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退我婚,我掘你祖坟》 第1章 你坟刨得不错 第一章 “崔家三娘死了,跳井自尽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 炎炎夏日下,一处撑起的茶摊上几人议论纷纷的,这崔家三娘说来也可怜,二八年华的年纪,却接连遭遇不幸。 去年盛夏,夏国屡屡犯大楚边境,崔将军和其夫人丢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双双出征,最后于冬日传来噩耗,战死沙场。 此消息一出,那原先和崔家三娘有了婚约在身的魏国公府便急了,待到崔将军和夫人下葬之后,便迫不及待的上赶着去退亲。 后来还是怕流言蜚语又搁置了,然而数月之后终究免不了被退亲。 而今崔家的那些长辈又嫌她做事出格丢人,迟迟没把尸体打捞上来下葬。 “唉……真是可怜人见的了。” 几人哀叹不已,听闻这都七八日了,尸体都还没打捞上来。 如今佳人尸骨未寒,那魏家过些时日就要大摆筵席和曦月郡主定了亲,属实有些不人道了。 说起这崔三娘,虽然生得一副好皮相,却是个性子怯弱寡淡无趣的人,也不怪那魏世子喜欢不起来,可这姑娘菩萨心肠,一时间不少人为其鸣不平,但也只敢在私下过过嘴瘾,没人真敢闹到魏国公府去的。 然而他们口中可怜兮兮的当事人,此时此刻正扛着一把锄头在城外刨坟刨得正起劲呢! 魏家乃是世家,祖坟的位置自然也是极好的,四面环山,不远处还有溪水潺潺,乃是一块上好的风水宝地。 这该死的风水宝地害得她扛着锄头赶来的时候,差点没当场去世。 这也太远了。 烈日当空,崔莺莺手里面的锄头挥得很有干劲,额头大汗淋漓也丝毫不影响她的操作,嘴里面念念有词。 “切,道德算什么,这年头活着才是根本。” “你们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家的后代太缺德了,让你们遭了报应。” “我也是被逼的啊!系统让我这么做的啊!” 谁敢信,她一个三好青年时运不济,居然身患绝症嘎在医院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在一个枯井里面,还绑定了一个续命系统。 系统好的嘞,大发慈悲的给了她三天的新人大礼包,要是不按照系统布置的任务来,三天之后她还得嘎。 这不,接收完记忆之后,她偷了一把锄头就赶来刨原主前未婚夫家的祖坟了么? 能活着对于她这种惜命的少女而言诱惑太大了,思及此处,崔莺莺的干劲也越来越足了。 她挖得起劲,完全没注意到来自不远处的一道视线。 “她刨的是谁家的坟?”男人隐于绿油油的树丛后,声音清冽如山间冷泉流淌而过。 旁边的一个护卫拱了拱手道:“好像是魏国公家的。” 男人声音含了趣味,“是么。” 护卫低着头暗叫不妙,完了,这位爷该不会是打算去搭把手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人一动不动,也没吩咐他们,而是就这么观望着。 直到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原本华丽的祖坟已经面目全非,这位爷满意的笑了,“挖得还不错。” 护卫:“……” 而这边的崔莺莺累得气喘吁吁的靠在锄头上,脑海里面叮咚一个声音响起。 【恭喜宿主,生命值加十哟。】 “又能见十天的太阳了。”崔莺莺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她看着自己满手的水泡哭丧着脸感恩戴德,“谢谢系统爸爸。” 能让她再活一次,叫祖宗都行。 系统提醒道【接下来的十天宿主可要好好的感受这个新世界哟,下一个任务回到崔家保护你的弟弟。】 崔莺莺听了这话如临大敌,丢下锄头撒丫子就往城内跑。 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之后,她总算是明白了原主为何跳井了,被退亲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被人pua了啊! 这崔家可是个狼窝,小崽子才一岁呢! 越想越激动的崔莺莺脚下生风的来了一趟马拉松,结果才跑了没多久就开始吐舌喘气了。 “系统爸爸商量个事呗!你有没有啥子闪现功能之类的?”崔莺莺舔着脸问。 系统冰冷的声音传来【没有。】 崔莺莺:“……”好想滴滴叫车。 罢了,何必和一个机器计较呢!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顿时有些口干舌燥,飞快的奔着那流淌的小溪而去,她蹲下身胡乱的洗了一把脸。 原主在枯井里面泡了三五天,身子都肿起来了,她穿越过来的时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里头爬出来的,差点又卡死在井口。 偷了锄头之后又一口气跑了这么远,已经消瘦下来了,眼波才动被人猜,眉如翠羽,肌如白玉,粗布麻衣难掩天姿国色。 正孤芳自赏呢,身后突然冒出来两个人,她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石子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架着胳膊拖走了。 崔莺莺人都傻了,“救命啊!救命啊!” 大哥看傻子似的瞥了她一眼,“别叫了,荒山野岭的哪来的人。” 崔莺莺欲哭无泪,“那你们从哪来的啊?这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啊?不会是要把我卖青楼里面去吧?” “系统,系统救命啊!拐卖良家妇女了!”她拼了命的在脑海中呼叫系统。 系统无情的哦了一声【抱歉宿主,我们只是续命系统,不是救命系统。】 “那你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宿主死啊!”崔莺莺咆哮。 系统【死了再换就是了。】 问题不大。 崔莺莺:“……”你说的是人话么! 在她求救无门的时候,被人拖着走到了大道上,齐刷刷的一群人,约莫二十多个,有带刀护卫,还有婢女,马夫。 一辆奢华的马车映入眼帘,她被人丢在地上,大哥朝着马车拱了拱手道:“公子人带来了。” 崔莺莺心中一惊,狠狠的咽了咽口水,完了完了,她该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吧! 异世求生太难了啊! 马车里的人闻声半撩开了帘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在地上搓着膝盖的人儿,“你是盗墓的?” 崔莺莺龇牙咧嘴的抬起头看去,只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完美的下颌线,和一双眸子,她这一看恰好对双男人含笑的眸子,漂亮得像她收集的玻璃珠,尴尬的笑着否认,“怎么会呢,公子想必是认错人了,我就一个良家妇女。” “是么?我瞧着你刨坟的手法还挺熟练的,不像是第一次啊!莫非……那是你仇家?”男人笑得坏兮兮的。 崔莺莺:“……”完了完了,有目击证人,她是不是还得杀人灭口啊? 但是对方人多势众的,她干不过啊! 难不成是官府的人? 崔莺莺死不承认的嘴硬,“您看错了,我怎么会做那么丧心病狂,天理不容的事情呢?” “是么?”男人遗憾的惋惜道:“那还真是可惜了,我还以为是你做的,打算犒劳姑娘一番呢!” “既然不是姑娘的手笔,那倒是冒犯了,汤阳放了这位姑娘。” 崔莺莺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你不早说。 第2章 闹鬼了 “大哥,大哥……那坟是我刨的。”说时迟那时快,在男人的马车即将启动时,她激动的想要挽回。 男人缓缓放下车帘的动作一顿,嘴角噙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那双桃花眼眯了眯,对着她背后的汤阳不耐烦的道:“满嘴谎话,表里不一,杀了。” 杀了?杀了? 崔莺莺脑袋瓜子嗡嗡的,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跑,直往树丛中冲。 来不及动手的汤阳僵硬的扭过头去,头一回见到一个姑娘的跑步姿势如此的清新脱俗,他犹豫的开口,“殿下……还杀么?” 男人被逗乐了,大手一挥放下了帘子,“罢了,回城。” 是个有趣的人儿。 杀了还有些可惜。 汤阳朝着前头的人嚷嚷了一嗓子,队伍便继续前行了。 而这头光顾着逃命的崔莺莺,一头扎进树丛中的同时脚下一个打溜滑,和一棵大树撞了个满怀,脑袋狠狠的砸了上去,眼冒金星的倒在了地上。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动不动就杀人的。 系统还不管她的死活。 从郊外回邺城的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反正她从晌午走到天黑才赶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刹那冲进去的。 “这小乞丐,倒是会赶趟的。”关城门的士兵还不忘打趣了一句。 崔莺莺脚下一个踉跄,忍无可忍的回头磕磕绊绊的反驳了一句,“我……我洗洗长得还行。” “行了行了,去吧去吧,”士兵摆了摆手,还好心的来了一句,“小乞丐,今儿个魏国公府的老夫人过寿,你啊,现在赶去说不定还能吃个热乎的。” “哎!谢谢哥。”崔莺莺感激的鞠了一躬。 然而心里面却骂骂咧咧,仙人板板的,她在石井里面泡了几天,没有人过问也就算了,如今一个个的还过得挺滋润。 咽不下这口气。 早知道应该把他祖坟给炸了的。 时间宝贵,还是想去完成任务。 崔莺莺脚下生风的朝着崔家的方向去,如今原主嘎了,崔家的人又都不是什么善茬,老夫人和崔老爷子更是厚此薄彼,本就不待见崔莺莺,这些年都是看在崔将军和崔夫人为崔家带来不少荣耀的面上,一直做足了表面功夫。 那小崽子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自然无人注意到一身破破烂烂,身上还有些恶臭的崔莺莺,她穿梭在人潮中,半个时辰之后总算出现在崔府的大门处。 思前想后,她翻墙而入。 刚扒拉在墙上,就听见几个丫鬟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老夫人做得还真是绝情啊!那大小姐在老宅石井里面泡了八九日了,居然还不去将人打捞上来,也不怕大小姐死不瞑目么?” “嘘!你可小声点,”另外一个丫鬟心惊胆战的四下查看了一番,这才嘟囔道:“三小姐都被退婚了,那还有脸活着啊?咱们崔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 那小丫头有些打抱不平的道:“可是……将军和夫人这些年来一直为崔家争下不少的荣光啊!总得把人风风光光的下葬了啊!” “好了好了,你就别瞎操心了,高门显贵的事情,哪是我们这些人能够议论的。”另外一个小丫鬟不耐烦的推着人离开了。 趴在墙头的崔莺莺眨了眨眼,这就很过分了啊!真的很过分的啊! 凭借着上学时逃课的经验,她从墙头跳下来还是给崴了一下。 系统看不下去的跳出来埋汰道【回自己家还要偷偷摸摸的,丢人。】 “你少说风凉话,你除了能给我续命,你什么功能都没有,我不得为自己筹谋啊?”崔莺莺没好气的道。 系统高冷的哼了一声消失不见了。 月上柳梢头,还在走动的除了一些下人外,就没遇见其他人了。 她猫着要一路探索到原主生前居住的院子,才行至拱门处呢,就听见婴儿的哭声了,还有奶娘那暴怒的语气。 “哭哭哭,就知道哭,和你那短命鬼姐姐一样。” 屋内灯火通明,奶娘的影子倒映在薄薄的纱窗上,那动作摆明了就是在掐小孩,崔莺莺火冒三丈。 气氛都到这里了,不进去就说不过去了。 在奶娘不耐烦的把崔少元放在床上之后,她面带微笑的走到门口去。 奶娘骂骂咧咧,一脸嫌弃,然而在敞开房门的那一刹那人都傻了,月色照在少女的脸上,她当下脸色一白。 崔莺莺笑吟吟的抬起手打招呼,“沈嬷嬷,我回来啦。” 沈嬷嬷两眼一翻,腿一软当下就晕倒在了门框边。 崔莺莺抬起腿就是连带踹了几脚,“以下犯上的老不死的,去你的。” 泄气了之后,她火急火燎的冲了进去,床上的崔少元还在哭喊着,嗓子都给哭哑了。 一岁的小孩生得圆润,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泪水止也止不住,崔莺莺一见心里一紧,搓了搓手这才将人给抱起来。 说来也奇怪,她一抱立马就收敛了哭声,乖巧可人。 崔莺莺拍了拍他的背,“老弟,姐这就带你走,这个气咱憋不下去。” 于是乎崔莺莺除了带走崔少元的一些衣物以外,还在屋内留下血淋淋的几个大字。 脑海里面系统及时的叮咚一声【恭喜宿主喜提生命值十】 最后又去了一趟崔府的库房,顺走了不少的钱财,连夜带着崔少元遁走了。 翌日一大早,街上热闹极了,也不知是谁说的魏国公府的祖坟炸了。 崔家也闹鬼了。 “这事情怎么这么蹊跷啊?莫不是那崔三娘的鬼魂回来了?” “说不准,说不准啊!” 一处茶摊上,几个大老爷们围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这两件事被他们说得越发邪乎了。 坐在他们后面,一袭白衣飘飘,带着面纱,遮住了真容,唯独一双丹凤眼露在外头勾魂夺魄,怀中抱着孩子的少女楞了几秒,“这传得也太离谱了吧!” 昨天晚上她编的版本不是这样色的啊! 她就算是鬼,那也是个艳鬼啊! 怎么传成了青面獠牙的恶鬼了。 “我听说啊,那崔将军和崔夫人也跟着出现了,想来是为女报仇来了。” “真是作孽啊!” 崔莺莺给怀里面小东西喂豆浆的手抖了抖:“……”这咋还三鬼行了呢? 第3章 杀手哪里滴有 剧情传得实在是太炸裂了,导致她这个当事人都有些无语凝噎。 为了验证自己舆论传播的效果,崔莺莺把小崽子给喂饱之后,特意抱着人去街上各个人群聚集的地方溜达了一圈。 得到的反馈都有些超乎意料,她这才满意的抱着小崽子回了昨夜住下来的客栈,接下来就是她以一己之力和崔家分财产的时候了。 “要我说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魏家啊!祖坟都被刨了,这一看就是报应不爽啊!” “可不是么!我听说,今日一大早的崔家派人去老宅打捞崔莺莺的尸体,你猜怎么着?” “那尸体不见了。” 刚踏进酒楼的大门呢,一堆八卦的气息扑面而来,崔莺莺腰板都跟着支棱起来了。 难以想象,有朝一日,她也能万众瞩目啊! 【少得瑟了,新人大礼包已经过了,宿主接下来的任务只会越来越难。】在她洋洋得意的时候,系统又跳出来狠狠的给了耳光。 崔莺莺没好气的道:“有屁就放,你少叽叽歪歪。” 系统高冷的切了一声,开始发布任务,【接下来宿主有两个任务可以选择,第一个宿主自立门户,和崔家分家,生命值加十,第二个,重新挽回你的前未婚夫,生命值加三十。】 “……”崔莺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两难度系数都不一样,凭什么渣男的生命值这么高啊?” 还有没有天理了。 系统哦了一声,【因为渣男的危险系数也高。】 崔莺莺:“……”你是爷,你有理。 “我选第一个。” 系统鄙夷的道【我还以为你会挑战难度系数高的呢!】 崔莺莺呵呵哒:“我不贱。” 渣男这种东西,离得远些最好,挡财运。 晦气。 她气势汹汹的抱着小崽子就往楼上冲,可还没踏上台阶呢,楼上就打起来了,动作之大,力道之狠,两道蓝白的身影交缠在一起,你来我往,噼里啪啦的盘子,碗筷也碎了一地。 这巨大的响动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围观,纷纷指着那打起来的二人嚷嚷着。 崔莺莺加快步伐跑了上去,从人群中艰难的挤出脑袋时大为震惊。 好家伙,这不是原主的前未婚夫,和吏部尚书家的公子——梁恒么? 原主的记忆中,这个梁恒和魏书宴向来不对付。 梁恒看不惯魏书宴的装腔作势,假仁假义。 魏书宴看不惯梁恒拈花惹草,混迹风尘。 换句话来说,这两个人啊,半斤八两,谁也好不到哪里去。 “梁恒,你再敢出言不逊,我跟你没完。”魏书宴被身后的好友死死的拦住,他面目狰狞的朝着对方放狠话。 梁恒呸了一声,摸了摸自己被揍的脸,不怕死的继续挑衅他,“怎么?你们魏家敢做,还不让人说了,那崔莺莺对你一往情深,事事以你为先,从小就跟着你走,你呢,好处占尽,却总是嫌弃人家,如今你魏家落井下石,瞧着崔将军和崔夫人战死沙场了,就退婚了。” “呸,薄情寡义,过河拆桥的玩意,老子怕你不成?” “如今遭报应了吧!祖坟都被人家给破刨了,哈哈哈哈哈!” 这骂得可以啊! 崔莺莺眼睛都亮了,她咋就没这么好的口才呢? 情绪太激动了,一下子没控制住,直接抓起崔少元的小手拍了起来。 本该是凝重的气氛,因为这微妙的鼓掌声,导致众人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哪个……嗨。”崔莺莺尴尬的举着崔少元的小手,“你们继续,我路过。” 崔莺莺扒拉了一下脸上的面纱,深怕被人认出来,她现在还不想和这些人打照面,本想遁走的时候,那梁恒却嘚瑟的将她拖下了水。 “看吧这位夫人,也觉得你魏书宴人不行。” 崔莺莺眼睛瞪大了,不敢相信的扭过头,“这位公子,你再胡言乱语什么。” 我们不熟。 魏书宴气得眼睛都快冒火了,这人虽然长了一副好皮相,却的确如梁恒所说太虚伪了。 他冷哼一声,还想冲上去的时候,却被好友劝解了,“罢了,魏兄,闹大了就不好了,还是先把你家祖坟修缮要紧。” 魏书宴只好咽下这口气,冷哼一声和他的好友们离开了。 人从她身侧擦肩而过的时候,崔莺莺还感受到了没来由的怒意。 她无辜的眨了眨眼,过分了啊!这小肚鸡肠的。 二人不打了,围观的人群被梁恒哄散,他甩了甩墨发,在旁边好友的安抚下这才逐渐的冷静下来,别扭的走向崔莺莺。 “干嘛?你还想揍我啊?”崔莺莺害怕的抱紧了怀里的小崽子。 梁恒被这话给气到了,但也知是自己有错在先,硬着头皮的拱了拱手,“方才不是故意牵连夫人的,若是以后魏家找你麻烦,你尽管来吏部尚书府找我梁恒便是。” “倒也不必。”崔莺莺翻了个白眼转身就离开了。 从二楼的过道往里走,再向左转,从楼梯口下去,就是厢房了。 这酒楼是邺城内数一数二的,她偷出来这么多钱,可不得好好奢靡一把。 “你们有没有觉得刚刚才那妇人抱着的孩子有些眼熟啊?”梁恒带着自己的狐朋狗友离开了华悦楼没多远便拧着眉来了一句。 几人面面相觑取笑道:“你是被魏书宴打懵了吧?还是先想想回去之后,如何跟你爹交代你脸上的伤。” 另外一人勾着他的脖子揶揄道:“梁兄,那魏书宴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嫡长子,你大庭广众下与他起了争执,当心回去被你爹走,到时候魏国公在陛下面前参你爹一本,你可就完了。” 梁恒嗤之以鼻,“老子怕他不成。” 几人说说笑笑的勾肩搭背离开了。 他便忘了那孩子的事情。 而伴随着舆论越演越烈,入夜之后,崔莺莺把崔少元哄睡了,便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 她得趁热打铁才行,喧嚣的闹市中,她戴着斗笠蹲在一小乞丐的面前,掏出了一锭银子,“小孩,打听个事,杀手哪里滴雇?” 她有笔生意。 第4章 卖肚兜的杀手 小乞丐眨了眨眼,看傻子似的盯着她,可银子面前,别说是傻子了,就算是个缺胳膊断腿的,他也是可以昧着良心收下的。 拿钱办事,小乞丐高冷地收下银子之后便爽快的道:“你住何处,我去给你带个话,他们会联系你的。” 崔莺莺眼前一亮,指了指灯火阑珊的华悦楼,“我就住在那里头。” “成,明日午时我带人来见你。”小乞丐大手一挥,不耐烦地撑着额头。 “不行!我有点急,今天晚上成不成?”崔莺莺摇了摇头,又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给他。 小乞丐:“……”傻子见多了,没见过这么傻的。 他抿了抿嘴角,小心谨慎地查看了一圈四周,起身给人带路。 挤过人潮熙熙攘攘,二人在一处女子肚兜店停了下来,小乞丐叉着腰对她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就回。” “去吧去吧!”崔莺莺摆了摆手。 店内灯火还亮着,奈何此处的人流量太小了,导致生意冷冷清清。 崔莺莺抬起头看着那斯斯文文的几个大字,却含义明了的牌子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现在的杀手生意都不好做了么?” 居然改行干起了卖肚兜的生意,她还以为高低也是个神秘兮兮的地方,亦或者是阁楼。 小乞丐走进去之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群大老爷们正围着一个文质彬彬书生模样的男人在绘画。 “小锣,你怎么来了?”众人齐刷刷地回过头看他有些诧异。 “难不成是有什么生意了?”其中一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扑了过去,激动的扑倒在了小锣的脚下,“老子再也不用干卖肚兜这活了。” 小锣:“……”还好没让外头那个傻子进来,要不然多丢人。 不一会的功夫,原本还在研究画图的一群大老爷们就把他给团团围住了,听完了小锣的叙述之后,众人好奇地从门槛挤出脑袋去,看着在外头来回徘徊的女子不由得提出疑问。 “这就是雇主啊?” “大晚上的为什么用面纱蒙面啊?莫非是奇丑无比?” 咚咚! 一只手从后头探出来,挨个给他们敲了过去。 那文质彬彬书生模样的男子摇晃着手中的折扇,斜睨了几人一眼,“做生意就做生意,关注人长相做甚?我去会会这位姑娘。” 众人一脸的鄙夷:“……” 【我说你不好好的想想接下来如何对付崔家,跑这儿干什么?】这边,系统闲不住的又跳出来埋汰她。 崔莺莺正要反驳呢,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姑娘是有什么仇家要杀么?” 她和系统齐刷刷地看了过去,朦胧月色下,男人斯文儒雅,一袭白衣飘飘,轻摇折扇,笑容温和,容貌中等,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 这样的人是杀手??? 崔莺莺有些怀疑人生,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迟疑地道:“那小兔崽子不会是坑我的吧?你是杀手?” 韩魉笑容僵硬了一瞬,耐着性子地点了点头,“在下是头。” “吓我一跳!”崔莺莺拍了拍胸脯,她就说么,这人看着就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大街上的不适合对话,她瞥了一眼四周朝着人走过去压低声音道:“这里不方便说话,要不咱们进去说。” “不行,不方便!”韩魉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这要是让人知道他们居然卖肚兜,说出去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虽说卖肚兜是迫于生计。 “这里说就行。” 崔莺莺犹豫了一会,凑了过去和他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 韩魉脸色微微一变,而后合上了折扇,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古怪地望向她,但也没追问,毕竟这是他们做事的原则,拿钱办事,绝不过问雇主的缘由。 “这二位可都不是普通人,若是要出手的话,只怕……”他正色道。 崔莺莺也是个上道的,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霸气十足的就给了他两张,“这是定金,够了么?” 韩魉:“……”小锣说得没错,这还真是个傻的。 他倒也没含糊大大方方地把钱收下,“姑娘想他们怎么死?” “啊?”崔莺莺瞪大了眼,狠狠地摇了摇头,“我没想他们死啊!揍一顿就行。” 韩魉咬了咬牙,“揍一顿你雇杀手?” 瞧不起谁呢? “这生意你不接么?”崔莺莺作势就要把钱要回来。 他二话不说忍着巨大的屈辱将银子塞进怀中,罢了,苍蝇腿也是肉,揍一顿就揍一顿吧,总比天天画肚兜的强。 “明儿个姑娘就会见到效果了。”韩魉道。 她哦了一声,哼哼唧唧的就离开了,走了两步又觉着缺些什么,扭过头一脸郑重地道:“记得往脸上打。” 韩魉:“……” 少女一蹦一跳地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处,店内的一群人这才走出来,眼神古怪:“老大,这姑娘要杀谁啊?” “她不杀人,是要揍人,”韩魉摇晃着扇子脸色凝重,不解地道:“魏书宴和梁恒,她和这二人能有什么仇。” “小锣你去跟着她,打听打听她到底是谁。” 事情不大对劲啊!魏家的祖坟刚刚被人刨了,今日又和梁恒在华悦楼起了争执,如今又有人要雇他们去揍这二人一顿。 小锣信心满满的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这女的就住在华悦楼,还有一个孩子。” 他每日都在华悦楼外乞讨,来来往往的人都有关注。 这女的是昨夜才出现的。 “她有孩子?”韩魉瞠目结舌。 小锣点了点头,“对啊!” 他愣了片刻,僵硬着脖子望向众人,语出惊人,“所以,她是被这二人始乱终弃的?” 小锣:“……” 众人:“……” 有点佩服老大的想象力了。 回去之后崔莺莺带着小崽子一觉到天亮,心里美滋滋的。 而今日早朝却吵得鸡飞狗跳的,崔莺莺的事情说小了只是高门大户的后宅之事,可如今流言蜚语越传越离谱,崔家瞒不下去了,魏家也脱不了干系。 皇帝知道之后勃然大怒,下令将此事交给太子全权处理,务必要还崔莺莺一个公道。 “被揍了啊!” 太子府内,当朝太子萧夙,此刻正悠闲地卧在水榭楼台上的凉亭内一张摇椅上,听到汤阳的话倒是有些惊讶。 “听说专挑脸打的,今儿个两位都没出门呢!”汤阳强忍笑意地汇报消息。 也不知是哪位好汉。 萧夙脸上盖着一本书,他笑了笑,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来,“有点意思,又是刨坟,又是打脸的,尸体还不见了。” “汤阳,看来咱们早就遇见“死掉的崔莺莺了”。” 汤阳大为震惊,“这怎么可能?” 第5章 不翼而飞的尸体 “谁这么闲去刨魏家的祖坟?”萧夙拿开盖在脸上的书,淡淡的道。 汤阳恍然大悟,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头皮发麻,“您的意思是……咱们那日遇见的就是崔莺莺?” 大白天的见鬼了? 人不是死了么? 听说尸体还在崔家老宅的石井里面泡了好几日,怎么会突然就活过来了? 汤阳越想越毛骨悚然,汗毛都竖起来了。 萧夙慢悠悠的站起身来,衣袖拂过旁边的香炉,他淡淡道:“走吧!叫上崔家和魏家的人,咱们去会会这“死人。”。” 汤阳忙不停的跟上去,百思不得其解,“殿下是打算为崔小姐伸冤?” “崔家乃是忠臣之后,孤理应出手相助。” 汤阳扯了扯嘴角,尽管殿下说得义正言辞,可他觉着这事情要是和魏国公府没关系的话,依殿下的性子早就让大理寺去办了,哪里会出手。 他追了上去,小小声嘀咕,“殿下,您是想看魏家的笑话吧?” “孤堂堂一个太子,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之事?”萧夙反问。 汤阳:“……”您做的也不少啊! 事情越演越烈,舆论一发不可收拾,吃瓜群众却津津乐道。 舆论里头的主人公却忙着给一岁大的弟弟喂吃食,二人单独坐一桌,耳朵却没闲着,竖得比兔子的还要长,愣是将所有的小道消息一字不漏的都给听进去。 导致她完全没注意到喂的东西直接擦过崔少元的嘴巴而过,恰好这时小锣不知从哪冒出来,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这才把她从八卦的热潮中拉出来。 “你孩子都快被你饿死了。”小锣很是鄙夷的道。 崔莺莺哎呦一声,就着崔少元的衣服给他擦嘴,而后定睛一看大为震惊,“小乞丐?” “看什么?”小锣脸不争气的红了,死要面子的道:“小爷收拾打扮一番,就认不出来了?” 这傻女人出手阔绰,他就去给自己置办了一身衣物,这才得以混进来的。 崔莺莺克制住想要跳起来给这熊孩子一个栗子的冲动,伸手扶了扶脸上的面纱,压低声音道:“你来干嘛?” 小锣自顾自的就坐下来,拿起筷子一点也不客气的就风卷残云一般吃起来,含糊不清的道:“你的事情都办妥了,人也揍了,让我告诉你一声,尽快把剩下的银子结了。” 还等着钱去撑着那店铺呢! 崔莺莺立刻扬起了笑脸,豪爽的就从衣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麻烦你帮我道个谢,咱们长期合作。” 小锣咽下嘴里的红烧狮子头,古怪的抬头看她,“你仇人这么多?” “人在江湖飘。”崔莺莺语重心长的道。 哪有不得罪人的,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啊! 就眼下系统安排的这些任务而言,得罪人是迟早的事。 小锣点了点头,有钱不赚王八蛋。 吃饱喝足之后小锣拿着钱就走了。 “老弟,接下来就是咱们的主场了,老姐带你飞。”她伸手揉了一把崔少元的小脸蛋,抱着人喜滋滋的就出了华悦楼。 昨儿夜里被无缘无故揍了一顿的魏书宴和梁恒,愣是成了整个邺城的笑话,都说这二人罪有应得。 可也有人说又是崔莺莺的阴魂在搞鬼,这不今日早已经闹翻了的魏家和崔家,连带着梁家也一道去了崔家老宅。 日头毒辣辣的,一群人围着早已经荒废的石井等着,个个都心情忐忑,而老宅外则是围了不少人的,看热闹的卯足了劲想要往里探,却被外头的护卫给拦得死死的。 直到一辆马车朝着这处而来,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又是谁?” “不清楚啊!难不成又是被这崔莺莺的阴魂祸害的人家?” 有好事之人立马把来人往崔莺莺的事情上去引导,周围的人便开始大胆的揣测了。 直到那马车停下,里头的人走下来,男人一袭绛紫色缕金海棠蜀锦对襟衣衫,墨色的发半束起,那白玉冠一看便价值不菲,有些骚气的装扮,偏偏落在这人身上多了些矜贵,唯一的遗憾就是戴着面具瞧不清楚庐山真面目。 有眼力见的却也知道这人身份肯定不一般。 果不其然,那些原本一个个都板着脸的护卫立马迎了上来。 围观的群众还想趁机溜进去,被刀剑给恐吓住了。 萧夙懒洋洋的回头扫了一眼,跟着护卫走了进去。 “此处乌烟瘴气的,殿下何必亲自前来?”那护卫谄媚的道。 萧夙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手掌心,斜睨了他一眼淡然道:“毕竟是忠臣之后。” 那护卫听了这话不敢再多言。 崔家老宅早就荒废得不成人样了,杂草丛生,还有不少野猫在此处居住。 倒是个很适合寻死的地方,冷宫都没此处荒凉。 原本围在后院的一群人听到太子来了,齐刷刷的跑出来迎接,生怕怠慢了。 总算是赶在半路撞见了,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崔家长子——崔永贵。 魏家——魏国公。 梁家——梁尚书。 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下官参见太子殿下。” “都起来吧!”萧夙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人,“梁尚书也在呢!您这是也来凑什么热闹呢?” “这这这……”梁尚书支支吾吾的,“下官这不是找魏国公谈些公务么,路上遇到了,就一块来了。” “是啊是啊!”魏国公尴尬的接了下去,轻轻咳嗽了一声委婉的道:“殿下身份尊贵,不适合来此腌臜之地,要不您先回去,老臣到时候跟您汇报?” “舅舅,”萧夙无奈的道:“孤可是父皇钦点来查此案的,若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落人口实?” “想必崔大人也想给已故的弟弟和侄女一个交代吧?” 被点名的崔永贵心虚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头也不敢抬的附和,“殿下说的是,这……确实该给个交代。” 可问题是现在尸体不见了,井底都打捞了好几遍,要是传出去,只怕要坐实了鬼神之说。 几人目光交汇了一会,硬着头皮的将人领着往石井处去。 萧夙压了压嘴角,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假山处,一抹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他楞了一会,脚步一顿,再仔细望过去时,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6章 她还没演完 而光顾着流窜的崔莺莺压根没发现这一点,护着怀里的小崽子猫着腰在假山后拐来拐去的。 原主可是对老宅十分了解的,想要甩开这些人简直易如反掌。 “老弟哎!一会我让你哭,你就哭,知道么?”没多大一会的功夫,崔莺莺抱着小崽子从地窖里面探出头来。 崔少元也是乖巧,每日就是吃饱喝足,不哭不闹的,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像是能听懂她的话一样。 说起来这石井的位置恰好对着厨房,而厨房内有一个地窖,专门存放一些食材以此确保新鲜,再后来崔家老太爷算命时有个先生说这地窖风水不好,须得再往里挖一挖。 这一挖就直通老宅外的一棵早已经枯死了的大槐树下。 二人鬼鬼祟祟的探出脑袋,一大一小,好奇宝宝似的盯着外头的一群人。 距离隔得有些远瞧不清楚都有谁。 崔永贵抬起衣袖擦了擦满头的大汗,时不时的观察这位祖宗的脸色。 陛下向来看重他那个庶出的弟弟,如今人刚死没多久,崔莺莺就出了事,现如今连崔少元也不见踪迹,若真追查下去,崔家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心中忐忑之际,他硬着头皮的走上前,试图阻止萧夙查看,“殿下要不您在旁边歇着,此处阴沉沉的,恐有煞气冲撞了殿下的贵体。” “孤来都来了,不看看岂不是白走这一遭?”男人声音很好听,似幽幽山谷吹来的清风,可仔细一听好似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寒意。 崔永贵为难的道:“这……下官也是……” “崔大人,您一再拦着殿下查案是何意图?”汤阳握着手中的佩剑上前将人隔绝开,一字一句的反问。 “下官不敢,殿下明察秋毫。”崔永贵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萧夙目不斜视的走向石井边,里头的人还在打捞着,水不深,很浑浊,炽热的阳光下看得不是很清楚,左右不过屁大一点地方,打捞一个人何须如此费力。 “崔大人,这尸体还真不见了,看来是怨气很大啊!”他回眸,意味深长的望向对方,“崔大人啊崔大人,这崔莺莺好歹也是崔将军的遗孤,崔将军为我大楚战死沙场,你们崔家却如此对待忠臣之后,若是被父皇知道了,这崔家的门楣怕是保不住了吧?” 明明是艳阳天,太子的语气也很温和,可崔永贵就是觉得如坠冰窖,脑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殿下明察,下官是真的不知情啊!莺莺这孩子本就不服管教,时常外出,那日魏家退了亲,下官以为她心情不好所以出门散心了,并不知这孩子跳井了啊!” 他哭得那叫一个凄凉,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一般。 旁边一直不吭声的魏国公也急了,连忙拱手道:“殿下,此事和我魏家无关啊!” “舅舅啊!”萧夙斜睨了他一眼,“魏家过河拆桥,实在是有违道义,当初婚约可是您自个在朝堂上跟父皇求来的,父皇钦点的,就算是要退婚,是不是也得问问父皇的意见?” “您和崔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给办了,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孤女么?” 他说得抑扬顿挫,语气悲戚,让在场的二人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厨房内所在地窖口的崔莺莺气得牙痒痒,这个崔永贵,挨千刀的,她都嘎了,还在这里损坏她的名声。 她义愤填膺的摸了一把崔少元的脸蛋,小崽子手里面粘着一颗糖卯足了劲的舔着,她将糖一把夺走,表情严肃,“快哭。” “哇哇哇!” 说时迟那时快,婴儿的哭啼声瞬间响起,将在场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崔莺莺清了清嗓子,语气幽幽,“大伯,您怎么才来啊?莺莺等得您好苦啊!” “鬼啊!有鬼啊!” 女子的幽怨声和婴儿的啼哭声彼此起伏,吓得外头的崔永贵煞白了脸色,就连一直置身事外的梁尚书也瑟瑟发抖的躲在了几个护卫的身后。 “这这这……这也太邪门了。” 现场一片混乱,护卫们已经有了要退缩的趋势,那原本在石井里面打捞的人也个个吓得手脚发软,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里头爬出来,二话不说立马就溜走了。 萧夙瞥了被吓破胆的几人一眼,目光转向破烂不堪的厨房,眼睛眯成一条线,嘴角微微上扬。 汤阳顺着自家殿下的目光看过去,当下就明白了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这些人要不是做贼心虚的话,怎么会察觉不到? 主仆二人默契的不吭声。 萧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扭过头对着崔永贵的道:“崔大人这是怎么了?哪里来的鬼?” “是啊!崔大人,魏国公,你们都在怕什么呢?这青天白日的。”汤阳配合的道。 几人瞪大了眼。 “殿……殿殿下,您没听见有人在哭,在说话么?”崔永贵不敢置信的望向他。 这二人怎么回事,没听见么? 萧夙眼神真诚,“孤的确是什么都没听见啊!” 这下崔永贵更怕了,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而旁边的魏国公也是双腿直打颤,忙不停的道:“殿……殿下,要不,今日就到这里了,老臣,老臣就先回去了?” 萧夙啧了一声,“舅舅这不好吧?孤可还什么都不了解呢!” “魏伯伯,您今日怎么不带着书宴一块来啊!他为什么不来看我啊!我想他想得好苦啊!” 魏国公还没来得及带着自己的人溜走呢,那声音已经叫他了。 这下直接把人给吓跑了,一群护卫搀扶着腿软脸色发白的魏国公火急火燎的落荒而逃,而晕倒在地上的崔永贵也被崔家的人给带走了。 那梁尚书倒是个胆大的,牙齿都在打颤,头皮发麻,梗着脖子的上前道:“太……太子,太子殿下,要不咱们回……回吧!” 这地方太邪门了,再不走他怕自己也折在这里。 萧夙微微一笑,很好说话似的,“那就有劳梁尚书了。” 人离开之后,厨房内的崔莺莺把糖果还给了小崽子,抱着人从地窖钻出来。 这群胆小鬼,亏得她还以为对方会进来搜一搜,都做好随时要跑的准备了。 崔少元停止了哭声,眼泪花子却在敷了一脸。 她抱着人探出脑袋,在外头扫视了一圈,握住崔少元的小爪子,慎重的道:“安全,可以出动。” 少女的白衣上沾了不少的污垢,确保人都离开之后,她带着崔少元走到荒废的荷花池旁边蹲着给他洗手,又把孩子放在旁边自己弯腰洗衣裙。 嘴里还嘟嚷着,“这女鬼不好演啊!不过舆论也足够了,再等几天。” 她就能借题发挥了。 崔少元乖巧的坐在草坪上,满眼好奇的张望着四周,小孩水汪汪的大眼睛刚好对上不远处男人的桃花眼。 汤阳蹲在荷花池旁边的少女,百思不得其解的道:“殿下不打算将人带回去见陛下?” “她不是还没演完么?”萧夙一脸认真的反问。 汤阳:“……”是您热闹还没看完吧! 今日那两位被吓得,回去之后只怕是要大病一场。 第7章 孤用词很文雅 崔莺莺将衣裙洗干净之后,起身提着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小崽子就离开了,二人一路跟随瞧见她进入华悦楼这才作罢。 “殿下不打算跟进去看看?”汤阳看着转身就走的殿下不解的多了一句嘴。 萧夙横了他一眼,“进去做什么?孤那位舅舅方才被吓得不轻,孤不得去探望探望?” 汤阳心里头默默的为魏国公捏了一把汗。 白衣服总是过于显眼招摇,尤其是她还戴着斗笠,看不清楚真面目,总让人好奇。 当她抱着孩子打算回屋休息的时候,店小二没忍住的多嘴了一句,“这位夫人您说您,这天天都穿一袭白的,多不吉利啊!” “我男人刚死,在给他守寡。”胡言乱语崔莺莺张口就来。 巨大的愧疚感扑面而来,店小二说话都哆嗦了,“抱歉这位夫人,小的……” 崔莺莺默默的抽泣了一声,一言不发的抱着小崽子快步离开。 小二:“……” 魏国公府。 因着被人平白无故揍了一顿的原因,魏书宴今儿个都没出门,脸上缠着布条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这……好端端的一张脸被打成这样,我滴孙儿哟!”魏老夫人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敲了敲地板,一脸心疼,“当初我就反对这门婚事的,你父亲这个犟驴,非不听,现在好了,人死了都还这么晦气。” “害得你父亲都晕过去了。” “宴儿啊!我和你母亲今儿个托人去了济源寺,让高僧来降了她。” 魏夫人也赞同婆婆的做法,忙不停的劝解,“宴儿啊!娘知道你心软,当初退亲之时你就一直拖着,可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那崔莺莺成了孤魂野鬼都不肯放过你,若是不把她收了,只怕家宅不宁啊!” “母亲,祖母,”魏书宴为难的道:“莺莺与我好歹也有些情分,此事会不会太绝了?” 他自然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的,今日父亲去打捞了许久都没瞧见尸体,说不定人压根没死呢!如今崔少元也下落不明,指不定就是被崔莺莺给带走了。 “此事的确是我对不住莺莺,也是我咎由自取的,莺莺在天有灵,若要报复于我,我也应该受着才是。”他说得诚恳,活像个情深义重的好男人。 既然人还活着,他就要逼人现身。 “宴儿,你这是何苦呢?”魏老夫人面对孙儿的这份重情重义很是无奈。 “祖母,此事本也是我魏家做得欠妥,孙儿受些苦楚是应该的。”魏书宴自责的低下头。 然而他心里清楚,陛下已经让太子殿下来彻查了,若是魏家不能将此事做到尽善尽美的话,恐怕会让陛下给看低了。 他个人的安危,哪里抵得上魏家的门楣。 心中正千回百转之际,下人急急来报,“老夫人,太子殿下来了。” 老夫人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赶忙拄着拐杖朝着旁边的杨氏道:“快随我出去迎接太子殿下,宴儿身子不适就不必去了,殿下会体谅你的。” 魏书宴倚靠在床上,闻声温顺的点了点头。 二人一走,他便将自己的人叫来了。 “世子,”小厮鬼鬼祟祟的溜进来,“您有什么吩咐?” “她不是不愿出现么?那本世子就逼她出现,装神弄鬼,本世子倒是要看看她能装到几时,”那双露在外头的双眼变得阴骘狠戾起来,他望向小厮平静的道:“你去让人置办成冥婚用的物品,最好闹得人尽皆知,就说本世子要和她成冥婚。” 小厮被吓了一跳,“世子,此事不妥,若是国公知道了……” “让你去你就去。”魏书宴怒道:“先不要告诉父亲。” 小厮汗毛竖起,只觉得头皮一股凉意卷来,作揖退下了。 前院这边,魏老夫人和杨氏火急火燎的前来招待人,脸上堆着笑容。 萧夙搀扶着老夫人坐下,态度谦逊,丝毫没有太子的傲慢,嘴甜的道:“许久未曾来看望外祖母了,您身子可还好?” “好,好着呢!”魏老夫人满脸慈祥,不似方才提起崔莺莺的事情那般狠毒,拍了拍他的手道:“你啊!要多和你舅舅亲近,可莫要生疏了,他老念着你呢!” “表哥!” 正说着话呢,几道婷婷袅袅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外,个个跟朵花似的,满脸笑意。 汤阳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默默的扭过头去。 每次和殿下来魏国公府都是这个景象,他都习惯了。 表姐表妹太多也不是好事。 萧夙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几分。 “嗯!”他敷衍的点了点头,迅速的岔开话题,“外祖母,孤想去看看舅舅和表弟。” “刚好有些事也需要问问他们。” 魏老夫人点了点头,“是该去看看,今儿个把你舅舅吓得不轻,殿下啊!”她意有所指的道:“你也知道,老身一把年纪了,如今啊,魏国公府就靠你舅舅撑着了,你还有一个姨母又不在邺城,咱们魏家这一脉就只有宴儿这么一个独苗,你可得护着他些才是。” 萧夙笑而不语,老太婆倒是每次都不忘点他。 杨氏带着人往魏国公的院子去时,那几个表小姐倒是没敢跟上,唯独老夫人娘家的一个姑娘乖巧的跟着默不作声。 “你们这位表哥,城府很深啊!”魏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几个孙女,沉声道。 这孩子和他母亲不一样,皇后在世的时候对她可是百依百顺的,自从皇后过世之后,魏家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陛下一直都反对外戚干政的,所以书宴仕途并不顺畅,太子也从未给过偏袒。 说好听点是皇亲国戚,实际上就是一个虚名而已。 几个小姑娘面面相觑倒也没领悟这其中的深意。 “老夫人还打您的主意呢!”汤阳凑到自家殿下的身边,瞄了一眼那走在前头还不忘频频回首的女子嘀咕道。 萧夙优哉游哉的摇晃着手中的折扇,薄凉的嘴唇抿了抿,“半截骨头入土了,还挺能折腾。” 汤阳,“好歹老夫人是您的外祖母。” 用词过于歹毒了。 萧夙面不改色的道:“孤用词很文雅了。” 第8章 逼她现身 几人还没走进去呢,就已经听到里头的人哀嚎的声音了。 杨氏一脸尴尬的解释道:“殿下勿怪,我家老爷也是惊吓到了。” “无碍!”萧夙浅笑着点了点头。 走进屋内,映入眼帘的就是各种符咒贴得满满的,汤阳强忍着笑意低头。 难得瞧见国舅爷这么狼狈不堪的时候,还真是新鲜啊! 杨氏将人带进去招待好,还让下人泡了茶,这才绕过屏风走了过去将人搀扶着坐起身来,“老爷,太子殿下来看望您了。” 魏国公一回来就发了高烧,如今人都还是晕头转向的,一张脸白得吓人,听到杨氏这么说,立马挣扎着要下床,气若游丝的道:“太子殿下来了,我得给殿下行礼。” “舅舅既然身子不适就好好歇着吧,自家人何须多礼,”萧夙及时的放下手中的茶杯,顺水推舟道:“此事舅舅就别插手了,若是再折腾把身子累垮了可就不好了,既然父皇已经将此事交给了孤,孤自然会竭尽全力,让此事尽快结案的。” 原本气息奄奄的魏国公一下子就活了过来,慌乱的撒开了杨氏的手,鞋都来不及穿便跑了出来。 “舅舅这是……”萧夙明知故问的拧着眉,眼里满是关怀,又纠结,演得入木三分。 魏国公苦恼着不知如何开口时,门外响起了一道虚弱的声音。 “太子殿下,父亲,”魏书宴脸上的布条已经撕了下来,那张本该俊逸的脸满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他走了进来对着二人行礼,而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此事因我而起,莺莺的死和我脱不了干系,我愿意和莺莺冥婚,让她入我魏家的宗祠。”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杨氏急得跺脚,“这怎么可以,宴儿你……” “当初孩儿执意退了这门婚事,本是觉得自己还不能给莺莺未来,想在仕途上有所成就,这才重新去下聘的,谁曾想……”他说得凄凉,语气苦涩又酸楚,活像个失去挚爱之人的样子。 “若非如此的话,也不会让莺莺枉死,她既然冤魂不散,孩儿愿意。” 魏国公当下就明白了孩子的意图,事到如今也只有此法子了,若是魏家背了这个薄情寡义的名声可不好。 “这与你何干?是那……”杨氏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和一个死人成婚,当下怒着就要口不择言。 魏国公及时的打断了她,义正言辞的道:“此事的确是我魏家有愧于崔将军,有愧于莺莺,书宴说的对,既然如此,那就风风光光的大办。” 萧夙眉头一蹙,眼底滑过一丝诡谲,手中的折扇没节奏的敲打着手掌心,饶有兴致的看着这父子二人一唱一和。 倒是会演。 魏书宴反应速度快啊,这就要把人逼出来么? 他展颜一笑,配合着他们二人,“表弟大义,想来崔小姐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他摸了摸下颚苦恼道:“不过这冥婚也得先把尸体寻到才是。” “表弟一片痴心,孤为之触动,一定倾尽全力为表弟将这尸体寻到的。”他上前将人搀扶着起身。 魏书宴表情痛苦的点了点头,“多谢表哥。” 又随意的拉扯了一会,萧夙便寻了个借口脱身了,甚至都没用膳。 一离开国公府,汤阳便忍不住的唾弃起来,“这父子二人可真会装腔作势,当初退亲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如今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怕遭雷劈。” 太恶心了。 日落西山,天边的火烧云红得似残血,落在男人的身上多了些许诡异,他轻呵一声淡然道:“要不是国舅爷呢!” “殿下,他们这是打算逼崔小姐现身啊!万一他们杀人灭口怎么办?”汤阳有些担忧。 自从知道崔莺莺的遭遇之后,就唤醒了他那颗铁石心肠。 萧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倒是还挺关心她?” “魏家丧尽天良。”汤阳骂道。 萧夙成功的被取悦到,他伸手摘了脸上的面具没入了人潮中去,慢悠悠的道:“那就去给她传个消息吧!” 华悦楼,一到夜晚总是人满为患,使得此处热闹非凡,就连外头的小摊贩生意也是火爆,人来人往的在眼前飘来飘去。 崔莺莺看得眼睛都花了,她一脸哀怨的瞪着坐在自己旁边满脸笑意,时不时还激动的发出声音的小崽子,很想揍人。 “就不能好好睡觉么?都是人有什么好看的?”崔莺莺气不打一处来的掐着他的脸,凶巴巴的吼道:“不睡好怎么有精力去对付那群王八蛋?” 小崽子听不懂,顺着她的手就爬了过去,二人在这华悦楼外的屋檐下坐了大半个时辰了,她困得无精打采,可这小王八蛋的精神却愈来愈好。 她干脆把人抱着坐在自己盘着的腿上,长长的哀叹了一声。 系统还真是会难为人,自立门户,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简单。 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就这么失神的看着街道上的行人,直到人群中一个一袭黑衣,右手拿剑,左手拿着一串冰糖葫芦的男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冰糖葫芦递给了她怀中的小崽子,崔莺莺呆滞了一瞬,伸手撩起斗笠的纱幔,看清楚这一张脸之后差点把人丢出去。 卧槽!冤家路窄。 她二话不说拔腿就要溜。 “我不是来杀你的,”汤阳急忙解释道:“姑娘我是来给你送个信。” 崔莺莺扭曲的姿势慢慢的回到正常,她一脸的不信任,“真的不杀我?” “这里人多眼杂的,在下也不敢动手啊!”汤阳无奈的道。 崔莺莺转念一想,也觉着有几分道理,夺过崔少元手里面的冰糖葫芦,问道:“你说你传信?咱们素不相识的,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更何况你差点杀了我哎!” 汤阳压低了声音按照自家殿下教的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果不其然崔莺莺眼前一亮,相见恨晚似的激动道:“对吧,我就说这乌龟王八蛋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仇家怎么会这么多?” 怀里面的小崽子很是不老实,不停的伸手要够她手中的冰糖葫芦,崔莺莺缺德的举得高高的,义愤填膺的唾骂道:“这狗东西。” 汤阳松了一口气,言归正传的道:“实不相瞒,今日来给姑娘传话,是因为这王八蛋居然还不放过崔小姐,想要和她冥婚。” 崔莺莺手里的冰糖葫芦啪嗒一下掉在了草坪上,她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你说什么?” “冥婚。”汤阳重复道。 崔莺莺:“……”她低估了魏书宴的兽性啊! 靠!靠! 畜生啊!畜生啊! 她欲哭无泪的扒拉下纱幔,表情扭曲的提着崔少元起身,僵硬的对着他挥了挥手。 得再去和杀手继续谈生意了。 第9章 你垫后,我先走 “殿下您为何笃定她一定会去?”这边的汤阳任务完成之后就隐了去,回到萧夙的身边不解的问。 人群中,男人倚靠在旁边的大树下,戴着一张银色面具,慵懒的睨了他一眼,欠欠的道:“谁说她会去的?” 汤阳一头雾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时,原本走入人潮中的崔莺莺果然停下了脚步,少女抱着怀中的小崽子转了个身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你说的那些话漏洞百出,她虽然急于报复魏家,也不会蠢到真的送上门去。”潇洒嘴角噙着笑意,温吞的开口。 “那您还……”汤阳不懂了。 潇洒没说话,摇晃着扇子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老弟,你说对方是不是这个意思啊?”这边的崔莺莺揉着崔少元的脸蛋若有所思。 崔少元嗷嗷的瞪着一双大眼睛。 心里头挣扎了片刻,崔莺莺还是端着小崽子回了酒楼的厢房。 这事情不宜操之过急,万一对方是想让自己去当出头鸟呢? 能和魏国公府结怨的想来也是非富即贵啊! 【提醒宿主,您的生命值已告急,已不足二十。】一只脚刚踏进屋内呢,系统就跳出来冷冰冰的提醒了。 崔莺莺好不容易过了几天的清闲日子,被这么一吵吵气得咬牙,“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没用。】系统鄙夷的埋汰她。 崔莺莺:“……”她为什么绑定的不是反派系统? 将小崽子带回屋内之后她便开始熬了个大夜。 魏书宴肯定是猜到她还活着的,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冒险提出冥婚这种荒唐的事情来,他和曦月郡主之间本就有意定亲,早就闹得人尽皆知了,在这个时候兵行险招,可不就是为了博得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名声么? “这个渣狗,不让你魏家大出血,我就不姓崔!”崔莺莺两眼冒火的将写在宣纸上的几个大字撕成了碎片。 魏家的办事效率很快,早朝的时候魏国公就在朝堂上悲痛欲绝的跟陛下提了此事。 一把年纪了,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陛下,是老臣对不住崔老弟,是老臣糊涂啊!纵容书宴这般胡来。” 百官沉默不语,面面相觑,要说的话都写在了脸上。 崔永贵和崔永和一听,大事不妙啊!这魏家整这么一出,那崔莺莺的死,不就成了他们的问题么?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走了出来,朝着皇帝作揖,“陛下,莺莺尸体不翼而飞,这……就算是要冥婚,也不妥啊!” “哦!那你们倒是说说看,这崔莺莺的尸体究竟去了何处?”皇帝勃然大怒的拍了拍面前的御案,“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失踪数日却无人去寻,你们崔家还有脸提?” “陛下息怒,”兄弟二人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崔永和脑子转得很快,忙不停的补充道:“莺莺这孩子向来深居简出,不喜与人打交道,是我们疏忽了。” “崔将军和崔夫人乃我大楚的忠臣,战死沙场,尸骨未寒,你们就如此对待他的遗孤,而今崔少元也下落不明,你们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啊!”皇帝几乎是从牙缝里面蹦出这几个字来的。 魏国公和崔家兄弟二人被数落得冷汗直冒,盛夏的天却如坠冰窖。 最后却默许了魏家冥婚之事,还下令若寻回尸体以郡主的身份和魏书宴成婚。 事已至此,也只能先堵住悠悠众口了。 还有太子那混账,也不知又跑哪去了。 这事情从朝中很快就传了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一直在酒楼作壁上观的崔莺莺也开始行动了,她端着小崽子匆匆忙忙的就下了楼,寻到带着好几个小乞丐蹲在树荫的小锣。 四五个小孩眼巴巴的看着蹲在他们面前的人,小锣吊儿郎当的吹了一声口哨,“怎么又是你?” “帮我看会孩子。”崔莺莺把小崽子放在他们面前,还没等人拒绝,就非常懂事的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 小锣的不耐烦顷刻间荡然无存,谄媚的笑着接了过去,“多大点事,您去忙吧,保证给你看得妥妥的。” 崔莺莺满意的扒拉下斗笠的纱幔,刚起身又没忍住的追问了一句,“你怎么又穿乞丐衣服了?我给你的钱,你花完了?” “就你那点三瓜两枣的,还不够小爷塞牙缝的,”小锣没好气的切了一声,拽兮兮的道:“人在江湖混,打点人情世故不需要钱财的啊?” 崔莺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难怪你要饭。” 小锣还没来得及反驳呢,人就一溜烟的跑了。 崔少元坐在地上提溜着大眼睛好奇的看他们。 魏书宴的动作很快,一大早的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布置了,国公府一下子就被悲伤的气氛笼罩着,处处都是白布飘着,还有几个做法的法师前去,瞬间引起了热潮。 而这厢崔府的人得到消息之后也大为震惊,紧跟着便是恐惧席卷而来。 崔莺莺一路拐着弯来到韩魉的肚兜店,一如既往的生意冷淡,她一进门数十道眼光就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这其中自然还包括韩魉,他定睛一看,停下手中绘画的笔眯了眯眼道:“又是你?” “有生意做不做?”崔莺莺麻溜的掀开纱幔,迟疑了一会委婉的道。 “做做做!” 没等韩魉开口呢,其他人就迫不及待的点头答应了。 韩魉怒瞪着他们。 众人好言相劝。 “老大,咱们都揭不开锅了,就别挑了。” “是啊是啊!您进的这些原材料都很贵的,这姑娘出手阔绰,不亏!”赵俦语重心长的道:“而且也不危险。” 忍忍吧,为了钱。 韩魉板着一张脸将手中的笔掰断了,他堂堂一个杀手,杀手!!!居然如此的落魄,几年没开张了,好不容易来了一单生意,还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 崔莺莺像是没发现他的脸色一样,“不做的话,我就找别人了。” “做!”韩魉立马换上一副和善的笑容,他站起身来将人给请到外头去,“不知姑娘这一次要干什么?” “魏国公府。”崔莺莺一脸认真的道。 韩魉拧眉,“那我的任务呢?” “保护我。”她担心到时候逃命来不及,得找个靠谱的给自己断路。 她要去炸了魏国公府,没开玩笑,很认真的。 韩魉眼前一亮,满怀期待的跟着人来到魏国公府,二人趴在墙壁上的时候他肠子都悔青了,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番,“这就是你说的炸了魏国公府?” “你别这么看我,这不是设备跟不上么?”崔莺莺无奈的打开包袱,掏出一堆的鞭炮来,“有总比没有的好,最起码我出气了啊!” 韩魉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他没见过邺城有这么能搞事的姑娘啊!出手如此阔绰,大家闺秀也做不到。 难不成还真是魏书宴养的外室不成? 心中一连串的疑问,韩魉却恪守杀手准则的没问出来。 魏国公府很大,来来往往的都是下人四处张罗着白绸的身影,韩魉好奇的多了一句嘴,“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你天天忙着画肚兜,还不知道吧?魏书宴打算和崔莺莺冥婚来着。”崔莺莺忙着观察敌情,很是随意的敷衍道。 韩魉大为震惊,正想追问下去的时候,这厮已经掏出火折子,吹了一口将鞭炮点燃朝着里头丢了进去,一串接一串的,让他猝不及防。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国公府响起,那些白绸也被点燃,场面一下子就变得不可控了,丫鬟仆人吓得四处逃窜。 趁着魏家的人反应过来之际,崔莺莺从墙上跳了下去,脚不争气的歪了一下,她呲牙咧嘴的朝着韩魉喊了一声,“你垫后,我先走。” 第10章 和那些贱货不一样 魏国公府的人很快反应过来,发现了韩魉的存在。 “抓住贼人。” 伴随着一支穿云箭朝着趴在墙上的韩魉袭击过去,护卫高声吆喝起来。 韩魉在箭离他眼睛一寸的距离及时的给握住了,不屑的冷笑一声将箭扬手扔了回去插在了对方的脚下。 等他从墙壁上飞身跃下时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了。 “世子猜得没错,果然有同伙。”领头的护卫得意的笑了笑。 韩魉环抱着双臂,轻蔑的挑了挑眉,“那就试试吧!” 这边崔莺莺提着裙摆跑得极其的快,却还是被人追上了,她扒拉下斗笠遮住真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还真是和她猜的一样,魏书宴摆出这样的架势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好狠的心机。 “莺莺,你跑什么?你不是想见我么?跑得这么快,我都追不上了。” 就在她心里头百转千回的时候,身后一阵阴森森的声音传来。 一回头,魏书宴一袭青衫落拓,那总是温润的一张脸此刻满是阴骘,被揍过的地方虽然好了不少,可还是能依稀看出对方被揍得不轻。 这狗想杀了她。 崔莺莺头皮发麻。 古代太可怕了,呜呜呜…… 她迟迟不说话,惹得魏书宴很是不悦,横眉冷对的提高了声音,“崔莺莺,装神弄鬼,你想干什么?” “凶什么凶?早上吃的大粪啊?不会好好说话么?”崔莺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音量吓了一跳,想也不想的就骂了回去,“怎么跟你爹说话的呢?” 魏书宴脸彻底的黑了下来,“崔莺莺,这是你逼我的。” 他夺过旁边护卫手中的剑,朝着人步步紧逼。 魏国公府皇亲国戚,家产丰厚,所以这四周基本上都是他魏家的产业,他就算真在这里把人杀了,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 崔莺莺不停的后退,紧张的握紧了拳头,她这也是拿命在赌啊!要是人再不出现她就…… 她就跪下叫爸爸先!呜呜呜…… “哟!这青天白日的,表弟这是因何大动干戈啊?” 关键时刻,一道不着调的声音及时的响起。 魏书宴暗叫不妙,猛的转过身去。 男人身着紫衣,头戴玉冠,手执老山檀香折扇,神仪明秀,朗目疏眉,玉刻麒麟腰带红,白玉连环,与雪等色,那桃花眼中自带三分春色,看人时眼波流转万般风情,笑里藏刀。 他一出现魏书宴的气势就矮了几分。 崔莺莺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身后的汤阳,眼睛都亮了。 汤阳:“……”哪怕是对方隔着斗笠,他都能感受到那炽热的视线。 “太……太子殿下!”魏书宴将手中的刀不着痕迹的递给了神不知鬼不觉走到他身后的护卫手中,而后面不改色的拱了拱手,疑惑道:“太子殿下怎地在此处?” 太子? 这丫的是太子? 崔莺莺人都傻了,原主就是个一天到晚只知道围着魏书宴转的二傻子,哪里会认识什么太子? 这也不怪她眼拙啊! “孤……”萧夙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崔莺莺已经提着裙摆屁颠屁颠的溜到他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先发制人的指着魏书宴道:“太子殿下,魏世子要杀我,魏国公府要杀人!他们要杀人!天子脚下,他们眼里没有王法啊!” “殿下!”魏书宴有些慌了,他急忙解释道:“并非如此,是此女带着人在魏国公府胡来,我这才带着人……” 此女? 现在装不认识,你他妈还是人? 崔莺莺气得恨不得把人大卸八块,她一把掀开了纱幔,气急败坏的道:“魏书宴,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到底是谁。” “莺莺,”魏书宴演技切换自如,激动的上前茫然的道:“怎么是你?我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是贼人。” 崔莺莺:“……”坏了,遇见对手了。 “我若知晓是你,只会高兴,又怎么会杀你呢?”他说得悲痛欲绝,眼神都是爱意。 崔莺莺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懒得和这表演性人格搭腔,默默的把目光打在了这位太子殿下的身上。 萧夙目不斜视的轻摇手中的折扇,非常好心的解围,“崔小姐既没死,那不如随孤一块入宫面圣吧?” “好!”正合她的意,见了皇帝事情就简单多了。 魏书宴却急了,汗水顺着他的鬓发滑下,他握紧了拳头,强颜欢笑的道:“表哥,莺莺一介女流,入宫面圣怕是不妥,既然人没事,不如还是由我送她回家吧?” “表弟啊!”萧夙睨了他一眼,挡住了他伸向崔莺莺的手,分明在笑,可却叫人毛骨悚然,折扇友好的落在他的手上将其摁下去,温声道:“父皇对崔将军一向敬重,对此事一直关注,特令孤一定要还崔家一个公道,如今崔小姐安然无恙,孤自然要把人带回去给父皇看过才是。” “至于崔府那里,孤自会派人去知会一声。” 魏书宴笑不出来了,崔莺莺若是入宫的话,只怕会在陛下面前状告魏国公府,还有他。 可若是他继续纠缠下去,岂不是显得心虚? “汤阳送崔小姐上马车。”萧夙满意的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朝着汤阳吩咐道。 汤阳拱了拱手将崔莺莺带离了此处。 “孤也走了,”萧夙朝着魏书宴道,走道那些护卫身旁时,扭过头语重心长的道:“这青天白日的,刀光剑影很不吉利,若是叫人看了去,只怕是会以为魏国公府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表弟还是带着人回府吧!” 魏书宴皮笑肉不笑的咬牙切齿道:“多谢太子殿下提醒。” 而当他带着人回府的时候,非但没有看见他们抓住人,反而一个个的被揍得鼻青脸肿。 马车浩浩荡荡的驶向皇宫的方向,里头的二人都默不作声,崔莺莺憋不住的道:“太子殿下,一会能不能在华悦楼停下?” 她得把小崽子带上,到时候姐弟二人在陛下面前哭一阵,自立门户可不就手到擒来了么? 萧夙扫了她一眼,好脾气的点了点头,“好啊!” 崔莺莺发自肺腑的道:“殿下仁慈。” 和魏书宴那种贱货就是不一样。 汤阳:“……”这话听着不像是在夸殿下的。 萧夙却脸不红心不跳的道:“孤一向如此。” 汤阳:“……” 第11章 回去给太子整个牌位供起来 入宫的路上,崔莺莺将崔少元给抱回来之后,揪着他的耳朵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 萧夙看得眼皮子跳了跳。 很快崔莺莺被太子带入宫中的消息一传回崔家,老夫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崔永贵和崔永和兄弟二人马不停蹄的往宫中赶。 结果在玄武门和魏国公父子二人撞了个正着,几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的往里走。 “崔大人!”魏国公整理好表情笑着追了上去。 兄弟二人脚步一顿,狐疑的看着他这讨好的样子,自从三弟战死沙场之后,魏国公对他们崔家的态度一落千丈,不似从前友好,如今却…… 崔永和是个精明的,立刻笑着拱手,“不知魏国公有何贵干?” “崔莺莺一事,不知二位怎么看?”魏国公迟疑的开口。 他本想着和书宴把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处理掉,可谁知道太子居然横插一脚。 崔永贵沉声道:“魏国公什么意思?” “父亲的意思是,事已至此,莺莺没有死,陛下看重崔将军,只怕会治崔家一个虐待忠臣之后的罪名,虽说我和莺莺退婚一事,也是莺莺寻死的原因,可也比不过崔家的行为恶劣。”魏书宴低垂着头道。 崔永贵有些担忧的望向弟弟,当时崔莺莺被退婚回到崔家之后,他们还落井下石不说,更是将人逐出府去。 “世子殿下的意思是……”崔永和思忖了一会,试探性的道。 魏书宴微微一笑,“不如我们合作?” “是啊!崔大人已经多年未晋升了吧?”魏国公在旁边跟着搭腔道。 父子二人一唱一和的,很快就说动了这兄弟二人。 这厢御书房内。 崔莺莺跪在地上,崔少元坐在地上,姐弟二人眼巴巴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一声不吭。 “呵!挖人祖坟,半夜偷人,扮鬼吓人,往国公府丢炮仗,你胆子倒是不小,怎么现在见到朕不吭声了?”皇帝看着这姐弟二人板着脸道。 崔莺莺理直气壮的反驳,“陛下,他家祖坟不是我刨的,我没偷人,这是我弟弟不算偷,扮鬼吓人我也没有,是他们自己做贼心虚,炮仗是我丢的。” “呵!”皇帝被气笑了,“这么多条,你就选了罪最轻的一条承认了?” 崔莺莺红了眼,瘪嘴,一气呵成,眼瞅着又哭了,皇帝无奈道:“别哭了,受了这么多委屈为何不早些来找朕?” “陛下说得容易,这皇宫也不是我想来就能来的啊!我若将大伯和二伯都给告了,岂不是要落下个不孝的罪名,啊啊啊啊啊!”她一哭旁边的崔少元也跟着哭起来,姐弟二人哭得还颇有节奏,彼此起伏。 坐在旁边淡定喝茶的萧夙斜眼看去,这崔莺莺倒是聪明,从一见到父皇就开始哭,直接坐实了崔家虐待他们姐弟二人的事情。 “哇哇哇!”她哭得厉害,崔少元也哭得狠。 整个御书房不停的回荡着姐弟二人的哭声,旁边的老太监也被感染到,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皇帝他们二人弄得手足无措,无奈的拍了拍桌子,“好了别哭了,朕会给你们主持公道的。” 崔莺莺抽泣着不确定的道:“真的?” “朕九五之尊,还能骗你不成?” 崔莺莺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崽子很听话的就收敛了哭声,崔少元也跟着闭嘴了。 皇帝:“……”这姐弟二人是串通好的吧? “陛下他饿了,能给点东西吃不?”崔莺莺擦了擦眼泪弱弱的道。 这奔波劳碌了一整天,怪累人的。 “行了别跪着了,朕让人给你送吃的。”皇帝没好气的道。 她将地上的小崽子提起来抱着走到旁边太监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然而没等来吃的,却把崔家兄弟和魏国公父子二人等来了。 御书房的气氛瞬间就冷却了下来,皇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肃穆,威严,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顶着巨大的压力几人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参见陛下,见过太子殿下。” 那边喝茶的萧夙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好整以暇的看向几人。 “国舅,书宴,两位爱卿,可知朕让你们来所为何事?”皇帝问道。 “是因着莺莺一事。”跪在地上的崔永贵瑟瑟发抖的道。 他万万没想到这人还活着啊! 啪!一本折子朝着他的方向狠狠的砸了过来,“还有脸说,朕没想到,这后宅内院比朕的后宫还要精彩啊!你们崔家好大的胆子,那崔府是朕的崔将军的荣耀,如今他尸骨未寒,你们就逼得他的女儿跳井,虐待他从战场上送来的儿子。” “你们是当朕死了么?” “陛下,陛下息怒啊!”崔永贵和崔永和忙不停的磕头,“臣从未苛刻过自己的侄女和侄子啊!臣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怒道。 二人吓得魂飞魄散,一句反驳的话都想不出来。 皇帝又失望的看向魏国公父子,摇了摇头痛心道:“国舅啊国舅!当初这婚事是你求着朕赐的,如今崔将军尸骨未寒,魏家就做出这样过河拆桥的事情来,你太让朕失望了。” “陛下,此事和父亲无关,都是书宴一人之过,书宴虽贵为世子,可也想凭借自己的本事照顾莺莺,本想着等自己有所成就之后再重新下聘的,没想到……”魏书宴跪在地上声音哀哀凄凄。 他那装模作样的话还没说完,崔莺莺就坐不住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你少在这儿装什么情深似海了,世子殿下是不是忘了当初魏家是如何羞辱的,你家那老不……老夫人又是怎么贬低我的?” “还重新下聘,谁要嫁给你啊!长得不美,想得还挺美的。” “你确实配不上我,什么档次你配我?” 皇帝:“……” 魏书宴:“……” 萧夙赞同的点了点头,说得很有道理啊! “陛下,您刚刚说会给我主持公道的对吧?”她看向皇帝问道。 皇帝还没从她那一连串骂人的话里面反应过来,闻言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这件事情该如何发落是不是也是我说的算?” “陛下!”魏书宴着急的道:“莺莺只怕是受了打击,得了失心疯,她的话不能全信啊!” “魏书宴你差不多行了啊!你才疯了,你全家都疯了。”崔莺莺没好气的骂回去。 她怕什么? 她有皇帝撑腰啊! 皇帝倒是沉得住气,问她,“你想如何?” 崔莺莺抱着小崽子走到最前面去,认真的道:“陛下,既然这婚事是您赐的,那今日就当着您的面就此作罢吧,我的要求也不高,退婚书得我写,魏书宴得把我从小到大送他的所有东西全部还回来,这其中包括国公府的小姐们,夫人们,还有老太太们逢年过节收到的我送的礼物,一个也不能少。” 她不蠢,这么一点小事,皇帝不可能把人宰了,倒不如自己先发制人多讨点好处。 “这……”魏国公一听这个条件自然是不乐意了,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被儿子拉了拉衣袖,他只好咬着牙道:“老臣愿意。” “好,”皇帝对于这个结果倒是满意的,他的确是想要为崔莺莺做主,但也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就把魏家如何,能借机会敲打敲打也是好的,“此举也不过分,你还有什么要求。” 崔莺莺瞥了一眼崔家兄弟二人,直言不讳的道:“我不喜欢崔家,祖母偏心,只疼大伯和二伯,向来不在乎我父亲,如今父亲母亲都不在了,他们更加不会厚待我了。” “所以莺莺请陛下允许,莺莺带着父母的产业从崔家离开,自立门户,莺莺愿意终生不嫁,将幼弟抚养成人。” 说着她带着崔少元跪了下去,无比认真的道:“若是陛下不同意的话,”她顿了一下,抬起头坚定的道:“出了御书房的门,我还是要死的。” “你……”皇帝被气得不轻。 萧夙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很是及时的来了一句,“儿臣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皇帝瞪了他一眼,板着脸道:“两位爱卿可有异议?” 崔家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方才和魏国公在路上商讨的法子压根没用上啊!陛下都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况且这父子二人也不提起,他们若是贸然说起的话,陛下非但不会相信,反而还会认为他们在狗急跳墙,污蔑自己的亲侄女。 斟酌再三,崔永和强颜欢笑的抬起头,“但凭陛下做主,莺莺对我们多有误解,就算真的分出府邸去,我和大哥也会常去探望他们姐弟二人的。” 他话音刚落萧夙一副为他们排忧解难的模样,“崔大人果然大义,既然如此,不如父皇再给崔小姐封个郡主吧!如此一来分府也算是名正言顺,崔家也不会被人诟病。” 册封郡主? 这种天大的好事砸她头上了,崔莺莺不敢相信的扭过头去,眨了眨眼,真是看不出来啊!这太子人美心善,活菩萨啊! 这太子会发光,回去给他高低整个排位供着。 【叮咚,恭喜宿主触发意外之喜,获得能量值二十。】恰好这个时候系统跳出来,依旧是拽兮兮的语气,还带了几分的鄙视。 崔莺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扭过头臭不要脸的道:“陛下我想当郡主。” 皇帝:“……” 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崔莺莺高兴得合不拢嘴,丝毫不掩饰小人得志的模样。 “你何时这般好心了?还会给人讨赏。”人离去之后,皇帝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冷哼一声道。 萧夙懒洋洋的回过头,“儿臣是在为父皇分忧。” 皇帝如何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此事并没有证据,说白了也不过是家宅内斗,如今这个结果也是最好的了,给她一个郡主之位,至少以后不会被这两家刁难。” “你也多照拂照拂她姐弟二人。” 说着将写好的圣旨让人递给他,萧夙接过圣旨笑而不语,也不知听进去了没。 他摇晃着扇子优哉游哉的离开了御书房。 “殿下,魏家的人没抓住韩魉。”刚行至玄武门汤阳就上前来汇报。 “倒是跑得快。”萧夙道。 “那咱还看热闹么?”汤阳又道。 萧夙睨了他一眼,“孤是去传旨的。” 坐在崔家的马车上,两老头坐在她的两边,一个说完一个说跟唱戏似的,害得她两只耳朵都闲不下来。 她忍无可忍的扯了扯嘴角,很是不友好的道:“说了一路你们不累么?” 她抱着崔少元起身麻溜的坐到对面去,冷笑着打量二人,“大伯,二伯,咱别装了行么?陛下都不在了,你们什么德性自己心里面没点数么?还一家子和和睦睦?” “我那几个堂哥堂姐可没把我当人啊!” “要不要脸啊?” “莺莺,”崔永和强忍着羞辱,皮笑肉不笑的道:“总归是一家人,有个摩擦也是人之常情的,你分出府去,也不怕你爹娘泉下有知怪你对你祖母不孝啊?” “二伯,就您最是精明,”崔莺莺呵呵哒,冷笑不已,她捧着崔少元的脸,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二人,阴深深的道:“我爹娘若真泉下有知,那也是想找你们算账的,不会怪我不孝的。” “我劝你们啊!回去之后多给我爹娘烧点纸钱,要不然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两只眼睛站岗。” 崔永和被激怒了,二话不说扬起巴掌就要打过去。 崔莺莺毫不惧怕的把脸凑过去,“你动一下试试,本郡主父母供奉太庙,我乃陛下亲封的郡主,你区区一个六品官员,也敢在本郡主面前放肆?” “你……”崔永和铁青着一张脸,狠狠的咬了咬牙。 崔莺莺不屑的切了一声。 系统在旁边看着她这嚣张的嘴脸埋汰道【你还挺会拿腔拿调。】 崔莺莺,“别管,仗势欺人很爽。” 呜呜呜,老天开眼啊!她也有这么一天,爽死了。 【宿主请注意,接下来的新任务,剪你二堂姐的三十件肚兜,生命值加五。】 崔莺莺不干了,“三十件才加五,这太过分了吧!” 系统道【你也可以等死。】 “就不能跳过这个任务?”崔莺莺弱弱的道。 这也太缺德了吧?多羞耻的事情。 太不要脸了。 系统很不抱歉的道【跳不了,你还是等死吧!】 崔莺莺屈辱且含泪接下了这个任务。 苍蝇腿也是肉。 第12章 不装逼的事情我不做 “哎呀呀!二堂姐又漂亮了啊!” 一进崔家的大门,前厅就站满了人,崔莺莺迅速的寻到她的任务目标,激动无比的挤开一群人凑过去。 崔家的一群人从他们入宫起就焦急万分的等着了,好不容易人回来了,瞧见崔莺莺和崔少元的时候人都傻了,尤其是那些从前从未善待过他们姐弟的,更是惊悚得连连后退。 被她靠近的崔怀柔吓得魂飞魄散,煞白着一张脸不停的后退,“崔莺莺你别过来。” “二堂姐你这是怎么了?”崔莺莺故作不懂的模样眨了眨眼,“你怕我啊?” “啊啊啊啊!娘。”崔怀柔吓得扑向了旁边崔永贵的第三房小妾——孙氏的怀里面,抽泣个不停。 崔莺莺无奈的耸肩,看来剪肚兜这事不是套近乎就能解决的。 气氛很是诡异,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心虚的同时又害怕。 直到崔家兄弟姗姗来迟,看着这场面崔永贵咳嗽了一声拿出大哥的架势来,“去请老夫人。” “这……”大房的夫人——杜氏迟疑的上前,目光瞥了崔莺莺一眼,朝着夫君低语,“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崔莺莺她……” “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去将母亲请来。”崔永贵表情肃穆的吩咐道。 崔莺莺铁了心要分出府去,如此一来崔的产业只怕是要分掉大半,她爹娘每次的赏赐可都不少,这才能维持崔家的奢靡生活,如今想要阻止,恐怕也只有母亲能做到了。 这崔莺莺胆小如鼠,从小就怕母亲。 崔永和和兄长对视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 “愣着干什么?人来了不知道沏茶的么?咱们崔府的人这般不懂规矩啊?”崔莺莺抱着崔少元找了张椅子坐下,看了一眼在旁边候着的丫鬟婆子们。 “去沏茶。”崔永和一声令下,那下人跑得飞快。 大家也逐渐从恐惧当中回过神来,面对她没有死的事实。 “莺莺啊!你没事就好了,可把我们给担心坏了。”孙氏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努力的挤出笑容来。 崔莺莺眼皮子一抬,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蹙着眉道:“三姨娘,您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见长啊!我瞧着您不像是担心的,倒像是失望的!” “崔莺莺,你怎么和我娘说话的?”崔怀柔怒道。 她本就从小欺负崔莺莺,分明是庶出,可在她面前总有着莫名的优越感,如今知晓她没死,脾气也上来了,“没死也不知道早些回来,还装神弄鬼的吓唬人,你胆子不小啊!” “柔儿!”和崔家不知道她处境的人不同,崔永贵立刻出声呵斥道:“怎么和你妹妹说话的?退下。” “爹!”崔怀柔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孙氏是个聪明人,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崔莺莺此次回来不仅仅气势逼人,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必然有什么隐情,她扯了扯女儿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闭嘴。 崔莺莺心情很是不错,颇有一种衣锦还乡收拾奇葩亲戚的快感。 崔少元乖乖的坐在姐姐的腿上不哭也不闹,提溜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四周。 崔永和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语气讨好的道:“莺莺啊!既然你都回来了,不如先住下,分府这件事也不急是不是?” “还挺急的,多看你们一眼,我都恶心,能不急么?”崔莺莺毫不客气的回怼。 而其他人一听这话就炸了,崔家的小辈们也都按耐不住了。 “崔莺莺你魔障了不成?你居然想分出府邸去?” “三妹妹,我看你真是跳了一次井,脑子也跟着进水了吧?” 七嘴八舌的谩骂声扑面而来,崔莺莺拧着眉看这些人的嘴脸,啧了一声,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呢,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看谁敢分出府邸去。”来人一身的富贵,身后跟着两个大丫鬟,一个嬷嬷,旁边儿媳妇搀扶着,排场可不小。 她一出场,整个前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齐刷刷的起身毕恭毕敬的给她问好。 整个崔家上到老,下到小,就没有哪一个不怕老夫人的,就连后院养的狗瞧见她也是不敢吱声的。 而崔莺莺每次见到她更是如同老鼠见了猫,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看好戏的时候,她却坐着一动不动,只是歪了歪脑袋,一脸惊诧的问候道:“祖母您还没死呢?” “崔莺莺,放肆!”崔永贵最先跳出来怒斥道。 崔莺莺无所谓的耸肩,“我是挺放肆的啊!” “崔大人呐,注意言辞,今非昔比了,”她友善的提醒。 这二人迟迟不肯说宫中的事情,无非就是想拖延时间罢了,用这老太婆来给她下马威? 开啥玩笑? 毫不夸张的说,她能一巴掌把人送上路。 “放肆,”老夫人被她的话气得不轻,拐杖重重的敲了敲地面,“好你个小蹄子,装神弄鬼吓唬你两位长辈,还将你弟弟偷了,今日老身非得好好的教训你不可,来人,家法伺候。” “母亲!”崔永和眼瞅着事情没朝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也有些急了。 没等他阻止呢,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就上来要拿住她,可还没动作呢,两枚枚石头就砸子了她二人的手背上。 不一会的功夫,屋外出现了十几个男人,动作整齐划一,崔家的下人拦都拦不住。 韩魉帅气的登场,一袭白衣风流倜傥,他一甩衣袍霸气的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道:“崔小姐,都候着了。” 卧槽! 崔莺莺瞪大了钛合金狗眼,这家伙办事效率可以啊! 一百两的生意,他干出一千两的价值来。 这钞票物超所值啊! 韩魉凑到她的身边,动了动嘴皮子嚅嗫道:“效果如何?” “漂亮。”崔莺莺恨不得给他一个五星好评。 时间倒回到二人去买炮仗的路上,韩魉听着她的计策只觉得很不靠谱。 “你怎么这么确定魏家会杀你灭口?” 崔莺莺很是自然的道:“我不确定啊!推测而已,我这人第六感贼拉拉的准。” “那万一你猜错了呢?”韩魉不放心的又道。 她拍了拍大哥的肩膀,“这不是有你么!如果我猜错了,那就只能换个别的法子了,如果我猜对了,魏书宴要杀我,而给我传信的人没有出现,你把我救走就成了。” “如果那个人出现了,你得密切关注我的去向,见机行事,若是我回了崔家,记得带上你的人来。” 韩魉不解的问,“带去作甚?” 少女撩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装逼。” 不装逼的事情她不干。 大哥就得有大哥的样,单挑她不行,必须群架。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崔莺莺把孩子递给了韩魉,慢悠悠的起身甩了甩衣袖,“崔大人陪你们唱了这么久的戏,本郡主也累了,咱们还是干正事吧!” “诸位还不知道吧?陛下已经册封我为朝夕郡主,赐了本郡主府邸,允许本郡主分府出去。” 老夫人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瞳孔,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少女无视在场的所有人,大步流星的走到屋外的院子内去,那十几个男人很是给力的搬来了椅子,她撩起裙摆华丽的一个转身坐了上去。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笑得明媚灿烂,抬了抬中指,十几个人齐刷刷的就站到了她的身后。 崔莺莺翘着二郎腿放话,“今日来呢,就是为了带走属于我崔莺莺的东西,以及我一直以来陛下赏赐给我父母的,诸位没意见吧?还请老夫人把库房的钥匙交出来,本郡主自个让人搬,要不然的话只能让人砸了。” “崔莺莺,你如此大逆不道,你想反了天不成?”老夫人拄着拐杖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还在拿着长辈的那一套来威胁人,“我是你祖母,你爹在世前也得对老身毕恭毕敬的,你如此忤逆不孝,罔顾人伦,老身今日便打死你这孽障。” “说到我爹,不得不说,老家伙确实挺废物的,居然会孝顺你这种老东西,如今还要让我给他收拾烂摊子,”崔莺莺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毫无形象的道:“老太婆,你就歇歇吧,大半个身子都入土了,积点德,看看你这一家子个个人模狗样儿的,歪瓜裂枣的,都是你造的孽太多了。” “崔莺莺,你活腻歪了,居然敢如此顶撞祖母,别以为你现在被封了郡主,我就拿你没办法,待到我告到陛下的面前……”崔永和怒不可遏的冲到她的面前,后头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就被人打断了。 身后大门外,萧夙被人簇拥着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是宫中的掌印太监周公公,以及十几个端着托盘的护卫。 “孤不过是来晚了一步,也不知错过了什么?”他端着手,笑得温润。 后头的汤阳扯了扯没吱声,他们来了有一会了,崔小姐说的话也听了大半,殿下这说谎的本事真是越发见长了。 “叩见太子殿下!”崔家一众人吓得乌压压的跪了一地。 崔莺莺则是屁颠屁颠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笑盈盈的道:“太子殿下您坐这儿!” 萧夙迟疑的看了她一眼,饶有兴致的眯了眯眼,很是客套的道:“不必了,孤传个圣旨就走,可不好耽误了崔小姐搬东西。” “不耽误,怎么会耽误呢?”崔莺莺一本正经的表示,“殿下的事情才是头等大事,搬东西是小事。” 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不错。 萧夙笑着勾了勾嘴角,却没有坐下,而是朝着周公公示意。 周公公捧着圣旨上前,笑得和蔼,“郡主接旨吧!” 崔莺莺提着裙摆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态度很是诚恳。 周公公清了清嗓子,圣旨一摊开就开始大声朗读起来。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面,韩魉不知何时抱着崔少元一溜烟的就不见了。 萧夙眼尾扫去,捕捉到那抹稍纵即逝的身影时又收了回来。 “陛下还有口谕,朝夕郡主要搬东西任何人不得阻拦,朕已经失去两员大将,不忍忠臣之后再受苦楚,此事就此作罢,若再有人冒犯郡主,定不轻饶。”周公公把圣旨交给了跪在她面前的少女,甩了甩拂尘高声道。 崔莺莺感动得不要不要的,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谢陛下隆恩。” 那个王八蛋说伴君如伴虎的?这皇帝是活菩萨转世!一家子都是好人。 “都起来吧!”萧夙负手而立,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施恩道,说着他还上前亲自将年迈的崔老夫人给搀扶起身。 “多谢太子殿下。”老夫人受宠若惊的鞠了一躬。 萧夙温声道:“老夫人言重了。” 待字闺中的小姑娘们纷纷羞红了脸,哪还记得崔莺莺被册封郡主的事情。 都说太子殿下为人温润,谦逊有礼,待人温和,又生得这般好颜色,果然不假。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这位太子殿下呢! 听闻太子今年要选妃了,也不知…… 就在她们想入非非的时候,崔莺莺已经上前一步走到老夫人的面前伸手道:“老……麻烦祖母把库房钥匙给我,我让人搬东西。” “老太婆,太子殿下可看着呢!”然而贴近老夫人耳畔的时候,她却不耐烦的得意道。 老夫人气得不轻,却又不好当着太子的面发作,只得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握住她的双手,老泪纵横的道:“莺莺啊!你和少元这几日受苦了,既然回来了,不如歇息一晚,就算你封为郡主,那也是我们崔家的骨血啊!” “明儿个你两位伯伯再送你去郡主府不行么?你这样我如何对得起你父母啊?” 她哭得声泪俱下,旁边的崔家人也跟着附和。 他们都清楚,那库房内大半的东西都是崔莺莺父母得到的赏赐,若真让她搬了,崔家可不就洗劫一空了么? 若让人留一夜,他们也有时间把东西转移 ! 崔莺莺嫌弃的把手抽出来,一点良心都没有的回绝,“不行,在这里多待一会我都恶心,我现在就要搬,祖母既然不方便,那我只好代劳了。” 萧夙好撩起衣袍坐在了她方才坐过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戏,这架势摆明了就是要亲眼看着崔莺莺搬家似的。 “周公公愣着作甚?父皇不是说让你帮衬着郡主搬家的么?”他扭过头看了一眼周公公故作不经意的问起。 周公公了然的尖着嗓子道:“都愣着干什么,把东西送回马车,帮郡主搬家。” 汤阳弱弱的站在自家殿下的身后,扯了扯嘴角,陛下可没说过这些话。 第13章 再见了,我亲爱的傻逼亲人们 当崔莺莺带着乌压压的一群人去往库房的时候,崔家众人个个都提心吊胆的,老夫人看着进进出出的这些人心都跳起来了,最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崔莺莺,祖母都被你气晕了,你……”众人急忙搀扶着老夫人,崔怀柔大声指责她。 被金银珠宝迷得眼花缭乱的崔莺莺听到有人叫自己,抽空给了个眼神,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反手甩锅,“那你们还不赶紧把老夫人送去休息,叫大夫?” “一群不孝子孙。” “崔莺莺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么?”崔永贵颤抖着手咬牙切齿道。 被点名的人抱着一尊玉佛站了起来,库房内的光线并不凉,甚至还有几分晦暗,少女白衣如雪,隐匿在晦暗的光辉中,她摊手道:“所以啊!诸位最好离我远一点,免得天打雷劈的时候你们也跟着遭殃。” “对了,除了这库房里面,几位兄长,弟弟,姐姐妹妹,还有长辈的房中应该也有不少是陛下赐给我父母的,我也得一块带走。” 她眼前一亮,激动的拍了拍手,刚出库房的门呢,周公公就带着人来了,笑得慈眉善目,“郡主,还有什么需要帮衬的,老奴都帮您一块收拾了,若是人手不够,老奴帮您去寻。” “够了够了,”崔莺莺笑盈盈的上前,大大方方的把手里面的玉佛就送给了周公公,“这个是莺莺孝敬您的。 ” 周公公含蓄的推辞了一番,最后勉为其难的收在了怀中。 郡主就是郡主,出手就是阔绰啊! “爹,难道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崔少柏碍于周公公不敢动怒,愤愤不平的朝着父亲看去。 崔永和面色铁青,和兄长也无计可施。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东西陆陆续续的被搬到外头的马车上去,不一会的功夫崔府外就聚集了一群人围观,都说这崔莺莺活过来了。 不仅没死成,还被册封为郡主。 这人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太子人呢?”等到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之后,崔莺莺无视身后崔家一众人杀人的眼神,和周公公唠嗑了起来。 她光顾着去拿东西了,把太子给忽视掉了,真是该死啊! 回去需得好好忏悔一番才行。 周公公甩了甩拂尘笑道:“太子殿下事务繁忙,想必……” “郡主,”二人话音未落汤阳已经从外头快步走了进来,他努力的忽视崔家一群人的目光,朝着崔莺莺道:“殿下在马车等着您,殿下问您是打算直接打道回府?还是要继续去魏国公府邸。” “啊!”崔莺莺怀中还沉甸甸的抱着一堆东西,闻言她蹙眉纠结的道:“今日有些累了,国公府我明日再去吧!” 汤阳了然的拱了拱手,“那属下就先行告辞了,殿下说了郡主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地方,直接来太子府即可。” “替我谢过太子殿下!”崔莺莺将一只手腾出来,豪气的就随手拿了一个玉镯送他。 汤阳人都傻了,吓得就要还回去。 崔莺莺一身正气的表示,“以后就都是自己人了,别客气。” “可是……可是这东西属下用不上啊?”汤阳倒也不是不敢收,就是想着能不能换一个。 崔莺莺为难的低头朝怀中看了一圈,一脸的不舍,抬头时却正儿八经的道:“留着送你媳妇呗!” “属下未成家。” “迟早会有的,”想了想又补充道:“要是找不到记得还我。” 汤阳默不作声的将东西塞回了怀中,这个媳妇他找定了。 对于崔家,不管是原主也好,还是她本人也罢,都没啥子好的印象,这一家子没一个善待崔莺莺的,上到主子们,下到奴才们,对她和崔少元都很苛刻。 回头看着这一家子那死了亲人的表情,崔莺莺非常有礼貌的鞠了一躬,挥着手吆喝道:“再见了,我亲爱的傻逼亲人们,下次见面你们就得给我行礼了。” 汤阳:“……” 周公公:“……” 走到房门外的时候,她想起什么似的一抬头,看着崔家这金光闪闪高挂着的门匾,求知欲爆满的看向周公公,“公公,我记得这门匾也是陛下赐给我爹娘的吧?” “好像的确是。”周公公回忆了一番。 那不得搬走? 她对着忙成狗的一群人吆喝道:“来啊啊!这门匾,也给我弄下来,咱一块带着走。” “崔莺莺!”崔永和被气得踉踉跄跄追了出来,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你别太过分了。” “二伯,我相信你和大伯,一定可以为崔家再创辉煌的,加油!”崔莺莺鼓励道。 那群人速度很快,也不知从哪来的梯子,搭着上去就将门匾给取下来了。 崔永和眼前一晃,当场晕了过去。 始作俑者一脸的鄙夷,“这心理素质未免也太差了。” 动不动就晕,咋生这么多的? 在万众瞩目之下,她满载而归。 崔莺莺的印象中原主的爹娘常年在外征战,三五年都难得回来一次,所以陛下的每一次赏赐都是直接送来崔家的,所以崔家的开销几乎是靠着这些荣耀维持的。 她这一搬,直接让崔家从上流人士,变成了清流人士。 “她倒是一点也不留。”马车内,萧夙看着外头的一切轻笑了一声。 站在马车旁边的汤阳点了点头,“郡主还说了,还有一些房契田契什么的,她有空再来取。” “哦,是么?”萧夙饶有兴致的道:“那还真是一场热闹非凡的好戏。” 在他正要放下帘子的时候,那一袭白衣抱着一个金灿灿的佛像跑了过来,这东西瞧着就不轻,她力气倒是大。 少女眼睛似有星星,一闪一闪的,直勾勾的看着他,激动的将东西递给他,“太子殿下,这是送你的。” “送给孤?”萧夙有些意外,桃花眼好奇的望向她,“郡主这是何意?” “殿下是个好人,这东西吉利,我送给殿下。”她笑得赤诚倒是让人不好拒绝了。 萧夙莞尔,“如此就谢过郡主了。” 她将东西交给汤阳,趁着没什么人注意,踮起脚尖扒费力的道:“太子殿下我有一事相求,那个刨坟的事情,您能不能保个秘密啊?” “想要孤保密?”萧夙兴致勃勃的垂眸。 少女满怀希冀的点了点头,眼里满载着星河,灵动极了,讨好似的又从怀中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递给他,“我瞧着这东西不错,和殿下很配。” 也不知道有什么鸟用,她依稀记得,这玩意好像是有两块来着,一块在崔少元那里,一块在她这里,是崔母从庙里面求来的,说是能护身。 迷信。 压根没护着,原主都嘎了。 萧夙接了过去,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好啊!” 第14章 说谁没娘教呢老太婆 一夕之间邺城突然多了一个朝夕郡主,崔家被洗劫一空,就连门匾都被人给带走了,只剩一个空壳,却无一人敢吱声。 “这还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可不是么!” 看着那扬长而去的队伍,围观的群众感慨不已,谁能想到前一阵子他们还在为这崔三娘打抱不平呢,没过多久的功夫人就杀回来了,还给自个讨了个封号。 “殿下郡主好像把她弟弟给忘了!”这边汤阳眼瞅着那人的马车越走越远,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提醒道。 萧夙倚靠在马车内,姿态慵懒,衣衫松松垮垮,半眯着眼帘,听到他的话嗤笑了一声,“出不了事。” 给韩魉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崔少元如何。 汤阳转念一想,也有道理。 被周公公送到郡主府,她又与人寒暄了一阵这才提起裙摆走进去的。 “参见郡主。” 短短的时间内,丫鬟仆人都一应俱全了,整齐划一的站在宽敞的院子内毕恭毕敬的开口,等候着她的差遣。 从没过过人上人生活的社畜,面对这样的场面很难不怯场,本想着强装淡定的,却在下台阶时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卧槽! 摔倒的那一瞬,崔莺莺暗叫不妙,好在这些下人都是很有职业操守的,只是上前将她搀扶起身,贴心的为她找好台阶,“陛下下旨之后,周公公就让奴婢们来此打扫了,时间匆忙,想来是地上的积水还未干。” “有道理哈!”崔莺莺大为震惊,转念一想又觉着不大对劲,便多问了一句,“你们是周公公送来的?那你们……” 没听过赐府邸还带丫鬟仆人一起包的啊! 搀扶着她的丫鬟约莫三十多岁出头,生得珠圆玉润的,却不让人觉得娇憨,反倒是有一种和外表不符的聪明,她笑着道:“奴婢们原先都是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是陛下亲自下旨,让奴婢们来伺候郡主的。” 崔莺莺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这皇帝人还挺好,居然连皇后以前用的人也给她使唤了。 “奴婢叫珠玉。”珠玉站在她的面前福了福身子道。 旁边的另外一个丫鬟也跟着道:“奴婢叫连理。” “这位是苏嬷嬷。” 苏嬷嬷从人群前走了上前,不卑不亢的福了身子,面带微笑的道:“以后郡主的内务就由老奴打理了,郡主若有什么吩咐尽管下令便是。” 崔莺莺笑着一一点头,忙不停的让外头的那群人把东西陆陆续续的搬进来,交代完苏嬷嬷之后就火急火燎的出门了。 韩魉那个狗东西,关键时刻人不见了,还把她可爱的弟弟抱走了。 日暮时分,火烧云占据了大半的天空,少女迎着余晖的方向风风火火的杀到了韩魉的店。 人还没进门呢,就听见里头传来的婴儿啼哭声,她急得提着裙摆往里冲,“韩魉,你还是不是人,你居然打我……” 待看到真相的那一瞬,崔莺莺静默了,甚至想要拔腿就跑。 韩魉正在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伺候着坐在桌上的小祖宗,他一动小祖宗就不哭不闹,他一停下来小祖宗就哭个没完。 崔莺莺咽了咽口水,猫着腰打算过会再来,可人刚转身就被揪着后颈拎了过去。 “赶紧给老子带着滚!”韩魉维持了多年的翩翩公子相在这刻直接崩塌,他面容扭曲的咬牙道:“滚!” “不是……别啊!”崔莺莺努力的挽回,“就一孩子你别和他计较,大不了我另外付你工钱呗!” “老大老大,”赵俦屁颠屁颠的上前将人拖走,今儿个虽然兄弟们都累了一天,但也是累得很值啊!这姑娘是个傻的,钱又多,他安抚着自家老大的情绪,低声道:“咱说话温柔一点,不能失了风度。” “老子他娘的就是个杀手,注意什么风度?”韩魉恶狠狠的道。 带了一天的孩子了,他没把人丢了已经算个好人了。 赵俦回头偷偷摸摸的瞄了一眼崔莺莺,道:“她现在可是郡主,出手又阔绰,咱关系搞好一点,生意不就源源不断的来了?” “肚兜?”韩魉脑子没反应过,下意识的扫视了一圈自己的杰作,他摸了摸下颚沉思了一会,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你小子聪明,她是郡主,自然会和这邺城的世家女打好交道,到时候我这肚兜不就能卖出去了?” 赵俦啊了一声,语塞了一阵,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大人已经换了一副表情朝着人走过去了,他咂吧了一下嘴有苦难言。 他的意思是能多接几单像样的生意了,不是卖肚兜啊! “算了,能赚钱就行。”赵俦自我安慰的苦笑。 韩魉突然的热情打了崔莺莺一个措手不,她看着凑上来的这人一脸的戒备,“干么?” “没什么,郡主这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我送你回去?”韩魉殷勤的道。 崔莺莺还来不及拒绝呢,就被人推着出门了,这家伙还贴心的把坐在桌上的小祖宗给拎着抱起。 一直送到她的郡主府,她人都还是懵的。 倒是韩魉热情的不像话,他将孩子交给崔莺莺,舔着脸道:“郡主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要钱么?”崔莺莺眼前一亮,所有的猜疑顷刻间荡然无存。 “……”韩魉嘴角抽搐了一下,努力的保持着微笑,“可以……少给点。” 钱还是要要的。 崔莺莺抿了抿嘴角,掂了掂怀里已经睡着了的小崽子,左顾右盼了一番,低声道:“我现在不是郡主了么?你那个店铺开得实在是太偏僻了,我给你换个大一点的地方,咱俩五五分你看怎么样?” “我这几日没闲着,我看了一下邺城内的那些店铺,那些个肚兜都没你画得好看,做工也比不上你做的,你的店之所以生意不好,完全不是你的问题。” 韩魉激动不已,一副见到知音的表情,大有和她促膝长谈的架势。 要不是她手里面还抱着孩子,韩魉就要冲上去给她来一个大大的拥抱了。 “要不说你是郡主呢!这眼界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韩魉成功的被说服,他一手握拳砸在另外一只手掌心,“明儿个我再来找郡主商讨此事,给你看看我的毕生之作。” 崔莺莺没说完的话给咽了回去,她眼巴巴的看着离开的人有些心虚,“有些夸过头了。” 她那看过邺城的其他肚兜店,就是今儿个去崔家搬东西的时候,在几个堂姐的闺房内多看了几眼而已。 虽说有些龌龊。 【提醒宿主,还差二十七件,请宿主继续努力哦!】就在她苦恼的时候,系统又出来泼冷水。 崔莺莺暴怒,“你催什么催,我这不在想办法么?” 今天她好不容易趁着翻东西的机会剪了三件,居然还有二十七件。 “哼!”她咬牙切齿的甩袖走进了郡主府。 得想办法给崔怀柔多买些肚兜才行,要不然这个任务完成不了。 一回府邸,崔莺莺就被珠玉带到为她准备的闺房去,伺候着人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她立马跳上了床顷刻间就睡着了。 珠玉:“……” 与此同时的皇宫内,皇帝正在御书房批改奏折,时不时的抬眼望向自己那个逆子,闲下来后冷嗤一声,“大晚上的不回自己府邸,来朕这儿晃什么?不都依你了?你还想如何?” 这臭小子忙活完了,就来宫里给他这个当爹的找不痛快了。 萧夙淡定的坐在旁边喝茶,听了这话一脸无辜,“父皇这是哪里的话?儿臣体贴父皇日日操劳国事,这才想着来陪父皇的么?怎么到了你这倒成了儿臣自作多情了。” 橘黄的灯火下,男人神情慵懒惬意,说这话的时候还带了些许的怨念。 皇帝吹胡子瞪眼,“哼!” “你就算在这里守一夜,选妃的事情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一国储君,迟迟没有太子妃成何体统?” 旁边的周公公见怪不怪了,自从陛下说要在殿下今年生辰给他选太子妃之后,殿下便夜夜来御书房烦陛下,这都成了大家见怪不怪的事了。 萧夙转动着手中的折扇,懒洋洋的倚靠着身后的椅背,心不在焉的反问道:“如此看来父皇有人选了?” “是有一个。”皇帝放下手中的毛笔沉吟道。 萧夙了然的起身,很是鄙夷的睨了他一眼,毫不掩饰的道:“父皇看上的约莫也就是母后那样的了。” 空有一副皮囊,没什么性格,生性怯弱,被生身父母拿捏。 皇帝被气得扬起桌上的石墨就砸了过去,墨水洒了一地,却没砸中那逆子。 萧夙回眸扫了一眼地上的石墨,训斥道:“父皇,一国之君如此糟蹋可不好,要以身作侧才是。” “滚,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你不别再入宫。”皇帝暴跳如雷。 周公公:“……”这话都说了无数遍了,太子不还是照样来。 崔家的事情告了一段落,却也给不少人提了个醒。 崔莺莺这一觉愣是睡到次日晌午,这期间珠玉来看了好几次,每一次那床上二人的姿势都不一样。 小公子小小的一个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郡主横七竖八的,好几次都差点压到小公子,珠玉胆战心惊的前去挪开。 等她再一次推门入时人总算是醒过来了,却依旧一副没睡饱的样子,盘腿坐在床上哈欠连天的。 珠玉松了一口气,上前将床幔撩起挂在两边的金钩上,恭恭敬敬的道:“郡主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奴婢伺候您起身。” “珠玉啊!早啊!”崔莺莺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打招呼。 珠玉微笑着弯腰将床榻上也跟着苏醒的崔少元抱起来,小家伙眨巴着眼睛靠在她的肩膀上乖得不得了,“奴婢把小公子抱去给奶娘。” “啊?”崔莺莺还没从梦中彻底醒过来呢,人都是懵的,她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去吧去吧!” 不一会的功夫珠玉便唤来了几个丫鬟为她梳洗,午膳也陆陆续续的让人送了进来。 她呆呆的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虽然已经接受了自己长得牛逼这事,可她实在是没办法在这张本就牛逼的脸上过多的锦上添花了。 没想到这几人简直就是神来之手啊! “珠玉,你们手都这么巧的么?”不愧是宫中出来的人啊! 珠玉谦虚的道:“郡主本就国色天香,奴婢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她这话不假,崔莺莺这张脸无可挑剔的,只是以前生性怯弱,再加上在崔家没有好的待遇,再后来因着一次外出险些被人非礼,自那以后她就总是将自己打扮得不起眼,厚厚的刘海遮住了大半真容。 也就是魏书宴知道她有多漂亮,一边享受着她的漂亮带来的优越感,一边又嫌弃她唯唯诺诺的性格。 呸,狗东西。 崔莺莺唾弃不已,提着裙摆大步流星的走到八仙桌边开始干饭,干完饭去收拾狗去。 “珠玉啊!一会我要去一趟魏国公府,你给我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再带上苏嬷嬷咱们一起去。”崔莺莺给小丫头分发任务。 得先把钱讨回来才行。 “哦对了,我还得列个单子,免得那一家子的人赖账。”崔莺莺大口大口的扒拉完,迫不及待的让人拿来笔墨纸砚。 如今崔少元有人照看,她办事也就方便多了。 而与此同时的魏国公府气氛紧张,昨日崔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听说已经被崔莺莺洗劫一空了,今儿个人若是来了,只怕也是免不了一番纠缠。 一家子就这么一直熬到晌午都还没瞧见人来,魏书宴的妹妹便坐不住的嘀咕起来,“要我说爹爹就是杞人忧天,那崔莺莺对兄长那么痴情,怎么会做出这样让兄长生厌的事情来?不过就是在陛下面前为自己争取几分颜面罢了。” 魏书宴的优越感也跟着升了起来,挺直了脊背道:“孩儿也觉得莺莺不过是在陛下面前胡说的而已,她性子一向温顺,断不会做出和我恩断义绝的事情来。” 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去,也不怕丢了颜面? 魏老夫人也跟着附和,“一个没娘教的野丫头,难不成真敢来我国公府撒野不成?” “老夫人好歹也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左一个没娘教,右一个没娘养的,是不是有失身份啊?” 魏老夫人话音刚落,那门外一道翠绿的身影就霸气的走了进来,身后带着七八个家丁,身边跟着一个丫头和嬷嬷,很是张扬。 她挑眉看着那和崔家老太婆一样讨厌的老太婆,没好气的道:“说谁没娘教养呢?老太婆,你倒是有娘教养,还不如没有呢!” 第15章 没开玩笑,皇宫只出演技派 再一次为自己的及时出场而感到庆幸,崔莺莺自豪的在脑子里面给自己鼓掌,面上却嘚瑟着甩了甩衣袖走了进去。 “崔莺莺,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跟我祖母说话的呢?”坐着等了许久的魏婳率先跳起来对着崔莺莺就是一顿奚落,“别以为你当了郡主就能放肆,这里可是……” 她话还没说完呢,苏嬷嬷已经快步上前扬起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气势威严骇人,一顿输出,“魏国公真是教女有方啊!魏小姐没有封号在身,敢如此对郡主出言不逊,好大的胆子。” “苏嬷嬷……”魏婳人都吓傻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 苏嬷嬷可是先皇后身边的人啊!那可是她的姑姑啊!怎么敢…… 魏家其余人也纷纷被这一幕吓到了,魏国公更是拍桌而起,老脸直接挂不住,“苏嬷嬷,这好歹也是我魏国公府,你当着老夫的面教训老夫的女儿,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好大的胆子,”魏老夫人也激动的站起身来,怒道:“区区一个奴婢也敢在魏国公府撒野,你眼中可还有尊卑?” “老夫人说到尊卑,朝夕郡主乃是忠臣之后,又有封号在身,别说是魏小姐,就算是您见到了也得恭恭敬敬的问个好才是,如此出言不逊,魏国公府还有理了?”苏嬷嬷怼起人来一套又一套的。 崔莺莺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鸡仔被护在身后,她默默的挪动步伐靠近珠玉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苏嬷嬷对魏国公府的恶意很大啊!” “怎么会?”珠玉一身正气的摇了摇头,“魏国公府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我们这些伺候过皇后娘娘的老人尊敬还来不及,怎么会有恶意呢?” 崔莺莺:“……”我单纯,你可别骗我。 “退下,”魏国公斟酌再三,呵斥着女儿,硬着头皮的上前拱了拱手,强颜欢笑的道:“是小女不懂事,冲撞了郡主,老夫代她……” “这可不行,”崔莺莺望向委屈巴巴就要扑进亲娘怀里面的魏婳,微笑着打断了魏国公的施法,“谁冲撞的我,当然是谁道歉了,我可没听说过有父亲代替女儿赔礼的事,再说了,魏小姐可是有娘生有娘教的,规矩什么的,想必学得是极好的。” “莺莺……婳婳年幼不懂事,你何必咄咄逼人?”魏书宴压制住怒火,努力的放低语气,一副看错人的样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为何……” “所以我差点死了啊!本郡主临死之际见到了我爹娘,他们二老把我狠狠的唾骂了一顿,说我作为他们二人的女儿,被人欺辱至此,实在是丢人现眼啊!还有魏世子,可别叫我莺莺,毕竟我今个儿来是奉旨退婚的。”崔莺莺一脸嫌弃的打断了这狗贼的施法。 这厮不要脸,她得先发制人才行。 “莺莺,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你有气可以找我,要打要骂都随你,你莫要这般作贱自己。”魏书宴上前一步试图靠近她。 这崔莺莺的变化太突然了,从前对他多么一往情深的一个人,如今怎么说变就变了? “你少来。”崔莺莺横了他一眼,什么档次也配靠近自己? “婳婳,给郡主赔个不是。”魏老夫人沉着脸吩咐道。 果然是个祸害,死了都还能活过来,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她高攀书宴的。 魏婳心不甘情不愿的憋着嘴上前,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屈辱一样,暗自攥紧了手中的绢帕,微微欠了欠身子,“小女不懂事,冲撞了郡主,还望郡主不要与小女一般见识。” 崔莺莺心情不错的撩起裙摆霸气的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优哉悠哉的翘着腿很是满意的敲了敲桌面,“魏小姐的家教确实不错。” 魏老夫人暗暗的咬了咬牙,这个小贱人不停的在指桑骂槐,偏偏她现在不能似从前一般训斥这个小贱人了。 她端坐着,托腮将这些人给扫了一圈,朝着苏嬷嬷招了招手。 苏嬷嬷理了理衣衫板着脸从怀中掏出崔莺莺写好的退婚书来,“这是郡主写的退婚书,麻烦魏国公将郡主和世子的定亲信物归还。” 崔莺莺咬着手指瞎琢磨,难怪马车上的时候她总觉得苏嬷嬷和珠玉格外的兴奋,还说没有仇怨?这一连串的动作,没个杀父之仇都干不出这事来的。 魏国公朝着儿子使了个眼神,魏书宴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从怀中将那一支玉簪递给了她,神色复杂的道:“莺莺你真要如此么?你我是多年的情义……” “你那么大的脸?”崔莺莺不耐烦的把玉簪夺了过去,一脸嫌弃,“还情义呢!”她扬起笑脸,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魏书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真的虚伪啊!” “崔莺莺……”魏书宴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瞬间就怒了,脸上的表情也挂不住了,却又不好当场发作,只能哼了一声甩了甩衣袖离得远远的。 “退婚书已经给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吧?”魏老夫人忍无可忍的道。 崔莺莺往椅背上一靠,从怀中掏出一张清单来拍在了旁边的桌上,“这可不行啊老夫人,我今个来,除了退婚,还是要债的,这上面是我这些年送给魏家老老小小的各种礼物,麻烦诸位都给我一件不少的还回来。” “哦对了,尤其是魏小姐这个有娘教养的,收的最多,花的也最多。” 什么? 魏婳傻眼了,都顾不上脸上耳光的疼痛了,气急败坏的道:“那都是你送我的,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那是因为我和你兄长有婚约在身啊,所以我送你东西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婚约没了,你哪来的脸还留着我送你的东西呢?可不便宜啊魏小姐,你的家教没这么教你吧?”崔莺莺笑得蔫坏,一口一个家教,把人怼得哑口无言。 魏家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除了魏书宴和魏国公,其他人都觉得荒唐,就连那些一直没开口的小妾们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了。 当初崔莺莺为了讨好魏书宴,这魏国公府的主子们,不管是谁逢年过节都会收到礼物,她们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而且都是一些价值不菲的东西,这要是还回去,谁舍得啊! 魏老夫人被气笑了,“荒唐!” “难不成老夫人的母亲没教过老夫人来而不往非礼也么?魏国公府上上下下收了我崔莺莺不少东西吧?可诸位送过我什么呢?尤其是老夫人您,一边心安理得的收着我送的东西,一边数落贬低我,觉得我高攀了你魏国公府,高攀了你孙儿。” “既然如此,老夫人又哪来的脸对我送的礼物从不拒之门外呢?这就是老夫人的家教么?”崔莺莺冷着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反问。 魏老夫人乃是出身清流世家的,年轻的时候也是响当当的才女,可本人性子尖酸刻薄,老了更是喜欢仗着自己是个长辈处处刁难崔莺莺。 这个老东西,和崔家的老太婆一样。 她越想越气拍桌而起,“别说我不给诸位时间,明日晌午,劳烦诸位将所有东西原封不动的给本郡主送来,若是少了一件,本郡主只好去陛下面前讨个公道了。” “崔莺莺你……你欺人太甚,”魏老夫人捂着胸口一副快要喘不上气来的样子,“你……你目无尊长。” 苏嬷嬷和珠玉瞧着魏老夫人的样子有些担忧,这老东西可精明着呢,以前皇后奶娘还在世的时候,魏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要入宫去找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一旦表现出拒绝的样子,这老太婆就开始装作要死不活的样子。 然而她们低估了崔莺莺的道德感,少女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扭曲着脸啧了一声,“行了老夫人,别装了,您身子好着呢,压根没病,装了这么久就不嫌累么?一把年纪了,换个招数吧!” “你……崔莺莺,”魏国公急忙上前扶着母亲,“这里是魏国公府容不得你撒野。” “我没撒野啊!”崔莺莺无辜的眨了眨眼,她不想撒野啊,她想拉屎来着。 “若是陛下知道你如此羞辱魏国公府,定不轻饶!”魏老夫人颤抖着手,一边急促的呼吸面目狰狞的怒道。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又传来了一阵骚动,众人纷纷看了过去,只见那门外的仆人拦都拦不住,来人锦衣玉带,一身矜贵,仪态万千,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手掌心,笑得温润,“看来孤又来迟了。” “太子殿下!”魏老夫人像是见到救星一般,在儿子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朝着人哭喊着扑过去,“殿下可要为老身做主啊!” 萧夙眼疾手快的将快要跪下的人扶起,皱着眉道:“外祖母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崔莺莺在人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从椅子上跳起来了,趁着那祖孙二人说话之余,她挪动着小碎步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到汤阳的身边套近乎,“太子怎么又来了?” “魏国公是殿下的舅舅,您的事情陛下交给殿下处理的,殿下自然要来。”汤阳说得有理有据。 可崔莺莺却觉着怪怪的。 这人每一次开口看似在主持公道,可最后的结果总是有利于她的。 祖孙关系这么恶劣的么? 不行不行,看来她回去之后得恶补一下皇室中的恩怨情仇,是非关系了。 都怪原主,整一恋爱脑,脑子里面啥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贵圈真乱。 这边的萧夙听着魏老夫人哭哭啼啼的将事情叙述了一遍之后,眼中露出惊讶来,扭过头时视线落在了正在和汤阳开小差的人身上。 崔莺莺急忙拉开了距离,干笑着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表哥,这崔莺莺欺人太甚,咱们魏国公府就这么任由他人欺辱的么?”魏婳抹着眼泪上前添油加醋。 珠玉和苏嬷嬷扯了扯嘴角见怪不怪了,二人面色不改的做出随时迎战的架势来。 萧夙诧异的道:“是么?郡主,可有此事?” “殿下是您是知道的啊!我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我就是按照陛下圣旨上的吩咐来办事的啊!我要东西她们不给,老夫人还骂我没娘养,我还夸魏小姐有娘教养来着。” “可是我这个没娘教养的也知道,既然非亲非故了,自然是要还人家东西的,可是有娘教养的却不想给。”崔莺莺低垂着头,委屈巴巴的盯着脚尖,不停的踢来踢去。 “我一个孤女,只有一个年幼的弟弟要养,呜呜呜呜!” 生怕这魏家又有人跟着嚎,崔莺莺先发制人的哭了起来,一转头趴在了苏嬷嬷的身上,“呜呜呜,可怜我爹娘去世得早,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弟弟,被退了婚,如今连要个钱财都要不回来,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啊!” “郡主委屈了,如今崔将军和崔夫人只剩下这么两个孩子了,不过是想要些钱财好维持生计罢了,也是殿下怜惜,才让郡主讨回来的,”苏嬷嬷拍着肩膀上的少女,很给力的接了下去,一脸同情的道:“来的路上郡主还对老奴说要不就算了,大不了她和小公子委屈一些便罢了,也是老奴见不得郡主和小公子这般孤苦,硬是逼着人来的。” “魏国公若是不愿归还也就罢了。” 崔莺莺:“???”我靠,不愧是皇宫里面出来的人,这演技,这应变能力。 魏家众人目瞪口呆,场面瞬间诡异至极。 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刚刚才耀武扬威的是谁?把人怼得无地自容的是谁? 现在又装上无辜了,倒打一耙,厚颜无耻! 魏婳都急哭了,跺着脚焦急万分,“表哥,不是这样的,她……” “祖母,舅舅,此事孤也无能为力,毕竟是父皇说的,圣旨没传到国公府来,也是父皇想让国公府和郡主私下解决,既然郡主都这么说了,这东西不要也罢!”萧夙唉了一声,握住老夫人的手,“不过母后还在世时,孤就时常听母后提起外祖母是如何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人,一向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想来也不会为难郡主一个孤女的吧?” 先是附和,然后再将人捧高。 崔莺莺对这太子那入木三分的演技叹为观止,高手啊! 没开玩笑,皇宫只出演技派。 崔莺莺趴在苏嬷嬷的肩膀上偷偷摸摸的瞄了一眼,她实在是挤不出眼泪来,吐了吐口水往眼角抹了抹,又努力的将眼睛给蹭红。 汤阳:“……”突然有些同情魏国公是怎么回事。 第16章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这几人一唱一和的,搞得魏国公府骑虎难下,老夫人眼见事情没法控制了,又开始捂着胸口装病。 珠玉一脸习以为常的平静道:“又来了。” 崔莺莺耳朵很灵,听了这话好奇的看了过去,这个又就很灵性了。 魏老夫人捂着胸口要死不活的看着萧夙,“殿下啊……” “徐太医,还不上前为外祖母瞧瞧?”萧夙扶着人坐下,朝着人群后喊了一声。 崔莺莺:“……”这厮有备而来啊! 这是真外孙啊!把魏老夫人拿捏得死死的。 她又挪动着小碎步凑到汤阳的身侧,“魏老夫人小时候揍过你家殿下么?” 做事这么缺德。 “自然没有,魏老夫人对殿下很是亲近。”汤阳微笑着解释,却将亲近两个字咬的很重。 魏老夫人眼见着太医上前,急忙找了个借口,“咳咳咳!倒也无事,就是老毛病罢了……” “这怎么行?”萧夙关怀的道:“孤总是听舅舅提起外祖母的身子不好,所以今日来特意将徐太医带来的。” “母后离世的时候就对孤再三嘱咐,要好好的孝顺外祖母的,徐太医可是宫中数一数二的御医了,今日来了,就得给外祖母好好瞧瞧才是。” 老夫人面色沉重起来,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儿子却开口了。 “殿下放心,既然是陛下下的圣旨,老臣定会让人将所有东西归还朝夕郡主的。”魏国公及时的站了出来解围,事情闹到这个份上,若是他再不有所表态的话,岂不是显得魏国公府是无耻之徒? 徐太医尴尬的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萧夙施施然的站起身来,笑得温润,眉头舒展,“舅舅能为善待忠臣之后,父皇知晓了也必然开心的。” “可外祖母的身子骨还是需要调养的,徐太医。”他话锋一转,直接叫人提心吊胆。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使得在场的人一时半会的居然都不敢说出反驳的话来。 徐太医得到命令提着药箱就上前,还没等他的挨近老夫人呢,魏老夫人就开始躲躲藏藏了。 魏家的人都知晓老夫人其实压根没病,只是总喜欢无病呻吟,尤其是先皇后还在世的时候就时常在先皇后的面前装,这要是被太医诊断出来了…… 魏国公身子挡在了前头,朝着太子道:“殿下,怎敢劳烦徐太医。” “舅舅客气了,这可是孤的外祖母啊!”萧夙摇晃开折扇,笑得很是和善。 崔莺莺在空气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这太子…… 然而他也没有逼得太紧,瞧着这一家子心虚的模样,嘴角扬起,“不过,既然外祖母无碍了便罢了,舅舅可要好生照顾着外祖母才是。” 魏国公松了一口气。 崔莺莺闹了这么久他都没觉得害怕,可每一次瞧见自己这个外甥,总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这一遭折腾得魏家上上下下都很是委屈,偏偏这委屈还没处说去,只能打碎了牙往嘴里咽,最后还得赔笑把这群人给送走。 “父亲……”魏书宴自行惭愧的低垂着头。 魏国公本想出言训斥几句的,却被魏老夫人打断了,一改方才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板着脸道:“当初就与你说过,这崔家的婚事不是什么好事,你非不听,而今让整个魏国公府都跟着闹笑话。” “还委屈了咱们书宴。” 魏国公无奈的沉声道:“母亲怎么还不明白呢?孩儿当初求来这门婚事也是为了书宴考虑的,如今皇后不在了,再想让婳婳嫁给太子谈何容易?” 太子和他们魏家看着亲近,可总有些疏离感,尤其是每次他去求太子办事的时候,总是被太子四两拨千斤的给盖过去了。 闭门羹吃得多了,自然也就跟着长了几个心眼子。 他这个外甥不简单啊! 魏老夫人没好气的道:“如今你可如愿了?崔莺莺这个短命的,居然没死成。” 看来书宴和曦月郡主的事情只怕也要泡汤了。 本就是她和楚夫人私底下的口头之言,现下魏国公府出了这档子事情,楚家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么会…… 魏书宴拱了拱手道:“此事孩儿自会处理妥帖的,父亲不必担忧。” “陛下还是顾念着咱们魏家的,这臭名咱们魏家也不用背。” 至于其他的,他都会一一讨回来的。 男人低下头掩盖住了眼底的汹涌澎湃。 魏婳委屈的瘪嘴,挽着祖母的手道:“祖母这崔莺莺就是个祸害,你看我这脸……” “你也是的,”魏老夫人轻声责备,“如今那崔莺莺的身份早已经不同往日了,可由不得你再随意使唤了,可清楚了?” 魏婳咬了咬牙,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巧的嗯了一声。 她不会放过崔莺莺的。 等走到魏国公府门口的时候崔莺莺人都还是懵的,她瞥了一眼身侧两边的人,好像大家都很开心。 有没有搞错,这到底是谁的主场啊! “郡主这般看着孤,莫不是孤生得过分丑陋?”察觉到少女那火热的目光,萧夙视线移了过来,含笑着问。 崔莺莺呆滞了两秒,坚定不移的摇了摇头,拍马屁的话脱口就来,“怎么会?殿下天人之姿,我情不自禁的看入迷了。” 萧夙轻笑了一声,看向她的目光耐人寻味,转瞬即逝间他收起折扇径直走向了自己的马车。 苏嬷嬷和珠玉毕恭毕敬的福了福身子。 汤阳回了一下头,从昨夜想到今日都没一点头绪,殿下为何会把皇后娘娘宫中的人都全部送去伺候郡主。 这待遇有些过于好了。 “苏嬷嬷太子和魏国公府真的没仇么?”马车上,崔莺莺再三追问。 苏嬷嬷是皇后宫中的人,对这个太子肯定是了如指掌的了。 苏嬷嬷笑着面不改色的道:“怎么会,殿下向来宽厚,待人温和,魏国公可是殿下的娘舅,殿下怎会与他们有仇。” 崔莺莺不信,望向珠玉,后者的答案也是一样的。 而这边萧夙的马车却还没有走远,徐太医坐在里头大气也不敢出,实在是捉摸不透这位祖宗几个意思。 “孤听闻徐太医医术高超,只需闻一闻,看一看便能知晓对方的病情。” 徐太医谦虚的拱了拱手,“殿下抬举了……” 萧夙抬了抬手阻止了他的妄自菲薄,“你只需告诉孤,孤的外祖母身子可有什么疾病?” 徐太医面色一沉,拧着眉纠结了好一会这才开口,“以臣看老夫人身子健壮,不像是疾病缠身的样子,可未曾把脉,臣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若是久病之人,必定是日日服药的,可老夫人身上闻不到一丝药味。 萧夙伸手掀起马车侧边的竹帘,看着国公府的门匾眯了眯眼。 “走吧!” 汤阳得到命令这才动身的。 经过这么一闹,魏国公府不得消停一段时间啊! 魏国公答应过些日子就把东西全部送回来,崔莺莺就没操心了,回到郡主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琢磨着什么时候去剪崔怀柔的肚兜。 然而身体跟不上行动,刚回到房间往床上一扑人就睡过去了。 后头跟着而来的珠玉望向已经趴着睡着了的人扯了扯嘴角,最后蹑手蹑脚的将房门给关上这才离开的。 她这一觉睡到华灯初上都还没有转醒的征兆,直到一声巨大的动静这才将她给吓得一个翻身砸在了地上这才醒过来的。 窗户口一个白色的身影麻溜的翻了进来,他看着地上的包袱满意的拍了拍手,他环顾了一圈这四周,瞪着一双眼睛完全没注意到脚下,扯着嗓子就开始嚷嚷起来,“崔莺莺!崔莺莺,你人呢?” “哦!”被踩了一脚的崔莺莺痛得龇牙咧嘴,惨叫出声。 韩魉后知后觉的低下头,对上她那一双愤怒的眼神默默的将脚抬起。 “郡主!” 守在外头的珠玉和连理听到动静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映入眼帘的却是那费劲从地上爬起来的人猛的跳起身一个暴击敲在了男人的头上。 韩魉一个没站稳直接扑在了地上。 珠玉:“……” 连理:“……” “抓刺客……”珠玉反应很快的就要喊人,还好崔莺莺眼疾手快的一个健步飞过去捂住了她的嘴巴,“别叫别叫,他不是刺客,这是我朋友,我朋友,你们出去吧……” “郡主,这于理不合,”连理为难道:“您是金枝玉体,他是男子,男女授受不亲这……” 后头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崔莺莺给打断了,她勾着二人的脖子三个脑袋挤在一块,语气严肃的道:“从现在开始,郡主府内没有规矩,我就是规矩,明白了么?” “我是郡主,就算养几个男宠,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咱有钱,也不是养不起。” “懂了么?” 珠玉和连理对视了一眼,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 崔莺莺愉快的松开了二人的脖子,把人给赶了出去,还吩咐她们弄点吃的过来。 “真不管?”门外连理一步三回头担忧的道。 珠玉点了点头推着人离开,“殿下交代过,只要郡主和小公子没有危险即可,其他的不是咱们能插手的。” “别装死了,赶紧起来谈正事呢!”崔莺 莺朝着还趴在地上的走过去,伸腿踹了踹。 韩魉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忍着要动手的冲动,甩了甩垂下来的墨发,拎起地上的包袱重重的往旁边的小案几上一丢,一瞬间几十件肚兜散落一地。 气氛瞬间变得古怪起来,崔莺莺看向他的眼神充斥着鄙夷。 然而韩魉压根就没察觉到,他激动的坐到蒲团上捡起一件开始介绍道:“这是我呕心沥血的杰作。” 崔莺莺表情复杂的凑了过去,她随手拿起一件看了看,嘴角扯了扯,“要不你换个店铺吧?” 这些样式实在是太老了,压根卖不出去,崔怀柔怎么可能看得上? “你在质疑我?”韩魉眼神一冷。 崔莺莺赔笑道:“怎么会呢?开个玩笑而已啦。” “不过我有个小小的提议,你可以创新一下。” 韩魉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不消一会的功夫她便让人送来了笔墨纸砚,开始大展宏图。 二人聚精会神的凑在一起,完全没有观察那边正在陆陆续续送来饭菜的珠玉和连理。 少女神情专注,画得很是传神,甚至还画了模特,如此一来视觉上面的效果就得到了质的飞跃。 一炷香的时间,她便画出了一件完美的工艺品。 韩魉不敢相信的拿起旁边的那件肚兜和她画的对比,总体没什么出入,却就是比他手里的这个好看了不少,只是细节上有了些许的改变。 “你果然是我的知音。”韩魉激动的抓住她的双手。 崔莺莺谦虚的抽出手,“小意思啦!” “你是从何处学来的?”韩魉又好奇的问道。 他是从花楼学来的。 “……”记忆拉回了现代,崔莺莺咂吧了一下嘴,都是写小黄文的时候专门去搜索的各种情趣用品,看得多了,这不就会了。 更何况,她画画功底非常的深厚,尤其是小黄书。 “这个不重要,”崔莺莺正色道:“咱们来继续商量商量接下来如何畅销,让你的杰作大卖,成为邺城的行业巅峰。” 最好能让崔怀柔一次性买它个百八件的。 【请宿主不要想着咬文嚼字,这些肚兜必须是得任务目标穿过的才行。】 就在崔莺莺想得美滋滋的时候,该死的系统又跳出来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 崔莺莺咬了咬牙,问题不大,有的是法子。 她笑盈盈的看着韩魉,“你意下如何?” “我跟你说,这类东西肯定是我比你了解得多啦!咱俩合作,稳赢。” 不得输的。 韩魉认真的思索了一会,“你出钱?你画画?我负责让人做出来?” “没错!姐妹带你飞。”崔莺莺信心满满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人一拍即合。 偷听的珠玉和连理脸都扭曲了,看着那案几上的物什都忍不住的红了脸。 “这真的不管管么?”连理迟疑的望向珠玉,太离谱了,真的不劝劝么? 珠玉也拿不定主意了,她挠了挠头苦恼道:“要不咱问问殿下的意思?” 第17章 皇家那点事 屋内二人边吃边喝边聊,聊到激动处恨不得拜个把子。 “你不是和崔家有仇,还有和魏国公府不对付么?”韩魉一拍大腿,情绪激动的道:“你我一见如故,这样,下次你要收拾这两家人,兄弟给你打一送一。” 这么厚道的么? 崔莺莺默默的给他把酒杯倒满,豪情万丈的举起杯子,“话不多说,都在酒里面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异姓兄弟了。” 韩魉重重的点了点头,和她碰杯一饮而尽。 二人相谈甚欢,导致韩魉离开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的。 珠玉和连理进来收拾残局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走路歪歪扭扭的人,吓得二人急急忙忙的上前搀扶住她。 崔莺莺面色红彤彤的,甩开了她们二人的手,“别动,不许动。” “郡主,您喝多了,奴婢扶您休息。”珠玉作势就要上前。 奈何喝多了的人啥也听不进去, 摇摇晃晃的指着面前的路,“这路谁修的,帮我扶着这条路,歪歪扭扭的。” 珠玉哭笑不得的上前扶着人往床上去,“郡主您喝多了。” 崔莺莺一倒下人就动不了了,二人对视一眼打算唤来了几个丫鬟进来将残局给收拾了一番,这才前去端来温水给她擦拭了一番。 连理的手才刚刚碰到她的脸呢,人就腾的一下坐起身来,吓得她连忙后退了几步。 “崽子呢?”崔莺莺眯着眼在床上好一通乱找。 “糟了,崽子不见了。”她吓得魂飞魄散,瞪大了眼睛眼瞅着就要起身去找人。 连理后知后觉的将人摁回去,可她还嚷嚷着要去找人,无奈之下她只好抬起手一掌把人给劈晕了过去。 “连理你……”凑过来的珠玉扯了扯嘴角一脸的惊悚。 连理欲哭无泪的道:“太吵了……” “那你也不能把郡主给劈晕过去啊!”珠玉扶额。 “没控制住,下次注意。” 为了阻止第二天崔莺莺想起自己被人劈晕过去这事,珠玉和连理大晚上的去奶娘房内把小公子给偷了过来。 次日一大早,崔莺莺只觉得自己肚子上有什么东西在压着,差点喘不过气来,等她猛的瞪大了眼睛恰好对上一双大眼睛正四处张望着,见到她睁开眼立马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崔莺莺坐起身将人抱坐到一边去,伸手捏捏他的脸,“臭小子,你怎么在这儿?” “话说回来,我怎么感觉我后脖子很痛。” 喃喃自语间,房门被人推开来,珠玉撩起床幔挂在了两边的金钩上,“郡主醒了。” “珠玉,我昨天晚上喝醉了没做什么吧?”崔莺莺对于自己的酒品非常的不自信,在现代的前车之鉴实在是太多了,她很是忐忑的问了一句。 珠玉面带微笑的毕恭毕敬道:“那位公子离开之后郡主就歇下了,并未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那为什么我这后脖子这么疼啊?总觉得好像被人给揍了一样。”崔莺莺眉头紧锁的揉了揉脖子。 端着温水进来的连理听了这话差点手一抖一盆温水掉在地上,她低垂着眉眼鬼鬼祟祟的猫着腰走了进来。 珠玉面不改色的撒谎,“许是郡主落枕了。” 这个理由成功的说服了睡姿不好的崔莺莺,她又指了指床上的一坨,“他又是怎么过来的?” “昨夜小公子突然啼哭不停,奴婢就将小公子抱来了,谁知小公子一见郡主就不哭了。”珠玉继续道。 崔莺莺满意的起身洗漱了。 珠玉长呼了一口气,撒谎好累。 正吃着早膳呢苏嬷嬷就拿着一堆东西过来了,厚厚的全是账本,身后还跟着两个账房先生,她叼着一个包子,单手抱着小崽子抽空眨了眨眼看向苏嬷嬷,“苏嬷嬷您这是……” “郡主府大大小小的事情老奴都处理妥帖了,还特意寻来了两个账房先生给郡主管账的,如今府邸有丫鬟三十五人,仆人三十五人,也都安排好了各自需要负责的地方,郡主若还有不满的,或者是其他的安排老奴便再去安排。”苏嬷嬷双手叠交在前,一板一眼的汇报着。 崔莺莺瞠目结舌,恨不得站起身给她拍手称赞,不愧是伺候过皇后的人啊!办事效率就是快。 她放下包子,一脸认真的道:“有苏嬷嬷安排我自然是放心的,您看着办就好。” 这么大的家业她也是第一次接手,业务不熟啊! 多多担待呗! “还有崔府的一些田契,房产,商铺还未曾移交给郡主,碰巧老奴今儿个得空,便替郡主去走一遭吧?”苏嬷嬷点了点头,又道。 崔莺莺非常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那就劳烦苏嬷嬷了。” “老奴的分内之事罢了。”苏嬷嬷嗯了一声,出门时理了理衣衫挺胸抬头,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看着她那架势的崔莺莺有些不安的看向两人,“苏嬷嬷不会跟人打起来吧?” “怎么会?”珠玉道:“苏嬷嬷一向待人和睦。” 崔莺莺:“……”不像,一点也不像。 这皇室纠纷还是得好好的补一补,但是这些人摆明了不会告诉她,还是得出门去找韩魉才行。 用完早膳后的崔莺莺便抱着小崽子出门了,却没有带上她们二人。 一进韩魉的肚兜店崔莺莺熟门熟路的就溜进去了,韩魉看见她立刻热情的上前将人带着去了后头屋内喝茶。 看着他两个大眼睛崔莺莺眼皮子跳了跳,“你昨夜没休息?” “老大昨夜回来酒醒之后呕心沥血的把自己的画作给改了一通。”端着茶水进来的赵俦插嘴道。 崔莺莺很是佩服他这不屈的精神,“韩兄前途无量啊!” “我已经让人连夜赶制你说的这些肚兜了,等到样品出来立马给你瞧瞧。”韩魉眼中是掩不住的喜悦。 仿佛已经瞧见了自己飞黄腾达的日子,再也不用一日三餐白水就馒头了。 崔莺莺狠狠的点了点头,随后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情要问你,这太子的母后乃是魏国公的亲妹妹,按理来说他应该很看重魏国公府才是,为何总是处处针对?” “你不是郡主么?你不知道?”韩魉反问。 “我当初不是光顾着追着魏书宴那个狗了么?哪知道这些事情?”崔莺莺没好气的道。 提到这茬韩魉眼中露出鄙夷不屑,“难怪从前你一点也不出彩。” “你这话就过分了啊!”被人捅心窝子,崔莺莺不爽的反驳,“那你还是杀手呢!不还沦落至此?” “放屁,老子是有苦衷的,要不是萧夙那个王八蛋,老子至于这么落魄么?”一提起这事韩魉跟吃了炸药一样,嘴的速度也赶不上脑子的速度,脱口而出就道。 崔莺莺眼睛都亮了,“看来你知道啊?”想了想她又蹙眉道:“可我觉得这太子人挺好的啊!” “因为你瞎,”韩魉翻了个白眼,“你当初不也觉得魏书宴好?最好还不是差点被人玩死。” 崔莺莺:“……”能不能再雇一个杀手,揍这厮一顿。 第18章 注意你跟我说话的语气 崔莺莺抿了抿嘴,压下心头想砍人的想法,很是不爽的道:“你和太子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情说来话长,韩魉咬牙切齿的一拳砸在了面前的小案几上,桌腿肉眼可见的抖了抖。 崔莺莺:“……” 最后韩魉花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把他和太子之间的恩怨来龙去脉一一说了。 合着就是韩魉本来是一个江湖组织的杀手,这厮因着业绩太好了,有些得意忘形,所以便为组织干完了最后一票之后单飞了。 单飞需要什么? 需要钞票,需要人脉,还需要同伴。 韩魉这人外貌生得儒雅,像个白面书生,实际上大字不识一个,江湖上也没什么人脉,大多都是想取他狗命的人,就算收了十几个小弟,也混不出名堂来。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从西北一带跑到邺城来,发誓一定要在此处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意气风发的年纪倒也值得鼓励。 就是这厮不知死活,刚来邺城就接了一个杀了么订单,目标便是太子——萧夙。 “他武功这么牛逼?”崔莺莺惊叹不已,默默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让自己冷静下来。 甚至还庆幸自己没有得罪过太子,不过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他看见自己刨魏家祖坟的时候一脸高兴的样子了。 韩魉没好气呸了一声,唾骂道:“那是老子失手了。” “可你还是输了啊!”整体听下来崔莺莺觉得人家太子没做错啊!作为太子人家维持邺城的秩序,不是人之常情么? “胡说八道,老子一个打他两个,要不是因为他是太子,老子让着他,有他什么事?”韩魉猛的拍桌挽回颜面。 崔莺莺一脸狐疑。 韩魉哼了一声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别扭的道:“反正这厮不是什么好东西,阴险狡诈,笑里藏刀。” “要不是他,老子也不会沦落到卖肚兜来的。” 说起这事韩魉就气不打一处来。 最重要的是,这个狗贼,羞辱自己也就算了,居然不让他回西北,还说什么,若是他敢离开邺城一步,就把他在这里卖肚兜的事情说得人尽皆知。 作为一个杀手,死无所畏惧。 但是脸面不能不要。 气氛凝重之际,她怀中的小崽子不合时宜的阿巴阿巴的笑了起来,吓得崔莺莺及时的捂住了他的嘴,“小孩子不懂事。” “哼!”韩魉高傲的冷哼一声没计较,而是奉劝道:“你最好离那个太子远一些,他就不是个好人。” “行了行了我就知道了。”崔莺莺敷衍的道。 二人又谈了一些关于卖肚兜的细节,她这才带着小崽子离开的。 刚准备踏上马车内,赵俦就追上来了,手里面还拿着一些礼物,塞给了她旁边的仆人,谄媚的道:“郡主,您别和我老大一般见识,我老大这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以后有劳郡主多多照拂。” 这小子可以啊! 人情世故拿捏得真好。 崔莺莺傲娇的轻点了一下头,拿出了郡主的架势来,“放心吧。” “哎,好嘞,”赵俦喜出望外的笑着道:“以后您有什么事找个人跑腿招呼一声就行了。” “不错不错,你小子。”崔莺莺那叫一个满意。 挥舞着手把人送走之后,赵俦这才挺直了腰板,眼中充满了对未来向往的期望。 回到屋内又瞧见他家老大奋笔疾书了,赵俦一直好奇老大昨天晚上熬了一夜画出来的东西,偏偏老大神秘兮兮的不给他们看。 几个脑袋好奇的凑到一块窃窃私语,“这靠谱么?” “谁知道呢?不过还是别去扫老大的兴了。” 赵俦一听这话愤怒的给了几人一脚,没好气的道:“庸俗,你们懂什么?这一次老大是受到郡主的点拨,必定不是凡品。” 然而等韩魉困得实在不行去睡下之后,赵俦去瞄了一眼,脸肉眼可见的扭曲成了一团,他默默的把那些画纸给盖了起来。 这厢珠玉将崔莺莺和韩魉之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给了萧夙,她低垂着头百思不得其解的多问了一句,“殿下为何要让我们伺候郡主?” 朝夕郡主并没有什么价值。 萧夙坐在摇椅上,脸上盖着一本书遮住了光线,荷花池中满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各色各样让人应接不暇,闻言他轻笑了一声,语气散漫,“忠臣之后,让你们照顾,你们还委屈上了?” “奴婢不敢。”珠玉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只是觉得她们这些人放在朝夕郡主身边,有些大材小用罢了。 萧夙并不想解释太多,一边摇晃着摇椅,一边摆了摆手让人退下。 汤阳送她出去,路上点拨了几句,“殿下对忠臣一向宽容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朝夕郡主和那小公子孤苦无依的,崔家人又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若是身边没个帮衬的人,只怕会很艰难。” 殿下搞得这么沸沸扬扬的,也是在警示崔家那些不怀好意之人罢了。 “郡主人挺好相处的。”汤阳想到自己收到的大镯子忍不住的补充了一句。 出手非常的阔绰。 珠玉忙不停的颔首,“是奴婢逾越了,多谢汤护卫提醒。” 回到凉亭之后,汤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多了一句嘴,“殿下韩魉和郡主来往太密切了,当真不提醒提醒郡主么?” “韩魉那个脑子能做什么?”萧夙取下脸上的书随意的丢在一旁,一脸鄙夷的反问。 汤阳挠了挠头,“好像有点道理……” “韩魉武功不错,和她走得近些倒也无妨。”萧夙心不在焉的评了一句,至少危急时刻还能救她。 “对了魏家的祖坟修缮得如何了?” “快要完工了。” 萧夙摸了摸下颚,沉思片刻,一本正经的问,“你说她还会继续刨么?” 汤阳:“……” …… 崔莺莺回府的路上特意带着崔少元去逛了一会街,不同于先前遮遮掩掩,这一次她没戴斗笠,所以被人堵了。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戴着。 场面有一丢丢的凝重,且杀气腾腾。 崔莺莺心有余悸的抱紧了怀中的人,看着坐在她对面阴着脸的梁恒,明知故问的道:“梁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小爷这脸是你找人揍的?”梁恒这段时间都在家里面休养,没想到好不容易出个门呢,就变天了。 崔莺莺没死,还莫名其妙的成了郡主。 崔莺莺死不承认的摇了摇头,“梁公子这话可不能瞎说啊!无凭无据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梁恒怒道:“我就说那天觉得你眼熟,没想到还真是你。” “你揍魏书宴也就算了,小爷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凭什么揍我?”梁恒越想越气。 是没什么仇,但是揍一个也是揍,揍两个也顺路么! 再说了,这王八蛋那天还把她推出去挡箭。 这一顿揍挨得也不冤。 她嘴硬道:“梁公子注意身份,本郡主堂堂一个郡主,绝不会做出那些鸡鸣狗盗的事情来,你说我找人揍你可有真凭实据?就连魏世子也不敢说我找人揍他。” 韩魉做得可干净了,连你们也找不到证据。 不服继续干啊! “崔莺莺……”梁恒气得拍桌。 崔莺莺挺胸抬头,字正腔圆的道:“注意你跟我说话的口气,我是郡主。” “你……” 这是拿身份压他了? 梁恒出门在外,混的就是一个不讲理,再加上臭名昭着,世家子弟就没有几个会跟他讲道理的,大多都是被他气得拂袖而去,也拉不下脸面来和他争吵。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栽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崔莺莺放心大胆的抱着小崽子起身,旁边的一个随从立马就凶神恶煞的走了过去,崔莺莺踮起脚尖怒骂道:“我是郡主,挡我的路,你几个脑袋啊!” 都当郡主了,这身份不用岂不是浪费。 随从一听这话便不敢放肆了,迟疑的看向自家公子。 梁恒气得牙痒痒,拳头咔嚓咔嚓的发出声音来,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来,“让她走。” 不承认是吧!他有的是办法。 好不容易摆脱了梁恒这家伙,刚从酒楼出来呢,崔莺莺就瞧见了她那位堂姐正和一个姑娘一块踏进了一家店铺,她鬼鬼祟祟的溜过去一看,心中一喜。 今天晚上又有活干了。 第19章 知识就是要活学活用的 要不说她惜命呢!系统吩咐下来的任务从来不敢懈怠,主打的就是一个快。 她下定决心之后就抱着小崽子寻到了自家马车,很是放心的把小崽子交给了仆人。 这一幕恰好被梁恒给看了去,他摸了摸自己被揍的脸,阴恻恻的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公子,咱们今日出来老爷可不知情,要是回去晚了又得按一顿板子了……”梁恒带出来的书童碎碎念个不停,“您今日的功课还没做完呢!” 梁恒不耐烦的给了他一脚,“再叨叨个没完,小爷把你送进宫里头当太监。” 书童胯下一凉,害怕的捂了捂,硬着头皮的跟了上去。 “我早先就与妹妹说过,你那个妹妹就是个祸水,你那时不信我,还一味的偏袒,如今怎么着?还不是被她给牵连了。”马车内,一锦瑟年华的少女握着崔怀柔的话嗔怪道。 如今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倒还便宜了那祸水得了个郡主的封号。 此女乃是崔怀柔的闺中好友——户部尚书的嫡长女——沈玥,前些年又与太原世家阮铅华订下了婚约,本应要在去年完婚的,却因着阮家主母过世,对方须得守孝三年,这才耽搁了的。 崔怀柔红着眼,哽塞道:“姐姐有所不知,我们一家待她极好,父亲和母亲更是视如己出,没想到居然养了这样的白眼狼来。” “那日她凶神恶煞的面孔我如今想起都隐隐后怕!” 说到伤心处更是落下两滴泪水来。 若是崔莺莺在此,只怕都要站起来给她鼓个掌了。 二人在马车内畅谈了许久,直到将人送到崔府门口,沈玥这才离去的。 因着崔莺莺的缘故,害得如今崔家的吃穿用度都缩减了许多,今日的开销还都是沈姐姐付的钱,她也没余钱和其他世家女出去游玩喝茶了。 每每想到这里崔怀柔就恨不得将崔莺莺千刀万剐。 正当她换了心情喜滋滋的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府时,恰好和崔老夫人撞了个正着。 老夫人的脸色黑了下来,“如今这府上不同往日了,还如此的铺张浪费,不知节俭。” 老夫人恨得牙痒痒,她如今连自个的嫁妆都拿出来贴补家用了。 这小贱蹄子还这般挥霍。 崔怀柔被老夫人的眼神吓得瑟瑟发抖,急急忙忙的将东西藏在身后,哆嗦着解释道:“祖母……这些都是……沈小姐送孙女的。”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在下人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过惯了奢靡生活的老夫人自然也没法忍受如今的缩衣节食,她得想个法子让崔莺莺那个小贱蹄子回来才行。 崔怀柔松了一口气,转身就溜回了自己的小院。 夜幕降临下的集市很是热闹,处处张灯结彩,叫卖声络绎不绝,那小巷中更是聚集了不少小吃。 崔莺莺选了一处离崔府最近的小摊坐下来,吆喝着老板煮了一碗馄饨,她这张脸认识的人比较多,所以依旧带着斗笠,连带着吃的时候也不舍得给摘下来。 这一举动引得老板忍俊不禁,“姑娘这斗笠何不摘了好好吃,咱们这邺城啊最是安全了,您瞧那巡逻的官兵可不少。” “我仇家太多。”崔莺莺扒拉着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抽空回了老板一句。 老板擦了擦手倒也没在意,只觉这姑娘幽默风趣。 “公子,咱们要不还是回去吧?”书童弱弱的道。 这边鬼鬼祟祟跟了一路的二人饥肠辘辘,梁恒摸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出来没带钱,若是酒楼也就罢了,他挂个名到时候人去取钱,偏偏是这种地方,人家只会当他是骗子。 梁恒狠狠的剐了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 “咕咕咕!” 关键时刻他肚子不争气的叫唤了起来。 书童:“……” 梁恒梗着脖子道:“看什么看?看她啊!” 结果就是主仆二人争执的空隙,那原本还在小摊上坐着吃馄饨的人消失不见了,吓得梁恒迅速起身去寻找,奈何找了一圈还是叫人给跑了。 他狠狠的咬了咬牙,没好气的给了书童一下,“都怪你,这下好了,人都不见了。” 书童摸了摸并不怎么疼的脑袋,委屈巴巴,“公子,不怪小的……” 梁恒:“……” 这崔莺莺怎么死过一次之后变得这么机灵了?自己分明跟的很小心了。 事实证明梁恒有些过于高攀崔莺莺的脑子了,她压根不知道自己被人跟踪了,只是吃饱了就撤而已,此时此刻正使出吃奶的劲翻上崔府的墙。 原本是想钻狗洞的,结果发现自己吃得太撑了翻不进去。 “加油崔莺莺,你可以的。”少女一袭橘黄色的束腰长裙,费力的爬上墙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而在巷子的尽头处优哉悠哉的站着两个身影,月华如水一般倾斜下来,男人折扇半遮着脸,桃花眼半弯,不解的嘀咕了一句,“原来她还会翻墙啊!” 汤阳在旁边候着提醒道:“殿下大皇子还在华悦楼等着您呢!” “不急,先让皇兄等着吧!”萧夙啪的一下合上折扇,在崔莺莺跳进墙内之后身形一闪就轻飘飘的落到了树梢上。 枝繁叶茂的大树遮挡了他的身影,透过缝隙却能清晰的瞧见在地上抱着脚蹦跶了一圈的人,表情很是滑稽。 少女一瘸一拐的消失在了墙下,东躲西藏的溜到一处院子。 萧夙紧跟其后。 崔府作为大户人家,自然是不缺乏戒备的,可不过都是一些府兵罢了,会点拳脚功夫,自然发现不了萧夙的存在。 至于崔莺莺么,完全是靠着对崔家地形的熟悉才避开了所有的危机,一路摸索到崔怀柔的房间外。 崔怀柔最是爱美,所以睡得也早,屋内常年都点着熏香,如今因为崔莺莺搬了一次家,导致府邸上下缩衣节食,她这几日都没能熏上。 房间外只有两个值夜的丫鬟,摸清楚了主子的脾性之后放心大胆的摸鱼,一人靠着一根柱子睡得很熟。 崔莺莺蹑手蹑脚的从窗户翻了进去,屋内只有一盏烛火亮着,她麻溜的将准备好的迷药倒在一块绢帕上捂着崔怀柔的嘴确定人彻底昏睡过去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看不出来啊!你这偷鸡摸狗的行为很是熟练。】关键时刻系统跳出来吓得她差点扑倒在崔怀柔的身上。 “你大爷的,下次出场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崔莺莺没好气的怒骂道。 系统高冷的切了一声。 崔莺莺掏出小剪刀,掀开崔怀柔的被子,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住了,双眼直放光的盯着这一具娇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肤如凝脂,婀娜多姿。 颜值上她满分,身材上崔怀柔满分啊! 嫉妒死了妈的! “系统,咱们能不能换个任务?”崔莺莺咽了咽口水,那该死的怜香惜玉不合时宜的升腾了起来。 这太不道德了。 怎么能如此对待美人呢? 系统很是无语的道【这么喜欢怜香惜玉,那你等死就行了。】 “这不道德。”崔莺莺人骑坐在了崔怀柔的身上,垂死挣扎的道。 【宿主的生命值已经不足三十。】系统机械的声音响起。 崔莺莺麻溜的开始动作了,她挥舞着小剪刀开始咔嚓咔嚓的把崔怀柔身上的小肚兜给剪得稀巴烂,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道德是什么?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窗户外一阵夜风吹了进来,使得燥热的夜晚凉爽起来。 萧夙眯了眯眼表情一言难尽,那床幔翻飞间,里头的光景若隐若现,他只能依稀瞧见崔莺莺的姿势,和她手上的动作,这画面和某些图画融合在了一起,他的表情犹如被雷劈了一般。 汤阳姗姗来迟的时候还想往里探,却被萧夙给挡了回去。 二人离开的时候窗户动了一下,吓得崔莺莺急忙从床幔里面探出头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她长长的喘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完美杰作,这不就是情趣内衣么? 还得是她啊!博览群书这不就用上了么?知识就是要活学活用的。 剪完了这一件之后,她又翻箱倒柜的把今日崔怀柔的其他肚兜都给剪了。 【恭喜宿主,还差二十件。】系统及时汇报。 其余的都是崭新的,崔莺莺只能灰溜溜的逃跑了。 华悦楼这边。 萧夙从来赴约到现在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表情一言难尽。 窗外是小舟画舫在湖面上晃荡,灯火通明处是人来人往。 他对面的坐着的正是当今大王爷——萧玳,见到自己弟弟这个样子,揶揄道:“难得见你这般愁眉不展,莫不是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萧夙抿了抿嘴角,喝了一杯茶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棘手的事情倒是没有,只是瞧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那崔莺莺居然…… 此事实在是有违人伦。 萧玳来了兴趣,剑眉一挑,好奇的道:“哦,是什么?” 萧夙欲言又止,“没什么……” 萧玳扯了扯嘴角,却也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直言道:“母后让我来劝劝你,选太子妃的事情还是早些定下比较好。” “争取让父皇早日抱上孙子。” “呵!”萧夙嗤笑道:“皇兄怎么不娶亲,让皇后娘娘早日抱上孙子呢?” “一年到头都是在各个寺庙流窜,皇兄就不必来数落孤了。” 整个大楚谁不知道,大王爷萧玳生得俊美,却是个喜好佛学的人,若不是皇后娘娘以命相逼拦着,十三岁的时候就要出家了。 可如今这样和出家也相差无几了,是鼎鼎有名的法华寺的俗家弟子。 萧玳心平气和的道:“我就知道是这样,若非是母后一连十几封家书写给我,我也不会来惹你心烦。” “皇兄还是回去继续吃斋念佛吧!孤的事情就不劳皇兄操心了。”萧夙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被忽视的萧玳也不生气,满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人人都说他这个弟弟脾气温和,都是一群有眼无珠的,光被他的皮相欺骗了。 回到太子府的萧夙夜里却做了梦,梦里都是崔莺莺和她那堂姐隔着床幔做着有悖人伦的事情,而他则是像什么定住了一样逃也逃不掉。 次日一早,汤阳瞧见自家殿下那阴恻恻的脸色有些云里雾里,鸡皮疙瘩都跟着竖起来了。 他不解的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萧夙冷眼扫过去,捏了捏眉心咬牙道:“闭嘴。” 第20章 不像来道歉的,像是来抄家的 汤阳云里雾里的,不明白殿下为何大清早的就戾气这么重。 难道是昨夜的晚膳有问题? 不能够啊!都是殿下爱吃的。 莫非是今早的洗脸水不够温? 也不至于啊! 汤阳抓耳挠腮,硬着头皮的跟了上。 而萧夙的这个戾气一直持续到上早朝的时候,原本比较平静的早朝,一如往常一般,朝臣上奏一些有的没的。 可谁曾想今日的太子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逮住谁都要呛两句。 坐在高位上的皇帝一脸疑惑的望向旁边的皇后,后者有些心虚的压低了声音,“莫不是老大和他说起选太子妃的事情了?” 她那儿子别的不说,一张嘴从小就叭叭个不停,如今又是俗家弟子,那说教的本事只怕更甚了。 她这个做亲娘的都烦,更何况别个。 皇帝嘴角抽搐了一番,“此事你怎么不提前与朕商量?” “臣妾这不是想帮陛下么!”皇后正襟危坐,笑得比哭还难看。 皇帝略带同情的看着金銮殿上的群臣,罢了,这股怒火就由你们承受着吧! 好不容易熬过早朝,不少官员都被怼得一脸幽怨,敢怒不敢言。 其中最为凄惨的就数御史中丞了,此人本就心态极差,胆子最小,稍微屁大点事情就能吓得魂飞魄散,方才被怼了之后整个人都瑟瑟发抖,眼泪花子更是憋不住了,哆嗦着被几个同僚搀扶着走出来的。 他看着萧夙的背影扯着嗓子哭喊,“太子殿下,下官真不是那个意思啊!下官一生清正廉明,天地可鉴啊!” “殿下。” “武大人,武大人,”同僚死死的拽住他好言相劝,“殿下说的没这么严重。” 萧夙走得极快,头也不回。 旁边的大臣们纷纷让开一条路来。 “魏大人,此事您怎么看?”有官员将目光放在了魏书宴的身上,似笑非笑的道:“殿下今日的火气很大啊!” 魏书宴铁青着脸,太子怎么不爽他不知道,但是他也很不爽。 祖坟修缮了许久这才修好的,花了不少的钱财,这倒也就罢了,崔莺莺给出的那张清单看得他头疼。 很多东西早已经被送人了,亦或是用掉了,怎么可能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他强颜欢笑的作揖,“太子殿下的心思下官怎敢揣测,时辰不早了,先行告辞。” 看着魏书宴拂袖而去的样子,那官员冷哼了一声,“切!” 这厢崔府内。 崔怀柔清早醒过来尖叫声就将整个院子的人给惊动了,直到现在都还惊魂未定。 “到底是那个挨千刀的做这种下作的事情?”崔怀柔看着自己一件又一件被剪坏了的肚兜大发雷霆。 这些女子的贴身之物她都是最为花心思的,绸缎也是上等的,一件就要不少银子,除了昨日新买的,居然全都坏了。 而且她早晨起床时身上居然还…… 采菊和婉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哆嗦道:“小姐,昨夜真的没有人进去过。” 二人死活不承认是自己玩忽职守,要不然的话会被贬去后院洗衣的。 崔怀柔一巴掌甩了过去,“那到底是谁?” “奴婢真的不知道。”采菊捂着被打的脸抽泣着。 旁边的婉丽硬着头皮的道:“小姐……这个人绝对是咱们府邸的,奴婢倒是有一个法子,此人既然是奔着小姐的里衣来的,想必不会就此作罢的,不如小姐再买一些,咱们将贼人引出来。” “是啊小姐!”采菊哆哆嗦嗦的道。 崔怀柔这次啊冷静下来,可转念一想自己哪里来得钱财。 正郁闷着呢,屋外忽响起一阵脚步声,她瞪了两个丫鬟一眼,二人齐刷刷的站起身,装作没事人的样子退到旁边去了。 来人正是崔怀柔的母亲孙氏,崔怀柔疑惑不解的道:“娘您怎么来了?” “你祖母带着你几个兄长去找崔莺莺去了。”孙氏拉着女儿的手小声嘀咕起来。 崔怀柔大为震惊,她还以为祖母都放弃了,没想到又整这一出。 “可是崔莺莺被陛下封为了郡主……”她有些不解。 孙氏没好气的道:“那崔莺莺走就走了,还搬走了崔府大半的家产,你祖母锦衣玉食惯了,哪里过得了现在这种穷酸日子?怎么可能会放过那小贱蹄子。” “母亲,咱们也去瞧瞧吧!”崔怀柔咽不下那日的一口气,笑着道。 孙氏一副知女莫若母的样子,母女二人挽着走出门去。 然而她们没想到的是,崔家众人大张旗鼓的赶到朝夕郡主府时,当时人还带着小崽子沉浸在梦乡。 昨夜加班剪人肚兜的崔莺莺,筋疲力尽的回到郡主府时腿都在打颤,累得她几乎是闭着眼沐浴完一倒头就睡下的。 而苏嬷嬷和珠玉则是带着一众家丁陪着崔家人一直等着,未曾去打搅睡梦中的崔莺莺。 这烈日当空的,任谁在这太阳底下站了大半个时辰都撑不住,尤其是这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和年事已高的老人家。 很快就有人憋不住了,崔永贵的第二个儿子冷着脸道:“你们别太过分了,她崔莺莺再如何尊贵,也不能六亲不认,如今祖母都亲自来给她赔礼道歉了,她还要如何?” “想必这位是宣政大人的二公子吧!老奴方才不是说了么?郡主前些日子太过于操劳,郡主府才布置好,正在休养,不宜见客。”苏嬷嬷面带微笑,话里带刺的道。 崔俊彦气得握紧了拳头,“你……” “彦儿,”崔老夫人呵斥道:“不得无礼,退下。” “祖母……”崔俊彦实在是看不惯那崔莺莺如今小人得志的样子。 一旁稳重的崔长青也跟着沉声道:“二弟,听祖母的话。” 事发当日他们都在书院,昨日回到府中才得知家中出了这档子事情。 崔俊彦不得不咬着牙退下。 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流言蜚语渐起。 珠玉担忧的道:“嬷嬷,真的不叫醒郡主么?” 这么下去会不会不大好,万一到时候郡主落下一个不孝的罪名。 苏嬷嬷理了理衣襟,就没再怕的,大风大浪她又不是没见过,这点小事情,问题不大。 珠玉识相的退到了身后,她怎么给忘了,苏嬷嬷伺候皇后娘娘的时候,因为良妃顶撞了皇后娘娘一句,就冲上去将人发髻都给打歪了。 从那以后良妃娘娘看见苏嬷嬷都是退避三舍。 “什么事这么热闹?连理跟我说门口有热闹看。”几人又僵持了片刻之后,身后一阵呵欠连天的声音传来。 少女一身翠绿色的束腰交领罗裙,肩上松松垮垮的吊着一条披帛,青丝梳着一个俏皮的麻花辫,端庄又不失灵动,就是人瞧着很是懒散。 当她眯着眼走到众人眼前时,定睛一看…… 卧槽! 崔莺莺人直接清醒了,她吓得拔腿就要溜,一转身被连理堵住了,少女哭丧着脸,“连理,你骗我!” 这哪里是好戏,这些人是要来用眼神瞪死她的,呜呜呜……又要吵架了。 连理无奈的道:“人都来了。” 崔莺莺强颜欢笑的转过身,友好的举起手挥了挥,“中午好啊!各位亲朋好友?” 众人:“……”这郡主是个傻的吧? “郡主,”崔老夫人开口了,她等了半响人瞧着很是脆弱,“今日老身是来赔罪的。” 崔莺莺站直了身子,将打招呼的手放下来,仔细数了数他们带来的人,真诚且发自肺腑的问,“您这架势是来赔罪的?还是来抄郡主府的?” “我瞧着诸位像是奔着要弄死我的架势来的。” 第21章 我都这么有钱了,能有什么难处 “你……”崔俊彦被这话气得握紧了拳头,又碍于兄长和祖母不敢吱声。 崔老夫人看着她,目光和善,态度谦卑,“莺莺,祖母今日前来是希望你能回家的,你父母不在了,带着少元孤苦无依的,祖母不能对不住你父母啊!” “就是就是,虽说陛下封她为郡主了,但也不能六亲不认啊!” “你懂什么,这崔家人真在乎朝夕郡主姐弟二人的话,当初朝夕郡主下落不明的时候早就去寻人了,等到今日,做给谁看呢?” 围观群众各持己见,有的认为崔莺莺做得太过分了,毕竟是一家人没必要搞得这般剑拔弩张的。 有的则是觉得崔莺莺做得还不够绝。 声音太杂了,站在府邸门口的人只听得见吹捧自己的,其余的一个字没听进去。 她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看向苏嬷嬷商量道:“苏嬷嬷要不您来处理,我回去。” 和这一家子吵架没有生命值,划不来,她不干。 “郡主是主子,此事本就是您的家事,老奴不方便插手。”苏嬷嬷低着头道。 崔莺莺把希望看向另外两个,珠玉和连理也是默契的低下头。 “……”崔莺莺咬了咬牙,太过分了,关键时刻一个个都装乖巧。 崔老夫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借着众人的议论纷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莺莺就当祖母求你了不行么?跟祖母回家去吧!” “三妹妹,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家去说。”崔长青吓得弯腰去扶老夫人,拧着眉对少女道。 崔俊彦压着怒火道:“纵祖母有万般不是,你我都是晚辈,就不能多担待担待么?” 老跪小本就是大逆不道,更不用说崔老夫人乃是她的祖母了,舆论一下子就倒向了他们。 崔莺莺不爽的提着裙摆走了下去,她伸手推开了崔长青麻溜的就跪在了老太婆的面前。 众人傻眼了,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 少女挺直了腰板,面不改色的道:“祖母,您是长辈,给我下跪这不是折煞我么?但我也不能阻止您,作为小辈,我啊,今儿个就在这陪着您。” “崔莺莺你……”崔长青也绷不住了,他沉着脸道:“你与祖母赔个不是,一块回家便是,何须闹得如此难堪,大家都下不来台。” “我说崔大公子,您老就省省吧,咱几百年见不上一次面,你每次从书院回来,都会给府邸中的兄弟姐妹带礼物,唯独不会给我带,现在搁这儿教训我,你要不要脸?”崔莺莺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什么玩意都能说她两句。 “崔莺莺……”崔俊彦咬牙切齿的低声道:“你别不识抬举,如今我们这么多人来请你回去,你还想如何?” “我有让你们来么?我当在郡主过得神仙一般,谁愿意回到那个破地方去?”崔莺莺切了一声。 崔俊彦被他这么一说一时语塞,祖母都跪着他们这些小辈自然也不可能站着,便也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场面一瞬间就变得滑稽起来。 她皮笑肉不笑的凑近老夫人,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老东西,装什么呢?你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么?你以为来这么一出我就会乖乖跟你回去了?” 没错,她这个人呢尊老爱幼,道德感强。 但是这玩意是要来争夺钱财的,万万不行。 “你……”崔老夫人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她龇牙咧嘴的瞪着面前这个早已不是能够让她随意拿捏的孙女。 “给您两个选择,第一个咱们继续这么跪着,看谁先倒下,第二个去里头说。” 四周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吵,崔老夫人深知自己此番就是来给她施压的,可这丫头不吃这一套,倒不如退而求次,保住那些房产田契才是最要紧的。 片刻之后崔家众人跟着她一道进去了,而围观的人没看见热闹满眼失望。 崔长青作为年纪最大的一个,自然是最具有发言权的人了,他搀扶着祖母坐下,面色凝重的望向那坐没坐相的少女眉心紧锁。 作为读书人,他自然不会帮里不帮亲,这事说起来确实是崔家对不住他们姐弟二人,自己这个做兄长的也多有疏忽。 “还没恭喜大哥中举呢!恭喜哈!”苏嬷嬷凑到她耳边时也不知说了什么,少女这才抬眼看过去,敷衍的道了一声喜。 崔长青的确是个好苗子,年过十八就中举了,可谓是读书人中的翘楚了。 “多谢三妹妹。”这一声贺喜倒是让彼此之间关系不那么疏远了。 崔莺莺高冷的嗯了一声,翘着二郎腿,一遍又敲打着桌面,“不如说说看诸位今日前来的目的吧!” “选一个代表出来,其余的人最好闭嘴,要不然就给本郡主滚出去。” 最后的一句话打断了崔俊彦跃跃欲试的动作,他冷哼了一声不甘心的坐下。 “你既然如此绝情,六亲不认,那我们也不好再要求你什么,我今日前来本意是想劝你回去,你若不愿也就罢了,总归老身对得起你过世的父母。”老夫人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道。 崔莺莺都懒得和这老太婆说话了,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懒洋洋的托着脑袋听她继续哔哔。 老夫人言归正传的道:“可你却想拿走崔家的房产田契,这是万万不能的,库房已经被你搬走了大半,家里上上下下也都被你翻过了,你还不知足,你这是要毁了崔家不成?” 说到激动处,老太婆还咳嗽了起来。 崔莺莺:“……”可别死在她这府上了,这么大的房子,多不吉利啊! “祖母……”崔长青拍了拍祖母的背安抚着老夫人,“剩下的事情交给孙儿吧!” 老夫人看着孙子的眼中都是和善,激动的点了点头。 “三妹妹,若是方便的话,你我单独聊聊。”他没在府邸,也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底是如何的,大多是听母亲父亲和祖母提及。 在他们的嘴里面三妹妹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可若真如此的话,陛下为何会册封她为郡主呢? 崔莺莺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起身,吩咐珠玉和连理好生招待崔家的众人。 “苏嬷嬷,咱们不跟着去?”这边二人前脚刚走,连理就不放心的嘀咕起来。 苏嬷嬷很有把握的道:“不怕,郡主不是善茬。” 二人走出前厅,于花园的凉亭内停下来。 崔莺莺环抱着双臂态度明确,“大哥最是明理是人尽皆知的,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不管你们今日来是干什么的,我都不会答应的。” “大哥特意把我单独叫出来,是想从我这里了解事情的真相吧?我不想说,大哥若真想知道回去随便拉个人打探一下就知道了。” “我不会要崔家的一针一线,我拿的都是我爹娘给我和少元打拼下来的,他们不在了,我自然是要好好的守着这一切,把少元抚养长大。” 崔长青想起从前对这位妹妹的忽视,有些惭愧的拱了拱手,“是为兄的不是,从前对你多有忽视。” 若非此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他都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三妹妹了。 崔莺莺摆了摆手,“也不怪你,祖母不待见我,所以并不允许我往前院跑,兄长是男子,自然和我很少见面。” 这么一说崔长青更加羞愧了,“三妹妹放心,待回去之后我会将此事了解清楚,你不愿回去,我也尊重你的意愿,可叔父和叔母均已不在……你带着少元也多有不便,若是有难处尽管来寻为兄。” “难处……”崔莺莺摸了摸下颚苦思冥想了一番,很是不解的道:“我都这么有钱了,能有什么难处?” 除了续命,她现在没什么难处了啊! 崔长青:“……” 第22章 做个安分守己的败家子 和崔莺莺聊了一会之后,崔长青便转身去前厅带着崔家的一块灰溜溜的离开了。 她还热情似火的朝着那一家子挥手道别。 崔怀柔和母亲赶到时,瞧见的便是这么一番场景,母女二人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才离开的。 “不愧是母女,长得都一样的难看,是吧苏嬷嬷?”崔莺莺切了一声,没好气的放下手和旁边的人吐槽起来。 苏嬷嬷公正的表示,“这位崔小姐倒也算是个美人。” “不也没我漂亮?”崔莺莺不要脸的道。 苏嬷嬷:“……” 解决完崔家的事情,少女蹦蹦跳跳的就回屋去了,她白天得好好的养精蓄锐,晚上还得加班呢! 然而高兴没多久,系统就跳出来了【提醒宿主有新任务了,这是一个长期任务,宿主可以拒绝。】 “啥意思?”崔莺莺抱着小崽子坐在屋外的槐树下乘凉,一边舒服的吃着葡萄。 系统冷冰冰的道【你前未婚夫家的祖坟修好了,你又可以去挖了,每挖一次生命值加十。】 “你的意思是它修一次,我挖一次?”崔莺莺傻眼了,“你不是说我这个任务没完成不能开启下一个任务么?” 系统道【这个是长久任务,不是下一个任务。】 还能这么玩? 这不是卡bug么? “系统你这是在给我开小灶么?”崔莺莺喜上眉梢。 系统嫌弃的在她面前飞了一圈,眼神很是倨傲,【你没这个福气。】 崔莺莺:“……” 她迟疑的道:“这会不会不大好?总是挖人祖坟,也太缺德了。” 【你又不是没挖过,装什么好人?】系统嗤之以鼻。 崔莺莺扯了扯嘴角,话也不能这么说,她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拿三好学生奖来着。 系统消失之后,她开始犯难了,这晚上要去剪肚兜本就够折腾的了,现在魏家的祖坟又修好了,她还得去挖。 工作任务有点沉重啊! 很快郡主府发生的事情就传到了萧夙的耳朵里面去,他前脚刚踏进府内,李伯就迫不及待的把事情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 他沉着脸,表情一言难尽,嘴角抽搐了好几次,最终也只是甩了甩衣袖烦躁的道:“往后郡主府的事情不必告诉孤了。” 李伯疑惑的愣在了原地,他看向一旁的汤阳道:“殿下这是怎么了?不是他说注意着郡主府邸的一举一动么?如今怎地又不必说了?” “不知道啊!”汤阳也是一头雾水,“今儿个早朝殿下还把御史中丞给说哭了。” 李伯急得抓耳挠腮,愣是想不出这位祖宗到底是因何动怒的。 书房内,萧夙实在是静不下心来,眉头紧锁烦躁得不行,直到汤阳送来了茶水,他这才抬眼望去。 被看了一眼的汤阳脊背发凉,心有余悸的把茶水放在了一旁的小案几上,正打算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溜走,却还是晚了一步。 只听见自家主子语气生硬的来了一句,“汤阳你觉着那崔莺莺如何?” “啊?”汤阳瞪大了眼,没大明白这话的意思,他挠了挠头道:“殿下是指郡主那方面啊?” 他现在去查朝夕郡主从前的事迹还来得及么? “毕竟是旁人私事……”萧夙张了张嘴,把肚子里面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捏了捏眉心苦恼道:“罢了,你且出去吧!” “等等……准备马车,孤去一趟朝夕郡主府。” 还没来得及抬脚的太阳强颜欢笑的哎了一声去准备了。 说来也巧,萧夙的运气实在是不错,他刚到郡主府刚好赶上崔莺莺准备用午膳。 下人甚至都没通传一声,直接将人带了进去,珠玉一瞧立马让人多备了一份碗筷。 作为主人的崔莺莺目瞪口呆,弱弱的刷存在感,“那个……是不是应该尊重一下我的意见?” 当家的还没开口呢! 珠玉后知后觉的退下。 就在她以为自己做得过于谄媚,会引起郡主的猜测时,这厮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屁颠屁颠的上前讨好似的擦了擦凳子,笑吟吟的迎上去,“太子殿下您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孤……”萧夙脑海里面不自主的浮现出昨夜的一幕幕来,他不着痕迹的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僵硬的道:“孤饿了。” 饿了? 堂堂一个太子,大老远的来她这里吃饭? 莫非是体察民情? 二人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各想各的。 崔莺莺对他的崇拜再一次升华,果然是个德才兼备的太子啊! 她绽放着笑容陪着坐下,“都是一些家常便饭,不如我让下人在做些菜?” 她可以吃得将就,但是太子不行。 萧夙板着脸不咸不淡的道:“不必了。” 汤阳立在不远处看着这一桌子的菜,好几次都想开口又给咽了回去。 罢了,今日殿下心情不好,他就不去找死了。 偏偏崔莺莺还特别热情的给他夹菜,“殿下为国为民,日夜操劳,呕心沥血,可得好好补补才行。” 萧夙看着碗里不停增加的菜脸的黑了,皮笑肉不笑的婉拒了,“孤自己会来。” “殿下不必客气,您对我和少元有再造之恩,这些小事都是应该的,”崔莺莺充耳不闻,端着一盘虾到面前撸起袖子就要剥,“我给您剥虾。” “孤不吃虾。”萧夙忍无可忍的提高了声音。 崔莺莺望向他,默默的放在了自己的碗里面,眼珠子提溜的转着,脑海里面已经脑补出一百八十个可能性了。 这祖宗到底来干嘛来了。 她苦思冥想好一会,很是赤诚的道:“殿下为了感谢您,我已经让人连夜雕刻您的尊容了,我打算给您供起来。” 汤阳:“……” 珠玉欲哭无泪,她怎么不知道这茬啊? 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萧夙慢条斯理的将碗里重口味的菜挑选出来,饶有兴致的挑眉看她,“是么?郡主有心了。” “殿下天人之姿,雕刻起来很是麻烦,得等不少时日。”崔莺莺苦恼道。 萧夙心情更加复杂了,这厮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可…… 他迟疑再三,沉声道:“你与你弟弟不易,父皇也下旨为你主持公道,你往后要好好抚养你幼弟才是。” “这是自然。”崔莺莺正襟危坐,举起手指信誓旦旦的保证。 “那魏书宴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必伤怀,从而自甘堕落……”太过于露骨的话萧夙实在是难以启齿,努力的委婉,却将那四个字咬得极重。 也不用因为和魏书宴退婚了,便做出那种违背人伦的事情来。 喜欢女子倒也无妨,可那人是她亲堂姐…… 面前的少女眨巴着一双杏眼,一副我懂了的样子,“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抚养我弟弟,做个安分守己的……” 败家子。 第23章 社区送温暖的,您信么? 萧夙扯了扯嘴角一声不吭。 二人这一顿饭吃得实在是别扭,偏偏崔莺莺像个没事人一样,丝毫不顾形象的干了三大碗,桌上的菜肴也都被吃得七七八八。 活像个没吃过饭的饿死鬼投胎。 “往后你便与你弟弟好好好的相依为命吧!”萧夙实在是没胃口,静静的看着她吃完这才开口的。 崔将军赤胆忠心,为国捐躯,他作为储君除去私心以外,让这姐弟二人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平安度日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这崔莺莺瞧着情绪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先前她喜欢极了魏书宴,退婚那日虽没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可难保不会…… 四目相对,崔莺莺眼神真诚,反观萧夙就错综复杂了,他抿了抿嘴角拂袖而去。 崔莺莺看着男人的背影,迟钝了一瞬,火急火燎的站起身追了出去,“太子殿下,我送送您。” “不必。”萧夙大步流星,迅速的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崔莺莺被他这个操作弄得一头雾水,不解的看向身后跟来的珠玉,“珠玉,你们家殿下一直都这样的么?风风火火的。” “这……奴婢也不知殿下今日怎么回事,”珠玉想也不想的就回道,回过神来之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急急忙忙的保证,“郡主明察秋毫,奴婢虽然伺候过皇后娘娘,可如今是郡主的人,绝无二心。” 她怎会不知一奴不侍二主这个道理。 崔莺莺吓得一哆嗦,弯腰将人给扶起来,“干嘛呢干嘛呢,别这么激动,我就是随口一问,他是太子,你们以前肯定也伺候过他,很正常,我不会介意的。” 能过上这种人上人的日子本就不容易了,她还有资格去挑剔么? 一心二主怎么了? 人家都把自己母后用过的人送给她了,她像是那种不识抬举的么? 珠玉心中忐忑不已,“郡主您不生气?” “有什么可生气的?”崔莺莺抬起胳膊勾着她的脖子很是八卦的来了一句,“所以你们是不是有两份工资啊?” “啊?”珠玉没大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崔莺莺解释道:“就是月俸。” 珠玉摇了摇头,“并没有。” 这太子可真是够小气的,使唤人家不给人家发工资。 崔莺莺的事情带给萧夙的打击不小,为了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入夜之后他又鬼鬼祟祟的出现在郡主府外。 而今夜他甚至没带上汤阳。 月上柳梢头,那大门被人鬼鬼祟祟的给拉开了,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少女鬼鬼祟祟的从里头溜出来,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袱。 萧夙眯了眯眼跟了上去。 崔莺莺兜兜转转避开人群,拐了几个弯道出现在崔府的巷子里,一气呵成的翻了进去。 “这个时间点了,应该睡下了吧!”崔莺莺拉了拉脸上的黑色面纱嘀咕起来。 昨天晚上她来得有些匆忙,没做足功课,今天可是有备而来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熟练的避开了崔府的人,她摸索着来到崔怀柔的院子,可走到拱门处之后却发现有些不对劲,房门口没有丫鬟守着,院子里头也寂静得吓人,唯独那房间内的烛火还亮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崔莺莺眼皮子跳得厉害,迟疑了一会弯腰捡起一块石头丢了出去,刹那间便冲出来一群,大声嚷嚷着,“抓贼啊!抓贼啊!” 卧槽! 崔莺莺吓得拔腿就跑,结果还是被人给发现了。 “在那边快追。”崔怀柔听到动静从屋内跑出来,眼尖的瞥见了月色下的那一抹黑影,急得跺脚。 下人们抡起棍子就追了上去,巨大的动静惊动了所有人,她四处逃窜。 “我去,以前也没发现崔家人这么多啊!救命啊!早知道今天不加班了。”崔莺莺背着包袱落荒而逃,欲哭无泪的无声哀嚎。 “快抓住她,在那里。” 伴随着嚷嚷声越来越大,火把将四处都照得明亮起来,她像只老鼠似的一下子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无处遁形。 偏偏这个时候包袱散开了一角,里头的东西也掉了下来,她惊悚的瞪大了眼睛,弯腰急急忙忙的捡起来,手忙脚乱的继续逃命,谁知一回头和听到动静出来的崔长青撞了个满怀。 “这边,我刚刚就是看见那个贼人往这里走的。” 四目相对,崔长青呆滞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就是贼,他一把将人抓住,拧着眉追问,“你是何人,竟然敢夜闯我崔府。” 崔莺莺瞪圆了眼睛,在他伸手要扯下自己面纱的时候,慌不择路的将手中捡起来的肚兜塞给了他,趁着他走神一溜烟的逃走了。 待到其他人追过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呆滞在原地的大公子,而他的手中拿着的居然是…… 场面一度非常的尴尬。 “大公子你……”孙氏不敢相信的捂着嘴。 崔怀柔人都傻了,“大哥这……你……” “不是我的……”崔长青将这烫手山芋甩开,急得红了脸,解释道:“方才我撞见一个黑衣人了,是他的。” “快去追啊!”他朝着其他下人催促道。 而这边刚刚从崔长青的手下逃脱的崔莺莺,转个弯又碰见了崔俊彦。 他笑得阴险,“呵!好大的狗胆,刚好小爷在崔莺莺那个小贱人那里触了霉头,便拿你出气吧!” 崔莺莺呼吸都停止了,这崔俊彦是个练家子的,她跑不掉了,崩溃的一边哭一边跑,“系统救命啊!我还不想死啊!妈妈啊!” 系统无情的拒绝【请宿主自助。】 “我看你往哪跑。”才没多大一会,崔俊彦就追了上来,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崔莺莺当下脸色都白了。 然而下一刻,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男人飞起就是一脚踹在了崔俊彦的胸前,对方飞出了几米远,还没等她落井下石狗仗人势呢,就被人拉着胳膊带着一块飞出了崔府。 “二公子!” 崔家其他人赶到的时候,只看见地上躺着的崔俊彦,他疼得龇牙咧嘴,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结果刚以为自己舒服了一点,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崔府内顿时七上八下,一团糟,早就乱做了一团,却始终没能抓到贼人。 殊不知贼人早就逃走了。 萧夙拉着人在一处屋檐上落下,他脸色阴沉沉的看着少女怀中抱着的包袱,里头的东西已经掉出来好几件了。 崔莺莺也没想到救下她的人会是太子,心里头万马奔腾,想死的心都有了,她那么崇拜他,把他当成偶像,现在居然在偶像面前出丑。 没脸了啊! “你还有脸哭?”萧夙扯下她的面纱,冷着脸道。 崔莺莺抽泣道:“太丢脸了啊!我把殿下当做神明,现在却在殿下面前丢人了,能不伤心么!” 夜班也没加成,太叫人崩溃了啊! 更难过了。 萧夙表情柔和了几分,视线落在地上的东西上,又望向她的怀里面,眼皮子跳了跳,“你三番两次的潜入崔府就是为了这东西?” “……”不是的你听我狡辩,我不是那种变态的贼,我只是…… 她收敛了哭声,擦了擦眼泪,一身正气,一脸真诚的看着他,“说来您不信,我虽然和崔府不亲,可是二堂姐待我是极好的,我感念她的情谊,便想着给她送些东西来的。” 社区送温暖的,您信么? 第24章 偷人肚兜的采花贼 在他错愕的瞬息,崔莺莺弯腰把掉在屋檐上的肚兜捡起来,可不能浪费了。 为了方便崔怀柔,她便想着将自己的新肚兜给带来,到时候她把那些剪了之后,又能迅速的给她换上,一次性将任务完成了岂不是妙哉。 哪想到她居然设下埋伏。 害得她偷鸡不成蚀把米,还丢了一件肚兜,那玩意好贵的说。 她蹲下小心翼翼的把包袱重新系好,随后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面前沐浴在月光下的男人,满眼期待的道:“殿下您能带我飞下去么?” 萧夙脸色不大好,摘下脸上的面具挂在了腰间,垂眸睨了她一眼,“说实话。” “是实话啊!我姐妹情深呢!”崔莺莺死不承认的嘴硬。 萧夙皮笑肉不笑的呵了一声,“既是如此,那你便自己想法子下去吧。” “我说我说!”崔莺莺抱住他的大腿,“我是为了报复她来着,她以前老欺负我。” “系统是谁?”这个说法倒是勉强说得过去,萧夙挑了挑眉又道。 他跟着人一路在崔府内逃窜,对于她的话也一字不漏的给听了去。 崔莺莺人都傻了,不是大哥,你这冲我来的啊? 都不给人打草稿的时间么? 心中小九九飘了一会,她一本正经的道:“我老弟小名。” 萧夙将人拎起来,抓住她的手臂轻飘飘的似一阵风一样的落在了地面上。 卧槽,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么? 想学。 她抱着包袱快步追上走在前头的男人,讨好道:“殿下您怎么在这里啊?” “路过,听见狗叫。”萧夙双手负在身后,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这么巧啊?” “嗯。” 接下来便是死一般的沉默,他将人送到郡主府这才离开的。 崔莺莺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的赞叹,“不愧是太子,人真好,做好事不求回报,值得让人学习。” 她就不学了,她最近忙着道德败坏呢! 【瞧你那点出息,这么点任务都完不成。】系统踩点的跳出来冷嘲热讽。 崔莺莺从原先的生气,郁闷,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心平气和,她面带微笑的道:“你也好不到哪去,我是废物,你就是废物系统。” 【你……】系统被气得哼了一声消失不见了。 第二日崔府遭贼的事情就传开来了,传得很是离谱。 “你说这崔家是怎么回事?今年真是连连走霉运啊!” “嗨!亏心事做多了呗,这崔老太太啊,年轻的时候就很不待见崔将军的,对其很是苛刻,偏偏三个儿子就这么一个最有出息了。” “崔将军常年在外打仗,将女儿留在老太太跟前侍奉,结果这崔三娘过的日子哟……” 茶楼但凡是有人的地方,都在议论着这件事情,靠窗的一桌更是说得绘声绘色,那男子语气夸张,好像是在现场一样。 有人提出质疑,“你一个外人怎会知晓这些大户人家的后宅之事?” 那男子拍桌激动道:“我一外甥女就在崔府干事的,这可是她亲口跟我说的。” 如此一来,信任度也提高了不少。 “可这个贼为何只偷女子的贴身衣物啊?” 又有人提问道。 这话将方才还凯凯而谈的男人给拦住了,直到旁边一阵打雷般的声音响起,那女子生得珠圆玉润,扯着自家男人的耳朵嚷嚷着,“现在知道老娘无辜了吧?偷我肚兜的分明就是采花贼。” 被揪着耳朵的男人难堪的求饶,“娘子娘子,我错了,我错了。” 夫妻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出茶楼,那女子双手叉腰甩了甩垂下的发,冷哼一声,“这些个采花贼,无非就是觊觎老娘的美色。” 众人:“……” 当珠玉从外头回来将这事情说给正在吃午膳的人听时,以为郡主会高兴的,没想到她差点被嘴里头红烧狮子头给卡死。 她咳嗽得眼泪都冒出来了,一脸不敢相信的问,“你说什么?采花贼?专偷女子的贴身衣物?” “可不是么?也不知何时出现的,据说上到六七十岁的老人家都不放过。”珠玉忿忿不平的道,完全没注意到少女的脸色。 崔莺莺默默的歪过头去有苦难言,这又是谁传的谣言啊! “畜生。” “禽兽!” “早些抓起来,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浸猪笼。” 连理在旁边听着也很是愤怒,一连骂了好几句。 就连苏嬷嬷也跟着附和。 被扎得千疮百孔的崔莺莺捂着胸口,笑得比哭还难看,弱弱的道:“不用……这么残忍吧!” 她就剪了一个肚兜而已,怎么平白无故的背上这么多的锅。 崔莺莺完全没想到自己暴露之后带来的影响力这么大。 害得她一连好几日都没出门,毕竟是做贼心虚。 本来想去挖坟的,虽然剪肚兜这个任务一时半会的完不成,但是最起码续个时间吧,结果她坐着马车,扛着锄头溜到魏家祖坟的时候却原路返回了。 许是她上次挖得太过了,这一次魏家居然派了不少人看守。 大爷的,祸不单行。 崔莺莺只好灰溜溜的回了府,郁闷的时候韩魉找上门来,他手中拿着一个包袱,重重的丢到她的面前,满脸的兴奋和激动,“这都是按照你给的图纸画出来的,你瞧瞧如何?我还改进了一些。” 看见一包袱肚兜的崔莺莺表情一言难尽,她扶额道:“能不能过两天再看,最近我避风头呢!” “避什么风头?避那些谣言的风头?” “你怎么知道?”崔莺莺诧异的看向一脸淡定自若的韩魉。 男人笑得一脸得意,“你和崔家一直都有仇,这种事情除了你还能有谁,采花贼这个谣言是我让小锣传的?” “卧槽!”崔莺莺坐不住的就撸起袖子要收拾他,“咱俩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诋毁我?” “我不帮你的话,你很容易暴露行踪的,现在咱俩是一条船上的,我总不能见死不救。”他说得振振有词,却让面前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她狠狠的扯了扯嘴角,谢谢啊!名声已毁。 崔莺莺摸了摸下颚打量起韩魉来,这人虽说是个杀手,可脑子也很是聪明的,就是有点虎。 看完了样品之后,崔莺莺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发出邀请,“要不要一起干伤天害理的事情?” “啥事?”韩魉眼前一亮。 “刨人祖坟。” 她本是想着明日去的,谁曾想韩魉这家伙是个行动派,当下就带着她扛起锄头往城外去了。 第25章 她有钱想雇几个雇几个 大楚民风比较开放,条条框框并不是很多,晚上的夜市尤为热闹,宵禁的时间也拉长到子时末。 二人出城时也不过巳时。 崔莺莺不会骑马,所以是被韩魉带着的,还贴心的给她戴了个斗笠。 而此时的华悦楼内,萧夙又被他那位大皇兄给请来了,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一句话没说,他这位大皇兄倒是说了不少,这期间愣是一口茶都没喝。 萧夙懒洋洋的支起一条腿,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脑袋,心不在焉的望向窗外的圆月。 “父皇也是为了你好,你是我大楚的太子,怎可任性妄为?” “母后也一直为你的婚事操心着,又怕惹你不悦,从未对你提及。” 萧玳苦口婆心的劝解,今日他还贴心的带了不少画像来,“这上头都是待字闺中的世家女,就算你还不想娶太子妃,娶个良娣也行。” 不远处像个石像一样站着的汤阳都听得犯困了,大王爷不愧是俗家弟子,说话的本事和庙里的师傅有的一拼。 他摇了摇脑袋努力的保持清醒。 萧夙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拧着眉睁开眼,视线从那些画像上一闪而过。 “三弟若是不想看的话,也无妨,为兄此次回邺城打算待到年末去,你我有的是时间,为兄的府邸许久未曾住人了,明儿个便搬去你的太子府吧!”萧玳没得到回答也不强求, 只叹了一口气,将桌上的画像给收起来。 话音刚落,手就被一把折扇给摁住了,萧夙强颜欢笑的道:“不劳皇兄费心了,孤带回去慢慢看。” “如此甚好。”萧玳一脸的高兴,弟弟长大了还是这么听话的。 汤阳得到命令之后小心翼翼的上前将这一堆画像收好,一脸佩服的看了一眼大王爷。 殿下从小到大谁也不怕,却被大王爷烦怕了,别的不说大王爷这说话的本事连陛下和皇后娘娘都遭不住。 “为兄听说你近日来和那位朝夕郡主走得很近?”萧玳忽然提起。 萧夙脸色总算有了些变化,敛着眸执着茶壶倒了一杯茶水语气淡淡道:“忠臣之后,孤多照顾几分有何不可?” “你一个俗家弟子总管别人的婚姻大事,你这心静么?” 面对弟弟的讥讽,萧玳受伤的捂着胸口,痛心疾首的道:“这才多久没见,你待为兄就如此陌生了?你可是我弟弟,怎么能算是别人呢?” “对哥哥变得这般生疏了么?” 萧夙:“……”好想打死。 这厢城外的寂静和城内的喧嚣热闹格格不入,月色太明了,甚至都不用灯火就能看清脚下的路,二人在离魏家祖坟的一里开外就停了下来,摸索着来到了一片丛林中。 韩魉直接带着人飞落在一个大树枝干上,崔莺莺怕死的双手抱住旁边的枝干,一边还得分神和他哔哔。 “就不能明天再来么?”崔莺莺欲哭无泪的吐槽。 刨人祖坟本就不道德了,还大晚上的来,这多吓人啊! 韩魉环抱着双臂,观察着下头的情况,瞧见她那没出息的样子很是鄙夷,“现在知道怕了?那先前怎么那么大的胆子?” 崔莺莺苦瓜着脸有苦难言,先前不还是因为生命条不够了么? 魏家的人这一次倒是很谨慎,大晚上的下头还有着三个人看守,这些人本就是专职给人看墓地的,只要钱出得高,白天夜里都有人干这工作。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他们弄晕咱们再挖。”韩魉一袭白衣飘下去配着这大晚上的气氛,外加夜空的月亮突然被乌云遮住,整一个聂小倩附身。 “大晚上的看聊斋,我几条命啊?”崔莺莺抹了一把辛酸泪,继续瑟瑟发抖的抱紧旁边的枝干,生怕自己掉下去。 “奇怪,我怎么突然觉得后背发凉啊?”那三个大汉围着火堆,本来还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其中一人突然不自在的抖了一下。 另外二人被他这话给吓到了,苛责道:“大晚上的别说这种话。” “就是,也不看看咱们这是在哪。” 那人还想说些什么,被他们这一责备就没敢吱声了,然而下一刻三人举杯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他们的身后一闪而过,吓得几人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诸位喝酒怎么也不带着在下呢?”韩魉幽幽的开口。 “鬼啊!” 三人吓得大声尖叫, 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韩魉一一打晕了。 站在树上的崔莺莺有些同情那三个倒下的大汉,这年头钱难挣屎难吃,大晚上的在坟墓上瞧见一个穿白衣服的,这谁不怕啊? 佛经都得背几遍。 他踢了踢地上的人,转身重新飞到枝头把那半死不活的崔莺莺给带了下去,“挖吧!我给你看着。” “谢谢大哥,”崔莺莺颤巍巍的接过他递过来的锄头心情复杂,坟地四周静悄悄的,连风都是冷飕飕的,她心里头瘆得慌,“我说韩大公子,你以后晚上出门能别老穿这一身白么?” “你一个杀手装什么儒雅?” “你还是郡主呢!三更半夜不也来刨别人家祖坟了?”韩魉倚靠在魏家先人的墓碑上,环抱着双臂挑眉反问道,“你就这么恨魏书宴啊?刨了一次还来第二次。” “你不懂,这是个大工程,他修一次我就要刨一次。”崔莺莺埋头苦干,喘着气道。 于是乎二人就这么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直到系统叮咚一声【恭喜宿主,又获得生命值加十。】 崔莺莺干净利落的就把锄头丢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走吧!活干完了。” “就完了?”韩魉不解的道。 “废话。”生命值都拿到了,她还挖个锤子?总不能将棺材挖出来吧? 诈尸怎么办? 韩魉站直了身子,毫不客气的一掌就将面前的墓碑给劈成了几半,瞬间倒在了地上,这才满意的道:“这还差不多。” 崔莺莺:“……”不愧是杀手,没道德就是爽。 不像她心地善良。 回去的路上,她崇拜的挤了挤韩魉,“哥们,你武功不错么,收不收徒弟?教我两招,咱都是自己人了。” “教你倒是可以,但是练武很苦。”韩魉道。 崔莺莺斟酌了一下,打了退堂鼓,“算了,吃苦这种事不适合我。” 她有钱想雇几个就雇几个。 二人折腾了大晚上,崔莺莺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这一觉又是睡到晌午。 而魏家又炸了,看守墓地的人一醒过来就赶来报信了,魏国公直接哭着去上早朝,在金銮殿上嚎啕大哭。 第26章 完了冲她来的 “陛下啊!你要为老臣做主啊……”大殿之上,魏国公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使得原本庄严的朝堂变得滑稽起来。 这个动静使得萧夙和其他皇子也纷纷看了过去,眼神怪异。 “国舅这是又怎么了?”皇帝关怀的问道。 魏书宴跪在旁边,脸色难看,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偏偏父亲又哭得死去活来,话都说不清楚。 皇帝沉着脸看了过去,“你说。” “回陛下……今日一早,我与父亲正准备上早朝,城外却传来消息,我魏家祖坟又让人给刨了。”魏书宴硬着头皮的说了出来。 文武百官:“……” 皇帝:“……” 萧夙:“……”这崔莺莺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魏国公捶胸顿足,“陛下,你可要为老臣做主啊!” “岂有此理,”皇帝拍了拍面前的案桌怒道:“国舅放心,朕一定让人彻查此事,还魏家一个公道。” “多谢陛下!”魏国公抹了抹眼泪花子。 皇帝叹了一口气,“国公可莫要再伤心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待会下了早朝,朕让人给你送些补身体的东西,再命人重新将你魏家祖坟修缮好。” 魏书宴将父亲搀扶着起身,谢过了隆恩。 早朝的内容大多无趣,也就是魏家的这事成了一大趣事,以至于早朝散后都还议论纷纷。 萧夙不出意外的被叫去了御书房,皇帝屏退左右,面色微沉,“朕瞧着你好像早就猜到他家祖坟会被人刨了。” “儿臣怎会知晓?”萧夙不解其意的反问。 “哼!”皇帝没好气的道:“你少给朕装傻,是不是那崔莺莺干的?” “父皇,人不过一介女流,哪来那么大本事去做这种事情?”萧夙挑眉。 皇帝被他怼得无言以对,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那日崔莺莺进宫时一见到他就哭,就算面对魏家和崔家有几分胆量,也绝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此事便由你负责吧!”皇帝深呼吸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的道。 萧夙想也不想的就应了下来。 待出宫之后,他便让汤阳去打听昨夜崔莺莺去了何处。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也有早就看不惯魏国公府的人拍案叫绝,尤其是梁恒得知此事之后叫上三五好友直接包下了整个烟雨楼,痛快畅饮。 “这魏书宴平日里就瞧不起人,总是仗着自己姑姑是皇后,又和太子殿下是表亲,就自以为高人一等了,如今先是被朝夕郡主写了退婚书,祖坟又被人挖了两次,真是大快人心啊!”梁恒哈哈大笑着举杯和好友共饮。 那坐在他左侧的男子一袭蓝袍,容貌青秀,双颊有些微红,双眼迷离的看着在座的人,听了这话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他魏家罪有应得。” “李兄勿恼!”旁边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道:“不就是因为你喜欢的姑娘喜欢魏书宴么?多大点事,天涯何处无芳草。” “哼!那女子眼瞎,喜欢上魏书宴这样的伪君子。”梁恒冷哼一声道。 提起这茬,几人就像是烧开了的水壶,开始了一通吐槽。 “不过……这挖他祖坟的英雄好汉会是谁呢?我倒是想去结交一番。”说到最后梁恒摸着下颚若有所思。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嘴里面的英雄好汉才刚刚起身,压根不知道外面的天都变成了什么样。 作为郡主的饮食起居是极好的,一睡醒就有人将饭菜给端了进来,每日花样不断,她匆匆忙忙的洗了一把脸就开始吃饭了。 她迷迷瞪瞪的打着哈欠问珠玉,“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郡主的话,现在已经申时了。”珠玉道,要不是她乃习武之人,能听见人的呼吸声,只怕都要以为郡主出事了。 放眼整个邺城,谁家大家闺秀子时不睡,申时不起的? 每日不是吃喝,就是睡觉。 崔莺莺整个人都清醒了,“啥?申时了?我睡这么久?” 珠玉轻轻的点了点头,“方才还有几位世家小姐想来拜访郡主,都被奴婢给拒绝了。” 崔莺莺自惭惭愧,“这事怪我,没当过有钱人,摇身一变成郡主了,不大适应,明儿起我会注意的。” 都没时间去挥霍败家了,真是太失败了。 说起来也怪韩魉,她才起这么晚的。 那厮昨夜回来之后,被自己点拨了几句像打了鸡血一样,非扯着她去了他的肚兜店一番促膝长谈,愣是聊到大半夜才把她送回来睡觉的。 “那奴婢一会便把世家小姐们的名册拿来,郡主若是觉得可以的,便试着结交也是件好事。”珠玉对于她的豁然开朗很是激动。 崔莺莺啊了一声,头也不抬的扒拉着饭,“干嘛要结交?” 她都这么有钱了,还需要社交么? “郡主方才不是说……” “我的意思是我会注意早睡早起,然后每天开开心心的逛街,花钱。”崔莺莺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她去社交干嘛? 珠玉:“……” 她正开开心心的将这第一顿饭吃完,在珠玉的伺候下梳洗了一番之后就去奶娘那里将崔少元给抱了过来,在郡主府内闲庭散步。 这大夏天的荷花开得正娇艳,她都还没在这府邸好好逛过呢,抱着崔少元撒丫子跑得贼快,后头的珠玉和连理都跟得有些吃力。 “哈哈哈哈!像个葫芦娃。”她摘了一片巨大的荷叶,把崔少元抱坐在凉亭内的石桌子上,荷叶一盖很是滑稽可爱。 崔莺莺叉着腰哈哈大笑,引得旁边的珠玉和连理也没憋住跟着笑起来。 “小公子很乖,又讨喜,夜里也不哭,奶娘都说很好带。”珠玉笑着道。 “那当然了,我弟弟肯定乖的么。”崔莺莺得意不已,捏了捏他的脸蛋,不一会的功夫就玩疯了。 她让人砍了一根竹子,直接将崔少元放在上面拖着人在鹅卵石上一阵溜达。 不少丫鬟和仆人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都没了,偏偏那姐弟二人的笑声一阵比一阵响。 珠玉和连理在后头追着,生怕出个意外。 “这个不好玩,改明儿你老姐给你做个小玩具车,咱俩玩漂移。”崔莺莺累得大汗淋漓的停下来,蹲在地上看着高兴不已的小崽子就要伸手去抱的时候,身后一阵阴影压了下来。 她愣了一会,一抬头恰好对上男人那双带笑的眸子,他负手而立,微微垂眸,“郡主好雅致。” 卧槽! “太子殿下!”在场的人跪了下去。 崔莺莺猛的跳起身来,福了福身子,“太子殿下。” “您怎么又来了?” 当太子这么闲的么? 不对,这是她家啊,怎么都没有人吱一声的。 萧夙还没开口呢,衣摆就被人给拽住了,他低头一看,那小崽子不知何时爬到了他脚下。 他弯腰提着崔少元的后颈将人拎了起来,随手就给了身后的汤阳,似笑非笑的看向面前的少女,“孤此次前来有一事要问郡主。” 崔莺莺暗叫不妙,完了这是冲她来的。 第27章 我是个要脸面的人 凉亭内,二人对坐着气氛很是尴尬,崔莺莺心虚的眼睛四处乱看。 她昨天晚上才把人祖坟又给刨了,今日太子就找上门来了,这不是摆明了来算账么? 珠玉和连理一前一后的送来了茶水和点心,随后迅速的消失不见。 “郡主刨人祖坟的手法倒是越发的熟练了。”萧夙执着茶壶给自个倒了一杯茶,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 崔莺莺拿着一块点心慢条斯理的细细咬着,谦虚的道:“还行……” 有待加强。 “殿下您不会要出卖我吧?”崔莺莺担心的是这个。 虽说已经了解了这位太子和魏家的是是非非,但人家毕竟是沾亲带故的,她这里没份量啊! 该死,想拜把子的心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这样的话大家高低沾点亲戚了。 “出卖你?”萧夙挑眉反问,“孤为何要出卖你?出卖你什么?” 崔莺莺脑袋瓜子在这一刻转得飞快,瞬间明白了男人的弦外之音。 “若有下次,记得通知孤。”男人喝完了茶水之后施施然的起身,笑得一脸温润,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敲了敲她的脑袋。 崔莺莺瞬间坐直了身子,回头看向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三两口就将手里面的糕点吃完了,不由得感慨,“太子大义啊!” 连理和珠玉在凉亭的不远处一直战战兢兢的等着,虽然接触的时间不多,可郡主是个好人,待她们也不错,她们却把郡主的行踪都告诉殿下了。 实在是有些不人道。 万一殿下问罪的话…… 二人心中正担忧着呢,那一抹身影就从荷花池处绕了过来,男人长身玉立,行至她们面前时不咸不淡的开口,“照顾好朝夕郡主。” “是。”二人异口同声的道,等到人走远了之后火急火燎的冲向凉亭内去。 映入眼帘的却是那盘被吃完了点心,和喝完的茶水,少女嘴角还带着残渣,看见她们来打了个嗝道:“珠玉啊!这点心真不错。” 珠玉:“……” 连理:“……” 罢了,是她们多心了。 殿下本就和魏国公府不和,挖个祖坟……应该问题不大吧? 珠玉抿了抿嘴角将手中的绢帕递给她擦嘴,迟疑的问道:“郡主,今日城内有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的,魏国公家的祖坟又被人刨了,不会是您做的吧?” “是啊!刚刚太子殿下还夸我刨人祖坟的手法越发熟练了。”崔莺莺很是骄傲的理了理衣衫。 珠玉哭笑不得,除了殿下,谁这么夸赞女子啊? 魏家祖坟被又被人刨了一事闹得风风雨雨,作为太子的萧夙亲自前去宽慰魏家人的心,又带去了不少的东西。 从魏国公府离开之后已经是夜幕降临了,夏季的夜晚总是皓月当空,不用灯火也能在夜间行走。 汤阳跟在自家殿下的身后,很是不解的道:“殿下如此包庇朝夕郡主岂不是助纣为虐,这若是郡主还去挖,岂不是又得送东西来?” “一次两次是巧合,次数多了,你觉得父皇还会管这事么?”萧夙手摇折扇,懒洋洋的道。 汤阳点了点头也觉得有些道理,随后挠了挠头憨笑道:“郡主也是胆大,三更半夜的居然敢独自一人前往郊外去挖魏家的祖坟。” 这魏书宴此次算是碰上硬茬了。 萧夙脑海中不由回想起少女那张脸情不自禁的笑了笑,是有些胆大包天。 …… 这边的崔莺莺刚用完晚膳,正优哉悠哉的躺在院子内的摇椅上欣赏着圆月,旁边吃的触手可及,小日子很是悠闲,“唉……除了要做任务续命,这日子还是蛮爽的。” 就算是为了这些钱,她也不会英年早逝的。 小崽子被奶娘带着,她也不用操心,钱财有苏嬷嬷管着,她不费脑。 上上下下有珠玉和连理,名下还有好几家的商铺,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正美滋滋的笑出声时,身旁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崔莺莺……” “呀!”崔莺莺吓得从摇椅上跳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袭白衣不知何时出现的韩魉怒道:“韩魉你有病啊!大晚上的神出鬼没的,你想吓死我,继承我的万贯家财啊?” 韩魉垂头丧气,一脸的疲倦,眼底的乌青很是明显,像是被鬼吸了阳气一般,哀怨的抬起头看她,“咱们的肚兜还是卖不出去。” 崔莺莺给的银钱很足,他特意盘下一个巨大的商铺,位置和人流也很大,可这几天还是没有任何的流水收入。 “你想想办法啊!”韩魉崩溃的抓住她的胳膊拼命的摇晃,“那些都是我的心血啊!” 崔莺莺被他摇得脑袋瓜子嗡嗡的,她没好气的拍掉他的手,“你好好说话,脑震荡都被你摇出来了。” “怎么办啊!”韩魉哭丧着脸。 她叉着腰在原地徘徊了一会,若有所思道:“没生意也是正常的,毕竟你没有粉丝基础啊!咱们得先把市场打开啊!” “我也不知道现在的姑娘们喜欢什么样款式的,不好推销啊!” 她总不能瞧见一个美女就上前问,美女,你喜欢什么样的肚兜吧? 这多冒昧啊!会被乱棍打死的。 “我有办法了,”韩魉灵机一动,抓住她的肩膀,“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是……救命!”微弱的呼救声消失在了夜色中,她被人提着飞走了。 目睹这一切的珠玉和连理面面相觑,默契的当做没看见。 崔莺莺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王八蛋居然把她带来了烟雨楼! 邺城最大的一家青楼! 她看着这偌大的招牌,商量似的道:“要不我去换一身装备?” 女扮男装啥的。 穿越女主的必备功课。 韩魉拉着她的手腕迫不及待的往里去,“不用,你有钱她们不会拦的。” 她哭丧着脸,“……”真是好生荒谬又实用的借口。 走到门口她果真豪爽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打通了这条路,刚踏上台阶又转身抽走了那姑娘手中的团扇遮住脸。 “你干什么?”韩魉很是不理解的道。 崔莺莺压低着声音嘀咕,“遮羞,我是个要脸面的人。” 要是被人认出来,到时候告到皇帝面前去,她还要不要混了。 第28章 这一波非装不可 “为什么非要来这种地方?”崔莺莺一边举着团扇遮脸,一边欣赏着身边来来往往的美人,很是虚伪的表示抗拒,“这影响多不好。” 因为出手阔绰的原因,烟雨楼的老鸨亲自前来招待这二人,身边还带着好几个妙龄女子,那满是胭脂的脸上堆了笑容,挥舞着绢帕道:“二位客官楼上请。” 韩魉将身后鬼鬼祟祟的人拎到了前头,推搡着上楼去。 “这可真是稀罕,一男一女逛青楼。”跟在老鸨身后的几个姑娘忍不住的嘀咕起来。 老鸨回头苛责道:“闭嘴,你们这些没眼力劲的懂什么?” 比这稀奇的她见得多了,这二人指不定有什么癖好呢! 烟雨楼开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二位这是唯一一间上好的雅间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老鸨热情的笑着道:“这几个姑娘都是可要给您留下?” “留着吧!”韩魉点了点头。 崔莺莺默默的拉拢了自己的衣襟,她可不好这口。 老鸨哎了一声,临走时对着姑娘们挤眉弄眼了一番,这才笑呵呵的离开的。 走到门外的时候又停下来嘀咕了一句,挠了挠头回头道:“奇怪,我怎么瞧着那位公子有些眼熟呢?” 而后又被自己荒唐的想法给逗笑了,摇了摇头转身下去继续招待其他客人了。 烟雨楼每天晚上的演出都不少,一来是为了烘托气氛,二来么,也给多才多艺的姑娘们露面的机会。 外头热闹非凡,屋内却是另外一番光景,崔莺莺偷偷的瞄着屋内的几位美女心情一言难尽。 “不是,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不会是让我看她们穿的什么肚兜吧?”崔莺莺和他一块坐在案几旁,后知后觉的道。 韩魉一把夺走了她的团扇,“那不然呢?我以前就是来此处绘画的。” 他说得振振有词,眼中满是对艺术和作品的追求,愣是没有半分旖旎。 崔莺莺扯了扯嘴角,不是哥们,你这样和组织格格不入,很不合群的哎! 就你清高。 “这位小姐,公子,不知需要我等做些什么?”还没等她开口呢,那站着的四个美女已经开口了。 说话的是一袭紫衣的女子,生得粉面桃腮,眉眼含情。 “你们几个把衣服脱了我想看看。”韩魉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 四人面面相觑,有一瞬间的怔愣,但是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崔莺莺瞬间明白了韩魉的意思,她想也不想的就跳起来给了这家伙一巴掌,“你怎么说话的呢?” “不脱衣服怎么看?”韩魉龇牙咧嘴的扯着嗓子喊。 “你一个大老爷们在这你让人家怎么脱?”崔莺莺气急败坏的将人拽起来推了出去,无情的把房门关上,“在这等我,事情我来办。” 她大致明白韩魉的意思了。 四个美女被吓得不轻,着实摸不透这二人到底搞什么了。 “姑娘你……”那紫衣女子倒是个会把控场面的,扯了扯嘴角艰难的开口。 崔莺莺一脸愧疚的赔不是,她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给了紫衣女,“几位姐姐,我有一事相求,你们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几位姐姐的里衣,若是不方便的话便罢了。” 四人噗嗤笑出声来,紫衣女是个爽快人,“原来如此,小姐尽管吩咐就是了,何须如此大礼?” “几位姐姐生得花容月貌的,我怕唐突了。”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话倒是让几人微微一愣,她们出身如此卑微,何时得到过尊重,也就是花魁娘子能得到几分尊重罢了,除此之外还不都是给钱办事。 紫衣女顿时对面前的少女刮目相看,这少女绫罗绸缎,又生得清新脱俗,非富即贵。 几人配合的脱掉了外衣,在烛火下肚兜的上的物件也都一目了然。 看得她是一阵垂涎三尺,自愧不如。 靠!身材真好。 可惜她缺个鸟。 要不然就她现在的财富情况而言,高低全带回家去。 崔莺莺环绕着她们转了一圈,打了个响指心生一计,随后体贴的给她们把衣服捡起来,“多谢几位姐姐,事情是这样的……” 韩魉在外头走廊上来回徘徊,时不时的和人撞了个正着,一双眼总是在那些个婀娜多姿的少女身上打转,像是在琢磨什么,房门迟迟未打开,他等得不耐烦了。 正要敲门时,房门却开了。 崔莺莺打开门一把将人扯了进去,叉着腰道:“事情都解决了,明日就会有生意了。” “我跟几位姐姐说好了,她们若是不喜欢,那就算了,若是喜欢咱们的市场就能打开了。” 韩魉哦了一声,“也不枉我来这一趟了。” 这时候紫衣女身边的黄衣女却出声了,她面带纠结的道:“可是这位小姐,我们这些人出身下贱,如何配得上您的东西?” “大家都是人谈什么下贱不下贱的?” 崔莺莺反问,“你们长得如花似玉的,自然是配得上最好的了。” “即是如此,明儿个奴家定会带着姐妹们去光顾的。”几人笑吟吟的道。 事情办妥了,二人便准备离开了。 万万没想到刚走出房门,却撞了冤家。 “撞到小爷不知道道歉么?”梁恒不爽的拍了拍衣衫。 崔莺莺心中一惊,卧槽! 她怎么遇见这厮了。 “对不住对不住这位爷。”崔莺莺举着团扇不停的弯腰赔不是。 这声音…… 梁恒本没打算计较的,可听见这声音之后一把抓住了她的后颈,狠狠的咬了咬牙,“崔莺莺!” 卧槽,漏出马脚了。 崔莺莺虎躯一震。 好在前面的韩魉及时的反应过来,速度极快的将她从梁恒的手中拉了过去,还弄折了对方的手。 “这位公子想对我妹子做些什么?”韩魉把人护在身后,似笑非笑的眯着眼反问。 崔莺莺鬼鬼祟祟的从后头探出头去,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默默的将团扇往下移了移,压低声音道:“梁公子这里人多势众的,咱俩要是被人认出来了,麻烦可就大了。” “哼!邺城谁不知道小爷的名声,小爷有什么可怕的?倒是你崔莺莺,堂堂一个郡主居然来这个风月场地,若是陛下知晓了……”梁恒看着自己折了的手臂眉头都没蹙一下,反倒是冷哼一声,渐渐的逼近二人,他瞥了一眼韩魉还夸大其词的道:“居然和一个男人逛青楼。” “我说梁公子做人啊,要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让人知道我逛青楼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倒是你,若是被你爹知道了,少不了被罚吧?”崔莺莺丝毫不惧的挑衅道。 来啊!有种大家一块死啊! 梁恒被气得火冒三丈,牙齿都磨出声音来了,“你……” “别过来啊!”崔莺莺指着韩魉狗仗人势的道:“你这样的,我韩哥打十个不在话下。” “一百个也不在话下。”韩魉轻蔑的补了一句。 崔莺莺:“……”这一波是非装不可么?是她逼格不够了。 第29章 从今儿起,你就是我亲哥了 结果二人的大放厥词并没有让梁恒这厮知难而退,他招来身边的小斯嘀嘀咕咕交代了几句之后,阴魂不散的跟着他们一块出了烟雨楼。 “你能不能揍他一顿?”把团扇还给了烟雨楼的美人姐姐之后,崔莺莺快步追上韩魉很是不爽的道。 韩魉甩了甩衣袖,负手前行,“人多眼杂的不方便动手。” 巡逻的士兵这么多,他可不想又被萧夙那个王八蛋抓住小辫子。 “你有病啊!跟着我们干什么?”崔莺莺忍无可忍的回头怒骂道。 梁恒哼了一声,捂着自己被折断的胳膊,阴森森的道:“路又不是你家的,小爷不能走啊?” 他倒是要看看,这崔莺莺三更半夜的逛青楼想干什么。 崔莺莺被气得没脾气了,暗戳戳的想着走到没人的地方再让韩魉动手把这家伙揍一顿。 她还得去一趟崔家呢!肚兜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正瞎琢磨着的时候,几人却迎面撞上了和几个友人从茶楼出来的崔长青。 “三妹妹……”还没等她溜之大吉,对面的人就已经开口打招呼了。 韩魉很是没义气的往旁边挪了一步,让他们更能正面相对。 崔莺莺牙都咬碎了,恶狠狠的瞪了韩魉一眼,该死的,杀手果然靠不住,她望向崔长青时笑吟吟的抬起手打招呼,“大哥,好巧啊!” 见她这般自然,崔长青反倒是有些心虚了了,回去之后他彻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越发的无颜面对自己这个三妹妹,本该让人整理好属于他们姐弟二人的田契,房契,商铺送过去的,可一直耽搁着…… “崔大公子。”梁恒贱嗖嗖的从后头走上前,笑得不怀好意和几人打招呼。 崔长青身后的几个好友都是书院的同窗,都是恪守礼仪的谦谦君子,如今瞧见这一幕不由得脸色变了变。 “崔兄,今日便到此了,我等就先行告辞了。”几人默契的拱手同他告别。 崔长青点了点头。 人离开之后,他这才看向面前归乖巧站着的少女,“三妹妹,虽说你如今自立门户了,可也莫要自甘堕落,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往来,你一女子大晚上的……” 梁不三脾气顿时就上来了,“崔长青你说是谁不三呢?” “所以那个不四是我?”旁边的韩魉无辜的指了指自己。 崔莺莺瞥了二人一眼,觉得崔长青说得也没错啊! 尤其是梁恒,你丫名声很好么? 她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兄长误会了,我不过是出来逛逛恰好和梁公子碰见了,梁公子见我一人,又是女子,怕我独自回去不放心,热情的非要相送。” 梁恒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 这让他接下来都不好意思和崔长青对骂了。 “至于这位公子他……我最近打算新开一间店铺,他就是我的掌柜的。”崔莺莺气都不带喘的就给二人贴了标签。 还不忘眼神警告梁恒,“你丫别不识好歹啊!信不信咱们玉石俱焚?” 梁恒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崔长青:“……”瞧着就不像。 “时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她微笑着欠了欠身。 崔家的人固然可恶,但崔长青和原主本身就没交恶过,她自然也不会恶语相向了。 “三妹妹!”崔长青迟疑了一会,还是将人给叫住了,他面色纠结,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生硬的道:“你和少元的事我都知道了,无论如何都是崔家对不起你们姐弟二人,也对不起亡故的三叔和三叔母。” “你索要的那些东西也不过分,只是……” 只是如今崔家的情况有些糟糕,若是再将这些送还给她的话,只怕是难以维持表面的荣耀了。 走出没多远的三人齐刷刷的回过头,梁恒一脸鄙视。 他最是瞧不起这些人嘴脸,一个个饱读诗书,却虚情假意。 韩魉则是一脸的嫌弃。 崔莺莺环抱着双臂,好笑的眯了眯眼,“大哥,崔家如何与我何干,你方才也说了崔家对不住我和少元,我这个人呢,不喜欢口头上的赔礼道歉,我这段时间有些忙,抽不开身,等我事情忙完了,崔家若是还没将东西准备好的话,我不介意亲自登门拜访的。” “敬你一声大哥,无非觉着你人品还不错罢了,和血脉亲情可没关系哟!” 丢下这些话,她帅气的转身,瞬间觉得自己气场两米高,走路带风,衣袂飘飘,胳膊上的披帛也甩得飒气无比。 “人还能看见不?”真女人是绝不会回头的,她挺直腰板,朝着旁边的韩魉问。 韩魉道:“看不见了。” 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耍帅好累,果然不适合她这种屌丝。 “崔莺莺,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旁边的梁恒凉飕飕的开口,眼神古怪的在她身上打量。 他和这人接触虽然不多,但是每次遇见,都是她怯生生的跟在崔家那些小姐的后头,亦或是跟在魏书宴的后头,再要不就是被魏书宴的妹妹各种刁难。 现如今却摇身一变,又是被封郡主,又是自立门户的,还给魏书宴写了退婚书,方才又对崔长青那般决绝无情。 “那怎么了?我就不能有点上进心了?”崔莺莺面不改色的理了理衣裙,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 梁恒切了一声。 韩魉在旁边一声不吭,摸着下颚一脸沉思的样子,良久才吱声,“你回不回家?” 回个毛线啊!她得加班。 崔莺莺若有所思的扭过头去看向身边的梁恒,迟疑了一瞬,她一副哥俩好的表情把人邀请到旁边的墙壁处去,神秘兮兮的道:“梁恒你不是自诩自己是邺城第一纨绔么?我这里有件事,你敢不敢跟我去?” “你想干什么?”梁恒一脸戒备。 “你怕了就直说呗,”崔莺莺阴阳怪气的道:“你这第一纨绔也不过尔尔么。” 梁恒一怒之下,当真跟着二人鬼鬼祟祟的溜到了崔府, 这期间崔莺莺还去买了二十多件肚兜,今夜她打算一次性了结了。 “这就是你说的事?”三人趴在墙头,梁恒气急败坏的拍了她脑壳一巴掌。 旁边的韩魉见状也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巴掌,随后还伸手揉了揉崔莺莺的脑袋,哄孩子似的。 这可是他的财神爷,打傻了怎么办? 梁恒不敢相信的瞪了过去,“你敢打我。” 韩魉一个冷眼射过去,“你再动她一下试试,脑壳都给你打掉。” 崔莺莺感激涕零,抓住他的手声泪俱下,“从今儿起,你就是我亲哥了。” 韩魉婉拒了,攀上关系,到时候雇他就不好收钱了。 第30章 干点猥琐的事怎么了 “所以我们到底来这里做什么?”梁恒没好气的咬牙切齿道。 崔莺莺卡在中间推了推他,挤眉弄眼的道:“我记得你和崔俊彦有些龃龉,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想错过?” 梁恒把方才重新接上的手搭了上来,若有所思的蹙眉,“你是来捉弄他们的?” “那不然呢?”崔莺莺循循善诱,“我早就看这群王八蛋不爽了。” 韩魉:“……”总觉得那里怪怪的。 再三斟酌之下,梁恒同意了这个荒谬的提议,正默契的准备三人一块跳下墙头时,二人落地却发现少了一个。 一抬头,那人动作艰难的还挂在墙头上。 韩魉看不下去的飞身上去将人带下来。 梁恒:“……”这个废物。 “谢谢韩哥!”崔莺莺踉踉跄跄的站稳之后,将肩膀上的包袱重新挂住感谢的朝着他鞠了一躬,随后轻车熟路的走在了最前面给二人带路。 梁恒很是迷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你和崔莺莺到底什么关系?居然会跟着这个废物犯浑。” 瞧这人倒也是仪表堂堂,不像是鸡鸣狗盗之辈。 韩魉目不斜视的注意着前面财神爷的一举一动,深怕人有个三长两短,一身浩然正气的道:“君子之交。” 全靠银票。 大半夜的除了个别守夜的仆人,大部分的人已经歇下来了。 三人蹑手蹑脚的在假山,竹林,和花园中穿梭,一路鬼鬼祟祟的摸到后院的岔路口。 “这边就是男眷的院子了,那边是女眷的院子,咱们分头行动。”崔莺莺压低声音开口。 梁恒很是郁闷,但来都来了,打退堂鼓也不是他的作风,立马挺胸抬头,“一炷香之后在这里会合。” 崔莺莺笑着扬眉,拽着韩魉就要往旁边跑,可拉了半天却没有动静,一回头发现梁恒在另外一边死死的拽住他的另外一只胳膊。 “你干什么?”崔莺莺气急败坏。 梁恒怒道:“他和我一起。” “他是我的人,当然要和我一起了。”崔莺莺不甘示弱的往自己的方向扯,开什么玩笑,要是她再被人给发现了,韩魉还能带着她飞啊! 梁恒也寸步不让的道:“要是被人发现了,我又不会武功。” 他可不傻。 最后二人将问题丢给了无动于衷的韩魉,“你选谁?” 韩魉:“……” 作为杀手,他的专业就是替雇主解决一切麻烦,待二人开始向他砸钱之后,韩魉凭借一己之力将他们的障碍都给扫除了。 缩在墙角的二人面面相觑,好一会之后还是崔莺莺最先反应过来,“咱俩为什么要给他钱啊?” “不是你先拿钱羞辱小爷的么?”梁恒不爽的道,在这种事情上面输了,他不要面子的么? 崔莺莺苦恼道:“怪我钱太多了。” 二人等了好一会之后,韩魉总算是回来了,他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二人,遮住了皎洁的月色,潇洒的理了理衣衫,“已经处理好了,可以去了。” “好嘞!”二人立刻分头行动。 夜色漫长,原本寂静的崔府内,却上演着一出好戏,那烛火倒映出来的影子看得人都有些头皮发麻。 目的达到的两人心情很是不错,一改先前的水火不容,直接握手言和了。 “要不咱们拜把子吧?”三人走在月色下,崔莺莺激动的提议。 梁恒眼前一亮,“好啊!” “韩哥你……”二人眼巴巴的朝着旁边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韩魉。 主要是得拉上这人一起啊! “不拜!”韩魉高冷的环抱着双臂无情的拒绝了。 崔莺莺瞬间就懂了,“一千两。”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空旷无人的河岸,三个身影跪在地上,每人手中拿着一根树枝,对着明月,对着面前的柳树壮志豪言。 【恭喜宿主,获得生命值加五。】回到郡主府,刚刚趴在床上筋疲力尽的崔莺莺,还没喘口气呢,系统的声音就响起了。 她立马就精神了,迫不及待的追问,“系统,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系统淡漠道【下一个任务户部尚书的女儿——沈玥,攻略她,将她对宿主的好感度拉到一百。】 崔莺莺拍了拍胸脯,“总算不是什么缺德的人物了。” 片刻之后她尖叫,“她和崔怀柔可是从小一块玩到大的哎!这怎么玩啊?” 这比让她去勾引魏书宴还要过分。 【那是你的事。】系统扇动着翅膀,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又消失不见了。 崔莺莺躺在床上胡乱踢了踢脚,拉起蚕丝被往身上一盖,“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干了一晚上亏心事的三人却睡得香甜不已,而一大早的崔府却炸开了锅。 崔怀柔尖叫着看地上的满地残骸,崩溃的跺脚,“到底是谁!” 另外一边的崔俊彦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脸上被人画了一只大王八,也是生气的将下人呵斥了一番。 崔老夫人知道之后,不停的用拐杖敲打着地面,“真是造孽啊!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咱们崔府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祖母!”崔长青安抚着老人家的情绪道:“您别生气,孙儿已经让人去报官了。” “报官报官,上次的就已经报官了,可直到现在也没什么眉目,祖母,我害怕!”崔怀柔哭哭啼啼的跺脚。 “二妹妹莫怕!不若你换到西院去住一段时间吧!”崔长青提议道。 崔老夫人立马就吹胡子瞪眼睛了,很是不想将那么好的院子给她这个孙女,可又碍于孙儿,只好不情不愿的同意了。 崔怀柔一改方才的失态,喜上眉梢的欠了欠身,“多谢大哥。” 西院可是个好地方,乃是三叔和三叔母的院子,又大又宽敞,她惦记许久了。 事情告一段落,崔长青带着崔俊彦一道去了一趟京兆尹府,将此事告之。 事情关系到朝中的官员,京兆尹处便写了折子上报给了皇帝。 今日休沐,折子便先落到了太子萧夙的手中。 萧夙打开一看便搁置在了书桌上没动过了,手心不在焉的敲打着桌面若有所思。 这个崔莺莺三番两次的去崔府就是为了捉弄崔家的人? 那刨魏家的祖坟呢? 一次是出气,两次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汤阳你怎么看?”他抬眸望向还在原地杵着的汤阳。 汤阳一头雾水,“属下也不懂。” 殊不知不懂的不仅仅是他们两个,就连一大早上来给她传消息的韩魉和梁恒也是一脸的不解。 崔莺莺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让仇人不痛快,我才会痛快。” “再说了,我们这种人设,干点猥琐的事情怎么了?” 又不是什么正道人士。 梁恒难以启齿似的道:“这就是你剪人肚兜的理由?” “你在人脸上画乌龟呢!”崔莺莺理直气壮的反驳。 第31章 拿钱砸死他们 没一会的功夫二人就开始张牙舞爪的要干起来了,被韩魉一人一下给拍老实了,他左顾右盼的瞪着这二人,“知不知道这件事情闹到京兆尹处去了?” “这个月崔家已经去过京兆尹处三次了。” 两人瞬间不吭声了,像鹌鹑似的低着头。 珠玉送来瓜果点心的时候,瞧见这诡异的一幕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郡主老往外跑也就罢了,头上没个长辈看管,倒也自由。 可这认识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叫人头疼。 等她缓缓退下,崔莺莺这才鬼鬼祟祟的小声道:“他们又没有证据。” 梁恒点了点头,“就是!” 哦耶,二人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击掌。 韩魉:“……” “今儿个生意怎么样啊?”崔莺莺拿了个橘子剥开来,很是自然的岔开话题。 昨夜她和那些姐姐们聊了那么久,不可能没有效果的。 提起这事,韩魉摸索着下颚故作深沉的道:“确实有所改变了,难不成咱们以后一直做烟雨楼的生意了?” “nonono!”崔莺莺摇了摇手指头,“市场得打开啊!东西也得分价格,质量,以及消费者,不同的人群喜欢的款式也是不一样的。” “你们在说什么?”梁恒听得云里雾里的。 “再说肚兜啊!” 这理直气壮的语气,不知廉耻的样子,梁恒就知道他这个拜子拜对了。 他激动的一拍石桌,疼得昨夜折过一次的手又隐隐作痛起来,却强忍着,刚强的道:“带我一个!” 三人一拍即合,一块直奔那盘下的店铺去,临走的时候崔莺莺还不忘去揣上一沓银票。 账房先生人都看傻了,没忍住的问了一句,“郡主您拿这么多钱是有什么急用么?” “没有啊!就是简单的消费。”崔莺莺很是自然的往怀里一揣,大步流星的扬长而去。 几个账房先生面面相觑,这郡主真够败家的。 万万没想到的是偌大的邺城有些时候小得让人无语。 许是恰逢休沐的缘故,魏书宴居然陪着他那位妹妹一块逛街,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 三人远远的就看见了那兄妹二人走进了一家首饰店。 梁恒和崔莺莺牙齿都快咬碎了,异口同声的道:“又是他们。” 韩魉倒是淡定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端着手道:“要不我去旁边喝茶等你们?” 二人面目凶残的点了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临行前崔莺莺还不忘把腰间的小荷包摘下来给他,“去喝茶吧!” 韩魉习以为常的往怀中一塞,转身就去了以往都不敢踏足的豪华茶楼。 邺城的珠宝首饰店数不胜数,可排得上号的也就那么几家。 魏家皇亲国戚,自然是瞧不上那些个一般的小店铺,他们踏足的这家便是邺城首屈一指的。 也是因为价格昂贵,所以客人不怎么多,然而卖出一单就足够其他店铺好几年的收益了。 临门一脚,梁恒顿住了,“咱们进去干么?” “拿钱砸死他们。”崔莺莺忿忿的道。 梁恒:“我没钱了。” “我有!” 那还等什么,梁恒的气势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一进门就只瞧见了那兄妹二人讨厌的背影,崔莺莺和梁恒不约而同的瞪着眼。 “哥哥,你觉着这个如何?待到下月的时候,我将这个送给曦月郡主你觉得如何?”魏婳一眼就瞧上了那最为瞩目的琥珀白蜡手串,做工精美,又晶莹剔透,很难让人不喜欢。 魏书宴宠溺的道:“送了郡主你岂不是就没有了?” “哥哥说的哪里话,曦月郡主可是要成为我未来嫂嫂的,我忍痛割爱又有何妨?”魏婳娇嗔道。 话音刚落,一阵鼓掌声就在旁边响了起来,伴随着阴阳怪气的语气。 “哟哟哟哟!” “啧啧啧啧!”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环抱着双臂,贱兮兮的道:“有钱的勒!” 那兄妹二人一回头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尤其是魏书宴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不少,皮笑肉不笑的道:“郡主好雅致!” “有些人就算是当上了郡主,也改变不了骨子里面的卑贱,什么人也能厮混在一起。”魏婳在旁边阴阳怪气的嘀咕。 “魏小姐说的没错,所以高贵的魏小姐和魏世子,能不能把我的东西还来呢?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们魏家还无动于衷的,本郡主很是生气啊!”崔莺莺眉梢一挑,眼里都是掩不住的挑衅,随手拿过旁边的一个玉镯轻飘飘的道:“尤其是魏小姐。” “你……”魏婳瞬间没了气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掌柜的和店小二也不敢上前去劝架,那位他们认得,以往总是陪着魏小姐来逛的崔家三娘,如今摇身一变成了郡主,而且一改从前卑微屈膝的样子。 “就是啊!家大业大的魏家,不会是要赖账吧?欺负人朝夕郡主和崔小公子姐弟二人孤苦无依。”梁恒一边摇头,一边落井下石。 他们一唱一和的,瞬间搞得这兄妹二人下不来台了。 魏书宴手背上的青筋都在蹦起,面色很是难看,可又碍于此处有旁人在,死要面子的道:“郡主不必如此,本世子已经让人都准备好了,过几日就送到郡主府去。” “择日不如撞日,我瞧今儿个就是良辰吉日,不如就今天吧!”梁恒死死的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急切的脱口而出。 “你……”魏婳气得眼睛都红了,恨不能上前去掐死她。 崔莺莺选择无视,霸气十足的掏出一张银票,往桌上一拍,“掌柜的给我搬两张椅子来,本郡主站累了。” 掌柜的屁颠屁颠的就去照办了,二人动作一致的坐了下去,大爷似的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活像是来收租的地主。 “本郡主要魏小姐手里面的那串手串,劳烦掌柜的拿来给本郡主瞧瞧。”少女笑着抬起玉手指了指魏婳手里面的东西。 魏婳忙不停的藏起来,“这是我先看上的。” “这……”掌柜的顿感为难。 崔莺莺不慌不忙的扬眉,“行啊!那你买吧!” “这手串多少钱?”魏婳梗着脖子问。 掌柜的微微一笑,“回这位小姐的话,一千两。” 魏婳当下就急了,“怎么这么贵。” “婳婳,算了,”魏书宴从妹妹的手中将手串递给掌柜的,“既是郡主喜欢的,我等就不夺人所爱了。” 崔莺莺就是故意来给他们难堪的。 “这就走了?”崔莺莺很是失望的看着魏书宴和他妹妹就要离开的样子。 魏书宴回眸笑得不怀好意,“郡主拿我等取悦还不够么?” “这才哪到哪?你魏家以前不也是这么对我的么?我不过是还了一二,世子就觉得我过分了?”崔莺莺很是鄙夷的道:“明日之内,劳烦诸位把我的东西尽快归还,要不然的话……” “陛下不是给你圣旨了么?拿着圣旨去京兆尹,咱们告他欺君罔上。”梁恒煽风点火的道。 魏书宴身子一僵,拳头暗戳戳的握紧,带着妹妹扬长而去了。 “耶耶!” 坐在椅子上的二人高兴的击掌,“走,喝一杯去!” 为了不让这手串落到魏婳手中去,崔莺莺大手一挥就给买了下来。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第32章 这个弟妹他很满意 凯旋而归的二人直奔茶楼,打算叫上韩魉一块去酒楼小酌几杯,再去店铺瞧瞧。 一抬头就瞧见了坐在窗边的韩魉不停的挥舞着手,两人对视了一眼,梁恒没看懂这个手势,“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可能是觉得这家茶楼的茶水不错,让咱俩上去喝点。”崔莺莺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聪明才智。 结果他们兴高采烈的正要嚷嚷着推开房门时,里面已经伸出一双手将他们给拽了进去。 韩魉警惕的嘘了一声。 “大白天的鬼鬼祟祟做什么?”梁恒不耐烦的抱怨起来。 崔莺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太子和大王爷在隔壁。”他一开口面前的二人想也不想的就要夺门而出赶紧跑路。 被扣下来之后,三人挤在一处,梁恒开始甩锅,“都怪你。” “我让你们赶紧走,你们上来做什么?”韩魉更是被这俩的理解能力给震惊到了。 崔莺莺:“……”现在可不是怪谁的时候了,她指了指窗口,“你不是会飞么?咱们为什么要走大门啊?” 韩魉:“……”把看家本领都给忘了。 于是乎三人蹑手蹑脚的挪到窗边正打算行动的时候,房门却恰好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了。 “汤阳果然好眼力,孤本还以为你看错了。”站在中间的男人一身明黄色的锦袍,手中的折扇懒洋洋的敲打着掌心,表扬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崔莺莺恶狠狠的瞪了过去。 无辜躺枪的汤阳有苦难言,他什么都没说啊! 门外的人心无旁骛的走了进来,跟回自家一样自然。 那一直没开口的男人,穿着一袭青衫,面容俊雅,笑容和善,朝着她温和的道:“这便是朝夕郡主?百闻不如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哦,梁公子也在啊!” 被点名的梁恒身子绷紧,低垂着头作揖,“太子殿下,大王爷!” 崔莺莺一直没开口,脑子里面还在掰扯着这身份该如何叫人,直到萧夙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扇子敲在了她脑门上,“发什么呆?大皇兄跟你说话。” “大皇兄好!”被敲了一下的崔莺莺思绪一下就打断了,想也不想的就顺着萧夙的话开口。 萧夙:“……” 梁恒:“……” 萧玳眼睛一亮,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 崔莺莺当场社死。 尴尬的坐下之后,她和梁恒才回过神来,韩魉那个狗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先逃走了。 两人坐立难安,又得时不时的陪笑。 而此刻已经逃之夭夭的韩魉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抬眸望了上去,毫无负担的就走了。 一个是郡主,一个是梁大人的公子,不得有事。 “吃块点心。”萧玳的氛围和他们格格不入,从始至终都笑吟吟的,随手拿起桌上店小二送来的点心从容的递给了崔莺莺。 崔莺莺哎了一声,受宠若惊的接了过去,“谢谢王爷。” “方才不还叫大皇兄的么?”萧玳有些失望的道。 “皇兄……”萧夙沉着脸看他。 萧玳很是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想要这个弟妹,多可爱啊! 弟弟真是太没情调了。 “梁公子倒是很闲。”萧夙眼神扫向一直保持沉默的梁恒,那目光凉飕飕的,愣是叫人脊背发凉。 崔莺莺抬起头给他解围,“梁公子是陪我来的。” 萧夙似笑非笑的睨她,“那见到孤跑什么?” “没跑,就是方才窗外有热闹,我们想看看来着。”崔莺莺面不改色的扯谎。 梁恒配合的点了点头。 虽然借口生硬,但是好用就行了。 这个茶吃得梁恒双腿发软,被赶走的时候却生龙活虎的一溜烟消失不见了。 他一走,崔莺莺便迫不及待的提着裙摆小跑着追上萧夙的步伐,少女额头有密密麻麻的细汗,着急的解释道:“殿下我没和梁恒同流合污。” 我们只是简单的拜了个把子。 萧夙脚步斜了她一眼,“为何跟孤说这些?” “我和梁公子就是打算一起做个小生意而已,殿下是个好人,告诉您也无妨。”崔莺莺笑眯眯的仰头看他。 萧玳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满眼笑意,这可不就是郎才女貌么? 臭小子爱搭不理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 “殿下您好像很开心?”旁边的随从道。 萧玳甩了甩衣袖叹道:“你不懂,本王这个弟弟啊!打小就讨厌别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你瞧这小姑娘唠叨了一路,他也没任何的不耐烦。” 说到这里他忍俊不禁的笑了笑。 原本的计划一下子就泡汤了,崔莺莺还被带去太子府审问了一番。 她倒是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将昨天晚上自己干的缺德事全都交代了。 太子府的书房乃是重地,其重要性堪比御书房,平日里面除了汤阳和管家以外,其他人没有太子的允许是不能踏足的。 可今儿个殿下居然把郡主给带了进去,汤阳大为震惊。 窗外绣球花一簇一簇争先绽放,巨大的绿树像一把雨伞遮住了大半的阳光,长长的案桌前,崔莺莺半趴着,鬼鬼祟祟的想要将京兆尹处写来的折子偷走。 太过分了,这不是玩不起么? 居然还告状。 萧夙头也不抬的道:“偷走折子当诛。” 刚碰到折子的手慢慢的缩回去,她尴尬的笑了笑,“我没打算偷,殿下误会了,我只是想看看!” 萧夙没说话,树上的蝉吵闹个不停,像是一首催眠曲,本就意志力薄弱的崔莺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诱惑,背对着案桌没多大一会的功夫就睡着了。 “太子不会为难她吧?”这边逃走了又聚在一起的二人细细想想有些惭愧。 昨天晚上刚结拜,今天他们就把妹子给出卖了。 真是该死啊! 赵俦听了这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着自家老大道:“您怎么能置郡主于不顾呢?” “就你跑得最快。”梁恒搭腔。 韩魉心虚的反驳,“我身份不宜见光。” 被萧夙瞧见了,他还跑得了么? “再说了……她这个郡主的名号还是萧夙帮她讨来的,能把她怎么着?” 梁恒欲哭无泪,“你不懂,太子就是个笑面虎。” 他以前小时候就没少吃亏,所以长大了之后都是绕着走的。 赵俦摸了摸鼻子,这个他们很懂的! 吃过的亏还不少呢! 一整天过去了,二人的担忧是多余的。 崔莺莺在太子府睡了一觉,直到太阳落山才被萧夙叫醒。 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睡醒了?” 崔莺莺揉了揉眼睛,慢吞吞的站起身来,睡眼惺忪的看着他,“殿下,您让我来太子府就是为了问这些吗?” 萧夙负手而立,好笑的反问,“不然郡主以为孤还想问什么?” 没开玩笑,我以为你要用刑来着。 送走了人,管家好奇的多了一句嘴,“殿下,书房重地,您带郡主去未免不妥。” “她那脑子能有什么威胁?”萧夙反问了一句。 和梁恒韩魉那种人混在一起的,能聪明到哪里去。 “阿秋!” 马车上的崔莺莺揉了揉鼻子,“那个王八蛋在骂我。” 第33章 好感度负一百 萧夙的行为成功的引起了崔莺莺那点本就不多的心眼子,回到郡主府之后开始自我揣测了一番,为了展示自己的推测能力还搞了一张图纸出来。 结果这些猜测都被珠玉给无情的推翻了。 月上柳梢头,崔莺莺苦瓜着脸,和这良辰美景显得格格不入,“那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殿下是个好人,不会害郡主的,想来也只是让郡主去问清楚来龙去脉罢了。”珠玉气都不带喘的道。 外头的连理听了这话都觉得底气不足,殿下是个好人? 崔莺莺抿了抿嘴没说话,默默的把纸给撕掉。 珠玉追问道:“郡主为何剪崔小姐的肚兜呢?” “当然是为了报复啊!”崔莺莺一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的辉煌战绩,还沾沾自喜的比了比手指头,“我剪了她二十件肚兜呢!我还把她其他肚兜给偷了。” 珠玉忍俊不禁的笑了笑,到底还是个稚气未退的小姑娘,难怪殿下也没与她计较。 “那梁公子和另外一个公子都不是什么善茬,郡主往后可莫要和他们打交道了。”珠玉跟带孩子似的温柔细语道。 连理端着刚刚洗好的水果进来,也跟着附和,“郡主毕竟是女儿家,如此不妥!” “晚了!”崔莺莺痛心疾首的表示,“已经拜把子了。” 珠玉:“???” 连理:“……” 忽视她们那被吓傻了的表情,崔莺莺旁敲侧击的打听起关于沈玥的事情来。 二人还以为她是打算走正道了,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通交谈下来,崔莺莺心中约莫有了些许的主意,等到她们离开便迫不及待的将系统叫出来。 “系统系统,我这时间不够啊!我挖墙脚也是需要时间的啊!我得和她好到什么程度才算完成任务啊?”崔莺莺欲哭无泪。 人家好歹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她半路出家,能有胜算么? 系统在她面前飞了一圈,机械性的道【她对你的好感度达到一百就可以。】 “那现在是多少?”有了个大概倒也方便行事,崔莺莺追根问底的道。 【负一百。】 崔莺莺:“……”有些时候真的很想走火入魔,嘎几个人。 这沈玥什么意思,就这么讨厌她? 什么深仇大恨啊? 罢了,先洗澡睡觉觉吧! 韩魉和梁恒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入郡主府的,二人瞧见那床上的少女之后眼皮子狠狠的跳了跳。 “我就说她不会有事的,你不相信!”韩魉环抱着双臂翻了个白眼。 萧夙连自己母后宫中的人都给了她,这丫头能有什么事。 梁恒没好气的道:“好歹也是拜了把子的妹子,自然是要关心关心的。” “那可是太子的亲舅舅啊!崔莺莺把他外祖母家的祖坟给挖了,他居然无动于衷?太子几个意思啊?” 二人离开之后,梁恒越发的迷惑了,追问起来。 韩魉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 那人的心眼子多得跟石榴似的。 郡主府内,珠玉和连理从暗中走出来,珠玉沉声道:“咱们真不用管?” “这二人不像是有恶意的。”连理咂舌。 翌日一大早,金銮殿上闹得不可开交,崔家兄弟二人叫苦连天,魏家父子气急败坏,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陛下,我崔家向来行得端,坐的正,绝不会行此偷鸡摸狗之事。”崔永贵怒道。 魏国公呸了一声,唾骂道:“谁不知道你兄弟二人小肚鸡肠,如今怕不是因为和我魏家的婚事泡汤了,这才做出此等小人行径的事情来。” “你……”崔永贵作势就要上前,却又因着在金銮殿上不敢太放肆,叫苦连天的对着龙椅上的皇帝作揖,“陛下明鉴啊!” “够了!”皇帝头疼的拍了拍面前的案桌,“大殿之上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太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萧夙站了出来,拱手道:“回父皇,儿臣只是在现场寻到一些蛛丝马迹而已,还未能确定和崔府有关。” “这……”魏国公顿时骑虎难下。 魏书宴及时的解围,“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向来刚正不阿,臣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给魏家一个公道的!” 萧夙点了点头,“儿臣定当竭尽全力。” 皇帝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又询问京兆尹处的徐大人关于崔家近日一直进贼的事情。 徐大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想到太子殿下的叮嘱,很是无奈的作揖回答,“回陛下,臣已经让人去彻查过了,并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流窜在城内的一些地痞流氓,臣已经和巡防营的周首领交谈过了,他会加强戒备的。” “此事也是臣的疏忽,臣愿意领罪。” 事情到了这里,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皇帝又赏了一些东西给崔氏兄弟,安抚他们的家宅。 早朝散去,魏家父子二人走到出宫的宫道上,心情沉重。 魏书宴开口问,“父亲也觉得此事是崔氏兄弟所为?” “为父看着倒不像!”魏国公摇了摇头,“那兄弟二人本也不待见崔莺莺和她那个幼弟,怎会为他们出头?” “那父亲觉得是谁?”魏书宴道。 魏国公啧了一声和儿子对视了一眼,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人来,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过于荒谬,“你怀疑她?” “那崔莺莺一介女流,怎会有这样的胆子?” “孩儿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魏书宴眼底布满了阴骘,可自从她死而复生之后,整个人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以前的她怎么会与自己疾言厉色?怎么会有胆子和崔家的人闹起来? “孩儿也是猜忌,此事还需查证才是。”魏书宴儒雅的笑了笑。 魏国公也觉得有理,“万事小心,太子似乎对这个崔莺莺还挺上心的。” 日头高高挂起,崔莺莺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半点精神都提不起来,本来是想今日去蹲沈玥的,奈何太阳太毒了。 早晨韩魉和梁恒来找她去店铺,她都推迟了,如今更是毫无斗志可言。 就在她又要睡过去的时候,珠玉气喘吁吁的推开了房门,“小姐,大事不好了,崔家和魏国公府的人来了。” “他们来干啥?”崔莺莺垂死病中惊坐起。 “还债的。”珠玉喘着气道。 关于钱的问题,崔莺莺直接清醒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穿鞋,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前厅,瞬间吸引了所有的目光看过来,她顿时望而却步了。 少女默默的将迈出去的步伐收了回来,朝着珠玉窃窃私语,“你确定他们是来还债?不是寻仇的?” “去把咱们府邸能打的都叫过来。” 珠玉哭笑不得,“这是郡主府邸,他们不敢胡来。” “主要是装逼。”崔莺莺理了理肩膀上的披帛,一本正经的道。 第34章 为了生命值曲线救国 珠玉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太丢人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直接将人推着走了过去。 崔莺莺如坐针毡的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浑身都不得劲。 好烦,不想和他们说话。 她没吱声,在场的几人也都不开口,大家就这么僵持着。 场面一度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她憋不住的扭过头和珠玉大声的“窃窃私语,”还欲盖弥彰的抬起手遮挡,“珠玉,他们是来还东西的?为什么还不走,是想留下来吃饭么?” 魏书宴:“……” 崔长青:“……” 其他人:“……” 这么大声是怕他们听不见么? “三妹妹,这些都是我让账房整理出来的,你过目。”崔长青心理素质很好,从身后的下人手中拿过一沓各种契递给了她。 珠玉上前一步接了过去,略微过目了一遍,恭恭敬敬的道:“有劳崔公子了,今儿个 苏嬷嬷不在,奴婢也不知都缺了些什么,等她老人家回来了,奴婢再交给她,由她交给账房。” 要不说能跟在先皇后身边呢!就这笑吟吟的话就足以叫人吃瘪了。 崔莺莺暗戳戳的给珠玉竖起大拇指,心安理得的继续躺平,还贱嗖嗖的和魏书宴招手打招呼。 谁曾想那人朝着怒瞪了她一眼。 某人瞬间就不开心了,哭唧唧的拉着珠玉的衣袖告状,“珠玉,魏世子瞪我!” “呜呜呜呜……太伤心了啊!” 魏书宴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一口气堵在心头不上不下的很是难受。 珠玉语重心长的道:“世子殿下,我们郡主生性胆小,经不起您这凶神恶煞的。” 她生性胆小?他凶神恶煞? 魏书宴被气笑了,牙齿都快磨出火花来了,不情不愿的拱手作揖,“我魏家已经按照郡主列出的清单,将所有人的物件如数带来了,还请郡主清点。” 她送的不少东西,早就被他们转手送人,亦或是弄丢了,这段时间为了凑齐魏家花费了不少的人力和物力。 这个崔莺莺…… 一旁的连理看着他身边的箱子命人一一打开,再挨个挨个的比对,这才朝着崔莺莺汇报,“回郡主的话,一个不差。” 听到这话,她立马撒开了珠玉的手,两眼放光的提着裙摆跑了过去,看着几大箱的奇珍异宝激动不已,“珠玉咱们一会去逛街。” “若是无事,本世子就先告辞了。”魏书宴铁青着脸沉声道。 少女蹲在箱子前,眼神都不给他一个,很是敷衍的道:“慢走不送啊!” “哦对了,”魏书宴走到她身后停下,眼神死死的落在她的身上,像是不经意间的提起一样,“外头都在传我魏家祖坟三番两次的被挖,乃是因为我魏书宴对不住郡主,今日书宴好好的给郡主赔个不是。” 崔莺莺握着珠宝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的喜悦顷刻间荡然无存,却因为是背对着他的缘故掩饰得很好。 她食指不自在的和大拇指搓了搓,回过头很是欣慰的道:“那就希望世子殿下以后做个人吧!” “哼!”魏书宴恼羞成怒的拂袖而去。 走出郡主府之后,他也不再伪装了,表情龟裂开来,眼底盛满了冰霜。 方才他不过是无意间的提起,特意观察了崔莺莺的一举一动,她果然在撒谎。 他小时候就发现了,崔莺莺一撒谎就会摩挲手指。 祖坟被挖果然和她有关。 这边崔长青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是有好多话要和三妹妹说的,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郡主,郡主……”连理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这丢人现眼的行为了,硬着头皮的上前将人拉起来,“崔公子还没走呢!” 崔莺莺努力的将自己从金钱的诱惑当中抽出来,干笑两声,理了理衣裙很是礼貌的问,“大哥你还不走?是要留下来吃饭么?” 连理恨铁不成钢的扶额,简直没眼看。 这话和下逐客令有什么区别么? 崔长青咳嗽了一声,有些腼腆的道:“我能否见见少元?” 毕竟是崔家的骨血。 崔莺莺很是大方的就同意了,不一会的功夫奶娘就抱着刚吃饱准备睡午觉的小崽子过来了,她把人接过来捏了捏他的脸,“醒醒,接客了。” 珠玉和连理嘴角狠狠的扯了扯,这个话听着很不正经。 崔长青一忍再忍,实在是忍不住了,好言相劝道:“三妹妹……用词不妥。” “我没上过学堂啊!”崔莺莺理直气壮的反驳。 崔家的老太婆对原主嫌弃得很,只是请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教得她识文断字,从不让她和家中的兄弟姐妹们一样去学堂。 崔长青成功的被说服了,也觉得自己对她的要求有些苛刻了。 被拍醒的小崽子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罪魁祸首,他很乖也不哭不闹的,下一刻就被崔莺莺塞给了其他人。 “大哥要是喜欢可以经常来看看。” 崔长青受宠若惊的将人抱着,动作生熟不自然,好在怀里的崽子老实。 他在郡主府小坐了一会,倒也适应了崔莺莺无厘头的行为,离开的时候还颇有些不舍。 “大公子好像挺喜欢郡主和小公子的?”跟在他身后的小厮察言观色,笑着道。 他点了点头,“以前忽视了他们姐弟二人,的确是我这个兄长的不对。” 崔家家规森严,规矩很多,虽然看着家宅太平,可却缺了烟火气和人情味。 三妹妹的郡主府倒是别具一格。 他前脚一走,这厢崔莺莺就被珠玉和连理开始说教起来了。 二人苦口婆心,说得嘴巴都干了。 崔莺莺委屈巴巴的端着小崽子坐在椅子上,“你们这么凶干什么?” “郡主……”珠玉心都操碎了,“您这样到处树敌可不好。” “我没树敌啊!”崔莺莺理直气壮的反驳,“我说的都是实话。” 这都算客气的了好么! 很低调了。 她都没拿钱砸死他们。 “郡主以后莫要再如此了。”珠玉挫败的道。 她忙不停的点头,话倒是听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两家的钱财都要回来了之后,崔莺莺的日子又从一个巅峰,到了另外一个巅峰。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这么有钱,还得工作。 做的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自从被太子带去太子府一个下午之后,这事也不晓得是那个王八蛋传开的,愣是将她被逮去审问转变成了,太子看上她了。 值得庆幸的是相信的不多,让人悲伤的是,她这么漂亮居然没人相信。 “真是岂有此理!”当事人恼怒的拍了拍桌子。 她这两天忙着去沈家蹲点,居然不知道还有这一出流言蜚语。 “我长这么漂亮为什么传出来的不是艳闻?”她哭丧着脸。 好不容易有个像样的谣言了,居然说太子带她去太子府是怜悯她和幼弟孤苦无依的。 和风月完全不沾边。 梁恒磕着瓜子道:“你的事情不都一直是太子负责的么?再说了,你现在这样太子确实不可能看上你的。” 漂亮是事实,以前是死气沉沉的漂亮,现在的是活灵活现的美。 “太子选妃条件很是苛刻。” 就算是个侧妃那也不是寻常世家女能比的。 崔莺莺沮丧不已,“大家都不看脸的么?” 她还想着靠脸吃饭来着,第一次因为美貌受到打击。 作为兄长,梁恒还算是有些口德,没说得太残忍,很是委婉的道:“小妹国色天香。” “但是太子位高权重,自然不会有人敢随意揣测他的想法。” 崔莺莺欲哭无泪,这个安抚人的话好敷衍哦。 韩魉将她摁下来继续画画,“你已经怠慢多久了,今天给我好好画。” “我觉得韩哥说的有道理。”梁恒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添油加醋,深怕累不死崔莺莺似的。 他本来一开始只是觉得他们二人开的这个店铺有意思的,可没想到还真有生意,于似乎将自己的所有私房钱都掏出来入股了。 这不一大早的就去郡主府将她押来画肚兜了。 “东西虽然好,可你画的只有几个款式啊!”韩魉抱怨起来。 他们一左一右的将人堵在中间,大有她今天敢跑就弄死她的趋势。 “咱们的款式得跟上才行。”梁恒表示赞同。 “我出钱最多,现在还得我出力,你们两个什么意思啊?”崔莺莺暴跳如雷的拍桌。 这日子没法过了。 “兄妹情深!别说这种影响感情的话。”韩魉拿起一个橘子剥给她,游刃有余的安抚着。 梁恒:“……”真不要脸。 三人挤在店铺的楼上各忙各的,崔莺莺负责画,梁恒负责给她捏肩膀,韩魉在旁边学习。 画风一派和谐的时候,楼下传来了一阵响动,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就在她的耳边炸开了锅。 “有情况!”少女眼睛都亮了,当下将画笔给丢了。 身后的二人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三人跑趴在围栏处探出头去,便瞧见了楼下正在巡视的魏婳和曦月郡主。 “倒是有不少姐妹同我提及,说是此家店铺乃是新开的,做工精细,样式秀美,别出心裁。”曦月郡主一身碧绿二色金百蝶穿花牡丹雨花锦对襟齐腰襦裙,头上却只戴了一支看着显贵的赤金松鹤长簪,秀发用一条浅绿的发带绷着。 有一种华丽又霸气侧漏随性的不和谐美感。 五官柔美中带着锋利的英气。 崔莺莺看得脸都扭曲了,很是不解的拍了拍梁恒的肩膀,“这个曦月郡主你了解么?她怎么会看上魏书宴那伪君子啊!” “算不上了解吧……曦月郡主十四岁来的邺城,因着身体不好被送去外祖父家休养的,从小在塞外长大的,这不到了该嫁人的年龄,家里就给接回来了么?”梁恒小声嘀咕着解释起来。 崔莺莺后知后觉的拍了拍脑门,“我想起来了,当初她进城的时候,你还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去看过,差点把我撞到河里去。” 梁恒:“……往事不堪回首,改日哥把他们带过来给你赔礼道歉。” 而后他抿着嘴唇很是郁闷的道:“说来也是奇怪,这曦月郡主来了也一两年了,在邺城却没什么朋友,也就是和沈尚书的女儿走得近一些,性子有些孤僻。” 邺城的世家女们都不带她一起玩的。 “那咱们现在要干什么?”韩魉提出疑问。 崔莺莺听到梁恒的话之后坏笑着摸了摸下颚,她正愁着没法接近沈玥呢,这不就送上门来了么? “想办法帮我支开魏婳,我去会会这个曦月郡主。”崔莺莺郑重其事的交给他们任务。 “你又要搞事情?”梁恒瞬间就懂了,“这位可惹不起,她外公特别凶,她爹也凶,她哥哥也凶。” 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可不敢惹,到时候会被他爹揍得半死的,想想都屁股疼。 “我不惹她,我是想通过她和沈玥认识。”崔莺莺很有自知之明的保证。 “你要认识沈玥,为什么要会会这个郡主?”韩魉百思不得其解。 崔莺莺魔了魔牙,“那还不是曲线救国么。” 要不然她都没法在沈玥面前刷脸。 而与此同时楼下的赵俦一抬头就瞧见了那鬼鬼祟祟的三个身影,吓得差点叫出声。 这好不容易安静一会,怎么一会功夫不盯着,又开始了。 三人分头行动,梁恒负责让人将魏婳吸引过去,韩魉则是负责在楼上继续盯着,以免人离开了。 崔莺莺麻溜的给自己戴上面纱,等到魏婳被引开了这才登场。 “哎哟!”她故作不经意的撞上了曦月郡主,“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姑娘您没事吧?” “放肆,走路不长眼的么?”旁边那略微壮硕的丫鬟立刻怒道。 曦月郡主则是呵斥她退下,转而朝着面前的少女温和的笑了笑,“无碍。” “小姐真是人美心善。”崔莺莺吹捧道。 曦月郡主依旧保持着微笑,倒没再说些什么,转而将目光放在这些别出心裁的肚兜身上,眼里都是好奇。 “郡主,这些东西不妥。”她身边的丫鬟则是劝道:“有伤风化。” 崔莺莺不乐意了,骂她可以,骂她的作品几个意思,知不知道她造福了多少少女? 烟雨楼的姑娘们都赞不绝口呢! “不过是女子的贴身衣物,穿起来舒服,何来的有伤风化?”崔莺莺凑过去怂恿她。 这郡主显然是想要的,而且目光很是强烈。 再添把火,打开彼此之间社交的桥梁。 她一屁股将那丫鬟怼到后头去,握着曦月郡主的手正想真情实意的说一番感人肺腑的话时,却摸到了她掌心的老茧。 我靠??? 这郡主是个有马甲的! 曦月郡主显然是没在邺城遇见过这么热情似火的人,愣了一瞬,看着少女那双灵动的眸子,正要开口的时候,她已经凑过来压低了声音,“穿上它,特别适合放飞自我,不管你是舞刀弄枪也好,骑马飞奔也罢,妥妥的。” 仅此一家。 聚拢效果贼好。 第35章 让人教她礼数,大材小用 她说得天花乱坠,曦月郡主听得眼冒微光,小表情蠢蠢欲动。 “姑娘怎会知晓得这么清楚?”曦月郡主努力的将自己从诱惑中拔出来,满眼的戒备。 崔莺莺很是骄傲道:“因为我是老板啊!” 此话一出,曦月郡主便没有疑惑了,正打算一掷千金的时候,她那原本被挤走的胖丫头拎着崔莺莺的后颈就要将人给丢开,凶神恶煞的道:“郡主此人不怀好意,奴婢这就……” 说着差点把崔莺莺给丢出去了,幸亏曦月郡主及时,这才避免了她遭受皮肉之苦。 “退下!”曦月郡主将人拉到自己身后,疾言厉色的呵斥道。 那丫鬟很是忌惮,偌大的身躯在娇小的郡主面前显得唯唯诺诺的。 崔莺莺双眼闪着光,满是羡慕的看着那胖丫头离去的背影,她也好想有这么一个能够威震人的大棉袄。 郡主府的那些用不得呀! “那个郡主,冒昧的问一下,你这丫鬟还挺厉害的,哪里雇来的?” “这是陪着我在塞外长大的飞鹰,我回邺城的时候外公怕我受欺负,让她保护我。”曦月郡主想也不想的回道。 嫉妒死了操! 这边的两人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 另外一处梁恒和韩魉还在费尽心思的拖延时间,二人扮作小厮的样子,低眉顺眼的在旁边压着嗓子不停的介绍着各色各样的产品,嘴皮子都快磨干了。 “你们这店铺虽然是新开的,在邺城也排不上号,就是一家不入流的,倒是没想到做工还蛮精细的,样式瞧着……也别出心裁。”说到最后魏婳也有些羞涩,声音也逐渐的小了下来。 她也是听到闺中好友提及,这才心血来潮的想来瞧瞧,今日又碰巧撞见了曦月郡主,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要分享一番的。 韩魉被她夸得有些飘飘然,激动的就要抬起头时被梁恒死死的拽住了。 魏婳似乎也回过味来,将手从那些秀美的肚兜上挪开,“也不知郡主看得如何了……” “哎哎哎!这位小姐,”不远处瞧见这一幕的赵俦及时的跳出来,谄媚道:“今日我们的画师也画了不少新样式出来,小的瞧您生得这等仙人之姿,所需的东西想来也不是一般的东西能配得上的,不如您随小的去楼上瞧瞧,若您钟意的话,小的就单独让人给您做,独一无二。” 这马屁拍在了魏婳的心口上,想了想曦月郡主那处斟酌再三还是跟着人上了楼。 “吓死我,要是被她给认出来了,肯定又得被我爹知道了。”梁恒总算是喘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板擦拭着额头的虚汗。 本以为每日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就足够放纵的了,可自从上了崔莺莺的贼船之后才发现自己居然做了这么久的井底之蛙。 韩魉将头上的小厮帽子摘掉,又脱掉衣衫,露出他那一身死人白来,听到梁恒的话很是不懂的随口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怕你爹?” “他是我爹,我当然害怕了,”梁恒看傻子似的白了他一眼,“难道你不怕你爹么?” 韩魉,“我没爹啊!” “是人都有爹娘,你怎么会没有?”梁恒惊讶不已,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嘴,“差点给忘了,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杀手。” 梁恒:“……” 崔莺莺和曦月郡主聊得很是投机,她将人带到店后头去四处走了走,旁敲侧击的打听她的事情,以及她和魏书宴婚约一事。 一提这事,曦月郡主一下子就炸了,她冷哼一声,讥讽道:“他魏家算什么东西?也配,不过是他家老夫人与我外祖母乃是多年好友,本郡主这才给几分薄面罢了,所谓的婚事无稽之谈。” “我就说么!郡主怎么可能会看上那样虚情假意的人。”崔莺莺跟着附和。 姐妹,还好你不瞎。 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和对方玩心眼子了,一把扯下面纱一股脑的全给交代了,恨不得把新刨出来给她看看。 曦月郡主人都懵了,她眨了眨眼,许久才回过神来。 崔莺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深怕这郡主觉得自己是个骗子,准备好的肺腑之言还没能说出来呢,就被人激动的握住了双手。 “你就是崔莺莺啊?本郡主相信你的话。” 崔莺莺:“???”就这样了? “你要不再问点什么?你难道不觉得我是骗子么?或者……羞辱我一番。” 事情进行得实在是太顺利了,她很不适应。 这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你是太子殿下力荐的人,本郡主自然是相信的,再说了,陛下都偏袒你,本郡主为何要怀疑?”曦月郡主拍了拍她的肩膀郑重其事的道:“此处既然是你的店,本郡主会帮衬着你的。” 崔莺莺:“……” 一炷香之后,魏婳和曦月郡主满载而归,二人都对这一趟很是满意,唯独崔莺莺从始至终都是苦瓜着脸。 梁恒剥开一个橘子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她,“事情不是挺顺利的么?你怎么还不高兴?” “就是因为太顺利了,”崔莺莺愁眉不展,“所以我这心里头才瘆得慌。” 赵俦善解人意的道:“郡主是担心曦月郡主再的戏弄于您?” “还是小赵聪明。”她虚伪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你多心了,”梁恒含糊不清的道:“咱们大楚要说忠心耿耿,楚家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教出来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差,就算魏家再怎么诋毁你,只要陛下和太子力保,她就是站在你这边的。” 崔莺莺这才恍然大悟的摸了摸下颚,“原来是这样。” 沾了太子的光啊! 一直忙碌到夜幕降临,梁恒顺路将她给送回去的时候,中途崔莺莺还去了一趟一家玉雕店,出来的时候怀里沉甸甸的抱着一樽东西,被红色的布盖着神秘兮兮的。 等她上了马车,梁恒没按捺住内心的好奇伸手掀开来,“呀!” 那一樽玉雕的像活灵活现的,吓得梁恒差点跳起来,他缩到角落去,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瞪大了眼睛怒骂,“崔莺莺你疯了,这可是……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我知道啊!太子殿下的玉像!”她还很骄傲的举起来凑近梁恒,“果然很像,连你都被吓到了。” “你……你知不知道这种东西是不能私藏的?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梁恒扶额恨铁不成钢的道。 早知道就不该和她结拜的,这是给自己找了个惹祸精,怎么比他还能惹事。 “太子殿下知道啊!他默许了。”崔莺莺理直气壮的反驳。 梁恒气得一直给自己拍了拍胸口,等到将人送到郡主府的时候,他一脚踢在了旁边的石狮子上,绝望的朝着自己身后的小厮问,“拜了把子,能反悔么?” 再这样下去,他只怕都活不过弱冠之年。 小厮扭扭捏捏的道:“这……小的哪知道,小的也没和人结拜过啊!” 端着玉像回府的崔莺莺,直接将这东西摆在了自己的屋内,使得珠玉和连理看见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家殿下怎么突然出现了。 二人愣在原地,再回头望向已经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人,再一次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珠玉咽了咽口水,底气不足的道:“这……不,不妥吧?” 这郡主未免也太胆大妄为了,居然给太子殿下雕了一樽玉像出来。 若是被有心之人知晓了,只怕会借机生事。 连理挠了挠头很是苦恼,“要不还是跟苏嬷嬷说一声吧!” 毕竟老人家还是有主意一些,于是二人大晚上的去了苏嬷嬷的屋内将人从床上给吵醒,一人一边挽着她的手把人带到了崔莺莺的碧湖小院。 当珠玉蹑手蹑脚的从里面把那玉像抱出来放在廊下的地板上时,苏嬷嬷差点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她龇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腰,“你们两个小丫头骗子,大晚上的吓得老身差点享年。”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自雕刻太子殿下的玉像。” 她嗔骂着被连理搀扶着站起身。 珠玉摇了摇头,表情凝重的将事情解释了一通。 不大一会的功夫,三人蹲在了廊檐下大眼瞪小眼,看着这一樽玉像发愁。 连理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胳膊,“每次见到殿下我都心里直发麻,如今光是瞧见这玉像都打心底害怕。” “我也是!”珠玉点了点头附和。 苏嬷嬷没好气的道:“看老身作甚,老身也害怕!” “苏嬷嬷您可不能怕啊!您可是瞧着太子殿下长大的,太子殿下尊重您啊!”二人迫不及待的拉住她。 苏嬷嬷甩开了她们的手,很是无奈的道:“行,这事我明日去跟殿下说说,这玉像我也带着去。” 免得节外生枝。 事情迫在眉睫,三人愣是做了一宿的噩梦,一大早的苏嬷嬷便火急火燎的赶去了太子府。 崔莺莺今日也起得很早,一边逗弄着崔少元,一边吃早膳。 珠玉和连理还琢磨着一会郡主醒过来该如何和她解释玉像不见了的事情时,门外人前来通报说是曦月郡主来了。 她端抱着崔少元就一溜烟的跑去了前厅,曦月郡主带来了不少的礼物,正坐着喝茶呢,瞧见她而来施施然的站起身来,“朝夕郡主,昨日我和你一见如故,今日便想着给你带些我从塞外带来的礼物,希望你不要嫌弃才是。” 这就送上礼物了? 崔莺莺目瞪口呆的走了进去,这主次是不是弄错了?不应该是她厚颜无耻的去送礼讨好么? “会不会太多了?”这就是家族势力雄厚的魄力么? 给大佬递茶,再赠送两条膝盖。 楚愫大手一挥,“不多,我还嫌太少了呢!昨日回府之后我和兄长问过了,你比我小上几个月,那我便叫你一声妹妹吧!” “姐姐好。”她是个非常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完全没有骨气,抱着崔少元就开始攀附权贵了。 虽然万恶,但是爽。 “他还不会叫姐姐。”说着还很愧疚的解释怀里的小崽子。 楚愫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他是……” “他是我弟弟,这不知道您来了么?我就带着他陪我一块来接客了。”崔莺莺笑盈盈的解释。 姗姗来迟的珠玉听了这话差点一个踉跄刷在门槛处。 楚愫支开了自己的胖丫头之后,单独和崔莺莺去了荷花池的凉亭内,一坐下她便原形毕露了,“说说吧,昨日你是如何发现我乃是习武之人的?” 爹爹特意交代过,邺城的世家子弟都不喜欢舞刀弄剑的女子,非得让她装成这娇娇弱弱的样子,以至于每次魏婳来府邸寻她,父兄总是让她去赴约。 所以这一两年她伪装得都很好,从未露出马脚,导致大家都说她性子内敛,性格孤僻,是个弱美人。 崔莺莺指了指她的手,“我昨日摸你的手发现的啊!” 你就差写脸上了。 楚愫摊开手一看,一巴掌拍在了石桌上,懊恼的道:“是我疏忽了。” 随着她的一掌,崔莺莺明显感觉到身子晃了晃,定睛一看,石桌子已经有了裂缝。 她嘴巴顿时张得老大,足以塞下一个鸡蛋,开始后悔自己刚刚才鲁莽叫姐姐的行为了,这要是那天系统安排的任务和她有关,自己脑袋经得起这么一拍么? “你与魏书宴的事情我都知晓,你放心,那样的男人,本郡主还瞧不上。”楚愫安慰着她道。 崔莺莺欲哭无泪的重重点了点头,感恩。 太子府内。 “这玉像倒是雕得极好的。”萧玳围着转了一圈之后,点评起来。 今日早朝并无什么要紧的大事,所以下朝也比较早,各个官员简单的去点了个卯便回去了。 萧夙于半路撞见了自己这个在宫中待了四五日的大皇兄,这厮非要和他乘一辆马车,他不情不愿的应允了,这才有了这一出。 “还别说,神韵都给雕刻出来了,真是想不到,邺城还有这样的人物。”萧玳赞不绝口,恨不得把这东西给带回去。 萧夙睨了他一眼,在他的手试图摸上去时,及时的用扇子挡住了,“这是孤的玉像,你碰什么?” “为兄就看看。”萧玳耍起无赖来,却还是没能得逞。 苏嬷嬷在旁边提心吊胆,看着这两位祖宗胡闹讪讪的开口,“殿下,郡主父母双亡,崔府又时常苛刻,向来不懂礼数,还请殿下勿怪,老奴回去之后就让人好好给郡主教教礼仪。” “不必,”萧夙打量着这一樽玉像很是满意的道:“她既然喜欢,就让她留着便是,至于礼数……” 他想了想,一个半夜三更翻墙去捉弄人,刨人祖坟的,要学礼数实在是大材小用了,啪的一下摇晃开折扇,道:“让人给她教礼数岂不是浪费人才?” 苏嬷嬷:“……”郡主有那么不堪么? 小姑娘人还是蛮好的啊! 第36章 贵为郡主,揍个人不过分吧 苏嬷嬷对于自家殿下的大度很是诧异,直到她作将玉像给带走的时候却被阻止了。 男人本就生得妖孽,这一笑又带了些许的邪气,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扣在她的手上,“这个玉像就不必带回去了,孤看着欢喜,想留一夜。” 苏嬷嬷左右为难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这才附和她对殿下的认知。 眼瞅着苏嬷嬷空手而归,萧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何苦为难一个老人家呢?” “这是孤的玉像,孤留着有何不可?”显然萧夙并不是一个适合讲道理的人。 萧玳眼巴巴的看着那玉像很是馋得紧,“为兄就看看,不摸。” 萧夙抬起衣袖又一次挡了回去,端着玉像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萧玳望眼欲穿,他也想要一个。 郡主府内,崔莺莺愣是被楚愫拉着聊了一个多时辰,这期间好几次想喝茶润润喉都被打断了,好不容易把人送走了,嗓子都不是她自己的了,一开口:“剪秋,本宫的嗓子好疼!” 因为太过于沙哑了,使得旁边的珠玉都没听明白是啥意思,一脸懵然,“郡主您说什么?您这嗓子……” 她疯狂的喝了一大壶茶水之后,这才勉强能说清楚话了,“这曦月郡主吃什么长大的?嗓门这么大,话这么多。” 活像是十几年没好好说过话一样。 “曦月郡主许是与您一见如故吧。”珠玉欣慰的笑了笑,郡主总算是有所长进了。 崔莺莺眉头紧锁,心情一言难尽,要继续这样下去她可吃不消。 不过还好这一天下来也是有所收获的,曦月郡主明日要和沈玥去游湖,还特意邀请了她,这可是拉近关系的重要一步。 “珠玉你说……明天沈玥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啊?”崔莺莺筋疲力尽的趴在桌上开始犯愁起来。 那沈玥可不是一个脾气好的,走万一当场干起来,她是该下手轻一点呢?还是下死手呢? 打的轻了自己挨揍怎么办?打得重了好感度也就没了。 死路一条。 “郡主若是想要与沈小姐交好,倒也不是没有办法,郡主去的时候备上一份厚礼便是,饶是沈小姐以前对您颇有微词,看在曦月郡主的面上,也不会当面为难于您的。”珠玉对于这种事情算得上是老手了,说得很是信心满满。 崔莺莺半信半疑的扭过头去,“那万一她不给曦月郡主面子怎么办?” 能和崔怀柔玩到一起的人,不是什么好鸟吧? 虽然她也不是。 珠玉非常肯定的表示,“这个郡主放心,到时候奴婢陪您一道去便是。” 崔莺莺猛的起身,顿时就有了底气,伸手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洒家就放心了。” 大佬带飞,她安心躺平。 珠玉: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下套了。 苏嬷嬷回来时夜幕降临了,她正准备去碧湖小院跟崔莺莺坦白的,谁曾想人又不知去了何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苏嬷嬷扯了扯嘴角,“郡主人呢?” 那么大一个人呢?活生生的人啊!大晚上的能去哪了? 连理惆怅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明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出去败家了。” 那韩魉本就不是个清白人家的公子哥,来郡主府十次九次都是不走正门的,再加上另外一个臭名昭着,犹如过街老鼠,每次她和珠玉都得装没看见。 很累的。 “罢了!”苏嬷嬷无奈道:“老身还是去账房看看崔家和魏家送来的东西合不合账吧!” 几人心态很好,转身就去各种忙碌了。 夜市的热闹烟火气很重,人潮拥挤中,崔莺莺熟门熟路的带着他们去了华悦楼——外的一家馄饨摊上坐着,扯着嗓子就让老板煮了三碗。 一盏茶的功夫馄饨就端了上来,韩魉和崔莺莺熟练的拿起竹筒里面的筷子就开动,唯独梁恒眉头紧锁,一脸嫌弃,迟迟下不去手。 “你就请我们吃这个?”梁恒鼓起勇气好几次都没法动手,埋怨的瞪向她。 二人齐刷刷的抬起头来,异口同声道:“不可以么?” 梁恒语塞了一下,对他们的品味不抱任何希望了。 崔莺莺含糊不清的安抚道:“你就别挑剔了,咱们现在资金紧张,吃点便宜的就行了。” “你那么有钱你就请我们吃这个?我可是你二哥!”梁恒一肚子火,都到华悦楼门口了,他居然…… 这要是被他的好兄弟们瞧见了,他还怎么混啊? 邺城的那些世家子弟不得嘲笑他? “吃软饭你还挑?”韩魉抽空打击他。 不像他,财神给什么,他就要什么。 梁恒:“……” 大晚上的出来本也不是为了吃东西的,主要是韩魉又不知道哪根筋抽了,非得拉上他们二人。 吃干抹净之后,三人就去蹲在路边开始观察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了,姿势统一,就是眼神有些变态,遭到好几次的唾骂,要不是戴着面具的话,梁恒只怕早就一溜烟跑了。 一炷香之后,崔莺莺和梁恒憋不住了,二人眼神都是怨气齐刷刷的望向韩魉,“你大晚上的把我们带出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在这里蹲着的么?” 再给个碗的话,他们都能乞讨了。 “不是啊!我是让你观察这些女子的,你看她们不同的年龄,喜欢的花色和样式都不一样,你画的那些都是适合花样年华的女子,有所限制。”韩魉指着面前的人一本正经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原本还有所不满的两人表情一变,崔莺莺更是一脸的惊讶,“你还蛮会做生意的么!” 这头脑,他不发财谁发财? 梁恒狠狠的点了点头,“不愧是大哥。” “所以我觉得咱们应该多加一些花样,附和不同年龄段的人,”韩魉激动的抓住她的肩膀,“三妹妹,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如此才华可不要浪费了。” 崔莺莺很是为难的道:“这个不行!真不行。” 她画不出什么正儿八经的东西出来,就没画过什么干净的,不适合中年市场和老年市场。 对于花样年华的姑娘们,她都是尽量克制自己脑子里面的黄色废料了,往正经的方向去画,没放飞自我。 “为什么不行?你画的那么好,想法也新意。”梁恒百思不得其解,他也算是万花丛中过了,虽然没做过逾越的事情,但是烟花柳巷那些女子穿着大胆,装扮清凉,一眼就能看出里面的里衣,都没他这个妹子画的好。 当然了,韩魉做得也好。 “我就一看小黄漫的,我能画出什么好东西来?”崔莺莺想也不想的就起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二人穷追不舍,一左一右的唠叨个没完没了。 最后崔莺莺妥协似的提议,“你们去给我偷几件不同年龄段的肚兜出来,这事我就干了。” 要不然免谈。 此话一出,原本还纠缠不休的两人默契的就放弃了。 他们是不要脸,但是不下贱啊! “哟那不是梁兄么?多日不见,我还以为你又被你爹关禁闭了呢!” 三人正吵闹着呢,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那人生得矮胖矮胖的,满脸都是肥肉,油腻又恶心,偏偏怀中还揽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仆人。 一开口就满是酒气。 崔莺莺指着他一脸好奇的大声问:“这胖猪谁啊?” “叶太傅的独子——叶疆”梁恒环抱着双臂道。 崔莺莺不敢相信的指着他,“什么野鸡人物,没听说过啊!” 那胖子一听火冒三丈,“小贱人,你说谁胖子呢?” “梁恒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纵容你的人辱骂本公子,你爹还想不想在朝中混了?” 他那耀武扬威的语气瞬间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有认识叶疆的人都忍不住的为这三人捏了一把汗。 韩魉默默的把面具戴上,他没有后台。 “叶疆,你别得寸进尺。”梁恒也怒了,他和叶疆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就算是偶尔有所冲突,他也是退让的那个。 他虽然浪荡,但也知道这种人一旦你和他起了冲突,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的。 官职上,他爹确实不如叶家,但也不代表他梁恒真就贪生怕死。 “呸!老子今日就非得教训教训你身边那个小蹄子!”叶疆不饶人的唾骂道。 梁恒和韩魉想也不想的就挡在了她的面前,“你试试!” “你让开,”韩魉对着梁恒低声道:“你动手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两人还在争执的时候,崔莺莺已经推开了他们,指着叶疆问梁恒,“他爹官大?还是我爹官大?” 梁恒懵了一瞬,“他爹官大!” 崔莺莺了然于心的点了点头,又问,“他有爵位在身么?” “不曾!” 叶太傅虽然贵为太傅,可生的这个儿子却是个不学无术的,大字不识一个,又怎么会有爵位在身呢? 听到他的话,崔莺莺底气顿时就足了,她霸气的将披帛往腰间一系,慢条斯理的撸起袖子,“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好办了,梁哥,我贵为郡主,揍一个辱骂我的无耻之徒,不过分吧?” 梁恒很是上道,“这是自然。” “得嘞,劳烦两位哥哥帮我收拾那几个,那胖子就交给我吧!”她摩拳擦掌的就朝着人飞奔了过去,还大声叫嚣着给自己助威。 韩魉三下五除二的就将叶疆的那几个仆人给放倒了。 叶疆顿时就慌了,看着冲到他面前的崔莺莺计从心来,一把推开了怀里的美人,就要狠狠的教训她一番。 谁知道对方不按常理来,冲到一半的时候跑向旁边的西瓜摊上抱起一个西瓜就朝着他砸了过去。 被西瓜砸得晕头转向的叶疆,脚下一滑直接摔在了地上。 崔莺莺趁胜追击,抬起脚就往他的肚子上踩,“你什么东西?什么玩意,也配跟本郡主叫嚣,在本郡主面前拿腔拿调的,什么档次啊?” “啊!啊啊啊!”叶疆被打得鬼哭狼嚎,旁边的人没一个敢上前去拉架的。 那娇滴滴的美人更是早就被吓跑了。 老远瞧见这一幕的萧夙心情很是不错的端起桌上的酒小抿了一口。 坐在他对面的魏书宴一脸不解,试探性的道:“殿下心情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 “魏家的祖坟修缮好了,孤也是高兴的。”萧夙温和的道。 魏书宴扯了扯嘴角笑而不语,他怎么觉着不像是为这事高兴的。 “哦对了,方才表弟说你猜到是谁挖的魏家祖坟了,不知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萧夙不着痕迹的岔开了话题,任由外头街道上的那一幕继续上演。 魏书宴思索了片刻不确定的道:“我也只是怀疑,并无证据,就怕到时候又冤枉了好人。” “那便等表弟找到证据了之后再通知孤,孤定当为魏家主持公道。”萧夙哂笑着起身,摇晃着手中的折扇离去。 他一走魏书宴的表情就变了,从姑姑去世之后,魏家的势力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就连那些原本对魏家趋之若鹜的也开始渐行渐远。 而这一切都取决于陛下和太子对他们魏家的态度。 “这魏公子摆明了就是在故意将消息透露给殿下的。”出了茶楼,汤阳便唾弃的道。 这魏家还真是人人都一肚子坏水。 萧夙淡然一笑,手中的折扇摇散了不少的热气,他淡漠道:“既然他这么想看看孤的态度,那孤就让他看看便是。” “郡主单纯,只怕会上了魏公子的圈套。”汤阳忧心忡忡。 朝夕郡主人多好,只会拿钱贿赂人,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萧夙见鬼似的回眸瞪了他一眼,“你脑子让人吃了?” 汤阳吃瘪的低下头,正想反驳的时候,却听见自家殿下很是嫌弃的又补了一句,“她那脑子难道不是蠢么?” 能在大街上动手揍叶疆,整个邺城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阿秋!阿秋!”这边好不容易被梁恒给拉开的崔莺莺不停的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脱缰野马似的又要返回去,“这个王八蛋,肯定是骂我了,不行我还得去再揍揍。”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都认不出来了。”梁恒死死的把人抓住。 那几个仆人一瘸一拐的搀扶着自家公子灰溜溜的逃走了。 围观的人群也一一散开。 梁恒给她竖大拇指,同时心里头也有些开心,满意的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喜滋滋的道:“不错不错,还知道护短了。” 有个妹妹还是挺好的么。 “你就不怕他回去跟他爹告状,到时候去皇帝面前哭诉?”韩魉问道。 崔莺莺理直气壮的道:“告什么状?一个大老爷们打不过我,他不嫌丢人么?” “再说了,谁不会告状了。” “你告谁?”梁恒条件反射的道。 “太子殿下啊!” 第37章 他太好看了,我害羞 “真是奇怪……梁兄怎么会和崔莺莺在一起?” 三人没注意到人群散去后,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跟了他们一路,直到一处没什么人的小巷子里这才停下来。 李召挠了挠头,“这些日子我去寻梁兄他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辞,我还以为他又被他爹禁足了,没想到居然是和这个崔莺莺混在了一起。” “梁兄此举实在是过分了,”另外一人阴阳怪气的道,“如今他倒是攀附上权贵了,对我们这些兄弟们避而不见了。” “可不是么,朝夕郡主,陛下亲封的,太子殿下还照顾有加。”有了人带头,剩下的两人也跟着附和。 李召不乐意了,义正言辞的为梁恒开脱,“你们休要胡言乱语,梁兄最是讲义气了,何时亏待过我们,那一次出去吃茶不是记在他的账上,这些日子他人虽然没能和咱们一起出来,可也未曾让诸位掏过钱。” “李召,”那黄衣男子没好气的切了一声,“也就你心甘情愿的做梁恒的走狗,如今人家正忙着攀附权贵呢!那还记得你是谁啊!” “就是,咱们啊,还是别去打扰人家了,说不定啊,再过些时日梁兄就成了朝夕郡主的入幕之宾了。” 几人说话越说越过分,听得李召气不过的和他们扭打成一团,却寡不敌众被揍得不轻,幸好萧玳的马车恰好路过这才将那几人给吓跑了。 李召伤痕累累的靠着墙壁站着了身子,唯唯诺诺的拱手作揖,“大王爷!” “多谢大王爷相救。” 萧玳掀开马车的一侧竹帘,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伤势,“大晚上的,本王送你回去吧!” “不劳烦大王爷了,学生自己能回去的。” 李召低垂着头,嘴角紧抿成一条线,扶着墙壁就要跌跌撞撞的离开。 萧玳看着他这般模样,温声道:“李公子,你和梁公子交好,想来也应该知晓他的为人,你们方才的话本王听到了不少,既是好友,也该去问个明白才是,莫要听信他人的谗言。” 李召脚步一顿,不明所以的望了过去。 虽说大王爷心地善良乃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何与自己说这么多。 萧玳也没强求他上马车,而是让人给了他一瓶伤药,这才乘着马车消失在月色中。 “王爷为何帮他?”上影没大懂自家主子的行为,不解的道。 萧玳靠在马车内,手中转动着佛珠,双目轻轻阖上,懒洋洋的道:“李家从前也是贵族,尤其是他的祖母也是个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当初李家还在泾阳的时候,适逢动乱,山匪横行,险些霍乱了一城的百姓,他外祖母凭散尽家财,又指挥城内为数不多的将士以少胜多等到了援兵。” 这才使得李家有资格入住邺城的。 然而命运多舛,李老太太为独女招了一个上门女婿,本以为能以此来延续李家的血脉和家业,可没想到她百年归天之后,那上门女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疯狂纳妾。 本就是个没什么大才干的九品芝麻绿豆小官,依赖着李家的丰厚家业挥霍无度,又将发妻活生生气死,只留下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儿子。 李召从小就不受他父亲的待见,再加上家中陆陆续续的有了不少的兄弟姐妹,他的处境便越发的艰难起来。 好在李召的生母有一手过人的医术,在梁夫人生产时救了她一命。 后来李夫人过世了,梁夫人就叮嘱梁恒平日里多照顾照顾李召。 他贵为李家长子,衣食住行却远远不及府中的其他主子,梁恒便时常带着他一块吃喝玩乐。 上影恍然大悟,“殿下是不想看忠臣之后落寞。” 萧玳笑了笑没说话。 这些年轻人,若是加以引导,他日朝堂上必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李召的事情,梁恒是在第二日才知道的,他身边的小厮一大早的就火急火燎的来传信,昨夜揍李召的那几个人来了一招恶人先告状,这事闹到他家老爷的面前去,说是他家老爷要把人赶回泾阳老家去。 一听这话梁恒怒了,提着刀出门跨上马,飞奔着赶往李家去了。 “完了完了!”书童一看顿时就焦急的跺脚,愁眉不展的时候脑子里面一下子就跳出来了崔莺莺的名字。 他迅速的把自家公子的书本塞给了门外的仆人,气喘吁吁的一路小跑着赶往郡主府。 而这边崔莺莺的情况很是糟糕,她正喜滋滋的要去赴约时,刚一出门却发现自家门口被人给围了起来。 一肥头大耳的妇人叉着腰,身后跟着无数的家仆,气势汹汹的坐在了贵妃椅上,身边站着的是昨夜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叶疆,委屈的捂着脸。 “大早上的就见到猪头,要不要这么晦气?”崔莺莺不爽的叉腰。 她还要去赴约呢! “郡主,叶夫人是出了名的护犊子,邺城的夫人们都不大喜欢和她往来,便是因为她不讲道理,这么大张旗鼓的带着人来,想必叶太傅并不知情。”旁边的珠玉倒是很镇定的开口,并未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崔莺莺有被鼓励到,“需要多久能解决他们母子二人?” 她不怕闹到皇帝的面前去,只是今天实在是行程排满了,没空对付这些人。 珠玉低垂着头,一板一眼的道:“一盏茶的功夫足矣。” 崔莺莺大为震惊。 这娘们都不怕她郡主的身份了,就算是去请外援,也得不少时间。 难不成珠玉有什么杀手锏。 她看着珠玉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去,屁颠屁颠的提着裙摆跟了上去,她还是得学习学习。 “好大的胆子,不过是一个空有名头的郡主罢了,居然敢出手伤我儿?你可知我夫君是谁?可知我是谁?”叶夫人怒着从贵妃椅上跳起来,一张满是肉的脸因为激动而抖动着。 她一开口唾沫星子四处飞溅,珠玉眯了眯眼嫌弃的抹了一把脸,淡定的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此乃陛下赐给的免死金牌,见此物如见陛下,尔等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珠玉气势凌人,那块免死金牌瞬间变得比太阳还要耀眼。 叶夫人脸色大变,旁边的叶疆却是个没见识的,嚷嚷着道:“娘就是那个小贱人,她居然敢当众打我,您快收拾她,把她带回去给孩儿做小妾。” 然而叶夫人身后的家仆都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叶夫人吓得拉着儿子叶跟着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崔莺莺一脸看呆了的表情,她默默的把珠玉拉到旁边,“这东西哪来的?” “库房整理出来的,都是陛下赏的,您不知道?”珠玉反倒是迷惑了。 崔莺莺:“……”不好意思,她真不知道,她只知道花钱,哪晓得还有这些外挂。 少女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接过免死金牌细细的端详了一番,上下摩挲着,“晚上咱们再去库房看看。” 这么装逼的东西,怎么能放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面积灰呢? 她嘚瑟的半蹲下身子来,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母子二人,“叶夫人,我这个人呢,比较乐善好施,您看今日这事咱是私了呢?还是请京兆尹的人来一趟?” “私了,私了。”叶夫人一改刚刚才的嘴脸,煞白着脸色迫不及待的道。 叶疆却蠢着不甘心的道:“娘你不是说为孩儿做主的么?你怎么……” “啪!” 这一巴掌出自爱儿如命的叶夫人手上,打完之后她都快心疼死了,恨不得上去抱着儿子大哭一场,却强忍着颤巍巍的道:“是贱妇无知,让小儿闹了笑话,惹了郡主不悦,还请郡主息怒。” “这样吧!从今往后,邺城内有我和梁恒出现的地方,劳烦令公子绕道而行,不知这个要求过不过分呢?”崔莺莺很好说话的将免死金牌塞回了怀里面,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叶夫人忙不停的点头答应了,还摁住儿子磕了好几个头,这才带着自己的人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珠玉一直站在身后看着她的处事风格,不由得刮目相看,心中正感慨着郡主虽然贪玩,但也是有些智慧时,蹲在地上的人却弱弱的朝着她伸出手,“珠玉你拉我一把,装逼过头了,脚麻木了。” 是她多心了。 正要扶着人上马车时,梁恒的书童半死不活的赶来了,累得直接扑在了她的脚下,满头的大汗的抓住她的裙摆,声音沙哑道:“郡主……救命啊!我家公子要出大事了。” 再晚可就出人命了。 “我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么?”崔莺莺生无可恋的看着脚下的人。 怎么一个个的都来拦她的路,商量好的要一起送她归西么? “那咱还去不去了?”珠玉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带路,去李府,”她气得狠狠的跺了跺脚,龇牙咧嘴的朝着珠玉吩咐道:“你去和曦月郡主说一声,就说我今日有事去不了了,改日再和她约。” 她火急火燎的和梁恒的书童赶往李家,半路被人截了下来。 “娘的,谁啊!”因为计划被打破本就不爽的崔莺莺气不打一处来,提着繁重的裙摆骂骂咧咧的掀开马车的帘子,却发现四周鸦雀无声。 明明是大白天,却让人觉得跟见了鬼一样。 本该是热闹的街道,此刻却一个行人也没有,那茶摊上只有一个身穿紫衣的男子儒雅的端坐着,身后围着十来个黑衣护卫,面前站着两个鹌鹑。 本该是简陋的茶摊,如今一下子就变得高不可攀了。 给人一种来这里喝茶都能升天的错觉。 定睛一看,书童哆哆嗦嗦的道:“那……那不是我家公子么?” 崔莺莺哭丧着脸,硬着头皮的从马车上下去,走到汤阳身边的时候默默的塞了一张银票试图知道一些内幕。 汤阳一身浩然正气,狠狠的摇了摇头拒绝了。 他不敢,他害怕。 “怎么?还要孤过去请郡主不成?”茶摊上坐着的男人总算是开口了。 崔莺莺低着头,磨磨唧唧的走了过去,抬头扫了梁恒一眼,那眼神摆明了就是在问,你怎么在这儿? 梁恒看向她的表情一言难尽。 一旁的李召脸上的伤还青一块紫一块的,衣衫上灰扑扑的,显然是又和人打了一架。 “咦!这不是我的玉像么?”崔莺莺正要开口时,却瞥见了桌上的玉像,不由得大吃一惊。 萧夙抬眼看她。 少女今日盛装打扮,一身绛紫色的衣裙,秀发半挽,眉心画了一朵绽放的梅花,她长相偏纯,此番倒多了些魅惑的姿态,花钿的手法很熟悉,他一看便知晓出自谁的手。 整个邺城只怕也只有连理能画得出来了。 四目相对,萧夙许久没回应,等到她再一次开口这才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目光,“殿下,这是我的东西,怎么跑你那里去了?” 她甚至都没想过是萧夙偷的,对他的信任达到了巅峰。 萧夙不自在的反问,“孤如何知道?” “倒是你,贵为郡主,当众群殴,知法犯法。” 崔莺莺死不承认,“我们没有群殴,一对一的。” “他们还以多欺少了呢!” 那胖子太虚了,也不怪她啊。 萧夙蹙眉瞪她,“你还有理?” “没有。”崔莺莺识相的低下头,乖乖的排到梁恒的旁边去。 李召:“……”这事情他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萧夙似乎不想和他们多费口舌,直接将三人都给带走了。 他走在最前头,逐渐的拉开了距离之后,崔莺莺总算是找到机会和梁恒嘀咕了,“什么情况?你怎么被太子扣下了?” “我和李召打起来了,太子殿下路过,把我们分开了,”梁恒很是自然的道,随后不解的追问她,“你来干什么?” “我来救你啊!你书童说你出事了,我就赶来了啊!”崔莺莺道。 李召:就他多余呗? “你不是挺能说的么?太子面前怎么哑巴了?”梁恒扶额。 谁曾想平日里面翻墙都不怕的人,此时此刻居然娇羞起来了,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扭扭捏捏的道:“他太好看了,我害羞。” 一被他看就啥都不记得了。 梁恒:“……” 李召:“……” 后头偷听的汤阳扯了扯嘴角,一脸的不敢相信,他真没发现郡主见到殿下的时候紧张。 第38章 你家殿下会读心术 梁恒对于她这做作的样子很是鄙夷,嘴角抽搐起来。 三人被萧夙一路带到前面不远处去,那里停着两辆马车,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崔莺莺哀怨的瞪向梁恒和李召,妈的,被连累了。 得不偿失,赔了夫人又折兵。 “梁公子请,李公子请。”汤阳很是客套的站在旁边摆出请的姿势。 这般体贴入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请他们去吃饭呢! 梁恒和李召硬着头皮的上了马车,围堵崔莺莺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她抱有一丝侥幸希望的干笑两声看向汤阳,“没请我,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去了?” 汤阳抿了抿嘴角没敢说话。 崔莺莺绝望的就要提着裙摆爬上去,身后一阵凉飕飕的声音传来,“你和孤一辆。” 大夏天的莫名的脊背发凉,她笑得很是牵强的摆了摆手,“这……这就不必了,我和他们挤一挤。” 实在不行的话,把她的马车赶过来也成。 “哦……郡主是嫌弃孤?”男人凉凉的笑着反问。 崔莺莺正要攀爬的动作默默的收了回去,一气呵成的朝着他走了过去,不同于后头的马车没有脚踏,太子的马车是应有尽有的,也为她的动作增添了几分的优雅。 “大王爷?”一撩开帘子,她看着里头的人愣了一会。 萧玳一身青衫,儒雅又朴素,却难掩周身的矜贵气质,手中的佛珠转了转,一脸宠溺的看着她,“朝夕郡主。” 她挠了挠头,迟疑的走向萧玳的旁边坐下,规规矩矩的将双手交叠在身前,一脑袋的疑问,却一个都想不通。 心中暗自斟酌了一会,她尝试着开口,“太子殿下。” “怎么?”萧夙眯着眼睨她,神情散漫。 “那个玉像你能不能还我?”花了不少钱打造的呢,老贵了,舍不得。 “那东西是郡主的?”萧玳在一旁温声问道。 崔莺莺点了点头,“是啊!” “那你何故好端端的打造太子的玉像呢?”他体贴的问出弟弟的心声。 萧夙眉头一蹙,却只是别过头去。 有了萧玳这个好脾气的存在,崔莺莺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很是真诚的表示,“辟邪啊!” 很好用的。 太子每一次出场都贼牛逼的,大杀四方。 放在屋内,定能保她平安。 萧玳被她的话逗笑了。 一路上,萧夙缄默不语,崔莺莺和萧玳则是聊个没完,声音很大,使得后头马车上的人也听见了。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李召没好气的道:“她不是害羞么?” 这笑声是他听错了? 梁恒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 “毕竟我连一起玩到大的兄弟都不了解,又怎么会了解认识没多久的人?” “梁恒……”李召神情复杂的艰涩道:“我没有其他选择了。” 家族容不下他,他若是不走,只会沦为整个邺城的笑柄,他不能连累梁恒跟自己一起被笑话。 “你……”梁恒恨铁不成钢的冲过去揪着他的衣襟作势又要开揍,却被马车外的汤阳及时阻止了。 汤阳轻飘飘的提醒,“梁公子,这马车乃是殿下的,您若是打坏了,殿下会不高兴的。” 殿下一不高兴,就会有人倒霉。 梁恒怒气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想到太子的种种劣迹,不甘心的放下了拳头。 马车在太子府停了下来。 萧玳因着一会还得回去诵经念佛,就先回府了。 临走的时候崔莺莺依依不舍的挥舞着手,“大王爷,改日我有时间去看你。” “好,那本王就恭候郡主大驾了。”萧玳和她依依惜别,二人明明认识的时间不长,这场景不知道的还以为相识多年了呢。 李召看得一愣一愣的。 太子和大王爷难道不是要对他们兴师问罪的么?这朝夕郡主什么情况?怎么还和大王爷拉上关系了。 旁边的梁恒则是见怪不怪了,早就习以为常了。 崔莺莺那张嘴,能骗鬼。 三人被带了进去,崔莺莺小跑着跟在萧夙的旁边,很是不讲义气的开始和梁恒撇清关系。 “太子殿下,我真的就是路过的,绝对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苍天在上,她和梁恒从今天开始就恩断义绝。 后头的梁恒听得眼皮子一跳一跳的,眼神凶狠的瞪着她,崔莺莺全然不知,继续狗腿的开始陈述自己的无辜。 “你不是害怕孤么?”萧夙皮笑肉不笑的瞥了她一眼,“现在不怕了?” 一路上都无视他。 “我没怕殿下啊!我是害羞……殿下长得太好看了。”身旁的少女一下就低下了头,声音弱弱的道。 萧夙:“孤倒是看不出来郡主是害羞。” 谁家害羞的姑娘会花大价钱雕男人的玉像? 整个邺城都找不出第二号人来了。 崔莺莺很是自然的道:“我在心里默默的害羞。” 萧夙似笑非笑的道:“那郡主便继续默默的害羞吧!” 崔莺莺:“……”这怎么不按照套路来的啊? 三人被带去书房,崔莺莺被拦在了门外,连旁听的机会都没有,她卯足了劲的贴在房门上却一个字也听不见。 汤阳对于她这七上八下的行为也不阻拦,而是选择旁观,等她跳累了,这才开口,“郡主,这房门是隔音的。” “还有这功效?”崔莺莺大为震惊,电视剧里面不是这样演绎的啊! 古装剧骗她? 她一步三回头的朝着汤阳走过去,鬼鬼祟祟的从怀中掏出银票来。 汤阳顿时就左右为难起来,不带这么贿赂人的。 都说杀人诛心,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攻心,“汤阳你二十好几了吧?” 汤阳点了点头。 “还没有家室吧?” 汤阳觉得自己心口被人捅了一刀,千疮百孔。 “娶媳妇需要钱,媳妇买胭脂水粉也需要钱,绫罗绸缎也需要钱,媳妇生孩子需要钱,还得买一间房屋吧?”她将银票塞到了汤阳的手中,满脸的赤诚。 “咱俩相识一场,我能是坏人么?” 汤阳热泪盈眶,已经被说动了的时候,后面的房门却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萧夙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二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私相授受。 梁恒抹了一把脸,生无可恋的扭过头去,救不了,真的救不了。 “在孤的府邸,收买孤的人,郡主倒是会玩。”萧夙不咸不淡的开口。 崔莺莺吓得一个激灵,旁边的汤阳直接和她一样吓成了个鹌鹑,完了完了,他不会被殿下赶走吧? 正瑟瑟发抖的时候,身旁的人面不改色的扭过头去,大大方方的将银票塞他怀里,义正言辞的道:“殿下误会了,我是替殿下慰劳一下汤阳而已。” “是么?”萧夙看着那几张银票眼皮狠狠的跳了跳,“你倒是出手阔绰。” 崔莺莺谦虚的摆了摆手。 她就是想套点消息而已,这还没说上话呢!洗脑好不容易成功,人就出来了。 该死,下次得把握好时效才行,失算了。 “汤阳,送梁公子和李公子回去。”萧夙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梁恒和李召朝着他拱了拱手,不敢滞留的就跟随着汤阳离开了。 崔莺莺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也该麻溜的滚蛋了,喜滋滋的笑容还没消散呢,就被人拎着后颈扯了回去。 “孤有事单独和郡主聊聊。” 她含泪求助的望向梁恒,兄妹二人遥遥相望,梁恒无可奈何的看着房门关上,转而收敛了那依依不舍的表情,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泪水,“走吧!” “梁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李召良久才讪讪的道。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的心眼子多了。 梁恒一点也不心虚的道:“我一直都很正直的。” 李召:“……” 两人的误会解开了,很快就和从前一样勾肩搭背了,李家那边大王爷也已经去打过招呼了,自然不会再为难李召。 太子府书房内。 二人对坐在书房内的正方形案几前的蒲团上,气氛怪异的和谐,崔莺莺心不在焉的扣着案几的边角,一直耸拉着头不敢吱声。 “现在不说了?”萧夙给她倒茶,问道。 崔莺莺弱弱的道:“殿下不让说,不敢说。” “那你说。”萧夙很是善解人意的同意了。 崔莺莺:“……”突然不想说了。 她说什么啊? 就想问问太子今天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的。 “路过。”她还没开口呢,人就以前抢答了。 靠??? 她目瞪口呆的抬起头,脑子瞬间就糊了。 李召的事情,是昨夜大皇兄来告诉他的。 说到底乃是朝臣的家宅内事,他不方便插手,不过是顺手卖个人情罢了。 今日他若不出现,这三人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依照崔莺莺的性子八成会冲到李家去将人给暴打一顿。 一炷香下来,她被送出门的时候满脸沮丧,看向汤阳的眼神充满了同情,“你家殿下会读心术。” 汤阳:“???”他怎么不知道殿下会读心术? 江湖上也没听过这么诡异的武功心法啊! 被教训了一顿的崔莺莺回去之后火急火燎的赶去赴约,扑面而来的却是曦月郡主的满腔怒火,少女一袭红裙,在阳光下很是耀眼,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抓住她的胳膊拼命摇晃。 “崔莺莺你居然敢这么晚才来?”楚愫生平最讨厌别人迟到了,捏了捏拳头咔嚓咔嚓的响了起来。 崔莺莺心虚的拉开了距离,她可经不起揍,在对方拳头落下来的时候认命的闭上眼急急忙忙的解释,“我来的路上被太子殿下带走了,这才来晚了。” 没等来想象中的拳头,原本还凶巴巴的少女突然温柔起来,伸手理了理她的衣襟,嗔怪道:“妹妹也真是的,不早说,害得我险些误会了你。” 见鬼了? 刚刚才的女罗刹呢? “那个……楚姐姐,你好好说话呗!”憋这样,小的心里头瘆得慌。 楚愫笑得满眼温婉,“瞧你说的,太子寻你肯定是有要事的,我怎么会怪你呢?” 崔莺莺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刚刚才发生的一切,太子就是和她扯了一堆,然后夸她玉像做的不错,就没了啊! 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事情。 她喝了三杯茶,吃了五块点心,走的时候顺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大苹果。 楚愫拉着她走到湖边的凉亭内去,旁敲侧击的问道:“妹妹和太子都说了些什么?” 崔莺莺一字不漏的全回答了,深怕这位又生气,她的生命值泡汤。 紧张得等待时,楚愫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认真的道:“太子对你说这些肯定是别有深意的,妹妹好好体会便是。” “那姐姐听出什么深意来了么?”崔莺莺眼前一亮,以为她是觉察到什么重要信息被自己给遗漏掉了,正满怀希冀的期待着时。 楚愫尴尬的咳嗽道:“太子殿下智多近妖,我怎么知晓太子殿下的深意?” 哦,那你觉得我就能咯? 崔莺莺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 “无论如何,太子殿下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崔莺莺木讷的点了点头,随后从怀中掏出顺来的大苹果递给她,“这是太子府内的大苹果。” 楚愫以为她要送给自己,谁曾想下一刻这人居然掰成了两半,递给了她一半。 她欲哭无泪的接了过去。 原本说好的游湖泛舟计划也破汤了,好在曦月郡主答应了明日再约,生命值逐渐减少的崔莺莺很是焦灼。 一回到郡主府梁恒那边派人来报了平安,她愁眉不展的回到碧湖小院,郁郁寡欢的吃了三大碗米饭,唉声叹气的往床上一趟,顷刻间就睡着了。 原本还在说话的珠玉,一转身整个人都僵硬住了,说好的心情不好呢? 这厢楚愫回到府邸之后,匆匆忙忙的和家人用完早膳,端着那半个苹果回到闺房,将其小心翼翼的珍藏起来,看得她的贴身丫鬟一脸迷惑,“郡主将这苹果钟起来做什么?” “你不懂,这不是普通的苹果!”楚愫满眼的温柔,娇羞的道。 “这不就是苹果么?”丫鬟定睛一看嘀咕道。 楚愫眼神严肃的看向她,一板一眼的道:“这是半个苹果。” 丫鬟:“……” 第39章 感动不了她,恶心死她 睡到半夜的崔莺莺从噩梦中惊醒,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脑袋还稳稳当当的放在脖子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这个死法太惊悚了。 【友情提醒宿主,您的生命值已不足二十。】 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喘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听见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 她面目扭曲的看着在自己面前飞来飞去的系统,下一刻双手合十苦苦哀求,“系统爸爸,咱们能不能换个任务啊?这也太难了。” 挖墙脚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有进展的。 【宿主不是还有一个长期任务么!】系统停在她的眼前提醒道。 崔莺莺蹙眉,挠了挠脑袋。 挖了魏家的两次祖坟之后,她便对这件事情一直密切关注着的。 小锣也会不定时的传来消息。 “这事情行不通啊!”崔莺莺苦恼的坐在床上。 “我不确定太子对我挖坟这事,能忍几次,万一他那天心血来潮的把我给出卖了,那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太子可是目击者,现在皇帝又把魏家修缮坟墓这件事情交给了他,这不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么! 使不得,会没命的。 正郁闷着呢,脑子里面浮现出一个人面容来,她激动的一拍手,“我有办法了。” 系统切了一声,又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日大早,她用完早膳就打算去梁府寻人的时候,却被门口的仆人告知,梁恒昨夜回府之后被他老爹暴揍了一顿,鸡毛掸子都打断了好几根,早早的便被送去书院了。 “郡主有所不知,我家公子总是逃学,昨日还和李公子打起来了,回来时身上风尘仆仆的,大人一怒之下就把公子给打了一顿。”那仆人很是夸张的道。 崔莺莺只得无功而返。 “郡主咱们去明镜湖么?”珠玉跟着她的,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有些担忧的道:“今日这天气瞧着要下雨。” “下刀子也得去啊!”崔莺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总不能再一次爽约吧! 明镜湖景色乃是整个邺城内最好的,无论春夏秋冬来此处吟诗作对的才子佳人总是络绎不绝的,如今正值盛夏,荷花开得满湖都是,两岸都是行人,那在横跨在湖面上的桥更是挤满了人。 崔莺莺看着这人山人海直接呆滞在了原地,表情复杂,心情一言难尽。 “郡主怎么了?”珠玉好奇的问道。 崔莺莺道:“想到一些不美好的记忆。” 想把这湖给炸了,再拿大粪填满,然后将魏婳那个小婊子给丢进去。 原主以前也会来此处,可她没什么才华,每次都是被魏婳刁难,亦或是装作无意间将她推下水去。 亏得原主命大,这都没死。 妈的,好气哦! “楚姐姐也真是的,说是要给我介绍一个人认识,这都第二日了,人怎么还没来?”这边的水榭凉亭内,楚愫花大价钱包了下来,使得此处清净了不少。 因着昨日被崔莺莺爽约了之后,今日她不停的张望,然而耐心却明显多了不少。 正翘首以盼呢,听到沈玥的话,笑吟吟的回过头,安抚道:“沈妹妹别急,人一会就到了。” “也不知何人这么大的架子,居然有郡主等这么久。”被沈玥带来的崔怀柔阴阳怪气的埋怨起来。 楚愫横了她一眼,倒也没有说些什么。 沈玥是崔怀柔的好友,她自然不会干涉的。 只是今日这个场合有些不妥…… 沈玥浅笑着道:“无妨,既然是楚姐姐的朋友,那便再等等吧!” 一炷香之后,崔莺莺总算是从人潮拥挤中一路费力的挤了过来。 看见楚愫的一瞬间她笑盈盈的招手,光顾着提起裙摆跑朝着人跑过去了。 见到人来,楚愫也松了一口气,她前去迎接,“可算是来了,妹妹今日再不来的话,姐姐可就要生气了。” 崔莺莺明显感受到握住自己手的力道开始大起来,她干笑两声,“怎么会呢!” 二人有说有笑的朝着水榭处走了进去,临门一脚,楚愫沉声道:“妹妹先别高兴。” “楚姐姐说的哪里话,今日能与楚姐姐一块游湖泛舟,我怎么会不高兴呢?”崔莺莺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直到她走进凉亭内,看见崔怀柔的那一刹那,笑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高兴得太早了。 崔怀柔原本是想着会是那个世家女,可在看见崔莺莺脸的那一刻笑容也僵硬在了嘴角。 面面相觑,气氛瞬间冷却到了极致。 “哈哈哈!这个便是我新结识的朋友,朝夕郡主。”楚愫走到中间去打碎了这个尴尬的气氛。 崔莺莺握紧了小拳头,眼神凶巴巴的瞪向崔怀柔,扭过头跟珠玉小声谋划,“把她杀了。” 珠玉:“……郡主您这个要求有些无理取闹了。” 大白天的杀人多不好,不礼貌。 “原来是朝夕郡主啊!”沈玥的脸色也不大好,她施施然的起身,对着人欠了欠身,皮笑肉不笑的道。 “沈小姐不必多礼。”崔莺莺被身后的珠玉推着上前,不情不愿的开口。 沈玥夹枪带棒的反驳,“这可不行,郡主身份尊贵,小女可不敢失了规矩,免得落人口实。” “沈姐姐说的是,毕竟就连我父亲和祖母见了三妹妹,哦不!朝夕郡主,也得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好。”崔怀柔配合着一唱一和的暗讽她。 靠!二对一。 这是一场硬仗啊! “楚姐姐,我今日身子不便,先行告辞了。”沈玥端着仪态,不咸不淡的对着楚愫道。 楚愫拧紧了眉梢正要开口挽留的时候,沈玥却被拦了下来。 崔莺莺挡在了她的前面,笑容满面的挑衅起来,“沈小姐如此着急回去,莫不是怕了不成?” “郡主那里的话,小女不过是身子不适罢了,郡主又不是山洪猛兽,有何可怕的?还说是郡主打算仗势欺人?” “三妹妹何必为难人呢?沈小姐既然身子不舒服那我便陪着沈小姐回去就是。”崔怀柔见缝插针的道。 崔莺莺笑了笑,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沈小姐说的没错,我就是打算仗势欺人,今个儿沈小姐敢走,那就是不把本郡主放在眼里了。” 不吃软的,那就来硬的。 【叮叮叮,提醒宿主,任务目标的好感度已经达到了负五百。】系统跳出来幸灾乐祸的道。 崔莺莺丝毫不带怕的,看着那好感度噌噌的下降,越发的来劲了。 珠玉听得目瞪口呆,不是说来握手言和的么? 确定不是来拉仇恨的? 楚愫也被她的这个操作给惊呆了,但是又觉得非常的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玥也只好留了下来。 偏偏某人还不嫌自己不够威风似的朝着崔怀柔又补了一句,“你不是要走么?走吧!我让珠玉送你 ” 省得留下来捣乱,耽误她挖墙脚。 崔怀柔气得牙痒痒。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们两个都留下来了,一开口便是杀气腾腾。 石桌上都是她们出门时带来的一些瓜果点心,样式精美,赏心悦目,可此番看着是毫无胃口。 几人都吃不下去,各怀心思。 唯独崔莺莺从始至终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很贴心的和沈玥套近乎,直接无视掉那眼睛都快瞪掉的崔怀柔。 “许久未见,沈小姐日渐消瘦啊!”她一脸痛心的给沈玥递了一块点心,满眼的关怀。 楚愫扯了扯嘴角,表情一言难尽:“……” 她怎么从崔莺莺的眼神里面读出来一丝丝的……深情款款? 崔怀柔看她的眼神更是古怪难言。 场面一度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和谐中去,旁边伺候的丫鬟们也都瞠目结舌。 沈玥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崔莺莺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多谢郡主好意!”沈玥强忍着恶心的拒绝掉了。 崔莺莺失望不已,“沈小姐是瞧不起我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任务目标被宿主恶心到了!】系统跳出来埋汰她。 崔莺莺充耳不闻,仗势欺人的威胁,“拿着,吃。” “莺莺,”楚愫看不下去了,伸手将她的为所欲为给扼杀在了摇篮里面,解围道:“沈小姐性子腼腆,受不住妹妹这般热情似火!” “是啊!三妹妹,你这样吓到沈小姐了。”崔怀柔皮笑肉不笑的也跟着道。 心里面却暗搓搓的把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崔莺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好端端的这般腆着脸来讨好沈玥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想离间她们之间的关系? 危机感扑面而来,崔怀柔也跟着有模学样的拿起碗碟里面的一块点心递给了沈玥,还挑衅的对着崔莺莺炫耀,“三妹妹有所不知,沈姐姐最喜欢的还是这绿豆糕!” “这样啊!”崔莺莺一副受教了的表情,抬起头看向珠玉提醒道:“珠玉记下来!这可是重点,要考的。” 于是乎接下来的画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楚愫感觉自己都控制不住了,无奈之下只好结束了这一场荒唐的宴会。 沈玥落荒而逃,跑得跟后面有鬼在追她一样。 “崔莺莺你什么意思?”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楚愫便也挑明了问,“你对沈玥这般谄媚到底有什么目的?” 崔莺莺一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欲哭无泪的道:“楚姐姐我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先前我不受待见,邺城的大家闺秀都不喜欢我,如今楚姐姐好不容易愿意与我结交,而你又只有沈小姐这么一个闺中密友,我也是想着,若沈小姐和我的关系能稍微缓和一二的话,楚姐姐也不至于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她说情真意切,潸然泪下,恨不能泪洒当场。 楚愫恻隐之心一动,眉头蹙起,一股愧疚涌上心头。 崔莺莺乘胜追击,握住她的手含泪道:“太子殿下和我说了,如今我和弟弟孤苦无依,要与人为善才是。” 楚愫立马就反握住她的手,郑重其事的许诺,“妹妹放心,我定会让你阿玥和你的关系有所缓和的!” “多谢姐姐。”她立马乖巧的点了点头。 “只是妹妹下一次可不要再这般的放……热情了。”楚愫想了想还是提醒道。 崔莺莺无辜的眨了眨眼,“我太热情了么?” 楚愫狠狠的点了点头。 岂止是热情。 崔莺莺一副听了,但是没听进去的样子。 确实是热情过头了,好感度都负一千了。 【啧啧啧啧!你挺会玩啊!】回去的路上,系统跳出来一副讥讽。 崔莺莺羞涩的摆了摆手,“哪里哪里!” 这一趟下来,她也算是了解了一些沈玥的兴趣爱好了。 既然正常的套路行不通,那就只能反其道而行之了。 然而今日的事情给沈玥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回到家中之后洗了好几次手。 “这崔莺莺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她气急的怒道。 旁边伺候的知鹊低着头嘀咕道:“奴婢也觉得朝夕郡主很是古怪。” “难不成她是离间小姐和曦月郡主之间的关系?” 知鹊想了想惊悚道。 沈玥也是后知后觉,冷静下来之后才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 “你说的没错,楚姐姐在邺城并没有朋友,如今却突然和崔莺莺走得这么近,这其中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阿秋,阿秋!” 这边沈玥各种揣测,另外一边崔莺莺喷嚏打个不停。 她回去的路上突然下起了雨来,郡主府离明镜湖实在是太远了,以至于她人还在半路。 “郡主今日做的太鲁莽了,只怕会引得沈小姐更加厌恶!”马车内,珠玉唉声叹气,活像个操心的老妈子。 崔莺莺无所谓的揉了揉鼻子,“没事,她越讨厌,我越是兴奋。” 主打的就是一个变态。 感动不了她,恶心死她也行。 恶心着恶心着,说不定就不讨厌了。 第40章 虽然不道德,但是爽 【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沾沾自喜,宿主心态不错。】系统飘在她的眼前很是意外的评价。 崔莺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马车内斜躺着,优哉游哉的屈起手指敲了敲膝盖,一脸的坦然,“我这一招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系统表示很不懂这种愚蠢的做法。 马车在倾盆大雨中前行,街道上的行人也已经荡然无存了,这也使得他们回去的路变得畅通无比,正美滋滋的闭着眼琢磨下一次和沈玥见面该做些什么的时候,马车却毫无征兆的来了一个急刹车。 幸得珠玉身手敏捷将她扶住,这才避免了人摔出去。 “王二,怎么回事?”珠玉朝着外头喊了一嗓子。 大雨滂沱中,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微弱起来,王二扯着嗓子喊道:“郡主,前面出事了,好像是谁的马车翻了,挡住了去路,咱们要不要换一条路。” 好不容易才勉勉强强坐稳的崔莺莺理了理衣衫,正打算开口的时候,外头又传来了另外一阵声音。 “郡主,郡主等等。”来人气喘吁吁,费力的撑着一把油纸伞摇摇晃晃的,身上已经湿了大半。 崔莺莺探出头去,看见来人大吃一惊,“胖书童你怎么在这儿?” 胖书童喘着气道:“我家公子刚刚散学,准备回去呢,结果没想到和魏家的马车撞上了,小的本想着去找人的,可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您。” “魏家?”崔莺莺眼前一亮,“谁啊?” “魏世子。”胖书童抹了一把脸上飘来的雨水道。 崔莺莺招呼着他上来,朝着王二吩咐道:“往前走,不绕道。” 这么好的机会可以看着讨厌的人倒霉,她怎么会错过呢? 王二便只得继续赶马车,不消一会的功夫就停在了翻了的马车身后。 这条道上也没什么人,想要把这一辆马车给推起来谈何容易,她探出头去时就只瞧见了两三个人正在费力的推动着,那马车却依旧倒在地上纹丝不动,马儿的腿也受伤了,更是难上加难。 “梁哥!”她笑吟吟的朝着那撑着一把油纸伞费力站在风雨中的梁恒喊道:“上来。” “小妹。”梁恒眼睛都亮了,气势也跟着上来了,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毫无诚意的朝着一旁狼狈不堪的魏书宴贱兮兮的道:“魏世子殿下,实在是不好意思,在下就先行一步了。” 魏书宴气得拳头都握紧了,脸色铁青着,恨不得上前去和这人打一架。 梁恒无视他那难看的脸色,大摇大摆的就朝着崔莺莺走了过去,表情很是嘚瑟。 “帅不帅?”崔莺莺拍了拍他的肩膀挤眉弄眼的道:“爽了吧?” “爽。”梁恒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认识魏书宴这么久,这人都很端,而且非常的虚伪,从未有过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刻。 “世子,”那一直在费力的推动着马车的仆人,冒着大雨倾盆走了过来,大声道:“这雨水下得实在是太大了,推不动啊!要不您先回去吧!” “放肆,世子怎么回去?走回去不成,这么远的路。”给魏书宴撑伞的小斯耀武扬威的吼道。 从此处回国公府,还有一刻钟的路程,若是走路的话,须得走上差不多半个多时辰之久。 魏书宴板着脸,眼底黑漆漆的,语气极力的压制着,“继续推。” “咱不走啊?”马车内,梁恒接过她递过来的糕点,迷惑的问了一句。 崔莺莺好整以暇的细嚼慢咽起从明镜湖顺走的点心,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魏书宴落魄的样子呢,被他这么一叫,一脸正气的道:“你觉得这种事情咱们适合袖手旁观么?适合甩手走人么?” 这多不人道,多么的有违当代青少年的良好品质。 梁恒一副受教了的样子,不耻下问的道:“那咱们是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么?” 面对如此单纯的梁哥,崔莺莺很是羞愧,她抿了抿嘴角,毫无负担的表示,“那自然是作壁上观了。” “这不好吧……”作为富家子弟,梁恒虽然玩世不恭,可也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此刻颇有些过意不去。 崔莺莺反问,“看见他落魄你爽不爽?” “爽?” “那还走么?” “……”梁恒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那咱们还是再看会吧!” 机不可失。 胖书童和珠玉对视了一眼,二人很是无语。 于是乎马车内的二人便坐在一块,一边吃着美食,一边欣赏着魏书宴落魄的样子,看着那推动马车的几个人,还兴奋的鼓励他们。 “加油加油,加油!” 珠玉:“……”她跟着皇后娘娘的时候,那都是威风凛凛的,跟着朝夕郡主之后脸都被丢光了。 魏书宴一忍再忍,雨水飘在了他那张清隽的脸上,墨色的发黏在了脸颊两侧,他攥紧了拳头,恶狠狠的朝着马车内的人瞪了过去,“崔莺莺!” 真以为他不敢动她么? “在呢!”崔莺莺嬉皮笑脸的朝着他招手,“不知世子殿下叫我有何贵干啊?” “你别太过分了。”魏书宴咬牙切齿的道。 崔莺莺无辜的看向梁恒,像是觉得迷惑一般好奇的问,“我很过分么?” “没有啊!”梁恒睁眼说瞎话,还责备魏书宴道:“魏世子可不要不领情啊!我二人好心在这里鼓励你们,你怎么还血口喷人呢?” 要不是魏书宴不避让,他的马也不会挣脱缰绳跑了,马车也不会掉进河里去,也就不会发生现在的这一幕了。 魏书宴被这二人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神中杀气腾腾,最后像是再也没法忍耐下去了,愣是撑着雨伞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身后还滔滔不绝的传来那两个人的对话声。 “还别说,人魏世子,还是很有文人风骨的,你瞧瞧这身姿,这背影。” 梁恒不满的嘟囔,“我可是你梁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你就说是不是吧。” “好像也是。” “哈哈哈哈哈!” 看够了热闹的二人一路都是有说有笑的回去的,梁恒跳下马车的时候还笑吟吟的和她挥手道别。 胖书童讪讪的道:“公子,咱们今日有些过分了,那可是我魏世子啊!” “您都被郡主带坏了。” 魏世子可是太子殿下的表弟。 梁恒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说什么呢?我小妹多么单纯无害。” 怎么会是坏人呢? 回到郡主府之后,珠玉深怕魏书宴报复,一脸担忧的道:“郡主今日有些过分了,这般开罪魏世子,对您不好。” 魏家家大业大的,可不是郡主一个人能斗得过的。 崔莺莺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丝毫不怕天塌下来,“生活么,无非就是过招拆招,我今日痛快了就行,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做的。 虽然不道德,但是很爽。 第41章 像我这样的姑娘,可不多了 这态度丝毫不觉得她做错了,语气还很是洋洋得意,恨不得出去炫耀一番。 珠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雨来势汹汹,让人措手不及,下着下着还打起了闷雷,黑压压的乌云将整个邺城都给笼罩了。 魏书宴憋着一口气走了半个时辰回到府之后依然成了落汤鸡,一直在前厅等着的魏老夫人心疼得哟,嚷嚷着叫人给他送来外袍披着,“这是怎么回事?怎地这么晚才回来?还淋成这样?” “祖母,无碍,不过是来的路上马车坏了。”魏书宴云淡风轻的安抚着老人家的情绪,未曾提及遇见崔莺莺的事情。 “哥哥也真是的,这么大的雨,寻个地方躲雨便是,找个人前来通报一声,再让人去接你。”魏婳望着兄长狼狈的样子,恶狠狠的瞪向他身后的仆人和马夫。 几人低垂着头不敢吱声。 魏书宴烦躁的拧着眉道:“我先去洗漱。” “快去快去,可莫要着凉了。”魏老夫推嚷着人离开。 屋内,魏书宴脱去湿哒哒的衣衫泡进浴桶的那一刹那,满脑子都是崔莺莺和梁恒小人得志的嘴脸。 火气蹭蹭的上涨,最后一气之下一掌就将浴桶给劈成了两半,啪的一下他自己也跌坐在了地上。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屋外伺候的人,当丫鬟推门而入的时候,还没靠近屏风就被呵斥住了,“出去,重新换一个浴桶进来。” 两个丫鬟吓得眉眼低垂,转身哆哆嗦嗦的去照办了。 跌坐在地上的魏书宴强忍着屁股上的疼痛费力的站了起来,对崔莺莺的恨意再一次达到了顶峰。 but 魏书宴的恨意对于今日看好戏的二人而言毫无影响,甚至更过分的是这两个人深夜里面还照看了一个紧急大会。 大半夜的,梁恒收到消息之后,一瘸一拐的从家里面赶来的,因为今日杀手大哥没在的原因,他这才规规矩矩的从正门而入。 “苏嬷嬷你不觉得哪里怪怪的么?”连理担忧的问道。 站在廊檐下的三人十分瞩目,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两个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直奔她那小院去了。 郡主现在做事情真是一点也不避人了,如今居然还光明正大的将一个男子半夜三更的给带回府邸。 这要是传出去,明儿个这两人就得拜堂成亲。 苏嬷嬷惆怅不已,“是挺怪的,但是……算了吧。” 珠玉了然的点了点头,说了郡主也不听的。 整个府邸里里外外,最没规矩的人就是她了。 房间内,二人坐在蒲团上表情严峻,旁边是爬来爬去的小崽子。 梁恒兴奋的搓了搓手,翘首以盼的道:“大晚上的你叫我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我想挖墙脚算么?”崔莺莺一本正经的问。 “谁这么倒霉?被你看上了。”梁恒一脸的错愕。 “沈尚书的女儿——沈玥。” “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一别后会无期,告辞。”话音刚落,梁恒作势就要挣扎着起身,衣袖却被人死死的拽住。 崔莺莺麻溜的抱住他的大腿,“兄妹情深,哥哥,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独自去面对前路的波涛汹涌?” “妹妹,哥哥就一条命,不够玩的。”梁恒一点也不心软的开始拔自己的腿,二人一来一往场面僵持不下。 直到一张闪闪发光的东西出现在他的眼前,晃得他差点双目失明。 “好哥哥,最近是不是囊中羞涩?你那个胖书童说,你爹为了让你好好读书,将你的零花钱都给停了,没钱不好出门吧?”崔莺莺蛊惑的将银票塞给他。 对于钱财这种东西梁恒从前最是不屑了,以他的家世背景,再加上家中父母宠爱,自然是不缺的。 可现在……这赤裸裸的诱惑真的很难让人拒绝。 “你和她接触久了,你就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喜欢她了。” 接过那张明晃晃的银票时,心跟着颤了一下,脑子里面飘过韩魉说的话。 这还真是个财神爷。 他摸了摸鼻子慢悠悠的坐下来,别扭的道:“你想对沈玥干什么?” “咱俩,你唱黑脸,我唱白脸,你当凶神恶煞的歹徒,我做从天而降的英雄。”崔莺莺把自己的计划和他从头到尾的叙述了一遍。 听到最后,梁恒的面前已经堆满了一堆的瓜子壳,心情复杂到了极致,他和那群狐朋狗友去干架都没这么忧心忡忡的。 “妹妹真是善解人意……还知道提前计划。”梁恒笑得比哭还难看。 崔莺莺握住他的手,好奇的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啊!做这种事情不应该是信手拈来的么?” 哥们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名声有什么误解? “比起你,我算是个好人。”梁恒默默的抽回手。 在金钱的诱惑下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协议达成,两人正磕着瓜子呢,他觉得自己的衣摆被人扯了一下,低头一看刚好对上崔少元那双笑吟吟的大眼睛,肉嘟嘟的脸蛋脏兮兮的看着他,再仔细一看,他手上戴的,脖子上戴的,就连身上穿的也都是价值不菲的丝绸。 不远处的一个金苹果还滚到了他的脚下。 梁恒的心情沉重无比,不敢相信的望向她,“你家过得这么奢靡么?” 太羞辱人了。 崔莺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很是谦虚的道:“主要是我爹娘比较厉害。” 她是废物,但是原主的爹娘不是啊!配享太庙的牛逼人物。 给她挣下了不少的家产,足够她挥霍无度的了。 只要不作死。 这也是崔莺莺能够坦然的接受系统安排的那些缺德任务,能当富二代,又能活命,这样的好事谁不愿意? 苦是苦了一些,但是最起码踏实啊!她这也是自己辛辛苦苦的赚来的。 梁恒:“……” 深夜里面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协商好一切,第二日便开始实施了。 梁恒的速度很快,花了五两银子买通了沈府的下人,每日将沈玥的行踪给他送到韩魉的肚兜店铺去。 三人齐聚的地方也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肚兜店的二楼,除去崔莺莺和韩魉绘画的时间,就是在密谋一些缺德的事。 三日下来,沈玥的生活枯燥乏味,活像个苦行僧。 崔莺莺看着纸张上记录的一切一筹莫展,“这沈玥莫不是想出家不成?” “那倒也没有,”梁恒打着哈欠疲倦的趴在桌上解了她的疑惑,“沈要嫁的人可是太原世家,世家向来规矩森严,尤其是太原的阮家规矩多得叫人头皮发麻。” 那地方可比皇宫还可怕,他们阮家的儿媳妇除了样貌才华,品性和家世背景也是不可缺少的。 “这么变态她还要嫁过去?”崔莺莺一脸的错愕。 “可不是么!可就算规矩多又怎么样呢?谁不想自家女儿嫁入世家去?尤其是这样的大世家,当初沈玥被阮家主母看上的时候,户部尚书别提多高兴了,大摆筵席宴请宾客三天。”梁恒很是浮夸的比划着,困意也没了。 韩魉从自己的艺术作品从抬起头来,瞄了二人一眼,很是诚心的发问,“宴请宾客三天大概花了多少银子?” “上万两银子。”梁恒轻飘飘的道。 韩魉激动的将笔杆子拍在了桌上,“这个败家糟老头,有钱没处花了么?” 他在吃糠咽菜的时候,这老东西居然在挥霍无度,可恶。 该死的有钱人。 “那时你至多也不过十来岁,你激动什么?”梁恒很是不解的反问。 “……”韩魉面不改色的将笔杆子重新拿起,“不好意思,有点入戏了。” “不过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崔莺莺弱弱的发言。 原主的记忆里面没这回事啊。 二人齐刷刷的看向她,“那个时候你还死皮赖脸的跟在魏书宴的屁股后面。” “跳过这段剧情谢谢!”往事不堪回首。 得到了关于沈玥的作息时间,崔莺莺和梁恒的计划便开始进行了。 沈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庙里面祈福,明日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两人早早的买了一身行头,第二日一大早就尾随沈玥的马车出了城。 胖书童在后头追得气喘吁吁,“公子……” 嗓子都叫哑了,也没得到回应。 马车内的崔莺莺后知后觉的道:“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再叫你。” “你听错了。” 城外的青云寺最是灵验了,来此处烧香拜佛的人每日都很多,尤其是那些个贵妇更是会成群结队的来,所以一路上遇见了不少的人。 在半路的时候梁恒跳下了马车,二人费力的将里头的工具都给抬了下来,打开包袱一看梁恒都惊呆了,“你买这么多兵器做什么?” “我这不是怕你用着不顺手么?就都给你来一样,你看看喜欢那个,咱就用那个。”崔莺莺擦了一把汗水喘着气道。 梁恒被她这话给呛了一下,“那你也不用买这么多啊!我又不是去打仗。” 崔莺莺没好气的蹲下去挑拣起来,“还不是你舍不得花钱去雇其他人,你又不会武功,我只能在辅助上砸钱了。” 梁恒随手抄了一把长剑,将其他的武器都给小心翼翼的收好,“罢了……买都买了。” 用不完他带回去还能转手给卖了。 最近家中不给钱,他穷得紧。 二人计划好的时候一点也不背着赶车的王二,声音之大还怕他听不见似的。 王二:“……”郡主府的俸禄可真不好拿。 按照计划好的,她坐上马车去寺庙里面和沈玥来一个偶遇,然后回来的时候梁恒杀出来,最后被一路追杀,而她挺身而出。 她喜滋滋的坐在马车内幻想着,这边的梁恒则是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从怀中掏出她昨夜给自己写好的剧本又仔细研读了一遍。 青云寺位于半山腰,爬行的同时也不会让人觉得太累。 王二把马车停在了山脚下,她只能一个人爬,还得提防着走在前面的沈玥会不会回头。 好不容易到了寺庙,沈玥进去祈福的时候还往箱子里面添了不少的香油钱,她则是站在功德香旁边和站在这里致谢的小和尚聊了起来。 “小师傅,你们这一天能收多少香油钱啊?” 小师傅头一次听到如此刁钻的问题,人都傻了,磕磕绊绊的双手合十道:“施主……这些都是信徒们的一点心意,怎能用多少来衡量?” “哦……”崔莺莺受教似的恍然大悟道:“那你们一天能收多少心意?” 小和尚:“……”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她也不在乎小和尚回不回答,又自顾自的继续问道:“小师父,你们这个寺庙灵不灵啊?” “施主心诚则灵。”小和尚阿弥陀佛了一声。 她点了点头。 小和尚听不下去了,委婉的道:“施主若是有什么要求的,不如进去给佛祖进香。” “啊?”崔莺莺观察着进去的沈玥有没有出来,听到这话,摆了摆手,很是低调的道:“我没什么好求的。” “我太有钱了,还是个郡主,再继续求的话,就有些不知足了,做人应该知足常乐,小师父你说对不对?” 小和尚:“……” “噗嗤!”在她满怀期待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笑声。 她迷惑的转过头去,被来人吓了一跳。 萧玳一身素净的白衣,头上只一支竹簪挽起墨发,身上无半点多余的装饰,不像个王爷了,倒像个仙风道骨的道士。 少女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大王爷?您怎么在这儿?” “佛门重地,这个称呼可要不得,”萧玳笑着提醒,随后又满眼期待的道:“你可以叫我兄长,亦或是叫我一声大哥。” 崔莺莺受宠若惊的啊了一声,还没想明白呢,萧玳已经和小和尚低语交代了几句,带着她朝着寺庙的后山去了。 卧槽! 回过神来之后,崔莺莺暗骂了一声,该死的,她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跟着来了。 计划得泡汤了。 “莺莺来青云寺是做什么的?”萧玳放慢了脚步,满眼宠溺的看着这小姑娘,真是越看越欢喜。 越欢喜,就越想让她给自己当弟妹。 崔莺莺干笑两声,真诚的道:“来祈福。” “那求的是什么?”萧玳逗小孩似的问。 这话难到她了,她没什么好求的啊! 长得国色天香,家财万贯,还身份尊贵。 想到这里反倒是有些愧疚了,太牛逼了,人生圆满,她都想送佛祖一点什么了。 “求……求风调雨顺啦,国泰民安啦。” “莺莺果然是个识大体的姑娘。”萧玳夸赞道。 崔莺莺臭不要脸的承认了,“像我这样的姑娘可不多了。” 第42章 跟朵娇花似的 萧玳将人带到自己居住的禅房,又亲自给她倒茶,言语中都是关怀。 而坐在凳子上的人却如坐针毡,笑得很是牵强,满脑子都是惦记着烧香拜佛的沈玥,要是人跑了,她岂不是又浪费了时间? “大王爷,您怎么在这里?”少女捧着那杯温热的茶水,迟迟没动,好奇的问道。 萧玳热情的道:“我是来这里交流佛法的。” 崔莺莺哦了一声意兴阑珊,差点忘了,这个大王爷是个佛法重度痴迷者,要不是现任皇后以死相逼,他早就出家了。 不过如今这状态和出家也没什么两样,就剃个头发的事。 “你上山为何弄得如此狼狈?”萧玳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女,一身橘黄色的束腰罗裙脏兮兮的,风尘仆仆的。 崔莺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样子,上山的时候为了避免被沈玥发现,她一直在两旁的树丛中东躲西藏,哪里还顾得上形象。 “摔了一跤。”她很是自然的道。 萧玳将信将疑的劝道:“山路崎岖,多加小才是。” 二人大眼瞪小眼的,直到她实在是憋不住了。 “那您先忙,我四处走走。”崔莺莺麻溜的将茶杯放下,起身就要走人。 萧玳急急忙忙的拦住她,“不急不急,现在时候还早,我眼下也无事,你就陪我说说话吧!” “您没事,可我有事啊!”崔莺莺苦瓜着脸。 “你很急么?”萧玳顿时就郁结了。 她狠狠的点了点头,很急,一寸光阴一寸金的大事。 “那你便去吧!”萧玳依依不舍的和人告别,愣是追到禅房门口去,“莺莺有空多来坐坐。” 夏日的风太大了,将萧玳的声音给吹散了,那走得飞快的人压根没听见。 萧玳站在门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本想留这小姑娘多坐一会,能和本王那个弟弟见上一面的,可惜了。” “主子想撮合朝夕郡主和太子殿下?”上影听到这话大为震惊。 “你不觉得他们很般配么?”萧玳一脸期待的反问。 上影认真的思索了一番,没敢回话,真没觉得。 “您给太子殿下送去的那些世家女画像数不胜数,万一太子殿下看上了别人呢?”上影担忧的暗示。 萧玳毫不犹豫的道:“为了我这个做哥哥的,那就只能委屈他了。” 青云寺作为邺城香火最为旺盛的一个寺庙,规模之大叫人叹为观止,她一路小跑也花了不少的时间,紧赶慢赶的恰好赶上沈玥祈福出来,她鬼鬼祟祟的溜到守在功德香旁边的小和尚身后。 “施主你……”小和尚被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僧袍被人死死的抓住这才没能站起身。 崔莺莺竖起食指对着他嘘了一声,随后又一脸疑惑的道:“刚刚才守在这里的人不是你啊!那个小和尚呢?” “那位师兄突然中暑了,小僧便来替师兄的。”小和尚双手合十温声细语的解释。 崔莺莺哦了一声,瞅着沈玥离开了这才站起身来,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素食主义者果然不容易,辛苦了。” 小和尚:“……” “小姐月月都来此,这般折腾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骄阳似火,沈玥身边的丫鬟为她撑着伞,很是心疼自家小姐,忍不住的埋怨起来,“小姐都等了这阮家好些年了。” 总不能真等到守孝期满吧? 沈玥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她漫不经心的提着裙摆走下台阶,淡淡道:“阮家乃是世家,规矩本就繁多,更何况守孝本就是理所当然的,我自然等得了的。” “以后这样的话可莫要再说了,若是被旁人听了去传到阮家人耳朵里面去,可不好。” 翠薇只得不甘心的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主仆二人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那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不停的靠近他们。 与此同时山脚下的树林内,梁恒等得火大,这都两个时辰了,人还没下来。 “我说,你刚刚不是说你家小姐每次都只去半个时辰么?”他扯了扯脸上的黑布,蹲下身去拍了拍昏昏欲睡的马夫。 马夫和一同前来的小厮在不久前被他给打晕带到了此处,二人本以为他是图钱的,哭哭啼啼着求饶,奈何对方无动于衷,直到他打听小姐的下落这才明白,此人的有备而来的。 小厮看着他手中的剑哆哆嗦嗦的道:“小姐是只半个时辰的,可这上山下山的道路不好走,难免会耽搁些许时辰。” 梁恒抿了抿嘴角烦躁刚起身呢,天空就响起了一声烟火爆炸的声音,他顿时眼前一亮,忙不停的开始检查自己的衣着,又着急的将怀中的剧本重新拿出来再熟背一番。 “奇怪为什么方向是西南方?不是说好的东北方么?”临行前,梁恒想起刚刚才烟花绽放的方向不由得犯起嘀咕,片刻又摇了摇头对崔莺莺信心满满的道:“小妹聪明绝顶,肯定是事情出现了异常,她这才见机行事的。” 这般想着,梁恒大步流星的赶了过去。 殊不知他嘴里聪明绝顶的人物此时此刻还在鬼鬼祟祟的跟着前面的人,完全忘记了烟花这回事,当她听见烟花响的时候,还跟着迷茫的抬起头,后知后觉的拍了拍脑袋瓜子。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真是奇怪,这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有人在这样的地方放烟花呢!”翠薇不解的道。 沈玥也有些迷惑,不知为何今日出门总是怪怪的,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可每一次她回头又什么都没有。 她摇了摇头被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给吓到了,“许是过往的行人吧!” 下山的路上没什么人,大家又都不同路,等走到山脚下,主仆二人去寻自家马车的时候,却发现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 “奇怪,我明明记得就是在此处的啊!”翠薇挠了挠头一脸茫然。 沈玥拧着眉,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她压着这股不安道:“再去看看吧,许是他们去了别的地方。” 翠薇应了一声,便独自前往前头继续寻找了。 晌午的太阳热得叫人受不住,沈玥撑着油纸伞在树荫下等待着,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翠薇却还没回来,她不由得有些着急,思前想后打算去看看,可人还没走两步呢,好几个黑衣人便从天而降,将她团团围住。 一直跟在后头的崔莺莺猛的从树丛里面站起身来,“卧槽,怎么多了这么多个?” 难道是梁恒另外花钱的? “姑娘便是阮家未过门的未婚妻吧?”领头的黑衣人握着手中明晃晃的大刀朝着她靠近。 沈玥吓得花容失色,不停的后退,支支吾吾的道:“你们……你们是何人?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家老爷想请姑娘去坐坐,有些事情想和姑娘商量。” 沈玥慌了,不停的喊着救命,泪眼婆娑的转身就跑,却因为裙摆太长,导致没跑两步就摔了。 眼瞅着那几个人越来越近,一直在后头心急如焚的崔莺莺一跺脚就跳了出来,二话不说掏出怀里面随身携带的银票和腰间荷包里面的碎银子朝着人丢了过去。 趁着他们走神的功夫,拉起地上摔倒的沈玥就跑,“快跑。” 沈玥来不及反应,只得跟着她不停的往前跑。 “崔莺莺,怎么是你?”沈玥看清楚救自己的人之后大吃一惊。 崔莺莺脚下生风,听着后头威胁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哭腔绝望的喊道:“我也不想的啊!” 后面的人跟得很紧,她们根本跑不掉,崔莺莺瞥了一眼她身上的衣裙,拉着人躲在了一棵大树后迅速的扒掉她身上的裙裾和自己换上。 “咱们分开跑,别回头,我去引开他们。”她急急忙忙的交代着。 生命值这玩意就是要拿命去玩的。 太致命了。 沈玥懵了,“你……崔莺莺我怎么能。” 她怎么也想不到关键时刻居然是她冲出来救自己。 崔莺莺都快急哭了,“我说姐姐哎!别你啊我的了,这个时候不是煽情的时候,快跑啊!” 沈玥被她推着往东北方跑去,而崔莺莺则是披着她的衣裙一路往西南方狂奔,速度之快让后头的几个杀手都惊了一下,随后追赶而去。 “救命啊!救命啊!梁恒,救命啊!”崔莺莺一边跑,一边惨叫。 原本的英雄救美,现在倒成了她希望有人英雄救美了。 她绝望的时候,身后原本追赶的人却没了声音,只有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她猛的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原本还穷追不舍的几个黑衣人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有一个巨大的坑塌陷时漂浮出来的灰尘。 崔莺莺在原地等了一会,又往里丢了一个小石头,确定没有危险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靠近。 少女趴在巨坑边上,探出头去,看到里面的情况之后眼睛都亮了,吓出来的泪水也憋了回去。 “报应不爽了吧?”她立马跳起来,叉着腰挑衅的看着坑里面的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主角?跌下悬崖都能习得绝世武功的牛逼人物,惹我,你几条命啊?” 【恭喜宿主,沈玥的好感值为零。】系统及时的跳出来汇报。 崔莺莺爽了,抹了一把脸上的狼狈惆怅的感慨,“也不枉费我大费周章了。” 她蹲下身去,捡起旁边的小石头丢进坑里面去,看着被猎人设下的陷阱困住的人,追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沈玥?” “与你何干,我奉劝你最好少管此事,要不然的话只会惹祸上身。”那黑衣人恶狠狠的威胁。 崔莺莺撸起衣袖,捡来一把小石头挨个挨个的砸过去,“成,不想说也没事,咱们慢慢玩,反正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崔莺莺。” 在她话音刚落之时,身后响起了一道冷冽的声音,吓得她差点往前一扑栽了进去。 好在后头的人及时的抓住了她的后颈。 “太……太子殿下?”她讪讪的回头,一脸的错愕。 真是见鬼,荒山野岭的,太子怎么会在这里? “郡主!”旁边的汤阳弱弱的打了个招呼。 殿下本是要去青云寺看望大王爷的,没想到在半路被人伏击了,好不容易解决了那些刺客,又听见此处传来的动静便赶了过来,谁想到居然是朝夕郡主。 崔莺莺招了招手,“汤阳啊!好巧哈!” 汤阳:“……” “处理掉。”萧夙瞥了一眼巨坑里面的几个人,对着汤阳吩咐道。 汤阳拱手,迟疑的看了一眼崔莺莺,这才道:“是。” “还不走?”萧夙眼尾扫向一动不动,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想去看看的人反问道。 崔莺莺一步三回头的跟了上去,走得很是费力,“殿下,您不带回去审问么?这些人他们要杀沈小姐,那可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女啊!” 大臣之女,不管管的么? “他们要杀的人是沈小姐,为何追着你不放?”萧夙抓住重点挑眉答非所问。 崔莺莺正义凛然的拍了拍胸脯,“我见义勇为来着。” 见义勇为? 这个词怎么听都和她不搭边。 萧夙嗯了一声没在说话。 “太子殿下怎么会在这里啊?”崔莺莺余光瞥见他衣摆处的血迹心跳都慢了半拍,不会这么巧吧? 太子也遇刺了? “孤也是见义勇为。”萧夙似笑非笑的睨她一眼。 崔莺莺干笑两声,“殿下不会也遇见刺客了吧?” 这世道太不安全了,治安太差了。 储君都会被刺杀,那她这个有钱人岂不是…… 崔莺莺默默的捂紧了自己的小心脏,暗下决心,以后出门不带这么多钱了,得低调一点才是。 “许是见孤生得貌美,自愧不如,起了杀心吧!”萧夙脸不红心不跳的回她。 崔莺莺转念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他确实长得美,跟朵娇花似的,“那殿下以后出门须得多带几个护卫才是。” 汤阳那厮一看就靠不住。 迅速杀了几个来历不明杀手的汤阳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 第43章 羞涩腼腆的美少女 “你外出不带丫鬟仆人?”二人自他的马车旁停了下来,萧夙转过头饶有兴致的眯着眼问道。 崔莺莺拍了拍身上的衣裙,试图挽回一些形象,讪讪道:“带了,但是走丢了。” “是又去挖人祖坟,所以不方便带人了?”萧夙思忖了片刻,恍然大悟似的道。 崔莺莺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殿下我挖的时候会告诉您的。” 约定好的,不能出尔反尔不是? “要不您先忙,我去找找沈小姐,这万一出事了可不好。”崔莺莺一想到沈玥那娇滴滴的样子就忍不住的担忧。 那可是她的攻略目标,不能出事的。 “此处不安全,孤与你一道前去。”萧夙难得的好心肠,却让崔莺莺受宠若惊。 面对萧夙的助人为乐,她实在是想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来拒绝,只能被迫接受了这一份好意。 汤阳处理完坑里面的刺客之后便赶了过来,他目光落在崔莺莺身上的时候实在是很难相信对方是一个大家闺秀,身份尊贵的郡主。 “殿下都处理好了,不是一帮人。”汤阳走到萧夙的身旁,低语了几句。 萧夙淡漠的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这事还得回去之后才清楚。 他看了崔莺莺一眼转身上了马车,愣在原地的崔莺莺很是懂事的跟上,却识相的没钻进去,而是和汤阳挤在车辕上。 “郡主您不进去?”汤阳被挤得往旁边挪了挪,很是不解的望向她。 少女表情一言难尽低头默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裙。 汤阳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随口一问,“郡主您这是……” “说了你也不懂,我这是现下最时兴的造型简称——灰姑娘。”崔莺莺一脸的正经。、 汤阳:“……”那确实不大懂,他还是赶马车吧! 马车在树林中穿梭前行,汤阳才走了没多久便感觉后头凉飕飕的,汗毛都跟着竖起来了。 这股寒气正是来自于他后头的马车内。 汤阳脖子顿时僵硬起来,后知后觉的对着旁边的人小声嘀咕,“郡主,要不您还是进去吧!这太阳火辣辣的,晒到您可就不好了。” 崔莺莺丝毫没有觉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咱俩有些交情,但是汤阳啊,你也不用为了我让你家殿下不痛快。”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我这个样子有些辱没了他。” 汤阳欲哭无泪,丧着脸努力的暗示道:“您还是进去乘凉吧!” “你看你,我们都是祖国的花朵,晒晒太阳有利于健康茁壮的成长。”崔莺莺语重心长的劝解,愣是让汤阳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只得明示,“您不进去殿下会生气的。” 某人默默的望向竹帘垂下的马车内,里头的人身影若隐若现,气氛很是寂静,大声嚷嚷着直白的问道:“殿下,汤阳说您生气了?” 汤阳吓得手里面的缰绳差点挣脱出去,瞬间犹如晴天霹雳。 马车内的人闻言轻笑一声,声音幽幽,“孤看起来脾气很不好么?” “你看,我就说你多心了。”崔莺莺善解人意的扭过头和汤阳炫耀。 汤阳抬头无语问苍天,此时此刻想死的心达到了巅峰。 还好她最后还是钻了进去,少女蓬头垢面的,头上的发髻也东倒西歪,就连簪子也掉了,笑盈盈的缩在了最角落里面。 “孤是洪水猛兽?郡主这般害怕?”男人似乎不乐意被人这般对待,明明在笑,可语气却阴森森的。 崔莺莺摸了摸鼻子,虔诚的道:“殿下,我脏。” “您是金枝玉叶,唯恐玷污了您。” 萧夙手中把玩的核桃稍稍停顿了下,意味深长的望向她,倒是个会甜言蜜语的。 “将脸擦干净。”萧夙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递给她。 崔莺莺忙不停的接了过去,对着脏兮兮的脸就是一通乱擦。 而这边的沈玥一路飞奔逃命,不敢懈怠,累到筋疲力尽这才停下来,整个人虚脱的跌在了地上,身子不停的颤抖着。 正绝望之际,不远处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扛着一把长剑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沈玥气喘吁吁的望了过去,再也没有力气继续跑了,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凑近的梁恒蹲下身一看也被吓了一跳,“沈玥?” 他要找的不是这个啊! “沈小姐,沈小姐?”拍了拍毫无反应,再三思索之下,他只得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去,解下腰间的水囊给她灌了一点水,人这才悠悠转醒。 沈玥一睁眼被面前的一幕吓坏了,抱紧身子就往后躲,“你是何人?你想干什么?” “……”梁恒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黑布,粗犷着嗓子道:“你少自作多情了,小爷对你没兴趣,好心救你,还不识抬举。” “救我?”沈玥人有些迷糊了,缓过神来之后,着急的抓住他的衣袖,哀求,“这位好汉,我求求你,你去救救另外一个姑娘,她为了让我逃命引开了刺客,她是陛下亲封的朝夕郡主,你若是能救下她,我必定会重金酬谢,郡主也会给你酬劳的。” “你说什么?”梁恒压根没听进去她后头酬劳的话,着急的抓住她的胳膊,“你说朝夕郡主遇险了?” 沈玥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激动,但还是点了点头,“一直往前走,朝夕郡主往我的反方向跑了。” 这下梁恒不淡定了,火急火燎的捡起地上的长剑追了上去。 走到半路就撞见了萧夙的马车,及时的赶在汤阳出手前亮明了身份,里头的崔莺莺听到他的声音麻溜的跳下马车跑了过去。 “有没有受伤?刺客呢?”梁恒抓住她胳膊将人上上下下的扫了一圈,眼里都是担忧。 崔莺莺感动得一塌糊涂,煽情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梁恒劈头盖脸的又骂了下来,“你是猪么?有没有脑子的?遇见危险不知道先跑么?还想着逞英雄?” “你想吓死我啊?我回去怎么跟韩魉交代?” 少女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她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作为一个少女,有一颗英雄心怎么了? 再说了,要不是为了生命值,谁愿意铤而走险。 “你个猪。”梁恒气得拍了她脑袋一下。 两人的之间的动作看起来亲密无间,倒显得不远处的主仆二人有些多余了。 竹帘卷起,萧夙将那一幕尽收眼底,原本还蕴含着笑意的眸子逐渐变得深邃起来,似是不经意的一句,“她和梁恒倒是关系匪浅。” “这……属下也不知。”汤阳讪讪道。 说起来当初朝夕郡主还找人把梁公子给揍了一顿呢,怎么如今关系如此之好了。 梁公子也不是个宽容大度之人啊! “殿下您介意马车上多两个人么?”崔莺莺和梁恒交谈了一番之后,屁颠屁颠的跑了回去。 等她把沈玥带回去,这下子关系又进了一步,完成任务指日可待。 萧夙似笑非笑的歪靠在马车内,神色慵懒,“若是孤不愿意呢?” “那……那我求求殿下?”崔莺莺商讨似的踮起脚尖扒拉在马车上。 这双眼太明亮了,像不能直视的骄阳,又似夜里清冷洁白的圆月。 萧夙展颜一笑,“你要怎么求?” “求殿下让我进去,其他两个和汤阳挤一挤呗!”委屈他们就行了,她受不得这委屈。 汤阳:“……” 片刻之后,当真如她所愿。 梁恒不情不愿的坐上车辕,嘴里面还嘀嘀咕咕的。 “好了好了,有得坐就不错了,别挑剔了。”崔莺莺很是敷衍的顺毛。 虚弱的沈玥哪里还有力气争辩些什么,只是看向崔莺莺的眼神充满了古怪,抿了抿嘴角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的坐在了汤阳的左侧。 从头到尾受到最大委屈的汤阳敢怒不敢言,逮着他一个人欺负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马车内崔莺莺时时刻刻的注意着萧夙的情绪变化,一双眼睛恨不得长在他的身上,过分炽热的眼神看得萧夙有些不自在,拧着眉抬眸望去,“一直看着孤作甚?” “殿下生得好看,多看几眼是我的福气。”崔莺莺认真道。 梁恒:“……”他这个小妹可真会拍马屁。 沈玥嘴角狠狠的扯了扯,“……”崔莺莺这个郡主该不会就是花言巧语的从陛下那里骗来的吧? 最终萧夙也没去青云寺看望萧玳,在半路时又遇见了沈玥的丫鬟,把人交给了她的丫鬟,带着几人一块回了城内。 这一次萧夙没有审问他们二人,只是将他们丢在了郡主府门口。 梁恒疑惑不解的盯着她身上的外袍,“你和太子的关系这么好的么?他居然把自己的贴身衣物都给你了。” 这一点也不像是太子的作风啊! 和太子认识了这么久,他很清楚的知晓这个人的性子多么的恶劣。 崔莺莺裹着外袍,很是骄傲的抬了抬头,“我和太子一见如故。” 梁恒:“这话也就你自己相信。” “殿下咱们接下来是要回府么?”这边的汤阳迟疑的问道。 马车内的人冷冷的道:“去沈家。” 阮家那边才出事没多久,居然就开始派人来刺杀沈玥了,看来是有备而来的。 沈家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见,想必是被人封锁了消息。 汤阳了然的驾着马车往沈家的方向赶。 折腾了一整天的崔莺莺美滋滋的沐浴之后就躺在了床上长吁短叹的,“今天真是好险,老弟,你是不知道啊!你最亲爱的姐姐我啊,差点就死了。” 坐在床上玩的崔少元抱着一个苹果费力的啃着,听不懂姐姐的话,眨着大眼睛,口水流淌下来。 崔莺莺嫌弃的扯着他的衣衫给他擦了干净。 端着点心进来的珠玉提醒道:“郡主明日可得去见见曦月郡主了。” “为什么?”崔莺莺不解的扭过头去。 珠玉道:“您忘记了?曦月郡主先前不是和您约好了的么?” 崔莺莺懊恼的拍了拍脑袋,“该死的,这几天忙得我都把这事给忘了,她是打算让我去她家做客来着。” 楚愫压根不想嫁给魏书宴,对他也没有什么意思,如今是想她去之后能够帮上一把。 一把抢走崔少元的苹果咔擦咔嚓的咬着,含糊不清的嘀咕道:“珠玉啊!我觉得我还是不去了吧?毕竟现在外头人对我的意见都是褒贬不一的,万一楚家的人都是站在魏书宴那头呢?” 她去了岂不是适得其反。 正所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这种缺德事,干不得。 珠玉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是您先前为了吹牛,话都说出去了。” 崔莺莺:“……”那不是话赶话么。 实际上她还是一个羞涩腼腆的美少女的么。 “您今日灰头土脸的可是遇见了什么麻烦?”珠玉对于她的拒绝选择无视,答非所问的来了一句。 崔莺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眼神四处闪躲。 她今儿个本想干一票大的,结果遇见了准备干一票大的人,差点把命玩没了。 还好有惊无险的赶了回来。 “我今天去玩cosplay了,走的是灰姑娘路线。” 还遇见白马王子……哦不对,黑马王子来着。 珠玉:“……” 沈玥的事情有些复杂,崔莺莺懒得动脑子去思考,直到珠玉她们都退下了之后,这才将系统给叫出来,迫不及待的问,“系统,我现在的好感值是多少?” 【百分之三十。】系统依旧保持着高傲的态度,语气还很不耐烦。 崔莺莺高兴的抱着崔少元亲了一大口,“我可真是个因祸得福的福星。” 【宿主再接再厉。】系统哦了一声,又消失不见了。 萧夙回到太子府之后托人给青云寺的萧玳捎信,在书房内待了许久才出来。 汤阳面色凝重的上前汇报,“和殿下想得一样。” “这阮家速度倒是快。”萧夙嗤笑一声。 太原阮家,大家族,发生这样的事情倒也是人之常情,可惜了……在他眼皮子底下动这些歪心思。 “看来又得让大皇兄走一趟了。” 汤阳摸了摸鼻子,“大王爷才回来没多久,又出去只怕皇后娘娘不同意。” 这好不容易把人骗回来的,皇后娘娘还派自己身边的太监跟着大王爷呢。 萧夙眯了眯眼,“皇后比较疼孤。” 第44章 主业是杀手 汤阳默默的为大王爷捏了一把汗,想想像大王爷那样的人,都已经一只脚踏入佛门了,还总时不时的被殿下使唤跑腿。 “朝夕郡主那里……”汤阳讪讪的提起。 这郡主也真是奇怪,那里有危险,她就出现在那里。 萧夙神色微变,轻飘飘的道:“不必,闯不出什么祸来。” 汤阳摸了摸鼻子没敢继续吱声,他觉着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朝夕郡主都和邺城的第一纨绔混得那么熟了,还和韩魉不清不楚的,迟早出大事。 与此同时的沈府。 沈家的人得知沈玥遇险的事情也是各怀心思,沈尚书愁得唤来了不少的人给她瞧,生怕吓出个三长两短来。 直到确保人真的安然无恙了,这才罢休的。 “闺女啊!以后出去身边可要多带几个人才是。”沈尚书握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的交代。 沈玥眉眼低垂,身子还处于惊恐当中,一张脸煞白,抿着嘴角道:“女儿知道了,害父亲担忧了。” 沈尚书安心的拍了拍她的手,又嘱咐着丫鬟和婆子们好生照顾着,这才离去的。 翠薇眼睛都哭红了,若不是小姐求情,自己只怕就被老爷乱棍打死了,她自责的哽咽起来,“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 “别哭了,我没事,”沈玥虚弱的对她笑了笑,“今日折腾了这么久,你也早些下去休息吧!” “可是小姐……”翠薇还是放心不下。 沈玥摇了摇头,表情严肃起来,“翠薇,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的,你且先下去休息,明日随我去见见太子殿下。” 翠薇愣了一会,很快就反应过来,欠了欠身听话的退下了。 她刚走没多久,房门又一次被推开了,左嬷嬷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进来,忧心忡忡的道:“小姐身子可有不适?” 沈玥轻轻摇了摇头,将左嬷嬷叫近,“奶娘,今日的事情很是蹊跷,我去青云寺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我怀疑是咱们府邸的人泄露了我的行踪。” 方才太子殿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暗示过她了。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里应外合。 左嬷嬷顿时怒从中来,“何人如此大胆?” 沈玥愁眉不展,她也不确定到底是谁。 自从母亲过世之后,父亲陆陆续续的娶了不少的小妾,这些小妾也争气,几乎每一个都生下一儿半女的,她的日子从小就艰难,如履薄冰,若不是后来被阮家看上,只怕这辈子都难有出头之日了。 “莫不是蒋姨娘?”左嬷嬷思前想后脑子里面跳出来一个人。 沈玥看着左嬷嬷这如此坚定的神情,还以为她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满是期待的抓住她的手,“您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左嬷嬷语气笃定的道:“今儿个蒋姨娘那个小婊子又在和老爷抱怨四小姐的婚事不好了,她妒忌小姐。” 沈玥:“……”她就不该对左嬷嬷抱有希望。 “您先下去吧,我累了。”沈玥头疼的躺下。 左嬷嬷把药端给她,看着她喝完了,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的,好不容易盼着人走了,结果又探回头来,左嬷嬷信誓旦旦的道:“小姐,老奴还是觉得就是蒋姨娘这个小婊子。” 绝对错不了。 沈玥:“……” 午夜里下起了倾盆大雨,崔莺莺带着崔少元睡得正熟呢,迷迷糊糊中却觉着自己的床在疯狂的摇晃着。 她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子,半眯着眼嚷嚷起来,“地震了,地震了。” 还没来得及起身逃命呢,就被人给摁了回去,一双手掐住她的脸强迫她清醒,语气满是怨念,“不是地震,是我。” “韩哥?”崔莺莺哈欠连天的掰开他的手,正要训斥一番他的行为时,瞥见他手中的寒剑默默的把话给咽了回去,弱弱的道:“大晚上的您这是干什么呢?” 有什么事情不能白天说么? 韩魉摘下头上满是雨水的斗笠,目光充满了杀气,“去找今日要杀你的人。” “找他们干什么?”崔莺莺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去送人头么? 韩魉很是轻飘飘的道:“杀了。” “……”差点忘了,这家伙的主业是杀手来着。 她咽了咽口水,瞥了一眼没被吵醒的崔少元,光着脚丫子下床,很是殷勤的给他端茶递水,招呼着人坐下,“今天的事情梁恒都告诉你了?” 韩魉点了点头,“他让我来看看你,怕你被吓着。” “那他怎么不来?” “他回去被他爹打了一顿,在养伤。”韩魉无情的道。 崔莺莺:“……”这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啊。 “现在就走,找到他们,杀了。”韩魉眼里都是兴奋,他这把剑许久没拔了,今日总算是可以见见血了,说着迫不及待的就拔剑出鞘。 这动不动就杀人的,太不礼貌了,崔莺莺急得摁住他蠢蠢欲动的手,将剑给收回了剑鞘里头去,“韩哥你冷静冷静,人都被太子处理掉了。” 死没死她就不知道了。 “而且这些人不是要来刺杀我的,他们是奔着沈家小姐去的。”崔莺莺解释道。 韩魉闻言原本的杀气荡然无存了,“不是你?” “当然不是了,我虽然道德败坏,秉性下等,但是我心地善良,怎么可能会有仇家呢?”崔莺莺义正言辞的拍了拍桌激动道。 “哦!那算了。” 帮别人杀人没钱可干不了。 没能让自己的宝贝剑见到鲜血,韩魉很是遗憾,和她嘱咐了几句弯腰捡起地上的斗笠就打算走人。 崔莺莺迈着小碎步跟在他的身后,“我说韩哥你这一身行头怎么怪怪的?” 一点也不合身。 “许久没穿了,小了不少。”韩魉道。 “那我改日给你定制一身呗!”万一以后用得上,到时候打着打着衣服破了,笑场多不好。 韩魉点了点头,“要最好的。” 崔莺莺扯了扯嘴角,丫的还提要求。 将人送到房门口时,她拉住人委婉的表示,“韩哥,虽然杀手是你的主业,但是你要知道,我是普通人,咱们的作息时间不一样,你下次要见我,能不能稍微早一点,或者白天也可以。” 又不是逛窑子,为什么每一次都得是大晚上的见面呢? 这是什么傻逼设定。 韩魉为难的道:“我白天要看店,还得绘画,傍晚还得去花楼找灵感,时间紧迫。” 就连接业务都是抽空的。 崔莺莺无语凝噎,“您还挺忙。” 戴上斗笠之后,黑色的轻纱朦朦胧胧的,使得男人那张脸也多了些许的肃穆和寒意,不似平日里见到的白白净净书生样子,倒还真像个职业杀手。 “你说的那个沈小姐一介女流,却被人刺杀,想必不是个安全的人,你以后离她远一些。”韩魉嘱咐道。 谁都能死,财神爷不行。 谁敢伤他财神爷,他祖坟都给刨了。 崔莺莺敷衍的应了下来,看着这倾盆大雨犹豫的道:“这么大的雨要不韩哥你在这儿住一晚呗?” 她家房子多大。 “不必了。”韩魉摆了摆手,潇洒的走入了大雨中。 崔莺莺:莫名的有些中二。 重新回到屋内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却完全没了睡意,回想起韩魉的一番话不由得眯了眯眼,沈玥为何会招惹杀手? 怀揣着一肚子的疑惑,她开启了柯南模式,没撑住一盏茶的功夫,脑袋一歪又睡着了。 雨下了一整夜,却在黎明时骤雨初歇,空中充斥着湿哒哒的水汽,清风一过坐在圆桌边等着被投喂的崔莺莺和崔少元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哈欠。 “郡主您昨夜又熬夜了?”珠玉给她盛粥的时候关怀的问道。 崔莺莺顶着两个黑眼圈没精打采的喝了一口温热的粥,含糊不清的道:“是啊!” 差点被带出去杀人了。 “珠玉,中午的时候你让厨房给我炖一些鸡汤啊,燕窝啊,还有人参鹿茸啊之类的给我分成两份装好。” 珠玉不解,“郡主是要送人么?” “嗯对,昨日出了些事情。”崔莺莺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珠玉也不好刨根问底,转头就让人去办了。 吃完早膳她便带着崔少元去往韩魉的肚兜店,一进门赵俦就热情的给她打招呼。 “郡主您来了,我家老大和二老板在楼上等着您呢。” “梁恒不是养伤么?”崔莺莺将怀里沉甸甸的小崽子掂了掂,很是诧异。 赵俦很是钦佩的道:“梁公子身残志坚。” 崔莺莺半信半疑的往楼上去,结果打开房门的时候属实被震惊到了。 韩魉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长凳子上半死不活的梁恒,表情多变。 “我觉得你的佩服是对的,还真是身残志坚啊!”崔莺莺扭过头对着赵俦道。 梁恒疼得龇牙咧嘴,含泪瞪向她。 赵俦贴心的把房门给关上,将他的哀嚎声隔绝在了屋内,免得惊扰到前来的客人。 崔莺莺走到他的面前围着人转了一圈,不由得抖了抖身子,“你爹可真狠。” “废话,要不是太子,我会挨这一顿揍么?”梁恒忿忿不平的握紧了拳头。 这太子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好端端的居然还派人去父亲那里告了一状,害得他刚刚进家门,就被一棍子打在了屁股上。 韩魉在旁边跟着点头附和,“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崔莺莺顿时有些心虚了,她觉得太子人还是挺好的么! 看在梁恒这身残志坚的面上,她倒也没有打击他们二人,而是抱着小崽子坐在了不远处,好奇的道:“你都受伤了,还来干什么?好好养伤才是,我让人给你煲了燕窝粥,人参,鹿茸,一会给你送来。” “还是我妹子好。”梁恒热泪盈眶。 韩魉:“……”受不了这做作的二人。 “你的计划成功了么?”这才是梁恒今日来的目的。 崔莺莺点了点头,“半成品。” 至少沈玥的好感值是上去了,就差七十了,她还可以再接再厉的。 两人窃窃私语,直接无视了存在的韩魉。 另外一边的沈玥起身之后就赶往了太子府候着,直到太子人下早朝回来。 萧夙换下一身朝服,这才去见她。 前厅内,沈玥忐忑不安的坐在椅子上,双手紧张的攥在一起。 “沈小姐见孤所为何事?”萧夙懒洋洋的撑着脑袋,语气淡然。 沈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臣女想求太子殿下不要将阮家的事情告知给父亲。” 这门婚事不能毁,就算如今的阮家是狼窝虎穴她也得跳,若是毁了的话,她就彻底的完了。 父亲本就不重视她,这门婚事没了,她前途堪忧不说,指不定就被如今的继母嫁给那个年老体衰的大臣做妾。 萧夙饶有兴致的眯了眯眼,“倒是新鲜,沈小姐是打算蹚浑水了?” 阮家那边出了事,派人来刺杀沈玥也是怕沈家知晓了插手。 可沈玥清楚,父亲不可能插手的。 她的父亲唯利是图,怎么可能插手这样的事情,若是知晓了阮家的事情,只会明哲保身,退了这门婚约,将她作为礼物转送给其他人。 “既然沈小姐下定决心,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萧夙看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人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 同样是女子,倒是没几个人比得上崔莺莺的,被吓成这样,也敢蹚阮家的浑水。 沈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多谢太子殿下。”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就退下吧。”萧夙淡漠道。 沈玥慢悠悠的地上站起身来,朝着他福了福身子正要离开的时候,又被叫住了。 萧夙语气有些缓慢和疑惑,桃花眼微微上挑,“沈小姐和朝夕郡主交情很好?” “臣女和郡主……只有数面之缘。”沈玥说这话的时候都有些心虚。 因着崔怀柔的关系,她以前对崔莺莺甚至有些厌恶。 可昨日对方却为她差点丧命。 萧夙掀起眼皮子凉飕飕的扫了她一眼,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桌面,语气幽幽,“那沈小姐可不要忘恩负义才是。” 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沈玥吓得双腿发软差点跪下,这才意识到这位平日里面人人都说儒雅,平易近人的储君,也有威慑人心的一面,忙不停的应下,“臣女不敢。” “那样最好,汤阳,送客。” 第45章 四个人不吉利 把人送走之后,汤阳磨磨叽叽的走了进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试探性的问道:“殿下,您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朝夕郡主了?” “关心?”萧夙一脸迷惑的扫了他一眼,“孤很关心她么?” 这话倒是让汤阳迟疑了一下,而后慢吞吞的点了点头,“是有点……” “拿人手短,孤收了她的礼物,偏袒一二有何不可?”萧夙理所当然的答道。 汤阳:…… 那他以后是不是也可以照顾照顾朝夕郡主?毕竟他也是收了礼的。 沈玥从太子府离开之后心事重重的,手中的绢帕都快给揉碎了,翠薇担忧的唤道:“小姐……您怎么了?” 见过太子之后就忧心忡忡的。 沈玥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摇了摇头,“无碍。” 太子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阮家如今的局势很不好,无疑是一个火海,她若是跳进去了,日子必定是不好过的。 可若是不跳进去的,前路也是苦海,倒不如放手一搏。 “翠薇,回府。”下定决心之后,沈玥沉声道,提着裙摆大步迈上马车。 翠薇呆滞了一瞬,紧跟着追了上去。 这边的肚兜店内,崔莺莺和梁恒被逼问着昨天都干啥去了,二人唯唯诺诺的凑在一堆,大气都不敢出。 韩魉坐在椅子上,姿势优雅的倒着茶,神情严肃,越想越气,怒而拍桌,“这种危险的事情,为何不带我?” 他是杀手,堂堂一个杀手,难道不是更应该值得被信任么? 那两傻子对视了一眼,理直气壮的反驳,“你老临阵脱逃,上次也是。” 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知道去哪里了,留下他们两个被太子和大王爷逼供。 梁恒也跟着长了志气,激动的拍了拍自己趴着的长凳,“就是,要是叫上你,你又跑了怎么办?” “话说……你和太子是不是有什么恩怨啊?你们认识?” 崔莺莺立马精神起来了,将怀中的小崽子提到了地上去,反客为主的冷笑,“好好交代,这是怎么回事?” 韩魉一下子变得支支吾吾了,“我……我是杀手,他是太子,是官,我见到能不跑么?” “说实话。”二人异口同声的道。 韩魉羞愧的摸了摸鼻子,难以启齿的陷入了回忆中,“这件事情,要从我刚到邺城说起……” “等等……”崔莺莺一听这个开头就脑瓜疼,她抬手制止,“请不要前情回顾,读者不爱看,说重点就行了。” “我和太子交过手,输了,他威胁我,让我帮他免费办事,还逼着我在邺城扎根,”韩魉越说越激动,腾的一下站起来,满腔的怒火,一想到这些年的屈辱,就恨不能砍了萧夙的狗头,“他还不给我钱财,还逼着我自力更生,还不许我接任何刺杀朝中大臣的买卖。” 他又没有一技之长,带着一众兄弟们实在是艰难,后来因着时常路过各个花楼的原因,他发现了商机,这才有了栖身之地的。 崔莺莺和梁恒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一袭白衣,本该是书生儒雅的人,此时此刻像个媳妇被人拐走了的穷小子,无能为力的哀嚎。 “那个……韩哥消消气,咱坐下坐下说!”崔莺莺起身将人摁了下去,贴心的给他倒茶,“你真是太不容易了,一把辛酸泪啊!” 梁恒艰难的换了个姿势,慢吞吞的爬了起来,忍着剧痛的也跟着吐槽,“太子的确不是个好东西,他就是一个笑面虎。” 崔莺莺:“……”这两个人绝对在造谣,太子分明就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长得好,家世好,而且还给她讨来了郡主的封号。 “所以你见到他就跑,是因为你打不过他?”崔莺莺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韩魉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了她的脑袋瓜子上,“怎么跟你大哥说话的呢?” 梁恒护短的上前将人拉开,一脸责备的瞪了韩魉一眼,“你下手轻一点,小姑娘可不是用来打的,你以前不也说不能打么?” 现在咋还动起手来了。 崔莺莺点头如捣蒜,“就是就是,还是我梁哥疼我。” “你还记得前不久被人揍脸的事情?”韩魉呵呵两声,冷笑道。 梁恒满是不解的问,“是有这么一回事,咋啦?” “就是她出钱让我去揍的你和魏书宴。”韩魉轻飘飘的道。 梁恒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脸,扭过头委屈的望向自己刚刚还呵护着的小妹,“……” “那个……这事也不怪我对不对,我当时花了钱的,这不是想着揍一个也是揍,揍两个也是顺路么?”钱不能白花不是,崔莺莺底气不足的狡辩,“而且,你以前名声也不好,我揍了你之后,好多人拍手称快呢!” 可想而知你是多么的恶劣了吧? 说到这里她居然多了几分的底气。 梁恒冷笑不已,朝着连连后退的少女招了招手,“你过来,二哥跟你说点事。” 崔莺莺见势不妙,转身提着还在地上趴的小崽子就夺门而出。 “崔莺莺,韩魉,你们两个王八蛋!” 等她逃到楼下就听见上头暴跳如雷的叫声了,引得楼下的客人和赵俦他们纷纷抬起头望去。 赵俦默默的挪到她的身边,“梁公子怎么了?要小的上去瞅瞅?” “还是不了吧,他受了不小的打击。”崔莺莺心有余悸的捏了捏小崽的脸蛋,瞧见韩魉也被赶出来之后心里平衡了。 赵俦:“……” 胖书童正买着一堆好吃的回来,听见这个惨叫声就要上去,被崔莺莺拉住了。 “我家公子他……”胖书童担忧不已。 崔莺莺塞给了他一锭银子,“他很好,你再去买点吃的。” “郡主可真是好人。”胖书童笑呵呵的又走了。 晌午的时候珠玉将熬好的汤都往两家送了去,送去梁府的时候被告知梁恒人不在,便只好将东西送来了这个肚兜店。 一进门,瞧见的便是她家郡主抱着小公子热情的给客人介绍着各式各样的产品,说得滔滔不绝,琳琅满目且新奇的肚兜叫珠玉应接不暇。 她扯了扯嘴角表情一言难尽,这就是郡主所说的正经事? 店内的小二们本是要上前招呼的,但注意到她朝着朝夕郡主去之后就止步了。 “郡主……您每天外出就是来这里?”珠玉表情五彩斑斓。 崔莺莺把手中的肚兜交给其他人去介绍,又让人看好小崽子,这才扯了扯自己脸上的面纱,确定不会掉下来这才将人拉到无人的角落大口喘气,“对啊!做生意么,难免的。” “郡主名下的商铺不少,为何……”珠玉还是说不出口,还是和一群大男人。 虽说大楚民风开放,可也不能这么开放。 “那些我都不懂啊!什么草药啊!名器啊!我一个也看不懂,但是这个,是我的看家本事。”只要和小黄挨边的,就没有她造不出来的。 少女表情很是骄傲和自豪,反倒是叫珠玉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了。 “对了,这个你给我梁哥送上去。”崔莺莺敲了敲背道。 珠玉听话的将食盒提了上去。 屋内,闹过了之后的梁恒趴着长凳上开始给韩魉画的画上色,时不时的还提个意见。 二人都是常去花楼的常客了,对于此道仿佛是打通了奇经八脉一样。 珠玉进来的时候,看着满地飞扬的宣纸足足愣了许久,再看看梁恒的姿势,也就明白了,听闻梁大人对于自己这个儿子很是头疼,三天两头就揍,传言不假啊! 好半天她才硬着头皮的挂上笑容走了进去,“梁公子,这是我家郡主吩咐厨房给您做的补汤。” 梁恒听到声音扭过头去,看清楚来人之后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难怪外头传太子仁义,不仅对崔家姐弟照顾有加,连皇后身边的人都派来给她使唤了。 “放下吧。”他语气不咸不淡的。 珠玉见怪不怪的颔首退下了。 确认人真的下了楼之后,梁恒拿开了面前的宣纸,担忧的望向韩魉,“不管管?” 万一太子利用那小丫头怎么办? 韩魉将画好的作品往旁边一拍,摇了摇头,“管不了,打不过。” “那万一出事了咋办?”梁恒忧心忡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亲妹子。 “逃。”韩魉高冷的给了一个字。 梁恒:“……” 今日的生意出奇的好,几人忙到日落西山这才疲倦不堪的各回各家,梁恒被胖书童搀扶着姿势别扭的正要上马车的时候,李召出现了。 他扭捏的挠了挠头,“我……我就是来看看。” 二人重归于好之后,梁兄和他提起过这个商铺,只是他觉得一个大男人不适合来,这才没来的,今日听说梁恒昨夜又被打了,本想去梁府看看的,一打听才知道人出门了。 不由的就想到这个地方,就来了。 韩魉和崔莺莺好奇的凑了过去,二人一左一右的打量李召。 “呀!是你啊!”崔莺莺好半天才想起来他是谁。 李召作揖,“朝夕郡主。” “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李召,这两个是我刚刚拜过把子的,以后咱们都是兄弟了。”梁恒自然的勾住李召的脖子,大大方方的介绍着。 随后又冒出一个想法来,“要不咱们再重新结拜一次?加上李召。” “不了吧!”崔莺莺和韩魉异口同声的拒绝了。 李召尴尬的笑了笑,“不用不用,我身份卑微,不敢高攀。” “和身份无关,主要是四个人,不吉利。”崔莺莺很是迷信的沉声道。 韩魉则是不作声,默默的低着头。 不能再结拜了,要不然以后大家不和了怎么办? 梁恒只好作罢,被李召搀扶着离去了。 这边她和小崽子在马车内睡着了,珠玉坐得挺直,肩膀却酸得要死,还得时时刻刻的注意着郡主的脑袋和照顾着小崽子,心情一言难尽。 好不容易回到郡主府,崔莺莺打着哈欠正想着美滋滋的洗澡睡觉的时候,却被门口的仆从告知沈玥等候多时了。 她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珠玉你带少元去休息,我去见沈小姐。” “好。” 为了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她还特意理了理衣裙和头发,确定自己这个样子没什么不妥之处之后这才去往前厅的。 沈玥端坐在椅子上,眼瞅着日落西山了,也有些没耐心了。 她此番前来是道谢的,结果人迟迟未归,再不回去父亲又该多言了。 正动摇的时候,那门槛处一人穿着橘黄色的罗裙款款而来,少女笑靥如花,身后是落下的晚霞撒在她的身上竟是多了几分的俏皮。 “朝夕郡主。”不同于上一次的见面水火不容,这一次沈玥态度良好,欠了欠身道。 崔莺莺急急忙忙的上前将人扶起,“沈小姐不必客气,坐下吧,我今日在外头有些事,所以才回来的。” “昨日多谢郡主救了我家小姐,今日小姐是特意前来道谢的。”翠薇在一旁插嘴道。 崔莺莺来的时候救注意到了那些礼品,倒也没放在心上,对方可是大家闺秀,肯定会来道谢的,只是来的时间不巧。 她以为少说也得两三天之后。 要早知道漂亮姐姐今天就来的话,就不会去店内了。 “沈小姐言重了,像我们这样的三好青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人之常情的,不必言谢。”她是要做活雷锋的人。 沈玥含笑着赔不是,“先前对郡主多有微词,郡主不计前嫌救下臣女,臣女很是感激。” “哦,感激就不用了,只要沈小姐以后不要讨厌我就是了。”崔莺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还是很招人喜欢的么。 不用动不动就讨厌不是? 沈玥尴尬不已,“以前是臣女多有得罪……” “我这人大度,不会计较的,”崔莺莺满脑子都是系统提醒好感度的上升,感激涕零的握住她的手,彩虹屁吹捧,“只要沈小姐不讨厌我,便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了。” 沈玥:…… 翠薇:“……”怎么感觉那里怪怪的。 第46章 去和本王的小弟妹告别 “郡主为了臣女身处险境,臣女惭愧,今日特带了些许礼物给郡主赔罪。”沈玥似不大喜欢旁人这般热情,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出来,笑着恭敬的道。 崔莺莺也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依旧堆着笑意,“不打紧的,做人要向前看不是?” 沈玥虽然先前和原主多有口舌之争,但从未和崔怀柔同流合污欺负过她,她自然不会计较的。 沈玥惊讶于她的大度,心中虽对她和太子之间的关系有些疑惑,但还是没问出来。 二人寒暄了一阵,崔莺莺热情得想要将人留下来用膳,被一而再而三的拒绝了,她只好亲自将人送到门口。 连理站在一旁很是不解,“郡主身份尊贵,这沈家小姐虽和阮家订了婚,可终归不如郡主,您为何这般的屈尊降贵?” 按理来说应该是沈小姐来讨好巴结郡主才是,为何反过来了? 马车消失在视野里之后,崔莺莺这才放下手,耸了耸肩道:“我也不高贵。” 以前就是个穷屌丝而已,死了一次才高贵上的。 要不然的话,搁在现代,沈玥这种大小姐,她认识的机会都没有。 连理正想说她是在妄自菲薄的时候,人已经一蹦一跳的进府去了。 【恭喜宿主,好感值上升到百分之五十。】系统冷冰冰的跳出来给她汇报情况。 崔莺莺压下嘴角的笑意,嘚瑟的问,“这个好感值到了一百之后,是不是代表她已经把我视为知己了?” 【呵呵呵!宿主想得挺美,你就救了人家一次,这个好感度达到一百只是说明你的任务完成了,人家不讨厌你了而已。】系统无情的嘲讽。 崔莺莺没好气的切了一声,她就知道挖墙脚哪有这么简单的。 【不走心还想让人家对你视为知己,长得挺美,想得更美。】系统冷冰冰的讽刺她。 原本还怒气冲冲的崔莺莺在听见那句长得挺美之后,一下子就没脾气了,甩了甩肩上的披帛恬不知耻的附和,“你总算会说一句人话了。” 爱听,多说。 系统【……】草率了。 …… 青云寺这边,萧玳正不耻下问的向方丈讨教佛学,二人聊得津津有味之时,一道不愉快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来,打断了这一份宁静。 上影轻叩房门,压低声音道:“主子,太子殿下的飞鸽传书。” “那今日便到此处了。”方丈和蔼的笑了笑,并未因为被人打扰而生气,施施然的起身和萧玳告了别。 萧玳将人送走,脸上的温润顷刻间荡然无存,斜了上影一眼,抱怨道:“做弟弟的还真是一点也不体谅我这个当哥哥的,说好今日来看望为兄的,失约也就罢了,居然让一只鸽子过来。” “弟弟长大了,都不粘着哥哥了。” 上影听得有些头疼,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番,“太子殿下小时候也不粘您啊!” 不都是您一见太子殿下就扑过去的么?好几次都差点将人给扑进御花园的荷花池里头去,得亏太子殿下命大。 萧玳死不承认的呵斥道:“胡说八道,他小时候明明很粘着我的。” 上影:“……”您是主子,您说的算。 他将从鸽子身上取下来的竹筒递了过去。 萧玳回到屋内打开之后脸色忽变,沉声道:“今日庙内有何异常?” “并未有什么异常。”上影仔细的回想了一番之后道。 萧玳抿了抿嘴角,将手中不长不短的信条对着烛火焚烧了,“太原出事了,得去一趟太原。” “看来又不能陪母后过中秋了……” 上影点头,“皇后娘娘又要失望了。” 萧玳:“……” 次日一大早主仆二人就匆匆忙忙的从青云寺离开了,回到邺城之后也不敢有片刻的停留,直奔皇宫。 恰好赶上午膳,皇后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来了,高兴得合不拢嘴,让御膳房准备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虽都是素菜,看上去却也秀色可餐。 “你这些年一直在外面,一年难得回来一次,都瘦了,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回宫中来住。”皇后委屈的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萧玳急急忙忙的道:“母后,孩儿已经有了府邸,长期住在宫中多有不便,这不是都时常入宫来看望您的么?” 皇后面上有些挂不住,嗔怒道:“你这是来看望本宫么?你是来给本宫说教的。” 谁家做娘的做成她这样的。 旁边的宫女嬷嬷强忍着笑意垂下头去。 “经文,你已经二十好几了,真不想娶妻生子么?”皇后忧心忡忡的看着他长叹了一口气,又一边给他夹菜,“你父皇就三个儿子,你无心权位,老六不在邺城,也就行倾那孩子在跟前时常陪着本宫。” 萧玳无奈的笑了笑,“有太子陪着母后,儿臣才放心啊!母后不也很喜欢太子么?” “哼!你还有脸说?行倾那孩子打小就孝顺,待本宫如亲母,本宫自然是喜欢他的。”皇后没好气的道。 听到这里萧玳却放心了,脱口而出就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原本还和谐的气氛顷刻间变得凝重起来,一旁的上影默默的为自家殿下捏了一把汗。 果不其然,下一刻皇后娘娘拍案而起,气得浑身发抖,手颤巍巍的指着他,正要训斥的时候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母后,”宫殿外,来人一袭锦衣玉带,笑得如沐春风,端着手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拱了拱手,“儿臣给母后请安。” 萧玳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好险,差点又被骂了。 皇后理了理仪容,立马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走了上去,“太子怎么来了?” “儿臣想着好些日子没来看望母后了,今日便来瞧瞧母后。”萧夙笑得一脸孝顺。 皇后心被戳了一下,感动不已,拉着他的手指桑骂槐的诉苦,“太子有心了,这些年若非是你陪着本宫,本宫都险些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萧玳不可置信的扭过头去,弱弱的站起来刷存在感,“母后……儿臣每年都回来看望您的。” 这怎么说着说着,他变得如此禽兽不如了? 皇后一个冷眼瞪了过去,他只好悻悻的闭上嘴。 萧夙将人扶着坐了回去,贴心的给她布菜,明知故问的道:“母后这是因何不痛快?” 站在门外的汤阳表情一言难尽,太子这个位置真不是什么人都坐得稳的,看看他家殿下这人面兽心的,说谎都不带脸红的气喘的。 皇后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语气中满是抱怨和埋汰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不着家的儿子。 萧玳屁都不敢放一个,满脸的委屈。 萧夙则是温声细语的安抚皇后,三言两语下来,皇后的火气便消了,甚至还开开心心的用起了午膳。 唯独萧玳从头到尾都被无视。 好不容易熬到这一顿饭结束,离开坤宁宫之后他眼神幽幽的瞪向自己这个弟弟,“你倒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越发见长了。” “皇兄那里的话,孤不也是为了让皇兄能够没有负担的离开么?”萧夙丝毫不觉愧疚的笑着道。 萧玳认命似的哀叹道:“阮家主母去世的时候,我就猜想肯定会出事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太原世家有些棘手……” 这些世家一直以来都是父皇最为头疼的,他们的势力越庞大,对位居高位者越不利,再不出手的话情况只会越发的严重。 萧夙似笑非笑的抿了抿嘴角没搭腔。 二人坐着同一辆马车离开皇宫时,萧玳后知后觉的道:“去一趟朝夕郡主府。” “去那做甚?”萧夙眉头蹙起,不解的道。 萧玳一脸认真的道:“去和本王的小弟妹道别啊!” 他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萧夙:“……” 第47章 这和当街强抢有什么区别 “为兄觉着这个朝夕郡主属实不错, ”萧玳开始吹捧崔莺莺,言辞极为的夸张,“小姑娘生得漂亮,又可爱,还……” 还叫他大皇兄,嘴可甜了。 萧夙懒洋洋的倚靠在马车内,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眯了眯眼促狭道:“这么想要一个妹妹,不如孤代大皇兄给母后和父皇传个话?” “去你的,”萧玳的幻想被他打破,没好气的朝着他丢了一个橘子,“你知道为兄的意思,难不成你还真想一直拖着不成?” “孤的婚事就不劳皇兄操心了,你还是想想如何处理太原阮家的事情吧!” 萧玳顿时有些头疼,苦恼的扶额,“还真是会找事。” 马车一路驶到朝夕郡主府停下,萧玳忙不停的整理衣冠,作势就要起身下去的时候,瞥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弟弟,“你和我一块去?” “是你要见她,又不是孤要见她,孤去做甚?”萧夙不明所以的反问。 萧玳也觉得有理,便不再管他,喜滋滋的就下了马车。 汤阳摸了摸鼻子,深深的看向马车里头的人,迟疑的问,“殿下,咱们要在此处等着大王爷么?” “好歹是孤的皇兄,难不成一会让他走路回去?”萧夙淡漠的道。 汤阳:……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 殿下何时变得这般兄友弟恭了? 郡主府内,崔莺莺好不容易闲下来,便开始给小崽子打造玩具了,画了一张图纸让木工师傅照葫芦画瓢的木头做的滑滑车出来,此刻正和珠玉连理她们蹲在地上一起围观呢。 “哦!” 三人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师傅化腐朽为神奇,惊叹的发出声音。 木匠师傅在一声声的赞美中越干越起劲了,工具都快抡冒烟了。 崔少元在地上四处爬来爬去的,每一次都是没爬出多久就被旁边的丫鬟拎了回去。 以至于萧玳来时瞧见的便是这么一幕。 苏嬷嬷笑着解释,“郡主在给小公子弄些新鲜玩意呢!” “原来如此。”萧玳恍然大悟。 苏嬷嬷看着那蹲在地上的几人咳嗽了一声,等了须臾,什么反应都没有,又努力的咳嗽了一次,结果还是没有。 萧玳微微一笑,开口唤道:“莺莺郡主。” 那三人才一同转过身来。 崔莺莺愣了几秒,急急忙忙的整理了仪表,规规矩矩的上前朝着他福了福身子,“大王爷!” “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萧玳将人拦住,满眼的欢喜。 崔莺莺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什么一家人?” 萧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干笑两声给敷衍过去了,“本王的意思是,以后见到本王不必行礼。” “王爷可真是个好人。”崔莺莺立马站直了身子。 苏嬷嬷在旁边看得脸都黑了,她也不是没教过郡主一些基本礼仪,奈何还是惨不忍睹,便只能作罢了。 她转身提起地上的崔少元抱着,将人带往前厅去招待。 珠玉和连理忙着沏茶端糕点上来,苏嬷嬷则是走到崔莺莺的身旁低语,“郡主,老奴瞧见太子殿下的马车了。” 崔莺莺大为震惊,扭过头和苏嬷嬷咬耳朵,“那他怎么不进来?” 她回忆了一番,自己这段时间挺老实的啊!也没去挖坟,这几天都忙着刷沈玥的好感度呢。 太子大驾光临,难不成是来还她的玉像的? “本王今日前来是要和莺莺妹妹告别的。”那边的萧玳放下茶杯,万般不舍的叹了一口气。 崔莺莺回过神来,“您要去何处?” “本王要远行一趟,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半载。”萧玳忧心忡忡。 崔莺莺越发的糊涂了,这要走了不该和家人告别么?她一个外人,何德何能? “那您一路顺风?”少女憋了半天,也只说得出这么一句不靠谱的话了。 苏嬷嬷恨铁不成钢。 萧玳却毫不在意,那双眉眼尤为的温润,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盒让上影交给她,“上次见你很是匆忙,都没给你准备见面礼,就当是补上了。” 那可是他留给未来弟媳的,收了他的礼物以后可是要做他弟媳妇的。 崔莺莺把小崽子递给苏嬷嬷,接过锦盒被外表的华丽震惊了,又疑惑不解的看向坐在主位上的人,恰好对上他那转瞬即逝的得意笑容。 萧玳面不改色的压下嘴角的笑容,“希望你喜欢。” 崔莺莺迟疑的收下,二人聊了一会,他便不经意的提起还在外头等着的人。 “那我去看看?”她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 萧玳狠狠的点了点头,“本王觉得此举很好。” 崔莺莺也没多想,起身正要奔向外头的时候,又怕萧玳一个人无趣,便从苏嬷嬷的手中将小崽子抱塞给了他,“您先玩会,我去去就来。” 苏嬷嬷:“……” 萧玳:“……” 崔少元:“……” 郡主府外的石狮子旁,那马车被汤阳拴在了柳树上,正小憩时,一道银铃般的声音将他给吵醒了。 “太子殿下!”崔莺莺一路小跑着赶到马车前,伸手掀开小窗垂下的帘子,雀跃的道。 马车内的人慢吞吞的睁开眼,一下子就撞进了少女那双满含笑意的眸子里头去,她笑得眉眼弯弯,本该是风情万种的一双眼,长在她的脸上,愣是叫人瞧不出半点风情来,反倒是有些清澈的愚蠢。 晚霞倾洒在她的身上渡了一层暖红的光。 “唤孤何事?”马车内有些晦暗不明,他慢悠悠的坐直了身子,脸色无半点异常。 崔莺莺努力的踮起脚尖,笑呵呵的道:“来都来了,您要不进去坐会?我让厨房备下了晚膳。” 萧夙理了理衣襟,顺水推船的道:“既是郡主盛情相邀,孤也不好驳了郡主的好意。” 汤阳无语至极,他怎么觉得殿下在这儿故作矜持的等了这许久,就是为了让朝夕郡主亲自来请的。 太腹黑了。 他下了马车,崔莺莺提着裙摆追上他的步伐,笑吟吟的开始讨要自己的东西,“殿下那个玉像您能不能还我啊?” “苏嬷嬷都说了,那是她拿去给您的。” 萧夙瞥了她一眼,理直气壮的反问,“玉像刻的人是谁?” “是你啊!” “那既然是孤,便是孤的东西,孤为何要还你?” 崔莺莺:“……”这和当街强抢有什么区别? 第48章 她坟刨得不错,孤瞧着赏心悦目 身旁的少女明显有些不满,却又碍于他的身份不肯说出来,只是那张嘴不停的小声嘟嚷着,生怕他听不见似的。 “堂堂一个太子,欺负人,羞不羞的。”崔莺莺脸扭到另外一边,碎碎念个没完。 汤阳:“……” 倒也不用这么大声,他都能听得见,更何况是殿下。 正担忧的望向自家殿下的时候,却发现晚霞散落下,男人侧脸被映得格外温柔,眉眼含笑的侧目而视,眼底都是揶揄,“你可以再小点声,孤听得见。” 崔莺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低头不语。 在侧厅守着一桌子菜等了片刻的萧玳频频回头,满眼担忧。 看得上影很是迷惑,“主子是担心太子殿下已经回去了?” “不是,本王是担心这臭小子欺负人小姑娘。”萧玳头也不回的继续翘首以盼。 上影扯了扯嘴角,太子殿下这是失宠了?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哪能跟郡主计较。”苏嬷嬷赔笑道。 萧玳见鬼似的朝着苏嬷嬷看了过去,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确定?” 苏嬷嬷笑容顿时有些尴尬,回想起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确实有点悬。 好在没多大一会,崔莺莺就领着人来了,只是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瞧上去实在是别扭,本该是主家的却畏畏缩缩的走在后头,本该是客人的,却大摇大摆的走在前头,活像是自家一样。 苏嬷嬷一头雾水之际,崔莺莺已经走了上来,忿忿不平的抱怨起来,“苏嬷嬷,太子殿下欺负人,他不把玉像还我。” 实在是罪大恶极,那玩意老贵老贵的了。 苏嬷嬷吓得就差上手捂住这小祖宗的嘴巴了,慌不择路的伸手掐了她一爪。 “嗷哦!”崔莺莺吃痛的揉着胳膊,满脸的委屈。 干嘛掐她。 她也没说错啊,太子就是欺负人么。 几道诡异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了她们的身上,搞得她尴尬不已的只好默默的坐到了萧玳的身边,眼神哀怨。 萧玳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又看了小姑娘一眼,“这是怎么了?” “厨房还有一道菜,老奴去看看。”苏嬷嬷脚底抹油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于是乎偏厅就只剩下他们几人了,珠玉和连理站在不远处伺候着,气氛很是安静。 崔莺莺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人,身边但凡有个活物吗,都能唠嗑一宿,吃着吃着就开始和萧玳絮叨起来。 上影本还信心十足的觉着自家主子不可能在用膳的时候说话,可下一刻被惊讶得合不拢嘴。 真是活久见。 萧玳贴心的给小姑娘夹菜,都是肉食类的,语气满是关怀,“本王这个弟弟,就是脾气不大好。” “但是他长得好,家世好,又有钱,武艺不错,文也还行。” 崔莺莺咬着红烧肉的动作稍稍一顿,有些迷茫了,这话题是不是跑偏了? “可是他不还我东西。”崔莺莺委屈的哭丧着脸,那意图很是明显,希望他这个做哥哥的可以管管。 萧玳望向那坐在对面的弟弟,有些无能为力,“这个本王也没法子,谁让你刻的是他呢。” 她正要开口的时候,那坐在对面矜贵端正的男人总算是开口了,他搁置下了筷子,眉梢一挑,桃花眼满载风情,笑吟吟的道:“这么想要回去?” “那……那也不是,”少女一改刚刚才理直气壮的样子,弱弱的道:“您要是喜欢的话,就送您了呗!” “嗯,孤确实挺喜欢的,多谢郡主好意。”萧夙没脸没皮的就坡下驴的接下了。 崔莺莺:“……”从前是她有眼无珠,居然觉得太子是个好人。 从今以后她要和大哥二哥们保持队形。 一顿晚膳下来,吃着自己最爱的红烧肉和糖醋鲤鱼,她都食不知味,胃口比平常减少了一半,只吃了两碗大米饭,都没泡汤。 萧夙自始至终却未曾吃过一点,倒是萧玳这顿饭吃得很是开心,临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和小姑娘告别。 他表情凝重的拍了拍崔莺莺的肩膀,“你年纪尚小,婚事急不得,若是有人上门提亲,也该拒了去,可记着了。” 再养几年直接给他做弟媳,可不能被人抢了去。 “记住了。”崔莺莺感动的站直了身子,眼神坚定得仿佛要入党。 谁说封建社会没有好人了,大王爷就是啊,不愧是佛门的俗家弟子,你瞧瞧这个觉悟。 萧夙嫌弃的扫了二人一眼,甩了甩衣袖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送走了这二人,她痛心疾首的捂着胸口,这种感觉就好像老公死了一样。 那可是玉做的,玉啊!上好的玉。 足够她败家好久了。 “珠玉扶我一把,我心碎了,撑不下去了。”一转身,脸上的笑容瞬间化为了悲伤,大半个身子搭在了珠玉的身上。 珠玉无言以对,将人扶着回了府邸,大门关上,又结束了一日的繁忙。 而这边正在收拾残局的连理却突然冒出来愣是将她给叫了过去,崔莺莺怀揣着一肚子的疑问,走到方才萧夙坐过的地方定睛一看,光洁如玉的盘子上是用菜肴堆出来的一个字。 蠢。 崔莺莺面不改色的将字打乱,“还好我不识字。” 珠玉:“……” 连理:“……” 少女那气冲冲远去的背影让人有些哭笑不得,这分明就是认识的,不认识至于这般生气么?连理有些意外的扫了一样被打乱的字体,“殿下还是头一次这般捉弄人。” 有些幼稚。 珠玉点了点头。 萧夙将萧玳送回王府的路上,缄默不语,反观萧玳神色在他身上流转了许久,须臾之后摩挲着下颚靠在马车内,拧着眉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道:“不一样,你对这小姑娘很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的?”萧夙不以为意,神色淡淡。 “你这么照顾她,仅仅是因为她乃忠臣之后?”萧玳狐疑道。 萧夙淡漠的哦了一声,“她坟刨得不错,孤瞧着赏心悦目罢了。” 萧玳无言以对:…… 他这个弟弟扭曲的爱好,还真是叫人毛骨悚然。 第49章 出场自带bgm和氛围 萧玳出发的速度很快,不过两日的时间人已经离开了邺城,踏上了前往太原的路。 而他去太原这事情,崔莺莺还是从梁恒嘴里得知的。 崔莺莺神情恹恹的哦了一声,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自从她救了沈玥一次之后,好感度是上去了,但是一直停留在六十没了下文。 这几日又下雨,派去盯梢的人每次来话都说沈玥没出门,她一点机会都没有。 “你这是咋啦?心不在焉的。”梁恒没好气的敲了她脑门一下。 他这伤才养好呢,就想着肚兜店的生意了,碰巧今日休沐,便一大早的赶来瞧瞧,谁曾韩魉去进货去了,只有这丫头带着她那个弟弟在。 外头大雨滂沱,今日都没什么客人,阴沉沉的天气压抑得叫人心烦,崔莺莺纠结的看向他,表情复杂,“我命不久矣。” 生命值只剩下十了。 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说些晦气话。”梁恒被她这沉重的表情吓了一跳,一连呸了好几声。 崔莺莺泄气的叹了一口气,正愁眉不展的时候,灵光一现,眼神重新燃起了光芒,韩魉不在,那有梁恒陪着也是可以的么。 她激动的握住梁恒的手,“梁哥,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愿不愿意陪小妹走一遭。”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梁恒回想起养伤时的疼痛,默默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哥哥只怕是力不从心。” “和魏书宴有关,”崔莺莺压低声音蛊惑怂恿,“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你就不想出这口恶气么?” 梁恒开始动摇了,双手都不由自主的攥成了拳头,用力的捏了捏,可身体的疼痛总是骗不了人的,他扭曲着脸哭丧道:“想出气,但是听你这话就不是什么好事,要是被我爹知道了,我肯定又会被揍的。” “那我要是帮你下一次月试通过呢?”崔莺莺使出杀手锏。 梁恒每次都在抱怨书院那些夫子,和要做的课业,她看过几眼,难度系数也不高么,不就是写作文么? 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名牌大学毕业的,不说搞个状元,过关还是不难的。 梁恒立马来了精神,可转念一想又觉着不对,“我是你二哥哥,你帮我都要谈条件的么?”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这是为了给你一个合适的理由去干坏事。”崔莺莺面不改色的道。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赵俦便瞧见那二人抱着小崽子下了楼,行色匆匆的直奔屋外,他本想叫住人问问的,可想了想还是算了。 胖书童坐靠在走廊上睡得死沉死沉的,完全不知道自家公子又跑了。 二人坐上郡主府的马车方向却是太子府,搞得梁恒更加迷惑不解了,“不是要去干坏事么?去太子府干什么?” “太子上次说,让我下次干这事的时候记得叫上他一起,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崔莺莺也不藏着掖着,很是坦诚的道。 梁恒:“……”一万个不想见到太子。 好巧不巧今儿个萧夙正好在府上,当外面的人来传话时,他正在书房内焚烧掉来自太原的密信,微弱的火苗在他脸上转瞬即逝,男人嘴角噙了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孤还以为她不挖了呢!” 那他还有些失望。 倒是会挑时间,这样一个下雨天。 他起身让汤阳先出去招待着,自个则是去换了一身行头。 太子府外,梁恒和崔莺莺不敢懈怠,翘首以盼,好不容易看见里头一个撑着雨伞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赶来时,走近一看满是失望。 “郡主,梁公子。”汤阳放下雨伞,毕恭毕敬的作揖。 崔莺莺嗯的一声敷衍过去,追问道:“殿下不去了么?” “殿下去更衣去了。”汤阳道。 梁恒心里暗自腹诽,这个太子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事多。 瞎讲究。 崔莺莺啧了一声,和梁恒嘀咕,“咱们又不是去逛窑子的,有必要换衣服么?” “就是。”梁恒恨恨道。 汤阳弱弱的出声,“郡主……” 他人还在呢,也不知道背着点。 “你敢告状,我就说你收了我的贿赂。”崔莺莺凶巴巴的威胁。 汤阳:“……”合着在这儿等着他呢? 一炷香的功夫,萧夙才不徐不疾的从雨幕中走来,男人一手执油纸伞,一手端着,那一袭广袖束身黑衣竟走出了风流的韵味,修长如玉的手指让人视线难以移动。 靠!那个傻逼作者搞的设定,为啥这厮一出场总是有这么多的气氛烘托,还自带bgm,过分了啊。 她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时人已经走到跟前了。 “太子殿下。”二人异口同声的恭敬道。 崔莺莺因为怀里抱着小崽子导致没法行礼,只能摁住他的脑袋和自己鞠了一躬。 萧夙淡淡的嗯了一声,卷着风情的眉眼望向梁恒时冷森森的,“梁公子也要去?” “我……”梁恒后悔莫及,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还好崔莺莺及时救场,“人多力量大。” 挖坟不是那么简单的,你懂么? 几人上了她的马车,萧夙独自一人占领了最舒服的位置,也是最宽敞的空间,崔莺莺和梁恒默契的坐在一堆,给这位爷腾地。 赶马车的人也从她的马夫换成了汤阳,速度和车技也稳重了不少。 “梁公子和朝夕郡主关系匪浅。”萧夙怎么看那凑到一块的二人怎么碍眼,忽然凉飕飕的来了一句。 崔莺莺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正直,“他是我义兄来着,我们结拜了。” 在风雨中赶着马车的汤阳差点将缰绳给丢出去,人都傻了。 这朝夕郡主也太会玩了。 梁恒摸了摸鼻子,也嘀咕道:“殿下难不成连人结拜也要管?” “孤可没那么大的权利,梁公子高看孤了。”萧夙皮笑肉不笑的反驳。 气氛有了一丝丝的诡异,崔莺莺慢吞吞的朝着他那边挪了过去,把崔少元塞给了他。 萧夙迷惑的蹙眉,强忍着想丢出去的冲动,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路途遥远,殿下无聊的话这个可以解闷。”崔莺莺正儿八经的开始介绍着产品。 崔少元坐在萧夙的怀中,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他,满是好奇的伸出手去抓住他的衣襟,嘴里面咿咿呀呀的。 第50章 心里头有个小本本 萧夙板着脸和怀里的小崽子四目相对,丢也不是,抱也不是,偏偏这小崽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卯足了劲的往他身上爬。 梁恒看得提心吊胆,摩拳擦掌,随时做好他将人丢开的准备自己好去接下。 心里默默的祈祷,希望这厮不至于那么禽兽,再看看心大的崔莺莺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这个憨货。 今日天气不好,出城的马车很少,以至于守在城门口的士兵们都有些松懈了,直到他们的马车出现,原本松散的队伍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 护城的首领理了理盔甲,毕恭毕敬的走上前拱手道:“不知是那位贵人要出城?这些日子城内是非多,末将等奉命严查来往的行人马车,还望贵人能通融通融。” 汤阳冷眼扫去,厉声呵斥道:“瞎了你的眼,太子殿下的马车也敢拦?” 太子殿下? 首领大为震惊,这马车分明是女眷专用的,太子殿下怎会…… 在他疑惑不解的目光中,马车左侧的竹帘被人卷了起来,男人眉目温润,打量了他片刻,笑得如三月初绽的梨花似的,说出来的话却如冬月里的风刮骨一般落在身上,“原来是郎中令,孤没记错的话你是年前犯了错,才被贬来此处的。” “太子殿下金安。”罗峪被这一声郎中令叫得羞愧不已,一把年纪了脸不争气的红了起来,低垂着头有些下不来台。 怎么可能会记错,当时他就是被太子给收拾了的,那套招式他如今还记忆犹新呢,这不从那以后一直都是绕着太子走的。 萧夙也还算有些良心,并未直白的挑明他的过错,而是慢悠悠的放下竹帘淡漠道:“孤有事出一趟城门。” “太子殿下请。”罗峪哪还敢例行检查,慌不择路的让人放行,深怕晚了得罪这位。 外人怎么评价这位太子的他也清楚,可若不是接触过,只怕也会被蒙蔽了双眼? 什么温润如玉,待人宽厚,都是假象,做起事来,比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更让人毛骨悚然。 “总兵大人,太子殿下如此可怕么?”不懂事的小士兵好奇的凑上前。 罗峪黑着脸踹了他一脚,骂道:“毛都没长齐,还敢过问太子,你怕是活腻了。” 小兵憨笑着躲得远了一些,倒也没敢再问。 出了城门雨势倒是逐渐小了不少,马车在路上颠簸不已,崔莺莺不知何时又和梁恒凑在了一块,正在讨论着方才那位罗总兵为何贬的因果缘由。 梁恒立马就来劲了,激动之余忘了还存在于马车内的萧夙,“他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在太后的寿宴上喝多了,去御花园的时候调戏了太后娘娘的远房侄女,可把太后娘娘给气坏了。” 要不是陛下念他这么多年保卫皇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怕早就小命不保。 “因着此事,那位姑娘一直在江南疗养呢!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梁恒很是惋惜。 美则美已,就是多灾多病的不是他的菜。 崔莺莺也很不耻这种行为,正要开口跟着骂几句的时候,那一直没出声的人幽幽的开口了,“哦,原来是外头是这么传的?” 萧夙散漫的掀了掀眼皮子,任由怀中的小崽子咬着他腰间那块晶莹剔透的玉佩。 “难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二人扭过头望他,眼神里面的求知欲都快溢出来了。 “殿下知道内幕?”崔莺莺屁股一挪,不着痕迹的就凑了过去,眨着眼睛期待不已。 萧夙笑得敷衍,拖腔带调的道:“孤恰好路过。” “那后来呢?”他这说话说一半的毛病搞得崔莺莺心里面跟被人抓了似的,迫不及待的追问。 偏生萧夙就是不说,懒洋洋的啊了一声,“有些久远,孤记不清了。” 刚被吊起来的胃口瞬间就被打得破碎,崔莺莺和梁恒敢怒不敢言,以至于接下来二人的心情都不是很美好。 反观萧夙的心情却很是不错,甚至还好脾气的逗弄起崔少元。 崔莺莺一气之下,愤怒的想要伸手将小崽子抢回去,却对上萧夙那挑衅的眼神,“不是给孤消遣的么?” “这就要回去了?” “郡主做人一向这般出尔反尔的么?” 三个大大的反问号将她打压得无言以对,只能悻悻而归,哭丧着脸看向梁恒,这是个坏人。 梁恒见怪不怪的和她交换眼神,现在知道了吧? 阴霾的天气下雾霾也很重,马车行驶到一处就停下了,接下来的路只能步行,而且还下着雨草丛茂盛很是不好走。 梁恒心中越发的不安,趁着她要下马车之际将人拉住,咽了咽口水道:“咱们不会是来抛尸的吧?” 这荒郊野岭的,说是带他来杀了他的,他都相信。 崔莺莺有些无语,“哪有这么夸张。”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这个行为和抛尸也没多大区别。 她委婉的换了个说法,“咱们是来盗墓的。” 梁恒迟疑的跟着她跳下马车,而萧夙则是抱着崔少元一动不动,他动作儒雅,就算是怀里面坐着一个小孩也依旧不显累赘,甚至还有些许不和谐的怪异美感。 汤阳给二人拿伞,正想开口呢,少女又掉了个方向走向树丛中扒拉了一下掏出一把锄头来。 汤阳:“……”这是刨出经验来了?工具都随处藏着的。 梁恒屁颠屁颠的过去搭把手,直到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咱们去盗谁家的墓啊?” 用得着太子出面? 这谁啊,这么大的面子。 崔莺莺轻飘飘的道:“魏书宴家啊!” 提起这个人,她忽然想起,这厮许久没出场了。 “什么?”梁恒吓得声音都破音了,手一个没拿稳锄头就掉在了地上,还特别给力的砸在了他的脚上,他疼得在原地蹦哒,龇牙咧嘴的道:“你要去刨魏家的坟?也就是说魏家的坟一直都是你刨的?” 崔莺莺表情镇定,还很骄傲的点了点头,“对啊!那不然还能有谁?你不会真以为有报应这种事吧?” “相信科学好么少年。” “你怎么没说过?”梁恒好不容易脚不疼了,气不打一处来,“你和韩魉怎么什么事都瞒着我?” “我哪有瞒着你?你也没问啊!”崔莺莺丝毫不觉得惭愧,很是理直气壮的道:“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适合茶余饭后聊天。” 梁恒:“……”所以你就把我带来也挖一次。 这边耽搁了许久,她提着沉重的裙摆走向马车,软声细语的对着里头的人道:“太子殿下,这下雨天满是淤泥,要不您就在此处吧?我和梁恒去去就回。” 主要是想让他留下来带孩子。 萧夙倒是好说话,爽快的就答应了,“好啊!” 崔莺莺松了一口气,心里头的小本本上又给萧夙加了几分。 嗯不错,是个好人。 二人鬼鬼祟祟的沿着小路而去,汤阳穿着蓑衣,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没入泥泞里,他有些担忧的道:“殿下,自从前两次的事情之后,魏家对于祖坟这块很是森严,魏公子也每日都会抽出时间来此处守一阵。” 这万一朝夕郡主和梁公子碰上了可就不好了。 马车内的人垂眸看着熟睡的小崽子,淡淡的开口,“那你还不跟去帮忙?” 汤阳喜出望外,转身就要走的时候,男人又补了一句,“不必管梁恒,必要的时候出手带走崔莺莺就好。” “阿秋!”走在路上的梁恒打了个喷嚏,怎么感觉有些瘆得慌。 第51章 反抗精神,她是没有的 “我说莺莺啊!你就不能选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么?”狭窄的小路上,梁恒走得很是吃力,深一脚浅一脚,一遭下来衣衫和鞋袜早已不成样了,他面目扭曲的抱怨道。 “他魏书宴哪来那么大的脸,值得咱们这么不辞辛苦,刮风下雨的天来干这事么?” 梁恒越想越气,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走在前头的人停下了脚步,怨气堪比他看的话本子里头那些个死了许久的孤魂野鬼,崔莺莺阴恻恻的咬牙道:“你以为我想啊?风和日丽的天气行人可多了,被逮住了你得去京兆尹捞我不可。” 早知道出门的时候就不该穿这么贵的衣裙和鞋袜了,真是后悔莫及。 还好是夏季,这要是秋季的话她肯定放弃这个任务,死也要将沈玥这个攻略目标拿下。 二人一路抱怨,一路前行,磕磕绊绊的好不容易才抵达了魏家祖坟前的那片树林中,崔莺莺正要扛着锄头往前冲的时候,被梁恒一把拽入了树林中去。 “你……” “嘘!”梁恒捂住她的嘴带着人蹲了下去,不消一会便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两个男人走近树林,互相埋怨起来,“我就说你看错了你还不信,这雾霾大的,又是坟地,多吓人啊。” “你还好意思说我,我不都说了可能是眼花么?你非要来瞅瞅。” 彼此抱怨了一番这才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一般富贵人家的祖坟都是有守墓人的,少则两三个,多则十几个。 还有一些官宦人家会雇佣一些祖祖辈辈都是看守坟墓的,每日的工作便是从早到晚,还有的专门在夜间看守。 而魏家自从接二连三的出了祖坟被刨这事之后,雇佣前来看守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还在祖坟的周围搭建了一个木屋。 等到人走远了,梁恒这才松开崔莺莺的手,雨水噼里啪啦的从天上落下经过树梢的阻挡之后形成巨大的雨滴砸在二人的身上,崔莺莺模样很是狼狈的扭过头,“你怎么知道有人的?” “……我,”梁恒支支吾吾半天,反应过来之后没好气的道:“你笨啊!魏家乃是皇亲国戚,祖坟怎么会没有人看守?你都刨了两次了,还没经验?” 崔莺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理亏的没反驳,而是低语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人这么多不好挖啊!” “改天挖不行么?”梁恒也是愁眉不展。 这天气如此恶劣,雾气又重,若是真惊动了这些人,一会恐怕不好脱身。 他家祖坟又不会跑。 崔莺莺委屈巴巴的瘪嘴,眼泪花子都在眼眶打转了,好似下一刻就要哭出来,吓得梁恒手忙脚乱的哄她,“好好好,今天挖,今天挖。” 少女深呼吸一口气,将眼泪给憋了回去,笑得老实巴交的,“二哥哥真好。” 梁恒:“……”他倒了八辈子血霉,非要结这个拜。 “我去引开这些人,你去挖,挖好之后你原路返回去马车那里等着知道了么?”梁恒再三思忖之下,嘱咐道。 崔莺莺握住自己手里面的锄头,狠狠的点了点头,“我会抓紧时间的,你小心一点。” “回去之后赔我一身衣服。”梁恒凶巴巴的道。 少女瘪嘴,“哦!” 他正要走的时候,崔莺莺将人拽了回去,从怀里面掏出还有些干的黑色面纱给他,“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万一有人认识你就不好了,以防万一。” 梁恒眉心狠狠的跳了跳,“你准备的还挺丰富。” “唯手熟尔。” 一切准备就绪,梁恒一个纵步跳了上去, 她有些错愕,“这厮手脚还挺灵活。” 雾气浓郁遮住了视线,导致崔莺莺难以窥视敌情,她只得猫着腰不停的换位置。 “站住,快追。” 很快梁恒那边就传来了动静,五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追着他往另外一边的树林中而去,叫喊声越来越远,崔莺莺这才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慢悠悠的爬了上去,满是泥泞的衣裙早已分不清什么颜色。 她鬼鬼祟祟的将脸给遮上,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视野范围内的危机,自言自语的道:“这下应该没人了吧?” 刨个祖坟她容易么她? 林间升起的雾气使得那一抹身影忽明忽暗的,站在树梢上的汤阳环抱着双臂好整以暇,打起十二分精神关注着她的安全。 正当崔莺莺接近魏家祖坟的时候,身后一个身影正悄无声息的靠近,而她丝毫没有察觉到,汤阳摇了摇头,殿下让他来果然是对的。 “什么声音?”正在刨坟的崔莺莺忽然觉得后背有一阵巨大的风呼啸而过,还伴随着一声闷哼,等她回过头的时候又都什么也没有,“难道是我听错了?” “算了算,先挖吧!” 一回生二回熟,起先还有些害怕的崔莺莺,这一次干起活来很是麻利,就连系统都忍不住跳出来旁观,【你这个转变还是挺快的,我还以为你会矫情一阵呢!看来你也没什么道德洁癖么。】 “瞧你说的这话,组织给我这个任务,那是看得起我,我怎么能有情绪呢?”崔莺莺语气很是恭敬和谦卑,“像我们这样的打工人,是没有资格去质疑组织的。” 主打的就是听话,指哪打哪。 和系统对着干?那不是脑子有毛病么? 反抗精神,她是没有的。 系统对于她的拍马屁很是满意,【倒是个有觉悟的。】 而另外一边的梁恒情况不大好,他跑得远了一些便停下了,喘着气回头看向身后的几人。 “好你个小毛贼,三番两次的挖人家祖坟,如此丧心病狂,丧尽天良,今日看你往哪跑,等我们抓住你,将你送去魏国公府,也好讨赏。”带头的男人裸着上半身,用力的将手上的叉子插在地面上。 而他后头的四个,则是魏家的人,都是有武艺傍身的。 梁恒喘了一口气,黑色的面纱下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雨水顺着他的墨发形成雨串落下,很是不屑的笑了一声,“那就来试试呗!” 第52章 感动不了一点 “救命啊!救命啊!” 豪言壮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梁恒趁着他们走神拔腿又溜了,一边跑一边喊救命。 本来还被他摆出的架势吓了一跳的几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骂骂咧咧的追了上去。 “王八蛋,你个狗日的,你给老子站住。” “快追。”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梁恒跑得脚下生风, 惨叫声响彻整个树林。 挖好坟的崔莺莺在脑海里面系统的提示音响起之后就停下了动作,刚准备拔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呢,就听见了梁恒惨绝人寰的求救声,想也不想的就要去帮忙。 然而还没等她冒着雨冲去帮梁恒呢,就被汤阳给拦住了。 汤阳撑着一把油纸伞在她头顶,着急的道:“郡主这雨越下越大了,咱们还是先离开吧!” “不行啊,梁恒还没回来呢!”崔莺莺担忧的大声道。 雨水太大,将她的声音都给削弱了不少。 汤阳哪里顾得了那许多,催促道:“梁公子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您就别担心了,殿下还在马车等这边您呢。” 崔莺莺说什么也不同意,挣扎着就要去找人,汤阳死拽着人急急忙忙的道:“说不定梁公子已经在马车处等着您了,这会雨又大,雾气又重,您要是迷路了,他们还得回来找您。” 崔莺莺的热血冲动被破灭了,她忧心忡忡的大声道:“那现在怎么办?” “我刚刚听见他喊救命了,万一他……” 汤阳不由分说的拽着人往前走,“梁公子好歹也是梁尚书的独子,就算真被抓到了,那些人也不敢对他如何的,咱们还不如去原地等着,万一梁公子没回来,也好想法子救人。” 崔莺莺还是觉得不妥,“他爹打人太凶了。” “有太子殿下在呢!”汤阳只得搬出自家主子来。 少女心中默默的挣扎了片刻,就坡下驴的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咱们还是先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此处,身后的坟墓惨不忍睹。 当他们赶回马车处的时候,崔少元已经醒过来了,坐在萧夙的身旁抱着一个大苹果费力的啃着,乖巧得不像话。 男人斜倚靠在马车内,神情有些不耐,眉心聚拢,手指心不在焉的敲打着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敛了神色,一抬头一个身影狼狈不堪的钻了进来。 萧夙:“……”这倒是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模一样了。 “太子殿下,”崔莺莺努力的睁开了眼,发丝上的雨水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她喘着气颤抖了一下,“让您久等了。” 崔少元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清崔莺莺之后张牙舞爪的就朝着她张开双手要抱抱。 萧夙瞪了他一眼,神情不愉的捏了捏他的脸,“还真是个白眼狼。” “阿元乖啊!姐姐现在脏兮兮的抱你不好,”崔莺莺生怕他哭起来,轻声哄着,“回去姐姐带你吃好的。” 她负责吃,小崽子负责看。 也不知小崽子是不是听懂了,确实没闹了,乖乖的坐着,继续啃咬一点没咬动的大苹果。 萧夙将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朝着她淡声道:“过来。” 崔莺莺也老实巴交的挪了过去,却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深怕玷污了这位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她脸上都是雨水,眼睫处还时不时的滴下雨滴,整个人和落汤鸡有的一比,一双凤目湿漉漉的看着他。 男人抬眼看她,将外衫披在了她的身上,又掏出一块绢帕就要递给她,谁知崔莺莺脑子缺根筋的直接伸出手去,一副要他给自己擦的样子。 萧夙不可置信的拧紧了眉梢,嘴角扯了扯,竟鬼使神差的给她擦起了手。 外头是逐渐小的雨落声,原本乌云压顶的天气也大有雨过天晴的征兆,男人手掌温热,触碰到她那带着雨水的柔荑时不由自主的握得紧了几分,慢条斯理的给她擦拭起来。 崔莺莺裹着他的衣衫,耐心的等着他给自己擦,嘴里还嘟嚷着,“这边也擦擦,那边也是。” 汤阳掀开帘子时人差点没掉下去,他狠狠的咽了咽口水,迟疑道:“殿……殿下,梁公子还没来。” 完了完了,殿下这是看上朝夕郡主了? 汤阳表面镇定,心里早已经万马奔腾了。 反倒是两个当事人都很镇定,崔莺莺担忧的扭过头去,“等我和你去找找看。” “别动。”萧夙很是不爽自己在专心致志做事的时候被人打断,当下就沉了脸色,握着她手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崔莺莺吃痛的嗷呜一声,老实巴交的转回头来,“殿下差不多了。” 萧夙一股气憋在胸前不上不下的,怒瞪了还在观望的汤阳一眼,后者讪讪的放下帘子将脑袋缩了出去。 “闭嘴。”萧夙不满的呵斥道。 崔莺莺焦急不已,看着他擦拭的动作越发的坐立难安,头一次觉得擦手是这样漫长的一件事情。 好在梁恒及时的赶了回来,他筋疲力尽的爬上马车时,最先询问了崔莺莺的安危,得知人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不顾汤阳的阻拦撩开帘子就钻了进去。 “你你你你……你们你们!”梁恒目瞪口呆的看着二人,吓得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活像是见了鬼一样。 二人齐刷刷的望向他,崔莺莺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你没事就好了,我还说待会去找找你呢!” “我来的不是时候?”梁恒眼神诡异的在他们身上打量,目光落在太子身上时多了几分的担忧。 崔莺莺这个傻子。 太子到底怀的什么心思,这厮向来毛病颇多,如今却连自己的贴身衣物都给崔莺莺穿了。 难不成…… 莫非…… “汤阳,回。”萧夙将手中的绢帕塞给了崔莺莺,朝着外头的人吩咐道。 汤阳不敢懈怠,勒紧缰绳就原路返回。 马车突如其来的颠簸,使得崔莺莺一下没坐稳,整个人摇晃着就要摔在马车上时,萧夙和梁恒下意识的同时伸出手去。 结果人还是磕着了。 萧夙:“……” 梁恒:“……” 崔莺莺吃痛的揉着脑袋坐起身,干笑两声缓解尴尬,“没坐稳,哈哈哈!” 梁恒嫌弃的扶额。 崔莺莺挪到梁恒身边时,这才注意到他受伤了,脸上和手上都有,虽然不是很严重,但也不轻。 她满脸的愧疚,感动的红了眼,拿起披在身上干的衣服就给他擦手,“对不起啊!不应该让你陪我冒险的。” 梁恒只觉得擦自己手的这件衣服是烫手山芋,表情几乎扭曲,一点也感动不起来,努力的抽出自己的手,却被崔莺莺吼道:“你别动啊!我给你擦手呢。” “不用不用……都是小伤,回去擦点膏药就好了。”梁恒欲哭无泪,妹子你可饶了你二哥哥吧。 萧夙笑着眯起了眼,促狭道:“梁公子和朝夕郡主还真是兄妹情深啊!” 拿他的衣服给别的男人擦,真是好生感人。 梁恒心里暗叫不妙,完了,太子这个眼神不是什么好兆头,然而又有些庆幸。 第53章 孤是太子 回去的路有些艰难,地上的积水过多,马车时不时的颠簸,以至于挤在一处的二人情况很是不妙。 在被第十三次挤到身上的伤口之后,梁恒再也忍不住了,他龇牙咧嘴的将人推开了些许,忍着巨疼努力的柔声道:“莺莺啊!要不你坐过去些,这马车还挺宽敞的,咱没必要非挤在一起。” “那怎么能行,”崔莺莺抓住他的胳膊表情很是坚定,“你我可是拜过把子的兄妹,你现在受伤了,还是因为我的事情,我怎么能撒手不管,那我还是人么?” “你放心,我虽然不怎么会照顾人,但是一回生二回熟。” 梁恒拒绝的话堵在喉咙给艰难的咽了回去,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妹子这一番好心。 可他这一副身躯实在是承受不住了。 好在关键时刻那默默无言的太子殿下大发慈悲的开口了,“崔莺莺,过来。” “我身上脏,在这儿就挺好的,殿下有什么吩咐说就是。”崔莺莺头也不回的婉拒了。 梁恒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脑海里面开始回想以前拒绝过萧夙的人,现在埋在什么地方了。 萧夙也不恼,而是伸手指了指坐在他旁边的小崽子,语气嫌弃,“孤不喜欢小孩,过来看着他。” “去吧去吧!”梁恒两眼放光的将人给推走了。 崔莺莺只得依依不舍的朝着崔少元的旁边走过去,可这刚起身呢,马车就出现了状况,汤阳瞧着迎面而来的另外一辆马车,猛的一勒缰绳,导致来了一个巨大的颠簸。 本就穿着一身湿哒哒衣裙走路艰难的崔莺莺,这下子直接失去了重心,整个人朝着前头一扑,还没等梁恒伸手将人扯回来,她就倒在了萧夙的身上。 梁恒:“……”完了,他这下不仅仅是来盗墓的,还得顺路收个尸体回去。 一旁的崔少元身子晃了晃,手里面的大苹果滚到了梁恒的脚边,小崽子的身前横了一只手使得他没有摔出去。 萧夙人瞳孔骤然瞪大,另外一只空出来的手条件反射的揽住了她的腰。 “汤阳!”男人愠怒出声。 外头的汤阳战战兢兢的道:“殿下,前面好像是魏家的马车。” 这雾气太大了,导致他和对方的视野受到了阻碍,这才险些撞到的。 “对不起对不起,”崔莺莺吓得举起双手,深怕自己再蹭到人家的衣服,手忙脚乱的就要挣扎着起来,“殿下,对不起。” 少女紧贴在他的身上,隔着湿漉漉的衣裙,偏偏让人觉得滚烫,满是泥土青草的味道沁入鼻息,萧夙桃花眼暗了又暗。 这一趟下来,他耐心都被耗光了,将人直接摁进了怀里,“闭嘴,你想被魏家的人发现么?” 崔莺莺这才老实下来。 梁恒看得一愣一愣的,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最后只能移开了目光,当做没看见的样子。 这……其实分开也不会被发现啊!也不是非得抱着的。 然而那抱着的两人显然都忘记了这一点。 果不其然,不一会的功夫马车外就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魏书宴得知对面的人是太子的随从之后,便撑着雨伞下了马车,毕恭毕敬的走到马车旁,“下官见过太子殿下。” 他目光复杂的扫量了一番这马车,瞬间了然。 没得到回应,又提高了音量道:“不知可是太子殿下?” 汤阳握紧了手中的缰绳,镇定的笑了笑,就要开口的时候,里面的人却淡淡的出传出声来,“何事?” “还真是太子殿下,下官只是瞧着这马车似乎不是太子殿下的,不免有些迟疑罢了。”魏书宴笑着毕恭毕敬的道。 崔莺莺暗叫不妙,糟糕,上一次她带着梁恒看魏书宴落魄的时候,对方肯定把她的马车给记住了。 完犊子了,早知道多买几辆马车换着来了。 “不过一辆马车而已,孤是买不起么?”萧夙面不改色的嗤笑一声,自始至终帘子都未曾撩起,把目中无人发挥得淋漓尽致。 关键时刻,崔少元却不给力的咿咿呀呀就要叫出声来,吓得梁恒眼疾手快的扑了过去捂住了小崽子的嘴,却还是让声音泄了出去。 外头站着的魏书宴神色一凝,面色沉重,压下心头的情绪,努力的让自己平心静气,“殿下言重了,只是下官方才冲撞了殿下的马车,特意来给殿下赔罪。” “赔罪就不必了,表弟这个时辰来此处,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吧,孤就不耽误你了,汤阳。”萧夙淡漠的拒绝了。 汤阳得到命令勒紧了缰绳就要扬长而去,魏书宴只得咬着牙让道,还让自己的车夫将马车往旁边挪了挪。 站在他旁边的柏林低声道:“世子,马车里面有四个人,其中一个是婴儿。” 他们习武之人的听力本就比寻常人好得多,这才能发现里头的端倪。 魏书宴眸色阴骘,握紧了手中的油纸伞,冷笑道:“果然是她。” “看来这一次又来晚了。” 他日日来此处就是想守株待兔的,可崔莺莺一直没出现,没想到居然选了这样一个下雨天,而太子居然也参与其中。 “回府。”魏书宴冷着脸走向马车。 柏林快步追上,“公子不去墓地了?” “现在去有什么用?”魏书宴薄怒道。 太子对魏家果然早已不满多年,如今姑姑去世了,他连装都不愿意装下去了。 主仆二人只能无功而返。 而这边崔莺莺从男人怀中出来的时候,腰都酸死了,刚刚才哪个姿势她的腰几乎是拱起来的,再加上一直憋着气,导致差点又一次享年十六岁。 “好险。”梁恒和她长长对方舒了一口气。 这要是被发现了,九张嘴都说不清了。 崔莺莺跌坐在男人的面前,惊慌过后一抬头便对上他被自己玷污过的样子,内疚不已,弱弱的道:“殿下,回去之后,我赔给您一身?” “赔?”萧夙饶有兴致的盯着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忽然倾身与其拉近了距离,略微沉吟之后,这才道:“孤这一身价值千金,仅此一件,独一无二,郡主如何赔?” 少女模样狼狈,青丝黏在脸上,双目含水似的望着他,可怜又委屈,身上披着他的外衫,倒显得越发娇小。 男人眸色稍稍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转瞬即逝的功夫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波澜不惊。 殊不知这皮相的下,是崔莺莺呐喊崩溃的叫声。 这什么衣服这么贵啊?她现在脱掉还来得及么? “那……我下次刨他家坟的时候,选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呗!”崔莺莺底气不足的支支吾吾道:“殿下也真是的,出远门穿这么贵重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是穿了一套房在身上啊?一套房啊兄弟! 她吃糠咽菜几十年才买得起的玩意。 好吧,虽然她现在也很有钱。 “孤是太子。”男人慢吞吞的直起身子,重新靠了回去,语气随意又让人觉得非常的嚣张。 言外之意就是,老子有这个资本。 崔莺莺弱弱的看向梁恒求助,后者选择装死,抱着已经脏兮兮的小崽子往角落而去。 第54章 郡主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 崔莺莺无地自容的准备从地上爬起来,结果赶马车的汤阳又突然来了一个颠簸,使得她再一次踩着裙摆华丽的跪了下去。 伸手都已经伸累了的梁恒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番:“……” 从未见过谁能一天之内丢这么多次人的。 萧夙眉梢一挑,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虚虚的抬了抬手,假情假意的道:“左右不过一件衣服,郡主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那要不我给您顺便磕一个?”崔莺莺也是个缺心眼的,丝毫不觉得难堪,就是膝盖有些疼,她顺水推舟的道。 跪都跪了,可别浪费了。 “即是如此,那便多磕几个吧!”萧夙身子微微一斜,懒洋洋的靠在了引枕上,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磕。 梁恒也正襟危坐起来,目光却一直往那处瞟,深怕错过什么,甚至心里面开起了一个赌注,他这妹子是磕呢,还是不磕。 气氛都到这里了,要不磕一个? 跪在地上的崔莺莺眉眼低垂,完全没注意到那倚靠在引枕上男人看戏的目光,眼里蓄着浅浅笑意,少女认真的思索了一番,随后目光坚定的麻溜站起身,“要不先欠着吧!” 挑个良辰吉日。 萧夙抬了抬眼皮子,幽幽的提醒道:“那郡主可不要忘了,孤这个人最是小家子了。” 崔莺莺缩到崔少元的旁边一声不吭,接下来的路程便沉闷起来了。 马车一路回到城内时雨过天晴了,天边竟还隐隐出现了一道彩虹,汤阳将马车停在了太子府外,神情复杂的掀开了竹帘,“殿下,魏世子的马车停在不远处。” 若是此番郡主和梁公子离开的话,必定会被他逮个正着。 “殿下不介意留我们待一会吧?”崔莺莺眼巴巴的望向男人,“刚刚那三个头我可以现在磕的。” 做人是有原则的,但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原则也是可以摒弃的。 萧夙扫了她一眼,没拒绝,也没同意,而是率先钻出了马车去,还顺手提着小崽子丢给了汤阳。 留下马车里面的二人懵逼脸,崔莺莺百思不得其解的挪到梁恒的身边,“他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啊?不会是要把咱俩留在马车上吧?” “不知道,不知道。”梁恒忧心忡忡的眉头紧锁,这位祖宗的心思他也很难揣测。 “那咱们就这么坐着?”崔莺莺问道。 梁恒想了想道:“还是下去吧。” 二人磨磨唧唧的时候,那已经下了马车的男人凉飕飕的来了一句,“怎么?还等着孤请你们么?” 于是乎两个脏兮兮和泥土都快混为一体的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跟着矜贵的太子殿下入了太子府。 汤阳别扭的抱着小崽子表情跟哭丧一样,怎么都不得劲,门口的护卫对此更是瞠目结舌。 方才出去的时候不都是衣冠楚楚的么?怎么回来之后就都变成这样了? 莫不是殿下把人给揍了? 可是揍梁公子倒也是情有可原,揍朝夕郡主实在是说不过去。 “你和殿下此行是去做甚了?为何弄得如此狼狈?”有好事的人眼疾手快的拽住了汤阳,好奇的问。 汤阳不堪回首,表情沉重,难以启齿的抿了抿嘴角,却高深莫测的来了一句,“说了你也不懂。” 护卫:“……” “这……是我老头子年纪大了?”而从廊檐下路过的老管家,眼睁睁的看着两个泥人跟着自家殿下的屁股后面,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泥人活了?” 再又瞥见汤阳急冲冲的抱着一个孩子快步追上自家殿下之后,险些一个踉跄从台阶上摔下来,老脸震惊,“殿下有孩子了?” “紫衣,把人带下去洗洗干净。”萧夙忽然停下脚步来,朝着不远处路过的丫鬟吩咐道。 而因着一直埋头走路的崔莺莺毫无征兆的撞在了他的背上,后头的梁恒也被她的突然抬头给撞到了下巴,疼得他差点叫出来。 呀! 崔莺莺惊悚的看着男人后背沾染上的泥土,人都麻了。 萧夙侧目而视,捏了捏眉心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将怒火压了下去。 那叫紫衣的丫鬟也当真是人如其名,一袭紫衣,生了一张清冷厌世脸,却含笑着走了过来,“奴婢带姑娘去洗洗。” 崔莺莺哦了一声,乖巧的跟了上去,裹着他的衣衫纠正紫衣的称呼,“我不叫姑娘,我叫郡主。” 请把我装逼的称呼挂在嘴上好么。 叫姑娘不够调调啊。 紫衣被她这话给逗笑了,却还是配合着道:“郡主请跟奴婢来。” 二人走了两步,崔莺莺这才注意到后头好像缺了个东西,她眼睛看了看萧夙,又看了看小崽子,最后落在梁恒的身上,热情的发出邀请,“你不一起么?” “我也可以么?”梁恒眼睛都亮了,身体比脑子要快得多,脚不听使唤的就跟了上去。 萧夙眯起桃花眼,声音冷冽,“梁公子还是和孤一块吧!” 梁恒还没反应过来呢,也不知何处冒出来的一个护卫就拖着他和萧夙一块离开了。 “郡主先去洗漱吧!梁公子这里殿下会招待好的。”汤阳站出来挡住了崔莺莺那担忧的目光,抱着小崽子也快步跟了上去。 崔莺莺弱弱的问紫衣,“漂亮姐姐,太子殿下不会对梁恒怎么样吧?” 那样子不像是要招待的,倒更像是要拖去杖毙的。 紫衣温柔一笑,“怎么会,殿下向来待人温和,从不与人交恶,梁公子可是梁尚书的独子,殿下自会以礼相待的。” 崔莺莺:“……”怎么觉得可信度有点低呢。 紫衣将人待到太子府的厢房,不一会的功夫就来了好几个丫鬟给她更衣,手里头还捧着崭新的衣裙。 泡在浴桶里面的崔莺莺八卦魂熊熊燃烧,笑眯眯的看着紫衣,“太子殿下有妾侍啊?” 她只知道萧夙没有太子妃,可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人云亦云的,还不如问当事人身边的人来得可靠。 那些小道消息可信度太低了。 紫衣给她将秀发理好,柔声道:“殿下并无妾侍。” “那他府上怎么会有女子的衣裙。” 莫不是金屋藏娇?强取豪夺强制爱? 崔莺莺脑子一下子就被黄色塑料填满了,还没等她继续想入非非呢,紫衣的一句话就给她打回了现实。 “殿下有一个胞妹,希芸公主,公主幼时便被太后带去蓟州,每年都会来信将自己的身量告知给殿下,让殿下给她送一些衣物首饰去。”紫衣耐心的解释。 崔莺莺颇为遗憾,又穷追不舍的道:“难道太子殿下有什么爱而不得的心上人?嫁给别人了,然后太子殿下就一直守身如玉?” 紫衣动作微微一顿,很是恭敬的询问,“郡主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 崔莺莺:“……” 怎么感觉对方在内涵她的智商。 第55章 从小本本上划掉 魏书宴的马车在太子府不远处的巷子里一直等着,却迟迟不见人出现,赶马车的小厮来来回回的跑了数次,终是没忍住的道:“世子会不会是您想多了?” 太子殿下的马车内怎么会有其他人呢? 马车的帘子卷起,魏书宴端坐在里头,眸色幽深,他握紧了拳头十分肯定的道:“怎么会想多呢?” 那可是崔莺莺的马车,里头的婴儿说不定就是崔少元。 只是还有另一个人是谁,他没有头绪。 “不如属下去太子府一探究竟?”柏林上前拱手提议道。 如此等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人今夜不出来了呢? 魏书宴面色阴沉,他没想到太子居然会如此偏袒崔莺莺,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太子在背后指使的? 从诈死,再到大闹闹鬼一事,最后事情压不住了,被陛下知道了,又顺水推舟的让崔莺莺成了郡主。 “你不必去了,”魏书宴淡漠道:“太子府高手如云,你若是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太子赌的不就是他敢不敢进去么? “回府。” 柏林和小厮面面相觑,迟疑了一瞬这才异口同声道:“是。” 伴随着一阵马蹄声响起,马车也渐行渐远,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而他前脚刚走,太子府这边就有人给萧夙传来了消息,护卫立快步赶到景苑外,隔着房门回报,“回殿下,魏世子已经离开了。” 屋内传来男人清冽的声音,“下去吧。” 护卫得令退下没多久,汤阳和梁恒便一道出现了,因着抱孩子没经验的汤阳深怕自己稍微用力就把人给弄死了,所以便甩给了梁恒抱着。 崔少元也是个不认生的,谁都能抱,在梁恒的怀里也不哭不闹的,龇牙咧嘴的笑。 “我能回去了吧?”梁恒眼瞅着即将靠近萧夙的房门心里头就瘆得慌。 汤阳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 “我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走就走了呗,不用,也不用跟太子殿下打招呼吧?”梁恒哭丧着脸,弱弱的抵抗。 真就很不想和太子有所往来,感觉比上刑场还要致命。 汤阳回过头,友好的安抚他,“梁公子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梁恒:“……” 二人说话间,房门已经从里头打开了,两个丫鬟唯唯诺诺的退下,男人一袭紫衣穿得并不端正,松松垮垮带着几分懒散之意,却华丽又矜贵,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晃,墨发半挽,抱着双臂睨他。 “莫非是孤招待不周,梁公子这般急着回去?”男人说话语调总是叫人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梁恒不争气的疯狂吞咽着口水,笑得脸都要僵硬了,“草民不敢,只是出来时辰太久了,恐家父惦记。” “即是如此,那孤便让人送梁公子回去。”萧夙很是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作势就要吩咐人。 吓得梁恒火急火燎的阻止了,“用不着用不着,草民和郡主一块回去就好。” 这要是太子的人送他回去,他一顿打会变成几顿打的。 “太子殿下。” 梁恒心中正畏惧着,深怕太子来真的时,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自后头传来,他抱着小崽子一回头,雾气升腾处,少女一袭绿罗裙,提着裙裾跑了过来。 这一眼梁恒恨不得给她跪下,要不说结拜还是有好处的么,妹子总是能拯救他于危难之中。 神女下凡了。 汤阳呆滞了一瞬,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平日里面朝夕郡主人太过于活泼好动的原因,导致他忽视了朝夕郡主其实是个美人。 “殿下,”崔莺莺跑到梁恒的身旁停了下来,笑容满面的望着那倚靠在门框上的男人,一开口便是,“我们可以回家了么?” 距离隔得不算远,却让男人脸上的表情难以清晰的捕捉到。 萧夙将目光移开,心不在焉的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也不说话,而是慢悠悠的朝着二人走了过去。 “魏书宴走了,咱们可以撤了。”崔莺莺激动的和梁恒分享好消息。 这一遭属实是有惊无险了。 梁恒笑容很是牵强的瞄向那渐行渐远的瘟神,呵呵哒一声,“你觉得我们能这么轻松就走了么?” 这可是太子府啊! 啊? 崔莺莺疑惑不解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眨了眨眼睛三两步走到萧夙的跟前,“殿下我们可以回去了么?” “嗯……下次再挖的时候我再叫你,我下次选个风和日丽的天气。” 萧夙被她挡住了去路,垂下眼和她平视,饶有兴致的笑了笑,“郡主倒是个善解人意的。” 可不是咋地,外头都这么传的。 崔莺莺不知羞耻的就应下了。 男人勾了勾嘴角,目光扫到她头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花瓣,伸手将其取下,语气随意,“回去吧。” 梁恒:“……”不是,合着刚刚才那凶神恶煞的人是他看错了呗? 这咋还厚此薄彼的。 “让厨房给她送些点心路上带着吃。”萧夙招了招手吩咐汤阳。 汤阳也不敢懈怠,风风火火的就去厨房让厨娘一股脑的拿了一堆,提着沉重的食盒总算是在他们上马车之前追到了。 和汤阳道了别之后,崔莺莺转身对着梁恒一顿训斥,“你看你,太子明明是好人么。” 还给她送吃的,得把他从小本本上划掉才行。 梁恒抬手就给了她脑门一下,再看了看怀里的小崽子也一视同仁的给了一下,没好气的道:“我是你二哥哥,听我的就对了,离太子远一点,这厮腹黑着呢。” “可是我觉得……”崔莺莺试图狡辩,看到他的眼神将话给咽了回去,讨好的给了他一块点心,“哥,吃点呗!” 这东西不要白不要,太子府的东西还是挺好吃的,一会让人给楚愫送点去,她肯定高兴。 马车在夕阳下来到了他们三人的肚兜店,胖书童一看自家公子回来了,哇的一声嚎啕大哭着扑了上去抱着他的大腿哀嚎,“公子啊!您可吓死小的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小的也活不成了。” “还挺忠心。”崔莺莺瞥了一眼,点了个赞。 第56章 高看了自己那点学历 梁恒好不容易将胖书童给摆脱了,正要开口呢,赵俦便上前关了店铺的门,一脸的沉重,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崔莺莺疑惑的看向他,礼貌的把熟睡的小崽子递给他,“怎么了?” “老大和一位公子在楼上等着您二位呢。”赵俦愁眉不展。 也不知这两位到底干什么去了,去了这么久才回来,那位公子找来时满脸的焦灼。 胖书童抹了一把眼泪,抽泣着断断续续的道:“公子,今日您又没去书院,夫子让李公子给您带话,还带了不少的东西。” 啥玩意? 梁恒头都大了,和崔莺莺对视一眼快步走上二楼。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直接僵在了原地,韩魉手执长剑,凶神恶煞的训斥着端坐在长凳上上色的李召。 “我说你怎么那么笨啊?你们读书人怎么读的书?懂不懂什么叫做美感,美感,你看你这张花花绿绿的,像样么?” “你媳妇要是穿成这样,你看得下去?” 韩魉坐在桌上,语气暴躁,就差直接提着长剑砍人了。 李召憋得脸都红了,颤巍巍的抬起头看他,支支吾吾的反驳,“我……我尚未成亲。” 门口的两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的看向旁边的赵俦。 赵俦干笑两声摸了摸鼻子解释,“公子买货回来之后,您二位不在,他画画没人上色,我们这些粗人那懂这种,这不这位李公子来寻二老板么?恰好又是个读书人,所以就……” “您放心,老大还是很和善的,没动手。” 梁恒嘴皮子扯了扯,不敢置信的指了指暴怒的韩魉,“这动拿剑了,还不叫动手?” 听到动静的李召在看见自己好兄弟的一瞬间,腾的一下站起身,一下子就有了底气,哭丧着脸走过去,“梁兄你总算是来了。” 再不来,他今儿个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韩哥,您这是干嘛呢?”崔莺莺上前心惊胆战的从他手里试图将剑给抽离,“咋还拿剑了。” “把你的职业病收收。” 韩魉怨气满满的瞪着她,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两个今日去何处了?店内这么多活不需要干的么?” 害得他在这里教了这傻子半天。 李召身子一抖,心有余悸的哭诉,“梁兄,我就先回去了,夫子让我把书都给你带来了,夫子还说了,这一次月试你要是再不合格,他便亲自登门去拜会你父亲了。” “不是……一会我载你一程呗!”梁恒看着脚下生风逃走的李召,赶紧喊道。 可人一下了楼就撑着雨伞跑了。 他一走,韩魉的火力就全部集中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上,赵俦很是贴心的将房门给关上,免得伤及无辜。 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的从楼上传来,楼下的众人仰着头一脸的沉重。 赵俦环抱着双臂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自从和梁公子,朝夕郡主结拜之后,咱们老大的脾气真是一日比一日大了。” “不过骂起人来倒是斯文了不少。” 赵俦回忆了一番自己刚刚跟着老大的时候,每次被骂的场面忍不住的感慨。 楼上崔莺莺贴心的给他捏肩捶背,梁恒狗腿的倒着水。 “韩哥消消气,我们这不是事发突然么,下次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崔莺莺信誓旦旦的保证。 梁恒狠狠的点头附和,“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了。” “咱们店铺的生意正是红火的时候,得抓住这个机会,牢牢的往上爬,尤其是你莺莺啊!你得继续创作才行,咱们还是得将这些产品卖到皇宫,王室贵族当中去。”韩魉一开口便是满满的憧憬和向往,让崔莺莺有一种在现代和她那个无良老板对话的错觉。 这个想法着实将她吓了一跳,“这可使不得,卖到皇宫去,你不要命了?” 也不看看她画的都是什么,能随随便便给那些妃嫔和贵族小姐用么? 不被骂死。 “我也觉得这个方法行不通。”梁恒放下茶壶坐下,赞同的道。 “那些贵族和妃嫔都是有皇商的,哪里会瞧得上咱们这些,就算莺莺是郡主,顶多只能和闺中好友说说。” 这个店铺挂的是韩魉的名,他们两个要是暴露了,肯定完犊子。 “可是那位曦月郡主不是很喜欢么?她不也觉得很好?还有你那位妹妹,也在此处买了不少,”他理了理衣襟,激动的起身,再一次拿起靠在桌边的长剑,热血道:“那咱们就做到皇商去。” “有点难。” “不如上天?” 二人毫不客气的打击韩魉。 有志气固然是好的,但是梦想和痴心妄想还是有区别的。 韩魉:“……” 气氛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他忽然低下了头,像是没了斗志的勇气毅然决然的奔向死亡,吓得崔莺莺和梁恒急忙补救。 可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呢,他便猛的抬起头,将长剑丢掉,一屁股重新坐下,“我也觉得你们说的有道理,咱们还是赚稳一点的钱财比较好。” 两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可当梁恒的目光扫到桌角李召带来的书本之后瞬间像条死鱼一样趴在了桌上,“我这一次的月试可全靠你了小妹。” “切,多大点事。”崔莺莺大言不惭的抬起一条腿踩在凳子上,自信的随手拿过一本书,翻阅了几页之后,又默默的放了回去,“我觉得吧,作弊者这种事情很让人不耻,要不你还是自助吧?” 是她高估了自己那点学历。 梁恒眼神幽幽的望向她,“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找根绳子吊死在你府邸门口。” “哦,有骨气,你居然要帮他考。”韩魉哟了一声,看好戏似的嗑起瓜子来。 崔莺莺悔不当初,她就不该吹这个牛逼的。 骤雨初歇过后的夜晚凉飕飕的,回到郡主府之后的崔莺莺半死不活的含泪吃了三大碗米饭,躺在床上生无可恋的和珠哭诉,“珠玉啊!这邺城书院里的学子考试,都是谁出的题啊?” 她能不能去贿赂一下? 又不是考状元,作个弊不过分吧? 她也不考多,合格就成。 珠玉正在忙着将屋内的熏香点上,听到这话,笑着道:“郡主怎地突然问起这个?小公子还小,也不急于这一时。” “我就是突然想上进了。”崔莺莺拿过梁恒的书盖在脸上,想原地去世。 第57章 他有一个有钱的妹子 “郡主上进是好事,可这每个书院的题向来都不是一个人出的,郡主若是好奇,明日奴婢让人去打听打听,”珠玉很是感慨,颇有一种看见自己养的小白菜长大了自豪感,点完了熏香之后提到:“不过明日您还是去看看曦月郡主吧!” “咋?”她听到这茬,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嫌弃的将梁恒的书往旁边一推,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上来展开说说。” 珠玉略微犹豫了片刻,架不住少女的热情,半推半就的坐在了她的旁边,将这几日靖南郡王府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给她陈述了一遍。 听得崔莺莺一愣一愣的,唤来连理给她端来一盘瓜子边嗑边惊叹不已。 连理补充道:“郡主如今和曦月郡主也算是走得亲近了,如今这事也不能坐视不理,咱们该搭把手才是,如此一来也好促进您和郡主之间的感情。” 殿下让他们来此可不是贪图享受的,郡主和小公子无依无靠的,难免会让人起坏心,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的好。 本来是抱着听八卦心理的崔莺莺,忽然觉得头顶聚集了两道沉重的目光,她心虚的瞄了两眼,撒丫子就要往床里面滚,说什么也不愿意趟这一滩浑水。 还没爬进被窝呢,两条腿就被人托住了,珠玉和连理配合的很是默契,一唱一和的劝她。 “郡主,患难见真情。” “靖南郡王府是一个有力的靠山。” 崔莺莺抵死不从,“你们又唬我,这也太难了,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动脑子的事情她是一点也不想沾边的。 “郡主,”连理直接将人给掰翻过身来,又强行把她拉坐起身,叉着腰一脸的严肃,“您不是和曦月郡主关系很好么?” “并不好,好不了一点点,”崔莺莺苦瓜着脸,“我只是不得已才去和她打交道的。” 关系好有个锤子用啊! “那您还对曦月郡主那般好。”珠玉很是不懂,着实看不明白郡主的所作所为。 崔莺莺两手一摊,摆烂的道:“各取所需而已啊!我对谁都挺好的啊,我对你们也很好。” 走肾不走心的好而已。 她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善良的人。 “我知道你们的初衷,是为了我好,可是在我看来未必是为了我好,多个朋友多条路这话不错,可凡事有两面性,万一那天他们出事了,我是帮呢?还是不帮?” “帮吧我岂不是助纣为虐?不帮吧,岂不是显得我这人过河拆桥,无情无义?”少女语气平静的分析着利弊。 平心而论楚愫对她确实还不错,可她也回礼了啊! 大家不过相识了短短数日,她没道理为对方上刀山下火海,她没那么无私奉献的精神。 这种难度系数极高的工作,向来都是主角去干的,她一个npc凑什么热闹? 珠玉和连理对视一眼,倒是没想到她想得如此通透,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以至于最后被成功的洗脑推出了房门外,才回过神来。 崔莺莺深深的喘了一口气,靠在门上拍了拍胸口,一边摇头,一边往床榻而去,嘀嘀咕咕个不停,“太吓人了,居然让我去破坏魏书宴和楚愫之间的定亲。” 她今日去刨人家祖坟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吃饱了撑没事做,非要送上门去找死么? 太吓人了。 “我怎么觉得郡主说的不大对劲啊!”连理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熄灯了的房门。 珠玉苦恼的挠了挠脑袋,“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郡主和魏家的关系本身就有些尴尬,如今再去横插一脚的话,只怕会被人误以为郡主对魏世子余情未了。” 崔莺莺这边倒是风平浪静了,梁恒这处却是气氛诡异,今儿个他晚归,他爹居然没动粗,只是让他跪宗祠。 习以为常的梁恒这一跪就是一个时辰,夜深人静之际,本打算让胖书童送来被褥在此睡一夜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胖书童瞬间就被吓得站直了身子,唯唯诺诺的走了过去,低着头心虚的道,“老爷……” 下过雨的地板上泛着水光,梁尚书踏着一地的积水和夜色而来,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了他,“去外头候着。” 胖书童同情的看了自家公子一眼,心一横麻溜的站到外头去了。 外头风一吹,竟还有几分的寒冷,梁恒挺直了脊背,跪得很是有模有样。 “唉……”梁尚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在他旁边负手而立,满目愁容的看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咱们梁历代出的都是文官,你曾祖父还坐到丞相的位置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的风光,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落败了呢?” “那个……爹,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您不还好好的活着么?”梁恒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一开口就将梁尚书那点升起来的伤怀给打灭了。 “你……”梁尚书气得当场脱掉鞋就是对着他后脑勺一下,“你个混账。” “爹您骂我也没用,我本来就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考取功名,您非要让我去考个文官,孩儿确实做不到。”梁恒也不躲,还理直气壮的劝他。 “哼!”梁尚书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蒲团上将鞋子重新穿好,“你娘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老夫就你一个独苗,你要是去从武,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我和你娘怎么办?” 他年纪也大了,打了这么多年,这臭小子愣是不从他的安排,反而越打他这身子骨还越好了。 “那个爹……我暂时也不想从军。”梁恒弱弱的反驳。 太子盯他盯得紧。 “是因为希芸郡主?”梁尚书当下就明白了,“难怪你这么多年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 “当驸马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你下半辈子不愁了。” 梁尚书试图鼓励自己的儿子走上吃软饭这条路。 梁恒表情视死如归,掷地有声的道:“爹,孩儿宁死也不会娶希芸公主的。”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名声给毁得差不得多了,不学无术,花街柳巷,文不成,武不就的。 若是在这个时候破了功,那他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小王八蛋,”梁尚书抬手又给了他一下,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头疼不已,却也只能选择退让,“你要是不喜欢文,那为父也不勉强你了,但是为父有三个要求。” 梁恒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您说,就算是三百个孩儿也答应你。” “第一,从今以后你不能再从府邸拿一分钱去逍遥快活。” 梁恒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问题不大,他有个有钱的妹子。 “第二,这一次的月试,你无论如何都得合格,否则老夫这个在朝堂上都要丢光了。” 梁恒欣然接受了,他好妹妹已经再给他想法子了。 梁尚书给了他一脚,也不管他答不答应,继续道:“第三,明年开春希芸郡主和太后就回邺城了,若到那时她还对你贼心不死,你就老老实实的做驸马吧!” 丢下这些话,梁尚书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谢谢爹。”梁恒高兴得扯着嗓子喊。 殊不知他心心念念无所不能的好妹妹,早已经努力的和周公下了几盘棋,在梦中游了几遭。 第58章 得送花 夜里又下起了小雨,半夜时才消停,天气也在开始渐渐的转凉,早晨的太阳不似夏日里那般热烈,多了丝丝凉意。 晨曦中,金銮殿上出奇的寂静,只是有人偶尔提及大王爷又出走之事。 本来还算是安和的早朝瞬间就变得诡异起来,坐在凤椅上的皇后拉挎着脸,“周大人这是何意?莫非是想削了本宫儿子的王位不成?” “皇后娘娘息怒,老臣绝无此意,只是说实话罢了,在其位谋其政,大王爷贵为皇子,如此不务正事,属实不妥。”周大人不卑不亢的拱手道。 “你……”皇后气得牙痒痒,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好在皇帝及时的开口了,“爱卿戾气这般的重,莫非是大王爷开罪了你不成?” “大王爷贵为皇子,何来开罪一说,臣也不过是为朝廷考虑罢了。”周大人道。 一番话瞬间炸开了锅,引得不少的官员也跟着附和。 萧夙听得这个言论嗤笑一声,这笑声在吵杂的环境中却格外的清晰,他端着手,慢悠悠的回过头,看向站得笔直的人,不由得勾起嘴角。 “周大人一口一句为了朝廷,倒是叫人很是感动,不过……”萧夙眯了眯桃花眼,那眼底藏着冷意,“孤的皇兄打小便是俗家弟子,长年累月都是在外头的寺庙中,有何不可?” “莫非是周大人觉得孤这个太子做得不合格?就连让自己兄长当个逍遥王的本事都没有?还是说周大人在质疑父皇不成?” 一语双关,字字诛心。 原本蠢蠢欲动的那些人一下子就歇了心思,低垂着头不敢再吱声了。 周大人满腔的话也被堵在了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眉头紧锁,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陛下明鉴,臣绝无此意,臣只是……” “朕知道爱卿也是好意,”皇帝见好就收,做起了和事佬,含笑着道:“皇后本就一直念叨着她这个宝贝儿子,你如今哪壶不开提哪壶,皇后动怒也是难免的。” “既然爱卿如此关心朝政,那不如此次西岭的剿匪事宜便由爱卿去操办吧。” “臣……”周大人一听立马就慌了神,然而太子却不给他任何机会,上前一步火上浇油道:“父皇英明,儿臣记得周大人的老家就在西岭,此番前去也是为老家的父老乡亲排忧解难。” 周大人阴着脸,万万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架在了这样的高台上,若是不答应岂不是显得他两面三刀了么? “周大人意下如何?”男人笑吟吟的看着他,语气玩味。 周大人只能被迫应了下来。 坐在凤椅上的皇后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可心中也迷惑,为何好端端的拿她儿子当靶子呢? 早朝散去之后,皇后将萧夙唤了过去,坤宁宫内,她抬手屏退了两旁的太监宫女,板着脸道:“你兄长此次离开真的只是因为一位得道高僧?” “母后这是不相信儿臣么?”萧夙无辜的看着她,表情真诚,“大皇兄一向痴迷佛法,儿臣那日也不过是和他无意间提了一嘴,谁知道他就这般的迫不及待。” 皇后板着的脸一下子就破功了,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也真是的,本还希望他回来张罗你的婚事,这怎么又走了。” 萧夙端着茶杯的手晃了晃,笑容瞬间就没了,“原来是母后让大皇兄回来的,还是因为孤的婚事。” 意识到说漏嘴的皇后想狡辩也来不及了,只能将这个锅丢给了远在御书房的皇帝,“这事……是你父皇的主意,你也要理解你父皇,你和你大皇兄迟迟不肯成亲,连个妾侍都没有,他能不急么?” 就差自己上阵再选妃了。 可毕竟上了年纪,再加上后宫的妃嫔已经够多了,要是再张罗着选妃岂不是被朝中的那些老臣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萧夙皮笑肉不笑的放下了茶杯,施施然的起身,“儿臣先告退。” “唉……”皇后火急火燎的追了出去,“你可别告诉你父皇是本宫说的啊!” 男人走得飞快,也不知听到没有。 话分两头,今日早朝的事情,皇帝也很是头疼,在御书房内一本奏折也看不下去,满目愁容。 “现在老大走了,这臭小子更加不会老老实实的听话选太子妃了,你说太原那破地方能有什么得道高僧?”皇帝骂骂咧咧起来。 旁边伺候着的公公赔笑着道:“这太子殿下年轻气盛的,倒也不急于这一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通了呢。” 皇帝冷笑,呵呵,等他这个儿子能够主动提及要选妃,那他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 见好就收肚兜店内,崔莺莺又一次没能及时的来上班,而是让人带话说她去约会了。 这不,人就杵在了沈府门口,怀里面还抱着一束自己包好的花,样子精美,叫人……不忍直视。 “郡主,咱们有必要这样么?”珠玉觉得丢人,没见过谁这么约人家姑娘的。 这怎么有一种来下聘的错觉? 崔莺莺长叹一声,望眼欲穿的踮起脚尖看里头有没有人走出来,“你不懂,这刷好感度吧,就是得下功夫,跟追女孩子是一个道理。” 鲜花不成的话,她回去再买辆马车,实在不行买个宅在也可以的,只要好感度上去了。 珠玉无言以对。 好在没什么人经过,不一会的功夫那里头就婷婷袅袅的走来了一个人,女子一袭白衣宛若仙子,弱柳扶风的好像随时随地都会倒下一般。 不消片刻的功夫,沈玥就被丫鬟搀扶着出现在她的面前。 少女面色有些苍白,像是刚大病初愈一般,毕恭毕敬的就要给她行礼问好,却被崔莺莺及时阻止了,她见怀中的花塞给了对方,受宠若惊的把人扶起来,“沈小姐不必多礼。” 沈玥人都懵了,不敢相信的看着这花,“这……郡主,我……” “我听说你喜欢紫色的花,这不一大早的就跑遍了一条街给你寻来的么?”崔莺莺很是骄傲的挑了挑眉。 采薇:“……”完了完了,要出大事了。 第59章 孤有这么不堪? 沈玥惶恐不安,下意识的就把花给丢开了。 崔莺莺满面笑容戛然而止,委屈巴巴的看向被丢得老远的花心都在滴血,憋着嘴上前去默默的将它捡起来。 “珠玉……”少女眼眶红红的看向走过来的珠玉,“她不喜欢。” 珠玉心下一软,弯腰将人给拉起来。 “郡主恕罪,臣女只是一时……”这边的沈玥后知后觉的走过来赔不是。 “啊?”伤心的泪水控制不住,决堤似的往外流,却坚强的摇了摇头,“不怪沈小姐,是我自己鲁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不请自来的,我只是想着沈小姐那日受了惊吓,都还没来看望看望,今日便来了。” “若是打扰了沈小姐,那我告辞了。” 少女越哭越伤心,活像是被人始乱终弃了一般。 旁边的珠玉一张脸都扭曲在了一起,心情很是复杂。 若不是方才瞧见郡主往眼角处抹辣椒,她都快信以为真了。 “臣女不是这个意思。”沈玥吓得不知所措,她刚才只是…… “郡主来了,不如去里头小坐?”采薇反应极快的提议。 崔莺莺一听这话,感动的抽泣道:“这样方便么?” 沈玥强颜欢笑的点了点头,“方便。” 成功的迈入这道门槛的时候,珠玉忍不住的吐槽,“郡主您什么时候藏的辣椒?” 这到底唱的哪一出啊? 好端端的居然还哭上了。 “厨房顺的来着。”崔莺莺说得那叫一个嘚瑟。 珠玉:“……” 沈玥作为沈家的大小姐,身上又有着和太原阮家的婚事,所以在府邸的待遇极好,居住的院子也是兄弟姐妹中最大的一处,平日的吃穿用度也是最好的。 一路上丫鬟仆人们个个都卑躬屈膝,笑得很是灿烂。 崔莺莺和珠玉走在后头,时不时的东张西望。 少女一双凤眼落在沈玥的身上脑海中响起了系统久违的声音,【恭喜宿主,好感值达到了百分之七十。】 这话无疑是打鸡血,崔莺莺顿时就来劲了,一把撒开了珠玉的手,将被摔得七零八落的花塞给她,屁颠屁颠的就小跑着追上沈玥,“沈小姐。” 沈玥脊背发凉,想死的心都有了。 翠微毛骨悚然的搀扶着她,哆哆嗦嗦的哭丧着脸道:“小姐,奴婢觉得朝夕郡主怪怪的。” 沈玥:“……”她也这么觉得。 小桥流水,花团锦簇,绕过月拱门便是沈玥的院子了,丫鬟仆人各自忙活着,见到沈玥归来,又齐刷刷的行礼异口同声的道:“大小姐。” 沈玥颔首,吩咐人去准备茶水点心,便带着崔莺莺走入了闺房内去。 翠薇寸步不离的伺候着,深怕这朝夕郡主又发疯来粘着她家小姐,一脸戒备。 “有劳郡主惦记了,臣女身子已经无恙。”沈玥干笑两声道,目光一直躲避着崔莺莺那炽热的眼神。 大楚民风开放,听闻先帝在世时,膝下有一个公主十分的受宠,行事乖张,最后还和一位女神医归隐了。 那二人的事迹直到如今都还被说书先生们津津乐道,众说纷纭,各持己见。 思及此处沈玥又不着痕迹的身子往后退了退。 “这可不行,沈小姐千金之躯,马虎不得,须得好好的休养,人参鹿茸,燕窝,这些可都得补上才是。”崔莺莺一听这话激动的拍了拍案几,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沈玥被吓得一激灵,硬着头皮的点了点头,尴尬的笑了两声,“多……多谢郡主,臣女记下了。” “沈小姐,我跟你说,”崔莺莺看着面前碍事的案桌,提起裙摆径直走到她的旁边去,直接挨着他坐在了一起,将人挤到最里头去,“沈小姐,你这身子骨弱的,就是要吃各种各样上好的药膳,明日我就让人日日给你送来。” “郡主!”翠薇看着她那扒拉着自家小姐的爪子,吓得惊呼出声。 珠玉也被这一声吼给吓蒙圈了,好半晌这才回过神来,忙不停的给崔莺莺使眼神,好在对方及时的收起了那一腔热火。 沈玥花容失色的拍了拍胸脯,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叮咚,提醒宿主,攻略目标的好感度纹丝不动,恶心度持续上升。】系统的提示音又一次响起。 崔莺莺不敢相信的抽搐着嘴角,“这个恶心度又是什么玩意?影响好感度么?” 【哦,那倒也没有。】系统懒洋洋的敷衍道。 她松了一口气,既然不影响,那管她恶心不恶心呢! 珠玉看得提心吊胆的,心中暗暗想着,要是一会郡主再做出出格的事情来,她就将人给敲晕了带回去,省得丢了郡主府的颜面。 好在接下来少女都比较的正常了,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奇怪,那不是崔莺莺么……” 二人被翠薇送出小院,路过花园时,恰好沈家的几位小姐正在喝茶聊天,瞧见她之后不由得拧紧了眉梢。 “可不就是她么,如今可真是风光无限了,本以为人真死了,没想到居然被陛下封了个郡主。”沈家三小姐冷哼一声,言语中满是嫉妒。 其余二人面面相觑,立马怂恿起来,“看她这样似乎是来见大姐姐的,不如咱们去瞧瞧?” 沈嘉佳有些退缩,“这……不妥吧,我听说她死过一次之后性子大变,咱们去了,讨不到好处吧。” 沈敏仪立马上前挽住她的手,“三妹妹怕什么,这可是咱家,难不成她还敢仗势欺人不成?再说了,你不是一直属意崔家大公子么?就不想……” 沈嘉佳迟疑了一瞬,摇晃着团扇就朝着人徐徐而去。 “二姐姐……这不妥。”年纪最小的妹妹,一脸单纯的试图阻止。 沈敏仪拉住她,冷着脸呵斥,“有何不妥?别去给你三姐姐添乱。” 说着快步跟上沈嘉佳的步伐。 这边的崔莺莺好不容易走出花园,迎面就撞上了抄小路而来的沈嘉佳。 翠薇愣了片刻,毕恭毕敬的问好,“三小姐。” 这厮…… 崔莺莺眯起眼打量了一番她这一身野鸡毛的装扮,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 凑到珠玉旁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珠玉,我在这里揍人,会有什么后果。” “郡主想打人?”珠玉一改刚才的谨慎的样子,挺直了脊背低声道:“没什么后果,但是得对方先动手才行。” 稳了。 “原来是朝夕郡主,臣女见过郡主。”沈嘉佳敷衍的行了个礼,眼里毫无恭敬之意。 崔莺莺环抱着双臂,吊儿郎当的挑了挑眉,“不知三小姐有何贵干?” “三小姐,大小姐让奴婢送郡主。”翠薇提醒道。 这位三小姐最是会欺负人了,以往也和朝夕郡主有过口角之争,如今二人的身份天差地别的,若是三小姐不自量力非要寻死,那她也不便拦着。 只是恐此事牵连到大小姐。 沈嘉佳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不由分说的就将人挤到旁边去,不怀好意的走向崔莺莺,“来者是客,臣女也想好好招待郡主,还望郡主赏个脸。” 崔莺莺支支吾吾半天,在她翘首以盼的目光中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鼻孔朝天,语气吊吊的,“三小姐什么身份地位,也配招待本郡主?” “沈大人就是如此教导女儿的么?不知尊卑就冒冒失失的来本郡主面前出丑?” 这话犹如冬日里的一盆冷水浇灌下来,将沈嘉佳的颜面扫得荡然无存,笑容也僵硬在了脸上。 少女很是嚣张的笑着慢悠悠的走近她,却因为年纪小吃了身高上的亏,而后又默默的拉开了距离。 “你……”沈嘉佳被她这一番话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可愣是憋了好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关键时刻沈敏仪杀了过来,比起沈嘉佳的愚蠢,她倒是显得聪明了不少,眉眼含笑的行礼,随后将人拉到旁边,毕恭毕敬的道:“郡主多担待,三妹妹也只是家中来客了,想着出一份力而已。” “也不知三小姐是打着谁的名头来出这一份力?沈家莫不是没人了?还是说三小姐打算越俎代庖,代替自己长姐?”珠玉一上前输出便是王炸,直接将姐妹二人给吓得差点跪下了。 沈敏仪稳住心神解释,“臣女不敢,臣女只是……” “郡主事务繁忙,可没空听二位在此处说一些废话。”珠玉厉声打断了她二人的话。 翠薇急坏了,赶紧带着人撤了。 崔莺莺满是遗憾的频频回头,好气哦,没能打上一架。 那个沈嘉佳可不是个好人,以前对原主贼差,说话又难听,跟吃了大粪一样,她说的那些话都是以前对方说来贬低崔莺莺的。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翠薇火急火燎的去跟沈玥禀报。 沈玥正在思索着崔莺莺怪异的举动,被她这么一说越发的迷惑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姐……你说,”翠薇难为情似的垂下头,耳根子不争气的微微泛红,最后一跺脚,哭丧着脸道:“这朝夕郡主,莫不是喜欢小姐你吧?” 沈玥手中的茶杯一个没端稳直接掉在了衣裙上,“……” 出了郡主府,二人坐上马车直奔“见好就收”,崔莺莺不开心的托着脸,“好气哦,好想揍她。” “您是郡主,得大度,不能动不动就动手打人。”珠玉哄着小姑娘柔声道。 崔莺莺苦恼的摇了摇头,大度不了一点点,太难了。 不过这一趟也不算是白来,好感度又上去了。 等她高高兴兴的赶到“见好就收”时,却在准备进去的时候被一个声音给叫住了,崔长青一脸的惊喜,将手中刚买的书本塞给了小厮,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三妹妹,好巧。” 崔莺莺将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调转了自己的方向,避开了那亮堂的几个大字。 “大哥,你这是……” 崔长青笑着解释,“今日书院休沐,我出来买些书本,刚好你也在,不如陪为兄一块用午膳吧!” “不了吧!”不喜欢和陌生人吃饭,没胃口啊! 崔长青很是没有眼力见的拉过她的手腕直奔旁边一家生意红火的酒楼,“我是你兄长,不必与我客气。” 珠玉不好阻拦人家兄妹之间的叙旧,只好当做没看见,一溜烟的进了“见好就收”跟梁恒和韩魉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 韩魉停下手上的工作,瞥了一眼那边埋在书本里半死不活的人,很是镇定的道:“让你家郡主打包一点带回来,我们还没吃呢!” “我要猪肘子。”梁恒虚弱的举起手喊道。 自从昨日夜里答应了他爹的三个条件之后,他便开始勤奋好学起来了,虽然小妹聪明绝顶,可也有马前失足的时候,保险一点他还是往脑子里面塞点知识要紧。 珠玉了然的嗯了一声。 本来不情不愿的崔莺莺看着陆陆续续上来的饭菜之后一改刚才的冷漠,整个人都变得热情了起来。 能请吃饭的人,能坏到那里去呢。 “这些日子繁忙,都没空去看你和阿元,你二人过得可好?”崔长青给她夹菜,关怀备至的问候道。 男人眼里都是心疼和愧疚。 崔莺莺直接无视,扒拉着饭抽空回了他一嘴,“我挺好的啊!阿元也挺好的。” 没钱的人才会过得不好,她堂堂一个郡主被人这么关心,有些瞧不起她的万贯家财了。 崔长青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随后又旁敲侧击的问起,“三妹妹,你和太子关系很好?” “还行吧!” 崔长青抿了抿嘴忧心忡忡的提醒她,“三妹妹,太子乃是人中龙凤,你可明白?”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崔莺莺抬起头眼来,直勾勾的盯着他,难以置信的道:“大哥,你不会怀疑我喜欢太子殿下吧?” “咳咳咳!”如此直白的话语让崔长青这个读书人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两声,红着脸点了点头,“我……也是担忧你。” “你可莫要喜欢上太子殿下啊!” 这都被退婚一次了,喜欢太子只怕会被人说自不量力。 太子妃可不是那么好当的,那个位置就是个烫手山芋,多少王室贵族惦记着呢。 这要是三妹妹也动了这个心思可就惨了。 “孤有这么不堪?”他的隔壁包间里,男人放下酒杯,凉飕飕的来了一句。 第60章 崔莺莺,你眼光不错 旁边的汤阳退至一旁不敢吱声,这位爷今儿个心情似乎不错,下了早朝之后便来了此处,一直关注着酒楼旁边的一家“见好就收”店。 也不知里头卖的什么,他也没进去过,只是昨日郡主离开之后,殿下就让他问了一下苏嬷嬷,郡主和梁公子他们开的店在何处。 这下倒好了,还撞见朝夕郡主和崔家大公子了。 谁能想到平日里面看着仪表堂堂的崔大公子,居然背地里说殿下坏话。 隔壁沉默了良久,少女的声音这才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大哥,太子殿下俊俏么?” 崔长青有些茫然,但还是如实点了点头,“太子殿下天人之姿,自然是无与伦比的。” “那你太子殿下文韬武略如何?”她又问。 崔长青还是点头。 少女放下筷子,一脸洒脱的两手一摊,理直气壮的道:“那不就得了,太子殿下如此优秀,放眼整个大楚,谁不想嫁给这样一个完美无瑕的男子呢?” “我也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就算我真喜欢上太子殿下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啊,我要是不喜欢太子殿下,那我真就是脑子不正常了。” 她又不瞎。 崔长青劝说的话被堵了回去,一时间竟无法反驳,甚至还觉得很有道理,挣扎着试图在说些什么,“可是……” “大哥,你往好处去想,我喜欢太子殿下,总比还继续喜欢魏书宴来得强吧?”崔莺莺重新拿起筷子贴心的给他夹了一个自己最爱的红烧狮子头,语重心长的反客为主,“这世间男儿大多薄情,魏书宴那样的更是数不胜数,人面兽心,禽兽不如,负心薄幸,好处占尽,最后一脚把你踹了。” “可是太子殿下不会啊!” 喜欢萧夙仔细想想就是一个不用花钱且情绪价值拉满的好差事啊。 崔长青垂眸看着碗里的红烧狮子头,放弃了劝说。 罢了,这么一比,太子殿下的确是没什么可挑剔之处。 有被安慰到。 竖起耳朵听到这些话的汤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还得是朝夕郡主有眼光啊! 他偷偷的瞄了一眼自家殿下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雨过天晴了。 这厢珠玉赶来的时候,二人恰好吃完东西出来,她也不觉有何不妥之处,当着崔长青的面就将那二位的诉求告知。 好不容易逮到一只羔羊的崔莺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她眼神真诚的望向崔长青,“大哥,我打包一点你不介意吧?” 崔长青宠溺的揉了揉少女的脑袋,“你喜欢便多带一些就是,日后想来此处便挂账在兄长名下。” 崔莺莺一瞬间就对自己这个兄长改观了,很是含蓄的收下了这一份好意。 三人正说着话要下楼时,隔壁的房间也被人给拉开了,崔莺莺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下意识的就瞥了一眼,这一眼愣是将她给雷得不轻。 魏书宴黑着脸走出包厢,而他旁边的两位官员则是尴尬的笑着拱了拱手随意的寻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崔莺莺和崔长青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瞬间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做贼心虚的二人愣是一个屁也憋不出来。 “三妹妹,背后说人坏话着实有些小人。”崔长青弱弱的道,更多的是因为方才三妹妹的那一番言辞,他居然没有开口阻止和教导,作为兄长也有逃不脱的责任。 “不至于能听见吧?”崔莺莺扭曲着脸看向他,有些没底。 崔长青呵呵哒,这个不好说……真的不好说。 魏书宴冷眼看着这二人,楼下是喧嚣的人群,楼上是频频往此处看过来的目光,端着托盘的店小二也在下菜时忍不住的望去。 他慢悠悠的走向崔莺莺,眼底杀气腾腾,咬着牙重复着她方才说的话,“诋毁朝廷命官郡主胆子可真不小?本官怎么不知道自己这般的无耻。” “……”靠!什么破酒楼怎么一点也不隔音的?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了,少女哼了一声,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鄙夷不屑的道:“魏世子这做人呢,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的?你是什么东西,你心里没点数么?” 她手指点了点男人的胸口,冷笑不已。 崔长青伸手将人拉到一旁去,挡在了魏书宴的面前,作揖赔罪,“魏世子,前尘往事,还望魏世子莫要和莺莺计较,莺莺不过一个姑娘家家的,骂几句出出气,想必魏世子也不会同她一般见识的吧?” 珠玉对崔长青有些刮目相看。 这崔府难得出了唯一一个根正苗红的。 魏书宴暗戳戳的握紧了拳头,微妙的气氛中,他一抬头目光扫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崔莺莺身后的男人,瞳孔骤然瞪大。 没发火? 难道是她说得太好听了? 崔莺莺迷惑的看着魏书宴脸上消失的杀气,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吓得差点原地去世。 她一个激灵,使得崔长青也跟着回头,顿时呼吸都停滞了。 好歹是酒楼,人多眼杂的,崔莺莺默默的收起了自己嚣张的样子,把小尾巴藏好,唯唯诺诺的跟着萧夙的步伐下了楼。 临走的时候,还怕自己那两位兄长饿着,眼泪汪汪的将食盒交给珠玉,语重心长的给她交代,“珠玉啊!回去告诉他们,不必等我了,我可能回不来了。” 每一次离开都像是生离死别。 珠玉拍了拍少女的肩膀鼓励道:“郡主不至于。” “至于的。”崔莺莺哭丧着脸。 她刚才说了魏书宴的坏话,崔长青说了太子的坏话。 这要是株连九族,她也逃不了啊。 现在断绝关系还来得及么? “郡主跟着孤作甚?”萧夙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侧目而视,不解的问跟上来的少女。 还有她旁边的崔长青。 “那个……太子殿下,我大哥不是故意说你坏话的,”崔莺莺真诚的眨了眨眼睛,随后指向不远处还没走的魏书宴,声音很大,深怕对方听不见似的,“只是需要一个衬托,我大哥怕我又有眼无珠。” “郡主这番话是何意?”萧夙手中摇晃的折扇停了些许,含笑着道。 “您……没听见啊?”崔莺莺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她一出门总是能遇见事,魏书宴在隔壁都听得见,没道理太子听不见啊。 难不成太子的包厢隔音? 萧夙哦了一声,饶有兴致的道:“听到什么了?莫非是崔大公子对孤有什么意见不成?” “怎么会?”崔莺莺夸张的摇了摇头,背对着崔长青不停的摆手,示意对方赶紧跑,奈何对方太过于正直了,非但没有跑,反而凑上前拱手道:“殿下勿怪,此事与三妹妹无关,是草民……” 魏书宴看得火冒三丈,昨日的事情还没完呢,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太子为何这般偏袒着崔莺莺?仅仅只是因为对魏家有不满么? 若是动了崔莺莺,太子会如何? 他咬了咬牙不甘心的上了马车。 这边的萧夙无视崔长青的嘀嘀咕咕,而是朝着崔莺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眼神莫名的有几分宠溺,“崔莺莺。” “到。”少女站了个军姿一板一眼的扯着嗓子道。 男人被逗笑了,“你眼光倒是不错。” 汤阳无言以对,不敢说,一句话都不敢说。 本以为殿下出来之后以他腹黑的性子会阴阳怪气一番崔大公子,可谁知道注意力居然全在朝夕郡主那一番夸赞上去了。 第61章 说什么呢?我韩哥这是伸张正义 崔莺莺脑子慢了半拍,没大明白这个眼光不错指的是什么,便当成萧夙是在夸奖她了,笑得越发灿烂。 “喜欢这家酒楼?”萧夙敛去眼底的笑意,意有所指的问道。 崔莺莺老老实实的道:“还可以。” “太子府的点心可还喜欢?”他又道。 面前的少女眼睛都亮了,点头如捣蒜,“喜欢。” 没吃过那么好吃的。 崔莺莺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男人却转身扬长而去了,留下她和旁边的崔长青一脸茫然。 “太子殿下对三妹妹倒是格外的宽容。”崔长青想了许久,这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较为委婉的话来。 他有些看不懂这位爷的所作所为。 崔莺莺糊涂的挠了挠头,很是不能理解的道:“为什么魏书宴能听见我们说他坏话,太子殿下却听不见呢?” 难不成萧夙年纪轻轻的耳背了? 崔长青也是稀里糊涂的。 这边的主仆二人坐着马车离去,待回到太子府之后,萧夙便对着汤阳吩咐,“以后每隔三日让厨房给她准备一些糕点送去,那家酒楼的买下来。” “啊?”汤阳不敢置信的抬起头,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殿下说的可是朝夕郡主?” “除了她还能有谁?”萧夙回头横了他一眼。 汤阳:“……”这不妥,男女授受不亲啊。 萧夙没理会他那瞠目结舌的表情,甩了甩衣袖走向书房,不由得想起昨日那人扑进他怀中时盈盈一握的腰肢,确实消瘦,是该多吃些才是。 然而汤阳却不这么想,他人都乱了,好不容易寻到徐伯,二人蹲在廊檐下的台阶上一番长谈,他忧心忡忡的道:“殿下该不会是瞧上朝夕郡主了吧?” “殿下都有孩子了?”一向耳朵不怎么好的徐伯,夸张的瞪大了眼,“可是昨日抱来的那个孩子。” “……”汤阳眼皮子跳了跳,对着他的耳朵喊,“徐伯,不是有孩子了,是太子殿下看上朝夕郡主了。” “殿下要把孩子他娘娶回来?”徐伯揉了揉被震得发疼的耳朵,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汤阳本想解释的,最后还是泄气的摆了摆手,“罢了!” “孩子他娘不愿意?”徐伯有些急切。 汤阳:“……”心好累。 “见好就收”店。 梁恒和韩魉饿得正在狼吞虎咽,好不容易缓解了饥饿感,动作才慢下来,听完了崔莺莺的话之后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韩魉发言,“以我之见,他这个人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咱还是离远些比较好。” “这个我赞成,他们这些皇室子弟最是阴险。”梁恒抽空举手附和。 崔莺莺陷入了为难中,撑着脸敲打桌面,“可我觉得殿下就是有些恶趣味,没那么不堪啊!” “他帮了我那么多次,昨天还给我送点心吃呢!” “三妹妹,”梁恒啪的一下将筷子拍在桌面上,表情严峻的抓住她的胳膊,语重心长的劝解,“莫要被太子的表相给迷惑了。” “你二哥哥说得对,你还小,心思单纯,容易被太子这种人蛊惑。”韩魉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崔莺莺瞪着二人,毫不客气的揭穿他们那点小心思,“你们是因为在太子手上吃过亏吧?” “你没吃过?”梁恒意有所指。 昨日的事历历在目,崔莺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立场不坚定的倒戈相向,“好吧,那我以后离太子远点就是了。” 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又听闻她去给沈玥送花时,差点没把吃进去的东西给吐出来。 最后还是承受能力最强的韩魉表情艰巨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干活吧!” 梁恒:“……”大楚已经开放到这个地步了么? 随着店铺生意越来越好,出现的问题也层出不穷,却因着有韩魉这个老手顶着,他们二人便心安理得的躺平。 直到夜里,二人打算收拾收拾回家的时候,韩魉却将他们留下来,一边一个勾搭着背道:“今夜有一批货,你们陪我一起去看看。” “不是,为什么看货非得晚上?白天不行么?”崔莺莺求学好问。 梁恒却搞得自己很懂行一样的道:“三妹妹,这就是你不懂了,做生意的,白日都很忙的,夜里小酌几杯,不就谈成了?” 是这样么? 怀揣着一肚子的疑惑,三人乘坐着店里面的专用马车出发了,然而随着越走越偏,逐渐的远离了喧嚣的人群之后,崔莺莺弱弱的开口,“确定是来谈生意的?” 不是来偷鸡摸狗的? 梁恒掀开马车的帘子,放眼看去,外头乌漆墨黑的,唯有皓月当空,和时不时在夜色深处乱叫的野鸟,他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钻回来的时候,却瞧见韩魉已经在熟练的换上夜行衣了。 崔莺莺呆呆的抱着怀里的夜行衣嘴巴张成了一个哦字,疯狂吞咽着口水,“那个……韩哥,咱们谈生意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啊?” 还蒙面。 “嘘,”韩魉竖起耳朵,听着越来越近的车轱辘声,表情严肃的道:“从现在开始,都不许在说话了,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 崔莺莺:“……” 梁恒:“……” 二人对视一眼,手忙脚乱的将夜行衣套上,又跟着蒙上脸,才跳下马车。 赶马车的赵俦眼神坚定的压低声音对二人窃窃私语,“二老板,小老板,你们就放心吧!我老大谈生意最是拿手了。” 崔莺莺呵呵,“我是一点也不放心的。” 还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不一会的功夫一辆马车就朝着此处而来了,而韩魉也从他们的身后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把剑,气势汹汹。 梁恒和崔莺莺脚下一个踉跄,二人腿软得差点摔倒,好在赵俦眼疾手快一边一个的把人扶住了。 “你你你你……”崔莺莺忙推开他的手,快步追上,人都吓结巴了,“你就是这么谈生意的?” “这里头水深,这些人总是虚抬价格,”韩魉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我是为了让他们实诚一点。” “那要是不实诚呢?”崔莺莺心累不已。 因为早些年贫穷而吃了不少大馒头的韩魉,磨了磨牙,“打到他们实诚。” 崔莺莺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这个店铺开了没多久,除去成本居然还有那么多的收益,她感动不已,“原来是韩哥你在外奔波劳碌,辛苦了。” “这是和土匪有什么区别?”梁恒追上来,压低声音道,颇有要临阵脱逃的意思。 崔莺莺跳起来就给了他一下,义正言辞的为韩魉开脱,“说什么呢?我韩哥这叫伸张正义。” 她刚刚才被吓到,完全是以为韩哥要砍人。 这又不是砍人,吓唬吓唬这些奸商怎么了? 这就是他们这种正直善良的青少年应该干的事。 第62章 生子秘方 “老大,我先去前头探探风声。”这时候赵俦从他们身后扛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大摇大摆的走上前来。 韩魉和他像是配合了无数次一样,彼此之间的默契已经登峰造极,他一抬手,赵俦就朝着那前来的马车而去。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梁恒努力的将脸上的黑布往上扯了扯,深怕露出一点蛛丝马迹被人认出来,他心底瘆得慌的对着崔莺莺窃窃私语。 干了不少缺德事已经积累出经验来了的崔莺莺非但不害怕,反而有些蠢蠢欲动,她提了提裤腰,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就是你被人揍的那天晚上认识的啊!”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杀手的?”梁恒恨铁不成钢的险些咬碎了牙。 “花钱打听到的呗。”崔莺莺看白痴似的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难度系数么? 梁恒:“……”这么随便的? 现在的杀手一点神秘感都没有的么? “货都带来了么?”这厢赵俦已经开始进行了谈判。 那马车里面下来的三人卑躬屈膝,还自带了一张小凳子唯唯诺诺的给赵俦送过去,伺候得很是周到。 为首的是个肥头大耳的商贾,一身的富态,笑得谄媚,“这位爷,咱还是按照先前说好的?” “不行,”赵俦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翘着二郎腿一边抖动着,一边擦拭着手中的大刀,慢条斯理的道来,“据我们老大所知,如今你的这一批货可是又盛产了,自然是要再让一点的。” “这这这……”商贾心都在滴血,为难道:“可是爷,我也是做生意的啊!你这……太过了。” 赵俦突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今日这老胖子磨磨唧唧的,他询问似的扭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几人。 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到一起商讨对策。 三个脑袋挤在一起,韩魉神情严肃,手摁在剑鞘上蠢蠢欲动,“我去砍了这老胖子一条腿。” “耶耶耶!”崔莺莺吓得家乡话都差点飙出来,眼疾手快的摁住了他的手,“韩哥不至于不至于,没雇主花钱,杀了不划算。” 梁恒小心翼翼的将他手中的剑给夺走,“天子脚下,出人命我和小妹捞不了你。” 崔莺莺嗯个不停。 她这个郡主有名无实,也就只能装装逼。 梁恒这个尚书府的独子更是一文不值。 韩魉迷惑的看着他们,“这是个奸商,我千头万选出来的冤大头,早些年的时候不少人出钱买杀手杀他来着。” 原本还担忧不已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重新将剑还给他。 “事情是这样的……”韩魉一开口,崔莺莺便知道他又要陷入回忆中了,语重心长的打断了他的话,“去掉前情回顾,说重点,时间紧迫。” 再不说天都要亮了。 “但是他缴税也多,所以杀不了。”韩魉说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他和这些有钱人不共戴天。 当年他不怕死的接了这个单子,本想着捞一笔的,结果没想到被萧夙那个狗日的给揍了一顿。 现在他聪明了,他不杀了还不行么? 上者用文,下者用武。 远在太子府的萧夙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 “哦~”崔莺莺和梁恒敷衍不已。 “那确实杀不得,这样的人吧……倒还有些用处,人无完人么,”梁恒评价道,随后又有些迷惑,“那你又是怎么和他联系上的?” 这样的人做生意应该是小心谨慎的。 韩魉顿时骄傲的直起身子,“老胖子不能生育,我给了他个方子。” 二人顿时崇拜不已的对着他竖起大拇指,尤其是崔莺莺眼睛都亮了,“哪来的药方啊?” “江湖上的朋友给的。” 这下换到梁恒无语了,“那你都有他的弱点了,干嘛还要去砍他腿?” “我觉得他应该会乐意的。”韩魉理所当然的摸着下颚轻飘飘的道。 崔莺莺:“……” 梁恒:“……”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那边的赵俦等得不耐烦了,咳嗽了好几次,嗓子都快咳没痰了,那三人才回过头来。 经过协商,少数服从多数的情况下,韩魉把带来的两幅方子给了胖老头,对方立马兴高采烈的就让步了,捧着那两幅药,如获珍宝似的道:“明日小的就让人给您把货送到原来的地方,今日带来的都是样品,您瞧瞧可还喜欢,若是瞧不上,小的明日夜里再让人给您送一些来让您挑选。” 这变脸的速度让人叹为观止。 韩魉心情不错且高冷的嗯了一声,摆了摆手,“东西留下,人滚吧。” “哎!好嘞。”胖老头屁颠屁颠的带着他的人麻溜的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乐呵呵的离开了。 整整四个大箱子,四人本想一人一箱搬上马车的,可到了崔莺莺这里就出现了状况。 “啊啊啊啊!”她一鼓作气,扎好马步,一弯腰使出吃奶的劲都没能将箱子抬起来。 巨大的动静使得走在最前头的三个男人齐刷刷的停下脚步,一回头表情一言难尽。 梁恒:“……” 韩魉:“……” 赵凑:“……” “歇着吧,一会我们来办。”韩魉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 梁恒点头,“回马车去吧。” 于是乎崔莺莺捧着红起来的手可怜巴巴的回了马车。 待到几人带上样品回去的途中,梁恒看着她那泪眼婆娑的样子和一双手红彤彤的没好气的敲了敲她的脑袋,“以后这种粗活我和你韩哥来就是,你逞能什么?” “小姑娘家家的,拿点轻巧的就行,听你二哥哥的。”韩魉也跟着训斥她。 崔莺莺乖巧的哦了一声。 解决这边的事情,回郡主府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她被人伺候着沐浴更衣正要躺在床上呢,连理无意间来了一句。 “郡主要不还是去看看曦月郡主吧,这些日子魏家那边逼得紧,这婚事曦月郡主怕是逃不过。” 原本眼皮沉重的崔莺莺猛的清醒过来,她一个鲤鱼打挺盘腿坐在了床上,“今日你给楚姐姐送糕点去时,可曾见到她本人?” “未曾,是郡主身边的丫鬟拿去的,曦月郡主恐怕被禁足了。” “这个魏老太婆,心肠还真是歹毒,”崔莺莺两手一摊重新倒回了床上,“只想着让自己的孙女孙儿们走捷径,就没想过让他们脚踏实地的。” “魏家乃是皇亲,可魏国公却不是国舅,地位自然是不一样的,如今先皇后不在了,魏家又没有实权,自然是要通过姻亲来稳固地位的。”连理耐心的分析。 躺在床上的人却苦恼的咋舌,动脑子可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她扯过被子,敷衍的嗯了一声,“事已至此,先睡觉吧,明天再说。” 连理:“……”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呢,人已经秒入睡了。 第63章 法子阴损,为人正直。 【系统温馨提示,宿主当前生命值不足二十。】 熟睡中的崔莺莺,万万没想到系统这个时候响起来。 她拉起被子把脑袋捂得严严实实的,“你别逼逼了,我这不是努力着的么?” “好感度又不是说上涨就上涨的。” 系统恨铁不成钢的哼了一声,再没了声响。 已经迈入初秋的季节早晨总有淡淡的凉意,直到太阳升起时那股微寒这才荡然无存。 经过昨夜梦中和周公下棋直到天明,崔莺莺已然想到一个既可以刷好感度,又能让楚愫摆脱这门婚事的好法子。 此刻一边撕着大包子优雅的往嘴里塞,一边和珠玉连理分享自己这个绝顶聪明的主意。 二人对视了一眼,珠玉像是觉得难以启齿似的犹豫不决,“这法子虽说可行,可……会不会有些阴损?” “连理,你们都是皇宫里面出来的,你觉得我这法子阴损吗?”她被珠玉的发言给震惊到了,一脸错愕的看向连理。 连理淡定的摇了摇头,“奴婢觉得此法子过于仁善了,远不及魏家对郡主所作所为的一半。” 崔莺莺开心的和她击掌,随后语重心和珠玉解释,“珠玉啊!虽然我法子阴损,但是我为人还是很正直的。” 珠玉叹气摇头,当面没说些什么,事后却苛责连理,“郡主年纪尚幼,不宜学这些阴谋诡计,你如此纵容着,若是殿下怪罪下来……” “我觉得殿下不会怪罪的。”连理想了想很是自信的笃定道。 殿下都能陪着郡主去刨坟,这种小事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珠玉哑口无言。 用过早膳之后,崔莺莺便打算前去靖南郡王府去拜访,却被珠玉给拦下来了。 她一头雾水,“珠玉你拦着我干什么?不是你们两个老唠叨着让我去看看曦月郡主的么?” “郡主的身份去了多有不便,这法子固然不错,可由您说出来味道就变了,您可别忘了,您和魏世子之间的前尘往事。”珠玉提醒。 崔莺莺将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提着裙摆转身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是有点道理哦,这魏书宴的名声可比我好多了,那怕是经过被我退婚这事,损伤也不大,靖南郡王府既然一开始有意这门亲事,那肯定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给毁了的。” “所以咱们不如借刀杀人。”珠玉笑着温和道。 不用出手就能大获全胜,还能借此和靖南郡王府打好关系。 连理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方才还说她教郡主阴谋诡计呢,现在倒是教得头头是道了。 作为一个勤奋好学的孩子,崔莺莺眨着眼睛听珠玉的教诲,学得那叫一个认真,片刻之后恍然大悟的拍了拍椅子,“还是珠玉聪明,咱们就按照你说的法子去办。” 很快,她便修书一封让珠玉送去了沈府,自己则是前往见好就收店等着,将这事告知给了梁恒和韩魉。 随着生意的红火,二楼也被腾出来用作摆放新的产品,三人的小基地也被赵俦无情的给挪到了店铺的后院去了,如此一来不仅方便,他们吵架时听不见还清闲了不少。 “你这是要毁了魏书宴的声誉啊!”梁恒啧啧啧的感慨,“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阿打!”崔莺莺跳起来给了他一下,“这话收回去,我不喜欢。” “不过倒是个很不错的法子,”梁恒挨了一下不痛不痒的,笑得坏兮兮的,“那厮就该教训教训他才是。” “大哥你怎么看?”二人将目光放在了一直没开口的韩魉身上。 工作狂的韩魉从自己的杰作中抽空扫了他们一眼,立场很是坚定,“我都可以,需要我动手么?” 两人一想到他那动不动就拿剑的架势,默契的摇头,退出屋去在廊檐下大声密谋。 晌午的太阳还是残留着夏季的毒辣,沈玥赶来时额头弥漫起了薄薄的细汗,她收到崔莺莺的信之后便火急火燎的出门了,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地方,还从后门进来。 “梁公子?”然而在瞧见梁恒的时候却着实被吓了一跳。 翠薇也急忙挡在她的面前,疾言厉色的呵斥道:“郡主这是何意?怎地还有男子在此?” 她家小姐可是有婚约在身的,此事若传出去恐怕会有损声誉。 崔莺莺恼怒的拍了拍脑袋,“抱歉抱歉,我把这茬忘记了。” 梁恒切了一声,一脚踹开旁边的房门走了进去,又无情的给关上。 他还不乐意和沈家那娇滴滴的丫头打交道呢!没劲。 “你这是被嫌弃了?”韩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打击他。 梁恒坐没坐相的冷哼一声,“就一门婚事至于如此么?” 外头这边,崔莺莺将人邀请到凉亭内坐下,还让随着她前来的珠玉去沏茶。 翠薇满眼的戒备,深怕又冒出什么奇奇怪怪的男人来。 “郡主写的臣女都已经看了,不知郡主有何良策?”沈玥姿态放得很低。 楚姐姐和她乃是多年好友,如今有难她不能见死不救,眼睁睁的看着人跳入火坑。 那魏世子着实不是良配。 “实不相瞒,我和曦月郡主也是一见如故,喜欢得紧,听到她的事情之后夜不能寐,茶饭不思,可又不好去寻她,帮她解围,沈小姐也知晓我和魏家之事,我若是去了,旁人只会觉得我是怀恨在心。”崔莺莺故作悲伤的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 旁边伺候着的连理听得嘴角抽搐了一下。 茶饭不思?一顿吃三大碗。 夜不能寐?倒头就睡。 沈玥被她说得动容了,急切的追问,“那不知郡主有何高见。” 崔莺莺神秘兮兮的朝着她招了招手,俯身在她耳畔嘀嘀咕咕了几句,对方脸色一变,难为情的坐直了身子,纠结不已,“此法子会不会不大妥帖?” 这叫她如何说的出口。 崔莺莺哦了一声,抓起石桌子的一个苹果就往嘴里塞,一边啃一边道:“那我实在是想不到别的法子了,魏老夫人和楚老夫人可是从小就相识的好友,除了这个法子,没别的了。” 顿了顿她又道:“倒还有一个。” “什么?”沈玥满怀希望的看着她。 少女神情肃穆,空出来的那只手对着脖子一抹,“宰了魏书宴。” 翠薇:“……”这朝夕郡主是个疯的。 沈玥:“……”果真是深仇大恨。 第64章 那可是孤的表弟 崔莺莺将法子交给沈玥之后就功成身退了,开始和韩魉他们卯足了劲搞事业。 但也没有放松戒备,而是让小锣时时盯着靖南郡王府的情况,伴随着好感度一点点的往上爬,她心中便有了些许的底细,干起活来也越发的给力。 没几日的功夫就新花样就出了四五个,韩魉加班加点的让人赶出来,很快就被订购一空了。 四五日过去了,沈玥的好感度停留在了百分之八十五处一动不动的,上升的速度和乌龟爬行有的一比,搞得她很是心不在焉,以至于那两人兴致勃勃的算着账呢,她都没参与。 梁恒后知后觉的扭过头望向对窗犯愁的小妹,嚷嚷着道:“干嘛呢你?咱们这些时日可赚了不少,你就不想知道营收怎么样么?” “啊……”崔莺莺了无生气的继续看着窗外从屋檐上滚落的雨水,阴沉沉的天将她的心情拉入到谷底,没精打采的开口,“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梁恒一听这声音觉着不大对劲,看了看韩魉,二人起身走了过去,一左一右的站在她的身边。 “生病了?”梁恒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这也没有啊。” “在担心靖南郡王府的事?”韩魉询问道。 崔莺莺沮丧的点了点头,她现在的生命值又只剩下十三天了,能不担心么? 沈玥的好感度迟迟不上涨,她都想去给人跪下了。 “大哥我想……”崔莺莺满怀希冀的看着韩魉,“我想去刨魏家的祖坟,有空一起么?” 续命的法宝。 梁恒一把捂住她的嘴,“这个不能想。” “你知不知道上次魏家的祖坟被咱俩刨了之后,魏家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也没闹到陛下的面前去,指不定是憋着什么坏呢!” “这个风口浪尖,说不定他正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 韩魉赞同的也跟着点头,虽然不明白崔莺莺为什么这么执着挖魏家的祖坟,但是财神爷既然有这个爱好,他也是很支持的。 小姑娘家家的,有点特癖好也是正常的,尤其是有钱的小姑娘。 “等风声过了,大哥带你去挖。”韩魉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 心中却忍不住的腹诽,这魏家也真是够执着的,怎么次次都修,也不嫌累? 这雨来势汹汹,闪电自苍穹划过,犹如一道绚丽的烟花转瞬即逝,可那声音又似远古凶兽的嘶吼,叫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崔莺莺和梁恒待到夜幕降临这才离开的,因着花销被亲爹给停了的缘故,梁恒如今都是吃她的用她的,也不嫌害臊,就连马车也是蹭的。 回去的路上,外头雨势小了不少,滴答滴答的砸落在石板上,王二专心致志的赶着马车。 “你这样看得清么?”摇晃的马车内,崔莺莺看着他那敷衍的看书样子一阵埋汰,“还不如不学。” “你不懂,能看一点是一点,我平时那有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梁恒说得理直气壮。 崔莺莺呵呵冷笑,“你所谓的没时间是每日最晚来,然后又在隔壁房间睡到日上三竿,再看话本,斗蛐蛐?” 然后和她吵架。 “所以啊,你看我时间如此的紧张,还要学习,容易么我?”梁恒头也不抬的道。 崔莺莺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再接再厉。” 到了郡主府时,梁恒也不知想到什么,抓住她的胳膊表情沉重,“我去你郡主府坐会,晚些再回去。” “为什么?”崔莺莺一头雾水。 梁恒给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因为我是你二哥哥。” 崔莺莺:“……”无法反驳。 郡主府内丫鬟仆人对于她带着一个男子回来早已见怪不怪了,大家都是有眼力见的,权当做没看见。 珠玉和连理也习以为常的让人去准备暖身的姜茶和晚膳。 奶娘将崔少元抱来时,小崽子高高兴兴的朝着她张开手,崔莺莺伸手就接了过去,将人端抱在大腿上,一脸古怪的盯着梁恒看了许久,咄咄逼问,“老实交代,你今天怎么会突然想来我这里坐坐?” 自从这厮和他爹约法三章之后,整个人跟打鸡血了似的,也不在外逗留了,烟花柳巷也去得少了,今天却不肯早回,事出反常必有妖。 梁恒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狼吞虎咽的就往嘴里送,说得可怜兮兮,含糊不清的道:“你是不知道,我娘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吃斋念佛小半个月,家里面半点荤腥都见不到。” 他要是这个时辰回去了,八成又是清汤寡水了。 “你娘也信佛啊?”崔莺莺大为震惊。 大楚的佛如此受欢迎的么? 崔老太婆也喜欢吃斋念佛,魏家老太婆也是,听说楚愫的祖母也是。 一提到这事梁恒气不打一处来,吧唧一下将筷子激动的拍在了桌上,眼中满是怒火,“还不都是大王爷搞得鬼。” 有这事? 她又孤陋寡闻了?该死的这么重要的八卦她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旁边的珠玉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也是大王爷不怎么受朝臣待见的原因。 话分两头。 太子府这边,刨魏家的祖坟过去了数日萧夙也一直叫人盯着魏书宴的一举一动,出乎意料的是他这个表弟居然这般稳重,不免有些刮目相看。 焚烧掉来自太原的密函,火光把他那张脸衬得分外清晰,听着汤阳的回话慢悠悠的道:“和自家祖坟比起,他和曦月郡主的婚事自然是更胜一筹的。” “朝夕郡主那边倒是出手了,可过去数日了,也没见到成效,只怕是要无疾而终了。”汤阳忐忑的道。 消息是连理传来的,事情是殿下纵容去做的。 可再怎么样郡主也只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道行不够也是情理之中的。 靖南郡王府和魏家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那她可有什么动静?”萧夙抬了抬眼问。 汤阳摇了摇头,“连理说郡主除了每日去店铺和梁公子还有韩魉一起画画以外就没做过什么了,只是让人盯着魏家的一举一动。” “那这么说,孤要推波助澜一把了?”萧夙苦恼似的托着下颚,虚情假意的道:“可那毕竟是孤的表弟。” 第65章 太子殿下不会喜欢我吧 汤阳有种不好的预感,讪讪的道:“殿下这样……不妥吧?” 萧夙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的反问,“有何不妥?左右不过是举手之劳,也不辛苦。” 汤阳:“……”那可真是辛苦您了。 敛了眼底的玩味,萧夙自面前的宣纸上洋洋洒洒的落下几行字,折好封入密封中递给他,“把此信和孤的信物交给大皇兄。” 汤阳当下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双手接过信封转身欲走时又被叫住了,还以为有什么重要事情吩咐,神色肃穆的拱手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给崔莺莺的糕点她可都吃了?”萧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汤阳目瞪口呆,但还是点了点头。 朝夕郡主是个不挑食好养活的,给啥吃啥。 萧夙颇为满意,“那家酒楼可盘下来了?” “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买下来了,也安插了咱们的人在里头,可这些日子并未瞧见朝夕郡主去里头用膳。”汤阳道。 “你不会让人送去么?”萧夙抬了抬眼,眸色微凉。 汤阳头皮发麻的忙道:“属下明白了。” 待出了书房的门,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瞧见这一幕的紫衣有些莫名,“汤大哥这是怎么了?” “我……”汤阳张了张嘴,忍了又忍,只觉得比杀了他还难受,最后咬了咬牙给憋了回去,摆摆手道:“没事,年纪大了夜里有些看不清。” 紫衣干笑两声,“那……您早些休息。” 夜色凉如水,院内的鹅卵石上落了不少的残花,随着雨水的冲刷换了一波又一波。 汤阳走在廊檐下,手里头拿着随手摘来的一朵花,一边走一边摘下一片花瓣,自问自答,“殿下喜欢郡主,殿下不喜欢郡主。” “可殿下为什么这么关心郡主呢?”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汤阳木讷的回了屋内。 要不说作为太子萧夙的办事效率杠杠的快呢,崔莺莺还在为了如何讨好沈玥让自己的好感度上升的时候,那边已经出手解决了靖南郡王府和魏家那点事情了。 事情解决之后,萧夙还特意吩咐汤阳将这个消息告知给崔莺莺。 汤阳满是迷惑,“殿下没打算瞒着郡主啊?” 这怎么和说书先生说的不一样啊!这个时候不应该是什么也不说,让对方猜测么? 萧夙莫名其妙的扫了他一眼,“孤做的好事,为何不让她知道?” “难不成让旁人抢功?” 他大清早的特意屈尊降贵去楚家,如此不辞辛劳,还要不留名? 汤阳心中捏了把汗,您不抢别人的功劳就不错了,谁敢抢您的功劳啊! 然而心里话始终是不敢说出来的,只得老实巴交的去郡主府和珠玉说了一番。 人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 正在用午膳的崔莺莺一个高兴激动的站起来,差点把坐在怀中的小崽子给丢了出去。 还好旁边的珠玉和连理及时的出手,二人吓得满头虚汗。 “郡主稳重些才是。”珠玉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憨厚的笑着重新坐下,把碍事的小崽子递给了连理,一肚子疑惑,“太子怎么会关心这种事情啊?” “没道理啊……不应该啊,不对,等等……殿下怎么知道魏家和楚家的事情?” “此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当初魏家要退郡主的亲时,就是传言要和楚家结亲,殿下自然是知晓的,”珠玉面不改色的开始圆,“殿下说此事本就是魏家不对,便让那魏世子先反省个三五年。” 此事一出,可不得三五年才能叫人给淡忘了么? 堂堂一个太子出面证实自家表弟不能人道,这……很难不让人信服。 “珠玉啊……”奈何崔莺莺曲解了她话的意思,少女一脸娇羞的垂下头,眼神怪异,险些偷笑出声来,可又一脸担忧的嘀咕,“你说太子殿下屈尊降贵去为了我做这种小事,他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珠玉:“……” 连理:“……” 她们真没往这方面想过。 “这可万万使不得,虽然太子殿下很优秀,但是……”崔莺莺越发的着急了,一本正经的道:“我不想当太子妃的。” 只想做个纨绔子弟。 第66章 做太子大舅子 珠玉和连理相顾无言,嘴角不约而同的抿成一条直线,无声的在暗示着什么。 没得到回应的崔莺莺猛的抬起头来,生气的拍桌而起,“我是认真的。” “你说那有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平白无故的对一个妙龄少女这么好的?”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思及此处她也越发的自信起来,昂首挺胸的叉腰,“他肯定是喜欢我。” 【叮咚!恭喜宿主,任务目标的好感度已达百分之百,获取生命值加十,宿主如今的生命值为二十二,还请宿主再接再厉。】 系统的提示音来得很是及时,越发的让崔莺莺笃定太子对她一往情深了。 “那个……”珠玉张了张嘴很想说什么,可对上少女那笃定的眼神又打了退堂鼓,总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呢。 崔莺莺自信满满的抓起一个大包子往嘴里塞,大步流星的出门去,刚走两步又走回来再拿了一个包子,重复道:“他肯定是喜欢我。” 珠玉:“……” 二人默默的对视着,心情的沉重度前所未有。 “太子殿下不至于吧?”连理实在是忍不住了,吐槽道。 珠玉努力的把话说得婉转,“其实……郡主长得也是花容月貌的,就是……有些糟蹋了那张脸。” 连理无语至极,“你还真是挺委婉的。” 漂亮的美人殿下又不是没见过。 好感度上去了的崔莺莺喜不自胜,屁颠屁颠的就去找她那两个结拜兄弟了。 靖南郡王府。 楚愫多日未曾出门,一来是和祖母闹别扭,二来则是因为她每次出门总是会遇见魏婳,便只好终日待在屋内。 本以为自己决绝的态度能够祖母回心转意,可祖母愣是一意孤行,就算父亲宠她,也不敢忤逆祖母。 谁曾想居然会出现这样的转机,她当下的喜悦险些都要冒出来了。 而沈玥得到消息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开心的握住她的手,“我就说了楚姐姐吉人自有天相的,你看这不是化险为夷了么?” “还不都是多亏了你,要不然的话祖母怎会作罢?”楚愫感激不已。 沈玥却敛了笑容,摇了摇头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无法说出口一样。 “怎么了?”楚愫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摆了摆手让四下伺候的丫鬟都退了下去。 沈玥这才娓娓道来,说到最后还不由得疑惑起来,“难道真的是以往我对朝夕郡主的偏见太大了么?此番姐姐身处险境,她却不计前嫌的唤我前去为姐姐出谋划策,甚至还不惜惊动了太子殿下。” 楚愫也没料到事情居然是这般模样,却满眼的冒起了小星星,痴迷的笑了起来,“是么……太子殿下也出手了啊……” 沈玥瞧着她那花痴的样子扯了扯嘴角,颇感无力的拍了拍额头,她怎么忘了,面前这人可是最痴迷太子殿下的人了。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能不高兴么? “朝夕郡主是个好人,你以后也要和她好好相处才是。”楚愫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对崔莺莺赞不绝口,滔滔不绝的道来。 沈玥听得嘴角疯狂抽搐。 “阿秋,阿秋,阿秋!” 被念叨的崔莺莺接二连三的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立马跟被惊呆了的两人炫耀起来,“看,肯定是太子殿下在想我了。” 韩魉:“……”萧夙的品味这么差劲的么? 梁恒:“……”他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出现幻听了。 气氛寂静得可怕,像是无声的默认,又像是对她的话无言以对。 沉默了半晌,梁恒抬手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很是委婉的道:“小妹,太子这个人吧……眼光还是挺高的。” 一个连吃都挑三拣四的人,怎么会喜欢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 韩魉也跟着轻轻的点了点头,他很讨厌自己的这个敌人,但是对于敌人的眼光毋庸置疑。 “就是因为他眼光高所以才看上我的啊,难道不是么?”崔莺莺眨了眨眼,一脸单纯的看着二人询问。 救命啊!!! 梁恒内心咆哮,苦瓜着脸,在她的期盼中艰难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 “大哥你觉得呢?” 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韩魉还是被拖下了水,他杀气腾腾的瞪了梁恒一眼,为难的也跟着嗯了一声,“是。” 崔莺莺的自信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拖着脸陷入了幻想中,自言自语起来,“太子是很好啦!可是我还小,不能谈情说爱。” “可要是谈了也不行啊,合不来也不好分手。” “唉……长得太漂亮了,被人喜欢也是一种烦恼。” 一直没开口的系统,听到这些话都恨不得给她一个大逼兜子,【……】 【提醒宿主,接下来的任务是拯救失足少年——花月阁的花魁,生命值二十加。】 在她的美好幻想中,系统一锤子将人敲醒了。 崔莺莺心情极好,笑得傻乎乎的应了下来,“这个先不急,让我高兴一会,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这样的极品帅哥喜欢呢!” 够吹一辈子的了。 自娱自乐了好一会,她笑得如沐春风的站起来撩拨了一下碎发,“我去给你们买吃的。” “慢点哈!”梁恒心情一言难尽的嘱咐了一句,确定人走远了之后,求助的望向韩魉,“你说咱们着做兄长的,是不是应该说实话啊?” “她现在听不进去。”韩魉对此不抱任何希望。 梁恒挠了挠头,也不知是不是被崔莺莺洗脑了,对她刚刚才的话居然有了几分的认可,也跟着弱弱的道:“其实也不怪小妹这么想,太子的所作所为太怪了,我也没见他对那个姑娘这么好,莫非他真的是看上咱们小妹了?” “仔细想想这样也不错,他要是真看上小妹了,咱俩可就是他未来的舅子了。” 一雪前耻指日可待。 韩魉画画的笔稍稍顿了片刻,墨水滴落在宣纸上形成了一团,将整个画作都给毁了,他却丝毫也不在意,放下笔一脸认真的道:“当他大舅子?” “可不是。”梁恒激动的拍大腿。 恍惚中,韩魉看到了希望,他以后再也不用遭受萧夙的打击了。 第67章 外置器官——胆 他大手一挥将自己呕心沥血的杰作都给推到了一边,朝着梁恒坐得近了一些,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那以你之见,如今咱们做些什么才能让小妹尽快的成为太子妃呢?” 梁恒错愕的瞪大了眼,“大哥……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太子未必有这个意思。”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邺城名门闺秀数不胜数,更不用说其他地方的世家女了,咱小妹哪有那机会,至多……也就能混个良娣当当。”梁恒摇了摇头表情为难。 韩魉听到这里原本的喜悦被打击了一半,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很是认真的开口问,“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么?比如给他下药,生米煮成熟饭。” 梁恒正襟危坐,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大哥此事万万不可,咱小妹年纪尚幼,太子一国储君,一边是妹子,一边是株连九族,三思啊!” 韩魉当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默默的抽出自己的手,重新拾起自己的笔和画作,当太子的大舅子这事果然不靠谱,他还是继续发家致富,争取有朝一日萧夙国库空虚的时候有求于自己,到那时他就能把人狠狠的羞辱一番了。 梁恒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了,随手抄起被自己丢在一旁的书本,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门,这一天天的,他这条小命都不够这两人折腾的。 “公子,马上就要月试了,您心里有底么?”他一出门,胖书童就抹了一把嘴上的刚刚吃完烧鸡留下的油脂。 自从公子和这二人结拜之后,他这生活水平也是跟着飞升。 朝夕郡主好啊,出手阔绰,每次都给他买烧鸡。 梁恒疯狂的翻阅着手里头的书,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本就郁闷呢,听到胖书童的话扫了他一眼,脱口而出,“小松你又胖了不少,再这样下去小梅会更不喜欢你的。” 小松一听这话当场就石化了,不敢相信的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又鼓了不少的肚子,垂死挣扎的追上去,试图得到些许的慰籍,“公子,要不您再看看,小的没胖,没胖啊!” “该怎么作弊呢?”梁恒啥也听不见的陷入了自言自语中,“要不找李召?不行……那厮胆小。” 三元楼这边。 崔莺莺哼哼唧唧的前来给“见好就收”的所有人打包饭菜呢,刚点完单打算出去逛一会呢,结果人才走出酒楼迎面就遇见了笑得如沐春风的魏书宴。 这笑容将她吓得够呛,再加上前些日子刨人家祖坟那事,作为一个道德高尚的三好青年很难不心虚,致命的是身边没带她的外置器官——胆。 人群来来往往,她试图装眼瞎蒙混过关,然而才刚刚挪动脚步呢,那边人已经率先开口了,“郡主好巧啊!” 魏书宴迎了上去,目中是前所未有的温润,甚至还多了些深情款款,“郡主见到本官跑什么?” 崔莺莺猛的往后一跳,跟个兔子似的身手敏捷,说的话却底气不足,“那有的事,只是听闻世子如今在议亲,你我好歹也有过些许纠葛,如今见到了,可不得绕远些才是。” “议亲?”不提还好,一提魏书宴的眼中都含了淡淡的冰渣子,他寸步不让的朝着人紧逼,“倒是没想到郡主还对本官恋恋不忘,居然还知道本官要议亲的事情?” 草了! 这狗给她挖坑。 崔莺莺暗叫不妙,脑子飞快的运转,咳嗽了两声理了一下胳膊上的披帛,镇定的环顾了四周一圈,正准备提高音量试图煽动群众的力量来讨伐他的时候,一开口嘴里被人塞了一个大苹果。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伸过来的这一只爪子,却像是瞧见了希望的曙光。 汤阳在三元楼内目睹了一切,火急火燎的杀了过来,因为过于匆忙导致佩剑都忘记拿了,只随手抓了一个苹果过来。 他走上前将人护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看向面前的魏书宴,“世子殿下,大庭广众下这么欺负郡主是不是有损国公府的名声啊?” “欺负?”魏书宴诧异不已,“我不过是恰好遇见郡主,叙叙旧罢了,这也不行么?” “我与郡主从前好歹也是两情相悦,虽有些不愉快,但也不至于深仇大恨。” 崔莺莺将嘴里的苹果拿下来,无视魏书宴的话,拍了拍汤阳的肩膀道:“你怎么来了?太子殿下也在附近啊?” 提到萧夙她老脸一红,这被人暗恋她也是第一次,经验不足。 这人还挺细心周到的么!总是关键时刻杀出来。 汤阳遗憾的摇了摇头,“殿下这次没在,是属下在。” “那你为什么拿苹果塞我?”她和汤阳旁若无人的扯起了题外话,直接把魏书宴晾在旁边。 “给您解渴。” 作为一个专业的护卫,决不能承认是自己忘记拿佩剑了,这是颜面问题。 崔莺莺咔嚓咔嚓的咬了一口,“有前途。” 怪不得人家是有编制的,这思想觉悟远超同龄人。 汤阳谦虚的摆了摆手,随后意有所指的瞥了魏书宴一眼低声道:“郡主这人还在呢!您看……” “没事,你先一边待着,我能处理,”崔莺莺信心满满的朝着他点了点头,眼瞅着人走远了又及时的补了一句,“也别走太远。” 万一魏书宴揍她呢。 魏书宴不急不躁的等着,语气笃定,“我魏家的祖坟是你刨的吧崔莺莺。” “不是,”崔莺莺昂首挺胸的叉着腰否认,“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总使一些下作的手段。” “呵,你不承认也无妨,”魏书宴笑着岔开话题,“那本官的婚事总该是你搅黄的吧?” 自从祖坟被刨第三次之后,他就暗中让人跟着崔莺莺了,那日亲眼瞧见她的人将沈玥接入了旁边的“见好就收”,打听之下才得知这家店铺乃是她和梁恒以及一个无名小卒一起开的。 “是我怎样?”崔莺莺也不打算藏着掖着,这事她敢承认问题不大,就算传出去也顶多说她心胸狭隘。 反正她那玩意也不大。 “我就是见不得你过得比我好,我都还没有议亲,你凭什么议亲?呸。” 魏书宴愣了好一会,直到人提着裙摆拂袖而去才回过神来,他扭过头心情复杂的望向那么朱砂一样的裙摆渐行渐远,心中生出几分不知名的情绪来。 从前的崔莺莺怎会这么骂他?受了天大的委屈都是独自一人忍下,而今这个鲜活,喜怒全挂脸上的崔莺莺是他从未见过的。 “世子?”柏林担忧的上前。 魏书宴神色复杂的呢喃了一句,“原来她是活的。” 第68章 花魁是男的 “我说郡主,你怎么运气这么差啊!走哪都能遇见魏世子。”三元楼的大门处,两个脑袋鬼鬼祟祟的往外探,汤阳嘀嘀咕咕个不停。 蹲在地上的崔莺莺抬头白了他一眼,“我咋知道,这邺城也太小了。” 老遇见不想见的人。 眼瞅着魏书宴离开了,她这才直起腰来若有所思的打量汤阳,二人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神色古怪的盯着对方咄咄逼问,“你怎么在这里?你可是你家殿下的护卫,居然还能单独出门?” “殿下让属下来此看看生意如何,殿下把三元楼买下来了。” 崔莺莺嘴里没吃完的苹果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完了完了,为了追她居然下这么大的血本,那她应该怎么做? 此时此刻痛恨自己穿越前没有多看几本穿越小说,全把精力放在了她钟爱的小黄文上了。 汤阳没注意到少女那满是错愕,惶恐的表情,自顾自的絮叨起来,“殿下还特意嘱咐过了,以后郡主来此处吃东西不必花钱,若是到了用膳时间郡主没来的话,就让人送去。” 他今日前来就是给三元楼的人打招呼的。 崔莺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为了追她如此不计成本么? 酒楼内喧喧嚷嚷,她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四周,朝着汤阳凑得近了一些,踌躇了良久,像是觉得难以启齿一样,好一会心一横低声道:“汤阳,你家殿下他……不会是喜欢我吧?” 正打算喝杯茶润润口的汤阳手一抖,茶杯了落在了桌面上水溅了满桌子,还流了不少落在地板上,随后情绪激动的放下茶壶,双手拍了拍桌,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瞳孔,“您也发现了?” 崔莺莺:“……”萧夙果真是喜欢她的。 两人犹如见到知音一般,忙不停的换了个地方促膝长谈还顺带买了一堆吃的,这一换直接来到了河边。 汤阳说得很是起劲,将这些日子自家殿下奇奇怪怪的举动都一一道来。 越发的让崔莺莺认为萧夙对她情根深种了。 “属下还是头一次见到殿下如此对待一个姑娘呢!” 来了来了,期待已久的熟悉台词出现了。 崔莺莺咬着手里面的脆饼表情陷入了为难之中,忸怩作态的道:“汤阳啊!你家殿下确实很好,但是我还不想谈恋爱。” “谈恋爱是什么?”汤阳挠了挠脑袋没听懂这几个字是啥意思。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少女晃荡着双腿,耐心的解释了一通。 汤阳恍然大悟,随后护短的心被唤醒了,微微不爽的打量起她来,“郡主,您是觉得我家殿下配不上你?” “你在开什么玩笑?”崔莺莺看傻逼似的横了他一眼,惆怅的拔下一根草往嘴里吸了一口,不知为何,汤阳总觉得恍惚中看到了烟雾,少女略感愁容的冷笑两声,“还有他配不上的姑娘?” 人家可是太子,储君唉。 他配不上的人也就只有仙女了。 “他配不死我。” “那您这是什么意思?”汤阳越发的迷瞪了。 崔莺莺为难的唉声叹气,“我还小,不能谈情说爱的。” 她才十六,还是个孩子。 怎么可以。 汤阳眨了眨眼莫名其妙的就被这话给说服了,并且很认真的思索起来她的所作所为,要是做太子妃的话的确不行。 “汤阳你说我拒绝你家殿下,会不会被砍头啊?”她好不容易过上富二代的生活,还年轻了十岁,辛辛苦苦的赚生命值可不想就这么嘎了。 摸了摸脖子,她突然有些理解了那些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杀手是什么感觉了。 汤阳没说话,默不作声的拿过一块糕点塞嘴里,仔细的回想了一番,殿下从小到大就没被人拒绝过,这要是被朝夕郡主拒绝了…… “不过太子殿下人这么好,应该不会做这种昏庸的事情。”崔莺莺没注意汤阳的神情,自我安慰的开心起来。 她起身将吃的都送给汤阳,蹦蹦跳跳的往三元楼去了,留下汤阳一个人在风中凌乱,欲哭无泪的咽下手中的糕点,心情沉重不已,朝夕郡主对他家殿下的误会还挺深的,“其实……殿下的脾气没那么好的。” 然而少女已经走远了,哪里还能听见他的声音。 回到见好就收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她这两位仁兄津津有味的吃着三元楼送来的美味时语出惊人。 “哥哥们,今天晚上能否陪我去花月阁走一遭。”少女捧着脸满怀期待的盯着他二人。 “你想养男宠?”作为一个杀手,韩魉的承受能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媲美的,只稍微愣了片刻之后,便脱口而出。 崔莺莺语塞了片刻,还没意识到韩魉这番话的另外一层意思,低调的摆了摆手,“倒也没有。” 她还小,不能开荤。 梁恒则是被鸡骨头差点卡死,胖书童在旁边拼命的给他拍背,这才勉强给吐出来,脸色难看的扭过头,“你说什么?去花月阁?” “你也不拦一下?” 梁恒气得擦了擦嘴,摆开胖书童的手,瞪了韩魉一眼,这厮怎么老是助纣为虐。 杀手果然不靠谱,会不会给人当兄长。 他话锋一转,看着崔莺莺的眼神柔和了下来,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劝说,“小妹听话,那地方去不得,二哥哥带你其他好玩的地方。” “为什么非要去花月阁?”韩魉淡定的往嘴里塞了一个大馒头。 寒酸日子过多了,这馒头倒也吃出几分的喜爱来,如今山珍海味的,却离不得这馒头了。 崔莺莺抽出自己的手,一身正气的道:“你们误会了,那种风月场所我怎么会去呢?我这也是为了咱们的生意么?如今我也是山穷水尽了,不得去找点灵感啥的么?那种地方最是合适了。” 梁恒嘴角疯狂的抽搐着,啪嗒一下拍了拍脑门,“那地方全是男人,你能找出啥灵感来?” 崔莺莺:“???”男花魁? 她心里顿时变得五味杂陈起来,唤醒了系统,“系统,你在没说是给男的赎身啊?” 还有这好事? 系统嗤之以鼻,高傲的抱着双手【瞧把你给高兴的。】 崔莺莺:“……” 胡言乱语,她这样浑身正气的人,怎么可能会高兴呢。 “所以才更应该去啊!男人了解男人,男人的品味千奇百怪,再说了,咱们的店铺怎么能只拘泥于肚兜呢?要创新,要与时俱进。”她怒而拍桌,气势汹汹,愣是将去逛窑子说得高端大气上档次起来。 导致原本打算劝说的两人成功的被这一番激情发言给说服了, 一致同意今天晚上去探一探那花月阁。 而另外一边,沈玥和楚愫决定为了答谢崔莺莺,打算登门拜谢的时候,却被告知她人外出了,二人只得悻悻而归。 “朝夕郡主似乎经历过那次事情之后,就性情大变,倒是让人有些不认识了。”沈玥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楚愫环抱着双臂,眼中都是欣赏,尤其是崔莺莺连太子给她的糕点都能分自己一点,如今又帮她解决了这样一桩大事,心中已然将其视为知己了,她重重的拍了拍沈玥的肩膀,“沈妹妹,你多接触接触她就知道了,莺莺妹妹是个好人。” 沈玥肩膀吃痛的缩了缩,不着痕迹的拉开了距离,幽怨的望向她,“楚姐姐,你下手轻点。” 楚愫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不过莺莺妹妹今日不在家,许是有什么要紧之事吧,等明日咱们再来看她。” 沈玥含笑着点了点头,这事情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太子怎的会横插一脚呢? 莫非太子真的看上了她不成? 思及此处沈玥心中一惊,有些担忧的望向没心没肺的楚愫,若真是这样的话,楚姐姐怕是会难受死了。 唉…… 日落西山,街上的灯火亮堂了起来,灯火阑珊比白日里多了些许的韵味。 赵俦将店铺的门给关了之后,就跟着这几位祖宗一块去了。 为了方便行事,崔莺莺和梁恒在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往脸上戴了面具。 赵俦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一连串的骚操作,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郡主……你们这是。” “遮脸啊。” 两人异口同声的道。 他们好歹也是在邺城内有些脸面的人物,不做点准备来这种地方,明儿个就是旁人茶余饭后的话题点。 “那我们呢?”赵俦人都傻了。 不管他们死活了? 韩魉回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波澜不惊的语气说出捅他心窝子的话来,“你我无足轻重,不需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浪费钱不是。 赵俦欲哭无泪的跟上去,深受打击。 花月阁不同于别的花楼,这里男女的买卖都做,玩的花样也多,以至于日夜的生意都很是红火。 也因为这样,此处的小倌比起那些花楼里面的姑娘们身份更加低微,处处受人挤兑不说,前来的客人也各种言语侮辱。 一旦卖身此处,基本上就是再无出头之日,说不准哪日就染了脏病被丢在乱葬岗了。 几人一进去就被热情招待了,都是些样貌不俗的男子,哪怕是打杂的也生得白净极了。 “各位是要包厢呢?还是就在这大厅?”一位身着粉衣的男子含笑带怯的迎上前来,目光在几人身上打量。 韩魉和梁恒齐刷刷的望向中间的人,后者迟钝了一会,装模作样的端着架子道:“不知今夜花魁可会出现?” 男子恍然大悟,瞧着这些都是生面孔,其中二人还戴着面具,倒没想到消息还蛮灵通的。 人可是才来没几日呢,夜夜都有人慕名而来。 他轻声慢语的指了指二楼一个最为合适的位置,“今夜公子会出来献艺的,那处位置最适合观赏。” “就那里了。”崔莺莺大手一挥,帅气的掏腰包。 男子眼睛都亮了,吆喝着带人上了楼。 将几人招待好之后,立刻赶去见花月阁当家的,将此事上报。 比起外头的嘈杂和俗气,花月阁的后院却是另外一番景象,雅致又宁静。 种满了君子兰的屋内,一长身玉立的男人正弯着腰仔仔细细的给每一盆君子兰修剪施肥,听到推门声头也不回的道:“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入此处么?” “回公子的话,是今夜来了几个奇奇怪怪的人,出手很是阔绰,奴家觉得有些诡异,所以特意来禀报公子的。”杏华低眉顺眼的道。 男人捏着泥土的动作稍稍一顿,“出手阔绰的客人你是没见过么?” 杏华急急忙忙的解释,“并非如此,其中一人奴家见过的,公子可还记得江湖上销声匿迹了数年的见血封喉——韩魉?” 韩魉?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君陌起身拿起旁边花奴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饶有兴致的道:“还以为他死在萧夙的手上了,没想到还活着。” “那就去会会吧!” 杏华松了一口气。 君陌走到他的旁边,忽而又停下脚步,淡淡道:“此事办的不错,往后你就不必接客了。” 杏华喜出望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谢公子。” 大厅这边,崔莺莺焦灼的望着楼下舞台上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迟迟不见花魁的踪影。 “我说小妹,这都看了好几批了,没意思,咱还不如去别地。”梁恒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实在是难以下咽,他昨晚吃的东西都快吐出来了。 一群大老爷们在上头搔首弄姿的,真是难以直视。 相比之下韩魉真是走到哪都能不动如山的吃东西,从不浪费。 崔莺莺说什么也不答应,敷衍的拍了拍他的背,“再忍忍,来都来了,咱们看看花魁先。” 梁恒只得委屈自己再等等。 好在除了他们之外,那些前来的客人也等得不耐烦了,纷纷开始骂骂咧咧起来,管事的这才故作神秘的将花魁抬上来。 崔莺莺腾的一下站直了身子,看着那一直紧闭的房门打开,一袭白衣的人缓缓走了出来,激动之下她直接从凳子上站起身趴到围栏上去,刹那间一群脑袋都汇集在了一群翘首以盼。 下一刻她就被一群人给挤了出来,直接摔了一个屁股蹲。 还没等梁恒去搀扶她呢,就有一只手先一步伸了出去,“姑娘没伤着吧?” 第69章 故人叙旧 崔莺莺摆了摆手从地上爬起来,“没事没事。” 说着又继续朝着人群挤过去,结果是不负众望的被人再一次给推了出来。 呀! 崔莺莺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将旁边还在发愣的君陌推了推,“麻烦你让让,我冲刺一下。” 还没等她做好热身动作呢,就被人提着后颈给扯了回去。 “用钱砸,一会单独见面。”韩魉出了个主意。 崔莺莺后知后觉的站直了身子,对哦,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韩魉把人不着痕迹的护在身后,眼神如锋利的利刃射向君陌,满是戒备。 梁恒鬼鬼祟祟的凑了过来,伸手把状况外的人给拉到一旁去。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来者不善。 而且看样子他和韩魉还是旧相识。 楼下正在为花魁的出现而喝彩,伴随着悠悠琴声引得无数人纷纷往舞台上砸钱,也使得无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 “二弟,你先带小妹去其他地方逛逛,我和故人叙叙旧。”韩魉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一份诡异。 梁恒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拉着崔莺莺就要离开。 “大哥。”崔莺莺不明所以的望向他。 韩魉宠溺的摆了摆手,“我一会过去找你们,还得麻烦阁主给我这弟弟妹妹安排一个房间好生照顾着才是。” 君陌抬了抬手,他身后的杏华便得令前去照办了,带着二人朝着后院那处去了。 “大哥真不会有事么?”崔莺莺还是放心不下频频回首。 梁恒安抚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二人被杏华带着一路走到后院,还时不时的回头打量二人,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嗤笑道:“看二位衣着不凡,想来也是非富即贵吧,竟然会和韩魉这样的人为伍,二位可知……” 他这欲说还休的表情摆明了是在期待二人接话,梁恒皱了皱眉头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崔莺莺给抢先了。 少女表情前所未有的严峻,眼中还带了几分薄怒,掷地有声的道:“我不知又怎么样?他是我大哥,我不管他以前是什么样的,我也不在乎,他现在是我大哥,我就会无条件的相信他。” “我看你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不也落入风尘?” 崔莺莺是懂得专挑别人心窝捅刀的,杏华当下就黑了脸,“你……” “我小妹说的没错。”梁恒瞪了回去,站到崔莺莺的身旁。 杏华冷哼一声将一肚子的火气给憋了回去,不情不愿的把二人带入房间便退下了。 梁恒看着人消失在廊檐下表情凝重起来,这后院实在是诡异,看着雅致,却暗藏玄机,哪里是一个花楼那么简单的。 他正看着入迷呢,崔莺莺不知何时蹲在了他的旁边,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瞧见几个花奴和丫鬟路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们是不是不该来啊?”崔莺莺有些瘆得慌,她只是想来买花魁,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梁恒叹了一口气,“不清楚,等大哥回来再说吧。” “所以我现在能去看花魁么?”担心之余,她还不忘自己来这里的首要任务。 梁恒愁眉不展的和她一起蹲在了门边,故作高深莫测的摸了摸下颚,沉思了许久,在崔莺莺那期盼的眼神中,语出惊人,“要不咱现在去花魁的房间守着?” “这样不好吧?”崔莺莺那微弱的道德底线稍稍的挣扎了一下。 这和采花贼有什么区别。 “你傻啊,这样不用花钱,而且还能看花魁。” 崔莺莺成功的被说服了,二人鬼鬼祟祟的在廊檐下摸索着前进,逮到一个路过的花奴逼问出花魁的房间之后,一前一后的就翻窗进去。 “躲床底。”梁恒熟练的拉着人往床底下钻。 崔莺莺看着他这一连串的操作大为震惊,钻进去之后这才反应过来,“你没少干这种事情吧?” 动作如此娴熟。 “以前我爹揍我的时候,我就躲他们房间的床底下,让他找不到。”梁恒哦了一声,很是骄傲的道。 崔莺莺:“……” 大厅这边,花魁一曲终了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他戴着面具并无人瞧得清其庐山真面目,每天晚上只有价高者才能一睹芳容。 韩魉和君陌坐在了一个包厢内,二人各怀鬼胎。 君陌始终保持着浅浅的笑,看着平易近人,可那眼里都是狡黠,他执手给韩魉添酒,温吞的道:“还以为韩兄早已不在人世了,没想到还活着呢。” “看来这太子殿下的手段也不怎么样么。” 韩魉瞥了他一眼,嫌弃的皱起鼻子,“许久未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臭气熏天。” 浑身的胭脂水粉味,他想把人丢到河里去泡一泡,去去这污秽之气。 君陌也不恼,而是嗤笑一声,慢悠悠的道:“在下倒是不知韩兄何时起喜好男色了。” 韩魉的嘴皮子哪抵得过在风尘中摸爬打滚的君陌,当下恼羞成怒的拍桌而起,“君陌,你他娘的是不是想打架。” 他是陪妹子来找灵感的。 “这里是在下的地盘,论打架,韩兄只怕是有来无回,”君陌笑着抿了一小口茶,“不如你试试,这一次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韩魉:“……” 看着他怨气冲天的样子,君陌倒是舒服了,他慢悠悠的站起身来,走近他,伸手拍了拍韩魉的肩膀,嗔怪道:“韩兄何必动怒呢,在下都不曾因为你要杀在下而生气呢,或许你我以后还能合作呢。” 韩魉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头的意思,横了他一眼,“我与你不是一路人。” “这谁说的定呢,世事无常啊!”君陌绕到他的身后语气很是笃定。 韩魉没再说话,而是转身拂袖而去。 外头的嘈杂随着他开门的动作传了进来,君陌从怀中掏出绢帕擦了擦手,眼神邪魅,语气阴恻恻的,“哑奴,你说韩魉会不会成为我们的人啊?” 哑奴点了点头。 “我也很有把握呢。” 出了门,韩魉就去寻那二人了,却被蹲在路口的梁恒一把给拽了过去。 原本他和小妹在床底躲着的,可想了想又怕韩魉寻过来,这才来守着的。 韩魉听完了他的话之后一脚踹了过去,“你就这么纵容着她?” “她会哭啊!”梁恒憋屈死了,他最怕女孩子哭了。 没什么存在感的赵俦弱弱的道:“还是先去把郡主带出来比较好。” 那姑娘虎了吧唧的,指不定干出啥事来。 三人对视一眼马不停蹄的赶去花魁的房间。 殊不知,这边已经开始上演着滑稽的一幕了,崔莺莺万万没想到自己钻出来打算喝点水呢人就回来了。 大家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她默默的把茶水放下,欲盖弥彰的挣扎道:“这是你的房间啊?我走错路了。” 第70章 她说孤喜欢她 话音刚落,那戴着面具的花魁后面的几个花奴就上前将她给架着丢了出去。 嘭的一声,她直挺挺的砸在了草坪里头,刚一抬头又被丢出来的茶壶给砸了回去,顿时眼冒金星又趴了回去。 后头还跟着一堆冷嘲热讽的声音,“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闯入五公子的房间。” “谁,谁不长眼了?”崔莺莺吐了吐嘴里面的杂草,反驳,“都说了只是走错了么。” “姑娘还是离去的比较好,若是惊动了主家,只怕是凶多吉少。”那所谓的五公子回头瞥了她一眼,语气冷漠得不带感情,更像是求死之人对世界绝望的模样,却又抱有几分善意。 崔莺莺从地上爬起来,将脸上的面具给固定好,这才提着裙摆重新朝着他奔了过去,语气急切,“公子,我是来给你赎身的。” “我和外面那些好色之徒不一样。” “呵!”五公子显然不信,眼底都是讥讽。 “我是真的公子,我真是来给你赎身的,我不馋你身子。”眼瞅着房门关闭,崔莺莺急得就要往上冲,结果又被人给推了回去。 守门的两花奴板着脸呵斥,“姑娘再不走,我们可就叫人了。” 崔莺莺泄气似的从怀里面掏了掏,动作娴熟的给他们一人塞了一张,“我就是想和五公子聊聊,我什么也不干。” 两花奴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银票,有些猝不及防。 然而在崔莺莺的眼中看来他们是嫌钱少,于是又继续塞,“半个时辰,半个时辰我就出来。” “这……”二人面面相觑,明显已经动摇了,正要松口的时候,却瞧见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往此处而来,一人一边拖着崔莺莺走了。 “你们干么?”马上就能见到花魁了,可不能这个时候功亏一篑了。 “这里不宜久留,咱们得赶紧回去。” 韩魉和梁恒一点要停下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将人给架空了。 崔莺莺双腿不老实的拼命蹬着,“就让我和他说会话,就说一会话,我来都来了。” 二人还是无动于衷。 直到她嚷嚷着,“我钱都花了。” 此话一出,咚的一下,她双脚落地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纠结,最后达成一致的又把人给拖了回去。 一直在门外守候着的花奴表情扭曲着,这三人莫不是吃错药了? 来花月阁找茬的吧? “就半个时辰。”花奴深怕她改变主意把钱收回去,抢先一步将银票揣好,装模作样的拿出架子道。 崔莺莺立马钻了进去。 “咱们这样助纣为虐会不会将她宠坏了啊?”关键时刻梁恒又有点后悔了。 这丫头做事太不计后果了。 韩魉侧目而视反问道:“她还不够坏么?” 谁好人家的姑娘去刨人祖坟的? 梁恒语塞住了,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好像是哦。 房门再一次被人推开,更好衣的五公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着又出现的人也不惊讶,只是眼底的嘲讽更胜了。 看到他庐山真面目的崔莺莺呆滞了好一会,这人一袭青衫落拓,生得明艳,眉眼顾盼生辉,端的是万种风情,宛若妖邪,就是有些不近人情。 怪不得能做花魁。 “姑娘还真是出手阔绰。”五公子冷嘲一声,径直走向桌边坐下,眼神倒不似方才的鄙夷。 这女子的眼神没有让他感觉不适,更像是在欣赏。 主家派来伺候他的那两个花奴什么场面没见过,一点小恩小惠自然不会放人进来的,能走进这间房门的,哪能是普通人? 崔莺莺咳嗽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提着裙摆也不客气的坐到了他的对面去,端端正正的坐好,一脸认真的道:“我真的是来给你赎身的。” “哦~赎身回去给姑娘做男宠?”五公子讥讽的横了她一眼。 “不是不是,我还小不能养男宠的,我就是给你赎身。”崔莺莺急急忙忙的摆了摆手。 “所以是打算把在下作为宠物送给别人?” 崔莺莺扯了扯嘴角,“你这经验还挺丰富哈……咱就不能往好处想么?” “我就是简简单单的给你赎身,然后你就是自由身了,你想去哪就去哪。” 五公子倒茶的动作稍稍停顿了片刻,不敢相信的抬起眸望向她。 少女戴着面具看不清庐山真面目,唯独一双眼睛真诚的看着他满是期待。 “在下伍胥。”须臾之后,伍胥生硬的道出了自己的名讳。 崔莺莺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给你赎身需要多少钱啊?” “呵!承蒙姑娘好意了,不必了。”伍胥冷笑一声,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唤来人把她给赶了出去。 守在门外的梁恒和韩魉面面相觑,默契的上前把人带走。 这一切都被君陌尽收眼底,他却没有阻止,而是站在高处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颚,“为了花魁而来……” “哑奴让人去再查查伍胥的来历。” 难不成是这人身上有什么秘密不成。 哑奴得令转身就去办了。 三人无功而返,离开花月阁的时候时辰也不早了。 赵俦及时的来了一句,“郡主可有触发什么灵感了么?” 崔莺莺顿感不妙,果不其然下一刻三人的眼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暂时没有,需要再多去几次。” 韩魉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个栗子,“这个地方以后不要再来了,花月阁的主家不是个善茬,他盯上你了。” “我也觉得。”梁恒一想到那诡异的后院心里头就发毛。 邺城的花楼他也去过不少,可没见过哪家花楼是这样的,那些花花草草不像是简简单单的摆设,更像是某种阵法。 看来这事回去之后,得想法子让莺莺告知太子一声。 崔莺莺双手叉腰,“我不去也行,但是我得先给花魁赎身了才行。” “小小年纪不学好,有你这么败家的么?也不怕崔将军和崔夫人泉下有知半夜来找你?”梁恒气急败坏的给了她一下。 “我不管,我对这个花魁……一见钟情了,但是他说他签了死契。”崔莺莺哭丧着脸。 原本提心吊胆的三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直接无视她那痛不欲生的表情,大步流星的往前去了。 “那你就别想了,小妹,我劝你死了这一条心吧!”梁恒幸灾乐祸的扬长而去。 不信邪的崔莺莺拖着一身疲惫回到郡主府,在丫鬟的伺候下美滋滋的沐浴更衣,盘腿坐在软榻上吃点心。 珠玉和连里正忙着给她铺床点熏香,嘴里也没闲着。 “今日曦月郡主和沈小姐来了,想必是来感谢郡主的,明儿个您可不能再出去了。”珠玉交代。 “过些日子就是曦月郡主的生辰了,郡主如今和靖南郡王府交好,也得准备好礼物才是。” 崔莺莺摆烂的往榻上一躺,愁眉苦脸,一声不吭。 忙活完的两人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走上前关怀道:“郡主可是有哪里不适?” 少女眼珠子转了转,欲说还休,磨磨唧唧了许久,猛的坐直身子,握住她的手,诚心恳求,“我看上了一个人。” “郡主看上了那家公子?”珠玉哭笑不得,今日出门的时候还自信满满的觉得殿下喜好她呢,怎么转过头又看上别家公子了。 “花月阁的花魁。”少女自豪的叉着腰。 珠玉:“……” 连里:“……” 二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异口同声道:“请郡主三思。” 此事万万使不得。 虽说无人管着郡主,可也不能这么自暴自弃啊。 崔莺莺惆怅的坐了回去,“他签了死契。” 原本还忧心忡忡的两人听到这话之后又站起身来,脸上挂满了笑容,如此她们可就放心了。 “时辰不早了,郡主早些歇息吧。” “哎!”本来还指望着她们给自己出出主意的崔莺莺顿时急了,可叫了半天二人都没回头。 月色婆娑,树影摇曳,琉璃瓦下寂寂无声。 屋内的烛火灭了一盏又一盏,床上的人一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苏嬷嬷去太子府拿点心的时候,碰巧撞见了正要外出的萧夙。 男人身着一袭青珀色的衣衫,矜贵不失儒雅,往花树下一站,还胜三分。 苏嬷嬷恭恭敬敬的问好。 萧夙嗯了一声,忽而想起许久未见的人,便多问了一句,“她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郡主也没做什么,就是每日早出晚归的往商铺跑。”苏嬷嬷想了一番,这才徐徐道来。 “昨日属下还遇见了郡主,把这事给忘了,”苏嬷嬷的话提醒了汤阳,他懊恼的拍了拍脑袋,“郡主被魏世子刁难,属下出手解了围。” “刁难?”萧夙有些诧异,这还真是稀罕事。 汤阳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给描述了一通,还不忘将崔莺莺说得多么可怜无辜。 已经离开的苏嬷嬷听到这话频频回首,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郡主有这么会委屈自己么? 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吧。 萧夙这些日子忙着处理朝中之事,以及太原那边的情况,无暇关注崔莺莺的事,听了这话之后眉心跳了跳。 “殿下,郡主说了,她还小,还不能谈情说爱。”汤阳语重心长的劝解,完全没注意到自家主子渐渐黑下来的脸色。 试图让主子回头是岸。 “哦……是么?”萧夙阴阳怪气的横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孤喜欢她?” 还是单相思,自作多情。 汤阳脊背一凉,笑得艰难,脑子飞快的运转着,很是不讲义气的把这个黑锅丢给了崔莺莺,“不……不是属下说的,是郡主说的。” 萧夙冷笑一声,看着自己手中的书信眯了眯眼,叫住了还没走远的苏嬷嬷,“今日的点心孤给她送去。” “这……不妥。”苏嬷嬷是个墨守成规的人,想也不想的就提出了质疑。 萧夙眼尾一扫,淡淡道:“大皇兄给她寄来了书信,孤给她顺路送去,有何不妥?” 这话看似在解释,可满满的压迫感,苏嬷嬷吓得忙低下头,“殿下所言极是。” 她总不能说孤男寡女的走太近会惹来闲言碎语吧? 这位祖宗不是个能听得进去的。 汤阳急急忙忙的奔向厨房,速度飞快的将糕点给提来,乘坐着马车赶往郡主府。 已经入秋了,天气渐渐的转凉,为了等沈玥和楚愫,她今日没去见好就收,带着崔少爷尝试她那日做的小木车,二人玩得不亦乐乎。 满头大汗的坐下歇息是,奈何不知怎么的,今日喷嚏打个不停,她揉了揉鼻子,不满道:“该不会是昨天晚上那个花魁在咒我吧?” 她可什么都没做。 珠玉吓得捂住了她的嘴,“郡主,您昨夜去花月阁的事情可不能让其他人知晓,苏嬷嬷也不成。” “您若是名声毁了,也会连累小公子的,旁人您可以不顾及,但是小公子可是您的亲弟弟。” 崔莺莺看了看怀里的小崽子点了点头,珠玉这才松手的。 是她没脑子了,只顾着自己的生命值。 看来以后做事情不能带自己的脸,面具啥的时时刻刻都得备着。 反思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又抱着崔少元重新坐上了小马车。 珠玉急得跳脚,“郡主您悠着点,小公子还小,不能这么玩。” 那姐弟二人压根听不进去,在院子内玩得很是兴奋,崔少元咯吱咯吱的笑着,小手开心的拍着。 “冲啊!”崔莺莺调转方向,准备来一个霸气侧漏的漂移时,车头却被卡住了。 阳光正好,凉风乍起,她抬起头,视线被刺得有些睁不开眼,一个巨大的阴影压了下来,男人垂眸看着自己的衣摆,意有所指的道:“郡主又损坏了孤一件衣衫。” 崔莺莺猛的抱着小崽子站起身,险些撞到了萧夙的下颚,他微微后仰这才避免意外发生。 可当他站直身子时二人之间的距离近得有些亲密,他低头,恰好对上少女那满是迷茫的双眼眼巴巴的瞅着他,萧夙微怔,良久抬手轻敲了她一下,“没规矩,苏嬷嬷就是这么教你的?” 姗姗来迟的苏嬷嬷:“……” 不是您说不用教郡主规矩的么? 第71章 将错误进行到底 无辜躺枪的苏嬷嬷抿了抿嘴角识趣的走开了,临走时还不忘带上珠玉和连理。 “郡主不需要人伺候么?”珠玉深怕崔莺莺把太子给得罪了,一步三回头满眼担忧。 苏嬷嬷深呼吸了一口气,突然想起小时太子养猫的场景,很是笃定的道:“行了,别留在这儿碍事了。” 免得惹了殿下不开心。 这边的崔莺莺完全没注意到溜之大吉的几人,而是笑容灿烂的把怀中的小崽子随手递给了汤阳,“殿下来得突然。” “郡主这话是不欢迎孤了?” 萧夙抬脚走向旁边的石桌去,将手中的食盒顺手就搁在了上头。 崔莺莺看着他这一连串的操作心里面满是迷惑,趁着这个功夫和汤阳窃窃私语,“你家殿下来干嘛?” “这不是给郡主您送点心么?”汤阳抱着崔少元动作生疏,苦瓜着脸道。 送点心? 果真是对她情深似海啊。 她扭捏的摸了摸鼻子朝着人走去,体贴的给他倒茶,“殿下您吃了吗?” “未曾。”萧夙眯起眼,饶有兴致的打量她,笑着很不客气的就应下了。 崔莺莺倒茶的手一抖,还真是不客气。 “那我吩咐厨房去准备。”她迅速的起身一溜烟就消失不见了,脚下生风的寻到了正在喝茶聊天的苏嬷嬷几人,表情狠狠的抽搐起来。 三人齐刷刷的望向她,沉默了片刻,苏嬷嬷拍了拍手上的瓜子,一脸好奇的笑着道:“太子殿下人走了?” “没有……”崔莺莺没好气的叉腰,“他要留下来吃饭,你们老实交代,是不是又去太子府告状了?” 要不太子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找上门来,就为了送点心? “没有。”三人掷地有声。 那就奇怪了,堂堂一个太子这么闲的么? 崔莺莺摸索着下颚在几人面前来回踱步,沉思了良久,眼前一亮,激动的拍了拍手,神秘兮兮的道:“他肯定是特意来看我的,我就说他喜欢我么。” 珠玉:“……” 苏嬷嬷:“……” 连理:“……” 三人沉默不语,还没等回过神来想要解释些什么的时候,被少女给打断了。 “你们去让厨房准备午膳,我去看看。” 眼瞅着那跟一阵风似的人消失不见,连理磕着瓜子,忧心忡忡,“苏嬷嬷,你说殿下到底什么意思啊?难不成殿下真喜欢郡主?” “是啊苏嬷嬷,殿下可是您看着长大的。”珠玉附和道。 苏嬷嬷呵了一声,“这个啊,你们就别担心了,殿下估计是又想养点什么东西了。” 两人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崔莺莺提着裙摆赶回去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她那小崽子弟弟在地上爬来爬去的,爬到萧夙的脚下,手抓住他的衣摆咯咯的笑着。 男人坐姿慵懒,眉眼低垂,忽而弯腰捏了捏他的脸,“你倒是和你阿姐一样。” 都喜欢破坏他的衣服。 崔莺莺笑盈盈的从台阶上走上来,“殿下若是喜欢借你玩两天。” “孤不喜欢。”萧夙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手。 口是心非,崔莺莺瘪了瘪嘴,又把人塞给了汤阳。 汤阳欲哭无泪,到底有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的,他是护卫,不是奶娘啊。 好在这个时候萧夙及时的开口了,“让他在地上爬,看着就行。” “衣服会脏的。”崔莺莺蹙眉。 萧夙掀了掀眼皮子扫她,“孤的衣服比他的贵。” 那行吧,小气鬼。 她刚坐下准备打开食盒看看今日的点心是啥样时,男人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拍在了石桌上。 “给我的?”蠢蠢欲动的手尴尬的收了回来,崔莺莺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 萧夙反问,“那不然是给孤的?” 情书? 崔莺莺脑子里面瞬间冒出两个大字来,纠结着要不要婉拒的时候,男人的一席话将她脑子里面的粉红色泡泡给吹散了,“这是大皇兄给你写的。” “大王爷?” 崔莺莺人都傻了。 萧夙莫名其妙,“你好像很失望?” “那有……”崔莺莺矢口否认,粗鲁的将信给拿了过去再一次被这信的厚度给惊讶到了,满怀着一肚子的疑惑打开时想看下去的欲望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了。 奈何人家弟弟还在这里看着,她只能硬着头皮的一张一张看,可老是遇见生僻字,只能不耻下问,“殿下这是个什么字啊?” 萧夙也是个好脾气的,她问一个,他就答一个,气氛融洽得让汤阳目瞪口呆。 “大王爷为何问我和殿下有没有时常见面?”看到迷惑处她朝旁边的人求助。 萧夙淡定的品茶,“许是又怕你去刨人家祖坟被抓了,让孤看着你点。” “……”你这话说的,挖的时候你不还挺兴奋的么? 搞得倒像是她一个人做的。 她忿忿不平的继续往下看,又问,“殿下脾气不好么?” 处着也还行啊。 大王爷为何让她别跟太子一般见识,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那你是觉得孤应该改改?”萧夙反问。 崔莺莺摇了摇头。 “大王爷为什么给我写信啊?”吃力的看完了这封书信,崔莺莺直接怀疑人生,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孤如何知晓?”萧夙挑了挑眉,手指心不在焉的敲打着石桌。 崔莺莺哦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小心翼翼的将书信重新装好,嘴里絮絮叨叨,“大王爷可真是个好人,他还说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礼物。” 好人? 萧夙冷笑不语。 “我听说陛下和皇后娘娘要给殿下选太子妃了……”少女忽然来了一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见他没有生气,便继续道:“不知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萧夙敲着石桌的手指蜷缩起来,目光深深的望向她,勾了勾嘴角反问,“那不知郡主觉得孤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当然是我这样国色天香,花容月貌,家财万贯的美少女了。 崔莺莺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这才克制住自己内心的独白没说出来,一动不动的对上男人那双多情的桃花眼。 四目相对,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她动了动嘴皮子,一本正经的道:“自然是要与殿下门当户对的,贤良淑德的,这世间最好的姑娘,才配得上殿下。” 也只有这样的姑娘才配得上太子妃的位置,所以别喜欢她了。 她一个字都不沾边。 男人笑得如沐春风,眼里带着钩子似的弯了弯,声音爽朗,“郡主倒是会为孤着想。” “那是自然,殿下对我有恩,我必定是希望殿下能觅得良人,永结同心的。”崔莺莺喜滋滋的接话。 萧夙话锋一转,意味不明的扫了她一眼,“可孤觉着,孤喜欢的姑娘便是这世间最好的。” 丢下这些话,男人扬长而去,徒留下她一个呆呆的坐在石凳上,心脏猛烈的跳动着,脸也不争气的红了起来,她腾的一下站起身,一边跑一边嚷嚷着,“珠玉快找大夫来给我瞧瞧,我好像生病了。” 汤阳快步跟上,绞尽脑汁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壮着胆子的道:“殿下不喜欢朝夕郡主。那您为何不跟她解释清楚呢?” 到头来居然是朝夕郡主的一厢情愿。 萧夙甩了甩衣袖,将错误进行到底,模棱两可的来了一句,“为何要解释?” 汤阳:“……”那您到底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啊。 第72章 不懂,不尊重,不理解 “大夫我真的有病,我就是,突然一下子心跳加快,脸蹭的一下就红了,跳得特别快,好像是要跳出来了一样。” 闺房内,太阳已经行至空中,暖洋洋的从窗户射进来打在了少女的身上,她坐在床上表情夸张的形容起自己的病状来。 大夫摸了摸胡须,好几次欲要张嘴都没能插上话。 旁边伺候着的珠玉和连理对视了一眼,有些无奈的扶额,“该不会是郡主喜欢上殿下了吧?” “不至于,”连理淡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郡主就是个小姑娘,哪懂这些。” 母丹的崔莺莺无辜躺枪。 “郡主身子并无大碍,许是受到了惊吓。”这边大夫酝酿了许久,本着来都来了的义务,头头是道的说了一通官方话。 崔莺莺顿时恍然大悟,仿佛看见了神医一般,双手热情的和大夫握了握,感激涕零,“大夫果然是神医在世,珠玉送客,给大夫多拿点钱。” 一把年纪了还跑外卖,怪不容易的。 大夫干笑两声提着小药箱离开了,外头都道这位朝夕郡主死过一次之后性情大变,如今看来传言不虚。 被送到拱门处时,大夫迟疑再三,对着珠玉低语,“恕老夫妄言,郡主这症状怕是神志不清,还是另请高明吧。” 好端端一个姑娘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珠玉没往心里去,敷衍的点了点头将人送走。 她家郡主就是脑袋有些不灵光而已,问题不大。 为了弥补自己的小心脏,午膳时崔莺莺干了四碗大米饭,旁边添饭的珠玉习以为常,还贴心的问了一句,“郡主可要再来点?” “不了,我在减肥。”崔莺莺推辞着万般不舍的摆了摆手。 “可您刚吃了四碗了。”现在说减肥是不是有些虚伪了。 崔莺莺脸不红心不跳的狡辩,“还不是因为太子说要留下来吃东西,厨房做了这么多,我不吃岂不是浪费了。” 珠玉:“……” 把能吃说得这般振振有词也是没谁了。 连理瞥了一眼桌上被吃得所剩无几的菜肴抿了抿嘴角没说话。 午膳过后,她躺在凉亭内的摇椅上等着沈悦和楚愫的到来,心里头还在琢磨着如何尽快的给伍胥赎身。 死锲这玩意不好搞。 郡主府门口,沈悦和楚愫刚下马车,就从门外仆人嘴里得知太子刚离开没一会。 这对于沈悦而言明显是好事,她可不想和太子殿下单独相处,太吓人了。 然而对于楚愫而言则是晴天霹雳,她脚下一个踉跄,恨不能当场泪奔,激动的抓住仆人的手,绝望之际,“你说什么?太子殿下刚走?” 仆人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战战兢兢的回话,“是刚走没一会……” 楚愫脚下一软,生无可恋的倒在了沈悦的怀里,刚要哀嚎呢就被捂住沈悦给捂住了嘴。 “楚姐姐注意仪态。” 楚愫只能憋着。 在仆人的带领下二人来到花园凉亭。 “你倒是逍遥快活,多日未见也不知晓去看望我,我险些就要进入贼窝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隔着荷花池呢,楚愫就开始嚷嚷起来了。 崔莺莺从贵妃椅上跃起,理了理衣裙朝着人走去,熟络的挽起她的手臂,“楚姐姐这是那里的话,你也不想想你家的大门是我能随随便便进去的么?” 沈悦在旁边赞同的嗯了一声,“你祖母对朝夕郡主很是不喜。” “就是,我老崔家的老巫婆肯定没少在你祖母面前说我坏话,我要是去你家看你,绝对会被打出来的。”崔莺莺义愤填膺的跟着道。 珠玉:“……”倒也不必骂这么难听。 沈悦没见过这种骂自家老人还理直气壮的场面,偏偏那二人还聊得不亦乐乎,她逮着空隙没忍住的朝着珠玉轻声说了句,“郡主这般有些不妥,你们该多提醒郡主才是。” “有劳沈小姐操心了,郡主还是个孩子,童言无忌。”珠玉话里话外都是护短,见此沈玥也只好作罢,再说下去倒显得她这个外人多管闲事了。 三人坐在凉亭内的石凳上,珠玉和连理忙前忙后的送来瓜果点心,可谓是面面俱到了。 “沈小姐快坐啊!”崔莺莺只顾着和楚愫吐槽魏书宴那个智障了,一抬头才发现沈玥拘谨的样子,热情的招呼着人坐下。 沈月笑了笑倒也没有继续矜持,只是略微有些不自然罢了。 来时也是忐忑不已,这朝夕郡主实在是心大,细细想来自己从前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如今三番两次的出手相救,着实让她有些自惭形秽。 太原的事情太子又帮忙给瞒了下来,她倒是欠了好大一个人情。 可太子绝非是多管闲事之辈,这个时候出手,答应帮她瞒下来必然有所目的,只是如今她还猜不透到底所图何物。 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之后,沈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此番若非是郡主出手的话,只怕楚姐姐就要落入贼窝了。” “可不是,这事我可得好好感谢莺莺妹妹才是。”楚愫满是感动的点了点头。 吃着点心的崔莺莺古怪的看了看沈玥,又瞥了一眼楚愫,温吞的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那魏书宴本就不是什么良人,楚姐姐和我一见如故,我怎么会袖手旁观呢?” “郡主大义,此番若非是郡主和太子殿下的话,这事也不能成。”沈玥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引到了萧夙的身上去。 崔莺莺细嚼慢咽的咀嚼着手里面的糕点,好不容易就着茶水给咽下去了,这才眨了眨眼睛道:“太子殿下向来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 “莺莺妹妹说的没错,太子殿下做事一向都是大公无私的,虽说魏书宴乃是殿下的表弟,可殿下也知晓魏家不是什么好人家,这才从中周旋,使得祖母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等沈玥开口呢楚愫已经满眼粉红色泡泡的给接了下去,眼里都是对萧夙的崇拜之情,尽显小女儿家的姿态。 愣是将沈玥的小心思给打消了回去,她嫣然一笑没说话,面不改色的拿起一块精致的点心,眉眼低垂心事重重。 太子大公无私? 路见不平? 这些貌似和他都不搭边吧。 两人逗留了好一会,日落西山这才离去的。 崔莺莺还特意留二人用了晚膳,将人送走之后,她站在前厅的台阶上随口来了一句,“这个沈小姐不愧是大家闺秀啊!” 方才几人在凉亭内的对话,连理倒是听到了,闻言她望向崔莺莺的神情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试探性的道:“郡主何出此言?” “她在套我的话,可能是想知道太子为什么好端端的出手相助吧!”崔莺莺甩着双手心不在焉的道来。 要不是楚愫把萧夙当成神只一样,她还不好将话题给掀过去呢。 连理和珠玉欣慰她都能察觉出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少女接下来的话给了二人一个暴击。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太子喜欢我啊!要不然他怎么会出手呢?” “单相思的人都是默默付出的。” “不过这种事情可不能到处说,毕竟太子也是一国储君,要面子。” 尤其是不能被楚愫那个毒唯知道,要不然非把她给撕裂了不可。 她甩了甩衣袖,负手离去,留下二人在风中凌乱,那昂首挺胸颇为骄傲的样子让人哭笑不得。 自恋,从未见过如此自恋的人。 连理拍了拍额头,收起自己方才高看她的想法。 月上柳梢头,在见好就收忙活了一日的梁恒踏着月色而来。 今日店内生意暴涨,他连看书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溜之大吉了,自然得来崔莺莺这里抱怨一番,说不定还能得点赏赐。 一进门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准备吃的。 看着他这狼吞虎咽的样子,崔莺莺目瞪口呆,“你在见好就收韩大哥不给你饭吃啊?” 梁恒只顾着往嘴里扒拉饭,听到这话抽空看了她一眼,艰难的将碗里的饭给咽下去,“你不在,吃的都是馒头。” 韩魉那个抠搜的,跟没见过钱似的,啥都要省。 他这个时辰回家,也捞不到什么好吃的了。 “小妹啊!”好不容易填饱肚子,梁恒满脸的怨气抓住她的双手,“你可得为你二哥哥做主啊!” “三元楼今日没送吃的去么?”崔莺莺不解。 不是都和三元楼说好了么? 提到这茬梁恒也是一头雾水,“是蛮奇怪的,今日三元楼的人提着食盒来店内,扫了一圈就回去了。” “该不会是三元楼的掌柜的看上你了吧?” “绝对不行,那老头都一把年纪了。” 崔莺莺伸手将人给拽下来,“想什么呢,三元楼被太子给盘下来了。” 梁恒:“……”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莫非太子真的看上这丫头了? 他也不过是瞎猜测的,但这作为,不是喜欢是什么? “今儿个太子也来了,还给我送点心呢。”崔莺莺凑近他嘀咕起白日里的事情来,说得梁恒已经信以为真了。 他张大嘴巴,手里面的鸡腿迟迟没能送到嘴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表情凝重的将鸡腿放下,“太子难不成真喜欢你?” 不能够啊,萧夙那挑剔的性子,咋会瞧上了这丫头。 崔莺莺拖着脸,自信的点了点头,同时又觉得苦恼,“你说万一太子真对我表白了,我要是拒绝了他是不是不大好?” “人家可是储君,到时候随便给我安一个罪名,肯定是杀头的大罪。” 株连九族都说不定。 梁恒看着她这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拧紧了眉宇,“那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我担心啊!不过一想到到时候株连九族有那么多人陪着我一起死,就觉得还是蛮热闹的。”说到这里她甚至还有些期待。 想当初她死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可孤单了。 现在还能拖家带口的,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梁恒:…… 他现在翻脸不认人还来得及么? 吃饱喝足打算走人时,又被崔莺莺给拽住了,对上少女那满是期许的眼神时,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想也不想的拔腿就要走,“时辰不早了,我得早些回去。” “别啊,天色尚早,夜生活刚刚开始。”崔莺莺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袖,说什么也不肯放人离开。 “我回去晚了,我爹会揍我的。”梁恒撒丫子就要跑。 崔莺莺蛮不讲理的抓住他,“你少唬我,胖书童可说了,你爹和你约法三章,已经不管你了,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说着也不等他反抗,直接扯着人出门去了。 苏嬷嬷迎面瞧见了这一幕,转过身目不斜视的走了。 “你可是个姑娘家家的,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自家兄妹不说这话。” 两人拉拉扯扯的出了郡主府,坐上他的马车打算前往目的地。 坐在车辕上的胖书童迷迷瞪瞪的睁开眼,擦了擦口水道:“公子咱们是要回家了么?” “不回,再去玩会。”崔莺莺回头扫了他一眼,不停的把人往里推。 胖书童有些纠结,“时辰不早了郡主……” “明天给你买两只烧鸡。” “郡主坐稳了,驾。” 入了夜的花月阁人来人往,听闻今夜花魁要拍卖初夜,引来不少人蜂拥而至。 刚下马车的崔莺莺听到这事瞳孔瞪得老大,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还好她来得及时。 要是被糟老头给拍卖去了,这课就没法拯救了。 “这个花魁到底有什么魅力,你这么执着给他赎身?”梁恒不情不愿的戴上面具,嘟嘟嚷嚷的。 崔莺莺环抱着双臂,和他一块站在人群中等着花魁的出现,低语道:“你不懂,他岂止是有魅力啊!对我而言那就是天神下凡。” 但凡是能给她带来生命值的,那都是神仙转世好么。 什么恩怨情仇,哪都是能好说的么,大不了大家坐下彼此捅对方一刀,事情就解决了。 梁恒表示,不懂,不尊重,不理解,但是屈服于金钱的压迫下。 第73章 给你个机会 “不过……小妹,你好像出来忘记带钱了。” 就在崔莺莺对伍胥势在必得的时候,梁恒的一席话直接将她打入了无间地狱。 原本喧嚣的环境也瞬间变得寂静起来,就在这一刻崔莺莺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她捂着胸口表情悲痛欲绝,“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我哪知道你来干嘛的。”梁恒环抱着双臂嘟囔。 区区一个花魁,至于么?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崔莺莺脸一下子就白了,她惨叫着抓住梁恒的手臂晃荡,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怎么办啊!我的花魁就要被一群糟老头给买去了啊!” 嘎嘎嘎嘎。 她话音刚落,四周鸦雀无声,无数满怀着敌意的眼神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梁恒脊背发凉,抓住激动的崔莺莺,一把捂住她的嘴,朝着众人赔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说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将人带着一溜烟跑出了花月阁。 站在二楼的郡陌将这一切就是有点,轻摇手中的玉扇,勾了勾嘴角,对着身后的人道:“让你打听这二人的身份,还没消息么?” “回主家的话,咱们昨夜派去的人,半路上被人打晕了。”杏华战战兢兢的捏紧了衣角。 君陌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轻嗤一声道:“派人出去跟着。” 今夜韩魉不在,他倒是要看看这二人到底什么来头。 杏华悬着的心落了回去,忙不停的带着人追了出去。 此时的花月阁外,梁恒本想拖着人上马车回家的,可谁曾想崔莺莺扑通一下趴在了地上,死死的抱住他的大腿,痛哭流涕,“二哥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求求你了。” 此时此刻,她深刻的体会到了那种穷书生 看上花魁时的心情。 是何等的操蛋。 梁恒深怕被人认出来,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确认不会掉下来之后,这才压低声音道:“你这是要你二哥哥的命啊!咱就不能换一个么?” “换不了,”崔莺莺绝望的泪奔,“我就要他,我就要他。” “呵这可真有意思。” “看来咱们这一趟不白来啊,这个花魁想必是真绝色。” “再绝色的人,还能有太子殿下绝色。” 路过的人絮絮叨叨起来,一边看笑话,一边期待着一会见到花魁庐山真面目时的场景。 听到太子的名,崔莺莺恶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 又毫无表演痕迹的扭过头来继续和梁恒哭。 梁恒:“……” 崔莺莺绝对是第二个希芸公主,他狠狠的咬了咬牙将人提起来。 二人一路绕到花月阁的后门去,他这才撒开手,摘下少女的面具,看着她这哭哭啼啼的样子伸手把她脸上的泪水给擦干净,认命道:“别哭了,我想想法子还不行么?” “呜呜呜二哥哥……”崔莺莺哭得更厉害了。 梁恒急得抓耳挠腮在原地踱步了好久,绞尽脑汁总算是想到一个法子了,“咱们把他救出来不就行了?” “怎么救啊?”崔莺莺擦干净眼泪,眼巴巴的看着他满是期许。 “你去三元楼等着,一个时辰之后二哥哥来找你,成不?”梁恒抓住她的肩膀商量。 少年平时玩世不恭,可这一刻眼神坚定得让人毋庸置疑。 但这事情很是凶险,她也不放心,“二哥哥我和你一起吧!咱俩把他打晕一起扛走。” “莺莺听话,二哥哥有法子的,可别忘 了你二哥哥乃是纨绔子弟,这种事情干的多了。”梁恒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 崔莺莺只好听话的去照办了。 少女的身影刚消失在小巷里,梁恒便脚尖轻点着旁边的大树飞了进去。 而崔莺莺却没听话的去三元楼,而是爬上马车之后吩咐胖书童前往太子府。 要是花月阁的花魁不见了,肯定会引起骚乱的,大哥说过,那花月阁的主家不是个善茬,若是这个时候她再带太子去横插一脚,便能将这件事情给最大化,到时候梁恒安全了,花魁也能够藏起来。 月上柳梢头,夜市的喧嚣和热闹似乎将太子府给摘了出去。 烛火通明的书房内,萧夙坐在书桌前提笔绘画,摇曳的烛火下,画卷上的人活灵活现,像是要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画卷上的人一袭粉红色的衣裙脏兮兮的,裹着他的外衫,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我见犹怜,又凸显几分娇憨。 “蠢。” 他欣赏了片刻,在画卷旁写了个大大的蠢字,便漫不经心的卷了起来 ,随手丢入旁边的缠枝莲卷缸中去,抄起一本书卷刚打开,就听见汤阳火烧房子似的声音于书房外响起,“殿下,朝夕郡主有事求见……” “太子殿下,”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呢,少女清脆的嗓音就跟着响起了,带着几分急切,“殿下,我有事求见。” 虽没学多少规矩,也知道不能擅闯他的书房。 萧夙将书往案桌上一丢,迟疑了一瞬,慢悠悠的起身,刚打开书房的门呢,人就毛毛躁躁的撞在了他怀中。 “大晚上不好好在你的郡主府,在外乱串什么?苏嬷嬷也不管管你?”萧夙抬起手将她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推开。 崔莺莺揉着额头,理直气壮地道:“殿下我发现了一件大事。” “说来听听?”萧夙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那……那您能弯一下头么?我……我够不着你。”崔莺莺费力的踮起脚尖。 汤阳试图阻止,却瞧见他家殿下只是颦蹙眉头,随后当真俯身弯下腰去。 汤阳背过身去:“……”没眼看,没眼看。 少女吐气若兰,挠得他头皮有些发麻,像是一股和煦的春风自耳畔吹过,又像是一片羽毛轻轻落下。 萧夙眉宇皱得更紧了,受不了这怪异的感觉,伸手轻轻的将她推开些许,“此事你该去找京兆尹,而不是孤。” “可我和京兆尹不熟啊!”崔莺莺情急之下抓住他的衣袖。 萧夙瞥了一眼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这崔莺莺是对他的衣服有什么特殊的喜好么? “所以就拿孤当挡箭牌?”他语气微微不悦,“他若是真如所言情非得已,被人所迫,大可以告到京兆尹处去,而不是束手就擒,这样的人也配孤去救?” 去花月阁给花魁赎身,还敢让他出面。 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还有梁恒,如此助纣为虐,也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殿下你就帮帮我这一次成不成?只有你能帮我了。”崔莺莺瘪嘴,也顾不得脸面了,当下就抽泣起来。 汤阳听得都心软了,再加上又收了崔莺莺的镯子,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已入八月,月亮一点点的向圆月靠近,桂花的香气随着刮风也越发的浓郁。 少女一袭紫衣裙,衣袂飘飘,眉眼低垂,好不可怜。 人哭得他有些心烦,呵斥道:“不许哭。” “那您帮我,我就不哭了。”崔莺莺讨价还价。 要不然她就去太子府门口坐着哭。 萧夙沉默了须臾,板着脸同她一道出了门,却瞧不上梁恒的马车,让汤阳去准备了。 崔莺莺擦干眼泪对着胖书童道:“你先去三元楼等我们。” 胖书童顶着巨大的压力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而这厢她爬上马车之后,老老实实的坐在侧首,看着萧夙那阴沉的脸色,嘀咕道:“殿下您这一次帮了我,我……” “你待如何?”萧夙睨她。 “我可以勉为其难的给你一个机会的。”崔莺莺一脸认真。 一个追求她的机会。 “不过我现在还小。” 萧夙呵呵笑了两声,歪了歪头靠在引枕上,拖腔带调的道:“如此……孤还得感谢你了?” 第74章 带回家去藏起来 崔莺莺点头如捣蒜,眼神清澈,“倒也不用谢,您是太子。” 应该的。 萧夙:“……”有些时候真的很想杀人。 汤阳快马加鞭的一路赶到花月阁时这边已经出事了,今日本就汇集了不少的达官显贵,冲着伍胥来的,可看了一堆的莺莺燕燕唱歌跳舞的,好不容易等到最后,翘首以盼的要拍卖花魁时,却被告知花魁被人劫走了。 此番里头闹得沸沸扬扬的,不少人嚷嚷着要砸了花月阁。 这么一闹,花月阁这边一下子堵得水泄不通,马车难以前进,汤阳只好停在了不远处。 崔莺莺早就迫不及待了,还没等她抢先一步钻出去呢,萧夙已经弯腰走在了最前头。 她理好衣裙也跟了上去。 “殿下咱们挤不过去哎!”崔莺莺迈着小碎步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边,生怕人流将她挤走了,还得寸进尺的抓住他的衣袖。 萧夙板着一张脸,“松手。”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我要是松手一会走丢了,您别怕,不会有人传谣言的,我有备而来。”说着她从怀中掏出面具熟练的往脸上一戴。 这面具丑得出奇,让人不忍直视,偏偏她和梁恒的审美难得的达成一致,对这种丑得牛逼的东西爱不释手。 “对了殿下您怎么不戴面具了?”她忽然想起不知何时见到萧夙时这人都是以真面目示人的,想了想她道:“但是您戴面具也好好看的。” 萧夙斜了她一眼,“油嘴滑舌。” “没有,真的,殿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崔莺莺急切的道。 汤阳默默的别过头去,这朝夕郡主夸人的功夫可真是越发的见长。 正当他以为主子会因为这句夸赞而开心的时候,却听见嘈杂的人群中,殿下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尤为的明显。 男人嗤笑道:“只怕孤敌不过这花月阁的花魁,如若不然怎会让郡主心心念念呢?” 甚至不惜来求他。 很好。 崔莺莺:“……”突然觉得脊背发凉是怎么一回事? 还没等她狡辩呢,汤阳已经得到命令高举着手中的佩剑嚷嚷,“太子殿下驾到,还不让路?” 话音刚落,原本拥挤不已的花月阁楼前就让开了一条路来。 “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四周围观的人正要行礼呢,萧夙一抬手便阻止了,“不必多礼,孤今日是来查案的。” 查案? 消息这么快的么? 花月阁才丢了花魁,就已经惊动了太子殿下。 而花月阁内已经是吵闹得天翻地覆了,君陌脸色阴鸷,捏断了手中的玉扇。 杏华跪在地上颤颤发抖,他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武功如此之高,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带走了伍胥。 “韩魉!”君陌咬牙切齿的怒道。 此事必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随后又将怒火移到跪在地上的杏华身上,忽的凑近他,掐住他的脖子,手臂青筋蹦起,眼中杀意四起,“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的废物,留着也是碍眼。” 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用力,正要掐断杏华的脖子时,一阵声音急促的传来。 “主家不好了,太子殿下驾到。” 杏华惊恐的瞪大了眼,本以为自己要死了,可下一刻就被甩开了,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君陌慢悠悠的站起身,嫌弃的擦了擦手,“今日算你运气好。” “这花月阁还真是和传闻中一样热闹。” 萧夙的到来稳住了在场的所有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了,尤其是那些个朝廷中的官员,个个蹲下身去,生怕被他认出来。 “太子殿下大驾光临,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君陌自二楼走下来,笑得风情万种,一袭红衣多了几分的妖媚。 一眼瞧见他旁边的崔莺莺时眼中的笑意淡了几分,他们是一伙的,可这女子居然没走,还和太子一起出现? 难不成昨日就是来此处探路的? 他们是萧夙的人…… 无数的疑问在君陌的心中挥之不去,他忍着怒火走了过来,作揖道:“参见太子殿下。” “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可是草民做了什么违法之事?” “大晚上扰乱治安了,你看看你花月阁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的,影响交通了都,太子殿下特意来找你训话的。”没等萧夙开口呢,崔莺莺已经狗仗人势的找了一个十分生硬却又合理的说辞。 君陌:“……” 在场的众人表情扭曲起来。 堂堂一个太子这么清闲的么? 还有这女子是谁,为何会站在太子殿下的身旁。 一瞬间各种异样的眼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崔莺莺默默的退到他的身侧将人给推了出去。 萧夙眼皮跳了跳,皮笑肉不笑的道:“孤刚好路过,瞧着此处堵了这么多人,特意来看看。” 君陌呵呵哒,你看我信不信。 你他娘的好歹找一个让人心服口服的借口啊。 “既然殿下来都来了,那草民的确有冤情,草民这花月阁的花魁今日被人劫走了,不若劳请太子殿下帮忙将人寻回?”君陌就坡下驴的道。 行啊,狗日的挺会玩。 既然如此,来都来了,这事就交给你了呗。 四目相对,萧夙笑得不怀好意,“既然孤路过了,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明日便让京兆尹前来调查,不过这花月阁估摸着得歇业几日了。” “你……” 君陌气得脸都绿了。 崔莺莺听得眼睛都亮了,恨不得鼓掌,被汤阳拦着硬生生的忍住了。 太子就是太子啊,完全按照她心里的剧本来走的。 “人都丢了,诸位便离去吧,堵在此处成何体统,还让不让外头的人过路了?”萧夙满意的勾起嘴角,离开时还不忘多了一句嘴,愣是达到了首尾呼应。 有了太子开口,谁还敢在此处闹事,大家只好不欢而散了。 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动作倒是麻溜的。 “谢谢太子殿下,”崔莺莺笑盈盈的追上他,“这样一来他就找不到花魁了。” “哦,是么?”萧夙皮笑肉不笑的睨了她一眼,“那不知郡主打算如何处置这个花魁呢?” “当然是想办法拿到他的卖身契,然后给他赎身啊!可不能让他再回去了,要不然那个阁主会让他接客的。”崔莺莺一想到好好一个三好青年眼瞅着就要堕落了,就痛心疾首。 “那郡主打算将人藏在何处?”萧夙笑着又道。 汤阳早已经毛骨悚然了。 完了完了,殿下这个样子,比不笑还要吓人。 他不抱任何希望的扭过头去默默的为崔莺莺祈祷,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见崔莺莺不怕死的声音响起。 “当然是带回家去藏起来,郡主府大,多住个人问题不大。” 带回家? 多住个人? 第75章 不用看也知道是萧夙那个狗 汤阳都傻了,恨不得上去亲自出手将面前这个小祖宗给拖走。 出乎意料的是他家殿下居然没生气,甚至笑得越发的光彩照人。 绝对有鬼,绝对有鬼。 他都没见殿下这么笑过。 一股巨大的阴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汤阳赶马车的时候默默的在心里头为崔莺莺祈祷。 “殿下接下来就不用您送我了,我自己过去就行。”马车上崔莺莺摸了摸鼻子,大有过河拆桥的架势。 她这也是为了梁恒和自己的脑袋着想,再加上梁恒对太子十分的忌惮,可不能将人带着过去了。 萧夙倚靠在引枕上,目光散漫的落在她的身上,马车内的灯笼随着颠簸而摇晃着,他嘴角笑意浅浅,眼底森冷寒意弥漫,“郡主这是过河拆桥?”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只是如今时辰不早了,殿下明日还要上早朝,不若早些回去休息,”崔莺莺矢口否认,一脸的赤诚。 “郡主倒是会体贴人,”萧夙嘴角勾了勾,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在她一颗心即将落下去的时候,话锋一转,“不过,孤也很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够引出如此大的动静,还让郡主这般的大动干戈。” “若是不方便的话,孤也不好强求。” 他这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倒是搞得崔莺莺不好意思拒绝了,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的将人带去了三元楼,左右那地也是他盘下来了的。 马车在人群中疾走,一路奔到三元楼的时候,崔莺莺还不忘朝着他再三的恳求,“殿下,你不会吓唬梁恒吧?” 今儿个就算是天塌下来了,她也得护着梁恒。 萧夙好脾气的嗯了一声。 此刻的三元楼人来人往,梁恒在包厢内来回踱步,急得抓耳挠腮,时不时的回头看向那晕倒在床上的人,气不过又冲上去给了胖书童两个炒栗子,“你说你,也不知道拦着一点,现在好了,太子都知道了,这事怎么办?” 这臭丫头也真是的,真不把她这二哥哥的命当成命啊。 “这这这……小的也是怕公子您出事啊!”小松委屈的揉了揉脑袋。 就在这时房门却被人敲响了,梁恒立马警惕起来,慢慢的靠近房门压低了声音,“谁?” “二哥是我啊!”崔莺莺激动的回他。 听到她的声音梁恒放下戒备,一打开房门时完全没注意到她旁边的人,直接伸手将揪着崔莺莺的耳朵一顿奚落。 直到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梁恒虎躯一震,不敢置信的看了过去,这丫头居然把萧夙这厮给带过来了,这是打算直接将他这个做兄长的给送走啊。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几人坐在了包厢内的桌旁,梁恒低垂着头恨不得现在就跑。 胖书童被汤阳给拖了出去,如今只剩下他们三人外加昏迷不醒的伍胥。 “人怎么晕了?”因为萧夙在场二人都显得很拘谨,崔莺莺捂着耳朵弱弱的问。 梁恒表情很不自然,眼神闪躲,“他……他一直叫,我怕被人发现,就把他给打晕了。” 重要的事情说完了,两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大爷。 崔莺莺心里没底,也搞不懂萧夙来的意义何在,绞尽脑汁琢磨了许久都没能得出一个答案。 而梁恒则是欲哭无泪,他一点也不想和太子打交道,这个玉面狐狸。 “那我……先把人带回我家去,咱们明日再做打算?”崔莺莺举起手试探性的道。 总不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吧,她困了,撑不住了,想睡觉。 很快几人从酒楼的后门走了出去,看着面前的两辆马车崔莺莺先发制人的打算分配,被萧夙摁着头给塞了回去。 “你送郡主回去,孤和梁公子一辆马车。” 搀扶着伍胥的梁恒一听这话立马就炸了,毫不犹豫的把人丢给了胖书童,“不行。” “你说什么?”萧夙目光温柔的望向他,眼底却藏着千年的冰。 梁恒:“……” 他转过身和崔莺莺握手,眼神视死如归,“小妹,为兄此一去凶多吉少,你我兄妹一场,来年的今天你可得给我烧纸钱,莫要让我在下面做个穷鬼。” “哦对了,我喜欢牡丹花。” 崔莺莺瞠目结舌的看着他泪奔而去的样子一头雾水,挠了挠头不是很理解,这不就回个家么? 有必要要搞得和生离死别一样么。 最后,崔莺莺坐上了梁恒的马车走在最前头。 汤阳赶着太子府的马车走在最后头。 而伍胥则是五花大绑的丢在崔莺莺的身边。 两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在夜色中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任由花月阁那处找得昏天暗地。 “郡主,你说太子殿下不会为难我家公子吧?”胖书童一边赶马车,一边忧心忡忡,他怎么觉得殿下对他家公子的意见还是蛮大的,还有那眼神,分明是在笑,却叫人毛骨悚然,心里头瘆得慌。 崔莺莺很是自信的道:“不会有事的,太子人还是蛮好的。” 殊不知她嘴里面所谓的蛮好的太子殿下,此时此刻正阴沉沉的看着梁恒,巨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马车内的光线随着颠簸的动作忽明忽暗,配合着萧夙手里头的折扇一下一下的敲在人的心上像是在无声的宣判着死刑。 “梁公子倒是厉害,花月阁戒备森严,梁公子手无缚鸡之力居然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带出来,真是叫孤刮目相看,”萧夙收起折扇苦恼似的抵了抵下颚,讨教道:“不若梁公子教教孤,待孤回去也好让孤那些没出息的好好学学。” 梁恒抿了抿嘴角还没来得及开口呢,一阵掌风就直奔他而来,他下意识的侧身一躲。 “不错。”萧夙冷笑一声。 话音刚落他便又乘胜追击,梁恒也憋不住了,当下二人就在马车内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赶马车的汤阳表示压力很大,生怕里头的两位把马车给拆了。 “再来!”输了的梁恒不爽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卯足了劲又袭击过去。 萧夙姿势都未曾变过,眉梢一挑又接了他的招数,空间不大,可二人打起来却丝毫不影响,甚至还能清楚的感受对方的招数和力道。 唯一庆幸的是这二人都没有用内力,要不然的话好好的马车非塌了不可。 “萧夙!”被压制得死死的梁恒怒道。 萧夙将人摁在马车内,眼里都是得瑟,“怎么?梁公子不装了?” “你……”梁恒气得只能咬牙,“你管我装不装?” 萧夙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这才松开手,一脸鄙夷,“出息。” 本以为就此结束了,可没想到接下来的情况更糟糕。 梁恒接二连三的发出惨叫。 更致命的是萧夙的马车 隔音效果极好,以至于最前面的崔莺莺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满心欢喜的近距离观看已经醒过来的花魁,结果却被他一脚踹得差点滚出了马车。 崔莺莺跌坐在马车内目瞪口呆。 伍胥呸了一声,眼里都是愤怒,“下作。” 下作的崔莺莺被踢的这一脚本就有些重,再加上这一声下作,当下就哭了。 这突如其来的操作打得伍胥一愣一愣的,完全不在状态。 胖书童被吓得半死,好不容易及时赶到郡主府门口了,急急忙忙的掀开帘子,“郡主郡主你怎么了?是不是这小子欺负你了?” 后头的人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崔莺莺泪流满面的从马车内走下来,越哭越伤心。 “怎么了怎么了?”梁恒一个健步抢在萧夙的前头,火急火燎的将人上下查看了一番。 “他踢我!”崔莺莺哇的一下哭得更大声了。 被押下来的伍胥反驳,“是她先摸我的。” “我是要给他松绑,我没摸。”崔莺莺更委屈了。 “你大爷的,摸你一下怎么了?”梁恒气急败坏的就要去踢他。 什么玩意他妹妹摸一下怎么了?装什么贞洁烈男。 萧夙慢吞吞的走上前,看着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眉头紧锁,一低头才发现少女的双手都红了,双眼红彤彤的看着他,将手递了过去,“疼。” “怕疼?”萧夙语气没来由的柔了下来。 崔莺莺点了点头,泪水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她当初绝症在医院治疗的时候疼得死去活来,所以现在格外的怕疼,吃不了一点点苦。 萧夙长叹了一口气,像是妥协一般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给她裹上,“回去让珠玉给你上药,明日便好了。” 这里二人的气氛温馨又和谐。 另外一边方才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梁恒像只蚂蚱似的上蹿下跳,嘴里不停的骂着伍胥,要不是汤阳拦着早就上手了。 以至于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家白菜正在被人一点点的供走。 小松摸了一把额头的虚汗,这骂得也太脏了。 “你踢她干什么?有种你踢小爷啊!来来来,小爷就在这里,踢我啊!”梁恒贱嗖嗖的拍着自己的脸凑过去。 伍胥高冷的哼了一声,当真抬脚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贱嗖嗖的要求。 就在他怒火压制不住的时候,崔莺莺突然走了过来,“二哥别打他了。” 被揍了一顿的伍胥顶着肿起来的脸呸了一声,这两个下作胚子。 梁恒甩了甩头发,很是大度的道:“行看在你的面上就不和他计较了。” 他这才注意到萧夙已经上了马车,撩开帘子笑得耐人寻味。 梁恒傲娇的别过头去,就在汤阳赶着马车准备离开的时候,站在一旁的伍胥却突然膝盖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直挺挺的跪在了崔莺莺的面前。 还红着眼的崔莺莺愣了一会,很是大方的表示,“虽然我很生气,但是你也不用跪着道歉。” 梁恒:“……” 不用看也知道是萧夙那个狗。 伍胥恶狠狠的瞪向萧夙的马车,男人桃花眼弯下来,满意的放下了帘子。 第76章 选妃?那就选吧 外头的吵闹惊动了府内的人,珠玉带着连理火急火燎的赶来,看见自家郡主哭哭啼啼的样子,习以为常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哭了。 二人动作利索的将崔莺莺哄了进去,又看了看一旁衣衫不整,被揍得脸有些青的男人迟疑了一瞬。 梁恒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捂着自己的脸和珠玉解释了一通,“看好这厮,明日小爷再来。” “梁公子,您要不也进去上点药吧?”珠玉迟疑道。 这几人怎么回事,到底谁揍了谁? 梁霸气的摆了摆手,“不用,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珠玉看着他一瘸一拐爬上马车的样子嘴角直抽搐。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小松一头雾水的挠了挠头。 梁恒骂骂咧咧,“太子的马车有脏东西。” 珠玉恍然大悟,得嘞原来是被殿下教训了,怪不得不吱声呢。 郡主府内。 连理寻来药箱给她上药,语气轻柔,“擦点药就不疼了,郡主就别哭了。” “您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呢?”珠玉把伍胥安排好之后端着一盘点心进来,好奇的道。 按照方才梁公子所说的,太子殿下也跟着一起送郡主回来的,怎么会叫人受伤? 殿下也不可能揍郡主啊。 提到这茬崔莺莺一肚子委屈,泪眼婆娑的瘪嘴告状,“那个花魁他踹我,他还说我下作胚子。” 她手都没摸到。 “花魁!!!” 这下轮到连理和珠玉不淡定了,二人瞠目结舌。 尤其是连理一激动上药的棉花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崔莺莺顿时气焰就弱了,“啊……对啊,我从花月阁带回来的。” 准确说是绑回来的。 珠玉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殿下没劝您么?” 太子殿下怎么会看着郡主这么胡来。 “殿下还帮我来着,我把人偷偷摸摸给偷出来,然后去太子府找殿下,殿下就去花月阁帮我善后,把这事交给京兆尹。”崔莺莺还很是骄傲的道。 如此一来,她就不怕花月阁大张旗鼓的找人了,而且他那店铺还被休业整顿了。 珠玉:“&&&&&。” 二人对视了一眼顺了顺气,这才强颜欢笑的道:“郡主,如此危险的事情以后莫要做了。” 崔莺莺当下就犹豫了。 这事情不好说,主要看系统那边怎么布置。 她为难的蹙眉,“我……尽量。” 折腾了许久,沐浴之后她才爬上床,一眨眼的功夫就睡着了。 门外珠玉和连理忧心忡忡,“你说郡主这般没心没肺的到底是好还是坏啊?” “既然殿下都没阻拦,咱们就不好说些什么了,小姑娘么,也正常……” 说这话的时候珠玉自己都有些心虚。 连理扯了扯嘴角。 一晚上花月阁闹得沸沸扬扬的,第二日早朝的时候便有人将此事上奏了,这其中还有几份折子乃是连夜写来弹劾萧夙的。 金銮殿上气氛沉重,萧夙站在最前头面色波澜不惊,就好似那折子上弹劾的人不是他一样。 “太子可有什么话要说?”皇帝将手中的折子往案桌上一丢,沉声道。 这臭小子,居然去了花楼。 去也就算了,还是去那种花楼,气死了气死了!!! 萧夙忽视他那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大大方方的就承认了,“孤的确是去了。” “殿下乃一国储君,出入此种地方实在是有失身份,太子年轻气盛倒也是人之常情,可也不该这般做,还是早些选妃才是。”百官里头立马有人带头起来了。 有不少胆子大的官员也纷纷附和,“臣等也认为殿下该及时选妃才是。” 皇帝默默的和皇后交互了一下眼神,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窃喜。 这小王八蛋,总算是被逼了吧。 皇帝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幸灾乐祸的看了萧夙一眼,故作为难的道:“各位爱卿说的有道理,那便在太子弱冠礼上选我大楚未来的太子妃吧。” 如今这么多人施压,他就不信这小王八蛋还能推辞过去。 可话音刚落,萧夙便微微一笑,慢悠悠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朝臣,“不知是那位大人的消息如此灵通,大晚上的也能对孤的行踪了如指掌,还说是昨夜也在花月阁内?” “孤没记错的话,前不久孙大人的外室才带着私生女寻上门来,内宅闹得鸡犬不宁,倒是还有闲心关心孤的终身大事,实在是叫孤感动。” 孙大人被说得窘迫不已。 他目光又落在另外一个人身上,笑得不怀好意,“还有苏大人,听闻前些日子又纳妾了,将你家夫人都给气回了娘家。” 苏大人脸色一变,难为情的低下头没敢继续吱声。 其他人也低垂着头不敢和他对上,深怕自己的丑事被太子给翻出来。 倒是有一个年过半百的大臣挺胸抬头,理直气壮的道:“殿下乃是一国储君,理应为我大楚开枝散叶才是。” “袁大人这话说的,莫非孤的作用只能是开枝散叶了?倒是袁大人年过半百了,也没一儿半女,更没有妻妾,该早些为自己打算才是,免得偌大的家业后继无人。”萧夙笑得如沐春风,说的话却是冬日里的刮骨刀,不停的往人身上砍。 袁大人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若非是旁边的官员扶着只怕就要晕过去了。 皇帝:“……” 他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早朝散去也无人敢吱声,倒是魏书宴走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昨夜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听闻太子出现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女子跟着,只是戴着一个奇丑无比的面具瞧不清庐山真面目。 他抿了抿嘴角跟随着百官的步伐离开了金銮殿。 人走光了之后,皇帝再也忍不住了,抡起面前的折子就朝他砸过去,“小王八蛋你是要气死朕?让你娶妻就这么难么?” “陛下陛下,消消气消消气。”皇后心疼得要死,急急忙忙的将人拽住,生怕父子二人吵起来。 萧夙避开那奏折,皇帝气急败坏,怒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此事由不得你做主。” “非得要选么?”萧夙略微思忖了一瞬,出奇的没有反对,而是突然来了一句。 皇帝愣了愣,许久没回过神来,倒是皇后眼前一亮追问道:“行倾可是有心仪的姑娘了?” 这小子从十八岁一直抗拒到现在,每每提及都不耐烦,没少因此和他父皇吵闹。 如今居然松口了。 心仪的? 萧夙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中,一抬头对上两双翘首以盼的目光,在他们期待的眼神中,淡淡一笑,答非所问的道:“既然要选,那便选吧,让内务府列个花名册来给孤过目便是。” 丢下这些话便扬长而去了,徒留下皇帝两口子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臭小子同意了?”皇帝大为震惊,这还是他那个倔驴儿子么? 皇后秀眉颦蹙,陷入了迷惑当中,这孩子能瞧上谁呢? 薄雾散去,太阳一出来便驱散了清晨的凉意,崔莺莺穿着一袭黄裙,披着一件薄薄的披风在伍胥的三米外来回踱步。 有了昨天晚上的经验之后,她生怕这厮又踢她,所以离得远远的。 “我真不是图你身子,我就是单纯的想救你于水火,你懂么?”崔莺莺极力辩解,试图让对方相信她是个好人。 伍胥眼里都是嘲讽,“好人?呵!伍胥一介草民,不过是你们这些权贵的玩物罢了,郡主 要做什么尽管做便是,何须如此假惺惺。” 亏得他当初竟然真动摇了,觉得她是个好人。 可赎身不成,居然将他给打晕偷出来。 崔莺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我……我能对你做什么啊?我还小。” 她未成年,未成年知道么? “……”伍胥重重的深呼吸一口气,以免自己被她给气死,“即是如此,那郡主到底所图为何?” 若是真要为他赎身,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的去花月阁和主家谈,为何要使这些下作的手段。 虽说他签的是死契,可也不是没有法子。 “昨天晚上的人太多了,我钱没带够,我怕那些人比我有钱,才出此下策的。”崔莺莺踢着脚尖弱弱的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虽然富有,但是她不傻啊。 再一次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鼓掌。 “是在下误会了郡主。”伍胥施施然的起身,朝着她毕恭毕敬的作揖。 崔莺莺忙不停的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只要你别误会我就可以了。” “郡主请坐。”伍胥放下架子。 崔莺莺却犹豫了,昨夜的事情历历在目,她脱口而出,“我站这里就行,我怕疼,你万一生气了又踢我怎么办?” 伍胥:“……” “小妹。” 二人僵持中,梁恒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身后跟着抱着书本气喘吁吁的胖书童。 他脸上的伤倒是消了不少,一见崔莺莺就一顿问候,随后凶巴巴的瞪向伍胥,“这混蛋没欺负你吧?” “没有没有。”崔莺莺摆手。 梁恒搭着她的肩膀将人拉到旁边窃窃私语,“小妹你是打算金屋藏娇,囚禁他,然后让他给你当男宠么?” “……”崔莺莺凉飕飕的瞥他,“你读的书是正经书吧?” 第77章 呸,渣男 梁恒眼神躲躲闪闪的,反客为主的敲了她脑袋一下,凶巴巴的道:“为兄这也是为你着想,我千辛万苦把人给偷出来了,你不干点什么,对得起我么?” 崔莺莺一脸的犹豫,矜持的摆了摆手,“这不好吧……我,我年纪还小呢。” “不小了,我娘跟你一样的时候都嫁给我爹了。” “你爹可真不是人。”崔莺莺一脸的鄙夷。 梁恒被这话气得正要动手的时候,那边的伍胥按耐不住了,提高了音量,“二位究竟想要做什么?” 两人齐刷刷的回过头去。 梁恒装模装样的朝着人走近,围着他转了一圈之后这才摸着下颚点评,“这样貌倒是名不虚传,不枉费本公子一番苦心了。” “至于把你偷出来想干什么?”梁恒语气稍顿,随后反问,“就你这身份,偷你出来当然是给我妹子当男宠的了。” “你……”巨大的羞辱感扑面而来,伍胥气得面红耳赤拍了拍石桌站起来。 吓得崔莺莺来了一个冲刺,跳起来给了梁恒一下,急急忙忙的给伍胥解释,“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不是那种人,我可正直了,伍公子你就安心的在这住着,等我把你的卖身契拿到手,你就是自由身了。” 【本来还想提醒你的,看来现在不用了。】系统及时的跳了出来,原本打算告诉这丫头,把人偷出来可不算,卖身契才是最重要的。 倒是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变聪明了。 “废话,要是我任务完成了,你早就提示了,这么久不吱声,不就是我还没完成么?”崔莺莺没好气的吐槽。 系统切了一声遁走了。 伍胥冷冷的剐了梁恒一眼,拂袖而去,一身的傲骨。 梁恒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就要去教训教训他,被崔莺莺拦下来了。 “消消气消消气,”她将人摁着坐下,贴心的给他倒了一杯茶,“干嘛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一般见识?” “他踢你的时候力道可不小。”哪里柔弱了?梁恒凉飕飕的瞪她。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哭是因为那一脚么?是因为她怕疼。 崔莺莺小声嘀咕,“反正现在人是我的了,你可不能欺负他。” “你这丫头,”梁恒急了,一拍大腿撸起袖子不爽的道:“你让我把人偷出来,然后啥也不干,又还护着他,你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堂堂一个郡主,多几个男宠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就这么养着,你不亏啊?” 越想越生气。 崔莺莺很是惆怅,眼神正直的惋惜道:“我现在还小,不行的。” 而且这个花魁可凶了,她不敢。 “唉……”梁恒纵容的摇了摇头,只好随她去了,而后让胖书童将自己的书本拿来,逼着崔莺莺和他一块学习。 崔莺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跳起来,“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一别后会无期。” 开什么玩笑,读书?读不了一点点。 上辈子读书那是为了好工作,好未来,赚大钱。 结果呢成了朝九晚五的社畜。 这辈子她都这么有钱了,读什么书? 不可能的事情,她情操低下,为人低俗,高尚不了一点点。 心中骂骂咧咧的,步子却没能挪动一步,后颈被人死死的拽住。 梁恒提着人一巴掌摁了回去,“坐下,你看一本,我看一本。” “说好帮我考月试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二哥哥……” “不准撒娇,憋回去。” 崔莺莺:“……” 于是乎当珠玉和连理带着崔少元在花园内散步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那正在专心致志看书的二人,并对此大为震惊。 连理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这梁公子……吃错药了不成?”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邺城最不学无术的人,如今居然拿着书本看得津津有味。 珠玉摇晃着手里头的拨浪鼓,对此表示质疑,“可能看的是话本子吧!” 连理点头,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这厢早朝散后,文武百官皆对没能让太子选妃这事很是惋惜,可万万没想到,他们前脚刚刚回到家中坐下,一口热乎饭还没吃上呢,陛下的圣旨已经下了。 太子萧夙,将于弱冠之礼选储妃。 此消息一出立马掀起了惊涛骇浪。 内务府忙得不可开交,将邺城以及那些个隔得老远的世家女,九品以上的官宦女眷,但凡满十六的通通把画像呈了上去。 “萧夙这个王八蛋!” 路过的君陌看到这一皇榜气得直咬牙,让人花月阁歇业了不说,如今还大张旗鼓的选妃。 他倒是开心了,自己这段时间也不知要亏多少钱。 伍胥直到现在也还没消息,他能不急么? 哼! 君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戴着面具被莫名其妙撞了一下的韩眉头紧锁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花月阁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今天那两小王八蛋也没来店内,摆明了就是他们所为。 “老大,太子选妃跟咱有啥关系?”赵俦抱着一堆东西跟上他的脚步好奇的问。 韩魉伸手扶了扶面具,自从花月阁内被君陌认出之后,他觉得面具这东西还是有必要随时备着的。 他抿了抿嘴角,高深莫测了好一会,这才道:“看热闹。” 赵俦:“……” 真就是说,老大的脑子能不能正常一点? 看热闹你有必要把气氛搞得这么凝重么? …… 比起外头的沸沸扬扬,这厢的郡主府风平浪静,直到楚愫鬼哭狼嚎的出现,这才将那看话本子看得哈哈大笑的二人给吓得不轻。 两人掩耳盗铃的将话本子藏在诗书地下,摆出一番刻苦的样子。 “楚姐姐!”崔莺莺镇定的摆出大家闺秀的样子,将手中的诗书缓缓放下,温和的道:“你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呜呜呜呜……太子殿下要选妃了,太子殿下要选妃了啊妹妹。”楚愫完全无视旁边的梁恒,以及自己一直以来维持的淑女形象在这一刻也荡然无存,她扑过去抱着崔莺莺就是一顿哀嚎。 “太子选妃啊?那不是……”崔莺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之后天经地义四个字憋了回去,猛的推开她,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选妃?” “对啊!”楚愫哭得跟死了几个男人一样。 崔莺莺脑子一下子就短路了,支支吾吾的道:“可他有喜欢的人了啊!为什么还要选妃。” 这个渣男。 说好暗恋她的,居然选妃了。 呸。 狗东西。 第78章 选太子妃的条件 这话一出口,直接让楚愫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不敢相信的擦了擦眼泪和她拉开距离,眼神像是要杀人,“谁?” 崔莺莺咽回去了想要坦白的话,眨了眨眼睛支支吾吾道:“我……我猜的呗!” 好险,差点英年早逝。 脑残粉太可怕了。 “吓死我,我就说么,太子怎么会随随便便的看上别人呢!”楚愫又变成温柔的大姐姐形象。 梁恒眼神古怪的将楚愫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还是传闻中那个娇滴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曦月郡主么? 不是自诩身子虚弱,不宜见人么? 这落差似乎有些大。 他默默的降低存在感,抓起一把瓜子旁若无人的嗑起来,可耳朵却不老实的伸得老长了,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内容。 楚愫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将崔莺莺拉到一旁去窃窃私语,“莺莺妹妹,太子选妃一事至关重要,你可要帮我。” “你想当太子妃?”崔莺莺目瞪口呆。 完了完了,早知道就不给萧夙机会了。 这下全毁了。 在她已经为自己和楚愫决裂时该如何面对而绞尽脑汁的时候,楚愫娇羞的跺了跺脚,捂着脸道:“哎呀,莺莺妹妹,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那你是怎么个意思嘞?”崔莺莺更懵逼了。 不想当太子妃你娇羞个鸡毛啊? 楚愫如打了霜的茄子,挠了挠头,“我就是不想让太子娶别人。” “那你自己上啊!”崔莺莺恨铁不成钢的道。 楚愫狠狠的摇了摇头,“我哪配得上太子殿下,殿下仙人之姿,岂是我高攀得上的。” 崔莺莺:“……” 此时此刻真想点个根烟。 这要求或多或少有些无理取闹了。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在崔莺莺无语问苍天的时候,楚愫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信心满满的道:“陛下说了,但凡是未婚的世家女以及九品官员家的女儿都能参选,如此说来咱俩也都在花名册内。” “然……然后呢?”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崔莺莺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楚愫激动不已的抓住她的肩膀,“咱们争取入选,若是你我其中一人被选中了,立马找个借口推了这门亲。” 崔莺莺:“……” 吃瓜子的梁恒不敢相信的望了过去,难道这就是楚愫不爱出门的原因? 脑子有问题。 这说话颠三倒四的也就算了,脑子比他妹子的还不好使。 太子的婚哪能说要就要,说退就退。 切,等着被抄家吧。 梁恒鄙夷的瘪嘴。 这边的崔莺莺也被吓得差点给她跪下了,拍了拍她的手,很是客套的将她的手往自己脖子上一放,两眼一闭,“这样吧楚姐姐,你要我的命直接取就是,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她不活了还不行么? 楚愫委屈的放下手,“我不想让太子娶别人。” “那你嫁给他啊!”崔莺莺努力的压制住内心的小野兽,强颜欢笑。 楚愫拒绝,“我……我不敢染指太子殿下。” 崔莺莺:“……”你这个毒唯够了啊!!! 两人磨磨唧唧许久,这才悻悻而归。 梁恒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奈何楚愫现在憋屈得要死,立刻将矛头对准了他,“他怎么在这儿?” “我和梁公子在讨论学术呢。”崔莺莺面不改色的将她的手给收起来。 梁恒点了点头,可不是么,都看了好几本了。 于是乎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崔莺莺和梁恒被迫一直听着她唠叨和抱怨,楚愫愣是将她和萧夙相识的过程从头到尾的描述了一遍,然后又抱着崔莺莺一顿鬼哭狼嚎。 好不容易把她给送走,两人筋疲力尽的趴在了石桌上。 “这楚愫话怎么这么多,这么能说,她平时装淑女很辛苦吧?”梁恒对此叹为观止。 崔莺莺接连给自己倒了好几杯茶水这才缓过神来,赞同道:“可不是么。” 梁恒伸了伸懒腰,让胖书童来收拾东西打算去店铺看看,崔莺莺想也不想的提着裙摆也跟着他一块去了。 “哦对了小妹,太子选妃你也在花名册上,你怎么像个没事人一样?” “我这样的入不了选的,虽然太子暗恋我,但是我肯定是当不了太子妃的。” 梁恒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很有道理。 与此同时的太子府内。 内务府的办事效率很快,已经将花名册给整理出来了,至于画像还需花几日,所以急急忙忙的便给送了过来。 日落西山,华灯初上,正厅内鸦雀无声,内务府大臣心惊胆战的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弥漫的冷汗,大气也不敢喘的等待着这位祖宗开口。 男人慵懒的坐在主位上,身子微微倾斜,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手中的花名册,直到瞧见那清楚的三个大字之后这才啪的一下合上,目光和善的抬起头来道:“不知这选妃的事宜可都有什么要求?” “回殿下,自古以来储君之妃须得容貌端正,知书达理,琴棋书画,女工上等,不善妒,不乖戾,不愚钝。”周大人作揖一一道来。 萧夙心不在焉的敲着桌面,面色不改,神色却有些玩味,这么多条,崔莺莺却只占了一条。 他懒洋洋的反问,“周大人所说的这些孤都会。” “殿下自然是首屈一指的,所以臣更应该为殿下选一位良配。” “周大人是打算给孤选一个能臣么?”萧夙挑眉,“既然孤都会这些,为何还要找一个与孤一模一样的人?” “这这这……”周大人有些慌了,不知所措的吞吞吐吐起来,“殿下的意思是……” “改。”高高在上的储君大手一挥。 周大人惶恐,这怎么改? 这可是祖制啊!要是改了,岂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能入选? 他的乌纱帽还能保得住么? “不知殿下打算怎么改?”周大人哭丧着脸颤巍巍的问。 “饭不过三碗者不要,性子太温顺者不要,不会翻墙者不要。”男人勾了勾嘴角一一道来。 旁边的汤阳挠了挠头,脑子里一下子就冒出了崔莺莺那张埋头干饭的脸。 这描述的可不就是朝夕郡主么??? 周大人:“……” 想辞官的心情在这一刻达到巅峰,他胆战心惊的拱了拱手,“下官遵命……” 走出了太子府周大人腿都是软的,这太子的品味怎的如此奇特。 第79章 还是想做太子大舅子 皇宫内。 皇帝和皇后高兴得已经商量到大婚之事上了,仿佛已经抱上孙子了。 可直到夫妻二人打开内务府送来的另外一份花名册时神色不由得复杂起来,皇帝迟疑的望向皇后,“你说……这会不会有些多了?” “多什么多,”皇后一把夺过花名册,没好气的道:“行径可是我大楚的储君,储妃自然是要慎重。” “朕当初选妃的时候,也没他这么大张旗鼓。”皇帝不满的反驳。 皇后凉飕飕的剐了他一眼,冷笑连连,“陛下这话的意思是想要选妃了?” “朕……”意识到说错话的皇帝想要解释些什么,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呢,皇后已经拂袖而去了。 选妃一事至关重要,不仅仅朝臣心系此事,就连后宫的一些妃嫔们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了,开始安排起家族里头未婚的女眷们来。 这消息犹如平地惊雷,引得许多地方也跟着沸腾起来。 而萧夙则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好似选妃的人不是他一般,直到魏家来人,他这才停下了手中的毛笔,抬了抬眼道:“几个人?” “回殿下的话,就魏国公一人。”汤阳道。 “孤这个舅舅的速度总是快人一步,看来魏家已经有人选了。”萧夙慢条斯理的将面前的信装上,不咸不淡的道。 汤阳道:“魏国公府一直对殿下的婚事很上心。” 如今好不容易逮住机会了,可不得死死的抓住机会么? 魏家已经出过一个皇后了,而今又开始打主意了。 “那孤便去会会孤这个舅舅。”萧夙起身往正厅而去。 正厅这边,魏国公正襟危坐的静候着,今日早朝的时候他本来已经放弃了,可没想到事后陛下一道圣旨就下来了。 太子眼瞅着就要弱冠了,身边连一个妾侍和通房丫鬟都没有,而今一出手便是选太子妃,自从妹妹过世之后,他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此番可要好好的抓住这个机会才是。 思极此处魏国公的腰板都挺得笔直了,他魏家要出双凤。 正厅外,徐伯拿着一把扫帚掩耳盗铃一般的来回扫着,目光却总是盯着里头的魏国公,时不时的啧一声,而后又摇了摇头,陷入了迷惑当中。 直到瞧见萧夙和汤阳一道出现,眼疾手快的拽住了正要陪着萧夙走进去的汤阳,将人拖到旁边鬼鬼祟祟的问,“汤阳,殿下真要选妃啊?那那个孩子呢?孩子他娘怎么办?” 他家殿下不会是要做个薄情寡义之人吧? 就不能把人给接回来么? “……”汤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嘴角狠狠的抽搐着,对着他的耳朵大声道:“徐伯,殿下没有孩子,那不是殿下的孩子。” 徐伯掏了掏耳朵,一脸的丧气,嫌弃的将他推开,“害得老夫白高兴一场。” 汤阳唧唧歪歪,“是您自己耳背听错了。” 正厅这边,魏国公瞧见自己外甥来了笑得合不拢嘴。 萧夙端坐在主位上,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杯盏,“舅舅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行径啊!你母后去世得早,那时你也不过十来岁,而今你长大成人了,也要选妃了,可惜了,你母后看不见了。”魏国公唉声叹气的提及已故的先皇后,导致正厅内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 萧夙把玩着杯盏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睨他,眼神意味深长,“舅舅倒是还记得母后。” “如何不记得,你母后可是我亲妹子啊,奈何你母后刚去世不到三年,你父皇又立了后。”魏国公就坡下驴的继续哭诉。 这番话可谓是别有深意。 屋外的汤阳听得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亏得魏国公还有脸在殿下的面前提及先皇后。 “舅舅莫非是思念母后了?”萧夙搁下杯盏,懒洋洋的托着脑袋,饶有兴致的眯起眼来。 魏国公想也不想的就答道:“这么多年了,如何不想……” 他话音未落,就被萧夙接了过去,“既是如此,那不如明日孤向父皇请旨,许舅舅去皇陵陪伴母后一年半载,也算是全了舅舅的思妹之情。” 这…… 魏国公脸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却故作镇定的咳嗽道:“你母后已经亡故,我虽思念但也无济于事,只想着能够代替她好好照顾你,帮你好好的选一个贤内助,辅佐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萧夙自然不好再继续装疯卖傻了,他嘴角上扬,温吞道:“那不知舅舅有何人选?” “你觉得婳婳如何?”魏国公委婉的问。 萧夙眉梢一拧,认真的回想起来,随后点评,“俗不可耐。” “……”魏国公强颜欢笑的继续道:“你与婳婳从小青梅竹马,就无半点情分么?” “舅舅说的哪里话?”萧夙不解其意,“与孤从小一块长大的人数不胜数,莫非都是孤的青梅竹马?如此算来的话孤娶得过来么?” 魏国公语塞了,他算是明白了,太子对婳婳并无半点儿女之情,如此只能回去和母亲另作商量了。 心中挣扎了片刻,便不着痕迹的岔开了话题,而后寻了个机会开溜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他有空去看看魏老夫人。 目送着人离去的背影,萧夙负手而立,不由得冷笑出声,“还是一如既往的毫无长进。” “殿下何不直接将魏家的旁支女眷给划掉?”汤阳献策。 萧夙横了他一眼,答非所问,“你最近和崔莺莺走得很近?” “啊?”汤阳一头雾水。 萧夙深深的瞥了他一眼,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和那三个傻子越来越像了。 汤阳:“……”殿下是在侮辱他么? “阿秋,阿秋!” 这边崔莺莺一连打了三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道:“谁在骂我?” “可能是你仇家。”梁恒落井下石。 韩魉在一旁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完全忽视这两个捣乱的人。 好不容易算完了手头的账,这才抬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崔莺莺,抱着最后的希望弱弱的道:“你真不打算争取一下,万一成了呢?” 他还是蛮想做太子大舅子的。 崔莺莺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她没听错吧,居然有人相信她能进全国一强。 她上学的时候都没拿过第一名。 怎么可能在这么多的世家女中杀出重围? “如果选秀是比吃饭的话,我觉得小妹胜券在握。”梁恒当着她的面和韩魉大声道。 第80章 礼法不可废 这话虽然听起来侮辱性很强,但是崔莺莺默认了,“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说不定我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韩魉垂死挣扎的道:“你就不能有点上进心么?” 冲到第二轮也行啊! “咱小妹,琴棋书画不会,贤良淑德不沾,就不要去自取其辱了。”梁恒拍了拍韩魉的肩膀安慰道。 崔莺莺气不打一处来,“我,我,”憋了半天默默的拿起一把瓜子,认命似的道:“你说得对。” “不过我连第一轮也不想参加了,我打算明日就去内务府请求除名。” 二人齐刷刷的望向她,眼神中都是迷惑,韩魉不解的道:“走走过场也不想?” “不想,”崔莺莺冷哼一声,“我本来以为太子暗恋我,可现在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人家都大肆选妃了,我干嘛去凑这个热闹?” “其实这也不怪你,”梁恒被逗笑了,毫无诚意的安慰她,“就太子对你那个态度,连我们也误会他喜欢你。” 三人闲聊了许久,直到夜深人静,赵俦关了店铺的门才各自回府。 郡主府最近,崔莺莺下马车的时候,还不忘关怀的问了韩魉一句,“韩哥,你真不考虑搬家啊?你住的那里太偏远了。” “不搬,有感情了。”韩魉脱口而出。 总不能说他是怕浪费钱吧,好歹现在也是做大哥的人了,多丢人? 梁恒见鬼似的瞥了他一眼,只觉得这几个字从他的嘴里面说出来莫名的让人觉得惊悚,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杀手也会有感情? 踩着清冷月色回到府中的崔莺莺本想洗洗就睡了,明日早些去内务府把除名这件事情给解决掉。 可刚走到院子内时,一道别扭的声音将她叫住了。 男人一袭素衣站在拱门处,要进不进的样子有些纠结,神色不自在的四处乱飘。 “伍公子?”崔莺莺愣了愣缓缓向人走去,“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你是在担心你卖身契的事情么?这个你别怕,我答应过你的,就不会反悔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把卖身契拿到的。” “我明儿就去。” 她话音刚落,伍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人拱手道:“郡主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从今以后愿意为郡主当牛做马。” “呀!”崔莺莺吓得差点跳起来,慌张的摆摆手,“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这个人最是菩萨心肠了,你不用这么牺牲的。” 地上跪着的人一动不动,她磨磨唧唧的上前将人扶起来,嘴里还念着,“别踢我别踢我。” 伍胥:“……” 他站稳之后崔莺莺急忙撒手,深怕晚了一步又被踢。 伍胥正色道:“在下读过书,郡主若是想识文断字的话,在下愿意效犬马之劳。” “你……”崔莺莺的表情一下子就古怪了起来,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陷入了迷糊中。 这花魁还是个深藏不露的。 系统给她的外挂? “那我明天找你?”酝酿了半天,崔莺莺只能先把人给应付了。 她才出去多久,人居然就变得这么平易近人了? 怀揣着一肚子的疑惑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珠玉和连理看着她一直笑。 笑得崔莺莺毛骨悚然的,盘腿坐在软榻上不解的抱住自己,“你们干嘛笑成这样。” 珠玉一屁股坐在她的旁边凑近人,很是欣慰的捧着她的脸,“郡主可真是阴差阳错得了个宝贝。” “啥玩意宝贝?”崔莺莺脸被挤得凑在了一起,含糊不清的道。 连理在旁边扑哧笑出声解释,“这位伍公子乃是个学富五车的书生。” 崔莺莺竖起耳朵,二人将调查到的伍胥以前的事情一一道来。 本以为能见到少女满面笑容,可谁知道崔莺莺有些闷闷不乐,她眉头紧锁的看着两人,“怪不得他总是对权贵充满了恶意。” “是这世道对他不公。” “郡主是个心善的,伍公子能遇见您也是他的福气,如今他脱离苦海,可以成为郡主府的谋士,来年科举考试,郡主托人举荐一番,他日伍公子高中,必定感念郡主的大恩。”珠玉娓娓道来。 崔莺莺大吃一惊,默默的拿起一个橘子剥起来,不愧是皇后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八百个心眼子,一天到晚催促着她上进。 这都给她安排好了。 但是有没有这可能,她只想摆烂躺平。 “郡主不是和梁公子最近在学习么,伍公子能帮上忙。”珠玉蛊惑道。 崔莺莺一拍大腿,“对哦,这不是现成的么?” 在两人的诱惑下,崔莺莺成功的被安排住了。 待到走出房门,连理总觉得亏心,“咱们这么做会不会不妥?” “有何不妥?”珠玉反问,“咱们也是为了郡主未雨绸缪。” 况且殿下不都默许了么? 见连理还犹豫不决,珠玉推了推她道:“你也不想想,如今殿下要选妃了,世家女们那个不急?若是有伍公子帮衬的话,至少不会让郡主闹笑话。” 连理思忖了一会也觉得有些道理。 …… 次日一大早,崔莺莺起身穿戴洗漱好之后,特意叫上伍胥一块用早膳也好促进感情。 “进了郡主府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在这里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珠玉她们说,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一会我就让人给你买些书送来。”崔莺莺热情似火。 她倒是想带着人直接出门,又怕撞见花月阁的人。 伍胥盛情难却,只能点头附和,不停的道谢,“多谢郡主。” 早膳过后伍胥便去看书了,崔莺莺带上珠玉就去了内务府,恰好今日又休沐。 珠玉不大明白她好端端的来内务府做什么,直到行至内务府前才恍然大悟,郡主莫不是想来探听一下选太子妃的事宜? 二人被带到正厅之后,那仆人便离开了,珠玉这才道:“郡主,您可别乱来,殿下选妃可不能作弊,您收买官员可是行贿。” “谁跟你说我要收买官员了?”崔莺莺反驳,“我是来让内务府大臣把我从花名册上除掉的,我不想参选太子妃。” “哦~这是为何?”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崔莺莺脑子慢半拍的接了下去,“世家女们个个都很优秀,我什么都不会,去了也是自取其辱,还不如主动放弃,也能留几分颜面。” 话音落下,四下的气氛寂静得可怕,珠玉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脊背发凉。 旁边的内务府大臣默默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都什么事啊? 崔莺莺僵硬的转过身去,看着身后的人心虚不已,绞尽脑汁都没能想出一个对策来。 男人背对着阳光,负手而立,饶有兴致的打量她,在她那不知所措的眼神中走了过来,停在她面前慢悠悠的道:“想除名?” “啊!”崔莺莺老实巴交的点头。 萧夙一脸的鄙夷,抬手往她脑门上就是一下,“不思进取。” 别人来内务府是为了巴结,她是为了摆脱。 想得挺美。 崔莺莺捂着脑门忿忿不平的嘀咕,“殿下就是拿我寻开心,明明知道我误会了您,您还不点明,这不是想看我笑话么?现在又不让人自请除名。” 不讲道理。 “你倒是会恶人先告状,孤还未问罪于你呢,你先委屈起来了?”萧夙挑眉。 崔莺莺理亏的没敢在吭声。 一旁的内务府大臣更是战战兢兢,可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觉着殿下对这位朝夕郡主有些宠…… 少女不开心的踢着脚尖,时不时的抬头偷偷瞄他。 萧夙嘴角噙了一抹笑意,转瞬即逝,目光严厉的对着内务府的周大人道:“周大人,今日之事孤不想再听见,花名册上的人一个也不能少,若有罔顾律法者送来见孤。” 说完他转身就走,崔莺莺急急忙忙的提起裙摆追了上去,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衣袖,“殿下,你就把我除掉呗。” “法不可废,孤是太子更应以身作则。”男人说得义正言辞。 汤阳:“……”您废的法那可不少了,连选秀的条件都给换了。 周大人神情古怪的摸了摸胡须,看二人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第81章 有何不可 “殿下,殿下,再商量商量呗!”崔莺莺小短腿跑得飞快,在萧夙左右叽叽喳喳的,生怕他一只耳朵背听不见似的。 “选秀的要求太高了,我够不着,万一第一轮就被淘汰了,还蛮丢人的。” 二人于内务府前停下,萧夙今儿个是来此处办事,恰好过来瞧瞧,所以并未乘马车,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崔莺莺。 他定定的看着面前一脸委屈的人,被气笑了,“还知道丢人,倒是长进了不少。” “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去了?”崔莺莺笑盈盈的望着他。 “孤倒是无所谓,不过父皇向来是个不讲情面的,只会依法行事,到那时……” 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崔莺莺已经打退堂鼓了,信誓旦旦的道:“殿下,我肯定会参加的。” 她可不想闹到陛下面前去。 “孤不喜欢强人所难,郡主瞧不上孤,也是情理之中的,若是郡主真想从花名册上除名,孤也没什么可说的,待早朝的时候孤便替郡主与父皇说一声吧!”他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表情纠结,又像是在对自己不够优秀而苦恼。 崔莺莺慌乱的抓住他的手,“不勉强,一点也不勉强。” 汤阳和珠玉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呵呵哒。 “殿下是不是有点欺负我们郡主了?”这也太腹黑了,哪能这么戏弄小姑娘呢? 珠玉护短的心瞬间燃了起来。 “……”汤阳不敢置信的扭过头,看她的眼神满是惊悚,“珠玉,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那头的?” 珠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就是有些不忍心。” 萧夙对于她的变化一点也不惊讶,勾唇道:“大皇兄还盼着你给她回信呢,郡主可莫要忘了。” 崔莺莺瞬间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乖巧的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萧夙也没多做停留,带着汤阳就离开了。 除名的想法被扼杀在了摇篮中,崔莺莺只能悻悻而归,坐在马车内的时候一脸的不开心。 珠玉忧心忡忡,又不知如何开口,她其实想说的是,郡主就算是真的去参加选秀,也不会被选上。 正想着开口安慰她几句的时候,崔莺莺忽然一个激灵,猛的拍了拍大腿,“珠玉,我想到怎么拿回伍胥的卖身契了。” “啊啊?”珠玉急得话都说不清了,“您不担心选秀的事情啊?” “这有什么担心的?虽然不能从花名册上除名这一点让我不是很开心,但也不至于担心啊,我又不当太子妃,担心啥。”崔莺莺一脸的莫名其妙。 珠玉:“……”是她多想了。 可总觉得殿下的态度有些不对劲,为何这般阻拦郡主从花名册上除名呢? 这厢汤阳也对自家殿下的举动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疑,“殿下似乎很希望郡主参选?” 他其实想问,殿下是不是想让朝夕郡主当太子妃,但又怕问得太直白被问罪。 初秋的太阳褪去了夏季的炎热,平添几分清凉,巨大的槐树下,男人身形一顿,如墨般深邃的眸子瞥了一眼汤阳,似笑非笑的反问,“有何不可?” 汤阳炸了。 这是间接承认了? …… 无功而返的崔莺莺让马车掉了个头去见好就收店铺,还不忘把珠玉给支走。 今日韩魉忙得抽不开身,梁恒带着李召一块来此处学习,然而李召写了好几篇文章了,梁恒都还没有动过,手里面捧着一本话本子,悠哉游哉的坐在软榻上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还时不时的哈哈大笑起来。 李召每每听到此,都满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继续埋头做文章。 而他的胖书童坐在桌边嘴里不停的磕着瓜子,旁边还摆放着一堆的瓜果点心,含糊不清的道:“公子,还别说,自从咱们跟着朝夕郡主之后,伙食越来越好了。” 梁恒抡起旁边的书砸了过去,“跟着小爷还委屈你了?” “嘿嘿!”胖书童憨厚的挠了挠脑袋,“那倒也没有。” “梁兄已经看了两个时辰的话本子了,不如来写一篇文章吧?”李召提议道。 自从知道梁恒和他爹打的那个赌约之后,李召对梁恒的课业最是关心,每日书院散学之后,都会特意托人将所学到东西摘抄一份送去给他。 梁恒懒洋洋的换了个姿势,毫不在意的道:“等我看完这本。” “梁恒,梁恒!” 话音未落,外头已经响起少女清脆的声音了。 梁恒坐直了身子,一回头崔莺莺已经急急忙忙的推开了房门冲了进来。 李召下意识的起身作揖问好,“郡主。” “你好你好,”崔莺莺抽空对着他点了点头,三两步走到软榻前,满眼的狡黠,“打架去不去?” 梁恒:“……” 李召:“……” “你又看谁不顺眼了?”梁恒举起书敲了敲她的脑门。 崔莺莺凑近他嘀咕,“花月阁的家主,伍胥的卖身契还在他那里呢,我得想办法弄到手。” 来正人君子那一套肯定是不行的。 只能使一些下作的手段了。 “你说你看了这么多的书,也累了对不对?生活如此乏味,来点调味剂,再说了,那厮就是个坏胚子,咱们是为民除害。”崔莺莺说得头头是道,愣是将打架说成了去干好事。 梁恒将书一丢,“走。” “哎那个……”李召人都傻了,“梁兄你不看书了?” “一起去?”崔莺莺热情邀请。 李召矜持的摆了摆手,“这……这不妥。” 半个时辰之后,李召还是腼腆的跟了过来,三人鬼鬼祟祟的趴在一棵大树上 ,目不转睛的盯着树下偶尔路过的人。 梁恒扒拉着树叶不放心的道:“小妹,你这消息靠谱么?” “靠谱的,我一直让人盯着这个花月阁的家主来着,他家就是住在这里的。”崔莺莺自豪的将麻袋抱在怀中。 她可聪明了。 李召弱弱的道:“可是……他什么时候会出来呢?” “……”就在崔莺莺被打脸的时候,君陌很给力的出现了。 梁恒嘘了一声,“这不就来了么?” 第82章 第一次坐牢 树上的三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梁恒握紧了麻袋蠢蠢欲动,李召狠狠的吞咽着口水,满脑子琢磨着自己一会要不要跟着跳下去。 崔莺莺则是还在纠结这个高度她跳下去的落地姿势是什么样的,三人的心思实在是不整齐。 梁恒蠢蠢欲动的回头看了一眼崔莺莺,“准备好了么?” 崔莺莺信心满满的握紧了拳头,“准备好了。” “你们负责另外一个,我负责套他。”梁恒郑重其事的道。 李召蓄势待发的重重点头,“好。” 待到君陌行至大树下时,三人倒是默契的大叫一声,可跳下去的人只有梁恒一个人,麻袋准确的套在了他的头上。 站在君陌旁边的人愣了半天,反应过来之后,和梁恒对视上了,气氛尴尬到了极致。 梁恒人都傻了,一抬头那两人还像鹌鹑似的缩在树上呢。 “呀呀呀!”最后还是崔莺莺先鼓起勇气的跳了下去,直接扑向那正要拔剑的护卫。 梁恒:“……”没一个靠谱的。 “谁!什么人。” 被套着麻袋的君陌不停的嚷嚷着。 “好疼,好疼!”这边把人扑倒的崔莺莺,疼得龇牙咧嘴,眼泪花子都在打转。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人被她砸晕了。 梁恒无语的看着这一幕,手一劈将君陌打晕了,上前将人拉了起来,“摔着没?” “摔着了,疼!”崔莺莺眼泪汪汪的伸出手,她跳下来的时候脚一下子就抽筋了。 得。 梁恒看着她这被蹭破皮的手吹了吹,再看一眼地上被砸晕的人,没忍住的捏了捏她的脸,“小妹,你这每顿几碗饭不是白吃的,哈哈哈哈,居然把人砸晕了。” 原本温情的画面被这一番话成功的破坏掉了,崔莺莺气急败坏的踹了他一脚,狡辩道:“我在长身体,我吃的不多。” 梁恒笑得更猖狂了,摸了摸她的脑袋,毫无诚意的安抚,“成成成,你长身体。” 树上的李召磨磨蹭蹭的下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那个……郡主,不好意思。” 他方才本想拦住人的,可反应过来的时候崔莺莺已经像一只愤怒的小鸟biu的一下冲出去了,压根没给他机会一马当先。 崔莺莺走近梁恒,把眼泪蹭在他衣服上,这才抬起头道:“没事。” 梁恒:“……”这臭丫头。 “那现在怎么办?”李召真诚发问。 两道眼光齐刷刷的望向梁恒,后者立马给出了方案。 一盏茶的功夫后,三个人抬着被麻袋套上的君陌鬼鬼祟祟的往西街而去了,徒留下被砸晕的随从。 崔莺莺举着手上的双手,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成功的达到了参与感的重要性。 几人行色匆匆,一路又努力的避开人群,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几道目光的注视。 崔长青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糊,他方才是瞧见三妹妹了吧? “跟上去看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居然有人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本宫今日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不可。”还没等他作出反应呢,一旁目睹了一切的京兆尹火冒三丈的撸起袖子,对着身后的几个随从喊道。 崔长青暗叫不妙,拉住人劝道:“朱大人,许是看错了。” “长青啊!老夫知道你向来心善,想来也是见不得这种腌臜之事,你便先行回去,老夫去看看比较妥。”京兆尹扭头对着他道,随后甩了甩衣袖大步流星的追了过去。 崔长青担忧那人是崔莺莺,只得追赶了过去。 西街有一处荒废掉的宅子,据说乃是当今皇上的弟弟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可后来这个王爷意起兵谋反,最后落了个抄家的下场,此处也就被查封了。 逐渐成为了邺城内不少乞丐夜里居住的地方,白日里却空荡荡的。 梁恒和李召扛着人跑了一路,累得筋疲力尽,将君陌往地上一丢站在一旁直喘气。 “奶奶的,这王八蛋怎么这么重啊!”梁恒靠着旁边的柱子缓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李召赞同的点了点头。 “要怎么打?”梁恒撸起袖子走到崔莺莺旁边一脸的期待。 “可以让我先么?”崔莺莺礼貌的问。 梁恒摆了摆手,“请。” “啊!”被踹了一脚的君陌惨叫一声,他本早就醒过来了,这一路上被几人颠簸都快吐了,本想静观其变,可没想到上来就打。 “把卖身契给我,说藏哪了?快说,要不然……阉了你,送你入宫当太监。”崔莺莺端着两只受伤的手,使出吃奶的劲往他屁股上踢。 旁边的两人莫名的觉得胯下一凉,狠狠的咽了咽口水。 李召挪到他的旁边活见鬼似的道:“朝夕郡主是你带坏的吧?” “套麻袋这主意可是她出的。”梁恒无比冤枉。 李召:“……” “你能不能换个地方踢?”君陌被打得崩溃了,气得扯着嗓子喊道:“你要谁的卖身契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给你?” 崔莺莺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啊!” “几位好汉想要谁的卖身契,在下必定双手奉上,”君陌见缓兵之计有用,立刻趁热打铁的动了动身子,“姑娘到底想要谁的卖身契?” “你当我傻啊?”崔莺莺又是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我要是说要谁的,岂不是自报家门了?” 君陌疼得龇牙咧嘴,却被套着头看不清对方到底是谁,只能苦苦哀求,“在下绝对没有。” “你个丧心病狂的。”崔莺莺对着他踢个不停。 本想收手逼问出来卖身契都放在什么地方的时候,脑海里面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触发意外惊喜,获得生命值一年。】 “多多……多少?”崔莺莺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听到如此大数字的生命值。 【也真是稀罕,你这运气倒也不错。】系统傲娇不已。 他遇见那么多的宿主,大多都是靠着微薄的生命值苟延残喘,偏偏这蠢驴运气还不错,总是会触发意外之喜。 一年!一年的生命值啊! 崔莺莺眼睛都亮了,看着地上的君陌瞬间明白过来,脚下的动作也越发的用力了,“你还真是个超级大祸害啊!居然这么值。” 旁边的梁恒也跟着走了过来,伸手将她推开,“瞧你这点猫力气,让我来。” 梁恒吹了吹拳头,对着君陌的背就是一拳,对着他的肚子又是一拳,惨叫声络绎不绝,听得崔莺莺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她后退着走到李召的旁边,“你以前没被我梁哥揍过吧?” 瞧这下手的劲道,没少积累经验。 李召摇了摇头,“我和梁兄自幼相识。” 崔莺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打自己人就行。 “住手!” 下一瞬那破败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光天化日之,朗朗乾坤,尔等居然滥用私刑,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京兆尹提着衣摆气势汹汹的走进来。 完了完了! “这老头谁啊?”崔莺莺一脸的懵圈。 李召扯了扯她的衣袖,“京兆尹。” 崔莺莺:“???” 为什么她每次干坏事,都会遇见个把人。 和她作对呢? 这那个傻逼安排的设定。 “三妹妹!”姗姗来迟的崔长青望着眼前的一幕也彻底傻了。 崔莺莺崩溃了,怎么又来一个。 梁恒默默的收回脚,却不敢回头,悔不当初的咬了咬牙。 谁来不好,偏偏是京兆尹。 这厮和他父亲可是有着间隙的,这要是被抓了,不得闹得陛下面前去。 “救命啊!救命啊!”君陌抓住救命稻草的在地上哀嚎。 京兆尹怒发冲冠,身后的几个随从寸步不离,个个佩着武器。 “见到本官还不跪下?”京兆尹甩了甩衣袖朝着呆若木鸡的两人呵斥。 李召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唯独崔莺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问了一句,“那个这位大人,陛下亲封的郡主和您那个大啊?” “那自然是郡主大。”京兆尹想也不想的道。 这丫头瞧着怎么有些熟悉…… 崔莺莺松了一口气,遗憾的摇了摇头,“那我不能跪您。” “你是何人?”京兆尹老糊涂了。 “我就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啊!” 崔长青尴尬的上前,咳嗽了一声,自惭形秽的拱手赔不是,“朱大人勿怪,此人乃是我三妹妹。” 朱大人当下明白了,崔家那个自立门户的朝夕郡主? “天子犯法于庶民同罪,你们如此当众行凶置陛下于何地?”朱大人瞪着眼道。 得到解放的君陌鼻青脸肿的站起来,一身的狼狈,指着肇事者怒喊,“大人,我要告他们!” 半个时辰之后。 几人被押回了京兆尹处,崔莺莺跪在公堂上,独自一人将这个罪给包揽了下来。 崔长青在旁边忧心忡忡,“三妹妹你……” “大不了就赔点钱,关一阵子呗。”崔莺莺无所谓的嘟囔,她现在能活一年了,不怕。 梁恒凑近她嘀咕,“你做什么?” “我没爹没娘的,没人会揍我,你们会被揍的。”崔莺莺小声道。 李召觉得此事不妥,毕竟他们是一起的,正想开口呢,被梁恒拦下来了。 “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你们一起揍我的?”君陌气急败坏的反驳,还有没有天理了。 梁恒睁眼说瞎话,“你少胡诌,我和李兄就是路过,听到动静进去瞧瞧。” 李召:“……”这样真的好么? 朱大人被吵得脑瓜疼,怒拍案桌,“都给本官闭嘴,全都收押,此事本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大人,”崔长青急忙走出来,“小妹年少无知,还请大人从轻处罚。” 他看了一眼身子单薄的妹妹于心不忍。 而崔莺莺则是兴奋的和梁恒窃窃私语,“坐牢哎!我可是第一次。” 坐牢好啊!牢里面人才济济。 梁恒拉了拉她的手,“你淡定一点,别这么兴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走马上任的。” “人生么,重在体验。”崔莺莺心态极好。 京兆尹还是给崔长青几分面子的,可眼下自己都放话出去了,哪有收回的道理,沉着脸道:“收押。” “把你们住在何处记下来,让人给你们家里人吱一声。”京兆尹还很善解人意的补了一句,这才拂袖而去。 “大……”崔长青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地上跪着的四个人已经被衙役拉起来了,崔莺莺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你别担心,没事的,你回去吧!” “帮我去郡主府捎个信,就说我今天晚上回不去了,如果可以的话让珠玉给我点吃的送来。” 崔长青木讷的点了点头。 崔莺莺放心的跟着衙役就要离开,走了两步又怕崔长青对她的食量不了解,又溜回去,表情严肃的道:“要三大碗米饭。” 中午都没吃饭了,饿得慌。 崔长青:“……” 君陌忿忿不平的抵抗,“我是被打的那个,抓我干什么?” 衙役没好气的将人拖走,“叫什么叫?这里是公堂。” 三人齐刷刷的看着他远去的方向,崔莺莺不解点评道:“年纪轻轻的,火气这么大,他这么激动干什么?” “谁知道呢!可能吃了炮仗吧!” 三人有说有笑的跟着衙役去了天牢,崔长青嘴角狠狠的扯了扯,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被押到大牢里面之后已经是日落西山了,缺德的衙役像是要看他们打起来一样,愣是将四个人关在了一起。 “耶!别动哦!你还想被揍啊?”崔莺莺双手叉腰瞪他。 君陌呸了一声,恶狠狠的瞪着他们,待出了这个天牢,他不会放过这群人的。 “手还疼不疼?”梁恒将衣服脱下来给她盖着问道。 崔莺莺摇了摇头,“不疼了,就是有些饿。” 正说着呢,一个狱卒就端着晚饭过来了,瞧着几人的衣着华贵的样子还贴心的给他们加了鸡腿,“这是今晚的晚饭,诸位将就。” 崔莺莺眼都亮了,屁颠屁颠的就跑了过去,还喜滋滋的道谢。 君陌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反倒是崔莺莺厚颜无耻的凑上前,将托盘上的馒头,米饭,以及鸡腿一样给了他一份。 “我这个人还是很恩怨分明的,不会落井下石的,吃吧。” 而后又回到梁恒和李召中间,热情的分给他们。 李召也不嫌弃,接过一个馒头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梁恒则是摆了摆手,“你吃吧,二哥哥不饿。” 崔莺莺感动得热泪盈眶,可接下来梁恒的话让她恨不能掐死他。 梁恒叹了口气道:“瞧你这饭量,不把我的份给你,一会饿哭了,二哥哥可哄不了你。” “你还是死吧!” 第83章 情动不知 四个人挤在一间牢房,气氛怪异的和谐。 崔莺莺和李召像个没事人一样吃得津津有味,偶尔还交流两句。 “这鸡腿味道太淡了,不够味。”崔莺莺评价道。 李召咬了一口她分给自己的鸡腿,回道:“在下觉着尚可。” “是么?那是你没吃过我家珠玉做的,下次你去我家,我让珠玉给你做。” 李召矜持的点了点头,目光却越发的诡异了。 邺城的权贵很多,但是朝夕郡主这般平易近人的却极少,大家的教养都极好,也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 这朝夕郡主…… 李召眼睁睁的看着和自己吃完东西,凑到牢房旁边去扒拉着和对面的犯人聊天的崔莺莺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嘴角,满是迷惑的望向梁恒,“朝夕郡主……一直如此么?这般的放荡不羁?” “这不是缺心眼么?”梁恒指了指那二愣子道。 李召抿了抿嘴角,“不必说得如此露骨,郡主她……不拘小节。” 梁恒抬起手拍了他后脑勺一下,“李召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君陌这边恶狠狠的咬着手里面的干巴巴馒头味同嚼蜡,又不得不将就着,一双眼内都快喷出火来了。 这边崔莺莺和大哥聊得很是投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想当初我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都说这皇城富庶,我这不就来碰碰运气了么?谁曾想一失足成千古恨。”大哥懊恼的拍了拍大腿。 早知道当初就换个地方了。 皇城虽好,但是也危机四伏。 崔莺莺蹲在地上,为他惋惜,伸手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出去之后好好做人。” “哎对了,我瞧着姑娘衣着不凡,想必不是一般人吧?是犯了什么罪被关进来的?”大哥饶有兴致的挤了挤眉。 崔莺莺回头指了指墙角的君陌,“打架被关进来的。” 大哥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揍得还挺狠。 两人聊了一会,崔莺莺便如同被腌了萝卜走了回去,外头天色已晚,这天牢内阴暗潮湿,她拉过梁恒的外衫往身上一盖,撑着眼皮眼巴巴的看着梁恒,“二哥,我困了。” “睡吧睡吧!”梁恒大大方方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二哥哥你们别担心,我今天晚上一定把你们捞出去。”她打了个哈欠往梁恒肩膀上一靠,嚅嗫着将最后一句话说完,立马就睡着了。 另外一边,珠玉得知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太子府,崔长青虽然很不解,但也跟了去,二人才走到书房,珠玉便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书房内,“是奴婢疏忽,奴婢罪该万死。” 崔长青则是拱手作揖,“学生见过太子殿下。” “倒是越发的能闹了。”萧夙淡定的搁置下毛笔,悠悠的开口。 “汤阳,备马车。” “愣着作甚?还不跟孤一起去将你主子捞出来?”萧夙走到她身旁凉飕飕的开口,而后才正眼看向崔长青,“夜深了,崔大公子不回么?” 珠玉松了一口气提着裙摆站了起来。 被点名的崔长青硬着头皮的拱手,“莺莺乃是学生的妹妹,学生责无旁贷。” “你崔家倒是难得有你这么一个根正苗红的。”萧夙道。 崔长青羞愧的不敢答话,几人乘坐着马车一块去了京兆尹的大牢处。 崔长青和珠玉坐着崔家的马车,他对于太子的态度很是捉摸不透,旁敲侧击的朝珠玉打听,“殿下一直对三妹妹这般好的么?” “郡主乃是忠臣之后,殿下自然偏袒。”珠玉回答得滴水不漏。 偏偏崔长青就是觉得这里头很是不对劲。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出现在京兆尹的大牢处,看守的狱卒瞧见汤阳掏出的腰牌毕恭毕敬的将人带了进去。 狱卒提心吊胆的使唤了一个人赶紧将此事告知给朱大人,却被眼尖的汤阳拦下了。 “太子殿下提人,无须知会朱大人了。” 狱卒看着他手的佩剑忙不停的退下。 牢房内,崔莺莺睡得很不踏实,不是蚊虫就是各种悉悉索索的动静,吓得她瞪大了眼睛,深怕一个不注意老鼠钻到屁股底下。 “你怕老鼠?”梁恒许久才反应过来。 崔莺莺死鸭子嘴硬的摇了摇头,“没有,我是在给你们放哨。” “咱们今夜该不会真的要在此处过夜了吧?”李召忧心忡忡,若是回去晚了,家中继母又该责备了。 “珠玉怎么还不来啊?难道是我大哥半路迷途了?”崔莺莺也急了。 坐牢一点也不好玩,又冷又饿,还有老鼠!!! “不是……”梁恒气笑了,“我都还没急呢,你们急什么?” “急回家啊!” 二人异口同声,语气委屈。 梁恒:“……”先前是谁说的坐牢就当体验人生了。 正说着话呢,黑漆漆的过道处,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微弱的烛火,以及狱卒手中提着的灯笼,待到人走近了,崔莺莺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男人一袭鹅黄色的锦袍,墨发玉冠,负手而来,于牢房门处停下,“倒是会折腾。” 崔莺莺委屈巴巴的走了过去,“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珠玉说她家主子娇生惯养,受不了苦,恐你染风寒,特意求孤来瞧瞧。”萧夙瞧着她身上的衣衫只觉得碍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头顶,很是淡漠的道。 珠玉:“……”她也没怎么求。 崔长青:“……”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绝对有猫腻。 “那您是来捞我出去的么?”崔莺莺眼巴巴的抬起头,声音弱弱的。 萧夙道:“你若是不想走,孤也不强求。” “走走走,二哥哥,李召,咱们回家。”她开开心心的叫着二人。 一旁被忽视的君陌,气不打一处来,“萧行径,你别太过分了。” 他才是受害者。 “哦对了,还有花月阁的君老板,你走不走?”萧夙笑得邪气,眉梢一挑,目中无人又得意洋洋的姿态差点把崔莺莺迷死。 经过一番小小的挣扎,君陌只能屈服于万恶的权贵下,咬牙切齿的离开了。 “汤阳送李公子回去,就说他今夜在太子府向孤讨教学业。”出了天牢,萧夙将人一一安排。 唯独崔莺莺从始至终没被提到,她满眼的期待,可等来等去,只有崔长青的问候。 “三妹妹,以后可莫要涉险了。” “我知道了大哥。”崔莺莺乖巧的点了点头,以后面具得随身戴,要不然容易掉马甲,跑都跑不掉。 梁恒也揉了揉她的脑袋,“夜里凉,早些回去休息。” “二哥你衣服?”崔莺莺急忙将衣服脱下来。 梁恒很是大男子汉的摆了摆手,“我一大老爷们要什么衣服……” “阿秋!” 众人:“……” 空间有那么一瞬的尴尬,崔莺莺眨了眨眼将衣服塞给他,将他的话原封不动的还回去,“夜里凉,注意身体。” 梁恒和崔长青对视了一眼只好劳驾他了。 剩下的就只有珠玉,萧夙和她。 最致命的是还没有马车,也就意味着她要走回去!!! 为什么大家不能挤一挤??? 崔莺莺崩溃了。 “珠玉,要不我在这里等你,你回去让马车来接我吧!”崔莺莺苦兮兮的看向珠玉。 珠玉不敢吱声,顿时陷入了为难。 “郡主这是不愿与孤同行了?”萧夙似笑非笑的反问。 崔莺莺摇头,屁颠屁颠的跟上了他的步伐,一张脸脏兮兮的,头发也有些凌乱,哪里还有半分郡主的模样,走在后头的珠玉看着这一幕提心吊胆。 殿下这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万一…… 可她左等右等担忧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殿下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崔莺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我知道打架不对,可君陌不是个好人,他可坏了,我就是想帮伍胥出口恶气。” 顺便将卖身契问出来。 没想到被京兆尹撞见了。 萧夙桃花眼暗了又暗,不咸不淡的道:“郡主还真是热心肠。” “但是这事都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和别人没有关系,和伍胥也没有关系的,若是要追责,就追求我一个人便是。”崔莺莺急急忙忙的道。 “他对你就这般重要?”萧夙神情不悦,胸口莫名的堵得慌,闷声道。 不惜把自己弄到京兆尹大牢去,就为了给那人出口气? 真是笑话。 崔莺莺苦恼的耸拉着秀眉,摇了摇头,“我和伍胥萍水相逢,谈不上重要。” “不重要郡主还能将人养在府邸?”萧夙阴阳怪气的瞥了她一眼,“郡主这是要收男宠不成?” 珠玉整个人都懵了,殿下到底有没有注意到,他这个情绪和语气都很不对劲啊? 入了秋的月色冷冷清清,将二人的身影拉得老长了,少女娇俏的站在他的身旁,坚定不移的摇了摇头,“不行的不行的,万万使不得,我还小。” “若是再长几岁,郡主就将人收了是这意思吧?”萧夙不依不饶,活像个深闺怨妇。 崔莺莺还是摇头,叉着腰仰起头看他,义正言辞的道:“这个当然不行啦,我又不喜欢他。” 不喜欢…… 她目光炙热,眼神赤诚,像是冬日暖阳将人笼罩住。 郁结得如同一团打乱了的毛线一般都心情,忽然被人解开了,有什么东西在胸腔极速的跳动。 萧夙倨傲的哦了一声,不着痕迹的收了目光。 第84章 郡主未必活到最后 崔莺莺拿捏不准萧夙的心思,但是因着今日做错了事情,还把自己送进大牢,导致从始至终都乖乖的,一声不吭。 只是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了下来,在崔莺莺不解的目光中脱下外衫。 “脏死了。”萧夙嫌弃的蹙眉,将她脏兮兮的衣裙给掩盖住。 本该是一幅温馨的画面,就连珠玉本人都看得一脸姨妈笑的时候,崔莺莺弱弱的竖起手指头,哭丧着脸煞风景的来了一句,“殿下,这是第三件, 我赔不起了。” 珠玉好不容易升起的那点小心思瞬间被憋了回去,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脑门 。 萧夙弹了弹她的脑门,“欠着。” 崔莺莺:“……”真的很不喜欢欠债。 有了这套外衫的遮掩,她的样子瞧着倒是不怎么狼狈了,萧夙将人带到华悦楼,要了一间包厢,吩咐店小二准备饭菜的同时又弄来了一盆水给她洗漱。 “珠玉,太子殿下到底想干什么?”崔莺莺心里没谱,坐立难安的拉住珠玉小声嘀咕。 珠玉苦瓜着脸,“奴婢也不知,郡主见机行事便是,莫要惹殿下生气。” 要不然又得回天牢去,甚至更惨。 崔莺莺瘪嘴,“那咱们回家吧。” 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珠玉表示爱莫能助。 夜里的华悦楼生意好得离谱,外头吵吵闹闹的,崔莺莺像个呆瓜似的坐在凳子上等着珠玉给她洗手洗脸,这才磨磨唧唧的坐到萧夙的对面去。 “都是给我的?”满桌子的美味佳肴顷刻间让她忘了要快点回家这事。 萧夙淡淡的嗯了一声,“吃完了一会会有人送你回去。” “殿下真好。”崔莺莺眼睛都亮了,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还不忘抱怨天牢的饭菜不好吃。 萧夙静静的看着她,鬼使神差的拿起筷子给她夹她够不到的东西。 长得这般娇小,胃口倒是蛮大的,还挺好养活。 “殿下不吃么?”嘴里含着半个红烧狮子头,她含糊不清的问。 “难得你还记得孤。”萧夙轻呵一声。 崔莺莺拿起一双新的筷子给他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眼神真诚,眉眼含笑,“殿下是个好人,一直照顾着我和阿元,你也吃一个。” 萧夙犹豫了片刻,在她的期许中拿起筷子浅浅尝了一口,过于油腻的味道在口腔荡漾开来,他微微颦蹙眉头,便放下了碗筷。 珠玉看着这一幕眼神越发的古怪了。 她和连理对于太子殿下的脾性虽不算完全理解,但也算是知道大半了,殿下从不会在饮食时辰过后吃这么油腻的东西,而今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郡主破例,很难不让人想歪。 在她诡异的眼神中,崔莺莺像个没事人一样将一桌子的菜风卷残云的吃完了,还干了三大碗饭才作罢。 离开华悦楼时也不过戌时末,门口停着一辆 马车,三人坐着马车一路前往郡主府。 吃完就困的崔莺莺压根没有动脑子去想这马车又是如何多出来的,一坐上马车就开始打瞌睡,好几次都被颠簸着摇醒。 这使得她睡不舒服,迷迷瞪瞪的望向萧夙商量,“殿下,我能靠着你睡会么?” 萧夙虎躯一震,身子绷得很紧,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不能,男女授受不亲。” 她失望的哦了一声,脑瓜一歪直接靠了上去。 萧夙脸都黑了,没见过这样没心没肺的人。 他伸手想要将人推开,可抬起时又纠结着给放了下去,认命一般坐直了身子,夜里赶路难以避免磕磕碰碰,他还得顾着这人就显得姿势怪异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郡主府门口,珠玉想也不想的就一边说着一边掀开帘子,“郡主咱们到家……” 映入眼帘的是少女睡得不省人事的样子,以及殿下那眉头紧锁的模样。 珠玉显得不知所措,压低声音道:“奴婢背郡主回去。” 萧夙板着脸嗯了一声,可珠玉刚钻入马车准备上手呢,人就醒过来了,她费力的睁开眼,“珠玉?咱们到家了么?” 珠玉艰难的点了点头,“嗯……郡主咱们回家吧。” 崔莺莺揉了揉眼睛听话的跟着她就要出去,看着身旁的萧夙礼貌的道了谢,“殿下这衣服我洗了还你。” “嗯。”萧夙淡淡的开口,别过头去。 珠玉牵着人往府内去,崔莺莺困得哈欠两天,走到府邸大门前时,回头还瞧见月光下一动不动的马车,她想了想,强撑着困意撒开珠玉的手又跑了回去。 在萧夙陷入迷茫中时,马车被人敲响了,他抬眸望去,少女费力的踮起脚尖,“太子殿下晚安。” “晚安。”萧夙愣了一会,鬼使神差的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夜深人静的郡主府,珠玉伺候着小祖宗入睡之后愁眉不展的将熟睡中的苏嬷嬷和连理拽起来开会。 三人坐在崔莺莺的房间外屋檐下大眼瞪小眼。 “苏嬷嬷你说这可怎么办?殿下若真看上郡主了未必是好事,”珠玉忧心忡忡,“郡主年幼无知,心思单纯,父母双亡,也没个靠山,哪里能当得起这个太子妃。” 她们都是在皇宫里面待过的人,很明白那地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看似表面平和,可都是杀出来的宁静。 殿下贵为储君,来日必定是一国之君。 连理纠结的道:“这也不是咱们能阻止的,如今殿下选妃的花名册都定下了,哪还有回旋的余地,若是殿下真想选郡主,谁能拦得住?” “不是……”苏嬷嬷平日里忙着处理府邸的各种账本,和各个商铺的情况,以及宅内开销,导致没什么精力去关注崔莺莺的事,听到她们的对话大为震惊,“你们怎么确定殿下看上郡主 了?” “殿下每天都给郡主送点心。” “殿下为了郡主方便吃饭,把三元楼盘下来了。” “今天晚上殿下还去牢里面捞郡主了。” “还吃了郡主给他的红烧狮子头。” 那么油腻。 二人齐刷刷的看向苏嬷嬷,你一句我一句的将事实摆到她的面前。 苏嬷嬷一拍大腿,“我就说殿下怎么突然这么好心,果真不对劲,”她摆了摆手,“我当时是什么事呢,殿下若是能看上郡主那不是好事么?郡主若真成太子妃了,来日不就是皇后了?” “不好,”珠玉和连理默契的摇头,笃定的道:“郡主未必能活到最后。” 苏嬷嬷:“……” “阿秋!” 房屋内的崔莺莺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第85章 长得好看的人果然有危险 崔莺莺美美的陷入了梦乡,完全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安排得妥妥贴贴了。 次日一大早,朱大人刚从床上起身,鞋都还没穿上就从仆人的嘴里面得知昨儿个太子殿下大晚上的去牢里捞人了。 他一个不稳险些摔在了地上,睡意全无,瞪大了那双眯眯眼,“你说谁?谁去牢里提人了?” “太……太子殿下。”来人颤巍巍的重复道。 完了完了!!! 朱大人着急的追问,“提的是何人?” “昨夜大人让打入大牢的几人。” 朱大人身子一软,吆喝着下人给他穿戴官服,火急火燎的就离开了,太子出手了,这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得赶在早朝之前将太子殿下拦下来,赔罪了再说。 大早上的又正值秋季,有些淡淡的雾气,朱大人的马车停在宫门外打听到太子还未曾出现之后,便整理衣着耐心的等待起来。 “朱大人这是……” 路过的同僚看着他这满脸心虚的样子,忍不住的停下脚步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朱大人打着哈哈道:“在此处歇会歇会,年纪大了……” “哦,这样啊!”那官员也不知信了没,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走远些便和旁边的人嘀咕起来,“这京兆尹一把年纪了,倒是在这个位置上坐得稳当,年纪大了,办事情也不利索。” “可不是么!那崔家的盗窃案直到现在都还没个消息,据说因着此事惹得崔大人和他都不往来了。”另外一个官员也笑着附和。 早朝的路上人人来人往的,在朱大人的望眼欲穿中,萧夙慢吞吞的坐着马车出现了,人刚下马车他就屁颠屁颠的迎了上去。 “朱大人不去早朝,来此处所为何事?”萧夙瞧见他故作诧异的笑着唤道。 朱大人作揖,苦瓜着脸道:“太子殿下昨夜老臣冒犯了郡主,实在是愧疚,老臣只是想……” “朱大人不必惊慌,”萧夙扫了他一眼,笑得温和,“朝夕郡主年纪尚小,喜欢玩乐也是人之常情的,不过是几个年轻人之间的小问题罢了,朱大人觉得呢?” 朱大人立刻懂了,忙不停的点了点头,“殿下所言极是。” 可朱大人也还没有老糊涂,看着这位祖宗的背影若有所思,太子怎么会大晚上的去牢里面捞人呢? 今日早朝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围着萧夙选妃一事有人提了些许的意见,皇帝都笑呵呵的同意了。 早朝结束后日头已经彻底的升起来了,崔莺莺被珠玉和连理从被窝里面打捞出来。 昨天晚上她们三个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从今日起必须让郡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郡主可不能再继续玩闹下去了,如今花名册上有您的名字,您就是秀女了,一言一行都是备受瞩目的。”珠玉给她梳妆,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 “从今日起,伍公子教您识文断字,苏嬷嬷一大早的就去寻人来给您教礼仪了。” 啥玩意? 原本还无精打采的崔莺莺脑袋一歪,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学礼仪?不是说好不管我了么?” 这怎么还出尔反尔的。 “再不管您,您就要上天了,昨儿个都进大牢了。”连理没好气的道。 崔莺莺理亏的支支吾吾,“那……那是意外,我以后不打架不就行了,我不学。” “你们杀了我吧!” 珠玉好言相劝,“可您已经是秀女了,不能不去的。” “我去了也选不上啊!”崔莺莺两手一摊,试图洗脑她们,“何必多此一举?” 连理扒拉开珠玉,选择走怀柔之策,“郡主若是乖乖学礼仪,奴婢想法子帮您拿到伍公子的卖身契。” 崔莺莺双目放光,“你有办法。” “那要看郡主配不配合了。”连理高冷的道。 珠玉默默的在背后给她竖起大拇指。 崔莺莺思索了片刻,开了会小差和系统通话,“喂系统,这样可以么?” 【任务中没表明不允许宿主有他人相助,只要最后这个卖身契是经过宿主的手送到任务目标的手中即可。】系统冷冰冰的道。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从今天就开始学。”崔莺莺立马就答应了,她可不想再坐一次牢了。 “莺莺妹妹,莺莺妹妹。” 话音刚落呢,屋外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穿透力十足,吓得庭院外的停在枝头的鸟儿都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屋内的几人默契的拍了拍脑门。 崔莺莺更是扭过头对着珠玉嘀咕,“她现在都不装了么?” 维持了这么久的人设,说不要就不要了? 也不怕她男神瞧见的么。 “装了这么久,也不容易。”珠玉抿唇。 皇宫待得久了,一朝出来外头的世家女们都变得面目全非了。 一茬不如一茬的。 楚愫自从在崔莺莺面前露了马甲之后,直接摆烂了,她健步如飞的冲了进来,激动无比的抓住崔莺莺的肩膀,“好消息。” “要不先吃点东西,咱们慢慢说?”崔莺莺提议。 “言之有理。” 丫鬟陆陆续续的送来早膳,又将睡醒的崔少元抱了过来,崔莺莺抓起一个大包子塞给了他,专心致志的和楚愫唠嗑起来。 楚愫喝了一口茶,这才徐徐道来,“你猜我昨夜去了何处?” “你肯定想不到,此次殿下选妃,我兄长也参与其中。” “男的也能参选?”崔莺莺大受震撼,大楚的民风开放到这个地步了么? “你想哪去了?”楚愫嗔道:“我兄长在内务府任职,他告诉我,此次太子殿下选妃的标准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有些怪异。” 珠玉和连理对视了一眼,也不由得跟着好奇 起来。 “啥意思?规矩变了?”崔莺莺兴趣泛泛的咬着大肉包。 楚愫一脸的沉重,“可不是么!不过……”说到这里她花痴似的捧着脸,满眼的小星星,“太子殿下本就与众不同,他想出来的法子也确实新鲜。” 呵,你个脑残粉。 崔莺莺干笑两声扯了扯嘴角,“所以搞了半天,规矩变成啥样了?” “历朝历代的太子选妃标准都是按照未来皇后的标准选的,自然是苛刻无比的,可据我兄长说,现在的标准是,饭不过三碗者不行,不会翻墙者不行,性子太温顺者不行。” 珠玉:…… 连理:…… 两人望向一会的功夫已经喝了三大碗粥,还在盛第四碗粥的人表情一言难尽,这说的不就是郡主么?就差指名道姓了。 然而崔莺莺是没有这个觉悟的,她就着粥和大肉包吃得津津有味,含糊不清的道:“内务府是打算给太子选个护卫?” 那惨了,汤阳要失业了。 她能把人挖过来。 “太子殿下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楚愫无条件站在萧夙那边维护。 崔莺莺眨了眨眼,好吧好吧,你都是对的。 “不过……我没在花名册里面。”楚愫哇的一下就哭了。 崔莺莺很是迷惑,“为什么?你出身,样貌,都是顶好的,为什么你不在?” “我爹不想让我嫁入皇室,”楚愫瘪嘴,随后抓住她的胳膊开始疯狂摇晃,“所以莺莺妹妹,你一定要入选,不能让其他人成为太子妃,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呀呀呀! 崔莺莺表情扭曲,“这这个难度系数有点高了,我……我不行的。” “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我情同姐妹,你就当是为了姐姐,要不然姐姐死不瞑目啊!”楚愫惨叫。 拿着书本走到拱门处的伍胥听到这哀嚎声当下就愣住了,他询问旁边的丫鬟,“这是怎么回事?” “曦月郡主正在和郡主用早膳呢!”丫鬟唯唯诺诺的道。 伍胥:“……” 这都什么时辰了才用早膳。 “公子在此处稍等片刻,奴婢去唤郡主。”小丫鬟将人带到廊檐下的石桌旁等着。 伍胥颔首,他如今住在郡主府,唯一帮得上忙的就是郡主的课业了。 只是花月阁那里恐怕不会轻易的将他的卖身契交出来。 在他忧心忡忡的时候,崔莺莺已经提着裙摆冲了出来,少女穿着一身窄袖的紫色衣裙,腰间巧妙的系了一串腰铃,尽显少女的娇俏。 “郡主!”伍胥微楞一瞬,反应迅速的起身朝着人作揖。 崔莺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伍胥,对不起啊!我本来昨天是要去给你找卖身契的,但是出了点意外,不过你放心,我肯定尽快给你拿回来,你就安安心心的在这里住下便是。” “郡主言重了。”伍胥受宠若惊的急忙道。 “他他他……”后头慢吞吞抱着崔少元跟出来的楚愫,在瞧见伍胥的那一瞬间眼睛都直了,头也不回的将小崽子塞给了珠玉,娇俏的笑着理了理裙摆走到崔莺莺身旁,“这位公子是……” “妹妹你金屋藏娇啊!”她扯了扯崔莺莺的耳朵。 崔莺莺踩了她一脚,一本正经的介绍起来,“这位是伍胥,伍公子……我请来的夫子。” “你要读书?”楚愫尖叫出声。 这怎么可以,说好一起堕落的。 崔莺莺眼疾手快的捂着她的嘴将人拖走,朝着伍胥喊道:“伍公子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不把这厮送走,她都上进不了。 将人一路拖到拱门处崔莺莺这才撒手,还霸气的给她来了一个壁咚,“楚姐姐不是让我去选太子妃么?我这不得提前准备充裕?” “可你不是说你不想当太子妃么?” “……”平时也不见你脑子转这么快,她脑子飞快的运转,“有备无患么!我虽然不想当,但是也不能一上去就被淘汰了,那多没面子。” 楚愫被这个理由说服了,眼巴巴的探出头去看伍胥,一个背影将她魂都给勾走了,她造作的扣着手指头,“那……既然是教书先生,要不我和你一起?” 崔莺莺看了看伍胥,又看了看她瞬间就明白了,得,又犯花痴了。 她连哄带骗的将人送走,临走时楚愫还是心有不甘的挣扎道:“要不等你用完了,也介绍给我,我也需要学习的。” 崔莺莺,“……” 长得好看的人果然危险。 第86章 是孤选妃,还是你们选妃 支走了楚愫,崔莺莺转身回到院子就开始让珠玉给她准备笔墨纸砚了。 “伍公子,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她站在伍胥的面前,给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伍胥吓得一激灵,“郡主大礼,在下受之有愧,郡主不嫌弃在下,已经是在下的福分了。” 他在花月阁那样的地方待了那么久,不被人唾弃已经是感恩戴德了。 “伍公子……哦不,先生哪里的话?你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受我点礼有何不妥?”崔莺莺抬起头认真的道。 旁边的连理对于自家郡主,这礼贤下士的姿态很是骄傲,跟着附和道:“伍公子从今以后就以郡主先生的名义在郡主府住下吧!若是有人敢来此闹事,我郡主府也不是吃素的。” 崔莺莺脊背一凉,默默的回头望向连理,“连理咱们郡主府都是正经人吧?”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像是黑道大佬的台词。 连理笑得平易近人,“这是自然。” 崔莺莺:“……” 可信度不高,真的。 崔莺莺的执行能力很强,虽然平日瞧着懒散,可答应的事情也当真是尽心尽力。 原本连理都没抱太大希望,只期盼着她能做得马马虎虎过得去就好,可没想到她学得认真,甚至还拉上梁恒一起。 如此一来见好就收的生意就全都落在了韩魉的身上,一开始他是极为不满的,可在珠玉的嘴里得知崔莺莺是为了选秀而努力之后,毅然决然的将担子扛起来。 真好,做太子大舅子这事有着落了。 一连三五天,萧夙都未曾听到关于崔莺莺的事情,便忍不住的去了三元楼,望着见好就收的店铺,没瞧见那身影,随口问了一句,“她又去刨坟了?” “殿下是在说朝夕郡主么?”汤阳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直接点破,自问自答的道:“听珠玉说,郡主这些日子都在府上足不出户。” “足不出户?”萧夙饶有兴致的扬起嘴角,“她还有足不出户的时候?” “这不是殿下要选妃了么?郡主也在花名册上,珠玉她们就监督起郡主来了,苏嬷嬷还给郡主请了礼仪嬷嬷呢!” 萧夙手中的折扇啪的一下合上,情绪一下子没隐藏住,“谁允许她们擅作主张的?” 啥玩意? 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现在但凡是在花名册上的女子,谁不是卯足了劲在家中刻苦。 汤阳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回答呢,这位爷已经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愠怒的话语,“去郡主府。” 汤阳只得快步追上。 “主家,咱们都盯了这些天了,那朝夕郡主也没踏出府邸半步,还要继续盯着么?” 而这厢三元楼的对面,君陌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一直死死的盯着见好就收。 他丢失了一个花魁,总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算了。 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情萧夙居然也参与其中。 一个郡主而已,没权没势的,他自然没什么可怕的,可萧夙…… 君陌越想越气,一气之下手中的茶杯狠狠的砸向了墙壁,“该死的萧夙!我就不信这个邪,这个朝夕郡主一辈子不出门。”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他身边的人被吓得不轻,哆嗦着低下头不敢吱声。 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佳节了,崔莺莺和梁恒为了当天能够轻松的出去玩一场,学得可认真了。 奈何…… 学了好些天两人的进步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 一开始还信心满满的珠玉和连理都想放弃了,廊檐下两人就这么站着看着里头学得刻苦的人,终是没眼看的走了。 “要不……咱们还是放弃吧?这些对于郡主而言实在是太难了。”连理不抱任何希望的提议。 珠玉被她这表情给逗笑了,“不是你一直说让郡主多学习一些总是好的么?” “郡主并非是做储妃的那块料。”连理无比认真的道。 就郡主现在的情况,连普通的丫鬟都追不上。 “郡主很努力,她答应了你,所以不想让你失望。”珠玉回头看了一眼窗边还在刻苦努力的人,眼里都是慈爱。 这几日夜里入睡的时候,郡主都在说梦话。 连理突然有些过意不去。 伍胥的卖身契她倒是在想法子了,应该快有消息了。 书房内,崔莺莺和梁恒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伍胥,使得伍胥本想劝他们放弃的话都给憋了回去,只能硬着头皮的继续讲。 “郡主不喜欢这些,若是不想学也不必如此难为自己。”一堂课结束之后,伍胥看着她写得认真的字忍不住的开口。 这几日字迹倒是进步了不少。 崔莺莺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是不喜欢啊,可我答应了连理的,不能出尔反尔,虽然不能学得精通,但是至少在选秀的时候不丢人。” 伍胥赞许的点了点头,“郡主是个言而守信的。” 崔莺莺看了看他欲言又止,那真没有,主要是连理说卖身契她给想法子。 要不然的话,谁会受这样的委屈啊! “三妹妹,你说你一个人受罪就是了,你咋还把我拉来了?”在伍胥离开之后,梁恒开始抱怨。 这该死的花魁,一开始瞧着没什么威慑力,他都不放在眼里,可不知怎么的,摇身一变成了夫子之后,他就开始心生敬畏之心了。 果然读书人都是变态。 崔莺莺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兄妹,同甘共苦,万一我真成了太子妃,你不也跟着鸡犬升天么?” “……”梁恒想到她这几日的表现,呵呵哒,对此不抱任何希望。 今日的授课结束了,休息了一会,礼仪嬷嬷便街上了。 凉亭内,梁恒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实不相瞒,他每天忍辱负重的来读这个破书一半的动力就是为了看崔莺莺学礼仪。 这是他每天最喜欢的时刻了,虽然不道德。 但是还别说,很下饭。 “郡主,腰挺直,步子要小,头上步摇不可乱晃。”礼仪嬷嬷手里拿着戒尺,严厉的道。 崔莺莺脑袋上还顶着一个花瓶,她艰难的挪动着步伐,好不容易撑着走了一圈。 礼仪嬷嬷点了点头,难得的夸赞了一句,“今日郡主倒是进步了不少。” 崔莺莺一个激动,脑袋上的花瓶就砸在了脚边。 梁恒吓得一激灵。 苏嬷嬷:“……”就经不起一点点的夸赞。 崔莺莺认命的伸出手去,双目紧闭,“您打吧!” 礼仪嬷嬷是个赏罚分明的,抡起戒尺就要打上去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握住了。 “太子殿下!”苏嬷嬷领着身边的一个丫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礼仪嬷嬷后知后觉的松了手,也跟着跪了下去。 梁恒不情不愿的起身,“参见太子殿下。” 崔莺莺缓缓睁开眼睛,对上男人那双桃花眼笑着将手藏在身后去,“殿下,您怎么来了?” 她这话一问出口,所有人都满是好奇的偷偷看向他。 萧夙波澜不惊的将戒尺在手中转了一圈背于身后,笑得自然,“郡主不欢迎孤?” “欢迎啊!可是我最近没空招待殿下,我要读书,还得学习礼仪。”崔莺莺挠了挠头有些过意不去。 但她确实挺忙的,都好几天没出去玩了。 见好就收的新品也迟迟未出。 “好端端的为何学习礼仪?不是不乐意学么?”萧夙将戒尺丢在她身后的石桌上,就着这个话题接了下去,目光落在梁恒身上时凉飕飕的,“梁公子也在。” 梁恒身子一僵,好端端的怎么又扯上他了? 萧夙是有什么大病么。 “这不是花名册上有我的名字么,我就想着学习学习,免得到时丢了颜面,”崔莺莺转过身去,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起来,“不过伍胥可厉害了,他能给我和二哥哥授课,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博览群书。” 二哥哥? 伍胥? 这些字眼有些刺耳,听着叫人窝火。 萧夙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似笑非笑的回过头,桃花眼微微上挑,带着无限的魅惑,慢吞吞的走近她。 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和这张脸撞入视野,让崔莺莺很不适应,心跳都跟着加快了,她疯狂的眨着眼,紧张得攥紧了裙摆。 “被打多少次了?”他随口一问。 崔莺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也没多少次。” 意思就是被打了? 萧夙眼神凉飕飕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苏嬷嬷。 苏嬷嬷瘆得慌的将头低得更低了。 而后男人又蛊惑似的开口,“郡主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府中有个男子难免惹人非议,不如就送予孤 ,郡主意下如何?” “啊?”崔莺莺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不能送,他是人,不是玩物,不能随便送的。” “你不问问他,如何知晓他不愿意呢?”萧夙眉梢一挑,依旧保持着风度,可眼里的温度却越来越低了。 还舍不得了。 要是再留下来那还得了。 崔莺莺很肯定的坚持道:“他不会同意的。” “你去将人唤来问问不就好了。”萧夙继续循循善诱。 梁恒逐渐的听出了这话里头的深意,还没等崔莺莺拒绝呢,他就冲上前拉了拉小丫头的衣袖,“咱们去问问伍胥的意思不就得了,我和你一起去。” “行吧……”崔莺莺妥协似的和他一起去书房找人,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让苏嬷嬷好好招待萧夙。 “太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走得远些了,崔莺莺忍不住的和梁恒嘀咕。 梁恒摸了摸鼻子,“我怎么知道,反正没安好心。” 尤其是他对伍胥的态度,有点说不出的怪异。 这个萧夙的心思真是难猜。 还跪在地上的苏嬷嬷大气也不敢出。 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萧夙于石凳上坐下,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桌面,笑眯眯的道:“苏嬷嬷还真是有心了,居然将秋嬷嬷给请来了。” “殿下……”苏嬷嬷低垂着头汗流浃背,拿不准这位主子是何态度。 “学了这些天,不知秋嬷嬷觉得朝夕郡主有何不好的地方?”他将视线放在了秋嬷嬷的身上,询问道。 秋嬷嬷如实道来,“郡主愚钝,学得很慢,琴棋书画不会,礼仪不到位,就连这请安问好也上不得台面。” “可谓是朽木不可雕也,可若是细心教导,一年半载,必会有一番改变的。” 说着秋嬷嬷还颇为骄傲,她做了礼仪嬷嬷这么多年了,什么没教养的没遇见过,最后还不是臣服在她手中了? 汤阳看着殿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暗叫不妙。 果不其然,秋嬷嬷话音刚落,坐在石凳上的人带着压迫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那秋嬷嬷觉得孤看上的人,会是何样的?” “殿下瞧上的自然是个中翘楚。”秋嬷嬷道。 男人莞尔,“既是如此,那秋嬷嬷觉得,自己还有什么资格继续教导朝夕郡主呢?” “老奴……”秋嬷嬷正要开口反驳的时候,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眼里都是错愕。 苏嬷嬷对此也大吃一惊。 殿下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在表明他看上朝夕郡主了么? 四下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汤阳也着实跟着受到了一番巨大的惊吓。 “今日这样的事,孤不想再看到第二次,苏嬷嬷可明白了?”良久之后,萧夙温声道。 苏嬷嬷忙不停的磕头,“老奴明白了。” “汤阳,送秋嬷嬷。” 汤阳上前朝着秋嬷嬷拱了拱手,将人给请了出去。 秋嬷嬷是宫中老人了,又伺候过太后,这点面子他还是该给的。 将人送到郡主府门口,秋嬷嬷却憋不住的多了一句嘴,“殿下是打算让朝夕郡主做太子妃么?” “秋嬷嬷,您也是宫里头待了几十年的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该有数才是,殿下做事,可不是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以过问的。”汤阳皮笑肉不笑的解释又警告。 秋嬷嬷复杂的皱了皱眉,转身钻入轿子中回了宫内。 这边的苏嬷嬷跪在地上没一会,珠玉和连理也赶来了。 这事情本就是她们自作主张的,自然改罚。 “是孤选妃,还是你们选妃?”萧夙皮笑肉不笑的问。 居然还上手打她。 三人胆战心惊的磕头,“奴婢该死。” 第87章 胳膊肘往外拐 “起来吧。”萧夙余光瞥见崔莺莺蹦蹦跳跳的朝着这边走的身影,温吞的开口。 跪在地上的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战战兢兢的起身退到一旁。 “先生,你放心,要是你不愿意的话,我肯定不会让你去的。”崔莺莺提着裙摆不断的给伍胥解释,希望他别误会。 伍胥无奈的笑了笑,“郡主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在下信得过郡主。” “太子殿下是个蛮不错的人,他不会强人所难的。” 梁恒:“……” 你在放什么屁? 伍胥笑了笑没说话,储君会是心善的人?这话听着未免有些可笑了。 当初在花月阁的时候可没少听君陌提起这位太子殿下,在邺城内,若说谁最叫人恨之入骨的话,这位太子殿下当属第一了,可比那些奸臣还要可恨。 这厮是阴着坏的,让你防不胜防。 此番太子找上他,难道是和君陌有关? 伍胥怀揣着满肚子的疑惑跟着二人走到萧夙的跟前,男人一身矜贵的华服,气势逼人,眼底卷着浅浅笑意,看似平易近人,实际上冷漠疏离。 他提着衣摆跪了下去,“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你就是伍胥?”萧夙淡淡的开口。 “正是草民。”伍胥捉摸不透他的态度,只能有问必答。 旁边的崔莺莺却不淡定了,她看着地上的伍胥那叫一个怜香惜玉,这么好看且柔弱的人跪在地上怪让人心疼的,她一脸不忍心的朝着萧夙道:“殿下,要不还是让人先起身吧,地上这么冷。” 汤阳背过身去摸了一把汗水,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梁恒眼睛都瞪大了,甚至连棺材买什么样的都想好了。 在场的几人恨不能上前去将崔莺莺那张嘴给捂住。 这种话是能说的么?太子殿下的面前,谁不跪? “不……不行么?”崔莺莺察觉到四周怪异的气氛,有些没底气。 萧夙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阴阳怪气的道:“郡主这是心疼了?” 伍胥:…… 不是,这话怎么听着酸溜溜的? 他瞥了一眼萧夙的神情,又看了看身后一脸无辜的崔莺莺,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 有意思。 这是吃上他的醋了。 “他是我先生。”崔莺莺弱弱的开口,看着他那有些不善的眼神,心疼二字愣是给憋回去了。 “草民身份卑微,还是跪着说话比较妥。”伍胥及时的开口化解了这诡异的气氛。 汤阳心落了回去,还好这个伍胥识相。 吃醋的殿下太可怕了。 “孤想和伍公子单独说话,不知伍公子方不方便?” 伍胥笑了笑,“能和殿下说上话,乃草民几世修来的福分。” 随后几人将此处腾了出来给他们二人说话,崔莺莺站在不远处的桂花树下望眼欲穿,很是担忧,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几人那杀人一样的眼神。 “汤阳,你说你家殿下不会做出强抢民男这样的事情来吧?” 汤阳暴跳如雷,撸起袖子就要给她一个大逼斗,被珠玉和连理拼死拦住了。 最后还是梁恒出马,一个栗子敲在了她的脑门上,“你这话可是要杀头的,注意分寸。” “太子还需要抢么?他要是想要,你这郡主府都是他的,不过太子也未必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汤阳哭丧着脸绝望的看向珠玉和连理,“要不还是让我把他们两个给打死吧?” 凉亭内,茶已经凉了,秋风吹得人清醒了几分,伍胥抬眸望向端坐着的人,不卑不亢的作揖,“草民不过一介书生,何德何能得太子殿下青睐?” “孤一向看重有才干之人,既然你有这个能力,孤为何不用?”萧夙反问。 伍胥显然并不认可这个理由,他意味不明的望向桂花树下的少女,勾了勾嘴角,“太子殿下固然能给草民更好的前途,可郡主对草民恩重如山,草民岂能做出忘恩负义之举?” “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了?”男人的语气都冷了几分。 伍胥强忍着笑意,故意道:“草民答应了郡主要教她课业的,若是因着殿下给的诱惑就出尔反尔,有违君子之诺。” 难得能瞧见这高高在上的太子有这么一面,不好好戏弄一番,岂不是亏了? “你倒是守诺,”这几个字萧夙几乎是从牙缝里面蹦出来的,随后萧夙似是想到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一般,他轻蔑的笑了笑,“这有何难,让她每日去太子府学习半日便是。” 伍胥:“……” 真的,怪不得君陌总是对这位储君谩骂不已,就这一点亏都吃不得的性子,确实让人窝火。 “孤相信伍公子是聪明人,不会做出糊涂事的,”萧夙自信满满的起身,眼神中都是胜利者的倨傲,“你的卖身契孤明日就给你。” 伍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高位者就是不一样,心思缜密,做事密不透风,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不就是不想让他留在朝夕郡主的身边么? 崔莺莺瞧见他从凉亭内出来,提着裙摆就先汤阳一步跑了过去。 “殿下要走了么?”她直勾勾的盯着人道。 萧夙瞥了她一眼,心情不悦,“孤还有事情要忙。” “殿下每次来都没吃上我府上的饭,您是不是不喜欢我啊?”崔莺莺有些失望的低下头,“我这些天是挺忙的,但是陪您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您是不是因为我拒绝了让伍胥跟着您,所以不开心啊?” 他不开心,她也有些不得劲。 想到这里崔莺莺底气也足了,忍不住的抬起头凶巴巴的道:“殿下您太小家子气了。” 片刻的心软在这一瞬荡然无存,萧夙咬牙切齿的举起折扇敲了她脑门一下,“蠢死了。” 又骂她? 崔莺莺气得将脑袋捂住,但还是固执的问,“那殿下到底吃不吃么?” “你这脑子除了吃东西,还能想些什么?”萧夙眼皮子跳了跳,“给大皇兄的回信写了?” 崔莺莺苦瓜着脸,“还没有,我字太丑了,我再练几日。” 萧夙高冷的嗯了一声。 汤阳静静的看着两人光明正大的打情骂俏,不忍直视,直到被唤了一声,才追了上去。 “郡主舍不得太子殿下?”伍胥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看着她一直盯着对方背影的样子,打趣起来。 崔莺莺摇了摇头,“哪有,我只是不明白,太子为什么每一次来都好像没什么正儿八经的事情,更像是故意的。” 就在珠玉和连理以为她开窍的时候,只听见那人激动的一拍手,很是激动的道:“我知道了,太子肯定是怕我给我爹娘丢人,为非作歹,对不起郡主这个封号,他是来巡查的。” “我觉得就是这样的。”梁恒很是赞同的出现在她旁边,附和起来。 崔莺莺抬头看他,一点责备萧夙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反省自己,“我觉得太子作为储君担心也是正常的。” 伍胥:“……” 真的,有些时候能玩在一起的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两个人用的是同一个脑子吧? 太子那样一个八百个心眼子的人,都表现得如此明显了,她还看不出来,这是非得亲自说出口才能行的地步了。 秋嬷嬷被赶走这事,苏嬷嬷三言两语的就给掀过去了,在殿下未向郡主表明心意之前,他们可不敢在自作主张了。 不用学习礼仪这对于崔莺莺而言可是好事一桩,但是又怕连理不给自己弄卖身契了,想着晚上的时候找她聊聊,可谁想到午膳的时候伍胥却提及了这桩事。 崔莺莺嘴里的红烧狮子头都不香了,她直勾勾的看着伍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先生不满意么?还是先生觉得我太笨了?” “你要走了?什么时候,要不要我送你?”梁恒开心的快要飞起来了,被狠狠的踩了一脚才消停。 伍胥放下筷子,轻声道:“在下乃是男子,若长期住在郡主府,对郡主的名声不好,能在太子殿下身边于在下而言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所以你这是打算投奔太子,做个忘恩负义之徒了?”梁恒忍着脚疼开始跟崔莺莺邀功,“你看你看,二哥哥怎么说的来着?这种人就是薄情寡义的。” 崔莺莺哀怨的瞪他,梁恒只得闭嘴,嘀嘀咕咕的拿起筷子吃东西。 伍胥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对着崔莺莺解释,“在下是为了郡主的名声着想。” 也是为了不让那位总是阴阳怪气。 若朝夕郡主真会成为储君之妃的话,那么他去太子府就是值得的了,不惜一切往上爬,只为报这知遇之恩,成为她最有力的臂膀。 “好吧!我尊重先生的选择。”崔莺莺是个霍达的人,虽然心中不舍,但也尊重他。 但是卖身契这东西必须经过她的手啊,她明天得去太子府谄媚太子一番才行。 用完午膳之后一个时辰,太子府那边就派马车过来了,还是汤阳亲自来的,可见萧夙是真的重用人才。 崔莺莺给伍胥收了不少东西,还塞给他不少钱财,以及定做的衣服。 “你以后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来找我的,要是太子嫌你笨,不要你的话,你就回来,我养得起你的,读不好书也没事的,你可以跟我一起做生意的,我好多店铺的。”崔莺莺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汤阳看不下去了,当他们太子府是什么地方了?多少人想去都没这个福气呢。 伍胥笑着应下了,虽然接触的时间不多,可还真就把小姑娘当作学生了,他摸了摸她的脑袋,“郡主可以去太子府看望在下,殿下说了,郡主若是还想学习的话,每日都可以去太子府待上半日。” “那你走吧!”听到这里崔莺莺不伤心了,将眼泪给憋了回去,把东西塞给他。 梁恒很是不看好人心这东西,他倚靠在大门处摇了摇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厮把他家妹妹当成跳板了,若是以后敢做出伤害他妹妹的事情来,他宰了这家伙。 幸运的是崔莺莺是个心大的,入夜就和梁恒去找韩魉几人喝酒聊天去了。 韩魉这几天忙得人都消瘦了不少,一瞧见这两人的第一反应是让他们俩摸摸自己这日渐消瘦的脸。 “大哥虽然很厉害,但是大哥也会累。”韩魉苦口婆心。 “对不起大哥,大哥辛苦了。” 两人熟练的九十度鞠躬赔不是,动作整齐划一,声音字正腔圆。 “不过真是稀罕了,这几日的销量比以往多了一倍不止。”赵俦拿着账本给两人汇报。 “咋?最近邺城成亲的人很多么?”崔莺莺也有些诧异。 不应该啊。 赵俦摇了摇头,“这个倒也不是,小的打听过了,这几日邺城内成亲的人家户不足三十家,而且定做的大多是那些世家小姐们。” “哇哦!” 崔莺莺和梁恒被震惊到了。 “这其中还有崔家的姑娘们,也定了不少。”韩魉在旁边又补了一句。 梁恒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她们都是为了选妃做准备的。” 一开始还看不起他们见好就收,现在不是偷偷摸摸的来订单子。 “选妃这么变态啊?”崔莺莺咦了一身,还看人内衣,不要脸。 梁恒语塞了一下,想和她解释,最后只能打马虎眼,“……你以后就明白了。” 崔莺莺:“???” 这有啥不能说的么? 三人聊了许久,除了规划接下来的营生,和韩魉打算再开一个店铺以外,便是崔莺莺的选妃之事了。 提起这茬,两个大男人恨不得给她传授几招。 回去的路上,梁恒弹了她脑门一下,“这段时间二哥哥就不能陪你胡闹了,我得好好准备这个月的月试,自己乖一些,知道么?有啥事就去找你大哥,再让人来找我。” 崔莺莺乖乖的点了点头,和他挥手。 回到府上她带着崔少元就入睡了,珠玉三人又开起了夜会。 琉璃瓦下,皓月当空,冷冷清清,三人坐在台阶上惆怅不已。 “这可如何是好?”珠玉忧心忡忡的道:“殿下能护得了郡主么?” “其实……郡主未必需要殿下的庇护,你不觉得郡主虽然莽撞,但大智若愚么?或许是我们太过于小看郡主了。”连理眉头紧锁的道。 苏嬷嬷捧着脸唉声叹气,“男人的心最是变化无常,殿下身份固然尊贵,能让郡主富贵荣华,也能让小公子前途无量,可……” 三人像是达成某种默契一般的低下头。 她们本来是受殿下的旨意来照顾郡主的,主子也是殿下,可相处的时间久了,心也不受控制的偏向了郡主。 私心而言,她们不希望郡主成为储妃,磨灭了郡主的天性。 “咱们是不是有点胳膊肘往外拐了?”连理后知后觉的道。 珠玉:“……” 苏嬷嬷:“……” 能不打破这悲伤的气氛么?突然叫人心虚。 第88章 夫君……什么 三人再一次面面相觑,更加的羞愧了,现在直接是里外不是人了。 “要不算了吧……”珠玉想了想提议道:“傻人有傻福,说不定咱们郡主有意想不到的意外之喜呢?” 苏嬷嬷和连理立刻附和,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看着两人潇洒而去的背影,珠玉咂舌,“其实……大家还可以继续提意见的啊……不用就这么答应了的。” 与此同时的靖南郡王府。 琉璃瓦下是灯火灼灼,冷清清的夜里时不时的有丫鬟仆人挑着灯笼路过。 一处幽静飘着香火气的小院内气氛严肃,让人喘不过气来。 昏暗的烛火中,楚愫揉了揉膝盖,忍着不适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瞥了一眼那端坐在软榻上的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低下了头。 “祖母……要不还是先让小妹起来吧!”坐在楚老王妃旁边的楚珞轻声道:“夜里冷,小妹都跪了几个时辰了。” 一直闭目养神的老人家缓缓睁开了眼,目光威严骇人,“毫无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日日往外跑难道不该罚么?” “居然还与那崔莺莺厮混在一起,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重重的拍了拍旁边的案几,吓得楚愫身子都跟着抖了抖。 楚愫眉心蹙起,对这位祖母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她不服气的反驳,“祖母未曾见过莺莺,只听旁人的片面之词就对她恶语相向,这又是何道理?” “桐桐,休得放肆,怎可如此和祖母说话?”楚珞厉声呵斥。 楚愫气不打一处来,干脆也不装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我就是这么说话怎么了?祖母分明就不喜欢我,何须装腔作势,当初就是因为您不喜欢孙女,才将孙女送走的,如今孙女到了能嫁人的年纪,您又发话将孙女接回来,不就是想拿我的婚事去和旁人结交么?” “孙女无能,配不上崔魏家的世子爷,这桩婚事没能结成,你就把怨气放在了孙女的身上,左右您也瞧我不顺眼,那还不如让我继续待在边关好了。” “放肆!”楚老王妃拍桌而起,“谁教你与长辈顶撞的。” “桐桐。”楚珞也被吓到了,归家以来一直温顺的妹妹怎么会…… 楚愫冷笑一声,“今儿个我就不跪了,祖母您自个慢慢玩吧!我不伺候了 。” 说罢她拂袖而去。 楚老王妃一直在楚家都是说一不二的,何时被这么对待过,当下就指着她怒道:“将她拦下,抓起来,丢进柴房去反省。” “我看谁敢!”楚愫退后两步,一个转身抽出腰间的软剑。 楚珞急得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小妹……” “哥,你愿意逆来顺受,那是你的事,我可不愿。”楚愫怒目而视,她来了邺城之后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学了那么多的规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婚事被人当成筹码,就连结交朋友也要指手画脚。 “小妹……”楚珞眼底都是心疼,试图劝说她。 可还没等他开口呢,巨大的动静已然吓得仆人将已经入睡的靖南王和靖南王妃吵醒了。 夫妻二人披着一件外套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瞧见这一幕的靖南王妃脸色瞬间就吓白了,三两步上前将人抱住,“桐桐你这是做什么啊?” “母亲?”靖南王拧着眉宇,满是被吵醒的不耐。 楚愫看着母亲这个样子,当下就哭出声来,推开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爹,娘,女儿不孝,做不来这邺城的大家闺秀,没法让祖母称心如意,你们放女儿回边关吧!” “桐桐你这是要娘的命啊!”靖南王妃看着女儿泪如雨下的样子,做母亲的也心如刀割,伸手将人抱入怀中。 “好了!”楚老王妃板着脸出声道:“没规没矩,成何体统,就是你如此娇宠,才让她变得这般不可理喻,如今还对着老身拔剑相向,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好女儿。” “祖母何必将过错推给母亲?”楚愫冷冰冰的望向她,“此事是我一人之过,和母亲父亲何干?” “如此大逆不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楚老王妃气得浑身发抖,三两步走上前恶毒的指着她怒骂。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就连楚珞也瞪大了眼。 从小到大他都是被养在祖母跟前的,虽不知为何,但是秉承孝道也就认了,每每他要和母亲亲近,都被祖母给呵斥一番。 如今祖母的一番话无疑是否定了母亲和他们。 旁边的靖南王也淡定了,他上前一步拦在了妻女面前,第一次对着自己的生母生气,“若非今日,儿子竟不知母亲对名烟一直心怀不满。” “你……”楚老王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却丝毫没有醒悟的意思,反倒是拿孝道来压迫靖南王,“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指责你母亲么?” “老王妃……”旁边的嬷嬷朝着她摇了摇头,可不好将关系闹得太僵硬。 “儿子不敢,”靖南王板着脸道:“可若是母亲要再为难桐桐,儿子决不让步,从今以后桐桐的婚事就不劳母亲操心了,母亲年事已高,也该安享晚年了。” “珞儿,送你母亲和妹妹下去休息。”靖南王霸气出声。 楚珞朝着父亲拱了拱手,不再迟疑,将地上的妹妹和母亲搀扶着带出了此处。 屋内一下子就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对峙,靖南王眼里都是不可思议和悲痛,“当初母亲说桐桐八字克你,儿子为了孝道将桐桐送走,您说名烟出身卑微,教不好靖南王的嫡长子,儿子也依了您,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您还是如此的不满。” “那又如何?老身说的难道不对么?你当初就该听……”老王妃激动不已。 靖南王不再给她任何说下去的机会,怒着打断了她的话,“够了,夜深了,母亲好好的休息,儿子告退了。” 头一次被忤逆的老王妃气急败坏的追了上去,对着他的背哀嚎,“你可是我的儿子啊!你为了这个女人三番两次的忤逆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靖南王走得飞快,压根没听进去,而是对着身边的随从吩咐道:“从今以后,老王妃的一日三餐让人送来便是,不必出来用膳了,小姐和少爷,也不必来此处请安。” 他让自己的夫人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已经够了。 一个静悄悄的夜晚,靖南王的内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楚愫也没想到父亲居然会为了她们和祖母争吵,被送到闺房时,母亲还留下来和她一起睡。 “娘……我是不是太鲁莽了?”楚愫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开口,生怕因为自己又给母亲带来麻烦。 娘亲和父亲都很疼她,就连兄长也是,可唯独祖母一直不待见她。 楚夫人温柔的笑了笑,伸手擦干净女儿脸上的泪水,“这不是你的错,你祖母也不是针对你,她只是……年纪大了,你多让让她,是母亲的错,让桐桐回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娘……不是您的错,”楚愫皱着小脸道:“分明是祖母……” “桐桐,时辰不早了,你早点休息,今日的事情娘和你爹会处理的。”楚夫人似乎不想过多的提及这个话题,温柔的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起身离开了。 楚愫坐在床上闷闷不乐,实在是搞不懂为何祖母不喜欢母亲,母亲却对祖母这么尊敬。 楚夫人从女儿闺房出来时,便瞧见了夫君站在月色下等她,正如当年一般,这一瞬间心头所有的委屈都不值一提了,她努力的挤出笑容朝着人走去。 “回房吧!”靖南王朝着她伸出手。 楚夫人羞涩的笑了笑,将手递给他,嘴里还唠叨着,“母亲也是为了桐桐好,希望桐桐能嫁个好人家,夫君莫要与母亲置气。” “这些年你受苦了……”靖南王握紧了她的手,沉声道。 楚夫人笑着垂下头,“妾身不苦,妾身心甘情愿的,只是苦了两个孩子。” “以后不会有这些事了,”靖南王朝她保证,“我是你夫君,也是你的靠山,该为你遮风挡雨,莫要自己一个人扛着了。” 树影婆娑,桂花飘香,被月色拉长的身影很是温馨,楚夫人莞尔一笑,“好。” 这是她年少选的夫君,长路漫漫,她从未后悔过。 他懂她的不易,她懂他的左右为难。 …… 次日一大早,崔莺莺从被窝里面钻出来,洗漱更衣之后用过早膳,便带着珠玉给她准备的小包包去太子府。 珠玉语重心长的交待,活像是带孩子一样,“郡主可要小心行事,可不能对殿下以下犯上。” “我知道了。”崔莺莺乖巧的点了点头。 她今天最重要的任务是得快一步从萧夙的手里头把卖身契骗到手,再转交给伍胥,这样任务才算是完成。 等她坐着马车赶到太子府的时候,和王二嘀咕了几句,提着裙摆走到太子府大门口,正要开口呢,外头的人都像是被叮嘱过一样,直接带着她进去了。 而王二策马扬鞭朝着见好就收的方向就去了。 “殿下交代过,郡主若是来了,直接进来便是。”带路的仆人开口解了她的疑惑。 崔莺莺点了点头,乖乖的跟在他的后头。 书房内,伍胥和萧夙早早的便在此处谈论起如今的朝政了。 而今他作为太子府的门客,自然要为太子出谋划策,接触的东西也更多了。 直到汤阳来报,伍胥从一堆公务中抬起头来,嘴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他提议道:“要不在下换个地方?” 免得扰了你二人的雅兴。 “她是来找你的,你走什么?”萧夙头也不抬的道,像是对这事丝毫不关心一样。 伍胥失笑出声,“可是在下觉得,若是殿下教郡主的话,效果会更好,因材施教这方面,在下不敌殿下。” 也不知是谁,昨夜回来之后就开始给朝夕郡主找书籍和练字的书本了,都是一些基础的东。 现在又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可真是叫人头疼。 他这话一语双关,却又给作为储君的萧夙留了面子。 萧夙凉飕飕的瞥了他一眼,似乎是默认了。 伍胥前脚刚走,崔莺莺就被带到书房来了。 一见她汤阳笑得跟朵花似的。 “汤阳,你今天捡钱了?”崔莺莺好奇不已,这是打算跟她炫耀么? 汤阳翻了个白眼,“没有。” “那你笑得这么开心?是有什么好消息和我分享么?”崔莺莺眼前一亮。 “没有!”汤阳咬牙。 有毛病。 崔莺莺没好气的切了一声,上班这么开心的么? 脑子不正常吧。 “太子殿下,”她笑盈盈的走了进去,看着坐在案桌前的人,随后环顾了一圈又问道:“伍胥人呢?” “不是让我来学习的么?” 萧夙抬头睨她,“难道孤还不如他教得好?” 崔莺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走过去,她盘腿坐在案桌旁边,将小书包里面东西都给拿出来,有些难以启齿的道:“主要是我太笨了,会给殿下添堵的,您是太子,那么忙,伍胥教我就好啦。” “孤……也不是那么忙,”萧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何必妄自菲薄?” “那好吧。”崔莺莺认命的打开这些日子在学的诗,一边照着写,一边还得将字都给认全。 珠玉说了,选秀最基本的也得会识文断字,她虽然也会,但是不多,万一当场验证真假就有些难堪了。 书房内静悄悄的,满是书卷气息的地方,却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存在而发生了变化,少女身上的香气总随着风沁入鼻息,扰得他心神不宁,看不进面前的公务。 “殿下,我能不能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啊?”崔莺莺写着写着突然小声嘀咕。 萧夙不自在的别过头去,生硬道:“什么?” “你要是拿到伍胥的卖身契了,能不能给我,让我给他啊?”她说这个要求的时候自己都不好意思,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干脆换了个法子,“我可以花钱买。” “孤很缺钱?”萧夙冷笑。 “可我真的很需要,我就过个手,我帮你给他。”崔莺莺哀求。 萧夙瞥了一眼她抄写的诗,随口道:“你今日若是能识得五首诗词,孤就给你。” “好。” 这个简单,她背也背下来。 有了条件的崔莺莺写起来也越发的上心了,就是字一如既往的丑。 旁边的沙漏不断的流动着,两人互不打扰,除了她又不认识的字就会凑过去询问以外,场面和谐得让人不忍心打扰。 屋外的汤阳时不时的偷偷瞄一眼,越看越觉得这二人太过于般配了。 就在他看得入迷的时候,伍胥不知何时出现了,“确实般配。” 汤阳吓得差点叫出声,反应过来之后和人往后缩了缩,没好气的道:“你吓我一跳。” “你不觉得你家殿下和朝夕郡主天造地设的一对么?”伍胥好笑的道。 “郡主不开窍。”汤阳嫌弃道。 伍胥笑着摇了摇头,“你家殿下就是喜欢她这不开窍的样子,多有意思。” 汤阳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看来他得回去买几本话本子看看,学习学习了。 这厢崔莺莺又遇见不认识字了,她将书本推过去,凑近男人,眉头紧锁,“殿下,这个是夫君什么?” 一句无心的话,让萧夙心跳都跟着窒了一瞬,手中的毛笔被生生折断,浓墨滴在宣纸上晕染开将字迹都给掩盖住了,喉咙上下滚动着,声音异样,“你说什么……” “夫君后面这个字是什么?”崔莺莺又重复了一遍,那双本该风情万种的眸子却总清明无辜的望着人,她直勾勾的盯着男人朱唇轻启。 第89章 错误章 勿看 “什么?”萧夙藏在广袖下的手握得青筋鼓起,声音喑哑的又问了一次。 男人桃花眼灼灼生辉,像夏日骄阳炙热得让人不敢直视。 崔莺莺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了他没听清楚,又朝着他近了些许,指着上头的字重复道:“我是说夫君后面这个字读什么?” 萧夙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少女手指轻点着书本,本是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却好似点在他的心口一般。 “殿下你也不认识?”崔莺莺一脸的错愕。 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居然还有储君不认识的字。 “夫君腹笥尽奇谋。”萧夙生硬的开口。 崔莺莺有些自惭形秽,她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大学毕业的人,居然连这个字都不认识,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她丝毫没意识到男人那怪异的样子,低着头将他说的字给标了读音,萧夙余光一瞥,捏了捏眉心将心中的郁闷给压下,随口问道:“你写的这是什么?” “这是我给它们标的印记,方便我记住它们。”崔莺莺自豪的道。 又趁着他和自己搭话,便忍不住的八卦起来,“殿下,你可有喜欢的人?” “不知道。”萧夙闷声道。 崔莺莺瞪大了眼看他,“怎么会不知道?难道是殿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对方么?” 大学里面她可是当过军师的人,专业的。 她放下毛笔,趴在案牍上,一本正经的道:“您跟我说说看,我帮你分析分析。” “郡主倒是经验丰富。”萧夙阴恻恻的瞥了她一眼。 “那有……我都没喜欢过人呢。”崔莺莺小声嘀咕。 “从前不还对魏书宴喜欢得要死要活?”萧夙冷嗤一声。 崔莺莺:…… 最讨厌和知道自己黑料的人说八卦了。 “我……我不喜欢他,”少女不开心的瞥他,嚅嗫着开口,“魏书宴不是个好人,我不喜欢。”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萧夙就坡下驴的问,不知为何心都跟着提了起来,生怕听到自己不乐意听的回答。 秋风乍起,书房内只有书本被风吹起翻动的簌簌声,他期待又有些紧张不安的等待着。 崔莺莺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上辈子死的时候二十五,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体会不了那种感觉,也想象不出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她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很认真的道:“那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孤也不知道。”萧夙垂眸看她,以同样的话回她。 “殿下,什么是喜欢啊?”崔莺莺眼里都是迷茫。 屋外的汤阳为自家殿下捏了一把汗,这朝夕郡主也真是会问问题,问什么不好,天文地理殿下都能一一作答,偏偏是男女之事,殿下哪里回答得上来。 旁边的伍胥听得脸上笑意不止,将人摁坐在台阶上,“你急什么?” “我怕殿下下不来台。”汤阳频频回首。 伍胥瞥了他一眼,“杞人忧天。” 这两人多有意思,一个春心荡漾,一个懵懂无知,若是旁人用力过猛只会适得其反。 长长的案牍前,男人对上了少女的眸子,桃花眼里似有漩涡在吸引着,让她难以脱身,避无可避。 萧夙微微倾身,慢慢的靠近她,盯着她的眼眸,一字一句的道:“情起之所动,便是喜欢。” 这人生得好看,平日里就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如今靠的近了,根根分明的眼睫毛都能瞧得清楚,她心脏再一次不受控制的飞速加快起来,摁都摁不住。 可偏偏人跟入魔了一样,忽然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如羽毛一般拂过脸颊的感觉让萧夙眼里的平静顷刻间荡然无存,错愕的瞪大了瞳孔,不明所以的望向她。 回过神来的崔莺莺也傻眼了,第一反应是逃之夭夭,可刚起身就踩着裙摆华丽的扑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引得外头的二人默契的回头。 汤阳提议,“要不进去看看?” “二十好几的人了,没媳妇也不是没道理的。”伍胥深深的看向他,嫌弃的道。 汤阳被这话给打击到,支支吾吾的反驳,“我……干我们这一行的很忙的,哪有空找媳妇。” 萧夙被她这个举动给气笑了,起身将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人拉了起来。 里子面子都没了的崔莺莺没出息的就哭了,“好疼!” “崔莺莺,非礼了孤就跑,你胆子不小。”萧夙看着她这样忍俊不禁。 “那……您揍我一顿?”崔莺莺光顾着疼哭了,连羞涩这茬都顾不上了,商量似的看着他。 好端端的离那么近干什么? 她又不是柳下惠,就算不是花痴,也受不了一个这样的人靠近。 还长这么好看,退一万步来说,他就没错?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亲一下怎么了? 哦,不对,她还是个未成年。 萧夙被气得没脾气了,又被非礼,又要哄人。 重新坐回案牍前时,她才收了哭声。 这人死过一次之后对痛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如今她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太容易嘎了。 “孤本是不愿强人所难的,郡主不愿嫁给孤,也并非郡主的错,可如今郡主非礼了孤,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萧夙好整以暇的托着脑袋,悠悠的道。 啥意思? 崔莺莺睁着大眼睛。 萧夙长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只能委屈郡主拿下这个储妃的位置了。” 第89章 萌芽 “什么?”萧夙藏在广袖下的手握得青筋鼓起,声音喑哑的又问了一次。 男人桃花眼灼灼生辉,像夏日骄阳炙热得让人不敢直视。 崔莺莺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了他没听清楚,又朝着他近了些许,指着上头的字重复道:“我是说夫君后面这个字读什么?” 萧夙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少女手指轻点着书本,本是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却好似点在他的心口一般。 “殿下你也不认识?”崔莺莺一脸的错愕。 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居然还有储君不认识的字。 “夫君腹笥尽奇谋,”萧夙生硬的开口,随后伸手胡乱的将她面前的诗书给翻了一页,“这首诗过于生涩难懂,重新换一首。” 崔莺莺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选了字最少的几首诗词来抄写,最后马马虎虎的将目标达到,朝着他伸出手,“殿下,卖身契。” 萧夙说到做到,朝着外头的汤阳喊了一声,他便带着卖身契走了进来递给崔莺莺。 “您什么时候拿到手的?”崔莺莺惊呆了。 她把君陌揍了一顿都没能拿到卖身契,这厮一出手居然轻而易举的就拿到了? 太子的身份果然好使。 她握着卖身契凑近男人,苦瓜着脸纠结道:“那……那您明明知道我想要伍胥的卖身契,为何不早些出手?” 非得把人诓到你府邸,才肯出手相助。 太过分了,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么? 实在不行咱谈价格啊。 萧夙眼尾扫她,“孤为何要帮?” 拿了卖身契给她,然后她将人收入囊下? 想得挺美。 “那你现在又……” “他现在是孤的人。” 崔莺莺呆滞了一瞬,脑子里飞快的消化着这句话的意思,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拆开,最后像是领悟到什么似的咽了咽口水。 她明白了。 拿着卖身契忐忑不安的走向伍胥时,她的内心是纠结的,复杂的,于心不忍的。 “先生,这是你的卖身契,从今以后你就自由了。”她一字一句的道,将卖身契交给伍胥的那一刹那系统的提示音及时的响起。 【恭喜宿主,获得生命值二十,如今郡主持有的生命值为一年二十五天。】 崔莺莺感恩戴德,“谢谢组织的厚爱。” “多谢郡主,”伍胥坦然的收下了,可瞧着面前少女的神色不大对劲,不由得关怀道:“郡主这是怎么了?” 怎么瞧着心事重重的。 “先生你要不还是跟我回郡主府吧。”太子看上你了,很危险的。 所以萧夙选太子妃只是一个苗头,其目的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性取向? 崔莺莺僵硬着脖子回头,男人站在门框处,正懒洋洋的眯着,沐浴在阳光下。 再看看伍胥,生得妩媚动人,活像个男狐狸精。 一个明月清风,一个媚态天成。 站在一起可不就是风景画么!多般配。 “郡主?” 在她想入非非的时候,伍胥连叫了好几声人才有反应。 “先生,你跟我走吧,我能养你一辈子的,我可有钱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咱不当官了。”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这样花样年华的人,最后成了太子的男宠。 表达得太过于激烈,导致她一下子没控制住直接上手抓住了伍胥的双手。 虽然隔着衣袖,可萧夙却慌乱了一下,原本慵懒的姿态也站直了身影,眼中的懒散却而代之的愠怒。 不就给个卖身契,用得着聊到现在? “要不,属下去看看?”汤阳弱弱的出声。 萧夙冷哼一声拂袖进屋,“有何可看的。” 那您生什么气呢? 汤阳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这还没过门呢,吃的什么醋,名不正言不顺的。 砰的一声书房门的被关上了,伍胥身子都跟着抖了一下,他笑着和崔莺莺拉开了距离,无奈的道:“在下在此处挺好的,以后也会自立门户的,郡主不必担心。” “可是……”崔莺莺犹豫再三还是告诉了他,“我觉得太子殿下可能不喜欢女子,万一他对你……” 她担心伍胥有了花月阁的经历之后,对这种事情产生了了心理阴影。 伍胥几乎是被她逗笑了,“郡主多心了,并无此事,殿下只是惜才。” 还有就是吃醋了。 崔莺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开开心心的提着裙摆去跟萧夙告别了,她还要回家吃午饭呢。 “殿下,我要回去了,我明天再来找伍胥学习,明儿个就不打扰你了。”少女露出个小脑袋,朝着他道。 刚转身的伍胥脚下一个踉跄,心中为萧夙捏了一把汗。 太子殿下这个追妻之路,路途遥远啊! 汤阳气得恨不能跳起来给她一下,将她脑壳打开瞧瞧里头都装的什么。 “伍胥现在是孤的人,他有事要做,哪里来的时间教导你?”萧夙忍着怒气的道。 “那我让珠玉再给我找个夫子,争取选的时候不给郡主府丢人。”就算淘汰,也不能做吊车尾的那个。 萧夙:“……” 想杀人的心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他咬了咬牙,强颜欢笑,“还想被夫子打手板心?” 崔莺莺一把拉开房门走了进去,有些生气的站在案牍前,双手叉腰,“殿下您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我又不能从花名册上除名,夫子又严厉,嬷嬷又凶巴巴的,我去参选那不是丢人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叮咚,恭喜宿主开启下一个新任务,抓取阳县的采花大盗,获取生命值二十。】 采花大盗? 崔莺莺人都傻了,“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这怎么抓?” 【那是宿主的事了,网络不好,系统下了。】系统无情的打了个哈欠和她断开了联系。 崔莺莺气得一巴掌拍在了萧夙的案牍上。 萧夙眯了眯眼,“崔莺莺,你这是准备挟持储君就范么?” “没有没有,”崔莺莺弱弱的摆了摆手,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殿下,我挺忙的,我店里生意太好了,韩魉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而且我还要带弟弟,每天还要抽时间来这里读书很折腾的,现在你还把伍胥给霸占了,我来了,岂不是打扰您么?” 咱各自退一步,我不读书了,你就少了个麻烦不是更好么? 现在卖身契也拿到手了,珠玉她们也已经摆烂了。 等过完中秋,她带着韩魉和梁恒去抓采花大盗去。 她靠得太近了,眼里又满是期许,让人难以拒绝,也不知是不是她身上的那股子香扰乱了心智,萧夙拒绝的话难以说出口,退步道:“是孤太严苛了?” 崔莺莺摇了摇头。 “那……孤不能教你么?”这话一出口就连萧夙自己也震惊了。 他何时这般卑微至此,小心谨慎,生怕吓着她,竟都是在检讨反思自己。 男人神色有些淡淡的失落,瞧着楚楚可怜,很难不让人生出恻隐之心来,崔莺莺心口一紧,木讷的道:“那麻烦殿下了。” 他展颜一笑,比天上的星辰都要好看。 萧夙让人给她备膳,看着她吃完才放她离去。 魂不守舍的离开太子府时,她一颗心乱如麻,伸手揉了揉还是有些郁闷。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长出了萌芽。 直到在见好就收下了马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忙碌中的赵俦给拉到一旁去说悄悄话,少女神色严谨,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小赵,我问你个事,就是你们江湖上有没有一种药,可以治心口烦闷的?就是……它会没来由的烦躁。”深受武侠电视剧毒害的少女,此时此刻对江湖充满了期待。 在她期许的目光中,赵俦遗憾的摇了摇头,抱着算盘一本正经的道:“郡主,您若是病了,应该去看大夫,江湖上的药都是歪门邪道,不能用来治病。” “不是病,就是它是一阵一阵的。”崔莺莺努力的形容。 赵俦大大的脑袋,大大的问号,“这还不是病啊?” 都这样了,还不叫大夫? 第90章 太子亲传 “那我找个大夫再问问?” 赵俦狠狠的点了点头,千叮咛万嘱咐,“郡主您可得好好保护好您的尊体。” 这可是他们立足的根本,万万不能磕着碰着了。 就在二人絮絮叨叨的时候,韩魉出现了,不明所以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少女,“你不是去太子府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今天学了五首诗词,所以就回来了。”崔莺莺很是自豪的拍了拍胸脯。 对于不识字的韩魉来说,显然不知道五首诗词是什么概念,很是鄙夷的道:“就五首,瞧把你给自豪的。” 崔莺莺默默的打开自己的小包包,从里头掏出书本随便翻开一页递给他看,来有种你读一首。 韩魉面不改色的给她塞了回去,“做生意要紧。” “老大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主。”赵俦习以为常的凑到她身边来嘀咕。 崔莺莺狠狠赞同了。 在见好就收忙活了一下午,崔莺莺这才回家的。 喜滋滋的跳下马车打算让珠玉给她做好吃的时候,刚走进大门苏嬷嬷就迎面而来,神色严肃的低语,“崔家来人了,已经在此处等待多时,郡主要不要见见?” “谁啊?”这个时候来,吃饱了撑的吧。 苏嬷嬷压低了声音,“崔家二爷和崔家大公子。” 靠! 这糟老头子来干什么。 “太子殿下对郡主照顾有加这事邺城人尽皆知,也不算什么秘密,如今殿下选妃在即,崔家这个时候来,只怕是……”苏嬷嬷提醒。 “他们想拿我当跳板,让自己女儿和太子相识,从而走后门?”崔莺莺自然而然的接下话。 苏嬷嬷给她竖起大拇指,“郡主若是不想见的话,老奴这就给打发了去。” “见,干啥不见,来都来了,”崔莺莺将小包包塞给苏嬷嬷大摇大摆的朝着正厅去了,“我倒是要看看,这老头一个人怎么搭台子唱戏。” 正厅里,崔永和朝着崔长青酸溜溜的抱怨,“你这三妹妹如今倒是过得滋润了,搬空了咱崔府,又让魏国公府赔了不少钱财,锦衣玉食的,叫人真是羡慕啊。” “二伯!”崔长青压下眉心的不悦,他也是被诓骗了才会跟着二伯走这一遭的,“本就是咱们亏欠了三妹妹和阿元。”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亏欠不亏欠的,都是你那三妹妹不懂事。”崔永和切了一声,丝毫不知悔改。 崔长青愠怒道:“二伯!” 崔永和这才悻悻的闭了嘴。 “二伯既然觉得我不懂事,那为何还要来我府上呢?”他话音刚落,门口一道倩影就负手而来,少女脸上带着笑意,眼底却都是讥讽。 崔长青急忙起身,有些难堪,不知如何跟她解释。 倒是崔永和恬不知耻的赔笑道:“瞧你说的,在二伯眼里你就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事?” “三妹妹……”崔长青难为情的看着她。 崔莺莺是个恩怨分明的,朝着他微微一笑,走到他身侧时,低语道:“大哥,我懂。” 不知为何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崔长青居然松了一口气。 “莺莺啊!”崔永和笑着迎上前去,却被少女无视了。 她走到主位上,撩起裙摆就坐了下去,好整以暇的眯着眼坏笑,“二伯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啊?” “咳咳咳!”崔永和尴尬的转过身去,拿出长辈的架势来,“莺莺啊,咱们以前多有误会,可总归是一家人对不对,你祖母一直念叨着你和阿元,听闻你如今打算读书,你祖母便让我前来,说是将家中你几个姐姐送来给你陪读,你觉着如何?” 如此一来,崔家的姑娘们就能和太子亲密接触了,这一来二去的,他崔家女儿哪个不是闭月羞花的?就不信太子不心动。 崔莺莺瘪嘴,打得一手好算盘。 在崔永和期许的目光中,少女将腿搭在了面前的案桌上,遗憾的摇了摇头,“我看不行,我不是很喜欢你们老崔家的人。” “而且真要论才学的话,大哥不比我那几个绣花枕头的姐姐强么?而且沈小姐才学也不错,我也可以找她,至于你们老崔家的姑娘们,还是算了,我瞧不上。” “今非昔比了,大家身份天壤之别,她们够不上给我教书的,毕竟我可是太子殿下的亲传。” 苏嬷嬷在一旁忍俊不禁的差点笑出声来,她家郡主就是吃不得半点亏的,虽然在男女之事上是傻了一点,但是对付起这些心怀不轨之人,也是游刃有余。 嗯,够当太子妃了。 第91章 这病很严重 崔永和被她一番话给堵得有些无言以对,支支吾吾半天一开口还是 老生常谈。 “咱们总归是一家人。” 崔莺莺哦了一声,端起案桌上的一盘瓜子嗑起来,眉梢一挑反问道:“知道为啥我和你们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还没和你们断亲么?” 崔永和黑了脸,皮笑肉不笑的道:“郡主这话有些大逆不道。” “你说的没错,确实很大逆不道,就是因为大逆不道,我才没做的,之所以不断亲呢,就是想留这个亲,让你们有求于我的时候,我拒绝你们,简单一点就是……我想看你们不痛快的样子。”少女赞同的点了点头。 快乐从来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你……”崔永和气不打一处来,随后只好拉出崔长青,“你连你兄长的颜面也不给了么。” “我给了啊!没把你给赶出去就已经很给我大哥面子了。”崔莺莺点了点头,理直气壮的道。 什么傻逼亲戚。 “放肆,我是你二伯。”崔永和怒道。 旁边一直静默不语的苏嬷嬷上前一步,气势威严吓人,不怒自威,“崔大人,这里可是郡主府,容不得旁人在此对郡主大喊大叫的,我等可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伺候郡主的,您这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我我我……”崔永和支支吾吾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憋不出来。 最后只能羞愧的寻了个借口离开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叫上崔长青。 见他走了,崔莺莺没骨头似的一下子瘫软在了椅背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浊气,“吵架好累。” “老奴去给郡主准备夜宵。”苏嬷嬷乐呵呵的就出去了。 她一走,崔长青这才咳嗽了一声,面上都是愧疚,“三妹妹,此事……” “这事不怪你,我知道他们肯定会来找我的,”崔莺莺从椅子上起身端着瓜子朝他走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你不用愧疚。” 少女笑容真诚,一点也不掺假。 崔长青对此很是意外的望向她,三妹妹这样他越发的自惭形秽了,她该恨他才对。 “我听靖南郡府的楚公子说,你去过京兆尹,想从花名册上除名?”崔长青思索再三,决定帮她一把。 崔莺莺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将瓜子递给他,崔长青鬼使神差的也抓了一把。 她苦瓜着脸道:“嗯,但是没成功,被太子阻止了,他说我目无法纪。” “可是入选的人那么多,多我一个也不多啊!” “三妹妹,你不觉得太子对你有些不一样么?”崔长青委婉的问。 “那不一样?”崔莺莺一头雾水,“太子殿下不是对大家都这样的么?” “……”崔长青差点被瓜子卡死,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咳嗽着咽下瓜子,“如果你不想参选的话,大哥帮你想想办法。” 他也不想自己的妹妹真嫁给太子,那个位置固然好,谁家女儿入选了,真就是鸡犬升天了。 可三妹妹性子单纯,不适合那样的腌臜之地。 待再过两年他入仕之后,亲自为三妹妹寻一个良婿。 “你年纪尚小,若是不参选陛下也能理解的,况且三叔和三叔母才入土为安不足一年。” 根据大楚律法,守孝期间可以不予婚嫁的。 想来陛下也会允许的。 毕竟堂堂一国储君,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等三年之久。 崔莺莺嗑瓜子的动作一顿,有些诧异,“还能这样?” “若你不想,大哥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嫁给太子的。”崔长青信誓旦旦的保证。 “……太夸张了大哥,”崔莺莺被这话吓了一跳,不知怎么的突然郁闷得很,没法及时的给崔长青答案,她揉了揉胸口,小脸纠结起来,“大哥,要不我想想。” 崔长青见她如此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嘱咐了她几句这才起身离去的。 她站在门口心里堵得慌,求助的望向苏嬷嬷,“苏嬷嬷我心口有些不舒服。” 今天都发生两次了。 “可是疼?”苏嬷嬷急忙追问。 少女摇了摇头,“不疼,就是堵。” 尤其是听见大哥可以帮她不用参选之后。 “那老奴给您找个大夫?”苏嬷嬷哄着道。 “找个医术高的,我这病有些复杂。” 一般大夫恐怕看不了,上次那个就不行。 苏嬷嬷点了点头,作势就要去叫人请大夫,却被崔莺莺拦住了,她摇了摇头,要不先睡觉吧,明天再看。” 时辰不早了,人家大夫也需要睡觉的。 大晚上的还要加班,会被骂娘的。 她困了。 苏嬷嬷:“……” 天塌下来都阻止不了郡主吃饭睡觉。 马车内,崔长青忧心忡忡,这太子看上谁不好,怎么就看上他这楚楚可怜的三妹妹了,如今没了三叔和三叔母只剩下她和阿元两人,若是真成了太子妃,那还得了。 可不得活活被人欺负死。 得亏梁恒不知道崔长青的想法,要不然的话高低给这人来一拳,再骂一句,“你瞎?” 第92章 孤的太子妃,自己教导 崔莺莺自然是不知道崔长青怎么想的,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为了生命值,除去生命值以外的所有事情那都不是事。 第二日她依旧早早的赶去太子府,学习一个时辰,然后顺便吃个午饭直奔见好就收,作息时间很是规律,然而在她看来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却也因此招来了不少的闲言碎语。 再加上秋嬷嬷回宫之后嘴里没个把关的,又想到太子那般的不给自己颜面,就去皇后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皇宫内。 皇后和几位妃嫔在御花园闲坐,听着几人的对话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当中去,却淡定的抿了一口茶水,“太子一向稳重,这般行事自有分寸。” “皇后娘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妾身也是见过这位崔家三娘的,生得倒也是个美人,咱们太子殿下年轻气盛的,难免会失了分寸,这男未婚女未嫁的,不免叫人说闲话,更何况……那崔家三娘刚丧父丧母,孝期还未满呢!”旁边的良妃阴阳怪气的道。 其他的几位妃嫔立马跟着附和起来。 “可不是么!那崔三娘如今的性子可当不起太子妃,储君之妃,还是要慎重才是。”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让皇后也开始有些动摇。 见风使舵的丽妃当下就意有所指的道:“要臣妾说啊!还得是皇后娘娘家那位侄女才配得上咱们太子殿下呢!” 皇后微微一笑,面不改色的放下茶杯,扫了一眼面前的众人,“诸位妹妹说得都有道理,可这毕竟乃是太子殿下的终身大事,还是得陛下和殿下做主才是,咱们可干涉不了。” 皇后把话都说死了,几人也只好讪讪的闭嘴。 皇帝这边也听到了风吹草动,所以将人召进宫中来,此刻父子二人正在对峙呢。 萧夙站在御书房中央,看着坐在龙椅上的人很是平静的勾了勾嘴角,“父皇将儿臣召进宫中来就是为了此事?” “你还嫌此事不够大?”皇帝有些恼怒,将一堆折子丢在了他的脚下,“你好好看看这上头都是怎么写的,你和那崔家女到底怎么回事?” 旁边的福公公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冒起的冷汗,心忧这父子二人又吵起来,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太子殿下,人居然慢慢的弯下腰将地上的折子全都捡起来了,却没有看,而是背了在身后。 “父皇想听儿臣说些什么?”萧夙反问。 皇帝愣了一瞬,随后摆了摆手将御书房的宫女太监都给赶走了,等到人彻底清空,他这才沉声道:“你看上她了?” “好歹也是忠臣之后,你若是真喜欢,娶做良娣也未尝不可,这般让人日日去你府上,旁人只当你昏庸无能,欺负他们姐弟二人。” 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萧夙负手而立,轻笑了一声,“谁说儿臣要娶她做良娣了?” 皇帝眯了眯眼,有些不懂自己这个儿子了。 这孩子从小沉稳,性子不随他,也不随他母后,心思深沉得可怕,就连他这个当爹的,有些时候和他相处都瘆得慌。 “父皇不是一直希望儿臣早日选太子妃么?”萧夙的这句话掷地有声,让原本安安静静的御书房一下子像是晴天霹雳,一个巨大的闷雷砸在了自己亲爹的头上。 皇帝腾的一下就站起身,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指着他的手都有些发抖,“你……你再说一遍,你想让她做什么?” “做我萧夙的太子妃,儿臣教自己的太子妃有什么不妥之地么?”萧夙反问,目光坚定。 皇帝浑身瘫软的跌坐在了龙椅上,脸色阴沉,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最后重重的拍了拍案牍,怒道:“此事绝对不行。” 大楚的储妃代表着什么,一国的荣耀和脸面。 那崔莺莺从前和魏书宴之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作为一个女子羞愧自杀,倒也算是忠烈,他念及姐弟可怜,给了一个郡主之位,也算是让他们能够安身立命。 如今却妄想做太子妃,简直是痴人说梦。 “公公,要不去请皇后娘娘吧?”外头的小太监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有些犯怵。 福公公沉住气的道:“没事,一会就好了。” 反正这父子二人也不是第一次吵架了,可陛下还是第一次动怒。 萧夙静静的看着他发火,毫不在意挑眉,“既是如此,那父皇就收回圣旨,儿臣这太子妃不选也无妨。” “你可知……”皇帝试图和他讲道理。 萧夙淡定的打断他的话,“知道。” “知道你还……”皇帝被气得半死。 身处在光影中的男人勾唇反问,“那又如何?” 皇帝逐渐的冷静了下来,认命似的再一次跌坐在龙椅上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许久,退让了一步,“你想让她做太子妃,她担得起太子妃的这个职责么?” “大楚更需要的是圣明的君主,德才兼备的储君,至于孤的太子妃如何,那是孤决定的,不是他们来决定的。”萧夙淡淡的道。 “那……那你这个选秀又是什么意思?”害他白高兴一场,皇帝气急败坏。 “……”萧夙抿了抿嘴角没说话,不搞这么一出,崔莺莺怎么可能参加。 他想娶,那人还不想嫁呢! “这个父皇就不用管了,儿臣自有打算。” 皇帝:“……”怎么感觉那里怪怪的。 父子二人争执了一番,最后还是他这个当爹的妥协。 “皇后娘娘驾到。” 刚消停下来,皇后便行色匆匆的赶了过来,瞧见这气氛诡异的一幕大致也猜到二人刚刚吵过了,她笑着朝人走去,来得晚只听见他们后面的话。 萧夙恭恭敬敬的拱手作揖,“母后。” “你来做什么?”皇帝傲娇的别过头去。 皇后嗔了他一眼,看向萧夙时却格外的慈爱,“你父皇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你想让她成为你的太子妃,且不说琴棋书画,礼仪也总得拿得出手,不如明日本宫就传道旨意让她入宫来,本宫亲自教导,你意下如何?” 皇帝赞成的点了点头。 萧夙微微一笑,一点机会也不给的就拒绝了,“孤的太子妃,自然是由孤教导。”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气死朕早些继位么?”皇帝吹胡子瞪眼。 皇后有些失望,“你是怕本宫苛刻了她?” 她这个母后的,见见未来儿媳妇也不过分吧? 指望不上亲儿子了,自己带大的总要瞧瞧吧? “是有些……舍不得。” 萧夙离开之后,只剩下帝后二人面面相觑。 “阿秋!” 还在太原途中的萧玳不合时宜的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愁容满面,手里头转动的佛珠都已经没了节奏,“要选太子妃了?他居然要选太子妃了?这小王八蛋怎么能选太子妃呢?” “他早不选,晚不选,偏偏我出来他就要选太子妃了,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做兄长的。” “万一我家莺莺选不上怎么办?” “那么可爱的小弟妹岂不是成了别人的?” 旁边已经听他一路上念了几百遍的护卫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就连一路同行的小和尚也忍不住的道:“大王爷这话您说了三百九十六遍了。” 像个怨妇。 第93章 娇宠过头了 “本王心里苦啊!”萧玳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你说这熊孩子,怎么这么突然,就不能等本王回去再选妃么?” 小和尚抿了抿嘴角决定不再开口了,默默的走开了。 他们此行的目的表面上是阮家邀请的得道高僧,实际上是为了去除掉一些杂碎的。 “上影,本王不想去太原了。”萧玳绝望的看向身侧高冷的上影。 上影深呼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殿下不去不行。” “此事关系重大。” 萧玳最后一点小小的恻隐之心被打碎了,一怒之下拂袖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喊道:“给本王准备笔墨纸砚。” 上影见怪不怪的叹了一口气,就大王爷这个样子,怪不得殿下受不了。 …… 萧夙和皇帝的对话没传出来,却比传出来还要叫人头疼,尤其是皇帝和皇后。 本就准备着中秋晚宴的皇后就心力交瘁,而今又多了这么一档子事情,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于是乎帝后二人在入夜之后,躺在床上一同唉声叹气,愁容满面。 “陛下您说这可如何是好?”皇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当初纸鹞姐姐将这孩子托付给我的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为他选一个才貌双全的姑娘,可……” “朕也头疼,”皇帝唉声叹气的坐起身来,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他好端端一个文武双全的儿子,眼光怎地如此奇葩,“你说这崔家女是不是会巫蛊之术啊?” “啪!” 皇后闻言拍了他的手臂一下,怒道:“陛下堂堂一国之君,怎地说这样的话。” “那你倒是说说看,行径这孩子到底喜欢崔莺莺什么?”皇帝吃疼的收回手。 “这……” 皇后瞬间没了脾气,她也答不上来。 二人面面相觑沉默了许久,最后却只能重新躺回床上。 可这毕竟关系到社稷,皇帝还是沉声道:“此事不能由着行径的性子来。” “若是想让崔莺莺成功入选太子妃,这事还得皇后多多帮衬才是。” 皇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拉紧了被子掷地有声的道:“臣妾会帮未来儿媳度过每一个关卡的。” 不就是琴棋书画么?她有的是办法给未来儿媳妇开后门。 皇帝一听这话眼皮狠狠的跳了跳,他怎么觉得自己和皇后说的话不是同一个意思呢? 就在他打算抛弃烦恼,伸手笑眯眯的拍了拍皇后的手臂时,惹来的却是一阵嫌弃的声音,“陛下,臣妾累了,睡觉吧!” 养精蓄锐,明天给儿媳妇想办法。 皇帝:“……” 月上柳梢头,见好就收早已经关了店门,可后院却灯火不歇。 韩魉如今为了方便早睡早起做生意,直接搬来了店内住,他看着坐在对面案牍前刻骨用心的人忍不住的蹙眉,“小妹,你咋还不回去?” “我还没弄好呢!大哥你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少女头也不抬的继续忙活着手中的活,毕竟这可关系到她接下来的任务和生命值。 要不是无意间触发了意外惊喜,她这一点点的生命值可不够折腾的。 以至于闲下来就在研究洋县那个地方,可古代终究不比现代,消息流通的速度太慢了,再加上只是一个采花大盗,自然不会闹到天子脚下来的,导致她愣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翻阅了不少的地形图,唯一知道的一点就是,那地方的猪脚炖得不错。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博览群书了?真想做太子妃不成?”韩魉的账本算完了之后不知何时凑到她身后,低头一看,一个字都不认识,下意识的以为是一些和选太子妃有关的东西。 崔莺莺重重的放下毛笔,“那有,我是那种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么?大哥,你坐。” 她眼珠子狡黠的转了转,朝着韩魉一本正经的道:“我觉得咱们的生意还可以更上一层楼。” “说来听听。”赚钱的事韩魉立马精神了,盘腿坐在蒲团上聚精会神的看着她。 “大哥的艺术品不能只局限于小小的邺城,咱们的目标是整个大楚,让每一个女性都能够穿上大哥你的作品,让她们赞不绝口,让她们爱不释手。”崔莺莺眼神坚定,面不改色的将自己的私欲放大到了事业上,一下子就点燃了韩魉那颗炽热的心。 他激动的拍了拍案桌,“小妹说的有道理,是我这些日子被金钱蒙蔽了双眼,不知小妹有何远见。” “我觉得咱们应该出去走走,开阔眼界,了解了解其他地方的风土人情,再结合起自身的特点,制作出更好的作品。”崔莺莺认真道。 端着夜宵从门口路过的赵俦不由得摇了摇头,疯了疯了,太疯癫了。 好好的一个杀手组织,如今卖肚兜就够丢人的,现在居然还想将这一行发扬光大。 这以后要是遇见以前的同僚,那得多抬不起头啊。 偏偏里面的两人越聊越起劲,恨不得现在就出发。 赵俦绝望的坐在屋外的台阶上一筹莫展,泪眼婆娑,朝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只觉得自己前途堪忧。 看来以后自己出远门得和老大一样,随身携带着面具了。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过完中秋之后就出发。 有了他点头,崔莺莺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然而这事她没告诉珠玉和连理她们,甚至都不敢在她们两人的面前研究这些。 这两人嘴里没个把关的,要是将如此机密的事情告诉给她们,肯定会被太子知道,太子肯定不会让她去的。 开开心心的回到府中时,嘴里还哼唱着歌,然而还没高兴多久,一阵晴天霹雳在她沐浴的时候砸下来。 珠玉一边给她梳理着秀发,一边神秘兮兮的道:“今日宫中来信,是一件大喜事。” “陛下赏赐东西了?”崔莺莺玩着花瓣,随后问。 珠玉摇了摇头,和连理对视一眼,二人异口同声的道:“皇后娘娘让人给郡主传话,中秋佳节入宫赏宴。” “啥玩意!”崔莺莺猛的从浴桶里面站起身来,意识到不对劲之后又坐了回去,人都凌乱了,“皇后娘娘让我进宫?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么?” 她仔细的回忆了一番自己这段时间干的缺德事,可每一件事都足以惊动皇后啊! 珠玉摁住她的肩膀,“是让您参加中秋晚宴,是好事。” “我能不能不去?”崔莺莺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不情愿的嘟嘴,“我想去找我梁哥玩。” 皇宫很没意思的。 “中秋佳节好吃的很多。”连理又拿出哄孩子的那套来。 崔莺莺瞪着她,没好气的嘀咕,“连理,我是喜欢好吃的,但又不是傻子。” “郡主乖啦,您就当去吃饭。”珠玉吹耳旁风。 可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中秋佳节以郡主的身份和如今的情况按理来说,是不用参加的。 可皇后娘娘特意让人捎话来,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殿下对郡主好得有些过分了,虽然不明显,可这种在意和偏袒确实很容易招惹流言蜚语。 尤其是被退回去的秋嬷嬷,恐怕早就将这件事情传到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耳朵里面去了。 郡主若是进宫,也得告知殿下一声。 崔莺莺没多想,只好由着珠玉了。 太子府这边。 萧夙回到府中之后,最先处理的就是从御书房带出来的折子,当汤阳踩着夜色回来时,他随意的掀了掀眼皮子。 “如何了?” 汤阳拱手,“回殿下的话,几位大人收到折子之后千恩万。” “孤是不是有些仁慈了?”男人一袭紫衣松松垮垮的,慵懒又惬意的托着脑袋眯了眯眼,“只是让他们抄五百遍,会不会少了些许。” 汤阳想想都手颤抖,这可一点也不仁慈,今天晚上那几位只怕是睡不下了。 “属下出门时遇见了连理,她说皇后娘娘让郡主中秋节入宫,让属下问问殿下的意思。”汤阳岔开了话题。 萧夙手指把玩着一支崭新的毛笔,眸色深深,像是滴落在宣纸上的浓墨化不开,抬了抬眉梢,笑得有些冷,淡淡道:“她想去便去,不想去就不去。” 他萧夙的人,谁敢强迫。 汤阳明白了他的意思,“属下这就让人给她们带话。” 出了书房,汤阳一筹莫展。 虽然蛮高兴殿下娶妻的,可怎么画风不大对劲呢!怪让人脊背发凉的。 殿下会不会有些娇宠过头了? 第94章 没看见她睡着了 “可……毕竟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就这么让郡主拒了,会不会不大好?”汤阳刚离开没一会,又回来了,他犹豫的看着坐在案牍前的人。 若是传出去郡主岂不是成了欺上瞒下? 萧夙嘴角含笑,眼里含刀的望向他。 汤阳脊背一个激灵,一溜烟消失不见了。 他这操的什么心呐!殿下多淡定。 汤阳连夜飞檐走壁的赶去郡主府,月亮钻入云层,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从窗户跳到一间厢房内去。 睡梦中的珠玉和连理被吵醒了,二人逮着他就是一顿暴揍,满是被人扰了清梦的怒火。 汤阳连解释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呢,就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了,等到连理点了灯笼之后他捂着脸蹲在墙角一脸委屈,“你们太过分了……” 呜呜呜,他回去告诉殿下。 “谁让你三更半夜来的,”连理一肚子火,“姑娘家的房间也是随随便便就能闯的么?” 汤阳:“……” 大家不都是自己人么?啥时候还分男女这一说了。 找他的时候咋就没这个觉悟呢? “殿下说了,中秋佳节,郡主若是不想去,就给皇后娘娘拒了。”他顶着两人杀人一般的眼神,憋屈的嘟囔。 早知道是这样的就不来了。 “拒了?” 珠玉和连理大为震撼,面面相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 殿下此举会不会不大妥帖。 汤阳朝着二人招了招手,三人立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汤阳将今日在皇宫发生的事情都说给两人听,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殿下太腹黑了。”珠玉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 五百遍啊,那得抄到何时,明儿一早那几位大人只怕是要告假了。 连理附议,“我也觉得。” “那咱们……”珠玉弱弱的问。 事情发展的方向越来越不受控制了,本来她们想着若是殿下一定要郡主做太子妃的话,提前找礼仪嬷嬷和先生好好的教导郡主,现下倒好。 礼仪嬷嬷被殿下给赶回宫中去了,而先生被殿下带走了。 白操心一场。 “顺着郡主就行,郡主开心了,殿下就开心了,尤其是你们两个,别老是想着告郡主的小状。”汤阳跳出窗外的时候,这才凶巴巴的提醒她们,生怕两人又对他上手脚下生风的就飞走了。 有了汤阳的提醒,对于二人而言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次日一大早下了雨,珠玉给还在打瞌睡的人提了一嘴这事,但也不敢说得太直白。 崔莺莺打了个哈欠,无奈道:“好歹也是皇后娘娘,不去的话不妥。” 她是不愿意,可这里是封建社会,皇后的命令怎么能不听呢。 “郡主若是不愿,也不是没有法子。”珠玉给少女戴上耳环,温声细语。 崔莺莺抬头看她,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也是担心我,但是珠玉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珠玉有些感慨,摸了摸她的脑袋,“郡主最懂事了。” 将人送上马车的时候,珠玉看了一眼旁边抱着小公子的连理惆怅不已,“郡主是个听话的孩子。” 有小姑娘的天真,又有和她年龄格格不入的细腻,待下人极好,平易近人。 虽然平日里喜欢玩乐,可从来不会让她们为难。 今年的秋天来得有些早,下着雨时也带着凉意,路上都是溅落的桂花。 崔莺莺抱着怀里面的小书包,将连理给自己准备的糕点吃了一半,还特意给伍胥留了一半。 昨日离开太子府的时候萧夙说了,他今日有事,便让伍胥先教导她。 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不开心的是他没带上汤阳,还把人留下来监视她,以至于今日看汤阳很是不爽。 汤阳有些无辜的嘟囔,“属下又不会逼着您写,您就算不写也没事。” 等殿下回来了亲自教导,殿下可高兴了。 崔莺莺不理他,凶巴巴的将藏在小包包里头的糕点打开油纸分给他两个,“吃不吃?” 汤阳:“……”那就勉为其难的吃两个吧。 萧夙的书房乃是重地,如今伍胥却能自由出入也完全是借了崔莺莺的光。 然而这件事情某人显然不知情,坐下将小书包里头的书本给拿出来的时候,还喋喋不休,“殿下对先生倒是很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书房的重要性她还是知晓的。 伍胥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托了郡主的福。” “你吃不吃?这是连理她们给我做的,可好吃了。”崔莺莺将剩下的糕点递给他,眼里都是期许。 伍胥无奈的收了下来。 屋外秋雨连绵不绝,淅淅沥沥的雨声掩去了许多嘈杂的声音,那盛开的桂花正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面,香气混杂着雨水于湿润的空气中散开来。 书房内一片和谐,崔莺莺埋头认认真真的书写,嘴里却没闲着,原本是送给伍胥吃的糕点,被她时不时的抓一个就吃得差不多了。 伍胥还将一旁的橘子朝着她推了过去,温柔道:“郡主吃些郡主解解渴。” 怪不得他每次来书房都瞧见案牍上摆放着一些吃食和水果,本以为是太子食用的,原来都是为了哄人。 “先生……”她刚开口,伍胥就打断了她,“郡主身份尊贵,在下不过一个穷书生,可担不起这一声先生。” 崔莺莺抬眸认真的道:“你学富五车,见多识广,为何担不起,你教我诗书,就是老师啊!殿下也是我老师,你们都比我厉害。” 伍胥笑容愣住了,他寒窗苦读十多年,家境贫寒,求学便成了最艰难之事,饶是如此也从未放弃过,那怕是一直被人鄙夷不屑。 后来又沦落到花月阁那个地方,本以为这一生依然如此了。 可事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机。 先生? 这不仅仅是一个称呼,这是打心底对他的尊重。 伍胥莞尔一笑,“既然郡主唤我一声先生,那我便收下郡主这个学生。” “郡主不必妄自菲薄,你也有旁人所不能比之处。” 她赤诚,捧着一个炽热的心,待人极好,这是世间难求之至宝。 也不怪太子为之动摇。 崔莺莺笑容灿烂的点了点头。 “郡主觉得殿下如何?”伍胥放下手中的书本,旁敲侧击的问她。 面前的少女表情一滞,呆了好几秒,心脏慢了一拍,许久她这才嚅嗫着回答,“殿下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穿越来这里遇见的一个对她好的人。 伍胥没再追问下去,没开窍的小姑娘,还是留给那位来敲开比较好,他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萧夙是在晌午时回来的,外头的雨越下越大,他都没想着先将身上有些湿润的衣袍换下,而是径直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的门大大的敞开着,伍胥在看一些公务,见他归来起身拱手作揖。 而崔莺莺则是趴在案牍上睡着了,她昨天晚上大晚上才回去的,今日又起这么早,所以在听伍胥将课业讲完之后就撑不住了。 萧夙瞥了他一眼,眉头蹙了蹙。 伍胥笑而不语的颔首走了出去,深怕扰了熟睡中的人。 “伍公子,”汤阳见他出来有些诧异,“您忙完了。” “公务之事没有忙完一说,现在这里不需要我了。”伍胥朝着他深深一笑。 汤阳挠了挠头看着人撑伞离开,壮着胆子偷偷摸摸的朝里头望了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家殿下将熟睡中的朝夕郡主抱起的模样。 二八年华的少女体重轻盈,腰肢盈盈一握,这段时间他投喂了不少,却一点也不见长。 萧夙板着脸将人抱着走到屏风后的床榻上去,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崔莺莺这么多东西你吃哪去了?” 崔莺莺睡眠质量极好,雷打不动,自然听不见他说的话,而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于是乎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耐着性子给她将鞋脱掉,又贴心的给人盖上被褥,这才起身离开。 “殿下,要不让珠玉她们来接郡主?”汤阳这脑子时而开窍,时而又堵塞了。 一开口,就被萧夙横了一眼,“没看见她睡着了?” 汤阳讪讪的退下。 第95章 相思病 雨越下越大,大有今日都不停歇的意思。 天色逐渐的暗沉下来,萧夙坐在案牍前将一些事务处理掉,瞥了一眼旁边的沙漏,这才吩咐汤阳去让厨房准备一些吃食。 一下雨温度就急速下降,崔莺莺将自己裹成蝉蛹,足足睡了一个时辰才悠悠转醒的,她坐在床上愣了许久,脑子一直处于卡机的状态,直到一阵香气扑面而来,她麻溜的掀开被褥就冲了出去。 汤阳带着人蹑手蹑脚的将饭菜端进来,一抬头就瞧见不知何时蹲到桌边的人顿时被吓了一跳,“郡主,您醒了。” “汤阳?”崔莺莺人还是迷糊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睡到床上去的,拿起筷子就开始往嘴里送了一块红烧肉,“你怎么在这里?” “???”汤阳不敢置信的放下盘子,“您睡糊涂了,这里是太子府,属下不在这里,还能在何处?” 崔莺莺人总算是清醒过来了,抬头愣愣的看着他,“那我为什么睡在床上?我还以为你们把我送回郡主府了呢。” 脑子刚开机,系统没跟上。 “这……”汤阳答不上来。 恰好这时萧夙从门外走了进来,男人一身青珀色的衣衫,长身玉立,身后是升起的雨雾,衬得他整个人多了几分清冷。 崔莺莺手里面的肉一下没夹稳,啪嗒掉在了碗里面,她愣愣的望向来人,心跳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跳跃起来,闷闷的。 “不合胃口?”萧夙坐在她的对面温声开口。 男人的声音像是被雨水洗涤过的一般清冽,又多了些许不易觉察的温柔和细腻。 崔莺莺回过神来,低下头心不在焉的扒拉着碗里白花花的大米饭,摇了摇头,“没有,很好吃。” “但是……” 萧夙往她碗里放了一个鸡腿,耐心的嗯了一声,“但是什么?” “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她有些不敢看男人的眼神,小声嚅嗫,“殿下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对别的姑娘也这么好么? 心中的念头一出来,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气氛静默下来,只有雨声入耳。 萧夙嘴角微微上扬,不答反问,“孤对你好,你不开心?” “开心。” “那若是孤对别人好呢?”他桃花眼弯了弯,声音轻飘飘的落在少女的心尖上,轻轻的挠了一下,不痛不痒,却有些生闷。 崔莺莺动作一顿,心口那股郁结越发的严重,嘴里的大米饭顿时味同嚼蜡,她哭丧着脸望向旁边的人,“殿下我不舒服。” 萧夙逗弄她的心思瞬间就歇了下去,让汤阳去将府邸的御医带来。 她捂着心口眉头紧锁,什么也吃不进去了,整个人倒在桌上表情很是难受。 直到御医提着药箱来给她把脉的时候,却一筹莫展,“姑娘身子并无异样,体质也极好。” 他其实想说的是这姑娘身强体壮的,一看就是能一顿吃八大碗的人。 萧夙坐在案牍前,表面淡定,可眼睛却目不斜视的盯着那处。 “可是我心里头闷闷的,郁郁寡欢,食不下咽,都三次这样了,很难受,想哭。”崔莺莺急切的描述自己的症状。 老太医眉心狠狠的跳了跳,凭借着他行医多年的经验,这描述怎么那么像……相思病呢?可太子在此,他又不知这姑娘什么来头,只能旁敲侧击的追问,“不知姑娘是因为什么才会如此的?” 这话着实有些难到了崔莺莺了,她苦瓜着脸,最后摇了摇头,“很突然。” 思前想后,她总结出了三个字,却说得很是理直气壮。 老太医:“……” 最后只能为难的表示,“那老夫给姑娘开一副安神药,先用着。” “汤阳,带郡主去厢房休息,让厨房给她煎药。”萧夙坐在案牍前手指漫不经心的瞧着桌面,将外头的汤阳唤进来,最后还让太医留下来询问。 太医毕恭毕敬的朝着人拱了拱手,“太子殿下。” “徐太医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萧夙问。 “这……” “孤恕你无罪,说便是。” 有了这话,徐太医这才壮着胆子的拱了拱手道:“臣觉得这位姑娘的症状像是相思病。” 相思病? 萧夙眉头紧锁,手指慢慢的蜷缩起来,将事情前前后后理了一番,三次? 她这样的状况出现过三次,三次都是在太子府,三次都是和他相处的时候。 相思病?相思病…… 什么狗屁相思病,崔莺莺是因为他的话才会如此的。 她喜欢他? 徐太医还在等着他的回答,可久久不见动静,壮着胆子的又唤了一声,“殿下?” “有劳徐太医了。”坐在案牍前的人忽然抬起头来,原本肃穆的表情瞬间变得春暖花开起来了。 整个人如沐春风。 徐太医呆呆的作揖退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殿下怎么听到这位姑娘患相思病了如此开心呢? 第96章 为何不是你喜欢孤 “呵!”案牍前的人忽然失笑出声。 这个笨蛋。 “汤阳你说我会不会死啊?”这边崔莺莺趴在厢房内的案几上,一脸认真的问,随后又不安的揉了揉心口,“可我不想死,死可疼了。” 那种钻心刺骨的滋味,她可不想再尝试一次了。 “郡主怎么可能会死,大夫不都说您没事么?”汤阳被吓了一跳,这话可不吉利,说不得。 【胆小鬼,不都和你说了么?除非你生命值掉光,不然的话系统是不会让你死掉的。】在她郁郁寡欢的时候,系统及时的跳出来鄙夷的埋汰了一句。 崔莺莺眼前一亮,“那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可以为所欲为了?” 【……请宿主不要没事作死。】系统呵呵哒。 “那我为什么会胸口闷闷的呢?”崔莺莺试探性的问系统,“你可是高科技,你应该知道的吧?” 【不知道。】系统无情的丢下一句话又死遁了。 崔莺莺切了一声 ,和汤阳聊了天。 可奇怪的是内容大多围绕着萧夙展开,渐渐的她才觉得不对劲,“汤阳,咱们可以聊聊你的,为什么总要聊你家太子殿下呢?” “属下……属下没什么可聊的。”汤阳支支吾吾。 于是乎话题又扯到了萧夙的身上,直到厨房将药端了过来两人才消停的。 “郡主喝吧!”汤阳热情的给她推过去。 崔莺莺苦瓜着脸,这药光是热气她都觉得苦,实在是难以下口。 一抬头对上汤阳那双瞪得跟铜铃一般大的眼睛,她垂死挣扎,“可不可以不喝?” 汤阳有些为难,纠结的时候外头走进来一个身影。 萧夙也不知在外头驻足了多久,身上的冷意很重,他摆了摆手让汤阳下去,径直走到少女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捧碗为难的样子,温声开口,“怕苦?” “嗯,还怕疼,也怕死。”崔莺莺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许是外头下雨的缘故,光线有些暗淡,对上少女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时鬼使神差的伸手轻轻擦掉她嘴角方才吃东西时留下的油渍。 他眼里满是怜惜,像是在看下雨天被雨水淋湿了的猫儿。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萧夙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故作高冷的道:“不想喝就不喝了,也不是什么大病。” 崔莺莺笑着把碗放下,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又回到书房将没吃完的饭菜都给吃了,这才离开的。 萧夙将人送到府邸门口,把手中的油纸伞递给她,嘱咐道:“天气日渐冷了,若是来不了就不必来了。” “我要学的。”崔莺莺一脸的认真。 “为何突然这般执着?”萧夙很是不解。 她嚅嗫着不肯开口,只是低下头支支吾吾的道:“就是想学而已。” 萧夙见状也没逼迫她,让她早些回去。 少女拿着油纸伞走入雨幕中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折了回来,直勾勾的看着他脱口而出,“殿下,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萧夙心跳慢了半拍,却故作镇定的反问,“为何不是你喜欢孤?而是孤喜欢你?” 崔莺莺呆了一瞬,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给弄得不知所措,她眨了眨眼答不上来,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坐上马车了,朝着王二喊道:“去见好就收。” 王二应了一声勒紧缰绳前进。 这厢躲在后头偷听的伍胥慢悠悠的走出来,对他这行为很是不耻,“郡主年纪尚小,真是太容易被人蒙骗了。” 非诱惑着人家姑娘喜欢上他,对他开口,一步步的沦陷。 这人实在是太腹黑了。 难怪君陌都对他闻风丧胆。 “孤何时骗她了?”萧夙挑眉反问。 崔莺莺可不笨,若是被骗如何察觉不到。 伍胥笑而不语,无奈的摇了摇头。 见好就收。 下雨天好不容易打算附庸风雅一番,正在点茶的韩魉被自己妹子给打破了这个雅兴。 他看着动作麻溜蹬掉鞋子爬上软榻,拿起他刚点好的茶水就如牛饮水似的喝完之后扯了扯嘴角。 算了!自己认的妹子,忍了。 堂堂一个郡主,比他这个杀手还要粗鄙。 “你来做什么?这么大的雨不在家待着,没看见咱都关门了?”韩魉没好气的道。 “大事情,天大的事情,”崔莺莺一脸的肃穆,“大哥,我刚刚从太子府出来的时候问了太子一个问题。” 韩魉吹了吹滚烫的茶水心不在焉的随口一问,“啥问题?” “我问他是不是喜欢我。” “烫死了烫死了!”这话吓得韩魉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在他身上。 崔莺莺忙不停的掏出绢帕给他擦了擦,“别激动啊!” “他没杀你?”韩魉放下茶水一脸的不敢相信,“居然还让你全须全尾的活着出来了。” 太厚此薄彼了吧? 当初他也是问了一个问题,被打得吐血。 “那……那他是怎么说的?” 崔莺莺拧着眉很是苦恼,“他说为什么会觉得他喜欢我,而不是我喜欢他,你说这算什么回答?” “那你怎么回答的?”韩魉好奇的追问。 “……”她跑了。 “我还没问过你,小妹,你是不是也喜欢太子啊?”韩魉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他和梁恒一直以为萧夙喜欢这丫头,可忽视了有一点,这丫头怎么想的。 崔莺莺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就别喜欢了,那家伙不是个好人。” “你不是想当太子的大舅子么?”崔莺莺迷惑的问。 光顾着拧干衣服上茶水的韩魉一怔,细细的理了一番,权衡利弊了好一会,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你想委屈自己的话,哥哥也是支持你的。” “要是你想当太子妃,哥今天晚上就去把那些大家闺秀都杀了。” “不至于不至于!”崔莺莺被他这惊天动地的馊主意吓了一跳。 “小妹,皇宫那地方不适合你,虽然哥哥也希望你当太子妃,如此一来哥哥也能在萧夙面前扬眉吐气一番了,让他叫我一声大舅子,可比起你的快乐而言,哥哥受点委屈不算什么。”韩魉难得的正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她嘴一撇,感动得热泪盈眶,不争气的就掉了下来,“呜呜呜……大哥。” 许多她穿越前没感受到的温情,都在这里感受到了。 “哭什么,蠢丫头,”韩魉伸手给她擦眼泪一脸的宠溺,“不想做的事情就不做,天塌下来还有你二哥哥和我顶着呢。” “嗯!”崔莺莺哭得更厉害了。 韩魉:“……”不是,这妹子咋这么能哭呢?他做的不都是当兄长的应该做的么? 赵俦教他的啊!难道那小王八蛋骗他的? “阿秋!” 梁府,把自己关在书房刻苦努力的梁恒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又不在意的揉了揉鼻子,自我鼓励道:“我可得好好努力,我小妹还等着我陪她玩呢!” 第97章 老太婆过寿 外头雨越下越大,崔莺莺哭完了一抹眼泪就打算开溜,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和韩魉提及出远门那事。 “这么急?”韩魉有些猝不及防。 崔莺莺敛了哭腔,握着拳头掷地有声的道:“急,赚钱这种事情怎么能不急呢?大哥你想把咱们见好就收发扬光大吧?” “成,等老二这个月考完月试,咱们就出发。”韩魉拍了拍案桌当下就决定了。 崔莺莺满意的笑着挥手扬长而去了,身后的声音又传来,“路上小心一点。” “知道啦!” 赵俦将小祖宗送走,这才将店门重新关上,捧着一堆账本走到老大的屋内,“老大,您真要和郡主他们一起出远门啊?” 总觉得君主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会去花月阁,一会出远门的。 正在从容不迫继续点茶的韩魉,听了这话抬眸扫他,“不然还能是假的不成?” “你不是总唠叨我这个做大哥的不称职么?对弟弟妹妹应该呵护,宠爱才对,我陪他们出一趟远门有何不可?再说,现在见好就收的生意也越发的红火了,你也能独当一面,以后咱们的店铺肯定能开满整个大楚。” 赵俦:“……” 真的,有些时候对于老大的这个宏伟愿望他内心深处是抵触的。 他哭丧着脸弱弱的道:“老大,咱们该不会一辈子干这个吧?咱们可是杀手啊!” 专门杀人的啊!现在这样成何体统。 韩魉放下了茶壶,表情严且正经的看着他,问道:“咱们干杀手这一行这么多年,毫无起色,连肉都吃不起了,要不是我后来仗着有点才华,早就饿死街头了。” “自从遇见我这个小妹之后,咱们的日子是不是越来越好了?顿顿有肉吃。” 赵俦顿时就没了方才的理直气壮,气焰也矮了几分,这么一说好像却是如此。 自从有了见好就收之后,不仅顿顿有肉,就连腰包也鼓鼓囊囊的了。 “可未免有些失了男儿的气概!”赵俦弱弱道。 韩魉切了一声,“饭都吃不上了,要气该做什么?” 他就算不做杀手,也能一骑绝尘。 赵俦挠了挠头,觉得老大说得有道理。 还是跟着郡主踏踏实实的干吧,杀手这个工作就当业余的了。 雨下了足足一夜,次日一大早的时候空气中都弥漫着潮湿的味道,公鸡刚刚叫崔莺莺就已经起身在院子内跑了好几圈,活动活动身子。 珠玉和连理都有些惊叹她的执着,还真就每天都去太子府学习,一日也不曾落下的。 等二人为她梳洗了一番之后,她吃完早点就准备出门了。 再过后天就是中秋佳节了,今日得加量,学习十首诗词,明日放假一天,得去和太子商量商量。 心里美滋滋的扬起笑脸,等待着旁边的两人打开大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她的小马车,而是崔家的人。 崔莺莺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回头又和珠玉确认了一番,“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为什么会看见崔家的那几个狗了。 珠玉抿了抿嘴角,美好的心情成功的被破坏掉了,“郡主,不是幻觉。” 她将小姑娘身子掰着看向外头,立马对上了那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神。 崔莺莺绝望的哭丧着脸,一天的好心情就在此时此刻烟消云散了。 “三妹妹可让我们好等!”崔怀柔笑盈盈的提着裙摆走上台阶。 崔长青则是一脸的愧疚,今日乃是祖母的生辰,他甚至都没去书院,也是知晓三妹妹定然不会前去的,这才没有告知。 谁曾想祖母居然搞了这么一出,一大早的便让他和二妹妹前来接三妹妹一块过去。 崔莺莺眉头紧锁,笑不出来。 “二堂姐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她翻了个白眼不咸不淡的问。 崔怀柔对她这善变的态度有些生气,懊恼的掐了掐手掌心,这个崔莺莺如今倒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还和太子殿下走得那般近,若是不好好利用的话,岂不是浪费了。 她姑且忍一忍便是。 “三妹妹这话说的,今日乃是祖母的寿辰,这些日子祖母一直惦记着你,便让我和两位兄长一块来接你了,总归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往事就让它过去了吧!”崔怀柔笑着上前作势就要拉她的手。 崔莺莺跟见鬼似的往后跳了一步,避如蛇蝎一般,“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老太婆过生日关我屁事?” 咋地,还想让她送礼不成? 想都别想。 “你……”崔怀柔也有些装不下去了,脸色微微一变。 还没等她恼羞成怒呢,崔菌彦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她的身后,咄咄逼人的看着崔莺莺一顿数落,“崔莺莺你别不识抬举,别以为你现在是郡主就可以六亲不认了,我告诉你,今日祖母生辰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放肆!”珠玉怒声呵斥,“崔二公子身上一没功名,二没爵位,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这般和郡主说话?” 崔俊彦平日里在崔家耍威风惯了,再加上从未将崔莺莺放在眼里,与她说话时也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一来二去的就养成了习惯,哪里会真的把她当郡主一样尊重。 被一丫鬟这么训斥怒火中烧,刚要发作就被崔怀柔给给拉住了,朝着他狠狠的摇了摇头。 “此处乃是朝夕郡主府,容不得诸位在此撒野,诸位请回吧!”珠玉直接下逐客令。 郡主还要去太子府学习呢!可耽搁不得。 崔莺莺瞥了一眼站在马车旁边的崔长青微微犹豫了一瞬,提着裙摆越过面前的两人朝着崔长青而去。 “三妹妹,此事我……”崔长青张嘴欲要解释些什么,却被崔莺莺打断了,少女认真的问,“大哥,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今日我若是不去,他们是不是就要大作文章了?” 崔长青肯定的点了点头,这是必然的。 他有心阻挠,奈何人微言轻。 祖母的此次寿辰原也不是什么大寿,他们的目的在于逼三妹妹返回崔家,带着她郡主的身份,以及三叔和三叔母留下的丰厚产业。 而最重要的则是奔着太子妃的位置去的。 “三妹妹,别去!”崔长青黑漆漆的眸子转了转认真的道:“大哥帮你。” “大哥总不能为了我大义灭亲,这事本就是我自己的事,”崔莺莺摇了摇头,“既然他们想给我摆鸿门宴,那我去就是了。” 躲是躲不掉的。 崔家非要咄咄逼人,那她也不必客套。 她答应了之后,便让珠玉和自己坐上马车一块去往崔家。 崔长青担心便与她共乘一辆马车,劝解道:“不如将此事告诉给太子殿下?” “不行,”崔莺莺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大哥,这是我自己的家事,不能告诉给太子殿下,他已经帮我了许多,如今若是再插手只会落人口舌。” 当初是为了忠臣之后,现在呢? 文人的讨伐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马车内的二人看她的眼神变了变,原来他们以为娇滴滴的小姑娘也能如此的独当一面。 第98章 情敌出场 “郡主,您老实跟我说,您不让告诉太子殿下,真是为了殿下着想?” 珠玉对于少女这突如其来的上进也只是略微的走神了一瞬,回过神来之后将人拉得离自己近了一点,小声嘀咕。 她怎么觉得这可信度太低了呢。 就郡主这总是狐假虎威的性子,没个靠山居然敢单刀赴会? 小心思被揭穿的崔莺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太子在不方便干架,这不是有你么!” “……哈哈哈!”珠玉笑得比哭还难看,她果然猜对了。 “但是我一个人也干不过那么多人,所以一会咱还需要外援。”崔莺莺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崔长青,犹豫了一会当着对方的面对着珠玉的耳朵喋喋不休。 崔长青眉心跳了跳,心下不由得委屈。 三妹妹和一个婢女的关系都比他亲近得多。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瞧见小姑娘那 胳膊肘往外拐的样子又没说出来,这一趟马车坐下来,崔长青的心被扎成筛子。 “郡主……”珠玉伸手拉了拉滔滔不绝的少女,本来一开始还神神秘秘讨论的,结果这人实在是太激动了,声音越来越大,她咳嗽了一声,“崔大公子还在呢。” 这当着人家的面讨论一会如何对付崔家的人,是不是有点目中无人了。 “大哥你不会出卖我吧?”崔莺莺后知后觉的扭过头一脸严肃的瞪着他。 “我……”崔长青看着这眼神总觉得自己要是说错话,这两人会犯浑的将自己捆起来,他委婉的表示,“只是吃个饭……倒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珠玉正色道。 崔莺莺附议,“他们都不是好人。” 崔长青抿了抿嘴角心情复杂,他极力的想要弥补,试图缓和三妹妹和崔家的关系,可眼下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珠玉深深的望向崔长青,像是有什么话要对对方说,最后又给忍了下来。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总算是抵达了崔府。 珠玉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崔府的动静,对着王二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搀扶着人下马车。 “过生辰不都是晚上么?咱们这么早来做什么?搓麻将啊?”崔莺莺和珠玉嘀咕起来,一脸的不情愿。 抬头看着崔家那明晃晃的牌匾心情倒是有所缓解,比不过自己当初搬走的那块,现在被她供奉在郡主府的祠堂里面呢! 但这破地方吧,阔别几个月,还是喜欢不起来。 越看越讨厌。 “隔了这么久,还是喜欢不起来这破地方啊!”她发出无限的感慨。 恰好一人骑着马停在了她的面前,珠玉吓得将人护着后退了几步。 少年高骑在骏马上,睥睨着她,一袭交领的黑衣劲身锦衣,腰系白玉,墨发束起,剑眉星目。 他本就是骑马而来的。 当真是应了那句诗,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这装逼的出场成功的吸引了无数目光,尤其是那些闺中女眷们不由得驻足观望,谁让这少年生得好呢! 可崔莺莺却有些不乐意了,妈的,比她还能装,在她面前装逼,她不要面子的么? 草率了。 风头被抢了。 少年将她的眼神变化尽收眼底,崔莺莺没憋住的对着珠玉不开心的来了一句,“这地方果然克我。” “现在的人真没礼貌,都吓到人了还不道歉,坏的勒。” 她声音很大,生怕对方听不见似的。 “三妹妹,”忙着招待人的崔长青急急忙忙的穿过人群凑过去,看着骑在马背上的人作揖道:“小侯爷。” 崔莺莺一愣,不解的望向他,“你是谁家的小侯爷?” 少年被她这话逗弄得哈哈大笑,“真是想不到邺城也有这样有趣的人儿。” 生得还如此灵气逼人。 他将马鞭丢给前来迎接的小厮,跃下马走进了崔府。 崔莺莺被他这笑声弄得一头雾水,直到人走远了,这才望向珠玉求解,“他谁啊?比我还嚣张。” “这是镇远侯的嫡长子,太后的亲侄子,此番来得突然,想必是为着太子殿下选妃一事。”崔长青解释道。 人才来没多久,圣旨也传出去没多久,速度却这般快。 看来这个太子妃位置的确是个香饽饽,各方势力都紧盯着。 他担忧的朝着崔莺莺望去,碍于珠玉在欲说还休。 崔怀柔和崔俊彦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二人皆是不满的盯着崔莺莺的背影。 “这个小贱人,我看她还能嚣张到何时。”崔怀柔不甘心的道。 崔俊彦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眼神恶毒,“小妹放心,太子妃的位置非你莫属,谁也拿不走的。” “可是……”崔怀柔还是有些担忧,“论身份地位,我都比不过崔莺莺尊贵。” 父亲的官职并不高,崔家的门楣也都是仰仗着三叔和三叔母的,虽然不想承认这一点,但事实如此。 崔俊彦不屑一顾的冷哼了一声,“哥哥自有法子。” 既然光明正大的得不到,那就来点龌龊的。 今日崔家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喜庆。 崔家的家眷们都在忙活着招待人,却在崔莺莺踏进大门的瞬息表情变得讳莫如深起来。 *** 太子府。 萧夙坐在书房足足等了快一个时辰了,却迟迟没瞧见人来,耐心被消耗殆尽了,就丢折子的动作也大了不少。 守在门外的汤阳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望眼欲穿人就是不来。 郡主该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他都想冲到郡主府去将人给绑来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看门的家丁前来传话,汤阳眼神一变,忙不停的转身回了书房内,朝着坐在案牍前的人拱了拱手,“殿下,郡主派人来说今日身子不适就不来了。” “身子不适?今日?这么巧?”萧夙笑得阴恻恻的,“难道不是因为崔家老太太过生辰?” “昨日才说要好好学习,今日就去给人过生辰了。” 汤阳:“……”完了完了,这小祖宗居然骗太子殿下。 崔家的邀请函萧夙早就收到了,而且是第一个收到的,却被他丢在角落里面,他余光瞥了一眼,气不打一处来。 好得很,居然敢骗他。 还真是纵容得过头了。 “殿……殿下,可要备马车去崔府?”汤阳战战兢兢的问。 萧夙攥紧了拳头,黑着脸冷冰冰的反问,“她崔莺莺是什么稀世之宝么?孤为何要去?” 汤阳:“……”这是吃的哪门子醋? 第99章 你也跪下 老太婆的生辰虽然不是大寿,可被邀请前来的人也不少,这其中自然也包含了魏家的人。 以至于此时此刻的气氛有些微妙,尤其是崔家众人,看向崔莺莺的眼神明显不友好,却一直隐忍着。 四下也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嘀咕声。 “那就是朝夕郡主啊?” “除了她还有谁,没想到她今日还有脸来。” “小点声,我听闻太子殿下对她可是与众不同的呢!” 崔莺莺忽视这些杂音,笑得虚情假意的朝着站在大厅前的众人走去,从容不迫的朝着崔老太婆欠了欠身,“祖母近来可安好啊!” “好!”崔老太太同样虚伪的对着她点了点头,欣慰的抓住她的手,“莺莺能来祖母很高兴。” 咦! 崔莺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老太婆怎么比她还要会演戏? “是啊莺莺,祖母可一直念叨着你呢。”旁边的孙氏跟着搭腔。 一下子就将她给推到了道德的顶峰去,对此,崔莺莺的态度很是平静,一直保持着微笑。 好不容易将人应付好,便被孙氏推囊着让崔怀柔带女眷们去后院去逛逛,毕竟生辰宴都是在晚上的。 “郡主……”珠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有什么猫腻,凑到她的身侧担忧的道:“要不咱找个没人的地方先躲躲。” 毕竟现在势单力薄的,可不好和他们硬来。 援兵还没到呢。 “珠玉,你也有怕的时候?”崔莺莺大吃一惊,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眼睛都亮了,推了推她安抚道:“别怕,这一家子我熟着呢,小问题。” 珠玉:“……” 正是因为郡主这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才更加害怕的。 总觉得不是很靠谱。 “原来她就是朝夕郡主。”拱门不处,邬从聿饶有兴致的看着那渐行渐远的人不由得莞尔。 他才来邺城没多久,听得最多的便是这位朝夕郡主了。 本以为又是一些儿女情长,倒是没想到如此别具一格。 “小侯爷初来驾到有所不知,这位朝夕郡主劣迹斑斑,还屡次对自己祖母出言不逊,更是大逆不道的做出自立门户这样的事情来。” 见他开口,旁边的人立马见风使舵的絮叨起来,言辞满是对崔莺莺的贬低。 邬从聿眉梢一挑,笑得耐人寻味,“是么?” 那人信誓旦旦的道:“这是自然,如此败坏门风的女子,如今连议亲都困难了。” “小侯爷若是不信可以问魏世子,这朝夕郡主可是被魏世子退婚了的。”那人脑子像是没长全一样,立刻将矛头对准了旁边路过的魏书宴。 邬从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恰好对上魏书宴那愁眉不展的样子。 魏书宴抿了抿嘴角,有些不满对方的话,却也不好无视,只好拱了拱手道:“背后论人是非,非君子所为。” 邬从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这邺城还真是人才辈出,很有意思。 外头传的和他看见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女眷这边,崔莺莺和珠玉走在最后头,听着前面那群人的对话动不动就是一个白眼,两人眼睛都翻得疲惫了。 “真是奇怪了,怎么不见沈小姐和楚姐姐啊?”崔莺莺实在是无聊得紧,不由得嘟囔起来。 珠玉解释,“并非是大寿,不来也是人之常情。” “……非常嫉妒。”崔莺莺咬牙切齿,平等的怨恨每一个不用来参加这个狗屁鸿门宴的人。 “哟!我说怀柔妹妹,你怎么把你那位郡主妹妹给忽视了呀!人家现在可是郡主呢!咱们如此怠慢不好吧?”忽然有人来了这么一句。 几人在假山后漫无目的的瞎逛,每一个大家闺秀手中都拿着一把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崔莺莺看得嘴角直抽搐,很想问一句,你们很热么? 今日这天太阳也不大啊。 崔怀柔停下脚步,望着走在最后头的人,眼神都是恨意,阴阳怪气的道:“三妹妹如今是郡主了,我哪敢高攀。”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种万众瞩目的眼神,她还是有些微微不适应,虽然已经有了一次。 可作为一个社恐少女而言,难度系数属实有些高了。 她一个激灵,朝着珠玉看去,当着她们的面,以手半遮着脸问,“这里有比我身份尊贵的么?” “并没有。”珠玉一听这话就知道小姑娘要搞事情了,挺直了腰板,肯定的道。 既然如此,那她还装什么? 崔莺莺清了清嗓子,笑盈盈的理了理裙摆,“二姐姐说的没错,今时不同往日了,既然如此,那就给本郡主行个礼吧!” 可不能白被人说摆架子。 崔怀柔脸都黑了,只觉得羞辱,随即抬起绢帕擦了擦一点都没有的泪水,委屈的道:“三妹妹何必如此折辱于我……就算你我从前多有隔阂,可毕竟也是姐妹一场。” “就是,郡主未免欺人太甚了。”有打抱不平的挺身而出。 崔莺莺无差别的对待,“是因为没欺负到你,所以你心理不平衡么?” 什么? 众人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少女一脸无辜的道:“那你们都一起行礼吧!免得传出去说我厚此薄彼,是吧珠玉?” “郡主所言极是。”珠玉强忍着笑意,点头附议。 “几位小姐,行礼吧!”珠玉皮笑肉不笑的给众人施压。 原本还得理不饶人的几人一下子没了气焰,她们可是知道珠玉乃先皇后身边的人,陛下亲自指派来伺候朝夕郡主的人,若是不行礼,只怕这事没完。 最后只得不情不愿的放低了姿态。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再看看那人嚣张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崔莺莺倨傲的带着珠玉甩开了众人,溜到没人处和她激动的击掌庆祝。 “珠玉你有没有看见她们脸都绿了。” “奴婢瞧见了。”珠玉看着自己和她击掌的手无奈的摇了摇头。 少女的喜怒哀乐都挂在了脸上,似乎藏不住一点的情绪,梧桐树随着风晃动着,那微微泛黄的叶片遮住了微弱的阳光,使得那张明媚的笑容若隐若现。 “呵!”避开众人独自飞跃到屋檐上的邬从聿不由得失笑出声。 这样的姑娘就该自由自在的活在草原上,而不是后宅之中。 看来他这一趟也是不虚此行了。 第100章 当然是做他的夫人了 若是拐个郡主带回去,倒也划得来。 崔莺莺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已经成为了某人瞎琢磨的对象,开心得在原地蹦跶。 “郡主,咱们就这么等待着?”珠玉看着小丫头蹦蹦跳跳的样子跟了上去,追问道。 崔莺莺回眸看她,“怎么会,既然他们要唱戏,那咱们不得配合配合,老太婆不惜用自己的生辰邀请了这么多的人,不就是想把我架在道德的最高处然后逼我和崔家和解么?如此兴师动众,我不得给他们一点点的惊喜啊?” 少女笑得一脸狡黠。 对付这种极品亲戚,她经验可丰富呢! 想当初她高考的时候,考上了一个很不错的211大学,父母却听信了奇葩亲戚的谗言,不想让她读大学,怕脱离了掌控,愣是逼着她去嫁人。 后来么…… 珠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小姑娘做事就是风风火火。 “还是谨慎一些好,万一出了人命……”珠玉想了想叮嘱道。 少女一袭绛紫色的束腰窄袖裙,在廊檐下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活泼又灵动,回眸朝着珠玉灵动的笑了笑,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放心出不了人命的。” “呵!”屋檐上的人再一次轻笑出声,他倒是要看看这么有趣的人儿到底要做些什么。 崔府内热闹非凡,却又暗潮涌动。 崔莺莺避开人群没一会的功夫,就又回到里头去了,都是一些养在深闺的姑娘们,被她教训过一次之后,便没敢再大放厥词了。 只是故意的冷落她罢了。 这种行为在崔莺莺眼里不值一提,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来嗑瓜子,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这厢邬从聿回到男眷处之后恰好和魏书宴迎面撞上了,对方拱手道:“小侯爷。” “魏世子殿下。”邬从聿淡淡一笑,不失礼节的回他。 魏书宴嗯了一声,并不愿和他有太多的交集。 邬家乃是太后一党,而他魏家一直以来所依附都是太子,至于太后……可从来不是善茬。 当初陛下执意立姑姑为后,本就和太后之间生了隔阂,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太后这才远走邺城去修行的,而今太子要选妃的消息才刚刚放出去,邬家就入了邺城。 只怕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正要擦肩而过的时候,邬从聿却忽然将他叫住了,“魏世子的那位前未婚妻,当真如众人所说的那般不堪?” 魏书宴猛的回头,表情隐隐有些怒火,他强克制住,“小侯爷此话何意?” “没什么,只是本侯觉得这位朝夕郡主很是有趣,做不成魏世子的世子妃,倒是可以做本侯的夫人。”邬从聿剑眉一挑,轻描淡写的道。 “你……”魏书宴忽然失控了一般,冲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怒从中来,“邬从聿,你想干什么?” “自然是对这位朝夕郡主,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了。”邬从聿丝毫无惧的重复了一遍,甚至说得更加直白。 “不过……魏世子如此动怒又是为何?”邬从聿继续火上浇油。 魏书宴是出了名的端方君子,从来不会和谁红眼,如今却手臂青筋蹦起,眼瞅着就要和人干架了。 场面一度陷入了僵持中。 而目睹了这一切,乃至听到他们之间所有对话的崔长青人都傻了。 今日的宾客众多,可这两位都是重要人物,他自然是要好生招待的,一转身人就不见了踪迹。 这好不容易找到了,居然…… “那个……”他目瞪口呆的咽了咽口水,迟疑着开口,“二位不如去偏厅用茶?” 完了完了,这小侯爷怎么才来邺城就瞧上他三妹妹了。 一个太子就够让人头疼的,又来一个。 魏书宴忙不停的松开了手,尴尬的别过头去,颇觉得狼狈似的落荒而逃了。 崔长青:“……” 这魏世子怎么回事,婚是他魏家要退的,如今又为了三妹妹险些对小侯爷大打出手,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邬从聿从容不迫的理了理衣襟,丝毫不觉有所不妥,走过崔长青身旁时,还讳莫如深的看了看他。 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他的大舅子呢。 崔长青:“……” 他有些头疼的捂着脑袋,整个人都被雷得不轻。 不是……他就这么一个三妹妹,哪里够分的。 第101章 她果然没有主角光环 邬从聿的那番话对于魏书宴而言,像是一根刺扎在心口,他有些慌乱不安。 明明之前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如今却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 远远比和曦月郡主的婚事泡汤了还要让他更加的惊恐。 她喜欢的明明是他,怎么可以嫁给旁人为妻? 一种可怕的念头在魏书宴的脑海中疯狂肆意的生长,耳畔的声音他都听不进去丝毫,头重脚轻的来到偏厅时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险些握不住手中的茶杯。 邬从聿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心情不错的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 嗯,还别说,这茶水清甜可口。 *** 光顾着欣赏美人的崔莺莺压根不知道那头发生的事情,直到几个身影突然撞入眼帘,惹人厌的魏婳穿得跟一只花孔雀似的,她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直到瞧见她身边站着的两个亭亭玉立的美人。 “沈小姐,楚姐姐!”崔莺莺呀的一声,激动的将没吃完的瓜子丢进盘子里面,上前一屁股挤走了占位置的魏婳,兴高采烈的拉着两人。 魏婳跌了一个踉跄,恶狠狠的回头瞪她,“你……” 楚愫也是开心得不行,拉着她的手神秘兮兮的道:“要不是我们去郡主府没寻到你,今日也不会来的。” 外头的闲言碎语她们自然也听见了,便想着去看看,顺道探探这丫头的口风。 沈玥看着她嘴角挂着的点心碎屑,蹙了蹙眉,资深洁癖的她实在是忍不了,用手中的绢帕替她擦了擦。 珠玉不忍直视的扭过头去,心情一言难尽。 “曦月郡主……”被挤走的魏婳被这一幕震惊到了,她不知这几人的关系何时这般要好了。 听到动静的崔怀柔也往此处而来,有些目瞪口呆,但还是保持着冷静的上前挽住沈玥的手臂,“沈姐姐来了怎地也不让人通知一声?” 于是乎崔莺莺又成了被挤走的那个。 楚愫伸出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眉心狠狠的跳了跳。 被珠玉接了个满怀的崔莺莺一开口就是告状,“她推我。” 魏婳被这话气得脸都青了,你哪里来的脸说这话,你不也要把我挤走了么? “郡主没事吧?”沈玥松开和崔怀柔握着的手,朝着人一脸关怀的走去。 崔怀柔,魏婳,“……”崔莺莺这个小贱人,真会装。 崔莺莺委屈巴巴的看向沈玥,眨了眨眼睛,嘴一撇,“我知道二姐姐不喜欢我,但是我只是想和沈小姐亲近,我没有别的意思。” 楚愫一下子就火了,朝着那呆若木鸡的两人凶巴巴的瞪去,“崔二小姐作为姐姐,如此对待妹妹实在是过分了。” 崔怀柔有苦说不出,支支吾吾的道:“我没用力。” 她就是轻轻一推。 魏婳不甘心的跺脚,“她方才也推我了。” “我没用力,楚姐姐,沈姐姐你们是知道的,我父母双亡!”崔莺莺哽咽着抽泣道。 “二位实在是太过分了,莺莺妹妹她年纪尚幼,能有什么力气?”沈玥的心一下子就偏颇到了太平洋,板着脸训斥二人。 两人天大的冤枉那个,一口气憋在心头不上不下的。 崔莺莺小鸟依人的在两人的陪同下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得瑟的露出胜利的神情。 “啊啊啊啊!”魏婳气得原地跺脚,咬牙切齿的道:“这个小贱人。” 崔怀柔也是板着脸,从未遇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现在也不过晌午时分,离晚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三人本想去凉亭小坐的,直到有丫鬟兴致勃勃的跑来告知前院似乎有人在玩投壶,便一拥而去了。 崔莺莺眼里都是新奇,她可得见识见识这古代的投壶。 投壶者向来都会拿出彩头来比赛,尤其是这样的场合最是值得一看了,都是官宦世家的人,出手自然是很阔绰的。 三人挤进去的时候,恰好是邬从聿正欲与人比赛之时,而比赛的对象却恰好是魏书宴和崔长青。 崔莺莺人都傻了,揉了揉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魏书宴不是一向不喜欢这种玩乐的把戏么?今日撞邪了?” “谁知道呢!”楚愫摇了摇头,看见魏书宴时眼里还有些愤懑,魏家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哥,”崔莺莺挤开旁边的人,悄无声息的走到崔长青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替你吧!我帮你投。” 彩头不用她出,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三妹妹,”崔长青有些迟疑,看着瞧着双眼亮晶晶的少女,又难以拒绝,便爽快的应了下来,“行,别勉强,进不去也没事。” 反正彩头也不大。 崔莺莺兴奋不已,未曾注意到旁边炽热的目光。 魏书宴有些不舒服,抿了抿嘴角最终还是没忍住的侧目望了她一眼,“崔莺莺,你凑什么热闹?” “要你管?”少女凶巴巴的瞪他。 又不是帮你投。 魏书宴气不打一处来,“你……” “不如郡主先?”旁边的邬从聿心情很好,将一支箭递给她,笑得意气风发。 这一下引来围观的人议论纷纷,这崔家可真有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崔莺莺撸起袖子接过他递来箭,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远处的桐瞄准,用力一丢。 万众瞩目中,成功的飞出去了…… 崔莺莺:“……”妈的,她果然没有光环。 第102章 修罗战场 那落在旁边的箭显得孤孤单单的,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哈哈哈哈!看来这个彩头郡主是拿不走了。” 有识得她的人立刻揶揄起来。 崔莺莺瘪嘴,委屈巴巴的望向崔长青,早知道不玩了。 电视上看着不是蛮简单的么? 怎么上手的时候就变得不一样了。 崔长青无奈的扶额:“……”他连加油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这就结束了? “不会还要出风头,真是丢人。”崔怀柔幸灾乐祸的冷哼了一声,未了还一脸不爽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大哥。 真是不懂,大哥怎么也和别人一样,突然对这崔莺莺上心了? 就因为她现在是个郡主么? “既是玩乐,输赢不也是人之常情的?”邬从聿淡定的从一旁再次拿起箭羽,递给崔莺莺,语气温和,“郡主何须在意。” 邬从聿才来邺城不久,认识他的人自然不多,只觉着此人生得剑眉星目的,气度不凡,想来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 魏书宴脸黑了黑,阴沉沉的看向两人之间的互动。 殊不知这友好的善意在崔莺莺看来是一个巨大的难题,她觉得面前这人不怀好意。 没看见她第一支都没投进去么?这要是第二支还没能投进去的话,岂不是贻笑大方,面子里子都没了。 她生硬的往旁边挪了挪,很是大度的表示,“一人一支,我方才已经投了一支,公子先吧!” 不能让她一个人被笑话。 邬从聿点了点头,斜眼扫去,随手一丢那箭就稳稳当当的丢进去了。 崔莺莺:“……” 奇耻大辱,更丢人了。 她沮丧的看向珠玉,这一刻想回家的心达到了巅峰。 “到你了。”崔莺莺小声朝着魏书宴嘟囔,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魏书宴抿了抿嘴角,这人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明晃晃的几个大字,摆明了是不希望他投进去。 也不知怎么的,当他拿着那支箭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往旁边歪了歪没投进去。 原本还郁郁寡欢的人,一下子就雨过天晴了,眼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 邬从聿不爽的啧了一声,草率了。 崔长青:“……”这该死的暗潮涌动的气氛,三妹妹是真一点没看出来么? 珠玉扶额,心里默念孩子还小,孩子还小,不能跟孩子计较。 接下来的画风一变,原本随便一投就进的邬从聿,忽然一连三支都没投进去,他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遗憾似的看着身旁的娇俏少女,“看来今日的彩头在下无缘了。” 珠玉心里呵呵哒,这水放得太过分了。 但是,以她家郡主 的能力,都未必投得进去。 看着这一幕的魏书宴嘴角狠狠的扯了扯,他若是也投不进去,岂不是明目张胆的在放水么? 可若是投进去了,崔莺莺必定输。 “魏书宴,魏书宴到你了。”少女从提心吊胆中回过神来,催促着一动不动的魏书宴。 苍天保佑,他就进一支,这样自己也不会输得太狼狈。 这一声声的轻唤,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崔莺莺追在他身后的样子,魏书宴随意的一丢,也只进了一支。 “今日准头不好,让诸位见笑了。”他三言两语的就将众人的疑惑打消掉了。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在放水,然而大家也没多想,下意识的当成他们给这位朝夕郡主面子。 毕竟陛下对朝夕郡主的态度可是有目共睹的。 “小妹,要不我……”崔长青迟疑着上前试图帮她,少女霸气的挡开他的手,信誓旦旦的道:“大哥别怕,我不得输。” 崔长青:“……”不是怕你输,是怕你赢啊! 就在她拿起箭,抬起手,深呼吸,做好充足的准备工作时,脚却有些抖,克制住内心的慌张,崔莺莺用力一抛。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原本已经偏了的箭,却突然投了进去。 众人:“???” 有鬼? 邬从聿看着那被一块小石头打得歪了歪的壶,眼皮子跳了跳,抬眼在人群中看了一圈,那一袭米黄色广袖儒衫的男子悄无声息的收回了手。 “啊啊啊啊!我投进去了。”少女开心的转过身去抱着珠玉蹦跶。 “郡主郡主,稳重,还有一支。”珠玉拍了拍少女的脊背,提醒。 随后看向站在人群中的太子殿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这祖宗可真会玩。 您要不再偏心一点? 崔莺莺一鼓作气,飞快的拿起第二支继续往里投,进去的那一刹那她差点飞了。 萧夙满意的莞尔一笑有一种验收成果的自豪感。 汤阳:“……” 不带这么玩的殿下,有些明目张胆的了。 “郡主进了两支,郡主赢了。”管事的上前吆喝道。 “咳咳咳!”萧夙咳嗽了一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再看见他时,齐刷刷的正要跪下,萧夙抬了抬手,“不必多礼,今日乃是崔老夫人的生辰,孤也不过是客人。” “谢太子殿下。”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议论纷纷起来。 “这崔家真是好大的面子,居然连太子殿下也来了。” “就是说,太子殿下何时这么给人面子了?” 据说连魏国公的生辰,太子也只是派人送礼,并未到场。 “殿下我投进去了。”见他来了,崔莺莺指着壶内的箭,兴奋的和他分享喜悦。 萧夙淡淡的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不错。” 魏书宴眼底情绪复杂,心口隐隐有些不痛快,尤其是少女从他面前擦身而过,奔向太子分享喜悦的时候。 崔长青扭了扭脖子,总觉得那里怪怪的,但是说不上来,咋太子殿下一来,小妹就投进去了。 邬从聿神情古怪的看向这位太子殿下。 十二岁那年他来邺城和这位太子殿下打过交道,小小年纪心思深沉,做事沉稳。 可今日…… 有意思,这一趟邺城他还真是来对了。 在场的人目光也变得匪夷所思,崔怀柔人彻底的傻了。 为何连太子殿下也…… 难道传闻是真的?崔怀柔紧张的攥紧了手,若真是如此的话,崔莺莺她必须要除掉了。 她咬了咬牙,暗暗的开始怨恨起已故的崔氏夫妇,为何不将崔莺莺也一并带了去。 彩头送到崔莺莺手中的时候,她转头就给了崔长青。 而此处人多眼杂的,萧夙没法和她说话,不一会的功夫就被人给缠上了。 反倒是邬从聿畅通无阻的和崔莺莺搭上线了。 “你其实很厉害的,第一支就进去了,但是你太骄傲了沉不住气,后来才没投进去的,以后要再接再厉。”崔莺莺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老练的说教。 邬从聿饶有兴致的打量她,“多谢郡主教诲,在下铭记于心。” “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崔莺莺很是满意,现在的年轻人也是很有礼貌的么,她随口一问。 “在下镇远侯之子,邬从聿,见过朝夕郡主。” 第103章 我不想做太子妃 作为太子,萧夙的出现直接成为了这场生辰宴的焦点,这其中最开心的自然是崔家了。 崔老夫人忙不停的吆喝着将人邀请至内堂去,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她崔家可真是祖上积德,蓬荜生辉了。 一时间关于萧夙来此的各种猜测就流传开来了。 “太子殿下今日前来实在是蹊跷,莫非这瞧上了崔家的女儿不成?” “不可能吧……这崔家在朝为官的两位大人,膝下也只有两个女儿。” 一个是崔怀柔,一个是才十岁的崔灵。 “这崔二爷也不过是官位如此低微,这崔怀柔哪能配得上太子殿下?”旁边的楚愫听了这话,丝毫也不加以掩饰的冷嗤一声。 这边和邬从聿聊了两句的崔莺莺,听到这话吓得她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直接将人拖走,一边走还一边陪笑道:“小侯爷自便哈!” “走走走!” 沈玥朝着人欠了欠身,扭头跟了上去。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崔长青,朝着人拱了拱手赔笑:“小侯爷勿怪,三妹妹年纪尚小。” “本侯倒是觉得朝夕郡主活动可爱。”邬从聿笑着收回了目光,那眼神耐人寻味。 崔长青惊悚的挤出笑容,还没来得及笑话他这番话带来的打击呢,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时,又来了一句,“敢问朝夕郡主如今可有婚配?” 崔长青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尚……尚未。” 邬从聿满意的拂袖而去。 这下子真的完了。 “三妹妹啊!三妹妹,这又是世子,又是小侯爷的,还有个太子殿下,大哥吃不消啊!” 崔长青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忧心忡忡,深呼吸了一口气,罢了,他早日进入仕途,争取成为一代权臣,如此天下男儿可不就由三妹妹选了么? 被拖到花园的楚愫没好气的就要冲回去和那些人争辩,被崔莺莺和沈玥死死的拦住了。 她有些不满的看着二人嘟囔,“干什么?我说的是实话啊。” “妹妹说的是实话,可有些话不能说,也不该说,殿下选妃之事本就引起不小的动静,如今只是来给崔老夫人过个生辰就被如此编排,这倒也没什么,可若你将事情闹大了就不一样了。”沈玥有条有序的和她分析事情的利弊。 崔莺莺崇拜的看着沈玥,不愧是被作为太原阮家未婚妻培养的人物,就这一份镇定和思维,都是她望尘莫及的,于是乎在一旁鼓掌附议,“就是就是。” “我……”楚愫只好作罢,却还是很不开心,一脚踢向旁边的石头,“殿下的太子妃绝对不能是崔怀柔,绝对不行!” 说到此处,她眼中冒起了金光,转身情绪激动的抓住了崔莺莺的双臂,“莺莺,你必须拿下这个太子妃的位置。” 崔莺莺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提起来了,她眨了眨眼睛,张了张嘴扫兴的话没有说出口,她觉得自己要是说拿不下的话,可能会死得很难看。 沈玥深深的看了一眼崔莺莺,也觉得太子妃八成会落在她的头上。 午膳很是风平浪静,崔怀柔难得的没作妖,就连崔家的人也没给她找茬,对此崔莺莺很是满意。 但也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一直熬到日落西山,华灯初上,支开了楚愫和沈玥,鬼鬼祟祟的溜到崔家的后门处去。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赶来的梁恒和韩魉面面相觑,恨不能冲进去将里头那臭丫头暴打一顿。 “三妹妹不会是把咱俩给忘了吧?”梁大少爷等得耐心都耗光了,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等过人。 韩魉很是淡定的挪了一下屁股,其实心里也没谱,那小丫头不像是个记性好的。 就在他打算进去看看的时候,身后的房门被人打开了。 崔莺莺瞧见二人将藏在怀里一直包裹着热气腾腾的一盘猪肘子和一盘红烧狮子头,分别递给他们,“大哥,二哥。” 梁恒毫无负担的接过猪肘子,突然觉得也没那么生气了,但还是语重心长的表示,“以后来早点,哥哥们等得很辛苦的。” 少女笑着应下了。 “你让我们给你买这些东西,是打算炸了崔府么?”韩魉将包袱交给她,里头是沉甸甸的炮仗。 梁恒拿着猪蹄毫无形象的啃起来,含糊不清的道:“要不再给你加点?这些东西威力不足。” 也就能炸个白菜啥的。 “不用不用,就这些便够了,那老太婆今日肯定会给我找茬的,我这是送给她的大礼。”崔莺莺笑得狡黠的将包袱往肩膀上一甩,还不忘让二人早些回去。 后门关上之后,梁恒啃着猪肘子有些不放心的道:“咱们就这么回去了,不去帮帮这丫头?” “方才萧夙进去了。”韩魉淡定的拿起一个红烧狮子头塞嘴里,两人衣袂飘飘,可这动作和巷子里的乞丐不相上下。 吃完了猪肘子的梁恒一脸茫然,“他进去能有啥作用?” 韩魉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他,宛如看一个智障一般。 从未见过如此愚钝的人,比他这个杀手还要愚钝。 “以后别吃猪肘子了。”韩魉好心的劝告。 梁恒一脸不高兴,他最喜欢的就是猪肘子了,不满的追问,“为什么?” “吃猪脑子吧。” 梁恒:“……”好端端的骂他干什么? 入夜之后的崔府后院静悄悄的,月亮冷冷清清的挂在苍穹,将地面照得宛如白昼。 少女高高兴兴的在廊檐下溜达,迈着欢快的步伐往打算找个地方将包袱藏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前头有一个人正虚弱的跌坐在围栏的长椅上。 坐在长椅上的人似乎也觉察到有人盯着他,目光凛冽的望了过去,“谁?” 他语气冰冷,像是冬日里的霜雪化作利刃而来。 崔莺莺浑身一震,挎着包袱小跑着上前,“殿下。” 廊檐下的灯笼摇晃着,男人眼中的寒气褪去,双目里有异样的红,呼吸变得凌乱起来,当少女身上的香气侵入时,放在长椅上的手死死的扣住,鲜血从手指流出,他努力的克制住自己,声音却嘶哑异常。 “你怎么在这儿?” 崔莺莺看了一眼四周,将包袱往身后一藏,欲盖弥彰的道:“前面人太多,我出来透透气,殿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没理由啊,谁敢孤立他? 萧夙无暇顾及她藏东西的动作,只是一双桃花眼看她的时候越发的炽热,是他大意了,没想到这药效如此强烈。 若非是走得及时,恐怕就…… 少女一直在和他说话,可萧夙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觉着那一张一合的朱唇分外诱惑人,动作比脑子更快一步,他伸手将人一把拉入怀中。 猝不及防的崔莺莺整个人跌坐在他怀里,细腰落在男人的掌中,身后是滚烫的身躯和急促的呼吸。 “殿下!”崔莺莺人都傻了,瞪大了双眼不知所措,惊呼了一声。 脖子处却忽然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她浑身僵硬住,脑子一片空白。 “崔莺莺……”万籁俱寂,只有他呢喃得如同情间的耳语在她身后响起,萧夙赤红着眼扣住她的腰,将人往怀里摁了摁,最终还是没舍得继续欺负她,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咬痕,脑袋倚靠在她的肩上,艰难的道:“有人给孤下了药。” “下……下药?”崔莺莺一点也不敢动,声线都在颤抖,脑子没法思考,带着哭腔的问,“那……那怎么办?” “我我我……我带你去我以前住的地方,然后我去找汤阳。” 对对对,就是这样。 崔莺莺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鼓掌。 暖玉在怀,他实在是舍不得松开,耳畔秋风拂过,月色正好,美人粉面桃腮,好不诱人。 真真是花前月下,良辰美景了。 这药下得剂量并不多,他方才是打算用内力逼出来的,好巧不巧这人居然撞上来了。 “若是被人知道了,你就得做太子妃了。”男人吓唬她。 “汤阳……汤阳不会说出去的。”崔莺莺慌乱的抓住裙子。 萧夙叹了一口浊气,“汤阳最是大嘴巴了,从来不会保守秘密。” 躲在暗处的汤阳:“……” 不是您说的让属下在这里为您守着的么? 明明知道里头有东西,还喝下去,现在仗着药效的借口欺负郡主,实在是太阴险了。 “那……那怎么办?”初出茅庐的小姑娘,那里是老狐狸的对手,在这样的气氛烘托下,连最基本的冷静都做不到。 声音颤巍巍的让人怜悯。 “得劳烦郡主带孤离开了,若是被人瞧见孤这个样子,太子的威严可就没有了。”他的声音含了几分委屈和虚弱。 崔莺莺点头如捣蒜的就答应了下来,在他放手的时候逃也似的拉开了距离,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我我我,我去找珠玉,殿下先在这里等我,我一会来找您。” 萧夙压下眼底的笑意,乖巧的嗯了一声,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身影忍俊不禁,伸手回味似的摸了摸嘴唇,味道还不错。 汤阳从暗处走出来,拱了拱手道:“殿下。” “看来孤这个太子妃的位置果真是抢手。”萧夙冷嗤一声。 “可要杀了?”汤阳问。 这崔家的二公子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太子殿下下药,想太子妃的位置想疯了不成。 “先不杀,留着自有用处。”萧夙淡声道,似乎对这一次事件毫不在心。 他只是好奇这种药到底是否能真的让人不受控制,如今看来让人不受控制的不是药,而是被下了药之后见到的人。 方才他险些失控。 崔莺莺找到珠玉之后将事情都如实告知,又让楚愫和沈玥早些回去,两人分头行动,她本想着快些回去的,可想了想又不想浪费这些炮仗,蹲在角落里面一股脑的都给放了。 劈里啪啦的爆炸声顿时在崔府炸了起来,人群变得混乱不堪。 当她赶回来的时候火急火燎的搀扶起坐在长椅上的人,萧夙自然也听到爆炸声了,再看看少女脏兮兮的脸上肯定的道:“你炸的。” “嗯。”崔莺莺很是自豪的嗯了一声,却压根不敢看他的眼睛,一想到刚才的事情人满是惊恐。 好不容易将人搀扶着出去时汤阳不知什么时候和珠玉一块出现了,坐上马车就开溜。 马车内,萧夙看着那鬼鬼祟祟缩在最里头的人眼皮子跳了跳,“过来。” “我……我不想过去。”崔莺莺哭丧着脸,太子太可怕了,他……他居然。 她现在相信韩魉和梁恒的话了。 他们是对的。 “要孤过去?”萧夙挑了挑眉,话音刚落人就磨磨蹭蹭的坐了过去。 崔莺莺低垂着头,嘟囔着控诉他方才的行为,“殿下那样不对……” “殿下你你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你要是不喜欢我,你为什么那么做?” 她鼓起勇气似的心一横豁出去了,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他问,眼里满是愤怒,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珠玉差点没坐稳从车辕上掉下去,还好汤阳及时出手拉住了。 嗯,他都习惯了郡主的语出惊人。 “被下药了也不行。”未了她又弱弱的补上一句。 珠玉不淡定了,殿下被下药了?还欺负郡主了? 男人端的是仙人之姿,望向她时桃花眼风情万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蛊惑道:“崔莺莺让你做太子妃。” “???”崔莺莺瞪大了眼,委屈的就哭了,哽咽道:“可我不喜欢你啊!” 她也没想谈恋爱。 更不想这么早嫁人的。 “我不想做太子妃。” 萧夙温柔的擦掉她的眼泪,思索了一阵,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你想做太子?” 汤阳:“……” 珠玉:“……” 过于离谱了,真的。 崔莺莺被噻了一下,抽泣道:“也不想啊。” “那你想做皇后?此事目前还不行,父皇身体康健。”萧夙平静的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崔莺莺哭得更凶了,“我都不想。” “孤倒是蛮喜欢做这个太子的,所以只能委屈你了。”男人笑得更多花似的。 方才将人吓到了,自然得告诉她自己的态度。 “可我不喜欢你。”崔莺莺垂死挣扎。 萧夙无所谓的道:“以后会喜欢上的。” 马车浩浩荡荡的往郡主府的方向去,原本还软弱的太子殿下,一下子就生龙活虎起来了,药效是也没有了。 里头断断续续的传来他和少女的争执声,听到车辕上的两人面目扭曲。 阴险,腹黑,奸诈。 殿下太不是人了。 第104章 他都有些心动了 他们倒是安然无恙的离开了,可崔家却乱成一锅粥,忙着将炮仗扑灭的同时,还得安抚好在场的人。 殊不知一处无人注意角落里,崔长青弯腰将方才崔莺莺跑得太快而忘记带走的包袱给捡了起来,旁边还有些许没能丢出去的炮仗,他扯了扯嘴角,趁着无人注意,默不作声的将东西毁尸灭迹了。 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三妹妹年纪小,无伤大雅,无伤大雅,只是场小闹剧,没人受伤,也没出事。” 这般自我说服之后,崔长青顿时就心安了。 而后院这厢崔俊彦和崔怀柔避开人群,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急得跳脚。 尤其是崔怀柔急得不行,“二哥,这太子殿下人呢?” “我明明是把殿下送到此处来的啊!”崔俊彦也是一头雾水。 他将人送来之后就回去寻妹妹了,可谁知道突然一堆的炮仗打乱了他的计划,害得他被炸得原地逃窜,好不容易等到炮仗被水灭了之后,这才带着妹妹过来的。 短短的时间内,人能去何处? 若是离开了也不可能不打招呼。 莫非是…… “二哥,你说太子殿下不会是被人捡走了吧?”崔怀柔慌了。 如此好的机会她可不想错过。 “我这就带丫鬟去继续找找。”说着就要离开。 崔俊彦虽然是个没脑子的,可也知晓此事的关系重大,当下就拉住了妹妹的手,“不能去,此事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他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那药可是他从花月阁得来的,此番太子人不见了,若是大张旗鼓的去找,必定会被人察觉端倪。 “那怎么办,难不成我就这么错过了?眼睁睁的看着太子妃的位置落在别人的头上?”崔怀柔有些魔障了,自从崔莺莺重新活过来之后,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沈姐姐偏向她,大哥偏向她,就连太子也对她照顾有加。 若是再不想法子,她这辈子都被崔莺莺骑在头上。 崔俊彦眼底闪过一丝阴戾,抓住妹妹的肩膀,信誓旦旦的保证,“哥哥向你保证,这个太子妃的位置只会是你。” 崔莺莺那个小贱人想都别想。 入秋了的夜晚凉意乍起,马车自郡主府门前停下,里头的人一个惯性直愣愣的撞进对方的怀里头去了。 萧夙本可以躲开的,却张开双臂将人抱了个满怀,眼底都是得意,嘴角上扬,“一边说不喜欢孤,一边往孤怀里扑,郡主有些口不对心了。” “我没想抱你,”崔莺莺猛的推开他,瞪着眼反驳,“是汤阳技术不好。” 萧夙不怒反笑,“那是孤想抱郡主了。” 原本不停上涨的怒火,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熄灭掉,崔莺莺楞了一瞬,哼哼唧唧的就要钻出马车。 可还没来得及起身,手臂被人一拽,再一次重新落了回去,她错愕的望向男人,迎接她的却是擦着嘴唇而过的一个吻,轻飘飘的,像冬日里的雪花转瞬即逝,可清晰的触感却在提醒她,都是真的。 萧夙望着人落荒而逃的身影也不阻拦,外头的秋风灌进来,他摸了摸嘴唇,药效早就过了,他也很清醒,刚刚才的举动是情之所至,情不自禁。 在外头偷听了许久的珠玉和汤阳对视了一眼,各自分道扬镳。 也不知殿下是不是故意的,往日他乘坐的马车都是隔音的,可今日的马车却…… 那打情骂俏的对话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珠玉思绪混乱的追了上去。 崔莺莺的小院内,韩魉和梁恒已经在此处等了许久,两人坐在凉亭内的石桌上下棋。 下了几个时辰,韩魉愣是没学到一星半点,看得韩魉头皮发麻,抓了抓脑袋有些崩溃。 他总算是明白夫子为什么总是骂自己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梁恒蹙眉友善的建议。 偏偏韩魉上瘾似的道:“再来一局,我已经懂了。” 梁恒:“……”这话他已经听了不下五十遍了。 “郡主!” 正找不到借口拒绝的时候,崔莺莺回来了,他见到救星似的拔腿就跑。 崔莺莺直接越过他,直奔屋内。 梁恒:“???”看着空荡荡的手,他有些不敢置信,他方才是被自己可爱的三妹妹给忽视了对吧? “你们都下去吧,今夜不用人伺候了。”少女蹬掉鞋子就钻进了被窝里面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心跳个不停,脸红得和苹果一样。 韩魉从凉亭内走了过去,两人将追过来的珠玉拦住,还没来得及开口审问呢,里头就传来了闷闷的声音。 “要不……您二位进去陪陪郡主?”珠玉表情一言难尽。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的局势她完全掌控不住啊。 两大直男对视了一眼,忐忑不安的走了进去,迈过门槛,越过珠帘看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头只露出一个脑袋的人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怎么了?崔家的人欺负你了?”梁恒询问道。 崔莺莺眨巴着眼睛看他,摇了摇头。 韩魉推测,“没吃饱?” 少女还是摇头,眼神更加委屈了,瘪了瘪嘴告状,“太子欺负我。” “他抱我。” “他抱你了?”韩魉激动的推开梁恒,撩拨起珠帘走了过去,还不忘带上一张小凳子。 梁恒却气坏了,怒拍了大腿,“他……他抱你了?为什么?” “他还亲我了。” “有这种好事?”韩魉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这怎么就好事了?他这不是耍流氓么?”梁恒瞪大了双眼反驳。 “那你去宰了他。”韩魉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塞给他。 梁恒:“……”倒也不至于杀人。 他也不敢啊。 “小妹,你喜欢太子么?”韩魉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努力的克制住内心的喜悦,默默的祈祷一定要喜欢,一定要喜欢。 虽说萧夙这个人是蛮缺德的,还心狠手辣。 可长相俊美,位高权重,将来还会是大楚的一国之君,嫁给他也不亏的。 就算不能白头偕老,也能每月不劳而获的拿银子。 他都有些心动。 屋内的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两人直勾勾盯着崔莺莺各怀心思。 崔莺莺在两人的目光下,摇了摇头,满是纠结,“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是喜欢,”韩魉笃定的分析,“你看你先前认为太子喜欢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很高兴?” 崔莺莺点了点头,是挺高兴的,随后又嘀咕,“他长那么好看,喜欢我,我当然开心了。” “对对对对。”梁恒附和。 韩魉给了他一巴掌,将人挤走,一本正经的跟小姑娘开导,“那他亲你,你讨厌么?” 想当初他当杀手的时候,也曾经瞧见不少这样的片段,那些姑娘们对于被不喜欢的人非礼,暴跳如雷不说,还会杀人呢。 崔莺莺嗡声嗡气道:“也……也不讨厌。” 哎呀娘嘞,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韩魉咳嗽了一声,正色道:“既然如此,那就试试看呗!他是太子,你嫁给他也不吃亏,还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位高权重。” “……”崔莺莺皱了皱眉,“大哥,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想嫁给太子?” 梁恒捂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 韩魉:“……” 第105章 美男计 两人絮絮叨叨的跟崔莺莺说了许多,奈何少女裹在被窝里面始终低垂着眉眼,愁眉不展。 韩魉将自己此生所懂的知识都说尽了,最后也只能拍了拍她的脑袋,“不必勉强自己。” 梁恒喝了一壶茶水之后总算能歇口气了,临走的时候忧心忡忡,二人离开郡主府时,他还埋怨的看向韩魉,“小妹还小,你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 “再说了,嫁给太子有什么好的。” 太子妃的确是个香饽饽,但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 韩魉瞥了他一眼,“小妹迟钝,你脑子也被猪给吃了?” “她要是对太子无意,怎会那般听从太子的话?你觉得小妹是个温顺听话的性子么?” 梁恒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番,狠狠的摇了摇头,的确算不上。 这丫头在旁人面前整一小魔女,可在太子的面前时乖巧得不像话,还尤为注意自己的形象。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这不就是爱么? 他这个当哥哥的推波助澜怎么了?能被他妹子看上,萧夙那个狗就该偷摸着笑了,他还挑,呸! 就在韩魉以为他会因为萧夙的身份而有所顾忌的时候,这厮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笑得一脸奸诈,“韩哥,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从今以后,你负责好好赚钱,争取富甲天下,最好能掌握国库,这样一来,咱们小妹就横着走了,还怕他萧夙不成?我以后么……” “当个杀猪匠?”韩魉鄙夷的翻了个白眼,还没等他说完,就接了上去。 梁恒切了一声,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扬长而去,“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当一个大将军,现在看来还得继续努力,做个执掌兵权的大将军。 架空萧夙这个狗。 韩魉眼皮子跳了跳,走到马车旁边的时候,戳了戳赵俦,“以后见好就收别吃猪肘子了,猪肉也别吃了。” “为什么?”赵俦当下就急眼, 这咋还不给肉吃了,他每天起早贪黑的,还要各种进货,还要去谈生意,他容易么? “会变蠢。” 然而接受了一堆知识的崔莺莺实在是没法消化,这比她大学的高数题还要艰难,脑子里面嗡嗡的,再加上心跳脸红迟迟下不去,在床上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全是萧夙,情绪起伏太大半夜里发起了高烧。 第二日一大早,珠玉和连理眼瞅着人还没醒,怕她误了今日的宫宴,便前来叫人起床,刚掀起窗幔瞧见那满脸红彤彤的人时吓了一跳,火急火燎的就去找大夫去了。 “这……这怎么好端端的发烧了?”正抱着崔少元前来准备和崔莺莺用早膳的苏嬷嬷也被吓得不轻。 昨日不还好好的么。 “嬷嬷,您先带小公子去用膳吧!等连理回来,我得去一趟太子府跟殿下说一声。”珠玉背对着床上的人蹙眉道,郡主现在这个情况并不适合入宫。 她话音刚落,床上的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腾的一下坐起身来,裹着被褥,虚弱的道:“不许去。” “郡主,”珠玉喜出望外的回过头,“您现在可好些了?连理已经去请大夫了。” “不许去太子府。”少女执着的抓住她的手,气息奄奄,明明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却还是不肯撒手。 “郡主乖,您今日入不了宫,恐会惹人非议,还是得告诉殿下一声。” 珠玉耐心的安抚着小姑娘的情绪,这事想来都怪殿下,昨夜一直吓唬郡主,这下好了,人都给吓唬病了。 崔莺莺脑袋晕乎乎的,也没听进去她后面的话,脑袋一歪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今日的天气很好,秋高气爽,风和日丽,想必会是一个极好的月圆之夜。 萧夙一夜好梦,从未有过的松弛感和愉悦笼罩着他,以至于今日看着案牍上的折子时心情都很是不错,连着和汤阳说话时也多了几分耐性。 好不容易逮住刚用完早膳过来的伍胥便再也憋不住的说了一堆。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窗柩外的小雏菊开得正艳,伍胥抬眸望去,那案牍前的男人手执着一支上好的毫笔,眉眼温柔,目不斜视,也不知在画些什么。 他斜睨了他汤阳一眼,莞尔道:“这不是很好么?你家殿下总算是有些人情味了。” 高高在上的储君,一下子落入凡尘了,还是心甘情愿的,这要是让君陌知道了不得气个半死。 “好像是这个理。”汤阳挠了挠头。 “不过他真对人动手动脚了?”淡定过后,伍胥又忍不住的好奇道。 汤阳狠狠的点了点头,可不是么,行为尤为的恶劣,仗着自己被下药了,规模最大的占郡主便宜。 “郡主没被吓到?”有些新奇啊!小郡主瞧着胆子可小了,当初被他踢了一脚,现在都还有心理阴影呢。 汤阳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呢,一只信鸽就落在了庭院内,他急忙上前将信鸽腿上的信条取下,打开一看大惊失色,懊恼的看了一眼伍胥,这乌鸦嘴。 伍胥一脸懵然。 “殿下,郡主府传信来,郡主病倒了。”汤阳手忙脚乱的将信条递了过去。 萧夙眉头紧锁,想也不想的就起身,“备马去郡主府。” “殿下您一会还要入宫呢!今日可是中秋佳节。”汤阳忙不停的追上他的步伐,在后头强调。 萧夙眼尾一扫,他识相的闭嘴了。 一直站在门外的伍胥目瞪口呆,直到人消失不见了这才摇了摇头感慨,“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崔莺莺这病来得急,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夫诊脉过后给她开了一副药,又叮嘱了几句,未了还一脸沉重的看着小脸红扑扑,虚弱得如拂柳的少女,“郡主切记不可情绪大喜大悲,需得静养。” 崔莺莺心虚的裹着被子,也不嫌热得慌,被珠玉和连理扒拉了好几次都不肯从被窝里面出来,她嗡声嗡气的哦了一声。 大夫还是蛮如此的,居然没说她心理承受能力弱,被人亲一下就病了,这传出去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郡主就好生休养便是,今夜的中秋晚会不必去了,皇后娘娘心善会体谅郡主的。”珠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心中对殿下的埋怨又多了几分。 崔莺莺眼巴巴的抬起头来,因为生病导致眼睛也有些红,有些委屈的嘀咕,“我以后能不能不见太子了?” 连理:“???” 她是错过了什么么? 昨夜郡主一回来就赶走了所有人,和那两人聊了许久,今日便病倒了,现在口出狂言,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郡主……不喜欢殿下么?”珠玉坐在床榻上,柔声细语。 崔莺莺红着眼摇了摇头,里头有泪花在闪烁,昨天晚上她思索了一夜,才后知后觉太子的喜欢。 二哥说太子腹黑奸诈,她丝毫不觉。 大哥说太子心思缜密,并非善人,她也不信。 只是因为她瞧见的太子都是温和可亲的,这种好让人惶恐,不安,像是一种恩赐,随时随地都会被收回去,却又舍不得的贪恋。 她只想开开心心的活着。 从未接触过感情的人,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切最先感受到的不是喜悦,而是恐慌。 “郡主先好好休息,等郡主好了,再说这些事情好么?”珠玉温柔细语的安抚着她。 原本纠结的人乖巧的躺下。 浅浅的呼吸声传来,珠玉带着连理离开了房间,煎药还需要些时间,一会再送来也不迟。 “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病倒了?郡主为何不想见殿下了?”一出房门连理一连串的问题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珠玉扯了扯嘴角,“我先回答那一个?” “随便吧,哪个都可以。”连理道。 两人聊了一会,萧夙却杀上门来了,顿时吓得跪在了地上。 珠玉看着他欲要进去的动作,急忙开口,“郡主刚睡下。” “可看过大夫了?”萧夙动作一顿,凝眉问道。 “已经让大夫看过了,只是郡主今日怕是没法入宫了。”珠玉低垂着头战战兢兢的回话。 萧夙嗯了一声,独自在她屋外的凉亭内坐着等人醒过来,被晾在一旁的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心情五味杂陈。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丫鬟端着熬好的药端来时被珠玉拦下来了,她略微思索了一瞬,朝着凉亭内的人走去,“殿下这是给郡主熬的药。” 男人看了过来,从她手中接过托盘,“你们下去吧,孤给她送去。” 高,实在是高啊! 汤阳满眼的崇拜,默默的给她竖起大拇指,要不说是伺候过皇后娘娘的人,这眼力见真不是一般人有的。 “你这是想让郡主被吓第二次?”饶是杀人不眨眼的连理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小郡主就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可经不起这么吓唬。 珠玉唉声叹气,“总不能真让郡主躲着殿下一辈子吧?” 倒不如以毒攻毒。 连理啧了一声,好残忍。 屋内,萧夙并没有急于将人唤醒,而是坐在床榻前的凳子上,将汤阳搁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睡得眉头紧锁的人。 少女未施粉黛,病怏怏的,没了平日里那股机灵劲,让人好生心疼。 估摸着药快要凉了,他才将人叫醒。 崔莺莺艰难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个朦朦胧胧的身影,男人锦衣玉冠,眉目如画,桃花眼中含着的是情意绵绵,如春水荡漾,摄人心魄。 她也是烧糊涂了,鬼使神差的就伸出手去,萧夙微微俯身凑近,那手便落在了他的脸上,掌心滚烫炽热。 “太子殿下?”清晰的触感让她垂死病中惊坐起,慌乱的收回了双手,一脸错愕的望向他。 巨大的落差让萧夙有些不爽,却也没说些什么,默不作声的断过药,“把药喝了。” “我自己喝。”崔莺莺吓得作势就要把药抢过去,却被男人轻飘飘的躲开了。 两人僵持之下,她只能忿忿不平的任由他一勺一勺的喂,可这药本就苦,这一下一下的直接将苦的过程拉得绵长,又不得不强忍着。 好不容易喝完了一碗药,她却愣是一声不吭。 直到嘴里被人塞了一颗甜枣,这是珠玉事先让人准备好的。 “殿下怎么来了?”崔莺莺低着头不肯看他,弱弱的道。 昨天晚上欺负她不够,现在还要趁人之危么? 萧夙盯着她,语气平静,“你在怕孤?” “没有。”小姑娘摇头否认。 “为何不想做太子妃?是孤何处做得不够好?”男人的声音太有蛊惑力了,但凡她定力稍逊,裤衩子都能给骗光了。 裹在被子里的手不知所措的握紧了几分,抿着嘴唇道:“殿下很好。” “那你倒是说说孤哪里好?”萧夙勾唇。 “殿下对我很好。”崔莺莺也不过脑子张口就来。 萧夙强忍笑意,将空荡荡的碗放回托盘上,拖腔带调的道:“既是如此,郡主为何不喜欢孤?” “莫非是孤姿色太差,比不过魏书宴?” 崔莺莺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来,不是大哥……你在质疑什么? 质疑你那张脸? 门外偷听的三人:“……” 汤阳两手一摊,一副你看我就说殿下没下限吧,你们还不信。 这要是靠美色,殿下能多少姑娘骗得倾家荡产。 “孤没想到,孤的喜欢对于郡主是如此重的负担,原是孤一厢情愿了,”男人受伤的敛了敛眼底的悲痛,苦涩的自嘲,“可孤是一国储君,既和郡主有了肌肤之亲,怎能翻脸不认人。” “若是郡主真嫌弃孤的话,不若等选妃之时再做抉择,若郡主有喜欢的人了,那孤便不做强求。” “若是没有的话,郡主只能委屈着先嫁给孤了,此后郡主提和离也不迟,总不能叫孤落了个薄情寡义的名声,郡主意下如何。” 他这话说得温温柔柔的,而且每一个字都是在为她考虑,怎么会是坏人呢? 崔莺莺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沉溺在那满腔情意的眼中,木讷的点了点头,“好!” 门外三人的表情越发的精彩了,太不要脸了,真的,堂堂一国太子,居然使这种下三滥的美男计。 第106章 野心勃勃的少女 出了郡主府,萧夙翻身跃上马时目光又朝着里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在汤阳不解的目光中,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汤阳,你说,她会喜欢孤么?” 汤阳啊了一声,还没想好如何作答时,只听高坐在骏马上,衣袂飘飘的男人倨傲又自信满满的勾起嘴角,“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孤呢?” 丢下这些话,男人勒紧缰绳掉了个头扬长而去。 愣在原地的汤阳扯了扯嘴角,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亏他还绞尽脑汁的想要安慰殿下几句呢,如今看来是用不着呢。 就这志得意满的样子,郡主哪有拒绝的机会。 崔莺莺生病的消息一传入宫中,皇后便坐不住了,险些当着一众妃嫔的面失了仪态,镇定下来之后,干笑两声,朝着旁边的太监低语,“怎么突然生病了?” “太子殿下派人来说的,奴才也不知,说是高烧不起。”太监愁道,却也想不明白,为何皇后娘娘突然对这位朝夕郡主如此在意了。 “皇后娘娘这般愁眉不展,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好事的妃嫔挤眉弄眼的道。 皇后端坐好,威严道:“不过是些许琐事罢了,就不劳诸位妹妹烦心了,切都先回去好好准备着吧,今夜的中秋佳节,妹妹能歌善舞的可莫要错过此机会才是。” 言罢,优雅的起身将手递给旁边的嬷嬷,笑意盈盈的扫了在场的妃嫔一眼,从容不迫的离去,行至门槛处时,又回眸道:“本宫就先行一步了,诸位妹妹可要好好争取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才是。” “她有什么可得意的?”皇后一走那本就不怎么受宠的妃嫔们纷纷义愤填膺的站起身来。 宁妃也是气得跺脚,“不就是当上皇后了么?她嚣张什么?也不见陛下立她儿子为储君啊!” “就是说,她得意什么啊!” 众人越说越上头,没走远的皇后一字不落的都听了进去,旁边的张嬷嬷忍不住的道:“娘娘如此纵容,只怕会长了她们的气焰。” 皇后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她们心里有怨气也只能背后说些不痛不痒的话罢了,若是真能长什么气焰,后宫那还能安生度日。” “她们也不争宠,也不生事,耍耍嘴皮又有何妨。” 也不过是做些表面功夫找找乐子罢了,偌大的后宫死气沉沉的也不好。 想当年她也是能和姐妹们一起嗑瓜子聊天的,自从被狗皇帝选中当皇后之后,逍遥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如今儿子还满脑子都是阿弥陀佛,她连孙子也抱不上,好不容易有些盼头了,儿媳妇也瞧不见。 “张嬷嬷,本宫忽然有些心绞痛,先回宫喝点药吧!”皇后越想越心塞,捂着胸口痛心疾首的道。 今年的中秋宫宴和往年没什么两样,大多是那些吃腻了的酒肉,以及看腻了的歌舞。 月上柳梢头,坐在皇帝下首的萧夙心不在焉,漫不经心的敲打着面前的案桌。 “这小王八蛋!”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看着那坐立不安的人,忍不住的暗暗咬牙,本来他可以趁着这次机会也再好好的观察观察这崔莺莺的,做太子妃也得有些本事才行,总不能空有皮相吧? 正想扭过头和自己的皇后埋汰这臭小子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一记冷眼。 皇帝:“???” 不是,他今日也没做错什么啊。 “陛下,”就在舞姬一曲终罢的时候,那一直坐着一言不发的邬从聿忽然起身了,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道:“臣此番前来是与妹妹一道前来的,恰好赶上这中秋佳节,妹妹总念叨着想今夜给陛下和娘娘祝兴呢。” 皇帝眉心跳了跳,这话只是虚头罢了,主要是奔着他儿媳妇的位置来的吧! 他扫了一眼原本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儿子,咳嗽了一声,意有所指的道:“朕还记得幼时桐儿还和太子在东宫一块读书呢!” “陛下好记性,”邬从聿莞尔,“这丫头也总是念叨着要见她的太子哥哥呢,这不,此番父亲便让臣将人一块带来了。” 萧夙忽然抬眸,目光不明的朝着邬从聿望去,注意力却在那句“太子哥哥”上,不由得笑了笑,突然有些想听听,这句太子哥哥从那人嘴里叫出来会是什么样的。 邬从聿微微蹙眉,有些不明白他这个笑的含义。 很快在舞曲的伴奏下,一妙龄少女,一袭白衣款款,婷婷袅袅的从殿外走了进来,她踩着月色,宛若月中仙,面纱掩面,带着几朦胧感,唯独一双眉眼勾魂夺魄。 坐在席位间的楚愫暗叫不妙。 遭了,太子妃的位置怕是要被人抢走了,她的莺莺妹妹怎么会是这狐狸的对手? 一看就八百个心眼子。 “小妹怎么了?”旁边的楚珞看着一脸绝望的妹妹关心的凑近低声询问。 楚愫含泪的咬了一口手里面的点心,“没什么,只是心死了。” 这太子妃的位置给谁她都不乐意。 楚珞正要松了一口气时,又听他那妹妹口出狂言,“哥,我能将这小美人杀了么?” 楚珞险些一个踉跄,脑子有些跟不上妹妹的思路,“什……什么?” “算了,还是给埋了吧!杀人不礼貌。”楚愫想了想,苦恼的道。 楚珞:“???”他的妹妹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残暴了? 哦对了,那日还对祖母拔剑来着,想想她回来的这两年装得温柔恬静,确实很难为她。 邬桐的目光一直盯着那端坐着的男人身上,忽而勾唇一笑,势在必得一般在曲子下翩翩起舞,这支舞她本就是送给他的,也将会成为他们的定情之作。 邬桐对自己满是自信。 这可是她心心念念了多年的人。 太子妃的位置只能是她邬桐的。 少女年纪轻轻,可眼底的野心却超出了她这个年纪,看得皇后为之一振,忧心忡忡的望向萧夙。 就算太子妃的选择标准改了,可这邬桐未必就达不到,这样的人作为皇后自然是极好的,可作为妻子…… 少女舞姿曼妙,却丝毫没能入了萧夙的眼,他看着桌上未动的点心,朝着身旁的太监招了招手,扭头吩咐了几句,太监微微一愣,转身就去办了。 今夜月色很好,圆圆的挂在苍穹,宫中热闹非凡,宫外也是如此,街上纷纷扰扰,行人络绎不绝。 郡主府却一片祥和,崔莺莺病了,没法热闹起来,也不忘让账房给下人们打点赏钱,让他们有家人的就去和家人团圆,没有家人的就出去游玩。 如此一来,郡主府便更加的清冷了。 然而病中的崔莺莺却丝毫不觉得,她撑着病体给珠玉她们做了月饼,每人分了一个,多出来的则是让珠玉她们给送去太子府和见好就收了,人人有份。 秋风乍起,她端抱着崔少元爬上了屋顶,姐弟二人抬头望月,她捏了捏小崽子的脸蛋,感慨,“以前逢年过节我都是一个人,但是现在有你陪着我,以后每个节日姐姐都陪你过好不好?” 崔少元抬头看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她如出一辙,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两人的笑声瞬间就将本该冷冷清清的郡主府给渲染了。 “小妹!”就在她和小崽子玩闹的时候,屋檐下一阵欢快的声音响起。 梁恒和韩魉都提着东西,旁边的崔长青则是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对着她招了招手,还有抱着书本出现的伍胥,这几人就像是约好的一般。 被拖着一块来的李召也有些不好意思,以往他都是被梁恒带到他家一起过中秋的,没想到今年居然是来郡主。 至于伍胥么,他在邺城举目无亲,小郡主叫他一声先生,这样的节日,来此处再合适不过了。 崔莺莺腾的一下站起身,眼里都是笑意,“大哥,二哥。” “来陪你过中秋啊!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梁恒扯着嗓子道。 她抱着小崽子从楼梯上走了下去,在几个大男人的注视下,突然哇的一声哭得稀里哗啦。 “哎哎哎!怎么又哭了。” “别哭啊!” 于是乎画面变得格外滑稽,几个大老爷们使出浑身力气的哄着少女。 她怀中的崔少元看见姐姐哭了,竟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导致画风变得更加离谱了。 去送东西回来的珠玉和连理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不由得面面相觑,默契的拍了拍额头。 第107章 梦里的殿下也咄咄逼人 原本冷冷清清的中秋节,因为这群人的到来,厨房剩下的几人只能火急火燎的做了些菜肴端上来。 就在众人打算举杯的时候,一阵轻快的声音在拱门处响起,来人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巧笑倩兮,“看来我今日运气不错。” 崔莺莺提着裙摆小跑着过去,“沈姐姐。” “今日是中秋,父亲入宫去了,我就想着来你这郡主府走走,妹妹可欢迎?”沈玥笑得温柔恬静,总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当然欢迎了。”崔莺莺嗓子有些沙哑,一激动咳嗽个不停,努力的别开脸,憋红着脸急切的道。 沈玥给她拍了拍脊背,“好了好了,你还病着呢,就少说话吧!” 二人朝着屋檐下左侧开辟的凉亭走去,几个大男人纷纷起身拱手,“沈小姐。” 沈玥将众人扫了一圈,有些诧异,但也只是转瞬即逝,微微一笑福了福身子还礼。 众人之中,除了崔长青和李召一开始有些拘谨以外,其他几人都很是合群,本还一直克己守礼的崔长青眼瞅着妹妹被那几人宠溺着,这心头很不是滋味,硬着头皮的凑了过去。 李召瞪大了眼睛,有一种被抛弃的悲痛感。 院内桂花飘香,月明星稀,凉亭下的人欢声笑语,原本病怏怏的少女双颊红扑扑的,碗里面都是他们给夹过来的饭菜,都是她爱吃的,她喝了一口小酒人就有些晕乎乎的了,再加上生病了的缘故整个人被裹得厚厚的。 笑容满面的看着几人拼酒闲聊,眼里都是幸福。 “我说崔兄啊!你看看,你崔家不稀罕的姑娘,现在成了我梁恒的妹妹,怎么样羡慕吧?”梁恒酒上头了,得瑟的拍着崔长青的肩膀哈哈大笑。 沈玥作为阮家亲自挑选的媳妇,一直以来所作所为都是邺城名门闺秀的标杆,她也是头一次和这么多男子同桌共饮,感觉有些不错。 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的望向没怎么喝酒,却显然迷迷瞪瞪了的崔长青。 本以为是谦谦君子的人,听了这话炸毛似的跳起来,摇摇晃晃的瞪着梁恒,大声反驳,“那也是我妹妹……她就是我妹妹。” “以前……以前是哥哥不对,哥哥对不住你,总是忽视你和阿元。” 崔长青红着眼满是愧疚的低下头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小。 伍胥酒量极好,从一开始喝到现在也没醉,撑着脑袋歪了欣赏这小闹剧。 他好似从未如此放松过,对花对酒,知己好友。 坐在对面的小郡主笑得傻呵呵的,又甜又迷人,双眼迷离的拍桌而起,一边牵一个,“你们都是我最最最最好的哥哥。” 沈玥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崔莺莺身上有一种魔力,无论如何都让人讨厌不起来,吸引着人向她靠近,总能给身边的人带来欢乐。 “你不去争么?”李召不敢沾酒,生怕回去了家中问起,看着自己旁边只顾着干饭的韩魉扯了扯嘴角。 韩魉抽空扫了他一眼,再看看那两个白痴,挑眉反问,“有什么好争的?” 小妹最是舍得给他花钱了,不是爱是什么? 人要知足常乐。 幼稚。 几人开开心心的闹到后半夜这才散场,沈玥要走的时候被崔莺莺死死的抱着,哭着闹着要和人一起睡,若不是珠玉和连理拦着,就差跟人一块回家了。 沈玥哭笑不得,只好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等莺莺好些了,我再来与你一起不醉不归可好?” 小姑娘这才哭着和她告别。 这一场酒下来,她烧也退了,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过去,珠玉和连理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她们前脚一走,那站在屋檐上待了许久的人才施施然的飘落下来,如踩着风,踏着月一般。 他手中拿着一个食盒,借着皎洁明月将东西放在桌上,随手打开取了一小块月饼朝着床榻走去,掰开一点塞进少女的嘴里。 甜甜的味道在口腔化开来,崔莺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撞入眼中的是那熟悉又朦胧的轮廓,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殿下?” “不是喝醉了?”萧夙凝眉,怀疑她喝了假酒。 直到那人忽然笑嘻嘻的张开双臂扑进他的怀中,他这才收回了方才的话,“倒真是醉了。” 都敢对他动手动脚了。 “我好开心啊!我今天可开心了可开心了,”这个拥抱来的快,去得也快,少女收回手坐了回去,笑得灿烂,“我给殿下做了月饼。” “我记得殿下不喜欢辣的,也不喜欢太甜的。” 倒是将他的口味记得一清二楚,萧夙满意的笑了笑,好奇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送孤玉佩,给孤做吃的,却不喜欢孤?崔莺莺,你在戏弄孤?” “我给好多人都送了啊!”崔莺莺苦恼的蹙眉,脑袋晕乎乎的。 “孤既不是你兄长,也不是你先生,你送给孤意义怎能一样?”萧夙凑近她,一双桃花眼风情万种,引诱着无知的少女。 崔莺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沦落在这双眸子里,抿了抿嘴角默不作声的将自己给裹进被子里去,嘴里还嘟嚷着,“梦里的殿下也咄咄逼人。” 萧夙:“……” 第108章 卡哇伊的太子殿下 少女露出脑袋瓜子,眼巴巴的瞅着他,一双大眼睛滴溜滴溜的转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夙也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着孤做甚?” “殿下生得好看。”她老实巴交的闷声道。 “你喜欢孤这张脸?”萧夙哦了一声,懒洋洋的托着脑袋,意味深长的眯了眯眼。 崔莺莺点了点头。 “嫁给孤不就能日日相见了?”萧夙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本就生得艳丽的一张脸,一笑时邪魅得跟个在想阴谋诡计的反派一样。 崔莺莺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态度很是坚决,说什么也不同意,可眼底又有些舍不得,不开心的问,“那我以后是不是见不到殿下了?” 这么一想忽然有些伤心,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哀怨,“殿下白日里不是这么说的。” “……”萧夙挑眉,这不是醉了么?脑子倒是还蛮清楚,他蛊惑似道:“那就当孤错了。” “嗯……那我原谅你了。”少女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喜笑颜开。 男人忽然凑近她,打了她一个猝不及防,少女呆呆的瞪大了眼睛,脑袋一片空白,四目相对,男人蛊惑似的道:“那你叫孤一声太子哥哥。” 他在宫中念了许久,满脑子都是幻想着她开口的样子,此番自然不会错过。 少女像是被迷了心智一般,当真顺着他的话一字一句的嚅嗫出来,“太子……哥哥?” “嗯!”萧夙语气轻快,眼底是压抑不住的喜悦,满意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外头月色突然被乌云遮盖住了,男人趁着晦暗不明的光线,情不自禁的俯身在她唇角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于她耳畔引诱,“崔莺莺,嫁给孤。” 崔莺莺人都傻了,呆呆的愣在原地,却在人刚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把将他拉住,萧夙虎躯一震有些做了亏心事的狼狈,不明所以的回眸,对上那双满是迷离的眼神,委屈的嘟囔,“殿下总是这般来去无踪的么?” 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走了。 “你想如何?”月色下,男人的喉结清晰可见的滚动着,垂眸无奈的看着她,认命似的叹息一声。 崔莺莺定定的看着他,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来,“下次要记得敲门。” 萧夙:“……” 一句话将他气得半死,人却倒回床上进入了梦乡,萧夙一口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捏了捏眉心扬长而去。 在屋顶等待着的汤阳见到自家殿下出来,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头,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回到太子府时,书房的灯还亮着,伍胥回来之后便一直在此处,听到动静抬了抬眼皮子望去,莞尔道:“殿下。” “你还在此处做甚?”萧夙皱眉道。 “在下本就是个穷书生,寒窗苦读习惯了,”伍胥笑了笑,别有深意的道:“倒是殿下,宫宴早早散了,却这时才回,莫不是去了郡主府?” “殿下此举不妥,毕竟小郡主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 “不能因为人不愿意嫁给您,您就强迫人小郡主。” 伍胥语气中满是维护和揶揄,听得萧夙很是不得劲,眉心跳了跳,“孤倒是不知,你和她这般要好了。” 这话听着一股子酸味都快将整个书房覆盖住了,伍胥有些哭笑不得,却很是自然的淡淡道:“郡主对在下有知遇之恩,在下怎能不报?” “你所谓的知遇之恩,便是她与梁恒三更半夜的将你从花月阁偷出来?”萧夙走向案牍,听到这话侧目轻蔑的嗤笑了一声。 伍胥:“……”虽然过程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让人哭笑不得,但是结果是好的不就成了。 他干咳了一声,岔开话题,“在下听闻邬家小侯爷和其妹已经来邺城些许时日了,此番看来也是奔着殿下太子妃的位置来的。” “殿下打算如何?” “你是孤的谋士,此事难道不应该是你忧心的事情么?”萧夙撩起衣袍坐下,懒洋洋的抬眸睨他,“先生如此悠闲,也该找些事情做做了。” 伍胥脸瞬间垮了下来,本只是打趣几句,现下倒好,遭受了这无妄之灾。 邬家…… 若他还是当初在家乡寒窗苦读的穷书生的时候,自然是接受不了这些权贵的,可后来误入花月阁之后多了见识,自然对于这些世家和朝中的局势有了片面的了解。 被萧夙坑来当他的谋士之后,接触的也更多了。 他扶额,“殿下未免太看得起在下了。” 头一次因为看重而觉得头疼的。 对此萧夙只是轻飘飘的来了一句,“毕竟先生是孤花大价钱换来的,自然要物尽其用。” 中秋过后崔莺莺又回到自己先前的忙碌的生活,除了去太子府学习,就是奔向见好就收,而梁恒再一次埋头苦读,争取月试的时候能给他老爹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至于那夜发生的事情,崔莺莺压根不记得了,萧夙也没提起,就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而崔家那边听说闹得沸沸扬扬的,可就是抓不到行凶的人,被叨扰了多次的京兆尹都有些不耐烦了,私下传开来,大家都一致认为是崔家的人品有问题,这才三番两次的惹了诸多事端。 而这边为了方便崔莺莺求学,萧夙还特意让人将吊脚楼腾出来,他无暇时,便是伍胥给崔莺莺授课,这一来二去的,崔莺莺便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了两个先生。 “郡主和伍先生的关系可真好。”汤阳偶然路,一抬感慨了一句。 话音刚落,他身后一个身影,汤阳脊背发凉,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呢,就被罚去扫马厩了。 吊脚楼上,崔莺莺将画好的图分享给伍胥。 “郡主还有这才能。”伍胥看着她画的小人画,有些忍俊不禁。 这上头的人他都认得出来,其中一个还是他,褪去以往古板的画法,多了些许的灵动和俏皮,又让人爱不释手。 “那当然了,我只是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不行,可我还是很聪明的,我画画可好了,我文章写得也不错。”崔莺莺得意的挑了挑眉。 虽然她写的文章都是小黄文,画的玩意也都不大健康,但怎么就不是文采斐然了?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也算是一门手艺了。 穿越之后她都落下了。 “郡主画的是中秋节那夜?”伍胥看了好一会,这才看向傲娇的少女。 崔莺莺狠狠的点了点头,眼里都是星星。 “那怎会有殿下?”伍胥坏笑着勾起嘴角,“我可记得那夜太子殿下并未出现。” 萧夙以卡哇伊的形象出现在廊檐下,光线晦暗不明,藏得很神秘,又极为巧妙,若不仔细观看,也未必看得出来,只会当做是她随手添加进去的。 崔莺莺眼里的得意褪去,眼睛四处乱飘,咬着笔杆子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能汇成一个好的理由。 人是没出现,可她记得好像见到了来着。 伍胥没再逗弄她,不着痕迹的岔开了话题,在小郡主离开的时候,还将这幅图送给了他。 说起来他也是极懂画的人,却头一次收到这么奇妙的画作,很是宝贝的收了起来。 崔莺莺一共画了九幅,都一一送给了那天晚上在场的人。 多出来的那一幅画则是给了没能前来的楚愫。 众人收到之后皆是爱不释手的给裱起来了。 第109章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入夜之后,萧夙才归来。 最近这几日他都是早出晚归的,邬家忽然来了邺城,他自然是要做足应对的准备。 当年那档子事情发生之后,父皇为了孝义终究没能对太后下死手,只是将人送去金陵。 一来是父皇为了绝他报仇的念头,二来么则是老太婆背后的邬家确实让人头疼。 虽说这些年安分守己了不少,可老鼠就是老鼠,怎会安安分分的不偷东西呢? 他刚踏入书房呢,就听见一阵感慨赞叹声。 伍胥听到动静,忙不停的起身不怕死的将东西舞到萧夙的面前去,表情那叫一个得瑟,嘴里赞不绝口。 “郡主的画工倒是别具一格,虽不同于寻常画师,但有自己的风格,可谓是独树一帜。” “那夜殿下不在,真是惋惜了。” 萧夙眼尾一扫,带着冷冽的风,冷笑着开口,“先生很闲?” 说话间,手却不由自主的伸了过去,伍胥宝贝似的立马护住,一脸的不舍,“郡主送的,不方便转赠殿下。” “先生莫不是忘了,这是太子府,这里的东西都是孤的。”很显然他这话对于萧夙而言并没有任何的作用,对方直接用身份压人。 伍胥:“……” 站在门外的汤阳鬼鬼祟祟的回头看了一眼,啧了一声,报以同情的态度摇了摇头。 单纯。 把殿下当什么了? 正人君子?这不是瘸子里头挑好腿么?异想天开。 汤阳低头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非常识时务的站直了身子继续守门。 伍胥吃惊于他强取豪夺的模样,还说得有理有据,出神之际东西就被人夺走了。 这厢崔莺莺又和韩魉加了个夜班,讨论的话题却不是肚兜,而是月末后出发洋县的事情。 抓采花贼,刻不容缓。 不过在去洋县的时候,她得顺路把魏书宴家的祖坟刨了。 “韩哥,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少女踩在长凳上,嘴里叼着笔杆子,挑眉问道。 韩魉眉头紧锁,表情深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重大的事情,目不转睛的盯着少女画在宣纸上的东西,以及写得密密麻麻的规划。 许久之后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指着那一处问,“这是什么字?” “……”崔莺莺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将凳子给踩翻了,她是知道韩魉文盲的,但是没想到文盲到这个地步。 看来大楚的扫盲工作做得还是不够到位。 “这……这是你的名字啊!”崔莺莺磕磕绊绊的道。 韩魉一副见到老婆的样子,喜出望外的拿起宣纸细细的端详,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容,“我名字长这样啊?” “俊吧?”崔莺莺接受能力也是强悍,很快就和他凑一块去了。 “俊俏,这两个字霸气侧漏,和我人一样威风凛凛,不错不错。”韩魉赞不绝口。 “大哥,你一直不知道自己名字是这么写的么?” “我都不识字,怎么会写自己的名字?”韩魉说得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羞愧。 他手底下的兄弟,也不敢写他的名字。 “那你以前做生意的时候,是怎么接单子的?”崔莺莺好奇的追问。 韩魉沉浸在自己霸气威武的名字当中,头也不抬的道:“有组织啊!” 后来单干了,他收的小弟都是识文断字的。 崔莺莺撸起袖子,拍了拍胸脯,“那我以后教大哥写自己的名字。” 二人一拍即合。 门外无数次从这两人惊天动地的谈话中路过的赵俦每一次都被刷新新知识,有些不敢相信的往里探了探,嘴角狠狠的抽搐起来。 郡主自个都还是半吊子,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啊! 第110章 阴阳怪气太子殿下 又待了大半个时辰,崔莺莺这才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去,赵俦将人送到门口看着她上了马车才合上房门。 “小王啊!这些时间辛苦你了,等回去之后我让苏嬷嬷给你涨工资。”坐在马车里的崔莺莺整理着方才韩魉送她的小玩意,对着赶马车的人喊了一嗓子。 王二受宠若惊的勒紧缰绳,“郡主您已经给小的涨过两次月俸了。” 他给人当马夫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见如此慷慨的主子,待下人又温和。 崔莺莺放下一堆小玩意探出头去,打探道:“小王,下个月咱们要出一趟远门,你把你的时间安排安排。” “郡主要远行?”王二有些诧异,便忍不住的多问了一句。 反应过来自己逾越了的时候,少女已经开口了,“嗯,是要远行。” 她都计划好了,古代的交通不便利,这一去加上游玩的时间,高低也要两个月才能回来。 她还得带上珠玉,最好能将楚愫也给拐带着一道,如此一来路上也不寂寞。 又得携带一大堆的行李和吃穿用,高低得三辆马车才行。 一回到郡主府,她便支开了连理,鬼鬼祟祟的把珠玉拐上床,将自己的计划告诉给她。 听到这消息的珠玉被吓得腾的站了起来,好半天这才瞪着眼道:“郡主要出远门?此事殿下可知晓?” “不知道啊!”崔莺莺理直气壮的叉着腰,不解的蹙眉,“我也没道理什么事情都得跟殿下汇报的。” 珠玉理亏,为难道:“可是……” 她们是殿下派来伺候郡主的,这要是出个三长两短的,如何交代? “珠玉……”小姑娘笑嘻嘻的贴上她,抱着她的手臂挤眉弄眼,“一起去么,你也会武功,还有我韩哥,梁哥一块呢,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要是殿下怪罪下来,您得替奴婢挡着,”珠玉叹息妥协,重新坐回她身旁时,又不解的追问了一句,“郡主为何不带上连理呢?” “连理得看家。”崔莺莺瘪嘴。 总不能说是因为连理可凶了吧! 于是乎主仆二人成功达成协议。 本以为能够安安稳稳等到下个月初就出发的崔莺莺,在第二日被当头一棒。 美滋滋的背上珠玉给自己准备的小包包来太子府时,却发现今日出门忘记看黄历了。 “三妹妹!” 她刚下马车,那云雾缭绕处就跑来了一个花花绿绿的身影,吓得她猛的往旁边一跳。 好险,大白天的见鬼了。 没能扑到人的崔怀柔嘴边的笑意僵了僵,又毫不在意的重新挂起笑脸,转过身去,步步紧逼,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双手,亲密无间的嘘寒问暖起来,“三妹妹可让我好等。” “崔怀柔?你……脑子没事吧?”崔莺莺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三妹妹说的什么话,你我本就是姐妹,”崔怀柔楚楚可怜的哽咽起来,“从前是姐姐有诸多不是,姐姐给你赔礼道歉还不成么?” “你我可是至亲,祖母放心不下你,如今太子殿下慷慨亲自请了先生为你授学业,祖母便让我来给你做伴读。” “三妹妹没读过什么书,若是在太子府闹了笑话,你也不想给九泉之下的三叔和三叔母丢人吧?” 她眨了眨眼,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直接将崔莺莺架在了道德的高台上去。 崔莺莺眼皮子疯狂的跳动,表情一言难尽,不停的往后仰着头,生怕挨得近了,傻逼的气质也染在她的身上。 她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拉开了距离跳上台阶,“我爹娘都死了,还要什么脸面,当初老崔家虐待我的时候,不也不怕丢人么?再说了,你是什么猪脑子,我没读过书是我的错么?” “还丢人?老崔家的脸早就被你们丢光了。” 还有脸在这里给她说教。 不害臊的玩意。 崔怀柔本就不擅长伏低做小,三言两语就破了功,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又顾及着此处乃是太子府门前,只得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崔莺莺,你别不识抬举,这话可是祖母说的,你以为我想给你做伴读么?” “哟!”崔莺莺阴阳怪气的切了一声,啧啧啧个不停,“她说的话那你去找她啊,我可没让你来,崔怀柔,你不会还以为我和从前一样,对老太婆言听计从吧?” “你……”崔怀柔绷不住了,却气得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郡主,可要帮忙?”守在门口的护卫瞧着二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喊了一嗓子。 她抽空回了一句,“不用,我能应付。” 那护卫才重新站回岗位。 崔莺莺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她,大大方方的让开一条路指了指太子府敞开的大门,很是友善的道:“门就在那里,我就先进去啦。” “崔莺莺……” 还没等她话说完呢,一袭浅红色的衣裙在风中翻飞,欢快的跑了进去。 见状崔怀柔也效仿试图蒙混过去,只要进去了,她死缠烂打一番,崔莺莺总不能当着太子的面做出和姐姐不和的事情来,这么想着她昂首挺胸的大步向前。 可刚走到大门前,就被两个护卫拦住了,“这位小姐,擅闯太子府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我……我是朝夕郡主的姐姐,我是来陪我妹妹的,我乃崔家二小姐。”崔怀柔急切的报上家门。 然而护卫一点也不给这个面子,依旧板着脸道:“没有太子殿下的命令,谁也不行。” “你们……”崔怀柔气得在原地跺脚,不甘心的离开了,她就不相信没有崔莺莺进不去太子府,接近不了太子殿下。 一路小跑到吊脚楼,崔莺莺习以为常的认为萧夙今日又没在府邸,还没走进去呢,就气喘吁吁的嚷嚷道:“先生你是不知道,我刚刚才在外头撞见我那二堂姐了,可吓人了,她居然想和我一起进太子府呢,被我赶走了。” 呸,门都没有。 没得到回应的她有些奇怪,一踏入就扭过头望向案牍处,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瞬间站直了身子。 “殿……殿下?” “怎么?见到孤不高兴了?”萧夙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手在案牍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却很有节奏感。 崔莺莺狠狠的摇了摇头,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太子亲了她之后,她……她一见到这人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少女低垂着头,挪动步伐走到自己的专属小案牍前去,上头密密麻麻的摆放着她这些日子的学业成果,和闲下来时画的小人,以及……一些学习用品啦。 单单是毛笔,各种颜色的她就买了不下十支,还有研具也买了好几个,花花绿绿,可可爱爱,有些还是她画图纸让人定做的,独一无二呢! 总的来说就是差生文具多。 学习可以不好,但是工具必须好看。 “殿下,”她将小包包放下之后,迟疑着开口,“我有好好学习的。” 可没有玩物丧志。 “你要不检验检验,我现在都能写,能认识好多首诗词了。”少女一脸认真的端坐好。 萧夙笑得意味深长,“郡主的画工倒是比诗词更为出彩。” 梁恒有,韩魉有,就连没出现的楚愫也有,哦对了,听说后面还给沈玥补了一幅,唯独他没有。 第111章 狐狸精 他说得酸气都快溢出来了,却高估了崔莺莺的脑回路,甚至还一脸实诚的问他,“殿下看过我的画作?” “孤在伍胥手里看过。”萧夙手缩紧,板着脸道。 少女尾巴一下子就翘起来了,还有些得意,“我也觉得我画得很好,沈小姐也夸我画得好。” 沈玥哎,那可是才女。 萧夙拳头握得更紧了,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胸前像是堵了一团淤泥,垂下头去不咸不淡的道:“先上……” 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呢,面前却突然多出来了一幅卷好的小小画卷,少女眼里闪烁着星辰,耳朵爬上一抹红晕,支支吾吾的道:“这个是给殿下的。” 这个最难画了,还要花时间做,她昨夜才做好的呢。 “画得不是很好,殿下不要嫌弃。”小姑娘垂眸嘟囔。 萧夙愣愣的看着小姑娘放在案牍上的画卷,脸色稍缓,嘴角噙着一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以手抵唇咳嗽了一声,“先上课。” 崔莺莺哦了一声回到自己的专属小桌上去,因着不是伍胥授课,她只敢偷偷摸摸的从小包包里拿出小点心偷吃。 偏偏如此细微的动作还是落在了萧夙的眼里,今日的天气阴沉沉的,外头还刮着风,可他就是能将那咀嚼声尽收耳里。 一抬眸,那人跟只偷吃的老鼠一样腮帮子鼓起来了,还欲盖弥彰的用手遮掩。 萧夙什么也没说,全当作没看见。 直到她吃饱喝足之后,屁颠屁颠的拿着书本过来求问,二人离得近,这也使得萧夙没法专心致志,身子绷直,语气不自然,“都不认识?” “啊!”崔莺莺苦瓜着脸,这大楚的文字太复杂了,原主又只识得一些女戒。 “记得住么?”萧夙拧了拧眉。 同时心里头又有些埋怨伍胥那家伙,他几日不来,居然已经教了这许多。 崔莺莺点了点头,“记得住。” 她记性可好了,以前看过的小黄书现在都还能倒背如流呢。 “伍胥……打你了?”萧夙想了想不放心的道。 “先生人挺好的,没打我。” “那就好。” 他拿起诗书逐字逐句的给她解释,又将每一句诗词的意思都翻译过来。 少女凑得近,听得专心致志,可渐渐的视线转移到了他的嘴唇上去。 男人嘴唇偏薄,一张一合的,神情专注,明明是很严肃的样子,可那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温润至极,和他这副肃穆的模样格格不入,却又相得益彰。 端的是清冷仙人之姿,传出的声音却让人泡进了蜜罐里。 这一看,不知不觉的就跟着跑了神。 “郡主一直这般盯着孤看,让孤好生惶恐,”萧夙早就有所察觉,在她看得越来越放肆的时候,放下了手中的诗书,一本正经的道:“莫非是孤奇丑无比,让郡主生了兴致?” 崔莺莺搞不懂他为什么总说自己丑,眼睛都瞪圆了,“殿下天人之姿,哪里丑了?” “所以郡主是在夸孤好看了,那可真是孤的荣幸。”男人歪了歪头,笑得一脸妖孽。 扑通扑通。 久违的那种急速心跳加快,让崔莺莺慌乱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若她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今日男人一袭红衣,妖娆又魅惑,和他平日里那一身儒雅肃穆的装扮不同,这一身分明是刻意打扮过的。 被他这么一看,一调戏,再加上那低领的衣衫,一眼望去像是在试图玷污某种艺术品,巨大的罪恶感席卷而来,崔莺莺吓得慌忙别过头去。 萧夙满意的笑了笑,眼里都是狡黠。 好不容易半个时辰熬过去,崔莺莺撒丫子就跑了。 她抱着自己的小书包和跟在旁边的汤阳嚼舌根,“你家殿下是不是学过什么见不得人的武功秘籍啊?” 比如那种存在于青楼窑子里头传说中的媚术之类的。 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蛊惑呢? “怎么会?”汤阳字正腔圆的否认,“殿下可是储君,那里会学那些歪门邪道。” “那……那你不觉得你家殿下像个……像个狐狸精么?”崔莺莺斟酌了一下,环顾四周一圈,这才凑近他神秘兮兮的低语。 汤阳:“……” 殿下又对小郡主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第112章 是喜欢啊! 崔莺莺压根没注意到汤阳那一脸同情望向自己的目光,自顾自的夸大其词,眼底都是疑惑,最后一拍手,非常笃定的道:“你家殿下该不会是狐妖转世吧?” “……”汤阳扯了扯嘴角,表情一言难尽,就这一番言辞,换个人早就死在他剑下了,可偏偏这人是郡主…… 算了,都是被殿下摧残的人儿,受害者。 殿下属实有些不厚道了,也不知到底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让小郡主这么想。 “殿下,出生的时候乃是吉兆。”汤阳打断了小郡主的碎碎念,语重心长的解释。 只是行为确实和人不搭边。 崔莺莺弱弱的反驳,“可他真的长得像个狐狸精啊!” 汤阳:“……” 这话没法反驳,是事实。 汤阳将人带到书房去这才离开的,小郡主今日要留下来用午膳,他得去跟厨房说一声,免得做一些清汤寡水的小郡主不喜欢吃。 至于殿下…… 殿下不重要。 书房内,伍胥埋头在一堆奏折中无暇顾及进来的人是谁,直到崔莺莺坐到他旁边好奇的凑了个脑袋过去,上头的字倒是不怎么难,她认识一些,只是内容有些不明白。 “这人脑子有问题么?为什么好端端的问殿下吃了没?”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伍胥抬眸斜扫了过去,笑着解释,“这些都是各地官员递给殿下的。” “每天都有?”她光是看着都头疼,这玩意在现代有人给她发这种消息,她都不带搭理的。 伍胥点了点头,“每天都有,从各个地方,州县送来的,一部分送去内务府,由内务府筛选重要的紧急事件在移交给陛裁决。” “殿下乃是储君,自然每日都会有一堆的折子需要批改过目。” 他这话本也只是无意间的提了一嘴,可小姑娘却抿紧了嘴唇,苦恼的趴在案牍上,嘟囔,“所以殿下每日都很忙。” 却还有时间去看她,甚至和她一起去挖魏书宴家的祖坟,还抽空给她授课。 她眨了眨眼心乱如麻,便寻了个借口去外头透透气。 结果却和前来拜访的邬家兄妹撞了个正着。 她愣愣的看着一袭白衣款款的邬桐呆滞了一瞬,好超凡脱俗的美人,淡雅高洁得如同一朵茉莉花,青丝挽起,更显得其高贵,一张小脸我见犹怜。 “郡主,咱们又见面了。”在她走神之际,美人旁边的男子轻笑着开口。 “你你你……你是那个小侯爷?”崔莺莺看向最前头一袭绛紫色锦衣的男子这才惊讶道。 “邬什么来着……” “邬从聿。”对方笑吟吟的接了过去,颇有些意外,居然能在此处和她撞了个正着。 邬桐则是微微挑眉,打量起对方来,望向一旁带路的仆人,问道:“这位是……” 她可没听说太子有什么侍妾之类的,为何平白无故的多出来一个女子? “这位乃是陛下亲封的朝夕郡主,崔将军夫妇的遗孤,妹妹不是还为崔将军夫妇写过一首诗么?”不等仆人开口,邬从聿三言两语的就打消了妹妹的顾虑。 邬桐的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些许,可又有些迷惑,笑得意味深长的欠了欠身,恍然大悟似的道:“原来是朝夕郡主,郡主也是来拜访殿下的?” 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平白无故的来太子府,还无家人陪同,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邬从聿斜了妹妹一眼,表情不悦。 “我……我是来上课的,殿下的有一个谋士是我先生,我是来此处学习的,”邬桐身上的敌意让她浑身不舒服,强颜欢笑着敷衍了过去,不等二人再开口呢,就急急忙忙的继续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告辞。” 她的仪态着实不好,甚至有些滑稽。 看着她跑远了的背影,邬从聿眉头紧锁,摇晃开手中的折扇,半掩住脸,压低了声音警告,“妹妹想做什么,哥哥自是不会阻拦的,不过……这位朝夕郡主可不是你的敌人,妹妹的刀子可别用错了地方。” 邬桐狠狠的咬了咬牙,强压下心头的不快,死死的攥紧了手中的绢帕。 她虽是邬家大小姐,可到底比不过邬从聿身份尊贵,再加上只是妾室所出,母亲也是前些年才扶正的,如若不然的话,太子选妃的花名册上,怎么可能有她的名字。 这个邬从聿打小就不待见她,如今居然还为了外人给她难看。 邬桐皮笑肉不笑的道:“兄长莫不是瞧上了这位朝夕郡主?” 兄妹二人的谈话声很小,走在前头的仆人压根听不见。 邬从聿脚步微微一顿,侧目而视,凉风吹拂他高高束起的墨发,笑意不达眼底,甚至还夹着凛冽的煞气,“妹妹怎么这么久了,还不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呢?” 邬桐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某些恐怖的画面瞬间被唤起,低垂着头战战兢兢的认错。 崔莺莺离开没跟汤阳打招呼,害得他又只能灰溜溜的回去跟自家殿下解释。 萧夙从吊脚楼下来,听到这话还没开口质问呢,下人就匆匆忙忙的前来传话了。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萧夙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东西宝贝的塞进怀中,对着汤阳道:“让厨房将做好的吃食给她送去见好就收。” “是。” 而这边落荒而逃的崔莺莺来到见好就收之后一直闷闷不乐的,韩魉不在店内,赵臭和其他人忙得腾不出手,她只好独自一个人去了后院,坐在韩魉的房间外,捧着脸沮丧的低下头。 直到一双精致的绣花鞋映入眼帘,声音温婉,“我就猜到你在此处。” 她抬眸,对上来人含笑的眸子,闷声道:“沈姐姐。” 沈玥点了点头,提起裙摆与她一同坐下,“有心事?” “让我猜猜看,是和太子殿下有关吧?” 崔莺莺点了点头,眼里都是崇拜,“沈姐姐你真厉害,这都能猜中。” “莺莺,你是不是喜欢太子殿下啊?”沈玥一语道破,笑着侧目看她,打断她的否认,“你骗不了自己,你要是不喜欢太子殿下,怎么会事事想着太子殿下呢?” 第113章 喜欢,但是不想争 沈玥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她喜不喜欢太子,不过是自己的推测而已,不过眼瞅着小姑娘的脸越来越红,基本上是没跑了。 她笑着凑近,“动心了吧?” “太子殿下仙人之姿,很难叫女子不动心的。” 崔莺莺捂着笑脸别过头去,“那……沈姐姐喜欢太子?” “不喜欢!”沈玥敲了敲她小脑袋故作遗憾似的叹了一口气,“我这不是有婚约在身么?” 虽说婚期推迟了,可终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逃不掉的。 她也只能凭借这个婚约逃出牢笼,唯一不确定的便是阮家那处又会是什么样的战场,如今局势看来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得多。 那次刺杀之后,太子再也没找过她,也不知最后的阮家会是什么模样。 “沈姐姐怎么来了?”喜欢太子这事,太让人头疼了,崔莺莺拍了拍脸,干脆岔开了话题。 沈玥仰头看天,表情沉重的道:“还不是因为你的见好就收,那些大家闺秀知道后个个都想要,又碍于颜面不好亲自前来,这才托我来的,赵俦告诉我,你人在后院,我就来了。” 她这话一下子就引起了崔莺莺的眼球,小姑娘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她的胸口处,还胆大妄为的伸手戳了戳,实诚的来了一句,“沈姐姐,你这个是货真价实的吧?” 不是穿她内衣的效果吧? 说着还捏了捏以确保真实性。 “……”沈玥身子僵硬住了,看着她的爪子脸色憋得潮红,抬起手就给了她脑门一下,嗔怪道:“讨打。” 崔莺莺抱着脑袋傻笑。 沈玥被气笑了,理了理衣裙,没好气的道:“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当上太子妃吧!” “前几日我收了一张请帖,是邬家下的,邬小姐这架势是打算结识邺城的名门闺秀。” 崔莺莺蹙眉,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个白衣美人,便朝着沈玥打探了一番。 沈玥娓娓道来,愣是花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将邬家的大概说了个七八成。 旁边的人听得目瞪口呆,还配合的拍了拍手,叹为观止,“原来是这样啊!所以你的意思是,邬家很有可能会借此机会翻身?” 沈玥肯定的点了点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邬家打的是这个主意。” 至于陛下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但是太子是绝不会选邬家女的,哪怕是没有崔莺莺的存在。 “我来此处还有一个原因,这个邬桐非良善,这些日子你就别往太子府跑了,我担心她会将你视为敌人。” 沈玥看着小姑娘没心没肺的样子提醒道,论心眼子,这种高门大户的子女从来不缺乏,尤其是邬家奔着太子妃的位置而来的。 还有那位小侯爷,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还特意的托人去打探了一番。 “沈姐姐,你又不做太子妃,你打谈这些做什么?”崔莺莺迷惑的抬起头,看着站起身的人。 这些功课有必要做么? 沈玥恨铁不成钢的捏了捏她的脸,“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万一你想争这个太子妃的话,花名册上的那些人可都是你的敌人。” 崔莺莺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想。” “你不喜欢太子?”沈玥凝眉。 崔莺莺认真的思考了一瞬,点了点头,“喜欢,但是不想。”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干不过。 那邬桐一看就是个棘手的人物,她惹不起,躲着还不行么? “既然喜欢,为何不争?”沈玥更加不解了。 忽然刮起了风,吹得院子内枯黄的树叶落了一地,少女秀发被吹起,瞪着那双无辜的眼睛眨了眨,“懒!” 沈玥又毫不留情的给了她脑门一下,总算是明白为何梁喜欢敲她脑袋了。 这脑子里头都不知道想的是什么。 她扬长而去,留下崔莺莺独自一个人继续坐在原地满是不满的扯着嗓子大喊,“下次不许再敲我脑袋了。” 里面都是知识,敲坏了怎么办。 思极此处她抬起手稳住自己的智慧脑袋,避免里头的才华溢出来。 “沈小姐东西都给您包好了,一会就让人给您送去府上。”这厢赵俦瞧见人走出来,笑吟吟的迎上前。 沈玥点了点头,本欲一走了之的,可想了想又觉得有必要提一嘴,朝着赵俦认真的道:“等韩公子回来之后,还是有必要和他说一声的,多操心操心自己妹妹。” 太蠢了。 同样是高门大户养出来的姑娘,崔莺莺怎么能又怂又不用脑子呢? 脖子上顶个脑袋不中用,那不就是球么? 赵俦啊了一声,脑子慢了半拍,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走远了,他抓了抓头发,嘀咕,“老大能操心什么?” 然而沈玥的话她还是放在心上的,以至于后来的一段时间都找了各种借口没去太子府学习,而是让沈玥来给她授课。 本就在闺中闲的发霉的沈玥自然是乐意至极的,甚至还为了给她授课没少研究如何给人当先生,奈何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愣是被崔莺莺带着玩物丧志了好些天,连自己来干啥的都给忘了,还被她给带着说了不少邺城大家闺秀的小八卦。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回不了头了。 “话说,沈姐姐,你爹怎么会同意你来我府上的?”崔莺莺忽然来了一句,她对于自己的名声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反正外头的传言都不是好话。 像沈玥这样的大家闺秀,而且还和阮家有婚约在身,按理来说更会被家中呵责要与她保持距离才是。 一个时辰前,外头下起了蒙蒙细雨,此番两人正躺在崔莺莺的大床上午休,奈何半个时辰过去了,沈玥都还没睡着。 好不容易来一点睡意,又被崔莺莺给唤醒了,不知不觉就聊了起来。 听到这话她扭头瞥了一眼旁边叽叽喳喳的人,扯了扯嘴角道:“这有何难?我与父亲说了太子对你关照有加,父亲唯利是图,为何不同意我与你亲近?”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直白,稍微提点一二,父亲混迹官场的人如何不懂这些话的重量呢? 聊着聊着,崔莺莺问了问楚愫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她好几次让人去找都被拒绝了。 提到这事沈玥愁眉不展,扯了扯嘴角一言难尽的道:“她被家中安排去相亲了。” “据说已经相了十三个了。” “她打跑了六个,骂走了四个。” 崔莺莺一想到楚愫的手劲,默默的提起小被子往身上扯了扯,弱弱的问,“还有三个呢?” “被她喝趴下了。”沈玥拍了拍脑门,装了那么多年的淑女,一朝原形毕露。 现如今别说是上门提亲的了,邺城的公子哥们,恨不得敬而远之。 第114章 自由自在的二世祖 崔莺莺沉默了一瞬,最后抿了抿嘴角,双手交叠在被褥之上,陷入了沉思中去。 少女久久没说话,这让沈玥很不适应,歪头瞥了她一眼,安慰道:“你倒也不必担心,曦月妹妹向来聪明,这种事情应付得来,只是……” 只是楚家也有个难缠的老太婆。 然而崔莺莺压根就没听进去这话,而是一脸认真的拍了拍手,“我怎么没想到这茬呢!” 啥? 沈玥迷茫的眨了眨眼。 旁边的人忽然激动的翻了个身抓住她的手,“沈姐姐,我决定了,等我满十八了,我也要相亲,但凡是长得好看的,我都给收到我郡主府来。” 看着就赏心悦目。 沈玥眼皮子狠狠的跳了跳,“那太子咋办?” “时间会淡化一切。”崔莺莺闭目养神,说出一句很有哲理又很鸡汤的话,陷入了睡眠中去。 萧夙那种身份的人,被他喜欢上,能吹牛八辈子了,但是若喜欢上他,事情就要另当别论了。 她才不要去攀那种神仙似的人物,还是好好的完成系统的任务,把寿命拉长,在古代当个自由自在的二世祖。 喜欢就让它淡化掉。 这场雨一直没消停,持续下到傍晚。 入了秋之后的天气越来越凉了,冷风随着秋雨落下,地上满是枯黄的落叶,尽显萧条之色。 琉璃瓦下,淅淅沥沥的秋雨带着刺骨的钻入骨髓,让人不禁拢紧了身上的衣衫。 书房内灯火通明,伍胥看着自己案牍上的折子越来越多,脸也越来越黑。 他已经连续三日除了吃喝拉撒睡,都在书房了,这地方都快成他的了。 反观不远处软榻上的人倒是自娱自乐的下起了棋,很是逍遥。 不就是因为小郡主给他画了一幅画么?至于这么折腾人。 伍胥深呼吸了一口气,笑得牵强,“殿下,在下也是人,不是牲口。” 听到这话的人抬了抬眸子,那双桃花眼过分的妖邪,慢悠悠的道:“先生说的哪里话,郡主可是一直嘱咐孤要照顾好你的。” “……”伍胥扯了扯嘴角,你这是照顾么? 你这分明就是变相的虐待。 “不过……”萧夙话锋一转,意有所指的道:“郡主作为先生的学生,先生是不是应该多关心关心郡主的课业?” 伍胥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番,不就是因为小郡主许久没来了么?想的话自个去看啊。 他莞尔一笑,敢怒不敢言,只能憋屈的表示,“殿下说的是,在下明日就去郡主府查看郡主可有怠慢课业。” “既是如此,时辰也不早了,先生早些休息。”萧夙搁下最后一枚棋子,不咸不淡的道。 伍胥一溜烟就跑了,着实将从门外归来的汤阳吓了一跳,他快步走向软榻上的人,拱了拱手,“殿下,公主来信了。” 萧夙眉梢一挑,他这个妹妹除了逢年过节,几乎不怎么来信的,他招了招手将信接了过去。 一打开,里头却写着明晃晃的几个大字,萧夙瞳孔当下一紧。 第115章 代价很大 汤阳站直了身子,等待着后续,可盼了许久都没等到自家主子的后话,不由得望了过去,询问,“殿下?” “她疯了?”萧夙眼皮子狠狠的跳了跳,将那封丢了好几只鸽子才送到的书信往桌面上一扣。 汤阳大写的懵,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没大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公主写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不应该啊!公主最怕殿下了。 还没等他继续深思下去呢,萧夙就将那封信揉成团丢给了他,汤阳犹犹豫豫的打开来,上头龙飞凤舞的字迹映入眼帘,正所谓字如其人,由此可见小公主是多么的愤怒了。 “让她老实点,再作妖,就别回邺城了。”萧夙黑着脸道。 瞥了一眼他旁边从太原陆陆续续传来的书信,萧夙脸更黑了,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汤阳拱了拱手忙不停的退下,走到书房门口打开又重新看了一遍,很是佩服小公主和大王爷。 一个因为弟弟要选妃了闹着要回来,一个因为兄长要选妃了,想杀了太后溜回来,觉得老太婆碍事。 不愧是一家人。 可把他们给能的。 …… 崔莺莺在郡主府舒舒服服的待了十来天,不仅没有耽误课业,连见好就收的生意也没闲着,还抽空给崔少元做了一堆的玩具,她负责画,工匠负责做,又精美,又独一无二。 而她名下的产业都是苏嬷嬷他们在打理,她也从来不过问。 伍胥来时瞧见的便是小郡主陪着弟弟坐在一张宽大的毯子上,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刚好可以圈养小孩。 “郡主和小公子感情好,闲下来就带着小公子玩,这房间就是郡主特意给小公子打造的。”身后的珠玉忙解释着这间奇奇怪怪的房间。 一般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屋内的东西都是绫罗绸缎,奇珍异宝,无一不是彰显身份的东西。 可都不实用。 对比之下,郡主打造的才是小孩子喜欢的,又都有价无市。 伍胥大为震惊,“倒是没想到郡主还有这能耐。” 小姑娘还真是处处让人惊喜,怪不得引得那人牵肠挂肚的。 “先生,你怎么来了?”崔莺莺听到动静一抬头,将手中的木马驹一丢,跨过围栏朝他走去。 伍胥将手中沉甸甸的书塞给她,温和的笑了笑,“这几日你没去太子府,我怕你课业落下,特意来看看。” 呵呵,总不能说是太子那个小人逼着他来看情况的吧? 崔莺莺目不斜视的将厚厚的书本转交给珠玉,主动学习是一回事,被迫学习是另外一回事,苦不了一点,这么多,一看就不好对付。 她将人邀请进去,又弯腰把围栏里面的崽子抱出来塞给他,转身吩咐珠玉看茶。 伍胥看着怀里的小玩意有些不知所措,楞了楞,浑身都僵硬住了,“这……” “我怕先生无聊给你玩玩。”她说得很是自然。 伍胥:“……”说好的姐弟情深呢? 崔少元是个自来熟的,见谁都笑嘻嘻的,挥舞着小爪子开心的咯咯咯的叫着。 “莺莺这几日可是身子不适?怎地不去太子府了?”伍胥将怀里的小崽子端抱着,言辞关怀。 崔莺莺摸了摸鼻子,抓起案桌上的一块糕点心不在焉的咀嚼起来,苦瓜着脸嘟囔,“我不想惹麻烦,太子殿下选妃的圣旨一下来,但凡是在花名册上的姑娘们个个都卯足了劲头,想方设法的想要引起殿下的注意,她们都是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之人,自然个个都顶好的,我若是在这个时候与太子殿下走得太近,肯定会惹人非议的。” 到时候只会惹来一堆不必要的麻烦事。 从崔怀柔来找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打算去太子府学习了,但是又有些放心不下伍胥,怕他在太子府被其他人欺负,再加上太子待她也是真的挺好的,只能慢慢的找机会将此事了。 “先生,做人不能太贪心的,太子殿下是个好人,他很好,特别特别好。”少女表情认真,眼神真诚。 伍胥为之一振,蹙了蹙眉,小郡主心思细腻,什么都想到了,看着大大咧咧罢了。 他心念一动,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郡主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有弟弟要养,”崔莺莺眨了眨眼,笑得没心没肺,“我要对弟弟负责的。” 做太子妃的代价太大了,不仅仅需要强大的家族支撑,还得自身实力硬朗。 她一个都不占。 虽然先前应允了太子努力争取选上太子妃,但也不过是说辞罢了。 等下个月初她就溜出去,回来说不定太子就找到心仪之人了。 第116章 除非孤死 小姑娘说得很是云淡风轻,要不是眼里那转瞬即逝的失落,伍胥都险些被骗过了。 在花月阁待得时间也不短耳濡目染,便也从中瞧出了些许的不对劲来,他勾了勾嘴角,倒也没有揭穿小姑娘,而是温声细语,“郡主开心便是最好的。” “可殿下会生气么?”崔莺莺又有些忐忑不安,眉心聚拢,一筹莫展。 伍胥了然似的反问,“郡主怕殿下生气?” 小姑娘苦瓜着脸点了点头,转念一想,最后还是下定决心的表示,比起和别人为了一个太子妃的位置争得死去活来的,那还是让太子不开心吧! 伍胥在郡主府待到傍晚才离去的,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砸在青砖瓦上,黑夜笼罩下,韩魉鬼鬼祟祟的前来造访,穿着一身蓑衣,跳窗而入。 正在和崔少元玩乐的崔莺莺愣了一下,看着浑身湿漉漉的人眨了眨眼,“大哥,你怎么来了?” “嗯……”韩魉神情前所未有的沉重,看着一脸纯真的小妹和坐在旁边的小崽子心中再三思量,那被雨水浸湿的双手逐渐握成了拳头,最终又缓缓松开,努力的扯出一抹笑容来,脱掉蓑衣朝着她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闷声问道:“莺莺,你现在过得开心么?” “当然开心了,我有弟弟,有府邸,还是个郡主,自然是开心的,而且我爹娘还是人人传颂的大英雄……”崔莺莺叉着腰眉飞色舞的描绘着自己现在的生活。 韩魉笑容僵硬在了嘴角,因为她的话手不自觉的收紧,最终还是放弃了让她知道真相的这个念头,而是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那就好,等你二哥哥考完月试了,咱们就去洋县。” “好!” “对了大哥,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找我?是不是见好就收的生意出问题了?”她疑惑的盯着韩魉,总觉得今日的大哥有些不对劲。 韩魉当下就板着脸没好气的道:“难道只能是因为生意的事情,大哥才会来找你么?我顺路来瞧瞧你和阿元。” 崔莺莺成功的接受了这个说辞,看着外头的大雨滂沱,想要将人留下来,却被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韩魉行色匆匆的消失在了雨雾中,她抱着小崽子捏了捏他的脸蛋云里雾里,自言自语起来,“大哥今日怎么怪怪的。” 外头的天黑漆漆的,伴随着雨水声莫名的叫人心神不宁。 而她不知道的是,韩魉离开之后转身就去了太子府。 这是韩魉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和萧夙会面,既没有拔剑相向,也没有骂娘,而是心事重重的看着他。 书房外的人都被支走了,连带着伍胥也没能留下。 二人对坐在蒲团上,屋内橘黄色的烛火摇曳,映得韩魉面色晦暗不明,他抿了抿嘴角,低垂着头思索了许久,才抬眸望向对面的人,“你喜欢莺莺么?” “喜欢。”萧夙半点也没藏着掖着,直白的回了他的问题。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护着她么?” “你想说什么?”萧夙眯了眯眼,带着审视的意味,“深更半夜前来,你就是要和孤说这些?” “萧夙,莺莺是我妹妹,我这人独来独往习惯了,举目无亲,莺莺虽是用钱与我结拜的,可接触之后,我把她当亲妹子,所以我希望她一生顺遂,”韩魉盯着他铺垫了一堆,最后才一字一句的道:“我今日去谈了一桩生意,听到一些事情,对莺莺很不利。” 萧夙脸色沉了一下,“说。” “崔将军没死,他叛国了,崔少元也不是崔家血脉,而是靖国太子的遗孤。”韩魉道。 他话音刚落,萧夙手中的茶杯就被捏碎了,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掌心,鲜血顺着手腕滴滴答答的落在案桌上,瞳孔幽深,面容冷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韩魉静静的等待着他的答案,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他也不敢保证萧夙能不能信得过,可目前为止,这件事情也只能告诉给他。 如若不然的话,听对方的意思,这件事情迟早会真相大白,到时候莺莺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万一萧夙选择大义的话,那他只能连夜带莺莺离开邺城了,天下之大,他总是养得起自己妹妹的。 “此事别叫她知晓,”萧夙慢条斯理的从衣袖中掏出绢帕,慢悠悠的擦着掌心的血迹,像是不觉得疼痛一般,懒洋洋的掀了眼皮子扫他,那桃花眼中都是寒意,“她是孤亲选的太子妃,没有人能伤她分毫,除非孤身死。” 这个答案让韩魉有些意外,虽然知晓他对莺莺有意,但一直不确定这一份情意到底有多少,如今倒是能放下心来了。 窗外雨声哗啦啦,他猛的起身,在落雨声中朝着对方毕恭毕敬的拱了拱手,“萧夙,老子一直不服你,也对你不满,可如果你能够让莺莺免受伤害,从今以后你要杀谁,老子就帮你杀谁。” “孤不缺护卫。”萧夙很不领情的瞥了他一眼,他护自己的女人,跟他有毛关系? 韩魉也不生气,看他的目光充满慈爱,甩了甩手走向门口,一只脚迈出去的时候,这才贱嗖嗖的回眸笑道:“那老子以后就叫你妹夫了,哈哈哈哈哈!” 砰。 一个茶杯朝着他狠狠的砸去,韩魉早就逃之夭夭了,笑声却久久不散。 萧夙眸色黯淡了下来,看着还在冒血的手掌心事重重,这个消息倒是让他出乎意料。 当初崔将军率领的大军全军覆没,一个活口也没留下,害得大楚险些割舍了三座城池,还好叶大将军力挽狂澜这才免了损失,万万没想到这背后居然是叛国。 崔将军叛国?这似乎有些说不通。 崔将军在在外征战多年,为何到如今才选择了叛国呢?崔少元若真不是崔家血脉,那就是靖国放在大楚的一大祸害。 靖国太子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也知晓的,据说是巫蛊之祸,被靖国皇帝下旨斩首,其妻妾儿女也没能幸免。 可这些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若崔少元真是靖国皇室血脉的话,那么……当初东宫有一人逃之夭夭了,而且还是一个孕妇。 那为何孩子又会落在崔将军的手中去呢? 军中人多眼杂的,他又是如何避开这么多的耳目,最后名正言顺的将这个孩子说做是自己的呢? 这其中迷雾重重,他还须去一一验证才行。 第117章 殿下也要挖坟 萧夙盯着大雨滂沱的窗外思绪飘远,心中暗自思量了一瞬,这才开口对着门外唤道:“汤阳。” “殿下,”汤阳推门而入,拱了拱手,“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当初崔将军和崔夫人的尸首可有检验过?”他侧目问道。 汤阳不知殿下为何突然问起这事,但还是如实回答,“仵作检验过的。” 萧夙皱了皱眉头,陷入了沉思中,手指摸索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越发的迷惑起来。 韩魉和王孙贵族并无往来,又和崔莺莺交好,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是仵作出错了? “去将崔将军的坟墓挖了,把尸首挖出来,再寻几个仵作来。”萧夙转过头来面色凝重的道。 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汤阳啊了一声,人都傻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不确定的追问道:“挖……崔将军的坟墓?” “还要孤重新说一遍么?”萧夙横了他一眼,汤阳忙不停的应下转身就要去办,走到门槛处时又颤巍巍的转过头,哆哆嗦嗦的问,“挖出来搬到何处?” “太子府。” 听到这三个字汤阳的脑袋瓜子都是嗡嗡嗡的,头重脚轻的走出书房的整个人还处于懵圈的状态。 完了完了,殿下疯癫了。 和朝夕郡主待的时间久了,居然也学会了去挖人坟墓这件事情。 挖的还是忠臣的坟墓,朝夕郡主的亲爹! 看上了人闺女,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真的好么? 汤阳崩溃的抓了抓脑袋,硬着头皮的去办这件事情了。 雨夜中,崔将军的坟墓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人给挖了。 韩魉回到家中之后辗转难眠,脑袋都要炸了,杀手做得久了,头一次撞见这么致命的事情,还关系到他那妹子,着实有些棘手。 而这件事情他又不能再告诉给旁人知晓,只能祈求萧夙能够尽快查明真相,最好是自己听错了。 第二日一大早的,崔莺莺人还在被窝里呢,就被珠玉和连理给扒拉出来了。 二人使出吃奶的劲将她摇醒,一脸活见鬼的表情,“郡主,太子殿下来了。” “啥玩意?”崔莺莺顿时睡意全无,“难道是伍胥昨天回去告状了?” 不应该啊,他们私交还算是可以的么。 “奴婢也不知,您还是快些洗漱去见殿下吧,奴婢瞧着殿下今日的心情似乎大好。”珠玉苦瓜着脸。 虽说殿下的性情向来难测,可今日那张脸黑得吓人。 被二人这么一吓唬,崔莺莺麻溜的洗漱穿戴好就去见人了,为了避免萧夙发火她一个人承受不了,还特意的将小崽子给摇醒也一并带上,时间仓促连脸都没给他洗。 前厅。 萧夙背对着站在客厅中央,大早上的光线有些黯淡,男人立在那里莫名的让人觉得孤寂,那一袭青衫更增添了几分的落幕。 “殿下……”崔莺莺不安的走了进去,站在他的背后嚅嗫着开口。 大早上的过来,总不能是蹭早饭吧? 萧夙听到这声音一晚上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她总是这般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活得无忧无虑的,偶尔捣乱,干点无伤大雅的小坏事。 若是她知晓那件事情…… 萧夙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紧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再看着她怀中的小崽子抿了抿嘴角,神色讳莫如深,“崔莺莺……你很喜欢你弟弟么?” “当然了!他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少女毫不犹豫的回答,眼里都是笑意,还朝着他洋洋得意的炫耀,“殿下有所不知,阿元他可聪明了,他以后长大一定能做个和我父亲一样的大将军。” 少女说得眉飞色舞,却没发现眼前的人听得满面愁容。 第118章 崔莺莺,快些长大 萧夙静静的听着她嘴里的絮絮叨叨,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一双眼里灼灼生辉,望向怀里头的小崽子时都是疼爱。 这样一个毛毛躁躁的人,却将崔少元养得极好,恨不得所有好东西都收罗塞给他。 倘若告诉她,她一直爱护有加的弟弟,并不是她的亲弟弟,而是靖国前太子的遗孤。 也是他这个大楚太子必须除掉的人,那她该有多伤心? “可是我说错话了?”崔莺莺意识到面前的人一直静默不语,只是目光柔和的看向自己,顿觉头皮发麻,生怕他又亲自己,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一小段距离,讪讪的问道。 萧夙杂乱的思绪就这么被她的声音给拂散开去,他敛去眼底的异样,轻笑着道:“没有,你说得很好。” “哦~”崔莺莺半信半疑的吃力的将小崽子掂了掂,总觉得何处怪怪的,昨夜大哥来时也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今日殿下也是如此,她望向面前的人嘟囔道:“殿下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还是因为我好几日不去太子府学习,怕我耽误了课业?” 她最近还挺老实的,没干啥坏事啊,也没去挖坟。 萧夙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孤只是上早朝路过,特意来此处瞧瞧而已,至于课业你若真想学,孤安排你去皇家书院。” 邬家来了邺城,她总是往太子府跑确实容易引人瞩目。 “您没有因为我不去太子府而生气?”崔莺莺一听这话眼前一亮,当下就将怀中的小崽子塞给了在旁边候着的丫鬟,可沉死了,手都要断了。 “……”萧夙抿了抿嘴角,反问了一句,“你怕孤生气?” “当然怕了,”崔莺莺狠狠的点了点头,补充道:“殿下生得这般好看,若是惹殿下生气,那可真是我的罪过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般无意识的撩拨人心比那些勾人的露骨之言更叫人心动,面前的人瞳孔骤然瞪大,耳根处不争气的染了些许薄红,傲娇的别过头去,“孤并未生气。” 屋外的汤阳:“???”您说这话的时候良心不会疼么? 是谁天天让厨房做小郡主喜欢吃的东西,可不见郡主人之后,又气得丢下筷子走人,害得厨房大厨天天怀疑是不是自己厨艺退步了,战战兢兢的生怕被告知回老家养老。 还没生气呢? 在崔莺莺的彩虹屁下,萧夙一直紧绷的心才放下,抬腿走到门槛处时,又回眸深深的看了少女一眼,无声的道:“崔莺莺,快些长大。” 崔莺莺自然是看不懂唇语的,可汤阳作为一个护卫却读懂了,当下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殿下到底还是将小郡主那句年纪还小,不能谈情说爱给放在了心上。 就是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离开郡主府之后,汤阳快步跟上,昨夜他已经让人将崔将军和其夫人的坟墓给挖出来了,棺材也抬到了府上去,可殿下迟迟没让仵作查看,而是天一亮就赶来了郡主府。 这厢邬家老宅内。 邬桐倚靠在贵妃椅上,一袭红裙,姿势妩媚,玉手被丫鬟小心翼翼的抬着染蔻丹,听着探子传来的消息抬了抬眉眼,眼神不屑,“看来传闻果然是真的,太子哥哥当真对这个崔莺莺与众不同,一个为家族所不容的女子,倒还是不老实,居然妄想做太子妃。” 简直是痴人说梦,太子哥哥就该是她的才对。 “奴婢听闻这朝夕郡主,最是擅长狐媚之术了,她那府邸时常有些不三不四的男子前去,也不怕惹人非议,而今还敢妄想太子殿下,当真是恬不知耻。”给她敲着腿的丫鬟立马附和着将崔莺莺一顿埋汰。 邬桐重新躺回了贵妃椅上,听到丫鬟的话陷入了沉思中去,“如此看来这崔莺莺也并非一无是处,能引得这么多男人为她,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这……奴婢不懂,这难道不是她不安分守己么?”霜儿很是迷茫的追问。 邬桐冷嗤一声,“你懂什么?越是这样的女子越是难对付。” 当初母亲在父亲的一众妾室中谋了一条生路,被抬成了正妻之位,靠着的不仅仅是美貌那么简单,也并非是那些世家女引以为傲的学识和琴棋书画,而是手段。 崔莺莺风评虽不好,却也能让陛下封了个朝夕郡主,还惹得这么多男人为她前仆后继,更有太子哥哥照顾有加,自然不是仰仗那些东西。 这才是最致命的。 “你去库房选些礼物,明日本小姐要去拜会拜会这个朝夕郡主。”邬桐想了想开口道。 屋内的丫鬟们却迟疑了下来,尤其是霜儿忧心忡忡的拧着眉提醒,“可是小姐……小侯爷有言在先,让您不得靠近朝夕郡主。” 若是被小侯爷发现了,势必是一场灾难。 这话无疑是戳中了邬桐的怒点,当下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美丽的脸扭曲起来,“难道本小姐连这点权力都没有么?” 就是因为邬从聿,她和母亲哪怕是位置被抬高了,在邬家也没有话语权,太子妃之位是她唯一的翻身机会。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霜儿吓得忙不停的磕头认错。 邬桐的怒火这才消散,眼底却一片阴霾。 她自然不敢和邬从聿为敌的,这人就是个笑里藏刀的魔鬼,父亲从前的妾室很多,怀孕的也不少,可最后要么就是胎死腹中,要么就是夭折,偏偏只有他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 唯一一个活到十五岁的,也死在了赛马场上。 等父亲回过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伤了根基,很难再有子嗣,最后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时至今日邬桐都还记得那年在邬家宗祠内,邬从聿一袭黑衣肃穆又诡的立在祖宗牌位前,供认不讳,“都是我干的,那又怎么了呢?” 那一番话叫人瑟瑟发抖,想想都还脊背发凉。 她怎么会不怕呢? 可如今是在邺城,他邬从聿能翻天不成? 第119章 守孝期间,不宜议亲。 “可是小姐……小侯爷他……”跪在地上的霜儿垂死挣扎的抬起头,想要再劝一劝,却被邬桐一个冷冽的眼神给恐吓住了。 小侯爷盛名在外,威名在内。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怎会不惧怕,再加上老侯爷的袒护,若真和小侯爷对着干岂不是自找死路。 邬桐睥睨着跪在脚下的霜儿脸色阴沉沉的,忽而起身慢悠悠的半蹲下身去和她平视,那刚刚做好蔻丹的手指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明明在笑,却叫霜儿浑身发凉,少女宛如一朵妖艳的带毒红花,看着诱人,实际上致命。 “霜儿,你也不想一直受制于人吧?”少女的嗓音好听得如同天籁,目光落在她那被剁掉两根手指头的右手上,像是回想起什么似的,痛苦再一次席卷而来。 霜儿将丑陋的手藏匿起来,这些可都是拜小侯爷所赐,还有她的弟弟,不过是玷污了府内的一个打水丫头罢了,居然就被小侯爷给斩杀了,奈何她人微言轻,心有余而力不足。 “霜儿,你可不要忘记了,当初是谁将你拯救于水火的。”邬桐看着她的反应勾唇一笑,继续怂恿。 霜儿当下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道:“小姐,奴婢一定会让您达成心愿的。” “果然还是霜儿最体贴本小姐了。”邬桐满意的笑了。 这屋内都是她的心腹,自然无惧于这些话会不会传到邬从聿的耳朵里面去,这些年的耻辱,她一一都要讨回来。 邬从聿,既然他敢陪着自己来邺城走一遭,那么就把性命也留在邺城吧,用他的鲜血和尸骨给自己作为太子妃的垫脚石。 “是么?” 而另外一边的院子内,邬从聿正在和人在屋内下棋,外头下起了毛毛细雨,他一袭黑衣,外罩着一件狐裘,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叫人很是不适。 旁边的炉子燃着,两个仆从一边温茶,一边注意着火候。 “在下不敢欺瞒小侯爷,此事的确如此。”崔俊彦有些惧怕他的威压,但听到这个质疑声之后,还是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 “崔公子倒是好心。”邬从聿落下手中的白棋,看向对方那一副小人嘴脸嘴角弯下来,眼里都是讥讽。 奈何这崔俊彦本就是个没脑子的,压根看不出来对方眼里的轻蔑和嘲讽之意,还沾沾自喜的滔滔不绝起来,“我这三妹妹手段何等了得,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在陛下面前哭了一通,最后陛下就给她册封了一个郡主之位,而今又仗着自己是我那三叔和三叔母的遗孤,使出狐媚手段勾引太子殿下。” 他说得很是激动,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见对方久久没有动静之后,干笑两声端起桌面的茶水一股脑的喝光了。 这个邬家可不容小觑,虽然早些年被太后牵连这才不得不贬去长洲,而今的邬家也是有名无实罢了,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今邬家女儿也在太子妃的花名册,可不就是他妹妹的敌人了么? 若是能借这邬小侯爷的手除去,妹妹就少了一个隐患。 邬从聿从容不迫的看着他脸上飞快变化的表情,最后这才莞尔一笑,“多谢崔公子告知。” “小侯爷这是哪里的话,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能与小侯爷交好,是在下的荣幸。”崔俊彦忙不停的拍着马屁。 邬从聿浅笑,静静的看着他的表演,直到人离去脸上的笑意才消失,他缓缓走出房门立于屋檐下,身边的护卫低声道:“这个崔家还真是有意思,作为一个兄长居然如此诋毁自己的妹妹,还说得这般振振有词。” 当真叫人作呕。 “属下觉着……那位朝夕郡主并不像这位崔公子嘴里描述的这般。”护卫迟疑着拱手道。 按照小侯爷的吩咐他们按照对这位朝夕郡主跟踪了几日,小郡主每日都外出,挎着个小包包屁颠屁颠的直奔一家见好就收,又或者是去找木匠,过得倒是充实,虽然没干啥姑娘家应该做的,但也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 说她勾引人……这话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邬从聿收回了视线,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淡淡的道:“能让太子殿下青睐的人,又怎会如此不堪?” “让人去准备准备,明日去朝夕郡主府提亲。” 赐?赐婚? 护卫瞪大了眼,“公子是要跟朝夕郡主求亲?” “不妥么?”邬从聿反问,“朝夕郡主姿色过人,又活泼可爱,还是忠臣之后,本小侯爷一见倾心。” “可咱们不是来……”来让小姐坐上太子妃的位置么? “一个嫁,一个娶,岂不是两全其美。”邬从聿扬眉一笑,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护卫:“……” 邬从聿的动作直接打乱了邬桐的计划,当她得知此事之后狠狠的砸碎了一个上好的玉器,咬牙切齿的怒道:“该死的邬从聿,又坏我好事。” 邬家兄妹重返邺城,对于朝中不少人来说可都是颇有深意的,表面波澜不惊,实际上私底下早已经暗潮涌动了。 尤其是那些昔日支持太后和邬家的老臣们都开始蠢蠢欲动,却又碍于这些年被太子殿下的打压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选择隔岸观火,再做出选择。 却万万想不到,这个小侯爷居然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一大早的云雾缭绕间空气湿润,凉飕飕的冷风吹着,让人睡意清醒了几分。 崔莺莺顶着那张睡眼惺忪的脸顷刻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咽了咽口水,看着面前笑得意气风发的人,脚下一软差点摔倒,“你……你刚刚说什么?” “在下来向郡主提亲的。”邬从聿一副谦谦君子的样,笑容温润。 崔莺莺捂着脸,干笑两声,“我肯定是在做梦,我没睡醒。” 大早上玩这么刺激的么? 她二哥哥明天就要月试了,她愁的一晚上没睡好呢!绝对是梦游了。 “在下对郡主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有何不可?”邬从聿压根不给她溜走的机会,往旁边一挪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不远处的珠玉和连理对视一眼,暗叫不妙。 这事情若是别人还好,偏偏是这个邬小侯爷,恐怕提亲是假,别有深意是真。 “不行不行的,”崔莺莺急急忙忙地摆手,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父母双亡,我还在守孝期呢!” “我愿意等郡主,若是郡主愿意的话……” “不愿意!”少女瞪圆了眼,打断了他的话,“我还要养弟弟呢!而且……而且我才和小侯爷见过两次,你喜欢我,我又不喜欢你,我为什么要嫁给你。” 神经病啊! “在下愿意与郡主一道养弟弟!”邬从聿深情款款的凝望着少女,说得情真意切,步步紧逼,“你我成婚之后,你的弟弟就是我的亲弟弟,郡主名下的财产愿意给他就给他,若是不愿意,我镇远侯府愿意给小公子一半。” 崔莺莺:“……”好难拒绝啊!我靠!这个诱惑好大哦。 而且长得又帅。 她陷入了纠结中去,随后非常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小侯爷我真的不能嫁给你。” 镇远侯府又不在邺城,不方便她挖坟啊! “守孝期间,不宜议亲。”最后她非常认真且正直的给出一个非常适合拒绝的借口。 第120章 问题不大,可以入赘 “这有何难,不若这样吧?”邬从聿继续朝她走近,笑得狡黠,“在下可以入赘。” 嘎嘎嘎!! “啊?” 崔莺莺人彻底的懵圈了,傻傻的瞪大了眼睛。 门外得到消息赶来的苏嬷嬷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石阶上。 大厅内鸦雀无声,只有目瞪口呆的少女吞咽口水的声音,在邬从聿炽热的目光中,崔莺莺再一次狠狠的摇了摇头,礼貌的对着他鞠了一躬,“小侯爷,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现在无心儿女情长,只想将我弟弟抚养长大。” “要不您换一个?” “虽然我人是很好的,长得漂亮,还是个郡主,但是目前还不想嫁人。” 本是一番拒绝的话,却被她说得这般好笑,邬从聿有些忍俊不禁,“郡主……” “小侯爷,”他话音未落,珠玉和连理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上前挡在了他的面前,笑着欠了欠身,“我家郡主年纪尚小,况且将军和夫人丧期未满,小公子又还在襁褓中,实在是不宜谈婚论嫁,更何况,郡主的婚事恐怕只能由陛下做主了。” 邬从聿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的打量起面前的两个小丫头来,还真是和那崔俊彦说得一般无二,陛下对这个朝夕郡主确实非同一般。 伺候的人都是先皇后身边的。 如今居然连婚事也…… 珠玉始终保持着毕恭毕敬的笑意,这位小侯爷还真是会搞事情,居然把主意打到郡主的身上来了。 还好这段时间郡主没有去太子府。 这邬家过了这么久还不安生,是要逼殿下斩草除根么? 居然还胆大包天的要跟殿下抢媳妇?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原来如此,倒是我唐突了,”邬从聿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后退了两步,歉意满满的朝着她背后少女拱手,“郡主勿怪。” “没事没事,能理解。”崔莺莺大大方方的摆了摆手。 她长这么漂亮,被人喜欢不是很正常么? 不过这个小侯爷来得有些蹊跷,好不容易将人给打发走了,她看着那被抬着离去的聘礼很是不舍。 “郡主,”苏嬷嬷揉着膝盖一瘸一拐的走进来,死死的抓住她的双手,表情凝重,“此事万万不可,绝对不能答应。” “为何?”崔莺莺一脸懵然,“你们好像对这个小侯爷意见很重啊!”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在崔莺莺的逼问才扭扭捏捏的将此事告诉给她。 “这邬家非善类,郡主以后见着这位小侯爷可得避开些。”苏嬷嬷吗叹了一口浊气道。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她们也不愿意提起,可不代表就忘了。 先皇后的死太蹊跷了,当初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太后和邬家所为,可那点蛛丝马迹他们也不能否认的。 现在居然胆大包天的来沾染郡主,简直是自找死路。 崔莺莺眉心皱起,小脸纠结在一块,随后她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和邬从聿亲近的,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这事还是传到了萧夙的耳朵里面去,晌午时分的皇宫校场上,他一身劲装,拉弓搭箭,对准远处的靶子,在听到身后来人的话时,弓箭嗖的一下飞了出去,直接将靶子射了个对穿。 “提亲?”萧夙再一次抽出一支箭羽,眼里都是杀气,“她怎么说的?” “郡主给拒绝了。”汤阳毕恭毕敬的拱了拱手道。 得亏小郡主拒绝了,要不然的话这位祖宗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呢。 萧夙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可身上的那股子戾气明显降了下来,傍晚时分,当他回府时,一下马车却发现石阶上坐着一个娇俏的人,少女提着一个食盒,激动的站起身来,“殿下!” 萧夙楞了许久,眼睁睁的看着那抹身影朝着自己小跑而来,竟下意识的微微伸出手去,最后又克制住缩了回去。 第121章 孔雀开屏 想要将人拥入怀中的欲望强烈得要将他给吞噬掉,少女扑过来时带着一股清冽的风,她在自己三步之外停下,裹着红色的斗篷,笑吟吟的看着他,“殿下你回来了。” “嗯!”萧夙克制住将手藏匿于衣袖中,掩去眼底的异样,板着脸道:“你在此处做甚?这么冷也不知道进去等。” “我是来给殿下送东西的,送完我就走了。”崔莺莺挠了挠头嚅嗫着,眼睛四处乱飘。 她还是背着珠玉和连理来的,听了两人的描述之后,突然对萧夙充满了同情。 萧夙蹙眉,看着她神秘兮兮的从衣袖中掏出一张卷起来的宣纸递过来,小姑娘抿了抿嘴角,有些忐忑,像情窦初开的少女给心上人递情书。 汤阳乍舌,完全没眼看,默默的背过身去,感受着冷风的侵袭。 男人垂眸怔怔的凝望着她手中的东西,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能抑制住,声音喑哑得仿佛地上积雪被人碾过一般,“崔莺莺,以后不许随随便便送人东西。” “尤其是男子。” 崔莺莺嘀咕着小声反驳,“我才没有随随便便的送人。” 韩魉是她大哥,梁恒是她二哥,崔长青是她堂哥,伍胥是她先生,至于李召,他参加了中秋节,应该送的。 “送给孤的东西,不许再送给旁人一样的。”萧夙语塞了一阵,随后霸道的将她手里头的东西接了过去。 “哦……”明明是一句不讲道理的话,可她却心里一甜,低垂着眉偷笑,开开心心的甩了甩肩膀上的披帛,还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证,“殿下放心,我不会和你不喜欢的人一起玩的,我会离邬小侯爷远远的。” 萧夙挑眉,“这是为何?” “因为殿下不喜欢啊!”她说得义正言辞,眼中毫无杂念。 在崔莺莺的世界里,在乎的人都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人都是其次。 萧夙待她那么好,她就该投桃报李。 揶揄的话在对上她那双明亮的眸子时戛然而止,萧夙叹了一口浊气,罢了,也不能将她逼得太紧,慢慢来就是。 “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吧!”他上前一步伸手将少女头上的步摇稳住,柔声道。 他靠得很近,身上一股子松柏香瞬间侵占了她的大脑,身子也跟着不受控制的僵硬住,屏住呼吸,紧张的捏住裙角,心跳得快要蹦出来,男人如珍珠落玉盘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些许的宠溺,“岁寒时深,添衣勿病。” “哦……好,好的。”她脑子转不过弯来,磕磕绊绊的应付过去,捂着烧起来的脸落荒而逃了。 “笨蛋崔莺莺。”萧夙握紧了手中的东西,回眸看着那俏皮的身影上了马车,不由得莞尔。 汤阳嘴角狠狠的抽搐起来,看着小郡主那没出息的样子眼皮也跟着跳了跳,拒绝殿下的时候不是挺牛逼的么?现在又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几个意思啊? 一回头看着自家殿下那一脸痴汉的样子更加无语了。 得,这两人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萧夙拿着崔莺莺送的礼物心情极好的回了府邸,径直去了书房,生怕伍胥瞧不见似的特意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汤阳:“……”没必要,真的,就一张宣纸而已。 瞧瞧您那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伍胥从一堆折子里抬起头来,望向坐在对面案牍前的男人,颇为迷惑,但还是多问了一句,“殿下手里拿的莫非是大王爷传来的?” “这是崔莺莺送给孤的。”萧夙眉开眼笑的望向他,语气得瑟。 伍胥:“呵呵!” 他就不该问呗。 “她在太子府门口等了孤许久,执意要送给孤,孤也不好拂了她的心意便收下了。”男人继续炫耀。 伍胥:“……” 汤阳:“……” 第122章 干不过就跑路 邬从聿提亲这事,崔莺莺没放在心上,可到底是传开来了,不少人议论纷纷。 关于邬家和太后的陈年旧事,朝中知道的官员可不少,虽说当初是秘密进行的,陛下也给出了一个足以堵住悠悠之口的理由,那些知道内情的人也都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然而邬家一夕之间被贬,又如何不让人往坏处去想呢? 虽保留了邬家的爵位,却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重创。 现如今邬家小侯爷带着妹妹卷土重来,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又大张旗鼓的去朝夕郡主府提亲,胆子可不小。 “哼!” 御书房内,皇帝看着堆在桌面上的一堆奏折冷哼了一声,将手中那本写得天花乱坠的折子一丢,“才来没多久,就搞这一出,这个邬从聿,还真是比他父亲能惹事。” 跟他儿子抢媳妇,活得不耐烦了吧。 “郡主也二八年华了,邬小侯爷去提亲倒也是人之常情,并无不妥之处,他此举倒更像是在告诉陛下,自己并无不轨之心。”皇后弯腰将地上的折子捡起,徐徐道。 皇帝烦躁的捏了捏眉心,“朕怎会不知,若是崔大将军和他夫人还在世的话,他如此做倒是像别有所图。可如今只剩下他们姐弟二人,你说他意欲何为?” 这才是最让他头疼的地方,邬家本就是太后一党,而今卷土重来他自然是要提防的。 “若非太子看上了这小丫头,陛下怕是也会促成这一桩姻缘吧?”皇后将折子放在他的案牍上温声道。 皇帝点了点头,他确实有这个念头,崔青松和他那个夫人一直都是他最为看重的武将,手握重兵,国之栋梁,若是还活着他的女儿该是邺城最尊贵的姑娘才是。 嫁给太子,那是锦上添花,国之大幸。 如今失去了父母的依仗,空有虚名的小郡主,自然不值得他头疼。 嫁给谁倒也无伤大雅。 可好巧不巧的是,行径那臭小子偏偏喜欢这丫头。 他自然要考虑了。 “朕倒是想成全了他去,只怕圣旨刚下,那臭小子就提着剑杀到皇宫来了。”皇帝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的坐在了龙椅上。 皇后体贴的给他剥了一个橘子,凉凉的扫了他一眼,“臣妾前来便是为了提醒陛下的,可千万不能叫人把您这未来儿媳妇给拐了去。” “朕还没同意他们的事情呢,怎么就未来儿媳妇了?”皇帝气结,瞪着眼反驳。 皇后冷哼一声,将剥开的橘子塞他嘴里,轻蔑的道:“陛下若是想早些退位的话,臣妾也不拦着。” 真是不长记性,自己生的崽啥样心里不清楚么? 说罢拂袖而去,退位了正好,她当太后了。 皇帝将嘴里的橘子咀嚼着,被酸得面目扭曲,骂骂咧咧的反驳,“那小王八蛋他敢。” 旁边的太监听到这话忍俊不禁的偷笑。 …… 邬从聿未能提亲成功,越发的叫邬桐心底对崔莺莺的杀意加深了几分。 她本还想着,若是那野丫头能应下的话,自己还能免去一些麻烦,万万没想到,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随后就带着自己的丫鬟前去登门拜访。 好巧不巧今日乃是梁恒月试的日子,崔莺莺早早的就收拾好打算和韩魉一块去给他鼓舞士气,刚出府大门就和邬桐撞了个正着。 她模样生得美,哪怕是在美女如云的邺城也是个中翘楚,再加上那清冷的气质,淡淡的妆容,和仙气飘飘的一袭白裙,很难不引人注目。 大早上的看见这样一个天仙似的美人,心情自然是愉快的,奈何来者不善。 今日天气不错,出了太阳,虽然刮着风却也不至于太冷。 “邬小姐。”她礼貌的朝着对方打招呼。 邬桐盈盈一笑,欠了欠身,“臣女不请自来,郡主勿怪。” “你来的不是时候,我得出去一趟。”崔莺莺点了点头表示不会往心里去,说着急急忙忙的就要上马车。 霜儿见状,立刻出声道:“朝夕郡主,我家小姐前来拜访,您如此置之不理,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了。” 珠玉表情瞬间拉垮了下来,这邬家的人还真是一个接一个的上赶着前来。 还没等她反驳呢,崔莺莺抬脚迈上马车小阶梯的动作一顿,朝着二人看去,快步越过还在琢磨着如何应对的珠玉,一个清脆的巴掌就扇了过去。 霜儿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就连邬桐自己也愣住了。 她何时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今日有事,你家小姐尚未开口,你却在此处胡搅蛮缠,非要本郡主治你们一个冒失之罪么?”少女怒目而视,呵斥着望向一旁的邬桐,笑得意味深长,“邬小姐乃是大家闺秀,更应该知礼节才是,你未曾给本郡主下帖子便冒冒失失的来,是否有些逾越了?” “郡主教训的是,是臣女唐突了,那今日便不打扰郡主了。”邬桐压下心头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垂下头。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野丫头。 崔莺莺满意的点了点头,再瞥了一眼被她打得不敢再吱声的丫鬟,对着珠玉道:“打人终究是本郡主不对,珠玉给她点银子去看大夫。” 珠玉还处在小郡主的巴掌中,回过神来之后,无比镇定的上前掏钱,霜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马车远去,珠玉憋不住了,“郡主真是越发的有气魄了。” “我没想打她的,”崔莺莺翻阅着自己小包包里头的东西,头也不抬的道:“但是二哥还在等我,我得去给二哥加油。” 没帮上忙就蛮过意不去的了,要是迟到岂不是更过分了。 “她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和她有什么往来,但是她听你们的意思,她这是将我视为情敌了,打算针对我,既然如此……” “郡主迎难而上,灭灭她的威风,她不过区区一个邬家的小姐,您可是贵为郡主。”珠玉接道。 崔莺莺扯了扯嘴角偷瞄,看着珠玉那一脸兴奋和蠢蠢欲动的样子打消了要带她一起去的念头,她想说的是,既然如此,只好躲着了。 干不过躲还不行么。 过两天就走,都不带耽搁的,她把谁当情敌就把谁当情敌。 珠玉压根不知道小郡主心里头的小九九,说得天花乱坠,一个字都没进那双耳朵里面去。 第123章 挂名郡主 大楚对于学子一向注重偏爱,所以今日的月试不仅仅是一个书院,而是整个大楚的所有书院都会进行的,每年九月这个阶段都会以此次月试筛选出一批人来,来年春闱的时候和一波人竞争,评出前三甲。 所以今日各个书院门口都汇集了不少的人,都是前来给自家学子鼓舞士气的。 穿了多日一袭白衣的梁恒,今儿个特意打扮得花枝招展,腰系汉白玉,头戴墨玉冠,站在众多学子中鹤立鸡群,不像是来月试的,倒更像是来此处相亲的。 “小王八蛋,老子给你说的话,你听见没有?”在他傲视群雄,眼里不屑一顾的时候,耳朵被人扯住了,梁大人恨铁不成钢的怒吼,老脸没处搁,“穿得跟什么似的,丢人现眼。” “爹爹,疼疼疼!”梁恒捂着耳朵嚷嚷着,好不容易得到解脱立马离得远远的拉开距离,深怕被他以前那些死对头瞧见,没好气的道:“您下手怎么这么重,我今日头一次参加月试,不得隆重一点?” “你……”梁大人气得恨不能当场给他一顿家法,被身后的仆人给劝了下来,这才板着脸没好气的道:“若是今日你没能挤进春闱,就老老实实的跟老子回家,娶公主,做个清闲驸马,别再做你大将军的美梦。” 他就这么一根你独苗,要是死了,他怎么跟梁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梁恒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爹您输定了。” “王八羔子。”梁大人看着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扬长而去的样子骂骂咧咧,眼里却充满了慈爱,最后化作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少年意气风发,衣袂飘飘,一袭亮丽显眼的绿衫没入了人群中去,与许久未见的狐朋狗友勾肩搭背。 被他勾着脖子的李召颇为担忧的问道:“梁兄,你真有把握啊?” 以他对梁兄的了解,不像是个会下功夫去读书的人。 “你这是什么话?我……” 话音未落,身后响起了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 “李兄可就不要咸吃萝卜瞎操心了,梁兄现在高攀上朝夕郡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区区一个月试,说不定啊,早就有……” 那人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反倒是引来了不小的动静,瞬间让在场的人议论纷纷起来。 “赵巽,又是你,”梁恒原本的笑脸立马垮了下来,凉飕飕的瞪着他,冷笑道:“怎么,还想挨揍啊?” “梁恒你……”赵巽气急败坏,听到这话胸口处还在隐隐作痛,他们上次教训李召过后,就被这厮给毒打了一顿。 谁想到,平日里看着最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打起架来居然那么狠,分明是练过的。 他冷哼了一声,不屑一顾,“也是,在下自然比不过梁兄那般会讨朝夕郡主的欢心了。” “赵公子一口一个朝夕郡主,一口一个朝夕郡主的,本郡倒是不知,你对本郡主如此的仰慕,倒是叫人受宠若惊呢!” 他话音刚落,一道清灵的少女声音插了进来,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微微眯了眯,竟有几分魅惑姿态,倨傲的样子倒真像个刁蛮不讲理的小郡主。 众人齐刷刷的让开一条路来。 “赵公子方才的话,本郡主可都听得一清二楚了,就是不知道你是在质疑出题的太子殿下呢,还是在质疑各位监考的大人,抑或是在质疑本郡主呢?”少女走到梁恒的面前,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对方,“抑或是说赵公子觉得本郡主有只手遮天的本事,能偷得这月试的题目。” 赵巽被这一个天大的黑锅吓坏了,苍白着脸急急忙忙的否认,“我没有,你休要胡说。” “我怎么敢质疑太子殿下。” 不远处的梁大人看着这一幕眯了眯眼若有所思,这小王八蛋何时和朝夕郡主关系这般要好了? 莫不是…… 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那二人已经凑在一起众目睽睽之下交头接耳了。 “是不是有点高调了?”梁恒摸了摸鼻子凑过去。 崔莺莺一边凶巴巴的瞪着赵巽,拿出自己所有的气势来,一边头也不回的动了动嘴皮子,“不怕,我是郡主。” “……小妹,你这个郡主就是挂名的,没权没实力的,咱还是要低调一些。”梁恒扯了扯嘴角小声嘀咕。 崔莺莺大手一挥,“没事,我家免死金牌,圣旨啥的蛮多的。” 够他们折腾的了。 梁恒:“……” 这腰杆一下子就支起来了。 “太子殿下驾到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一声高呼引得所有人回眸看去。 第124章 恐惊天上人 萧夙的马车在高骑于马上的侍卫身后,徐徐而来。 赵巽心中一惊,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好几个度,他身子重心不稳的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正想逃走,一转身却对上那两人幸灾乐祸的表情。 二人默契的环抱着双臂,不屑的用鼻子看他。 那表情分明在说,刚刚才不还挺得瑟的么?现在跑什么。 赵巽此番也顾不得面子了,只想赶紧脚底抹油,若是太子殿下到了,知晓方才的一番闹剧,将此事扩大,那他岂不是前途全毁了。 硬着头皮的就要越过二人时,却被堵住了。 “梁恒,你别得寸进尺。”赵巽咬着牙小声怒道。 梁恒眯了眯眼若有所思,此处人多眼杂的,事情闹大了确实不好,他思忖片刻,一回头却发现崔莺莺的眼神正盯着赵巽腰间的那枚玉佩,瞬间眼前一亮,“这样吧,你把你腰间的玉佩给我,小爷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对。”崔莺莺回过神来,将自己那过于赤裸裸的眼神收敛住,跟着附和。 赵巽听到身后马车停下的声音,痛心疾首的将玉佩摘下来不情不愿的给了这两个强盗。 “你……这可是我最喜欢的玉佩了,这东西可有灵气了,你要好好保护好。”他死死的攥紧舍不得松手,递给少女时一脸的不愿。 崔莺莺用力一拽,迅速的塞进了怀中,拍了拍他的肩膀,“赵公子放心,我肯定会将它卖个好价钱的。” 三人的小动作才结束,那边的萧夙便已经下了马车,一眼就瞧见了和梁恒凑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崔莺莺,心情瞬间就阴郁了起来。 跟在身后的汤阳被这一股突然多出来的阴寒之气给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正百思不得其解,这位祖宗又怎么了的时候,顺着自家殿下的目光看去,嘴角抽搐,眼皮子直跳。 得,这是又吃上醋了。 “我一直想着给阿远送个独一无二的礼物,没想到今日不花一分钱就寻到了。”崔莺莺完全没注意到,和梁恒挤到人群里面去,窃窃私语。 梁恒一想到那臭小子穿金戴银的,就嫉妒得眼发红,表情一言难尽的反问了一句,“他还有地方戴这玩意么?” 脚上是金镯子,手上是银镯子,脖子上的是长命锁。 “腰啊!”崔莺莺回忆了一番,一本正经的道。 腰上还没东西呢。 “……”梁恒语塞了一下,只觉得离谱,“他有腰么?” 小孩子那里来的腰。 崔莺莺:“有道理哦,他一个果宝特攻,确实没腰,那我给他戴脖子上吧。” “长命锁咋办?” “送你了。”崔莺莺很是大方的表示。 反正这玩意家里多的是。 梁恒松了一口气,这一趟没白来,还捡了一个长命锁,“那我以后送给我儿子。” “成。” 两人丝毫没注意到走近的萧夙,当他脚步微顿,听到这话的时候,眉心皱起。 是他高估了梁恒的脑子,这二人怎么可能会有儿女之情。 周遭叽叽喳喳的声音,无不是在谄媚他的,他目光游离,总是不受控制的落在少女的身上去。 她笑容明媚,站在已经凋谢了的桂花树下,阳光倾洒在她身上,映得她整个人更加灿烂,倒是让这秋日多了些许别样的光景,不至于那般死气沉沉的肃穆。 他莞尔一笑,眼底融了春情。 而一直在和梁恒嘀咕的崔莺莺,其实早就意识到他的目光和注视了,就是不敢抬头对视。 第125章 接受能力很变态 “你刚刚说的啥玩意?”伴随着话题越来越离谱,实在难以理解她这些话的梁恒,消化了许久,还是没憋住,“小妹,你说的这些字我都听得明白,但是连在一起我怎么就不大懂了?” “这个太监和男人怎么会搞在一起的?” 崔莺莺目光追追随着男人的身影,心不在焉的敷衍了一句,“在一起了。” 搞了好几百章呢。 梁恒的三观直接被刷新了,嘴巴张大老大,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竟会有这样的事情。” “小妹……” 眼瞅着学子们都开始三三两两的往书院而去时,梁恒一把抓住崔莺莺的肩膀,表情凝重,“等二哥哥考完了,你可得把这书借我瞅瞅,我研究研究。” 如此新鲜的玩意,他可不能错过。 意识到自己口出狂言的崔莺莺想要解释些什么,人已经一溜烟的冲进了人群中。 她崩溃的捂着脑袋,“完了完了!!!” 都怪萧夙乱了她的心神,竟然把自己以前写的小黄文跟梁恒聊起来了。 原本还人群拥挤的书院门口,伴随着钟声响起已经散了一半,剩下的都是家眷了。 “朝夕郡主真是文采斐然,让在下刮目相看,不知在下可有这个荣幸能观赏一二?”在她绝望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火上浇油的响起。 崔莺莺当下被吓得往旁边一跳,那人慢悠悠的走上前来,一身的乌鸦黑,怎么看都不吉利,活像是来奔丧的。 邬从聿笑吟吟的望着她,眼神的侵略性实在是太强了,叫人生理不适。 她不着痕迹的拉开了距离,一想到自己前不久才甩了他妹妹的丫鬟一巴掌,现在又撞见了人家哥哥,属实尴尬,礼貌又疏离的朝着对方生硬的欠了欠身,“小侯爷。” 珠玉说得对,这邬家的兄妹二人瞧着就不面善。 那个邬桐仙女皮,心思深沉。 至于这个邬从聿…… “你家也有人月试么?”她想了想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邬从聿从容不迫的笑了笑,“这倒不曾,在下只是好奇罢了,家中倒是曾经有一个弟弟也是个好苗子,可惜了……” “可惜什么?”崔莺莺顺着他的话问。 邬从聿弯了弯眉眼,“可惜在下的弟弟早早的夭折了。” “那……你节哀。”崔莺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邬从聿的护卫:“???” 小侯爷节哀什么?那人可是小侯爷亲自送走的。 只是…… 您这一副痛心疾首说出来的样子,真的不觉得亏心么? “郡主还真是博学多才,没想到对这类书籍研究颇深。”邬从聿不偏不倚的又把话题给引了回来。 崔莺莺嘴角狠狠的扯了扯,尴尬得无地自容,欲盖弥彰的道:“……我,我也是道听途说的,没看过,绝对没看过。” 倒是写了不少。 “哦……那不知在下能否有没有这个荣幸,听郡主讲讲?”邬从聿笑得很是赤城。 这般求学精神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了。 崔莺莺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现在的人接受能力都这么变态的么? 到底还是她写得含蓄了。 “郡主!” 关键时刻,一直站在马车旁的珠玉及时的杀过来了,三言两语就把邬从聿给摆脱掉,将人带走,一边牵着小姑娘的手,一边语重心长的教导:“郡主,以后见到他离得远些才好。” 第126章 她这样不好么? 崔莺莺回头看了看那还站在枯萎的桂花树下朝她颔首的人,眉头紧锁,“确实不像个好人。” 珠玉带着人绕到她自认为比较安全的地带去,殊不知这对于崔莺莺而言堪比噩梦,她想也不想的拔腿就要跑。 “没想到小妹今日也来了,我还以为小妹当了郡主就把我们都给忘了呢!” 不等她转身呢,崔俊彦已经阴阳怪气的将她给叫住了,他声音提得很高,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小妹你也真是的,你既也来此,为何不告知我们呢?大哥对你那般好,你倒好,却只晓得为旁人着想,也不说和大哥说说话。”崔怀柔一边扶着崔老夫人,一边柔声细语,话里话外却都是在指责她胳膊肘往外拐。 “哼!我崔家可没有这样的孽女!高攀不起朝夕郡主。”崔老夫人怒着将手中的拐杖狠狠的往地上敲了敲。 崔莺莺笑吟吟的舔着脸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天真无邪的问,“祖母您真身子骨还是满可以的哈!” “就是别老生气,伤肝。” “二堂姐也是,少翻白眼,都快成斗鸡眼了。” “还有兄长也是,既无功名,又无学识的,我听闻今年兄长连月试的资格都被淘汰了,看来啊,也是烂泥扶不上墙了,还是早些学门手艺,谋条生路吧!” 她无差别的攻击,让崔家的人气得哑口无言,脸一阵白,一阵青的,旁的人听到也不由得捂嘴偷笑。 如今的崔家可是大不如从前了,想当初崔家三儿还在的时候,夫妻二人威风凛凛,又深得陛下厚爱,崔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上门试图攀关系的可不少,世家门第也在其中。 谁曾想最后夫妻二人命丧黄泉了,一夜间崔家就变得不值钱了,剩下的两个官职又不高,自然成了被拉踩的对象。 好不容易出了一个郡主,这崔家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愣是将人逼得和其断了亲。 “所以她这样不好么?” 这边崔莺莺和崔家的一群智障撕得欢乐呢,那书院门口迟迟没进去的萧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萧夙一脸宠溺的道。 他的旁边是戴着面具的韩魉。 自从偷听到那个消息之后,韩魉再一次重新拿起了许久没动过的剑,按照萧夙给的消息出了一趟远门,今日好不容易赶回来给梁恒加油,却没能以真面目示人。 幸好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分散了,他才得以靠近萧夙的。 听到他的这话,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良久才沉默道:“你说的没错,莺莺这样很好。” “如果那老东西真没死,我会送他上路的。” 任何试图让他妹妹陷入危机的人和事,他这个做兄长的都会亲自解决掉。 “她不是要去洋县么?陪她一起去吧!邺城这边的事情孤自会处理,”萧夙收回目光,抬脚往里去,侧目对着韩魉吩咐,“保护好她。” 韩魉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他的妹妹他自然会保护的。 梁恒的月试一连考了三日才结束,具体都考了啥崔莺莺是一概不知,却很勤劳的日日来陪伴,直将人等出来,看得梁大人这眉眼直跳。 这怎么比他这个当爹的还要来得勤。 再加上那些闲言碎语,老家伙也坐不住了。 好不容易熬到他考完的梁大人,在当天晚上将儿子叫到了自家祠堂,抡起鸡毛掸子就是一下将人踹跪在地上。 梁恒不解的捂着屁股惨叫,“爹,你老糊涂了,你打我干什么?我才刚考完呢!结果都还没出来,您打早了吧?” “小王八蛋,你老实跟老子说,你……你和朝夕郡主怎么回事?你该不会……该不会看上那丫头了吧?”梁大人气不打一处来,“朝夕郡主可是在花名册上的人,也是你能招惹的?” 但凡是花名册上的秀女,如今就没有谁敢去招惹的,一切都得等太子选妃的事情尘埃落定。 “爹,你疯了吧?”梁恒腾的一下跳起来,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那是我拜把子的妹妹,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您怎么年纪越大越糊涂了?” 梁大人松了一口气,气笑了又给他一下,“没看上就好。” 九族差点保不住了,他能不急么? 不过…… “你刚刚说什么?义结金兰?你什么时候结拜了?”梁大人吹胡子瞪眼的道。 梁恒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心虚的嚅嗫道:“就……也好几个月了。” 片刻之后,夜深人静的梁府传出杀猪般的叫声。 “大哥,我自己会回家的,你快回去吧!” 梁恒考完之后,他们便痛痛快快的胡吃海喝的玩了许久,梁恒没心没肺的被自家马车接走了,韩魉却执拗的要送她回去,人都到门口了,他还是不放心。 韩魉叹了一口浊气,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大哥看着你进屋,就回去。” “大哥,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怪怪的。”崔莺莺疑惑的看着他。 “臭丫头,关心你还不领情,回去早休息,收拾收拾东西,过些日子就陪你出发洋县。”韩魉抬起手就是给了她脑门一下。 熟悉的感觉找回来了,崔莺莺这才舒服的蹦蹦跳跳离开了。 “老大,以前我总觉得你这人眼里只有钱,没有人情味……”赵俦跟在他的身后一块离开,一想到他为小郡主的事情奔波劳累,甚至动用了他那点拿不出手,却一直当作杀手锏的人际关系,“现在,很像一个称职的兄长。” 韩魉一步三回头,瞧着郡主府的大门关上后,这才没好气的理所当然的道:“你懂什么,这不就是当哥哥的应该做的么?” 他这种无父无母的孤儿,生来就是以杀手的规格培养的,一味的给人当棋子,觉得腻了,便打算换一种生活,自己单干,虽然碌碌无为,但最起码活得逍遥自在。 自从这丫头和梁恒出现之后,他的生活倒是变得越发的有趣起来了。 赵俦摸了摸鼻子,为他撑着雨伞,二人没入了夜色深处。 第127章 储君的威严 崔莺莺本以为自己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好不容易敲定好日期,还找算命的选了一个好日子,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几天之后的夜里,梁恒揉着屁股 ,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就来找上门来,愣是把她和韩魉从被窝里扯出来,连夜溜出了邺城。 直到坐在马车上,崔莺莺和韩魉人都还是懵的,就连珠玉也傻眼了。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她还没想好这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殿下呢,如今就这么离开了,万一郡主出个啥事怎么办。 “二哥,这么着急干什么?不是说好了三天后么?”崔莺莺哈欠连天,怀里还抱着小崽子。 关于她带走崔少元这事,珠玉是反对的,奈何她态度坚决,谁也拦不住。 梁恒正襟危坐,在几人好奇的目光中,挫败的哭丧起来,“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我爹就得给我议亲了。” 哪怕当不成大将军,他也不想就当驸马。 “为什么?” 三人异口同声的问。 “你爹不是说你要是考好了,就什么都顺着你么?”崔莺莺揉了揉眼睛,睡意瞬间全无了。 梁恒一脸诡异的扫了三人一眼,不解的道:“你们这么相信我能考好?” 他那段时间看着用功,实际上每天看的都是兵法和武功秘籍,之所以自信满满,也不过是装给他老爹看的。 实际上早就已经做好准备跑路了。 三人狠狠的点了点头。 当初他那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很难让人不信服。 为了刻骨用心,甚至连美食都给婉拒了。 “那个……我其实教上去的都是兵法。”梁恒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话音刚落就换了一顿毒打。 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将马车震得晃动起来,忙着赶路的赵俦回头看了看,又加快了速度。 因为梁恒的原因,导致他们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掉了,崔莺莺幻想的旅行和好几辆豪华马车,也都化作了泡沫,只来得及携带一沓银票,和几件衣服。 入了秋之后的天气总是处于阴霾之中,尤其是夜里,雾气和雨水融为一体,这样的环境下,悄无声息的干掉几个人,也不会被察觉。 城门口,汤阳摘下头上的斗笠,佩剑上还在滴着鲜血,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五具尸体。 他手中的佩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看向远方早已经不见了踪迹的马车这才回去复命的。 太子府,书房内。 伍胥抬头瞥了一眼屋外淅淅沥沥的秋雨,忍不住的望向自己对面的人。 男人目光专注的落在棋盘上,心思却不在此。 “殿下棋艺高超,可今夜一连下错数次,”伍胥淡声道:“可是在担心郡主?” “还是怕郡主知道真相。” 这位心思缜密的储君,能将群臣把控在手中,却在面对小郡主的事情时,喜怒难以掩藏。 作为储君,面对如此大事,不该有所犹豫才是。 可这件事情涉及到的是那位小郡主,他害怕了。 萧夙抬眼睨他,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幽潭,“若是有朝一日她知晓了真相,会不会责怪孤?” “郡主识大体,不会怪罪殿下的。”伍胥肯定的道。 “只是……殿下不杀那孩童,他日必定会成为心腹大患的,殿下当真想清楚了么?” 这可是他国的皇室遗孤,伴随着这些日子打听到的蛛丝马迹,事情牵扯得实在是太广泛了。 “你是在怀疑孤的能力?”萧夙淡笑着将棋子一丢。 伍胥:“……” 不是,你刚刚才那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呢? 合着除了小郡主的事情您会有所顾忌,其他的都是信心满满的。 “区区一个婴儿,她喜欢,难道孤还留不住了么?” “孤倒是要看看,他靖国能有什么手段,从孤的手上夺人。” 萧夙笑得志得意满,颇有一副为博红颜一笑的昏君模样。 伍胥嘴角肉眼可见的抽搐起来,这不是在耍无赖么? 那孩子本就是人家的,谁家储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去和人争夺一个孩子? 话分两头。 这边的崔莺莺一群人的马车在夜色中行驶的时候,路过魏家祖坟的方向,她的那挖坟的基因蠢蠢欲动,很难克制住,幸好被珠玉死死的抱住了,“郡主,咱们回来再挖,回来再挖。” “真的?”崔莺莺一脸的痛心疾首,活像是和谁与世隔绝了一般。 三人狠狠的点了点头,重重的许下承诺,她这才作罢的。 夜色中传来细微的议论声。 梁恒靠在马车内,眯着眼困倦的打了个哈欠道:“小妹,你干嘛非要带着这小崽子啊?多碍事。” “他可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物,我血脉相连的弟弟,我不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她将人抱在怀中,裹得严严实实的回道。 韩魉眸色深深,一言不发的盯着那婴儿熟睡的样子。 梁恒闭着眼,敷衍的道:“你这那是当阿姐的,活该是当娘的才是。”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韩魉的面色更加凝重了,他倒是想杀了这小崽子永诀后患,可目前看来是不可能了。 第129章 前往洋县 马车内几人累得睡了过去,唯独韩魉心事重重,眉头紧锁,目不转睛的盯着在小妹怀中睡得香甜的小崽子。 萧夙的话还萦绕在耳畔,他不敢放松戒备。 靖国那边很有可能已经确定了这个孩子的消息,要不然的话靖国的杀手和暗探为何会突然之间都有了动作呢? 两国之间明里暗里的纷争可不少,一直以来都在较量,尤其是暗探极为看重。 现在…… 他越想越头疼,实在是做不到如萧夙那般云淡风轻,狠狠的咬了咬牙摸着自己腰间的软剑蠢蠢欲动。 最后看着自己小妹那岁月静好的样子,憋着一口气歪过头睡了过去。 马车停在了一处树林内,几人就这么休息了一夜,直到第二日一早赵俦寻了些许的橘子回来,又打了几只野鸡,生起火几人饱饱的吃了一顿。 “从这里到洋县,咱们需要经过好几个地方,洋县这地方又山高水远的,说不定还有山匪之类的。”啃完了鸡翅膀,崔莺莺将小崽子塞给了珠玉,从怀中掏出自己照葫芦画瓢拓下来的地图,说得一板一眼。 几个脑袋凑在一起,看着少女的这个地图,满眼的问号。 尤其是还咬着半个野鸡的梁恒话最多,好奇宝宝似的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 “小妹,你这个玩意是啥?怎么奇奇怪怪的?” “这是山峰。” “那这个呢?” “这个是湖泊。” 他的问题太多了,最后问得崔莺莺受不了将人暴打了一顿,又言归正传。 “这里离太原可近了,等事情办完了,咱们就去太原走走,听说那里好吃好玩的可多了,姑娘们也都漂亮极了。”说到这里她眼睛都亮了。 “嗯,漂亮的姑娘多了,咱们的生意也能好好的扩展扩展,小妹又能找些灵感了。”韩魉满心满眼都是钱,雷打不动,听到漂亮姑娘的第一反应便是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 崔莺莺:“……” 有些时候撒谎真的蛮考验人的良心。 【呵呵哒,真是难以想象,你居然还有良心,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崔莺莺喜出望外,“系统你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冬眠了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是去升级了,你的表现很不错,我自然也得到了好处,所以我得出来好好的监督你。】系统高傲的冷哼了一声,完全没有因为她把任务漂漂亮亮的给完成了而对她好言好语。 崔莺莺也不在乎,反正大家都是互帮互助的。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出发吧!”少女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充满了斗志。 抓到采花贼,继续开启下一个任务,这样她长命百岁就不在话下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他们出发的同时一封飞鸽传书已经传到了太原去。 太原的一处宅院内。 萧玳看着自己手中的书信眼睛都亮了,欣慰不已,“哎呀,看来小弟妹还是很有希望的,跑不了了。” 他这个弟弟还是蛮靠谱的么,没让人被拐走。 第130章 打算用美男计 “本王就说么,这臭小子肯定会喜欢上小丫头的,”萧玳心满意足的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端起旁边的茶水抿了一口,感慨道:“小郡主活泼可爱的,又有一颗赤子之心,他怎么会不喜欢呢?” 生在帝王家最不相信的便是真心这种东西,他那个弟弟集齐了储君应该有的所有优点和手段,正因为如此,面对那样真诚的人,很难不心动的。 “主子这下能够安心将阮家的事情解决掉了。”上影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自从主子得知太子殿下要选妃之后,一直都不老实,尤其是抵达太原便开始闹腾着要回去,说什么都要亲自给太子殿下选妃这件事情把关。 好说歹说将人给留下来了,每日闲着时便是拿着书信给太子殿下写了一堆寄过去,可回的次数却寥寥无几。 有一回收到小郡主的信时更是夸张的捂在胸口,一脸的痛心疾首,活像是被抛弃的那个人是他一般。 萧玳敛了眼底的幼气,正色道:“如今的阮家当家做主的人可不是阮大公子了,咱们若是贸然前去岂不是打草惊蛇,本王此番乃是微服私访的,想要进入阮家可不简单。”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自己若是轻举妄动,对方肯定会在他没有亮明身份之前借此机会让自己有来无回。 可若是在这个时候亮明身份的话,那他的一举一动便会在对方的掌控当中。 “可寻到阮铅华的下落了?”他沉声道。 上影摇了摇头,“尚未,属下夜夜潜入阮家,却并未见过阮大公子,恐怕是被他们囚禁了。” “属下已经让人着实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萧玳点了点头,看着阴沉沉的天气,心不在焉的敲了敲桌面,忽而道:“本王记得阮一泓有一个女儿。” 上影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这个阮一泓的女儿也算是个神人了,在此处很是嚣张跋扈,据说已经双十年华了,却还没有议亲,无非就是因为这个女子不守妇道,养了十多个男宠,在当地可谓是臭名昭着了。 阮家倒是有意让她嫁到邺城去攀高枝,奈何如此恶臭的名声实在是很难办到。 偏偏阮一泓又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只能宠着了。 正要疑惑主子为何好端端的提起此女的时候,萧玳的一番话直接将他雷得不轻,“上影,这个时候就该是你牺牲美色的时候了。” “……”上影脸都黑了,不情不愿的道:“属下……难以胜任。” “本王已经是俗家弟子,你总不能让本王干这事吧?”萧玳为难的道。 他皮相虽然生得也是不错的,可是实在是做不到。 上影没办法只能牺牲了自己的色相了,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是没办法,主子吩咐的。 “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也可以从了她。”萧玳拍了拍上影的肩膀,郑重其事的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么,左右也不亏本。 “本王会为你祈福的。” 上影:“……” 手里转动的是佛珠,嘴里说着的是杀人的话。 第131章 一切为了艺术 在萧玳的精心挑选之下,上影换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他们二人身量本就相差无几,此番穿上他的衣衫,倒也不显得违和。 萧玳围着人转了一圈,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摸着下颚若有所思的道:“果然是人靠衣装,就你这一身装扮换上,本王再给你找个合适的身份,保证事半功倍。” 上影扯了扯嘴皮子,表情一言难尽,浑身写满了抗拒,“属下可以不做么?” “为了大义,你死得其所。”萧玳无情的拒绝,拍了拍他的肩膀。 上影:“……” 这真的确定不是死于耻辱么? 他黑着脸应了下来。 萧玳满意的就要扬长而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过头,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上影,我头一次见你穿这些颜色的衣物,你平时为何总是穿一身黑啊?” 瞧着多吓人。 上影呵呵,板着脸强调自己的职业,“属下是个护卫,穿得太鲜艳不易于做任务。” “……”萧玳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而另外一边,崔莺莺一行人还在路上赶着路,路过一个地方就要停下来玩一阵,全然不像是来办正事的。 愣是来了一趟愉快的旅途。 梁恒出来得匆忙身上带的钱财并不多,直到瞧见自己小妹出手的阔绰之后这才打消了这个顾虑。 原本半个月的路程,愣是被他们走成了一个月才到的。 初来乍到的几个人很是低调,脑子也不算是很笨。 然而这些都是多亏了赵俦的提醒,让他们财不外露,省得被人惦记,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么。 无奈之下几个穿得光鲜亮丽的,一夜之间就入乡随俗了。 “你能不能把你弟弟脖子上的大金圈给藏藏。”梁恒一扭头看向崔少元脖子上的玩意,只觉得刺眼。 没见过这么炫富的,是真不怕被贼偷啊。 崔莺莺思考了一瞬,觉得很有道理便给摘下来了。 “小妹,你确定这地方你能找到灵感么?”几人坐在洋县最奢华的一家酒楼了,梁恒还是挑三拣四的,眉头紧锁,很是嫌弃。 这地方别说是漂亮姑娘了,小家碧玉的都没几个。 韩魉也对此保持怀疑的态度,“小妹。” “当然了!你们懂什么?这是艺术,艺术来源于生活,咱们这叫什么,深入艺术,接触艺术,才能把咱们的艺术发扬光大。”崔莺莺眼神闪躲,说得很是夸张。 坐在邻桌只顾着扒拉饭菜的赵俦听到这话,很是不相信的看向珠玉,“你懂么?” 不就是卖肚兜么?怎么突然说得这么高大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做什么了不起的买卖呢。 “不是很懂。”珠玉饿得前胸贴后背,别说是仪态了,甚至恨不得直接端着盘子干了,敷衍的应了一句。 在来洋县的路上,他们都没好好的吃过一顿好的了,那都是五天之前的事情了,这都怪梁恒瞎指挥,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走错路的,思极此处珠玉化悲愤为食欲,吃得更快了。 第132章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梁恒朝着嘴里塞了一个大包子,狼吞虎咽的抱怨起来,“所以咱们翻山越岭的来这个地方,就是为了来吃苦的?” 贱不贱啊。 “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还没等崔莺莺开口呢,韩魉已经一个大嘴巴子呼了过去。 梁恒吃痛的捂着脑袋,倒也没有继续埋怨了。 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地,他就当作是舍命陪君子了。 把梁恒揍老实了之后,他这才对着崔莺莺轻声慢语,“不必搭理你二哥哥,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萧夙那厮说过了,让他们短时间之内不必回邺城,他得铲除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只是现在叫他头疼的是要带着这个小崽子一道,如今靖国的人正在寻找着他的下落,那些人在邺城寻不到足迹,只怕会跟上来。 “小妹,要不……” 就在他试图和崔莺莺商量将小崽子送给自己的一个好友带一阵子的时候,邻桌响起了一阵对话声,立刻吸引了崔莺莺的注意力。 她抱着小崽子耳朵伸得长长的,恨不得贴过去。 只听那几人唉声叹气的道:“这采花贼当真是个祸害啊!要是再不除掉,只怕是……” “可不是么?县官老爷派出多少人都没抓到这个该死的采花贼,害得我……” 那几人说得断断续续的,让她这个听戏的心里头跟被人抓过似的,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时,脑海里又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你怎么还不开始行动?】 崔莺莺嘟囔道:“我都还没摸清楚对方的情况,怎么动手?难不成就这么急吼吼的去送人头啊?” 【你们这些人类就是贪生怕死。】系统嗤之以鼻的冷哼了一声。 呵呵哒。 崔莺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你不怕,那你还升级做什么?” 系统被她气得冷哼了一声,傲娇的环抱着双臂没好气的道【看在你任务完成得不错的面上,我给你一个提示吧!这个采花贼是个男的。】 “……”崔莺莺扯了扯嘴角:“你在放屁?采花贼不是男的,还能是女的?” 【人类,他采花的对象也是男的,你来到这里就没发现,这里的男人个个都穿得严严实实的么?甚至有些容貌较好的还戴着斗笠和面具。】系统道。 崔莺莺人都傻了,这哥们是个另类啊,那她这美人计还怎么搞? 和系统切断了对话,她扭过头来看了看梁恒,又望了望韩魉,最后看向赵俦愁眉不展。 也不知道这位采花贼大哥喜欢什么调调的。 书生意气样的?还是梁恒这种放荡不羁的?亦或是赵俦那种老实巴交,较为秀气的呢。 “大哥,咱们就在此处住几日吧!”想了想崔莺莺委婉的道。 韩魉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梁恒反对的话只能咽了回去,继续扒拉着饭。 等到入夜之后,她干脆利落的把小崽子丢给了赵俦,神秘兮兮的关上房门将珠玉拉到床上去窃窃私语。 “抓采花贼?”珠玉人都懵了,“郡主为何要抓采花贼啊?” “当然是为民除害了,作为大楚的郡主,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被我遇见了,我自然没有道理袖手旁观了。”崔莺莺抓住她的胳膊,说得大义凛然,形象都跟着拉高了。 第133章 准备美男计 珠玉瘆得慌,不着痕迹的和小郡主拉开了距离,欲哭无泪的道:“郡主……这事自有县令负责,咱们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您不是来找灵感的么?明儿个奴婢就陪您出去转转。” 这小祖宗可别啥事都去凑热闹了,平平安安的回到邺城才是正事,跟着出来都足够让她胆战心惊的了,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她只怕都没法活着回去了。 然而崔莺莺是个执拗的,一屁股坐在了珠玉的旁边,苦口婆心的奉劝,“可是现在县令也没辙了,你没听见他们说,这个采花贼嚣张跋扈了大半年了么?迟迟没抓到。” “珠玉啊!我可是陛下亲封的郡主,我不能这么自私的,虽然我外出是为了采风,但是路见不平,就不能作壁上观。” 小郡主说得有条有理,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 “珠玉……”没法动之以理的崔莺莺开始撒泼打滚,无奈之下珠玉只能答应了下来。 等到小郡主开开心心的时候及时丢出了一个天大的问题,她扶额道:“可是……奴婢就算愿意配合您抓到这个采花贼,也没个鱼饵啊!那采花贼喜欢的可是男子……” 若是心悦女子的话,她倒是可以委屈一番。 可偏偏这个采花贼不走寻常路,这就叫人发愁了。 崔莺莺平躺在床上,上手交叠自胸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此事我自有办法。” 他们的队伍里头啥都缺,就是不缺容貌姣好的,男女都有。 珠玉深深的看了小郡主一眼,总觉得大事不妙,直到第二日一大早的屋内传来了梁恒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算不上美味的饭菜差点给梁恒呛死,他眼泪花子在眼眶疯狂的打转,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像是被人始乱终弃了一般,“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要让你最爱的二哥哥做什么?” “去……去当诱饵啊!”崔莺莺底气不足的往韩魉的方向挪了挪屁股。 果然下一刻梁恒被一个冷眼瞪过去,顿时老实了起来,但还是梗着脖子抵抗,“我绝对不会答应这种荒谬的事情的。” “大哥……”她委屈巴巴的望向韩魉。 韩魉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发号施令,“你就委屈一下会怎么样?为民除害的事情。” “梁公子,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旁边的给小崽子喂食的珠玉及时的补了一句。 这话成功的让还炸毛的梁恒慢吞吞的坐了下去,陷入了沉思当中去,手不自然的敲击着桌子,别扭的道:“就……就不能换一个法子么?” “非要让我色诱?” “二哥哥你生得好。”崔莺莺狗腿的奉承。 珠玉跟着附议,“梁公子智勇双全,此事只有你能胜任。” 一直顾着吃东西的韩魉莫名的觉得有几道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扯了扯嘴角,昧着良心的憋了半天才道:“你……确实很不错。” 梁恒的尾巴瞬间就翘起来了,咳嗽了几声,装模装样的道:“既然如此,那本公子也只能为了大义,舍己为人了。” 第134章 英雄都要有所牺牲 半个时辰之后,珠玉和崔莺莺将梁恒摁在了客房的铜镜前,他看着里头的身影嘴角直抽搐,脸都黑了好几个度,一抬头对上妹妹那委屈巴巴的眼神,只好努力的放柔了声音。 “一定要如此么?” “不能有别的法子了么?” 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为何要受奇耻大辱? 涂脂抹粉成何体统。 这要是让他爹知道了,腿都得断一只。 “掌柜的说了,这采花贼就喜欢白白净净的。”崔莺莺咬着柿子眨了眨眼睛,瘪嘴道。 事情都走到这个地步了,就算梁恒不从,她都得逼着人上。 绝不可能回头。 “为了正义,为了人民,二哥哥做英雄注定是要牺牲的。”看着梁恒动摇的样子,她干脆放下手中的柿子,抓住他的肩膀苦口婆心的道。 梁恒:“……” 根据客栈掌柜的描述,这个采花贼偏爱皮肤白皙的男子,韩魉作为一个杀手白得过分,这也难怪,毕竟他那样的营生都是夜间出没的。 但是要让韩魉去勾引一个大男人,这堪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只好牺牲富家子弟的梁恒了。 偏偏这厮娇生惯养的环境中长大的,肤色却偏小麦色,不涂脂抹粉的话很难达到采花贼想要的效果。 在珠玉的妙手之下,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瞬间被改变成了一个小白脸,再配上这一身花枝招展的衣服,和当初她见到伍胥时一般无二了。 甚至更胜一筹。 几人商讨了一下,把梁恒独自一个人丢在大街上放了好几日,就坐等着采花贼找上门了。 话说两头。 几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邺城并未引起多大的动静,甚至对于某些人来说还是好事。 楚愫和沈玥虽然在他们离开的第二日就收到了来自郡主府的消息,可依旧放心不下。 楚愫更是三天两头的就往尚书府跑,试图打探出他们到底去了何处,可每次前来都被沈玥四两拨千斤的给婉拒了。 一个多月过去了,没了人陪伴,日日只能和邺城的大家闺秀打交道,她实在是憋不住了,又一次找上门来。 邺城的气候入冬最早,只是十月的天,已经开始穿起了袄,路面也都结了冰,眼瞅着就要迎来冬日的第一场雪。 楚愫一袭紫色狐裘,手里头还揣着一个汤婆子,陪沈玥在梅林里头散步,她不满的嘟囔道:“沈姐姐,你就不能帮我这一次么?” “我若是再继续待在家中,指不定何时就被祖母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了。” 她可是了解父亲的,虽然维护母亲,也爱护子女,可若是祖母真找了一个合他心意的人,自己在劫难逃。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沈玥望了她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今日殿下事务繁忙,只怕脱不开身,我若是贸然叨扰,会引人猜忌的,更遑论我有婚约在身。” 她不是不想帮,实在是有心无力。 小郡主到底去了何处,太子自然是知晓的,恐怕还派人暗中保护着。 太子妃甄选一事已经是迫在眉睫了,小郡主这个时候离开也未曾不是好事,那姑娘没心没肺的,又总是在太子殿下眼皮子地下晃荡,难免不会引人注目。 “不过……你若是真想知道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沈玥看着她落魄的样子,又缓缓道。 楚愫眼前一亮,“什么法子。” “你去找崔家大公子,他或许就能帮你打探到了。”沈玥徐徐道。 第135章 美人心计 楚愫眉头紧锁,苦恼的哭丧着脸,嚅嗫道:“我不敢……” “又不是让你直接去寻太子殿下,这有何不敢的?”沈玥迷糊了。 楚愫长叹了一声,眉头紧锁,顿时扭捏了起来,难为情的挠了挠头,“有点私人恩怨,不方便,要不沈姐姐……” 沈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应了下来。 小郡主离开邺城也有一些时日了,崔家那边知道消息的时候倒是没什么态度,唯独崔家大公子来找过她几次,想要打听小郡主此次出去是为了何事。 可她确实不知情。 自从九月的月试过了之后,但凡是榜上有名的所有学子都提心吊胆的,在为来年的科举考试做准备。 崔长青作为此次月试的头三甲也不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关在书房内足不出户,却也没有忘记叫人去打探崔莺莺的消息,奈何迟迟没有回应。 眼瞅着天气越来越冷,再加上就快过年了,心里很是发愁。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沈尚书的女儿会找上他,看着手中的请帖,他迟疑了片刻便前去赴约了。 十月的摘星楼冷飕飕的,尤其是围栏处的风更是叫人望而却步。 这地方乃是早两百年前建的了,一开始还极为繁华,不分昼夜的热闹,引得无数达官显贵来此消遣,后来一夕之间却变了天,据说当时的太子莫名其妙的丧命于此,皇帝大怒之下,便给封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的就荒废了下来。 崔长青很是不解为何约见在这个地方,站在远处看着背对着他的女子微微皱眉,迟疑一瞬,挥手屏退了身后的书童,这才朝着人走去,“不知沈小姐将在下相邀于此有何贵干?” 崔家和沈家并无交集,此女和莺莺走得又近,找他前来恐怕也只是和莺莺有关系了。 沈玥含笑着回过头来,身上的大红色狐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本就生得一副温婉相,平易近人,只是眉宇间总带着疏离感,不是个喜欢与人交心的。 “受人之托罢了,崔公子不是一直想知道小郡主去了何处么?” “沈小姐知晓我三妹妹的下落?”崔长青颇为意外,而后拧着眉梢道:“沈小姐不是一直说自己不知道么?如今怎地又换了说词。” “小女子确实不知道郡主在何处,不过有一个人应该是知晓的,崔公子不妨去问问。”沈玥面色不改,温和的含笑着开口。 崔长青陷入了沉思当中,很快回过神来,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言尽于此,沈玥也说得太过于直白,而是朝着他施礼转身下了摘星楼。 走到大街上时下起了毛毛细雨,旁边的丫鬟给她撑起伞,很是不解的道:“小姐为何兜兜转转这么一个大圈子呢?” 既然知晓这么一个简单的法子可以告诉曦月郡主,为何要憋这么久,最后才答应下来的。 沈玥捧着手中的汤婆子,抬头看向摘星楼,眉梢轻拢,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丝毫的感情,“只有时间才能验证人心。” 太子到底有多在乎小郡主,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用时间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快一个半月了,始终无人查到小郡主的下落,也就证明了她的推测是对的。 太子殿下是唯一一个知晓的人,甚至还派人暗中保护。 她不方便离开邺城,倒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卖给愫愫。 大楚一定要有一个太子妃的话,那就只能是莺莺了。 第136章 找不痛快 她嫁给阮铅华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既然如此何不如为自己踏入阮家时寻一份庇护。 小郡主心善,待人更友好,可也并非全然无私心的,只是这一份私心并不会害人。 “走,回府。”沈玥收回了视线,提起裙摆朝着马车的方向而去。 摘星楼上崔长青久久没能回过神来,直到寒风卷着毛毛细雨砸在了他的脸上,他这才从恍惚中回神,望着走远的马车眯了眯眼。 这尚书府的小姐不愧是邺城大家闺秀的典范,的确是不容小觑,三言两语的就表达了这么多。 太子对小妹的心思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么? 可为何…… 怀揣着一肚子的疑问崔长青还是摸去了太子府,雨越下越大,冷得人瑟瑟发抖。 太子府内,萧夙屏退了左右,抬手漫不经心的给他倒了一杯茶,明知故问的道:“崔大公子今日好雅兴,居然有空来孤这里。” “殿下应该是心知肚明的,”崔长青坐得端正,不卑不亢的看着对方徐徐道来,“小妹已经离开邺城数月了,在下心中实在是担忧,还望太子殿下告知在下小妹的安危。” 萧夙手中的动作稍稍一顿,掀眼扫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崔大公子这话倒是问得稍远了些,孤怎么会知晓呢?” “你才是她的兄长。” 崔长青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崔家对小妹的所作所为早已经成为了邺城中人所诟病的话题了,他作为崔家的一份子自然也是心存愧疚的。 抿了抿嘴角,崔长青难为情的站起身毕恭毕敬的拱手道:“在下知晓家族愧对莺莺和阿元姐弟,可如今莺莺独自一人外出,在下实在是放心不下,还望太子殿下告知。” “殿下乃是一国储君,不该在小妹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上浪费精力的。” 此话一出,旁边的汤阳着实捏了一把冷汗,望向端坐在窗边的殿下,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崔长青还真是一根筋,这般直白的跟殿下说,怕是不想活了。 窗外的雨从屋檐上滴滴答答的落在了鹅卵石上,升起了层层云雾,萧夙像是不怕冷似的,旁边的轩窗大大敞开着,被风吹得翻飞的墨发,一袭松松垮垮的墨绿色衣衫,斜倚着身子,越发的慵懒,听到这话眼底的温度渐渐的冷了下来。 开口时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不怒反笑,“崔公子是在教孤做事?” “……在下不敢,”自知失言的崔长青慌忙低下头,“在下也只是忧心妹妹的安危罢了,还望殿下成全。” 自家妹妹,还是自己来照看较为妥帖。 “倘若孤不愿意成全呢?”萧夙反问。 二人瞬间陷入了僵持中,崔长青嘴角紧抿成一条线,身子绷直,却也不打算就此善罢甘休。 汤阳讪讪的扭过头去,全当作没看见。 这崔大公子当真是不知死活,崔大将军的事情还没眉目呢,小郡主好不容易出去散散心,能够省去许多的麻烦,这崔大公子非要来横插一脚。 活生生的火上浇油。 关键时刻,门外一人撑着油纸伞而来,那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让书房内的气氛得到了些许缓解。 “先生。”来人走入屋内,汤阳率先发现,拱手道。 伍胥点了点头,再看了看书房内压抑的气氛大致也猜到了些许,装模装样的咳嗽了一声,“殿下,在下倒是觉得崔大公子的要求并不过分。” 萧夙的脸阴了下来,杀人般的眼神射了过去。 伍胥只好将崔长青委婉的先劝了出去,这才坦言,“如今崔大将军的事情还没有满目已然是一把利剑悬在小郡主的头上,若真坐实了此事,有个人护着也是好的。” “你是觉得孤护不住她?”萧夙似笑非笑的眯了眯眼,对于这番话很是不满。 放眼整个大楚,他萧夙都护不住的话,谁又能护得住呢? 伍胥摇了摇头撩起衣袍坐在他的对面,忍俊不禁的揶揄他,“殿下自然是护住小郡主的,可是殿下放那么多的暗卫在小郡主身边未必是件好事,只会打草惊蛇,既然靖国的人已经盯上小郡主了,那他们迟早会打探到消息的。” “殿下不如将暗卫都撤了,把消息放出去。” “是孤太纵容着你了?”萧夙脸彻底的冷了下来。 汤阳暗叫不妙,这些人怎么回事,今日都吃错药了,一个个的排着队来给殿下找不痛快。 不知道殿下许久未见小郡主本就火气很大了么? 还敢来送死。 第137章 步步为营 伍胥像是早就料到他的反应一般,表现的很是镇定,毕恭毕敬的道:“小郡主并非是笼中鸟,殿下真打算瞒一辈子不成?若是他日她知晓真相,殿下又该如何面对?” 他和小郡主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也看得出来她的心性并非是娇娇弱弱的。 他话音落下,萧夙手中的茶杯就被捏成了几半,锋利的碎片刺穿了他的掌心,鲜血滴了下来,汤阳大惊失色,“殿下……” “你在威胁孤?”萧夙平静的道。 伍胥拱手垂下头,“在下不敢,在下只是为殿下着想,小郡主对在下有知遇之恩,在下不会做出忘恩负义之事来。” “只是隐患不除,后患无穷。” 萧夙迟迟没开口,面色阴鸷得吓人,最后也只是扬长而去。 望着自家殿下愤怒离去的背影,汤阳拧紧眉宇望向伍胥,“先生有些过了……” 那小郡主可是殿下的心头肉啊! 伍胥却不这么认为,眉心却颦蹙起来。 他并不后悔自己这么做,殿下的暗卫一日不撤,那躲在阴暗处的老鼠便一日不会出现在阳光下,他们也很难将人揪出来。 韩魉给的线索太少了,查了这么久,只能确定一点,崔大将军的尸首的确是假的,另有其人。 这个人的的确确的还活在世上。 而崔夫人却是真的死了,这就说不通了。 一直被忽视在偏厅处的崔长青等了许久,正琢磨着要不要去瞅瞅的时候,萧夙却出现了。 男人板着一张脸,朝着他冷漠的说了几句话。 “多谢殿下。”崔长青颇感意外,但还是毕恭毕敬的拱手致谢。 很快这个消息也传到了沈玥的手中,她第一时间就告知给了楚愫。 入夜,她将人相邀于小巷中,二人都撑着雨伞,她一袭丁香色的束腰罗裙,身上披着一件淡粉色的大氅,显得温婉又端庄。 “你要知道都在这里了,不过此去危险重重,妹妹可要想清楚了。” 楚愫欣喜的接了过去,“姐姐果真是有法子,你放心我肯定会把莺莺带回来的。” 沈玥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却还是在她转身的时候忍不住的劝告:“一路小心。” 小丫头必须在太子妃甄选的时候赶回来,要不然的话她就功亏一篑了。 此举虽然冒险,可她不得不这么做。 楚愫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火急火燎的撑着雨伞离开了。 “小姐,这……会不会有些不妥,那可是曦月郡主啊!”旁边的小丫鬟担忧的提醒。 沈玥收回目光,转身不徐不疾的朝着灯火通明的尚书府而去,语气清冷,“愫愫她不想被家中安排嫁人,我只是在帮她而已,她一个人孤身在外我也是担忧的,若是能寻到小郡主不也是两全其美。” 落下的雨水滴在地面荡漾开来,在她脚下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水花,冷冰冰的浸入绣花鞋中。 少女神色漠然,宛如雨夜中盛开的娇花,又冷又动人。 洋县。 经过梁恒几日的花枝招展在街上溜达,事情却毫无进展,这让崔莺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那个步骤出错了。 “难道采花贼不好你这口了?换口味了?”崔莺莺看着消瘦了好几日的梁恒摸着下颚沉思。 第138章 集体出动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哪个方向出错了,分明都是按照搜罗来的消息和被侵害者的口供去办的。 正在埋头干饭的韩魉听到这话难得的抬起头扫了一眼,此时此刻的梁恒正在以一种极为做作的姿势坐着,脸涂得比雪还要白,没有一点阳刚之气,搔首弄姿的着实叫人食难下咽。 忍了又忍,好不容易将嘴里的饭菜给咽了下去,实在是憋不住的拧着眉稍来了一句,“你们就不觉得他这个样子有些过头了么?” 话音刚落,几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就望了过去,连带着崔莺莺怀里头的小崽子也安静了下来,全都期盼的盯着他看。 韩魉筷子啪嗒一下砸在了桌面上,袖子一撸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成功的拜倒在他的思维逻辑下,最后一致认为如此坚决的任务他最适合了。 再也不用去大街上搔首弄姿的梁恒那叫一个高兴,恨不得昭告天下。 入夜之后便开始了行动。 客栈内赵俦抱着小崽子,抬头看着清冷的弯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挠了挠他的下颚,很是郁闷他堂堂一个杀手,这种事情本该是冲在最前方的,现如今居然被留下来奶孩子,不会武功的那两货都能跟着去。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怀里的崔少元哼哼唧唧个不停,手中还抱着一个大饼用没长牙的嘴啃得满是口水,正高高兴兴的时候赵俦伸手夺走了,“你都没脖子了,还吃。” 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 韩魉一袭白衣,行走在夜色中,手中抱着一堆书,努力的表现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而他的身后,则是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会武功的珠玉早就飞到了屋檐上观察四周的动静了,无意间瞥见那二人的动作很是无语的拍了拍额头。 这哪里像是来抓贼的,活像是做贼的。 “小妹,咱们这样真的靠谱么?”顶着一个巨大笼子的梁恒小声嘀咕起来。 崔莺莺透过自己的鸡笼四下张开,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呢,头顶已经多了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那人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说话骚里骚气的,“小爷还以为这洋县的男子都不敢出门了呢,这才换了个地,倒是没想到如今还有胆大的,还是个雏儿呢!” 梁恒:“……” 屋顶上的珠玉差点没一个踉跄摔下来。 而一直以小黄书谋生的崔莺莺嘴角都狠狠的抽搐了一阵,到底是她写的太收敛了。 韩魉脸色难看至极,窝囊样也装不下去了,将书往地上一丢,开口便是和那一袭白衣格格不入的骂腔,“去你娘的,你爹是来抓你的。” 那采花贼戴着个狐狸面具,眼见局势不妙撒丫子就要跑,珠玉及时的飞身下来将人的退路给堵住了。 这边的废物二人迅速的掀开鸡笼大喝一声气势汹汹的,“小贼哪里逃。” 喊完了口号的崔莺莺回头一看队友没跟上步伐,一回头梁恒脑袋被卡住了,在那鬼哭狼嚎,“小妹你在哪,我出不来了。” “二哥你等我来救你。”崔莺莺扑过去开始给他拔笼子。 珠玉和韩魉头疼的扶额,对视一眼直接朝着采花贼出手了。 第139章 还没解封呢 二人一来一往的对付着采花贼,竟出奇的配合默契,同时韩魉也惊叹于珠玉的武艺,对她的态度也高看了不少。 采花贼很快就落了下方,被二人一通乱揍直接趴下跪地求饶了。 “我都求饶了,求饶了。” “你们怎么还揍啊!!!有完没完的?” 被迫矫揉造作了大半天的韩魉将人揍得鼻青脸肿的这才罢休,还不死心的踢了踢他,“什么鸟人也敢学别人当采花贼,不知死活的玩意。” 【恭喜宿主,获得生命值加十。】 另外一头忙着给梁恒拔鸡笼的崔莺莺一听到这个消息,浑身热血沸腾,猛的一用力鸡笼便被拔了出来,动作太大使得梁恒整个人翻了个滚直接贴在了墙根处,人都是晕乎的。 “这就成功了?我还没做啥呢?”崔莺莺眼睛都亮了,语气是抑制不住的喜悦,随后很是诧异的问,“系统你这段时间升级也升出人情味来了啊?” 不是说她不参与的任务不算自己完成么? 系统很是无语的没好气道【因为此次捉贼你是主谋。】 主谋?这个词怎么听着怪怪的,不像是夸人的话。 还没等她继续沉思下去呢,后头的韩魉已经提着采花贼的后颈一边朝着她走来,一边忙不停的吆喝起来,“小妹,愣着干什么?回去了。” 靠在墙根处的梁恒听到动静摇了摇脑袋才醒过来,就被韩魉踹了一脚,嘴上还骂骂咧咧的,“废物。” 被嫌弃的梁恒委屈巴巴的跟在最后头,小手扯着崔莺莺的衣袖耷拉着脑袋,活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柯基。 崔莺莺一点也不嫌弃的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跟上前面的队伍,嘴里还安慰着,“二哥这事不怪你,你才不是废物。” “那我是什么?我干啥都办不好,就连色诱这个采花贼他都不给我面子。”梁恒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 崔莺莺回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掷地有声的安慰道:“没事的二哥哥,还有我给你垫底呢。” 梁恒:“……”谢谢,没被安慰道。 采花贼几人没给送去官府,而是走到半道的时候韩魉去买了一个麻布袋子将人打晕了塞进去,直接给带到客栈里头。 而刚把孩子奶睡着的赵俦累得腰酸背痛,看着几人满载而归也只是瞥了一眼打着哈欠回房继续陪娃了。 “这长得也不像是采花贼啊!谁家采花贼穿金戴银的,就这一块玉佩也价值不菲了。”梁恒蹲在地上打量起昏迷不醒的采花贼。 这人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意气风发的年纪,生得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你不能是看错了吧?万一他这是地摊货呢?”一直坐在桌边狂喝茶的韩魉听了这话,立马挤开几人眼疾手快的夺走了那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咬了又咬。 梁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高傲的开始吹擂起来,“别的不说,就这种东西,小爷从不会看走眼。” 他一个世家子弟,怎么会认错。 “是么?”韩魉眼睛冒着光,蹲下身直接开始上手搜身,一眨眼的功夫就将采花贼的家当洗劫一空了。 颇有些许良知,却以为这一次出游没能带上一分钱的梁恒蠢蠢欲动起来,“要不……匀我点呗大哥……” 珠玉狠狠的白了一眼那两个财迷,对上自家小郡主那眉头紧锁的盯着采花贼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愧是郡主,肯定是在想如何处置这个采花贼为民除害。 下一刻小郡主抬起头来一脸雀跃的朝着她道:“珠玉,你说咱们把他卖去邺城的花月阁是不是能捞一笔?” “……”珠玉嘴角扯了扯,提醒道:“郡主,花月阁还没解封呢!” “还被封着呢?”崔莺莺大为震惊,这封的时间怎么比她的小黄文还要久。 第140章 我家有钱 珠玉狠狠的点了点头。 崔莺莺长叹了一声,惋惜的戳了戳采花贼的这副皮囊感慨道:“那还真是可惜了。” 要不然的话高低能卖个很好的价钱。 韩魉和梁恒分了赃之后便立刻凑了上去,几人围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采花贼再一次陷入了纠结当中,最后大家一致将目光放在了崔莺莺的身上。 毕竟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她组织的。 炙热的目光很难让人忽视,崔莺莺眨了眨眼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眼珠子滴溜滴溜的四处乱转,“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要不咱们将他交给官府吧?还能再捞一笔。” “我赞同。” 一听见有钱赚,韩魉和梁恒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 珠玉则是保持着随大众的态度。 就在众人一拍即合的时候,还在装晕的采花贼猛的坐起身,“我反对。” “不能把我交给官府。” 背对着他的几人纷纷回过头去,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下眼神,又默契的上前将他狠狠的揍了一顿,这其中揍得很狠的便是梁恒了。 这个狗日的,害得他委屈了那么多天。 “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 采花贼哭喊着求饶,几人这才罢休。 原本俊秀的脸也被打得鼻青脸肿,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捂着脸哭丧道,“你们打这么重干什么?” “你一个采花贼还有脸说我们下手重,知不知道洋县的良家妇男都被你吓得不敢出门了?”崔莺莺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脚踹过去,好在被珠玉及时的拦住,对方这才避免了又一顿毒打。 采花贼憋屈的哭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抹着眼泪解释。 崔莺莺脸色越发的难看,最后忍不住的将系统叫了出来【系统,你确认这厮真的是采花贼么?】 谁家采花贼这么没出息的?动不动就哭的。 系统冷漠的切了一声【系统是不会出错的,请宿主不要质疑系统的能力和数据。】 崔莺莺无语的抿了抿嘴角,好吧,她已经逐渐接受这些个离谱的剧情和设定了,这个朝代就没个正儿八经的正常人了是么?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采花贼总算是收敛了哭声,害怕的看着面前将他揍得面目全非的众人,抽泣道:“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我又没对他们做什么。” “我觉得他做得是对的,”很没有原则的崔莺莺直接被他的理由说服了,一拍大腿道:“他这分明就是在干好事,虽然方法有些过激,但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小妹你有点没底线了。”梁恒扯了扯嘴角,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家有钱,你们要是不把我送官府,我可以给你们一大笔银子。”少年瘪嘴看向梁恒,弱弱的道。 后者理了理衣衫,一身的浩然正气,“我们这种人向来都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还得是我小妹人美心善,大哥你说是吧?” 韩魉高冷的嗯了一声,“二弟所言极是。” 崔莺莺和珠玉对视一眼,无语的呵呵哒。 这两个见钱眼开的。 第141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逃过一劫的采花贼自曝家财之后,立刻被几人奉为了上宾,崔莺莺更是毫不吝啬的将萧夙送给她的伤药给对方使用。 少年楚楚可怜的捂着脸坐在桌边,哽咽道:“我饿了……” 他连夜赶回洋县的,好几顿没吃了。 梁恒马不停蹄的就跑去前头吆喝着店小二了,不消一会的功夫店小二端着饭菜进来时,喜滋滋的迈过门槛时瞧着这怪异的气氛笑容僵硬住了,尴尬的笑了笑,“各位客官大晚上的还真是……热闹阿!” 心里头却犯起了嘀咕,客栈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客人,他怎么记不起来了。 “行了行了别看了。”梁恒眼疾手快的夺走了他手中的托盘,利落的塞了一两银子将人赶走了,深怕被他看出什么来了。 有了这点小甜头的店小二屁颠屁颠的就走了。 少年狼吞虎咽的吃着饭,还得提防这几人会不会又犯浑给自己打一顿。 “你说你贱不贱阿?好好一个有钱人家少爷不想当,就为了好玩来扮什么采花贼?”梁恒看着他的眼神活像在数落一个败家子。 想当初他也是败家子中的好手,自从被老头控制住花销之后,那样的好日子可谓是一去不复返了。 如今瞧见这样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少年,就气不打一处来。 话音刚落就遭受到了其他众人鄙夷不屑的眼神。 “你懂什么?话本子里头的采花贼老是非礼良家妇女,那些被他非礼的姑娘们都得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这凭什么阿?”少年咀嚼着嘴里的东西,愤愤不平的含糊不清怒骂起来,“就前些年洋县便出过这么一个采花贼,多少无辜少女因此没了性命,这些个大老爷们们不去抓采花贼将其绳之以法也就算了,居然还逼死了他们。” “所以……我也要让他们尝尝这种担惊受怕的感觉。” 他话音落下,气氛静默了一瞬,就在少年以为自己是不是又要挨打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美貌少女捧着脸崇拜的哇了一声,脱口而出便是,“你没做错阿!你做得好棒哦。” “你你你……”少年哪里遇见过如此直白又炽热的夸赞,当下就红了脸,支支吾吾的道:“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罢了。” “好像是哦,这么看来,他确实没做错什么啊!”梁恒很没有原则的跟着崔莺莺偏袒了起来。 韩魉扫了一圈,再想了想少年的万贯家产,狠狠的点了点头附和,“你是在为民除害。” 钱就是正义,钱就是爹。 爹说的怎么能不对呢? 一看他们的反应,少年弱弱的发问,“那……你们不把我送官府了对么?” “说的什么话,你可是英雄,我们怎么会把你送官府呢?我们送你回家。”梁恒一拍大腿激动的道。 顺道又能捞一波了。 少年犹如遇见知音一般,将自己这两年的所作所为全都告知,说得天花乱坠的,让几人听得津津有味。 最后还信誓旦旦的发誓,“我可没真对他们怎么样,我就是偷了他们的一些贴身衣物,吓唬吓唬他们。” “那你干得还蛮轻的么!”崔莺莺一脸的惋惜,要是她在的话,得来点猛的。 对付这些人,就要让他们也尝尝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少年苦恼的道:“可惜了,就算是这样,那些姑娘也回不来了,而且有一个还是我家的丫鬟呢!就因为回一趟老家遭遇不测,还被亲生父母给逼死了。” 一提到此事,少年就忍不住的愤怒。 第142章 我这人最怕死了 “我家那小丫鬟也不过年方二八,就这么丢了性命,难道这些人不应该付出一点代价么?若不是他们过于迂腐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每每回忆至此,少年眼底的怒火越发的旺盛了,腾的一下就拍桌而起,使得盘子里没吃完的菜都跟着抖了抖,洒了不少落在桌面上。 韩魉和梁恒交换了一下眼神,恶狠狠的瞪向他。 这个败家子,吃他们的,喝他们的,还这么浪费。 真是岂有此理。 “可你这么做治标不治本啊!”崔莺莺拧着眉抬头看他嘀咕道:“这件事情追根究底都是此处官员的不作为造成的,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少女,为何不换一个官员呢?” 梁恒眼前一亮,“有道理哦!” “切……”少年理了理衣衫坐下,一脸的瞧不起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们这些江湖中人懂什么?官员怎么能是说换就换的?” “百姓大多都是求告无门,只能打碎了牙往嘴里咽的。” 他言辞中都是对当官和朝廷的谩骂和吐槽。 崔莺莺默默的起身将珠玉给拽了出去,鬼鬼祟祟的溜到屋檐下窃窃私语,“珠玉,咱们要不一步到位,为民除害,把这个昏官铲除了,你觉得怎么样?” “……”珠玉如临大敌的撒开了自己的手,“郡主,这……这不在您的职位范围内了,逾越了规矩会被治罪的,这种事情得让知府,亦或是巡抚来处理才行。” “您只是个郡主……” 还是个没权势没背景的闲散郡主。 “那咱们就去找知府,让他来办这事,”说着她指了指屋内还在絮絮叨叨的少年,“那傻子家不就在太原么?咱们送他回去顺道找到比他大的官,来问罪这件事情,把他的乌纱帽给摘了。” “太子殿下清正廉明,作为他曾经的手下,你也不想给他丢人吧?” 前面的话珠玉还有些犹豫,一听后头的话便开始动摇了,最后硬着头皮的答应了下来,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拽着她的手逼她跟自己保证,“那郡主可得答应奴婢,绝对不能泄露身份,万事小心,情急之下保命最重要。” “这一点你就放心了,我这个人最怕死了。”崔莺莺立马乐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 而彼时远在邺城的萧夙却不适宜的打了个喷嚏,正在看公文的伍胥抬头瞥了一眼,意味深长的道:“莫不是小郡主思殿下了?” 自从接纳了他的提议之后,太子殿下已经多日未曾和他说过一句话了,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恨不得长翅膀飞到小郡主的身边去。 “你是真以为孤不会杀了你么?”萧夙笑得阴恻恻的托腮望了过去,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将案桌上的密函盖住。 伍胥不卑不亢的道:“在下从不怀疑殿下会杀了在下,只是这幕后之人不除,小郡主便一日不得安宁。” 但凡是威胁到小郡主性命的事情,他相信萧夙一定会慎重的。 此举虽然冒险,可目前而言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 “在下已经在努力模仿殿下的一切习惯,争取不露出马脚了,殿下又何必急于一时呢?”伍胥满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太子府中能人辈出,这其中就有着易容高手,殿下不放心小郡主的安危出此下策,他也只能配合着了。 第143章 没威严的皇帝 “孤再给你三日的时间,若是还不能学个十成十的话,你的脑袋也不用要了。”萧夙慢悠悠的起身,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伍胥面露难色,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呢,人已经走远了。 汤阳同情的望了他一眼,拱了拱手很是佩服的道:“先生大义。” 小郡主当初真是没看错人。 伍胥的心情再一次沉到了谷底,抿了抿嘴角一言难尽,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出这么一个馊主意了,这下倒好,苦了自己。 汤阳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行至拱门处了,夜里下着雨凉飕飕的,光滑如玉的地板上泛着微光,旁边的随从举着油纸伞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殿下可是要入宫了?”汤阳小跑着上前小声询问。 听闻这些日子邬小姐日日往宫中跑,美其名曰是去替父亲探望陛下,实际上是去刷脸来着,进不了太子府就另辟蹊径,这个邬小姐还真是不简单呢。 这不陛下又把殿下唤入宫中了,不知道那邬家又整了什么幺蛾子。 萧夙脚步微顿,被他这么一提醒,似也想起这一阵子的糟心事,眉心拧成一股绳。 邬从聿倒是会整事,让他那个妹妹来纠缠。 “不去,就说孤身子不适。”萧夙冷着脸道。 汤阳愣了一瞬,眼睁睁的看着自家殿下越走越快的样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嚅嗫,“这……这不好吧。” 生病这个借口都用了无数次了。 …… 皇宫内。 御书房中皇帝看着厚厚的一本花名册已经翻了无数遍了,每每翻一次就叹息一次。 他大楚美女如云,才华横溢的更是不计其数,世家女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的。 随便选一个都过得去,偏偏他这不成器的儿子就瞧上了那一无是处的崔家女。 “这邬家女倒是个出众的,可惜……”皇帝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此女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她姓邬。 “你说这臭小子就不能换一个人选么?那崔家丫头都不知道跑哪逍遥快活去了,这样野性的女子,如何当得起太子妃?”皇帝越想这心里头越窝火,小丫头他也见过的,实在是难当大任。 旁边的太监笑着低眉顺眼道:“殿下喜欢的,自然是有过人之处。” “胡闹,太子妃岂是能由他胡来的。”皇帝冷哼一声,将花名册往桌上一拍,瞅了瞅天色就知道这小王八蛋今夜又不会来了。 太监温声劝解,“陛下息怒。” 皇帝只能咽下一肚子的火候,将奏折一堆拂袖去了皇后的寝宫,本想和妻子好好的说道说道一番的,可说着说着就被从床上踹了下来。 皇后慵懒的翻了个身子,凉飕飕的瞥了他一眼,火上浇油道:“陛下就知足吧!若是将太子逼急了又出家的话,您老萧家可就绝后了。” 皇帝:“……” 这怎么一个个都不听话,他可是皇帝,皇帝!!! 居然这般的不给他颜面。 “此事没得商量,他想娶那丫头,就必须再娶一个侧妃。”皇帝愤怒的从地上爬起来。 皇后切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懒得搭理他。 第144章 愿夫君早逝 皇帝哼哼唧唧的拂袖正欲扬长而去,躺在床上的皇后听到动静也不在意,而是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补了一句,“陛下若是不想当初的悲剧上演的话,太子的婚事还是少插手为好。” “你也要和朕作对?”皇帝声音一下子就沉下来,他也动摇过,作为一个父亲自然是要以孩子的幸福为先的。 奈何他不仅仅是一个父亲,还是一国之君。 一切都得从大楚的利益出发。 “臣妾虽未曾见过那孩子,可也听过不少关于她的谣言,前些日子还将苏嬷嬷唤入宫中来盘问过,虽远远不及世家女,琴棋书画也差强人意,有一点却是旁人望尘莫及的,那孩子有一颗赤子之心。”皇后翻身坐起来,表情凝重的道。 “陛下何不给她一个机会,崔大将军和崔夫人为大楚捐躯,陛下作为国君,何不大度一些?” “或许那孩子能胜任呢?” 皇帝板着脸,看不出喜悦来,许久之后重重的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皇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捏了捏眉心心事重重,“若是姐姐还在就好了。” 她撒撒娇,陛下就不会反对了。 陛下表面上不说,背地里可没少给太子施压,不知道他能不能扛得住。 实在不行,只能将她那个远在太原的儿子给叫回来,让他先顶上再说。 无论如何太子都必须达成所愿。 皇后暗暗的下定决心,心满意足的躺下休息了。 十一月以后邺城下起了第一场雪,而楚愫也趁着这场风雪来了一场浩浩荡荡的践行。 沈玥看着她豪情壮语的样子忍不住的打击了一句,“你从小就不识路,如何找得到洋县?” 原本站着的楚愫瞬间没了刚刚才的气焰,犹如泄气了的气球一样奄奄的坐回了蒲团上,“所以我打算带上一个人啊!可是我没想好该带上谁。” “这的确是个问题。”沈玥淡淡的开口,抿了一口面前的热茶。 她也想远行,顺道去一趟太原,了解那处的情况,会一会她那位未婚夫。 只是…… 父亲那里肯定不会同意的。 “姐姐不如与我一块去?”楚愫思忖良久,忽然激动的抓住她的手道。 沈玥遗憾的摇了摇头,“妹妹又不是不知父亲对我管教森严,如今阮家的丧期就要过了,这个时候我如何出得了远门。” 等到开春去,若是阮家的事情能够成功解决掉的话,也该来议亲了。 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任何的乱子。 楚愫苦恼的瘪嘴,“姐姐都未曾见过那位阮公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了过去如何甘心?” “不甘心又当如何呢?”沈玥依旧保持着浅浅的笑容,目光一瞥恰好瞧见了崔家的马车,崔怀柔正和族中姐妹笑盈盈的从马车上下来,她不咸不淡的道:“我还有其他的选择么?” “嫁去太原也没甚不好的,阮家大公子久病在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撒手人寰了,他若是走了,整个阮家不就是我的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好似已经做好了当寡妇的准备。 楚愫:“……沈姐姐还真是……看得开。” 还没过门呢,就盼着夫婿早早过世了。 第145章 概不退换 “沈姐姐……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嫁过去么?”楚愫抿了抿嘴角心情有些复杂。 沈玥无所谓的托着腮,笑得盈盈动人,眉梢一挑,倒是和她平日里头的大家闺秀形象格格不入,却多了几分的生动和狡黠感,“有何不情愿的?既然嫁谁都是嫁,为何不嫁给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呢?” “待我嫁给他之后生下阮家的血脉,到那时他是生是死又与我何干呢?” 想要逃脱父亲和姨娘的魔掌,阮家就是她最好的跳板。 于父亲而言没有用的子女只会是他仕途上的跳板罢了。 自母亲过世之后,她甚至都没吃过一顿饱饭,直到后来阮家的婚事犹如及时雨降到她的身上,这些年来一直以阮家未婚妻的身份恪守规矩,深怕行差踏错。 眼见就要熬出头了,为何要后悔。 楚愫叹为观止,默默的拍了拍手,眼底都是崇拜,猛的一拍桌子起身叉着腰道:“沈姐姐果然很有远见,我想好了,若是将来我也要嫁人,也嫁一个像阮公子这般的。” “沈姐姐不愧是邺城大家闺秀的典范,所思所为果真是旁人所不能媲美的。” 沈玥踉跄了一下,话还没说出口呢,人就已经高高兴兴的离去了。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倒也不用什么都向她学习。 离开沈府之后,楚愫便去赴崔长青的约了,虽说二人先前有些嫌隙,但如今事情关系到崔莺莺,大家是同一个阵营的,就默契的不提过往。 楚愫要去洋县这事崔长青是一手安排的,甚至还给她提供了路线。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堂堂世家公子居然还私底下联系上了杀手,掏光了所有的积蓄雇佣了三个中等级别的杀手。 白雪皑皑的天气,湖畔边实在是没什么人,也方便了二人的谈话,楚愫看着这乌鸦一般黑漆漆的三个人疯狂的吞咽着口水,久久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幕。 “郡主瞅瞅这三人可还合心,若是觉得不行的话……容在下在想想法子。”崔长青紧张的握紧了手,干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若是不行的话,大不了他去将自己名下的一间商铺给卖了去,再想法子找父亲要一些钱财,多雇几个。 事关三妹妹,可不能马虎。 楚愫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崔公子……杀手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此去路途遥远,书上说山林间土匪众多,神出鬼没的,郡主一人不妥,多带几个人也是极好的。”崔长青一本正经的严肃道。 可别三妹妹没寻到,她自己就先交代了。 楚愫:“……” 她武功就蛮不错的了,真用不着。 为了维持自己淑女的形象,她笑得很牵强的婉拒了,“真不用了,崔公子多虑了,实不相瞒,我身边有高手。” 一听这话崔长青松了一口气,又和她说了一些细节之后,这才目送人离去,而面对没被带走的三个杀手,腼腆羞涩的崔大公子再三犹豫了之后,这才磨蹭的伸出手,底气不足的道:“……能,能退钱么?” 杀手面无表情的异口同声道:“概不退货。” 崔长青:“……” 第146章 走散了 于是乎崔长青秉承着不能浪费的念头,愣是将这三个杀手给带回了家中。 恰好撞见在园子内赏梅的崔家一众女眷,他隔着远远的拱手作揖,正要离开的时候被崔老夫人给叫住了。 “长青啊!你这孩子,怎的出去一趟还带着三个人回来了?” 还一个个都长得如此凶神恶煞的。 崔长青讪讪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三人,笑得很是牵强的道:“回祖母的话,这几人是……是孙儿雇来陪读的。” “可是陪读……”崔老夫人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被他匆匆忙忙的给打断了,“祖母若是无事的话,孙儿就先行告退了。” 说着不给崔老夫人任何挽留和询问的机会,急急忙忙的就带着人扬长而去。 他本就不擅长撒谎,若是再追问下去必定露出马脚的。 而三个杀手也是面面相觑,表情难看。 “那个……这段时间只能委屈诸位了,咱们按照商量好的,等到约好的时间诸位就自由了。”回到自己院子之后的崔长青心有余悸的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底气不足的道。 毕竟钱都花了,他不能就这么让人离开吧。 几人面面相觑,屈辱的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邺城的第一场雪下得很大,放眼看去天地间一片雪白,唯有倔强的红梅于寒风中展露出一身傲骨争先恐后的绽放开来,点缀了这寒风凛凛无半点色彩的冬日。 而这雪也飘到了洋县。 崔莺莺一行人离开的时候恰逢飘起了风雪,不同于邺城的鹅毛大雪,此处的风雪显得温柔又浪漫。 却发生了一件最为离谱的事情,一路上几人游山玩水好不快活,加上崔莺莺财大气粗的,吃喝玩乐更是一手包揽了,在澧县的时候撞见当地的人举行祭祀,没见过世面的一群人去凑热闹,就这么被挤分散了。 很不幸的是,两个最没用的如今成了一队,还有一个嗷嗷待哺,时不时就要哭鼻子的拖油瓶。 “这都三天了,整整三天了,咱们在大街上腿都要蹲麻了,他们还没找到我们?”梁恒一肚子的火,拍桌而起。 正在给小崽子喂粥的崔莺莺勺子微微一抖,“咱们不是在客栈待了三天么?你不过是每天下去转了一圈而已。” 比她还夸大其词。 “那也是蹲了三天么!”梁恒没了气焰的坐下去嘟囔,“钱财都在他们那里,咱俩可是身无分文的。” “也没饿着你啊!”崔莺莺头也不抬的道,她老弟身上和她自己身上顺便薅一样下来都够他们挥霍的了。 梁恒:“……” 这不是重点好么。 “我没去过太原啊……”他弱弱的道。 崔莺莺:“……” 啪嗒一下她的勺子掉在了地上,表情瞬间就煞白了,“那咋整?” 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啊!地图还在马车上呢。 “咱们去报官吧!”梁恒苦思冥想了许久,一个馊主意就这么诞生了,“拿出你郡主的身份,让他们帮咱们找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证明我身份的玩意在珠玉的身上……”崔莺莺声音越来越小。 第147章 下流的系统任务 这澧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如果不报官的话,就凭借他们两个找人难度系数大大的提高了。 “这些当官的都是看人下菜的,我不能自证身份,去了指不定被丢出来呢?说不准钱财还会被他们刮走。”崔莺莺忧心忡忡的道,这个法子实在是不靠谱。 她可是看过不少古装剧的,里头的官员啊,县令啊,没一个靠谱的。 要不然这么久都抓不到一个采花贼? 梁恒转念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 “没事,就算找不到大哥他们,二哥哥也能带你去太原的,那地方我去过的……”梁恒一看小丫头愁眉不展的样子,责任感一下子就上来了,甚至还将小崽子给抱走,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不会走丢的。” 崔莺莺眨了眨眼无辜的看着他,疯狂的吞咽着口水,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对此不抱任何希望,就在她打算还是继续选择坐以待毙的时候,系统跳出来了。 它手里拿着一张纸生硬的朗读起来【根据上头的合计,宿主是此次穿越旅行中效率最高,成绩最为突出的,所以给宿主升级了。】 “卧槽?”崔莺莺大为震惊,“我也能升级?有啥好处啊?” 【咳咳咳!宿主除去生命值以外,待到攒够人类寿命的极限时,能换取一个心愿。】系统高冷的清了清嗓子道。 这下却换崔莺莺不高兴了,苦瓜着脸道:“就这啊?我还以为能一直刷任务。” 甚至幻想着修仙呢。 系统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纸一收,没好气的道【宿主在做什么白日梦?】 “成吧,那我下一个任务是啥?”崔莺莺摆了摆手懒洋洋的道。 能换个心愿也不错,到时候她带着万贯家产穿回去,当个富婆。 系统围着她飞了一圈道【宿主的下一个任务是太子的内裤,生命值加十。】 崔莺莺扯了扯嘴角,表情一言难尽,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的吐槽,“你们系统都这么变态的么?一会人家的肚兜,一会人家的内裤,就不能有点正常任务?” 【宿主可以拒绝,然后坐等生命值耗光。】系统冷漠的哦了一声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崔莺莺:“……”算了,为了那十天的生命值,偷就偷吧!不过在此之前她还得先把走丢的人都寻到。 思及此处,猛的站起身来拍了拍梁恒的肩膀,指着远方道:“走,咱们出发去太原,找到大王爷,他就能帮咱们找人了。” 于是二人就带着小崽子踏上了征途,完全没想到的是另外几人真就在衙门处等了几天。 三天后。 这雪越下越大,看的珠玉揪心不已,“韩公子这都多少天了,还不见郡主和梁公子的人影,他们该不会已经去太原了吧?” 那两人一个蠢,一个呆的,这要真出了什么事,她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韩魉也头疼起来,抓了抓头发嘟囔,“不应该啊!梁恒蠢就算了,小妹还是蛮聪明的,咱们走散了,她应该来报官的。” “我觉得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站在几人身后撑着油纸伞的绿衣少年——顾鸣嚅嗫道:“说不定他们都走远了。” 这几日他们也没闲着,四处打听,都没找到人。 指不定早就走远了。 赵俦也赞同的附和。 最后大家意见一致,驾着马车开始朝着太原的方向赶路了。 第148章 太子要娶她做太子妃 “郡主身上没钱财,她花钱又大手大脚的,不会吃苦吧?”马车浩浩荡荡的朝着太原的方向出发,珠玉忧心忡忡的叹着气,不停的为她家小郡主操心。 “这要是郡主有个三长两短的,回去之后殿下肯定会问罪的。” 忙着赶马车的赵俦缰绳都抖动了起来,顿时变得惴惴不安了。 他的小命不会就这么交代了吧? “郡……郡主?那姑娘她是郡主?”旁边的顾鸣大为震惊,手里的澧县有名大肉包都变得不香了,神情僵硬无比扭过头去哆哆嗦嗦的道:“那……你说的殿下是?” “太子。”韩魉面无表情的咬着大肉包,淡定的补充道。 道路结了冰本就颠簸,这一下顾鸣直接跪在了马车内,包子掉在了脚边,人彻底傻了,片刻之后发出尖锐的叫声,“什么?太子!” 他不过就是扮了一次采花贼么?怎么就遇见了这些人物。 怪不得说换个官员这么容易呢,他一直以为这些人叫那姑娘郡主,是因为她的名字就叫郡主,万万没想到小笨丫头居然真的是郡主,怪不得那么骄纵,又有钱。 “那个……你们放心,等回到太原之后,我一定让我爹派人手将郡主找到。”顾鸣思想斗争了一会,甩了甩墨发霸气的道。 这样一来他就有一个郡主朋友了,说不定还能把人拐回去当小媳妇呢。 美滋滋的想着这事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朝着珠玉的方向挪了,讨好的道:“为什么小郡主丢了,会被太子怪罪啊?这个太子殿下和小郡主什么关系啊?” 这个郡主又是那个郡主啊? 珠玉面无表情的道:“因为殿下心仪郡主,打算娶她做太子妃。” 一句话直接将萧夙心里头的弯弯绕绕都给说了出来。 顾鸣:“……” 好不容易升起的小心思一下就被打灭了。 当不成小媳妇了。 韩魉心无杂念的继续吃肉包,心里头却默默的祈祷希望那三人能够平平安安的。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二人因为人生地不熟的,走了不少的冤枉路,马车半路还给坏了,最后只能选择步行,好在运气不错遇见了一对心善的中年夫妻搭了他们一程,这才勉勉强强的又从澧县抵达了渔阳县,愣是浪费了七八日的时间,还和珠玉他们错过了。 偏偏这个时候小崽子又发了高烧,急得二人团团转。 客栈内,大夫看完病之后梁恒便拿着药方去抓药了。 崔莺莺守在床边红着眼满脸的愧疚,“阿元你可要早点好起来啊! 对不起啊,姐姐也是第一次给人当姐姐的,没把你照顾好。” 她越说越伤心,眼泪啪哒啪哒的往下掉。 “我没父母,你也没父母了,你可不能出事啊! ” 烧得满脸红彤彤的小崽子眨了眨眼睛,额头上放着一块湿哒哒的帕子,他迷茫的看着哭哭啼啼的姐姐,小手抓住了她的大拇指,费力的笑了起来,像是在无声的安慰。 “呜呜呜……弟弟。”崔莺莺哽咽着擦了擦眼泪。 第149章 不像的姐弟 外头还下着鹅毛大雪,梁恒买到药之后又顺道给她买了一串冰糖葫芦,这才火急火燎的朝着客栈的方向赶去的,可刚走没几步,就听见擦肩而过的路人絮絮叨叨的对话。 “依我看啊,这阮家大公子只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这可未必啊,我听闻这阮家大公子突然遇见了一个世外高人,病情有所好转了。”那人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梁恒当下就放慢了脚步,眼瞅着二人走远了之后,思忖再三还是快步上前将人拦住,“敢问二位,你们方才说的可是太原阮家——阮大公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颇有些戒备的看着他,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公子是……” “我先前和阮家做过生意,可不知怎么的,这阮家就不愿意与我继续做下去了,这不方才听二位提及,多问一句么?那阮公子对我有恩,我一直惦记着。”梁恒笑呵呵的道。 对方才放下戒备的,唉声叹气的和他说起了阮家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情,可谓是鸡飞狗跳了。 而他们两个也是和阮家做着生意的,前些年的时候还是大公子和他们往来,后来大公子的病越发严重了,阮家的生意被阮家其他人接手,就逐渐的断了一些小生意,嫌弃他们是苍蝇腿。 这不,一个月前他们才从太原回来,如今手里头的货物又难以出售,大雪下个不停,都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回本了,说不定是血本无归呢。 梁恒灵光一现,想到一个绝佳的办法,将二人的住处打听到之后健步如飞的赶回了客栈。 刚准备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他可爱的妹妹时,一开门就听到细微的抽泣声,忙不停的将药放下蹑手蹑脚的走近,“这是怎么了?咋哭成这样啊?” “二哥!”崔莺莺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哽咽道:“阿元越来越烫了,我没把他照顾好。” “我这个姐姐是不是做得太差劲了?” 她总是只顾着自己的任务,对小家伙都不怎么上心。 这话听得梁恒心疼不已,忙不停的蹲下身给她擦了擦眼泪,“说什么话呢!你是最好的姐姐了。” “小孩子生病在所难免的么!” 崔莺莺瘪嘴,红着眼道:“都怪我把他带出门,可不带着他我又不放心。” 梁恒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的同时,又温柔细语的安慰,还将自己想到的好主意告诉给她。 她这才收敛了哭声,乖巧的点了点头。 两人计划着前往太原的事情,又给小崽子治病,完全没注意到危险正在逐步朝他们靠近。 大雪纷飞的街道上,几个身着便衣的男子拿着一幅画逢人就问。 “确定消息无误么?”领头的有些不耐烦了,拧着眉宇道。 身后的男子拱手颔首道:“消息无误,他们的确是抵达了此处,就带着小主子。” “那就继续找,必须将小主子尽快找到。”领头的男子厉声道。 “是。”齐刷刷的声音过后众人四散开来。 一眨眼夜色降临,崔少元的烧退了二人总算是得以喘息了,梁恒累得筋疲力尽的跌坐在床榻前,一只手撑在床上,歪头观察起熟睡的小崽子来。 随后又望向倒在床榻上睡着了的崔莺莺,不由得犯嘀咕,“奇怪……明明是姐弟,怎么会不像呢?” 第150章 一家三口 他伸手戳了戳小崽子的脸蛋,又戳了戳崔莺莺的脸,最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不过这手感还是蛮像的。” 说不定长开了就像了呢! 毕竟孩子还小呢。 梁恒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站起身,将靠着床榻睡着了的人抱回了床上,给二人盖好被子又贴心的把他小崽子的小手放在小丫头的手里面,这才心满意足的托着疲惫的身体回了隔壁的房间。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夜幕逐渐的笼罩下来,却被地上的积雪映得天明亮,夜里的街道无人打扫,雪也越来越厚,狂风刮着冷得人瑟瑟发抖。 破旧的废宅内,一群人烧着柴火围在一起啃着干粮,艰难的吞咽着。 “林护卫,咱们都在此处找了两日了,还是没寻到小主子的下落,你说那女子不会带着小主子跑了吧?”其中一人忍不住的询问道。 不怪他往这方面去想,实在是因为这天寒地冻的,大家都受不住,也没个暖和的地方休息,盘缠也瞅着用得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人没寻到,他们就先饿死了。 “不可能,她若是离开这里,咱们的人不会没有消息的。”林护卫信誓旦旦的道。 为了以防万一,进城的时候,他还特意留了两个人在城门口,若是人出去了,他们会放信号弹的。 “无论如何必须将小主子带回去。” “那个女子呢?”下属又多问了一句。 林护卫皱眉,“主子的意思是她若是不反抗就一起带走,若是她反抗,就地斩杀。” 万万不能耽误了他靖国的大业。 柴火噼里啪啦的响着,几人便撑着温热的气息就地休息了。 翌日一大早,小崽子的烧退了,醒过来之后就在床上爬来爬去的,直接将睡梦中的崔莺莺给压醒了,沉甸甸的压迫感使得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小崽子就这么压在了她的身上,使得她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小王八蛋,活过来了?”她猛的坐起身,将人托起来没好气的笑骂道。 小崽子咿呀咿呀哟的笑着张牙舞爪的。 两人很快就玩在了一起,崔莺莺给他穿得厚厚的这才抱着人起身,让小二送来了一些吃食,姐弟二人吃饱喝足之后,她立马抱着人一脚踹开了梁恒的房门。 “地震了?”梁恒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子,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睁开,迷迷瞪瞪的道。 直到一个活物坐在了他的身上。 “二哥哥快醒醒,咱们出去堆雪人去。”崔莺莺催促道。 这么好的雪景可不能浪费了。 梁恒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道:“邺城每年都下雪,雪人有什么好看的。” 有这时间还不如睡一觉呢。 他话音刚落,那姐弟二人瞪着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梁恒:“……” 真的很难拒绝妹妹的要求,他狠狠的咬了咬牙一鼓作气的从被窝里头爬了出来,麻溜的穿上鞋袜陪着二人疯玩了。 路过的小二羡慕的感叹了一句,“这一家三口感情可真好。” “阿秋! ”雪地里的梁恒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道:“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第151章 危险降临 三人痛痛快快的玩了许久,最后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回到屋内。 崔莺莺还惦记着小崽子大病初愈,所以没让他在雪地里待太久,而是玩了一会就把人托给店小二照顾了。 “二哥,你昨日说的法子,我觉得可行的,咱们要不今日就去。”崔莺莺裹着被子提议道。 都耽搁了这些日子了,得尽快赶到太原才行,集齐了队伍才好回邺城。 梁恒抖动着身体狠狠的点了点头,于是乎二人一拍即合,匆匆忙忙的用过午饭就出发了,而这么做的前提就是注定要花费一笔钱财的。 这一路上兜兜转转,又是迷路,又是被骗的,小崽子身上的金子都所剩无几了,最后咬了咬牙全都给卖掉了,换成了银票。 “这是咱们全部的家当了,二哥,要是再失败,咱们就得一路乞讨。”崔莺莺将银票揣在怀中心里头疼得紧。 自从穿越之后她就将在现代过的苦日子抛掷脑后了,习惯了大小姐的日子,挥霍无度,如今真是由奢入俭难了。 早知道就多留些钱财放在身上了。 梁恒狠狠的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保证道:“小妹你放心,这一次哥哥说什么都会把你给带到太原的,绝对不会再迷路了。” 崔莺莺扯了扯嘴角,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心里头非常的不踏实呢。 二人抱着小崽子,冒着风雪往昨日那两个商人所在的地方而去,街道上的积雪已经扫除了不少,使得没那么艰难了,只是这雪依旧下个不停,还刮着风。 一路上崔莺莺嘀嘀咕咕的,看见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愣是压抑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自己没钱了。 丝毫没注意到身后传来了危险的气息,倒是梁恒率先发现了这一点,他时不时的回过头去,眯了眯眼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几人从他们出客栈就一直跟着了的,巧合也就罢了,他们拐了这么多个弯还跟着,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心中百转千回之余,他将崔莺莺挡在了身前,拉低了手中的油纸伞遮住了二人的身影,笑着开口道:“小妹前面有一家卖点心的还不错,一会你就去买一点,咱们路上吃。” 崔莺莺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行,我多买点,你吃的比我多。” 他将人带着没入了人群当中去,随后把崔莺莺送了进去,出来的时候已经瞧见了那几人神色慌张寻找的模样,又不动声色的撞入他们的视线当中。 “在那里,快跟上。”几人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 风雪中梁恒越走越快,不消一会的功夫就拐进了一个巷子里头,还成功的绕到了那几人的身后,慢悠悠的举高了油纸伞,“几位跟了这么久可是再找在下?” 众人惊恐的回过头,只见少年衣袂飘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不知诸位跟了一路,所为何事?” 林护卫警惕的道:“我等不过是顺路罢了,公子多虑了。” 在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之前,他们自然是要礼让三分的。 目标只是小主子和那位少女,万万不能在大楚境内生事,免得因此引发战争。 第152章 对财神爷忧心忡忡 林扬握紧了手中的佩剑淡然一笑,“多有打扰,告辞。” 说着便要招呼身后的人欲要离去,梁恒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越来越近,眉头一挑,在他们走到身旁时及时的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公子这是为何?”林扬身后的暗卫们也跟着蠢蠢欲动,却都被他一一拦下了,他淡定的看向梁恒。 梁恒瞥向他,目光阴冷,“阁下的目标既然不是我的话,那想必就是我小妹了?” 林扬心中一惊,却依旧不动声色的否认,“阁下误会了……” 然而梁恒却管不了这许多,挥舞着手中的软剑就朝着人袭去,“小爷才不管是不是误会。” 有一丝的危险都不行。 更何况这几人的衣着打扮和别扭的口音,可不像是他们大楚的人。 林扬没想到他居然会武功,而且直接就出手了,反应过来之后便打了起来。 对方有五个人,对打之下梁恒丝毫不落下风,林扬大为震惊,但也来不及思考,眼睁睁的看着他杀了自己的两个人之后,对着剩余的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放了个烟雾弹便迅速的消失在了原地。 待到烟雾散去,梁恒的视线这才清明,他伸手扫了扫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软剑上还滴着鲜血,连带他的衣角也染了些许,白雪落在少年的肩膀上,还夹杂着些许梅花瓣,鲜血在雪地里流淌着,将一地的白雪给侵占了。 两具尸体上并未找到什么有利的东西,他只得起身快速离开了。 而彼时的崔莺莺正抱着小崽子蹲在糕点店的外头,旁边放着沉甸甸的糕点,她不爽的掐着小崽子的脸蛋嘟囔,“你说二哥哥也真是的,也不知道跑哪里鬼混去了,就这么将咱俩给丢下了,太没有人性了。” “尤其是我这种国色天香的美少女,这万一遇见个地痞流氓可怎么办?是吧?” 小崽子啃咬着手指头,咿呀咿呀的笑着。 等到人群中出现了梁恒的身影之后,她这才抱着小崽子跳了起来,少年迎着风雪而来,手因为一直举着伞被冻得红彤彤的,瞧见少女的那一刻立马挤出笑容来。 “二哥哥你干嘛去了?害得我们等你这么久。”崔莺莺板着笑脸没好气的道。 “我方才瞧见一美貌姑娘,忍不住就跟了一会,最后才想起还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我就赶来了。”梁恒面不改色的扯谎。 崔莺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瞪他,“什么漂亮姑娘,你不是要做驸马的么?” “闭嘴吧你!”一提这茬梁恒就脑瓜疼,和他爹打赌输了之后,老家伙一直惦记着让自己当驸马的事情,希芸公主又要回邺城了,这不他便跟着自己这个可爱的小妹出来避避风头么? 一脸不高兴的将人托着离开了,还凶巴巴的警告,“以后不许再跟我提及希芸公主的事情,要不然揍你。” “为什么啊?”崔莺莺挤眉弄眼的道:“珠玉跟我说人希芸公主从小就看上你了,这些年可一直惦记着的呢!” “什么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她不行啊!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太子么?” 二人越走越远,逐渐的消失在了人群中,梁恒话音落下之后少女被怼得语塞了一会,憋了大半天这才没好气的反驳,“我……我还小。” “……”梁恒本来想说她不小了的,可回头一看,对上这双眼睛的时候,又给憋了回去。 行吧,是还小。 他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那就晚几年再说,哥哥们多养你几年。” 死里逃生的林扬和两个手下的情况就不大好了,他手臂受了伤,三人坐在废宅内大眼瞪小眼,气氛很是凝重。 “消息上说,他们这一群人中,只有一个叫韩魉的会武功,其他的并不会。”其中一个手下弱弱的开口。 他们得到的情报不可能有误的,除非是这个人一直都深藏不露。 “尤其是此人,在邺城的名声并不好,臭名昭着……” 谁知道居然会这般的厉害,还杀了他们两个兄弟,伤了林护卫。 林扬脸色苍白,随意的将受伤的手臂包扎了一下,咬着牙道:“看来大楚的确是人才辈出。” 区区一个浪荡子弟都有这等武艺,怪不得这些年打仗他们总是屡战屡败。 两个属下对视了一眼不敢吱声,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了,小郡主身边出现了这样一个武功高手,一时半会的实在是对付不了,若非是身上携带着烟雾弹的话,这一次都逃不掉了。 那男的摆明了就是奔着他们的小命去的。 话分两头。 梁恒和崔莺莺出手阔绰,很快就说服了一个商贩,愿意陪着他们走这一遭,甚至还热心的邀请他们在家中休整几日,如此一来事半功倍。 商贩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应有尽有,仆人随从也必不可少,而前几日他的夫人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家中便只剩下他一人了,来了客人自然是高兴不已。 和主家聊了一个多时辰,梁恒累得筋疲力尽,对于他将他们误认为是夫妻这一点,两人也默契的没有反驳和解释。 入夜之后,主家安排的房间内,梁恒跟下人要来了笔墨纸砚,趁着崔莺莺入睡之际龙飞凤舞的在纸张上写下了今日所发生之事,又悄无声息的溜出去,迅速的找到驿站将书信递给了驿使,这才回去的。 他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但能够确定他们的目标确实是莺莺,此事只能让太子查个水落石出了。 与此同时的邺城,伍胥看着漫天大雪长吁短叹的,太子已经出发两三日了,他这个替身真是日日提心吊胆啊! “也不知道小郡主有没有饿着,冷不冷……”汤阳在他的身边惆怅的道。 伍胥扭过头瞥了他一眼,“你不该担心殿下么?” “殿下武功高强,有什么可担心的?”汤阳莫名其妙,“小郡主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才是最应该担心的。” 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小郡主有钱,出手阔绰,那可是财神爷啊! 第153章 传闻是真的 汤阳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因为不担心自家主子而觉得愧疚。 伍胥扯了扯嘴角心情一言难尽,满是惆怅的抬头看着这一场不知何时才消停的风雪。 自从太子离开之后,听闻楚家的那位郡主也不见了,这可真是够热闹的了。 而邬家的兄妹二人却像是狗皮膏药似的,总是在他眼前晃悠,尤其是那位邬小姐,怎么都甩不掉。 现如今他顶着太子的这一张脸虽说是享受了众星捧月的感觉,但同时也要承担不小的风险,若是露馅了,那可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了。 “大王爷那边也不知如何了……”汤阳忽然嘀咕道。 殿下起身的那日,他就已经飞鸽传书给大王爷了,不知道人收到消息了没。 两人各怀心思的在书房外看了许久的风雪,这才离去的。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离开邺城的两个人在半路撞上了。 这事情说来话长了。 夜里的郊外山洞里头升起了篝火,楚愫离得远远的,明明冷得要死,可就是不敢上前去取暖,哭丧着一张脸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她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虽然没遇见贼人,但是她遇上骗子了,钱财都被骗光了,早知道就听从崔长青的话带上几个护卫了。 最丢人的是狼狈的时候遇见了她心里的神。 鬼知道太子殿下为何会出现在荒郊野岭阿! “你想冻死?”萧夙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开口便是气死人的话,“孤可不会把你的尸首送回去。” 楚愫听到这话默默的挪了挪位置,非但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生气恼火,反而觉得这是她的神在怜悯她。 “殿下……为何在此处阿?”楚愫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忐忑不安的问道。 她和太子的对话少得可怜。 萧夙瞥了她一眼,“郡主又为何出现在此处?” “我自然是为了莺莺阿!”楚愫立马脱口而出。 萧夙楞了一瞬,忽然想起了那日崔长青找上门时的场景,深深的望向了她,忽然嗤笑道:“倒是被摆了一道。” 这个沈玥居然利用了崔长青。 “莺莺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人孤身在外多危险啊!所以我肯定放心不下的,就打算去找她了。”楚愫没注意到他这话的含义,而是忧心忡忡的道。 这一路上的风险她也算是见识到了,万一小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呢? 萧夙扫她一眼没揭穿她是因为逃婚而出来的这事,而是将手中的棍子丢到了篝火里去,不咸不淡的道:“明日你就回邺城,崔莺莺的事情孤自会去处理。” “殿下你也是要去找莺莺妹妹的?”楚愫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脑海里面已经是万种可能性涌上心头了。 实在是不明白,太子殿下好端端的为何这么担心崔莺莺呢? 难不成传闻是真的? 太子殿下真的喜欢上她那个妹妹了?她妹妹要成为太子妃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楚愫紧张兮兮的等着他的回答,吞咽着口水。 第154章 又走散了 楚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兮兮的攥紧了拳头,忐忑不安的等待着一个回答。 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火焰在男人眼中跳跃着,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更添几分韵味,却让楚愫觉得犹如冰窖。 她默默的缩了缩脖子。 萧夙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漠的道:“明日一早你就回去。” “我……我不。”楚愫壮着胆子的反驳,就算面前坐着的是她一直尊崇的太子殿下,可在这件事情上是绝对不能让步的。 一回去又得相亲,她还不如去找莺莺妹妹呢! “殿下,您就让我跟着吧,我保证不给您添麻烦的。”楚愫双手合十苦苦哀求,希望对方大发慈悲。 萧夙语气不容置疑的从怀中丢给她一袋银两,“明日一早从此处往西走,去济州找周刺史,他会派人送你去找希芸。” “去找希芸公主?”楚愫本来还想反驳的,听到希芸公主的名字之后有些错愕,“殿下不是要送我回邺城啊?” 萧夙瞥了她一眼,“孤很闲?” “找到希芸,想法子把她从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带回邺城。” 邬家的女儿确实棘手,幸亏崔莺莺不在邺城了,若不然的话只怕早就被吃得渣渣都不剩了,倒不如让他那个妹妹回去收拾收拾。 楚愫打了个激灵,牙齿都跟着颤抖,表情扭曲的别过头去,心情一言难尽。 希芸公主小的时候就是个霸王了,那可是打遍邺城世家子弟的存在,直到现在不少人提及这个人,都还有心理阴影。 要不是后来被太后钦点,陪着太后去清修去了,只怕邺城的流言蜚语她是头一份呢! 然而不用回邺城终归是好的,楚愫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第二日一大早,两人走到一处驿站的时候,萧夙给她买了一匹马,这才分道扬镳的。 骑在马背上的楚愫一想起和太子走了一路的历程心理压力很大,拍了拍马儿的背感慨,“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我居然能骑太子殿下的马,还让太子殿下走了一路。” “太子殿下果然是个仙人啊,悲天悯人的。” 一想到这里楚愫满脸的痴迷,愣是将昨夜男人凶神恶煞的面孔给抛掷脑后了。 …… 而另外一头,屋漏偏逢连夜雨,梁恒和崔莺莺路上遇见山匪,梁恒留下断后,崔莺莺和那个商贩一起先逃了,可走到半路时,商贩却将她和小崽子给丢下了,独自一个人逃之夭夭。 就这样两人又走散了。 梁恒浑身是血的追上去时,只剩下商贩一个人了。 他将人抓住,沿途寻了三日,毫无线索。 废弃的宅子内,商贩哭哭啼啼的求饶,“大侠,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梁恒发狠的揪着他的衣襟,满眼的血丝,一张俊脸也已经胡子拉碴的了,怒道:“要是我小妹出了什么事,我杀了你。”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商贩哆哆嗦嗦的解释。 他想着只剩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和一个小崽子,便想将马车上的货物原封不动的带回去,又将崔莺莺剩下的银两给抢了,如此一来岂不是能填上自己的亏空了。 “闭嘴。”梁恒怒道。 再找不到莺莺,他死都不足以谢罪。 第155章 被绑架了 梁恒这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对比之下崔莺莺的心态就表现得很稳了,从走散到现在愣是没掉过一滴眼泪,还带着小崽子阴差阳错的走到一处村庄去。 一路上为了安全起见,崔莺莺将自己搞得蓬头垢面的,又把小崽子脚腕上最后的金环给藏了起来,还被自己的绫罗绸缎和斗篷送给了一位小姑娘,换了一身粗布麻衣。 她运气还算是不错,遇到好心的老夫妻,二人一生无子,待她更加的亲厚了。 愣是将人留在此处住了多日,直到崔莺莺执拗着要离开才依依不舍的送她离去,还为她跟村里的李大打了招呼,搭他的驴车进城去。 临走的时候,崔莺莺无以回报,最后又从本该空荡荡的腰包里面掏出来一枚极致的扳指偷偷摸摸的塞到了老婆婆的怀里头。 李大是个忠厚老实的,将人送到城内之后,还不忘提醒她,“姑娘你和你阿弟出门在外,可要多加小心才是,此处离太原也不远了,你到时候一直往北走,遇到人就多问问路。” “谢谢李大哥。”崔莺莺抱着小崽子感激涕零的鞠了一躬,这冰天雪地的,她得去城内弄些钱财才行,要不然小崽子和她都要冻死了。 两人来到城内之后,她买了两个巨大的炊饼蹲在一处屋檐下,一边躲风雪,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小崽子也学着她的样子往嘴里塞,乖乖的坐在一旁,就是屁股有些凉飕飕的。 “阿元,你说咱俩今年是不是水逆啊?”少女含糊不清的道。 小崽子咿呀咿呀的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知道阿姐的话很多,一路上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不是担心这个,就是担心那个的。 “咱们没有钱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腰包,这一次是真的没了,一点余粮都没有了,身上只有小崽子的金环了,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但是这个是你爹娘给你的,咱也不能卖,所以我决定了,卖唱。” “我看古装电视剧都是这么来的,我也没个特长,写书也来不及了,时间紧迫,咱搞个小情歌啥的,整点盘缠,老弟你意下如何?” 小崽子望向她,眨了眨眼睛。 “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崔莺莺一副领悟了他表情的意思,激动的拍了拍大腿。 “但是咱们今天晚上住在哪呢?”说着她又开始犯愁了,吃完东西之后将小崽子抱在怀中取暖,迟疑了许久还是朝着人群的方向而去,打算碰碰运气。 然而刚起身呢,巷子尽头处就出现了一群人,个个手拿三尺青锋,朝着她一点点的逼近。 “救命啊!”崔莺莺想也不想的抱着小崽子撒丫子转身就跑,嘴里还大声嚷嚷着,眼瞅着无用又换了个台词,“起火了,救火啊!” 可这一招依旧于事无补,身后的人一点点逼近,她的前面已经无路可退。 “把孩子交出来,跟我们走,要不然杀了你。”就在崔莺莺瑟瑟发抖的靠近墙角时,为首的男人却开口了。 崔莺莺一愣,脑海中飞快的运转着,试探性的道:“你们……不杀我?” 还要阿元。 难不成是知道她的身份,打算绑架敲诈一笔。 她讪讪的笑着开口,“我跟你们走。”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反抗是最无用的,她还不如顺从,反正暂时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还能有人管吃住,这买卖蛮划算的啊! “但是他不能让你们抱,他会哭的。”说着慢悠悠的把孩子递给他。 为首的男人戴着面具疑惑的皱眉,似乎是没料到对方这么配合,难道不应该抵死不从,和他们对抗到底么? 第一次遇到这么识时务的,反倒是不大习惯了。 沉默了半晌,深怕有诈,提防的伸手接过孩子,果不其然下一刻崔少元嗷嗷大哭起来。 崔莺莺深怕他气急败坏的给自己来一刀,毫不犹豫的跳开了,扒拉着墙,“是你……是你自己要的,可不怪我。” “哇哇哇!”小崽子哭得更厉害了,为首的男人不耐烦的将孩子还给她,“你抱着,跟我们走。” “哦……”崔莺莺乖巧的跟上,知晓他们没杀意之后,还唠起了家常,“大哥,你们管吃么?” 男人不咸不淡的道:“不会让你饿死。” “那管住么?我有点挑,能不能住好点的?还有还有,我弟弟要喝豆浆,再给我们买几身衣服呗!”崔莺莺得寸进尺。 众人:“……” 娘的,这丫头没搞清楚状况吧?谁被绑架了还这么多要求的。 第156章 把你抓去靖国 崔莺莺甚至都没动过要逃走的念头,就这么屁颠屁颠的跟着他们一块走了,乖巧得让一群大男人越发的不安。 “林护卫,你说……她该不会使诈吧?”有担心的直接问了出来。 林扬摘掉脸上的面具表情凝重,他也不是这么想过,怀疑对方来一招请君入瓮,到时就不好对付了。 “你去带几个人仔细的看看,这四周有没有可疑的人,尤其要注意那个男人有没有暗中保护。”林扬警惕的道。 对方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武功明显在他之上,而且身份有待尊贵,若是杀了只怕会惹来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死一个无权无势的郡主,和死一个尚书之子重要性可不一样。 说不准会引起两国之间不必要的纷争,无论如何至少这个时候他们还不方便和大楚动手。 回头看了一眼屋内正在给小崽子喂东西的人林扬有些不忍了,别的不说,这蠢丫头对他们小主子倒是极好的,无微不至,自己饿成那样都舍不得他受委屈。 罢了,带回去给主上处置。 一转眼又过了四五天,梁恒还是没能找到崔莺莺的足迹,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最后只能无奈的将人放走,顺走了他身上的所有钱财,买了一匹马快马加鞭的赶去太原。 以他一人之力是再这样找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倒不如赶回太原找到大王爷,让他派出人手大力搜寻。 而崔莺莺就这么跟着林扬他们走了四五日,方向也同样是前往太原的,唯一不一样的是中途他们走了水路,本就是冬天,又大雪纷飞,冬日里坐船实在是不好受,摇摇晃晃的搞得人难受不说,夜里还冷。 “大哥,我想问一下哦,咱们这是要去往哪里啊?”好不容易将小主子哄睡着的她打开船舱探头探脑的问道。 看守的护卫回头看了她一眼,表情冷漠的道:“靖国。” 是了,去往靖国得走水路,虽然也要经过太原,但也仅仅只是靠岸罢了。 “靖国!”崔莺莺人都傻了,满脑子的疑惑,僵硬的把船舱关上来回踱步,急忙把系统唤出来,“系统系统,出大事了,我被绑架了,这可怎么办啊?” 【怕什么,他们又不会杀你。】系统飞了出来,很是随意的开口,完全没放在心上。 “但是他们要带我去靖国啊!这是为什么?去了靖国我的任务怎么办?”她急切的道,随后眼珠子一转,环抱着双臂高傲的抬了抬下颚,“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众多宿主中完成任务率最高的一个,我要是没了,你的升级也就泡汤了,你确定下一个宿主业务能力有我强么?” 系统【……】该死的居然被这个女人给拿捏了。 它哼了一声,傲娇的表示【虽然我不能直接救你,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在这艘船上有你的下一个任务目标,他能救你啊!】 崔莺莺愣了一会,还没反应过来呢,系统又消失了,她急得跺脚,抓耳挠腮思索了许久,这才大吃一惊的瞪大了眼睛,“太子殿下?” 这一声有些过于大了,她猛的捂住嘴,不敢置信的蹑手蹑脚走到床榻上和小崽子躺在一起,自言自语起来,“太子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他不是在邺城么? 难不成是来抓自己的? 又或者来抓大王爷的。 听珠玉提起过,大王爷一心向佛,没有世俗的欲望,莫非是皇后娘娘闹了,要把人给抓回去娶媳妇? 第157章 找到了 系统的一番话,瞬间让崔莺莺的心乱了起来,急得抓耳挠腮,还是想不明白萧夙堂堂一个太子,在邺城养尊处优不行么?非得出来瞎折腾。 就不怕遇见刺客,被暗杀。 想了许久,还是想不明白的她直接将熟睡中的小崽子给摇醒了,抱着崔少元嘀嘀咕咕一番。 不过一岁多的婴儿哪里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困得又趴在她的胸口睡着了。 “吃东西。”入夜之后,林扬来敲门了,他板着一张脸,不耐烦的看着船舱里头的二人。 小主子实在是太能闹腾了,只要换一个人抱,就嗷嗷的哭,他们也不能给小孩子下药,只能忍着了。 崔莺莺哦了一声,灵光一闪道:“我想先方便一下。” 林扬皱眉,但还是同意了,可到底不放心,派了两个人在她身后跟着,将人送到船上的茅厕去。 茅厕内的崔莺莺又犯难了,“不是……太子在船上,可这船上这么多人,我怎么知道他在那一间啊?” 总不能挨个挨个的问吧? 就在她陷入了困境的时候,外头的人催促的声音响起了,这些人也不怕路过的人如何看,就冷着一张旁人欠他们钱财的脸。 崔莺莺狠狠的跺脚,该死的这茅厕也没有一个可以逃窜的地方,要不然她就甩开这些人去找找看了。 她只能憋屈的走了出去,服了,拉个屎都要带娃。 两人见他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说两位大哥,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们到底要把我和我弟弟带去靖国干什么啊?我家在那边没有亲戚要走。”崔莺莺小声嘀咕着,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对面出现的一道人影。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不过一个没权没实力的郡主,这些靖国的人抓自己去能有什么作用。 男人一身青衫,手中把玩着一把玉箫,戴着一张银白色的面具,独一双桃花眼灼灼生辉,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走在最前头的少女。 她却心不在焉的自言自语,从自己身侧走过时也只是疑惑的回眸多看了一眼,便没放在心上了。 跟着她的两个男人压根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选择无视。 崔莺莺嘟囔道:“奇怪,阿元你有没有觉得刚刚才的那个男人和太子殿下好像,尤其是一双眼睛,太子殿下也有一双桃花眼。” 崔少元趴在她的肩膀上咬着她的衣服,大大的眼睛看着停在他们后头的人。 等到他们走远了之后,萧夙这才摘下面具。 根据消息他一直找到了这里,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梁恒和他遇上了,却告知他崔莺莺被抓走了,不知所踪。 而今果然是被靖国的人给抓走了,看来大楚的崔大将军果真在靖国。 “赶紧吃,吃完了回去休息。”林扬敲了敲桌面没好气的道。 这臭丫头要求还不少,偏偏他们没辙。 崔莺莺哦了一声,抱着崔少元坐下就开始吃东西,丝毫不顾及他们一堆人盯着自己,没心没肺的活像是被人保驾护航的。 “听闻你和大楚太子关系匪浅。”就在这时,林扬忽然眯着眼开口道。 第158章 抵达太原 来了来了,对方果然是冲着萧夙来的。 狠狠的咽下嘴里面的小白菜,崔莺莺捏了捏小崽子的脸蛋,一本认真的道:“我和太子不是亲戚。” “……”林扬气得头发都炸点炸了,怒道:“谁问你这个。” “你和他是何关系?” 指不定对他们靖国有所用处呢,主子留着这丫头一命,指不定也是这么想的。 崔莺莺苦瓜着脸,“没关系啊!” “你……”林扬被气得不轻,怎会有如此难以沟通的人。 本想解释些什么的,可对方已经气急败坏的起身走到另外一桌坐下了。 少女歪着脑袋望去,最后同情的对着站在自己旁边的护卫道:“你们老大脾气真爆。” 比萧夙还要差。 护卫抿了抿嘴角,表情一言难尽,实在是不想搭理这个小蠢妞。 船在河面上又航行了一天一夜才在清晨抵达了太原,林扬对此很是戒备,毕竟船只靠岸也就代表着会接触许多的人,万一这其中有识得他们的可就不好了。 所以只是让自己的属下去置办一些需要用的东西,自己则是寸步不离的守着。 崔莺莺看着岸上蠢蠢欲动,此时天还未亮,又是风雪天,黑漆漆的,又冷又下,叫人望而生畏。 大王爷就在太原,这里也是她唯一求助的机会了,若是错过了真就难如登天了。 系统这个大骗子,说什么太子在船只上,她想方设法营造出各种各样的动静来,吸引船上其他人的注意,都没见到萧夙的身影。 眼下就只能自救了。 “那个……大哥,我也想去买点东西,要不你陪我一起吧?”她朝着林扬讨好似的笑着道。 林扬毫不犹豫的就给拒绝了,“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比较好。” 若非是小主子需要她,此女留与不留全凭他一句话的意思。 “路途遥远,我弟弟还小,他受不得苦的,你的人也没带过孩子,我不放心他们买的东西……”崔莺莺继续耐心的笑着道,希望对方能够动摇。 然而下一刻林扬的剑就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轻轻偏了几分,就有血溢出来,目光骇人,“姑娘,我劝你最好别耍心思,你若是老老实实的,尚且能够留住你的性命。” 崔莺莺当下脸都白了,狠狠的点了点头。 对方确实是对她没耐心的。 林扬这才收了佩剑,却完全没注意到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的一道身影,那眸子越来越深。 萧夙一直没现身就是因为船上人多眼杂的不方便,如今已经靠岸了,事情就好办多了。 只是太原这里也不太平,阮家的事情尚未解决掉,大王兄不敢兴师动众。 人一走,崔莺莺委屈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着鲜血擦了擦落下的泪水,暗暗的鼓励自己。 船上的人到目的地的已经下船了,而其他人则是去置办接下来路途需要用到的东西了,毕竟船上卖的终究是要贵一些的。 只是这船停的时间有限。 萧夙观察着四周身形一闪没入了人群中去。 第159章 再相见 “阿远啊!这件事情都怪阿姐,阿姐不该带你出来的,现在好了,咱姐弟二人只怕就要死在异国他乡了。”船舱的房间内,崔莺莺抱着小崽子满脸沮丧的看着岸边,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叫卖声络绎不绝,各种早点的香气汇集在冷风中,竟让人觉得无比温暖。 崔少元睁着大眼睛懵懂的望着阿姐,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小手轻轻的摸上了她的脸颊,像是无声的安慰。 太原的雪不似江南一带的温柔缱绻,大朵大朵的跟花瓣似的,密密麻麻的压在枝头,寒梅雪中开,点缀了毫无色彩的冬日。 她的暗叹声在此刻显得很是弱小,悄无声息的沉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就在这时,房外突然响起一阵骚动,原本如同煞神似的杵在外头的两个人,忽然没了踪影。 她一个激灵猛的站起,警惕的抱进了怀里头的小崽子,可环顾一圈这里头屁大点地方,藏匿的地方都没有,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背后,捂住小崽子的嘴巴,紧张到了极点。 房门被人推开,对方的身影慢慢的映入眼帘,一身青白色的衣衫儒雅又不失风流。 他一只脚踏入屋内,就像是察觉到了门背后有人了一般,抬眸扫了过去,对方抱着孩子举得高高的,他眉梢一挑,“你是打算用孩子砸晕我?” 男人戴着面具,崔莺莺没认出来,尴尬的把小崽子往后挪了挪,“这位大哥……你是他们的对家么?” 也是来抢他们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受欢迎,但是想来也是魅力无穷吧! 见到她安然无恙,还能这般胡言乱语,萧夙忽然松了一口气。 如此没心没肺的,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他抬起手敲了敲人的脑门,压低声音道:“跟我走。” “去哪?靖国么?”崔莺莺瞪着眼睛不解的问,迟疑的道:“要不……换个地方呗!我不大想去靖国。” “不去靖国,”萧夙无奈的道:“跟我走。” “那……行吧!”崔莺莺犹豫了一会,就要和他一块离开,可对方却忽然伸手要接过她怀里的小崽子,她立马抱紧,壮着胆子道:“不能把我弟弟丢了,他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就行。” 紧张兮兮的样子,好似别人在抢她的宝贝一样,萧夙的眼神暗了暗,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她这么在乎崔少元,那就不能告诉她真相。 这人娇气得很。 “我是大王爷派来救你的。”最终萧夙妥协似的道。 崔莺莺眼前一亮,毫不犹豫的就把孩子塞给了他,反应过来之后深怕小崽子要闹,作势就要将人抱回来,出乎意料的是不仅仅没有哭,甚至还很高兴。 她迷惑的挠了挠头,但也不好耽误时间,老老实实的跟在对方的身后。 船上人多眼杂的,自然不会有人刻意关注他们。 没瞧见林扬,崔莺莺好奇的追问,“大哥,你把他们都杀了么?” “没有。”萧夙头也不回的道。 而与此同时被关在他住的房间内的几人,嘴巴也被塞得满满的,通过缝隙眼睁睁的看着人越走越远,毫无办法,只能干着急。 第160章 对太子的滤镜 林扬双目充血,死死的咬着舌头,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将人给杀了。 对方也不知什么来历,武功如此高强,这一路上他居然没发现船上还藏着这样一个高手,倒是叫他大意了。 崔莺莺乖巧的跟着对方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的下了船,他随手从旁边的摊贩上买了一把雨伞,一手抱人,一手给她撑伞,体贴又温柔。 “过来些。”萧夙看着跟鹌鹑一样的人,忍不住的挑眉,语气隐隐有些不悦。 他没杀那些人自然是有原因的,靖国的将军潜入他大楚境内,本就是两国之间的问题了,若是随意杀了,确实会有些麻烦,倒也不是惧怕这些。 无非是看在对方这一路上对崔莺莺还算是厚待的,这才手下留情的。 少女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外头罩着的是狐裘,虽不及她在邺城时的奢华,但也不算辱没了她郡主的身份。 崔莺莺听到这话摇了摇头,“不用,这又是刮风又是下雪的,冻着我弟弟可不好,我身体好,不打紧的。” 萧夙更加不高兴了,看向她的目光都有些不悦,崔莺莺立马朝着他的方向挪了挪,不知为何这人看她的眼神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系统,你说的太子殿下压根不存在啊,你丫不会坑我吧?”忍不住的将系统叫出来一顿逼问。 亏得她这些天在船上那叫一个期待呢,结果人影子都不见一个。 系统【……】 跟了这么多的宿主,头一次遇见这么愚蠢的。 还不喜欢动脑子,这也就算了。 问题是这死丫头运气还挺好,每次的任务都能完成,就像是上天的宠儿一样。 “对了,你知道大王爷在哪里么?这太原这么大,咱们怎么找啊?”崔莺莺好奇的问道:“还有我大哥他们,我和他们也走散了,还有我二哥哥,他一个人肯定会迷路的,万一饿肚子怎么办?” 少女忧心忡忡,仿佛那些人离了她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你是不知道,我二哥哥可娇贵了,又没吃过苦头,他脑子也不聪明,不知道能不能摸到太原来。”崔莺莺越想越害怕,不由得开始催促着他。 而与此同时还在路上喝牛肉汤的梁恒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道:“看来是小妹在想我了。” 一路上的碎碎念让萧夙实在是忍不了了,最后板着脸没好气的道:“郡主倒是会关心人,却怎地不见给邺城的人报个平安。” 出来这么久,一封信都没给他写。 梁恒那厮还不算是蠢钝,发现不对劲之后就写信给他了。 少女肩膀上落了雪花,小脸红扑扑的,羽毛般的眼睫毛一上一下的煽动着,如折翼的蝴蝶似的,听到这话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低头看脚尖,嘟囔着,“我字不好看……会被殿下笑话的,本来一路上买了不少新鲜玩意和当地特产,打算回去的时候送给太子殿下的,可没想到我和他们走丢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给我偷吃了。” 萧夙心被人撞了一下,原先的不悦一扫而光,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殿下向来宽厚,怎会笑话你。” “你对太子殿下的滤镜比汤阳还重。”崔莺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由衷的感慨。 甚至觉得汤阳可以辞职了,让这位大哥顶上。 第161章 这一刻的对视心跳如鼓雷 萧夙并未搭理她的胡言乱语,而是寻了一家客栈将人给安顿好,大王兄还不知在何处,阮家那边的情况他也不算很清楚,暂时不方便露面。 “委屈郡主先在此住下,明日再带您去寻大王爷。”萧夙压着嗓子道。 被他送到房门口的崔莺莺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欲走的样子,眼疾手快的将人一把给拉住了,有些着急的道:“孩子,孩子能给我了么?” “郡主一路劳顿,小公子还是由在下先带着吧!”萧夙沉声道。 那群人本就是奔着崔少元来的,放在她身边实在是不妥,幕后之人得尽快除掉,她才能安全。 “不行,”崔莺莺说什么也不答应,面色焦急,伸出手去抢,“我弟弟得挨着我睡,要不然我放心不下。” 她吃点苦没什么,但是弟弟还小,绝不能脱离她的眼皮子底下。 萧夙眼皮子直跳,咬了咬牙,拗不过她只好妥协似的把人还给她,又让小二再拿了一床崭新的被褥和她在同一间屋内住下。 堂堂一国储君,委屈的打地铺,这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那个……大哥,其实你不用这么委屈你自己的,要不你去隔壁睡吧,大冷天的打地铺不好,你要是生病了怎么办?”崔莺莺将熟睡的小崽子放在床上,蹲在地上看着他生疏的铺床手法,还贴心的搭了把手。 萧夙头也不抬的不咸不淡道:“郡主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那……辛苦你了,等回邺城之后,我会重金酬谢的,”崔莺莺真诚的眨了眨眼,“我别的没有,钱可多。” 萧夙:“……” 将人安顿之后,他又让小二送来饭菜,耐心的照顾着她的喜好,甚至还花大价钱让小二去外头买了她爱吃的糕点送来。 一顿饭下来,崔莺莺狼吞虎咽,这可是她这段时间吃得最好的一顿了,在船上的那些实在是一言难尽,但是为了饱腹也没办法。 “太原的东西还挺好吃。”少女笑得憨厚,眼睛都幸福得眯成一条线了。 萧夙忍俊不禁的别过头去,看着外头的风雪若有所思,慢条斯理的给她盛了一碗汤。 雪越下越大,一顿饭解决了之后,崔莺莺忍不住的追问,“大哥,你为什么总是戴着面具啊?” “而且我总觉得你和一个人长得有点像。”崔莺莺拧着眉头嘟囔。 男人负手而立于廊檐下,修长的身姿只是背影便让人觉得那面具下必定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少女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凑到他的身旁抬眼望去。 尤其是这一双眼,和远在邺城的那位实在是太像了,但又有点不一样。 萧夙的眼神风情三分,狡黠七分。 可这人更多的则是深沉,眼底黑漆漆的,看向她时总有一些不忍。 崔莺莺的眼神总是这般炙热难挡,让人不敢直视,尤其是贵为太子的萧夙。 可眼下的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多了一层面具的隔阂,便忍不住的俯身逼近,好笑的反问,“那不知郡主觉得我像的人是谁?” “一个……一个朋……朋友。”心跳顿时如同鼓雷,吓得她扭过头去,吞吞吐吐的道。 第162章 你死了,她会很伤心 “是什么样的朋友,能够让郡主这般牵挂?”萧夙眼底弥漫了些许的笑意,却不着痕迹的躲开了,可眼神还是控制不住的时不时望向她。 崔莺莺摸了摸鼻子,底气不足的嘀咕,“算是我……半个先生吧!” “不过你肯定没他好看,他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一个人了。” 说到这里还有一些小小的嫉妒,真是搞不懂一个大男人长得那么好看做什么,皮肤还那么的白。 萧夙满意的扬起嘴角。 这场雪持续下了许久,崔莺莺的担心也在夜幕降临的时候落下了,她就怕那些人卷土重来。 入夜之后,萧夙睡在床榻下,双目紧闭,却毫无睡意。 床上的人也是如此,翻了许久都没能入睡。 本就不喜入睡时被人叨扰的萧夙,更加的难以睡着了,忍不住的捏了捏眉心,“郡主又怎么了?” 听到他开口,崔莺莺干脆坐起身来,将没睡着的小崽子抱在怀里,姐弟二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盯着床榻下的他。 少女披散着秀发,语气认真又严肃,“我在想挟持我和我弟弟的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的目的好像是阿元,可为什么要抓阿元呢?” 萧夙眉头紧锁,这人平日里瞧着毛毛躁躁的,心思倒是细腻。 “此事在下也不知,在下只知道大王爷接到郡主失踪的消息,便让在下一路追查。”他淡淡的回答。 崔家的事情如今还未曾有个确切的答案,如今能瞒得住一时就一时。 伍胥有一点说的没错,若是不将她父亲除掉,此事一旦泄露出来,对崔莺莺和崔少元就是杀身之祸。 可让她作为鱼饵将这些人钓上来,危险太大,他必须出手才能放心。 崔莺莺听到这个回答陷入了沉思当中,眉头轻轻的蹙起,条理清楚的分析,“他们的口音并不是大楚人士,倒像是靖国人士,我以前在邺城的时候,家中长辈和靖国的人做过生意,我听他们谈过话,那口音十分拗口。” 所以便印在了脑海里。 萧夙闻言侧目而视,却因为烛火已经吹灭了,只有窗外的雪景微弱的光射进来,便将他眼中的情绪给掩藏住了,他试探性的问,“那郡主觉得这些人为何绑架你和小公子?”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一路上总是说什么主子。”崔莺莺摇了摇头苦恼不已。 就是因为弄不清楚才越发的担心,她抱紧了怀里头的弟弟,急切的道:“咱们明天就去找大王爷吧,我想把我弟弟早点送回邺城去。” “这些人很有可能是我父亲以前的仇家,怕是奔着让我老崔家断子绝孙来的。” 萧夙:“……” 让他虚惊一场。 他嗯了一声。 崔莺莺这才重新带着小崽子入睡的,心里头的大石头落下之后,刚躺下她就睡着了,小崽子也乖巧,没睡着,也不闹腾。 听到呼吸声,萧夙起身坐在了榻上,和睁着大眼睛的崔少元四目相对,他伸手捏了捏小崽子的脸蛋,眼底的温度一点点的褪去,手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脖子上,淡漠出声,“你运气还不错,她很喜欢你,所以孤不打算杀你了。” “你死了,她会很伤心。” 第163章 拜帖 小崽子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伸出小手去抓住他的大拇指,这般黏人的样子,倒是和她有几分相似。 次日一早天已经灰蒙蒙的了,可街道上迟迟未曾瞧见有行人的身影,就连平时乞讨的乞丐也瞧不见,地上的积雪又厚了几分,叫人无处下脚。 萧夙早早的就起身了,一袭黑色的大氅负手立于回廊下,路过的店小二冻得直打颤,瞧见这一幕不由得诧异出声,“客官这般赶早。” 心中却腹诽,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他如此富贵,定要睡它个天昏地暗。 “嗯。”萧夙淡淡的应了声,眼睛下都是乌青。 不足两岁的孩童夜里总是会饿,崔少元一哭,他就得睡意全无,还得起身给他拿吃的。 好在从那臭小子被崔莺莺在吃食上粗糙的养着,倒也不挑食,给些容易咽下的干粮饼干就好了。 如此折腾了一夜,他自然是没睡好了。 倒是崔莺莺一觉睡到天亮,现在还没起身。 “你替我将此信送去阮家。”就在店小二要离开的时候,萧夙将人唤住,自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他。 店小二有些为难的笑了笑,正打算拒绝的时候,一锭银子朝着他丢了过去,店小二瞬间变了副嘴脸,笑呵呵的塞进怀中,“小的马上就给您去送,只是……客官这信是要送给谁啊?” “别怪小的多嘴,如今的阮家乌烟瘴气的,瞧您一身富贵相,可别去惹这个晦气了。” 拿人钱财,店小二劝解的话便也忍不住的多说了几句。 见四下无人又嘟囔道:“您是有所不知啊!往年这个时候,阮家已经开始施粥了,给城内的乞丐们送冬衣,予穷苦人家的孩童送吃食,那可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奈何……唉!” 萧夙静静的听着他把话说完,依旧固执的道:“你且将东西送去便是,就说……邺城沈家兄长前来拜见。” 店小二一听他是邺城来的,越发的谄媚了,忙不停的冒着风雪就去送信了。 等到书信落入阮家人手中之时,却让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尤其是如今的阮家当家做主的人——阮世玉。 “这……这邺城怎么好端端的来人了?难不成是听到风声了?还是查到了什么?”一旁的阮至善忧心忡忡,他派去的刺客一直没有消息,便也不敢再出手了。 万万没想到这段时间的提心吊胆,换来的是沈家来人了。 他自然不是惧怕对方,而是担心此事被陛下知晓,闹得天下皆知的时候,到时候她们别说是掌权了,能活着已经是幸运了。 “大哥,你拿个主意,小弟都听你的,”他催促道,“实在不行,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来人也杀了,一了百了。” 阮世玉攥紧了手中的书信,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杀不得,他既然是要来,咱们就让他来,一个黄毛小儿还能反了天不成,说不定对咱们还有帮助呢!” “大哥所言极是,太子不是要选妃了么?说不准咱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沈家拉上来呢!”阮至善心生一计,阴笑着附和。 第164章 入住阮家 阮世玉眉头紧锁,摸着胡须思量起来。 太子突然间大规模的选妃,有头有脸的世家未嫁女几乎都上了花名册,唯独他阮家的没有这个荣幸。 这其中的缘由他自然是明白的。 太原阮家势力庞大,皇室一直有所忌惮的,所以百年来未曾出现过和皇族联姻的现象。 “此事会不会有些不妥?毕竟陛下那关可不好过……”阮世玉犹豫不决的望向在自己旁边出谋划策的弟弟。 阮至善瞬间就明白了兄长的后顾之忧,阴笑着上前献计,“兄长何须忧虑,只要这沈家儿郎愿意上咱们这条船,你还愁没法子把嫣儿送上太子的榻上么?” 阮世玉满意的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此事便交由你去办了。” “大哥放心,小弟一定办得妥妥贴贴的。”有了大哥放话,阮至善底气就上来了,眼里闪过一丝阴鸷,随后便唤来小厮去给人回话了。 这边的客栈内,三人已经收拾好行囊了,此番正坐着外间用膳。 崔莺莺大快朵颐,萧夙则优雅的抱着小崽子,任由其坐在他的腿上,画面一片和谐,活像是一家三口。 女子生得灵动美艳,一身的富贵。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男子戴着面具,不知庐山真面目。 店小二一边给她们上菜,一边忍不住的揶揄起来,“小的还从未见过哪个男子这般心疼自家妇人的。” 见的多的是女子抱着孩子,男人胡吃海喝,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难免新鲜。 “嗯?”崔莺莺咬着红烧狮子头迷惑的抬起头来,正想解释的时候,对面的男人已经接了过去,“夫人貌美,向来金贵,在下自然是要疼着些的。” 这声音…… 崔莺莺眉梢一挑,好熟悉的感觉。 他这话说得随意就好似只是伸手摘了一朵娇艳的花朵。 店小二笑着又打趣了几句才离开,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崔莺莺急切的道:“你以后不能这么说了。” “郡主是在责怪在下?”萧夙哦了一声,无辜的反问。 “也……也不是,只是这样会让人误会的,”崔莺莺苦恼的挠了挠头小声嘀咕,“而且……太子听见了会不高兴的。” 男人眼神满是春水盈盈,像是一朵桃花初绽,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垂头吃东西的少女。 还算是有些良心,没忘了他。 “咱们今天就走?不多住几日?”吃完东西之后,崔莺莺便忍不住的开口了,这大冷天的出去岂不是找罪受? 萧夙单手抱着小崽子,理直气壮的道:“在下已无盘缠。” 他本就不习惯出门带钱财,这次也是被汤阳和伍胥唠叨得没法子了,才带了不少。 作为储君,出门在外也从不委屈自己,吃的是珍馐,住的是上好的客房,还得要求人全换新的,不是丝绸的不行,一路上早就挥霍光了。 而这话落在崔莺莺的耳朵里却变了味道,她愧疚的跟着人走出客栈,拍了拍胸脯道:“你放心,等回邺城之后,我肯定会好好的补偿你的。” “不过,你说大王爷在太原,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大王爷呢?” 大王爷好啊,温润如玉,还给她送礼物呢。 风雪里赫然出现了一辆马车,吸引了路人的注意力,萧夙抬眸望去的同时还不忘回答她的问题,“大王爷乃是微服私访,在下也不知他如今在何处,只能先带郡主去找个歇脚的地方等等。” 崔莺莺大大的问号,直到二人入住阮家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钦佩的对他竖起大拇指。 高手不愧是高手,这也能行。 “不会穿帮么?”崔莺莺忧心忡忡,这太原阮家可是沈玥未来的婆家,可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那可是让皇室都头疼的存在呢。 萧夙安慰道:“在下演戏尚可,应当不会穿帮。” “???”这泼皮无赖似的语气,她怎么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165章 比如给弟弟找个媳妇 他们刚踏入阮家的大门,阮至善就笑着前来迎接了,话里话外都是恭维。 看得崔莺莺稀里糊涂的,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人到底用了什么招数,能够让赫赫有名的阮家这样低三下四。 “不知这位是……”阮至善奉承了几句之后,一副才注意到旁边有人的样子,佯装诧异的道。 这女子倒是生得美,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孩。 崔莺莺眉眼低垂,眼波流转,端的是楚楚可怜之态,怯生生的回话,“奴乃是洋县人,夫君过世无钱财下葬,多亏了沈公子路过出手相助,奴便跟随了沈公子。”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阮至善恍然大悟,可看萧夙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他还愁不知如何拉拢此人了,倒没想到对方居然好这一口。 喜好人妻啊! 那这事就好办多了。 萧夙配合的点了点头,“是啊,本公子向来最见不得这人间疾苦了,外出时父亲就再三叮嘱,莫要给沈家丢了人。” 阮至善:“……” 崔莺莺:“……” 头一回见有人能把这种事情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还很骄傲的样子。 离谱的是对方还信了这一套说辞,很快就给他们安排了住所,直接奉为上宾。 只是这阮家的气氛过于诡异,内外都弥漫着一股阴沉之气,叫人费解。 等安顿好之后,崔莺莺这才凑到萧夙的旁边窃窃私语,“咱们就这么住在阮家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没钱可以去找大王爷啊,来别人家做甚?还是顶着别人的身份。 “此处安全。”萧夙望着屋外的飞雪,不停的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眼神讳莫如深。 若非是情非得已,他当然不会出此下策,来趟这一摊浑水的。 这毕竟是阮家的家事,大皇兄从中协助即可,他一个储君插手实在是说不过去。 可若不入住阮家的话,靖国的那些人迟早找上门来,他不确定对方到底派了多少入手,敌在暗,他在明。 “可我记得沈小姐并无兄长,你到底怎么骗过他们的?”崔莺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确定屋外那些丫鬟仆人都听不到之后,这才小声的嘀咕。 萧夙甩了甩衣袖,很是风轻云淡的道:“大王爷授意的。” 说完这话,他大步流星转身走向桌旁去。 “大王爷这么神机妙算的么?”反应过来的崔莺莺跟了上去,很是诧异。 “阿秋!阿秋!” 与此同时的另一头,太原城外的一处庄子内,正温水煮茶的萧玳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嘟囔,“莫不是阿弟在念叨我了?” 站在一旁的上影嘴角扯了扯别过头不想搭理他,主子的癔症真是越发的严重了。 “唉……这都十来日了,小弟妹还是没消息,这让我如何跟阿弟交代啊!”萧玳忧愁不已。 韩魉他们将这个消息带来的时候,他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随后就派出人手大力搜寻,却还是没一点消息。 珠玉和韩魉也坐不住,每日都去打探消息,依旧毫无进展。 “属下已经让人给太子殿下传信了。”上影低声道。 萧玳叹了一口气,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那孩子生得好,人也机灵,又是忠臣之后,一颗赤子之心,若是能和行径喜结良缘,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本王可不希望她有任何的从差池,上影你明白么?” “主子要动用千影卫?”上影瞬间就领悟了他这话的意思。 小郡主带着她的阿弟走丢了多日,这么多人手都没查到,一个貌美如花,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实在是叫人着急得紧。 若再不都用千影卫的话,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本王早该动用的。”萧玳脸色阴沉起来,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搁置在了桌上,一直佩戴的佛珠也被捏碎了一颗。 “传令下去,未来太子妃失踪了,务必给本王七日之内将人找到。” 上影闻言眉心蹙起,只觉得主子有点兴师动众了,左右不过一个有名无实的郡主罢了,哪里值得都用千影卫呢? 那可是太子殿下给主子培养的,就是为了保护主子存在的。 他扯了扯嘴角很是无奈的道:“主子如此会不会有些过于冲动了?” “这么做怎么了?他媳妇丢了?我能不急吗?也不知道这小王八蛋怎么搞的,居然放心让小丫头跟着这群不靠谱的出来溜达,早知道她要出来,当初和本王一块不好么?”萧玳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将韩魉一群人全给剐了。 亏得那厮还是个武林高手呢,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看着自家主子被气得火冒三丈的样子,上影很是头疼,就在他打算再劝劝的时候,一阵声音突兀的响起,庄上的管家火急火燎的拿着一封信跑了进来。 “公子,有人送来一封信。” 萧玳正心情不佳了,听了这话眉头紧锁,不耐烦的接了过去,刚一打开呢,眼睛都亮了。 “我就知道这小王八蛋……不愧是我弟弟啊!”萧玳大手一挥示意管家退下,这才满脸喜悦的和上影分享,“小丫头已经找到了,现在和行径在一块呢!哎呀……本王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这臭小子嘴上傲娇,这不是穷追不舍么!” 作为一个忠实的事业党,上影觉得很不妥,忍不住的开口道:“太子殿下乃是储君,抛下政务不管,为了一个女子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萧玳靠回了椅子上,舒服的眯着眼,轻飘飘的道:“政务不是还有父皇顶着的么?” 雪洋洋洒洒的落下,却又在空中翩跹许久,他出神的望着院内被白雪覆盖的红梅,苦笑道:“皇位那个位置太高,太冷了。” 他那个弟弟打小就喜欢热闹和自由,却被冠上太子这个沉重的王冠,不得不学着大人的模样,总是一副老练深沉的样子。 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总要为他做点什么。 比如给他找个媳妇就很不错。 第166章 太激动,晕过去了 上影是个木头,对此表示不理解,还固执的苦口婆心劝道:“主子还是给太子殿下修书一封,她太子殿下早日回邺城才是最重要的。” 这若是被朝中大臣知晓了,指不定又闹出什么事情来,尤其是另外一个被发配的,说不定会借机生事。 萧玳心情正好呢,听到这话脸立马就垮下来了,不爽的指了指门口,“你给我出去。” 上影:“……” 入夜韩魉一群人顶着一身的寒气和风雪回来时,萧玳已经让人备下了美酒佳肴,看得几人云里雾里的。 赵俦挪动着步伐走到自己老大的身边,咽了咽口水忐忑的道:“老大,这该不会是咱们的断头饭吧?” 他可是记得大王爷知道小郡主被他们弄丢时的样子,直到现在都忘不掉。 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谁也不会相信,以仁慈着称的大王爷居然对着他们拔剑相向,那样子和太子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若非是珠玉死死拦住,此时此刻他们头七都过了。 韩魉抿了抿嘴角没说话,眼底都是浓浓的乌青,小妹和二弟失踪的确是他这个做兄长的失职。 那两家伙本就娇生惯养的,走丢时身上也没钱财傍身,小妹大手大脚的,只怕早就将为数不多的金子给典当了。 “在下还不能死,在没找到小妹和二弟之前,这条命不能交给大王爷。”韩魉抬眸严肃的看着坐在桌边忙上忙下的萧玳,开口认真的道。 珠玉也在一旁求情,“大王爷,郡主现在下落不明,正是用人之际。” 萧玳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的问,“谁说我要你们的命了,没看见在给你们准备饭菜么?”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上影咳嗽了一声揭开了谜题,“今日太子殿下来信,他已经寻到郡主和梁公子了,梁公子在来太原的路上,郡主和太子殿下在一块,几位不必担心了。” 珠玉捂着嘴差点哭出声来。 韩魉愣了许久,不敢置信的再次确认,“你说什么?” “小妹找到了?” “回韩公子的话,郡主安然无恙。”上影耐心的开口。 韩魉松了一口气,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随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萧玳放下手中的活走了过去,一边转动手中的佛珠,一边摇头,“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倒头就睡。” “……”赵俦扯了扯嘴角解释,“自从郡主走丢了之后,老大一直没休息好。” “罢了,本想庆祝一番的,看来是不行了,把你家老大拖下去休息休息吧!”萧玳甩了甩衣袖扬长而去。 小弟媳找到了,那他也就不急了,再过几日他又得去阮家了。 毕竟自己现在可是“神医”时不时的得去给阮家大公子复诊,只有他活着,才能解决阮家的内患,将其收为己用,效忠皇室。 如此一来也能为行径往后的登基之路少一些麻烦。 男人一袭黑色的大氅,左手佛珠有节奏的滚动,如同空中落下的鹅毛大雪,身影慢慢的消失在回廊尽头,没入了夜色中。 第167章 猜忌 “不过,你说这小王八蛋打的什么主意?不是他把我支到此处来解决阮家的事情么?怎么自己也跟来了?”刚行至拱门处呢,萧玳身上落寞的样子就荡然无存了,一张嘴碎碎念起来,对着上影抱怨。 上影习以为常的谄媚,“许是殿下担心您。” “说的有道理,毕竟本王可是他唯一的哥哥,亲生的。”萧玳昂首挺胸,语调都变得轻快起来。 上影:“……”这个弟控。 雪一连下了整整两日才消停,韩魉也睡了两日才苏醒,若非是他呼吸尚在,赵俦都要去棺材铺了。 恰好这个萧玳要去阮家给阮铅华把脉,很是大度的表示可以带上一个人。 珠玉眼睛都亮了,急切的道:“奴婢愿意跟随殿下前往。” 虽已知晓郡主安然无恙了,可到底要亲眼所见才能心安。 “不行!”韩魉饭也不吃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带上我吧!” “我会武,还能保护你的安危。” 萧玳狐疑的眯着眼睨他,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话从杀手嘴里面说出来信任度实在是太低了。 “我会听你的吩咐。”见他不信任自己,韩魉干脆豁出去了,为了他的财神爷妹妹,这点屈辱算什么。 “啪!”萧玳等的就是这句话了,激动的拍了拍桌子,爽快的道:“好,那本王就带你一块吧!” 珠玉苦瓜着脸沮丧的看着他,萧玳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和上影好好看家。” 珠玉:“……” 赵俦后知后觉的指了指自己,弱弱的问,“那……那我呢!” “你当马夫。” 这事他在行。 而萧夙和崔莺莺已经在阮家住了两日,日子过得很是舒心,每日山珍海味的伺候着。 到底是冒牌货,崔莺莺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做事十分严谨,深怕被人瞧出蛛丝马迹来。 反观这个顶着别人兄长虚名的男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老是往阮家那群人跟头去。 还来了一招借刀杀人,试图用阮家人的手替他们摆平了路上遇见的那群黑衣人,如此多不寻常的事情,惹得崔莺莺对这张面具下的脸更好奇了。 回廊下她来回踱步思考,总算是将人给盼回来了,立马提着裙摆朝着他小跑而去。 枝头上的积雪厚得都快将树压弯了,红梅冒出头来一朵朵的被镶嵌在白雪中。 一袭红衣于风雪中格格不入,却美得惊心动魄,萧夙远远的看着她,一颗心像被人捧着一般,软软的,脚步一顿,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迈出去的腿,就这么等着她跑过来。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少女激动的喘着气,眼里都是笑意。 “等在下?”他垂眼饶有兴致的勾起嘴角,这话叫人听着怪喜欢的。 “是啊是啊!我有些事情想问你。”崔莺莺狠狠的点了点头。 注意到她红彤彤的手,萧夙脸色垮了下来,拉着她就往屋内去。 “哎……”崔莺莺不明所以的跟着他,反应过来之后迅速的将自己的手抽离了出来,迅速的拉开了距离,“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萧夙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面不改色的将手背在身后,“郡主若有什么闪失大王爷会怪罪的。” 崔莺莺没说话,只是歪着脑袋看他,不知不觉的就朝着人走了过去,迷惑的皱眉,抬手就要取下他的面具,“我怎么觉得……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呢?” 系统告诉她萧夙在那条船上,可她压根没看见人。 难道…… 心中的想法越发的坚定,她心跳加快,脱口而出,“萧夙?” 第168章 大智若愚 准备好的疑问在此刻也荡然无存了,满脑子都是面前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萧夙。 可叫人捉摸不透的是,这人居然不躲开,任由她的手触碰到面具,负手而立,微微低头配合的将脸凑了过去。 在她肯定的眼神中,面前的人却面不改色,甚至都不曾躲开她的目光,老狐狸身经百战,哪里是她能对付的,一双桃花眼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揶揄的笑了笑,“郡主抬举在下了,在下面貌丑陋这才戴了面具,倒不曾想被郡主误认成太子殿下了,若是殿下知晓了,怕是会不高兴。” “郡主若是不信的话,不若自己瞧瞧?” 崔莺莺讪讪的收回了手,愧疚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哈!” “哦对了,我等你是有一件事情想跟你商量的。” 少女转变话题的能力实在是生硬,偏偏萧夙还配合的跟着她坐下,看着她肃穆的样子,好整以暇的托着脑袋问,“郡主想问什么?” “我想问问,我爹生前是不是和靖国有过什么仇怨?” 这话一出,萧夙敲打着桌面的手明显的停顿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暗,转瞬即逝的功夫之后平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淡淡道:“你父亲乃是将军,战场上杀敌无数,也曾和靖国交过手,有仇敌也是人之常情的,郡主不必放在心上。” “可就算如此,大王爷是如何这么短的时间内知道我的行踪的?”崔莺莺认真的眨了眨眼,并没有被他的话敷衍过。 太过于巧合了。 根本没有人知晓她是被抓走了。 “大王爷……还是太子殿下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早早的就让你在暗中保护我了?”没等到回答,崔莺莺继续追问,“是因为这些事情关系到我父亲,所以不能告知我对么?” 萧夙心中咯噔一下,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了主意,将此事隐瞒到底,可眼下看来似乎有些不可能。 是了,她本就不是个蠢笨的姑娘,不过是大智若愚罢了。 “算了,你不愿意说就罢了,我也不勉强你了,”见他一直保持沉默,崔莺莺摸了摸鼻子,“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知道你为难。” “不为难,”萧夙开口,将手中的茶水抿了一抿,垂下眸子,不咸不淡的道:“只是在想,该如何跟郡主说。” 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契机。 “这件事情麻烦么?”崔莺莺心中一惊,要是麻烦的话她不听也没事的,人少点烦恼才会活得痛快。 问题是,这些仇家他们不长眼啊!全都奔着她和阿元来的。 “麻烦。”萧夙沉声道。 “那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听,我只是有个事情搞不明白,他们这些报仇的就不能一碗水端平么?” “什么?” 萧夙愣了一瞬,抬眸不明所以的望向她。 只见少女怒而拍桌,“崔家那么多姓崔的,崔老太婆也没死,他们怎么不去那些人阿?就奔着我和弟弟,有这么做事的么?没听说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么?” 大家同样姓崔,一起分担点火力怎么了? 她一个人承受不了的啊! 第169章 我妹呢 少女表情生动,嘴里絮叨个没完,愤怒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 萧夙心中松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起身道:“在下出去一趟。” 崔莺莺耸了耸肩没说话,可在人走了之后转身走向床榻看着还未苏醒的小崽子唤来一个丫鬟看守,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 听阮家的下人们说起,今日有神医前来给大公子看病,她来此处也有好几日了,却一直没见到沈姐姐的未婚夫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只知道这人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说不定都熬不过这个冬天。 阮家后院梅林一片繁华景象,而阮铅华便居于此处,林中仆人来来往往的修剪着梅花枝,而他却连出去瞧瞧都做不到,只能坐在榻上远远的观望。 萧玳给他把完脉之后叹了一口气,“公子这身子骨只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是么……”阮铅华一袭白衣,衬得他整个人更加的羸弱了,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毯子,听到这话只是咳嗽个不停,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变化,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 侯在旁边的仆人却明显松了一口气,眼底浮现出满意的样子,嘴角挑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 确认人走远了,阮铅华才继续道:“大王爷有法子让在下多活一阵子的。” 大伯和二叔想要杀他,可皇室不想让他死。 萧玳点了点头,“本王确实有法子让你如同常人一般多活一年的时间。” “一年……”阮铅华嗤笑一声,“够了。” 这个时间足够他对付大伯和二叔了,清理阮家的内患。 “这个代价阮公子想清楚了?”萧玳拧着眉头问。 其实他的身子好好调养的话,活个三五年不成问题,可现在时间紧迫来不及了,这个狼窝可不会给他慢慢来。 “想必太子殿下也等不及吧?若是再等三五年的话,在下未必会赢,阮家到那时更难掌控。”阮铅华失笑。 萧玳也不否认,“确实如此,奈何本王乃是修行之人,不忍心见死不救罢了。” “既然阮公子心意已决,那本王便知道如何去做了。” 阮铅华轻轻颔首道了声谢,忽然又想起府里来的那两人,不由得心软了几分,叹息道:“此举注定要对不住沈家姑娘了。” 萧玳自然知晓他说的是谁。 沈家和阮家的亲事早早就定下了,只要阮铅华的身子好起来,就不能避免的。 若是退了的话,肯定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这个光景,沈玥若是嫁过来,一年后便是守寡。 他抿了抿嘴角没说话,两人就这么坐着喝茶,片刻之后才等来蒙着面具的萧夙。 阮铅华古怪的看着此人,他倒是见过几次,知晓此人乃是沈姑娘的兄长,可如今瞧着怎么不对劲…… “我妹呢?”还没等他开口,一旁的韩魉就憋不住了,一开口便是质问。 萧夙瞥了他一眼,“不是被你弄丢了?倒是问起孤来了。” 阮铅华:“???” 萧玳喝了一口茶,嗯,味道还不错。 第170章 胖了 韩魉被他的话说得羞愧,活了这么多年难得的红了脸,不自在的别过头去,生硬的道:“……此次是意外,不会有下次了。” 还不是因为他第一次带这么多的人出远门没经验么?还有两个不会武功的,偏偏那两人又喜欢凑热闹,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拦都拦不住。 以后得拿绳子将两人给绑起来才行。 萧夙睨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走到一旁的蒲团上坐下,自顾自的给自己斟茶。 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阮铅华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是一张和大王爷很是相似的脸,却没有那么温和儒雅,更多则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原来是太子殿下!倒是在下失敬了。”阮铅华反应迅速的强撑着身子起身给他行礼。 起初他就觉得不对劲,此人口口声声说自己乃是沈家姑娘的兄长,沈尚书的私生子,可一身的矜贵之气和私生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一开始他就怀疑此人身份有假,可没想到居然是…… “阮公子不必多礼,把孤当成普通人就好。”萧夙笑得很是平易近人。 萧玳和韩魉齐刷刷的望向他,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让人家把你当普通人,那你还自爆身份做甚? 片刻之后,萧玳将屋内的香炉给换了,韩魉走到屋外去守着,留他们三人谈话。 他本就对这些皇室纷争不感兴趣,如今知晓小妹安然无恙之后,只想尽快的见到她。 阮铅华的身躯已经是回天乏术了,本就是从小积累的病躯,能活到现在乃是奇迹了。 可阮家的众人是断然不会让他活过这个冬天的。 另外一边,阮家书斋内,仆人将方才萧玳的话原封不动的带回给了阮世玉。 他搁置下手中的毫笔,欣喜的道:“当真?” “回大老爷的话,千真万确。”仆人奸笑着回话。 阮世玉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这个所谓的神医来历不明,他派人去查了许久什么也没查到,深怕对方真能给那病秧子续命。 若真如此的话,他还得耗费时间将人除掉,这个神医可不好对付,身边似有高手暗中保护。 “既是如此,那便随他们折腾去,只要我这个侄儿能在族中召开大会时过世就行了。”阮世玉眼神暗示的望向仆人。 李旺瞬间就领悟了主子的意思,“小的明白了。” “这事若是办得好了,你就是阮家的大管家了。”阮世玉抛出诱饵。 李旺眼睛都亮了,拱手道:“大老爷放心,小的保证给您办得妥妥的。” “下去吧!” 垂死之人的住处自然没什么烟火气,前来探望的人也少之又少,几人聊了好一会才离去的。 “我要见我小妹!”走入梅林韩魉就按耐不住了,没好气的道。 他在外头挨冻了这么长时间,连小妹的头发丝都没瞧见。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萧玳在一旁心虚的安抚,再怎么说也是他把人给诱拐来的,一路上跟对方信誓旦旦的保证,无论如何都会让他看见妹妹的。 眼下要是见不到,可不好再使唤了。 他眼睛转动着落在弟弟身上,讨好的道:“要不让他见见?” “人不就在哪?”萧夙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子,伸手指向拱门处一抹藏不住的红色。 那双绣花鞋在雪地里实在是太醒目了。 从他出门就跟着了。 韩魉拔腿就往拱门处大步流星的而去,面色焦灼。 萧玳皱眉,叹了一口气望向自己这个心事沉重的弟弟,“你倒是舍得让她在这里挨冻。” “她又不是傻子。”萧夙不解的道。 那烧鹅的香气隔着老远都闻到了,崔莺莺可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果不其然,韩魉走过去的时候崔莺莺正啃着最后一只烤鹅腿,四目相对,她愣了半晌,眨了眨眼睛还以为自己产生错觉了。 “大……大哥?”她激动的站起身,手一哆嗦烤鹅腿也跟着掉了下去。 眼疾手快的韩魉一把捞起重新塞回她的嘴里,抓住她的肩膀,白雪红梅,风景正宜,俊男靓女,男子深情款款说出的话却和此情此景格格不入,“别浪费粮食。” 这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语气,勤俭持家的作风,抠抠嗖嗖的模样,是她大哥没跑了。 崔莺莺当下高兴的就扑了过去,“大哥,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萧夙黑着脸问旁边的人,“带匕首了么?” “我乃出家人,带那玩意做什么?” “卸一条胳膊。”萧夙咬牙切齿。 萧玳:“……” 阮铅华的院子实在是太适合躲猫猫了,又大又神秘,所以在此处闹出什么动静都不会有人发现,更不用说远处还有人为他们把风。 韩魉将人稳稳的重新放回了地上,捏了捏她的脸蛋,又拉着转了一个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评价,“没受伤,还长胖了。” “……”崔莺莺脸上的笑容立马垮了下来,手里的烤鹅腿差点没控制住抡他脸上去,“大哥……久别重逢咱可以说点关怀的话。” 好端端的提什么体重。 两人叙旧得差不多了,萧玳和萧夙才现身的。 萧玳满眼的宠溺,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许久未见,莺莺又长高了不少,有没有想大皇兄啊?” “大王爷。”崔莺莺乖巧的给他鞠了一躬。 第171章 沉沦 “别怕,太子不在,你就叫我兄长。”萧玳循循善诱,那表情活像是在准备拐卖未成年少女。 韩魉不爽的将人拉到身后,“莺莺有兄长,大王爷就别凑这个热闹了。” 从始至终都被无视,还不能自爆身份的萧夙眼皮子狠狠的跳了跳,恨不得将两人丢进湖里去。 趁着二人互相攀咬的空隙,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经走到韩魉的身后将人带走了。 “哎哎哎……不等他们了么?我还想和他们再叙叙旧呢!”崔莺莺不解的频频回首。 萧夙拉住她的手头也不回的道:“此处人多眼杂的,郡主的身份不宜暴露。” 看着冷风习习毫无人影的崔莺莺狠狠的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反驳,而是乖巧的跟上他的步伐,心里头默默的琢磨着眼下的状况。 为何都会出现在阮家这其中必然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韩魉和萧玳离开阮家的路上,马车内都默不作声,皆是面色沉重。 今日房中谈话,最让他们头疼的却不是阮家的事情,而是崔莺莺和崔少元。 “你们想做什么,在下无权干涉,也不想干涉,我只有一个要求,莺莺不能受伤,还有阿元。”韩魉率先打破了这个平静。 现在的局势早就不受控制了,他不懂朝堂上的事情,可也知晓这件事情一旦天下皆知,那么风光无限的朝夕郡主会顷刻间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萧玳转动佛珠的手稍稍一顿,嗤笑道:“你以为就你会在意莺莺?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依旧是我大楚的太子妃,我萧玳的弟媳,没有人可以带走她。” 至于崔少元么……在行径告诉他真相的时候,他确实没打算把人留着,靖国后裔,是个巨大的隐患,倒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奈何小弟妹会伤心,既是如此,那就先暂且留着吧。 韩魉阴沉沉的望向他,抿了抿嘴角没再说话。 现在最重要的是得把莺莺的父亲找出来,只有除掉那个祸患,一切才能回归平静。 “我想回邺城了。”在萧夙将人送到房门口的时候,崔莺莺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袖,闷闷不乐的开口。 萧夙身子僵硬在了原地,回眸望她,“郡主可是想家了?” “嗯,就是想回去了,”崔莺莺抬起头苦笑道:“我总觉得在这里很不安,有很多麻烦的事情,所以我想带着阿元回邺城了。” 直觉告诉她,接下来会发生很多她接受不了的事情,尤其是在路上几次遇刺,越发的肯定了这一点。 “我得保护我弟弟的安全,做姐姐的不能让弟弟受伤的。” 萧夙嗓子变得干涩起来,眉眼垂下,掩盖住了眼底的情绪,向她保证,“小公子和郡主都会安全的,等此事终了,在下便护送郡主回邺城。” 四目相对,男人眼神坚定让人深信不疑,这样熟悉的眸子让她一时间有些恍惚,抓住他衣袖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 “那……那你可不许骗我。”崔莺莺嚅嗫着别过头去,深怕自己沉沦其中。 第172章 深度迷信者 萧夙板着脸嗯了一声,直到房门关上才回过神来。 他盯着紧闭的房门失神,殊不知里头的人也同样的靠在门后捂着跳个不停的胸口不停的拍打,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 心里不由得泛起嘀咕,真是奇怪,她怎么面对这人的时候老忍不住的脸红呢,还会心跳加速。 阮家的规矩很多,不能去的地方也多,但因着崔莺莺和萧夙是客人,又被奉为上宾,倒也不用遵守太多的规矩。 就是阮家二爷总热情的来此邀请萧夙出去游逛,回来时一身的酒气。 而她表面上本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身份,自然没有过多的关照,一天到晚就是和小崽子在廊檐下玩耍,有时直接将人埋在了雪地里。 许是也瞧出了她在此处的无趣,萧夙再三思忖下,将人送去了萧玳那里。 “你不要我们了?”等到了目的地之后,崔莺莺端抱着小崽子,眨了眨眼睛脱口而出。 在阮家待的好好的,除了有些无趣以外,过得蛮滋润的。 萧夙眼皮子狠狠的跳了跳,这话说得活像是他始乱终弃了一般,不解的道:“郡主不是觉得阮家无趣么?” “也还好吧……”崔莺莺若有所思的回忆了一番,“他们家伙食挺好的,顿顿大鱼大肉的,而且丫鬟一个比一个漂亮,虽然都不怎么爱说话,但是有阿元陪我,也还过得去。” 出门在外,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她哪里来的那么大脸挑三拣四的。 嫌弃大鱼大肉的好日子,她是什么很贱的小女孩么? 萧夙面无表情的接了过去,“阮家风水不好,恐会给郡主带来霉运。” “既是如此,那就委屈你一个人在哪里继续做好本职工作了,我和阿元就不给拖后腿了。”原本还依依不舍的崔莺莺毫不犹豫的抱着小崽子往后退了退。 很是同情的朝着他点了点头,立马扯着嗓子唤来人给自己拿包袱,拔腿就跑,头也不带回的。 别的都好说,风水不好一点也忍不了。 看着她跑远了的身影,萧夙从容不迫的拍了拍衣裙,崔莺莺这个人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了,小心思藏都藏不住,尤为的迷信。 还跟大皇兄请教过,如何把人给咒死。 她待在大皇兄身边,倒也稳妥,这几日他也探查过阮家的情况了,的确不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萧玳一听自己小弟妹来了,激动的连经书也不抄了,一溜烟就出门去接人了。 上影看着地上散落的经书摇了摇头,习以为常的弯腰捡了起来。 从前是太子殿下,现在又多了一个。 真不知道主子这个佛还修不修了。 一群人围着崔莺莺哭的哭,笑的笑,场面一度滑稽到让人哭笑不得。 尤其是珠玉,哭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崔莺莺将小崽子塞给他们,从人群中溜出来,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大家怎么都这么激动?” “因为找郡主,差点命都没了。”赵俦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这该死的感人肺腑的场面,惹得他这个冷漠无情的杀手也跟着潸然泪下了。 “对了,二哥哥呢?”环顾四周一圈之后,崔莺莺尖叫道。 “还在路上。”韩魉飘过出声。 那厮死不了就行,吃点苦头没什么大不了的,妹妹就不一样了。 第173章 最终目的 “阿秋,阿秋!” 还在中途赶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梁恒又打了个喷嚏,他裹紧了自己身上的狐裘翻了个身揉揉鼻子道:“到底是年纪大了,天寒地冻的熬不住。” “老天有眼我吃了这么多的苦头了,那我前些年做的坏事就此一笔勾销了,保佑我从今以后顺顺利利的。” 要不是萧夙大发慈悲的给了他一些钱财,这大雪纷飞的,他连个歇脚的地也没有,还得省着花。 说起来他以前也败家,但是跟着小妹之后败家得更厉害了,如今缩衣节食的可真叫人不习惯。 看来往后还是要身上时时刻刻揣点钱财才是。 崔莺莺在萧玳的宅子里头倒是住得极好的,只是瞧着他老时不时的就往阮家跑,再加上一直保护她的面具男人也还在留在哪里,便忍不住的私底下和珠玉打探起来。 这几日她们得空就去城内逛逛,崔莺莺因着怕碰见阮家的人,所以一直都是戴着斗笠的,但也不影响她把好玩的地方都摸熟了。 今儿个一大早的大王爷又去了阮家,她便将珠玉拉到一处窃窃私语。 珠玉摸了摸脑袋,左顾右盼,最后求助的看向韩魉。 韩魉权当作没看见,四处张望,这件事情他不想掺和进去,那阮家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 他只要好好的保护小妹就好了,过些日子直接带着人回邺城。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不如郡主直接去问大王爷?”珠玉斟酌道。 听到这话韩魉迷惑的看了珠玉一眼,她是萧夙的人,按理来说应该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萧夙才对,看来那人是秘密前来的,只有他和萧玳知晓。 崔莺莺托着腮若有所思,“我也觉得阮家怪怪的,这阮铅华都快死了,那他和沈姐姐的婚事还算数么?” “自然是算数的,只要丧期一过,只要阮公子还有一口气在,都得成亲的。”珠玉郑重的点了点头。 从沈小姐儿时被阮家看上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是阮家的儿媳妇了,这一生都甩不开这个身份。 “就没有其他的法子?比如解除这门婚约?”崔莺莺顿时有些着急,也为沈玥惋惜。 说到这里韩魉出奇的插了一句,“这门婚事就连当今陛下都没有权力去解除。” 阮家可是世家,而今能人辈出,换句话说太原属于大楚,阮家却不属于大楚,他们更像是在此处的霸王,却又百年来守着规矩,没有逾越一丝一毫。 崔莺莺顿时捏了一把汗,摸着下颚眼睛转了转,神秘兮兮的凑近二人,压低声音道:“所以大王爷来此处的目的是阮家?” “这位阮大公子眼瞅着快不行了,现如今当家做主的是他的两位叔叔,……大王爷是打算……” 她对着脖子比划了一下。 珠玉低头咳嗽了一声没说话,虽然关于这件事情她所知晓的也不多,也没敢问大王爷,但是看如今的架势约莫也八九不离十了。 而且很有可能是太子殿下的主意。 毕竟太子殿下一直以来对于世家就很有成见的,他们不服管教,有些时候还不听皇命,让人很头疼。 第174章 舍不得 只是珠玉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萧夙已经潜伏在了阮家。 短短的时间内,他不仅仅取得了阮世玉的信任,能在阮家自由出入,更是为他们解决了不少的难题,瞬间就让阮家的名声恢复到往昔。 殊不知这表面带来的风光却也是把双刃剑。 “沈公子年纪轻轻的却有如此作为,倒真是叫人钦佩。”城内最奢华的酒楼里,阮至善将此处包了下来,还寻来不少美人在屋内陪酒,载歌载舞,举着酒杯对萧夙道谢。 就在昨日,萧夙替他解决了一大祸患。 他瞒着兄长私底下购了一批掺了假的盐打算出售,本是和当地的官员合计好的,可好巧不巧,摊上大雪纷飞,拉高了风险,若是运出去只怕会亏得血本无归。 然而,再不出售的话,就没法填补亏空,被兄长知晓了他手中掌握的那些商铺又得被收回了。 这个沈慛当真是他的救星啊! 萧夙含笑着和他碰杯,“二爷言重了,晚辈也不过是恰好有这个路子罢了,来时父亲便再三交代了,说二爷是个豪杰,让晚辈多多向您学习。” 这话满足了阮至善的虚荣心,架子瞬间就端了起来,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个可造之才,你放心等到你我两家喜结良缘,你我就是一家人了……”说到这里他又戛然而止。 这桩婚事只怕是顺利不了了,毕竟阮铅华必死。 思及此处,他脑子里面飞快的运转着,忽然眼前一亮,话锋一转,“若是贤侄不嫌弃的话,老夫便将小女下嫁于你,你意下如何?” 沈尚书在朝中也是有地位的人,他的女儿不能成为皇亲贵胄,那嫁给尚书府的公子也不差。 虽说此人是个私生子,身份有些上不得台面,可这份能耐和手段,再加上他的帮衬,假以时日定能飞黄腾达。 萧夙眼尾一挑,谦逊的道:“二爷高看了,乃是晚辈的福气,只是婚姻大事由不得晚辈说的算,还得修书一封告知家父才行。” “哈哈哈哈!你爹肯定会答应的。”阮至善信誓旦旦的拍着他的肩膀保证。 谁不想和他阮家攀上关系? 萧夙啖笑不语,只是小抿了一口手中的酒。 他爹可不敢答应。 喝上头了之后,阮至善眯着眼打了个嗝问,“你那位小娇娘呢?就这么让她走了?” “太可惜了,那小娇娘虽然嫁过人了,可风韵犹存啊!生得很是美貌,贤侄舍得?” 萧夙笑了笑没答话。 他自然是巴不得人时时刻刻都在自己身边了,可眼下阮家危机四伏,靖国的人也不知何时会再寻过来,还不如将她放在大皇兄身侧。 结束了这场宴席时已经是夜幕降临了,阮家的人将喝得醉醺醺的阮至善搀扶上马车,又毕恭毕敬的来他身前示意他回府。 萧夙随意的扯了个理由便离开了,拐进一家糕点店买了些许点心,便用轻功消失在了城内。 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萧玳的宅子内,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寻到崔莺莺的身影之后,飞身落到了院内,他负手而立,站在风雪中,一袭青衣格外醒目。 屋内窗边的人愣了一会,披着斗篷出现在门框处时,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你怎么在这儿?” 第175章 不顺路啊 咳咳!以上皆是萧夙的自我幻想。 实际上是他压根不知道崔莺莺住在何处,又只能老老实实的走正门,在管家的带领下前往书房。 还未曾踏入屋内呢,就听见里头的算盘声了,还有他那兄长的声音。 “咱们得省着点花了,你瞅瞅,这才多久,已经花了我这么多的银子了。” 萧玳一看账本心都在滴血。 他本也不是抠抠嗖嗖的人,从邺城来太原的时候在开销上也不曾委屈过自己,可自从多了几张嘴之后,开始了精打细算的日子。 上影瞥了一眼账本,这些开销以小郡主花得最多,时不时的就上街置办东西。 “要不要属下跟郡主说一声?”上影很直男的询问。 萧玳抬头白了他一眼,“你说的什么话,小姑娘家家的买点东西怎么了?那不是人之常情么?” “你这话说出去让我这个大楚大王爷的面子往哪放?难不成我还养不起我这个弟妹么?” 上影提醒,“殿下有名无实,又没实权,时常游离在外,您名下的那些产业只够支撑您在外游学的。” 弦外之音就是,你这个王爷没啥钱财,还不抵小郡主的郡主府呢! “……”萧玳扯了扯嘴角,咳嗽了一声,“那咱们还剩下多少钱?” “回主子的话,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买下了阮家的那一批盐之后,咱们剩余的钱财只够支撑十日了。”上影板着脸大声道。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看清楚来人之后,萧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四下观望一番,眼疾手快的就将人给拉了进去,还不忘让管家离开。 “给钱,你媳妇太能花了。”他二话不说直接摊开手讨要。 萧夙瞥了他一眼,一巴掌打了下去,“明日让人给你送来。” 萧玳一脸的古怪,却也没在追问,而是摆了摆手让上影离开,这才走向案桌,将一封密函扔给他,“你胆子不小,私自离开邺城,伍胥替你瞒得很好,但是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太后开春就要回邺城了,你可想好如何应对了?” “老太婆这些年不老实,追随她的人一直盘踞在她身边,暗地里为她收罗消息情报。” “如今邬家的也在邺城,你这个太子妃的位置,只怕没那么简单。” 萧夙看也不看的塞进怀中,答非所问的道:“崔莺莺在何处?” “???”萧玳扭过头,眉头紧锁,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你是来看小弟妹的?” “路过。”萧夙很是自然的扯谎。 萧玳也懒得揭穿他,没好气的给他指路,目送着人离开时却心事重重,缓缓走到屋檐下,手中的佛珠被盘得温热,他却静不下心来。 夜色中的雪景别有一番滋味,一路上都挂着灯笼照明,院内的山楂树被冰雪压得垂下了腰。 崔莺莺住在东厢房,依旧是珠玉伺候她,随着这几日的天气越来越冷,她出去逛街的兴趣也逐渐的淡了不少,便和韩魉投身于事业当中。 “怎么样,还得是我出马吧!”窗户边的少女激动的站起身,双手叉腰,得瑟的挑眉。 韩魉和珠玉对视一眼,噼里啪啦的掌声就响起来,默默的竖起大拇指。 另外一边奶孩子的赵俦黑眼圈已经大得快把眼睛给覆盖了,幽怨的看向那三人,欲哭无泪。 他堂堂一个杀手,如今居然沦落到来奶孩子了,早知道就不来了。 “我跟你们说,这叫什么,这就叫艺术,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一定会成为这一行的巨头,等回到邺城之后,咱们的店铺还得多开几个,我把我名下的那些商铺也换成这个,争取做大做强,成为行业首领。”她说得头头是道,眼里都是向往。 如今的款式已经够多了,该轮到她真正的宝贝出场了。 等少女神秘兮兮的从身后拿出另外一张图纸的时候,韩魉和珠玉不约而同的凑了过去。 韩魉是个无情杀手,看见图纸的时候只觉得布料是不是太少了,那就相当于一件肚兜的布料可以做几件这种玩意,若是能卖出去,稳赚不亏。 对比之下,珠玉脸色羞红,难以启齿的别过头去,“郡主……这这这……太有伤风化了,使不得。” “我觉得还好吧!多凉快啊!夏天那么热,不勒得慌么?”说着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随后不爽的抬起头来,虽然她不怎么有。 但是造福姐妹们这种事情,人人有责。 珠玉欲哭无泪,“这……若是被殿下知道了……” 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就对这事情有独钟呢!实在不行卖点胭脂水粉啊! “咱们偷偷摸摸的,不告诉他不就行了?”崔莺莺嗔怪道。 话音刚落,她忽然觉得后面凉飕飕的,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在下会告诉太子殿下。” 谁啊!这么大喇叭。 崔莺莺不爽的扭过头去,男人戴着面具,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韩魉脸垮了下来,别过头去不想看着煞风景的玩意。 珠玉只觉得这人身形熟悉,还没来得及追问呢,就被韩魉拉到赵俦那边去奶娃了。 三人看似围着小崽子,可耳朵都竖了起来偷听。 “你怎么来了?”崔莺莺吃惊的趴在窗柩上,瞪大了眼睛。 他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买来的糕点塞给她,“刚好路过,想着郡主喜欢就买了。” “从阮府到这里马车得半个时辰,走路得两个时辰……不顺路啊!”崔莺莺不解风情的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