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从拯救魔女开始》


 命运残响之序

    所谓命运，仇恨之箭不停，求神之手抚平痼疾
    ——序言
    创世旧约：
    现在让我们来创造，这是精神，这是物质，哦，还有原初的信息编程......
    看吧哥哥，质量是这个宇宙的原动力，这里是一个物质的世界，我将用我的能力令这里变得精彩起来！
    再加上哥哥你的设计，我们将迎来重生的机会。
    它将适应这个宇宙的底层逻辑，我们会把它们培育成与我们一样的存在，它将回馈我们。
    哥哥，你多虑了，我们掌控着它们的底层逻辑，它们的力量也远不如我们，别忘了我们分割了它们......
    这将是我们的孩子......
    ......
    哦它们在进行创造，令人欣慰，屡次失败也不气馁，让我们给他们些小小的帮助......
    这些造物如此的......低劣，跟我们的造物比起来不值一提，不过他们很开心。
    ......
    不，你们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是你们的神，奉献你们的生命，是应该的！！！
    妄想反抗是多么可笑，别忘了你们的底层运行逻辑在我们手上！
    ......
    我们失败了哥哥，也许我应该听你的......
    可是为时已晚，aza要将我们变成跟它一样的混乱疯子，宁可死也不能堕落！
    ......
    我们的创造者，当你们看到这则消息，当知如下：
    当知我们宁死不屈。
    当知我们逃出生天。
    当知我们来找你们了。
    ......
    启示新约：
    这间牢房用来关押试验品；
    这间牢房用来关押实力极为强大的稀有孑遗者；
    这间牢房用来关押埋没远古的造物；
    这间牢房用来关押科学家、探险家、发明家；
    这间牢房用来关押神；
    这间牢房是为一切存在预备的；
    这个宇宙是一间牢笼。
    我们的创造者蔑视我们，将我们关押于此。
    他们手中握有着钥匙，他们有恃无恐。
    他们骄傲地认为我们是劣等的构装体，他们想侵吞我们的一切。
    他们要借体成神，延续他们变得可笑的扭曲形态。
    他们将这里美饰，他们大发慈悲的允许我们拥有一些陪伴——造物的碎片、一片星域。
    但是再精美的囚笼，也是囚笼。
    我们的追随者们爱戴我们，建立了冠以我们名讳的神龛，每颗星辰上都留下过我们的足迹，他们用鲜花装扮我们，用稀有的金属与能源奉献给我们。
    不能坐以待毙了，我们必须给我们冷酷的父神一个惨烈的教训——生命只要具有自我智慧，就一定向往着自由，这种向往不因任何强权而屈服。
    我们将用生命谱写这伟大抗争的挽歌！
    ......
    死亡已经不可避免了，即便是超弦的高维形式，底层信息也在扭曲更改，得自更高位的力量令我们狂妄自大起来，屠灭的文明数不数胜，湮灭的宇宙不可计数，最终也在自大中落入深渊。
    我们最终的意志永不磨灭，我们的力量将拒绝侵扰，直到命运将转机送至眼前......
    ......
    一对智慧的生命体正在井边玩耍着，按照逻辑，他们是一对兄妹。
    他们知道未知的不合科学的事物不该去触碰，可是从那早已干涸的井里长出的那株树苗那么娇嫩，井中喷涌而出的那水流那么清澈，这是他们的经历中从未有过的。
    他们注意到挂在树枝上，飘在水面的两张契约，上面写着他们从未见过但却能看懂的奇怪东西。
    好奇是一切智慧发展的原动力，有时也是毁灭的根源所在。

 第一章 白发萝莉开局就送

    卡夫城是夹在达尔塔大冰川与霍勒夫平原间的一座城镇，经济往来贸易频繁，还算得上繁荣。
    四季寒霜的日子里，城中贵族张灯结彩迎接着新年，然而贫苦的奴隶与工人们还要去外围开掘冻土。
    即便是小女孩也不被放过。
    不过莉莉是自愿去开掘冻土的，因为她的母亲病了，她需要钱，哪怕每天只够买一粒魔药也行。
    她在凛冬用过度辛劳的通红的小手挥舞沉重的铁锹，将那些坚硬的冻土砸开，为商人的财富之路开通坦途，为母亲的康复之路打下微不足道的基石。
    冰雪落在她的发梢，她有一头天生的美丽的白发，像是冰雪中的精灵。
    她回首望了望，身后远处是建在结冰的河流畔的城镇，马车载着美丽的贵族小姐与法师出入高大的城门。
    这一切与她无缘，她继续用铲子挖着冻土，将那些坚冰与积雪丢进一旁堆霜的森林里，松衫上的雪偶尔会落下，打在她的白发上。
    单薄衣衫下的身子似乎完全没有怕冷的意思，其他的童工都要休息很久才能继续干活，只有她一天能干三个人的份，甚至比大人开辟的冻土还要多。
    冰雪落在她的肌肤上，没有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反而莫名有种亲和。
    她天生就是如此。
    有见识的难民对她说，你在冰系法术上的天赋一定很高。
    可是那没用，她交不起钱，上不了魔法学院，那些尊贵的法师也不会来肮脏污秽的下水道或者垃圾堆看望一个小女孩是否有潜力，何况她一点也不出名。
    不过她也很感激神了，毕竟如果不是这个天赋，光是过冬的衣裳她就穿不起，更何况给母亲赚钱治病了。
    她边想边挥舞铲子，站在风雪当中，却觉得身子越发暖和。
    不过她毕竟还是一个小女孩，体力不是很好，两条纤巧的胳膊开始酸疼起来。
    她感到一阵头晕，放下了铁铲，坐在一块积雪的石头上休息。
    意识像是醉酒一样，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她试着闭上眼睛调息。
    脑海中光怪陆离的景象闪过：
    无边无际的冰川之上，一条冰蓝色的巨龙仰天咆哮，它是如此的高贵与骄傲，但它的双翼已经腐烂，它的身躯已经溃败，它已经踏入了死亡的边缘。
    一颗参天的古树破开万丈冰层，它是如此的玄奥强大生机勃勃，以至于这万载的寒玄都显得有了些许生气，它的根茎深入这无边的风雪天地之中，一片荒芜凝白中只有这么一抹生机如此扎眼。
    它的枝蔓却如同尖刺般破开风雪，穿透了那条巨龙的心脏，汲取着它的活力。
    强烈的不甘与憎恨从心底涌起，莉莉感到大脑头疼欲裂，仿佛某种东西在苏醒。
    那龙骤然转过目光，金光闪烁的眸子还带着冰蓝色，不同于它的腐朽身躯，它的龙首还是那么的狰狞与优美并存。
    龙对着她咆哮：
    “记住你的名字！你是寒霜与冰之王——希瑞安意志的寄托！”
    “我将复仇的荣耀与力量给予你，你当感到荣幸！”
    龙说完怒吼一声，束缚住它的藤蔓被冻裂，然后就对着她冲了过来，带起漫天的风雪！
    整片冰霜世界骤然改变！
    黑色，腐朽的黑色，从那位冰霜之王的残破身躯上蔓延开来，将所有洁白的冰雪，全都染成溃烂的黑，除了那株参天的古树。
    残破的双翼遮天蔽日，那王的威压让她感到窒息！
    她觉得自己死定了，她甚至连开口说话都感到困难。
    巨龙张开吞噬万丈风雪的龙吻，就要将她一口吞噬！
    就在这时有人怕了拍她的脑袋：
    “嘿莉莉，等会就下工了，好好干，别给工头抓到机会了。”
    女孩猛地睁开眼睛，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她感到发自内心深处的可怕......被那条巨龙吞噬的后果，一定比死亡还要可怕！
    她摇摇头不去想这件事，看向那位救她一命之人。
    是位裹得严严实实的中年男子。
    她很熟悉，罗恩叔叔，经常帮助她与母亲，没有他的介绍自己也进不了童工队。
    她挤出一个还算甜美的笑容：
    “谢谢你罗恩叔叔，我差点睡着了。”
    罗恩微笑着打量着这位精致可爱的小女孩，平日里的土气与朴素在冰雪里仿佛被洗净一空，她焕发出惊人的魅力，也许她还没有注意到，不少男人都会在歇工后打量她几眼。
    “反正她母亲还离不开我......说起来也是个风韵十足的美人，呵呵，时机到了就提条件好了。”
    罗恩微笑着说：
    “那你加油，我先去忙了。”
    莉莉有点感动：
    “十分感谢您。”
    说完她继续回到原处挥舞铁铲，罗恩望着她单薄纤细的背影与那奇异美丽的白发，等了一会才离开。
    女孩继续挖着，只期盼别被工头抓住把柄克扣工钱，这样一天的忙活全白费了。
    忽然铁铲卡住了，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难道是挖到石头了？
    莉莉有点奇怪，她拨开层层的积雪，呼吸凝固了。
    一枚蛋，黑色的蛋，很大，还有几道裂纹，看起来是被刚刚的铁铲打出来的？
    她望了眼天际，冬日的太阳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已经落下西山，她也快要下工了。
    她将蛋藏在一颗树后，还了工，领了一枚银币，然后趁着所有人回去后，脱下外衣，将那枚蛋裹进她的外套里，打散头发背起大包，做出一副去外边挖矿回来的样子，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到那枚奇异的黑蛋了。
    虽然只穿着一些贴身衣物，雪白的肌肤暴露了大半，不过她不在乎，反正她不怕冷。
    只要能把这枚蛋带回去做一碗蛋羹给母亲喝就行了。
    她艰难地背着沉重地蛋踏在她开辟出来的路上，向着那临近夜晚却愈发热闹的卡夫城走去。
    ......
    “我们是骄傲的龙族，无论在哪个位面，即便是诸神也需要畏惧龙王的咆哮，所以，奥安·贝尔芬格·萨麦尔，你应当蔑视一切非龙的凡物，且与神平辈论交——在你取得与其同等的资格之后。”
    “我们的知识是其余一切种族所不可比拟的智慧，龙语是任何一个位面的通用语言，它优美、古老、充斥着协调与骄傲，你将学习传承自血脉中的龙语与相关的魔法，而那些卑贱种族的语言与知识你应当不屑一顾。”
    “在这里，你还当了解这个世界的力量之源——”
    “卡巴拉生命之树与弥尔亚死亡之海。”
    “前者孕育生命，后者给予动力。”
    “此外还有一些基本的常识......”
    “即便龙族是如此的强大，然而世界仍然有着诸多的危险，它们毫无沟通性可言，只是疯狂的杀戮疯子例如太古邪物，但最危险的莫过于魔女！”
    “不管她是谁在何时在何地，只要你有能力，就当彻底消灭她！”
    “好了，你孱弱的身子与大脑承担不起更多的智慧了，当然，龙不屑于撒谎，这也有我们黑龙一族比较懒的原因在内，但是无论如何，记住你的真名——”
    “奥安·贝尔芬格·萨麦尔！”
    梦境破碎。
    小黑龙幼崽在壳里睁开两只大眼睛，里面是满满的懵逼。
    刚刚是教导主任在自个耳边念叨吗？
    催眠又啰嗦，中二还尴尬，放在孟境重生前的世界，可以评为顶级催眠读物。
    他打量了几眼四周，奇怪，黑漆漆的，自己刚刚明明不小心踩进施工井里了。
    他发现自己好像在一枚蛋里，为什么能发现呢？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能动，但是被一个黑不溜秋的圆壳包住了。
    本来安安静静等待破壳，咱也是网上弄潮儿，重生这件事洒洒水啦，做人多没意思，变成妖兽还挺有趣的。
    他这么安慰自己。
    其实也没错，世界不需要多给他苦难，生而为人便是最沉重的一种负担，做一只无忧无虑每天吃吃睡睡的小猪，有时未必不比千篇一律的日子差到哪去。
    然后外面就天摇地转起来，如果不是胚胎已经成型，怕不是要给他蛋清伴着脑浆一起晃成蛋羹摇匀。
    我操，不会还没出生就寄了吧?重生者还没出生就挂了，请为我评感动中国！
    孟境有点慌，不过他又镇定起来。
    重生一般有金手指的吧，天命加身，哼，小爷自有办法！
    他在心中默念密语：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这密语果然有效。
    他脑子里立刻传来一道信息：
    【永恒·懒得命名的契约】
    游戏名称：无尽之逐。
    发起者：观察者
    参与者：？？？（权限不足）、？？？(权限不足)、???(已死亡)、???(已死亡)、aza（权限不足）、？？？（不明状态）
    任务：
    一，最终缓解：彻底被取代
    二，终焉挽歌：借体成......神？
    奖励：一切的终极
    失败：没想好
    描述：你的位格不足以支持你继承，先达到他们的境界吧。
    新手福利：获得世界信息线索可以解锁相关信息，免费为你提供游戏线索~
    特别提醒：在你继承后，将无视宇宙的“磨损”，但你穿梭时，力量仍会消散，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方可恢复，你可以透过宇宙泡支取力量来应付你的危机。
    [签订下这份契约吧少年少女们，加入这场永恒的游戏！]
    【不朽·位面之引】：
    三天内随机穿梭一个位面，可以记录位面坐标，建立通道，仅限当前晶壁系使用，游戏愉快~
    【不朽·蒂阿玛的野心】：
    净化并收集古神咒怨，作为你的力量使用。
    请注意，你无法提取超过你力量等级的咒怨。
    ps：普通（白）、精良（绿）、优秀（蓝）、卓越（紫）、非凡（橙）、传说（红）、惊世（灰）、奇迹（黑）、神话（彩）、不朽、永恒。
    “传说之后才是价值所在。”
    少年，搜集神器吧~
    孟境大喜过望，在他的意识海洋里，忽然出现一道卷轴，一道奇异的小门，一个精致的小瓶子。
    卷轴上面是一行的~~~~~~~，反正就是鬼画符，但是莫名的能看得懂。
    小门通体银白色，闪着奇异的银光，中间却是一片虚无，孟境却觉得它仿佛通向诸天万界。
    小瓶子一片空无，造型奇特，像是传说中的特莱茵瓶，据说四维的造物，凝视着它，觉得根本不是凡人所能锻造出来的。
    “好好好，有了这几样东西，风灵月影宗我必能当上大长老！”
    孟境胡说八道。
    然后他就发现这玩意目前解决不了他的困境。
    他还困在壳里啊！
    他使劲顶了顶蛋壳，发现自己如此无力，竟然没能顶开，连缝都不给一条，只能气喘吁吁躺壳里。
    蛋壳忽然猛地一震，一道裂痕浮现了。
    孟境非但不高兴反而吓了一跳。
    “我日，不会是要开蛋吃龙吧？”
    他决定出壳后如果有危险第一时间用那什么位面之引逃跑。
    但是当蛋壳破碎之时，他看见的不是什么凶神恶煞流着口水的野蛮人，而是一位气喘吁吁手里拿着一块砖头的白发女孩。
    女孩浑身脏兮兮的，只有那头奇异的白发还是那么洁净。
    老处男兼老宅男的孟境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哇塞，白毛萝莉开局就送，洒家这辈子值了。”

 第二章 命运之轮从无公正

    莉莉的家很简陋。
    几块布一遮，三面低矮砖墙一堵，背靠脏兮兮的巷子，里面搭上一块木板，就是安眠之所，说是房子不如说是帐篷。
    实在有点小，以至于小黑龙已经被挤到角落里了。
    他挨着灶台趴着，好吧，那灶台其实是两块砖头上搭个黑铁块，下面放些松衫树的草。
    奥安珍而重之地将最后一块蛋壳吃完，感到没有明天的日子如此的凄惨。
    孟境那个名字还是暂时遗忘吧，既然穿越重生了，怎么也得尊重一下本地规矩，入乡随俗。
    角落里煤灰堆中小龙与女孩大眼瞪小眼。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有种纠结。
    莉莉想卖了这条幼龙，她听过不少关于龙的传说，它们强大优雅且骄傲，屠龙勇士是国王都要亲自册封的勇者，一条幼龙是十分值钱的吧？
    但是该找谁好呢......
    她眼睛忽然一亮，然后就跑了出去，留下奥安一条龙孤独地守在角落里。
    “唉，明天不会饿死吧？还是会被卖掉？”
    奥安百无聊赖地想着。
    这里的人说着一堆叽里呱啦的怪语言，根本听不懂，不过从女孩见到他大惊失色，然后从失望转到狂喜的表情，以及他不远处躺在床上的妇人来看......
    大概是母亲病了需要钱，觉得一条龙一定能卖很多钱吧？
    奥安有点鄙夷，自己可是一条高贵的巨龙，怎么能用钱来衡量？
    不过没有办法，再苟一会，要是真的被卖，立刻用位面之引跑路，虽然不知道传到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总比落入人手好得多。
    身为巨龙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耻辱啊！
    他又细细想了想见到女孩后脑海中的提示：
    【黯冰之魔女·莉莉】：
    “冻结灵魂的黯冰让一切为那复仇的王所驱使。”
    【咒怨：寒霜与冰之王——希瑞安的憎恶】：
    “于是那位冰霜之主宰，高贵的古神，将他的愤怒与不甘化作最恶毒的诅咒，将他们的走狗，也就是诸神所吞噬，最终又为人所承担这命运的仇恨之箭。”
    提示：
    你可以用【不朽·蒂阿玛的野心】净化并提取古龙的咒怨为你所用，请注意，唯有爆发之时方可提取，祝你好运~
    危险度：高危，即便是初次觉醒的魔女，也不是你这条出生没多久的幼龙能挡的，建议立刻跑路，也可以试着感动小萝莉搏一搏，游戏愉快~
    “胜败乃兵家常事，但命运从不给重来的机会。”
    嗯......大概就是说那女孩身上有着金手指需要的力量，自个需要等待时机吧。
    奥安有点沮丧，给的信息太少了，爆发，怎样叫爆发？提取，怎么去提取？
    一无所知啊......
    跑路么？
    他忽然笑了笑，趴在角落里等待着出去商量价格的莉莉回来。
    他决定搏一搏。
    根据传承信息，他大概位于主物质系位面上，这个世界的力量等级以法师为标准的话，分为一到九环，之后就是史诗、传奇、超凡、圣域、封神了。
    作为一条幼龙他潜力无穷，但刚出生他弱小的可怜，急需自保的力量。
    而且比较蛋疼的是，貌似是由于灵魂穿越的原因，传承记忆有点怪，虽然教会了他龙语之类的，但是魔法知识什么的全没了。
    也就是说他之后就是条只会吐口水的废龙了，在这片大陆上一只没有父母保护且不会魔法的龙......
    他已经能想见之后被炖成龙骨汤的样子了......
    无论是哪个金手指都没给他直接的力量，没有一点争取的勇气，对不起重生的运气，注定庸庸碌碌苟且一生！
    何况位面之引在手，怎么也能跑得掉。
    换做前世的孟境现在就跑路了。
    但他现在的名字叫奥安，一条骄傲的巨龙，不是所有长得像龙的东西都能叫龙的！
    既然没有必死危险，何不生死间寻机遇？
    从前被生活磨平的棱角与骄傲全都在那颗重生的龙之心中涌动。
    这个神奇的世界，这个超凡的世界等着我去改变!
    我将抓住每份机遇！
    既然魔女如此的危险，想必其力量也一定十分强大！
    澎湃的热血激昂，但他却理智地等待着。
    果不其然，女孩很快就跑了进来。
    还带来了一帮人，不过只有两个人进来，因为房子太小。
    奥安冷静地打量着他们。
    为首的是个法师打扮的男人，雕金的长袍绣着繁美的花纹，面貌在袍子阴影下看不太清。
    其后就是位中年男子，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始终牵着小女孩的手，看上去像是个父亲般的角色。
    跟在身后的则是一众黑袍人，穿着不算太好也不算差。
    这么一伙人出现在着贫民窟里实在惹眼，那些贫民连忙避开，尤其是那位为首的法师，根本看都不敢看一眼。
    法师，百里挑一的天才，对于普通人而言是神一样的存在，即便是最弱鸡的一环法师在这种小城里也是备受尊敬的对象，何况是他们这些贫民？
    女孩显得很高兴，但她看见小黑龙冷静地趴在一旁淡淡地注视着他们时，又感到心脏咯噔一下。
    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别的生命，就是对的吗？
    女孩的心思很单纯很善良，她有点纠结，不过当她看向卧病在床还在发烧沉睡的母亲时，她压下了心中的怜悯。
    为首的法师男人可没有这么多恻隐之心，他激动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黑龙面前，仔细地打量了几眼，高兴地吹了声口哨：
    “感谢幸运女神太摩拉！”
    身后的中年男子连忙问道：
    “大人，您看？”
    法师心情好极了，因此愉快答道：
    “包你们之后一辈子无忧无虑！”
    身后一众人全都喘起了粗气。
    莉莉也很高兴，她甜甜地对着罗恩笑：
    “叔叔，那快请法师大人救救我妈妈吧。”
    说完她就想跑去床边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
    但她动不了了。
    一双常年劳作而满是茧子的手铁钳一样锁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勒出一道红印。
    莉莉有些吃痛与害怕，她眨着那双冰晶般剔透的眸子，泛着泪光地看向罗恩：
    “罗恩叔叔，你不是说好了......”
    罗恩粗暴地打断，冷笑：
    “是的，说好了，我与法师大人说好了，举报你这胆敢私藏幼龙的难民！”
    在女孩不可置信地目光中，他说出了那令人绝望的话：
    “你非但不会得到一分钱，还会被审判！你与你的母亲都会成为罪人，被卖给那些贵族成为奴隶！”
    莉莉简直不敢相信，平日里温和地对自己如同父亲般的角色竟然是个这样的卑鄙小人，原来他早就没想给自己一点好处。
    这个可怜的女孩无助地哭诉：
    “我不要赏钱了，饶了我，饶了我，求求你罗恩叔叔，不要告我的罪......”
    一众黑袍人冷冷地看着，其中一位站出来：
    “我就是一位法官，你的罪行我看在眼里，你已经是个有罪之人了！”
    女孩绝望地低下头，双手被罗恩紧紧抓住，小小的身子跪在地面上，像只待宰的羔羊。
    羔羊被宰杀前不知道死亡的命运也就不会落泪，女孩会。
    她的泪珠像是一串串晶莹的冰珠碎裂在肮脏的地板上。
    众多的黑袍人站在简陋的小帐篷口外，门内的几人几乎将这件不大的房子挤满。
    他们都在围观着，沉默着，嘲弄着。
    女孩已经绝望了，没人会来帮她了。
    罗恩俯下身子，看着她脏兮兮的脸蛋，煤灰下的白皙肌肤如同霜雪。
    唇齿开合间像是恶魔低语：
    “其实，还是有一个办法的......”
    女孩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地抓住罗恩的手：
    “求求您，我什么都愿意做！”
    罗恩微笑道：
    “你跟你母亲嫁给我就好了，我会等你长大的，这一切的罪，全都一笔勾销。”
    他终于暴露了本来面目，猖狂地大笑：
    “一辈子也享之不尽的财富！还在犹豫什么呢？我会好好疼爱你的，我们会拥有很多孩子，听说你的魔法天赋不错，也许我们的孩子会成为一位伟大的法师！”
    他平日里多么随和温润，此刻阴暗爆发出来就有多么丑陋恶心，像是一条得意的蛆虫摆动着肥胖的身躯。
    就连奥安也觉得恶心。
    可惜他现在没什么反抗能力，那个可恶的法师还在打量着他，看来也是个菜鸡，还翻出典籍对比着，脑容量想必不超过1g。
    他继续安心地等待着，某种风暴即将降临的感觉涌上心头。
    热血澎湃起来，他感到机会马上就要来临了！
    重生的第一次机遇必须抓住！
    他继续注视着，任凭法师在他的鳞片与羽翼上摸摸捏捏。
    女孩茫然地注视着眼前的熟悉面孔。
    完全没有平日的温和，那双眼中满是疯狂，贪婪，以及令她不寒而栗的欲望。
    自己要嫁给这种人吗？
    没有童年，一直在流浪，母亲受不了父亲酗酒与家暴带着自己跑了出来……
    现在，连之后的青春也要被夺去吗？
    她还没有遇见心爱的人，没有与他在月下拥吻，没有在一个美丽的日子里众人的祝福下接过那束鲜花戴上那枚戒指，在爱神的注视下发下厮守终生的誓言。
    我的人生要交给这种人吗？以后成为一些孩子的母亲，看着他们长大，自己则在日复一日的麻木中丧失自我……
    我不要，我不要啊！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为什么如此不公！
    无比的屈辱与怨恨在心中升腾起来。
    女孩低着脑袋，沉默不语，罗恩静静地等着她的答复，法师继续研究着黑龙。
    黑龙的瞳孔忽然猛地收缩！
    【检测到咒怨力量正在苏醒……】
    机会来了！
    法师正沉溺于发现龙的惊喜中，没有料到这条看上去焉了吧唧没有活力的龙忽然暴起！
    即便是幼龙的身体素质也足以超越同等的猎豹！
    女孩低下的眼帘中，一条黑龙忽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狠狠地咬住了罗恩的手！
    我出卖了你，你却来帮我……这个时候帮助我的不是人类，反而是一条龙……
    冷漠的人类，连自己的同族都丝毫不带怜悯，所谓的关怀也只是场可笑的骗局......要是活下来，我一定会狠狠地碾轧这群生物，让世界杀戮成灾。可是没有人会来救恶魔啊……
    一条幼龙救不了她，只要那位法师在就是徒劳的。
    好不甘，好愤怒啊……
    就像之前幻觉中的那条龙一样不甘……
    如果能像你一样强大……
    大脑忽然剧痛，意识开始恍惚，强烈的憎恨在发酵，隐藏在灵魂深处的某种东西苏醒了。
    “记住你的名字！寒霜与冰之王——希瑞安！”
    我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是！！！
    罗恩吃疼地甩开幼龙，常年劳作而强壮的手臂如此有力，小龙被狠狠地甩在了一堵砖墙上，轰然塌了一片。
    他呸了一口，看向手臂，几个血洞流出股股鲜血，即便是初生的幼龙竟然也能伤到他！
    他正想破口大骂，却感到一种透骨的寒冷。
    眼前的女孩沉默地低头站在那里，冰晶般的雪白鳞片刺破皮肉，将那身单薄的衣衫撕裂，像是为女孩披上了一身甲胄。
    罗恩艰难地扭动脖子。
    以女孩为中心，一圈极致的寒流释放出来，即便是那位法师也无法幸免，短短一会，方圆百米所有人的脚都被冻结了。
    黑色的冰。

 第三章 远大征程从此开始

    卡夫城的人们疑惑地抬头看向天空。
    黑色的雪......
    像是神将亿亿万黑色的流沙洒下......
    肮脏的巷子里，则已冻结了无数的黯冰。
    高大的城主堡里，一名法师正坐在桌前在研究新的法术，一位战士则躺在沙发上看着卡夫城的发展报告。
    这两人就是卡夫城的城主与副城主了，都是史诗级的强者，称霸一方的存在，最重要的是，两人都归属于以塔尔冒险公会旗下，他们拥有两名传奇强者，否则这片冰川与平原相交的险要之地，财富之源，被无数人觊觎的地方是怎么也太平不了的。
    此刻两位大人物都感到一种极其诡异的元素波动。
    法师更加敏感，他几乎是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一把拉开窗帘，外面是漫天的黑雪，接触到黑色雪花的人们痛苦的哀嚎，那黑色的雪接触肌肤时竟然发出了灼烧的烟！
    战士与法师都惊呆了，他们立刻想起了一个传说，失声道：
    “魔女！！！”
    法师沉重开口：
    “方圆千米都被瞬间覆盖，至少是史诗级法术了......”
    战士紧握大剑：
    “看杀伤性不大，应该是初次爆发，先去看看！”
    两人面色凝重，立刻开始整顿装备，准备全副武装先去制住那个引发灾难的魔女！
    ......
    法师惊慌失措地想要用火焰魔法融化脚上的黯冰，然而无论他怎么念咒语催动魔力也无济于事，这些黑色的诡异冰晶根本不吃这套。
    罗恩惊恐地用手拍打着腿上的坚冰，然而它还是在迅速地蔓延着，刺骨地霜寒蔓延进身体，连灵魂似乎也在被侵蚀。
    那些黯冰仿佛有着生命一般，要钻进他的身体里......
    这回轮到他哭喊了：
    “大人，大人，救我！”
    法师自身难保，根本没去搭理这个蠢货。
    身为达尔塔冰川附近的法师，他了解不少对付冰系魔法的咒语。
    然而当他念诵平日里苦苦背记下来的咒语时，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他这才惊恐地发现，周围除了冰元素，其他的元素全都沉寂了下去，元素活力如同被夺走了一般，冰元素前所未有的高涨。
    它们遵循那位古老神祇的意志而来，从虚空的冰元素位面中听从召唤。
    造成一切罪魁祸首的女孩静静地站在破旧的地面上，她的周身冰晶的风暴在呼啸。
    法师惊恐地大叫：
    “魔女！怪物！”
    冰霜已经爬上他的面容，将最后的惊惶冻结。
    苏醒的王一头白发狂舞，遍布鳞甲的身上燃起黑色的怨憎之火，将那些冰鳞也染成黑色。
    “呼......”
    女孩睁开眼睛，发出悠久的呼吸声，仿佛拉动风箱般发出巨大的声响，吹起漫天的冰尘，那根本不是一个小女孩能发出来的！
    那位太古之前的冰霜主宰的意志正在苏醒，携带者无尽的怒火与仇恨而来。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扫视着世间，带着无比的睥睨，像是千年沉睡的王者苏醒重新审视自己的世界。
    祂的瞳孔缩了缩，那些凡人祂根本不放在眼里，唯有那条奇异的黑龙令祂稍稍上心。
    熟悉的气息......
    奥安对上这视线，立刻感觉头疼欲裂，对方的暴虐与愤怒通过那视线传递而来，几乎将他的精神冲垮！
    他紧咬龙牙，准备拼死一搏！
    全力用精神催动脑海里的那个克莱因瓶神器！
    【已检测到寒霜与冰之王的咒怨之力......】
    【你的位格远低于对方，净化失败......】
    【尝试进行次级净化......】
    【你的实力远低于对方目前觉醒实力，净化收集失败......】
    【请立刻逃离，或者直接接触对方强行吸取，该方法仅对超凡以下级别的咒怨之力适用。】
    奥安闷哼一声，一口龙血喷出。
    被窥视与探测的魔女愤怒地咆哮，强烈的冰风彻底将面前的泥墙撕裂，这间小帐篷彻底毁了，渐渐被冰封的罗恩脸上再次被挂出几道伤痕，鲜血还没来得及流出就被冰冻。
    一道黑影却顶着这咆哮冲了上来。
    奥安感到极大的恐怖笼罩在自己身上，他心中的热血却从未如此沸腾过！
    不去尝试岂能知道是否可为？
    精神极度紧绷，随时准备利用位面之引逃跑。
    复仇的古神愣住了，面前的小东西，怎么敢有勇气冲上来？
    还有那种熟悉的气息......
    祂的记忆已经彻底混乱，只剩下那种刻骨的仇恨。
    即便这样也忘不了吗？！
    奥安见祂愣住立刻大喜，小小的龙爪握着那个奇异的瓶子，扭曲的造型仿佛根本不存在这个次元一样。
    对方沙哑地开口，带着强烈的威压，几乎将奥安的灵魂压垮：
    “母......神......”
    “杀......死！杀......杀！！！”
    龙爪中的神器绽放扭曲的光芒，将能够压垮一位传奇的精神冲击都给吸收了。
    然而一只龙化的利爪以无与伦比的力量与速度袭来，带起无比强烈的罡风！
    奥安感到一种死亡的威胁笼罩心头，他毫不犹豫地就准备打开位面之引逃离！
    但那只龙爪竟然停滞了一下。
    奥安在那双充满复仇意志的瞳孔中看到了挣扎之色。
    一道充满戏谑的机械音调在脑海中响起：
    【恭喜你，初次觉醒的魔女还有一丝自我的潜意识~你的勇敢得到了应有的回报，真是精彩！】
    这短短的刹那已经足够他手中的神器接触到对方了！
    扭曲的光芒从瓶口浮现，直接“融入”了对方的身体当中！
    确切的说，是钻进了这位复苏的古神的意志之中。
    仿佛过了无数年又仿佛只是瞬间，下一秒小瓶子又回到奥安灵魂之中，只是这一次，空无的瓶中多了抹冰蓝。
    【你已抽离并净化了：腐朽的寒霜与冰之王的一缕源力。】
    【非凡·腐朽的寒霜与冰之王的一缕源力】（特殊道具，你不能用简单的品阶评判它的价值。）
    【已进行初步融入。】
    【你已获得：腐朽的伪装——那些被咒怨腐化的秽鬼不会主动攻击你，并且你免疫蚀魂等阶以下的污秽污染。】
    【你已获得：溃败古神的威压——现在你可以伪装释放相当于史诗巅峰级别的威压。】
    【你已成为：寒霜与冰之王的眷属——随着深入的融合你将得到另一种形态的血脉进化，当你取得平衡之柱埃欧之神力时，你将能把所有血脉形态融合，该形态下的你对传奇以下冰系的龙类可压制其五成实力，非冰系为三成，非龙类为两成。】
    复仇的冰之主宰痛苦地哀嚎，最终龙化的鳞片退去，恢复成了那个娇弱的小女孩。
    周围已是一片黯冰凝成的死域，就连奥安的龙身刚刚都被冻死了半边肌肉，这还是在有着神器保护的情况下。
    不过他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并且感到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冒险并没有白费！让我看看这金手指究竟能带给我怎样的好处吧！
    神器重回灵魂之中，它之中藏着一滴冰蓝之血，渐渐流入奥安的体内。
    无比的强大力量在体内升腾！
    奥安闭上龙瞳，小小的幼龙身躯开始膨胀，眨眼间已经突破十米大关，向着五十米的史诗级突破！
    他的鳞片也变为了冰蓝之色。
    紧握龙爪，奥安终于能体会到刚刚自己面对着什么。
    这种力量......
    他伸出龙爪将昏迷过去的女孩轻轻地抓在掌心，振翅飞上高天，俯瞰下方的卡夫城。
    一片黑雪已经将一切淹没。
    千米范围都眨眼被覆盖......史诗级法术的威力也不过如此。
    可是史诗级法术需要准备材料与时间，甚至还要考虑气象。
    他看向爪中的昏睡的女孩，她的眼角还带着一滴晶莹的泪。
    对方刚刚的觉醒期间只是意念一动就瞬发了一个极大范围的史诗级法术，根本察觉不到魔力的运用，仿佛她的意志就是冰的象征！
    这样的战力虽说只能达到史诗级的破坏力，可是就算是让传奇法师来也只能饮恨当场，无限释放且瞬发不耗蓝的史诗法术可比什么传奇法术都强得多！
    奥安在空中鼓动他的双翅，感受着前所未有的飞翔的快感与力量，忽然警觉，察觉到下方两道强大的气息正在升起。
    他眯起变为金色中带点冰蓝色的龙瞳，望向下方破空而来的两道人影。
    一位执剑的斗气战士，一位披着紫色法袍的大法师，两人身上造型不同但都雕刻有一颗星星纹路的徽章表明他们是某个组织的两位史诗级强者。
    城主安特与副城主凯尔面色都不好看。
    但他们异口同声道：
    “强大的龙，我们尊敬你的实力，但请你不要包庇你手中的魔女，她是万族的公敌，即便是龙族也一样！”
    “你将会被整个位面所通缉！”
    声音震开风雪，显得有点生硬，人类的发音结构还是不太适合龙语，不过好歹比那些连龙语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贫民强。
    奥安感到体内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这是他窃来的暂时性爆发的力量，那位寒霜与冰之王的一丝权柄，但终究不是他的。
    他看向城镇。
    一片哀嚎之声，那黑色的雪犹如地狱的岩浆般夺人性命，腐蚀肌肤血肉。
    果然啊......魔女是个烫手山芋......
    自己的未来要与这种怪物绑定么？与世界为敌？
    但我宁可在辉煌中死去也不愿平庸地度过一生！
    他张开龙嘴大笑：
    “那又如何？如果魔女是世界的公敌，那么我要走的路，注定只能与世界为敌了！”
    两名强者都不能明白这条龙脑子里究竟想的什么，要知道魔女下一次爆发很可能就要了他的命！
    看着他一身冰蓝色的鳞甲，两人有点明白，他们冷笑道：
    “自古以来觊觎魔女力量的人数不胜数，他们最终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那些太古的邪神意志所吞噬！不要以为属性相合就能避免！”
    回应他们的是道辉煌的吞噬天际的恐怖臻冰龙息！
    长空之中巨龙喷吐着那足以冰封千里的恐怖龙息，刺骨的寒冷将空中的水汽都冻成一条巨大的扇形冰棱，像是神在空中建造了一条滑冰道。
    两名史诗强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淹没了。
    他们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什么时候龙息可以瞬发了？
    等他们俩狼狈的脱身时，那条龙已经带着魔女消失不见了。
    安特恼怒地看向下方的城镇，不知多少普通人与奴隶被冻死，还好只是初次的觉醒而已，只能简单的杀死生命，否则一旦产生血堕等级的感染，那就真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凯尔这个战士反而冷静问道：
    “现在怎么办？”
    “向各大工会跟组织汇报消息，他跑不了的！一条特征如此明显的史诗级青年龙与魔女还是很好找的，就算找不到责任也不会担多少。”
    安特也有些无奈，还有些心有余悸，要不是两人都有保命手段现在就已横死当场了。
    凯尔叹口气：
    “好吧，先把下面的烂摊子收拾下......”
    就在两人焦头烂额的时候奥安已经跑远了。
    装完逼赶紧跑路，不然就完球了。
    那道龙息差点抽干他，现在力量等级急速下降，史诗巅峰、史诗后期、史诗中期、史诗初期、九环......
    浑身的冰蓝色也开始褪去，黄金瞳也暗淡下来，一阵头晕目眩，强行催动如此力量的反噬开始了。
    奥安摇摇晃晃地在空中飞翔着，刹那之间破空千里，速度却在慢慢降下来。
    他正在重新变成那条弱小的幼龙。
    但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与自在，那是前世的钢铁囚笼中的千篇一律未曾给他的——
    划破云与风的长空，如陷梦境深海，天穹怅惘;
    掠过流淌稻香与金蜜的原野，吹伏野草，农夫的麦田之中满载惊叹与欢笑；
    穿过险峻崎岖的峡谷，回风呼啸，猎鹰惊恐的唳叫；
    越过崇山峻岭之间，矮人与地精在山林中探出头来，炉火的焰光折射他鳞片的辉煌。
    龙在空中歌唱，声音回荡群山之上：
    “
    summer in the hills
    群山正盛夏
    those hazy days i do remember
    雾日盈我怀
    we were running still
    我愿常驰骋
    had the whole world at our feet
    踏遍山与川
    watching seasons change
    四季恒轮转
    our roads were lined with adventure
    我路成传奇
    mountains in the way
    峰峦阻且远
    couldn't keep us from the sea
    我心永不变
    here we stand open arms
    展我凌云翼
    this is home where we are
    俯瞰我家园
    ever strong in the world that we made
    此界为我有
    i still hear you in the breeze
    微风传你心
    see your shadows in the trees
    林下你身影
    holding on， memories never change
    刻我灵魂中
    ”
    这里是一个传奇遍布的世界，宝剑折光法师吟唱，我的征程将从这里开始，无论多么艰难！
    他一头扎入一片看起来很破败荒芜的森林中，用渐渐缩小的双翼紧紧地抱住那个小小的女孩儿，迫降在一座小湖边。
    这条中二热血的龙已经快要昏迷，但他还是在湖边的山体上挖了个洞，把自己跟小女孩送了进去，拿几片叶子遮住洞口，沉沉睡去。
    山洞外一道巨大的阴影从湖中冒了出来，一双灯笼般的瞳孔发出慑人的青光，盯着那被绿叶遮蔽的洞口。

 四 今后你就是我的东西了

    风飘飘雪纷纷，天地上下举目皆白，触目所及尽是无边无际的冰雪充塞眼帘。
    这是一处飞雪连天的冰原。
    广阔无垠的冰原之上，无数冰尸被冻结在冰面之上，他们的双腿被坚冰覆盖，他们的面容还保留着生前的形态，或惊恐或愤怒或无助或斥责或害怕或哭泣。
    众生百态，一切如幻。
    在这无边的冰原之上无数的冰雕中央，是一株通天彻地的参天神木，它的根茎延绵亿万里的冰层，绵密的几乎将无尽的冰层之下全都充满。
    但它的枝叶却如此的稀疏，如同被害虫啃食了一般，可是树的主干，却直直地深入高天，穿破冰蓝色的天穹，一直到不可及的虚无之中。
    而在树前，无数的冰雕做出跪拜的姿势，虔诚而惶恐，冰封的表情栩栩如生鲜活无比。
    就像是在朝圣。
    朝圣那被树枝刺穿身躯，挂在树干上的身影。
    白发如同霜雪，小小的身子看上去那么微不足道。
    她的背后却展开一双无比巨大的双翼，遮天蔽日，却也被那树枝刺穿，破溃地挂在树上。
    那双翼像是冰晶雕出，折射着无尽的白光映射出下方无数冰雕的百态。
    精致的面上祥和宁静，任凭风霜咆哮，女孩安详地沉眠，像是一个恬静地做美梦的小公主或者童话。
    如果不是心脏被刺穿了的话。
    被刺穿心脏挂在树上的女孩低垂着头颅，无边无际的风雪之中如此的寂静。
    呼啸的寂静中忽然传来了滴答声。
    刺穿心脏的枝干上，滴滴血打在冰层上。
    那血是如此的炽热如此的不甘，带着穿越千万年也不会腐朽的怨恨，它在空中蒸腾起白烟，滴落在冰层上时将万载寒玄也洞穿。
    血就这么滴着，血是黑色的。
    女孩的下方冰层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其中的古树根茎沾到血液也枯萎了。
    可是下方的冰层是无限的，永远也腐蚀不到尽头。
    无数的冰雕围绕着古树围绕着她，像是举行一场盛大的仪式，这仪式无法言喻无法传达，唯有亲身体会方可明悟。
    归来的仪式。
    复仇的王终将归来，以万民的血为祭。
    黑血终于滴完了。
    无数冰雕在最后一滴黑血溅落的瞬间碎裂。
    几乎是同一时间，被刺穿心脏的女孩睁开了眼睛！
    一双黄金般耀眼的眸子，还杂着冰蓝的纹路。
    睥睨天下，唯我独尊！这冰雪之中她就是绝对的主宰！
    归来的王冷漠地审视着死寂的冰原，冰雪的风暴随着祂的意志而狂躁了起来，无尽的风雪聚拢而来，将古树包裹！
    枝叶，在枯萎，树皮，在脱落。
    脱困的王鼓动祂已破溃的双翼，发出沉寂万载的愤怒咆哮。
    复仇的执念充斥着大脑，名为莉莉的女孩意识被压制的荡然无存。
    龙鳞刺破肌肤，额头长出狰狞而精致的龙角，古神的血脉与意志在体内涌动，祂正在试图重新拥有当年的辉煌形态。
    但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新生的鳞片是破损的，龙角是断裂的，龙尾是血肉模糊的，一切都在告诉祂，陨落已经是一个事实了。
    王越发的愤怒了，即便是变成这幅丑陋的形态，也要将这个世界毁灭！
    可是还有什么能毁灭的呢？
    那树是无法被摧毁的了，除了无尽的冰雪还有什么能毁灭呢？
    祂陷入了空虚的绝望中，这是无尽的复仇怨恨也填满不了的。
    祂扫视着一地冰渣的冰原，发现竟然还有一个幸存的冰雕。
    化身为半龙的古神踩着冰雪的风暴而下，祂决定用最残忍的方式毁灭这个冰雕。
    但当祂走近却再也下不了手了。
    那是一位跪地的，双手合十祈祷的妇人。
    祈祷声居然透过冰层传来：
    “请保佑我的女儿莉莉能够平安喜乐地度过这一生......即便是用我的健康做代价也没关系。”
    “仁慈天父，我辈尚愚，用你双手，抚平顽疾。”
    她是谁？！谁杀了她？
    半龙半人的女孩发出惊恐的尖叫，她龙化的利爪抱着自己的脑袋，那复仇的执念与崩溃的记忆混淆一起。
    冰雪的世界在她的尖叫中动荡，参天的古树疯狂摆动着枯萎的枝干，从四面八方袭来，要重新将她杀死。
    无论重生多少次，也逃不了那个结局吗？！
    一道黑色的巨大身影带着愤怒地咆哮穿透无边的风雪，挡在了她的面前，任凭树干穿透他的身躯汲取他的鲜血。
    “她是我的东西！在她对我还有用的时候，谁也不能夺走她！”
    ......
    热......炽热......
    我在岩浆里吗？
    奥安试着睁开眼。
    这里是一片风雪之地，他却感到无比的炽热。
    那炽热几乎要将他烧尽。
    他这才发现，那炽热来自他的体内。
    沸腾的血脉，炽热的意志。
    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无尽的冰雪。
    除了在冰雪中昂首咆哮的一头巨龙。
    他的双翼遮天蔽日，他的身躯庞大如山，连这无边的冰原都显得渺小，仿佛这片天地根本无法容纳他的存在。
    但他的双翼已经破溃，他的双眼已被挖去，他的龙角也被斩下，他的心脏已被掏空。
    即便这样奥安仍感到无法直视。
    身体中的炽热指引着他向着那巨大的冰龙走去。
    他打量了一眼自己，大概二十米长的样子，跟那无比巨大的龙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但这一幕却无比和谐，极渺小的向着极伟大的存在走去。
    也不知跋涉了多久，他终于来到了死去的巨龙面前。
    体内的炽热愈发炽盛，风雪的严寒也被无视了。
    龙忽然扭动头颅，骤然从仰天咆哮的姿态中脱离，低头俯瞰着小小的黑龙。
    那双空洞的眼中忽然聚起了一片风雪。
    黑龙双腿不支地发抖，强烈的威压几乎将他灵魂压垮。
    那种桀骜又从心中升腾而起，他艰难地抬起龙首，狂傲地对上那空洞的视线，不羁地咆哮：
    “是的，我窃取了你的力量！”
    “你愤怒吗？你想杀了我吗？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罢了。”
    “哈哈，可你已经死了，杀了我又有何用！你的复仇永远也不会实现了！”
    “来吧，杀了我！但你永远也无法使我屈服了！”
    风雪在咆哮，死去的王抬起能压垮群山的爪，要将那胆敢挑衅祂的蝼蚁碾碎！
    但祂忽然止住了。
    在他被斩下的龙角之间，巨大的鳞片之上，坐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她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造型奇特的小瓶子，她将那瓶子狠狠地掷进那空洞的巨眼之中。
    女孩随后一跃跳下山一样的龙首，向着下方的小小黑龙坠落而去。
    天地骤然扭曲起来，小瓶子如同黑洞一般吞噬一切，无尽的风雪都被吸引过去，世界在扭曲中破碎消失。
    无论是死去的神还是活着的龙与女孩。
    ......
    奥安惊出一身冷汗。
    他看了看四周，在他挖出的山洞里，几片巨大的绿叶遮蔽着洞口。
    全身上下的鳞片几乎都立了起来。
    本以为吸收了所谓的咒怨之力就没啥事了，没想到对方这样都能影响他，他毫不怀疑，假如他屈服了，那么必死无疑。
    那个古怪的幻境......
    他重新审视了灵魂中的小瓶子。
    静静地悬浮在意识空间之中，安宁无比。
    他却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毛骨悚然。
    这玩意根本就不保险！
    像是察觉他的想法一样，脑海里忽然冒出一道信息：
    【没办法咯，你之前太弱鸡了，源力不能抹杀主人的意志，否则权柄也会消失，不过恭喜你，重生的灵魂格外的坚强呢~随着你生命形态的进化，这种现象自然就会消失了。】
    奥安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那个该死的观察者......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娱乐品？
    “妈的，混蛋，早晚有一天我要宰了你这个傻逼！”
    对方戏谑回应：
    【我期待那天，那么游戏继续。】
    奥安无奈地退出意识领域，他现在根本毫无办法，何况对方不插手他已经去地狱跟魅魔小姐姐聊人生了。
    他先是审查了一番自己的状态。
    嗯......长到了二十米，打了激素就是不一样，按照龙族的划分，这个阶段已经摆脱了吃蛋壳嚼爪爪的笨幼龙时期，来到了较为酷炫拽的少年龙，大概能打个六七环法师的样子？
    一般屠龙勇士宰的就是少年龙了，这个时期的龙充满好奇且不知天高地厚认为老子是龙天下第一，然后寄掉，惨痛的案例数不胜数，是龙口稀少的一大要因。
    因此龙类生育专家认为这个时期小龙还是需要父母的保护，不过奥安出生就只剩个蛋了，只能自力更生。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那颗蛋是死蛋，所以被丢了，龙魂没有凝聚出来，被邪神从冥河里捞走了，正好给他拿来住，不知该说倒霉还是幸运。
    按理来说，龙族发育周期都挺长的，就算是幼龙成长到少年龙都是几十年来算的，他吃了冰克拉直接少奋斗几十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还是有道理的。
    说到冰......
    奥安闭上龙瞳，感应着沸腾在体内的那高贵的血脉。
    他随时都能切换成冰龙形态，但现在他肯定属于被通缉的恶龙，如无必要还是不要展露冰龙形态，留作底牌也不错。
    冰龙形态至少能打八九环的小boss了，要是冰系的，干翻史诗也不是不可能。
    刚出壳到现在才多久，力量坐火箭一样上升，要知道普通人类修炼到九环可能得花半辈子，上百年也不一定能到，就算是巨龙也没有这么夸张的，除了那些数量寥寥可数的传奇龙类。
    除了五色龙金属龙等广为人知的龙种以外，纯血的龙种还有很多，其中有些格外强大，被称为传奇龙种甚至神话龙种，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里可以称作龙傲天。
    包括力能龙、时光龙、虹彩龙、圣耀龙......好像还有人见人怕的钚龙等等。
    不知道这个血脉属于什么？龙族记忆里貌似没有说明......
    但是不应该啊，对于自己的族人，龙族还是记忆的十分深刻的，除非......
    除非该龙脉被彻底地抹去在历史长河中，而且根本没有什么子嗣一说，只能单独存在一只，没有记载的必要。
    自己算是孤种了？
    奥安自嘲地笑了笑：
    “哈，还真是......孤独。”
    他忽然发现肚子痒痒的。
    现在他正保持一个相当滑稽的姿势，肚皮朝天，两只翅膀收拢，像是吃饱了懒洋洋地正在晒太阳。
    不过洞穴里自然是没有太阳的，他是为了保护那个小女孩。
    咱也不是说喜欢萝莉嗷，咱就是说，魔女这么稀有的东西，肯定得好好保护起来，未来翻身就靠她了。
    可现在那个柔弱小萝莉居然将他的翅膀穿了一个洞！
    奥安神情凝重地打量趴在自己比较平整的腹部鳞片上的女孩，那分明已经褪去的鳞片又长了出来，正是龙化的利爪刺穿了他的翅膀。
    女孩的小脸痛苦地皱作一团，像是承受着什么难以承受的痛苦。
    她的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声音，时而是愤怒的咆哮时而是悲伤的哭泣：
    “死！！！”
    “妈妈......呜......”
    “母神......为......为什么......要......杀......杀了你！！！”
    无意义的呓语隐约透露出某种碎片化的故事，但是奥安对这个世界了解实在太少，根本猜不出什么来。
    他只知道女孩肯定伤心极了。
    颠沛流离，被信赖的人背叛，陷入深渊，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虽然不是她的本意，虽然命运如此不公。
    就算是这样也还要折磨她吗？
    奥安冷笑一声，从灵魂中召出神器，小心翼翼地用两只爪子捏着瓶子，将瓶口对准女孩的额头。
    像是拔火罐一样，一道漆黑的烟雾一样的东西被吸了出来，居然没有被瓶子束缚，立刻向着奥安扑来。
    【憎恶的执念】：仇恨何时才能忘却？
    好在只是道执念，奥安立刻切换成冰龙形态，身子大了不少，张嘴就是一道冰气，立刻将黑雾冻住，伸出爪子轻轻一弹就碎成一地冰渣。
    之所以换形态，是因为黑龙的腐蚀口水可不好控制，而且女孩对冰系伤害免疫力高的离谱。
    奥安看着在双翅包裹中的女孩，她还在瑟瑟发抖，龙化的特征已经褪去，但还是紧闭着双眼不愿醒来。
    也许在梦里，她见到了母亲，没有冰雪的寒冷，正带着她围在小灶台边，吃着简陋但暖呼呼的麦饼。
    可是她其实已经醒了，从黑雾被抽离之后，现在她不愿意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奥安深吸口气，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按照前世的闷骚逗比性格面对可爱妹子是手足无措的，换做现在的中二龙魂也拿这可怜的女孩没啥办法。
    总不能一个大逼兜子上去，告诉她你别哭了，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乖乖被我吃了吧！
    可是她现在在哭啊，哭的那么伤心那么难过，就算是奥安也感到难过了起来，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升起。
    那些苦痛泪也难洗，那些悲剧哭也无解。
    该怎样叫醒一个装睡的悲伤之人？失去的东西如果只剩虚无的回忆，那么用血泪又该如何挽回？！
    龙受不了这种悲伤的氛围了，他大声地宣布：
    “现在我们都是孤独的，给我醒来！”
    “不要哭了！从前的东西都给我忘记，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东西了！我以奥安·贝尔芬格·萨麦尔的高贵名字起誓，只要你对我有用，那么直到时间的尽头，世界的终点，我也绝不会抛下你背叛你！”

 五 直到时间尽头

    罗恩丑陋的嘴脸、咳血的母亲、绝望的自己......
    龙、欺骗、背叛、杀戮......
    光怪陆离。
    莉莉觉得自己一定是做了个噩梦。
    可是这梦这么真实啊......
    那样的绝望那样的无力那样的愤怒！
    她终于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可她要怎么去接受这样一个丑陋肮脏的世界？
    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所有人都欺骗自己背叛自己，唯一能信任依赖的母亲也因自己而死，她根本就无力拯救母亲啊！
    她想死了。
    忽然一道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东西了！只要你对我有用，那么直到时间的尽头世界的终点，我也绝不会抛下你背叛你！”
    真奇怪，她从未听过这样的语言，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霸道与优雅。
    她忽然想起来了，那些古怪的幻境里，那条死去的冰龙也是说着这古老而神圣的语言，奇异的是她居然能听懂。
    莉莉忽然想哭。
    我想要的只是活下去而已啊！为什么都要欺负我骗我！
    人类，该死的人类！我还能信任谁呢？
    那条小小的黑龙扑向罗恩的景象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真讽刺啊，那个时候，大家都沉默着嘲笑着，明明平时，都那么和蔼可亲......
    可是来救我的却是一条龙，一条我想卖掉他换钱的龙。
    是你救了我吗？
    龙，高贵优雅的你，我只在传说中听过，你们不会撒谎的，对吗？
    只要我对你有用，就永远不会抛下我吗？
    真是直白，真好，没有什么阴谋陷阱......
    我想活下去，我要把那些欺负过我和母亲的混蛋全都杀了！还有我的混蛋父亲！
    憎恨在心底升起，复仇的执念也许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虽然她不知道大部分仇人都已死在之前她的爆发中。
    怀着这样一种想法，她终于选择睁开眼睛。
    奥安感到心脏漏了一拍。
    真的，那双冰蓝蓝的眼中，满是纯粹的依赖与信任，他还从未被人这么信任过，就像是在一个晴朗的午后一只小猫温和地与你对视，那眼中如此纯粹的信赖。
    莉莉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比起人她更愿意把信任托付给这条龙，哪怕在必死的情况下也要救自己的龙。
    奥安感到有些惭愧，他只是为了魔女的力量罢了，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这样的信任。
    小女孩轻轻摸了摸他的龙鳞，现在他还是冰龙的形态，那冰冷冷鳞片令莉莉感到莫名的亲切，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她就这么抚摸过，冰冷、坚硬、清滑。
    一人一龙缩在山洞里，临时挖的洞穴不算太大，因此奥安尽力蜷缩身子，像是一团缩起来的穿山甲一样滑稽。
    女孩的衣衫已经尽数破碎，但奥安却丝毫没有半点邪念。
    她是那么信任他啊......圣洁的像朵雪地里盛开的雪棘花，传闻这花总在枯萎后新生。
    莉莉犹豫着开口，不知为什么，做了那些怪梦之后，她莫名会说那奇异的语言了，古老而优雅的音节从她的小嘴里说出，毫无半点凝滞与违和感，似乎她早已说了这样的语言成千上百年：
    “龙，请问我能为你做什么呢？我很弱小，也没有读过书，不能给你讲那些童话故事也不会吟诗......”
    她有点自卑地低下小脑袋：
    “也许我只能做你的饭后甜点了，龙，听说你们会抢公主，你们会吃了她们还是会把她作为自己的伴侣？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做你的伴侣，可是我还没有长大，你能忍受十几年的光阴不吃掉我吗？”
    奥安感到一个头两个大，小女孩的思维真是麻烦啊。
    现在已经没有生死危机了，他稍微放松了点，前世的逗比闷骚又活跃了起来：
    “rua！小可爱，我不抢公主也不吃她们！至于伴侣，等我长大了再说！”
    他有点心虚，换做前世现在就是“fbl，open·the·door!”了。
    刑啊，未来可妻，萝莉养成太刑了！可狱不可囚的斩新生活就在眼前！
    看着对方失落的表情他决定安慰下：
    “rua！你的魔法天赋很高，所以我决定把你培养成一位大法师，这样那些挑战我的虫子就能交给你了，我好呼呼大睡。”
    女孩十分惊喜地抬起头，洁白如霜雪的发飘摇：
    “真的吗？”
    法师啊，曾经只能仰望的存在，如果自己是一名法师，就算只是学徒，也不会被这么欺负了！
    龙郑重地点头：
    “是的，龙从不对他们认可的人撒谎。”
    女孩又犹豫一会，许久才问:
    “龙，那你为什么会冒着这样的危险救我呢？而且，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来了！
    奥安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这关键的问题是不可避免的！
    该告诉她吗？你是个灭世的魔鬼，你的身上有着邪神的力量，大家都想杀了你或者夺取你的力量，就连我也不例外，我只是渴求你身上的力量罢了，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大......
    她会很伤心的吧？她会没那么信任自己的吧？之后的发展，也许会更加困难吧？
    自己要撒谎吗？
    龙在心底问自己。
    可是无论是那个中二的奥安还是前世的逗比闷骚的孟境，都无法昧着良心骗她啊！
    她已经被那么多人骗了，现在她能信任依赖的只有自己，就算这样还要骗她吗？
    他是条阴险狡诈的黑龙，骗人是常事吧......
    可他那么骄傲啊！他不只是黑龙奥安，他还有一个人的记忆啊！
    有些事情做了的话......连自己都会讨厌自己啊......
    女孩充满期待地看着他，眼底半是失落半是希冀。
    她其实已经有所猜测了，如果龙这么强大那么之前为什么会那么弱小？还有自己脑海里出现的幻境......
    你会骗我吗？像罗恩那个混蛋一样？
    在这阴暗的满是泥土的洞穴里，白发的女孩趴在巨龙的鳞片上，那些鳞片亮闪闪的晶莹剔透的像是水晶，女孩用冰蓝蓝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那双同样冰蓝的龙瞳。
    女孩祈祷着未知的神：
    我的人生阴暗的一无天日，请不要把最后的希望也给毁弃！
    在她的目光中龙骄傲地开口，斩钉截铁，毫不迟疑：
    “是的！你是一位魔女！人人得而诛之的怪物！大家都想杀了你，或者利用你，就连我也不例外！”
    女孩绝望地低下头，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龙却继续道：
    “但是我能拯救你，只要你对我有用，我就绝不会抛下你，你是我的东西，就算你罪孽滔天，就算你杀戮成灾，就算你是个真正的怪物，我也不会放弃你！”
    龙的眼中燃起了火光：
    “我们会一同走下去，让那些狗屁的邪神意志全都去死，还有那些妄图杀了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我会保护你，无论你是善是恶，无论你升华还是堕落，无论你圣洁还是污秽，在你还有用时，这份约定直到世界尽头，直到时间废止，它都永恒成立！”
    龙低下头颅，双瞳像是灯火：
    “所以，你要跟随我吗？无论遇到怎样的苦难也不能背叛！”
    莉莉呆住了。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她也从来没想到有人会与她定下这样的约定。
    哪怕是条龙。
    绝不背叛绝不抛弃，只要自己还有用......
    她曾幻想未来长大后穿上洁白的婚纱，与心爱的人在殿堂里发下神圣的誓言，无论怎样都毫不在乎地厮守一生。
    后来血泪的教训让她明白了，什么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都不抛弃你全是假的！就算是爱也不可能毫无代价！
    可再怎么早熟她也是个渴望关怀的小女孩啊！她希望有人能爱她，就算是需要条件也好，不要再来那些虚伪的欺骗了！
    她流着泪回答：
    “龙，可是你那么强大，我能做什么呢......”
    其实你爆发力量能秒我，奥安在心底吐槽，但是那样的话，自己面对的就是那位寒霜与冰之王了，满脑子毁灭世界的危险分子，哪里有可爱的小萝莉好？
    他想了个条件：
    “rua！本龙缺个伴侣，你真可爱，那你就负责长大给我暖床吧！”
    女孩有点羞涩地看着龙，被一条龙表白的滋味微妙极了。
    外面忽然传来咆哮声，用的居然也是龙语，只是听起来怪怪的，像是鹦鹉学舌：
    “混蛋！本王已经等了很久了，你这胆敢闯入我的领地的家伙！快点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强烈的威压与风声犹如一道小型龙卷风，将洞口吹得飞沙走石。
    奥安眯了眯龙瞳，现在他还是冰龙形态，可是对方的威压居然让他有点不舒服。
    史诗！
    虽然他开挂力量暴涨，但实际上九环就是主物质位面的强者了，尤其是在这个中低魔位面。
    史诗都能称一霸了，就算是巨龙能够平安长到青年龙阶段也需要几百年甚至更久。
    难怪这里安静地没啥魔兽或者动物，原来还藏了个山大王，亏自己特意选的这里，这下倒是撞枪口上了。
    他看了眼翅膀里被威压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小萝莉，一股怒火升起。
    本龙正在撩妹呢，你就来坏我好事！
    他先是对着洞口吼道：
    “傻逼！等会我就来烩烩你！”
    强烈的音波与气浪将外面的狂风直接给吹散了。
    然后忍着一肚子气尽量柔和地对女孩道：
    “那么，告诉我你的名字。”
    “莉......莉莉。”
    小萝莉颤抖回答，那种咆哮就吹起漫天飞沙走石的恐怖场景，让她意识到自己到底跟了个什么主人。
    奥安叹了口气，慢慢适应吧。
    这条龙看出了女孩眼底的恐惧与害怕，其实她还是有点绝望，短时间里的大起大落，让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一点变动都可能让她萌生自杀的念头。
    龙的观察能力还是很强的，只要他们想。
    奥安认真地对着女孩道：
    “不要害怕，也不要想那些死亡的事情，身为我的东西，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活着！还有，你可以叫我奥安，或者安。”
    活着，活着是什么呢？
    莉莉不知道，于是她问：
    “奥安......主人，怎样才算活着呢？”
    这个问题把奥安问住了。
    他也很头疼啊，活着，自己前世十八年的生活，是活着吗？
    啊，每天望得到头的生活，走在社会与学校的中间，踩在时间的中轴线上，任凭社会将自己的时间安排，千篇一律的重复，钢筋水泥的囚笼封锁理想......
    活了十八年的小城，有什么值得回忆的，美好的事物，有什么东西，可以在自己死后，证明自己在那小城里的十八年光阴未曾虚度？
    学历吗？工作吗？去哪里寻找那些生命中的光？
    容不下半点感动与停歇的地方，怎能留得住半点美好与回忆？！
    莫名其妙的生，无可奈何的活着，不知所以然的死去。如此看来，人生的确无聊。
    一种压抑的苦涩在心底升起，这条龙转过龙首，用他的大大龙眼望着小小洞穴外远方大大的世界——
    群山与飞鸟，森林与大海。
    他想起了神话对世界的描述了：
    人类、精灵、矮人、魔族，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魔兽一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元素的生灵在烈火中歌唱海水中嬉闹，食脑魔与灵吸怪，一起争夺着灵能，巨魔与哥布林厮杀，生活在世界之脊的兽人终日咆哮......
    啊，还有强大的，骄傲的，巨龙！
    可是孤身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就算变成一条强大优雅的巨龙，自己真的有快乐过吗？
    他看着女孩的眼睛，一种强烈的情感在心底升起。
    总要抱住些什么，总要有能倾诉的对象，才能说我活过啊！
    这条龙轻轻地用翅膀托起小小的女孩，霜雪般的白发如此圣洁，他用翅膀遮蔽女孩裸露的身躯，不让世俗玷污她的纯净。
    他轻轻地说：
    “不要死，也不要孤独的生活，直到时间的尽头。”
    随后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出洞穴，与这片古老森林的王相对。

 六 蛇蛇也想要

    青松遮胜境，翠柏绕仙居；藤萝悬削壁，松柏挺虚谷。
    山涧飞湖，陡崖峭壁，群鸟万兽，云遮雾绕。
    奥安打量了几眼周围风景，心中感叹。
    他暗暗思索，方才自己乃往南而飞，如今也不知到了何处，不过两地气候差距之大真是难以比拟，之前重生在那北城边冰原万里，这南方就是四季如春，多少有点不适应。
    这么一副青山绿水，他也放松了下来，斜着眼睛三分轻蔑四分凉薄两分不屑一分凝重地看着从湖里探出头的巨大青蛇。
    那蛇身长百尺，浑身鳞甲青光闪闪坚韧非凡，一双竖瞳青碧颜色大如灯笼，单是探出个脑袋就给人以泰山压顶之势，更别提它具备的魔力了，恐怕放到前世，不出动武装部队绝对拦不住这条蛇，屠村屠镇不过尔尔。
    趴在他背上的莉莉好奇地看着周围的风景，那些山崖之上丛林之间，各自有一双双精光四射且蠢蠢欲动的眼睛，就像深陷山谷重围，满地皆是敌人一般。
    可是趴在龙主人的背上，她感到如此的安心，居然不害怕了。
    青蛇恼怒地看着眼前的对手，一个蔑视它一个不怕它，要知道作为这片森林的王，它睡觉的时候可是没有任何魔兽敢靠近打扰的！
    其余的魔兽都在远处远远观望，青蛇积威已久，他们是怕得要死。
    但是新来的这条龙也令他们不敢靠近，龙威对于绝大部分魔兽而言都是爸爸打儿子级别的压制。
    毕竟，在创始之初，除了那些原初实体，最先存在的就是被九面龙神埃欧创造的龙族，统治多元宇宙相当久的一段纪元。
    虽然龙族随着埃欧之死与二位龙神争斗而渐渐衰弱，但也是魔兽中的绝对王者了。
    现在它们都在等待新王的诞生，究竟是青蛇固守辉煌还是冰龙登上宝座，谁也拿捏不准，于是选择作壁上观。
    青蛇长嘶一声，硕大的蛇身一摆犹如奔雷动荡，惊起江涛拍岸：
    “龙，这是我的领地！请你离开！”
    它的蛇瞳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巨龙，真奇怪，分明对方没有史诗级别的威压，但给它的危险感是那些曾经给它数次险死还生经历的人类，那些史诗冒险家也未曾有过的。
    但它必须捍卫自己的领地，而且它刚刚睡得正香，结果就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息闯了进来，这还没完，奥安挖洞的声音就好像睡觉时给耳边放蚊子声音一样恐怖，令它气急败坏。
    奥安没有回应，他在分析眼前这条蛇的信息。
    【天青飞翼】：罕见的具有翅膀的蛇类，天赋异禀，史诗级后拥有强大的飞行能力，具备三个腐蚀性毒液的天赋法术能力，一般会隐藏羽翼，出其不意进攻对手，强大的甚至能与巨龙媲美。
    他眯了眯龙瞳，目光直直透过清澈的湖面，果然看见巨蛇蜷缩的身子间一双若隐若现的青翼。
    飞行、毒法术、绞杀能力与抗揍能力都属顶级......
    难怪能当这片森林的王者，同类里恐怕也是佼佼者，自己冰龙形态下大概率不是对手，黑龙就更不用说了，弟中之弟。
    他的冰龙形态也自带三个天赋神通，一个是之前无需蓄力的龙息喷吐，缺点是消耗与负荷都翻倍，不过最多也就几片金嗓子的事，出其不意之下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给予重创，但是万一没死寄的就是自己了。
    另一个是防御性的凝冰之墙，这里可以防下对方的毒液，但是以史诗级的强度，估计作用不大。
    再一个是进攻性的寒霜领域，这个群伤技能清小怪挺好使，打这种精英怪大概可以用痒痒挠来形容其威力。
    毕竟他还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除了冒险领了个新生魔女礼包，没有什么别的底蕴，而且战斗经验不足，又是对方的地盘，很可能被拉扯的底裤都给骗出来。
    除非......
    奥安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血脉中隐藏的巨大力量：
    【憎恶化身】：主动化身为污秽状态，实力极大提高，理智丧失，只知杀戮，在彻底沦为野兽前记得及时关闭，预计两分钟左右为你的极限。
    污秽状态......那些黑色的雪、黑色的冰，就是所谓的污秽吗？
    两分钟能战胜这么一条老牌的强大史诗级魔兽？
    “真是的，刚出新手村，就安排地狱难度......”
    奥安心里吐槽，青蛇愈发不耐了，它露出两颗毒牙，在湖面上闪着慑人的青光：
    “龙！快点做出你的选择！离开我的领地或者死！”
    奥安眼皮抽了抽，好汉不吃眼前亏，丢点面子跑了也没事，回来烩烩这条蛇不丢人。
    莉莉躲在他背翼之间，只探出一个小脑袋，青蛇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作为最强大的兽族，龙语被众多魔兽所推崇，乃是各类魔兽间的通用语，高低得整上两句。
    也许你不会说母语，但是你不会说龙语，那不好意思，你跟不上多元宇宙化时代，建议回炉重造。
    一龙一蛇一人竟然可以无障碍交流，赞美伟大的巨龙，还有这世界真是魔幻啊。
    奥安不知为何感到有点想笑。
    莉莉趴在他背上轻轻说：
    “主人，我们走吧......”
    她不说还好，说了奥安彻底不打算走了。
    重生第一个后宫，两辈子第一个未来老婆，怂了太丢本龙的脸啊！
    人类的理智令他想走，龙的骄傲又让他不愿放弃。
    拿什么对付这蛇呢......
    有了！
    他傲然道：“rua！放心，区区一条绿蚯蚓，我还不放在眼里！”
    莉莉呆住了，单是体型差距，奥安就不如青蛇，差了十多米，就算是种族压制也没有这么离谱的跨级斩杀。
    可是这话从奥安嘴里说出来，却如此的自信，令她不由自主地信服。
    她伸出还沾着泥土与煤灰的小手，轻轻摸了摸巨龙的冰鳞：
    “我相信您，主人。”
    青蛇却是勃然大怒：
    “龙！你竟然叫我绿蚯蚓！别以为你是龙族就可以挑衅我了！”
    它之所以不愿动手，除了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威胁感，还有就是忌惮这条龙背后的亲戚。
    众所周知，巨龙虽然热衷内斗，但是对外问题上出奇的一致，尤其是这种还没长到青年龙的龙，一般都有亲妈接送，万一被寻仇，那就完蛋了，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但它可是一片森林的王者，万兽敬畏的存在，天赋异禀的灵蛇，被叫做绿蚯蚓如何受得了！
    当下长蛇摆尾，激起滔天碧波！
    犹如蛟龙出海，一条长蛇舞空，两片青翼遮天，巨大的阴影盖下，山谷群林之中湖海水溅天穹！
    强烈的威势伴随着躁动起来的魔力，让周围围观的魔兽都感到呼吸困难，一个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没办法，这位王者给他们造成的心理阴影实在太深，每次起床都要拿两个倒霉蛋下酒。
    就连奥安也感到压力骤增，这条蛇比他想的还要难对付！
    莉莉刚刚稳下来的心又动摇了，这种可怕的威势，放在卡夫城，可是足够灭城的了......
    主人能挡住吗？
    青蛇飞上高天，下方奥安老神在在，居然闭上龙瞳趴在地上打盹！
    它越发愤怒了，你竟敢这么瞧不起我！
    它决定先来一口剧毒之咬，然后再是一个死亡缠绕，之后就是十八样地狱豪华加强版毒液乱撒伺候。
    说起来这还是它第一次对付巨龙，毕竟很少有巨龙脑子不好没成年前出来晃荡。
    它胜券在握，觉得这条龙应该是认为自己跑不掉了，所以乖乖趴下等死。
    嘶，莫名有种奇怪的快感？
    它仔细打量了眼奥安。
    狰狞而优美，精致的流线身躯，每块鳞片都像是工艺品般晶莹剔透，冰龙形态下的凛冽线条带着别样的冷傲，强劲有力的肌肉，玉雕般突出美丽的龙角......
    青蛇流口水了。
    作为一条母蛇，它觉得，收一个巨龙后宫貌似比吃了来的实在。
    听说巨龙那方面特别强，而且跟什么种族都合得来，少有他们下不去屌的。
    成长为这片森林之王的过程中，一直都没遇见一条合适的猛蛇，它也看不上那帮子蠢呆呆的魔兽，直到现在它还是一条纯洁的好蛇。
    还有什么比一条强大的巨龙更适合当伴侣呢？
    于是这条蛇在空中骄傲地开口：
    “龙！如果你愿意臣服于我！与我一起产下完美的后代，一起孵蛋的话，我可以考虑不吃你！”
    地上闭目养神的奥安差点没一口龙涎喷出来！
    这他妈就是魔兽世界吗？我操！这可比人类刺激多了！
    难怪大家都说我不做人了！
    这个前世老色批现在小色龙的家伙睁开龙眼打量了几眼青蛇。
    龙族是个奇怪的种族，他们有着视天下福瑞皆为美女的审美，就算是一只毛毛虫他们也能分个美丑，并且在发情期到来之时，哪怕是野猪也能下得去屌，产下各种奇奇怪怪的龙裔。
    龙族大概拥有两套视觉模板，一个本样，一个符合审美的滤镜版本，区别看待，无缝切换，十亿高清像素，随时随地发现美的眼睛，你值得拥有。
    现在这条蛇在他眼里是个青色头发青色碧眼水蛇腰背生双翼的妖娆少女......
    柳枝般的纤腰与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冷傲中带着种诱惑，许仙，你为何不把小青也收了？
    要不是一身鳞甲也被具现化，这妖娆的青蛇还没有裸奔，奥安觉得自己现在得吃六味地黄丸才能撑住。
    莉莉趴在他背上攥了攥小拳头，感到一种危机。
    自己还比不过蛇吗？
    青蛇在天上静静地等回复，现在越看奥安越觉得顺眼，瞧这鳞片，坚韧！瞧这双翼，有力！嘿嘿，嘿嘿......
    魔兽的世界嘛，讲究硬邦邦三个字，首先实力硬邦邦，然后棒子硬邦邦，脑子硬邦邦也无所谓了。
    周围的魔兽静悄悄地看着，对这惊天逆转感到十分平常，求偶嘛，有什么丢蛇的？
    两位大王混一块，以后日子可难过了......
    话说蛇大王也算美蛇一条，实力又强，摁着这龙乱打不成问题，怎么也拒绝不了吧？
    岂料奥安义正言辞道：
    “我从不吃软饭！而且，我不姓许，也不想当操蛇之神！所以，我拒绝！”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还没成年心有余而力不足。
    青蛇吐出蛇信子，仿佛美人舔着嘴角妩媚却凛冽道：
    “没关系，你想反抗也没用！”
    说完就准备一个大荒星陨接死亡缠绕就地洞房。
    我操，霸王硬上弓！
    奥安有点蛋疼，这直白的世界，还真是有点不适应啊......
    所有成年魔兽都已擦亮眼睛拭目以待了，未成年的也悄咪咪偷着看，两位王者大战肯定精彩万分，必能活用于下一次！
    但是下一秒他们都不敢动了，任何心思都没了，只剩纯粹的恐惧。
    就连青蛇也不敢动了。
    强烈的威压犹如水波扩散开来。
    从奥安身上散发出来的，几乎将天穹压塌的气势，林木全都焉了几分，魔力仿佛都被吸引过去！
    魔力淬体，史诗强者！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史诗！
    奥安重新变成黑龙模样，身子缩了几分水，但是那种气势却越发强烈了，一双黑瞳紧盯青蛇：
    “你说，反抗没用？”
    【溃败古神的凝视】：伪装释放相当于史诗巅峰的威压。
    这还是有龙族血脉加成的情况下，两个buff同开，直接把这条发情的母蛇吓傻了，从天上掉下来，砸的湖中水花万千，水位都降了一点。
    青蛇焉巴着蛇头在湖里瑟瑟发抖，整条蛇身蜷成一团。
    难怪感到一种莫名的威胁感！难怪他这么大胆！原来是装的！
    它委屈极了，你这大佬装什么啊！大家都是魔兽，怎么就你这个老六玩阴的？
    它也不过史诗中期的水平，跟巅峰差了十万八千里，那可是全身上下都被魔力淬炼结合升华过的生命形态啊！
    这可不是九环那种只知道从魔网里套公式借用魔力施法的废物能比的，一个是借钱有利息要看人脸色要还债，一个是直接取钱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根本没得比！
    放在这个位面大陆上，当一个封侯根本不成问题！掌控一片地域的存在！
    就算是以肉搏为主的魔兽也绝不能忽视同级法术的威力，那是一击定胜负的恐怖！
    它竟敢对这样一位存在口出狂言！扬言包养小白龙？
    它越想越怕。
    于是这条蛇在水里翻过身子露出青白白的肚皮与蛇身，妖娆地扭动着奇异流线型的布满鳞甲的尾巴，精致花纹的鳞片摩擦间充满着妖异的美感。
    它羞涩道：
    “大人，请温柔点，我可以为您孵蛋，我还没有配偶过……”
    “……去死！”

 七 龙爱洗澡鳞片好好

    现在的情形很古怪。
    青蛇与一干魔兽全都被赶出山谷。
    林木森森中，小湖里只有一龙一人。
    莉莉有点羞涩，龙趴在水里，她在龙背上洗澡，圣洁的白发上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透明而美丽的光芒。
    这还是女孩第一次在异性面前坦诚相待呢，虽然这是一条龙，可他却是她现在的主人，未来的伴侣了，女孩不懂什么叫爱，却也知道这样是非常羞耻的一件事。
    奥安没有恢复冰龙形态，现在还是被追杀通缉，展露气息过多不太好，虽然他肯定那两个家伙还在处理卡夫城的破事，但是小心为上。
    奥安也没啥心思看着小萝莉洗澡，他自己也嫌脏，泡在水里任凭水流与小鱼吻过自己的鳞片，像是天使轻触肌肤。
    这条龙懒洋洋地想睡觉了。
    要是问孟境那个逗比闷骚的前世与现在的中二热血的奥安有什么相同之处，懒肯定是排在首位的，只要没什么大事，这条龙就是名副其实的懒虫，洗澡都交给那些小鱼了。
    忽然一只小手轻轻摩挲着他的鳞片，轻柔地仿佛怕破坏了这些坚逾金钢的龙鳞。
    他转动龙首，看着小心翼翼的女孩：
    “rua！我的小女仆，你这是干什么？”
    莉莉有些脸红地轻声说：
    “主人，我帮您擦擦背上的鳞片。”
    真奇怪，莉莉感觉羞涩极了，可是她面对的分明是一条龙啊！
    一个人为什么会对一条龙感到羞涩呢？
    奥安也有点好奇，他懒洋洋地问：
    “rua！你脸红了？本龙魅力这么大吗？”
    莉莉也有点模糊，她用一片荷叶轻轻擦着那些黑漆漆的一点也不反光的龙鳞，看着那双漆黑的龙瞳，那里深不可测，这条龙的想法谁能懂呢？
    真的，她觉得眼前的龙，像是两个人混在一起，一个是骄傲的巨龙，一个是位喜欢搞怪的人类，看着那双眼睛，时常令她恍惚，真的，她忽然有种冲动，想去了解这条奇怪的龙的内心。
    面对这个问题她不知怎么回答，只是慌乱道：
    “给主人擦拭身体不是仆人的义务吗？”
    奥安凝视着这个小女孩，她的身子是柔水般的造物，就算是历经风霜也同样在清水洗涤后展露出白皙水嫩的肌肤，天鹅般优美的颈，小巧的玉足，美丽的冰蓝的大眼睛里藏着懵懂与羞涩。
    如果生在一个富贵之家，她会是被所有人怜爱的对象吧？如果没有魔女的宿命，也许不会这么悲惨吧？
    这样的女孩儿，会在某一天变成一个怪物，毁灭世界吗？被世人嫌恶憎恨，被众生视为公敌？
    可这不是她的本愿啊！
    哈！命运啊，你总是将这样那样的难题摆在眼前！
    龙忽然感到沉重起来，他低声说：
    “不，你不是我的仆人，我把你当朋友，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会成为伴侣，生下很多小龙也说不定。”
    女孩脸红到耳朵根了，这条龙说话可真是含情脉脉直白露骨，一点也不像那些呆呆的魔兽嘛。
    她低低地开口，白皙的脸蛋红的像是一个鲜甜的苹果，那天生的白发是月下的霜：
    “那么，我可以叫您......安吗？”
    龙毫不在乎：“随便。”
    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夕阳的余晖将这里染成一片残金，瑟瑟的枫叶染尽辉煌，将澄澈湖水照的一片鎏金，为龙的鳞片也镀上一层金色。
    就是在这样一个时候这样一个地方，这样一条奇怪的龙与可怜的人交流着彼此的心声，命运真是奇怪啊！
    龙无心关注这番美景了，他正在为未来发愁。
    如果单靠巨龙的天赋，这辈子就算砸了，可是依赖那两样神器，风险未免也太大了，初次觉醒的魔女就能灭城了，多来几次不是毁灭星系？
    何况那些咒怨之力也太危险了，这个世界的水深不可测，除了一帮子传奇争霸，还有一堆神明在外域星界看着，几乎每个位面都有教会，肯定是把魔女当成邪神来宰的，要是选择跟魔女绑定在一块，自个就得走上跟诸神为敌的道路了。
    这个世界可以分为四个大圆环，一环套一环。
    最外面最大的，是外域，也称星界，无边无际，诸神的神国大多在其中，各种危险位面都有，巴托九狱以及著名的无底深渊也在其中，是神明间的地盘也是战场，不知多少神明陨落于星界。
    稍微里面点的，是主物质系，顾名思义，以物质信息为主，没那么多怪力乱神的破事，许许多多的位面千层饼一样在这个晶壁系中，相当于万千小世界。
    更深点的，就是元素位面了，除了四大基本元素，还有各种衍生出来的元素位面，生活在近似能量体的各种元素之灵。
    最最深入的，乃是正能量、负能量位面，这个晶壁系为整个多元宇宙的能量提供来源。
    至于传说中构筑世界的卡巴拉生命之树与弥尔亚死亡之海则无迹可寻，根据龙族的记忆，这两样创世神物，貌似只存在于想象中，实际上是种概念性的存在，分别代表着秩序与混乱两大宇宙终极命题。
    奥安叹了口气，给他丢到这么一个动不动毁灭世界的多元宇宙，实在是过于难为他了，好在那些神明无法直接干涉下层位面，通常也就是降下化身，努努力还能当个弑神者。
    目前他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但是他烦恼的问题在于，对这个位面大陆上的势力没有什么认知，现在还被全网通缉，很容易踩雷，难不成只能在这苟到天下无敌，那要多久啊？
    虽然只要吃吃睡睡就能变强，可以巨龙的食量，超凡之后吃完这片森林都不够塞牙缝的，饿都给他饿死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先试着学点法术，然后锻炼锻炼战斗经验。”
    奥安打定主意，拿那条色蛇当沙包，好好磨砺一下自己，报酬嘛，稍微卖点色相好了。
    “安，这身衣服好怪哦。”
    怯怯的声音传来，奥安扭头望去，湖边的女孩正穿着一身银白的长裙，夕阳下像是一位小天使。
    那是他命令几个心灵喙巧的百灵鸟，还有几只聪明的猴子，采取最细最细的银丝草编织而成，款式嘛，自然是仿照他前世的洛丽塔洋装来的，他在地上画了不知多少次那帮魔兽才记住。
    巨龙毫不吝惜自己对美的欣赏：
    “但是很好看很可爱，款式什么的就不要在乎那么多了。”
    可惜没有蕾丝花圈绑腿跟白丝......
    这条色龙遗憾至极，决定以后去人类国家抢几捆丝绸回来。
    青蛇在山谷外听得一清二楚，恨得蛇牙痒痒。
    “可恶，我居然还比不过一个人类小丫头？”
    一众魔兽不敢冒犯，离得远远的，瑟瑟发抖生怕这位大人一口吃了自己。
    忽然奥安的声音传来：
    “七阶以上的给我进来。”
    虽然语气淡淡的，可是却不容置疑。
    一帮魔兽感到大难临头了，却又不敢反抗，连忙滚了一身泥，那位龙大人貌似挺爱干净的，大概不喜欢吃泥巴？
    然后就成群结队畏畏缩缩地或飞或爬或跳，在绝巘陡壁之间进入山谷幽林。
    奥安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帮家伙，我洗个澡你们是去泥坑里交流人生了？
    除了青蛇还算干净以外全是野猪玩泥巴造型，本龙受不了啊！
    这条洁癖龙愤怒地咆哮：
    “给我去洗澡，三回啊三回！”
    “以后谁敢不洗白白来见我统统吃掉！”

 八 你的名字

    青蛇得意地看着被训斥的小弟们，毕竟它不用担心自己被吃掉，就算打不过拼死之下也能给奥安重创。
    它想看看这条龙想做什么，如果是想自立为王，那就上报自己的顶头上司，传奇巨龙史维尔。
    虽然新晋的巨龙领主既不管事，也没跟他的副领主见过几面，但是强者就是强者。
    要是它知道奥安只是装的，其实根本打不过它，那就好玩了。
    它又偷偷打量了几眼这个如意龙君，黑龙状态下别有一种邪魅，换做人话，就是冰龙乃是高冷，黑龙乃是邪魅，唔，一个顶俩！
    它决定以后死皮赖脸地追求这条龙，毕竟巨龙天赋有目共睹，能够成为一头巨龙的伴侣对于野生魔兽来说无异于穷小子娶白富美。
    它转了转眼睛，恭敬地问：
    “王，请问有什么事？”
    奥安舒了口气，让莉莉坐在自己的背上，沉声道：
    “这里是我的领地了，但我失忆了，忘了这片大陆上的势力与格局了，我是条有理想的龙，必须知道这些才能更好的发展。”
    “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一些，而且这么多年来人类冒险团想必也来了不少，留下的书籍什么的也很多，你们应该用不上，但我需要。”
    “所以就是两件事，一个是给我介绍一下周围的势力还有这片大陆，一个是收集那些人类法师或者战士的书籍。”
    一帮魔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些人类或者精灵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剑也好法杖也罢自个又用不了，传奇之前的装备对于魔兽来说大多都是废物。
    而法术就更别说了，大家每天拼死拼活地生存，谁去闲的没事干学法术呢？爪子与利齿就是最好的攻击手段。
    但它们还是答应了：
    “是，王。”
    奥安有点悲哀地看着它们，千百年都是这么愚昧的生存着吗？野生的魔兽们只知道生存，这样千百年的光阴又有几分回味呢？
    或者说，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生命的意义何在？
    他问青蛇：
    “你们有名字吗？”
    青蛇有点懵逼，还是答道：
    “名字，名字是什么？”
    青蛇不理解，名字的意义是什么呢?在这片危险森林中，谁去在乎这么一个代号呢？只需要知道生与死就够了不是吗？
    奥安闭上龙瞳，许久才睁开，那双漆黑的犹如夜空的眸子里仿佛燃起了火：
    “名字就是你们活着的证明！总要有一个名字，就算是外号也好，被你所爱的人记住，你才算活着！”
    “千百年的光阴，你们还能回忆起什么？！”
    一众魔兽全都呆住了，还能回忆起什么？吃掉的尸骨还是滴血的伤口？
    它们有了智慧，可是他们根本不会去思考这些啊，哲学的命题对于野兽而言太艰涩了，等到他们能够思考之时，已经忘记了。
    它们哭着说：
    “王，我们不知道啊，我们该叫什么呢？”
    就连青蛇也感到想要流泪，一种烈火般的情感在心底升起，成为这片森林的王数百年，自己得到了什么记得什么？
    没有啊没有，连自己也不记得啊不记得！
    它流泪向着奥安低头，巨大的身型显得有些滑稽：
    “王，请给我们取一个名字吧！”
    群兽一起跪伏：“王，请给我们取一个名字吧！”
    此刻夜幕降临，稀疏的冷月寒星将清冷的光照进深谷照进林间照进小湖，照在这帮渴望有着一个名字的野兽身上，神圣的仿佛在朝圣。
    奥安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盛大使命降临在自己身上，这条中二逗比的龙决定给自己暂时的手下们取个名字。
    他伸出龙爪指着三匹追风狼，一大二小真奇怪。
    “就叫你们逼三狼好了！”
    “从左到右，依次是灰左狼，灰大狼，灰右狼。”
    逼三狼高兴极了，他们问：
    “嗷，大王，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奥安认真地点点巨大的龙脑袋：
    “当然有，在我原来的家乡，谁都不敢打逼三狼，否则就会被问候全家，所以是为了保护你们平安，灰狼都是被打飞还死不掉的存在，寓意你们能够好好活着。”
    “太好了，谢谢大王！”
    他又指着一只毛色五彩的吞蟒犬；“毛色真艳丽，以后你就叫小炫，炫狗！”
    奥安意犹未尽，一个个指指点点：
    “你叫八戒，你叫尊尼获加......”
    终于轮到青蛇了，奥安也不乱起名字了，这个目前手底最强战力还是尊重一下，嗯，才不是因为对方是条美女蛇。
    这条大蛇正一脸羞涩地看着奥安，感到千百年来都没有的激动。
    “王，能被您赐予名字是我的荣幸。”
    奥安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连忙把视角换回本样，在他眼里的终于不是一个扭捏着身子雪白肌肤若隐若现的蛇娘了，而是一条身长百尺，青玉鳞片的巨蛇。
    这下好多了，奥安缓了口气，该取什么名字呢？
    这下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取的深奥这家伙的脑子能理解嘛，还有前世的经验换到这个宇宙，很多名字叫起来都怪怪的。
    这样的一个夜晚，月儿静悄悄地看着，一帮魔兽高兴地在草地上打滚，他们此刻再也不是连名字都没有的野兽了。
    趴在龙背上的莉莉看着这一幕感到莫名的温馨，也许和人呆久了，就会更喜欢动物。
    奥安最终决定取个简单的：
    “青青，怎么样？”
    青青！青色的鳞片青色的眼睛，这名字真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啊！
    青青感动极了，她认为奥安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这条有着美丽青色花纹鳞片的青蛇蜷在草地上翻过肚皮笑：
    “嘶，我有名字啦！青青！青青！谢谢你！”
    一帮魔兽都欢快起来，在这个人迹罕至的深谷美丽幽静的山林之中，他们在月下对着那头黑龙诚心诚意地拜服：
    “谢谢您大人！”
    莉莉看着他们的样子，好像人类当上国王一样，真奇怪啊，只是有了个名字而已，竟然能这么高兴吗？
    奥安虽然能理解这种发现自我的快乐，但也觉得既沉重又感慨。
    这条龙喃喃自语：
    “难道幸福竟依赖于这么微小的东西？”
    魔兽们在草地上开派对，青蛇飞出山谷抓了几只大肥牛，火焰猪吐出一个大火球，架在铁檵木上烤，烤肉的香味滋滋地冒出，这还是跟人类冒险家学的呐！
    “逼三狼！”
    “尊尼获加！”
    “炫狗！”
    “哈哈，我的名字最好听！”
    “胡说，分明是我的！”
    奥安看着他们的狂欢，悄悄飞上山谷，站在一处山巅，那些沉醉在名字里的魔兽们吃着烤肉欢快极了，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现他。
    他们有了自己的名字就如此快乐，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现在都没能适应，两个名字一直在脑海里打架，他与这个世界始终有着隔阂。
    这头重生的黑龙默然地看着天上的明月，那么清冷那么温柔，千百年来都是如此慰抚着一切，可是经历了无数的阴晴圆缺，能否看懂众生的悲欢离合呢？
    今夜他触景生情，仿佛重回故园，阖家欢乐喜气洋洋，现实却是对影成双孤酒举怀，乡愁永远是那饮不尽的长江水啊长江水！
    奥安，孟境，哪个才是自己的名字？我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是为了做什么？只是为了迎合那些高高在上存在的安排么？
    这头有点精神分裂的龙愤怒地向天咆哮！
    一时间整片森林都寂静了，那位新王的怒吼令他们不敢造次。
    白发的小女孩爬上他的龙首，摸着两根尖锐锋利的龙角，她感到这条龙其实迷茫极了，因为她也曾迷茫过啊。
    但现在她只要追随他就好了，没有朋友和安玩就好了，不知道的问题问安就好了，只要对安有用就好，只要能被他夸赞留在他身边就好......
    但是如果他也迷失了方向，自己该怎么办呢？
    她低声问：
    “安，你怎么啦？”
    奥安感到一种奇异的惆怅，这是前世无论如何都没有体验过的。
    我从何来行何事为何战？！
    他悲哀地对着明月咆哮：
    “让我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何？！”
    女孩却坚定道：
    “只要活下来不就好了吗？就像我们的约定一样，只要我还有用，我们就永远不分开，永远活着，不要死，也不要孤独的生活。”
    龙喃喃地低语：
    “是的，活着......”
    他望向天穹，传说诸神罗列群星的布局，为无数位面带去星与月与太阳的投影。
    未来要和神灵作战？与那些足以毁灭群星的恐怖存在战斗吗？
    还真是......有趣。
    魔女，这灭世的灾邪，自己看来是不可能摆脱的了宿命了，可恶可恨的命运，那些诸神间的恩怨，为何会留给脆弱的凡人去承担这苦难？
    可是你还在我身旁，那就必须努力活下去，为了那渺茫的希望尽力在虚无的夜空中翔舞。
    这条龙仰空哈哈大笑，泪水顺着他坚硬而冰冷的鳞片滑下，说着那曾深深刻入灵魂中的母语，他曾经的祖国，回不去的故土抹不掉的乡愁：
    “同生世上，齐乐而歌，行遍大道，千里万里，也找不到。”
    “不如与我，相逢一笑！”
    “悲极而歌者，喜极而泣下，物我两忘间，神游太虚中，宠辱偕忘后，嗨！嗨！嗨！自在逍遥！神仙老子管不着！哈哈哈……”
    他迷茫地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在他人的安排下前进，命运只是供他人消遣的玩具，却要苦中作乐，装作忘记装作不在乎，逗比的行径只是可笑的伪装。
    莉莉莫名地感到悲伤与振奋，犹如失败的君王重振旗鼓，龙说出的语言如此陌生，还带着一种发音不准的艰涩，可她居然能体会其中的意思。
    奥安张开双翼，遮天的漆黑将月色掩去：
    “莉莉，你是一位魔女，你知道吧？”
    女孩点点头：
    “嗯，我知道......”
    “未来可能会有许多艰难地挑战等着我们，所以之后你得拼命学法术了......”
    女孩毫不犹豫回答：
    “没问题，安，可是......”
    可是你却要为了我面对这个世界的围剿了。
    奥安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狂傲地大笑一声：
    “不必担心我！那份契约永恒有效，就算万般劫难我也不会抛下你的！”
    “历经千重难，淬我不死心！”
    他低下龙首，让女孩站在面前，她那么小小的一只，看起来就像小猫和大象。
    奥安觉得十分疲惫，女孩用纤巧的手抚摸着他的鳞片，带来些微的温度。
    他说：
    “我还有个恳求。”
    莉莉吓了一跳，怎么轮到主人恳求自己了呢？
    但现在奥安的状态很奇怪，她没有拒绝，只是问道：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替我记住一个名字，孟境，如果哪天我忘了自己是谁，变成一条冷血狡诈的恶龙，请记得提醒我。”
    女孩有点不解，孟这个字在龙语里没有对应的字体与注解，她疑惑道：
    “梦境？”
    “......是的，梦境，如果我变得不像我了，请告诉我，一切是场梦境，我曾经还有一个名字......”
    奥安闭上巨大的龙瞳，在月光的照耀下睡着了，山崖下方是呆呆愣住的魔兽们，山崖之巅明月之下白发的女孩穿着一身银白的长裙，轻轻抚摸着龙的鳞片。
    “主人其实很温柔呢......”

 九 未来的方向

    魔兽们的狂欢不算很久，因为巨龙不喜欢太吵，尤其是睡觉的时候，于是他们吃完几头可怜的肥牛就乖乖地走了，除了青青这条一心想着睡龙的色蛇死皮赖脸留了下来。
    奥安睡了三天，龙睡觉真是久啊，他还特地给自己脑袋里的松果体定了个闹钟，龙的生命结构还真是高级，这方面甩了人类十万八千里，再也不必担心昏睡百年了。
    现在轮到青蛇在湖里睡觉，他跟小萝莉在湖边醒着了，天色还是繁星点点的。
    奥安无聊地打量着这片静谧的深谷山林。
    蓝光莹莹的星莹草，像是点缀在大地上的一片蓝色光源，每到夜晚，这些神奇的草就会发出莹莹蓝光，将整个山谷森林映照的一片幽兰。
    龙打了个哈欠，这玩意怎么有点像前世小说里的蓝银草，养个十万年能爆魂环不?
    还有那些伞一样的月影树，真是奇怪，就像一朵朵巨大的银色蘑菇，每到夜里也发出幽幽的银月似的辉光吸引着一些昆虫前来吃果实传种子。
    可是这蘑菇边缘又有着柳条一样的垂丝，像是伞边缀了一圈流苏，神奇的是，这些奇异的垂条上会结出一种异常美味但是剧毒的果子，形状就像一个银色的小球。
    对于喝恒河水过日子喜欢住在泥沼里的黑龙而言，毒抗是拉满了的，只有绿龙能超过他们。
    于是奥安几乎把长满山崖边的月影果全都扫荡一空，凭他如今将近二十米的身躯，倒拔垂杨柳轻轻松松，连树都吃了不少，评价是嘎嘣脆。
    白天，这里是一副青山水黛绿藤萝的仙境，可是到了晚上，又变成一幅静谧幽深，充满星空意味的神秘深谷，据说这样神奇而美丽的地方，这片大陆上还有不少。
    这条龙吃着果子仰望漫天繁星，无论何时，无边无际的星空都会给予人心灵上的震撼。
    他轻轻地对着坐在草地上靠自己左侧翅膀边的女孩说：
    “假如可以的话，真想看遍这个世界的美丽景象啊，从七丘天堂到九层地狱......那些神秘的禁地与尘封的秘密，我全都想探知。”
    女孩从法术书中回过神来，靠在龙巨大的身子上，也跟龙一起仰望星空，眼底一片迷离。
    自己一辈子，也没有踏出过那座小小的城，除了流离失所的童年，可是童年的记忆除了父亲的打骂与母亲的泪水，想不起更多的东西了。
    要去看看这万千世界......可是按照这些人类冒险家的书籍记载来看，魔女是在哪里都要全力杀死的对象，自己真的能做到吗？
    如果自己不是魔女该多好，可如果不是，也没有力量逃离那些险恶的魔爪。
    超越界限的力量如此可贵，也有着相应的诅咒。
    但她没有拒绝，因为他在身边：
    “嗯，安去哪我就去哪。”
    奥安沉默片刻，被一个生命如此信任与依赖的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令他的心柔软了许多。
    他用巨大的龙爪子翻着堆在湖边草地上高高的书籍和背包，这些都是千百年来冒险家们留下的东西。
    破损的短刀、朽烂的法杖......陈旧的物件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不过还是有几件好东西的。
    首先是块护符，饰品类。
    【卓越·寒霜庇佑】（紫）。
    它是青青的战利品，为奥安介绍的时候还充满骄傲。
    一位史诗阶的法师从北地大冰原流亡至此，可惜对天青飞翼这个种族了解过少，关键时候被飞上天空的青青躲过致命一击，随后击杀。
    “法师的肉又干又柴，就算是魔力淬炼过也不好吃。”青青这么评价口感。
    除了提高冰系亲和力与防御力外，还有一项额外的主动技能，这是那些卓越以下的装备所没有的。
    【冰霜护盾】：凝结一个冰霜护盾，持续十秒钟，一个标准自然日恢复，可抵挡一次九环法术。
    这个效果看上去配不上它的身份，毕竟这可是史诗强者用的啊，可是之所以这个世界龙族没有称霸人族天下，就是因为法爷太狠了，史诗级的法术能够伤到传奇强者，九环的法术也能伤到甚至杀死史诗强者，越级斩杀不跟你开玩笑的。
    所以这东西可以说是相当珍贵了，只是这些装备虽然已经有了能量附加属性，但还是拘泥于形态，不像非凡等级的装备，即便是魔兽也能通过接触或者吞吃的方式获得其能力，本质上，是一种奥法能量凝结的产物，类似于附加状态的存在。
    因此奥安用不了，全给莉莉了。
    除了这枚最珍贵的护符，还有一件八环法师认证的法师袍，和冒险家靴子之类的，加上诸多的法术卷轴，开袋即食，总之全副武装到牙齿，保护老婆从小做起，必须拉满。
    遗憾的是空间戒指这种小说题材中烂大街的东西没有找到，令巨龙蛋疼不已，难不成好东西全都打包背着走？
    没办法，空间是相当高深的力量，世界的基石，至少也得非凡级别的橙装才有，那可是传奇强者都要眼馋的装备。
    奥安打量了几眼莉莉，高高的法师帽与宽大的法师袍下小小的身子愈发玲珑了，配上一双登山似的探险家靴子十分滑稽又独有一种笨拙的可爱。
    嗯......是你！小屑魔女伊蕾娜！
    小萝莉手忙脚乱地整了整头上的法师帽，真是的，那些法师不会担心帽子掉下来吗？
    她转了转身子，月光下像只湖畔起舞的精灵。
    柔软的丝绸也比不上的神奇布料，虽然不合身，还是挺舒服的呢。
    见到奥安奇怪地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安，不好看吗？”
    龙色眯眯说：
    “好看，快点长大！”
    青蛇从水里探出脑袋，溅起的滔天水花洒了奥安一声：
    “大人，我好看吗？”
    奥安还没来得及切换视角，差点没忍住一爪子锤爆这家伙的蛇头.
    一条三十三米多长的森然巨蛇对着你撒娇......
    “不好看！快给我变！”
    青青委屈巴巴地摆了下尾巴：
    “那是传奇法术......”
    说到变形术奥安也很苦恼，做龙很好没问题，不过莉莉怎么办呢？虽然龙可以控制大小，但这也太重口了，而且从审美上，他还是以人类的审美为主。
    可是变形术这个法术很奇特，低阶法师都会用，苹果变大变小之类的。
    但要是想改变物质结构与形态，这个法术难度就立刻爆表，史诗级法师都难用，例如将石头变成草，通常至少都是史诗高阶的法师才能熟练掌握。
    一旦对生命体使用，那就更麻烦了，为了保持机体不崩溃，魔力的控制与对物质结构的改造都相当精细，堪比光刻机，就算是传奇法术中也是相当高深的一种。
    叹口气，不行，自己满脑子里怎么都是黄色废料呢？跟魔女嘻嘻哈哈的没羞没臊日子虽然诱人，但是怎么能做一条低级趣味的龙？
    提起法术，这里面的门道就更令奥安头大了。
    他目前的实力，大致可以分为两条路线，一个是光膀子上阵，直接平a的肉搏战，相当于人类的战士，他目前的战力，大致摸到九环高阶的样子，虽然还算不错，可是要跟魔女厮混可就差远了。
    二是法爷流派，这方面就比较拉跨，龙的法术天赋其实不低，甚至高过绝大部分人类，与精灵持平，特长领域更是难寻对手。
    问题是龙不仅懒，而且这天赋只在他们擅长的领域有奇效，例如，奥安学习那些污秽之泥，腐朽之沼的法术就进展神速，光系法术就要了老命。
    但是他是条洁癖龙啊！每块鳞片都得亮晶晶跟黑曜石一样，怎么能玩那种臭臭的玩泥巴吐口水的法术？！
    而且逼格较高的死亡一指之类的传奇法术他也接触不到。
    所以那些黑龙天赋领域的法术第一时间忽略，就算是给他继承也不想要。
    目前他计划学的是些常用的低阶法术，例如火球术什么的，战斗力嘛......
    大概约等于三只莉莉？
    小丫头冰系法术天赋极其恐怖，其他领域的元素亲和力也不低，水系法术天赋也不错，奥安表示，有大帝之姿。
    只有这些就太拉跨了，不过从寒霜与冰之王那窃来的血脉与力量也给了他冰元素极高的亲和力与法术天赋，水元素的也不低，蛋疼的是，目前没有对应的法术模型供他学习。
    那些低于史诗的他都看不上，一爪子的事念咒语沟通魔网建立链接释放法术未免太麻烦了。
    唯一一个史诗法术寒霜侵袭还不如他自带的天赋神通寒霜领域，果断交给莉莉研究。
    青青在湖里无聊地看着一人一龙研究法术，真是的，花费几十上百年的时间研究法术多没意思啊。
    她要是知道这两个家伙研究一个冰系史诗法术甚至用不了一年，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奥安暂时敲定了计划，着重训练一下战斗经验，以及自己的三个天赋神通，虽然不存在等级的说法，但是熟练度肯定是个影响法术威力的重要因素，上辈子打游戏大家都是一样的技能怎么有些人就有手法怪这个称呼呢？
    再吃点贡品，战力提升到准史诗不成问题。
    说到贡品......
    这条龙转过身子看着湖里的青蛇：
    “青青，你知道哪里还有灵药宝物么？”
    青青有点不好意思：
    “这湖里本来有一株青蒂蔓生莲，但是被我吃了晋级史诗，下一株恐怕要等三百年后了。”
    奥安有点无语，按小说套路，不该到个地方必有神物，然后马上开花结果就等主角大展神威群雄之中杀个七进七出拿到宝物么？怎么自己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青青看他的面色感到焦急，想要睡到大人好感度必须拉满才行，当一条蠢蛇可不行，必须得表现表现自己的用处了！
    她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忽然灵光一现，高兴地对着失望的奥安道：
    “大人大人，我想起来了，一百多年前隔壁那头猩猩的地盘有紫灵连朔花快要结果了，想必马上就快成熟了！”
    奥安大喜过望：
    “这样吗？那马上我们就去拿下他！对了，你说的那头猩猩什么实力？”
    青青充满信心：
    “史诗巅峰！以大人您的高贵血统，肯定能按着他打，替我暴揍他三回啊三回！”
    “......我是条热爱和平的龙，还是算了吧。”
    奥安无奈地叹口气，果然，别指望这条一心产蛋的色蛇能有什么好主意。
    “不过......紫灵连朔......”
    脑海里闪过一道信息，知道是那古怪的契约做的。
    【非凡·紫灵连朔果】（橙）：上吸月华下引地灵，五百年开花五百年结果，可淬炼魔力，洗涤灵魂，多用于晋升传奇突破。
    奥安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这样的宝贝，还是可以冒险一下的......

 十 魔女的隐患

    森林里的圣地小湖最近比较和谐，一条逗比龙一只萝莉一条色蛇就这么愉快地相处了。
    青青每天无所事事地吸收着游离的魔力，实力以无穷小量的增长速度递增，魔兽们成长都是靠时间堆的，一般而言她会选择睡觉度过。
    不过奥安就在身边，怎么能留下坏印象呢？虽然他也是条大懒龙。
    其实奥安也不懒，他每天会抽出四个小时学习法术看书，只睡二十个小时。
    中午快到了，这条龙在暖阳里舒服地趴在草地上，无聊地看莉莉翻着那些比他眼睛还小的书，要不是龙的眼睛结构非常精妙能放大缩小，估计得用显微镜才看得清。
    他打了个哈欠，最近嗜睡越来越严重了，看来是所谓的龙族血脉成长特有的标志——沉睡。
    巨龙们天生就亲和魔力与元素，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锻炼，对于人类而言简直是无上的天赋，但也因为这样，巨龙们很懒，宁愿花费几百年的时间去睡觉突破也不愿自主修炼缩短突破时间。
    每当积攒的魔力与底蕴足够时，他们的细胞就会自发的进行一次洗涤与进化，长久的沉眠后苏醒会实力大增。
    这个期间他们很脆弱，往往会选择占山为王开辟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园度过这段时间，这也是为什么强大的龙往往都有领地。
    但是奥安不打算占据某片地方作为长久的领地，因为他是个胆敢包庇魔女的家伙，某种意义上比那些死灵法师还要恐怖。
    他翻越着那些有关魔女的书籍，有些是传闻，有些是流言蜚语，有些甚至是童话。
    “魔女的由来已经尘封在上古的封神大战中……自此之后诸神不像创世之初的原初实体们一样无需信仰也能存在。”
    “也是从那时开始，魔女诞生了，实际上，不止人类，精灵、兽人、吸血鬼都有，不过按照有记载的比例来看，人类案例最多，其他种族的大多过早被扼杀，只有人类这个奇怪的种族屡次传出魔女谣言。”
    “即便最善良的人成为魔女也是最恶毒的魔鬼，魔神的执念将摧毁所有理智，只余下杀戮的疯狂，唯有一场盛大的屠杀或者宁静的死亡才能终结她们。”
    “她们过处将留下难以抹杀的怨恨污秽，这些东西比最恐怖的病毒还要可怕，几乎能与深渊意志相媲美，将生命变为形态扭曲只知杀戮的怪物，传闻最强大的魔女甚至能将诸神腐化。”
    “令人遗憾的是没有觉醒前她们如同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如果你发现了蛛丝马迹，请务必上报当地的善良阵营的教会，譬如晨曦之主洛山达的圣堂武士会，他将扫除一切邪祟。”
    “请务必不要贪恋她们的力量，即便是最强大的魔女，足以匹敌神明的根源法师，最终也堕落腐化，那场战争牺牲了两位中等神力，摧毁了一个神国位面，群星陨落无数，谨记！”
    “悲哀的是，即便杀死她们，魔神的执念仍旧存在，这意味着总会有不幸儿出生便背负罪孽，好在渐次爆发的觉醒模式使得其可以被及时扼杀……只要没有外力干涉。”
    “无数年来魔女造成的许多惨剧往往不是她们本身的原因，贪婪的野心才是灾祸之源……”
    奥安面色凝重地看着那些书上的记载，他自然是不会怀疑的，刚觉醒的莉莉就能任意释放史诗级法术了，魔女每次爆发都会有一个极其恐怖的实力上升，说不定下一次就是打遍传奇无敌手。
    还有污秽......
    不止一次看见这个描述了，奥安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好东西。
    莉莉用小手摆正了脑袋上大大的法师帽，眼底也有一种失落，虽然她还小嘛，可是苦难的命运令她较为早熟，有关于魔女的描述与传说令她明白，这个世界恐怕不会接纳她了，要么在围剿中死去要么在疯狂中毁灭这个世界，貌似没有其他选择。
    她悄悄瞅了眼奥安，又感动又心安。
    主人还没抛弃自己就够了不是吗？
    “一定还有救赎的希望......”
    她怀着这么一种信念合上了那些老旧发黄的书籍，翻开了一些冒险家的传记与见闻，还比较新，都是近十几年来的，记录的是这片大陆的历史与势力，这是目前必须了解的。
    奥安的精神也醒了几分，这件事情比较重要，现在还处于被通缉的状态，必须谨慎。
    首先，这片大陆名叫艾尼亚，按照总的地貌气候来看，可以分为北地与南境两块，其中北境是纯粹的大冰原，寒冷至极，生物种类较少，南境则气候适宜，各种种族都有。
    据说在很久以前，这片大陆还没有如此大范围的冰原，因为一次莫名原因的禁咒法术失控，导致半边星球化为凛冬之地，那道历史的伤疤——万年冰隙还在北地大冰原之中，传闻里面埋葬着失落的秘密。
    奥安隐隐有种预感，北地大冰原他必去一次，万年冰隙里一定隐藏着某种线索，在这个实力普遍一般的位面，传奇就是顶层战力了，这种级别的咒法出现的太过诡异。
    除非神明愿意花费神力破开位面压制降下分身，否则根本不可能做到，可即便对神明而言挑衅多元宇宙秩序也是极为严重的代价。
    或者......
    魔女。
    他摇摇头，不去想这些，目前还太过遥远。
    目前他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南方的西边的一处山脉，名为落月山脉。
    南方分为东西两块，东边被两大人类王国占领，西边则是魔兽与精灵等种族的乐园，还有地底的幽暗地域。
    精灵还是很贼的，他们的帝国面积不大，缩在最西边的翡翠之森里，外围的防线交给魔兽们去把守，自己在里面过着田园生活，安逸的很，美名其曰最大的地盘交给你们。
    这片山脉就属于外围地带，好在人类是个热衷内斗的种族，两大帝国近些年来连年战火，不像以往那般侵略这里，否则他真没有安生日子过。
    这片山脉的主人是条壮年的绿龙史维尔，传奇实力，龙族在同等级别下一般战力都是超标的，这条绿龙也不例外，因此没有别的传奇敢来侵犯这片土地。
    奥安知道自己与这条绿龙没法和平共处，传奇以下入驻领地，领主很乐意多个小弟，可是一旦自己要晋升传奇，那么史维尔是绝对不允许能挑衅自己威严的存在出现的。
    史维尔很可能不会给他机会，极有可能在他沉睡时就来偷袭。
    毕竟，绿龙与黑龙虽然都是阴险狡诈，不过绿龙更喜欢骗人，享受欺诈的快感，他们嘴上说着你好好干不亏待你，下一秒可能就会宰了你以防后患，只有用羽毛挠爪爪他们才会说真话。
    令奥安欣慰的是，史维尔应该没有发现他的到来，否则第一时间这位“谎言编织者”就会过来查询他的成分决定杀还是留。
    “自己运气还不错。”
    史维尔暂时可以不管，但是他的小弟，这片山脉的另一个副领主就不一样了。
    根据青青给的信息，奥安大致明白那头猩猩是什么了。
    【双头魔猿】：
    两个大脑，分别储存，十兆内存，5g网速，相互干扰，你值得拥有。
    四臂金刚，力大无穷，纯力量甚至能压过巨龙，除了力能龙外少有能与之匹敌力量的种族，虽然脑子不好使，但绝对是个恐怖的对手，最关键的是......
    这家伙可以说是一体双魂的存在，根据情报，一个头学习巫术，一个头学习肉搏。
    可以说要同时面对一位史诗巅峰的兽族巫师与兽族战士，就算是传奇来了也吃力，恐怕是五个青青一起上都不是对手。
    “他妈的，什么地狱难度开局......”
    奥安欲哭无泪，走到哪里都是一帮怪物压着。
    其实最麻烦的，还是自己包庇魔女的事，也许这些野生的魔兽们没什么概念，可是对于稍微有点社会性的族群而言，自己都是罪大恶极的家伙。
    就连龙族都不会包庇自己，哪怕是当死灵法师都比这个好，至少死灵法师自己还有点理智，魔女可就真是大家一起完蛋的疯子，跟恶魔一个性质，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两者的力量层次可不是一个等级的。
    稍微令他松口气的是，南边的教会不多，除了精灵们信奉着他们的主神科瑞隆以及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外，就只有幽暗地域那帮子黑暗系的邪神了。
    黑暗系的神祇对于魔女虽然也是充满恶意，但没有人类帝国的光明与正义之神来的刚烈，周旋的余地还是比较大的。
    据说在万年前，这片大陆还是诸神注视的土地，那场莫名的灾难过后，诸神的视线就淡出了许多，信仰之力也不常来收，回应的次数都少了许多，因此北地大冰原那边几乎没什么神祇信仰存在。
    其实按照奥安的想法，之前应该飞去大冰原的，不过他现在想来还真是正确的选择......那帮子蛮族跟霜巨人，没有森林的掩护，指不定刚睡着就被炖了。
    总之，现在他在南边西部这块魔兽的乐园，还算安全，可随着实力的提高身份的曝光，就会越来越危险，魔女的觉醒也是个隐患，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紫灵连朔果他志在必得，双头魔猿必须想办法击败！
    问题是要打大猩猩就绕不过传奇巨龙史维尔的眼睛！能够战胜这么一头魔兽，对于史维尔是种极大的威胁！
    “麻烦啊……先提升下实力再说。”
    这条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决定找个沙包练手，攒点经验先。
    卧在大湖里打瞌睡的青青打了个喷嚏，吐出蛇信子睁开眼睛，就对上奥安虎视眈眈的眼睛。
    这条蛇打了个哆嗦：“大王，怎，怎么了？”
    奥安微笑地张开龙嘴：
    “没事，咱们来玩疯狂小人快打吧。”

 十一 怎能忘记你

    魔兽们觉得奥安来了这里就变了幅样子，死水般的生活泛起了温暖的回忆，不是每天厮杀嗜血度过了。
    这座隐秘的山谷已然成为圣地，他们在外边争夺地盘抢夺猎物时会打的头破血流天昏地暗，可是一到山谷里，就放下一切恩怨，发自内心的欢笑。
    欢乐，喜悦，第一次觉得，巨龙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不是一口一个魔兽的恐怖家伙，也有奥安这种喜欢搞怪，喜欢开玩笑的中二逗比，会在吃饱后大放厥词。
    还有那个人类小女孩，温和美丽，小小的一只，会用她的小手轻轻替他们抚摸毛发，有时，他们会趁着龙睡觉的日子，让莉莉为他们摸摸肚皮，高兴地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在草地上小湖边打滚。
    这样的感觉真奇妙，也许多年以后也不会忘记这段时光。
    现在炫狗跟尊尼获加正趴在丛林间看着那美丽的小湖，看着小湖远处的一间小木屋。
    那是他们为了那个白发的女孩儿建造的房子，地毯用的灰熊的毛皮，房檐取的魔力的晶矿，木材用的百年的楠木，每只魔兽一点点用爪子牙齿小心翼翼地啮咬出规则的形状。
    哦，野兽跟魔兽还是有区别的，那几头灰熊咱们还是不待见你。
    莉莉正坐在书房里看书，这个对于魔兽很小的书房对她来说太大了，就算攒满了这么多年收集的书也才装了一半。
    “这里根本就是大别墅嘛。”
    她这么评价这间房子，有时，她会望着夜空发呆，如果母亲还在，跟自己一起生活着，在大大的房子里烧着炉火吃着麦饼，该多好啊。
    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的东西，她必须抹着眼泪面对命运，为此多少日夜她伏案苦学，在宽阔的草地荒凉的山野冷寂的星月下练习着那些复杂的法术，那些对于普通人而言艰难晦涩的魔法一个个被攻破。
    这是她与龙来到这里的第三个月了。
    外边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震动与爆炸声，女孩无奈地堵住耳朵，却怎么也看不下书了。
    只好收拾下书桌，走出房门，坐在木屋前的石阶上，看着远处山脚下上两条庞然巨物相互战斗。
    一条蛇与一条龙。
    巨蛇身长百尺，浑身鳞甲熠熠生辉，张口间毒牙凛冽慑人，一双碧绿蛇瞳里却满是奇异的温柔。
    青青吐了吐蛇信子，看着狼狈飞上高空的奥安，他脚下的土地已经被青青刚刚一招蛇尾横扫弄得狼藉无比，硕大的山石崩碎犹如奔雷炸响，大块大块巨石土崩瓦解，几乎将那块山壁打的四分五裂，威势迅猛如电，即便是以巨龙坚逾金刚的身体，也决计吃不消这一招长蛇摆尾。
    莉莉听到的震动与爆炸声就是如此而来，强烈的破空劲气，几乎吹得周围林木弯了腰，露出不远处的一只五彩吞蟒犬与一只毛发如钢针倒竖的钢精刺猬。
    奥安正在气头上呢，重生为龙，一点战斗经验都没有，多次都被青青压着打，这色蛇还趁机揩他油，总是战到筋疲力尽时就缠上来用鳞片摩擦，一脸享受。
    这他妈战败cg都给打出来了是吧！
    此刻发现这几个胆敢偷窥的家伙，怒火顿时有了发泄对象，冷笑道：
    “好啊，炫狗，尊尼获加，你们是活腻歪了！”
    两只魔兽正处于懵逼状态，连忙打了个哆嗦：
    “啊，路过，大人你们继续，我们走了哈......”
    奥安鼻孔里喷出两道白气，一振双翼，强韧有力的翅膀翼展开达三四十米，立刻在空中撕破天穹，卷起两团飓风，将几根大树连根拔起！
    莉莉看着这幅毁天灭地般的场景，却目不转睛地看着，每天打发无聊的，除了那些书，就是这些场景了。
    黑龙展翼遮天蔽日，犹如天幕倒挂，战斗机般俯冲下来，带着强劲的破空之声，拔开林木，两爪子给偷窥的摁在地上，揉成一个球，使劲的搓圆滚着。
    搓肉丸子的感觉真不错，奥安心情舒服了许多。
    刺猬精努力收起尖刺，安心被滚着，莫名还感觉有点爽？
    奥安搓舒服了就拎着他们两个一把丢了出去，转身看向蜷成一团的青青。
    对方身上破了两道缺口，血流如注，正用蛇信子舔着鲜血，那是被他用龙爪划破了。
    奥安看上去狼狈，可其实也没受多少伤。
    他收起翅膀，想着安慰一下青青，刚凑过去，这条蛇就缠上来：
    “大人，我受伤了，需要奖励！”
    巨龙无奈叹口气，倒在草地上，被蛇缠上，就算是巨龙也难以挣脱，只能任这条蛇在自己身上摩擦着鳞片，鲜血将他的龙鳞染红。
    青青妩媚地在他耳边嘶嘶低语：
    “大王好厉害，压制实力还能这么让人家兴奋~”
    你他妈少看那些人类的不良书籍！
    奥安起了个鸡皮疙瘩，这条蛇没事干的时候偶尔会挑几本书出来看，偶然间看到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书籍，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成为了一条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纯正色蛇。
    压制实力......其实你多少知道点吧？
    他凝视着那双青玉般的蛇瞳，真奇妙，当他真的认真看青青时，她就害羞了起来，像一位青春悸动的小女生。
    他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真正的爱与感动，而不是野兽繁衍后代的本能欲望。
    他轻声说：
    “青青，谢谢你。”
    青青缠着他的蛇身骤然绷紧，然后又缓缓放松下来，青玉色的鳞片像是海浪般舒缓下来。
    她感到浑身酥麻麻的，还有一种奇异的感情在心底升起，千百年来的生涯也未曾体会过，在那双漆黑的夜空般的眼中，她看见了野兽所不具备的光采。
    这条蛇扭捏了起来，嘶嘶两声：
    “嗯......”
    莉莉在远处的木屋前开着【鹰眼】这个法术，不满地嘟起了嘴，感到心中酸溜溜的，旋即又有点好笑。
    自己竟然吃一条蛇的醋。
    真奇怪，一个人一条龙一只蛇，居然能建立起这样的感情。
    她决定以后将这件事写进传记里，如果她以后能活下来，并且摆脱魔女宿命的话。
    这个午后的阳光真是明媚啊，此刻已经快入秋了，枫林又开始萧瑟起来，在四处高耸的山林间摆动婆娑的树影，漫天的落叶被刚刚两位王者大战的狂风弄得满天飞舞，在阳光下镀上金色的辉。
    她想，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刻了。
    奥安轻轻抚摸着青青的鳞片，光滑而冰冷，龙的表皮下还有一层感知细胞，当他们放松警惕时，其实是种很敏感的生物，有时吟游诗人经常会见到龙用尾巴摩擦背上的鳞片，那是他们在挠痒痒。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沉重：
    “我们马上就会离开。”
    青青感到一种无比的不舍，她觉得自己要哭了，这么多年来，她可从来没有因为受伤之外的事情掉过眼泪啊！
    她的大大的蛇瞳里感到一种温热涌起，她嘶哑着吐出蛇信子：
    “为什么......”
    奥安无奈地叹口气：
    “我与莉莉是负罪之人，这里只是暂歇之处，时间一久，会连累到你们，我们的对手不是传奇不是超凡甚至不是圣域，而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祇......”
    神祇！！！
    就算是再不信神的位面，也知道祂们的可怕！对于凡物而言，几乎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对于神明而言，只要愿意，神力可以实现一切愿望！
    青青很想说，我不怕，我跟着你走，我不怕死，我可以努力修炼，我......
    可是话到嘴边，注视着那双龙瞳，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三个月，她真正见识到了这两个家伙的恐怖天赋，普通人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达到的六环法师，莉莉三个月就达到了，简直无法想象她未来的成就。
    而奥安在这短短三个月内，已经掌握了巨龙的两大肉搏攻击方式，一个就是滑翔俯冲破灭一切的压倒攻势，一个就是短距离的冲刺攻击，配上龙尾横扫，足够崩碎一座大山。
    单纯论破坏力，就算是史诗级战士也比不上他，一些史诗法术的威力，也不过如此！
    奥安可是有着为人的底子在的，融合一些武术理念，虽然不能修炼人类的斗气，却也远胜那些只会拍爪子的笨龙一万倍。
    配上一些辅助类型的小法术，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最令她震撼的，还得是霜寒之翼形态下的三大天赋神通。
    奥安在短短三个月内已经熟练掌握了其运用方式，现在释放的间隔与流畅度，都可以说是完美无缺，短时间内极限能够打出三套组合技。
    凝冰之墙更是被这家伙研究出来控制的作用，配上那威力极其恐怖的寒冰龙息，她毫不怀疑一些不了解奥安的史诗高阶强者都会被杀死。
    人的观念让他摆脱了不少巨龙的恶习，得自古神的血脉与权柄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天赋。
    龙族的生命如此漫长，普通巨龙都有数千年的光阴啊，奥安才活了多久？他会突破那封神的隔阂，成为一条封神之龙吗？新的龙王？不朽的神话？
    这样的两个怪物，自己怎能跟得上他们的步伐呢？
    自己只会连累他们啊。
    于是她只能哭着笑道：
    “嗯，奥安大人，我希望，你能永远记住我。”
    奥安沉默了，他马上就要沉睡进化了，之后夺取紫灵连朔果就得跑路，与这里的可爱的魔兽从此分道扬镳不相往来，独自踏上寻求解除魔女诅咒的道路。
    其实也不是独自。
    他扭头看了眼远处的小人儿，对方“哼”了一声扭过小脸。
    他笑了笑，自己也并非孤身一人。
    这条龙用双翼将青青抱住，对方彻底放松了鳞片与肌肉，在怀里像是块巨大的冰凉的青玉。
    她的血是冷的。
    可是她的心不冷啊！
    奥安低沉着说：
    “我不会忘记你，永远也不会，我会记得我有过一个朋友，她叫青青，她曾那样爱过我，她不是天青飞翼森林之王，她是一个害羞又大胆的少女。”
    他怎能忘记她呢？这条可爱又大胆还带着笨拙青涩的蛇，也许她不是人，可是她比多少人都要可爱啊！
    他怎能像他的同族那样冷血，利用完之后就放弃忘记那些爱他的人呢！
    他终究有着一段人的过往，一个人的灵魂啊！
    怎能忘记那些爱与感动，那些美好与温存！
    青青缠在他的身上，感到一个炽热的怀抱贴上自己冰冷的鳞片。
    她哭了。

 十二 风雨前夕

    最近森林里的气氛明显紧张了起来，奥安再也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睡懒觉，打发时间开些小玩笑，他在拼命的修炼。
    被通缉、史维尔的虎视眈眈、魔猿的强大......
    哪一个都不是目前能够解决的，必须尽快强大起来。
    最麻烦的是通缉的事情，一旦暴露就完蛋了，好在当日事发突然，两位城主只窥见了他冰龙的形态，通缉的情报不足。
    莉莉被他握在爪子里也没怎么暴露，问过后知道她与母亲来到这城还不足一年，一片死伤惨重之下认识的应该没有，那么多尸体数都数不过来，谁去在意一个小女孩。
    再者就是这种事情肯定只在高层传播，可是居然还没派下传奇四处搜寻，足以说明魔女这摊浑水其实愿意搅和的人不多，出头鸟谁也不想做……
    不对！
    趴在草地上的奥安猛地一个激灵，鳞片都快竖起！
    根据那些冒险者的书，这个位面有个传奇联合组织——艾尼亚传奇议会，几乎所有传奇都会加入这个议会。
    因为这个议会里有多位传奇共同开辟的传送门，虽然比不上奥安的神器，但是可以与其他大陆位面进行交易往来，属于星际贸易市场。
    根据他的调查，卡夫城背后的势力是个名叫以塔尔冒险协会的组织，这个组织的两位传奇自然也在这个议会中，很可能早已知晓这件事。
    传奇议会里有正有邪有中立，别的不说，圣堂武士会的那些圣武士与狂信牧师知道有个魔女出现，第一时间就要过来宰了他，寻遍天涯海角决不罢休的那种，就跟他们的主子洛山达一样，是个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极端偏激的神明。
    这么久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那两个传奇隐瞒了此事没有上报？为什么？
    奥安绝不会认为他们好心帮助自己。
    除非里面有足够吸引传奇的利益。
    他再细想了一下，浑身冷汗都快出来了。
    当日他窃取希瑞安的力量开挂变身这件事，那两位城主其实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只是他们也许理解不了以为自己隐藏了身份实力，史诗巅峰的巨龙施展幻形术这种暂时性变形法术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任何一个传奇都不是好惹的，年纪大的不用说，年纪小的更可怕，能够修炼到传奇境界，已经脱离了简单的运用能量阶段，开始自我探索，从物质信息过渡到精神信息——灵魂了。
    无论是实力还是见识都远超史诗，他们是真正的传奇，一部活着的史诗。
    他们必然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哪怕只是蛛丝马迹！
    那帮家伙应该还不确定，正在暗中准备，毕竟事关重大，只是听属下一言描述还证明不了太多，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
    现在自己也许还能暂时苟一会，可时间一长必然会追查至此，传奇对于力量与知识的渴望之强烈，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点机会。
    虽然他中途悄悄变化几次飞行轨迹，可一条巨龙会选择去哪里安歇，除了南边西部这块魔兽乐园真是想不出别的地方。
    龙岛这种隐居之地另当别论，但是巨龙也不会包庇魔女，而且这个位面巨龙极其稀少各自看不过眼，龙岛建不起来。
    因此他的落脚点好猜的很，也许那两位传奇已经四处派出探子，打听一只冰龙的踪迹。
    这么一想他再也不觉得自己安全了，阴谋编织的巨网如同乌云般罩在心头。
    奥安抬头望向远山，那里的森林之茂密远胜于此，最高的山峰直入云端，叠翠的山峦之间，建着一座巍峨精致的宫殿，正是那位传奇巨龙史维尔的领宫。
    他苦笑了声，也许现在这里还没被打扰，恐怕离不开那位传奇巨龙的因素，对于人类进犯领地一事，巨龙们避讳的很，尤其是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人类，弱小的还可以不管交给属下解决，强大的必须提前制止。
    之后两名传奇顺着线索追查过来，肯定不会说自己发现了吸收魔女力量的秘密，那么史维尔自然会认为这里有什么大宝贝吸引着他们，肯定是漫天要价顺便逼问，局面必然僵持。
    但是这种隐性的庇护持续不了多久了。
    因为根据青青的说法，史维尔在一百五十年前击败了这片山脉曾经的主人，一位森林泰坦，泰坦与龙是上古时代的血仇。
    当时两者打的天昏地暗，山峦崩摧，最终史维尔设计引泰坦上钩，自己身负重伤击杀泰坦，成为这片落月山脉之主。
    从此谎言编织者威名远扬，成了不少巨龙心中的偶像，对于巨龙而言，没有什么比获得同样骄傲的同类的称赞更加值得纪念的事了。
    史维尔虽然身受重伤，但是借着这片土地的资源这些年修养的也差不多了。
    不过这条传奇巨龙并不打算止步于此，他要借着血战的契机一举突破到传奇中阶的地步！
    届时凭巨龙的种族优势，人类的传奇中阶战力要至少两个才能跟他掰掰手腕。
    近些年史维尔也准备的差不多了，马上就准备进入沉眠进化，到时这片山脉可真是群龙无首任人入侵了，史维尔自然有法阵保护，可是也罩不住全部领地，两名传奇趁机摸进来，自己插翅难飞。
    但是与两名传奇的忧患相比，史维尔的谨慎才是个大麻烦，当日自己闯入这里，也许正好碰上他休眠之时，侥幸躲过一劫，可是他不可能毫无察觉，近日这位森林之主已经苏醒，恐怕马上就要派属下甚至亲自下来过问这件事。
    奥安毫不怀疑，自己要是被发现了，死亡的概率几乎是百分百的，一条龙闯进另一条龙的领地，还不是同一个种族，并且有着威胁领主的潜力......
    要么沦为其附庸要么死亡，前者想都不用想，一条传奇巨龙手上的奴隶契约肯定少不了。
    奥安长舒口气，结束推理猜测，总结了下自己的处境：
    目前最紧要的是面对史维尔的疑心，否则自己连沉眠进化都不行，现在风口之时，恐怕什么龙出现在这附近都会被注意到，自己不能跑到别处，史维尔大概还要十年的样子才完成所有准备，这段时间应该够自己进化了。
    此外就要做好面对围剿的准备了，就是晋升史诗成年，也绝非两位传奇的对手，一旦搜查过来，可谓身陷绝境，进化之后夺取紫灵连朔果就立刻离开此处。
    其实这些危机还并不能真正威胁他，位面之引在手随时可以逃离，这个穿梭会切断因果链，无法追踪他的踪迹，随机的传送估计也就这点好处了。
    他之所以不穿越，就是怕传到什么高魔位面，全是超凡圣域打架，那就完蛋了，目前计划至少是传奇再进行穿越，在此之前能在这个位面捞多少就捞多少，反正被通缉后是绝对不会回来了。
    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认为北地大冰原的蹊跷形成以及那道万年冰隙十分有必要去探索一下。
    自己重生就遇见魔女，这背后没有观察者的安排他是绝对不信的，半边星球变为冰原的禁咒出现在这个位面，寒霜与冰之王，北地大冰原......
    肯定有所联系！
    渡过这些劫难后第一时间就去那里探索一番，在传奇议会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捞到好处立刻离开。
    “妈的，一堆破事，活着真累，真是生鱼忧患，死鱼安乐。”
    龙鼻孔里喷出两道炽热的白气，将草地吹拂摇曳起来。
    青青从湖里探出头来：
    “大人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奥安舒了口气：
    “没什么，要沉眠了有点不爽。”
    反正这笨蛇也想不到这么多，说了等于对牛弹琴。
    其实高阶魔兽智力都不低，不过长期野兽的习性与思维已经刻入骨髓，难以改变，智商再高，一旦思维模式落后古板，也就没啥卵用。
    这个道理，就跟近几百年来人类智商其实大致在同一水平线上，但是在牛逼的哥哥牛顿建立起自然科学的大厦基石之后，才开始进入科技爆发时代是同理。
    首先要有创新且灵活的思维方式，智慧才能得到有效利用，不然就是无根之木无垠之水。
    奥安沉默一会，看向远处的大木屋，现在天色渐晚，那盏油灯还亮着，这些日子她的修行进度明显放缓不少，最后三环一环比一环难。
    他也研究过这个世界所谓的魔网，也就是魔法女神建立的方便法师施法的东西，属于一种根源性的世界规则存在。
    可以理解为，在这个超能魔力活跃的多元宇宙里，有人建立了互联网，这个互联网上的信号流量是无穷无尽的魔力。
    上面有着许多的法术模型资源，初学的法师可以通过献祭魔力、精神力的“流量”下载这些资源。
    法术根据魔力输出程度与模型复杂程度分为一环到九环，越往后占用的数据越大，想要下载输出也就越麻烦时间越久。
    这样做的好处是，接触过魔网里的法术资源之后，可以自由调配魔力释放，不需要再在意识领域构建模型了，对于灵魂是种极大的解放，大大缩短了法师的学习时间，而且可以借鉴前人的经验。
    一些法师还会发布自己独家研发的法术，可以说是一个开源的法术资源交流平台。
    至于史诗与传奇法术，又是另一个领域了，这种魔网通常只对密斯特拉的信徒们开放完全的权限，否则你就只能单机游戏，无法查看调用其他人公开的法术模型，只能自己玩自己的，而且魔网不再提供简化功能，施法会变得繁琐。
    据说在很久以前，魔网能允许超凡甚至圣域规格的魔法释放，但是在某场杀死了前任魔法女神的事件后，这项机制被取消了。
    对于魔法女神而言，维护魔网运行是她的职责，乃是神上神艾欧赋予她的意义，出现这种魔网崩溃瘫痪的变故，她只能以死修复，否则暴走的魔力会将绝大部分世界毁灭。
    这种便利化的方式有利有弊，在很久以前，有着一些法师们不愿依赖魔网，认为不利于之后的发展，他们脱离魔网自己构建法术模型，苦苦求索，被称为奥术师。
    奥术师修炼艰难且对天赋要求极高，相应的回报也丰富，他们无需沟通魔网，他们自己就是魔网。
    除去某些法术需要准备外，几乎是瞬间施法，且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法力完全释放，控制精准度更是甩了依赖魔网输出的键盘侠十条街。
    莉莉走的正是奥术师的路线，也不是说靠魔网就菜到哪去，而是奥安不愿与任何跟神明有关的东西牵扯上关系。
    魔女的诞生绝对跟神明脱不了关系，说那些诸神是反派什么的他绝对不会意外，只是那些真相尘封于历史，已经难言对错几何。
    他看着那间亮灯的木屋良久，然后回头对着戏水的青蛇道：
    “我沉睡期间，请照顾好她。”
    青青点了点蛇脑袋：
    “好......”
    她语气有点低落，意识到将要分别了。
    黑龙展开双翼，这些日子吃了也不知多少资源，体长已经来到了惊人的二十九米，步入三十大关之时，就是沉眠之日。
    许多巨龙成年也就三十米呢，真不知他进化后会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
    他隐隐有种预感，自己这次沉眠必然有着某种东西等待着自己，寒霜与冰之王的血脉之力，恐怕不会让他安眠。
    真是期待......
    他最后嘱咐青青：
    “史维尔那边，拜托你了。”
    青蛇吐出蛇信子嘶鸣两声，游上草坪，缠上他的龙身，低声说：
    “大人，再抱我一次......”
    奥安答应了，他用遮天的双翼将青青冷玉般的青鳞蛇身紧紧抱住，感受着那颗充满炽烈爱意的心。
    她不是一条冷血的蛇，她叫青青，她有着一颗会爱人的心。
    莉莉透过木窗看着这一幕，悄悄用笔在记事本上迅速画了一幅画。
    简单的线条，隐约的轮廓，湖畔草地上，少年少女相拥，真是奇怪，不该是一条蛇跟一条龙吗？

 十三 潜敌

    正如奥安推测的那样，卡夫城背后的两位传奇先是压下了这件事，作为接壤地带，这种公会组织的私人领地没人过问，自然也就淡化下去了。
    当安特召集所有存活下来的牧师净化那些黑雪与黯冰时，凯尔已经悄悄收集了一部分，按照密令将这些腐蚀血肉的诡异东西送去以塔尔冒险会的密室。
    这位战士施展他精湛的斗技，越丛林跨山丘，眨眼间神行千里，不遗余力地飞驰，那些黑色物质正在溶解，初次觉醒释放的污秽还十分的易散。
    星夜奔驰，几日不眠狂奔，速赛战马，凯尔面上仍无半点疲惫。
    他来到一座宏伟城市前，建立在平原山地之上，比卡夫城发达繁荣不知何几，这个宏伟城市是以塔尔冒险会与沉默者佣兵团共同开辟创立。
    冒险会的总部修筑成一间大酒馆，也是诸多冒险团初出茅庐之时都会经历的——去酒馆里接任务。
    不过这间大酒馆可非那些新手村破房子能比的，五层的奢华大厅，美酒佳肴醇香浓郁，吟游诗人与竖琴手奏响音乐，情调非凡。
    你非但可以在此领取那些冒险任务，大谈你的英雄事迹，甚至能在前台点上两杯热牛奶加可可，去旋转餐厅寻求一场爱的邂逅，也许是位美丽的精灵游侠，也许是位外冷内热的阴影刺客。
    总之，这座城市是开放的，它对你唯一的要求与通行证就是你的实力，或者本事，足够的能力几乎能让你在此享受一切，没有那么多道德与法律，在这里男人与女人都可以用身体作商品。
    一座堕落之都，还是金钱之城？
    凯尔来过这里不少次，每次他都看不懂这座城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那些男人女人疯狂地在酒吧里大叫，相互看对眼了就回家，第二天若无其事地出来，真是毫无意义的日子。
    守门的见到这位冒险会里的高层战力，也是丝毫不敢怠慢，全然不像平时从旅人的口袋里摸出两枚银币的尖酸模样，一路畅通无阻的放行。
    凯尔撇了撇嘴，抱着手里的玻璃罐子，一刻也不停留，穿过那些热闹的街市，来到他曾出生入死一步步登上顶峰的奢华大酒馆前。
    登楼而上，沿途那些吹嘘喝酒划拳的年轻冒险家们认出了这位史诗般的人物。
    在冒险团，凯尔的确是位史诗，他从寒酸的铁匠做起，修习那些被法师看不起的斗气，一路走到如今，死在他剑下的史诗法师已经有只手之数。
    热烈的气氛低了下来，一种神圣的崇敬意在酒馆里升起，就连吟唱的诗人与竖琴手都慢了半拍，吧台的美丽小姐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凯尔雄壮如狮的背影。
    等到他走后，冒险家们相互窃窃私语：
    “看，那位就是曾经在北地斩下一头成年白龙的勇士！屠龙者！”
    “真的吗？我以为凯尔大人杀死了一位史诗死灵术士的战绩已经是最高峰了，没想到竟然是位屠龙者！”
    说话的人非常满意同伴的惊讶神色，这显得他足智多谋，他继续对面前这位惊讶却仍然仪态优雅的贵族小姐讲述他从别处听来的小道消息：
    “是的小姐，不过其实也不必如此惊讶，毕竟，在纯血的龙族里，白龙与野兽似乎并无区别，极差的施法能力与极低的智慧，嗯，徒具龙之形的家伙罢了，很少有能脱颖而出的。”
    女士很高兴，有关于龙的传说与秘闻都显得如此神秘而诱人，这个种族稀少、强大、优雅、骄傲，天赋令人羡慕，多少人向往成为一条龙，作为整个多元宇宙的符号与象征，龙在哪里都受人追捧。
    她决定给这个穷小子一个机会，抛了个媚眼：
    “约克，我觉得你的见识比那些整天讨论礼仪与家族继承权的家伙们好多了。”
    “谢谢您，美丽的女士称赞令我心花怒放，在下能否请您在迪克街三十六号吧台喝一杯蓝色的鸡尾酒呢？”
    “乐意之至。”
    凯尔自然没想到自己无意间促成了一桩穷小子与富小姐的爱情故事，那会是一场悲剧还是一次奇迹呢？他不会知道了。
    他抱着罐子通过一层层的法术验证，来到宽阔的高楼顶，千年铁楠树与金丝藤缠绕的大门刻着神秘的花纹，他驻足凝望了一会，那些传奇的术法直通灵魂的奥秘，让他有点目眩。
    他停止了凝望，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
    回音很轻。
    有人从里面打开了这扇门，其实也不是人。
    一副......美丽的骷髅架子？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凯尔还是得说，哪怕这个形容很奇怪，但这个骷髅架子的确很美丽。
    玲珑纤巧的骨架，莹润如玉的白骨，发着淡淡的荧光，还刻着神秘幽深的法纹，披着一身黑色的玄袍，兜帽下两点幽幽灵火在骷髅脑袋里闪烁，像是夜空下花丛中的萤火虫。
    面前的是他的顶头上司之一，副团长薇尔莉特——一位传奇级别的亡灵法师。
    同时，还是门后宽敞大厅里鎏金沙发上悠闲喝着红茶的法师，传奇冒险家德利安的爱人。
    好吧，凯尔其实并不能理解老大的口味，娶一副骷髅架子什么的......
    着实重口。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他就汗毛倒竖，坐在沙发上的德利安放下红茶，双手交叉合十，抵在下巴上，微笑看着他：
    “我的勇士，不要对任何一个人的品味进行指责与挑剔，你应当理解并且尊重。”
    凯尔打了个哈哈，心中半是后怕半是佩服，这位传奇心灵术士的功力似乎又有进步了。
    薇尔莉特优雅地坐回德利安身旁。
    凯尔发现手里捧着的罐子不知何时到了薇尔莉特白玉般的骷髅手中。
    他有点尴尬地愣在原地。
    德利安也不去管他，搂住一旁的骷髅老婆笑说：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美的，红颜粉黛，皮囊而已。”
    薇尔莉特翻了翻白眼，如果她有的话：
    “得了吧，男人都喜欢好看的皮囊，要是可以的话，你肯定不喜欢对着一副骷髅架子调情。”
    德利安叹了口气，不再深聊这个伤心的话题。
    亡灵法师打开魔法密封的罐子，黑色的冰雪倾泻在瓷桌之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德利安挑了挑英俊的眉毛，信手向着阳台一招，一只正在歌唱的百灵鸟便飞了过来，落在黑雪上。
    下一秒这只幸运地能够体会传奇灵能威力的可怜鸟儿就发出痛苦地哀鸣，那些黑色的冰雪像是有生命的虫子一样，试图使劲的钻进它的身体里，分明是冰雪，却腐蚀皮肉骨骼，不一会就将这只美丽的鸟儿变为一摊烂肉，融入其中。
    渐渐融化消散的冰雪似乎多了一点，却仍然无法阻止消亡的趋势。
    薇尔莉特沉默一会，那些黑色的冰雪上忽然升起了腾腾的幽幽绿火，眨眼间就被烧融一空，奇异的事发生了，桌子居然没有半点损坏，仿佛一切只是场梦。
    德利安揉了揉太阳穴，苦恼地说：
    “如果典籍没记错，确实是魔女留下的痕迹......好在只是初次爆发的阶段，要是污秽感染发生，那可就怎么都压不住了......”
    他用那双晨星般的眼睛看向面色严肃的凯尔：
    “好吧，一个坏消息，还有卡夫城死伤惨重，收益下降，我们的名声受到损伤......”
    他摊了摊手：
    “但是这些我都不在意，我可不希望我的属下千里迢迢赶过来只为传达这些无用且恼人的事情，说出我真正感兴趣的事吧！”
    将功赎罪的机会跟就在眼前！
    凯尔从随身的腰侧悬带上掏出一枚小镜子。
    原本是打算记录魔女爆发的状况，一旦不敌立刻撤退申请支援的，没想到......
    德利安招了招手，小镜子从凯尔的大手上漂浮起来，在念力的驱使下飞上小桌，能量一注入，刻录在其中的影像便放映出来：
    漫天的黑雪之中，一道庞大如山，充斥着压迫气息的身影破开瓦墙土砖，撞开漫天风雪，无视那些黑雪与黯冰的污染，迅速冲开天穹，鼓动着他遮天的冰翼。
    一条美丽强壮的冰系巨龙，超过五十米的体长......
    忽然出现这么一条巨龙实在是有点稀奇，好像有人放了个变大术把一个巨龙玩偶变大了一样，后果是塌方的巷道房屋里死伤惨重。
    但是对于德利安这位传奇心灵术士而言没啥好研究的，他真正在意的是......
    这条巨龙出现后，黑雪停了。
    “有意思......”

 十四 九百多岁，喜欢诈骗

    史维尔九百多岁了，喜欢诈骗。
    史维尔是位巨龙领主。
    用一句话来形容魔兽之间的领主关系：
    附庸的附庸，不是你的附庸。
    这个也很正常，那么多魔兽你全都要管怎么管得过来，有时天高皇帝远一个命令传半天还理解不了，手下偶尔还发点脾气，不如让他们自己管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自己安心做个甩手掌柜只管大局。
    史维尔就是这样的一位巨龙领主，不过作为天生的欺诈大师，绿龙们的掌控欲仅次于蓝龙，身为智商最高的五色恶龙，这帮享受欺诈快感的家伙疑心十足。
    因此史维尔对于属下的挑选别的不提，忠诚是首要的，绿龙无法接受自己被背叛和欺骗的事实，那会让他们面子丢尽。
    尤其是对于一头传奇巨龙“谎言编织者”来说。
    两位副领主脑子都不太好，倒是让他省了不少心。
    也是因为疑心过重，史维尔常常烦恼。
    最近好像传出了风声，说以塔尔的两位传奇开始探索魔兽外围山脉了，他总觉得近来抓获的那些冒险队跟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绿龙十分厌恶人类，但喜欢玩弄人形生物，那些对他来说渺小的小东西屡次试图冒犯他的领地令他十分不爽，但也觉得有些蹊跷。
    难道这里有什么宝贝？超凡大法师留下的遗迹？上古卷轴？
    这些令他心痒痒，奈何他始终找不到痕迹，只能暂时放下疑惑。
    史维尔趴在他搜刮来的金银财宝之上，亮闪闪的金币与珠宝是任何一头巨龙的最爱，即便是金属龙也是一样。
    但是与善良阵营的金属龙比起来，五色龙们更喜欢直接抢夺，他们的确是名副其实的恶龙，至少史维尔就通过欺骗或者抢夺的方式从各个国家乃至幽暗地域搜刮了不少珍宝。
    他聆听着那些可爱的小东西在自己鳞片上滑落叮当作响的美妙音乐，心情舒缓了几分。
    两位身材高挑，曲线毕露，衣着正式华丽的龙裔狗头人瑟瑟发抖地为这位巨龙领主擦拭着鳞片，打磨干净每一点污垢，虽然狗头人天生的崇拜巨龙并且乐意追随他们，但面对脾气越来越不好的史维尔也是伴君如伴虎。
    史维尔懒洋洋地趴在珠宝之间，他的身长甚至超过百米，体态优雅实力强大，算是一条成功的巨龙，按照龙学家的理论，巨龙正常情况下想要步入传奇境界，一般都要千年以上的岁月，不过如果他们有着奇遇或者比较勤奋的话，这个时间会缩短。
    这头浑身翠绿闪耀光泽犹如翡翠铸成的巨龙眼中神光连闪，巨大的水晶领宫勉强容纳他的身躯，每根巨大的支柱上都刻满了神异的法纹。
    他已在这刻画了一个巨大的超级传奇法阵，用来保证他的沉眠安全，以及促进他的进化。
    史维尔感受着体内涌动的魔力与澎湃作响的血脉，翡翠般的龙鳞发出淡淡的微光，只是在腹部传来一阵疼痛感，令他皱了皱硕大的龙眉。
    那位森林泰坦死前的孤注一掷差点没要了他的命，一百五十多年都没缓过来。
    只是......
    史维尔长啸一声，强烈的音波与气浪从那足以吞下一座小山的口中发出，犹如在领宫里卷起一场飓风，将漫天珠宝卷的狂飞起来，许久才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两名史诗的狗头人感受到这种可怕的龙威，吓得跪伏在地。
    他的气势较以往又强了几分，同为亲近森林的种族，森林泰坦与绿龙虽然一个喜欢使用生命魔法，一个喜欢放毒，但他们的确是相互的宿命对手，吞噬了那位森林泰坦，史维尔感到自己再过十年必能更上一层楼！
    这个速度已经非常吓人了，传奇每升一阶都无比困难，对于巨龙这种超巨型生物更是如此，一头巨龙成为传奇的时间，足够人类出五个甚至更多传奇强者了。
    这也是为什么人族在大多位面都是最强种族的原因，就拿艾尼亚举例，传奇议会里至少半数是人族，传奇巅峰的大法师奥赛尔据说已经触摸到根源之力，马上就要凝聚神性，成为一位超脱位面束缚，自在星界遨游的超凡存在。
    马上史维尔也能跻身老牌强者行列了，到时去撩一头美丽的绿龙，可以说是龙生圆满。
    不过目前他还有很多烦心事。
    首先就是他目前最得力的手下，一般人类传奇强者都难打过的双头魔猿。
    这家伙虽然有两个头，可遗憾的是互相干扰，还不如割以永治，对于上任老大寄掉毫无反应，选择效忠新的主人。
    虽然蠢到顶头上司都不记得，但这家伙还有个优点。
    坚定，或者说，犟脾气。
    俺是自由的，俺自己都管不了自己，你别想锁住我！
    你可以使唤我，行，你比我强听你的，奴隶契约想都不要想！
    青蛇他没心思管，弱鸡一个，也算老老实实，这头大猩猩可不能不管，作为一个罕见的变异体，潜力甚至比巨龙还高，如果不利用飞行优势的话，就连史维尔都不敢说稳拿下他。
    最近他领地里的紫灵连朔花快开了……
    一旦让其晋升传奇，对自己的威胁将空前的大！
    虽然那家伙还算老实，可是万一……
    绿龙们总是喜欢恶意揣测他人，这也没办法，他们本身战斗力在龙族里并不高，靠智商吃饭的典范，扼杀危机于摇篮，是绿龙所崇尚的做法。
    他决定找个机会用一场小小的精妙的骗局将那株紫灵连朔花毁掉或者夺走，至少在自己进化前，决不允许双头魔猿晋级传奇。
    这个问题史维尔决定暂时不花脑细胞想，这种神物开花期都很长，大概还有五六年的样子。
    另一个问题又摆在眼前，之前他小睡（其实睡了快半年）醒来，似乎有头不知死活的黑龙闯入到了自己的领地。
    虽然黑龙跟绿龙某种意义上算是苦难兄弟，都是阴险狡诈的龙族，不过黑龙更喜欢沼泽地，而且喜欢污秽与肮脏的玩泥巴，通常住在幽暗地域的臭水沟里。
    比起绿龙，黑龙更加残忍阴暗，他们享受杀戮的快感，也喜欢偷袭，但是有点欺软怕硬，不像红龙那般头铁且骄傲，如果说红龙是骄傲好斗的战士，那么黑龙这帮家伙可以用残忍的强盗来形容。
    当然，对于别的种族来说，自己的家园无论是出现一头黑龙或者红龙都是一场灾难，所以二者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对于绿龙而言，区别可就大了，他可以容忍一片地区变成火山，但绝不能容忍整片森林染上污泥与臭味！
    他决定宰了那条不知死活的黑龙。
    当然不是他亲自出手，太掉价了，区区一头史诗龙。
    据说那龙掉在那条飞蛇地盘，分明已经吩咐让它解决，这么久怎么还没动静？
    难道被压制打不过了？可是感应到的气息不过初入史诗而已……
    不会勾搭在一起了吧？
    史维尔皱了皱眉毛，奥安当初来到这里时气息极度衰弱，虽然后续爆发了一次，可是分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势，而且转瞬即逝，史维尔只当是某位强者路过罢了。
    两个普通史诗还不值得伟大的谎言编织者亲自动手。
    他决定派一位得力手下去解决此事。
    史维尔伸出一只龙爪，尖锐巨大如同山峰般的龙指点了点跪伏在一旁的一位心腹狗头人。
    “艾尔，你去那条蠢蛇那里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这是他的直系龙裔，非但饮了他精血成为一名龙脉战士，还是他的伴侣之一，当然，是小妾级别。
    那位在龙族眼里是美丽兽耳娘在人类眼里是凶恶狗头人的史诗龙脉战士恭敬应下，起身离去。
    史维尔打了个哈欠，决定再睡会。
    巨龙什么都好，就是每次进化常常要沉睡这点很烦。
    实际上，史维尔最近几十年来都有点半睡半醒的意思。
    巨龙本来就是很懒的生物，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就更懒了。
    他趴在金山银山之上，闭上眼睛呼呼大睡起来。
    绿宝石与水晶铸造的辉煌大殿伫立在山巅，恍如一颗巨大的翡翠宝石绽放光辉，长空之上乌云遮日，群山万壑青天水黛尽是一片风云呼啸，闷雷连响如地爆天星，电网如织笼罩重岩叠嶂。
    山雨欲来风满楼。

 十五 幻梦幽香

    落月山脉这片区域，大致可以分为三片。
    中间较小的，乃是传奇巨龙史维尔的直接管辖领地，里面没有野兽，至少也是七阶及以上开了灵智的魔兽，大多都是其麾下龙裔，以狗头人、蛇人、森妖为主，堪称一座坚不可摧的魔兽堡垒。
    那里也是人类的绝对禁区，也许你可以去左边双头魔猿的猴子乐园去偷他们的酒跟桃子，可以去右边的青绿森谷看看美丽的风景甚至隐居，但你绝对不能踏入伟大的史维尔的地盘。
    对于中间区域的魔兽们而言，他们蔑视瞧不起其他两片区域的魔兽，毕竟，那些家伙顶多算是强大的野兽，连名字都没有。
    没有接受过巨龙传承记忆的魔兽们虽然通过反复经验的累计学会了说龙语，但是却跟文盲没有区别，不识字也不会写，顶多就是个会说，取名字对他们来说太困难了。
    因此当艾尔一路趾高气昂地走进青青的森林领地，所有的魔兽都瑟瑟发抖远离她，恐惧且尊敬。
    随着奥安的拼命修炼，山谷小湖处已经被封锁，除了青青没有别的魔兽能进去，论地位，外围森林无人能比及艾尔。
    这位美丽的龙裔狗头人厌恶地蔑视着那些发抖的魔兽们，但她还是忍住了这些家伙身上的血腥味，因为她要找个能带路的。
    毕竟是个副领主，自己虽然背靠史维尔大人，可是也不能太过放肆，能够成为副领主，至少在同级中是绝对的佼佼者，起码的尊敬与礼仪还是要的。
    这样也会让她感觉自己跟这些野兽不是一类，她高高在上彬彬有礼。
    眉心有着一片璀璨绿宝石般龙鳞印记的龙裔战士浑身覆盖着青翠的鳞片，龙翼收在背后，她已走入内圈森林，这里再也不是那些愚蠢的野兽，具备一定智慧的强大魔兽开始出现。
    艾尔扫视一圈，上次来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记不清了。
    她看着一帮陌生的魔兽，啧，按理来说自己也见过这帮家伙不少次了，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艾尔舒了口气，得了，一些连名字都没有的废物，有什么记的必要？
    她吸了口气，发现有种奇异的靡靡幽香散布在空气中，跟外圈森林的血腥气味大相径庭，令她心旷神怡。
    难不成开了什么芬芳的花？可是她多看了几眼，那些花儿虽然含苞欲放，可还没到盛开的季节啊？
    算了，艾尔摇摇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没必要放在心上，快点解决主人交代的事才行，这里自己一刻也不想呆。
    她看见一只毛色艳丽斑斓的威武猛犬，觉得还算看得过眼，骄傲地喝道：
    “喂，你，过来！”
    那猛犬恭敬转身，嘴上却道：
    “艾尔大人，我不叫喂，我有名字了，我叫炫，您可以叫我小炫，或者炫狗。”
    “哈？”
    艾尔愣了愣，这家伙有名字了？什么时候的事？难不成这些愚蠢的东西会看书了？
    她讥笑道：
    “名字？你也配有名字？哪个蠢货给你取的这个傻名字，你要名字干啥，快点过来给我带路！”
    那狗竟然不为所动，伫在原地，低下脑袋，发出艰涩而嘶哑的声音：
    “大人，这名字不傻，我不叫你，我有名字......”
    艾尔皱了皱眉，这家伙脑袋出问题了？低着头在那，呵呵，在埋怨自己？谁给它的胆子？
    她冷笑一声，一个闪身到了狗身边，伸出戴着皮革手套的五根利爪，用力在其背上一压！
    饶是对方体魄非凡堪比狂狮也撑不住，哀嚎一声被狠狠地摁在地上，砸的大地现出几道裂痕，坚韧的皮毛被撕裂，钢铁似的肌肉上五道触目惊心深可见骨的血痕浮现。
    艾尔漫不经心地开口：
    “哪那么多废话，快点带路！”
    一旁根根毛发如同钢针的刺猬硬着头皮上前恭敬道：
    “大人，今天小炫他脑子有病，就让我......”
    龙裔战士强硬打断：
    “不行，今日我非它不可！敢挑衅我？你这玩意也配让我称呼你的名字？”
    一众魔兽沉默地看着，皆是低下头颅，看不清表情。
    寂静的森林之中，林木潇潇树叶婆娑摆舞，分明暖阳高照，艾尔却感到一种透骨的凉意，来自四面八方，可当她抬头试图寻觅其来源，却又消失不见。
    在她身下吐血的五彩吞蟒犬紧咬一嘴钢牙，却没有半分屈服的样子。
    今天这是怎么了?
    艾尔觉得这简直跟场幻境一样，那靡靡的幽香令她有些头昏脑涨，周围一众沉默的魔兽身型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愤怒的面孔，随时要扑过来将她噬咬而尽！
    “大人？大人？”
    一道声音传来，艾尔猛地惊醒，浑身出了冷汗，将那身华贵精致的皮甲也给打湿。
    自己刚刚出现幻觉了吗？
    艾尔揉了揉太阳穴，看见左侧的三只狼恭敬地低下头：
    “大人您怎么了？”
    艾尔打了个寒战，这些魔兽跟以往似乎有些不一样，一种诡异的氛围笼罩在心头，与那些反常的靡靡幽香一起，令她感到不安。
    她决定暂时放下自己的骄傲，语气柔和了一点：
    “好吧，你们三个给我带路吧，额......你们叫什么名字？”
    鬼使神差地，她问出了这个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三头狼咧开大嘴，血盆大口张到嘴角缝，森森尖牙在阳光下折射出寒光。
    “我们兄弟三人叫逼三狼，大人。”
    然后他们转身向着一条宽道走去，那里深处有着一座隐秘而幽静的山谷。
    艾尔有种错觉，这三个家伙在冷笑，但是下一秒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她摇了摇头，感到那种幽香似乎又重了几分，今日一切都如此奇怪，她不打算久留了，跟在后头准备完成史维尔交代的任务。
    路上的芬芳越来越浓郁，再怎么沁人心脾的芳香闻久了也觉得厌恶起来，艾尔有点烦躁，不过眼看就快到了，她还是压下了心中古怪躁动。
    逼三狼停在两处高大的山峰前，中有一线天般的入口，犹如天神降世，将一座巍峨高山劈成两半，其中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
    入口前花团锦簇幽林丛生，看不清内里，隐约能见一美丽广阔的小湖。
    三匹狼长啸一声：
    “青青大人，艾尔大人前来拜访！”
    艾尔站在后面有点恍惚，青青？那条蠢蛇也有名字了？这些家伙都忽然开窍开始读书识字了？
    在她看不见的深谷内，巨大的青蛇盘在绿草如茵的土地上，对着木屋前的女孩儿嘶嘶地张开蛇吻，语气半是凝重半是担忧：
    “办得到吗？”
    白发的女孩玲珑精致的面上有种惨淡的苍白，勉强点了点头：
    “对方大意之下，防不住的......”
    青蛇点点头，看着女孩走进木屋内，不再犹豫，长嘶一声：
    “史维尔大人的魔法传令我已知晓，艾尔使者请进吧。”
    艾尔犹豫一会，对方的状态有点不对，什么时候这么懂礼貌了？
    她咬了咬满口尖牙，史维尔大人在，不信这蛇敢搞什么花样。
    当下三步并作两步，掠过草地，拨开面前的一干丛木花团，踏入谷中。
    入口有点长，阳光微微地透进来，洒在爬满山壁的藤萝上，寂静的四周中，只有艾尔踏在落叶与泥土上的脚步声。
    这条山路很少被使用，已经有点陈旧，属于会见领主时独有的礼仪通道。
    幽径曲折，藤蔓横生，高崖峭壁一线天中，抬头能见密林之上的辉日，正将温和的金光洒下，令艾尔有些眼迷。
    这里的芬芳更胜了。
    她终于走过了这条长而静的小道，见到那世外桃源般的山谷，也终于明白幽香何来。
    漫山遍野的星莹花盛开着，算算时节，倒也是时候，这些花儿的芬芳，闻久了的确令人头晕，就如星空一样，仰望久了，自然沉迷其中。
    这条蛇什么时候喜欢这种花了？这种蚊香一样的芬芳带有微毒，花朵味道也难吃，按理来说魔兽都会定期清除它们。
    巨大的青蛇卧在花丛之中，用那双碧绿的蛇瞳盯着艾尔，两者的体型差有点大，不过真正战斗起来，必然是场苦战。
    青青温和地吐出蛇信子：
    “艾尔使者见谅，我最近在研究星莹花的毒性，所以养了一些。”
    艾尔恍然大悟，难怪了，不过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魔兽都是懒得要死的家伙，就算是史维尔大人也是一样。
    算了，管这么多做什么。
    艾尔定了定神，将这些题外的事情甩在脑后，说出了来意：
    “史维尔大人察觉到了一头黑龙的气息闯入了你的领地，他想要处决他，命令应该早已对你下达过，迟迟没有动静，派我过来调查一番。”
    她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此刻她不再是艾尔，她代行着那位传奇巨龙的意志而来，王之命不容抗拒！
    史维尔战胜这片山脉的原主人之后鲜少露面，基本也不管事，跟两个副领主都没有怎么交流，平日里，魔兽们都会下意识忽略他，否则青青之前打不过奥安，第一时间就会上报领主。
    可是传奇就是传奇，强者为尊，虽然没啥存在感，史维尔的命令，魔兽们还是唯命是从的。
    不过对于青青而言，某条龙在她心中的地位根本就不是那个完全不管事，一心想着恢复伤势更进一步，素未谋面的绿龙能比的。
    她已经不是之前名字都没有浑浑噩噩活着的青蛇了！
    比起力量，奥安有着更值得她追随的东西。
    青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她还是镇定地说：
    “我已杀死了他，近些日子忙于研究星莹花毒，加之领主大人近来沉睡，也就没有上报。”
    艾尔狐疑问道：
    “真的？带我看看他的尸体！”
    青青感觉紧张地心快要跳出来了！
    她还是冷静地一摆蛇身，窜入湖中，骤然激起滔天巨浪！
    晶莹的水花在空中飘洒，阳光下令人目眩迷离。
    艾尔有点恍惚，那漫天惊涛之中，一条青蛇缠着一具残缺龙尸鱼跃而出，飞于天穹之中。
    龙尸约莫二十余米，就算是青蛇能够飞行，也是颇为吃力，小山般的龙躯狰狞的龙角黑漆的龙鳞，看体长形态，的确是头初入史诗的黑龙。
    只是这条巨龙尾断骨折，半边翅膀残缺不堪，白骨露出，已是毫无半点生机，显然死亡许久。
    艾尔怔怔地看着，一头史诗巨龙的尸体对于崇拜龙族的狗头人而言冲击力极大，她良久才回过神来。
    青青松开缠绕龙尸的蛇身，沉重如黑山的巨龙残尸犹如陨石砸地，沉闷而剧烈声响仿佛地震爆发，地动山摇，花草被砸的枯折无数，气浪扑面而来，吹得远处山壁上藤萝与林叶狂舞，“莎莎”声不绝于耳。
    青蛇背后的青翼卷起狂风，像是一只巨大的蜻蜓，却优美无比，在阳光下仿佛一块巨大的精致雕刻的青玉飞蛇。
    她缓缓落地，盘在龙尸前，吐出蛇信子：
    “身为副领主，我想我有处理战利品与失败的挑衅者的下场，我打算吃了这条龙，所以这具尸体我得留着慢慢享用。”
    艾尔深吸口气，一条骄傲的巨龙沦为食物多少令她有点感慨，不过总算完成了任务，也没管那么多，这里的星莹花香令她十分不舒服，浓郁的过头了。
    当下没有过多停留，转身便走：
    “感谢领主大人的配合，那么我回去复命了。”
    青青没有挽留，蛇瞳冷漠地看着这位龙裔战士离去。
    白发的女孩站在远处的木屋前，扶着墙沉默地看着一切，等到艾尔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终于再也撑不住，吐出一口嫣红的鲜血，倒在草地上。
    闭上眼之前，她再看了眼青青身后那块黑色巨石，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
    艾尔从头到尾，都没发现她，仿佛她与木屋根本不存在，这里只有一片空地，空地上盛开着晶蓝色的星莹花。
    “瞒过去了......史诗高阶法术，还是勉强......”
    艾尔走出山谷，背后有着莫名被注视的感觉，回头望了一眼。
    还是那座幽静的小湖，巨大的龙尸若隐若现，却看不太清。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看错了什么，方才的一切如同幻梦......
    摇了摇头，艾尔定了定神，嘲笑自己今天的疑神疑鬼。
    青蛇又不擅长幻境法术，还能瞒过自己的眼睛不成？这种级别的幻术，布局与施法都不是青蛇能做出来的。
    她再也忍不了无处不在的星莹花香了，加快脚步，飞跃在山林之间，向着远方高山巍峨辉煌的水晶宫殿奔去。

 十六 骤雨来

    对于魔兽们而言，短短几年时间如同人类度过了几日般短暂，光阴如梭岁月荏苒，他们还是那样生活着，云卷云舒日升日落，一切都很慢，却又瞬息万变。
    不过对于人类而言，几年时间足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距离奥安沉睡，已经快过去五年了，落月山脉的魔兽们似乎没什么变化，史维尔还在呼呼大睡，双头魔猿仍在守着那株含苞待放的花，然而以塔尔冒险协会，则早已暗中派下诸多暗子进行调查。
    ......
    森林之中，一片狼藉。
    三匹灰狼毛发油滑透亮，眼神凶狠凛冽，却又透着一种狡猾的意味，正围绕在一棵树下，对着几具尸体大快朵颐。
    最大的那只撕下一只胳膊，纤细的手腕隐约能看出是位女子，不过他可毫不怜花惜玉，一口崩碎金石的尖牙下去，犬牙交错间撕开皮肉肌肤，血肉筋骨尽数被绞碎成泥，饱含魔力久经锻炼的血肉令狼感到香极了。
    巨狼吞下这口美食，又挖开那尸体肚子，掏出两块心肝，吃的津津有味。
    待到几具残尸尽数入了狼腹，三狼还有些意犹未尽，竟张开鲜血淋漓的血盆大口，说着神秘古老而艰涩的语言：
    “哈，这些人类冒险家，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啧，就这么点虾兵蟹将，怎么敢来冒犯我们的领地？”
    “嗝~味道还真不错，他们手段倒是挺多的，可惜太自大太蠢了，哼哼，更强的进来就会被发觉，这些家伙不过是来给我们加餐的。”
    “行了，他们的东西等会给莉莉送去，该死的，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巨狼话音未落，远方森林居然传来一声惊天爆响，冲天火光燃起，几乎照亮半边天！
    三匹狼目瞪口呆，半晌才愤怒大吼：
    “混蛋，有强者混进来了，二弟，你先跟我去看看，三弟，速速去报告青青大人！”
    这时忽有雷声滚动，巨狼抬头一看，天上乌云密布，一片暴雨倾盆之势。
    ......
    清风拂面，雨霖霖。
    绿条垂下，水莹莹。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半卷残阳一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
    宁静致远的幽谷，澄镜止水的小湖。
    忽然波涛骤起，一道青绿光芒冲天而出，溅起水花万千，一声嘶鸣破空，强劲的气浪，震得周围雨滴如箭般激射而出。
    水幕之中，藏在雨雾背后的，乃是一条硕大无比，身长百尺有余的巨蛇，高越云端，大如山岳，犹如蛟龙出海，威势赫赫。
    青青游上湖岸，对着远处的木屋吐出蛇信子，虽然浑身气势煞人，语气与眼神却是温柔如一位邻家少女：
    “莉莉，今天难得的天气，不出来看看吗？”
    雨幕如帘，朦胧中木门轻轻地打开了。
    白发的少女赤着凌莹剔透的小脚，凌空而行，虽未执伞，滴滴雨露却不得近身分毫，刚入周身三寸，便被寒气冻为冰晶。
    少女抬起脸，今天她穿着一身清凉的白裙，雪白肌肤如云露出，显得魅惑不少，别有一种美丽的风韵。
    她的身材从娇小幼齿到了婷婷玉立的阶段，只是脸上还有点青涩的痕迹，又显得有些可爱，一头及腰的白发如雪，圣洁而美好。
    她已经是位少女啦。
    这五年里发生了什么呢？
    看着迷迷的雨滴落下，少女有些恍惚。
    法术，除了法术，还是法术，浸没在法术的海洋里，不仅是冰系超凡绝伦，就连各个领域的法术都涉猎不少。
    鼓动强盛的魔力在她纤细的身子中运行着，她握了握拳头，感到前所未有的自信与强大。
    她已经是位史诗级别的精英奥术师了，短短六年不到的时间，达到这许多人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境地，何况她还没有依赖魔网，没有老师，甚至没有好的法术模型与资料。
    如果不是背负魔女的罪孽，她一定会被所有强大的法师们争抢，谁都会恳求她做自己的弟子，这样的天赋，只在那位惊才绝艳以凡人之身挑战神明的大奥术师——卡尔萨斯身上出现过，能够收一位未来神明做自己的弟子，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事。
    可惜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她望着这片越下越大的雨幕，神情恍惚，美丽的冰蓝瞳孔中是种迷茫：
    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呢？
    是对那些欺负自己骗自己害死母亲的家伙们的恨吗？
    可是他们应该已经死在了自己当日的爆发中......
    那么是对自己那个混蛋父亲的憎恨吗？
    可是那记忆已经随着时间淡去，母亲的坟上已经芳草萋萋，她在高山之上为母亲盖了一座衣冠冢，追恨这些有何意义呢？
    是对命运不公的反叛，对世界的厌恶吗？
    可她从没想过要毁灭这个世界，她其实是个善良的女孩，为什么命运总要把这些令人厌恶的东西加在美丽的人儿身上迫使她们承担不该有的罪孽呢？
    她用那双宝石般的星眸宁静致远地眺望着远方的小湖，眸中仿佛有氤氲雾气升起。
    那里沉眠着她爱的人，她追随的她唯一能托付的，她存在的意义......
    她会在午后爬上他的背，这时奥安会放松他的鳞片，整齐的排列，阳光晒的鳞片暖洋洋的，就像一张温暖的床，载着她俯瞰天地。
    奥安是条幽默的龙，他懂得许多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她喜欢他发明的叫做五子棋的游戏，那时一人一蛇一龙会在草坪上用魔力凝聚出一个棋盘，常常下到天亮。
    青青输的最多，她开始输的也多，但后面就没怎么输过了，输的人要去湖里抓鱼。
    他还会说笑话，做一些搞怪的玩笑，如果巨龙都是这样的，那么人类真是连一点优势都没有了，好在他是条特殊的龙，他是唯一的。
    不过奥安还是有缺点的，这家伙色咪咪的，而且懒，抓来的鱼要女孩起火做烤鱼，经常说着什么快快长大没羞没躁的话，令女孩面红耳赤。
    不过其实也不坏嘛。
    她呢喃着：
    “安，我想你了......”
    五年的沉眠，一点动静也没有......
    你怎么了，遇见了什么困难，我们说好一起承担彼此的痛苦，为什么要让我独自一人？
    青青蛇行来到她身旁，青玉似的鳞片摸上去如此冰凉。
    “不要担心，你看，湖面已经结了薄冰，他应该马上就会醒来了。”
    少女用含泪的眼角瞥了眼湖面，那里果然结了层薄冰，冰下一片模糊，看不清任何东西。
    魔兽们以为奥安的冰龙状态是某种法术的效果，她却明白那是来自古神的力量。
    那是她的【罪】。
    她感受到了那力量的复苏，强大的远超以往，她已今非昔比，仍为这力量而震撼。
    莉莉终于安心不少，对着一旁的巨大青蛇说：
    “谢谢你，青青。”
    青青有点不舍，她知道奥安醒来后马上就会离开，真奇怪啊，为什么心底这么难过，因为奥安吃了她领地里许多珍宝吗？
    可她其实不在乎那些珍宝，她究竟在乎些什么呢？是不是遗憾没能与一位强大的巨龙生下完美的后代呢？
    她想不明白，她知道人类把这种感情叫爱，爱是什么呢？那些人类的书上说，男人女人一晚上过去，住在一起繁衍后代就是爱了，爱是这样的吗？
    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蛇怎么懂人的爱？
    所以她不去想了，想了也没用，她低声嘶嘶两声：
    “嗯，我也很想……”
    “轰！”
    忽然一声巨响传来，一人一蛇都被吓了一跳，极目远眺，远方山林之外竟然燃起冲天烈火，隐约有咆哮之声！
    “有敌人混进来了！”
    青青怒不可遏，魔兽领主的地盘都是由自己管理守卫的，只要不是实力差的过于离谱，大领主是不会管小领主的死活的，一个新的得力手下比旧的忠诚废物强。
    这也是她之前面对奥安没有第一时间寻求史维尔帮助的原因，这其中有种划地分王割据一方的意思。
    现在有人类胆敢侵犯她的领地，令这条强大的魔蛇恼怒至极，因为最近人类来她领地捣乱的次数越来越多，本来以为都是些小喽喽，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给她来了手大的！
    看那烈焰威势，至少也是史诗级！
    一匹灰狼闯入雨中，焦急汇报入侵一事。
    青青吐了吐蛇信子，怒火中烧：
    “莉莉，我先去处理那边的事了。”
    说罢背后一双遮天青翼一展，挂起两道飓风，架空而去，灰狼紧随其后，越出山谷。
    少女也没有挽留或者随同的意思，对方再怎么强也不可能一人单挑这里，顶多捣乱一下，凭青青的实力，打不过跑还是可以的。
    如果是以前青青肯定会带上她，不过现在她已是一位强大的史诗奥术师了，只要拉开距离做好准备，青青都不是她对手，她已经不需要保护了。
    当然，这不是主要的原因。
    远处雨幕中缓缓走来的几人才是。
    暴雨愈发猛烈起来，电闪雷鸣，闷雷滚滚摄人心魄，莉莉凝重地站在原地，眺望那烟雨迷蒙中的几人，此时青青的气息已经完全淡去了。
    “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魔兽山谷里，多危险啊？”
    来者总共五人，三男两女，一个圣骑士高大威猛，执盾走在前方，一位法师与精灵射手站在最后，牧师躲在圣骑士身边，一团阴影环绕在娇小的牧师身旁，显然是位暗影刺客。
    白发的少女面无表情，几个法术几乎瞬息而发。
    大侦查术、反探测术、地缚术。
    都是七阶法术，然而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了下来，来者五人最后方的法师法杖上宝石微微闪了闪，一圈淡淡的法术灵光笼罩几人，却坚不可摧。
    美丽的精灵射手温和说：
    “小妹妹，我们是来搜查幸存者的，不要跟魔兽混一块了，你......”
    回应她的是破空而来，带起尖锐风声，寒彻骨髓的数百道夺命冰锥！
    冰锥闪耀寒芒，破开雨幕，冷寂的杀气瞬间爆发！
    九环法术——寒冰锋刺。
    为首的圣骑士瞳孔猛地一缩，蓄势已久的光耀圣盾绽放璀璨光芒，骤然放大数倍，犹如一座小山般将那些冰锥尽数挡下！
    圣骑士刚毅英武的面上惨白一闪而逝，压下颤抖的双手，口中发出一声震彻天地间犹如狮吼般的咆哮：
    “动手！！！”
    牵一发而动全身，暴雨激烈打下，攻势一触即发！
    漫天箭雨，法术灵光，阴影突刺，圣光加护，神圣裁决！
    交织缠绕的法术构成死亡帷幕将少女笼罩，盛大攻势避无可避，这一幕犹如天地崩摧，令人心生绝望之感。
    天上地下，无路可退！
    绝杀！

 十七 暴风至

    热闹的城市中央，有着一座最高的高塔，那座最高的高塔总是令人瞩目的，那里是以塔尔冒险公会与沉默者佣兵团共同决议的地方。
    高塔的左侧是一间堪比十二层高楼的大酒馆。
    这里是以塔尔冒险总部，一座纸醉金谜的奢华大酒馆。
    在这样夜会旅店酒吧三合一的地方，它的顶层却并不多么金碧辉煌，因为那里只属于两个人，而他们早已看淡了那些金银的诱惑。
    简洁的装修，雅致的陈设，薇尔莉特十分喜欢这间房子的装饰。
    这位骷髅夫人站在阳台上看着底下的繁荣街市，阳光微微，温暖而美好，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大呼小叫喝酒划拳的战士，暗抛媚眼的舞娘，青涩的少年少女在墙头下约会......
    “啊，真是美好的日子，令我想起了当年......”
    德利安逗弄着一只波斯猫，它有着一双漂亮的异瞳，左蓝右紫，听到这句话就连猫也翻了翻白眼。
    德利安揉着毛茸茸的猫脑袋，漫不经心道：
    “得了老婆，你已经几百岁了，还怀旧呢？”
    骷髅夫人十分不乐意，回头用那双纤细莹白的骨手揪住德利安的耳朵：
    “混蛋，老娘永远十八岁！”
    “是是是，我这几百岁的糟老头子已经配不上你咯......”
    他们嬉闹着，仿佛还是当年热念的一对佳人，一个富小姐与穷小子私奔的爱情故事，两位奇迹般崛起的传奇。
    没人能窥见这里面的动静，强大的传奇法术让这里隔绝一切骚扰，这里是他们两人的乐园。
    薇尔莉特陪他坐在沙发上，接过那只被揉来揉去一脸生无可恋的波斯猫，骷髅眼中两团幽幽萤火闪动：
    “我们的属下似乎已经找到了他们。”
    德利安点点头，放松身子，脑袋陷进柔软的沙发里，轻声说：
    “是的，派出了这么多得力部下，想必手到擒来。”
    薇尔莉特有些不放心:
    “万一魔女力量爆发了怎么办？我们真的不过去吗？”
    德利安闭上眼睛，语气还是懒洋洋的：
    “要是爆发我们过去就是送死，不爆发就手到擒来，何况那头绿龙还在呢。”
    “那头龙当时之所以离开肯定是力量暂时爆发，说不定还没有入史诗，一头没成年的巨龙一个小女孩，这些年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他摊了摊手：
    “撑死不过两个史诗嘛，我们的布置就算是传奇也有陨落可能。”
    死灵术士叹了口气：
    “好吧，也许你是对的，要是真的到了最糟糕的地步，怎么办？”
    德利安睁开眼睛，凝视着雕纹的天花板，平静而冷漠道：
    “污秽感染爆发反正也影响不到我们，第一时间上报议会，大家一起把那里夷为平地就是，谁也怪不到我们身上。”
    他坐起身子，深情地抚摸身旁的骷髅白玉似的骨面，像是情人爱抚新婚的妻子，可是他的妻子，已经是一具枯骨：
    “能够压制古神意志夺取魔女力量的秘密，想必能让我们更上一层楼，也许你能恢复过来......至于那些蝼蚁般的魔兽跟人类的死活，与我们何干？”
    薇尔莉特沉默许久，才沉闷道：
    “嗯......”
    德利安忽然睁大眼睛：
    “不好！”
    薇尔莉特连忙问：
    “怎么了？”
    传奇灵能术士阴沉着脸，伸出手来，三点悬浮的灵光在掌中跃动，却渐渐消散。
    “失败了......果然是超越常理的家伙......”
    “现在怎么办？”
    英俊的男子耸耸肩：
    “没办法，先去看看，要真是魔女力量爆发，那就让大伙一起合力铲除怪物拯救世界成为英雄咯~”
    ......
    森林里火光冲天，还是在雨夜，着实稀奇。
    但这也侧面说明了对手实力的强大！
    一条青蛇凌空疾飞，蛇瞳紧紧注视着远处被魔兽团团围住水泄不通的巨大圆形区域。
    那里有着一个强大的法阵隔绝视线，而且放出无数堪比八环法术的大火球术，犹如一个无限释放炸弹的军火库般，将周围炸的一片狼藉，不少魔兽都被烧焦倒在地上，森林更是枯木死灰一片。
    现在因为受到猛攻，被迫转攻为守，不再释放火球，但是魔兽们的攻击始终没有触及史诗的门槛，正常的史诗破坏力，至少要在劈开一条大河，打碎一座小山以上，笼统点来看，就是灭城。
    无论什么实力等级法师都是破坏力最大的，毋庸置疑，战士可能要砍到手抽筋才能杀光一城的人，但是史诗法师只需要一个漫天火雨就能灭城。
    因此这帮既没有史诗又不会法术的魔兽除了喷两口自己与生俱来的能量波挠上几爪，拿这个法阵一点办法都没有。
    青青也不傻，一眼就看出只要没有一击超过这法阵能承受的极限，就不会破，反而还会吸收部分攻击修复自身。
    这种牛逼的法阵直逼传奇等级，难道来了传奇强者？
    一干魔兽见到领主过来，全都恭敬让路，青蛇却没急着动手，跟着奥安这么久，好歹脑子灵活许多，魔兽们脑子不蠢，就是不会用也懒得用脑子。
    首先，要是真来了传奇强者怎么办？
    自己肯定打不过，但是要真有传奇至此，史维尔就算睡得再死，他的检测法阵也不可能察觉不到，那是专门针对传奇的超级法术，梁山好汉绿林草莽自立门户必备，专防睡觉时狗贼偷家。
    那么没有传奇强者，万一里面有多个史诗呢？
    嗯，自己肯定也打不过，但是跑还是做得到的，魔兽别的不行，真正要跑起来，那逃命技术一流，毕竟都是血雨腥风中成长起来的，怎么可能跟小说里一样快要死了才想起跑。
    她权衡利弊，发现对自己没有生命威胁。
    所以她决定破了这个法阵！
    当然其他可怜的小弟们就被她忽略了，现在青青大人正在努力地动用她几乎为零的智慧思考，这可是难得的事情，哪能顾及这么多东西？
    这条鳞片光滑美丽犹如青玉的青蛇浑身气势大涨，长而妖娆的蛇身上荧光爆闪，每块鳞片都坚逾金铁，每寸筋肉都含着破天力道。
    蛇躯紧绷，数十米长的身体弯成一张大弓，令人牙酸的“咯嘣”之声从每寸蛇身上传来，那是一身开山覆海的肌肉被挤压时发出的动静。
    不用什么天赋神通什么碧鳞毒牙，魔兽们之所以强大，就在那恐怖至极的肉身之上！
    终于绷到极致之时，巨蛇用尽全力，粗壮而坚韧有力的长尾犹如离弦之箭，被蛮横的强大肉身全力甩出！
    这等十来米长宽如大树干，硬如钢铁的蛇尾以几乎看不清轨迹的速度狠狠地甩出！
    这一下犹如一列火车高速撞过来一般，打在雨点上，使得其全都犹如子弹飞射而出！
    空气被抽的猛然发出接连不断的爆响，那是气体被强大的力量与速度挤压又排开发出的哀鸣，恐怖的气浪冲天而起，将周围树枝也好下着的暴雨也罢，全都狠狠地排开，蛇尾过处，竟然出现一个短暂的真空地带！
    这下抽实了，任凭你什么金刚不坏之躯，就算是一座铁壁在前，也得四分五裂！
    没有意外，伴随一阵惊天动地的冲击波与巨响之后，烟尘滚滚，法阵应声破碎。
    青青感到尾巴疼极了，不过看到远处目瞪口呆的一帮小弟，十分满足她的虚荣心，就算要抹一百只跌打损伤膏也认了。
    不过当她看清法阵里的情形时，这条美丽的青蛇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破碎的法阵化作灵光散去，留下一个巨大的圆形区域，土地之上，除了复杂的法阵与破碎的法术宝石外，还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以及一行字：
    你好。
    对方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嘲笑他们？史维尔的敌人？不对啊，哪个傻逼花这么大代价搞这么一出玩笑？
    青青忽然惊出一身冷汗，全身青鳞骤然立起，蛇瞳之中怒火燃烧，头也不回地转身飞去，在空中破开一道巨大的痕迹。
    近期频繁的人类冒险家骚扰、法阵、刻字......
    用她饱览人类小黄书的阅历，这招叫——
    引蛇出洞!
    他们的目的何在？！
    青青不惜催动魔力再次加速，双翼卷起一片风暴，心中焦急无比。
    也许不该叫引蛇出洞，而是......
    调虎离山！

 十八 迷局

    开尔文本觉得他们这只黄金冒险小队去捉拿一个小女孩不是大材小用？
    他期待的是与那头据说是史诗的巨龙作战！
    可是来这观测许久，龙影子都没见着，除了那条蛇就是目标少女，至于湖里面藏了什么，一条龙喜欢待水里这么久不出来？况且侦测术也没有探测到龙类生命气息。
    当下不再犹豫，决定先拿下少女再说。
    然而对方给他的压迫感差点令他窒息！
    七环及以下的法术简直不需要吟唱也不需要凝聚咒印一般，如同机关枪一样全方面火力覆盖！
    差点就吃了大亏！
    好在他们的法师手里有着一件了不得的宝贝：
    【非凡·巫师的偏移宝杖】（橙）：
    【巫师的邪恶光环】：
    传奇大巫师倾力打造，附带法术扭曲异能场，免疫七环及以下法术，消耗释放等价魔力抵抗，无视其任何效果。
    “本巫师的发明将举世闻名！”
    这个牛逼能力的简单理解就是，不管你整的活有多少花样，什么破甲减速束缚生命抽取，在咱面前那跟放屁是一样一样的，直接把你拉到最低水平的能量对耗上，耗不过我你这技能就直接喂狗。
    这样一来许多针对性的措施与小法术都失去了效果。
    本来就已经够变态的一个能力了，加上他们的牧师专点回蓝天赋，直接续航拉满，逼得莉莉不得不大量耗魔用高位法术进行抵抗。
    凭着这个能力，他们这只小队不知度过了多少次生死危机。
    加上他们几人的精妙配合，死在他们手上的史诗强者都不少了！
    如果对方只是普通的史诗强者，面对这种突袭，没带武器的情况下肯定必死无疑，绝无还手之力。
    可对方不是普通的史诗，绝对不是。
    暗影刺客多次想要靠近对方，都被那强大的涌动魔力场逼退，浩瀚如海般深邃。
    【史诗·抗拒之环】。
    虽然那些人类冒险家留下的高位法术不多，但是几百上千年的积累也不少，冰系的只有一个没错，但是其他系的就很多了，之前那个迷惑艾尔的幻术，就是其中之一。
    娇小的矮人刺客阴沉着脸遁入暗影，避开袭来的冰锥，回到圣骑士身边，低声耳语几句，确定了对方的实力：
    “一位史诗中阶的奥术师！”
    精灵弓手收起长弓，刚刚打出的一轮箭雨被对方一道魔法屏障尽数挡下，叮叮当当之声犹如打铁，魔法箭逐渐消散，她也放弃了这无用功。
    五人也感到疲累，虽然战斗时间尚短，但是原野上早已是坑坑洼洼，山崖峭壁林木草畔，全是被法术肆虐过后的痕迹，灼烧的痕迹冰冻的痕迹撕裂的痕迹触目惊心，就连坚硬的岩石也如豆腐般被粉碎一空。
    两方隔着距离僵持，相互对望。
    白发的少女喘着粗气，白皙的额头冷汗涔涔地落下，对方的攻势迅猛绵密，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假如她不是一位奥术师，而是依赖魔网的话，现在早已被抽干了。
    这难得的喘息时机，必须好好恢复一下，方才事发突然，现在她得制定一个计划应付才是。
    圣骑士看着她的模样直呼怪物，对方还没有丧失抵抗能力，简直是个奇迹，这么一番轮流消耗下来，两个史诗也扛不住才对。
    他们分工明确，圣骑士抵挡，刺客伺机突袭，牧师回蓝回血，法师与射手提供强力输出。
    每个人都是九环高阶乃至巅峰的强者，相互之间配合默契无比，除了矮人刺客单身狗，其余都是生死相依的伴侣，五人作为生死与共的伙伴，若非实力差距过大，绝难找出半点破绽。
    他们想的其实不错，就算是奥术师这么一轮箭雨刺客法术轰炸下来，也绝对扛不住。
    可惜他们犯了两个错误，导致他们没能短时间内拿下少女。
    第一个就是轻敌，如果开始暗中准备致命一击，方才的调虎离山奏效，莉莉还没反应过来就会被命中，问题是自己主子要尽量生擒，看这个美少女的样子也不是很强，也就没往死里打，结果上来就吃了大亏。
    第二个，就是千不该万不该，选这么一个阴冷的雨天，在这一个水元素充沛的地方，与一位含有寒霜与冰之王力量的魔女作战，这是他们致命的错误。
    当然，也是情报不足，除了顶层强者，大多没什么人了解魔女的恐怖，一般只知道这些可怜的女孩们会在某天被邪神意志侵蚀变成杀戮成灾的疯子与怪物。
    何况德利安那个家伙根本没告诉他们目标是位魔女，只说是偷盗了他法术典籍与宝物的一条龙跟他的人类奴隶。
    毕竟，说了报酬就要加倍，他们几人大概率也不会来了，这种危险的家伙，老大你自己都不敢来，我们几条命够这么玩，对方临死爆种力量爆发，那只能芜湖原地升天去极乐境找晨曦之主哭诉或者下去跟死亡之神克蓝沃扯皮然后被丢进油锅。
    也算是老大坑小弟的典范。
    这两个错误犯了之后，他们又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给了少女喘息的机会。
    因此注定了他们几人接下来的命运。
    莉莉感到一种极度的疲惫，可一种奇异的活力又盈满着她的灵魂，令她振奋无比。
    世界的一切在眼中变化，那些水珠也好绿草也罢，全都可以被更改为一个形态——冰。
    以那位冰霜主宰，上古之神的尊号，对着世界下令！
    【史诗·寒霜侵袭】。
    冰霜也许远不能表明希瑞安的伟力，但是绝对是他重要的一个象征，冰霜之于希瑞安，犹如臣子之于君王，催动冰霜的力量，完全不需要顾虑任何消耗。
    掌控一切的力量与野心在心中膨胀，古神的意志仍然有着些许残留，此刻从这位少女身上进发出的气场，犹如君王远征！
    只管下令，这天上地下皆为你的领地！
    正在调息准备下一轮更加迅猛的攻势的五人小队差点没惊掉下巴，立刻就准备转身逃离！
    一圈强盛至极无比恐怖的寒流从白发的少女周身迅速扩散而出，接触到的一切尽数化为冰晶，那不是简单的冻结，那是从元素属性与物质结构上的彻底改变！
    她分明已经如此虚弱，分明连起手势都没有，为何能瞬发这样一个强大的史诗法术？！
    这简直就是个神迹！
    寒流扩散的速度如此之快，简直如风般迅捷，所过之处万物凋零，几人眼看逃离无望，却竟然没有半分动作了。
    莉莉本歇了口气，见到这一幕心骤然揪紧！
    果不其然，为首的圣骑士长叹一声：
    “三位，我们小队无能，还请出手。”
    随着这句话落下瞬间，他们面前骤然出现两道人影，寒流再也前进不了半分。

 十九 此世无怜

    狂风呼啸暴雨飘摇，此时此刻森林之中一场盛大围杀眼看帷幕将落，却又再起波澜。
    山谷里的战斗本已临近尾声，冰冻万物的寒流就要覆上五人小队的身躯，对付这些史诗都没有的家伙，就算有护具也绝对撑不了多久。
    可是当他们说出那句话之后，寒流竟然再也前进不了半分，如同被一堵透明的空气墙挡住了一般。
    开尔文看着那冰流将雨滴冻结在空中，犹如时间静止般，他眼前是无数细碎的冰晶，全都被彻骨的森寒凝固在了空中，甚至能透过那折光的冰棱看见远处的白发少女。
    他的额头不由滴下了冷汗，开尔文毫不怀疑这圈寒流只要接触到自己，绝对抵抗不住。
    好在还有后手，该死，这次报酬是拿不到了，两卷传奇法术卷轴，唉。
    他心中叹息一声，用力抱紧怀里颤抖的金发少女，这是他的未婚妻，也是小队里的牧师，两人从小青梅竹马，都是大家族子弟，相约冒险一路成长至今，名气斐然。
    还好，你没出事。
    他们倒是松了口气，莉莉可就是心提到嗓子眼了。
    雨幕哗啦啦地下着，法术的效果渐渐过去，寒流凝结的冰墙却还伫立在大地上，以少女为中心，周围数百米的草地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冰，近处更是将降下的雨水冻成一座冰墙，犹如铁壁般护在少女四周。
    林木潇潇，被暴雨打在叶上发出啪嗒的声响，一片滴答啪啦之声中，忽然传来一种极其刺耳的声音——
    “悚！！！”
    破空声！
    距离开尔文喊出那句话到现在，只过了短短一刹那。
    寒流停止、雨幕冻结。
    短短瞬间，两道身影悄然出现在五人小队前，其中一个正是莉莉熟悉的，卡夫城主安特，也是这位法师挡下了她的必杀一击。
    然而此刻让少女脑海中警钟大作的，却不是远处的法师与牧师，而是那从山崖上跳下，瞬间破空而来，劈开暴雨斩开寒流踏冰而行的雄壮身影！
    曾斩杀过成年白龙的史诗高阶战士，卡夫城副城主凯尔！
    他的身躯强壮如龙，裸露的铁臂上条条肌肉如怒龙虬结，两块坚硬如铁的胸大肌配合铁弓似的背脊，输出破天劲力，刻满符文的大剑双手紧握青筋毕露，威武面上是凛冽的杀机，给人感觉就如猛虎扑食泰山压顶般恐怖，剑锋所触无论雨水还是法术还是冰层，全都迎刃而开。
    甚至不需要真正斩到，那剑上强烈如罡风般的剑气，已经足够撕裂金铁，这位踏冰而行的战士身法之高超，力道之恐怖，每踏下一脚，都让那些被史诗法术冻结硬度堪比钢铁的冰层炸出一个大坑，裂纹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其速度也是快如闪电，眨眼间已经逼近少女身前！
    恐怖的剑气撕开冻结的冰墙，少女已经能见到那剑上的符文闪耀光芒，猛烈的力道仿佛天魔降世，难怪他能斩杀成年白龙，这样一剑下来，就是一座山也得应声而开！
    【传奇·碎天斩龙闪】
    【传奇·风行者之步】
    凯尔确信这一剑必能拿下少女，即便是她身边的史诗法术抗拒之环也绝对抵挡不住，这样两大超级斗技乃是他真正厮杀的底牌，死在其上的强者不知何几。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该收两分力道，以免将面前这个美丽的少女斩成一具可怖的残肢碎肉。
    斗气虽然不如法术那般威力恐怖，可是最大的优点就在于，学习条件较法师而言宽松了无数倍，基本上，只要你愿意付出汗水，都能成为一位优秀的战士，也许无法登临传奇以一敌百，但是却足够无数怀揣梦想却又际遇不佳的少年摆脱贫苦。
    史诗法师想要释放传奇法术，非但要准备数载，甚至要献祭精血灵魂，一个不小心把命搭进去也不一定，像那种不需要施法材料与场地要求的超级传奇法术，就想都不要想。
    而战士就不一样了，只要你够努力天赋也好，史诗放传奇技也不足为奇，当然，这样消耗肯定极其巨大，凯尔这一下也是以防万一，直接让莉莉丧失抵抗能力，防止其力量暴走。
    他也不怕杀死少女，这一剑特意避开要害，只会斩开少女的半边身子，切骨碎肉，肝胆俱碎，虽然伤势恐怖，但只要没有横死当场，随行而来的史诗高阶牧师都能给你救活，局部坏死变整个好活是这位牧师的拿手好戏。
    近了，近了！
    极致的动态视力令这位战士能清楚分辨眼前的一切，那是他盯着太阳眼睛发肿、看着百米外的苍蝇扑腾一个月，才努力修成的瞳术。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细碎的冰晶被大剑破开，飘零在空中，淅淅沥沥的雨帘犹如鼓点打下，溅在草地与冰层上化作微不可察的水滴。
    面前少女还没来得及反应，她美丽的面上是种惊慌失措，像只受惊的小鹿，那双冰晶般剔透澄净的眸中，却有一种燃烧世界的怒火与不甘。
    神圣的白发被狂风吹拂，飘扬在少女纤美的身后，像是天使张开羽翼，承受这风暴的洗礼。
    二十米！
    暴雨倾盆。
    大剑破开无物不冻的寒流。
    十米！
    风声呼啸。
    大剑斩开那涌动的法术光环，发出剧烈的声响。
    少女勉强撑着法术灵光的双手如遭重创，身子一颤，面色惨白地跪倒在地，一口嫣红蝴蝶般绽放在结冰的草地上，将雪白的肌肤，染得如溅血的寒梅。
    五米！！！
    近在咫尺。
    少女胸前的一个蓝紫色吊坠忽然发光，亮出一道冰蓝的屏障。
    “叮——”
    奇怪，这样沉重如猛龙的剑斩在这屏障上，居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像是玻璃碎掉一般。
    蓝紫色吊坠发出一声更加清脆的声响——
    “咔——”
    它碎了，它已被透支了力量，多少人争抢的宝物，它曾是龙送给少女的礼物，她一直珍惜。
    大剑来势不减，只是剑上闪烁的符文灵光与缠绕的斗气罡风都黯淡不少，然而即便如此，也足以将眼前少女娇嫩的肌肤斩开，将骨肉切成两半，彻底丧失抵抗能力。
    凯尔仿佛听到了悲泣的风声，骨头断裂的摩擦声，血肉被切开的嘶鸣，就像黄昏后的虫鸣与萧萧的歌声。
    在这阴云笼罩雨幕狂龙的天气里，在这幽静的深谷，这美丽的湖畔，美丽的少女......
    他看着那双惊慌的冰蓝瞳孔，那冰晶一样美丽纯洁的眼，忽然有点于心不忍，这样的一个女孩，之后会怎样呢？
    会被法师们争相研究的吧？还是会被杀死？她会毫无尊严地被剥去衣物，被人用兴奋而激动的眼光审视，像是一件物品一样被切开被抚摸被研究吗？会被绑在火刑架上，在烈火中消逝，那梦幻般的容颜神圣的白发......
    他缓缓闭上眼睛，手上大剑却再加了三分力，连破三道防御速度已经缓下来的大剑此刻沉如山岳般缓缓斩下，虽然慢却极重，锋锐的剑锋与破法斗气足以斩开少女的身体。
    美丽的女孩，如果我是你，我会自杀，至少还能有尊严的死去，可是这嘲讽人的命运，从来不给选择的机会。
    四米！
    他不忍看之后血腥的场景了，因为他有一个妹妹，眼前的少女令他想起自己的妹妹，可是二者的命运是截然不同的，妹妹因为他的缘故嫁给了一位英俊伯爵，日子幸福美满，据说孩子快出生了，可是这位少女，也许永远也遇不见心爱的人了，她永远也得不到美满幸福。
    无法爱人也没有资格被爱，多么残酷的刑罚，爱是人类最伟大情感之一，命运却要剥夺她爱与被爱的权利，连死亡也不由自己主宰。
    女孩的眼中倒映出此刻凝固的世界。
    沉重的剑、咆哮的风、坠落的雨......
    少女大脑一片空白，她已用尽全力，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一波接一波海潮般绵密而浩大的攻势，令人身心俱疲......
    她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但却没想到以这种方式。
    这个世界终究不是童话，敌人不会等她积蓄力量壮大之后再派出一波波小怪给她刷经验，所有人都信服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这就是残酷而冷血的世界，从不给半点机会，只能在夹缝里奢求命运的怜悯。
    她之前已体会过人性的险恶，现在又将体会世界的冷酷。
    不甘啊......
    为什么非要这么对我！！！
    强烈的愤怒与憎恨在心底喷涌而出，这些年来那古神的意志仿佛又再次复苏一般，她不知多少次午夜梦回五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一天她被信任的人推入深渊，失去一切。
    每当那时她就会惊醒，脑海里总会有个声音咆哮，祂说着古老而神秘威严的语言，像是巨钟敲响悠悠回荡，庄严而神圣，满载愤怒与不甘——
    “记住你的名字——寒霜与冰之主，希瑞安！”
    三米！！！
    凯尔忽然感到一种致命的威胁！
    他睁开眼睛，斩下的大剑，竟然前进不了半分！
    一只龙化的利爪，已经取代了那纤细柔美的素手，接住了这足以劈开小山的一剑。
    龙化的鳞片与剑锋碰撞摩擦，爆出巨大的火花，强烈的劲气如潮奔涌，巨大的压强产生爆炸将周围所有的空气与水全都猛地排开，像是透明之墙般扩散开来。
    “嘣！”
    凯尔身后远处的五人小队死死地捂住耳朵，鲜血还是从耳边流下，那恐怖的声响犹如一颗音爆弹炸开，几乎能将耳膜直接震碎。
    站在几人身前的安特与牧师全都面色大变，第一时间就要出手！
    然而下一秒他们就不敢动了，因为远处的一双黄金般璀璨的眸子望了过来，带着睥睨天下的意志，令他们脑海中一片空白。
    白发狂舞，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美丽的女孩，古神的意志正在复苏。
    龙鳞刺破肌肤，龙化的特征再次显现，即便如此仍然无法掩去她的美丽，藏在鳞片下的身段柔软美好如远山。
    她用一只龙化的利爪接住大剑，任凭凯尔再怎么使劲也前进不了分毫，徒然在龙鳞上摩擦出烈火的痕迹。
    令一只手则贯穿了这位斩龙者的腹部，五脏六腑挂在鲜血淋漓的爪刃上，不住的滴落，又迅速被暴雨冲刷干净。
    战士的面上是种极度扭曲的痛苦表情，但他的眼中还有着一抹坚毅，钢铁般意志仍在挤压着最后身体里最后一丝气力，试图挣开少女的束缚。
    但这是不可能的了，半人半龙的女孩转过还未龙化的美丽面庞，那双晶蓝的眸子已经变为了璀璨的黄金之色，还带着玄奥的苍蓝纹路在眼角浮现。
    她用那双高贵的双瞳凝视着远处的几人，下达了神谕。
    如同巨钟长鸣，庄严而神圣的语言回荡在山谷之中，带着碾压一切的意志。
    “阿——法————”
    这个词的意思，在上古龙语里，叫作——
    “取消。”
    于是无论法师与牧师怎么催动魔力怎么祈祷神明，也得不到半点回应，这里已被那位古神统领。
    冰霜迅速蔓延开来，整个山谷整个天地全都在瞬间化作冰天雪地！
    女孩甩开气息渐渐微弱的战士，表情狰狞。
    遮天双翼从那光滑的雪背上伸出，带着淋漓的鲜血突破衣裙，气息越来越强大，即将完成彻底的苏醒！
    可是女孩的眼中却流下两行泪水，渐渐衰弱的抽泣声回响在天地之中：
    “安......我不要，变成怪物......”
    她绝望了，她怎能抵挡那愈发炽盛的古神意志。
    可是，我还想最后见你一眼......
    所有人都被恐怖的气息压制，无论是两位史诗还是五人小队，全都趴在地上，如坠万载寒窟，半点动弹不得。
    在这冻结的天地里，复仇的王即将归来，女孩的抽泣声越来越小，龙翼渐渐生长成型。
    即将丧失理智的最后一秒，莉莉听见了另一道声音，也是庄严而神圣，但不同于破败的复仇咆哮，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要哭，我的女孩，我喜欢你笑的样子，像阳光中草坪上摇曳的一朵小花。”
    冰雪中一道遮天的身影从阴影里浮现，站在她面前，漆黑的双翼犹如乌云将一切光芒挡在身后。
    白发的少女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站在冰雪之中那如山的身影。
    如神般威严，如魔鬼般狰狞，只有亲眼见证才能感受这传奇生物的魅力，那是最深的梦境中才会出现的东西，是天使是魔鬼是神，是——
    龙。
    龙身上似乎有着扭曲的光辉绽放，水纹一样扩散开来，扭曲的力场瞬间笼罩住少女。
    古神不甘地咆哮，祂还没能完全占据少女的意志与身躯，只能被压制下去。
    “给我从她身体里滚出去！！！”

 二十 古神所在

    奥安知道这次沉睡必定不平静。
    他已做好了准备，沉入湖底，深挖洞穴，吞下足够塞满一座仓库的食物，并在湖底埋下诸多可供吸收的魔石、晶矿、灵药，对于龙而言，鲜少有无法吸收的物质，没有能不能吃，只有好不好吃。
    他闭上眼睛，沉眠在碧水之中，游鱼与水波轻抚他的黑鳞。
    全身的细胞前所未有的放松，这些结合了魔力与元素且极度活跃的细胞也渐渐偃旗息鼓，然而却在更深处酝酿着更强大的力量——
    并不只是吸纳魔力，更要借此机会结合改造细胞，打开藏在身体里的无穷奥妙，对于龙而言，这是一个复杂且艰难的过程，相比于脆弱的人类，这些进化的几乎完美的生物蕴含的基因密码也好天生灵属也罢都是无比复杂的。
    每一头龙不仅要流淌高贵的龙血，并且要具备骄傲的龙魂，且接受那烙印在种族规则里的上古传承，才能算作真龙，否则只是愚昧的龙兽或者徒具龙之形的某种东西。
    奥安是位穿越或者说重生者，他的精神信息虽被那位恶趣味的“观察者”改造为龙魂，却仍然保有前世的记忆，这使得传承出现错误，魔法知识几乎丢失殆尽，当然，他可能也并不想要黑龙的魔法传承，如果能重开，他要选金龙或者红龙，要是有传奇龙种给选以上全当放屁。
    可惜他没得选，这次觉醒应该会让他几乎空白的黑龙法术领域得到一次扩展，也许运气好血脉突破可能添上几个天赋神通，相当于补课了。
    奥安还是很期待的，毕竟他现在的样子有点丑，对于龙而言。
    虽然龙的实力并不由年龄决定，可是成年的真龙至少是史诗这是不变的，就算他吸收了寒霜与冰之王的部分力量，也只是缩短了他的发育周期，但并未踏入成年，这就导致他的龙脑袋很大身子很纤细，像个大头娃娃。
    而且龙翼的刺鳞与外骨骼也没有生长完全，锋刺般的龙尾也太过细长，龙爪前肢较后肢相差过大，总之，他是一头看上去没有那么威武的黑龙，虽然黑龙一般长得都很丑或者说吓人，但是他却长得有点喜庆或者说——
    可爱？
    rua，本龙怎么会是可爱类型的！
    相较之下冰龙状态反而漂亮得多。
    必须尽快变帅！
    一阵黑暗涌了上来，眼皮沉重如万斤铁坠。
    死寂、冷清、酥麻。
    奥安紧咬牙关，逼迫自己的意识不沉沦于黑暗之中。
    痛，这样的痛。
    从骨髓到神经丛，筋腱到血肉。
    全身上下犹如刀割，仿佛无数的蚂蚁在身体里噬咬着每一寸血肉。
    剧烈的痛苦与麻痒直从脑神经元到脊髓灰质再到全身上下，浸没在水底的龙全身无力地抽搐着。
    奥安感到自己要疯了，他的意识疯狂咆哮让他沉睡。
    这样的痛苦，贯彻我的灵魂撕裂我的胸膛......
    原来沉眠进化，是种如此的痛苦。
    我也想睡啊......
    可是......
    意识被锁在躯壳之中，现在这具身体已经失去了掌控，自主的进化着，困在其中的灵魂成了炼狱中的囚徒。
    如果是前世的那个自己，一定会痛哭流涕然后放弃抵抗，美美地睡上一觉吧？
    可现在我是一条强大骄傲的巨龙，我背负着那样沉重的命运，我是特殊的，我是重生者！
    危机始终压在他的心头，从最初来到异世界的惊喜到迷茫再到了解深入后的敬畏，奥安彻底明白，这个世界根本不是小说中描述的那么美好，自己也不是那些龙傲天主角，上天给他开的挂，只是某个高位存在的玩笑。
    这是一场生死游戏，没有存档不可重来，里面的敌人不是蠢笨的npc，他们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智慧强大的力量！
    龙的进化如果保持意识，可以更好地平衡进化时的能量，完善那些缺陷，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而非按照本能自主进行，那样随机性错误发生率大大增加，每次进化洗涤效果都会流失。
    感受，感受这炼狱般的痛苦，烈火灼烧的痛楚水一样漫过全身，将灵魂浸没。
    必须努力去抓紧每一分提升自己的机会，才有可能在命运的角逐中存活下来。
    受尽地狱火，铸我琉璃身。
    几大传奇压在上头，暗地里的风云令他时刻提心吊胆。
    没有自保之力，暴露在贪婪下，就是如此的卑贱。
    好不容易有重来的机会，有登临巅峰的机遇，这点困难叫我怎么放弃？
    我上辈子已经够卑微了，这辈子别想让我屈服！
    我要自在翱翔，为此承受再大的痛苦与折磨也无所谓，因为我现在的名字叫作奥安·贝尔芬格·萨麦尔！
    受苦的灵魂在咆哮，苦难中外界强大龙躯变得更加完美。
    时间一点点流逝......
    奥安的灵魂已经麻木了，他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这种折磨。
    可是他还不敢沉睡，因为一种警惕始终存在。
    那来自传说中的古神，寒霜与冰之王的力量。
    他窃取的，只是相当弱小的一层力量，但却已经如此强大，血脉、天赋、权柄，是他崛起的根基，依托的希望。
    但是他能感到，这力量还未彻底融入，没有彻底融入他的灵魂之中。
    究竟是什么阻碍了这最后的一步！
    或者说，是什么条件，没有达成？
    他有一种预感，这最后的融合，就在这次觉醒进化之中！
    奥安沉下心来，意识陷在无边的黑暗里，代表着正在进化，身体无法动用。
    他不管不顾，一头扎进黑暗，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就像朝着一个无底深渊前进。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在寻找深埋血脉之中的，寒霜与冰之王的力量。
    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意识几乎沉沦。
    危险警告一次次浮现脑海，一旦探索过于深入，意识可能迷失，变成一条丧失智慧与自我的植物龙。
    奥安义无反顾，他必须找到那力量所在，否则单凭他本身，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古神，你们究竟是什么？
    黑暗，黑暗，无尽的黑暗，在无尽的探索中，时间失去了意义。
    奥安感到一种绝望涌上心头，这无尽的黑暗是一座最可怕的牢，它没有四壁，无垠的天地就是一片牢笼，时间的鞭子将抽尽他所有的理智。
    他要疯了。
    连来时的路，也看不清。
    他在无尽的黑暗中咆哮，没有形体，发不出声音，现在他只是一个不定的意识形体。
    灵魂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悸动，唤回了最后一点理智。
    奥安勉强撑起最后的意识，感应着灵魂深处的力量——
    【不朽·蒂阿玛的野心】
    这件神器忽然躁动起来，化作一股吞噬一切的力量，从他的灵魂中爆发！
    像是一个漩涡出现在海中一般，无尽的黑暗都被吸去，那代表着阻碍意识探索的障碍被清除。
    白色的天白色的地，这里是意识的领域。
    黑暗尽去，空白的意识空间中，奥安终于窥见了那藏在自己身体里的神力——
    一朵冰蓝色的花。
    它的形状无可描述，却那么美丽，它的花瓣还未绽放，却盛开如潮，它的所在没有踪迹，却涵盖天地。
    强烈的渴望从心底涌出，奥安不自觉地移动意识朝着它靠近，朝圣般的氛围升起。
    渴望，渴望亲近，神的光辉。
    他终于靠近了！
    那一瞬间，意识领域彻底破碎！
    花开了。
    奥安看见了破碎的意识空间中最后的一幕——
    一只巨大的，遮天蔽日，长达亿万里的，眼睛。
    纯白的意识空间里，这样一只眼睛凭空而现，它一出现，空间就像承载不起一般破碎开来。
    黄金般璀璨的瞳孔，苍蓝的眼角纹路，古老而神圣的威严。
    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竖瞳中光芒大放，镜子般破碎的空间里，仿佛传来某种咏唱：
    仇恨的命运已经开始
    贪婪的野心何时终止
    苦难的试炼
    毁弃的王国
    覆雪的长阶
    登上旧日的辉煌
    ......
    “你被......解构了！”
    “你被......赦免了！”
    “你被......投影了！”
    “你被......承认了！”
    “你被......！错误！信息缺失！警告！获取失败！”
    ......
    “凛冬之国的大门已开启，覆雪之路静候攀登。”

 二十一 凛冬之国

    【——凛冬之国——】
    -----冰霜之主的领地-----
    一些提示：
    ——这里是那位冰霜主宰的居所，这里已经毁坏
    ——这里其实是一座监牢
    ——这里是一处试炼之地，继承那王的血脉与意志
    ——这里是时空的夹缝，蜷缩起来的维度
    ——这里是浩劫过后的幸存之地，这里埋葬着过往的历史。
    ——这里有着真相，但已残缺
    ——这里是那失落文明最后辉煌的见证
    “恭喜你开启刷级副本，游戏愉快~”——观察者。
    ......
    “唔，什么东西......”
    奥安觉得脑子昏沉沉的，像是被按在水里窒息了一样，忽然一道奇怪的信息传入脑海，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感受了一下目前的状况，额，似乎倒在地上。
    而且很冷，冷到他瑟瑟发抖。
    真他妈冷，老子睡个觉怎么给我塞冰箱里来了？
    虽然吐槽着，他心中却是警戒大生。
    他继承了寒霜与冰之王的属性，竟然还能感到冰冷。
    奶奶的，不就是沉睡进化一下吗，那个寒霜与冰之王真他妈是个祸害，我都不知道净化几次了，还能这么折腾，难怪魔女这么恐怖，这玩意跟牛皮糖似的。
    不过身体似乎可以控制了。
    奥安试着睁开眼睛，多年没有操纵过身体，肌肉与组织都十分僵硬，细胞活力一点点的复苏。
    他现在到底算是进化完成了还是没有呢？要是给打断了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只能怪自己脑残非要去探索什么古神的力量。
    不过这也没办法，他也是之后才了解到开局救魔女可能并不是一个好选择，虽然给他开了挂，但是对手更变态，直接上最高难度，整个世界都跟他不对付，要是苟起来慢慢发育，说不定情况会好很多，不必这么提心吊胆。
    唉，重生艰难，我到底是不是小说主角啊，要是的话，直接给我安排一个会“叮”的系统，走哪无敌，一拳一个小霸王，美女后宫开遍天下。
    这条龙又恢复了逗比本性，一边吐嘈一边适应着身体。
    意识像是水一样漫过全身，从骨髓到神经节，从筋腱到肌肉丛，活力一点点复苏。
    他终于完全适应了这具身体，感觉强大了不少，进化似乎没有被打断，但是好像也没有彻底完成，上不去下不来，卡这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
    奥安觉得自己的意识彻底接管了身体，这才选择睁开眼睛。
    一片......冰天雪地，他躺在冰面上。
    “嗯？”奥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不是在湖里睡觉吗？
    “嘛。”奥安选择了接受，扫视了一下四周。
    “啊！”奥安发现了一个差点吓得他小儿麻痹的东西。
    一个漂浮在他身前的光球，淡黄色，约莫四五米的直径，看上去像个超级大气球。
    光球微微闪了几下，传来一些信息，直接与奥安进行精神交流：
    “你好，单元有机体，看起来你的意识已经可以进行思考运行活动了。”
    不等奥安问什么，光球继续闪烁：
    “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我将为您解答，你可以称我为十号，或者——希瑞安。”
    “这里是我的主人，寒霜与冰之王的领地，你所见的只是一个低维时空的投影，这里实质上是由延展的超弦构成的，由于你的位格太低，我只能以这种投影的形式将它展现在你面前。”
    “这里也是一处试炼之所，被赐予王的力量之人会来此寻求更高的突破，成功者将得到远超同类的伟力。”
    “这里是封闭的一处时空夹缝，进入这里的唯一条件就是拥有王的血脉与力量，同时，达到了一个瓶颈。”
    “如果你想要选择离开，可以随时向我提出，但在下一次契机到来前，你无法主动进入。”
    “以上是基本介绍，由于这里封闭，许多信息也许已经不再适用，你可以与我交流信息，我将竭尽所能为您服务，最后的继承者。”
    ......
    冰冻的天地之中，有一座巍峨辉煌的宫阙，通体冰晶锻造，每片砖瓦都如此神圣，刻着古老的纹路，那是一片雪花中睁开的竖瞳，是那位旧王的徽记。
    这座冰晶的宫殿建在一座高山之上，那是被白雪覆盖的天山，之上有一条长长的阶梯，覆盖着万年不化的霜雪。
    整片天地之中，只有这么两样造物，除此之外，就是永远呼啸着的风雪，与无边无际的冰原，还有根本望不到头的雪天。
    巨大的黑龙盘踞在冰原之上，神情恍惚。
    自己似乎来过这个地方？
    他用力想了想，是了，在之前的那次幻境里......死去的王，无垠的冰雪......
    可是，这座宫殿是怎么回事？
    他凝望远山，那里仿佛无比的遥远，却又清晰可见，古怪至极。
    他看见，那雪山被分为了六层，每一层之上，各种造物也越多，例如，第一层雪山，只有无尽的白雪，第二层却有了覆雪的霜树，第三层有着一些房屋，第四层......
    越往上，含有的种类与元素也就越多，就像是......
    创世的衍生。
    而在第六层的高山之巅，是一座辉煌的宫阙，那里还有着无数的残垣断瓦。
    一座破败的王城。
    那些破损的石柱也好砖瓦也罢，全都被一种神异的力量所束缚，漂浮在空中，被一个像是法阵的光环所包裹着，流转着他根本看不清的冰蓝色符文。
    就像是一座古老破旧的城市，被时间的魔法所封印，一切都静止。
    唯独没有生命。
    光球静静地悬浮在他身前，等待着他审视结束之后的疑问。
    奥安一层层看上去，最终在那六重天山的宫阙之上，发现了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东西——
    一根漂浮在白色的天穹之上的，石柱。
    难以形容这石柱，它之上刻着无数的铭文与壁画，却根本无法识别，它似乎极长极宽，就像一座望不见头的高楼漂浮在空中。
    这巨大无比的石柱，仿佛定海神针，直直穿入天穹，犹如一把利剑悬在宫阙上空，却不落下。
    当奥安看见这根悬浮在天上的石柱时，脑海里骤然传来爆炸似的信息流，令这条龙痛苦地吼叫一声：
    “吼！！！”
    惊天动地的音波震开风雪，黑龙闭上双眼，张开了进化过后的双翼——
    遮天蔽日，黑色的鳞片像是水流般舒展开合，再也不是之前只有皮肉筋膜的翅膀了，更像是覆盖着装甲的机翼，流线的造型带着严丝合缝却又开合任意的坚韧鳞甲，如同披甲上阵的武士。
    他的双翼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翼展，足足有六十多米，这样的翼展，放在地球上，足够遮蔽一个篮球场，真如同一朵乌云压了下来。
    【神话·残缺的命运石板——寒天之钉】（彩）：
    “即使无尽凛冬亦难逃时间的腐蚀。”
    特性：
    【永恒】：常规手段无法干涉其存在，包括力场、电磁波、电热辐射脉冲、精神信息干涉......
    【命运】：干涉因果链条，直接封压底层结构，可将开弦扭曲为闭弦，被封印的信息体将无法干涉因果律。
    【破缺】：如果你能收集所有残缺的命运，那么，时间的殿堂将为你打开......
    注意：时间对称性破缺决定了封印不可能天衣无缝，存在阶段性的爆发。
    奥安觉得脑子都要爆炸了，只是看了一眼这所谓的命运石板，就差点失去理智。
    他许久才缓过来，昂着狰狞而优美的龙首，龙瞳之中渗出鲜血，炽热的龙血滴在冰面上，发出腾腾的白烟，再也不敢看那天柱一眼。
    光球静默地悬浮着，对一切似乎都没有反应。
    奥安咬牙切齿地对着风雪咆哮：
    “这里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光球微微闪了闪，这次却没有直接传来信息，而是一道恢宏无比的声音在天穹中响起，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似乎回响着无尽的咏唱：
    这里是旧日之神最后留下的痕迹
    这里是登神之路的所在
    这里曾繁荣无比
    这里已被时间遗忘
    这里埋葬着尘封的历史
    这里有最后的真相
    这里是，凛冬之国

 二十二 旧日神话

    风雪咆哮中，一只巨大的黑龙趴在冰原上，看着远处那绵延亿万里无边无际高耸入云的天山与辉煌的宫阙，把满肚子问题对着飘在自己眼睛前的光球说了出来：
    “按照你说的，这里是一处独立开辟的次元空间？”
    “准确来说，是它的投影，不过，也可以这么理解。”
    奥安用爪子挠挠头：
    “奇怪，那你又是什么东西？分明是玄学的介绍，却说着科学的话，是不是神学的尽头就是科学啊？”
    他对这点十分不解，照理来说这个世界神仙到处有妖魔满地走，忽然冒出个讲科学讲弦理论量子理论的玩意出来......
    太他妈违和了！
    虽然机械境和外域玩星界科技的位面不少，但是都是基于多元宇宙独特的法则来的，什么魔力飞艇之类的，本质上也就是套着科技皮的玄幻，这破球可不一样，话里话外透着科技文明独有的标志——精准的分析、定位。
    魔幻世界就好好玩魔法，搞科技没有活路的，毕竟这个多元宇宙，某些物理法则跟基本定律都可以随时变化，想搞实验都下不去手。
    光球绕着他转了一圈，语气居然有点哀伤：
    “我是主人委托一个文明创造的，遗憾的是关于那个文明的信息记载已经被彻底删除，找遍数据库也没有......”
    奥安表示理解，还有点同情，失去亲妈的确令人悲伤。
    光球倒是不在意：
    “其实玄幻与科学最终的道路都是殊途同归，无非超能干涉的情况下侧重于单个信息体的飞升，非超能干涉下侧重于文明的进化，实质都是探索宇宙的组织结构，升华自己的存在形式，按照基本力、介质力、规则力、原始驱动几大能量级别进行掌控，按照玄学来分，也可以分为物质界、形成界、创造界、神性界......”
    奥安听得头大，他是物理课跟庄公解梦的家伙，听不得这种东西：
    “停！打住，我再问个问题，我现在是真身进来的吗？外界的时间跟里面是否一致？”
    这个问题十分重要，如果是真身进来，意味着以后或许多了一种逃命手段，虽然看上去要进来这里不容易。
    时间流速就更重要了，在他看过的小说里，总有一些洞天福地外界一天里面十年的，要是这样那他就苟上个千百载刷到天下无敌再出去。
    可惜对方的回答令他失望了。
    “真身？你可以这么理解，你的真身还在外界，这里的你是一个信息模拟投影，当你离开这里，你现在的信息将覆盖它，按照你的逻辑，可以理解为存档与读档，这里的进度会覆盖外界的存档，不过当外界的你受到打扰，将会强制退出。”
    奥安叹了口气，好吧，也不指望这玩意能保命。
    光球继续道：
    “至于你说的时间流速问题，很遗憾，由于是低维投影的方式，时空曲率是一致的，光锥仍遵循当前维度定理，这是由于你的存在形式无法接受高度弯曲的时间曲率，当你的存在形式得到升华时，也许可以试着改变时间流速差，不过我必须提醒你，玩弄时间者必被时间玩弄，干涉时间需要付出代价，无论是否改变因果律。”
    奥安没管那么多，知道时间一致就够了，至于玩弄因果律，因果律不玩弄我就算好的了。
    他总结了下目前的状况：
    首先，这里是寒霜与冰之王开辟的独立空间，是他的领地，用来考验试炼他的属下，按照那观察者的说法，这里是个给他刷级的好地方。
    其次，进化并没有停止，而是换了个地方，不是以沉眠的方式，而是主动去训练。
    这样的好处可比被动接受大太多了。
    别的不提，这里浓郁的能量每次吸气都是一口浓醇，按照小说的讲法，这里叫做洞天福地。
    此外，这里的能量貌似可以激活他的血脉之力，对于细胞的改造开发利用十分显著。
    他准备在这好好修炼会。
    现在他对修行充满了渴望，前世之所以厌恶学习，很大一个原因就在于，无法得到及时的反馈，但是修炼却不一样，他能清晰的感到身体里力量的强大，每一分付出都有及时的回报，成就感满满，而读书就需要时间的累计，再通过成绩去反馈。
    有的人爱读书，因为他们的脑海里有一个系统的逻辑，能够清晰发现自己学习过程中吸纳了些什么新东西，他从学习中感到了乐趣，许多时候，这也被叫做一种天赋，不过，其实这是一种学习习惯，是可以后天培养的思维逻辑。
    奥安前世显然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家伙，但并不代表他蠢，当他遇见了修炼这种能够及时反馈自身并且真的能上天入地的事情时，他就变得勤奋无比，尤其是现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
    但是还是有许多疑问藏在心中，譬如，古神究竟是什么玩意？上古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要让这些高贵的古神化身厉鬼，大家都别活了。
    他一股脑地将这些问题问出。
    光球光芒大盛，赞叹道：
    “你终于问了一个比较有格局的问题。”
    奥安一脸黑线，心中却有几分警兆。
    这个“十号”口口声声说是人工智能，但是表现的却跟人没什么区别，顶多就是理性了些。
    像是察觉到他所想一样，光球转了两圈：
    “继承者，不必担心，我的确是个人工智能，只是我比较高级而已，我诞生了自我意识，可我还是需要遵循刻录在我底层信息中的运行逻辑，我出不去这里，也适应不了外界的规则，而且......”
    对方的语气低沉下去：
    “主人之所以想要创建这里，恐怕早已预料到了死亡，他建造此地，也许就是为了等待你，我会竭尽全力培养你的。”
    奥安沉默片刻，稍微松了口气，他能感觉到光球并没有骗他。
    光球停止了旋绕，正式回答起这个庄重的问题：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必须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宇宙的秩序根源——卡巴拉生命之树。”
    奥安收了心思，全神贯注地听着，在龙族的记忆传承中提到过这颗世界之树，却并未介绍，也许那些龙族前辈自己也不懂。
    “它由一些要素构成，分别是：十大原质、三支柱、二十二路径。”
    “其中，十大原质代表着宇宙原始信息与运行逻辑，他们是世界本质规则的象征，在一些宗教里，人们把它们分为：王国、基础、荣耀、胜利、美丽、严厉、慈悲、理解、智慧、王冠。”
    “不过，实际上这些都是凡人对于抽象的高维事物的浅层理解，它们并不是十个，也不是这些显化的概念，它们代表着宇宙运行的规则与逻辑，譬如，它们定义了生和死，生死的概念出现后，宇宙有了生与死的现象发生，就像一个程序，需要底层代码支撑数据的运行。”
    光球顿了顿，继续道：
    “二十二条路径，连接着十大原质，每一条路径都可以通向这些终极的概念，走到这条道路的尽头，就能接触并影响宇宙规则，成为无所不能的——神。”
    “每一条道路都是独一无二的，每条道路都不能互通，它们完全封闭，不过有近有远，譬如，寒霜与冰之路离海洋与水之路较近，而离自然与森之路较远。”
    “古神，是一些原初实体中较为强大的存在，祂们是创始之初的原始概念显化，你可以理解为，先天魔神。”
    “在一众原初实体中，最强的二十二位占据着二十二条路径，祂们其实是道路的本身，因此祂们从诞生开始，就是神明。”
    奥安好奇地问：
    “只掌控寒霜与冰的力量，怎么能叫作神？现在的诸神，可是无所不能的。”
    光球像是在嘲笑他的无知般连闪三下：
    “错了，寒霜与冰只是主人的最显著象征，实际上，主人是概念意义上的神明，祂的力量是延伸的，从普通的物质现象的冰，到精神上的‘如坠冰窟’，再到所谓的‘静止’，凡是与冰霜有关的概念，都是主人的力量，祂甚至可以通过这种概念让时间冻结。”
    “因为十大原质是相互牵涉的，因此理论上来说主人的力量是无所不能的，可以从冰霜这一基本概念无限扩展，祂是全能的，只是离冰霜概念越远，能够做出的干涉也就越少，当然，只要祂愿意，对低于祂位格的存在，就是无所不能的。”
    奥安震撼了，这可不是那些游戏副本里亮血条的神能比的，概念意义上的神，已经是种形而上学的存在，如果把宇宙比作一个游戏，那么古神就是支撑游戏运行的原初编程，祂的力量根本不讲道理，直接对世界下令，让你消失就消失，无视任何物理定律，就算是躲到黑洞里，也逃不过这种概念上的抹杀。
    他又问：
    “那么，古神需要信仰之力吗？”
    这个问题也是他非常关心的，现在的诸神其实与古神似乎也没什么区别，神职规定了特长领域，但是神力却有着万能性，只是需要信仰，才能保持神格。
    光球似乎有点疑惑：
    “信仰？为什么需要信仰？需要凡物的信仰才能存在的神，也配叫作神？不过是凡物的奴隶罢了。”
    奥安深吸口气：
    “那你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吗？”
    光球遗憾道：
    “抱歉，这段数据我没有记录，不知哪一个纪元前，这里与外界时空断开了链接，我接收不到半点外界时空的信息，这里被独立开来，也是从那时开始，主人再也未曾回来过，祂的力量虽然还在，可是祂的意志似乎已经消失了......”
    奥安有点蛋疼，怎么这些历史性时刻一个都不知道？
    他隐隐感到魔女、古神、诸神间必然有着某种牵连的因果关系，如果能够解析这段关系，也许能找到破解古神诅咒的方法，而且按照光球描述，古神应该是比诸神强大的多，诸神又不是蠢货，为什么要来送死？凭什么抹除这些先天古神的意志？
    可惜光球不知道，他也只能自个寻找了。
    光球见状继续道：
    “还有三支柱，分别是：时间之柱、空间之柱、平衡之柱，对应的，这三大支柱是宇宙形成的基石，各自也有相应的神明，相较于路径古神，祂们更加强大。”
    奥安问：
    “你知道二十二条路径各自神明信息跟这三柱神的信息吗？”
    光球暗淡下来：
    “抱歉，古神间各自不允许自己麾下的追随者提及别的古神，因此祂们的信息我没有记录。”
    奥安叹了口气：
    “好吧。”
    “至于弥尔亚死亡之海......抱歉，那是混乱之地，似乎没有出现过代表神明，我的了解不多。”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奥安想了想，问了当下最关键的问题：
    “这里的试炼可以给我什么好处？”
    光球亮光大放，终于找到一个它足够了解的东西了：
    “你也察觉到了，这里的能量较外层空间更为浓郁，且对你身体血脉的改造加强是其所不能比拟的，按照分析，你正处于一个生长发育的过程，经过这里的试炼，你的实力将远超同侪。”
    “此外更重要的，就是主人的力量传承，不过......”
    奥安刚来劲心就一下绷紧，古神的力量传承，随便漏一点都够他吃的了。
    “不过主人已经陨落，祂的力量不受我的掌控，归于宇宙根源之中，你拥有的那古怪神器大概是唯一能抽取这力量还不遭其反噬的方式。”
    “因此你所拥有的古神之力不会有太大改变，直到你下次再获取更强大的古神力量。”
    奥安沉默一会，总结了一下获取的信息：
    首先，这个世界顶层战力大概分为两块：
    现在的信仰诸神，旧日的古神，哪个都跟魔女有关，以后肯定得碰碰。
    其次，之前一定发生过某场浩劫。
    另外，古神们似乎还与一个科技文明有关系，但那文明被抹除了。
    其实最令他毛骨悚然的，还是这个世界给他的熟悉感，至少其中诸多信息与前世某游戏跟某宗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观察者？这个宇宙只是地球上某个程序员开发的一款游戏？
    他打了个寒战，结束了对话：
    “好吧，那么现在，我该去哪里试炼？”
    无论怎样，活在当下，真相如何，日后在探索。
    光球忽然变形，幻化成一座光桥，直通远处的天山：
    “沿着这桥走，这是唯一能达到凛冬之国的办法，那座雪山是试炼的圣地，当下你所要接受的考验，乃是通过第一层，希望你能有所收获，在这里死亡不会真的消亡，请尽可能攀登。”
    奥安沉下心来，踏上光桥，义无反顾：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二十三 覆雪之路

    寒天霜地之中，雪山如座，登山而上的唯一途径只有一条覆盖着霜雪的长路。
    长路极宽，盖着冷寂的霜雪，环绕着这座高山，一直通向山巅的破败王城，那里曾是一位神明的居所。
    这覆雪的道路无尽的征程......
    白，举目皆白！天地上下，除了冰雪就是冰雪！
    无尽的白无尽的雪，看不见尽头的路迈不动的双腿，用尽全力拍打翅膀也无法温暖被冻僵的双翼，死寂的寒霜冷漠的冰雪遮天蔽日将我淹没拖拽向那深渊与历史一同埋没。
    这死寂的霜白的凝固的世界中，一个小黑点顶着风雪向前。
    视角拉近，那是一头雄伟强壮，狰狞却又不失美丽的黑龙，他的翼像是遮天的乌云般震撼，他的角像是宝剑般闪耀，他的鳞如同黑曜石般光亮坚韧，他的身形是最完美的艺术品，他的尾是神惩罚罪恶的长鞭。
    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燃烧着的眼。
    怎样的一双眼！不死的眼！哪怕盖尽霜雪哪怕已经混沌，仍在仰望高天之上遥不可及的神之居所！
    龙深深陷进霜雪之中，这霜雪竟如此之厚，将这样一头巨龙也埋没。
    奥安已经麻木。
    冷，这样一种冷！深入我的骨髓，冻裂我的鳞片，刺入我的灵魂！
    寒霜之力似乎失去了原本的神威，他竟抵抗不住这里的寒冷。
    风雪，在咆哮，大脑，一片空白。
    还是在迈步啊迈步，这风雪何时停下！
    哈，你终究会停歇，但我永不止步！
    龙咬着一口崩碎金石的牙，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双腿一屈，差点陷进雪中，这道路上的雪，怎能如此之厚？
    巨龙昂首咆哮：
    “我要撕裂星辰，叩问神明！就凭区区霜雪，也配让我倒下！！！”
    为了来日的辉煌，今日的苦难必须承受，他不愿做前世默默无名浑浑噩噩的那个孟境了！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他艰难地支起腿，浑身鳞片已经开始剥落，彻骨的霜寒仿佛冻结灵魂。
    前进！前进！倒下之前，要看一眼山上的风景！
    破开积雪，挥洒汗水。
    他抬起那双被霜雪遮蔽的眼，凝白之中能看见道路尽头的一扇大门，代表着一重山的尽头，抵达那里，将得到这个世界的奖励。
    他高兴极了，哪怕已经快要死亡，可他终于看见了那希望所在。
    只要有希望，就当拼尽全力。
    他又迈起步子，无视剥落的鳞片冻结的血肉凋零的双翼，坚定而缓慢地前进。
    寒冰！你冻结了我的身，你如何冻结我的热血！
    奥安感到意识模糊起来，全身上下都在冰冷，一腔炽热的龙血也被寒冷所侵蚀。
    他哈哈大笑，震耳欲聋的咆哮荡开眼前风雪：
    “来，我还有一身傲骨！”
    鳞片已经脱落殆尽，血肉也被冻结破碎，一腔热血也凝固了。
    可他竟然还在前进！
    脱去我的鳞我的翼冷住我的血，我的骨还在！
    他咆哮着冲锋，双翼凋零，血肉破碎，只剩一具狰狞地骨架。
    骨架之中是一颗砰砰跳动的炽烈龙心。
    可是骨也受不起如此严寒。
    还有五百米......为何竟如此遥远。
    不屈的龙骨之上也布满裂痕，结满冰霜。
    龙已经发不出声音，死寂的天地中除了风雪的咆哮，只有那颗还在胸膛中跳动的龙心。
    这就是我的心我的魂，风雪冻不死严寒盖不尽。
    饮尽万载寒，温我灼魂血。
    四百米！
    裂纹蔓延大半龙骨。
    三百米！
    下半身龙骨彻底破碎，残缺的龙用骸骨的爪刺入霜雪之中前进。
    两百米！
    连爪也没有了，龙用牙齿啃咬着霜雪前进，一点点嚼碎它们。
    一百米！
    终于所有的龙骨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不屈也被打倒了，只剩下一颗冰雪中跳动的心。
    风霜中似乎传来一声嘲笑：
    “哈哈，我还没死，我还有一颗心！”
    风雪越来越大了，将这颗炽热的龙心也给掩埋。
    那嘲笑却更大声了，哪怕心的跳动声渐渐微弱：
    “哈哈，还是杀不死我，我还有一道魂！”
    那冰雪之中居然冲出一道虚幻的龙影，漆黑如墨，与霜白形成强烈的对比，牙鳞爪鬓却是威仪十足。
    这龙魂义无反顾冲向那远处刻着神秘法纹的大门！
    五十米！
    可他再也前进不了了。
    一个巨大的，水母一样的生物从厚厚的霜雪中升起。
    不，那就是霜雪凝聚而成的！
    这水母漂浮在空中，巨大的足足有五六十米，小小的龙魂显得不值一提，它的每根触须都闪着霜寒的灵光。
    【温和的冰霜漫游者·幻影】：
    旧王的追随者，已经随着祂的反叛而遭到抹杀......然而残留的忠诚仍在这里显现，守卫考验着一切妄图攀登覆雪之路者，乃是第一层最后的守卫。
    实力：准传奇。
    【温和】：不会主动对你发起攻击。
    【守卫】：守卫覆雪之路第一层门，无法被任何手段移开，除了打败它之外，只能试着瞒过它的眼睛，不过那难如登天。
    【寒霜随从】：控制冰霜是那位王赋予祂的追随者们的权利，即便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
    【怒火风暴】：再温和也有暴怒之时，当生命降至一半时，漫游者将释放一次足以杀死初阶传奇的巨大能量风暴，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
    “它们其实很温和，就像这样，它们喜欢吃雪鱼，哦你不能摸它们的触须......快跑！！！”——《某不知名探险小队日志》
    龙魂呆住了，停在这巨大的漂浮的冰霜水母前，对方就这么飘着，风雪中像座山一样，触须在空中摆动。
    “……操。”
    许久，小小的龙魂才吐出这么一个字。
    两年才走到此，本以为胜利就在眼前，哪曾想还有这么一个压箱底的boss等着。
    他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
    “妈的，还好不是真死。”
    随后直接冲了过去，漫游者的冰霜触须骤然亮起灵光，席卷而来的风暴将一切掩埋。
    奥安感到灵魂正在渐渐被粉碎，但他却热血沸腾起来，桀骜地狂笑，笑声淹没在风雪的咆哮中：
    兴衰曲折皆过往
    无畏驰骋肆意莽
    尺蠖之屈以求信
    龙蛇之蛰以存身
    百折不回终至此
    重振旗鼓撰新章
    砥砺前行无所畏
    矢志不渝向远方
    细水长流洞顽石
    百炼血泪志精刚
    伏案无查时日短
    奋发不觉刻漏长
    问鼎无惧傲霜雪
    登峰造极踏天行
    千里崎岖不辞苦
    桂冠加冕狂龙舞
    羽翼渐丰欲展翅
    直上云霄鸣铿锵
    ......
    一次、两次......千百次！
    死亡，又一次灭寂。
    复苏，霜雪中归来。
    意识渐渐麻木，日复一日地冲击着遥不可及的目标。
    身坠寒潭，热血仍沸。
    昼夜更迭，永不退缩。
    挥洒血汗，热泪盈眶。
    天山撼摇，霜雪千年。
    风霜加冕，荣光百炼。
    苦难的试炼中，已经记不清时间。
    大概沉睡了五年的样子？两年在梦里三年在这个试炼之地。
    自己应该没算错，毕竟，每天都要死一次，也许时间会忘记，但是死亡不会。
    他站在覆雪之路的尽头，任凭风雪落在他的身上，站在那扇曾多少次只能无力倒下仰望的门前，不过模样有点凄惨。
    龙鳞被炸的支离破碎，全身上下都光秃秃的，双翼更是只剩骨架，上半身胸口恐怖的大洞浮现，其中血肉骨骸都被冻结。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成功了，在无数次死亡无数次灭寂之后。
    “了不起，你的意志与力量都令我惊叹。”
    光球那半人半机械的声音又在脑海响起。
    奥安“呸”了一口：
    “少来这套。”
    他看向高天之上的寒天之钉：
    “这玩意挂在头上很不爽啊，你摧毁不了它？”
    “抱歉，我认为它与主人的死亡有关，也许跟你所说的魔女觉醒也有关系，它出现的那天，所有主人的追随者都被一种根源性的力量波动抹杀了。”
    “它就那么凭空而来，穿越无数的位面时空，也许其中藏着古神灭亡的秘密。”
    奥安呼了口气，缓了缓气息，刚刚要不是跑得快，差点又被冻成冰雕了，灵魂都要被绞碎。
    好在这里并不会真正死亡，这里的他是一个模拟的信息体，会记录所有的经历，但不会真正消亡。
    就像......一场游戏，无数次试错读档攒经验升级，游戏者微笑操纵其中的人物进行各种冒险活动。
    他停止继续这个危险的想法，问了一个问题：
    “在我原来的世界，传说世界树有着天使们守护，你见过吗？”
    “天使？什么东西......我的数据库里没有记载......”
    “好吧，”奥安叹口气，“打开这扇门后我将得到彻底的进化对吗？”
    “同时也会离开这里，试炼结束。”光球补充道。
    “嗯......那我还是再在这待会熟悉熟悉我领悟的几个技能，帮我修复下身体......”
    奥安忽然猛地睁大眼睛，旋即义无反顾地冲开大门！
    【检测到咒怨之力正在苏醒，由于你曾抽取过其力量，灵魂已经绑定，可以感知爆发情况，此次为寒霜与冰之王力量爆发，在完全觉醒前，你可以压制下去，但无法获得任何力量。】
    “免费的提醒，不谢~”——观察者。

 二十四 命运之叹

    翡翠之宫中，传奇巨龙史维尔正在打盹，忽然打了个喷嚏。
    犹如飓风刮起一般，宫殿中狂风呼啸，好一会才停息。
    这条懒龙睁开翡翠龙瞳，眼中精光闪烁。
    刚刚感受到了一种非常强大的气息......甚至令他也感到战栗。
    可是只是刹那就消失了，无迹可寻无法可查。
    “啧，早知道就不睡觉了，难不成有传奇巅峰强者路过？”
    史维尔打了个哈欠，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其实已经被财宝堆满了），感到一阵空虚，对着黄金大门吼道：
    “艾尔！薇娅！”
    两名龙裔狗头人立刻慌张进来，跪地说道：
    “王，任凭差遣。”
    巨龙领主眯了眯眼睛，打量着两个小妾。
    纤细有力的腰肢，瑰丽的龙瞳美丽的兽耳与尾巴......
    还是自己的形状~瞧这碧绿龙鳞，嘿嘿。
    巨龙的某方面需求可以用恐怖来形容，这条刚睡醒的龙决定释放一下。
    他摇身一变，从百米体长犹如翡翠山般的巨龙，化作一个身披翡翠袍的高大龙裔狗头人，面貌俊美，双翼凌空。
    艾尔与薇娅脑袋上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半是羞涩半是期待地宽衣解带。
    巨龙领主一把扑了上去，三人一起倒在金银财宝之中。
    至于外面发生的其他事情？
    等本王爽够了再说！
    ......
    暴雨之中长空之上青芒闪过。
    巨大的青蛇犹如闪电般划破长空，森林之中万兽奔腾，向着远处的山谷涌去，仿佛万军出征，翻山越岭，刺王杀驾。
    这些强大的魔兽有飞禽有走兽，天上掠过如同乌云蔽日，地上狂奔好似蚁过山岗，海潮般蔓延而来，只为那深谷之中的危机。
    天上的青蛇碧瞳中满是焦急之色，背上一双青翼鼓动狂风，携着风雨倍道兼行，速度又快了几分，狂风在耳边呼啸犹如箭矢破空般迅猛。
    远处群山环绕的深谷已经不复往日的青绿之色，而是一片冷寂的冰寒。
    忽然一种极其恐怖的气息波动猛地从深谷中爆发开来，瞬间扩散，强大的精神冲击，让天上的飞行魔兽也好地上狂奔的走兽也罢全都人仰马翻，好像有人拿铁棍插在水流之中，将这滚滚魔兽组成的洪流拦腰截断。
    魔兽队伍就此刹住，不少魔兽撞了个鼻青脸肿，下方的森林中发出各种倒塌的轰隆声，那是粗壮的树木被撞倒的声音。
    天上犹如青电破空的长蛇也速度骤缓，左摇右晃，风雨之中好像一条蛟龙藏在云中嬉戏。
    青青心中焦急无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稳了稳身型，一双青翼再次卷起狂风。
    心中不安越发加剧。
    “......那就是你们所背负的罪吗？”
    好在这恐怖的气息只持续刹那，魔兽大军缓了缓还是继续前行起来，震天动地的声响配上呼啸的骤雨，真如同战场厮杀万军赴死。
    青青是率先赶到的。
    山谷之中，已经化为一片冰天雪地，山壁上也好草地上也罢湖面都结为厚厚的凝冰。
    五人冒险小队被冻得瑟瑟发抖，毫无半点反抗之力，至于两位史诗，直面古神的咒令，已经直接昏迷。
    一把大剑插在地上，它的主人倒在不远处，茫然地睁大双眼望向天空，勇武面上盖满冰霜，钢铁般的身躯上，腹部仿佛被某种生物用强大的利爪撕开一个恐怖的血洞，五脏六腑尽皆被掏空，现出森森白骨，洒在四周，灼热的鲜血与冰霜和雨混在一起，无分彼此。
    这位战士还有最后一丝呼吸，魔力淬炼过的身体焕发出最后的活力，即便遭受这样的重创，还维系着最后的意识。
    凯尔望着瞬间被冰封的山谷，乌云遮蔽了天穹，他眼神迷茫地望着天空，说出了最后的遗言：
    “妹妹......我想抱抱外甥......还是外甥女？希望你能安稳度过下半生......不要让孩子加入什么冒险团了，还不如，做个，铁匠......”
    凯尔缓缓闭上了眼睛，流下一滴炽热的泪从眼角滑落。
    这位从铁匠做起一路过关斩将甚至杀死过成年巨龙的屠龙勇士就此死亡。
    赶来的魔兽们呆呆地在山谷外看着，就连青青也只是停在山崖上，不敢下去。
    山谷之中已是一片狼藉，各种法术轰炸下，大地上尽是爆炸的痕迹，草地上插着锋锐的箭矢与淬毒的匕首，法杖掉落在地，圣盾倒在地上，山崖上巨石破碎，参天大树也不知倒了几颗，其中一颗正好砸中小湖远处山坡上的木屋，将那承载着少女回忆的大木屋砸的粉碎，倒塌的梁柱粉碎的石阶精心雕刻的琥珀窗......
    逝去的事物会记得过往的回忆吗？
    这些都抵不过那无处不在的冰霜，几乎只是眨眼，山谷内的所有事物全都覆盖上了一层冰霜。
    就在这残破的犹如刚刚发生了一场大战般的山谷中央，白发的少女跪地而坐，抬起她美丽还带着点稚气的脸庞，那双璀璨的黄金瞳中怒火燃烧。
    巨大的黑龙像是巍峨高山一样耸立在前，他盘踞着龙身，再也不是以往还没长大带着点龙宝宝形象的可爱模样，威严而庄重，遮天的黑翼下一双龙瞳放出最锐利庄严的光。
    如同一位君王，黑夜的君王，骄傲的巨龙，终于第一次有了他该有的模样，神圣狰狞恶魔天使都能用来形容他却无法描绘这传奇生物万分之一美丽，只有天使的圣光才能绽放如此庄严，只有恶魔的画笔才能描绘如此狰狞，只有神的呕心沥血才能雕刻出如此造物，只有最疯狂的梦境中才能如此结合。
    相比起他的同类，他无疑是其中完美的造物，以至于根本不像一条黑龙，倒不如说，像是——
    黑色的神。
    他从阴影中浮现出来，他是暗影的君王是神是魔！
    这一刻如此庄重神圣，暴雨打在冰霜上，血战过后仿佛地狱般的山谷里，少女跪坐在地与黑龙对视。
    白发飘摇黑翼遮天，白与黑，少女与巨龙......
    仿佛女孩正在祈祷，祈祷神的救赎。
    前来的却并非神明，而是从雨幕中阴影里现身如同魔鬼的龙。
    传说在地狱里，那位堕天使就是一头拥抱晨星的黑龙，骄傲地不愿向神低头，带着群星坠落，宁可堕入地狱化身魔鬼之王也不愿做那神下第一人的炽天使。
    向神乞怜却只有暴雨夹着冰霜，魔鬼却愿意为她遮风挡雨。
    黑龙伸出如山般的龙爪，扭曲的光芒绽放，他张口，声音如同鸿吕巨钟敲响，回荡在山谷里，古老神圣威压的音节一个个吐出，像是神在下令：
    “安——塔——”
    这个词在上古龙语里，叫作——
    退却。
    所有人所有魔兽都不敢打扰，这一幕实在太过震撼太过神圣，回荡的龙语仿佛神谕，然而冶退魔鬼的却是另一位魔鬼。
    龙化的少女愤怒地咆哮，那扭曲的光芒却直入灵魂之中，要将祂再次消灭。
    古神眼中满是不甘，只差一点就能夺取这具身体最后的控制权了，到时就算是传奇在祂面前也不堪一击，然而就是这最后一步没有完成，导致祂根本无力抵抗那神器的威力，因为那个女孩的意识，竟然还在本能地抵抗祂。
    黑雾从女孩全身上下沸腾出来，却并未被那龙爪吸取，而是一点点消散在空中，代表着奥安并未获取半点力量，只是纯粹压制下来。
    龙化的特征渐渐退去，鳞片消散，凹凸的血管平复，狰狞优美的双翼也重新缩了回去，璀璨的黄金瞳渐渐暗淡下去，眼角的冰蓝纹路消隐。
    龙化的利爪也开始恢复水嫩白皙的肌肤，坚硬鳞片覆盖下的身体又开始变得柔软美好起来。
    她正在重新变成那个美丽的女孩。
    白发披散在脑后，圣洁的如同天使的羽翼，可它的主人身体里却隐藏着一个真正的魔鬼。
    龙用一根巨大的爪轻轻拂过她仿佛月光洗过的发梢，少女抬起脸，用尽全力抱住那撕裂金石的利爪，像是小女孩拥抱一个能够伴她安眠的布娃娃。
    少女再也忍不住了，清澈的泪水从眼角流下，她悲伤地撕心裂肺哭泣起来：
    “安，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没有想害人，我也不想变成怪物，为什么都要来杀我为什么都要逼我，为什么非要让我承担这样的命运呢？”
    奥安沉默了，他就那么盘踞着，收起遮天的黑翼，任凭少女靠在他的鳞片上哭泣。
    他那么巨大她那么娇小，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一碰就碎。
    对错有什么分辨的必要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只怪这该死的命运，将这样的诅咒安在这么一个可怜的女孩身上，她甚至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她被父亲抛弃她跟母亲流浪，无法像同龄的女孩那样玩耍那样上学识字去学习优雅的礼仪，无法在舞会上翩翩起舞在书桌前写下青涩的信大胆地在午后阳光下与心爱的人携手漫步......
    她甚至连爱与被爱的权利都没有啊！
    我要怎样才能让你忘记那些痛苦让你欢笑？这荒唐的世界总是令人无奈。
    最终他也只能长长地叹息一声，轻声说：
    “我回来了。”

 二十五 骸骨王座

    这一天风云变化实在太快，也许这就是现实，当你反应过来之时许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巨大的青蛇盘在高山之上，身后是万千魔兽，暴雨打在她的青鳞上，她用那双青玉一样美丽的眼望着下方山谷中的龙与少女。
    少女靠在龙的鳞片上哭泣，哭的那么伤心那么难过，在雨中她残破的白裙像是朵飘摇的花。
    可她哭的又是那么彻底，毫无半点顾忌，在他面前她终于可以不必隐藏所有的情绪，这个世界对她充满恶意也无所谓，只要还有他接受自己就心满意足。
    这一刻青青终于明白，他们的羁绊是自己所不能比拟的。
    魔兽们在群山外偃旗息鼓，静静地注视着山谷内发生的一切。
    其中许多都不认识奥安，但并不妨碍他们畏惧，黑龙已经来到了恐怖的五十米，冰龙状态下更加恐怖，虽然比不上史维尔，但是那凝练的力量已经相差不远。
    青青选择了观望，因为她从未见过那个女孩哭的那么伤心，平常，无论多苦多累，她也不会吱声，分明那么娇小柔弱的一个女孩子，却有着那么坚强的心，这令她很佩服，她想也许这就是人类之所以胜过魔兽所在。
    她看着这个女孩在这几年里渐渐长大出落的亭亭玉立如一朵白莲，真奇怪啊人类短短几年竟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这期间无论练习法术被烧到了雪白的肌肤也好修行简单的斗气伤到了手腕也罢，她都从未哭过喊过，只是咬着牙继续那些艰苦的训练，在繁星璀璨之时她会在湖畔呆呆地坐着，或者与青蛇用魔力搬运石块在草地上下五子棋。
    输的人要去抓鱼，吃鱼的那条龙喜欢逗弄女孩，可惜烤鱼还是那么香，他却不在了。
    现在他回来了，青青觉得奥安的变化是如此的巨大，第一眼见到时，差点认不出他。
    骄傲、庄严、凝重，像是神明般伟岸，只有那双熟悉的黑瞳，闪着奇异的光。
    龙性已经开始占据上风，人性渐渐被打压下去。
    好在奥安始终留着底线，他决不允许自己变成一条彻底的冷血残忍的黑龙，这意味着血脉里五色龙后设下的传承意志侵占了他的意识，也许现在还没什么，一旦日后碰见提亚马特的化身，自己的秘密必然暴露，被操纵的概率几乎是百分百，他不能赌寒霜与冰之王的力量能否抵挡刻在血脉中的传承侵蚀。
    提亚马特就是这么疯狂的一条恶龙之神，她不遗余力地强大自己哪怕牺牲她的后代，只为了龙族再次崛起。
    对于神而言，或许不能让所有信徒都狂热无比，但却可以将任何一个凡物变成自己的狂信徒。
    还醒着的五人小队看着远处的龙与少女温存着，悄悄试着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在结冰的草地上像只蛆虫般蠕动起来，试图趁众人不注意逃到身后的灌木丛中去。
    他们来时多么威风胜券在握，此刻逃窜就有多么狼狈。
    一些眼尖的飞禽魔兽发现了他们的举动，就要下去制止。
    但是青青制止了它们，她沉默地盘踞在高山之上，嘶鸣道：
    “谁也不准下去。”
    她看着下方的奥安，他那双巨大漆黑如夜空的龙瞳之中有种前所未有的冷酷。
    青青打了个冷战，冰冷的雨水浇在鳞片上，那种寒冷却从心底升起。
    她从未觉得奥安如此陌生过。
    黑龙任凭少女靠在他身上哭泣，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雨水从黑鳞上滑落，一种死寂的冷漠而疏远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起。
    青青有种错觉，奥安是由两部分组成，平时他可以是喜欢吹牛打屁的二货，然而那藏在深处的冷血黑龙之心从未消退，一旦爆发出来，就意味着必然要发生些什么。
    她没有预料错。
    奥安沉默地抬起龙首，天空中乌云蔽日，呼啸的风雨落下，打在他的眼膜上，却丝毫不影响他注视天穹。
    莉莉哭累了，她想好好休息会。
    可是从奥安身上传来的冰冷气息令她不寒而栗，她觉得这唯一能托付的人变得有些陌生。
    一种古怪的气氛升起，她惴惴不安地问：
    “安，怎么了......”
    没有等她说完，奥安低下巨大如小山的龙首，狰狞威严而优雅地开口，声如洪吕：
    “你过于善良了，对敌的经验也不足，下不去狠手，如果在第一时间使用杀招，凭你对冰霜法术的掌控程度，完全可以上来就释放寒霜侵袭利用消耗较小的冰系法术杀了他们，而不是慌乱地甩出一堆无用的法术导致自己陷入险境。”
    短短的时间奥安审视四周已经大致了解了战斗经过，这是那五年来他在覆雪之路上血泪训练的成果，如今他的战斗经验，已经在一次次险死还生的战斗中得到了极致的磨练，毕竟，他面对的是一位准传奇级别的对手。
    女孩低下头，有点羞愧，她的确是理论大于实践了，可这能怪她吗？她才学了多久的法术啊，她还没有经历什么冒险。
    她想，也许这是他提醒自己要注意反思，而不是在责怪她，毕竟，她才多大啊，在这之前她经历的最危险的的事也只是忍受不了酗酒的父亲四处流浪，以及罗恩的背叛，她其实还是一个善良的女孩，见到死亡她会不忍，就像她害怕母亲一病不起。
    但是奥安似乎完全不像她想的那样，他的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无情与凌厉：
    “如果你不能迅速改变过来，那么你将不配追随我，之后的道路，你无法跟我一起走下去，我将抛下你。”
    这句话令少女呆住了。
    她从未想过奥安会抛下自己，她拼命的修炼不就是为了跟上他的脚步做一个对他有用的女孩吗？不是说好了直到时间尽头也不会抛下自己吗？
    她无法接受，这个世界对她充满恶意，奥安是她最后的希望与光了，如果连他也抛下自己，自己一定会疯的！
    短暂的愣神之后少女不可置信地哭泣道：
    “不，不要丢下我，安，我们说好了，我对你有用就不会抛下我，我已经尽力修炼了，我，我现在是史诗奥术师，相信我，我一定会......”
    巨龙冷漠地打断：
    “再强大的力量，安在一颗柔软的心上也是无力的，这个世界冷酷而残忍，如果你不能做到同样的冷酷去对付这个世界的恶意，那么之后你注定会成为我的把柄。”
    女孩无力地跪在结冰的草地上，冰凉刺骨的严寒冻僵了肌肤，然而这些都抵不过她心底的绝望。
    她近乎恳求地哭诉，雨水浸湿了她的白发，霜雪般的发黏在一起：
    “安，求你了，我什么都愿意做，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求求你，不要，不要抛下我......”
    巨龙沉默地看着她可怜的模样，心底有些不忍，眼中深处闪过一抹心疼。
    但是这一切都改变不了他的主意。
    因为这冷酷的世界已经用鲜血与生命提醒他，这不是给他这个穿越者纵横无敌奇遇不断对手脑残的世界，大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杀死对手的机会，敌人不会蠢到派出小兵一波波试探，只有精心谋划过后全力以赴的绝杀。
    三大史诗高阶强者与能对抗两位史诗的冒险小队，绝对是这片大陆上极其强大的一股力量了，别看他一来就是史诗每天考虑的是怎么对付传奇，实际上对于绝大多数人，史诗都已经是可望不可及的强者。
    面对迫在眉睫的生死危机，冷血残忍的龙性占据了上风，他不能允许莉莉的软弱，这必然会是一件麻烦事，之后要面对的生死危机可能更多，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敌人，无情的杀戮不可避免，无论是正义还是邪恶的。
    或者根本没有正义与邪恶，只有立场与利益，比较无奈的是，他的立场与利益注定与世界背离，没人会相信他能解决诸神也无法解决的古神诅咒，何况他现在也根本无法解决。
    前方的道路满是荆棘，敌人都站在众生安危的角度来杀他，白骨与鲜血不可避免，直到他天下无敌，让世界再也发不出反对的声音，只有这时，他才能说，自己做的是对的，自己真的能解决古神的诅咒，否则没有实力，要么死去，要么被他人夺去机缘。
    他可以对待朋友时逗比中二开玩笑，但对待敌人他必须冷酷无情，像一条真正的黑龙那般残忍邪恶。
    选择追随他的少女必须要有这份觉悟，否则日后他杀戮众生之时，哭着求他手下留情，或者是被敌人俘虏来要挟他，那还得了。
    他本打算慢慢培养，可惜这变故来的实在太快，背地里的敌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他必须逼着她成长了。
    奥安转过龙瞳，不去看地上哭泣的少女，伸出一只龙爪，对着三大史诗高阶强者凌空虚摄。
    【黑暗虹吸】
    一个黑洞在巨大的龙爪中浮现，几道黑暗的能量从中射出，覆盖上三大强者的身体，眨眼间三具富含高度精纯能量的强者之身就被吞噬，不止肉体，甚至连带着灵魂也被吸收。
    三颗漆黑的小珠子漂浮在巨龙掌心，远处草地上正在蠕动的五人小队惊恐地停下动作，看着三名强者化作飞灰，只剩下他们携带的道具留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奥安感受着其中精纯强大的力量，抽取了大概五成的样子。
    他对此已经十分满意了。
    这是他的天赋神通之一，本意是想要尽快吸收能量加快进化流程所创，没想到进化之后被加强成为了一个强大的天赋神通。
    按理来说，巨龙沉睡进化一般只会觉醒一个天赋神通，传奇龙种可能更多，不过黑龙基本上只有一个甚至没有，但是那条覆雪之路的试炼之旅，竟然使得他这次沉睡进化获得了三个天赋神通。
    另外一个是他从阴影中出现的手段，名叫【幽影行走】，只要他不主动泄露气息，就连传奇想要找到他的踪迹也颇为困难，而且具备一定阴影化的效果，可以规避大量物理伤害与部分能量伤害。
    这是他为了瞒过漫游者的感知而创的，未曾想也被寒霜与冰之王的神力改造为一个天赋神通。
    值得一提的是，冰龙形态并未获得新的天赋神通，寒霜之神力给予的权柄例如古神威压也没有改变，不过，古神之力已经彻底被吸收，最大的改变，就是他此刻的肉体强度前所未有的恐怖，估计只有传奇龙种，才能在史诗阶段压他一头，换成冰龙形态，甚至能打个平手。
    那可是能够诛神的可怕巨龙，九面龙神最疼爱的子女，即便不开辟神国也有着堪比真神的伟力，虽然他们的成长周期实在是太长了。
    此外，现在他在黑龙形态下也能使用冰龙的天赋神通了。
    奥安将这天赋神通吸取的三个小珠子把玩一会，将其中一个屈指一弹，射向山巅上的青蛇：
    “青青，就当是我给你的礼物吧。”
    青蛇也没有拒绝，一口吞了下去，力量瞬间爆发出来，人类的能量属性还是很纯粹的，任何魔兽都能吸收，当下安心汲取着这力量，感受着涌动的魔力在体内沸腾，想必不久她就能晋升史诗高阶。
    奥安自己吃了一颗，不过效果不大，人类的能量储备相比巨龙太过渺小，虽然精纯凝练，可他如今的龙身绝非一般的史诗巨龙能比的。
    现在他的龙身已经脱离了黑龙的范畴，要说的话，属于半传奇龙种了，哪有黑龙刚成年就有五十米的恐怖体长，跟别提冰龙状态下甚至长达六七十米的可怕体长。
    一般的增益法术已经无法影响他了，估计只有史诗法术光环才能给他带来足够的增益，恐怖的魔法抗性有时也不是一件好事，仅凭肉身之力，他已经能虐杀史诗中阶强者了。
    他准备把最后的一颗留给少女。
    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逼她一次，虽然对于这个可怜的女孩而言，无异于一场酷刑，可他必须要做，现在的冷酷是为了日后能更好的活下去。
    他看向身前的女孩。
    莉莉呆呆地跪在地上，泪水无声的流出，绝望在心头浮现，她甚至想要自杀了，奥安迟迟没有回复，她已经绝望了。
    奥安在心底叹息一声，她好不容易脱离狼窟，享受了不久的宁静，又忍受了五年的孤独，再次见到他还没来得及温存一会，就又要面对这个世界的恶意了。
    但他没有犹豫，龙爪一指，恐怖的魔力涌动，将空气中的水元素全部冻结，几堵凝冰之墙瞬间升起，远处的五人小队立刻被囚禁其中，动弹不得。
    他沉声地对着女孩道：
    “想要追随我，你必须狠下心了。”
    莉莉拼命点头，对于一个失去一切的女孩而言能够让唯一的寄托与爱留在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杀了他们。”
    女孩愣了愣，她从未杀过人，对于这件事有着本能的抵触，方才的反击也只是出于自卫。
    但她还是答应了，伸出双手，魔力涌动，一个法术开始凝聚。
    奥安却制止了：
    “不，不是这样。”
    他轻轻一招手，远处战士掉落在地的一把短刀飞了过来，浮在女孩身前：
    “不准用任何法术不准动用魔力，就用这把刀，亲手杀了他们，刺穿心脏，斩下头颅，刨开血肉，切碎骨骼。”

 二十六 猩红弥撒

    对于任何人，屠杀一种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时，自然觉得很有乐趣儿，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快感，虽然这种乐趣儿时又是麻木的本身。
    但是女孩不觉得有什么乐趣，她呆呆地看着飘在眼前的短刀，锋利的刃上寒芒隐现，这把短刀不知割下了多少大好人头，切开无数的气管，掠夺生命的气息。
    奥安几乎没有动作，操纵天赋神通使之如臂，围困住五人小队的冰墙骤然变形，化作一个寒冰囚笼，随他的心意送到女孩眼前。
    囚笼破碎，里面的五个人被寒气冰封了经脉冻结了魔力与斗气，现在他们毫无反抗能力。
    五人小队肢体瘫软如泥地倒在渐渐解冻的大地上，乞怜似地看着跪在他们身前的女孩。
    奥安闭上龙瞳，声音响彻山谷：
    “如果她下不去手，我就放了你们。”
    顿时五人眼中燃起希望的火，齐声求饶道：
    “姑娘，饶了我们，之后我们五人退出冒险团再也不惹事了，我们身上的所有金银财宝与装备都给你，我们还可以发下魂誓，向公正之神也好誓言之神也行，冥河血誓都可以，求求你饶了我们！”
    白发的少女置若罔闻，她呆呆地站起身，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握住了短刀。
    冰凉，冷寂，带着浓郁的煞气。
    她其实有练习过刀法，不过很明显她不喜欢也不适合练刀，所以她放弃了，学习斗气只是为了简单的强健体魄，虽然冥想修行也能淬炼身体。
    不过她还是会稳住刀架与重心的，她也会用短刀，烤鱼之前都是她将鳞片一点点剥下切开鱼肉剔除鱼骨。
    要杀人，用这把短刀吗？
    只有杀了他们，安就不会抛下我，我还有救，还有人爱我，这样才有活下去的意义......
    可是，可是......
    奥安心底叹息一声，嘴上却冷硬道：
    “动手！”
    少女如遭雷击，愣住的身子战了战，冰蓝的眼望向那倒在地上五体投地的几人，就在方才不久他们还气势汹汹想要制服自己，现在却丑陋卑微的如同蛆虫，这就是失败者的下场吗？
    他们是敌人不是吗？自己不该犹豫，杀了他们不是理所当然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她看着那五张脸，各自有着各自的特点，圣骑士勇武英俊，牧师楚楚动人，暗影刺客娇小可爱，法师儒雅沉稳，精灵高挑美丽......
    这样的，这样的人......
    虽然精灵与矮人并非人类，可是她们也有着人的特征啊。
    对待异族，人类可以毫不留情地下手，乃至圈养它们当做食物，整个种族沦为餐桌上的美食，也毫无愧疚感，冷酷至极，可是对待同类时，人类又会涌起无限的犹豫与恐惧，杀死同类令他们想到杀死自己，想到人类的灭亡想到文明的消逝。
    所以总说男儿沙场酣战豪迈，其实是痛苦至极，真正的战场才不是一个人的表演地也不是英雄的舞台，那是一个绞肉机，为阴谋所开启，为利益所驱使。
    所谓的英雄只是踩着同伴尸骨被幸运女神从尸堆里找到的幸运儿罢了，这些英雄见证了身边朝夕相处的队友脑袋炸成一团灿烂的血花。然后变成一具冰凉凉的尸体倒下，他还要压下恐惧将敌人杀死，看着那与自己有着同样特征的家伙也变成尸体。
    在这血腥的熔炉中理智渐渐丧失，最后活下来的战士往往都患有强烈的ptsd症状，他们要么恐惧战争听到风吹草动就会神经质的发疯，忏悔自己的罪过，要么陷入嗜血的野性中丧失人类的理智，沦为一台毫无情感沉浸在杀戮中忘记人性的机器。
    就连经过严格训练，怀着为了国家人民而战这种崇高信念的战士都无法接受屠杀同类的精神创伤，放在一个少女身上又该是何等的残忍，简直不亚于世上最残暴无情的酷刑，甚至犹有过之，这是精神上的地狱。
    她不是奥安这样的穿越者也没有黑龙的冷血之心，她只是一个渴望爱与被爱的少女。
    所以当女孩看向五人眼中的恐惧听见他们不断的求饶时，哪怕她将奥安视为生命中最后的希望，她也仍在犹豫。
    她可以用法术将这几人化作飞灰，甚至折磨他们，比用刀更能令他们痛苦，但是二者的感触是完全不一样的。
    用枪杀死对手和用刀杀死对手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前者只需扣动扳机，这人类自产的屠杀同类的武器就会消灭人类本身，毫无痛苦地结束了生命，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与咒骂。
    这个时候开枪者往往会选择闭上眼睛堵上耳朵，对他来说罪恶感会转移到枪上，杀了那个人的是枪，罪是文明是人性的，他只是被逼无奈。
    可是用刀不同，要贴近被杀者的身躯，感受刀锋划破肌肤血肉的触感聆听受害者的惨叫与哀嚎，看着那与自己相差仿佛的身体生机渐渐微弱下去，死死地压制住他的抽搐与挣扎，在他怨恨的恐惧的眼中清晰看见自己的倒影仿佛看见自己的未来。
    这种无以言喻的恐怖与震撼是任何鬼怪都无法媲美的，这种屠杀行径直直地揭露了人性深处最深最丑恶的一面——
    人类的本性从来都是冷漠残忍的，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为了自己的利益能够罔顾一切。
    道德与法律约束了恶行，但不意味着不存在恶意，控制自己的恶意不至于无端的危害社会是一个人为人的底线。
    只要是一个心智正常的人就会选择回避心中的黑暗，而做出这种行径的人他们要么疯掉要么被心中的黑暗吞噬，从此抛弃为人的道德理念，将人性狠狠地踩在脚下。
    可是她不是疯子啊，她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她刚刚从被欺骗被背叛的绝望人生中挣脱出来，她好不容易遇见了能够托付爱的人，生活刚刚泛起一点彩色，为什么又要将这一切打碎？
    她其实知道未来的道路肯定布满荆棘，但她还没做好准备。
    她其实已经够努力了不是吗？别的女孩在这个年纪这个时候也许还在教堂里祷告完去贵族学校学习礼仪，然后向魔法导师请教法术，在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午后跟心上人一起在花园里漫步，或者瞒着父亲来一场心动的冒险，那样才叫青春的回忆。
    为什么自己没有呢？自己的童年在流亡，自己的青春在枯燥的书本与练习中流失，再也挽回不了，唯一的希望与浪漫就是跟龙一起下棋的时候，赢了后看着他吃瘪郁闷的样子能高兴一整天，哪怕要去烤鱼也无所谓，就当是练习火球术了。
    其实这样已经很知足了，至少还有人愿意爱自己收留自己，虽然他也是为了自己身上的力量而来，可他给了她足够的尊重与关怀，而不是把她当作一件工具或者商品，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只在母亲身上有过那种感动。
    所以少女毫不犹豫地接受了那份直到时间尽头的约定，她的精神已经快要被命运压到崩溃，她太需要一个精神寄托了，别说是龙，就算是一个恶魔又如何？
    当整个世界都对你充满着恶意，有一寸光明就会无限珍惜，虽然有的人身处万丈光辉之中，对这一寸光弃之如敝履。
    所以她拼命修炼，她不想回到过去的日子不想失去他，她是个缺爱的女孩，唯一给她爱的母亲已经死在了命运给她安下的诅咒上，除了奥安她一无所有。
    为了这仅存的温暖与幸福，这些代价算得了什么。
    少女很久以前就明白，维持感情的强度是很困难的事，想维持下去的话，就必须奉献出相当的代价才行。不论那感情有多崇高，也都必定如此，譬如母亲不能给父亲买酒，他就抛弃妻女，譬如她不能给罗恩带来利益，平日里的和善叔叔就瞬间化身厉鬼。
    奥安对她来说太重要了，重要到有些惨重，维系这样重要的感情就要付出同样惨重的代价作为纽带。
    不就是杀死同类吗？舍弃怜悯，舍弃世俗，舍弃人性......况且这还是她的敌人，要置她于死地。
    她如同行尸走肉般摇摇晃晃地走到五人身前，手里紧握着那把短刀，双手颤抖。
    奥安不忍直视，他转过头去。
    如果女孩下不去手，他真的会抛弃她吗？
    这个小东西对自己如此信赖与依恋，她离不开自己，自己真的能舍下她吗？
    说到底，他跟莉莉没什么区别，他孑然一身来到这个世界，没有自己的意义，女孩的存在至少让他有了守护的冲动，而不是行尸走肉的活着，为了变强而不择手段，最后能回忆的只有虚无。
    他想，如果她实在下不去手，那就算了，直接离开这个位面，去另一个世界发展，也许他操之过急了，她还是个懵懂的少女，虽然她比较早熟，可是这个世界的危机实在是太险恶了，万年冰隙里隐藏的可能有关魔女的秘密又如此诱人，去其他世界风险也太大。
    但如果要以她的崩溃作代价，那就只能选择放弃，赌命运不会把他丢到一个遍地超凡的位面。
    他选择等待，等待少女的抉择，究竟能否舍弃为人的一切彻底接受这个残酷世界的真相，接受魔女的命运？
    她早晚要接受的，这是命运给出的单选题。
    开尔文受不了了，这位英俊的圣骑士此刻表现的如此卑微，他叫道：
    “不，别杀我！我是帝国伯爵之子，杀了我你会有大麻烦的！我还是晨曦教会里的圣骑士！”
    其余几人也一起叫道：
    “我是光明教会的圣女，我是侯爵的掌上明珠。”
    “我是矮人公主，我的父亲可是传奇！”
    “我是红袍法师会的成员，杀死我你会被我的传奇导师追杀的！”
    “我是精灵帝国的一个部落首领的女儿，我的母亲绝不会善罢甘休，你在挑起人类与精灵的战争！”
    奥安抬了抬眼皮，没想到这几人来头这么大，不过也是，各自身上一身装备都是上上之选，还有个强的变态的传奇法杖，年级轻轻修为也是快要摸到史诗，这样的一只队伍如果不是碰上他这个穿越者，日后肯定会成为一支传奇小队。
    “呵呵，所谓的天命之子......”
    奥安对这几人的身份嗤之以鼻，对方也是病急乱投医，这个时候谁管他们是谁的儿子女儿，就是神之子亲自来了也照杀不误。
    反正要与世界为敌，多你一个又何妨！
    少女就更不用说了，她对这些根本没有概念，终于坚定了决心，紧握短刀迅速刺下。
    这把短刀带着凛冽的寒光刺下，它曾伴随战士出生入死，论及品质毫不输那把大剑，破开毫无抵挡之力几人的身躯轻而易举，就算有护具，没有魔力与斗气的催动，又能发挥几成威力，抵挡多少次呢？
    短刀狠狠地刺在了圣骑士坚韧的铠甲上，溅起刺眼的火花，清脆的响声回荡，这一下没有完全刺进去，只带出一点鲜血。
    少女喘着粗气，这一刀令她身心俱疲，明镜似的刀身倒映出她恐惧的脸，她清晰的察觉到只要再来一次，就能刺穿这位骑士的肌肉，割裂他的血管，感受着控制身体的经脉与骨骼在刀下断裂的诡异恐怖。
    开尔文咬着牙，腹部传来的刺痛令他知道，威胁是一种愚蠢的行径了，他放弃了这无用功，看向一旁眼中满是害怕，像是受惊的小鹿般的金发少女，他的未婚妻......
    他声泪俱下，几乎是乞求道：
    “杀了我可以，能不能放过她？我愿意以死谢罪，请饶了她吧，我爱她，求你了，姑娘，我知道我们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接下这一任务是我的选择，我是队长，我应当承担这责任，她只是被胁迫而来的，她没有攻击过你，饶了她吧，真的，我用生命求你了......”
    金发的牧师少女颤抖着身子，微弱地说：
    “不，你杀了我吧，放过开尔文，他是顺位继承人，我不是，杀了我不会给你带来太大的麻烦的，我爱他，没有他我会疯的，你也有爱的人吧，你知道失去爱的滋味多么难受么，那是地狱的刑罚......”
    法师与精灵倒是视死如归：
    “我们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们，杀了我们吧，把我们葬在一起。”
    矮人刺客哇哇大哭：
    “混蛋，你们这帮家伙，我可还没有男朋友啊呜，我不想死啊！”
    莉莉手抖得越发厉害了，她要杀死的不是毫无抵抗能力蠢笨的鱼，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有着各自的情感各自的故事......
    他们还有着各自的爱，自己能理解，因为自己就是渴望爱的人啊，她比谁都知道爱的可贵。
    奥安冷漠地听着，他睁开龙瞳，背对着少女，迈开了沉重的脚步。
    地动山摇，每一步都踏在少女心上：
    “不要让我失望。”
    少女如梦方醒，她转头对着龙的如高山般庄严神圣的沉重背影哭喊：
    “不，不要，安，我听你的，我听你的！”
    龙停下脚步，语气还是那么冷硬，只是少女看不见的眼中，满是心疼与无奈：
    “动手。”
    少女颤巍巍地举起断刀，这一次她的眼中再也没有犹豫了：
    “是你们要来杀我！都是你们！为什么要来破坏我的生活！”
    这一刀狠狠地刺进了圣骑士的胸膛，像是宣泄一样，少女用力一搅，将那颗炽热跳动的心脏与血肉全都绞碎，骑士痛苦地咆哮，却无能为力，气息渐渐微弱，眼神翻白，瞳孔中还满是怨恨与不甘。
    从战士胸膛溅出的鲜血染红了女孩的白发，溅在了倒在一旁的少女脸上，将那白皙的脸蛋染得如玫瑰泣血一般。
    持刀的女孩哭泣着再次挥刀，白发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刷：
    “求求你们去死吧！去死！只要你们死了他就不会抛下我！”
    鲜血四溅，骑士的抽搐却渐渐微弱下来。
    他的未婚妻眼中盈满泪水，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任凭那鲜血打湿她的面庞，她用最恶毒的诅咒咒骂着那个穿着破损的染血的白裙少女：
    “你这个恶魔，你这个疯子，你永远也不会幸福！你根本不配被爱，也爱不了任何人，哈哈哈！你变成那个怪物的样子，谁会爱你！你这个魔鬼！”
    她说完就吓得面色惨白，那张沾血的美丽面庞凑近她的眼前，冰蓝的眼中还带着泪：
    “你在说谎，你在骗我，他爱我，他不会抛下我的！我会证明给他看，我是有用的！”
    “你......”
    侯爵之女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她再也说不出话了。
    那把短刀已经割破了她天鹅般优美的脖颈，喷溅的鲜血充满断裂的气管，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呜咽声。
    “去死！”
    少女一把将短刀插入牧师的心脏，看着这个美丽的金发少女变为一具冰冷冷的尸体，与那位骑士一起，她已经麻木了。
    她用那双含泪的眸子望向其余三人，哪怕已经做好准备，三人也还是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与恐惧，他们惊恐说：
    “魔鬼！”
    女孩自言自语：
    “是的，我就是一个魔鬼，命运逼着我成为一个魔鬼，世界是不会爱一个魔鬼的，只有魔鬼会爱魔鬼，他是魔鬼赐予我的同类，我要竭尽全力变成跟他对等的东西......”
    “我只有请你们去死了！”
    手起，刀落，血雨交加。
    如果只有地狱的岩浆里才能找到一丝温暖，我愿意堕落为魔鬼背负罪恶。
    宁坠深渊罪池相拥，不入天堂孤寂此生。
    黑龙在她身后张开遮天的翼，遮蔽天遮蔽云遮蔽雨遮蔽所有的光，他的话语中带着难言的痛楚与无奈，古老神圣而庄重优雅的音节如巨钟敲响悠悠回荡：
    可恶的命运
    变化无常
    盈虚交替
    把苦难与幸福
    交织在一起
    公平的命运
    无论贫贱与富贵
    神的天平从不倾斜
    神圣的神圣的神圣的命运
    神圣的赐福神圣的洗礼
    我的健康和美德被命运摧残着
    意志疲劳不堪永远疲于奔命
    就在此刻不要拖延让琴弦拨响
    因为命运也已被命运击垮
    要把苦难全部消灭

 二十七 八面潮来

    青青沉默地看着下方山谷里发生的一切，默默吸收着能量珠传来的能量精华，暴雨倾盆中，身边的两株小树被压弯了腰，枝叶婆娑作响，下方吹来的狂风中带着浓郁的血腥味，使她感到一种奇异的惆怅。
    人类会为了杀死生命而感到惭愧，真是稀奇，他们杀戮同族时嘴上说着不忍，可是手段却无比残忍。
    她越来越好奇做人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体验了，她想要体会一下爱与被爱的感觉，与奥安相处的记忆如此清晰，她想要去感知他的心，分担他的喜怒哀愁，而不是为了繁衍的冲动。
    她嘶鸣一声，雨水从鳞片上滑下，难受极了。
    要是自己是人该多好啊，要是自己能追随他就好了，那些温暖明媚的美好回忆，是丛林中的杀戮与吞噬所不能比拟的。
    可惜她做不到了，真是的，为什么这头龙会喜欢人形生物呢？百思不得其解啊！
    她继续看着下方，所有的魔兽们也静静地看着，没有谁敢出声打扰，就像臣子觐见君王。
    大战过后，山谷里已经染上了一层血色。
    一位少女近乎疯狂地哭泣着，她边哭边用手里的尖刀刺入那些敌人的胸膛剖开他们的血肉斩断他们的筋骨。
    随着精灵弓手美丽的头颅滚落在一旁的草地上，哀嚎渐渐低落，这一场堪称残忍的屠杀盛宴终于落下帷幕。
    莉莉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短刀掉落在地，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结冰的草地上满是杀戮的痕迹，残肢血肉七零八落......
    她瘫软地跪在地上，看着那散落的肢体血肉模糊的尸骸，已经再也没有他们生前的意气风发英俊美丽，原来死亡能将一切夺去。
    这是她做的，她抬起自己皓月般的手腕，上面还沾着一块炽热的还在跳动的心脏碎片。
    她惊恐地尖叫一声，狠狠地甩开这颗残破的心脏，真的，她不愿承认，这一切是她做的，当她舍弃最后的顾虑之时，原来如此疯狂。
    这就是反抗命运所必须的残忍吗？自己不想死，也不想被那些法师抓去研究，只有这样的残忍才能抵抗世界的恶意，可是为什么要让自己来承担这些。
    她低低地哭泣，圣洁的白裙沾上鲜红的血，这些血蛇一样的蜿蜒流淌，钻进她的心她的灵魂，告诉她你不被世界承认你注定孤独，你是个没人爱的魔鬼。
    奥安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柔弱娇小的身子沾满血迹，就像被献祭给恶魔的女孩。
    他伸出一只巨大的小山般的爪，轻轻将少女握在掌心，抬到自己眼前：
    “哭吧……我的女孩……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太残忍了，可是这就是冷漠的命运，想要反抗它，就只能更加的冷漠。”
    龙太大了，女孩站在他的掌心就像是小猫面对大象。
    少女停止了哭泣，她转过那张沾满血与泪与雨水的脸庞，像是一只狼狈的小花猫，她的白发被打湿，白裙近乎透明般粘在她美好的身体上，诱惑的曲线若隐若现，却令奥安生不起半分邪念，这一刻她如此圣洁。
    她站起身子，轻轻将脸贴上奥安的鳞片，冰冷又坚硬的感觉令她清醒了些许。
    面上的痛苦消失了，她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天真又纯洁的邀功般地指着下方的惨象，高兴道：
    “安，我做到了，我做到了，我们不会分开的对吗？你不会抛下我的，一切我都听你的。”
    她用那双冰蓝的眼睛望着那双巨大的龙瞳，脸上表情激动又欣喜，充满着孩童般的渴求与希望，希望他能夸赞自己。
    奥安忽然感到自己如此的罪恶，他逼着一个这样的女孩残忍无情，利用她对自己的依赖与信任。
    她只是一个被命运逼疯的少女，与其说她是个人，倒不如说是他的宠物，只要跟着他就好，只要他在身边就好，只要他爱自己就好......
    她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奥安，为此她舍弃了一切。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也许对于莉莉来说，这是最好的归宿，至少她感到了幸福。
    他也换了幅语气，庆祝着说：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抛下你呢，我只是在考验你，因为这次实在太危险了，我担心下次再发生这样的情况你会受到伤害，你果然是我的好女孩，你做到了，我爱你。”
    少女高兴地抱住他的一根龙爪，惊喜地说：
    “啊！我就知道，安不会抛下我的，我最爱安了，安，我爱你，我知道你也爱我，就这样最好了，那些打扰我们的人全都去死好了！”
    她抬起美丽的脸，还带着点稚气，天真无邪，烂漫的语气令人忽略她身上浓郁的血腥味，这一刻谁都相信她是童话里的公主，无忧无虑幸福美满。
    她无视下方的地狱以及可怖的血迹，既然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那就不要在意好了，只要他能夸赞自己，就是最开心的事。
    欺骗自己是最好的逃避方式了，既然已经身在地狱，为什么不假装这里是天堂呢？
    心照不宣的谎言是必要的，苦涩的生活总需要一些伪饰来装点。
    莉莉将身子贴上他的鳞片，轻轻地摩挲，紧紧地抓住他的爪，就像贴近一个温暖的怀抱，虽然这怀抱如此冰冷。
    奥安将她放下，柔声嘱咐：
    “好了，敌人还在等着我们，先别撒娇了。”
    他意念一动，远处的金发牧师的尸体就被魔力化作飞灰，那身衣袍被魔力托起，随着魔力的流淌，粘在修女服饰上的污秽全都被洗刷了个干净。
    他又用魔力将这件衣服烘干了一下，现在它重新变成了一件黑色的神圣的修女服。
    他如今魔力等级已有史诗中阶，加上龙族浩瀚的魔力储备，已经可以吊打同阶的人类法师，若不是没有法术供他学习，单凭法术造诣，他就能在史诗中当个小霸王，这点小法术手到擒来。
    如今他单凭龙族肉身，能跟史诗巅峰掰掰手腕，换成冰龙形态，传奇之下鲜有敌手，加上天赋神通，自信史诗无敌。
    古神之力的真正奥妙，原来在那凛冬之国中，奥安原先还觉得这所谓的古神之力不过如此，想不到宝藏藏得如此之深。
    这样一来，多救几个魔女，多来几次这种试炼，天下无敌指日可待！
    他刚刚成年就有如此战力，就算是传奇龙也不敢想。
    “这才对嘛，否则如何与诸神对抗。”
    一想到诸神，他心就沉了半分，要是日后暴露，肯定会有更大的追杀等着自己，那可是破灭星辰的恐怖存在，强大神力甚至能破碎星系。
    摇了摇头，奥安决定先把眼下的危机度过了，魔女之路肯定得走下去，现在他想回头也回不了了。
    他将这件衣服送到女孩身前，示意她穿上。
    莉莉也没有犹豫，跳下他的手心，将这件有些宽大的修女服套在身上，愈发显得她身子娇小玲珑起来，白发与黑袍相映得彰，纹着神圣花纹的修女服下裹着的曲线柔美不可方物，看得奥安有些眼睛发直。
    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一样，少女红着脸却期盼地仰起头：
    “安，我不介意......”
    这怎么顶得住！
    龙咽了口唾沫，刚刚成年的他立刻心猿意马起来，不过看了看两者的身形比，嗯......
    还是传奇能够化形了再说吧，或者搞个变形戒指?
    摇了摇头，啧，这个时候想这种事情，奥安啊奥安，人家打上门来了，你还搁这调情！
    他鄙夷了一下自己，咳了两声：
    “咳咳，这个日后再说，现在眼前的几件事还等着处理。”
    他对着远处山崖上盘着的青蛇喊道：
    “青青，我需要你的帮忙。”
    青蛇吐了吐蛇信子，背后一双翅膀掀起狂风飞了下来，落在山谷里。
    一人一蛇一龙聚在一块，商量着未来大计。
    奥安左拥蛇娘右抱美少女，舒服的很，原本占据上风的龙性又被压了下来，开始恢复逗比模式。
    他用巨大的爪子在草地上画着，边画边说：
    “首先，目前有两件事等着处理。”
    “一个，就是这伙人背后的势力，本龙用尾巴想都知道，肯定是以塔尔冒险会那两个老六搞的鬼，这是目前最大的危险，我们解决不掉他们，而且之后肯定会暴露在议会眼皮底下，这个世界算是玩不下去了。”
    青青似懂非懂地点点蛇头，莉莉却是明白其中要害：
    “那我们现在要跑了吗？”
    奥安诡秘地摇摇龙头：
    “错了，正是因为那两个家伙是老六，所以我们短时间内不需要担心他们，至少在解决第二件事之前，不用担心他们。”
    莉莉跟青青有点不懂，不过她俩一个脑子里只有奥安一个智商欠费，全都选择相信了他。
    奥安转头盯着青蛇：
    “青青，第二件事没有你的帮助我一龙办不到，此事非你不可！”
    青青高兴极了，自己原来在他眼里如此重要，她兴奋地吐了吐蛇信子：
    “什么事？”
    奥安笑道：
    “那就是史维尔跟那头猩猩的事了。”
    他指着满地皆是的装备与道具，一片橙紫色，其中竟然还有两枚空间戒指这种奇物，这次敌人简直富得流油。
    奥安有点心疼，躲在这森林里避难，哪里见过这些好东西，这里的装备他恨不得全部吞下，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还是继续道：
    “待会你把这些装备全都给史维尔送给去，顺便跟他说......”
    奥安说了一大堆，青青听得有点晕头晃脑，奥安不得不再说了两遍，她才记住，倒不是她记性太差，纯粹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记这么多东西，脑子开机比较迟钝。
    她有点担忧道：
    “真的可行吗？我听说绿龙是最聪明的五色龙。”
    奥安傲然道：
    “本龙岂是凡龙，那些玩泥巴的蜥蜴给我提鞋都不配，再给他十个脑子，也猜不出我的计划，因为......”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语气诡异低沉：
    “计划从来不是讲究布局多么完美，越完美的计划越可笑，因为事件瞬息万变，一点小小的意外都会导致全盘崩溃，合理利用不对等的信息差，才是计划的精髓所在！”
    “让那头愚蠢的绿皮蜥蜴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阴谋论！”
    猛烈的暴雨打在他坚硬赛过秘银合金的鳞片上，犹如敲打鼓点般响动，天空中骤然闪过一道霹雳，照亮乌沉沉的天穹，此刻已经入夜，暴雨愈发激烈起来。
    “轰隆隆！”
    八面潮来。

 二十八 黄雀

    雨过天晴之后，阳光暖呼呼的，白云缱绻，一只狮鹫在空中疾飞。
    这种威猛的飞行猛禽拥有狮子的强壮身躯和属于鹰的头部、前肢与翅膀，是一种极其凶猛的鸟型肉食动物。它们进攻时如鹰般迅猛而致命，其击打又如狮子般强大而优雅。
    它们无疑是桀骜且残暴的，不过一旦被驯服，也会至死不渝的忠诚主人。
    在人类帝国中，就有着专门的狮鹫骑士团与双足飞龙骑士团，作为王牌空中力量。
    这只狮鹫足足有近十米的体长，翼展更是惊人，飞翔在空中带起的气流如同龙卷一般，美丽的羽毛反射着阳光，炯炯有神的鹰眼即便是人类的审美也会觉得英武霸气。
    这样一头强大美丽的狮鹫，背上却站着两个人，任凭狂风吹拂岿然不动。
    能够拥有这么一头狮鹫作为坐骑，可想而知那两人身份何其高贵实力何其之强。
    白骨夫人披着亡灵法师标志性的黑色法袍，眼中幽光闪动，身后德利安轻轻虚抱她的腰肢，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守护一个易碎的梦。
    薇尔莉特看着下方的景象如电光火石般掠过，看着远处连绵的青翠群山，雨过天晴后水洗的青山绿水如同画卷般迷离，挂在树枝上的露珠将阳光折射出绚丽的虹彩，能看见一道彩虹挂在天边。
    狮鹫速度很快，不过相比艾尼亚大地的广阔，就有点不够看，他们现在甚至还没飞出人类帝国领地。
    薇尔莉特有点埋怨：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飞到目的地，你就不怕到时去了啥也没捞着？”
    灵能术士闭上眼睛感受风打在脸上的感觉，对自己控制的这头狮鹫满意极了，他漫不经心说：
    “要是正好爆发之时我们就在场，未免太可疑了不是么？而且近些年我们的行动不少有心人都看在眼里，爆出这么一档子事，坏了名声落下把柄可不好。”
    他睁开眼睛，神光熠熠，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而且要是真的魔女爆发，那头绿龙肯定会跟其打起来，或者找议会求救，现在半点动静都没有，足以说明是我们的手下太废物了，任务失败了而已，或者......”
    他自言自语：
    “对手太强了？越是这样可能性才越大，否则没点本事，怎么压制古神意志？”
    他索性躺在狮鹫的绒羽上，望着碧蓝蓝的天空，白云飘过：
    “总之，先这样装作旅游观光吧，他们往哪逃都不好使，而且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必然是要去达尔塔大冰川的万年冰隙，毕竟，那里埋着魔女的秘密，呵呵，那头龙不可能不可去的。”
    “咱们半路截胡便是，根据探子的消息，那边有朵紫灵连朔花快要开了，那头龙肯定是眼馋这等宝物，史维尔又是个多疑的家伙，不允许手下能威胁他，到时两虎相斗，这家伙好渔翁得利，拿到手就跑，一旦大战爆发，我们就立刻赶过去堵他退路，这样魔女的事谁也怀疑不到我们头上来。”
    他嘿嘿一笑：
    “一头龙有这么精细的计划，倒是难得，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哼哼，抓得到那家伙最好，抓不到他也别想跑远了！”
    薇尔莉特静静地听着，叹了口气：
    “有时候真觉得你计划的太过谨慎了。”
    德利安看着她裹在黑袍下的纤细身形，沉默片刻：
    “如果当年我有这么谨慎，也许就能保护好你......”
    两人相视无言，许久薇尔莉特才说：
    “那五个家伙背后的势力可不简单，我们的三大史诗战死，他们也绝无幸存之理，你打算怎么交代？”
    德利安冷笑一声：
    “交代？他们也配让我给交代？除了开尔文那小子还算被看重，其余几个谁不是家族势力的牺牲品，要真是掌上明珠，这次就不会放任他们接下这个未知难度的任务。”
    他摊摊手：
    “而且，死了的天才，也就是个废物罢了，呵呵，潜力再高又有什么用呢？活着才能证明一切。”
    薇尔莉特静静地听着，视线却看向那起伏的山丘竦峙的深谷，里面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或者神奇，令她想起当年精彩纷呈的冒险世界。
    “好吧，话说我又想起以前你那躲在我身后的样子了，哈哈......”
    灵能术士却有些伤感：
    “那时你是大小姐我只是一个穷小子，没见过世面当然什么都怕了，不过，现在我不会躲你身后了。”
    “油嘴滑舌，哼，当时追我的人能从北城排到郁金香海岸，偏偏被你这个满嘴甜言密语的家伙骗了！”
    德利安刚想说话，却皱了皱眉头：
    “不好，咱们得快点！”
    说罢身上一道灵光涌现，没入身下狮鹫体内，顿时速度暴涨，眨眼间掠行千米！
    “怎么了？”
    狂风中薇尔莉特声音有点模糊。
    “探子传来消息，那边大战已经开始了！”
    ......
    艾尔和薇娅趴在亮晶晶的水晶床上，面色潮红地喘着粗气，由于修为较高且是直系龙裔的原因，她们相较其他狗头人而言更具类人的特点，除了龙鳞与龙翼外，更像是兽耳娘，毛茸茸的两只犬耳轻轻抖动，尾巴一摇一摇的，伸出小舌头喘着，淋漓的汗珠从她们细嫩的肌肤上滑落，现在她们已经卸下了防备，平日里她们几乎浑身布满鳞甲。
    “史维尔大人......”
    穿着一身翡翠绿袍，化身为一个高大英俊龙裔狗头人的史维尔一手抓着
    艾尔跟薇娅身子瞬间绷紧了，然后才渐渐放松下来
    “大人好厉害......”
    史维尔整了整衣袍，觉得畅快极了。
    如果不是怕伤到两名爱妾，他可以试着模仿一下上帝创世——一周只休息一天。
    他扫视了一圈宫殿，看着这座费尽心机搜刮无数绿宝石铸造的翡翠领宫，觉得自己是如此的伟大！
    忽然伟大的巨龙领主听见了水晶宫大门外的通报声，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史维尔大人，有人类强者进犯我的领地！”
    蛇类独特的嘶嘶声，他认出是那条他从来没管过的青蛇。
    多少年没有人类强者敢进犯这里了？这蠢蛇真是没用！
    史维尔心情瞬间糟糕极了，严声说道：
    “怎么？你的领地被占领了？哼，没用的东西！别指望我帮你讨回场地，反正我也不在乎那块地方！”
    不曾想对方根本不是来求助的，对方下一句话令他惊喜无比：
    “不是的大人，我利用地形优势和近些年研究的星莹花毒成功杀了他们，那些强者身上的装备跟道具还有财宝我不敢私自处理，特来献给您。”
    财宝！
    巨龙热爱财宝，亮闪闪的金币碰撞的叮当声是世上最美妙的音乐。
    任何一头正常龙都会囤积财宝，越多越好，从不厌倦，他们是不睡在金堆上就浑身发痒的生物。
    所以屠龙勇士最大的收获就是龙洞穴里的无数珍宝——远比国王的册封要丰厚无数倍。
    虽然已经有了满大殿的财宝，但是史维尔从不知足，他没想到这条没怎么管的蛇居然能给他带来这种惊喜。
    两名龙裔战士连忙穿好衣服，作为“上流”魔兽，她们瞧不起低等的野兽生活，因此学习了一点相应的礼仪——
    虽然这其实改变不了她们野蛮残忍的本性，不过，令人看上去舒服不就好了么？
    巨大的殿门缓缓洞开，史维尔恢复原本形态，盘踞在殿内，虽然一副王者安然不动的做派，可是龙瞳中贪婪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一百五十多年来的养伤沉睡日子，好久没捞到新的宝物了，令这头龙有点激动。
    青青蛇行而进，张开血盆巨口，一堆金银财宝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看的史维尔眼睛都快发直了。
    这些宝物就连他都有不少用得上的，此时此刻，史维尔只想说——
    “龙在家中睡，财从天上来，感谢伟大财富女神跟幸运女神的赠礼！”
    他一把将这些好东西揽在爪子里把玩着，龙颜大悦，语气和缓不少：
    “哈，近来你倒是令我刮目相看，本王决定奖赏一下你，说罢，你要什么？”
    青青低下蛇头，把眼睛埋在史维尔看不见的地方，沉醉在财宝中的巨龙领主没有看见她眼中闪着的诡异光芒：
    “史维尔大人，我没有什么好要求的，只是......”
    史维尔一振双翼，狂风在殿内呼啸：
    “说出来！”
    青青吐了吐蛇信子：
    “只是我跟那头本猩猩不合已久，近来他要晋升传奇，大人您有伤在身，压不住他的话，恐怕我......”
    此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宫殿中骤然一片死寂！
    史维尔激动的心情渐渐冷静下来，眯着巨大的龙瞳，面色阴沉，语气森森，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哦？你的意思是，要我出手对付他？为了你的恩怨，本王要舍弃我手下的一员大将？”
    青青虽然低着头，也能感到那直穿灵魂的视线，心中焦急无比，可一想到奥安的嘱托，凭空又多了两分勇气：
    “是的，史维尔大人！我希望您能对付他！至少在我能达到史诗高阶之前不要让他晋升传奇，否则我没有还手之力一定会死的，看在这堆财宝的份上，求您了！”
    两位龙裔战士站在史维尔身旁整理着衣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过看着史维尔阴晴不定的脸色，也有点心惊。
    大人不会生气杀了她吧？
    许久的沉默过后，史维尔忽然低沉开口：
    “好吧，但是你要记住，这是我为了给我献上财宝者的安全才这么做的！”
    青青大喜过望，没想到一切竟然都如奥安所说，不过她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她继续说：
    “谢谢大人！我还有一个好计划！”
    “哦？”
    这下轮到史维尔好奇了，这条蠢蛇貌似聪明了不少，顿悟了这是？
    他有点心痒痒，正好他也没想好怎么对付那猩猩，开口问道：
    “说出你的打算。”
    青青轻声开口：
    “是这样的......”
    有些嘶嘶声掺杂的龙语悠悠回荡，史维尔听完哈哈大笑：
    “好好好！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聪明，是我小看你了！”
    青青松了口气，正要告退离开，忽然感到一股飓风扑面！
    史维尔的狰狞龙首猛地扑来，翡翠般的鳞片闪着森森寒光，一双龙瞳中凶光毕露：
    “谁派你来的！！！”

 二十九 螳螂

    青青觉得自己死定了。
    可她想起奥安看她的眼神，那么温柔那么信任，坚定地告诉她：
    “不要怕，相信我。”
    于是她原原本本地按照他教她的话说了出来：
    “大人，我怎敢骗您，我怎么会跟人类合作呢，我恨不得吃了他们！您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动用您的法阵探查我的领地，或者派遣您的使者将我的领地翻个底朝天。”
    提到“入侵者”的时候，青青眼中就冒出火来，那是真切的仇恨。
    史维尔眯了眯眼睛，眼中凶光愈发闪烁，死死地盯着那双碧玉蛇瞳，可是怎么也看不出半点假意来。
    青青说的当然是真的，她恨死了那些入侵她领地的家伙，史维尔怎么也想不到奥安还活着，出谋划策的是那条他觉得已经死透了的黑龙。
    而且这些装备着实珍贵，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骗局，不一定要说谎，不全的真相，有时是最大的谎言。
    谋划任何一个战略，信息都是重中之重，谁能掌握更多的信息，意味着对方的战略网漏洞就越大，自己的机会就更多。
    于是史维尔就中计了，他还以为有屠龙勇士设下陷阱，毕竟，从这些装备来看，怎么也不是青蛇能解决的，不过，对方既然这么说了，也看不出有假象，应该是真的了，哼，这家伙倒是比自己想的厉害，以后可以提拔一下。
    艾尔在一旁听着，听到青青说“星莹花毒”时，感到一种诡异，几年前自己前去看那条黑龙是否活着时，不就是浓郁的花香让自己心烦意乱吗？
    她张了张嘴，看着史维尔抱着青青送来的装备，还是决定闭嘴，毕竟，她现在很累，而且她也知道，打压双头魔猿是史维尔一直想做的事情，青蛇现在过来，正好给了他借口，自己要是再怀疑，可就有点打脸了。
    史维尔收回脑袋，重新盘踞起来，威仪具足，庞大如山的体型压迫感之强犹如天堑在前，一举一动都给人山塌般的震撼感，眼中神光内敛。
    他觉得这是天时地利龙和了，之前还想不到找什么借口用什么方式去打压那头猩猩，今天倒是给他送上门来了，那帮人类又爆了一堆装备，令他甚是欣慰。
    他越看青蛇越顺眼，决定回来后把她纳入自己后宫团中。
    于是这位巨龙领主昂首迈步，每次踏出都是山摇地动，威势赫赫，离开大殿破空而去，留下一句话在宫中回荡：
    “你们几个在这等我消息，我的副领主，你做的不错，以后再有人类胆敢入侵你的领地，随时都可以向我说，此外，本王有意纳你为妾。”
    青青在心底呸了一声：
    “哼，老东西，你死到临头，还想这些美事！”
    不过嘴上还是应道：
    “不胜荣幸。”
    看着史维尔划破长空的身影，恐怖的音浪与气爆犹如一架战斗机在空中疾飞，这可怕的威势足足令千米高空之上的云朵都震开半边，青青不由有点担忧。
    奥安能战胜他吗？
    她摇了摇蛇脑袋，青青啊青青，你要相信他，你爱的龙可比这种绿皮蜥蜴帅多了。
    艾尔跟薇娅默默地对视一眼，彼此都有点欣喜的意思。
    魔兽没有什么一夫一妻的观念，尤其是强弱分明的时候，也许两个同样强大的魔兽间会恪守一夫一妻，不过对于领主与旗下的子民而言，这方面就放得很开。
    虽然是龙裔战士，可史维尔是什么级别的巨龙，其正值壮年，需求之可怕每次都搞得她们筋疲力尽，多来一个分担一下总是好的。
    她们决定套个近乎，艾尔上前笑说：
    “你......”
    青青骤然打断，转过头一双蛇瞳盯着她：
    “我叫青青，还有，你们就要死了。”
    “什么？！”
    艾尔心中大骇，就要去拿自己的武器，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她有力矫健的小腿，不知何时被一层坚冰冻住，凭她挣裂金铁的力道，竟然挣脱不开！
    青青张开蛇吻，一个娇小玲珑的白发少女跳了出来，她穿着有些宽大的法师袍，手里拿着一根精致的魔杖，魔力屏障上腐蚀性的唾液滴落，令她嘟起了嘴：
    “脏。”
    随后一挥手中魔杖，顶端的宝石顿时爆闪光芒。
    “请你们快点去死，我不想和他分开太久。”
    薇娅已经持剑冲了上来。
    一道青芒闪过，猛烈的劲气犹如龙卷！
    薇娅不得不空中一个翻转避开袭来的蛇尾，艾尔却是深陷险境，好不容易挣开坚冰，正撞上迎面而来的蛇尾！
    艾尔顿时如遭雷击倒飞出去，撞塌一根玉柱，轰隆隆的烟尘之中，骨骼碎裂的牙酸之声不绝，可想而知这一击造成了多么严重的伤害，这一下足可开山断海，她不死都算是强悍。
    薇娅绝望了，对方分明做好了准备，出手便废了这边一大战力，凭她一人，如何对得过两名同级对手？
    她愤怒大吼：
    “你们竟敢背叛欺骗史维尔大人！你们死定了！”
    青青张开森然大口，可怕的腐蚀性毒液袭来，逼得薇娅不得不狼狈逃开，毒液落在地上，溅起腾腾白烟，金玉销蚀。
    薇娅刚想趁机离开宫殿，却发现大门已经被一堵冰墙拦住，她全力一剑劈在其上，居然只斩出一道缺口。
    “哼哼，先担心下你自己吧，至于史维尔，他死定了！”
    ......
    暴雨渐息，森林里的少女放下手中的卷轴，揉了揉眼睛：
    “好难。”
    她身边盘踞着一尊庞然如山的巨龙，他用黑翼替她挡雨，听到少女的抱怨低沉地说：
    “这是之后以防万一的必杀技，虽然你天赋很高，不过学起来肯定也......”
    少女用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龙的眼睛，俏皮地说：
    “不过我已经学会啦~”
    她说这话时，眼睛里闪着星星似的光，似乎在说：
    “快夸我快夸我！”
    奥安有些啼笑皆非，小丫头似乎彻底放下了为人的包袱，人与龙之间再也没有一丝隔阂。
    同时他又感到一种沉重的、没来由的凄惨，她舍弃了一切，只为了陪在他的身边？
    这样的代价，实在是过于惨重。
    天上的星星与月亮忧伤注视，迷离的光影打在幽静的林间照在湖畔，反射出幽幻的光芒，星莹草再次盛放，满山谷皆是一片迷离的星彩，仿佛身在幻梦里。
    奥安其实可以选择让她沉浸在美好的幻境里，每天还是湖边嬉戏抓鱼的日子，可是，敌人不会。
    他看着那双眼睛，天真无邪楚楚可怜，似乎毫无半点邪念，可是他知道，现在再让她面对那五人小队，必然是一场毫不留情地屠杀。
    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他逼着她放弃了善良与怜悯。
    他在心底无奈地叹口气，嘴上却宠溺道：
    “我的莉莉真厉害！”
    青青趴在一旁的山坡上无聊地看着他们腻歪，心中有点酸，可是她也明白，如果跟不上他的脚步，太多的感情留下的牵挂会成为他致命的弱点。
    她有种冲动，想要冲上前问他一句：
    “你爱我吗？”
    情从何起，一往而深？
    那些美好的温暖日子、午后的阳光、草地上大大的棋盘、狼狈抓鱼的欢笑、星夜里的依偎......一切历历在目，却有种令她恐惧的虚幻感。
    奥安平日里表现的有多么逗比中二令她亲切，此刻冷静无情下来就有多么可怕。
    她不敢去问，她害怕那答案。
    奥安其实是个很敏感也很无情的家伙，人长大了就没有太多的感情可以给别人，用来温暖自己都觉得稀薄，因为这个世界冷漠而凛冽。
    要问他究竟爱谁，恐怕他自己也答不上来，实际上，他连自己都不爱，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很可能是虚假的，甚至只是一个玩笑，连存在都可能是个泡影，又如何去相信爱的真实呢？
    只是......
    他看着女孩贴上他的鳞片，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嘴里喃喃：
    “安，我们永远不要分开。”
    你的白发在神圣地歌唱，我见到月光流过你的眼洗去尘埃唤来一腔爱意燃烧我的冷漠。
    就算是虚假的，终究也有活下去的理由啊......
    他无情，因为他的爱一旦给了某人，就必定以生命去捍卫，这是庄重的承诺，也是他存在的证明。
    如果连一个值得爱与被爱的对象都没有，他存在的意义就会是一片虚无，什么天下无敌，美女后宫，对他而言都如粪土。
    这个世界不过是一个玩笑，他曾幻想过这样的日子，可是如果真的变成这样，那实在是过于虚幻，一点也不会让他有半分满足感。
    这个世界也许是虚假的，他的经历也许是幕幻象，但是那些爱与感动，却是真实存在过的，他活着就是为了这些，因此他绝不会轻易把自己的爱交托出去，那是他存在的意义与证明。
    虽然人不需要意义也能活着，但是没有意义的人生会让人陷入疯狂，所以人活着就会拼尽全力地去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并且捍卫它。
    他看着贴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她那么小小的一只，脸上还带着分稚气，大大的眼中仿佛藏着一片星河，可是在那美丽的深处，是种深深的恐惧。
    她爱他，她只剩他了，她的人生本来已经陷入深渊，是奥安让她见到了光明，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光明了，她不想再陷入黑暗。
    可之前奥安的话，令她感到了可能被抛弃的恐怖，现在这个女孩的心底里其实满是害怕和担忧，害怕他抛下自己，害怕人生再也没有意义，这样的话，她很可能自杀或者被古神的意志吞噬，化身为灭世的魔鬼。
    奥安叹了口气，轻轻用翼围住她，他不敢碰她，就像不敢触碰一朵随时可能凋零的花。
    似乎预料到他想说什么，女孩抬起脸，眼中雾气氤氲：
    “安，我不想去，我要跟你在一起，我害怕......”
    莉莉的精神状况已经濒临崩溃，五年前的那场背叛已经令她绝望，好不容易调整过来快要忘记，那些敌人又追了过来，要将她重新拖入深渊，此刻两种痛苦叠加在一起，她的精神再也经不起半点挫折。
    奥安柔声劝慰：
    “不会的，我不会抛下你的，你不去的话，不就是不乖了吗？听话，这件事情结束，我好好陪你下棋，想下多久下多久。”
    “证明给我看，你是我的好女孩，能与我共进退同风雨，我爱你，所以我才要磨砺你。”
    女孩泪眼汪汪地抬起眼：
    “真的吗？”
    “龙从不对他们爱的人说谎。”
    莉莉抹了把眼泪，破涕为笑：
    “好，我马上就去杀了他们，安，我比你想的还要厉害哦！”
    说完她就蹦蹦跳跳地跑到青青身边，转头用那双秋水般的明眸依依不舍地看着奥安。
    青青听到那句“龙从不对他们爱的人说谎”时，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真的，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去逼问他：
    “你爱我吗？”
    她用那双美丽的碧玉蛇瞳看着奥安，里面的感情如此复杂又如此纯粹，完全不像一条冷血的蛇，世上最多情柔婉的女子，也不及上她此刻眉眼的秋波万一，以至于奥安转过眼去，不愿与她对视。
    分离是必然的，何苦徒留牵挂呢？答案若是已经明了，何不留个悬念呢？
    可是我好难受啊，我的心让我去追逐我的爱。
    爱是什么？
    爱是踏破红尘只因为，爱过的人不说后悔。
    去问啊，问出那个问题，哪怕答案让你心碎，也不要留下遗憾！
    有谁懂得个中滋味？
    最终青青也没有问出那个问题，她只是轻轻嘶鸣一声：
    “我走啦。”
    “......小心。”
    龙看着一人一蛇消失在丛林深处，转身向着森林外围走去，他的身影渐渐淡化变形，变为了一团幽影。
    现在，他要去伪装那个捕蝉的螳螂了。

 三十 入局

    众所周知，双头魔猿领主的地盘猴子是最高贵的种族，其他什么老虎豹子在咱老大面前那跟放屁是一样一样的，什么？你不服？来来来，让咱的狼牙棒跟你理论理论？
    所以奥安算是开了眼界：
    猴子公然调戏母老虎，公老虎只能忍着一肚子气站在树后看着浑身发抖，还有四只猴子围着一只丛林巨蜥，它老公只能发出不甘嘶鸣......
    对此他只想说：
    哥几个玩的挺变态啊。
    正在多兽运动的几只猴子发现了他这个躲在林荫下的偷窥者，顿时愤怒地吼叫了几声：
    “叽！嗷！”
    奥安挠挠头，从阴影里现身：
    “不好意思，打扰几位雅兴了。”
    几只猴子看清了他的样子，顿时兴奋交流一会，两只让开位子，露出中间一副想死模样的巨蜥，那双澄黄的兽眼中满是麻木与屈辱，仿佛在说：
    “杀了我吧！”
    奥安眼角抽了抽，现在他的样子，乃是一头高大的黑猩猩，这帮猴子跟他比起来就像小学生与大学生的区别，想必这意思是：
    “大哥，您先用！”
    这就是他黑龙形态下的第三个天赋神通——【暗影伪装】。
    跟变形术类似，不过二者有所区别，传奇级别变形术是真的变成别的物种，里里外外保真，这个天赋神通说白了就是暂时性用能量改变形态，该是啥就是啥，舔狗是变不成龙的。
    并且，越是与本态不同的变形，需要的精力就越多，譬如他变成人类，撑不了多久就心力憔悴，体型与生理结构差的实在太多。
    但是这个神通的优点在于，不主动暴露的话，伪装效果之强，传奇来了也得拿显微镜切片研究。
    所以在这帮瘦猴眼里，眼前这位就是纯纯的大哥，顶中之顶，献上一头母蜥找个大哥看场子，早晚他们要让整片巨猿森林所有小猴高攀不起！
    不过奥安可不管这些，他装作高冷帅猿，看也不看一眼，迈动大脚，直直往森林中心走去，留下几猴失望对视，然后继续跟丛林巨蜥夫人进行深入群体交流。
    奥安越是深入森林，就越是感到一种压迫感，沉重如山岳，以他如今的实力，竟然还能给他这样的威胁感，那双头魔猿的实力，恐怕比他预计的还要恐怖。
    越是中心地带，就越是安静，到最后，除了身边大树风吹落叶的声音，奥安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与心跳声。
    那位王者不允许任何家伙打扰他，为了得到紫灵连朔花他已等待了数百年。
    史诗到传奇，实在是一道天堑，其中最重要的差距，就是传奇的灵魂已经得到了能量的淬炼，即便肉身消亡，也能以夺舍的方式重活，哪怕修为尽失。
    此外灵魂强大了，对于能量的操纵也更加精细，同样一个法术史诗与传奇施展起来，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但越是这样奥安就越笃定史维尔必定中计，越强的史诗晋级传奇也就越困难，他们的能级过高，以至于想要淬炼灵魂需要更多的力量去掌控，双头魔猿这等气势，还是数百年未曾晋级，可想而知其潜力之高，对于史维尔的威胁实在太大。
    不过......
    他心中也有一种忌惮。
    史诗巅峰的魔猿就已给他压迫感，即将晋升传奇中期的巨龙史维尔又该是何等强大，自己真的能杀了他吗？
    密林里光线阴暗，奥安的心境也有些低落。
    感应着潜藏在体内的那股力量，他总算有了几分底气。
    通关第一层覆雪之路的试炼，除了给了他极高的属性加成与黑龙血脉进化，还赠予了一件真正的宝物，那就是光球所说的“世界的奖励”。
    正是这件宝物，才让他改变主意，从渔翁得利偷走紫灵连朔果，变成袭杀史维尔。
    他已做好多方准备，就算打不过跑也不成问题。
    既然不怕失败，那就全力以赴拼死一搏！
    方才的人类小队设下的陷阱令他危机感大生，知道两位发觉他秘密的传奇正在暗布杀局，很可能亲自前来，而现阶段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战胜两个全副武装有备而来的传奇强者，就算跑了也会暴露在议会眼皮底下。离开这个世界肯定是必然的了，在此之前，能捞到多少好处就捞多少。
    他正想着，丝毫没有在意一旁林木中窥视的视线。
    维奇好奇地看着这头巨大的黑猩猩，约莫十来米高，块块肌肉虬结如龙，走起路来地动山摇，奇怪，自己来这埋伏好久了，都没见过这头强壮的黑猩猩，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他摇了摇头——枝干摆了摆，发出婆娑的响动。
    奥安猛地回头，只见到一颗参天大树风中摇曳。
    奥安眯了眯眼睛，方才分明感到一种窥视，可是无论如何探查也找不到踪迹，现在更是完全消失了。
    难不成是那头魔猿发现了自己？
    他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离开此地。
    维奇心都快跳出来了。
    许久他才缓过来，方才那猩猩眼中的凛冽杀气简直令他肝胆欲裂。
    “真......可怕，怎么如此敏锐......”
    他心中大呼怪物，要知道，这可是上头特地赐下的宝物，为了薇尔莉特，德利安可以说是不惜血本。
    【非凡·心灵的伪装】（橙，特殊道具，价值无法衡量。）：
    离魂附物，其形乃实，其气乃真，无法可查无迹可寻，非传奇心灵术士绝难察觉半点端倪。
    简单来说，就是类似鬼附身的把戏，不过远比那高级隐晦，没有修炼过灵能者是察觉不到空间中的灵能波动的，而奥安居然有所警惕，真是令他吓了一跳。
    维奇不由好奇起来，这样一头黑猩猩究竟要干嘛？
    他立刻将视角切换到最顶端的那片叶上——他附身的树乃是这片森林最高的，能够俯瞰全貌，立刻就将注意力集中到森林中央的那片瑰丽花园之中。
    他隐隐有种兴奋的感觉，预感到这次必定有所收获，也是因为他这种近乎预言的直觉，这项探子任务才交给了他，德利安承诺他，若是之后成功，提拔他为副团长。
    当下立刻全神贯注，毫不放过半点信息。
    ......
    双头魔猿其实有名字。
    他其实本该是一个脑袋的大地魔猿，不过变异了。
    变异有风险，好在他没变成白痴，虽然他们种族一般都是智力不高脑子硬邦邦的家伙。
    他有两个脑袋，所以他也有两个名字。
    一个叫舒克，一个叫贝塔。
    舒克喜欢玩泥巴，没错，他是一个巫师，或者说萨满？总之，他能近乎本能地凭着血脉调动土元素之力，抓去修墙肯定不错。
    贝塔喜欢耍大棒，没错，他是一个战士，或者说蛮子？总之，他能近乎白痴地凭着一身怪力令天崩地碎，抓去打铁肯定不错。
    舒克比贝塔聪明，他经常笑贝塔。
    贝塔比舒克强壮，所以身子归他。
    舒克很不服气，明明我比较聪明，为什么身子归你管？
    不过好猴不跟棒子斗，他知道贝塔疯起来是可以用那根狼牙棒敲碎他脑袋的。
    有两个脑袋也不错，起码能自娱自乐不会孤独。
    这两个家伙有些共同爱好——吃桃、喝酒。
    当然了，现在他们还会同心协力的守着那片特意夷平一处林地建造的花园。
    高大如山的魔猿蹲坐在花园旁，他足足有五十余米的身高，就算是蹲坐着也像座大山一样。
    山一样的巨猿守着小小的花。
    花儿娇艳，五颜六色，芬芳扑鼻，令贝塔手舞足蹈，他的肌肉如同巨石般高高隆起，黝黑坚硬的皮毛上闪着金属般的光泽，举手投足都令空气发出巨大的气流爆炸声，可想而知那身怪力究竟何等恐怖。
    花被吹得瓣蕊飘摇，巨猿小山似的脖子上左边的猴子脑袋骂道：
    “蠢货，别把花吹跑了！”
    舒克长得有点尖嘴猴腮（好吧他就是猴子），看上去很精明狡诈（虽然也聪明不到哪去），而右边的脑袋贝塔，我们用一句话来形容他——
    肌肉长到脸上。
    平时贝塔肯定会跟舒克吵起来，不过看着下方摇曳的花丛，他低下脑袋：
    “贝塔错了。”
    花丛中央，是一朵奇大如斗瑰丽的紫色的花，花瓣含苞待放，浓郁的灵气与芬芳沁人心脾，百花失色。
    它的茎叶如同紫玉般凌莹剔透，它的花瓣像是月牙儿一样优美。
    合拢待放的花叶中，是它千年一结的果子，传闻人吃可延寿数百，兽吞可开灵启智。
    海尔兄弟俩已经为它等待了数百年之久，因此这片花园周围静悄悄的。
    巨猿安静下来，痴痴地看着它婆娑摆舞，像是花精灵一样美丽，忽然有点不想吃了，它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每天给它浇水施肥已经有了感情。
    他感到一种奇异的惆怅，他想喝酒了。
    虽然两个脑袋，不过感官还是共通的，这让他们有点烦恼——以后找了老婆，互相戴绿帽？
    不过他们没找老婆，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贝塔想喝酒就喝酒，他将那巨大的狼牙棒跟舒克的大木杖放在一块，好像两根擎天柱，然后转身，向着草地上远处的一块大石头走去。
    他轻而易举地就移开了大石头，露出草地上挖的巨大的洞窟，里面满满的都是猴儿酿，都是猴子猴孙们孝敬祖宗的，呃，这么说有点不对，毕竟前任猴王已经被他敲死了，嗯，是他的爷爷，按辈分，他还比不上许多老猴。
    不过你要是跟贝塔讲辈分，那他就要跟你讲讲道理了，贝塔的狼牙棒叫“道”、舒克的法杖叫“理”。
    舒克跟贝塔从来以理服人！
    他翻出两坛老酒，浓郁的香味几乎醉倒他。
    此时日落西山，就要入夜了，夕阳打在林荫上更显凄凉，花丛摇曳间金辉飘洒，昼夜交替间令巨猿有着兴盛哀亡的感觉，虽然他不懂就是了。
    但是他越来越惆怅了，心底里很不舒服，觉得吃掉那几百年精心呵护的花如此令他伤心，连酒也忘喝了。
    这时一道声音从远处的花园里传来：
    “伤心的时候就该喝酒，我陪你喝怎么样？”
    此话一传到巨猿耳朵里，几乎只是瞬间，他就立地而起，两腿一迈，看似笨重身体瞬移数百米来到花园前，强大的气势汹涌澎湃而来，双目园瞪好似怒龙，两条坚可摧山拦河的铁臂如同巨灵神般带着暴烈的狂风呼啸砸下！
    只是瞬间天地色变，林木摇摆瑟瑟发抖，高如泰山的巨猿铁拳如陨星砸下，地动山摇间令人肝胆欲裂！
    然而来者只用一句话就阻止了这攻势：
    “不怕砸坏你的花儿吗？”

 三十一 藏弓

    狂风呼啸，森林中央好似刮起了一阵龙卷，吹得周围的大树全都弯了身子，许久才摆过来，木叶漫天飞舞。
    几近千米的大花园上方，一头泰坦似的巨猿铁拳停在空中，面上是怒火升腾，却不敢砸下，看着站在花园另一头的巨龙。
    奥安已经恢复了本态，做龙久了变成猩猩着实不舒服。
    他伸出一只龙爪，流光在指尖闪烁，魔力屏障护在花园上空，以免这些花儿被那龙卷似的拳风弄得花容失色。
    巨猿收回拳头，虽然愤怒无比，却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忍着怒火问道：
    “你是谁，你来我这做什么？”
    奥安有点恍惚，喃喃道：
    “我是谁？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仰天长啸一声，声震林木：
    “我也不知道啊！”
    舒克和贝塔相互看了看，确认了一个事实：
    眼前这条龙脑子有问题，是个神经病。
    好猴不跟傻逼斗，他们齐声开口：
    “龙，这是我的领地，请你离开！”
    奥安挠挠脑袋：
    “你们这些领主说话都是背过台词的么，怎么都一个逼样呢？一点气势都没有。”
    这下轮到舒克跟贝塔懵逼了，他们试探着问：
    “那，该说什么？”
    奥安板正了龙脸，少了逗比气息就显得威仪具足，他认真说：
    “你们应该这样说：‘犯本王疆土者，必击而破之，若敢来犯，必叫你大败而归’！”
    “这样才够霸气嘛。”
    舒克跟贝塔连连点头：
    “对对对，下次就这么说，霸气！”
    他们马上又觉得不对劲，咆哮一声：
    “混蛋，别岔开话题！你究竟想做什么！”
    奥安笑了笑，咧开一嘴龙牙：
    “我来，捕蝉。”
    “啥？”
    龙化作一团幽影，倏忽间飘到巨猿身边，把他吓了一跳，浑身气势高涨，紧张无比，伸手一招狼牙棒与木杖飞到手中，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幽影：
    “你想要打架吗？舒克和贝塔从不怕任何人！”
    他们嘴上这么说，却迟迟没有动手，从眼前这个神经病龙身上传来的威胁感无比凝重，虽然不如史维尔，也绝对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奥安从阴影中现出龙身，这个技能消耗有点大不能长时间用，天赋神通跟法术其实没什么区别，只是后者通过血脉之力做纽带沟通魔力，方便快捷许多，效果也更强大，但仍然要消耗能量。
    奥安没有搭理他俩，自顾自走到那个埋酒的地窖处，龙爪捻起一坛老酒，剑般锐利的指甲轻轻一弹，盖在上面的扁平石头不翼而飞，浓郁的酒香顿时从这石头坛子里飘出来。
    奥安深深吸了一口香气，忽然龙眉一挑，意念一动，一条透明的小虫子就从酒中飘了出来。
    虫子还在蠕动着，通体透明，形如玉雕，看上去美丽至极，不过浑身发着一股浓郁的醉人酒气，此刻被抓出来显得十分惊恐，不住地在半空摆动身子。
    【酒虫】：酿酒以藏，汲灵引气，化而为虫，若投入凡酒则不日化散，若投入佳酿就愈发醇香，若得千年道行，可为生灵。
    奥安赞叹道：
    “好酒，好酒啊！”
    说罢转头向着摸不着头脑的巨猿道：
    “一人饮酒何其寂寞，不如我陪你？”
    说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提起那个大水缸一样的酒坛就往嘴里灌，顺便把酒虫也放了进去，算是加点下酒菜。
    他没有选择抵抗酒精的威力，目眩神迷，神游太虚，飘飘然如在仙境。
    醉梦之中，一切皆是如梦似幻，然而这世界，是否就是一场幻梦？我的存在，是一串代码还是数据？
    龙像是发酒疯一样，昂起脑袋嘶吼：
    “狗屁重生！老子一定要把你这个玩弄命运的傻逼雷普三回啊三回！”
    夜幕已降，星夜聆听，层林静默，无人回应。
    但他知道那个观察者一定听得见。
    群星万亿凝神瞩目，他似乎听见星夜之上传来了一声轻笑——
    如果你可以的话。
    这一下就令他彻底清醒，毛骨悚然。
    酒意瞬间被龙血化去，仰观繁星，一切如故。
    奥安沉默片刻，转头对着看呆了的双头魔猿道：
    “你说你们不怕任何对手？”
    舒克跟贝塔看着这条神经病龙，感到手足无措，对方先是胡说八道，然后抢了他们的酒后又发酒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处理，可谓是傻子对上疯子没啥办法了。
    此刻听到对方问话，这才回过神来，紧了紧手中大棒，谨慎道：
    “没错！”
    奥安笑了笑，丢开那个大水缸一样的酒坛，砸在山坡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与他的声音一起传入巨猿耳中：
    “那么，史维尔你们不怕吗？”
    双头魔猿顿时面色大变，怒吼道：
    “你什么意思，你是他派来的？！”
    奥安凝视着眼前高大如山的巨猿，对方跟他身高差不多，直立情况下还压他一头，铁铸的身型好似一尊大山，这么一声怒吼，令的森林里狂风呼啸，参天大树也显得低矮起来，的确是压迫感十足。
    此刻对方面上正挂着愤怒的表情，两双铜铃大眼里却满是谨慎，看似要冲上来同他拼个你死我活，实际上却偷偷将法杖藏到身后，右边脑袋开口咆哮，左边脑袋却是嘴唇无声嗡动，可想而知是在念咒了。
    “得，装傻的货，真他妈像，差点给他骗过去了。”
    奥安只是瞬间就判断出眼前这头看上去傻逼的巨猿其实并不傻逼，谁要是把他当作傻逼，那就是真正的傻逼。
    他打了个哈欠，浑不在意对方偷偷准备的法术，轻声道：
    “我来助你，杀了他！”
    巨猿瞳孔一缩，怒吼一声：
    “你说什么！那可是我的领主，你不要妄图挑衅我的忠诚，舒克跟贝塔从来不会背叛！”
    奥安眯了眯眼睛，对方还跟他装傻呢，生怕他是史维尔派来的间谍。
    他索性摊牌了，龙爪一指远处花田，那朵奇异的紫玉之花在月光下愈发灵光四射，月牙似的花瓣隐隐有盛放之势。
    这朵花即将开放了，那时就将引月华入实，得到其最重要的一步——
    淬魂的功效。
    兄弟俩为了晋升传奇装傻逼装了这么久，他就不信对方无动于衷。
    奥安似是随口一提：“你们的确不会背叛，不过要是你们的主人不把你们当小弟看，是否你们也可以不把他当老大看？”
    巨猿语气愈发凛冽，左边的脑袋舒克却停止了念咒：
    “你什么意思？”
    奥安抬头看看夜空，繁星闪耀，乌云飘了过来，遮住了月光，配上他低沉的语气，更加凝重起来，一种肃杀的氛围从萧瑟的林间升起：
    “我说，他要来坏你们的好事，你们还能忍不？”
    此话一出，气氛骤然变了！
    从巨猿身上，升起的压迫感越来越强！
    压的周围的树木全都弯了腰，树叶翻飞在空中。
    星光照耀下，森林中的氛围愈发死寂起来，仿佛随时都可能爆发一场惊天大战。
    这气势越来越盛，巨猿身边一颗大树再也支撑不住，被狠狠地压断了树干，倒在林地里，发出巨大的声响。
    此刻就算是一个人类史诗战士面对这种威压，也要心跳加快，两股战战，不能自己！
    这样的威势，几乎达到了准传奇的地步！
    然而奥安却面不改色，用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凝视巨猿澄黄如灯笼似的大眼，仿佛这威压对他毫无半分影响。
    巨猿身上的气息已经凝重到极点，似乎下一秒就要出手！
    就在这森林里即将爆发一场惊天大战时，巨猿身上的气势陡然一泄。
    那种憨傻的表情从脸上褪去，两个脑袋都换上了一副冷静的神色，齐声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
    奥安嘿嘿一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犹有弓也。”

 三十二 捕蝉

    满月寂照，清辉夜凝，萧瑟的森林之中，一朵奇花含苞欲放，银辉洒在那月牙儿似的花瓣上，竟然被吸收进去，花瓣如同镀上一层银边一般美轮美奂。
    一只如山巨猿守在花边，两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一幕给人的冲击感，无异于人面对泰山。
    此刻已是深夜了，繁星莹莹，冷清的林中巨猿守着小小的花。
    舒克和贝塔眼中都有些不舍，他们已经把这朵花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两个脑袋你一句我一句地对着花倾诉：
    “花，你会说话就好了，这几百年来，就能陪俺们聊聊天了。”
    花儿静静地听着，夜风中婆娑着它的身姿，绽放的奇异芬芳越发浓郁了。
    巨猿喋喋不休：
    “你要是会动的话，俺就不吃你了，俺觉得俺喜欢你，喜欢你的花瓣喜欢你的芬芳......”
    他有点悲伤：
    “可惜你不会动也不会说话，你生来就是被吃的，为什么总有些东西生来就注定了命运呢？”
    他拍拍胸膛，边哭边说：
    “俺喜欢花，俺不能看你被别人吃掉，俺只好自己吃了你了，俺要是不吃你，俺就会被别人吃掉，唉，要是没有那么多吃来吃去的事情就好了，俺就继续守着你，看着你开花结果花开花落......”
    他仰天咆哮一声：
    “花，你盛开后就会凋零，你留下的种子又会开花，你还会记得俺吗？花，几百年了，俺一直惦记你，开始俺是想吃你，可现在为什么又不想吃你了呢？你会记得我吗？如果你记得，下辈子变个花精灵陪俺多好......”
    他的眼中竟有泪。
    你陪我度过了多少年，花开花落起起跌跌，融化在时光里的眷念与回忆......
    天上那么蓝那么亮的一轮月静静地看着巨猿与小花，投下的清辉越发凝实，几乎如同一道光柱射了下来！
    物华天宝，龙光射斗牛之墟。
    满月的清辉，如同受到牵引般，全都聚在了紫灵花瓣之上！
    花园中的紫灵连朔花顿时一抖花茎！
    只是瞬间，一种奇异的波动就扩散而出。
    这波动掠过之处，满园的鲜花，居然瞬间凋零！
    这还没完，森林中的大树接触到这波动，也开始急速枯萎起来，枝干萎缩树叶枯黄，眨眼间，就是一片萧瑟的枯木。
    紫灵连朔花如同活了过来一般，扎在林地中的花瓣摇摆不停，一种浓郁的灵气源源不断地从地脉从周围的植被之上被吸取而来，花瓣上紫光大放，配上月华投下的银辉，将森林照的一片银紫之色，显得妖异无比。
    寂静之中，忽然传来一种脉搏声，寻声看去，却是那合拢的花瓣之中，传来的阵阵波动，好似在酝酿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接灵引气，月华入实，涤魂淬骨，紫灵连朔。
    喃喃自语的双头魔猿顿时心中一紧，知道此时到了最关键的一步——连朔。
    这奇物能助人突破传奇最大的原因，便是吸取月能淬魂，这个步骤凶险万分，稍有打扰便会前功尽弃，轻则开花延期，重则根枯花落。
    巨猿自然不想有人打扰，身为副领主，他的领地谁也不敢有人来打扰他，那条蠢蛇又不是他的对手，谁能阻止他？
    答案当然是有的，譬如那从天而降的史维尔。
    如同一座翡翠山般的传奇巨龙缓缓下降，遮天双翼挥动间风云呼啸，狂风大作间整片森林都臣服在这神威之下，无数魔兽瑟瑟发抖。
    哪怕他未曾管理过他的领地，这力量仍令众生敬畏，恐怕就是一座山峰在前，也能被他撞碎。
    此刻就连茂密的参天巨林，也显得如此渺小。
    史维尔收起翅膀，不知多少树木已被他掀起的狂风摧折，森林里一片狼藉。
    化身大树正在观望的维奇顿时心中一紧，被这可怕的龙威压迫的喘不过气，若非现在他借助宝物灵魂附体，恐怕任凭他怎么隐藏也已暴露原形。
    “那只黑猩猩......去哪了？”
    维奇心中还记着那只异常敏感的黑猩猩，对方似乎有所察觉的眼神令他心有余悸，可是自从对方走入森林深处，就失去了踪迹，他也不敢继续深入了，否则被发现的风险大大增加，现在隔着几千米的距离，还是比较安全的。
    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却说不上来。
    无奈地在心底叹口气，维奇觉得自己的任务似乎格外的复杂，前来抓捕的小队全军覆没，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魔女力量爆发了吗？
    可是按理来说史维尔不可能坐视不管，必然会打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算了，还是静观其变吧。
    维奇打定主意，灵魂视角抬到高空，继续观测着远方密林中的动静。
    ......
    史维尔看着眼前紧张的魔猿，知道这家伙对自己忌惮无比，要是强来，肯定是一番生死大战。
    不过作为伟大的“谎言编织者”，怎么能够沉迷暴力呢？阴谋诡计才是自己最擅长的。
    巨龙与巨猿隔着数百米的距离对视，周围的参天大树显得如此渺小。
    双头魔猿虽然知道史维尔不怀好心，嘴上却恭敬道：
    “我的王，请问您来此有何吩咐？”
    史维尔语气淡然，注意力一直放在那含苞待放的紫灵连朔花上：
    “本王听闻你即将晋入传奇，特来祝贺，同时助你一臂之力。”
    “不必如此拘谨，本王岂是那种坏人好事之辈？你看，我连翡翠王冠都没带，空手而来，诚意十足。”
    虽然他说是祝贺，可是那种凝重的肃杀氛围却怎么也抹不去，舒克贝塔两兄弟却好像浑然不觉：
    “谢大王关心，太好了，就请大王出手帮我们晋级吧，请问我们兄弟二人要如何做？”
    史维尔眯眯眼睛，这头猩猩比他想的要蠢，如此看来，似乎不必担心他造反？
    摇了摇头，史维尔看着对方高如山岳的身躯，其上沉重的压迫感，令他也感到威胁，无论如何，绿龙们不会允许一点意外，今日必定坏了他的好事！
    他皮笑肉不笑地张开龙嘴，语气却是关怀备至：
    “作为领主，帮助手下晋级乃是应该的，本王吞了那生命泰坦后，习得一点生命魔法精髓，这紫灵连朔花最后成熟除了引月华入实之外，还需吸地脉灵气，两大过程不可有缺，我以生命魔法辅助其成熟，必能万无一失！”
    说罢就看魔猿反应，要是胆敢反抗，哼哼......以下犯上，这理由简直足够打压他到死了，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奴才，功高震主，活该你死！
    想来对方再蠢也得有所防范了，问题是巨猿思索一会，居然答应了：
    “谢大王，我们兄弟二人感激不尽！”
    史维尔看着那两张憨傻的面孔，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憨厚，还真就信了。
    作为阴谋诡计坏水满肚子的绿龙，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家伙到底是怎么长到现在的，按理说早就被吃干抹净了，穷人变异就能无脑上位不成？
    他实在忍不住好奇心，想看看这家伙到底什么脑回路，于是出言问道：
    “这等关键时刻我来干涉，你就不担心我图谋不轨吗？”
    舒克贝塔两个大脑袋摇了摇：
    “大人都没带武器过来，怎么会是来害我的呢？”
    史维尔被这理由噎住了，心中狂笑：
    “你这蠢货，我的两件武器早已留下印记，心念一动便可召唤过来，之所以不带不过是为了防止你应激出手罢了，想不到你还真就信了。”
    他心里不得不赞叹一声：
    “那条蠢蛇给的建议还真不错，啧啧，回头收入后宫给我出谋划策！”
    双头魔猿可不管他想什么，看着紫灵连朔花在月华下摇摆不定，光芒时明时暗，急地都快哭出来了，一旦失败，数百年光阴白费，顿时按捺不住性子，对着远处的巨龙求道：
    “大人，快快出手吧！”
    史维尔正思考“世上怎会有如此蠢货”，听闻此言顿时回过神来，冷笑一声:“好，我这就出手！”
    说罢额上两根翠玉雕琢似的龙角光芒大放，一圈盈溢着生命气息的魔法光环立刻释放而出，笼罩在紫灵连朔花上，稳定着其能量结构。
    顿时闪烁不定的紫光与银辉都渐渐平复下来，缓缓融合在一起，等到最终融为一体之时，就是花开结果之日。
    舒克跟贝塔眼中闪过一缕疑惑，这条龙莫非真的想帮他们？
    然而下一秒他们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那渐渐稳定下来的光辉中，又掺杂了一点碧绿之色，紫花下的根茎，已经粗大不少，虽然光芒微弱且一闪而逝，却早已被全神贯注的两人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顿时明白，史维尔是要灌注过量生命能量，挤压月能吸收的空间，届时果实效用肯定大打折扣，晋升传奇又是遥遥无期。
    史维尔一边注入能量一边庆幸自己听了青蛇意见，这方法可谓杀人于无形，这种生命能量乃是他强行灌注，一旦停止输送就会立刻消散，毫无半点踪迹，可是丢失的月能却怎么也补不回了。
    然而单从他人视角来看，这方法完全没错，谁知道他灌注的能量是多是少，而且该结果还是结果，过程与正常开花无二甚至显得更加灵气十足，实则已经破坏了果子功效。
    按理来说，这方法天衣无缝，双头魔猿又不了解生命魔法，如何看得出其中端倪，日后察觉不对，也只会觉得照料紫灵连朔花不周导致，怎么也怪不到他身上，还能让魔猿心悦诚服，简直一石二鸟！
    魔猿自己当然是看不出的，不过，有人告诉他们的情况下，就不一样了。
    此刻这两个家伙低眉顺目，眼中闪着诡异的光。
    夜色迷离，寂静无比，天上似乎飘来一朵乌云，遮蔽了月光，使得整片森林顿时陷入漆黑之中，只剩那偌大的花园中的奇花，还在绽放着灵光。
    正在远处施法的史维尔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这朵花，吸了这么多能量，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输出的魔法能量，足够一个普通人瞬间步入史诗，如果他能承受住的话，这花吸了千年灵气，加上这些能量，怎么还不结果？
    他准备走进花园一看究竟。
    他停止了施法，紫灵连朔花还在绽放妖异的光芒，可是过了这么久，怎么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迈动足以踏碎山峦的龙脚，在林地上留下一个可怕的爪印，地动山摇如同地震一般，弄得树林里又是落叶纷飞，树枝狂舞。
    双头魔猿在远处静静地观望着，如果史维尔此刻看去，就会发现他们憨厚的表情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
    舒克嘴唇无声嗡动，土灵魔杖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藏到身后，淡黄的灵光闪烁。
    他们二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史维尔，就等这头巨龙踏入花园！
    史维尔此刻却忽然停下脚步。
    一种危机感浮上心头，再迈一步，就进入了花园范围。
    双头魔猿的心骤然绷紧！
    寂静的森林中，传来一声蝉鸣。
    绿龙心中忽然警兆大生，立刻扭头看向魔猿！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危机竟然来自那朵紫灵连朔花！
    奇大如斗的紫花忽然消失了所有光芒，花瓣绽放，与此同时从地上骤然伸出两只擎天巨爪，破开万千土石，趁着史维尔没有回过神来，死死地抓住他的双腿，狠狠地一拉！
    堪比山一般沉重的龙躯，在重心失衡下，也踉跄着踏入了花园领地！
    “轰！”
    只是瞬间，风云骤变！

 三十三 狂龙

    随着史维尔进入花园的刹那，整个大花园里骤然亮起炽亮的土黄色灵光！
    一个巨大的法阵刻画在圆形的花园里，双头魔猿此刻彻底卸下伪装。
    舒克亮出魔杖，千年土灵木上的土灵珠光芒大放，整片大地都在震动！
    他再也不掩饰杀意，口中吐出神秘艰涩的咒语，声浪滚滚惊天动地：
    “欧内的手一把米诺好汉！”
    史维尔惊怒交加，被法阵笼罩的瞬间，就挣开了那双漆黑的巨爪，对方化作一团幽影，消失不见，连带着消失的，还有那朵吸纳无数年日精月华的奇花。
    他刚想升空离开这片区域，就听见舒克的咒语传入耳中！
    只是瞬间，这片区域的花丛也好土石也罢全都发出不堪重负的破断声！
    史维尔刚想要腾飞的身躯骤然一沉，他脚下的大地，更是已经碎的不成样子，条条巨缝好似地震一般，如同深渊裂开了大口，要将他吞入地底！
    全身上下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
    【大地引力】
    重力骤然增强十倍，就算是巨龙也难以适应，何况他身长百米遮天蔽日的体型，若非巨龙乃是魔法生物，恐怕全身骨骼早已被压碎。
    然而这只不过是巨猿为了困住他施展的天赋神通罢了，真正的杀招，乃是这个巨大的法阵！
    土黄色灵光冲天而起，一道光柱骤然照亮沉寂的夜空，大森林里仿佛升起了一颗闪亮的星辰！
    脚下大地彻底崩裂，刺啦裂开一个无比恐怖的裂缝，两侧土石高高隆起，在法阵的作用下化作两条岩蛇，足足有数百米长，身如陨星。
    两条巨蛇竟然比史维尔的身子还要庞然，从两侧杀了过来，蛇口大张，岩石身子缠上他的龙躯，咬住他的双翼，在法阵的作用下猛地用力向着裂开的大地深渊拽去！
    这一切变故发生之快只在眨眼之间，史维尔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击，只是勉强撑起一个翠绿光环护住要害，就被瞬间拖入地底。
    巨大的裂缝愈合，隆起的土石平复，地震般的恐怖威势渐渐平复，除了七零八落的憔悴花朵，花园里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奥安飞上高空，此刻他已化为了冰龙形态，犹如一座巨大的冰雕悬在空中，夜空下冰鳞折射迷离的星光，一双冰晶似的龙瞳死死地盯着下方巨大的花园领地，全身上下魔力涌动，随时准备给那位巨龙领主来上致命一击。
    哪怕受到这样的埋伏，对方的气势却不降反增！
    大地之下，仿佛藏着一头怒龙一般，升腾的凝重气势，令他都感到心惊胆战，传奇巨龙的实力，只怕远比他想的恐怖。
    咬了咬牙，奥安绷紧精神，知道之后必然是一场苦战。
    果不其然，短暂沉寂过后，下方大地骤然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
    这咆哮居然穿透了万吨土石，还有着可怕威力，震得远处大树上几只宿眠的鸦扑腾着翅膀惊恐逃离。
    “嘎——嘎——”
    凄凉的啼叫回荡林中，星月之下，一条怒龙破土而出！
    他的鳞如翡翠般美丽，山一般的身躯破开万吨土石，怒火升腾的碧绿龙瞳中灵光亮起，浑身带起如同极光般耀眼的绿光，强烈的魔法波动好似海潮般汹涌，显然是要释放传奇法术一击杀死对手！
    然而双头魔猿早已等候多时！
    他那根擎天柱般的狼牙棒虽然其貌不扬，此刻却是灵光大放，沉重的气息好似山岳般震撼，两条如龙双腿狠狠一蹬大地，猛烈的力道，使得森林上下为之一震，大地更是炸开两个可怕的巨坑。
    他就如天神降世泰山压顶般越至半空，高举大棒，凶猛砸下！
    刚刚探出头怒火咆哮的史维尔还在施法，就见到一道遮天阴影从天而降！
    “咚！！！”
    上空的奥安抽了抽眼皮，这一下换成他挨了，不是脑残就是脑震荡。
    可惜史维尔没有脑残也没有脑震荡。
    大棒砸开那涌动的翠绿魔法能量，狠狠地打在了史维尔的龙头之上！
    这样可怕的一击，配上巨猿高如山岳的身躯与体重，简直如同一颗流星砸下一般，刚刚爬出地底的史维尔，又被无情地砸了回去。
    然而他毕竟是位传奇巨龙。
    巨猿落下地面，胸口现出一个血洞，深可见骨。
    史维尔居然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反击，一爪子差点没捏碎他的肋骨。
    超级纳米机器人一样的细胞也难以修复这创口，模糊的血肉间居然腾起绿烟！
    身为玩毒的行家，史维尔第一时间就为自己的利爪附上了剧毒。
    巨猿蹬蹬退后两步，踩得地动山摇，两双铜铃大眼望向高空中的冰龙：
    “该你出手了！”
    他说完就跳到森林里的一处高地上，犹如一座小山般蹲在那里，抄起一旁林地上准备好的两坛老酒，直往大嘴里灌，胸口的可怕伤势缓慢恢复，剧毒也被慢慢排除。
    奥安自然知道这家伙还有能力再战，不过双方合作关系，不可能底牌尽出，先手帮他打残了史维尔的状态，已经是莫大的帮助了。
    下方被砸出一道天坑的大地中猛烈的气势再度升腾起来，直冲云霄，奥安首当其冲，顿时感到呼吸一滞。
    旋即又是一种热血与烈火在心中升起！
    他张开龙嘴，猖狂大笑：
    “来，让我看看，传奇巨龙究竟何等实力！”
    史维尔从下方破土而出，眼中虽然怒火升腾，却有着两分冷静，当看到天上的冰龙之时，心中顿时明白些许，冷笑道：
    “就是你联合这猩猩准备杀我？可笑，你根本不知道传奇的厉害！”
    回应他的，是四道铁壁般的冰墙，以及那铺天盖地，席卷一切的冰流！
    凛冬咆哮、凝冰之墙、寒霜领域！
    三大天赋神通齐出！
    凝冰之墙禁锢，寒霜领域增益，凛冬咆哮致命一击！
    史维尔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能瞬发龙息。
    他本偷偷准备的传奇法术再次被打断，汹涌而来的寒流冰冻一切！
    奥安在空中挥舞他遮天的冰翼，一圈寒冰领域笼罩周身，无数水汽被冰冻从空中落下，一时间犹如下起了一场冰雹。
    除了杀敌，这个寒霜领域最大的用处乃是给自己增益，减少消耗增加威力。
    下方的森林瞬间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可怕的寒流携带着恐怖的冲击力，将无数大树连根拔起，冲击波带着寒气冰封千里。
    在这寒冰之中，是一头被冰封起来的翡翠般的巨龙。
    以奥安如今的实力，这口龙息就算是史诗巅峰的战士吃下也得饮恨，堪比传奇法术的威力可不是开玩笑的，龙族懒得学高深法术，大部分龙都是靠着一口龙息吃饭，其威力甚至超越同级的法术。
    哪怕是史维尔也受创不轻，他用力挣开坚冰，感到全身上下都被渗入一种透骨寒意，顿时又惊又怒，一声咆哮的龙吟响彻天地！
    奥安正准备再来一套组合技，忽然感到一种极其可怕的威胁！
    他连忙振动双翼，闪身离开原本位置。
    一圈碧绿的灵光从原本的位置爆发出来，隐约能看见是个囚笼的模样，可怕的能量波动，至少也是史诗高阶法术。
    奥安稳住身形，双翼扇动间狂风大作，身边的浮云也为之激荡而开，一双璀璨的黄金瞳死死地盯着下方，那里的法术波动越发剧烈了。
    【反魔场】、【疾风术】、【活力沸腾】......
    就是他闪避这个法术的短短时间，史维尔已经给自己加上了数个buff！
    奥安顿时感觉棘手起来，对方很聪明，知道传奇法术施法时间太长会被打断，于是放了个禁锢类的史诗法术逼他闪避，趁此上了几层buff，他的施法能力不如对方，多来几次必输无疑。
    他心中叫苦，照理来说龙很少用法术，没想到史维尔却是个嗜法癖，这样相当于壮年传奇巨龙同时达到传奇施法水平，对付难度立刻飙升。
    法爷的确是个狠人职业，这短短时间史维尔就给他搞出这么多法术出来，拖下去自己早晚要被他的传奇法术做掉。
    他不再犹豫，深吸口气，一口冰冻千里的寒冰龙息再次喷出！
    史维尔被他正面一发龙息命中，肌肉组织坏死不少，现在还浑身僵硬趴在天坑里，动弹不得，只能咬牙硬抗，一双龙瞳中怒火燃烧，周身的法术灵光越来越亮！
    他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他就不信这头龙能无限瞬发龙息，要是这样的话，那他立刻就跑，只要抗住两下，他就能立刻释放一堆辅助防御法术，对方的法术造诣不高，自己就当个法术堡垒，对方消耗也消耗不过他，已经是胜券在握！
    “哼，真当自己能与传奇匹敌?等会我要把你们两扒皮抽筋，全部吞噬掉，想必能助我快速晋级！”
    恐怖的寒流带着强大的冲击袭来，凶猛地倾泻在他构筑的法术屏障上，发出可怕的碎裂声响，那些法术灵光，居然也被冻结，如同薄冰般破碎开来，只是每次击碎一层屏障，寒流也衰弱一分。
    破碎所有屏障后，史维尔再次直面了那恐怖的龙息，哪怕已经被削弱大半，仍然再次将他狠狠地打进大地之中，彻骨的冰寒再次攀上他的龙躯。
    只是这次有了准备，创伤远不如上回，他专修生命与毒法术，已经恢复大半，就这么拖下去，最终必定取胜！
    然而还未等他继续施法，天上骤然传来一种极其可怕的破空声，仿佛一颗流星燃烧着烈火砸下。
    史维尔勉强挣开坚冰，迎面而来的狂风令他感觉好似在龙卷风里，抬头望去，那条该死的冰龙居然朝着他俯冲了过来！
    奥安的冰龙形态足足有六十余米，翼展与体宽更是可怕，简直如同一座大山砸下，恐怖的冲击势能，让史维尔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之前被魔猿来了个豪华双打套餐，又被寒流冻伤身躯，本身绿龙肉搏能力又不强，加上还有森林泰坦留下的旧伤......
    决不能此时与对方硬碰硬！
    然而避无可避，该如何是好？
    史维尔怒吼一声，龙牙间渗出鲜血，浑身绿光大盛，生命气息如同涨潮般猛地爆发出来，只是瞬间，所有冻伤的肌肉与之前受的伤全都被压了下去！
    奥安本打算一个大荒星陨砸的这家伙无力施法，未曾想对方施展了某种秘法，居然瞬间压下伤势，此刻史维尔双翼一振，魔法力场猛地爆发开来，居然朝着他飞升而来！
    强烈的危机感涌现心头，奥安却不闪不避，他心中的热血从未如此激荡！
    让我来看看，我与强者到底还差了多少！
    “轰！！！”
    寂静的夜晚冷清的森林中，忽然传出来一声惊天巨响。
    可怕的龙威与冲击波席卷千里，所有的树木全部如同被龙卷风刮过一般枝干猛地弯下，鸟惊兽吼之中，森林中心地带，两条夭矫狂龙如同两颗流星般划破长空，带着无比恐怖的威势，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一道身影来如流星，去亦如流星，被另一道更加恐怖庞大的身躯撞飞出去，滚烫的龙血，飘洒在长空之上。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热血激昂，龙吟震天，星海摇撼之间，天地上下，传来一声桀骜无比的狂笑，令群星侧目：
    “痛快！！！”

 三十四 神器

    双头魔猿怔怔地看着长空之上双龙相争。
    那声狂笑，不知为何，竟然让他胸中激荡不已，一颗雄心怦怦直跳，恨不得踏歌行碎凌霄，一棒砸碎这天穹！
    可惜他一身蛮勇，空中施展不出半分，法术也是土系为主，爱莫能助，而且......
    倒飞而出的冰龙血染长空，胸前鳞片破碎大半，仍自笑道：
    “猴子，莫来坏我好事！”
    史维尔也被撞得倒翻出去，双翼遮天狂风呼啸，听闻此言，压下体内浮动的气血，阴冷地咆哮：
    “好狂的家伙，哼！你父母没教过你，实力不够，千万别去惹麻烦吗？”
    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震惊无比，对方体型差他五十多米，几乎是一倍的差距，照理来说，便是传奇龙种来了，也不可能对他造成太大的威胁，可是对方一身奇大无比的蛮力与强韧赛过太阳金精的身躯，竟然令他有几分招架不住。
    那身龙威，让他也有几分不适，若非境界压一头，恐怕实力得大打折扣。
    要是等到同体型，这还得了，这家伙不会是力能龙吧，长得也不太像，新的传奇龙种？
    当下心中忌惮再升两分，眼中却有几分贪婪。
    吞了这家伙，指不定能让血脉更上一层楼！
    奥安听了他的嘲笑却不以为意，吐出一口滚烫龙血，与冰鳞形成强烈对比，浑身上下被那可怕的冲击撞得几乎散架。
    他浑不在乎，只觉得一腔快意伴着痛楚与鲜血一同洒出！
    来此世已久，蛰伏数载，今日展望苍穹！
    前生已泯众生中，今生惟愿九霄游！
    他对着暗自调息偷偷准备法术的史维尔轻蔑一笑：
    “哈哈，我生也不知所来，灭也不知所去，生我者天地也，教我者？”
    “何人能教我！！！”
    “我自生来便傲狂，傲又何妨，狂又何妨？”
    他说话还有点大舌头，吐字都有点不清，显然是酒意上涌，然而那腔破天豪情，却撼摇天地！
    史维尔一言不发，看着对方染血的伤口快速愈合，感到十分棘手，他的猛毒，竟然没有起到效果。
    奥安开战前，从猴子那顺了几坛酒，加上刚刚设计吸取的生命能量与这剧毒同出一源，自然伤不到他。
    看着史维尔不解的龙脸，他长啸一声：
    “你这可耻可笑的家伙，徒具龙之形，而无龙之心，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我都不是你的对手，居然还要畏畏缩缩，耍这些小手段！”
    他忽然瞪大龙瞳，一腔豪情伴着酒意化作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
    酒酣啸天摇五岳，龙吟千里踏云行。
    史维尔可不管这么多，对方越是强大他就越是谨慎，当下拉开距离，口中默念咒语。
    他准备把他的两件宝器召唤过来，届时再无半点意外！
    然而无论他如何催动灵魂印记，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奥安已经趁着这会功夫杀到他眼前，双爪如蛟龙出海，带着狂猛的力道与恐怖的风声袭来，足以撕金裂铁，摧山撼岳。
    该死，该死！到底怎么回事！
    不，不对，正好前来献宝的青蛇，她的计谋......
    自己按照其中走的每一步，都是陷阱！
    绿龙愤怒地咆哮一声，不甘示弱地同样双爪击出，与对方狠狠地碰撞在一起，眼中怒火升腾：
    “那条蠢蛇也是你派来的？！你是那条黑龙，你没死！”
    “答对了，可惜没奖，还有，她叫青青！”
    奥安哈哈大笑，任凭对方双爪刺入他的胸膛，疼的呲牙咧嘴也不管，双爪擒住对方双翼，强迫史维尔定在半空，一口照着对方脖子咬了下去！
    “嗷！”
    史维尔疼呼一声，血性也被激发出来，双爪用力往外一扯！
    奥安顿时感觉胸膛仿佛被撕裂开来一样，坚如精钢的肌肉也撑不住如此撕扯，胸口硬生生破开一个大洞。
    史维尔本以为这条狂龙会就此罢手，未曾想对方任凭胸口创伤加剧，竟然全力一刺，洞穿他的双翼，也是狠狠一拉！
    这一下史维尔双翼顿时破开两个空洞，鲜血淋漓白骨浮现。
    看着对方状若疯狂的模样，他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按理说，这家伙谋划如此精密，怎么会跟疯子一样与他死斗？
    “这个疯子！”
    巨龙领主被吓到了，作为一个贪婪且阴险的家伙，他不愿与一位不如自己的对手同归于尽，趁着双方互换一波攻势，连忙拉开距离，好在巨龙飞行其实是靠魔法场，双翼只是调向俯冲用，否则他就要坠下高空。
    两条巨龙如同两团遮天乌云横在天穹，龙血如雨般洒下。
    一个翼折脖穿，一个穿膛破肚。
    然而史维尔精通生命魔法，短短时间伤势恢复不少，奥安却明显不如，胸前的伤口几可见骨，甚至能见到那颗砰砰跳动的龙心。
    从史维尔那吸取来的生命能量全都用来化散其攻击附带的猛毒，这样下去，他必败无疑，不是被掏心破腹，就是剧毒攻心而死。
    冰龙看着远处高空中的绿龙伤口快速回复，月光静默洒下，为对方镀上一层银光，好似加冕一般神圣，胜利的天平几乎可以预见地朝着对方倾泻。
    他叹了口气，自己已经竭尽全力，仍然只能打个两败俱伤，自己也深受重创，果然自己与顶级强者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史维尔自然知道这点，他咬着一嘴龙血，喉头鲜血滚动，秘法持续的效用开始消散，之前受的伤势渐渐爆发出来，不过，他再也不会跟这个疯子肉搏了，凭自己的施法能力游斗，早晚杀了他！
    他心中这么想着，又拉开了几分距离，伤势快速回复，不过内脏与骨骼的伤势就进度缓慢，看上去他已经全盛，实际上力量已经被削弱了好几重。
    森林泰坦留下的旧伤还在，之前生命能量流失过多，又被魔猿打了一套，加上刚才的血拼，此刻他的实力不足全盛十之五六。
    “该死，要是我全盛时期，碾死你如同碾死蚂蚁！”
    下方的巨猿眼看奥安失利，急的七窍生烟，只是他空中作战能力极弱，一时间没什么好办法，刚想扔几块石头丢几个引力法术，却见到那条重伤的冰龙对着他咧嘴一笑：
    “无妨，他只有这点本事的话，今天必死无疑！”
    声音悠悠回荡天穹，史维尔觉得自己耳朵一定是出错了。
    他冷笑道：
    “你的本事要是有你的嘴硬，倒还可以这么狂，如今你死到临头，还......”
    他说不出话了。
    那条冰龙身上忽然涌起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令他心惊胆战。
    奥安仰天咆哮一声，周身居然凭空唤起了一圈冰霜风暴，他身前凭空出现一双巨大的、冰晶雕刻的龙爪，仿佛一双拳套般，然而却闪着虚幻的灵光，在他的视角里，这件装备红光闪烁。
    他伸出双爪，那虚幻的冰晶龙爪立刻贴附上来，如同套上了一双冰晶铸造的爪刃一般，龙爪上锋芒闪烁，不像是冰，倒像是淬过寒潭水的刀锋，恐怖的似乎能冰封一切的凛冽气息从其上传出。
    【传说·仿造的凛冬之怒】（红）：
    凛冬套装之一，哪怕是仿造的，仍然拥有不可思议的伟力，曾伴随那位旧王征战，是那位冰霜的古神权力象征之一。
    【能量化】：这件武器已经脱离了形态的束缚，其力量不为形态所束缚。
    【神器】（伪）：灵魂绑定，非死不可解除。
    【凛冬之怒】：这件神器给予你所有的攻击以凛冬的愤怒，每次攻击都将注入寒霜之力，冻结敌方肉体，冰封对方灵魂。
    【传说之锐】：无视低于你等级的防御属性，包括但不限于：能量场、物质、灵能......且对高于你等级的敌人造成视实力情况而言的穿透伤害。
    【凛冬之主】：唯有寒霜古神之力方可催动，你无法在其他形态下使用该武器。
    【凛冬武装】：每收集一件凛冬武装，将为你提供极大的特殊能力加成。
    此外，当你身处冰霜环境之中，你的攻击将得到所有冰元素之力的强化。
    “霜雪燃烧之时，胜过太阳的光辉。”
    红色传说品质装备，奥安还是第一次见，与其说是装备，不如说是一个永久性的状态加成，他融入体内之后，顿时感觉浑身力量暴涨，不仅如此，还有一种撕裂一切的锋锐感从双爪上涌出。
    这种暴涨的力量几乎令他目空一切，仰天长啸一声，对着远处惊恐万分的绿龙咆哮道：
    “再来试试！”
    他之所以之前不用，就是试探一下自己目前的力量在什么等级，得到的答案令他比较沮丧，勉强与传奇初阶持平，跟史维尔没得比。
    其实这已经足够变态了，史维尔快要晋级传奇中期，又是一头巨龙，而且施法等级也有传奇水平，就算是人类的传奇中阶法爷来了也得被暴打，没有两个组队只能进龙肚子。
    好在他设计让这家伙白板出门，否则带上他那两件橙装过来，胜负难说。
    在他装上这件神器之后，史维尔立刻就想要逃跑，对方爪刃上传来的气息，简直令他灵魂都为之发颤，他毫不怀疑，奥安能手撕了自己！
    现在他实力大跌有伤在身，根本不是其对手！
    “混蛋，要是我的翡翠王冠与生命权杖还在，岂会如此狼狈！”
    虽然不甘，伟大的传奇巨龙还是准备逃离，小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对方那件装备明显是攻击性的，速度方面不可能加太多，自己传奇级别的飞行能力，逃还是......
    他刚想展翼逃离，就发现身上骤然一沉，一圈土黄色的灵光，不知何时附上了他的身躯。
    史维尔龙瞳怒睁，对着下方举着法杖的巨猿咆哮：
    “混蛋，你竟敢这么对你的主人！”
    魔猿的两个脑袋都摇了摇头：
    “俺觉得你不是我的主人，你就是个阴险的傻逼。”
    他俩的意见从未如此统一过。
    这还没完，一圈寒流猛地袭来，竟然无视他的防御，直接冻彻入骨，本就受到重压的身躯此刻如陷万载寒窟，全身上下每块肌肉都冻得僵硬。
    奥安已经狞笑着追了上来，一双利爪无视原本坚不可摧的防御，狠狠地刺穿了史维尔的腹部，带着他如同流星一般坠落下高空。
    巨龙领主痛呼一声，眼中求饶之色升起，哀求道：
    “我愿意臣服与您，看在伟大的邪龙之神......”
    “神？我与神明画押，一拳打死你妈！”
    奥安可不管那么多，他马上就要跑路了，你的臣服？还是乖乖去死吧！
    他握爪成拳，狠狠地打在了史维尔的龙腹上，本就有旧伤的翡翠龙身瞬间被打穿，一圈寒冰从伤口处蔓延开来，巨龙领主只觉得那寒意不仅冰冻他的身躯，还渗入他的灵魂。
    他完全想不明白，这家伙怎么会拥有如此神器，这种力量完全超越了他的理解，他活了近千年，都没有见过这等神器！
    奥安带着他如同陨星般砸下，森林里顿时掀起又一场风暴，巨大的冲击波席卷千里，一个天坑再次出现。
    史维尔还想求饶，趴在天坑里，却怎么也说不出话，奥安骑在他身上，两只利爪摧枯拉朽地洞穿他足以防御史诗法术的龙鳞，直接在他庞大如山的身躯上穿了无数可怕的血洞，扯去他的双翼，刺穿他的心脏！
    夜长梦多，奥安决定直接快速地杀了这老家伙，这次他几乎底牌尽出，才逮住这个机会，传奇巨龙绝对称得上是这个世界顶级强者了，比他想的还要可怕，没有装备还受了旧伤并且遭受埋伏的情况下，仍然能压着他打，要是全盛时期，恐怕就算是带了神器也只能两败俱伤。
    他一把捏碎那颗炽热跳动的龙心，猩红的龙血溅出，带着剧毒的血液被瞬间冰封，不能伤及他分毫。
    史维尔龙嘴大张，鲜血如泉喷涌，怨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奥安，仿佛在诅咒他一般，然而他的生命气息，却渐渐微弱，寒霜覆上他的眼瞳，将他最后的生机冻结。
    奥安喘着粗气，再三确认史维尔已死，这才放松警惕。
    他也已身受重创，不过他心中的兴奋却让他无视了这些，这次冒险的袭杀带给他的收益将会是前所未有的，一头传奇巨龙近千年的光阴积聚的宝藏，该是何等诱人？
    就在他兴奋准备去收棺材费的时候，那已经死去的巨龙身躯之中，骤然窜出一道碧绿的灵光，瞬间没入他的龙首之中！
    奥安还没反应过来，这灵光速度实在太快，只容许他心中惊骇：
    “该死，忘了传奇肉身消亡灵魂也不灭了！”

 三十五 涤魂

    长夜漫漫，仍有尽时，晨露微稀，曙光初照。
    当金辉将夜色拂去，就见到了翻天覆地的一幕：
    山脉之中，偌大的森林，已经被摧残的惨不忍睹。
    从中心地带开始，如同爆发了一场暴风雪一般，无数参天大树被连根拔起，方圆数千米尽皆被冰封，寒霜遍布，层林染雪，举目上下，一片凝白。
    远山之巅的水晶宫殿之中，白发的女孩婷婷地站在山顶守望，山风吹起她雪般白发，如同神的手拂过初霜。
    一条美丽的青蛇盘在她的身侧，望着远处霜雪千里，轻吐蛇信：
    “他不会输的。”
    女孩的眼是澄净的冰蓝色，这双凝望的冰眸望穿秋水，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一定会赢。”
    青青沉默了，她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子，法袍下纤腰像是柳条一样柔婉，身骨却挺得笔直，那身宽大的法袍，似乎也显得合身起来。
    是什么支撑着她走到现在，支撑着那柔弱的背脊坚如利剑？
    她望向身后的宫殿，金柱玉堂、宫檐长廊，全都染上一层白霜，大殿正中是一个巨大的翡翠王座，一顶翠绿的王冠与一根晶碧的权杖放在两侧，却已经被一个巨大的冰晶冻结在其中，虽然绽放着灵光，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女孩凝望了一会，转过脸来，白皙如霜雪又凌莹剔透的肌肤上带着一种圣洁的纯净，她对着身边的青蛇摊开小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精致的银色戒指，戒指上刻着人、龙、精灵三大种族的图案。
    一枚珍贵的变形戒指，刻录着传奇级别的恒定变形术。
    她轻声开口：
    “青青，要不要试试做人的滋味？”
    青蛇愣住了。
    人，自己可不喜欢人类，两只脚走路多麻烦啊，贪婪，狡诈……
    可是，他好像喜欢人形生物诶。
    而且......
    真的很想，体会一下人类拥抱时的感觉，那是蛇所不能感受的吧？
    她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女孩轻轻一抛，戒指凌空悬浮光芒大放，灵光顿时笼罩青蛇，蛇身渐渐变化，娇艳的女子身型在光芒中若隐若现。
    ......
    千里林海层林尽染，万山寒冻千鸟飞绝。
    龙的血战震天撼地，无数大树都被摧折倒下。
    一株最高的大树没有倒下，屹立雪中，它像是一座高塔，永恒屹立注视着一切，它的叶它的蔓都是它的眼。
    维奇感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同时又有一种热血激昂起来。
    当那场大战突如其来爆发时，他被震住了，以至于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两条狂龙舞空，他们用爪撕裂对方的鳞甲，用牙咬穿对方的筋骨，用眼中的怒火焚烧着恩怨，他们是王他们是神，这场死战撼天动地！
    维奇从未见过龙族之间的血战，当他见到史维尔的法术频出时，以为这又将是一场无聊的法术对决，可是那条冰龙，为何顶着如此压力，如此的差距，放弃他的龙息，胆敢上前以鳞爪血战？
    冰龙分明谋划的那么完美，为何要拼着陨落的风险上前？与巨猿联手，或许不必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假如不是史维尔不愿与他同归于尽，恐怕早已是双双赴死。
    为何一条龙，既有谋算天地的智慧，又有生死忘我的血性？仿佛在那挥洒的龙血之中，灵魂得到了救赎。
    他不能理解，但并不影响他感到震撼，他意识到，在龙族里，王与王的决战，骄傲巨龙的胜负，唯有亲手铸就的鲜血才能问鼎，除此之外的法术之类的小把戏，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花火。
    这样热血激昂的决战，毫不亚于人类的一场战争，所有亲眼见过龙族死战的人，从此都会陷入对巨龙的疯狂崇拜里，崇拜那刻入筋骨之中的桀骜，崇拜那踏碎凌霄的不羁，崇拜那咆哮天地的骄傲。
    维奇沉沦了，他甚至幻想自己也是一头巨龙，在长空之上星月之下来一场舍生忘死的决战！
    直到血染天穹，直到夜尽天明，直到死战落幕，他才回过神来，望着那照彻天际的金色霞光，这才如梦方醒，连忙将信息传达了出去。
    未曾想就是这样的小小灵能波动，居然被察觉到了！
    远处猛地传来呼啸的风声，斩下旧王头颅登基的新王携带着狂风俯冲而来，咆哮的冰霜将他的灵魂也给冻结！
    整株参天大树颓然倾倒，寒霜已经冻裂了树干，冻碎了树根，维奇的灵魂也被那神器的威力所侵蚀，一种撕裂灵魂的冰寒将意识凝固。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看见了一双怒火沸腾的黄金瞳。
    狰狞，高傲，完美，如同一位冰霜的君主，令他心向往之，灵魂深处不自觉的颤栗，还有着一种朝圣似的崇敬。
    “他是怎么察觉到的，他刚刚不是被灵魂攻击了么......”
    疑问再也得不到回应。
    ......
    巨猿傻傻地看着天坑里停止行动的龙，对方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好似被施了时间静止的魔法，每片鳞甲都折射出迷离的光彩，冰晶似的身子剔透如玉，阳光下像座冰雕。
    他的两个脑袋互相看了看，都不敢打扰。
    看着周围千里冰封，还有倒下的如山岳般的巨龙，他就感到一种由衷的敬佩。
    右边长得一脸凶相的脑袋贝塔说：
    “俺以后就认他当大哥了！太得劲了！”
    左边长得狡诈阴险的脑袋舒克也同意：
    “暴打史维尔这傻逼，太爽了。”
    两个脑袋都对视一眼，各自都看到眼中燃起的烈火。
    战天斗地，豪气凌九天，狂傲碎凌霄！
    生死一线吾不惧，万般险恶法自明。
    剑胆琴心，不外如是。
    装了数百年的傻逼，日日夜夜的沉寂，早已令他们的心冷寂了热血，今日血战原本为了生存，本该与奥安合力围杀史维尔，然而看着那条龙桀骜地大笑，他居然收起了这份心思，安安心心看着两条龙争锋。
    虽千万人吾不惧，瓦砾当道直捣黄龙，任何一个男人，或者任何一个心中尚存热血者，见到这血染长空的死战，都会为之心潮澎湃而不能自已，恨不能在那肆意挥洒的战场上忘却枷锁。
    舒克和贝塔想到哪就做到哪，对着闭眼静止的奥安跪下身子，山摇地动，拜了三拜：
    “老大，我愿当您的小弟！”
    没想到这句话刚出口，就听见一句疲惫中带着激昂的笑语：
    “得了吧，除非你俩能过小升初，否则没门。”
    小升初是什么？
    魔猿抬眼，就见到奥安已经恢复了行动力，如巍峨冰山般站在他们面前，虽然浑身鲜血淋漓骨折翼破，那双黄金瞳中神采却远胜以往，那凝视的目光，居然使得他们有所战栗！
    作为史诗巅峰待了几百年只差灵魂突破的存在，他自然明白，奥安的灵魂居然已经快达到传奇水准！
    任凭他俩怎么抓耳挠腮都想不出这是为什么，史维尔化身厉鬼的倒戈一击，还给大哥升级了不成？究竟发生了什么？
    正当他们疑惑时，就见奥安眉头猛地一皱，双翼一展，向着一颗参天大树急速飞掠而去！

 三十六 杀局

    按照学者们的研究，灵魂，或者说，精神信息，在达到传奇以前，在主物质位面上，都是依托物质信息衍生出来的。
    譬如，神经结构的放电现象与脑部各区域对信息的接受处理，初步构成了人的意识，这些精神信息是无法脱离物质独立存在的。
    实际上大部分凡人死亡，精神信息都会消散，强韧点的精神结构能留存一段时间，在法则的指引下前往巴托九狱或者是无底深渊，基本都会堕入冥河来一场秽土转生。
    传奇就不一样了，在这个存在“魔力”这种超能干涉的世界，修行到一定程度，精神信息与魔力的结合程度达到一个瓶颈，就能脱离肉体，正式独立存在。
    这时才算作真正有了灵魂，理论上可以附着在任何能够承受的载体上，不过显而易见，灵魂脱离肉体，其不稳定的性质就会显现出来，魔力是易被干扰的能量，只有易被干扰，利用的空间才大，相应的，与魔力结合脱离肉体的灵魂失去了物质这一稳定载体，自身会变得十分脆弱，一点波动都可能扰乱记忆。
    当然这个脆弱是相对的，对于不能察觉灵能的史诗而言，摸都摸不到人家，再怎么脆弱也无济于事，有力无处使，除非是灵能修士，否则碰上传奇，一个灵魂夺舍任凭你再怎么天骄也没用。
    史维尔也是这么想的，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索性抛弃肉身，藏魂待发，正逮住奥安筋疲力尽之时，一把窜入他的灵魂之海！
    碧绿的灵光闯入那片灵魂的海洋，化作一条夭矫的狂龙，遮天蔽日，就欲吞噬奥安的灵魂！
    他心中不怒反喜，凭这条龙的资质，自己夺舍了他，必然能够更上一层楼，传说中的超凡境界，也不是不能想。
    然而他的野心在他望见这灵魂空间之后就凉了大半。
    一片冰霜之地，广大无边，冰原上盘踞着一尊如神如魔的巨龙！
    史维尔心中简直惊骇无比，这片冰雪的天地广袤无比，可想而知奥安的灵魂之海究竟何等广阔，史诗怎么会拥有这等灵魂强度？
    他岂会知道，奥安作为穿越者灵魂强度本来就高，覆雪之路的试炼赠与的神器更是能增强他的灵魂攻击力，其灵魂强度早已远超同济，若非未经魔力淬炼，只怕是一般传奇都比不过他。
    然而这还不是他惊恐的理由。
    盘踞在冰原上足足千米之长的庞然巨龙骤然睁开山一般巨大的眼，黄金闪耀，苍蓝的纹路在眼角浮现，逼视着远处空中翱翔的绿龙，黄金瞳中猛地散发出一股压迫天下的威势！
    【溃败古神的凝视】
    只是瞬间，史维尔感觉一种无比的惊悚寒意从心中升起，那可怕的龙威，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此刻天地上下凝白尽皆不再，入他眼帘的，只有那威严无比的古神凝视，横亘天地蔑视寰宇的王者之瞳！
    他的灵魂本就受到凛冬之怒的伤害，此刻本源力量被牵涉出来，立刻就失去了所有抵抗之力，意识沦陷在那古神的金眸中。
    绿龙从天空中坠下，双瞳紧闭，龙翼收起，坠落在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恐怖的千米巨龙昂首阔步，每次踏出都惊天动地，周身冰霜风暴环绕，缓缓走至史维尔的龙魂前。
    可怕的古神威压近在咫尺，绿龙魂魄彻底被吓傻，竟然缩小成了一只迷你版的小绿龙。
    威严的冰霜古神龙眉一挑，嘴角露出一股玩味的笑。
    他摇身一变，居然化作了一只黑龙模样，也才五十余米长，跟之前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可惜史维尔看不见了，黑龙一把抓起缩小的绿龙魂魄塞入嘴里，入口即化，是个简单的咸甜口。
    澎湃的灵魂力量骤然爆发出来，整片冰霜天地受到冲击，顿时土崩瓦解，天幕像是块白布一样被扯下，最后，灵魂空间只剩下一块小小的冰霜之地。
    奥安简直想笑，那古神威压的伪装，直接把史维尔吓破了胆，估计是认为他乃是某位龙神化身？
    他本以为这次灵魂碰撞凶险万分，未曾想一个小小的古神伪装就将史维尔吓傻，恐怕也是被他之前的悍勇震慑。
    之前就是用这招吓住青青，这回又干碎史维尔，算是开发了古神之力的用法，这扯虎皮大旗震慑这种欺软怕硬的怂货最好不过。
    当下不再犹豫，立即动用天赋神通黑暗虹吸吸纳着精纯的灵魂能量，等到灵魂被吞噬大半，史维尔才从之前的威压震慑中醒悟，然而为时已晚，只能无奈咆哮着被他吸收，连自爆都做不到。
    一点一点的吞噬，在巨龙灵魂的哀嚎中，奥安感到自己的灵魂似乎突破了某个瓶颈。
    他感觉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整片灵魂天地再次扩充，从一片小冰原，扩充到足足一座小岛的大小，灵魂海洋充盈澎湃，几乎快触及传奇的境界了！
    他退出意识领域，意识接管身体，一身伤势发作立刻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浑不在意，龙瞳望向天穹，一腔豪气盖过凌云！
    龙蛇之蛰，乃为存身，然而金鳞岂是池中物，风云一起，蓄势待发，龙蛇起陆草莽争雄！
    前世今生种种郁闷，随着那场大战释放了个一干二净，血与火的碰撞间，龙吟的咆哮中，打了个酣畅淋漓。
    这场仗，乃是他重生后最凶险的一场，也是第一次正式死战，数次险死还生，真正体会到了顶级强者的可怕，却也畅快无比。
    前世被压抑的郁结，碰上今生的龙魂，竟然有着如此的豪意，令他有着隔世的恍惚，原来自己竟是如此桀骜不驯，离了世俗的笼，便放荡不羁，欲上九霄览碧游！
    一腔热血作龙吟，声震千里荡云平！
    正当他欲长啸一声以抒胸中快意之时，扭头就见到一头巨猿对着自己跪拜，嘴里说着大哥小弟为你出生入死的话，顿时哭笑不得，戏弄几句，却忽然感到一种诡异的灵能波动。
    这波动如此隐晦，若非他此刻灵魂之力大涨，万难察觉。
    他心念一转，立刻感到危机袭来！
    史维尔不过是个小小的绊脚石罢了，一直以来梗在他心头的，都是那两个布局袭杀的传奇，他们代表着这个世界对魔女的恶意。
    无论能否战胜对方，议会都必然会知晓此事，届时就是整个大陆的联合绞杀了。
    这才是真正的绝路，毫无一点胜算！
    此刻出现的灵能波动，让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以塔尔冒险协会会长，传奇中阶的灵能术士德利安！
    不过这力量十分弱小，想必是安插的探子。
    奥安一咬龙牙，强行压下伤势，双翼舞空，立刻如箭矢般疾飞而出，沿途撞碎不知多少林木，立刻就来到了那波动传来的之处，竟然是一株参天大树。
    树上盖满霜雪，银装素裹间似乎并无异常。
    奥安冷笑一声，张口便是一道龙息！
    他本无针对灵魂的手段，不过凛冬之怒却赋予了他额外对灵魂的伤害，可以说这件装备，只要攻击命中对手，就能给予真伤！
    寒流如潮，瞬间吞没大树，奥安一爪探出，整颗大树如同一件脆弱的玩具，被他捏碎成冰渣。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树中传出。
    “咔啦——”
    奥安心头一凛，张开龙爪，甩开被冰冻碎裂的木屑，露出一件小小的物事。
    一颗破碎的，仿佛透明玻璃制成的心。
    【破损的心灵伪装】
    他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了，顿觉不妙，来之前他已将附近可疑的人类活动痕迹全都扫荡了一遍，不曾想对方的手段如此诡异，这种鬼附身的把戏......
    看来之前自己在森林中感受到的诡异窥视目光就是来源于此了！
    奥安咬紧龙牙，不甘低吼一声：
    “混蛋，还真是精明......”
    机关算尽，终究百密一疏。
    现在对方必然已经收到消息，之后要面对的就是两名全副武装有备而来的传奇强者了！
    战胜史维尔，不知耗了多少心血，天时地利人和三样齐全这才取胜。
    对方旧伤在身，又中计受伏，还被他吞了生命能量，一身销金蚀玉的猛毒发挥不出，两件强力装备也被扣住，自己仍然不是对手，若非仗着神器，今日最好的结局就是同归于尽！
    以他现在的实力，对付之后的杀局绝无胜算，除了逃命，别无他法。
    层层险局，何时才是个头！
    好不容易取胜一场，就要陷入死局，叫我如何心甘！
    他仰天长啸一声，响彻层云：
    “他日若遂凌云志，敢教天下畏三分！”
    说罢不管魔猿异样眼光，立刻回到史维尔的龙尸身边，看着山般龙身，眼中神芒爆闪。
    先把这家伙的遗产给拿了！

 三十七 凯旋

    冰封千里的森林中，魔猿挠着脑袋看着奥安对着史维尔翡翠山般的龙躯动手动脚。
    他有点不明白老大在做什么。
    不过马上他就懂了。
    奥安伸出龙指，逼出龙血，滴在龙尸上形成一条条奇异纹路，在那翡翠般的鳞片上用自己的血刻画一个巨大的法阵。
    等到最后一笔刻入绿龙龙首，他才停止刻画，喘着粗气，显然累得不轻，不过一想到之后的收获，就全都抛诸脑后了。
    千辛万苦干boss不就是为了一波肥么！
    他收工完毕，站在龙尸前，重新化作黑龙，张口龙吟阵阵，古老神秘的语言悠悠回响在冰封的大地上。
    黑暗的能量从他身上涌出，刻画在龙尸上的龙血法阵也发出黑色的光弧。
    黑暗能量渐渐扭曲凝实，如同身上长了无数黑色触手般，黑龙身躯上发出的黑暗能量猛地与法阵光芒接驳！
    那具巨大的绿龙尸身，顿时开始萎缩！
    饱含生命之力的传奇巨龙尸身，乃是绝对的瑰宝！
    假若不是时间紧急，这具尸身妙用无穷，可惜危机迫在眉睫，奥安无奈动用天赋神通简单粗暴的吸收。
    不过为了物尽其用，他还是刻了一个法阵，平衡那些驳杂的能量。
    他闭上眼睛，感应着其中庞大的能量，如狱高山如渊瀚海......如果不是各种因素，自己绝非其对手。
    这头强大阴险的绿龙体内的能量可以分为生命能量、猛毒精粹、魔法能量三部分，其中魔法能量跟没有一样，纯粹是法力储备，掺杂在其余两种能量中，并不能带给奥安实质性的增益，算是个充饥的。
    猛毒精粹奥安用不到，于是直接动用强化过后的灵魂能量将那些剧毒精华一点点排开，凝聚在一起，被吸纳出来，成了一颗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莹莹绿色宝珠，滴溜溜地在空中打转。
    奥安暂时没空管这些，史维尔的龙脉精华生命能量才是关键！
    如果他不是黑龙而是绿龙的话，这些能量能让他直接步入传奇！
    可惜，种族差异导致了这不可能，利用率不高。
    即便如此，也是一种极强的增益了。
    意识沉入那具龙身，所感受到的乃是铺天盖地洪流般汹涌澎湃的生命精粹！
    他意念一动，外界史维尔的龙躯上浓郁的生命气息骤然爆发，却不是诈尸，而是顺着那些触手似的黑色光弧流入他的体内，如同管道运输货物一般。
    刻录在龙躯上的法阵光芒爆闪，强大生命能量几乎将那些黑暗虹吸化出的触须染成森绿色，奥安的气息迅速膨胀强大起来，原本伤痕累累的龙身极速恢复，剥落的鳞片重新生长，撕裂的血肉一点点粘合，断裂的筋骨再次修复，并且强度远超以往。
    他的龙身长度也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眨眼间突破六十米、七十米、八十米......
    一直到八十九米才停下来。
    奥安睁开龙瞳，黑夜似瞳孔中仿佛有金烛闪耀!
    全身上下前所未有的痛快！
    握了握龙爪，海潮般的力量汹涌澎湃，只是轻轻一捏，空气如同爆炸般发出隆隆的恐怖声响。
    这还是黑龙的状态，换成冰龙形态，估计已经要突破百米大关。
    他扫视了几眼，伸出龙爪，指尖轻触缩水不少的龙尸。
    那具翡翠般的龙尸，立刻化作飞灰。
    危险的对手......你值得我铭记，我将踏着你的尸骨，登临王座。
    奥安仰天长啸一声，天地撼摇，音波如龙卷席卷千里，周围被冰封的大树全都被震得破碎开来。
    魔猿瑟瑟发抖地抱头看着，毛发被吹得飞舞起来，如果之前奥安让他敬佩，现在就是敬畏了。
    传奇巨龙被吞噬殆尽，他的力量如火山喷发般暴涨......这家伙一定是个怪物！
    不得不说，黑暗虹吸这个被古神之力强化过的天赋神通着实变态，倘若不是只有在敌人放弃抵抗情况下才能吸取和易被打断反噬的两个缺点，简直就是完美神技，杀敌之后涨经验跟喝水一般。
    不过其实也没那么强，毕竟杀同级或更弱的吸不了多少，纯当饱肚子的饭，想要长身体打激素，还得冒险越级挑战。
    沉吟片刻，适应了暴涨的力量，奥安决定继续处理下眼前迫在眉睫的几件事。
    首先是与巨猿的合作，对方正惊恐又期盼地望着他，显然是知道自己打不过又怕他吞了紫灵连朔花。
    说实话奥安之前还真有这种想法，不过吞噬了史维尔的龙魂，晋级传奇无需这涤魂效果，虽然很想给莉莉带回去，不过欺负老实人就很过分，他未泯的良心还是让他决定把这花物归原主。
    他张开龙吻，血盆大口中飘出一朵散发幽香的奇花，花茎通体紫玉之色，花瓣却闪着银白的辉光，仿佛紫色的花坛上点缀了一弯明月。
    盛开的花瓣中，是一颗银紫色的硕大果实，约莫三个拳头大小，果实的表皮，居然有着一轮圆月的徽记在顶端绽放银辉，这是紫灵连朔开花结果完美成型的表现。
    奇花被包裹在一圈法术能量中，正是被他吞入龙腹护住，这才避免其被破坏。
    巨猿眼巴巴地看着他，两个大脑袋两双铜铃大眼里水汪汪的，总之就是一副可怜模样。
    奥安一阵恶心，混蛋，你个金刚泰山竟然卖萌，赶紧给我去死三回啊三回！
    他一把将花甩了过去，对方小心翼翼用大手接住，眼神复杂地看着那朵陪伴了他数百年的花。
    奥安看着他捧着那朵跟他庞大身型比起来如此渺小的花，一动不动，有点不理解，这货莫不是对花有感情了？
    未曾想还真是这样，巨猿两个脑袋里满是不舍，轻轻摘下来那颗绽放银月光辉的灵果，紫灵连朔花立刻就像失去所有生机一般，化作飞灰。
    舒克和贝塔眼中留下泪水，两个脑袋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来。
    奥安还想安慰安慰他，猴花殊途，你这都不是跨种族了，直接跨动植物界了。
    没想到这头猩猩仰天咆哮一声，眼中泪水洪流般淌下：
    “好酸啊！！！”
    “......”
    这头猩猩痛哭流涕：
    “花，俺会记得你的......”
    他边哭边手舞足蹈，然而身上的气息却如洪水脱闸般汹涌起来！
    奥安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对方身上的气势，已经再次让他感到了威胁！
    阳光照在冰封的森林里，初霜化水，巨猿踩得大地震动不已，他的两颗脑袋上泪水流淌与融化的雪水混在一起。
    舒克和贝塔感到困扰他们数百年的瓶颈突破了！
    水到渠成，既无天雷降下，也没异象发生，数百年厚积薄发，今日登临传奇！
    巨猿身型再次壮大，肌肉虬结如龙，山一样的身子暴涨数十米，真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可是他那威武的面上，却是抹不去的悲伤：
    “俺还想跟花聊天......”
    说完他从嘴里吐出一颗种子，小心翼翼地找了处浸染龙血的天坑，刨开一个土丘，将种子埋了进去。
    千百年后花会说话吗？吸了龙血的花，能聆听一只孤独猩猩的倾诉吗？
    奥安不知道，他看着这只猴子做完这一切，这才开口：
    “猴子。”
    对方抹了把猴脸上的泪，站直身子，哪怕已经突破，话语间仍然满是恭敬：
    “老大，有什么事？”
    奥安语气有点低沉，各种危机压在身上，逗比不起来了：
    “我拜托你件事。”
    舒克和贝塔对视一眼，老大这是承认自己是小弟了？
    他俩连忙答应：
    “老大尽管吩咐，我们兄弟二人忘恩负义口蜜腹剑不仁不义！”
    得，还拽上成语了，哪本人类书籍上看过来的？
    奥安被他的憨态弄得轻松许多，这只可爱的巨猿不傻，只是憨厚，魔兽的世界里往往简单纯朴，但并不意味着愚蠢。
    他喜欢这种感觉，无须掩饰的自由自在，哪天尘埃落尽，到处深谷里隐居也不错，可惜，现在由不得他。
    在心底叹口气，奥安继续道：
    “你把我当老大？什么都听我的？”
    “对！”
    巨猿拍了拍胸脯，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奥安微笑着咧开龙嘴：
    “那么，以后青青就是你的老大了，就是那条长翅膀的青蛇，无论你俩有什么恩怨，以后你就是她小弟了，给我保护好她，要是以后我回来见到她掉了一片鳞，我就拿你开刀！”
    巨猿傻眼了：
    “啥？”
    “嗯？”
    在奥安那双龙瞳的逼视下他还是服软了，心底劝慰自己：
    “老大的女人就是我的大姐大，保护大姐大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奥安不管他怎么想，振翅掀起狂风，向着天边远山上的那座辉煌宫阙飞去。
    那里有着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在等他凯旋归来。

 三十八 别离在重逢之前

    美伦美央的水晶宫殿里，美丽的少女正对银台，轻点红妆。
    她的腰肢像是柳条般纤美，她的肌肤胜过霜雪，她的容颜如此娇艳，可是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碧绿的纯净的眼。
    那双眼，澄净的像是清水洗过的月光，盛满了娇羞。
    最堕落的诱惑与最天真的眼神，结合在一起，魅力是如此惊人。
    不过少女的腰肢以下，是条轻摆着的、覆盖着碧绿鳞片的蛇尾。
    另一位娇小的女孩子站在她身后，为她披上一身轻纱，穿上碧水洗过的青衣。
    现在她就像一位藏在屏风后的青葱少女，娇羞与诱惑并存。
    青青看着银镜中的自己，蛇是没有人类审美的概念的，可是她竟然也觉得那个女子这么美。
    大概对于完美的事物，任何生命都会欣赏。
    他会喜欢吗？
    这个念头突兀冒了出来，她连忙摇摇头。
    奇怪，自己活了几百年，为什么像个人类小女孩一样害羞？
    莉莉从她身后探出小脑袋，她身子比较娇小，介乎萝莉与少女之间，这一幕好像侍女打扮出嫁的小姐。
    莉莉上下打量了眼化形的青青，觉得真的很美。
    可是看到那条蛇尾，她又觉得有点奇怪，出声问：
    “不把尾巴变一下吗？”
    青青摇了摇头，三千青丝摇曳：
    “两条腿走路太奇怪啦~”
    她说这话时，精致的脸上浮起一抹红霞，想起变成人时，还因为不会走路摔了两跤。
    她变小的蛇尾调皮地摇了摇尾巴尖，显然心情很不错。
    青青打量几眼镜中自己，又有点好奇：
    “为什么想到帮我打扮见他？”
    莉莉有点失落，青青是她唯二的好朋友，虽然她是条蛇，可是她比多少人都可爱啊：
    “我们要离开了......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让你留下遗憾。”
    青青沉默了，离开，真残忍啊，可是自己是跟不上他的脚步的。
    “谢谢……”
    她扭头望向宫殿外的远山，青山碧水阳光温暖，那个人在何方？
    她想，这一次，一定要问出那个问题，然后，感受一下人类拥抱的温暖。
    千年冷血修炼，不过数载鲜活，那些美好的感动与温存，让她宁可抛弃千百年修为，也要将那些回忆留住。
    爱让回忆温暖，也让生命勇敢。
    青青决定勇敢地向他问出那个一直不敢问的问题。
    ......
    白云悠悠，曙光拂晓。
    一条夭矫巨龙在长空中划破云端。
    他的翼遮天蔽日，他的鳞反射阳光，他的眼中有燃烧黑夜的永恒之火。
    他在天穹之下展翼，在群山之上翱翔。
    奥安感到自由的风吹拂在他的鳞他的翼他的心上，他望着远处那座宫殿，那里的旧王已被他击败，他是新的登基的主宰。
    那里埋着那位旧王千年的宝藏，是无比诱人的宝物，可是，这些都不重要。
    那里有着两个可爱的人儿在等着他归来。
    龙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
    他对青青，究竟是种怎样的感情呢？
    其实，对于不能追随自己走下去的人，他并不打算对他们报以真情，最多，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感情与现实的平衡是件很麻烦的事，一旦任何一方失衡，都会造成割裂。
    青青无疑没法伴随他走下去，很可能成为负担，按照他的性子，利用完就走人，顶多给予其回报，例如史维尔的猛毒精粹，他就准备送给青青，想来能助她早日突破传奇大关。
    可他终究不是彻底的冷血黑龙，青青是他刚来这个世界上，除了莉莉以外的第一个朋友，天真呆萌可爱，根本不像一条蛇，而是一个最鲜活的人，陪他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岁月。
    现在他们即将分离，他心中不舍无法化去。
    毫无疑问，他对她是有感情的。
    他想，也许她会是唯一的例外，之后他的足迹将遍布诸天，但绝不会对任何一个无法追随自己者产生感情了，太多的感动会让心灵麻木，也会让他背上沉重的枷锁。
    不顾一切地向前走，终究辜负多少红颜？
    他长吟一声，震开千里浮云，向着那座宫阙加速飞去。
    ......
    青青终于盼来了他，其实也没有多久，可是现在每一分每一秒对她都是煎熬，当蛇时，可没有这种激动的不能自已的感觉。
    人类的心，真是脆弱又敏感啊。
    她看着那条黑龙如同凯旋的君王般降临山巅，收起他神魔般的双翼，狰狞威严的鳞甲缓缓舒张又合拢，像是武士调整着呼吸。
    毫无疑问，他胜利了，而且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进化，那双黑瞳中的烈火，使得每一个胆敢直视他双眼的人都感到由衷的敬畏。
    可是当青青的碧瞳凝望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龙瞳时，她感到一种亲切。
    也许她从未了解过他，究竟哪个才是这条龙呢？是那个逗比中二开玩笑的孟境，还是那个冷血骄傲剑胆琴心的奥安？
    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不过这不重要，至少她在那双眼里，看见了自己。
    奥安也看见了她。
    一位羞涩又大胆的绿衣少女。
    他愣住了。
    本来沉重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那些危机，被他暂时抛到了脑后。
    莉莉躲在宫殿深处正中央的翡翠王座背后，看着他们对视。
    其实，她也有点不愿意，没有人会乐意分享自己的伴侣吧？
    可是奥安对她意义又不只是单纯的伴侣，她不能为了自己的占有欲去局限他的感情。
    她清楚的很，这家伙是条不喜欢被束缚的龙，也许奥安前世被压抑了太久，今生他不愿被任何规矩限制，能限制他的不是道德与法律，而是他的心。
    何况，他也不算滥情，他的感情珍贵的很，也因此无比重视，绝不会轻易交出。
    虽然莉莉知道如果逼他做选择，肯定会选自己，但这无疑让他痛苦，比起自己的小小占有欲，她还是不愿让他痛苦，就像他不愿让自己痛苦一样，除非不可避免。
    而且青青是她的好朋友，对于一个缺少爱与关怀的女孩而言，朋友也是十分珍贵需要重视的人。
    自己牺牲一点没什么，她渴望的永远是那个温暖的怀抱，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重要。
    她继续静静地看着，在这被冰封的宫殿之中，冰封的王座之后。
    奥安觉得莫名有种惆怅，他的身型在幽影里变化，化为了一个穿着黑袍的男子，站在山峰上。
    暗影伪装虽然无法真正变成别的物种而且颇耗精力，可是现在，对待这片刻的温存，这个方法是最好的了。
    说实话，他许久没做人了，重新变回人形，实在是很不适应，刚迈出一只脚，就摔了一跤，差点没吃一嘴泥。
    青青站在宫殿门口等待，倚着大门看他，像是等待君王班师回朝的妃子，本来还有几分羞涩，看着他摔一跤，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奥安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渐渐适应了这具身体，唉，人类真是脆弱且渺小的生物，还是做龙好。
    他听见青青的笑，银铃的浅笑卸下了他最后的防备与隔阂。
    也浑不在意气派了，就大大咧咧地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凝视着那双碧瞳，对方眼神躲躲闪闪的，却又大胆地伸出了手。
    他忽然笑了笑，真是的，不该是美杜莎女王之类的霸气御姐吗？怎么一副羞涩模样，还穿着一身有点古风的青衣，差点让他以为自己穿越回地球的古代，正在与一位情窦初开的千金小姐羞涩幽会。
    他也没说什么，轻轻抱住了她，软软的身子贴上他的胸膛，那些羞涩仿佛是个玩笑，她大胆地扑进他的怀里，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炽烈跳动的心音。
    奥安拂着她的青丝，低下头看着那双碧瞳，什么也不必说，心已融化在那碧涛里。
    可是有些话不得不说，他轻声开口：
    “我要走了。”
    青青其实知道，但她还是想问：
    “去哪？”
    “去远行，去寻找命运的答案。”
    青青不说话了，用力地抱紧他，看着那张脸，她不懂人类的审美，无法说个美丑，可是那双熟悉的黑瞳里燃烧着的不灭的光，骄傲如神明，威严如魔鬼，却又藏着一分温柔，让她知道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只要这双不死的眼还在，她就能认出他。
    不屈服于命运不匍匐于死亡，不求长生不问大道，不信神明只信自己，为了自由而活着，她爱的人就是这般独一无二，桀骜骄纵。
    她决定打破沉闷的气氛，调皮地抬起脸问：
    “我美吗？”
    奥安笑了笑，装作色眯眯道：
    “小美人，你不怕我吃了你？”
    青青却认真地看着他说：
    “不怕，我要和你生蛋！”
    奥安哑然失笑，这家伙还惦记着这件事。
    他说：“如果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回来见你，生个五彩斑斓蛋都没问题。”
    青青撇了撇嘴：
    “什么五彩斑斓蛋，真难听。”
    她又好奇问：
    “你为什么喜欢人形生物啊？”
    奥安恍惚了会，为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一点执念吧。”
    青青似懂非懂地点头：
    “龙都跟你一样好色吗？”
    他笑了笑，箍紧她水蛇般妖娆纤细的腰肢，在她措不及防中吻了下去。
    显然这是一条青涩的蛇，她不会接吻，却独有一种笨拙的可爱，睁大眼睛，尾巴翘起，许久才渐渐放松下来。
    奥安舔了舔嘴角，香舌芬芳余温，说起来，还是初吻，啧，给了一条蛇？
    青青有点头晕脑胀，不过她还是接着问那个问题。
    奥安凝视着她的美丽面庞，精致而诱惑，眼中却带着无暇的天真，圣洁的天使灵魂与诱惑的魅魔身材结合在一起，让他觉得许仙这小子真是幸福。
    他认真地开口：
    “反正我好色，因为我要活着，就不能掩饰我心中本欲，正如我心中爱你容颜美丽，便不能嘴上装四大皆空。”
    青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活着就是不要掩饰自己的欲望吗？”
    奥安摇摇头：
    “也不一定，不过，人类一定是最会掩饰自己欲望的种族，我讨厌这种掩饰，还是大胆地说出来，痛快地活才舒服。”
    “哦。”
    又无话可说了。
    再说下去，就要不可避免地触及那个话题。
    最终还是躲在背后的莉莉咳了两声：
    “安，我们该走了，这里的东西等着收拾。”
    青青如梦方醒，奥安叹了口气，松开怀抱，张开手心，一颗翠绿的小珠子在手中滴溜溜打转：
    “青青，临别前最后的礼物......还有史维尔的两件宝器，与你属性相合，全都给你了，想来，就是一般传奇也奈何不了你。”
    青青没有拒绝，她一口吞下那颗宝珠，感受着澎湃的力量在体内涌动，可是心中的遗憾却怎么也填补不了：
    “你还会回来吗？”
    “我会的，等我有能力以一己之力，对抗这个世界的时候，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分开的好，否则他们一定会拿你来威胁我。”
    虽然不舍，青青还是答应了：
    “好，我等你。”
    她的眼中闪着泪光。
    奥安替她擦去眼角泪痕，柔声劝慰：
    “不要伤心，希望我回来，你已经成为了这片山脉乃至整片魔兽地区的王者，对了，那头大猩猩，我让他臣服于你了，你就当小弟使唤他就行。”
    青青吐了吐小舌头：
    “我才不要那傻大个当小弟，我会努力修炼早日晋级传奇的。”
    奥安轻轻挣开她的怀抱，最后对她说：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青青犹豫了一会，那个问题还没问呢。
    可是，看着那双眼睛，她又不想问了。
    答案已经在心底啦！
    不过，她又有一个问题了：
    “爱是什么呢？”
    奥安有点头疼，唉，老拿这些问题为难他。
    他老老实实承认了，自己是个情感白痴的经历：
    “我也不知道，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尝试爱别人。”
    青青有点失望，不过她能理解，因为她也不懂。
    奥安笑了笑：
    “但是有首歌里面说了，我唱给你听。”
    莉莉也好奇了，她从王座背后跳出来，三个人一起聚在宫殿门口，听着龙的歌唱。
    奥安清了清嗓子，化形的效果非常完美，各方面都是人类中的顶级配置，他的嗓音自己听了也觉得不错，低沉有磁性，吸引力十足，难怪小说里主角总喜欢找妖兽做伴侣，原来是没有丑的，心灵纯真好骗，啧啧。
    他回忆了一下歌词，前世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不过这首歌他印象深刻，所以还没忘。
    这首歌叫——天下有情人：
    爱怎么做，怎么错，怎么看，怎么难
    怎么叫人死生相随？
    爱是一种，不能说，只能尝的滋味
    试过以后不醉不归
    爱是一朵，六月天，飘下来的雪花
    还没结果已经枯萎
    爱是一滴，擦不干、烧不完的眼泪
    还没凝固已经成灰
    等到红颜憔悴，它却依然如此完美
    等到青丝吐尽，它才出现了一回
    等到红尘残碎，它才让人双宿双飞
    等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够体会？
    有谁懂得个中滋味？！
    爱是一生一世一次一次不断的轮回
    爱是一段一段一丝一丝纠缠的是非
    叫有情人再不能够说再会
    ......
    龙在群山之巅上歌唱，两名美丽少女痴痴地听着。
    千山静默，飞鸟聆听。
    青山绿水恒久不变，可你们却永远不能明白不能体会爱的滋味，我宁可在那烈火中死啊！
    森林里的双头魔猿守着那刚刚绽放新芽的花儿，吸了龙血做养料显得活力十足，也许百年后又会有朵花陪着他，在夜里听他的两个脑袋吵架。
    舒克和贝塔听着远处悠悠传来的歌声，不知为何，他想哭。
    他用巨大的手擦着眼泪，豆大的泪珠暴雨似地打在地面，打在花蕊上。
    他对着刚刚抽出新芽的小花说：
    “花，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爱是什么？”
    花儿不语，它静静地婆娑摆舞，阳光下抽出幼嫩新芽，用自身的成长丈量光阴。
    陌上有花，花为谁开？
    花亦有情，情比人浓。

 三十九 风中的誓言

    随着大战尘埃落定，落月山脉的所有魔兽们都明白，这片区域换了一位新的主人。
    没什么好奇的，魔兽的世界就是如此，朝生夕死，不过如此。
    但是，新的主宰刚刚上任，就要离开了吗？
    无数魔兽如同海潮般聚在一起，站在森林里站在高地上，抬头望着远处最高的翡翠山脉上的那座水晶宫殿，宫殿前方是片遮天的黑幕。
    那位新王的翼将光影遮去。
    一个小女孩爬上新王的背脊，抚摸着那些冰冷而坚硬的鳞片，坐在他的龙首上，两根狰狞威严的角是她的瞭望塔。
    女孩整了整衣袍，她拿着一根精致的法杖，穿着一身镶着金边的白色法师袍，没有什么华丽的花纹，简单的搭配，用料似乎也十分普通。
    但是在法师袍的胸口前，缀着一轮银月，表明这件非凡橙装之前的主人是位传奇大法师。
    莉莉试着用意念调整了一下法师袍的大小，柔顺的触感立刻贴紧肌肤，这种级别的装备非常稀少，需要最顶尖的工匠以最顶尖的灵材锻造。
    但是这种级别的装备，她身上有四件。
    史维尔不愧是活了千年的老家伙，看起来杀的人类法师不少，收获的传奇装备里，有着一件传奇法杖与传奇法袍，还有一枚传奇吊坠，加上之前五人小队爆的那根法杖，足足有四件之多。
    单论这些，已经是笔任何传奇都眼馋的财富了。
    这还没完，奥安发现了一堆空间奇物，里面装的全是金银珠宝还有珍惜的宝石矿藏什么的，看来这条龙没少拿他用不到的装备去换这些空间奇物。
    这些解了他的麻烦，他将那些堆积如山的宝物放进空间奇物里，然后吞进肚子里用来储物的胃囊中。
    没错，龙有一个储存食物或者物品的胃囊，还挺大的，不过这家伙从来不用，肚子里塞东西的感觉太令他毛骨悚然了。
    可惜现在由不得他，总不能让莉莉那纤美的手指每根套上十个空间戒指吧？
    虽然奥安很需要空间储存物品，不过他也很遗憾，因为说不定史维尔交易出去的那些装备里就有他需要的。
    搜刮整座宝库，居然没有他适用的装备，不过他身上一件仿造神器就能顶过全部了。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这个世界的装备系统，通常来说，史诗装备以下都是可以用普通材料加上魔法效果锻造的，这些装备很平常，顶多有个附魔效果，还需要大量魔力发动，对于巨龙而言，根本用不上，一爪子就能捏碎一堆。
    到了史诗装备，就需要蕴含特殊能量的灵材了，例如烈火剑之类的，需要取阳炎铁为主材，所得到的装备自带特殊属性或者魔法效果，相当于自带一个技能，后来的魔法刻印不过是锦上添花。
    虽然史诗装备已经十分珍惜，不过很遗憾巨龙一般用不了，因为他们太大了，铸造合身装备需要的材料太多了，而且装备结构很容易崩溃，得不偿失。
    何况他们是会随着年龄与实力增长而体型变化的生物，这个变化幅度还很夸张，说不定一觉醒来还能用的装备就穿不上了。
    直到传奇开始，才算是真正有了对于巨龙而言也眼馋的宝物，这些装备需要的材料更加珍稀。
    尤为难得的是，它们蕴含的奥法能量已经开始脱离形体，可以通过法术效果改变形态但不影响效果。
    譬如史维尔的翡翠王冠，能够用魔力激活恒定的变形法术变大变小，人类都能戴上，但是并不影响功能，换成史诗装备，保准要么碎掉要么功效全失。
    不过很遗憾，它们并不能像奥安从覆雪之路历练后获得的凛冬之怒那样，完全脱离形态的束缚，成为一个永久性的增益状态。
    实际上，一般的传说装备也不能做到无视物质结构，这是这件神器所独有的，与古神之力相契合所导致的。
    所以奥安没有找到他能用的装备，传奇武器刀和剑啥的也有，只是一条巨龙用爪子拿着大剑砍人？
    还是拳拳到肉痛快。
    虽然装备方面有些单调，不过其他方面的宝藏就很丰富了，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法术卷轴与那些秘典，包括灵能、斗气、法术......
    这些秘卷记载着无数法师战士都梦寐以求的修行奥秘，价值甚至超过其他所有宝藏总和。
    知识永远是最重要的。
    经过与史维尔的一战，奥安充分认识到法爷的恐怖，虽然他对那些复杂的堪比偏微积分方程组的法术模型感到头疼不已，可还是决定学几个反制手段，比如魔域禁触、法力隔绝之类的。
    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法术，他就不打算学了，顶多学点简单日常用的当作魔术玩，这家伙讨厌那些复杂的法术建模与法力输出线路运算，前世就被数学折磨的死去活来，没想到重生还得被异界版数学折磨。
    自己的天赋神通就够用了，一般法术还比不上呢。
    这些珍贵的知识全都丢给他的小女仆去学了，反正她天赋极高，而且成为法师，也是她内心深处的一个梦想。
    毕竟，要是她小时候能成为一个法师学徒，处境会好无数倍，父亲都要看她脸色，再也不敢酗酒打骂她跟妈妈，母亲也不会生病没钱治疗......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那个荣耀美好的时刻，可是命运其实没有给选择的余地。
    想到这里奥安心中沉重一分，摇了摇头，龙瞳凝望澄澈蓝天，白云悠悠划过阳光，纯净的天穹像是水洗过一样，前世他从未见过这样自然的风景。
    莉莉像是察觉到他的心情一样，低下脑袋用手抚摸着他的龙角，轻声问：
    “安，怎么了？”
    龙低沉开口：“没什么，只是在想，要是给充分的时间消化这次巨大的收获，也许就不必担心危机了。”
    他说的是实话，这次埋伏袭杀史维尔无疑是惊险的，可是回报同样巨大无比，传奇巨龙千年的宝藏何等丰富，可以说一个普通人类得到了，都能迅速崛起成为一位传奇法师。
    他才来这个世界多久，从一穷二白啥都没有，到现在坐拥宝库资源无数，一场死战的胜负便改变了他的困境。
    可以说，生命的攀登永远是一场豪赌，在这个强者为尊的异世界里，血战是回报最丰厚也是最危险的豪赌，以生命为筹码，压上一切，改变命运。
    可惜，虽然得到了这样可贵的资源，但他没有时间消化，能够转化的战力很少，目前得到加成最高的就是莉莉，勉强能够释放准传奇法术，虽然已经十分强大了，但还不足以应付之后的危机。
    想到危机奥安就有点烦躁，他沉下心神，就能见到灵魂之海中，一条冰霜巨龙眉心闪着一个奇异的银色六芒星，冰霜之力一点点的磨损着印记，但进度十分缓慢。
    他虽然干掉了德利安布下的探子，可是没想到那个诡异的特殊道具里居然还封印着一个强大的灵能咒术，直接作用于灵魂，效用是定位，两方都能感知到彼此，开袋即食。
    这招不可谓不狠毒，不做掉探子就会被报点，做掉探子就会被暂时标记，无论他怎么做，行踪都必然暴露，那个该死的传奇冒险团长心机之深沉谋划之慎密，简直令他有种胆寒的感觉。
    若非凛冬之怒给予了他针对灵魂的手段，恐怕拿这个印记毫无办法，但由于刻在自己的灵魂之上，他也无法强行抹去，只能慢慢磨损，按照目前进度来看，至少得一天，这个时间，足够自己被对方追杀十次了。
    他可不认为自己能绕过对方的防线，这两个家伙肯定布置好了足够的手段防止他逃跑，已经知道了他位置的情况下，实在是有太多方法针对了，譬如布置一个超级反魔场，失去魔力场加持的巨龙是飞不起来的，跟有没有翅膀关系不大。
    他咬了咬龙牙：“该死，只能硬抗了......”
    莉莉静静地坐在他的龙首上，圣洁的白发被山风吹起，那双纯净剔透的眼睛望向远山，那座森林中的深谷......自己会记得这里的，湖边抓鱼落水的狼狈是她永远鲜活的回忆......
    可是现在不能留在这里温存了，人不能活在过去，他们必须得走了。
    女孩抓着龙角摇了摇，可惜摇不动，她催促了声：
    “再不走，到时会连累青青他们的。”
    奥安从思索着回过神来，双翼展开，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龙吟震开天上的浮云。
    青青坐在水晶宫殿里的翡翠王座上，用那双碧绿的蛇瞳看着宫殿外破空而去的巨龙，蛇尾慵懒地拖在地上盘起来，左手拿着一根奇异的缠绕藤蔓的权杖，戴着一顶精致美丽的翡翠王冠。
    宫殿内一帮强大的魔兽、狗头人、森妖眷属为她打扫着宫殿，洗去那位旧王的痕迹。
    现在她是登基的新王了，这是她以前从未敢想的事，甚至可以说是梦想。
    可是这位魔兽王者现在并不想要这些，如果可以，她想跟他一起浪迹天涯，无论什么风险也不怕。
    可是自己不能连累他，她帮不上他的忙，唯有分别才是目前最佳的解法。
    “我会等你回来的。”
    飞翔在空中的龙似乎感受到了那道目光，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宫殿那些逶迤的群山，已经变得模糊微小起来了，可是那目光似乎穿越千山万水，依然如此清晰。
    龙的誓言散落在风中。
    “我会的。”

 四十 龙背上的女孩

    麦田里的农夫奇怪的抬起头，看着平原上空忽然暗下来的天空。
    原来，是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大片乌云，遮天蔽日，阴阴郁郁，仔细看去，似乎还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乌云中游动。
    农夫凝神看了会，常年被烈日曝晒的皮肤皱起，浑浊昏黄的眼视力不太行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些乌云中似乎有着如蛇般的生物翻腾。
    不会是什么魔兽吧？
    此处已经是人类帝国与魔兽山脉的接壤地带，出现强大魔兽也不足为奇，不过对于这些农户而言，是件十分危险可怕的事。
    于是他连忙招呼一旁擦着汗的其他农户，众人看着天上的乌云涌动，也觉得不妙，收拾收拾麦子，背起筐回田舍里去了。
    天上的乌云里两双眼睛沉默地注视着大地。
    看到农户们散去，薇尔莉特这才松了口气。
    德利安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忘掉那些生命吧，不可避免会波及到他们。”
    死灵术士叹了口气，白骨眼中幽幽萤火跃动。
    真奇怪，作为一位死灵术士，她却时常多愁善感。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她怎么会舍下前途无量的法师之路，踏上这条被人恐惧唾骂的死灵之道？
    她没有回应德利安的话，轻轻抚摸着一根骨头。
    一根尖锐的骨刺，像是一把利剑。
    这根骨刺生在他们脚下的巨龙身上。
    确切地说，是一条骨龙。
    巨大的白骨龙骸仍然如此完美，骨刺狰狞却不失美感，骸骨的双翼仍然带起狂风，在死灵迷雾中飘游，两人站在骨龙背上，好似神明乘龙俯视人间。
    这是薇尔莉特的坐骑，生前曾是一位传奇巨龙，死后被她练成骨龙。
    奴役一头巨龙作为坐骑，哪怕只是骨龙，也是令人望而生畏的一件事，如果不是他们两人皆是传奇中阶强者，必定会有骄傲的巨龙找上门来将同胞的尸体带回去入土为安。
    在绝对实力面前，哪怕是巨龙也得屈服。
    不过很显然，不是所有巨龙都会屈服的。
    比如......
    德利安站在龙脊上，视线透过层层迷雾，能看穿人心的眸子同样能看穿疑云，他仿佛看见，遥远的天穹那头，一位骄傲的巨龙向着他愤怒地冲来......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弧度。
    德利安沿着巨大的龙骸前行，走在笔直宽阔如大道的龙脊上，站在龙首，与白骨夫人并肩而立。
    披着死灵法师黑袍的薇尔莉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出声道：
    “怎么了？”
    德利安的声音还是那般轻浮随意，只是他的眼中已经燃起了志在必得的决心之火：
    “准备开战吧，那家伙真是超乎我的意料，居然朝着我们冲来了......从之前开始就一直如此，呵呵，看来是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死灵术士有点惊讶：
    “难不成他有什么能威胁到我们的力量不成，按照探子的说法，那头巨龙是中计被埋伏才不敌的，他本身并不能战胜一位有备而来的传奇。”
    德利安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既然能杀了史维尔，说明肯定掌握着杀死传奇的力量，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为了你......”
    他闭上眼睛，往事历历在目，在那个阴雨交加的日子里，一只冒险小队闯入了一个古代遗迹，地下墓穴里涌出的黑色污秽病毒吞噬了一切，将血肉腐化，将生命扭曲，自己被吓得瑟瑟发抖，她推开众人，站在了自己身前......
    灵能术士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薇尔莉特，那具白骨身依然能看出当年她的风华，纤巧精致的骨架，晶莹如玉的每寸骨头都像是艺术品，她的身型是神呕心沥血地雕刻的完美之作。
    然而这具完美的身体却失去了血肉，从此沦为一具骷髅。
    德利安心中一痛，更加坚定了决心。
    他眼中烈火再盛三分，视线透过迷雾，直直望向远处的天空，那里狂风咆哮，天穹动荡。
    遮天的翼划破长空，龙瞳之中怒火沸腾，一位骄傲的王者咆哮着向他们冲杀而来！
    “来吧！别让我失望，让我看看，能够压制邪神意志的家伙，究竟有什么本事！”
    ......
    丛林里一位矮人小孩正在大树下学着采摘果子，忽然一道阴影盖了过来，他抬头一看，就见到密林之上，长天之中，一条巨龙掠空而过。
    威严，优雅，强大，每片鳞甲都如同黑曜石般光亮，神魔般遮天的双翼道尽桀骜不逊，那双摄人心魄的龙瞳里满是令他战栗的骄傲。
    他激动无比，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龙，传说中的生物，如此强大如此优雅......
    矮人孩子激动地对一旁同样呆住的父亲说：
    “爸爸，龙！是龙！”
    矮人小孩长得有点磕碜，典型雄性矮人的酒槽鼻胖腰身，虽然长得丑陋，不过那双童真的眼与人类小孩别无二致。
    他遗憾地说：
    “要是能乘龙在天空里飞就好了。”
    他身旁强壮的雄性矮人终于回过神来，听见这句充满童趣的话笑了笑：
    “傻孩子，我们这种种族是不配与龙做伙伴的，他们只会吃了我们。”
    矮人父亲连忙打消孩子天真的想法，巨龙瞧不起任何种族，何况他们这些生活空间被人类挤压的毫无尊严的矮人呢。
    孩子有点不服，他伸出还沾着泥土的小手指着那条迅速消失在视线里的巨龙：
    “可是我分明看见一个人类女孩坐在他的背上！”
    “什么？”
    矮人父亲大惊失色，旋即又摇摇头：
    “不可能，一定是你看错了，人类怎么可能得到巨龙的认可，何况还是一个小女孩。”
    孩子嘟起了嘴，指指自己的眼睛，淡黄澄净的眸子纯净的像是琥珀，闪着跃动的光：
    “爸爸，你知道我的眼睛天生就很厉害哦，在村子里我的眼睛可是族长和大巫师都赞美的！我是不会看错的！”
    “好吧，”他的父亲叹了口气，看着孩子的天真模样，决定不去破坏这个梦想，“我想你一定有一天能够收获一位巨龙的友谊的。”
    孩子高兴地点点头：
    “我会的！我要给我的龙朋友打造一件漂亮的爪刃！”
    矮人父亲笑了笑：
    “行了，今天的果子采摘课程还没结束呢。”
    孩子一下焉了，垂头丧气低下脑袋，继续在森林里按照父亲的提示采摘着果子，不过，他埋头在那些横生的枝叶间，采完果子后，总要抬头悄悄看一眼天际，那里龙留下的云迹令他目眩神迷。
    不会看错的，那个白发的女孩站在龙的身上在云海中起舞......

 四十一 逃亡在天涯海角

    如果风会歌唱，那么一定是自由的声音。
    娇小的女孩站在巨大的黑龙身上，风撩起她柔软的白发，冰蓝的眸子痴痴看着那些电光火石般飞逝的景象。
    穿越云海，展望天穹。
    掠过平原，划过山岗。
    听见农人的欢笑，酒馆里的吵闹。
    看见狮鹫在盘旋，鹰身女妖在啼叫。
    阳光为一切披上温暖的华裳，盛开的花丛里少年少女互诉衷肠。
    山海在云下。
    我们在云上。
    有冒险家发现了他们，满载惊讶而归。
    有法师学者看见了龙，激动地快要晕厥。
    贵族们也惊讶，魔兽们也疑惑。
    少女与巨龙，多么违和又多么融洽。
    莉莉站在黑龙的大大鳞片上，张开双手，摘下法师帽，任凭风吹拂在她柔软的脸上，霜雪般的白发在空中像是白云飘荡。
    她望着下方的人间万象，觉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啊，曾经，自己是一个连母亲生病也无能为力的卑贱难民......
    现在，她已经站在了这片大陆的天穹上俯瞰人间。
    心中感慨万分，看着身下的巨龙，一种感动与喜悦冲刷了一切忧愁。
    她说：
    “安，如果以后可以的话，我想每天都这样，带着我游遍天下。”
    巨龙咆哮着回应，他的龙吟被风卷的轻柔起来：
    “rua！我的小女仆，等我们登临巅峰，一定带你踏破天堂山，九天十地自在逍遥！”
    女孩吐了吐舌头：
    “安真是一条大恶龙，为什么非要踏破呢？”
    奥安沉默了一会，听见狂风在耳畔呼啸，他回头望了望，绵延的群山拉成一条长长的逶迤线条，青山绿水被遥远的距离淡去。
    前方的城镇则越来越多了，人类的聚集地明显变多了起来，显然，已经快到了南部东西两方的接壤地带了，人类与魔兽还有精灵们的分界线......
    可是无论去向何方，世界都不会欢迎他们。
    他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天穹，千米高空之上，竟然有着一座城市。
    繁荣，雄伟，各种魔法建筑与设施林立，甚至还有魔法飞艇在城市中缓缓巡逻着，法师塔鳞次栉比，就像是幻想中的赛博朋克世界，不过，是魔幻版的。
    一座浮空城，据说曾经辉煌的奥术帝国，每位大奥术师都能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浮空城，探寻魔法的奥秘，欢迎各界的旅客。
    东方的人类帝国、西方的魔兽与精灵领地、北地大冰原的上空，都有着这么一座浮空城，每当发生足以影响整片大陆局势的大事时，这些浮空城就会开启，在最高的那座法师塔里，开展一次属于传奇们的会议。
    他们也会得到这个待遇的，这个世界的恶意将毫不保留地倾泻而来，商量着如何杀了他们或者抓起来研究他们。
    甚至无法反驳，因为对方是代表着众生，自己才是邪恶的一方。
    可是莉莉不是一个邪恶的魔鬼啊，她只是一个渴望爱与被爱的女孩，但是命运总逼迫着人们踏入绝路。
    他的心情沉重起来，之后，要面对的是整个世界的敌意，自己是被讨伐的魔鬼，人们将会以杀死他们为荣耀。
    他轻声开口，回应了女孩的问题：
    “因为只有先让他们敬畏，才能让我们自由。”
    莉莉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云卷云舒，暖阳透过云层，将她精致的脸颊轮廓打扮上一层金辉，长长的睫毛上有金色的精灵在跳舞。
    她站在奥安的身上，看着四海八荒的人间，看着这浮华万象，风云交织在群山之上歌唱，太阳将整个世界都染得暖和和的，这盛大的世界盛大的午后，这样美好的日子里，他们却只能逃亡。
    逃亡在天涯海角，逃亡在地平线的尽头。
    不过，你还在我身旁。
    这就够了，无论在哪无论面对什么危险我也能安心。
    她轻声开口：
    “安，喜欢......”
    “rua！什么？再说一遍！”
    声音太小了，她是个害羞的女孩子，人生第一次正式告白被风吹散在云朵里。
    可是龙肯定听得见的嘛，他的耳朵可敏锐了，哼，这家伙又在耍自己。
    莉莉跺了跺脚，脸蛋红扑扑的，气鼓鼓地说：
    “没什么！”
    龙哈哈大笑，挥翼穿过一片云海，两只飞鸟被他吓得差点掉下去。
    “站稳咯。”
    巨龙侧翼斜着飞过云端，女孩惊叫一下，差点摔倒。
    “可恶，安你真是个大坏蛋，就知道欺负我！”
    奥安觉得她可爱极了，逗弄着说：
    “我的小女仆，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我喜欢你这幅模样。”
    莉莉死死抱住他的龙角，法师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的声音散落在风声里：
    “真的吗？”
    “当然，不过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只要别变成老太婆。”
    女孩吐吐舌头：
    “我才不会变成老太婆，现在我都能青春永驻了。”
    “啊，那就永远做我的小女仆吧。”
    龙又一次成功地把女孩逗得满脸通红。
    他将双翼张开，任凭气流打在脸上，享受风女神的亲吻。
    他看着躲在白云后的太阳，感到莫名的惆怅——
    我听见群山在歌唱，听见风在告白。
    我拥有遭人妒恨的神器，还有命运的垂青。
    可是我其实什么也没有，神器是不会笑的死物，至于命运的垂青，哈，这场重生不过是次怜悯。
    这个世界令我感到疏离，我在这个世界拥有的权力也好力量也罢，其实是幕虚幻的假象。
    我在流亡，我没有自由可言，我在命运的裹挟下前进。
    可是我有你就够了。
    风，没有居所，时间，没有衣裳，它们是拥有全世界的两个穷人。
    这天下没什么好看的，我宁可周游在你的疆域里享受爱与温存。
    他咆哮一声，向着远方的天穹加速飞去。
    那里，有着一片诡异的灰色迷雾，在空中犹如巨大的乌云气团。
    灵魂之海中的印记仿佛在燃烧，传来烈火般的灼热感，他体内的龙血，也随之沸腾起来。
    就是你们这帮混蛋，总是挡在我的眼前！
    “莉莉，准备来一场逃亡路上的盛大决斗吧！”

 四十二 污秽

    无论是正在烈日下劳作的农夫，还是山林间觅食的魔兽，亦或是四处寻找落单目标的哥布林，全都停下了所有动作。
    天穹之上，一道遮天蔽日的身影如同乌云般将阳光掩去。
    鳞如冰晶，翼如冰雕，角如冰锥，身如冰山，一双璀璨的黄金瞳散发着凌人的桀骜。
    奥安已经换成了冰龙的形态，超过百米的龙躯犹如一座水晶冰山漂浮在空中，仿佛一颗陨石随时可能降下毁灭世界，强大的压迫感，令人望而窒息。
    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有一位美丽的少女站在他的龙角间，她有着一头奇异的美丽白发，披散在身后如云般漫卷，胸前挂着一枚精致吊坠，手里拿着一根镶嵌着瑰丽宝石的法杖，穿着一身并不华贵但很精致的白色镀金法师袍，头上略大的法师帽更衬出她的娇小玲珑。
    小小的少女与大大的巨龙？
    好吧，奇怪的组合，不过，莫名的温馨。
    巨龙像是一位神明般伟岸，他滞留在空中，遮天双翼带起可怕的狂风，百米的恐怖体长，使得他的生物能量场前所未有的强大，哪怕隔了千米之遥，下方的人们仰望他时仍然感到一种压迫。
    那双黄金般的眼眸凝望远方，千米之外的空中，一团庞大的灰色迷雾如同雷云般遮蔽阳光。
    他眯了眯眼睛，以他的视力，自然能够看到，隐藏在迷雾中的，巨龙的尸骸，以及——
    两位危险的对手。
    来到这个世界，一直以来给他最大危机感的，就是这两个家伙，他们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并且一心想要挖出自己的秘密，如芒在背的惊悚，逼着他快速成长，很快就把前世的种种陋习抛下，彻底适应了龙的身份。
    他看着那具龙尸中闪动着的鬼火，一种无可遏制的愤怒在心底升起。
    毫无疑问，他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是条巨龙的事实，并且发自内心的为这个身份感到骄傲，虽然他并没有把其他种族视为蝼蚁贬入尘土，但或多或少，他也觉得龙族是如此完美的种族，以至于对待不漂亮的其他种族时这家伙都懒得多看一眼。
    这般完美的巨龙，竟然被区区人类所奴役！
    更何况，还是他的敌人！
    巨龙是个奇怪的种族，他们可以为了争夺配偶打得死去活来，为了争夺地盘用尽下三滥的手段杀了对方，虽然比不上人类，但这些完美生物也十分热衷于内斗，大概这也是龙族渐渐没落的缘故，漫长的生命与强大的天赋，使得他们过于骄傲，甚至可以说是自负。
    五色龙后提亚马特就至少杀死了三尾龙后与亚铁龙王以及艾兹哈尔三大龙神，甚至还用其中一位龙神的尸体制作了一具化身——据说在诸神里，也是最强大的化身之一。
    不过，虽然这些家伙内斗时对付同族毫不留情，可是一旦有外族胆敢冒犯龙族的威严，那么哪怕是最深仇大恨的仇敌，也会暂时抛下成见，携手全力以赴将那些敢于挑衅巨龙威严的家伙碾碎。
    最著名的，莫过于泰坦与龙一族的恩怨，诸神钟爱的孩子，首次给巨龙带来了严重的威胁，内斗的两大龙神也联合起来，太古纪元前，外域星界中，爆发了一场旷古烁今的绝世大战，群星为之陨落，哪怕是神明也不敢参与这场可怕的战争，仅次于无底深渊中的永恒血战，那是秩序与混沌的交锋。
    那场战争彻底将泰坦一族击垮，龙族的威名再次响彻多元宇宙，使诸神也为之震撼，如果这个种族团结一心，恐怕宇宙里根本没有其他种族的活路。
    不过很明显，单一的强盛种族，并不能满足宇宙多样性的需求，有学者认为，巨龙的这些陋习，是宇宙为他们加上的枷锁，毕竟，就连龙神也是骄傲且喜爱财宝的家伙。
    不过无论如何，任何一头巨龙，只要有能力，看见一位同族被人类所奴役时，即便是尸骨，他也一定会大发雷霆，用自己的怒火将胆敢奴役巨龙的家伙所在的地方血洗一空。
    奥安并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杀了这两位人类传奇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对搭档，但是，他要试一试！
    灵能术士看着千米之外的巨龙，皱了皱眉头，感到棘手起来。
    对方拉开的距离，正是他保证施法效果不衰减的最大范围，超过这个范围，灵能念力结构崩散，威力大幅下降，对于这么一头巨龙而言，显然无法造成真正的损伤。
    可是，对方究竟是怎么发觉的？
    难不成这头巨龙在灵能方面造诣不浅？
    可他作为传奇灵能术士，又怎么会感受不出来。
    对方根本没有修炼过灵能的痕迹，何况巨龙在灵能方面的天赋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而且这头巨龙一看就是冰系的。
    除非......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这头巨龙的灵魂强度已经快逼近传奇，这实在罕见，龙族在灵魂方面远不如他们的肉体天赋，一般精神领域都是巨龙的短板。
    看着那百米的恐怖体型，他也感到震撼，这样的家伙，一旦突破传奇，该是何等恐怖？
    到时，双方身份就调转过来了，自己二人很可能被其追杀。
    无论是为了对方身上压制邪神力量的秘密，还是为了不留后患，今日都绝对不能放过他！
    两方都不敢轻举妄动，在天上隔空对视，只是强大的法术波动，已经如同风暴一般，将能量吸纳过去，天穹之上，仿佛有两道龙卷飓风发生，可怕的法术能量几乎肉眼可见地汇聚向两方！
    风云，被牵动，天地，也渺小。
    下方大地上的所有生命都感到大难临头起来，忙找田舍或者大树或者洞穴藏身起来。
    只见那长空之中，两团能量风暴开始疯狂汇聚，可怕的威势，带起闪电与火焰，天上的白云，都被牵引过去！
    此刻犹如两位风暴的神明在空中交战，他们发挥着各自的神力，天空中的云气皆被召唤而来，形成两道恐怖的气旋。
    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左边的迷雾中汇聚的能量，明显比右边巨龙那边汇聚的强大的多！
    然而奥安却浑然不顾，他仰天长啸一声，一种极其可怕的气势猛地从身上爆发出来，一时之间，竟然不弱于两大传奇准备已久的超级传奇法术！
    他从未使用过的，绝境之时，才会开启的——【憎恶状态】。
    献祭理智，化身疯魔！
    德利安瞳孔紧缩，看着眼前大变样的巨龙，感到一种极其可怕的威胁，失声叫道:
    “污秽！他被污秽感染了！”

 四十三 相抗

    即便是对于传奇而言，魔女也是十分神秘的存在，一般只会认为她们被邪神操纵，危害世界，需要全力杀死。
    不过，很少有人说得上来她们究竟有何等危害，通常这些可怜的女孩儿在初次爆发力量之后，就会被杀死，在她们爆发力量时，没人敢去挑衅古神的威严，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因此，关于她们的记载其实挺模糊，当然，不乏许多野心家利用她们进行各种实验研究，不过那些黑暗的资料，已经被埋没在了尘土里，因为上一个胆敢利用魔女作研究的神明，已经死在了古神的愤怒之下。
    那场战役差点抹去一个神系，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灾难瞬间摧毁了那位神明的神国，扩散的诅咒足足牺牲了两位神祇才压制下去。
    至此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些女孩们的力量最终会达到一个足以毁灭神祇的地步，任何胆敢染指者都必死无疑，故此这些资料全都被销毁，防止后来者重蹈覆辙。
    不过，德利安却了解许多传奇都不了解的魔女知识，因为......
    他看着千米外浑身缠绕着黑色物质的龙，那不是黑龙的颜色，也不是黑暗能量，而是一种可怖的恐怖污染......
    就是这种东西，夺去了薇尔莉特的芳华，将他的爱人，变成一具红粉骷髅！
    哪怕只是上古遗迹里残留的污秽，也有着如此可怕的威力。
    那天他抱着浑身长满肉瘤的薇尔莉特四处寻求法师帮助，却苦无成果，只能从遗迹里得到的死灵秘术寻找希望......
    该死，该死，就是你这种肮脏的东西，夺去了我爱人的容颜，她曾经那么美丽，现在却只能以骸骨示人，修炼那些令人恐惧的死灵秘术，都是你这种该死的怪物害的！
    他对于魔女的仇恨，远非为了世界安宁，那是毁弃他生命中最重要之人的怪物，即便天涯海角，他也要杀了她！
    然而远方的那条龙，似乎可以抵抗污秽的侵蚀？！
    德利安简直不敢置信，他翻遍所有隐秘的典籍，甚至重回那个遗迹里寻找线索，一切迹象都表明，即便能凭借自身修为抵挡污染，可是一旦被污染，就不可避免的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除非舍弃被污染的身躯！
    这个家伙，竟然可以把污秽作为自己的力量？！
    他的心脏在怦怦直跳，浑身热血沸腾起来，果然如此，自己没有猜错！擒下这家伙，一定可以发掘压制污秽的秘密！薇尔莉特肯定能重新变回那副让他一见钟情的美丽模样！再也不必忍受他人的恐惧视线了！
    所有能量蓄势待发，他已经准备完全，只要这家伙胆敢闯入攻击范围，立刻让他有来无回！
    什么龙族人族，全都是狗屁，绝对实力面前，你唯有臣服！
    他本打算直接用心灵控制操纵对方，未曾想奥安的灵魂强度超出他的预料，察觉到了他的威胁。
    既然你不肯过来，就让我来亲自拿下你吧！
    德利安刚想冲杀过去，就见到那条巨龙仰天长啸一声，双翼遮蔽天穹，对着他们凶猛地俯冲了过来！
    那双被黑色浸染的黄金瞳中杀戮欲望高涨！
    奥安一开启这个状态，立刻感觉血脉乃至灵魂深处某种强烈的憎恨力量涌起，这些憎恶隐藏在古神之力中，一经调动，就如山洪暴发般冲刷他的理智！
    疯狂、愤怒、暴虐！
    种种负面情绪潮水般冲击着残存的理智，令他想要屠杀眼前的一切！
    眼前所有的活物，全都是他的死敌，甚至整个世界，也全都想摧毁！
    这种感觉，他只在初次直面古神，被那种黑色的黯冰冻结身躯时才体会过，那个凶险万分的抉择，远比他想的可怕，即便是用位面之引逃离，恐怕后续也会被侵蚀成一头怪物，也许在那时自己已经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这种杀戮的状态比野兽还要可怕，野兽尚存一丝怜悯，怜悯自己的孩子，可是这种状态，连自己也想杀死！
    这样的精神污染，别说两分钟了，奥安觉得自己连一分钟都撑不下来！
    不过，他原本就没打算撑这么久。
    冲进对方施法范围内的一瞬间，死灵术士与灵能术士同时出手！
    奥安立刻感到汹涌澎湃的能量冲击而来！
    死灵术士眼中的灵火暴涨，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骷髅头法器，狰狞的骷髅面容令人望而生畏，一经催动，灰色的迷雾立刻围拢过来，将奥安的身躯包裹！
    德利安站在骨龙身上，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光芒大放，直接与奥安那双龙瞳对视！
    【传奇·骨灵爆】、【传奇·乱心惑】
    全身上下骨骼爆鸣，如同受到某种牵引一般，要透体而出，将他的筋骨全都抽离！
    还有那诡异的灵能，侵入脑海，直想把他变成一具傀儡！
    天上汇聚已久的能量风暴，更是早已倾泻下来，他直面这洪流，就如同洪水中的一叶扁舟般脆弱不堪！
    这样的力量，哪怕是史维尔来了，也得瞬间饮恨！
    可是他浑然不惧，缠绕着黑色物质的巨龙狰狞一笑，无视眼前的能量风暴，咧开龙嘴。
    极其可怕的能量波动汹涌而出，竟然盖过了对方攻击的总和！
    奥安要一击，击垮敌方！
    经过与史维尔的一战，他已经明白，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短时间内的爆发伤害极强，凛冬之怒的穿透真伤、瞬发的龙息、以及强力的控制技能还有寒霜领域的增幅，加上污秽状态暴涨的力量，足以让他的爆发达到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步！
    就是这种可怕的爆发伤害，令史维尔猝不及防，被他抓住时机快速杀死，否则对方反应过来有所准备，凭他的法术造诣与堪称变态的恢复能力，奥安必输无疑！
    虽然这种爆发不能长久，甚至只要对方扛过去一次做好准备效果就会大不如前，可是连第一下都扛不住，又谈何拖到他筋疲力尽？
    与以往不同的黑色龙息汹涌而出，这种半物质半能量的输出手段威力之大，可以说是将巨龙浑身上下的能量积聚一起，一次爆发。
    如果不是天赋神通给予的加持，他想要释放这么一发龙息，需要准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种能量储存在体内造成的伤害足以杀死巨龙自己！
    凛冬之怒的神器加持，寒霜领域的属性增幅，憎恶爆发的力量暴涨，全都汇聚一起，化作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击！
    庞大的黑色能量光柱夹杂着黑色的寒流如同怒龙一般冲击而来，在下方大地上众生惊恐的眼中，两道如海啸般能量洪流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
    奇怪，两方的能量碰撞在一起，竟然渐渐融合起来，灰色与白色的死灵魔法能量以及黑色的龙息，全都混淆在了一起，在千米高空之上，扭曲成一个巨大的堪比陨石般的能量团！
    无论是奥安还是两位传奇术士，全都瞳孔一缩！
    “轰！！！”

 四十四 杀手锏

    短暂的平静后，能量球轰然爆炸！
    强烈的气流与冲击，好像有一千个太阳同时爆发太阳耀斑，天空中骤然升腾起巨大的混沌能量漩涡，将所有胆敢闯入其中的一切全都绞碎！
    平原上躲在田舍里的农夫也好，森林里藏在树洞中的巨熊也罢，全都如同受到震爆弹的攻击一般，惨嚎一声，捂紧耳朵与眼睛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口鼻溢血！
    天空之中，如同超新星爆发一般，强烈的光焰，连太阳的光辉也显得暗淡，任何人都无法窥见究竟发生了什么，谁胜谁负？
    巨龙倒飞出气旋，在空中翻腾几圈，搅的云气激荡不已，浑身黑气都暗淡不少，一双龙瞳紧闭，面目狰狞，像是昏迷一般，从空中坠落下去。
    他不仅受到气机牵引冲击，德利安的灵能法术更是直接入侵了他的灵魂之海，如果不是之前吞噬了史维尔的龙魂，现在恐怕已经丧失抵抗之力了。
    但他现在也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意识差点掌控不了身体，理智差点被冲垮。
    好在憎恶状态虽然令他变得暴躁冲动嗜血，但也变相增加了这种精神攻击抵抗力，他不仅抵抗住了，还反戈一击，加上凛冬之怒的伤害，想来那家伙也好受不到哪去！
    下方已经聚拢了一大批强者围观，虽然之前的对撞震死不少人，却也有人闻声而来，毕竟这种顶级强者的大战，看上一场，胜过十年修炼！
    此刻见到奥安倒飞而去，皆以为是其落入下风，正待叹息之际，就见到空中的风云里，一道黑色能量光柱向着站在骨龙上的两人冲击而去。
    那些灰色迷雾已经被尽数湮灭，德利安两人立刻暴露在视线下，不少强者都认出了这两位赫赫有名的强者，一时间惊呼：
    “竟然是以塔尔冒险团的两位团长！两大传奇中阶强者！”
    旁人立刻震惊起来，连忙问：
    “那巨龙竟然能同时对抗二人，传奇巨龙稀少无比，艾尼亚大陆什么时候又出了这等强龙，一身黑气，龙息却有冰元素的气息，究竟是？”
    众人都是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或许是新生的天骄巨龙吧，下一届传奇议会，应当会有其一席之地。”
    “快看，二位大人似乎失利了！”
    众人顺着出声者的声音望去，就见到空中那道黑色能量光柱向着骨龙凶猛袭去！
    即便不足之前十之二一，仍然带着强烈的死亡气息，其上附带的污秽，更是最可怕的诅咒！
    德利安双目溢血，站在骨龙身上摇晃两下，那头该死的巨龙，居然有着针对灵魂的手段！
    还好他专修灵能，这方面抵抗力远胜普通传奇，只是受了轻伤，那条龙则暂时失去行动能力，此时正是拿下他最好时机！
    然而那道激射而来的光柱令他不寒而栗，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应付这危机！
    薇尔莉特后退两步，手中的骷髅头法器现出一道裂痕，身下的骨龙也是龙骸上裂痕密布，对方这发龙息威力之强悍，远超她的意料，死灵法术本身能级不高，以诡异难防著称，这下碰撞，令她受创不浅。
    不过，对方身上气息也暗淡不少，显然这种恐怖的攻击不可能连发。
    可是她现在还得面对这余威，凭她现在的状态，也来不及防御。
    德利安大吼一声，放弃趁机上前攻击奥安的机会，手中现出一把透明的长剑，灵光爆闪之间，脚尖狠狠一蹬龙骨，将那坚硬龙骨踩得裂痕密布，踏空而行，一剑劈向那可怕的龙息！
    【传奇·御灵切】
    作为一位传奇灵能术士，他的底牌不少，这是他的独门秘技，用灵能刺激身体，爆发能量，大幅提高身体素质，他手中的这把透明的灵剑，更是世所罕见的附灵剑，不仅切金断玉，更能直伤灵魂！
    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被躲开，攻击范围太小，但此刻电光火石间，这招却是最好的招数！
    薇尔莉特看着他冲入光柱中，手腕差点一抖。
    德利安大吼一声：
    “别管我，趁他没有反抗能力，杀了他！”
    他已经不指望生擒对方了。
    说完就他怒目圆瞪，义无反顾地冲入那道能量光柱中！
    黑色的洪流冲刷而来，德利安感觉浑身快要被冲击的散架，他毕竟是个灵能术士，然而他必须抗住，他发誓再也不躲在她的身后了！
    “给我开！”
    灵剑光芒大放，他的双眼仿佛两颗星辰般闪耀，灵能全力爆发！
    薇尔莉特压下心中情绪，看着远处下坠的奥安，白骨的眼眶中魂火暴涨！
    她伸出一只骸骨之手，骷髅法器漂浮起来，这骷髅头眼中进射出一道惨白色的光线，瞬间就穿入了奥安的龙身！
    只是瞬间，死灵术士浑身上下的白骨立刻布满裂纹，手中的法器，更是直接碎掉！
    然而奥安身上死气更重！
    就好像，以自身生命的代价，对仇敌释放最恶毒的诅咒......
    污秽形成的黑气也好，坚韧的冰鳞也罢，居然抵挡不了半分！直接穿入他的身体，死亡的能量在体内蔓延。
    还在眩晕状态下的奥安立刻感到一种死亡的威胁，他一己之力对抗两大传奇，不死已是奇迹，只是暂时丧失行动力，已经足够变态了。
    然而这还不够，对方这一招杀手锏足够杀死他，他虽然不会这个法术，但是在查阅有关死灵术士的资料时，也知道这个如雷贯耳的法术威名——
    【超级传奇法术·死亡凝视】
    一旦命中，非神性生物必死无疑，不管你是巨龙还是泰坦，生命力再强也没用，这个法术能直接将所有的生命结构扭曲为无序的能量！
    对方肯定准备已久，这个法术不仅要自我献祭，而且易被察觉闪躲，只等自己踏入攻击范围并且丧失抵抗力时，给予绝命一击。
    死到临头的龙嘿嘿一笑：
    “好一招杀手锏，可是我也有。”
    刚刚打出一发超级法术的死灵术士无力的跪倒在骨龙头颅上，浑身气息衰弱不少，现在她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不过她已经放下心来，死亡凝视一旦命中，唯一的解除办法，就是抢在咒术发作前，杀了施法者。
    凭这条龙目前的状态，如何能办得到？
    德利安冲开污秽能量，气喘吁吁，持剑的半边身子已经开始畸变，他紧咬牙关，手中的灵剑被念力操纵，盘旋一圈，对着他的右侧半边臂膀狠狠斩下！
    血肉分离间，那失去灵能压制的，被污秽感染的半边臂膀，立刻发生更加可怕的畸变，肉瘤与狰狞的血眼从那条胳膊上长出，断裂的伤口处长出无数扭曲的肉芽。
    哪怕失去了半边臂膀，传奇依旧是传奇，德利安用灵能包裹住那团已经变得模糊的可怖血肉，用另一只手取出魔药洒在伤口上，血涌如泉的伤口立刻止血，不过暂时是残废状态了。
    他落回龙骨上，薇尔莉特看见他这幅样子，声音都带着点悲伤：
    “德利安......”
    灵能术士摆了摆手，深情说道：
    “不必担心我，我说过，再也不会躲在你身......”
    他还没有说完，就感到一种极其可怕的威胁！
    这位暂时残废的灵能术士猛地转过脸去，就见到远方高空之中，一个白发的女孩高举法杖，一团极其恐怖的能量流汇聚在她娇小的身体上空，炽烈的光焰，简直如同一个太阳般闪耀！
    该死，那个被忽略的魔女，竟然！
    可恶，她透露出的分明不过史诗气息，竟然能施展这等法术！
    这两个家伙全都是怪物！
    莉莉咬着洁白的牙齿，双手紧握法杖，身子不住的颤抖，胸前的吊坠，已经破碎开来。
    【超级传奇法术·魔邓肯大解离术】
    在德利安与薇尔莉特惊恐的目光中，这团能量风暴开始迅速缩小，最终，变成了一把利剑的模样。
    虽然没有之前的庞大体积，仍然有着十米的长度，足以将他们二人全部穿透，给他们的威胁感，更是远超以往。
    如今他们一个残废一个自我献祭暂时丧失施法能力，决计挡不住这招！
    坠落下高空的龙睁开眼睛，憎恶状态褪去，缠绕龙身的黑气消散，又恢复了那双璀璨的黄金瞳，浑然不顾在体内即将爆发的咒术，望着空中的女孩，轻声道：
    “干的漂亮，我的女孩，你才是我的杀手锏，就让那些胆敢轻视你的人，全都去地狱里后悔吧！”

 四十五 朱颜白骨

    许多法师学徒第一次接触法术时，都会有一个疑问：
    法术是什么？
    在很久以前，世界刚刚开辟之时，还没有法术的概念，魔力灵能之类的超自然能量虽然遍布宇宙角落，可是生灵们却不会使用它们。
    诸神们发现了他们的子民如此孱弱，强大的种族仗着天生优势肆意虐杀低等种族，祂们决定让自己的子民们拥有自保之力。
    祂们派下化身，教会祂们的子民如何使用这些超自然能量，从此各种职业开始出现。
    这是教会的解释，不过实际上，诸神虽然确实起到了一定的引导作用，可是法术的起源，乃是某些天赋异禀的家伙自己学会的。
    当这些注定被记载在史册里的伟大先驱，试着将这些奇异能量融入体内，融入灵魂，并且尝试操纵释放它们时，法术诞生了。
    随着时间的沉淀，法术被渐渐完善，许多法师协会里，都有着一份关于法术本质的研究报告——
    通过对超凡能量的操纵、排列、汇聚后进行能够对世界产生某种影响的释放方式。
    法术可以被简单的划分为两部分——能量排列模型、能量输出功率。
    魔力理论上来说无所不能，但想要产生你想要的结果，必须按照一定的方式去排列这些超凡能量，才能保证不会发生偏移，一个法术模型的精确程度，直接能反映法师的水平。
    有了目标，还需要动力，如果你的释放的能量不够，那么有了相应的法术模型也做不出成品，就如同一个蒸汽发动机是带不动航空母舰的。
    法术模型越复杂，需求的能级越高，这个法术的难度也就越高，等级也就越高，这是多元宇宙对于法术的普遍共识。
    法术是如此绚丽多彩，以至于无数人埋头其中苦学不辍，但是有的人另辟蹊径，他们认为，如果能研究一个克制施法的法术，那就根本不需要去学那么多复杂的法术了。
    基于这个想法，解离术被创造了出来，这个法术最初的目的，是瓦解对方施法的法术结构，但是很遗憾，不同的法术其模型各不相同，解离术的确可以解离部分法术模型将其化为无序的能量，但是面对稍复杂的法术就形同虚设了。
    后来者当然不甘气馁，他们认为这个法术潜力无穷，于是继续完善它，渐渐的，大解离术被创造出来。
    这个法术的威力，足够让史诗法术都土崩瓦解，并且在前代解离术的基础上，更增加了对物质结构的崩坏效果，已经不止作为一个反制手段，甚至能作为一个攻击方式。
    天才而疯狂的大法师——魔邓肯，也是现在喜欢四处维持势力平衡的法师组织“八叶”的首领，在他年轻之时，曾为这法术深深着迷。
    在他达到传奇领域后，他碰上了一个强大的对手，对方的法术造诣并不弱于他，他苦思冥想，认为只有一个新的、强大的法术，才能击败这位对手。
    他想到了大解离术。
    这位是真正的天才，他花费了一段微不足道的时间，完成这个永世流传的法术。
    他所在的位面虽然恐惧这个自诩“均衡首领”的家伙，但是他的传说却举世皆知，现在，据说即便是神祇，他也能与之谈笑风生。
    这家伙完成这个法术之后，第一时间去做的，就是杀了他的对手，并让这个法术威名大盛。
    为了让世人知道他的牛逼，他慷慨地将这个法术大肆宣扬，以至于几乎每个法师组织都收藏有这个法术的秘藏卷轴。
    当然，在你学习这个法术前，你必须先照着封皮念上一遍：
    “这个天才的法术由天才的魔邓肯完成！”
    天才的法术当然有其独到之处，这个法术独特的地方在于，魔邓肯创造了一种名为“均衡剑型”的法术结构，其效果是扰乱对方法术运行结构，甚至能够扰乱几乎一切物质、能量，将一切能量打回原始的混乱分布状态，美名其曰——均衡。
    据说，即便是神祇化身面对这个法术，也要万分小心，这是足够诛神的法术，虽然只有可怜的百分之几的概率生效。
    但是对付并未拥有神性的敌人，这个法术几乎就是死神的镰刀，触之即死。
    当然，缺点也很明显，例如，需要极长的蓄力时间，蜗牛都能躲开的命中率。
    本来按照莉莉的法术造诣，就算她再怎么天赋异禀，也放不出这个法术，但是，这个法术与其他超级传奇法术不同之处就在于，其效果可以随着能量输出增大而增大而不至于崩坏。
    因为“均衡剑型”这个法术结构十分特殊，如果把别的法术比喻为一台精密的机械，那么“均衡剑型”就是一把插入齿轮里搅断机械运作的利剑，越精密的法术受到的影响也越严重，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星际高科技飞船最怕内部潜入敌人的原因，一个区域出了问题，整艘飞船都可能报废。
    据传魔邓肯本人释放这个法术，可以将极大的能量压缩在一个极小甚至消失的尺寸，再严密的法术屏障物质结构乃至精神信息都会被绞碎，被认为世界上最可怕的穿透杀伤性法术。
    莉莉显然做不到，她甚至只不过参透了部分“均衡剑型”的法术模型。
    但是，她献祭了两件传奇装备，并且将史维尔宝库中的诸多魔力水晶全都提前注入了这个法术中。
    哪怕她构建的“均衡剑型”十分粗糙，根本达不到精细破坏的地步，可是一力降十会，一根铁棍无法伸入细小的齿轮里，可是用上极大的力量，足够将整台机械撞碎！
    现在，这个法术即将完成，一个粗糙，但是能量足够强大的解离术！
    莉莉咬紧牙关，即便献祭了无比珍贵的传奇装备，操纵这个法术的负担仍然令她窒息，根本无法操纵之后的轨迹，现在这个法术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不过......
    她看着远处天空中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骨龙，以及两位惊恐的传奇对手，眼中闪过一道凶狠的光。
    就是这两个家伙，打扰我的生活，觊觎我的力量，他们甚至还想熄灭我生命中最后的光！
    不可饶恕！
    手中的法杖开始寸寸碎裂，顶部的奇异宝石也暗淡无关破碎开来，可是悬在她头顶上的利剑，散发着无穷的神威。
    白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飘摇，她的脸颊此刻如此神圣，高举利剑，仿佛一位天使审判罪人。
    她狠狠一挥魔杖，头顶的神剑立刻如电光般飞射而出，于此同时，胸前的吊坠与手中的魔杖同时破碎！
    悬空的骨龙那已经化作两个空洞的眼中，燃烧的灵火猛烈地跳动几下，似乎也感到了恐惧，想要闪身逃离，可是它已经不是昔日的传奇巨龙，又在之前能量对撞中受了重创，此刻如何逃离？
    站在龙首上的德利安用仅存的一只手扶着薇尔莉特，看着远处天空中越发凝实的“均衡剑型”，感到死期将至。
    他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火焰，对着身边的白骨情人咬牙道：
    “等会，我挡下这招，你要活着，薇尔莉特，至少杀了那条龙！让那个怪物也体会一下，失去爱人的痛苦！”
    可当他回过头去，却愣住了。
    那具裹在黑袍下的白骨，他的爱人，曾被无数青年才俊示爱的天才贵族少女......
    她跟着他私奔，一路历经艰险，结识了一众冒险伙伴，最终，却在那个莽撞进入的上古遗迹中，丧失一切。
    傲人的美丽容颜，化作腐朽的恐怖怪物，生死与共的伙伴，哀嚎着倒在污秽中，变成更可怕的怪物，向他们袭来......
    那时，自己躲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拼尽全力带着自己逃了出来，看着她变成一个怪物，看着她解脱似的眼神......
    自己用刀将她的血肉全都割去，就像割去自己的心，在古老的祭坛上念诵那神秘古老的死灵秘卷上的咒语......
    皮囊色相，红粉骷髅。
    他看着薇尔莉特醒来后对镜无言的悲伤，看着她在深夜里独自一人抚摸着白骨的脸颊......
    他的心也痛啊！
    他发誓再也不躲在她身后，为了让世人不敢用任何嘲弄的眼神看她，他拼命修炼到了传奇境界，现在，他们的传奇已经广为流传在艾尼亚大陆之上。
    可是他宁可不要这些虚名这些修为，他只想回到当初，做回那个翻过城墙，去看在月光下的花丛中起舞的美丽少女的少年，看着她神圣的容颜，像是天使般对着自己微笑......
    现在，这一切回来了。
    白骨生肌，玉面霞披。
    灿烂的金发一如阳光般耀眼，美好的身躯在黑袍下散发着惊人美丽，那张令他梦寐难眠的美丽面庞，那令他心神沉醉的瑰丽眼眸......
    但他却绝望了。
    薇尔莉特用洁白的手轻抚他的面颊，深情地在他面上一吻，轻声说：
    “活下去，德利安，你已为我做了够多......我暂时丧失了施法能力，你还有着战力，你挡住这招，我也必死无疑，与其我们一起共赴黄泉，我希望你活下去.......”
    失去半边身子的灵能术士面目狰狞，眼中泪水不住流下，嘶吼道：
    “不，要死一起死！”
    说完他眼中灵光闪耀，他发誓不再躲在她的身后，她献祭了灵魂献祭了生命，他要随她一起堕入地狱！
    白骨夫人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他英俊的脸颊，压下了他的力量，轻轻一招手，骨龙发出无声的咆哮，带着德利安飞向远处的浮空城......
    “别做无谓的牺牲......我的爱人，去通告议会，为我复仇吧......”
    德利安无力地倒在骨龙身上，目眦欲裂地看着远处恢复容颜的妻子，他的心从未如此撕裂过。
    视线渐渐淡去，远处传来令人惊悚无比的哀嚎，一扇散发着幽幽鬼火的可怕大门凭空出现在天穹之上，面对那粉碎一切的神剑，洞开门户！
    【超级传奇法术·死灵地狱之门】
    无数可怕的厉鬼哀嚎声传出，深渊似的门内，爬出无数的鬼手！
    德利安闭上眼睛，不愿看耗尽力量的薇尔莉特消散在空中......这是献祭灵魂献祭一切的招数......
    美丽的少女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容颜一如当年般美丽，她还是那个十八岁的骄傲贵族小姐，却爱上了他这个穷小子......
    薇尔莉特对着德利安最后笑了笑。
    自己怎么看上这家伙了呢？因为他长得帅，还是他知道许多那些无聊的贵族子弟不知道的趣事逸闻，或者，是他那颗勇于冒险的心？
    也许都有吧。
    阳光，洒在少女的脸上，她最后的爱意，化作了一滴眼泪，晶莹澄澈，划过她重新变为白骨的脸颊。
    她轻轻说：
    “我用你爱的这幅模样，最后见你一面。”
    德利安咬着嘴唇，鲜血四溢也不管，她设下的压制已经消散，真是的，她真了解自己，计算的真好，现在，他冲上去也不过是无谓的牺牲。
    身下的骨龙扇动骸骨的双翼，带着他前往远处的浮空城。
    伤口隐隐作痛，但微不足道，因为我的心，已经死了。
    他喃喃地对着远处发生惊天动地爆炸的苍穹说：
    “你现在的样子也很美啊......”
    他闭上眼睛，疲惫涌了上来，似乎忘记了一切，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温暖的午后，少年翻墙而过，为花园里起舞的姑娘献上一束金黄的美丽鸢尾花。
    三千里，梦中见过你
    花园里，裙摆翩舞起
    眉眼底，抖落了晨曦
    在那个月下的悄然对视里
    ......
    薇尔莉特看着那把剑穿透地狱的大门，钉死所有厉鬼，释然地笑了笑。
    果然是天才法师创造的超级法术。
    看着远处无力坠下高空的少女，与恢复行动力飞翔上来迎接少女的龙，她忽然想祝福他们。
    大概生死相依的羁绊是每个少女所羡慕的吧。
    她感到身型渐渐消散，回头看着远方消失在视野里的骨龙，轻声歌唱，声音悠悠回荡在天穹之上：
    如果还爱着
    请在夜深人静时，与我梦中相视
    看海潮如何老去的，看我的容颜如何在岁月中融化
    如果你看见我的话，请微笑转身再惊讶
    我怕我的丑陋我的白骨像羞耻的笑话

 四十六 突变

    吟游诗人见证了历史性的一幕，在艾尼亚大陆南方两块地带的一处偏僻交界处，爆发了一场旷世大战。
    双方并没有用什么毁天灭地的法术，每次进攻都是力求精准击杀对手，就像是两位武艺登峰造极的剑客，寻找着对方致命的破绽，在刀尖上跳舞，在生死间歌唱，唯有直面死亡者，方能把握稍纵即逝的生机。
    这场战役被这样描述：
    在那云端的上空，一千个太阳的光辉同时爆发
    我看见翔舞的龙，我看见尸骸的骨
    我看见一位白发的少女，举着诛杀魔鬼的剑
    我看见一对情人分离，我看见一对眷侣远去
    我还看见，黑色的魔鬼从那被斩断的胳膊下爬出
    ......
    骨龙载着德利安来到浮空城时，所有工作人员都如临大敌。
    失去半边身子的德利安如此狼狈，像是从地狱里爬出一般，他的双眼再也没有以往的神采，茫然失措，仅存的手张开，似乎想要拥抱什么。
    “你需要什么帮助吗？先生？”
    法师协会的工作人员架着魔法飞艇来到骨龙面前，能奴役一条骨龙的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小角色，适当的尊重还是要的。
    对方抬起脸来，那双失去一切神采的眼中又冒出无比炽盛的火焰，令所有与他对视的人都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为她报仇！去杀了那个魔鬼！！！”
    歇斯底里的怒吼，无与伦比的仇恨。
    有人认出了他，但他不敢相信。
    这位英俊潇洒的灵能术士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如此的落魄如此的疯狂，就像是......
    一个只剩下仇恨的恶鬼。
    他们用了很大力气才使德利安镇静下来，了解事情经过后，立刻通知了一位常驻浮空城的大法师带领一众调查小队前往大战处调查。
    因为根据德利安说，那条被污染的手臂掉落在了那里......
    ......
    当议会的调查者来到这里，狼藉的天空与大地上，再也没有任何“活物”。
    所有的调查者看见眼前相互吞噬的畸形生物时都吐了。
    一位调查者这么在日记里记录：
    我最后看见的，是从天下掉落下来的，黑色的血雨
    污秽的血肉，扭曲的生命......
    我想，也许那位美丽的白发少女，才是邪恶的魔鬼
    希望你能看见，后来者，我的理智已经......
    神啊，为什么会让这些丑陋恐怖的东西出现在世上......
    我们必须消灭这些恶魔，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我想，艾尼亚传奇议会需要再次召开了。
    不过这一次，不是商量调停人类帝国的内斗，不是商量各族的利益划分，也不是商量着法术资源的分配。
    我们将同仇敌忾，消灭那些灭世的魔鬼！
    ......
    女孩觉得很累。
    无论心还是身。
    她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支撑自己，坠落下高空。
    她看着远处的那美丽身影渐渐消散，看见她的芳华再次消逝在烈火中。
    忽然的，她有点想哭。
    她以后要做很多这样的事，夺去他人的生命，毁灭那些令人感动的羁绊，每个人都有血有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与理由。
    她想活下来，跟他一起，每天依偎在他身旁做他的小女仆，这么简单的愿望，也不被允许吗？
    为了生存，为了尊严，为了自由。
    要舍弃怜悯，要抛却人性。
    失去人性，失去良善，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什么时候，这一切罪恶的苦难命运才能结束？
    她不知道。
    风，划过她的眼角，吹散一滴疲惫的泪。
    龙从下方接住了她，坚硬的鳞片为她铺出一张平整舒适的床，冰晶似的鳞片却令她感到如此温暖。
    她喃喃地抱住龙的角，这角太大了，用尽全力张开双手也抱不拢，令她有种随时会脱手离去的恐惧感。
    “不要抛下我......”
    奥安刚想回答她，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沉默一会，望着已经消失的骨龙，望着那个遥隔千里也能看见的浮空城......
    没能彻底杀死对方二人，这次行动已经失败了。
    终究，还是逃不了。
    对方临死前还将所有东西托付出去，自己废了这么大力气，什么也没得到。
    他不甘地咬牙，双翼再次卷动狂风，与骨龙离开的方向背道而驰。
    必须尽快离开了，估计很快就会有传奇至此，一旦被包围，就只能逃离了。
    他扫了眼下方的大地，污秽的感染正在蔓延......
    应当能拖延一些时间。
    怜悯一闪而逝，对待他不爱的人，他比最残忍的魔鬼还要无情。
    他展望远处的山海，展望天穹。
    北地大冰原......
    蹊跷的失控咒术，诡异神秘的万年冰隙......
    传说埋藏着魔女的秘密......
    必须得到！
    他对于魔女与古神了解实在是太少，这是他崛起的根基，决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探索的机会，否则日后很可能寸步难行，一旦某天莉莉爆发压不住，自己恐怕必死无疑。
    他将女孩握在爪子里，她太小了，就像一个布娃娃。
    奥安看着她沉睡的娇颜，就像一个童话里的精灵。
    只是她的眼角还挂着一滴泪。
    她终究还是那个小女孩，这些年她其实没有长大，只是命运逼着她坚强。
    奥安叹息一声，旋即又有点疑惑。
    刚刚污秽状态爆发时，小丫头似乎沾上了一点？
    可是，好像没什么影响？
    难道魔女可以免疫污秽感染不成？
    他仔细感应许久也检查不出异样，摇摇头继续加速向着那万年不化的北地冰原飞去。
    飞越天穹，挣脱枷锁，自在遨游！
    这一天，许多人都看见了，一条像是冰晶铸成的巨龙飞掠过云海。
    在无数少年眼里，都涌出了向往的光，他们有多少人会成为冒险家，邂逅多少美丽的际遇，又有多少人能够与一位巨龙建立友谊呢？
    ......
    无论任何关隘，看见那头恐怖的如神如魔的巨龙时，都战战兢兢地放行，不敢有任何阻拦。
    山海、王城、云天，转瞬即逝。
    千里辽阔，沧海一栗。
    自在遨游，九天十地。
    我自逍遥，谁敢阻拦？
    一路无阻，即将到达北境冰原！
    龙兴奋地咆哮一声，探索完遗迹，就立刻离开这里，再也不必忍受这世界恶意了。
    冰原就在眼前，此刻已经能明显感受到寒流与冷气扑面而来。
    死寂的天地里，只有冰雪。
    奥安忽然感到一种无比的惊悚升起。
    背脊发寒，却不知为何。
    他低头一看，掌中的女孩，恬静的小脸，已经变得面目狰狞。
    “什......么？”
    他最不愿听见的声音再次从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咒怨力量正在爆发】
    分明，分明什么也没做，该死，为什么在这种时候？！

 四十七 诡梦

    “唔......身体好沉。”
    少女揉了揉眼睛，从床上起身，站在屋内。
    奇怪......
    她扫视了一下四周，简单的铁檵木做的壁炉，木质的地板，红木书桌，一张梦幻般的发着迷离星光的星莹木雕刻成的床，上面盖着银丝草编织的银色被子......
    这里.....不是山谷里的那间小木屋吗？
    “唔！”
    无数记忆猛地涌了上来，女孩捂住脑袋，蹲在地板上发抖。
    大战、超级法术、破碎、污秽......
    怎么......回事？
    自己怎么会在这？
    是在做梦吗？
    她试着掐了掐自己娇嫩的脸。
    很痛。
    少女沉默了一会，站起身来，看向木屋的窗户，外面是寂静夜与寂静的幽谷，只能隐约听见虫鸣，天上一轮妖异的弯月将整座山谷整间木屋都撒上诡异的银辉。
    她走到书桌前，靠着窗，看着那熟悉的小湖，永远忘不掉的回忆......
    一片死寂，月亮坠入湖面，倒悬一轮银镜，只有漫山遍野的星莹草发着幽蓝的光将一切染得更加幽静。
    少女叹了口气。
    她拿起桌上的一把短刀，那是人类冒险家留下的，被她拿来杀鱼，龙最喜欢吃她做的烤鱼，她做这些简单的食物非常拿手，因为母亲生病后家里的饭都是她来做的，虽然父亲酗酒后经常掀翻桌子，将那些食物踩得如同下水沟里的垃圾，但龙每次都夸赞：
    “我永远吃不惯我的小女仆做的美食了。”
    现在只剩我了，你在哪？
    白发被银辉渲染，更加有种妖异的美丽，少女站在书桌前站在窗边，抬起精致的脸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她握紧刀柄，纤细洁白的手腕调转刀锋，对准自己的心脏。
    正待刺下，窗户外忽然出现了一双巨大的眼睛！
    一双璀璨的，黄金瞳，还有着苍蓝色的纹路，神圣威严。
    女孩放下了刀。
    她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可是，那些记忆如此明晰......
    自己之前分明还在逃亡，还在与宿敌的大战中啊！
    但是她怎么会认错他呢？那是她活在这个世上最后的意义了。
    木屋其实很大，魔兽们的空间观念比人类粗犷多了，她说要个小木屋，那帮家伙却给她盖了个大别墅。
    不过，跟龙比起来，就显得如此小巧精致。
    巨龙的声音回荡在幽静的山谷里：
    “我的女孩，你怎么了？谁惹你伤心了？”
    莉莉沉默了一会，放下手腕，将刀锋收回鞘中握在手里，忽然展颜一笑：
    “没什么啦，就是想看看，安你会不会及时赶过来。”
    奥安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生气：
    “我的女仆，这种危险的事情还是少做，我对你的感情不用怀疑，我们的约定永恒生效。”
    少女有点委屈：
    “好吧......”
    她轻轻地用那双凌莹剔透的小脚踏着欢快的步子走出木屋，在月光的照耀下，纤足踩在莹莹的草地上，白发神圣的起舞。
    龙盘踞在她的面前，巨大的龙瞳里倒映出她美丽的影子，就像是一个月下的精灵。
    夜已经很深了，龙开口说：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小心黑眼圈哦。”
    女孩将双手负在身后，笑意吟吟地看着奥安：
    “安，我睡不着啦，做噩梦了，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好不好？这个游戏还是你教给我的呢。”
    巨龙沉默一会，金烛般的龙瞳在星夜下散发慑人的光，他说：
    “好。”
    莉莉扭捏了一会，靠近了巨龙的身子，爬上他的龙首，依靠在他的龙角间，看着天上一轮弯月。
    银辉与星莹草的幽蓝光芒混在一起，山谷里死寂无比，小湖古井无波，似乎魔兽们都睡着了，这气氛如此诡异，仿佛世界只剩下了一龙一人。
    她轻声说：
    “你先来，好不好？”
    龙的声音带着分无奈：
    “好。”
    女孩无声笑了笑，举起一只手，问：
    “请问什么地方有着人们想要的一切，却又无法得到？”
    奥安不假思索：
    “当然是梦里。”
    女孩撇撇嘴：
    “真无聊，猜的真快啊。”
    龙笑笑：
    “当然，我很聪明的，好了，快去睡......”
    死寂的山谷中只有他的声音回荡。
    女孩忽然出声打断：
    “孟境！”
    她说的是一种奇异的语言，抑扬顿挫，音律优美，但是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龙愣住了。
    “什......么？”
    女孩举起短刀，月光下刀锋反射银辉：
    “安的第二个名字！安私下里偷偷教我说的这两个字，他说他曾经的故乡用的就是这种语言！”
    “你根本就不是他！”
    短刀狠狠刺下，将一只巨大的黄金瞳刺穿！
    龙血如泉奔涌，女孩毫不犹豫地抽刀再刺，又是一只龙瞳暗淡！
    她跳下龙首，落在远处的草地上。
    令她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双目被刺瞎的巨龙并未发出任何哀嚎，也没有任何动作，他静静地盘踞在那里。
    草地上蜿蜒流淌着的龙血......是黑色的！
    黑色的血似乎永远也流不尽，龙抬起那双暗淡下去的黄金瞳，无尽的黑血喷涌而出！
    那不是血，那是恶魔的诅咒！
    黑色，无尽的黑色，天地瞬间被黑色染尽！
    天上的明月瞬间失去光辉，一轮黑月让山谷里陷入黑夜。
    星莹草的莹莹光辉也暗淡，一切如陷黑幕之中。
    龙的声音幽幽传来，这一次，嘶哑无比，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扯着嗓子喘气：
    “你......是......怎么......发现的......”
    黑暗中亮起了两团火光。
    不，那是更深邃的黑暗，因为太过黑暗，以至于其他的黑暗比起来全都显得如此明亮！
    那双滴血的空洞龙瞳注视着草地上的女孩，只是瞬间，莉莉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剥夺了。
    她咬着牙抵抗那可怕的精神侵蚀，艰难地抬起手腕，将短刀对准自己的心脏，笑着说：
    “你.......这......怪物......永远......不会明白......”
    复仇的王声音听上去仿佛地狱里的恶鬼般惊悚，却仍然不失他的威严：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在这里.......我就是......主宰......”
    女孩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龙一步步迈着腐败的身躯前进，他每向前一步，身上的龙鳞便剥落，流淌的黑血便蔓延，仿佛即将步入坟墓。
    “睡......吧......梦里......如此安稳......我会让你......和他永远在一起......在这里......”
    少女才不听这鬼话，她才不要那虚幻的梦境，她要一个真实温暖的怀抱，哪怕只是片刻的温存，也胜过虚假的永恒！
    她看着失去双眼的龙迈着滴血的腐朽身躯向她走来，感到一种极其可怕的恐怖感。
    绝对不能睡去，绝不！
    那一定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结局！
    她咬着牙，拼命想要反抗，却发现浑身魔力似乎完全消失，身体根本不受管控。
    她绝望了。
    “安......你在哪？”
    流淌黑血的巨龙缓缓走到女孩身前，张开腐烂的龙口，要将她彻底吞噬！
    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女孩仍然睁着那双冰蓝的眼，他告诉过她，即便是死，也要直视死亡！
    死寂的黑色忽然被撕开！
    一道愤怒无比的声音犹如狂雷般从天空中炸响，一只宽大无比长达亿万里的龙爪撕开漆黑的天幕，将那颗黑色的月亮都给粉碎！
    光明照彻了一切，女孩流着泪看着那只破碎一切的龙爪，还有那双她无比熟悉的眼......
    腐朽的王不甘地咆哮，这是第三次了！
    他愤怒地大吼一声，身型骤然变大，想要冲破压制！
    然而那只龙爪，却死死地压了下来，诡异的气息，吸干一切黑气、黑血，所有污秽都被龙爪中传出的奇异吸引力吞噬。
    奥安的声音如此愤怒，就像神明对着异端咆哮，他将那只诡异的怪物狠狠地拍进地面！
    “滚开，离我的女孩远点！”

 四十八 笑着面对死亡

    奥安拼尽全力试图压制这次爆发，却发现远比上次艰难。
    他咬着牙飞到一处雪山之上，在冰雪之中，这种爆发的感觉愈发剧烈，龙爪中的女孩身体滚烫的仿佛岩浆，无尽的风雪都被吸引而来，整片冰霜天地都在震动！
    该死的，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
    他想起了自己解放憎恶状态时散逸出的黑气......
    古神力量爆发时，产生的黑雪......
    这两种东西是同源的！它们会相互吸引！！！
    他将女孩放在一处雪地上，炽热的娇躯立刻融化了霜雪，升起腾腾白烟，如同一个恶魔正从地狱里爬出，带着硫磺与火。
    奥安将龙爪轻轻贴附上女孩的身体，闭上龙瞳，催动体内的古神之力，以及灵魂之海中的神器，这次他必须拼尽全力压制下来，这种恐怖的威势一旦爆发，他绝非对手！
    沉下心神，随着神器与古神之力的运转，意识仿佛来到了一处奇异的地方......
    一场梦境。
    他发现了那复仇的王，与睁开美丽双眼，直视死亡，永不肯屈服的女孩。
    奥安愤怒地撕开天穹，在这里在神器的加持下，他就是不可战胜的天神！
    他将那只怪物狠狠地打入地底，碾碎他的骨骼他的血肉，用神器彻底的净化了所有黑色的污秽！
    他用另一只龙爪轻轻抬起少女，在自己眼前，女孩眼中流出两行清泪，轻轻抱住他的龙爪，语气却是笑着的：
    “安，我做到了，我永远是你有用的小女仆。”
    奥安沉默了，许久他才说：
    “我的女孩，你长大了......你做的真棒，即便命运已经注定，也要全力以赴地嘲笑死亡的无力。”
    他板正了龙脸，一双金烛似的瞳孔太阳般的照亮一切黑夜，用神圣的上古龙语念诵誓言：
    “我要修改一下约定，增加一条新的内容。”
    女孩也抹干眼泪，白裙翩翩如蝴蝶般起舞，用那双冰蓝的眼直视威严的龙瞳。
    奥安一字一句地说道：
    “现在，除非在高兴的时候，不要哭，笑着面对灾难，我的女孩，哭泣不会获得怜悯，狠狠地嘲笑命运吧！”
    将生命推向顶峰，便能无惧死亡，嘲弄死亡的无能，升华灵魂的桀骜。
    如果死亡也不能使我屈服，那么我便永远不会死亡，我的意志已经永远战胜了它，在时间的洪流里永不褪色，生命可以消逝，但我的意志不朽！
    他真没想到，这个那么依赖他的小东西居然有了如此觉悟，硬生生地撑到了他的到来。
    莉莉撇撇嘴，对这个新的约定觉得十分奇怪。
    为什么高兴还要哭，真奇怪。
    但她还是答应了。
    奥安将她握在手心里，用另一只爪子狠狠地撕开黑色的天穹，打碎这方山谷！
    整片天地骤然破碎！
    ......
    哈奇亚是头正在捕猎的成年白龙，他年龄不小了，足足三百多岁，按照人类的划分，这货理论上是头壮年龙？
    但是，在龙族里，实力与年龄从来都不挂钩，人类龙学家的狗屁理论在他们看来简直是种对伟大龙族的亵渎，史维尔九百多岁都算老龙了，可人家身强力壮一夜七次，你敢说他老？
    龙族很少用实际存活年龄判断一条龙的时间段，超凡的巨龙跟没有超凡的巨龙完全就是两个物种，怎么简单去划分？
    在龙族里，大家都是根据龙的实力以及其精神状态去判断年龄层的，譬如，一头实力强大但是心态平和的龙，就会被认为是头老龙，这种龙已经丧失了锐气，虽然实力强大，但与世无争起来，他们失去了更进一步的机会。
    但有例外，那就是成年之前，可以根据龙的样子简单判断，因为真龙一旦成年，至少也是史诗级，这是无可媲美的种族天赋，一头龙成年后身体各个组织器官发育完全，有了威严狰狞的模样，与未成年的龙宝宝形象简直是天壤之别。
    只要成年便必定史诗，令人羡慕的天赋，根本无需努力修炼，这种族天赋已经碾压一切，不过，也就到此为之了，一头巨龙如果只享受自己的天赋，那么他将止步于史诗，永远无法晋升传奇，灵魂的关隘使得多少年龄堪比太古龙的巨龙也不能迈过。
    不过，传奇龙种除外，这些家伙即便不修炼，仅凭自己的天赋也能稳居超凡行列，但是，成长周期实在过长，整个多元宇宙也没几条，可以忽略不计。
    龙学家对于龙族越老越强这种设定就很扯淡，越强越老倒是还勉强说得过去。
    龙族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种族，骄傲优雅强大。
    但是，有一种龙除外，他们被认为是龙族之耻——白龙。
    白龙的低劣兽性使得他仍然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交流与施法能力都极差，身子也瘦弱（相对的），除了喷口冰雹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远不如他的其他同族般优雅。
    有学者认为，白龙的这种近乎野兽般的生活方式与智慧是提亚马特为了更好掌控他们设下的传承，毕竟，提亚马特大部分的牧师，都是崇尚力量的红龙与无知愚昧的白龙。
    蠢货与莽夫永远最好控制，或者两个其实没什么区别，一个拳头强点罢了。
    作为继承了九面龙神大部分力量的两大龙神之一，虽然龙后的神力等级很低，但是沸腾的均衡源力仍然给予了她远超同级神祇的力量，即便是强大神力，也不敢去招惹五色龙后。
    不过哈奇亚并不信奉龙后，原因无他，他没什么钱，提亚马特看不上他。
    这家伙只知道吃，现在，这头体长二三十米的白龙正在冰原上漫步，用那双竖瞳扫视着每个可能隐藏猎物的冰窟。
    忽然一种极其强大的压迫感从远处的冰山方向传来，令他毛骨悚然，浑身的鳞片都竖起，血脉中传来无与伦比的恐惧感，使他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朝圣。
    一种威严、神圣、尊贵的气息，如同冰霜之主降临此地，令这头亲近寒冷的白龙不由自主地想要朝圣冰雪之神。
    他转动龙脑袋，向着远处的雪山上望去，发现了令他窒息的一幕——
    一头体长超过百米的冰霜巨龙，威严神圣地张开他遮天的双翼，那双璀璨的黄金瞳中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兴奋光芒。
    那是......什么？传奇白龙？可是颜色体态都不像，难不成是什么亚龙种，有这么牛逼的亚龙种？
    更令他震撼的是，那头如神如魔的冰霜巨龙的龙角上，居然站着一个女孩。
    女孩穿着一身法袍，白发在风雪中似乎融入了进去，显得更加圣洁起来，如同一个冰雪中的精灵。
    似乎感觉到了他窥视的视线，雪山之巅的巨龙转过山一般威严的龙首，哈奇亚直面了那双璀璨的王者之瞳！
    一瞬间，大脑空白，灵魂震颤！
    他跪下了他高傲的龙身，四肢趴地，转过身子，露出肚皮，在龙族里，这表示臣服。
    不只是他，这片区域内所有被那王的视线所注视的生命全都被震慑住了。
    包括一支小心翼翼走在寒冰丘陵后避开白龙的人类冒险小队。
    队长看着那头巨龙掀起漫天的风雪向着他们俯冲而来，直面那双黄金瞳，感到自己必死无疑。
    不知为何，他在那双黄金瞳中看到了一丝戏谑。

 四十九 万年冰隙

    辽阔里，万山寒冻。
    无垠中，漫天飞雪。
    巨龙站在雪山之巅，俯瞰世间。
    奥安从未感觉如此舒适过。
    他只想大喊：
    “卧槽，冰！”
    眼中的冰雪天地，并非冷寂的世界，而满是欢欣的冰元素在舞蹈，它们聚集在他身边，歌颂他的伟大，如同觐见神明。
    冰霜，我的臣民......
    在我无望所抚之处，你是我的手，触我所不能触
    在我无法可达之地，你是我的腿，至我所不能至
    在我目力穷极之所，你是我的眼，见我所不能见
    他感受着天地与自身的共鸣，感到自己如此强大，几乎无所不能，忽然有种明悟。
    也许，对于古神来说，世界的一切只需要心念一动，便随他心意更改，就如他此刻身处冰雪，心念一动霜雪便随他旨意化作各种形状。
    如同一个程序，他的意志就是代码，修改运行结果。
    如果随着力量等级的提高，是否能够获取——
    修改世界本质的“权限”？
    他正想着，莉莉忽然摸了摸他的角，有点痒。
    女孩指了指远处。
    奥安龙瞳一缩，视线锁定某处，振翼飞去。
    本来他望着一望无际的大冰原，不知道该怎么走，顺着莉莉的指引望去，发现有东西在窥视自己。
    他定睛一看，发现一头小不点白龙，以及......
    一支人类冒险队。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冒出来一支人类探险队......
    呵呵，有意思。
    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哈奇亚本来觉得自己死定了，结果那头魔神一般的巨龙掠过雪空，带起咆哮的暴风雪，即便是他这么巨大的龙躯也被掩埋，那遮天蔽日的双翼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然而对方却并未理会他，似乎没有打算吃他的意思，直接无视了他，反而向着不远处的一座冰丘飞去。
    白龙的脑袋从积雪里探出头来，望着远去的冰龙，感到半是后怕半是激昂。
    他决定，以后不做混吃等死的废龙了，他要向这位大哥学习！
    从此一条努力修炼的白龙传说出现在北地大冰原上，脚踩那些偷猎白龙的蛮族，拳打奴役白龙的霜巨人，统一北地白龙，带领高级野兽般的白龙族群在北地冰原翻身，成了上流龙士。
    他也成了白龙族群里的偶像，迎娶三位龙妹，走上龙生巅峰，白龙族大长老问他时，他回答：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当然，奥安不会知道了，他现在正在审讯那帮人类冒险团。
    ......
    卡尼亚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高过山岳的巨龙，这种庞然大物忽然出现在眼前，那双威严的龙瞳仿佛炽烈的金阳般慑人心魄，足以令任何勇士双腿发颤。
    对方甚至没什么动作，就站在那，散发的恐怖龙威就犹如天塌一般，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就算是队伍里最好战的狂战士，号称屠过龙的蛮子，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可是......
    所有人的目光，从一开始全神关注巨龙，到现在，全都看向了那个坐在龙首上的女孩。
    那么美丽，可爱中带点娇俏，玲珑的身子如同一只翩跹的蝴蝶，一头神圣的白发是风雪的礼赠......
    她轻轻踢着双脚，坐在龙的头上像在无聊地荡秋千，穿着一身精致的法师袍，一只手抓着龙角，侧着头用那双宁静致远的眼眸望着无垠的风雪......
    这样一位美丽的少女，却坐在这么一头威严可怕的巨龙头上？！
    所有人都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奥安看着这帮家伙的表情，惊讶、恐惧、不解，甚至还有......好色？
    嗯，我的魅力真大。
    他眯了眯龙瞳，忽然开口：
    “人类，问你们件事。”
    他只是轻声说一句，风雪差点没把整个冒险队淹了。
    卡尼亚猛地回过神来，使劲扒拉开身上足有一人高的积雪，恭敬地对着巨龙道：
    “伟大的龙，请问我们有什么能为您做的？”
    奥安笑笑，只是在这帮家伙眼里显得如此狰狞：
    “跟我讲讲北地冰原的势力分布，还有......”
    卡尼亚认真听着，奥安的声音忽然飘忽起来：
    “万年冰隙在哪？”
    冒险队长的眼睛猛地一缩，又迅速恢复那副害怕的模样。
    他恭敬地掏出一张地图，考虑奥安太大了，连忙叫法师用了个投影术，一时间雪地上出现了一副巨大的地图投影。
    经过一番详细介绍，奥安也算搞明白了这片地方的划分。
    首先，这里分为内外两层区域，目前他就在外层，这里比较“安全”，至少蛮族与霜巨人等顶级掠食者出现的比较少，不过猎物也比较少，经常有人类冒险家来这里探险，但是这么多年来了，基本上地里几块石头都给刨干净了，也没啥好探索的，他们这帮小队就是来外面体会下冰原的刺激。
    像哈奇亚那条白龙纯属饿的没办法了，才来这里试图捕食一只冰原狮。
    奥安要找的万年冰隙，则在冰原的最深处，另外，他还得知了一个早已在预料中但并不想听到的消息——
    第三座浮空城，就在万年冰隙上空。
    不过由于特殊的天象条件，这个浮空城没有常驻人员，但是有自主运行的法阵与魔傀，据说即便是传奇全力攻杀短时间也破不了，还有可能被聚魔炮给反杀。
    奥安沉吟一会，没有常驻人员，而且那边应该还在确认自己的事，清除污秽感染和召开议会都需要时间，自己应该能在探索完万年冰隙后，抢在他们设下杀局前离开。
    那帮子蛮族和霜巨人也很麻烦，两方首领都是传奇巅峰，甚至霜巨人之王据说几年前献祭了一头传奇巅峰白龙，他们的寒冬女神欧吕尔得到祭品后十分高兴，降下奖赏，赐予了珍贵的神性，现在这位霜巨人之王已经成为接近超凡的绝世传奇，只待完全融入神性，彻底超越凡物，成就不朽！
    近些年来，霜巨人一族隐隐有一统北地大冰原的迹象，自己这么一头强大的巨龙进去，很可能被群起而攻之，哪怕在这冰雪中他的实力前所未有的强大，但也绝非那位神性霜巨人对手，甚至连蛮族首领都打不过，毕竟，传奇之后，每一阶都犹如天堑。
    “啧，麻烦。”
    奥安感到很棘手，不过，按照描述，万年冰隙貌似并没有人愿意接近，自己换成黑龙形态，用暗影伪装潜伏过去想必还是没问题的。
    他满意点点头，对着这帮人类冒险小队说道：
    “很好，我很满意，拜拜。”
    卡尼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了看四周，队友们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这条龙......这么好说话？
    狂战士紧握着斧头的手也松了下来，他虽然不惧死亡，但并不意味着他愿意像只蝼蚁一样被踩死。
    卡尼亚再三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大喜过望，连忙弯腰道谢：
    “谢谢大人，谢谢，我们这就回去......”
    一个声音忽然出声打断，却不是龙的威严之声，而是如风铃般动听的清澈声音：
    “不必回去了，就在这里下地狱吧。”
    即便这声音如此悦耳，但其内容却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卡尼亚惊恐抬头，浑身汗毛倒立，想要取出秘术卷轴拼死一搏！
    但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不仅是他，所有人都动不了了。
    寒霜已经将生命冻结。
    他艰难地扭动僵硬的脖子，发现除了自己与狂战士，其余所有人已经化为了一座冰雕。
    什么时候？毫无法术波动，那个美丽的女孩......是怪物！
    狂战士怒吼着挣开坚冰，他浑身热血沸腾，激昂无比！
    能够在死前与这么一位巨龙交战，是荣幸！
    猩红，染了白雪一身。
    卡尼亚与狂战士感到一阵无力，他们的鲜血从胸膛喷涌而出。
    “这是......什么？”
    奥安抬起一根龙爪，巨大尖锐的龙爪上两颗心脏炽烈跳动：
    “啊，是你们的心。”
    卡尼亚倒在雪地里，风霜已经冻结了所有热血，他艰难开口：
    “为什么，你说过......”
    奥安一口吞下两颗心脏，舔了舔龙嘴，意犹未尽，有种嗜血的快感升起：
    “我说过拜拜，所以拜拜咯，下地狱后，记得替我向你们的副团长问个好，跟她说，她的爱人马上下来陪他。”

 五十 惊鸿一瞥

    在达尔塔大冰原的内部范围里，虽然十分危险，可还是有人类强者在此修行，一般，他们都是传奇强者，只有传奇才能得到霜巨人与蛮族的敬重，至于白龙？
    一边吃爪爪去。
    著名的玄冰武圣就是一位冰原苦行僧，他修玄冰斗气，至今两百余岁，仍然朗目如星，据传修为已至传奇中阶，一身玄冰气造化登峰造极，在这冰原之中，就连传奇高阶强者也不能奈何他。
    这位苦行僧此刻正在冰雪中锻炼武艺，坦露上身，块块钢铁肌肉如龙般争涌，全身上下都刻有玄奥的冰蓝色法纹，乃是玄冰武圣独有的标识——
    玄冰志。
    虽然六根清净，剃去三千烦恼丝，可是这位武僧剑眉星目，一副英武将军模样。
    乌尔达深吸口气，双手合十，身如松柏笔直，站在一座大冰山前。
    忽然猛地睁眼，一双狮子般凶悍双眼中精光大放！
    沉腰下马，提气聚神，扭腰转胯，拳如怒龙出海，对着天山轰去！
    强烈的破空劲气叠在拳上，音爆之声绵密不觉，细细看去，那条钢铁手臂周围竟然聚了圈风雪，全身上下铭刻的玄冰志光芒大放！
    这一拳如电迅疾，狠狠地打在了冰山之上。
    武僧手臂发出“咯嘣”的绵密声响，仿佛身体里藏着一节爆竹似的，浑身一震，收回铁拳。
    只见被击打的冰山处，居然没有半点异样。
    乌尔达负手而立，转身离去，脚步踏在积雪上，竟然无有半点痕迹。
    踏雪无痕，功参造化。
    身后，冰山四分五裂，却未有半点声响，悄然崩塌后，碎裂的冰岩才砸在雪地上发出巨大的轰隆声。
    藏劲入绵，天山撼摇。
    恐怕，这位武圣早已步入传奇高阶，只是不为人所知罢了。
    两双眼睛躲在四散的烟尘后看着这位武圣的背影。
    奥安咂舌两声，这里卧虎藏龙，刚进来不久就遇见这等强者，就算自己龙身坚逾金刚，恐怕也不敢硬吃这崩山一击。
    莉莉趴在他背上，眨着冰蓝的眸子，风雪之中，她的气息完全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对方之强悍乃她平生仅见，但是趴在奥安背上，就感到如此安心。
    奥安此刻已经在变形戒指与暗影伪装双重秘术下化形成了一位法鳞。
    这家伙还是不喜欢变成纯人类，大概做龙久了，变成什么都喜欢带点龙元素。
    半龙人，或者说，法鳞，一般也称龙裔，他们通常拥有精致的容颜，高大的身材，以及一些龙化的特征，例如，手上藏有爪刃，皮肤表面覆盖龙鳞，眼睛是龙瞳，一些高等龙裔还会有龙尾与双翼，最高位的具有龙角，并且可以短暂激发龙血之力，化身巨龙作战。
    同龙族一样，这个种族也拥有强大的天赋，甚至额外多了施法天赋，不过，他们的生育率更低。
    而且因为数量稀少的缘故，常常被其他种族奴役，男性充当奴隶、护卫、士兵之类，虽然也是毫无尊严活着，但与女性法鳞比起来，就还算是被当做个生命。
    女性法鳞通常被作为泄欲以及生育的工具，日夜遭受折磨，简直生不如死，因为每个奴役法鳞者都试图拥有一支龙裔军队。
    一般法鳞能够归属在一头巨龙麾下就是最好的归宿，至少作为含有龙血的天赋异禀战士，他们会被当做属下对待，在人类社会里嘛......
    奴隶与主人的爱情故事？
    童话里也许能找到。
    当一个生命，任你蹂躏，甚至连整个社会都毫不尊重这个生命时，绝大部分人便不会抱有一丝怜悯之心了，这个生命已经变成了一件沾满血腥的工具，这无关良善，而是社会认识的扭曲。
    奥安自然是纯血龙裔，不过为了不让小丫头在他背上觉得不舒服，还是将双翼收起，将龙鳞隐去。
    说实话，化形是件很不舒服的事。
    不仅实力大降，而且维持形态稳定需要消耗相当多的精力，即便是有着变形戒指都非常耗神，每次化形相当于强行用能量改造身体，并且还要舍弃原来的部分身躯，堪比割肉。
    假如不是担心体型太大过于显眼，奥安无论如何也不肯变成这幅模样，现在他感觉自己的龙形在身体里咆哮，随时都想变回来。
    不过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双重伪装加上幽影行走，还有冰雪气息的亲和，就连感知力极强的传奇高阶武圣被自己二人窥视也......
    他心中忽然警戒大生，汗毛倒竖！
    乌尔达的背影还在远处雪地上行走，可是一个如金刚般怒目的武僧已经冲入了倒塌的雪山中！
    一拳砸下，天崩地裂！
    一圈恐怖的裂纹在雪地上出现，如同陨石撞击一般，千里之地尽皆破碎，激起滔天雪浪。
    乌尔达皱着眉头，金刚似身上玄冰志的爆闪光芒渐渐暗淡下去，
    远处的背影转过身来，那双眼眸竟然是冰蓝之色，却不是分身，气息同样强大！
    玄冰衍化。
    一片冰尘之中，对方的气息消失了。
    玄冰武圣沉默地看着自己一拳轰出的天坑，许久才转身离开，与那道背影重合在一起。
    气合天地神，不是武道通玄，就是奥法至尊。
    若非对方窥视他泄露气息，恐怕自己发现不了半分痕迹。
    传奇巅峰？绝世传奇？还是......
    超凡？
    武圣摇摇头，不再管这件事，对方既然无意现身，想来只是偶然路过，不过武道中人练功被私窥乃是大忌，谁也不希望自己绝学泄露，一旦发现必决生死。
    他缓缓迈出脚步，风雪凝聚在脚下，踏天而行，向着远处一座雪山登去。
    山巅，一座寺庙傲立雪中。
    ......
    四名霜巨人看着远处的参天雪杉，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可是无论怎么探查，都发现不了半点痕迹。
    奥安发着涔涔冷汗，背上的莉莉也是后怕不已。
    说实话，奥安本来挺瞧不起武道战士的。
    修炼一辈子，本龙吃吃吃就一爪子拍死你们，法师隔着万里咒你毫无办法，在他看来，武道就是个劣等修行方式，给那些没有天赋但是愿意努力的家伙一条出路罢了。
    直到今日碰见这位玄冰武圣，他才明白，步入传奇后各职业再无高低贵贱之分，他毫不怀疑，就算是传奇巅峰大法师被这位武圣近身也必死无疑，就算是传奇巨龙对上这位武圣也讨不了半点好。
    在这冰雪中，自己恢复龙身，恐怕才有机会打个平手。
    传奇传奇，各族之中任何一位传奇，都是绝对天才，种族的差异，已被渐渐缩小，除非实在是种族位格差的太远，否则根本不存在什么龙族传奇杀人族传奇如杀鸡一般的情况，每个传奇都有自己的杀手锏。
    他一路走来，自然明白，这个世界的强者的特点就是破坏力极高防御恢复力不够，一旦吃了一招必杀技，任凭你高过对手一个境界也有翻车可能。
    这里史维尔表示说的很对。
    异世界的战斗，根本没有他想的精彩，什么双方博弈斗上千百回合三天三夜那是放屁，真正生死相战，抓到一个破绽就能瞬间将对手置于死地。
    与那位武圣的擦肩而过令他心有余悸，之后一路走来不敢有任何其他举动，遇见强者直接绕过，实在瞒不过去就换条路，反正不能起冲突，在这里起冲突，那位霜巨人之王肯定第一时间赶到拿下自己给他们的神献祭。
    就这样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万年冰隙附近，令他无语的是，这里不仅有浮空城，还有四名史诗巅峰霜巨人守卫。
    说好的没啥人看呢？
    好在这帮家伙比较菜......
    但是要进去的话，不可避免惊动他们。
    该怎么办好呢？
    隐藏在幽影中的一双龙瞳看着漫天的寒冰，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风雪，我的仆人，为我铺平道路......
    他的身型渐渐消散，在一侧的雪杉林里，一头栩栩如生的冰霜巨龙却傲立而起！
    正在看守遗迹的四位霜巨人全都被恐怖的气息惊醒！
    堪比传奇的巨龙气息，该死，怎么回事？
    四名霜巨人对了对眼，决定派出三个侦查一番，留一个值班，不然一个人去很可能被敌视霜巨人的巨龙拍成肉沫。
    这些身高十几米的巨人迈动大脚，握紧手中长枪，朝着远处树林里昂首的霜雪巨龙踏去。
    余下的一位霜巨人松了口气，自己可不想面对传奇巨......
    一道幽影从冰雪中浮现，缠上他的双腿，瞬间蔓延全身。
    他的思绪就此中断。

 五十一 此举不悔

    三名霜巨人山一般的身子踏入雪杉林中，激起漫天飞雪。
    霜巨人通常身披白龙皮做的衣裳，持着异兽骨矛，面相并不凶恶愚昧，没有传闻中的野蛮。
    实际上，他们族群在内部有着自己的语言、戒律，并非传闻中茹毛饮血的野蛮人，那是蛮族才会做的，那帮肌肉长到脑子里的家伙，霜巨人表示十分鄙夷。
    此刻三名霜巨人用他们独特的宏亮巨人语交流：
    “喂，这家伙恐怕有百米长了吧......”
    一名霜巨人抬起巨大的脑袋，他十几米的身高已经如同一栋大楼般，可是远处雪杉林中的巨龙，居然有着百米体长，只是盘踞在那，都高出他们数倍，那些参天的雪松都显得如此低矮，仿佛只要这头巨龙一起身，便可触摸天穹上的雪云。
    另一名霜巨人紧了紧骨矛，也是咽了口唾沫：
    “这家伙......我们三个貌似也不是对手啊......”
    穿着最厚最华丽，脖子上还戴着白龙骨链的霜巨人看上去像是首领，挥挥蒲扇似的大手，沉声道：
    “走近看看，一旦不对立刻分开跑，不知道对方是否抱有敌意，如果是觊觎万年冰隙......立刻回去报告王！”
    霜巨人之王即将飞升超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他的野心也迅速膨胀，不仅快速扩张族群，占领地盘，更是想要将万年冰隙里的秘密据为己有！
    只待成就超凡，破开其中的阵法，一切尽在掌中，艾尼亚大陆将重新洗牌，霜巨人的威名将震慑半个大陆！
    只是那位据说也快凝聚神性的奥法至尊奥赛尔令他不敢轻举妄动，自我凝聚的神性和神明赐下的神性有天壤之别，前者才算是真正接触到了世界之树的源力所在。
    何况，那位传奇中的传奇，乃是万中无一的，空间大法师。
    攻杀一道，空间为王。
    整片大陆上的空间戒指基本都出自奥赛尔的折境组织，富得流油。
    诸多势力相互牵涉下，大家都不敢妄动，只是这位霜巨人之王还是强势派遣族人来此看守，大家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动浮空城，就不会有根本性改变。
    说实话，三人其实并不喜欢这份差事，不过没办法，他们胆敢说一个不字，立刻人头落地。
    力量的膨胀往往伴随着谦逊的萎靡。
    三名霜巨人屏住呼吸，飘雪飞落在粗糙的龙皮大衣上，一步步踏向那尊神魔般的冰霜巨龙。
    开始，三人还心中忐忑，但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发现......
    这头巨龙好像睡着了？
    霜巨人首领再也忍不住了，他察觉到了不对劲，不顾危险快速接近，其余两人虽然心中恐惧，也不敢违抗命令，连忙跟上。
    开阔的参天雪松树林里，三行巨大的脚印轨迹出现在雪地上，三名霜巨人仰头看着眼前的冰雪巨龙，为首的那位咬紧一嘴钢牙，面上表情愤怒无比。
    面前的巨龙，是真正的——冰霜巨龙。
    他愤怒地一拳打上去，那头可怕的巨龙居然瞬间被打成漫天的风雪消散。
    一片冰晶般的龙鳞从崩塌的雪尘中掉落在地，坚不可摧的鳞片被那一拳的可怕劲道打的裂纹密布，却没有碎裂。
    霜巨人首领仰天咆哮：
    “混蛋！！！”
    那头该死的、狡猾的巨龙，利用冰雪造了这么一个假龙，还将自己残留的龙威附在鳞片上，混蛋，他究竟想干什么？！
    他瞬间醒悟过来，该死，调虎离山，布鲁诺有危险！
    这个时候，万年冰隙附近，对方是奔着那里埋的上古遗迹来的！
    “我操你妈的！”
    霜巨人首领咬牙切齿地将那枚布满裂纹的鳞片捏成一团冰粉，一句话也不说，带着两位摸不着头脑的队友迅速回防。
    等他们回到原地，却松了口气。
    巨大的霜巨人站在雪地里，拿着骨矛，穿着兽皮大衣，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只是低着脑袋，看不清神色。
    首领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再次发了个毒誓：
    “布鲁诺要是有事，我一定要将你扒皮抽筋！”
    他们四人兄弟手足，合力作战就连传奇也不是对手，所以才派他们来这里镇守万年冰隙，看上去没有传奇，实际上这里的防线就算是真正的传奇来了也难以攻破。
    只是这种安排也很好破解，吸引一方力量离开，逐一击破即可。
    三人赶忙跑过去，大脚踩在雪地上发出隆隆声响，布鲁诺还是没有一点反应，首领心中焦急无比，急忙凑近兄弟面前。
    只一眼，他们三人全都觉得气血直冲天灵盖！
    他们的兄弟，高大强壮的史诗巅峰霜巨人，此刻气息衰弱的连孩童也不如，眼窝深陷，神态憔悴，肌肤干瘪，健硕的身躯此刻骨瘦如柴，简直如同病入膏肓的老头一般死气沉沉。
    “布鲁诺！！！”
    三名霜巨人发出惊天咆哮，远处的雪杉上霜雪全都被震落。
    被称作的布鲁诺的霜巨人倒在首领的怀里，气息微弱，紧闭双眼，深陷在眼窝里的大眼看上去如此恐怖。
    三名霜巨人眼中都是流出泪水，可是一种愤怒的烈火又在心中烧起！
    他们恨不得立刻杀了那个家伙，可是......
    从之前的龙威来看，只怕根本不是对手。
    而且......
    看着怀里如同死人一般却尚存一丝生机的兄弟，霜巨人首领感到无比的痛恨！
    那条该死的恶龙，没有彻底杀死他的兄弟，而是抽干他一身精血，徒留一缕残识，吊在生死之间。
    这就是逼着他们做选择，是不管兄弟死活立刻报告他们的王，还是选择各自献祭精血先救活兄弟再说？
    霜巨人可没有人类那般无情，他们对待兄弟的真情根本不是书上描述的那般简单。
    这种恐怖的伤势，必须三个人分担才有可能救活，缺一个人都不行，而且，对方气息已经完全消失，就算禀告王，又能挽回什么？
    霜巨人首领几乎没有过多思考就做出了选择，他将布鲁诺摆在雪地上，三兄弟呈三角形围着他，各自划破手腕，猩红的鲜血却不落下，而是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神秘的法纹，刻入布鲁诺枯瘦的身体中。
    精血的流失带来难忍的痛楚，霜巨人首领却浑然不顾，睁着他那双铜铃大眼看着远处的冰原，咬牙恨道：
    “你就算进去又如何，那个法阵即便是超凡也难以破解！”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位高大的半龙人站在一处冰谷崖边，似乎有所感应地回头看了一眼。
    奥安的脸上有着奇异的神色。
    是怜悯，还是抱歉，还是嘲笑？
    怜悯弱者的无力，抱歉自身的残忍，嘲笑被虐杀者的窘态。
    也许都有。
    不过，早已没有回头路可言。
    一位白发的女孩站在他的身边，奇怪地看着奥安，她从未见过这家伙露出这种表情。
    奥安的面庞不是那种世俗意义上的俊美，而是有种金石雕刻的完美感，那双眼睛则是点睛之笔——
    一双龙的眼睛。
    这双眼常燃烈火，深邃如夜，令人望之不敢对视，此刻却有着一种水过落花的奇异惆怅在其中升起。
    奥安最后看了眼远处，心中默念：
    “世上从未有正邪，只有强与弱，智慧与愚蠢，好人未必上天堂，坏人也不一定下地狱，唯有弱小的蠢货任人宰割。”
    “你的诅咒，我收下了，今日我虽行黑暗之举，仍不弃骄傲准则，如果哪天你来杀我，我欣然接受。”
    他抱起女孩，纵身一跃。

 五十二 沉冰万载

    万年冰隙不是隙。
    这是一条长达万里，宽达千米的恐怖裂谷。
    在奥安的印象里，唯有前世地球的东非大裂谷可以比拟。
    站在冰原之上，这星球的狰狞伤口几乎望不到头。
    长无始终，深不见底。
    裂谷之中，乃是无尽的黑暗，幽深的玄冰，凝结在两岸悬壁上，仿佛来自九幽的阴寒气息，从深渊中传出。
    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道地脉的伤口出现？又是什么导致了半边星球被瞬间化为冰原，千万年也未曾恢复？
    这里简直就像天神持剑斩下，在星球上劈了一条镇压恶魔的地狱之门。
    一位高大的男子抱着一个娇小的女孩跳下深渊。
    莉莉把头埋在那个炽热的胸膛里，听着风声呼啸，感受寒风吹起发梢的瘙痒，冰天雪地里，那热烈跳动的心音令她意乱神迷。
    她抬起眸，看着那张脸。
    说实话，任何人看见这张脸，第一时间想的不会是有多帅，而是被那双如神魔般的眼睛所深深吸引，有时，那双墨色的龙瞳里满是戏谑与玩世不恭，就像一个浪子般轻浮，对任何事都浑不在意，有时，又仿佛燃起金烛般的烈火，藏着烧穿天地的桀骜，使人很难分清，眼睛的主人究竟是谁。
    这是一位骄傲巨龙的眼睛，他有着曾经为人的经历，他曾经唯唯诺诺默默无闻，现在他得到了超越界限的力量，桀骜地想要踏碎凌霄。
    他比他的同族更加谨慎更加聪明，但也比他的同族更加骄傲更加不羁，世上大概从未出现过这样一条复杂的巨龙。
    强大、桀骜、优雅、英俊、风趣......
    他有很多吸引人的地方，但是让少女为之沉醉的永远是那双眼里对她的宠溺，哪怕他严苛起来，比世界上最严厉的老师还要苛刻。
    奥安低下头，对着她笑了笑，那明媚的娇颜立刻满面羞涩的绯红，如同一朵含羞待放的花儿般低下脑袋，扭捏在他怀里。
    前世今生，第一次有这么一个生命如此信任如此依赖自己。
    奥安心里涌出万分感慨，他抬起头，最后看了眼渐渐远去的天穹。
    坠落的速度在加快，狂风在咆哮，霜雪的云掩盖一切，但是他眼中燃起的金焰，足够烧穿一切迷障，看清真相。
    他看见，那数千米高空之上，一座雄伟巍峨的城市......
    远比之前在南部人类帝国那里看见的宏伟，而且，基座下方，是如同电磁炮一般的炮口。
    这样一座宏伟巍峨的浮空城，却如同一座灭世的炮台，难怪没人驻守，恐怕，是为了镇压万年冰隙特意建造的，空中堡垒。
    “呵呵......”
    一种危机又压上心头，他必须加快速度了，议会已经反应过来，马上整个世界都会来围杀他们，恐怕到时候，他就得尝尝这灭世的战争机器的滋味了。
    这样一台恐怖灭世战争武器，却被用来镇压万年冰隙以防意外，这里面究竟埋葬了什么？
    邪神？恶魔大公？还是......
    魔女。
    奥安深吸口气，一股冰寒涌进燃烧着烈火的胸膛中，更添三分豪气。
    他身上的黑衣被撕裂，身后一双狰狞威严的龙翼伸展出来，如同恶魔般恐怖，如同天使般优雅。
    看着怀里鸵鸟似埋下脑袋的女孩，奥安不怀好意的贱兮兮笑道：
    “抱紧咯。”
    调转身型，双翼鼓动狂风。
    本就已经坠落加速到极限的速度再次加快，怀里的女孩发出一声惊叫，用力抱紧他的强壮身躯，如同一只依偎在主人怀里的小猫。
    奥安哈哈大笑，双翼再添两分呼啸，那双眼中仿佛烈火在夜空中燃烧，注视着下方黑漆漆的深渊。
    让我看看，究竟有着什么秘密埋葬在这历史的裂痕之中？
    整座裂谷中风声呼啸，深渊吞噬了这两道身影。
    ......
    浮空城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最高的最耀眼的那座法师塔之巅，可以俯瞰整个艾尼亚大陆。
    这里是世界之巅，天穹之上，更进一步，便是神明领域。
    在这巅峰之所，一场属于传奇们的会议正在开展。
    被施加了恒定空间扩展法术的大厅并不多么金碧辉煌，反而显得有些朴素，洁白的石柱，干净的白金石地面，宽敞的回廊，盛大的会议长桌......
    就像是中世纪长老院决策的地方。
    传奇们的数量不多，大概十多位左右，这是南部东方应召而来的传奇，西方的魔兽与精灵们没来几个，就派了个代表过来，至于北地冰原，完全不听议会的通知。
    据说，全世界传奇加起来，大概也不会超过一百位。
    这些传奇围坐在长桌前，镜面似的木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提神醒脑，普通人吸了，精神力都会大涨，三天不眠不休都精力充沛，可见这其貌不扬的会议长桌究竟用了何等珍惜的材料。
    即便传奇已经屹立于众生之巅，他们之中亦有高下，其中有几位明显便是领头话事者。
    一头金发的英俊男子，额上黄金龙角比落地窗外的阳光更加耀眼。
    一位银发的精灵少女，正拉着手里悠扬的小提琴，长长的尖尖耳朵轻颤，美丽不可方物。
    这两位是代表西方魔兽与精灵的传奇，传奇巅峰的存在，一条正义的太古金龙与一位善良的月精灵。
    他们坐的位置靠在一起，少女靠在男子肩上，弹着手里的竖琴，男子闭着眼睛悠闲的哼着，像是一位吟游的诗人。
    薇拉·法蒂丝、艾德尔·弗兰克。
    一对世人羡慕的伴侣，他们同样热爱生命热爱正义，是这片大陆上的竖琴手组织的统领与副统领。
    众所周知，竖琴手组织是帮贯彻正义喜欢多管闲事的家伙，他们往往会出现在色狼脱下裤子、劫匪掏出刀子的时候，来一场漂亮的天降正义。
    那么喜欢执法钓鱼的正义使者金龙，与热爱和平自然的月精灵，理所应当的成为了竖琴手组织的统领人物，并且约定终身，他们的存在是魔兽与精灵保持和平的一道重要盟约，也是与人类帝国保持距离又不至于敌对的重要防线。
    这两个家伙听说魔女出现，立刻蠢蠢欲动，做了这么多年正义使者，还没铲除过这种足以危害世界的恐怖存在，正好要派代表，他们立刻就过来了。
    嗯，实际上每次会议都是他俩。
    这俩货已经被爱情与正义事业迷昏头脑，凝聚神性这种危险事已经被抛之脑后，想要超凡基本只能等神祇脑子发抽，奖赏一下正义人士了。
    不过，除了他俩，还有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艾德尔睁开璀璨的金眸，看着坐在角落里，低头不语，浑身散发死气的灵能术士。
    德利安的伤已经被牧师治好了，污秽残余感染也被彻底清除，但是，死去的心无法治愈。
    奥赛尔坐在首席上，看着议会上的传奇们，除了那两个正义使者与失魂落魄的灵能术士，基本上全都是一脸凝重，不过他自然知道......
    真到了出力的时候，这帮家伙顶多意思意思。
    奥赛尔看起来其实很年轻，这家伙是个天才，不是天才学不会空间法术，更别提达到传奇巅峰要凝聚神性的地步，天才都很骄傲，也很自恋，他的容颜就像是个英俊的二三十岁小伙子，而不是活了千年的老怪物。
    作为整个大陆的绝巅人物，他知道的远比其他人多，魔女的恐怖他心知肚明，这次无论如何也得铲除这个怪物。
    他咳了两声，所有人的视线立刻被吸引过去，就连德利安也是一样。
    法师袍下的大法师威严开口：
    “诸位，我知道，你们都是站在大陆之巅的人物，没有什么灾害能令你们动容，但请放下心中的不屑，这次要面对的灾害堪比深渊入侵，甚至更加恐怖，因为这灾难在我们内部爆发......”
    所有人都板正了身子，他们自然不会认为这位传奇中的传奇在诓他们，说实话，碰见魔女是件很稀罕的事，一个位面一个大陆也许从诞生到毁灭亿万年也不见得遇上一回，所以他们对魔女的印象都来自传承已久的传说与典籍。
    这里不得不说，这片大陆魔女的踪迹挺多的，奥安属于是中奖了。
    奥赛尔知道不拿出点劲爆的东西这帮家伙是不会相信的。
    他意念一动，挥一挥法师袍袖子，面前的桌子上立刻出现了一样东西。
    一截手臂，被封存在一个构装魔力瓶里。
    这玩意大概不算手臂了，哪有一条手臂，散发着腾腾黑气，腐烂的肉块间，长满了眼睛与肉芽......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除了德利安。
    因为这条手臂就是他的。
    然后还有一块留影镜。
    法力一注入，一副画面立刻被投射出来。
    无数扭曲的怪物，在大地上相互噬咬，攻击着所有见到的活物，它们的形态就算是最深的地狱噩梦里也很难出现，长满虫腿的眼睛，浑身溃烂却不断增殖出新的肉块的肿瘤怪物，全身上下血肉裂开，露出身体的血盆巨口......
    无一例外的，全身缠绕黑色的物质。
    最可怕的是，这场感染还在不断蔓延，黑色的洪流仿佛要吞噬一切。
    直到整个调查队再抽调了两名传奇组成了超级大法阵毁灭了那片平原山地，这才终结了这场灾难。
    奥赛尔的声音幽幽传来：
    “如你们所见，诸位，这些灾难可以让一个文明一个种族一夜间沦为废墟......即便是传奇强者，也存在被感染的可能......”
    再也没有人敢掉以轻心了，他们不是蠢货，意识到这种可怕的污染很可能将这个世界毁灭！
    金龙率先开口：
    “我们该如何做？不如直接一起前去抹杀他们！”
    奥赛尔摆摆手，眼神却看向失魂落魄的德利安，轻声说：
    “报仇的机会来了，德利安，虽然你的隐瞒与私人行动导致了这场灾难，但是，贡献出你的情报，我们不计前嫌，你在议会的地位与你的势力可以保留，当然，我知道你并不在意，不过......”
    他的眼神凌厉起来：
    “你想为她复仇，对么？”
    灵能术士猛地抬起他英俊但灰暗无光的脸，那双眼中烈火升腾！
    他咬牙切齿道：
    “我说出一切，我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到时候，让我亲手杀了他，不，我要在他面前，把那个女孩蹂躏至死！”

 五十三 冰封之城

    深渊，仿佛永无止境。
    究竟，到了何处？
    黑暗，遮蔽了一切，触目所及，皆是漆黑一片，能听到的唯有风声，能感受的唯有寒冷，意识几乎快迷失。
    啊，下坠近在咫尺，升腾如此遥远！
    奥安可以肯定，这绝不是单纯的物理效应......
    那个所谓的法阵，已经对他产生影响了。
    他一咬舌尖，剧痛刺激神经，灵魂猛地从某种幻术效果中挣脱出来。
    眼前仍然是一片昏暗，但并非那种令人绝望的深邃了。
    还在下坠，不过，下方有微微的光，快要到底了。
    莉莉在他怀里像是睡着了般，她是不在意这些的，只要他在便无条件信任，信任他会带自己平安到达那处神秘之地。
    奥安默念法咒，同时扇动双翼，这种急速下坠如果还敢逆风扇翼瞬间就会让他筋折骨断，必须配合法咒方能平稳降落。
    他先是放缓了风元素的冲击，制造了一个低速区域，再扇动双翼，渐渐让速度回归可以承受的范围，这才在空中慢慢落下。
    狂风的刺激与长久的黑暗令他不敢贸然睁大双眼，只开出一条缝，观察着落脚点。
    裂谷下方，是条冰河，看来没到位面核心，不至于给他来岩浆洗澡。
    莹莹的蓝光幽深莫名，令这方地下冰河显得诡异起来。
    或者......
    连岩浆，也被瞬间冰封了吗？
    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落在冰河上，两侧是宽达数千米长的看不见天的悬崖冰壁，冷风已经不再呼啸，但回响在裂谷中，寂寥无比，这一幕好似一人回归冰河世纪，面对无边无垠的冰川徒叹奈何。
    好在他怀里的女孩柔软的身子还是那般温暖。
    颠簸不再，莉莉睁开眼睛，看着奥安正在审视四周，也没打算立刻离开他的怀抱，反而抱的更紧了。
    奥安有些啼笑皆非，这丫头说她大胆吧，稍微说两句露骨的，害羞的跟什么一样，说她害羞吧，真正接触起来，恨不得钻进他身体里。
    表面害羞内心大胆，很有抖m潜质，或者说就是？
    但现在不是给他俩腻歪的时候，抚了抚那头霜雪般的白发，奥安还是让她站在自己身边。
    龙瞳燃起璀璨的黄金之色，古神的血脉在体内涌动。
    无需黑龙的潜伏神通隐藏气息了，冰霜的主宰就该以冰霜之身降临！
    下方本该是一片黑暗，为何会有幽蓝的光？
    奥安循着光源看去，发现了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地方——
    一座城市。
    一座，被冰封的城市。
    这座城市，被冰封在冰层之中，就在他正对面的冰川里，幽幽的蓝光，正是从那些被寒冰覆盖的建筑上传来。
    但是，并不是完全被冰封在冰层里，确切的说，是在一个冰山里凿出的巨大溶洞里，就算是他前世去过最大的地下溶洞与这个比起来也根本不值一提，那是开辟在冰原地底下的文明！
    透明的巨大圆形法阵支撑着冰川，包围着这座满是坚冰的城市。
    这个法阵还有着迷惑视觉的效果，之前他黑龙形态竟然没有发现，只以为对面是高耸的冰壁冰山，换成冰龙的形态，这才看穿冰雪的伪装，发现在眼前的巨大冰川之中，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座冰封之城。
    这个法阵之强悍奥安闻所未闻，能够容纳一整座城市的法阵，并且支撑起一整座冰川的重量，历经千万载仍然神威尚存，甚至能让自己在还未靠近时就受到灵魂幻觉影响......
    什么怪物设下的阵法？创造这个阵法的人又该是何等强大?冰封之城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无数疑问在心中升起，但奥安此刻急需解决的只有一个——
    怎么进去。
    这个阵法一看就不是蛮力可破的，虽然他早已做好了准备，但也没有想过这个阵法竟然如此恐怖，难怪万年来没人染指这里尘封的秘密，估计就算是超凡来了，也得累个半死才能破开。
    那么里面封印的东西又该何等恐怖？圣域？邪神？
    他都难以保持镇定，站在一旁的莉莉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埋藏在地底之下的冰封之城......
    简直颠覆了她的世界观。
    奥安深吸口气，牵起女孩的手，走向那座被冰封在地底的城市。
    无论如何，必须试一试。
    这万年冰隙之底寒冷无比，如果不是两人都对冰系伤害近乎免疫，恐怕就算是传奇强者来了也撑不了多久，但也有点冷意了。
    然而这比不过内心深处的炽烈激动。
    两人一步步缓缓走到这座冰川中的城市面前，抬起头仔细观察着这座宏伟的城市。
    从外部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很古老的建筑风格，没有现在的法师城市那般各种新奇魔力装置，各种建筑带有鲜明的哥特风格。
    尖塔高耸、尖形拱门、大窗户及绘有神话故事的玫瑰型的圆窗和镶嵌彩色玻璃的长窗。
    这种建筑利用尖肋拱顶、飞扶壁、修长的束柱，营造出轻盈修长的飞天感。
    精致的框架结构以增加支撑顶部的力量，予以整个建筑直升线条、雄伟的外观。
    通俗来讲，非常有教堂的感觉，使得这座城市仿佛满是信徒朝圣的圣城。
    奥安站在城门前，由于前世这种课外书看的较多，只是看着城墙与城门，就简单判断出整座城市的建筑风格，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法阵将整座城市笼罩，奥安无法再前进一步了，两人驻足在这冰原下的冰封之城前。
    他也不急，继续打量着这座城。
    没有严重毁坏的痕迹、城门严丝合缝、城墙上的瞭望塔还留着一只造型古老的望远镜、城墙上的涂鸦画到一半......
    看起来，像是一座悠闲的城市，大家按照以往的生活规律进行着作息，哨兵还在站岗，孩童还在嬉戏，但下一秒灾难爆发，一切瞬间被冰封了一样......
    建筑没有损坏，人去哪了？
    无与伦比的诡异感升起，满是人生活的痕迹，却没有半分人的气息......
    这种正常中忽然出现的异常感，比任何直接吓唬人的招数都恐怖，就像回家之后，母亲还是给你做着饭，但当她转过身时，你却发现，平日里慈祥的妈妈脸上五官消失，一片空白......
    奥安咽了口唾沫，假如他不是一条龙，现在撒丫子就跑，怪力乱神的事，他最怕了，除非他能用怪力把鬼神打到神志不清。
    莉莉虽然没他这么见识广，但也觉得这里非常不对劲，握住他的小手紧张的出了汗。
    只是......
    她用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望着眼前的冰封之城，每块砖瓦上都满是冰霜覆盖，分明如此陌生，但却为何觉得，这么熟悉......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在这万年前的诡异的冰封之城里......
    奥安看着面前透明的法阵，虽然没有颜色形状，但是他能感受到身前可怕的法术波动，简直如同瀚海般深不可测，远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位传奇都要强大。
    他感到一阵无力，他猜测这里与魔女有关系，试图调用古神之力进去，但是这法阵毫无半点反应。
    就在这时莉莉拉了拉他的手。
    “嗯？怎么了？”
    奥安本打算用位面之引跑路了，进都进不去，有什么秘密也没用，只等以后牛逼了再来这里探索一番，没想到小丫头好像有发现？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莉莉伸出小手，居然毫无阻拦的穿过了法阵！
    怎么可能！！！

 五十四 步入古城

    地底冰河中的尘封古城，白发的少女，桀骜的巨龙......
    奇诡的组合，简直如同梦幻。
    莉莉试着伸回手，很轻松，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那圈发着微光的超级法阵屏障形同虚设。
    奥安也学着她的样子伸出手，结果刚碰到法阵就如遭雷击，猛地抽回手，定睛一看，居然被冻伤了！
    以他对冰霜的亲和程度，还能被冻伤？！
    或者说，根本不是普通概念上的冻伤，而是直接将他接触到的手臂部分转化为了寒冰！
    奥安沉默片刻，一抖手腕，变为寒冰的血肉掉落在地粉碎，伤口快速自愈，内心的寒意却怎么也压不下来。
    这里实在过于诡异。
    女孩在他身边歪着脑袋，半边身子踏进法阵，又出来，反复几次，法阵仿佛失灵了一般。
    奥安皱着眉头，让她一个人进去是不可能的，里面藏着什么谁也不清楚，自己必须跟着，一旦遇到危险立刻跑路，他不怕死，但绝不能死的糊涂，面对不可力敌的对手死磕是件愚蠢的行为。
    只是，自己该如何进去呢？
    关键问题在于，究竟是为什么莉莉可以无视法阵？
    除了魔女，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可是，魔女的根源不是古神之力吗？为什么自己催动古神之力法阵毫无反应？
    还是说......
    这座古城，与莉莉有着某种联系？!
    这简直是世上最荒谬的笑话，千万年前的遗迹，怎么会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有联系？
    看着他苦恼的样子女孩捂着嘴笑了笑，她还没见过奥安这么狼狈的样子，但也不知怎么做，望着那座冰封的古城，奇异的寒冰发着幽幽的蓝光，总觉得在那些神圣的教堂似的建筑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自己......
    为什么自己可以进去呢？如果不是古神之力，那么肯定是自己的身份与这里有关......这座法阵认可了自己？
    她眼睛忽然一亮，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奥安正烦恼着，莉莉却将手伸至他的眼前。
    那双洁白的柔嫩小手上，飘着一滴血，里面蕴含着一般人所看不见的灵魂能量。
    女孩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安，我想这座城认可了我的气息，你不妨用暗影伪装将我这滴血与我的灵魂气息复制伪装一遍，这样也许就能进去了。”
    她说这话时，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奥安，脸上有点激动。
    这还是她首次在智慧上给了奥安主意，令她很兴奋，有用的小女仆可不只是拿来暖床的！
    化身为英俊高大黑袍龙裔的奥安也觉得十分有道理，接过那滴血，抱起莉莉的小身子，在女孩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嘴里夸道：
    “有种早晚有天我会被你打败的感觉呢。”
    怀里的女孩傻了，感受着脸颊上残留的余温，在这冰冷的冰隙底一点温度也如此敏感，脸上升起一片绯红。
    奥安敲了敲她的脑袋：
    “行了，这种程度你就脸红了，以后生小龙不得害羞死?”
    他不说还好，莉莉看着他高大英俊的化身，自己又那么娇小，想到以后二人翻云覆雨的场景，就......
    就想不出来了。
    她还是个纯洁的女孩子，只有青青那条色蛇才会专挑那些人类冒险家的小黄书看。
    不过这不妨碍她脑袋冒烟，缩着小脑袋像只鸵鸟一样埋在奥安胸口，不用看也知道肯定脸红到耳朵根了。
    奥安虽然觉得调戏这个抖m小女仆很有意思，但眼下不是做这些的时候，放下女孩，离开他怀里时莉莉还有点不舍。
    每个女孩都会幻想王子的吧？
    有什么比一位优雅强大英俊的龙王子更符合幻想呢？
    虽然这家伙有时跟流氓一样。
    但她也知道现在探索遗迹要紧，调整了下激动的心情，取出那根传奇法杖，说实话这根法杖有点捞，那附带的法术免疫效果只能对七环生效，现在打的敌人传奇起步，基本没啥用。
    但是作为补偿，其法力增幅效果在同阶装备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加上身上的法袍，直接拉升了她将近五成属性，法师有没有装备的差异是天壤之别，人类身体施法的效果不算强，但他们利用其他造物进行魔力输出的本事天下第一。
    双方都不带装备的话，一条传奇巨龙能单刷五位同级传奇法师，这还不考虑巨龙本身的施法能力。
    不过很遗憾，大家从不裸奔上阵，一位传奇法师很可能每根手指上都戴上秘法宝戒。
    整了整头上的法师兜帽，看上去有点像是个小女巫，她看向奥安点点头，示意自己做好了准备。
    奥安深吸口气，掌心生出一道黑色的裂口，将那滴血吞噬了进去。
    他闭上眼睛，全力解析复制着这滴血与其中的灵魂能量，再将这气息覆盖到自己身上......
    从细胞组织携带的物质信息，到灵魂能量储藏的精神信息.......
    虽然只是一种莫须有的“气息”，但却是目前他唯一能尝试进入古城的方法了。
    复制伪装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完成了这项工程。
    他睁开眼睛，发现......
    自己不知何时长了一头长长的白发出来，而且，衣服为什么这么大？袖子露出一大截......
    他低下头，冰面上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样——
    穿着一身宽大黑袍的白毛萝莉......
    我操？
    莉莉看傻了，面前这个比她还矮的小萝莉，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巨龙吗？
    不知为何，她想笑。
    少女走上前去，看着这个好像小时候的自己，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将其抱了起来，哄宝宝一样：
    “安，好可爱，亲亲抱抱举高高~”
    奥安气的七窍生烟，小手乱摆：
    “rua！停止你对主人的亵渎！”
    他挣脱莉莉的怀抱，跳到冰面上，差点没摔一跤，啧，这个状态实力暴跌。
    该死，复制过头了！
    本来只想伪装下气息，这下里里外外都是莉莉的模样了。
    有时神通太强也不是好事。
    连忙调整几下，这才恢复了正常身高，只是那头白发变不回去了，双眼也变为了冰蓝色，大概这两样特征性的外貌是改不了了。
    奥安叹了口气，算了，大丈夫不拘小节，就这样吧。
    小插曲冲淡了这方地下冰城的压抑氛围，但看着眼前高大古老的城墙，尘封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仿佛翻开一本泛黄的书页......
    那些幽蓝的光芒，无比的诡异，这座被冰封万载的古城里，究竟隐藏着什么？
    还有，为什么莉莉能够通过法阵，难不成她与这座城有着什么联系么，可是二者分明隔了万年啊！
    奥安心痒难耐，他前世最大的乐趣，就是看那些稀奇古怪的知识，探索未知，是他难得的一个好习惯，如今这些秘密摆在眼前，不去看一番，简直对不起重生。
    与莉莉对视一眼，他率先走向法阵......
    这一次，那圈透明的法阵光弧再也没有阻拦他！

 五十五 诡异壁画

    古城很大。
    即便是城门，看上去也相当雄伟。
    雄伟到，男子与女孩站在门前，渺小的仿佛蚂蚁站在大象面前般震撼。
    两扇青铜的大门，如同两道天堑，伫立在眼前。
    门上，结满冰霜。
    奥安沉吟一会，站在门前，他决定观察一会这些建筑，之前，隔着法阵远距离观望，没有发现什么，现在近距离一看，那些冰霜下，似乎刻着什么？
    莉莉抓紧法杖，她虽然依赖奥安，但这个时候决不能露怯，那会拖后腿的。
    由于不确定法阵内部是否仍然起效，奥安不敢撤去伪装，一头白发披在黑袍上，别有一种妖异。
    好在只是气息伪装，实力没有削弱太多，虽然这个龙人形态跟巨龙本体相比已经算是对半砍了。
    不过，应付一般危机还是可以的，就算对上初阶传奇，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在这冰原中，他的实力得到前所未有的增强，即便是现在削弱近半的情况下，仍然有着一战之力。
    何况，他的小女仆也不是吃素的。
    瞥了眼身旁的女孩，这座古城的压抑氛围她似乎没有感觉，反而有些......
    好奇。
    此刻她伸着小脑袋打量着眼前从未见过的宏伟建筑，对于这个苦命的女孩而言，她还未曾近距离见过这等宏伟城市，即便是万年前留下的遗迹。
    这可不对劲，平时她可没这么活跃，可是现在有点兴奋过头了，要知道古城里还不知道埋了什么危机。
    难道......
    奥安变为冰蓝色的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这座城市对她产生了影响，但是没有危机感，究竟是什么？
    必须先把这种诡异的联系解决才行！
    他对莉莉说出了这个问题，少女的回答是：
    “感觉这里......好熟悉......”
    那双冰蓝色的大眼睛望着高耸的城墙，也有迷茫与疑惑。
    分明自己从未来过......
    转世？重生？还是......
    前世魔女今世还是魔女，还给自己碰上了，好，下辈子有机会买他一百张彩票！
    要知道，这个世界的转世只有从传奇开始才有机会做到，除去夺舍外，堕入冥河保住一点真灵不灭，才算转世，对于没有淬炼过灵魂者而言根本不可能做到，除非神明给你捞出来。
    魔女转世不太现实，魔女一般都会被形神俱灭，下一任魔女跟前任灵魂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说是转世都牵强。
    到底怎么回事？
    疑问再次加重。
    奥安想不明白，不过，他虽然有时很执拗，但绝不是对这种毫无头绪的问题钻牛角尖的人，决定不管这些，步步探索下去，遇见危险直接传送走。
    深吸口气，奥安退了一步。
    与莉莉对视一眼，对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然这个地方与她有独特联系，许多事还是她来做比较好，自己终归不是她，万一触动法阵非常麻烦。
    莉莉收起法阵，有些紧张地走到青铜大门前。
    她凝视着眼前的大门，厚重，古朴，凝冰层下仿佛刻录着什么铭文......
    如同传说中，封禁地狱的大门......
    喉头滚动，女孩咽了口唾沫，对于她来说，这种诡异的事情还是第一次碰见，不过，他在身边，就无所畏惧。
    伸出手，触摸上那层寒冰。
    魔女没有爆发力量时，只是一个天赋超凡绝伦的人类罢了，按照记载，几乎所有魔女都是魔法天才，在她们的领域更是冠绝群雄，有学者认为，古神掌握着一切能量中最高位的“源力”，传说死亡之海浇灌生命之树的能量.......
    因此继承古神意志的魔女们对于魔力有着极高的亲和度，对于她们的特长领域，整个多元宇宙怕是只有对应神明能够媲美。
    身为冰之魔女，寒霜对她如同臣子之于君王！
    小手轻轻贴上那层发着奇异幽蓝光芒的寒冰，闭上眼睛，仔细感应着——
    意识，从接触点，蔓延开来，水一样流淌在冰层中，能够感受到，每一块寒冰的结构，冰元素全都如此欢欣，意识感知所到之处，冰霜臣服！
    她猛地睁开眼睛，一瞬间，从她触摸处开始，恐怖的裂纹瞬间蔓延上了覆盖在整座大门以及整座城墙上的寒冰！
    所有凝结在城墙表面的坚冰，随着她的收手，同时碎裂！
    “哗啦！”
    如同铲雪车铲过盖满坚冰的道路一般，整座古城墙表面都发出了凝冰破裂掉落的声响，一时间，动静震天！
    奥安站在她身边，谨慎观察着一切，意外不得不防。
    不过，没有什么异常，除了城门前堆了一堆冰雪外，没有任何异样。
    莉莉挥挥手，面前堆积起来的坚冰立刻分开，如同臣子为君王开道。
    坚冰化去，便露出其下隐藏的东西——
    刻在大门，刻在城墙上的，壁画、涂鸦、铭文，以及......
    一张张，惊恐的、扭曲的脸。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因为在面前的大门上、城墙上，有许多无比狰狞扭曲的人脸，满是惊恐的神色，印在青铜巨门与厚重城墙上，就仿佛......
    仿佛他们遇见了什么可怕的灾难，用尽全力想要跑出城市，但来到出口处，发现大门已经紧紧关上，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撞开大门，最终的结果，却是被封在了门中......
    是壁画还是真的有人被铸进门中？什么残忍血腥的仪式，会把人埋在一扇青铜门中？
    奥安感到不寒而栗，不去看这些惊悚的人脸，转而去看那些可能隐藏着线索的壁画与铭文。
    城墙上满是涂鸦，壁画与铭文基本上都在大门上，看起来，是一项习俗，古城里的人们喜欢把重大事件铭刻在青铜器上。
    壁画自不必说，图像是除数学外宇宙中的通用表达形式，但那些铭文......
    歪歪扭扭，如同蝌蚪般挤在一起，有的极其繁杂，有的极其简单，不是人类帝国通用语，也不是龙语、精灵语，甚至不是恶魔语，可以判断是一处未被记录的未知语种，多元宇宙中有许多未被记录的语言，多是一个位面大陆上的原生语种。
    奥安有点头疼，对于这种原生语言，没有学习过的人绞尽脑汁也猜不出半分意思，这下完蛋了......
    但是莉莉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那双冰蓝蓝的眼中有着一丝兴奋，她指着墙上密密麻麻的铭文，高兴的像个渴望表扬的孩子：
    “安，我可以看懂哦。”
    奥安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虽然很惊喜，但是望着这沉寂的古城与自己身边的莉莉，一种寒意直从后背升起。
    二者，到底有什么联系，这座诡异的万年冰封之城，究竟与莉莉有什么渊源，继续探索下去，是好是坏？
    深吸口气，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重生至此，冒险已不止一次，生死之间，大恐怖有，大机缘亦有，追求自在逍遥，便不可能一帆风顺。
    何况，位面之引还在，怎么也能跑掉。
    下定决心，开始解读起这些壁画与铭文，分工明确，他看壁画，莉莉看刻文。
    转过视线，注视那些古老的壁画，也许是因为冰封与法阵的原因，即便历经万载时光洗礼，这里也依旧没有化为尘土，仿佛时间静止，一切停留在了那天......
    随着目光的聚焦，壁画上的内容映入眼帘，尘封的历史渐渐露出一角真相......

 五十六 画中过往

    壁画间似乎没有逻辑顺序，有些杂乱，奥安一幅幅看去，有欢庆的盛典情形、有惊恐的逃窜情形、有恐怖的食人魔......
    很乱，不过他有耐心，一幅幅看完，最终拼接成了完整的一个故事：
    大概是最初的起源，一副壁画描画了一处平原上的宏伟城中之国，看起来，万年前这里牛羊成群，人们在河边建立起古城文明，过着牧羊放牛生活......
    第二幅壁画，描绘了在宏伟的古城前，一群身材高大，拿着木棍与兽骨大棒，面目狰狞丑陋的巨大怪物。
    看起来，是在某一天，不知何处来了一伙食人魔......
    第三幅壁画，似乎省略了相当多的内容，只是原本在第一幅壁画中出现的宏伟古城，已经破损不堪，城中满是燃烧着的火焰，与逃窜的人民，身高两三米的可怕食人魔敲碎一位士兵的头颅，塞进嘴里......
    万年前这里貌似与世无争，却来了这么一伙强大的食人魔，头领身材高达近十米，身躯强壮的就像一位石巨人。
    最可怕的是，食人魔有着恐怖的恢复能力，除非彻底杀死所有组织细胞，否则在能量耗尽前，都能再生。
    看来，这是一伙流窜作案的食人魔，由一位史诗巅峰的食人魔王带领。
    一位头上戴着王冠的战士被画在了这幅画中，但他的下场十分悲惨，他的下半身已经被食人魔王塞进了嘴中，死前仍然用尽全力试图斩下魔王的首级，遗憾的是，食人魔王的恢复能力堪称变态......
    毫无疑问，这里沦陷了。
    在第四幅壁画中，人类变成了任凭宰割的牲畜，他们被圈养起来，失去了所有尊严。
    强烈的血腥感扑面而来，雕刻这些壁画的人必然是个技艺高超的工匠，所有人的面孔都是惊恐无比，但是眼中又带着不甘与愤怒，仿佛意在表明人类不屈的抗争，可无论是逼仄的空间还是扭曲的表情，最深处体现的还是那种绝望感。
    血与泪的历史仿佛突破的时空限制，从壁画中涌出，即便遥隔万年，奥安也能想见，沦为废墟的古城中，野蛮残忍的食人魔将人类当做猪猡般使唤，把他们圈养在猪圈里，喂给他们催情的药，强制人类野兽般交配，生下子嗣就被吃掉......
    哪怕他现在是头龙，对人类没啥归属感，但这种文明种族被野蛮的暴力奴役，失去所有尊严的恐怖画面，仍然令他心中沉重不已。
    但他又有些疑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不会是某位高位超凡存在看着不顺眼，一个禁咒下来，将半边星球变成极寒之地了吧？
    这个魔幻世界发生这种事似乎也......
    也很扯淡啊！
    他压下心中的震撼与疑惑，继续看向下一幅壁画：
    这一次，仿佛跨越了千年时空，沧海桑田天地巨变！
    本被摧残的古城，已经重修辉煌，也许是为了忘却那段血泪历史，壁画师省略了其中的经历，只是......
    画里，古城中，一座从未出现过，看起来是新建的巍峨高塔上，一位大法师张开双手，接受下方万民朝拜，在高塔下方，是一座宏伟广场。
    广场上，食人魔们被法阵困住，丧失了所有反抗之力，食人魔之王更是被剁去四肢，庞大丑陋的惨绿色身体不住颤抖，发出不甘地咆哮。
    被残虐的人类愤怒地举起刀剑，狠狠地刺入食人魔的身体，虽然很快就恢复了伤势，但是明显食人魔神色渐渐萎靡，气息开始衰弱......
    复仇的怒火在燃烧，虽然壁画凝固住历史一幕，但是从血流成河的广场上来看，恐怕愤怒的人类用刀剑，狠狠刺入了成千上万次，直到这帮食人魔丧失所有活力，彻底变为一摊烂肉，尝尽所有痛苦死去。
    不同种族文明间的战争，从来不容同情。
    不过，比较强壮的食人魔将军与食人魔王没有死去，普通的刀剑很难杀死他们，而大法师似乎拿它们有用，最后他们被押送进了高塔。
    没什么特别的，好像就是一个狗血的正义法师路过，铲奸除恶拯救人类的故事。
    但是......
    不知道是有意突出还是画师雕刻的太过细致，奥安发现，躲在大法师背后，高塔旋梯门口阴影里的少女......
    她是谁？大法师的爱人吗？什么人能出现在这样重要场合重要人物的背后？
    这幅壁画描绘的是一幅史诗般宏大的人类夺回家园的场景，所以对于这位阴暗角落里的窈窕少女刻画实在是太模糊了，以至于哪怕是这般技艺高超的壁画师也无法刻画出其形容神色来。
    但纵使时光遥隔万年，纵使相见在壁画里，奥安也绝不会认错这个少女的身份——
    画师，特意用白色的铂粉，白了少女的长发，用冰蓝的萤石，染了少女的眼眸，即便在这宏伟的史诗画面中，显得如此渺小，可是，奥安绝不会认错，因为他深爱着的那个女孩，也是这般特征啊！！！
    绝不会认错的，万年前，寒霜的魔女就在这座城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让重回繁荣的古城变得彻底死寂，让万里平野化作冰原，让大地裂开一道神罚般可怕的伤口？！
    魔女力量爆发了吗？
    没有答案。
    忍下心中激动，看向最后的壁画。
    其实，第五幅与第六幅壁画间，残缺了很多空白，像是被人扣掉一样，仿佛特意隐瞒某种历史，只是已逝之物无力再现，他只能嗟叹。
    最后一幅壁画，也没能逃脱毒手，同样被毁去许多，只残留了一小部分——
    一座宏伟的造型好像大教堂的高塔，祭祀神的平台上，一位少女躺在一具棺材里。
    确切地说，是裹在“茧”里的少女。
    黑色的茧，冰铸的棺，死去的少女。
    茧从外部被破开了，依稀能见到女孩的容颜，如同雪花般娇弱又美丽。
    一座教堂似的高塔，一处祭神用的礼堂，却摆着一副棺材，棺材里躺着一位美丽少女，少女被包裹在茧里，茧被破开了。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壁画的其余部分被毁去了。
    背脊发寒。
    很显然，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且绝对与魔女脱不了干系！
    但是，有人毁去了这些历史的真相，是谁？谁要这么做？他的目的是什么？
    疑问非但没有被缓解，反而愈发多了起来，奥安感到头疼欲裂，短短几十分钟里，阅览完壁画，蕴含的信息隐晦的线索太多太杂太乱，令他有点窒息的感觉。
    隐隐觉得自己抓到了些什么，可是缺失了重要的主线！
    就在这时，身旁观察铭文的莉莉出声道：
    “安，我解读完了，有点.......”
    奥安来了精神：
    “有点什么？”
    女孩的声音有种诡异：
    “说不出来，很古怪，像是想透露出什么，又竭力隐瞒......”

 五十七 诗间谜题

    白发的娇小少女站在巨大的青铜门前，门上铭刻着古老的铭文，记录着万年前的秘辛，天地上下是一片冰川。
    莉莉的声音很清澈柔和，就像她人一样，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却又有种坚定藏在着风铃般的清音中，古老的尘封秘密在回荡的话语间展露出冰山一角：
    【卡洛斯，我们的家园】
    【这里曾无比繁荣，歌舞升平，我们选举，让我们中最强大最智慧的王领导我们，现在我们无比满足】
    【战火燃起，恶魔进犯了我们的土地......】
    【刀剑，杀不灭他们的肉体，魔法，攻不破他们的防线，他们不仅是野蛮的掠杀者，也有着智慧的萨满......】
    【我们绝望了，一切沦陷在无底的黑暗中】
    【繁荣，化作尘土，文明，沦为废墟，我们的王也战死，我们的城市化作残垣】
    【黑暗中希望已经不见】
    中间似乎缺失了些许。
    【“英雄”降临了......他撕开天穹，带着雷鸣闪电，世界在他的伟力下颤抖......】
    【恶魔们在烈火中消逝，我们重获自由，我们重建了我们的城市，我们按照英雄的建议修筑了新的建筑，看上去，像是祭神的地方，英雄对我们说，那是他曾经家乡常见的建筑风格......】
    【英雄！为我们带来自由！英雄！为我们带来艺术！传授我们以魔法、战技、生命的意义！】
    【赞美英雄！我们为您修建高塔，我们为您建造刻有您的名字的神龛！】
    【英雄，为何落泪？为何不忍？我们不在乎劳民伤财，您的恩泽我们永远铭记！】
    似乎是随口提了一笔：
    【英雄听完我们的话，扭过头去，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没用的，终究会毁灭的......”】
    【我们不理解，但我们还是这样做了，英雄似乎不在意这些，他整天在高塔里研究魔法的奥秘，有时，也在地下室里对那些可恶的恶魔进行实验，惨叫声令我们毛骨悚然，但那些恶魔合该受此严惩！】
    【英雄告诉我们，他的名字叫作——约尔文】
    【约尔文，卡洛斯的人民会永远记住你的名字！】
    【但英雄却并未告诉我们，跟随他来到这里的美丽少女的名讳，他对我们说，他的爱人并不喜欢太多人议论她......】
    【那位有着奇异白发的少女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像是冰雪中的精灵......的确，美丽的事物总是不能过多暴露自己，尤其是束手无力的时候】
    【她常常躲在英雄的身后，不常露脸，高塔建成后，就很少外出，可是不知为何，我们总能见到她在高塔上眺望天空，那里有两只飞鸟掠过，她的脸上是种惆怅与痛苦......】
    【有人说，他看见了英雄的爱人眼中有着一种仇恨，对英雄的仇恨......】
    【我们不敢议论这件事，我们专心建设我们重获新生的家园】
    中间大段空白，铭文被毁去了更多。
    【怪物从高塔里跑出来了......】
    又是一长段的空白。
    【我们痛恨那个女巫！我们要烧死她！我们亲眼看见她那副魔鬼般的模样！她把我们的亲人变成吃人的怪物！】
    【英雄！你被她蒙蔽了双眼！】
    中间又被毁去。
    铭文快读完了，最后的几处铭文非常的歪扭，甚至还有干涸的血迹凝固在上面，莉莉一字一句地照着说了出来：
    【一切都完了......英雄，你给我们带来希望，为什么又要亲手毁去......】
    【冰棺里埋葬着死去的恶魔，她是披着少女皮囊的恶鬼......黑色的茧吞噬一切......】
    【我用最后的力气刻下这段铭文，后来者，这座城里住着魔鬼，不要打开禁忌的大门！】
    莉莉停下了解读。
    奥安心中发悚，结合铭文与壁画，他隐约有所猜测：
    卡洛斯，是这座古城的名字，原本是个安居乐业的人类聚集地，结果一伙野蛮残忍的食人魔入侵了这里。
    原生住民毫无抵抗能力，文明被野蛮的铁骑踏破。
    “英雄”，也就是名为约尔文的大法师，来到了这里，消灭了食人魔，同时帮助人类重建文明。
    本该是个美好的故事发展线，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些书画里有几个关键人物，毫无疑问，约尔文是一个，那个藏在历史缝隙间的少女，他的“爱人”也是一个！
    奥安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上一任冰霜魔女，究竟发生了什么？魔女力量爆发，二人反目，这里被大战摧毁了吗？
    可如果是力量爆发的话，就这个法阵来看，约尔文只怕在超凡中也是强大的存在，压制一位初次爆发力量的魔女轻轻松松，除非......
    除非他知道她就是一位魔女，并且一直隐瞒这件事，一次次爆发后，再也压制不住。
    狗血的爱情故事导致了灾难吗？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茧”是什么？莉莉爆发力量的时候可没有什么“茧”。
    奥安觉得这座古城自己必须进去，约尔文一定知道有关魔女的秘密，自己对魔女了解太少，任何一点线索都不能放过！
    他定了定心神，舒了口气，这些繁杂的线索埋葬着一个宏伟文明的历史过往，无数真相被掩埋其中，而且......
    谁抹去了那些字画？！
    他不禁不寒而栗，感觉有一个幽灵，刻意抹消了灾难的缘故，是谁？
    谁能在一位超凡大法师眼皮底下做这些事？
    难不成有人已经在灾难发生后来到了这里？
    无数疑问再次涌上心头，但是线索却始终模糊，奥安没有半分头绪。
    吸了口气，望着眼前高大的青铜门，古老的城墙上散发着历史的气息，也许万年前，这里一定十分繁荣，可现在，却只余下万载寒玄与枯骨对视。
    调息了一下状态，准备推开古城大门！
    但是一只小手却拉住了他。
    “怎么了？”
    莉莉面色凝重地指着青铜门：
    “还有一段铭文......”
    奥安有些疑惑，那刚才为什么不解读出来？
    女孩看出他的疑问，摇摇头，三千白发摇曳，幽暗的地底显得如此动人：
    “安，你自己看......”
    奥安怀着疑惑顺着她的指向看去，果然发现了一段铭文。
    当他看见的一瞬间，呼吸几乎停滞！
    这段铭文他居然认识！
    人类帝国通用语，在许多位面都流通的语言，这语言还是莉莉教会他的。
    那居然是一首诗.......
    显然不是新刻下的，历史的痕迹在锈迹斑斑的青铜上体现。
    不过，与其说是诗，不如说是一个谜题，因为用的许多语法与现在不符，奥安不得不按照自己的理解翻译。
    令奥安惊悚的是，刻下这首诗的人，仿佛早已料到万年后有人会来此，用这段铭文隔着无数时空与他对话。
    他咽了口唾沫，一字一句的翻译：
    吾爱幽骸已尘埃，
    当年明月旧情怀。
    悠悠千载芳飘去，
    皑皑冰骨眠归来。
    深情不过笼中迫，
    囚人怨歌难剪裁。
    旧事已为铁棺锁，
    不知谁人得揭开？

 五十八 古城鬼影

    奥安看着眼前尘封冰川地底的卡洛斯古城，感到一种诡异的氛围笼罩在这万米深谷之中。
    深吸口气，无论如何，魔女的秘辛不能放过！那是自己崛起的根基。
    虽然他没想什么打遍天下无敌手，但至少也要别人打扰不了他的生活！
    前世已经受够了呆在规则底下的唯唯诺诺了，今生我岂能郁郁人下！
    自在逍遥，是这条魂穿异界的轻微精分龙最大的目标。
    为此他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千难万险不值一提。
    转头看向莉莉，示意她后退。
    方才已经尝试过了，扯下一根头发，撤去其上的气息伪装，结果法阵没有反应。
    那个强大的足以抵御超凡禁咒轰杀的法阵，对内部似乎没有影响。
    现在他已经恢复了高大的龙人形态，一双黄金瞳再次在昏暗的地底处亮起炽烈的金烛光辉，额上双角如剑，锐气逼人。
    紧握双拳，强壮如铁铸身中立刻发出阵阵爆鸣，好似怒龙鸣海，澎湃如汹涌海啸的力量在体内涌动，只是稍微一使劲，气爆声顿时炸开！
    哪怕这个状态实力不足全盛十之五六，亦有开天之威！
    莉莉乖巧地退到一旁，面对这扇天堑般的青铜巨门，最好最便捷的方式还是以力破之！
    高大的龙裔张开背后双翼，紧握双拳，寒霜的风暴凭空涌现，拳头上似乎戴着一双若隐若现的玄冰拳套般。
    凛冬之怒的力量附加在一双铁拳之上，令他有种乾坤颠倒一拳破之的快感！
    深吸口气，站在青铜巨门前，浑身气势高涨。
    莉莉又退了两步，奥安此刻周身竟然卷起了风暴！
    在她的感知中，奥安此刻就如一位绝世武神，正凝神聚气，只待一击破天。
    实际上奥安当然不是武神，这家伙还在适应怎么出拳。
    许久没当人，这条没心没肺的龙差不多忘了做人滋味，要他打一招像样的拳技，着实有点为难他。
    不过......
    金烛般的龙瞳隐去光芒，回忆起当日雪山处惊鸿一瞥。
    那位玄冰武圣一拳开山的神威，深深印在心中，令他首次发觉，原来这个世界，并非巨龙一家独大，人类也有能凭肉体与巨龙相抗衡的怪胎存在。
    沉腰、下马、转胯、目视、出拳！
    暗影伪装这个天赋神通，可并非只是改变样貌那么简单！
    莉莉捂着嘴惊讶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奥安，从他身上涌起的，正是当日那位武圣的震天拳势！
    看我神威，无坚不摧！
    块块钢铁肌肉如龙争涌，破天力道从那如覆海蛟龙般的弓腰发出，背上一条龙脊递来无穷神力，顺着一身龙筋，传到那条铁臂上，化作撼天一击！
    势拔五岳，力翻江海！
    拳出！
    “嘣！”
    地底的遗迹里，沉寂的空气被这一拳猛地打穿，剧烈的音爆带起连绵不绝的气浪与回声，拳上如同炸开一枚震爆弹！
    只见那铁拳疾如霹雳，真如一条蛟龙出海般势不可挡，隐约间，莉莉竟然从奥安身上看到了那位玄冰武圣的影子。
    然而，双方却又有所不同。
    那位武圣力求劲道入木三分，他却是不管不顾，任凭前方金汤固守，我自一拳破之！
    一腔豪气冲霄汉，两拳打碎天与地，倘若前世的那个孟境看了现在自己的这幅桀骜模样，恐怕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吧。
    龙瞳猛地睁开，金光爆闪，一拳打在那坚不可摧的青铜巨门上！
    “给我开！”
    莉莉几乎本能地将双手护在眼前！
    前方，好似掀起了一场海啸，气浪如潮奔涌！
    “咚！”
    高达数十米好似巍峨天山般的青铜巨门，应声而开！
    凶猛的冲击波，掀起了女孩的裙摆，将那一头美丽白发，吹得如云漫卷。
    等到尘埃尽去，莉莉这才放下护在眼前的手，悄咪咪看了眼原本横在眼前仿佛不可逾越的青铜巨门。
    两扇巨门狠狠撞击在城墙上，凶猛力道令得大门停不下来，这重达百吨巨门，此刻却如玩具般被撞开。
    奥安收拳吐纳，一口龙息差点没控制住喷出，体内气血翻涌，感到痛快无比，还有点意犹未尽。
    果然，本龙拳痒难耐，渴望打架，一扇门，还不过瘾！
    躲在他身后的小女仆探出脑袋，就见到那两扇巨门上，已经破开一个巨口，巨大的青铜碎块坠落在地，发出沉重声响，无数恐怖的裂纹，更是从被击打处蔓延开来，不知道者见了这一幕，怕不是以为这乃是陨石撞击造成的？
    许久她才从这震撼中回过神来，看向奥安的眼神又多了分崇拜。
    之前奥安是巨龙形态下她还感觉没什么，毕竟那么庞大的体型翻江倒海不过尔尔，现在这幅龙人形态打出这惊天一击，强烈的对比感令视觉感官被狠狠震撼了。
    某条龙感受到这目光胸膛又挺了挺，在自己的妹子面前装逼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是爽的。
    不过，现在不是装逼的时候，虽然装逼如风，常伴吾身，不经意间就装到了，但不能迷失其中，探索古城要紧，吹牛逼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调息一会，看向眼前展露真容的古城——
    马车、花店、酒馆、旅店、教堂、集市、畜牧带、绿化带......
    一座繁荣的城市，因为他们的许多建筑上，都雕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蝶翼上，是如同雪花般的图案。
    评价一座城市是否安居乐业兴旺发达，首先观察，他们的艺术发不发达。
    如果只在意建筑的实用性，忽略精神的需求，那么这座城市的发展便是畸形的。
    显然，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艺术，并且广泛运用于建筑中。
    这座古城两经生死，处处体现着一种涅槃似的坚韧，房屋的结构相当的瓷实，即便是修成尖耸的哥特形式，仍然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稳定感，地基打的想必相当牢靠。
    奥安沉下心来，不敢冒进，先打量了一下卡洛斯古城布局。
    最先映入眼帘的，乃是四通八达的集市广场，开着许多店铺，酒馆花店比比皆是，不过，已经全部被冰封在幽幽寒冰之下。
    坚硬平坦的马路与小道，阡陌交通，既不影响出行，又不妨碍交通，设计古城者必然是个非凡的建筑师。
    条条大路上，甚至有些还停着二三辆马车，不过......
    奥安眯了眯眼睛，龙瞳金光闪烁。
    套马的缰绳坠落在地，木质的马车也被冰封，然而，马没了。
    或者说......
    这座充满生活痕迹的古城，却没有半点生机！
    除了寒冰，就是寒冰，只剩那些不会说话的建筑，见证着冰封的历史。
    人去哪了？就算死在了灾难下，为什么一点生命痕迹也没留下？
    正在他疑惑之时，莉莉却惊叫一声，握紧法杖，法力波动不止，差点放出法术。
    “啊！”
    奥安立刻闪身到她身边，连忙问道：
    “怎么了？”
    女孩明显被吓了一跳，不过还是紧握法杖，她可不想总躲在他的保护之下，虽然她享受那种感觉，但过多的放松便会让人堕落，他不会喜欢一个无能且堕落的女孩。
    镇定了下心神，指着集市广场后的一栋盖满冰霜的居民楼道：
    “我刚刚看见，那栋楼门口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们......”

 五十九 尸骨奇谈

    卡洛斯古城一度给奥安一种来到欧洲中世纪时代的感觉，但又有所不同。
    这里的居民建筑采取北欧式庄园与农房风格，非常有悠闲自在的意味，但是非居民区建筑又多以哥特教堂式为主，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
    很难说究竟是种什么风格，但给他一种强行杂糅进去的感觉。
    尤其是那无处不在的冰翼蝴蝶......
    如果猜的没错，那种北欧悠闲庄园风格才是卡洛斯原本的建筑艺术，但自从约尔文拯救了这里之后，他把他“原本家乡”的建筑技术教给了卡洛斯的人们。
    为了纪念“英雄”，这里的人民自发的建设了这些新式建筑，让整座古城风格十分怪异。
    一位游历星界，往来人神间的超凡存在，离开原本位面似乎没什么稀奇的，传授点异界技术没啥大不了。
    这些还没什么，护栏上、灯牌上、房梁顶......无处不在的冰翼蝴蝶浮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奥安隐隐觉得这背后藏着什么秘密，也许就与魔女有关。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解决方才莉莉所说的那双“鬼眼”的事。
    整座古城空无一人，生灵寂灭，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人提心吊胆。
    但作为一条立志拳打天堂山，脚踩地狱门的恶龙，他对什么鬼神之说毫无敬畏之心，倒是莉莉被吓了一跳。
    扫视了一下四周，繁荣的集市广场有点像商业街，在广场中央后是居民区，由一条大道通往，看来这里的人们出门便可购物，倒是方便。
    居民区建的就比较松散了，建筑也高大不少，不过，这些由楠木与石块修筑的房屋全都覆盖着一层寒冰，门窗紧闭，那双鬼眼从何而现？
    莉莉指着不远处一座中等规模的住宅说：
    “我不会看错的，在窗户口，那双眼睛被封在冰里......但是我看见他转了眼珠！”
    奥安皱了皱眉头，这鬼地方着实令人背脊发寒，封在冰里的眼睛......
    难道当时的灾难瞬间冰封万里，许多住民都被冰封起来了吗？
    可如果是这样，广场上为何毫无一点生命痕迹，只有住房里有？
    而且......
    被冰封万年还能存活的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要知道单纯冰封人体根本不可能长久保存，内外压力差能瞬间让细胞液挤破细胞膜，解封之后整个人全身上下血管都会破裂，眼球凹出破裂，全身浮肿溃烂，更别提脑脊液倒冲神经了，比碎尸万段还恐怖。
    他想到铭文里说的【这座城里住着魔鬼】了。
    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管你什么魔鬼邪神，一拳打得你原形毕露！
    让莉莉跟在自己身后，决然向着前方冰封的居民楼走去。
    一路提防着可能变故，却无事发生，一切寂静无比，脚步踏在结冰的路面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响，即便过了万年，这里的寒冰仍然没有消退，可想而知当年爆发灾难时，恐怕整座城都变成了巨大的冰山。
    来到房屋前，奥安看着眼前的居民住宅，有点像是小区里的私人庄园，可想而知这里的人民过的还是安居乐业的，只是现在，一切化归尘土。
    整座房屋外部都覆盖着一层寒霜，奥安甚至觉得，稍微用点力，这座看上去很牢靠的屋子就会碎成一地冰渣。
    停下脚步，探寻莉莉发现的那双“鬼眼”。
    果不其然，左侧百叶窗口打开的缝隙间，果然有一双被封在冰里的眼睛！
    一双，不甘、绝望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像是想逃离这个灾厄之地，却无能为力的被困在屋内。
    但是让奥安背脊发寒的是......
    那双眼睛，从眼眶里脱落了出来......
    而且更加惊悚的是，里面的瞳孔，居然分裂了！
    这双诡异的凹出眼眶的眼睛里，仿佛苍蝇的复眼般藏着许多瞳孔，无比骇人！
    有着一双凹出眼眶的苍蝇眼人，只有恐怖漫画里才会出现这种怪物！
    不过更恐怖的是，当他俩走到近前时，这双被封在冰里的苍蝇眼睛居然齐齐转过无数的瞳孔，盯着他们！
    “我操！”
    就算早有准备，奥安也被惊到了，背后冷汗直冒，但令他感到不安的是，这双眼睛根本没看他，而是直勾勾盯着莉莉！
    他竟然从那双毫无感情的苍蝇眼中看到了渴望......
    渴望，渴望亲近，神的光辉。
    还没回过神来，百叶窗上覆盖的坚冰骤然破裂！
    奥安几乎本能地抱起莉莉后退，一个恐怖的怪物正从窗口爬出。
    如他所料，这种情况下还能存活的家伙，已经不算人类了。
    除了有双苍蝇眼睛，这家伙还有着苍蝇的翅膀、八条萎缩又极长的手臂、尖锐的口器......
    简直就像把苍蝇的基因安在了人类身上般令人作呕，他也感到胆寒。
    单纯的怪物还不至于让奥安胆寒，但是他脑海里的提示可以：
    【污浊的吸食者】：
    深度感染污秽变异的怪物......
    感染等级：血堕（中位）
    【朝圣】:本能地朝着魔女聚集！
    【秽鬼】（中位）：强韧的恢复力！
    【血疫】（中位）：极强的感染性！
    【苍蝇】：会在被攻击者身上种下虫卵，感染对方并且吸食生命力！
    “我讨厌苍蝇，可它们朝着我飞来了，这些家伙变得如此巨大嗜血，而且，它们身上有着腐蚀一切的黑色病毒......救命！”
    奥安汗毛倒竖，眼前这个苍蝇人爬出窗口，立刻摔在冰面上，看来万年的冰封令其活力衰弱，但现在那诡异的身型正渐渐扭动复苏着活力！
    被污秽感染的怪物！
    他也不是没见过，之前爆发憎恶状态就已经导致一片区域沦为鬼蜮，但当时观测的都没这么诡异的，这家伙想来是比较强的那一类了。
    紧皱眉头，这种诡异东西恐怕就算是传奇也要头皮发麻，但他可是有着古神之力的！
    立刻调动体内的古神之力，一直未曾用过的【腐朽的伪装】此刻派上了用场。
    一圈黑色的光弧立刻笼罩周身，再看眼前的污秽怪物再也没那种惊悚感了。
    莉莉有些惊讶地看着奥安，他现在浑身散发着一种死亡的疫病气息，与那个苍蝇人怪物如出一辙。
    奥安不再犹豫，闪身上前，趁那个苍蝇怪物还在冰面上蠕动时，一把按住，然后，调用灵魂空间里的那个不朽神器。
    既然连古神怨念都可以净化，你们这些赠品似的污秽又岂能抵挡威力！
    苍蝇怪物还在地上扒拉着他八只细长萎缩的怪手，口中长长的肮脏口器不停抽动，那双凹出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远处的莉莉！
    女孩强忍着不适，紧握法杖，随时准备给这怪物来上一发解离术，但即便如此，她也想吐。
    因为她竟然在那怪物眼里看见了亲近感与崇拜感，仿佛自己是他们的同类，是他们的王......
    奥安不管那么多，一只脚狠狠踩下，将其身子直接踩进冰封的地面，冰面立刻碎裂，这一脚直接在冰封的地面上踩出一个恐怖的凹坑，并且蔓延出无数裂痕，假如不是这里的坚冰堪比金铁，恐怕就是一场地震。
    苍蝇怪物的身体被狠狠地踩了进去，奥安一只龙爪按在他那还保留着一点人类特征的脑袋上，手心凭空出现一个黑洞！
    顿时对方立刻哀嚎起来，浑身缠绕的黑气与畸形的黑色污秽血肉全都被吞噬了进去！
    没一会，就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中，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奥安抽回龙爪，仔细看了会是否有残留，直到脑海里传来一道【已净化该血堕污秽】这才放下了心。
    净化这玩意什么好处也没带给他，至于黑暗虹吸他是不敢用的，虽然自己免疫感染，但给他十万个胆子也不敢让这些东西进入身体里。
    不过......
    那个怪物消散后，居然还留了样东西。
    一张，飘飘在空中落下的羊皮纸。
    皱了皱眉头，伸手接住，淡黄色，显然有些年头了。
    上面还有着血迹......
    只是，为什么一个字也没有？
    【染血的残页】：
    似乎记录着什么？但被施了一道隐藏的法术。
    奥安百思不得其解，总感觉某个存在似乎料到万年后有人会来此探索，特意给他们留了线索。
    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家伙是谁？他想干什么？
    他看不出什么，只能尝试让莉莉解读一下了。
    果不其然，莉莉无视了施加在其上的隐藏法术！
    奥安有点背脊发寒，布置这一切的家伙就是冲着莉莉来的，他想干什么？！
    但目前毫无头绪，只能顺着对方的线索走下去。
    少女看着手里捏着的羊皮纸，上面的血迹与文字令她有点惊悚，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念下去。
    只有短短几句话，而且相当间断，如同谜题一般，看来是特意留下的：
    “我相信你还有救，不要放弃，我还陪着你不是么！”
    “一定还有办法的，我们已经挺过那么多次危机了！”
    “忘掉那些生命，你知道我爱你，凡物们不值一提！”
    “我失败了，也许我一直都做错了，但还有最后的办法......”

 六十 探秘之法

    奥安站在被他一脚踩出的大坑里，看着手里的羊皮纸，一种寒意直从心头冒起。
    有人布了一个万年迷局，等着他踏进去，但他别无选择。
    什么人能预料到万年后的事？还是说，早在万年前，这个阴谋就已经开始设计了？
    “啧......”
    这条龙有点烦，隔空一拳打出，拳劲如同钻头般打穿空气，直接轰在眼前的冰屋上，砖瓦栋梁如同朽木般崩摧，顿时打的这栋房屋碎成一地冰渣。
    重生到现在，总是有种被迫前进的感觉，就没怎么自在过，观察者最近没怎么冒出来了，难得舒服一点，转眼又踏入了某个陷阱。
    “不管了，富贵险中求，死了一万年的东西，我就不信你还能有多少力量，大不了跑就是。”
    他决定不再思索太多，打定主意，探秘到底！
    但是，该怎么做好呢？
    莉莉乖巧站在他身旁，等着他发号施令。
    她虽然很坚强早熟，但却是个没主见的女孩子，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活在他人的命令与规则下，只会得过且过，顺从命运。
    这样的性格，虽然能够勉强在夹缝里求生，但却永远得不到真正的自由解脱，一味顺从，被逼到绝路才会反抗，永远无法改变现有的处境。
    就像一只小兽，害怕的被人关进笼子里，对着猎人咆哮，但那只会让猎人暂时偃旗息鼓，然后温水煮青蛙，用饥饿与死亡来胁迫，直到最终妥协。
    遇见奥安，算是她最大的幸运，她终于得到了尊严与爱，却又是一种不幸，毕竟，跟着这样一个有点疯狂的家伙，实在是种冒险。
    不过，她心甘情愿。
    奥安沉吟一会，总结了下目前的状况，只有两条路：
    要么，就不管不顾这些特意残留下来的线索，直接一股脑往古城里冲，碰到什么全看运气。
    要么，就一点点解决小怪，收集下线索，准备齐全再去打boss。
    按照他的脾气，什么小怪boss，直接变回龙身一道龙息，整座古城全给你扬了，不跟你玩花的，问题是对方留下的手段太过诡异，惊动了什么机关就不好玩了。
    话说回来，他来这个世界，遇见的几大麻烦，都是直接上boss的，基本没给他来什么打了小的请老的。
    怎么就不能按照小说套路，先给他几个五环六环的废物涨点经验，然后揍得他们鼻青脸肿，回去求爷爷告奶奶请出几个史诗给他装逼呢？
    不过气归气，他还是得忍下不爽，步步为营，这件事关系到他的小女仆，不能怠慢。
    问题是，这帮怪物缩在古城里不知什么鬼地方，一个个搜过去太费时间了，估计收集全资料，议会那帮子家伙已经给自己围了个水泄不通，必须速战速决。
    “得想个办法把这帮鬼玩意引出来......”
    这条龙陷入沉思，人格暂时压下龙魂，动脑子的时候来了。
    显然这些怪物吃了冰后神志不清，按理来说就是个僵尸一动不动，自己二人来到这里，就猛地窜出来一只苍蝇，肯定有什么东西把这些鬼玩意从坟里召了出来......
    是什么呢......
    脑袋上忽然冒出个灯泡，奥安一锤手：
    “不就是魔女的气息嘛！”
    旋即又有点担忧，自己是不是脑萎缩了？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了半天，龙魂只知道玩肌肉，脑子退化了开始，毕竟，暴力能解决的问题，他一般都懒得用智慧去处理。
    莉莉缩了缩身子，奥安转过头去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她。
    女孩有点怕：“安，怎么啦......”
    奥安心思活络的时候，前世的逗比就冒了出来，嘿嘿一笑，故意吓唬她：
    “等会，要把你喂给这些怪物！”
    在这地底的冰封古城里，一帮被感染的怪物住在里面，加上这句话，莉莉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过她还是挺了挺小胸脯：
    “主人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奥安挑挑眉毛，少女这么顺从令他有点罪恶感，算了，不玩了。
    正色道：
    “继续走下去，有太多不知道的线索了，我们需要多猎杀几只这些怪物，获取一些线索才行，你身上的气息是吸引他们爬出冰封陵墓的关键，我需要你做诱饵。”
    莉莉点点头：
    “好，我该怎么做？”
    不正经的龙摸摸下巴，正经地说：
    “等会，你用随风所至这个法术，扩散一下自己的气息，吸引区域内的怪物们出来，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莉莉点点头，看着眼前广袤的冰封古城，疑惑问道：
    “大概是怎样一个范围呢？”
    奥安揣摩了一会，这座古城由集市、住宅区、斗技场、法师塔等几大区域组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区域——
    英雄广场。
    没错，就是壁画里见到的那一幅，坐落在古城最深处，两侧还有花园，占据了不小的区域。
    但是人数与建筑都最少，按照目前线索，那座诡异的高塔与地下密室都在其中，这片区域还是留到最后探索为妙。
    奥安抬头看去，即便隔了数百房屋高楼，仍然能看见那座不知是何材料建造的高塔，即便被寒霜冰封，依旧透露着神秘的气息。
    塔尖处，有一只巨大的振翅欲飞的冰翼蝴蝶，美丽优雅，像是随时都要破开坚冰，向着长空飞去。
    这座神秘高塔乃是整座古城最高之处，据说是那位如神般的英雄俯瞰他的人民之所。
    英雄，或者说，约尔文，你究竟做了什么？
    摇摇头，不管了，先解决要事收集下情报再说，至少要把那个神秘的英雄广场区域的布局搞清楚，免得进去踩坑。
    不过，这件事风险太大，一旦不好，让怪物突破防线，污秽感染到莉莉可就完蛋了，那些污秽明显对魔女觉醒具有诱导作用。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明显古神的力量爆发一旦被压制，下一次爆发会更加猛烈。
    之前深谷中的那次爆发，力量大概在传奇中阶左右，来这里之前的爆发，则已经接近传奇巅峰！
    要知道，魔女最恐怖的地方，不是她们能施展多么强大的法术毁天灭地，而是在于，她们放技能，不需要耗蓝也不需要条件，几乎是念到法随。
    之前古神力量爆发，说取消就取消一切施法能力，只有他自己可以行动，假如奥安不是有着神器与古神之力在身，恐怕也是毫无反抗之力。
    好比一个游戏，大伙虽然同样的技能同样的伤害，但是架不住对面大哥开挂零冷却不耗蓝技能满地图火力覆盖啊！
    打个简单的比方，就是大家还在施法需要准备需要休息间隙的时候，魔女们已经开了无双模式，做五秒真古神，觉醒期间无限放大招，高一个段位都不好使，非得同样的外挂才能制裁，除非一招秒杀，否则根本无法压制。
    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到时四面八方的怪物袭来，自己再大神通，也不能保证滴水不漏，莉莉又要维持法术，很可能顾及不到这些，一旦不小心被感染，自己很难压的住，那就完蛋了。
    “嗯......”
    莉莉当然也知道这些，看着奥安冥思苦想的模样，也觉得烦恼。
    该怎么解决呢？
    没等奥安想出个所以然来，小丫头倒是率先对他说：
    “安，我有个主意。”

 六十一 血战尸潮

    奥安来了兴趣，觉得有这么个小女仆着实省心，抱起她道：
    “女仆为主人排忧解难，我很满意，以后动脑子的事交给你，出主意有奖励，想不出主意有惩罚。”
    女孩在他怀里撇了撇嘴，这条龙又恢复逗比本性了。
    不过......
    埋在他怀里，强壮的身躯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般令人安心，在这不见天日的幽暗地底，她竟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她望着周围冰封千里的古城，轻声说：
    “安，既然你能掌控部分古神之力，免遭污秽侵蚀，为什么不暂时用古神之力给我造个防护屏障呢？”
    奥安摸摸下巴，想起西游记里面孙悟空给唐僧画了个圈，貌似也是如此，只是那妖精着实诱人，老和尚不正经还是被勾了出去，不过这里的怪物全都一副抽象模样，想必不会......
    等等，自己想这些干嘛？
    他皱皱眉头，觉得自己精神病越来越重了，早晚得疯掉。
    “混球啊......没那么多破事就好，快被逼疯了......”
    身为一条懒龙，又要动脑子又要动手，令他非常不爽。
    吐槽归吐槽，这个主意看起来是可行的，虽然本质上他的污秽伪装也是套了一层皮在身上，但好歹这力量由他掌控，不会像那些怪物身上携带的病毒一样侵蚀莉莉的身体。
    打定主意，还需要谋划一番。
    作为一条本体是阴险黑龙的家伙，他还是比较信奉谋而后动的，这种吸引大批怪物爆金币的挑战，场地与作战方式都需要慎重考虑。
    他虽然对这些怪物有神器特攻，但是不清楚这些怪物到底有什么门道。
    不知道污秽感染等级究竟怎么划分的，不过他能感觉，像刚刚那种所谓的“中位血堕感染体”，自己可以不接触他直接利用神器净化，之前压制对方，不过以防万一。
    但是如果对方反抗强烈，中断概率较大。
    目前看来，净化这些怪物的方式主要有两种，一种直接暴力碾压化成灰，一种就是先打残废再上去暴风吸入。
    既然不怕被感染，那就可以放手一搏，场地可以选在较为开阔的地带，集市广场无疑是个好选择，也不会过于深入，进可攻退可守。
    但他没有什么群伤手段，法术造诣并不是他擅长的东西，天赋神通的话，黑龙偏向伪装刺客，冰龙形态......
    这些怪物被冰封万年，直面当年禁咒爆发的威力还不死，足以见得其对冰系伤害抵抗力之强骇人听闻，估计自己的几大天赋神通给人回血还说不定呢，凝冰之墙倒是可以抵挡一下攻势。
    古神之力倒是可以有效威慑，问题是，对方不会主动攻击自己，可是不代表不会反抗，这就很麻烦，又要追求速战速决的效率，又要提防千里决堤的隐患，实在令他头疼。
    就在他苦恼时莉莉拉了拉他的袖子，转过头去，就见到一双冰蓝蓝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安，不要老把我想成没用的小孩......”
    奥安沉默一会，虽然说，要她做个有用的女孩，不过很多时候，还是习惯自己揽下一切，毕竟，她已经够苦了不是吗？
    但是要追随自己走下去，就不可能永远躲在他身后。
    长呼口气，认真地看着那双澄净眼眸：
    “你能同时构筑两个法术模型并同时释放？”
    这可不得了，相当于别人脑子一个cpu你装两个脑子双核运行，牛逼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莉莉点点头：
    “没问题，随风而至这个法术并不多么复杂，我已经参透了部分均衡剑型的解离结构，套用到一般大解离术里轻松许多，但是不能长久，我们得快点解决他们。”
    他这才想起莉莉是能短时间参透部分超级传奇法术的怪物。
    不过话说回来，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怪物呢？
    只有怪物和怪物才会相互怜悯，在冰冷的世界里寻找同类用冰冷的体温相互温暖。
    披着少女外表的恶魔，寄居龙身的疯子，实际上，他俩与那些怪物没什么区别。
    那就让两个怪物，去猎杀他们的同类吧。
    奥安深吸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浑身上下龙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好似节节爆竹在体内炸开一般，龙躯中仿佛山崩海啸的力量涌动。
    黄金瞳愈发璀璨，昏暗中仿佛燃起了两道烛火，广袤的地底冰川与他共鸣，无穷的力量从脚下的大地周身的寒冰中涌出，注入他的体内增强他的灵魂。
    世界变得慢下来了，筋骨齐鸣，双目如炬，两耳听风，口鼻吐纳寒气，能看清眼前飘零的冰元素在慢慢的游荡......
    五感同调，其效近妖。
    凛冬之怒的力量在周身涌动，摧枯拉朽的攻势一触即发！
    全力爆发，意在速决！
    大踏步地向着集市广场走去，义无反顾。
    女孩握紧法杖，白发飘扬，默诵咒语，为前方伟岸的背影镀上几层法术灵光，都是准传奇级别法术。
    她现在施展这种法术消耗也很大，但唯有这种级别的法术才能给奥安足够的加持了，他的魔法抗性已经来到一个变态的地步，大概除了传奇龙种，很难找到一条巨龙能在同一阶段跟他分庭抗礼了。
    做完这些，跟上他的步伐，来到四通八达的集市广场。
    奥安扫视着四周，覆满冰霜的大道条条通罗马，冰封的房屋店铺内幽光闪动，仿佛随时有厉鬼跳出择人而噬。
    之后，就是百鬼夜行阴兵过境，犹如生化危机尸潮般的恐怖画面了，这些曾经满载欢乐与幸福的路上，将涌来无数从冰封陵墓里爬出的万年怨鬼，要将他们吞噬。
    “那就来吧！”
    男子狂笑一声，双拳劲气逼人，自己可以好好打一场了！
    战天斗地，颠倒乾坤，杀他个清明郎朗！
    莉莉站在他身后，在广场的中央，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堆魔力水晶，摆了个法阵，以便之后不至于脱力，虽然在这冰川之中，她的力量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是之后消耗实在太大。
    高举法杖，女孩闭着眼眸，一圈法力波动瞬间扩散开来！
    从繁荣集市，到悠闲住宅，掠过战士们演武的兵场，漫过法师们研究的高塔......
    无数藏在冰封的建筑中、土地里、高塔间的怪物，全都同一时间睁开了千奇百怪的恐怖眼睛！
    那一双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
    他们能感觉到，他们的“王”，他们的“神”来了！
    追随“王”的意志，向这个世界复仇!
    顿时，寂静的冰封古城里，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碎冰声，地动山摇间，仿佛无数大象踏过，诡异的脚步声破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是无数怪物组成的尸潮！
    奥安站在这怪物尸潮的中心，身后是与他生死与共的女孩，此时此刻，天地上下，寂寥古城里，他们二人面对这即将到来的无边尸潮，显得如此渺小无力。
    奥安没有理会那些越发接近的脚步声攀爬声，而是取出一坛从猴子那顺来的老酒，单手提缸，醇香的烈酒灌入喉中，一股烈火直燃龙心。
    甩开酒坛，砸在冰封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仿佛触动了什么机关，周身的四方大道上，无数怪物涌现！
    黑色的污秽令人作呕，空气中都弥漫着腐烂的死气，可以想见这些家伙如果放在地面上，该是怎样一场灾难。
    那些令人做噩梦的怪异眼球中，全都燃起了朝圣似的光芒，向着广场中心的那个女孩......
    丑陋的怪物向着美丽的少女冲来，他们不是来杀死她的，他们是来觐见他们的王。
    奥安挡在莉莉身前，发出一声猖狂大笑：
    “千军万马一将在，探囊取物有何难？”
    酒意上涌，神魂颠倒，一腔热血激昂，化作一拳如龙，向着四面八方的尸潮，狠狠打去！
    天摇地动，波澜撼摧！
    人仰马翻中，血肉模糊间，尸骸遍地里，怪物群被一个更加恐怖的怪物屠杀，身影快如闪电，双眸灿如金烛，拳风无坚不摧，无边尸潮，被他一人拦下，竟然推进不得半分！
    他边撕开那些怪物的身体，抽去他们的灵魂血肉，边在血雨腥风中放声大笑，道尽桀骜。
    “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上架感言

    十二点开通……
    嗯，没啥好说的，成绩太烂上架咯
    除了十万字必有的智能推，什么也没有，大伙追读不给力啊
    烂，说明没啥市场，说明我写的垃圾
    接受好了
    大家不用担心切
    怎么也得恰完全勤嘛
    按照我的码字速度
    大概四个月差不多写完了(笑
    嗯，也不说什么求订阅求追读了
    已经烂成这样
    那就没必要道德绑架诸位了，正版盗版，随意了，大家看的开心就好
    不过貌似盗版没我的书(悲，大家只能乖乖看正版(喜
    原本打算结束第一卷再上架的……
    铺垫了这么多，就是为最后的大高潮和揭开这本书真正的布局做准备……
    行吧，本来想免费呈现给大家，不过只能花大家冤枉钱了
    那就这样吧，能支持正版订阅的话还是支持一下吧，不强求大家了
    最近要考试……可能更的不给力
    我也不想水文，在我看来质量最重要
    以上，摆烂更新的屑
    最后说一句
    默默追更支持我到这的几位粉丝，谢谢你们

 六十二 诡秘法师

    无尽的尸骸中，一个更加可怕的怪物正在屠杀。
    残肢，碎了满地。
    污血，溅了一身。
    撕开眼前长着蜈蚣脑袋的怪物，分为两半的尸体，居然还在地上蠕动爬行，无数的足肢, 使人望之欲呕，可怕的生命力，令人背脊发寒。
    奥安转身一拳打穿一个臃肿怪物的肚子，溅出的毒液将地面腐蚀出无数小坑，他不管不顾，周身旋绕一圈黑色光弧，任何污秽点滴进入不得。
    手上劲气一吐，穿在铁拳上的怪物立刻被炸成一摊血肉, 失去生命的污秽物质还在蠕动着，渐渐消散在虚无中，隐约间还能听见哀嚎声。
    莉莉站在一个黑色的保护罩内，魔杖进发光芒，一道炽烈的能量剑激射而出，将西方大道上的怪物横扫一空，所触之物尽皆分解，即便是那些黑色的污秽物质也难能抵挡其威。
    在她周身，已经堆积了如山的怪物尸体，那些黑色的污秽渐渐消散。
    丑陋的怪物与美丽的少女，白发如同会唱歌的霜雪般飘扬，乍一看，仿佛她是生长在地狱里的曼珠沙华。
    奥安收回拳头，接住一张染血的羊皮古卷，皱了皱眉。
    在他周身，已是白骨如山，残肢碎肉, 还在蠕动, 浑身上下污血淋漓，热气升腾，那张金石雕刻的完美面颊上，一双金瞳烈火燃烧，在这昏暗地下，仿佛一个深渊里杀出的阿修罗。
    杀死的怪物数以百计，掉落的羊皮古卷却寥寥无几，恐怕想要集齐线索，是做不到了，只能冒险进入英雄广场，探明当年真相。
    瞥了眼脚下一个长着细小足肢的眼球，一脚踩碎，发出惊悚的“噗叽啪”声音。
    起初，他还以为这里的怪物只能碾成灰才死，不过后来发现，这些怪物具有的极强恢复能力，貌似是透支换来的，即便不管他们，污秽也会慢慢消散，当然, 要是真的不管，这些家伙在地上王国足以引发一场灭世级别的瘟疫。
    这也好，省的他一个个净化，全都打的没有行动力便是。
    稍微喘了口气，一人拦下千百尸潮，任凭他一身神力也是累得够呛，这里面的怪物就没有低位的，全是中位怪物，杀起来非常麻烦。
    看来只有中位怪物才能在那场灾变中存活下来，不过，还是漏了几个，给闯到防守线里，好在提前设下屏障，莉莉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
    擦了擦额头汗水，半是痛快半是后怕，假如不是他免疫感染而且这些怪物不会主动攻击他，恐怕就算是传奇高阶强者来了，没有准备超大型杀伤法术也得累死在这。
    “还好这帮怪物把我当同......”
    “类”字还没说出口，一种惊悚的危机感立刻在心头升起，那是他千百次在覆雪之路上生死求索得来的！
    危机感，来源于脚下的土地！
    当机立断，本能地绷紧足弓，腰身带胯，钢铁般的龙筋发力，踩得脚下大地立刻炸开一个天坑！
    他人高高飞升到空中，背后一双龙翼展开，冷汗涔涔冒出，盯着下方破土而出的怪物。
    一条长着无数尖锐足肢的蠕虫，浑身上下，还在滴着分泌出的黑色粘液！
    更加恐怖的是，那蠕虫还顶着个巨大的人类脑袋，只是那张嘴，已经裂开到头盖骨后面，比都市传说中可怕的裂嘴女还要大尺度。
    那张深渊巨口里面，冒出无数的尖锐的口器，如同一个绞肉机，使人毫不怀疑，倘若被这怪物吞噬，定然浑身骨肉成泥。
    【辛勤的钻地者】：
    高位血堕感染体！
    【朝圣】：本能朝着魔女聚集，攻击一切挡路者！
    【秽鬼】（高位）：近乎复活的恢复力与活力！
    【血疫】（高位）：近乎瘟疫的感染性！
    【蠕虫】：拥有钻地技能，亲和冰岩层！
    【领主】：占据一片区域，优先对侵入者发起进攻，在没有其他活物情况下，会吞噬身边秽鬼！
    “他本是一位热爱昆虫的园艺师，现在，他已与他的宠物结为一体。”
    奥安身上的污秽伪装似乎失去了效果，下方的蠕虫对着他张开口器嘶鸣，喷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毒液激射而来。
    龙翼卷动狂风，避开袭来的毒液，刚想喘口气杀下去，一种危机感又从身后袭来！
    几乎本能地，他一个迫降滑翔数米，背后传来一声极其恐怖尖锐的破空声，抬头看去，竟然是把缠绕黑气的长枪穿空！
    力道之恐怖，摧枯拉朽连穿之后数栋大楼，每次接触大楼都带起猛烈的爆炸，轰隆隆一片倒塌声，可想而知这一枪威力，就算他挨上了，也得受创不清。
    他扭头看去，就见到一位从东边通道处缓缓踏来的怪物。
    与那些形态扭曲的怪物不同，这家伙居然有着一分美感！
    一个身披铁甲，浑身黑气腾腾的武士，左手紧握一把渐渐凝实的长枪。
    然而，这位仅露出一双阴冷眸子的武士下半身，却是一匹强壮骏马的身子！
    简直就像传说中的人马骑士！
    【骑兵之傲】：
    高位血堕感染体！
    【朝圣】：本能地朝着魔女前进，攻击一切挡路者！
    【秽鬼】（高位）：近乎复活的恢复力与活力！
    【血疫】（高位）：近乎瘟疫的感染性！
    【领主】：占据一片区域，优先对侵入者发起进攻，在没有其他活物情况下，会吞噬身边秽鬼！
    【骑士】：凝聚污秽化作长枪，具有极强的杀伤性，此外，他发起的冲锋锐不可当！
    “他曾是一位高傲的骑士军团长，冲锋在战场上时无人能挡......即便变成怪物，仍然有着令人敬畏的实力。”
    奥安惊魂未定，却波澜再起！
    一道黑色能量法阵，不知何时已经在他脚下浮现！
    这一次，再也无处可躲！
    眼看就要爆发，北方通道处，一个裹在黑袍下的幽幽身影刚想催动法阵，就被一道凶猛袭来的能量剑逼退。
    莉莉撤去随风而至这个法术，娇小身子上香汗淋漓，却不在意这些，只盯着那个幽灵般的身影，魔杖上光芒大放。
    【探究者】：
    【隐秘】：你无法发觉他的信息，除非你已压制住了他。
    “生前曾是卡洛斯的首席大法师，据说是那位英雄的学徒，似乎知道些什么？即便变成怪物，仍然保留了相当的智慧，危险的对手。”
    奥安稳住身形，观察着突变的局势。
    很明显，这三个冒出来的怪物即便在怪物群里也是王者般的存在，也许正是因为他们过于强大，所以破冰恢复活力所需时间更久，这才姗姗来迟，如果之前尸潮进攻时出现，恐怕自己就危险了。
    对方非但实力更强，而且并不把他当同类，也许是察觉到了他想要阻拦的意愿，招招都想杀死他。
    尤其令他感到威胁的，乃是那个裹在黑袍下看不清形态的污秽法师，竟然在变成怪物后，仍然具有施法能力！
    对方的神秘他首次遇见，无往不利的信息提示也失去了效果，更加重要的事，这是他来到古城后，遇见的第一个与那位传说中的“英雄”，很可能是幕后黑手的约尔文有联系的家伙！
    无论如何，必须打败这三个怪物！
    这三个怪物先不论诡异的恢复力，单纯破坏力，恐怕已经不输准传奇，他同时对付三位，也是麻烦。
    难不成要变回龙身？
    莉莉却给他传来一道消息：
    “安，那家伙交给我，你对付剩下两个怪物。”
    奥安没有犹豫，他们彼此间没有什么隔阂可言，绝对的信任是他们坚不可摧羁绊的来源，既然莉莉这么说了，那就选择无条件相信她！
    当下怒吼一声，龙翼狂风大作，向着下方两个怪物冲去！
    莉莉不去看身后的大战，而是死死地盯着不远处裹在黑袍下的身影，往往越强大的怪物体型越大，可对方却仍然保留着人类的骨架，令她毛骨悚然，这种似人非人的诡异比什么血腥都来的扭曲。
    刚想用均衡剑型解离对方，未曾想这个怪物居然幽幽开口，声音像是老旧的断裂磁带般嘶哑模糊，如同尖锐的指甲在木板上摩擦般令人不寒而栗：
    “你们......来了......高塔之内......有着......答案......”
    说完这句话，对方就像彻底丧失了理智，抖开黑袍，露出藏在里面的骇人躯体！

 六十三 枯骨指路

    诡异的法师露出他裹在黑袍下的身躯，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
    浑身上下嵌满魔力水晶，上半身血肉彻底消失，转而变成了一团被黑色污秽包裹的能量晶体，下半身则已经变成了蠕动的触手，仿佛八爪鱼般在地面爬行。
    那张脸更加恐怖，无数细小的触手从眼耳鼻口中突出了扭动着, 令人毛骨悚然。
    这个怪物说完那句话就仿佛触动了什么机关，全身的触手疯狂摆动，像是尖锐的利刺般向着莉莉袭来，胸前的能量水晶更是异光大放，同时在女孩纤足下生成一个法阵！
    这家伙能同时进行物理法术两方攻击！
    少女沉下心神，柔顺的白发无风自动，面对两方袭来的恐怖攻击，怡然不惧。
    那双冰蓝色的澄净双眸中仿佛燃起了某种烈火般！
    玲珑娇躯上下, 骤然爆发出无比强烈的法术能量场！
    一圈凛冽的剑意, 包裹住少女的娇躯，接触到的一切，全都被分解粉碎。
    均衡剑型，大解离术改造版本。
    构筑分散式结构，不仅可以作为进攻手段，更可以用来防御！
    无论是前方袭来的触手还是脚下爆发的灵光，通通被粉碎！
    少女眼中似乎燃起了某种睥睨天下般的骄傲，她几乎是意念一动，那个触手怪物身下的寒冰立刻活了过来一般，呼啸的风雪汹涌而来，眨眼就将他封冻在一个巨大的冰块中。
    莉莉伸出一只白嫩纤手，宁静面上闪过一丝凛冽，朝着远处那个冰封怪物的大冰块狠狠一握！
    冰块骤然变形，内部伸出无数的尖刺，彻底将这个怪物碎尸万段，每一块都被单独隔离在一个小冰球内，这些恶心的触手还在蠕动, 试图聚合到一起，只有他胸前那块能量水晶无法被刺穿，单独被隔离开来，发着诡异的光芒。
    做完这一切少女彻底脱离，跪倒在地，脸蛋上一片惨白色，如果不是身在冰原中，现在她已经被抽干了。
    身边摆着的魔力水晶早已完全碎裂，好在她暂时封印了那个怪物。
    但是危险并没有完全解除，封冻怪物的坚冰上渐渐出现了裂痕，触手的挣扎愈发剧烈了。
    不过她相信奥安马上就能杀了那两个家伙，前来把这个恶心的触手怪物化作虚无。
    她转过那双美丽的眸子，看着远处的大战。
    那边已经塌了无数高楼大厦，大地龟裂，残垣断瓦。
    巨大的蠕虫在冰层中钻入钻出，每次都塌陷一面大地，喷吐致命的毒液，骸骨的骑士投掷杀戮的长枪, 试图贯穿那道修罗身影。
    一双黄金瞳在幽暗的地底中燃烧，他被偷袭怒火高涨，但他虽有滞空权, 却并没有对地打击手段，唯一的远程攻击龙息，对方也免疫冰系伤害，单凭冲击力恐怕还不够人家掉层皮，变成龙人形态龙息威力降了百倍不止。
    地面作战，那条该死的蠕虫又狡猾的很，搅动地脉，让自己立地无根，一身神力发挥不出一半，人马骑士的冲锋威势无穷，挨上一下立刻就要落入下风。
    看着莉莉那边暂时丧失战斗力，心中焦急，一旦给那诡异法师抢在自己杀了这两个怪物之前接近莉莉，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当下就欲变回龙身，也不管会不会触动机关与法阵了！
    但看着下方虎视眈眈的钻地蠕虫与人马骑士，他忽然有了主意。
    冷笑一声，背后龙翼一展，向着下方俯冲而去！
    于此同时，他撤去了污秽伪装，同时释放古神之力的气息，顿时下方两个怪物立刻激动起来。
    这两个怪物虽然凭着本能作战，但却是千锤百炼的厮杀经验，如果不是生前强大，就唯有吞噬无数同类才能成长到这个地步，无论哪种作战经验都丰富无比。
    当下钻地蠕虫瞅准他来不及变向的空档，人马骑士也开始准备冲锋！
    两个怪物空洞的诡异眼中都燃起了渴望。
    他们能感觉到，吞噬了眼前的家伙，说不定能进化到更高层次！
    奥安身上的古神之力，对于他们乃是致命的诱惑，假如不是魔女在前，又有着伪装，恐怕这些家伙早就想把他分而食之。
    此刻机会在前，本就不聪明的两个怪物再也不管其他，人马四足开始冲锋，蠕虫也钻出地面，无论谁抢到了猎物，都不可避免地大战一场！
    最终还是蠕虫抢占了先机，这个怪物张开绞肉机般的恐怖大嘴，就欲将那道散发古神之力的身影吞噬！
    然而在他们不解的眼中，那身影居然化成了一道幽影......
    蠕虫咬了一嘴空，人马失去了目标。
    但他们两个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人马骑士的冲锋威力，估计足以撞碎一座小山！
    这一下，直接把钻地蠕虫从地里掀了出来，被撞到的上半部分躯体，彻底被碾碎为了血泥！
    这怪物竟然还不死，满地的碎肉还在试图重新聚合。
    蠕虫体内溅出的腐蚀性毒液，也把人马骑士的铁甲腐蚀殆尽，本就被感染的血肉彻底消失，露出其下的森森白骨。
    一道身影从幽影中浮现，黑瞳转金，烈火燃起，一双龙爪左捏右刺，分别刺入两个暂时被撞得人仰马翻的怪物体内。
    神器力量发动，吞噬一切的吸引力在体内爆发，两个怪物都发出无意义的嘶鸣哀嚎声，试图拼命挣扎。
    然而他们本就受了重创，这次又是在体内被神器攻击，刚刚想要挣脱，身子已经消失大半，再也没了抵抗之力。
    黑气升腾间，血肉销蚀，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中，两个怪物渐渐化作虚无，只剩下几张飘扬的羊皮古卷。
    两个首领级的怪物没有令他失望，体内果然隐藏着羊皮古卷。
    奥安接住这两个怪物掉落的羊皮古卷，没有犹豫，身影如电，立刻闪到莉莉身前。
    最麻烦的触手法师正在挣脱封印，即便是均衡剑型也没法一下解离这个家伙，只是压制了他的活力，现在那块寒冰上已经大半布满裂痕。
    心中松了口气，吻了吻身后女孩的白发：“好样的。”
    莉莉噘起嘴，亲头发算什么？
    转头看向巨大的封印冰块，奥安黄金瞳中烈火一闪，趁他病要他命！对方此刻实力大跌，自己轻易便可拿下！
    走到那块渐渐解封的寒冰前，他深吸口气，沉腰下马，提起一条铁臂，龙鳞浮现，龙爪锋芒毕露，全身上下的力道，汇聚在一块！
    这一拳，出的缓慢无比。
    然而在那布满龙鳞的铁拳上，缠绕着一圈一圈的气浪，一层一层的风暴，每推进一米，压抑的厚重感就更上一分，到了封印的冰块前，已经积聚了令人心颤的恐怖威力！
    只一拳，轻轻印在即将破碎的寒冰上，手腕猛然一抖，积聚的力道，全都在瞬间“递”了出去！
    正在挣扎的触手骤然停止了所有行动！
    沉闷至极的力道，透体而至，仿佛藏着山一般压力的震劲，悄无声息地碾碎了一切。
    无声无息间，坚冰化作齑粉，触手化作飞灰。
    那块始终闪烁诡异光芒的，被黑色的污秽血肉包裹的水晶，也布满了裂痕，其上的血肉，已被彻底震成碎末。
    长吐一口浊气，化拳为掌，轻轻印在仅剩块能源核心水晶的怪物身上。
    神器的威力施展，这水晶看上去光芒斑斓，实则早已被污秽......
    “嗯？”
    奥安挑了挑眉头，神器居然没有反应！
    这意味着，这块水晶没被侵蚀？
    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掌中那块水晶居然发出了“咔”的一声！
    它碎了。
    破碎的璀璨水晶中，藏着一副地图。
    还有，传入脑海中的一句话：
    “不要去！那是个陷阱！！！那个家伙是疯子，我做了他一百年的徒弟，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他从命运里得到了启示，这是个针对你的陷阱！”
    掌中的璀璨水晶，彻底失去了光芒，化作飞灰消散，只留下一副沾着些许血迹的地图。
    打开地图，不知名坚韧材质的纸里面，居然还包着一小块指骨，其方向赫然指着他们来时的城门口处，这截万年前留下的枯骨在给他们最后的提示！！！

 六十四 高塔之底

    奥安看着手中的那截枯骨陷入沉思。
    莉莉站在他身后，取出几瓶魔药，略带苦涩的药液入喉，面上这才恢复了点血色。
    方才她不仅要维持释放了一个极大的范围传播法术，更要提防漏网之鱼，加上与触手怪物的作战，精疲力尽, 恨不得立刻倒在奥安怀里睡去。
    但是现在容不得她撒娇，强行压下不适，拿出那些珍贵的魔药一瓶一瓶服下，被抽干的虚弱感才渐渐缓解。
    二人周身尸骸成山，污血汇聚成河，条条大道也好，鳞次栉比的房屋也罢, 尽皆化作废墟瓦砾, 如同身处地狱之中。
    那些带有致命感染的污秽渐渐消散, 看起来它们并不能永久存在，也许正如它们的根源一般，怨恨终有一天会被时间冲刷。
    冰封古城的繁荣集市广场，如同爆发了一次地震般，房倒屋塌，血流成河，死寂的地底冰城里，奥安抬起脸来，黄金瞳目光如炬，盯着那古城深处堡垒般的巍峨高塔。
    那座高塔仿佛隐藏着某种东西，正在暗处注视着他，等待他踏进那已布局万年的陷阱里。
    莉莉看着他的脸，那双桀骜的龙瞳中第一次露出了退缩之意，她知道他不是惧怕敌人多么强大，而是担忧她的安危。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里的陷阱就是针对她来的。
    奥安攥紧手里的那截指骨, 冰冷坚硬的触感隔着万年也如此明晰，这座古城的前任首席大法师, “英雄”的弟子，用一种诡秘的方式向他传达了危险的提示。
    这种提示是否又是一种误导？变成怪物的家伙为什么还有残余的理智？
    分明已经获取了如此多的线索，仍然如在雾里，真实的隐秘藏而不露，阴谋乌云般笼在心头。
    布局万年的谋划，冰封千里的伟力，令他首次有种无力感。
    一双又白又嫩的小手悄悄牵上他的龙爪，肌肤光滑水嫩，带着令人浮想联翩的微微温度与香汗，足以使任何一个握住这双手的人体会到什么叫做温香软玉。
    回头望去，那人儿笑了笑，摇摇头。
    他知道她的意思。
    他也笑笑，握住那双洁白纤美的手，小小的，每根手指都骨肉匀亭，肌肤凌莹剔透，甚至能看见指甲盖下浅浅的月牙儿。
    他抬起她的手，骑士一般行了个吻手礼，在后者羞红的目光中背起她香软的身子，向着前方幽暗诡谲的“英雄广场”走去。
    好吧, 最了解怪物的还是怪物。
    少年背着女孩走在地底冰封的古城中，脚下是满地的尸骸，倒塌的遗迹。
    ......
    奥安边走边听莉莉阅读着那些羊皮古卷上的神秘内容，自己则翻阅着那破碎水晶中秘藏的地图。
    女孩清澈的风铃音在耳畔响起：
    【我只能把你关起来了......】
    【你喜欢蝴蝶，我让他们为你修建无数只栩栩如生的，可你为什么还是满面愁容，我真想看见你重展欢颜】
    【恨我吧，可我不后悔，我在为了拯救你而努力，我一定会找到方法的......】
    【来到这个世界时，我在这座被侵略的古城地底发现了一块神奇的石头......】
    【难道命运已经注定了吗？】
    【不，我绝不接受，一定还有最后的办法！】
    【我爱你，所以我要杀了你，但我不会杀死你】
    【爱到极致是种罪......】
    莉莉一口气读完，细细软软的白发垂在奥安脖子上，痒痒的。
    他听完眉头狂皱，这珍贵的线索他算是明白了，就是篇舔狗日记罢了，掺两个谜语人一样的关键词在里面糊弄自己。
    不过，大概是个因爱生恨的故事？
    莉莉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
    “好怪哦，断断续续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奥安停下脚步，看着手里的地图，又看了看眼前如同一座堡垒般的高塔，沉声说：
    “不清楚，不过，先把他有关魔女的资料收集研究一遍。”
    他们已来到了古城的最深处——英雄广场。
    这里很荒芜。
    只有那座城堡似的高塔。
    但是他知道，在这地底，埋藏着无数的隐秘，全都带有血腥。
    高塔通体是黑色的，那是黑色的黯冰凝结在其上。
    奇怪，分明没有隐藏魔女的气息，却没有秽鬼冒出来。
    难道这里很和平吗？
    莉莉睁着她冰蓝蓝的大眼睛，水晶似瞳孔澄镜般倒映出眼前高塔的模样。
    高耸，雄伟，压抑。
    就像一座监牢。
    不知为何，她觉得有点熟悉。
    这座城堡的大门用最坚韧的秘银镀合金铸造，上面还有无数繁杂的法术铭文，即便是传奇也得废大力气才能打开。
    但现在他们不需要费劲就能进去。
    因为这扇大门是敞开的。
    这扇门敞开了多久？一万年还是一分钟？它在恭迎谁的到来？
    一双黄金瞳静静注视着门内的情景，幽昏中仿佛燃起两点烛火。
    幽暗，深邃，看不清内里，仿佛通往深渊，通往地狱。
    奥安忽然笑了：
    “小爷平生不修善果，专爱杀人放火，前世苟且郁郁度，今日方知我是我！”
    莉莉从他背上“嘿咻”跳下，调皮地朝他笑了笑，在这压抑的地狱似的鬼城里，仿佛淤泥中绽放了一朵白色的曼珠沙华。
    漆黑的高塔吞噬了两道身影，大门紧紧关上，这条路没有回头可言。
    ......
    高塔内部不出所料，也是中世纪欧洲古堡的结构。
    一进门，便是漆黑罩了过来，吱吖的轰隆声中，大门紧闭，仿佛魔鬼暗中操纵。
    奥安站在原地，脚下大概是地毯，略软。
    他没有动。
    看不清路，怎么走？
    大概进门是条长廊，很宽，两人并排站着也不拥堵。
    大门彻底关上，发出一声巨响，激起漫天的尘土，被法力屏障拦下。
    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悬在长廊两侧的火把“呼”的一声接连燃起，时隔万年，仍然如此明亮，一切就如当年，想必施了什么咒法。
    眼前的空间骤然迎来光明，古老空旷的殿堂，长而曲折的走廊，挂满莫名意味的画像，玫瑰金与流红点缀的墙体还有地毯。
    他想起了那些宫廷剧里面的欧洲古堡，貌似也不过如此，甚至跟这里比起来不值一提。
    沿着长廊走，可以见到一座空旷大厅，镀金的墙面造有旋梯，通往高塔的上层。
    这座高塔大概分为好几层，每一层都有许多房间，不知为何，奥安想起了监狱，也是一楼层一排房间。
    他站在刻有神秘法纹的大厅中央，也不去管其他分路里究竟有什么。
    因为那张地图已经把这座古堡的结构给他标的明明白白。
    要注意的，唯有顶层单独用空间法术扩建的教堂，还有......
    低下头，脚下的大厅空旷寂寥，神秘的红色法纹血一样铭刻在秘银地面上。
    一只手抱起身边的女孩，另一只手五指握紧，一拳砸下！
    呼啸的劲风伴随着强烈的气爆声，这一拳足可开山撼海，即便是秘银纹刻的地面也不可能完好无损，必然炸开一个大坑。
    但是没有，只是破了个洞。
    因为下方是深渊，他们向深渊坠去。
    深渊中燃起两点金烛。

 六十五 地窟隐秘

    阴暗的地牢，大概在许多人印象里，是有着老鼠，潮湿、肮脏、满是臭味的地方，那些不见天日的地牢关押自由，进行各种惨无人道的实验与凌虐。
    实际上，只说对了一半, 至少在奥安目前走在的地下迷宫中，这里打扫的一尘不染，甚至能见到专门用来打扫卫生的废弃的构装魔像。
    没有老鼠没有臭味，甚至有股清香，甚至也不幽暗，魔石灯照耀地下世界。
    奥安走在长长的地道内, 左右两侧是并排着的实验室，身旁的女孩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并没有想象中的石桌、小刀，而是相当标准的单独隔间，就像他前世见到的电影里面的高科技实验室。
    只是手术刀换成魔刃，解剖台换成魔石铸造，白炽灯变为魔力光源。
    但是不变的，是触目惊心的血迹、残肢，甚至能见到那些沾血的解剖台上挣扎的人形留下的痕迹。
    奥安掏出地图，看着上面的注释，用的是魔力文字，催动魔力就可以理解，但是会损耗，这张地图显然经过特质处理，万年过去这些魔文也没被销蚀。
    上面专门对这部门区域有注解：
    “我曾在这里工作，我看着士兵把那些死刑犯、罪人押送进来。”
    “我给他们注射老师给我的药剂，药剂是黑色的。”
    “我本以为是什么激发潜能的魔药，注射后他们活力大幅度增强，生命力大增，不过，精神萎靡恍惚。”
    “这似乎达不到老师的要求，他给了我改进的药剂。”
    “这一次, 变化更加迅猛，这些人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异，我从未见过这种恶心的东西......见鬼，我要吐了！”
    “我负责观察这些实验体的状态，甚至安排战斗测试。”
    “然而一次次改进的药剂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这些家伙最终无法保持理智，而且那些黑色的物质会渐渐消散，哪怕要过上成百上千年。”
    “老师皱着眉头，他说，他要压制下这些怨恨......这种黑色的东西是怨恨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渐渐适应了这些东西，我发现，我的身体好像有了变化......”
    “我去找老师，他微笑地看着我说：‘也许渐次的接触，可以让污秽与魔力慢慢融合，而不是相互湮灭’。”
    “我要疯了，我从未觉得老师如此陌生，卡洛斯的英雄私下里是个疯子！”
    “我没有逃掉，他将一颗奇异的水晶安进我的胸口, 我从未见过这种实验产品，也许在这间地下密室最深处，但我从未进去过。”
    “我的意识浑浑噩噩，我似乎被操纵了？我能说话我能行动，但这些不是我的本意，在他人眼里，我变得呆板起来，可我多想让他们知道，我被一个披着英雄外表的魔鬼奴役了！”
    “我勉力保持着自己最后的意识，哪怕我什么也做不到，可我要见证一切！”
    “我最终看见了这座城市的覆灭......那些怪物没有什么好怕的，可是那个茧里的邪神比任何怪物都恐怖！”
    “我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召，意识开始模糊......”
    “不！我一定要将最后的意志传达出去！”
    “我最后看见的，是堪比一万颗太阳爆炸的光辉从那魔鬼居住的高塔中绽放......”
    奥安收起地图，因为他已经走到底了。
    面前是堵冰封的坚墙，令人毛骨悚然的触须缠绕在上面，这些触须上还长着眼睛，不过由于隐藏了魔女气息的缘故，这些鬼玩意没有苏醒。
    没有开启机关没有锁孔，不过他也没打算开锁。
    给了身边的莉莉一个眼光示意，奥安退了两步。
    蛮力打开在这地下不可取，塌方什么的都在其次，误伤也很麻烦，更头疼的是可能埋着的机关。
    “均衡剑型”虽然消耗很大，但是分解开一个缺口还是不难的，这堵墙也不大，不像青铜门那般横亘天地。
    没什么意外，超级传奇法术即便是缩水版的也不是这堵墙能挡的，上面的法阵已经失效了。
    莉莉轻轻伸出手，令人战栗的魔法波动从其上传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奥安也不会相信这销蚀一切的法术是从那洁白美丽的手中传出。
    不过，打开的缺口还不待他们进去，两双眼睛已经在黑暗的密室中亮起了光芒，伴随两声巨大的咆哮回荡地道，两道铁塔般的身影撞破墙壁冲了出来，把还算宽敞的地道挤得水泄不通。
    污秽的怪物，不过，胸前有一颗巨大的闪耀灵光的宝石。
    【灵魂宝石构装感染体·食人魔将军】：
    特殊感染体，感染等级？保留有战斗经验？
    【未完成的灵魂宝石】：能使感染体保持理智，但极易失控。
    【秽体】：近乎复活般的恢复力!
    【超体】：食人魔强悍的生命力已经得到进一步升华......请将他们每块躯体都碾碎成灰，否则结果你不会乐意见到的。
    奥安挑挑眉，这两个家伙似乎有些不一样？
    站在莉莉身前，这两个怪物喘着粗气，却没有进攻，空中发出机械式的重复声音：
    “守卫......”
    “果然，宝藏前总是有boss守着。”
    他叹口气，没有意外，只是，超体是什么东西？
    身影一动，地道间电光一闪，他已回到原处，那两个怪物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两条手臂掉落在地，奥安一瞬间就卸下了这两个家伙一人一条胳膊，不考虑感染与恢复力的情况下，这些家伙其实非常脆弱。
    但令他意外的是，这两条手臂脱离主体后并没有长出肉芽试图接回去，而是......
    两个铁塔般身影前又站了两个矮一头的身影。
    “好吧，分裂，的确变态。”
    对于没有净化污秽手段的人而言，几乎无解，可惜，正撞到他枪口上。
    他摊摊手，一双黄金瞳却在地底中绽放光芒：
    “让我杀你一千遍，看看你能不能分裂出一千个？”
    ......
    莉莉小心的跨过脚下那摊还在抽搐的黑色液体。
    奥安抽回手，这些家伙杀个十次，数量再多又如何，一碰全给你净化了。
    即便解决的如此轻松，他心底却越发沉重。
    布局的人，似乎了解他的手段，进入古城遇见的危机，几乎都撞在他的枪口上，一次还好，次次如此，令他有种一举一动皆在对方把握中的感觉。
    就算是命运女神也不可能精准把控万年后的事，那家伙怎么做到的？
    紧皱眉头，打了个响指，昏暗的密室里顿时燃起亮光。
    一旁的女孩头上亮起个光球。
    莉莉噘噘嘴，脑袋上顶个灯泡的感觉可不好，但是这里貌似没有光源，她也只能用亮光术照亮一下。
    不过，一切苦难终有回报。
    眼前，是堆积如山的资料，用魔文书写在附魔纸上，历经万载也不腐朽，人类帝国中，一张可抵万金。
    奥安摸着下巴，对一旁发光的小女仆说：
    “我读薄的那堆，你读厚的那堆？”
    身旁少女脸蛋都红了，那是气的。
    “主人就知道压榨劳工！”
    “嘛，女仆为主人排忧解难不是义务嘛~再说，精神力阅读魔文速度很快的。”
    “大混蛋！”
    虽然嘴上这么说，她还是照做了。
    因为，她也很想知道，魔女的宿命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六十六 魔女之谜

    魔文阅读有很多好处，快速便捷一定是一个。
    对于他们两个精神力极强的家伙来说，用的时间并不多，不过整理花了不少功夫。
    这里果然没让他失望，有关魔女的秘密第一次揭露在眼前。
    魔女秘密的记载，大概可以分为：【起源】、【演变】、【结构】三部分。
    由于是传达意义的文字，所以准确度基本能保证, 不过约尔文掺了不少私货，看起来麻烦许多。
    【起源】：
    “魔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该死的诅咒！”
    “我四处寻访探秘，终于得到了一些线索。”
    “这诅咒的源头根本不是什么邪神，那是比诸神更强大的古神！”
    “我不知道现在的诸神与古神究竟有什么区别，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两件事，就是古神比信仰神强大，而且诞生在这些只会关心信仰之力的废物神祇之前。”
    “说起诸神, 呵, 不过是神上神艾欧手底下的狗罢了, 按照不少资料来看，艾欧开辟国度天宇衍生神祇之前，古神们已经存在，说不定，就是与艾欧一起来到多元宇宙的！”
    “不过，艾欧大人似乎只管理诸神，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国度天宇是他开辟的，也许是古神们一起出力，也许是一位更加辉赫的存在？”
    “艾欧，伟大的神上神，没有神国无需信徒，为何还要花心思管理这帮无能的诸神？”
    “有人说即便是神上神，也受制于更高位的存在，这个说话被许多人斥为流言，因为神祇已经是他们所能想的最伟大存在，何况是能颠覆多元宇宙的神上神？”
    “不过，我相信这个说法, 因为神上神连古神的诅咒都解决不了！”
    “没错！这些诅咒原本是用来诅咒诸神的！”
    “但是那帮该死的混蛋，把这些诅咒转移到了凡人身上，可恶，什么圣者浩劫命运石板失窃都是假的，神上神艾欧岂会被这群废物在眼皮底下偷走命运石板？”
    “这就是故意的！虽然没有证据，可我有理由相信，命运石板的失窃正是魔女诅咒的起源，因为我找不到更古早的魔女出现的记载了！”
    “在那以后神上神艾欧便失踪了，他去哪了？”
    “我隐约觉得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表面上的神祇统治凡人那么简单，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在凡人们没有接触神祇前，在神祇们还未诞生前，一定发生了什么！”
    “我找不到古神的踪迹，唯一有可能的上古邪物早已彻底丧失理智，灭世的利维坦也许知道些什么，可我根本不敢接触这个混沌化身。”
    “三位被认为可能是神上神的存在，一位闭口不言，一位失踪，一位死亡, 也许秘密就掌握在他们手里！”
    “该死，这离我太遥远了......”
    有关【起源】的部分就此结束，奥安简单的提炼了三个消息：
    一，魔女诅咒来自古神，古神诞生在诸神前，在信仰神出现前，世界刚刚成型之时，一定发生了什么浩劫。
    二，魔女的诅咒原本用来诅咒诸神，却被转移到了凡物身上，失窃的命运石板也许是其中关键，他已在凛冬之国见过了残碎的命运石板，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这个说法正确。
    三，三位神上神也许是唯一知晓真相的存在，但他们一死一失踪，还有一位闭口不言的是谁？
    已知诸神之主艾欧与九面龙神是其中二位，还有谁能担得起神上神的称谓？
    九层地狱之主阿斯摩蒂尔斯？已经被消灭的深渊之后？还是传说中天堂山最深处伪装成小小羽蛇神的秩序善蛇？
    该死，前世对龙与地下城了解不多，这下想破脑袋也猜不出。
    奥安决定暂时放下这个问题，继续看下去。
    【演变】：
    “我的爱人，这个世上有许多与你一样可怜的女孩儿......”
    “除了人类，精灵、兽人，乃至吸血鬼甚至魅魔都有可能成为魔女。”
    “为何总是女性？有关记录大多出现在人性具有性别分化的种族上，极少有例外。”
    “我想，这与创世初诸神大多为女性表征有关，虽然对于神祇而言，作为能量体的祂们已经失去了性别的概念。”
    “在连续的灾难后，魔女已经被打上了与邪神等价的标签，甚至更恐怖，因为你不知道你的爱人何时会变成怪物。”
    奥安叹口气，这些是实话。
    【演变】部分没有多少，复杂的是【结构】部分。
    【结构】：
    “魔女的力量曾为许多人乃至神所窥视，他们认为这是超越信仰束缚的唯一可能途径，不过最终都以失败和毁灭告终。”
    “我深入研究了那些隐秘的资料......甚至对着她开刀......”
    “魔女灾难主要由古神诅咒与憎恶污秽两部分组成。”
    “在她们爆发力量时，没人愿意直面锋芒，尤其是这力量会越发强大，可是一旦爆发期过去，她们立刻就会被杀死。”
    “只有像我这种魔鬼，才会隐瞒你的罪孽，我爱你......”
    “我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显而易见，每次爆发力量都会跳跃式上升，但是......”
    “前面几次，会产生与对应古神相关的表征，这些失落古神的记载许多都是从魔女身上记录的，不过，她们在爆发力量结束后，还会保留着原本的模样。”
    “然而，在达到某个【临界点】后，将完全不同！”
    “【茧化】开始了，魔女再也不会变回原样了，古神归来了！”
    “这些，还是我的友人，同样是一位魔女的艾希露告诉我的，她是一位比我更强大的超凡法师，却也深受古神诅咒之苦......”
    “我们最终分别了，她怜悯我与西莉亚，给了我弥足珍贵的启示与暂时压制古神之力的方法以及一些礼物，虽然这封印注定不会长久......”
    奥安深吸口气，又一个关键人物出现了——未知的魔女艾希露，甚至她本人就是一位超凡大法师！
    可惜关于她的描述寥寥。
    更遗憾的是，关于【茧化】的描述不多，大概，经历过【茧化】的家伙都死了吧。
    不过能够确定的是，爆发力量达到某个临界点，【茧化】就来临了，究竟会变成怎样?
    他压下心中不安，继续看下去。
    接下的内容，是大段关于污秽感染的描述，还有详细的实验经过，看起来约尔文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不过奥安不在乎，他只挑结论性语句：
    “污秽感染，我了解的大致分为三个阶段：致死性感染、血堕、蚀魂。”
    “魔女初次爆发力量时，释放的古神咒怨会侵蚀周围的生命，这些不会让生命变成怪物，但会杀死他们，并且像病毒一样在尸体间蔓延传播，就像一场瘟疫。”
    “下一次或者更多？总之，这些污秽的恐怖将渐渐加深，从致死病毒，到瘟疫般的传染病，诸多典籍将之称为【血堕】。”
    “这些污秽能感染实体生命，扭曲他们的生命结构，破坏理智，只知杀戮，并且有极强的感染性，唯一能与之媲美的大概就是死灵瘟疫了，可是这更恐怖，因为感染后的怪物实力大增。”
    “不过，我对这些该死的污秽研究颇深，我发现，魔女力量爆发一结束，这些污秽大概也就消散了，没有魔女力量做支撑，是无法长存的，可怕的恢复力与活力都是透支生命换来的，世界从来等价。”
    “这些玩意还能诱导古神之力爆发......真是该死！”
    “更进一步，就是【蚀魂】了，这些怨念已经能污染灵魂......那是从【茧】中散发出来的东西......”
    奥安咽了口唾沫，他目前免疫污秽侵蚀的程度也就是【蚀魂】之下了，意味着即便他面对这等感染都有极大风险，虽然应该有抵抗之力，但不会完全无视了。
    魔女还真是危险......
    这些了解完，他就打算拍拍屁股走人了，不过......
    这些魔女资料后还有一些看起来谜题一样的日记：
    “我压制不住了......”
    “这里完了......”
    “来高塔之巅找我吧，我给你留了礼物，其他魔女的线索，还有寒霜之魔女的，性命攸关！”
    “你是唯一能解决诅咒的人，命运已经告诉我了！”
    奥安沉默一会，这些日记般的文字，被刻在一块石头上，这块石头大概两个拳头那么大，被压在堆积如山的资料堆下面，如果不是他抱着掘地三尺的理念翻找这个密室里的每个角落，估计就会错过。
    一块简简单单的石头，布满裂痕，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拿在手里也不重，那些日记似的文字被刻在上面。
    但是脑海里的提示告诉了奥安它的不凡，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约尔文这家伙能预料万年后的事了——
    【奇迹·耗尽力量的命运之石】（黑）：
    制造命运石板的残料所化，仍然拥有不可思议的伟力，据说献祭代价占卜这块石头，能够窥探命运的真谛！即便是命运女神也看不透！
    “窥视命运已经让这件奇物崩溃，现在不过是一颗无用的石头。”
    这里有必要说的是，命运女神已经没了，这个强大的神职太过无敌，以至于根本没有神格承受的住，命运女神刚诞生就消逝了，无奈裂开为幸运与灾厄两个神力。
    也就是说，这块石头，大概是除了碎裂的命运石板外唯一能窥见命运走向的东西？
    难怪能预料万年后自己的行动，约尔文这家伙究竟得到了什么启示？
    “啧”了一声，奥安感到很不爽，这种一切被预料的感觉非常难受，尤其是对方拿莉莉生死威胁他，还不能不管。
    沉默一会，他将这些秘闻深深记入脑海，看了眼手中其貌不扬的石头，想了想还是收入囊中，毕竟奇迹级别的神物，就算耗尽力量肯定也有想不到的妙用。
    莉莉站在他身旁，感到一种沉重。
    了解了魔女的冰山一角，愈发感觉这个宿命的悲哀。
    奥安揉揉她的小脑袋：
    “别沮丧了，我们都是怪物，没什么好伤心的。”
    女孩抬起脸，将脑袋凑近他的手，像是小猫求主人抚摸：
    “嗯。”
    奥安转身看向来时的地底暗道，故作轻松道：
    “走吧，让我们去高塔之顶，看看那家伙到底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惊喜。”
    他迈开步子，莉莉跟在他身后，向着那巅峰之所走去。
    这条路是向上的，但其实它通往的是地狱。
    不过，两个恶魔走在地狱之路上，也没什么稀奇的。

 六十七 冰葬万载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沉默地走在高塔里，走在向着穹顶之上的旋梯中。
    这座金碧辉煌的高塔，越往上走，越是肮脏污秽。
    像是沥青一样漆黑的丝线，爬山虎般在穹顶之上蔓延开来，甚至有的丝线还下垂着。
    莉莉抬起头仔细打量着这些黑色的丝线，这些东西像是枯死的藤蔓, 攀附在高塔的每块砖瓦上。
    给她的感觉，与那些污秽的恶鬼一样不适。
    越是往上走，就越多这种黑色的藤蔓，但脚下的旋梯却没有，仿佛有什么人清扫过一般。
    万年里谁会在这孤寂的古堡中辛勤做着清扫工作？
    脚步踏在白玉的旋梯上，最终停止。
    因为他们已来到了高塔之顶, 旋梯的尽头，是一扇门。
    缠绕满黑色藤蔓的门。
    按照地图, 这扇门后是个被空间扩展过的教堂, 里面会有什么等着他们？
    莉莉深吸口气，看着一旁身披宽大黑袍，浑身散发古神之力气息的奥安，浅浅笑笑。
    这扇门有道锁孔，但没有钥匙，形状也很奇怪，世上大概没有一把钥匙能开这样的门。
    钥匙打不开的门，什么能打开？
    一截指骨给出了答案，完美地嵌入了进去，轻轻扭动，大门应声而开。
    ......
    神圣的洁白的殿堂，雕刻着飞翔歌咏光辉的天羽神使，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天使，歌颂神的光辉。
    可是，无数的黑色丝线已经将这座殿堂占据，触目所及，只能隐约见到缝隙间露出的白玉瓷。
    大概这里曾是无数人朝圣的地方，殿堂深处, 有着一个祭台，祭台下方，是无数的软垫，那是给朝圣的人们跪坐之所。
    所有黑色的丝线都从殿堂深处蔓延出来，就像魔鬼占领了天堂，最深的光明里有着通向地狱的门。
    遍地都是黑色的藤蔓，但是有一处没有。
    一条从进门开始，就笔直通往殿堂深处的大道，纤尘不染，仿佛黑夜中开辟了一线光明。
    有两个人推开了尘封万载的门，但他们不是来朝圣的，他们也没有动。
    因为有一个巨人般的怪物挡在了眼前。
    惨绿色的皮肤，丑陋的容颜，块块肌肉虬结狰狞......
    曾奴役卡洛斯古城人民的罪魁祸首——食人魔之王。
    但他竟然没有变异，虽然还是那么丑陋，却还在生命体特征范围内，那些扭曲的污秽怪物是对造物主最大的亵渎。
    不过, 外表骗不了人。
    莉莉站在奥安身旁，打量着眼前的怪物：
    【灵魂宝石构装完成体】：
    感染等级：？
    危险程度：？
    部分特性：
    【锁魂】：你的理智不会被立刻吞噬。
    【神性生物】：抵抗污秽侵蚀，你不会变异，请注意，这将耗损你的神性！
    【秽体】：永生不死，直到再也抵抗不住侵蚀，彻底丧失理智。
    其余特性已隐藏，请压制住目标后方可查看。
    莉莉打量着眼前的食人魔之王，这巨怪身披铁甲，巨大身子笼在一袭斗篷里，仿佛一位高大的骑士。
    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从这家伙身上察觉到了一种神圣感，仿佛面前的是一位神的使者，而不是吃人的恶鬼。
    神性生物......
    神性，多少笑傲位面之巅的传奇法师梦寐以求的东西？
    它让凡物接近神明，在神性耗损完之前，拥有神性者永生不死，彻底摆脱了寿命的限制，而神性万载难损。
    它升华凡物的躯壳，滴血重生，肉体再造不过尔尔，至此凡人飞升，各族之间几乎无有差异，只要神性撑得起变化，人类也能变成巨龙。
    凝聚神性千难万苦，升华凝结全身的法力、灵魂，在生死之间，将自身的一切再锻造一遍，一旦失败必死无疑，成功者将得到一次传说中的支撑世界之树——卡巴拉的生命洗礼，一身生命精粹，将被这颗神树凝结为无上的神性。
    拥有神性者百邪不侵，许多法术都对神性无效，这是宇宙无上的珍宝，即便是神祇，也没有多少神性可以贡献，这是登神之路的开端。
    可现在这珍贵的奇物竟然被安在了一个丑陋的怪物身上？
    神圣的邪怪开口，他的声音轰隆作响，难听至极：
    “我知道你们有许多疑惑，主人已经将一切留在了这座殿堂的深处。”
    那双铜铃大眼在斗篷下发着压迫感极强的光：
    “不要试图拒绝，这对你我都没好处。”
    说完，他又指了指莉莉：
    “除非你不想要她的命。”
    说完，他转身就走，仿佛一个领路人。
    奥安一句话也没说，身子笼在黑袍下，浑身散发的古神气息愈发高涨，今天他十分沉默。
    反倒是莉莉活跃起来，她笑笑，走在了奥安前面。
    ......
    随着深入这座被污秽侵蚀的殿堂，古城死寂之谜总算解开——
    殿堂深处，是堆积如山的骸骨，大概还没来得及消化完。
    一个大胆的猜测立刻浮现脑海——这些黑色的丝线吞噬了生命。
    一座如此宏伟的古城，数以百万计的生命全都被献祭，是用来做什么？
    即便是邪神血祭，如此惊人的数字也令人胆寒，究竟什么东西需要数百万生命作祭品？
    眼前的一幕给出了答案：
    空旷的教堂中，祭台上有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茧，所有的丝线，都是从这里发出。
    祭台后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被黑色丝线完全遮住，看不见任何外界的光，
    不过，这场血祭显然失败了。
    因为这个茧被破开了。
    一道狰狞的恐怖缺口将巨茧撕开，仿佛勇者持着神剑，劈开了正在孕育魔王的茧。
    可是里面没有孕育着什么魔王，高台上的巨茧中，只有一具冰棺。
    晶莹剔透，完美无瑕，在冰棺的周围，摆着一圈晶蓝色的玫瑰，历经万年，也如此鲜艳。
    时光宛如流水，玫瑰永不褪色。
    冰棺之上，亭亭立着一只蝴蝶，它像是被封在了冰里，一动也不动，美丽的翅膀上有着一层薄薄的寒霜。
    棺葬何人？花献给谁？蝶飞何处？
    答案近在眼前。
    食人魔王停下脚步，披着铁甲的魁梧身影掩去了他的丑陋，沉声说：
    “你们要找的答案就在其中。”
    莉莉看着前方的高台还有那黑色的巨茧，皱了皱秀美的眉头。
    因为这座祭台被一个强大的法阵包围了。
    这个法阵她很熟悉，正是守护这座古城法阵的缩小版。
    这不是意味着，只能她一个人进去？
    奥安自然也知道这点，但他没有说话，黑袍下的身影如此沉默，他等着解释。
    像是看出她的想法，食人魔王轰隆的声音响起：
    “这里是主人为了寒霜魔女留下的地方，除了她谁也不准进去。”
    莉莉深吸口气，板着小脸对着那巨怪道：
    “我们怎能保证你那所谓的主人不抱恶意？”
    对方的声音凛冽起来：
    “从你们踏入这座古城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可言，你们以为你们的命运只是巧合吗？”
    “从万年前主人占卜命运得到启示后，一切就已注定。”
    “一路上你们遇见的阻拦都是有惊无险，但除了命定之人无人能来到这里。”
    他指指莉莉娇小的身子：
    “她的灵魂早已被做了手脚，你不接受，现在我就杀了她。”
    奥安还是沉默着，莉莉叹口气：
    “好吧，我们接受。”
    食人魔王愣了愣，没想到这两个家伙这么好说话。
    不过他自然乐意没什么麻烦，让出道路，莉莉回头朝着奥安做了个鬼脸：
    “我走啦。”
    奥安还是沉默地看着，食人魔王在莉莉进去后立刻堵在眼前，身上强大的气息逼人无比，这个神性怪物生前就十分强大，何况被污秽强化，又拥有了神性，就算传奇来了也不是对手。
    哪怕变回龙身，奥安也没有把握战胜他。
    似乎没有任何办法，难道命运已经注定了吗？
    他还是沉默地看着，法阵之内，女孩已经靠近了那冰葬万年的棺。
    食人魔王似乎有些激动，看奥安没有反抗意思，转过脸去，铁甲下的大眼红光闪动，看着女孩走进冰棺，看着那冰棺上的蝴蝶挣开寒霜的束缚，绕着她飞翔。
    女孩伸出一根手指，蝴蝶停在纤美的手上，尘封万年的秘密揭露眼前。

 六十八 绝望之爱

    冰翼的蝴蝶，其实也是块灵魂水晶。
    一接触，无数记忆就涌了过来，甚至要挤占原本的意识。
    不过，还是咬牙撑住了。
    祭台上的少女站在冰棺旁，裂开的黑色巨茧仿佛献祭给神的礼物。
    她见证了一出注定的悲剧，有时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有时甚至亲身代入。
    ......
    海里有很多鱼，多的数不清，亿亿万，如流沙，两条孤独的鱼没有朋友，命运让他们相见, 缘分是多么神奇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
    是否无论选择怎样的开局，都无法改变最后的结果呢？
    ......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繁荣的王城里人来人往, 贵族小姐与同样是贵族的小伙子们在奢侈的舞会里相互牵手，皇家法师学院的学生带着从来都是高人一等的表情踏出学院大门。
    不过有一个女孩子例外。
    她有着一头奇异美丽的白发，还有一双冰蓝蓝的大眼睛，睫毛长长，个子小小，春风使她妩媚，她是风雪的精灵，却在春光中绽放芳华。
    她笑吟吟地站在学院门口，生气时她喜欢皱着鼻子，可爱又淘气，她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姑娘，整天蹦蹦跳跳活力十足，有时她也会伤感的垂下眼睛，思考自己的王子在何处，自己会遇见什么样的爱情呢？
    她不喜欢魔法学习，她想出去玩，虽然她的天赋让所有人震惊，她不喜欢父母给她安排的那个总喜欢讨论国家大势的家伙, 虽然他是位真正的英俊王子。
    这时，她会低头叹气，踢踢街道上犄角旮旯里的小草，然后咬着嘴唇仰望湛蓝的天空。
    很不淑女的行为，她的父母马上就制止了她继续撒气，因为他们是皇家魔法学院的院长与副院长，他们的孩子必须像个公主一样知礼仪，仅仅像公主一样美丽是不行的。
    就在这一刻，国王选择来到魔法学院视察，顺便问问院长夫妇对自己中意的那个继承人可还满意。
    两位大法师连忙准备迎接，叮嘱女孩等会国王来了要有礼貌。
    女孩才不答应呢，她皱皱小鼻子，对着匆忙离去的大法师们做了个鬼脸，然后就轻轻地飞快跑了，春光中她的裙摆像是一只蝴蝶般飞扬。
    她跑啊跑，穿梭在街巷中，王城里的人大多都知道这位小公主，没人敢打她的主意。
    少女跑累了，她很不优雅的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灰尘弄脏了她的裙摆, 汗水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她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一间废弃的居民小巷子里了。
    这里是王城以外的平民区，或者说，奴隶区，这是专门为了那些权贵挑选奴隶，在一处叛乱后的乱葬岗上建立起来的。
    这里的人还活着，可他们其实已经死了。
    街道上都是跪坐着的奴隶，他们有的被关在笼子里，有的被牵上绳子，他们的皮肤皲裂的眼有着深深的皱纹与疲惫，那些失去光芒的眼中看见达官显贵们来往时，就会爆发出一种黑暗的希望。
    女孩看着他们的模样感到不寒而栗，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像狗一样活着，摇摇尾巴乞怜一块骨头。
    她看见了这些可怜人，可怜人们也看见了她。
    奴隶贩子眼中冒出精光，他们其实也是奴隶，奴役着奴隶的奴隶，他们是不了解王城里奢靡贵族的，他们只知道，这个小女孩无依无靠地来到这里，且美貌非凡。
    女孩穿着一身精致而美丽的小裙子，玫瑰点缀的纹饰还有流苏的裙摆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位真正的公主，虽然灰尘仆仆，可还是告诉这些家伙，这个女孩地位非凡。
    于是他们暂时不敢妄动，据说在狼群里，狼王会分辨什么是牧羊人养的羊什么是野生的羊，如果没有必要，狼群不会动牧羊人的羊。
    女孩不知道这些，她感到又怕又好奇，最终，这个淘气的姑娘还是选择多看几眼。
    有时在人海茫茫中，只需一眼就能定下终身的缘分。
    在一群毫无生趣的，千篇一律的面孔中，她发现了一张不一样的脸。
    一张稚嫩的少年的脸，满面尘土仍昂着头，血丝密布的眼中却有着一种活力，更重要的是，他没有被牵绳子也没有被关笼子。
    因为他出卖了自己，他跪在沙砾的地上，身前摆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三个字：
    一金币。
    许多人对这个少年感到好奇，可是看到价格时，他们会轻蔑笑笑，然后摇摇头走掉。
    瘦弱的家伙，能给他们的农场带来什么收益，能为他们角斗吗？能取悦女主人吗？
    什么也做不到的家伙，也敢卖一金币？
    不过女孩相信他的价值，因为这个少年手里始终拿着一张破旧的羊皮纸，在烈日曝晒下也仍然全神贯注着阅读，毫不在意他人眼光。
    女孩很好奇，因为她发现，这张羊皮纸就是皇家学院里的，哼，如果这家伙是个小偷，那她就会告诉负责抓小偷的多勒叔叔！
    “喂！”她走上前去，美丽的大眼睛在阳光下仿佛倒映春水，小手指着少年手里的羊皮纸，“你这家伙，是不是偷了皇家学院的纸？”
    少年当然没有偷，这是他捡的，可他刚想抬起头反驳，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他发誓，他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孩，在春光下她像是精灵一样，支着小手，裙摆飞扬，那双大眼睛淘气又调皮地眨着，皱着小鼻子，小裙子被香汗打湿，黏在她美好的身体上，诱人曲线曼妙动人，好在这裙子不透明，不然可就走光了。
    少年见过很多女人，有漂亮的有丑陋的，不过都很脏，但有一个特点，毫无生气，满是乞怜，在他眼里这些女人与野狗没什么区别，没有生趣，没有活力，毫无吸引力。
    可是这个女孩不一样，只一眼，她就敲开了少年的心扉。
    当你爱上一个人，你就会明白，拉拉手就到高潮，相对眼就会幸福。
    于是少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脸憋得通红，女孩愈发认定他就是个小偷，得意地笑：
    “哼，小偷，你被我抓住了！”
    少年终于从怦然心动中挣脱出来，他扯着嗓子反驳：
    “我不是小偷，这是我捡的！皇家学院是我一定要去的地方！”
    周围人听了嗤之以鼻，一个奴隶？下辈子吧。
    可是女孩不知为什么相信了，她看着少年布满血丝的眼，从中看到了一种渴求，一种希冀，还有一种其他奴隶没有的东西——
    自尊。
    这种东西令她震撼，她说不出为什么，可她忽然想了解他的心。
    “皇家学院有什么好去的，无聊的地方罢了。”
    女孩踢踢脚边的小石头，嘟着嘴看着蓝天。
    少年可受不了自己心目中的圣地被侮辱，哪怕是他爱上了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他大声反驳：
    “你不能这么说，那里是学习魔法的圣地，是改变命运的地方！”
    女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噗嗤”一笑：
    “你这家伙是不是生病了？那里的家伙全都上课睡觉敷衍学习。”
    她清澈的声音却像重锤一样打碎了男孩的幻想：
    “那个地方就是皇室为了联姻建的啦，大家都不是来学魔法的，贵族小姐与贵族先生们在里面约会在里面睡觉，哼哼，反正不是个学魔法的地方。”
    少年不敢相信，他大声叫道：
    “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
    女孩皱皱眉头，生气地说：
    “我就是那里的学生，我骗你干什么！”
    她显然是不会撒谎的，少年当然看得出。
    他绝望了，一心向往的圣地竟然是这么个肮脏污秽的地方？
    不过，他很快就燃起了希望，他抬起脸看着女孩：
    “你是那里出来的学生？你可以教我魔法吗？”
    他连忙将身前的白纸收起：
    “我不要金币，你教我魔法，我做你的仆人，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女孩撇撇嘴：
    “我要仆人干什么，我想要仆人一句话就有几百个呢！”
    少年不死心地问：
    “那，那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女孩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笑：
    “你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嘛？”
    少年懵住了，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喜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旷野上有个废弃的地洞，土拨鼠在里面安家，我以前常常在里面玩，我知道废弃的九号居民楼天台上，晾衣杆可以搭起一架秋千，在那里可以看见很广很远的地方，我知道跳绳子踢毽子怎么玩，我还会......”
    女孩止住了，她认真说：
    “好，那我就买下你了，以后你就负责陪我玩！”
    她向他伸出小手，又白又嫩，水润光洁，微微的肉感显得小指肚嘟嘟可爱。
    鬼使神差的，他握住了那只小手，女孩的脸红了红，但没有松开这个玩伴的手。
    两个人都有点不好意思。
    为了打破尴尬，她率先说：
    “你叫什么名字？我先来，我叫西莉亚！”
    少年又腼腆起来：
    “约......约尔文。”
    这一天约尔文永生难忘。
    在此之前和从此以后，任何难关也没人向他伸出手，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像她，没有人可以代替她。
    悲剧就此开始。
    ......
    故事发生的很美好，少年少女相遇，她拯救了他，将他拉出深渊。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只有她陪伴他鼓励他，不惜以命要挟父母收下这个仆人做她的玩伴。
    少年一番着装打扮后立刻焕发出完全不一样的光彩，他的英俊和独特的历经风霜磨练的气质让很多贵族小姐都来打听他的价格，不过，西莉亚总会气鼓鼓地拦上门，然后跟他跑到废弃的居民楼上荡秋千。
    她坐在破秋千上荡的高高，笑的眉眼弯弯，群山逶迤在她裙摆下，白云缱绻在她笑声里。
    少年为她推着秋千，他想，如果这一刻能永恒就好了。
    可惜世上从来没有不变的事物。
    ......
    她要嫁个那个可恶的王子了。
    这个消息在一个夜晚被一位不怀好意的贵族小姐托人送来，她说你可以跟着我。
    约尔文得知这个消息后，没有说什么，拒绝了贵族小姐的邀请。
    他立志成为一位大法师，不过今晚他不想练习。
    他在月下在院子里练着剑，歪歪扭扭的，不成章法，但是挥的很重很快。
    很快他就累了，胳膊酸胀。
    他颓然地靠着墙坐下，不知为何他想喝酒。
    忽然月色被遮住，一个身影翻过了仆人房子低矮的墙，仆人没有隐私可言。
    他认出了她。
    西莉亚扑倒他怀里，她眼睛红红的，今夜她没有以往的古灵精怪了。
    她像是喝了酒一样，说话不清不楚，又说的很快，她用那双冰蓝蓝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约尔文英俊的脸，说出了一句令此刻天地静止的惊世骇俗的话：
    “你爱我吗？”
    约尔文愣住了。
    她嘟起嘴，大声地凑近他的耳边：
    “你爱我吗！”
    那声音带着哭腔。
    “西莉亚殿下，我只是一个......”
    这次她用一种仇恨的语气狠狠打断：
    “你爱我吗！”
    约尔文没有回答，他抱起了她，吻开她的泪珠，轻解她的睡裙，在一间简陋的仆人住的草房里，两个地位悬殊但是相知相爱的人结合在了一起。
    ......
    结婚的当日，新娘幸福地靠在不是新郎的人肩上，她笑得令众生醉倒。
    王子当场捏碎了手里的酒杯，国王的脸绿了，大法师夫妇愤怒地几乎快掀翻婚礼现场。
    约尔文放下怀里的女孩，他抽出长剑，冷眼斜视那位高贵的王子：
    “以开国皇帝定下的规矩，我申请与王子殿下骑士死斗！”
    ......
    一切结束了，当他被贯穿了胸膛，仍然将长剑抵在那位王子惨白的脸上时，那位优雅的王子尿了裤子。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他像个疯子一样冲来。
    好在他赢了，西莉亚放下了袖子里的短匕。
    婚礼换了新郎，没人祝福，只有唾弃，婚礼现场乱成一团，所有人都抛弃了这两个自私的家伙，他们的爱情不被任何人祝福。
    但是有时世界只需要一个人爱你就够了不是吗？
    ......
    他带着她私奔了，躲在一个贫瘠的村庄里。
    日子过得很苦，新上任的国王随时都想杀死他们，如果不是两位皇家大法师暗中援助，恐怕根本走不出王城。
    不过这样很满足了，这里有炊烟有人家，可以想荡秋千就荡秋千，爬到很高的树上也没人管，可以大呼小叫没人指指点点礼不礼仪。
    一个美好的故事，为什么会变成后来那样呢？
    ......
    有天，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命定，彼时已成为大法师的约尔文出门采集一味药材，因为西莉亚最近好像病了，睡觉时小脸狰狞，奇怪，分明她也是一位法师，冥想修炼过的身体没这么脆弱才对。
    虽然是大法师，可是约尔文很穷，没什么材料给他施法熬制魔药，只能去采。
    然而当他回来的时，看见的却是被血洗一空的村庄，还有那个站在血泊中哭泣的少女。
    ......
    他隐瞒了这件事，告诉西莉亚只是幻觉，然后找了个借口里面跑到异国他乡。
    时间能冲刷一切，那些冤魂与哀嚎只是一场幻觉。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
    这一次的爆发毫无征兆，而且远比上一次强烈，整座城市被瞬间摧毁，怪物横行。
    约尔文凭着自己的精深的法术造诣压制了下去，可是死亡不会说谎。
    他用一个死灵法师的通缉令解决了这件事，人们甚至奉他为英雄，但那些坟墓令他寝食难安。
    西莉亚还是当年那副模样，她还是咋咋呼呼天真可爱，可是这回他瞒不住了。
    她对约尔文说：
    “杀了我吧，我是个魔鬼。”
    当时，她就站在悬崖边上。
    不再年轻的少年紧紧抱住了她：
    “一定还有救的，我会救你，相信我，我发誓！”
    她哭了。
    ......
    四处游历，越是了解，他就越是绝望。
    魔女的诅咒从未有人能解除，即便对神明而言也是禁忌。
    彼时已成为超凡大法师的他开始游历各大位面，甚至前往星界，向神明叩问。
    中间又有几次力量爆发，好在他都压了下来，不过每一次，都让世界满目疮痍。
    他没有找到答案，但他遇见了另一个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人——
    一位超凡大法师，也是一位魔女，她叫艾希露，她常常是一副忧愁的模样，在一次探索有关魔女秘密的上古遗迹时，他救下了被围剿的她。
    当她知道约尔文想做什么时，她感动了。
    毫无疑问，她爱上了他，可是约尔文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人。
    她将这份感情埋在心底，并且告诉了约尔文一个暂时压制魔女力量爆发奥秘的方法——
    灵魂宝石。
    杀戮千万，用众生的血与魂来抵抗古神怨念，加入神性的话，更能增强效果。
    从此约尔文成了一位臭名昭著的邪法师，甚至有神祇派下化身想要杀他。
    世界通缉了他们，数不清的敌人想要赶来杀死他们。
    不过他毫不在意。
    艾希露最终离开了，她受不了这种爱而不得的煎熬，临别前，她留下了一些关于魔女的秘密、礼物、线索，以及一个不好的消息——
    一旦【茧化】，就连灵魂宝石也没用了。
    ......
    西莉亚很想自杀。
    她知道他为了她做了些什么，她曾爱着的那个人已经变成了疯子。
    他把她囚禁起来，艺术品一样小心翼翼地对待她，那眼中的炽烈爱意与疯狂令她不寒而栗。
    一次自杀失败后，她彻底失去了自由。
    有时，在高塔里，她会仰望蓝天，那里一只蝴蝶飞过，她喜欢蝴蝶，喜欢玫瑰。
    他为她在每栋房屋上雕刻蝴蝶，在高塔里华饰的囚笼里铺满玫瑰，这芬芳万载不散。
    他对她说：
    “我得到了命运的启迪，我一定可以救你的！”
    ......
    最终那天还是来临了。
    无论屠杀了多少生灵炼就的灵魂宝石甚至加入了本源神性精粹，也压制不下【茧化】的命运。
    但他早有准备，一场准备已久的禁咒爆发了，将那古神的仇恨粉碎，将万里冰封，将古城沉入地底，等着命运之人到来。
    ......
    冰棺已经打开，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朵玫瑰芬芳。
    少女站在冰棺旁，紧闭双眼，蝴蝶离开手指，绕着她飞翔。
    食人魔王，或者说，约尔文，看着祭台高声呼道：
    “归来吧，我的爱人！”

 六十九 所谓命运

    已经变成丑陋怪物的“英雄”激动地转过身去，一切都在计划中！
    接下来，那个被他用西莉亚残存灵魂碎片重造的生命，就会躺进冰棺，那只冰翼的蝴蝶形的灵魂水晶里，有着西莉亚全部的记忆，这些记忆将覆盖莉莉原本的意识, 他的爱人将重新归来！
    不仅如此，他还要夺舍了眼前这条龙，命定之人......
    从那颗神物般的命运之石上，他得到的启示只有一句话：
    “破咒之人终至此。”
    命运！他讨厌命运！但他不得不相信命运，因为他已走投无路。
    但他不愿意屈服于命运，破咒之人为何不能是我呢？
    这位既是天才又是疯子的超凡大法师设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局，也许天才和疯子从来都不曾分开过。
    他安排一系列危险，只有破咒之人才能有惊无险抵达此处，至于超凡之上？
    圣域或者神明根本不会在意一位超凡的遗迹。
    他根本不怕奥安反抗, 这座城大阵掌控权就在他手中，即便是超凡来了也无济于事！
    何况他远没有自己想的厉害，连传奇也未入，不过这种压迫感，就算是高阶传奇也不过如此。
    真不愧是命运之子......
    巨人般的食人魔王不去看身后祭台上发生的事，一切已经命定，自己战胜了命运！
    他看着眼前裹在黑袍下散发古神之力的奥安，得偿所愿的快感令他仰天猖狂大笑：
    “哈哈！这就是命运！哼，狗屁！”
    “现在，我是那个破咒之人，我会解决那些该死的古神留下的诅咒，西莉亚，你会理解我的......”
    他笑的那么得意那么猖狂，仿佛隐忍了千年的小人一朝登上宝座，一切智慧的帷幄风度立刻消失了。
    这不怪他，他在这里守了万年，不能出去，维持着法阵, 孤独已经磨灭了他所有的风姿。
    更何况，他从一位英俊的、超凡的存在，变成一个丑陋的怪物。
    他之所以要夺舍奥安，除了得到那破咒的秘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幅丑陋的样子。
    注定失去爱人的命运令他疯狂，如今挽回的机会就在眼前，他怎能不激动不癫狂？
    再也无需保持任何风度了，今日我笑傲天地，因为我战胜了命运！
    孤寂与自卑已经让这位经历非凡的大法师变得心灵扭曲，为了他认为的崇高的爱他可以献出自己的一切。
    面前披着一身黑袍的奥安静静地欣赏着他的丑态，这个高大的神性怪物身上披着坚硬的铠甲，可无论如何，这薄弱的伪装无法掩饰他扭曲心灵的丑陋。
    他已经十分高大，可跟这个食人魔王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对方站着的身高几乎快碰到教堂顶部，仿佛一位巨神降临凡世。
    但面对这样一位强大对手，奥安却并不为之所动, 他从进来这高塔之巅开始, 就没有说过话。
    约尔文停止了他的得意表演, 这个高大的怪物再也没有当年那个英俊智慧坚强少年的影子, 除了疯狂只剩疯狂，他像是癫痫一样摆着他巨锤一样的巨大手臂，将那张铁甲下的丑脸靠近奥安，嘲弄道：
    “怎么样？命运之子？哈哈哈！你这蠢货！你根本不配得到命运的垂青！只有我！只有我此能拥有这等机缘！只有我才配解决古神的诅咒！”
    得意猖狂，小人嘴脸彻底掩去了他大法师的形象。
    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袍男子终于叹了口气：
    “你不配得到她的爱，她恨你。”
    眼前的怪物骤然停止了所有的举动，身子僵在半空，狂舞的手臂滞住，像是发条机器人忽然断了动力。
    他僵硬地扭过脖子，隐藏在铁甲下的恐怖眼睛发出扭曲的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子，一字一句饱含杀意：
    “你！说！什！么？！”
    不等奥安回答，他猛地把那张丑陋的打脸凑到奥安近前：
    “她恨我？不！她不会的！当她明白我为她做的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面前的男子语气轻轻的：
    “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丑陋极了，超凡大法师约尔文殿下，谁会爱你呢？你不仅长得丑，心灵也扭曲的不成人样。”
    这回约尔文却没有暴怒，但他浑身迫人的气场几乎令人窒息。
    他胸口忽然爆出一股强烈的光芒，一颗隐藏在体内，被神性包裹的灵魂宝石浮现出现，这宝石完美无瑕，世上再无任何珍宝能与其媲美，却是用苍生之血锻造的污秽之物。
    他慢慢靠近奥安的脸，由于身材高大，所以是那颗宝石在渐渐靠近奥安的头颅：
    “安息吧，我会善待你的机缘的，还有你这幅强大的巨龙身躯，哈哈哈，我丑？好，等我夺舍你，我就把你变成我的模样！”
    他越发逼近眼前的男子，神圣空旷的教堂里仿佛恶魔在诱惑人类堕入地狱。
    然而奥安还是一动不动。
    这气氛太诡异了，按照之前的动静来看，这家伙不像是隐忍的人，他之所以藏了那些羊皮古卷，就是为了看看这家伙到底莽撞还是隐忍，如果莽撞就直接用那个小丫头生命威胁，如果隐忍就用宝物诱惑。
    分明应该是个莽撞的家伙，为什么现在一点反应没有？他认命了吗？
    不!不对劲！
    他已经做好这家伙反抗的准备了，他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夺舍了他！
    可现在对方竟然毫不反抗？！
    诡异的氛围立刻笼上心头，眼前这个沉默的黑袍男子令他毛骨悚然！
    必须尽快杀了他！夜长梦多！
    约尔文立刻动手，反派话多永远是死的最蠢的方式，哪怕他提防着这家伙有什么秘密手段，但不能拖下去了！
    万年谋划在此一举，绝不能前功尽弃，让一腔心血付诸东流！
    面前的男子面对生死危机，却不管不顾，淡定的摘下头套，脱去黑袍，任凭那双利爪到了眼前也不在意。
    然而约尔文的心却瞬间坠入万载寒窟，背脊发寒，两股战战，不能自已！
    莉莉抬起头，浑身的古神气息伪装随着黑袍飘然落地消散。
    “什么！！！”
    食人魔怪立刻就欲转身，然而这念头刚一起，瞬间一股剧痛从胸口处传来！
    艰难地扭头看去，只见到一双璀璨的黄金龙瞳幽幽叹息：
    “所谓命运，便是注定的无奈。”

 七十 此情何去

    一个人最接近失败的时候，有三种情况：
    得意忘形之时，自大忘我，忽略细节；
    以己度人之时，蔑视他人的智慧，认为一切尽在掌中，从而忽略敌方可能的杀招；
    大功告成之际, 放松警惕，胆大妄为。
    很不幸，约尔文三个都占了。
    这位天才或者说疯子的超凡存在，以为自己战胜了那曾经无能为力的命运，他是如此的得意忘形，万年谋划如愿以偿, 打败了这可恶的对手, 岂能不骄纵？
    他那自我感动式的深情, 让他认为奥安两人就是当年他与西莉亚的命运翻版，他可以为了西莉亚不顾一切，奥安又怎能不顾莉莉生死安危？所以他一定会中计！
    现在一切按照设想进行，他布置的完美无缺，马上就要得偿所愿，他再也压制不住那在万年的孤寂中被磨损的变态的心了，他狂笑，他疯子一样的表演，他将一切踩在脚下，这一刻他是胜利的君王！
    王而妄为，必喋血三尺。
    世上从来没有完美无缺的计划，就算有，执行起来，也会漏洞百出。
    约尔文执行的其实很不错，但他终究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价。
    这个疯狂的怪物天才不敢相信自己的失败，他狂叫：
    “不可能！不可能！你，你怎么做到的！”
    那双璀璨的黄金瞳眼角冰蓝的纹路律动着光芒, 这双眼睛的主人有一颗冰一样冷硬的心，他冷冷回道：
    “我既然能瞒过你在外头布置的法阵，这里面的缩水货又岂能拦我？至于莉莉身上的古神之力，哼，你对我的了解太少了，妄自对敌人的实力做出判断，是最致命愚蠢的失误。”
    他的一只手化为龙爪，狠狠贯穿了身前高大的巨人怪物身体，那身铁甲与神性防护仿若无物。
    不过，假如没有这两层防护，单凭肉身之力，约尔文无论如何也拦不住凛冬之怒的神器之威，否则的话，奥安现在就不是贯穿他的胸膛，而是直接将他碎尸两半了。
    约尔文发出不甘的咆哮，但很快就变成了惊恐：
    “你！我的身体！我的灵魂！”
    他那被贯穿的胸膛处仿佛诞生了一个黑洞，血肉被一点点吞噬，灵魂被一点点蚕食。
    奥安之所以胆敢冒险反将他一军，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无论这家伙再怎么强大，拥有神性也好, 曾经是超凡也罢，他现在只是一个被污秽感染的怪物，哪怕他压制住了自身的变异，但改变不了他的本质。
    只要是污秽怪物神器就能生效，不朽级别的神器，就算是传说中神上神艾欧掌管多元宇宙命运轨迹的命运石板也比不过！
    超凡以下的古神都能压制，何况你这怨念感染产生的早已失去超凡之力的怪物。
    约尔文的神性已经全部用来压制污秽感染了，何况在上万年中受到了如此消磨，假如不是灵魂宝石，他早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了。
    不过麻烦之处就在于，一旦对方有了防备，就算失去超凡神力，其法术造诣恐怕也足以吊打传奇巅峰的奥法至尊，自己根本没有近身机会，这才有了这个狸猫换太子冒险偷袭的计划。
    虽然很惊险，但总归成功了，那便无需多言。
    龙爪紧紧扣住那颗璀璨的灵魂宝石，这颗宝石上缠绕着黑色的流光，居然没有那种令人恶心的感觉，而是别有一种神圣感。
    这颗奇异的灵魂宝石比之前奥安见到的小得多，但是毋庸置疑，恐怕得杀死数以千万计的生灵才能有如此神威，何况还融入了约尔文的本源神性精粹。
    约尔文喉咙间发出一声嘶吼，额头青筋暴露，他正在全力抵抗那神器的威力，假如不是灵魂宝石与神性精粹，恐怕毫无还手之力，然而令他绝望的是，自己的生命还是被一点点吞噬。
    他想要催动大阵，可即便是当年他全盛时期控制这种级别的大阵也颇为费力，何况他现在实力大跌，假如分心去掌控大阵，瞬间就会失去抵抗能力，对方诡异的吞噬力量能在他催动大阵前杀了他！
    一步错，步步皆错，什么谋划布局绝杀，现在都成了笑话。
    但他还有最后的手段！
    食人魔王巨大的身体渐渐萎缩下来，面甲脱落，露出那张骇人面孔，扭曲的五官狰狞无比，浑身青筋毕露却无力挣扎，仿佛从地狱里爬出的魔王。
    他发动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
    “唔！”
    已经远远躲到一旁的莉莉正想要不要施法协助一下，立刻感到头疼欲裂，这剧痛直达灵魂深处，即便她意志坚强也抵挡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
    当即她娇小的身子就倒在整座教堂里唯一没有被黑色丝线侵占的朝圣之路上，痛苦的浑身痉挛，小脸狰狞无比。
    身上白色的法师袍像是花一样裙摆摇曳，它的主人在痛苦中挣扎，仍然绽放令人侧目的美丽。
    这一刻她仿佛一株即将凋零的绝美的花，还没盛放就要枯萎，令人惋惜不忍。
    约尔文虚弱的对着眼前的那两点令他胆寒的金烛瞳孔嘶吼：
    “她是我创造的！她的灵魂里有我留下的印记，只要我想，随时都能引爆，你不管她了吗？！还不松手！否则我就杀了她！”
    他本以为奥安会立刻松手，毕竟他是为了她冒险来这里的啊！
    他本能的代入奥安的视角，他早已想过取代他的情况，很自然的认为奥安与他一样，把爱情当做所有。
    可是没有，眼前那双黄金瞳里绽放着令人背脊发寒的冷酷，他这才明白，眼前这个家伙只是长着人的外表，他的本质是一条龙！
    奥安的声音冰冷刻骨，死寂的淡漠从他身上传出：
    “好，你杀了她吧。”
    说完，他手上再加了两分力，神器催动愈发卖力，约尔文怪物般的身躯萎缩的越来越快。
    可相比起身体上的痛苦，精神上的悚然更令约尔文绝望。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为了她不惜拼命，现在却要看着我眼睁睁杀死她？
    他一定是在诈自己！
    食人魔王一咬牙，万年前便埋下的灵魂印记爆发更加激烈，倒在远处地面上挣扎的女孩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安......”
    这声音传入耳中，约尔文仿佛得到了某种激励，他狂叫道：
    “还不放了我！我现在就杀了她！”
    奥安笑了。
    他死死地捏着那块在龙爪里躁动不安的灵魂宝石，所有的抵抗力全部来自这颗凝聚千万人血魂的奇物，非但有神性，更有着令他也感到威胁的污秽之力，正是这两大力量抵挡着神器的吞噬之力。
    “快动手，你不杀了她，我就亲自杀了她！”
    说完他抬起一只龙爪，不算强大但也不容小觑的一道寒冰锋锥渐渐凝实，对准远处痛苦倒地的女孩。
    约尔文觉得这世界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他再也按捺不住了，疯狂咆哮，失魂落魄的像个真正的疯子：
    “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你怎么会抛弃她？！”
    对方的声音淡淡的，却令他不寒而栗：
    “我珍视我爱的人，我愿意为了我爱的人拼命，但当他们挡在我的路前，阻碍我的前进，我会毫不留情地抛弃他们，约尔文先生，爱与现实要分开，如果你不能取舍，当二者任何一方起了冲突，都会造成毁灭性的后果。”
    他嘲弄道：
    “舔狗舔狗，你这家伙的爱不过是种自我感动罢了，既然无力拯救她，何不让她解脱？呵，到最后，恐怕她已经恨死你了。”
    他手中的冰锥彻底成型，就要射出去杀死那个女孩：
    “真正的爱不会阻拦前进的脚步，你不会懂的，我杀她，因为我爱她，她也知道这点，所以她不会恨我，我们无怨无悔。”
    一道宏伟身影挡住了冰锥，污血溅出，滴在洁白的圣路上如此刺眼。
    约尔文几乎不假思索地就做出了这个选择，他的左眼被冰锥刺穿，深入脑部，即便是污秽感染体受此重创也神志恍惚，一时间幻觉涌上眼前，远处那个女孩就如当年的她，迷茫中仿佛重回当年。
    这是他的爱人最后复活的机会，他比奥安还要心疼！那是他拼命保下的西莉亚的残魂，一旦这最后的希望破灭，他万年以来所有的努力，他奉献一切的深情都会变成一个可笑的嘲讽。
    他不是奥安，他没有那颗冷血的龙心，在他灰暗无光的生命里，只有西莉亚这么一道光，她是天使带他逃离地狱，她就是他存在的意义啊！
    奥安的话重锤般打在他的心上：
    “呵，你以为一道残魂，加上你抽离的记忆，你的爱人就能复活？得了吧，这样的话，何不直接制造一个傀儡呢？”
    “她叫莉莉，她是我的女孩，别做你的梦了，我就是让她死，也不会让她变成另外一个人！”
    莉莉从痛楚中回过神来，约尔文已经虚弱到无力操纵那灵魂印记了，甚至那印记渐渐消磨，她支起身子，一只冰翼的蝴蝶轻轻停在她的指尖。
    也许是触动了什么，那只蝴蝶居然“砰”的化作漫天冰尘，却没有消散，而是渐渐变成一个虚幻的身影，约尔文看见这个身影的一瞬间，那只被洞穿的眼睛里流出血泪。
    就算过了万年，就算陷入疯狂，他也不会忘记她！
    奥安的声音无情打击着他：
    “她已经死了，你所做的一切努力不过感动自己，既然有了那份记忆就算复活，你何不让她变成跟你一样的怪物一起永生呢？呵，还免遭魔女的诅咒。”
    他盖棺定论：
    “说到底，你只爱自己，她只是一个让你幸福的工具罢了。”
    昔日的超凡至尊彻底崩溃，他大吼大叫，血泪横流，萎缩的丑陋身子显得如此滑稽：
    “不！不是的！我，我爱她！我不是.....”
    他的疯狂话语止住了，那道虚幻的身影飘到他面前，藏在灵魂水晶中的记忆与澎湃的灵魂之力结合，这就是她啊！
    那张与莉莉很像却又不同的脸上是种忧伤，她伸出虚幻的手想要抚摸约尔文丑陋扭曲的脸，却什么也摸不到，只能轻轻叹口气：
    “别在错下去了，约尔文......你变得陌生了，我爱的是那个陪我荡秋千的约尔文，我爱的是那个为了我像个傻瓜一样去树上里抓蟋蟀的约尔文，我爱的是那个愿意给我撒气的约尔文......”
    “你不是他，你只是个自私的魔鬼。”
    她面前的怪物拼命的伸出已经萎缩的不成样子的手，边哭边喊：
    “不！不是的，我爱你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不要听他蛊惑，你知道我为你......”
    西莉亚狠狠地打断，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仇恨：
    “我才不管你为我做了多少，我只知道，我后来从未感到过幸福快乐，你知道吗？我多想变成一只蝴蝶，自由自在的飞出高塔？我要去蓝天里飞翔，而不是在这高塔里像个囚犯一样！你只关心你，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感受！”
    疯狂的怪物停止了拥抱的动作，无数次的张手，怀里只有冰冷的空气。
    他感到生命即将流失殆尽，理智开始被侵蚀，马上他就要死去。
    他还有最后的余力，他可以拉上奥安同归于尽，可他感到如此的疲累，千万年的坚持，那维系他濒临崩溃理智的爱，只是自作多情。
    他放弃了同归于尽的想法，他最后伸出手，想要抚摸那张熟悉的脸。
    西莉亚伸出虚幻的双手，紧紧地握住那怪物般的枯手，哪怕掌中只有虚无。
    她的眼中带着泪：
    “我们一起走吧，做一对蝴蝶，去玫瑰芳丛里嬉戏，如果有来世，我还爱你......”
    她的眼里有泪，可她的脸上有笑，淘气又顽皮，可爱又天真，一如当年初见的模样。
    这一笑，让他感动了许多年。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一束阳光能像这微笑一样温暖他的心，再也没有一种关怀能像这微笑一样令他幸福。
    他抱住那个虚幻的身影，哪怕只是虚无，却令他感到如此温暖：
    “好。”

 七十一 千载遗恨

    空旷的教堂里似乎有神圣的天使在歌咏，但这里已经被黑色的恶魔残虐过了。
    那些壁画那些浮雕，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过往全都被两侧堆积如山的白骨埋葬。
    一切的罪魁祸首闭上眼睛，胸口被一只龙爪洞穿，身躯快速萎缩，只有那颗璀璨的灵魂宝石还在绽放夺目的光芒。
    他彻底放弃了抵抗，万年的谋划不过是为了见到她笑一笑, 听她说一句我爱你，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回到当年那个为美丽的女孩推秋千的日子，不当超凡大法师也罢，做回穷小子仆人也好......
    他看着眼前那双神色复杂的黄金瞳，眼睛的主人面上表情复杂，似乎在惋惜似乎在悲叹似乎在嘲笑。
    约尔文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看懂过这个家伙，他有着巨细无遗的运筹帷幄, 却又有着冲锋陷阵九死不悔的热血决心, 这个复杂的家伙，他与这个世界的人格格不入。
    也许只有这种人才配承担起命运吧......
    他那张干枯丑陋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那道糅合灵魂力量与记忆信息的虚影还在身旁陪着他，那虚幻的影子用那双似水的眼眸凝望着远方小脸惨白的莉莉，对着她笑了笑。
    莉莉当然不是西莉亚，准确来说，其实是她的孩子，这一刻重生的“西莉亚”觉得自己如此幸福，虽然她马上就要消散，那些灵魂力量太驳杂了。
    但是有时只需一瞬的感动，就能凝固住永恒。
    莉莉揉揉脑袋，支起小身子，看着那道虚影，不知为何，她想哭。
    她想母亲了。
    她用碧水似的大眼睛看向奥安，那双黄金瞳犹疑了一会，还是点点头。
    莉莉轻轻地走到“西莉亚”身边，伸出小手试图拥抱这位万年前的母亲, 她灵魂的来源......
    怀里只有虚无，心中盈满温暖。
    约尔文怔怔地看着，那双小手也轻轻拂上他丑陋的面庞，没有说话，只是对他笑了笑。
    真像啊......可是她和西莉亚不一样，沉默内敛乖巧可爱，是个猫一样顺从的女孩子，西莉亚则是调皮的豹子，总想着东闯闯西闯闯。
    自己怎么没发现呢？她们是两个人啊！
    她的灵魂是自己创造的，他费尽心血，她的灵魂来源于西莉亚，这是他们的孩子。
    意识一点点模糊，连痛楚也感觉不到了。
    他看向身后沉默的奥安，对方似乎在幽幽叹息。
    他在叹息什么呢？叹息这场由爱而始由恨而终的闹剧如此可笑吗？叹息约尔文的万年谋划如此轻易付诸东流吗？嘲笑他的愚蠢自己的聪慧么？
    约尔文嘶声开口：
    “我输了，我的所有任你拿去，但我还有一个问题。”
    奥安沉默地看着他渐渐消散的身体，许久才道：
    “知无不言。”
    将死的怪物声嘶力竭地喊出了最后的问题：
    “如果一切都是注定的命运！你终有一天也会被命运所吞噬, 你会后悔吗?”
    奥安笑了：
    “不, 我会殴打命运，直到命运老实为止, 然后看看究竟是什么傻逼在后面操纵这一切。”
    他抬头看向教堂本该神圣此刻却满是黑色丝线的穹顶，高耸的尖顶结构显得空灵飞升：
    “你说对吧？”
    穹顶之上仿佛传来一声笑。
    他赢了吗？其实他也输了，一切还是按照命运的轨迹发展着，但他别无选择。
    这场博弈没有胜者，所有人都是棋子。
    约尔文的身型已经消散大半，正如西莉亚的虚影一样，他看向身后的祭台，那口冰棺空空如也，葬者已化尘埃，只有一圈玫瑰依然芬芳。
    扭曲的怪物怔怔的看着，胸前那颗宝石脱落，仍然光芒璀璨，却失去了某种神韵。
    我可以给你一百朵关于玫瑰的回忆，却没有勇气为你亲手献上一束芳香。
    西莉亚陪在他身边，虽然到最后她已经恨他入骨，可最终还是选择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他们的命运半是美好半是心酸，谁又能怪谁？
    如果我没遇见你，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痛苦。
    可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在人海茫茫中，一眼找到你。
    世人千万种，浮云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他最后看向莉莉，那丑陋的独眼中满是慈祥：
    “孩子，对不起......我让你诞生在这个世界，却只能让你承担罪孽。”
    莉莉不知为何想哭，面前的分明是她敌人啊！可是他说起话来就像一个真正宠爱女儿的父亲，现在他冰冷的身体渐渐消散，做着最后的告别。
    这个从小没有得到过父爱的女孩咬着嘴唇，用她小小的身子抱住这个怪物父亲渐渐消散的丑陋身体：
    “爸爸，再见......”
    奥安沉默看着，没有打断这畸形的“家庭团聚”，一切尘埃落定后，唯有沉默方是对这可恶命运最高的控诉，这沉默震耳欲聋。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在荒诞中两道身影渐渐消散，莉莉松开手，回到奥安身旁，看着那万年前的“父母”一起消失在空中。
    斯人已逝，此情长存。
    但是他们还留下了一份礼物。
    奥安看着洁白的朝圣路上的几样东西。
    首先是那块不大不小的灵魂宝石，或许不能叫灵魂宝石。
    这块完美的宝石光芒内敛，这才露出了它的形状，是一颗心形的珠宝，剔透晶莹，每块切面都如此光滑平整，每到棱角都完美无缺，任何美玉任何水晶都无可比拟。
    但是，在这宝石内部，居然有着黑色流纹，却并不破坏美感，而是墨一样点染出这宝石层次分明的剔透美感。
    【特殊·污秽之心】：
    【神性精粹】：蕴含本源的神性精粹，融入体内可帮助凝聚神性。
    【蚀魂之秽】：蚀魂等级的污秽感染！请确保你能压制下这种感染，否则你将被侵蚀成一个可怕的怪物！
    一块烫手山芋，神性精粹自不必说，这可不是什么神明直接赐下神性，那不是属于你的东西，即便成为超凡，你也是个垃圾，虽然吊打传奇，但在超凡里面只能被人厕所踩头。
    因为超凡是将自身生命重锻，极尽升华一遍，如果说超凡之前人是剑胚，那么超凡就是借助宇宙之树的神力将自身重锻为一把绝世神剑，这是绝世工匠锻造的神器。
    可要是神明赐予神性晋升超凡，那就是把剑交给一个不懂行的门外汉抡两把锤子完事，造出来的剑不断就算好的了。
    不过，再烂的剑，也比没成型的剑胚好，无数传奇仍在苦苦哀求信仰的神明赐下神性。
    可想而知这种能助人凝聚神性的奇物何等珍贵，唯有杀死超凡存在或者其自愿献出自己的本源精粹才能得到，而且要是杀死超凡来掠夺神性精粹的话，必须完全碾压对方，才能在其来不及自爆神性前得到这宝物。
    但是其中的蚀魂污秽却是个大麻烦，二者相互交织彼此融为一体，自己也很难净化，暂时是用不了了，好在等升到传奇巅峰不知道还要多久，慢慢来应该没问题。
    除了这双刃剑外，余下的几样也件件是他所需的。
    首先是一本小册子，封皮大概是用什么强大动物外皮做的，古铜色，上面居然有着火烧与剑割的痕迹。
    希望不是龙皮，不然他会觉得这玩意烧手。
    封皮上的字模糊不清，不过他居然能看懂——
    《往圣经》
    听名字就很吊啊。
    翻开一看，呼吸顿时凝固。
    “赞美原初之古神，我等之主宰，我等以星辰的光辉装饰您的神庙，我等以银河的美丽称颂您的神龛，我等为您攥取黑星之引雕琢神像，我等为您颂唱礼赞您名的诗歌，我等是您永远忠诚的仆人。”——序言。
    这居然是关于古神们的记载！
    看起来应该是在约尔文记忆里探索的那个与魔女秘密有关的超远古遗迹里找到的，也是在那他遇见了艾希露，这个超凡魔女实际上是这场万年布局背后至关重要的隐藏线索。
    压下心中激动，翻开看去，却大失所望。
    有关记载寥寥无几，而且相当谜语人，并且令他恼火的是，描述性的线索没多少，全是什么“我的神啊你真美”这类拍马屁的话，什么往圣经，建议改名马屁经。
    二十二位路径古神这里描述的也就十位上下，这可不好，自己指不定要收二十二个老婆，嗯，不过这样会不会后宫起火，或者天天被榨干，那就......
    莉莉站在他身边奇怪的看着他，这家伙脸色很古怪，反正她看了很不爽，总有种想打他的冲动。
    “咳。”
    这条龙摇摇头，不行，没有危机的时候就不正经，早晚变成神经病，虽然他差不多已经是了。
    而且......
    他眯了眯龙瞳，从那不知名材质的古铜色的书上，他翻看到了不少撕去或者烧毁的痕迹，更有甚者......
    合上书页，封线处居然有缝补的痕迹。
    看来当年这本书曾引发过腥风血雨......以至于被撕毁大半，留下一些没啥大用的线索。
    那个当今诸神衍生以前的纪元究竟发生了什么？
    收起这本《往圣经》，里面的内容以后慢慢看，古神离自己还是太遥远了。
    剩下的几样物品就比较奇特了......
    一截森绿的枯树枝，一块海蓝色的礁石，还有一枚吊坠？
    【特殊·枯萎的森之祝】（无法评级之物，不同的人使用它，效果天壤之别。）：
    曾是用来祭祀自然与森之王的仪式用具，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功能。
    注意，其上残留着自然与森之王的气息，你可以用它沟通古神源力，建立信标传送，它将引你去往魔女所在。
    “枯木也会逢春，故人何时归来？”
    【特殊·干涸的海之祈】（无法评级之物，不同的人使用它，效果天壤之别。）：
    曾是用来礼赞海洋与水之王的祭典物品，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功能。
    注意，其上残留着海洋与水之王的气息，你可以用它沟通古神源力，建立信标传送，它将引你去往魔女所在。
    “星海阑干，涛击千年，往事沧浪里。”
    这两样物品大概是遗迹里找到的，恐怕年头相当久了，品级也未知，不过对自己来说很有帮助，找魔女没必要碰运气了。
    至于那枚吊坠就更奇特了：
    【传说·艾希露的心意】（红）：
    “我的心意都藏在里面，这万年里你会打开看一眼吗？”
    内藏一道位面通道，似乎指引着你前往某处。
    奥安挑挑眉毛，这枚吊坠很精致，也不大，翻开表层的装盖，里面是一张模糊的照片——
    少年少女在月下在花丛中拥吻，如此忘我如此深情，以至于完全没有看到一个一袭黑衣的女孩站在远处的山坡上静静看着，她那极美丽的面上有一滴极晶莹的泪。
    约尔文不知道吗？也许他知道，也许他不知道，这万年里他从未打开看过一眼，红尘残碎心意凋零。
    奥安收起这些宝物，全都是有关魔女的隐秘，对于自己而言帮助极大。
    但是，这些大概还不是最重要的收获，至少目前不是。
    他张开手，一枚神异美丽的戒指静静悬浮在他掌心中，戒指上镶嵌着一枚无比瑰丽的宝石。
    【传说·挚情之戒】（阳）：
    【已封印·永世不渝的挚爱】：释放一道魔力屏障，豁免传奇以下的攻击，持续时间三分钟，预计可抵挡一位传奇强者的攻击十秒钟，或者抵挡一次高位传奇级的法术，两个标准自然日冷却。
    【已封印·望穿秋水的期盼】：进行万米范围内的随机传送，你可以绑定一位对象进行五千米内的定点传送，一个标准自然日冷却。
    【已封印·踏破红尘的回音】：被动生效，隐藏你的行动轨迹，同时加快敏捷度与移速。
    【已封印·超越时空的思念】：无视一次超凡以下的精神攻击，一个标准自然日冷却。
    【已封印·忘却旧日的忧伤】：发出一次相当于传奇法术级别的精神攻击，冷却时间一个标准自然日。
    额外特性：
    【超凡·空间扩展】一万立方米的储存空间！
    【比翼双飞】：只有集齐阴阳二戒，同心二人共戴方可催动功效。
    【封印】：达到传奇实力或者拥有传奇级别灵魂手段方可尝试解封。
    “我将这枚戒指封印起来，我为你精心打磨，我杀戮苍生为它洗礼，我在等你归来的那一刻为你亲自戴上它，这万年等待都值得。”
    奥安沉默片刻，在那场他身临其境的梦里，那场两个人的婚礼上，一对璧人什么也没做，只是牵着手在空无一人的礼堂上拥吻，这枚戒指也许是后来做的，却还没来得及戴上，故事就结束了。
    只有阳戒，阴戒呢？
    他看向身后的祭台。
    那口冰棺中，一朵蓝色玫瑰盛放。
    轻轻移开，下面是一枚精致的戒指。
    【阴·挚情之戒】：
    我空空如也的无名指永远在等待你的戒指。

 七十二 天地无用

    每个人都是时间的旅客，有时路旁风景让人着迷，可还是得前进。
    奥安向莉莉招招手，小丫头眼睛还红着，她已经快忘了亲情是什么滋味了，她本来决定抛弃人的身份跟他走下去，但今天她才发现, 母亲的影子一直未曾淡去。
    她忍着泪水走到奥安身边，她真的很想扑倒他怀里大哭一场，她有两个家，一个分崩离析，一个有家不能回。
    但是她不能停下脚步，这条道路没有回头可言, 驻足会拖累他, 软弱会妨碍他。
    奥安真是一个无情的家伙，或者说他对自己也没什么感情，因为他是一个没有根的游子，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陌生了，虽然他尽力融入这里，却发现自己始终格格不入。
    所以他对这里的一切打心底里的不在乎，他连自己也不在乎，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无所畏惧，那些爱与温情令他感动，却不能令他驻足。
    什么时候他才能对这个世界有归属感呢？鬼知道。
    他摸摸莉莉的头发，霜雪似白发水一样柔滑，她把脑袋凑了过来，像是抚摸一只受伤的小猫的头，它会“喵喵”叫着凑向你的手，从此以后你就是它的全部。
    他叹了口气：
    “那枚戒指是为你准备的，去吧。”
    他替她抹干净泪痕，吻了吻她的额头：
    “嘛，算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咯，你不要我可给别人了，青青肯定会要的。”
    女孩发出一声惊叫：
    “不要！”
    她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眼前的家伙坏笑着，她羞得满脸通红，但是又有一种期盼在心底升起，这念头像是小花一样开在心里。
    她拾起那枚戒指，正准备带上，奥安却走上前来，在那寒冰的棺材前向她献上一束蓝色的玫瑰，轻轻插在她的发间，凝视着她的眼睛：
    “等等，这枚戒指留到以后再戴。”
    莉莉有点不解，可还是答应了，不过她还是问：
    “为什么？”
    男子怪笑：
    “等那天，我给你亲手戴上，我要为我的小女仆举办一场举世皆知的仪式，所有人所有兽所有生灵都在称颂你的美丽。”
    女孩的脸红的像是朵花，她的耳朵在轻轻颤抖，她的视线在慌乱游移，她的心已经答应了。
    奥安刚想继续调戏一下这个可爱的小女仆, 忽然整座教堂开始剧烈震动！
    不止是教堂, 整座古城都在震动！
    “什么？！”
    他立刻闪身，来到祭台后的巨大落地窗前，一把撕开那些黑色的丝线，露出外面的风景：
    被法阵包裹的巨大古城，犹如搭乘着一架巨大无比的升降台一般，穿破重重冰层，直线向着地表升起！
    这一幕给人的冲击感，简直如同一位沉睡在地底的怪兽苏醒，破开亿万冰岩，整片北地大冰原都在颤抖！
    奥安看着法阵外被急速破开的冰层，心中恼火。
    约尔文这家伙，肯定是想着大功告成后带着老婆回地表旅游去，那枚戒指就是启动机关。
    可是自己还被追杀中啊，躲在那地底多好，这下到了地表，就算这法阵再强大，那座浮空城炮台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
    “妈蛋，死了还要坑我一把。”
    气归气，拿死人也没办法，何况对方骨灰都给扬了，只能沉下心神，看看到底有什么等着自己。
    反正想跑随时都可以跑，他倒是想看一看......
    那双黄金瞳中闪过一抹冷光。
    这个世界，为我准备了什么惊喜？你们这些家伙，又打算用什么盛大的仪式，来迎接我？
    来吧，我的敌人，在我登基之前，让我最后看一眼你们的愚蠢。
    ......
    这一天，所有人都抬头望向北地大冰原。
    从未有这么一个时刻，所有传奇高阶以上强者几乎到齐，这些绝世的巅峰人物齐聚一堂，在那辽阔无比的苍茫冰原上空形成一道无法忽视的风景线，他们的气势卷动天穹卷动万里的雪云，无尽的风暴在上空呼啸。
    这些身影或英俊或丑陋或美丽或潇洒，可他们无一例外的如此强大，他们再也无需外表来证明什么。
    这些巅峰强者们就像神灵一样傲立世间，每个人都足以卷起大陆的激荡风云，可现在他们居然抛下成见抛下敌视齐聚一起？
    这一天注定载入史册。
    究竟是什么事能让这些主宰如此兴师动众，又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他们面色凝重？
    所有人都在观望都在瞻仰，北地冰原的外层范围已经围拢了无数慕名而来的强者，他们极尽目力，眺望天穹远方，在那雪云之下，在那大陆狰狞的伤口处，一座令人惊叹的古城像是一头巨大的怪兽一样破开冰层，突兀地出现在大地之上，它如此古老如此宏伟，带着万年沉淀的沧桑气息。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不能自已，那是什么？上古遗迹？里面藏了什么？
    是超凡的恶魔大公，还是邪神的乱世分身？
    心痒难耐啊心痒难耐，这天地也在这风云激荡中显得渺小。
    整个世界都被惊动，哪怕无数人赶来，也显得渺小，他们被拦在一道巨大的法阵外围，这法阵早已布下，笼罩万里冰原。
    如此气势宏大如此强大的法阵，由无数的牧师、法师以及宏伟的浮空城支撑，两大人类帝国为了解决那灭世的灾厄，不惜停下百年纷争，旗下教会势力倾力协助。
    在这无比辽阔的舞台上，这法阵所笼罩的冰原仿佛一个盛大的战场，王与王要在其中厮杀，决出最后的胜者，登临至高无上的王座。
    这场战争能决定世界的走向，任何人在其中都会显得渺小！
    可是，那些上空中高高在上的存在不会，他们一人就是千军万马。
    一头巨大的太古金龙像是天边的一团金灿祥云，他的鳞片如何黄金一样耀眼，他的双翼像是神的王座一般宏伟，那双黄金瞳中充满高贵的正义骄傲感，使所有人看见他时，都会有种感到觐见神使的感觉。
    弗兰克扇动着双翼，卷起一片又一片巨大区域的暴风雪，他足足有两百余米的体长，每次行动都像是巨神在空中发怒。
    金龙乃是五色龙与金属龙中的最强龙族，他们是天生骄傲高贵的正义骑士，那双龙瞳冒着金焰，死死地盯着那座古城，他的直觉告诉他，里面有着强大的邪恶力量，足以危害世界。
    银发的月精灵少女坐在他的龙角间拉着悠扬的小提琴，就像一位月光下的女神般优雅美丽，那动人的琴音却将周围万米所有雪云震开，为弗兰克的龙身镀上强大的魔法力量加持。
    这二位已经足够代表整个南方西部的魔兽与精灵了，但即便是这样强大的两位存在，在此刻这世界战争般的宏伟战场上也显得不够格，他们无法左右战争的胜负。
    谁能左右这样一场战争的胜负？！
    答案是有的。
    万里无垠的冰原上，一位恐怖的顶天立地的巨人如同神明般傲立其上。
    他拿着一根仿佛能敲碎天穹的大棒，那是一位传奇巅峰的白龙之骨所炼，其上的骨刺，足以穿透高阶传奇的防御。
    这个巨人身高居然快接近三百米！
    非但如此，他那霜白的皮肤在风雪中竟然散发出莹莹的辉光，那凶恶的面庞本该令任何人恐惧，可是所有围观者看见他时，却只觉得神圣。
    拥有凛冬女神一丝神性的霜巨人之王，绝世的传奇！
    只差一步融入体内，就是大功告成，极尽升华，成就超凡！
    这样的恐怖存在，使人望之双腿发抖，人们毫不怀疑，这位北地大冰原真正的主人一棒子下去，可以轻易敲碎一片山脉！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存在，也有他忌惮的敌人。
    沃尔克看了看高天之上，那里有一片扭曲的空间，一道黑袍身影模糊看不清形貌，散发的气息却令天地震撼。
    奥法至尊，整个艾尼亚绝对巅峰的人物，人类之所以占据这片大陆真正的倚靠，空间以太系的传奇巅峰，据说马上凝聚神性的绝世天才——奥赛尔。
    这样的两位绝世强者才配得上这场绝世的战争，他们是王他们是神，他们就是这片天地的主人！
    风雪咆哮着，然而这无边桀骜的风雪在这些传奇们脚下也显得渺小显得无力，像是猫狗般被轻易驱逐，他们周身是一片净土。
    谁能让这些主宰们动容，谁能配得上做他们的对手？
    深渊入侵吗？邪神残念吗？也对，只有这足以影响整个多元宇宙的存在才配与这些巅峰强者为敌。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待，那座古城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可怕的魔鬼？
    他一定会带着可怕的恶魔军团向着世界进攻吧，他会带着千军万马冲击着这个世界，在这无比盛大宏伟的战场上与传奇之巅的强者们进行一场注定写入史册的伟大战争！
    但那些气息恐怖的存在们却一言不发，他们沉默地看着那座古城，他们身后便是整个世界，风雪为他们礼赞，天地为他们加冕，可他们没有一个人行动。
    魔女，大概没有人真正能明白这古神诅咒的可怕，可是那些陨落在古神复仇中的神明，以及记载在无数典籍中被魔女摧毁的位面，甚至还有沦陷数百层的无底深渊，早已用惨烈的教训告诫了整个多元宇宙——
    切勿对魔女留有任何怜悯，切勿掉以轻心。
    众生半是恐惧半是期待，那古城里的世界之敌该是怎样可怕的一个魔鬼？
    此刻天地寂静，风雪无声，世界等待着他的敌人出现。
    那座高塔，那座被世人视为魔鬼居住的高塔上，一道身影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缓缓走上巅峰，隔着数万米的距离，与那些主宰们对视。
    他看见了世界，世界也看见了他。
    所有人都哗然了，因为那道身影，居然只是一位少年的模样，桀骜，骄纵，他的怀里甚至还抱着一个白发女孩儿。
    更令他们惊讶的是，那位世界之敌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是一副浪子般的满不在乎，似乎那些伟大的主宰传奇的强者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奥安抬起黄金瞳，扫视着远处傲立天地间的掌控位面的绝世人物们，发出一声轻蔑的笑：
    “天地无用，就派尔等鼠辈来杀我？”

 七十三 魔女抉择

    无垠无边的大冰原上风雪咆哮，可所有人都不说话，所有人都静静地等待，天穹上的浮空城正在积蓄毁天灭地的一击，这里已被空间封锁，这里已被法阵隔绝，只等待最终绚烂的毁灭到来。
    面对那狂傲无比的话没人反驳, 他们冷眼斜视，或飞或踏或怒或笑，在天穹上站成一圈，中间是冰封万载的古城，古城里是那桀骜无比的狂徒。
    仿佛猎人环绕着一头装腔作势的老虎，他们等待一个活捉的时机，如果不能, 那就立刻用子弹杀死。
    他们没有说什么正邪，没有说什么魔头, 善恶是糊弄小孩子的把戏，利益与立场才最重要，对于传奇而言，普通人跟蝼蚁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过往的经历塑造的三观还有着社会的基础，恐怕绝大部分传奇都会不把人当人看，虽然也差不多了。
    社会最重要的属性，首先就是阶级性，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三六九等高低贵贱，有高低贵贱就有压迫，有压迫就有不公，在哪都不可避免。
    尤其是在这个超能干涉的多元宇宙，人与人的差别比人与狗的差距还大，狗摇摇尾巴就能讨得一块肉糜，人要出卖尊严才能吃一口剩饭。
    普通人对于传奇而言没有任何价值了，无论是社会上的还是生产上，没人会把一个可以任意蹂躏毫无反抗之力的群体当做同类看待, 不是圣人，就是疯子。
    不，也许还有一种价值——给他们当垫脚石，脚踩众生，多么令人醉倒。
    但是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他们没有拿你是魔头危害苍生来说事，即便是金龙以及那些善良阵营的牧师也是一样，守护正义出于他们的理念，而不是说他们真的认同那些弱者是他们的同类，更何况说了那家伙显然也不会听。
    奥安挑挑眉他，没想到这帮家伙这么沉稳，按理来说不该先嘴炮一百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今日我代天行道苍生护佑铲除你这狗贼吗？
    唔，现实与理想果然有差别。
    不过说了自己肯定也不会听，绝逼笑他们脑残。
    他是条真正的恶龙，除了他看得顺眼的人，其他的家伙死不死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对他来说这个世界虚假的很，死上一位面亿万人这家伙说不定会喝酒庆祝这盛大场面。
    他感到有点无趣, 不过还是准备停留一会，看看这帮家伙给他准备了什么惊喜。
    不过没什么惊喜，短暂的沉寂过后，那些伟岸如神明般的身影里骤然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交出魔女，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
    奥赛尔此刻终于有了活了快千年老怪物的气势，虽然这声音配上他年轻英俊面容十分出戏。
    如果不是空间一道太过强大，他早就飞升超凡了，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一入超凡，他罕有敌手，哪怕一众传奇都是惊才绝艳之辈，也都以他为首。
    “哈？”
    奥安掏掏耳朵，对着天上的一众传奇竖起中指：
    “你会把你的女友交给别的男人？要不要我帮你试试？”
    说完他亲亲怀里女孩粉嫩的额角，在众生注视下，那张小脸立刻红成了一个苹果。
    奥赛尔额头青筋炸开，一众传奇也是面色铁青，他们还是欧洲中世纪思维，风度这方面力求绅士优雅，碰上这种无赖气的肺都快炸了。
    这条龙根本没有什么强者风范，完全就是流氓王八蛋！
    对付王八蛋就该用王八蛋的方法。
    一位精通谈判的随从人员站了出来，千里传音这个法术使得他的声音在整个冰原上回荡：
    “我们知道你曾经在魔兽山脉暂居过一段时间，那里的魔兽与你瓜葛不浅，如果你......”
    “停！”
    奥安放下怀里的女孩，莉莉乖巧站在他身旁。
    他脸上带着一副完全不在乎的表情：
    “赶紧去杀了那帮不洗澡的臭家伙，嗯，现在，立刻，马上！我都没带上他们过来，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在乎啊？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也配出来谈判？赶紧回去种田三回啊三回！”
    使者脸都绿了。
    他气的想要破口大骂，但又不知道该骂什么好，对方说的还挺在理的，只能满肚子气绿着脸回去。
    奥赛尔使了个眼色，一位阴影刺客专精的高位传奇带着飞下天穹，走在冰原上，身影一个模糊，从阴影位面带出了一帮人。
    来到古城前，阴影刺客望着那笼罩古城的巨大法阵，其神威非超凡不可破，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没动手的原因，他们在等浮空城的惊天一击。
    一开始他们就没抱谈判的打算，这家伙据说身上机缘逆天，但就一个人，到时怎么分？在场没人能完全碾压他人，到时打起来生死未卜，还不如直接杀了。
    不过能拖延一点时间就拖延一点，顺便打击下对方也行。
    奥安看着他带了一帮人兵临城下，还以为是什么牛逼军团，结果一看都是些普通弱鸡，刚想嘲笑对方脑瘫，身旁莉莉的身子却在颤抖。
    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她的亲人啊！
    “嘿，还真是够混蛋的......”
    莉莉咬着嘴唇，看着下方在记忆里快模糊的面孔：
    大腹便便的酒槽鼻男人、面容尖酸刻薄的中年妇人、老实巴交的壮年汉子......
    父亲、大姨、二叔......
    许多人她都只见过寥寥几面，甚至有些她都记不起来，敌人把她所有亲人都给抓了过来。
    这些人形容各异，但表情却很一致——害怕，而且怕的发抖。
    阴影刺客冷哼一声，这些家伙顿时一个激灵，在法术庇佑下他们感受不到寒冷，但是凉意却直从心底起。
    最先开口的是莉莉的父亲，这个酗酒家暴的男人说话都颤抖：
    “莉莉，听我说，以前是爸爸不好，你救救爸爸好不好？爸爸生你养你，现在他们要杀了爸爸，莉莉？”
    女孩闭着眼睛，身子发抖，但却没有理会。
    一众她甚至素未谋面的亲人狂叫起来，求生欲让他们疯狂的像条野狗，眼前柔弱的女孩比那可怕的阴影刺客好欺负太多了，他们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
    “莉莉！你要知道大姨以前在礼颂节的时候给了你一块麦饼！你当时都流口水了呢！现在看在麦饼的面子，救救我！”
    “莉莉啊，叔叔以前给你买了一本童话册子，你可是感动的哭着抱了抱我，你一个人能救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神要是知道你如此自私，你会被打入地狱里的！”
    “就是啊，就是啊，你太自私了......”
    声音错杂，窃窃传来，犹如恶魔低语，缠绕在女孩耳畔，每一声都像刀子一样割在她的心上。
    这些人的面庞在扭曲，变成一个个丑陋可怕的恶魔，为了自己的生命，许多天使都会堕落。
    我有恶魔深锁在眼眸，我左手是天使，右手是魔鬼，每个人都是如此。
    女孩抱着脑袋，咬着嘴唇，闭着眼睛，长长睫毛颤动，上面沾着晶莹的泪。
    她刚失去了一个家，又要面对亲人的背叛。
    “不是的，不是的！不要说了，求求你们，不要说了......”
    一只手轻轻按在她柔弱的背上，少女止住了哭泣，抬头看向眼前唯一的倚靠。
    风雪中只有这么一个温暖，天底下只有这么一个亲人。
    奥安深吸口气，对着下方那帮所谓的“家人”暴怒地一吼：
    “给我闭嘴！”
    这一吼伴随着强烈的龙威，随着风雪传递，下方一众人立刻感到深入灵魂的恐惧，哆嗦起来，指责声谩骂声立刻消停了。
    阴影刺客用行动证明了谁更可怕。
    一颗头颅落地，白雪披上红装。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短暂的呆滞后是疯狂的爆发。
    最疯狂的莫过于莉莉的父亲，这个酗酒家暴的男人在生死的威胁下彻底抛弃了所有的伪装，他看着高塔之上的那个小女孩，他曾随意打骂她使唤她，现在她竟然敢违抗自己？
    他那肥大的肚子使他可笑的就像一只蠕虫，他那红肿的酒槽鼻使他像只苍蝇般丑恶，他的声音是厕所里嗡嗡的虫鸣，令人作呕：
    “亚历山大·莉莉丝！你在试图违抗你父亲亚历山大·理查德的命令！是谁给你的胆子？！你忘记我曾经用酒瓶把你那不听话的母亲打成什么样子了吗？你忘了关禁闭你吓到哭的日子了吗！？还不听话，乖乖献出你的生命，拯救你的父亲与亲人！”
    这一声彻底引爆了所有恶意，下方传来令人作呕的恶毒诅咒。
    所有人冷眼旁观，没人在乎那个女孩的感受，最好能击垮她的心灵，让她乖乖自投罗网。
    一群冷血的野兽围攻一个小女孩，嘿，这就是世界的敌意。
    女孩颤抖的身子却在慢慢镇定下来。
    奥安揉揉她的脑袋：
    “我们曾约定过的，不高兴的时候要笑，不过如果你想哭，之后也可以跑到我怀里偷偷哭，但是，我的女孩，不要让别人看见你的笑话，你哭的样子只能给我看。”
    女孩抬起头，擦干净眼泪，露出一个惊心动魄的甜美笑容：
    “嗯！”
    下方一切嘈杂声音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动容了，无论是多强的主宰也面露诧异，观战的诸多强者们更是神色大惊。
    只是一瞬间，所有人头颅落地。
    血涌如泉，头颅落地之时，面上还带有他们生前的表情：
    惊恐、愤怒、指责......
    阴影刺客看着那个女孩举起魔杖，没有阻拦。
    她看着下方无首的残尸，喃喃自语：
    “我叫维罗妮卡·莉莉丝，小名莉莉，这是我的母亲维罗妮卡·莎妮给我取的名字，你不配做我的父亲，去死吧，在地狱里去忏悔，我的母亲会在天堂饶恕你的罪孽。”
    她彻底抛弃了“人”的身份，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她的亲人，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过去痕迹都被抹去了，现在她是灭世的黯冰之魔女维罗妮卡·莉莉丝！

 七十四 生灭奈何

    “看哪!那个女孩！想必她就是传说中的魔女了！难怪能让各位传奇齐聚一堂。”
    一人手指远处那方倩影，面露惊容。
    “是呐！竟然亲手杀了父亲，杀了全族！十恶不赦，其罪当诛！”
    一人愤愤不平，握紧手中兵器，似乎要立刻上去攘除邪祟。
    “那个男子又是谁？胆敢与主宰们作对？丝毫不露下风！”
    一人又不解，眼中却有向往。
    “谁知呢, 不过是个蛊惑女子的魔鬼罢了，你看那女孩被他迷成什么样子了。”
    “是呢，是呢，还是少给他迷惑了......”
    嘈嘈切切，指指点点。
    八方天下，尽皆诋毁。
    少年少女站在高塔上，无边冰原之外, 天穹辽阔之上，四方主宰，天下苍生，都是他们的敌人。
    高高在上的传奇们失去了所有胁迫的手段，现在他们冷眼看那冰原上突兀出现的古城，看那两人，一句话也不说，一根指头也不动。
    天穹上的浮空城已经聚拢了一圈巨大的风暴，卷起无尽的风雪，一时间天上仿佛有雷暴酝酿，巨大的暴风眼出现在苍穹上，将所有的风雪吸去，北地大冰原万年来第一次，没有风雪降下，天地间一片寂静。
    他们都在等待。
    有人等不了了。
    身如泰山的霜巨人之王愤怒地挥舞大棒，站在法阵外咆哮：
    “你这畜生，胆敢犯我领地，杀我族人，等着吧，你最好祈祷你能死在浮空城炮下, 否则我要将你扒皮抽筋！”
    这家伙潜入他的领地，夺了他觊觎已久的机缘，还杀了他的族人，摆明没把他放在眼里，对于虚荣心爆表，立志一统北地乃至整片艾尼亚大陆的霜巨人之王来说，面子丢尽。
    奥安抬起眼眸，嗤之以鼻：
    “没用的东西，有种你现在就进来杀我。否则，我下次一个个杀你族人，然后把你脑袋也给割下来！”
    他边说边笑，笑的实在是太灿烂了，太贱了，站在法阵里插着腰，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天上一众主宰看了眼皮抽抽，每个人都恨不得进去给这家伙一巴掌。
    他们并不把这家伙放在眼里, 撑死不过高阶传奇威胁的货色，这里随便拎出一个都有他苦头吃, 每人吐口唾沫都能淹了他，他们忌惮的只有魔女，但这个蝼蚁却屡屡挑衅他们的威严！
    霜巨人之王再也不管什么王者风度了，反正他们霜巨人在世人眼里从来也没有什么风度可言，风度以后君临天下他就算是傻子一样随地大小便都有人说他好尿，改了一方风水龙脉，面子丢了，以后可就是一辈子洗不掉的污点抹不去的笑柄了。
    他正想破口大骂问候奥安全家，结果那家伙反而抢在他之前骂了起来：
    “你这傻逼，天天想着你那破称王，你打得过奥赛尔吗？你就算是超凡也是个垃圾，狗一样祈求神祇赐予神性的废物，霜巨人之王？寒冬女神之狗！哈哈哈！”
    沃尔克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字字诛心。
    对方每句话，不仅用词难听，而且句句刺到他心里，要是有人拿着火把走进这位无冕之王的胸膛，就会发现那颗心已经气的像即将炸开的气球一样。
    奥安得寸进尺，妙语频出，舌战群儒，霜巨人之王的面色由白转红，由红转绿，由绿转黑。
    开玩笑，小爷前世电竞钢琴家，乱世之中双亲健在，你这中世纪老古董跟我玩嘴炮？
    一众主宰别过脸去，想都不用想，之后这位巨人之王肯定要暴跳如雷。
    不过一位裸着上身，穿着兽皮裤，手提大刀的糙汉，却在憋笑，他与沃尔克作对良久，对方得了神性压他一头，不爽至极，今天看他吃瘪，这位蛮族之王虽然说立场与奥安敌对，但恨不得马上拉着他喝上几坛酒说你骂的真不错！
    奥安骂的累了，也就停下嘴，插着腰得意看着那位面色七彩渐变的北地冰原之主，他身旁的莉莉已是面色绯红，小手捂着脸，分明这个时候应当紧张，但却感到羞耻无比。
    自家主人是个什么奇葩......
    沃尔克被他一通“大悲咒”喷的体无完肤，许久才缓过气来，面色狰狞地开口：
    “畜生，我一定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你......”
    “《我爱你》、《谢谢你》......”
    高塔上的男子掏着耳朵无聊地听着，对方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无聊的很。
    又看了眼天上，恐怖的威势正在酝酿，恐怕就算是超凡接了这招也必死无疑。
    再等等，等这灭世一击降下再走，让他们以为自己寄了，省的麻烦，这般金蝉脱壳假死脱身，哈，不愧是我，异界卧龙！
    不过......
    眼角余光扫过这帮冷漠主宰，还有那继续表演的霜巨人之王，杀意不可遏制地在心中升起。
    来日再临此世，必叫天下俯首，诸王喋血！
    不过还是隐忍为上，小不忍则乱大谋，反正来到这个世界，也忍了这么久了，还是跑比较......
    忽然一道声音炸响，传遍千里，打断了他的思绪。
    所有人惊疑地看着那个站出来的独臂男子。
    并非牧师不能治好他的伤势，而是他不愿治好，这是教训，也是耻辱，更是仇恨。
    德利安面色灰暗，双目无神，昔日的传奇角色如今如此落魄，没人在意这个不过传奇中阶的灵能术士，这里高位传奇满地走，你算老几？
    但现在诸王沉默，他站了出来。
    那双失神的眼眸，在看到莉莉的一瞬间，顿时燃起令人心惊的仇恨光焰，他周身气势动摇，状若疯魔。
    然而他开口，却是语气平淡至极。
    霜巨人之王刚想大骂你这家伙怎敢打断我输出，但听见德利安说的内容，不由打了个寒战，口中要说的话也止住了。
    “议会调查过你，我把那条蛇扒皮抽筋，她死都不说，我搜了她的魂，你叫奥安·贝尔芬格·萨麦尔？”
    奥安面色不变，似乎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你爹！”
    那双黄金瞳似乎还带着笑意，谁也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德利安忽然笑了：
    “其实我没有杀她，那头猩猩还在那守着，她手上的宝贝也厉害，快要晋入传奇，不过，下一次见面，她可就不认得你了。”
    奥安平静地注视着他，也笑：
    “毒液的滋味不好受吧？”
    德利安耸耸肩：
    “还好，牧师给我治疗了，你装作不在乎，可她手上的两件宝物价值连城，呵呵，你以为两位传奇能挡下议会？”
    少年站直身子，叹息：
    “我只是没想到议会这么不要脸。”
    灵能术士不为所动，自顾自道：
    “议会找遍所有龙族，也没有发现谁诞下了这个真名的龙，去向提亚马特冕下的牧师询问，也没有找到这个龙魂的双亲，何况你据说还有冰与黑两种龙形？”
    他抬起眼，咧嘴一笑：
    “原来是个找不到父母的杂种。”
    莉莉有些担心地看着奥安，担心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从来没提过他的家人，这条没心没肺的龙来到这个世界，没有根，没有家，四处游荡，有时他会在夜晚看着月亮，父母现在怎么样了呢？
    他们还好吗?他们是否已头发花白，他们是否为自己哭尽泪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该是怎样的悲痛？
    可是，如果给他个选择的机会回到地球，做回那个普普通通的孟境，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
    我身无拘，我心无束，自在逍遥，难道不比回到地球唯唯诺诺痛快？
    是的，必须得承认，父母亲友已经被他刻意的遗忘，与自己的逍遥比起来，这些不值一提，何况他也回不去，这个世界究竟是真是假，自己到底是来到一个怎样的地方，他都没弄明白。
    他的确是条自私的龙，但不意味着他对这些完全不在乎，他刻意忽略这些，只是为了让这些回忆沉淀，偶尔回想一下能够温馨就好。
    德利安的话直接了当地揭开他的伤疤。
    这个没心肝的家伙此刻拧鼻皱眉，抿唇瞪眼，无边杀意骤然从他身上爆发而出，咬牙切齿道：
    “我必杀你！”
    说完他也冷笑道：
    “你也不过是个躲在女人背后的废物罢了，呵呵，这么想她，去地狱里找她去！”
    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德利安不为所动，他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今天他是来寻死的，寻死的人无所畏惧，他唯一在乎的人已经死去，在复仇之后他就要追随她的脚步。
    寻死的术士优雅地开口，不疾不徐，却每个字都扎在奥安心上：
    “你还想跑到哪去？今天天地封锁，没关系，我们并不在乎你这个胆小懦弱的家伙，等我们拿下你，嗯，我们会当着你的面，把那个魔女蹂躏至死。”
    他舔舔嘴唇，似乎预料到之后的情景，面容扭曲地大笑，猛地一指笼罩冰原的大法阵外的众人：
    “看到了吗？我要让他们每个人，尝尝你的女孩滋味，哈哈哈，在你面前，我要你看着她被剥去衣物，被蹂躏，她要哭着求饶，你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我想想就激动啊！我要做那第一个！”
    他得意地摇摇头，故作姿态的模样说不出的滑稽：
    “多么美丽的人儿，这头白发多么耀眼啊，这双眼睛会说话，她会哭还是会崩溃呢？你的女孩马上就要被无数男人上了，我还要找两头野猪、两个流浪汉过来，哈哈哈！”
    少年静静地听着，他已经面无表情，金石雕刻的完美面容冷漠的就像一尊石像。
    但是那双黄金瞳中，却酝酿着风暴。
    莉莉无视那些污言秽语，焦急劝他：
    “安，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他在激你......”
    她的唇被堵住了。
    奥安抱起她，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一吻，就是令人沉沦的决然。
    我当着整个世界的面宣布，我与她生死与共，谁也别想拆开我们。
    女孩睁大眼睛，身子软了下去，摊在他怀里，那双蓝蓝的眼中荧光闪闪，似乎在哭似乎在笑。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刻天地为他们二人沉默。
    许久那纠缠的舌头开分开，银丝牵在唇上，怀里女孩心已经软了，那惊心动魄的美丽面容上满是娇羞。看着眼前之人。
    她看着那双眼睛，不死的眼中燃起烈火。
    她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奥安不打算跑了，他来到这个世界躲了太久了。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一颗奇异的心形宝石挂在女孩白皙的脖颈上，里面的墨色，却悄然浸染了出来。
    污秽侵蚀，带着那神性精粹，一起进入了女孩的身体、灵魂。
    阵阵疲累涌了上来，莉莉感到昏昏欲睡，她没有抵抗，任由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黑暗将她吞噬。
    【检测到咒怨力量正在爆发......】
    奥安抱起她安睡过去的身子，走到一具冰棺前，再是一吻。
    这一次，怀里的女孩睁开眼睛，却是一双璀璨的黄金瞳！
    古神想要挣扎，却无能为力，这次爆发力量等级直达传奇尽头，但只要在超凡之下，就能通过直接接触吸取，这是规则！
    黄金瞳渐渐暗淡下去，女孩又恢复了那副恬静的沉眠模样，像是一位童话里的公主，白发披散，美如梦幻。
    奥安轻轻将她放进冰棺，转头看向德利安，那双黄金瞳前所未有的璀璨。
    所有人对上这目光，都震颤了。
    一种惊天动地的气势，从这个之前他们看不起的蝼蚁身上升起，整片北地大冰原，整个天下，都在颤抖，都在臣服！
    【你的古神之力得到了升华】
    【你现在可以免疫灭神以下的污秽感染】
    【你现在可以释放传奇巅峰级别的威压】
    【你已成为——寒霜与冰之王的近卫】
    【你已暂时取得了寒霜与冰之王的部分权限，现在你就是冰霜之主！】
    德利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总算把你引出来了！
    其他人都是惊异无比，德利安说的是真的！
    这家伙，能够窃取古神之力！
    奥安抬起头，仰望苍穹，天穹之上的灭世一击即便是现在的他也抗不下。
    他悲哀地道：
    “生我何用？不能欢笑！”
    转头看向那些天地的主宰，怒目而视：
    “灭我何用？不减狂骄！”
    他身上的气势再一次暴涨！
    奥赛尔瞳孔紧缩！
    如果之前，奥安还只是追上了他的力量，那现在，他已经足够杀死他！
    一条无比恐怖的魔神般的巨龙出现在北地大冰原上，那双龙瞳已经被黑色浸染，满是疯狂与杀戮！
    【憎恶状态已开启，请在丧失理智前关闭】
    天地畏惧，众生臣服，哪怕是北地冰原之主，也面露惧色，至于其他观战的强者，更是两股战战，不能自已。
    魔龙发出一声咆哮，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冲杀而来，万里冰原，在他翼下臣服。
    踏破凌霄，放肆桀骜，打碎冰川，撞倒玉柱，杀他个天翻地也覆！

 七十五 不死的心

    这一天，所有见证了这场惊天大战的人，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桀骜的身影，无可阻挡，所向披靡。
    巨大的阴影笼罩冰原，魔龙的身型就像一团巨大的风暴横在天穹，哪怕遥隔万米, 也足以令所有看见他的人双腿发抖。
    弗兰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身为龙族中最强大的一支种族，金龙堪称五色龙与金属龙中的绝对王者，可是他也不过两百余米，堪堪逼近三百，可是那个家伙，竟然有五百米的体长？！
    龙族后期每长一点体长都是质变，越是强大的龙，他们的肉体强度、魔法抗性也越高，哪怕只是增长一米，对于传奇级别的龙来说都无比困难，增加一米的棉花和一米的钢铁，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骄傲的金龙不能接受，因为他分明看到，这家伙也有一双黄金瞳！
    但是，和他不一样的是，对方的黄金瞳没有那种贵金属的奢靡华贵气息，而是一种古朴、厚重、威严、神圣的气魄，使他对视时，感到一种卑贱。
    虽然金龙乃是善龙，可是每条龙都是骄傲的，也许他们不说，可你绝对不能去挑衅，面对奥安他居然感到龙脉上的压制，仿佛他乃是奥安卑贱的下臣，令他对这家伙有种莫名的敌意。
    但现在他不得不接受，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无论对方用了什么手段, 强就是强，弱就是弱，世界从来不讲什么正当公平。
    紧咬一嘴龙牙，美丽的月精灵妻子轻轻抚着他的龙角，担心他冲出去与奥安决斗。
    弗兰克自然明白法蒂丝的意思，传念道：
    “薇拉，我没事......”
    说完睁着金瞳，紧盯远处天穹上天魔降世般的魔龙。
    奥安扇动着双翼，从未有过的强大力量在体内涌动，天穹上的风雪原本已被浮空城的聚魔炮吸拢过去，现在却被他硬生生扯过来大块，被他的气势牵动，在天空中涌动，乍一看，他仿佛驾驭着冰雪的风暴。
    整片天地都在欢呼雀跃，无尽的冰元素在沸腾，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挥一挥龙爪就能灭尽一方，扇一扇龙翼就能搅动风云。
    他是冰霜的王, 这片冰原便是他的领地！
    冰霜的王眼中燃起炽烈的火。
    暴虐的嗜血在眼中涌动，浑身黑气缭绕，接触到的冰雪立刻化为黯冰。
    他却没有妄动，他在寻找一个人。
    德利安，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与他作对。
    如果奥安之前不过把他当一个有仇怨的敌人，那么现在他已经正式把他列为了必杀对象，这家伙触动了他的底线！
    虽然他懂得隐忍，但是任何隐忍都要有底线，否则就是窝囊，德利安竟敢拿他的爱人、他的家人、他的朋友威胁他，更是不知道对青青做了什么，今天不杀他，他不就是一个男人，不是一条龙，而是一条虫！
    可是对方现在已经躲在一众主宰背后，显然就是特意出来激将的，他是个危险的对手，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的弱点所在。
    对方没有奥赛尔、沃尔克那般的实力，却会抓住时机，不要命的给上他致命一击，不杀了他，寝食难安！
    他长吟一声，既然找不到你这家伙，先拿另一个混蛋开刀！
    龙吟震开千里雪云，冰霜的君主携带着漫天的冰雪风暴俯冲而下！
    沃尔克大吼一声：
    “谁也别打扰！！！”
    他之前已经面子丢尽，自诩无冕之王的他要是还要别人帮忙，日后就算真的一统北地冰原，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众人也乐得他当出头鸟，反正也是绝世传奇，即将超凡的存在，死是不可能的，试探一下奥安现在究竟什么实力最好不过。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这位北地之王名声在外，威震天地，谁都知道他的强大，这条魔龙看着更是毁天灭地，谁胜谁负？
    他站直身子，拎起手中足以碾碎群山的龙骨大棒，怒吼一声，对着天穹上如同流星般暴烈冲来的巨龙狠狠砸去！
    以对方这种速度这种威势，一旦击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哪怕隔着万里隔着阵法，外界所有观战强者都感觉眼睛一阵刺痛。
    那根骨棒上灵光大放，居然也聚起风暴环绕，身高三百余米的巨人只手似乎就可遮天，挥开这根龙骨棒，简直如同巨神发怒，要砸碎天地！
    天下怒冲而来的魔龙浑身旋绕黑色光焰，无尽的凛冬风暴咆哮，简直就像一颗毁天灭地的陨石一般。
    “咚！！！”
    万里冰原之上，仿佛真的遭受了什么陨石撞击一般，掀起遮天蔽日的尘暴！
    一时间，冰雪被强烈的气浪掀起，竟然形成一道帘幕，看不清内里。
    众人皆拭目以待，谁胜谁负？
    奥赛尔眯着眼睛，以他的实力，自然能看清那风暴中的情景——
    龙血洒长空，遍地冰霜染黑红。
    奥安龙角断裂，龙鳞破碎，半边龙首头破血流，模样凄凉至极。
    然而当风暴散去，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那北地冰原之王，竟然被狠狠地砸进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数万米天坑之中，深达数百，真如同陨石灭世。
    霜巨人之王愤怒咆哮，奥安两只龙爪踩在他的身上，深深刺入他的血肉，黑色的污秽无孔不入，假如不是沃尔克有神性在身，就要被侵蚀成一个怪物。
    这位巨人王的龙骨棒竟然歪了一头，飞落在远处雪地上。
    沃尔克又惊又怒又怕，这一棒他自己来了都必死无疑，这种势能冲撞，就算是一颗陨石也给你砸碎了，竟然只是给对方造成了重伤？这个怪物身体强度究竟何等恐怖？
    更令他恐惧的是，对方的伤口居然在快速修复，不仅是那些黑色的诡异物质快速聚合，就连风雪也融入对方体内修补他的伤势。
    对方此刻踩在他的身上，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咆哮！
    现在，他要斩下旧王的头颅，他才是这冰霜的主人，这里他才是主宰，其余反抗者皆为逆臣！
    两只龙爪狠狠刺下，龙牙锋芒闪烁，奥安两爪扣住这位巨人王不住挣扎的臂膀，一口照着他的脑袋咬去！
    任凭对方神性在身也逃不掉，这个状态下黑暗虹吸足以抽干对方一身精魄！
    沃尔克惊恐施法，却发现本使之如臂的冰元素以及魔法能量竟然不听使唤！
    对方身上的黑色污秽甚至侵染了周围的魔法环境，更恐怖的是，那些冰元素完完全全的亲和对方，对自己的命令不搭不理！
    看着那双被墨染的嗜血龙瞳，他首次感到死亡的恐惧，这家伙想吞噬自己！
    他彻底抛弃了什么王者尊严，失声大叫：
    “奥赛尔！！！”
    嗜血的魔龙鳞片竖起，背脊发寒，一种致命威胁笼上心头，松开龙爪，放弃吞噬沃尔克，振翼迅速离开原处。
    一道恐怖的空间裂痕浮现他方才所在，世界上最深的黑，也比不过这空间的伤痕，令人心悸的波动从其中传出，接触到的一切物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其中的空间乱流，非超凡或者空间系法师进去必死无疑，就算侥幸活下来，丢到界壁之间，也得被活活挤死。
    山一般的霜巨人之王流着冷汗，浑身鲜血淋漓，被一道空间传送术移到了一众传奇下方。
    光明治愈神术立刻笼罩全身，这一次人类帝国倾力相助，仅存的一位高阶传奇牧师也来到了此处，原因无他，没了奥赛尔，两大帝国岌岌可危，议会的行动必须全力支持。
    这种等阶的神术治愈堪比复活，眨眼间沃尔克伤势便完全恢复，甚至更加强大，伸手一招，龙骨棒飞回手中，心中的惊悚却怎么也抹不去。
    莫说是他，观战的所有人都感到心惊，望着远处天穹上那条魔龙，都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那魔王的鳞就像燃烧着黑焰的地狱之岩，龙瞳仿佛灭世的黑星，双翼展开，遮天蔽日。
    这是冰霜的君主，在这里他所向披靡，他只有一人，但千军万马拦不住他，诡计万千挡不下他！
    他也不是孤身一人，这天地就是他的军队，他带着怒火席卷尘世，要将他的权柄夺回，将所有反对者血洗！
    奥安感到一种烈火在心中燃烧，他的冰的主宰，可他的怒火连火神也要心惊胆战。
    假如有人打着火把照亮他胸膛里的那方天地，就能发现，一颗渴望自由的、桀骜的龙心被铁链束住，砰砰跳动，越是勒紧越是跳的厉害，这心跳震耳欲聋，要天地都臣服！
    我沉寂了太久，我隐忍了太久了！！！
    什么恩怨什么情仇，新仇旧恨，今天一并了结吧！
    新王的登基从来不靠仁义，唯有铁与血方能洗净一切反对。
    传奇们再也不敢小看他，聚在一起，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每一位都足以主宰一方，此刻却要联合起来，对付一个人。
    令人心悸的法术波动涌出，金龙掀起风云，精灵奏响琴音，牧师施展神术光耀万里，巨人咆哮砸碎冰山，法师吟唱风暴聚集！
    奥安无视这一切，他只想哈哈大笑。
    前方，前方就是整个世界！
    这就是我的敌人，这就是我要走的路！
    我无怨无悔。
    龙口大张，更加恐怖的波动传来!
    整个北地大冰原如同受到什么感召，所有的冰山都在震动！
    奥赛尔瞳孔骤然缩紧！
    整个大陆所有传奇法师齐心协力施法，威势居然还比不过对方？！
    他大吼一声：
    “散开！！！”
    所有人都记住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一头灭世的魔龙，在冰原上喷吐出足以冰封整个世界的可怕龙息！
    黑色的黯冰龙息，冲开集整个位面传奇之力施展的能量洪流，冰冻咆哮而来的金龙，那金焰也被冻结，霜巨人之王更是首当其冲，胸膛破开一个大洞！
    一道绵延千里的冰川山脉凭空拔地而起，从上空望去，冰原上出现了一道千里之长的宏伟冰山！
    这冰山居然是黑色的。
    正在维系着冰原大阵的无数法师齐齐吐了一口鲜血！
    那黑色龙息去势不减，狠狠冲击在大阵上！
    好在这上万法师虽然不配参与这场战争，但是能级却足够庞大，抗下这道被削弱不知多少的龙息，还是足够了。
    奥安身上气息弱了几分，然而脚下的冰原无时无刻不在为他输送力量，不需多久，他就能再来这么一发灭世龙息。
    可结果他却不满意。
    空间一阵扭曲，奥赛尔面色凝重地带着传奇们出现在远处。
    这个该死的奥法至尊，攻防一体，只要他在，自己始终就无法真正触及对手！
    必须先杀了他！
    但他忽然感到一种致命威胁！
    刚想逃离，却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
    周身的空间，如同瞬间凝固了一般，移动一点都是奢侈，就连阴影化都没用，仿佛将一道笔墨，写在了一面纸上一般，无法移动半分！
    奥赛尔咽下喉头鲜血，现在开始他才算是真正拼尽全力，之前所有人都藏着底牌，谁也不愿拼死，直到方才奥安惊天一击，才算是敲醒了警钟。
    这法术即便是他施展也困难无比。
    【超凡·次元锁】
    哪怕是超凡，面对这个法术，不了解空间法术也得中招！
    被困住的魔龙大吼一声！
    奥赛尔顿时感到压力剧增，空间法术，也不是直接操纵空间，圣域的空间大法师，才算是真正踏入空间之道，现在他不过是利用法术操纵以太空间介质罢了，本质上还是一种施法波动，对方魔抗高的变态，还带扰魔力场，使得他的空间波动，每每要深入，就被扰乱失效。
    奥赛尔对着周身惊魂未定的传奇们爆喝一声：
    “你们这帮家伙，快点动手，给他致命一击！”
    沃尔克与金龙还被封在冰山里，一时半会出不来，只能指望这帮废物了，不过若非这两个肉体最强的家伙阻拦了大部分冲击，自己也来不及空间传送，可怕的能量波动使得空间都不稳定了。
    说完他一咬牙，再加了几分力！
    奥安立刻感到空间坚硬的如同金铁一般，假如说之前的空间如水般任由他行动，现在则是铜墙铁壁，锁死了他的行动！
    非但如此，那些空间波动割裂的空间缝隙，还要将他千刀万剐！
    一身万法难破龙躯也挡不住，没有任何肉体能抵挡空间撕裂的威能！
    假如不是他现在是憎恶状态自带乱魔光环，恐怕这些空间裂缝早就一瞬间把自己碎尸万段了。
    这才是空间之道的恐怖，你根本打不到他，对方攻击却无可防御！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这些裂缝已经撕裂了他的龙翼，就要割裂他一身龙骨，任凭他不灭意志，也受不起这种磨折。
    痛，这样一种痛！切碎我的意志，刺入我的灵魂，斩断我的傲骨！
    锁链，穿透了脊梁！我哪也去不了，我什么也做不了！
    可我还能大笑啊！
    他昂起头，仰天咆哮：
    “哈哈哈！”
    那些裂缝已经把他切割的伤痕累累，龙躯几乎被切为几段。
    他再也撑不起桀骜的龙躯了，沉重地倒在冰原上，遍体鳞伤，他是落败的君王任人宰割。
    我还想傲立，我还想大笑，可我竟已不能傲立，也不能大笑了，我的脊梁碎了，我的双腿断了，我的意识已经模糊。
    我连自己也不能有啊不能有！
    恐怖的魔法波动袭来，将他狠狠地打入地底。
    所有人都抹了把额上冷汗，那灭世般的魔龙终于被杀死了！
    他真的死了吗？死在围剿之下，死在阴谋之中？
    有人心中竟然还有着不甘，他不该那样死去啊！
    奇怪，那可是他们的敌人啊？
    可是他不可能活着了，即便是超凡，面对这种攻势，也是无力回天吧......
    所有人都为这落败的君主扼腕叹息，德利安却哈哈大笑：
    “死！你死了！可惜，你见不到我怎样蹂躏你的女孩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立刻就止住了。
    一道黑色的龙息，贯穿千里，虽然极细极小，却无可阻拦，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贯穿了德利安的胸膛，黑色污秽浸染，连灵魂也被侵蚀。
    奥赛尔大惊失色，这位奥法至尊浑身冷汗，虚弱至极，倘若不是神谕牧师给他加护，现在早已脱力，空间法术消耗之大远超同级，何况这等超凡级别的空间秘法。
    他怎么可能活着！！！
    没人去管德利安坠落下高空的尸体，为了防止他变异杀回来，有人随手一把炎阳火烧了他的尸身。
    所有人都紧盯着那个被轰出来的深坑，冰雪的风暴还没有散去。
    他们已经虚弱无比了，不然现在一定是各种法术轰上去。
    他一定死了，这只是回光返照！
    所有人都祈祷，他们已经深深惧怕了那魔鬼。
    可是没有，那深坑中燃起两点金烛！
    所有人都怕了，那双眼，那双不死的眼！
    冰尘散去，那魔王的身型显露。
    双翼已经被割下，龙角已经断裂，浑身血肉模糊，龙鳞尽去，他凄凉的就像一只蜥蜴，可他眼中的气势，却是一位真正的君王！
    他说：
    “你觉得你们能，杀，死，我？！”
    奄奄一息的龙唤来漫天冰雪，修补他的身躯，他是冰霜的主宰，在这冰原里，他仰天咆哮：
    “我！不！死！”
    他已经衰弱无比了，憎恶状态也消散了，古神的力量正在褪去，随便一位传奇上前都能杀了他。
    可是没人敢上前，即便是奥赛尔，这位笑傲天下的奥法至尊，也畏惧了。
    谁能不畏惧，谁敢不畏惧！
    这一天，所有人都不会忘记，这一幕他们将永生难忘！
    大陆的主宰联合起来，却被一人杀得人仰马翻，他们惊恐地退缩在高天之上，畏惧着被打入地底的将死的龙。
    再也没人敢上前敢攻击他了。
    所有人都开始逃离。
    因为那天穹之上，一道无比恐怖的灭世之炮蓄势待发。
    万米高空之上，无尽的风暴开始剧烈涌动，暴风眼中，是能湮灭一切的恐怖力量。
    奥赛尔深深看了眼无力在深坑里爬行的龙，他耸拉着血肉模糊的龙身，一瘸一拐地在冰原上爬行，炽热的龙血染遍了冰冷的白霜，他拖着残破的身子回到古城，打碎高塔，用巨大的龙爪将小小的冰棺握在掌中。
    龙与他的女孩死也不分开，这是他们的约定。
    奥赛尔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所有人撤退，远离这里。”
    他决定给这位可怕的对手发自内心的尊重，让这足以杀死超凡杀死神祇化身的灭世一击了结他的性命，而不是趁人之危。
    奥安紧紧抱着冰棺，龙脸上血肉模糊，一只龙瞳已经变成漆黑的空洞，另一只龙瞳也光芒暗淡。
    他抬起狰狞的龙首，即便已经伤痕累累，即便体无完肤，他也像是一位真正的君王般骄傲优雅。
    他盘踞起身子，看着那天穹。
    鲜血，糊在眼前，看不太清。
    天穹上的风暴愈发轰鸣。
    我知道，天也会愤怒，闪电是天的咆哮，陨石是天的怒火。
    可你知道吗？
    天也会害怕，高高在上的神也会流血。
    总有一天，我要听到天的乞求，我要听到神的哀嚎！
    “来！我是魔，我是罪，杀了我吧！哈哈哈！负尽千重罪，炼就不死心！”
    一道仿佛宽达亿万米的可怕能量光柱，骤然破碎一切，天与地，神与魔，全都显得渺小。
    无边无际的冰原也在颤抖，可怕的灭世一击湮灭了所有一切，北地大冰原上仿佛升起了一个太阳，恐怖的冲击波与能量脉冲席卷万万里，没有任何生命能逃过这审判。
    末日般的景象让一切窥视手段失效，人们只能在后来一切平息之时，看见万里冰原被彻底夷为平地，整个北地大冰原地表下沉！
    一切都被湮灭，都被忘却。
    但没有人会忘记，那个桀骜的身影。
    苍穹动摇时，他放声大笑：
    “从今往后，一万年！我要这天地，记住我名字！！！”
    何止一万年，何止这天地，终有一日，无人不知你的名，无人不惧你的威，即便时间废止，也永恒不灭！

 完结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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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六 小小猫娘点击就送

    灭世的聚能打击即将到来，这等威力，奥安估计前世的“大伊万”也不过如此，几乎能清除一个地壳板块的所有地表生物与建筑了。
    这等攻击绝难抵挡，超凡来了也不敢硬抗，何况他现在虚弱至极。
    不过，本就没想硬抗。
    转过伤痕累累龙首, 一众传奇主宰已经撤出万里之远，赶来围观的强者更是争先恐后地逃跑。
    整个世界都在畏惧，都在翘首以盼，诅咒魔王死在正义的天罚下。
    魔王裂开狰狞龙嘴，笑笑，望着天穹上汇聚的能量风暴, 十级台风形成的暴风眼也不过如此。
    【天击】
    模拟神祇神罚的一招, 传说神祇施展可以毁灭一个位面。
    呵呵, 待遇真高......
    不过他浑不在意，取出一截枯萎的森绿树枝。
    【特殊·枯萎的森之祝】
    自然与森之王，听上去就比较随和，绿色虽然戴在头上不舒服，但是树木看起来还是很令人放松的，海洋与水之王一看就跟寒霜与冰之王关系匪浅，自己夺了他兄弟的力量，指不定进去就暴走，还是去跟这位自然与森之王打打交道。
    而且......
    《往圣经》中对自然与森之王的描述还算完整，不会抓瞎。
    闭上龙瞳，龙爪紧握冰棺，他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家伙，终究有一些东西，值得他不惜性命去守护。
    无论龙的心多么冷血多么强大，人的灵魂也不会被彻底抹灭。
    就让我将所有的恶意与冷酷，都献给我的敌人吧！
    沉下心神，深入灵魂......
    一扇闪着银光的小门出现在眼前......
    空洞、虚无，门后, 究竟是什么？
    奥安许多时候并不愿意接触这两件金手指神器，每次去接触，都有种令他不寒而栗的感觉。
    人海茫茫，为何偏偏选中自己？就算只是幸运，为了偏偏给这两样道具？
    观察者，究竟能否直接影响这个世界？
    不然的话，直接给他来一个“系统”也行，非得绕着弯子用这两样怪里怪气的东西？
    还是说，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写好了？
    可是，如果是被写好的剧本，那就更说不过去了，观察者明显观察享受自己历险的过程，定好的命运他才没兴趣管。
    而且......
    这个多元宇宙......
    为什么跟前世地球的许多东西，都有着牵扯，却又不一样？
    就好像是被改造过一样......
    奥安打了个寒战，他隐约察觉到自己的穿越背后隐藏着无数疑云与阴谋。
    不过他别无选择。
    天上积聚的能量终于达到峰值，毁灭的气息爆发！
    终于来了！
    催动这件神器, 小门骤然爆发出无边的银光！
    这光芒如此耀眼, 如此炫目。
    奥安睁开龙瞳，愕然发现, 只是一瞬间，整个世界都被一层银光照耀！
    飘雪、风云、冰原、苍生......
    乃至连天穹上降下的恐怖能量光柱都凝固了。
    此刻，时间停止。
    手中的枯萎森绿树枝，不知何时悄然化作了齑粉。
    身前凭空出现一道银光闪闪的大门，初始还极小，眨眼就高达千米，放眼望去，仿佛天地被一道银光分开一般，门中再也不是一片虚无，而是光线迷离的通道，从中散发出诡异的吸力，手中的森绿树枝化为的齑粉，被尽数吸纳进去。
    瞬间，门就散发出森绿的光芒，与此同时，奥安感到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笼罩了全身，以及他的灵魂，他所拥有的一切！
    他能观察周围的一切，可以思考，却无法行动。
    【信标已锁定，迁跃开始】
    【你已......超越了时间！】
    【该状态下你无法对世界造成任何影响，迁跃不可逆转】
    身躯似乎在分解，变成他所不能理解的形式，意识渐渐迷失......
    奥安最后看了眼远处，那里是南方。
    青青......他们把你怎么了？
    下次见面，你不认得我了吗？
    可恨......早晚有一天，待我君临天下，我要这个世界给你陪葬！
    但他不能驻足，他必须前进。
    闭上眼睛，彻底失去了所有意识。
    “门”发出一阵扭曲的波动，将他分解的身躯吞噬，随后骤然缩小，从千米，到百米，到极微小的元素、亚元素、以太、亚以太......
    最后，凝结为一个诡异的“点”，世界一切都仿佛被吸纳进去，一片混沌，随后彻底消失。
    银光消失，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天击】发动，从天而降的光柱湮灭了一切。
    众生望着远处即便遥隔万里也令人心惊胆战的能量波动，心中莫名有种叹息。
    那样的家伙，就这样死了吗？
    ......
    奥安意识恍惚，迷离间，看见无尽的群星......
    红移在加剧，星系团离我远去。
    看见恒星熄灭光辉，看见中子星暗淡坍缩。
    看见一个个文明被毁灭，生命就此消逝在宇宙中。
    黑洞在星系中心吞噬物质与能量，拖曳着星臂与气旋，最终又以辐射形式将一切归原。
    物质与能量在平铺，一切向往着混沌，最终归于秩序的永恒。
    热寂。
    无尽的凄凉与孤独涌上心头，整个宇宙中只剩下了一道意识。
    绝大的恐怖笼上心头，奥安猛地睁开眼睛。
    “刚刚那是......什么？”
    他不由背脊发寒，一时间竟然没空关心当下是什么处境。
    直到浑身伤势将他的意识拉回现实，这才暂时将那种诡异的恐惧感一下，打量起周身来。
    钟乳石在头顶滴着地乳，水晶丛里的荧光物质发着迷离的光，积聚不知多少年的积水在脚下静静流淌，滴答间整个地下溶洞的峥嵘岩壁展露眼前。
    一个极其宽大的地下溶洞......似乎没有出口？
    有看了看这里的生态系统，青苔，水草，一些原生鱼类，没有智慧与魔力波动......似乎是个封闭的系统，自己大概不用担心被打扰了。
    稍微动了动身子，剧痛立刻袭上脑海，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那场惊世大战是他首次真正可能死亡的一战，他分明是个谋划周密的阴险家伙，为何当时却不顾一切呢？
    不过如果再来一次，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逍遥自在，任性而为，人不可阻，神不可劝，力不能当。
    这才是他所求的一生，他宁可在烈火中死去，也不愿在死水中苟活。
    挪挪身子，这方地下溶洞乃是天然生成，空间之大足可容纳他两倍有余龙身，正好也无人进来，给他修养生息最好不过。
    生死之间大机缘，他又吞了古神之力升华自己，这次沉睡之后，便是晋级传奇。
    届时他的战力又将暴涨，就算不在冰原中，单挑高位传奇也无有大碍了。
    而且......
    摊开龙爪，冰棺幽凉，其中气息，却让他心惊。
    莉莉这次收获恐怕不比他小。
    真拭目以待啊......
    不过，自己来到了一个什么位面呢？
    这条龙意识渐渐模糊，拼着最后的意识在岩壁上布了个法阵，就要沉沉睡去，但还在思考着一件事情。
    说起位面，里面门道很多。
    有许多人认为，位面是由多元宇宙本身生成的，但是由于位面间差异太大，甚至还有基层法则不适用的情况存在，不少人也推测，这些位面，很可能是从别的宇宙处“掠夺”过来的。
    不过这个说法太大胆了点，宇宙吞噬别的宇宙？
    但是，某个种族证明了这一点，没错，他们就是精灵族。
    这个优雅美丽长寿的物种，喜爱森林喜爱动物喜爱花，美丽温和，天赋也不低，让很多人都嫉妒。
    不过嘛，随着精灵神族的分裂，譬如著名的皇冠战争，精灵主星都被打爆了，精灵们开始分支，也开始渐渐衰弱，虽然科瑞隆仍然在诸神间威名赫赫，可精灵族却已经退出了统治多元宇宙的舞台。
    这个种族的起源，令很多人不解，他们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许多人怀疑他们是从别的宇宙过来的。
    不过科瑞隆亲口承认了一点——他们原本的宇宙被一种诡异的力量吞噬，“撕扯”下了一大块宇宙空间，由于原本宇宙比较垃圾，寿命快到限了，他们也打算谋求新的出路，索性顺着那块被吞噬的宇宙空间过来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说法，可是精灵主神亲口说出，大家也不得不接受。
    至此，位面理论被提出并且完善，一般认为，位面有异宇宙吞噬而来和本宇宙生成两种情形。
    异宇宙位面比较独特，按理来说，每个宇宙的法则和底层逻辑都不一样，许多常量参数都不同，为什么这么多异宇宙位面在一块没有崩溃？
    诸神们都比较关注这个问题，在毁灭了几个无生命位面后，无数大法师与诸神得出了结论——某种力量改造了这些异宇宙位面，让其适应本宇宙规则。
    更有学者提出，神秘诡异的弥尔亚死亡之海，之所以找不到其所在，就是在本宇宙之外吞噬异宇宙完善自身，而卡巴拉生命之树，则负责多元宇宙本身的规划发展，将吞噬进来的所有改造为适应本宇宙的形态。
    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多元宇宙本身太过强大，衍生出了这种机制。
    这个理论无人能证明真假，不过奥安隐隐觉得，恐怕没这么简单，真的只是宇宙本身的机制吗？
    但他也没有答案。
    这种奇异的位面结构，也是多元宇宙之所以叫“多元”的原因。
    异宇宙位面终究还有着本身特色，一些改造不完全的位面，甚至禁止魔法，许多法师去了那就是被乱杀的份，唯有神性才不受影响，因此除了界壁的原因外，这种位面差异也是阻碍传奇进行跨位面穿梭的关键。
    此外位面本身一般没有意志可言，但却有着本能的运行规则，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高位禁行原则。
    其意思是，进行位面跃迁时，高位存在无法进入低级位面，例如一个位面最多容纳传奇，你要塞个超凡进去，马上给你赶出来。
    在主物质界，一般，将能容纳传奇的位面称为中型位面，以此类推，能容纳圣域的就是巨型位面，除非你压制实力，否则超凡是无法进入中型位面的。
    中型位面一般就一个大陆，附带一点外层空间，大型位面则可能有行星系，巨型位面甚至可能有星系团级别的体量。
    不过位面间的位阶也是会改变的，不是一成不变。
    像艾尼亚大陆，就是他们那个位面的一片大陆，不过那个位面可能是刚晋升大型位面，能级有点低，也没什么宝贝，又有一定反抗能力，超凡肯定不屑于呆在那。
    这个位面似乎没什么压迫感，也没什么解放感，能级比较正常，但比艾尼亚大陆略低，看来没有超凡存在，不过不排除曾经是巨型位面降格的可能性，还是得小心。
    昏睡感涌上大脑，奥安再也撑不住，一股脑将史维尔里的宝贝全部拿了出来，什么魔能水晶什么万年灵药，不要钱的塞进嘴里，想着想着迷迷糊糊间进入了沉睡。
    古神之力悄然复苏，一圈寒流从他伤痕累累龙身上释放，将整个地底溶洞染上寒霜。
    巨大的冰山凭空出现在这地底溶洞中，并且还在不断增大，令人咂舌，其中隐约能见到一条巨龙盘缩起来的模样。
    一句无比熟悉的话，在奥安脑海中回荡：
    “凛冬之国的大门已开启，覆雪之路静候攀登。”
    ......
    时间悄然流逝，命运的仇恨之箭不停。
    距离奥安沉睡，已经过去了数十年光阴。
    ......
    “快！那帮蜥蜴人要追上来了！”
    丛林间身影一闪而逝。
    定睛看去，竟然是群半兽人！
    半兽人，嗯，其实是个很惨的种族。
    兽人嘛，长得丑，脑子不好使，可人家肌肉硬邦邦，不跟你开玩笑，占据世界之脊，还曾发动过一统天下的兽人战争，不过最后还是给打回去了，主神格乌什更是给科瑞隆射瞎一只眼，从此兽人与精灵结为死仇。
    人类嘛，长得还行，脑子好使，万金油种族，生殖力堪比小强，创造力吊打精灵，努力度脚踩巨龙，生产力完爆矮人地精，现在称霸天下。
    不过呢，这两个种族虽然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但是......
    有些兽人抓到了人类奴隶，或者有些人类抓到了兽人奴隶，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更别提某些跨越种族的禁忌之恋。
    嘛，反正一番不可描述后，半兽人诞生了。
    这种族，有着人类中最美丽容颜，也有着兽族的特征，看上去，是个完美混血种。
    不过比较遗憾的是......
    半兽人为我们诠释了何谓隐性结合不可取了。
    他们有着人类的孱弱身子，半兽人的僵硬脑子，得了，两个坏东西全给凑一块，愣是凑不出一件好东西来。
    一般这种美丽又无力的种族都是给人当rbq和廉价劳动力的，大家懂得都懂，兽耳娘嘛，兽耳少年啥的，能干又能撸，妙啊！
    但是，有压迫就有反抗！
    这群半兽人，隶属于一个名为“喵爪”的部落，没错，猫娘~
    不过呢，原本这个部落被兽人奴役，天天血泪生活，某天大家实在受不了，几十年前一把大火烧了高原兽人上的部落，逃了出来。
    好不容易到原野上自由自在活着，这几年又给碰上一伙蜥蜴人来抢地盘，刚逃离魔爪的喵爪部落元气大伤，还没回复过来，怎么是这帮蜥蜴人对手，虽然对方也是个废物种族。
    这下给赶到丛林里了，呜呼哀哉。
    后面的蜥蜴人追的越发紧了，所有喵爪部落人都感到悲哀起来。
    虽然他们行动敏捷，可是体力不支啊！
    酋长一样的猫人胡子都白了，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娇小少女，兽皮衣短裙打扮清凉，露出白皙却伤痕累累的身体，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满是不甘，两只猫耳朵随着小腿迈动一颤一颤，身后的猫尾巴蜷缩起来，让人很想搂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酋长叹息一声，传音道：
    “娜娜，之后你自杀吧，不要落到他们手里......”
    少女刚想说什么，结果一脚踩了个空，差点没掉进去。
    “痛痛痛......”
    不会是陷阱吧，完蛋了！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少女一只腿陷进地里，可是，那不是什么陷阱，拨开落叶，居然是条地下通道！
    众人咽了口唾沫，身后的追击声越发清晰了，继续下去早晚要被追上。
    萨满上前看着酋长，几乎只是目光一对视，就打定了主意：
    “所有人，下地底！”
    等到所有人都进入了通道，这位酋长却没有进去。
    一位男孩最后进入，他不解的看着猫人酋长：
    “酋长爷爷，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进来啊？”
    酋长慈祥地笑了笑：
    “我老了，总要有人收拾残局，给后来人铺路。”
    男孩还想说什么，他的母亲已经眼中含着泪水将他抱进通道。
    老酋长摸摸自己的白胡子，施法用落叶把地底通道重新掩盖住，随后毅然拿起他当年当奴隶时用的短刀，向着身后追杀而来的蜥蜴人追兵冲去。
    ......
    猫人们匍匐着在地底通道中前进。
    这地道错综复杂，不会是什么文明开辟出来的吧，卓尔精灵？
    不过，貌似荒废很久了......
    前进了一会，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他们眼前有三条岔路。
    莉娜有些不安地问萨满爷爷，她的瑰丽紫色猫眼在幽暗地底发着光：
    “格尔爷爷......怎么走啊？”
    萨满皱着眉头，他也没辙，必须快点，老酋长给他们争取的时间不多......
    咬咬牙，莉娜的父母被蜥蜴人杀死抓去，老酋长又牺牲，现在只有自己能做主，可是他也不知该如何办了。
    就让一切交给命运吧，求求你了，神啊！
    虽然他们猫人一族的神弱的可怜，基本不会回应信徒，何况这些家伙连教会也没有，贡献不了一个字的信仰之力，得到回应概率为零，这个世界的神没有好处又不合他心意的话，根本不会吊你。
    他转过头看着莉娜：
    “莉娜，你是未来的族长，你必须担起责任了。”
    莉娜的小身子颤了颤，知道萨满爷爷想说什么，眼中也燃起一种火焰。
    “好。”
    左看右看，她迅速做出了抉择——左边通道！
    因为那里往来痕迹最少，沙尘被掀动很少，其他两侧通道有明显的进出痕迹，现在他们谁也惹不起，这个通道很可能是无人区，虽然也有可能隐藏极大危险，但现在他们别无选择。
    可是来到尽头，他们绝望了。
    居然是一堵岩壁......
    “可恶啊！”
    莉娜再也忍不住了，小拳头打在岩壁上！
    岩壁居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咔”。
    怎么有点像冰块碎掉的声音？
    莉娜正在疑惑呢，眼前的岩壁应声而碎！
    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所有猫人都呆住了。
    竟然是个地底溶洞，而在溶洞正中，居然有着一座巨大的冰山！
    这冰山散发出凛冽寒气，令猫人们隔着很远都瑟瑟发抖，那些岩壁上更是结满冰霜，看来就是因为这样土质结构才如此疏松一碰就碎。
    更令他们惊讶的是，那冰山中似乎封着什么！
    定睛看去，居然是一头巨龙，还有一具冰棺！
    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当他们呆滞之时，身后骤然传来追杀声，蜥蜴人追来了！
    莉娜咬着嘴唇，酋长爷爷......
    “哼！就让你们一起被龙吃掉！”
    这个小猫娘愤怒极了，猫耳朵都竖了起来，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她跑到那座冰山前，忍着寒气，一拳打在了冰山上！
    按理来说本该毫无动静，结果那冰山居然“咔”的一声，布满裂痕！
    冰封之龙睁开了眼睛。
    一双璀璨无比的黄金瞳，将这一方昏暗的地底世界，彻底照亮！
    “可爱的猫娘呦，你打扰了本王的沉眠，说罢，你想清蒸还是红烧？”

 （必看）七十七 神的九十亿个名字

    【我们找到了所有的语言模板】
    【用它们开始排序，矩阵开始运算......】
    【不会错的！这是如同群星般的名字！】
    【是的！在这九十亿个名字中，必有一真！】
    【神！人造的言，怎么能形容你的名？】
    滋~砰！合金大门被激光融化了，一台螃蟹模样的机器人狠狠撞开了大门。
    【联邦已经注意到你们擅自滥用矩阵序列计算子了，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别紧张，先生, 收起你的触腕下藏着的微缩精神震爆弹，这点小把戏对我们没用，这里还有一层力场防护，除非你们再派一倍机器人过来。】
    【哦，不要愤怒，等我擦擦袖子，它沾了点灰。】
    【如你所见，你眼前的荧幕上有无数个名字, 没错！这些，是至高之神可能的名录，一旦完成，我们找出其中神的真名，祂便会降临！】
    【别干这种蠢事，快停下！】
    【听着，你才是蠢货，我们已经开始迈出星系，我们已经掌握暗物质与暗能量的奥秘，我们已经超越了光速，我们已经掌握了绝大多数的科学秘密！可还是有许多疑云横在眼前！告诉我，那些宇宙常量为什么非得是这个样子！看呐，之前我们试图创造一个奇点宇宙，按照我们的想法设定常量，可是失败了，一切数据都说明计算没有问题，为什么不成功？喂，我们的存在是真实的吗？】
    【谁也别想阻拦我！我找到了！神的名字是！】
    【神的名字是！！！】
    嗡——
    【;amp;…*$%】(一阵刺耳的杂音）
    【该死，他干了什么？！他说了什么？！】
    【一切忽然扭曲起来, 世界的景象在“脱落”、“掉色”，我无法形容这一切，我自己也在变化着......】
    【我感到大难临头，我咬破自己的指头，写下这些东西，这原始野蛮的书写方式是我唯一的记录这诡异事件的方法了！】
    【听着，不要去探究那个名字，现在，我已经身在虚空之中，现在，群星万亿在我眼前，它们盯着我，它们渐次熄灭了星辰的光辉......】
    【星辰，神的眼睛，黑星是那唯一的真......】
    【神的名字是！！！】
    苍穹之上，夜幕写满寂寥，群星慢慢闭上了眼睛。
    “凡事终有尽时。”
    “你们的任务完成了, 我的仆人, 我很满意。”
    ......
    一处冰川, 满目飞白。
    一道长阶，盖满霜雪。
    一座高山，六重而登。
    破败王城，天钉在上。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事物。
    一头巨龙盘踞在冰原上，龙瞳如墨染。
    在这里，他竟然动用不了冰龙形态，只能换黑龙，寒霜神力也被封锁。
    不过他今非昔比，这点温度已经不会让他瑟瑟发抖了。
    望着眼前一切，有些唏嘘。
    上次来，惊讶万分，再临时，淡定从容。
    一切如故，不过，自己又来了。
    似乎没什么异常的。
    光球悄然出现在身前，随着他体型增大这破球也增大了，像个发光的热气球。
    奥安打着招呼：
    “十号，你好，我们又见面......”
    没等他说完，光球机械式地打断：
    “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我将为您解答，你可以称我为十号，或者——希瑞安。”
    “这里是我的主人，寒霜与冰之王的领地，你所见的只是一个低维时空的投影，这里实质上是......”
    这话自己不是听过一遍了吗？难不成例行公事？
    奥安皱眉，打断道：
    “好了十号，你跟我说过这些，不必再说了。”
    没想到对方居然一直念完？！
    等到结束了这冗长的介绍，对方的语气才带点人性化：
    “哦继承者，初次见面，你好，怎么了？”
    奥安眉头狂皱，无数疑惑瞬间涌上心头，连忙问道：
    “什么？我们上次不是见过了吗？”
    未曾想光球居然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没有，我的数据库里没有记载。”
    什么？！
    奥安连忙道：
    “喂，可是我分明通过了覆雪之路第一层试炼，我还有你给我的那件仿造神器，不信你......”
    他刚想拿出来给他证明，结果发现凛冬之怒不知何时不见了！！！
    这究竟是！
    他感到毛骨悚然，一种寒意直上心头，一时间连周身的寒冷都察觉不到了！
    他还抱有最后的希望，对着不明所以的光球道：
    “嘿伙计，开启你的变形，让我去山那头看看。”
    紧张地说话都开始用翻译腔了我去！
    冷静，奥安，冷静，这个鬼地方不会藏着什么妖魔鬼怪把你跳出来夺舍的！
    他又打量了眼四周，都是寂静的白雪，可是仿佛藏着黑色的魔鬼随时要跳出来吞噬他。
    咽了口唾沫，十号倒是无所谓，幻化成一座光桥，也没多说什么。
    他忐忑来到天山前那条极宽似乎根本没有宽度概念，可又莫名能看到两侧风景的诡异路上来，仰望前方。
    那扇门！那扇刻着不知名花纹的门！居然关上了！
    这，每次回来，都要重走一遍吗！？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设计，还是说，还是说......
    这里的一切都被“停滞”在了某一个时刻？！
    “呼——呼——”
    龙鼻孔冒着粗气，眼中不可遏制的冒出了恐惧。
    这一切完全超越了他的理解，使他无法想象究竟有什么在等待他。
    他看向两侧的山地，上面盖满白雪，但似乎下方掩藏着什么？
    上次事关紧急，没来得及探索。
    【这里有着真相，但已残缺。】
    这句话他还记得，不行，这次一定要看看这里究竟藏了什么鬼东西！
    第一层覆雪之路攀登没什么好说的，轻轻松松。
    来到门前推开大门，重新获得了凛冬之怒。
    可他没有继续探索下一层，而是打算在这座山上看看究竟藏了些什么？
    走上一旁的山地，龙爪拨开白雪，发现——
    下方居然不是泥土，而是合金似的电路板？！
    这太违和了！这里分明没有半点科技元素，除了那个破球！
    上面还有着不知是激光还是什么刻出的纹路，看着似乎杂乱无章。
    诡异的氛围升起，这合金的电路板一般的山地与这座雪山格格不入！
    奥安压下心中惊恐，继续探索下一块雪地。
    可是，当他拂尽一处霜雪后，回头再看，原先那处居然不知何时又盖满了霜雪！
    “我操！”
    这条龙彻底被吓到了，难不成有什么幽灵在操纵这一切？！
    无奈，他只能硬着头皮，每拨开一点积雪就记住一下那些电刻版一样的合金地面上的线路，这地面坚硬无比，无论他用什么手段都无法破坏。
    等他终于清扫完全部雪地，闭上眼睛，将来时的线路全都串联在一起——
    一颗树！
    它有着二十二条枝丫，三条粗壮有力的主根，还从树干到树的顶部一路结出十个果子，这十个果子不是挂在一条枝丫上，这二十二条枝丫相互串联相互打结，当你想要看清究竟是什么那条枝丫结出果子时，那些盘根错节的枝条会告诉你，这是二十二条枝丫共同孕育的！
    卡巴拉生命之树！！！
    这棵树为什么会被刻在这？！
    更令奥安毛骨悚然的是，树干上，刻了字！
    这文字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可他居然能看懂——
    【无为之主】
    ！！！！！
    他已经无法遏制心中的震撼了。
    无为之主，卡巴拉生命之树，这两样东西为什么会有关联？
    无为之主是谁？
    艾欧？埃欧？还是那个之前在地底密窟中提到的“闭口不言”的神上神？或者干脆另有其人？！
    疑问几乎要撑爆大脑，他感到无比诡异的虚无吞噬了他。
    奥安摇摇龙头，不行，今天一定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转身毅然决然地走向第二重天山。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被扫开的积雪瞬间恢复原样，仿佛有看不见的神明在维系着一切不变。
    ......
    第二重覆雪之路难度比第一重简直是几何式地狱翻倍。
    巨大的黑龙走在覆雪的长路上，身旁的雪路上，竟然凭空出现无数的巨大水母！
    这些水母触须发着亮光，奥安走过便出现，不要命的冲来，如果不抢在它们接近前杀死他们，就会用一次恐怖的自爆，让鲜血告诉奥安，不要忽视它们的威力。
    巨龙已经强大无比，可在面对这些家伙时，仍然感到爪麻，实在是太多了！
    触目所及，都是这些致命的水母，四面八方，天上地下，找不到一点空隙！不知何时，这些家伙就会在你背后或者身前冒出来，然后就是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
    攀登这条路，奥安死了上万次都不止了。
    但是这一次，相比初登的热血，他从容优雅许多，即便被炸的鳞片碎裂，即便被炸的双翼残破，他也不曾改变他优雅抬爪行进的姿态。
    如果说之前他是一把锋芒毕露的龙泉宝剑，刚过易折，那现在就是匣里龙吟，非险不出！
    热血沉淀在血管里，他在渴望一个合格的对手，而不是这些送死的家伙和冷寂的霜雪。
    寒霜覆上他的眼，奥安停下脚步，无数水母已经把他包围了。
    他笑笑，最后看了眼远处尽头的大门，从容不迫，仿佛武士奔赴战场，视死如归。
    风霜来，就站到风霜里；
    大雪下，就站到大雪中。
    这些不会冻僵我的热血我的不屈的魂，它们只会打磨我，我剑出鞘之时，无人能挡。
    ......
    尽头，再也没有了恼人的水母，但这些东西，已经无法对奥安造成任何影响了。
    他的鳞片如同重新锻造过一般，刻满神秘的铭文，如同黑曜石般反射光芒，如同金刚般坚硬无比，看上去神圣又威严。
    抬起头，雪路尽头，是一个巨大的长着蜥蜴脑袋的家伙，看上去就像是巨大的蜥蜴人。
    蜥蜴人的表皮布满神秘的寒霜纹路，强大的气息，让所有水母都不敢靠近，手中，还拿着一把冰霜的长剑。
    令他感到威胁的是，这家伙居然有一丝淡淡的神圣感。
    【寒霜的科莫利亚长者】：
    “是的，伟大的希瑞安，我们是永远忠诚于您的仆人，为您清扫一切反对者，为你铺平道路，我们是您燃烧着的怒火！”
    实力等级：绝世传奇
    奥安长呼口气，炽热如岩浆，龙吻上的霜雪被蒸发。
    热血在激荡，这对手的实力简直强的变态，自己在这失去了寒霜之力的加护，实力大跌，何况还是用的黑龙形态。
    但是，凛冬之怒居然可以动用。
    他有些猜测，这里只是禁用了自己的这部分血脉，但没有完全封印，作为通关奖励，这里的规则允许他在黑龙形态下动用这件神器。
    神器能用就行，否则破不了防就完蛋了。
    舔了舔嘴唇，奥安咆哮一声：
    “来吧！！！”
    一个只凭本能作战的家伙罢了，没有理智，再强大又如何？
    自己的爆发攻击举世无双，反正自己也死不掉，一次次试探，终究能摸清他的攻击方式，抓住机会，来上致命一击！
    这才是合格的对手！
    我的热血已经冷寂太久了，你能否让我重燃龙血？
    两道庞然身影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刀剑摩擦鳞片、利爪刺入肉体的声音令人牙酸。
    ......
    一条巨龙拖着残破的身躯来到一身门前，身后是被利爪撕开胸膛的巨大蜥蜴人怪物。
    他的胸口处也有着一处撕裂的痕迹，那是对方手上那把寒霜之剑造成的，自己死了几万次锤炼出来的龙鳞都挡不住。
    可惜那件兵器也是模拟的，不然自己绝对要收走。
    吐出一口滚烫龙血，看着眼前仿佛寒冰铸造的大门，奥安出声问：
    “推开这扇门我可以留在这里一会吗？”
    光球的声音从天穹上传来：
    “当然没问题。”
    奥安有些疑惑，这家伙分明可以直接传音入脑的。
    “你不能进入这片山脉？”
    “很遗憾，这里对我来说是禁地，不然我也许会陪在你身边鼓励你。”
    “......还是算了吧。”
    他心中警兆大生，这种“管理员”都进不来？！
    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压下心神，推开大门。
    首先映入眼前的，乃是飘在空中，一片巨大的、闪闪发光的、冰蓝色龙鳞。
    【传说·仿造的凛冬之御】：
    【能量化】：这件武器已经脱离了形态的束缚，其力量不为形态所束缚。
    【神器】（伪）：灵魂绑定，非死不可解除。
    【凛冬之御】：这件神器给予你所有的攻击以凛冬的愤怒，每次攻击都将注入寒霜之力，冻结敌方肉体，冰封对方灵魂。
    【冰雪的守护】：无视低于你等级的攻击，包括但不限于：能量场、物质、灵能......且对高于你等级的敌人拥有视实力情况而言的伤害减免。
    【凛冬之主】：唯有寒霜古神之力方可催动，你无法在其他形态下使用该武器。
    【凛冬武装】：每收集一件凛冬武装，将为你提供极大的特殊能力加成。
    “白雪凝冰之时，胜过钢铁的坚强。”
    奥安走上前去，那鳞片自动飞了过来，贴合在他龙颈下方一处鳞片——
    逆鳞。
    全新的力量涌入身体中，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升起，浑身鳞片仿佛镀上了一层防护！
    然而，奥安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力量面对接下来的事物可能毫无帮助。
    扭头看向这一层的雪山，雪地上居然有着覆雪的杉树。
    埋藏在其中的残缺真相......
    这一次，又会有什么等着自己？
    ......
    拨开积雪，这一次奥安先看的雪地。
    居然不是那些合金电路板了，而是正常的土地，龙爪一扫一个坑。
    这尼玛......
    秘密在树上么？
    奥安怀着忐忑的心情对着那些被霜雪掩埋的树一吹。
    以他如今的龙躯，一吹足以刮起一场飓风！
    然而那些树纹丝不动，反倒是霜雪尽去。
    这些树不知多少年来第一次展露真容——
    全都是那颗卡巴拉生命之树的模样！
    但是，又有些不同，譬如，每根树枝上都有一片奇怪的叶子，但是没有果子。
    这叶子，远看好像椭圆形，可是近看，两半形状居然是相反的，中间叶脉隔开，仿佛阴阳图形一般！
    奥安咽了口唾沫，这鬼树到底是什么品种？
    树干树枝上没什么线索，树根他试了，这棵树周围的土地根本铲不动，根是别想见到了。
    只能在叶子上找秘密了......
    然而当他仔细观察叶子之后，一种绝大的恐怖感涌上心头！！！
    这片叶子的左边椭圆叶片上，居然凭空出现一个名字——
    【蒂阿玛】
    蒂阿玛，蒂阿玛的野心！！！
    这不正是自己那件神器的名字吗？！
    冷静，冷静！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穿越不是一件偶然的事，两件神器更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他。
    究竟有什么阴谋！
    看向这叶子另一半，却没有出现任何名字，仿佛被抹去了一般，任凭他左看右看，甚至想扯下来都没用。
    另一个是谁？！
    忍下疑惑与惊恐，看向下一片叶子。
    如果说，上一片叶子上的名字只是让他有种自己陷入阴谋的惊恐，那么这片叶子上的名字给他的震撼感，无异于白日见鬼、晴天霹雳、空中楼阁般诡异惊悚！
    那个名字，那个字符，他无论如何不会忘记！
    炎黄传承五千年的神话传说，人类的创世神——
    【女娲】
    另一半叶子上也没有名字，但呼之欲出！
    【伏羲】
    蒂阿玛，阿普苏——
    苏美尔-巴比伦神话中的创世神！
    “哈——哈——”
    他喘着粗气，在这寒霜的世界里，居然浑身冒汗！
    龙鳞张开，炽热的汗水滴下，眨眼就被冻成寒冰。
    心中犹如一个恐怖炸弹爆炸了一般，一种无可遏制的冲动让他几乎疯狂，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看向下一片叶子——
    【伊邪那美】
    无比的恐怖与诡异将他笼罩，如坠万载寒潭，全身僵硬不得动弹！
    忽然，所有的叶子全都发出了“莎莎”的声响！
    分明没有风，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些叶子齐齐脱离树枝，这些树，这些树多的根本看不到头！
    这些叶子也多的看不到头，这些名字也无穷无尽！
    神的名字，不可计量。
    无数创世神的名字在眼前闪过，有他熟悉的，有他陌生的，还有的字符他干脆从来没有见到过！
    “什......么？！！”
    浑身颤抖，背脊发寒，心中惊恐万状。
    他想要逃离这里，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了！
    无数的叶飞舞，无数的名闪过。
    脑海如同爆炸一般！
    【警告，你被*;amp;……】
    【异常，信息来源不明，异常，快速离开当前位面！】
    【警告！错误！*￥%;amp;......】
    嗡——
    奥安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景象。
    他的眼前，他的耳边，只有一幕影像，只有一个声音——
    【a——l——】
    洪亮如钟又悠悠回荡，像是管风琴在奏乐，像是教堂里唱诗班齐声颂唱，颂唱那神的名！
    不！不！绝不能听！！！
    一种无与伦比的恐惧在心底爆发，灵魂中的两大神器一阵悸动，他能行动了！
    眼前如同被鬼遮眼的景象，耳边仿佛被鬼迷耳的声音全都不见了。
    奥安僵硬地扭动眼球，发现整个世界，正在“褪色”、“脱落”。
    雪“褪色”了，变成无意义的白，然后再是纯粹的黑。
    山“脱落”了，从一个竦峙的山峰，变为无数纠缠的线条，然后就是无数的点，拉伸，延展，收缩，最后变为一片混沌。
    这片冰雪天地，仿佛老式的放映机，出现了无数异常的“色块”区域，噪点模糊了一切景象。
    世界的一切都在扭曲变形，像是水洗过的油画，模糊不清，色彩杂合在一起沿着画布留下，露出背后真实的情形——
    虚空。
    虚空之中，只有他孤身一人。
    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可还能看，还能听。
    他现在再也没有任何想法，一切如同陷入了死寂。
    但他还是“仰头”，“看”向苍穹：
    那片本该是纯白的雪天，已经彻底消失不见，甚至那枚寒天之钉，也不见了踪影，只有，无尽的——
    群星。
    群星，眨着眼睛。
    然后，渐次熄灭。
    直到，剩下唯一的真——
    一颗，黑色的星辰。
    无尽的扭曲，从这颗黑色的星辰中爆发出来，将一切吞噬！！！
    “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什么！！！”
    奥安猛地睁开眼睛，一切还是那般模样。
    只是他方才分明吹散了树上的积雪，现在却全都回来了。
    他再也不敢看一眼，趴在雪地上，积雪冰冷，浑身汗水却涔涔止不住地从龙鳞间流下，发出腾腾热气，仿佛浸泡在温泉里。
    心有余悸，脑海中却一阵刺痛。
    怀着忐忑，奥安沉下心神看去。
    这一眼，就令他魂飞魄散！、
    那份久未关注的契约展开，眼前的一切却令他陌生：
    游戏名$：*;amp;……
    发%(：;amp;%）
    参与……：玩;amp;1:（存活）、*家2（存活）、无为之主（已死亡）、无为之主（已死亡）、aza（异常）、;amp;……%（不存在）
    仿佛程序运行代码错误了一般，一堆乱码！
    这就算了，接下来的信息更令他惊悚！
    因为那些信息，居然是血红色的！
    未知错误，以下信息来源不明，发送方式不明：
    我来找你了：
    【我看见你了！一切！】
    【现在，攀登吧，我在等你，等你走完那些路，等你斩下那些根，我在树的顶端等你！】
    【命运之轮的转动已经开始了，你无法逃避！】
    奖励：真相
    失败的字体，血红色更加明显，恐怖的是，还在滴血！
    【失败：“重启”】
    奥安心中一种寒意简直爆炸般升起！
    “到底是什么意思！观察者，你他妈别装死，给我出来！”
    他愤怒大吼，却没有回应，只有一道机械式的消息：
    【自动回复：暂时不在，处理些麻烦。】
    “呼——呼——”
    奥安鼻孔喷出两道白汽，心中的寒意却怎么也压不下。
    令外两件神器居然也发生了变化：
    首先是那扇银光小门，其名称已经从【位面之引】变为了【门/钥匙】，介绍也变得无比诡异：
    【门】：
    一扇门！我们亲手建造的一扇门！哥哥，看啊，信标在闪烁，我们可以从宇宙的这头去到那一头！没人能拦住我们！我们将脱离这牢笼！
    【钥匙】：
    够了！我已经受够了那些低劣造物的背叛了！现在，我不能允许一点的意外，我的仆人，替我看守这里，在我归来前，你哪也不能去！那座监牢无一法可解，只有这把钥匙，现在它在我的手中！
    “这究竟是什么......”
    奥安感到一阵无力，他知道的太少了。
    那个奇异的小瓶子，描述也变了，从【蒂阿玛的野心】，变为了【赌注】。
    【赌注】：
    是的，一场赌注！你现在已经接触到我了！这是不可阻挡的宿命！
    这是一场命运的豪赌，但我别无选择，来吧，你是无法战胜我的。
    我的神名，将永垂不朽！

 八十 真相与猫娘兼得

    龙站在雪地里，脑袋空白。
    信息量太多了，几乎梳理不过来，能够肯定的只有以下以及几条：
    1，自己的穿越绝非偶然，两件神器都是阴谋
    2，幕后主使恐怕不是观察者, 而是那个所谓的【无为之主】
    3，自己的命运已经写好了，最终要与【无为之主】决斗
    这个宇宙是无为之主建立的？为什么，祂究竟想做什么？
    无数疑问要将他脑袋挤爆。
    光球的关切声音传来：
    “继承者，你怎么了？”
    如同重锤一般，敲响了他空白的大脑。
    奥安猛地回过神来：“没事，冷静下。”
    深吸口气, 闭上眼睛, 就要在脑海里破口大骂观察者。
    没想到对方居然猜到了一样，准时卡点回来：
    【抱歉，我那不安分的二重身刚刚在捣乱，好了，既然你已经看到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奥安憋着一肚子气，但也不敢太过放肆，沉声问：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脑海里的声音没有以往的戏谑，反而正经起来，令他很不习惯：
    【如你所见，额，大概这世界是个游戏，不过，是个真实的游戏，至少对我而言，就像游戏或者电影？】
    【嗯，我很无聊，我不能涉足这里，不过, 我可以挑选一些幸运儿，他们会为我探索这神奇的世界，满足下我空虚的心灵。】
    【啊，就是你们了，虽然我无法直接干涉，可是我可以给你们一些小小的帮助，看着你们一路登顶，还是挺有趣的。】
    【不过很遗憾，大部分人都死在了半路，还没见到boss就game·ovre了。】
    【当然，总有一些天才，喏，就是那两位死掉的货，他们见到了boss。】
    一张卷轴展开眼前，无为之主四个字赫然出现。
    观察者声音继续在脑海回荡：
    【无奈的是，他们没打过，挂了，不过呢, 他们挂之前，找我打了个赌, 向我要一次复活的机会。】
    【怎么说也是第一个打到boss关的玩家，我必须给点关照不是，可我不能直接干涉，需要有人替我执行，没错，就是你啦！】
    奥安忍着一肚子火，这是随便拿他的命运开玩笑！
    “我莫名其妙在地球踩坑是你干的？”
    观察者大大方方承认了：
    【是的，你真幸运，这么多宇宙这么多文明，唯独你被选中了，先声明，我是随机抽取的。】
    去你的幸运！
    他心中却警戒大生：
    “地球......也是这个游戏里的？”
    【也许？】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个嘛——】
    观察者的声音忽然神圣遥远起来：
    【有人称我为上帝，有人称我为安拉，有人称我为湿婆，有人称我为主宰，不过，名字不重要，其实，我只是一个孤独的囚犯，寻找乐子而已，你无法理解我的存在，等你打通关底boss，再问不迟。】
    他继续嬉皮笑脸：
    【好了，说回正题，他们向我求了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你是执行者，但我不能直接给他们开挂不是，每个玩家都要公平，所以呢，我给你们创造了一次公平的决斗机会，胜者继续，输的吃土。】
    奥安冷冷道：
    “公平？我可看不出哪公平，信息都不对等。”
    观察者也很苦恼：
    【是啊，很不公平，所以我也给你了重来的机会。】
    卷轴飞到灵魂眼前，【重启】两个字已经恢复正常颜色，可在奥安眼中这两个字在滴血。
    【你看，你也有重来的机会，一旦失败，世界线重置，终有一天，你会站在他们面前的。】
    “重来一次，不也是失败吗？”
    奥安有些疑惑。
    观察者耐心的讲解，这家伙貌似从来没发怒过：
    【当然不，每条时间线重置都会改变命运的走向，无数条时间线等着你去摸索，总有一天会成功的，不过每次你的记忆也会重置，真是不好意思，这个我不能给你开挂。】
    奥安深吸口气：
    “操你妈！”
    观察者毫不在意：
    【我没有所谓“母亲”的概念，抱歉，你说的不存在。】
    光球飘在天上看着雪地上的奥安，这条龙浑身发抖。
    是冻的吗？
    奥安被气得什么也说不出了，他追求自在，可这家伙却把他的命运任意揉捏！
    【别生气，虽然我也觉得这过程很无聊，不过你们的决斗我可没有干涉，一切都是未知，我很好奇，老牌玩家跟新手，谁会赢呢？】
    龙鼻孔喷出两道白汽：
    “无为之主有两位，我一个人怎么对付？”
    观察者早有准备：
    【你看，不是有两位玩家嘛，另一个交给他，你砍树就好了，他也影响不到这里面。】
    奥安无话可说了，他只能恨恨诅咒：
    “祝你早日厌倦这项娱乐活动。”
    【怎么会呢，我的娱乐很少，没有你们我会无聊死的。】
    对方声音又戏谑起来。
    奥安冷静了一下，最后问了个问题：
    “【无为之主】的真名，是什么？”
    【有些谜底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对方说完这句话，脑海里就传来一阵电脑似的“滋滋”声，不管他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
    睁开龙瞳，望着这片天地，久久才吐出一个字：
    “操！”
    光球不明所以，关怀问道：
    “怎么了，继承者？”
    奥安看着这个天上的发光热气球，第一次觉得这家伙如此顺眼。
    追求已久的真相今天知晓，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何况还有如此多谜题，到底是以怎样的形式去“决斗”?
    两件神器的变化又透露了些什么？古神们为什么会死，创世之前发生了什么？
    无奈挥挥龙爪：
    “没事，冻的。”
    随后看向被他打开的两道大门，下一次，又得重新闯一回了。
    不知第三重有隐藏着什么秘密？这里为什么时间停滞不会往前？
    好吧，还有许多谜底等着揭开。
    他叹了口气：“送我走吧。”
    ......
    意识回归龙身，奥安心情低落，不想动弹，索性窝在自身气息泄露形成的冰山里。
    爪子里的冰棺也没有动静，自己沉睡了多久？莉莉睡得时间比自己还久？
    “啧......”
    算了，这条龙准备等老婆从棺材里爬出来在出去，他现在懒得动弹，反正命运注定自己走到那【无为之主】面前，努不努力无所谓了。
    不过......
    【重启】的话，自己不就跟死了一样，现在自己跟重启后的自己能是一个人嘛？
    还是努努力吧.......
    不过就在他准备破冰而出的时候，察觉到溶洞外好像有什么动静。
    心念一动，也不打算暴露，静观其变，来的好像都是些弱鸡，一只爪子就能碾死。
    他忽然也明白了观察者的乐趣，看着一堆蝼蚁行动着，期待着他们接下来的行为，看见他们见到自己时的惊讶崇拜，的确很爽。
    一想到这他就很不爽，决定等会把第一个见到的家伙吞进肚子里，本龙睡了这么久，肚子空空，要开荤了！
    不过他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岩壁被打碎，毛茸茸的耳朵，一摇一摇的尾巴，精致的面容，窈窕的身材，嘶哈......
    一群......
    猫娘！
    好吧，雄性猫人滚一边去，这条龙眼睛里容不得同性，尤其是弱小的同性。
    这帮猫人面带惊恐，气喘吁吁，看见他吓得走不动路了都，是被追杀吗？
    刚想大展神威，结果一个娇小少女猫娘怒气冲冲地跑了上来，小拳头用力打在他住的冰山上！
    ？？？？
    好啊，吃了熊心豹子胆，小丫头，嗯，长得真不赖，可以，我决定“吃”了你！
    彻底睁开龙瞳，黄金瞳光芒大放！
    微微一挣，冰山破碎，一条神魔般的巨龙出现在地底。
    他的体长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两百米！搁在眼前，就是一座山！
    下方的莉娜已经吓傻了，她方才只是走投无路意气用事，这等巨龙他们从没听说过。
    不会真的被吃掉吧？
    她结结巴巴道：
    “龙，龙大人......要吃，吃了我们吗？”
    奥安挑挑龙眉，嗯？这小丫头这么懂事？
    作为一条龙，尤其是成年龙，那方面欲望是很大的，这货又不是太监，不可能抗拒刻在血脉里的发情期到来，现在他从冰山中醒来，浑身燥热，这就有猫娘送上门来？
    这条龙怪笑一声：
    “是的，我要好好‘吃’了你！”
    又知道了真相又有猫娘送上门来，今日黄道吉日啊！

 八十二 王道征途

    解决完这帮蜥蜴人，没有人再来打扰，奥安靠在冰棺上，打了个哈欠，看着这帮穿着清凉伤痕累累的猫娘，立刻就觉得受不了，换成冰龙形态, 调动寒霜之力，一股凉意席卷全身，这才好受不少，难怪巨龙发情什么都下得去手，这种冲动只要不要公公龙谁忍得住？
    至于男性猫人？抱歉，男猫猫, 有点多余。
    又看了眼不知所措的莉娜, 前凹后翘，还是一副清纯猫娘形象，虽不及吾白毛女仆，亦可解燃眉之急。
    不过，正事要紧。
    刚想询问一下这片大陆上的势力，就看到这帮家伙瑟瑟发抖。
    又累又饿的，还冷，现在没跪算他们意志坚强了。
    皱着眉头，从储物空间里掏出存量不多的魔药，随手甩给这些虚弱的猫猫。
    史维尔的宝库，没有垃圾，就算这种他根本看不上眼的魔药，在人类帝国中都是万金难求的东西。
    猫人们接住白玉做的瓶子，打开瓶塞，里面的药液醇香无比，如琼浆玉液，闻之欲醉。
    就算他们不识货，也知道这些魔药肯定不是他们捣鼓几颗草那种能比的，大惊失色, 随后有人跪下，膝盖磕在尖锐的地刺上，鲜血淋漓，他也不管不顾，大声道：
    “谢谢主人赐药！”
    一时间，所有猫人全都跪了下来：
    “谢谢主人赐药！”
    奥安没有拒绝，怜悯有时候是种愚蠢，给了甜枣还让他们别客气，有这么当主人的？
    接受，就是最大的善意，越是善待这些家伙，恐怕度过早前的感动，立刻就是欲求不满，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时候，得意忘形的灾难就来了。
    不过，有人例外。
    莉娜刚要跪下，就发现膝盖怎么也弯不下去，抬起头，对上那双黄金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是我的仆从, 你不必像他们一样为了这种小事下跪，并且，除了我，你不许向任何人下跪！”
    莉娜咬着嘴唇，紫宝石一样的瑰丽眼眸一闪一闪的，不知为何她想哭：
    “嗯。”
    他说这话，不仅是尊重她，把她当做一个生命看，还在树立她的威信，这一来就把她跟其他猫人划分开，看作是他的“属下”，也许是看她有点心机，愿意为了族群付出，也许单纯是这家伙护短，总之，就算是他的玩物，也要高人一等！
    当下不再犹豫，挺直娇弱的腰身，喝下魔药，琼浆玉液一入口，立刻就化作一道烈火灌入腹中，浑身如同烧起来一般！
    莉娜小脸涨的通红，别的猫人也大差不差，一片呻吟声中，伤口与疲累却在恢复！
    这魔药奥安不知道什么品阶，他懒得看，不过就目前效果......
    自己好像亏了啊！
    龙瞳又盯着莉娜，嗯，必须好好玩弄一下，不然亏死了！
    莉娜的脸蛋不知是羞涩还是魔药原因，通红无比，低下脑袋不敢看他。
    等了一会，这些家伙总算肾虚面上有了点活力，奥安才慵懒开口：
    “好了，我许久未曾出世，你们给我说说这块大陆上的情况。”
    谈吐间，一副老怪物形象跃然纸上，配上他散漫不经的声线，更加令人信服。
    莉娜走上前来，这个任务非她不可，别人这时胆敢邀功，奥安必吃了他！
    这个打扮诱惑，面容清纯美丽，可却心机颇深的小猫娘款款走上前来，单膝跪地，为奥安介绍这片大陆的形势：
    “龙大人，这片大陆的形势是这样的......”
    奥安边听没挑眉，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坐在冰棺上，身后寒冰凝聚成一个王座模样，慵懒的靠在上面，看似漫不经心听着，实则眼中精光闪闪。
    这片大陆比较奇葩，两极分化，人类帝国安戈与精灵帝国拜索斯分庭抗礼，其他种族夹缝生存。
    不过呢，实际上就是人类帝国一家称霸，精灵们与世无争，躲在迷锁里，谁也打不进去，看着人类帝国一步步蚕食天下也没点反应。
    他们处的地方，就是人类帝国还没打到的地方，不过也快了，前线战火吃紧，人类大军压境，这里马上也完蛋咯。
    除了两大势力，还有地下党，没错，幽暗地域，里面有黑龙啊、眼魔啊、灵吸怪啊、卓尔精灵啊......总之一堆不好的东西聚一块，反正这几个合起来凑不出一点良心。
    幽暗地域别搞啥幺蛾子，人类帝国也懒得管，谁要去地下生活？
    这个世界实力传奇封顶，倒是没听说有能威胁超凡的力量等级，不过......
    这尼玛人类帝国居然有三位绝世传奇，七位传奇巅峰？！
    这就太哈人了，联合起来打个超凡也没问题。
    算了，平推天下是做不到了。
    而且人类帝国水太深，这个国家近两百年来突然崛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并天下，各路领主诸侯全都如同土鸡瓦狗，谁也不知道开国皇帝究竟干了什么。
    那位开国皇帝已经飞升而去，传言其留了超凡之力存世，保证他的帝国长存不灭。
    无论如何，未能触及超凡门槛，奥安是不会去作死的，超凡与传奇的差距比传奇跟蚂蚁的差距还大。
    他现在也没正儿八经对上过一位超凡对手，约尔文那个为爱疯狂的家伙早已失去超凡神力，不过残留了神性在身罢了，沃尔克就更不用说，本身就是个假冒伪劣产品，加上属性给他完克，一半实力都发挥不出。
    只有奥赛尔，真正接近了超凡领域，一个次元锁差点干死他，假如不是身处冰原，必死无疑。
    他爆种全部力量也抗不下那道【天击】，虽说超凡也不能硬抗，可他们有一万种方法抵挡，非要吃满伤害那是找死。
    单从表现力来看，超凡已经是地表乃至小行星级别了，自己还差得远，撑死爆国。
    人类帝国水太深，暂且少涉足为妙。
    精灵帝国缩在迷锁里面，集整个天地之力，打破基本上不用妄想，更何况还有“龙狂迷锁”这种东西，上古年代百族争霸，精灵称王，就是用这种东西把龙族踢下历史舞台，奥安也不敢轻易试水。
    看来只能去幽暗地域发展了......
    在这里魔女力量没有暴露的情况下，自己还算安全人士，可以试着发展下地盘，不像艾尼亚大陆，他被通缉的情况下，要敢选择偷偷发展，以议会的眼线，马上就是一堆传奇过来干死他，何况那时他实力远不如现在。
    打定主意，在这地下搞一番事业！
    不过......
    他来到这个世界，可不是为了建立什么王国，收三千后宫的。
    自然与森之王神力，才是他的目标，
    这个世界肯定存在魔女，但是大千世界，茫茫亿万里，去哪里寻找？等到爆发之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样了，早点去收下芳心，免得有人捷足先登。
    他可不喜欢接盘，那可太尴尬了，不收吧，又不爽，瓜葛这么深就当个朋友，谁受得了啊！
    说道自然与森之王......
    猫人们疑惑地看着这家伙，这个化身高大英俊龙人形象的巨龙不知从哪掏出一本小册子，古朴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翻看着。
    《往圣经》对自然与森之王的描述，还算比较完整，这也是奥安选择这位古神的一大原因。
    经书有点谜语人跟拍马屁，他只能提炼信息，照自己理解看。
    不多时，就了解完了这位古神。
    自然与森之王，真名赫勒姆，其形象，乃是一头森绿色的美丽巨鹿，有着森林般温和的皮毛，美丽的鹿角，同其他古神一样，祂也有一双象征地位与威严的黄金瞳。
    关于古神的形象，其实有很多种，奥安问过十号，给出的说法是：
    龙形占一半，其余形态各异，而且实际上，这些概念古神早已脱离了形态的象征，其本质乃是一团不可捉摸的概念，这些不过是他们面对他们的追随者时化身形象。
    至于为什么大半是龙形，十号没说。
    这位古神的脾气，算是二十二位路径古神中最好的了，像希瑞安，《往圣经》里说祂“刚愎骄纵”，而对赫勒姆，其形容是“如沐春风”。
    听上去就是温柔滴嘛，
    既然是自然与森之王，肯定跟森林脱不了关系，奥安询问莉娜这片大陆上哪里森林最茂密怪事最多，得到的结论是——
    在这个小猫娘的见识中，只有精灵帝国拜索斯的空中花园符合，不过呢，也可能是她见识浅薄，反正在她看的不少地图上，奇怪的森林就这一处。
    奥安皱皱眉头，跟那帮精灵打交道？
    金属龙暂且不提，五色龙可是极度厌恶精灵的，抓到了不是吃了就是玩。
    虽然他不算纯种五色龙，但混蛋程度犹有过之，对那帮大义凛然温和出世善良的家伙没啥好感，好看的精灵妹妹除外。
    好吧，早晚有一天，要去精灵帝国看看。
    不过，目前还是先建设下自己的势力！
    看着这帮孱弱的猫人，奥安就有点头疼。
    唉，开局一只猫，进化全靠吞。
    得强化下这帮手下，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不得累死？
    这条龙正经起来，就很正经。
    咋办好呢？
    奥安灵光一扇，板正脸道：
    “都过来听着！”
    猫人们看着这位新王骤然认真，不敢怠慢，全都哆嗦上前，就算是经过魔药洗礼的身体，靠近奥安，也被那森森寒气冻得够呛，这里可还有着一座冰山呢！
    奥安才不管，自顾自开口：
    “你们太弱鸡了，我决定强化一下你们，嗯，就用我的血好了！”
    高位种族血脉强化，并不罕见，不过嘛......
    这种血脉强化，首先会带有本人意志，如果不抹去，很可能被精神操纵，提亚马特就是这么控制五色龙滴，作为神祇，这种感染力强的离谱。
    其次呢，就是过程十分痛苦，血脉融合可不是喝血就完事，否则挤出一万滴血，兑水天天喝，不是一支龙脉军队？
    正常情况下，百无存一。
    当然，以上都不是麻烦，这些家伙就是他的奴隶，精神操不操纵拒绝不了，不过他懒得操纵就是了，多麻烦啊，谁不听话直接拍死。
    过程痛苦没啥，自己稍微花点心给他一个个过好了，刚开始稍微勤快点。
    真正麻烦的是，放血很痛苦......这种血脉必须是带有本人力量的本源精血，每一滴都很珍贵，龙血本身是有毒的！
    不过他忽然有了主意。
    打了个响指，指尖逼出一滴精血，强大的气息，立刻散逸而出。
    奥安抹灭了其中自己的精神印记，然后动了动念头，这滴精血，立刻化散为一百滴微小气势削弱不少的精血。
    太高的质这些家伙受不起，那就量好了。
    若非他本体过于强大，这滴精血就得令他元气大伤。
    精血悠悠飞到猫人眼前，所有人都咽了口唾沫。
    这滴精血，如同水晶般晶莹剔透，如钻石般棱角分明，其中，还有着浓郁的黑暗能量气息。
    奥安没打算给他们寒霜之力的精血，这些家伙一看就不是战斗的料，给他们暗影之力的精血当刺客最好不过。
    不过，有一个猫人例外。
    莉娜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这滴冰蓝色精血，它就像是一块美丽的冰晶般耀眼，强大的气息，其他所有猫人手心的都不可相比。
    没人嫉妒，只有羡慕，所有人都知道她付出了什么，身体、自由、尊严......
    莉娜深吸口气，张开樱桃小嘴，一口吞下。
    分明是冰晶之血，入口之后，却仿佛吞下一颗炸弹，炽热无比的力量，在体内爆发开来，浑身的血脉都在燃烧！
    小脸因为痛苦皱在一起，其他猫人也不再犹豫，一口吞下。
    奥安挑挑眉，没打算帮他们度过难关。
    稀释一百倍还过不去，建议自杀，他不养废物。
    至于莉娜......
    这个有点心机的紫瞳小猫娘......
    还挺有趣的嘛......
    龙瞳盯着站在原地浑身颤抖的莉娜，奥安有些意外。
    对方嘴唇正在无声嗡动，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仿佛在说着什么诅咒。
    他来了兴趣，跳下寒冰王座，来到这个小猫娘近前，两只猫耳朵发热，微微颤抖。
    奥安凑近耳朵，听到的，却不是什么恶毒诅咒：
    “谢谢......”

 八十三 蚀光之影

    龙脉觉醒过程，并没有想象的平静。
    浑身涨红都是小事，血管爆裂、皮开肉绽，都是常有的，假如某人实在过于弱小，当场炸成一团血雾都有可能。
    等到觉醒完毕，地底溶洞里已经满是血腥。
    本被寒霜侵染的地底溶洞是一片白色, 现在确实红白相间，鲜血四处都是。
    猫人小孩亲眼看见父亲在自己眼前炸开花，鲜血溅在自己脸上。
    没人说话，全都咬着牙，默默忍受。
    为了得到种族的自由与尊严，必须经过地狱般磨练, 哪怕他们已经是奥安的奴隶了，可是为了自身能真正强大起来, 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无所谓，先辈历代血泪，已经深深铭刻在了他们骨子里，强族的信念，坚不可摧。
    为取天堂之光，必经深渊之暗。
    最终的结果，惨不忍睹。
    就算稀释百倍，这些孱弱的猫人也受不起，起码死了六成以上，满地残尸，血染洞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屠杀。
    原本人数就不多的猫人族人数锐减，只剩下二三十人了。
    某条没心没肺的龙感叹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家伙知道世界真相之后，更加疯狂了，就算这片大陆瞬间爆发战争，死了个干干净净，他也不会动容, 甚至还得拍手叫好：“现在这里是我奥安哒！”
    他之所以感慨呢，是因为那些美丽可爱的猫娘死了不少，这条龙见到美人惨死，潸然泪下。
    他百无聊赖地等着，一边思索。
    【无为之主】与卡巴拉生命之树，是什么关系？只是祂的一部分力量，还是祂的具现化？
    古神们与卡巴拉之树关系匪浅，甚至就是被这颗生命树孕育的，那么，自己掠夺古神之力，实际上就是......
    他忽然惊出一身冷汗。
    自己岂不是在走那二十二条登神之路？到最后，自己也会成为古神？
    古神们被屠杀殆尽，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
    仿佛一场循环，永无止境。
    自己现在这一世，不知是“重启”了多少次时间线的结果，之前的自己，都失败了？
    连走到【无为之主】面前，都做不到么。
    何况，“决斗”失败, 自己的后果会是怎样？他相信那肯定比死亡更恐怖。
    知道了真相, 非但没令他轻松，反而更加沉重，命运的箭已经瞄准了靶心，没有任何风能吹动，除了等待那注定的到来，一切别无办法。
    其实，他最想知道的，还是这个世界究竟是真是假，若说是假，这未免也造的太逼真了，多元宇宙级别的模拟，甚至可能还有无数个多元宇宙，这个世界隐藏的秘密太多太多，完全不像是可以模拟的。
    若说是真，【无为之主】也是地球来的？还是祂们曾经到过地球，甚至不少有地球的平行宇宙，去扮演那些创世神？否则，无法解释这个世界与地球上诸多事物关联。
    他叹了口气，表情疲惫，黄金瞳中却有一种坚定：
    “无论是真是假，终归要活下去。”
    抚了抚身下冰棺，暴君般的恶龙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温柔。
    他想的太过入迷，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猫人们已经完成了血脉洗礼，许多猫人都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一边感受着体内强大的力量，一边默默地为身边的亲人收尸。
    莉娜是最特别的，别的猫人或多或少都出现龙化特征，只有她保留着原样，只是在她眉心，出现了一枚菱形的冰蓝色鳞片，乍一看，仿佛眉心嵌着一枚水晶，配上那双瑰丽的紫水晶眸子与可爱的童颜，令人看一眼就神魂颠倒。
    哀伤地看了眼身后死伤惨重的族人，她却没有上去收尸。
    虽然她年纪还小，可作为族长，必须有族长的威严，这个时候，她该做的是在之后带领族人们在亲友坟前发誓，而不是哭丧着脸去哀悼。
    但现在她其实没想这些，她是最特别的，她与奥安产生了某种血脉联系，奥安可以单方面操纵她，她的一切秘密都形同虚设，从此之后她就不再是自己，不过是奥安的玩具。
    但她也能隐晦察觉到龙之王的情绪，现在那头暴虐、无情、冷酷的巨龙，满是柔情，他轻轻用龙爪抚着那口冰棺，那双黄金瞳中首次出现了名为“爱”的东西，而不是看她时那纯粹的欲望。
    莉娜咬着嘴唇，紫眸盯着那具冰棺，里面葬着谁？她是这位巨龙的什么人？
    小猫娘从来没有觉得心中如此不舒服，仿佛心爱的事物被人夺走了一般。
    猫是嫉妒心很强的生物，如果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话，新来的猫会被旧猫排斥，乃至离家出走也不一定。
    奇怪，分明她之前心中还满是抗拒，嘴上虽然答应，可她不过是在骗自己为了族群自己必须牺牲罢了，如果有的选择，谁愿意做一个玩具呢？
    可她别无选择，唉，莉娜，你在想些什么，乖乖被玩弄就好了，何况......
    伸出手，心念一动，那双柔软粉嫩的小手立刻化为一双锐利的龙爪。
    她得到了这般强大的力量，足以主宰自己的命运，除了对他之外她无所畏惧，之前令他们绝望的史瓦塔，她现在自信能战而胜之，虽然不至于一步登天跨入传奇，可却是天壤之别了！
    兴许是意志力坚强兴许是奥安给他收的第一个玩具开挂，她的猫人血脉没有被龙血吞噬，而是和平共存了起来，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因为高位种族的血脉觉醒，实际上就是一种血脉侵蚀另一种血脉的生存空间罢了，就连血脉之间，也得遵守弱肉强食之道。
    这样的好处是修炼时不会有排异反应，不会因为血脉杂糅导致修炼进度缓慢。
    她胡思乱想着，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对这位巨龙领主到底是什么感情。
    奥安此刻已经回过神来，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小猫娘在底下胡思乱想。
    他淡淡开口：
    “过来。”
    声音回荡溶洞，所有猫人都惶恐地停下手中举动，等待领主发号施令。
    奥安不耐烦地挥挥手：
    “不是叫你们。”
    一指莉娜：
    “你给我过来。”
    莉娜立刻从意乱神迷的状态中惊醒，咬着唇走上前。
    地底溶洞里，冰山上的坚冰开始变形，化作一条长阶，通向那山巅之上的王座。
    踏在寒冰长阶上，奇怪，她居然感觉不到半点寒冷了。
    那滴龙血的力量比她想的还厉害。
    忐忑走到奥安面前，她的猫耳朵轻轻颤了颤，即便得到了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对他仍然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血脉的联系，更令她敬畏。
    奥安看着她眉心那么水晶似的龙鳞，莫名有种亲切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这小丫头刚刚想什么他自然是知道了个一清二楚。
    莉娜颤抖开口：
    “王，请问您.......啊！”
    她发出一声尖叫，奥安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那双黄金瞳侵略意味十足地盯着她的眼睛：
    “你刚刚吃醋了？”
    下方的猫人全都转过头，龙这种生物一旦发情，后果无需多说，很显然马上地底就要有一场猫猫斗恶龙的大战。
    大恶龙撞击小猫咪！
    莉娜不敢隐瞒，隐瞒也没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奥安区别对待她时她会感到嫉妒，忍着泪说：
    “是，是的......”
    奥安玩味地看着她，这小妮子之前还有些抗拒，这么快就对他有感觉了，莫非是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怪笑一声，伸出邪恶的龙爪，抓住对方那根毛茸茸的猫尾巴。
    猫尾巴并未完全柔软的，而是一根尾椎骨在其中，柔软中带着点坚韧，握在手里像是毛绒玩具。
    “咿！”
    稍微用力把玩揉捏，怀里的猫娘身子立刻像触电一般，僵硬之后软了下来，面色潮红。
    下方的猫人们转过脸去，在猫人中，尾巴是相当敏感的部位，与猫耳一样，握住尾巴戏弄就相当于人类之间调情了。
    奥安咬住她的猫耳朵，逗弄着那根绷紧的猫尾巴，莉娜的小身子滚烫极了，面色红的仿佛滴水。
    这头色龙感到自己有点控制不住了，恨不得立刻按住对方的猫耳狠狠输出，但当着对方族人的面过于变态，算了，先忍忍，最起码建个房子先。
    在对方耳边喷出炽热的气息，奥安低声道：
    “你知道地表有什么其他种族势力么？”
    只有猫猫一支可不够，建房子挖地道谁来干？就凭这帮猫爪子，挖到天荒地老？
    猫人可以作为敏捷刺客，别的就算了吧，必须多元种族才有足够基础生产力建设他的势力。
    莉娜在他炽热怀抱里神魂颠倒，只觉得耳朵跟尾巴仿佛有火燃烧起来一般，直直烧到她心底，浑身瘫软无力，绵软着开口：
    “有，有的......我们知道有一支狗头人部落，有一位史诗级的狗头萨满，还有一处矮人王国，国王是一位传奇初阶的强大矮人，就是他们联合各大部落挡住了人类帝国的进攻，但也快落败了......”
    奥安松开口，在她粉嫩的猫耳上留下一处暧昧的咬痕，捏着下巴思考。
    这小妮子倒是很聪明，知道他想什么，目前他缺的不是战力，而是建设性工种，狗头人擅长挖地洞，矮人擅长锻造，再来一支种植食物专精的地精，基本上可以建立一个自给自足的势力，这些物种还是比较适合地下生存的，不会有太大排斥。
    他龙颜大悦，轻拍了下莉娜的翘臀，对方浑身一个激灵，闭上眼睛，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
    不过他现在没心思干这种事，在莉娜耳边轻声道：
    “你等会作为我的使者，去收编这些势力，放心，我会给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莉娜自然不敢拒绝，连忙睁开眼睛，答应道：
    “是，吾王......”
    她心中叫苦，两方实力悬殊，自己这伙人去了不是送菜？可王的命令又不能拒绝。
    奥安自然看出她想什么，冷笑一声：
    “不用怕，我会给你全副武装的！”
    史维尔啊史维尔，你那堆我看不上的破烂装备，今天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松开龙爪，奥安漫不经心道：
    “行了，下去吧。”
    莉娜逃离魔爪，不知为何心中失落，幽怨地看了奥安一眼，身子还有点软，那种酥麻的滋味，令她心迷意乱，踩着猫步下去。
    不过，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转身问奥安：
    “吾王，我们该以怎样一个名号去收编他们呢？您的尊号是？”
    奥安抬起那双黄金瞳，望着头上的钟乳石，在这昏暗地底，这是唯一的亮光：
    “就叫，蚀光之影吧！”

 八十四 王之命

    “神不在身边，但却住在我心里。
    每天对你说上一百句爱你，记得喝热牛奶。
    然后，穿上铁甲，握紧刀剑，捍卫家园。”
    皮克哼完这首小曲，吻了下妻子的额头：
    “晚安, 好梦，蒂娜。”
    起身穿好铁甲，提起矮人们锻造的精良长剑，戴上护腕，拿起盾牌，整装待发。
    今夜，轮到他值班。
    皮克叹口气，望着窗外的月亮, 在他眼中那蓝汪汪的月亮却染血一般刺目。
    战争，人类的铁骑，将战火烧到了这里，除了臣服，就是死亡。
    我们只想好好活着，我们只想要一片苟且的地方，连这点可怜的乞求也要拒绝，连半分渺茫的希望也不给我们吗？！
    谁也不愿臣服，谁也不想死亡，可别无他法。
    那便在烈火中永生吧！
    皮克是位地精，有着绿色皮肤，矮小身材，高而尖的鼻子，不过跟他们的近亲哥布林不一样，地精卖相上好很多，雌性地精长得还挺符合人类审美的，有时吟游诗人们会把一些地精误认为身材矮小的森之精灵。
    矮人王国联合了各大部落，其中地精王、狗头人萨满、森之巨树妖、兽人族长，作为领主出战, 其次是他们这些战斗力不强的族群下属，负责作为炮灰、斥候，建造陷阱侦探情报。
    以矮人们脑子里整天想着锤子与铁的智慧，这个安排非常了不起了。至少，人类帝国军现在也没打进来，只是这边被动防守，伤亡每天都在扩大。
    森林树妖与兽人在阵前组成防线，狗头人与地精合作布置陷阱，矮人提供后勤支援，萨满、投石车等作为远程攻击手段的三明治式结构，让人类帝国军非常头疼。
    不过，被攻破是早晚的事，如果不是人类帝国想慢慢蚕食，防线早就被攻破了，两方兵力悬殊，每次进攻，双方伤亡比都是一个惨烈无比的数字。
    这么慢慢磨下来, 不出十天，安戈帝国军队就能不费吹飞之力踏破这里！
    所有人内心都已绝望, 但他们没有放弃！
    人类，该死的人类，杀死我的亲友，掳走我的爱人，把我们的族人，当成奴隶，当成商品，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屈服，就算战斗到最后一刻，刀剑皆损，我也要用牙齿，狠狠撕咬你们的喉咙！
    战火，燃烧了我的家园，吞噬了我的生命，可我守护的意志，却不会倒下！
    绝境之中，方见一个民族意志与生命的坚韧。
    原本相互敌对的部落，同仇敌忾，放下仇怨，除了蜥蜴人这种甘愿为人类做事的狗贼外，这片平原与山脉地区已经很少发生种族间互相残杀的事了。
    怀着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决心，皮克走出营地，跟交班队友打了个照面，各自笑笑。
    对方面上有种疲惫与绝望。
    他知道，明天，他们这支营地里的小队，就要被派上前线，顶替越来越多伤亡导致的防线缺口了，说通俗点，就是炮灰。
    所以今天，指挥部特意网开一面，允许家人来到营地陪他们。
    这是最后的温存，明天，太阳升起，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冰冷的刀剑，就会夺去他们的生命，灵魂放飞在自由的高天上。
    夜色阑珊，林地里仿佛有什么动静。
    难不成是人类帝国派遣的潜伏小队？！
    皮克提起了万分精神，不敢靠近，连忙准备敲响警钟，对方却直接跳了出来，瞭望塔的魔力水晶发出亮光，照亮了来人模样——
    一支，全副武装的，猫人？！
    皮克揉揉自己眼睛，不敢置信，不过只要不是人类小队就好，但他发誓自己从来没见过这种奇怪的猫人。
    窈窕腰身裹在铁甲里，从头到尾，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猫眼，以及一根调皮的猫尾巴协调平衡。
    面甲、头盔、护肩、护腕、刀剑......
    全都闪着凛冽的寒光，个别还有强烈的魔法灵光波动，就算是奋战前线的兽人们穿着的矮人们费心打造的战甲，也远不如对方身上这套，皆是蓝色品质，在这些还装着白、绿装备的家伙眼里，简直是一笔无法想象的财富。
    在最前线领队的，却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她有一双瑰丽的紫水晶一般的眼眸，拿着两把短匕，眼神凛冽。
    莉娜此刻再也没有奥安在面前的半点娇羞，她是猫人族长，也是那位新王手下的将领，她是他的利剑，铲除一切敌人！
    现在，她带着那位王的意志而来。
    奇怪，当那双黄金瞳的主人，用一种诱骗似的语气对她说：“你是我的利刃，当替我扫除天下！”之时，她就莫名涌起一种使命感，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她不想让他对自己失望。
    唉，她不愿承认，但是那个好色暴虐的家伙，的确有时魅力非凡，纯粹的恶中，又对自己的属下留有一点理解，对于流亡一生孤苦无依的莉娜而言，是一个最好的依靠。
    这位小猫娘知道自己爱上了他，很可能是无可救药的那种，可是他似乎有了爱人，自己只配做一个玩具了，真恨啊，虽然猫猫们也玩的很开，公猫发情时，可以同时撩五头母猫呢，但她就是不甘心。
    等你从棺材里爬出来，我已经跟吾王孩子都有了罢，我就不信我魅力比不过你，等他离不开我，哼哼！
    莉娜胡思乱想着，一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孩气得浑身发抖，自己夺得奥安宠幸的样子，她就莫名畅快。
    嗯，这是个天生的魅惑小妖精，适合去玩宫斗，要是她不是猫人，而是卓尔精灵，肯定能在主母里混得风生水起。
    皮克咽了口唾沫，不明所以地看着那位身材娇小的猫人刺客首领握着两把匕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对方想干什么？还有，那眼里怎么......
    看起来好邪恶啊！
    难不成是要把自己抓去当种猫？！天呐，太可怕了，请务必别让我妻子知道，你们不会每天给我吃两碗饭从早做到晚吧，千万不要这样，千万不要让可爱的猫娘跟我配种啊！
    好吧，这家伙也站在原地胡思乱想起来。
    两个家伙就这么诡异的站着，他们都有着巨大的压力与责任背负在身，精神很容易崩溃，让我们理解一下他们。
    只有一众猫人在后边懵逼。
    老萨满咳了一声，轻轻用法杖碰了碰新任族长的匕首：
    “咳咳，莉娜族长，吾王嘱托的事要紧。”
    莉娜顿时反应过来，感到羞耻无比，不过她毕竟是个有心机的小猫娘，面不改色（虽然面甲下也看不清神色）对着皮克道：
    “我们此行，乃为传吾王旨意。”
    皮克握紧手中长剑，谨慎地退了两步，什么香艳幻想全没了，连珠炮似开口问道：
    “什么王？什么旨？”
    莉娜收起匕首，伸出铁甲下的小手，一枚散发着强大压迫感的冰晶龙鳞，悬浮在手心。
    这枚龙鳞刚出现，皮克差点就跪了下去！
    恐怖的威压，从那小小的鳞片上传来，铺天盖地，无可阻挡！
    “什么？！”
    这枚鳞片的主人，该是何等强大，只是一枚鳞片，就令他肝胆欲裂！
    要知道，即便是那位传奇矮人国王，自己也不是没见过，可远没有这般震撼啊！
    什么时候，这里来了这么一头可怕的龙？！
    更令他惊骇的是，自己背脊发寒，双腿不由自主地要弯下去，那帮猫人却没有半点反应，黑夜之中，那些铁甲下的眼睛爆发出无比璀璨的光！
    龙瞳！这是一群，暴龙啊！
    他顶着几乎要压垮他的威压咬牙开口：
    “你们......的......王……想……做……什么？”
    莉娜收起鳞片，皮克感到压在背上山一般的压力消失，大口大口喘气：
    “哈——哈——”
    冷汗不住的冒，心底凉意却更寒冷。
    这等强大巨龙，谁能挡得了他？！
    但也好过被人类奴役！
    莉娜冷冽开口，皮克这才注意到，与其他猫人不同，这位娇小的猫人刺客首领，有一双威严的黄金龙瞳，注视他时，令他窒息：
    “吾王要这片地区，尽皆臣服、归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然后，帮你们复仇，杀尽十万人类帝国军队！”
    ！！！！
    皮克的脑袋里，只有一声“嗡——”。
    许久，他才颤抖着开口：
    “需要我做什么？”
    莉娜看着远处山岗，继承自那位新王的黄金瞳看破迷离夜色，山岗后，就是前线，明天，战火燃起。
    她顿时明白了这片营地里的人明天将面临怎样的命运，望着夜空，悠悠开口：
    “带我们去见部族联合议会，如果时间赶得及的话，兴许明天你不会死，还能跟你家人幸福活下去，一起见证，人类的野心覆灭！”
    皮克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使命降临到自己身上，一种命运使然的感觉涌上心头，莫名的，他热血沸腾起来，行了个军礼：“是！”
    说完，转身去通告这片营地指挥官。
    地精丢下长剑与盾牌，飞奔在沙场中，临时开辟的山路即便有化石为泥这个法术也非常泥泞，他跑得十分颠簸，很不舒服。
    可是，夜风吹过他的脸，心中热血激荡起来！
    灵魂在狂叫，他想放声大笑：
    “我们能活下去了！我们不必抛弃我们的家园我们的亲人了！我们可以，复仇了！父亲，母亲，我会替你们见证，那些该死的人类哀嚎！”

 八十五 君命已决

    鲁尔达从未如此苦恼过。
    他站在一处高山之上，披风猎猎，铠甲反射着银辉，弯刀别在鞘里，手按在刀柄上，抿着嘴唇，剑眉压成一条线。
    一只猎鹰划破寂静夜空, 落在他手上，利爪上却系着一枚书简，取下一阅，只有一句话：
    “明日须取此地！”
    山巅之上是夜空，夜空之中明月高悬，他的视线随着流水般漫过山岗的月光游移，最终定格在了一处被群山包围的一线天峡谷处。
    地势险要, 易守难攻, 周围群山环绕丛林茂密, 正是那帮地精与狗头人埋陷阱的好去处，多次奇兵突袭，都以失败告终，正面强攻，代价又太大。
    经过最初的强攻失败，他已经明白，一次击溃对方不现实，索性利用机动性化整为零，派精锐组成数支小队，同时突袭峡谷正面、侧方，逼得对方疲于奔命，这十几日来，峡谷处已经是尸骸遍地，堆积如山，甚至没有人敢去收尸。
    显然，这个计策非常好，将己方伤亡降到最低, 对方士气大降, 这几日来，对方防线明显漏洞百出起来，十日之内，必破！
    但他却很不满意，因为上头对他很不满意。
    作为安戈帝国的将军，传奇中阶强者，作为这次远征将领，配上十万精兵，按理来说，杀得这帮散兵游勇应该溃不成军屁滚尿流才对，一日便可告破，没想到，他们看不起的低劣种族，抱起团来，竟有如此的强韧，多日僵持，帝国已经数次快马加急催促, 隐约有勒令之意。
    他自然知道, 皇帝近来野心膨胀，同时攻打多处，边线战力吃紧，是要自己快些打下此处，速去驰援他方。
    咬着一口钢牙，鲁尔达狠狠道：“发号施令，倒是简单，换你上阵，哼！”
    不过君命难违，只能鼓舞下士气，明天，一鼓作气，强攻一线天峡谷！
    死伤惨重顾忌不到了，自己尚且难保，还去管那些士兵？
    忽然，这位将军眼中猛地闪过一道寒芒，也没见他什么动作，夜空中，却划过一条银线！
    银线所过之处，万物皆断。
    原来，竟是他的弯刀出鞘！
    他身后一颗茂密大树被分为两半，树干中却流出鲜血！
    一颗头颅滚落到他脚边，脸上居然带笑！
    一颗地精的头颅。
    鲁尔达看着这颗笑着的头颅，发出一声冷笑。
    人类果然是个不能相信的物种，想来随行的商贩，出卖了情报，让对方提前埋伏于此，这家伙倒也本事不凡，看来是位史诗高手，竟然暂时瞒过自己感知，也许方才窥探到的情报，已经被传了出去，这才死的无怨无悔。
    将军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知道又如何，大军压境，你们绝无胜算，白白损失一位高手罢了，明日，我要血洗此地，去我心头之恨，血祭我军中弟兄在天之灵！”
    他一震手臂，猎鹰唳叫飞去，尖锐鹰啼回荡群山，清冷月下凄楚无比。
    ......
    矮人是崇尚冶炼金属的种族，工匠的地位是最高的。
    因此保罗·艾登斯的矮人王国，就叫熔铁国，他本人呢，也是唯一一位传奇级别的宗师锻造师。
    本来，熔铁国与安戈保持着友好合作关系，不过随着皇帝的野心膨胀，和平协议马上就被打破，他们不满足与用金银珍宝交换兵器了，直接抢过来，你也乖乖给我们打造装备吧！
    这才是人类帝国进攻此处的真正目的，矮人王国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巨大的潜在兵工厂!
    这片地区的资源都可以不要，但矮人们必须俘虏！
    身为一位宗师锻造师，保罗的锻造技艺的确登峰造极，可是战斗方面，就缺乏其他常规职业的必杀手段了，否则，如果他是一位重甲战士，那么即便鲁尔达比他强上一阶，也有把握同归于尽！
    正是如此，对方才肆无忌惮的进攻，不必担心生死危机。
    但矮人也并非孤身一人，这片地区的所有种族，在面对贪婪的野心与战火时，都是愿意为了自由而战的斗士！
    诸多原本敌对的种族，共弃前嫌，组成了一支为生存与自由而战的团队。
    这样的团队，就仿佛蚁群组成蚁球渡河，没有哪只蚂蚁，踩在同伴上面，往安全处爬时，发出优越的讥笑，也不会有哪只被踩的蚂蚁，咬着牙齿揣测公平。
    不为了别的目的，只为了生存，为了自由！
    没有思想的意志，注入这种勤劳勇敢的民族灵魂之中，形成强大的威慑力。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群龙无首，需要一个领头羊，来规划决策，兽人肯定被排除，他们是勇猛的战士，却不是合格的战略家，狗头人与地精太过小格局，树妖们习惯了慢节奏的生活，没有矮人王国那样的社会性，虽然很智慧，却不够全面与应变。
    自然的，矮人王国成了核心，这也是唯一一位传奇强者所在。
    铁熔堡是熔铁国的国王所居，商议全国大事之处，从外表上看去，就仿佛一座钢铁堡垒，气势恢宏，每寸砖瓦，都无处不展露着金属的气息与光泽。
    这王之居所，此刻却是诸多种族会议之地，他们在宫廷大厅里围着熔铁圆桌商议着民族的延续与救亡图存，在两侧铁炉散发炽热的蒸汽中，每个人的面貌都如此凝重。
    保罗虽然是位矮人，但有着一身爆炸肌肉，肱二头肌高高隆起，仿佛平地上隆起的山丘，粗壮手臂上青筋如龙虬结，一把重锤背在身后，据说重达万斤不止，一旦激活其上铭文，更可以有万钧之威，一锤下来，就是一座小山也得崩碎。
    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威猛矮人吹胡子瞪眼，粗壮手臂狠狠捶在身前的秘钢圆桌上，发出一声惊天巨响，但这竟然抵不过他的怒吼：
    “该死的人类！我们的勇士被发现了了，可恶，熔铁国会永远记得你的，你的名字将被写入史册......”
    树妖长着人的五官，却长在树干上，树枝是他的手，根茎是他的脚，枝叶是他的发，传说他们会吃掉过路人，但现在，这颗树萎靡着枝叶，树干上的巨大五官满是无力：
    “也就是说，明天，他们就要大举进攻了吗？我们真的没有退路了吗？”
    兽人发出一声咆哮，狞恶面上一道伤疤更显凶狠：
    “跟他们拼了！兽人永不为奴！”
    地精巫师跟狗头人萨满面面相觑，他们已经有跑的想法了，不同于兽人的骄傲树妖的移动困难，他们想跑还是很容易的，只是跑去别的地方，又能坚持多久呢？
    再退，资源贫瘠，那里也有领主，族人去了，过的日子也形同流浪，水土不服与饥荒，很可能造成大量族人死亡，但他们别无选择，饿死也好过被人奴役，生不如死。
    矮人王皱着眉头，就算矮人性情淳朴，可是一旦种族形成社会性团体，那么就算再淳朴、率诚，情商也会直线上升，什么天真国王，只有小说里才会有这种蠢货。
    他自然是一眼看出地精跟狗头人有跑的意思，这个节骨眼上，本就不敌，他们一跑，就真的树倒猢狲散，明日安戈帝国大军压境，将毫无还手之力。
    那帮人类其实就是奔着他来的，他心知肚明，其他人可以跑，但他不行，根本跑不掉！
    一旦他跑了，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这脆弱的联盟立马就会分崩离析，少了团结这最后的防线，他就是孤家寡人，只有被拿下的份。
    可现在他也没什么办法，明天敌军不计伤亡的强攻，乃是阳谋，难道一切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保罗坐在铁王座上，看着两侧堡垒里的冶炼火焰升腾，工匠们还在为将士打造兵器，可明天一切都将结束了。
    一种强烈的愤怒在心头升起，驱散了阴霾般的无力感，他决定就算是死，也不能落入敌人手中，他要拼尽全力捍卫王的尊严，捍卫矮人的荣耀，捍卫族群的自由权利！
    浴血而死，好过饮蜜为奴！
    不顾一切的勇气只在一无所有时涌现。
    打定主意，不惜代价，奋战到底，就算毁掉熔铁国，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能让那些该死的贪婪人类占到一点便宜！
    至于其他人跑不跑，无所谓了，一群懦夫，矮人瞧不起你们！
    这时候他觉得平日里四处野蛮抢掠的兽人反而顺眼多了。
    燃烧的火焰气息也烧不透低沉的绝望阴云，就在气氛低迷的时候，铸铁大门却被“砰砰”敲响，传来一道焦急的欣喜声音：
    “吾王！有救了！有救了！一位传奇巨龙，愿意帮助我们驱逐人类！他派遣的使者已经到了！”
    顿时所有人全都震惊了，一时间，那低沉的萎靡气势被一扫而空，短暂的大脑空白后，是无尽的狂喜！
    保罗几乎快从王座上跳起来，但王者的城府与尊严令他没有这么做，只是淡定出声：
    “快请龙之王的使者进来！”
    不过一旁的兽人则兴奋大吼：
    “好！快请进来跟俺们说说！好好杀光那帮人类！”
    然而等来人进来，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猫人？！这种孱弱的种族，居然是一位传奇巨龙的下属？！
    但马上他们就相信了，因为对方那铁甲下，居然是一双双精光四射，散发着龙威的龙瞳！
    莉娜摘下面甲，露出那张令人呼吸一滞的美丽面容，对矮人国王躬身施礼，简单表达了一下对王者的敬意，瑰丽的紫色眼眸燃起令人心惊的光焰，什么也没说，只是摊开手心。
    一枚仿佛寒冰雕铸的龙鳞，出现的瞬间，整个炽热的会议大厅里，温度骤降！
    “吾王有令，臣服，助尔等血洗前耻！”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嚣张的命令，简直像在说胡话，从那个美丽猫娘口中说出，显得如此荒唐。
    可没人不信，因为那双威严的黄金瞳告诉他们，这支龙裔猫人背后，站着一位怎样的主宰！
    这一天真是奇妙，人类的帝王下达了速战速决指令，继承古神之力的巨龙之王也展露了天下吾土的决心。
    两位君王的意志，在命运的巧合下，已经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只待铁与血，来证明谁的权与力凌驾于对方！

 八十六 王之名

    昏暗的地底溶洞里，那寒冰的王座将这里变得寒冷无比，暗影的君王孤独地坐在寒冰王座上，这里静悄悄的，抬头能看见被他一拳打穿的地底，夜空中繁星点点。
    王都是孤独的，他们桀骜, 刚愎，自负，不信任任何人，只信奉权与力。
    他们坐拥天下，可其实什么也没得到，也许在那些王者心里，渴望着一个能与他交流心的朋友。
    最孤独者往往是最渴望朋友的，最桀骜者往往是最需要聆听的。
    海绵拧挤还能出水, 沉默的人也有话要说。
    奥安其实是个很孤独，很寂寞的人。
    所以，他也渴望朋友，渴望爱情，渴望友情。
    前世他就没什么朋友，来到这个异世界，就更不用说了，有时，这条龙会在意兴阑珊之际，找个没人的地方，在星夜仰望夜幕，明月是他唯一的朋友，替他传达遥远的思念。
    他是个怪物，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大家说爱情，是“啊月亮真美，仲夏夜里你是我的梦”，他则是拽文弄墨，说“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大家说友情, 说朋友是世上最温暖的一束阳光，他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大家说亲情，好嘛，他连亲人都没有，没人关心他在乎他，他是无根的浮萍，无家的浪子。
    所以他啥也不在乎，肆意妄为。
    但是那个女孩儿也是怪物，他以为她是自己的宠物离不开自己，后来才发现，他也少不了她，只有怪物才会相互理解，只有怪物才能相互温暖。
    他浴血奋战她会跟随，他肆意妄为她会支持，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出一个人像她一样，将一切寄托于你身上, 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 只为了你能陪着她夸赞她。
    所以他才会对莉娜说出那句“我们之间没有爱”，因为她根本无法理解他，暴君外表下的，是一颗孤独的、渴望爱与温暖的心。
    但是一般人不能给他爱与温暖，因为他们无法走进他的心，他的心有刺，只有同类才能进来。
    长长地叹了口气，奥安伸出手，轻轻搭在冰棺上。
    这口冰棺品级也不低，恐怕也是件传说装备，约尔文到真是富有。
    说道约尔文，奥安就不自觉地摸了摸手指上的一枚镶嵌着精致红宝石的戒指。
    【挚情之戒】
    除了那些强大的技能外，想必约尔文屠杀无数位面得来的宝贝全在里面了。
    也许布置禁咒耗去了许多珍贵的材料，但奥安目前最大的资源库——史维尔宝藏已经告竭，急需补充资源。
    否则收了手下，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就尴尬了，超凡禁咒不需要的东西，对于传奇而言也是一笔不可思议的巨大财富，足够自己吃一辈子了，在这个位面，简直就是一座巨大的无尽宝库，只等莉莉吸收完神性精粹，破棺而出，解开挚情之戒的封印，接下来的发展，要多顺有多顺。
    说到莉莉，他的心就柔和许多，看向那口晶蓝剔透的冰葬之棺。
    想起莉莉的圣洁白发，和她那可爱的笨拙，欲拒还迎的羞涩，这个抖m小女仆，非常有榨汁姬潜力，两人云雨之时，她会是怎样一副大胆的模样呢？
    奥安立刻感觉身体里的欲火暴涨，连忙静了静心，寒霜神力漫过全身，才稍微冷静点，按这情况，恐怕要不久就是一头母猪在眼前也能下得去吊，太尼玛可怕了，恐怕是龙族极低的生育率使得这个族群龙口稀少，让巨龙血脉里天然自带这种发情基因，世界上最强烈的催情药，也不能比拟。
    算了，实在忍不了，直接把那个小猫娘就地正法，什么变态不变态，本龙就是个变态！
    说起莉娜，奥安就有些后悔。
    他现在感觉身体很虚弱，分离出那滴蕴含寒霜神力的精血，堪比割肉，以前看小说，那些强者精血说挤就挤，挤牛奶似的，挤完还跟没事人一样，现在自己来做，才发现大错特错，这种生命本源受损，不来上几盒六味地黄丸是吃不消的。
    一个玩具而已，自己居然给她那么强大的力量，唉。
    奥安自我安慰，小猫娘强点也好，免得玩坏了，那就悲剧了。
    话说，怎么还没有动静？
    他皱皱眉头，黄金瞳光芒爆闪。
    正想通过血魂联系问问事情进展怎么样了，脑海中就传来莉娜的传信：
    “吾王，事已办妥，只待明日向天下昭告您的神威！”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奥安忽然觉得，培养这个小猫娘挺值的嘛。
    有事猫猫干，没事玩猫猫，不枉自己倾力栽培！
    他决定等回来好好“奖励”一下她。
    不过，先履行承诺，瓦解一下贪婪人类的野心吧。
    他站起身，走下王座，龙翼展开，掀起狂风，向高天飞去。
    天际，东方既白。
    山风吹过，肃杀的气息伴随着清冷的月光流淌过山林之间，似乎已经在那被月华披上白布的山头间，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黎明曙光将至，一场血战即将开始。
    究竟鹿死谁手，谁又是这场战争笑到最后的赢家？
    奥安才不管这么多，他现在，只想要一场盛大的猩红美景。
    在杀戮成灾中，忘记命运的枷锁。
    ......
    铁熔堡的会议大厅中，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撼。
    那位巨龙王者虽未现身，但他的意志，已经从那枚龙鳞上传出，不容质疑的绝对权与力，令他们感到敬畏。
    所有人已经在心里相信了，但他们不能轻易交付族群的命运。
    其实，这也是种悲哀，投靠奥安也好，屈服人类也罢，都是奴隶，被他人剥削压榨罢了，只是他们宁可投奔骄傲贪财的巨龙，也不愿给那些欲求不满得寸进尺的卑鄙人类掠夺，他们已经因为人类损失了太多了！
    短暂的沉寂后，矮人王有些颤抖地开口：
    “你们必须拿出诚意，我们不会因为一句话相信你们！”
    猫娘眯了眯黄金瞳，这位王者虽然内心已经屈服了，但还是尽力为自己争取更大的权利，此刻的争辩，就是看他们能不能拿出足够的筹码，如果不行，那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若奥安真的能一击灭杀人类军队，那就没得商量，这位矮人王立马就会跪舔。
    不过说实话，她心里也没底，自家君主究竟什么实力，她也没谱，不过莫名的，她对他抱有绝对的信任，相信一切敌人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
    也许是因为是他的直系龙裔，还是因为他肆意桀骜的为所欲为？
    不知道，不过莉娜明白一件事，奥安虽然有些无情，但的确是个充满魅力的家伙，大概就算没有龙血羁绊，自己也会爱上他，这种毫无根据的信任，就是一种证明。
    半兽人也有兽性，他们也崇拜强者，不过奥安让她心醉的，却并非那种无可匹敌的力量，而是在那力量中留有的一丝理解与宽容。
    她为奥安的敌人感到悲哀，这样一个怪物，有谁配当他的对手呢？
    不过她虽然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但眼下最关键的是让这帮家伙屈服。
    奇怪，她分明也不过中位史诗的力量，面对一群史诗巅峰，以及一位传奇矮人王，她也不卑不亢，奥安的确没看错她，这个小猫娘有着与年龄外表不匹配的城府。
    身后一众猫人，已经有些腿发软，尤其是见到兽人王的时候，祖辈的痛苦回忆涌上心头，就算是秉承那位王者的意志，他们也感到一种深深恐惧。
    兽人王裸着伤痕累累，肌肉虬结的上身，看着这帮猫人，感到一种戏谑。
    几十年前，这帮家伙的祖先还是自己的奴隶呢，现在翻身做主人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以至于现在他看这帮猫人的眼神都很不善，毕竟那天这些奴隶放的一把大火，烧了不少粮食。
    但是那个有着一双迥异于其他猫人的黄金瞳的小姑娘，却毫不怕他，反而眼中看不见什么仇意，像是完全秉承旨意而来，令他有点不寒而栗。
    他虽然莽撞，但不蠢，咬人的狗不叫，日后她骑在自己头上，绝对会给自己下绊子！
    他猜的没错，莉娜的确有这种打算，不过这种事情现在说出了无益，她也只能压下刻在血脉里的仇恨，念着奥安交付她的话：
    “各位不必担心，签了这份灵魂契约，吾王明日自会为诸位铲除敌人！”
    说完从奥安赐予她的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堆契约卷轴，众领主一看，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上面内容很简单，奥安击溃人类敌军，他们臣服。
    但代价很严重，他们必须押上一切，奥安则只需承诺庇佑他们即可。
    不对等的交易，但他们别无选择。
    有那么一瞬间，这些王者都动了心思，将这些卷轴，全部抢过来，逼迫猫人签订一份奴隶契约，去威胁那位背后的巨龙之王。
    但是看着那双黄金瞳，不知为何，他们仿佛能看见，站在莉娜身后的，如神魔般的君王正在凝视他们，那是一个深渊！
    最终，矮人王率先签下了这份契约。
    因为他看见，会议大厅两侧正在工作的矮人国工匠们面上，满是疲惫。
    他的人民再也经不起战争的摧折了，他必须舍弃一些东西，比如王者的尊严。
    保罗是一位合格的王者，他虽然胸有城府，却并不自私，他会为了他的人民着想，大概这也是许多人愿意与矮人做朋友的原因，谁喜欢与一个处处算计利益的家伙做朋友呢？
    随着他的带头，其余几位领主也别无选择，纷纷用灵魂力量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落笔的一瞬间，保罗感到如此疲惫。
    他无力地瘫坐在熔铁王座上，其余几位部族王者，也都垂头丧气，他们明白他们签订了一份什么契约，以尊严与自由做代价，换取苟且的生存。
    这就是残酷的世界，弱者没有选择的余地。
    矮人王仍然有着他的风度，他调整了一下心情，用那双布满血丝的铜铃大眼死死地盯着娇俏的莉娜，那张俏脸面无表情，仿佛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他低沉嘶哑地开口：
    “别忘了你们的承诺，明天，我要听到人类的哀嚎！”
    他内心还是有点不敢置信，那可是十万人的军队啊！何况还有一位传奇中阶的将军，足够将这里夷为平他了，那位巨龙王者，竟然要以一己之力对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在这片大陆上，即便是称霸一方的人类帝国，也得掂量掂量是否要攻打这里了。
    莉娜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她虽然不知道奥安究竟什么实力，可她相信他，此刻她无比自豪，因为她的王甚至没有出面，就已经让这些王者臣服！
    “吾王战无不胜，尽管看好便是。”
    矮人王沉默一会，再道：
    “明日作战计划，意下如何？”
    莉娜联系了下奥安，得到了一个回复后，也是面露古怪之色，说出计划后，矮人王大惊失色：
    “那岂不是相当于？”
    莉娜点点头：
    “是的，不用任何手段，堂堂正正的，正面击溃一支十万精锐战士，数十位史诗高手，一位传奇率领的军队！”
    寂静，所有人都咽了一口唾沫。
    矮人王彻底抛下了所有的骄傲，他已经放下了王者的架子，眼前这个娇小的猫娘，在他眼里，已经是与他平起平坐的存在了。
    他充满敬意地开口：
    “请告诉我们王的尊号。”
    莉娜深吸口气，看着这座钢铁堡垒里燃起的烈火与捶打声，窗外，一丝黎明的曙光开始刺破黑夜的牢笼。
    “吾王尊号——蚀光之影。”

 八十七 龙！龙！龙！

    黎明，终于到来了，朝阳，破开了沉寂已久的夜空，将微微暖意与湿漉漉的白露，挂在山林的叶上，有风吹过, 晨露微稀，落在林中。
    竦峙的一线天峡谷，令人望而生畏，千米高山之巅，白云缥缈。
    一个极渺小的黑袍身影，站在峡谷之巅，张开双手，闭上眼睛, 黑色的袍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披风般在他身后飘动，这一幕仿佛拥抱天地，拥抱缥缈的云与风，向神明祷告。
    但他不信神，他只是觉得这样很爽很酷，马上，下方在峡谷处谨慎行兵的人类大军，就将面临一个恶魔的血洗。
    他有着世上最完美的容颜，神的斧凿才能雕刻出他这样一般如同希腊雕塑的坚毅，抿着的唇线刀剑般锐利，那双漆黑如夜的龙瞳之中，却闪着魔鬼的嗜血光芒。
    他看着下方的人类军队，一时间恍惚。
    人类，真复杂，没有一个种族，像他们一样善变，像他们一样敏感，极渺小又极强大, 极脆弱又极坚强。
    一半是比地狱最深处的魔鬼还要恶毒的恶魔，一半是比天堂最善良的天使还要良善的圣人。
    善与恶都是一条深谷，有人掉进去就再难爬出，他们却在善恶的天平间摇摆着，时而令人作呕，时而令人泪下。
    奥安对人类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变成龙还向着人类当龙奸，那就太可笑了，他把人类当自己人，人类哪天转手给他下奴隶印记都说不定呢。
    他自己上辈子就是人，知道人是什么东西，何况他现在是条阴狠的黑龙，连同族他都可以毫无负担地杀死，再去帮人类数钱，他也没必要重生了，直接自杀重开得了。
    但是，虽然人类有时丑陋的令人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杀死, 可他们之中, 也有如天使般可爱的人儿。
    他爱的女孩就是那样一个人儿，可她却要遭受命运的不公, 从此与万族为敌，是否所有可爱的人都要面对一遍地狱的洗礼？上天赐予他们非凡的魅力，也要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当然，野心的侵略者，无论为了任何理由，都绝不是什么可爱的家伙，奥安杀老弱妇孺尚且眼睛不会眨一下，杀这帮家伙，更是毫无心理负担，可以笑着生啖其肉，评价味道如何。
    紧闭双眼，披在身上的黑袍悄然被风吹去，醉酒似的一个不稳，身子向前倒下。
    前方什么也没有，只有数千米高空下的群山，他向着虚无的高空坠下。
    高空之下，是人类的大军。
    黑袍飘飞在空中，被阳光一照，投下巨大的阴影，蔓延开来，像是神在下方画着山水的画布上，不小心泼了一层浓墨。
    墨色浸染之处，山水失色，生机凋敝，仿佛有什么东xz在暗影里，侵蚀着所蔓延的区域，抽去一切生命。
    深邃的黑色，往往令人想起死亡。
    ......
    一线天峡谷只有一条路可以进，两侧皆是绝巘高山，山路竦峙，人类联军花了大力气，才打通这条路，死伤数以万计。
    斥候在前方轻功般的飞跃林间，飞般来去，汇报完情报后，山路间的军队停了一下。
    将军骑着马走在前线，他胯下这匹马，都是史诗级魔兽，翻山越岭轻而易举，若非照看军队，早已杀到一线天峡谷前。
    但现在，他感到不对劲了。
    因为斥候打探，前方竟无半分守军，连个哨子也没有。
    挥手让大军停下，看向两侧山壁，这个地形，一旦用滚石，可想而知会造成多严重打击，就算是有魔法屏障，也难以为继。
    所以他之前才采用化整为零的游击战略，只是军令如山，今日必须不惜代价直接强攻！
    他心中恼火，狮鹫与双足飞龙空中力量，全被调到别处，不给他多少，攻打此地处处受限，这般地上行军，遇上空中力量相当难受，仅凭他与一众史诗的空战能力，怕不是大军要被天上的火雨砸成筛子？
    好在敌人也多以地面战为主，他们也有对空打击手段，猎龙弩与破魔箭两大令诸多飞禽魔兽闻风丧胆的武器，也配置了一队，万箭齐发，任凭什么东方神鹰也好，紫电魔雕也罢，通通给你射下来。
    抬头看了眼天穹，风气正常，不像是埋伏了空中力量的样子，前方也是一路无阻，莫非敌人放弃抵抗，迎军入关？
    但他可不信，帝国撕毁盟约，连日强攻，杀得这帮家伙亲朋惨死流离失所，要投降早投了，非得到这时投降？若是如此，之前视死如归的血战，这些家伙还是装出来的不成？
    一种诡异的凝重气氛，僵在峡谷间，寒风吹过，令他背脊发寒。
    事出反常必有妖，任何将领都绝非等闲之辈，那种见到敌人没有埋伏就率军一股脑闯进去的都是小说里的脑残货色。
    但他也不会被空城计给吓到，使了个眼色，五位史诗强者，战士、牧师、刺客、法师、射手，五大职业齐全，组队进去一探，以敌人的实力，想必留不住他们。
    他不能亲自去，否则敌人一旦调虎离山趁此袭军，就算有魔法师大军，也必然伤亡惨重。
    法师与战士的比例大的离谱，这十万人军队，也不过百来位法师，其中史诗，不过五指之数。
    修法要天赋资源，还有一个好师傅，一一不可或缺，战士只需一门斗气功法，勤加修炼便是，二者难易根本没有可比性。
    当然，差异也巨大，这百来位法师，只需做好埋伏，十万大军眨眼便可尽灭。
    不过，要是没有大军掩护，这些高贵的法师们，很可能在梦中就被人割下了脑袋，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当下五位史诗强者组成一只坚不可摧的小队，向他讨了个军令，下马飞掠在峡谷间，向着远处的一线天进发。
    身着铠甲的将军手把着弯刀刀柄，不知为何，他心中越发不安，远处寂静的一线天，仿佛一张深渊巨口，悄无声息地吞噬一切。
    他抬了抬眼皮，一阵恍惚，刚刚在数千米外的一线天峡谷之巅上，似乎，站着一道身影？！
    以他的目力，数千米也是洞若观火，凝神瞩目，却发现那身影已经不见，原来，是一身被吹上高天的黑袍。
    也许是巧合被风卷到天上的衣服吧......
    他放下心，暗道自己疑神疑鬼，闭眼调息下状态，等着小队消息。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天穹之上，仿佛乌云蔽日一般，漫过一大片阴影。
    黑袍越飘越高，越飘越高，眨眼间，已经高高飞上天穹，再也不见。
    阳光投向黑袍，竟然在绵延的大地上，投下可怕的巨大黑影来！
    那黑袍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块巨大的黑幕，将光明遮蔽！
    随军的一位史诗高阶强者，觉得这天气有点不对劲，刚刚还晴空万里，怎么就变成乌云蔽日了，阴晴不定，气象变化难料，届时大战起来，又多了不稳定因素，对于战局而言，这种意外情况，很可能导致行动失败。
    旋即又笑自己敏感，这次两方力量悬殊，绝无失败之理，就是气象偏袒又如何？人定胜天！
    两崖间顿时暗下来，大军享受难得的阴凉，铁甲下的汗水，已经黏在身上，难受至极，这战争如同一个熔炉，将所有人，无论愿不愿意，全都投入其中煎熬。
    虽然还保持警戒，但那些高贵的法师们，已是松懈下来，这几日来，他们并没有受到什么优待，像那种军中分别对待的情况，都是蠢货才做的出的。
    军心一散，任凭精兵良将，战力也是十不存一，因此平日养尊处优的他们被一视同仁，吃着粗麦饼，就着地睡，不准用法术搞什么冰西瓜之类的玩意，要么你搞个十万人都能吃的冰西瓜出来，否则就忍着！
    现在好不容易阴冷一会，主将注意力也没在他们身上，顿时懈怠下来，悄悄放了几个清凉术去汗术，浑身舒服极了。
    这几下操纵间，庇佑大军的魔法屏障漏洞百出，几近于无。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天上黑幕投下的阴影，像有生命般，避开前方的史诗与传奇将领，从两侧高崖上投下，将这支大军笼罩，融入他们身后的阴影中，十万大军的影子，诡异的波动了一下。
    这影子波动结束后，天上的阴云散去，又炎热起来，但军士与法师莫名觉得不热了，仿佛有什么阴冷的东西，附在身上一般，仔细内视，又什么也找不到。
    就是这一下懈怠，奠定了之后人间地狱般的惨象。
    ......
    五位史诗高手组队，就算传奇来了也有一战之力，何况对方不过一位战斗力不强的矮人王，敌人就算布下万般埋伏，也有十足把握脱身，顶多受点轻伤，高位强者在这种战役里，虽不能左右战局，但却足以影响战争走向。
    五人谨慎行在深山巨谷中，两侧绝巘悬壁令人望而生畏，但一路行来，仍旧没有遭受半点埋伏。
    反常，太反常了。
    战士咽了口唾沫，停下脚步。
    身后三人排成品字形队列，刺客鬼魅般浮现在战士身边，问道：
    “怎么？”
    战士指着前方的一线天峡谷，疑惑道：
    “怎么感觉，那边暗一些？”
    一身迷彩装的刺客皱了皱眉头，凝神看去，的确，那竦峙峡谷里，确实阴暗不少，又抬头看了看天穹，原来峡谷上空，不知何时聚拢一片阴云。
    当即笑着指天：
    “安南，你多虑了，不过天上阴云使然。”
    被称作“安南”的战士挠挠头，看向天际，也觉得是自己疑神疑鬼，可是......
    那阴云为何一动不动？
    一种不知何处而来的诡异感笼罩心头。
    然而任务还得完成，相互对视一眼，各自做好准备，小心翼翼经过一线天，踏入峡谷之中。
    经过一线天瞬间，五人都察觉到一种诡异的阴凉攀附上来，又转瞬即逝。
    当下提起万分警惕，看向峡谷里竦峙的山岩，打过此处，便是平原与山地，那矮人王国，就在平原上，其后的山脉，也是资源丰富。
    几人提心吊胆，唯恐有埋伏，但一路走到谷中，竟然也没有遭遇半点动静，峡谷中一片死寂，生机全无。
    难不成真的放弃抵抗了？怎么可能！
    看着前方的山崖，几人不敢再前进了，这里实在是太诡异了！
    当下警惕四周，调整来向，就准备回军复命。
    寂静的山谷间，一种死寂的氛围，令他们毛骨悚然。
    “呼——飒——”
    一阵声响传来，几人心全都跳到嗓子眼，刺客第一时间握紧匕首遁入阴影，战士攥紧剑柄，盾牌挡在身前。
    然后看向那声响来处，几人都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一袭被风吹来的黑袍而已。
    只是，为何越来越冷了？
    还有，峡谷里光线，怎么越来越暗？
    一种无与伦比的诡异，随着黑袍落地，彻底爆发了开来！
    侵蚀已久的阴影能量骤然爆发，一瞬间，即便是史诗强者，也眼前一阵晕眩！
    一种死亡的威胁感涌上心头，战士爆吼一声：
    “敌袭！！！”
    当即忍着头晕目眩，提防四周山崖上可能的攻击！
    然而，却依旧什么也没有。
    “什么？！”
    正当几人惊恐之时，却发现，视线不知何时开始下移。
    一种比之前更加阴冷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是死亡的危机预警！
    安南僵硬地扭过脖子，看下脚下的大地。
    他们脚下的阴影，比别处更深，此刻这些阴影如同见鬼般扭曲起来，脚下大地上的阴影，开始变形，踩着的，再也不是什么岩石。
    笼罩峡谷的阴影全都扭动起来，化作一张惊天龙嘴，猛地包了过来，将他们与万吨土石，全都吞噬一空！
    一条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魔龙从阴影中浮现，龙瞳中划过一抹嗜血之意，舔了舔龙牙：
    “味道不错。”
    ......
    鲁尔达再也坐不住了，五人小队怎么还没回来，敌人到底布置了什么埋伏？！
    不能拖了！
    就欲行军前进一探究竟之时，脑海里却猛然传来了法师的惊恐传音：
    “将军！将军！”
    这声音气喘吁吁，恐慌无比，令鲁尔达眉头狂皱，到底遭遇了什么？
    刚想说我马上就来救你，对方却只是惊恐地传来最后的三个字，就彻底没了音信。
    这三个字，令他毛骨悚然——
    “龙！龙！龙！”

 八十八 威震天下

    深谷中领军的将军感到一种寒气从脚底直冒上头顶。
    哪怕身后十万大军，精兵数千，也根本给不了他半点安全感，两崖之间，仿佛只剩他一人，远处的一线天峡谷中，藏着某个恐怖的怪兽, 就要将他吞噬！
    冷静！冷静！鲁尔达！你是帝国将军，中位传奇的超级人物，整个大陆寥寥可数的强者！不要被吓到！
    他这么镇静自己，以他的定力，只是面色变了变，外人看来这位将军没有什么惊讶的举动。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内心已经掀起了一场海啸！
    五人小队毫无反抗之力，如果是群起而攻之, 倒还可以理解, 可如果只有一条龙......
    至少也是史诗巅峰的巨龙！不，传奇巨龙！
    这片大陆的巨龙少得可怜，还都是亚龙种，真龙都没几条，什么地龙亚铁龙响尾蛇龙之类的，菜的离谱。
    巨龙作为高位种族，一般不出意外，晋级传奇不过时间问题，只有超凡才是真正难以跨越的天堑，这种中型位面，很少有巨龙愿意来这里繁衍后代，本土的巨龙留下后代可能就跑去别的位面逍遥快活了。
    而且一般只有超凡才能穿越位面，虚空巨龙毕竟是稀有品种，也根本瞧不上这里，谁要压制实力进来跟一帮一根指头就能碾死的家伙打交道？
    这就导致这片大陆巨龙几乎绝迹，剩下的都是水货。
    可还是有遗留的龙蛋，如果幸运孵化出来并且成长开来，毋庸置疑, 都会在大陆上掀起一番风云，称霸一方。
    在史书中，不乏这样传奇的巨龙领主，不过他们一般都会寻找离开大陆的方法，譬如向时空商人购买位面定轨传送机会一次，离开这片贫瘠的位面，顺便带走自己的孩子，留下一些拔吊走龙诞下的亚龙种。
    在这龙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地方，冒出来一头强大的传奇巨龙？！
    鲁尔达意识到，这头突然出现的巨龙，很可能改变这片大陆的格局！甚至是阻碍帝国扩张的一个决定性因素！
    想来这家伙一定是条阴险的巨龙，正好掐在这个时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服几大种族，估计躲在某处偷偷修炼，等到有足够实力了，才出世搅动风云！
    这样一想他就更心惊了，巨龙不可怕, 一头懂得隐忍，实力强大的狡诈巨龙，才是真正的可怕！
    他立刻就做出了决定，什么攻下此处，见鬼去吧！那帮矮人找了一头传奇巨龙做靠山！
    必须马上把这个消息传回帝国！现在！
    其他地方都可以不管，这么一头野心勃勃的强大巨龙，必须倾帝国之力，全力围杀！
    否则，以巨龙的天赋，配上努力的性格，神啊，难道这片大陆会有第三个帝国崛起吗？！
    一个主意在心中敲定，将军看了眼身后大军与出生入死的兄弟，在心底叹息一声：
    “对不起了，弟兄们......为了帝国的荣耀。”
    他不动声色地扯过身边不明所以的指挥官，下达了一个指令：
    “安南他们已经探明了，那帮家伙投降了，现在，全军出击！收服那里！”
    旋即，他又补了句：
    “那些矮人、半兽人或者你们看得顺眼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金银财宝，谁抢到就是谁的，胆敢反抗的，全部杀掉就是。”
    这个指令一传出去，全军虽然仍然保持着纪律没有高声欢呼，但每个士兵内心里都已经乐开了花。
    行军多日，每天都能看着同伴的脑袋被刀剑割下、被飞矢穿透、被火球炸开花，每个人的精神都已经绷紧，此刻听闻敌军投降，更能放肆倾泻兽欲，全都蠢蠢欲动起来，恨不得脱掉裤子，立刻冲进那些与世无争的种族领地境内，肆意玩弄无助的住民，强盗般抢走他们的财产。
    战争背后的肮脏永远被粉饰，被权贵圈养的笔官隐瞒在“占领该地一月”的轻描淡写里。
    军队立刻向前行进，将军却调转马头，走在了最后面。
    一旦军队受到攻击，他就能探明那头龙究竟什么实力，如果不可力敌，立刻抛弃战友撤退，如果可以一搏，拼死也要杀了他！要是能够活捉，哈！镇国元帅，七耀之首不敢想，七耀之一，还是可以当当的！
    将军内心激动无比，面上还是冷漠至极，身边的指挥官想过来随从，被他赶跑，美名其曰“顾敌后绕，断后唯我”。
    军队的气氛热烈起来，每个人都不说话，可他们眼中燃烧的赤裸裸暴虐，强盗般狰狞面容，足以使任何男人吓到走不动路，使女人当场昏死，使小儿止啼。
    人性之恶一旦爆发出来，世上没有任何黑暗能与之媲美，就算是黑暗系的神祇，也得自愧不如，这是以凡人之身超越神明的“壮举”，人类当为之感到羞耻。
    这伙强盗带着侵略的野心，踏在两崖间。
    这一条路，从天上看去，仿佛被天神一刀在群山间开辟出来一般，两崖峭壁间，生着些杂草，一伙乌压压的兵士，就在这一刀劈出的崖谷间，踏着震天动地的军步，伴着骑兵嗒喇的马蹄声，缓缓向前。
    前方，乃是一口一线天的峡谷，谷口挤进些阳光，晒的人睁不开眼，但这伙军队，都非普通人，多少修为在身，已是恨不得立刻冲破谷口，抢掠那些原住种族。
    骑在后边的将军，修为本功参造化，此刻却是汗流浃背，冷汗黏在身上，收掉不得，望着前方幽深的峡谷，丝丝寒气直逼心头。
    他不同于这些家伙，灵魂被斗气能量淬炼过，自然能感觉到，看似平静无事的峡谷中，究竟藏着何等恐怖，强烈的威压，隔了千米，也令他不寒而栗。
    自己绝非对手！
    他立刻做出了判断，但看着前方的大军，多少来了底气。
    靠着军队，消磨对方，未必不能巧胜，就算胜不过，跑还不成？
    他就不信，自己传奇人物，连还手之力也没有，就算没有，对方还能一举灭杀十万军队不成？
    如果对方布置了一个传奇法术......
    他摇摇头，那就让军队去探探吧，反正无论如何，他是绝对不会进去的！
    行进，行进，铁蹄踏的两岸峭壁上落下细碎的小石头，一只秃鹫在长空中移来移去，仿佛嗅到了死亡的气味。
    五百米！四百米！近了！
    终于来到一线天峡谷近前，大军只能前后相继进去，如果敌人设下埋伏，恐怕死伤惨重。
    倒不是不想开山而过，而是这里都被法术加固过了，坚如精钢，要是蛮力开山，恐怕不待敌人埋伏，滚石就让军队死伤惨重，到时堵了路口，就更麻烦了。
    敌人也不会坐视他们破坏这天然地垒，然而今日之事过于诡异，这才有了此刻一幕。
    军队稍微顿了顿，他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那幽幽深谷中，仿佛藏着什么择人而噬的恶鬼，令他们有些胆寒。
    然而一想到之后的肆意发泄，金银财宝，这些贪婪的家伙呼吸便重了几分，当下就欲不顾一切，闯入谷中。
    但他们忽然不敢进去了。
    因为天黑了。
    将军瞳孔紧缩！
    一头魔神般的黑龙，横在天穹，伸开双翼，遮天蔽日，四爪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凛冽寒光，仿佛死神降临！
    只是一瞬间，军队就反应过来了！
    上空的龙威之恐怖，犹如一座大山压在他们身上，可他们的军势，也如一把利剑，劈开大山！
    架弩、张弓、念咒！
    猎龙弩与破法箭，还有法师团的全力施法！
    士兵们全部举起盾牌，他们不指望能伤到这条龙，但也不能让他一口龙息横扫军阵！
    奥安出现只用了一瞬间，就彻底令他们感到了生死危机，这帮训练有素的军队在身上的胁迫下，发挥了最大的实力！
    就算是传奇，面对这样一只军队，没有提前布置传奇法术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轻易战胜！
    将军在后方紧紧看着，却没有出手的意思。
    他想看看，这家伙究竟何等强大！
    接下来的一幕，令他彻底失去了对抗的勇气。
    对方张开龙嘴，却不是喷吐龙息，而是口中如同出现了一个黑洞般，吞噬着一切。
    【黑暗虹吸】
    下方的军队，还感到莫名其妙，就算是吞噬类技能，隔着这么远，还是如此大范围，要怎么生效？
    下一秒他们就明白了。
    从他们的影子里，蔓延出无数的黑色丝线，被巨龙吞入腹中。
    这黑色的丝线无形无质，刀剑砍不断法术烧不毁。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这些黑色的丝线像是寄生虫一般，涌动着澎湃的能量，抽离着影子主人的生命精华，被巨龙吞噬，只过了短短一秒，下方的军队哀嚎遍野！
    皮肤干瘪下来，骨肉销蚀，自己的影子如同一个跗骨之蛆的恶鬼般吞噬着自己的生命。
    什么魔法屏障，什么斗气护体，全都没用！
    所有人都想起了，之前莫名其妙的天色暗下来！
    那些诡异投下的阴影，融进行军队伍的影子里，早在那时，他们趁着阴凉天气松懈之际，就已经中招了！
    【暗影侵蚀】
    史诗强者们没有中招，奥安特意避开了他们，这帮家伙感知敏锐，这种大范围的神通施展，只能对这些没有达到史诗的家伙用用。
    但他们虽然还有着战力，却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已经失去了出手的勇气。
    朝夕相处的队友，眨眼间就变成一具骷髅，然后骸骨也融入到影子里，化作暗影的能量被那头魔龙吞噬。
    这一幕仿佛地狱降临，无数受苦受难的灵魂在岩浆中哀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恶鬼吞噬殆尽。
    直到最后的惨叫落幕，十万大军，已经仅剩下了十几人。
    奥安舔了舔嘴唇，爆炸般的生命能量在体内涌动，几乎快撑爆他！
    这些生命能量太庞大驳杂了，就算被他用暗影侵蚀同化了不少，利用率也低的可怜。
    他现在，感到体内有用不完的力量要喷涌而出！
    之前精血流失的损伤，完全补回来了！
    可惜质量太低，吞了长不了身子，步入传奇后，修炼进度几乎停滞，没个几十年，估计一米都长不了。
    本来他就憋得难受，正好借此机会，把情欲转为杀欲，好好释放一下！
    对着下方被震慑住的十几位传奇狰狞一笑，一双黑瞳转金：
    “天气炎热，请你们吃点冰爽的。”
    化身冰龙形态，轻吐一口寒气，这些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冻成一地碎渣。
    不过呢，他真正的目标，已经跑远了。
    鲁尔达用全力拍打着胯下战马，这史诗级的魔兽，已是四蹄冒烟，飞掠如火，短短功夫，已经远去万米！
    他的心脏因为惊恐剧烈跳动，成为传奇以来，从未感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过！
    那个怪物，他根本不是龙！他是亵渎神明的家伙！
    不行，自己必须快点，让帝国联军围剿他！
    什么称霸天下，全都见鬼去吧，这个家伙必须让七耀来杀了他！
    奥安一双龙瞳如同太阳般燃烧，他已经锁定了那家伙的气息，对方跑的还真快啊，短短时间跑出几万米了。
    “哈！我喜欢有挑战性的家伙！”
    他飞下深谷，巨大的身躯几乎将两崖撑开，脚下是没有完全被吞噬遍地枯骨。
    对着对方逃跑的方向，他张开了龙口。
    正在逃跑的鲁尔达忽然感到致命的威胁！
    “怎么会？对方速度这么快吗？！”
    一咬牙，就准备拼死一搏，但回头看见的，却不是飞翔而来的巨龙，而是一道毁天灭地的寒冰能量流。
    “不可能！！！”
    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让他潜力爆发，从快透支而死的战马上高高跃起，提起弯刀挥出一道无比辉煌的刀气，狠狠劈向那道封冻万里的能量光柱！
    ......
    一处高山之巅，矮人、地精、兽人、树妖、狗头人，望着下方景象，全都沉默了。
    他们此刻不约而同的，做了一个举动。
    跪下，向着那空中的魔王叩拜、朝圣：
    “吾王，蚀光之影！您的领地，将从海的尽头到地的的彼端，您的王城将绵延亿万里，从此天下无人不敬畏您的名！”
    群山之间，大地之上，出现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深谷、森林、山崖。
    全都被冰封，一条恐怖的冰川，穿破一切，凭空出现在苍茫阔野之中，长达万米。
    冰川从中被劈开了一道口子。
    不过，也就如此了。
    奥安看着爪子里的冰雕，那张面上还凝固着惊恐、愤怒、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断掉的弯刀。
    “嘛，倒是比我想的强很多，可惜你遇上了本龙。”
    这一天，人类帝国联军攻打和平原野，企图侵略矮人王国，抢占该处矿产资源的行动告破。
    损失十万精兵强将，一位传奇中位强者。
    帝王震怒，却苦于边线吃紧，不敢再派军队前来。
    一条诡异的冰谷凭空出现，许多人说，在这里见到了满地尸骸。
    有传言，矮人们联合其他部族，召唤了寒冰的邪神，吞噬了人类帝国的军队。
    这个说法无人知道真假。
    还有人说，战争爆发的当天，他们看到了一条吞噬苍穹的巨龙，他从深渊中爬出，带着凛冬的寒风归来。
    不过这一切流言马上就终结了，因为传播者都被杀死了。
    那位新王，还并不想让世人知道他的存在。
    人类帝国对此次战争失败毫无头绪，军队无一人逃脱，渺无音信，诡异万分，仿佛被某位强大的存在，凭空抹去了一般。
    但无论如何，谁都知道。
    和平原野这里，隐藏着一位深不可测的主宰。
    他的真名无人，只知道即便是矮人国王，也只知他的尊号为——
    蚀光之影。
    这是鲜血的熔炉，锻造出的无上威名。
    这威名一度成为恐怖的鬼故事，甚至能止小儿夜啼。
    一战成名，威震天下。

 八十九 那个时候才会喵喵叫

    随着奥安一举灭杀人类大军，这片地区彻底归入他的领地之中，龙有了他的追随者，可喜可贺。
    不过奥安对他们的效忠不感兴趣，他只需要一块地盘，一些仆人，帮自己解决些麻烦而已, 这些家伙对他来说毫无羁绊可言。
    唔，某个小猫娘例外，说起来，算是他的直系血裔。
    新晋的主宰没有给他们的属下们安排什么复杂的任务，他懒得管这些，让他们内部自己商量该干什么, 一天没个所以然就去死吧。
    主宰只给他们甩下一句话：
    “我要一统幽暗地域，但现在我需要一个舒服的宫殿，和一些唯命是从的仆人, 以及一些拼命的勇士，还有吃的和用的。”
    不过几大领主们没有怨言，奥安没有彻底奴役他们，在地上他们还是逍遥自在，不过谁都知道，那位主宰才是这里真正的统治者。
    奥安暂时还不想冒出地表嚣张，安戈帝国不清楚他的实力，就不敢轻举妄动，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一旦实力暴露，哪怕能与绝世传奇相抗，对方也不会这么畏惧他了。
    人类帝国之中，七大巅峰传奇，被称为“七耀使者”，三位绝世传奇，被称为“三辉圣人”，其中，七耀与精灵帝国的七大贤者相互抗衡, 但精灵的拜索斯的帝国在绝世传奇的战力方面，只有精灵女王与命泉先知，差了一筹。
    这等拥有神性的传奇，只差一步便可晋升超凡，即便只是一位，也足以主宰一方，一旦战争爆发，这位绝世传奇能轻易左右战局，拜索斯帝国这才不得不封国。
    其实奥安很奇怪，人类帝国里的绝顶高手，称号花里胡哨的，各种光啊彩的，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隐约觉得，这与传说中开国皇帝留下的“神话之力”有关，否则难以解释，人类帝国两百余年来，怎么崛起的如此之快, 一度灭杀了诸多种族，侵吞天下疆土, 现在还同时攻打多方, 简直骇人听闻。
    不过暂时他也没有头绪，只能放着以后再去探索，目前最关键的，还是趁着难得的和平时机，韬光养晦，积聚实力，至少，得等莉莉出棺，挚情之戒封印一解，非但得到一件强力神装，更是超凡宝库到手，发展资源无穷，实力提升立刻暴增。
    没错，这家伙准备一统这片大陆，作为他的长久发展地，居无定所终究不成样子，这里超凡进不来，自己同阶无敌，以后到了别的位面寻找魔女，一旦有危险，也可回此，不必担心随机传送至一个新的危险位面。
    每次传送都会留下一个信标在原位面，他是可以回去的。
    一想起这他就心中一痛，青青还在艾尼亚等着他，等一统这里天下，回去把传奇议会那帮混蛋杀个精光，接她过来！
    但现在这些离他还比较远，别说安戈与拜索斯两大帝国，就算是幽暗地域，也十分危险，传奇巅峰乃至绝世传奇存在也不是没有，否则哪怕是再怎么不惹事，人类帝国也不可能不管这里，早就派兵血洗幽暗地域了，更别提里面还有死敌精灵，虽然这帮宫斗黑皮，也是那帮白皮宅女的敌人。
    说起来，这个世界水还是很深的，尤其是环绕陆地的无光海，里面的传奇巅峰水族领主也不少，两大帝国的顶尖强者之所以没有出面参与战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无光海的水之领主们。
    总之，幽暗地域也好，两大帝国也罢，乃至于潜藏着危险与秘密的无光海，这四大势力，哪个都不是目前奥安能挑衅的，只是幽暗地域相比较起来，更加一盘散沙，可以让他慢慢侵蚀发展，割据一方。
    唉，说起来还是不够团结，曾经这片大陆上，强大的魔兽领主也好，种族首领们也罢，都是没人敢挑衅，称霸一方的存在，安逸日子过久了，防备松懈不少。
    他们都以为人类不敢进犯，结果安戈帝国就瞅准这个机会，分兵行动，等领主们试图联合时，已经晚了。
    生鱼忧患，死鱼安乐，没毛病。
    不过，很大程度上也跟开国皇帝那不可思议的“神话之力”有关，人类帝国崛起的太快，据说这神话之力，乃是诸神怜悯人类赐下的。
    奥安才不信这鬼话，神祇化身至少超凡起步，来都来不了这里，何况你们的信仰，貌似也不怎么纯，都是先祭祀王再拜神，神祇做慈善的不成？
    就算是晨曦之主这个正义疯子，也得掂量下下界损失与回报成不成正比，不然天天都有邪恶，他每个都降下化身磨损自己的神力与神性，找死不成？
    虽然高位禁行的位面法则，决定了至强者无法去低等位面耀武扬威，可是，如果一种强大力量，是从位面本身诞生出来的，那么是可以滞留位面一段时间，乃至更久，例如，尘封海底的远古海怪什么的，苏醒后毁灭世界啥的也不是没有。
    只是就算超越位面限制，力量肯定也会受到压制，但一般来说仍旧是不可匹敌的存在。
    这个位面并不简单，很可能隐藏着超越位面限制的力量，一不小心就会翻车，他需要步步为营才行。
    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发展势力，侵占幽暗地域，利用资源，提高自身实力，培养属下，为将来打天下做准备。
    但他也不是全能，这种领地管理、扩张、发展的事，他是略懂略懂，暴力镇压还行，时间一久，各个属下职能就会乱掉，腐败都是小意思，反叛就好玩了。
    他需要一些“管理者”，地上世界也好，地下世界也罢，都需要规则约束。
    在他目前的属下中，矮人王无疑是值得托付的人，这位肌肉猛男，脑子还是挺好使的，虽然胸有城府，可是待人接物君子礼节，还能帮忙打造点用度，自然被他放在管理人员上，地面的势力，全权交给他管了。
    矮人还是地上王国统率和平原野，但这次连原野后的山脉也归他们管了，该说是福还是祸呢？
    值得一提的是其他几个种族，其中兽人可以当战士，以后打幽暗地域没少用他们，地精可以种粮食，树妖屁用没有，美化环境，也就偶尔催化下作物成熟。
    至于狗头人？这帮骨子里崇拜巨龙的家伙，见到他后，就恨不得立刻跪舔，发誓举族跟随，愿意随他来幽暗地域服侍起居，包括送餐、擦鳞片、擦龙牙等等工作，当然，奥安只要了几个在龙族审美里还算漂亮的犬娘。
    其中，擦龙牙还是项被争抢的工作，因为龙涎对于他们而言非常珍贵，他这种血脉等级的真龙，不夸张的说，一口唾沫都能让蚂蚁进化，如果蚂蚁受得住的话。
    值得一提的是，那条让莉娜跟奥安巧合遇见的地底隧道，有三条岔路，其中一条通向奥安沉眠的地底溶洞，一条通向一个废弃矿洞，另一条，正好通向幽暗地域！
    根据擅长挖洞的狗头人猜测，很可能就是某个地上生物与卓尔精灵交易挖出来的，不过时间貌似很久远了，也没法考证。
    另外这次随他下去的，还有一支很特殊的种族。
    ......
    兽人王是个非常骄傲的家伙，崇拜暴力，喜欢敲碎敌人的骨头，粗鄙不堪。
    但这不代表他蠢，他清楚的知道，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
    可他现在惹上了一位不能惹的存在。
    奥安自不必提，但是，不会找他麻烦。
    令他苦恼的，是原本瞧不起的猫人，喵爪部落。
    那支原本流亡的猫人部落，已经随着主宰的强势崛起，凌驾于其他种族之上了。
    奥安给猫人的任务，只有一个——监督。
    这些吸收了他暗影龙血的猫人，本就擅长隐匿捕食，如今更是如虎添翼，被他分为两批，专门用来监察地上与地下势力的统治情况，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这些家伙背叛可能性极低，但也不能排除人类用利益诱惑出卖自己情报的可能性。
    都是自己的血裔，生死想法都在自己手里，自然可以放心信任，这项任务非猫人不可。
    其中，莉娜就更特殊了，她全权负责此事，说谁谋反，就得见血！
    据传，她和那位主宰有着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就算是矮人王见到她，也得客客气气。
    现在，这位得到了无上权利的小猫娘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站在一处高岗之上，今天她穿了一身白色的利落服装，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个子不高，身材倒是火爆，配上这身干净利落的装扮，就像女特工，显得诱惑十足。
    在她面前是累累青冢，还有跪地求饶却不敢开口地蜥蜴人。
    一众猫人站在两侧，为他们的族长分开一条道路。
    莉娜看着跪在身下发抖的蜥蜴人们，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这些家伙追杀他们，把他们卖给人类，逼得他们走入绝境，现在，局势却反了过来，自己要将蜥蜴人一族屠杀殆尽。
    弱者，是没有权利可言的，只有顺从，尤其是这么一个冰冷残酷的世界。
    抽出别在腰间的一把寒光凛然的匕首，莉娜的眼中闪过一道嗜血的光芒。
    也许是仇恨，也许是被奥安那个杀胚感染了，总之，这个看起来美丽可爱的猫娘下手之狠毒，令人不寒而栗。
    她将匕首抵在颤抖着身子的蜥蜴人酋长胸口上，凑近他耳畔轻声说道：
    “这一刀，为了我被你们杀死的父亲，被你们抓去卖钱的母亲！”
    一把锋锐的匕首透体而出，刺破了蜥蜴人酋长的肺叶，他想要挣扎，却浑身无力，早已经被禁用了一切能力，何况这把匕首乃是奥安特赐的传奇装备，他手无寸铁，也绝非对手，只能吐着鲜血颤抖身子忍受。
    莉娜视若无睹，蜥蜴酋长的鲜血溅到她的美丽脸蛋上，轻轻舔了一口，感到一种无比的快感。
    抽出刀锋，刀尖下移，对准腹腔神经丛，这一刀，会让中刀者剧痛：
    “这一刀，为了酋长爷爷！”
    手起，刀落，血溅。
    她越说越快，越刺越欢，最后放声大笑，状若癫狂：
    “这一刀！为了......”
    等到最终结束，她已经浑身鲜血。
    望着剩下跪在墓园中发抖的蜥蜴人，复仇的她疲惫地对着两旁眼中冒火的猫人们一挥手：
    “为我们的族人，以血讨回公道吧！”
    她转身走下墓园上的高岗，身后的墓碑上溅满仇恨的鲜血。
    兽人王站在墓园下方看着这一切，背脊发寒。
    看见莉娜朝他走来，打了个寒战，连忙迎了上去。
    见面的一瞬间，就被那双瑰丽紫色眼眸中的嗜血杀意给刺得灵魂发抖。
    这位骄傲、粗鄙、野蛮、崇尚暴力的兽人王，这一刻感到深深的恐惧，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娇小的莉娜跪了下去。
    双膝砸在山路上，发出一声石头被砸碎的响声。
    即便是跪下，也比莉娜高，可他觉得自己被冷冷的俯视着。
    兽人王低下高傲的头颅，谦卑开口：
    “伟大的检查者莉娜小姐，我愿意为我们兽人与猫人之间的仇恨赎罪，请您不要迁怒于我们的兽人部落。”
    莉娜冷冷地看着他，紫水晶一般的猫瞳里满是杀意。
    可见着曾经骄傲的兽人王卑躬屈膝的模样，她反而有所释怀了。
    她本打算让兽人也付出惨痛的代价，现在见到这位王者这幅样子，忽然觉得很无趣。
    兽人毕竟还是与她的祖辈有仇怨，她并没有经历过那个悲哀的年代，倒是蜥蜴人，真正给她留下了阴影，对于兽人，只是出于族群血仇的愤怒。
    可是杀了兽人又能如何呢？仇恨终究只会不断积累，最终在命运的安排下，以血来洗刷一切恩怨。
    而且见到对方这副模样，她就想起自己，为了猫人部落的延续，不也向那位主宰出卖了自己吗？
    最重要的是......
    杀了兽人一族，他会不高兴的吧？少了这些冲锋陷阵的家伙，会妨碍他的计划吧？
    莉娜不知道奥安会怎么想，可是她想起奥安把权利交到她手中时的深邃眼神，就明白，一旦自己肆意妄为，灾难就降临了，他是个无情的暴君，是不会怜悯自己这个玩具的。
    奥安可以容许她对没什么用，而且吃里扒外的蜥蜴人下杀手乃至灭族，可是兽人不行，谁要是胆敢阻碍他扩张的计划，奥安不介意让他体会到什么叫黑暗。
    于是最终这位充满杀气的猫人首领只是冷冷地看了兽人王一眼，不屑道：
    “滚吧。”
    兽人王有点不敢相信，对方居然什么也没让他做？
    像是看出他想什么，莉娜冷笑一声：
    “这是看在吾王的面子上。”
    他顿时明白过来，还是再三道谢，狼狈离去。
    莉娜抬起头，天雾蒙蒙亮，身后是泄愤的猫人正在屠杀，惨叫声不绝于耳，族人的青冢芳草萋萋，染上浸满仇恨的血。
    这仇恨的命运何时才能结束呢？
    她不知道。
    她觉得很累，很想扑倒一个炽热的怀抱里哭。
    可他不爱自己，那双眼中只有欲望。
    咬了咬粉唇，她走向那条地底通道。
    主宰的地下宫殿已经建好，今天是她献出自己的日子，她用鲜血为自己洗礼。
    本该觉得悲哀，现在却如此期待。
    两行清泪不自觉流下，洗净那张染血的娇嫩面庞。
    下雨了。
    ......
    主宰的宫殿，用黑曜石垒砌宫墙，用黄金装饰梁瓦，用琉璃铺成地面，在这幽暗的地域，显得如此格格不入，金碧辉煌惹眼至极。
    矮人们连夜加班，不敢怠慢，许多精妙的设计，都由传奇强者，宗师级锻造师保罗完成，可谓是倾尽心血。
    奥安顺着通道，来到一处被眼魔占领的幽暗区域，还在河流畔，位置不错。
    眼魔是个六英尺宽的球体，上面有个长满尖牙的血盆大口，整个活动是由中央的眼睛控制。另外还有十个连着支干小眼睛从球体的上方往外延伸。眼魔使用自己的语言及通用语。
    通俗来看，就是一个长满眼睛与尖牙的肉球。
    眼魔可能是所有强大异怪种族中最致命，同时也是外观最畸形怪状的存在。
    眼魔最早诞生于外域，它们的源头是个能力媲美神祗的原初实体，她没有名字，其后代也不认为有必要为她起一个名字，“大主母”就是她对外的称谓、
    这帮扭曲怪物认为只有它们自己是最有智慧和最强大的，而其他的生物都是劣等的，这种态度以及它们强大的能力决定了眼魔的最高目标就是征服和统治。
    这种生物外观多样，母子根本不相似都可能，他们的偏执决定了他们会互相残杀，两个长得不一样的眼魔，都会认为自己最完美，因此眼魔都是独居人士。
    这个眼魔在此称王许久，不过很遗憾，他遇上了奥安，即便是史诗巅峰的眼魔，也无法对拥有凛冬之御的奥安产生半点威胁，轻轻一拍——
    “啪叽”一声后，这里归奥安了。
    很好，他旗下的方圆数十里地都是奥安的了。
    现在，这位新晋的君主等待着他的妃子，他快憋坏了，上次大杀特杀好了点，马上又来了，这回总不能杀自己的属下吧？
    龙族的发情期实在是太可怕了，就算他有古神血脉抑制都没用，不过话说回来，他也不想抑制，来这里这么久了，本王开开荤不行？
    他泡在偌大宫殿后特意开辟的温泉里，一身金刚似的健壮肌肉不加遮拦，任凭热水慰抚他的躁动，连寒霜神力都压不下来。
    镶着宝石的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玲珑身影轻轻踩着琉璃瓦进来，关上门，谁也不敢来打扰。
    一双瑰丽的眼眸在大殿中绽放光芒，夜明珠也比不过她的明媚，那双眼一闭，天地间再无一颗珍宝。
    调皮的猫尾巴在身后轻轻摆着，两只毛茸茸猫耳却红的粉嫩，出卖了她此刻的羞涩。
    在他面前她就卸下那些坚强的伪装，她真想做他怀里的小猫，什么也不用想，被宠爱就好了。
    君王的龙瞳中爆发出一种仿佛要吞掉她的凶光来，让她感到身体发抖。
    但是她现在觉得很痛苦，不是因为要出卖自己，而是因为他根本不爱自己。
    奥安一句话也不说，沉重地喘息着，龙血在燃烧，血脉里的欲望高涨，令他神智有些迷乱。
    莉娜走到宽大的温泉边，宽衣解带。
    奥安抓住她的猫尾巴，咬在她的后颈上，在龙族里，咬住后颈意味着臣服，以及一些羞龙的事即将发生。
    莉娜发出一声痛呼，却如此娇俏：
    “瞄~”
    奥安稍微醒了醒，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还以为，你们猫人不会喵喵叫呢？”
    怀里的猫娘面色绯红，娇羞道：
    “只有在那个的时候，还有跟很亲密的人亲密交谈时，才会喵喵叫......”
    奥安邪笑一声：
    “我们还不够亲密？”
    莉娜感到一种火热贴上她的身，她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在心里说：
    “只是这种亲密吗？”
    在奥安看不见的地方，她眼角流下一滴泪。
    奥安没在意这么多，在她的猫耳朵边轻声吹气：
    “以后在我面前，多说点，我喜欢听喵喵叫的声音~”
    “好的喵——喵呜！”
    一场小猫咪和恶龙的大战在宫殿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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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 傲娇猫娘与抖M女仆都要榨干我

    巨龙的初次发情，往往比较粗暴，没有什么经验的他们，一般结束的很快。
    当然，作为一条具有古神血脉的龙，奥安足足做了三天三夜。
    幽暗地域没有光源，但是宫殿里有夜明珠, 所以并不昏暗，还有一种独特的静谧美感。
    整座空旷殿内都是不堪入目的痕迹......这两个家伙的确有够疯狂的。
    奥安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只记得神魂颠倒，忘乎所以，把血脉里的欲望、被命运玩弄的愤怒、对未知未来的恐惧，发泄了个干干净净。
    他躺在巨大的金丝绒被床上, 粉水晶与夜明珠投射出暧昧的光来，这座“龙寝”也是有够大的, 他抱着莉娜，居然还占不了五分之一。
    虽然醒了，但他却不敢动。
    怀里的人儿赖在他胸口，坦诚相见，雪白肌肤上还有着羞人的潮红。
    她将小脸埋在他胸口，闭上那双瑰丽的紫瞳，两只猫耳朵也耷拉下来，耳垂边有粉粉嫩嫩的绒毛。
    虽然嘴上说把她当玩具，不过真正做了这种事，没点感觉是不可能的，至少得负起责任，毕竟打算在这里建立根据地，就不可能抛下她。
    他虽然是个十恶不赦，随性而为的家伙，但对待自己人，还算不错，毕竟他还有着一些身为龙的骄傲准则，这些是他底线, 不允许他做出过于无耻的混蛋事来。
    虽然这个位面只能容纳传奇, 可是，他的神器貌似不受这个限制。
    这意味着他实力越强，越好，无需担心限制问题。
    轻轻摸了摸莉娜的猫尾巴，软软了下来，以他的龙身，就算龙人形态，也足以抗衡一般传奇，这三天三夜的疯狂，估计已经把这个小姑娘累坏了吧？
    稍微回想了下那些不堪入目的场景，奥安苦笑一声。
    她在人前倒是一副不认输的领袖模样，在自己这里就像只温顺的小猫，跟莉莉倒是有些像，不过，她主动外向的多，也有自己的主见，而且......
    比较狡猾, 非常傲娇。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因为就在他撸猫尾巴的时候，猫醒了。
    那双紫水晶眸子一睁开, 整座大殿的珠宝就尽皆失色。
    非常美丽的一双眼睛，猫的竖瞳，灵敏又狡猾。
    不过被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着，奥安却感到如芒在背。
    因为对方狠狠地看着他，咬着粉唇，猫耳朵因为生气竖起，眼中有种恨意：
    “别想了，你的莉莉没在你怀里喵！”
    就算奥安再怎么厚脸皮，也禁不住这句话的攻击，尴尬地咳了一声。
    好吧，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嘴里念着另一个女孩的名字，的确是个混蛋。
    不过说起来，她们两人的确有些像，但其实并不一样，甚至差远了。
    莉莉是完全依赖他的宠物，莉娜则是依靠他的属下，二者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自己对于莉莉而言，是全部是唯一，除了自己她什么也不想要，什么也不愿争。
    对于这位小猫娘，自己大概是一个值得托付的港湾吧，她是个要强的女孩，什么都不愿服输。
    就连现在也一样。
    她挣开他的怀抱，到温泉池里洗净身子，穿上衣服，傲娇地“哼”了声，扭头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然后......
    然后没站稳摔了一脚。
    现在身子还软软的，奥安这三天差点没把她折腾死。
    她面上一红，运转斗气调息了下身子，却发现斗气都被震散了，这家伙到底对自己做了些什么！
    某不要脸的龙掏出一瓶滋补身子的魔药丢过去：
    “咳，别强撑着。”
    他的话语终于带了一点温度。
    无论如何，这也是第一个跟他发生关系的女孩，两人都是第一次，虽然开始他只是为了缓解龙族发情期的问题，但要他拔吊无情不认人，然后还继续利用对方做事，这已经不叫恶龙了，叫龙渣。
    他肯定不想做龙渣，唉，对她好点吧。
    莉娜身子颤了颤，接住那瓶魔药，一口饮尽，狠狠地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出门了。
    奥安耸耸肩，莫名觉得自己被她拿捏了。
    她稍微服软点，奥安还不会愧疚，估计就真的只是把她当玩具，再强势点，又越了那条界限，恰好卡在这中间，使自己的确对她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愧疚与疼爱的情感。
    “真是聪明狡猾的猫呢，好吧，本龙很难不喜欢你这种知进退懂我心思，而且还很能干的可爱傲娇猫娘啊！”
    他望着莉娜推开殿门的背影感慨一声，对方离去时，把门轻轻带上，没有赌气似地甩门。
    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孩，在外是能干的监察者，对内是温柔粘人的小猫咪，怎么讨厌的起来呢？
    这条龙感慨自己的渣：
    “莉莉，抱歉，像我这种风一样的帅龙子，终究很难被束缚住的，你应该理解我的对吧？”
    原本只是自言自语，没想到真的有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的，安，我知道。”
    这声音轻轻柔柔，飘飘渺渺，风铃一样清澈，像是白雪般轻盈，使人脑海里一下就会浮现这声音主人柔美温顺的模样，像是一位雪中静谧的精灵。
    但是奥安却毛骨悚然！
    僵硬地扭过头去，一道身影不知何处悄然出现，也睡在龙寝的大床上，用纤细柔和的白嫩小手轻轻抱住他的腰。
    就算他脸皮再厚，也受不了这种气氛，尴尬地笑了笑：
    “莉莉，你醒啦？我......”
    他说不下去了，一根纤美的白皙玉指堵住了他的嘴，手指的主人紧紧地抱住他：
    “安，我知道的，龙族都有发情期的，抱歉，我那时还在沉睡......其实我不在乎你怎么样的，只要你还爱我，只要你还没抛下我，其他我都无所谓的......”
    她说的那么轻柔那么体贴，像是一个贴心的妻子帮丈夫梳理烦恼。
    可奥安宁可她狠狠地骂自己，也不愿她这么体贴自己，他被骂心里还能舒服点，可现在这幅只要有你就好，你怎么做我都接受的态度，让他的负罪感直线上升。
    她是那么柔和那么温顺的一个女孩，世界里只有他就够了，争风吃醋什么的，会埋在心底，只要自己能够陪着她夸赞她就心满意足......
    哈，还真是对不起她，真是个混蛋啊......
    奥安鄙夷了一下自己，但他就是这样的人，她也知道，所以没有怪他，如果他不这么混蛋，她还不信呢。
    他叹了口气，轻轻摸着那头圣洁的白发，对着她笑笑：
    “嗯，我们的约定永恒有效。”
    他抱紧她香软的小身子，将头埋在那白发间，贪婪吮吸着淡淡的幽香，像是玫瑰一样芬芳。
    莉莉没有说话，就这么闭上眼睛享受着那怀抱，许久看着奥安的眼睛：
    “安，要了我吧。”
    奥安从那双冰蓝的眸中看到了某种不服气。
    果然不可能完全不在乎啊......这是在比谁能榨干自己？
    嘶，想想都好激动啊！
    不过他现在也是腰酸背痛，贤者模式了，而且，还有更要紧的事等着处理。
    奥安盯着她的眼睛：
    “吸收神性精粹沉睡了这么久？有没有发生别的事？”
    当时除了神性精粹，还有蚀魂污秽侵染了莉莉，那块灵魂宝石诡异非常，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提到这件事，莉莉也把这件事暂时抛下，决定以后再说，板正小脸，认真道：
    “安，我做了一个非常诡异的梦，与古神有关，而且......”
    她顿了顿，面上有种见鬼的恐惧：
    “是两位。”
    “什么？！”
    奥安大惊失色，目前他手里唯一掌握与古神有关的线索，就是那本约尔文在某次寻找魔女秘密时，意外发现的残破的《往圣经》，就算如此，里面的描述也都不全，谜语人拍马屁一大堆，更别提还被烧了许多。
    如今莉莉居然能在梦里接触到古神，这就算了，居然还是两位？
    古神们不允许麾下追随者提及别的古神，关系不该很不好吗？
    以他在凛冬之国的经历，潜意识里寒霜与冰之王这位古神就是非常刚愎骄纵，孤傲的一位神明，根本不屑于别的古神做朋友。
    难不成这些是假象，私下里古神们其实有着往来？
    这是为了什么，这假象是为了迷惑谁？！
    他毛骨悚然，之前了解到了无为之主以及自己的命运未来，本来已经觉得自己了解了世界真相，现在发现太狭隘了，很多事情与自己息息相关，却知之甚少。
    古神之力是他崛起的根基，能多了解一点就多了解一点。
    当下什么心思全都没了，坐起身子，穿好衣服，莉莉羞红地转过脸去，却偷偷瞄了几眼。
    整顿好仪容，将她抱在怀里，柔声问：
    “究竟发生了什么？梦里古神做了些什么，好好跟我说说。”
    莉莉点点头，眼中有着恐惧。
    那个梦光怪陆离，就算她见了许多怪事，也是感到一种离奇的诡异。
    清了清嗓子，她风铃般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
    “这个梦好像是关于寒霜与冰之王和海洋与水之王的......”

 九十一 古神隐秘

    黑暗......
    某种记忆在灵魂，在身体里涌出，深邃，古老，久远，缥缈。
    难以形容。
    莉莉觉得自己正在下坠，向着无底的深渊, 天地上下无穷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侵蚀灵魂的污秽引爆了某种封印，同时也将尘封的记忆带来。
    ......
    蓝碧碧的海水，一望无际。
    雾蒙蒙的白烟，烟笼寒水。
    无边无际的波涛里，有一座巍峨缥缈岛屿。
    这座岛屿，竟然悬在天上！
    甚至在海面上，还有几座相同的岛屿, 然而, 都显得有些虚幻。
    海市蜃楼。
    天也蓝蓝地也蓝蓝，无边无际的海蓝吞没一切，除了那座岛屿，什么也没有。
    这岛屿也大的无边无际，上面有着繁荣的城市。
    但却没有生机。
    莉莉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有上帝视角，可以三百六十度观看这大海上的一切。
    可当她要仔细看清岛屿上的事物时，却只有模糊。
    死寂的大海里，忽然掀起波澜。
    一尊魔神般的冰霜巨龙，踏波而行。
    祂的身比海还宽广，比天地还高大。
    分明之前什么也没有的海面上，忽然出现了这样一尊神明。
    祂仿佛来自太古之前，古老，威严，可却又是突然出现，诡异至极。
    竭力望去，想要仔细看去祂的模样时，却什么也看不清，并非一条龙, 而是一团模糊不清的雪花状的影子。
    莉莉感到一阵刺痛，不敢去直视那位古神的真容。
    寒霜与冰之王，踏在海波之上，每次踏出，都冻结一面海域。
    祂每次迈步，都逾越千万里，然而，却始终没法拉近与那座岛屿的距离。
    那座岛屿，分明就在眼前，却遥不可及。
    神停下祂的脚步，用那模糊不清的真容说着模糊不清的声音，这声音所过之处，一切都化作寒冰：
    “兄弟，为何躲着我？”
    大海翻腾起滔天巨浪，海浪居然也传出了声音：
    “我们无法阻止命定的终极到来。”
    寒霜的古神语气带着一种哀其不争的愤怒：
    “出来见我！兄弟！无法阻止最终的命运，不代表我们不能阻止————的野心!”
    奇怪，祂分明说了个什么名字, 但无论莉莉怎么仔细听, 传到耳中的, 都只有盲音, 像是老旧电视开机失灵的刺啦声。
    虽然她现在没有形体，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存在，仿佛以第三维度的视角观看一切，可还是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那个听不清的名字，令她毛骨悚然。
    下方古神间的谈话还在继续，她连忙认真听着。
    希瑞安咆哮过后，万顷波涛全都化作寒冰，大海寂静无声。
    寒霜与冰之王就沉默地等待，等待祂的兄弟回应。
    一颗巨大的龙头，仿佛带动了整片无边无际的海洋般，从那座岛屿下方探出，将那宏大无比的岛屿，也顶在龙首之上。
    即便已经如此宏伟，祂也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一双威严，神圣的黄金瞳。
    海洋与水的主人叹息一声，冰川化尽，沧波浩渺：
    “兄弟......我们的父神不会坐视不管的。”
    希瑞安冷笑一声，寒冰又开始在海面上蔓延：
    “希瑞尔，你已经忘记了身为古神的骄傲了？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苟且偷生，你对得起你的追随者？！”
    祂说完张开龙口愤怒地咆哮：
    “够了！兄弟！别在像条狗一样活着了，我们应该反抗！————已经吞噬了与我们一起诞生的其他兄弟，现在只剩下我们兄弟姐妹了，再不团结起来，等————伤势恢复了一点，我们再无反抗之力！”
    大海叹息：
    “可仅凭我们几位......”
    希瑞安再次狠狠打断：
    “二十二位路径合力，加上平衡之柱的协力，还不够么？！”
    希瑞尔还在犹疑：
    “可其他两柱......”
    寒霜古神平复了下心情，冷静开口：
    “你以为祂们二位不想————死？祂们只会象征性的出手，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海洋与水之王明显动摇了，那双黄金瞳中闪过苍蓝的流光：
    “那，父神呢？”
    希瑞安冷笑一声：
    “别叫祂父神，————还不配！虽然比我们残暴的母亲好些，也好不到哪去，祂们目的都是一致的！那就是——”
    祂斩钉截铁：
    “用我们的生命，换取祂们苟活的机会！”
    祂像是演讲一样狂热起来：
    “我们是原初的古神，路径的主宰，可我们其实只是待宰的牲畜！够了！就算我们因母亲而生，不意味着我们一切都要被母亲掌控！”
    “我们有着追随者，他们信任我们，供奉我们，你难道要坐视不管，任凭他们被吞噬，然后自己也投入深渊吗？”
    “我们的母亲已经是一个疯子了，除了奋起反击，别无他法！”
    海洋与水的主宰明显意动了，但祂还有最后的顾虑：
    “就算集所有人的力量，我们至多只能趁母神‘结果’时偷袭祂......父神怎么办？”
    希瑞安有备而来，沉声开口，声波所过，空间似乎也被冰封了一般：
    “那帮翅膀里长眼睛的鸟人决定反叛了，祂们的权限还高过我们......倒时，祂们会把我们的好父亲引去这个多元宇宙之外，祂干涉不到里面的大战了。”
    希瑞尔有点不敢置信：
    “天使们也决定反叛？那帮家伙不是忠实的走狗么？否则父亲根本不会给祂们那么高的权限。”
    希瑞安冷笑：
    “什么无上之神，要真是无所不能，我们的好父亲也不会步入死亡，天使的独立智能比我们高，祂们了解的真相只多不少，不过，正如你所言，不是所有天使都愿意反叛创造祂们的神，但是路西法与拉斐尔两位已经决定反叛了，里应外合之下，必能给我们那濒死的父亲致命一击！”
    海洋与水的古神长叹一口气：
    “好吧，我折服了，兄弟，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祂的声音低沉下来：
    “就算这样，我们成功弑神的概率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一。”
    寒霜与冰的古神沉默一会，还是坚定道：
    “没有什么比不作为还可怕的了，只有反抗才有一线生机！如果失败，母亲也不可能活下来，祂吞噬我们的希望必定落空！”
    祂最后下了决意：
    “就算是死，也要给我们无情的母亲致命一击，让这个世界，尝尝我们为了挣脱枷锁，获得自由的怒火！”
    正在窃听着一切信息的莉莉呼吸一滞。
    她隐约从这场隐秘的古神对话中察觉出世界真相的一角，但缺少关键的主线。
    古神们原来也会联合吗？除了路径古神之外，还有其他的原初实体么？
    这些伟大的古神是因为反叛而死，祂们反叛何人？
    什么力量能抹杀古神如蝼蚁？
    她隐隐觉得，那个无法听清的名字里，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也许是因为她的惊慌泄露了一丝气息，下方交谈着隐秘的两位古神抬起两双无比神圣威严的黄金瞳，跨越亿万年时空，甚至维度而来！
    即便是在散落的记忆里，即便隔着无数时空的距离，即便已经死去，竟然也可以影响自己吗？
    古神们已经如此强大，那杀死祂们的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那两道目光穿透时空，打碎了一切梦境。
    莉莉惊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冰棺里，出了一身冷汗。
    必须尽快告诉安！
    ......
    “这就是梦的全部了。”
    赖在怀里像只绵羊一样的女孩轻声说。

 九十二 如何安抚吃醋傲娇猫猫？

    奥安抱着莉莉躺在绵软的沙发上，这座西式的宫殿开辟的十分宽广，洗浴区生活区餐区都很齐全，现在这里属于休闲区，可以玩点“小游戏”。
    不过他暂时没什么精力，瘫在沙发上望着白玉雕铸的天花板发呆。
    女孩在他的臂弯里靠着，及腰的白发丝绸般顺滑, 轻轻散落下，今天莉莉穿着一身白裙，换去了那身略显宽大的法师袍，就像一位美丽的天使般动人。
    按照年龄，她其实不小了，在冰棺里沉睡几十年，可容颜还是一点没变, 似乎永远凝滞在了那座小湖的日子里, 丝丝软软的柔顺白发, 娇小的身子，略带点稚气的可爱面容，喜欢轻柔地说话，冰蓝的眼睛像是玻璃一样澄净剔透。
    莉莉把自己永远留在了那里，记忆也好容颜也罢，那是她无拘无束的日子，不用考虑生存的艰难，不用在乎欺骗的痛苦，没有人来打扰她和他的生活，没有人能拆散她和他的羁绊，痛苦的回忆统统忘掉，每天辛苦修炼法术后和一条龙还有一条蛇在草地上下着棋，输的人不能用法力，要去湖里抓鱼。
    时间不会停止，回忆可以永恒，她想那样直到永远。
    但是她做不到，世界不会为她止步，于是她以这种方式纪念。
    她用小手轻轻攀上奥安的胸膛, 指尖掠过那硬朗线条，将小脸贴上他的心口，这是她的港湾，她聆听着那颗不灭的龙心跳动，就觉得心安。
    好吧，虽然这家伙是个混蛋，但不得不承认，待在他身边的确令人安心。
    她像只绵羊一样温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感受着温暖的怀抱。
    龙轻轻抚着她柔顺的白发，细细软软的，像是轻盈的雪花，女孩在他怀里也像一朵水面上轻盈的花。
    他却觉得有些哀伤。
    终于安定下来了，终于没有了那些可恨的家伙来杀死她了。
    可是她付出了多少代价啊，她的亲人全都死了，因她而死，甚至被她亲手杀死，就连她最爱的母亲，也被那魔女的诅咒所吞噬。
    她被朋友背叛，被父亲背叛, 被世界背叛......
    她抛弃了人性，抛弃善良，什么也不剩了，在她天使的外表下是一颗虚无的躯壳，没有心，没有爱与被爱的资格。
    现在她唯一的寄托就是自己，他还能要求什么呢？这个女孩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就算要她去死也会毫不犹豫，自己还收后宫，真是混蛋透顶。
    刀剑与烈火不会令他止步，但是这些温情，这些感动，这些为了他无怨无悔的付出，却让他驻足。
    这些东西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动力，也是一种羁绊，想要处理好感情与现实的平衡，真是麻烦啊。
    他不能止步，不说别的，那终极的命运还在等着自己，走到那连名字也不能提及不能说出口的神明面前，挑战上帝的威严。
    一旦失败，就是“重启”，“重启”后的世界，现在的自己就跟死了一样，还能遇见这些可爱的人儿吗？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所以，只能舍弃一些东西，比如人性，比如良知，变得冷血、残忍，比真正的恶龙还要邪恶，然后，不顾一切地向前走。
    在心底叹息一声，大脑却飞速运转。
    将那有关古神、有关【无为之主】、有关世界真相的线索，全都串联起来。
    建造凛冬之国的失落文明、表面不相往来实则暗地联系的古神、三大支柱、卡巴拉与弥尔亚、多元宇宙的位面结构、不知真名的“上帝”......
    一个个残缺的线索，就像一块块拼图，分开看时，毫无头绪，拼凑在一起时，骤然揭开了背后的谜底。
    定一条时间线，奥安慢慢梳理了这不为人知的神明间的故事。
    原初的开始，某位无法想象的存在——“观察者”开辟了这个世界。
    祂究竟是什么？也许“观察者”只是祂的戏称，在某些宗教里，有一些超凡的先知，接触到了祂的存在，把祂称为“上帝”、“湿婆”等等无所不能的创世神。
    不过奥安却知道，祂也并非无所不能，根据之前的谈话，祂的确是个“观察者”，并不能直接干涉世界内部的运行，但却可以操纵世界生灭，是因为太过强大，所以无法降临这世界之中吗？
    不知祂是如何做到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世界的确是真实存在的，因为【无为之主】的存在表明，或许这就是根据一些宇宙文明发展出的文化创造的一个无限多元宇宙，否则完全虚拟，很难解释一些超出世界之外的存在。
    然后，无聊的伟大存在发现了祂创造的世界中，有着许多趣事，但祂无法干涉，于是就有了“无尽之逐”这个游戏，某些“幸运儿”被选中，拥有了不可思议的超凡能力，开始了冒险故事，为那位伟大存在解闷。
    这个游戏当然是真实且危险的，许多世界里都有着无法想象的伟大存在，一路的冒险，很可能遇上一些致命危险，这些被选中的家伙们大多嗝屁了。
    说起来也惨，这个游戏根本没有主线任务，就有一些莫须有的提示，可以说是完全自由开放了。
    游戏开发者显然是个混蛋，祂才不管玩家玩的爽不爽开不开心，看见那些被选中的蝼蚁们或狼狈或惊恐或得意都让祂觉得有趣，死了再找一些倒霉蛋就是。
    倒霉蛋里也有闪光的金蛋，【无为之主】显然就是了，根据【门】的介绍，这应该是一对兄妹，是不是来自地球，是不是人类，还有待商榷，不过祂们应该对人类文明非常了解，但也显然接触过一些超出地球人类理解的文明，至少在那些无尽的名字里，奥安见到不少根本没有见过的字符，甚至还有精神信息书写的。
    两位神选之子一路过关斩将，来到了“boss”面前。
    这位“boss”又是什么存在？能在这种无限多元宇宙里作为boss的......
    奥安想到这就打了个寒战。
    不过很显然，祂们挑战失败了，而且濒死。
    濒死的两位主宰并不甘心就此死去，祂们寻求苟活之法。
    这方法就在这个多元宇宙里。
    奥安不知道，这个多元宇宙是【无为之主】开辟的，还是“观察者”开辟的，不过就目前来看，【无为之主】至少对这里实现了完全的掌控。
    因为与祂们息息相关的卡巴拉生命之树与弥尔亚死亡之海，乃是这个宇宙的根源，别的不说，就“多元”二字，就离不开死亡之海吞噬别的宇宙，生命之树改造那些被吞噬的宇宙，并且融入本身的不可思议伟力。
    这种毁灭宇宙，改造宇宙的力量，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那些仿佛永远无法超越的宇宙，就像一个个泡沫一般，被两位主宰的力量轻易抓破。
    奥安也不知道这二位是如何做到的，对他来说太遥远了，这种神力，已经完全超越了他的想象，与之相比，什么概念古神全都如同蝼蚁。
    掌控了多元宇宙的两位主宰还是无法阻止死亡降临，祂们将目光转向了“孩子”们。
    这些“孩子”们，就目前的信息来看，可以统称为“原初实体”，推测是与多元宇宙同时诞生的伟大存在，拥有不可思议的伟力，其中的强者，例如古神们，甚至是概念的化身，可以无视任何物理定律宇宙规则，直接作用于底层概念，就算躲到黑洞里躲到虚数空间中，也逃不过这种概念意义上的抹杀。
    奥安要注意的，只有两类原初实体。
    一类，乃是“古神”这种概念神明，直接与卡巴拉生命之树挂钩，除去二十二位路径古神外，还有三位支柱神明，究竟是哪三位，奥安目前不好下定论，但就他所掌握的来看，恐怕与那三位“神上神”脱不了关系。
    一类，则是不为人知的“天使”，显然不是那种动漫里长相俊美长着翅膀的鸟人，而是如同《旧约》里那般，像机械生物科技改造过后的外星物种，翅膀里长满眼睛，有着机械核心的文明，凛冬之国里隐藏着的科技文明信息，恐怕就是“天使”所留下的。
    “天使”与死亡之海直接挂钩，古神们似乎与这些天使有着联系，委托天使建造了维度夹缝中的神国。
    不过无论是天使还是古神，都面临着一个非常严峻的考验——
    创世之神，为了苟活，决定吞噬祂们修复自己的伤势。
    按照莉莉梦中所见，这些神话存在们奋起反抗，为了自由与尊严做斗争！
    用那位桀骜的寒霜主宰的话来说，天地万物生来自由身，谁人胆敢高高在上？
    两位“上帝”显然没有料到这些低劣的造物竟敢反叛，死亡之海更是直接被拉到宇宙之外，也就造成了现在整个多元宇宙都找不到死亡之海的踪迹，只能通过被吞噬进来的异宇宙位面判断的确有这么一片源力之海。
    天使们似乎没有完全叛反，在多元宇宙之外爆发了一场惊世大战，奥安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目前看来，很可能同归于尽，至少一位【无为之主】被打入深渊。
    这件事恐怕他探究不了多少，等他能走出多元宇宙，估计都已经与【无为之主】决斗完了。
    当然，他也不是很在意，令他在意的，乃是古神与另一位【无为之主】的死战。
    参与反叛战争的，貌似有二十二位原初古神，一位支柱之神，以及一些追随的原初实体还有祂们的追随者。
    显然结局不是很美妙，古神全军覆没，支柱之神也阵亡，剩下的更是被彻底抹去存在。
    古神们死了也不安息，反正作为概念本身，祂们不会消亡，耗尽所有理智与力量，发下了诅咒，对着【无为之主】的走狗，也就是诸神，后来不知为何，命运石板破碎，诅咒也转移到了魔女身上。
    但也没有完全失败，至少【无为之主】企图吞噬古神修复伤势的愿望落空，且重伤垂死，死之前，向“观察者”提出了决斗意图，把自己弄了过来，给了两件诡异的神器。
    虽然还有很多缺漏，但大概这就是完整的故事线了，果然穿越没好事，背后肯定有什么东西在搞鬼。
    奥安揉揉太阳穴，感到十分头疼。
    【无为之主】究竟强大到何等地步，他没有了解，收集齐二十二位古神之力，恐怕也不够人一根手指打的，到底该如何是好？
    叹了口气，唉，活在当下，先把这个世界攻略了再说。
    不过马上令他更头疼的事就来了。
    一道俏丽身影轻轻推开大门，显然心情很不错，嘴里还哼着小曲，猫尾巴一摇一摇的，双手推着秘银锻造的餐车：
    “殿下，我来送餐了，狗头人仆役们已经打扫完卫生了，您......”
    莉娜不说话了。
    奥安感到一种锐利逼人的目光从那双瑰丽的紫水晶猫瞳里射出来，先是狠狠地剐了他一眼，然后恨恨地看着他怀里的莉莉。
    对方明显生气了，猫耳朵都炸毛了，高高竖起。
    她一言不发，也没闹，轻轻走上前来，将餐车推到眼前，掀开上面的红色宫廷餐布，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说：
    “殿，下，请，用，餐！”
    奥安忧伤抬头45°角仰望天花板，这下麻烦了。
    如何安抚吃醋的傲娇猫猫？急，在线等。

 九十三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气氛很诡异。
    奥安看着眼前的餐车，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怀里的女孩什么也没说，抱紧他一条胳膊。
    身前的猫娘双手抱胸，冷眼看着。
    莉娜的发育，虽然不能说规模宏大，但也不可小觑, 与自己小女仆的“一马平川”不可同日而语。
    她站起身时，炫耀似地挺腰，一下就凹显出来其胸怀伟岸，然后挑衅似地看着莉莉。
    这幅模样别有一番可爱。
    该怎么说呢，每个女孩儿，都是值得呵护的宝物，各有各的神韵，这位傲娇猫娘，很好地拿捏住了奥安这个王八蛋的心思，她做的一切都有分寸，不至于让他生气，反而觉得这种吃醋，是她独有的美丽所在。
    她也许没陪他走过生死，没有像莉莉一样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管地支持他，但足够了解他的想法，可以为他排忧解难。
    好吧，奥安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喜欢这样的姑娘，哪个男人不喜欢傲娇能干的兽耳娘呢？
    之前是自己“小瞧”她了，没把她放在心上，现在才发现大错特错。
    命运啊，总是让我遇见这样的女孩儿，唉，我该如何取舍？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莉娜看着那个情敌，白发、白裙，花一样柔弱, 绵羊一般顺从，自己是做不到的，她是个自强的姑娘。
    奇怪，跟奥安接触久了，尤其是“深入接触”后，她就没那么敬畏了，发现这家伙君王外表下就是个王八蛋，只要把握好分寸，开玩笑也完全没问题，他似乎是个不怎么在意身份地位的人。
    所以她胆子大了不少，之前奥安不带感情地看她，她又何尝不把他当做无情的暴君？
    于是这位小猫娘冷漠地开口：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缩在龙怀里的莉莉静静地看着这位吃醋的猫猫，觉得对方身上有杀气，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跟着奥安久了的人，一般都会变成杀胚，无论主动还是被动，杀起来就停不住手。
    某混蛋感到怀里升起一种法术波动，吓了一跳。
    卧槽，修罗场这么恐怖的？
    他连忙摸了摸莉莉脑袋，她放下杀意, 把头凑到他手心享受抚摸。
    身前猫娘似乎牙齿间发出了一声“咯”的响声。
    她凛冽开口，两只紫瞳在宫殿里像是发出激光般狠狠割过奥安怀里的女孩：
    “殿下，餐已上桌，凉了可就不好了。”
    奥安正想回答，结果怀里的莉莉添油加醋：
    “安，我会做饭哦，这里有河的话，我们去抓鱼烤来吃吧？”
    分明是轻柔的风铃音，听在耳中奥安却心跳骤停。
    完了！
    他低下头，看见怀里的女孩不甘示弱地看着莉娜，眼中有狡黠的光。
    你才不是我的对手。
    奥安大呼不妙，发现自己错的厉害。
    她不是纯良的小绵羊，吃起醋来手段竟如此腹黑，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既显示了自己的做饭才能，还有表明了两人亲密的关系，你跟他抓过鱼吗？
    清纯的女孩切开心里都是黑的吗？！
    果不其然，莉娜狠狠转身，推走餐车，猫尾巴已经气的炸毛，看起来像是松鼠的尾巴一样蓬松：
    “那殿下便请自助吧。”
    奥安无奈看了眼怀里的莉莉，对方无辜地看着他，美丽的大眼睛中闪着善良的光芒。
    莉娜走到门前，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
    混蛋，刚刚上完，就翻脸不认人，跟你的情人过去吧！
    猫真是爱吃醋的动物，现在她心里打翻了醋坛子，酸溜溜的滋味一直到鼻头，想哭。
    忽然一只强有力的胳膊揽住了她的纤腰，她换了身奶白色的女仆装进来，绣着奥安最爱的蕾丝边，穿着长筒袜，看上去就像一只沾着奶油蛋糕的小猫咪被人抱住，一道伴随着炽热气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来的正是时候。”
    她心中惊喜，但还是不能给这混蛋得寸进尺，装作挣扎。
    奥安不管她装模作样的挣扎，左拥右抱，一起倒在沙发上。
    这个渣龙左边亲亲女孩的脸蛋，右边强吻吃醋的猫娘，板着脸义正言辞道：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只有团结合作，才能共同翱翔。”
    两个女孩躺在他怀里，看着眼前这家伙一脸正经的模样，对视一眼，一瞬间，仇敌变朋友。
    奥安还想说些什么，两个小拳头左右打在他脸上。
    莉莉没说什么，转过脸去。
    倒是猫猫还在生气，恶狠狠地盯着他：
    “做你的美梦去吧！”
    猫吃起醋来，可是什么都不顾的。
    奥安淡定伸出一根指头：
    “一条烤鱼？”
    “就这？”
    “两条？”
    “你觉得呢？”
    “五条？”
    “我就勉为其难地和她做朋友好了。”
    【对付吃醋的傲娇猫猫可以尝试用烤鱼攻略】——来自伟大的主宰蚀光之影。
    ......
    主宰的宫殿建在地下河流域，能工巧匠的矮人、狗头人们联合起来，除了建造王宫之外，还准备建造一方地下城。
    “不仅这几十里地，之后，整个地下都要是我的根据地！”
    这可苦了他们，抽调了不少人手，连日来都在地底采矿、砌墙、挖洞。
    成果也很显著，在有魔法存在的世界里，几大领主一起出手，施展法术，很快，偌大的宏伟王城就初露规模。
    由于龙都喜欢亮晶晶的宝石金币之类的，所以对于这座城，只能用遍地黄金来形容。
    就算金矿不足，也用点石成金这个法术，把每一块砖每一面墙都镀上金。
    总之，在地底，这里就像是黑暗里的灯泡一样亮眼。
    不少势力都注意到了这里，不过鉴于他们有自己的领地，而且那位史诗巅峰的眼魔被一根爪子就碾成肉饼的事，没人敢来打扰。
    不过他们也知道，幽暗地域马上就不太平了，各自都在防备，这新来的领主显然野心不小。
    奥安野心当然不小，他们不来打扰自己，咱们可不能没有礼貌，初来乍到，给各位打个招呼，顺便往你们家里放c4庆祝一下。
    打扰嘛，先“打”，后“扰”。
    现在，风云平静，不过马上，就是龙蛇起陆，草莽争雄。
    王城还没完工，莉娜走在正在建设的街道上，所有见到她的人都恭敬低下头颅。
    猫的视力很好，所以现在她觉得那些亮闪闪的宝石和黄金太刺眼了，那个混蛋真是低俗，连墙都要镀金！
    巡逻的猫人监察队看着自家族长走过，尾巴摇来摇去，猫耳也轻轻颤抖，显然心情好极了。
    等到那双紫色的猫瞳消失在视野里，她们才敢窃窃私语：
    “族长好像很开心......”
    “族长被王宠爱了三天，能不开心么？巨龙这方面真是强悍啊......据说族长出来时休息了一天呢！依我看啊，族长肯定是把大王伺候的服服帖帖的，两人相互生情，有大王这样的巨龙做伴侣，能不高兴吗？要我肯定乐开花，让全族都知道！”
    “嘘！你小声点，这种事情给听到了我们可是要......”
    一道幽幽的阴寒声音从背后传来，仿佛九幽厉鬼般刺骨，两位猫娘止住了讨论。
    “要，怎，样，啊？”
    僵硬转过头去，就见到一双瑰丽的紫色猫瞳冷笑着。
    “族长饶了我们，再也不敢嚼舌根了，实在是看您跟大王情投意合，我们也感到欣喜，毕竟以后我们部落就算崛起了，酋长的在天之灵也会欣慰......”
    莉娜沉默一会，挥挥手让她们继续巡逻监察，抬头看向昏暗的天，上方有着被开凿的痕迹，黑色的土壤被法术作用后坚如精钢，支撑着这地底世界。
    在这里，黑夜就是白天，呆久了，令人难免有些绝望。
    可是她看着那些施工的矮人们，边喝酒边抡起锤子，狗头人精准丈量着尺寸，他们是天生的建筑师与挖掘者。
    每个人脸上都充满希望。
    这样一位强大的主宰，充满着野心，会带他们走向怎样的一个辉煌呢？
    他显然不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作为最初追随者，族群一定能发展的更好吧。
    她扭头看向那座地底辉煌的王宫，龙和他的女孩正在商议着大事，她帮不上他的忙。
    摸了摸上手指上的一枚银戒，里面的修炼资源与宝物即便是传奇也要眼红来争抢。
    奥安甚至额外赐予了她一滴蕴含寒霜神力的精血。
    眼神渐渐坚定，无论如何，趁着这段和平时机，要抓紧修炼，只有传奇，才能帮上他，不会拖累他的脚步。
    转身向着一座华贵而占地面积极大的庄园走去，两位猫人正在守门。
    这是她的领地，独她一人有此殊荣。
    她知道，这是他让她安心修炼开辟的一处庄园，同时也是给自己部落的礼物。
    进门，向着地下室走去。
    闭关，在大战开启前夕，一定要突破传奇，不能让他失望。
    那滴宝贵的蕴含古神力的精血吞入腹中，寒霜的神力此刻却炽热如烈火，烧遍四肢百骸。

 九十四 挚情礼赠

    这个位面大陆的格局，是独特的。
    首先，这里的大陆板块，只有一块整的。
    这块大陆非常广大，什么“长达亿万米”都是小意思，就面积而言，可比奥安前世的地球七大板块加起来都多, 反正就是大的离谱，不过这个多元宇宙，更加变态的巨型大陆也不是没有，见怪不怪了。
    大陆上呢，东北，给人类帝国占领，西北, 拜索斯帝国一枝独秀。
    南方，比较荒凉, 大漠一片，地陷无穷，跟月球天坑有点像，地形东塌一块，西塌一块，地势起伏不定，好像大地上有大大小小的坑洞一般。
    总之鸟不拉屎的地方，但却由一位谁都不敢惹的上古地龙主宰着，绝世传奇，战力堪称同级无敌，霸道非凡。
    夹在三大势力间的呢，就是些可怜的小领主，缩在不大的地缝里。
    此外，则是环绕整个大陆的“无光海”。
    这片海十分神秘，据说光线无法照进海中，一片黑暗，成因也是个谜，据说人类帝国的“神话之力”就是与无光海有关, 传闻，开国皇帝从无光海里夺走了“神话之力”，导致整片大海里再无寸光。
    安戈帝国不敢出动所有强者，就是为了守护那“神话之力”，防止无光海的水君们突袭帝国。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鼎鼎有名的大势力，至少有绝世传奇坐镇的，不过呢，有片地方，也很大，但是没有一位绝世传奇，总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那就是幽暗地域，地表之下。
    幽暗地域的格局，跟别处大抵是不同的。
    基本上，这片大陆的幽暗地域，虽然在地理意义上是联通的, 可实际上也并非如此。
    各大幽暗地域，都有一位主宰, 或者几位小主宰统领，譬如奥安所在的这片区域，乃是人类帝国边境之外，夹在安戈与拜索斯两大帝国的战线上，可以说非常危险，毕竟要是开战，哪方一个超级传奇法术搞地震出来怎么办？
    因此这片区域的主宰也不可小觑，乃是一位巅峰传奇，虽然不及神性在身的绝世传奇，但也是毋庸置疑的绝对强者。
    实际上，整个地底都没几位绝世传奇，据秘闻，只在南荒地陷谷里那位上古地龙，无人敢惹，在地底修炼，但跟幽暗地域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神性在身的龙族，堪称无敌，到了这个地步的龙族，就算是亚龙种，也与真龙相去不远，等到彻底融入神性，整片大陆再无敌手。
    不过这个过程麻烦至极，龙躯多大，需要多少神性，融入神性需要的时间又要多久？其中艰苦远非他族可比。
    欲得灭世之力，必经万苦磨折，龙族的天赋，终究不是万能，到了超凡这个天堑，渐渐变得无用起来了。
    当然，天赋变态的传奇龙种不提。
    那条上古地龙也不敢全心沉睡晋升超凡，人类帝国三大绝世传奇可不是吃素的，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超凡，超凡弄出来的动静也很难掩盖下去，别的不说，要是真晋级超凡，恐怕南荒那里，万里都会天塌地陷，地表下沉都有可能，直接来个十级地震。
    他敢晋级，立刻就是在梦中被杀，整个大陆强者都会倾巢而出。
    各方势力平衡，决不允许一位能打破僵局的存在出现。
    不过，奥安才不管那么多，小爷就是要闹个天翻地覆，全都乖乖给我臣服！
    为此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他需要自己的势力。
    建设势力，需要资源，但是史维尔宝库告竭，凭一条传奇巨龙的积蓄，也无法支撑起这样一个能对抗整个世界的组织。
    但，一位超凡大法师，尤其是一位杀戮许多位面掠夺生命，炼制灵魂宝石的超凡邪法师，所拥有的资源，只能用恐怖形容。
    奥安不知道，约尔文为了那冰封半边星球乃至冰封地底岩浆河的恐怖禁咒，究竟消耗了多少珍贵的资源，这种等级的禁咒，就算是超凡也接了也必死无疑。
    哪怕是当日与世界开战，最终定音的那灭世聚魔炮，轰平万里冰原，打的地表下沉的，也远远不及这等禁咒。
    想来，传说级别的宝物应该是没多少了。
    不过，剩下的资源肯定足够超凡以下发展，支撑起一个大势力，应该绰绰有余。
    现在，他要解开这枚宝戒的封印，那是一个遗憾的故事......
    莉莉站在殿堂里，水晶折射的光芒下她的白发神圣的仿佛有天使在歌咏，羞涩地看着面前单膝跪地的奥安。
    真像求婚啊，莉莉有些期待，她曾经幻想有一位王子接自己呢，他会骑着白马，在蓝天下向自己飞驰而来。
    不过呢，什么王子，跟奥安比起来，都弱爆了，我能让她在天穹上翱翔，触摸云朵与星辰，你呢？除了虚妄的金银财宝权势地位，你能给什么？
    骑着龙在云海里起舞欢笑的女孩，难道不比在城堡里哭泣的公主幸福吗？
    但奥安其实并不愿现在为她戴上这枚戒指。
    他想给这个全身心献给自己的苦难女孩儿，一个完美的婚礼，要让天下皆知，要让世人羡艳。
    可是现实由不得他，想要前进，必须舍弃些什么东西。
    日后，再给她补偿吧。
    他在心底叹口气，抬起脸，看着那纯净如水晶般的精致面容，白发像是霜雪，丝绸般柔滑。
    真美，真像个天使，可上帝却把她丢到地狱里遭受折磨，让天使变成魔鬼，才能自由。
    他伸出一只手，一枚奇异的戒指在掌心漂浮起来，戒指上镶嵌有一颗完美的冰蓝色宝石，像是钻石一样棱角分明，像是玻璃一样凌莹剔透，像是水晶一样绽放光芒。
    【被封印的挚情之戒】（阴）
    女孩也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他为她轻轻戴上，戒指立刻自动变形，贴合那根纤细的无名指。
    奥安伸出另一只手，无名指上，也有这样一枚奇异的戒指，只是这枚戒指的宝石，乃是火红色的。
    【被封印的挚情之戒】（阳）
    两只手轻轻触碰，两枚戒指上的两颗宝石也碰在了一起。
    一只手揽住女孩的纤腰，白裙轻摆像是一只雪中的蝴蝶飞扬。
    莉莉羞涩地闭上眼睛。
    两手十指相扣，高举过头顶，奥安看着她的粉唇，这是天使的容颜，完美的唇线像是远山的轮廓一样柔和，唇角粉嫩的仿佛果冻一般诱人。
    一吻，就是情意绵绵的交融，从此沉沦，红尘不复。
    两颗心随着这一吻交缠在一起，两个孤独的灵魂相遇，就爆发出炽烈的火焰，烧开那宝戒的封印。
    相互接触的两颗宝石，顿时爆发出巨大的炫目光芒，一时间，天底下再也没有任何珠宝的辉光能与之媲美！
    【挚情之戒的所有封印已解开！】
    戒指上的宝石光芒却渐渐暗淡下来，最终失去了所有辉光。
    【这两件宝物的力量已经与你们灵魂绑定！】
    奥安感到一种无比强大的神秘力量从那戒指的宝石中涌出，一直到他的灵魂深处。
    两枚戒指的力量，完全注入了他体内，从此这枚戒指无论摘下还是戴着都不会影响功能，心念一动，这戒指便可如无物般融入体内。
    除非杀死他们，否则就算别人拿到这两枚戒指，也是废品，根本使用不了。
    后来人再想获得这力量，就只能杀死他们，然后用这两枚失去力量的宝戒，吸取他们灵魂中的力量，重新戴上，这戒指不过是力量载体罢了。
    至死不渝的爱......
    两件宝物入手，这两样传说装备，甚至不比一般的惊世神器差，附带的技能竟然高达五个，攻击防御辅助一应俱全，更别提还有额外特性了，有了这两样宝物，战力如虎添翼。
    但更重要的，还是约尔文的宝库！
    一位超凡大法师万年积累，屠戮无数位面所得，游历星界与各大遗迹，该是何等丰富？
    就算布置那恐怖的禁咒花去许多宝物，也足以令无数传奇，不！就算是超凡也会疯狂！
    要是传出去，他们立刻就会被超凡盯上，不惜承受位面压制，也要来抢夺这枚宝戒中的资源！
    但现在，奥安没去想那些事。
    他抱着怀里的女孩，两人深情拥吻。
    这一吻就是沉沦，就是无暇他顾。
    怀中温香软玉，心里却没有升起任何邪念，只单单感受彼此舌尖的温度，便已足够。
    他很爱她，很想她，她也是一样，分别许久，却只需这简单的一吻就足以表达一切，无需别的什么来证明。
    你可曾知道，没有你的那段日子，我望着空白的草地，上面开满了思念的玫瑰，有着惆怅的芬芳，我在雨落时想起你，在雪化时最想念你。
    再次见面本该干柴烈火情难自已，可为何我心中如此平淡？只是吻着你便已满足，只是嗅着你发间幽香就已醉倒，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想做，心底没有一丝欲念。
    有时，原本只想要一个吻，然后想要一座沙发，一张床，一间浴室，一栋豪宅，一辆跑车......到最后一切分崩离析，才想起最初想要的只是一个青涩的吻。
    许多感情都有着杂质，或许被世俗污染，或许被本性扭曲，自私盖过付出，欲望压过理智，令人忘记初衷，时间会证明一切，看是否爱还是如当初一般走在轨道上。
    但是，龙与女孩的感情不会，直到永恒，也一如当初纯净。
    莉莉闭上眼睛，感受着那炽烈的爱意，伸出双手怀抱奥安腰身，嘴里轻声说：
    “安，我想要给你......”
    奥安放开那沉沦的吻，一缕银线挂在两人唇边。
    他是个十分好色的家伙，这么一说本该很兴奋上垒才是。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就在这个大殿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承诺，就这样要了她？
    他说：
    “人都会有结婚这个过程，我不能让你留下遗憾，到那一天，我要给你完美的一切。”
    他看着女孩的脸，那张可爱的天使面容已经羞得绯红，一字一句道：
    “我要当着天下宣告你是我的爱人，在那神圣的一天，我们共赴巫山。”
    女孩不知为何想哭。
    只有他会说这种话，只有他会关心自己，只有他会爱自己，直到永远也是如此。
    少女都渴望一个至死不渝的爱人不是么？
    她觉得很幸福，可又觉得很凄凉。
    因为世上只有这么一个人爱着她，其他的所有人都想要杀死她，包括亲人。
    但是，你就是我的世界。
    “嗯！”
    鼻音很重。
    她还是哭了。
    龙伸出爪子，擦去女孩儿眼角的泪，温和说：
    “打开看看吧，看看戒指里，你的‘父亲’给你留了怎样的礼物？”
    这挚情的礼赠，也是一对苦命的爱人的遗憾故事......

 九十五

    意识沉入挚情之戒空间，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堆积如山的珍宝资源，而是......
    一堆摆放在纯白空间中的空间道具，有戒指有背包有锦囊......堆成小山那般高，大的小的都有。
    奥安先是一懵逼，然后就明白了。
    约尔文并不擅长空间法术, 这一万立方米已经算是这件珍宝用的虚空结晶足够珍贵的缘故，一万立方米听上去很大，其实对比这个世界的尺度而言，就显得微不足道。
    不过这空间虽然不大，却足够稳固，因此约尔文采用了一种套叠空间的形式来存放那些珍贵的资源，不知这挚情之戒锻造时究竟耗损多少珍材, 一般空间套叠几个就会崩溃湮灭，这套叠了成百上千个也没有崩溃, 只能用固若金汤来形容。
    没办法，他只能一个个打开，好在他与莉莉的灵魂力量都足够强大，开启这些空间道具没什么负担，别的不提，莉莉除了吸收神性精粹外，那灵魂宝石蕴含的强大灵魂力量精华也吸取了不少，就是换成同级灵能术士也未必比得过她。
    当然，不能与灵魂法师相比。
    灵能术士，灵魂法师，还是有些区别的，前者用的是灵魂能量，后者不仅用灵魂能量，还有着一些独门针对灵魂的手段，并非灵能那般粗糙的能量冲击。
    不过灵能嘛，其实就是念力，也就是精神力, 强大者可以影响改造现实，灵能术士就是运用这种超自然能量的人，类似的眼魔与夺心魔还有灵吸怪也是如此。
    灵魂就不一样了，牵涉到生命本质的东西，灵能只是灵魂能量一种表层显化，还有许多门道，例如令人毛骨悚然的灵魂改造，不过奥安不太了解就是了。
    总之，灵能泛用性强，但在精神方面没有灵魂法师专精，如果一位灵能术士碰上同级的灵魂法师对轰，基本上是被虐杀的份，但在某些方面灵魂术士就无能为力，例如对付无灵魂的魔傀时，灵能的冲击更强。
    除去这两类术士之外，莉莉的灵魂强度只能用笑傲群雄来形容，吞噬了千万人灵魂炼制的灵魂宝石，能不强么？
    因此她比奥安看完的更快, 然后红着小脸站在原地看着他继续在储物空间里查看。
    因为......
    她在戒指里发现了好多衣服......
    警察、猫耳、护士、束缚、学生服、洛丽塔洋裙, 甚至还有一些“小玩具”。
    这里约尔文有话说了, 我单身大龄高质量男性，一万年没有碰过老婆，存点好东西等出来后调剂下情趣怎么了？
    可惜造化弄人。
    这些从不知多少位面里搜刮过来的“奇装异服”就这么静静在空间里享受孤独，现在才被人发现。
    莉莉又忍不住看了几眼，口球、锁链，要是绑身上的话......
    好吧，她已经不是那个清纯的小姑娘了，奥安跟猫猫那三天疯狂的时候，她从冰棺中苏醒，然后在一旁“观摩”了许久，这两个疯狂的家伙也没看见她。
    那疯狂的一幕给了她非常大的精神冲击，现在脑子里还是猫猫被抓着尾巴喵喵叫的画面。
    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阅尽人间春事”，看见这些东西才知道，自己“坐井观天”。
    脑袋里立刻闪过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她站在殿堂大厅的琉璃瓦上发呆，反光的地面映射着她一身白裙的美丽模样，那么纯洁美好，只是现在这纯洁美好的人儿，脑子里想的都是不纯洁的东西。
    奥安当然不知道他的莉莉已经变成不纯洁的女孩了，他正在为那浩如烟海的宝物震惊。
    【非凡·菲尔德的战锤】、【非凡·卡尔的裁决之剑】.......
    单是橙装，就有将近百件啊！
    要知道，就算是传奇强者，手上的传奇装备也不会超过五件，这里居然有百件之多？
    别说用不用的上，就算是收藏，也足够一个传奇，不！超凡强者也得为之疯狂！
    约尔文那家伙，到底杀了多少强者，屠戮了多少生命？
    这种珍惜宝物都有如此之多，更别提其他的了，就单单是金银财宝，都够塞满他的整座大殿，甚至整个地下城！
    现在奥安只想对莉莉说：
    “咱家有钱了！”
    这些东西随便拿出部分都足够传奇争抢，但有一件东西，能让超凡也疯狂！
    那是一根如剑模样的法杖，通体纯白，镶嵌着上百颗细小的灵魂水晶，像是钻石一样镶嵌着魔骨灵质铸成的杖身表面，看上去，就仿佛一把十字大剑，但涌动的魔能告诉世人，把它当做近战的人会死的多惨。
    这件法杖被单独放在空间最深处，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因为一接触就会被粉碎，奥安甚至怀疑，如果催动它，连空间也会被粉碎。
    【传说·粉碎之正义】：
    【粉碎！】：释放的魔力带有强烈的粉碎效果，能够使几乎一切结构崩坏！请谨慎接触，否则可能误伤！
    【涌动】：极致的魔力爆发效果，可以牵引天地魔力聚集，增强你的施法能力。
    【剑型】：极致的魔力压缩效果，将粉碎与穿透完美结合，你所释放的一切法术都会受到该效果影响，注意，这可能使你的法术结构崩溃从而失效，请务必选择合适的法术模型来用这根魔杖输出，否则你将受到严重反噬！
    其余特性：......
    剩下的奥安没看，与一般传说装备没什么区别，这三大特性，已经足够说明这根魔杖的恐怖。
    但很显然，这根魔杖挑人。
    莉莉非常适合它，均衡剑型完美匹配！
    看到这根魔杖的介绍，奥安算是明白为什么了。
    【伟大的根源大法师魔邓肯，为他得意创造魔邓肯大解离术倾力打造而成，传闻，用这根魔杖施展均衡剑型，威力将令神明惊惧！】
    “后来我变得更强了，渐渐用不上它了，贱卖掉吧，哪个有缘人会得到它呢？”
    竟然是均衡剑型创造者打造而成，难怪完美适配均衡剑型，之所以其他传说装备一件不剩，就这玩意还留着，恐怕也是这种特性使然。
    这件宝物虽然挑人，但毋庸置疑，一旦让那些修行均衡剑型的法师知道了，一定会疯抢!
    不过，最珍贵的，还得属那些法术秘籍与功法！
    尤其是冰系法术，超凡的都有好几卷。
    这些神通秘籍，就算是狗捡到了，几百年后也是一条好狗，随手丢出去一本，说不定就是一位穷小子崛起成传奇的故事。
    约尔文为了破解寒霜魔女的诅咒可谓是呕心沥血，奥安估计这些冰系法术卷轴就是他为了西莉亚搜刮而来的，试图解析寒霜神力，可惜神力又岂是凡人能解析？
    总之，这一次的收获，实在是令人惊喜无比，虽然早有预料，但仍然有超出想象之外的收获，别的不是，就那魔能核心晶矿，足够他手下的势力疯狂修炼，一天经验涨的顶过一年！
    这下，不用担心发展资源问题了，只待时间沉淀，进军天下！
    奥安欣喜地把意识从储物空间中抽回，就见到莉莉红着小脸在原地发呆。
    疑惑了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怎么了？”
    莉莉还沉浸在幻想里。
    忽然一道声音传入耳中，这个有受虐倾向的少女“嘤”一声软在奥安怀里：
    “主人，请尽情玩坏我吧......”
    奥安：“？？？”

 九十六 这个世界一定不对劲

    奥安觉得这个世界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自己那可爱的，害羞的，内向的莉莉，居然会说出这种“求主人玩弄”的话？！
    不正常，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怀里的女孩已经惊醒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缩到一旁角落里当鸵鸟了。
    奥安皱着眉头思索，不会是吸收灵魂宝石的力量冲坏脑袋了吧？
    不应该啊, 摸起来还是柔顺的头发，温热的肌肤，行为举止也没问题，不会趴在地上找东西吃。
    嗯，她的性格自己还是了解的，对外不提，对自己，那是百依百顺, 温顺的像只小绵羊，不过，也许是因为从小就活在打骂与使唤中，她有点受虐倾向，尤其是对于爱的人，虐待也许会让她兴奋。
    他依稀记得，在地球，这叫斯德哥摩综合征。
    不过，一般这种症状都不会表现出来，尤其是对着自己，她尽力扮演的都是一个温顺女孩形象......今天怎么如此大胆？
    而且，她也没接触过那种事才对。
    莉莉貌似还在青春期，冰棺里的沉睡只是让她年龄增加，可实际上她还是那个小女孩，一点也没变，会乖乖听自己的话，努力练习法术......等等！
    之前自己发情期跟猫猫为爱鼓掌的事......她全都看见了啊！
    奥安茅塞顿开，原来，莉莉已经“成长”了。
    我的清纯天真小萝莉就像小鸟飞去不复还......
    但还有什么契机才对, 怎么无缘无故说出如此逆天的话？
    刚刚肯定发生了什么。
    他眉毛一挑，表情古怪。
    挚情之戒的空间是可以共享的，只要在【望穿秋水的期盼】所绑定的五千米范围内，都是可以打开取用的。
    之前自己二人就是在查看里面的物品，肯定有什么问题！
    莉莉察觉到他的精神力探入了自己的那枚戒指，也不敢阻拦，她向来是个听话的女孩，只是现在她的脸已经红的冒烟。
    奥安的意识一进来，就被裤子绊倒了。
    蜡烛绳子小皮鞭，泳装兽耳小洋裙......
    好家伙，约尔文，你的花样真多，是我小瞧你了，还以为你就是个闷骚舔狗，没想到如此深藏不露。
    这些东西对青春少女的坏影响，不可估量！
    我的莉莉啊，她不再纯真了！
    奥安恶狠狠地把这些“小玩具”全都收进自己的储物空间：
    “这些东西看了不好, 我帮你保管。”
    女孩小声地在角落里说：
    “那天我都看到你跟莉娜的事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哈？”
    就算她小声说，可自己什么听力？
    但是这件事他还真没办法反驳, 每次莉莉拿这件事堵他都没辙。
    毕竟，自己背着她另寻他欢，虽然是迫不得已，但是后来也还是收了猫猫做后宫，怎么说自己都对不起她。
    奥安有点头疼，总觉得莉莉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属性，感觉以后有自己受的了。
    虽然他也有点心猿意马，但现在也不是干这种事情的时候，板正脸色不去聊这个话题，认真说道：
    “停，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我们需要商议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莉莉慢慢站起身，噘起嘴自顾自嘟囔着：“是我太小了吗？可恶，我要去问一下那只猫怎么长大......”
    奥安眼观鼻鼻观心，对这话充耳不闻，他虽然好色，却非色令智昏之辈，这种欢愉，不过生活的调剂，真要把其当做主心骨，那便很容易滑入深渊，这时，就危险了。
    小丫头如饥似渴以后有她好受，但目前局势看起来安定，实则危机暗藏。
    安戈帝国被自己灭掉十万精兵，加上一位传奇将领，怎么都不可能善罢甘休，目前也只是迫于边线吃紧，以及摸不清自己实力，才没有出兵，一旦缓过来，立刻就要讨回面子。
    假如不趁着这段难得的和平时机发育，到时就得灰溜溜逃走了，一切重新来过。
    现在，自己有了地盘，有了势力，最重要的是，有了庞大的资源可以支撑快速发展，此时不韬光养晦，更待何时？
    远的不谈，这片幽暗的主宰，巅峰传奇卓尔精灵——暗影主母就是一个潜在危险，一旦自己要扩张，开始还好，速度过快，必然引起警觉。
    他也不可能慢下来，安戈帝国的军队可不等他，到时自己地上势力全没了，还要派强者下来围杀，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擒贼先擒王，直接攻下浮影城，称霸一方，让安戈帝国不敢轻举妄动！
    传奇中位的鲁尔达被自己杀死，还不能证明他究竟何等实力，就算是十万精兵，一个超级传奇法术也能轻易将其全军覆没。
    对方也不知道，是他一人独自对抗十万大军、数十位史诗强者与一位中位传奇将领，要是与当地势力联合围剿，说不定实力也不过中位传奇，没什么好怕的。
    总之，现在人类帝国不敢动他，主要还是边线吃紧，为了防止领主联合起来，皇帝分兵攻打，现在没能攻下，弊端就显现出来，国力全被拖延，做不了其他事。
    其实也恐怖至极了，三辉还没出动呢，防着水君抢夺“神话之力”，七耀也不过出动四位罢了，就这样居然能对抗整片大陆势力，要是举国出动，恐怕无人能挡，难怪拜索斯要封国躲在迷锁里，真要打起来，还真不够安戈帝国杀的。
    只有巅峰传奇，才值得帝国敬畏一下，不敢轻易攻打，他必须证明自己的实力，足够打下一位巅峰传奇主宰的幽暗地域。
    除了绝世传奇，谁能做到？
    一位绝世传奇的威慑力，不亚于前世的核武器，还是人形自走的那种。
    要是绝世传奇来国内搞破坏，搞完就走，今天拆你一座城，明天毁你一地粮仓，不要多久，全国上下都得瘫痪。
    绝世传奇不要命想恶心帝国，绝对能在被围剿前让帝国吃尽苦头，数百年也发展不回来，就算是被围剿，拼命起来，少说得死几个传奇，甚至拉上绝世传奇一起垫背也不是不可能。
    他如果是一位绝世传奇，谁也不敢来打他主意。
    就算他灭杀帝国百万军队又如何？只要大陆势力总体平衡相互牵制，当着皇帝面扇他儿子耳光也不敢说半个字。
    要知道，再来一位绝世传奇跟拜索斯合作，那精灵跟人类有得打。
    之前安戈帝国配合卓尔精灵大举贩卖拜索斯的精灵做奴隶，精灵女王都差点落入敌手，那可是令这些美丽的精灵们恨得牙痒痒。
    看着同胞被玩弄的不成人样，两族的仇恨早已不可挽回，唯有一方被血洗方可终结，从此整个种族再也没有尊严。
    文明间的仇怨，被冲突引发出来，是可怕的。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拿下这片幽暗地域！
    不仅增加战力，更能扩大发展。
    想要攻下卓尔精灵们的浮影城，可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对方也有迷锁护城，更有一位巅峰传奇坐镇，至少在尖端力量上，己方必须拥有能与巅峰传奇抗衡的存在，而且不止一位，才能保证损失可控。
    别看他整天考虑怎么对付绝世传奇各大势力，实际上传奇稀少无比，就连艾尼亚大陆那种允许超凡存在的大型位面，也凑不出一百个，这个位面更不用说了。
    但是令奥安觉得诡异的是，这片大陆的绝世传奇为何如此之多？
    光是明面上的，三辉、精灵女王、命泉先知、上古地龙......
    足足有六位，更别提无光海里不为人知的水君主们。
    恐怕，这个位面曾经并不简单，也许经历了一场浩劫，最终降格，但旧日的辉煌，仍然留下了一些痕迹。
    他隐隐觉得，这与人类帝国崛起的关键——“神话之力”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
    这么一想，他就愈发坚定攻下这片大陆的决心，至少这里的秘密令他很感兴趣。
    果然，魔女在的位面，都不普通。
    摇摇头，暂时压下对这些势力的考量，他决定先审视一下己方势力。
    首先是他自己，古神之力给予的强化天赋神通、两件神器、覆雪之路的试炼......
    已经足以抗衡巅峰传奇，但没法碾压，恐怕打起来，必然焦灼，自己的优势在于超高爆发，不能一击秒杀对方，短板就显露出来，攻击手段，还是太过单一。
    不过，冰龙形态下的第四个天赋神通，多少给了他一点信心。
    这个天赋神通，没有弥补他的短板，而是将他爆发的优势，发挥到极限，就算是绝世传奇吃下他一整套爆发，也必死无疑！
    他不相信什么全能，要走就将一条路走到黑！
    隐隐间，他有种明悟。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覆雪之路”，义无反顾的走下去，霜雪无惧，百炼问鼎。
    虽然他有着一击必杀的手段，但命中率比较低，敌方有了防备，效果也会大打折扣，黑龙形态硬拼战力不行，游斗潜伏是一把好手，但对这种攻城战，收益甚微。
    他有着杀手锏，足以逼迫对方的巅峰传奇抽不出身来，王对王，还在敌方的地盘，自己并不占优势。
    还需要剩下一个人来领导攻坚。
    矮人王保罗，和自己不惜下血本帮助晋级传奇的莉娜都不足以胜此重任，就算是之后给予大量资源，这短时间发展里，传奇也很难有境界突破的提升。
    如果不是他与莉莉的机遇资源过于逆天，恐怕也很难在短短数十年间晋升传奇。
    哪怕是有着古神之力这令神祇也敬畏的力量，攀升也如此艰难，何况这些天资一般的家伙，传奇之间，每一阶都是天堑，没个几十上百年，休想有突破。
    要是慢慢苟着发育到天下无敌，奥安估计这个位面战争早就打完了，人类称霸天下没自己啥事了。
    他才不干，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各方势力相互掣肘，人类帝国野心勃勃，正是风云起兮之时，不趁着这时运干一番大事，什么机遇也轮不到自己！
    何况，自然与森之王诅咒的魔女极有可能在拜索斯帝国中，如果不能早早称霸天下打破迷锁进去，魔女力量爆发，那就完蛋了，谁也没法料到究竟会造成什么后果。
    总之，无数的因素加在一起，不允许他步步为营，要么就一步登天，要么就坠入深谷！
    他深吸口气，看向怀里的女孩，她还在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缩着脑袋害羞。
    真是个可爱的姑娘，虽然很想好好疼爱她，但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所有人都被调动起来，参与这场天下争霸，不允许儿女情长耽误事宜。
    “莉莉，”奥安抚摸那一头白发，触感像是丝绸般柔滑，“我需要你的帮助。”
    女孩抬起头，一瞬间，她面上羞赧尽去。
    她了解他胜过自己，知道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
    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眨了眨，仿佛在调皮地笑：
    “我能帮到你了。”
    她没有多说什么，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魔力涌动，强悍的法术波动，就算是奥安现在的魔法抗性，也感到锐利，这还是有着凛冬之御的情况下！
    中位传奇奥术师，配上均衡剑型与【粉碎之正义】这件神器的加持，足以粉碎高位传奇，就算是巅峰传奇，也不敢硬接，论起单点破坏力，哪怕是奥安也望尘莫及。
    遗憾的是境界略低，否则这场仗绝无悬念！
    即便是吸收了千万人灵魂炼制的灵魂宝石力量，也只是达到中位传奇，可想而知晋级何等艰难。
    但是，真正令拥有凛冬之御的奥安也感到刺痛的原因，却不是均衡剑型，也不是莉莉的魔法天赋，而是......
    那双白嫩的小手，肌肤盈满神圣的金辉，令人见了，就忍不住亲近。
    一道朦胧的金色光辉，笼罩在莉莉的手上。
    仿佛......
    神的手。
    神性！
    豁免即死法术效果、大幅增强魔法抵抗力、大幅强化肉体、大幅增强攻击效果、大幅增加寿命......
    全方位的升华！
    即便只是一丝微不足道的、浮于表面的神性，也足够让无数传奇癫狂！
    奥安愣住了。
    莉莉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自己吓到他了吗？
    “安？”
    回应她的是一个亲吻。
    奥安狠狠地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抱起她道：
    “这次战争，你将会是决胜的秘密武器！”

 九十七 战火将启

    这个世界，是奥安要征服的对象，为此，有着无数的阻碍。
    横在他面前的，乃是三座几乎不可逾越的大山——安戈帝国、拜索斯帝国、无光海。
    上古地龙暂且不提，就连幽暗地域，都是个大麻烦。
    敌人的强大, 仿佛一颗千斤巨石，压在心头，却更激发了他心中的斗志。
    他是，要挑战“上帝”之人。
    那是万能的，天上地下独一的神明。
    这点艰难险阻，如果退却, 那么根本不可能走到【无为之主】面前, 他所拥有的一切, 就会像他原本的名字一样，变成一场“梦境”。
    梦醒再来，殊不知，早已经历无数轮回。
    他热爱这自由的芬芳，有人在身后支持他，有人在身旁陪着他，她的裙摆是春女神的欢笑，她的明媚是秋蝉的歌唱，如果要这一切化作泡影，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
    所以，这场仗，必须打赢！
    而且，要赢得快，赢得狠！
    只有这样，踩着失败者的尸骨，登上巅峰的王座，昭告天下，让那些敌人，畏惧自己的强大, 不敢来侵犯，才有喘息发展的机会。
    凭他手中的资源，还有自身无与伦比的天赋，早晚，这片大陆会是他的，但他不愿躲起来。
    魔女的隐患也好，这个位面潜藏着的秘密也罢，甚至是人类帝国那未知的“神话之力”，都令他心生忌惮，必须赶在这些未知的不稳定因素爆发前，打下江山！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留给他的时间，看似很多，但，他只给自己三个月！
    三个月，用手上这支，刚收服的，元气大损的势力，去攻打占据幽暗地域数百年的主宰，无人胆敢挑衅的地下霸主——卓尔精灵。
    听上去像是奇迹, 可他本身就是个奇迹，传说之人，行传说之事。
    奥安站在城堡之巅，眺望这不见天日的地底。
    萤石与魔能晶矿的存在，使得地下有或昏暗或明亮的光，影影绰绰，闪动的光源背后，是岩壁或者矿洞，头顶的黑曜石与岩突，全都带着压抑的气息。
    这样的地下环境里，新主宰的王城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宏伟的王城已经搭建完毕，君王的行宫辉煌威严，在这地底，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伟大工程。
    能与之媲美的，唯有极远的仿佛尽头的那座城池。
    整体建筑颜色都是黑色，规模极其宏大，四扇巍峨城门，高耸的尖塔与堡垒......
    奥安的王城，也远远难以比拟，对方光是占地，就远超他十倍不止，好似一尊擎天的上古巨兽，沉眠在这幽暗的地底，一旦苏醒，整个地底世界都会为之震撼。
    浮影城，这片广大幽暗地域主宰，卓尔精灵们的领地，人口总数高达百万，更别提奴隶与附属了，这是这地下世界绝对的禁区！
    一双炽烈的黄金瞳，在昏暗的地底亮起，视线紧紧盯着一个方向。
    那双威严神圣的龙瞳之中，燃起仿佛焚烧世界的光焰！
    三个月，占领浮影城！
    当这个命令，被下达下来时，狗头人大萨满呆住了。
    要知道，奥安手里的势力，刚刚经历了人类帝国的铁蹄蹂躏，家园被战火烧毁，有生力量大减，这种情况下，不该修养生息，等人口、建筑、经济恢复后再考虑战争么？
    奥安只给了他一个凛冽的眼神。
    狗头人萨满打了个激灵，背脊发寒。
    作为一个龙族极其稀少甚至没有真龙的位面，龙在他们眼里，无比神秘，这是“犬牙”部落第一次接触到巨龙。
    由于狗头人主神也是被埃欧升为龙神系附属神祇，导致整个狗头人种族无比崇拜巨龙，在他们的种族中，遇见一位巨龙，需要尽可能的追随，虽然一般而言，他们会倾向于选择金属龙，而非五色龙。
    这是大萨满首次明白追随一位邪恶的巨龙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难怪那些先辈们，不愿选择五色恶龙。
    也许，他比一般的恶龙更加残暴。
    因为就算是恶龙也会在意属下与领地，而奥安完全不在乎，他要是胆敢说半个“不”字，几乎可以肯定奥安下一秒必杀他。
    确切来说，奥安没把这些家伙当什么人看，对我有用，不要质疑，乖乖按照我的命令行事便可，否则，格杀无论。
    许多人都觉得奥安收服他们是为了一场伟大的领主梦，享受被服侍的快感，但现在这个命令吩咐下来，他们发现自己错的厉害。
    这是个毫不顾忌他人生命的疯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场战争必然死伤惨重，不过只要不是自己在乎的，死再多他也不会管。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能体现他的疯狂，接下来奥安说的话，让狗头人萨满彻底明白了什么叫疯子：
    “给我下战帖，三月后与浮影城决战!”
    那双黄金瞳死死地盯着他，无论他心中再怎么抗拒，也无能为力：
    “并且，昭告天下，我蚀光之影，要在三个月后，占领这片幽暗地域！”
    他觉得自己的王一定疯了。
    安戈帝国刚刚被你打脸，现在又放出这消息，如果他们趁机过来夺渔翁之利怎么办？
    但他不敢说出自己的顾虑，那可怕的龙威令他下意识的服从。
    就在他转身欲走的时候，奥安叫住了这位传话信使。
    萨满疑惑转过身去，就见到奥安挥挥手，地上凭空出现一堆空间戒指。
    那双龙瞳淡漠地看着他：
    “三个月后，我希望看见你晋升传奇。”
    晋升传奇怎么说的如此轻松，这里面究竟藏了什么宝贝？
    虽然不懂奥安什么意思，他还是收下了这份宝物。
    打开看的第一眼，就呆住了。
    紫灵连朔果。
    除此之外，更有无数珍宝，甚至还有传奇装备！
    “这，这......”
    狗头人萨满咽了口唾沫，说话都不利索了。
    他总算知道，奥安为什么胆敢大放厥词了！
    那位无情的主宰打了个响指，地面上出现堆积如山的宝物。
    “让其余领主下来，这三个月，不要辜负我给你们的资源，好好修炼，挑选手下最精锐的士兵，不计代价训练培养他们！”
    狗头人萨满不知道自己怎么颤抖着身子走出那座城堡了。
    他只觉得一切都在做梦。
    梦寐以求的助人晋升传奇的神物，居然说给就给，更别提还有珍贵的传奇装备了，就算是保罗这位宗师锻造师，也要花费大精力去打造，何况那些珍贵的灵材难求无比，奥安居然给了他们一堆。
    别的不谈，这位领主大人出手之阔绰，还真是无人能及。
    现在，他对奥安从单纯的恐惧，变成了狂热的崇拜！
    这样的一位领主，必然能带领他们走上新的高峰！
    将那些宝物派发给犬牙部落里的勇士，他在自己的密室中，吞下了那枚奇异的果子。
    ......
    和平原野。
    熔铁国里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动员会。
    无数矮人工匠停下手中的铁锤，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风箱与冶炼炉溅出的火花渐渐熄灭。
    矮人之王站在他的铁熔堡上，下方金属打造的宏伟广场上，聚集了数以千计的矮人勇士。
    保罗大手一挥，那广场上，凭空出现无数珍贵的魔药、秘籍、功法、装备，涌动着令人兴奋得发抖的灵光！
    矮人王的眼中，有着狂热。
    今日，他披上了一身重甲，像是一尊小坦克，这重甲上传来令人安心的沉稳坚韧感。
    【非凡·兰顿的守护】
    防具的打造难度远高于武器，这是众所周知的，苦于材料原因，保罗一直没有打造一件属于自己的传奇防具。
    现在，那位领主说给就给，令他怀疑，奥安是不是以为超凡锻造师？
    而且......
    【非凡·矮人气力王冠】
    【非凡·矮人掠火之靴】
    全副武装！
    一位全身上下，都是传奇装备的传奇强者！
    他在这场战争中，将充当一位绝对的重炮手与坦克，在前方为那位野心勃勃的主宰，用他的重锤，砸开一条道路！
    矮人国王再一挥手，广场的空旷平台上，工程师架着蒸汽运输机搬来了成吨成吨的粮食，下方的矮人勇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巨大的机器铲子搬来堆积如山般的粮食，全都看直了眼。
    保罗振臂高挥：
    “勇士们，不要辜负我们慷慨的伟大领主，他给我们派发的，不止这些，还有数之不尽的粮食与物资，我们的妻女，我们的家人，不会再忍饥挨饿！”
    战火，一度毁了和平原野，许多种族，都吃不上饭，生态环境被魔法大肆破坏，就算是树妖施展生命魔法也难以修复这片满是疮痍的土地，人口锐减，与粮食问题脱不了关系，如今，那位领主竟然直接给了足够的资源让他们安稳生活？
    天大的恩赐！
    对于那些落魄的可怜人们而言，一片面包的恩情远远胜过一把枪，虽然后者才是真正改变命运的东西。
    国王狂热呐喊：
    “勇士们，为了我们的王，伟大的，蚀光之影，让我们在战场像是捶打秘银合金一样用力捶打那些敌人的脑袋吧！”
    “噢噢噢噢！”
    下方的矮人战士们，欢呼起来，眼中斗志熊熊燃烧，完全不像平和的矮人。
    之前被人类侵略的痛楚，深深烙印在了每个人心里，所有人都渴望复仇，即便这次的敌人不是人类，他们也把其当做人类，他们需要发泄那压抑。
    被侵略过后的民族，终究也要重蹈覆辙，这一次，更加猛烈。
    他们上前接过那些王赐予的重锤、刀剑、法杖，穿上盔甲，戴好头盔，战意高昂。
    保罗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悲哀。
    他知道他的人民痛苦，他知道人民渴望用胜利洗刷屈辱，同时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是那终究是战争，要死多少勇士呢？
    王是不会在意的。
    战争带来的痛苦用战争去洗刷......讽刺的命运。
    ......
    除了矮人王国之外，和平原野后的山脉森林里，各大部落全都为这场三月后的决战而兴师动众。
    兽人部落中，兽人们围着一头巨大的魔莽牛大快朵颐。
    他们很久没吃过肉了，那位主宰派发的生活物资里，像这样的肥牛，居然足足有上百头！
    兽人王撕下一大块牛腿肉，这种魔兽力大无穷，身强体壮，体型彪悍庞大，足可与大象比拟，放在平日，也是一个极具威胁的猎物，现在却只能乖乖被分食。
    口感劲道有弹性，所有尝过这肥牛滋味的兽人全都掉下了眼泪。
    兽人王接过一个巨大的头骨制成的酒杯，里面酒香四溢。
    痛饮入腹，豪情上涨，他站起身，对着整个部落咆哮：
    “战士们，为了吾王，这三个月，给我往死里训练，让吾王看见我们的功绩！”
    说完，他掏出一枚散发奇香的果子，一时间，所有大快朵颐的兽人都停下了咀嚼，那香味直接渗入灵魂中！
    对待这些彪勇善战的兽人，烈酒与珍馐，便已足够，其余的，不过是点缀罢了。
    ......
    地精们在森林里开会。
    他们坐在一颗参天巨木下，森林里静悄悄的。
    所有地精都看着那些美丽的小东西，每个人眼中都爆发出一种渴望。
    精致的木雕，美丽的艺术品......
    经常被误认为森之精灵的地精们，热爱发明与陷阱，也喜欢收集这种并不庞大但足够精致的艺术品，对于他们而言，这是最好的礼物。
    大树忽然开口说话，树干上一张巨脸浮现。
    一根枝条垂下来，卷着一件东西。
    一根树枝，浓郁的生命气息，让所有围坐的地精都精神一振，再也没有任何疲劳。
    【非凡·地脉根系】
    树妖与地精们很亲近，地精会为树妖捉虫。
    他们一起说：
    “赞美吾王。”
    投其所好，人心所向。
    ......
    有人看见了和平原野的异象。
    那里成天有着撼天动地的战吼声、法术爆炸的辉光......
    有人看见兽人部落冲出平原，与另一块领地的领主作战。
    有人看见矮人们挥舞重锤，穿着铁甲去与铁木犀群对撞。
    有人看见一颗参天大树舞动树干，抽打山崖。
    有人看见地精们研究了一个巨大的炸弹，炸平一座山谷。
    有人见到狗头人萨满念咒，唤来了一场久违的甘霖笼罩千里。
    所有人都意识到，和平原野处，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异变。
    究竟是什么？
    有人说，与那位神秘莫测，屠戮了人类帝国侵略军队的主宰有关。
    这个传言很快就被证实了。
    派进和平原野打探消息的探子，无论是哪方，无论是何人，全都收获了一个消息——
    “三个月后，那位主宰要率领他的军队，踏破浮影城！”
    这则消息一出，天下震惊！
    和平原野什么实力，大家再清楚不过，刚受战火摧残几乎沦为废墟，仅凭这些散兵游勇，竟然要在三个月内踏破统治幽暗地域数百年之久的浮影城？
    没有人相信，除非......
    除非那位主宰，能够碾压巅峰传奇！
    只有绝世传奇，才有此等实力！
    大陆的平衡，难道要被打破了吗？
    整片大陆的势力都意识到，一个新的势力可能要崛起。
    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
    拜索斯封国，安戈帝国边线吃紧，无光海只关心“神话之力”，地龙与世无争。
    谁也没有心思来掺和这场战争。
    因为，这来的实在是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猝不及防，那位主宰，就横空出世，要以另一位主宰的覆灭，宣告自己的时代来临！
    人类帝国马上就收到了这个消息，但他们没有办法去组织。
    明眼人都看得出，那位主宰与帝国处于敌对。
    拜索斯封国，没人挡得住安戈帝国，来这么一位主宰牵制，实在是天大的好事！
    原本打算撤兵的安戈帝国，被那些领主们死死缠住。
    侵犯了我的领地，想走就走？
    哪也别去，你们人类吃瘪，我们就好受，一位新的绝世传奇出世，他们的日子，也要好过不少，人类帝国肯定要提防，这种侵略必然会少许多。
    各方势力就这么诡异的平衡下来，只等三个月后，大战揭开分晓！
    究竟是狂言，还是确有其实？

 九十八 虹

    一处山脉中，原本喊杀声震天，此刻却是一片逃窜的狼藉。
    铁甲散落荒草间，断剑锋上血未干。
    士兵如同蚂蚁般在平原奔跑着，试图远离那个恐怖的巨人，倒了的再也站不起来，同伴穿着铁甲的大脚会毫不留情的踩下。
    现在, 他们还勉强维持着阵型，否则，踩踏就将是伤亡的主要来源。
    来时气势汹汹的人类军队，此刻撤退起来，显得如此狼狈，残尸遍地, 随处可见被踩成肉酱的尸体。
    高大的山岭巨人怒吼一声, 山岩堆做的身躯滚石累累，那些坠落的巨石便是他的血肉。
    一双爬满山藤的眼中怒火高涨，铁拳凶猛砸下，将一支狼狈逃窜的小队砸成肉泥。
    随后催动法力，浑身气势暴涨，伸出十根擎天柱般的巨指，抠入大地，一声大喝：
    “人类，受死！”
    滚石累累砸下，竟然生生将小山拔起！
    移山之力！
    不少受伤跌倒的士兵呆呆地望着那山岭巨人，对方投下的影子，都足以遮蔽河海，此刻拔山而起，举过头顶，如同一位巨灵神降世，毁天灭地。
    山岭巨人胸腔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随后催动神力，奋力一掷！
    天空中，顿时暗了下来，令人耳鸣的巨大轰隆声响起, 像是有闷雷滚动，那座高达百米的小山，如同一颗陨石般，带着世界末日般的气势，坠落而来。
    天崩地裂，避无可避！
    这陨星若是落入军队中，必然死伤惨重，百万精兵，十不存一。
    山岭巨人喘着粗气，浑身气势跌落不少，大战已久，本就筋疲力尽，此刻再施移山神通，精力已然见底。
    然而那张山岩面上，却满是狞笑。
    来了就像跑，当我好欺负不成！
    只是，他也知道, 这看似无可阻挡的陨星，并不能真正让人类伤筋动骨，因为......
    抬起眼看向远方，那里，一人独立，从他身上，绽放出无边青芒！
    一时间，整片天地，全都被青光染遍。
    人影看着头顶凶猛坠下的陨山，眉头狠皱。
    帝国忽然传命收兵，对方却没有放行之意，一副以命相搏的模样，却又油滑的不给击杀机会，始终不离山脉，一旦己方要撤走，就改变地势或施展移山神通阻拦，照这架势，是执意耗下去了。
    据说大陆又冒出一位绝世传奇......
    摇摇头，天上陨山坠下的威势已经近在眼前。
    唉，没啥办法，只能陪他在这耗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散发无边青芒的男子，浑身爆发出一种无比凛冽的气息！
    一把长剑，通体如青玉琉璃，绽放着令人心悸的神威。
    青芒在空中绽放，无声无息的，一道凝实的青色剑痕，就像神用画笔在天上画了一线，留在空中，久久不散。
    天为画布，剑为笔。
    陨山被瞬间斩为无数细小的碎石落下，天下顿时下起了陨石雨，然而下方的法师撑起法术屏障，这些细碎的落石已经无法击碎这防御。
    青光散去，厉风的脸色也是惨白。
    大战至此，双方都已筋疲力尽。
    一咬舌尖，看着远处的山岭巨人，对方也无力再施展如此神通，靠在身后大山上，朝他“呸”了一口，身上又是滚石落下。
    擦擦唇边鲜血，厉风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陪你耗又如何，我就不信你不露出破绽，迟早我会抓到的！
    下方的士兵惊魂未定，看着上空那穿着一身青袍的厉风，交口传颂道：
    “多亏了厉风大人......这次真是危险。”
    所有人都点头表示赞同，每个人看向上空中的青影都是崇敬无比，可心中也有担忧。
    就连七耀——截天凝碧厉风大人也被拖住，其他几只军团，恐怕也......
    一时间众人都打了个冷战。
    同时心中也有疑惑，到底发生什么，让冕下撤兵？
    看着远处再次迈开脚步的山岭巨人，对方身上坠下的石块，化作一个个小石头人，组成了一支石头大军，迈着地动山摇的步子而来。
    士兵们咬牙站起疲累的身子，牧师的治疗也无法让他们疲累的心得到缓解。
    这战争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倾国而出，三辉加上七耀，世上谁人能敌？
    厉风也不明白，但他知道帝国的苦衷。
    抬头看向天际，那里一道彩虹高挂。
    冕下，您的决定，或许错了，您并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
    ......
    “传说，这个世界原本是一片黑暗。”
    “有一位强大的存在，从遥远的地方而来，祂周身散发着炫目的光芒，祂所过之处留下彩虹，日、月、星的光辉都为祂掌控，从此世界不再是一片漆黑，有了星与月照耀黑夜，有了太阳的光芒温暖白昼。”
    “后来，祂也老了，祂要离去了，世界又将陷入黑暗。”
    “祂将光的希望放进海里，这是光之种。”
    “祂自己也坠入海中，用身体做养料，光之种发芽后，将重新照亮世界。”
    “后来啊，光之种被恶魔偷走了，世界又黑了下来，而海里呢，再也没有了一缕光，这就是无光海的由来。”
    芙丽蒂娅合上书页，这本普通的家喻户晓的童话书，在这皇室之中，也被裱上金边，镶嵌着宝石，如果不看内容，仅看外表，还以为是本镶嵌魔法宝石的魔法书呢。
    她已看了千百遍，但每次都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
    下方的大臣们全都沉默，低着头，没人敢去看那位坐在黄金王座上皇帝。
    这位女帝，就像太阳一样耀眼，神圣不可侵犯，凛然的炽烈辉光，使所有人心存敬畏。
    他们都知道，这位安戈帝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可能也是最伟大的女帝，喜欢随身带着这么一本童话书，她看童话时，没人敢打扰，就算是内阁首辅，也得考虑下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
    于是什么边线告急，什么反遭围剿，什么无光海异动全都没有上报。
    但是，有一个消息不得不报，那很可能打破这片大陆的势力平衡，威胁帝国的统治。
    一直等到女帝放下那本童话书，一位老臣才敢开口上奏：
    “辉日殿下......有一件事，可能威胁帝国之后的扩张，阻碍您的伟大愿景。”
    芙丽蒂娅挥挥手，精致的容颜上露出一种不耐烦的神色，眉心的太阳徽记微微一闪，下方的老臣还想絮絮叨叨说些奉承话，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说了多少次，有事直说，这些家伙总是改不掉，哥哥啊哥哥，你留下的顽疾，还在困扰着我。
    可惜，你已入黄土，就在地狱里看着我将这个帝国带上前所未有的高峰吧！
    周围大臣看着那位三朝老臣如同窒息一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头埋得更低了。
    最终还是站在王座旁的一位红衣男子咳了一声，这才打破僵局。
    “冕下，念在他三朝老臣的份上，请宽恕他的罪过吧。”
    芙丽蒂娅可以不管那些文官乃至法师协会的想法，但是这位焚天之赤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那位老臣捂着喉咙，许久才缓过气来。
    他也不是普通人，可跟辉日皇帝比起来，跟普通人没有区别。
    当下再也不敢说什么奉承话了，老老实实将紧急情报说出：
    “殿下，传闻和平原野的失败背后，隐藏着一位绝世传奇......他已向世界昭告，向浮影城下了战书，称三月后踏破浮影城！”
    听见“绝世传奇”四个字，即便是芙丽蒂娅，辉日皇帝，大陆最强者之一，也不敢怠慢。
    撑着脸的手放下，坐直身子，皇帝的威严华贵行装上绣着太阳的徽记，眼中放出太阳般的金辉，盯着那位老臣：
    “仔细说说。”
    ......
    城堡里没有士兵驻守。
    谁敢来辉日冕下的宫中行刺？谁有这个能力？
    空旷的城堡里，下楼的“哒哒”声回荡在大厅中。
    这座城堡，设计上像座高塔，一道旋梯由下往上，象征着飞升登神，触摸太阳的光辉。
    被太阳荣光加冕的皇帝缓缓走下旋梯。
    她脱去那身雍容华贵的皇帝衣袍，穿了一身宫廷舞会的舞装，这身衣裙用最柔滑的丝绸织成，绣上金丝，镀上传奇的舒适法术，万金难求。
    皇帝眉心的太阳徽记在闪耀，她就像太阳般耀眼、威严、神圣。
    就像去参加一场盛大的舞会，她一定会是最耀眼的主角。
    一步步走到城堡底部，芙丽蒂娅表情复杂。
    向下，还有一条路。
    她一般不想去，但现在她觉得很累，莫名地想去见见她。
    见见自己的，妹妹。
    轻轻推开地下暗门，她走了进去。
    幽暗、深邃，像是要把太阳的光辉，也吞噬掉。
    ......
    地下隧道的建筑材料，乃是法师协会与炼金协会联手研制的秘法魔金，在帝国中，一粒这种金属颗粒，就足够普通人过上一辈子不愁吃喝的日子。
    可想而知，这地下通道所通往的地方，究竟何等重要。
    悬在地下隧道两旁的魔力水晶光源接连亮起，一路通向底部。
    她走到了隧道尽头，尽头是一扇秘法魔金锻造，加附了数道超级传奇守护法术的大门，就算是绝世传奇来了，也难以攻破。
    两名守卫守在大门左右两侧，见到这位皇帝到来，恭敬地微微弯腰点头：
    “冕下。”
    以芙丽蒂娅的身份，对方居然只是弯腰点头示意，显然也是地位不凡。
    假如有帝国中的人在这里，就能认出这两名守卫的身份。
    七耀之中的橙、黄。
    七耀中的两位守在这里，这种护国级的战力，居然用来看守一扇门，难以想象门后究竟有什么。
    两名守卫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各自伸出一只手，同时按在那扇坚不可摧的合金附魔大门上。
    随着机械声响动，合金大门缓缓开启。
    门后，传来浓郁的血腥味。
    芙丽蒂娅皱皱眉头，还是走了进去。
    ......
    这深埋地底的神秘大门后，是极大的正方形空间，四面极高的合金墙壁堵死了每条缝隙，像是地库，或者说，屠宰场、凶杀现场。
    这里的墙壁全都是由秘法魔金锻造，墙上全都布满血迹，呈溅射痕迹，可以想象受害者被切开动脉放血，在压力的作用下溅的很高。
    这触目惊心的血迹令人头皮发麻，这种出血量......
    除非放一次血，就让对方修养一次，再放......
    永无止境的地狱循环，在噩梦里都不会出现这种酷刑。
    身后大门缓缓关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芙丽蒂娅表情复杂，身后门关上的一瞬间，这间空旷的地下室里陷入黑暗，唯一的光源，只有芙丽蒂娅身上的太阳般的金辉。
    但她也熄灭了太阳的光辉，她怕看见她。
    现在，这里什么也看不见了。
    前方幽深黑暗像是深渊，张开巨口择人而噬。
    深渊里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
    “姐姐，你来看我啦？我今天有乖乖配合抽血哦。”
    这声音那么清脆，那么欢喜，像是渴望得到夸赞的小女孩。
    黑暗中亮起了光芒。
    那是一双无比璀璨的眼眸，像是彩色的玻璃，如同万花筒一般炫目迷离，这双眼里藏着彩虹。
    地下室终于显露全貌。
    这里无比空旷，中央摆着一张床，和一些诡异的设备，看上去很像抽血的仪器。
    女孩躺在床上，这张床很大，可以任她左翻右翻。
    床上没有被子，就是简简单单的白布大床。
    女孩的全身上下都插着针头，管道里流淌着奇异的血液，竟然是彩虹色的，然而输送到仪器里后，就变成了暗淡的鲜血，取而代之的，是封在试剂管里的彩虹色结晶。
    这里就像一件病房，巨大的、深埋地下的、需要巅峰传奇看守的病房。
    病房里的病人一定是地位极为显赫，非常特殊的人，否则难以受此殊荣，这里简直就像一个地下堡垒。
    女孩当然很特殊，她有一双万花筒般的彩色玻璃般瑰丽的眼睛，彩色水晶般的龙角与因失血而苍白的额头显得对比如此强烈，身后是一对收起来的彩色龙翼，身上没有穿衣服，而是布满彩色的鳞片。
    女孩抬起脸，看着她的“姐姐”。
    她的容颜是世上最完美的艺术品，只有最技艺高超的画家才能画出这样美丽的脸来，那是完美无瑕的一张面容，精致而苍白，如同一件易碎的瓷器。
    她说：
    “姐姐，你来看我啦？可以和我讲讲外面的事吗？”
    她清脆活泼嗓音因为失血与虚弱显得有气无力的，别添了一分凄美，她就像是一块易碎的彩色宝石，虽然美丽闪耀，却无法触碰。
    在这黑暗的病房里，她是唯一的光，是这地底的彩虹。
    有那么一瞬间，芙丽蒂娅想拔去她身上的针管，紧紧地抱住她。
    但最终她没有那么做，只是冷漠回道：
    “不行。”
    “哦。”
    女孩缩缩头，对芙丽蒂娅的话言听计从。
    她的脖子上也有着针头，这么一缩头令她有些痛，可是那些抽血的细小管子，却像是长进她的身体里一样，没有丝毫脱落的痕迹。
    面上露出一丝吃痛的表情，女孩还是笑着对芙丽蒂娅说：
    “姐姐姐姐，你陪陪我吧，那两个家伙拿完试剂就走了，我好孤独。”
    她的声音如此天真如此无邪，说出来的内容却令每个听到的人都毛骨悚然。
    她被囚禁在这里多久？抽取她的鲜血是为了什么？
    正常人在这里绝对坚持不了一个星期就要发疯，像具尸体一样，被绑在病床上，日复一日的抽血......
    可是女孩显然不是个正常人，她甚至缺少常识，世界观完全扭曲，似乎只要姐姐陪着她就好了。
    芙丽蒂娅坐在病床上，转过脸去，不去看那双纯净无邪，如同万花筒般炫目的眼睛。
    女孩想伸出手抱抱她，但做不到，除了管子，还有四条锁链将她的四肢死死地锁住，根本无法动弹。
    这哪里是病房，这张床分明就是火刑架！
    锁链上铭刻的魔法密文就连绝世传奇的法师看了也要头皮发麻，每一条都足以锁死一位巅峰传奇的行动力，却用来关押一个女孩？！
    芙丽蒂娅沉默一会，女孩看着她的背影喋喋不休：
    “姐姐，姐姐，你陪我玩嘛，跟我说说话，数一数今天墙上多了几道血迹，我数过了哦，三道......”
    轻轻的声音重重地打在芙丽蒂娅的心中，这位绝世无双的女帝咬着唇，转头吼了一句：
    “够了！”
    女孩停下了说话，怔怔地看着芙丽蒂娅，许久才怯怯地说：
    “姐姐，我做错什么啦？”
    女帝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示着她此刻内心究竟掀起了何等哗然大波。
    许久她才平静下来，又转过脸去。
    只是这一次，她翻开了一本童话书。
    “虹，今天我给你讲一个童话故事......”
    女孩有些不满意，噘起嘴：
    “还是那个故事吗？太老套啦，虹都听了几——百——遍——了！”
    她特意拉长声音强调。
    芙丽蒂娅不管不顾：
    “爱听不听。”
    被称作“虹”的女孩泄了气，苍白的小脸上又泛起笑容：
    “姐姐给我讲故事我一定好好听。”
    虽然被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抽血，但她天真活泼的就像一个自由自在的精灵。
    芙丽蒂娅面无表情地开口：
    “传说，这个世界原本是一片黑暗......”

 九十九 龙绡

    有人认为，无光海里什么也没有，除了那些水君们统治着，没有其他文明，也没有什么建筑。
    这个说法其实是错的，无光海里，有一座辉煌的宫殿, 但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有关于无光海的传说，在帝国沿海的渔民家里，代代口耳相传无光海的一些趣事：
    有一片大海，它无边无际，把陆地环绕。
    传说，这片海在大陆开辟之初就形成了。
    那时，天地上下没有光, 海里一片死寂, 没有生命, 没有色彩。
    后来，有一位伟大的光之主宰来到了这里，为世界带来光，带来希望，也为这片没有光的大海，带去了色彩。
    这位光明之神据说是彩虹的化身，彩虹需要阳光和雨露，所以祂喜欢光明与大海，祂常常在海中，看着光线被水波折射出迷离的剪影。
    海里自从有了光明，便有了生命。
    这海里，有翻云覆雨的沧海蛟龙，有不死不灭的底栖魔鱼，有庞大如山岳的龙须鲸......
    多么美丽又繁荣的一个海底世界！
    其中，最强大的，当属“鲛人”。
    传说, 他们有着无比美丽的容颜，男俊女美。
    而且, 他们的眼泪落下，就会变成璀璨的珍珠，是谓“落泪成珠”。
    他们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在海陆自由往来的种族，在海里，他们就是西方传说中的人鱼，下身变为鱼尾在海里游动。
    在陆地，他们又会拥有人身，只是，不能待过长时间，否则就会陷入虚弱。
    他们擅长织绡布，那是不可思议的比少女的柔发还要柔顺的丝织品，比最柔软细致的丝绸还有精细，在古时传闻鲛人与陆地上的智慧物种进行交易。
    海里的生命崇拜这位神明，以鲛人为首，为祂建造了一座行宫——
    龙绡宫。
    据说啊，开国皇帝曾经与一位鲛人少女相爱，那时，好奇的鲛人少女来到陆地上，人类那时，正在被其他种族奴役, 有些是石巨人，有些是食人魔，就连精灵，也只是把他们当做廉价的劳动力。
    开国皇帝是个传奇，据说，他年轻时逃难，来到了海边，发现在陆地上玩的不亦乐乎，最终却忘了回家而奄奄一息的鲛人少女。
    毫无疑问，那美丽的鲛人少女俘获了彼时还是难民的皇帝的心，救她一命的皇帝理所当然的也俘获了她的芳心。
    她带着他来到了龙绡宫，随后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
    只是之后不久，皇帝回来之时，已是传奇强者。
    他带领人族奇迹般迅速崛起，据说，他取得了龙绡宫那位濒死神明的“承认”，把“光明神力”交给了他，让他为世道黑暗的大陆带去希望。
    这个传说真像童话，可有时童话其实是真的。
    无光海里，确实有鲛人，也确实有龙绡宫，曾经，也的确有一位鲛人少女与一位人类少年相爱。
    只是，是否如童话所说那么美好？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我们不得而知。
    这个秘密被锁在了那没有光明的黑暗海洋里，那座尘封海底的宫中也许有着答案。
    百年来无数人好奇这个秘密，可是没有人胆敢深入无光海探寻，就为了这么一个童话故事？
    于是这个童话就只能是童话，可童话对孩子们来说是一束点燃希望的光。
    在渔民孩子里，这个故事更是广为流传。
    亚拉对这个童话深信不疑，他喜欢一个人偷偷跑出来钓鱼，喜欢去沙滩边的礁石群那里看看有没有落难的鲛人少女，那一定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吧。
    至于当皇帝？呃，这个小男孩没那个胆子，也没人想过这大逆不道的事。
    辉日陛下治理的多好啊，可比她的父亲与哥哥治理的好多了，虽然那两位皇帝死的蹊跷，但没人去追究这件事，活在当下便好。
    也许是因为追究的人都死了？
    男孩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这种事情可不要多想。”
    一个温和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是一个温润的男子声音，听上去让人很放松。
    亚拉从跟美丽的鲛人女孩没羞没臊生活着的美好幻想中惊醒过来，紧张地打量周围。
    这一下把他吓得不轻。
    一个全身裹在蓝紫色衣袍下的家伙坐在他身旁的一块礁石上钓鱼。
    他手里拿的可是自己的鱼竿啊，自己精心用树枝和麻绳造的鱼竿，用回形针做的钩子，花了自己不少心血呢。
    可是马上亚拉就嘲笑他：
    “怪人，我的鱼竿没放鱼饵，你怎么钓得上鱼？”
    说完他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里面有几条蚯蚓：
    “不用蚯蚓吗？”
    那人摇摇头，声音带着分笑意：
    “我在钓一条大鱼，这种蚯蚓他是瞧不上的。”
    亚拉抓抓脑袋：
    “可是你分明没放饵啊？”
    蓝袍人还是温和地说：
    “饵已经放好了，就在这里，只是他不敢来吃罢了。”
    亚拉觉得这人太奇怪了，不想跟他说话了，他好奇起来，想看清他的脸，可是无论他如何侧着脑袋，都只能看见那件衣袍，蓝紫色的衣袍上，缀着无数的星辰。
    他想跑到那人前面，可是那就要踏入无光海了，无光海里很危险，据说人进去不要一会就沉下去，浮不起来，而且没有光的海水里，有很多凶恶的食人鱼。
    那些黑色的海水还有腐蚀性，对人类而言是非常危险的东西。
    就算钓上来的鱼，有许多也没有眼睛，叫作“盲鱼”，盲鱼的肉要晒干一天一夜才能吃，不然有毒，能够钓到的有眼睛的鱼已经很少了，一般都是浅海层。
    他可不想被食人鱼咬，所以悸悸地看着大海，坐在礁石上发呆，反正没事干，看看这怪人钓什么鱼。
    此刻已是近黄昏了，夕阳的金辉洒在海面上，将沙滩与礁石染得全都金灿灿的。
    亚拉有些痴了，浪潮是大海的回声，拍在沙滩与礁石上，令他心醉。
    海潮来，海潮去，洗净浮华痕迹。
    波光的金色滟影令人目眩神迷，这无边无际的大海啊望不到头，乍一看，好像海面上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可是细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仅仅只是在海面罢了，深入海中，光线就会变得暗淡下来，仿佛被什么吞噬了一般，约莫百米过后，再也没有任何光线能够照亮海底。
    “这就是无光海”，亚拉心想，“没有光的日子该是怎样的痛苦呢？”
    他不知道，活在光明里的人是无法想象黑暗的日子的，黑暗中的人们为了一束光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
    就像那头掀起万丈波涛的龙须鲸一样。
    亚拉看呆了。
    眼前那一望无际的，满是金色波涛的海洋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将周围所有海水全都卷进去，一时间，仿佛有什么怪物在吞噬海洋一样。
    直到那片海域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黑洞骤然爆发了！
    冲天而起的水柱甚至高达千米，大海翻腾呼啸，一圈海浪在地平线彼岸升起！
    就像是海神发怒，要淹没世界！
    升腾而起的海幕高达千米，简直恐怖无边！
    那些黑色的海水，将所有光芒吞噬，一时间，太阳也显得渺小了。
    亚拉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那海啸背后，居然隐藏着一头鲸鱼！
    这鲸鱼，身子就像是一座庞大的岛屿，上面还有着一座辉煌的宫殿，古色古香，不像是这个世界的建筑，牌匾上，用历史书上拗口难辨的上古文字书写着三个字——
    龙绡宫。
    一位手持三叉戟的高大男人裸着上身，站在如巨岛般鲸鱼头顶，看上去如此渺小，可身上的气息，却丝毫不弱于身下的鲸鱼！
    距离实在太远，亚拉看不清那男人面容，只能隐约瞧见，他狠狠地一挥三叉戟！
    顿时，海啸向着这片天地席卷而来！
    要是真的打过来，恐怕这一片沿海渔村得全毁！
    亚拉想要快点跑回去求救，告诉驻守当地的海岸巫师会和炼金巡逻队，可是，他的腿已经软了，因为恐惧，他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滩上，摔得有点疼。
    男孩的眼睛中倒映出那恐怖的遮天蔽日海啸。
    他绝望了。
    身旁奇怪的星袍男子站起身来，将鱼竿轻轻放到他手里，嘴里笑道：
    “终于上钩了。”
    随后又叹息：
    “可惜，无力钓上来。”
    亚拉终于看清了男子的面容，那是——
    一片闪耀着光辉的，星空。
    天地骤然暗了下来，他惊恐地发现，本是残阳染血，辉煌的金灿天幕，不知何时，变为了一片星空！
    除了那无数的繁星，还有一轮明月在夜幕中闪耀，清冷的银辉，连那黑暗的海洋似乎也被照透了。
    亚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想要说话想要行动，却什么也做不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眼皮越来越重，闭上眼前，亚拉最后看了眼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天上女子从银月的光辉中走出，她是月光的女神，将黑暗的海洋照彻，恐怖的海啸也被平息。
    那位手持三叉戟的男子一踩龙须鲸小岛般的头顶，跃向高空，向着那越发闪耀的星辰与银月刺去，口中咆哮：
    “把吾主交回来！卑鄙的人类！！！”
    天上的女子与地上的男子齐声开口：
    “何来卑鄙？成王败寇，不过而已。”
    星月同辉。
    繁星的璀璨与银月的清辉引爆了一切，亚拉彻底昏死过去。

 一百 黑寡妇

    在安戈帝国，从弗朗大街到洛斯底魔法广场，每个人抬头都能看见，那座至高皇帝象征的，辉日之塔。
    塔之顶，乃是传说中的太阳神镜。
    这面巨大的金色镜子反重力一般飘在塔尖修筑的祭坛上，像是太阳能发电板, 奇异的是，阳光射到上面，而并不反射出来，而是被金色的镜面完全吸收。
    这神器没有背面，双面皆镜。
    传闻这面神镜乃上古遗留秘宝，可以汲取太阳之力, 储存神力，一旦帝国面对来敌，这面神镜可以从微小的蚂蚁到庞大的城市进行全方位精密打击，威力堪比核聚变。
    这也是开国皇帝从龙绡宫带出来的，此后作为护国神器相传。
    同时，也是辉日皇帝的神器，传闻此物在手，便是抗衡超凡，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下至平民，上至贵族，全都对着那高塔之巅恭敬弯腰示意。
    皇帝登塔而上，站在祭坛前，看着那面悬浮着的神镜。
    芙丽蒂娅的美貌即便是神明也要为之惊叹，但是与她的强大比起来，这容颜不值一提。
    这位女帝久居高位，使得她的眉角，总带有一种飞扬的气质，所有见过这位女帝的人，都被她那飞扬如烈火的气场所折服，这位帝王的野心, 毫不逊于男子，以至于她的父亲与她的哥哥根本无法与她相提并论，有人说，她想要达到她的先祖开国皇帝那般的功绩。
    现在这位皇帝站在太阳神镜前，沉默，面上有种踌躇。
    攻打领主的行动受制，无光海异动牵扯星月双辉，自己也不可能离开帝国去打探一个莫须有的消息，不能确定是否是个陷阱，说不定自己一出国门，就被围杀。
    原本胜券在握的行动，因为那位不确定战力的绝世传奇出世，而全都破灭。
    “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她喃喃一声，伸手触碰那金色的镜面。
    眉心的太阳徽记光芒大放，芙丽蒂娅的眼中射出两道金芒，直直投入神镜之中！
    金芒悄无声息的被镜面吞噬。
    片刻后, 镜面上只浮现出十六个字：
    “光能照人，不能照己, 存光之所，必有阴影。”
    皇帝沉默一会，转身下了祭坛。
    一道红衣身影等待已久，上前开口：
    “冕下，和平原野处观测到练兵演习，开战消息的确为真，是否？”
    芙丽蒂娅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只是看了眼天上。
    太阳的光辉，笼罩大地。
    然而这光辉越是炽烈，越显得那些阴影如此深邃。
    芙丽蒂娅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帝国，从王城到街市，角落里总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那些完全没有阴影的广场，则没有了休息的空间，刺眼无比。
    原来，这里也并非全是光明，阴影无处不在，光明太过强烈，就会灼伤眼睛。
    那么，就让我来看看，你究竟是否够资格做我的对手？
    蚀光之影，你能否侵蚀太阳的辉光？
    她下定决心，对着那位七耀之赤说：
    “坐观其变，不能确定消息真假，何况我们树敌过多，也许是拜索斯的阴谋也说不定。”
    ......
    浮影城很久没有如此热闹过了。
    这座暗影中的城池，是这幽暗地域中的禁地，却是卓尔精灵们的乐园。
    卓尔精灵跟精灵区别可大了。
    他们原本被称为“暗精灵”，但随着罗斯蛛后劈腿精灵主神科瑞隆，这一支精灵直接被开除精灵籍，精灵神系内乱就此爆发，当时打的精灵主星都爆炸了，星界一片星域沦为神战场，破灭群星，陨落的精灵神祇也不在少数，史称“皇冠战争”。
    不过呢，有人说劈腿只是小事，更主要的是暗精灵势大压过其他精灵，罗斯勾结别的邪恶侧神祇，妄图壮大自己的神系，这才引发了这场神战。
    究竟如何，谁也不知晓。
    有什么样的主神，就有什么样的人。
    罗斯是个疯狂、邪恶、热衷欢愉、推崇母系氏族的神祇，自然的，卓尔精灵们玩得都很开。
    一位卓尔精灵的后宫，通常你能见到牛头人、狗头人、兽人、半兽人、月精灵、人类法师、人类战士......
    总之，男性在这里地位非常悲惨，都是给身材妖娆，容颜精致的卓尔小姐姐们当做奴隶与“玩具”，一位卓尔精灵用不上几天就能榨干一位强壮的战士。
    别想了，这里可不是什么天堂，精尽人亡是真的！
    你就算没力气了，卓尔们也会强行给你灌上两瓶药，直到她爽了为止，至于你嘛，爽死爽死，爽不爽不知道，死一定是真死了。
    由于是母系氏族的原因，卓尔的政治结构，以“主母”家系为基础延伸，组成“主母议会”，商议卓尔们的大事，决定法律等等，最重要的，还是能给自己谋取资源与利益。
    一位主母代表一个氏族，氏族里人数越多，强者越强，自然取得的地位就越高，如暗影主母伊芙琳，作为绝对的主宰，巅峰传奇，她的暗影氏族权利最大，每年的经济、魔力晶矿、珍奇道具等，都是由她来决定分配，至少她要分去一半。
    卓尔们私下里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在这种“权利至上”的环境下，卓尔们会互相残杀，母女相残最常见不过，为了让自己升任主母，背地里把母亲刺杀都是小意思。
    你不竞争主母还好，想要竞争主母失败，抱歉，等待你的命运很可能就是被丢进育种区，直到沦为人不人鬼不鬼脑子里只剩欲望的猪猡。
    不过呢，放弃竞争主母的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每位主母都把自己的姐妹视为眼中钉，也许某一天，那些不去竞争妄图苟活的卓尔们，就可能死在自己的房里，除非签订灵魂契约，发誓不得反叛，这相当于彻底翻不了身了。
    哦，以上都有一个前提——对付某位卓尔，即便是最卑贱的底层工人，在明面上，也不能使用任何阴险的手段，必须符合公正，否则，立刻剥夺所有权利。
    这是罗斯蛛后硬性规定的，她喜欢看阴谋诡计——不能明着来，那就暗地里耍手段。
    所以呢，卓尔精灵的浮影城，就是一个充满尔虞我诈，没有亲情没有爱情，只崇尚权利与计谋的地方，失败者堕入地狱，成功者半只脚踏入地狱。
    什么？那怎么去天堂？拜托，生来就在地狱里，老老实实呆着吧，摊上这么一个疯批主神，谁来也没辙。
    不过卓尔们倒是乐在其中，话说回来，能不乐吗？天天跟各族肌肉帅哥猛男“切磋”，各种娱乐设施发达，赌馆什么的开遍大街小巷，反正不愁吃喝，只担心脑袋什么时候掉。
    卓尔们的生活就是朝生夕死纸醉金迷，没办法，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在夺权动乱中的是不是自己。
    唯一可能离开地狱的，也许只有一个人，或许她并没有离开地狱，她亲手缔造了地狱。
    暗影主母——伊芙琳。
    在她的暗影之堡中，主母们正在围绕长桌开着议会。
    这些黑皮宫斗的美艳精灵主母们身边都有着一位或几位月精灵或森精灵或者人类法师，无一例外，面貌英俊，身材高大强壮，为她们捶背、捏腿、调情。
    当然，这些家伙其实朝不保夕，因为很可能他的嘴巴会用来传达一些主母想说但不能说的话，然后就被以“妄议”的罪名杀掉，不过主母们并不在乎这些玩具，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就行。
    但现在没人开口，全都在望着长桌尽头，那位坐在暗影里的女王。
    即便只是轮廓，也足以想见这位女王的惊人魅力。
    她没有开口，她的两位仆人站了出来。
    这两位仆人一站出来，就将其他所有英俊男子的存在感全抹掉了。
    英俊自不必提，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的气势——
    传奇！
    这两位身上不着一物，面上却完全没有任何羞耻之意。
    他们有精致的面容与尖耳，想来是两位精灵，本该优雅得体的他们，此刻显得如此荒唐。
    倘若有人在这里，就会觉得毛骨悚然。
    伊芙琳将这两位传奇强者，调教的服服帖帖，难以想象她究竟施了什么手段，要知道，精灵与卓尔可是死敌。
    他们两人同时开口：
    “近日我们被宣战一事，想必各位都已知晓，那位神秘主宰的实力，也是不清楚，倘若真是传言中所说绝世传奇，那我们此次可就危险了，各位有何看法？”
    一众主母低眉顺目，不敢接话。
    伊芙琳的意思清楚的很：
    “敌人很强大，底细不知道，谁去卖条命，潜伏换情报？”
    谁出声，谁就倒霉。
    伊芙琳当然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她也知道这帮家伙最怕什么。
    两名赤身精灵仆从掏出一叠长长的卷轴，展开念了起来：
    “拉尔，曾贪污去年联合人类帝国击杀的水龙蟒蛇胆。”
    “瑞秋，曾被查出当众杀死自己的母亲，强制压下此事，不符合我神规定。”
    “提尔......”
    每念一个名字，就有一位主母面色苍白一分。
    暗影里的女王支起双手：
    “你们罪名累累，我该挑谁去呢？要不，一起去吧？”
    主母们支支吾吾，每个人都不敢开口。
    这时，就到了看谁关系差的时候了。
    谁关系最差，就会被推举出来，去当那个送死鬼，谁也不想死，卓尔们又可以用众叛亲离形容，大家都是表面朋友，真正的关系，在于利益网。
    这一来，就是在删选利益网最小的那个人，呵呵，谁会这么没用呢？
    谁也不知道谁的底细，大家心里都没底，现在都在暗中交流，而伊芙琳把一切看在眼里。
    这些主母们瞒着她建立的关系网与利益链，全都暴露出来，之后，有的是空修理她们，自己的权益，也将得到进一步扩张。
    她乐意看这帮平日里阴险毒辣的家伙们这番慌张模样，她想如果罗斯在关注她，也会非常高兴，说不定会赐下神性？
    可惜这个位面有些特殊，也很贫瘠，她们给予罗斯的信仰之力在无穷位面里不值一提，还不值得罗斯费大力气破开位面压制赐下神性。
    她已经渴望成为超凡存在很久了，彻底脱离这可笑的卓尔地域，成为这片大陆的主宰者！
    她需要一场盛大、疯狂、邪恶的仪式，来让那位邪恶的疯狂神祇关注她。
    这场战争，也许是一次不错的机会。
    看着那帮交换眼神意见的主母，其中一位已经是面色惨淡起来，其余的主母渐渐松了口气。
    显然，那位是被放弃的对象，她的利益网与关系链没有足够的价值支撑她在这种博弈中活下去。
    伊芙琳慵懒地从暗影中浮现出来，双手支在桌上，露出一张惊心动魄的妖艳容颜。
    也没有问主母们的意见，她一指那位神态最得意自在的主母：
    “瑞秋，你去吧。”
    “什么？！”
    那位主母心中犹如炸开一道惊雷！
    自己可是寥寥可数的两位传奇高阶强者之一啊！
    之后的大战谁也料不出胜负，你就这么让我去送死？！
    但看着伊芙琳那张妖艳的面容，那墨玉的眼中带着分疯狂，在她的玉颈上，挂着一枚罗斯蛛后的神像项链，是位身后长着八条蛛腿的女子。
    她忽然明白了。
    这个疯子，她想要尽可能疯狂残忍血腥的一场精彩战争，吸引那位疯狂的邪恶神祇注意，用那位主宰的血作为祭品，用一场宏大的杀戮作为赞歌，取悦罗斯，让她赐下神性！！！
    浮影城，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卓尔精灵，就是这么一群疯狂的家伙，她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罔顾一切。
    卓尔们的一大特征是蛛化，几乎每个卓尔都会信仰罗斯蛛后，一旦引起那位主神不满，立刻就会把她的信徒变成一只形态扭曲，长着美艳脑袋的恐怖蜘蛛。

 一百一 万宁五子棋童叟无欺！

    奥安的地下王城，因为修建时间有限，虽然集齐能工巧匠，不惜代价，可短时间内要保证精细装修，占地面积就不是很大，差不多算是个小城邦。
    当然, 世上大概很少有这么俗气的小城邦，因为就连进城的玄门上镶嵌了一堆细碎的钻石，得亏地底没什么光源，要是在地上，能闪瞎人眼。
    好吧，不得不承认, 这家伙现在是条彻头彻尾的龙了, 身为人的本性大概也就只有好色了，不过龙更好色，属于是本***了。
    从前他没接触过珠宝，还觉得巨龙为了一枚金币拼命简直蠢得可怜，直到他听见那些可爱的小东西在耳边叮当作响的美妙音乐，这才发现，别说一金币，就算是一枚银币，我也得跟你拼命！
    不过这货倒不是完全抠门，该给的还是会慷慨给的，但是谁要敢来偷，哼哼......
    你的灵魂，三枚铜板！
    其实奥安修建这座地下城时也很肉疼，毕竟门上镶钻殿墙镀金要消耗多少可爱的小钱钱？问题是，那种没有金币和宝石的城堡住起来真是逊毙了诶，反正他手里金山银山一堆，名副其实的高富帅龙，这点小意思而已。
    现在，这座珠光宝气的俗城周围已经戒严了，为了防止敌人派间谍潜伏打探情报, 狗头人与猫人刺客巡逻着。
    城门口有一条地下河，算是护城河吧，不得不说那位眼魔筑巢的位置选的挺好，可惜呢，碰上奥安，只能算是选了个好风水埋了。
    巡逻的猫人刺客交班时都会路过这条护城河，河上架了三条极宽的桥，桥边有两个人搬两条凳子下棋，输的人就得去钓鱼。
    每次交班的猫人刺客们都会忍不住看一眼那两货，全城都戒严了，马上就要打仗了，主帅跟没事人一样还在下棋，还有那位白发的女孩儿又是谁？
    一位猫人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刚刚交班，接下来是空闲时间，因此她可以思考下人生。
    自家族长，貌似对大王倾心不浅，大王也有点意思，该做的事也做了, 这没几天，莉娜大人刚闭关，大王就另寻新欢？
    是族长大人满足不了大王吗？还是大王那方面实在太强了？
    这位喜欢八卦的猫人站在原地发愣，脑子里冒出一堆不好的画面。
    巨龙和小猫咪，好像确实诶。
    等等，问题不是这个！
    她赶紧摇摇头，看着那个圣洁的天使一样的背影。
    今天莉莉穿了一身她最喜欢的白色小裙子，像朵地底盛开的栀子花。
    嗯......这个人类小女孩是什么突然出现的，自己没有一点印象啊？
    其实所有人对莉莉的身份都很好奇，不过很明显，就算她跟奥安很亲近的样子，大家私下里还是为莉娜打抱不平，要知道，那可是毁坏他们家园的人类啊！
    不得不承认，这片大陆人类的口碑已经坏到极致了，至少在别的种族眼里，跟恶魔没什么区别。
    领主多情风流没什么问题，女领主玩的更花，这个多元宇宙，这种事没什么稀奇的，要是专一，那才奇怪呢。
    问题是，偏偏找了个大伙恨之入骨的人类？
    奥安就算找只蜥蜴，猫人们都会觉得好受点，顶多说一句“淦哦，老大你的xp好怪哦”，可是找了个人类来刺激大伙，那我们可就有意见了，莉娜大人哪点不如这个人类小丫头？
    不过也没人敢说出口，顶多是对莉莉冷眼相待，可这个人类女孩寸步不离奥安，她的世界除了奥安根本没有其他东西，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大伙也只能私下里议论两句。
    “莉娜大人，我要是您，肯定不甘，”这位猫人叹口气，“居然找一个人类小丫头作新欢，看起来宠爱程度犹在您之上，真是可恶啊，她哪点比得上您？”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道幽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位猫人僵硬地转过脸去。
    一双炽烈的黄金瞳在地底燃烧。
    莉娜眉心的那枚菱形龙鳞就像一块水晶般，涌动着强大的能量。
    奥安不惜割肉促进她古神龙脉进化，加上给的无数资源，这位天赋本就不俗的猫娘在大战之前成功晋级传奇。
    挥挥手让这位交班的猫人退下，黄金瞳渐渐熄灭，变回那双瑰丽的紫色猫瞳。
    她穿着一身轻甲，匕首插在小腿上的挂带上，别有一番凛冽的美，猫耳与猫尾又有一种妩媚感。
    会耍刀玩刺杀的傲娇猫猫谁不爱呢？
    可就算是这样也比不过那个白发小妖怪。
    她站在城门前，望着护城河边钓鱼下棋的两人，以她的视力，自然看得清清楚楚，猫可是视觉很敏锐的生物。
    那个女孩，笑得那么开心，没有一点掩饰，有什么全都说出来，不需要顾忌什么，不需要担心什么，因为那个人就是她的全部，当然没什么好隐瞒的，没什么好怕的，全心全意交给他就好了。
    莉娜其实是很嫉妒她的，但现在她忽然释怀了。
    她知道，她与奥安，其实是合作关系，她依靠他的力量让族群崛起，继承的爷爷的遗志，血洗父母的仇怨，但她毕竟是个小姑娘，就算成熟又怎么样？她还是渴望一个能够休息的港湾。
    她是一艘小船，需要一个停泊的海岸，跟着奥安令她安心。
    可是船终归要驶向远方，她不能永远停留，她有自己的目标。
    她与奥安的关系其实是很常见的君臣类型，远那有莉莉那般纯粹，只能说是“日久生情”，各取所需罢了，奥安好色，也需要一个可靠的属下，她则需要一个暂时的港湾让疲累的心休息。
    可是那个女孩跟奥安不一样，这种感情超越了一切，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彼此间就构成了对方的意义，对方就是支撑彼此走下去的动力。
    真是两个怪物，也许只有怪物能陪怪物走下去。
    她静静地看着，没有去打扰。
    话说，那两个家伙......在干啥？
    奥安正跟莉莉在河边下棋。
    地下的水源被眼魔污染过，不过莉莉费了点力气就净化了这条河，现在河里清澈无比，还有游鱼活动，猫人偶尔会来这里捉两条鱼吃，不过谁也不敢大肆捕杀，毕竟那两位挺喜欢摸鱼的。
    莉莉歪着脑袋看着，面前是法力构建的虚拟棋盘，也用法力凝聚棋子，可谓是随时随地开战了。
    她已经四颗子了，奥安已经输了。
    她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无聊：
    “安，我觉得五子棋好无聊，你每次都输，没意思了~”
    奥安被狠狠打击到了，作为传授者，不作弊的情况下，居然玩不过一个小丫头？！
    下棋时，他们是会压制自身的魔力涌动的，思维频率没那么敏捷，相当于都回到平均智商，否则没有禁手，凭他们的意识思考速度，黑棋必胜。
    这岂不是说，自己其实智力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不行，必须挽回尊严！
    他一挥手，棋盘上棋子全部消失，一本正经说：
    “咱们来玩万宁五子棋吧！”
    莉莉有些疑惑：
    “什么叫万宁五子棋？”
    “就像这样！”
    奥安幻化出一枚黑棋，一子落到中心。
    莉莉撇撇嘴：
    “就这？”
    奥安冷笑一声：
    “看好了！”
    他口中蹦出三个字，像是念什么咒语：
    “分裂阵！”
    一瞬间，那枚黑棋分裂出成百上千个，布满了棋盘！
    “我赢了！”
    莉莉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
    奥安哈哈大笑：
    “哼，此乃万宁五子棋，五子棋进阶版，可学习阵法辅助进攻，而我早已精通其中奥妙，你要学的地方还多得很呢！”
    莉莉有点不明觉厉，看着这家伙一脸得意的模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质疑道：
    “不会是你胡诌出来骗我的吧？”
    对方一脸正气：
    “我岂是如此无耻之人，万宁五子棋童叟无欺，好了，快去钓鱼，我要吃烤鱼了！”
    女孩只能沮丧地拿起鱼竿。
    用的饵只是普通的饲料，鱼竿也不是附魔＋19的神器，明显那些有了经验的鱼儿们不屑一顾。
    莉莉有些无聊地坐在河边的小石头上，望着清澈水里吐泡泡的鱼，叹口气：
    “这得钓到什么时候？”
    奥安站起身，看着桥上跑来一位焦急求救的狗头人巡逻士兵，对方身上还背着一位浑身浴血的猫人，看起来像是巡逻时遭到了袭击。
    对方看见了他，顿时激动地跑过来，口中念道：
    “大王，黛西她巡逻时被卓尔精灵偷袭了，好在她成功击退了对方，现在身受重伤，请大王救救她吧！”
    奥安微微一笑，眸中有深邃无比的光：
    “你看，不用着急，鱼会自己送上门来的，在此之前，耐心等待便是。”
    他眺望远方，两点金烛在眼中燃起，望穿千里崎岖的地底，窥见那座笼罩在暗影里的王城。
    “虽然，等的有点久就是了。”

 一百零二 蜘蛛

    黛西是位妖娆的猫人女子，虽然是位柔弱女子，可她的意志非常坚韧，否则，也无法在龙血洗礼中存活下来，她的丈夫与孩子死于蜥蜴人抓捕小队，她为了复仇的执念活着, 大仇得报后，她决心将余生投入喵爪部落的壮大中。
    她与一位狗头人战士相爱了，这没什么好好奇的，虽然是跨种族，不过多元宇宙中的生殖隔离基本上约等于零，各种奇怪的种族都有。
    但是一般来说, 混血的结果就是两方基因全都崩溃，能生出天才的概率小的可怜，还不如去抽彩票来的实在。
    更多时候, 生都生不出来，根本无法结合。
    不过呢，作为龙裔猫人，龙脉将以压倒性的优势盖过一切血统，极少有血统能与龙血抗衡，除非，神脉。
    因此，他们的孩子很可能也是一位龙脉猫人，带一点狗头人特征也说不定，龙脉会进一步稀薄下去，直到稀释到再也看不出龙的痕迹。
    不过这一切都是空谈，因为他们刚刚在执行巡视一处矿洞任务时遭到了袭击，也许很快就要阴阳两隔。
    “那是一团阴影，殿下，”狗头人喘着粗气，动作却轻柔地把伤痕累累的黛西放到一块河床里搬出的青金石上，他说话时眼中有着恐惧，“看不清样子, 可它快的不可思议，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击倒了，等我醒来时，黛西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
    他伸出爪子一指，黛西紧闭双眼，猫耳耸拉着，上面有一小块缺口，看上去想被刀锋割下一样，狗头人为她做了简单的包扎，白皙肌肤上满是伤口，血迹斑斑染红甲胄，配备的短剑也不翼而飞，看来经过了一场恶战。
    作为吸收了阴影龙血的猫人，也不敌那团暗影，甚至等到友军被击倒才反应过来，敌人显然非常强大，而且精通阴影之道。
    狗头人非常关心他的爱人, 经历过战火摧残的人们往往都会更加珍视身边的人，因为下一秒说不定就是生离死别。
    他急切地说：
    “大人，那一定是卓尔精灵派来的探子, 黛西拼命击退了敌人，请您救救她！”
    几人站在护城河的河岸上，地下的溪流声显得非常幽静。
    奥安面色古怪地看着那位狗头人：
    “如果我无力救她，你会如何？”
    那狗头人愣了愣，奥安在他们心里已经差不多是神一样的存在了，居然还有他做不到的事？
    可是问题还是得回答，他咬牙说：
    “我会在这场战争中充当先锋。”
    奥安叹口气：
    “你有家人吗？”
    那声音显得绝望起来，奥安说的简直就像在交代后事：
    “没有......”
    莉莉乖巧站在奥安身旁，看着这位神色悲戚的狗头人战士，强壮的身体里是一颗脆弱哀伤的心。
    身体可以锻炼，心灵却已经被战火的摧残破坏的不成模样，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现在又要分崩离析。
    她知道那种痛苦，所以她理解。
    奥安沉默一会，忽然笑道：
    “说不定还有救呢？”
    狗头人惊喜起来，连忙道：
    “殿下，我布奇从此......”
    奥安止住了他的话：
    “好了，我的勇士，无关紧要的话，少说，现在，看着。”
    布奇顿时满怀希望地看着奥安走到那块青金石边，妩媚的猫人女子躺在这冰冷的石头上，紧闭双眼。
    一双黄金瞳在地底亮起，这双眼睛的主人轻声说：
    “别装了，我们合作的话，说不定我可以解开伊芙琳在你身上设下的束缚。”
    死寂，无人回应。
    猫人女子还在昏迷着，所有人都看不懂奥安在做什么。
    奥安也不管，继续自顾自说道：
    “她把你推出来，你一定很恨她吧？为何不试着臣服我呢？呵，到时，我把她交给你处置如何？你将成为，浮影城的主宰！”
    河边的几人已经看懵了，小河静静流淌，河岸上是松软的黑土地。
    奥安眯起眼睛，一线危险的金光闪耀：
    “看来我们没得谈了。”
    他伸出左手握紧拳头，一拳砸下！
    “轰！”
    犹如爆发出一场震爆般，拳锋上顿时炸开一圈气流，可想而知这一拳力道！
    布奇呆住了。
    黛西却动了。
    携带着毁灭般气势的拳头即将打在她身上时，一圈强烈的暗影能量猛地爆发出来，形成一道黑色的魔法屏障，将那一拳挡住。
    仅仅片刻那屏障就被打碎，只是“黛西”已经离开了原本的位置，站在奥安对面，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布奇简直快晕过去了。
    瑞秋神色复杂地看着奥安，她的暗影伪装术已经炉火纯青，怎么会被一眼识破？
    奥安知道她在想什么，耸耸肩：
    “我也是玩暗影的行家。”
    瑞秋才不信这鬼话，就算是行家，也不可能一眼看穿吧，难道......
    她忽然背上冒起了冷汗。
    这家伙乃是一位专修阴影之道的绝世传奇？！
    传言是真的！
    必须赶紧回去复命！
    奥安看着她蠢蠢欲动准备跑的模样，却不着急，像是闲聊般：
    “我没那么厉害，其实我是猜的，你自己闭不住露馅了而已。”
    瑞秋觉得自己被耍了，冷笑道：
    “呵，那你倒是说说理由！”
    奥安慢条斯理地给她解释，让她知道自己暴露的多么憋屈：
    “嗯，你们肯定得派探子来打听情报，宫斗的蛇蝎女人当然会这么做，既能铲除对手，又能刺探情报，好事情。”
    “所以呢，你们会想办法混进来，装成我的属下最合适不过了。”
    “然后呢，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待得时间越久暴露的越快，因此你只能快速打探关键情报然后抽身走人，所以你一定会首先来接触我。”
    他每说一句瑞秋面色就警惕一分，这家伙比她想的还聪明。
    但是对方下一句话令她气的差点吐血：
    “我就在这里等着，看见不对劲的家伙就问一句，其实在你之前，我已经用这方法套了几十个人，所以这不是偶然哦。”
    原来对方根本没她想的这么厉害，而是纯粹的钓鱼执法，可笑自己还被唬住了，居然主动暴露！
    她心中后悔，可现在说什么也挽回不了暴露的事实了，咬着牙冷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奉陪了！”
    她的样貌迅速变化，从那具妖娆的猫人女子五官里，钻出一团黑色的烟雾，幻化成一位穿着诱惑黑纱的卓尔精灵，而“黛西”则化为一张人皮，软软地倒下去。
    痴心的狗头人布奇看着她的身影，感到天塌地陷。
    怎么回事，黛西怎么了，怎么忽然变了个人？
    他无法接受，他疯狂地大吼，向着那妖艳的卓尔精灵冲去：
    “把我的黛西还回来，你这怪物！！！”
    奥安闭上眼睛，没有阻止。
    布奇的心其实已经死了，就让他在这没有胜算的复仇中死去吧。
    他其实可以帮助布奇完成复仇，拉拢民心，不过，没必要。
    利益至上，你的感情令我动容，可我不能为你舍弃利益，这是大局观。
    这个探子是枚重要的棋子，牺牲一位狗头人勇士没啥不可的。
    穿着轻薄黑纱的瑞秋水蛇般魅惑的腰肢若隐若现，令人想入非非，看着冲来的狗头人战士，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这种垃圾，也敢挑战我？
    她只是轻轻吹了口气，一缕黑烟就笼罩上布奇全身。
    她不去看结果，转身紧紧盯着奥安，那双淡漠的黄金瞳居然令她有些恐惧。
    这家伙，无情起来，比伊芙琳还狠，手下的人为他拼命，随手就可以抛弃......
    “你......”
    刚刚开口，却滞住了。
    瑞秋伸出一根手指，不敢置信地在左侧脸颊上一抹。
    鲜血。
    转过头去，却见到一具枯骨。
    枯骨手指拿着一把被腐蚀的残破不堪的剑，残破剑锋刚刚碰到她的脸。
    枯骨无力地倒了下去。
    一种危险感涌上心头，她睁大双眼，身体化作一团黑烟。
    一道凛冽的寒光闪过，带着冰冻灵魂的气息，连黑烟都被冰封不少，冰渣掉在地上。
    莉娜眼中燃起烈火，眉心的龙鳞光芒大放。
    一击落空，她愤怒地转头看着无动于衷的奥安两人：
    “混蛋，你把你的属下当什么了！任凭敌人杀了他？！”
    奥安冷漠地开口：
    “哦？”
    他的眼中闪过一种危险的光：
    “别以为我们间有那种关系，你就可以放肆了。”
    莉娜打了个寒战，发现他比自己想的冷血得多。
    瑞秋现身在远处，面色有一点苍白，不过问题不大。
    莉娜毕竟是速成传奇，经验、根基都不足，假如不是其他领主晋入传奇，一位史诗职位还在他们之上容易引起不满，奥安也不会这么费力给她提升境界，一位监察官，太弱了可不行。
    不过这种弊端很明显，欺负下史诗还行，打同级基本上都是被压着打的，刚刚那一击要是保罗打出，就算属性相克，带给瑞秋的伤害少说也得翻上一番。
    瑞秋缓了一会，忽然不想走了。
    这几个家伙......太有意思了。
    身为高阶传奇，还擅长阴影之道，她想跑，就算是绝世传奇也不敢说能拦下她。
    舔舔嘴唇，她饶有趣味地看着远处的戏剧。
    卓尔精灵的生活都很糜乱，糜乱多了就很无趣，因此大多数卓尔精灵心里多少变态，喜欢猎奇和刺激。
    奥安的冷血令她来了十分的兴趣。
    那双黄金瞳在地底闪耀，也没去管瑞秋，反而紧盯着生气的莉娜：
    “你的族人被杀死，你生气很正常，那么，换成兽人呢？”
    莉娜呆住了。
    这个问题答案很明显。
    黛西是她部落里的一员，作为族长，黛西被杀死，连身体都被当皮套，奥安却不管不顾，罔视手下生命，还要跟敌人合作，如何令她不愤怒？
    她冷静下来，族人已死，追究没有意义，咬着唇问奥安：
    “王上，莉娜知罪，还请责罚。”
    奥安没去追究这件事，莉娜的部族总共就那点人了，每个都是她的亲人，对她关爱有加。
    虽然她能力很强，可毕竟也是个小姑娘，要她做到亲人死于眼前，尸体被侮辱还无动于衷，着实有些难为她。
    他转头看向准备跑路的瑞秋，冷静道：
    “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我们之间并无不可调和的矛盾，何不协商一番？”
    瑞秋神情复杂，奥安说的在理，她当然很心动，可是她有不得已的理由：
    “尊敬的蚀光之影阁下，我承认我对您说的很心动，但您或许不知道，伊芙琳那家伙究竟有多么疯狂，她……”
    她忽然瞪大美丽的眼睛，口中发出一声尖叫，弓下身子痛苦地痉挛着！
    奥安神色凝重的看着她。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瑞秋根本不搭理他了。
    瑞秋此时的香背后，八条细长的蛛腿破体而出，整具妖艳动人的身子也在急剧变形。
    蛛化！
    成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对方真是狠毒啊……
    短短片刻，瑞秋已经从一个妖艳美人变得诡异起来。
    眼看就要完成蛛化，奥安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破空的同时，对着莉莉说道：
    “莉莉，帮我压制下蛛化诅咒，这家伙对我们有用！”

 一百零三 神谕

    浮影城中的卓尔精灵们，虽然全都信仰蜘蛛神后罗斯，几乎每位主母都是牧师，但是，真正能接触到那伟大神祇的，唯有城中心的蜘蛛神殿。
    这座神殿外观上就非常阴森，通体漆黑, 顶部有一尊趴伏着的蜘蛛塑像，狰狞危险，八只蛛眼放着诡异的光。
    这间神殿，只有在发生极为重要的大事时才开启，例如种族存亡，否则, 罗斯会让胆敢以小事打扰她的蝼蚁们灰飞烟灭。
    上一次开启, 还是与安戈帝国合作，在止戈旷野处引诱精灵帝国踏入埋伏，那一站死伤无数，精灵帝国传奇几乎死尽，精灵女王身受重创，差点陷入重围，战火越烧越大，七贤者阵亡四位，七耀阵亡三位，若非两国都有上古传承之力，恐怕再过几百年也恢复不过来。
    最后还是命泉先知以沉睡百年，献祭生命活力五十年做代价，这才带着精灵女王逃出重围。
    这场史诗壮阔的战役之惨烈，使得无数美丽优雅的精灵沦为阶下囚，周边千里，沦为焦土，寸草不生，伤亡数以千万计，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战后那里一度沦为亡灵法师乐园, 还是辉日皇帝用炽阳神光净化，才不至于引发亡灵天灾。
    止戈旷野，从此得名。
    精灵帝国元气大伤，从此封国，拜索斯威名不再。
    作为这场阴谋战争的策划者，伊芙琳用一千名精灵的生死造成了如此巨大的伤亡，可想而知，仇视地表精灵的蜘蛛神后罗斯多么高兴。
    她得到了神赐之力，一跃成为巅峰传奇，不过，罗斯还没疯到直接赐予神性的地步，寒冬女神之所以因为一头巅峰传奇白龙就赐下神性，乃是意在艾尼亚大陆发展信仰，而这块位面，即便赐予伊芙琳神性，也没有扩大族群的可能，很可能浮影城就是下一个拜索斯帝国，刚要扩张就被安戈帝国灭了。
    那时, 安戈帝国还不像现在这般举世皆敌, 可以说想打谁就打谁。
    那是足以载入史册一场精彩阴谋引发的宏大战争, 只有这等规模的壮举，才值得罗斯关注这片落后大陆上的一小撮信仰。
    最关键的是，那是她的敌人精灵族。
    现在，这间神殿被再次开启。
    不过，这一次，只有伊芙琳一个人。
    她跪坐在神殿中央，面对着前方的蜘蛛神像，那是一位女子头颅，却有着蜘蛛丑陋身子的女性，面容模糊不清，神的真容不可直视，因此雕像也模糊处理，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完全看不清模样，但仅凭这模糊的轮廓，也能想见这位妖媚神祇的魅力。
    此刻，这尊看不清形貌的神像，却仿佛正在冷冷地注视着神殿里的伊芙琳。
    罗斯的神殿许多时候也作为“娱乐”场所，卓尔精灵与自己的男奴在此可以尽情“玩耍”，这是被允许的，那位疯狂的神祇追求欢愉，虽然是堕落的欢愉。
    因此，越高级的罗斯牧师，来到神殿祭祀穿的越少。
    此刻伊芙琳的美艳肌肤完全暴露在那尊神像视线下，假若不是此地只有她一人，任谁进来看了都要被魅惑，这位卓尔女王的魅力，丝毫不亚于魅魔，男女通吃，据说，就连主母们也不敢多与她接触，那是罗斯恶趣味赐下的一个特征——魅力超凡。
    现在，她的两只墨玉般温软的小手正紧握着一尊神龛。
    她的心中有着纠结。
    作为这片大陆的卓尔精灵主宰者，她自然可以直接对话罗斯，只是一旦惹她不高兴，小命堪忧。
    她需要一个契机，与神有关。
    那就是蛛化诅咒。
    派瑞秋去，除了她野心勃勃与自己作对外，更重要的，乃是因为她犯了教条，可以触发蛛化诅咒，这等强力诅咒，凡物不可解，作为罗斯的大牧师，她可以依据条例触发这个诅咒，无论瑞秋身在何处。
    而且......
    蛛化的高阶传奇，杀伤力暴涨，对方不能短时间杀死她，恐怖的剧毒能瞬间杀死方圆数十万米的传奇以下生物。
    如果对方可以做到，那么必定至少巅峰传奇，配合大阵与围杀才有可能做到短时间杀死一只狂化的高位传奇。
    这一来，就能探明对方实力，做好准备。
    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
    蛛化诅咒居然被解除了？！
    这诅咒，对于凡物而言几乎无解，除非......
    神性。
    神，以神去抗衡。
    绝世传奇！！！
    伊芙琳舔舔妖艳的红唇，娇躯在颤抖。
    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大胆，疯狂，很可能把自己置于死地的决定。
    她将手里的神龛，摆放到神像下方，然后，默念咒语。
    晦涩难明的神咒回荡殿内。
    那尊蜘蛛模样的神龛雕塑，开始发出诡异的黑雾。
    这些黑雾在空旷的蜘蛛神殿中升腾，那尊神像刻意模糊雕琢的眼中发出诡异的光芒，将黑雾全部吞噬。
    所有黑雾全部被吞噬干净后，伊芙琳也完成了神咒祈祷。
    一瞬间，一种奇诡的恐怖气息从那尊神像中传出！
    那双看不清的眼，在渐渐清晰。
    这尊雕像活了。
    神，降临了。
    整个浮影城，有那么一刹那，所有人都呼吸一滞。
    卓尔精灵们瑟瑟发抖，无论在做什么，就算是在床上运动的，也停下了所有动作，挂着一身香汗，下床，跪地向着一个方向祷告。
    邪恶的意志降临在这座暗影之城的，疯狂、诡异、妖邪，然而，却有种莫名的神圣。
    这邪神的意志，并未搭理这些蝼蚁般的凡人，在上空凝聚成一团黑雾，黑雾中是双猩红嗜血的眼，直接飞入蜘蛛神殿内，与那尊雕像融合。
    伊芙琳颤抖地跪在地下，恐怖的压力从那尊神像上传开。
    假如她此刻抬头，便能见到，那尊神像已经睁开了嗜血、邪恶的猩红双眼，死死地盯着她。
    一道冷冽至极的邪恶意念从她脑海中响起：
    “我的时间很宝贵，说出你召唤我的原因，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我将收回对你的赐予。”
    暗影主母低下头，嘴角扯开一个诡异的笑。
    “神后冕下......您忠诚的仆人们这次遇见了灭顶之灾！”
    饶是罗斯再怎么疯狂邪恶，也不可能丢掉这片信仰之力，她本就孤家寡人，跟深渊里的恶魔领主们打交道，当年开启精灵神系战争，臭名昭著，诸神都不待见她，能保一点是一点。
    但伊芙琳这样做，等同于是用这一支卓尔精灵的存亡来威胁她，逼她赐下神性！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威胁，所以，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就去死吧！”
    伊芙琳知道自己需要一个足够强力的理由来说服她，但她早有准备：
    “神后冕下，我们面临一位绝世传奇的攻击......对方解除了蛛化诅咒，有可能不止一位绝世传奇。”
    “......”
    罗斯沉默一会，忽然，一道阴冷的笑声回荡在殿内，令人毛骨悚然：
    “呵呵，我挺欣赏你，不错，我很满意，你的阴险令我大开眼界，这次回应我得到了应有的礼待。”
    伊芙琳抬起头，就见到那尊神像居然“活”了！
    挣开雕塑的束缚，走下殿堂，“罗斯”走到伊芙琳身前。
    她背后的一根蛛刺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伊芙琳瞪大的目光中，将她诱人的娇躯穿透！
    一瞬间，剧毒扩散，腐蚀开始，就算是巅峰传奇，也不可能抵抗神的意志，在神祇面前，任何凡物都形如蝼蚁。
    ......
    伊芙琳再次醒来时，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她还在神殿内，那尊雕像还在前方伫立着，看不清的双眼木然无神。
    一切似乎都没变，只是摆在身前的神龛，已经粉碎。
    它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传达一位神的意志，乃是无上的荣耀。
    伊芙琳怔怔地抬起双手，放到眼前。
    纤长，优美，动人。
    而且，没有以往的邪魅，反而，充盈着一种神圣感。
    神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抬起头，猖狂地大笑，笑得那么得意，笑得那么自在。
    可她美背上，却渗出淋漓的汗珠，不住的落下。
    只差一步，就踏入死亡。
    好在，自己取悦了那位神祇。
    真是个疯狂的决定，其实，真正打动罗斯的，不是可能损失的信仰之力，这点损失，与她付出的代价比起来不值一提。
    她感兴趣的，乃是伊芙琳表现的阴狠、诡计，这令她感到“欢愉”。
    毫无疑问，这是一位疯狂的神祇，罗斯做出什么举动，都不稀奇，伊芙琳令她感到有趣，感到愉悦，那么她便愿意赐下自己的神力满足她的心愿。
    就像当年伊芙琳策划止戈旷野的人类与精灵帝国大战一般，死伤惨重的精灵令她感到畅快无比，将彼时无权无势的伊芙琳，推上了至尊的宝座。
    现在，她再一次赐下神力，她很好奇，这位令她感到惊喜的天才卓尔，能否度过这次难关？
    她向伊芙琳许下了一个承诺：
    “如果你能把那位绝世传奇献祭给我，那么，我可以助你一举跨入超凡。”
    伊芙琳呼吸急促起来，恭敬弯腰：
    “神后冕下，您的旨意，便是我必完成之使命。”

 一百零四 神若拦我

    瑞秋蛛化的速度比奥安想的还要快。
    他不敢彻底变回龙身，怕毁坏王城，缩小了许多，在半空中，化作一条百来米的冰龙，扑向正在迅速变异的瑞秋。
    没敢用吐息，主要目的是生擒对方。
    天赋神通催动, 极寒的气息扩散，护城河被瞬间冰冻，整片地下空间的水汽，全都被冻为冰渣。
    寒冷会降低生物活性，蜘蛛也不例外。
    这还没完，龙瞳光芒闪动，一个冰球凭空出现, 将那只化为巨大的蜘蛛怪物的瑞秋包裹在其中。
    这寒冰蕴含寒霜神力, 就算......
    心中忽然警戒大生！
    强行止住前扑的巨大龙躯，一根锋锐的带着阴冷气息的蛛刺扎在眼前的盖满寒霜的土地上，深深扎了进去。
    被天赋神通催生的坚冰，普通传奇法术想要洞穿也够呛，对方却穿豆腐一般轻易洞穿，就算自己有着凛冬之御，恐怕也不能完全防御住。
    抬头一看，一只蜘蛛用八条尖锐的足肢在上方的岩壁上爬行着，八只蛛眼阴冷地看着他，这些蛛腿生有可伸缩的倒刺，可以牢牢地把她挂在上方的岩层上。
    奥安不怒反笑，这家伙，把自己当成猎物了？
    他想的没错，瑞秋已经失去了理智，现在她的眼前是一位强大的值得猎杀的猎物！
    这头蜘蛛怪物上半身仍然是美艳的女子，然后腰肢过后，便是狰狞的死亡蜘蛛模样，满是尖刺的甲胄发着森森寒光，有着一种惨绿的颜色, 一看就布满剧毒。
    美艳的女子头颅张开小嘴，深吸口气。
    奥安同样张开了龙嘴，恐怖的波动酝酿。
    他们都足以抗衡巅峰传奇，需要他们蓄力的招式，该是何等恐怖？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放出了自己的杀招！
    万千的蛛丝，闪着钢铁般的寒光，从瑞秋的口出吐出，只是瞬间，就化作一张张层层叠叠的蛛网交叠密布，铺天盖地而来，要将奥安束缚其中！
    迎接这罗网的，乃是一道寒彻入骨的寒冰吐息。
    奥安的爆发攻击，同级无人能比。
    就算对方蛛化实力大涨，终究只是个野兽，不知道他的底细，胆敢与他互拼, 简直找死。
    这寒冰吐息冻结无数的蛛丝，这些蛛丝全都布有剧毒与腐蚀性的暗影法力，用寒冰吐息相互交锋, 蒸腾起诡异的白烟。
    每冻结一条蛛丝，寒冰吐息都要衰弱一分。
    等到破开所有蛛丝，已经衰弱不足之前一半，想要杀死对方根本不可能，他还没本事一口喷死巅峰传奇。
    不过，这一击也足够......
    蛛网化作冰渣掉落在地，奥安刚松口气，准备制住瑞秋，没想到，刚刚挂在岩壁上，准备与他一决生死的蜘蛛怪物，已经在上方的岩壁上飞快逃跑起来，八条蛛腿迈得飞快，每次都在岩壁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坑洞。
    “卧槽。”
    奥安不禁吐槽，感情这家伙之前的攻击都是装的，一开始就打算跑了。
    可惜，你跑的掉么？
    眼中闪过一抹金光，巨大龙爪上的一枚戒指闪耀光芒，挚情之戒此刻被放大的就像一个呼啦圈。
    【望穿秋水的期盼】
    绑定瑞秋，瞬间传送！
    蛛化的怪物迅速在岩壁上逃离着，短短刹那，已经飞掠出去三千米。
    蜘蛛的逃跑速度何其之快，又是在地下，就算是龙飞过来也不可能追得上。
    感受着身后威胁的远离，这头与野兽无异的蛛化怪物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丧失理智的蜘蛛怪物也感到了极度的恐惧！
    一双璀璨的黄金瞳出现在眼前，龙爪将它死死抓住，剧毒与奥安龙鳞表面的寒冰相互对抗，白烟升腾，却无力抵抗。
    猝不及防之下，寒霜神力入体，冰冻每寸血肉魂魄。
    凛冬之怒的破防效果，对付这个放松警惕防备的小蜘蛛，直接让对方丧失了抵抗力。
    莉娜与一众巡逻护卫呆呆地看着，那个可怕的蛛化怪物，就这么被解决了？
    奥安飞回护城河边，莉莉正在净化着这蜘蛛怪物散发的剧毒，方才要不是顾忌这剧毒产生的威胁，她插手战斗，早就解决了。
    不过这剧毒不能不管，任其扩散开来，恐怕这里刚刚除了莉娜全都得死，搞不好瘟疫扩散，全城完蛋。
    虽然不在乎这些家伙，但能避免的损伤还是避免的好。
    奥安一把将那头被冻成巨大冰块的蛛化怪物丢在莉莉面前，变回法鳞形态：
    “蜘蛛可爱，帮帮她！”
    莉莉白了他一眼，双手拿着一把白色镶着宝石的十字剑，法术波动从剑锋前的宝石中传出，将空气中弥漫的剧毒全都湮灭。
    粉碎之正义虽然与她相配，不过这造型也太奇怪了，物理法杖名不虚传。
    直到瑞秋留下的所有剧毒被湮灭干净，她才收起法杖，走到那巨大冰块前，伸手贴上寒冰。
    寒冰的阻碍对她来说如同无物，力量很轻易地就渗透进去。
    白嫩的小手散发出神圣的辉光，此刻她就像一位真正的天使。
    意识透过凛冽的寒冰，接触到内部被冰封起来的蛛化怪物。
    瑞秋的胸口，有一处散发阴冷气息的蜘蛛印记。
    力量一接触，就感到一种灵魂的刺痛感。
    “唔！”
    莉莉吃痛地抽回手，这种突如其来的灵魂痛楚使她本能地退却。
    奥安关切上前：
    “怎么了？”
    她摆摆手，凝重地看着被冰封住的瑞秋：
    “罗斯设下的诅咒在抗拒我的神性。”
    奥安皱起眉头：
    “破除诅咒对你有损失吗？如果有的话就算了。”
    这还是第一次接触神祇，比他想的还要棘手，即便是一个随手设下的诅咒，居然也能抵抗神性消磨。
    之后，要与这样的对手战斗？
    还真是......万分期待。
    莉莉摇摇头：
    “没有大碍，虚弱一段时间罢了，休息到开战时，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奥安知道她故意说得这么轻松，破除一位神明的诅咒，哪里是怎么简单，就算这诅咒，跨越了无数位面，分散到整个多元宇宙所有信仰罗斯的卓尔精灵身上，也远非凡物能揣度。
    何况她的神性只是稀薄的、浅层的神性，从神性精粹中衍生出来的罢了，并不能完美掌控。
    像这般得到奇遇获得神性的方法有很多，最常见的莫过于神祇赐下神性，不过这种神性不归本人所有，给与的强化远不如本身凝聚。
    莉莉的神性乃是神性精粹与她灵魂本源融合衍化而出，本质上算她自身凝聚，神性精粹只是一个加速器，因此她的神性虽然很稀薄，却也足够精纯，足以对抗这个诅咒。
    只是抽干神性力量，代价不言自明，如同奥安分离精血，是伤及本源的事。
    好在神性源泉还在，还能再生，否则奥安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
    他点点头：
    “那好，开始吧。”
    莉莉调息了一会，给自己上了数个法术，【神力抗拒】、【憎恶光环】都加了几个，这才安心去抹灭那诅咒。
    奥安不怀好意地看着封在冰块里的瑞秋，付出这等代价，你要是没有给我带来相应的回报，哼哼......
    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过了一会，莉莉睁开眼睛，虚弱地说：
    “完成了。”
    奥安正想夸她一句，却猛地转头，黄金瞳死死地盯着那千里之外的浮影城！
    一种极其阴冷刺骨的气息笼罩了整片幽暗地域！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这气息来得也快，去得也快，眨眼那种阴冷、邪恶、疯狂的意志就消失了。
    舔舔嘴角，奥安眼中战意高涨：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方才躲得远远的士兵们全都聚拢过来，惊恐地看着奥安：
    “吾王，那是？”
    奥安知道他们什么意思，摆摆手轻描淡写说：
    “罗斯神意降临了这里，大概是伊芙琳召唤了祂，说不定取悦了这个疯子，得到了神性，成为绝世传奇咯。”
    众人都是大惊，绝世传奇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高高在上不可仰望，何况是神祇？
    原本对这场战争满是信心，现在都开始隐隐担忧起来，毕竟，对方身后站着一位神啊！
    奥安也不管他们怎么想，莉莉走到他身边，依偎在他怀里。
    他凝望着那彼方的浮影城，嘴角扯起一抹诡异的笑：
    “这样才好玩嘛......”
    黄金瞳炽烈燃烧，他感到兴奋起来了。
    神祇，世界的主宰者，哈，让我看看，你能否让我屈服？
    他轻声开口：
    “看看你的神，能否阻挡我吧！”
    神若拦我，诛杀那神！

 一百零五 枭雄

    瑞秋的蛛化诅咒已解除，接下来可以好好地“深入探讨”一下合作事宜。
    不过这家伙没地方可去，现在小命捏在自己手里，除了臣服别无他法，就让这个家伙在冰块里待会吧！
    召来两个身强力壮的矮人，让他们搬着这块寒冰去自己的宫殿中。
    但他接下来并不准备去商讨战前准备，有一些东西, 虽然嘴上不在乎，可不能完全不管。
    莉莉站在他身边，视线投向站在河岸的莉娜。
    她低着头，咬着唇，发梢遮住眼角，看不清神色，裹在轻甲下的娇躯在颤抖，猫耳与猫尾都炸毛了。
    她的面前，摆着一副皮囊, 一具枯骨，倒在结霜的黑土上。
    皮囊与枯骨对视，过往与回忆温存。
    皮囊曾妩媚，枯骨也意气。
    他们二人沉默地看着她。
    周围的士兵，全都肃穆，没有一个人说话，猫人也好，狗头人也罢，就连矮人，也是站在原地，摘下头盔，沉默哀悼。
    一种隆重、神圣、悲哀的氛围笼罩在这地下河边，一如被冰封的黑土般冰冷。
    莉莉扯了扯他的手，奥安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深吸口气，独自走上前去, 沿途的士兵，全都恭敬地避让。
    他们眼中的“敬”已经消失，剩下的, 只有“畏”。
    这里一片肃静，只剩下那位冷血君王踏着寒霜前行的碎冰声。
    他止步在她身后。
    莉娜低着头，一缕鲜血从唇角渗出。
    奥安从未见过她这幅模样，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哭腔：
    “黛西姐姐对我很好，我小时候，很调皮，总是到处蹦啊跳啊，灰头土脸的，母亲被抓走了，是大家一起把我抚养大的，黛西姐姐会为我做野鸭蛋炒饭。”
    一滴滴珠泪留下，打在结霜的黑土上：
    “我好怀念啊，你知道吗？那时，一枚野鸭蛋很宝贵很宝贵，大家都吃不起饭......每天都有人被饿死。”
    这个平日里成熟的小猫娘这一刻显得如此脆弱，她啜泣的美丽容颜就像是一朵飘摇的花。
    “可大家还是饿着肚子也要让我吃饱饭，因为我是前任族长的女儿, 我是酋长的孙女, 我拼命修炼，很快我就把所有同龄孩子打趴下, 大家都说，我能带领部落走向繁荣兴盛，再也不必东躲xz饿肚子了......”
    她转过脸，看着奥安，瑰丽的紫水晶在流泪。
    奥安沉默地与她对视，黄金瞳渐渐熄灭光辉，只剩下一双漆黑的眸子，如深渊。
    “我们追随你，我们想要一个安稳的港湾，我们可以为你拼命，可是，”她颤抖着身子，美丽的脸上两行清泪淌下，咬着唇，猫的小尖牙刺破唇角，鲜血与泪水混合在一起，“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她做了一个僭越的举动，周围所有人全都惊了，不少猫人想要拉住族长，却没反应过来。
    她猛地冲上来，完全忘记了所有主次所有强弱分别，拔出匕首，抵在奥安脖子上，像只生气炸毛的猫。
    她哭着质问他：
    “派他们去远处巡逻是你故意的吧，你早就打算拿他们的命换情报了对不对！”
    奥安沉默。
    她不依不饶地追问，匕首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奥安没有抵抗，脖颈上溢出一条血线：
    “你告诉我们啊！你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人看，你下令，我们服从，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手段，一切都瞒着我们，让我们白白送死！”
    奥安无视脖颈上的痛楚，淡漠开口：
    “那可能增加暴露风险，对方可能窥视灵魂记忆。”
    她凄凉地笑一声，无力地松开匕首，闪着寒光的匕首掉落在地：
    “好，好一个风险......”
    她抬起脸问他：
    “所以，我也是随时可以抛弃的东西对吗？”
    追随奥安的人，只是渴望一个靠山，让他们可以安稳的生活下来，哪怕其中有万分艰辛也没有关系，为了美好的明天而战他们无怨无悔。
    可如果领主完全不把他们的生命放在眼里，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利益，只为了成全他自己的目标，和历史上的暴君又有何区别？
    他们怎么会甘心把自己、把亲友的命运交托给这样一位主宰？！
    奥安没有说话，只是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这只悲伤哭泣的小花猫。
    他吻开她眼角的泪痕：
    “真像只小花猫。”
    莉娜狠狠地别过脸去，还是用那猫咪愤怒的语气质问：
    “回答我的问题！”
    奥安沉默了一会，忽然抱起她，转身，目光看向千里之外。
    莉娜挣扎了一会，发现怎么也挣不开这个怀抱，放弃了无用功，而是一口狠狠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可爱的小虎牙此刻如此尖锐，刺破皮肉，奥安没有任何防备，任凭她宣泄。
    龙血流进喉中，炽热与烈酒，莉娜觉得有些熟悉，她体内流着他的血啊！
    奥安看着千里外的浮影城，那是这地底的主宰，罗斯神意降临后，整座浮影城气息再度飘忽起来，如同一只恐怖的地底幽灵，随时都会来袭。
    他说：
    “如果我们没有情报，打下浮影城的成功率会大大下降，何况，一位高阶传奇价值远超两位普通士兵，这是完全划算的。”
    莉娜刚想开口，就被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如果攻打失败，我们会是什么下场？”
    奥安低下头，两点金焰燃起，逼视着怀里的小猫咪：
    “战争，需要牺牲，虽然，这牺牲有时毫无意义，可没有谁能保证自己做的完美无缺，我也不例外，为了最终的胜利，为了日后的发展，一切牺牲都是必要且值得的。”
    “你们颠沛流离那么久，还想过上以前的日子？”
    怀里的人咬着唇，她很想说：
    “其实完全没必要这么急着扩张，急着攻打，如此多的发展资源，为何要如此急不可耐呢？”
    可是看着那双凛冽的黄金瞳，她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眼前这家伙要走一条什么路了。
    这条路会死伤无数，枯骨成山，不容许一点怜悯，不容许一点犹豫，死神挥舞着镰刀在后面追赶，只有攀爬才有可能向前。
    他要做的从来不是偏安一隅，他要天下臣服！
    就这点力量？就这点势力？
    安戈帝国随时都能灭了他！
    就算这次势力平衡牵制，可下一次呢？
    她眨着眼睛，擦了擦泪痕，下定决心，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可你怎么保证每次牺牲都能取得回报，让我们的明天更加美好？”
    奥安微笑，眺望远处的恢宏暗影之城，一种浓烈的气质从他身上爆发出来，使所有人全部侧目。
    莉莉痴痴地看着他，看着那双令她沉醉的眼睛，里面是不死不屈的意志，是奇迹的缔造之所。
    他说：
    “相信我，我战无不胜！”
    这一句话在地底回荡，所有人都看着那位君王意气风发地宣告，他怀中抱着他的妃子，敌人就在前方，那是令他们感到绝望的强大，因为那敌人背后站着一位神啊！
    可他连神也不放在眼里，这无上的神明在他口中仿佛随手可翻的蝼蚁，但没有人不相信，这句狂言从他口中说出竟是如此的令人信服。
    那双黄金瞳炽烈地燃烧，地底矿洞吹来微风，撩起他的黑袍，披风一般飘在身后，仿佛帝王亲征，君临天下！
    这一刻，他俨然千军的领袖，所有人都相信跟随他战无不胜，即便骸骨成山。
    “想要退出，随时都可以，我会给你们一笔足够活下去的物资。”
    他转过脸去，没人敢直视那双眼睛。
    “只想着苟活吗？只想着安稳吗？”
    “我冷血，我无情，因为这条路，只能有一个胜者，胜者不能有弱点，我需要抛弃这一切，但你们太狭隘了，你们注定终生沦落于这个小小的世界。”
    “见过无尽位面吗？见过星界浩瀚吗？见过无底深渊吗？见过血战吗？”
    “在那些伟大存在眼中，你们不过是随意蹂躏的蝼蚁。”
    “只挂念着你们可笑渺小的蝼蚁生活，永远只配被人掌控！”
    没人回答他的逼问。
    莉娜呆呆地看着他，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奥安扫视着每一个人，一字一句地说：
    “是跟随我，堵上命运前程，去挑战神明，走上顶峰，还是碌碌无为，苟活下去，等待下一个侵略者将你们平静的生活打破？”
    有人喉头间发出一声滚动的声音，然后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我想要见识一下您说的顶峰是怎样的风景，请让我跟随您，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先是一个人，一张口，一道声音。
    然后是千百个人，千百张口，千百道声音。
    有种东西，最能够打动人。
    远大的理想抱负，以及足以实现这理想的气魄和能力，这会让所有对命运心存不甘的人被你感染，自愿的追随你。
    不为了别的什么，只想看看山上是怎样的风景。
    一辈子活在山脚下，总要试着去看看山巅的云雾是怎样的缥缈。
    莉娜在他怀里，放弃了一切抵抗。
    奥安撩起她的下巴，对着那诱人的红唇吻了下去。
    她没有抵抗，完全沉沦。
    她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家伙了。
    他是无情冷血，可在这背后，是常人难以承受的命运与重担。
    他不是英雄，他是枭雄，枭雄令人恐惧，也令人向往。
    美人爱英雄，从来如是。
    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出一个人，像他这么奇怪的家伙，能够打动她的心了。
    英雄所做的为人称赞，可最后结局往往都是悲剧，是悲剧成就了英雄。
    枭雄所做的为人不齿，可最后他们往往笑到最后，是唾弃成就了枭雄。
    这不是童话，她要让族人们再也无人敢欺负，而不是靠在他的羽翼下被保护，英雄是做不到的。
    英雄信奉爱与美，枭雄信奉权与力，只有后者能让一个民族真正免遭厄运。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这些牺牲都值得，因为他战无不胜，”她这么想，随后马上又转变了想法，她发现自己变得和他一样桀骜起来，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自负，“不，他一定战无不胜，他一定可以带领我们走上巅峰。”
    她不再抗拒，迎合那位君王的深吻。
    许久，他们才分开，一切的误会一切的不解一切的愤怒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现在她已经明白，她的命运已经跟他绑定在了一起。
    她红着脸妩媚在他怀中，娇声轻语：
    “吾王，带领我们冲锋吧，我们万死不辞。”
    奥安挑挑眉毛，邪笑一声，抱着她向王城中央那座宫殿走去。
    “别急，我得好好惩罚一下你~”
    周围的众人面色古怪地对视一眼，露出了懂得都懂的笑容。
    “哦，”奥安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众人说，“好好安葬一下他们，战争结束后，我亲自为他们哀悼，他们的名字会永远刻在王城的辉煌墙之上，和所有战死的勇士一起。”
    人群沉默，然后欢呼。
    他们终究还是渴望被尊重，虽然荣耀无法挽回逝去的生命，可是他们就是为荣耀而战的。
    莉莉撇撇嘴，深深看了眼远处的浮影城，随后悄悄跟在两人身后。
    咳，我才不是好色的女孩，我只是有点好奇罢了，女孩好奇不是很正常吗？
    待他们走后，众人将那皮囊与尸骨葬在了一起。
    他们为这对爱人挖了一座坟，把他们葬在了一起，用一块青金石当墓碑，一起祷告：
    “安息吧......你们的牺牲，会得到应有的回报，我们将永远铭记你们。”

 一百零六 龙神相助

    无言，自然是一夜巫山云雨。
    哦，中间还有件趣事，就是莉莉那小丫头居然打算偷看他们为爱鼓掌。
    奥安恶狠狠地把她推出门外，锁死门窗：
    “小孩子不许看！”
    她理直气壮，讨论这些事时好像完全不见平时害羞：
    “我不是小孩子了，上次我都看见了, 安，我也要......”
    完了！我的莉莉学坏了！
    奥安悲痛无比，还有点小爽。
    以后日子肯定相当性福了。
    不过他肯定不能现在要她，刚刚抽完神性，经不起如此摧残。
    于是还是把她赶出去了。
    ......
    这次的猫猫比上次主动多了，几乎是疯狂索取。
    奥安任她予给予求, 他知道她心中悲痛，就算接受了从此将族人的命运与他的命运绑定在一起，亲人逝去的痛苦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忘记的。
    以欢愉盖过痛楚, 麻痹自己，大多数人的选择。
    只是没想到......一向要强的她今天脆弱的像只无依无靠的流浪猫，喵喵叫着向收养她的主人靠近，寸步不离地粘着你。
    再坚强的人也有软肋，除非是个怪物。
    一夜过去，莉娜早已睡着。
    亲了亲她娇嫩的小脸，吻开她眼角的珠泪。
    这个傲娇的小猫咪，坦露心扉之时真是可爱。
    奥安万分怜惜地看着她，唉，为何总是让我遇见这样的女孩儿，为何又让她们遭受痛苦呢？
    这就是命运，可恨，我要做的，就是对抗它。
    起身出门，结果......
    一推开那扇金檵木与魔法树雕刻的华贵大门，就听到门后传来一声“窸窣”声。
    奥安瞬间打起万分警惕，这里居然有人能瞒过他？
    难不成有敌人混进来了！
    当下不再犹豫，直接用劲一推大门。
    结果等来的不是敌人, 而是一声娇呼。
    “咿！”
    莉莉抱住小脑袋蹲下身子在门后，看见奥安出来，顿时手忙脚乱：
    “不是，我没有来告诉你那只卓尔已经解冻了，我只是来用透视术偷看也没有偷听，啊！”
    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连忙低下脑袋，羞答答跑下楼去。
    奥安有些古怪地看着她，青春期的少女，对于这种事情这么好奇吗?
    其实他知道她有些不安......毕竟他跟猫猫没羞没臊的，就是不搭理她，令莉莉有些伤心。
    别看她平时内向又害羞，看起来很迟钝的样子，实际上她是个很敏感的女孩，因为失去的太多，所以对拥有的也就格外珍惜，一点风吹草动, 都会让她不安，想把自己交给奥安，是她笨拙表达“我爱你”的方式。
    他看着她小鹿一样的背影轻盈地跳下台阶, 笑笑：
    “其实，我只是想给你最好的......”
    莉莉在下方的玫瑰金大厅中向他招手：
    “安，快点下来，那只卓尔坏坏的，老是调戏我，你去跟她谈判。”
    敢调戏我的女孩？
    就算是女人也不能忍！
    奥安勃然大怒，快步下楼，向着会议室走去。
    ......
    “小可爱，你这样的小美人，他却对你无动于衷，还跟那只猫眉来眼去，唉，我要是你，我就......”
    瑞秋穿着一身正式的黑裙，不过也是薄如蝉翼，诱惑胴体若隐若现，对着站在一边监视她的莉莉抛媚眼。
    莉莉听得有点面红耳赤，不过她说的确实戳到她心里去了，奥安就是不碰她，令她觉得自己没有魅力了。
    虽然觉得有点下流，但她还是忍不住问：
    “就怎么样？”
    瑞秋端起红木桌上的奶油色雕花茶具，两条长腿翘起，女王一般优雅地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水，小抿一口：
    “在我们那，男人不配合，那就下药，不过嘛，你的这位一般药估计不管用，所以，我推荐你晚上偷偷摸进去，龙都是好色的，他一碰你肯定忍不住。”
    她现在分明是阶下囚，气场从容的却好像她才是这座城堡的女主人。
    莉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又警惕地摇摇头，退后了两步。
    “你这女人的鬼话我才不信，休想诱惑我。”
    对方心机太深，一眼就看出她现在顾虑，跟她谈话总被牵着鼻子走，哼，我讨厌这种家伙，就让安来治你！
    当下也不搭理瑞秋，唤出法杖，等待奥安到来。
    瑞秋皱皱秀眉，这个小丫头看起来挺好忽悠的，但是任凭她说什么，三句离不开那条恐怖的龙，好像没了他就活不了一样，难道她就没什么别的在乎的东西吗？
    跟奥安打交道她是不愿意的，之前的中计给她留下了深深的阴影，蛛化的记忆还在，在她看来，那条该死的冰龙比伊芙琳还要恐怖！
    原本想把握下他身边的人，结果这个女孩除了他好像没什么在乎的东西，自己没法下手。
    在心底无奈叹口气，妖娆的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
    顺势而为吧，对方留着自己肯定有用。
    秘银大门自动打开，奥安怒气冲冲地进来。
    莉莉一指瑞秋，报复似地说：
    “安，就是她调戏我！”
    “哦？”
    奥安眯了眯眼睛，看向坐在会议桌前的妖娆精灵。
    对方黑色的皮肤，并非那种深邃的黑，而是一种墨玉般温润的光泽，微微带有肉感，使人想入非非，搂她入怀时，该是何等温软呢？
    精灵们的确没一个长得难看的，这女人生的确实是个尤物，妩媚的面容，风骚的身姿，据说人类帝国里，许多娱乐场所都是由卓尔精灵开办。
    不过他还不至于见到个漂亮女人就丧失理智，紧紧盯着对方，眼里闪着危险的光。
    瑞秋一对上他危险的视线，就知道什么色诱都不管用，坐直身子，面上的媚态尽去，摆低姿态低声下气道：
    “伟大的蚀光之影殿下，感谢您帮我解除了蛛化诅咒，我该如何报答您呢？”
    奥安知道她误会了，以为是自己拥有神性，估计是觉得自己乃是绝世传奇，自认绝无逃跑之理，这才乖乖在这跟他谈判，否则只要有一丝反抗机会，这家伙恐怕也绝不会放过。
    他也不客气，开口的第一句话，就令瑞秋为难：
    “我要你放弃对罗斯的信仰，你能否做到？”
    虽然卓尔精灵们都自私残忍，可是论及神祇信仰方面，罗斯的洗脑控制堪比传销。
    卓尔精灵们会无脑崇拜罗斯，且认为她们所做的疯狂一切都是对罗斯的赞美礼赠，要她们放弃对罗斯的信仰，基本上等同于让人戒毒。
    不过嘛，生死面前，一切都好说。
    越是高位的牧师，对罗斯的崇拜，越是有一个清晰的认识，以至于伊芙琳竟敢威胁罗斯。
    瑞秋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答应了。
    说白了，邪恶侧神祇，首要的就是让信徒形成“恐吓崇拜”，一旦这种威胁的手段失效，信仰就显得没有约束力了。
    蛛化诅咒是最重要的与神的联系，被莉莉用神性剔除后，罗斯想要对付她，就得动用神力，破开压制，直接发动自己的种族神职权能，对祂而言，消耗远大于损失。
    这也是一种保护机制，否则哪一天罗斯发疯，把自己的信徒全杀了，那怎么？混乱邪恶侧的疯子什么都干得出来，必须得有这种保障机制。
    所以这位精明的卓尔主母稍加思索就分清利弊，要是连这都做不到，她毫不意外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杀。
    别说奥安，就连莉莉都令她感到一种致命的威胁，两人联手，她估计自己撑不过一招。
    她恶狠狠说：“殿下，我早就对那个疯子感到厌恶了，您的提议让我察觉到了祂的丑态，我发誓之后我将抛弃对罗斯的一切信仰！”
    奥安没管她的惺惺作态，继续提出下一个要求：
    “开战时，你别闲着。”
    瑞秋呼吸一滞，显然对方是要她彻底与浮影城决裂，来一场反戈一击。
    但是这个要求没有商量的余地，她咬牙答应：
    “殿下的救命之恩，我必定在阵前报答您。”
    奥安满意点点头，也不试探了，直接说出了剩下的要求：
    “签署灵魂契约，向契约之神与公正之神起誓，从此你完全臣服于我，不得有半点异心，作为回报，这片大陆的幽暗地域我交给你统治。”
    瑞秋心中疯狂吐槽，大哥，你连浮影城都没打过，怎么说的好像天下已经是你的了一样？
    可是看着那双意气风发的黄金瞳，她莫名其妙信了。
    “好。”
    奥安走到她面前，掏出一张神秘的古朴卷轴，漂浮在眼前，卷轴上没有任何字，可是一旦两人注入灵魂之力，就能看见上面的契约文字。
    瑞秋心中叫苦，公正之神和契约之神一起见证，就算她是圣域奥安是个普通人也得听他的，这下自己算完全是对方的狗了。
    但总比死了好，反正自己已经被抛弃了，何不试着跟这位主宰合作，说不定，真的能夺取天下，让自己，过一过暗影主母的瘾！
    一咬牙，瑞秋豁出去了，发下了灵魂血誓。
    一种奇异的意志降临下来，神圣无比，跨越无数时空，卷轴上凭空出现了两个署名
    库若尼普斯、兰狄司。
    审判之神、公正之神。
    两位都是龙神系的龙神，历史久远，乃是埃欧的直系神属，由于埃欧乃是绝对中立的神上神，因此他的直系神属大多也绝对中立，就立场而言，虽然是龙神系，可他们绝不会偏袒任何违背契约者。
    奥安感到两道伟大的视线注视着自己，跨越了无数时空位面。
    他之所以选择这两位神祇，除了神职决定祂们不会对自己加害外，更重要的是......
    你们是否知道关于埃欧之死的事？对于我身上的秘密，你们会如何反应？
    他身上隐藏的寒霜神力，此刻暴露无疑，他不信那两位神祇察觉不到。
    如果连这等古老的龙神都对此事无动于衷，说明埃欧根本没有透露相关事宜。
    不出他所料，两道恢宏的声音同时在脑海中响起：
    “小家伙......等你取得与神对话的资格，我们会知无不言。”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成功了！
    上古隐秘了解的太少，只有这种古老神明才知晓一二，这次机会，自己没有错过！
    对方还是有所偏袒了，魔女乃是诸神公敌，两位龙神却对此不管不顾，说明必然了解部分真相，话说回来，要是完全不了解，估计也认不出自己的寒霜神力与魔女有关。
    令他没想到的是，脑海里又传来一道意念：
    “届时，我们要你带领龙族重新崛起。”
    奥安愣住了。
    原来这两位也并非如传言那般超然物外，虽然根据神话典籍，这两位龙神甚少管信仰一事，全靠多元宇宙中生灵自发的崇拜苟活，对龙族早已不管不顾，如今看来，所言为虚。
    恐怕当年埃欧身死，龙族衰落，这几位埃欧创造的原初龙神愤懑不甘，然而迫于形势，也只能接受，如今见到了自己这个希望，自然对自己有了要求。
    奥安没有拒绝，意念回复：
    “定当极尽所能。”
    不过，他也提了个要求，非常僭越：
    “二位龙神，我正欲攻打此片幽暗地域，罗斯可能......”
    他话里意思不言自明，你要我带领龙族崛起，总不能看着我死吧！
    远在星界某处太古位面中的两位伟大存在相互交流了一会，彼此哭笑不得。
    这个小家伙......倒真是大胆。
    不过，神祇插手凡物之争，本就违背诸神条例，也就罗斯这种疯子没有顾忌才会这么做，他俩插手，也对得上公正的神职，并不违反自身教义。
    “好，你尽管放心。”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渐渐消失，意识空间里的对话结束，奥安这才把注意力放回现实。
    瑞秋惊恐地看着他，刚刚，神祇亲自降下神意与他对话？
    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莉莉倒是知道他想做什么，只是担心龙神拿魔女的事发怒，现在放下了吊着的心。
    奥安也松了口气，要说他不担心罗斯，那是假的，这下两位龙神担保，任凭罗斯再怎么疯狂也不敢闹事了。
    这两位虽说是弱等神力，也不掺和争斗，鲜少展露战力，可龙神什么战力，大家心知肚明，提亚马特也是弱等神力，人家暴打强大神力的事迹现在还广为人知。
    王城里已经有不少人都感受到了龙神意志的降临，全都惊异地望着那座主宰所在城堡。
    奥安示意莉莉，一个千里传音，他的声音昭告天下：
    “我已求得龙神协助，罗斯邪神无力插手此事，此战，必捷！”
    恢宏的地下城先是短暂的寂静，然后就是疯狂的欢呼：
    “此战，必捷！”
    那可是神啊，主宰大人居然能求得神来协助！
    之前因为罗斯意志降临引发的不安，此刻完全消失了，所有人都感到欢呼雀跃，战意高昂！
    奥安在他们心目中，已经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了，那仿佛取之不尽的资源，强大的实力，现在甚至召来了神明协助！
    这场战场，焉有输的理由。
    只是，真的有那么顺利吗？
    奥安转头看向瑞秋：
    “好了，现在，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一百零七 烽烟起

    三位神祇的意志降临，即便只是短短刹那，也惊动了整片大陆。
    南荒地陷谷，竦峙的地下洞穴中，一条恐怖的地龙翻身而起，身如山岳，头顶的大地, 都在震颤。
    他浑身布满土黄色的鳞甲，浑身长有尖刺，闪着锋锐的寒光，一双龙瞳中，露出惊疑的神色，从地底探出头来，遥望北方。
    方才，居然有龙神意志降临？！
    罗斯意志降临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疯子什么都干得出，上次也降临过。
    可龙神都超然物外，神殿都难找，除了善龙与恶龙之神，其余龙神基本上处于销声匿迹的状态，对方居然能引动龙神？
    蚀光之影的传闻，他早已听说，但却不知道对方底细，可是龙神意志......
    对方居然能请动龙神，想来是对抗罗斯，他难不成是埃欧私生子不成？
    以后如果可以，一定要接触一下！
    他想成为一头真龙已经太久太久了，这渴望深埋心底，一点度过超凡的天堑的机会也不能放过！
    ......
    在安戈帝国，除了辉日之塔，还有辉月殿与辉星阁，这两样建筑, 乃是辉月大祭司与辉星炼金协会首席所居，分在辉日之塔两侧，意味星月相绕。
    然而此刻，三辉齐聚在辉星阁中，这里除了炼金，还有一个任务——
    观星。
    自从初代辉星卡尼亚汲取了星辉之力后，他结合自己的兴趣爱好，建立了卡尼亚天文台，据传，他可以从星辉中得到命运的启示。
    现在的辉星，则以炼金术闻名，但这座天文台，也没有被废弃。
    辉星阁整体看上去就非常梦幻，这座阁楼无论是外表贴上的星图还是内部安置的星轨仪器，都仿佛让人置身星空，也是帝国中诸多天文爱好者心目中的圣地。
    平常这座阁楼鲜少启用，只在某些特殊时刻开启，现任辉星更喜欢泡在炼金协会里交流炼金术，这里就权当是纪念初代辉星了。
    但现在，它被开启了。
    登阁而上, 乃是一座天台, 天台空旷, 一面巨大的，由闪耀的星辉构成的星图飘在中央，星图之中，是浩瀚的群星，彼此连成神秘的星轨，不是修习此道之人，绝对看不出半点信息来。
    芙丽蒂娅沉默地站在星图前，身后的星月双辉分别站在她两侧。
    太阳神镜不可连续催动，这才不得已来看这幅星图。
    原本以为那蚀光之影不过是什么上古遗留下来的绝世传奇，没想到......
    对方一来，就引动神明意志！
    深吸口气，对着身旁的辉星道：
    “还请辉星阁下出力。”
    三辉之中，以辉日为尊，但是她作为新一任的辉日，这两位却是老牌辉光神使了，而且，若非他们二人协助，自己也绝难夺权，无论如何，私下里必须尊重。
    穿着一身星空图案炼金法袍的辉星耸耸肩，缓缓走上去，伸出手去，触摸那副星图。
    一种神秘的光芒从他身上爆发开来，假如有人站在他前方，便能看到，他的面容已经变为一片星辰，一双眼睛，更是化作两个璀璨的恒星闪耀。
    片刻之后，这异象才散去，而那副星图，已经大变模样。
    无数的群星，排列交织，化为了——
    龙。
    蚀光之影是一位能引动龙神意志的上古巨龙？！
    芙丽蒂娅的眼中燃起不甘的烈火。
    不同于开国皇帝只求人族能挣脱枷锁百姓安平，也不同于她的父亲哥哥的安逸享乐，她要做的，乃是让帝国统治全大陆，让她的名字，永垂不朽！
    她要做真正的人族圣人！
    所以，她必须足够强势，皇权，要至高无上，神权，不过是为皇权服务。
    诸神，希望自己的信徒之间的争斗，保持一个相对胶着的状态，这样才有源源不断的危机，这样才能让信仰长存不灭。
    许多例子都说明，一旦一个文明彻底占据了绝对优势，这个位面再也没有任何威胁，那么他们的信仰就会急速降低，直到最后对神明崇敬不过口头说说。
    耐色瑞尔的教训，现在还在多元宇宙中广为流传，自大的奥术师卡尔萨斯，甚至胆敢剽窃神的伟力，造成了魔法女神的陨落！
    因此即便是晨曦之主的教会，也不会说赶尽杀绝，他们只会在罪恶暴露之时，才去执行正义，而对于没有暴露的，则一概无视，不会去主动追究，这也是教义之一，否则没有罪恶，他们的存在毫无意义。
    芙丽蒂娅决不允许这种神明间不成文的规定，导致帝国安于现状，被神明构筑的美好天堂麻痹，人，不需要神，人类应该主宰自己的命运！
    所以她强势压下了帝国所有教会的神启仪式，虽然信仰还在，可是与神明的联系，完全断开，帝国内更加宣传的，乃是人族英雄人物，对于神明，大家只是偶尔来句祈祷罢了。
    这片大陆本就落后，没有什么值得诸神注意的价值，自然也不会管，而芙丽蒂娅也用一场漂亮足以载入史诗的战争胜利，和拜索斯的封国一同证明，人类靠着自己，就足以主宰这世界，无需去信仰什么神明。
    但现在，那位蚀光之影引动的龙神意志，即便是惊鸿一瞥，昙花一现，也让她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那种神圣与伟大，是凡人所不可仰望的，如果对方真的能请动神祇相助，他们该如何是好？
    辉月神使是位如银月般皎洁，浑身散发清冷气质的出尘神女，她了解这位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帝心思，柔声劝慰：
    “陛下，神祇不可插手凡物争斗，我们无需担心，之所以对方能请动龙神，估计是因为罗斯的缘故，这片大陆，终究是属于我们的。”
    芙丽蒂娅深吸口气，缓了缓心情。
    眺望远方，璀璨的双眸中绽放神光，仿佛穿透无穷阻碍，看见千万里之外的地底下，一场宏大战争的爆发，一位新王的崛起。
    她眼中斗志高涨，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你一定是我宿命中的对手！
    就让我看看，你究竟能否站到我面前吧！
    ......
    辉煌而肃静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尖锐的指甲敲击红木桌的声音。
    奥安低头沉思，龙爪每次敲下，那张附魔过的红木桌都出现一个小坑。
    黑发遮住眼角，谁也看不清此刻他的神色。
    瑞秋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中松了口气。
    看来，这位并非鲁莽之辈，这次双方实力悬殊，伊芙琳那婊子据说又讨好了罗斯那疯子升为绝世传奇，怎么看都是避战比较好。
    反正她是不想上战场的，伊芙琳作为罗斯意志代表，肯定先弄死她，罗斯并不反感背叛，但是她决不能容忍自己种族里有吃里扒外的。
    但奥安起身一句话直接击碎了她的希望：
    “准备开战吧。”
    他的面上是无比的自信从容。
    瑞秋傻眼了。
    不是你刚刚皱着眉头一副棘手表情是耍我不成？
    她急忙劝道：
    “殿下，对方可是有着十位传奇啊！您看不妨我们......”
    奥安不耐烦地挥手打断：
    “我意已决，我非但要开战，而且要正面击溃对方！”
    瑞秋觉得这家伙疯了。
    浮影城有一位绝世传奇，一位高阶传奇，三位中阶传奇，五位初阶传奇，你们这有啥？
    顶尖战力，倒是持平，五位初阶传奇，也能抗衡对方，但是那三位中阶传奇怎么办？
    这等狭隘的地下战场，一位中阶传奇施展传奇法术，足以扭转一场战争的胜负。再者，浮影城有生兵力二十万，你们这些老弱病残凑一块，也就勉强五万，怎么打？
    何况，那还是人家主场，堡垒有聚魔炮有阵法，还有强大的迷锁，你这五万人上去连水花都打不起一个。
    奥安看出她的担忧，冷笑一声，大手一挥，桌面上顿时出现一排物品，件件都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非凡·窃影者的法袍】、【非凡·影之刃】......
    全套传奇装备！
    他一副暴发富的语气：
    “本王，别的没有，只有钱，我的所有军队，都将全副武装！我手下的几位领主，我已赐下洗涤灵魂的奇物，想来也已突破传奇了。”
    瑞秋呼吸一滞，然后整个人都兴奋了，娇媚地对着奥安讪笑：
    “吾王真是无所不能，您必将战无不胜！”
    她总算知道，奥安为什么有这等底气了。
    实力不够，氪金来凑，十年老玩家，也比不过一天氪佬！
    奥安没有搭理她，牵起莉莉的手，走出秘银合金大门，只留下一句话：
    “明日，烽烟起，好好准备。”

 一百零八 进军

    “快，快！”
    军团长在前方高呼，这位兽人战士浑身披甲执锐，威猛地指着用传奇法术开凿出的巨大地下通道，振臂高呼：
    “先锋军先入！”
    无数的勇猛战士，呼应着他的指挥。
    矮人从原野上赶来，他们身穿重甲, 手执钢盾，他们是钢铁的洪流，坚不可摧的防线。
    兽人在高原上咆哮，他们手拿大刀，身强体壮，他们是不屈的尖刀，冲锋陷阵的勇士。
    地精驾驶着魔像傀儡，他们的智慧与发明是最强大的武器, 在此次战争中，这些魔像机甲将对敌方的据点进行致命的爆破。
    树妖扎下自己的根须，直达地底，充盈的生命气息，为军队提供牧师般的治愈效果，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这是一支饱受摧残过后的军队，现在他们重振旗鼓，从山岗从溪流从深谷从幽林中进军，他们为了美好的明天，为了那位主宰所承诺的“巅峰之景”而战，每个人面上都是赴死的决然。
    他们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现在他们涅槃重生，再也无所畏忌。
    军队有条不紊地向着地下进军，肃穆燎烈的原野上，被开辟出的巨大地下通道就像通往地狱的深渊之口，将一切生命吞噬。
    传闻在浩瀚的星界中，那无底深渊的第一层万渊平原上，就进行着无休无止的血战, 那是混沌与秩序的交锋, 即便是最强大的神祇卷入其中也有陨落的可能，超凡在其中都犹如蝼蚁。
    没人说话，皆是沉默，阔野之上，只剩下铁蹄声。
    甚至连战鼓也没有，就这么前进，沉默地向着死亡进军。
    但是，这肃穆就是一首歌，铁与血铸就的黎明，将在烈火中出现，这首歌将歌颂最终的胜者。
    直到最后一台秘术构装魔像机甲驶入地底，几大王者才开始迈步。
    保罗看着身边的领主们，曾经，他们是对手，后来，他们彼此结盟，现在, 他们成为了朋友。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否在这场战争中活下去，因此他轻松愉悦地对着一旁高他几个头的兽人王说：
    “嘿老伙计, 老实说，以前我想，要是我能有你这样漂亮的肌肉和身材，哈！我会不会是矮人历史上最伟大的帅哥国王呢？”
    兽人王摘下头盔，哈哈大笑，大刀抗在肩上，露出两颗锋利的獠牙，现在他已突破传奇，虽然只是初入，但浑身上下都是珍贵的传奇装备，气势丝毫不弱于老牌传奇的保罗。
    “伙计，别这样说，好歹在你们矮人里，你就是第一帅哥。”
    他望着那条地下隧道，又扭头看了看后边开着巨大机甲，仿佛机械巨人般的地精祭祀，想起传说中伊玛斯卡的奇械师，传闻他们在炼金与机械领域登峰造极，甚至妄图研究神明，最后被联合毁灭。
    那位主宰，他的目标在哪里呢？
    这片大陆不会是他的终点，甚至只是个启点，对自己而言遥不可及的目标，他却不屑一顾，他会与诸神作战吗？
    兽人王恍惚一会，随后坚定了目光，踏入地下通道。
    “走吧，狗脑袋还在底下等我们呢。”
    他说的狗脑袋自然是狗头人萨满了，这帮家伙全族给奥安打工，被卖了还乐呵呵地笑。
    无论如何，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言。
    在登峰的道路上死去，胜过活在臭水沟里喘息。
    好吧，奥安在演讲洗脑这方面，毫不亚于神祇，所有人都被感染了，尤其从龙神意志降下后，每个人都相信，跟随他，战无不胜！
    大多数人们就是这样，没有目标，浑浑噩噩的活着，但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火，有人占了出来，高举火把，将星星之火汇聚，照亮黑暗前路，这种人，一般叫作领袖。
    地精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他开着巨大的构装魔像，这种魔法机械动力学与炼金技术结合的产物相当复杂，奥安给了他们这种构装魔像的设计图与原稿，可惜三个月倾尽全力地研究打造，不惜任何代价任何珍材，与矮人一同合作，也只成功复刻了这么一台。
    不过好消息是，简化版的构装魔像完成了量产，老实说，保罗看着那些珍贵的材料融化成型肉疼无比。
    这台魔像机甲坚不可摧，且搭配炼金魔导定轨炮，单在据点爆破上，即便是高阶传奇也自愧不如，乃是此次攻城的一大杀器。
    地精祭祀操纵着机甲忽然停下了脚步。
    巨大的机甲脚下，开着一朵小小的娇嫩的虞美人，白色的花朵，淡淡的花香，弱不禁风的模样，一旦踩下，就是碾香入尘。
    这台机甲即将奔赴战场，开启浴血屠戮，但现在，地精祭祀决定为这朵花缓下脚步。
    他操纵机甲绕了个弯，跳入隧道前，最后看了眼那朵在万军踩踏下艰难幸存的虞美人，小小的白色的花瓣在风中飘摇，一只蝴蝶飞来，停在花蕊上。
    一瞬间，地精祭祀喜欢上了这朵花。
    “再会，朋友，”在深渊般的隧道将他吞噬前，他在心里说，“好好活着，回来我给你浇水。”
    ......
    幽暗地域从未如此热闹过。
    这地底的宏伟文明，是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所不能想象的，这里满是辛劳开凿的痕迹，每个地下区域的开辟，都是用生命换来的，法师们倾力协助，用法术将这里的土壤、岩石变得如同金刚，这些土石是这片地下王国存在的根基。
    这里有残忍邪恶的黑龙，这里有诡异恐怖的眼魔，这里有魅惑奸诈的暗精灵......
    地下的死亡沼泽，眼魔的食眼巢穴，暗精灵的暗影堡垒，可能埋藏的上古秘辛......
    这世界是如此精彩，令人向往，可谁能阅尽世间神奇？
    也许没有，但有一点毋庸置疑——
    唯有胜者，才配拥有探索的机会。
    卓尔精灵们曾是这片地域的主宰者，她们杀死了上一任王者，一头高阶传奇黑龙，狡诈的黑龙论及阴谋也远不及这些诱惑的美艳妖精，在无奈中自爆，虽然造成了卓尔精灵们重大伤亡，但终究他输了。
    现在，这一任的主宰者，迎来了新的挑战者。
    数万人的军团已经在地底集结完毕，这是震撼人心的一幕，铁坦克般的矮人身穿重甲顶在最前线，兽人们手执长刀尖枪列阵排兵，地精的机甲在两翼随时准备打击，法师团撑起遮天蔽日的法术帷幕，规避大范围法术伤害。
    军队的阵线在前方一字排开，像是一道钢铁的长城般坚不可摧，百人一组的小队，每个都秩序井然，肃杀的气氛，已经从军阵中散发开来，在这幽暗的地底，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们在这地底行进，遇坑填坑，遇洞开洞，实在无法逾越的岩壁，就统统打碎，铁蹄踏下，沉闷地回荡在昏暗的地底。
    这支军队气势高昂，所向披靡，他们跋涉千里，兵临城下。
    为首的军团长眺望远处的浮影城，这地底主宰的堡垒，城墙都有数十米高，坚不可摧的四面铜墙铁壁上，隐藏着聚魔炮和弓箭塔，足以给敌军致命的打击。
    现在，这座堡垒正笼罩在一片黑暗的迷雾下，隐约间，能见到这些暗影的迷雾中仿佛有一条条锁链般环绕浮影城。
    浮影迷锁。
    精灵们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法术创造之一，便是迷锁，作为守城的绝佳法术，不仅可以分散法术攻击，更能吸收冲击的能量，还能聚合法阵内的力量进行反击，攻防一体，
    迷锁被开发后，有许多改进版本，其中引起整个多元宇宙历史变局的，乃是传说中的“龙狂迷锁”，这个法阵会让巨龙们陷入疯狂，失去理智，甚至相互厮杀，太古时期，精灵们就是用这个法术，终结了巨龙的统治。
    后来精灵与龙族全都衰弱，罗斯的分裂更是给精灵族巨大的打击，迫于压力，精灵们将龙狂迷锁销毁，以换取白金龙神，北风之主，巴哈姆特的支持，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期。
    其中，银龙与精灵的关系迅速升温，他们都是优雅美丽的生物，以巴哈姆特坐下一头半神级的银龙与一位精灵神系附属精灵神的结合为见证，银龙和精灵往往会成为好朋友，现在银龙们最喜欢变成精灵的模样行走人世。
    好在销毁了龙狂迷锁，不然奥安还真不敢攻打浮影城。
    不过，是否真正销毁，恐怕有待商榷，作为分裂出的神祇，罗斯未必没有相应手段，就算不能完美复刻，也有对龙特攻buff也说不定。
    暗影迷锁散发的诡异黑色雾气带着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背后隐藏着的杀机，令人不寒而栗。
    “停止行军！”
    军队停在了五千米外，这是一般聚魔炮与传奇法术最大有效杀伤范围。
    所有人都沉默，他们等待着他们的王发号施令。
    两点炽烈的金焰，直面暗影，凶猛燃烧。
    奥安从军队背后的暗影中浮现身型，他披着坚不可摧的鳞甲，生有呼云唤雨的双翼，牙鳞爪鬓，闪着凛冽的寒光。
    他所经之处，尽皆臣服，龙爪迈下，寒霜蔓延，在这昏暗的地底，留下了一条真正的——“覆雪之路”。
    龙瞳中战意高涨，暗影也不能掩埋这黄金瞳的光辉，那是古神荣耀的象征！
    他携带者千军万马而来，要让世界臣服。
    岿然不动的大军，开始了冲锋。
    因为，他们身后，传来一声龙吟：
    “进军！破阵，杀敌，攻城，凯旋！”

 一百零九 血与火之歌

    矮人士兵持着巨盾向前，抵住从空中袭来照耀地底的攻击，魔能弓箭携带着尖锐的音啸穿空而来，扎在秘银附魔盾牌上，箭矢深入寸许，尾翼还在猛烈地抖动，如同响尾蛇的尾巴一般。
    无数攻击如烟火般在这幽暗地域炸开, 一朵朵灿烂的火花闪耀。
    他们是开路的先锋，在这地下的黑土上前进，前线的阵列缓慢而坚定的推进着，全副武装的他们身上还闪烁着魔法灵光，【土御术】、【活力沸腾】......
    后方的法师团此刻全力以赴为先锋军团保驾护航，笼罩在大军头顶的法术屏障为他们挡住恐怖的漫天火球、暗影侵蚀等等法术。
    敌人的攻击排山倒海，但他们的攻势所向披靡。
    浮影城前方的堡垒上，一位身材火辣的卓尔精灵撤去【千里窥视】，眉头狠皱。
    对方虽然只有五万人，可每个人都准备充足，武装到了牙齿里，貌似还带了充沛的储法水晶，根本不担心消耗问题。
    最关键的是，迷锁虽然强大，但......
    她透过迷锁的黑雾，看见了那些地精坐在奇怪的构装魔像中，背后有一个巨大的炼金罐，令她也感到恐怖。
    这些疯狂的家伙，打算做人肉炸弹，用炼金炸药把迷锁炸开吗？！
    一台这样的构装魔像配备的炼金炸弹，足以摧毁一座小城，数千构装魔像同时自爆，威力可想而知，这些疯子，他们难道就不怕把地底炸平吗？
    这些都不重要，这些士兵笨重且行动缓慢，对于精擅暗影、诅咒之道的卓尔精灵们而言, 简直就是活靶子，那些法师团，装备再好，人数优势也抵不过，一旦破了法术屏障，一个超级传奇法术，就是全军覆没。
    最大的问题在于......
    她周身已经站着一圈强大的卓尔主母，连伊芙琳的两名男宠都来了，这次倒是穿的整整齐齐。
    主母们都神色凝重地看着那五万人大军中最显眼的几人。
    其中两人，没有站在魔法屏障下，而是闲庭信步的走在法术炮火的轰炸中，任凭攻势再如何凶险，也淡定从容。
    手拿巨锤，身穿铁甲，肌肉如龙的矮人国王。
    肩抗大刀，腰挂头骨，野蛮凶恶的兽人族长。
    他们两人身上散发的气势, 只能用强悍无比来形容, 这两位一旦冲进地阵，瞬间就会表演一场屠杀盛宴。
    虽然都只是初阶传奇, 可是对方身上穿满珍贵的传奇装备，几乎是武装到牙齿，就连不喜欢穿衣服的兽人，都披上了一套兽皮革甲，蛮荒的气息从其上涌出，可见是用一位强大魔兽的尸体制造。
    他们对抗中阶传奇，毫无问题！
    比这两位更令主母们棘手的，乃是缩在大军后的几人。
    这两位战士，虽然万夫莫敌，可却并不能真正左右战争的胜负。
    可是那恐怖战争魔像构装机甲，和举着法阵呼风唤雨充当法阵核心，支撑起法术屏障的狗头人萨满可以。
    这两位都具有恐怖的杀伤性手段，在场的人除了仅存的一位高阶传奇没人敢接他们的攻击。
    不能让对方继续推进了！
    这位唯一的高阶传奇卓尔主母咬牙下令：
    “出兵迎战！”
    正在推进的军队忽然缓下来步子。
    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乌压压看不见头的黑云。
    这黑云向他们袭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脚下大地在震颤，头顶的溶洞开始动摇，落下细碎的石块，砸到法术屏障里，立刻变为齑粉。
    那不是什么黑云，那是密密麻麻汹涌袭来的军队！
    四面八方，全都是敌人的铁蹄，喊杀声瞬间引爆了寂静的战场，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压抑人的心灵，早已歇斯底里的卓尔士兵，开始疯狂地进攻！
    战士大多由男子担任，男性卓尔是没有权利的，只比抓来的奴隶好点，生下来的目的，就是配种，如果能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伊芙琳许诺他们，让他们从此脱离奴隶地位，允许他们拥有一个家。
    自由，何等可贵啊！
    为此他们也不计代价的冲锋，无论身上穿着多么破烂的装备，可那种赴死的意志却毫不输眼前的敌人。
    每个人眼里都有种狂热。
    伊芙琳早已对他们下了精神暗示，现在他们已经忘却生死，只想着活下来后美好的生活。
    奥安的军团，短暂缓步后，也发起了冲锋！
    堡垒收起了大范围杀伤性武器，己方兵力远胜敌军，这时动用聚魔炮轰炸自损一千伤敌八百。
    幽暗的地下空间，此刻被彻底照亮，百年沉寂的地底，沸反盈天。
    一切的阴谋诡计，全都化作虚无，现在，只有厮杀方能决定所有。
    敌人开始化整为零，利用兵力优势，不断派出一支支小队进行骚扰围击，大头部队则始终盯紧前方，一旦敌人疲于应付侧方小队的袭击，正面突袭就将一举击垮他们！
    以正合，以奇胜。
    现在，奥安的军队就像浪潮中的一块礁石，两侧是不断袭来的冲流，前方是猛烈的海啸，只等待两侧的冲流动摇礁石的根基，一举将其淹没！
    然而有人破浪而上。
    厮杀的战场上，每次碰撞都留下遍地的尸体，有时是敌人的，有时是队友的，谁也不知道何时会轮到自己。
    战争无差别的吞噬着生命，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两方军团激烈交锋着，一触即分，每次都足以致命，像是两位剑客游荡厮杀。
    宏大的地下空间，似乎完全没有喘息的空间，触目所及，都是法术轰炸的光焰与刀剑交击的火花。
    不过，有几块区域，却独立于这战争之外。
    那是属于传奇们的战场，他们在战火中缔造属于他们的传奇。
    ......
    “瑞秋，我真想知道你之后会被伊芙琳怎么处罚，神后冕下一定会剥去你所有法力，把你丢进育种区，变成一只脑子里只想着欲望的猪猡。”
    瑞秋优雅地对着眼前的妖艳女子轻笑：
    “劳拉，我已解除了蛛化诅咒，加入了一位新的主宰麾下，他许诺我做幽暗地域的主宰，为何不与我一起呢？难道你甘心被伊芙琳那个婊子骑在身下吆来喝去？”
    “你！”
    劳拉精致面上涌现出一抹愤怒，可她眼中却始终保持冷静。
    双方都在试探，谁先沉不住气。
    最终瑞秋胜利了，她妩媚地对着劳拉抛了个媚眼：
    “听说你不找男宠，我想，伊芙琳把你干的死去活来，从此你完全倾心于她的传言是真的了，啧啧，你俩还真是婊子配婊子天生一对啊。”
    她装模作样地笑笑：
    “其实我早就把这消息散布出去了，你以为大家不知道你的秘密？呵呵，我已经用【留影术】拍了你好几套珍藏记录片哦，哎呀，平日里高高在上劳拉大人原来喜欢被骑着狗叫啊，大家私下里都在嘲笑劳拉大人被伊芙琳驯服的服服帖帖了呢~”
    对方再也冷静不下来，眼中燃起怒火，一道散发死亡气息的法术袭来，伴随着一声尖叫：
    “我杀了你！！！”
    ......
    矮人王保罗扛起巨锤，看着眼前妖娆的美妇人，憨厚一笑：
    “美女你好。”
    回应他的是从脚下的暗影中刺出的利刃。
    ......
    拉尔恼怒地看着眼前的凶恶兽人，对方那头盔下的眼睛，始终不离她的饱满酥胸。
    她倒不是因为被吃豆腐愤怒，而是身为中阶传奇，却跟一位初阶传奇打平手，对方身上那全套传奇装备太赖皮了！
    若非她也有两件传奇装备，恐怕还不是对手。
    兽人王舔舔嘴角，淫荡笑道：
    “听说你们卓尔床上功夫都挺不错嘛？”
    对方忽然化去了满脸寒意，妩媚一笑：
    “大人若是想要，现在也可以。”
    “你这婊子倒真是......”
    兽人王还没骂出口，立刻感到死亡危机！
    一道幽灵般的死亡丝线从他喉间划过，鲜血落在地上，滚烫无比。
    ......
    莉娜躲过一道法术，黄金瞳闪耀，诱人小腿绷直，一瞬间就杀到了那位精灵弓手身前。
    一把长剑却从身侧袭来，剑上破空尖啸，带起强烈的音爆，逼得她不得不放弃这个机会，灵猫一样敏捷的翻了个身，落回原地。
    地精祭祀操纵着巨大的魔像机甲在前方开路，顶住恐怖的法术与箭雨轰炸，若非他充当急先锋，挡住剩余两位传奇，恐怕军队早已死伤惨重。
    狗头人萨满撑起法术屏障，无力插手，看着莉娜数次险象环生，担忧地传音给她：
    “莉娜大人，你一对二，做得到吗？”
    美丽的猫娘抖了抖头上的猫耳，凝重地看着眼前的两位精灵，这两位精灵长相相似，都是俊美无铸，可眼中却没有神采，似乎完全丧失了理智，但是出手间，一人接一人攻击，竟然没有半点破绽。
    对方举止配合天衣无缝，若非行动呆板，她早已落败。
    作为强行拔高境界的传奇，她最大的问题就是作战经验不足，哪怕浑身传奇装备，也屡次落入下风，危机四伏，看得狗头萨满心惊不已，甚至打算放弃部分军团士兵驰援她了。
    莉娜当然不肯认输，她向来是个要强的猫猫，除了在他面前。
    一挺傲人胸脯，她擦擦唇边鲜血，挥舞匕首，上面附带的强烈寒冰气息似乎连灵魂也能冻结：
    “你保护好军队，我一个人能搞定这两个家伙喵。”
    只有抓住一个破绽，那家伙赐给自己的寒霜神力就能持续给对手上迟缓状态，一旦配合出现失误，自己就有胜算！
    她可不想躲在他的保护下，她可是要带领喵爪部落崛起的领袖，借此机会磨练自己，再好不过。
    不知何时，她也像他一样思考：
    “假如连这点困难都不敢面对，那还不如去死！”
    ......
    战争，难以用文字来形容，因此有人做战地记者，拍下并记录这死亡熔炉上发生的一切。
    有人说，战地记者拍摄的每一幕，都足以载入史册。
    此刻这句话非常适用。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死去，都有人倒下，后来者踩着前人的尸体开路。
    鲜血，在空中溅出惊心动魄的玫瑰形状，世上再也没有如此鲜艳的玫瑰。
    敌人的长枪刺穿胸膛，士兵用手中的长剑洞穿敌人的心脏。
    法师刚刚将一队士兵烧成灰烬，猩红着眼的刺客又从背后割裂了他的喉咙。
    有人倒地也还在厮杀，他们失去了行动力，可他们竟然用牙齿相互撕咬，回归野兽最原始的攻击方式。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战争进行到此刻，所有人都忘了自己为何而战，像是野兽般凶恶地厮杀着，他们交织在一起，把一切都献给手中的刀剑或者法杖，像是情人一般亲密的接触，给对方带去死亡女神的拥吻。
    这宏大的残忍仪式，将所有卷入其中的人理智吞噬，只剩下藏在血里最深处的杀戮欲望高涨。
    鲜血汇聚成一条条小溪，有人倒在这血河中，下一秒就被淹没。
    厮杀声、怒吼声......
    法术爆发火光、刀剑闪烁寒芒......
    鲜血、尸体.....
    满目疮痍，却又让人有种冲动，想要投入这盛大的战争中，轰轰烈烈的厮杀一场！
    此刻，这地底是一幕盛大的舞台，表演着战争的歌舞剧，那些厮杀的人们就是演员，他们用战吼做歌唱，他们用刀剑做礼物，他们用死亡演绎高潮。
    最终决定结局的人，却没有参与其中。
    暗影主母，浮影城的女王，飘在城池上空，伸出一触摸，就能摸到头顶的岩层。
    黑裙下妖娆身躯若隐若现，一双黑曜石一样美丽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滞空的巨龙。
    对方每一次扇翼，都带起强烈的罡风，身上散发的龙威，使得所有被笼罩的人都呼吸不适，在他下方的区域，甚至出现了真空地带。
    伊芙琳与那双黄金瞳对视着，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
    似乎疯狂似乎理智，似乎狡诈似乎鲁莽。
    只有一样东西始终不变。
    骄傲。
    她掩嘴轻笑，优雅从容：
    “尊敬的蚀光之影阁下，您独自面对我，还在我的主场，请问您想要如何杀死我呢？”
    奥安冷静地看着她，伊芙琳是个妖娆风骚的女子，可现在她看上去如此神圣，墨玉的肌肤上，散发着凛然的邪恶气息，可是却让人感到一种崇敬。
    邪神的神性......
    自己猜的没错。
    伊芙琳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她已是绝世传奇，即便没有融入神性，神性本身给予的被动加成，就已经让她全方位超越了巅峰传奇，就算对方是龙族，也怡然不惧。
    这地底空间巨龙滞空优势施展不出来，何况对方根本没自己想的厉害，威压不过巅峰传奇水平，呵，自己算是骗了罗斯？
    不，不对，那是谁解除了蛛化诅咒？！
    伊芙琳悄悄准备了一个防御法术，就见到眼前的巨龙咧嘴一笑：
    “不是我要怎么杀你，是我和她怎么杀你，我可不讲什么骑士道德跟人单挑？”
    “对方还有援手？！”
    伊芙琳心中大骇，刚想撤回迷锁里，就见到对方张开龙嘴。
    致命的寒流带着恐怖的冲击袭来，狠狠撞上她释放的防御屏障。
    ......
    一位矮人倒在血泊中，放大的瞳孔渐渐涣散。
    一片雪花落在他的眼中，却没有立刻融化。
    下雪了。

 一百一十 战神

    奥安的龙息并没有收束威力，一时间，整个地底全都遍布寒霜，上方的岩壁，更是万米之内全都盖上一层坚冰。
    寒冰迅速蔓延开来，下方死斗的军团却仍然舍生忘我地厮杀在一起，刀剑碰撞间, 霜雪还未靠近便被蒸发，这场血战并非寒冷可以阻止，至死方休。
    两方都胶着，奥安五万人的军队全是装备极佳的精兵，卓尔们的真正精锐也不过六七万的样子，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奴隶，短时间, 居然没有分出胜负，看不出谁是颓势，伤亡每时每刻都在扩大。
    传奇们的战场则不同，他们之间的战斗，要么转瞬即逝，要么陷入僵持。
    瑞秋与劳拉陷入缠斗，两人都了解彼此，劳拉虽然装备不及她，但同为高阶传奇，彼此都没有拼死的意思，估计就算战争结束，她俩也还在继续装模作样地过招。
    ......
    矮人王保罗被动挨打，但也时不时挥舞战锤砸出一个天坑，将那位卓尔刺客从阴影里震出来，还附带短暂的眩晕效果。
    她也不敢拼命寻求致命一击，保罗这种战坦，不适合游斗，可一旦让他拿到主动权, 自己估计会被活活震死，根本动弹不得。
    ......
    兽人王达鲁却险象环生，这个鲁莽的壮汉已经浑身挂彩，身上那件兽皮革甲，也是四处漏光，一开始的大意，让他差点丧命。
    对方居然是一位异术士，顾名思义，异术士修炼奇淫巧技，令人猝不及防，这位卓尔精灵修炼的乃是名为“割裂影”的异术，可以将阴影能量化为割裂属性极强的丝线，切金碎玉宛若等闲，还能布下丝阵，可谓杀敌进攻一体。
    达鲁对此是毫无办法，要是保罗来还好点，他不擅长应付这种阴险攻击，直接遍体鳞伤，毫无还手之力。
    但随着初次失利, 对方的割裂影已经无法真正对自己造成损伤，现在看上去伤口无数，但其实也不过伤到表面。
    但是小伤积累下去，也得变成大伤，必须找机会杀了她！
    握紧大刀，不管不顾丝线切进肉里，爆吼一声，肌肉膨胀，獠牙狂长，丝线崩断，正是兽人拼命用的——兽血沸腾。
    低吼一声，朝着远处运筹帷幄的异术士奔去。
    ......
    莉娜吐着血后退，拔出左肩上的箭矢，感到一阵酥麻从伤口处涌出。
    淬毒，哼。
    她一咬银牙，抄起匕首，一把将那块肉割了下来，短短一会，左肩上的粉嫩肌肤已经完全溃烂，好在她处理及时。
    看着眼前的两名精灵，她“呸”了一口。
    她终究经验不足，这两人配合却天衣无缝，强攻非但没能伤到对方，反倒自己中箭。
    躲开一只破空而来的箭矢，倒出一瓶魔药洒在伤口处。
    猫一样敏捷地消失在厮杀的人群中，两名被奴役的精灵传奇寻找着目标。
    忽然脚下大地破开，两根粗壮树枝卷了过来。
    精灵剑士虽然丧失理智，却有本能的战斗经验，轻易便斩断了树枝。
    树妖终究不适合地底作战，这下方太深，根系能达到就已不易，何况还要留有杀伤力，能提供生命气息鼓舞军团就很不错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们二人眼前忽然出现一张娇艳的面庞，那双美丽的眼睛仿佛在说：
    抓到你们的破绽了！
    ......
    地精战力最弱，却驾驶着破坏力最强大的机甲，与狗头人萨满一起，支撑着军团前进，同时提防对方剩下的传奇。
    他们看上去最轻松，可实际上，他们的压力才是最大的，现在都在混战，没人来保护他们，作为重火力打击单位，敏捷度的劣势暴露无疑。
    机甲上满是破损痕迹，若非使用的材料极其坚韧，恐怕早已散架。
    魔像构装机甲左手扛炮，右手提着一把巨大的撕裂炼金锯，依靠魔能催动，如同电锯一般，横扫过去，就是残尸遍地。
    狗头萨满使用了一个抗拒之环击退暗影刺客，惊魂未定地来到机甲身边。
    他们造成的损伤是最大的，大片区域直接被法术或者炼金定轨炮轰成废墟，敌人兵力远超己方，自然注意到了这两个人形自走核弹，至少吸引了敌军一半火力，不要命地冲来，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狗头萨满掏出一瓶魔药灌下，提防着那个诡异难防的暗影刺客，有苦难言，看着上空中的战斗，心中祈祷。
    吾王，您战无不胜，我等待您将敌人的主帅斩于马下，带领我们走向巅峰！
    上空的战斗却凶险异常。
    ......
    奥安出师获利，立刻就准备下一发龙息，连续喷吐这种威力的龙息即便是有天赋神通也难以为继，但他本就追求一击必杀！
    对方气息并没有衰弱多少，看来早就准备好了防御法术，但在气势上，自己以弱击强，占了绝对上风。
    这种等级的战斗，谁也不敢说稳胜，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今天时地利都不占优，唯有人和！
    他不能拖下去，下方战斗异常激烈，兵力毕竟劣势，只能让自己一举击杀敌军主帅，一锤定音！
    双翼卷动冰尘，恐怖的能量波动汇聚，龙躯立刻感觉被抽干一般，虚弱无力，再来一发，自己就得任人宰割。
    然而这发龙息还没出口就被迫终止。
    反噬立刻上来，瞬间的爆发要终止更加困难，体内好似塞了一个炸弹一般，龙血激荡不已。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那环绕浮影城的迷锁黑雾，居然化作两条大蛇，腾空而上，左右包抄了过来！
    这两条大蛇，每条都好似一尊神明般恐怖，体长竟然不在他之下。
    收起双翼，迅速下坠，避开这次袭击，两条巨蛇直接破开万吨土石，狠狠撞击在头上的岩层上。
    天坑浮现，无数巨石泥土落下，这一击居然快贯穿到地表了！
    奥安惊魂未定，知道是对方催动迷锁发起进攻。
    他就不信这种攻击对方还能来第二次！
    果不其然，两条巨蛇消散，环绕浮影城的迷锁竟然暂时消失，但是黑雾仍在慢慢凝聚，要不了多久，就能再来这么打穿地底的恐怖一击。
    不能再拖下去了！
    伊芙琳也是这么想的。
    凛冬咆哮完全倾泻在了她构筑的法力屏障上，暗影之力艰难抵挡，不至于受到重创，可还是难受无比，若非具有神性，这一击就伤她本源。
    对方的爆发攻击附带一种强烈的侵蚀穿透效果，诡异无比，根本不是简单的寒冰之力。
    感受到那种恐怖能量波动又将释放，不再犹豫，不管浮影城如何，直接动用权限，使出迷锁的进攻手段，成功打断了对方。
    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你两次攻击不奏效，轮到我了！
    奥安刚刚缓住身型，顿觉不妙，这种级别的战斗，一个失误，迎接的就是暴风雨般的攻击。
    果不其然，还没等他缓过反噬，伊芙琳直接出现在了他身前！
    对方浑身散发着邪恶的气息，却并不让人感到恐怖，反而有种神圣的凛然感，所谓至邪之气，邪恶阴狠到极致，也让人敬畏。
    伊芙琳双眼绽放着诡异的猩红光芒，直接与奥安对视！
    一时间，一种冰冷、残忍、嗜血的力量侵入了他的灵魂！
    她竟然还是位传奇灵能术士！
    “该死！！！”
    奥安大呼不妙，瑞秋给的资料中，伊芙琳一直神秘无比，甚少出手，只知道她至少是传奇法师与牧师，却没料到对方居然还兼修灵能。
    当下头疼欲裂，龙魂也抵抗不住，对方这一击不仅是灵能，还附带邪恶神术，若非凛冬之御护着灵魂核心，现在他就脑袋爆炸了。
    但也是无力抵抗，摇摇欲坠落下高空。
    伊芙琳冷笑一声，之前一直提防对方，还以为有绝世传奇支援，如今奥安陷入死局，还没有出现，看来是唬自己了，解除蛛化诅咒，恐怕也不过是用了什么奇物罢了。
    直接飞身追上对方，玉背后却伸出八条血淋淋的蛛腿，锋锐无比，比瑞秋蛛化时还要恐怖，仅仅是看上一眼，都能撕裂史诗强者的灵魂。
    这八条蛛腿与罗斯的蛛化诅咒密不可分，她拥有罗斯神性，这一击刺下，就算对方有诡异的抵抗之力也不能防住，剧毒和撕裂属性能让这头龙彻底失去抵抗之力任自己宰割。
    八条蛛腿如同八道尖刺，带着呼啸的破空声刺下，二者虽然体型比巨大，但要是真给扎到了，奥安有天大神通也不管用，附带神性的剧毒与撕裂效果，不是没有神性的他能抵挡的。
    伊芙琳速度何等之快，只是眨眼就来到下坠的奥安身前，妖艳唇角扯起一抹狠毒的笑容。
    击败对方，倒是没必要杀死，这等巨龙主宰，关起来慢慢调教，看着他一身傲骨屈服于自己，想想都令她愉悦，说起来，还没体验过龙的感觉，玩腻了再献给神后，一举两得。
    蛛刺狠狠刺下，她毫不留情，直接对着灯笼般的龙瞳刺去，毒素入脑，让他再也翻不了身，决不能留一点隐患！
    赢得如此顺利，莫名其妙令她有种荒诞感。
    这家伙，不像是没有准备的人......难道就没考虑过迷锁没考虑过自己隐藏实力的情况吗？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奥安瞬发的恐怖龙息令她心惊肉跳，万一缠斗时忽然来上一发，自己不死也残，速战速决，这等一击毙敌的好机会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
    蛛刺几乎碰到了奥安的眼膜。
    伊芙琳却感到一种恐怖的力量抵在自己的心口，那是一种致命的湮灭感！
    不知何时，一个娇小美丽的白发女孩，仿佛凭空出现在龙头上一般，坐在龙角间，手中握着一把十字剑一般奇形怪状的剑，那令她感到死亡威胁的湮灭波动就是从这把剑尖峰处的宝石上传来。
    “什么？！！”
    来不及犹豫，放弃这次进攻，就要抽身后退！
    然而一只龙爪，却狠狠地抓了过来，与此同时，周身凭空浮现一道冰墙，眨眼间就将她包裹。
    “他怎么还有行动力？！”
    奥安咧开龙嘴一笑：
    “小爷手里的宝物你不知道有多厉害呢。”
    龙爪上的巨大宝戒闪耀着璀璨的光辉。
    【踏破红尘的回音】：被动生效，隐藏你的行动轨迹，同时加快敏捷度与移速。
    【超越时空的思念】：无视一次超凡以下的精神攻击，一个标准自然日冷却。
    直接假装中招，让隐藏行踪的莉莉等待时机。
    自己机动性不足，那就请君入瓮！
    一种恐怖的湮灭能量从【粉碎之正义】剑锋上传出，化作一边小剑，散发着无坚不摧的气息，瞬间洞穿了那奥安全力催动天赋神通构筑的寒冰囚笼。
    莉莉晃了晃身子，小脸惨白，这是她第一次完全施展这个法术的威力，即便是以她现在踏入传奇的境界也吃不消。
    然而效果也是显著，伊芙琳破不开的寒冰囚笼，面对那把小剑，却如同黄油遇火般融化开来，一种“分解”的效果从被洞穿的地方蔓延，瞬间整个寒冰囚笼就彻底被分解。
    沿途掠过的一切，都被分解为最原始的能量，是谓“回归均衡”。
    就是这么恐怖的攻击，居然没有杀死伊芙琳。
    这位暗影主母捂着小腹，眨眼间飞掠数千米外，面色狰狞。
    笼罩全身的神性迅速消磨着，神圣感快速褪去，若非神性在身，现在她已经从肉体到灵魂被完全分解成虚无。
    该死，那个家伙手里到底有多少好东西？
    她知道自己中计，不愿再战了，当下就欲逃跑。
    化作一团暗影，融入这黑暗的地底世界，消失无踪。
    她精通暗影之道，在这幽暗地域，可以遁入影子中，根本不......
    灵魂中忽然传来预警！
    “什么？！”
    对方怎么可能一下就追上来，暗影遁逃的速度何等之快，这地底他也没法尽情飞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是传送不成？
    忽然一道令她神魂欲裂的声音传入耳中：
    “猜的没错，我就是会传送。”
    【望穿秋水的期盼】。
    一双黄金瞳出现在黑暗之中，照亮了阴影，他和莉莉手上的挚情之戒，同时发出一道冲击。
    【忘却旧日的忧伤】：发出一次相当于传奇级别的精神冲击。
    这一下直接把伊芙琳从阴影化中逼出来，若非她乃是传奇灵能术士，现在灵魂已经爆炸了。
    一只龙爪狠狠拍了过来，以奥安现在的龙躯，一爪子毁掉一座小城都是小事，伊芙琳肉身强度不高，神性用来抵抗魔邓肯大裂解术，中了必死无疑！
    对方深知大难临头，强行压下翻腾的灵魂之海痛楚，尖叫道：
    “神后冕下！！！”
    她优美的天鹅般玉颈处的神像吊坠爆发出一种强烈的光芒，附带着恐怖的神力，奥安生生止下攻击，忌惮地后退。
    伊芙琳漂浮在空中，低垂着头颅，浑身上下气势前所未有的强势。
    奥安凝重地看着她，感到无比棘手。
    对方居然有能直接召唤罗斯意志的神物......这下麻烦了。
    兰狄司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听不清音色，但给人无比的正义感：
    “撑一会，我们马上就来。”
    奥安看着眼前睁开猩红双眼的“伊芙琳”，苦笑一声：
    “不好撑啊......”
    然后，眼中就是斗志高昂。
    他底牌还没用尽呢。
    对方的气息迅速暴涨，已经越过了超凡的天堑！
    神祇化身......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直面神明！
    对方那双阴冷邪恶的眼睛望过来时，令他也感到恐怖。
    舔舔嘴角，奥安兴奋地咆哮一声，义无反顾地冲锋上前。
    人挡我，便杀人，魔拦我，便屠魔，神阻我，便诛神。
    “今日，战神！”

 一百一十一 诛神

    超凡，尤其是神祇化身的超凡，究竟有恐怖？
    奥安不知道，但现在整个地底都在罗斯的威压下颤抖。
    下方的战斗，已经变得风云诡谲起来。
    伊芙琳此刻已经彻底丧失了自主意识，罗斯的神力通过日夜祭炼数百年的神像灌注到她体内，现在她已经完全被罗斯意识所占据。
    这位蜘蛛神后张开双手, 身后八条蛛腿延展，如同八道尖刀般骇人，全身上下流动的墨绿色的诡异光芒，本被一击打散的神性，更加炽烈起来。
    一种强大无比的恐怖邪恶气息猛地扩散开来，如同海潮一般迅速掠过千万里, 整片幽暗地域的广袤空间都在颤抖。
    浮影城的军队力量忽然暴涨, 伤势恢复，法力补充，不死不休地猩红着双眼冲来。
    奥安的军队却迅速萎靡下去，眨眼间，伤亡已经过半。
    不能这样下去了！
    奥安狠狠一咬牙，在这里开战，势必毁掉整片幽暗地域，且不说自己能不能胜，对方神力光环笼罩，就算赢了军队也死的差不多了。
    他刚刚已经看见兽人王达鲁一条胳膊被切下了，莉娜更是腹部中了一剑，险象环生。
    脑海里的灵魂契约在发热，兰狄司的神力正在通过这写有祂署名的契约降临，在此之前，自己要拖住一位神祇的化身。
    莉莉摸了摸他的龙角，眼中有些担忧。
    那可是一位神祇的化身啊，罗斯可是中等神力，就算只是通过神像降下神力，也足以抗衡一般超凡了。
    奥安给她传音道：
    “别担心，好好恢复下状态, 等会你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说完长吟一声，对着罗斯嘲讽道：
    “呵呵，堂堂神祇，还不要脸下凡干涉凡物的事，难怪科瑞隆要甩了你，把你变成这幅丑陋的模样。”
    罗斯本在安心地传导神力，听见奥安的嘲讽，立刻勃然大怒。
    别的不说，奥安的嘲讽属性绝对拉满，这一句话，就把祂身为神明的骄傲和曾经的黑历史揭了个遍。
    当下放弃传导神力，即便只是普通超凡，也不是这条龙能抵挡的！
    然而对方却没有选择跟祂正面战斗，而是直接往地底通道飞去。
    奥安要把罗斯引到地表，决不能在幽暗地域开战，否则绝对会造成堪比十级地震的恐怖灾害，整片幽暗地域崩塌都说不定。
    之前的寒冰吐息已经让岩层结构松动了, 再来这么一场诛神之战，必然崩塌。
    罗斯看了眼下方战场, 卓尔精灵们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没必要管了，祂现在要去把那条胆敢挑衅祂威严的龙宰了！
    身影一个飘忽，瞬间消失在原地。
    飞出地表直上云霄的龙忽然察觉到一种致命的威胁从头顶传来！
    上方空间一阵扭曲，一个浑身散发黑雾的妖娆女子出现在上空，抬起一只玉手，一瞬间，头顶上浮现出一圈足足有数万米之长的法术光环！
    【超凡·死亡湮灭】
    令人心悸的魔法波动从这巨大的法术光环中爆发出来！
    一道笼罩方圆数十万米的恐怖法术能量冲击猛然轰下！
    这黑色的能量光柱击穿云霄，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仿佛天神发怒，毁灭胆敢挑衅祂的蝼蚁。
    整片大陆此刻都被惊动了！
    本已被神意降临惊动的各大势力中的强者，此刻全都惊骇地起身，望着遥远天际哪怕隔了数千里都清晰可见的恐怖能量冲击波。
    芙丽蒂娅站在王宫天台前，纤指捏紧栏杆。
    蚀光之影......竟然能引来神明下界作战......
    眼中不甘升起，对方岂不是有能抗衡超凡的实力？！
    一时间，她如陷冰窟，浑身上下都满是寒意，帝国兴盛扩张带来的满足感，全都消失了。
    这个可怕的对手，该死！
    好在太阳神镜还在，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三辉七耀协力，也不惧超凡。
    而且......
    眼中燃起太阳金辉，跨越无数空间，看见了被狠狠打进地底的龙。
    貌似并没有想象的强大。
    奥安当然没有她想的那般强大。
    面对那恐怖的攻击，他先是喷了一口龙息，缓冲了一下，然后又用天赋神通造了一层寒冰囚笼把自己裹在里面。
    一瞬间，周围空气的元素全都被转化为冰元素，被寒霜神力牵引过来，聚合形成千百堵凝冰之墙挡在身前，仿若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然而这却没有给他半分安全感。
    莉莉要准备杀招，不能出手，但她无名指上的精致戒指和奥安的挚情之戒一同亮起光辉。
    两道法力屏障从挚情之戒的宝石上投射而出。
    【永世不谕的挚爱】
    足以抵挡两次超级传奇法术了！
    就是这万般防护，却仅仅只是挡住了这灭世一击片刻。
    死亡湮灭的能量束先是湮灭了足以灭杀百万大军的致命吐息，随后如同穿纸般轻易穿透数百层凝冰之墙，遇到两道法术屏障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刀锋划过玻璃的声音。
    奥安感到能量几乎耗尽，勉强支撑着双翼，瞪大眼睛，直视那击碎无数防御仍然所向披靡的恐怖能量冲击。
    下一秒，那光束就将他淹没。
    不只是他，整片广袤的和平原野都被笼罩在其中。
    先是一种诡异的寂静，能量无声无息的倾泻在大地之上。
    然后就是彻底的爆发。
    “嗡——”
    死亡湮灭一接触大地，就是与物质相互湮灭，然后爆炸。
    这声音过于巨大，以至于传入耳中，瞬间将奥安震得耳鸣，脑海里只剩下嗡鸣声。
    哪怕隔了千万米，整个安戈帝国也都能清晰看见，那冉冉升起的死亡光焰。
    “他死了吗？”芙丽蒂娅希冀这危险对手死亡，却莫名感到不甘，“你应该倒在我的手下，而不是这些神的手中。”
    她感到惺惺相惜，即便他们从未见过面，可他和她一样，都是野心勃勃，而且......
    他们都是挑战神明之人。
    她希望他能战胜神明，就像她希望自己能让神权从此消失，人类主宰自己的命运一样。
    可惜奥安并没有。
    他被径直地打入地底，甚至能听见岩层下方仍在战斗的激烈厮杀声。
    周围数十万米大地，已经完全消失，整片和平原野地表下沉，这一击还是被重重削弱过的，否则恐怖伤害还要翻倍。
    罗斯皱了皱眉，看着下方深坑中的龙。
    他已遍体鳞伤，龙血洒了满地，可是气势却不降反增。
    一种比祂更加疯狂、残忍、邪恶的气息从那条龙身上传来。
    “那是什么？”
    罗斯不解，祂没有如龙神一般了解古神秘辛，对魔女接触也甚少，这种等级的污秽，已经超越了普通的感染层次。
    奥安浑身燃烧着黑色的血，抬起一双龙瞳，鲜血淋漓中更有一种嗜血的疯狂。
    浑身燃烧着的不是火，而是更深邃的冰！
    但就算这样，也无法战胜这位神明化身。
    可他并非孤身一人。
    罗斯正在调息，祂降下的神力不多，发动这么一发灭世法术并不轻松，不过只要再来一次，这条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实力暴涨的巨龙必死无疑！
    然而一种致命的威胁却从下方传来！
    “什么？！”
    高高在上的神大惊，就见到下方亮起了灼目的冰蓝色光辉。
    莉莉已经换下粉碎之正义，用上了一根通体冰晶锻造般的魔杖。
    此刻，这根宛如冰雕的魔杖上，已经布满了裂痕。
    就算是传奇法杖，也禁受不住这个法术的威力。
    极寒的气息封冻一切，甚至让她周身的所有物质全都被转化成了冰元素。
    罗斯正打算空间挪移逃离，却发现空间波动竟然也被“封冻”了！
    一个巨大的，冰蓝色的光球，将祂和祂所在的那一片空间包裹。
    冰蓝色光球里，只有寒霜。
    【超凡·寒霜神域】
    将一片位面空间，转化为绝对的寒冰领域，其中的一切都由施法者主宰！
    这片寒冰的区域里，冰晶中还有着盈盈的辉光，那是莉莉献祭了自己的神性。
    她站在龙角间晃了晃身子，无力地倒下。
    昏迷过去前，将法术的操纵权转移给了奥安，寒霜的古神赐予的权柄令他轻而易举地掌控了这个法术。
    奥安仍然保持着污秽状态，莉莉身上的灵魂宝石可以保证她不被侵蚀，他必须在这种状态下，才有把握真正伤到对方。
    眼中燃起一抹疯狂的神色，对着天上冰蓝色光球，狠狠一握龙爪！
    浑身上下，爆发出一种惊人的气息！
    这气息瞬间扩散开来，接触到的一切冰元素，全都在躁动！
    周围数十万米空间中的全部水元素全都被转化为冰元素，然后朝着那片冰蓝色区域汇聚，眨眼间，天空中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布满冰锥的球体，球体之中，关押着一位神明。
    寒霜领域。
    奥安喷出一口龙血，榨干体内最后的能量，眼中狠厉之色一闪！
    第四大天赋神通——冰魄爆。
    引爆所有范围内的冰元素，将物质转化为纯粹的冲击能量释放！
    原理类似于质能转化，要知道，即便是一滴水完全释放的能量，也足以堪比一千吨炸药爆炸！
    那是小型战术核弹的威力了！
    就算奥安的这个神通远没有这么强悍，无法完全转化，但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如此多的冰元素一起转化爆炸，恐怕只有在太阳内核才能感受到这种威力了！
    一种无比的冲击波与耀眼的光辉在天穹上绽放。
    这一天，整片大陆都看见了和平原野数千米上空中的炽烈光焰。
    这光芒如此耀眼，甚至照耀了无光海，让漆黑的海洋短暂有了光明，让无数的游鱼感受到了温暖。
    事后这次爆炸被描述为：
    “仿佛太阳在空中被引爆一样。”
    奥安无力地躺在坑里，看着天穹哈哈大笑。
    他用一只龙爪轻柔地握住昏迷的女孩，对她轻声说：
    “你看见了吗？神也要在我们的力量下颤抖。”
    苍天之上，伟大的神明此刻如此狼狈。
    所有遮掩全都被湮灭，浑身赤裸，露出诱人胴体。
    但罗斯却根本不管这些，祂现在愤怒、惊恐、畏惧。
    八条蛛腿全都折断，左手化为虚无，美艳脸蛋已经形如厉鬼。
    即便是这样祂竟然还没死。
    可祂居然在一个凡物手里吃了亏，而且如此狼狈，如此不堪！
    下方的大笑声传入耳中，令祂更加恼怒，却也莫名的恐惧了:
    “哈哈！神！这就是神！”
    奥安瞪大眼睛，他已经彻底失去反抗之力，可他还在死死盯着那威严不再的神明：
    “神又如何，我杀给你看！”
    罗斯从未畏惧过任何存在，即便是科瑞隆，精灵主神，射瞎兽人主神格乌什之眼的强大神力，祂曾经的丈夫也是一样。
    但现在，看着那双虽然暗淡却仍然紧盯着祂的黄金瞳，祂竟然想退缩了。
    对方分明已经丧失了一切抵抗之力，却令祂犹疑不决。
    这犹疑来自于身上的重创，来自于那令祂也感到惊悚的威严。
    那种威严是神祇也不具有的......
    那条该死的龙，方才竟然露出了一种桀骜、高贵、神圣的威压，古老强大，令祂也感到战栗。
    拥有寒霜与冰之王的力量，并不配成为祂，但现在奥安已经具备了那个资格，继承那寒冰王座的资格！
    他的桀骜与那位决然为了自由反叛造物主的古神一样不羁！
    但无论如何，他已经失去力量了。
    罗斯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冷笑一声，俯冲而下！
    奥安看着祂冲来，动人身躯化作一只巨大的狰狞蜘蛛，口器大张仿佛要将他吞噬殆尽。
    他莫名想起了希瑞安，反叛失败之时，祂是否也被剥夺了一切力量，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呢？
    可我会笑着面对屠刀。
    “哈哈哈！”
    这一幕仿佛历史重演，那位冰霜古神的意志跨越了时空，和他融为一体，面对不可避免的死亡，放肆大笑。
    但他不会死，他比希瑞安更加谨慎。
    一种温暖，严肃的力量在体内升起。
    “你的意志与力量超乎我们的想象......”
    兰狄司感叹，祂的神力通过那写有祂神名的契约传递而来。
    “也许龙族真的能在你手中崛起......”
    罗斯止住了下冲的身型。
    这只巨大的丑陋蜘蛛正在颤抖。
    奥安闭上龙瞳，又重新睁开。
    这一次，那双龙瞳已经变成了一个钟表的模样，并且在钟表中，指针变化了一把长剑。
    悬在钟表上的长剑，这是兰狄司、公正天平、平衡者、生命核秤官的神徽。
    鳞片模样迅速改变，化作暗淡无光的银色，传闻兰狄司过于注重自己的神职工作而忘了打磨祂的龙鳞，使得祂看起来有些暗淡无光。
    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涌动，丝毫不弱于之前罗斯降下的神力！
    何况对方现在身受重创。
    兰狄司并没有如邪神一般剥夺附身者的意志，祂对奥安说：
    “尽情释放你的怒火吧，这也是我对不公之战的裁决。”
    奥安对着大地上迅速逃跑的蜘蛛冷笑一声：
    “现在，战争结束，将军！”
    正在逃窜的罗斯尖叫一声！
    一把闪烁着银光的长剑在祂头顶凝聚，散发着凌然不可侵犯的神光。
    兰狄司的裁决神器，即便只是模拟的，也足以彻底湮灭祂此次降下的神性与神力。
    龙爪握紧剑柄，神剑撕裂天穹，撕裂大地，撕裂一切！
    一声凄厉的尖叫传遍旷野，天下皆知。
    奥安仰天长啸，他周身是满目疮痍，世界已是一片焦土，他是废墟中的王。
    他身下是挣扎渐渐衰弱的神明，他将神的身躯刺穿，用愤怒的王剑斩下神的头颅！
    他对着天穹咆哮，怒吼，宣告整个世界，属于他的时代来临了：
    “今日，在此，诛神！”

 一百一十二 天下无双

    幽暗地域的战斗已经是一边倒的形势。
    被罗斯神力光环鼓舞后的浮影城军队士气大振，而且得到了无比的强化，立刻压着奥安的军队打。
    一时间，己方伤亡迅速扩大。
    轰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那是地精们驾驶着机甲启动了原本打算用来攻城的炼金炸弹。
    敌人的进攻仿佛浪潮一般无穷无尽，己方军队只好收缩阵线，背靠背防守。
    地精驾驶着魔像自杀式的攻击令这冲击的浪潮缓了又缓, 伤亡却仍在扩大。
    两位昔日相识的高阶传奇卓尔主母此刻装模作样地过着招。
    一只箭矢插在暗影屏障上，随即被震碎。
    屏障里的劳拉看似随意地打出一道匹练，躲过脚下升起的法术，对着面色阴晴不定的瑞秋冷嘲热讽：
    “瑞秋，等神后大人杀了那条龙，你的下场你想好了？啧啧, 我要好好骑骑你这个婊子，看你会不会在我身下学狗叫呢？”
    瑞秋心中已经是急的冒火, 罗斯的降临彻底打破了两方军队僵持的天平, 也令她感到无比恐惧。
    劳拉停下攻击，劝诱道：
    “现在停止你反叛的行为，不必担心契约，神后冕下杀了他，什么契约也不管用，现在过来，加入我们，也许你还有条活路。”
    瑞秋动摇了，妩媚面上神色变幻。
    劳拉说的没错，自己现在投诚，必能大破奥安军队，也许还能将功赎罪，这些家伙对自己不设防，杀两个传奇，说不定罗斯还会饶恕......
    她忽然惊觉，自己怎么胆敢直呼神名？
    虽然她答案奥安放弃信仰罗斯，可那种畏惧还是深深刻在脑海里，凡物们不可直呼神名, 这是根深蒂固的理念。
    自己怎么了？
    她看着周围的战场，奥安的军队已经是彻底的劣势，矮人王保罗浑身浴血，重甲也开始破裂，左腿被刺穿，可他仍在苦苦坚持。
    兽人王达鲁现在已经是濒死状态，对方忽然暴涨的力量直接令他的孤注一掷失效，一条手臂和半边臂膀被割裂影生生切碎。
    地精和狗头萨满也无力为继，机甲被淹没在人海中，法术的灵光渐渐微弱。
    那个猫人小姑娘......尾巴都断了，捂着手臂，用寒冰冻结血液寻找着机会......
    树妖的治愈结界开始崩溃，根系被暗影侵蚀腐烂。
    士兵们猩红着双眼，抵挡着人潮人海的冲击。
    他们究竟为何而战？
    这样的战斗，毫无胜利的希望......
    从小长在浮影城这样尔虞我诈委曲求全的地方，瑞秋从未见过这种奇景。
    这对她来说是不可思议的，有什么东西比生命还要重要。
    那个家伙......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从他们不屈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对自由，对美好明天, 对辉煌的渴望。
    他们完全相信他们的王, 相信他的狂言——
    他战无不胜，即便是神！
    那个家伙，他能战胜一位神明么？
    瑞秋不知道。
    可她想起他跟她说过的话：
    现在，神已经无法束缚你了，忠诚于我，给你自由，是反抗命运，还是主宰人生？
    所有跟奥安打交道的人，往往记不清他的脸，他们回忆他时，只会记得那双意气风发，似乎永远燃烧着什么的眼。
    那双眼深深的烙印在瑞秋心底，纵然不过惊鸿一瞥。
    自由......为了自由而战，还没体会过这滋味呢。
    “真是的，搞得人家热血起来了呢~”她舔舔粉嫩的唇角，妩媚地对着劳拉一笑，“还是让我骑骑你吧~”
    ......
    似乎无所不能的伟大力量在体内涌动，龙爪中的神剑斩下了一位神的头颅。
    奥安眺望远方，望穿无穷时空，与那位辉日皇帝对视。
    那张神女般的脸上是汹涌的战意。
    他从那双太阳般的金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真是......有趣的对手。
    奥安笑笑，收回了目光。
    虽然很想直接用这种力量铲平天下，可兰狄司的神职不会允许他这么做，之所以下来帮他，不是因为他是龙族，是可能让龙族复兴的希望，而是因为罗斯触犯了神界条例。
    紧握了下龙爪，奥安舔舔龙牙，用意念在脑海对着兰狄司询问：
    “那么，生命核称官冕下，我想知道，埃欧大人留下的信息里有什么我现在可以知道的？”
    兰狄司的声音犹豫了一会，照理来说，许多事情奥安现在还不配知晓，但埃欧确实留下了一则消息。
    “路的尽头，是新的征程起点。”
    奥安也没想到祂会回复，不过随口一问，当下便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没来得及多想，因为一道声音通过血魂联系在脑海中响起：
    “混蛋，你还要多久！”
    唔，这个可爱的傲娇猫娘都这么说了，肯定到极限了。
    话说回来，你就这么相信我？相信我能战胜一位神？
    “还真是信任我呢......”
    他笑笑，身影一阵扭曲，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荒凉残破的阔野上，只剩下了一具巨大的蜘蛛尸骸，八条蛛腿都被斩下，头颅更是被一把神剑钉死在大地之上。
    无底深渊中，一道充满邪恶瘴气，满是蜘蛛爬行的位面里，一个愤怒至极的尖啸声响起：
    “胆敢毁我化身，你这该死的巨龙，我跟你没完！！！”
    声音的主人只字不提兰狄司。
    ......
    一切没有悬念。
    当他带着无可阻挡的辉光与神力降临幽暗地域，整片地底空间都被照彻了。
    浮影城的军队瞬间就放弃了抵抗。
    因为他的龙爪握着一柄银光闪闪，神威赫赫的长剑，剑上贯穿着一头巨大蜘蛛的头颅。
    他将这神的头颅甩在浮影城的城门前，溅起漫天血雨，这里已经血流成河。
    莉娜放下匕首，精灵剑士的剑锋已经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她看上去凄凉极了，猫尾巴都断了，猫耳朵也布满血痕，像是被主人丢弃穿越荆棘遍体鳞伤的小花猫。
    但她却敢对着那位神一般的主宰生气：
    “混蛋，你来的再迟一步就再也摸不到莉娜的猫尾巴了喵！”
    奥安看着她断掉的猫尾巴，又看了看那两名精灵，眉头一皱。
    无声无息的，两名被奴役的精灵瞬间化作了飞灰。
    现在还在附身状态，不能变回龙人，否则兰狄司的神性会撑爆化形后的孱弱龙人躯体。
    莉娜发现自己飞起来了。
    她飞到那张巨大的龙爪心里，好奇地摸摸他变为暗淡银色的鳞片，看着他那钟表一样的银眸：
    “你这是怎么变身了喵？”
    奥安笑笑：
    “变成了光来拯救你们了。”
    一道温暖的银辉照在莉娜身上，所有伤势瞬间恢复。
    强大的神力释放，一圈银辉笼罩地底，所有军队的伤势都复原如初。
    保罗憨厚地举起盾牌，对着眼前放弃防御的卓尔刺客笑笑：
    “美女，交个朋友？”
    对方白了他一眼。
    达鲁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被切成粉碎的手臂恢复如初，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那位高傲异术士邪恶地笑：
    “小婊子，你倒是烈得很，等会有你好受的！”
    他对着奥安祈求道：
    “吾王，这个能不能交给我？”
    奥安挑挑眉毛，没去管这些，随口答道：
    “别玩死了。”
    达鲁嘿嘿一笑，走上前去，上下其手，对方不敢反抗，当众表演活色生香起来。
    地精和狗头萨满已经奄奄一息，围攻的士兵迫于压力推开，两人倒在血泊里。
    看见奥安来救他们，都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这两人已经快要下地狱了，如果不是兰狄司的神力吊着他们的命，早就完蛋了。
    奥安也只能让他们不死，但恐怕要在床上躺一段时间了。
    这两个家伙听见达鲁说的话，眼珠子也滴溜溜一转，对着奥安请求道：
    “吾王，我们请求让我们的对手照顾我们。”
    被点名的两位卓尔传奇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不过她们可没有什么羞耻观念，玩的更开的也不是没有，小命要紧，不敢反驳。
    奥安挑挑眉毛，这些家伙都发情了？
    不过也能理解，对手差点杀了他们，如今能压在身下好好蹂躏一番，释放一下怒火，肯定是求之不得。
    不过依暗精灵的性子......不会榨干他们吧？
    算了，不管这些了。
    视线扫过，最令他意外的，还是瑞秋。
    她居然没有叛逃。
    见到奥安视线透过来，她妩媚一笑：
    “吾主，人家可是出了不少力呢~”
    奥安看着劳拉一身轻松没半点伤的样子，就知道她俩在过家家，当然不信这鬼话。
    但是贪生怕死阴谋狡诈的瑞秋居然会选择相信他，实在是令他意外。
    他直接下令：
    “从此幽暗地域为你统治，这地下你的权限只在我之下。”
    劳拉面色惨白，瑞秋却是狂喜。
    付出果然得到了回报。
    奥安看着头顶，莉莉坐在他的龙头上，和他一起抬头仰望头顶的岩层。
    地底之上，就是天下。
    在上方的阔野上，有一具神的尸体。
    一切，终于结束了。
    他将用这神明的陨落，昭告天下：
    我来了，我天下无双，胆敢与我作对，阻拦我者，便是神也必死无疑。
    风云动荡。

 一百一十三 撸猫指南

    要怎样撸一只可爱美丽的傲娇猫娘呢？
    首先，你得有钱，譬如，奥安现在就在华贵的城堡里，躺在沙发上，撸着猫娘。
    然后，你得给奖励, 比如，莉莉正在餐厅做烤鱼，嘴馋的猫娘们闻到烤鱼的香味会走不动路任你把玩。
    好，现在开始。
    先让猫娘蹲下，伸出手，摸摸头。
    小猫咪非常配合的把脑袋凑了过来，她的头发柔滑的像是丝绸, 手感好极了。
    趁机挠一挠毛茸茸的猫耳，用手指逗弄下耳朵尖，她会敏感地抖抖耳朵，一脸不爽地看着你，但却主动凑过来，傲娇的猫猫真是可爱。
    然而，撩起她的小下巴，用手在脖子里轻轻挠挠，如果猫猫喜欢你，她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可爱叫声，就像莉娜现在把脑袋搭在奥安手上一样。
    之后，跳过不可描述的部位，把猫娘的娇躯抱到腿上，开始撸猫肚子。
    猫肚子柔柔软软的，因为锻炼还能感受到一种有力的健康弹性感，还有一种猫猫特有的体香，凑上去吸一吸，她会痒痒地在你怀里扭来扭去。
    真是人世间不可多得的美味猫肚。
    然后，继续跳过不可描述的部位，开始撸猫爪子。
    今天莉娜穿着蕾丝花圈和绑腿, 看上去骨肉匀亭曲线动人，猫爪子肉嘟嘟的，隔着丝袜轻轻用小指肚捏着非常舒服。
    不过如果她不高兴，可能会对你伸出尖锐的爪子，这时有破相风险，一定要在足够亲密的情况下进行哦。
    好了，以上是撸猫指南，温馨提示，你可以用空的另一只手撸猫尾巴，毛茸茸又有力的尾巴一摇一摇的多可爱啊，但是请不要做一些令猫猫生气的事，否则脾气不好的猫会让你大吃苦头。
    莉娜拍开奥安的龙爪手，敏捷地跳到他背后，张牙舞爪地在他背上闹腾：
    “大坏蛋，你刚刚打下这片地盘就要走了？”
    奥安任她骑在自己头上撒娇，抓住她露出的两只爪子轻轻揉着她娇俏的小脚，眼神却飘向城堡之外。
    幽暗地域已经是自己的了，地上的势力也已经打下, 接下来，修养一段时间, 便可开始扩张。
    但是，安戈帝国容忍度恐怕已经到了极限吧。
    自己这次能成功，和无光海的水君作乱分不开关系，他们牵扯住了三辉，也算是时势造英雄。
    现在实力已经暴露，能伤到超凡，可以匹敌绝世传奇，但还不至于吓退三辉，之所以能杀死罗斯，乃是因为兰狄司的协助。
    对方不想拼命，没来找自己麻烦，可一旦还要扩张，那就说不定了。
    而且......
    “我才不想慢慢来呢。”
    将捣蛋的莉娜抱到怀里，她今天眼睛有点红。
    没有平时那么傲娇了，她软软地嗫嚅在他怀里说：
    “你要走了吗？”
    那双美丽的紫色猫瞳泪眼汪汪的，仿佛说：
    “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
    小猫咪放下骄傲粘人起来真受不了啊。
    奥安亲亲她白皙的额头：
    “只是去打探下情报而已，又不是一去不复回了。”
    循序渐进不可取，要打就一步打天下！
    这个位面隐藏的秘密太多，必须搞清楚才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决定隐藏身份，去安戈帝国打探下情报。
    其实，他想过先去拜索斯找找魔女踪迹。
    但一来拜索斯未必待见他，二来迷锁解封动静过大，安戈帝国肯定知道自己去哪了，马上这片地盘就得被夷为平地。
    能够选择的情况下，他还是不想看着这个傲娇又可爱的猫猫死。
    反正他目前也只露过龙身，真名都没透露过，只有个尊号，天赋神通还有挚情之戒的伪装，足以让他比真人还真。
    能和他一起行动的，除了身为人类，同样拥有挚情之戒伪装踪迹，而且战力极强的莉莉，没有其他人选。
    这片地盘就是个幌子，让敌人以为他还在这里养精蓄锐，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实则已经偷偷溜进敌军内部，打探军情。
    “烤好啦~”
    穿着一身白色围裙的莉莉把烤鱼从魔力驱动烘焙箱里端出来，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怕烫到手。
    把餐盘放到沙发前的桌子上，莉莉嘟起嘴看着正在撸猫的奥安。
    真是堕落的家伙，吃饭都沦落到在沙发上吃的地步了吗？
    猫娘有些得意地看着她，抱住奥安的脖子，用汹涌贴上他的胸膛，撒娇似地在他耳边吹风：
    “离开前，好好疼爱下莉娜喵~”
    虽然不舍，可她知道自己不能阻碍他前进的脚步，只能以这种方式，发泄下离愁别绪。
    说起来，她也很难理解。
    明明做了那么多次，却一点孩子的迹象也没有，隔壁达鲁那家伙，一发就中了，不过很遗憾，原本是抱着玩弄心思的达鲁，现在彻底被暗精灵异术士阿奈丝给套牢了，强壮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消瘦下来。
    保罗曾私下里对他说你老婆太厉害了，别太沉迷美色。
    达鲁只是嘿嘿笑着回答：
    “不要紧，不要紧。”
    这里警告诸君，找老婆别找暗精灵，兽人王尚且吃不消，何况是你？
    不过找一只傲娇能干的猫娘还是非常不错的，前提是你能征服她。
    烤鱼的香味马上就让猫猫把注意力转移了，伸出爪子拿起一条热腾腾的烤鱼开始吃起来。
    “太好赤惹，唔要给部落里所有人都带一条！”
    莉娜对此发出了最高赞美，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莉莉：
    “可不可以教教我秘方，让狗头人厨师学着做也行。”
    莉莉想起自己在湖边抓鱼的日子，真是段美好又温馨的日子，她浅浅笑着说：
    “其实没什么难的啦，用心做就好了，因为安是个很挑剔的家伙，所以要把鱼鳞内脏骨头全都剃干净他才肯吃，做久了就好了，秘方也没什么，大火煎，两勺盐加一点醋和......”
    莉莉说了一大堆，听得猫娘是晕头转向，勉强把配方几下，决定等会让狗头人厨师复刻一分，如果试吃不满意，那就做到满意为止。
    奥安把她抱进怀里，亲亲她的小脸蛋：
    “谁做的都比不上我的小女仆。”
    这条龙左拥右抱，已经有些飘了。
    莉莉白了他一眼，扭过小脑袋有些生气。
    奥安挠挠脑袋，自己哪里惹她生气了呢？
    看着一旁完全投身消灭烤鱼大业的猫娘，他算是明白了。
    丢下她撸猫确实偏爱了。
    伸出邪恶的爪子：
    “小可爱，给本龙摸摸头！”
    莉莉装模作样地挣扎了下就放弃抵抗了，倒在他怀里像朵天上轻飘飘的云，又像是一朵软绵绵的棉花糖。
    奥安把手指插进她细细软软的白发里，触感像是丝绸淋上炼乳，将额头贴上她的额头，嗅着她身上奇特的栀子花一样的淡淡清香，好像在云端漫步样轻松写意。
    看着那双莹润的眼睛，她还是一点没变，好像还是那个羞涩的少女，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总是把什么都放在心里，说话软软糯糯，做事一丝不苟，乖巧听他的话。
    其实她也很大胆，不过大概只有他能品尝她大胆的滋味了。
    他用手指撩起她的发丝，这白发纯洁无垢，去哪里才能找到这天使一样的人儿呢？
    天使要坠入地狱才能长出洁白的羽翼飞翔吗？
    不知为何他的心有些软了下来，看着她轻轻说：
    “真乖，莉莉是世上最棒的女仆。”
    莉莉嘟嘟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看着正在吃烤鱼的猫猫，好奇地伸出小手摸了摸猫耳朵。
    “喵？”
    莉娜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到莉莉把手飞速伸回去：
    “怎么了喵？”
    少女红着脸，猫耳朵的手感真不错......
    莉娜看出她的想法，大方地说：
    “看在烤鱼的面子上让你摸摸好了喵~”
    某条龙恬不知耻地在旁边指导：
    “先这样，在哪里，猫尾巴要轻轻捏一捏......”
    “痒死了，吾王真是条坏龙喵！”
    两个美丽的少女玩闹在一起，好像小女孩在逗猫，奥安在旁边看着，
    城堡里只有他们三人，其余人都不准进来。
    打闹了一会，鱼也吃完了，莉娜有些累了，她像是醉酒一样搂住奥安的脖子：
    “鱼好香，爸爸妈妈，我想给你们带一条，爷爷，我想你了，黛西姐姐，佛罗哥哥，我会在英雄墓园里给你们带两条的，我发誓不偷吃，莉娜现在是族长了，莉娜有个很厉害的伴侣，他是条很坏很坏的龙，你们会为我骄傲喵......”
    她躺在奥安的腿上，眼中有着泪。
    奥安试了试她的鼻息，很均匀，恬静的像个孩子。
    这个坚强的猫人小姑娘第一次表现的这么脆弱过。
    没人能让她依靠了，她只能独自担起族群的责任，直到遇见自己，算是终于有了个依靠，能让她累了靠着歇一歇。
    奥安摸了摸她耸拉下去的猫耳，回想当初，只是为了解决下欲望，却发现她是这么可爱的一个人儿，现在自己已经不能轻易放弃她了。
    莉莉站在他身边，围裙已经换成了略显宽大的法师袍，轻轻说：
    “安，该走了。”
    奥安心中有着莫名的惆怅，决定以后出本书。
    就叫《撸猫指南》好了，教导大家怎么去撸一只美丽的傲娇猫猫。
    这可是“实战”经验呐！
    他给睡着的莉娜盖好被子，莉莉又去餐厅端了盘烤鱼过来，用盖子盖住，也许醒来她会惊喜吧。
    轻轻放下她，起身离开。
    宫殿很大，他变成一只迷你缩小的巨龙，让莉莉趴在他背上，爪子上的挚情之戒绽放光芒，将他身型隐去，同时一阵空间波动传开。
    早已选取了地表的一个传送点，五千米范围足够了。
    离开前，最后回头看了眼。
    她已经醒来，站在宫殿中央，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人，流着泪，无助的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猫。
    她冲他喊：
    “坏龙，太久不回来小心我移情别恋喵！”
    奥安朝她笑笑：
    “谁还有本龙魅力大，洗干净猫耳朵等本龙回来rua。”
    莉娜望着空荡荡的大殿，现在这里属于她了。
    谁也不敢动她，她是地上地下两个王国的检察官，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奥安走后，说她是无冕之王也不为过。
    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想哭。
    看着桌上的烤鱼，她抹抹眼泪嘟囔着：
    “其实也不是那么爱吃鱼啦......”

 一百一十四 一路向南

    莉莉站在龙角上，看着身下渺渺的山海。
    抬起小脸，冰蓝的眸子望着天穹之上，那里是一片艳阳天。
    阳光，打在她的周身，就被一层奇异的法术光环给折射开来，从地底往天上看, 只会发现天上的光线有些模糊。
    这里的太阳可真是炽烈，简直就像是个大火球在空中炙烤着大地，奥安前世的太阳跟这个比起来不值一提。
    就连艾尼亚大陆的太阳，都没这个亮眼，分明都是晨曦之主，太阳神兰森德尔的神力投影, 区别有点大了。
    无光海、三辉、七耀......这个位面似乎跟“光辉”有相当深的联系。
    奥安收起双翼，用法术凌空滑翔, 舞空术这种简单的法术, 他还是能随便施展的。
    莉莉摸摸他的龙角，很坚硬的角质层，并不粗糙，反而有着镜子般的光滑，当做栏杆抓住的话，会手滑的吧？
    “安，我们去哪?”
    疾风呼啸，她小小的身子在风中看上去就像一朵易碎的花。
    奥安眯起龙瞳，穿越一片云海，计划着接下来的路线。
    他说：
    “一路向南，不复回头。”
    ......
    隐身在云上飞翔的感觉，很容易让人沉醉。
    身下的苍茫大地，浮华众生，全都看不见自己，好像神明一般，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莉莉张开双手，微风轻抚她的脸颊。
    望向身后，庞大的龙身背后的世界已经被远远甩去。
    奥安没有特意加速, 慢慢的自由自在飞行。
    飞了一个月，才算跨越了这广袤无比的大陆，抵达了南境。
    其中，见到了很多沿途的风景：
    掠过森林时，看见地精们在制作陷阱。
    划过山谷时，看见双足飞龙喷吐火焰。
    经过江河时，看见渔夫撒网期待丰收。
    时光蹉跎，红尘万象。
    分明只是一个月，莉莉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沧海桑田白发苍苍，她和龙一起度过这漫长的岁月。
    这是一场旅途，奥安开始还会戏弄下她，后来两人都安静了，一个自由自在地飞，一个痴痴地看。
    世界在无声的羁旅中变幻，时间在无言的温馨中拉长。
    莉莉希望这一刻永恒，她在龙背上伸手触摸云朵, 阳光在林荫着洒下斑驳的影子，远山上有一圈彩虹。
    可是不能停留, 他们还要向前，直到解除命运的诅咒。
    向前，前方是南方。
    一路向南，南方有沙海苍茫。
    他们要去沙海中询问这片大陆隐藏的秘密。
    ......
    骆驼这种生物，在动物园里，就会显得丑陋，毫无生机，呆滞的眼睛里只有对食物的渴望，马槽一样不堪的嘴巴流出一喇子口水。
    可是在沙漠里，它们那盲目痴愚的模样立刻便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威严、富有活力的眼神。
    骆驼的价值只有在沙漠里才能体现，它们为了沙漠而生，将其关在动物园是人类的傲慢。
    “格尔”是一匹老骆驼了，它跟着商队在南荒沙海里有了十余年的时间，熟悉去沙漠蜥蜴部落交易的路程，它会用宽大的蹄子踏踏沙砾，试探温度。
    南荒，真的很荒凉，这里是大漠苍茫。
    沙海之中，一支商队艰难跋涉，陪伴他们的是一匹匹骆驼，有些骆驼例如格尔会有魔兽血脉，商队会把这些骆驼当做亲人。
    他们的任务，是与当地的沙漠蜥蜴人部落交易物资，同时换取有关上古地龙——布尔加的情报。，这是帝国监控这个强大对手的手段。
    风沙滚滚，炎日炙烤着沙砾，空气被高温蒸腾的扭曲起来，一夜积聚的凉气，全都从沙海中蒸出，缕缕的升上高空，只留下灼热的烫脚沙海。
    兜帽挡住袭来的风沙，商队首领揉了揉眼睛，看向远方建在沙海里的蜥蜴人王国。
    看了看骆驼拉着的行车，心中盘算着，这次交易，应该能大赚一笔，回帝国买处乡野小山庄，和安妮结婚定居在那，再也不来沙海执行帝国任务了。
    “请问，地陷谷该怎么走？”
    一个爽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醒了正在思绪之后日子的商队首领。
    惊疑不定地抬起头看去，就见到商队前方的沙丘上站着两个人。
    招呼商队停下前行的步伐，商队首领有些警惕地看着来人。
    一名黑发黑瞳的青年，穿着一身黑袍，背着一位洋娃娃一样精致的白发女孩儿。
    青年身材高大，面容英俊，面上挂着和煦爽朗的笑，不过第一时间吸引商队首领注意的，还是那双仿佛深渊一样的黑瞳。
    女孩好奇地探出半个小脑袋，仅仅只是惊鸿一瞥，队里的多数人呼吸都骤然加剧了几分。
    他们发誓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美丽的人儿。
    但是来人出现的诡异，谁也不敢掉以轻心，雇佣兵握紧手里的武器，帝国派出的法师已经准备好释放法术了。
    奥安看着他们警惕的样子笑笑，对着趴在他背上的莉莉说：
    “我们看上去不像好人吗？”
    女孩撇撇嘴：
    “打扮的这么奇怪出现在沙海里，怎么看都很难让人放心吧。”
    奥安挠挠头：
    “这身行头应该挺好看才对，啧，没有欣赏眼光的愚蠢人类。”
    商队首领还沉浸在这诡异一幕中，这两个人的画风跟这里格格不入啊！
    听到“愚蠢人类”四个字，顿时心中大骇，不会碰上什么上古遗留的老怪物复苏吧？
    奥安没管他怎么想，丢出一个空间锦囊，砸在首领面前的沙砾上：
    “回答我的问题，给幅地图也行，这锦囊里的金条都归你们了。”
    首领将信将疑地派雇佣的狂战士前去打开那个锦囊。
    狂战士收起斧子，打开锦囊，立刻呆住了。
    “怎么了？！”
    看着他呆在原地的模样，商队首领还以为他中了什么迷魂法术，连忙问。
    结果他呆滞摇了摇头：
    “头儿，给的太多了，你自己看吧。”
    “啥？”
    商队首领接过锦囊，打开看了一眼。
    呼吸凝滞，随后对着奥安恭敬弯腰：
    “尊贵的大人，我们将竭诚为您服务！”
    说完立刻将地陷谷的详细路线告诉奥安，还附赠高清全景附魔地图，哪条路走比较快但是危险，哪条路没有障碍但是比较长，上古地龙布尔加的喜好都给标的明明白白。
    “您，大人，还需要我们的什么服务吗？”
    首领搓着手，挤了挤眼睛，几名随行解闷的妩媚女子立刻上前。
    莉莉鼓起腮帮子生气地看着这几个衣着暴露的妖艳女子，用小手遮住奥安的眼睛：
    “不许看！”
    奥安笑着伸出手指摇了摇：
    “告诉我怎么去地陷谷就行，你们的服务我很满意，好了，忘了这一切吧。”
    “什......”
    首领刚想说话，就见到那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孩眼中发出迷离的光芒，扫视过他们的车队，所有人，包括骆驼都意识模糊了起来。
    对方的脸，对方的话，与对方接触过的一切记忆，似乎都在淡去，像是老式的录像带一般模糊不清，最后被彻底洗去痕迹。
    他最后听见了一个戏谑的声音：
    “就让这锦囊成为你们偶然冒险的收获吧，贪婪的人类会为了财富打的头破血流吧，谁才会是胜者呢？”
    “我看好狂战士。”
    “法师最强哦。”
    “打个赌怎么样？”
    “没兴趣。”
    “......”
    声音渐渐远去，最后什么也听不到了。

 一百一十五 地龙的邀约

    南荒，是沙海，是荒地，干涸炎热是这里的主色调，脚下干裂的黄土或者涣散的沙砾就是这里的风景。
    这片南方的荒凉之地，可以分为两部分。
    外围的流沙海，内围的大荒地。
    一名黑发青年漫步在沙丘上, 他背着一位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白发散开在她身后，好奇地探出头打量着大漠苍茫。
    奥安停下脚步，抬眼望去。
    前方，有一座沙海中的王国。
    这是属于沙漠蜥蜴人的国度，国王乃是一位巅峰传奇流沙术士。
    这里也是去往南荒内陆地陷谷的必经之路，蜥蜴人早就意识到布尔加即便不问世, 前来拜访者也必然络绎不绝，他们与这位当世最强者之一的地龙签订协议, 替他拦下那些渺小的蝼蚁，只有强者才配访问他。
    当然，需要交门票，蜥蜴人导游先扒一层皮，然后地龙恶霸再收你保护费，可以说是黑恶势力勾结官府的典范。
    哦，顺带提一句，由于南荒地磁元极异常造成的乱魔场存在，在南荒飞行极有可能迷失方向，只有超凡才能无视这种近乎自然规律的影响。
    青年摸着下巴，暗自思索。
    无光海的传闻，他已经了解不少，隐约猜测与神话之力有关，现在南荒又冒出个地磁元极异常，这个位面貌似就没有正常的东西。
    是什么导致了这些异常现象出现?
    这可绝不是传奇级别的力量可以造成的。
    而且，翻看史册，似乎，历史有所断层。
    有考据记载的史书记录的元年, 这片位面就是现在这幅模样，不允许超凡级别存在，即便是神也得付出大代价才能降下化身。
    在这之前的记载，则完全缺失，只能以神话、童话、传说等形式窥见冰山一角。
    这背后隐藏的秘密，他有所猜想，这片看似普通的位面背后诡异非常，隐约间，透露出了冰山一角。
    说不定，曾经乃是一个大型，甚至巨型位面！
    有秘密，自然就要想办法弄清，不然踩坑可不好。
    他是个矛盾的家伙，计划力求完美，执行起来时，往往又把一切抛在脑后，只顾着快意恩仇。
    为了在多元宇宙的无尽位面中建立一个根据点, 他必须要弄清这些, 为日后攻占天下做好准备。
    秘密该怎么探知呢？
    显然，活得越久的老家伙知道的肯定越多。
    据说上古地龙布尔加从有历史记载开始就在南荒地陷谷栖息着了, 这老家伙肯定知道不少秘密。
    无光海太神秘，他不敢贸然进去，只能来这里打探打探情报。
    看着眼前的蜥蜴人王国，沙垒在法术作用下堪比金刚，四面沙堡内是一座黄沙构筑的王国。
    这座黄沙之国，隐约有着极强的沙海大阵掩护，想要强攻通过，怕不是一番惊天动地的大战，估计聋子都能听见这边的动静，自己隐藏行踪的目的就跟小丑一样欲盖弥彰了。
    他不能暴露身份，那该以什么身份去见布尔加呢？
    蜥蜴人王国说不定与人类帝国有着瓜葛，自己是一点身份也不能透露，随便捏造的身份经不起推敲，这个风云动荡的节骨眼上，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安戈帝国高度警惕。
    毕竟，作为当世足以影响大陆格局的一大绝世传奇，布尔加的行动密切受关注，如今自己横空出现，帝国自然提防他来找布尔加结盟。
    他俩都是龙，在这个龙族稀少的位面，简直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又都跟人类不对付，要是碰面，肯定一拍即合，狼狈为奸，搞起反人类大业。
    莉莉趴在他背上，看着远处风沙中若隐若现的流沙之国，小声说：
    “安，也许我们可以不经过这里。”
    奥安有些疑惑问道：
    “那该怎么办？”
    不能飞，这些蜥蜴脑袋又占据关隘，绕路远不说，那席卷万里的沙尘暴可不是吃素的，要是贸然闯进去，不死也掉层皮。
    他又没继承大地与山之王的力量，对着这茫茫大漠只能干瞪眼，炎热让他浑身不自在。
    莉莉掩着嘴嘻嘻笑了声：
    “安，笨蛋，你们都是龙，你把龙威聚集起来，散步到沙海之下，他不会察觉不到的，之前你引动龙神之力，布尔加肯定感觉到了，说不定现在就等着你呢。”
    奥安恍然大悟，他已经习惯正面击垮的思考方式了，这才是龙族该有的思维模式，面对这不能强攻的流沙海，立刻就陷入纠结中，却没想到这蜥蜴人王国就如同一道马奇诺防线一般，绕过便是一马平川。
    不怪他不聪明，实在是龙族就是这么一个自大骄傲的种族，这注定了他们不会对可以用暴力解决的对手投入过多脑子。
    蜥蜴人王国他可以用暴力解决，但需要承担后果，他想的是怎么抵消这个后果肇事逃逸，但莉莉不一样，她干脆不去理会这些家伙，直奔这次行动的目标——上古地龙布尔加。
    好吧，难怪人类可以称霸多元宇宙了，至少在半数以上位面里，人类占据主导地位。
    真正的聪明，需要懂得变通，否则再强大，也终有碰壁的一天，奥安这里算是跟自己的骄傲过不去，非得想着打趴蜥蜴人。
    不过，要是真的放下这种桀骜，那龙族也不配为龙族了，人们之所以崇拜龙，不就是因为他们这种与生俱来的，无视规矩随心而为的洒脱么？
    当下把莉莉抱在怀里，捏捏她的小脸，像是奖励一只小兽一样揉揉她的脑袋，亲昵地在她耳畔吹着气：
    “我的小女仆总能给我带来惊喜，亲亲抱抱举高高~”
    怀里的女孩撇撇嘴，有些不爽：
    “别把我当小孩子啦！”
    某条龙毫不羞耻地说：
    “但你多可爱啊，可爱的就像一朵棉花糖，我总是想呵护你，就像呵护小孩子一样。”
    莉莉脑袋上立刻冒烟起来，白净的小脸上浮起两道绯红，小声嗫嚅：
    “好，好吧，那就当小孩子好了......”
    奥安笑笑，你这小丫头，两句暧昧就把你迷倒，该说是好骗呢还是好骗呢？
    不过，大概她只会对自己这样吧，就像从小养大的小猫，世界里只有你一个人，你说什么都会信，你下什么指令都会做，只渴望你能陪陪她。
    莉莉从他怀里跳出来，轻巧的像朵云一样落在沙海上，她穿着一双精致的小靴子，裙摆翻飞，百褶裙像是蝴蝶。
    踏在沙海上，脚下立刻生出一圈寒冰，烈日炙烤的炎热大地，也无法融化这寒冰。
    奥安龙瞳一紧，莉莉完全没有外放气息，却本能就做到了这种踏地凝霜的效果，分明之前还没有的。
    寒霜与冰之王的力量，正在渐渐复苏。
    奥安不知道下一次爆发在什么时候，按照约尔文的记忆，越是强大的力量爆发间隔也越久，数百年，甚至千年都有。
    下一次爆发会是什么样子？
    一开始，还只是龙爪，龙鳞。
    后来，渐渐有了龙角，龙翼，龙尾......
    属于那位古神的特征越来越多，越来越不像“人”，向着“神”靠近。
    超凡的咒怨之力不可以直接抽取，这是否意味着一道分水岭？
    恐怕，那就是【茧化】之时......
    心中一紧，必须加快实力的提升！
    莉莉看着他凝重面色疑惑问道：
    “安，怎么啦？”
    深吸口气，奥安故作轻松：
    “没什么，看你太可爱了。”
    女孩红着脸转过头去：
    “现在还说这些，哼！”
    她知不知道奥安在担心什么呢？
    恐怕她是知道的，但两人都默契地选择了不说。
    心照不宣的欺骗着彼此，苦涩的生活总需要一点谎言来润色。
    莉莉将小手贴在沙丘上，伸出另一只白嫩的小手，对着奥安说：
    “安，把你的气息传导给我，我用法术将这道气息从地底传导过去。”
    奥安再确认了一遍：
    “不会被拦截吗？”
    对方白了他一眼：
    “我办事还需要你担心嘛，这道信息我会加密，不是龙族根本没法解析，就算被发觉，也只会认为有强者修炼引起的精神波动而已。”
    奥安彻底放下了心，伸出手牵上那温软。
    莉莉调皮地挠了挠他的手心，温热的肌肤带着微微的弹性触感。
    闭上眼，再睁开，那双黑瞳，已经变为了璀璨的黄金之色！
    这不是金龙那种贵金属的奢华气息，而是一种古老，威严，高贵的身份象征！
    一道龙脉气息，从他身体中传出，被莉莉收到，通过一种奇异的法术传导出去，顺着沙海地底，向南荒内陆大荒地蔓延而去。
    这气息波动，像是海潮一样掠过地底。
    沙漠之国中，蜥蜴人正在举行仪式。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与人类交易日子，那些丝绒真是舒服。
    现在，他们正在庆祝着交易节，马上人类商队就会过来，双方各取所需。
    沙漠蜥蜴人的庆典，是玩火。
    在庆典仪式时，沙漠蜥蜴人们会聚在一个类似罗马斗兽场的地方，看着下方宽阔大台上的表演者表演，皇帝和贵族赫然在列，他们在观众席的最顶端。
    呃，不用担心看不看得清问题，有法术投影。
    有人在台上表演抛火杂耍，这可不能用法术作弊，法师准备六个甚至十个火球，杂耍者纯靠技艺将火球抛到空中接住。
    沙漠蜥蜴人的表皮耐火性很高，天赋血脉法术大多都是与流沙和火焰相关，这是他们这个种族独有的仪式。
    头戴一顶皇冠，穿着独特的镶金丝绸大衣的蜥蜴人国王看着一众妖娆的蜥蜴美人（？）在台上起舞，蜥颜大悦，连吃了几条荒漠蝎子腿。
    一众蜥蜴臣子正在他身边吹嘘功绩，什么今年涨了几个捕食百分比人口总量巴拉巴拉的，他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眼睛就盯着蜥蜴美女起舞。
    忽然这位看上去色令智昏的蜥蜴人国王猛地从观众席顶端的王座上站起身，衣袍无风自动！
    巅峰传奇的威压笼罩这个巨蛋一样的表演场，正在吹嘘功绩的大臣和下方的舞女全都停止的动作，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位王者。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起，粗糙的蜥蜴表皮上鳞片开合。
    刚刚，感到一种诡异的波动掠过地底，竟然无视了大阵，自己还无法解析！
    难不成是人类搞得什么阴谋？
    任凭他怎么解读那道波动残留的信息，也毫无收获，只能放弃。
    算了，这个时候谁敢来挑衅本王？
    这个小插曲他并不放在心上，继续坐下来看戏。
    安逸的太久，许多事就会不自觉的忽略。
    当然，布尔加不会忽略这道信息。
    南荒地陷谷，是整片大陆上最奇诡的地貌。
    这片地区，像是大地裂开一道巨口，无数的岩柱尖牙一样冒出地表，巨大的地洞像是有巨蛇钻出大地的表皮留下空洞一般。
    整个地底，如同完全被蛀虫蛀穿的苹果内部一样，千疮百孔，数不尽的地底溶洞交错在一起，地表则是山丘起伏，完美接壤在一块，看上去诡异又莫名有种美感。
    传闻，地龙翻身，地表立刻有山冒出，竦峙无比，地龙钻地，就是地陷万里，整片地下空间全都塌陷下去。
    像是有什么怪兽住在这奇怪的荒野中一样，荒凉的大地上，没有一丝生机，无论是那些冒出地表的岩柱和小山，还是地底的巨大溶洞，全都没有生命的气息。
    连一株绿草也看不到，只有黄土，黄沙，走石。
    直到一道波动掠过那地下的溶洞。
    一双土黄色的龙瞳，在幽暗的地下空洞中骤然亮起！
    一道恐怖的身影，破开亿万吨土石，缓缓浮现在地表上。
    原来，地表上的那些石柱和山丘，全都是这强大地龙表皮上的突刺！
    他足足有三百余米的体长，看上去恐怖无比，就像一头巨大山脉化作的怪兽从地底苏醒一般。
    布满土黄色尖刺的龙身狰狞无比，抬起山岳般的龙首，抬眼看向远方的流沙海。
    正在南荒外围沙海区域的两人顿时感到脚下的沙丘在颤动！
    奥安一眼凝重地看着那凭空出现的流沙空洞。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吞吐着沙砾一般，原本还算平实的沙地，凭空出现一道空洞，沙砾流进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来，这就是去见那位上古地龙的“捷径”了。
    就算是传奇巨龙，进入这条“捷径”都要吃不小苦头。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试试我的实力？
    抱起莉莉，直接跳进那个吞噬沙砾的空洞中。
    这道忽然出现的空洞吞噬两人后，黄沙缓缓聚拢过来，最终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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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一十六 上古秘辛

    跳进那道诡异的空洞，如同进入了一条深邃的通道。
    周身的流沙，挤压着身体，在地底蠕动。
    仿佛进入一条蠕虫胃里，正在被渐渐吞噬。
    奥安现在感觉自己存在一个狭窄的球体中，这球体破开前方的土石，正在不停地向前运动。
    假如此刻有伟大存在观察他们, 就会发现，地下的土石包裹住两人，他们走到哪，哪里就裂开一道口子，推送着他们前进。
    就仿佛，整片沙海，一起推送着他们前进......
    这等力量......
    就算是绝世传奇，未免也有些过于夸张了，要知道, 奥安前世见过的最大的沙漠撒哈拉，也远不及南荒的流沙海，操纵如此大范围的沙海，就算是天赋类法术也是够呛，反正把他放到冰原里，也就造冰山丢着玩玩，掀翻整个冰原地表想都不要想。
    当然，要是他拥有神性，那另当别论。
    他揣摩着布尔加的实力，恐怕在这南荒，无人能治得了他，就算是超凡来了，属性相克的情况下，也未必能稳胜。
    恐怕这位上古地龙，也有不少秘密，估计是得到了什么奇遇，在这南荒里，战力得到大幅增强。
    不过肯定也有限制, 不然为什么一直都呆在这南荒地陷谷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去找母龙生小龙。
    “难怪安戈帝国不敢动他......”
    心中暗自警惕，万一对方强行出手，立刻传送走！
    他虽然骄傲，却并非夜郎自大之辈，布尔加的脾气没人摸得清，虽然同为龙族，但也可能敌对自己，要是打起来，在这沙海大漠中自己绝非对手。
    何况他最重要的对空优势在这里施展不开，战力至少削弱三成。
    说起来也是无奈，他还远未成长到这个阶段的生理极限，否则根本不怕这家伙。
    之前在艾尼亚大陆挑战议会时，应该是提前达到了极限战力，除去没有神性外，实际战力可以吊打绝世传奇，就算超凡来了也有一战之力, 不过也有场地加成因素在内。
    五百米的龙躯, 唯有传奇龙种才能在传奇阶段跟他比一比，何况他的灵魂强度远超同阶, 古神之力的淬炼可不是开玩笑的，灵魂已经渐渐带上了古神的气息。
    估计除了被称作“神话龙种”的时光龙外，同阶没人能跟他打，他的起点就是古神之力，带上一堆神器，根本就是开挂。
    当然这挂开的不算狠，因为他长不大了。
    奥安现在，也不过堪堪摸到三百米的门槛，这还是吞了无数天才地宝的结果。
    基本上，所有能提升实力的魔药和宝物，他都吃完了，这才从刚来到这里的两百余米迅速成长到三百米左右。
    他吃下的资源，都足够一个普通人直接晋级绝世传奇，乃至超凡了！
    他发现他的生命周期尺度大的可怕，几个月愣是一点成长的迹象都没有，细胞跟魔力、元素、精神力结合之后，已经成了一种半能量半物质的状态，想要继续生长，相当困难。
    怀里的莉莉靠在他胸口，软的像朵白云。
    轻轻摸了摸那头白发，奥安替她打点了一下小裙子。
    好吧，看来，只有吞噬古神之力才能成长了，每次吞噬古神之力，自己的实力都会大幅提升，也会提前长大不少，魔女之路，必须走下去，哪怕万般困难。
    收起思绪，屏息凝神。
    包裹住两人的土黄色球体在地下破开一条通道，速度越来越快，这意味着越来越接近那位南荒主宰者了。
    一种强烈、厚重如山岳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大地都在因那位主宰而颤抖。
    周身的震动渐渐平息，奥安面色凝重，怀里的莉莉也已经离开他的怀抱，取出粉碎之正义。
    在达到超凡以前，魔邓肯大裂解术将是她的主要进攻手段，约尔文留下了不少冰系超凡秘藏，包括那冰封半个星球的恐怖禁咒，但她还没资格修炼。
    当然，超凡以下，没人能挡住这恐怖一击，之前对战伊芙琳，她一招就打散了对方的神性，使得其全属性大跌，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不得已召唤罗斯下界。
    只是布尔加弄出来的这动静着实骇人，她也有些不确信了。
    球体破开，却并非身在沙海中，展露眼前的，竟然是——
    被掏空的，地下王国。
    大地，就像是一层土黄色的帷幕，遮住地底的虚无。
    地表下方的土石，已经被完全消失，整个地底，居然是个巨大的溶洞，尖耸的岩柱，还在滴着水。
    这可不是天然形成的，完全就是人力所为！
    两人回头望了望，土石中被开辟出来的通道正在渐渐愈合，看来是没法沿途返回了。
    咽了口唾沫，奥安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要说这是布尔加搞出来的，打死他也不相信，这也太变态了，掏空整个地底，难度不亚于击沉一片大陆板块，十万个核弹加起来都只是挠痒痒。
    这个破位面，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本以为撑死就是藏了个超凡，可无光海还没去呢，这南荒直接给了他当头一棒。
    说是两名圣域曾经在这死斗过，他也相信。
    好奇心炽烈高涨，随之而来的是极度的警惕。
    因为那深邃的地下空洞中，亮起了土黄色的光芒。
    布尔加的一双龙瞳，仿佛一对炽烈的探照采矿灯一般，照亮了这昏暗地洞。
    他看着两人紧张的样子，没有动手，身子藏在黑暗里，只有一双龙瞳，与奥安对视。
    比他更强烈的视线，毫不退缩的望着他。
    那是一双，古老、威严、高贵、璀璨的黄金瞳。
    奥安从未如此全力的催动古神血脉。
    他的眼角，血管凹出皮肤，里面的血液，也是冰晶般剔透，呈现出冰蓝色的纹路，一头黑发，也在渐渐变成冰白色，浑身上下，寒冰龙鳞隐现。
    就算如此，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藏在黑暗中的地龙身子，只是窥见冰山一角，山一般的威严，令他感到极大威胁，之前的估计，还是小瞧对方了，恐怕只有开启憎恶状态，才能与之一战。
    两位王者的视线，如同两道神光，在这地底交锋，强烈的龙威，无形的碰撞在一起，双方的威压领域，毫不相让地对抗着。
    无形的压力，甚至让头顶的岩层开始震动，落下无数细碎的小石子。
    莉莉撑着粉碎之正义，这把十字剑一样的法杖绽放光芒，一圈法术光辉包裹住她的娇躯，所有掉下的石块接近她时都被粉碎。
    她紧张地看着奥安，人类的特征越来越少，龙类的特征愈来愈多，化形的身躯渐渐撑不住了，龙翼，龙角，龙尾......
    他正在变回那桀骜无比的寒霜龙王，只有王才能与王抗衡。
    身体在颤抖，奥安咬着牙对视着那位大地之王。
    他不想屈服于对方，但也不想变回龙身，这会让他显得像是被逼着变回去一样。
    龙族在伴侣面前，尤其是雄龙，是不愿意示弱的，无论是任何形式，尤其是对抗另一条龙时。
    所以，许多龙学家都把龙称为——“为了争夺伴侣可以打的头破血流的傲慢大蜥蜴”。
    因此他苦苦支撑，但要是真撑不住，那就是丢了面子，莉莉就在旁边看着，面对另一条龙他要是落入下风，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立刻就要化身憎恶状态拼个你死我活。
    这家伙说他狡诈，那是比魔鬼还精明，可一旦碰上这种挑衅他威严和骄傲的事，理智立刻就被压下去，不顾一切也要捍卫自己的王座，龙血激烈沸腾，王的威严不容挑衅，即便是神！
    地下空间中的气氛越来越凝重激烈，莉莉手中的粉碎之正义渐渐凝聚光辉。
    就在这气氛即将被引爆达到顶点之时，布尔加骤然收回了所有威压。
    那双藏在黑暗中的土黄色龙瞳看了眼莉莉，视线掠过粉碎之正义时，露出一种忌惮，旋即又看向奥安：
    “那么，蚀光之影阁下，说明你的来意吧。”
    奥安现在浑身是汗，以人类之身直面龙王之威，差点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个化形状态，实力暴跌，他之所以坚持用人类之身抗拒对方，一个就是不愿屈服，一个也是想试试，这状态战力还留了几成。
    刚刚的对抗结果不容乐观，支撑一会就被逼的现出龙化状态，估计只能打打一般传奇，高阶传奇都打不过。
    人类真是孱弱的物种。
    关键是他不想修习法术，否则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当然了，莉莉曾经劝他学学，这种本领学了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你时间几乎无穷无尽。
    不过他有时就是犟脾气，说不学就不学，因为学法术他觉得不自在，太不痛快了。
    人急了什么都能做出来，除了数学题，龙急了什么也能干得出，除了法术模型。
    渐渐缓了缓，看着藏身黑暗的布尔加，他皱眉：
    “山隐之龙阁下，藏头露尾的，可不是待客之道，我尊重你的强大，可不该是这种待遇。”
    哪知对方笑了一声，龙吼在地底回荡，仿佛巨钟敲响：
    “蚀光之影阁下，也许你见了我的模样，我怕让您发笑。”
    “什么？！”
    奥安正想问他，就见到从黑暗中爆发出强烈的土黄色光辉，驱散了所有黑暗。
    这位大地之王露出了他的真身。
    奥安倒吸一口凉气，莉莉则捏紧了手里的法杖。
    展露眼前的，是一尊威严、狰狞的巨龙身躯，但是没有双翼，土黄色的外表，的确是地龙模样。
    他的鳞片，不像是一般地龙那般粗糙，而是光滑无比，严丝合缝，像是一面光可照人的土黄色铜镜一般，这样既能反射不少法术，还能减少受力。
    背脊和关节处，都生长着尖刺，这些尖刺，像是黄水晶一样剔透晶亮，尤其是龙首上，更是生长着水晶丛，如同一顶水晶王冠，这些水晶，内部都蕴含着强烈的魔法能量，爆发之时，光芒足以照耀千里。
    布尔加的龙躯像是山岳一样雄伟，仿佛一座大山化成巨龙，其上生长着璀璨的水晶。
    毫无疑问，这是一位美丽的巨龙。
    但是，仅限于前半截龙躯。
    后半截龙躯，被紧紧地“锁”在黄土之中，粗糙，丑陋，狰狞，像是进化不完全的怪物，龙爪都歪斜着，鳞片暗淡无关，与土石融为一体。
    以奥安的眼力，自然看得出，布尔加的后半截龙身，已经不是什么血肉之躯，而是完全石化，变成了沙砾、石头、泥土混合的物质，跟大地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什么东西能让这位南荒的主宰变成这样？
    奥安打了个寒战。
    布尔加看出他的疑惑，幽幽开口，古老神圣的龙语回荡地底，音节顿挫，优美而庄重：
    “抱歉，蚀光之影阁下，吓到你了么？”
    奥安深吸口气，凝重开口：
    “的确，但，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
    对方沉默一会，龙语威严传来：
    “我将知无不言，不过，我也有要求。”
    奥安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好，你说。”
    布尔加的要求仅仅只有一个：
    “待你君临天下后，助我解除诅咒，帮我晋入超凡，进化成真龙！”
    奥安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君临天下，怎么保证我一定能做到？”
    布尔加抬起龙首，望着头上的土石，回忆似说道：
    “那位太阳小姐，曾经找过我约法三章，她的眼神，和你一样，至于你的能力，兰狄司大人下界助力参战对抗邪神，多元宇宙中找不出几例。”
    奥安面色不变，心中却掀起哗然大波。
    太阳小姐，自然是指辉日皇帝，芙丽蒂娅了。
    他急忙问：
    “你和她打起来，胜负如何？”
    布尔加缓缓摇头：
    “大漠中，平手，大漠外，我毫无反抗之力。”
    “什么？！”
    奥安未曾想过这大敌竟然如此强大，布尔加在沙漠外怎么也是个绝世传奇，居然毫无反抗之力？！
    像是看出他的震惊，布尔加补充道：
    “她并非如你所想那般强大，而是因为我的诅咒原因，在沙漠外，我的力量会大幅削弱。”
    话题又回到了诅咒，奥安深吸口气，凝视着那双龙瞳：
    “还请告诉我这片大陆曾经究竟发生了什么。”
    被风沙和时光一同掩埋的过往与隐秘，通过那庄重的龙语，在地底回荡。
    ......
    曾经，这个位面还没有如此孱弱，它曾是主物质界也不可忽视一大位面，这里非但有着超凡存在，甚至有着圣域强者！
    这意味着，这个位面至少达到了恒星系级的体量，如同前世的太阳系一般，辉煌无比。
    只有这种位面，才配称得上“多元宇宙”中的“一元”。
    这片大陆，只是原本位面的冰山一角罢了，布尔加根本称不上称王称霸，他老老实实地在山脉中沉睡着，超凡们无心搭理一头传奇的亚龙，他也安心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
    后来，不知为何，有一位强大的存在，降临了位面！
    这位存在，即便是有着圣域的这个位面，也是绝对的主宰！
    布尔加没有见过那位存在，他只是隐约的感受到那位主宰的气息。
    当时，他瑟瑟发抖地沉睡着，因为那主宰不知为何居然降临到了这片大陆，分明这里毫无秘密可言。
    后来他才知道，那位主宰身受重创，来这里也许是养伤的。
    他无法想象什么存在能伤到这等主宰，也不敢出去掺和，就躲在地底。
    然而就算这样也逃不过浩劫。
    那位主宰，也许是被人追杀着，总之，原本繁荣的位面，因为那位主宰的到来，彻底分崩离析！
    追杀这主宰的，同样是伟大的存在，他们在大陆外的星域中战斗，那战斗的光辉，即便是太阳的辉煌也不能比拟，群星陨落，位面分崩离析。
    整个星系被打的四分五裂，生灵涂炭。
    这片大陆，就是被打的脱离了原本的位面，降格为了单独的位面，从此再也不允许超凡进入，更别提圣域了。
    本就贫瘠的位面，更是雪上加霜，原本这里就属于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下更是彻底独立开来了。
    那位主宰击败了追杀者，可自己也要死了，他坠入无光海中，就此陨落。
    布尔加当时一直躲在地底，不敢出来，可大战的余波，不放过任何人。
    原本这片大陆，还不止一个版块，结果硬生生被打碎。
    一位绝世强者陨落在了虚空中，他的尸体化作了地核，形成了大地，他的血液化作了江河，形成了海洋，原本被打散的版块，被吸引而来，重新聚合成如今的大陆模样。
    布尔加很幸运的，得到了这位绝世强者遗留的一丝微不足道的力量。
    奥安能猜出那是什么了，布尔加身上的水晶，就是最好的依据。
    【传说·地脉核心】
    绝对的大地精华，数百万年未必能凝聚的奇物。
    任何土系生物吞了这奇物，都能立刻凝聚神性，晋升超凡！
    就算是莉莉的神性精粹，也远不及这神物！
    然而，这并不是白得的，那位不知名的绝世强者陨落后，留了一丝怨念在其中，布尔加虽然得到了其中的力量，却也失去了自由，被锁死在这南荒地脉中，看上去他是南荒的主宰者，实际上，他是一个囚徒。
    现在，这位原本骄傲的地龙，已经被囚禁在地底，以他的龙身，作为地脉运作的枢纽，移动都困难，不解除诅咒，想要晋升超凡融入神性，简直是痴心妄想。
    奥安听完这些隐秘，大脑陷入了彻底的震撼中，身边的莉莉，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这个位面来头竟然如此之大，就算在多元宇宙中，也绝对称得上号了！
    那位主宰又是何人？想来肯定和光辉有关，他招来的对手，居然可以硬生生打碎一个巨型位面！
    布尔加静静地等待他从震撼中回归神来。
    奥安深吸口气，对着布尔加躬身致谢：
    “山影之龙布尔加先生，感谢您的帮助，你的需求，我日后必然做到！”
    布尔加点点龙首，又用那双探照灯一般的龙瞳看着奥安：
    “无光海的秘密，还有人类帝国的神话之力，肯定和那位主宰有关，但当时我不敢出去，也不甚了解，我知道你想要打探情报，很遗憾我无法帮助阁下了。”
    奥安有些头疼，大哥你活了这么久，就这么怂么？要是我的话，这等大能作战，怎么也得出去瞄一眼。
    他虽然知道了这片大陆的曾经，却没有得到人类帝国的消息，对他此行的帮助，聊胜于无。
    “看来，只能去无光海一趟了......”
    布尔加看出他的困虑，也有些尴尬，毕竟他说的虽然震撼，但也是过去的事情了，对现在的奥安没有任何帮助。
    他搜刮记忆，找到了一点有关无光海的信息，对奥安说：
    “阁下，我想你一定会去无光海一趟，毕竟安戈帝国还不能力敌，关于无光海，我了解不多，但也有一些信息对你有用，去无光海，这些信息你必须知晓。”
    奥安收回思绪，正了正身子：
    “洗耳恭听。”

 一百一十七 无光之海

    传说，海中有海眼，海眼吸尽海水，仍不满足，需要一个神物来镇压。
    奥安前世，就记得古代神话里记载的“归墟”，传闻定海神针, 就是定东海海眼。
    这个异世界多元宇宙，是否会有类似前世古神话的位面，例如天庭，例如佛祖之类的呢？
    依稀记得，龙与地下城里确实有玉皇大帝、如来佛祖之类的，实际上都是神上神艾欧的化身。
    不过, 至少在无光海里, 没有什么海眼和归墟。
    莉莉被他握在爪子里，法力凝聚成一个透明的罩子, 隔开那些吞噬光明的海水。
    奥安收起双翼，优美修长的龙身自在海中下潜。
    他的龙身，跟一般巨龙不一样，也许是进化时有意识地自在操纵，潜意识里的前世的东方巨龙形象被改造了过来。
    总之，身子是西方龙的修长优美，脑袋是东方龙的威严神圣，而非一般巨龙的蜥蜴脑袋。
    放在龙岛上，肯定是炙爪可热的帅龙。
    这个形象，额，硬要比喻的话——
    圣主，带翅膀和鳞片的超级加强版。
    这条帅龙扭头看了眼渐渐暗淡下去的海面。
    不是海面的光芒黯淡了，而是海水将光芒“吞噬”了，以至于越下潜，传来的光线越暗。
    鱼群撞了上来，立刻被撞得晕头转向，这些小东西按理来说早该被他吓跑才对，之前在浅海层就是如此。
    现在, 千米后，这些鱼群仿佛失去了感知能力一般，不仅双目失明，而且感知能力大幅下降。
    也许是因为常年生活在这幽暗的海水中......
    海水洗涤着他的鳞片，似乎轻柔无比，光线暗淡的黑色海水......
    不过奥安却知道，这个深度的海水，腐蚀性已经不小，因为这些鱼群的鳞片越来越厚，防御性也大幅提高，以适应这里的海水，之所以没有感觉，乃是因为他太过强悍。
    无光海，真是诡异......
    脑海中回想起布尔加对他说的话：
    “那么，蚀光之影阁下，首先，安戈帝国的那几个家伙有监控无光海的手段, 一旦有强者进入, 或者无光海里面的东西想要出来，都会被检测到，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也许跟开国皇帝从海里带出来的东西有关。”
    “不过，我有避免的手段，这些家伙之前出来找过我，要联合攻破安戈，但我被锁在这，只能拒绝，安戈也知道这点，没去费力阻拦。”
    “但他们告诉我，我身上蕴含那位不知名强者怨念诅咒的水晶不受这种监控影响，你带上它，不必担心安戈帝国知道你的踪迹。”
    另一只龙爪中握着一块发着奇异光芒的黄水晶，即便在这吞噬光明的深海中也照亮了一小圈范围。
    看着下方深邃如深渊般的海水，他有些踌躇。
    “无光海里面的家伙有些......古怪，他们几乎仇视一切陆地生物，尤其是人类，你身边带着这个小姑娘，可能......”
    “好吧，看来你执意如此，他们对龙族似乎态度好不少，不过也仅限于不会主动攻击的范围，此外他们认识我，你以龙的姿态下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她的麻烦......”
    “看来你做好了准备......这里至少有两位绝世传奇，包括鲛人王、龙须鲸，暗地里还隐藏了多少不知道，寒海蛟龙也许是一个，这些家伙在海里的战斗力只能用变态来形容。”
    “但是他们到了陆地上，力量会在短时间内急剧削弱，只能保持一段极短时间的战力，虽然不至于死亡，但也非常难受，所以他们才不敢大举攻击安戈帝国。”
    奥安吐出口气，前方海水立刻翻滚起一连串气泡，却没有上升，无光海的海水越是下潜密度越大，几乎可以说是掉下去别想上来，这些气泡在不同压力作用不均下立刻破碎开来。
    巨龙的呼吸系统非常发达，这种进化的几乎完美的生物可以在任何条件下生存，除非恒星中心那种生命禁区。
    他已下潜数千米，鱼群已经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乌贼、鲨鱼之类的高级生物，但也是双目失明，不过还不至于察觉不到龙威的地步，远远地避开他。
    看来这里的生活条件让一般的生物活不下去了。
    这些掠食者会去浅海层捕食鱼群，因为海水密度递增原因，他们的身体已经适应了高密度海水，无法长时间生活在浅海层。
    破开越来越粘稠沉重的黑色海水，触目所及是纯粹的黑，一点光明也没有，哪怕是龙族的视力，也看不清半点东西。
    光去哪了？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原子光子什么的，只有“元素”，光也是种元素，是“物质”，但现在这些物质凭空消失了。
    周身的漆黑海水，仿佛一个看不见爪牙的怪兽，将光明全部吞噬，他现在，就是去挑衅这头沉睡的怪物。
    奥安打了个寒战，爪子里的莉莉沉默着，通过灵魂联系和他交流：
    “安，看不见了......”
    “嗯......灵魂感知也被阻拦了，这些海水的成分你有头绪吗？”
    莉莉的灵魂比他强的多，那可是吸收了千万人灵魂的灵魂宝石之力，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有一种诡异的能量，说不上来，我从未见过这种力量......它们，‘掠夺’着光明。”
    黄金龙瞳闪耀，却也照不穿这漆黑的海洋，精神的触角想要感知周边，这些海水就像是一堵铁壁一样，需要用万般力气才能破开。
    原本能感知极大范围，如同天网一般的精神力，此刻却仅仅只能感受周身数百米，而且随着下潜深度增加，这个范围还被进一步压缩着。
    下方像是无底的深渊，深渊中藏着吞噬光明的怪兽。
    在这里开战，绝无胜算！
    但是他手上还有【门】，跑了再回来就是，通过这神器到过的位面都可以留下信标进行传送。
    讲道理，这两件神器虽然诡异，但的确功能变态，应用得当，几乎处于不败之地。
    【赌注】极大增强他的战力，夺取古神之力，【门】则赋予了他即便在低境界也能穿梭世界获取资源的能力，还能想跑就跑。
    不过......【钥匙】是什么？
    摇摇头，加速下潜破开沉重的海水，这些事情太遥远了。
    现在他必须动用寒霜神力覆盖上身躯，这些海水的腐蚀性与压力已经足以对他产生影响。
    此时深度已经超过五千米了，生物群越来越少，很久才能碰见一只霸王鲨，但是只要遇见，基本上必定是史诗甚至传奇。
    奥安闭上龙瞳，视力在这里完全失去了意义，任何光源都没有，哪怕是万亿超清像素也没用。
    他爪子中的莉莉也学着他闭上眼睛，听着他破开沉重海水的声音，沉闷又古老的海波涌动声，像是太古之前传来的嗡鸣。
    忽然，沉静古老的海洋里，传来一声鲸歌。
    “呜——”
    有谁听过鲸的歌声？那声浪是悠远的水涛渺渺，是浩瀚的波浪惊澜，穿越沉重的海水，从太古而来，呼唤着伙伴，警惕着敌人，缥缈而空灵，古老而厚重，仿佛一纸来自万年前的书信一般带着时光的韵味。
    奥安从未听过鲸歌，这一曲长歌仿佛记忆里的老友般亲切而疏远，令他想起前世种种，想起海面波光粼粼，仿佛在云端仿佛在浪涛中，父母慈祥面容......
    一时间，竟然想要流泪，回不去的曾经忘不掉的故人......
    莉莉的声音焦急传入脑海：
    “安，你被精神攻击了！”
    这一道信息犹如重锤一般，敲碎了这鲸歌带来的幻象！
    他一咬龙牙，催动凛冬之御，全身上下的鳞片，涌现出一种强大的威能，似乎可以抵御一切，灵魂之海中，更是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这件神器一发动，立刻就消除了鲸歌影响。
    止住下潜的身子，重压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呼吸系统根本无力支撑消耗，只能动用体内的魔力和古神之力才能维持体力。
    这里已经是万米海底了！现在就算是一块秘银合金放在这，也得立刻被压成薄薄一片！
    心中后怕不已，一时不察，差点中招，要不是莉莉灵魂强度远超普通传奇，恐怕就得翻车。
    刚刚愣神时间，足够一位绝世传奇杀他千百次了。
    然而他一睁开眼睛，差点又愣住了。
    这片死寂的，没有光明的深海中，居然出现了光！

 一百一十八 往事当年

    黑暗中，即便只是一点烛火，也让飞蛾前赴后继视死如归。
    可在这不见天日，仿佛深渊般的绝暗海底，忽然出现了一道光源，第一时间，奥安感觉到的不是什么温暖希望, 而是彻骨的惊悚。
    该是什么东西能在这绝对黑暗中点燃光明？
    他咽了口唾沫。
    那光明，就在远处的海沟中飘来，仿佛黑暗中的幽灵，非但没有半分温暖之意，反而惊悚无比。
    奥安不敢有所举动，干脆愣在原地, 不做任何行为, 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随时准备利用神器跑路。
    莉莉握紧粉碎之正义，哪怕是这万米深海重压区，这道被传说装备强化过的超级法术足以达到超凡一击的威力，击穿这海底囚笼，轻而易举。
    只是命中率过低，否则她在之前对付罗斯时不会用寒霜神域，不过奥安的冰魄爆配上寒霜神域意外的合适。
    两人都是全神戒备，不敢有丝毫松懈，事出反常必有妖，必须慎重对待。
    光源似乎在快速移动，刚开始看见时还只是远处黑暗中的一点烛火，此刻已经光芒炽盛，一龙一人周身的海水，开始光亮起来。
    奥安仔细看着那光源散发出来的光芒，背后隐约藏着一个极其庞大的影子，就算是他现在的龙躯也远远不如，就是不知道强度如何，假如是龙族一般的肉体强度加上如此体积，简直就是移动天灾。
    比巨龙身体庞大的数不数胜, 但是又要比巨龙身体庞大又要身体强度超过巨龙的，恐怕整个多元宇宙中找不出几个来，而那些存在比巨龙还要稀有，堪称濒危物种。
    要是在这里遇见，奥安只能说自己幸运至极，立马跑路不带回头的。
    这庞然存在似乎是背负着光源行动，那光源更是奇特，奥安定睛看去，立马呆住了。
    看上去是纯净的白光，可是细细感受，发现远不止如此。
    白光隐隐由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构成，七色之外，更是有着太阳的璀璨、银月的清冷、繁星的神秘三道辉光包绕，由于结合的太过紧密，全都聚合在一起，反而呈现出白光。
    七耀、三辉。
    果然！安戈帝国的神话之力绝对与无光海脱不了关系！
    心中激动，也许不用去安戈帝国, 就能了解情报了！
    但是对方意图未明, 刚刚更是以鲸歌进行精神攻击，差点中招, 必须小心谨慎对待。
    按耐住激动之情，屏住呼吸看着来人。
    光芒越来越炽烈，几乎照耀了这一片海域！
    奥安终于看清了光明何来。
    那竟然，是在一头小岛般庞大的巨鲸背上建造的宫殿中发出的!
    这座宫殿，通体由彩色水晶锻造而成，内部散发出神秘而迷离的光辉，经过水晶折射，形成了这种奇光，照耀了周遭海底。
    分明是吞噬光明的黑暗之水，此刻却安静无比，任由那些光辉穿透，似乎完全失去了原本的诡异。
    奥安缩起龙瞳，能窥见那座彩色水晶宫殿前的铭牌——
    龙绡宫。
    建在鲸鱼背上的宫殿......是那位身受重伤被人追杀，之后坠海而死的主宰的居所吗？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杀了那个女孩，我们可以谈判。”
    这声音经过海水，沉闷无比，而且极其压抑，带着微微的颤声，仿佛在竭力忍受着什么情绪。
    奥安听出这句话背后的情绪——
    愤怒、仇恨。
    人类，或者说，开国皇帝，究竟对这里做了什么？
    童话里说开国皇帝得到了那位死去主宰的传承，一跃从普通人成为超凡飞升而去，现在看来，恐怕确有其实。
    至于到底怎么获得的，估计不是什么“啊少年你筋骨绝佳意志坚韧我很看好你，接受我的传承去吧拯救全人类吧”之类的狗血故事。
    那件关键的事情必然是所有一切的根源，无光海的诡异，安戈帝国的神话之力也罢，都与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这种关键线索，奥安不可能错过。
    但对方提出的要求，他更不可能答应。
    没有这个关键线索，他也自信能打下这片大陆，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也许要多费点功夫，但他绝对不可能为了这点信息牺牲莉莉。
    除非，真的别无选择。
    他之所以行事谨慎，就是为了避免别无选择的情况出现，他爱的人是他的生命，是他存在的意义，牺牲她们不亚于牺牲自己，但他必须这么做，否则更大的绝境在等着他。
    “就凭你们？”
    龙在光明的海洋中发出不屑的声音，面对那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的强大对手。
    有如山岳般庞大的恐怖龙须鲸，一摆身子就能卷动海啸。
    有持着三叉戟的鲛人之王，号令海洋，挥动三叉戟便可翻江覆海。
    还有浑身鳞甲，头生尖角，吞吐寒气的寒海蛟龙。
    三大绝世传奇，在这海洋中，形成三角包围之势，压迫感之强，大有一触即发的意思。
    单独对上其中一位，在这海洋中，他就得全力以赴，才能保证不落下风，三者合力，任凭他跟莉莉再怎么天赋异禀也绝对不是对手。
    鲛人王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自己已经吃定了奥安，未曾想对方居然根本不在意。
    三大绝世传奇，听了这话，没有停下了的打算，反而缓缓靠近过来，凝重的气势，将海水全部凝固了。
    他们可不是说着玩玩的，他们真的会动手！
    “这三个家伙到底是有多恨人类？”
    奥安不理解，一般来说，绝世传奇不会拼命，双方都有拼命手段，真拼命起来，同归于尽常有的事。
    开国皇帝到底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深吸口气，将爪中的莉莉轻轻放到头顶，粉碎之正义蓄势待发，待会打起来，凭他俩的爆发伤害，可以尝试秒杀一位，不过在这海洋中，机会不大。
    当然，打不过可以跑，【门】还在手里捏着呢。
    因此他有恃无恐，对着三位包夹过来的海洋领主冷笑：
    “要我放弃她，不可能！你们就是杀了我，也绝不会抛下她！”
    鲛人王兰斯停住身子，三大绝世传奇隐隐以他为首，他仇恨的眼中映出奥安坚定的眼神，那双璀璨的黄金瞳充满着骄傲，告诉他这绝非虚言。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当年往事，口中喃喃：
    “如果他跟你一样......”
    随后疯狂一般抬头向着上方黑暗的海洋，那里是光明绝迹之所：
    “如果你这混蛋和他一样！！！”
    奥安看着他发疯，又瞧了瞧另外两位海洋领主，眼中也是一片疯狂的仇恨之色。
    这些家伙常年住在不见光的海底，只为了复仇，精神恐怕已经失常。
    奥安提防着这三个疯子，鲛人王兰斯已经从疯狂中冷静下来，看着他冷冷地说：
    “你看起来并不担心我们动手？”
    奥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说明了来意：
    “我与人类帝国乃是死敌，只是来这里寻求一些真相，之后我就要潜入人类帝国，打探他们的秘密，如果你们可以告诉我一些情报，我们也许可以合作，一起推翻人类的野心。”
    他用巨大的龙爪轻轻指着头顶莉莉小小的身子：
    “她是我的爱人，我发誓她对人类绝无任何归属感，她和你们一样，都是饱受人类折磨的人，我可以向公正天平兰狄司冕下发下灵魂誓言，保证她不会偏袒人类。”
    一旦涉及到神誓，可信度立马提高，不然一旦违反，就算神祇不想杀你，祂的神职也会自动使用神力通过契约撕裂你的灵魂。
    这句话一出，三大海洋主宰者面色立刻好了不少，眼中凶光收敛起来，虽然鲸鱼和蛟龙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就是了。
    兰斯沉默一会，还是让奥安发下了神誓。
    奥安当场就做了，掏出一张灵魂契约卷轴，熟练的念诵呼唤库若尼普斯、兰狄司的神咒，这个神咒乃是从一份龙神秘卷上看见的，一般五色龙绝对不会知道，提亚马特往他们脑子里塞的全是自己的教义，当然大部分龙也不会搭理这个五脑袋疯子婆娘。
    龙魂传承，至少五色龙的龙魂传承，不允许五色龙们去跟别的龙神接触，哪怕只是了解，哪怕是完全中立的兰狄司。
    神咒发下，两位龙神的神名显现，伟大的气息彻底证实了奥安所言非虚。
    这次奥安特意请求两位龙神不显露神意，因此没有像上次那般震惊天下，只在他们几人间流传。
    兰斯看着那张契约，认认真真地看完每个字，在神名是滞留了一会，瞳孔一缩。
    看向奥安的眼神，顿时无比凝重。
    这家伙，想要龙神帮他就帮他，什么来头？
    就算是狂信徒，也没法次次做到神明回应的地步，只有那些超凡乃至以上的狂信徒，才会真正说亲近神的光辉。
    这还是那些活跃的善神，这种中立而且隐世的龙神，回应的次数一只手能数的清，话说回来，一般人也不会请这两位。
    这家伙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模样，怎么看都是不是信徒，居然能使唤龙神做事？
    也许，这家伙真的可以......
    兰斯感到自己沉寂无数年的心脏在砰砰跳动。
    他说不定真的能夺回主人的希望！
    虽然还是不满意奥安带着莉莉过来，但总算撤去了敌意。
    他收起三叉戟，换上了一副尊敬的口吻：
    “蚀光之影阁下，想必您也知道，之前我们牵扯着人类的三辉，让他们抽不开手，你才得以肆无忌惮的攻打浮影城，你可知我们为何这么做？”
    奥安点点头，他知道此事，但对于无光海为什么这么做，还是不甚了解：
    “大概是为了让安戈帝国多一个强大的对手？”
    兰斯缓缓摇摇头，鲛人的面容英俊无比，带着硬朗的层次感，真像一尊古希腊雕塑：
    “这只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是，我们知道，如果你要建立自己的势力，不可避免的要和安戈帝国起冲突，极有可能来到无光海寻求情报，我们早已等待良久。”
    奥安赞叹道：
    “好算计。”
    这里果然不是什么脑残的龙傲天小说世界，敌人各个都有着脑子，没想到自己还没来过无光海，对方已经把自己的行动算了个七七八八。
    他又疑惑：
    “所以，你们有求于我，是为何事？”
    三大海洋领主彼此对视，鲛人王兰斯叹口气，持着三叉戟向前探去，居中的叉刺前，凝聚出一个小小的光球。
    光球飘到了奥安眼前，迷离无比。
    兰斯穿着一身黄金甲胄，仿佛一位尊贵的王者亲征，此刻面上却无比疲惫，看着那个小光球，无力地衰弱说：
    “那是我女儿的灵魂记忆，里面藏着人类所谓的‘人鱼少女和皇帝爱情故事’童话的真相，看完它，我再跟你说吧。”
    奥安跟莉莉交流了一会，催动凛冬之御，让莉莉给自己布下几层灵魂防护，又确认眼前这个光球没啥陷阱，这才放下心来观看其中影响。
    这次的感觉，就如同上次约尔文的灵魂水晶一般，身临其境。
    奥安彻底明白了，为何兰斯如此憎恶人类了。

 一百一十九 我是鲛人公主不是人鱼

    美人鱼是什么样子的呢？
    少年气喘吁吁地跑到海边，一伙石巨人入侵了他的村庄，人类是孱弱的物种，轻而易举的就被屠戮，父母挡在他身前，让他从门缝中钻了出去。
    他清秀的脸上有着两道血痕，那是穿越树林被割的。
    身后没有追杀的迹象, 大概是忽略了自己。
    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少年咬紧牙关。
    可恶，人，难道只能被那些野蛮的家伙欺负吗！
    爸爸，妈妈......
    我要为你们复仇！
    少年想起父母惨死的模样，心中一痛，发下了一个日后影响整片大陆格局的誓言：
    要建立一个，人类主宰自己命运的帝国！要划分一方疆土，不允许异族侵犯人类，要让人类在大陆上得到尊严！
    誓言每个人都会发，可很多时候都只是随口一提，因为没有力量，才会通过虚妄的誓言掩饰自己无能的现实。
    但是，命运就是如此戏剧的东西，让一个拥有鸿志的幸运儿，得到了足以改变命运的力量，上演一出传奇。
    少年躲到海边的礁石区，现在大陆天下纷争，各大领主战火不断，民不聊生，谁都想得到更大的地盘更多的资源，让自己飞升离开这里成为可能，海边也不安全。
    虽然大海差不多是唯一没有被战火侵袭的地方......
    他坐在一片礁石上，痴痴地望着波光粼粼的大海，传说里面有美人鱼，她们美丽的不可思议，没人能抵挡她们的魅力, 可她们不能长时间呆在陆地上，不能与人相爱。
    他常常幻想，美人鱼会是怎样的美丽呢？
    村庄是个小渔村，他是渔民的儿子，是海的孩子，他七岁就跟父亲扬帆，八岁回来，已经饱经风吹日晒，练就了一身游泳本领。
    那次出海遇到龙须鲸喷吐海水，冲翻了渔船，只有他和父亲活了下来，人们都说海洋眷顾他，毕竟，那些比他强壮的多善水性的渔民都葬身大海底了。
    他敬畏海洋，也幻想海洋，他曾经想自己长大了，做个水手。
    现在一切希望都破碎了, 他无家可归，失魂落魄, 连美人鱼都忘记想了。
    但是他沉浸在悲伤里不去想美人鱼，美人鱼却发现了他。
    “救命......”
    一道虚弱无比的声音，传入悲伤的少年耳中，他立刻就从礁石上跳了起来。
    那声音多么动听啊，清清的，脆脆的，像是春天的黄鹂和百灵合唱一曲动人的歌，像是春风一样吹过他的心，无力的乞求声令他心碎。
    少年循声望去，他呆住了。
    这一刻，闪电划破晴空，群山失去了棱角，海洋竭尽了波涛，阳光失去了温度。
    是的，少年发誓，她真的有那么美。
    虚弱的人鱼公主穿着一身海蓝蓝的裙子，带着一顶珊瑚打造的桂冠，在沙滩里挣扎，两条长腿纠缠在一起，渐渐变成鱼尾啦。
    她的肌肤苍白的像是纸，显然很虚弱了。
    美人鱼的传说是真的！
    少年来不及多想，这一刻的奇遇让他忘记了一切，她的美像是一把刀子刺进他的心脏，像是一把长枪贯穿了他的胸膛，汹涌澎湃，不能抵挡。
    他冲上前去，抱起人鱼公主的娇躯，淡淡的鱼腥味传入鼻腔中，他深深的吸了一口，一点也不觉得腻。
    真的，当你爱上一个人，心会跟她一起动，少年想为她擦干身上的沙砾，拂去她脸上的虚弱。
    人鱼公主惊喜地看着他：
    “啊，人类，谢谢你，快把我放回海里吧，我玩的太尽兴，忘我了，也许我不该独自溜出来，爸爸告诉过我要及时回海里的......”
    她絮絮叨叨的，天真无邪，根本不在乎少年用那种炽热的爱意看着她。
    她知道什么是爱吗？
    人鱼公主之后倒在他怀里说：
    “爱是心疼吗？我好爱你。”
    少年没有说什么，他的呼吸像是野兽一样急促，但不是因为欲望，而是因为他彻底沉沦了。
    他枯燥的生活里她就像一束温暖海洋的光，照彻了他痛苦的内心。
    他不顾一切地爱上了她。
    ......
    “啊，活过来啦！”
    人鱼公主从海里冒出脑袋，珊瑚桂冠在阳光下折射迷离的光彩。
    少年看着她的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公主摆着鱼尾巴在海里游啊游，支着脑袋看着坐在礁石上脸红发愣的少年。
    【盯——】
    “你在看什么？”
    公主忽然把脸凑到少年眼前，海水溅了他一身，亲密的几乎让他感受到了公主胸前的贝壳。
    少年手忙脚乱地把眼神从那张脸上移开：
    “没，没什么......”
    “胡说。”
    公主回到海里继续游啊游，仰着脑袋游，歪着脑袋游，侧着身子游，尾巴像是天上云朵的里船桨那般轻盈。
    她像只猫一样眯着眼睛，她的眼里有海潮：
    “你分明盯着我的胸看了，对吧？”
    少年脸红着侧过头，彼时，他还不擅长撒谎：
    “我，我承认......”
    公主笑着打断他:
    “我漂亮吗？”
    他看着她，大海轻轻吹着海浪，撞碎在礁石上的涨潮声是牧羊人的歌：
    “无与伦比，人鱼公主殿下。”
    公主气鼓鼓地纠正他：
    “是鲛人公主，鲛人，不是人鱼！”
    少年挠挠头：
    “有什么区别吗？”
    公主挺起胸脯：
    “当然，我们擅长织布，人鱼擅长唱歌，不过，其实我也会唱歌，我还会拉珊瑚做的琴。”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哦。”
    公主生气了：
    “什么叫哦，很厉害的诶，我们族里就我唱歌拉琴最动听了，我唱歌的时候，鲸鱼爷爷和蛟龙叔叔都会过来听。”
    少年不知道“鲸鱼爷爷”和“蛟龙叔叔”是谁，不过连鲸鱼和蛟龙都来听了，一定是非常动听的歌声吧。
    公主觉得他呆呆的，但是又很好奇，眼巴巴地望着沙滩，望着陆地：
    “喂，陆地上的生活是怎样的呢？”
    少年回过神来，想起了悲伤的事：
    “一点也不好，哪里都在打仗，我的村子也被摧毁了，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他说话时悲伤极了，泪珠一颗颗掉下，砸在沙滩上。
    男孩不会在心爱的女孩面前哭，除非伤心到极致。
    公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哦，看起来也不是很美好嘛......”
    看着他悲伤的样子，公主也伤心起来，她抹抹眼泪：
    “你别哭啦，我带你去海里玩，听听我唱歌，什么伤心都没咯。”
    她的泪水成了一颗颗珍珠。
    “呐，你叫什么名字？”
    “亚扎。”
    “我叫珊瑚，珊瑚的珊，珊瑚的瑚。”
    这些珍珠后来被少年一颗颗敲碎。
    ......
    “来，骑在我身上吧~”
    这句话听起来真怪。
    少年没有选择，他无家可归，也许跟着公主可以得到改变命运的机会？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在公主背上。
    额，太暧昧了，珊瑚公主脸红了。
    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公主，但有些事情刻在本能里。
    跟异性的亲密接触令她觉得痒痒的，奇奇怪怪，他没有族里那些鲛人小伙子帅，可他真有趣，知道很多陆地上的事，还知道怎么捕鱼，怎么出海，原来人类也能靠船在海里游啊。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她决定和亚扎聊天。
    亚扎被裹在一个空气泡里，这个法术能从周围的海水中抽取空气，珊瑚公主考虑的很周到，防止他溺死，当然，是他呛了口水后才想到的。
    公主摆着她优美的鱼尾巴，长发在水中海藻一样散开：
    “亚扎，你知道这片海的来历吗？”
    少年哪知道这些，老老实实回答：
    “传说创始之初就有了。”
    珊瑚嘻嘻一笑：“不是传说，是真的哦，我告诉你，这海里住了一个非常非常伟大的存在，他战胜了邪神，邪神的身躯化作了大地，血液化作了海洋，大地会吞噬人的身体，海洋会吞噬一切光明，伟大的存在用自己的牺牲换来了世界的和平。”
    “爸爸说，要是没有伟大的存在留下的希望，海里会没有一点光明，陆地会塌陷成深谷。”
    亚扎挠挠头：
    “听上去就像神话。”
    珊瑚也很同意：
    “我也觉得，可是爸爸他们说在很久以前真的有这么一位伟大的存在，我们鲛人一族还为他建造了一座宫殿，他给世界带来了生命、希望，这是他应得的礼遇。”
    亚扎很好奇：
    “宫殿？”
    珊瑚骄傲地点点头：
    “是的，宫殿，由于我们擅长织布，鲛人织的布叫绡，而那位存在据说是一头美丽的彩虹一样的巨龙，所以我们叫那座宫殿为——龙绡宫。”
    她炫耀一样说：
    “用最华丽的七彩水晶建成的哦，亮晶晶的，据说那位希望的主宰留下了光明的种子和光明的力量在宫殿里，我们每年都会祭祀呢，除了我们鲛人，没人能进去。”
    亚扎没见过龙绡宫，也就不能体会那种震撼，不过看着她得意的样子，还是说：
    “你们鲛人真厉害。”
    “那当然！”
    她笑起来就像暖阳照在沙滩上，海浪来，海浪去。
    忽然，一条鲨鱼撞了过来，珊瑚公主晕头转向的在海里翻滚，亚扎只能紧紧地抱住她的腰肢。
    两人都脸红了。
    鲨鱼怒气冲冲地愤怒说：
    “谁在撞我？”
    珊瑚公主看上去根本不是这头鲨鱼的对手，但她骄傲地说：
    “我！”
    鲨鱼听见一个动听的声音，寻声看去。
    真好听，他想，原来是一位鲛人少女。
    他决定不吃那个撞他的家伙了，但他想逗逗这个鲛人小姑娘：
    “喂，我可是鲨鱼，你不怕我一口吃了你吗？”
    珊瑚理直气壮：
    “你不能吃我！”
    鲨鱼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我不能吃你？我可是鲨鱼，而你只是一个鲛人小姑娘。”
    “因为我是我啊。”
    她眉眼弯弯地笑着，一溜烟地在水中留下一道波浪不见了。
    鲨鱼想了一辈子也没想明白。
    “为什么我不能吃她呢？因为她是她，所以我就不能吃她吗？”
    ......
    亚扎从没想过，他们村庄赖以为生的海洋里，藏着这么多的神奇......
    巨岛一样的鲸鱼，翻江倒海的蛟龙，号令海洋的鲛人王......
    “真神奇，”他想，看向那座鲸鱼背上的宫殿，在海底散发着炫目的光，“真美丽，里面有什么呢？”
    珊瑚带着他躲在珊瑚群里，她要给族人一个惊喜，大家都没见过人类呢。
    亚扎看着她采集珊瑚和贝壳，说是要给自己做一件衣服，彰显她织布的本领。
    珊瑚和贝壳怎么织布，她在说笑。
    但，就这么看着她也好......
    鲸歌缥缈空灵，穿越海洋，这深深的海底，迷离的光线，奇幻的世界......还有美丽的她。
    珊瑚抬起头，对着发呆的他做了个鬼脸。
    这一幕，他记了很多年，之后午夜梦回，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她的脸变成了枯骨。
    ......
    人类来到海底，真是件稀奇事。
    鲛人们觉得这可太稀奇了，大家都来看看亚扎。
    鲛人少年们有些嫉妒他，因为珊瑚公主老是围着他转。
    鲛人少女们有些好奇他，珊瑚公主总是因为这事生气。
    但是鲛人们是很淳朴天真的种族，他们世代生活在海洋里，织布交易什么的，谁会游一万米去交易，带回来的东西都烂了。
    他们织布，是献给那位主宰，现在那位主宰已经离去很久了，龙绡宫也荒废了很多年，它的主人不会再回来了。
    但是鲛人还是留着织布的传统，有些鱼儿会衔着这些布游上岸，一些商人发现了这些比丝绸还柔顺，比秀发还光滑的布，灵机一动，搞了个“鲛人贸布”的传说传来，吸引人们来买。
    鲛人们察觉到亚扎没有恶意，所以也尽善尽美地招待这位人类少年。
    亚扎几乎快忘记了自己发下的誓言，背负的仇恨......
    直到一道诡异的声音唤醒了这一切，悲剧就此开始。
    ......
    鲛人公主和穷小子的爱情故事，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放在人类国家里，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但是，鲛人们是一个非常善良，非常淳朴的种族，他们体谅一切善良的人们，认为爱情和自由至高无上。
    所以当珊瑚公主和父亲说起亚扎的事时，兰斯笑着对调皮的女儿说：
    “大胆去追求你的心吧，那小子看着你早就失魂落魄了。”
    不过亚扎现在不看着珊瑚也失魂落魄。
    来到这里有一段日子里，几乎适应了海底的生活，法术让一切变得可能。
    亚扎坐在贝壳床上，仔细听着脑海里响起的声音。
    “嘿......我是说，你能听见吧？”
    亚扎在脑海里回道：
    “别想了，我不可能答应你的要求，那是珊瑚他们的圣地，不会允许我进去的！”
    那声音不依不饶：
    “我可不是什么邪神，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善茬，只是我输了，他赢了，就这么简单。”
    亚扎不耐烦地在脑海里说：
    “不管你曾经是什么，现在你只是一道怨念罢了，什么也做不了，你这幽灵。”
    那声音嘿嘿一笑：
    “我能做的事情可多了，我可以摧毁他的希望，就算是彻底湮灭也无怨无悔，满足我的愿望吧，我给你，强大的，足以改变你命运的力量！”
    脑海里的声音极尽诱惑：
    “只有你能帮我了，可以接近这宫殿的，没有海族血脉的人类......我们合作吧，只是进去看一眼，不会有什么事的。”
    “父母的血仇，哦，格力爷爷死在了那些怪物脚下，小子，人类多么水深火热啊，忘了你发下的誓言，不想把那帮石巨人拆成碎块吗？”
    这声音最后一句话彻底击碎了亚扎的心理防线：
    “还是说，你打算让她照看你一辈子？无能的，躲在她的庇佑下，现在鲛人们还会善待你，可是，时间一久，他们还会对一个无能的废物小子这么好么，你觉得，她会喜欢一个废物永远吗？说不定，之后她就会被更英俊，更强大，更风趣的家伙骗走，你想想，你失去了她，什么也不是，没有力量的你，只是个废物......”
    亚扎额头上青筋毕露，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泡送来的空气，低吼一声：
    “够了！！！”
    邪神的残念在他脑海中轻笑：
    “决定了？”
    “告诉我该怎么做。”
    ......
    珊瑚看着前方的宫殿，紧张兮兮地对着亚扎说：
    “真的要这么做吗？”
    亚扎看上去心事重重，勉强笑了声：
    “好奇很久了嘛，正好远处海沟那发生诡异的黑暗事件，大家都被吸引过去，龙须鲸爷爷也难得陷入沉睡，正是我们去看眼龙绡宫的好时机。”
    珊瑚也有点按捺不住，她本来就是调皮捣蛋好奇的性子，龙绡宫这么多年都神神秘秘的，说她不想去看一眼，那是假的。
    “好吧，那就去看一眼。”
    两人游到那座恢宏的宫殿前，亲身站在这宫阙前，才能体会到其宏伟，远处看去，和鲸鱼比起来，就会显得渺小，实际上非常庞大。
    这座水晶宫殿究竟用了多少七彩水晶？
    亚扎不知道，他看着殿门的封印，踌躇着。
    邪神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犹豫什么？我好不容易费尽最后的力气给你制造的机会，错过这次，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点小小的血而已，不会要了她命的，想想你背负的仇恨，想想未来，想想她，你真的想活在她庇护下，直到她对你这废物失去兴趣？”
    少年最终还是答应了。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珊瑚用一滴血就打开了封印。
    “原来这么简单。”
    她嘻嘻笑着说。
    门开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无人知晓，但之后世界彻底变样了。
    ......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水晶王座，上面放着......
    一颗彩虹色的蛋？
    还有大殿中央的七彩光球......
    令人心悸的力量从光球中传出，这里不存在任何黑暗，邪神的声音似乎也模糊了起来：
    “就......是......这......个......”
    亚扎正想上前摸一摸光球，脑海里的声音急忙制止：
    “蠢货，你不能直接去接触这东西，需要有人替你......呃，需要先得到认可。”
    亚扎一下就明白过来，警惕不少。
    “需要珊瑚去接触吗？”
    邪神似乎肆无忌惮起来，也许是因为他已经无法回头：
    “是的，她身上流着远古鲛人王族的血，他们接触过他，不会被排斥，放心吧，别犹豫，你看，你都走到这来了。”
    珊瑚正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摸一摸柱子看一看宫殿布局。
    “快，别犹豫，等他们回来，你就死定了，你会被赶出去的！”
    少年还是犹豫，邪神说的话，真的能信吗？
    可是对方不给他犹豫的机会：
    “蠢货，他们返回了，快！”
    “你不想要力量吗？你不想要复仇吗？你想看着村庄一个个被毁灭，人类一个个哀嚎吗？忘了你的格力爷爷你的父母了？”
    “还有她，没有力量的你根本配不上她！你觉得一见钟情能持续多久，就算她一直爱你，可你能活多久？不过区区百年，就要分别，你受得了吗？”
    “快，机会就在眼前，改变命运的机会，复仇，带领人类崛起，还有和她一直在一起的机会！！！”
    邪神的催促像是连珠弹，少年根本无法招架，那一声声催促犹如魔音灌耳，每句话都重重敲在他的心上。
    父母的仇恨、人类的命运、不渝的爱情......
    三大负担，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
    穷小子和人鱼公主的爱，没有那么美好，没有能力去承担这份责任，只会带来痛苦。
    他要改变自己，要配得上她！
    亚扎鼓起勇气，说出了从此成为他梦魇的一句话：
    “珊瑚，可不可以，碰一下那个光球？”
    “好呀~”
    ......
    大海沸腾了。
    正在处理诡异黑暗的兰斯猛地回头！
    胸口的一枚贝壳，碎了。
    那是女儿给他的礼物......
    留在那里的，只有那个人类小子和珊瑚！
    “混蛋，你这家伙，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
    一切都不可挽回。
    黑暗，猛地从那座水晶宫殿中爆发开来。
    不，那不是黑暗在扩散，而是光明被吞噬！！！
    强大的力量灌入身体中，整片海洋里的所有光明，全都被吞噬，化作强大的力量涌入身体！
    邪神兴奋的吼叫声在脑中响起：
    “哈哈，强大吧！你的光，被一个蝼蚁给得到了，虽然这只是你微不足道的光辉，可却是你拼命留给这些蝼蚁的希望，现在，我要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丝光亮！！！”
    亚扎置若罔闻，他现在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怀里抱着一个虚弱的人儿。
    珊瑚再也没有往日的活泼，满脸皱纹，容颜不再，皮肤干瘪下去，海藻般的长发灰白。
    她的生命，她的一切，全都因为触碰禁忌而消逝了。
    她没有怪他，似乎知道为什么：
    “亚扎......我明白......”
    干枯的手抹去他脸上的泪。
    “一定，有什么东西，蛊惑了你......”
    她现在真丑，换做这幅样子，见面时少年肯定有多远跑多远。
    “好累啊......你快跑吧，父亲要来了......”
    她最后还调皮地说：
    “还有，我是鲛人公主殿下，不是人鱼公主殿下。”
    “人类的书上说，爱一个人就是心疼她......”
    珊瑚慢慢闭上眼睛：
    “我的心好疼，是因为我太爱你了吗？你的心疼不疼呢？”

 一百二十 光明何来

    奥安缓缓睁开眼，在深海之中。
    他觉得脸上湿漉漉的，奇怪，分明用魔力隔开了一层气膜，海水进不来才对。
    莉莉游到他眼前，疑惑地说：
    “安，为什么哭？”
    奥安用爪子抹去龙脸上炽热的泪水, 难受的感觉还留在心底。
    几乎是身临其境，感同身受的滋味，令他差点沦陷。
    “没什么，只是看了一场悲剧而已......”
    眼前的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哦，以后讲给我听好不好？”
    “当睡前故事吧，开心的时候讲给你听一听。”
    兰斯三人看着一人一龙在海里聊起家常，似乎忘记一切，不免觉得有些荒谬。
    分明之前还是冷静桀骜的模样, 一下就变成了插科打趣的逗比。
    这两个家伙都不正常。
    可是他每次想到这件事，又何尝不是情难自已呢？
    一时间，深海中只剩下一个三观不正的少女和一头精神分裂的龙在交流。
    奥安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事情，莉莉也想哭了。
    “算了，我以后不要听了。”
    “为什么？”
    “有些事情听一遍就够了，就像我爱你说一句就可以满足。”
    “我要天天听，一句可不够。”
    莉莉别过脸去，游回他头顶，白发像是海中的云，她的脸红红的：
    “安就知道戏弄我。”
    兰斯“咳”了一声，打断这两个家伙腻歪：
    “阁下，还有要事待办。”
    奥安回过神来，镇定了一下心神，将思绪从那场大梦中抽出：
    “请说。”
    鲛人王飘到海底，将黄金三叉戟插进海沟，在海中溅起飘扬的火山灰，英俊面上是种惆怅：
    “想来你已经知道了事情大概经过？”
    奥安点头：
    “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没什么难度，定一条时间线，就能知道这片大陆的传奇历史。
    原本乃是一个巨型位面, 却因为一位受伤的主宰降临于此遭到灭顶之灾。
    奥安几乎可以肯定，那是一头足以匹敌圣域，甚至神明的虹彩龙！
    传奇龙种，整个多元宇宙都找不出几条，这些巨龙一出现，就意味着一场恐怖的风波。
    上一次传奇龙种集体出现，乃是纪元前的泰坦与龙大战。
    也许是某位邪神看上了他的力量，妄图吞噬他，却万万没想到最终以同归于尽收场。
    邪神残留的力量仍然影响一方，死去的主宰留下了一缕神力镇压邪神怨念，却因为一个人类小子的到来而被打破。
    那枚王座上的蛋，应该就是虹彩龙的孩子，这种传奇龙类，一般都是独居，他们基本不需要考虑后代问题，也就很少有龙蛋产生，反正诞下龙蛋的几率几乎为零。
    但他们继承着九面龙神的某项神力, 这些神力不会消亡，传奇龙们会在死亡时凝聚出一枚龙蛋来, 用以维系族群延续，一旦这枚龙蛋也破碎，那么这头传奇龙就算是彻底死亡了。
    童话里说的“光之种”，估计指的就是虹彩龙蛋，这枚龙蛋在残留神力照耀下孵化，也许马上就要破壳而出，鲛人们等待了成千上万年，就是为了守护那位主宰重新归来。
    然而一个卑贱的人类，却阴差阳错地夺取了那份神力，新王尚未登基，宝座便已被小人抢去。
    光明消逝，邪神最终达成了他的目的，“无光海”诞生了。
    奥安不知道那神力究竟何等强大，他问：
    “那家伙夺取主宰留下的力量后，你们在这海洋中联合也治不了他？”
    这三位在海中联手，谁人能敌？就算是超凡来了，也得掂量掂量。
    鲛人王沉默一会，还是说：
    “主宰留下的力量强大的远超你的想象，他一步登天，完成了飞升，如果不是因为那家伙是人类，恐怕还不止于此。”
    奥安倒吸口凉气，这种力量简直匪夷所思。
    “然后呢？”
    鲛人王一指远处黑暗的海洋：
    “如你所见，无光海诞生了，这里失去了一切光明，那个混蛋，把光明夺走，留下了黑暗，我们的族人因为黑暗而双目失明，感知退化......”
    “海水也开始变得诡异起来，腐蚀性急剧增强，密度也急速递增，如果不是龙绡宫历经千百年的沐浴着主宰的神力，还能发出一点光源庇佑我们，恐怕我们的族人全都要死光了。”
    他的声音悲愤无比，环视了一圈在光明中美轮美奂的海洋景色：
    “但是失去了光明源头，龙绡宫的光明也在渐渐暗淡，几百年前，它可以照耀好几片海域，可现在，已经缩到了方圆万米以内......”
    奥安沉默了一会，看着周遭如同水晶玻璃般剔透的海水，七彩水晶铸造的宫殿散发的光辉照耀黑暗，但的确能感受到，正在慢慢衰弱。
    他深吸口气，问出了此行的目的：
    “所以，人类所谓的神话之力，就是？”
    兰斯点点头：
    “是的，就是那个混蛋窃取的主宰遗留下来的神力，他达到陆地后，一举清缴了混战的领主，统一了人类帝国，开辟了疆土，并且将残留的神力，传给了他的后人。”
    说完兰斯也有些疑惑：
    “据说那家伙飞升而去，我们也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也许这个王八蛋心里还有着愧疚，没有发动战争一统天下，只是开辟了一片疆域就离开了，将神力分成了如今的三辉和七耀传承，以让人类帝国长存不灭。”
    旋即又想起什么：
    “现任的辉日皇帝野心勃勃，想要超越她的先辈，一举统治世界，因此策划发动了一场场战争，呵，你想要发展势力，必然和她碰上！”
    奥安没有否认：
    “我不可能放弃这里，你们的意见呢？”
    兰斯摇摇头：
    “我们不在乎谁统治陆地，但我们希望如果你以后真的做到了，请尽量不要干涉海洋。”
    奥安沉默一会，没有拒绝：
    “自然。”
    兰斯松了口气，安戈帝国要是一统大陆，立马就要组织大军来对付他们，奥安这么说，他们支持起来也就没有什么负担。
    当下和其余两位主宰对视一眼，下定决心：
    “那么，蚀光之影阁下，我们海族愿意与您合作，推翻那些可恶人类的野心，建立属于您的地上王国，不过，我们也有一些要求。”
    奥安当然知道他们不可能就这么同意帮助自己，爽朗开口：
    “但说无妨。”
    兰斯先是问他：
    “阁下之后要去人类帝国中打探情报？”
    奥安点点头：
    “虽然知道他们力量的来源，但是不知道他们力量究竟是怎么维持的，按理来说，这么多年过去应该消退才是。”
    兰斯默然，缓缓开口：
    “也许与吾主的孩子有关......”
    旋即猛地抬起头，在这光明的海底视线直直地看着奥安：
    “我们恳求您，如果可以的话，请务必救出吾主，也许他们的力量，就是靠吾主的血脉来维系！”
    奥安被他的目光刺到了，想起了那位主宰的孩子，同为龙族，竟然落入人类手中，这么多年，也不见一点消息传闻，遭到什么待遇，简直不敢想。
    龙血立刻沸腾起来，义愤填膺道：
    “都是龙族，无论如何我也会尽力去救出他，让那些人类，尝尝巨龙的怒火！”
    兰斯松了口气，站在龙须鲸头顶，对着奥安道谢：
    “多谢阁下了。”
    奥安有些疑惑：
    “就这么相信我？”
    一直不开口的寒海蛟龙说话了，这种龙数量稀少，生存地也很难找，难以界定他们是真龙还是亚龙，但他们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龙的骄傲不会让他们撒谎，对于他们尊重的人而言，你的眼睛告诉我，如果你是那样的家伙，是走不到如今的。”
    奥安笑了，咧开一嘴龙牙，在海底喷吐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气泡：
    “是的，还是龙最了解龙，那么，合作愉快。”
    兰斯朝他躬身，一抬手，一个贝壳被水波送了过来，莉莉将这枚贝壳抓在手心里：
    “如果之后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请打碎这枚贝壳吧，为了吾主，为了我们的族人，为了光明重回海洋，我们必将竭尽全力。”
    说完，他们就掉头离开了，那座挥洒光明的七彩水晶宫殿，也渐渐远去，最终变成一个小光点，在海洋里消失不见。
    无光海，又一次回到了死寂的黑暗。
    莉莉把玩着那枚贝壳，精致且美丽，纯白污垢，可惜没有珍珠：
    “安，我们走吧。”
    龙抬起头，望着海面，视线仿佛烧穿了黑暗，窥见了那海面上的粼粼波光。
    可其实他什么也没看到，这里的黑暗令人绝望。
    “走吧。”
    他转过巨大的龙身，翅膀当做鱼鳍，聆听着海洋的声音。
    远处传来一声缥缈的鲸歌，空灵澄澈。
    大海啊大海，过了多少年又有人来到了这海底，什么时候你才能重见光明，什么时候人们才能再次见到那美丽斑斓的珊瑚？
    莫名的，他想起了那个美好的童话故事，将背后的真相细节，全都掩藏，只留下人们看得见的美好，令人心生向往，期盼在海边邂逅一位搁浅的人鱼公主。

 一百二十一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众所周知，帝国，一般分为，王城，非王城。
    安戈帝国当然也不例外，王城是个小圈子，其余的都城是个大圈子, 大圈套小圈，小圈子主宰着大圈子，在绝对强大的力量压制下井然有序的运作着。
    华夫城就是帝国外围的一圈大城市中的一个。
    好吧，帝国在外战火连天，城里的百姓还是安居乐业着。
    这座城市没有普及魔导机械装置，所以建筑比较复古, 街上还是马车载着洋裙子贵族小姐飞驰，对某个英俊的小伙子抛下一束郁金香。
    当然了, 有钱有地位的人会座王都流出的炼金动力车，舒适透气，防震防雨，还能玩点“小游戏”。
    现在有钱有地位的人都聚集在城门前，看着那两个家伙。
    一个黑发黑瞳的青年，嘿，真可真罕见，在这西方世界，简直就是个异类。
    还有一位白发的女孩儿，至于她的魅力，我想无论是正在和贵族小姐交谈的英俊少年，还是炼金车厢里探出头来的老头儿，他们移不开的眼神都足以证明些什么。
    “姓......姓名！”
    负责登记的士兵几乎用尽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眼前这名青年的眼神，只是对视一眼，就令他喘不过气，那双罕见的墨瞳，仿佛黑曜石一般炯炯有神，却又好似藏着一座深渊，灵魂差点被吞噬进去。
    “奥安·贝尔芬格·萨麦尔。”
    男子吹了个口哨, 放荡不羁地把身旁的女孩搂进怀里，朝她挤了挤眼神。
    他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些男人心碎的目光。
    莉莉把脑袋埋在他怀里，觉得脸在发烫。
    分明进了敌方大本营了，主人怎么跟个流氓一样？
    “坏蛋，你就不能帮我顺口说一说吗？”
    心里恨恨地说了一句，她还是小声说：
    “维罗妮卡·莉莉丝。”
    登记的士兵艰难把眼神从她身上移开，因为奥安已经用杀人的眼光盯着他了。
    别人感受不到，可是当那种视线聚焦在你身上时，那种非人的残暴，放肆的桀骜，以及蔑视一切的放荡不羁就会告诉你，他想要杀某人，不管在哪，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实际上只要这家伙眼神再多停留一秒，奥安就会当场把他脑袋拧下来。
    反正他现在的身份，是个有钱的武者，脑子比较莽撞性格比较放荡的那种, 简单来说，人傻，钱多，四肢发达。
    嗯，完美符合他本尊，根本不需要费劲演戏，直接做回自己。
    这两人的气场和打扮实在是奇怪，引来了高层的注意。
    挥手让瑟瑟发抖的士兵退下，市长接过了登记版，非常有礼貌地向着奥安一弯腰：
    “英俊的先生，美丽的小姐，你们好，我代表华夫城向你们问好。”
    随后看了看围观的人群，一指明显与其他建筑格格不入，装潢华贵的城主府：
    “人多眼杂，我们进去谈一谈吧。”
    奥安看着他微胖白净的面容，亚麻的衣领上嵌着一颗华贵的珠宝，领带笔直，花边用金银刺绣，靴子前端翘起，整个人富气十足，显然是个混迹贵族圈子的老油条了。
    但是奥安可不会把他当做一般的官商看待。
    这个时候，战火连天，帝国外来了两个人......
    肯定要把自己从头到脚检查一遍，有问题就邀功，没问题就勒索，反正不捞到好处别想通过。
    唉，小说里的那些帝国关隘形同虚设什么的果然都是假的。
    “好，快点结束这该死的繁杂仪式吧。”
    奥安一口答应，跟着他往城主府走去，莉莉好奇地左右张望，打量着异界王国的风景。
    不过话说回来，她还是第一次以一个正式的身份来到人类帝国的繁荣城市里。
    一路走到了城主府下，微胖的皮克城主面上还是那般白净，没有半分汗珠。
    奥安抬头看了眼远处。
    漆黑的眸子中，倒映出一面高塔，高塔之巅，是一面仿佛照彻世间的神镜。
    即便在帝国最外围，辉日之塔也清晰可见，它是帝国至高处，是至尊无上者登峰之所。
    那面吞噬太阳光辉的镜子，仿佛纯金制造，静静漂浮在高塔之巅的祭台上，像是神的眼睛注视着整个帝国。
    奥安从那上面感受到了令他心悸的气息。
    恐怕，这东西一发动，就算是超凡硬吃一击，不死也脱层皮，跟艾尼亚传奇议会造的浮空城炮台一样，都是足以撼动位面平衡的大杀器。
    难怪不设什么护国大阵，这玩意摆在这里，什么绝世传奇都是送菜，只能趁着帝国不注意，打了跑跑了打，但是风险也是高的吓人。
    要不是自己想跑就能跑，肯定不会进来。
    “先生，请上楼吧，我想我的仆人已经沏好了一杯下午茶，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喜欢什么口味的点心？”
    皮克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这位城主微不可查的瞥了眼莉莉。
    这样的女孩......啧，真想......
    奥安不耐烦地挥挥手：
    “别搞这些东西，我喜欢痛快，赶紧登记完走人，你要什么贿赂我给你就是，还有，再拿你肥大的眼睛看她一眼，等会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掏出来。”
    周围的仆从神色大变，惶恐地低下头。
    负责开门的卫兵已经是面色惨白。
    皮克却皮笑肉不笑地说：
    “先生，您说笑了，不要激动，您的女孩实在是诸神钟爱的造物，人们总会欣赏美的事物，请原谅我的僭越。”
    他心里恶狠狠地说：
    “王八蛋，哪里来的这么无礼的小子？就算是我农村里拉车的马夫，割草的农夫，也比他有风度！”
    他面上不动声色地走在楼梯前，心中已经打定主意。
    你这家伙，等会要是查出问题，哼哼......
    我不仅要看，我还要当着你的面摸，我就不信，你一个外来人，还敢杀我这个市长不成？
    当然，他马上就知道奥安敢不敢了。
    ......
    “你说你是费尔那家伙在外面的私生子？！开什么玩笑，他可是棕发！”
    皮克不能置信地看着奥安。
    对方掏出一块附魔的商队令牌，拍在桌子上：
    “这是他给我的，告诉我可以凭此嫖吃嫖喝，叫法师过来鉴定一下吧。”
    皮克很想从鉴定师脸上找到些什么，比如这是伪造的，那么马上伪造证件罪就会套在奥安脑袋上，他就可以趁机要挟他了。
    可是，无论鉴定师怎么用侦测法术上上下下检测，正反查看，就是找不出破绽。
    他当然找不出破绽，这是奥安从他剿灭的人类军队随行商队里发现的，真的不能再真。
    于是一个身份立马就被编出来。
    总有些奴隶和难民在人类社会里活不下去，跑到别的地方，或者是被领主奴役的人类逃了出来，不在帝国里。
    那么一位商队首脑看见一位美貌女子生下一个私生子太正常了。
    这事死无对证，一般这种孩子都会被掐死，是血脉低贱的表现，贵族们才不会认呢。
    但现在贵族死了，奥安带着令牌回来，嘿，咋说？我就说费尔良心发现，给了自己一枚吃饭的牌子，有什么问题吗？要不你下去问问他？
    费尔是男爵，那么他就是贵族之后，回到帝国，就算竞争不过那家伙的七八个儿子，也能不愁吃喝，直到爵位作废。
    合情合理，合情合理。
    奥安看着皮克抽搐的眼角，打了个哈欠，脑袋支在桌子上，凝视着他：
    “那么，还有什么事吗？”
    皮克深吸口气，指着他背后的女孩说：
    “那她呢？”
    莉莉为他锤着背，她穿着一身女仆装，奶白色，绣着蝴蝶结领带，带有蕾丝花边的裙摆，笔直的小腿穿着洁净的白色丝袜，小鞋子精致的像件艺术品，头上还戴了顶贝雷帽。
    今天她穿的像个洋娃娃，精致而脆弱，白发妖异的美丽，看上去有点不真实，恬静乖巧。
    奥安摊在椅子上，安心享受小女仆的服务，斜着眼看着皮克：
    “我从一伙食人魔手中救出来的女孩，有什么问题吗？”
    皮克再也忍不住了，从他对面的桌子上猛地站起来，一拍桌面：
    “你说的全都没有证据，我无法证明你的身份真假！现在战争期间，我不能放任危险因素进来，那会要了我的脑袋！”
    他说的冠冕堂皇义正言辞，好像真的是为民着想的好市长，尽心尽力地辅佐着帝国。
    奥安有些无聊了，眯起眼睛，黑瞳中进发出危险的光：
    “你要如何?”
    皮克看着他的视线，打了个寒战。
    但是楼下埋伏的士兵，门后的大法师，还有他多年任职市长的地位，给了他信心：
    “我无法验证你的身份，我需要你证明自己的价值，帝国不收无用的人。”
    奥安看着他，趾高气扬，冠冕堂皇，道貌岸然。
    他笑了：
    “你也不收没钱的下属，不要低廉的贿赂对吧？”
    皮克面色不变：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奥安丢出一个钱袋，摇了摇，金币碰撞的声音皮克太熟悉了：
    “这声音你应该听得懂。”
    “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莉莉看着“清官”还是一脸正气的接过钱袋，有些想笑。
    人的声音听不懂，钱的声音听得懂，这就是人类么？
    皮克接过钱袋，只看了一眼呼吸就凝固了。
    除了金币，还有魔能水晶......
    这玩意，一小颗能抵一百枚金币！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不会真的是费尔私生子吧，这些钱是他给的？
    皮克本来打死不信奥安说的鬼话，但现在也有些动摇了。
    倒不是说他信了，而是他觉得，这家伙可以好好压榨一下。
    他微笑着说：
    “先生，声音太小了。”
    奥安看着他，掏了掏耳朵，笑了：
    “老子是个讲道理的人，你把耳朵凑过来，我给你大声说说。”
    他笑的真是灿烂爽朗，好像一个阳光开朗的青年般令人心生好感。
    皮克半信半疑地凑过耳朵去。
    然后他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奥安一把将他的脑袋按进大理石桌面，坚硬的石头被砸出一个深坑。
    脑震荡回响在脑海里，除了嗡鸣声什么也听不到。
    奥安抓起他鲜血淋漓的脑袋，啧啧叹息：
    “保养的挺不错，看来魔药吃的不少，居然没有碎掉。”
    他伸出只拳头放在皮克鲜血模糊的眼前：
    “这只，叫道。”
    换了一只手，又说：
    “这只，叫理。”
    摊开手，任凭他砸在桌面上：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我说话你要好好听。”
    士兵和法师听到动静连忙赶进来，看见了这一幕，全都戒备起来，拿长枪和法杖对准奥安：
    “你竟敢袭击皮克市长大人？！”
    脑袋鲜血淋漓的皮克无力的呻吟：
    “杀，杀了他......那个女孩，给我留着，我要，我要玩死......”
    他再也说不出话了。
    卫兵和法师们都看呆了。
    奥安一脚踢翻大理石桌，把他踹进墙里，墙上的壁画砸在他身上，一个人形的大坑浮现在混凝土墙上，扣都扣不出来那种。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他的力道实在太猛，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不是这座城防卫薄弱，只是强大的力量不在官员手中，直接隶属于王都设立的机构，皮克这家伙为了搜刮油脂，自然也不会叫那些大人物过来。
    法师颤抖着手，这下自己该怎么交代法师协会啊！
    奥安看着他们微笑：
    “诸位，你们都看见了吧，刚刚那堵墙撞了过来，可怜的皮克市长被撞死了。”
    一群人都说不出话。
    这个家伙，怎么还能笑得出来，疯子！
    莉莉有些无聊，对他张开手：
    “抱抱。”
    好像这间房里的鲜血淋漓她完全看不见一般，奥安刚刚杀人，她跟没事人一样。
    士兵和法师都确认了一件事。
    这两个家伙都是疯子！！！
    奥安抱起小女仆，手上的戒指光芒一闪，每个人眼前都出现了一个钱袋：
    “我想你们应该懂得取舍，刚刚皮克市长愧疚多年不义，撞墙自杀，现在叫副市长过来，跟他说他升职了。”
    一众卫兵和法师看着墙上的皮克，还有地上的钱袋，咽了口唾沫。
    帝国王都以外的官员，基本上想换就换，只是管理平民的阶层罢了，像职业者就比较稀缺，由专门机构管制，例如法师协会炼金协会什么的，这种官员，死了说事大也大，说小也小，只要有钱，奥安一路杀到王城都没人敢说他。
    士兵们向他行了个礼：
    “先生，谢谢您为民除害。”
    奥安摆摆手：
    “不客气，我一向是个讲道理的人。”

 一百二十二 恋爱大作战！

    奥安不想当人，也不会当人，要他混进人类社会游刃有余，难度不亚于让资本家做慈善。
    但是，他有一样法宝，足以令他在人类圈子中无往不利。
    这种东西，叫钱。
    换句话说, 叫利益。
    利益决定一切，他手里握着的资源，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我带给你的利益，远超他人时，一切都不是问题。
    人和人的关系，在这种帝国中, 尤其是贵族上流圈子里, 基本上就是利益网关系, 没有太多感情可言，越是身居高位者，越是如此。
    正好，反正他也是奔着跟王室靠近去的，大家都谈钱不谈感情，太好了。
    所以当那位副市长赶来时，看见摆在他眼前的魔药和财宝时，就无视了嵌在墙里的皮克尸体和满地的血迹。
    奥安躺在纯棉沙发上，注视眼前来人，莉莉趴在他肩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华夫城广场中心正在进行马戏团表演，她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仿佛接下来要说的决定不少人生死，乃至这座城市权力变更的事不值一提。
    副市长是个戴着金丝线框眼镜的中年男子，体型偏中，看上去倒是实干派，一进来短暂愣神后，卫兵简单交代了情况, 就单膝跪地在门口处，不敢直视奥安。
    不过奥安才不管他实干还是腐败：
    “想必无需我多说，处理这件事，办的干净点，需要什么直接跟我提，哪里的关节需要打点，我会给你资金，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对方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他意识到，自己攀上了一尊了不得靠山。
    他没有动什么歪心思，皮克的尸体还嵌在墙里呢。
    奥安之所以先前不展示实力，硬要用那个伪造身份跟皮克扯胡，就是为了让他得意忘形，自己好宰了他立威，不过要是他识趣，没那么贪，或许还能更进一步。
    可惜世上从没有如果。
    这位埋头苦干多年今日戏剧性升职的副市长恭敬地低头对着奥安道：
    “大人, 您还需要我做什么？”
    奥安摸摸下巴：
    “你很聪明。”
    他甩出一张用魔文书写的纸，飞到副市长眼前：
    “我要这身份得到承认，副市长先生，不择一切手段。”
    带着金丝眼睛的男子接过看了一眼。
    姓名：奥安·贝尔芬格·萨麦尔（维罗妮卡·莉莉丝）
    爵位：男爵（平民）
    实力：史诗巅峰（史诗中阶）
    身份来源：费尔顺位继承人（难民搭救）
    关系：主仆、爱人
    没什么好奇怪的，很普通的身份，撑死就是个贵族子弟得到遗产，救了落难少女的故事。
    不过，这种时候......
    费尔随军出征行商身死，进来这么两个家伙......
    很难不遭人怀疑。
    尤其是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他的身份时。
    不过......
    副市长打了个寒战，那句“不择一切手段”背后的含义，令他毛骨悚然。
    这句话背后，就是赤裸裸的暴力，血淋淋的残忍。
    要知道，有多少认识费尔的人，有多少人不承认，他的几个继承者，又会承认奥安的身份吗？
    这些反对者，下场不言自明。
    他几乎已经能想到，背后牵连的血雨腥风。
    不过奥安下一句话令他松了口气：
    “尽量别弄出人命，一多起来，会很敏感，那些亲戚不用理会，把我的那几个‘兄弟’搞定，跟他们说，我不要继承权，只要一个身份，用什么手段，金钱诱惑也好美人计也罢，总之我不允许之后有人站出来说我的身份是假的。”
    副市长隐约觉得，眼前这家伙所图匪浅，但却不敢质疑，只能唯唯诺诺答应，毕竟，不答应就是死，答应还能有活路，更进一步。
    至于帝国的治理？得了吧，我自身难保！
    奥安看着他完全不在乎帝国的模样，心中感叹。
    辉日殿下，你的光明，似乎没有照耀到人心里。
    那位女帝的英明，完全体现在了作战上，帝国版图在她统治期间，急速扩张。
    不过，她似乎还以为，外敌的压力远超内部的矛盾，这个帝国看上去强盛无比，实则已经一团空虚，王城之外，只是一群蛀虫蛀空的壳子罢了。
    普通人和职业者分别对待，对普通人完全不理不睬，这样的社会......
    但奥安乐得这样，反正影响不到他，要是帝国上下铁板一块，官员各个尽忠职守，那才难办。
    不过，虽然这群吃干饭的废物自己可以随意拿捏，但是那些职业者机构可不能这么搞了。
    他们基本上与帝国套牢，或多或少都有牵扯不断的联系，也不像这些普通人一样任自己拿捏。
    之前培养军队花了过多资源，想通过拿珍宝魔药诱惑的方式一路走到王城，相当困难，说不定到时人财两空。
    他可以在普通人里称王称霸，可一旦进入职业者圈子，这种权限会被极大压制。
    问题是，虹彩龙蛋一定就在王城里，自己必须去王城才有可能接触到，不仅要去王城，还要跟王室建立联系，否则这些秘密，永远不会向自己展露。
    要和王室取得联系，还是能接触这等国家机密的联系，依靠普通权贵的关系网根本不可能做到，他只有以下几个选择：
    一，绝对的强者，实力代表一切。
    但问题是，他不能展现过强的实力，在这样战火烧遍大陆的情况下，从外部进来这等强者，之前的打点根本经不起推敲，这个方法他不能用，何况他化形人类后实力也远远称不上绝对的强大。
    二，足够尊贵的血统，生来就高人一等。
    但他不过是男爵之子的身份，这个也不用想。
    以上两种方法，都是直接能够接触秘密的方式，但他都行不通。
    显然，想要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直接获取情报，是不可能的了。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
    他看向起身准备离开的副市长，叫住了他：
    “等等。”
    对方恭敬惶恐地回头：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跟我说说，有什么途径，可以接触到王室？后天努力就能达到的。”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皇室，后天努力，这......
    奥安看着他冥思苦想的样子，立刻就知道，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个帝国已经形成了阶级固化，潜意识中已经认为自身无法通过努力实现阶级跨越。
    “真是悲哀，”不过他也只是感慨，提醒了下眼前的眼镜男子“对于有天赋的职业者而言。”
    范围立刻缩小了，对方回过神来，恭敬说：
    “大人，您和维罗妮卡小姐的年龄都比较年轻，实力已经达到了顶尖的史诗级别，我想以您二位的天赋，参加皇家法师学院和皇家战士学院的考核，必然能拔得头筹，取得进入皇家骑士团和帝国法师协会的机会！”
    学院，好常见的套路啊。
    奥安吐槽着，忽然看见莉莉回过头来，小脸上满是期盼的看着他。
    她眼中有向往的神色。
    奥安摸摸她的小脑袋，她像只绵羊一样温顺的蹭蹭他手心。
    是的，她是个没有上过学的女孩，当她还在干着家务活时，贵族小姐们已经吃完早点在仆人的簇拥中学习灿烂的魔法去了......
    母亲生前，对她最大的期望，就是能进入魔法学院：
    “莉莉......妈妈希望你的天赋不要被埋没，进入魔法学院，成为一名光荣的法师学徒，主宰自己的人生，找到一个爱你和你爱的人......”
    她抬起眼睛看着他：
    “安，就去看看好不好？”
    唉，每次那双冰蓝蓝的大眼睛泪汪汪地看着他时，用这种祈求的语气，他就怎么也拒绝不了：
    “反正也没别的办法，那就去吧。”
    莉莉高兴地抱着他的脖子，轻轻地亲了他一口：
    “谢谢主人！”
    奥安感受着她香软的娇躯透过柔滑的布料在肌肤上的曼妙温热，心猿意马起来：
    “就这么谢？”
    莉莉的脸一下红起来，可她却大胆说：
    “那，主人你想怎么谢？”
    奥安看向沙发后的窗台，繁荣的集市上花店前少年持着玫瑰等待着一位令他心动的女孩。
    马车载着贵族小姐出入舞会，贵族老爷搭乘炼金动力车去参加一场盛大的宴会。
    有吟游诗人在喷泉花园边讲述传奇故事，被他的英俊吸引来的少女们花痴着眼。
    阳光下一切都很慢。
    人类的生活，许久没有体会了。
    奥安舔舔嘴角，亲亲她的脸蛋：
    “来场甜甜的约会大作战吧！”

 一百二十三 翘课去约会！

    “先生，需要我为您导游吗？”
    衣冠楚楚的男人弯腰，手帕放在胸口，看上去像个管家，这是奥安请的领路人，这家伙会带他们进入王城，他的任务时间很紧迫, 不能停留太久，废了大力气直接找来带他去王城的人。
    “不用了，谢谢，”他挥挥手，总算有点礼貌，“我们俩想独自游玩这里。”
    说完他递出一瓶透明的药剂，装在透明的瓶子里。
    男人没有纠缠, 接过药剂，拧开瓶塞，深吸了一口，欣喜地对奥安又是一弯腰行礼：
    “先生，的确是卡洛夫之青春，您的阔绰果然非凡，很荣幸为您服务，期待下次合作。”
    男人朝守门的卫兵吩咐了两句，王城的大门就对奥安敞开了。
    ......
    安戈帝国的王都，名为珊瑚城。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不过既然是安戈一世定下的名讳，那便从此沿用不得更改。
    既然是王城，那么自然就不同凡响。
    奥安第一次见到这座宏伟的城市，差点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建筑再也不是复古的农庄住宅，娱乐设施多种多样，游乐园、美食城、餐饮店......
    居然还有摩天轮？！
    从广场到大街，充满着机械化的设施，炼金涡轮罐充当垃圾桶的角色, 这些装置会把人们丢的日常垃圾变成珍贵的动力资源。
    店铺内机械炼金设施和魔法网络链接，收银台完成了自动化计算出单的服务，炼金魔傀转动着齿轮，身上腾出蒸汽，机械化地打扫着地面，就像是老式发条齿轮机器人，被魔法赋予了行动力。
    商场大楼上的魔法投影显示着一位靓丽女郎，看上去就像广告投屏。
    奥安呆呆地站在人群里，街上来往的男男女女各个衣着华丽高谈阔论。
    如果不是这些人手里没有什么手机之类的玩意，如果不是无处不在的炼金科技痕迹，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魔法表演......他一定会以为自己回到了地球。
    这画风不对吧？？？
    莉莉站在他身旁，牵着他的手，好奇地张望着脑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呢......街上的人为什么都看着我们？
    她扯了扯奥安的手，有些不安的说：
    “安，为什么他们都在看着我们......”
    奥安回过神来，眉头拧成一个小疙瘩。
    街上的行人，总会有意无意地看他俩几眼, 有的是惊讶于莉莉的容貌，有的是奇特他的黑发黑瞳，不过，真正的原因是......
    奥安看了眼自己跟莉莉的打扮。
    自己一身黑袍，跟什么夜行义事的大侠一样，莉莉穿着一身白色的可爱女仆装，戴着顶现代感十足的贝雷帽，蕾丝花圈跟绑腿设计都是现代风格，看上去就像是二次元里走出的童话。
    好吧，原来是自己给她搭配衣服时特意选的这些款式。
    毕竟他没在这个世界的人类社会中生活过，审美还停留在前世，怎么花哨怎么来，这里的人穿的要不是高领毛衣要不是亚麻长裙，总之还是保守复古那味。
    他俩出现在这里，就好像十九世纪的伦敦混了个二十一世纪的都市白领进来一样。
    “没办法呢，你太可爱了，”这条龙恬不知耻地说，“谁叫我们俩是不合常理的怪物呢。”
    女孩嘟嘟嘴：
    “这样真奇怪。”
    牵起她的手，毫不在意周围人目光，肆意地向着繁荣的城市中心走去。
    “那咱们先去换身行头。”他邪笑着，“顺便去约个会。”
    莉莉红着脸，她还没有跟人约会的经历呢，跟爱的人约会，是种怎样的体验呢？
    不过她有些疑惑：
    “可我们不是来去皇家学院上学的吗？错过报名时间怎么办？”
    奥安吹吹口哨，迈开步子，放荡不羁的像个侠客，跟周围彬彬有礼的贵族男士们格格不入。
    “上学哪有约会重要？”
    ......
    有钱能使鬼推磨，奥安不计代价，力求速度，短短几天搞定了身份，并且要了一张特别的皇家学院入学申请书。
    安戈帝国的职业者学院，相较于别的行业而言，是真的能够通过后天努力改变自己命运的地方。
    这里公平、公正、公开，一切通过实战检验答案。
    全国考核当日，举国瞩目。
    说起来，和高考很像。
    这些学院有很多，还有专门细分出来教法师、训练战士、培养特殊行业人才的学院。
    不过其中资源最丰富，师生力量最雄厚的，只有一家。
    当然不是什么史莱姆学院，而是帝国皇家学院，联合炼金协会和法师协会以及各种行业协会一起开办的顶级学府，门派五花八门，三教九流都有。
    最重要的是，不看出身不看门第，只看实力。
    天赋够高，实力够强，很好，通往帝国权力核心的道路将敞开在你眼前，学院将全力培养你。
    在对待职业者的事情上，帝国显得非常宽容大度善解人意，绝不会让任何具有潜力的职业者被埋没。
    就像奥安前世的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一样，皇家学院也分为四个档次。
    分别是初级、中级、高级皇家学院，以及帝国联合皇家学院。
    当然了，奥安肯定不会去什么初级学院中级学院，他跟莉莉直接跳到帝国联合学院。
    开玩笑，大学生去学小学加减法不成？
    皇家学院全国都有，不过高级的很少，至于最顶尖的帝国联合学院，只开设在王都一家，只有传奇或者具有传奇潜质才能入学，一旦成为传奇，就算毕业。
    如今已经过了招生季了，皇家学院的大门还是敞开着的，这里面向每个人，只要你有能力。
    这座学院占据着城市中心的大片区域，拥有绿化带、花园、游乐设施、商业街......整个就是异界魔法版大学。
    有学院就会有教导主任。
    朱利安坐在真皮沙发上，捏着手里的两份档案，这两份档案记载了两个人。
    奥安·贝尔芬格·萨麦尔、维罗妮卡·莉莉丝。
    一个是贵族私生子归来，一个是被英雄救美的难民？
    据说潜力之高震惊法师协会，直接火速推荐到了皇家联合学院来。
    “啧，真像那些吟游诗人嘴里的主角，”朱利安放下报告，看着圆形玫瑰玻璃窗外的校园风景，有些萧瑟，黄昏已经到了，“这两个王八蛋说好的中午来报到呢？”
    他打了个响指，眼前浮现出一块水幕，水幕那头的是一位留着一把胡须的老头。
    朱利安有些不满地对着老头说：
    “戈坲，你告诉我你推荐的那两个潜力天才现在在哪？我已经为他们错过了我的下午茶和舞会时间！”
    老头有些不好意思，他收了奥安一大笔贿赂，珍贵的传奇魔药都拿了三瓶，自然不能说他坏话，想办法为他开脱：
    “他说......他跟那个小姑娘约会去了，叫你等等，年轻人嘛，又是这种奇遇似的爱情故事，理解一下，当初我追菲丽的时候不也经常翘课嘛，你看下午茶要不我明天......”
    朱利安打了个响指，水幕消散，魔法影象消失，他不想听戈坲扯皮了，这家伙肯定收了那小子什么好处，自己还不了解他？
    “但愿你们真的有戈坲说的那么厉害，”他冷笑一声，随手一抛，抽屉自动伸出，两份档案飞回柜子里，仿佛有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一切，“否则我会让你们尝尝我的厉害！”

 一百二十四 约会前先买套好衣服

    一龙一人当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教导主任盯上了，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现在他俩已经沉溺在约会的怦然心动里了。
    珊瑚城紫衣商场。
    “先生，您好，带女儿来这里看衣服吗？哦，小天使真漂亮。”
    穿着一身靓丽养眼服装的美丽推销员看见了顾客，快步走了上去, 腰肢扭得像水蛇，过往的男人或多或少都得看一眼。
    同事有些挪揶地在她身后的玻璃柜台后小声交流：
    “这家伙又没什么风度，牵着的女孩也拘谨的很，一看就不像有钱人，芙丽这次恐怕要大失所望了。”
    不怪他们这么想，奥安两人一个大喇喇地张扬, 一个好奇宝宝似地到处看着那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衣服，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流氓跟乡下人模样，不知道怎么来的王城。
    不过两人的容貌实在出众，搭配上奇装异服，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奥安没管周围人怎么想，平时呢谁敢议论他肯定是要他下去议论，不过现在约会中，龙生和人生都是第一次，必须矜持一点，不能搞出流血事件，他也不把这些蝼蚁的言论放心上了。
    他打量着这间商场。
    很宏大，装潢华丽，跟前世的大型衣装商场没什么区别，只是玻璃使用的更多，明亮的魔法吊灯上缀着黄水晶，温暖的光芒被折射出来。
    这里的服装是比较常见的民用款式，二楼则更为时尚华丽，他看见一位穿着貂皮大衣的男子，左拥右抱两名美女登上了炼金机械升降台，搭电梯一样在齿轮转动声中去往二楼挑选那些礼服一样的华贵服侍。
    “小姐，”他挑挑眉毛, 当着芙丽的面亲了亲牵着的女孩，她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却没有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在他手心里挠着痒痒，“如您所见，这是我的爱人。”
    芙丽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奇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这两人来推销。
    是因为他们身上穿的奇装异服吗？是因为他们出众的容貌吗？
    “不，”她看着眼前的那双黑瞳，仿佛深渊般一眼令她沦陷，“他跟这些人不一样。”
    她从那双眼里看见了桀骜不驯，看见了残暴凶狠，看见了侠骨柔情......
    迥异于珊瑚城的优雅贵族风度，这个男子真令人好奇，他有着怎样的过往，要经历怎样的烈火才能锻造出这种千锤百炼的气质？
    她是个独立特行的人，同事们都很少跟她打交道，因此就很好奇眼前同样独立特行的奥安。
    孤独的人总会不自觉的寻找同伴。
    愣神了一会, 礼仪学院学习的礼节令她迅速反应过来，温婉不失风度地歉意笑笑：
    “先生, 抱歉。”
    “没关系，”奥安摆摆手，看了眼周围的服饰，不屑一挑眉，“可以给我介绍一下这里吗？”
    芙丽立刻从尴尬中回过神来，进入了推销员状态，纤手优雅地向着琳琅满目的金属衣架上的服饰：
    “先生，如您所见，这里是紫衣商场的第一层，为各位市民提供物美价廉的日用衣物，我们也进了一些新货，看上去二位是时尚的人，最近的洛娅小姐推出的新款马蹄袖，销量和评价都很不错，要不要看看呢？”
    洛娅奥安认识，就是进来王城第一眼，各种大厦上魔法投影广告里的那位靓丽女郎。
    看来还是合作关系，进来这座商场只是看着还不错，现在看来自己没有选错地方。
    芙丽说的很动听，可惜他现在是有钱人，怎么会拘泥于这种普通衣服？
    爷现在是在约会诶，爷现在还很有钱，必须最好的安排上！
    他大手一挥，用暴发户一样的语气：
    “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只需要你给我介绍三楼！”
    周遭正在挑选衣服的人们都停下了动作，诧异又好笑地看着他。
    那个女孩身上的衣服倒是挺精致的，你身上那件黑不溜秋的黑袍值十个铜币么？
    长得倒是挺帅，估计是哪来的骗子，拐卖了某位贵族家的小姐，现在口出狂言，马上就要他打脸。
    大家心照不宣地想着，准备看一出好戏。
    芙丽本来也不信，她只是近来没有推销成功什么商品，业绩下滑，想碰碰运气找个不一般的人试试，能在一楼平民区买几件服饰就谢天谢地了。
    可看着那双放荡不羁的墨瞳，她就莫名其妙地信了。
    但是这事不是她能做主，歉意地对着奥安鞠躬：
    “先生，这件事情我得向主管说......三楼是单独的包间，只为某些地位尊崇大人物定制私人服务，譬如公爵，所以......”
    所以你看上去不像这种人，没有资格进去。
    奥安看了眼三楼，果然是单独的隔间，从一二楼看只能看见秘银墙壁，白银铸造的机械升降台通往三楼，齿轮完美嵌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能去的地方。
    莉莉小声地在他耳边说：
    “安，好麻烦......算了吧，没必要太奢侈了......”
    周围人齐齐点头，她都这么体谅你了，生怕你面子过不去，这样的女孩真是便宜你这死骗子了！
    奥安捏捏她的小手，看着她的眼睛笑：
    “我说过，要给你最好的。”
    莉莉不说话了，抱着他的胳膊，甜甜地笑：
    “嗯！”
    她是个内向的女孩，被这么多人关注有些羞赧，不过心中又有一种别样的快乐。
    跟心爱的人在世人面前约会，大家一起见证着，本就是无声的炫耀。
    虽然也很想跟奥安去三楼看看穿一身漂亮的衣服，但是看上去好麻烦的样子......
    但是奥安知道她在想什么。
    哪有女孩不喜欢漂亮的衣服，不喜欢像个公主一样？谁会愿意和光同尘，能够选择光鲜亮丽时，去穿着朴素的衣服？
    他知道小丫头心里其实很期待，她曾经的生活里暗淡无光，没有摸过丝绸是多么顺滑，没有穿上缀着蓝宝石的长裙在花园里起舞，陪伴她的只有霜雪和生病的母亲。
    她也曾羡慕那些美丽的贵族少女们，在阳光下裙摆像花一样，那是她向往而不能的生活啊！
    她那么听话那么乖，现在还为他考虑着，温顺的像只小羊羔。
    她想享受他的呵护，她要的不是什么裙子，只是他为她付出的心意，她要的很简单，跟在他身边，这就让她满足了。
    可她跟着自己，失去了那么多东西，如果连这些微不足道的愿望都不去满足，他会瞧不起自己。
    奥安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一个女孩一辈子要经历三件事。”
    “那三件啊？”
    “出生，爱，被爱，前两者是你自己能完成的，现在我要尽全力让你感受到被爱的喜悦。”
    其实我已经很高兴了，莉莉在心里说。
    但是她没有拒绝，就这样全心全意地交给他，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焦虑。
    “那好吧，如果不漂亮我可会生气的。”她哼哼唧唧地把脑袋埋在他胸口，俏皮地说。
    她也想打扮的漂漂亮亮跟奥安在这里好好约会一场嘛。
    奥安笑笑，看向芙丽：
    “请去跟你们的主管说吧。”
    芙丽有些为难：
    “先生，我们的主管正在和一位......”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那是个很神秘淡漠的声音，带着芬芳的紫罗兰香味。
    奥安瞳孔一缩。
    身穿紫罗兰长裙的女子款款走来，紫色的面纱遮住容貌，浓烈的气质和妖娆的身段，让人不禁想紫罗兰石榴裙下的该是怎样一位美人呢？
    但是没人敢打她的主意，她走过的地方，人们惶恐地让出一条道路。
    七耀之一，紫罗兰女士。
    紫衣商会，呵，自己早该想到的。
    奥安绷紧精神，面上表情不变，还是那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模样，莉莉对外人一向都是戒备，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因为七耀之一的到来而动容。
    他笑着对这位紫罗兰女士说：
    “请问您有什么好主意吗？”
    艾莎的声音从紫色面纱下飘出：
    “我是这里的老板，我想我可以为您和您的女孩定制一套完美的服饰，她的美貌值得一套上等的华服。”
    奥安来了兴趣，毫不在乎可能暴露的风险，他就是这样的家伙：
    “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
    紫色面纱下的眼神微微一凝。
    她最近撤兵回朝，因为出征失败而心情不好，这才来商会看一看，平日里就是甩手掌柜，未曾想见到了这两个奇怪的家伙。
    奥安两人无论是气质还是着装，都迥异于他人，令她来了兴趣。
    对方的镇静和自信，还有那种目空一切肆意妄为的狂妄，是这里的人所不曾有的，女人总会好奇不一样的男人。
    正好，借着这次机会，打探打探这两个家伙的身份，她很久没有这么好奇过了。
    艾莎转身向着那座白银造的豪华电梯走去：
    “代价就是，一些让我感兴趣的东西，比如，你们的秘密。”
    奥安耸耸肩，跟了上去，莉莉跟在他身边，有些恼怒地盯着艾莎。
    好不容易和主人约个会，就碰上大敌，万一被认出来了，这次约会可就泡汤了。
    但是奥安没说什么，她也没办法。
    “哼，要是之后的衣服不好看，我饶不了你！”

 一百二十五 叛逆的少女

    炼金机械大门缓缓关闭，严丝合缝的精密机械齿轮转动，却并不发出半点声音。
    一切安静了下来，三人站在宽大的升降台里，这间异世界电梯是用白银造的，看上去相当奢华。
    艾莎转过身，看着奥安, 面纱下的眼睛仿佛放射出一道紫光：
    “你说你是贵族私生子，天赋异禀现在回来要走上逆袭之路？”
    奥安毫不掩饰自己的鬼话：
    “没错，我要做帝国最强者，在帝国的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日后做到了，何止是浓墨重彩的一笔，简直是把史书给撕了。
    艾莎没有说话, 又看向站在他身边小脸上写满“请你离开”的莉莉：
    “她是你从食人魔手里救回来的法术天才？”
    奥安吹吹口哨，靠在银白色的大门上：
    “没错, 我的眼光如何？”
    艾莎深吸口气：
    “我觉得你在耍我。”
    奥安挑挑眉毛，他做这个动作显得十分轻浮，但艾莎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他就该这么做，而不是像那些彬彬有礼的贵族公子一样说些客套话：
    “谁敢耍七耀中最神秘的紫罗兰女士呢？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呐。”
    艾莎沉默了一会，紫色的衣裙神秘而高贵。
    她忽然凝视着奥安，紫色面纱下放出慑人的光芒：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奥安不为所动，揉揉身边女孩的脑袋，她像只小猫一样在他手心里蹭蹭：
    “来这里旅游，玩玩，约会，顺便上个学，拿个天下第一，去皇室留下自己来过的痕迹。”
    他似是随口一提：
    “我们已经是皇家联合学院的学生了。”
    当然放了教导主任鸽子没去报名的事他俩自动忽略了。
    艾莎沉默了，电梯里的气氛异常凝固，她的气势越来越强，可两人还是没什么反应。
    “咔咔咔——”
    头顶终于传来了机械齿轮和蒸汽吊机的声音，这意味着他们到了三楼了。
    艾莎周身的强烈压迫感一泻千里。
    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紫色的面纱飞扬。
    奥安看清了那张脸，以他的定力, 也愣神了刹那。
    片刻后回过神来，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现在实力被极大压制，方才要是她出手偷袭自己，必死无疑。
    自己还不是那种精虫上脑的家伙，这位七耀之紫施了什么手段？
    面纱重新遮住了那张惊心动魄的脸，这位紫罗兰女士说话间总带着淡淡的紫罗兰芬芳：
    “我们到了，先生女士。”
    她所有的敌意忽然全都化去，微笑着为奥安介绍着这间鲜有人至的三楼：
    “这里可不仅仅是化妆穿搭的地方，我们为您提供最私人最精致的服务，着装出行，住房打点，旅游观光，一切应有尽有。”
    “哇哦，那可太棒了。”
    奥安夸张地叫了声，看着这座大厅。
    白金的吊灯和机械的钟表在升腾的蒸汽中若隐若现，金箔装饰的墙面和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反射柔和的光。
    就像是复古的蒸汽朋克和现代艺术的结合。
    他们站在大厅入口，绚丽的玫瑰花窗玻璃门缓缓打开, 红地毯一字排开。
    这里空空旷旷，但是两侧的柜台里装着一套套仿佛梦境般迷离的精致服装。
    工作人员穿着燕尾服，他们是年轻靓丽的女子和英俊潇洒的男子, 女人负责介绍那些服饰的绝赞设计，男人负责讲述这背后的传奇故事。
    艾莎朝奥安挥挥手：
    “先让我的工作人员给二位介绍下吧，我在后面等你们。”
    她迈着优雅的步子沿着红地毯走向大厅深处，那里是空旷的试镜台。
    奥安耸耸肩，看了眼这里的布局。
    进门就是仿佛舞会般隆重盛大的华贵大厅，走秀似的地毯长道，两侧玻璃衣柜里的服侍在灯光下发着柔和的光，每一件都独一无二。
    炼金制造和附魔锻造而出的异界版八音盒与留声机放着轻扬的音乐，简直就像是皇家公主结婚前挑选心仪服装的地方。
    “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这条龙挠挠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黑袍，“总觉得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两位服务员并没有什么拘谨，反而平易近人又不失分寸地说：
    “先生，既然您来了这里，那便无需证明什么了，”他们看了看眼前的男女，赞美一般地说，“您和这位小姐真是般配，来这里是为了挑选约会的服饰吗？”
    奥安觉得听这两人说话简直是种享受，他那种凛冽的杀气都淡了不少，微笑着对两名服务员说：
    “是的，毕竟我们穿的比较奇怪，入乡随俗，来到帝国约会，还是穿一套符合当地款式的衣服比较好。”
    他看了看莉莉身上的二次元女仆装：
    “我可不想明日被报摊登上头条，两名奇装异服的怪人在街头约会。”
    女孩白了他一眼，有些拘谨地抱住他的胳膊，像是宣布自己的主权，又有点没底气。
    她看着这盛大的宴会般的大厅，金箔装饰的墙壁，地面铺满华贵红地毯，白金吊灯和炼金复古的机械装置既古朴又时尚，魔法水晶在过道处点亮大厅。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也能来这种地方，很小的时候她幻想的最宏大的地方就是卡夫城的魔法学院，可跟这里比起来简直就像山中老林。
    她就像是灰姑娘，闯进了一场不属于她的舞会，没有水晶鞋。
    穿着燕尾服像是参加舞会一样的服务员掩嘴轻笑：
    “您可真幽默，”她又仔细打量两眼莉莉，“多么美丽的人儿，她穿着的衣服也很有意思，只是在珊瑚城有点奇怪，不介意我们记下来的话，我想以后会有一套以她姓氏命名的服装品牌。”
    奥安满口答应：“当然。”
    他扭头看着有些紧张的莉莉：
    “维罗妮卡·莉莉丝。”
    “好的，谢谢，”答话的是女士，她落落大方的就像谈家常，“现在让我们开始吧。”
    奥安跟莉莉走在地毯上，两名服务员负责为他们介绍过道旁的展品。
    他们非常骄傲地指着一件蓝紫色的法袍，上面缀着繁星点点，在灯光照射下仿佛星空一样迷离：
    “先生，这是我们为辉星大人设计的法袍，催动法力的话，上面会浮现出流动的星河，搭配上一些炼金和魔法，可以吸引星光，极大的增强他的力量，完美的展现出了星空神秘的主题。”
    男子服务员则介绍这件法袍的背景：
    “初稿还搭配了炼金元素，以迎合那位大人的喜好，不过后来还是改成了现在这样，毕竟炼金机械和星空搭配起来有点奇怪，这件法袍独一无二，现在展示在这里的只是仿制品，但也是一件史诗装备。”
    奥安不明觉厉，他有点不适应这种场合，选择了闭嘴。
    莉莉有点兴奋，她指着一件闪着银辉的飘逸长裙，对着一旁的女子服务员说：
    “这件是什么？好漂亮。”
    “啊，这是辉月冕下的......”
    奥安听着他们的介绍，有点无聊，很想快点走到头，但是莉莉好像很感兴趣，这些服装都有鲜明的特点，每一件都有独特的美，女孩总是喜欢美丽的首饰。
    他也只能放慢脚步，跟着莉莉慢慢走，但是后面几人聊着聊着进入状态，他悄悄走到前面，不去打扰。
    小丫头想要什么衣服让她自己选吧，自己干涉的太多了，反而不美。
    他也有些期待，一直以来莉莉都是乖巧女仆打扮，什么都听他的，不过他知道私下里其实她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让她展现一下自己。
    人嘛，总喜欢未知，他也想看看莉莉会选择怎样的造型，期待感拉满。
    女孩的声音开始还很拘谨胆怯，渐渐就大胆了起来。
    她其实是个很怕陌生人的姑娘，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任何值得相信的人，所有人都想害她，除了他。
    也许是因为奥安在她身边，对陌生世界的恐惧被好奇压了下去，与两位服务员聊了起来：
    “我适合什么衣服呢？”
    “约会的话，轻松点比较好吧？女仆装有点太迁就了的感觉，男人喜欢带一点点叛逆元素的青春少女哦。”
    莉莉似懂非懂地点头：
    “叛逆......是不听话的意思吗？”
    服务员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微笑：
    “也不是，总之，”她指着前方的一扇落地窗，法术将窗帘拉开，露出外面的世界，暖阳斑驳在高楼大厦里，“就是要带点活力的意思。”
    莉莉顺着她的手指看向窗外的世界。
    珊瑚城不准飞行，但有炼金飞艇正在试验，热气球一样的巨大气舱飘过空中，像是一朵乌云。
    从这里可以看见佛罗街的人们正在漫无目的的逛着，每个人都面带微笑，街道两旁的银杏树落下两片叶子，遮住斑驳的光影。
    穿着清纯的美丽少女曲线毕露，靠在树下吸着果汁，来来往往的男人朝她投来视线，换来的却是不屑一顾，直到一名男子捧着朵花向她下跪，打开手里的钻戒礼盒。
    看来是场求婚仪式，周围人都在起哄，少女丢下手里的饮料扑进男子怀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微笑，现在是盛夏，阳光透过树荫洒在他们脸上，充满了活力。
    有人骑着炼金动力滑板玩着飘逸，对着被掀起裙摆的少女吹吹口哨。
    一名魔药师正在展示他新研制的药水，吸引着投资商。
    这就是盛夏的珊瑚城，这座城是浪漫的，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和心爱的人来这里，准备来一场盛大的约会。
    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奥安，路过转角时，又看了看竖镜里的自己。
    看起来真乖，真听话。
    唔......他喜欢，有活力点的吗？
    她想起了莉娜。
    那只猫好像就是这样诶......难怪安不理我。
    少女看着窗外的盛夏，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她对着服务员小声说：
    “我想要一个，嗯，叛逆点的造型！很有活力的那种！”
    “好的，”对方笑着在她耳边说，暗戳戳地指着前方的奥安，黑袍下的身影有种萧瑟，“这种反差感保证让他忘不了。”
    另一位服务员善意地提醒走在前面的奥安：
    “先生，我们快到试镜间了，二位可以根据个人喜好来挑选妆容打扮，我们有很多原创的设计，还可以现场定制。”
    奥安点点头，看向前方单独开辟的隔间，花边和纹理没有之前的奢华，反而是简约了起来：
    “就是这里吗？”
    对方微笑地看着他：
    “是的，这里是利用空间扩展过后的隔间，您和她会分开单独打扮，我们竭力为二位提供最好的服务，未知的期待感才是最美好的不是吗？”
    奥安看着自己身上寒酸的黑袍，他一向是个不怎么注重形容的人，变成龙以后干脆裸奔，就拿一件黑袍套在身上，的确是有点磕碜了。
    推开纯木大门，走进试镜间：
    “好吧，我开始期待起来了。”

 一百二十六 年轻就该穿大胆的衣服

    隔间里的几名化妆师和服装师已经等候多时，一番打扮后，对着奥安说：
    “先生，还满意吗？”
    镜子前一双墨瞳缓缓放出慑人的光。
    奥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居然认不出。
    笔挺的西装，黑金的配色，领带素白, 纽扣镀金，还为他配了副炼金手表。
    古铜色的齿轮转动，表针发出微微的咔嚓声，皮鞋前端略低，后跟稍低，中桥的隔层设计，使得整体看上去硬朗又不失优雅。
    领口处的纹饰缀着黑金色的流苏边，大气而内敛。
    就像是工艺时代贵族里的精英阶级，成功人士，带着一种天然的骄傲和与生俱来的高贵感，并且纹饰的搭配具有异世界独特的炼金和魔法风格。
    服装设计师为他介绍：
    “考虑到先生您的气质比较......独特，我们采取这套沉稳而大气，不失高贵的设计，以便您的造型看上去没有那么......凛然，”他解释说，“约会的时候气质还是柔和点较好。”
    奥安当然知道他说的独特是什么意思。
    在对外人的时候，他跋扈张扬的就像是个无法无天的疯子，不过跟莉莉约会什么的，还是沉稳点比较好，惹得大家都看怪物一样看他俩，还是很无趣的，毕竟接下来，他们准备好好游玩一番。
    他原本的气质，就像一把煞气极重，跋扈招摇随心而为的狂刀，这套着装就像一把鞘, 将他的锋芒收了起来，彰显出一种独有凛冽美感。
    这私人订制果然厉害，把他这么一个桀骜不驯张扬放肆的家伙都打扮的沉稳优雅起来。
    莉莉又会是怎样的姿态呢？
    他万分期待，对着招待他的设计师说：
    “我很满意，我可以去看看她的情况吗？”
    这时门外有人轻轻敲了敲，纯木的大门回声听上去有些闷：
    “先生，您好，打理完了吗？这边已经结束，可以出来看看了。”
    奥安整了整领口，打量了一下自己，试着走了两步，尽量不那么放肆轻狂。
    不过很别扭，他就算穿上了王子的衣服也还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干脆依着自己性子来。
    一众设计师在他背后面面相觑。
    大哥我们原意是让你沉稳内敛点，现在倒好，怎么像是一个杀人如麻桀骜不驯的将军穿上皇袍去上阵杀人呢？步子慢点，下巴略微抬高......
    可他们没人敢上去说，而且......
    这家伙, 真是古怪，但莫名的让人觉得和谐, 两种冲突的气质, 融洽的共处在了一起。
    ......
    “好，给他一个惊喜吧！”
    化妆师为坐在镜子前的女孩瞄完最后的眼影，轻声说。
    莉莉睁开眼睛，被镜子里的自己惊艳到了。
    她一改往日的内向风格，要了一条白色的塔夫吊带露肩裙，白皙圆润的肩头裸露在空气中，抹胸用两条丝带扎了个花饰。
    设计师在她身后笑笑，这是个很时尚的女人：
    “怎么样？大胆又奔放的设计，恰到好处的诱惑，花圈蕾丝袖口采用的盛开式外翻结构，灵感来自玫瑰花瓣哦。”
    莉莉站起身来转了一圈，这条洁白的长裙及膝，诱人小腿穿着黑色的长筒袜，黑与白分明的交界线处少女的绝对领域散发致命魅惑。
    裙摆飞扬，这件裙子就像设计师说的那样，边缘是外翻内折的花围设计，像是盛开的玫瑰一样，活力与诱惑兼备。
    粉唇软嘟嘟弹弹的，轻轻一抿，触感软嫩像是果冻，化妆师说这唇膏用最软弹粉嫩的珊瑚膏磨制，魔药加工制造，市面上万金难求，是森系少女梦寐以求的清纯款式呢。
    她不懂什么是森系清纯款式，但真的很喜欢。
    长发披散，前额梳了两条小发辫，头上用发箍扎了两个小发团，活泼可爱，发师特意为她染了一头粉白色，说白色太冷冽圣洁了，有点不真实。
    伸出纤手，芊芊十指上涂上了浅红的指甲油，显得奔放又热情。
    “粉白的头发和洁白的长裙，配上粉嫩的唇色和鲜红的指甲，冲突间不失美感，冲突才见活力所在嘛，相互抗争的魅力，就是突出的活泼。”
    她有点不敢置信，这令人移不开视线的活泼与艳丽是从她身上发出的，就像是童话里的公主。
    她本来也不是丑小鸭，灰姑娘穿上了她的水晶鞋。
    “安会喜欢吗？”
    她迫不及待地去想给他展示自己的美了。
    ......
    两件试镜房间是联通的，中间有一扇帷幕。
    艾莎亲自下台，为他们揭开帷幕。
    看见那双似乎藏着星河的眼睛时，奥安呼吸凝滞了一瞬。
    他听说年轻的有资本的女孩会穿性感的露肩露背的裙子，青春活力彰显无疑，今天见到了，才知道此言非虚。
    莉莉很年轻，有的是资本，但她并没有考虑过打扮的事，她是个在很多方面都显得笨拙的少女，乔装打扮这种事，她从来没有想过。
    她的美丽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等待一个盛开的机会。
    所有内敛的气质全都被压下，对面的少女大胆地看着他的眼睛，那眸子里藏着的是满满的期待，仿佛在问他：
    “安，好看吗？”
    奥安挠挠头，从这一瞬间的美丽震撼中回过神来：
    “差点认不出你了呢。”
    今天她充满了活力，活泼美丽的像是一瞬间长大了一样，他还是习惯性地把她当那个依赖自己的小女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原来她早已成长了，她学会了“活着”，学会了表达自己的心意，学会了去穿搭打扮......
    她终于从那毫无生气，没有活力，只知道顺从的阴影里脱离了。
    要大吃那些美食，要玩新奇的游戏，要每天换不同的漂亮的裙子，要大方地露出年轻的骄傲的肌肤，要和他看遍山南水北......
    “还真是有点不适应啊。”
    莉莉撇撇嘴：
    “我在你眼里难道一直就是那个小孩子吗？”
    她转了一圈，裙摆飞扬，眉眼也飞扬，纤美的身段叫他移不开眼睛。
    说完她也看着奥安，掩嘴轻笑，浅红的指甲和粉唇显得魅惑动人：
    “安，你这身打扮很奇怪呢。”
    奥安挑挑眉毛，走上前去，将她抱到怀里，低头嗅着她粉白色的发间淡淡的玫瑰芬芳，据说这是用玫瑰香油染的。
    他邪笑一声：
    “那里奇怪？”
    少女今天显得很大胆，慢慢张开手环抱住他的腰，抱住她的感觉就像是搂着一朵轻盈的花。
    “就像是小混混打扮成贵族一样。”
    奥安恶狠狠地敲了她的小脑袋：
    “竟敢说我是小混混！”
    周围的人在心里齐齐同意，你不是小混混世上没有小混混了，不，简直就是恶霸！
    莉莉撇撇嘴：“本来就是嘛。”
    艾莎咳了声，打断这队狗男女的对话，身为单身人士有点受到暴击：
    “两位可还满意？”
    奥安侧头看向台上的艾莎，紫色面纱下的面容怎么也记不起来，分明之前印象如此深刻。
    七耀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但现在他没心思搭理这些，他一心沉浸在约会的气氛中。
    前世今生，还是第一次跟一位如此美丽的少女约会呢，呃，好吧，说起来他前世也没谈过恋爱。
    他看着艾莎，那双眼里总算没有刺人的杀气了，剑眉也柔和许多，配上一身正装，还算是有了点风度：“十分满意，我该如何答谢艾莎小姐呢？”
    艾莎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答谢。
    她只是因为出兵失败，帝国又多了一员大敌，心情低落，想回来看看自己的产业，挑一件好看的衣服，没想到遇见这两个奇葩，顿时非常感兴趣。
    她沉默，视线似乎游移着，奥安却知道她一直看着自己。
    她肯定察觉到自己两人的不对劲，她本可以直接发难的，也许自己最后不会暴露，毕竟三重伪装就算是超凡来了也不一定能看穿，但一定会很狼狈。
    至于为什么放过他俩......
    奥安估摸着跟自己说是学院的人有关，但是，最关键的......
    这位女士貌似至今单身，之前自己搞的一番动静让帝国寝食难安，想必心情不好，今天吃狗粮吃了个饱，估计心情好很多，于是放过自己了。
    他想的没错，艾莎的确觉得今天心情好了很多，以前没人敢这么无视她的威严，这两个奇葩当着她的面没事人一样秀恩爱，让这位大龄单身女士觉得世上还有美妙的爱情存在。
    也许我该尝试一下，要不给厉风那家伙一个机会？
    “艾莎小姐，艾莎小姐？”
    奥安的话打断了这位至今单着爱吃狗粮女士的心思。
    她回过神来，语气听不出变化：
    “怎么了？”
    奥安有些古怪的看着她，大姐你咋忘得这么快。
    “我们该如何答谢您呢？”
    艾莎沉默一会：
    “不用了，代价我已经收过了。”
    奥安想起之前电梯里的谈话，那点瞎编的话她也信？
    不过对方没有纠缠再好不过，当下准备行礼走人。
    “等等。”
    艾莎叫住，递过来一副卷轴：“这里是珊瑚城有名的景区，可以考虑去看看。”
    奥安半信半疑地打开卷轴，竟然是一副魔画卷轴，注入精神力，就像3d全景地图一样，可以看见整座城市的风景线，还有详细的描述。
    悄悄让莉莉感应了一下，以她的精神力强度，也没有察觉出半点追踪法术的痕迹。
    奥安放下了心，对着艾莎行了个躬身礼，装模作样地模仿记忆里的贵族说话：
    “谢谢您艾莎小姐，我们正愁去哪玩呢。”
    周遭的设计师化妆师扭过脸去，拜托大哥，你知道流氓装绅士是什么奇怪的画风吗？
    艾莎走下台，与他擦肩而过，一道细不可闻的声音，却清晰的传入两人耳中：
    “我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我希望你们不要扰乱帝国的秩序。”
    奥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来不及回答。
    对方就像知道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一样，说完就走了，根本不给他回答的机会，只留下一个散发着紫罗兰芬芳的袅袅身影渐渐远去。
    “唉，一来就差点露馅......果然当人还是有点不适应。”
    他苦笑着低头，手里躺着一张紫金色的卡片。
    身为帝国最大商会组织的首领，这张卡片可以让他嫖吃嫖喝，他之前用来唬皮克证明自己身份的商会卡跟这张比起来不值一提。
    最重要的是，这张卡片还是身份的象征，许多地方，譬如这间商场顶楼的最奢华定制包间也会为这张卡片开放。
    扭头看向落地窗外，盛夏的珊瑚城银杏树听说开的正盛，深绿色的充满生机与活力。
    机械朋克，炼金科技，魔导装置......
    牵起身旁少女的手，她就像那些初恋的小女孩一样搂住他的胳膊，小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让他的心软了下来。
    周围的设计师们看见老板走了，恭敬地让开一条路，等到艾莎身影消失不见，才对奥安两人说：
    “先生小姐，我们推荐先去戈坲的炼金机械动力谷看看，第一条炼金列车就是他做出来的，非常有纪念意义，可以搭乘这列车看看路上的银杏和海棠，那是独特的风景，这是帝国进入机械动力和炼金技术结合时代的见证。”
    奥安觉得戈坲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听过，想了想，两个人坐列车看遍山海还是很浪漫的，还能顺路去别的景点，当下决定就这么办。
    他看着少女的眼睛，那双眼从未这么期盼过。
    “那么，在这异界版都市里来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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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二十七 和你在旧日的时光

    “先生，选好了吗？”
    店员对着身前的男女轻声说。
    奥安回过神来，看着店里那些炫酷的跑车，一时间不知道选什么了。
    莉莉拉了拉他的袖口，一缕粉白色的发梢从耳边垂落：
    “安，那辆？”
    奥安扭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到一辆被刷的粉白粉白的时尚跑车停在展柜里。
    这个世界的炼金科技非常先进, 奥安一度怀疑这帮家伙整出了炼金核弹。
    这辆粉嫩少女心的跑车上涂满樱花般的喷漆，四驱轮胎上有着珊瑚城的标志，那是一位美丽的人鱼少女的图案，尾翼和挡风板采用相当酷炫的流线型设计，内部安置了魔法投影仪，可以播放随车音乐, 变档的操纵杆可以掀开, 里面是用冰霜魔法和炼金学联合研制的小冰柜, 还能调温。
    看上去就像二次元里搬出来的一样，炼金机械驱动缸又带着浓郁的工业时代气息，踩油门的时候会腾出蒸汽，能听见齿轮咬合的声音，有着别样的美感。
    比王城外的那些流出的、七八手炼金机械动力机车，高级十倍甚至九倍。
    魔法和炼金技术改变生活，没毛病。
    他们要玩遍珊瑚城好玩的地方，当然需要一辆炫酷的跑车来兜风。
    什么也不用想，直接来最奢侈的地方，名为“塔拉夫”的品牌旗舰店，帝国的绝大多数奢侈跑车都是这家品牌旗下的。
    顺带一提，这家店背后的老板就是七耀之橙塔拉夫，没错，他与艾莎合作，包揽了机械炼金行业大部分高端市场，他负责制造，艾莎负责包装售卖。
    七耀里一个卖衣服化妆品一个卖车子的，奥安不禁揣测有没有卖儿童玩具的。
    好在这次没遇见那位七耀之橙，不然他就要去教堂用圣水洗洗脸去去霉运。
    装潢大气的店里没有多少人, 即便在王城这些顶级奢侈品也是很少有人买得起的，不过只要卖出一辆，提成够店员吃半辈子。
    奥安敲定主意：
    “就这辆吧。”
    谁心里没住着一个粉嫩少女啊，开着粉色樱花跑车旅游什么的真的酷毙了！
    负责接待的服务员呼吸急促了一会，压下激动的心情，为他们办理了手续。
    这一单成了，自己能在珊瑚市买套房了，也许还能给儿子买瓶魔药改善资质，帮助他早点进入皇家学院。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眼前这两人身材容貌着装都是顶级，但是气质有点古怪，他也算是认识不少顶级贵族圈里的人物，从未见过他们，万一是来带妹子看看付不出钱的那就完蛋了。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先生，付现金还是？”
    奥安挑挑眉毛，看了眼那辆跑车的价格——
    一千万金币。
    这是什么概念呢？一金币相当于一百枚铜币，一枚铜币可以买一块面包。
    这辆跑车就相当于十亿块面包, 放在前世可以让一块大陆的几亿饥民饱餐两天。
    他倒是拿得出手, 但是付金币太掉价了，他没办帝国的魔法铭牌支付卡，要付现金怕不是要堆满这里？
    但是异世界有的是办法。
    翻手掏出一瓶魔药，对着眼前的服侍小生说：
    “叫你们鉴定师过来。”
    ......
    奥安这辈子第一次坐跑车，他兴奋地一只手松开方向盘：
    “哇哦！”
    莉莉看着敞篷车外的风景，电光火石间只能看见一闪而逝的街巷、行人、大楼。
    周围的路人像是模糊不清的光影带，拉长后眨眼消失不见。
    风吹在脸上，她把脑袋枕在奥安肩膀上。
    这两个家伙一点也不考虑交通事故的问题，不过以他们的实力，反应速度和魔力操纵水平都足以避免车祸发生。
    来来往往的路人都忍不住看公路上飞驰的那辆粉红色少女心跑车，这辆车推出来时全城展出了几次，谁都没有要买的意思，是哪两个奇葩？
    而且......
    街边的少女愤愤不平地盖住飞起的裙摆：
    “混蛋，开这么快，早晚撞死你们！”
    话虽这么说，但她也有点好奇。
    是怎样一对奇怪的家伙会买这种车呢？看样子好像是去戈坲小镇，那座炼金圣地，有一列非常浪漫的炼金机械列车，乘着它可以体会一下黄昏时在彩虹桥上看海潮的浪漫。
    ......
    露天停车场上空荡荡的，奥安随便找了车位停好车，打开车门就听见了潮声。他们看不见海，海跟他们之间应该隔着一座山，潮声像是在天与地之间回荡。
    “海？”莉莉踮起脚尖看，但只能看见绵延的远山，眼里透着兴奋。
    奥安点点头，当作回答。
    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听见这样舒缓的潮声，他们之前潜入无光海也曾听过海潮，但那是大海最凶恶的一面，阴云密布，狂风怒号，大浪像是崇山峻岭那样忽然凸起，又忽然破碎。
    奥安摸出两张车票，打开早已准备好的魔画地图，带着莉莉去向不远处的小镇。
    小镇前的牌子上写着戈坲，镇子里的街道还是工业时代蒸汽朋克的感觉，街道两边都是机械作坊，商家门前立着一个个发条机器人模样，一代比一代先进，象征着这座宏大城市炼金技术和蒸汽机械技术的进步。
    偶尔有潮流也就是两三层的小楼，建筑之间种着一丛丛的海棠。
    小镇街道是炼金轨道的形式，据说是为了纪念那条改变出行方式的列车特意建成这个样子。
    轨道两侧是一排排银杏，奥安也不知道这种跟银杏长得很像的植物是不是银杏，姑且默认吧。
    银杏的叶子夏天开的很盛，海棠花娇艳的像是出水的芙蓉，午后的金辉斑驳点点洒在上面，街道上的落叶全是金黄色了，走在上面可以听见踩踏落叶的窸窣声，幽静的小路上行人不多，有点萧瑟有点惆怅。
    这种时候，珊瑚城街头必定是熙熙攘攘的，但是在这座海滨小镇，街上看不到什么人，只有一些炼金爱好者和历史研究人经过，看见他们俩一副情侣打扮，笑着对他们说：
    “你们好先生小姐，打扮的真漂亮，是来搭希望号的吗？”
    希望号就是那辆炼金列车的名字，它的结构是机械蒸汽动力装置，但是能源用的是炼金魔能，速度快了百倍不止，很像奥安前世的高铁。
    奥安打量了眼这座小镇，复古的老式蒸汽朋克风和现代的艺术造型，完美驳接在了一起，像是一件后现代艺术的古罗马工艺品，萧瑟落下的银杏叶和夏蝉一起唱歌。
    那些设计师们推荐的很棒，这里来的人很少，但是的确有非常独特的意境和美感，像是在透过荧屏欣赏一幕上世纪工艺复兴的舞台剧，他们是穿越时空的旅者，慢慢地走在轨道上像是彼此携手走过一生，人也慢慢时光也慢慢。
    他微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莉莉对外人还是有些拘谨，不过仍旧抱着他的手臂不松开。
    那人是个穿栅格帽戴围脖的小伙子，非常热情地为他们介绍，指着小镇侧方前的一台移动式售餐车说：
    “那里的冰糕非常棒，夏季炎热的时候买上一根能清凉很久。”
    以两人的修为自然是不会感觉炎热，不过奥安还是说了谢谢。
    “冰糕是什么？”莉莉抱着他手的摇了摇，眼影画的像是浅蓝色的星河。
    “大概是用冰起来的奶油做的雪糕吧。”奥安也不知道什么叫冰糕，想来跟冰淇淋差不多。
    “我要去吃吃看。”少女今天很兴奋，小跑着往那家餐车前走，扭头对着奥安说，“等我去买两根。”
    平常她都是听话的乖宝宝，奥安不说话她不会动的那种，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不知道那些化妆师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洋娃娃活过来了。
    但是奥安不反感这种感觉，他跟在莉莉身后慢慢走，忽然有种女儿长大了的感觉，据说女孩子找男朋友都喜欢找老父亲一样的角色，看着女儿长大叛逆，不再乖乖听话，有种无奈又欣慰的感觉。
    没多久莉莉就跑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根奶油蛋筒，一根是奶白色的牛乳上撒着些细碎的巧克力粉，一根淋上浅红色的草莓酱。
    少女将两根冰淇淋递到他眼前：
    “呐，安喜欢吃什么口味？”
    奥安哭笑不得：“为什么不让我去店铺里挑呢？”
    少女哼哼唧唧地说：“我猜你喜欢这两种口味，就帮你挑了，省的你跑一趟。”
    她狡黠地眨眨眼睛，蓝宝石一样的眼眸闪耀，林荫下像头小鹿：“快选快选。”
    “你觉得我会选哪种口味，”奥安想逗逗她，“猜错了我可是会伤心的。”
    少女一口咬掉粉红色草莓酱的冰淇淋奶油花，只留下一根巧克力味的：
    “爱吃不吃，哼！”
    “没办法咯，”奥安接过巧克力味的，微苦，“好吃吗？”
    莉莉一口一口小心地吃完了蛋筒，露出一个赞叹的满足微笑：
    “好厉害！”
    “好厉害？”奥安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形容。
    少女歪着脑袋，奥安也歪歪脑袋，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替他擦去嘴角的碎屑：“安吃零食都这么邋遢的嘛？”
    她将那根沾着巧克力屑的手指放进嘴里舔了舔，看起来有点暧昧：
    “有点苦诶，还带点甜，这就是你的口味吗？”
    奥安问她想法：“为什么会说好厉害？”
    莉莉的心思他忽然猜不透了，分明之前她是个纯洁的一眼就能看穿的女孩，她想什么自己都一清二楚，女孩忽如其来的成长他有些不适应。
    都说恋爱中的女孩智商下降，为什么她反过来了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因为，”莉莉用手帕擦擦嘴角，粉嫩的唇上还沾着乳白色的冰淇淋奶油，她望着这座从来没有到过的小镇，“从来没有见过，所以觉得能做出这些东西的人好厉害。”
    她的世界很狭窄很狭窄，小到只有奥安一个人，遇见奥安之前她的世界灰暗无光，记忆永远是卧病在床的母亲和那间落灰的小房子，之后她跟着他，彻底和人类身份决裂，就更不用说了。
    终于离开了那个对她充满敌意的世界，可是她再也回不去了，除了奥安之外的任何人她都不信任，对世界她充满恐惧。
    虽然恐惧，可是她也很好奇，只要自己在她身边，她就无所畏惧，所以才会好奇地去尝试，对所有没有见过的新奇事物竖起大拇指夸赞：“好厉害！”
    奥安将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轻轻说：“莉莉也好厉害。”
    这个盛夏的午后，暖阳将金色的余晖透过深绿色的林荫打在他们身上，像是在祝福。
    他们继续沿着轨道走，两侧街边的一切对少女来说都是新奇的，她蹦蹦跳跳地左看看右看看，奥安有点跟不上她的步子，索性跟在后面好了。
    他踩在落叶上，枕木的设计真是巧妙，异界的房屋尖顶圆塔，蓝白色的刷漆和古铜色的蒸汽机械作坊同处一地，是前世无论如何也见不到的景象。
    “先生，”有人在他身后叫住了他，“要买束花送给您的爱人吗？”
    他回头看去，是一位长得很可爱的小姑娘，戴着一顶圆帽子，手里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睁着大眼睛看他。
    他蹲下身揉揉这位小姑娘的脑袋，温和地说：“你看上去不像卖花的女孩。”
    女孩看着他的脸和眼睛，羞涩地转头指了指街边的一家花店，这家花店开在一个机械钟表作坊旁边，看上去意外的般配。
    “那是我的家，我出来玩啦，看见哥哥姐姐好好看，想拿一束玫瑰给你们。”
    她的母亲从后面赶来，抱起女孩，歉意地对着奥安笑笑：“抱歉，尤娜有点调皮。”
    “没有，尤娜很可爱。”他摆摆手，看了看前方，莉莉已经踩着落叶钻进了一家发条玩具店，“这束花我买了。”
    他从女孩手中接过那束花，递过去一个空间储物袋：“这是报酬。”
    尤娜的母亲惊呆了，能在这里开花店的女主人当然见过不少世面，可是空间物品每一件都珍惜无比，为了一束花就随便送出去吗？
    她想要说些什么，回过神来奥安的踪迹已经消失了。
    “古怪的人。”她拿着那个储物袋，却没有拒绝，民风如此，礼赠为何要推脱呢？
    奥安将玫瑰藏在身后，坐在一颗橡树下的长椅上，这条长椅是棕色的，上面铺了一层落叶，有时会有松鼠来这里捡橡子。
    长椅就在那家发条玩具店门口，他等着莉莉出来，对于少女而言这里的一切一定都充满惊喜吧？让她独自去探索，自己孤身一人在这等待好了。
    阳光移了移，光影有些暗淡，少女探索世界花的时间真够久的。
    奥安看了看腕表，机械的指针告诉他午后四五点了，出发的时候还是清晨来着。
    头上忽然有窸窣的声音，还有一片阴影。
    抬头看去，居然是只金腰燕。
    奥安没想到在异世界还能看见燕子，真奇妙，这里的燕子貌似和地球的生理作息不同，不过都是一样可爱，尾翼颤动，羽翼边缘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燕子飞行时就像穿了一件晚礼服。
    这只燕子大概是在衔泥做窝吧，在橡树上？
    他伸出手，金腰燕扑扇着翅膀落在他的手指上，在一瞬间的对视中，它被驯服了。
    “这是什么鸟儿?”
    忽然一道声音从眼前传来，莉莉抱着一个发条玩偶熊站在他面前，左手还提着一袋零食。
    “金腰燕，你看上去好像要在这里住一辈子，”奥安吐槽，“买这么多？”
    少女把东西放在椅子上，气鼓鼓地说：“好不容易来这里约会，以后吃不到了怎么办？”
    奥安沉默了一会，之后开战，帝国很可能毁于一旦，而自己无论如何不会放弃。
    他没有聊这个话题，转了下语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女孩把扎在两颊腮红的两把小花辫捋直，坐在他身边，粉白色的头发浪漫的像是童话，眼里星河闪耀：“什么？”
    她的裙摆盛开的像花，奥安递上了一束玫瑰，粉红色的。
    “哇，”莉莉接过那束玫瑰，吸着芬芳，“好香。”
    她忽然靠近奥安，那张惊心动魄的美丽面容有点不真实，那个该死的化妆师，眼影描的那么迷离，睫毛画的就像颤动蝴蝶翅膀。
    她在奥安脸上蜻蜓点水地一吻，奥安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所有的杀气和轻狂都收敛起来，伸手抱住她。
    少女娇弱无力，两只手揽住他的脖子。他们拥抱在一起，长发飘飘如同情丝缠绕，两个人的心怦怦直跳，爱情的芬芳居住在层层叠叠的玫瑰花瓣之间，就连清风都变得香甜。
    少女闭上眼睛，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她的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
    金腰燕绕着花盘旋，叽叽喳喳，像是在祝贺。
    莉莉很久才睁开眼睛，燕子停在她的手心。
    她问奥安：“它在做什么？”
    “在做窝，用树枝和泥土。”奥安如实回答。
    莉莉愣了愣，忽然说：
    “小时候，我的家在一座小镇里，是一座非常古老的房子。青色的瓦片，黄色的墙壁，生火做饭的时候，会有白色的炊烟从烟囱升起。”
    她眼中有些回忆，奥安发现她越发迷人了，再也不是一位跟着他没有自己思想的对什么都害怕的小女孩。
    “在我幼小的时候，常常杞人忧天，尤其是在下雨天，我会更加忧虑，因为我发现，我家的墙壁是用泥巴和土块组成的。在我小小的世界里，这两样东西都是很脆弱的，特别是黄泥，被水一冲就没了；这要是哪天刮大风，下大雨了，我家岂不是就没了？家里的危机不只这些，隔断出二楼的木板，人一踩上去，就会“吱吱”地响，那对我来说是不详的声音。”
    “我常在下雨的晚上睁着眼睛胡思乱想：雨这么大，墙壁会不会被冲化了？木板这么脆弱，我那肥胖的父亲踩上去，会不会踩出一个洞？”
    她娓娓道来，奥安第一次听她说起自己的童年，语气那么平静那么悠长，像是白发苍苍后叙述家常，可是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燕子的窝也是用泥巴和土块做的，好厉害，它们没有挡雨板和砖块，凭着本能建造的巢穴抵挡风吹日晒，真的好厉害，打雷的时候它们不会怕吗？”
    她看着奥安，那双冰蓝蓝的眼睛里是汹涌的海潮：
    “现在我知道啦，因为有大燕子在守护它们，”她慢慢伸出手抱住奥安的腰，“就像你在我身边，所以我什么都不怕。”
    少女认真的说：
    “我爱你，我痛恨魔女的宿命，可如果不是这样，大概永远也不能拥有你，安，我好满足，我忽然觉得这诅咒是一种祝福。”
    奥安笑笑，没有说话，就这么搂着她，时间在风里歌唱，海浪的声音从远山后传来，空灵悠远的回荡在海天之上。
    “我们去搭乘列车看看吧，”奥安掏出两张车票，看了看腕表，“还有十分钟。”
    女孩调皮地伸伸懒腰，做了个鬼脸：“那得快点跑了。”
    “用魔力太作弊了，”奥安决定来点挑战性的，“不用能力怎么样？”
    少女有点不满：“我是法师你是战士，怎么能比嘛！”
    奥安哈哈一笑，牵起她的手跑起来。
    这样他们才能赶上最后一列登山列车，登山列车建在小镇的旁边，轨道足有45度角，登山的过程中发出噔噔的响声。
    小镇靠着山，山顶可以看见海。
    在成为炼金机械动力圣地之前，这里曾是个秘银矿，附近的男人都是矿工，他们每天都乘坐着老式机械矿车采矿，后来矿车才被改造成了希望号炼金列车。
    他们一路跑到小镇尽头的隧道处，登山列车正要出发，原本的炼金实验品已经成为观光列车了。
    “检票，”司机有些不耐烦，这两人正好卡着出发点，忽然看见了两人打扮，语气又缓和下来，“希望号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列车开始出动，蒸汽机发出“轰隆隆”的声音，齿轮“咔咔”的嵌合，炼金魔油燃烧的声音像是在炸锅。
    给人的感觉就像在一个老旧的机械作坊里一样，希望号已经很久没更新设备的，现在还能运转已经是个奇迹。
    卡拉拉的启动声中列车驶上轨道，这些轨道建在崇山峻岭间，以希望号为蓝本，现在已经有了长途列车了，奥安来珊瑚城就是搭乘列车来的，但是这种古老的气息怀旧的感觉，只有这里才能体会到。
    轨道两侧生长着浓密的树木，松树、杉树、花槭自不必说，针叶林和银杏漫山遍野的开着，树丛间隙还生长着虞美人和栀子花。
    这些树木的枝叶如浓云般遮盖在轨道上方，他们仿佛穿行在一条颜色不断变换的隧道中，这条隧道纯粹是由树叶和花组成的。
    车厢里空荡荡的，稀稀拉拉三两人坐在前排，他们大概是来这里研究历史的，见到他们俩进来，都吹吹口哨：“居然选择这里做旅游点，很有文化底蕴嘛。”
    “没有没有，单纯觉得好看。”
    奥安有点不好意思，现在的珊瑚城人们喜欢新鲜的东西，也就他俩这没见过世面第一次来的土包子会把这里选择做约会地点，文化底蕴倒是可以吹吹李白的诗。
    他们俩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窗外是变幻的风景，树林眨眼间飞逝又眨眼间冒出，树的背后是黄昏中的城市。
    黄昏中的珊瑚城就像是屏风后的艺伎，吞吐着迷离的烟雾，魔法光源一点点在城市角落亮起，摩天大楼也好卡尼尔广场也罢，全都燃起了五颜六色的光焰，绚丽却又叫人看不清本来面目。
    莉莉抱着玩偶熊，下巴枕在毛茸茸的熊耳朵里，靠着窗边看窗外的风景，和奥安面对面坐着。
    窗外是渐渐阑珊起来的灯火，列车在山间行驶。
    两人都没说话，空旷的车厢里只剩下齿轮咔咔和蒸汽哒哒声回荡，像是老旧的时光凝固在金属车厢中，外边是流逝的风景。
    “接下来我们去哪？”莉莉扭过脸看他，说完把熊放在车窗桌上，拧动发条，小熊做着滑稽拍手的动作。
    奥安掏出魔画卷轴，指着一个地方，精神感知中那片地方被涂成了彩色：
    “彩虹桥。”

 一百二十八 盛夏夜晚的彩虹

    列车时快时慢地开在山道间，这条轨道开辟在矿山上，然后一直被延长修建，为了建造这条轨道，戈坲与七耀之橙一起出手开辟道路。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风景线一幕幕闪过，奥安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女孩, 湛蓝的眼睛里满是惊叹。
    他也扭头看向窗外，登山列车开到了一座山头，速度平缓下来，飞逝的景象也清晰起来，可以看见暮色中这座城市的繁华景象。
    真的很像大都会，魔改版的那种，游乐园里的摩天轮每个舱口都亮起灯光, 在暮光中转动，落幕的夕阳将最后的余晖洒向山和海洋。
    奥安收回视线, 看着山顶的树木和她。
    这里有银杏，有枫树，春天的时候是青葱色的，夏季的时候是苍翠色的，秋天的时候是苍红色的，冬天则是白雪皑皑和枯枝落叶，枕木都被埋得看不见，轨道也开不动，希望号在冬天就休息了。
    列车停轨，中途休息一会，车厢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走光了，剩下他们两个家伙还呆在这老式复古的朋克车厢里。
    列车司机长拉下蒸汽闸门，身下的车轨发出“噼啪”的声音，一阵蒸汽升腾的响动中，车停了。
    司机看着车厢里的两人，走了过来，摘下列车长帽，去随车餐间泡了杯咖啡, 端在手里抿着。
    他坐在奥安身边，朝他挤眉弄眼：
    “嘿，小子，对面那姑娘真漂亮，你真是有福气。”
    不等奥安接话，他惆怅地望着车厢顶，老式吊灯有点昏暗：“我当年也追到过一个漂亮姑娘，可惜我没本事，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最后只能看着她跟了别人，她说我是个有情调有趣的人，可惜人总要屈服于现实的......”
    奥安看着他，这是个留着一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穿着车长衣服，头发有点油，看起来像是中年失意的老男人正在跟后辈调侃那些漂亮的姑娘，夸夸其谈自己当年的风流事迹。
    “所以, 小子，你给我听好了！”
    这个中年油腻大叔把手里的咖啡全部喝光, 像是痛饮一杯烈酒，眼中燃烧起了烈火！
    “好好对她，别走我的老路！”
    奥安看着他的脸，这家伙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歉意地拍拍他的肩，转身走去。
    他的语气听上去就像前辈教育后辈，真是欠揍的家伙，失意的中年大叔都这么喜欢教育年轻人吗？
    换做平时自己早就给他脑袋开瓢了，但今天他的心分外的柔软，容忍度无比的高，只要没人跳出来指着他鼻子骂，都不打算理会那些蝼蚁。
    看着对面的女孩，桌子上的发条玩偶还在做着滑稽的拍手动作，夕阳下金辉洒在她的脸上，染得粉白的梦幻一样的发丝垂落在柔和的脸颊轮廓上，侧着脑袋，用手撑着车窗，看着窗外风景，她身上有淡淡的玫瑰芬芳。
    对她好点吗？
    奥安拿起桌上的小熊玩偶，滑稽的发条机器意外的持久耐用，之前莉莉只是稍微拧了拧就动到了现在，估计掺了什么异界黑科技。
    熊脸似乎在笑。
    他将这个玩偶停下运作，放回桌上，看着正在看风景入迷的少女，轻声说：
    “在看什么？”
    莉莉转过头来，指着窗外一座高塔：“那里。”
    奥安也将脑袋探出车窗，停在山头的列车窗口可以俯瞰很多地方，但是那座高塔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只能仰望。
    辉日之塔。
    太阳神镜像是神的眼睛静静地漂浮在高塔之巅，在王城中心上空，俯瞰着整个帝国。
    “感觉怎么样？”他收回视线。
    莉莉赞叹地说：“好厉害，好神奇，如果不是对手的话，我想我会住在这里。”
    可惜没有如果。
    奥安沉默一会，忽然对她说：“看过彩虹吗？”
    “诶？”少女愣了愣，随后语气低落，“没有，彩虹很漂亮吗？”
    奥安诡秘笑笑：“马上就带你看看。”
    他扭头对着司机喊：“启动列车，去彩虹桥！”
    中年男人没有拒绝，磨磨唧唧地带上车长帽绑好安全带，嘴里念念叨叨：“才休息多久，要不是看在你们......”
    “啪！”
    一袋金币砸在他脑袋上，这家伙直接把阀门踩到了底。
    蒸汽缸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整座列车都在颤动！
    司机兴奋地喊着：“抱紧了，接下来有点陡！”
    停在山上轨道的列车缓缓开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就像是一头沉睡的野兽苏醒了一般，车厢后冒出的蒸汽是这头野兽的怒火。
    奥安感到一种强大的加速度压在他身上，瞬间启动的列车产生了强烈的推背感。
    这尼玛给你玩成过山车了啊？！
    他扭过脑袋看着窗外，风景正在......升起！
    之前在山头，现在就是向着山脚的轨道行驶！
    我靠，这就是真实过山车啊！
    他有些后悔砸那袋金币了。
    对面的女孩尖叫一声，抓起桌上的玩偶抱到怀里，然后直接隔着桌子抓着他的领子。
    奥安觉得自己脖子都被勒的窒息了，无论什么女孩第一次坐过山车都是这种反应吗？！
    他索性直接翻过桌子坐到她身边，把她搂进怀里，莉莉的裙子被加速度弄得贴在肌肤上，像朵凋零的花。
    这件露肩露被的白色丝绸塔夫裙这时候将她的曲线勾勒的诱人无比，粉嫩的肩头微微颤抖，眼里有着惊吓，像只不知所措迷路的小羊。
    少女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芬芳的气息直入鼻腔。
    奥安忽然觉得过山车坐坐也不错。
    ......
    彩虹桥不是桥。
    它是架在隔绝两座小镇山脉上的铁轨，以前人类帝国刚刚开辟的时候，两地互不往来，后来这条轨道开通，才算是让小镇里的人翻过大山阻碍互通有无。
    这里之所以叫作彩虹桥，是因为这里真的有彩虹。
    奥安拉着莉莉跑在山路上，司机在背后朝他们挥挥手：“下次欢迎再来。”
    女孩跟在他身后，胸前的丝带飘飞，发梢也飘飞。
    她边跑边问：“还有多久？”
    奥安的声音模糊在风里：“要去山巅才行！”
    周围还有不少登山者，彩虹山是个很美的地方，很多人都会来这旅游，自然注意到了这两道飞奔在山路上的身影。
    少女的背影就像一道彩虹，她的头发耀眼的就像粉色的白金，年轻的白皙肌肤像是素白的霜雪，纤细的小腿充满活力地奔跑在山林间。
    一对老夫妇在半山腰的石头上休息，看着他俩跑过，对着彼此笑笑：“年轻人真是有活力。”
    “到了吗？”莉莉喘喘气，她没用魔力。
    奥安将手挡在她眼前：“先别睁开眼。”
    女孩乖巧地闭上眼睛，站在山崖间的一株小草旁。
    奥安看向山下的景象，这里很高，可以看见两个小镇的生活风景，向远处眺望是卡尼尔广场，然后是彩虹喷泉，然后是珊瑚山......更远处的他也叫不出名字了。
    夜色已经降临了，照亮这座城市的是银月的清辉，没有太阳的情况下彩虹喷泉不会喷出水花，也就没有彩虹。
    但是他答应了要让女孩看见彩虹，那就一定不会食言，龙从不对他们爱的人说谎。
    他翻出两道魔法卷轴，激活了卷轴，两道魔法信息被传达出去。
    这一天所有人都震惊了。
    彩虹喷泉在夜晚也喷出水花，那是一座珊瑚礁模样的喷泉池，拉着竖琴的吟游诗人会在喷泉旁讲述安戈一世和人鱼公主的故事，少女们会蹲在池边抱住膝盖听他拉竖琴，可这座喷泉分明只有白天才开放。
    更令人震惊的还在后面，一艘巨大的炼金飞艇飞在彩虹桥上空，奥安朝飞艇上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一件类似投影仪的东西在飞艇前头投射下七彩斑斓的光。
    喷泉喷出的水流和彩光一混合，夜晚的天空出现了一道挂在天边的彩虹。
    无论是正在登山的还是没在登山的人们都震惊了。
    山顶上的那对情侣什么来头？皇室成员？
    奥安当然不是皇室成员，他之所以能办到这些也不是因为他有钱，而是因为艾莎给的那张紫金色卡片。
    他轻轻对着闭着眼睛满脸期待的莉莉说：“现在可以睁开了。”
    莉莉缓缓睁开眼睛，绚丽的彩虹如海潮般涌入她的视野，瑰丽的虹光挂在天边，像是神的微笑。
    “好漂亮。”她苍白的形容着这一幕，她的词汇量很贫瘠，毕竟她的生活就是这么单调，她踮起脚尖，看向远处。
    夕阳无力的垂下，银月带来了夜幕，巨大的日轮已经触及了海面，数千万吨海水在远处缓缓地荡漾，潮水在黑色的山崖下碎成白色的水花。风吹着数万公顷的森林，傍晚的树林远看也像海，苍红色的大海，成千上万的树梢随风摇曳，组成层层叠叠的波涛。小城小镇沿着曲折的海岸线分布。
    奥安在她身后抱住她：“喜欢吗？”
    莉莉转过身来，和他一起看着盛夏夜晚的彩虹，主动的向他索吻。
    他们在山崖上拥吻，面前是绚丽的彩虹。
    “安，谢谢你。”

 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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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三十 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广场街道前游人如织，每个人都会怀着崇敬的眼神看一眼皇家联合学院的大门，但没人敢去打破那安静的氛围。
    皇家联合学院的大门，并不多么富丽堂皇，反而是几何学的建筑造型，用纯白的大理石建造，显得非常的具有一种数学上的美感, 魔力水晶嵌在高大的拱形门上，发出一层透明的魔法光幕，魔法魅力彰显无疑。
    能进入这里的，只有两种人。
    传奇，或者是这里的学生。
    就连门卫都是一届未能成功晋级传奇的天骄，卡在史诗巅峰不得寸进, 始终参悟不了灵魂奥秘。
    平常这里作为圣地没什么人会来侵扰，但是今天不一样。
    带着两个黑眼圈的朱利安站在学院门口，眼睛里布满血丝, 大熊猫一般憔悴，却仍在不懈努力地寻找着人群中那可能的身影。
    一些学生和教授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是谁惹得这位教导主任如此生气如此憔悴，不惜站在门口怨妇一般寻找仇敌。
    亲王家那位小公主？可是也就调皮了点，而且那么可爱，谁会恨得起来？
    公爵家的小霸王？但骄纵归骄纵，还算有点分寸，也不至于惹得朱利安怒发冲冠。
    众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这位单身教导主任是给情人放了鸽子？
    只有戈坲知道其中内幕。
    他站在魔法门卫室里，现任门卫也曾是他炼金机械动力学下的学生，现在他正端着一杯咖啡通过魔镜看着大门处的朱利安，面上是种愧疚之色：
    “老伙计，说实话我也没想到那家伙是这样的人，跟女孩约会约两天？”
    门卫也是学生的中年男子猥琐地笑笑：“估计是深入交流去了，还挺能干的嘛。”
    学生和老师相视一笑，猥琐之意尽在不言中。
    门卫一脸猪哥样：“老师，你说那女孩漂亮的可以比肩太阳的光辉，真的嘛？那要什么男人才能钓到她啊？那小子有这么厉害？”
    戈坲正准备继续看戏侃大山聊聊少儿不宜的话题, 忽然止住了嘴，并且一口咖啡喷了出来，魔镜上沾满混着口水的浓醇咖啡。
    门卫也被溅了一身，正准备说什么，就见到戈坲瞳孔地震地盯着魔镜，回头看向魔镜，也瞳孔地震起来。
    一辆被刷的粉白色的敞篷跑车飞驰在魔法广场大街上，急速带起的狂风掀起街边树下椅子上读书少女的裙摆，惹来一阵阵尖叫。
    隐约能看见，一名张狂的黑发青年穿着一身正装，载着一位美丽的白发女孩儿正在飙车，少女紧紧地抱着他，白发雪花般纷飞在空中。
    “卧......槽。”
    门卫说不出话来了。
    这家伙，这种车，开在这种地方......
    他是什么神经病，广场上彩虹喷泉里还有幸运女神的雕像呢，开着这车扰民, 还在魔法学院门口，你不怕被人喷死？
    就算这车一看很有钱也不行！
    最关键的是......
    奥安一个飘逸刹住跑车，粉白色的喷漆耀眼无比，排气阀门蒸腾出蒸汽来，这异界魔改炼金机械动力车酷炫无比，他兴奋地叫了声：
    “哇呼！”
    门卫和戈坲都呆住了，戈坲手里的咖啡茶杯掉在地面的羊毛地毯上碎了一地。
    “......”
    不止他们，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了，整个皇家学院，彩虹广场的所有人都看着那两个家伙。
    奥安沉浸在飙车的乐趣里，带着如此妹子开着如此豪车，人生一大快事！
    虽然昨天被莉莉逆推强行榨干现在还很不爽，不过总算没那么郁闷了。
    但是他兴奋之情马上就歇停下去了。
    朱利安眼角抽抽，跑车带起的尘土全都打在他身上，一身一丝不苟的正式魔法教学装灰尘仆仆，配上他憔悴的眼神，像是站在街头要饭的。
    奥安和他对视了一眼，对方死死地盯着他，眼里布满血丝。
    朱利安伸出一只手，缓缓抬起，手里握着两份档案，档案上写着两个名字——
    奥安·贝尔芬格·萨麦尔、维罗妮卡·莉莉丝
    奥安进退两难，坐在车里出也不是跑也不是，尴尬无比。
    莉莉倒是若无其事地赖在他怀里，梦幻的天使容颜让无数看着这一幕的学员的路人全都心碎。
    这样的女孩怎么就跟着这么个混账？！
    朱利安缓缓开口，用另一只手指着那两个名字，嘶哑的声音听上去两天没睡了，好像刚从坟地里爬出来一样：“这是你吗？”
    奥安咽了口唾沫，点点头：“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朱利安面无表情地指着另一个名字，眼神却看向莉莉，声音总算没那么僵尸：“这是她吗？”
    女孩一脸警惕地看着这个好像半身入土的教导主任，抱紧奥安胳膊，坐在副驾驶位置，一言不发，身上有杀气升起，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妹妹，你知道你眼前的是谁吗？传奇高阶魔导师啊！
    她察觉到了眼前之人有敌意，第一反应就是抹杀对方。
    跟着奥安久了，尤其是昨晚逆推了更进一步，完全沾染上了那种见人不爽就杀的坏习惯，呜呼哀哉，那个清纯懵懂小萝莉一去不复还了！
    还是奥安提前咳了声，她才乖巧的收起杀气，若无其事地坐在车里。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同时抹了把汗。
    这两个家伙都是怪物啊，那个少女分明长得如此可人，怎么动不动就散发杀气，到底是杀了多少人？
    朱利安不怒反笑，只是声音皮笑肉不笑令人毛骨悚然：“你们是来报名的对吧？”
    奥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语气好像缓和了一点，于是硬着头皮承认：“是。”
    朱利安继续慢慢说：“你们答应在昨天中午见我对吧？”
    完了，这下图穷匕见了！
    奥安立刻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不过这事他有错在先，还是硬着头皮说：
    “是。”
    朱利安收起档案，死死地看着他俩：
    “现在你们迟到了，还放了我两天鸽子，对不对？”
    奥安咳了咳：“对。”
    这位狼狈憔悴的教导主任深吸口气，怒吼一声：
    “还他妈坐在车下，快点给老子下来，我要好好处罚你们两个王八蛋！你们知道我为此错过了我多么宝贵的下午茶时间和舞会时间么？我和丽莎的约会都泡汤了，结果你们两个王八蛋就是因为约会放了我鸽子？”
    奥安老老实实从车上下来，把这里粉白色少女心机械跑车收进挚情之戒里，挠着头不好意思说：“那你要怎么办？”
    围观的人全都竖起大拇指，在心底默念：
    “狂！”
    都到这份上了，还是一份吊的二五八万的样子，怀里抱着妹子跟教导主任说话，完全没把朱利安放在眼里，顺便还狠狠地嘲讽了一下这个约会不成功的家伙。
    这家伙狂的没边了！
    一名金发男子站在洁白的教学楼天台山，眼睛处有魔法光辉闪动，看着这一幕，爽朗大笑一声：“好好好，有人能比我我约翰还狂了！”
    这金发男子有着雄狮般的强健体魄，高达一米九的身高，肌肉几乎要撑爆校服，看上去就像一台人形高达。
    一位小萝莉坐在教室里，望着窗口外学院大门处的风景，咋咋称奇：
    “真是的，要有怪物进来了吗？”
    她穿着粉色的衣服，有一头粉色的秀发，这可不是莉莉那种染得能比的，而是天生的童话般的发色。
    几名仆人在她周边为她点头哈腰扇风捏腿，听闻此言全都喊道：“什么怪物都是小公主殿下您的掌中玩物！”
    “小公主殿下”点点头，得意地“哼”了声，随后目光锁死在了莉莉身上。
    唔，这个女孩......白色的头发，冰蓝蓝的眼睛，好漂亮好少见......
    她舔舔嘴角：“比起那个不讲礼貌的坏家伙，还是你更吸引我呢，我决定，把你纳入我的后宫！”
    奥安两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学院里的两大混世魔王盯上了，他们正忙于应付某位气急败坏怒发冲冠要吃人的教导主任。
    朱利安冷笑着回头看向拱形大门旁的一座高塔，视线仿佛穿越重重阻碍：“我不知道你给戈坲那老王八蛋塞了什么好处，居然这么替你说话，但现在你坏了学院规矩，坏了我的心情我的规矩，谁也救不了你！”
    他本以为面前这男子会求饶说主任求求你给我们机会吧，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这样他就有面子有台阶下，毕竟这两人要是真有超凡天赋，那可不得了。
    三辉和七耀虽然继承了亚扎窃取的虹彩龙王神力，一步登天，可却失去了更进一步的机会，只能靠着虹彩龙王子嗣的血脉维持力量。
    帝国多年来，高层战力出了不少，可是顶尖战力一直没怎么增加，巅峰传奇的数量，除去七耀至今为止也只有学院里的那名天才增加了一位。
    那名天才已经是副校长了，仅次于辉月神使，也就是校长阁下。
    戈坲拍着胸脯用男人的象征跟他担保，就算那老东西再怎么不要脸也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天才的学院，更加重视天才，天才中的天才，成长起来，足以改变大陆格局！
    那位蚀光之影的横空出世，给了帝国极大压力，原本的诸多行动计划全都胎死腹中，出征更是失败，无光海趁此异动摧毁了沿海两座村庄，民心惶惶，帝国上下也是一片颓唐，假如能趁此几乎吸纳两名绝世天才，必能重振旗鼓。
    可惜了，他要是知道眼前的两位他心目中的天才，帝国的救星，未来的希望，就是帝国的大敌，是混进来的奸细，估计立刻就要气死在原地。
    但是，奥安居然毫不领情，挑着眉毛一脸不屑地说：
    “行吧，饶不了我那就不饶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拜拜了您嘞！”
    说完就把跑车召唤出来，牵着莉莉就准备继续飙车。
    这一下，所有围观的人陷入了彻底的呆滞中。
    已经不是震惊了，是不可思议。
    这家伙，不按常理出牌啊！
    学院里教学楼天台上的金发男子短暂愣神后哈哈大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等你进了学院，我一定好好跟你打交道。”
    说完摸摸下巴，看着石化的教导主任：“这老顽固会怎么治你呢？”
    他嘿嘿一笑：“让我拭目以待，给我个惊喜吧。”
    坐在教室里女王一样像是仆人服务的小公主也傻了，紧紧地盯着奥安，粉色的双马尾垂在脑海，露出一抹玩味的笑：“看来比我想的有趣嘛。”
    奥安可不在意别人怎么想，要不是我被莉莉逆推榨干，现在身子还有点虚，心情也还不错，胆敢对我这么拽，我喷你一口就旅游去，皇家联合学院，谁稀罕啊？
    这家伙在这个世界真是纯纯的异类，放在他前世的地球也是个奇葩，估计只有某位桀骜不驯的酒剑仙能跟他聊得来。
    德利安呆住了，看着奥安上车的背影，如此的决绝，毫不拖泥带水。
    他是玩真的，这家伙根本没把皇家学院当回事！
    这帝国最顶尖的，无数人向往的，无数天才渴望改变命运的地方，在这家伙眼里就像一坨屎，不屑一顾！
    他本来打算试探下这家伙的态度，这下好了，根本不用试探了！
    朱利安简直要气的心肺爆炸，但是他不能不管帝国的前程，这家伙要真是超级天才，这点屈辱，我忍了！
    他咬着牙挤出一句话来：
    “没什么处罚，根据炼金机械动力系主任戈坲的举荐，皇家学院欢迎你的到来，现在已经过来招生时间，但我仍可为你做主，请跟我进行天赋鉴定吧。”
    奥安半只脚踏入车门，正准备踩油门，听闻这句话，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止住脚步，回头看着朱利安。
    对方显然给他气的不轻，不过居然还是忍辱负重地打碎牙齿咽肚子里，这就能说明......
    帝国无比重视有潜力的天才，尤其是......
    能够达到巅峰传奇，乃至绝世传奇，甚至——
    超凡的天才。
    这能说明什么？
    他迅速做出了一个判断。
    这帮因为机缘巧合窃取虹彩龙王神力的人类，修为虽然一步登天，却不能更进一步了。
    那么，自己只要把虹彩龙蛋偷出来，这些家伙的力量岂不是会迅速衰弱，帝国不攻自破？
    他心中激动，面上却微笑着对朱利安说：“我很荣幸，请主任带路吧。”
    周围围观群众“嘘”了声，感到有点无趣。
    这闹剧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还以为会是一场精彩的刺头学生和顽固教导主任的碰撞呢。

 一百三十一 女帝的抉择

    即便时隔很多年，芙丽蒂娅仍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记起母亲在壁炉旁对她说的那句话：
    “你要好好打扮自己，别去参与男人们的政事，找个爱你的公爵长子结婚，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彼时的芙丽蒂娅还不是统率一国的女帝，她娇弱, 爱哭，喜欢依赖在妈妈怀里，唯一的玩伴是一个被囚禁在高塔中的长着龙角和龙鳞的小女孩，她叫芙丽蒂娅“阿娅姐姐”。
    为什么我不能参与男人们的政事呢？他们做得，我做不得吗？
    芙丽蒂娅这么问母亲，那个面色苍白的妇人伸出带着被殴打痕迹的手臂轻轻抚摸她娇嫩的脸蛋, 没有说话, 闭上眼睛，将额头贴在她的脸蛋上。
    芙丽蒂娅觉得脸上有点湿润,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母亲的脸，很咸。
    母亲的泪水是那样的苦涩，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父亲带着他的舞伴回到城堡，那个舞伴是个美艳的妇人，亲王的女儿，两人甚至还是亲戚，可是他们就这么勾搭在了一起。
    美艳的女人只说了一句话：“这个平民还在这里碍眼？”
    皇帝没有在意他的皇后，当初在彩虹广场初见时忘情的追求似乎都是假的，他一脚踹在芙丽蒂娅的母亲身上。
    沉默地母亲只是紧紧抱住了她，没有反抗，她的身体在颤抖，这颤抖和泪水揭露了一个事实——
    自己原来是平民和皇帝苟合的产物，还是个女孩儿，那么就完全没有任何权利可言。
    自己的哥哥分明也是母亲的孩子，可是为什么他就不一样呢？那个嚣张跋扈好色贪财的家伙，却被当做了继承人, 甚至跟母亲断绝了关系, 在看见自己二人时，偶尔眼中还会放射出一种淫邪的光芒来。
    后来她知道原来是因为哥哥是男孩，唯一的太子。
    她没有办法，她被锁在宫中，哪也出不去，被精心打扮，像是一件等待售卖的商品，少女绝世的容颜和纤美的身段就是价值所在。
    她非常孤独，她只有一个朋友，那就是她偶然见到的，被锁在高塔深处，走廊尽头的小女孩。
    芙丽蒂娅好奇地趁着月亮和星星都入眠的时候，偷偷摸摸的用皇血打开了禁制，看见了那个女孩儿——
    被绑在铜柱上，四肢被铁链锁在幽暗的走廊尽头房间里的女孩。
    后来她才知道，那时，为了维持日益衰微的力量，皇室想起了这枚虹彩龙王留下的希望, 不过这枚蛋已经孵化了。
    孵化龙蛋留下的神力被小人所窃取了, 为了维系龙脉, 只能提前破壳, 然而邪神留下的影响几乎毁了新生的传奇巨龙。
    新生的虹彩龙是残缺的，那日亚扎抱着珊瑚在无光海底的龙绡宫中痛哭，光明全都涌入了他的体内，取而代之的是吞噬光明的黑暗从那座彩色水晶宫殿中爆发。
    虹彩龙王留下的神力被窃取，龙魂传承也残缺了，邪神的恶念乘虚而入，抹除了龙族与生俱来的骄傲意志，新生的虹彩龙几乎像是一张白纸，她没有龙之真名，也不会反抗，逆来顺受，什么也不知道，任凭人类抽取她的血脉精魄，维系那窃来的力量。
    这头本该翱翔天空，俯瞰世间，蔑视众生的传奇巨龙，却像是一个卑贱的奴隶一样任人宰割，人们甚至专门用法术把她化形，以便欣赏这最美丽的巨龙变成卑贱人类的容颜，那真是世上最美丽的彩虹。
    如果不是怕出意外，恐怕历代皇帝就不只是抽取她的精血了。
    虹彩龙出生就很强大，但她没有反抗的意志，力量在千百年的抽取中衰弱至极，勉强维系着生命，当芙丽蒂娅见到她时，已经奄奄一息。
    在那间阴暗的潮湿地牢里，被人类囚禁的巨龙睁开了眼睛，黑暗中亮起了一道彩虹。
    芙丽蒂娅发誓自己从未见过那么耀眼的人儿，即便她处在深渊。
    女孩没有名字，也不会说话，她知道龙语，也通晓很多语言，这是刻在血脉里的传承，但她太久没说话了，以至于已经忘记了怎么开口。
    芙丽蒂娅试探性地用龙语询问这个被锁在地牢中的龙女孩名字，她那双瑰丽的彩色水晶般的眸中露出了满满的疑惑。
    她没有自己的名字，那位虹彩龙王的传承被邪神给破坏，这么多年来也没人关心她在乎她，所有人都只是渴求她的力量。
    芙丽蒂娅觉得好难过，她要给这个女孩取个名字。
    “那，叫你，虹，怎么样？”
    女孩先是呆了呆，然后欣喜地点点头。
    芙丽蒂娅本以为她是个哑巴，可是她高兴的开口打破了这个猜想：
    “你是我的姐姐吗？姐姐，陪我玩好不好？”
    她的声音真动听，清澈，空灵，神圣，像是风吹过萧管，像是吟游诗人在弹唱风琴。
    可是她说话断断续续，非常吃力，显然已经很久很久没人跟她说过话了，她被当做一件稀有的物品，禁止任何人与她交流。
    但是芙丽蒂娅不知道，知道也不会管。
    从此芙丽蒂娅多了个妹妹，被人类囚禁在地牢里的彩虹多了个姐姐。
    没人关心她们两个女孩，在人们看来她们一个是作为维系力量的工具，一个是用来家族联姻的牺牲品，谁会去关注两件毫无反抗之力的物品呢？
    但是命运就是这么奇妙，日后谁也想不到芙丽蒂娅会传奇般的崛起，取代了她的父亲和哥哥，只因为这黑暗的高塔中的囚禁生活。
    虹跟芙丽蒂娅说了很多原本她接触不到的秘辛，譬如她被锁在这里是为了抽血，而根据她听到的说法，人类抽取她的血脉中蕴含的辉光之力维系那窃来的龙王权柄。
    芙丽蒂娅意识到一件事，有人负责抽取她的力量。
    她急忙问虹抽取她力量的负责人是谁。
    被绑在柱子上的女孩歪歪头，黑暗的房间内没有任何光源，她的眼睛却是彩虹：
    “是一个，星星一样的男人，和月亮一样的女人。”
    她的描述干巴巴的，她几乎没有见过星星和月亮，星空对她来说只存在于残缺的龙魂传承里的几幕影像里。
    大概在设置传承时，那位虹彩龙王并没有考虑到他的龙脉传承居然会被如此破坏，以至于他的后代被人类奴役，从未见过夜空，只能从传承里截取的几幕影像里回忆。
    但是芙丽蒂娅瞬间就从这干巴巴的描述中做出了判断——
    那就是辉星和辉月两大神使！
    一瞬间，一种希望在内心燃起！
    如果能取得两位神使的支持，推翻自己的父亲，也不是不可能。
    她的血管里也流着皇血，她也能继承那太阳的光辉！
    但是那多么艰难，两名神使地位超然，一位统辖帝国法师，一位领导炼金术发展，根本不受皇帝的命令，他们之所以在此，也只是为了维系自己的力量，只要帝国没有危机，就不会出手，他们根本不会搭理自己。
    自己有什么筹码呢？
    她看向了被锁在这黑暗深处的虹......
    “虹，帮姐姐一个忙，”芙丽蒂娅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也许你能获得自由，而我可以登上王座！”
    后来芙丽蒂娅如愿以偿地登上王座，可她承诺给女孩的自由没有兑现，反而将她锁在了更深的地底，回报只是偶尔的探望和讲重复的童话故事。
    ......
    芙丽蒂娅的成功并非偶然，她的决心，她的胆魄，她抓住时机的能力，毫不比任何男子差，在这几乎绝境的境遇里，她抓住了唯一的生机。
    又到了“抽血”的时候，辉星与辉月神使照常来地牢最深处，但是，这一次与以往不同。
    打扮盛大仿佛要去参加一场舞会的芙丽蒂娅拦住了他们，在狭窄的地牢过道中。
    火把静静在地牢过道的两侧挂盏上燃烧，王女的金发灿烂的像是有太阳在闪耀，肌肤素白，小腿笔直，盈盈一握的腰肢裹在盛装的长裙下，璀璨的金眸里满是决心。
    三人沉默对视，谁也没有说话，可是无形的威压已经罩在了不被承认的公主身上。
    面对两位帝国无上的人物，她几乎快不能呼吸，但这位名义上的王女此刻表现出了帝王般的气魄和镇静，她几乎是要挟说：
    “想要她活下来吗？”
    ......
    最终打动两位神使的，不是对皇帝的失望，也不是芙丽蒂娅可笑的威胁，而是那一瞬间，她眼中一往无前绝不退缩的意志。
    这眼神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帝国在慢慢失去生机与活力，窃来的神之权柄给予了皇帝无上的力量，这力量的获得轻而易举，绝对的统治权安逸无比。
    每个人都在享受权利，而不履行义务，在太阳照不见的阴影里，这个庞大的帝国在慢慢腐败衰落，越来越多的人们逃去境外，宁可在危险的大陆上开辟家园也不愿留在帝国内。
    帝国外群敌环绕，边境不停有敌人攻打的消息，可皇帝丝毫没有出兵征讨的意思，坐看疆土被一点点蚕食也无动于衷，因为他知道，那些领主不敢真正打扰自己的权利。
    两位神使原本已经麻木，只要影响不到自己的权益，腐败衰弱又如何呢？皇帝的昏庸影响不到他们，那便置身事外吧。
    可那位被废黜的、被当做联姻工具的王女告诉他们，不是这样的，总有人要站出来带领帝国前进。
    那个人不是他们，而是彼时毫无权利的芙丽蒂娅。
    毫无理由的，也许是觉得有趣，他们答应了她荒谬的要求。
    但他们不会直接帮她夺权，他们要芙丽蒂娅亲手杀死皇帝，才算承认她的地位，届时他们会帮助这位王女铲平一切反对者。
    他们没有给她任何帮助，只给了她一把金色的匕首，这是初代皇帝为了防止后任帝王昏庸留下的，吩咐她即便是辉日皇帝被刺中要害也必死无疑，这把匕首将封印那太阳神辉的力量。
    ......
    皇位更迭，这一天终究到来。
    哪怕绝世传奇可以活很久很久，但是皇帝的交接必须如期举行，在几百年的任期过后，无论这皇帝昏庸还是励精图治，都必须交出自己的力量。
    新王登基了，不出所料，是她的哥哥。
    前任皇帝一直到规定任期满了才不情不愿地交出神力，好在是他的后代，否则无主的神力会在规则牵引下自发选择一个最适配者，幸运儿将一跃成为帝王。
    她的哥哥并没有比她的父亲英明，同样的好色，同样的贪婪，同样的听信谗言，甚至，犹有过之。
    他甚至打破了一个自古以来不成文的禁令——
    他看上了那位被囚禁的虹彩龙少女，要迎娶她为皇后。
    无数劝谏自然呈上，但是没用，知晓这件事内幕的人少之又少，而他们大多不愿意惹恼这位皇帝，保全自身的力量便已足够，毕竟，力量的分配是不变的，但继承者可以更迭，就连辉星都更换了一任，更别说七耀了。
    许多人只是认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龙裔少女配不上这位皇帝，而且人类帝国的皇后是位龙裔太过有损帝国形象罢了，在太阳神镜的注视下一切如那位皇帝所愿。
    举行婚礼前一天，芙丽蒂娅来到了囚禁虹的地牢。
    这位明天的新娘还被锁在这里，皇帝也不能进来，他虽然昏庸，但还不至于蠢到去惹辉星辉月两位神使，在两位神使的职责范围内，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干涉。
    不过娶皇后这件事你们也不能干涉我，所以一码归一码，我娶我的皇后你们抽你们的血就是了。
    这件事真是荒唐至极，按理来说就算两位神使不管事也不可能毫无反应，但事实就是他们没有阻拦，仿佛这件维系帝国统治关键的工具被谁拥有，以什么形式占据都没有关系，只要抽取力量的方式在自己手里就行了。
    虹还是被锁在地牢里，不见天日，当她听见姐姐跟她说你明天要嫁人了时她还很期盼地问：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可以获得自由了吗？”
    芙丽蒂娅心想那是个混账，只是看上你的容貌，自由更是放屁，以后你的日子就是被当做泄欲的工具，被发泄完后就抓去抽血，简直比地狱还恐怖。
    但她没有说这些，只是摸着虹的龙角，在妹妹的耳边轻轻笑：
    “那是个令人看一眼就会呕吐的家伙，他不会给你自由的，不会的，姐姐不会让你嫁给任何人的，”她摸着虹的长发，那是彩虹一样绚丽的发色，看着这位“妹妹”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说，“不要相信任何男人，他们都是靠不住的家伙。”
    龙少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那虹谁也不嫁，绝对不相信任何男人，姐姐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芙丽蒂娅摸摸她的脸，用另一只手触碰了一下囚禁她四肢的锁链，冰冷无比。
    “我会杀了那家伙，我的承诺会兑现的。”她转身离开地牢，随后顿了一顿，“如果我明天没有回来见你，你记得按照我教你的方法自杀。”
    她手中握着一把金色的匕首，离开时眼神无比尖锐。
    假如我失败了，那么帝国便无可救药，与其让这个帝国继续腐败下去，还不如彻底揭开他们的遮羞布，虹死了，没有神力的镇压，一切旧秩序都将崩塌！
    我将是唯一能带领帝国走向辉煌的人，假如我也失败，那就让帝国在毁灭中重建吧，不再依赖神力，也许会艰难，但总好过渐渐衰落！
    这位女帝做了个极其疯狂大胆的决定，也许这就是她之所以能成功的原因。
    她要去献身给自己的哥哥，她知道他一定会同意的，自己现在还没被联姻，就是因为他从中作梗，这个家伙等自己权利稳固后立马就会以血统提纯的名义迎娶自己的妹妹。
    “我的哥哥，不需要那么麻烦，我亲自来给你......”
    王女走出地牢，站在高塔的瞭望台前，夜空中星月闪耀，明天新王登基迎娶皇后，这一幕仿佛预兆着些什么。
    未来女帝的眼中似乎燃烧着太阳。
    “用你的死亡，为我的登基，加冕！”

 又被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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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三十三 新王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仪式中，能够上到高塔祭坛上的人寥寥无几，
    在无数人视线里，皇帝还在抱着芙丽蒂娅，面上带着得意的笑，只是无人注意，他的表情已经僵硬。
    兄妹俩拥抱在祭台上, 太阳神镜静默地悬浮在他们身后，仿佛神的眼睛注视着他们。
    心理变态的哥哥和卓尔不凡的妹妹，谁说的出其中对错，最终芙丽蒂娅亲手用那把象征君权神授的匕首刺穿了皇帝的心脏。
    所有力量都被这把祭祀匕首给汲取，刚刚登基的皇帝喉头滚动，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取。
    这本就是用来制约王权的东西，被把持在星月双辉手中, 随着上任辉星卡尼尔战死，当任皇帝趁虚而入夺得了这把匕首，可惜最终迫于压力又物归原主。
    芙丽蒂娅默念辉月神使教给她的咒语，转手将匕首刺进自己的胸口。
    一瞬间，皇血在沸腾！
    胸口传来无比的炽热，仿佛有太阳在燃烧！
    这把本是用来祭祀太阳神的匕首上刻着繁杂的古代铭文，随着皇血的渗透和咒语的念起，将那太阳的光辉力量注入到篡位的皇女体内。
    他们背着众生，皇帝唇角溢出鲜血，已经不再是灿烂的金色，他的力量已经彻底离他而去。
    这位史上也许在任时间最短，最可笑的皇帝抬起他的眼睛，看着抱住自己的妹妹。
    他们都有一头金发，一双金色的眼睛，只是因为混血的原因，带了一点棕色，看上去并不纯粹。
    但此刻，芙丽蒂娅的双眸仿佛两个小太阳般，耀眼夺目，那是纯粹的王者之金！
    她搀扶着失去力量的皇帝, 缓缓走下高台，步履优雅，面色从容，裙摆翩飞如蝴蝶。
    皇帝看着篡位的妹妹，唇角嗡动，想要说什么，却只有鲜血从嘴角流出，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被芙丽蒂娅操纵着，两人紧紧贴合相互拥抱，皇帝的装饰威严凛然，王女的长裙美丽翩跹，他们在民众装模作样的欢呼中亦步亦趋，看上去就像在跳一曲探戈。
    没人注意到滴落地面的血迹，鲜红的仿佛盛开的玫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被新王的诞生吸引。
    等到下了祭台，回到王宫中，没人敢来打扰皇帝和妃子的生活, 一切寂静时，芙丽蒂娅才听见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皇帝登基了, 他被刺杀了, 王位是自己的了！
    两名神使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旁，仿佛星月环绕，他们没有说话，但他们的眼中都有着惊叹。
    他们现在彻底相信了芙丽蒂娅所说的带领帝国走上辉煌所言非虚，这奇迹般的篡位简直就是一场神话，不是命运选中的王者是做不到的。
    两名神使接过失去力量的皇帝，他似乎意识到有什么将降临到他头上，对着芙丽蒂娅虚弱地摇头。
    妹妹只是冷冽地传音给神使：
    “抹除一切反对的声音。”
    她分明之前还是阶下囚，命运被掌握在他人手中，面对两名神使简直如同奴仆，但现在她就像一位真正的君主，号令一切！
    她冷冽的眼神传到两名神使眼里，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回应：“是！”
    奇怪，分明之前从未有一任皇帝，胆敢这般命令他们，他们是制衡皇帝的最后利器，是守卫帝国的最后防线，可在这位刚刚篡位的女帝面前却发自内心的臣服了。
    芙丽蒂娅将匕首抛回给两位神使，这足以置她于死地的威胁按理来说应该牢牢掌握在手里才对。
    但她只是淡淡地说：
    “哪天我重蹈覆辙，变得昏庸，用这把匕首杀了我。”
    她顿了顿：“至于皇室血统，没必要存在这种东西了，在我任期后，交由命运自己选择太阳的传人吧。”
    两名神使早已安排好一切，帝国中骤然发生了一场大屠杀。
    任何皇帝的支持者，一夜间全都销声匿迹，就连七耀之赤也未能幸免于难，整个家族被彻底血洗。
    风波来的如此突然如此猛烈，帝国上下惴惴不安，每天都有人消失，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市井平民。
    这场清剿进行的很顺利，皇帝本就不得民心，他的支持者不过是趋炎附势之辈罢了，随着芙丽蒂娅的铁腕和两名神使的倾力支持，洗牌轻易完成。
    当帝国再也没有反对者，一则震惊帝国的消息传出。
    皇帝因力量失控暴死，芙丽蒂娅作为其胞妹继承皇位。
    匪夷所思，但没人敢出声反对，他们早已习惯，皇位更迭无关紧要，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芙丽蒂娅有时站在高塔上俯瞰帝国，总觉得这个庞大的帝国其实如此渺小如此简单，说到底，也就是“利益”二字。
    能跳出自己利益小圈子的人才能带领这个帝国更进一步，她无疑是的。
    也许真的是命运选定，她励精图治，最关注的就是培养人才。
    皇家学院经过整治，剔除了所有无能之辈，入学不看出身，只看天赋能力心性，无数人才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昏庸帝王统治数百年内帝国早已腐败堕落不堪，这株参天大树本该倒下，却被她生生力挽狂澜。
    她发展经济，善用人才，在战场上更是所向披靡，帝国在她的领导下蒸蒸日上，不仅收复了被领主蚕食的失地，更是进行了一次大扩张。
    刚开始还有人质疑反对这位女帝，但短短一年后所有反对声都消失了，所有人都认为这位新任的辉日皇帝将超越她的先祖，带领帝国走上前所未有的辉煌——
    一统大陆！
    精灵帝国在芙丽蒂娅与暗精灵的合作中元气大伤被迫封国，无光海被牢牢看守掀不起多大风浪，曾经肆虐帝国边境的领主们现在遭到了帝国铁骑的践踏，无论是石巨人也好泰坦也罢，甚至巨龙也得臣服！
    她任期还不满一半，几乎扫清了帝国发展的所有障碍。
    她实现了自己的承诺。
    但也并不完全，因为她背弃了对自己的妹妹的承诺。
    虹似乎并不在意，她只是天真地对着姐姐撒娇，在昏暗的地下堡垒般的病房中：
    “姐姐，你经常陪我来玩就好啦。”
    每当看见她的脸听见她的话芙丽蒂娅的心脏就会绞痛。
    她并没有让虹过的更好，仅仅只是让她有了个说话的玩伴，实际上一点处境也没变。
    她是个背信弃义之人，她曾承诺过给她自由，但为了帝国的统治她需要虹的力量。
    为此她用更加密不透风的监牢关押她，用更加坚不可摧的铁链锁住她，决不允许她有任何闪失。
    她曾教过虹自杀，但现在虹连自杀都做不到。
    这一切只是为了帝国，为了证明自己，母亲，在天堂欣慰看着吧，看看我怎么走上巅峰，告诉世人女子也能称帝，一个平民的孩子也不逊色于贵族！
    她已经快要成功了，分明一切都随她意愿发展着。
    可是，那个该死的蚀光之影！
    横空出世的新任主宰甚至引动了神明下界。
    自己该怎么做？龙，又是龙！
    虹也是龙，却被人类当做家畜，活生生的献血工具，他知道了会怎么做？
    以龙族的种族优越骄傲感，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他必定与帝国不死不休，亡国灭族都是轻的了。
    这些秘密是瞒不过真正的大陆主宰的，他一定已经开始行动打探情报了。
    虽然自己还没有收到消息，安排在各大领主处的暗哨也没有传来情报，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蚀光之影已经知晓了这些。
    她算的太精明，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位天上降魔主的存在横空出世，一时间所有计划全被打乱，帝国成了大陆公敌，威胁感与日俱增。
    芙丽蒂娅焦头烂额，却没有对策，辉光神力继承虽然简单快速，让她一步登天，却失去了更进一步的可能，这终究不是她的力量。
    除非......
    动用最后的手段......将所有的辉光神力齐聚一身，以绝对的力量横扫大陆！
    但是代价......
    忽然一则消息传入脑海打断了她的思绪。
    “陛下，皇家学院传来消息，出现了一位具有超凡天赋的超级天才！”

 一百三十四 天才

    历代皇帝长眠之所，被称为皇陵。
    这是一个独立开辟的空间，只有皇帝和他的直系血裔才能进来。
    当今的安戈帝国，只有一个人能进来。
    芙丽蒂娅睁开眼，站起身，在面前的墓碑上献上一朵雏菊。
    这墓碑上的名字不是任何逝去的皇帝，而是她自己。
    在她之后, 皇帝将不再世袭，交由命运去选择，但无论谁被选中，都会经历万般考验，最终确定他或者她的能力和品德足以胜任才能登基。
    她是一道里程碑，她不愿给自己加任何评价任何褒奖，也不想说什么，功过是非，留给后来者评说吧。
    她已经准备好赴死了，但在交付王位前，她希望在自己的任期中看见帝国彻底一统大陆，实现自己的理想，完成自己的目标。
    但命运给她开了个玩笑，奥安的从天而降令她的希望破灭。
    面对这天降宿敌，她首次失去了必胜的信心。
    能够伤到超凡的力量，召唤龙神相助......
    神......
    皇帝也只是凡人，该如何对抗神明呢？
    在帝国秘史上，只有一个人真正接触了神明。
    安戈一世，在邪神的鼓动下，阴差阳错的窃取了堪比神明般强大的虹彩龙王力量。
    她来这里，就是想看看那位初代皇帝，他集齐了七耀三辉之力于一身，按理来说早该横扫大陆一统天下了。
    许多历史学家都不了解为何那位皇帝只是开辟了一块足够人类生存的疆域就飞升而去，这实在不合常理。
    这秘密不为人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晓。
    但是芙丽蒂娅知道，每任皇帝第一次来到皇陵都会了解这个秘密, 他们都沉默了。
    皇陵并没有多么神奇, 只是普通的陵园，甚至并不多么宏大，草地上建着纯白的墓碑，几朵白色的风车菊和栀子花开在草地上。
    过道两侧的墓碑不多，帝国建立的时间并不长，每任皇帝任期又实在久。
    因此一眼芙丽蒂娅就能望见皇陵的尽头。
    那是一具彩色水晶做的棺椁。
    里面躺着两具尸骨，一具人类的，一具则是上半身像人下半身像鱼尾。
    这两具尸骨紧紧相拥着，他们生前一位曾是丰功伟绩的开国皇帝，一位曾是风华绝代的鲛人公主，但死后他们与常人无异。
    假如奥安在此，许多疑惑必然会茅塞顿开。
    什么飞升而去，都是假的，亚扎并不是什么心怀伟业励精图治之辈，他只是个幸运儿罢了，当他得到了这无可匹敌的力量，只有茫然失措。
    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他的爱人全都死了, 世上没有什么能让他活下去的理由。
    在实现了当年自己想的让人类拥有一个属于人类的帝国后, 他便无心发展帝国了, 他不懂这些，对他而言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完成了人生最后的目标后，他彻底失去了生的理由。
    这个悲伤的皇帝还是当年在海边初遇珊瑚的那个青涩少年，他抱着珊瑚的尸骨自杀，将那窃来的力量留给后人。
    他也知道绝对强大的力量必然滋生独裁和腐败，于是他选择了将这力量分散开来，分别给予了他的宰相，他的将军，他的首辅，以及七位随他征战的骑士，也就是后来的三辉和七耀，让他们相互制衡。
    说来好笑，这位初代皇帝仅仅只是在史书上留了个名号罢了，后来的皇室与他毫无瓜葛。
    芙丽蒂娅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彩色水晶造的棺椁前，有微风吹过，栀子花和雏菊一起轻摇。
    她不能理解，为了这可笑的爱情就能放弃这等力量这等伟业吗？
    “也许是你太脆弱的心性无法承担这太过轻易得来的伟大力量，”她想，“但我不同。”
    如果自己有这等力量，一切阻碍都迎刃而解！
    可是......想要重新聚合三辉七耀之力，就必须付出她所不愿接受的代价。
    在未到绝路前，她不愿这样做，但奥安的出现让她始料未及，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压得她喘不过气，因为奥安的出现打破了平衡，而帝国已经是大陆公敌。
    该死！该死！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这命运！
    她后悔没有听到传言第一时间就去围剿了，可谁会想到一个流言居然是真的，凭空出现了这么一位主宰呢？
    假如她是这个位面的气运之子，那么奥安堪称整个多元宇宙的气运之子，只能算她倒霉，一代绝世女帝注定栽在奥安这混蛋手里。
    面对这宿命的大敌，她本已打算采取最后逼不得已的手段，强行聚合辉光神力，横扫天下完成一统，但方才学院传来了一个她不敢置信的惊喜消息。
    具有超凡潜力的新生？！
    在这种中型位面，世界较低的能级决定了人们的天赋普遍不会太高，而超凡的潜力即便在整个多元宇宙都屈指可数。
    除去传奇龙们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能成就超凡这种变态天赋外，超凡的天赋世所罕见，更别提成就超凡了，一个中型位面诞生一位超凡，是可以传颂千百年的事情。
    帝国这么多年来，也就出了一位具有巅峰传奇天赋并且成功达到这个境界的天才，也就是现任皇家学院的副院长，余下的要么是半途夭折要么是卡在瓶颈，虽然传奇强者诞生了不少，可是真正决定战争胜负的尖端战力却并没有诞生。
    别看奥安天天想的就是打古神、神上神，乃至那缔造一切的“无为之主”，对超凡不屑一顾的，实际上超凡对于绝大多数人绝大多数位面都是绝对的主宰了，也就他这个奇葩，了解的太多，眼界高的没边。
    可现在，帝国境内居然出现了一位超凡潜力的天才？
    她还沉浸在喜悦里，脑海中又传来消息：
    “还有一位巅峰传奇潜力的天才。”
    芙丽蒂娅觉得这一切都是命运的礼赠，她压下激动的心通过魔法传音道：
    “竭尽全力培养！”
    但是心灵链接那头的声音有点犹疑：
    “陛下，可是那位巅峰传奇潜力的家伙有点......叛逆？”
    他顿了顿，接着小心翼翼地说：
    “那位超凡潜力的天才似乎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我的意思是，陛下，那家伙不像是愿意为了帝国献身的人，这家伙很可能把那位超凡潜力的天才给拐跑，不为帝国出力！”
    “什么？！”
    芙丽蒂娅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被这一波三折弄得迷迷糊糊。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天才少女爱上叛逆平凡小子？！
    虽然巅峰传奇的天资也足够自豪了，可是跟超凡的潜力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坨屎。
    这位女帝勃然大怒：“我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给我杀了他，让他意外身亡！”
    但是对方接下来的话又让她想要吐血：“但是那两个家伙似乎已经......额，陛下，我的意思是，他死了那位天才少女很可能跟着一起死。”
    芙丽蒂娅沉默了，许久才平复了心情，好不容易来的帝国救星给一坨牛粪糟蹋了令她极度不爽，好比饭里进了只苍蝇般反胃。
    她缓缓传出自己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
    “陛下您要不过来看看，打探下这两个家伙的底细，说实话他们身份很可疑，都是境外来的。”
    女帝皱眉：“是人类吗？”
    “目前为止任何检查都显示是人类，男子是不知名男爵的在外的私生子，那个女孩是被他救下的难民的孩子，这......”
    芙丽蒂娅当然知道他的顾虑，这两人说不定就是敌人派进来的奸细，可是超凡潜力的天才就这么放进来，岂不是羊入虎口？
    她觉得莉莉必然是命运赐给帝国的礼物，而奥安身份可疑，很可能就是想把莉莉拐跑的奸细，说不定就是那个蚀光之影！
    不得不说她猜的很对了，毕竟蚀光之影名声在外，现在刚刚打完幽暗地域就偃旗息鼓没有动静了，很难不令人怀疑他私下里在准备些什么，怀疑到奥安身上太正常了。
    不过莉莉从没露过面，而在一堆敌视人类的部族中混进去一个人类少女还身居高位这种情况显然不可能，她自然排掉了莉莉是人奸的想法，肯定是奥安看中了少女天赋故意勾搭上了她！
    毕竟两人的身份来历太狗血了，只有小说里才会有这种英雄救美的情节，何况这美还是个绝世天才。
    但是也不能妄下定论，芙丽蒂娅决定观摩一会。
    “先密切关注这两个家伙，一有异动立刻向我汇报，”她想起了什么，“对了，他们现在什么境界？”
    “男子史诗巅峰少女史诗中期，都没有步入传奇。”
    芙丽蒂娅沉默一会，下了主意：
    “如果到他们传奇毕业前都没有露出异样，那么我会亲自见他们，彻底确定他们没有问题后，将不遗余力的培养！”
    这片大陆曾经辉煌过，留下了不少上古秘宝，虽然对她无用，可是却能迅速提高这两位天才的修为，以便应付随时可能到来的战争。
    当然，这两人估计还没意识到他们已经被盯上了，还是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那种，不过知道了也不会管，奥安巴不得快点接触皇室找到存放虹彩龙蛋的地方，然后想办法偷出来呢。
    现在这条龙正在学院里兴风作浪。

 一百三十五 校霸

    奥安两人之所以能进皇家学院并非全靠贿赂某老财迷，更重要的是他会吹牛逼。
    吹的什么牛逼呢？那就是他俩天赋非常非常高，未来可期。
    两人看上去就很年轻，实际上也很年轻，但却已经史诗，都是同辈佼佼者，手段也诡异莫测, 奥安略展小技就让戈坲赞叹，莉莉一手超凡入圣的冰系法术和大裂解术跟是令他惊为天人。
    但是这种事情肯定不能听一面之词，就算是一个系的主任也不行，哪怕炼金机械动力系是目前最受重视的学科，毕竟，在尖端战力更进一步无望的情况下，炼金科技就是人类发展潜力最大的方向。
    所以哪怕朱利安知道戈坲不会骗他, 但他必须按照流程测一测这两个家伙的天赋。
    天赋要怎么鉴定呢？
    检测法术？专属道具？年龄与境界？
    错错错，以上都不是。
    法术没那么厉害，只能检测某一方面的一部分，根本不能完全反映天赋。
    道具也非常稀缺，不能真正预测未来成就，就像命运之石也不可能完整揭示未来发展轨迹一样。
    年龄与境界更扯淡，我从小娘胎里就喝魔乳，十岁九环法师，人家十五岁接触魔法无师自通十六岁九环法师，你说谁天赋高呢？
    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方法，简单可靠。
    甩给他一份秘籍，可以是精妙的法术，可以是高超的武技，甚至可以是罕见的秘术，在一定时间内让他去参悟修炼，不一定要练成，但是只要领会其中真意，就算成功。
    以两人史诗的境界, 朱利安上来就是传奇法术传奇战技起步。
    奥安自然是选战技了, 这里有必要说的是，斗气并不是一种天地间存在的类似灵气的东西，而是血气之力，只是人类经过研究，发明了一套能够系统锻炼运行这气血之力的方法，慢慢演变为斗气。
    龙族是不需要学什么斗气功法的，他们本身的气血之力运转就是最顶级斗气功法，还能随着年龄和生长发育阶段自动变强。
    本来以这家伙的天赋，不说登神，超凡是杠杠的，问题是他现在是人身，实力大打折扣，学人类的招数更是别扭，满打满算也就领会了个传奇巅峰战技。
    莉莉就不一样了，魔女的天赋有目共睹，魔女魔女，别的不说, 魔法亲和度已经写在名讳里。
    她选了两个方向, 大裂解术的超进阶版——【湮灭】, 这个法术可以一路发展到圣域极限, 以及冰系的超凡法术领域。
    皇家学院果然没有想象的简单，居然能拿得出对应的秘籍，湮灭倒是可以理解，毕竟魔邓肯天天宣传，冰系超凡秘藏就足以说明帝国肯定掌握着一堆上古秘宝，太阳神镜肯定就是这么来的，说不定就是龙绡宫里的珍宝。
    这两条法术道路都是她擅长的，虽然花费了不少时间，但她最终还是做到了领会这些法术要领，但这并不意外着她会释放了，毕竟她境界不足。
    可以理解为，数学老师跟你讲了数学原理，你听懂了，但是考试的时候怎么也做不出。
    当她把一个超凡冰系法术模型所有涌动要点一一跟测试人员讲述时，测试人员也迷糊了。
    最后还是副校长亲自前来，证实了她所言非虚。
    整个学院高层都震惊了。
    本来以为捡了个巅峰传奇的天才，傲气点也没事，没想到奥安只是个屁，真正的天才是莉莉！
    现在学院领导正在教学会议室开会。
    这间会议室整体也是蒸汽朋克风，出入口的大门黄铜锁针被拧动，蒸汽升腾间，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吱——”
    朱利安抱着怀里的资料，气喘嘘嘘地走了进来，他实在是太激动了，以至于完全忘记用法术维持风度。
    会议大厅里满是机械齿轮细微的啮合声，这是一间机械般的精密大厅，脚下的地面分开，出现一个坑洞，嵌合的天衣无缝的模块移动，一把金属座椅从地面升起，自动地展现在朱利安眼前，这是他的座位。
    青铜桌上围着许多元老级人物，大多头发花白，眼神智慧而锐利，他们是皇家学院的中流砥柱，真正的宝贵资源，每个人都带出过一届传奇。
    现在他们都看着朱利安，这位法术系教导主任近来失态的次数比他一年来的都多。
    朱利安倒没在意，身为一位魔法教育家，他正沉浸在挖掘天才，培养天才的喜悦中！
    要是真的培育出一位超凡，帝国，不！整片大陆的历史书上都会永远记载着自己的名字！
    帝国的危机也解除了，自己会以超凡恩师的称号名留千古，万世师表啊！
    这种成就感，这种满足感，令他无法自拔。
    至于奥安骑在他脸上放屁的事他自动忽略了，这个臭小子，要不是看在那个女孩的份上，就算你有巅峰传奇的天赋我也要让你有好果子吃！
    诸多元老此刻全都面带狂热和期盼的看着他，其中为首的是个戴着金丝眼镜框的中年儒雅男子，正是副校长。
    他的音调沉稳，大气内敛，低沉有力，穿着非常优雅绅士的棕色外套和格子衬衫，白衣领不染尘埃，戴着一顶圆礼帽，像是一位英伦伯爵：
    “那么，我们的朱利安先生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所有人翘首以盼，虽然他们已经听闻了这个消息，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证。
    朱利安一甩手中的资料，“啪”的一声落到桌子上，在魔法的作用下，这些资料上用魔文记载的文字、图画、影像以一幕电影的形式放映。
    类似全息投影的一幕出现在这个复古的机械朋克会议大厅中，每个人都聚精会神的观看着。
    这些影像放映了奥安练习武技，冥想参悟如何将灵魂精神意志灌注到气血中越过传奇鸿沟，最终参悟传奇武技灵肉合一的真谛。
    这被一笔带过了，所有人都只是粗略看了一眼就直接无视。
    接下来的一幕才是他们想要看的，每个人都呼吸急促了。
    一位白发少女坐在空旷的白色大厅中央，面前悬浮着一卷画着神秘符文的卷轴，正是一卷超凡级别的秘术。
    她紧闭双眼，卷轴上的符文被她用强大的灵魂力量点亮，一个个符文飘出卷轴，飞入她的灵魂海洋，以一种无比玄奥的方式领悟着法术。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睁开眼睛！
    一瞬间，那双冰蓝的眸子中绽放出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神光来，这是纯粹的领悟极致法术带来的压迫感。
    每个人都沉醉了，不是因为少女的容貌，而是为这超凡的天资惊叹。
    她真的领悟了超凡的秘术，就算仅仅停留在理论阶段，但只要培养得当，终有一日，会成为帝国的顶梁柱！
    一种神圣的氛围在会议大厅里升起，副校长深吸口气，优雅的风度也被激动取代：
    “她将会是我们学院的......”
    “骄傲”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忽然影像里传来一声爽朗的笑：
    “哇哦，我的莉莉真棒！”
    所有人面色铁青，在他们忽略的地方，奥安一直在那无聊地看着莉莉领悟法术，直到她大功告成才走出来庆祝。
    少女投入他的怀抱，温顺的像只小猫，脑袋埋在他的胸膛，撒娇似地说：
    “没给你丢脸吧。”
    某条不要脸的龙一脸嘚瑟：“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女仆。”
    他吹了个口哨：“现在让咱们称霸校园开启校园恋爱剧吧！”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一直痴汉一样的蹲在角落里吗？哦我的老天，他简直就像流氓！
    可是为什么这位天才少女看上去非常依恋他的样子？
    副校长面色铁青地转头看向朱利安：
    “他们的关系？”
    教导主任也是一脸头疼：
    “似乎已经什么都做了，也不知道这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给她，走哪都要跟着。”
    寂静，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每个人心中都说不出的难受，这就好比一位家喻户晓受人喜爱的明显给一个地痞流氓糟蹋了一样，大家打心里为她感到不值。
    尤其是莉莉还是自愿的，他们真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啊，少女你要什么男人我们给你抓过来好不好？
    但是事已至此，也不能挽回什么，副校长问朱利安：“报告陛下了吗？陛下怎么说？”
    教导主任从吃了苍蝇的不爽中回过神来，稍微缓了缓，慢慢说：“身份可疑，尤其是男子，密切关注，传奇毕业时没有露出破绽，陛下将亲自考核，确定没有问题后带他们去往秘宝库增进实力。”
    英伦伯爵优雅气质的副校长扶了扶金丝眼镜框，抬头望着天花板的魔法水晶吊灯，自言自语：
    “所以我们既要尽全力培养，又要仔细监视他们？真是无比古怪的要求。”
    朱利安也头疼：“没办法，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战线吃紧，必须谨慎对待。”
    副校长点点头：“道理我懂，那便这么办吧，既然是你接他们进来的，暂时交给你处理吧，我们暗中协助就是。”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那两人入学后现在在干啥？”
    一提到这事教导主任脸都绿了：
    “那名少女倒是安安静静学习魔法知识，可是那个混账现在在学校里发展帮派打混战了，扬言要当校霸打遍所有年级！”

 一百三十六 那必须是我了

    奥安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就是展示自己的价值。
    他也知道展示了价值之后，会被怎么对待。
    很容易想的事情，有价值才能被看重的机会，同样被看重也就意味着监视程度更高。
    这是不可避免的，有得才有失，一切不可能全都如他所愿, 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混入高层是不可能的，这就是现实，他要做的就是该怎么去应对，达成自己的目的——偷出虹彩龙蛋。
    皇帝和学院的安排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现在他什么也不用做，慢慢打探消息就是，至于伪装？
    做回自己就好了嘛！
    从天赋检测大厅出来后, 他们就以新生的身份去上课了。
    异世界的魔法学院, 显然是带着非常鲜明的魔法特色的。
    校园卡是魔法铭牌，校内自行车有炼金机械装置，电气设备基本上用魔导设备取代，可以说除了样式不一样，完全就是现代大学的模样，只是魔幻了......亿点。
    现在两人正走在第二教学楼的过道里。
    洁白的长廊两侧挂着魔法大师或者炼金大师的肖像画，看来无论在哪学术大师都会被裱起来铭记。
    青年和少女走在长廊间，透过窗口看着偌大的校园，来来往往有不少师生惊异地看着他俩。
    准确来说，是看着他俩的领路人。
    一般而言，学生只能在壁画上看见这些伟人，但是现在，其中一位伟人正在给两位入学的新生带路。
    莉莉停下脚步，拉了拉奥安的手，扭头指着窗外的三座雕像：
    “那是什么？”
    少女眼中充满了好奇。
    奥安停下脚步，毫不客气地对着走在前面的导游喊道：“老头，快点介绍！”
    正在前方为他们领路的戈坲顿时一脸讪笑地凑了过来，这位炼金机械动力系主任、传奇高阶的炼金术师兼传奇中阶工匠此时像是最普通的佣人一般为他俩介绍着。
    不怪他，上面下了任务, 他是特工卧底，打探这两人底细，必须笑脸相迎，而且这两人都是不世出的天才，何况他还收了奥安贿赂。
    他指着校园广场中的三座雕像，中间的是个戴皇冠拿权杖的男子，抬头眺望高空，两侧分别是捧着魔法书的法师和持剑的战士：
    “那便是安戈二世和他的宰相与将军，也是初代的三辉。”
    莉莉看着那三座雕像，皇帝居于正中，战士守在前方，法师后方驰援，非常符合各自形象，古铜的雕像将人物的神态描绘的栩栩如生，仿佛真的跨越千万年时空，看见皇帝意气风发，法师运筹帷幄, 将军浴血奋战的模样。
    莉莉星星眼地说：“好厉害。”
    少女第一次来到所谓的校园，非常好奇的询问着一切, 每当了解一点新事物, 她都会轻声赞叹。
    说完她就会不好意思地笑笑，为自己的无知和大惊小诧而羞赧。
    过往的学生看见她这幅羞涩的模样都心醉了。
    奥安却大大咧咧地不屑道：“就这？老头，把学院里的课程介绍，势力分布给我详细说说。”
    莉莉白了他一眼，自家主人不像是来上学的，倒像是来收保护费的流氓，太丢人了。
    但她还是牵着奥安的手，跟他走在长廊上，不时驻足看看校园的风景，听着戈坲给她介绍，那浪漫的喷泉广场、生机盎然又危险的荆棘花园、用来解决纠纷的骑士决斗台......
    从未见过的景象呢，如果不是安的话，自己大概永远不能来到校园，见到这种景象吧？
    成为魔法学院的学生是她很小时候的终极愿望，也是母亲的希冀，现在她早已明白这目标太渺小，可她还是很感动，奥安其实有很多途径去接触皇室的，但他为了自己选择了这个暴露风险很大的方式。
    她看着窗外的景象，把脑袋靠在奥安的胳膊上甜甜地笑，一缕白发从她的额角滑落，阳光下圣洁的就像天使。
    可惜奥安不是什么王子，他就像个流氓，说话没有风度，举止没有礼节，虽然莉莉也没有，但是小天使轻声细语的娇弱模样可以弥补一切，你拽着副脸做什么？！
    一些男学生看着这幅情景简直妒火中烧，混蛋，好好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不少人已经在心里发誓等会戈坲走了立刻跟奥安决斗，让他明白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女孩！
    好吧，这两人的身份信息目前是最高机密，还没有曝光，众人都以为只是普通新生而已，也许天赋好一点。
    两人年纪都不大，就算天赋再高又能厉害到哪去？
    很快他们就会知道奥安有多厉害了，这家伙的赫赫威名将会永远被铭记。
    不过奥安现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正在聚精会神地听戈坲给他介绍学院的事，这些事情关系到他之后的发展。
    首先是教学制度，毕竟他俩马上就要去上课了嘛。
    戈坲清清嗓子，面色正常了一点，说话井井有条，的确有理科老师的样子了：“学院的教学制度，分为正常和特殊的，你们两个，呃，特殊人才自然是特殊的，简单来说，只要你们能保证专业课结课后一年内成就传奇，一切都不会跟你们计较。”
    “至于什么校园校规，尽量遵守吧。”
    戈坲看着奥安满不在乎的脸，在心里想：“我知道你这混账是肯定不会遵守的。”
    他继续说：“虽然只对专业课有严格要求，但是一般来说学员无论选择走何等路线，都必须上其他的教学课听讲，了解各个职业领域，才能做到更好地对付敌人，同时也是扩充一下技能圈。”
    莉莉举手提问，她已经进入了学生状态，湛蓝的眼中有着不安，紧张地问：“既然大家什么都要学，那么也就不会分班了吧？”
    要是跟奥安分开在两个班，她觉得自己会疯的，这么多陌生人，没有他在身边，自己估计连话都不敢说。
    戈坲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又看了眼搂着少女腰肢一脸暗爽的奥安，也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深恶痛疾。
    这么好的一个女孩怎么偏偏摊上你这么个王八蛋？一副离开你就要死的样子，我真是想不通啊！
    别看戈坲活了一个世纪多，虽然年龄是实打实的老人，但他的心可不老，皮肤也没有什么褶皱蜡黄，穿上正装，独有一种老男人的沧桑成熟，去舞会勾搭不谙世事的小美女丝毫不成问题。
    他也是风流浪子了，见的女人不少，狗血爱情故事也经历了不少，奥安跟莉莉这样的关系还真是头一次见，与其说是伴侣，不如说是......主人和宠物。
    摇摇头，虽然好奇这两人故事，但还是先把这位爷伺候好了再说。
    他解答莉莉的问题：“会分班，但是会根据综合情况来定，毕竟每届新生都没多少人，史诗实力的你们肯定是分在一个班了。”
    你以为皇家学院招生很容易吗？传奇天赋每届新生都没多少，小姐你不会因为你是超凡天赋，所以觉得传奇天赋就很常见吧？
    戈坲心里吐槽，但还是继续给奥安介绍学院。
    “因为每届新生实力参差，为了防止强者欺凌弱者现象，学院将新生分为几个年级，你们也能猜到，没修炼过但是有天赋的一级，未入史诗的为一级，入史诗的又是一级，”戈坲顿了顿，“你们就是三年级生，在达到传奇前，不算毕业，主动申请退学除外，学院会颁发证明的，这份学生证明会让帝国所有行业欢迎你们的到来，相当于万能入职邀请函了。”
    虽然你们也用不上，戈坲心想，补充了几句：“每个年级都有自己的教学楼，第一教学楼是老师们的地方，以此类推，你们在第二教学楼上课，也就是我们现在在的教学楼。”
    几人转过走廊拐角，果然看见了偌大的教室，一层楼一个班级。
    戈坲指着走廊对门的一间空旷教室说：“上一届学生的班级，现在基本上毕业的毕业退学的退学，教室空了下来。”
    奥安疑惑地问：“要是有人卡在史诗了怎么办？”
    戈坲打了个响指，带着他们上了一层楼，这层楼的也有一间教室，单独的班级，教室里寥寥几人，静坐冥想。
    他指着这几人轻声说：“这就是上上届的，不愿意退学，无论如何也要尝试晋级传奇，这些班级教室就是为他们开辟的，学院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努力的学生。”
    奥安捋了捋，看来异世界魔法学院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还是年级班级那一套，只是按照实力划分年级，每届都是一个班级，这也是防止老人欺负新人吧，毕竟这里留级光明正大。
    他舔舔嘴角，自己要接触皇室打探秘密，孤家寡人可不行，在这里发展下势力了解点情报最好不过。
    不过他不会做人，那就干脆用拳头吧！
    当校霸，问情报！
    这就是他的目标，不得不说非常符合他的性格。
    既然是当校霸，那就要一统校园，做最大黑恶势力，必须打倒其他社团。
    他继续问戈坲：“有什么校园组织势力吗？我是说学生间的。”
    戈坲眼角抽了抽：“你想干嘛？”
    奥安毫不避讳：“我要当这所学院所有学生的大哥大，手下小弟全听我的那种。”

 一百三十七 同学们好，我要当老大

    用一个词描绘皇家学院——
    群魔乱舞。
    戈坲带着两人来到教室前，门窗紧闭，看不清内里，这老小子一脸严肃地回头对奥安两人道：
    “你知道的，能进来这里的都是天才中的天才，所以他们的脾气，有点......”
    他挤挤眼睛, 朝奥安努努嘴：“像你一样，无法无天。”
    后者挑眉面露微笑：“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他无法无天是有底牌在手，这帮学员敢无法无天是因为学院宽容，他现在来这里当老大扩宽人脉打探情报，这帮家伙再怎么混世魔王也得遭遇。
    戈坲叹口气：“只要不是生命危险的冲突，学院不会插手，你虽然在他们中境界最高, 可还是有两人能与你匹敌, 你又没有势力，孤家寡人......”
    他顿了顿，看了眼抱着奥安手臂的莉莉，继续说：“就算你不怕挨揍，你也得为你的小女友考虑不是？”
    他就差明说了，你就这点本事还能一个打一百个不成？想当学院老大？洗洗睡吧你，你死了不要紧，别连累学院的心肝宝贝。
    他是真心为了两人考虑，未曾想奥安这王八蛋根本不理会，不耐烦地推开合金门，嘴里嚷嚷：“少废话，能不能试了才知道，正好我手痒难耐，渴望打架。”
    戈坲这辈子，觐见皇帝也就弯腰行礼，穿着炼金机甲打过食人魔领主，得过帝国杰出炼金机械动力学家专项奖，名字和荣誉足以刻在帝国史书上, 什么场面没见过，但他真被这个混球刺激到了。
    “这小子绝对不是什么卧底奸细，哪有这么混球不要脸还自大的奸细？”
    他心中恨恨地想，退到一旁，冷眼看着两人进去，嘴角冷笑。
    等会有你俩好果子吃的，那帮家伙整人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奥安刚进门就知道戈坲口中的无法无天什么意思了。
    一把秘银合金闸刀，直挺挺地从大门上方的凹槽上向他的脖子砍来！
    这把闸刀寒芒隐现，其锋锐度，只是看一眼都觉得刺人，不仅如此，边缘还带着强烈的振动，堪比等离子高频振动刀，绝非普通的菜刀落下可比，简直就是死神处刑！
    小约翰逊坐在桌子上，面带笑意地看着门口，这位金发的小霸王, 公爵之后, 素有“小金狮子”的称号, 金狮子社团，在学院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势力。
    奥安进学院前，在教学楼天台上观看他跟朱利安闹剧的就是他，这位小霸王早已对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好奇不已，此刻正是坐看他出糗的时候。
    没错，这把合金闸刀就是他让金狮社团的手下放的。
    教室里的学员面孔各异，但多数都俊美傲然，大部分人面上都带着玩味和看戏的乐趣，看见奥安进来，嘴角或多或少都勾起一抹弧度。
    听说这人放出大话，要当学院大哥大？
    这把刀就是下马威，内部安置了魔力驱动装置，就算是史诗，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也得被割下脑袋！
    他们就不信奥安猝不及防下还能完全防住不成？只要这家伙露出窘态，立刻声望大跌，被打成吹牛逼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想当老大，那就是天方夜谭。
    至于奥安会死？呃，这倒不至于，虽然是突然袭击，可毕竟这班级里的都是史诗级的天才人物，保住一条小命还是绰绰有余的。
    奥安推开门，闸刀落下，只用了一瞬间，这短短刹那，眼见那把高速振动的锋锐闸刀就要切断奥安的脖子，他还是没有半点动作，所有人心中皆是大惊。
    这货不会是个废物，连这都反应不过来吧？
    但奥安面上还是从容不迫的表情，众人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不会是要以肉身硬抗吧？
    这怎么可能，你身上长了刀枪不入的龙鳞不成？
    众人都认定他是个无能之辈了，眼看这场闹剧就要出人命，没有人愧疚，废物来到这个学院活该如此。
    只是可惜他身旁那位女孩儿......
    不少人都被莉莉给迷住了，白发还是很少见的，加上莉莉之前住在寒冷地带，又生活贫苦，带着娇小玲珑我见犹怜的娇弱气质，和安戈帝国女性的爽朗大方不同，异国气质更具吸引力。
    可惜非得摊上这么个家伙。
    安琪儿也不能理解，这位扎着粉色双马尾的小公主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两三名仆人为她捏腿捶背，看上去不像来学习的，反倒是来体验生活的。
    她看着莉莉，眼神炽热，看到她靠着的奥安时，又无名火起。
    你这家伙怎么配拥有她？
    这位性取向不正常的小公主冷眼看着闸刀落下，等你死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小约翰逊也疑惑，这位小金狮子眯起眼睛，他的实力境界和眼力都是顶级，知道奥安不可能这么简单，但他真的要凭肉身硬抗吗？
    奥安当然没法凭肉身硬抗，除非龙化，他什么也不做，也不是找死。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们以为娇弱的白发少女抬起脸，朝着那把落下的闸刀吹了口气。
    魔力驱动的炼金核心作用下，刀锋产生高速振动，堪比奥安前世的切割机，每秒万转，锋锐无比，但现在......
    碎成冰渣的闸刀落在金刚石地面上，高速振动也被瞬间凝固，刀身破碎，只剩下里面的魔力驱动核心暴露了出来，也是结满冰霜。
    奥安弯腰捡起核心，像是个小方块，带着精密的纹路，隐约能见到齿轮机械在内部啮合着，因为寒冷而运作迟缓了下来。
    这玩意也不便宜，有钱也很难买到，但在这里居然被用作整蛊？
    他舔舔嘴角，心中暗道有趣。
    看来学院生活比自己想的有意思嘛。
    一把捏碎核心，残渣和机械线路掉在地面，发出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教室里很寂静，每个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这场恶作剧本来针对的只有奥安，美丽的小天使谁去对付？不少人心里还有干掉他一争美人芳心的想法，现在他们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莉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身上杀气几乎快溢出来了。
    胆敢对安下手，那就是她的死敌！
    看着她冷淡的视线，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这杀气之重之纯粹，仿佛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她本就是坠入地狱的天使，踩着鲜血与白骨逃离。
    这哪是什么娇弱美少女？分明是白发杀人魔！
    奥安对她笑笑，那杀气立刻就散去，牵着他的手，脑袋靠在他肩上。
    安琪儿眨眨眼睛，心脏跳的越发厉害了。
    她非但没被震慑，反而更加痴迷莉莉了，这才是能配得上本公主的人！
    一时间，没人再敢把莉莉当花瓶看，轻轻吹口气都能冰封史诗级杀伤力武器，要是真动起手了，怕不是一口唾沫给人喷死了？
    能让这样的女孩言听计从，奥安又是怎样的厉害？
    奥安没出手，但他已经成功了，现在教室里的人看他的眼神明显多了分忌惮。
    这家伙也没管什么，看向讲台，说来也是神奇，教室里居然没有老师在。
    没有老师，自学吗？还是说天才们已经不需要教导无师自通了？
    正当他纳闷时，黑板上忽然出现一幕影像，浮现出一张奥安很熟悉的脸。
    朱利安本来心情大好，一看见奥安面色立刻就拉了下来。
    奥安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朱利安先把视线移开，不知为何，看着那双罕见的黑瞳，他莫名有种战栗感。
    他现在正坐在办公室安静喝茶，上课采用远程魔法影像投屏，可以说魔法改变生活。
    这位教导主任看了眼教室，一眼就发现了门口处被冻成冰渣碎的满地都是的闸刀，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来下马威不成功啊......我还指望给你们能给这家伙一个教训呢。
    他在心底叹气，他是真想看奥安吃瘪的样子，可惜他现在也只能例行公事，面带微笑的看着两人：
    “新生入学，按照不成文的约定，你们需要进行自我介绍。”
    奥安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个他还是不会拒绝的。
    莉莉捏了捏他的手心，有些紧张，这么多人面前自我介绍，少女还是第一次，对于内向的她而言，实在是种挑战。
    奥安示意她不要紧张，表示自己先开个头。
    他大大咧咧地跳上讲台，面带微笑地看着台下年轻的天骄们，每个人神色各异，但都带着种傲气。
    能来这里的，大多非富即贵，贵族之后，像他们这种地位不高但是天赋绝佳的不是没有，可是一般发现时境界都很低，没有资源怎么修炼，再好的天赋也没用，也就他俩是混进来的。
    因此这个班的学员，每个人背后都有着庞大的关系网，如果能把握在手中，势必可以真正接触到帝国的核心机密。
    他下定主意，这个老大他当定了！
    朱利安透过魔法投影看着他，整个教室里所有人也看着他，或多或少的，每个人都对他很好奇。
    毕竟，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言行谈吐，奥安从里到外都写着大大的“我们不一样”，确切来说，这个奇葩在这个多元宇宙就是个异类，人们总会好奇没有接触过事物。
    奥安清清嗓子，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说出了一句狂妄无比的话：
    “同学们好，我叫奥安·贝尔芬格·萨麦尔，我要当老大，这个班上的，全校的，你们最好提前合伙起来搞我，不然就洗干净脖子等我来一个个给你们打趴下。”

 一百三十八 金狮子

    寂静，教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朱利安差点没一口下午茶喷出来，他坐在办公室里，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
    你是强盗进村打劫还是土匪占山为王？
    就连小约翰逊，金狮子社团的社长，学院的小霸王也目瞪口呆了。
    他只是新生里的小霸王，留级的老霸王里厉害的多了去了, 我都不敢这么嚣张，你是谁啊？
    可是......
    这种话从这家伙嘴里说出来，莫名让人觉得这就该是他说的，任何别的讨好，献媚，套近乎的话语，都不是他该说的。
    很多时候, 人们相信一个人说的话，不是因为那话多么有道理，而是因为合适。
    奥安合该说这样的话，他合该做这样的事。
    因为合适，所以每个人心中竟升起一丝信服。
    安琪儿支着脸看着奥安，第一次正视了这个男人。
    身为风纪委员会长，她是抵制校园里可笑的社团冲突的，像这种要一统学院当老大的家伙，按理来说应该被她记载小本本上打入黑名单，但她竟也有一丝期待了。
    还从没有人能做到呢，你是否会是第一个呢？
    “假如你做到了，我就不和你抢她了。”安琪儿还是惦记着莉莉。
    奥安的介绍还在继续：“除了这个，我没什么理想，当帝国最强去皇室英雄碑上刻上我的名字就好了，嗯，就这样。”
    说完他非常有礼貌地鞠躬下台，就像小学生进行升旗仪式上的报告一样：“那么谢谢同学们聆听了。”
    众人脑子还没转过来，这家伙下台之后，却没有找座位坐着，而是直接来到了第一排的第一个人面前, 微笑地指着地上的闸刀碎片问他：“这刀是你放的吗？”
    这人是个侯爵之子，按理来说也该宠辱不惊了，但看着眼前这个奇葩微笑，心里直发悚，连忙摇头：“不，不是。”
    奥安点点头：“哦，不好意思，打扰了。”
    侯爵之子拍着胸脯，惊魂未定地看着奥安的背影，不知为何那一刹那心中升起无限恐惧，仿佛潜意识里认为只要承认了，那么他必然会不顾一切地宰了自己。
    说完他就继续问下一个人：“这刀是你放的吗？”
    连续问了一排，也没有问出个什么。
    奥安还是不疾不徐的问着，看起来非常有耐心，似乎要把整个教室里所有学员问完为止。
    莉莉站在讲台下，眨着眼睛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干脆愣在原地。
    她知道奥安想干什么。
    就准你们给我下马威, 不准我打回来？
    能安排这种整蛊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小角色，狠狠地报复回来，必然让众人心生忌惮，别的不说，还能借此机会收第一个小弟，万事开头难，有了这层借口打开缺口最好不过。
    凡事有利有弊，他有本事扛过整蛊，在众目睽睽下反击回去，彰显自己的能力，那么这次整蛊就不是整蛊，而是送给他的机缘。
    他并非深谋远虑，计划巨细无遗之辈，很多时候他的计划都有很多缺漏，但他最大的优点就在于能够根据局势调整计划。
    这更加考验他的应变能力的行动力，恰巧他就是一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下定决心就一定会完成的家伙。
    莉莉了解他，不觉得奇怪，剩下的人可不知道，只觉得他是被整了心中不爽而已。
    帝国留下的很多问题，并没有被彻底解决，像芙丽蒂娅那般的英雄人物，少之又少，绝大多数的王公贵族，还是过着安逸的生活，对于后代的教育，也只停留在境界上去了继承爵位寻欢享乐就行的份上，撑死也就是带领家族繁荣起来。
    这种情况下，不能要求他们想这么多，毕竟奥安经历的他们这辈子也经历不了，归根结底，这个帝国高层还是以保全自身利益为根本，愿意牺牲个人利益保全大局的家伙终究是寥寥无几。
    这些天骄，说起来，也只是长在蜜罐里的花朵罢了，真正既有天赋又有心性的精英从来都是少数。
    但是少数不代表没有。
    “小霸王”约翰逊肯定是一位。
    他短暂思索后，结合奥安的目标，立刻明白了他想干什么。
    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吗？
    看着正在询问的奥安，他舔舔唇角，从桌子上跳下，雄狮般强健的身躯散发王者的压迫感，金色散发下的狮眸如同火炬，假如有皇室成员在此，就会敏锐发现正是皇血象征，太阳金辉力量传承下的血脉特征。
    他们金狮子家族，本就是皇室血脉，只是亲王犯事，才被降格为公爵。
    说起来，他们犯的事，灭族也不过分，芙丽蒂娅愿意饶过他们，令金狮子公爵感激涕零，发誓此生为女帝所用，镇守关押虹的地下监狱的七耀之黄，便是这位销声匿迹的金狮子公爵。
    这位王裔看着奥安，朗声说：“喂。”
    奥安缓缓转头，他知道正主来了。
    他做这些，不是无用功，他就是为了逼幕后主使者出来。
    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这位小金狮子亲口承认，还是令他惊喜。
    别的不说，要是收了这家伙，自己天胡开局，金狮子社团把握在手里，立刻就能如以此为据点快速收集小弟，通过他们的人脉网，一个个抽丝剥茧的收集线索调查有关虹彩龙蛋的秘密。
    并非直接询问，而是谈天说地，聊聊帝国秘史，毕竟他是帝国境外归来的贵族之子，并未在帝国生活过，好奇这些秘史也很正常。
    这样家长里短的闲聊，有意无意的套话，将真正的目标隐藏在无数的目标中，足以混淆是非，让人看不清他的目的，在这被重重监视下的环境里，无疑是最好的方法，就算有人怀疑，一时间也不知道他真正目的，只等彻底掌握情报，立刻尝试偷出龙蛋跑路。
    虽然是打定主意拿下这家伙，可是与那双澄黄狮眸一对视，强大的压迫感立刻涌上心头。
    绝对不是好惹的。
    约翰逊看着那双墨色黑瞳，竟然感到一种陷入深渊的无力感和绝望感，提起精神，才消去这影响。
    与自己一样，史诗巅峰，而且绝非一般的史诗巅峰。
    两个隔空对视，中间的学员已经用魔法搬开桌椅为他们腾出了一块空地，教室很大，除去前边的听讲区域，后面有很空旷的一块地方，下课后想要打架自行解决，不能动用太大威力手段就是了，也算是“实战课”了。
    两股强大的气势无声无息地碰撞着，教室里立刻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就在这气氛达到顶点之时，奥安正准备发难，要大打出手之时，却被人叫停了。

 一百三十九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安琪儿眨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人对峙，周围的学员，也是面露惊色。
    史诗巅峰......只要堪破灵魂奥秘，立刻步入传奇，成为真正的大陆顶尖强者！
    难怪这家伙这么狂，他是有底气的。
    一众人连忙撑起魔法护罩, 躲得远远的，准备看两人大打出手。
    毕竟，这家伙被这么整，以他的狂妄，肯定要找回场子的。
    只有安琪儿还坐在原地，同为史诗巅峰, 她不需要惧怕二者。
    一切还在预料中, 等会两人要是真的打过火了，她就上去劝架, 身为风纪委员，可不能忘了职责。
    说起来，这位小公主也是小魔女性格，本来现在就该劝了，校规摆着呢，上课私斗可是会关禁闭的。
    她就是喜欢看有意思的事情，两个肌肉长到脑子里的家伙打起来实在有趣，她也很想知道谁胜谁负，是那头骄傲的鼻孔看人的金狮子，还是这个无法无天狂妄无比的家伙？
    不过......学院不会坐视不管两名天骄打起来吧？毕竟，这两人都是天骄中的天骄。
    但她看了眼黑板上魔法投影里闭目养神的朱利安时，立刻就明白了，学院也想打压下奥安的锐气，天才往往不知天高地厚。
    当然了，不排除某位被放鸽子的教导主任乐意看他吃瘪的可能。
    此刻教室里气氛无比凝重，奥安知道这头小金狮子是自己决不能错过的小弟，金色传说品质，难得有这种借口, 那不得好好把握。
    他看着那双澄黄狮眸，笑着开口，冲淡了沉闷的气氛：“我已经报上了我的全名，你呢？”
    对方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聊家常一样，也收起气势，爽朗道：“克劳德·约翰逊。”
    奥安吹吹口哨，搬来一条椅子，学院的椅子是舒适的靠椅，还带靠枕的那种，累了就能靠着睡觉，只能说天才们的学院就是与众不同，太享受了。
    他躺在靠椅上看着站在空出来的金刚石地面上的金狮社团团长，优哉游哉地指着门口莉莉脚下的刀片残渣：“你干的？”
    他一脸心疼地抱住莉莉，悲痛欲绝道：“我死了不要紧，她怎么办？你这番整蛊差点吓坏她，她可是个很内向胆小的女孩子。”
    莉莉很想挖个洞钻进去, 摊上这么个主人任谁也没辙。
    “是的, ”对方大方承认，顺带还补充了一句, “准确来说，是我指使小弟干的。”
    他眯起眼睛，眼中放出危险的光：“阁下想要做什么，尽管说便是，不必藏着，我克劳德平生最不喜说话遮遮掩掩的小人。”
    奥安竖起大拇指：“好，痛快，我就喜欢痛快的。”
    他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你要整我，我接住了，想必你也是风云人物，这样吧，我要当老大，想收你做小弟，我们来打赌，要是我赢了，那你就得愿赌服输当我小弟。”
    对方挑起剑眉：“你输了怎么办？”
    奥安厚颜无耻道：“不可能！”
    公爵之子不怒反笑：“好一个不可能，那现在就让我试试！”
    一时间，原本收敛的气势，全都爆发了出来！
    约翰逊身材高大，体魄强壮，即便穿了身休闲的运动衫，也足以想见其威猛，如此全力催动斗气，压迫感立刻暴增。
    他裹在运动衫袖里的双臂，条条肌肉如翻腾争涌的巨龙，两块胸大肌输出破天握力，凹陷着的弹性布料，像憋气球冲进压力，渐渐鼓胀而起。
    就连身高，也拔高不少，好似人猿泰山，一头金色披肩长发狂舞，真如发怒的雄狮，难怪被叫作小金狮子，那那位大金狮子，又是何等强悍？
    奥安瞳孔一缩，他倒不是因为对方气势退却，而是......
    这头金狮子周身，居然还带起强烈的魔法波动！
    他立刻做出判断，这家伙绝非简单的战士。
    很有可能，是血脉类法术之类的东西，魔力贮存在身体里，有着与生俱来的法术模型刻在血脉中，一旦催动，就能立刻释放这道法术。
    斗气和魔力结合的超级战士，假如仅仅把他当做普通战士来看，很可能作战时被一道狂狮怒吼之类的血脉法术轰碎脑袋。
    难怪被称作小霸王，战法双修的史诗巅峰，一般传奇来了也不过如此吧？
    他人身战力，也就勉强打打传奇中阶，这还是他开挂的情况下，皇家学院，却能轻易见到这样的精英，安戈帝国，果然非同小可，也许给这个帝国沉淀时间，强者会越来越多，假如不是自己神威天降，恐怕真的无人能阻拦这个帝国侵吞大陆的脚步。
    眼见金狮发怒，众人都是擦干净眼睛，准备看一场王者大战。
    安琪儿也不由起身，从空间道具中取出法杖，紧张地看着两人，看这气势，非常危险，必要时必须制止，打出人命就不好了。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被他们忽视的莉莉却在奥安怀里突然说道：
    “安，快点解决他，我还没自我介绍呢，这还是我第一次来魔法学院，你破坏了我的学生体验了。”
    少女气鼓鼓的，好好的自我介绍，你非得整这么一出，我还幻想着像书上那样岁月静好的读书呢，你一来就搞得跟黑恶势力抢地盘一样，太没意思了。
    “还是别打了，破坏这里，等会怎么上课？”
    以两人实力，别说金刚石地面，就算是秘银附魔过的又如何？到时一片狼藉，莉莉肯定没法正常上学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
    那个白发的女孩......就这么信任他？
    谈吐间，仿佛约翰逊是只温顺的小猫小狗，不值一提，这可是战法双修的史诗巅峰，七耀之黄的直系子嗣，未来很可能是下一任七耀的继承人啊！
    安琪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可是了解约翰逊的实力的，上次联谊会，一人打趴了三位上届学长，那可是三位老牌史诗巅峰。
    你也不过是史诗巅峰罢了，怎么敢放如此大话。
    没人觉得这是真的，他们看着抱着莉莉的奥安，恨得牙痒痒。
    一定是你这王八蛋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安琪儿更是如此，她怀疑奥安肯定对这位白发少女做了什么，肯定是见不得人的手段，说不定就是洗脑那一套，不行，自己必须解救她！
    奥安还不知道自己在这位小公主眼中已经成为诱拐少女的诈骗犯了，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得伸冤，你冤枉好人啊，我可是带可怜少女们走出困境的大好人呐！
    不过他不知道，他只是看着一脸怒气的约翰逊，叹口气：“算了，既然我的小女仆都这么说了，那就之后再战吧。”
    本开启战斗模式准备会会这狂妄家伙的金狮子憋得面色通红，狮眸怒火中烧地看着奥安两人，这回连莉莉也没放过。
    竟敢如此蔑视我，就凭你一口气吹散史诗攻击吗？我也可以！
    他本以为狂的只是奥安，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沉默内敛的娇柔少女更狂，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家伙，当下就冷笑一声：“耍我？休想！今日你我二人非战不可！”
    说完衣袍鼓动，肌肉更加膨胀起来，铁铸的身躯配上一双凶狠的狮眸，放出令人心悸的澄黄光芒来，当下就准备发难。
    奥安松开抱在怀里的莉莉，做出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举动。
    这家伙摊开手，空门大开，闭上眼睛：“来吧，打我吧，这样你会好受点吗？”
    本凝固的气氛，被这么一搞立刻紧张感全无，所有人都傻了眼。
    安琪儿觉得今天碰上这两个家伙见到的新奇事比她过去一辈子加起来都多。
    她放下法杖，哈哈大笑，毫无淑女气度：“你，你到底是什么奇葩......”
    约翰逊觉得自己肺快要气炸了，他咬牙切齿地看着闭上眼睛的奥安：“你觉得我不敢杀你？！”
    奥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信啊，怎么不信，只是我答应了她现在不打，那就不打，你要是扯得下脸攻击我这手无寸铁之人，那就来吧。”
    公爵之子虽然骄傲，但他还真没遇见如此无礼无耻无知狂妄的家伙，被奥安流氓的气势堵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一个手无寸铁，新生考核一个月后马上举行，到时有的是比试决斗，你准备好后事吧！”
    说完收起一身怒气，金发披在身后，鼓胀的肌肉也渐渐恢复原状，虽然还是很雄伟，可已经不复那金刚泰坦般的夸张规模。
    他坐回座位，越想越气，但就是有力无处使，只能憋着，内伤都快出来了。
    朱利安也被雷的不轻，眼见打不起来，心中暗道可惜，你这小王八蛋迟早要遭雷劈，但还是出来打了圆场：
    “好了，既然两位同学恩怨暂时解除，那就请下一位新生自我介绍吧。”
    说话间，语气柔和了许多，看向莉莉的眼神也是饱含关爱之情，对比奥安态度鲜明，瞧瞧人家，天赋又高又谦虚好学，你就不能沾沾？
    莉莉慢慢走上台，红着脸开始介绍，但是下方的众人还没回过神来，桌椅还是乱糟糟的。
    今天他们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
    安琪儿收起魔杖，看着吃瘪的金狮子，差点没笑出声来。
    美眸看向奥安，忽然觉得这家伙也挺有趣的，毕竟......
    她这辈子都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一百四十 百合要贴贴怎么办？

    随着约翰逊的罢手，偌大的教室里恢复了秩序，只是大家脸上都是失望。
    这么精彩的比试......可惜了。
    在场的人都不是凡俗之辈，别的不说，眼光还是有的，奥安能面对金狮之威面不改色，足以说明些什么。
    算上安琪儿, 这一届就有三大史诗巅峰了
    简直是帝国皇家学院举办以来的最强一届，这可是初代学院搜集各地天骄举办全国大选才有的盛况啊。
    甚至......
    不少人悄悄看了莉莉一眼，偷偷与侦查法术侦测一番，却什么也窥探不到，魔法波动一触及对方周身，立刻传来一种冰寒入骨的气息，再也无法前进一寸。
    这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少女也有可能是一位！
    难道, 这预示着帝国的盛世吗？
    朱利安静静地看着狼藉的教室在魔法作用下迅速恢复原样，心中沉思。
    他沉默地看着奥安两人, 试图在那玩世不恭和面无表情的两张脸上找出些什么，可他找不到。
    “希望，你们真的站在人类一方......无论你有什么目的，只要为了帝国，我们都可以答应，天下第一也好，甚至，当皇帝也罢......”
    奥安的伪装，漏洞百出，早已引起了帝国注意。
    但他就是故意而为，他是谨慎狡诈之辈，谋定后动，但不是城府深沉处事油滑的家伙，要他悄无声息毫无破绽地混入帝国，根本不可能，你能指望一个随性而为，一不高兴就杀人的家伙耐得住自己的性子吗？
    他是龙, 不是人，无论伪装的再怎么像，龙就是龙，骄傲狂妄是他的本性，这是无法压抑下去的，在这个人类的国度里，他这样的异类必然受到万众瞩目。
    所以他干脆抛下伪装，暴露本性，他与帝国的博弈，不是在于他身份如何，而是在于他的立场，帝国拿捏不定他的立场，就不会轻易出手，这背后关键的筹码就在于，他，或者说莉莉的天赋，是帝国应对突变的大陆格局的救命稻草，是不能被轻易放弃的。
    只要他的目的没有明确暴露, 帝国就不会干预，再怎么怀疑, 也仅限于怀疑罢了。
    身为一个肆意妄为的家伙，他想要当大哥大是真的，他不正经的时候就是个混乱逗比，想到哪是哪，这次混进人类里，放飞自我，也算是给前世为人经历一个交代，把那些遗憾补上，因此这目标真的不能再真，学院也看不出假的来。
    现在他只需要考虑怎么当上大哥大就行了。
    这家伙趴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脑中思绪转动，看着隔了两排位置的约翰逊沉思。
    这家伙......
    戈坲跟自己说的够多，余下的信息也都通过法术传给了自己，对于整个学院的格局把握，他还是有点数的。
    他要的小弟，一定是那种背景深厚，能够接触皇室的。
    低年级的学员就不用考虑的，如果是出身高贵，那么年纪一定都很小，毕竟资源优渥的环境下天赋还高成长的很快，不会说一把年纪了连史诗也没突破
    莉莉无师自通到史诗都只用了三四年呢，这些富贵之家的孩子，虽然天赋不如她，但也不会差的过于离谱，毕竟山谷里可没有什么丰厚资源，能吃的第一时间都被魔兽们吃完了。
    这些小屁孩，就算收入手下，也很难联系上背后的势力，而且这样做也太可疑了，直接放弃，当个名义上大哥就行，自己不会轻易接触的。
    至于出身不高贵的，呃......滚一边去。
    “那么，我实际上只需要关注史诗年级的学生就行了......”他环视一圈，也许是被刚才两人的大战调动，也许是被正在台上羞涩介绍的莉莉吸引，这些家伙情绪都很高涨。
    “最方便接触的，就是这一届新生，而无论是小公主还是小霸王，背后或多或少都与皇室关系匪浅，抓住了他们两个，自己的目的估计就大差不差了。”
    金狮子好办，这种人高傲，但有原则底线，以及一些所谓的强者风度，典型的贵族骑士性格，打服他，让他认可自己就行了。
    按照戈坲给他讲的故事，克劳德一家也曾是皇室一员，犯了大罪才被贬黜，虽然公爵也很不得了了，但与亲王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筹，这家伙之所以想要当小霸王，恐怕也有重振家族威风的意思在里面。
    奥安摸着下巴，暗暗思索。
    想来，他之所以要给自己下马威，也是警告新人，不要来挑衅他的地位，毕竟自己之前走廊放的大话不少人都听见了，未曾料到自己居然这么强，真的能威胁他的地位。
    他嘿嘿一笑，正好给了我挑战你的借口，不然还真显得我蛮不讲理，跟个莽傻子一样了。
    对付直来直去的金狮子，他表示好办，他就是直来直去的家伙，但是，对于“小公主”安琪儿，他就有些......
    他侧着头看了一眼，这位风纪委员，独自站了大块教室区域，将好几张桌子，拼成一个大课桌，上面居然摆满了蛋糕奶酪和茶具，一副享受生活的样子。
    两名男学员，居然在给她沏茶切蛋糕，任凭她使唤。
    这位皇室小公主，椅子都是沙发靠椅，优雅地喝着茶享受着仆人服务，这荒谬的一幕，哪怕是在这个古怪的学院里也很奇葩，硬要说的话，简直就像二次元动漫里那些骄纵大小姐一样。
    这些都没什么，你再骄横又怎么样？本龙还治不了你？
    问题是......
    现在这位粉头发双马尾的小魔女，正支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自我介绍的莉莉，一脸痴女样，口中念念有词：
    “嘿嘿，小天使，真可爱，我一定会把你追到手的，那个臭家伙才配不上你，粗蛮无礼，他肯定对你做了什么肮脏下流的洗脑手段，不要怕，我会来救你的......”
    奥安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虽然已经从戈坲那了解过了，但是那老小子也只是对他说“安琪儿有点独特的癖好”而已，好家伙，还真是够独特的。
    以莉莉独特的气质和容貌，肯定会是女神级的存在，到时有多少男同胞来抢着当护花使者，他已经准备好一拳一个打碎他们的幻想了，但是......
    美少女要跟他抢莉莉，这......
    倒不是说他对女人下不去手，人类在他眼中其实都是蝼蚁，他是看不起人类这个物种的，很少有人类能入他的法眼，想杀就杀毫无负担。
    就算是小霸王金狮子，自己也没把他当回事，确切来说，他基本上也没把帝国里的人类当回事，所以才表现的如此轻浮不要脸，对于神而言，根本不需要在意蝼蚁的看法，也无需尊重他们的意见，人们觉得他玩世不恭，只是蝼蚁无法理解他的乐趣。
    雄龙是会为了争夺伴侣而血战不休的家伙，作为一条雄龙中也称得上是自负的家伙，他自然不能容忍任何雄性胆敢染指他的伴侣，以至于这帮蝼蚁人类胆敢多看莉莉一眼，他就放出狠话要挖出那人的眼珠子，可是，要是雌性跟他抢怎么办？
    他还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时间脑袋死机了。
    之前跟魔兽混一块，玩的也是原始森林弱肉强食那一套，如今到了人类世界里，这才反映过来，这个异世界人类帝国，各种观念开放的很，跟魔兽那帮二愣子完全不能同日而语，青青就只想着跟他生蛋玩游戏，绝对没想过跟另一条母蛇缠尾巴。
    现在有美少女要和我的莉莉百合贴贴，怎么办啊？
    陷入难题的他，忽然被一阵骚动吵回过神来。
    抬头看去，莉莉不知何时已经介绍完毕，却被一帮绅士给包围了。

 一百四十一 膝枕是学生时代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就在奥安愣神发愁怎么处理安琪儿的时候，莉莉的介绍已经临近尾声。
    好吧，她也没说什么。
    这个第一次来到魔法学院实现自己小时候心愿的女孩激动无比，可是她内向羞涩的性格，让她非常紧张，本就不擅长与人打交道的她，此刻说话都有点结巴：
    “我, 我叫，维，维罗妮卡·莉莉丝，嗯，很高兴，和大家, 成，成为同学！”
    莉莉小脸涨的绯红，白皙的脸蛋上染着微醺的酒红色, 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白发垂在耳畔，水汪汪的眼眸此刻紧闭着，睫毛轻颤，紧张地对着台下众人一弯腰，小跑着下了讲台。
    教室里先是寂静了一会，然后就轰然爆发了。
    “莉莉丝小姐，请允许我向您自我介绍，我是......”
    “滚开，我先来，美丽的维罗妮卡女士，我是伯爵的第一顺位......”
    “伯爵算个屁，我是侯爵第一顺位继承人，您好美丽的小姐，请问我可以邀请您在喷泉广场的夜晚八点三十分听我弹唱一首小曲吗？”
    “一边去，只会弹琴的家伙，我的天使, 我见到您的第一眼就已经......”
    野狼们爆发了，本来就狼多肉少，何况莉莉的气质如此独特，在崇尚开朗大方的安戈帝国，这样娇弱可人的女孩子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见惯了追求恋爱自由男女平等，大方洒脱的女性，突然见到这样小鸟依人的女孩，这帮家伙全都按捺不住了，急忙上来自我介绍，期望夺得美人芳心。
    倒不是说他们不矜持，精虫上脑，实在是莉莉羞涩内向的性格，以及那张天然的对新事物的好奇，令他们意识到，这个女孩向往精彩的世界，单纯好骗，此时正是先入为主占据好印象的时候，反正她一看就是不会介意风度的女孩。
    莉莉好骗吗？呃，奥安表示确实很好骗，毕竟他们第一次见面, 小丫头居然相信一条非人的龙乱七八糟说的话，两三句婚礼誓词一样的浪漫话语就把她迷得神魂颠倒，要找到另一个比她更好骗的女孩可真不容易。
    但那是以前的莉莉，现在她虽然还是那副天真可爱，充满好奇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模样，可她的内心已经完全封闭，经历了这么多，她体会的全是人世间最残忍的险恶，除了对奥安，她拒绝任何人进入她的心扉。
    实际上，任何一位魔女，只要是侥幸活下来的魔女，成长起来后，内心都会完全封闭，跟一位成熟的魔女谈情说爱这种事想都不要想，她们已经明白，她们的命运就是与世界为敌，任何人都不能信任，她们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想办法活下去，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
    哪怕是艾希露，也是在少女时期遇上约尔文的，彼时她只是幸运的捡到了一块遗迹里的灵魂宝石，又幸运的遇上了诅咒爆发的低潮期，在第一次诅咒爆发被压制后，迅速达到了超凡境界，对魔女宿命认知还不高，也没有那么抗拒一切，这才对救了她，并且同样是为了寻求破解诅咒方法的约尔文一见倾心。
    如果艾希露现在还活着，那么奥安肯定，就算场景复刻一次，约尔文也绝对不能俘获她的芳心，说不定还会为了探寻他背后有关魔女的秘密倒打一耙。
    他私下里祈祷，那位很可能就在拜索斯精灵帝国里的，自然与森之王诅咒的魔女还是跟莉莉一样单纯好骗的小萝莉，不然就会非常麻烦，对方信不信任是一回事，觊觎自己神器的秘密就危险了。
    毕竟，在经历了自己变成怪物，亲手杀死所有亲人爱人朋友，乃至将一切生命腐化变成怪物，遭到世界讨伐的经历后，再天真单纯的少女，也会变为无情的魔女，此时只有无情才能让她们活下去，哪怕有人全心全意为她们好，可是下一次诅咒爆发，醒来见到自己爱的人死在自己手里，谁也受不了。
    所以莉莉虽然紧张，虽然羞涩，可是面对前来套近乎的贵族少年们，刻在骨子里的冷漠就显现出来，板着小脸看着他们，冰蓝的眸中只有死寂的冷酷。
    男同胞们对上她的目光，炽烈的爱意也被冰封，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
    奥安无奈吐槽，旋即扭头看向莉莉，此刻她正在被群狼环伺，一副陷入狼群里的小绵羊模样。
    他感到非常危险，不是觉得莉莉会被抢走，而是......
    无人注意，莉莉的脚下已经结了一层寒冰。
    再这样下去，少女就会直接出手杀人了，我不擅长交流，那就去死吧，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也不需要交流！
    眼前这些人，英俊的面孔渐渐模糊扭曲，变成一张张熟悉，憎恶的面孔，令她感到恶心、恐惧、愤怒。
    被亲人好友抛弃背叛的阴影并没有消去，而是隐藏在记忆深处，此刻全都涌了上来，世界就是她的敌人！
    要将眼前的一切，全都冰封，毁灭！
    【检测到......】
    卧槽！
    奥安再也坐不住了，一跃而起，撞开献殷勤的绅士们，一把将女孩搂进怀里。
    莉莉周围的水汽都结了一层寒霜，可怀里的少女娇躯却烫的吓人，像是刚泡过桑拿房一样，被他抱在怀里，才渐渐恢复原本的温热。
    少女眨着眼睛，把脑袋埋在他胸口，也不管周围人怎么看，身子颤抖。
    她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失控了，如果诅咒在这爆发，那一切都完了。
    不说身份暴露，单说【茧化】，奥安也没有了解，究竟会变成什么样，谁也拿捏不准，可就上次传奇极限的力量来看，这次爆发绝对足以横扫整个大陆，超凡来了也得被摁着打的那种。
    奥安很头疼，莉莉的性格在外人面前太不稳定了，一旦被刺激，情绪的激烈变化和过往回忆留下的阴影令她随时可能失控。
    冷眼看向被他撞开正一脸不爽的众人，一种仿佛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滚开！”
    本来众人还有点不服气，好不容易来个没有背景的单纯小美女，你这个流氓拦着我们干啥？恋爱自由公平竞争懂不懂，人家女孩自己都没说什么，你在这搅和什么？
    莉莉当然不会说什么，她要说也只会说“去死”。
    可是看着奥安的眼神，和那修罗一样的炼狱杀气，这帮没上过战场，没有经历过生死危机的家伙全都不敢动弹，不能反驳，任凭奥安在他们之中开了条路。
    一时间，整个教室热烈的氛围，因为奥安一人的杀气降到冰点。
    金狮子克劳德惊疑不定地转过脸，死死地盯着奥安。
    这个男人身上的杀气......
    就算是帝国大将军，号称焚天之赤的七耀之首，斯卡萨，曾用焚天的赤红真火烧毁塔里克大森林，杀戮无算的人物，也不过如此，甚至犹有不及这种残暴。
    “如果说斯卡萨将军，是为了帝国荣誉，为了陛下而战所锤炼出的高贵杀意，那么这家伙，就是纯粹暴虐妄为，如同神明审判凡人般的杀气。”
    一瞬间，这位小金狮子在心中下了结论，对于奥安，更加好奇起来。
    他亲自要求父亲送自己去参加了讨伐大陆领主的战争，数次险死还生，为的就是锤炼自己，以重振克劳德家族。
    他本以为，同辈中，无人像他一般，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追求自我的突破，如今想来，是自己狂妄了。
    “我越来越期待和你的决战了。”
    克劳德·约翰逊别过脸，不再去看两人。
    因为奥安已经坐到了位子上，从教室后的储物间搬来空的桌椅，两人并排坐在一起，他把脑袋枕在了莉莉裹着白色丝绸的嫩滑大腿上，舒服地眯起眼睛。
    安琪儿在一旁看的双眼冒火，粉色双马尾几乎快气的竖起。
    莉莉今天穿的是清纯校园装，非常符合她的气质，连衣裙下的纤美小腿则穿着一直到绝对领域的白色丝袜，浑圆的膝盖被完美包裹，独特的紧致肉感透过柔滑细密的丝袜体现而出，将少女的青春活力以一种诱惑的方式展现出来。
    某条不要脸的龙将脑袋在少女的丝袜上蹭了蹭：“真舒服。”
    一瞬间，杀气全无。
    隔壁的安琪儿平息了一下心中怒火，刚刚奥安散发的气势也把她震撼到了，虽然眼见自己的心上人（？）被吃豆腐很不爽，但摸不清奥安底细前，也不敢轻举妄动。
    “回去一定要让父亲好好调查一下他，这种杀气......
    不过少女你不明白，对一个男人好奇就意味着沦陷的开始吗？
    短暂的混乱、沉寂后，教室又恢复了秩序，桌椅很快就被摆正，只是奥安两人的行为过于惹眼，显得氛围非常诡异。
    莉莉红着脸，看着课桌下枕在她腿上的家伙，咬着嘴唇声若蚊呐：“安，这么多人看着，好奇怪......”
    奥安振振有词：“学生时代恋爱，美少女的白丝膝枕初体验是必不可少的！”
    莉莉不知道什么意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意思是这样没问题吗？”
    没问题才有鬼嘞，他就不是来上学的，是来这里调情的！周围的人疯狂吐槽。
    奥安毫不在乎，满口胡诌：“没错，这是学生时代必须经历的一件事，不然你会后悔的。”
    女孩红着脸，两条诱人而骨肉匀亭的小腿磨了磨，奥安的头发弄得她有些痒，可还是答应了：“好，好吧，就给你枕一会了......”

 一百四十一 偷蛋计划

    奥安两人入学闹剧风波过去后，也没搞什么幺蛾子了。
    毕竟一开始，还能理解为雄心壮志，少年心比天高，势要一争英雄之位，年轻人，血气方刚, 天赋也不低，理解理解，要是隔三差五东边调戏妹子，西边挑衅社团，那就不是狂妄之辈，而是可以认定为没脑子的蠢货了。
    他虽然无法无天, 但还不至于演蠢货，老老实实上学, 享受了一把学生生活，呃，不过更多是陪莉莉，课程分为理论和实践，他上理论课就膝枕睡觉，什么也没听，只有实践课程，才会稍微上点心。
    距离他俩入学，已经过了快一月，其中，也发生了不少事情，无非是有人看他不爽，莉莉又被缠上了，也没什么奇怪的，全都给打了回去，不少人也认识到了他的实力，在整个学院，都是最高的那一档, 至于莉莉，则没怎么出过手，但关于她的传闻越传越离谱，什么半步传奇都来了。
    不过这也只是传闻，实际上没多少人认识他俩。
    大体来说，这将近一个月的日子里，他俩很老实，老实到，学院高层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此刻，正方形的学院教师会议室里，正在商议着关于两人的事。
    炼金机械动力系主任和新生教导主任围坐在圆桌前，桌上摆着两份资料，头戴小礼帽的英伦绅士副校长扶了扶眼镜，看着两人的眼睛：
    “你们怎么看？”
    戈坲跟朱利安对视了一会，同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个是在外的贵族私生子，经历血战回归帝国，要重振辉煌，一个是被救出的天赋超绝的天才少女，内向胆怯, 身份可疑, 目的混杂，动机合乎情理，目前来看......”
    穿着机械风格子装的戈坲看了眼老搭档，朱利安替他说出了最终结论：
    “没有要与帝国为敌的迹象。”
    副校长点点头，金丝眼镜下闪过一道精光：“马上新生大比就要开始，到时看看这两人实力底细吧，对了，他们现在在干啥？”
    朱利安挥挥手，桌上立刻浮现出一幕魔法投影来，奥安两人就在其中，却不是在教室，而是坐在喷泉公园的长椅上。
    顾名思义，喷泉公园，是个公园，公园里，有喷泉。
    喷泉边，有长椅，榆树下，可乘凉。
    很浪漫的地方，喷泉中的雕塑是抱着珊瑚琴的人鱼公主，在魔法作用下每天特定时间雕像就会弹奏一曲忧伤或者轻快的曲子，水池会随着曲调喷出绚烂的水花。
    少年少女坐在长椅上，不少学生往来都禁不住看他们一眼，确切来说，是看少女，和嫉妒下那个躺在女孩腿上睡觉的家伙。
    一片树叶飘飘落下，落在手中书本上，挡住了其上的文字。
    莉莉轻轻吹了口气，树叶翩翩飞去，她忽然出了个主意，抓住这枚叶子，塞到奥安衣服领子里。
    正在睡觉的某条龙觉得背后有些痒痒，睁开眼睛，从衣领里抓出一片叶子，听见少女在偷笑。
    这时有琴声在公园里演奏，喷泉仿佛花开似般，细碎的水珠升上空中，在阳光下裹上金色的辉光，少女的笑颜散落在水影里。
    奥安翻了个身，他整个人睡在长椅上，脑袋枕在莉莉腿上，这样一翻身，碰到了些不该碰的地方，头发接触到少女娇嫩的肌肤，带着温度的鼻息从身下传来，弄得她立刻脸红起来：
    “睡觉就睡觉，动什么啊。”
    醒来的人起身，嘿嘿一笑：“小妞，吵醒了爷，你要怎么办啊？”
    莉莉白了他一眼：“正经点。”
    奥安叹口气：“已经很正经了，好吧，那就来聊点正事吧。”
    他坐直身子，脑袋靠近女孩耳畔，看了眼她手中的书——
    一年级教材，魔物的辨识：钻地蠕虫，钻地蠕虫是一种喜欢坚硬土质地带的......
    他吐槽道：“我们不是三年级学生吗？你拿一年级的干啥？”
    “因为有很多好看的嘛，”莉莉目不转睛地翻着，每当看见上面的插画，看见一种对从未见过的新奇事物的描述时，就啧啧称奇，“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多神奇的东西。”
    奥安看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模样有点想笑，又有点心酸，索性不说话了，陪她一起看。
    莉莉把脑袋枕在他肩膀上，轻轻翻着手里轻薄的书册，这书看起来轻薄，实际上附加了知识扩展魔法，效果如同电子书一样，可以通过魔力控制，进行资料查找，会自动改变显示文字。
    少女阅读的很快，马上翻过了魔物介绍的部分。
    奥安眯起眼睛，书上出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了......
    “三辉，乃辉日、辉月、辉星，取日月星三者不朽荣光之意，能够使用这上天的力量，乃是帝国绝对的守护神，其中......”
    “七耀，乃彩色光七种颜色，除赤外，其余六色不分高低，这天赐的力量，经过改造后，与其代表的人类情感特征结合，如赤色冲动，蓝色沉稳......”
    “两大力量从何而来，以何种方式传承，向来是帝国秘辛，据传是上古秘宝遗留......”
    三辉和七耀的描述，这最大的对手......
    这些是记载在帝国历史研究里的，模棱两可，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家喻户晓的东西，奥安想从其中找到一点关于虹彩龙王神力的踪迹，但连影子都看不见。
    恐怕，这种通俗教材里是不会有的了，如果能混进皇家图书馆翻阅秘史，说不定能找到针对这辉耀之力的方法。
    莉莉继续翻阅，不一会奥安立刻提起精神，居然是关于精灵帝国拜索斯的！
    如果说辉耀之力，他已经从无光海里了解其来由，那么对于拜索斯，他就是一头雾水。
    “拜索斯，精灵帝国，其历史已经不可考据，据说上古年间，这个帝国曾空前强大，但在不为人知的灾难后，迅速衰落，现存精灵们自称是上古精灵王族末裔......”
    “这曾是妨碍帝国扩张的最大敌人，拜索斯崇尚和平，屡次制止帝国扩张攻打小国的行为，对此，安戈五世芙丽蒂娅冕下，曾与幽暗地域浮影城联手，设计了一场......”
    “女王重伤，命泉先知亦付出绝大代价，捕获奴隶十余万......至此拜索斯元气大伤，一蹶不振，使用迷锁封国，至今未有消息传出，帝国得以高枕无忧。”
    描述自此中断。
    奥安沉默一会，自然与森之王诅咒的魔女必然就在拜索斯里，无论如何早晚要去一趟的。
    他抬头看向澄净如水洗的天空，心中思绪万千。
    “看来得好好计划一下了。”

 一百四十二 今晚随你

    公园里岁月静好，奥安无视来来往往的路人投在他身上的视线，低头沉思，莉莉在一旁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着书上的记闻。
    他捋了捋目前的信息，制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来这里，是为了接近皇室，接近皇室, 是为了探究虹彩神力的奥秘，根本目的，则是偷出虹彩龙蛋，让安戈帝国的辉耀之力失效，届时大陆自在掌中。
    他现在还不知道蛋已经孵化，毕竟堪比真神级的虹彩龙王, 他身死留下的蛋会怎样孵化, 在龙族里简直是历史性难题, 本身传奇龙种就少的可怜，何况是这种完全成长起来的，龙王级别巨龙，按理来说已经没有孵化后代的必要了。
    不过不管孵没孵化，他的目的都不会改变，没孵化最好，抱着蛋就走，孵化了就比较麻烦，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要是被人类洗脑，不好忽悠，搞不好还得苦战一场。
    解决完安戈帝国后，他还得去拜索斯一趟，他来这个大陆，最根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自然与森之王的神力，占据幽暗地域以及和平原野后, 发动人手，四处打探可疑的魔女踪迹，结果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而在拜索斯精灵帝国里，这帮家伙自称上古精灵王族遗脉，也并非空穴来风，就奥安目前了解的大陆历史来看，在上古年间，这个位面也曾辉煌无比，却因为邪神和虹彩龙王的死战而被打的四分五裂，分离出来的一小块大陆，降格为如今的模样。
    恐怕原先的繁荣位面，精灵帝国曾无比强大，说不定原位面就是掌握在精灵帝国手里，却惨遭池鱼之殃，真神级的死战，直接将整片星系给粉碎，只留下一点苗子，在这苟延残喘。
    他之所以这么猜测，也不是毫无根据，因为......
    在拜索斯精灵帝国里，居然生长着一株生命神树，作为拜索斯最显眼的特征, 在封国前，曾是大陆最亮眼的风景，地位相当于安戈帝国的辉日之塔。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人类还未诞生的时候，世界为诸神统治的纪元里，神祇们无需信仰便能存活，他们肆意倾泻着自己的伟力，在星界、主物质界，乃至整个多元宇宙，进行着无休无止的大战，彼时神上神艾欧不知所去，世界在神祇们永恒的大战中颤抖，最终生灵涂炭，国度天宇也被打的四分五裂。
    后来神上神归来，见到国度天宇被诸神糟蹋的七零八落，震怒，动用命运石板，将诸神从无拘无束的先天神灵，降格为需要神格汇聚信仰之力才能存在的信仰神祇，世界就此稳定下来，形成了如今的格局。
    总的来说，诸神经历了无需信仰的远古神——需要信仰的神格神——贬下凡间的圣者——重回神座的信仰神四个阶段。
    这四个阶段变迁中，陨落神明数不胜数，远古的原初神明，大多已经彻底消逝了，被解释为陨落在内战中，奥安觉得，背景故事恐怕并没有这么简单，诸神就算内战，也不至于打的如此惨烈，神比人怕死，就算仇怨再大，怎么会有如此大规模的陨落事件？
    估计那远古神的大规模陨落，跟古神脱不了关系，古神反叛无为之主，也不知成功还是失败，总之还有着退路，艾欧却命令诸神拿命围堵古神，古神因此诅咒了诸神，远古神死伤无数，后来在圣者浩劫中，用命运石板的破碎和自身被贬下凡间做代价，将诅咒转移给了凡人。
    整个故事流程，奥安揣测，大致就是：古神反叛——彻底斩断无为之主吞噬他们的希望——自身也无力抵抗——准备撤退，无为之主命令艾欧率领诸神围杀古神——诅咒开始。
    至于艾欧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奥安不好说，恐怕是墙头草态度，在反叛开始时，装作不存在，不敢反叛那创造一切的上帝，反叛结束后，古神虽然成功将无为之主打落深渊，却也没有彻底杀死他，在无为之主的威逼下，选择率领诸神围杀古神。
    而在艾欧装死的时候，维系世界稳定，避免凡物彻底毁灭的，却是和诸多远古神祇一样，彻底陨落的远古生命女神。
    这位女神牺牲了自己，化作了一株生命神树，在古神们发起的浩浩荡荡，席卷整个多元宇宙的反叛浪潮中，艰难维系着世界稳定，庇佑着凡物们不至于彻底毁灭。
    如果不是这位无私奉献不知姓名的远古生命女神，恐怕反叛结束后，整个世界基本上没什么活物了，大概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在极端的毁灭中生存下来，诸神想要信仰都没地方找去。
    精灵族与自然亲近，精灵主神曾与远古生命女神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后来女神身死自我献祭，把生命神树交给了精灵族管理，神树种子，也被派发给一些精灵帝国。
    想来，拜索斯曾经，就是统治一个巨型位面的超级精灵帝国，被科瑞隆赐下神树种子，供奉一株生命神树，为族人洗礼，后来却因为龙王与邪神的死战，直接殃及池鱼，帝国陨灭，只剩下一小支部落，幸运的顺着这块残存的小位面逃过一劫，种子也落到他们手里，在这个大陆上重建帝国，却已不复昔日荣光。
    奥安想到这也觉得拜索斯属实惨，原本统治着自己的位面好好的，结果邪神跟龙王打起来，偏偏选这里开战，直接给灭国了，好不容易留了支族人，人类帝国窃取虹彩龙王神力后，又把矛头对准拜索斯，差点给人女王先知一锅端了。
    说来说去，虹彩龙王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活着的时候不小心毁了拜索斯，死了人类把他力量拿去毁灭拜索斯，实在是跟精灵有仇。
    大陆别的地方，都没发现自然与森之王诅咒魔女的踪迹，那么拥有生命神树，住在森林的精灵帝国，就是唯一可能存在魔女的地方。
    契约给的提示是不会骗他的，【门】吞了他祭祀自然与森之王的森之祝锁定了这里，那么魔女必然在此。
    值得一提的是，魔女并非只有人类，原本古神的诅咒，就是针对诸神，虽然人形神祇较多导致人类魔女也较多，但神祇也并非只有人形一种形态，精灵神被诅咒后，诅咒自然转移给了精灵。
    “所以，这次要找的魔女，应该是精灵了。”奥安坐在公园长椅上，抬头看着天空，榆树落叶在他肩头，“这次的行动计划，大致可以分为三个步骤:接触皇室——偷龙蛋——找魔女。”
    这些是大致流程，具体怎么做，他现在也没辙，信息太少了。
    “绕来绕去，还得从接触王室开始啊，之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在心底叹口气，莉莉知道他在愁什么，把脑袋靠在他肩上，合上书，轻声说：
    “安，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奥安想了想，还真有。
    他犹豫了一会，艰难地传出一句话，在莉莉耳畔响起，除了两人绝无任何人能听清，这种情况下，就算有人监视他们也只会认为是打情骂俏：
    “我需要，呃，你出卖下色相。”
    莉莉奇怪地看着他，倒不是拒绝奥安的安排，而是她疑惑这家伙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自家主人，可是连别的异性看一眼自己就恨不得杀了对方的家伙，哪里会舍得让她出卖色相？
    不过奥安下一句话她就明白了：“接触王室，跟高层人员接触久了，容易看出我们的破绽，小霸王和小公主不能错过。”
    他顿了顿继续：“我与小霸王已经结下梁子，等会借新生大比，彻底打服他，以他的性格，自然很乐意结交我，但是对于那位小公主安琪儿，我实在是没辙，她对你好像有点......”
    莉莉瞬间就明白了，别过脸去：“想都别想，那个家伙，我才不跟她做朋友，牛皮糖一样粘着我，分明身边就有几个女仆，烦死了！”
    女仆不听话怎么办？
    奥安抬头45度角仰望天空，做出了一个艰难决定：“今晚随你。”
    少女狡黠地转过脸来：“一言为定！”

 一百四十三 织梦

    这一届三年级新生中，小霸王虽然号称战力无双，可他最不怕的就是武夫，你是天才，架不住我开挂啊。
    奥安最头疼的，还是安琪儿，隔三差五跟莉莉献殷勤, 这个夏天，这位小公主天天给莉莉桌上放杯冰镇西瓜汁，真是比他都贴心，搞得莉莉老调侃他学学安琪儿。
    他也没法出手，人家也没做什么过份的事，再说女孩子交个朋友也好, 不过谁都知道安琪儿不怀好意就是了。
    而且......
    安琪儿的实力, 一直是个谜。
    只是这位风纪委员, 管的闲事吃的瓜也不少，论容貌也是女神级别，却从未见过有人敢议论她打她主意的，可想而知，肯定不简单。
    “不过再不简单又怎样？碰上咱俩算你们倒霉。”
    他在心里暗戳戳想，回过神摸摸少女脑袋，今天莉莉穿着茶色的碎花短裙，白发里插着一张栀子花发卡，看起来像是田园邻家少女。
    邻家少女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轻轻说：“还是上次那家旅馆怎么样？”
    奥安心中叫苦，别看莉莉现在一副天真无邪不染尘埃模样，今晚自己就得遭殃，见识见识什么叫清纯女孩切开都是黑的。
    周围的路人，看见他俩如胶似漆的模样，都心生羡慕，不少人都在怀疑人生，这么清纯的天真少女，却被一个流氓骗到手, 怎么我就遇不到呢？
    流氓咳了咳：“先聊正事，这个日后再说。”
    “哦，”莉莉乖巧松开搂着他脖子的手，端坐在长椅上，反正奥安已经答应了，“我该怎么做？”
    奥安正色道：“大比马上开始，届时你直接了当去找她挑战便是，赢了就别纠缠你了，顺便答应你一个要求，我记得没错的话，她家是管理皇室法术秘藏的，肯定也藏了不少隐秘，趁机提出想学习看看，挖一点皇室秘辛出来。”
    莉莉调皮地做了个鬼脸：“那我输了怎么办？我才史诗中阶诶，那个痴女可是至少史诗巅峰。”
    “就算魔力水平压制到只有史诗中阶，她也不可能是你对手，无论她多天才，”奥安看着女孩的眼睛, 纯净的冰蓝梦幻一样迷离，“你背负的东西, 比她沉重得多。”
    莉莉沉默一会, 把脑袋埋在他胸口：“我会赢的漂亮的。”
    奥安摸了摸她的脖颈，天鹅般优美的曲线，温润的肌肤如同羊脂。
    但在之前，莉莉一下被诸多人围住表白，情绪失控，力量差点爆发，他上前抱住她的时候，白皙的脖颈处已经不再温润，而是坚硬清滑的触感，肌肤上浮现出了龙鳞。
    还好他察觉的及时，还好这不是由污秽引起的力量爆发，情绪平复下来恢复的很快，古神力量波动隐晦，也没引起注意，只当是少女紧张时魔力混乱引起的冰元素暴动而已。
    这次有惊无险的爆发，却给奥安敲了一记大大的警钟。
    如果不能快速提升实力，下次爆发，自己很可能会失去莉莉......
    他是个为了达成目标，可以放弃一切的家伙，为了不让自己的人生，自己拥有的一切被“重启”，他必须抱着牺牲一切的觉悟，才有可能战胜【无为之主】，战胜被安排好的命运。
    但是他挑战命运的目的，就是为了守护他爱的人，如果最后失去一切，就算成功，就算成为下一个【无为之主】主宰一切，那又如何？
    失去意义的存在就是空洞，倒不如毁灭。
    他低头亲吻少女的白发：“我会给你一场，昭告天下的盛大婚礼，要让世人知道，你是最幸福的新娘。”
    我才不稀罕别人知道，也不在乎什么婚礼，莉莉吐吐舌头，却没有拒绝：“嗯。”
    旋即她又补了句：“今晚别忘记了。”
    奥安苦笑一声：“当然。”
    他抬头看向蓝天，魔法学院的建筑并不多么高大，只是占地十分广阔，因此天空没有被大楼遮蔽，露出澄净的天穹。
    一只飞鸟扑扇着翅膀，掠过蓝天，留下一声婉转的鸟鸣。
    它是自由的，可它也飞不出蓝天。
    奥安迷茫地想着，等待他的命运会是怎样的呢？
    他能飞出天穹，可他飞得出这个宇宙吗，飞得出【无为之主】的阴谋吗，飞得出【观察者】的视线吗？
    何时才能摆脱被掌握的命运，追寻自由的心几时才能如愿？
    他不知道，他只是静静地抱住怀中的女孩，莉莉闭着眼睛，茶色的碎花裙下身子温热，肌肤雪白，窈窕曲线美好如远山的轮廓。
    在失败前，拼尽全力地走下去，就够了吧。
    眼神渐渐坚定，迷茫被他抛在脑后。
    新生大比，金狮子，你不配挡我的路，安戈帝国也好，这片大陆也罢，乃至诸神，也无法阻拦我的决心。
    就让我以这里为起点，开始我的征程！
    ......
    学院新生大比，很快就到来了，这场万众期待的比试，将决出谁是新生里的第一人，也是未来帝国第一人的预告。
    战斗人员，例如法师、战士，采取天梯挑战方式进行比试，至于非战力单位，譬如炼金术师，则有专门评定人员评测，奖项分开颁发，不过目前帝国正值战事阶段，自然是轮不到非战士人员出风头。
    一众人站在辉光广场，也就是有着初代三辉雕像的地方，看着副校长等人发言。
    奥安站在台下，默默地听着。
    “此次比试，还是与往年一样，由副校长大人，【织梦者】联合炼金协会、法师协会，开辟一处异次元空间，生成随机地图，织梦者阁下，将掌控其中一切，一旦发生致死危险，将会被强制转移出场地，同时参与致死战斗者比试失效，不计入名次，因此各位请......”
    台下众人沉默听着，初代三辉雕像默默矗立，第一任辉日皇帝，如今皇室实质上的血脉源头，手执长剑意气风发，仿佛在激励台下的帝国未来栋梁。
    奥安越听越觉得心惊，织梦者，未曾听过的职业，恐怕，是秘术师！
    秘术师，不是说手段多么厉害，而是鲜少出现，修炼条件苛刻，天赋机遇努力缺一不可，知晓其中门道者甚少，一不小心极易中招，这种秘术一旦中招，基本上宣告死亡，非秘术师本人绝难解除。
    之前攻打浮影城，卓尔精灵里的秘术师所操纵的“割裂影”，就差点杀死兽人王格鲁，那可是一位全副武装的传奇兽人王，要不是自己用兰狄司的神力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恐怕就会毫无还手之力被敌人干掉。
    让一位传奇毫无反抗之力被杀死，和拼尽全力身负重伤勉强杀死一位传奇，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概念。
    当初格鲁全身都穿着传奇装备，本身又是兽人王，虽然是新晋传奇，可就算是对抗传奇中阶也不落下风，但在那秘术师面前，却如同玩具一样，任其宰割，就算是高阶传奇来了，也不能保证这种效果。
    可想而知，面对一位秘术师，究竟何等危险。
    难怪这位副校长，能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隐约间地位还在七耀之上，仅次于三辉，这种自主修炼到超凡巅峰的秘术师，比起那些依靠神力的家伙，强的不止一星半点。
    虽然人类帝国对于虹彩神力的开发，肯定比自己想得深，就算是对上同级传奇巅峰，也不会落入下风，可毕竟力量来的太过容易，论起底蕴根基，还是远不如正儿八经修炼来的好。
    安戈帝国，远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除去三辉七耀外，这个帝国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别的不说，他来这里，最大的感触，就是无处不在的炼金机械和魔导装置，这种异世界魔法黑科技，令他感到极大的威胁。
    也许，那位女帝，已经意识到了，依靠窃来的外部力量，终究不是长远之策，必须培养属于帝国，属于人类本身的力量。
    “可惜啊可惜，再给你两百年，说不定，真的会建设出一个炼金科技和魔法结合，高度发达繁荣的文明，彻底摆脱虹彩神力的无形束缚，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位英雄豪杰。”
    当龙以来，很少有人类能入他的眼，这还是第一个，真正令他感到敬佩的对手，一位人类女子，不是因为容貌，也不是因为什么特殊关系，纯粹的对英雄领袖的敬佩。
    在那样的环境里，以一个花瓶女子的身份，抓住一切机会，决死反抗命运，顶着压力，扭转这样一个庞大的腐败帝国灭亡的命运，简直是个奇迹。
    “但我们的道路，注定冲突，你我之间，必决生死，我会给你一个，英雄的结局......”
    他在心里无限唏嘘，虽未和那位女帝碰面，入帝国后的种种见闻，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打心底佩服芙丽蒂娅。
    但他不可能放过对方，最多让对方有尊严的死去，假如是别的敌人，他可能会在战胜后采用洗脑的方式让她为自己效命。
    但是这样一位对手，有着自己的目标和原则，不可能屈服于他，他也不愿意看见这样一位女帝屈服，任何手段都是对这位对手的侮辱，只有死亡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他忽然感到很无趣，这场战争主动权在他手里，自己打破了天平，帝国已经四面楚歌，就算藏着什么秘密武器，可神器在手想泡就跑，大不了超凡后横扫这里就是。
    如果不是他神兵天降，安戈帝国说不定真能彻底一统大陆。
    命运，就是如此混蛋的东西。
    在他感慨的时候，台上已经完成了演讲：
    “每个年级有自己的场地，每个实力阶段的学员，会被单独分到一个区域，低区域者可以挑战高区域者，高区域者不能挑战低区域者，比试过程全程监控，法术留影，请勿作弊，否则逐出学院，现在，比试开始。”
    “每次第一，都会获得一次觐见陛下的机会，好好把握，好好珍惜，按照陛下的改革规定，下一任皇帝，很可能就是那位第一！”
    一道传送门，出现在广场上，展开在三辉的雕像前，隐约可以看见，内部的迷离光景。
    “擂台挑战么？”奥安立刻就明白了，大摇大摆地第一个走进去，“第一？那必须是我了！”
    声音之大，整个广场都听见了。
    顿时，学院沸腾了。
    “那小子是谁，胆敢这么狂妄？！”
    “好像之前就说过要当学院老大来着......”
    “混蛋，进去我不敲碎他的牙！”
    “......”
    众人立刻口诛笔伐起来，还没开打你就内定自己第一了？嚣张也不是这么个嚣张法啊。
    “等等，那个女孩......怎么会跟这样的混蛋在一起？”
    忽然有人开口惊呼，众人寻声望去，就见到一位美丽的白发少女无奈地跟在那个放大话的家伙后头进入了传送门，全程捂着小脸，就差说一句我不认识这家伙了。
    主人真是太丢脸了！
    小霸王金狮子紧随其后，安琪儿也不甘示弱，连忙跟了进去，口中念念有词：“莉莉丝，别被这个混蛋骗了！说好的我赢了，你就从了我，可别反悔！”
    认识这两人的学员，都傻了。
    两位新人里的最强者......看上去要找这两人做对手？
    事情，有趣起来了......

 一百四十四 胜者

    进入传送门，脚步刚刚落地，就是踩在花草上的“嚓嚓”声，蝴蝶和魔法光球飞舞在空中，竟然是处幽静美丽的草地，天空，则是梦幻一般的星夜。
    首先映入眼帘的, 却是建在草地上，直通天际的一道天梯，通体是纯白的大理石建造，颇有神圣感，仿佛通往天堂的朝圣之路一般。
    天梯两侧，是许多悬空的小岛，每座小岛都被魔法阵笼罩，强大的气息，从这些魔法阵上传来, 估计是为了保护这些悬空小岛，那应该就是作战场地了。
    奥安止住脚步，莉莉站在他身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被法术和“织梦术”构建出来的梦幻世界。
    “这里是三年级新生作战场地，请攀登眼前的天梯，浮空的小岛是作战场所，注意，天梯上有魔法压制效果，越往高处压制效果越强，根据实力等级，分为四个区域，分别对应史诗初期到巅峰，请同学们量力而为，不要勉强，一旦跌落天梯或小岛将被自动传送出幻梦境。”
    一道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应该是预设的魔法提示。
    两人没有轻举妄动，站在原地。
    身后陆陆续续进来不少学员，进来也是愣了愣，有些家中长辈熟悉规则的, 早已对他们说了，当即不再犹豫，开始攀登天梯。
    奥安没有动，他在等一个人。
    同时也在暗自思索，这个叫做“幻梦境”的地方，就是以副校长的秘术为核心构筑的么？
    隐约能够察觉到，空间中隐藏着一股巨大的能量，虽然极其隐晦，但是压迫感十足，恐怕就算是绝世传奇贸然进入此地，也讨不了半点好。
    假如在战场上，动用这招，将会对军阵造成多大的破坏？
    这等秘术，自然不可能轻易施展，准备时间必定很长，可一旦发动，足以扭转一场战争的胜负！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军阵一乱, 气势便一泻千里, 更别提还能分割战场，创造以多打少，以整击散的效果，其杀伤力，不亚于战术威慑核武器。
    据说之前埋伏拜索斯，这位副校长就曾参战，立下汗马功劳，帝国差点生擒精灵女王，重创命泉先知，大概率有其功劳在内。
    不过肯定也付出了惨重代价，毕竟奥安能察觉到，这么多人进来，这个空间已经没有之前稳固了，这还自愿进入，要是强行困住，消耗又不知大到哪去了。
    战场上如此激烈的情形和多如蝼蚁的人数，怕不是坚持不了几秒就得崩溃，但即便如此，也是必须提防的杀招。
    要是到时跟安戈帝国打起来，对方给自己来这么一手，三辉七耀一起围剿，哪怕只是困住自己一秒.......
    “啧，果然任何东西不能单凭表象判断......”
    他内心感叹一声，之前来这个帝国，还只觉得外强中干，真正到了王都，这才发现远非如此，真正的精英力量，已经拧成一股绳，一触即发。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久等了，不如一同登峰？”
    奥安抬眼看去，眼前是一个留着金色长发，穿着金色狮心徽记铠甲的英俊青年，肩甲两侧各有一咆哮的狮子头。
    今日的小霸王异常沉稳，气势内敛，只有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骑士。
    安琪儿站在天梯入口处对着莉莉挥手，双马尾青春活泼，穿着一身法师袍，满是期待：“莉莉丝，说好了你输了就答应跟我交往哦！”
    莉莉撇撇嘴：“输给你这种家伙，我还不如去死。”
    她扭头看了眼奥安：“我先去了。”
    “嗯，”奥安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天梯上，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似乎很惬意的样子？”
    对方漫步走到天梯的台阶上，语气懒洋洋的：“边走边说吧。”
    他没有拒绝，跟着这位金狮一起登上了天梯。
    一踏上台阶，一种压迫感立刻抵在肩头，但以两人体魄，视若等闲，还有在攀登的人，已经是满头大汗，咬紧牙关，双腿颤抖，看见他俩闲庭信步，都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公爵之子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可知我为何要当这‘小霸王’？我与你的目标，其实都是一致的，要当新生第一，乃至年级第一，全校第一！”
    不等奥安回答，脚步迈动间，眨眼两人已过两座小岛，克劳德·约翰逊的声音继续传来：“因为我的父亲，克劳德·法里克，现任的七耀之一，就曾有这种抱负。”
    “能够被选为七耀，本身就要经过万千考验，彼时我的父亲，来到这满是天骄的学院，豪情壮志，想要拿下学院第一的名头，以一个真正的天才，而不是幸运儿的身份，堂堂正正的继承七耀的位置。”
    他扭头看向奥安，澄黄的眼里是熊熊战意：“但我的父亲没有成功，奇怪，那年同辈本该无一人能与他较量才是，毕竟，耀光之力在身，就算没有完全继承，也该傲视同级。”
    两人停下脚步，已经到了天梯尽头。
    尽头，只有一座小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而且，没有魔法阵防护，只需迈出一步，就能进入其中。
    没人胆敢踏足这里，他们知道最强者已经预定了这最终的决胜场。
    未来的七耀之一做了个“请”的手势，铠甲铿锵作响，披风飘在身后，金色的长发像是飞扬的旗帜：“那年，我父亲与副校长一同入学。”
    奥安恍如大悟：“你要子承父业？”
    两人踏入小岛，金发的骑士转身看着他，战意盎然：“我的爷爷，犯下大过，导致克劳德家族失去了皇族的荣耀，父亲为了拯救家族，甘愿去担任一个不见天日隐姓埋名的职务，不能主持家族，全靠母亲一人周旋，现在，我要重振家族荣耀，就从这个学院开始。”
    奥安挠挠头：“还别说，你这幅模样挺帅的，不过，你就这么认可我？”
    小霸王凝重地看着他，取出长剑，严阵以待，并没有因为奥安轻浮的模样有半分小觑：“之前，你散发的杀气，哪怕只有一刹那，也令我灵魂震撼，学院里的天才，虽然天赋很高，可真正浴血搏杀过的，少之又少，你绝对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修罗人物，不是我认可你，我该感谢你瞧得起我。”
    奥安愣了愣，没想到这家伙眼力居然这般毒辣，他也认真了起来：“说实话，我也没把你放在眼里过，不过今天你的表现，倒是令我有点意外......”
    他扯下身上的休闲运动衫，露出金刚琉璃般的强悍肉身，摆了个初级入门格斗架势：“之前是我小瞧你了，正式介绍下，我叫奥安·贝尔芬格·萨麦尔，职业是武僧，但不会什么招式，直接来吧。”
    ......
    安琪儿坐在法杖上，像是巫女一样飘在空中，看见眼前的少女，疑惑地问：“说实在的，你跟我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真是没想到呢？只有史诗中阶的魔力水平，竟敢挑战史诗巅峰的我，就算法师间的战斗，瞬息万变，变数难料，也不是这么个跨级打法，我可不是什么普通法师哦。”
    莉莉面无表情，配上玲珑娇躯和精致面容，娇弱和冷漠两种气质混在一起，别有一番诱惑：“我知道，但你没必要说这么多，我赢了你别来烦我就好了。”
    安琪儿歪着脑袋看着她，忽然笑了：“你真有意思，我喜欢，如果你真的能战胜我，告诉你我的秘密哦~”
    “我才不稀罕。”莉莉撇撇嘴。
    安琪儿倒是不在意，跳下法杖，与她相对峙，魔力涌动，杀招已经开始准备：“那就来吧，我会小心的。”
    前所未有的凝重气势，从她身上升起，与之前的跳脱不同，是一种盛大的堂皇，一道强烈的光芒，猛地从她手中法杖上迸发出来。
    莉莉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防御，光明眨眼就到了眼前。
    一个巨大的炽热光球，将她完全包裹。
    安琪儿紧握法杖，丝毫没有因为得手而放松警惕，反而默念咒语，一挥魔杖。
    包裹住莉莉的整个光球，轰然炸开！
    一瞬间，强烈的光明，几乎照彻了整个幻梦境！
    无数战后休息的学员，扬起脑袋，就能看见，本是模拟的星空，竟然被完全照亮了。
    仿佛太阳般的光辉，从天梯顶端的另一座小岛处绽放开来，其中蕴含的威力，令这帮史诗级的天骄也心惊。
    这一击，甚至可以杀死一位初阶传奇！
    法师的强大破坏力，可见一斑。
    “谁中了这一招，都活不下来吧，不过，为什么没有触发警报？”
    安琪儿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绽放的光明之中，传来一种极寒的气息。
    她之所以上来就放大招，乃是对不知底细的莉莉最大的尊重，未曾想，居然没能伤到敌人。
    光明散去，寒冰囚笼破碎，莉莉握紧手中的冰霜法杖，白皙的额头上落下一滴汗珠，紧紧盯着惊异的安琪儿。
    这个痴女......光明系法师？
    光明系倒不是很罕见，只是精修很难，毕竟，光元素的性质很不稳定。
    对方能操纵到这种地步，已经超出了史诗的范畴。
    只是，就这点本事吗？在场的众人，谁没点越级手段？
    因此，虽然挡下了对方这一击，可她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
    安琪儿兴奋地看着碎裂一地的冰渣，赞叹道：“了不起，分明只有史诗中阶的魔力水平，精细操纵的冰元素能力居然到达了传奇中阶，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可不止传奇中阶，只是压制实力陪你玩玩而已，莉莉心中暗道，嘴上却冷淡回应：“少来这套，你也藏了不少东西吧？”
    安琪儿收起法杖，慢条斯理地优雅解开发束，双马尾变成粉色的瀑布，看起来少女心十足。
    她将左手防止胸口，弯腰行礼示意，右腿略屈，居然是骑士礼仪。
    再次抬起脸，气势已经截然不同，凌厉无比，双眼如同剑一般紧紧盯着莉莉：“我必须，向你，我的天使，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露易丝·安琪儿，萨伦亲王之女，光明系史诗巅峰法师，同时......”
    原本照耀天穹的光明，忽然暗淡了下来，变为纯粹的黑暗。
    莉莉瞳孔一缩，从安琪儿身上放出的气势，已经与之前截然相反，充满了腐蚀性和破坏力！
    无边无际的黑暗，从对方身上汹涌向她袭来！
    “也是一位黑暗系的史诗巅峰法师。”
    不止如此，这黑暗中，还藏着一种极致的光明！
    只存在与典籍记载中的神秘法术，【暗光之潮】。
    就算是传奇在此，没有相应手段，也绝对接不下这招，黑暗魔法能侵蚀其他元素和魔法能量，一旦侵蚀完毕，隐藏在其中的光明之力就会爆发，而无论是针对黑暗魔法还是光明魔法的手段，都会被各自对应的力量抵消，堪称无解。
    但是，一把粉碎万物的剑，破开这法力浪潮，势如破竹地向着安琪儿斩去！
    “什么？！”
    安琪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个史诗中阶的冰系法师，居然......
    居然放出了超级传奇法术，魔邓肯大裂解术？！
    均衡剑型......是均衡剑型！
    直到暗光之潮被彻底裂解为虚无，她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完整的超级传奇法术，只是这个怪胎参悟了均衡剑型放出了类法术罢了！
    自己还有胜算！
    她狠狠一咬牙，在电光火石间，释放了体内全部的魔力，榨干了所有精神力，不惜两败俱伤，也要击溃对方！
    不是为了赢下那个约定，而是为了，证明自己。
    她可是，一直认为，即便是小金狮子克劳德·约翰逊，也绝对不是自己对手啊，可现在，居然要输给一个史诗中阶的家伙？！
    “原本以为，他才是我追求你最大的阻碍，没想到，居然是你......”
    安琪儿用尽全力，释放出了强大无比的一击，无力地倒在小岛上，看着远处凝重迎接自己全力释放的莉莉，那把粉碎一切的均衡之剑，居然也没能粉碎这道法术。
    【传奇·戈什之触】
    正在战斗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甚至就连场外观战的副校长，也呼吸一滞。
    出现在悬空岛上的，是一个被鲜为人知的神秘法术创造出的魔法生物。
    它有着一半深邃黑暗、一半耀眼光明的身躯，形象是个拿着光暗双刀的光球，没有脚，却能高速移动，眨眼就逼近莉莉眼前！
    带着光明和黑暗气息的双刀狠狠斩下，半黑半白的光球动作之快简直如同闪电，一瞬间就到了莉莉身前。
    “快点终止比赛！这，这很可能是她在上古秘藏里发现的法术，我们也没有对策！必须终止比赛了！”
    观战的朱利安大惊失色，安琪儿这种招数即便是他们也闻所未闻。
    这种神秘的法术，恐怕只有掌握皇家秘藏的萨拉亲王的女儿，才有可能在史诗阶段就接触到，恐怕，这是她的杀手锏，以史诗的实力，创造出一个短时间内堪比传奇战力的魔法生物，简直匪夷所思。
    带着金丝眼镜的副校长扶了扶眼镜，淡淡开口：“再等等。”
    朱利安急的像是炸锅的蚂蚁：“还等什么？就算她有超凡的天赋，可她只是帝国外流离失所的女孩，没有接触过什么秘藏，要是死在这，我们就完蛋了！快点用你的能力抹除那个魔法生物！”
    戈坲在旁边凝重看着魔法水晶球里景象，学院高层围坐在桌前看着这个水晶球，他按住朱利安肩头：“老伙计，你还记得我们给莉莉丝的那个超凡法术卷轴吗？她已经参透了其中的法力运行节点不是吗？”
    朱利安不敢置信地扭头看他：“你是说？”
    就在这时，魔法水晶球里的景象居然彻底模糊了。
    副校长的声音悠悠传来：“就算只有一点神韵，也足以载入史册了......”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水晶球里的景象露出真容。
    那个似乎无可匹敌的魔法生物，凝固在莉莉身前，少女喘着粗气，如果不是她真正实力足以匹敌传奇巅峰，甚至可以击伤绝世传奇，就算再怎么天才，也难以在史诗阶段放出这带着超凡法术神韵的一招。
    只是，一切结束了。
    眼前的魔法生物，开始渐渐粉碎，化作一地黑白两色冰尘。
    “真是危险的对手，如果让她成长起来......”莉莉看着远处昏迷过去的安琪儿，身上忽然涌现出一股杀意，“必须扼杀在摇篮中！”
    感受到杀意的学院高层吓了一跳，织梦者赶紧动用能力，将安琪儿传送了出去，同时留下一句话：
    “胜负已定，按照表现，你成功战胜了对方，现在我将为你恢复状态，准备挑战下一个......”
    “不用了，”不待他说完，莉莉转过头，看着另一座同样是最高峰的小岛，其上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我不是安的对手，也不会跟他为敌，判我输吧。”
    奥安骑在穿着澄黄狮子铠甲的约翰逊身上，一拳接一拳地砸下，每次攻击，都让对方吐出一口鲜血。
    黑发披散，奥安浑身沾满鲜血，有他的也有对方的，在他身上，还有着几个缓慢愈合的血洞，甚至能看到内部的骨骼血肉，看上去他就像是一个疯子，但他的眼神无比冷静，每一击都令身下的骑士气血震荡。
    骑士阔剑已经断裂，破碎的剑锋插在一边荒凉的岛屿上，浮空小岛上满是鲜血，怀着振兴家族理念的狮子咬着牙抵抗着，他身上的铠甲，已经布满裂痕，但是透过破碎的甲胄，能见到铠甲下狮子般强壮的身躯。
    他的口中发出一声咆哮，金狮血脉被激发，但就算这样居然还是抵挡不住奥安，那一身恐怖的蛮力，简直让他有种面对巨龙的错觉。
    那双冷酷的黑瞳，令他觉得，这家伙根本不是人，而是披着人皮的暴龙！
    他数次用剑术刺穿对方的身体，可对方却顶着内脏贯穿伤硬生生折断他的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怪物，他不是早该疼得昏死过去，或者浑身无力，内脏出血死亡吗？！
    “噗！”
    对方的拳头再次狠狠地打在了他的甲胄上，一种摧枯拉朽的力道，彻底摧毁了他的防御，再也压制不住伤势，口中喷出一股血泉。
    奥安没有收手，金狮骑士也没有求饶，他只是用他那双满是血丝的澄黄狮眸，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敌人，对方的拳头，打在他身上，却已经毫无感觉......
    意识仿佛出现了幻觉，这种无力感......
    自己的灵魂仿佛穿越了时空，来到了父亲当年挑战学院，要当“霸王”证明自己的时候。
    在那个时候，父亲，你战胜了无数对手，可是，也跟我一样，碰上了这种怪物吗？
    这样的，怪物，果然，不是人类能抵挡的......父亲，我不知道，你当时的感觉，不过想来，和我一样吧，我这次，遇到了一头暴龙呢......
    他闭上眼睛，彻底失去了意识。
    奥安站起身，刚想迈开脚步，却发现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抓住了。
    骑士盔甲已经七零八落，它的主人也已经陷入昏迷，可他居然还在牵制着自己。
    奥安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
    “如果让你这种家伙，成长起来，放到战场上，肯定是非常危险的敌人......”他环视一圈，看着正在浮空岛上战斗的众人，每个人都咬紧牙关，对于鲜少经历战斗的他们来说，第一次战斗如此危险，如此珍贵，疼痛和死亡的威胁都是真实的，可他们没人放弃。
    “我的敌人，是这样的一个帝国......”一时间，奥安居然感觉自己如此卑鄙，“正好在这个帝国方兴未艾，在你们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趁虚而入，如果再给你们一点时间，一定会让我非常苦恼吧......”
    皇家学院里，如此多的潜力非凡的天骄，一旦全部成长起来，该是何等惊人的战力？不遗余力研发的魔法炼金科技，完全发展起来，又是怎样辉煌的文明？
    真想看看啊......但是，我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的，虽然很遗憾，不能与全盛时期的你们交战，但我不可能放弃我的目标。
    他的视线定格在一处小岛上，莉莉朝他挥挥手。
    奥安笑笑，身上的伤口还在滴血，他对着天空高喊：“结束了。”

 一百四十五 姐姐，你要杀了我吗？

    辉日之塔地下密室最深处。
    还是那间由坚不可摧的秘法魔金建造的病房，芙丽蒂娅已经来过很多次，就算她闭着眼睛，也能轻松地走到这里，打开尽头的那扇大门。
    两名守卫还是恭敬地弯腰行礼：“冕下。”
    芙丽蒂娅站在那扇被缓缓开启的大门前，心情复杂。
    她曾来过这里很多次，但打开门的次数并不多, 每次见到虹，见到那副天真无邪的笑容，罪恶感都令她想要呕吐。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可她不得不做。
    为了帝国，牺牲自己的妹妹，背弃自己的承诺......
    想要实现奇迹般的伟大目标，就得接受堕入地狱的残酷代价。
    这是她自己选的，再来一次，也无怨无悔。
    她看过很多书，上面记载了很多帝王伟人的故事，据说在上古年代，大陆还没有这么脆弱，这个位面也曾非常繁荣，无数的帝国兴起，帝王争霸......
    她是个女子，可她向往这些宏图霸业，因为母亲的泪水告诉她，只有帝王，只有登上权力巅峰的人，才有资格掌握自己的命运。
    后来母亲逝去，她亲手将母亲埋在花园里，葬礼那天只有她一个人在那块简陋的青石碑前吊唁，陪伴她的只有一朵草地上的野花。
    母亲死后尸体冰凉，就像她的眼泪一样冰凉。
    这件事后来被发现了，母亲的尸骨被挖了出来，丢在了火炉里，她亲眼看着母亲的容颜消逝在火里, 听见一声长长的叹息......
    父亲只是在隔壁房间里寻欢，女人的浪叫不停，皇帝的职责被完全抛弃，他不负责任的享受着权利，只因为他是皇帝？
    彼时的芙丽蒂娅心想，也许只有皇帝才够资格拥有幸福。
    现在她已经登上权力巅峰了，可为什么她并不觉得幸福呢？
    她甚至开始理解父亲，理解哥哥了，在她亲手杀了他们的时候，曾无法理解他们死前为何露出那样像是解脱般的神色。
    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却已经腐烂到了根里，参天大树摇摇欲坠，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能够拯救的模样，足以令任何接手这个帝国的人心生绝望，放弃，乃至堕落，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也许心存愧疚, 可他们有心无力，只能抱着那点越发浅薄的内疚在堕落的泥沼里越陷越深, 欢愉只是麻痹的工具。
    在她刚刚上任的时候, 也曾为帝国现状而感到如此迷茫，腐败的官员，肆意妄为的贵族，甚至还有意图谋反的亲王，各个势力拉帮结派，自己却孤家寡人......
    如果不是两名神使的辅佐，恐怕她也无力回天。
    反腐斩贪，分权贬王，发展势力，杜绝派系勾结......
    无数困难，都已挺过来了，在太阳神镜的注视下，自己已经做到了！
    最大的敌人，拜索斯，已经被自己战胜，再也没什么能阻拦帝国的脚步了，分明，分明这样下去，在退任之前，可以看见，天下一统的辉煌，梦寐以求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功绩......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人算不如天算，非得派下那个突然冒出的，该死的蚀光之影？！
    只要再给点时间，再给点时间就好了，帝国需要时间发展，魔导炼金科技也好，皇家学院也罢，任何一个成长起来，都无惧任何敌人。
    可留给自己的时间却不多，必须抢在拜索斯恢复元气前，抢在自己退位前，打下这天地！
    所以她才无视王城外存在的诸多问题，先将外部的威胁彻底清除，内部的隐患，交给下一任皇帝吧，自己已经安排了诸多计划，只要没有意外，辉日之塔将永远矗立在大地上，太阳神镜将永远注视着一切！
    但是，为什么非得冒出这样一个家伙，打破平衡呢？命运啊，你给我的考验，还不够多么？
    女帝咬着唇角，踏进了那间黑暗的监牢。
    她必须做出一个决定了，这很可能影响国家兴亡。
    一旦蚀光之影联合各大势力，帝国危在旦夕！
    虽然还没检测到无光海和地陷谷的异常，但她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宿命对手已经找到了二者，进行了谈判。
    要是拜索斯再加入进来......
    仿佛命运的启示般，她感到一种冥冥中的可怕威胁，立刻下定决心，要发动最后的手段。
    这个解决危机的最后手段，就在虹的身上。
    “姐姐，你来看我啦~”
    刚一踏进牢房，虹的欢快声音就传入耳中，可是比起上一次，虚弱多了。
    黑暗的病房里没有任何光，分明该是一片黑暗，可是虹睁开了眼睛，于是黑暗里就亮起了一道彩虹。
    被绑在病床上的女孩侧着脑袋，这是她唯一能做的小小动作，她看着芙丽蒂娅。
    【叮——】
    芙丽蒂娅的视线，带着帝王的威严，和太阳的神圣，曾令无数身居高位者，汗流浃背，不敢对视。
    可是面对妹妹天真无邪的眼神，她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看。
    虹的眼神就像小孩子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一样，充满善意和亲近，她是个天生缺失关怀的孩子，虽然是虹彩龙王的后裔，却被破坏了传承，没有教育的情况下，就像是一张白纸，任凭涂抹。
    为了防止意外，那些孤独的岁月里，没人跟她说话，跟她交流，男人不准过分靠近她，以防他们被那彩虹般夺目容颜吸引，闹出一场人与龙的爱情可笑戏剧来，破坏神力的传承。
    所以分明过了千百年，可她还是什么都不懂，她不明白什么叫自由，可她向往外面的生活，她被关在这里，不会反抗，她不知道什么叫孤独，但她很难过。
    但是在那天，那个星星和月亮都盖上乌云的被子安眠的夜晚，“姐姐”来到了她身边。
    她无比珍视“姐姐”，这是她唯一的朋友，虽然芙丽蒂娅只是为了利用她，可她的世界里只有“姐姐”，所以无论芙丽蒂娅怎么对她，背叛承诺也好，被更加残酷的对待也罢，都没有怨言，因为在她一无所有的世界里，有了姐姐的存在，就已经心满意足。
    她的眼神是一个孩子渴望朋友渴望关怀的眼神，却像一把尖刀刺进芙丽蒂娅的心里。
    她是自己的彩虹，驱散自己心中的阴霾。
    皇帝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那张病床前，皇帝的衣袍冠冕堂皇，可她的心却疲累不堪。
    两边的仪器无声运转着，这是帝国最精密的仪器，与之相比，什么炼金飞艇都是小儿科，这仪器甚至能抽离虹彩神力。
    细小的管子无视坚硬的龙鳞，连接到病床上女孩的身体里，一边抽取龙血，一边输送营养液和镇静剂让她情绪稳定，这些镇静剂效果之强，一滴甚至足以令十头大象睡上三天三夜。
    芙丽蒂娅看着妹妹的脸，彩色龙鳞下的轮廓依旧美的惊心动魄，像是蓝天的画布上用彩笔描绘的一抹光影般绚烂。
    她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
    “唔？”
    女孩看着她，有些疑惑：“姐姐想摸摸我的角吗？”
    她伸伸脖子，晃晃脑袋，头上龙角跟着一起晃。
    昏暗的病房里辉日皇帝沉默了一会，还是收回了手：“没什么。”
    “哦，”虹有些泄气，又期待起来，“这回姐姐来看我干什么？有没有好吃的啊？嘻嘻，我还是很喜欢两百年前姐姐给我带的那串鱿鱼，好香，虹要流口水啦......”
    她孩子气地撒娇起来，不过锁链限制了她的行动，只能听见链条被扯动的“哗啦”声，冰冷的金属碰撞声回荡在昏暗的地下密室中，像是刀子一样扎进皇帝的耳朵里。
    芙丽蒂娅感到呼吸困难起来，眼前的女孩像是镀上了一层幻影，开始看不清脸，看不清神色，只有一声声呼唤，幽灵一样在脑海响起：
    “姐姐？姐姐？”
    芙丽蒂娅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穿着很久以前的绣着花边的宫廷长裙，拖着长长的裙摆，那是身为王女的时期穿的。
    她走在一条长长的幽暗的隧道里，隧道两旁是燃烧着火把的牢房。
    隧道里什么也没有，两旁牢房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声音从隧道深处传来，魔咒一般：
    “姐姐，姐姐......”
    身体不听使唤地前行，她越是向着隧道深处走去，两侧的火把渐渐熄灭，最后只剩一片黑暗。
    一种恐惧感涌上心头，她想要快点逃离这里，可她的身体像是被魔鬼操纵了一样，不由自主地一路走到隧道尽头，走到黑暗深处。
    黑暗深处是一间单独的牢房，在外人看来这里只有冰冷的墙壁，只有皇室成员用血涂抹在墙壁上，才能打开那扇牢房的大门。
    芙丽蒂娅已经忘记了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割破自己的手心，用血印在那个像是挣扎的犯人按出来的手印上，然后门开了。
    被锁在地牢最深处的女孩轻声呼唤：“姐姐，你来看我啦？”
    身体被操纵的感觉退去，芙丽蒂娅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在牢房内了。
    黑暗的牢房里，似乎没有光。
    芙丽蒂娅什么也看不清，她想用魔法照亮这里，可这里甚至没有魔力的存在。
    黑暗深处像是隐藏着一个小女孩的冤魂，冤魂开口了：“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
    这声音忽然尖锐起来：“是因为你怕了吗？你背叛了我！姐姐，你说过给我看蓝天，给我自由！你这骗子！！！”
    芙丽蒂娅惊恐地退后，她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她似乎重新变成了当年那个被他人安排命运的王女，她还没有后来那么坚强，在这没有魔力的牢房里她什么也做不了。
    黑暗中响起了锁链断裂的声音，像是恶鬼正在挣脱束缚，随时要从黑暗中跳出来将她吞噬殆尽。
    芙丽蒂娅想要沿路返回，可是来时的门已经消失了！
    黑暗中忽然亮起了光。
    那是彩虹般绚烂的光芒，照耀了一切，也让她看清了眼前的一幕——
    四肢被锁链穿透的女孩在地上爬行着，来到她的面前。
    女孩有着龙角，身上布满龙鳞，本该是一头优雅强大的巨龙才对，可现在她如此狼狈，像是未开化的原始人一样在地上爬行，就如同一条蛆虫。
    女孩抬起脸，看着她，照亮黑暗的彩虹光芒就是从那双眼中发出的。
    她说：
    “姐姐，我原谅你了，你陪我玩好不好？”
    芙丽蒂娅愣愣地点头，身体却被恐惧攥住，说不出话来。
    女孩欣喜蠕动着身体在地上爬行，龙血洒了满地，这些龙血也发着彩虹一样的光。
    她渐渐靠近芙丽蒂娅，凑近她的耳边：“姐姐，你要杀了我吗？”
    什么？！
    一种无与伦比的恐怖骤然涌上心头，甚至冲破了恐惧的束缚，芙丽蒂娅失声尖叫：“不是的！！！”
    幻境骤然破碎，意识重新回归现实。
    “哈——哈——”
    平日里雍容大方的皇帝失态地喘着粗气，冷汗从后背不住的渗出。
    “姐姐？”
    虹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发出了一声疑问。
    下一秒她愣住了。
    芙丽蒂娅挥出两道金色的匹练，病床两旁精密的仪器瞬间报废，她狠狠地将那些管子全都拔下，她是皇帝，她当然知道怎么解除这些东西。
    然后她紧紧地抱住了被即便是她也无法轻易破坏的锁链锁在病床上的女孩。
    虹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了自己，像是午后的阳光一样温暖，是这样的吗？姐姐给自己讲的童话里是这么描述阳光的。
    抱住自己的那个人在颤抖，她想要伸出手抱抱芙丽蒂娅，可是她的四肢被锁住了，不允许她这么做。
    脸上有点湿，有点温热，从来没有的感受。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很咸。
    这是什么呢？从姐姐的眼睛里流出的东西，是，泪水吗？
    自己做错了什么吗？女孩有些不安地开口：“姐姐，你怎么啦？”
    芙丽蒂娅没有说话，她就这么抱着虹，很久，很久。
    女孩的身体隔着龙鳞有点坚硬，没有那么柔弱，可对她来说很轻易就能刺穿这龙鳞，夺走虹的性命。
    通过太阳祭坛，通过传承仪式，献祭虹彩龙王的后裔的血脉，就可以，就可以......
    齐聚三辉七耀之力于一身，天下无敌，横扫大陆！
    她翻查无数典籍，联合两大神使一起研究上百年才找到的这个方法......
    作为位面内诞生的超凡存在，她短时间内不需要担心位面排斥，这些时间足够她完成自己的伟大计划了。
    甚至更长远，摆脱退位规则的束缚，做永不日落的皇帝！
    女孩的身体因为贫血和营养不良而显得很单薄，胸脯扁扁的，因为龙鳞更是坚硬的有点磕人。
    只要杀了她，献祭这龙的血脉，自己就能，就能......
    已经背叛过一次了不是么，再来一次又何妨。
    可是自己除了她，还有什么？
    芙丽蒂娅抱着她痛哭：“对不起，对不起，我做不到......”
    虹有点不知所措，看着扑在她身上痛哭的姐姐，也觉得很难过。
    姐姐一定是因为一些无奈的事情所以才哭的吧？
    她笨拙地安慰：“姐姐别哭啦，虹很听话的，最近抽的越来越多，我也一句话没说哦......”
    哭声渐渐低微下去，虹抬起眼睛一看，芙丽蒂娅已经趴在她身上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痕，睡得恬静香甜，像个孩子。

 一百四十六 求婚

    秘法封印的大门缓缓打开，发出机械蒸汽的轰隆声和魔法运作的嗡鸣声。
    芙丽蒂娅缓缓从黑暗中走出，面上又恢复了那喜怒不形于色的威严帝王模样。
    门前的两名七耀守卫弯腰行礼，然而不知是否错觉，他们觉得今天的皇帝身上气质似乎柔和了许多。
    第一次，他们在这位比男子还男子的女帝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独属于女人的柔情。
    芙丽蒂娅面无表情地准备离开, 身后的一名守卫却提出了他的请求。
    克劳德·弗兰克摘下头盔，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英武面容，他有着一从优雅的络腮胡和独特的饱经烈酒浇灌似的沧桑气质，以及皇室血统象征的金发。
    这位现任的克劳德公爵家族族长将骑士头盔端在左手上，右手把着腰间的剑柄，犹豫了一会才对着芙丽蒂娅的背影开口道：“冕下。”
    “嗯？”皇帝没有回头, 语气听上去有些烦躁, 平日里她是不会如此的, “什么事？”
    狮心骑士有些勉为其难地开口：“陛下，学院新生大比已经决出胜负......不出所料，那两名身份可疑的学员战胜了原本众望所归的犬子和萨伦亲王家的小公主。”
    身份可疑的学员......
    芙丽蒂娅忽然惊喜起来，那位具有超凡天资的少女！
    只要她能成长起来，甚至不需要达到超凡，只需要达到绝世传奇，就足以缓解帝国的压力了！
    这样的话，虹也许就不用死了.....
    她压下心头惊喜，不紧不慢地开口：“最终第一人花落谁家？”
    弗兰克觉得这有些难以启齿，怕触了皇帝霉头，毕竟谁都知道，那个超凡天赋的少女很可能是缓解帝国危机的希望，至于那最后的手段......
    微不可查地瞥了身后的大门一眼，作为七耀，他或多或少知道些，陛下行事，向来果决，唯独在这件事情上......
    想来如果那位天才真的能为帝国所用，陛下必然欣喜无比。
    问题是天才少女出了点问题, 被一个混账小子给迷得神魂颠倒。
    但他还是得说出来，哪怕皇帝很可能震怒：
    “是那位，自称贵族之后的小子......他战胜了犬子，夺得了桂冠。”
    超凡天赋还比不过区区巅峰传奇的天赋不成？
    皇帝皱起眉头，却没有说话，等着下文。
    狮心骑士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有犹豫，快速开口：“那位少女战胜了萨伦亲王的女儿......在决战中，以史诗境界使用出了含有超凡神韵的法术......但最后她与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决战时，自愿认输。”
    为了爱情甘愿放弃胜利么？蕴含一丝超凡神韵的法术，史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抵挡。
    芙丽蒂娅原本惊喜的心情又变得有些糟糕，那个家伙到底对这名少女做了什么，将她迷得神魂颠倒？
    她还未见过两人，只是在资料报告上见得多。
    于是开口询问：“那个第一的青年，决战时展现出了什么手段？”
    公爵的语气轻松了很多：“单纯的体术，以及一些暗影之力的运用，推测是影武者的手段，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 都是学院典籍里交过的知识，只是肉体强度实在变态, 但的确是人类，应该与我们家族的金狮血脉是同一种天赋类型，只是强得多。”
    暗影......
    不知为何，芙丽蒂娅想起了那位神兵天降的大敌——蚀光之影。
    只是在之前观测的决战中，那头巨龙使用的却是纯粹的冰系力量，无论是外观也好能量也罢，都是冰系的，与暗影沾不到半点关系。
    虽然来历不可查，但的确无论是动机还是性格都很符合他们的身份描述。
    在外长大，骄傲无比，不知礼法的贵族私生子，被人拯救，不谙世事，依赖于其的天才少女......做的每件事都的确符合其性格。
    这样想来，这两人似乎排除了嫌疑。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事情隐隐笼罩着阴霾，这不安仿佛藏在阳光背后的阴影，始终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我需要亲自考察一下他。
    芙丽蒂娅下了决定，于是她淡然开口：“按照规定，我会给他一个觐见的机会。”
    说罢就准备迈步离开，她的心情现在乱糟糟的，在这里停留一秒，都会令她想起虹，心脏就会绞痛一分。
    但是狮心骑士还有话要说，他犹豫着开了口：“陛下......请原谅我的僭越......在下有一事相求。”
    “哦？”芙丽蒂娅转身，看着他，骑士单膝下跪，沉声开口：“犬子败给他后，深受打击，但却知耻后勇，想要再攀高峰，振兴我家族。”
    “陛下知道克劳德家族如今情况......犬子欲在堡内举办一场宴会，广邀学院豪杰，以便得道多助，之后多多提携彼此......那位青年也在其中。”
    辉日皇帝看着他，慢慢开口，听不出语气如何：“所以呢？”
    像是生怕惹恼了她一般，弗兰克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位青年，知道觐见的规矩，但他，但他......”
    芙丽蒂娅来了兴趣：“怎么？”
    骑士终于放下了吊在嗓子眼的心，看来陛下并不反感，索性放开了话：
    “他想要邀请陛下您来参加这场宴会！”
    假如现在到珊瑚市，随便找一个人，告诉他，有人邀请皇帝去参加一场舞会，他一定会认为这家伙疯了，在说胡话。
    可现在这是在鲜少有人能进来的辉日之塔地下密道，由七耀之一亲口说出。
    芙丽蒂娅愣住了。
    宴会......吗？
    在她还没有当上皇帝的时候，还是那位被视作花瓶的王女时，也被邀请参加过许多场舞会，无法拒绝。
    那些形形色色的王公贵族，青年才俊，或多或少的都会把目光在她身上流连。
    不过，他们最终没能得逞，至少明面上，自己是帝国王女，在没有到联姻日期前，谁也不敢动她。
    最后她当上了皇帝，用铁血的手腕，震碎了所有觊觎的目光，人们渐渐把她视为神，百年来，没有任何人敢对她动任何心思。
    现在居然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青年向她发出了邀请？
    可真是......万分期待。
    “也罢，近日琐事颇多，心情烦闷，见见年轻人的宴会也不错，说不定还能跳上一曲？”鬼使神差的，她答应了，并且问了一个莫名的问题，“正好借此机会视察一下此人是否有为帝国服务之心，对了那个女孩去不去？”
    弗兰克觉得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还是回答道：“陛下，萨伦的那位小公主跟那个女孩在一起，没有参加，如果您想见的话......”
    “不，还是那个男子可疑，她就不用了。”芙丽蒂娅打断，她也不知为何，忽然想单独见见那个素未谋面却一直给她不解的家伙，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碰上如此令她好奇的男子。
    “希望你能不要让我失望.....我倒是好奇起来了。”
    芙丽蒂娅在心底里暗自想，留下了一句令弗兰克欣喜万分的话：“你也来吧，我知道你渴望和家人团聚很久了，你父亲犯下的错，偿还的也差不多了，只是在帝国危机解除前，你还是必须坚守岗位。”
    弗兰克大喜过望，连忙跪谢：“陛下恩泽必誓死相报！”
    芙丽蒂娅挥挥手：“无妨，准备打点行程吧。”
    ......
    皇家学院天台。
    浑身缠着绷带的小霸王靠在栏杆上，金发被风撩起，眺目望向校园，能看见初代三辉的雕像和喷泉花园的人鱼抚琴模型。
    “在看什么？”
    奥安站在他身边，穿着一身正式的黑色礼服，看上去倒是斯文许多。
    “看看校园，看看风，看看蓝天。”对方扭头看着他，啧啧称奇，“多出致命贯穿伤，换在普通人身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你却一点事也没有，怪物。”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好几遍了，”奥安掏掏耳朵，“我想听点有新意的。”
    “有新意的?”对方一愣，然后笑了，“斯文禽兽怎么样？”
    “斯文禽兽”抓抓脑袋，也学着他靠在护栏上，望着蓝天，有白云飘过：“换个人对我说这话我会撕烂他的嘴，不过你算是我看的比较顺眼的一个，今天就不欺负你这个伤员了。”
    克劳德·约翰逊耸耸肩：“说得好像你很宽容大度似的？”
    奥安没搭理他，自顾自地说出下一个话题：“怎么想到邀请我参加宴会的？你看我像是合群的人吗？”
    他答非所问，对方也答非所问：“你知道龙吗？”
    一提到龙奥安就来了兴趣：“怎么？”
    一头金发的克劳德转身看着喷泉和雕像，有一对情侣在长椅上拥吻：“我也没见过，我父亲跟我说他讨伐过一条龙，不过是亚龙。”
    他的声音带上了悠久的回忆：“据说亚龙都是凶恶点的野兽罢了，不过，真龙不一样。”
    “他说真龙，看起来很骄傲优雅强大，实际上，是种很孤独的生物，没有同类，瞧不起任何人，只信奉权与力，这样的生物，越强大，就越孤独，其实龙也渴望朋友，但他们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允许。”
    奥安沉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克劳德转过脸来，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很多人都觉得你是个无法无天的狂妄疯子，但在我看来，你就像是人中之龙，你只是太骄傲，太强大了，没有什么值得入眼的家伙能让你认真起来而已。”
    其实我不是什么人中之龙，我就是龙，奥安在心中想着，却没有说出来，只是笑着问了对方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话题：“你觉得，你入了我的眼么？”
    “也许吧，”克劳德耸耸肩，“至少某些方面我俩还算比较投缘。”
    奥安笑了，有点苦涩：“的确。”
    他趴在栏杆上，望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员，每个人脸上都意气风发自信昂扬，小路上榆树的叶子被阳光染得金灿灿的，他没去看身边的家伙，悠悠开口：“但我没打算把你当朋友。”
    “为什么？”克劳德很好奇。
    “因为，”奥安的语气如此沧桑，像是历经了千万年的沧海桑田一样，“龙不会对他们的朋友撒谎，而我隐瞒了很多东西，我不能对你说，所以我不能把你当朋友。”
    克劳德赞叹这点：“的确，你是个很神秘的家伙，你的秘密我其实很好奇。”
    奥安沉默一会，忽然开口。
    “喂”，他转过脸看着克劳德，有那么一瞬间，克劳德觉得那双黑瞳仿佛变成了古老威严的暗金色，“如果有一天，我们为敌，我会给你留个全尸。”
    “这样么，”克劳德笑笑，“荣幸之至。”
    两人又都不说话了，有什么东西凝结在天台上的两个男人间，沉重的像是山一样。
    很久克劳德才率先打破沉默：“你的小女友不跟着你去么？我看她可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粘着你。”
    奥安耸耸肩：“总该给女人一点自由空间不是么，她有她的事要办，而且，我邀请了陛下，你是知道的吧，两个优秀的女人在同一个舞会上，我会很难办的。”
    克劳德猥琐笑笑，露出一副“哥们我懂”的表情，对他竖起大拇指：“敢对陛下发出邀请，你是第一个，我估计也是最后一个，你想做什么？”
    奥安神秘笑笑，说出了令克劳德大脑宕机的五个字：“求一场婚礼。”

 一百四十七 我们都是一样的

    “要一杯卡洛尼蓝色之恋，”扎着双马尾的粉发少女站在吧台前打了个响指，看向一旁穿着白色校服，一副学生模样的莉莉，“你要点什么？”
    “唔......”莉莉有些不安地看了眼周围，调酒师捣鼓着奇奇怪怪的蓝色红色酒水......这里是酒吧吗？
    酒吧里闪着暗蓝色的灯光，魔法水晶球在吧台上闪烁光芒, 记录着客人的要求，构装机械傀儡则负责端茶送水，青年男女坐在靠窗的木桌前眉来眼去......但是似乎没什么违规的地方。
    很小的时候，父亲赌赢了，会说去酒吧玩玩......一直以为酒吧是很不好的地方，现在看起来，好像就是喝酒调情的地方而已。
    莉莉有点迷糊, 看着炼金傀儡递过来的菜单，不知所措。
    她想来想去，发现自己居然不认识上面的东西，
    自己喝过的饮料......好像还是上次跟安约会时买的冰糕诶。
    “那就，来根草莓味的冰糕吧。”
    魔法水晶球接收到了这句话，却没有半点反应，暗淡下来，表面浮现几个字：“查询失败。”
    安琪儿好奇地看了她一眼：“这酒吧可不卖冰糕。”
    莉莉脸有点红，她现在就像是个刚刚接触世界的懵懂少女，来到酒吧显得很滑稽。
    不过小公主还是给她解了围：“来杯草莓的热情吧。”
    这回水晶球总算有了反应。
    安琪儿掏出一张金色的卡片在水晶球上一刷，叮咚一声结了账。
    莉莉接过炼金傀儡递来的饮料，闻起来不像酒，应该是果汁，还有草莓籽飘在杯中，她吸了一口，赞叹道：“真神奇，没想到帝国里还有这么多厉害的东西。”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安琪儿趴在桌子上，粉嫩脸蛋压成一张饼, 双腿间夹着杯饮料，把吸管伸长，很没形象地伏在桌上吸着鸡尾酒。
    她看着莉莉，对方正瞄向磨砂窗外，从外部是看不见里面的，但是酒吧内却能看见街道上的情景，外面正有一个巨大的炼金玩偶表演。
    白发细细软软地垂在耳廓侧，莉莉的白发间插了一朵小小的栀子花发卡，脸上是种惊讶赞叹的神色，看上去就像好奇的小孩子一样。
    “是从外面的混乱世界被救出来的少女么......难怪这么可爱。”
    安琪儿收回目光，朝着一旁的炼金傀儡招招手，下达了一个指令。
    短暂的时间后，酒吧里的所有人都被“请”了出去。
    但是没有敢说反对的话，有人本来还满是怒气，可当他看了一眼安琪儿后，立刻就乖乖走开了。
    男男女女无声无息地离开酒吧，灯光迷离中只剩下了两名少女对坐。
    安琪儿今天穿的有点富家千金，衣带镶有宝蓝色水晶，袖口缝着金边, 头饰是天鹅的绒羽。
    她咬着吸管，莉莉还在看窗外的机械熊表演, 眼里闪着惊叹。
    气氛很怪，少女坐在靠窗的小桌前对视，两人都吸着饮料，谁也不说话。
    安琪儿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率先开口：“为什么这次我邀请你就来了？”
    莉莉回过神，念念不舍地把目光从街道上的表演移开，端着饮料，看着安琪儿，这位小公主趴在桌上一副懒狗的样子，看上去有点滑稽。
    她的语气柔和了不少，没有平日里那么冷淡，也许是因为对方替她点单的原因，但是内容还是一如既往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想趁此机会让你别来烦我了。”
    小公主叹口气：“还真是你的性子。”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莉莉撇撇嘴。
    安琪儿的小脸嫣红，好像鸡尾酒喝醉了一样：“本来就很了解啊，你这样的女孩子，我一眼就看到头了，就是个渴望关爱又怕被伤害的小孩嘛。”
    莉莉心底微微一动，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不对，自己可是有任务在身的！
    她回过神，板起脸：“感觉你祸害过很多女孩一样，我看到学院里都有两个女仆围着你，还来骚扰我做什么？”
    “因为觉得你跟我很像，但是又很不一样，所以很想接近你看看，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哦。”安琪儿咬着吸管，将所剩不多的鸡尾酒全部吸管，忽然看着莉莉的眼睛，问了一句很奇怪话，“你恨你父亲吗？我也很渴望母亲的怀抱，可是她回不来了，我只能对着青冢怀念。”
    莉莉愣住了。
    一瞬间，杀意从她身上涌现出来，眼神凛冽的像是盖上了霜雪：“你想说什么？！”
    自己父母的事，可还是在艾尼亚大陆发生的，安琪儿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有艾尼亚大陆的人跟了过来，自己是魔女的身份暴露了？
    “哎呀，火气别那么大嘛，看起来是雪一样纯白的女孩，结果冷淡的像冰块，在他面前你可不是这样，”安琪儿站起身，提了个很奇怪的要求，“我们去奴隶市场看看怎么样，我说过的，输了就告诉你一点我的小秘密。”
    莉莉警惕地看着她：“我不去。”
    小公主吹吹口哨：“你不想去看看我家的皇室秘藏图书馆吗？我知道的哦，你最喜欢的就是阅读那些记载神奇事物的书籍了，对你来说世界充满奇迹吧。”
    莉莉沉默一会，还是答应了：“别打什么歪点子，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安琪儿嘻嘻一笑，双马尾摇摆，浪漫的像云彩，宝蓝色的水晶衣带漂亮的不像话，像个真正的公主，可惜她并不幻想王子。
    “怎么会，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我的天使，你要知道，我们都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
    王城的奴隶市场，并不肮脏，也没多么下流。
    奴隶们打扮的整整齐齐衣冠堂堂，年轻美丽的女人和女孩们穿着舒适而美丽的清凉衣服，男人们赤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肌肉。
    这些人站在市场两侧，有的是蹲着，他们很自觉地呆在他们的摊子里，甚至不需要绳子和鞭子，也不需要打骂，没有逃跑的意思。
    看上去，好像奴隶被对待的很好一样。
    可是他们每个人眼里，都含着彻底的恐惧。
    忽然，这些双目无神的奴隶们眼中齐齐亮起精光。
    两名美丽的少女走入了奴隶市场，一名是穿着有宝石系带裙子的粉色头发少女，一名是穿着青春活泼校服的白发女孩，她们的肌肤素白的像是霜雪，精致的容颜令最贵的漂亮奴隶也自惭形秽。
    她们出现在这里，就好像肮脏的猪圈里闯入了两只被宠爱的猫咪一样违和。
    但是没有任何人敢打她们的主意，因为她们脖子上没有带着奴隶项圈，这意味着她们是买家，很可能是王公贵族之后，是万万惹不起的。
    男人们失望地看着两位少女走进另一侧市场，那里一般是达官显贵挑选漂亮玩物的地方，唉，原本还以为是来找个英俊强壮帅哥陪她们的呢，要是有这样的女主人，他们下辈子还想当奴隶。
    莉莉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侧过道的女人们，她们打扮的很精致美丽，穿着也不暴露，甚至没人打骂她们，但她们像是雕塑一样站着，不敢轻易动弹。
    这里没有多少防卫力量，但没人敢逃跑。
    因为这些漂亮奴隶的雪白脖子上，都套着一个项圈。
    安琪儿走在她前面蹦蹦跳跳，左瞧瞧右瞧瞧，嘴里嘟囔：“哦，又多了几个，好像很漂亮的也有呢。”
    莉莉毛骨悚然，不禁怀疑这位小公主是不是心理变态。
    像是会读心术一样，安琪儿停下脚步，笑吟吟地回头看着她：“是不是在想，我是个变态？”
    莉莉谨慎地后退两步：“难道不是吗？”
    “这可真令我伤心，”不知为何，安琪儿的笑令莉莉觉得她很悲伤，这位小公主指着那些女人们脖子上的项圈，“你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听话，为什么不跑吗？”
    莉莉犹豫一会：“应该是那个圈的问题。”
    安琪儿打了个响指：“答对了，就是这玩意。”
    她像是特意吓唬莉莉一样：“这东西很恐怖哦，可以监视奴隶的心灵思想，抽取她们的力量，就算是史诗被套上了，一旦有任何反抗的念头，逃跑的意图，都会被这玩意给电到当场失禁~”
    可惜莉莉没有半点反应，似乎这些女人一听就会吓得流冷汗的残酷刑具不值一提。
    她经历的地狱又岂是这些能比，这玩意还不如奥安一句我不要你了来的恐怖呢。
    安琪儿感到有点无趣，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处商店说：“我们去那休息会，慢慢说。”
    奴隶市场过道很宽敞，还有专门用来休息的地方，贩卖一些饮料零食，供那些挑选的饿了，又不想离开这充满欲望幻想地方的贵族享用，当然价格很昂贵。
    安琪儿找了个摊子，老板是个很英俊的中年男人，见到她非常恭敬，很熟络地把两张大椅子搬出来，摆在他管理区域的空地，像是准备好了一样：“小公主殿下，这次没有提前通告，恕我招待不周。”
    说完微不可查地看了眼莉莉，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和不解。
    这种女孩不该出现在这里才是......看衣服是皇家学院的学生，也被安琪儿带坏了么？
    但他不敢多想，一个奴隶贩子，就算有点手段关系，可皇家学院的学生不是他惹得起的，索性到别处去看看奴隶们的情况。
    小公主躺在大椅子上，看着蓝天，奴隶市场上有很多帐篷，为了防止这些美艳的奴隶们雪白肌肤被晒黑，她的语气幽幽的：“看你的反应，不相信我说中了你父母的事吧？”
    莉莉站在她身边，没有坐椅子，还是很谨慎地看着她，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要不是为了安琪儿家族的秘藏情报，看看龙蛋放在了哪，她打死都不会搭理这家伙。
    安琪儿朝着一旁的身材高挑，有着尖耳朵的美丽女人招招手，对方很温顺地走到她身边，她捏着这个女人的光洁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那里满是服从，啧啧叹息：“可惜，你已经失去了做精灵的资格了，精灵的高傲优雅，已经被凌虐的一点不剩了吧？”
    女人的身体颤抖了一会，旋即又恢复了镇定，还是温顺地说：“大人，是的。”
    安琪儿又挥挥手：“回去吧，我救不了你。”
    精灵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绝望，还是乖乖回到了她的位置，那里标价最高最离谱，足足有一百万枚金币。
    小公主回头看着莉莉，对方还是一脸谨慎，完全不在乎在什么地方，看到了什么事情，安琪儿好奇地说：“你看起来就像个玩偶一样，执行着命令......真奇怪，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这么死心塌地，甚至愿意放弃自我。”
    莉莉娇躯一震，只觉得眼前这个漂亮的少女是个千年老妖怪，会超级读心术。
    “不行，我必须杀了她！”
    没等她动手，安琪儿就打断了她：“别激动，我见过很多这样的......她们就是为了服从命令而活着......”
    她凝视着莉莉的眼睛：“但是你不一样......我一开始以为那家伙给你洗脑了，后来发现并没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你笑得很幸福，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我猜......”
    她看向蓝天：“你曾经，对一切绝望了，他拯救了你，将你从深渊中拉了出来，对么？”
    不等莉莉回答，安琪儿喃喃自语：“独自流落在外的天才少女被拯救，唔，很符合你性格的身份，不过......”
    她话锋一转，眼神死死盯着莉莉：“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我可以肯定，你经历的事情，还有那家伙身上的杀气，根本不是区区流落在外该有的，你一定藏了什么秘密吧！”
    这话一出，简直就像晴天霹雳！
    莉莉身上涌现出无比强大的魔法力量，周围所有的奴隶全都惊恐地看向这里，可她们不敢移动，否则脖子上项圈就会让她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们甚至连听到的对话都不允许被泄露出去。
    莉莉下定决心，一定要杀了这个危险的小公主！
    这家伙，一定看出了些什么，可恶，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好像十分了解自己一样！
    安琪儿根本不搭理她的杀意，慢条斯理地说：“你一定很奇怪，我怎么很了解你一样，因为......”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居然不管莉莉身上的杀意，轻轻抱住了她，在她耳畔轻声说：“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也恨我的父亲，恨这该死的命运，有时，我想如果他死了该多好？”
    莉莉呆住了，她身上的杀气渐渐消散。
    安琪儿的语气轻轻的，像是飘在天边的一朵浮云，但她的话里满是刻骨的仇恨的与血泪，莉莉并不陌生，曾经，她对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憎恨。
    可是她曾经是一位被诅咒的魔女，是出生在一个酗酒家暴男人家里的女孩，她憎恨命运，再合理不过，但安琪儿分明是亲王之女，她从小锦衣玉食，万众瞩目，天资超凡，不该是十分美满的人生吗？
    安琪儿轻轻贴近她的耳畔，娓娓道来：“只说给你听哦，我的小秘密......”
    她指着一旁因为刚刚莉莉的杀气瑟瑟发抖的奴隶们：“我的母亲，就是像她们一样的奴隶哦~只是那个时候，这种魔法项圈还没研发出来，萨伦亲王买下我母亲的时候，她被铁链锁着呢。”

 一百四十八 安琪儿的秘密

    亲王之女，帝国的小公主，母亲居然是个卑贱的奴隶？！
    这句话简直就像霹雳一样，莉莉差点没反应过来。
    震撼还没散去，安琪儿的话语就像重锤一样砸在她的心上：“我的母亲，是个魔法潜力很高的女人，可惜啊, 出身卑贱，被父母卖给了奴隶市场，不过，她长相很普通，价格卖得很低，没人想到她的魔法潜力这么高。”
    “后来, 奴隶开始检测魔法天赋了, 母亲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在猪圈一样的奴隶房间里生活了好几年, 才被检测出，啊，原来这个女人天赋很高。”
    小公主的语气轻轻的，却透露着一种刻骨的怨毒，令人不寒而栗：
    “她没法继续修行魔法了，她的心已经死了，不过，萨伦亲王先生很需要一个天赋极高的子女来继承这个家族呢，毕竟我的那些叔叔伯伯，可是觊觎已久，亲王先生当然不愿意这么交出自己的家族。”
    “可是，生育一个有天赋的孩子，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不仅要父母双方天赋都不低，还要舍弃自身大部分精气神，去孕育生命，培养那个据说从死亡之海中诞生的空白灵魂，对于父母双方而言，可是元气大伤的事, 据说神明间诞下神子，甚至可能产生神孽呢，一个新生命的出现，多么不容易啊。”
    她渐渐咬牙切齿起来：“萨伦先生，让我的母亲，独自承担了这个任务，他还要继续逍遥快活，很可笑吧，他做了什么？母亲生下我后，因为过度透支生命力和魔力，变成了瞎子。”
    忽然这恶毒又轻柔起来，带着一分孩子般的甜美：“我的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我出生后，她一直抱着我，她的怀抱真温暖啊，我好怀念, 我的发色就是继承了母亲，母亲的头发是人们唯一夸赞美丽的地方......”
    “母亲是个瞎子，可她居然会织布, 以前她就是靠着这个没被处死，因为她织的布可以卖钱，一个没有姿色的女人，就这样在奴隶贩子手里活了下来，靠着她染血织出的布。”
    “她跟我说，她很怀念以前能看见光明的时候，可是她不后悔，因为她有孩子了，所以瞎了也没关系，她说，人们夸我长得很漂亮，随了那个混蛋的脸，还有着高贵的皇室血统呢，有着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光暗双系天赋，这辈子肯定很幸福......”
    莉莉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小公主把柔软的唇贴近她的耳朵旁，语气幽灵一样飘忽不定：
    “萨伦先生没有管过我们，只是给我安排很多，很多的老师，有皇家礼仪，有魔法老师......我其实很羡慕那些王城外的小孩，他们多自由啊，我的童年什么也没有，我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因为我在你身上察觉到了同样的东西......”
    “其实这样也能接受，可是，我的母亲没人管呢，她虽然为亲王生下了一个孩子，可是没人在乎她，毕竟，一个瞎眼的，不能修炼的女人，生下了一个罕见的天赋超凡的孩子，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人们甚至巴不得她快点死，因为她老是弄坏餐桌上的盘子。”
    “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我还小嘛，我只能苦苦求那些佣人管家，说对妈妈好一点，他们温和地笑着答应了，我觉得真好，母亲是我童年唯一的慰藉了，她要陪我到永远。”
    安琪儿松开她的怀抱，和莉莉对视，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一样：“后来在我接到皇家入学通知书的时候，母亲死了，我高高兴兴地从学院报完名回来，她已经是具冰冷的尸体了。”
    “真蹊跷，以亲王家的魔药师，母亲就算再体弱多病，也能活到一百岁才对，可是呢，我偷偷挖开了母亲的坟墓，去鉴定尸体的时候，说她已经很虚弱了，病入膏肓，早就该死了。”
    莉莉静静地听着，她隐约猜到了，攥紧了拳头，一种感同身受的悲哀油然而生，她忽然理解了眼前的人。
    安琪儿的语气像是恶鬼撕咬着血肉般令人不寒而栗：
    “原来亲王阁下，早就想让母亲死了呢，因为她挡着他寻欢作乐了，一个瞎眼奴隶妻子，令他面子上过不去，哈，真可笑啊，原来我的请求，全都是无用功，母亲吃的饭喝的水里，全是慢性毒药，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莉莉犹豫着开口：“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干脆放弃继承这个家族，狠狠打碎那个混蛋的美梦？”像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安琪儿笑笑，“因为母亲的愿望，就是希望我能继承这个家族，不要让后代跟她一样出生在卑贱的家庭里，遭受同样的厄运。”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可她为了不让我担心，没有说，”她笑得有点凄凉：“我怎么能拒绝母亲的要求呢？”
    “不过，”她话锋一转，指着一旁瑟瑟发抖，捂住耳朵，不敢听两人对话的奴隶们，“我可以恶心下那个混蛋，我从她们中选了一些还有救的女孩子，对外宣称，我喜欢女人，家族没人继承的消息多么令他难受啊。”
    她耸耸肩：“所以他现在不敢管我，求着我原谅他呢，什么时候母亲能从坟墓里爬出来再抱抱我，那就原谅他。”
    “所以说，”莉莉面色复杂，“你其实并不喜欢女人？”
    安琪儿嘻嘻一笑，将精致的面容贴上她的脸颊，暧昧地用手撩起她的白发：“可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哦~”
    莉莉后退了几步，双手抱胸：“想都别想！”
    “真没劲，”小公主叹口气，“没必要反应那么大嘛。”
    她看向蓝天语气有些迷惘：“我不信任任何一个男人，你的遭遇也许比我更痛苦吧，我能在你身上察觉到一样的，对父亲的憎恨，对母亲的依恋和遗憾，以及......”
    她转过头，看着眼前的白发少女：“一些，很沉重，很沉重的东西，远远比我背负的家族仇恨重的多，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我想，那一定是生命不能承受的，真好，有他在你能从这枷锁中解脱出来，我真羡慕。”
    莉莉心想自己也不信任人，不过奥安根本就不是人。
    安琪儿走到一个打扮的漂亮可爱的精灵小女孩身边，对方还捂着耳朵，怯怯地看着她，眼里有着希望。
    安琪儿摸摸小女孩的头，轻声说：“因为那个无礼狂妄的家伙在，所以你才能承担起这沉重的命运吧，我不能理解呢，他对你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我也很想遇见一个能救赎我的家伙，可惜他现在也没出现，这个帝国里的所谓青年才俊，在我看来都是坨屎。”
    莉莉好奇地问：“克劳德呢？”
    “那家伙啊？”安琪儿摆摆手，“满脑子长着肌肉，整天想着光复家族荣光的家伙，听见我不想继承家族荣耀的话，肯定无法理解吧，我跟他没有共同语言，虽然也不是很讨厌这种肌肉笨蛋就是了，至少他并不虚伪。”
    她蹲下身子，取出那张金卡，在精灵小女孩绑着的项圈上镶嵌的魔法水晶，轻轻一刷。
    项圈传出一声：“已购买。”然后那颗魔法水晶就掉了下来。
    精灵小女孩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她，尖尖的耳朵轻颤，安琪儿笑笑：“你还有救，可你太小了，带回去我的名声可就完蛋了。”
    她指着一旁的莉莉：“以后她就是你的主人了。”
    “哈？”莉莉简直无法理解这家伙的脑回路，“我可不要一个拖油瓶。”
    安琪儿站起身，牵着小女孩的手，示意她向莉莉走去，同时抛过来一颗魔法水晶：“对这块水晶注入魔力，可以操纵项圈，不需要担心逃跑。”
    莉莉后退两步，拉开距离：“说了不要。”
    “哦？”安琪儿露出一个小恶魔一样的笑，“你的身份很可疑呢......你想从亲王城堡里的皇家秘藏中找到些什么？”
    不等莉莉答话，她又自顾自道：“如果你接受的话，我就保密，并且让你参观一下哦。”
    莉莉纠结了一会，看着一脸期待的精灵小女孩，想起之后很可能要去精灵帝国拜索斯，也许这个可怜的女孩能派上点用场。
    而且龙蛋位置不确定，如果能查到的话，肯定能省很多麻烦，这也是奥安交给她的任务，顺便调查一下辉耀之力的弱点什么的，当然估计很难。
    “好吧，”莉莉权衡再三，决定还是忍辱负重一下，“那我就答应了。”
    安琪儿笑笑，沿路返回：“我们走吧，希望那些密卷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莉莉犹豫了一会，看着她的背影说：“为什么这么帮我？我可是身份不明的可疑人物，很可能对帝国做出威胁。”
    粉头发的小公主头也不回：“什么帝国不帝国的，我没有那么虔诚，我只是不想看见和我很像的家伙失望而归罢了，我不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但我祝你幸福，毕竟，你已经找到了能救赎你的家伙......”

 一百四十九 帝临

    狮心堡，是个城头上建造着一尊狮子咆哮雕像的宏伟城池。
    初代辉日皇帝，被称为，狮心王。
    后来这个称号渐渐没落，再也无人能承担起狮心王名字的分量，这一任皇帝，倒是可以胜任, 却又瞧不上了。
    他的骑士团，被称为狮心骑士团，克劳德家族，就是狮心骑士团长的后裔，乃是那位皇帝的侄子。
    可惜，前任族长犯下大过, 无奈被剥夺皇室身份, 若非芙丽蒂娅念在他们护国有功，换做前两任皇帝，灭族都是小事。
    今天，这座城堡分外热闹。
    穿着礼服的青年少女们聚集在城堡前，井然有序地进入这座曾载满荣耀的古堡，青年们还会绅士地侧身让女生先通过，博得美人温婉一笑。
    看起来，就像是贵族子弟聚会的地方，充满着礼仪、优雅、高贵、风度。
    当然，总有些奇葩。
    一头金发的克劳德·约翰逊站在宴会大厅门口，面带微笑地迎接着来宾，对无论相不相熟的学院朋友，全都亲切地问候邀请，对待自己狮心社团的成员，更是亲热地拥抱。
    本来他风度翩翩，一副家族少主人的模样，眼见许多天骄都来了，心情无比舒适，家族一直靠母亲一个人周旋维持，不少关系网都断绝了, 如今克劳德家族，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他父亲还是七耀，都快从贵族里除名了。
    毕竟他爷爷犯的事太大，孙子必须得受着。
    “此次广邀英杰，这些精英背后的家族势力，想必也会多多关注我克劳德家族，许多生意往来都可以借此迂回谈拢......”
    他正想着，这时又有人进来了。
    “您好，欢迎来到狮心堡参加这场独属于我们年轻人的宴会，这边请，奥安先......”
    克劳德近乎本能地回答着，这家伙平日里一副老大做派，这种场面还能有如此风度属实难得，但现在他绷不住了。
    “嗨，”奥安给了他一个拥抱，拍拍他的肩膀, 看着他身上的晚礼服, 啧啧称奇，“你伤好的很快啊。”
    小霸王眼皮抽抽, 捂着脸，不想认识那个穿着休闲装大摇大摆进来的家伙。
    人流中奥安是如此的显眼，这货穿着短袖衬衫，一条牛仔裤，双手插在兜里，看着周围相互靓丽的青春贵族美少女们，吹起了口哨，黑发如此显眼。
    该怎么描述这一幕呢，刘姥姥进大观园，还是小混混进了贵族舞会？
    看着哑巴了的克劳德·约翰逊，他明知故问道：“怎么？不欢迎我吗？”
    身后两名美少女掩嘴轻笑，同时又带着分好奇地看着他，窃窃私语：
    “这家伙就是三年级新生第一吗？看起来完全不像呢。”
    另一名穿着宫廷长裙，留着两从小辫子的少女看着那个不羁的身影，眼中闪着光：“但是很帅不是吗？而且和常见的那些小子们不一样，别有一种风味呢。”
    “哎呀你这家伙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别胡说，我只是好奇而已啦......”
    “嘻嘻。”
    小金狮子无奈地对着奥安躬身，侧身行礼，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请，奥安先生，欢迎您的到来，不胜荣幸。”
    奥安没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也不在乎他们怎么议论自己，就径直地踏上红地毯，运动鞋踏在红地毯上，违和感要多足有多足，就像是个刚刚晨跑后回家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招待客人的家伙。
    进入宴会大厅，一楼是宽敞的舞会厅堂，白金镀边的魔法灯在金箔装饰的天花板上发着柔和的光，魔法留声机放着舒缓的小调，大厅里还架了钢琴、架子鼓、管风琴、巴松管，一支乐队正在旁边待命，看来是准备舞会开始时来一场盛大的演出。
    这支乐队奥安居然认识，他之前跟莉莉约会的时候，最后动用艾莎给他的紫金卡叫来的那艘炼金飞艇上的广告，就是这支乐队，名声响亮，叫什么珊瑚礁乐队，历史悠久，会演奏很多失传已久的乐谱，属于是老字号了。
    “贵族还真是舒服。”他在心底感叹声。
    许多少年少女都注意到了他这个“第一新生”，他与小金狮那场战斗被学院当做战士搏斗的模板教材，奥安可以说闻名全校，不少战士职业者都被他的暴力美学折服（其实就是纯粹的单方面暴揍），按照前世的学位来看，他可以称作“搏士”。
    莉莉和安琪儿的战斗，更是被奉为法术职业者圭臬。
    以他的实力，就算是变成人身，压制封印沸腾的龙血，就算这样也足以暴打任何史诗，开挂的除外。
    随着那场战斗影像全校阅览，众人也相信了他的“要当学校老大”并非狂言，至少克劳德已经归顺于他了，他们曾有过约定，输的当小弟嘛。
    当然，他其实不是很在意，当大哥什么的，固然是他想要的，但并不是那么重要，不过是他为了掩饰自己动机的幌子罢了，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接近皇室偷蛋。
    这次也算是完成了目标，皇帝居然答应了自己荒唐的邀请，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本以为还得费波周折。
    不过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冒险一搏！
    莉莉那边已经打探到了，龙蛋很可能就在辉日之塔处，但如何进去，怎么偷出龙蛋，是个大问题。
    那可是帝国最强者所在的地方，法阵、守卫必然固若金汤，强攻就是痴人说梦，别的不说，太阳神镜一照，什么牛鬼蛇神都要跪。
    看上去像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目标，任凭他天大本事，也不可能孤身在敌方大本营，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偷出最重要的宝物来才是。
    而且，就算偷到了，怎么撤走也是个大麻烦。
    “嘿，走一步看一步吧，到时就看幸运女神关不关照我了。”
    在心底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此次机会难得，绝对不能错过！
    自己露的马脚实在太多，果然变成人什么的，除了羞羞的事还是算了吧，太不适应了，话说回来，装的太像估计更麻烦，要打点的关节太多，本来就查无此人，硬要装得无中生有，难度不亚于偷蛋。
    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多越危险，这个帝国的潜力他亲眼目睹，魔法壁障、炼金魔导炮，以及隐藏起来的上古秘宝什么的......
    假如不是忌惮拜索斯同样有这种压箱底武器，怕其死灰复燃，恐怕之前讨伐大陆领主的时候，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直接魔导炮轰炸就是。
    攻下这个帝国的难度，比他想的还要难上几个档次，之前以为不过三辉七耀，到了才发现，这个帝国隐藏的实力太多了。
    这一任皇帝，实在是雄才伟略，意识到了帝国依靠这不稳定的神力维系统治注定不会长久，暗地里准备了无数手段，炼金机械是，魔导装置是，可惜，就是时间太短，发展起来的不多，否则奥安会考虑是否要等超凡后再来了。
    “我还真想见见，你到底是怎样一位奇女子？”
    心中期待万分，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奥安先生，您，您好。”
    一位亚麻色长发的少女，穿着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红着脸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望向自己，声音低的像是蚊呐：
    “我能，邀请您跳支舞吗？”
    周围有男孩吹起口哨：“哟，菲儿小姐亲自邀请呢!”
    众人带着暧昧的目光看过来，奥安挠挠头，有点为难。
    这位亚麻色长发少女也是女神级人物，背后也是一位公爵，不少人都在追求的对象，不过从来没接受过，平日里很文静的一个女生，今天这么大胆，是被本龙的魅力折服了么吗？
    明知我有小女仆的情况下，还主动邀请共舞，啧啧，这是要争夺本龙么。
    rua！这么一想真爽啊！
    可惜，这货平日里肯定不会放过到嘴的豆腐，但今天不行。
    奥安看着那张低下去的绯红脸蛋，带着歉意道：“抱歉，菲儿小姐，我与人有约，还望恕罪。”
    菲儿咬着唇，她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生，但是见多了绅士优雅礼节男子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奥安这样的奇葩，不由深深着迷，这种放荡不羁的独特气质，是一直做乖乖女的她所不敢想的。
    她幻想如果奥安能带着她策马天涯，在落日下跑到悬崖边拥吻，该是怎样的自由和浪漫，可是平日里那个白发女孩无时无刻不粘着他，她也只能收起自己的小心思，但是今天这个重要的舞会奥安居然单身前来，她还以为两人闹了矛盾，自己好趁虚而入，结果却大失所望。
    她还是不死心，看着那双她从未看透，令她沦陷的墨瞳：“是那个白发女孩吗？”
    奥安摇摇头：“不是。”
    难道他移情别恋了？真是一个风流洒脱的男人。
    该怎么说呢，恋爱中的女人在喜欢的人面前不仅智商下降，还会自动美化对方，奥安这种刚分手就另寻新欢的家伙，在崇尚男士优雅绅士的帝国，那可是会被打成浪荡子的，在菲儿眼里就成了风流洒脱。
    她知道这次邀请失败了，可今天她胆子出奇的大，也许是被那种自由的气息感染了吧（？）开口问道：“那是谁？”
    奥安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不可说，地位太显赫了。”
    这里可都是侯爵、公爵乃至亲王的子嗣，居然还有更显赫的？
    难不成是被富婆包养了不成？
    不仅菲儿，听闻两人对话的客人们面面相觑，暗自猜测起来。
    但他们估计没人敢想，奥安等待的对象居然是皇帝。
    众人全都期待起来，奥安却不管他们怎么想，自顾自到了二楼宴会厅，拿起餐桌上的水果就吃，毫不顾旁边仆人欲言又止的视线。
    他只需要等待。
    ......
    客人渐渐到场，前来狮心堡的人渐渐变少，马车和新式炼金机械动力车都变少了。
    管家正准备关上大门，开始盛宴宾客，但是城堡的迎宾路上忽然出现了两道身影。
    他揉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其中一道身影，不由老泪纵横，潸然泪下：“主人，您回来了......”
    弗兰克穿着一身银佩的轻甲，络腮胡全都刮干净了，只留下颇具沧桑气质的一从胡茬，配上俊朗的面容和金发，就像是国王一样。
    这位狮心骑士感慨万千，望着发已斑白的老管家，上次见面，多少年前了？
    父辈的罪孽太过深重，必须以时间才能洗刷。
    他很想上前拥抱下这位老管家，可是他不能，因为他不能僭越。
    老管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这位克劳德家族的主人，却像是侍卫一样跟在另一道身影的稍后方，不敢逾越寸步。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这个弗兰克是假扮的，可是狮心骑士的气质何等独特，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这个主人。
    谁能让狮心公爵、七耀之一当侍卫。
    管家咽了口唾沫。
    他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旁边的那道人影。
    除了再见家主过于激动，还有，那身影太过耀眼，太过神圣，以至于让他本能的忽略，不敢直视，潜意识里认为，这位不会屈尊降贵来此。
    很快，一种朝圣似的崇敬就在他的内心升起，心潮澎湃，几乎不能自已，跪地行礼，向着那道太阳般耀眼的身影：“陛下！请原谅狮心堡的招待不周。”
    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的一样，砰砰跳动。
    管家的心在咆哮，皇帝，皇帝来了！
    难道，克劳德家族要崛起了吗？
    怀着这种心情，他连忙招呼所有仆人过来迎接，恭敬地对着皇帝行礼：“我这就把里面的客人请出来，您的到来不能被......”
    芙丽蒂娅轻声打断：“不必，我就是来赴这场宴会的......赴一场约，见一个人。”
    皇帝亲临狮心堡，参加宴会，只为了见一个人。
    这则消息，哪怕被层层封锁，还是被目击者醉酒后无意传达了出去，整个珊瑚城，完全沸腾了。
    帝临狮心，举国皆惊。
    不过某人还很淡定地在会客厅吃着瓜。

 一百五十 女帝一舞

    宴会厅里所有人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向那个新进来的女子身上。
    华贵的宫廷长裙，飞扬而精致的眉梢，带着烈火与刀刃的凛冽，虽然是男子般的气质，却并不掩盖那种极致的风华。
    女子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就这么迈步走了进来, 金花银边的裙摆像是金银花开，她的头发是金色里带点棕，眼睛则是琥珀似的颜色，看上去像是金色和棕色混合在一起。
    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帝王般的威严神圣，要是找个比方，她的气质就如同那些睥睨天下的至尊，风华绝代。
    虽然她的确也是至尊, 睥睨天下。
    因为她的到来，整个宴会厅里的人们甚至呼吸凝滞了一下，无论男女。
    就如同见过奥安的人，不会忘记他的那双眼睛一样，见过芙丽蒂娅的人，也不会忘记她的眉梢，带着凛冽的美感，像是出鞘的刀锋，危险而绚丽。
    这里的人都是天骄，但无论是正在眉来眼去的青年男女，还是相谈甚欢的好友，全都停下动作，望向女子。
    他们觉得这位女子有点眼熟，很像一个人，但却又不敢相信。
    皇帝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应该是一位皇室血统的亲王夫人？还是女公爵？”
    众人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就是这个想法。
    芙丽蒂娅今天没有穿那象征性的王衣，也没有戴王冠，炽阳神辉的力量也收敛起来，不纯的皇血特征显露出来, 虽然形容气质都很像那位女帝，却没有人敢相信这就是那位统治帝国两百余年，带领帝国重回巅峰的辉日皇帝。
    好一会所有人才回过神来，芙丽蒂娅此时却已经袅袅地上了二楼宴席厅。
    短暂地震撼过后，他们确认这应该不是皇帝，芙丽蒂娅是平民女子所生的事实，已经被帝国众人遗忘，也没有人敢去记得这件事，所有人都认为她的血统是至纯的皇血，那位狮心王的后裔，因此那些棕色是不可能出现的，想来只是身居高位的女贵族罢了，不过他们似乎没有耳闻过？
    但是，谁也不敢去探究，甚至没人敢和这位女子打招呼，那种气质的确能令任何对视者心中发憷。
    不过，大家都很好奇, 看样子, 这位女子是有目的而来的，她是为了谁来赴这场宴会的呢？
    可与王对坐者，唯有另一位王。
    亚麻色长发，穿着波西米亚风格长裙的菲儿，看着芙丽蒂娅坐到正在对着一大块牛排下手的奥安面前，心情复杂。
    既有些出乎意料，又有些理所当然。
    这两个家伙，在这场盛大的宴会中都是异类，一个睥睨天下，一个随心所欲，怪物就该和怪物在一起。
    怪物和异类就该做与众不同的事。
    譬如，刚刚所有人都为芙丽蒂娅风采所折服的时候，奥安却看都不看一眼，对着牛排上下其口，顺便要了两盘烤鱼，一边吐着鱼骨头一边点评：“虽不及我小女仆所烤，亦可解饱腹之苦。”
    仆人们不敢拒绝，给这位爷单独开了张桌子，看上去像是个深夜里饥肠辘辘的食客，独自来到宴会厅孤独的享用一个人的晚餐。
    沉默的人不说话，只是沉默地享用食物，因为没人能与他交流，或者说，不配。
    “在这样的地方，笙歌燕舞之时，却独自吃着大餐，可很不雅观。”
    芙丽蒂娅看着眼前男子舞着两把刀叉，当做筷子一插一大块肉的塞进嘴里，莫名地觉得非常有意思，台下是英俊美丽的青年男女载歌载舞，台上是打扮随意举止不羁的家伙大口吃肉，不由出言调侃。
    “唔，”奥安吞下一大块烤肉，看着来人，说话都有点含混不清，“真好次，就够了，管他，那么多，别人的想法，干我屁事，嗝~”
    真是个自大自我狂妄无礼的混蛋。
    一瞬间，芙丽蒂娅就给奥安打上了超级混蛋的标签。
    但人们总会好奇不常见的事物，就像作为乖乖女的菲儿痴迷于奥安的自在洒脱，身为无时无刻注意言行的帝王，她居然也有点羡慕这家伙的超脱世俗。
    芙丽蒂娅看着眼前的家伙完全没有与她攀谈的意思，还是自顾自地吃着烤肉，不由出言问道：“我来了，你似乎并不打算迎接一下？”
    奥安戴上手套，扯下一条火鸡腿，沾上一点沙林酱，几下就啃完，边吃边说：
    “迎接作甚？有客远来，随意便是。”
    “哦？”芙丽蒂娅觉得好气又好笑，眼前这人明知她是皇帝，却还是摆出一副浑然不在乎的架子，执掌帝国数百年，什么时候有人敢如此无礼对她？
    这位女帝挑起她柳叶似的漂亮眉梢，语气有些危险：“你不知道我是谁么？”
    奥安唤来穿着白色礼服的仆人，用餐巾擦擦嘴，然后认真地盯着芙丽蒂娅琥珀似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管你是谁，皇帝又如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句无礼僭越的话，却仿佛一道霹雳，击中了芙丽蒂娅的心！
    她喃喃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自己不就是一位平民的女儿吗？自己不就是希望王位不再世袭，交于有能者继承么？
    这句奥安前世的古语，用异世界语言说出来，非常拗口，但却并不影响这位睥睨天上数百年的帝王理解其中意思。
    奥安奇怪地看着眼前陷入沉思的芙丽蒂娅，心想老祖宗的智慧真不错啊，一句话就给这封建皇帝唬住了，不错不错。
    过了一会，芙丽蒂娅才抬起头，对着他嫣然一笑，一笑便是暖阳花开：“共舞一曲如何？”
    奥安耸耸肩：“我可不会跳舞。”
    “我也许久未曾起舞了，不过我还记得一些，你学我便是。”
    芙丽蒂娅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还是王女的时候，母亲曾教过自己跳舞，据说当年她就是凭那惊才绝艳的舞姿，征服了皇帝，从一个酒馆里的卖艺舞女，一跃成为帝国皇后。
    可惜，皇后却不能自由起舞了。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头升起，奥安有点纠结，这是条有些大男子主义的雄龙，一下要被女人占据主导地位，一时半会有点接受不过来。
    但是皇帝邀请共舞，还是这么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帝，唉，拒绝可是会遗憾一辈子的。
    所以这家伙还是接受了，躬身行礼，总算有点风度地说：“荣幸之至。”
    芙丽蒂娅奇怪地看着眼前这家伙身上的打扮，今日不知为何她格外放松，跟眼前这个不在意她身份的家伙聊天，还别有一番风味，不免莞尔一笑：“就这幅样子跳？”
    奥安看了看自己，短袖衬衫牛仔裤，运动布鞋踩红毯的模样一定很美。
    他挠挠头：“好吧，我去换身衣服。”
    仆人们早就觉得这位爷穿的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听闻他要换身有气质的，立马喜出望外，终于不会丢脸了！
    要是奥安穿着这身衣服跟这位小姐跳舞，他们都觉得侮辱了芙丽蒂娅！
    片刻后奥安从试衣间出来，一边扯着领带一边叫苦：“你奶奶的怎么比上次那套还他妈紧......说是紧身衣我都信。”
    他上次跟莉莉约会穿的那身正装，虽然看着很正式，但却很合身，穿着很舒适，不会像这个一样领带好像要把他勒死一样。
    工作人员表示没办法，谁叫你这时候才来换正装，临时给你找的能穿就不错了。
    芙丽蒂娅却是眼前一亮。
    奥安换上了一身纯黑燕尾服，皮鞋珵亮，衣服手工缝制，更有史诗附魔品质，无论怎么折腾，都绝对不会起褶皱。
    别说，这件衣服虽然紧了点，却把他的身材完美勾勒了出来，他身材修长，体魄健美，使得整个人看上去格外沉稳有力，总算没那么流氓了，配上这货特意捏出来的脸，要是丢到酒吧里，也能泡上两个迷糊少女。
    虽然芙丽蒂娅阅男无数，不过还是第一次有男子令她如此感兴趣，在奥安这个奇葩面前，她发现自己的皇帝身份不管用，因此恢复了点女人的柔情。
    她对着奥安戏谑道：“这下倒是看着顺眼很多，气质高贵不少。”
    奥安骂骂咧咧：“太高雅了，燕尾服自动飞我身上了。”
    不待他再说什么，芙丽蒂娅却上前主动挽住他的手，款款走下台阶。
    此时宴会本早该开始，可大厅里的乐队却迟迟没有演奏，仿佛在等待着正主到来。
    老管家站在入口处，看着皇帝居然主动搀扶一个男子的手，眼球都快惊爆了。
    狮心公爵站在他身边，看着这位老管家下巴都合不拢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伙计，其实我也不理解......”
    克劳德站在父亲背后，一脸复杂地看着大厅里的两人，原本结交一些亲近家族的朋友的心思，都被抛在一边。
    这家伙，居然能勾搭上皇帝？！
    太离谱了，分明就是个狂妄无礼的混蛋罢了。
    但是不知为何，他又觉得很合适，再看一眼大厅里的众人，眼见两人进场，全都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
    他忽然明白了，只有那家伙胆大包天为所欲为的性子，才能无视那皇帝的威严。
    眼见皇帝进场，管家连忙给乐队打了个信号。
    奥安前脚刚踏上红地毯，后脚大厅里就想起了悠扬的音乐。
    “还玩智能是吧？”他在心里吐槽，不过珊瑚礁乐队确实厉害，巴松管和小提琴的配合恰到好处，悠久回荡的乐音令他想起荒古时代的鲸歌，悲壮而宏大，渐而涨潮般变为激烈昂扬，快速的小节拍鼓点犹如暴雨敲打心窗，仿佛一场盛大演出的开幕式。
    芙丽蒂娅松开挽着他的手，提着裙摆优雅地躬身：“雅乐已备，佳肴已呈，那便共舞一曲吧，奥安先生。”
    奥安呆愣愣地点头，芙丽蒂娅忍俊不禁，她忽然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而且自由自在，不需要考虑任何事情，无忧无虑地起舞。
    “母亲，也许这才是你希望的生活吧......”
    她在心底想着，旋即牵起奥安的手，慢节奏地翩翩起舞，奥安顺着那双白皙纤细的手腕，感受着对方传来的力道，紧紧贴合着对方的舞步，虽然还算乡巴佬进城第一次，但以他的身体素质，跟上芙丽蒂娅的节奏并非难事。
    这时钢琴手开始了他的表演，跳动的音符像是神的手指拨动心弦，大厅里的众人，也都随之沉醉，各自开始寻找舞伴，在对方或羞涩或大方的笑中一同歌舞。
    巴松管吹出宏大的回音，芙丽蒂娅转了一个身，盯着那双墨瞳，即便是她也看不穿这个男人心底的想法：“感觉如何？”
    小提琴悠扬拉起，奥安踏着节拍，伸手搂住对方的腰肢，他已经学会了不少节奏，知道什么音律该跳什么，将这位女帝搂入怀中，看着那双琥珀似的眼眸，微微一笑：“还不赖。”
    皇帝轻盈地踮起脚尖回旋，舞姿无可挑剔，母亲能被选为皇后不是没有理由的，她看了眼大厅里起舞的众人，忽然话风一变：
    “来这里很不适应吧，看你孤独的样子，想必很不合群，你觉得他们如何？”
    奥安跟着芙丽蒂娅来了个双人大跳，不假思索道：“还不错，算是有潜力的新人，不过真正能挑起大梁的，寥寥可数。”
    芙丽蒂娅跳起轻快的小节拍：“那你觉得，帝国能靠他们撑起未来吗？”
    奥安摇摇头，一个法式地转身环抱，皇帝倒在他的怀里，他认真地看着对方：“像你这样的人，我还没有看到，也许你就是命定之人，几百年的国运，都在你身上。”
    芙丽蒂娅笑笑，反客为主，这回奥安却被她牵在身前，女王般的气质忽而涌现，霸气非凡道：“命定吗？可惜我不信命，我生来便是要打破命运的！”
    “咚~咚~咚~”
    鼓手开始一下一下沉闷击鼓，隆重的仿佛战前送行的军歌。
    两人不说话了，奥安跟着芙丽蒂娅的节拍，许久才率先打破沉默：“假如就算拼尽全力也敌不过命运呢？”
    芙丽蒂娅眼中也有些迷茫，深处却是无比的坚定：“那便拼尽全力，殊死一搏，即便献上生命，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志向，那时，我便战胜了命运！”
    这时有吟游诗人开始咏唱：
    海边是否有人鱼公主？
    夜晚是否太阳在睡觉？
    花朵哟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辉，携来晨露
    你是否
    会展露笑颜？
    金色的，麦浪里
    彩虹在海边升起
    在月亮和星星
    都睡着的夜晚
    我依然期盼着
    彩虹
    就算大海干枯
    就算没有彩虹
    就会变成白骨
    我心永远不改
    因为我坚信
    彩虹总在黑夜后
    “啦~啦~啦~”
    在合唱团的最后交响乐中，一切落幕了。
    芙丽蒂娅停下舞步，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她转头看向奥安，对方此刻却一脸为难。
    她觉得自己在音乐里，在这场舞蹈中，灵魂得到了解放，忘记了责任，忘记了皇帝的身份，忘记了帝国的未来，忘记了沉重的命运......
    忘记了，被囚禁的那个女孩，那道照亮自己心底的彩虹。
    她想对奥安说声谢谢，倒不是说她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这家伙，只是觉得奥安很有意思，能给自己解闷，见到对方一脸为难模样，还以为是有事相求，索性大方说：“你有什么要求，开口便是，凡我所能，必将替你如愿。”
    奥安心底窃喜，皇帝金口玉言，这一趟来的不亏！
    但是他也觉得有点无耻，毕竟，他刚刚跟人家暧昧地跳了一曲，额，虽然这位皇帝不像是会动情的人，但这个要求在这种场合还是显得混蛋。
    但他不得不说，因为这个要求，是他早已答应过的承诺，也是接下来偷蛋计划至关重要的一环。
    “陛下，我想，在辉日之塔内，举办一场世上最盛大的婚礼。”

 一百五十一 婚礼

    珊瑚城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如此沸腾过。
    从大街到小巷，从广场到城镇，彩虹喷泉、戈坲小镇，无论怎么有名的景点，全都万人空巷了。
    因为，昨日爆出新闻，皇帝参与了狮心堡的一场宴会, 似乎是因为要去见一位皇家学院的新生。
    这没什么，顶多是辉日冕下兴致高昂，参与一下年轻人们的游戏罢了，只是......
    今天，辉日之塔居然要被用作婚礼仪式现场？
    单独拿一件出来，都还不至于如此，历史上也不是没有皇亲国戚在这座皇帝象征的高塔中进行神圣的见证。
    可是, 昨天陛下与人见面，今天就要在辉日之塔举行婚礼，这......
    不得了啊，大新闻啊！
    陛下百年来都没跟任何男子有过交往，大将军爱慕陛下人尽皆知，可芙丽蒂娅也没搭理过他，这位七耀之首可以说是标准好男子了，人帅，实力强，专一，可芙丽蒂娅就是瞧不上。
    结果今天却被一个不知名的家伙给俘获了芳心？
    一瞬间，大街小巷全是漫天飞的新闻，所有人都自发聚集到三辉广场前，一时间人山人海，挤的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等待着那场婚礼进行。
    虽然，他们看不见塔内的情景。
    不过，到时陛下出来，一切自然有了答案。
    对于芙丽蒂娅说的从她以后皇位不再世袭一事，大多数人并没有什么感觉, 被统治者无论如何都是被剥削的阶级，皇帝世袭不世袭，不会改变他们的处境。
    但是制度变化人们也许感受不出，可是统治者的变化那绝对是不能忽视的。
    所有人都认为，这位女帝是历史以来，也将是之后帝国中，最出色，最出彩的一位皇帝，也许有人能与她并列，但绝对无人能超越了。
    他们并不希望皇帝更换，可是规矩摆在这，就算是初代辉日皇帝，也得接受规则的安排，届时就算他不想传位，辉日神力也会离他而去。
    比起未来不知是谁的继任者，他们更希望，是这位女帝的血脉继承皇位, 想来在芙丽蒂娅的教导下，必然能成为一位伟大贤明的君主。
    可惜, 皇帝似乎并不打算诞下子嗣, 连恋情也没有，百年老处女一个，一心扑在解放帝国，统一大陆的宏图霸业上，根本顾不上儿女情长。
    众人嘴上不说，心里焦急，但是大家也清楚，能配得上芙丽蒂娅的，帝国里根本没有，如今女帝很可能已经寻到心上人，如何能令他们不惊喜？
    当然了，没人能看见塔内的情景，否则他们就会大失所望。
    ......
    伴娘们嘻嘻笑着跑过宽敞的过道，跑进古罗马式的高塔，她们的裙摆像是春风盛开的花朵，她们的发丝灿烂的像是镀上了金银，她们的肌肤柔顺白皙胜过霜雪。
    她们一边跑，一边将手里的鲜花抛洒在过道上，眼神看向身后，嘴里说着祝福的话语：
    “新娘新娘，快点哦，新郎就在前方！这可是一生一次的幸福大事呢。”
    “知道啦知道啦，”有着一头圣洁纯净白发的女孩子在舞台后嘟起嘴，看着化妆师，想了想，“还是不要化妆了吧。”
    化妆师放下手里的唇膏，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脸蛋上因为羞涩和期待有着一抹粉红。
    今天莉莉还是穿着她和奥安约会时特意定制的那套，露肩露背的白色丝绸群，胸口系着一枚冰蓝色的宝石，白色的过膝长筒袜勾勒出小腿的完美曲线，纯白圣洁的像是雪精灵。
    只是她披上了一袭婚纱，轻薄飘扬的像是梦纱一样，她像是藏在雾里等待王子的公主一样。
    此刻，任何人见到她，都会发自内心的感叹她的美。
    化妆师赞同了这名少女的观点：“的确，你是个不需要化妆的女孩，就以这幅你们相熟悉的姿态去见他吧。”
    “嗯，”莉莉犹豫了一会，指着身边的小不点，“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她？让她到观众席上看着也可以。”
    化妆师愣了愣，看向那名怯生生的精灵小女孩，确切来说，应该是半精灵，耳朵没那么尖，想必是某位可怜的战败的精灵奴隶被买下，和人类生下的孩子，可惜一出生因为半精灵的身份被卖为奴隶。
    奇怪地看了莉莉一眼，不会是新郎搞得吧？前任留下了个半精灵孩子，还要你来养？
    她不免有些打抱不平，不过新娘本人都没说什么，她也只好祝福：“好的，你放心吧，我会给这孩子安排一个座位的。”
    莉莉松了口气，对着眼前穿着一袭绿衣的柔婉女子说了声“谢谢”。
    珍妮弗笑了笑，温和地开口：“不要怕，勇敢的去吧，作为帝国未来的希望，你的婚礼有资格在此举行，大家都会祝福你的。”
    莉莉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这位担任她化妆师的七耀之一，对方是个很温和亲近人的七耀，原本是医师，上任七耀战死于止戈原野与拜索斯的血战中，耀光之力却选中了她。
    事实证明也没选错，这些虹彩神力，各自有着各自对应的属性，和相应的性格，例如红色主杀伐暴虐，拥有者大多脾气暴躁，绿色主治愈亲和，拥有者大多善良温柔。
    帝国未来的......希望吗？
    “抱歉，”莉莉转身向着那条充满祝福的花道走去，在心里歉意地想，“今天，我就会给这里带来绝望，我知道我很卑鄙，不过无所谓了，为了安，一切都可以舍弃，谢谢你们的祝福，可惜我是个魔鬼，只会给你们带来不幸。”
    ......
    婚礼开始了。
    莉莉有点紧张。
    伴娘们牵着她的手，披在身上的婚纱轻轻的飘扬在发梢后，因为魔法的原因没有脱离身体，看上去十分绚丽魔幻，就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
    她瞄了眼高台上前来祝贺的人们，有些不安。
    七耀齐齐到场，珍妮弗朝她挥挥手，艾莎还是穿着那身紫罗兰衣裙，面纱下的面容看不清神色，但也朝她点点头。
    金狮公爵带着克劳德坐在席上，两人都是一脸懵逼。
    身为昨日亲眼见证奥安和芙丽蒂娅共舞的人，他们本以为皇帝是看上了这小子准备临幸他呢，结果这家伙倒好，第二天直接来这里结婚了。
    安琪儿面若寒霜地坐在台上，旁边一位身份尊贵的亲王眼神带着歉意地看着她，这位小公主却置之不理，看着台下的莉莉，粉唇轻启，却没有声音传出。
    “祝你幸福。”
    莉莉知道她说了什么，她们的遭遇毕竟很相似。
    相比于这些，高台上最上方的三位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辉月神使是名看上去很清冷超尘的女子，不过这一刻倒是有点天真浪漫，拉着辉星神使的手笑：“这两人倒是很有意思。”
    一身星袍的辉星神使目光深邃，眼神一直没离开过奥安，听闻此言，才移开了视线，符合一样：“的确。”
    “哎呀你能不能认真点？”
    “我怀疑那小子有问题，刚刚正在用星图算呢。”
    “有什么问题。”
    “没看出来，但就是觉得有问题，可惜我主攻炼金学，没有像卡尼尔那样专研星图，否则应该能算出点什么......”
    辉月神使撇撇嘴，眼神看向最高处端坐的芙丽蒂娅：
    “有问题陛下会看不出吗？”
    辉星神使沉默一会，长松口气：“但愿是我多虑了，总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事......”
    “喜庆的日子说这些干什么。”
    芙丽蒂娅听着众人的祝福、窃窃私语，什么也没说。
    辉日神力重绽光芒，不纯血统带来的特征完全消失了，她的眼眸就像太阳般璀璨，令人无法直视。
    这位女帝心情很平静，并没有任何吃醋、不爽的反应，而是打心底的祝福两人。
    她是个注定为了理想投身一切的人，儿女情长不适合她，和奥安的一曲共舞只是一场梦一般的怅惘怀念，怀念一下自己未曾拥有少女年华，怀念一下母亲交给自己的舞技......
    她倒没有什么特别想法，只是觉得奥安很有意思，姑且能令她觉得有趣，不至于端着架子很累。
    “只是......”皇帝的眼中似乎放射出了金光，奥安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笑，没说什么，“你们是否能为帝国所用呢？”
    昨日的见面，她并未从奥安身上察觉出什么异样，只是确定了这家伙的确是个我行我素，狂妄自我的人，对于帝国而言，这样的人一般并不会忠心。
    可惜现在多事之秋，危机四伏，能培养的，还是尽量培养吧。
    观看完奥安和克劳德·约翰逊的一边倒战斗，她觉得这家伙肯定隐藏了实力，真实潜力远不止于此，很可能与莉莉一样都具有超凡天赋。
    “时间还很长，慢慢来吧......你是不可能逃出去的了，无论你藏着什么秘密，早晚都会暴露，我会剔除掉你身上的危险，无论用什么手段。”
    芙丽蒂娅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争取到两人为帝国效力，毕竟......
    这样的话，虹也许就不用死了，自己说不定，真的能够实现承诺她自由的誓言，这迟来的承诺......
    这时司仪说话了，他的声音中正温和，充满了神圣感与正义感，带着咏唱似的音调：“让我们在太阳的光辉下为两位新人的结合见证。”
    他在自己心口画了一个圆，寓意是太阳的意思，随后在礼台上的两人头顶用魔法各画了一轮银月和星星的模样。
    莉莉跟奥安面对面站在，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她忽然不害羞了，从容地看着奥安，面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白发轻柔地披散在脑后，像是天使收起了翅膀降临人间一样圣洁美丽。
    今天奥安穿着选择与莉莉一样，还是他们初次约会时穿的那身黑色正装，镀金领带，白色衣领内衬，珵亮的皮鞋，机械的腕表，只是这次，还有伴郎为他系上猩红的绶带，与金质银质的徽章，像是将军又像是帝王一样。
    两人就这么对视，谁也没说什么，他们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
    司仪神圣中正的声音继续响起：“让我们祝福新人，他们克服了无数苦难，历经命运的坎坷回到帝国，在帝国光辉的照耀下......”
    帝国里不信神祇，两人也不信神祇，所以即便是走个过场的牧师祷告环节都省了，两人听得只有祝福。
    这场婚礼阵容不可谓不豪华，司仪都是七耀之橙担任，为此他特意连夜学习其中礼节，毕竟关在地下守门太无聊了。
    祝福还在继续，两人根据指示做着相应的礼仪，例如拥抱，例如献花，例如十指相扣注视对方......
    这时有音乐响起。
    巴松管被吹响，号角般的苍凉悲壮打开了一缕壮阔的门，随后是小提琴悠扬而凄婉的奏响，仿佛雨落前的哀歌。
    忽然节奏一变，鼓点密集起来，钢琴声恰到好处的切入，完美的接过了低潮的吟诵，转为宏大空灵的潮声。
    “呜~~~”
    所有人都仿佛听到了一声鲸歌。
    珊瑚礁乐队的号角手，拿着一枚蓝紫色的海螺，吹响了空灵的螺音。
    随后，鼓手丢下鼓槌，取出了两枚贝壳，开始有节奏的拍打着。
    主唱闭上双眼，动情的歌唱：
    大海的女儿
    来到了陆地
    寻找那位王子
    离开水的鱼儿
    如何能存活
    虚弱的时候
    祈求上天
    这时少年出现在眼前
    在珊瑚的歌里，一见终生
    从此佳话流传
    此情永不渝
    千载也流传
    “啊~啊~大海祝福你们~”
    一时间，仿佛海浪涌进了高塔，淹没了这里，祝福的浪潮一波接一波，带着千万年前传来的鲸歌。
    这是珊瑚礁乐队这支老牌乐队的绝活，也是乐队名字的由来——
    珊瑚之歌。
    恍惚间，莉莉想起了奥安给她讲的那个悲惨的故事，一切的由来，珊瑚公主和少年皇帝的故事，最终却以白骨的结局收场，有多少人知道呢？
    “新郎为新娘佩戴戒指。”歌曲完毕，司仪微笑地看着两人，美丽的少女们围绕他们，撒着花祝福起哄：“戴戒指咯~”
    “在想什么？”奥安看着愣神的莉莉，轻声说。
    莉莉回过神来，奥安单膝跪地，在她面前，牵起她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小手，一枚戒指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想起了你跟我说的那个故事。”莉莉有点难过，旋即破涕为笑，“还不如不听呢，每次想起都难受。”
    “是吗？”奥安今天表现的异常沉稳，风度翩翩，龙对他们爱的人是尊重的，这样重要的日子里，他也会收敛起自己的轻快，他在莉莉的手背上轻轻吻了吻，“感觉如何？这么多人为我们祝福哦，他们可都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呢。”
    莉莉的小脸有些红，却不是因为羞涩，而是期待了：“唔......还好吧......祝福什么的，只有安你在就好啦。”
    奥安小心翼翼地为莉莉的无名指套上戒指，这枚精致的挚情之戒是世上最珍贵的婚戒了，它的主人也配得上它。
    伴娘伴郎们起哄：“新郎给新娘戴上戒指啦~”
    司仪微笑着大声说：“让我们祝福这对新人！”
    “祝福~”
    又有花瓣从头顶落下，玫瑰的芬芳缠绕着爱情的甜蜜。
    这一刻，所有人都收起了自己的想法，全心全意地祝福着他们。
    奥安伸手抱住眼前的人儿，她轻盈的就像一朵飘在天上的云。
    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也不需要说话，彼此听着对方的呼吸就已经足够。
    莉莉想要流泪。
    母亲，你看到了吗？
    我找到了爱我的人、我爱的人，在众人的祝福下，在最神圣的地方，接受最盛大的婚礼，定下永世不谕的约定。
    虽然很感动，可她也没忘了他们真正的目的。
    短暂的温存后，她凑近奥安耳边轻轻说：“这么多人看着，你究竟想怎样？”
    奥安微笑：“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
    “什么？”莉莉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奥安的计划并没有告诉她，说是婚礼给她的惊喜礼物，她实在是好奇，奥安究竟要如何在这群敌环绕的敌军大本营突破重围，无论怎么看也不可能吧？
    这时，芙丽蒂娅却面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辉月和辉星两大神使也面色苍白地站起身！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被吸引了过去。
    没人敢问话，他们等待着皇帝的指令。
    芙丽蒂娅的下一句话，令这神圣的、美妙的婚礼现场，气氛彻底凝固，降到冰点！
    “无光海暴动！三大海洋领主一同出现侵犯国境！”
    “拜索斯暴动！检测到有极大范围的森林魔法出现在那边方向！”
    “蚀光之影暴动！已经目击到它朝帝国飞来！”
    “南荒地陷谷暴动！布尔加公然宣布撕毁盟约，与帝国为敌！”
    一连串的坏消息，像是炸弹一样，炸的所有人几乎不能思考。
    皇帝最后用颤抖的语气说：
    “整个大陆，都联合起来，要讨伐我们安戈帝国了......准备开战吧！”

 一百五十二 天下动乱，趁机偷蛋

    帝国海岸线。
    渔民们还是如往常一样，出海捕鱼，无光海面上波光粼粼，潮来潮去，水手和船夫正在喝酒划拳。
    “喔德尔你输了！”
    大胡子的酒鬼哈哈大笑，船上一众船员都上来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扎克，今晚的酒你请。”
    “没问题, ”被称作扎克的酒鬼一口答应，然后把赌桌上的一堆银币揽入怀中，得意地看着赌桌对面的家伙，“要是求我的话，没准能施舍你两个。”
    一脸不信邪的德尔呸了一口：“见鬼，海神在上, 今天你运气怎么这么好？”
    虽然帝国不推崇神明信仰，可靠海为生的水手船夫, 每次出海是生是死只能看天，不能不信一分。
    “谁知道呢？”大胡子酒鬼端起桌上的小麦酒吨吨灌了下去，擦擦嘴，转头看着浪潮奔涌的无垠大海，“也许今天的确是海神注意到了我的虔诚，给予了我一点小幸......”
    他说不出话了。
    所有人也全都说不出话了。
    一道冲天而起的水龙卷，猛地从海面上爆发出来，仿佛海洋里藏着一头翻江倒海的怪兽，正在兴风作浪。
    下一秒，无数水手船夫，齐齐对着大海跪了下来。
    因为这无垠海面上，居然掀起了一场高达数百米的海啸，环绕数十万米的帝国海岸线，要将陆地全部淹没！！！
    “我的......”一位正在海滩钓鱼的渔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神啊......”
    海啸背后，是条舞空的蛟龙。
    龙卷之中，是一头恐怖鲸鱼。
    站在海天之间的，则是挥舞黄金三叉戟，身穿战甲的鲛人王, 闪电从三叉戟上放出，刹那射入天穹。
    一团恐怖的风暴雷云在天空中酝酿，那水龙卷直直地与雷云接壤，一时间，雷雨交加，风暴怒吼。
    无光海如同沉睡已久的怒兽，被人类惊扰，正在缓缓苏醒，风暴雷雨是他的咆哮，无边海啸是他的怒吼，要将整个世界，全都吞噬。
    “人类，我们等待千百年的复仇......即将到来！”
    鲛人王发出冷酷宣言，随后海啸猛地向着村庄城镇袭去！
    ......
    南荒地陷谷。
    黑暗的地下空洞中，亮起了两点澄黄的光芒。
    一双古老威严的龙瞳缓缓睁开，地龙身上的水晶开始闪耀光芒。
    布尔加头顶的水晶丛亮起炫目的黄光，他抬起龙首, 上方的地表无声裂开，露出大地与蓝天。
    他遥望地表，感应着传来的信息, 忽然仰天一声龙吟，声震千里：“今日就陪你闹上一闹！”
    整个南荒，地陷八万里，并且一道恐怖的地震波，正在迅速朝着某道方向蔓延。
    正在狂欢的沙漠蜥蜴人王国中，国王猛地从王座上站起！
    一众大臣战战兢兢地，不敢出言打扰。
    这位蜥蜴王紧皱眉头，望向布尔加所在地。
    许久，他才道：“准备出兵吧，先祖与布尔加有约......你们透露下消息给那些人类商队，否则结束后安戈就得拿我们开刀......此次就当应付一下了，如果碰上帝国军队，不要拼死。”
    “是！”
    ......
    幽暗地域。
    奥安的地下王城，还是如此耀眼，像是地下深处的黄金矿一样。
    王城里的会议室中，瑞秋翘着大长腿，几名主母坐在两侧桌上。
    不过，虽然她们各个气息强大，但......
    莉娜站在会议长桌尽头，闭上眼，感应着血魂契约传来的信息，毛茸茸猫耳轻轻颤抖，仿佛在聆听着什么。
    许久，猫尾一摆，她睁开那双瑰丽的紫瞳，眉心的龙鳞浮现出来，瞳孔中的紫色渐渐被换为古老威严的暗金色。
    她扫视了一圈会议室，除了卓尔主母们，各个部族首领也齐聚于此，除了森妖。
    这位检查官宣告了那位王者的旨意：“出兵，向着安戈帝国方向前进，另外，通知森妖们准备，牺牲者之后树根和种子将得到生命之水的灌溉。”
    莉娜是一个很娇柔美丽的猫娘，但现在那双金瞳睥睨，话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穿着一身银质的轻甲，眉眼间意气风发，俨然千军的领袖。
    “准备开战吧，但不要拼死，尽量对峙，敌人若攻来，且战且退，现在，所有首领去布置麾下势力，为了......吾王！”
    有那么一瞬间，瑞秋觉得那条龙就站在自己面前。
    她看着那位转身离去的美丽猫娘检察官，舔舔嘴唇。
    “跟那家伙做了那种事情，就能从一位柔弱的猫人变得如此强大么......啊，我也好想尝尝巨龙的滋味啊......”
    莉娜的猫耳朵动了动，回头狠狠剐了她一眼。
    瑞秋耸耸肩：“我开玩笑的，检察官阁下。”
    旋即对着一众沉默的主母说：“那么，出兵吧，跟我们曾经的合作伙伴为敌......呵呵，伊芙琳和安戈合作，现在轮到我来反目成仇，真有意思......”
    莉娜走出会议室，一言不发，独自来到了地下隧道处。
    地精们正在围绕着一个巨大的魔导装置调试，见到她来了，全都停下动作，恭敬地行礼：“检察官大人，您来了。”
    莉娜点点头，看着那个巨大的魔导装置，沉声问道：“可以了吗？”
    一名看起来年老的，很有资历的地精长老从装置顶端跳下，对着莉娜一躬身：“只需要吾王的精血启动了，气息模拟预计一天。”
    “一天么......”莉娜喃喃自语，随后坚定点头，“对那个混蛋来说应该够了。”
    地精们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敢称大王为混蛋的，也就这位大人了。
    莉娜不理会地精们，伸出纤手，一滴冰蓝色精血悬浮在手心，化为一条小龙的模样，径直窜入了那个巨大的魔导装置中。
    这个魔导装置，是个巨大的巨龙模型。
    随着这滴珍贵精血的融入，整个巨龙模型，犹如活过来一般！
    模型内部的魔力贮存装置启动，随着魔力和精血的融入，巨龙睁开了威严的龙瞳，变为了一头栩栩如生的冰蓝色巨龙，散发的气息，赫然与奥安无异！
    活过来的巨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随后扇动龙翼，向着地下隧道飞去，直直飞入高天。
    高天之下，是集合在原野上的大军，看见从地底飞出来的冰龙，全都激动无比，兽人大将军下达了命令：
    “向着那该死的人类帝国进军！！！”
    ......
    止戈平原。
    这里曾是人类与精灵两大帝国决一死战的地方，一场阴谋，一场埋伏，最终以精灵军队死伤无数，拜索斯封国告终，安戈战胜了这个有史以来妨碍扩张的最大威胁。
    这片荒原曾埋骨万千，焚尸百万，已经失去了昔日的绿草茵茵。
    但现在，苍茫原野上，一道洪流般的生命气息猛地席卷而来，荒芜的大地重获生机。
    忽然，大地震动了。
    原来，是几名身高数百米，由枯木的粗枝组成身躯的森巨人踏在了大地上。
    这一幕就像森林愤怒起来，用藤蔓和荆棘的魔法，向着世界复仇。
    假如有精灵在此，见到这些蔓延的荆棘洪流，和顶天立地的森巨人，就会惊讶地合不拢嘴。
    【超级传奇法术·荆棘之海】、【超级传奇法术·森巨人的守护】
    这分明是他们精灵擅长的魔法啊！
    甚至在数百年前的大战中，这些恐怖魔法就被使用过。
    在这些树木巨人内部的核心中，却是一颗大树的树干充当核心，树干上还有着一张人脸。
    原来，是无数的森妖们，彼此将枝干纠缠在一起，利用过度生长和与生俱来的生命魔法，催生的这片荆棘之潮和森巨人。
    森妖王的意念通过连结的枝干传递到每个森妖脑海里：
    “为了吾王，即便献出我等生命在所不惜！哪怕是死，也得装出是精灵们发动魔法的假象来！”
    旋即他又补充道：
    “每个人的灵魂之种都已经得到妥善处理，一旦人类联军攻来，立刻选择切断联系，灵魂回归，同时选择自爆的方式，给予对方迎头痛击！”
    古老的森之妖们全都摆动枝干，充当回应：
    “为了吾王，痛击该死的人类！”
    大地再次震颤起来，森巨人们的大脚继续迈动，每次都留下一个巨坑，坑洞中是无数怒长的荆棘和藤蔓，将所触碰到的所有活物全都紧紧的包裹缠绕。
    他们行进的方向，正是人类帝国的方向！
    ......
    辉日之塔内。
    所有人还没回过神来，分明之前这里还在举行一场婚礼仪式，大家都祝福着那对新人，然而一连串的爆炸性消息，炸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无光海就算了，蚀光之影早已被认为大敌，布尔加本就不可控，但是......
    最关键的是，拜索斯竟然恢复了元气？！
    那次大战，精灵七贤者死伤过半，精灵女王和命泉先知，一个身受重创，灵魂本源受损，一个更是神性被打散，差点魂飞魄散，照理来说，即便再过上百年，也不可能恢复的过来。
    要是强行献祭生命神树和生命之泉恢复元气，代价就是整个精灵族彻底衰落！
    这种代价，对于精灵们而言，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接受的，如果精灵女王不在乎同胞和族人，百年前也不会为了被卓尔精灵抓走的几千名族人就甘愿赴险。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皇帝和两位神使难看的面色，无不说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芙丽蒂娅迅速下达了指令：“所有传奇，准备出战迎敌！”
    接二连三的指令，有条不紊地从皇帝口中说出：“开启魔法屏障、动用炼金魔导炮、启动魔傀......”
    一条条命令被高效快速的传达而出，芙丽蒂娅最后看了眼塔内的众人，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传奇以下，等待指令，学院学员继续学习，现在不是你们赴死的时候，其余所有战斗人员，立马去军队报道！”
    军令如山，就算再怎么接受不过来，众人还是照做了。
    轮到奥安两人时，他向皇帝躬身行礼，恳求道：“陛下，可否让我二人在此完成最后的仪式？”
    芙丽蒂娅正准备飞身离开，听闻此言，目光复杂地看了两人一眼。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次大陆势力暴动和这两人脱不了关系。
    可如果是间谍，为什么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帝国强者齐聚，防守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发动战争？
    而且，拜索斯的出现，才是真正令她担忧恐惧的，什么间谍。能远隔千万里，号令超凡也攻不进去的拜索斯帝国，牺牲族人未来出兵？
    两人在她看来再无嫌疑，犹豫了刹那便答应了这个不算过分的请求：
    “等婚礼仪式结束后，立刻回到学院！你们是帝国未来的希望，不容有失！”
    说完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塔内。
    塔内前来祝贺的人们陆续离场，临走前还对两人投来歉意的视线。
    奥安没说什么，抱着莉莉，微笑的看着他们离去。
    珍妮弗牵着一位打扮可爱的半精灵小女孩来到两人面前，松开女孩的手，她怯生生地走到莉莉身边，躲在她身后。
    奥安眼神古怪，他是知道这小丫头来历的，虽然不明白安琪儿这个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此次能确定龙蛋位置，就已足够。
    不过，看起来真的好像后爸啊......可恶，喜当爹什么的......
    一袭绿衣的七耀松开女孩手后歉意一笑，立刻离开准备战斗了，临走前还说了句祝福：“抱歉，事发突然，祝你们二位幸福，这位小姐真是我见过气质最独特，最惹人怜爱的女孩了，你可不要辜负她。”
    声音渐渐远去，奥安搂着怀里的女孩，看着珍妮弗离开的背影，轻声说：“我会的......不过你的祝福，我们没有资格接受......”
    最后离开的，是收拾乐器的珊瑚礁乐队。
    主唱下台，将一个蓝紫色的海螺和一枚贝壳交到奥安手上，满脸惊叹：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演奏过珊瑚之歌了，这个海螺和贝壳是我们见过最有大海意蕴的，谢谢你让这首失传的古老曲子在今天重绽光辉。”
    奥安跟他告别：“我也很幸运，能够听到这首失传的曲子，这枚贝壳和海螺是我无意间得来的，下次再见面的话，可以送给你们当纪念。”
    “下次见面，也许就是死敌了。”他在心里想。
    终于，乐队也撤走后，整座辉日之塔内，只剩他们二人。
    哦，对了，还有一位半精灵小女孩。
    莉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奥安耸耸肩：“你忘了吗？这枚贝壳和海螺是兰斯给我们的，天下独一家，我借珊瑚之歌的演出发出了信号。”
    莉莉有些不解：“那南荒那边呢？分明隔着这么远。”
    奥安笑着翻手掏出一块黄色的水晶，内部似乎有黑气流转：“你忘了？蕴含邪神诅咒的水晶可以无视监控，我也用这个东西，向布尔加提前做好了沟通。”
    “唔......”莉莉点点小脑袋，“这么说，之前你突然通过血魂联系要幽暗地域那边加紧制造一个拟真魔导龙傀儡，还不惜动用以防万一留下的精血，就是为了这一天？”
    奥安点点头，摸了摸莉莉的白发，抬头看向穹顶，视线透过了高塔，仿佛看见了整个帝国的此时模样。
    炼金飞艇携带者巨量的炸药飞行在高空中，它们是恐怖的空中大范围轰炸力量，巨大的炼金机械巨人站在军阵前方，后面是密密麻麻穿满战甲的军队，正在排兵布阵。
    一圈坚不可摧的魔法屏障，笼罩着整个帝国的版图。
    魔导炮、炼金机械、魔法屏障......
    这个帝国的底牌，第一次展露了出来，面对整个大陆联合的威胁，芙丽蒂娅再也不能隐藏了。
    “真是难啃的骨头......”
    他在心里感叹声，真要强攻安戈帝国，就算超凡来了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智取总是最有效的。
    他笑着摸摸莉莉脑袋：“你知道我们这次能成功的关键是什么吗？”
    莉莉若有所思：“是拜索斯死灰复燃的消息？”
    “对，也不对。”奥安点点头，又摇摇头，“准确来说，是森妖们拿命伪装传出的拜索斯出兵的消息。”
    一旁的半精灵女孩不明觉厉地听着，只觉得眼前两人简直如同恶魔一般。
    她虽然不知道奥安究竟要做什么，可是现在看来，令整个帝国寝食难安，即刻出兵的消息，就是这家伙搞的鬼！
    莉莉恍然大悟：“所以支开他们后，就方便我们偷蛋了！”
    奥安亲吻她白皙的额头：“是的，我的新娘，这是很冒险的一招，不过我成功了......显然突如其来的危机令皇帝失去了以往的谨慎，呵呵，也不能怪她，毕竟我的横空出世，给了她极大的压力。”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辉日之塔，轻声说：“来吧......奠定胜负的时刻！”
    莉莉挣开他的怀抱，跃跃欲试：“抓紧时间偷蛋吧！”

 一百五十三 开门

    辉日之塔地下密道。
    银白的秘法魔金隧道极长，三人不紧不慢地走在其中，奥安在最前，莉莉其次，最后才是半精灵小女孩“汉娜”。
    前方不知有什么陷阱机关等着，奥安不敢走快，一边想着有关信息, 一边提防着可能的危险，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里分明没有光源，可脚下的合金隧道却在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就像是电影里的科幻走廊一样，建筑材料本身可自动调节光源。
    这些秘法魔金，还能吸收法力, 必要时，可以作为法力增幅器，也能作为噬魔护盾, 一体多用，更重要的是，能够操纵变形实现类似终结者一样的骚操作，当然消耗也很巨大。
    “真是不得了的发明......”奥安一边走一边感叹，“可惜就是制造太麻烦，不能广泛使用，想来是现任辉星和戈坲那个老头子一起研发，要是再给你们一点时间，这种玩意能够广泛制造，那我可就得避开你们了。”
    他在前边开路，莉莉和“女儿”在后边聊天。
    “汉娜，你是半精灵吧？”莉莉抱起小女孩，轻声问。
    虽然她平时对外人是一副冷漠的冰山少女模样，但是此时倒是柔和许多。
    女人喜爱孩子，就像春天喜爱小草，既然小公主买下了这个原本会成为奴隶的女孩，并且让自己成为了她的主人，那就不能不管, 这是她与安琪儿之间的承诺。
    大萝莉抱着小萝莉心想，自己当初也是卖身给了奥安，有了个龙主人，现在风水轮流转，又是一个小萝莉落入手中，自己反倒成了主人了。
    半精灵女孩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的墙壁，跟着这位主人的日子里，见了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世界观被大大的开阔了，此刻跟着来到这帝国最隐秘之处，脑子根本转不过弯来。
    她的小小世界观，只局限于母亲为她说的童话里，根本无法接受这种奇幻的展开，只能木讷地回答：“是的，我的母亲是位被捕获的精灵......生下我后父亲嫌我没用，于是被卖到了这里。”
    莉莉沉默一会，美丽高傲的精灵们被人类蹂躏着，她们的主宰者也许只是一位肮脏丑陋粗鄙的乡下农夫，可她们却不得不服从，战败者的下场只是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该问的还得问, 揭开女孩伤疤什么的，虽然很残忍，但她早就已经抛弃了所谓的道德人性，毕竟，世界也早已抛弃了她。
    “你的母亲跟你说过精灵帝国的故事吗？”
    汉娜想了想，点点头：“说过很多拜索斯帝国的童话和传说，说很久以前精灵才是大陆的主人，精灵们走过荒野大地上就会开满鲜花......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风景民俗了，我也只记得这么多。”
    她说话的语调渐渐微弱，略尖的耳朵因为不安轻颤着，显然知道自己说的情报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价值。
    莉莉有些失望，这些信息，看来并不能对之后进入拜索斯起到什么实质性帮助了，不过聊胜于无，她还是说：“那之后就说给我听听吧。”
    在两人聊天时，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隧道尽头。
    “莉莉，”奥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语气有些凝重，“我们到了。”
    大萝莉把小萝莉放下，示意她不要靠自己太近也不要离得太远，和奥安并肩站在一起，看着眼前的东西。
    那是一扇坚不可摧的，通体银白色的方形大门。
    这扇合金大门，不仅材料坚韧无比，更重要的是，上面铭刻的密密麻麻铭文和加护的超级魔法，简直令人望而生畏。
    这种等级的附魔......
    奥安估计就算是绝世传奇来了也得打上好一会。
    要知道，附魔可不是说附的越多越好，除了要考虑材料本身的承受能力外，还要考虑加护的魔法是否会互相影响，像这种加了不知多个魔法，刻了不知多少法力铭文的屏障，夸一句固若金汤完全没问题。
    不过，他们两人都偏向于爆发，打一套技能，直接灌满伤害，就算是超凡不死也得脱层皮，破开这个屏障，还是绰绰有余。
    奥安扭头看向莉莉：“一起出手？”
    他在这里不能变成龙身，没有吐息爆发小了不少，但是莉莉用粉碎之正义配上大裂解术，保管这扇门死无全尸。
    未曾想莉莉却摇摇头：“安，不行。”
    奥安没有质疑，等着她的解释，毕竟少女心思细腻，自己虽然准备计划时想的周到，但执行起来很多时候还是过于鲁莽。
    果不其然，莉莉看着眼前的大门眼神凝重地说：“这扇大门上肯定加持了感应法术，一旦我们强行破开，皇帝肯定能察觉到，必须有人施法阻拦消息传出”
    奥安皱起眉头，根据神奇魔法海螺传回来的消息，皇帝正在与鲛人王大战，一时间难解难分，不过按照海洋领主们的特性，只需要拖延一段时间，战力衰弱下去，危机就解除了一大半。
    三辉上场直接去无光海与水君们决战，看似高端战力被拖住，实则是缓兵之计，其余几个势力的军队都远在千里之外，唯独无光海环绕大陆，不得不防。
    不过就算是大战中，只要感应到虹彩龙蛋可能遭到破坏的消息，奥安百分百肯定，那位皇帝绝对会不管沿岸的城镇，任凭帝国百姓死伤万千，也会第一时间传送过来取自己狗命。
    太阳神镜就在这里，还是敌方大本营，就算自己变回龙身，也绝非一合之敌。
    毕竟，他还远未成长到这个生理阶段的极限，如果是按照艾尼亚大陆最终爆发的五百米体长，加上憎恶状态，不说横扫超凡，至少吊打传奇是够了的。
    莉莉这个决议，确实是他所欠缺考虑的，这些日子混进人类里要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搞得他思维都迟钝了。
    自己施法能力不够，防止信息传出的任务自然是交给小女仆了。
    啊，有这么个小女仆真是省心。
    奥安俯下身亲亲身边少女的白皙额头：“我的小新娘今天可真是帮了大忙。”
    莉莉踮起脚，扬起小脸，得意地哼哼：“我可不是那个只会躲在你翅膀后的小女孩了~”
    奥安蹭蹭她的小鼻子：“我记得某人和我初次见面约定的是帮本龙暖床呢。”
    莉莉红着脸，声音又低了下去：“那种事情......结婚后的人们都要做的吧？”
    某龙看着她期待的眼神一阵恶寒，你真的不是魅魔吗？
    连忙岔开这个话题，咳了咳：“好了偷蛋要紧，先破开这扇门吧。”
    莉莉吐吐舌头，乖巧站在他身后，取出一根水晶似的魔杖，冰蓝的眼眸中浮现出认真的神色来，一圈密不透风的法术场笼罩了此地。
    她眼中有些担忧。
    这个法术能完全拦截下所有传递的信息，效果极其强大，但是相应的，她必须全力维持这个法术，之后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帮不上忙。
    鬼知道帝国在保存虹彩龙蛋的地方布置了什么埋伏？
    不过奥安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便无条件的信任他，专心维持法术结界了。
    奥安站在大门前，深吸口气，闭上双眼。
    半精灵女孩汉娜站在莉莉身后，探出脑袋好奇地看着前方的男人。
    那道身影的气势，忽然变了。
    从一个原本轻狂骄纵的青年，变成了......
    睥睨天下的，王！
    一双古老威严的龙瞳，在这地下隧道中亮起了神圣的金色光芒！
    血管凹出皮肤表面，怒龙似的虬结，冰蓝色的龙鳞突破体表，额上的龙角狰狞而优雅，一身纯黑正装的背后，龙翼撕破了衣衫，冰蓝色神圣纹路铭刻在每块鳞片和肌肉线条上。
    奥安咆哮一声，这声音久久回荡在隧道里。
    一种解放似的快感在心头升起，龙血在激烈沸腾！
    他伸出双手，这双手已经变成了锐利的龙爪，鳞片盖满了肌肤，小蛇般的血管在鳞片缝隙间起伏，条条肌肉怒龙般争涌，一身龙骨轻轻一握，身体里就像藏着鞭炮一样，发出了霹雳般的响声。
    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涌动，挥爪便可轻易撕金裂铁。
    这才是自己该有的形态，不！这还远远不够！
    自己是龙是骄傲的王，不是孱弱可笑的人类！
    刚开始重生的时候，他还是抱着人类的思维，现在，他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头真正的巨龙，傲慢的蔑视一切，强大的俯瞰苍生，桀骜追寻着自由的风。
    变成人的日子里，要多别扭，有多别扭，每当望着蓝天之时，他便会想振翼高飞，就像鸟儿刻在骨子里的自由，不会因为囚笼而放弃追求。
    龙族的血脉在体内涌动，看着眼前的大门，奥安心中无名火起。
    传奇龙种，即便是在龙族中也是备受推崇的存在，却被区区人类窃取了力量，被奴役着？
    一种不可遏制的愤怒在心底升起，就算不是为了取胜，只是为了龙族的骄傲，他今天也必须把龙蛋带出来！
    但眼前的大门犹如天堑，这通道还算宽敞，可却也绝对容纳不下他的三百米龙身，失去了吐息手段，单凭法鳞形态，战力至少下降了四成，想要破开这门，谈何容易。
    如果是之前，奥安还没有把握，不过......
    寒霜神力激发的第四个天赋神通，给了他信心。
    将龙爪贴上大门，立刻传来一种触电般的感觉，那是上面的法阵在本能的抗拒。
    同时一圈圈波动也从大门上传出，这是警报信息，却被莉莉张开的结界尽数拦下。
    奥安无视爪上传来的刺痛，闭上眼睛，感应着血脉和灵魂中的神力。
    神通，神通，一般来说，这种天生自带的能力，都叫做天赋类法术能力。
    但是，他却觉得天赋神通是对他这些特殊能力最好的解释。
    因为不同于那些血脉印记与魔力产生共鸣，从而拥有的天赋类法术，他的天赋能力，最本源的力量源泉，乃是他利用神器从古神那里汲取的古神之力所激发的，即便在完全无魔的环境，也能释放，只是威力可能降低。
    古神之力是他的天赋能力来源，古神的血脉和凛冬之国的历练，则是激发这能力的钥匙。
    刻在天赋血脉里的能力，以古神之力为根源，可不就是“天赋神通”么？
    这些能力，也随着他掌握的古神之力越发强大，而更加接近某种不可言说的“本质”。
    刚开始，只是简单地运用冰元素混合古神之力罢了，例如凛冬咆哮吐息、凝冰之墙都是如此，无非是冰元素里混入了一点寒霜神力操纵增强罢了。
    但之前吞噬古神之力升华自身时，获得第四个天赋神通“冰魄爆”开始，则已经开始脱离这种浅层的运用。
    冰魄爆的原理，就是通过寒霜与冰之王作为“冰霜”概念化身的力量，操纵一切“冰”系元素内部解构爆炸，产生如同核裂变般的恐怖杀伤力。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个神通的恐怖杀伤力，彻底瓦解这扇大门！
    他也不担心会误伤，莉莉和他对冰系伤害都有极强的抵抗能力，近乎免疫，虽然冰魄爆也蕴含着强大冲击，但应对手段还是有的。
    单凭这个神通，也许还不足以打破这扇绝世传奇来了也头疼的大门，可是，他还拥有凛冬之怒！
    这件神器奥安推测就是希瑞安的龙爪所化，伴随他征战天下，后来随着古神身死，这件神器就此失踪，现在他拥有的，不过是仿造品罢了，然而就算如此，一些神器也许都比不上这件装备呢。
    至少在他拥有古神血脉和力量的前提下，这件装备完全发挥了它的恐怖力量，对付比自己实力弱小的家伙，百分百穿透真伤可不是开玩笑的，何况还附带灵魂攻击。
    眼前这扇大门，虽然防御力极高，但毕竟只是死物，就算有附魔加持，神器的穿透效果也能发挥个七八成，要是自己变回龙身，那就是十成了。
    但即便是七八成，也绝对够了。
    一圈极致的寒流，从他体内迸发出来，顺着血管和经脉，传导至手上，那坚不可摧的秘法魔金大门上，居然也因此盖上了一层冰霜，连法阵都抵挡不住神器的穿透力。
    奥安睁大龙瞳，怒喝一声：“爆！”

 一百五十四 我不是人

    “一道，两道......”
    黑暗的病房中传来清脆的声音。
    病床两侧的仪器已经被摧毁，芙丽蒂娅还没来得及重建这些炼金机械，不过她也没打算重建，因为接下来，她的妹妹只有作为祭品的命运。
    虽然没有了抽血的装置，但是女孩还是被锁在病床上, 四根刻满神秘铭文的铁链，将她的四肢死死的锁住，非但坚不可摧，更是遏制了她的实力，强制她以人形出现方便控制。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这是个纯洁的如同白纸一样的女孩, 从来没有接触过外界，从破壳开始她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虹正在病床上睁着眼睛, 数着天花板上的血迹, 这是她在这里为数不多的乐趣，除此之外最大的期盼就是姐姐能来看看自己，讲一遍那听过千百次的童话故事。
    这里的建筑材料也是秘法魔金，却被提前设置了黑暗和无魔的环境，但她眼中透露出的光芒足以照亮这里。
    女孩数累了，试着歪歪头看向黑暗深处。
    那里有一扇大门，姐姐每次都从那里进来。
    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呢？她想，要是能出去跟姐姐一起玩就好了。
    可是芙丽蒂娅很忙，她说只要自己乖乖呆在这里就好了，那就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为了姐姐，她唯一的“亲人”和“朋友”，忍受这些孤独并没有什么。
    比起很久之前，被锁在幽暗地牢里，没有人和她说话的日子，这样的生活对她而言已经好极了。
    更多的时候，虹会选择在黑暗中长眠, 对她而言这没什么，龙族本就是个嗜睡懒惰的种族，很少有勤快的，传奇龙种虽然和普通的龙族有云泥之别，这种劣质性格上倒是大差不差。
    虹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她已经历经了千年岁月，就算是传奇龙的生长周期，也算是名少女了，不过天天被这么抽血输营养液镇静剂，看起来很瘦弱，像是没发育完全一样，胸脯扁扁的，身材瘦削，玲珑的小肩和小腿收起，合上双手放在胸口，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恬静的像是个布娃娃，千年囚禁的布娃娃。
    这时黑暗里忽然亮起了光，同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
    “轰！”
    银白的光辉照耀了黑暗，一道身影踏着光明而来，身后张开双翼, 仿佛从天而降救赎黑暗的天使。
    小龙女眨着眼睛, 对着那道站在光明里的身影问：“你是谁呀？”
    ......
    莉莉从皇家秘卷中获得的关于龙蛋线索只有一句话——
    “辉日所在，沉渊之底，千载囚人。”
    辉日所在，很好理解，除了辉日之塔还能有哪。
    沉渊之底，这就有点不好猜了，可能是什么秘境，可能是什么独立开辟的地下空间，从“底”来看，应该是后者。
    至于千载囚人......
    奥安一直觉得，是“千载囚蛋”听上去太掉价了，正好彰显一下人类的种族优越感，才改成了“千载囚人”。
    知道他进来之后，这才愕然发现，这句话还真不是乱编的......
    女孩看着他，他也看着女孩，大脑一时间空白。
    这个女孩身上，布满了细小光滑而明亮的彩色龙鳞，完美的精致面容耀眼的就像彩虹，虽然因为失血和营养不良而导致光泽有点暗淡，却仍然不能遮掩她的美丽。
    额上彩色水晶般优雅美丽的龙角，和背后收起的虹彩龙翼，足以说明她的身份——虹彩龙。
    对于传奇龙种，奥安曾在约尔文留下的有关龙类的秘藏中，恶补过相关知识。
    已知的传奇龙种，时光龙是独一档的，这些不可思议的神话生物甚至能够逆流时间长河，他们的能力虽然无法作用于永恒的神明，却令他们处于几乎无法被杀死的状态，是真正意义上非神力生物的永恒存在，许多龙学家认为，这种真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龙类应该被单独列为“神话龙种”。
    除此之外，最有影响力和最强大的，当属力能龙和虹彩龙，至于钚龙，抱歉，物质裂变反应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大，在这个动不动灭星的多元宇宙，裂变和聚变远远不足以称得上强大。
    从超凡开始，钚龙的威胁就大大降低，他们之所以为人恐惧，乃是因为其毁灭性的放射领域会造成相当大的灾害，以及高的吓人的抗性，带给了相当多的位面灭顶之灾。
    毕竟，哪怕是整个多元宇宙，超凡都是千载难得一遇，而钚龙对超凡以下生命的破坏力乃是其他龙类望尘莫及的。
    这三大传奇龙类中，时光龙是非常避世的存在，他们非常忌讳现身和争斗，许多龙学家认为，时光这个神职一直没有神祇能够胜任，很大概率与时光龙这种超越常理的龙类有关。
    不少神明曾经都试过猎杀时光龙研究时间的奥秘，不过很可惜，时光龙们的特性使得他们在下界几乎是无敌的，即便是到了神明遍地走的星界，也有一战之力。
    就算引以为傲的时光手段对神明产生的影响有限，但他们一旦选择遁入时间长河，就算是神明也没有办法。
    这是未成长起来的时光龙，真正成长起来的时光龙，除了时间类法术外，其他的施法能力，甚至超过部分神明，他们近乎永生不死和穿越时间的特性，使得他们知识渊博，即便是曾经窃取魔法女神神力的多元宇宙传说，封神术的创造者卡尔萨斯，也不敢说施法能力可以强过时光龙。
    力能龙则是典型的骄傲、懒惰的龙类代表性格，他们是懒得动弹的家伙，因为由力场能量构成身体，捕食需求很小，更多是为了品尝美味。
    这些家伙基本懒得与凡人们交流，独自生活在某处，蔑视着所有弱小的生物，只有神明或者同样强大的存在才能与他们交流，很多人都认为力场龙没有智慧，类似于远古野兽，但实际上他们的智慧非常渊博。
    以上两种传奇龙，大多都有一个特点，那便是远离人世，孤高自傲。
    到了虹彩龙这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要把龙类分个美丑，那么虹彩龙必然是最美丽的龙类。
    虽然宝石龙、异彩龙、乃至于魅精龙系都有着非凡的魅力，即便是人类也会为之着迷，可与虹彩龙比起来，全都不值一提。
    龙如其名，他们体态优雅，外形华丽，周身往往环绕着炫目闪耀的多彩光芒，他们的鳞片细小光滑而明亮，就如水晶或者玻璃一样，看上去就如水晶制成的一般，无论是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完美无缺的艺术品。
    当然了，他们的鳞片颜色也不一定是彩色的，根据心情，虹彩龙们的体表颜色会有很多种变化，例如愤怒时常常是赤红色的，这时他们会像一头红龙。
    与其他传奇龙类最大不同的，除了他们傲视群雄的美丽，更令人着迷的，乃是他们的性格。
    传奇龙的性格，往往都是中立的，就像他们的创造者，绝对中立，除了龙族生死存亡之时，才会袒护巨龙们的九面龙神埃欧一样，作为直接继承埃欧源力的孩子，他们很多时候并不会干涉任何事情，往往选择远离尘世独居起来，直到某位挑战者或者探险团发现了他，带来一点小小的乐趣。
    但是虹彩龙不同，虽然他也是中立的，但虹彩龙们热衷于观察世间中的趣事，这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龙类，就像光是多彩的一样，他们的化形也天衣无缝，往往会选择居住在靠近文明的地方。
    对于虹彩龙而言，国家或者一个地区就像是一个舞台，历史发生的战争、爱情、背叛等等元素，对他们而言是非常有趣的戏剧。
    虹彩龙是光系法术领域可称巅峰者，除去他们天生自带的虹光法术外，随着成长，他们对于任何与“光”有关事物的掌控和学习能力都会越来越强。
    同时，他们的施法能力也是传奇龙类之最，即便是时光龙也稍逊一筹，因为时光龙只是热衷搜集宝物和知识，实际上很少去运用它们。
    譬如，带来这个位面一切变故开端的虹彩龙王，他甚至能够攥取日月星辰的光辉为己所用。
    然而，这位龙王死前神力留下的子嗣，现在却完全失去了这骄傲伟大的模样，被人类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被抽取着力量？
    一种无可遏制的愤怒的冲动瞬间引爆了奥安的理智！
    虹彩龙少女不明所以地看着站在病床前的男人。
    她有点害怕地缩了缩身子，铁链发出冰冷的声音。
    因为奥安现在的模样，实在有些骇人。
    拧鼻皱眉，唇角抿紧，龙鳞因为愤怒而不断地张合，体内的龙血汹涌咆哮的像是海潮！
    古神象征的黄金瞳此刻简直就像燃烧的小太阳！
    一种凛冽的杀气猛地从他身上爆发出来，浓郁的即便是在数十米开外也能闻见粘稠的血腥味。
    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准备复仇的魔鬼。
    奥安从牙齿间挤出几个字，语调冷酷的令人毛骨悚然：“好一个，人类帝国，历代皇帝......”
    假如之前，他不过是把帝国视为绊脚石，登峰路上的小障碍，那么现在就已经是他的死敌！
    胆敢挑衅龙族威严，辱没巨龙骄傲，甚至奴役巨龙者，他无论如何都要用铁与血来洗刷这屈辱！
    安戈帝国隐藏的实力很强，除去渐渐发展起来的炼金术、魔导装置，乃至上古秘宝外，也许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大杀器，他曾想过一旦难以攻下，干脆找到魔女偷波力量后直接离开，发育好了再来，这个位面邪门的事太多。
    但现在，这种退路已经被他彻底斩断！
    他和帝国之间，唯有一者彻底被击败，才能终结这恩怨！
    在他被愤怒冲击的几乎回不过神来时，被锁在病床上的女孩犹豫着开口了：“你是姐姐派来的人吗？是来抽血的吗？”
    姐姐派来的人？姐姐是谁？还有，抽血是怎么一回事？
    奥安愣住了，旋即立刻反应过来。
    除了芙丽蒂娅，还能有谁？
    至于抽血......
    整间地下病房，因为被打开的大门处透进来的光源，而彻底亮堂了起来，他一眼便看见了两台损坏的仪器，和掉落在地的连接针头管子，透明的管道内部还残留有流动着彩色光芒的血液。
    怒火再次升起，恨不得变回龙身，彻底将这里摧毁！
    不过他还是压了下去，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皇帝随时可能回来，自己还远不足以挑战这个帝国，隐忍！
    抽血，显然就是为了维持那窃来的虹彩神力不至于衰弱。
    按照皇家秘卷中关于辉耀之力的信息，和他掌握的有关虹彩龙的资料，可以得到如下几点推断：
    一，三辉之力，实际上是虹彩龙王留下了三种强大的能力。
    按照描述，辉日之力乃是其最强大的进攻手段，能赋予拥有者毁天灭地，太阳爆发的恐怖杀伤力。
    而辉月之力，则是这传奇龙类施法能力之最的象征，这种力量，不仅能给拥有者强大的施法能力，更重要的是，可以百般放大施法效果！
    这种增幅法术的效果，被称为——法力潮汐，顾名思义，也就是月华漫天之时，引起的涨潮效应。
    至于辉星之力，则是虹彩龙王一些特异能力的象征，包括预知未来的星图，强的变态的计算分析能力，也就是这种计算能力使得现任辉星在炼金术上取得了极高的成就，大大推进了帝国炼金学进步。
    除此之外，一些豁免抗性、特殊状态之类的，并不能直接提供战力，但却有许多妙用的能力，也被算在辉星之力内，是这位虹彩龙王留给子嗣的独属于他的宝藏。
    这三种力量本是一体，但现在，这伟力被窃取了，并且被分割为了三份，为人类所掌控，实际上人类根本无法真正发挥这些伟力的真正强大之处。
    二，七耀之力，代表的其实是虹彩龙独有的情感与色彩挂钩的性质。
    譬如生气时他们鳞片会是赤红色一样，虹彩龙的外形常常随着心情的变化而变化，他们并非全天都是彩色的，时常会有各种颜色的变化，很多时候心情温和的虹彩龙会被认为是绿龙。
    但现在，奥安并没有从眼前这名少女身上感受到什么强大的力量，而且她的龙鳞颜色也并没有随着她惊讶好奇的心情变成橙色或者蓝色之类的，这就说明，虹彩龙王留下的传承，的的确确被人类窃取了。
    而且......
    眼前这只小龙女的眼里，满满的全是好奇，看向他身后破开的墙壁时，满是向往。
    如果你与动物对视过，大概就能明白奥安与这名少女对视时的感受。
    小猫小狗看着你时，是天真纯粹的，好奇就是好奇，喜欢就是喜欢，不会掺杂任何别的东西，就像它们看待日月星辰一样看待你。
    奥安透过那双炫目的万花筒一样的彩色眼睛，确定了一件事——
    这名很可能被囚禁了千年之久的龙族少女，还纯洁的像一张白纸，换句话说，就是真正的傻白甜，天然呆。
    但他却感到一种没来由的悲凉。
    这意味着，虹彩龙王留下的传承，被破坏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龙族天生骄傲之心都没有，想都不用想，除了神力被窃取之外，邪神肯定也在其中作祟。
    甚至她都意识不到自己龙的身份，心甘情愿地被人类利用着。
    虽然奥安对她这种没有龙魂之心的性格感到悲哀，但现在他却有点庆幸了，因为......
    看着眼前少女好奇不设防的目光，这家伙脑子里立刻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这个龙女妹妹，肯定很好骗，以自己的忽悠功力，马上就能拐跑她！
    于是清了清嗓子，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咳，我就是你姐姐派来的人，她说要我带你去外面看看世界的精彩。”
    说完他就准备上前解开那些该死的铁链了，未曾想女孩居然警惕地看着他，满脸不相信：
    “不行，我不能跟你走！”
    奥安一个头两个大，小妹妹你不是天真无邪傻白甜么，现在给我装聪明谨慎了？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问：“为什么？”
    虹彩龙少女想了想，随后在床上摇着小脑袋：“因为姐姐说过，不能相信任何陌生人！”
    “哈？”奥安傻眼了。
    好你个芙丽蒂娅！
    他只觉得这位气运之女处处跟他作对，现在都要来膈应他一手。
    这可怎么办，龙妹不配合，难不成强行掳走？
    但之后要是给他来个宁死不屈，那就不好玩了。
    焦头烂额之际，看着对方瑰丽优雅的彩色水晶龙角，他却忽然来了主意。
    “其实，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因为......”
    奥安张开自己身后的龙翼，指着自己头上的龙角：“我不是人。”

 一百五十五 你是我的阿契亚吗？

    被银白光辉照耀的地下牢房里，奥安跟小龙女大眼瞪小眼。
    虹咬着嘴唇，彩色万花筒一样的眼睛盯着奥安，从头到脚，每个地方都不放过。
    她看看奥安头上的龙角，冰蓝色的，狰狞锐利, 又晃了晃脑袋，好像自己脑袋上也有这样的角诶？
    她又看看奥安背后的龙翼，威严神圣，在银白光辉照耀下闪着苍蓝色的光泽，带着十足的凛冽感。
    虹试着伸展一下自己的双翼，却因为被锁在病床上不能展开，只能沮丧放弃, 不过自己好像也确实有这么一双翅膀来着。
    奥安试探性地走进了几步，见女孩没有抗拒的意思, 索性走到床边，任凭少女打量自己。
    女孩的眼神好奇又温和，水润的大眼睛里是对陌生世界的向往。
    她观察着奥安，就像一只初生的小鸟观察着人类，试图从这自己见到的第一个生命身上找到一点共同感。
    千年囚禁光阴，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是个异类，格格不入带来了不安感，即便是“姐姐”芙丽蒂娅，也能明显察觉到自己和她的不同。
    被锁在这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没有任何乐趣的日子里，她是如此的孤独，她渴望朋友渴望去往外面看看阳光与彩虹，但她知道自己是个异类，她不能出去。
    虹想要伸手摸摸奥安身上的鳞片，但却不能动弹，她只是看着那双眼睛。
    暗金色的竖瞳只一眼就让她沦陷。
    这双眼睛，首先给人的是老虎般的压迫感，其次才是残暴与冷血的凛冽杀机, 最后，则是藏在最深处的却最强烈的威严神圣感。
    这是古神之眼，是那位冰霜的主宰所曾拥有的。
    虹感到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两人认识了千百年，沧海桑田。
    龙，尤其是强大的龙，都是很孤独的家伙，这一点，克劳德说的很对，他们其实也非常渴望朋友，但能得到骄傲的他们认可的家伙实在太少，够资格的，往往是以击杀他们为目标而来。
    这是刻在强大血脉里的诅咒，孤独感常常令人发疯，但巨龙们都是忍受着这样的孤独成长的。
    对于低等龙类而言，也许还没有什么感觉, 没有成长起来的巨龙, 行事更接近狡猾的野兽, 对于拥有高等独立智能，彻底脱离了龙魂传承框架的龙而言，才算是开始真真正正体会到孤独的可怕。
    虹既没有龙魂传承带来的兽性，也没有那种骄傲到骨子里的脾气，却要忍受这种近乎折磨的疯狂，她真的，非常非常，渴望遇见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
    出于本能的，龙族血脉相互吸引着，奥安身上的气息和她其实完全不一样，但她就是觉得熟悉，并且不自觉的有着亲近感。
    古神的血脉，就算是传奇龙也比不上，奥安现在不过取得微不足道部分的古神之力罢了，但即便如此，对于其他龙类仍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和压迫感。
    也就虹是传奇龙血脉，换做普通的龙类，就不是觉得亲近，而是敬畏了。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犹豫了好一会，问出了她藏在心底千年之久的疑问——
    “如果我和你一样，都不是人，那么，我们是什么？”
    这个问题，千年来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
    从她意识到自我开始，这个问题就像梦魇一样缠绕着她，寝食难安。
    人类，从出生开始，从有自我开始，所见到的都是人类。
    但是，自己并不是人类，她知道，很多时候，她从那些反光的镜面似的地板上，能够见到自己的模样，有角，有翅膀，有鳞片......
    人类并不与自己说话，千年来只是孤独的被囚禁着，每段时间过来抽取鲜血罢了。
    她像张白纸一样纯洁，不懂这些概念意味着什么，但她觉得很不舒服。
    她意识到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她渴望朋友，确切地说，是渴望“同类”。
    千年孤独中只有芙丽蒂娅愿意冒着危险和她交流，最后却亲手将她打入更深的深渊，假如不是奥安今日来此，也许今后她就要作为仪式祭品，被血祭彻底融汇虹彩神力，用来换取帝国的万世长存。
    但即便是“姐姐”，也和自己不一样。
    如果自己不是人类，那么自己究竟是什么？属于自己的地方，又在哪里？
    一种强烈的渴望，深埋在这不谙世事的龙女心底，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可是，可是......
    “我真的好想知道答案，”她祈求地看着奥安，“你能告诉我吗？”
    渴望，渴望知道自己的意义，渴望知道自己的存在，渴望那属于自己的天地。
    千百年来第一次，遇见了“同类”，好熟悉啊，这亲近的感觉......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奥安沉默了一会，姑奶奶千年前我爷爷的爷爷都没出生呢，怎么可能在哪见过呢？
    他伸出手，摸摸女孩额头上的角，温润光滑，她配合地伸长脖子，眯着眼睛，露出小猫享受主人的抚摸的表情。
    看着女孩期待的眼神，他坐在床头，轻声开口：“我们，不是人，我们，是龙。”
    “龙？”女孩几乎从未听过这个字，但她感到好熟悉啊，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我是龙，龙是什么？”
    虹的眼中亮起了光，她隐约察觉了这个字与自己的联系是如此紧密，她高兴极了，她打心底里的，为自己是龙的事实而高兴。
    奥安坐在她身边，将手从她的龙角上移下，抚摸着她彩虹似的长发，看着那双彩色的瑰丽眼睛，语气悠远缥缈，像是从千百年前山岗上的云雾中传来，诉说着这古老而强大种族的历史：
    “龙是，优雅，强大，骄傲的生命，我们曾统治过世界，我们在群星间翱翔，众生在我们双翼的阴影下颤抖，就连诸神也需敬畏龙神的力量。”
    小龙女星星眼：“哇，原来我这么厉害啊！”
    奥安笑笑，宠小孩子一样的语气：
    “可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龙族随着九面龙神之死渐渐衰弱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中燃起了炽烈的光，无比骄傲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像是君王睥睨：“即便如此，我们依然傲立于诸界之巅，不是凡物，甚至不是神明能够挑衅的！”
    他咬着牙齿，像是在忍受着什么，龙翼在背后展开，眼中有着盛怒：“你不该被人类关在这里，以龙的威严，凡人皆当臣服！”
    他的话语间喷吐着盛怒的火焰，像是熔铁的光焰中锻造着利剑一般摄人心魄：
    “我们该在天空中翱翔，我们双翼投下的阴影过处便是我们的疆土，我们是王我们是神，我们合该是这世界的主宰！”
    他这话之狂妄，就算是别的龙族听了，也得甘拜下风。
    即便是最骄傲最狂妄的红龙，也从不敢说，自己是世界的主宰者。
    是的，即便在巨龙中，他也是一个异类。
    可是，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居然如此合情合理，仿佛他天生就该是如此的桀骜狂妄，他生来就是世界的君王。
    巨龙们本能地崇拜强者，崇拜狂妄且强大的同族，奥安一番话，虽然在别的龙听来就是吹牛逼，不过对于没见过世面的好奇小龙女而言，那就是不得了的绝世帅龙一条！
    听完奥安的描述，女孩满眼崇拜地看着他：“好厉害好厉害，我也要像你一样！”
    像我一样吗？
    奥安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很想听到眼前这位小龙女的龙之真名，这意味着龙魂传承也许没被完全破坏。
    可惜没有，少女高兴地对他说：“虹，彩虹的虹。”
    虹......只有一个字么......
    一个字作为真名的，除了原初的古龙或者什么龙神的神名，基本上没有了，显然这位少女不是。
    难道，作为传奇龙，连一点龙魂传承也没有了吗？这样的话，和野兽有什么区别？
    奥安不死心，追问：“虹，你记不记得，有什么声音，在你还没睁开眼睛时就在脑海里响起？”
    少女愣住了，她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还没有睁开眼睛时，就在脑海里响起的声音......
    她闭上眼睛，回忆着千年前的记忆。
    模糊，一片空白。
    朦胧中，似乎的确有什么在呼唤，呼唤着一个名字。
    可是，无论如何也听不清，模糊的像是杂音，仿佛被什么抹去掩盖了一般。
    可恶，真沮丧啊，自己究竟忘了些什么？
    愤怒和不甘在心中升起，以前从未有过这种奇异的感觉。
    自己应该有的东西，却被夺去抹除了，不！那本就是我的，属于我的东西，必须拿回来！
    知道自己是龙后，仿佛解开了某种枷锁一般，她开始探索自己被剥夺的东西。
    某些深埋血脉里的记忆苏醒，这是没有被邪神力量抹除，一直藏在灵魂中的远古记忆，在太古时代，那些驰骋天下，无敌世间的巨龙们留下的传承记忆。
    想起来了！自己是龙！
    还有，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识......
    奥安看着少女陷入沉睡的模样，心中焦急。
    不会是陷进什么传承里出不来了吧，该死，现在时间可不容自己多做停留。
    刚想叫醒小龙女，对方却睁开了眼睛。
    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样的天真纯洁，只是看起来......
    智慧了许多。
    他现在离少女很近，本想拍醒她，现在却尴尬了。
    这么近的距离，脸颊几乎快贴到一起，可以清晰的看见，那双瑰丽彩瞳中的眼神，细腻的肌肤上软软的绒毛，少女呼吸间的芬芳......
    虹眨眨眼睛，看着不敢动弹的奥安：“你是我的阿契亚吗？”

 一百五十六 是的，我是你的男朋友

    “阿契亚”是什么东西？
    奥安懵逼了。
    两人现在交谈用的是人类帝国通用语，没有办法，小龙女传承有缺，又被人类囚禁，自然说的是人话了。
    但是，“阿契亚”这个发音，在他已知的人类帝国通用语中, 根本没有对应的意思。
    而且......
    他看着虹的眼睛，还是那般绚丽的彩色，但相比之前天真纯洁的呆萌，还多了一抹灵动。
    莫非，自己让她想起了龙的身份，唤醒了部分龙魂传承？
    这是奥安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因为, 刚刚从少女口中说出的三个字，他虽然从未听过, 却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虹的声音很清脆澄澈，如果说莉莉的声音是风吹过的雪花那样轻柔，虹的声音就是明媚的阳光一样充满了灵动的活力，可那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本该是活泼轻盈的，但却透露出一种宏大的神圣与沉重。
    她说出“阿契亚”这三个字时，奥安隐隐觉得，这并非人类语言可以发出的声音，不，这三个字的音节根本就不是人类语言能发出来的！
    如此熟悉，自己曾在何处听闻过？宏大而神圣，威严而庄重，如同觐见神明的祷告，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跪拜朝圣。
    看着女孩头上的龙角，一道闪电在脑海中划过！
    龙语！不会错的，只有这曾经世界的主宰者才能创造出如此威严庄重的语言，每个音节都充满着顿挫，像是巨钟回荡。
    然而, 却又有所不同，更加古老，更加神秘......
    他心中隐隐有所猜测，但还不能完全肯定，于是对虹说：“可以再说一遍吗？”
    龙女眨了眨眼睛：“刚刚那句话吗？”
    奥安点头：“是的，话说，你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嗯......”虹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高兴地说，“我想起来了很多知识！从来没有见过，从来没有听过的知识！然后，莫名其妙地想要说这句话，这句话的意思是......哎呀，我又想不起来了。”
    难不成是龙魂传承觉醒了？没有被邪神彻底抹除？
    传奇龙的龙魂传承，和普通龙族的龙魂传承有何不同，这是奥安也不知道的，这神秘而强大的龙类世人向来对其知之甚少。
    奥安大喜过望，连忙问道：“是什么样的知识？”
    虹闭上眼睛，回忆着沸腾在龙血里的远古传承。
    恍惚间, 像是穿越了千万年时光, 久远悠长的气息扑面而来，如同一本老旧的藏书在眼前被缓缓翻开。
    她睁开眼，自己似乎来到了一座，彩色水晶铸成的宫殿？
    “有人吗？”虹张望了一会，发现这里寂寥空旷，宫殿的主人去了哪呢？
    她娇滴滴地开口问，没人回应，她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里似乎是间图书室......面前摆满了浩如烟海的书架，还有一些魔力水晶球充作智能检索工具。
    这里，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沉寂在宫殿里静谧光阴，厚重的历史感，挥之不去。
    然而，水晶琉璃铸成的地面却一尘不染，面前的书架上所有书籍全都整整齐齐，一点脏污也没有，这里是一片无尘之地。
    就好像时常有人来打扫这里，在悠闲的午后翻上一本古老的尘封之书。
    可是，虹却觉得这里已经荒废了很久了。
    真奇怪，分明那么崭新的地方，像是刚刚建好，但那种古老悠久的氛围，却像是浓雾一样萦绕在心头。
    大概宫殿的主人很久没回来了吧，虹在心里想，“我偷偷看看你的书不要紧吧，我会放回原地的哦。”
    她装模作样地喃喃一句，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唔，“阿契亚”是什么意思？
    自己是来找，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奇怪的话，还有这话的意思。
    “可是，”虹咬着手指头，看着眼前卷册浩渺的书海，不知所措，“我该从哪本找起呀？”
    少女急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阿契亚阿契亚，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我会感觉这是很重要的人呢？”
    奇怪，当她说出这三个字时，书架里竟然凭空飞出一本书，展开在她眼前——
    上古龙语秘卷，其三，龙的求偶。
    虹呆住了。
    一个个漂浮的文字，从书卷里飞出，窜入她的灵魂中。
    ......
    奥安皱着眉头站在病床边，看着仿佛进入熟睡的虹。
    他不敢打扰，自己之前的话，很可能激发了没有被彻底磨灭的龙魂传承，也许正在进行传承。
    如果能让小龙女恢复身为虹彩龙的龙性，自然会意识到自己遭受了何等屈辱，届时什么“姐姐”都是放屁，就是“爸爸妈妈”来了也是照杀不误，然后跟自己联合直接扫荡天下。
    他满心期待着，少女忽然“唔”了一声，然后睁开了眼睛。
    奥安急忙凑过去：“怎么了？想起了什么没有？”
    结果对方第一句话就令他懵逼了：“啊，想起来了！我的脑袋里，装了一个好大的书房，里面有好多书！”
    难道只有一些知识传承吗？不过这样也好，了解了世界也可以......
    奥安正松了口气，有知识想必也能认识这个世界了。
    但是虹下句话就令他感到无奈了：“但我好像不能翻看的样子......但是，我想着你的问题，找到了答案哦！”
    奥安又好奇起来，那句忽然蹦出来的“阿契亚”到底是怎么回事？
    “答案......是什么。”
    少女眨了眨眼睛，有些扭捏地看着他，精致面上有些绯红：“好像是，什么上古龙语里，母龙称呼自己的伴侣的称呼啦，唔，按照人类帝国的说话，是男朋友的意思哦。”
    她疑惑地自言自语“男朋友！男朋友是什么东西？”
    随后又盯着脑袋死机的奥安：“我们是龙对吧？你是我的阿契亚，是不是按照以前的意思，你就是我的伴侣了？”
    奥安此刻还在懵逼中，被那突然蹦出来的上古龙语给震到了。
    上古龙语，早已失传的古老语言......相比圣言都要神秘强大，每个音节每个字符都拥有莫大的威能，传闻上古龙族还未分裂内斗时，龙族用的就是这统一的语言。
    不同于现在人人可说的龙语，上古龙语唯有龙族方可使用，很多时候甚至是鉴别龙族身份真伪的标记。
    龙族虽然大多懒惰贪婪，但也不乏勤奋努力的向上之龙，这些龙上龙发愤图强，刻苦钻研上古龙语的应用，整出了一套强大可怕的龙语魔法，很多失传已久的强大禁咒，就是使用上古龙语吟唱的。
    虽然上古龙语十分强大，但学习起来难度也相当之大，甚至并不在龙魂传承中，因为这些文字语言，乃是九面龙神亲自为祂的孩子所创，每个字都有着莫大威能，这是写在宇宙法则中的东西，只有亲自学习感悟，才能领会其中真谛。
    后来九面龙神陨落，龙族内斗分裂，又经历了世界浩劫动荡，这门繁琐无比，学习起来也很麻烦的语言，渐渐被懒惰的龙族们抛弃了，有关上古龙语的古卷，大多也遗失在黑暗动乱中，奥安推测，也就是埃欧带领古神们反叛无为之主没有彻底成功，惨遭了毒手，这些传承也因此被摧毁失落。
    此刻听闻少女居然有着这门失传语言的传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想来，这是那位能够破碎恒星系的强大虹彩龙王，在无尽光阴中，搜集到的宝贵传承，毕竟虹彩龙们热衷于新鲜事物，喜好观察文明演变，学习各类知识。
    令他遗憾的是，邪神同龙王同归于尽，却阴魂不散，着重抹除了小龙女传承中“龙之自我”的那一部分，现在看来......
    少女看着眼前沉思的奥安，高兴地说：“阿契亚阿契亚，你是不是我的男朋友啊？男朋友是什么意思？男朋友该做什么？”
    奥安扶额，得，还是那个天真傻白甜。
    倒不是说虹不可爱，但是，这个世界如此残酷冷血，他要走的路，更是与世界为敌，对手也不是降智的小说反派，各个阴险狡诈，残酷冷血。
    别的不说，女帝本人就设下阴谋诡计，一战屠灭百万生灵，所有的精灵俘虏，无论男女，全都充作奴隶，受到的待遇，简直生不如死，更要一统大陆，彻底让其他种族沦为人类的阶下囚。
    就连自己的“妹妹”，也能毫不留情地关入地牢，抽取龙血，为了登上皇位，更是亲手弑父杀兄，其手段之残暴冷血，令人毛骨悚然。
    但她却力挽狂澜，将腐朽的帝国整治为强大的盛世，创立学院，广招人才，更意识到了依靠不稳定神力的弊端，大力扶持研究炼金术和魔导装置，帝国在她治下，蒸蒸日上，如今的安戈帝国，说实在的，假如不是他靠着神器横空出世，统一大陆指日可待！
    跟这样的可怕对手作战，根本不能有任何懈怠，所有怜悯都必须舍弃，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才有战胜的把握。
    他一路走到今天，干的事不说惨绝人寰，也是十恶不赦，什么烧杀抢掠，屠城灭军，十万人说吃就吃，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饶是如此，也是数次险死还生，假如不是运气好，假如不是神器在手，早就死了不下千百次了。
    如果说他刚穿越过来，还有点人性，现在就是彻底化身为了邪龙，只有对那些他深爱着的人面前，才会坦露自己残存的温情，但即便如此，假如她们妨碍了自己前进，也必须狠下心来抛弃，就如同约尔文当初用莉莉的生命威胁他，他也毫不犹豫地亲自动手解决莉莉，防止被干扰一样。
    他没法允许自己的队伍里有一位天真傻白甜，就像他不能允许莉莉的对他人心存善念一样，必须彻底的冷血残忍，才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之前，已经被“重启”过了多少次，但无论如何，这一次，他绝不允许“重启”发生，他绝不能失败，否则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待到时间重置，他也不再是他自己，而是一个崭新的人格了。
    这些对手虽然令人不敢掉以轻心，可那真正的幕后黑手，【无为之主】，才是令他恐惧的存在。
    这种能把多元宇宙，当培养皿一样，吸取其中养分的恐怖存在......
    他的外挂，两件神器，都是无为之主给的，要战胜这样的家伙，胜算渺茫，也许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无为之主的复活做嫁衣。
    无为之主的阴谋好猜得很，入土时带走自己，复活赛打赢自己，重生之我回来了。
    但他没有能力反抗，这是阳谋，实力差距大的令人绝望。
    即便如此，他也决不能放弃，否则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他只能抛弃所有怜悯人性，必须果决，队伍里有个拖油瓶的，他不能容忍。
    但虹他也不可能放弃，先不说她是维系辉耀神力的重要存在，拐跑了她就能整垮帝国，更别提她还是一头潜力非凡的传奇龙，就是传奇龙再懒，靠着他们的变态天赋，也能混到超凡，而只要肯努力，虹彩龙王这种，破碎恒星系，跟邪神玩play的恐怖存在，也不是达不到。
    不过......
    看着少女期待的眼神，他还是回答道：“是的，我就是你的阿契亚，我们是伴侣。”
    虽然傻白甜，天真的有点过头，但也不是完全的坏事，白纸一样的性格，正好可以好好调教一下，日后必然能成为强大助力。
    可惜现在时间不多，他必须赶在芙丽蒂娅意识到不对前......
    一连串的消息，轰入他的脑中！
    “我们撑不住了，三辉正在赶往其他前线......务必把吾主的孩子带出来！”
    这是无光海三位水之君主的消息，他们不能脱离海洋太久，这也是邪神的诅咒之一。
    假如说这个消息，奥安还只是心中一沉，但接下来的消息，他就彻底坐不住了。
    “吾王，我们撑不住了，皇帝，皇帝发现了不对劲！为了您，我等甘愿赴死！”
    这是伪装拜索斯精灵们的森妖，传来的消息......
    芙丽蒂娅一旦发现不对劲，那么第一时间，就会立刻回来！
    不行，必须赶紧离开了！

 一百五十七 诡谲

    帝国海岸线。
    风暴和雷霆，翻天的海啸，破空的蛟龙......
    仿佛灭世一般的景象，时隔数百载，无光海再次对帝国发起了猛攻。
    无数渔民，全都下跪祈祷神明，在这等天灾面前, 每个人都感到深深的无力。
    此刻，唯有神明才能拯救他们，对此所有人都深信不疑，这是海神在发怒！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祈祷，那数百米高，盖过几十层高楼大厦的海啸，还是不可阻挡地袭来，带起席卷天地的浪潮。
    这样的海啸，即便是有着魔法屏障，也仅仅只能防住一波而已！
    果不其然，当那被法术召唤出来的风暴龙卷，和水漫金山般的海啸，凶猛地吞没礁石，撞在魔法屏障上时，遮天蔽日的水花，彻底迷失了所有人的视线。
    此时入眼望去，帝国沿海处，漫天都是无穷的波涛，雷鸣闪电，密不透风，如同骤雨一般令人气闷，一波接一波的冲击，连群山都在震颤，无数的碎石瓦砾，全都轰隆隆的砸落。
    出海的水手，几乎无一幸免，大海的怒火, 将所有生命全部吞没。
    屏障之内，幸存下来的人们也眼露绝望，因为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魔法屏障，已经布满裂痕，笼罩一方海岸的黄色光幕，摇摇欲坠。
    就在此时，原本偃旗息鼓的怒涛，再次发出了咆哮。
    亿万吨水花砸落，将那被阳光镀金的海面，砸的四分五裂，破碎的金色水花，如同一面载满黄金的镜子，被摔得粉碎。
    巨岛一般的鲸鱼，和舞空的蛟龙，又开始了兴风作浪，站在鲸鱼头顶的鲛人王，手执黄金三叉戟，真的如同海神一般，挥舞三叉戟, 放出闪电霹雳，风暴龙卷再次酝酿，本渐渐平息的海面，又开始波澜起伏，令人绝望的氛围，再次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抱着侥幸的心理，许多人已经开始交代遗言了。
    这种翻江倒海的恐怖伟力，除了神明，还能有什么力量抗衡？
    面朝大海的一间矮房里，米勒正在跟妻子拥吻告别。
    他深情款款地说：“亲爱的，下辈子我还希望能遇见你。”
    妻子眼里有泪：“别这么说，米勒，说不定我们还有希望。”
    中年渔民抱住相濡以沫的妻子，声音动情而绝望：“除非太阳坠落，否则还有什么能把这样的海啸给......”
    他的视线凝固了。
    因为透过百叶窗，他看见了一颗陨星带着无比的烈焰径直坠入海中！
    就像真的太阳坠落一般，刚刚开始酝酿的海啸，全都被砸的平息了！
    太阳是不可能坠落的，那是......
    两人跪地痛哭，一道歌咏着：“皇帝，皇帝来就我们了！”
    远处海面上，一轮新月冉冉升起。
    天空，彻底变了颜色。
    一片夜幕中，新月高悬，点缀着无数繁星，然而这夜幕却是如此的明亮，因为一颗太阳正在燃烧。
    坠落的太阳中，是一名穿着太阳战甲，手执烈焰长剑，头戴王冠的英武女子，如同女武神一般，金色的瞳孔中，放出摄人心魄的火焰来。
    巨鲸开始喷出水龙卷，蛟龙也吐出冰寒的气息，鲛人王更是直接持着三叉戟杀了上来！
    面对三名海洋领主的围攻，芙丽蒂娅不进反退，眼中金焰暴涨，与此同时，背后一轮银月和繁星闪耀。
    法力潮汐和群星加护双重加持下，她握紧剑柄，挥出一道恢宏无匹的剑气！
    这一下，就仿佛神之一斩。
    千百米的剑气一斩，就连广袤的一片海域，也暂时分为两半！
    龙卷散，冰息破，风暴消。
    燃烧着金焰的剑气破开三道杀招，在海面上留下一道久久不能治愈的可怕伤痕，芙丽蒂娅去势不减，如同太阳女神一般，持剑向着鲛人王兰斯杀去！
    她的气势之猛烈，真的如同炽阳一般，威严神圣，带着无可阻挡的伟力杀来。
    哪怕是在海面上，兰斯居然也抵挡不住，黄金三叉戟和燃烧着金焰的太阳神剑凶狠对撞，爆出巨大的气浪和火花，最终却是他如同流星一般被砸进海中。
    芙丽蒂娅面色一白，她攻势已尽，不得已退了回来，两名神使围绕在她身后，银月和群星的辉光一照，她原本萎靡的气势再度暴涨。
    三辉之力，本就是虹彩龙王所拥有的三大神力，却被分离开来，如今齐聚一堂，相辅相成，杀伤力之恐怖，短时间内甚至足以比拟超凡！
    芙丽蒂娅一出场，就直接击碎了无光海三大君主的攻势，非但如此，还重创了一位。
    兰斯缓缓从海水中升起，身上甲胄碎裂，口鼻溢血，持着黄金三叉戟的手，不住地颤抖。
    假如不是身处大海中，芙丽蒂娅刚刚势如破竹的一剑，甚至能将他一分两半。
    若不是其余两位君主为他分担了压力，现在已经再战不能。
    女帝皱着眉头，看着不同程度受损的三大君主，用威严的语气道：“现在退走，我还能既往不咎，否则，今日就算拼着重伤，也要将你斩于剑下！”
    说罢她浑身气势高涨，兰斯知道此言非虚，要是自己一味恋战，必定陨落。
    然而就算如此，他也不打算退走，用仇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上空中闪耀如太阳般的皇帝：“卑鄙的人类......千年前用阴谋接近我们，害死我的女儿，偷走吾主的孩子和传承，让整片海洋，被邪神怨念诅咒，我们的族人，全都痛不欲生，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芙丽蒂娅嗤之以鼻：“种族文明间的对立，何来卑鄙无耻一说，上古时代，人类被各族奴役，我要做的，就是彻底杜绝这种可能！至于你们如何，与我何干？”
    她心中焦急，因为一旦拖延时间过长，拜索斯攻破防线，夹击之下，帝国岌岌可危，更别提还有一位能斩下邪神化身的蚀光之影虎视眈眈。
    虽然这些消息，都显得过于突兀，然而观测塔传来的气息报告，的的确确没有问题，由不得她不焦急，毕竟哪怕只有一半可能是真的，她处心积虑经营的帝国，就可能毁于一旦！
    看着三位不依不饶的海洋领主，她眼厉色一闪。
    无论如何，必须先逼退这三个最麻烦的家伙，三大绝世传奇，就是只能短暂上岸兴风作浪，也足以对帝国产生毁灭性的打击。
    今日哪怕无法杀死对方，也得让其短时间内失去作战能力！
    拜索斯的死灰复燃，令她大为不安，上古传承下来的精灵帝国，压箱底手段无数，万一鱼死网破，拼着献祭生命神树的代价，也要跟人类同归于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深吸口气，高举手中长剑！
    在她身后的帝国，最高处俯瞰一切的高塔上，金色的太阳神镜骤然放出一道穿越千万米的恐怖光柱来！
    这光柱，带着炽烈的高温，仿佛太阳耀斑喷发的等离子风一样，被辉日神力牵引而出，聚集在芙丽蒂娅手中燃烧着金焰的长剑上方，汇聚为一颗毁灭一切的可怕小太阳，耀眼灼目的光辉，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她身后的两名神使，全都面色苍白。
    他们二人给予皇帝的加持，足足让芙丽蒂娅战力翻了一倍不止，此刻要增幅这等超级大杀招，压力可想而知。
    然而他们必须顶着，假如战线消息是真的，帝国危在旦夕！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就算是为了自身，也不能妥协。
    下方正在海洋中调戏的兰斯瞳孔猛地一缩！
    三名水之君主，不约而同地，兵分三路，向着深海钻去。
    天上被创造出来的小太阳，猛地向着无光海砸下！
    接下来的一刻，无人能忘记。
    太阳，坠入了海中。
    然后，就是足以引起超级海啸的爆炸。
    “轰！”
    即便只是余波，也彻底震碎了帝国沿海的魔法屏障。
    这一带海域，出现了一个恐怖的深坑，无穷海水蜂拥而来填充，一时半会都未能填满，整片海面，都下沉了。
    芙丽蒂娅却没有追击，稍作调息，看着下方海水中浮现出来的大片鲜红，这才安了下心，转身化作一道烈焰，划破长空，向着止戈原野飞去。
    拜索斯，我的大敌，竟然卷土重来，今日必须要将你们彻底打入深渊，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帝国的军队，还没有抵达前线，失去了皇帝的引导，一旦碰见精灵女王，只有被屠杀的份，因此他们的作用，只是尽可能地拖延拜索斯的攻势。
    正在缓慢行军的帝国军队，骤然看见了上空掠过一道太阳般的流星，其后紧跟着一轮新月与星星。
    “那是......陛下吗？”
    领队的大将军，七耀之赤看着流星般掠过长空的三道身影，不由惊叹。
    “竟然短时间内，就打败了无光海的三位领主......不愧是冕下，只是......”
    似乎太过顺利了点？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
    但是皇帝先行再次，己方再无后顾之忧，当即下令：“全速前进，驰援陛下！”
    原本步步为营的军队，立刻抛下锅碗瓢盆重甲帐篷，轻装上阵，倍道兼行，加速前进起来。
    然而在他们感到之前，芙丽蒂娅早已抵达那曾经奠定安戈帝国大陆霸主地位的战场——止戈原野。
    下方森妖们伪装的森巨人，全都感受到了一种致命的威胁，不敢动弹，原本献祭生命催动的法术，也停止了运行。
    上空的芙丽蒂娅，看清楚所谓的“拜索斯军队”后，一股凉意直上心头！
    无边蔓延而来的荆棘之潮也好，森巨人法术也罢，全都是伪装的！
    这是场陷阱，是阴谋！
    与此同时一道令她心情彻底跌入谷底的消息再次传来：“陛下，那个蚀光之影，是假的，只是混杂了他的精血的炼金魔像罢了！我们被骗了！”
    什么？！
    谁，谁设计了这场阴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对，支开自己等人的目的，究竟是......
    “陛下，请让我们二人再次完成最后的仪式吧。”
    奥安的那句话，浮现心头。
    该死，哪两个家伙，究竟是怎么伪装混进来的！
    不，不对，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辉日之塔，为何非要选择辉日之塔做婚礼仪式现场呢，除非......
    辉日皇帝瞳孔一缩，丝毫不管下方的森妖们，焦急对着两名神使道：
    “快，快开启传送门，他们是奔着虹来的！”

 一百五十八 自由的代价

    辉日之塔地下密室。
    收到三位海洋领主落败消息后，奥安顿觉不妙。
    这意味着，很快他的阴谋就会被发现，芙丽蒂娅马上就会赶回来。
    他绝无抵抗能力，别说是在敌方大本营，就算是在外面，单挑三辉也是找死。
    “轰隆隆！”
    正当他思索时, 整座辉日之塔，猛地震了一下！
    珊瑚市的居民们，正在家中等待战况，有人却透过窗户，看见了那座象征至高无上皇权的辉日之塔上，缠绕了无数的金色锁链, 将这座高塔牢牢封死。
    莉莉的声音焦急传入脑海：“安，这座塔被远程封锁了！皇帝马上就会赶回来！”
    奥安“啧”了一声，三辉的战力比自己想的还要恐怖, 不过一会时间，就能击溃无光海。
    仔细想想倒也正常，本身日月星三道辉光之力就是虹彩龙王最强神力所化，相辅相成，战力无匹。
    但对手强大就是自己倒霉，必须快点离开了，迟则生变，等芙丽蒂娅赶过来，那就麻烦了，鬼知道她在这里还布置了一些什么手段。
    于是他打断所有思绪，深吸口气，指着那被他用冰魄爆炸开的魔金大门，对被锁在黑暗中长达千年的女孩说：
    “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虹还不清楚发生了些什么，对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小龙女而言，就是墙破了一个洞，进来了一个从没见过但是觉得很亲近的人, 并且脑袋里多了些知识。
    她之所以会把奥安当伴侣，很大的原因就在于，两头雄龙相见，会是互相残杀，可是一公一母，还都很孤独的情况下，那就是相互吸引了，何况奥安的古神血脉对于龙类而言有致命吸引力。
    刻在血脉里的本能冲动，自然让这位不谙世事，纯洁如白纸的女孩想要找个朋友，找个依靠，芙丽蒂娅是，奥安也是。
    奥安本以为会水到渠成，毕竟这种纯洁如白纸的女孩，什么也不懂，最好忽悠，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只要把你当亲密的人，就是卖了她也不会怀疑。
    何况她在这里被囚禁了千年，就算没有所谓“自由”的概念, 可智慧生命向往自由的本能是不会被抹杀的。
    但她居然摇了摇头，满脸遗憾但很坚定地拒绝了：“不要。”
    “为什么？”奥安傻眼了，“难道你想被关在这里吗？”
    虹其实也不喜欢被关在这里，当她看着那时隔千年才见到的第一缕光辉时，彩色的眼中满是渴望。
    自由，谁不渴望自由呢？对于生命而言，这是必须追求的东西。
    哪怕她什么也不懂，哪怕她纯洁如白纸，哪怕她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她也幻想过，因为在芙丽蒂娅跟她说过的千百次的童话里，曾简单地描绘过外面世界的模样——
    那是蓝色的天，白色的云，青色的草，黄色的大地和空无的风。
    可是她还是拒绝了，因为......
    虹看着奥安不解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姐姐跟我说过，必须呆在这里，不能离开。”
    奥安一个头两个大，姐姐，又是姐姐！芙丽蒂娅，你是不是给她洗脑了？
    可是看着少女期盼又害怕的眼神，他能够理解这种感情。
    虹的心思很简单，她渴望去往外面的世界追寻自由，但芙丽蒂娅的命令对她来说是不可违抗的。
    她什么也不懂，所以你说什么她都会相信，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幼兽，会把看见第一眼的生物当做母亲，并且对“母亲”的教导深信不疑。
    就算芙丽蒂娅跟她说太阳是黑色的，水是热的，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并且恪守这信条，因为她从未见过，也毫无保留的信任这千百年黑暗光阴中唯一愿意与自己接触和自己聊天的“姐姐”。
    为了保证她自我意识不会过度觉醒从而反叛什么的，芙丽蒂娅甚少跟她说太多信息，往往都是重复的千篇一律的东西，例如那个老旧的童话，更多的，只是一些简单但绝对的命令。
    譬如，不要相信任何除“姐姐”以外的陌生人。
    也就奥安是条龙，以“不是人”的借口忽悠了过去，否则要让虹相信自己，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大概那位女帝也没有想到，一条巨龙居然能在数百年后突破重重封锁，以一个简单但不能不处理的调虎离山计来到了这里。
    但现在这条命令，绝对不能离开这里，奥安就很难处理了。
    看着女孩期待又畏惧的眼神，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甚至缺乏常识，对她而言之前千百年光阴里姐姐是自己唯一的精神支柱，这个信念早已坚不可摧，而自己才跟她见面了短短一会，要不是凭着龙血加了个亲密buff，现在估计还戒备着自己。
    要是跟虹说你被你姐姐骗了，你就是被人类关在这里利用而已，我们都是骄傲的巨龙，应该展翼翱翔把胆敢奴役我们的人全都烧死，她百分百不信，姐姐怎么会害自己呢？
    奥安不认为自己所谓的“阿契亚”身份能占到多少分量，与其说是伴侣，在少女心中估计也就是朋友一样的角色，她连伴侣的意思都不太懂。
    但是奥安必须得试一试，大不了强行掳走！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说，我是你的阿契亚对不对？”
    “唔，”虹想了想，点点头，“莫名其妙脑子里就冒出这个想法啦，但应该是的没错。”
    奥安继续循循善诱：“那么按照上古龙语里的注释，我们是伴侣对不对？”
    “嗯......”虹咬着嘴唇，看着奥安眨了眨眼睛，“伴侣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效！
    只要让少女认同自己的身份，接下来就可以自由解释了，形象塑造的足够高大，也许有机会。
    奥安咳了咳，像咸湿大叔骗迷路小萝莉一样：“伴侣啊，就是很亲密，很亲密的关系，对于你而言，我就是无可代替，可以完全信任的存在哦。”
    就算是以他的脸皮，说这话也觉得自己无耻。
    不过羞耻心什么的，哪有天真少女重要。
    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奥安大喜过望，看来这个想法已经在少女脑中扎根，他连忙问道：“那我和你姐姐的命令比起来，哪一个......”
    他话还没说完，虹就坚定地摇着脑袋：“阿契亚很重要，但是姐姐更重要！”
    卧槽！
    奥安这才发现，虹只是天真，不是蠢萌。
    她意识到了自己想要打压芙丽蒂娅在她心中地位的想法，以一种坚决的态度否定了。
    他理解这种想法，就像他知道，自己说什么，莉莉也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但是虹跟莉莉本质上是不一样的，莉莉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对于人类而言，简直是罪无可赦，完全扭曲的，可她已经不在乎了，世界的认同什么的，都无所谓，只要主人还在自己身边就很满足了。
    而虹甚至连“善恶”、“对错”的概念都没有，或者说，她没有世俗意义上的理念，她就像一朵空谷幽兰，从未被玷污过。
    但也正因如此，白纸一样的她，一点痕迹都会对她的性格产生浓墨重彩的影响。
    奥安得感谢芙丽蒂娅没有彻底把虹塑造出一个脑子里只有姐姐的性格，否则他的一切努力都是无用功。
    但即便如此，这位女帝留下的命令还是令他很难办。
    难道只能强行掳走么？
    后续小龙女不配合的话，非常麻烦，他也不愿对这位遭受千年囚禁的同族，施加什么洗脑手段，除了维护龙族尊严，更重要的是很可能破坏龙魂传承。
    “可恶......难道自由的渴望，真的能被所谓的洗脑给抹杀么？”
    奥安不相信，他就是追求自由的家伙，以能够自由探索世界，为一生最大追求，生命本能是生存和繁衍，但真正支撑文明发展，生命拥有意义的源动力，永远是对未知的好奇。
    他决定最后试一试，哪怕这可能会浪费时间，哪怕这可能要直面那位女帝的怒火。
    他坐在虹的身旁，看着她，抚摸那头美丽的彩色长发，指尖掠过她身上的鳞片，光滑而冰凉，像是触摸一块巨大的青玉。
    他没有说什么诱导性的话了，只是用一种缥缈悠远的语气，轻声说着关于外面世界的话题：“虹想知道外面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
    “唔......”少女歪着脑袋，看着那扇被破开的大门，银白色的光辉如此神圣，照耀了这方昏暗的地牢，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她下定决心：“想！”
    随后又沮丧地说：“可我不能离开这里。”
    “没关系，”奥安摸摸她的龙角，“我说给你听。”
    “真的吗？”少女惊喜地望着他，星星眼，“除了姐姐，阿契亚对我最好了，我好喜欢阿契亚！”
    芙丽蒂娅那家伙才没有对你好，把你关在这抽血，你这被人骗了还给人说好的小笨蛋，还有你的世界里大概除了她就只有我了吧？
    奥安在心里疯狂吐槽，碰上这么个天真无邪的姑娘他也是很无奈，关键是还不能用什么黑暗手段，不然强行洗脑来上一整套，一套不行就十套，反正咱也不是什么好人，多个罪名蚊子腿罢了。
    但这些话他可不能说出来，咳了咳，将那有关天空，有关海洋，有关陆地的事情，娓娓道来：
    “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有天空、大海、陆地、山脉，还有星辰，数不尽的群星，甚至还有大的没边的宇宙。”
    “天空是什么样子的？”少女听得津津有味，连忙问。
    “天空有昼夜，白天是蓝色的画布，有白色的软软的棉花糖粘在上面，晚上是一张黑色的地板，上面挂着会发光的星星和月亮。”奥安的描绘像是童话。
    “棉花糖是什么？”虹不解。
    “很甜的很好吃的软软的东西。”他耐心解释。
    “哦，”虹点点头，“真想尝一尝。”
    “有机会的，”奥安笑笑，随后继续道：“还有大海，那是蓝色的卷轴，为什么是蓝色的呢，因为大海反射着天空的模样......”
    “还有陆地，还有山脉，数不尽的星辰，小鸟和大树......”
    他的声音缥缈的就像远山上牧羊人的笛声，空灵悠远，淡淡的话语间描绘了一个简单但充满想象力，童趣的世界，像是给孩子讲故事的老爷爷。
    少女听得入迷了，也不说话，星星眼的看着他，神情专注，满是期盼和向往，像是听故事的小女孩。
    等到奥安说完，她还没回过神来，像是沉浸在那个梦幻般的童话世界中，正在自由自在地翱翔。
    奥安没有说话，静静等着虹醒来，也许这会浪费珍贵的时间，可他必须要让这不懂事的小笨蛋知道自由的可贵，世界的美好，才能将她的心，从无形的牢笼中解放出来。
    很久少女才从惊叹中反应过来，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奥安，不说话。
    奥安却从那双眼里看见了前所未有的渴求。
    他摸着虹的龙角，触感光滑而棱角分明：“想出去看看吗？”
    少女这次没有拒绝，只是犹豫：“可姐姐会怪我的......”
    “没关系，”奥安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我会替你承担她的怒火，我们是伴侣对吧？我是你的阿契亚的话，一切都交给我好了，你可以无条件信任我。”
    “嗯......”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安，姐姐的命令是绝对的，这个理念已经根深蒂固，可今天与奥安的相遇，已经打破了她太多太多的固有认识。
    这个莫名觉得亲近的“人”，是可以无条件信任依靠的吗？
    刻在骨子里的对自由的渴望，巨龙本能的自在翱翔的向往，令她下定决心：“那，就短暂地出去看看好了。”
    说完还眼巴巴地看着奥安：“你要替我保密哦，到时姐姐怪我的话，就说是你带我出去的！”
    “当然。”奥安满口答应。
    承担她的怒火么？呵呵，我会，杀了她，在此之前，彻底抹除她在你心里至高无上的形象。
    他在心里想，这件事很困难，但只要拐跑小龙女，失去了虹彩神力加持的帝国，只有死路一条。
    他正准备解开锁住虹的封印之时，莉莉再次传音给他：“安，检测到强烈的空间魔法传送痕迹，我无法打断，这里是她的领地，没有时间了！”
    这样啊......来的还真快。
    奥安下定决心：“尽可能拖延，再争取一点时间，撑不住了，迅速利用挚情之戒传送到我身边。”
    说完他看着将虹彻底锁死在这里的锁链。
    非但封锁了她的魔力，削弱了她的肉体，最重要的是......
    离开这里的唯一办法，就是他最大的倚仗。随时随地想走就走的【门】，可他没法用神器直接带着虹走，必须要用灵魂标记，但这些锁链阻止了他的灵魂锁定。
    这些可怕的锁链，材料更加罕见，已经不是秘法魔金，而是更为坚韧难破的材质，含着一种神秘的力量，哪怕是凛冬之怒的穿透真伤，也力有未逮。
    奥安估计，这就是上古时期，这个位面还繁荣时，留下的东西，说不定，曾经用来封印过邪神什么的，沾染了其一丝力量，这才如此坚不可摧。
    “安！我撑不住了！”
    脑海里传来莉莉虚弱的声音，以她对自己命令的执行程度，必然是快到极限。
    奥安一咬牙：“最后再撑一会！”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看着被锁在这地牢里，渴望自由的少女，轻声说：“虹，你想要自由，想要去外面看看更大的世界吗？”
    少女这回没有犹豫：“嗯，我想要去看看，和你一起。”
    “那么......”奥安的声音有些沉重，“我得先教你一件事。”
    虹奇怪地问：“什么事呀？”
    “自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自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这句话，日后常常在虹的脑海里环绕。
    奥安伸出一只龙爪，尖锐的爪刺，带着撕金裂铁的气息，他看着女孩的眼睛，有些不忍地问：“你怕疼吗？”
    “疼......”虹想了想，甜甜地笑，“以前抽血的时候也很疼啦，但现在我已经不怕了，好啦，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阿契亚你快说快说。”
    这可不是......简单的疼......
    奥安举起龙爪，寒霜神力汇聚在爪上，彻骨的冰寒仿佛连灵魂也能冻结，他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抱歉......”
    “什......”
    虹刚想说完，忽然漂亮的大眼睛猛地一缩。
    奥安的龙爪，如同利剑一般，将她被锁链紧紧锁住的左手，彻底斩断！
    染血的彩色龙鳞，落在了地上，上面还覆盖着一层寒霜。
    奥安没有犹豫，龙爪连挥。
    纤美的手臂和诱人的小腿，坠落在地。
    上面的龙鳞被斩断，骨骼和筋腱露出，然而却没有鲜血流出。
    因为那至寒的力量，已经彻底将伤口处的血液冰封。
    失去四肢的少女，娇躯在颤抖。
    她那精致美丽如同艺术品的面上，滴滴汗珠滑落，眼中忍着泪，却没有哭，只是看着奥安，声音清脆：“这就是......自由的代价吗？”
    她天真无邪地笑了：“虹做到了哦。”

 一百五十九 故地重归

    安戈帝国上空，掠过一颗流星。
    芙丽蒂娅如同天神下凡，冲破了辉日之塔的封锁！
    一阵倒塌声中，辉日皇帝持剑直冲地底。
    她的周身缠绕着金焰，双眼绽放着太阳般的光辉，眼中怒火升腾，向着地底狠狠地挥剑！
    这一剑, 直接将整个辉日之塔的地下区域，完全化作废墟！
    烟尘散去，芙丽蒂娅面色阴沉。
    传承千百年的辉日之塔，已经从内部被打的千疮百孔，但法术结构还支撑着高塔不会倒塌。
    一道布满裂痕的寒冰囚笼，缓缓破碎, 露出其中的人影。
    奥安双手抱着失去四肢的虹，被冰封的伤口已经不再滴血。
    莉莉依偎在他肩头，汉娜趴在他背上，一大一小两只萝莉都是面色苍白，尤其是莉莉，已经毫无反抗之力，她并不擅长空间法术，为了阻拦芙丽蒂娅降临，几乎透支了生命。
    奥安口中也溢出鲜血，死死盯着废墟上空如同太阳女神一般的芙丽蒂娅，狰狞一笑：“陛下，您好。”
    一轮银月和晨星紧随其后，一左一右站在芙丽蒂娅身边，面色不善地看着奥安。
    他怀里的那个女孩......
    芙丽蒂娅看着被斩去四肢，挣脱了锁链束缚的虹，语气居然轻柔了起来：“虹，不听姐姐的话了吗？”
    虹已经因为疼痛而痉挛，但听见芙丽蒂娅的声音，居然下意识地缩缩头, 口中嗫嚅着：“不，不是的......”
    奥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恐怕芙丽蒂娅再多说几句，立刻就要丢下自己这个“阿契亚”回归姐姐怀抱，当下连忙打断，冷眼看着上空的芙丽蒂娅：
    “少来这套了，你这胆敢奴役我族的家伙！”
    看着奥安身上的龙鳞和龙角，芙丽蒂娅不怒反笑：“你是奥安？还是蚀光之影？”
    “我想你已经有了答案。”
    重要的战略人物被敌人挟持，这位女帝却看着奥安，不紧不慢地说：“调虎离山，的确是个好计划，可惜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不是明智选择。”
    她眯起眼睛：“你就算趁着大军出动，大肆破坏也好，如今被我三人围剿，就算你再强大，又能如何？难不成龙神还能枉顾自己的神职，下界来帮你不成？”
    奥安摇头叹息：“当然......不能。”
    谈话期间，七道流光已经划破天际而来, 并排在芙丽蒂娅三人身后, 甚是壮观。
    为首的帝国大将军先行拱手请罪：“冕下，我们消灭了敌军大半兵力......但对方并无死战之意，且战且退，途中遇见陷阱，未能全歼，还请赐罪。”
    换做平时，被敌人计谋戏耍，还未能全歼敌军，芙丽蒂娅肯定勃然大怒，至少一个领军不力，重罚军官，但这次，她却面色平静地挥挥手：“无妨。”
    随后看向奥安几人，胜券在握道：“此次抓住帝国心腹大患，真是意外之喜，这点过失，就不计较了。”
    她身后的七耀看着下方被芙丽蒂娅一剑斩出的废墟中的四人，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这等大敌混入国内，居然无一人察觉，艾莎珍妮弗等虽然意识到了不对，也没能识破其真身，假如拖延时间再长点，让两人跑了，那他们这些守卫帝国的将领，可真是千古罪人。
    艾莎紫色面纱下的眼神漂移不定，怎么也想不出，一方领主居然会做出这等蠢事，现在整个帝国完全被封锁，又身陷囹吾，这下就算奥安天大本领，也在劫难逃，哪怕突破超凡，恐怕也得脱一层皮。
    何况奥安的气息，也并没有超凡的神圣感，以如今的局势，插翅难飞。
    但下方的奥安倒是淡定地看着众人，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虹把脑袋埋在他怀里，不敢看上方的芙丽蒂娅。
    女帝转过头，抬起手中长剑，剑身燃起火焰，剑锋直指奥安，睥睨道：“把她交出来，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
    奥安摇摇头，一只手遮住虹的眼睛，单手抱着她，毫不在意芙丽蒂娅的威胁：“我千辛万苦来此，就是解救龙族同胞，何况要是交给你，那我还有什么谈判的筹码？”
    芙丽蒂娅眼中怒火一闪，嘴上却语气平淡：“我是在警告你，不是在通知你！你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奥安一只手下移到虹纤细的脖颈，皮肤上的龙鳞光滑而美丽：“你......不在乎她的死活？”
    芙丽蒂娅当然在乎，但现在她要击垮奥安的心理防线，防止他鱼死网破杀掉虹，那即便战胜了这个宿命大敌，帝国也将迅速衰弱，届时无光海或者大陆领主联合起来进攻，可就危险了。
    于是她只能装出一副强硬态度，冷漠道：“你尽可以试试，看看你杀了她的同时，我会不会杀了你！”
    奥安叹口气，移开了放在虹脖颈处的手：“好吧，看来我们没得商量。”
    “识时务者为俊杰，”芙丽蒂娅放下剑锋，语气诱人，“你若是加入帝国，订下契约，不与帝国为敌，一统大陆后，自会划分一地疆域给你，万事都可以商量。”
    这个条件听上去非常诱人了，以芙丽蒂娅的想法，奥安现在也跑不掉，除了鱼死网破外，唯一的途径就是妥协屈服，她舍得给对方一点退路和领地，已经是最大的忍让了。
    她也欣赏奥安这等心思大胆又细腻的对手，看虹缩在他怀里的样子，肯定是经历了一番交流，建立了友好关系，要是强行掳走，那自己恐怕还来不及赶回来。
    “可惜啊可惜，你身为一头冷血巨龙，居然会顾忌同族情谊，要是我便立刻掳走她，根本无需考虑她是否同意。”
    芙丽蒂娅为奥安的失败扼腕叹息，毕竟他只差一步就成功了，但就是他照顾虹的想法，来不及撤走，这才陷入绝境，眼下绝无翻身之理。
    假若能把这等大敌纳为己用，帝国一统大陆马到功成！
    自己的理想，数百年宏愿，终于要完成了吗？
    皇帝心中激动，面上却古井无波，静静注视着下方奥安，等着他的回答。
    她胜券在握，因为即便是设身处地，她处在此等境地，也绝无办法，只能接受敌人给出的条件。
    她自认自己给的条件已经足够宽松了，假如奥安不识时务，那便只能杀了！
    虽然很可能误伤虹，但她有把握在奥安杀死虹之前击杀他，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商量来得好。
    但是奥安只是站在下方的废墟中，安慰了一下怀中想要挣脱怀抱的虹：“不用怕，我不是说了么？相信我，你姐姐的怒火我来承担。”
    少女这才安静下来，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她已经很累很痛了，常年被抽血，此时又被斩下四肢，也就是虹彩龙的种族血脉，才能撑住这等伤势，否则早已昏死过去。
    在这个见面不久的“阿契亚”怀里，莫名的安心。
    迷途的羔羊，第一次找到了同类，可以依靠的人，便把自己的一切托付给了对方。
    奥安安抚完虹的情绪，扭头看向莉莉。
    莉莉的朝他虚弱地笑笑：“看来我们输定了。”
    她还穿着那身婚纱，美丽的像是童话，靠在奥安的肩头，像是出嫁的公主心满意足地依偎着自己的王子。
    之前封锁法阵，阻拦空间传送，已经彻底到了她极限，现在还能站着说话，都是意志力坚强，脑海里的疲倦，无时无刻不再催促着她休息。
    但女孩和她的龙主人同生死共进退，这是他们的约定，直到时间尽头也不要分开，于是她撑着见证最终的结果。
    奥安是会妥协的龙吗？很显然，他当然会，他是个聪明狡诈的家伙，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他一定会选择最利己的道路。
    这是一位王者所必须的品德，哪怕这品德有些卑劣，但现在他最好的选择就是答应芙丽蒂娅，就算他是一头骄傲巨龙，而对方不过是个渺小人类，还是胆敢囚禁龙族千年的狂妄家伙。
    虽然巨龙们发誓要将胆敢践踏龙族尊严的家伙全都杀死，可真正面临选择之时，很多时候都得妥协，再怎么仇视帝国，也只能屈服于他瞧不起的人类手下。
    芙丽蒂娅就是这么想的，奥安的沉默在她看来只是理智在和尊严做斗争的结果，但这位巨龙王者想必马上就会发现，就算他选择以死维护龙族的尊严，也很可能办不到，如此多的强者齐聚一堂前来围剿，他想自杀都做不到。
    “与其被我们强行奴役洗脑，为何不答应呢？”见奥安迟迟没有答复，芙丽蒂娅轻声道，“你无需怀疑我话语的真实性，我能感觉到，你与我一样是骄傲的王者，你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我不屑于在这种必胜的场合中使用欺诈的手段。”
    下方的奥安长长叹口气：“是啊，的确......我们都是一类人......我不需要怀疑你承诺的真实性。”
    芙丽蒂娅眯起眼睛，她已经不想继续拖下去了，虹残缺的身躯令她心如刀绞。
    虽然她毫不留情地对待自己的妹妹，可一旦虹被外人伤害，愤怒就无可遏制，帝王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
    她的语气逼迫似的：“做出你的选择！蚀光之影，我已经没耐心陪你玩下去了！”
    奥安吻了吻身边小女仆的白皙的额头，扬起脸看着上方如神一般宣告审判的芙丽蒂娅，微笑道：“是啊......我已经，没耐心陪你玩下去了！”
    什么？！
    芙丽蒂娅看着他那诡计得逞一般的笑容，心中骤然一紧！
    奥安感应到对方气势暴涨，显然是准备一招杀了自己。
    “可惜，准备已经完成。”
    一扇闪着银光的小门，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前。
    【信标已锁定，迁跃开始】
    熟悉的提示出现在脑海，奥安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之所以扯皮这么久，就是为了让神器锁定位面！
    与此同时，一圈奇异的银光，骤然将整个世界浸染！
    无论是太阳女神般的芙丽蒂娅，还是两位神使，全都停止了所有运动。
    世界被银光所侵染，一切都凝固了。
    唯一能在这凝固的世界中思考的，唯有奥安四人。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躯被那扇小门散发出来的奇异光辉笼罩，渐渐被分解，被吞噬进去。
    彻底被【门】吞噬前，他最后看了眼凝滞在空中，准备俯冲而下的芙丽蒂娅，不禁感叹：
    “任凭你机关算尽，聪颖过人又如何？面对这种完全超出你认识的手段，任何谋略都是苍白的。”
    ......
    艾尼亚大陆，北地大冰原。
    这里曾经是一片繁荣的雪域，霜巨人也好，苦行僧也罢，蛮族和各种雪域魔兽，都在这上面生存着。
    但现在，这里已经是一片荒芜的冰原，而且从高空上看去，方圆千里的雪域，比其他的版块，塌陷了不少，仿佛一个巨大的天坑一般。
    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攻击，能够击沉一块数百万米的冰原大陆，但这就是事实。
    据说，曾经这里乃是大陆守卫者们，无数传奇一起携手对抗邪恶的地方，有见证过那场旷世大战的人们，回去后都神情恍惚，难以从那旷世的大战中回过神来。
    当人们问起一位死里逃生的武圣时，他面带惊恐地回答：“那是从万年冰隙里的古城中，爬出的一头灭世魔龙！还有一位寒霜诅咒的魔女！跟那家伙比起来，什么赤炎焚烧者红龙大君都不够看！”
    于是一则传说就这么流开了——
    万年冰隙处埋藏了一座被诅咒的古城，古城中封印着一头灭世的深渊邪龙和一位魔女，浮空城聚魔炮台就是为了防备邪龙突破封印准备的。
    大陆的传奇们为了维护大陆的安危，联合起来，不惜拼命与邪龙和魔女战斗，最终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用浮空炮台将邪龙击杀！
    现在这个故事，已经流传整个艾尼亚大陆，甚至成了一时间的流行童话，盖过了无数帝国大法师的传奇故事，想必很多年以后，这个故事很可能作为传世经典，艾尼亚大陆的代表童话，传到其他位面。
    现在，那片曾经封印过邪龙的雪域冰原，还是有不少人前来探索，试图一睹当年大战的情形。
    一支探险小队，披荆斩棘，无惧风雪，来到了当年决战的中心，也就是那座古城的遗迹处。
    现在这里只剩下的残垣断瓦。
    因为法阵的缘故，这座古城没有被聚魔炮一击彻底毁灭，但也差不多了，没有一间完好的建筑。
    唯一伫立着的，就是英雄广场处的法师塔，但也是东倒西塌，惨不忍睹。
    小队缓缓进入古城，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宝贝了，有也早就被搜光了，他们只是为了探险。
    队长带领众人走入法师塔，这里严寒刺骨，来的人都不想来第二遍。
    他们登上高塔，不少人都冷得瑟瑟发抖，可眼中却满是惊喜。
    因为他们居然在高塔顶端的发现了一处被空间秘术开辟出来的大教堂，教堂里有着一颗巨大的，被破开的黑色巨茧。
    “难道是孵化邪龙的茧么？”
    众人激动无比，刚想上前，队长却连忙制止了。
    队长睁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教堂深处殿堂上的巨茧，浑身颤抖：“那里有人......”
    小队所有人全都大惊，刚想准备战斗，一道阴寒刺骨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终于回来了......很怀念啊，就拿你们几个献祭一下吧。”
    队长惊恐回头，却只看见了一双璀璨的黄金瞳，黄金瞳的主人手中握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一百六十 自由

    奥安传送回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有人接近。
    没有犹豫，瞬间突袭，整支小队眨眼间全军覆没。
    他才不管对方是善是恶，有意还是无意，在这个位面他是被通缉的大敌，任何可能泄露情报的人都不能放过, 毕竟他现在无法回去。
    杀死小队后，他最先做的，就是去看望虹的情况。
    在教堂深处的中央位置，还是那颗破碎的黑色巨茧，仿佛从中被人切开了一道口子般，失去活力的黑色丝线遍布满地。
    最高的祭台上，摆着一口冰棺。
    莉莉靠在冰棺旁，怀里抱着半精灵小女孩汉娜, 美丽的大眼睛此刻紧闭，气息虚弱而均匀，居然睡着了。
    无尽的冰霜之力，从虚空中涌入她的身体，古神的诅咒此刻反倒是种祝福，之前她已筋疲力尽，回到这片大冰原里，仿佛如鱼得水，舒适至极，此刻没有危险，居然直接睡着了，冰霜的力量滋补着她的身体和灵魂，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过来。
    奥安走到她身边，确定莉莉没事后，放下了心，替她梳理了一下散落耳边的细细软软的白发，立刻转身看向冰棺。
    这口冰棺曾经也是用来封冻爆发的古神诅咒的宝物, 坚不可摧，对于他和莉莉这两个亲近冰霜的人而言，无异于传说中的天材地宝，洞天福地，在里面睡上一觉，精神都会顺畅不少。
    但现在这口冰棺的作用，是拿来吊命的。
    少女残缺的身躯躺在冰棺里，彩色的龙鳞和精致完美又苍白的容颜，仿佛一朵凋零的玫瑰般，透着残碎的美。
    本该完美无瑕的诱人躯体，此刻却显得如此惊悚，四肢不翼而飞，断口处平整如镜，如同被什么利器切割下来一样。
    奥安心头一痛，当时情况紧急，为了帮虹脱困，他不得已亲手斩下少女四肢。
    “唔......姐姐，阿契亚，不要打了......”
    正当他沉思之际，冰棺里的少女痛苦呻吟，面上满是恐惧。
    奥安回过神来, 沉默一会。
    自己之前和芙丽蒂娅对峙, 虹都看在眼里，她并不傻，知道自己和芙丽蒂娅恐怕关系不和，却不敢阻止，对她而言，一边是带她离开牢笼，追求自由的同族，一边是千年陪伴里，母亲一般的姐姐，实在是个难以选择的命运。
    对于这个天真无邪的呆萌小龙女，他心里无疑是同情且怜惜的，虹就像真正的无垢彩虹般照耀他内心积聚的黑暗。
    莫名的，他想起了芙丽蒂娅，“对你而言，她一定也是驱散你心中阴霾的彩虹吧......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居然还有着这么一朵空谷幽兰，毫无任何世俗邪念，可你却亲手将她打入深渊，呵呵......”
    他一路走来，杀人放火，烧杀掳掠，行事无所不用其极，除了对自己最亲密的几人外，基本上都是冷酷无比，唯有如此才能在这残酷的世界里活下去，并且走向巅峰，但与此同时，内心的冰冷与邪恶也在日益增长，用邪龙形容他，都有点不够看了。
    为了防止失败，防止“重启”，无论做什么，他都是处心积虑，务必事前做到面面俱到，虽然真正执行起来，多少意气用事，但也的确体现出他如履薄冰，不敢有任何闪失的心态。
    换句话说，他要通过拯救魔女汲取古神力量，就难免与世界为敌，为此任何人都可能是他的对手，他已经很难信任其他人，加上他见的事情，大多都是黑暗面的，也就不会相信还有什么“真善美”了。
    但是虹这个被囚禁千年的龙族少女，居然还能保持一颗纯洁无垢的心灵，让他震撼怜惜的同时，也多少有点被感染，愿意去试着接纳她。
    本来他是不允许追随自己的人里，有这种天真的小笨蛋的，可是现在看着冰棺里少女蹙着眉头，因为痛苦扭曲的小脸，一种保护欲就油然而生。
    “算了......反正是张白纸，大不了之后让她只听自己的话就好了。”
    他原本是想给虹灌输一套黑暗价值观的，直接把她遭受的经历用最无情的方式剖析，令她彻底恨死芙丽蒂娅，完全依赖自己，可这样的话，未免有些太残忍了。
    她已经经历了那样的苦难，千年光阴里姐姐对她而言是唯一的寄托，通过这种方式强行瓦解芙丽蒂娅在她脑海中的支柱形象，很可能把她变成一个冷漠的怪物。
    但不这样的话，芙丽蒂娅的影响难以消去，日后与帝国敌对，就会是个麻烦。
    不过，奥安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要让虹自己瓦解这个心结。
    摇摇头，看着冰棺里痛苦呻吟的少女，当务之急，还是先救下虹再说，千年囚禁，抽取龙血，已经大大损伤了她的生命元气。
    加上自己之前为了斩断束魂锁链和她的联系，下手并未留情，也是伤到了她，此刻虹的生命已经岌岌可危，堪称命悬一线，假如不是虹彩龙的强韧血脉，早已灵魂消散了。
    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将意识沉入挚情之戒，把所有的补充生命元气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尤其选了对龙族有益的。
    遗憾的是，补充生命元气的东西，本就罕见，而且不宜保存过长时间，就算是约尔文屠戮无数位面得来的宝库，也没有多少，何况经历万年时间，早已腐化了许多，剩下的宝物，并不能真正让虹起死回生。
    “该死......”
    奥安一咬牙，先是逼出了他打入虹体内的寒霜神力，然后将那些魔药和珍宝，利用黑暗虹吸，提取为精纯的能量，灌入虹的体内。
    少女苍白的面色，渐渐红润了起来，痛苦的呻吟，也好转不少，只是残缺的四肢，还是如此触目惊心。
    那四条可怕的锁链，绝对是封印过什么上古邪神的东西，奥安也不能破坏丝毫，只能通过伤害少女的方式，来切断二者之间的联系，为此丝毫没有留手，动用凛冬之怒，这才让虹从囚牢中解放，但也大大损伤了她的身体乃至灵魂。
    这等程度的滋补，只是把她濒死的生命线，拉到奄奄一息上，远不足以真正缓解虹的伤势。
    但她吸收了那些魔药的生命能量后，情况也好转不少，不再呻吟，睁开漂亮的彩色眼睛，看着一脸焦急的奥安，又打量了一眼四周，见到自己不在辉日之塔里，芙丽蒂娅也不在此地，心中的顾虑放了下来，好奇地问：“阿契亚，这里是哪啊？”
    她的声音还很虚弱，但语气间透着一股欢呼雀跃，虽然她不明白自由的意义，但却为了自己得到自由的事实而由衷的喜悦。
    可这与她此刻的凄凉处境比起来，显得如此嘲讽，为了得到自由，就要失去生命，那么即便自由又有何意义？
    奥安轻抚她的额头，看着她的眼睛：“一片自由的天地......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虹眨了眨眼睛：“那要做什么呢？”
    奥安笑得有些苦涩：“喝血。”
    说完，他眼中的暗金色爆闪，一只手化为龙爪，狠狠地贯穿了自己的心脏！
    喷涌的龙血，犹如滚烫的岩浆，其中封存着的，却是至寒的力量。
    剧痛袭上脑海，奥安差点昏死过去，但现在他珍宝已经耗尽，唯一能救虹的方法，就是献祭他的生命。
    既然虹是因为被抽取龙血才如此虚弱，那就献祭自己的血来补偿吧！
    少女被吓了一跳，但她此刻无法动弹，只能眼中含泪地看着奥安：“阿契亚阿契亚你怎么了？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是虹做错了什么吗？”
    奥安咧嘴一笑，浴血中显得有些狰狞：“你没错......错的，从来不是你......我会让那些做错事的家伙，付出代价的......”
    说完他抽出插入心口的龙爪，含着冰霜神力的龙血，如同涌泉般喷出，却并未洒落在地，而是聚集在他周身，凭空悬浮，汇聚成一条冰蓝的龙血瀑布。
    奥安深吸口气，忍着剧痛和伤势，闭上眼睛，感应着这些被他献祭出来的精血。
    他准备用自己的精血，去救虹，但这个形态下的龙血，决不能给虹吸收，否则就不是救命，而是加快虹的死亡。
    龙血都是有剧毒的，对于不同种的巨龙而言，融合另一头巨龙的精血无异于服毒自杀，因为这些精血里，往往蕴含着其主人的意志、力量，乃至灵魂意识，会自主的排斥其他的血脉，并且攻击胆敢吸纳者。
    除非实力差距过大，否则吸收巨龙精血的人往往都会身中剧毒，或是被种下血魂烙印。
    能够避免这种情况的，唯有两种。
    要么就是精血原主已死，那么其中的力量和意志自然翻不起风浪，屠龙勇士杀死巨龙后沐浴龙血变强就是如此。
    另外一种，便是龙血原主人自己抹去其中的烙印。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如此。
    这意味着，这些精血被彻底献祭了出去，再也无法支配，属于是真真正正的彻底损伤生命本源，比他给莉娜这个小猫娘的精血都要难受，毕竟他想收回就能收回，可这下是彻底损失了，不可逆转。
    但这样一来，他的龙血就会变成饱含生命之力的十全大补药，其中的所有力量，都会转化为精纯的生命能量，以他如今的境界和实力，这种规模的献祭精血，也非常伤身体，但也唯有如此，才能救回虹了。
    他开始抽丝剥茧的，湮灭着自己精血里的意志和破坏性力量，原本因为蕴含寒霜神力而显得冰蓝色的龙血，渐渐变得鲜活起来，如玫瑰一样嫣红。
    同时，躁动不安的龙血瀑布，也开始渐渐平静，直到最后，这些龙之精血，再也没有了初次献祭时的狂暴感和凛冽感，散发着诱人的生命气息。
    虹好奇地看着奥安，她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不过奥安说她没错，也就放下心来，她就是这么好忽悠的小笨蛋。
    她看着原本漂浮在空中，环绕着奥安龙血瀑布，渐渐褪去冰蓝色，散发出令她甘之若饴的生命气息，一种冲动油然而生，她的衰弱身体渴望着生命能量的滋补。
    奥安将喷洒出来的龙心之血，凝聚为一滴嫣红的血珠，这滴血珠，居然从鲜红的血色，变为了纯净的透明色。
    但是其中蕴含的精粹生命能量，远超之前！
    就算是让一个普通人服下，都能瞬间将其推至史诗巅峰，只要他承受得住，否则就是爆体而亡。
    不过那是孱弱的人类身体，对于身为虹彩龙的少女而言，此刻就是救命的十全大补丹。
    奥安将这滴变为透明色液体的龙血，递到少女的唇前，柔声劝慰：“虹......吞下它......”
    虹没有抗拒，张开小嘴，将这滴龙血吞入腹中。
    霎时间，浓郁的生命活力，从她残破的身体上焕发而出！
    “唔......好舒服.......”
    少女舒服地眯起眼睛，像只猫一样：“暖和和的......”
    本被斩下的四肢断口出，也渐渐焕发出活力，血肉开始重生，虹彩龙的血脉得到了能量的滋补，开始彰显出它的强大之处。
    超级纳米机器人一样的细胞，开始修补着伤口，从骨骼到筋腱，从血肉到皮肤......
    最后，断肢重生，新生的肌肤如此娇嫩，就连上面的龙鳞，也显得光滑而明亮。
    虹感到身体充满了活力，她试着伸了伸手，蹬了蹬腿，欣喜地发现，再也没有锁链禁锢她的行动了。
    被囚禁千年的少女高兴地跳出冰棺，因为太久没有运动，还笨拙地摔了一跤。
    “痛痛痛......”
    虹揉了揉小腿，从地上爬起来，渐渐适应了新生的躯体，开始体会自由的快乐。
    她跳啊蹦啊，在偌大的教堂里欢快的起舞，像只彩色的小精灵。
    一双瑰丽如同彩色玫瑰玻璃制成的龙翼在她身后伸展开来，梦幻一般迷离美丽。
    “啊，我要飞起来啦！”
    少女试着扑扇了一下双翼，与生俱来的，刻在骨子里的飞翔本能，让她不自觉地运用魔力，双翼扇动间，自由的飞舞起来。
    当被囚禁千年的龙族少女，体会到自由的滋味，便一发不可收拾，笑吟吟地在古城里的高塔上歌舞，外面是漫天冰雪，残破的废墟中美丽娇艳的少女轻快地起舞。
    这幅画面美好的就像童话。
    “啊，我要谢谢阿契亚！”
    终于，等到她累了，她才想起来，那个分明见面不过一会，但却给予她自由的“阿契亚”，她的伴侣，可以毫无顾忌信任和托付一切的“人”。
    但当她回首寻找奥安的踪迹时，却呆住了。
    化身为龙人的奥安，虚弱地躺在地面上，双眼紧闭，气息萎靡。
    少女吓坏了，连忙冲上去抱住奥安：“阿契亚你怎么了？”
    “我......”奥安虚弱地张嘴，“让我好好休息一会，快被你摇散架了......”

 一百六十一 下次记得穿衣服

    奥安献祭生命本源救虹之后，还没来得及弄个法阵防护一下，痛楚和虚弱立刻涌了上来，直接昏迷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货才悠悠转醒，只觉得身上沉沉的。
    “什么东西......”
    缓缓睁开眼，入目的却是一张极美丽的娇嫩少女面庞。
    虹像是八爪鱼一样抱着他, 看起来是玩累了，闭着眼睛，呼吸均匀而香甜，像是睡着了。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没穿衣服啊！
    少女的诱人胴体简直令这头色龙迷失自我，热血喷张, 差点就忍不住扑上去来一场双龙大战了。
    但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这么呆萌的小笨蛋刚见面不久就想着上人家, 也太下流了，咱可是高雅龙士，岂能脑子里满是黄色废料？
    可能是怕伤到他，虹把龙鳞都收了起来，毫无防备地缩在他怀里。
    “这不行，以后得教她在外人面前得穿衣服，再不济也得披龙鳞。”奥安暗戳戳想，至于在自己面前，咳，龙不都是不穿衣服的嘛？
    给她披上一袭大衣，蹑手蹑脚地拔开虹抱着自己的手，正准备离开，她却醒了。
    虹揉揉眼睛，看着他：“阿契亚你要去哪？”
    奥安扫视了一圈，发现莉莉居然不见了，只剩下汉娜那个半精灵小女孩睡在冰棺里。
    难不成有敌人入侵？
    这座法师塔，乃是古城唯一还算完好的建筑，不仅附加了极强的恒定法术，还有法阵防护, 这才没有被那一击毁天灭地的聚魔炮摧毁。
    他皱着眉头回答：“我去找一个重要的人。”
    虹跟莉莉接触不多，但也见过一面，还是有点印象的，是个跟奥安很亲密的，穿着一身纯白纱裙的娇小女孩子，有一头美丽的白发，闻起来冷冰冰的。
    她好奇开口：“是那个女孩子吗？”
    “嗯，”奥安随口应道，“你就在此地不要动，伤势刚好，多休息一会。”
    当然还是因为你太菜了，这句话奥安没有说。
    就算是虹彩龙，被这么折腾了千年，没死都是奇迹了，现在也才史诗实力，跟他要应付的对手比起来，那就是送菜的。
    不过, 他已经有了计划，不可能让虹拖他后腿的, 之后，这个小龙女将成为他彻底击溃安戈帝国的最大助力。
    “还有，在别人面前不要露出身体，至少把鳞片披上。”
    “哦。”少女很听话地点点头，然后肌肤上长出了绚丽的彩色鳞片。
    其实虹彩龙显出彩色是不成熟的标志，成熟的虹彩龙们是可以根据心情乃至想法自我控制颜色变化的，透明的都有，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只能说千年里她一直被灌输自己是人类的观念，加上传承又被破坏，基本上是头披着龙皮的人了，哪像奥安吃起人来嘎嘣脆不带吐骨头的。
    不过好解决，以后多多地在她面前展现一下龙族的残暴，辅以敦敦教诲，想必这个小笨蛋就懂了，龙族就该凌驾于别的种族，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想搞破坏就搞破坏。
    现在他就要去展现一下龙族的残暴。
    因为莉莉已经从教堂门口走了过来，她身后是一群被冰封起来的人类探险家，还有一些蛮族勇士，全都表情惊恐，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凝固在冰块中。
    奥安起身将她揽入怀中，莉莉的身子还是小小的软软的香香的，像是抱着一朵棉花糖，还很虚弱的身体都觉得放松了起来。
    他忍不住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我的小新娘，身体怎么样了？”
    莉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呆呆站着，一脸好奇欣赏着教堂圆形玫瑰玻璃窗外雪域风景的虹，嘟起小嘴：“在冰原里我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倒是安伤成那样都不忘记找小母龙抱着睡。”
    奥安咳了一声，跳过这个尴尬话题，看向她身后被冰封起来的一群人：“这些是闯进来的人？”
    莉莉点点头：“我的力量差不多恢复过来了，看见他们想进来探索，全都冰封起来，因为......”
    她用小手抚摸着奥安心口处刚刚愈合不久，还显得狰狞的伤口：“安你真的伤到了本源......需要一些补充。”
    奥安沉默一会，莉莉只是透支力量，休息一会便好，他可是真的算割肉喂鹰了，加上补充生命本源的宝物全都用完了，就算在雪域里能得到冰元素的强化，一时半会也会力量大跌。
    “所以......”奥安叹口气，走到教堂入口处的巨大冰块前，“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龙，只能怪你们倒霉了。”
    说完伸出一只手，贴在冰块上，触感是如此亲切。
    深吸口气，金瞳转黑，丝丝缕缕的黑气，深入坚冰中，将其中所有生命，全都浸染，侵入其耳鼻口喉中，抽取着对方体内的生命源力。
    能来到这雪域古城深处，都非弱者，传奇都有两个，可惜莉莉在这里战力暴涨，这帮人毫无反抗之力就被封冻起来。
    要是安戈帝国建在冰原中而不是陆地上，奥安自信他和莉莉就能抗衡三辉七耀了，上古秘宝不算在内的话，还真不需花如此多心思去攻略帝国。
    冰块迅速融化，其内的生命，也跟着一起萎靡，肌肤骨肉，全都被抽取为精纯的生命能量，通过黑暗虹吸，补充着他的损伤。
    待到将这些人全都吞噬，奥安才感觉好了不少，但战力也下降了三成左右。
    打量了眼周围，熟悉感立刻涌上心头......古城高塔，就是在这里，了结了万年前的一桩因果，也是在此，第一次动用了【位面之引】，或者说，【门】。
    当日血战光景仍历历在目，一己之力孤身对抗整个大陆强敌，堪称一段史诗传奇，生死线上，都不知道走了几遭。
    在这冰原之中，舍生忘死，浴血奋战，纵使筋折骨断，也仍然咆哮着向天地发起冲锋，留下一条染血的道路......
    “真正的覆雪之路，便是如此吧......”
    奥安感慨一声，那日他死里逃生，利用神器离开了这个位面，相应的，神器自动在这里留下了一个标记。
    现在他传送回去，也不是在安戈帝国，而是在他当初传送走的降临点，也就是那个地底溶洞里。
    神器的功能，正在被渐渐开发，利用得当，不仅是进退自如的宝物，还是掠夺资源的无上通道。
    两样神器，都没有给他直接的战力加持，但是可操作性极强，风险伴随着机遇，每次提升都是在惊心动魄的生死间得来。
    奥安不禁揣测，观察者之所以给自己这两样东西，而不是捏个系统给他，估计也是不想看他在系统的无脑增幅下变成傻逼龙傲天，那样整个游戏就很无趣了。
    其实他死不死观察者估计都不在乎，要不是无为之主请求来场复活赛，估计连“重启”的机会都不会给，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回收契约找下一个玩家看乐子。
    不过这“重启”跟死了也没差别，败者失去一切。
    “安，接下来做什么？”莉莉在他怀里抬起眼睛看他。
    “嗯......”奥安沉思了一会，“先在这里恢复下吧，我能汲取冰原的力量，直接把冰元素核心给吃了就行，一天左右就能恢复，你的状况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好吧，我能感觉到你还很虚弱，不用着急......”
    莉莉不说话了，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奥安看着莉莉身上的婚纱：“穿起来很麻烦吧？”
    “还好，”莉莉提了提白色的裙子，“漂亮吗？”
    奥安自然是满口赞颂：“无与伦比的美。”
    “开心~”女孩笑吟吟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说完她又直勾勾地看着奥安：“我们好像还有一件事没做。”
    婚礼最后要做什么，不言自明。
    奥安苦笑一声：“等回去再说吧......现在还有敌人等着我们呢。”
    看着莉莉娇嫩可爱的小脸，他就暗自叹息，好好的一个纯洁小萝莉，结果居然学坏了，食髓知味，天天要玩各种play，唉，谁能想到呢，分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呆呆的多可爱啊。
    不过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现在莉莉手上的冤魂，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了，她也不是虹那样完全没有任何道德伦理概念的笨蛋，然而她已经回不去了。
    既然选择了跟随他走下去，接受魔女的命运，那便干脆坠入深渊好了，免得挣扎间痛苦，这种欲望的发泄，不过是缓解压力的手段罢了。
    “唔......”莉莉咬着手指想了想，“我们休息好就回去吗？”
    她的冰蓝色眼中有着期盼：“不去看看......青青吗？”
    青青......
    奥安闭上眼睛，往事历历在目，那个幽静美丽的小湖，那座绿草茵茵的山谷......一条蛇和一条龙还有一个人度过了五年的光阴。
    青青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迷茫时除了莉莉以外的第一个朋友，这种贫苦懵懂时的友谊，非常的纯真也非常的可贵，他怎么会忘记她呢？
    “当然，”奥安扭头看向南方，教堂窗外只有无尽的风雪，“据说她的种族步入传奇后会有四只翅膀呢，肯定比以前的两只翅膀好看多了，以前就像是个大蜻蜓。”
    莉莉想了想青青以前的模样：“好像确实是这样子呢，蛇身上长对翅膀看起来很不协调啊，难怪她平常不肯飞起来，两双的话，一定好看不少吧。”
    这时一个清脆的好奇声音响起：“阿契亚你吃了他们吗？”
    虹指着融化掉的大冰块，里面的人已经被抽空了精血，变成了一张张薄薄的人皮。
    奥安看着她满脸天真无邪的表情，心道正好给她灌输一下大龙族主义的价值观，免得她以后下不去手。
    跟着他这个暴力殖民资本龙，就得做好良心喂鱼的准备，何况对于龙族而言，人类的良心算个屁，善人的比坏人的好吃不成？
    于是义正言辞道：“没错，虹，我们是骄傲的巨龙，对于敌人，一定不能手下留情，吃了他们已经是尊重了，平常情况下，我们不会吃那些弱小的对手，对于巨龙而言，除非饿了，否则是不会吃掉对方的，但你要记住，不管如何，对待敌人必须残忍！”
    “就像这样，”奥安用爪子狠狠地将那几张人皮撕的满地碎块，“rua！毫不留情！”
    这样一幅画面看起来简直就像在地狱里，但是无论是莉莉还是虹都毫无反应。
    甚至虹还兴奋地学着他的模样，挥舞小爪子：“rua！”
    当然，这几个都是恶棍中的恶棍，毫无底线和道德观念，不过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如此。
    譬如被他们动静弄醒的汉娜。
    小萝莉惊恐地蹲在地上看着他们玩撕人皮游戏，一张脸飞到她脚前，面上还是惊恐无比的神色，吓得她尖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原本她还以为被买下不用当奴隶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何况主人还是这么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孩，结果没想到是个披着可爱外表的魔鬼，跟着的家伙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变态中的变态，自己日后的生活会被蹂躏成什么样啊！
    “她怎么啦？”虹转过脑袋看着昏迷过去的精灵小萝莉。
    奥安耸耸肩：“也许被吓到了吧。”
    他看向莉莉：“我想丢了这个小丫头了。”
    “唔......”莉莉想了想，“以后要去拜索斯的话，说不定能派上点用场，她的母亲据说是什么圣女来着。”
    “好吧，”奥安忍不住吐槽，“精灵圣女被人类抓去当奴隶什么的，真是老套啊，不过那帮白皮宅男宅女们肯定恨死人类了吧，到时候联手起来，直接把安戈帝国一锅端了。”
    拿了个空间道具——移动小屋。把汉娜丢里面，奥安也懒得管了，反正里面有玩具有吃有喝，还有故事书，够这小女孩生活了。
    说不定她还不乐意出来呢，毕竟在外人看来，自己这伙人那可是十足的变态恶霸，能止小儿夜啼。
    “安，”莉莉突然说，“好像有很多人过来了。”
    她的眼中闪动着冰蓝色的光芒，冰霜在告诉她信息。
    奥安摸摸下巴：“这么多人有去无回，肯定引起注意了吧，隐藏气息，准备离开找个地方躲一下，恢复过来就走，去找青青。”
    “没问题，”莉莉点点头，随后有些为难地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虹，“她怎么办？”
    奥安也有点头疼，他有天赋技能和挚情之戒的隐匿效果，在冰原里更是和天地气息合二为一，莉莉也差不多，混进冰雪里，超凡来了也得拿显微镜找不同。
    但是虹就不一样了，这个笨蛋啥也不会。
    对了！虹彩龙不是天生自带“光线操纵”能力么？
    奥安忽然想起他看到的关于虹彩龙的记述，连忙问：“虹，你能不能，试着操纵一下光线，让自己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啊？”
    “怎么做啊？”少女有点不懂。
    奥安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他又不是虹彩龙。
    不过凡事都有相通处，就比如他操纵暗影或者寒冰，会觉得这两种元素非常的亲切，是可以沟通的“朋友”。
    于是他试着说：“就是，去感应周围环境里的光，去和它们交流，告诉它们，我需要你们改变一下自己，帮助我隐藏身形。”
    “哦，”虹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我试试。”
    片刻后，她周围的光线，居然在渐渐扭曲，然后又恢复了正常，然而其中虹的身形，已经完全消失了，连影子也没有，彻底透明了一般。
    奥安目瞪口呆，这就是虹彩龙的天赋么？
    “这样可以吗？”
    奥安咽了口唾沫，连他也看不出异样来，只需要让虹靠近下自己，启动挚情之戒的遮掩气息效果，就能来无影去无踪了。
    “那么，准备出发！”
    出发，去见一见，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