有十天左右,你就信任一下辛达的能力吧!” 还是王后有能力,当她这么说时,拉比桑也自觉到自己的火气,所以这场几乎爆裂 的家庭会议,就这么结束,但事情却没因此结束,只因为阿拉伯王子,也就是拉比 桑为商语云挑选的老公,此刻正专机飞到中正机场。 “不在?怎么会不在呢?” 阮玟默惊讶地对著空洞的房间说,而跟在她身旁的辛达,没理由不相信她的不知情 ,不过,就像她所言!怎么会不在呢? “会不会是”转向他,她差点撞到他。 “是什么?”辛达往后退了一步,避免两人撞在一块儿。 “通常造林休假,都会往家里跑。” “家里跑?”华达有些不解,家里?这里不是他的家吗? “他父母家在说了你也不一定知道,总之,要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他父母家?你去过吗?”辛达不住好奇的问,只因为她有些黯然的神情。 “没有。”仰起头,阮玟默对这样的事不免有几分怅然“造林说过,他会带回家 的女孩,将来一定是他的新娘子。” “新娘子?” 辛达的眼睛充斥著惊讶,不,也许该用恐惧来表达他的错愕,小云如果成了潘造林 的新娘,那么阿拉伯王子该怎么办? “是呀,你为什么这么惊讶?”玩玟默也看出他的惊恐,这不像他,她对他的 认识,似乎没有恐惧这样的表情才对,虽然他们认识不久“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 辛达并没有作答,只消望了她一眼,阮玟默便知道他更有事还瞒著她,亏她认真的 想与他配合,没想到他竟还有事瞒她? “你不够坦白。”她冷冷地道。 “是呀,我似乎还没把话讲清楚。”辛达自知有错,言语间充斥著歉意。 “如果是这样,那,我恐怕也没办法尽力帮你把小云骗到飞机上。” 原来,两人的计划已经是下个月四号的那趟汶莱之行。看来,他没把实情全盘托出 ,阮玟默先前所承诺的事,似乎就没法允诺。 他踌躇了一会儿,看着她冷冷的眼神,不自觉地,他欣赏起这女人。 “怎么样?老盯著我是不会有什么答案的,你说,你是打算实话托出,还是” 辛达的耐性似乎不够,阮玟默才要他作抉择的时候,他已经搂住了她,用唇封住她 的质问。 “你”当辛达松开了阮玟默时,她很想骂人,但是脑子却想不出任何一个词汇。难道,她 以为自己对造林的那份感觉,并不是什么忠贞的爱情? 那么,她为什么对小云的介入,心有嫌隙? “听著,我不管我们之间,包括刚才那个举动是什么,总之,我不能让小云嫁给潘 造林。”辛达坚定的说。 “为什么?”阮玟默仍无解。 “因为” 她静心的等待这样的诡谲气氛,听听辛达会进出什么样的惊人之语。 辛达沉静了会儿,缓缓的转过身,望着小窗口外面的黑,他的心情也跟著灰黯下来 ,然后,他忽然转过身,抱住了她。 “你”“如果潘造林深爱著小云,那他就该像我一样,抱紧他爱的女人。” 他爱的女人?辛达是说,他爱的女人是自己? 阮玟默搞糊涂了。 “谁知道呀,他糊涂的一转,反而傻呼呼的冲进田里,那时候的泥巴可把他的脸涂 得满满的,一回到家,全部的人都以为见了鬼” 四合院里欢乐声不断,说话的是潘造林的父亲,全家人的笑声让商语云强烈的感受 到家的温暖,以及她寻寻觅觅渴求的保护层。这是在她想认识潘造林之前,所没有渴求 的另一份感觉。 “多吃点,待会儿带你去散步。” 在闹烘烘的人声里,潘造林在她耳旁说了这么一句话,这让商语云还存有一丝的疏 离感,也荡然无存。 饭后,商语云忙著要跟大嫂一起收拾,不过,潘家的人却异口同声的说:“不用了 。阿林,带她去逛逛!” 潘家人的热情教商语云的眼眶微红,要不是她已经走出那个热情的家,她真怕自己 会掉泪。 “我的家人都很喜欢你。” 才走了没几步路,潘造林便笑着这么说,从他的侧脸看来,他似乎有著非常好的心 情,?加上刚才与大家小酌了几杯,他的脸有点红。 但,商语云也在凝视他泛红的脸后,跟著脸红。不知为什么,无论她看了潘造林几 次,她的脸仍无法免疫的红烫。 “很奇怪不是吗?我们就这么相恋了,现在我的心情变得好激动,恨不得今晚就是 我们的结婚夜。” 当潘造林慷慨激昂的这么说时,商语云的步伐却停住了。他察觉到她没跟上来,于 是他也停下脚步,并转过身。 “对不起,我喝多了,脑子不灵光,嘴巴乱说话” 潘造林以为自己的瞎扯吓坏了她,但当他看到商语云脸上的神情时,他想道歉的话 ,又恨不得没说出来。这时候,也许说些笑话来填充空气里的不安会比较好,可是他什 么也说不出来,只因她的眼神好像也同意他的胡扯。 “我们去溪畔,那里是我小时候的时光之河。” “你不想抱我吗?” 喝过酒的潘造林有些你拢你攘司频纳逃镌聘?枪止值摹?庋?幕埃?档盟你 点意乱情迷,真怕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你能想像我没享受过这样的家人聚会吗?人那么多,那么热?g,可以共享同 样一盘的食物,可以喝同一壶的酒,还可以天南地北的谈天说地,更能肆无忌禅的说著 彼此的陈年糗事我真的真的” 她的声音愈来愈小,却也愈发哽咽,甚至到最后,无声的哭了出来。 这样的情况,把潘造林给吓坏了,慌张的他赶紧上前,轻轻地搂住她,不过,当他 轻搂著她时,她的身子却全倚近了他,并重重的搂著他的腰,然后,像个没安全感的小 孩放声大哭。 潘造林手足无措的就这么搂著她,她哭泣的肩膀,缩呀缩地,瘦弱得让人无法想像 ,要是她跌倒或是什么的后果不堪设想。 “傻瓜,以后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只要你喜欢,随时都可以来这里住个几天, 也不会有人会怎样的。” 潘造林哄著她,但心情却是真诚的,虽然他不知道商语云的家庭背景是什么,但他 相信她那股贵族般的气质,想必是来自好人家,就算她不说,他也这么相信著。 像在发泄压力的商语云听了他的一席话,心情自然好过不少,仰起头,望着他仍泛 红的脸,她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无比的欢欣,而她也决定跟他一起分享。 “造林” “嗯哼,想通了吗?”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刚才说的?潘造林有些腼腆的露出一笑,然后挥挥手,以为商语云因而哭泣的他, 自然得快些解释“你别放在心上,我只是喝了酒,放肆的乱说话。我们当然可以 再认识久一点,再来谈这些事” “不,我指的是,你真的想娶我吗?” 突然之间,两人之间的空气全不流通了,潘造林觉得呼吸不顺畅,商语云的情况也 一样。 “我”犹豫了一下,潘造林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商语云仍期待的眼神,让他的 犹豫全不见了“当然是真的。” “今晚吗?” 今晚?潘造林慌了。他一向都那么稳重,对任何亭都有自己的主张,但遇见了小云 ,稳重的心情似乎离他而去。 “不,请收回这句话。” 当潘造林这么说时,商语云的泪珠儿像是滚大的水球,串串地从眼际滑落,但也急 坏了他。 连忙拭去她的泪珠,他急道:“不是的我是说,求婚的话,该让我说不是吗? ” 大男人主义,还是商语云不能想了,他的答案真让她破涕为笑,埋在他的胸膛 里,她搂住他腰的手更紧了。 “不过,结婚是需要父母见证的,也许我们该” “我母亲早过世了,父亲远在汶莱,我想,你替我作主就可以了,我早过了十八岁 。” 就算商语云嗫嚅的说著不清楚的话,潘造林却再清楚不过。这样的夜里,又有酒精 的作祟,一切变得十分不真实,惟一真实的是,这是他心里的意念。 “那么”冷不防地抱起怀里的商语云,不顾她惊奇的尖叫声,他可以说是兴奋 异常“你答应了我的求婚?” 仍在惊煌中的商语云,害羞的点了点头,只听到潘造林快乐的大叫,然后看见屋子 里的人都纷纷探头而出。 此时,潘造林忽然大声笑说:“小云答应了我的求婚!” 潘家人的反应特快,潘造林才说道,大嫂的声音便惊人的尖喊,而小朋友们则两手 举高,跳跃个没完没了,潘母拭泪,潘父大声吆喝“拿酒来!” 惟一冷静的大哥,平静的走向两人,诚心的说声“恭喜” 这一夜,潘家人都沉浸在意外之喜中,而潘家人的习惯——不醉不归,这一夜,他 们真要饮酒笙歌了,只是在门外,有个身影却驻足在那里,不管潘造林的家灯亮了 多久。 一夜的狂欢,全为了潘造林即将来临的婚礼,不过这会儿,他正醉得东倒西歪,搞 不清天南地北的熟睡著,而在他身边也醉得不省人事的是商语云。 因为醉酒,一家的门是敞开的,不过乡下人习惯早起,所以才一早,潘家父母便出 门去了,而潘造林的大哥上班,大嫂出门买菜,所以一家偌大的四合院,只剩下潘造林 房里的两个嗜睡虫。 而在这时候,潘家的四合院山现了一个身影,是辛达。 他悄悄地走人四合院,慢慢地推开没上锁的大门,再扫视了四周一眼,那步伐朝向 潘造林的房间而去,然后,潘造林与商语云共床的身影,出现在他眼里。 如果小云的父王看见了,定会气死,他有义务制止这情况。 “小云” 熟睡的商语云根本没听见这样的叫唤。 “小云,小云” 加大音量后,忽醒的人不是商语云,而是潘造林。 他双眼红肿,惺忪间没有完全清醒,但眼前的陌生人,加速他清醒的速度“你是 谁?” 辛达对潘造林眉间所燃起的警觉意识感到钦佩,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却能意识 到女友存在时的危机意识,第一眼见了他,自己颇有好感,也难怪小云不顾一切的违抗 父令。 “嘿,你冒冒失失的闯进屋来,还叫小云的名字,到底是谁?” 索性从床上爬起,按著太阳穴,潘造林顾不得宿醉的头疼,一副捍卫女友的模样, 挺身而出。 “我姓范,你也可以叫我辛达,我是小云的表兄,你”敏感的瞄了熟睡的商语 云一眼,辛达的眉蹙了一下“你们做了什么越轨的事吗?” 潘造林不解的攒眉,然后挡住了李达的视线“这不关你的事。” 辛达没有想干涉的意念,光从潘造林衣衫不整的情况看来他们应该只是喝醉了 。 “那如果我说小云是汶莱国寻找的失踪公主,你说,这关不关我的事?” 潘造林整个人都傻住了。 汶莱的公主,这没由来的头衔是怎么回事?他是宿醉没听清楚,还是眼前这个自称 小云表兄的家伙胡言乱语? “你想在这里谈吗?”辛达使了个眼色给他,表明有些不想让商语云听到的话想告 诉他。 “到外面好了。” 无论是个无稽之谈,或是飞来流富,总之,潘造林觉得自己都有充分的理由知道这 一切。 带领辛达走出四合院,在树木林立的田边,潘造林停了下来。看样子,小云对他隐 瞒了一切。 虽然如此,潘造林劈头第一句话却是——“我不相信!” 辛达撇动著嘴角,不由得相信潘造林对商语云的真心程度。要是只想对小云抱持玩 弄的男人,一听到小云是个公主,反应就没这么武断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小云身体流著贵族的血统,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辛达百截 了当的说了这么一句,他想证实阮玟默口里的潘造林是个正直的男人。 “怎么可能?”辛达的一席话,仍没让潘造林相信,撇过脸去,他没有心理准 备接受商语云的真实身份。 “喔?这么说来,小雪已经告诉你她住哪、父母做什么、就读哪所学校,还有 她有心脏病的事?” 潘造林的脸色大变,撇过一侧的脸,完全面对李达。 “看来,小云仍没将事实说出,不是吗?”辛达轻言带过这一句,他知道小云的用 意,及时行乐!她想在手术前,尝试她没做过的事。 “怎么,吓著了吗?还是想打退堂鼓?”辛达又问,把发呆的潘造林结问得清醒。 “无论真相是什么,我还是不会后悔对她的付出。” 他开始相信商语云身上拥有半个汶莱血统的事实。 “如果她真的是个公主,那么,你说失踪的事”潘造林虽然一时间很难接受这 样的震撼消息,但琢磨细想,小云身上所散发的那种气质难怪他第一眼便感到她的 不平凡气息“她逃家吗?” “其实,小云出生在台湾,很小的时候住过汶莱一阵子,不过,她还是习惯台湾的 气候与食物,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这里,直到半年前,苏丹也就是她父亲,替她订 了一门亲事” “等等你说一们亲事,这是”潘造林有点惊讶,打断了辛达的话,并 握住辛达的手,激动的程度,让辛达不能不想到他与她相恋到怎么样的地步“亲事 是怎么回事?” 辛达望着他,心里所预估的阻碍力,似乎在他的反应之下变得深不可测。而且这只 是潘造林一方的反应,如果自己见了小云,告诉她真相的话那结果,他更不敢想像 。 商语云睡得很沉,不过,很难想像摇晃著她的手,却一直没停过。 “造林,让我多睡会儿,我好困,好累” 体贴的造林今天日正怎么回事?非但没来由的拚命想叫醒她,连理由也不给一个的 沉默不语。! “什么事?” 他不语,还是摇晃著她,不得已,商语云只好揉揉睁不开的眼睛,然后将侧过一旁 的身子躺平,呓语般的喃道:“要回造林馆了吗?”可是我好想再多待几天,大嫂人好 好,爸爸妈妈和哥哥也对我好好,还有我喜欢小侄子们,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婚礼还 没举行,你不想留在这里被祝福吗?我好想” 她说了一大堆,造林还是没有回答,他今天是怎么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狠狠的一次把眼睛睁开,条地挣扎起身,坐在床上,她又问:“到底怎么了?”然 后她呆住了,眼前的男人不是造林,而是一个黝黑的异国男人。 下意识的将被子往胸前一揽,她更觉的对他说著国际语言——英文“你是谁?” 眼前的他,不是潘造林,不是辛达,更不是潘家的任何人,而是与商语云命运相连 的另一个男人——阿拉伯王子萨尼厄。此刻的他,正在审视眼前未来伴侣的容貌,她睡 眼惺忪的稚嫩模样,全然没有女人的味道,但是,她清新得胜过他见过的女孩。 “喜欢阿拉伯吗?你以后要住在那里,不喜欢也不行。”萨尼厄也回以英语对谈。 商语云听不懂他话里的含意。不过,阿拉伯的人不是要包得紧紧的吗?眼前的男人 怎么像个西方人似的?卷著头发,身著西装,一脸的洋相不,一脸的欧洲人面孔。 “我为什么要去那里?我喜欢台湾。”商语云否定著他的话,她有自己的主张。 “是吗?”萨尼厄没有想强迫她的意念,但她与他一样,都得奉父母之命,且不能 抗令的受到限制“我不担心这个,早晚你都得再跟我见上一面。” 早晚都得见上一面,这是个什么样的话呢?商语云不解的眨眨眼,这个人到底是谁 ?“小女孩,你别一脸困惑,难道你不知道下个月四号,你要直达的地方不是汶莱,而 是阿拉伯我的故乡?”萨尼厄伸手上前想触摸她,可是却被她躲开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一定要去阿拉伯?”用著嫌恶的口吻回道,商语云不喜欢 他触碰她时自以为两人很亲密的眼神。 萨尼厄对她的反应不以为然,千里迢迢的来寻找她,只是想添加生活情趣,顺便看 看有什么人不想下嫁给财富雄厚的他?而今看来不过是一个不经世事的丫头,她所 憧憬的,难道不是一段浪漫的异国之恋吗? “你不知道吗?我们要结婚了。”他轻轻地提醒她。 “结婚?!” 眼见她一脸愕然,他便猜到,会不会是个不知情的小丫头,但既然不知头尾,她为 何要逃家? “结什么婚?!”商语云被这样的答案给惊愕得完全清醒,昨儿个夜里的酒精全失 了效力“我只是要搭机回汶莱。” “哈哈,那只是一个借口,你父亲是不是说要医治你那脆弱的心脏?”他自恃甚高 的坐在床边,吓得她直后退。 “你怎么知道”被人看透的感觉让商语云有些害怕,不自觉地,她拢紧她的被 子。 “你不懂吗?我不辞千里而来,为的不是观光,是见你一面呀!如果你再不懂的话 ”萨尼厄轻移向她,笑容变得有些诡谲,冷不防地亲了她的左脸一下“那这样呢 ?” 商语云气得脸色铁青,萨尼厄才碰到她的脸,她手上的枕头便不留情的砸向他,然 后飞也似的冲向门外,只觉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 第六章 “我想我们都对小云的举动感到惊讶总而言之,我若没找到她,她父亲不 会善罢甘休,而且,我听说萨尼厄已经飞来台湾,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不过 ,在不知情前,你可以毫无忌惮的爱著她,现在” “很抱歉,虽然你说了那么多,但我仍觉得我想跟她在一起。” 潘造林的睡意全然消失,对于辛达的规劝,每字每句都放在心底,但是他就是没办 法不去爱商语云,或是想像她不在身旁的时候。 “我想,我还是去叫醒她,抉择还是在她身上,你说是不?” 就这么地,潘造林要转身离去时“造林” 阮玟默的身影也突然出现在两个男人之间,潘造林终于知道,辛达是她带来的。 “怎么你见了我,一点也不惊讶?” 阮玟默走上前,对潘造林有些愧疚,这男人有度量能自律,就是对承诺过的事过于 执著,要是他对小云承诺了什么,恐怕十个辛达都不能让他改变初衷。 “还是你早料到是我带他来的?” 阮玟默走到潘造林的眼前时,从屋子里飞奔而来的商语云看见辛达也在场,直觉的 躲在林立其中的大树后面。 “不难想像,我的事,你最清楚不过了。”潘造林促狭的莞尔。 “造林,你难道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小云患有心脏病,回汶莱是要送往美国做手 术的,你忍心” “你忘了补上一句,她到美国做手术之后,也同时要跟阿拉伯王子结婚。” 潘造林冷静的说出这些话,在树后的商语云很难想像,连他也都知道一切真相,惟 有她这个当事人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你既然都知道” 阮玟默想劝他,但潘造林投射过来的眼神教她的话终止。 “她答应我的求婚了!” 这种震撼的话,直把阮玟默及辛达给震得不知所措,而躲在树后的商语云,则被这 话给说得甜蜜无比。 “昨晚的醉酒,就是因为我宜布了我们的婚事才庆祝的,本来今天要先去登记公证 ,不过这件事,好像不能如期达成。” 潘造林不免失望的这么说,只因为商语云的病!他可以什么都不顾,她的健康却是 要紧的事。 但也在场的商语云,却因他的一句话而失落无比。婚礼不能如期举行如果不能 如期举行,那么距离下个月四号这是个打击,深深的痛击著她的心,正当她俯首悲 伤时,一双巨大的手权扶著她的双肩,吓得她差点叫出来,回头一看,原来是萨尼厄, 他怎么也跟出来了呢? “跟我走。” 只张著口型不发出声音的这么说,他眼里蕴藏著友善,让商语云踌躇不前。 “造林,不要顽固!”阮玟默劝说著。 “我不是顽固,这件事我想当面跟小云谈,你们就假装没来这里好了,过几天我们 会回造林馆的。”潘造林进退两难的盘算著。 “你以为还能待上个几天吗?” 辛达的一句话,似把三人友好的立场给打翻,这令居中的玩玟默很紧张两人是不是 会打起架来。 横梗于两人之间,她挡著脸色难看的潘造林,轻道:“别这样,他会这么做,还不 是为了小云!” 有了这句话,再多的失望也成不了气候,潘造林的难看脸色逐渐缓和,而辛达准备 随时干架的手也松放开来,不过,两人似乎无意再多说话,场面尴尬得救阮玟默推开潘 造林,然后拉著辛达离开。 “怎么样?” 在树前的一场火爆总算缓和下来,但树后的萨尼厄没想放弃的想与商语云谈上一谈 。 眼看着树前面的气氛,商语云又不能在这时候出现,于是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 地上了萨尼厄的车。 杵在树旁眼看着阮玟默与辛达离去,潘造林带著满腹的不解,缓缓地走进熟悉的四 合院。当他走到客厅的门边,大嫂也出现在这时候。 “大嫂”他虽心事重重,但仍然与她打了招呼。“阿林,脸色很难看,怎么了?”大嫂看出他的不对劲,关心备至的问。 “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玟默来了怎么不招呼她进来?” 什么?原来大嫂看见了,可是,她怎么没过去也好,省得那场混乱局面更乱。 潘造林勉强的露出一丝笑意,解释道:“她急著走。” “是哟!那还有个男人,那是谁?” 辛达吗?该说是来接小云的人吗? “阿林,小云的来头很大吗?” 大嫂的话才脱口,潘造林的脸色变得更差“你别以为大嫂是随便说说,你看看这个 ” 大嫂把一份旧报纸拿出来,然后递给潘造林。版面上有一句头条“汶莱苏丹的私生 女在台失踪”还附有照片。 天呀,这是件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的事,只有他还傻呼呼的半信半疑,原来小云真的 是汶莱国的小公主“一大早小毛乱剪报纸看到的,还说阿姨的照片在报纸上,我原来 也不相信,可是小云真的很像这照片的女孩,只是她把头发剪短了。” 难怪他初见她时,她的头发乱得像自己剪的,原来真是自己持刀乱剪的,难道是为 了掩人耳目吗?为什么她不告诉自己这件事? “没关系,我去问她”捉紧报纸,潘造林想走进房里。 “不用了,她不在了。”大嫂飞快的脱口。 回过头,他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不在?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回来时,看到她跟一个外国男人上车。” “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潘造林.激动得面红耳赤。 大嫂却气定神闲的回答“要是她要走,你留得住她吗?”+大嫂的话,深深地痛 击潘造林的心。 是呀,她若要走,汶莱会派出什么样的兵来制止他呢?他不过是个凡人而已,一个 开著餐馆的小老百姓罢了!但是,小云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阿林,你难道没看出,小云不像一般人吗?” 大嫂在暗示他什么吗?但,就算小云的身份那么特殊,但是,他始终感觉不到她有 任何一丝欺骗之意。 “我爱她,不管她是谁。”潘造林不为所动的说。 “你爱的是小云,但她却是人家的女儿,小云那么乖巧,有可能违背父命来嫁你吗 ?不要怪大嫂现实,你们的身世背景差异那么大,就算是她单方面的喜欢你又有什么用 ?她不是无依无靠的小女孩,你懂吗?” 潘造林再也不能回话了。 虽然大嫂的字字句句不愿入耳,但那却是事实,是真相,要是他们结婚,汶莱苏丹 会不会以官方姿态来毁掉这样的婚事?而更重要的是小云为何要不告而别,而跟她在一 起的男人,又是谁呢? “萨尼厄,我的名字。我是阿拉伯国的第三个儿子,我的名下财产” 萨尼厄不是没兴趣说下去,而是在他眼前的商语云从来了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想着自己的事,他好不容易想捉紧机会自我介绍一番,但她的眼睛却一点也没兴趣的呆 著。 “怎么了?为什么说一半又不说了?” 这会儿,她又质疑起别人把话说一半,他真不知这一趟是来对了,还是来错了?萨 尼厄无奈地想。 “要不是你坚持,我一定要见令你临阵脱逃的那个男人。” 令她临阵脱逃的那个男人?萨尼厄是在说造林吗?是呀,铁定是他没错,为了想与 他共曲一见钟情的梦想,她逃离了父亲所安排的旅程,但也因而脱离了那个骇人的陷阱 。 “有人告诉你,我快死了吗?”商语云直言不讳地问。 “快死了?”微蹙眉头,萨尼厄显然被这样的话给惹得不解“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我得了心脏病,我在台湾的医生曾经不乐观的与我父亲通电话,所以 他才安排我回汶莱,只是,我不知道我不但是去医病,更是去结婚你真的想娶一个 有病的女人吗?”商语云轻松的带过这些话,在她眼里看来,萨尼厄绝非只要一个女人 就能满足的阿拉伯王子。 “这点我倒没想过,不过,你的他在意吗?”萨尼厄并不在乎她,只是不想失 掉面子。 造林在意吗? 答案是否定的,他非但一点也不在意,还扬言要与她厮守一生,只可惜半路杀出了 ;程咬金,把一切的事全搞砸了。她本来想在婚后再告诉他有关病情与身份的事,看来 ,这些隐私权全让辛达哥给说明无误,这下子还多了个萨尼厄这个连她都没料到的人, 也出来搅局。 “他有钱、有身份、有家世吗?为何你无法割舍他?我真不明白。” “你不明白的事还多得很。” 商语云没多作解释的站起来,昨夜的醉酒,今日的真相刺激,直让她没办法喘口气 ,这会儿才一站,整个天地就像在旋转似的,真教她站不稳的斜倒在沙发上。 “你怎么了?” 萨尼厄紧张的椅上前,但她已经昏迷得不省人事。连忙的呼叫随旁在侧的保全人员 。他准备送她上医院,但是才碰著她冰冷的手,他便吓得脸色铁青。 “来人呀,快过来!” 不是萨尼厄大惊小怪,而是他察觉到商语云的体温太低了,所以连忙命人上前,而 当他有些紧张的轻按她的脉搏时天啊!他的紧张是绝对必须的,这会儿的她心 跳不见了! 在汶莱的国会里,许多官员们大声的抨击最近的市政,而一旁的拉比桑则没来由得 忧心仲忡,心不在焉的主持著会议。就在他压根无意的看着这场会议时,有名贴身侍从 从外面靠在他耳旁私语。 “什么?!”拉比桑的反应很直接,才听完话后便脸露难色,这时,身旁的政务官 全倚近而来,连连的想追问,不过,他却三缄其口的直道:“没什么没什么。” “昨天的事一直昏迷不醒,情况不乐观” 拉比桑对这样的消息感到十分震惊,他还以为小云的病情有好转,都怪该死的辛达 ,怎么没把她及时带回来?只是,连阿拉伯王子也到了台湾真主阿拉,她该不会连 回家的路都不想走吧! “你去备机,我交代一下,联络一下办事处,我亲自走一趟。” 交代贴身侍从一些事情,拉比桑提早结束了这个会议,然后脚步比谁都快的离开这 里,喝令备机及联络事务,等到回皇邸后,他对著在teatime的王后轻盲带过“等一 下我要去台湾一道。” “台湾?出了什么亭?是不是小云” “知道就好,别把事情嚷嚷出去,都怪我不好,我应该自己走一趟,也不会弄出这 样的事出来。” 王后喝茶的兴致全失,虽然她对小云没有任何的喜好可盲,但好歹小云也是流著皇 家血统的公主,小时候又来住过,说没感觉是骗人的。拉比桑就是自觉没对她尽到父亲 的责任,所以愧疚更深。 “要不要医生随身而去?” “嗯,我大概会去一个星期,一些重要事务都交代清楚了。” “她还好吧?”王后小心翼翼的问,对于拉比桑难看的脸色,她只曾在国丧时 见过阿拉真主,该不是那多病的小女孩拉比桑被问后的神色十分凝重,但他却 也不对这个问题多作解释,只是轻言道:“我没在场,很多事回来再说。” 然后,他带著十分不乐观的神色踏出了皇邸,这时候,众人纷纷猜测,此起彼落的 声音全部只为了商语云。 “苏丹” 甫下飞机,辛达便立于拉比桑的眼前,但拉比桑却赏了他一记耳光“我是叫你来 带她回汶莱,你到底在于什么?” 显然地,拉比桑把所有的焦虑,全都施压在辛达的身上,但辛达却觉得这样的责骂 令他好过一些。 “到底是怎么了?她不是答应要回去?”他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得如此? “是的,不过,公主改变主意了。”辛达恭敬的回答,他在苏丹面前总是尊称小云 为公主。 “为什么?”挑起眉,拉比素的步伐也停住了。 “为一个男人。”辛达再也不敢隐瞒,老实的说出来。 “谁?是谁有这么大的魅力?叫他给我出来,我绝不放过他。”然后,拉比桑气呼 呼的钻人预备好的座车里,只见辛达也坐进来,他才急切的问:“她没事吧?” 辛达看到拉比桑忧心冲冲的态度,他的心情忽然转好,跟在苏丹身边多年,他还以 为这位苏丹把自己的女儿给遗忘了。 “一度休克而心跳停止,不过,现在已经在医院里受到妥善照顾,医生给她治疗后 ,病情已处在干稳中。”辛达不敢怠慢的将医生的话传达。 拉比桑一路而来的惊惶,总算得到了平复。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地问:“医生有说 她可以搭机吗?我等不到下个月,如果她可以搭机,我要马上带她走。” “还”辛达对此建议感到一丝踌躇。 “有什么问题吗?”拉比桑只是爱女心切,想要尽快为女儿医好身躯病痛,但他却 一点也不清楚,女大不中留的个中道理“说呀,究竟是什么事?” 拉比桑看出辛达的犹豫,直截了当的问。虽然辛达在外人眼里是个贴身侍从,但拉 比桑却是把他当儿子看待,再加上他与商语云的姻亲关系,拉比桑自是待他不薄,在私 底下时,他们就可以施开主仆的关系。而刚才那记耳光,就是一个长者对晚辈的不满。 “辛达” “是,小云不但为了个男人不走,她还爱上了他。” 拉比桑的神情,布著不可思议的神色,久久,吐不出任何一句话。 “而且,她似乎想脱离自己的身份,与他共守一生。” 卒达有几分要为商语云说话的成分,不过,他却担心拉比桑在处理这事时,用的是 苏丹而非父亲的身份。 “这件事”辛达想再详细说明,!却被拉比桑给打断了话。 “不用说了,待我见了她,我自己会问清楚。” “是。” 一见拉比桑的心情变得极差,辛达也识相的闭上嘴,这整件事他自知理亏,再多说 什么只会弄巧成拙。 然后,他们不再发言。 车子快速的驶出高速公路,转向医院后,拉比桑不待侍从的跟近,急忙的走进医院 ,并急急的想见到小女儿,不过,他的匆忙似乎没得到相同的回应,因为萨尼厄一脸愁 容的杵在门边,正准备离去时,与拉比桑照个对面。 “你不是” 萨尼厄礼貌的以英文回答。“是的,我是萨尼厄,想必苏丹是来看女儿的。” “当然,她还好吧?” “抱歉,我恐怕没法回答您的话。”萨尼厄愁了张脸。 “为什么?”拉比桑不解的也攒著眉。 “因为她不在病房里。” “不在病房,那么” “她二度失踪。” 失踪?! 拉比桑的眼前一阵乌黑。这是他远道而来应得的答案吗?不是说小云的身子弱,连 路都不能走,必须要靠氧气筒才能活著呜?那她的失踪是他陷入一阵不能理解的思 绪中。 坐在房里,呆杵了几十个小时,潘造林都没等到商语云的一通电话或是任何消息, 但他还是在等,等得自己都有些莫名,但心里就是知道,她会给自己一个消息。 想着初次见面的她,留著狗啃似的头发说要应征工作,留在造林馆后,又忽地对自 己表明爱意,待他终于弄懂她的来意时,她又摇身变成了汶莱逃家的小公主。 这一长串的事,也不过短短的数十天,却精采得教人转眼即过,这会儿,他陷入情 网不能自拔,她却迟迟未出现,好像整个情网,早预先设下似的。 “小云,你在哪里呢?” 将头埋在双腿间,潘造林焦虑得坐立不安,体内的一股茫然直把他燃烧成灰似的, 教他束手无策得漫无头绪。 “阿林,外找!” 大嫂的声音把潘造林给惊得急忙抬头,整个恍惚的汇眩也全然消失,猛然站起,他 快步的倏奔房外“嘿,造林!” 来的人不是商语云,潘造林把喜换丧的失望表情,至明显的流露在阮玟默的眼前。 “你们谈谈吧,我去买点东西,小毛,走。” 大嫂留下空间让两人闲谈,这让潘造林觉得有气无力,因为他等的人并不是阮玟默 。 “坐呀!”招呼著她坐,他自己也坐下。 “我还以为你连招呼都不打了,瞧你一脸愁苦”阮玟默实在很想用平常的玩笑 口吻跟潘造林讲话,但他那认真的眸子这难道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爱开玩笑的大男孩 吗? “你很认真对她。” 潘造林听了之后只有错愕,他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待这件事,但阮玟默的看法,他 却格外的重视,因为,她是目睹两人相爱过程里的惟一证人。 “不知道怎么搞的,胡里糊涂的就这么陷下去,想抽都来不及要是我知道恋爱 是这么苦,那我宁愿没这件事发生过。”潘造林苦苦的说著。 “是这样吗?真是这样吗?”阮玟默加重的语气让潘造林开始怀疑自己说的那句话 真实有几分“你变了,你知道吗?” “是呀,变得有些莫名,有点乱七八糟”他自嘲的说。 “不,变得稳重,变得有男人味,这是我所不曾见过的造林。” 阮玟默一席话脱口,潘造林自嘲性的笑脸全然严肃了起来,并且盯著她看,看得好 仔细、好认真。 “造林,你喜欢过我吗?”阮玟默的飞来之语,让潘造林措手不及的只有惊愣 。 “我肯定我喜欢过你,只是,我从来没有勇气像小云那样表达,而且,也是因为她 ,所以我知道,我喜欢你。” 潘造林仍然愕然的瞅著她,玟默耶,她是玟默耶,怎么会是口出喜欢他的女生呢? “我知道这么说,你会被我吓得半死,但我喜欢你的事,巳在小云出现后消失。” -潘造林暗忖,女人呀女人,她们的脑子想的事,全是他所没学过的事,女人如水,不 该只是单纯的供应男人止渴吗?不,此刻的他,早见识过女人如水似的重要性,她们可 以操纵男人的七情六欲,甚至是生死大权,任何一个作为,都足以牵动男人的感官及神 经。 “很奇怪吗?不,没必要,我之所以发现我喜欢你,那是因为与你相爱的小云,令 我十分的嫉妒,我甚至希望她从没介入我们之间。”说著,阮玟默嘴角微扬“不 过,这也不错,如果她从来没出现,我又怎么会知道我喜欢你这个呆头鹅?” 这是褒,还是贬? 不再重要了,诚如玟默所言,要是小云从没出现,他的一生将平淡如水的毫无波折 ,没有波折的人生,就像一杯淡而无味的自来水,没有爱情滋润,它如何像山泉一样, 让人甘唇润舌的永难忘怀呢?潘造林感叹地想。 “我来不是要说这个,我来是想告诉你,小云心脏病发” “怎么会?怎么会”在她还没把话做个结尾的同时,潘造林激动的拉住阮玟默 ,不过,当他看到她眼里的惊讶时,又把失控的状况拉回来“对不起,我只是在 等她,但我不想等到她的尸体,冰凉的死人” 他真的变了阮玟默还是这么想。天呀,是什么样的力量,把一个乐观天成的男 人,短时间内改造得如此忧郁悲观?就凭那个把头发剪得像狗啃似的体弱女孩吗? 这是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你别胡思乱想”阮玟默很想劝劝他。 “我不能只要一天没她的消息,我就没法不去想她还好吧,怎么会心脏病 发呢?是怎么发生的” “听著,我不想看你乱无头绪的发疯,但是”犹豫了一下,阮玟默没有因此而 不说实话“辛达打电话给我,他说小云从病床上离开,他希望我来转达你,如果 小云来找你的话造林,造林!” 阮玟默话都没说完,就见潘造林倏地抓走桌上的车钥匙,直接往车子的方向冲去, 终于她清楚了一件事,他们两人绝无可能了。 从四合院冲出来后,潘造林往车子里跳,才开车开了一半,他却又忽然地停下来。 他不确定的喘着气,不确定的感觉空气里的异样,再不确定的回头天呀,他看到了 什么?! “造林别开太快,我差点” 潘造林没办法再把持自己担忧的情绪,转过身地俯上前,他紧搂著车后座的商语云 ,而且迅急的攀爬过去,然后重重的吻住她。 “你把我吓死了” 才说了那么一句,他不让商语云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又重重的吻住了她。 商语云从不知道潘造林如此的紧张她,所以当地搂住她的那一刻,她的泪水也不住 的滑落脸际。 “不别哭,别哭你怎么了我弄痛了你吗?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可 以不顾你病弱的身子,然后任感情发泄在你身上—.” 商语云猛然地摇头,在潘造林惊惶失措的连声抱歉时,她却不介意的搂著他的腰, 这一刻,好像在作梦一样,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哦,小云” 潘造林再度搂住她,失而复得的感觉,把他的情绪弄得紧张异常。难道这就是恋人 的感觉吗?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轻易地拨弄著他的心弦?她一定是他体内百分之七十 的水分,要是少了她,他全身都不舒服,全身都难过极了。 “你还好吗?这是我最想知道的。” 商语云近距离目睹他的焦虑,觉得这男人好傻,就像她当初傻呼呼的到造林馆应征 ,这感觉熟悉极了。 “你怪我吗?”仰起头,她楚楚病容地望着他。 潘造林心疼极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商语云被这字眼弄得泪珠儿汪汪。 潘造林连忙为她拭泪,并掏出手帕擦拭她的脸“你别哭有什么不舒服吗?吃 药了没?为什么会在我车子里?怎么不进来叫我?” 他的问题还更多,直把她给问愣了,都忘了怎么哭。 “对不起,我又犯了老毛病没关系,你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不过,你得先 回答我,你的身体状况如何?也许得先到医院” “不,不,我想回造林馆,我想喝你煮的咖啡,我想看到你穿制服的模样”才 说著,她的脸染得像晚霞般红润,头也连忙低下去。 潘造林没有让任何活加添她的羞赧,他只是保护似的搂著她,然后,把她轻抱到前 座,再回到驾驶座,让车子上路,然后对著她猛笑,两人似乎回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的小胡子笑得让她怦然心动。 “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但惟一不准你做的是不准生病,不准停 止呼吸,你懂吗?” 他的声音充斥著满满的安全感,才诉尽,商语云便觉沉沉欲眠,但她还是想说话, 眯著眼,她喃喃自语“我懂,不准生病,不准死掉我也好想早点见到你,但玟姐 却先我一步,你知道吗?”商语云的声音愈来愈小。 当她被送到医院时,张开眼看到的人不是造林,她无法操纵自己的失控情绪,所以 她来了,包车而来。现在,她如愿的看到了造林,而他温热的手还在自己脸庞,她似乎 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觉,睡个安心的觉上 第七章 “小云,你的身子这么差,我怕我会失去你,与其等到失去你才痛苦,还不如现在 就与你分开” “不,造林,我会活得好好的,不会生病,不会死掉,也不会离开你”“小云,认清事实吧,你的身子骨那么差,我想,我们分手吧!” “不,我不要你说你不会离开我的。” “我不想忍受痛苦,对不起,再见了,小云” “不,造林造林!你骗我” 潘造林的身影愈离愈远,商语云愈来愈看不见他,也逐渐地痛了起来,然后她喝然 大叫“造林”她眼睛张开,发现潘造林温柔的在她眼前,为她拭著汗。 “造林!”商语云没有任何考虑,才起身便拥住了他,拥得好紧好紧,好伯失去他 。 潘造林笑问:“作噩梦?” “嗯,可怕的噩梦,梦见你离开我。”她说起话来,还害怕的颤抖。 “傻瓜,我不是在这里吗?”他信誓且且地说。 “我好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谁敢叫我离开你,我就跟他没完没了。” 潘造林的保证,让商语云会心一笑,心里虽然虚惊一场,但也被他的暖手给充斥满 满幸福。这会儿,她已经闻到咖啡香味,抬头一看,这里是“我的房间没办法 ,天气有点热,我怕你睡得中暑,所以抱你进来睡,我房里有冷气。” 造林的房间商语云的心跳缓缓加速,她虽然屏气凝神的想让自己不这么明显的 羞赧,但她就是没法好好控制这一点。 “你睡了好久,我真担心。” “不用担心,我好得很,只是”商语云看着自己的肚子。 潘造林松口气的笑出来,然后抚著她的脸庞,轻道:“我帮你准备好了;就等你醒 过来,不过,你可别把我的手艺拿来跟玟默比哟!” 商语云甜甜笑着点头,然后,看着潘造林走出房间。 感觉不像是真的,她什么时候回到了造林馆,她一点也不知道。不过,浏览著造林 的房间干净整齐除了一张床,就数炮柜里林林总总的小摆饰最吸引她的目光,然而 她才想爬起身上前看看,就听见他的阻止。 “别乱动!”潘造林不准她任意走动,不是他舍不得小饰品,而是他怕她没体力因 而昏倒。 “什么嘛,我又不是病人。”商语云嘟著嘴抱怨连连。 “谁说你不是病人?我不准你跟我顶嘴,把它统统吃完。” 潘造林一副命令的口吻,这令她不太习惯“为什么?我觉得我很好呀,我想看 ” “不准就是不准,”他不肯让步的说。 “为什么?”商语云还是莫名异常。 “因为咳因为”咳了几声,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润喉,然后才结巴道: “因为我是你丈夫,所以我可以要求你先吃饭。” 潘造林说完,发现非但自己的脸热了,床上的商语云更是面红耳赤,为了消弭这样 的不由自在,于是他又说:“老公的话,老婆要听。” 倚身上前,他将端盘轻放,香喷喷的烩饭便立于她眼前,而他,正舀了一口于汤匙 ,轻吹著住她前面送,然后体贴的说:“有点烫,小心点吃。” 商语云不是个期望人家服侍的女孩,但潘造林坚持性的喂食,她非但不讨厌,还倍 感甜蜜,第一口饭,就这么地故人嘴里。 “你想看,等饭吃了,药用了,你想怎么看,我都不会阻止的。” 潘造林的语气又忽然变温柔了,商语云仿佛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完全享受他带给 自己的特权,只是,这样的甜蜜会不会只是昙花一现? “把手伸出来。”忽然,潘造林又把吃饭的事搁一旁,叫她把手伸出来。 商语云没问缘由的把手伸出来,然后以为有什么事时,他却将尾指的一只银色戒指 轻套在她的无名指上,虽然那戒指看来太大,但这样的举动,让她紧张得心跳加快。 不过,潘造林只把戒指套了一半,然后停了下来,动也不动,使得商语云紧张的望 著他。 “我不是个容易退缩的人,如果你答应了戴上这只不合尺寸的戒指,这一辈子就只 能当我潘造林一个人的妻子,你懂吗?” 潘造林把戒指完全的套人她的指头,并在她颊边轻轻一吻。 商语云将指头拢紧,生怕不小心那尺寸过大的戒指就从指缝中掉落。接著她看着他 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红色的小橡皮筋,放在她的手上。 她有些不解的望着那个橡皮筋,再看着他的微笑脸庞,她似懂非懂的捏著它。 潘造林举起右手无名指,示意要她帮他戴进去,笑着说:“我愿意。” 商语云噗哧地笑了出来,却在橡皮筋套人他手上后,整个人趴入他的怀里,哭著道 :“我也愿意!” “傻瓜,又笑又哭的我临时找不到漂亮的戒指嘛,请你将就一点好吗?” 商语云真的想回答些什么,就算是句玩笑话也可以,但,她却激动得什么也说不出 口,只能感动的在他怀里磨蹭。! “今晚的月色很迷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抱著你坐在上弦月弯曲的地方,然后哼 著催眠曲,让你无梦无惊的睡个好觉,而且身体没有病痛” 潘造林指著窗外的夜景,幻想地说著,然后舀起一口饭,让她吃进去。 “每晚,我们数著星星,想像每颗星星背后的故事,一到天亮,背著太阳,享受它 的温暖,想到哪里,便到哪里乘长风,轻跳在白云上最重要的是,拿著我煮的 咖啡,合著人间最美的花香,你说,这种日子好不好呢?” “我迫不及待的想过。” 商语云动也不动地躺在他怀里,听他天马行空的说著她从没听过的故事,一口一口 的饭,在没注意的情况下,全盘见底,隐隐约约中,潘造林煮咖啡的香味,萦绕四周, 好像她也身临上弦月般的已经飘然在月色之中。 潘造林甚至在言语间,把她携带在身旁的药,塞在最后一口饭里,让她吃进去,然 后搂著她,安静的闻著整屋子的咖啡香味。 “造林” “嗯!”“你知道吗?我心里有一个梦想。” “什么梦想?” “一个家,一个甜蜜的家,有爸爸,有妈妈,还有一个小孩,不,我要一个小女孩 ,她可爱得教人欢欣,然后,我是那个妈妈,你是那个爸爸!” 望着她药力逐渐有效的微眯眼睛,潘造林腻在她脸旁,亲个没停“这不是梦,你 刚才不正在作这个梦吗?” “不,我的梦只作了一半。” “一半?” “嗯,我们还少一个小女孩” 当商语云这么;说时,潘造林的笑容融解在空气之中。她看起来好美,半掩的神色 有著涣散的魅力,轻盈的体态,温热的身子,以及甜美的笑容,她用肢体语言在跟他说 话吗? “你能给我一个小女孩吗?” 潘造林答不出来,心脏病的她,能承受多大的压力,生出一个小女孩? “我不知道。 这句话似嫌太晚,小云期望的梦,是个有爸爸有妈妈还娄有小孩的快乐家庭,当他 套人戒指的那一刻,她便心有所想。而此时,她愿意用生命来赌注,谁的人生没有遭遇 赌注似的选择呢? “在我还没沉人另一个噩梦之前,请爱我一次!。 她的邀约,似乎沉沉地和在咖啡香浓之间,而当两情相悦的展开一场要与不要之间 ,潘造林无法抗拒她热力的邀约,当她万点般的香吻洒在他的脸上时,她如同他身子里 的水,产生了极大的效用。 “够了,别再喝了!”夺过阮玟默手上的那林烈酒,辛达终于不再沉默的劝著她喝 一杯杯的苦酒。“这世界上的男人,不是只有他。” “信懂什么?”夺过他才握在手上的酒杯,她看来有几分醉意“失去的才教人心 痛,你懂什么?” 辛达听了之后,没再夺过她手上的酒杯,反而是看着她把酒给倒进肚子里,并猜想 这是她第一次喝猛烈的酒。 “他不该这么迷恋小云,他们才认识不久,为什么我才说她失踪他不顾一切的 飞车而去他怎么可以这么迫切这么紧张我好嫉妒小云,我好嫉妒小云 ” 她在嫉妒小云,而他则是嫉妒潘造林。 这辈子,他一直为uncle办这个办那个,忙碌得没见识到女人什么地方有别于男人 ,更到台湾行,他看到小云为了一见钟情的潘造林不顾一切,又见识到冷静的阮玟默为 潘造林而狂饮烈酒。 他为坚持己见的女人心动,但小云是表妹,他动心亦无用,反观眼前的阮玟默,他 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该怎么替她分担心中苦闷,毕竟相识不长,该怎么做才不会越矩? “你醉了,不该再喝” “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是你找我陪你出来喝酒,我不管你,谁要管你?” 辛达不经意的吼了她几句,让有些醉酒的阮玟默,稍稍停止迷乱的望着他。 “辛达!”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大声。”有些愧疚的低下头,他的本意是为她好。 “不,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告诉我,是不是男人都比较喜欢柔弱却主动的女孩? ” 她在说小云吗? 他很想否认。 小云是他见过最内向的女孩,她之所以主动是因为生命即将在绚烂的时候终止。她 如果不再强力争取,恐怕这一生就这么哀怨的结束。他很高兴她能遇到像潘造林这样的 男人,只是,当他为小云高兴之际,另一个女人就要哀愁教他心痛了。 “你是个可爱的女人。” “哈哈,但是,却不是造林眼里的可爱女人。” “是的,但我认为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人,可爱的人,不该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 。” “我没有可怜兮兮” “那这是什么?” 辛达把酒杯举高,他不想见到自怜自艾的阮玟默,她该是他初见时,冷漠又不在乎 世俗的女孩。 “你只是在嘲笑我”阮玟默无法解读他眼里的那个怪异眼光,只好自嘲式 的说。 “不,嘲笑你的人,是你自己!” 辛达的一番话,把阮玟默给惹怒了“我才不是,你凭什么说我” 吵架不是辛达的专长,所以当阮玟默不怀好意的大声吼他时,他只能将最脆弱的情 感用行动表示,才抱住醉得失控的她,便吻住了她。不过,那只是瞬间,在放开她的那 一刻,他自知情感让自己冲动,连声的道:“对不起,我不该侵犯了你”阮玟默并没说什么,她只是掌了他一记耳光。 “打得好打得好”没有任何的抱怨,辛达打算离开这个地方,也许,他只是乘人之危的小人,阮玟默 一定打心底的瞧不起自己。 当他想转身离开时,阮玟默却揪住他的领口,并在他错愕得来不及看清楚她的反应 时,已经热烈的吻住了他。 而他,宁愿成为潘造林的替身叭音吹响,锣鼓声阵,炮声连连这儿不是庙 会,不是迎神,而是地方的习俗,家里娶了新娘子,热闹得甚过作醮。 观望及祝贺的人们众多,每个人脸上洋溢著喜悦,虽然春天的天气开始有点热度, 尤其是台湾在南赤道附近,所以许多人身上的外套,全都脱了下来。 夹杂在这种喜悦之中,潘造林不自觉的把自己也当成被祝贺的新人,他身旁的商语 云则眉开眼笑的不停凝望着他,好似在表达对他的恋慕之意。 “如果我是新娘子”在嘈杂声中,商语云期盼地说,虽然她知道这样的声音是 潘造林听不见的,但她仍然低声地道:“那该有多好!”潘造林一点也没听见她的希望,他只是引颈远眺,不知道看到什么有趣的画面,迟 迟没有注意到她的感伤。 就在这时候,新娘子已经从群众里走出来,有一刹那,商语云幻想自己穿上白纱礼 服的模样“走!”潘造林的身子在此时动起来,还轻推著她,商语云不解的望着他 时,他却一脸的笑容,并说:“走,去前面。” 她不懂他的用意,但还是照做了。 两人在拥挤的人群里,挤呀挤地挤上前,在商语云以为潘造林不过是想挤个好位置 让她看清楚新娘时,新娘子却对著他们大叫“阿林!” 商语云真的被吓了一跳,原来,新娘子认识造林! “我以为你不来了。” “女孩子矜持点,你没有看到很多人在看你吗?”潘造林得趁新娘子还没活泼的拥 住他时,提醒一番。 “进来说,来我的新娘房。” 新娘子一点也不害羞的说,身边的人虽然莫名其妙,但潘造林与商语云也顺利的这 么走进新娘房,只是,众人才踏进新娘房时,新娘子便拥住了潘造林。 “真怕你不来!以为你忘了,打了好几通电话,都不见你来,差点没把造林馆翻过 来。” 潘造林被揽住脖子,不知情的商语云有些动怒的扁著嘴,心里好似一阵闷,弄得她 十分不痛快。 “好了啦,你要嫁别人,还这么没分寸,小心我太太打扁你!” “你太太?”新娘子瞪大眼珠子,二话不说的推开潘造林,将视线放在商语云身上 “她吗?” “嗯,我太太商语云,小云。这个是我读书时的同学昭苓,好久以前说要当他伴郎 ,所以带你来看看。” 原来商语云心头的闷,就这么不见了。 “你什么时候” “借一步说话。” 潘造林不等昭苓发出问题,急急忙忙地推她到一旁,叽叽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 好半晌,商语云才见昭苓狂声大笑,好一个性情女子,身为新娘态度却如此平常, 她不禁好奇的想知道,造林的同学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昭苓的话才说完,便推著潘造林离开房间,然后,只留下商语云一个人。 “别怕,你老公要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商语云不知道潘造林在搞什么,但她心里真的有些害伯。 “是呀,阿林是我暗恋的男人,只可惜我没办法攫获他的心,没想到他居然早我一 步结婚。” 昭苓的口吻有些酸楚,不过,当她看着商语云那带羞的脸颊泛起红晕时,她心里似 乎有些明白原因。 “别担心,你老公不会卖了你,你是个幸福的女人。” 当昭苓这么!说时,商语云的心情有一些飘飘然,她真的做到别人眼里所以为的幸 福的女人。 “我们请市长来论我们主持这场观礼,市长,请” 这场婚礼,办得相当豪华,只因昭苓的家是有钱有势的大财主,嫁到这种乡下地方 ,她父母仍不免要;造势。她本人嫁的倒是个子凡子弟,但她却甘之如饴的享受这样的 爱情。 “首先,请新郎新娘出场”看着稿子的市长,有些迟疑的问了旁人一下,然后 在新郎新娘未出现前,又改口的道:“今天,有两对新郎新娘,我们希望各位长辈及来 宾,能给予一样的掌声!” 在旁边等著新娘从房中走出的潘造林,心里其实有些忐忑不安,他的这个安排,其 实是临时起意,他大可去婚纱店租件礼服给小云,然后到法院公证,但他想要给予她的 ,却是最实惠的祝福声,至于有没有华丽的礼服,或是昂贵的戒指,都不会是小云想要 的。然而,这只是他的想法,他很担心,小云心里所想的,与他不同。 “新娘子出来了!” 恍惚间,潘造林还在想别的事,不过,当有人喊著新娘子出来时,他便专心的将目 光投射而去,而在那一瞬间,他傻住了。 那个人昭苓身旁的那个女孩,那个漂亮的雪白女孩,是他的小云吗? “去牵新娘子的手!” 不知道是谁这么撞了潘造林一下,他虽然脚步在动,而商语云也近在眼前,他的玻 璃瞳孔,却只有一个美丽女神。 她短发服贴的梳高,一席淡蓝色的礼服,淡淡的粉妆,以及红色亮丽的口红这 样气质非凡的她,把潘造林的眼光吸引得不得动弹。而婚礼间在举行什么仪式,他一点 也没放在心上,只觉得天地伺只有他与她的存在。 “我愿意。”商语云轻语,美目盼兮而唇颊排红。 潘造林完全陷入自我陶醉的世界里,直到一个拐子撞上前,他才愕然的回到现实。 “说话呀,这么多人在看你,你发什么呆?要看新娘子,回房再看个够嘛!” 昭苓这些话,真让听到的人全遮口而笑,只有商语云跟著潘造林脸红尴尬。 这会儿是进行到眼看着市长望着自己,潘造林机灵的直道:“我愿意!” 然后众人松口气的继续进行下去。 这场观礼隆重得教人屏气凝神,商语云被潘造林的惊喜结吓到,她甚至不确定自己 是否还活著,总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而穿著白西装的潘造林,犹如美男子再世一般 ,更教她整颗心悬在半空中,七上八下的,好像随时都得吃药来维持心脏的稳定性。 最后观礼结束了,昭苓跟先生大方的让商语云两人跟著他们的婚礼进行,他们敬酒 ,潘造林就得扶著商语云步步维艰的往前走。 虽然如此,商语云仍觉得开心极了,对著每一个不认识却给予祝福的人们敬酒,她 一辈子都没法忘记这样的事,更何况身边有个造林。 现在的他,忙著敬酒,侧脸看来得意极了,一只手敬酒,另一只手却也紧紧地握住 她,好似怕她不见了。 这样受到祝福的婚礼,就在筵席结束后;让商语云恍然如梦的感觉逐渐消失。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坐在新娘房的床边,商语云呆滞的望着天花板,喃喃 问道,直把一旁卸妆的昭苓给弄傻了。 她就是阿林的女人吗?天真得好像小孩子,不过她拥有的那份纯真,倒适合直爽的 阿林,没心眼的男人,适合有气质的女孩。 “阿林在外面帮忙,要不要找他进来?”昭苓忽地问。 “没关系,我只是想确定这份幸福,是确定的事。”商语云轻轻地说,生怕太 重的语气,都会让幸福破碎,她的幸福,一向都那么薄弱。 昭苓攒眉地说:“我觉得我好像见过你。” “是吗?那都不重要了,你只要记得我是造林的妻子,那就可以了。”商语云这会 儿开始褪去她身上的礼服“都还没向你道谢,这场婚礼” “喂,那算什么,以我跟阿林的交情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昭苓的一句话,让商语云的动作停住了,她难言咀嚼这句话的意义,而她忽然停下 的动作,也让昭苓发觉了。 不过,她闷不吭声了好久,好似在懊恼她爱不到潘造林,然后将气出在他爱人身上 。 然而她还是投降了,只因商语云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嫉妒,只是在细思那番话的 含意罢了! “他令人著迷!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与你交换新郎”转过身来,昭苓的神情 有相当的认真程度。 商语云确定了她的爱慕之意,但她却也厘清了心中仅剩的不解,递了个笑,她不疾 不徐的回著“得到潘太太的头衔,可是要舍弃很多的东西哟!” 然后她迅速地将衣服换穿整齐。 “我很谢谢你这一次为我与我丈夫所做的事,不过,没有任何条件可以叫我让出他 ,他只属于我。” 昭苓被她笃定的一席话给震惊得发呆,而当商语云说出这些话时,潘造林正沉默地 倚在门边,当两个女人都看到他时,他的反应倒也异常平静。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别叨扰昭苓的新婚之夜。” “怎么会?我很欢迎你们留下来,反正,你们也是需要找个地方过夜,不是吗?” 昭苓很想弥补自己所差之言。 “不用了,反正新婚之夜,我们早度过了。我来这里,一方面是给你一个祝福,再 者”潘造林停下来,上前搂住商语云的肩,轻吐“我们早有夫妻之实,不用在乎 所谓的新婚之夜。” 商语云轻倚在他的怀里,脸上羞赧的笑着。 昭苓这才明白,自己在潘造林心中,占了极小酌位置,不过是个朋友而已。 “我为你们祝福。” “谢谢,昭苓,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鼓励,其实小云的身份不凡,我想,能获 此良妻;就是我最大的福分,只是我们需要一些祝福。” 潘造林的解释让昭苓露出笑容,有一度,她直觉商语云不凡的原因是因为他,但仔 细一看时,真正气质非凡的商语云,反而衬出了他的男性魅力,也许他们的结合,连神 仙眷侣都抵不过。 第八章 汶莱的丑闻,拉比桑的痛! 一大早,拉比桑的眼睛都没全然睁开,有关这样的标题,便贯穿了所有台湾的报纸 。相形之下,他隐密性的台湾行,不免被媒体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会儿下榻的饭店,全 包围了无孔不入想采访的记者,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他已经连想都不想问了。 “没想到要找个小女孩,竟是那么不容易!”拉比桑叹息道,一旁守候他用餐的辛 达,被汶莱国王也会哀愁的口吻给惹呆。 “王后老是问,一个小女孩有什么值得疼惜?唉,如果她也像她的其他兄弟姐妹, 那么我的愧疚也许会减少一些。” 是呀,他的反应与王后相同,为什么苏丹这么在乎小云的去留呢?苏丹为何不留下 一笔钱,让她在台湾,也许是隐姓埋名个一辈子,又何必让媒体有机可趁来挖苏丹的疮 疤?辛达无言的暗忖。 “展梅要是没那么早逝” 商展梅是商语云的母亲,才生下她便过世,当拉比桑提起这件事时,声音也为之哽 咽。 “她就像她母亲一样,坚强得教人无法忘怀。我对她母亲至少还尽到为人夫的责任 ,虽然展梅不肯委身为妾,但好歹也接受了我的照顾,直到难产生下小云,但我的女儿 呢?我什么都没付出,连个父亲的责任,还让她与她母亲同姓小云的个性承袭了母 亲,一点也不想受我照顾或许,她还恨我让她母亲受孕了她” 辛达被惊住了。原来,父女的症结在这里,小云的出世,剥夺了母亲的生存难 不成姑姑也患有心脏病? 当时我就不该让展梅生下孩子才是这是我的报应,我最爱的女人,为我生下了 一个不与我亲近的女儿,而且还患著她母亲拥有的病这是我的报应” 第一次,辛达被一个男人感动,当拉比桑说这些话时,辛达猜他的心在淌血,只不 过,他的血全换成了泪,在餐桌上,他以一国之君,商高在上的心,全教一个商语云给 弄得柔肠寸断。 “我们会找到完好无缺的她” 辛达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知道,这句话一定是苏丹最想听到的,只是,他不确定 何时才能找到小云? “我成了名人了!” 看着报纸,商语云戏谑著报上大幅刊载她与拉比桑亲子关系的照片,谁知道当年十 岁与父亲合照这照片时,她有多恨父亲。 “我没想到,他也来了不是一个辛达哥就能打发的事吗?怎么还要劳师动众, 连报纸都刊了这么大篇,难道非要我去跟阿拉伯王子结婚,然后换取什么暴利吗?” 当商语云话语一出时,潘造林却从身后抱住了她,将头轻放在她肩上,嗫嚅地道: “你很在乎他。” “谁说的?”商语云不肯承认却红著脸庞。 他戏笑说“你说的。” “我哪有?”她辩驳道。 潘造林吻了她的脸一下。“有的,你的脸,说明了一切!” “我只是!”她觉得自己就要辩不过这个男人了。 “想不想去见他,我这个丑女婿,也要见丈人。”潘造林仍玩笑地问。 “少瞎说了,他才不会想见我。”她的语词渐渐娇喷。 “是吗?那他何必躲躲藏藏的来台湾,还被记者意外发现?” 好一个强而有力的说服词。 商语云的声音不见了。潘造林知道她内心渴望的父爱,绝对不是他这个情人可以取 代的。 于是他从她身后绕上前,蹲在她眼前,仔细的瞧了她半晌,才轻道:“现在的你脸 色煞是好看,只是,我不晓得当你的心脏没法再负荷的时候我该怎么办?” 潘造林说话的脸孔好正经,他在担心,担心她的身体。事实上,前几天的忙碌,让 她身子一直处于不顺状态,要不是他细心呵护,她也没把握自己能好几分,而今,他把 心中的焦虑提了出来,只因他也快承受不住这番压力。 商语云冷不防地抱紧地,直道:“我不想离开你。” “傻瓜,谁说要你离开我了?”搔搔她的发,他爱极了她。 “那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她担心的问。 “你嘴巴不说,心里其实想见父亲一面,不是吗?”瞅著她,潘造林看见她闪避的 神色。 “才没有。”她开始闪烁其词。 “有没有你自己最清楚,再说,我们并没有刻意的躲避人群,也许以他们的势力, 下一分钟或许就可以轻易地找到我们,你说对不对?” 他是她的爱人,他说的每一句话,对她都有影响,但前提之下,是不影响两人的关 系,只要拉比桑一加入他们之间,说不被影响,也全是骗人的事。 “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眨眨眼,商语云不确定自己该说些什么才会打断潘 造林的念头,他一向都那么有主张。 “就因为我们结婚了,所以更要去面对不是吗?你看看那些头条,与其让他找到我 们,不如我们去见他,我也想跟他谈谈你的身体,到目前为止,我对你的心脏病一无所 和,这令我感到惶恐。” 他说的那么真诚,一点也不让她有拒绝的理由,她该用什么理由来搪塞这份关怀呢 ?商语云有些无措。 “如果忽然失去了你,我活在世上便成了行尸走肉,你愿意看到我变成这样吗?” 好可怕的一句关爱之语,说得商语云好害怕去联想这样的潘造林,连忙趴在他怀里 ,她开始犹豫著,自己该不该与辛达哥联络? “你说他会跟我联络?”露出全然不相信的神情,辛达简直没办法将阮玟默口里的 潘造林与现实中的他相比较,怎么可能?” 不管辛达如何的不相信,阮玟默却仍坚持著自己的想法,以她对造林的认识,这会 儿,造林馆只剩她一人独撑大局,显然是辛苦许多,不过,辛达偶尔来探视,直教她倍 感甜蜜。 “造林的朋友很多,要找到他并不容易,但我觉得他会为了小云的病,而自动与你 联络。” 辛达还是没办法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但他不想跟阮玟默辩驳,所以只是露出微笑 ,然后摆出一脸的不予置评。 “小云知道你的手机号码吗?” 点点头,他仍一脸的不置可否。 “你最好相信我的直觉,你没听过男人该听从女人的直觉,才会显出大富大贵吗? ” 他真没听过这样的话,但他愿意盲目的相信她的话,因她是个好女人。 “你还是不相信,对不?” “我没这么说。” “你的表情说明了一切。”阮玟默并不想急著证实一切,因为她相信,以她对造林 的了解,他会主动来找辛达的。 “玟默,我”辛达很想再为自己辩驳。 “算了,我们别再为这件事讨论,你帮我把桌子排一排,好吗?” 阮玟默将话题转移,她是个够识相的女人。 “嗯,我不久待,一会儿,我得去一个地方。” 苏丹的命令谁能违抗?不过,那个地方不是有小云的地方,而是姑姑的基地,回台 湾好几天,苏丹全然没机会去探望爱人,身为一国元首最可悲的地方,也只有如此了。 就在辛达帮阮玟默开店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很直觉地,他用英文回答,因为他认为那是拉比桑打来的,然而,电话那头并没有 传来拉比桑的声音,反而是一个女声,他最期盼的女声——“辛达哥,你好吗?是我。 ” 简单的一句话,辛达整个人呆了。 “谁打来的?” 望着阮玟默的问话,辛达真的不敢相信,她对潘造林的认识真的很彻底。 平静的树林,偶尔飘来的几阵凉风掠过脸际,位于山林边的两百坪墓地,是外人不 得干扰的一处静谧,今儿个却被穿著黑衣警戒的外国脸孔给重重包围,只因为拉比桑来 探视他的爱人——商展梅。 这几乎是十多年前的印象,才一挤进墓地,拉比桑的整个记忆,全拉回了往日时光 ,在没有商语云出现的日子前,没有任何缺憾出现眼前。 当他一个人静静地冥想往日情时,有一个身影被辛达带了进来。 “辛达,你先出去。” “是。” 完全接受命令的辛达,让初来的潘造林感到陌生,他现在所面对的,是汶莱这小富 之国的元首,他该用什么样的言语,让对方肯定自己所付出的努力呢? 待辛达的脚步渐离渐远时,潘造林的心情便愈来愈沉重,直到拉比桑的声音传来— —“造林,你叫潘造林吗?” 潘造林有些愕然的接收他的中文,汶莱的元首竟会说中文,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吗? “小云为什么敢放你一个人来?”他的声音好低沉、好威严。 “我想”润了润喉,潘造林面对拉比桑,还是会有些惧怕,但想想小云,想想 他与她一手建立起来的婚姻,他的退缩便不见了“我是潘造林,小云的合法丈夫。” “合法丈夫?”拉比桑忍不住嗤笑而出。 这是个有趣的说词,在一国之君面前,他竟然敢自称自己是小云的合法丈夫? “我老实告诉你,小云的丈夫是萨尼厄,是他个阿拉伯王子” “我不管他是谁,跟小云,我已经建立了我们的婚姻。”打断拉比桑的出口以为是 ,潘造林两眼炯然有神“谁也不能带走她,这是我给她的承诺。” 拉比桑不以为意的狂笑出声。 谁也不能带走她?这眼前的潘造林,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吗?以他汶莱的地位与权势 ,有什么人可以阻挡他这位元首的一举一动? “你能做什么?我随便两个士兵就让你走不了。” 拉比桑神气的话,他虽然愧对商语云,但在商展梅的这块墓地上,他仍有王者的骄 傲。 “你若这么做,小云或许永远不会出现了。”潘造林并非完全没有筹码。 “你”拉比桑的傲气顿时被拉下来,这令他十分无法忍受“别以为我找不到 小云!” “我若没把握,就不会独自前来。” 潘造林的胆识令拉比桑大开眼界,眼前的潘造林留著小胡子,一脸清秀,看来不过 二十五、六,胆子却不小,非但带走他的女儿,还在这里跟他谈条件! “其实,我不是来跟你作对的,我和小云在一起很快乐,但我不能只为快乐而留住 她,她需要的爱,也不光是我就能填满的,父爱对她来说,也是非常重要,虽然她什么 都不说,但我看得出来。” 这样的一席话,直敦拉比桑的傲气一鼓作气的挫败。 让一个小伙子来说教,看来,他不能小觑这家伙,毕竟,让小云离家的男人,想必 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你是做什么的?”拉比桑准备心平气和的盘问他的来历。 “我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云的病情,以及小云与你见面的事情。”潘造林不 疾不徐的说,并且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交给拉比桑“我想,你也知道她年纪小,信 里面写什么我不清楚,但若有无礼之处,我先替家妻给你道歉。” 家妻?这是他是不是听错了? 这局面好似变得他跟小云才是一家人,自己却是个外人!拉比桑不可思议的想。 “我先离开了。” “离开了?”潘造林的这举动,又教拉比桑吃惊的蹙著眉头“你以为我会让你走 吗?” “当然,我相信你会让我走的。” 潘造林自信满满的带著笑意离去,很奇怪的是,拉比桑并没有为难地,反而像潘造 林所说,从容地看着他离开。 在潘造林走后,他缓缓地打开信纸,商语云的字便像流星一般,一颗颗的浮现在他 眼前,而更教拉比桑吃惊的是,那信纸里面的一张新娘照! “嗨,辛达哥!” 乍听这个声音,辛达真的非常吃惊,等他真的把头抬起来时,商语云正杵在他跟前 ,还挥手跟他打著招呼。“小云”辛达简直不敢相信她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呢?汶莱的国王呢?你不用去保护他吗?”一骨碌的坐在吧台边, 望着正在吧台里帮阮玟默洗碗的辛达,商语云仍没臆测两人之间到底该拥有什么关系。 “还说我”不擅说谎的辛达被她一问,整个神情都不对了,不过,他还是力求 镇定“你呢?怎么在这里,不是说要去见你父亲?” “见了呀!”商语云俏皮的回道。 “见了?”辛达不解的皱著眉头“这么快?” 她理所当然的回答。“我是说我用信见了他!” “用信见了他?你该不是”李达愕然的指著她。 商语云用手掌包住他指著自己的手,笑咪咪的说:“造林帮我当信差,一会儿就来 找我。” 这句话,连阮玟默也听见了。当商语云还玩笑般的说著时,厨房里的她已经现身在 商语云的眼前,脸色布著可怕的凝重。 “玟姐。”跟她打招呼时,商语云没敢像与辛达间的随便,总有一种不能放肆的拘 谨,存在两人之间。 “我有话想问你。”阮玟默平静的望着她说这么一句话,跟著便先行往造林馆外的 树林走去。 “这里交给你了。”商语云挤点笑容给辛达,然后也跟上前。 辛达有点不解的望着两个女孩子的背影,本来也想跟上前,不巧有位客人正好进门 ,他只好兴叹。 追上阮玟默的商语云很愧疚地说:“对不起,我” “你不用跟我说抱歉,我找你来,不是想说这个的,再说,你也没有什么错,又何 来的抱歉之说呢?”走进树林里的一张椅子坐下,阮玟默面对商语云道歉的稚脸,心里 有种不舍,却也有些不甘心。 “坐下来。”拉著她坐在自己身边,阮玟默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她“我有点嫉 妒你。” “嫉妒我?”商语云的心脏微微伏动,也不知这几天是太过疲累,还是舟车劳顿, 她的身子好像在对她抗议似的,老是不对劲。 “是呀,嫉妒你的好人缘,才来没多久,便牢牢地捉住了造林的心。” 当阮玟默这么说时,商语云觉得心逐渐地绞痛。 “但你别误会,对造林,我只是以欣赏的角度来看,不是你想的那么复杂。” 商语云没有多说什么,她的身子开始逐渐不适。 “我来找你,只是想趁著辛达不在,明白的听你说,你们有什么计划?” 计划? 商语云蹙眉地望着阮玟默,有什么计划?她没什么计划呀! “你该不会就想这么地住在造林馆吧?!”阮玟默吃惊的道。 她瞧小云的表情,分明就是有何不可! 天呀,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状况? “你父亲可不是普通人耶!” “是呀,他不是普通人,但又如何呢?”商语云脸色开始不对。 “又如何?拜托,他会轻易地饶过造林吗?你是他女儿,他当然什么都依你,但你 想过造林的处境吗?” 造林的处境?商语云一脸的茫然。 “你会不懂吗?你父亲想安排你结婚都得用骗的,难道他对造林不会使出什么样的 手段吗?”阮玟默正经地问,她所能想像的权势者,大概只是如此了。 “不会的,他不是这种人”商语云想为父亲辩白。 “若不是,为何要骗你?” “这”商语云回不出话了,她只觉得自己愈来愈虚弱,身子骨愈来愈撑不住,但她可清楚 得很,造林绝对不会有事的,就连辛达哥也曾做过保证。 “我想他不会” “小云小云” 商语云来不及说出让阮玟默安心的话,整个人便昏眩倒地,一旁的阮玟默吓得手足 无措时,有个身影闯了上前。 “去开车来。” 是潘造林,他的眼神变得让阮玟默有些不认识了,他一向都是那么爱开玩笑的人, 现在却有些陌生的严肃。 “去呀!” 加上他呵护商语云的样子,阮玟默只能机械式的奔回造林馆,然后从吧台里拿了钥 匙,便又想冲出来。 “怎么回事?”辛达见她神色慌张,所以拉住她的手急问。 “小云出事了” 辛达二话不说的抢过阮玟默手上的钥匙,整个人像发狂似的急奔而出。 阮玟默吓呆了,站在造林馆的吧台边,被这样的情形给吓得呆杵在原地,一动也不 能动。 而当辛达冲出造林馆,疯狂般的驾车到树林边时,却没把潘造林给吓著,他急急且 熟练的将商语云抱人后车座,然后从她的口袋里找到一瓶药,他打开瓶盖取出药,有技 巧的将药塞入她的嘴里,并让她吞进去。 “送她回去!”潘造林低吼著。 “什么?”忙著开车的辛达,不甚明白的问,连回头都没有,只因他开太快了。 “你没听错,我是说送她回她爸爸那里。”潘造林冷静地说。 “你疯了是不?好不容易才” “我没疯,如果你想她死,那就再继续的跟我辩下去。” 辛达不解地想,他为何用有决策性的口吻对自己说话呢?难不成在这之前,小云已 经发作了不止一次? “现在惟一能救她的人,不是我,不是你,也不是任何人我希望她的生命不只 是十八年,她曾告诉我,她想要有一个小孩就算我不能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给 予一个小孩的希望,我想我还能做到。”播造林连连为她拭开,这一次的发病,她流了 太多的汗。 而听到这些话的辛达,眼眶发红了。 如果不是认识潘造林这个人,他会认为两人之间,或许早认识了一辈子那么久,而 不是短短的几个星期。 “至于汶莱国王想怎么做”忽地,潘造林的语气不再那么坚定,他当然舍不得 离开爱妻,但死守著一具尸体,他也不会快乐“我一次只能选择一条路走。” 辛达看了潘造林一眼心想,他能怎么办呢?只好全力的将方向驶向苏丹下榻的饭店 了。 第九章 距商语云所待的医院只咫尺距离而已,不过,现在的沈造林却只能远远的在医院对 面的小公园静坐与祈祷。 他当然早知道会有这种结局,就算小云没有意外的病发,她早晚得面对他与拉比桑 之间的抉择,不过,因为她发病了,所以拉比桑占了优势,再加上拉比桑的权势,以及 小云的昏迷不醒他能偷偷地坐在小公园里,已经是不错了。 “造林!” 阮玟默的声音在这时出现,潘造林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分辨她的心情为何,只是望了 她一眼,然后有些心不在焉的说:“你怎么来了?” 好半晌,阮玟默并没有声音,这段日子以来,她几乎不能判断自己的存在是否重要 与否。 在小云未出现前,她一直是造林身边惟一的女人,虽然两人之间没有什么爱的火花 ,但,他至少天天守在她身边,陪她做了不少亭,然而小云的出现已经造成她心灵上的 不平衡,小云不过是个小女孩,何来如此大的魅力? 先是带走了造林,现在连辛达也不见了! 她依稀记得一个星期前,辛达抢过她手上钥匙的情境她情何以堪呢?她都跟他 那么亲密的在一起,却敌不过一个小女孩。 “我真希望她死掉!” 阮玟默的一句话,直让潘造林愕然地凝神注视“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希望小云死掉。” “你疯了吗?”潘造林带著微怒的表情,睨向她“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别用这么 恶毒的咒语对待她!” 阮玟默毫不在乎这些怒骂,此刻的她只是微扬嘴角,并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我有权这么做。” 他不懂她的话意为何。 “她在短短的时间里,抢走了我身边的两个男人。我本来可以不在乎,但等她都拿 走了,我才发现,我对这两个男人都无法割舍。她害我现在整天精神恍惚,担忧这个、 烦恼那个,好像单纯的生活,都随著她的出现而消失,而我现在想再重温那份单纯 根本一点头绪也没有” 阮玟默的眼眶红了。她一向都是那么平静而冷酷,就连相处了一年多的他,都不知 她的喜好是什么,结果她先是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说她喜欢自己,然后又在小云病危时 ,说希望小云死掉!还说小云抢走了她的两个男人,难道她所谓的另一个男人是辛达吗 ?潘造林抱头喃吟“我不知道” “别说你,我也是到现;在才发现但,我很痛苦,辛达的电话一直不通,我很 担心,也许我要成了被遗弃的女人。” 天呀!辛达玟默跟辛达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潘造林只觉很惊讶。 “我是个比谁都脆弱胆小的女人,也许,我若不那么自私,不那么” 哽咽的阮玟默,开始哭诉了起来。她总是那么坚强,那么看淡一切,现在,居然在 他面前哭泣潘造林被她惊得傻了,傻到忘了去安慰她。 “我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她死,一方面又怕她死造林,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 的心肠这么坏?” 为什么? 他也不懂。静静地倚上前,他轻拍著她的肩膀,待她仰起头,泪眼模糊的望着他时 。似乎见到他一席熟悉的笑容,正对著自己,这模样,让她忘了哭泣。 “一起去见她吧!总是在这里等,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让她告诉你为什么好了, 我想,小云的个性敢爱敢恨,她会告诉你答案的。” 阮玟默本来可以说不的,但,她的脚步还是跟著潘造林一起移动。 两人一起来到医院,同样地,被警卫给挡了出来,这不是第一次,所以潘造林仍不 气馁的徘徊在医院大门外,期待一个奇迹,至少他离商语云近一些“怎么?又来了 吗?”在商语云的病房里,拉比桑对著进门报告的侍从问。 “是的。” “他还真不死心,不是吗?” 望着落地窗外的白云,拉比桑第一次对自己所下达的命令,有些质疑。 “苏丹,我想”在旁的辛达,很想为潘造林争取些机会。 “喂,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挥手制止辛达的下一句话,然后拉比桑 又从窗边走向病床边“就算他见了小云又如何?她会奇迹似的清醒吗?她现在的情况 这么糟,都是那个叫什么造林的人寄的,我为什么要让他见我女儿?” 辛达真的很想为潘造林说些什么,但拉比桑糟透了的情绪,他从没见过,倒也不是 害怕自己的性命会有什么危险,而是,他第一次见到拉比桑以父亲姿态在对待女儿,他 不想剥夺了商语云的权利。 “我只是在想或许潘造林来了,公主的病情会有所改变。” 辛达不敢太过妄言的说狂话,但,他确信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商语云已经把潘造林 当成她生活里不可缺少的一分子了。 他拉比桑何尝不懂这道理,只是,他可清楚得很,当潘造林再闪人这房里时,他或 许就再也不能控制一切了,包括他心爱的女儿这时候,医生走进这凝重的房里,他 是萨尼厄请人专机送来的心脏科权威,之所以一直等待,那是因为商语云的身体禁不住 一次的开刀,她连;清醒的意愿都没有,更何况要谈什么开刀呢? 凝重的望着他,外国医生对著拉比桑语重心长地道:“如果不能极快开刀,我想, 她可能熬不过”点到为止,外国医生叹口气的转头离去。 这样的话,击得拉比桑眼眶微润,这是他最不想的结果。 “苏丹,我想让潘造林进来吧,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辛达的两腿一跪,跪在拉比桑的眼前,他比谁都想要小云活著,要不是姑姑,他范 家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为了感念姑姑,他只有这么一个机会报答。 “苏丹,只是让他进来看看,我也会在这里看着他,不会让他乱来的。” 拉比桑其实很愤怒,连他贴身的辛达都变成敌对的,他这个苏丹,难道做得这么失 败吗? “让他进来吧,我求求你!” 辛达芸至不惜以磕头来要求拉比桑一个点头,这让拉比桑更加愤怒无比,只是,他 虽然生气,却又不忍对忠心耿耿的辛达下达重刑,两难的情况下,他选择了离开,而长 期跟在他身边的辛达,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 跟在拉比桑的身后,他急忙忙的搭电梯下了一楼,在重重的军刀下,他走出医院大 门,却没想到阮玟默与潘造林正坐在太阳高照的地上。 “潘造林。”辛达唤了他一声,?神情却是望向阮玟默,看见两人同时的回头,情 绪也都非常激动“去见她吧!她在十七楼。” 潘造林二话不说的站起来,重重的握著辛达的手,然后迅速的扬长而去。而在那之 后“好吗?”辛达轻声问候。 “不好,一点都不好。” 阮玟默再也无法忍住激动情绪,倚上前,她既想捉紧他,又想狠狠的打他一顿,就 那么地哭打间,辛达也抱紧了她。 “跟著我不会有什么幸福可言。”辛达老实的说出来。 “但没有你,我连幸福两个字都不敢想。” 她的一席话,直教辛达的心都痛极了。不过,这个时候不是话儿女情长的好时机, 潘造林的安全,还得靠他来维持哩! “先跟著潘造林去看看吧,我不敢保证他能待多久。” 阮玟默点点头,辛达的手便紧牵著她,她心里的千千结,全在一瞬间解开。 直达十七楼的电梯里,被他紧牵住手的阮玟默,深深的为自己的口不择言感到非常 的后悔,只因她觉得自己在这时候,捉住了最幸福的泉源。 当两人抵达商语云的房门时,潘造林的身影已经倚在她的床边。 “让他们独处吧!” 两人有共识的将房门关上,然后坐在房门边的一张椅子上,谁也没再多开口说些什 么,好像时间全停在这一刻。 “小云!” 终于见到盼了多时的爱妻,潘造林的情绪显然不很激动,他十分冷静的坐在商语云 的身边,惟一令他心痛的,是插在她身上满满的管子,想必那一定很痛。 小心翼翼的牵起她的手,潘造林只是深深地吻住,如果他早一点知道她的病情的话 ,也许就不会拖到今天这种地步。 “你在骗我吗?不是说好要生一个女儿,然后共享天伦之乐?但是你做了什么?昏 昏沉沉的不肯醒来,在折磨谁呢?” 这个时候,门外出现了拉比桑的踪影,辛达与阮玟默都想阻止他,但他还是悄然的 走进门里,只是专心的潘造林并没有发现他的出现,而他也没有打扰潘造林与商语云的 对话,只是在潘造林身后驻足观望。 “医生说你连求生的意志都没有,我听说后非常的难过,如果知道你是个一点也不 勇往直前的女孩,我不会爱上你的。” 很奇怪,商语云分明是无知觉的,但潘造林这席话,教她心电图上的不正常心跳彷 ?酚辛似鹕你庖坏懔钍刂**桓鲂瞧诘睦?壬j?忠馔狻? “造林馆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最在乎的杰作,但我最近都不太去理它了,你知道为 什么吗?因为你让我担心,让我心无旁骛去管任何事,如果你再这么意志消沉下去,那 么我的人生也这么地结束吧!” 潘造林不是随便吓唬她,商语云的身体状况,直接影响他所有的情绪,当他对著她 这么严重警告时,握紧她的手巳放松,但他并没有离开她的手,因为她反握住了他的手 。 潘造林的心跳得好快,总觉得事情来得过于突然,而他没料到这样的奇迹真会发生 !更没料想到的是身后的拉比桑,他花费了多少人情心血请来的医生;全都抵不过一个 潘造林的几句话。 “小云”潘造林不确定的喊著,须臾间,皆无她的反应,这教他以为这只是一 种身体的自然反应,于是他的兴奋逐渐消失“小云,你在戏弄我吗?” 就连拉比桑也十分紧张潘造林的责备会不会引起商语云不想清醒的意念,然而他毕 竟只是一个不了解她的挂名父亲在几秒钟后,奇迹像一股清流注射在这个暗无生气 的房间,一个声音迥荡在四周——“我没有。” 商语云缓缓地睁开眼睛,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整个心跳与生命力似乎在那瞬间活 了起来,看得潘造林屏气凝神,差点连呼吸都停止,更遑论是他身后的拉比桑。 “我说过我想要一个孩子” 当商语云勉强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后,潘造林立即用手遮住她的口,在两人四目相交 的这一刻里,地球;仿佛停止转动,不用言语的两个人,眉目间所传递的话意,就足够 令心灵明白。 看到这一幕的拉比桑放下沉重的担子,恰如来时的无声,静悄悄地离开,他再坚强 的泪水在这时也侵袭在眼眶四周,在辛达的面前他幽幽地道:“回去吧,我似乎”不 适应台湾的气候。” 辛达在接收这样的命令时,看了阮玟默一眼。她先是拭去了泪痕,看着门缝里的潘 造林与商语云,她的心情忽然变得好平静,再从身边的窗子往外瞧。 本来阴暗的天空似乎透露出一道曙光,而这场风暴也在拉比桑的理性下,逐渐的散 去,所有的纠葛,都让那对小情人的手给化开了。 第十章 “就这样?” 范晴安注视著眼前的阮玟默,她手里拿了一根香烟,眼睛里透露著不谅解,而涨红 的脸表示她正在生气。 “喝口茶,别在你妈面前抽烟。”许沐允理直气壮的抽走她手上的烟,活脱像是当 年的潘造林。 “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一点也不在乎,充其量,我是个她与不爱的男人不情愿生下 的孩子,这下子我明白了,为什么过去的十年来,她对我充耳不闻。” 好一段充满讽刺嘲笑的口吻,如果晴安不知道一切真相的话,她会谅解晴安的埋怨 ,但真相大白了,她却是令人心痛得幼稚。阮玟默愈想愈气。 “难怪我姓范,总有人得傲替死鬼!” 阮玟默手上的咖啡,就在范晴安的那句话之后,泼在她的脸上。 所有造林馆的员工都被吓坏了,大家庆幸著,还好许沐允在接近中午时把“休息中 ”的牌子给挂上,否则这一幕真不知要吓走多少客人。 “范辛达不是替死鬼,他给了我名分,却也给了我不幸。汶莱动乱的那年,他替拉 比桑挨子弹、伤重之余,还是赶到礼堂给我一个名分,你怎么忍心对我死去的丈夫、给 你姓氏的他,乱安罪名?” 没有父亲两个字,范晴安仍然没有从阮玟默嘴里听到父亲两字,就算自己现在被咖 啡淋了满脸,这份心结仍没被咖啡给泼散,她还是不愿坦诚说出她的父亲就是范辛达吗 ?“呵呵,我想我跟商语云没两样,只有情人的爱,家庭的爱一点也不受施给我。 ” 范晴安真的是恼怒了,不过,眼前的阮玟默更甚于她的怒气,第二杯开水已经接著 淋了她满脸,把一旁想制止的许沐允给看傻了。 这时挂上“休息中”的门被人开启,许沐允本想劝劝阮玟默的坏脾气,但接踵而来 的麻烦,已经让他顾不得这么多,转过身走向门边,他急急的道歉“对不起,我们今 天不营业。” 走进门的是个男人,他的发丝服贴,神情从容而笑,嘴上那两道胡子简洁有力,就 像他的头发一样,面对许沐允,他敦而有礼的点个头,然后走向尴尬场面中的阮玟默母 女眼前,顿时空气里的火药味似乎不见了,阮玟默怒意中的蹙眉也变成灿放的云朵一般 ,范晴安没见过她这样的抒解。 “怎么了?我来早了吗?你的家务事”看了范晴安一眼,男人这才又笑道:“ 处理好了吗?” 阮玟默只是微笑,并把文心兰取于手,站起来走向他、然后把花递给他“你把我 最不会;的事交给了我,现在你来了,我把她还给你。” 说完这句话后,阮玟默的泪再也迫不及待的落下,并暗示著造林馆的众人退出这个 地方,她决定不想跟范晴安正面冲突。 “你是谁?”眼见大家都离开了,范晴安难免失控的对著面前的陌生男人大吁。 他从容不迫的走近她,并坐在她对面,笑着回答“我叫潘造林,你认识我吗?” 范晴安差点没被他给吓死。 母亲才说完的暗恋情人,这会儿却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任谁也会被他给吓坏了, 不过她的怒意却也因而忘却,只觉得眼前的他亲切而充满著父亲的影子天呀,她一 定是渴望父爱太久了,怎么会把人都弄错了?她这辈子恐怕无缘享受父女之爱。 “你是晴安?” “嗯,怎么,你也认得我吗?” 她那口气让潘造林以为那只是阮玟默未变老的化身。而范晴安则被他那一点也找不 到生气的笑容给吓住了,他的度量更不小! “这二十五年来,你活得自不自由?” 这算哪门子的问题,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问了这么笼统而不切实际的话?范晴安 不住的皱眉疑惑。 “你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我,但我认识你也有二十五年了。” 好玄的一句话,这个人把她都搞糊涂了“你在说什么?我一点也不懂!” “从现在起,你就要失去自由了。” “失去自由?”范晴安如坠云雾的搞不懂“很好,我喜欢,我妈放纵了我二十几 年,我还没被囚禁过,做吧,我乐意之至。” 瞧她一脸的酸楚,潘造林更怕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会受不了。 “其实,玟默没把后来的事说详尽,对不?” 后来的事?范晴安不解,什么叫后来的事? “美丽的小公主与英俊的王子结婚,然后过著幸福美满的日子。” 公主与王子?那不就是商语云与萨尼厄?!“可是我以为她是和你在一起!” “是呀,是她和我,你难道不觉得我像王子吗?” 潘造林玩笑似的瓦解范晴安的严谨,她直觉的认定若他再年轻个二十岁,她定会喜 欢他。 “而我们的公主”潘造林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然后门外有个坐轮椅的女人被 阮玟默缓缓的推上前“你想见她吗?” 范晴安讶异极了,在同一天里,她看到阮玟默,听到了故事,还见到故事里的男女 主角,这一切荒谬极了,她简直不敢相信。 不过范晴安还更是仔仔细细的看着商语云,果不其然,她的气质、她的温柔婉约 真的看不出她敢爱敢恨的个性。 “你能上前吗!”商语云的声音好细,身子像是好虚弱,正招著手叫范晴安。 走到商语云眼前,范晴安有些犹疑的转著眼珠,看了阮玟默一眼才发觉她早哭肿一 双眼,再转向商语云,范晴安毫不迟疑的问:尸你叫我吗?” 当范晴安杵在商语云眼前须臾,商语云便迫不及待的将手放在她颊边,满足而眼眶 盈泪的笑说:“孩子,你快乐吗?” 范晴安直截了当的摇摇头,她一点也不在乎阮玟默怎么想,两人的心结似乎愈结愈 大。 “我之所以让你留在这里,那是因为我知道王室不适合你,我希望你平凡的过日子 ,像是一般人一样,那种生活比较适合人过,你会怪我吗?” 商语云愈说范晴安愈是不懂,这到底是她把所有的疑问眼神都丢向阮玟默。 “很难懂吗?其实”带点苦涩,阮玟默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揭晓这个谜底“ 你的父母就在眼前。我当年的孩子,早在辛达死讯的那一天流掉了。” “骗人”范晴安惊讶的只能这么说,眼珠子剩得好大。 “小云不想让你人王室当个温室花朵,又为了抚平我内心的伤痛,所以把孩子交给 我,但我不是一个好母亲让你独立的过日子,好像太过残酷不过,我是希望你 成为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就像造林一样” 当真相大白时,太多的责骂与过节都会烟消云散,范晴安很难相信自己会是故事中 男女主角的小孩,面对这样的结局,她真的很害怕。 “你不愿意给我一个拥抱吗?我的孩子” 虽然范晴安极度不解与惊惶,但是当商语云这么要求时,她却是一刻也不停歇的投 入她的怀里。她身上是那么香郁,就像她所流有贵族血统一样,教人无法拒绝。 “我好快乐我们终于让你明白了一切我知道你一定很害怕,别担心,日子 还长得很,我们可以慢慢为你解释,我的孩子。” 很奇妙的感觉,当范晴安投入商语云怀里的那瞬间,阮玟默的心似乎轻了起来,但 一切的重担也随著团聚而消除,她深深地望着潘造林,心里有几万个字想告诉他,但见 了面却什么也说不上来,很微妙的心情,她不能解读。 反倒是潘造林,他走到她眼前,突如其来的握著她的手,笑说:“等了二十五年, 医生才准她回来,真不知要等多久,我们才能回汶莱去。” 听到这席话,商语云也笑了起来“所有医生都敌不过一个晴安,如果她答应了, 我才敢回汶莱。” 说了这话,全部的人都笑了,就连范晴安的不解,都被这么贴心的话给惹得远离。 “好了好了,玟默,太久没尝尝你的手艺,真想大快朵颐,去把小萝卜头全叫进来 ,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大餐!” 潘造林不减当年的热情,急急的拉著阮玟默的手往厨房去,嚷著要尝尝她的手艺, 其实是想让范晴安有更多的空间与商语云在一起。 待他拉走阮玟默时,商语云才能好好的看着分离二十五年的小女儿。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望着范晴安,商语云殷殷期盼的问“其实,我的身体也 是一大问题,这整件事好像就这么发生了。当我知道你很好,还承袭了你爸爸的店 ,我和造林也就不这么地挂著你。再说,有你陪玟姐,她会挂著你、念著责任,几十年 过了,才没有跟著辛达哥走。我和造林一直在担心,她那个性你也知道,她一直对 造林有好感,如果没有我,他们或许会有结果。 “我清楚我自私的将你放在她身边是个赎罪的心态,但如果没有了你,我不知道我 能用什么来补偿她,你了解吗?” 好像有一点范晴安觉得商语云与她沟通的事,她几乎都懂,难道,这真的是母 女天性所造成的心连心吗? “至于你我想,我跟造林还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你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 商语云孱弱的语气,让范晴安连发脾气的意念都没有,她眨著眼,不知该说什么, 只好点点头。 这反应合商语云十分开心。“谢谢你,真的我和造林早预备无功而返,只是下 一次见面谁知道人生的变化会是什么?”她语重心长的说,但一会儿却又乐观的笑 问:“对了,我知道有个男生待你很好,叫许沐允是吧?” 奇怪,她怎么会知道?范晴安有些愕然的望着她。 “别这么吃惊,你在这里的一举一动,玟姐都告诉我,总之我虽然不能告诉你一切 真相,但,”拉著她的手,商语云开心的看着她“你毕竟是我濒临死亡,三十四个小 时才生下的亲骨肉,你的安危及情况,我当然不会不闻不问。” 范晴安几乎想哭出来。她原以为不存在的亲情,全在十分钟内教她尝尽,她的心情 真的难以言喻。 “我可以进来吗?” 门外有个人影探头进门,这时候,潘造林也从厨房走出来。 “许沐允,你别鬼鬼祟祟的!”范晴安一见是他,心里早有谱,他一定被众人派来 探查军情。 “我没有我只是”许沐允有些担心的进门,然后带著僵硬的笑容望着气质 非凡的商语云及看来很有魅力的潘造林,问道:“我可以待在这里吗?” 潘造林先是故意皱眉,然后看看商语云,直到她笑着点头后,他才道:“傻小子, 还不趁岳父岳母在这里,赶快提出你的第十三次求婚!” 岳父岳母第十三次求婚这是许沐允比范晴安还更摸不著头绪。 “傻小子,还不赶快行动!”潘造林索性将商语云脚边的花丢给许沐允。 不过,他似乎没潘造林当年的厉害,才懵懵懂懂的想递花给范晴安,她却抢先的说 :“谁要嫁给他!” 说著说著,她便走进厨房帮忙,留下潘造林与商语云笑个没停,而许沐允则欲哭无 泪。 走进厨房的范晴安,一眼便看到阮玟默“妈”虽然这样的称呼也许不对,但 范晴安仍乐意这么叫她“你在煮什么?” “随便弄,太久没动锅,好像生疏了。”阮玟默笑着说,心里却有些惆怅。 “我来好了。”范晴安接过手,没两三下,便利落的将一切都收拾好。不过她知道 身后的阮玟默正在看她。 “什么时候要走”阮玟默的声音好小,小到范晴安几乎听不到。 “我没想过。我最大的希望,还是留在造林馆。造林!不,该说是我爸爸,他跟妈 妈两人好像活得很快乐,少了我,他们仍旧是快乐的一对,只有你”“喂,你别扭心我,我们两个是死对头,一向都不和。”阮玟默以为这是她的答案 。 “那是因为我有心结,如今真相都大白了,我们之间就再也不会有芥蒂,你不觉得 我很像你吗?” 范晴安的一句话,让阮玟默的鼻酸都涌上来,她的以为似乎不是那么差“晴安, 我以为” “妈,你永远是我妈,谁出现都不会改变,请你为了我,快乐的活下去好吗?” 这一切来得很突然,阮玟默似乎把二十五年前失去的生命战斗力,一下子全寻回来 。而在厨房外等著吃饭的潘氏夫妇,则因女儿善解人意的行为感到欣慰,只是跟在一旁 的许沐允,似乎还是没能搞懂状况。 “喂,晴安,我肚子好饿,你在煮什么?怎么煮那么久?” “你真笨耶,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面!” 范晴安还真像当年的阮玟默,直率的个性毫不留余地给许沐允,而他这傻小子竟然 无动于衷的耸耸肩,只当没趣的走离厨房。 潘造林看了此情此景,感觉好像回到二十五年前。搂著不能久站的商语云,他脸上 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好像只要到过这里的人,都会把爱留在造林馆。 一全书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