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妈在修真界富甲一方》 序言 末世三年。希望基地。火凤凰小队的公寓里其中一间,扈轻躺在床上面色潮红神志不清。 她发烧了。 不是生病,是正在觉醒异能中。 三年了,凭着一股狠劲在任务小队中立足的扈轻松了一口气,末世啊,没有异能不好混。可又无限的失落惆怅,三年了,再没入过梦,异能觉醒后自己是不是更无法入梦? 高烧让脑袋浑浑噩噩,思绪却刹不住脚,扈轻止不住想起以前,以前不可对任何人说的机缘。 她到过另一个世界,很短的时间,那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她还到过第三个世界,三年前每个夜晚都会去,那里应该不是真实的世界。 第三世界和第二世界有她牵挂的人,是她无法放弃的人。原以为她会在现实世界第二世界第三世界穿梭一生,可末世降临现实世界,她再没进过第二、第三世界。 她的女儿暖暖怎么办? 扈轻浑浑噩噩。 门咯吱轻响,闪身进来一个高大的男子,披风衣罩厚帽,大大的口罩。扈轻无法起身无法开口,却也第一眼认了出来。 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亲人,同父异母的弟弟。 男人站在床前,久久凝视,似在做最后的挣扎。 扈轻心中冷笑,都走进来了还做什么虚伪的样子。队里知道她在觉醒异能,按规矩,任何队员觉醒期间公寓都不会让外人进来,两两轮值直到队员觉醒成功恢复正常。 他能安静的走进来,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放水。 呵。 扈轻叹气,似乎看到了火凤凰小队分崩离析的不远未来。 为权为情为资源,甚至为了一口恶气一个不顺的眼神,杀人不过抬手,栽赃陷害背叛出卖更是比比皆是,这就是末世,法律和道德崩塌,人性里的恶如放出牢笼的丑陋的兽,再无制裁。 可惜小队当初建立初心报团取暖,希望的火苗终究没抵抗过严寒。 所以,你还在犹豫什么? 扈轻昏昏沉沉努力睁了睁眼,里头讥讽的光让来人羞恼成怒。 他从密封的袋子里拔出一把短刀,刀身上黑色血肉模糊。 丧尸的血肉。 呵,最后的关头竟还要面子,不直接杀她要造成她觉醒失败转化成丧尸的假象,然后再心安理得的送她上路? 虚伪,跟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男人微微低头,让她听得清楚:“你为了你妈报仇,我也要为我妈报仇。” 扈轻更加冷笑,我为我妈家三条命报仇,不过是让那个男人身败名裂,没要他的命更没损你妈分毫。你妈换了个男人照样荣华富贵,要你来报仇?你该谢谢我让你换了个有权有势的新爹。 腰部衣服被掀开,刀尖抵在后面脊柱,刺入一厘米。 扈轻能感觉到骨头被触到,却没有疼痛,她烧得失去痛觉了。 根据觉醒手册,只要熬过这个阶段,她的异能就觉醒成功了。 可惜,功亏一篑,她做再多的准备也抵不过人心易变,何况身处末世她根本无法为自己找到绝对安全的地方。 病毒扩散开,扈轻清晰感应到原本游走在身体里炙热的能量变得冰冷,生气被死气吞噬。 觉醒失败,她要变成丧尸了。 心急如焚,难道她真的再也没机会见到她的暖暖? 异能的力量和病毒的力量在她脑子里打架,大脑冲涨似要爆炸,她的心像一只失控的野兽:我的暖暖,我的暖暖,我的暖暖—— 轰——识海里轰然炸开,昏暗模糊中一点亮光生起,透过那亮光,她分明看见她的暖暖在——挨打? 我丢你老母#$%—— 扈轻爆发出莫名的力量,幻想出一只手伸进那光亮中乱抓,抓住了什么。 灵魂飘了起来,身体为之一轻,竟生出些力量。 想到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扈轻睁开眼睛,目光清澈而慈和。 男人一个哆嗦,鬼附身了? 白莲花光芒倾泻,扈轻用圣母的腔调发出最后一句人话:“我,不怪你。还有,谢谢你。” 扈轻闭上眼睛义无反顾顺着脑海里的那只手钻进光亮里,这次,她不会回来了,去特么的末世老娘不奉陪了。 她、她说什么? 不怪他? 还谢谢他? 这算什么?他杀了她他杀了她啊!她应该恨他!用绝望仇恨的眼神瞪着他,恨不得吃了他!她凭什么原谅他?不,不是原谅,她根本不怪他,她是圣母吗?她凭什么?凭什么看不起他?他杀了她她还看不起他?啊啊啊—— 男人崩溃,他要看到的不是这个,他要看到她的卑微她的绝望她的乞求,他要看到她求他—— “你起来,你不准死,我不允许你死——” 男人双手握着扈轻的双肩大力摇晃,看着她的脸一点一点青白起来,看到她紧闭的眼睛再度睁开,里头是猩红的光。 惊喜:“你不能死,我会把你养起来——”折磨。 嘭——男人摔在墙上,滑倒地上脊骨剧痛,惊骇望着对面的——丧尸。 不,她不是丧尸。 “你是谁?”他颤抖的问出。 对面的丧尸动作从容如活人,眼神可怕却冷静,里头的光陌生得很,这不是扈轻。 清醒的人缓缓站起,警戒的扫过四周:这是什么地方?一切都那么的陌生而奇怪。 她看到房门,走过去,路过男人身边。 “喂,你不是她,你是——”谁? 咔嚓,脖子断裂,死不瞑目。 第一章 团聚 “山上猎户死了,你见着没?” “我刚去看,啧,死得可真干脆。村里男人都说,是被比他还凶还壮的汉子一下扭断脖子。要我说,活该。” 贫寒山村,两个妇人望着半山腰上人进出的地方嘀咕。 方脸盘的说:“可不是活该,前头两个婆娘都是被他硬生生打死的,现世报。没了这个恶人,全村都松口气。要我说,这人猎杀得心都黑了,每次进村那眼神看着吓人。要杀人似的。可死了,不用提心吊胆。” 宽鼻子的接口:“可不是嘛,不过我记得他不是又带回两个人来?” 方脸盘就道:“就那一大一小两个小女子,瘦得麻杆似的,不定已经被他打死喂了狼。谁还操心这个,村长说了,不怕私仇杀人,就怕那比猎户还要凶狠的凶手会对村里人下手。这会子都安排巡查了。” 宽鼻子:“那可了不得,我得让我男人把门窗院墙修一修。” 两人嘴里一提而过、比猎户还要凶狠的凶手正背着孩子急速走在山路上。 五岁的扈暖时时向后张望:“妈妈,咱都走一晚上加半天了,他们追不上,你放我下来,快歇歇。” 扈轻不停脚:“妈妈还有力气,再走一会儿。” 扈暖在她肩头蹭了蹭柔软的小鼻子:“妈妈,你是不是砍怪物才长的力气?” 步子一乱,扈轻干脆停住脚,双腿弯曲,让小人儿从她背上滑下来,自己顺势往地上一坐,和小人儿眼对眼:“你能看到?” 扈轻很诧异,末世来临后,自己看不到女儿女儿能看到自己? 扈暖点头:“闭上眼就能看见。”又说:“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 扈轻更加诧异。侧耳倾听,没听到任何人声,听到了潺潺水声,她牵着小人儿往水声传来处去,找到石间一股清流,挽水洗了把脸,撕下裙裾洗干净了给扈暖擦过手脸,喂过水,才有功夫对信息。 扈暖才五岁,身量比现代孩子的标准略矮一些,也瘦一些。以前还算肉嘟嘟的小脸现在也瘦了一大圈,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倒显大,让人瞧着更加心疼。 两人母女的关系有些奇特。说来这是一段只有神可以解释的奇遇。 当年扈轻只是现代世界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心中充满的仇恨也只是普普通通的父母辈的爱恨情仇。因为当爸的不做人,害得她妈和她妈的爸妈一家三口不幸离世,扈轻把生命和生活全放在报仇上。 现在往回看,那时就是一个中二患者病入膏肓。 突然有一天,扈轻睡梦中魂穿。落在某位小官后院正在生产的小妾身上。 小妾正在生孩子。不足月,早产。小妾怕疼更怕死,不生了。眼看孩子被她憋死在腹中,扈轻空降,当机立断,配合着产婆把孩子生下来。 一个可怜的猫崽一样的小女娃,就是扈暖。 扈轻以为自己回不去了,仇没报可有了女儿,干枯的生命被另一种情感滋润,她带着扈暖低调生活了半年,突然又穿了回去。 现实世界的时间还在那一晚。 以为是一个真实得过分的梦。 扈轻把梦封存,继续报仇。过了一段时间她又穿了,穿过去的时候小妾正把一岁的扈暖往满是水的盆子里按。 谋杀。 扈轻怒了,热气上头的她毁了小妾的容,让她再不能拿扈暖争宠,只能指望这个看不上的女儿。 而变故也在这之后发生。 扈轻救下扈暖,当即被这个世界弹了出去,可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扈暖可以入梦了。 准确的说,两人在各自的现实中都入睡的话,她们会出现在第三世界。 一个平行于扈轻现实世界的第三世界。在那里,扈轻带着扈暖过着二十一世纪的生活,直到——扈轻的现实世界末世降临。 “你跟妈妈分开后,过去多久了?”扈轻问扈暖。 扈暖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十天。” 扈轻惊喜:“妈妈的暖暖会数日子了。” 扈暖:“还是四十天?” 扈轻:“...” 孩子才五岁,出生多舛,能说出三十四十就很厉害了。反正是一个月左右嘛,女儿个头没变,幸好这里时间过得慢。不然自己过来看到女儿儿孙绕膝才刺激。 “那家人怎么了?你怎么到山窝窝里来?” 扈暖:“我记着别人的话。他们说,是抄家。” 扈轻了然:“贪官,迟早的事。” 扈暖:“所有人都被卖了。” 扈轻:“咱俩多少钱?” 这个扈暖也知道,伸出一只手,再带一根手指头:“六两。” 扈轻把她举着的那只手按下中间三根手指头,再按下另一只手:“六。”自己对着她六六六。 扈暖瞧自己的六,给扈轻瞧:“六。” 扈轻点点头:“所以,那个凶巴巴的坏人买了咱,带咱到了山窝窝里,打我,还打你。” 扈暖小鸡仔一样点头不停:“妈妈我害怕。”眼一红,扑在扈轻怀里。 扈轻心疼得不行,心道早知道死一死就能过来,老娘早该死。 “不怕不怕,妈妈打死——你害不害怕?妈妈杀人了。” 扈暖正处于吸纳学习一切的好年纪,在她怀里摇头:“不怕,和妈妈分开后我闭上眼睛看见很多次,妈妈杀了很多怪物,还有人。” 扈轻脸皮一抽,这教育有点过了。 扈暖天真的说:“他们都是坏人。” 扈轻抱住她:“对,他们都是坏人。” 她在末世杀的每一个人,都是要害她的,死有余辜。不杀他们,难道要她死?不可能。扈轻冷漠的想。 她说:“走,妈妈背着你。幸好妈妈有远见,知道那家早晚要出事,以前偷偷藏了些东西。拿到东西,妈妈带你远走高飞,过好日子。” 扈暖笑:“那妈妈以后不跟我分开了?” “嗯,不分开。” 临海有青山,山上有一道观,山不陡,路不峭,观不高,香火很旺盛。 深夜,扈轻带着扈暖从墙下排水口里钻进来。这个排水口比别的都要大,大概是山里的小动物常用,石头边边没那么割人。 她爬在前头,一钻过墙,手底按上一团毛,不知是狗毛猫毛还是狐狸毛。毛团不少,顺手往旁边拨了拨,别飞到女儿鼻子里打喷嚏惊动人。 第二章 救命之财 转身拉着扈暖进来,扈暖站起来要揉鼻子,扈轻忙垫着袖子帮她捏了捏。手才在地上沾了什么东西都有,不能摸脸。 千万别有屎。扈轻这样想。 夜晚的道观很安静,道士都住在后头。 扈暖几个月大的时候,那小官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拖家带口的来这里上香。现在看,大约是亏心事做多了求神仙保命呢。那次,每个小妾都得了一身新衣裳和几样素净首饰。 扈轻那时以为自己回不去了,也不想以妾的身份老死在小官后宅里。趁着外出的机会,把原主的钱财收拾了一下,藏在道观的前殿。本打算之后找机会假死脱身带着女儿逍遥自在,谁知道后头是那样的奇遇。 眼下,当初藏的救命财仍是用得着。感谢她的未雨绸缪高瞻远瞩。 扈轻给自己点了个赞,背着女儿悄无声息的行走在暗影中。这暗行的本事,是在末世里练就的,为不惊动丧尸的逃命。 大殿很容易找,最高的那处便是。道士们没有守夜,也不锁门,扈轻进去的很容易。 正殿供奉的是大帝,和扈轻世界里的称谓并不同,可代表意义是一样的,都是一方神明。 扈轻放下女儿对着大帝弯腰行一礼:“大帝在上,多谢您这五年的照应,求您保佑我们母女一路平安顺顺利利。” 扈暖看看她,学着她的模样也作揖。 扈轻拉着她的小手,绕过裹红布披金绸的柱子,向大帝雕像身后摸去。 大帝身上穿着信徒做的锦缎袍服,赤红浓紫,腰束金带。在衣服下头,还有一层雕出来的衣裳。匠人很细致,下摆并不是实心,里头琢出了衣服内层、穿着靴子的脚、穿着裤子的一双小腿。所以,里头有空间。 扈轻心里念着罪过罪过,手从空隙里掏进去,拉出一个细长条的棉布包裹来。 大喜,还在。 殿里视线模模糊糊,扈轻迫不及待去解包袱,这可是她们娘俩儿的全部身家。 “哈哈,老道终于等到正主了。青岩,我赢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几乎是他第一个字吐出,扈轻眼神一冷,身形一动,一下将扈暖背到背上,一手抓了包袱背靠柱子而立。 这是一个防守兼进攻的动作,她下意识抓腰间,抓了个空。这不是她的身体,那里没有她用惯的匕首。 光线从灯笼中射出,眼前亮了起来,不足十步的地方立着一老一少。 唰,冷汗流下。 他们距离自己这么近,可自己一点没发觉,这说明他们不是普通人,身手怕是在自己之上... 扈轻急速思索脱身之策。 老道士和小道士具是一脸惊讶,这小妇人,似乎并不简单。 明明身形瘦弱如柳,此时却警戒如豹。一身狼狈,额头乱发分拂露着一道狰狞的疤,一双眼却凉透人心的镇定。 淡淡的杀意。 这缕杀意稍纵即逝,意识到自己打不过两人的扈轻换了策略,忽然身体一软嘤嘤哭泣。 “求两位道爷给小妇人一条活路。我们登门拜访只为取回旧时之物,愿拿出一半供奉大帝香火。” 两人都觉好笑,示弱求饶,可她衣裳底下的肌肉紧绷着呢。就像兔子,一个不对就能蹬鹰。 能瞒过普通人,却瞒不过他们。 不过他们不是求财的,也不是要命的。 只是一个赌约。吓着人了,对方还背着个孩子,真是罪过。 老道人当看不见她心疼那包袱,和蔼道:“夫人不必惊慌。老道四年多前打扫殿中,发现这寄存物,与老友打赌。老道赌老道这风烛残年一定有缘见物主原样归还。今夜看来,是老道赢了。” 一通话信息颇多,扈轻耳朵里只回荡着“原样归还”四个字。惊喜,疑虑,她能全带走?安全的带走? 其实包袱里也没什么,原主并不得宠,她翻遍屋子也只凑了二十两银锭,十两碎银,两小串铜钱,加两样银首饰。钱不多,只能救命。救命之财,更不舍得割舍。 好吧,只要是钱她就心疼,她怕穷。 “道长,您说真的?”扈轻努力做楚楚可怜状。 可她从末世来,杀过人杀过兽,硬生生把自己打磨成女铁人,突然改变风格实在有些——无法入目。 老虎捏着帕子哭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两人俱憋着笑,老道士点头,风趣道:“老道也想做个正人君子,这点要求还是能做到的。”向她手里抓着的包袱一指。 扈轻想红脸,没红成。当初藏这钱的时候她灵机一动,撕了一截白布写了字缝在上面:救命之财,君子莫动。 透着一股怂里怂气,可原主只是个妾,属私物,她哪里来的底气?只要能活,怂又怎样。若是不幸被人发现包袱,希望那人看到这张字条良心发光给她留条活路。拍马屁嘛,并不难。 看,眼下不就奏效了? 扈轻一脸喜容:“真是太感谢您了,您就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等小妇人以后安定下来,一定给您供奉长生牌位求老天让您再活五百年...” 噗嗤,略后一步的小道士笑出声,这凡间妇人,说话真有意思。 扈轻望去,见唇红齿白小道士望着她笑,出于直觉,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小道士开口:“好了,她们两人还有要事在身,莫要让咱俩的赌局影响到她们。你和我再去崖顶一论。” 扈轻心一提,要事?昨天她才杀了人,眼下她和女儿是逃奴。要事就是逃命。这小道士是怎么看出来的?他知道自己多少事情?是敌是友——看似是陌生人。他说这些是有什么深意? 见自己一句话显然让这女子想多起来,青岩微微懊恼,他脱离凡间日久,忘了在凡间应有的忌讳,见到女眷,本就不该上前。 给老友一个眼色,自己往门边退去。 老道士笑吟吟,手里灯笼一指:“老道送你们到大门,此一去女居士必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这个扈轻是知道的,世人来求神求的无非是个吉利话,老道士这是在给祝福呢。眼下她们娘俩儿缺的正是逢凶化吉。 心里又忍不住嘀咕,这个“送”字用得颇妙,委实让人心里发毛。 第三章 仙缘 忙点头哈腰的道谢,一手反托女儿,一手抓着包袱,不敢靠近老道士的向外走。 老道士先出门,提着灯笼照着下头台阶。 扈轻背着女儿出来,跟着老道士隔着两米下台阶,屋里小道士才出来站定台阶看她们往外走。 见他没跟上,扈轻松了口气,年轻力壮的总比年老体弱的不好对付。 背上扈暖从头到尾没出声。 从小她就知道,只要她睡着她就能跟妈妈见面。院子里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是关心她的,那个要她喊“娘”的人,看她的眼神像大灰狼。 只有睡着了,见到妈妈,妈妈会带着她到很多好玩的地方玩,给她讲很多很多故事,买很多很多好吃的,还送她上学。嗯,她喜欢上幼儿园,上了两年了,再上一年就能上小学了。可后来睡着也找不到妈妈了,但闭上眼能看见,看见妈妈杀怪物。当然,现在妈妈就在身边,她不用闭眼就能看见。 为了多睡觉,扈暖不喜欢跟别人接触,反正也没人理她,她只需要每天出来晃一晃签到打卡,就可以努力去睡觉了。所以,扈暖在外人面前很沉默胆小不起眼的样子。 她安安静静的趴在扈轻背上,脸贴在她的肩头,安心的跟着母亲向外去,忽然不知怎的,她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眼,改变了命运。 与她对视个正着的青岩突然福至心田,向前一步:“等等。” 扈轻唰的侧身,向后连退几步,戒备的盯着两人。 果然不是好人吗? 老道士显然是吃了一惊,不明所以的看小道士。 青岩哭笑不得的下来台阶:“夫人不要多心。在下想着既是有缘,不如让您的女儿测一测灵根。左右时间短不耽误你们的事情。” 测——灵——根—— 扈轻脑袋里轰轰隆隆,啥玩意儿?不是自己听到想到的那个吧?她穿的不是古代是——要死啦—— 青岩停在五步外,右手在左手戴的戒子上一抹,手里就多了一个拳头大的球。 灯笼的光线不甚明亮,可也足够让扈轻看清这变戏法的一幕。 她面无表情。 五年,加上末世三年,敢情老子穿了个一无所知?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土。 青岩并不靠近,手前伸托举,他笑道:“前头才送了新弟子回师门,来看望老友,这东西一并带了来,冥冥自有天意,或许应在此处。” 老道士捋须,笑微微:“若真是,你们娘俩儿倒有一条更好的路。”他顿了顿,这条通天路凡人想走的多能走上去的少,还没确定没必要让她们太妄想:“只是试一试,马上有结果,不耽误你们的前程。” 扈轻心中狂喊:老子还没弄清这个世界! 她深吸一口气:“这是?” 她当然不懂,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后宅里微不足道的小妾,什么都不懂。 青岩:“这是检测灵根的测灵石。若有灵根,你的女儿可入仙门。” 扈轻再度深吸:“修仙?” 青岩:“修仙。” 我的妈妈,我穿了个大发。 扈轻扭头看女儿一眼,看到她懵懵懂懂的稚嫩样子,心里一咬牙,拼了。 她们现在是罪奴。 “怎么用?” “手放上即可。” 扈轻在后悔,为什么没多看些修仙小说,看什么宅斗宫斗。 她双手托了托女儿,包袱碰到腿里头发出微响,似在嘲笑她的无知。 走上前:“乖宝,摸下这个水晶球。” 老道士提着灯笼凑过来。 扈暖很听话,在她背上伸了伸,扈轻侧侧身子,一只小手慢慢摸上水晶球。 扈暖是个慢性子,一举一动都是慢,三个大人也不催,皆盯着她的手落上去。 挨到了挨到了挨到了——荧光大放,冰蓝色的色泽。 青岩大喜:“竟是冰灵根。”我真是捡到宝:“夫人,你的女儿可以做内门弟子啊。” 扈暖更加后悔自己没多看修仙小说。 她干巴巴道:“要学费吗?” 青岩一愣,旋即长笑出声:“不要不要,非但不要,门里还会给她发灵石发资源发衣物,总之,门里会把她照顾得非常好。” 她听懂了,脸色瞬间淡下来:“哦,也就是说,你要带我女儿离开我身边?” 呃? 青岩还是头次遇到这种情况。每次招新,那些人排着长长的队期盼,测出灵根一家人开心的蹦,测出没有多少人当场会哭。头一次测出这么好的灵根,孩子的家属反而不高兴的。 往前也有人舍不得孩子,但基本不用他们劝家长自己就劝着孩子登仙门,而碰到难缠的家人的,他们一般是用银子打发。一百两,足以斩断亲缘。 青岩:“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给你——” 被老道士拉到一边,真没眼色,没见到人家已经冷了脸? 拉远点才说他:“你真是做仙做久了忘了人间情。这个小女子一看就是把孩子当做命根的,你拿一百两跟人家买孩子?没见她身陷囹圄也要把孩子带着?你们那套行不通的。我敢打赌,你敢强来,她带着孩子玉石俱焚也不成全你。” 青岩汗颜,往后看了眼:“多亏你提醒我。可那孩子是难得的好苗子,我们朝华宗也是数得着的大宗门,不会亏待她。对,她不知道这些,这可怎么办。” 着急。 老道士失笑:“这有何难。眼下她们娘俩儿走投无路,你不如卖个好带她们一起走。” 青岩一愣。 老道士瞪眼:“你不是跟我说过,凡人也可到你们那里去?” 说到这个,青岩埋怨:“所以我想带你去,以我的能力,可为你续寿百年,你非不愿。咱们一起长大,你还救过我的命,你怎么就不能接我这份情。” 老道士:“强人所难非美事。我就喜欢这世俗,天命难改,我顺应天命也是修行。你真过意不去,就带这妇人一同去。” 他正了几分脸色:“我观她是有大机缘的人,有女儿牵绊,造福一方。没女儿牵绊可就难说。你今日强行分开母女,是造孽,你不怕造因果?” 修仙之人最怕结这种孽因。 青岩被他说得无法:“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样。只要她愿意,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要护持一二。” 第四章 陪读 遂两人回去,青岩很郑重的介绍了自己的师门朝华宗,正式邀请她们母女一起前往朝华宗。 扈轻犹豫:“我女儿可拜入仙门修行,我一介凡人跟去,会不会给她拖后腿?” 青岩笑道:“这个好安排。宗门里也有这种情况,一般家里人会安排在山下坊市,弟子放假的时候可以回家。” 扈轻想,这不就是陪读? 老道人怂恿:“去吧去吧,你们去哪里也是人生地不熟,可去那里,这里的朝廷律法就管不到你们了。” 扈轻确定了,老道士肯定看出她杀人了。 她换上笑脸:“那就一切拜托仙长您了。” 青岩忙道不敢,心想小姑娘入门就是内门弟子,地位肯定比她高。 这也是他的一份人脉。 扈轻心里不敢全信他们,可现在实在无路可走,最关键的是,她打不过...只能见机行事,当前最重要的,她要和女儿在一起,谁也不能将她们分开。 扈轻想将包袱里的钱财留给老道士,谁让青岩多嘴一句金银在那里根本不值钱丢路上都没人捡呢。 老道士没客气,收了里头的东西包袱皮给她做纪念,让她莫忘来处。 除此外,还给她一块灵石。 青岩有些不赞同,灵石可比金银贵重多了,自己给老友灵石也是为他延寿之用。但旋即想到这只是一块下品灵石,也不值当什么,凡人不能直接用只能佩戴着改善体质,反正老友还有,也便随他去了。 他这个老友,就是心善,可惜没有灵根。 扈轻感激,不知说什么好,她不喜欢欠别人的,老道士的一块灵石之恩,她怕是还不上。 老道士哈哈笑:“灵石在我这用不到,金银在你那用不到。我们交换,互惠互利,不存在谁欠谁。我用石头买你金银,还是我赚了。” 扈轻感动,这位老道人委实体贴人,她真心实意说一句:“您老人家才是真神仙,世间多些你这样的人,世人也能多多向善。” 老道士眉眼弯弯,觉得这是莫大的夸奖,比夸他道法高深还要开心,手指一掐,说吉时到了,催他们上路。 青岩招来一只飞鹤,三人上了鹤飞向天空,扈轻向下招手,不知老道士能不能看到。 这一次,一来就杀人,紧接着遇贵人,扈轻有感,自己崭新的一生一定会很刺激。 把扈暖抱在怀里,扈轻坐在鹤背上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早知道她穿的是个修仙世界——她也做不了什么准备。 扈暖感受到她妈气息悲愤,动了动小身子,小脸抬起来:“妈妈。” 扈轻下意识诶一声。 扈暖:“我饿了。” 扈轻一拍脑袋,她这个脑子哟,从怀里摸出一块饼来,生硬生硬的,从猎户家里摸的。 没有水。 气馁,三年忘了怎么当妈了。想当年在梦里的第三世界,娘俩儿哪次出门不是大包小包。 好在青岩看重好苗子,时刻留神注意着呢。怕扈轻不自在他站在前头不往后看,但精神力一直关注这边。 见此装着无意的一回头,懊恼恍然的模样:“哎呀,我都忘了你们现在还需要吃饭的。”真懊恼,辟谷许多年,忘了还有吃饭这一说,几步过来从储物戒里拿出个小瓶,倒出两粒丹:“辟谷丹,一粒管十天。” 把棕色的小瓶直接给了扈轻。 扈轻接过丹丸和瓶子,一颠一晃,瓶子里大约有个几十上百枚,丹丸小的绿豆似的,管饱? 她想的是别的:“你们宗门里头,管饭不?” 青岩很爱笑,一开口就带笑,左脸深深的酒窝露出来。 “是我没说清,像暖暖这样大的弟子入门有专人照顾的,她会先入蒙堂开蒙学字,蒙堂旁边就是食堂,有专门给小弟子做饭的人,其他未辟谷的弟子也去那里吃饭。偶尔也有其他人去里头点灵菜灵肉满足口腹之欲。” 扈轻:“仙人也吃饭?我以为你们都是餐风饮露。” 青岩:“等修为达到筑基,可靠灵力断绝五谷摄入。不过我们还不是仙人,只是修仙之人,飞升才能成为真正的仙人。” 扈轻心道,这个我知道,影视小说都是这样说的。 她关心的是:“这些都免费的吧?你知道我现在身上只有一块灵石,学费我交不起。” 青岩无奈了,好吧,仙门种种与凡界不同,以后她亲眼见到就相信了。 “扈娘子,你就当小暖儿是最优秀的学生,学里学费全免,就是这回事。” 扈轻笑笑,面上听从,心里却不以为然。学生谁没当过啊,家里有钱没钱,自己手里有钱没钱,在学校绝对是两种待遇。就像她,小时候家里大人都在,她在同学里没觉得有什么,可大一些三个大人接连去世,她在人前能抬起头却笑不出来。缺的就是那份底气。 她搂紧扈暖,扈暖扶着她的手吃了一颗辟谷丸,丹丸入口即化,不需用水送服,立即不饿了。 扈暖:“妈妈,你也吃。” 扈轻笑笑,吃下辟谷丹,宝贝女儿呀,妈妈会努力成为你的底气。 青岩又站到前头挡风去了,他有心想对娘俩儿多示好,却也看出扈轻不是轻易相信人的人,怕做的多了她多想,老老实实憋住了。 其实,他想建议娘俩儿换身衣裳,他有全新没上身的,带量体裁衣的术法,她们穿也能合适。 扈轻当然知道自己娘俩儿穿得多寒酸,除了里衣还像样点儿,外头只套了粗布旧衣。肯定是下大狱的时候被换了衣裳,还有,两人多久没洗澡了?身上自己闻着都臭。可跟一个陌生男人借衣裳,就算借到了也没地儿换呀。 等等吧,等着陆再说。她一穷二白的,肯定要求着青岩。 想到要求着人家,扈轻调整成和颜悦色,在青岩说话时很有礼貌的回应。青岩见她好说话起来,也暗暗松了口气。 骑鹤向南,地如棋局飞快后退,扈轻观察这速度比飞机还要快,很快看到眼前出现一片汪洋望不到尽头。 她吸了一口气,这个世界,似乎要比她的世界大。 忍不住出声问青岩:“青岩道长,这里——有多大?” 第五章 路途 青岩想了想,一些东西告诉她们也无妨,只是扈暖年纪小,道心还未塑起,有些知道太多反而不好。 正好,他有一份小地图。 拿出一只小卷轴,打开,上头线条和颜色缓缓的浮了起来,扈轻惊呆,全自动四维彩图? 扈暖也睁大眼睛。 青岩半蹲着给坐着的娘俩儿讲:“我们所在的大陆叫颀野天。” 地图浮起的大块陆地整体偏长,像一把弯弯的短刀自西北插东南。大块陆地四周散落着大小岛屿,有的密集些,有的很稀疏。 扈轻眼底一暗,这片地图并不是完整的,边上的海洋看深浅颜色显然并不是尽头。 青岩指着尾部一点:“我们现在在这里。”手指往剑身中部一点:“朝华宗在这。” 扈轻惊讶:“跨越将近半个陆地,这么远,要走多久?” 青岩:“以我的仙鹤的速度,大约要飞一个月之久。” 扈轻更加惊讶:“果然很远。”比飞机还要快的仙鹤飞一个月,比原来的世界大出多少去啊。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莫名想到这句诗。 扈轻问一句:“应国,在地图上有多大?” 应国,是他们出发的地方。 青岩在地图上比了个一丢丢的指甲尖尖大:“不会比这个更大。” 扈轻:“...” 青岩看她无语的样子忍不住笑,当年自己被从凡界带出来,也是震惊于天地之大,以往自己走不出去的小地方放在地图上都找不出来。 他说:“以后你们会慢慢习惯的。” 扈轻心里对自己道,快快习惯,努力挣钱,不对,挣灵石。 小说里都说了,修仙拼的是资源。她要努力,让乖宝成为修二代。 这个时候扈轻却不想想,二在一后,她能不能成为那个一。她心里想的全是挣钱挣钱挣钱。 一片海洋飞越了将近半个月,越过海便是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扈轻发现青岩在绕着圈子的飞,不解。 青岩:“下面是妖兽的地盘,每个高阶妖兽都有自己的领域,它们不喜欢修真者在头上乱飞。” 扈轻懂了,航线不是乱划的,乱飞有生命危险。她谨记这一点。 其实心里有很多疑惑,但怕青岩嫌自己烦以后不给女儿便利,扈轻只记在心里以后再找答案。 而青岩觉得过了这么段时间,他们已经是熟人,有些话可以提了,便从戒子里取了两套衣裳,装着很自然的说:“咱们穿的衣裳跟凡界有些不同,快到宗门了,你们换上这套吧。” 扈轻一顿,低头看娘俩儿破破烂烂的身上衣,心里腹诽,吹了这么多天总不能还有馊味吧。 讪笑着接过青岩手里的衣裳:“麻烦你了。” 青岩和颜笑道:“不麻烦。那个,我去前头探探路。” 这是怕她们换衣尴尬,扈轻心说小伙子真体贴。 青岩抬手往她们身上丢了两个清洁术,扈轻一愣,瞬间觉得头上身上一阵轻松,而扈暖惊讶的叫起来。 “原来这衣裳是黄的啊。” 扈轻脸颊一烧。 她们外头穿的衣裳,可能是牢头婆子随便哪个角落里抽出来的,本以为是灰黑麻布,原来—— 青岩当没听见,飞身离了鹤背,向前飞去,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扈轻一手捂了脸,一手抱住扈暖,埋脸在她小肩头:“唉——妈妈开女澡堂子的打算是不成了。” 抖开青岩给的两套衣裳,一套青色,一套蓝色,是他自己的码。 扈轻心道一句,要是拿出女装来,她就要提心吊胆了。 可这么大——挽一挽就好。 她几下把外头麻衣撕下来,这衣裳也不知糟了几年,手劲稍微一大,布料就呲啦裂开。 中衣,长裤,长袍。扈轻摸索着将上头带子系好,发现尺寸竟然刚刚好,蓝色长袍贴合着她的身形,不宽也不紧。 她眨眨眼,帮扈暖套上另一套淡青色的,果然,明明那么大的衣裳,系好带子后自动变成儿童版。 唉,扈轻笑起来:“看来设计衣裳开成衣铺子的路子也行不通了。” 扈暖:“啊,妈妈我们为什么要开铺子?” 扈轻将她转了个身,手指成梳辫起柔软的头发,黄不拉几稀松的长头发实在可怜。第三世界里自己把女儿养得白白胖胖,头发黑鸦鸦又多又亮,可惜,营养供不到第二世界的身子上。就像她过来也只能用前身的壳。 扈轻编好小辫,找不到头绳,只得在旧衣上咬着撕下一条细长布系好。 “因为妈妈要养你啊。” 扈暖一下笑起来,露出整齐的小米牙。 以前她问,为什么只有睡着了才能见到妈妈,再睡着就见不到妈妈。扈轻和她说,因为妈妈要工作养你呀。扈暖便知道了,自己见不到妈妈的时候妈妈也是惦记自己的。此后扈轻一说工作,扈暖就乖巧的不闹她。 扈轻被女儿的笑容填满心房,欲哭无泪,所以,为什么不是古代,自己准备了那么多,怎么突然就修仙了? 青岩回来,母女两个已经收拾完毕有说有笑,他目光落在扈轻额头上,那里一道丑陋的疤。 扈轻不以为意,当年她用这疤震慑原主,现在她进了这具身体也不在乎美丑。呃,还是有些在意的,这幅身体长得其实还是挺漂亮的,不过区区一道疤,难道她还想谈恋爱? 大方道:“刘海遮一下好看一点,但我没剪刀。” 她的牙也咬不到那个位置。 青岩恍然大悟,拿出一把小巧的银色剪刀来:“这个是我炼气时用的。” 扈轻说谢谢,手指摸着给自己剪了个齐刘海,看看盯着自己看的扈暖,手起发扬,咔嚓把她才绑好的辫子剪到肩部,重新绑了。 还剪刀。 青岩发愣:“我应该给你拿面镜子?” 扈轻:...啊,原来是单身狗。 飞过莽莽山林又越过雪山连绵,扑过来的风骤然变得温暖湿润,而前头赫然是一片广阔平原,可见平原后再度拔地而起的巍峨高山。 壮哉,美哉。 那高山远看仙气升腾,云雾变幻,似有仙人瑞兽出没,阳光下闪耀三彩的光芒,令人心驰神往。 “那里便是朝华宗的所在。”青岩心情愉悦:“我们终于赶到了。” 第六章 坊市 土包子娘俩儿已经被眼前圣景震撼到不可说话,扈轻啊啊半天道了句:“原来你去看望故友要飞那么久。” 青岩面色微微一黯,低声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扈轻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之前青岩说过,他和老道士是同村一起长大,溺水被老道士救了一命。后头他检测出灵根踏上仙途,同伴没有这机缘入了凡界道门。 青岩可惜的说过:“他比我悟性高,更能参悟,可偏偏没有灵根,真是造化弄人,希望他来世能踏上修仙路。” 当时扈轻心里想,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至少她看老道士清风朗月分明自我知足的很,夏虫不见冬,未尝不是幸。 她们却不一样,留在原地,被抓住砍头的命。 青岩转头歉意:“宗门有规定,凡人不可入山门。” 嘎? 扈轻差点儿抽过去:“啥?” 青岩解释:“宗门是修炼的地方,凡人不可入。另外,宗门里头灵气浓,凡人的身躯根本承受不住。” 扈轻一时无表情,所以,我这个陪读妈妈临门一脚了,你跟我说全寄宿? 青岩笑道:“你可以住在坊市。” 扈轻目光越过他望他身后的大山,那么那么高,仙人一定是在山顶吧,而坊市,不用多想,山外头,所以,以后她与女儿的距离是天与地? 若是青岩,会告诉她,不止天与地,还是云与泥。 扈暖听懂了,摇晃她的衣襟摇头:妈妈,我不想和你分开。 扈轻一颗心煎熬,明明已经同处一个世界,她和女儿还要分开? 不能不分开吗? 不能。她们目前只有这一条活路,回去就是被官府追捕的下场。而向前,难道要拖累女儿跟她一起流浪?在这个人人可修炼的地方,女儿没有正经师门就要被自己拖累成流浪狗吗? 扈轻舍不得,可不能不舍。 她咬牙笑道:“暖暖要去上学,在学校住一段日子妈妈就接你回家。你先去面试入学,妈妈要去给咱们找一个家,妈妈的暖暖能勇敢的一个人面对吗?” 扈暖被扈轻养得娇花一朵,可在凡界的时候她是后院小可怜,人人都可以欺负,更是受了一遭下大狱、被卖、被打、逃亡,在扈轻看不到的时候,小小的孩子经受很多,心里学会判断。 眼前她就朦胧的判断出妈妈遇上难事她要听妈妈的话。 点头:“妈妈,我自己能行。” 扈轻眼泪要掉下,天杀的,老天作弄人。 青岩有些不好意思,想着好人做到底,道:“不着急,我们先去坊市,帮你安顿好,好让暖暖知道以后去哪里找你。” 而直男的所谓安顿好,就是直接带人落在坊市外头,然后进入坊市径直到房产租赁处,拿身份办事,不用询问扈轻意见直接给她选了一处房子租下来。 当然,后头事实证明青岩眼光不错,挑选的房子很便利扈轻租住,但,仍改不了他是直男的事实。 扈轻全程不说话,只拥有一块灵石的人不配说话。 她紧紧盯着全程,努力吸收一切可吸收的知识,知道青岩给自己租的地方所在一片住的全是凡人,应该是凡人在坊市固定了区域。租的是三间房带一个小院,租金直接给了一年,十块下品灵石。 扈轻觉得这个价格很便宜,因为青岩把十块下品灵石放在柜台上,后头的人胳膊一扫扫到里头接着的匣子里丁丁当当,从头到尾两人都没多看那些灵石一眼。 大概凡人住的地方很差,没什么灵气,相当于客栈的大通铺或者马棚?扈轻这样想。 青岩要了两个门牌,转身要交给扈轻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又拿出五块灵石,推向柜台:“劳烦换成灵珠。” 这次柜台里面的人正眼看了扈轻一眼,目光一低,落在扈暖身上,然后看了看青岩,再对着扈暖露出一个慈蔼的笑。 扈轻懂了,青岩为自己娘俩儿做了很多,看在女儿的面上。 五块灵石换成一大袋的灵珠沉甸甸,青岩递给她,扈轻从他手里接过来:“真是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了,以后我一定还你。” 她一边说一边分神仔细观察青岩和办事的表情。 青岩爽朗一笑:“不算什么,我们算是同乡,理应帮你一把。” 而那办事的表情更加淡定,他的关注更多还是放在扈暖身上。 扈轻明白了,这些东西确实不算什么,至少,他们眼中扈暖以后可以很轻易承受起这笔债务。 呃,母债女偿?自己成了啃小族? 扈轻微笑,牙尖轻轻咬了咬舌头,这份人情,越早还越好。 青岩带着母女两人找到租住的房子,扈轻一路看过刷新了认知,不能说这里的房子排是排列是列,但大体整齐而干净,依着地势略有起伏错落有致,且目光所致,特别的干净,葱茏掩翠,鸟语花香,放到末世前的世界绝对评得上美丽城镇成为网红圣地。 这只是一个坊市里的一角,凡人居住的一角,那仙人住的地方又该是何等惊艳? 扈轻回了下头,巍峨高山就在身后,如巨人庇护。 青砖院墙,外部刷白,上头盖着一圈黄绿色的琉璃瓦做墙围,墙头下有一圈高高的镂空的十字花格,两扇木头门,门顶同样覆盖黄绿琉璃瓦,瓦下横木雕刻一只似龟似龙的兽正面。 大约是镇宅神兽? 青岩有办事给的钥匙,打开锁推门,露出方正的院子来,纵有十米,深约八米,并不大,但一个人住很宽敞。 扈轻左右望了望,还好这里的院子并不与邻居共用,相邻的院墙间有三尺巷道,不用担心邻居爬墙。 牵着扈暖进来,青岩说:“打开防护结界吧,以防宵小进入,结界是院子自带的不用灵石,你记得门牌一定随身携带,免得被关在外面。” 扈轻:...我都听见了,但没听懂,并感觉自己来自远古时代。 青岩见此笑笑,跟她要了门牌在上头点点,也不知是触动了什么,扈轻感觉有什么不太一样了又好像没什么不一样,艰难的适应新世界。 青岩将门牌和钥匙一并交给她:“你才来,以后会适应的。” 第七章 被拒 扈轻只能点点头,看门牌,只见黄白底似象牙的小平牌上,朱红墨写着门牌号,下头多了绿豆大一点的绿光。 哦,这就是租出去的意思了。 她笑着道:“这么好的房子在应国中产之家才住得起,万万没想到仙界这么好。” 青岩笑笑没纠正,这里是修真界,并不是仙界,修为到了才能飞升仙界。 他说:“扈娘子,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安顿的吧,我带小暖回宗门安排拜师了。” 灵魂窒息,咱们才迈进大门槛,还没进屋瞧瞧呢。 扈轻忙笑道:“好好好,已经很麻烦你了,剩下的我一个人来就可以。” 这青岩是热心肠的,自己可不能矫情的把这热心人惹烦。 蹲下来扶住扈暖的肩:“乖,要去入学考试,见到人要有礼貌不要乱说话。” 娃啊,可千万别轻易信了人把咱来历抖落个清楚,不然咱娘俩儿就要被做成烧烤。 扈暖重重点头:“妈妈,你等我考上的好消息。” 保密嘛,她从小就知道对外人保密,一个字都不能说。 “道长,我什么时候能接到消息?” 青岩:“事情办成,我立即给你消息。” 却没说怎么给,扈轻对修真界一无所知,怕人烦,也不好多问。 于是青岩带着扈暖走了,扈轻跟出去,怎么能放心。 扈暖:“妈妈,我会加油的。” 青岩对她一点头,抱起扈暖放出仙鹤飞上天空向着高山而去。 扈轻木然回到院子里关上院门一秒蹲地抱头:“哈哈哈,那么大的鸟装在小荷包里,我特么——”怎么混。 以前不是没想过没准备过,在现实第一世界她怎么赚钱养娃,在女儿的第二世界她怎么赚钱养娃,在平行于现实的第三世界她怎么赚钱养娃,可——在修仙的世界她怎么赚钱养娃? 吃喝玩乐?都忙着修仙呢谁吃喝玩乐?吃穿住用行?她一介凡人也配? 猛的起身,扈轻握拳给自己打气:“天无绝人之路,这么大的机缘都给了,老天肯定给我留了财路。就不信这辈子还不能奔小康了。” 昂首挺胸进了屋,还好,屋里有家具,不用多花一笔,吓死她了。 青岩带着扈暖,仙鹤长驱,不一会儿飞到山门穿过无形结界飞向他师傅所在的柏古峰。一成熟男子正在等他,见到两人微微一笑。 青岩抱着扈暖下来,放下她恭敬一礼:“师傅。” 长珺真人颔首,打量扈暖,温和道:“这便是你回去探亲发现的好苗子?” 青岩点头,激动道:“是冰灵根。” 扈暖怯生生的站着,扳着自己的小手指。 长珺神识扫过,先与青岩道:“见过故友,你可安心闭关冲击了?” 青岩眼中微黯,回道:“是,见他一面后徒儿心中再无牵挂,回头就准备闭关。” 长珺满意的点点头,此事后,徒弟与凡尘彻底了断,以后可一心向道了。 “我已经传讯给宗主,宗主这会儿该来了。” 说话间,两道人影从不远处而来,落在三人面前。 一男子,看着三四十年纪,长眉虎目,笑面含威,正是朝华宗的宗主玉留涯。 一女子,看着二十许,眉目美丽却气质冻人,一身冰白盛装更显不近人情,是朝华宗的霜华真人。 扈暖忍不住多看她两眼,真好看啊。 几人互相见礼,目光一齐落在扈暖身上。 扈暖想动不敢动,心里给自己打气:妈妈,我很勇敢,我能行,我可以——咦是不是要表演才艺?拖地行不行?她拖地可干净了。 玉留涯朗声笑道:“这便是青岩带回来的冰系苗子?年纪倒是合适。霜华师妹,你觉得怎样?” 霜华真人精致到完美的眉头一皱。 扈暖觉得冷,想妈妈。妈妈,我勇敢。 “不是说五岁?”霜华真人慢慢开了口:“怎么这么瘦小面黄肌瘦?” 三人同时一尬,这个—— 青岩恭敬回道:“真人不知,小暖在凡间过得很苦,想来进了山门调养些时日——” “小暖?她的名字叫暖?”霜华真人打断青岩的话,语调冰冷:“名字和灵根相克,不吉。” 青岩:“...” 玉留涯、长珺:“...” “呵呵,师妹,名字不满意再取一个就是了,入了仙门斩断凡尘,你赐名是她的福气。” 青岩没有勇气说,斩不断,人家亲娘跟着来的。 霜华不说话,又打量扈暖,见她脸发白手指头紧紧揪着衣角,不觉又有不满。这孩子,怎么这么胆小。 她说:“这模样,长得也不出挑呀。” 玉留涯:“...” 这位师妹倒是长得极为出挑,就是这性子和这张嘴,当着孩子面你好歹收一收。 长珺也有些挂不住脸,自己这么惦记着她收徒的事,她挑这挑那,如果不满意你直接说一句无缘,何必当着小孩子的面说。万一让孩子因你一句话生了心魔后患,唉。 而青岩在怀疑自己的审美,孩子这么小能看出什么? 霜华:“眼神不够灵动,根骨不够完美,这孩子与我无师徒缘分。” 三人心里:你只用说最后半句就够了! 然后人家一个飘然转身,腾空而去了。 噢,倒是留了一句话:“谢过宗主师兄长珺师兄,以后有好人选再通知我吧。” 好嘛,好歹知道谢。 这是什么事。 三人唰唰去看小女孩,多少有些愧疚。 扈暖听得懂霜华直白的话,倒是没伤心,她习惯性的装木,心里却想:明明妈妈说自己是最好看的,哼,陌生人的话不能信。 长珺:“宗主你看,这个...我不适合教导冰灵根呀。” 他是金灵根。 玉留涯微一沉吟:“等等,我问问乔渝。” 一道传讯飞出,飞向一座山峰。 素白长袍的人在松下与自己对弈,接到传讯微微愣了愣,收徒?带孩子太麻烦了。才要回拒,袖口扫过棋子乱了棋局,他又愣了愣,旋即站起。 “罢了,今日搅了兴致,去当面道个谢也好。” 乔渝来到,与两人见了礼,看向扈暖。 此时扈暖意识到自己的第一轮面试失败,心里给自己鼓励,这次要加油,自己要好好表现。 于是鼓足勇气回看过来,憋出一句话:“老师好,我叫扈暖,今年五岁,我会拖地。” 老师这个词一出,几人都愣了愣。 第八章 认师 青岩忙解释:“凡界的孩子是这样称呼学堂的先生的。” 他幼时离家,很不了解凡界,因此一路上母女两个妈妈宝贝乖的他听着以为正常。 扈轻:咳咳,不止我一个没见识,大家的不了解是相互的嘛。 乔渝脸皮动了动,拖地?我收的不是杂役,再说,这里是仙界,打扫用的是清洁术,用不着拖地。 不由同情起这孩子来,这么小的年纪被大人虐待。 虐待孩童的大人扈轻打了个阿嚏,揉揉鼻子疑惑,谁会惦记她? 乔渝对宗主道:“我没收徒的打算。霜华真人不是有意收徒?” 宗主尴尬,他能说这是霜华挑剩下的? 青岩这个愣头愣脑突兀开口:“霜华真人嫌小暖长得不好。” 乔渝:“...” 长珺:“闭嘴。” 玉留涯呵呵。 乔渝看扈暖,长得不好?眼不斜嘴不歪,哪里不好? 扈暖生怕这一轮面试也失败,想着拖地不行那就换才艺:“我会擀面皮。” 乔渝:这是什么?虐待无疑了。 扈暖:“我还会铺床。” 铺——噗—— 这个词拿到幼儿园可以换得小红花,可放在这里意思可就大为不一样了,一时让几个大男人略微不自在起来。 扈暖还在数手指头:“我还会挖虫子喂蚂蚁,会丢垃圾,会拿拖鞋——” 乔渝额头连跳:“够了。” 扈暖抬着小脑袋一脸期待:“老师,我通过了吗?” 扈暖记着妈妈的话,跟人说话的时候要真诚,要自信。 被一双天真真诚眼眸渴望注视的乔渝:“...那你,就跟着我吧。” 等等,他收徒应该看的是灵根吧,什么拖鞋垃圾喂蚂蚁的,这孩子都经历过什么? 幼儿园:请不要怀疑我们的亲子教育经验。 唰,扈暖的眼睛一下亮起来,她蹦了一下,跑到青岩旁边抓住他的手:“青岩叔叔,我通过考试了,你快告诉我妈妈这个好消息。” 嗖,乔渝的视线压迫过来。 乔渝在同等修为中年龄并不大,样貌看上去也不过二十许,跟青岩差不多,可修为可比他高多了,青岩承受不住压力,慌乱。 “那个,师叔,小暖的妈妈跟着来的,就在山下坊市,那个,她们娘俩儿无依无靠,我这不好强制把人家分开。真的,她们在凡界被坏人迫害,留着就是等死,我才、才——” 长珺见不得自己徒弟被欺负,忙说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宗门有的是弟子拖家带口而来,来了更好,让她好好孝敬母亲,以后更能专心修炼。” 乔渝收拾了下情绪,对啊,这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不影响这小儿修行就行。 被他盯着,青岩拿出纸鹤给扈轻发信:“扈娘子,小暖已经成功拜师乔渝真人成为亲传弟子,你放心吧。等小暖休息就去看你。” 乔渝额角一跳,我说了是亲传弟子? 长珺想拍额头,这个蠢徒弟,得罪人都不知道。明眼都看得出乔渝不是很满意只是给宗主个面子带回去做普通弟子,你、你且有得历练。 宗主:...今天似乎不适合收徒,以后出门先看黄历。 青岩还傻乎乎的对乔渝笑:“师叔,小暖是个很好的孩子。” 乔渝冷笑一声,低头对扈暖说:“跟上。”自己走在前头。 扈暖呆呆,青岩忙轻推她一把:“快跟你师傅去,以后青岩叔叔会去看你。” 扈暖懵懵的追上去,乔渝腿长,她小跑起来,前脚绊后脚,向地面扑去,一只大手及时扶住了她,然后大手把她抱了起来,扈暖呆呆看着乔渝没有表情的侧脸:“师傅?” 这一声师傅又小又软,乔渝仿佛看见一只没吃饱的小老鼠,过了几秒终于认命似的唔了声。 扈暖好开心,这是她的新班主任呢,她跟幼儿园的班主任秋老师可好可好了,所以新班主任肯定也很喜欢她。 乔渝:什么逻辑? 想到幼儿园,扈暖一下主动起来,小手扶着乔渝的肩膀,嘿嘿嘿笑起来。 “师傅,我跟你说个秘密。” 乔渝:徒弟突如其来的热情并不太能接受。 “她撒谎。” 恩?什么? “刚刚那个阿姨,她撒谎。” 乔渝:这是什么跟什么? “她说我不好看。” 乔渝:... “她撒谎,我妈妈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公主。” 乔渝:...徒弟的脑袋好像有问题。她那不叫撒谎,她确实觉得你不好看。而你妈妈——你真的不是最好看。 但扈暖有这个自信呀:“哼,说我不好看,她是没见过好看的人。” 这话是跟扈轻学的,一字不差。那是楼下散步遇到一个很爱说话的老阿姨,说了很多很多她听不明白的话,然后妈妈就这样跟她说了。 妈妈还说:“现在我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仙女,等你长大了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仙女,你现在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公主。” 是的,孩子的自信就要这样建立,什么?别人不认同?呵,那是他们眼瞎。 所以,永远不要挑衅一个母亲的审美,她们的审美永远没有道理可言。 而眼下,乔渝真人脑子里想的是:怎么把徒弟教正常? 他们身后,长珺忍不住抬头抹抹额头,发现宗主同样的动作。 两人对视一个眼神,这些冰灵根,可真冷呀。 送走宗主,长珺才对徒弟教训:“以后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青岩莫名其妙,我说什么了? 长珺见此先叹口气,以后可不管闲事了,糟心。然后给徒弟分析方才。 青岩诧异:“师傅,乔渝真人很喜欢小暖呀。” 长珺气:“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青岩理直气壮道:“他们冰灵根的从来没表情,乔渝真人没像霜华真人一样走掉不就是喜欢?” 长珺:...我竟无言以对。这么说的话,乔渝是真喜欢? 乔渝:不,我只是被赶鸭子上架。 乔渝如何安顿扈暖不提,且说留在坊市的扈轻。 扈轻将三间房看过,格局很分明,中间客厅,里头相通,东边的是卧室,西边的是书房。 等等,这里的东是东西是西太阳是从东边升起的吧?路上没敢问,怕被青岩认定是神经病把她送回去。 扈轻想,她要是有随身空间就好了,至少带块表。 第九章 家底 她清点随身财产,两套她和女儿换下来的烂麻布条,一套身上穿的青岩友情赠送的衣裳,一块老道士给的下品灵石,一袋青岩兑换的灵珠。 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扈轻手指头戳戳灵珠袋子,很硬,打开口,里头是小围棋子一样的石头,红的黄的绿的白的,看上去像玛瑙一些,带着自然的纹路,做成平安扣一定漂亮。 单看灵珠很好看,但和灵石放在一起比便不够看了。 老道士给的那块灵石看上去上好的美玉一般,齐齐整整手掌心大一块,通体无杂质也无杂色,淡淡绿色泛着温润的油光。 扈轻有个大约的猜测,这样的灵石要比凡界的美玉再高一层。 尽管这一袋灵珠是青岩五块灵石换来的,但在扈轻这,却是老道士给的这块灵石珍贵得多。 这代表了老道士不求回报的大善之心。 扈轻看得透人情冷暖,从小她因为渣爹受尽冷眼,身边最亲的人对她也爱恨难分,好的时候极好,坏的时候让她去死。末世后她没有异能挣扎三年,更是看透人性人心。 老道士是她在三个世界迄今为止遇到的唯一一个不图回报只为她好的人。 当然,老道士修心修善,自己只是他善行中普普通通一个。可对自己来说,老道士的善举是温暖她冰冷的至善光芒。 扈轻双手捧着灵石,先是为自己保管钱财五年,包裹放在原地从未动过,后来女儿得了仙缘老道士为自己求得随行的机会,明明自己寿元将至等不来她的回报还将对凡人来说是至宝的灵石送给她。 若不是老道士,自己怕是与女儿被迫分开。 这份善意,多么厚重,手里灵石沉甸甸的。 而青岩那里也是欠了大人情却是她们能还得起的。 扈轻眼利,女儿测出灵根时青岩的惊喜是带着思考的,她理解为高校挖到好苗子的老师可以得到奖金的那种惊喜。而来时一路不动声色的交谈中,扈轻也听得出来,修仙之人讲究清心寡欲,助人为乐并不是他们的基本美德。 所以,青岩有所图,不管是为他自己还是为他的宗门。这点很正常,人和人的相交本来便是有所图才有动机,只要不是害自己母女,又确然为她们找到活路,扈轻一样记他大恩,来日必报。 扈轻抄了把口袋里的灵珠,手心一斜,灵珠叮叮咚咚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扈轻笑了,这便是投资,看来女儿的灵根很好。但,还没好到青岩为她们着想更多的地步。 她心里有些忧虑,不知真实的修仙世界和那些修仙小说里写得一样不一样,而所有的修仙小说都在说一件事:修仙残酷。 她迫不及待想知道修仙的残酷在哪。 从眼前开始。 她抓把灵珠放到桌子上,五枚五枚的清点,看货币的兑率。 等数出一百枚,她大概猜出应该是一块灵石兑换一千灵珠,可见灵珠多不值钱,专门给凡人用的吧。 她继续数,验证下自己的猜测,同时,青岩还没消息传回来,不知女儿拜师结果,她有些心神不宁,数灵珠有助静心。 四千九百九十八,四千九百九十九,五千。 院子好像有什么声响,扈轻耳朵一动,警惕的出来院子到门后。 “谁?” 没有响应。 她皱了皱眉,从两扇门板间小小缝隙往外看,视力极好的她一下看到门前人高的地方飞着一只——纸鹤? 纸鹤小小的嘴尖往门板上一啄一啄。 恍然,青岩开了院子的结界,它飞不进来只能啄门。 有消息了! 扈轻激动的打开门,纸鹤飞进来,落在她手上,青岩的声音从里头传来:“扈娘子,小暖已经成功拜师乔渝真人成为亲传弟子,你放心吧。等小暖休息就去看你。” 一句话传完,完成使命的纸鹤自燃成灰烬,吓人一跳。 扈轻大喜,女儿面试通过了,以后就是有宗门的人了,包吃包住包教育,远比跟着自己个凡人有出息得多。 旋即,她脸一黑,青岩这个直男,你倒是说清楚你们那怎么放假她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吧? 一颗心噗通放下又提起,乔渝真人?乔渝?男的还是女的?唉,青岩这小伙子,缺岗前培训呀。怀念自己的助理。 扈轻进屋,把灵珠装回袋子里,想了想抓了二十枚放在腰间口袋里。哦,对了,辟谷丹还在自己这里。 倒出来数一数,除了路上两人吃掉的,瓶子里还有八十七丸。一丸管饱十天,这便是八百七十天。 扈轻摸了摸肚子,服用辟谷丹确实不会有饥饿的感觉,身体也正常,但对她来说,总觉得肚里空虚心里发慌,与末世里忍饥挨饿的感觉一样,她的嘴她的胃需要吃。 扈轻把瓶子放在最贴身的地方,务必不能让小偷摸了去,这可是一大笔伙食费呢,没有收入的时段,省一个子就是赚一个子。 她把装灵珠的袋子藏在床板后,三间屋子家具齐全,能藏东西的地不多,想了想,又拎出来藏到西边书房的书架后头。太多人喜欢在床的位置藏东西,且换个地方吧。 出来门,落锁,想到青岩说的结界,摸把腰间的门牌,她特别想找个人来试试,是不是破门砸户翻墙都进不去。 往左右邻居家望,静悄悄的不知有没有住人,扈轻收回视线,嘎吱一声,左边人家大门响了,出来一个人,然后两人视线对在一起。 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左右的妇人,打扮的富家太太一般,她往扈轻这里一望,扈轻明明白白从她眼里看到两个字:穷、酸。 好吧,自己光秃秃是不如人家满头珠翠环绕富贵,可当她是土包子吗?金银珠宝在这里根本就不值钱好嘛。 扈轻冷着脸,不再多看一眼,错过那妇人目光落在她身上衣裳时的错愕和嫉妒。 青岩是内门真人亲传弟子,宗门分派给他的东西自然是同辈里最好的。 这些常年生活在坊市的凡人,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仙人用的东西他们勉强也能看出好坏来。 这才来的土包子什么身份?顶着一头鸡窝发怎么穿得起这么好的衣裳?什么来历? 妇人思索着拎着菜篮往一个方向去。 扈轻看了眼她的菜篮,空的,略一思索,等那妇人拐进另一条道,她慢慢的跟上去。 末世三年炼出一身本事,其中就有远距离跟踪,跟踪这个女人并不难,只要跟着空气中浓烈的桂花油味走就行。 第十章 凡人区 循着空气中的桂花油味道,扈轻漫步在凡人住宅区,青砖白墙的院子有大有小,墙外或树或花,石板路蜿蜒,空气中浮动花香,这里的一切平静而安逸,让末世而来神经一直紧绷的她有种不真切感。 前方渐渐有了人声,过了两户人家出了路口,眼前豁然开朗,赫然到了一条宽阔的街,街面有五六米宽,两边铺子门口上方插着布幡迎风招展,食物和酒水香混杂,人来人往。 扈轻在末世练就一眼分辨普通人和异能者,如今她和青岩接触过迅速炼成一眼分辨普通人和修真者的本事。边走路边观察,发现这里行走的人全部都是普通凡人,没有一个修真者。 大概,修真者很忙。 扈轻信步走着,没再刻意追寻桂花油的味道,看到某个地方人多,她凑了过去。 这里是个类似于街头公园的地方,中间一大片圆形的绿草地显得很突兀,而很多人就围着这片草地三两成群的聊天说话,像极了老年人活动中心。 扈轻面色古怪,莫非这个世界已经有了穿越者前辈将现代园艺带过来?自己要不要上去踩一脚呢?怎么别人不去?没插个牌子上书“绿草悠悠脚下留情”呀。 正踟蹰间,有个大嗓门响起:“哎呀我来晚了,你们等一等我,我马上好。” 扈轻望过去,只见一个壮硕老头拎着一个木头桶急火火小跑而来,一直跑到草地上才停住脚,笑嘻嘻对草地外另一群老头拉话:“昨晚上贪杯,睡过头了。” 那几个老头手在鼻子前扇:“都这个点了你才来倒马桶,恶心人。” 马桶? 扈轻瞠目望着老头手里那只干干净净的...马桶?肉眼可见,那桶在老头手里来时还沉甸甸晃不动,现在已经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了。 所以—— 老头握着空桶在草地上跳了下才出来,嬉皮笑脸:“清洁大阵太方便了,衣服不用洗澡也不用洗。老儿我有个好女儿,不然这会儿还在凡界小镇上倒夜香呢。” 一群老头摆龙门阵去了,扈轻整个人都不好了。 清洁大阵,自动清洁,分解垃圾环保不留渣不说,还囊括了洗衣服洗澡等业务。 又被堵死了好多家政财路呢。 怪不得这里这么干净,就这么先进的手段,呵,机器人算个屁! 扈轻木着脸继续走,好歹街上铺子给了她安慰,看,卖吃卖喝卖衣服鞋子针线粮油米面菜市场,她还是有生存空间的。 “小娘子,来这里,哎哎,对,就是和你说话呢,来来,进来看看。” 扈轻迈进热情精明女老板的店面,里头挂的全是衣裳。 “小娘子初来咱们宝平坊吧。家里有人在朝华宗?孩子还是男人?小娘子几岁了?住在哪家以后咱们互相有个照应。” 话好多。 扈轻转身要往外,女老板一手要抓她,她手臂一躲,客气道:“大嫂,我买不起你家东西,叨扰了。” “哎哎哎,别走啊,买不起可以换嘛。”女老板见她温和却不好说话的样子,收起八卦的心,忙道明意图。 换? 扈轻挑了挑眉。 女老板目光贪婪的打量她身上衣裳:“小娘子,你这身衣裳是男子式样的,你穿不合适,这样吧,你看上我店里哪套,我好心给你换了。你看那套胭脂红的,还有那套薄荷绿的,都衬你。” 扈轻心想,原来她是穿了宝贝上街被人惦记了。 她道:“谢过大嫂了,你我全然不认识哪好意思让你吃亏。不用了。” 说完灵巧的避开女老板阻挡的身躯跳了出去,不管身后加价的声音,迅速走掉。 “呸,不识货的土包子。”女老板心有不甘的咒骂。 扈轻在街上走了一圈,大体了解了物价,一颗灵珠能买一个大白面馒头,两颗灵珠能吃一碗肉丝面,五颗灵珠有菜有肉有汤,那么一颗灵珠相当于末世前一块钱的购买力。 她有五千块钱。 老道士给她的灵石她不想动用。 将几条相连的热闹街市都逛遍,扈轻走到凡人居住的边界,天然一带流水将这里与外头隔开,颇有种泾渭分明的感觉。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错觉,水那边的花草总感觉更灵动些呢。 水上有桥,一眼望去七八座不同风格,扈轻踏上最近的石桥台阶,立在桥上展望上下,可看出地势微微高低,凡人区在低的那一块。过了桥入目的人便多是修真者了。 没有人看她,不是路人陌生人的那种无须在意,而是被人当空气明明目光撞过来也仿佛看不见她的感觉。 扈轻:大概自己只是个凡人不配入眼? 老老实实转身上桥回到凡人的世界。 这可恨的阶级差。 回去的路上,扈轻买了一面最普通的镜子三个灵珠,一把最朴实的剪刀三个灵珠,一应卫生用品共计十个灵珠,最后买了一只白面大馒头。 剪刀是铁鎏银的,镜子是金银雕花的,这两样都是最普通的,果然金银在这里没用只能用来装饰,甚至不如白面大馒头受得欢迎。 扈轻格外留意招工信息,希望找到自己能胜任的活计。只是来回都没找到雇人的信息,不过也听明白了这些人家都是怎么活的。 原来,能住在这里的,基本家里都有成员是修真者,而这里头的大多数人是朝华宗弟子,朝华宗弟子福利待遇好,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就足够一大家吃用,所以,他们根本不用辛苦做工。 那些开着店铺的,也不过是图个事情做赚些零花钱,不定哪天烦了直接关门不做。 扈轻无语,原来是一群啃小族。 她听到有人说:“我家孩子该回来了,等他带了破损药草回来,我去桥那边摆摊卖一卖,卖多卖少总比开个铺子日日守着强。” 旁边的人附和:“对头,他们带回来的破烂东西随便卖一卖就养一家人了,老子才不受以前的苦。” 扈轻回到家,先看过大门并没有人动过的痕迹,开门进去反锁,叹气,自己可不能这样,这不是混吃等死吗? 对着镜子把头发仔细修剪了,原主留的长发放下来长到屁股,老子自己都吃不上饭了还供头发,剪,剪掉一大块,再把刘海细细修剪齐,唔,不错,平平无奇小娘子一枚。 第十一章 亲传 朝华宗,采秀峰,乔渝真人在峰头松下打坐,从第一道霞光落在他身上到瑞光千条再到阳光普照。 身后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他心里默念一句:终于起床了。 听别的师兄师弟们讲,他们的徒弟可勤快了,不管多小年纪都早早起来服侍师傅。 显然,他家这个不是。 扈暖揉着眼睛出来,脸上表情放空,一手抓着头绳,望见自家师傅的身影,呼呼呼跑过去。 “师傅早上好。”啪叽,撞到后背上。 乔渝一僵,腿骨没长好吗?第二次绊倒了。 他坐着不动。 扈暖顺着背滚到他前面,无辜的大眼睛张望:“师傅,帮我梳头。” 她还只是五岁的宝宝,在幼儿园都是老师帮忙扎漂亮的小辫子的。 小手指在自己脑袋上指点江山:“这里这里和这里,都要扎小辫子。” 乔渝:“...你——洗漱过了吗?” 扈暖:“没有,我没有找到洗手间,师傅,帮我扎小辫子。” 乔渝:“...” 扈暖:“师傅,我想嘘嘘。”房间里有果盘,她吃了不少。师傅说房间是她的,那果盘肯定也是她的。 乔渝:“...” 扈暖:“师傅,我饿了。”明明吃了辟谷丹的,可吃戒一开,她的小肚子就不甘寂寞了。 乔渝:“...” 扈暖:“师傅,我没有牙刷牙膏和牙杯。” 扈暖:“师傅,我没有小毛巾。” 扈暖:“师傅,我好久只穿这一身衣服了。” 扈暖:“师傅——” “闭嘴。”乔渝深呼吸,起身,低头:“我找人照顾你。” 为什么没人跟他说要管徒弟这些事? 敏感的小扈暖立即感受到自家师傅不高兴的气场,马上老实的一动不动,可是—— “师傅,我想嘘嘘,我憋不住了。” 乔渝:“...” 荭珊是采秀峰的弟子,温柔细致,被乔渝紧急传来带小孩。 片刻后,洗漱干净梳着包包头的的扈暖被重新带到乔渝面前,这片刻的时间,足够乔渝了解一些关于养弟子的事。 他对荭珊道:“从今日起,你负责照顾她,现在,带她去蒙堂吧。” 荭珊迟疑了下,望眼扈暖,问道:“真人,小暖跟我说,还没人给她发放份例。” 乔渝:“...”养小孩好麻烦。 “你带她去内事堂领,由你照顾她一切事宜。” 荭珊觉得乔渝真人的心情似乎不好,不敢多问,忙带着扈暖去内事堂。 扈暖:“师傅,再见。” 被她盯着,乔渝只得挥了挥手。 耳根终于清静了。 谁知没过多久,荭珊带着小人去又复返。 “真人,内事堂询问,小暖是普通弟子还是你的座下弟子还是亲传弟子。”荭珊不敢抬头。 她也傻眼了好不好,这些事不应该都是事先通知过的?怎么内事堂什么都不知道? 乔渝端坐案后,面沉如水。 荭珊不敢抬头,扈暖茫然的望望这个望望那个,努力用自己的小脑瓜理解:是自己还没被分好班吗?师傅不就是班主任吗?师傅是哪个班的自己就是哪个班的呀。 乔渝也是方才两人走后想到这个问题,昨天被逼收徒的体验并不妙,但修真之人不能被情绪左右,他审视自己内心,并不讨厌这个孩子,反而有一丝怜惜。 这一丝怜惜让他起卦问天,自己和这个孩子有无师徒缘。 卦象很奇怪,比模棱两可的结果还难揣测,让自己由心。可正因为自己心里捉摸不定才起卦,还怎么由心? 一卦之后再起卦更加糊涂。一会儿显示无缘,一会儿显示有缘,来回反复,这是玩他? 荭珊回来问,乔渝给不出答案,他沉沉向扈暖看去,压迫层层而至。 “你是谁?” 在他真人威压之下,便是一个大人也难保本心,定会露出马脚。 扈暖被他一吓,本能给出最真实的反应,只见她两手交叠抵在下巴,睫毛有节奏的一眨一眨。 “我是你超级无敌可爱的小宝贝呀。” ...... 都是扈轻惹的祸。 她童年不幸,亲缘单薄,天降贴心小宝贝这样好的事总让她觉得自己不配,时时恍惚这是一个梦,扈暖会说话后,扈轻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母女问答。 “你是谁呀?” “我是你超级无敌可爱的小宝贝呀。” “你是谁呀?” “我是你最美丽最温柔最最无敌超人的妈妈呀。” 两个原生家庭不幸的人,用这种幼稚的游戏来填充内心缺失的一块。 此时此刻,被乔渝一吓,扈暖忘了保密条件反射的给出标准答案。 乔渝:“...” 总感觉被什么喷了一脸。 荭珊把头低了又低。 乔渝瞪着扈暖,扈暖眨眨眼,咧大嘴角,把牙齿露出更多。 乔渝:“...带她去,做...亲传弟子。” 由心由心,由心的意思是:他感觉自己被糊弄了,但竟然不生气,还莫名觉得小孩丑兮兮的挺可爱。 乔渝真人由心了。 荭珊愣了愣,嘴角在看不见的角度抽了下,原来,这才是拜师大佬的正确姿势,感觉自己白活了呢。 乔渝目送人离开,喃喃:“不是妖,也不是魔,是人没错了,怎么卦象无显示呢?” 他又起了一卦,卦象凌乱,显然今日不宜再卜算。 “罢了,这也是缘。” 按理,真人收亲传弟子要庆贺一番,乔渝是个低调的人,他为人冷清,不喜与太多人来往,而且这时传出霜华真人收了亲传弟子的喜讯,他更加不想凑热闹,便礼让了霜华自家不办宴。 霜华是元婴的修为,他是金丹巅峰只差突破的契机。 尽管他是金丹,但宗主和其他峰主真人都将他当元婴对待,是因为他晋升元婴板上钉钉,甚至因为他喜欢将修为压缩再压缩其实他的实力已经相当于元婴。 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天赋和耐心行这样的苦修,乔渝并不觉苦,反而乐在其中。 玉留涯喜欢这样的务实作风,希望乔渝多教出这样的弟子来,所以惦记着他收徒,若不是霜华拒绝,他其实想给乔渝找男弟子的。 男孩子总能比女孩子多吃苦些,且面对男孩子他们做师傅的更能狠下心。 只是没料到,乔渝最后竟带走了扈暖,哪怕看上去他并不满意。 竟然还给了亲传弟子的身份。真是古怪。 第十二章 脑子有问题吧 第一天霜华拒绝了扈暖,第二天扈暖成了乔渝的亲传大弟子,也在这一天,朝华宗又来一个小姑娘,冰灵根,霜华很满意,当场定为亲传大弟子。 拜师宴广邀众人。 这时扈暖在温柔的荭珊姐姐的照顾下已经知道很多宗门的事,开始在蒙堂上学,乔渝接到请帖决定自己去赴宴。 他倒要看看说他家小暖丑的霜华最后收了个什么徒弟。 去到一看,就一小姑娘,没比扈暖多一只眼睛少一个鼻孔的。 乔渝已经在不自觉的护短。 大概因为没有妈妈在身边的扈暖移情心理把他当了最亲密的人,沿袭以前的习惯,每天出门前抱抱,每天回来后抱抱,其实不是牢记男女有别的话她还想要亲亲的。除了抱抱还要说话,把白天的事情统统说一遍。 这是扈轻要求的,扈暖的言语表达不如同龄人流畅,说话有些慢三个字三个字之间带着点小停顿,她就引导着她多说,哪怕说的都是短句子词不达意也要说,有零食奖励。 扈暖爱上了这项互动。 现在承受这项互动的是乔渝,被说完话喘口气的徒弟专注注视着,他感觉自己这里空空如也。 扈暖叹了口气。 果然妈妈说的对,小学不像幼儿园,不能随便吃零食了。 乔渝:不然他弄些吃的摆着?徒弟馋食的眼神好可怕。 然后采秀峰除了清风花香多了点心香。 扈暖吃得一脸全世界都爱我的满足,乔渝觉得霜华的徒弟远不能比。 霜华的亲传大弟子也是个五岁的孩子,乔渝悄默默测了骨龄,比扈暖大几个月,可个头比扈暖高出半头多。他决定回去就给扈暖加餐。 他认为人长得也就那样,但其他人不那么想,他们似乎是真心实意夸赞女孩精致美丽的五官。 乔渝:才五岁能看出什么?有的是人越长越残。 长珺身后的青岩也是这么想。他还是觉得扈暖笑起来更可爱。 女孩子叫冷偌,冰灵根,已经有了炼气五层的修为,出身修仙世家,小小的人立在那里很稳当,一看便教养很好。 乔渝想,一点都不活泼,暮气沉沉。 霜华很开心,全程笑得冰雪融化,可见多喜爱这个徒弟。 乔渝公事公办的恭贺过,随着众人告辞,回来自家,等到下学时间,徒弟被荭珊送回来奔跑而来。 “师傅,我学会一个字。” 乔渝:...我开蒙的时候一天认十个字。 摸了块点心,带花瓣的:“奖励你。” 奖励这个词,是徒弟自己说的,然后自己就知道了徒弟的妈妈,嗯就是妈妈,经常给奖励,不尿床要奖励,尿了床要压惊。 听着是个好母亲,可为什么虐待孩子干这干那? 扈暖坐在凳子上两手捧着点心小口的吃,不时抓起杯子就口茶,两条小短腿晃啊晃。 乔渝看眼沾了点心渣滓的茶杯,吩咐荭珊:“弄几把适合她的椅子凳子,还有桌子。” 荭珊应是,心道真人看着人冷冰冰,但其实很细心呢。 扈暖没吃完点心就说话:“师傅,你今天吃席了吗?” 乔渝看荭珊,荭珊立即回道:“今日蒙学里弟子都在说霜华真人收徒的事。” 乔渝转脸向她:“嗯。” 扈暖:“席好吃吗?” 乔渝:“还行。” 扈暖:“你给我打包了吗?” 乔渝:“...打包?给你带回来?” 扈暖连连点头,目光期待。 扈轻只让扈暖保密不要露馅,可她没想过扈暖以前在官员后宅不需要跟人打交道自然好保密,但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扈暖根本不熟这个世界的用语习惯,她只要一开口,除了跟扈轻对话那样说话,她根本没有别的词语可用。 幸好这里是修真界,修真者们根本不好奇凡人的一切,乔渝也不熟悉凡界,只以为是地方特色。 多么美妙的误会。 此时乔渝很无奈,为师是多么饿着你吗?别人家的饭比咱家香吗? 被每次出门回来都要带好吃的的扈轻养刁的扈暖,极其认真的嘱咐:“师傅忘了?那你,下次,别忘了。” 这次我原谅你了。 乔渝:...总感觉徒弟脑子有问题。 某世界班主任群体:孩子就要这样互动,多鲜活。 然后扈暖开始一天行程的汇报,前言不搭后语,想一句说一句,有些话翻来覆去的说。 乔渝忍了,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好师傅。一边暗暗的观察,真的不好奇拒绝她的霜华收的徒弟吗?才一天啊,她不会忘了吧? 于是他问:“小暖,还记得昨天你见的那位霜华真人吗?就是在我之前你见到的那个——阿姨?” 扈暖看着他,表示一天之前的事相当于投胎前呢。 乔渝:...自己真是瞎操心。 他说:“你休息会儿,师傅教你引气入体。” 扈暖不懂引气入体是何物,但她乖乖答应。 等她又吃了几块点心,喝了杯蜜水,解决完个人事情,乔渝帮她摆成打坐的姿势。 一手贴在她后背。 “闭上眼,什么都不要想,仔细感受灵力在身体中游走的感觉,记住灵力走过的路径和顺序。” 乔渝掌心沁出细微灵力,缓缓送入扈暖后背,顺着经脉沿着特定的路线游走,慢慢行走一个大周天。 “记着了吗?你——小暖?小暖?” 扈暖闭着眼睛睡着了。 乔渝:“...” 算了,孩子还小。 抱着送回房内,他放下人盖好被子扫量一圈。 “女孩子的房间是不是要摆些什么?” 跟在后头的荭珊低声回道:“我们一般喜欢摆些花草。” 灵花灵草,既能点缀房间,又能帮助修炼。 有句话荭珊没说,我也只能摆些花草因为我穷,亲传女弟子的房间不管什么风格反正很贵就是了。 她不敢说。 乔渝点点头,负手出去,灵花灵草,他得找一找。 热闹散尽的霜华真人处,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新徒弟修炼一周天。 “不愧是我的徒弟,资质上佳,长得也好,内门外门,没有一个比得过的。” 冷偌心里无奈的笑,自家师傅啊,就是眼太挑,不止挑灵根资质,对皮囊也极为看重,谁让自家师傅自己就是极为出色和美丽的人呢。 第十三章 我要休息 冷偌真心的奉承几句,哄得霜华喜笑连连。 “你在师傅这里不要害怕,全峰上下都听你的,你自己觉得哪里安排的不适合,尽管和师傅说。” 冷偌感动,上辈子自己生怯师傅也说了同样的话,她轻轻依偎霜华手臂,说出和上辈子一样的话:“师傅安排的一切都好。若说哪里不适合,徒儿在家没有真心姐妹相待,倒希望在这里有交好的朋友。” 霜华知道自家徒弟家事,乌七八糟的家人,因为自己出色没少被排斥孤立,不免心疼。 她揽住冷偌:“不就是个玩伴,索性师傅再收个徒弟,你就有了亲弟弟亲妹妹一般。” 冷偌感激的笑,小师妹,很快就会来了,这次,师姐罩着你。 几天过去,冷偌没等到自己的小师妹纳闷不已,扈暖在掰着手指头跟乔渝告辞。 “回家?”乔渝不可思议:“我说你可以下山了吗?” 扈暖竖着一只小手五指张开:“我已经上了五天学,要休息。” 乔渝:“休息多久?” 扈暖:“两天。” 乔渝按了按头:“学五天休息两天?” 扈暖点着小脑袋:“是呀。” 乔渝:“...这里不是凡界,你要上一个月的课才能有一天下山。” 扈暖呆住:“一个月?” 乔渝:“对。” 扈暖:“是多久?” 乔渝:“...三十天。就是六个五天。” 扈暖掰手指头,先掰了一只手,再按下中间三根手指,再掰起来,再按下去,好半天。 乔渝想揉眼:“这是什么?” 扈暖把压下三根手指的手放在他眼皮底下:“六六六。” 乔渝:“...” 扈暖嘟嘴:“我要回家。” 乔渝冷笑:“不准。” 扈暖哭了,哇哇大哭,林中鸟被她惊飞,嘴巴大张,眼皮挤得只露一点睫毛尖,鼻孔放大。 乔渝按住额头,丑徒弟,好吵。 荭珊不敢过来,一脸担心。 “好了,别哭了,我让你回去。” 扈暖不哇了,抽泣好一会儿才止住。 乔渝不可思议:“你跟你妈妈才五天没见。” 扈暖抽了下:“是六天。” “好吧,才六天没见,以后你闭关动辄几个月几年怎么办?” 扈暖张开大嘴。 “闭嘴。现在就回去吧。荭珊,你送她回去,再带她回来。” 荭珊低着头过来,哼哼:“那两天后的这个时候我带小暖回来。” 乔渝瞪眼。 扈暖张嘴。 “两天就两天吧。荭珊,你去了与那妇人将门规讲清楚,让她不要拖累孩子修行。”乔渝语气严厉。 荭珊应是。 扈暖却是欢呼着跑回房,不一会儿拖了一个包袱出来,怀里还抱着一盆花。 乔渝眼角一抽,这个家贼。 扈暖一点不觉,特别欢快的跑到他旁边,把桌上一盘只动了一块的点心往包袱里倒。 乔渝看清楚了,气笑,小老鼠知道偷食了。全是这几天给她准备的点心糕点。唔,还有灵果。 还有那盆自己精心挑选的灵花。 荭珊屏住呼吸,我的小祖宗,什么时候收拾的?完了完了,真人要发怒了。 扈暖:“师傅,我会告诉妈妈,我很喜欢你。” 乔渝:“...” 心累闭眼,赶紧走吧。 荭珊赶紧把包袱系牢,背在肩头,一手抱花,一手抱扈暖,飞快的跑了。 乔渝:我这么可怕? 扈轻正在家里研究怎么赚钱,经过这几天的考察,在凡人区挣钱她是不考虑了,一来她没有任何手艺,二来她看过那些铺子的生意仔细算过账,便是最必不可少的米面粮油菜蔬类,一年下来的盈利大概也只是够家用。 家用,多少?顶天一万灵珠也就是十块下品灵石,投入的时间和产出太不成正比,她不是只养活自己,她还要供一个仙人呢。 所以扈轻把目光放在河那边,就不信凡人在那边找不到工作。 听得大门响她心里一跳,有感应的欢喜起来,跑跳着出来,拉开大门,自己心心念念的小人冲着她咧嘴笑。 扈轻眼圈一红,把张开双臂的小人抱进怀里:“妈妈的乖宝,可想死妈妈了。” 荭珊发愣,她还是头次见这样亲密的母女,有些羡慕。 “娘子,我是照顾小暖的采秀峰弟子,我叫荭珊。” 扈轻啊啊,感激的邀请她进来:“多谢您了,快请您进来坐。” 这就是生活老师啊,必须交好。 荭珊忙道:“今日天晚,你们母女且说话,明日白天我再正式登门拜访。” 亲传弟子的母亲,值得自己慎重相待,况且这几天相处,她真心喜欢上乖巧的扈暖。 荭珊把肩头上的包袱和那盆灵花放在门槛内,不由分说的告辞去。 她去坊市那边留宿就行,正好放风逛街,耶。 扈轻关上门盯着地上的东西黑线:“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扈暖已经眉开眼笑:“妈妈,零食,我给你留的。” 一巴掌糊在脸上,痛恨过去馋幼儿园零食的自己,遭报应了吧,丢死人了。 人家专门给送回来的! 完了完了,自己给人师傅留下什么印象啊。 乔渝:贫穷。 好吧,是很穷,非常穷。 扈暖咬着牙把东西拿进屋里,扈暖叭叭叭跑来跑去。 扈轻:“零食也就算了,这盆花是怎么回事?你别跟我说,你把你师傅的花给搬回来了。” 扈暖:“我的,师傅送的。” 扈轻脸烧,感觉自己没脸了:“扈小暖,以后不准往家里搬东西。” 扈暖直愣愣看着她,妈妈生气了? 扈轻忙放松,微笑:“你师傅不喜欢。” 扈暖迷茫,不喜欢吗? 扈轻:“总之,听妈妈的话。来,宝贝女儿,跟妈妈说,你想吃什么?” 扈暖揉肚子:“吃饱了。”吃了才放学,放学后又吃了。 扈轻:好吧,正好我也不知道你要回来没买食材,这会儿去买也晚了。 “明天给你烧肉吃。” 扈暖一下欢呼。 扈轻倒了两杯温水干脆放到卧室里,一包袱的点心拎进去,母女俩在床上说话。 客厅没沙发,椅子硬邦邦一点不利于亲子交流,软乎乎的被褥枕头多舒服。 这些都是她一点一点买的,都是必需品。灵珠越花越少,对工作的渴求越迫切。 现在,什么都放一边,她要好好听听女儿的仙门生活。 第十四章 母女一个样 扈暖还弄不清昨天和前天,脑子里记的事只能标明今天和别的天,她想到什么说什么,扈轻习惯的听着,时不时问一句,很快把零碎的事情按照时间线排好。 首先,女儿拜师不是很顺利,第一次被拒绝了。 扈暖是这样说的:“妈妈,那个阿姨,像冰雪女王,我不喜欢。” 扈轻心里有了形象,一个高傲冰冷的强势女人。 “我喜欢师傅,师傅给点心。” 扈轻对自家女儿的师傅的第一印象:心软。 乔渝:本真人才不心软,不过几块点心。 “小学不是小学,是蒙学。” 启蒙嘛,那便是开始学认字,这个倒是安排的正好无缝衔接,幸好之前也没怎么认字。 “好多小朋友啊。” 同龄人多,女儿有玩伴。 “我自己玩。” 呃,还没交到好朋友。 “好几位先生,我记不住。” 教师资源丰富。 “食堂好好吃。” 营养有保证。 “字难写。” 才五岁,写什么字,毛笔字吗? 扈暖蹦蹦跳跳,幸好这雕花架子床用的木料实在,恩,不知道有没有弹性足的床垫。 扈轻扶着女儿小手看她蹦啊蹦,似漫不经心的开口:“乖乖有没有不开心?” 扈暖:“没有啊。” 扈轻想了想,忍住问“有没有人欺负你”,这是错误引导,女儿说开心就是开心,便是有不开心的也不是大事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她们是来求学的,不是享福的。 扈轻轻叹,这么点小孩全寄宿,不像话呀。 可惜,家长没有发言权,想当初,自己天天接送还不放心呢,幼儿园一有活动就跑过去,就为了看看女儿是不是挺好,然后发现扈暖小朋友自己玩得挺好。 这性子,也不知好还是不好。 两人说话到半宿,兴奋的心情才平缓下来,相拥着睡去。 于是第二天,荭珊站在院门外从侧耳听着里头有无动静一直到茫然望天。 是了,能教出每日要自己喊才能起床上学的女儿的母亲,能是早起的人? 是她历练少了。 等娘俩儿起来,已经日上三竿,元气满满。 荭珊已经离开,呵,有这个守门的时间不如去坊市逛逛呢,自己下午再来,不信她们还睡下午觉。 母女两个谁也没想起荭珊,高高兴兴挎着篮子去买菜。还要买些碗碟,之前买的少了些,今日自己要做大餐。嗯,柴也要买一些。 一路扈暖好奇的左右望,扈轻指给她看:“方才妈妈出来就是来这,那块草地是垃圾处理中心,站上去,咱们的马桶就干净了,什么垃圾都能分解。” “过去这边就是菜市场,咱们就去菜市场,等吃完饭咱再来街上逛。” 两人手牵手的走着,路人纷纷投以目光,目光多落在扈暖...衣裳上。 扈暖穿的衣服是内门弟子服饰。朝华宗外门弟子穿莲白束蓝色腰带,内门弟子穿玉白束天青色腰带,并多出两条深青色垂绦。 这里长久居住的人都知道内外之别,见这小孩子身穿内门弟子服侍,再看扈轻眼神里便多了郑重和忌惮。 扈轻脑子一转,知道自己借了女儿的势,这便是狐假虎威? 有些好笑,又有些惭愧,什么时候女儿能借自己的势。 到菜市场买了肉鸡鱼菜和大米,还有各种调料品。 幸好这里的食材和她以前用的没差别,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料理。 娘俩儿牵着手回来,扈轻把特地买的小铲子丢给扈暖:“去墙边挖。” 扈暖欢呼一声。 昨晚她说,没有小朋友玩挖土,她也不敢玩,扈轻就记在心上,大约这里的孩子不会玩这些,全是小仙人,挖土太没形象,但自家宝贝最喜欢的就是挖土游戏,那在自家院子里挖就不妨碍到谁吧。 她洗手处理食材,鱼和鸡都是卖家处理好的,切的切腌的腌,蔬菜也洗好切好,淘米焖上饭,刷了刷锅先做大菜。 原本院里没有厨房只有一口露天的双口灶,灶上两口锅很久没人用锈迹斑斑。扈轻收拾了出来,她想搭个半间屋子,外头竟找不到一块砖头,打听了砖头石头竟然要买,果断熄了这个心思。 大不了下雨的时候她不吃了。 热油下肉,大块鸡肉炒至焦黄,无法抵御的香气弥漫开顺着风飘荡。 扈轻头也不抬指挥扈暖:“乖宝,到那边墙根看看能不能看见人脑袋?” 扈暖握着小铲子,脸上沾着土,颠颠跑到东墙根,背靠着墙抬头望,一下就看到对面有个脑袋往这边伸,哎呀一声。 “真有。” 扈轻笑了,西边这人家,真是—— 灶台垒在西墙,给凡人用的结界勉勉强强阻止入户偷盗,没拦截气味的功能,她一生火做饭,西边那家立即闻到味道。 辟谷丹比饭菜贵,她打听了价格后立即开了灶,没想到招惹了西边邻居那个奇葩。 第一顿简简单单青菜面,这人敲开门颐指气使:“你才来,懂什么,我来帮你看看这面做得对不对。” 扈轻都气乐了,这位看见自己左眼一个“穷”右眼一个“酸”的邻居,真以为她自己拿捏了住乡下土财主婆娘的款别人就是乡下土财主的丫鬟了? 当即摔上门,管她在外叫骂。 本来就没想交好,有了这事后更是交恶了。 可打那后,只要她锅里飘香,这位都爬上墙头往这边张望。 扈轻也是无语。亏她当初还想着不共用院墙省了邻里纠纷,耐不住这位把梯子架高隔着三尺巷也非要看别人家的锅。 你能看见什么? 扈轻不能管到别人家里去,爱看就看吧,随她去当个乐子瞧。 眼下,她跟扈暖说:“不要理会那个人,跟小区黄大妈一个样。” 扈暖立即捂住嘴,小区黄大妈太能说了,拉住人就说话,每次被她拉住说话的人都不高兴,她也被拉住过,黄大妈说她营养不良长不高,说她不如她家孙子聪明伶俐还骗她的糖。 不理,不理这样的人。 娘俩儿都不想理会,耐不住人家脸皮厚自己过来。 扈轻炖了鸡、烧了肉、煮了鱼,院门被敲响。 她过去从门缝看了眼,果断往回走。 呵,吃白食还高高在上,谁惯得你。 邻居敲半天敲不开门,骂骂咧咧走了。 扈轻冷笑,这可不是靠风评活的凡界,好好做人就是邻居,不好好做人你算个屁。 第十五章 妈妈的肉 爆炒青菜做好,米饭已经焖好好一会儿,两口土灶,果然不如她的现代化厨房便利。 唉,找工作,赚钱,建厨房。 四菜一汤,浓香扑鼻,母女两人徜徉在美食的海洋。 吃完了扈轻才说:“你在食堂吃的应该是灵米灵菜,再跟妈妈吃这些凡人饭食,你师傅不会生气吧?” 扈暖想了好久,摇摇头。 扈轻知道她这是想不明白的意思,好吧,自家吃货根本不知道灵食和凡食的区别,别难为她了。 等到下午荭珊来拜访,闻到院里还未散尽的食物香气,僵了一僵。 扈轻担心:“我们吃过饭了,可有不妥?” 荭珊忙笑道:“没什么的,左右小暖还未引气入体,以后她能修炼了自己也会排出体内杂质。” 她没说最好吃用灵食,这个家一看就买不起的样子,她还是不要刺人家的心了。 “扈娘子,现在是我专门照顾小暖。这次来除了接送她保护她的安全,主要还是要给你介绍下我们朝华宗。” 扈轻笑着感谢,表示洗耳恭听,将荭珊面前的茶杯再满了满,尽管她还没喝。 荭珊笑笑,开始一条一条的说。她的声音温柔亲和,说话时娓娓道来,却说得扈轻脸色一点一点往下沉。 说完,荭珊莫名有些歉意,沉默不语的扈娘子好似变了一个人,她竟有些不敢直视。 扈轻:这叫做杀气。 一个月回家一趟这叫什么鬼?什么叫闭关的时候说不准好几个月等不到人她也不用管?让她和她亲闺女保持距离有事没事都不要打扰她算什么? 她理解不差的话,她女儿只是考进一个修仙学校不是进入什么国家神秘组织吧? 呔,太把自己当回事! 扈轻平静笑笑:“所有弟子都是如此吗?你们都不能常见家人?” “这个——”荭珊歉意的笑笑:“也不是,有的弟子本来就是朝华宗自家的子弟,还有父母都是修真者跟宗门来往多...”荭珊有些不知怎么说,一咬牙:“其实,凡界收来的弟子,如你这样住进坊市已经是最好的安排。很多新弟子在踏上仙途那一刻先斩断了父母亲缘,以后好专心修行。” “给一笔银子?”扈轻笑笑,笑容很凉。 荭珊顿了顿:“我当年是被爹娘卖掉的。” 扈轻一惊:“不好意思。” 荭珊笑笑:“没什么,有人缘浅有人缘深,我倒是羡慕小暖有你这样的亲娘。” 对方比自己惨扈轻就不好意思矫情了,她眨眨眼睛说:“小弟子们年纪小定性不足,偶尔学习累了出来放放风也没什么的吧。坊市就在仙门外,远了不安全,家门口谁还能拦着。是不是?” 荭珊:“...只要真人答应。” 扈轻笑了,乖宝,为了娘,哄好你师傅呀。 “太感谢您照顾我家小暖,等您回去一定转告乔渝真人,我作为小暖的母亲,一切以孩子为重,相信他作为师傅的心也是一样的。” 荭珊:“...好的。”总觉得这句话好像不是乔渝真人想要的意思呢。 只是,乔渝真人要的应该就是这个态度吧。 嗯,她一定会一字不漏的转告。 两夜两天,乔渝真人立在峰头冷漠如冰。 所以,学五天休两天?凡人怪不得是凡人。长生大道一刻都不能懈怠,回来就禁足,以后永远不放假! 扈暖回来了,带着一坛红烧肉。 虽然扈轻不觉得仙人会喜欢,但扈暖坚持,孩子孝敬师长的心不能辜负。 扈轻想,反正孩子要的我做了,你不收你自己跟她讲。 我是慈母。 也是在装红烧肉的时候,荭珊纠结了又纠结:“小暖,不是给你发了储物袋?你可以用那个。储物袋除了活物不能装,别的都能装。” 扈轻惊呆,我们家竟有这样的黑科技? 而扈暖才想起自己的绣花小荷包:“能装?” 荭珊默默无语,来时看她用包袱装点心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告诉她的那些全白说了,这次,她干脆利落的拉起她的手指灵力一点刺破挤出一滴血按在储物袋上。 扈暖:“啊——啊——” 第一声是疼,第二声是发现了新玩具。 扈轻看过她的手指,见伤口已然没了,然后呆呆看着她拿着没她巴掌大的绣花小荷包往装红烧肉的坛子上一扫,坛子就不见了。 “咳,那个,不要弄丢了。” 天呀,好神奇呀,好想拥有呀。 两人回来,扈暖举着储物袋远远的就喊:“师傅,我给你,打包了。” 叭唧叭唧跑过来。 乔渝:稳住,不能动,为师要训徒。 扈暖跑啊跑,跑到自己的小桌子边。 离着小桌子五米远的乔渝:为师在这! 扈暖放出坛子,喊荭珊:“姐姐帮我打开。” 荭珊不敢看乔渝,默默转开坛子口,立时一股浓郁肉香飘出。 乔渝:“...” 扈暖:“师傅,红烧肉。” 一脸献宝的讨好,乔渝望着她,绷着脸,扈暖全然感受不到的对他笑。 半天,乔渝:“还知道回来。” 扈暖:“肉。” 乔渝有理由怀疑自家徒弟被食堂针对了,就这么饿吗?食堂缺肉了是不是? 他板着脸过来,两手握的瓷白坛子很浅,一眼看到敞口里头整齐码着几块肉,三三得九。 浓赤酱黄的肉块晶莹喷香,他面无表情的想,还热乎着呢,不算大老远送来。 扈暖递给他筷子:“师傅吃。” 看在徒弟的面上,乔渝勉强夹了块肉放入口中,肥瘦相间的肉块在牙齿间绽放,乔渝微微愕然,滋味,倒也不错,若是用灵气食材会更佳。 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次吃饭菜是在什么时候,但自己从小到大从未吃过凡人的食物。便是以前艰难的时候,吃的东西也蕴含灵气。因为他出生在修真界。 扈暖期盼的盯着他,舔舔嘴唇:“师傅,好吃吗?” 乔渝放下筷子:“尚不错。” 师傅放下筷子了,他不吃了?那剩下的—— 就在扈暖要进攻的时候,乔渝拿起筷子,嗖嗖嗖一口一块吃了精光。 扈暖震惊,嘴角向下,眼看要哭。 乔渝板着脸:“吃凡食会在体内积聚毒素,为师帮你分担。”给她一粒丹丸:“吃掉,排除毒素。” 排除毒素一身轻松。 第十六章 有心眼的徒弟 这个听妈妈说过扈暖很熟,她接过自己认为的山楂丸:“师傅,等会儿我就去拉臭臭。” 乔渝:“...” 这个徒弟不能要了。 看她把坛子盖好,收到储物袋里,乔渝眼角跳了跳,这是连个破坛子都要收回去? 收走收走,放这碍眼。 等扈暖玩了会儿,排了毒,又吃了几块水果睡下,荭珊去回话。 她把这两天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重点说了对扈轻的观察,最后将扈轻要她转告的话一字不改的转告了。 乔渝也觉得似乎话里有话,他与人交往少,与女人交往的经验更缺乏,这一时参不透扈轻的险恶心思。 但从荭珊这里知道她支持扈暖修行不会扯后腿,还是满意的。 哼,不就是肉。 第二天,扈暖去上课,乔渝往宗门后头大山里走了一遭。 然后内门蒙学食堂收到爱心捐赠:五十只灵鸡,二十只灵兔,十只灵猪,五头灵牛,五头灵羊。 食堂负责人懵掉,食材他们有弟子接任务提供,真人您赶个动物园来是什么意思? 乔渝:“你们用些心,灵肉吃得多本真人还负担不起了?多变变花样,对新弟子多用些心思。” 负责人:“...” 他该怎么感谢真人一片情? 他只能虚心受教:“是是是,我们一定多用心,小暖小友是比别的新弟子矮了些。” 乔渝:“...” 矮怎么了?天塌了又不用她撑。 突然觉得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自己徒弟受了不少委屈呢。 心起疑窦的乔渝真人这辈子第一次偷扒墙脚,发现很多事情。 比如,蒙学里旧弟子是一伙,新弟子是一伙。新弟子里峰头关系近的自然是一伙,也有峰头不近的玩成一伙,他徒弟——自己是一伙。 被排挤了? 哼,小小年纪心思倒是复杂。 才想到这,乔渝就看见一个男弟子跑到扈暖跟前说了什么,他徒弟不吭声的转了转身子换个方向挖草,然后男弟子抓抓脑袋跑了。 乔渝:“...” 又有人过来,是个女弟子,这不是霜华的徒弟吗? 冷偌走到扈暖面前,一时没开口说话。 乔渝皱眉,难道这女弟子介怀霜华先见扈暖的事?霜华又没看上,那个女人哪能发现他徒弟本质的美好。 冷偌盯着面前的小脑袋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她已经不是上辈子的名字,还是自己的小师妹吗? “冷偌。”有小弟子喊。 冷偌纠结了下,跑向另一边。 扈暖悄咩咩抬头,小心的望了眼她离开的方向,大松一口气的样子。 乔渝皱起眉头,徒弟这是不敢和别人交流? 在自己面前话很多呀。 立即去找荭珊,一问果然扈暖在蒙学里相比其他弟子话很少也没跟别人玩过。 他不悦:“为什么不早说?” 荭珊脸一白:“小暖才入蒙学,跟大家不熟悉,而且,先生和小暖说话的时候,小暖表现很正常,声音也很大。” 乔渝若有所思,挥手让她退下,自己又去扒墙脚。 正好他们接下来上课讲课的先生喜欢提问,拿出一张张大字让他们回答。 别人都不举手就扈暖举手,先生笑眯眯点头:“扈暖。” 扈暖站起来,响亮回答:“这是‘阳’。” 啪叽,乔渝一巴掌拍脸上,明明是“阴”。 先生没生气,纠正过来布置作业:“回去多看看这个字好不好?” 扈暖一点不羞愧,仍旧响亮的回答:“好。” 坐下了。 很骄傲的样子。 乔渝心塞,忽然他目光一凝,前头那个扭头看扈暖的女弟子,不就是冷偌?她望着扈暖一动不动发什么呆? 乔渝觉得这个女弟子不太对劲。难道她要跟扈暖比?嗯,他徒弟回答错误呢比什么比,又心塞了。 放学回来,乔渝主动问。 “在学里开心吗?” “开心。” “先生好不好?” “好。” “别的弟子好不好?” “好。” 乔渝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先生问你问题了吗?” 扈暖:“问了。” 乔渝:你倒是多说一句! “你回答正确了吗?” 扈暖瞧他一眼:“昂。” 乔渝:“...” 气乐了,这个徒弟原来是有心眼的呢。 他板着脸:“快吃,吃完了为师教你认字。” 扈暖:...手里的点心它不香了。 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峰头,冷偌无法静心修炼,发呆。 前世应该就是这一天,外门送来一个冰灵根的小女孩,自己陪同师傅去宗主峰看,一个比她只小几个月的小女孩,瘦得不成人形,别人大声说话都能吓她一跳。 师傅问自己。 自己说好。 然后她有了小师妹,师傅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冷念,说是因为自己才留下的她,让她感念自己的恩情。 冷偌知道,以师傅挑剔的目光是看不上小师妹的,只是为了让自己有个伴。 小师妹在凡间过得很苦,家里只剩她一个,被坏人伤害丢在深山山沟沟里,被偶尔路过的朝华宗的弟子感应到救了一命,发现有灵根就带了回来。 这些都是她后来听小师妹说的。 小师妹来了仙门也是放不开手脚的胆小样,很怕跟外人来往,在峰头养了好几年才慢慢开口说话,修炼上也缓慢的很。索性师傅也不在意,随她去了。 小师妹与别人不熟,对自己却是全心的信赖敬爱。她说,她是她唯一的亲人,师傅也比不上她的重要。 后来—— 冷偌手紧了紧,都怪自己瞎眼,害了师傅和师妹。 这次重来,自己必然保护好重要的人。 可,师妹她不是她师妹了。 在蒙学见到人的那一刻,冷偌惊呆。 小师妹已经进到宗门?她怎么不知道? 问过别人,才知竟是比自己还要早几天。 为什么会这样?出了什么变故? 拜师乔渝真人?乔渝真人?他不是没徒弟? 这辈子的事发生改变以后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呢? 冷偌想和小师妹说话,却喊不出上辈子的名字,然后,她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扈暖。 是她的凡界名字。 而且小师妹不是上辈子那样沉默胆小,她跟人不熟却完全不胆怯,先生叫她名字她会很响亮的回答。 这是不是小师妹呢? 难道,因为比上辈子早来几天,所以没有遇到后头被恶人所害的事? 冷偌觉得应该是这样。 第十七章 找工作 霜华真人过来时发现徒弟在走神,茫然放空的模样也那样好看,嗯,不愧是她徒弟。 “你在想什么?” 冷偌惊醒忙要行礼,被霜华按住,她对一个人好是极好,拉着她坐在一处没有做师傅的严厉。 冷偌想了想:“师傅,我今日在蒙学碰着一个女弟子叫扈暖的,很合眼缘。” 霜华一脸茫然。 冷偌:“好似是乔渝真人的徒弟。” 霜华恍然,毫不在意:“哦,那个女弟子呀。” 冷偌惊讶:“师傅见过?” 霜华:“就在你入门前一天,那个女弟子被长珺的徒弟青岩带回来的,宗主想让我收下,那个女孩子哪有你漂亮有灵气,和为师不合适,为师拒绝了。” 冷偌:“...” 自家师傅一如既往的任性啊,任性归任性,本心并不坏,就是这张嘴,总是无心得罪很多人。她都能想象得出来,师傅的不满意肯定当场道出,那在场的人—— 乔渝真人会不会对自家师傅有意见? 冷偌默默的想,自己这辈子修炼要加紧,一定要能护住嘴毒的师傅。 霜华:“你喜欢她?” 冷偌大方点头:“也不知怎的,觉得她很好。” “那有什么。我这就让乔渝吩咐他徒弟陪你玩。” 冷偌一头冷汗,赶紧拦住:“别,师傅,我只是一时觉得好玩,现在又没觉得什么了。” 千万住手,不然乔渝真人肯定恨死咱们。 霜华:“好吧,你觉得哪个顺眼就跟师傅说,师傅让他们陪你玩。” 冷偌:“我一定会跟师傅说。”我再不敢说了。 第二日到了蒙学,冷偌主动上前和扈暖说话:“扈暖,你好,我是冷偌,我们可以一起玩。” 扈暖:“...哦。” 扒墙根的乔渝真人:果然有阴谋,没见我徒弟不想跟你玩吗?走开。 昨晚给自家笨徒弟开小课今天来验收成果的乔渝真人立即认定霜华的徒弟不安好心。 她肯定是表面交好蠢徒弟暗地里出手让她出丑。 哼,这些新弟子啊,别看年纪小,心思可不比大人少。 等蠢徒弟受了委屈,他再用事实给她上课。 于是,一整天乔渝真人都在等冷偌“出手”呢。 当然没有,冷偌只想对扈暖比上辈子更好。 她想,变故就发生在青岩身上。上辈子是外门的人救了小师妹,这辈子青岩提前一步发现了人带回来,让师傅先见到小师妹,以师傅的性格...所以一切才不同。 冷偌想自己有必要见一见青岩,看他与以前有何不同。 她给扈暖带来精致的点心,上辈子,小师妹明明很喜欢吃东西,却胆怯不敢表露,跟自己也是时间长了才一点一点放开。 冷偌小心翼翼将点心推给扈暖:“这是我们飘然峰独有的点心,表皮冰冰的,里头馅料很甜。” 扈暖眼睛一下亮起来。 乔渝:没出息。等等,点心是不是有毒? 扈暖没立即拿冷偌给的点心,而是拿出自己的储物袋,唰唰唰红的绿的黄的点心摆满桌子。 “我跟你交换。” 一点都不羞涩,一点都不害怕,坦坦荡荡,笑容清澈。 冷偌恍惚一瞬,几天的时间差,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完全两个样吗? 乔渝稍微满意,倒没有被别人一点好处就收买,对,交换,不欠她。 冷偌笑:“好。” 乔渝盯着她们吃点心,别的新弟子也加入进来,直到放学也没人出意外。 大约点心没问题。 但! 昨晚才教的十个字她就只记住一个?! 等放了学,吃了饭,扈暖满足的揉揉肚里的肉肉,回到峰头,就见她家师傅坐在她的小桌子旁笑得好可怕。 “来,师傅给你加课。” 扈暖:...我不要,我要妈妈。 坊市里的扈轻终于给自己找到一份工作。 女儿回去上学,扈轻立时开始勤俭的日子,剩菜热一热就着大馒头还能吃几天,女儿带回来的点心放的住又能挨好几天,只要这些时间里她能找到工作——大约见过女儿心情好运气也变好,扈轻在去河对面转圈圈时还真撞上了工作机会。 那是路过一座百花飘香的花卉园,正好里头的人骂骂咧咧往外走,怀里抱着花盆。 “把我当什么,非得小姑娘,雇一个送花不几日成了她们的姑娘,雇一个送花成了她们的姑娘,一个个不好好修炼非得走那男人供养的邪路,真以为好处是躺一躺睡一睡就天降的,没得几年被吸干弄死,一个个不安分的。老娘受够了,以后再不做她们生意。” 虽然扈轻听不懂,但不妨碍她见机就上,大不了被人骂两句。 “姐姐,你这里缺人吗?我能干活。” 那三十许的女子一愣,立足打量她:“凡人?” 扈轻忙笑着回:“是,才来宝平坊没几天。” 女子又一打量:“破了身了。” 扈轻:这话题,不好谈。 女子再一打量:“还破了相。” 扈轻:破身破相破而后立啊。 “哟,这破得好。” 扈轻都笑不出来了。 女子却是放下花盆拍掌笑,围着她打转:“凡人好啊,没有灵力给人吸。破了相,那些男人也不会盯上你我就不会失去一个伙计。左右我这活计凡人也做得了。你——没什么拖后腿家事外债之类吧?” “没没没,家里就我一个呆着,时间富足,加班也可以。” 女子笑笑:“你今日先跟我做一次试试,试过再说。” 扈轻主动搬起花盆:“好唻。” 女子笑:“倒是有眼色。” 并没去到很远的地方,几步过到街对面,却是另一处大宅院的后门,敲开,女子带着她进去,大白天的里头很安静。 扈轻抱着花盆不敢往两边瞧,谨言慎行。 旁边女子轻笑一声:“你大大方方看就是了,这里是宝平坊最有名的侬花阁,多少美人在这安家,多少男人把这当成家。” 她语气平平淡淡,倒没有轻视看不起。 扈轻一愣,这堪比她那个世界里传世园林的地方竟然是花楼,她可真没想到,但——修真界好富她好穷啊啊啊! 果然抬起头好奇的四方打量。 女子暗暗观察她的神态,见她只是好奇没别的心思,立时看她顺眼许多。 实在这侬花阁难伺候的很,需要的花多、杂不说,非得要小娘子来送,她之前雇的那些个一送二送把自己送了进去。她不管别人前途选择,可让她生意难做委实气恼,她也要修炼的呀。 小剧场: 扈轻:才五岁,记住一个就非常棒了。 乔渝:慈母多败儿。 扈轻:败也是败我又不是败你。 乔渝:她现在败的就是我。 扈轻:... 第十八章 打卡上班 园林里楼宇环绕,半隐半现于花木水波间,扈轻不由感慨宝平坊之大。之前在青岩的仙鹤背上高空鸟瞰只觉是一座古香古色的城,并没有具体的感受,如今单单只是一座宅子便有让人走不尽之感,这宝平坊该有多大?而朝华宗又会是多大? 不可想象。 自己真正进入一个神奇的世界。 女子带着她来到一座楼前,只进去一楼,把窗台上的一盆同样的花换下来。 “好了。回去吧。” 扈轻震惊,这就完成了? 女子见她模样不由被取悦:“我的花庄主要供应侬花阁,只要按她们的要求把花换一换或者增增减减也没什么难做。当然,只要你别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不过,你起也没用,来这里的男人看不上凡人。” 扈轻默默补充她强行咽下的那半句:也看不上你的脸。 好吧,老板娘能考虑她的感受了,看来是对她满意。 原路返回出去后,女子:“能不能做?” 当然能,扈轻:“我可以立即上岗。” 女子笑笑:“好,今天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你明天再来吧。” 啥?这就完了? 扈轻瞳孔震惊,这便是仙人的工作日常? “那个,我想问问关于报酬——” 女子:“一月一块下品灵石。” 扈轻:啊,好多钱。 比在凡人区那边好赚得好,而且,这工作的时间很弹性,自己完全可以再接下别的活计。 拿下拿下,快快拿下。 “好的老板,我明天一早就来上工。” 女子笑笑转身进了花丛间,三十许的年纪却有别样风情,又美又仙。 扈轻摸摸额间,刘海下一道忽视不了的丑陋疤痕,这疤,值了。 第二日,扈轻早早来报道,在门口等了许久才等来一身青黛的老板娘,她看到扈轻,恍然一下。 “忘了你不用修炼,以后不必这样早,清晨这个时间我要修炼,侬花阁的人也要修炼,你比今日晚一个时辰到就行。” 扈轻:是我不懂修炼规则的错。 女子让她叫她花老板,这代号未免太不走心,如果是卖饭的难道要叫饭老板? 好吧,你是老板你开心就好。 花老板带着她认识花卉,然后给她一张长长的单子。 “这是侬花阁里换花的规矩和日子,你按照上头所做就行。” 捧着长长的白纸黑字,扈轻憋红了脸:“我...不认字。” 天地良心,她也是正经大学毕业的,不说贯通古今,可识文断字——都是往日风光。 被花老板浓浓不满的注视,扈轻从未有这一刻这般认识到读书的重要性。 最终,花老板叹了声:“要不是看你破相的好条件上,我真不想如此麻烦。” 扈轻:...感谢我的疤。 只见花老板手捏法诀嘴唇翕动无声,手指间泛起微光往单子上一拍。 “好了,你最好跟着它把上头的东西背下来,若有心,也跟着识几个字,这里不是凡界,哪有人不认字。” 扈轻唯唯诺诺的说是是。 花老板拿起她一根手指头往单子上按了下,接着有声音从纸上冒出来,是花老板的声音,吓扈轻一跳,差点儿扔掉单子,急忙捧住了。 惹得花老板咯咯笑,顺手掬了旁边竹管里流动的水涮了涮她拿过扈轻手指头的手:“你先认花记单子,等下来问过我,我告诉你今日的任务。” 扈轻忙点头:“花老板您不用管我,我一定好好记。” 花老板点点头进了里面去。 扈轻松一口气,不就是点读笔哪里不会点哪里,怎么自己真变成土包子? 她静下心,脑海里浮现方才花老板介绍花草时的话和顺序,脚下按着花老板的步子重新走一遍,一遍又一遍。 末世生存艰难,往往一个不留心就把小命葬送,出任务要牢记周边的环境地图和变化,说不定哪里就藏着丧尸。而在基地里也要时时留心事事过心,不定自己忽视的哪一张面孔哪一句话会带来祸端或机遇。 扈轻能以普通人的身份保住自己三年,她时刻紧绷的神经和大脑立下汗马功劳。 她想得还要多一些,这里的灵花灵草能入那等高档消费地的眼,可见是值钱的,自己记住了,不定哪天在哪里见到没主的可以挖回来卖钱。 花老板没精力去多关注一个寿命短暂的凡人,她是散修,没有门派支撑修仙需要的大笔资源只能自己做些生意,幸好她种得一手好花得了这固定的营生。但她每天的大部分精力仍是放在修炼上,所以才雇人来送花换花,哪个修真的人敢浪费时间?便是侬花阁里的客人,消遣也是另一种修炼的法子,而那些姑娘们,接待完客人也在争分夺秒的修炼。 扈轻记牢了这里的花,总共有一百一十种,又点读了几遍单子,不说一个字一个字都记牢了,但每一项每一条都记清楚。 去找花老板。 花老板也不考一考,盘腿坐在蒲团上微微点了点头:“你拿两盆九品梅送到碧连天,更换了门口那两盆回来。今日的事便做完了,你可以直接回家了。” 这样的工作,她太可了。 九品梅种在不过膝的泥金小瓮里,老桩枯瘦,有花无叶,开出的花梅形淡粉,且树上只有九簇花,每一簇有九朵苞。 扈轻知道这是灵花,动作间很是小心,一左一右抱起卡在腰间,越过青石路面往对面去。 她在末世虽未觉醒异能,但病毒肆虐的环境对普通人的体质也有提升,加之刻意训练,她的力量速度都有提升。来到这里后,竟也直接带到这具身体里来。而且不知是不是生活在有灵气的环境中,扈轻觉得自己更加身轻如燕力大如牛了。 她轻轻松松往对面去。 花老板扫过她背影一眼没多在意,随口一句:“力气倒是大,正好了,我也不想雇个臭男人。” 到后门跟前,扈轻小心放下花,敲门,门开,有个不耐烦的脸伸出来,年纪四五十许的婆子。 扈轻觉察得出对方也是修真之人,客气礼貌:“叨扰了,我是对面花店的伙计,去碧连天换花。” 婆子盯着她的脸,不屑又怜悯,原来是个短命的凡人,还破了相。 “进来吧。” 第十九章 脑子里有虫 婆子放出一只白纸鹤,翩然定在空中翅膀一点一点,已经见识过青岩纸鹤传话的扈轻并没表现的太惊讶。 婆子嘴角微不可见的向下拉了拉:“往后你都这个时候来,纸鹤会带着你去你该去的地方,不要乱跑。”她阴恻恻扯出个笑容:“乱跑会死的。这里可不是你们凡人地界,没有官府给你撑腰。” 扈轻好脾气的笑笑:“多谢提醒。” 不要跟无关紧要的人置气,这是她在末世学来的宝贵经验。 那婆子哼了声,转身走了。 扈轻望了眼,面上笑微微心里却是皱眉,她没法参照常理去猜修真之人的年纪,可那婆子眼神浑浊总觉得没有修真之人的仙气呢。 她摇摇头,追着纸鹤踏上去往碧连天的路径。 现在的她对修真界仍是不了解,以后她再见到这种人就能一眼看出这是修行不得进元寿将尽的表象。 修真之人也要分个三六九等,最根本便是灵根的区别。有扈暖这样优异天灵根被宗门珍视的,也有灵根驳杂宗门不收修行艰难的。普通永远比优异多的多。 这婆子就是灵根低劣难进益的,不然不会在这种地方捞个看后门的差事,如今大限将至,她心头烦恼又恐慌,对着别人不敢发泄,对个凡人却是敢瞪眼的。凡人,蝼蚁尔,本来存着这新来的送花工敢不敬她正好教训教训出邪火的心思,谁知这丑陋妇人却是呆傻得很,算了算了,她珍贵的时间干嘛浪费在区区凡妇身上,不如赶紧去闭关,说不得一个感悟就可延寿百年。 扈轻跟着纸鹤,不知自己逃过一劫。她一路谨慎,暗暗记下路线,只觉四周围静得似夜晚,想到这是什么地方倒也不足为奇,最后纸鹤停在一片茫茫水边,碧绿荷叶间有楼台立在其中。 扈轻脸现迷茫,这水望去远远的边,如野湖一样,而昨日里自己跟着花老板来见的水却不是这里,侬花阁究竟有多大? 纸鹤定在空中不动,扈轻来不及多想,见那白日闭门的水边木楼前一左一右两盆九品梅开着欲谢,上前换过新梅,将旧梅抱在腰间,纸鹤已经向原路飞去。 扈轻出了侬花阁,将两盆九品梅放到空出来的位置,想了想,似乎修真之人最讨厌修炼的时候被打扰,左右花老板交待在前,她麻利的下班了。 走出百米,她脚步一顿,看向旁边另一条向前的路,临时改了方向。数着步数估摸时间,用了半个多小时,绕着侬花阁走了一圈。 心里暗惊,里头绝对比外头看上去的大,是阵法迷踪还是修仙小说里写的别有洞天? 摇摇头,自己还是见识太少,周围住着的又都是凡人,很多人连界河都不敢踏过一步,自己能向谁打听?想来以后时间长了肯定了解的多。 扈轻回了家,才到中午,正巧隔壁妇人出来。妇人见到她托托头上翠绿簪子,鼻孔朝天哼了声。 扈轻当看不见的进自己家,也是无语,莫名其妙就成了邻居的攀比对象呢。 她倒是从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里听过些讯息。说起来,这里的凡人几乎都是来养老的,也就是说,全是啃小族。背后没依仗的不会到这里来,而有依仗的,家里修士手指缝里漏点就足够养活他们。 所以这些人平日里最大的消遣就是围一圈说话,攀比。 每次出去倒垃圾或者买东西,扈轻都能听一路的八卦。 亲耳听这位邻居跟别人炫耀。她儿子,是朝华宗的弟子,她是跟着她儿子来的,据她自己说,以前男人对她和儿子不好,然后儿子测出有灵根,狠狠打了男人的脸。 这就是她主要炫耀的点之一,用极尽丰富的词汇形容男人的后悔和哭求,洋洋得意于自己甩了他。 另一个炫耀的点便是儿子孝顺了。 所以,扈轻真心疑惑她跟自己攀比的点在哪里?自己只是一个新来的啊。 扈轻点灶,下了一把面条。 香气传到隔壁,妇人眼珠子都发绿了,骂一句穷酸。没办法,她也想吃,奈何自己厨艺实在是糟,更奈何隔壁小寡妇不识相不知道来巴结她。 至于孝顺的儿子,哦,辟谷丹她不缺,可这玩意儿能好吃? 扈轻觉察不到隔壁的怨念,如今她一日就吃一餐,不知是不是末世里忍饥挨饿锻炼了出来,只吃一餐并没有影响到体力。 收拾好后出门继续找工作,希望能找到时间自由的兼职。 黄昏时空手而归。 第二日花老板那里的事情多了些,因为这一天侬花阁好几处都要换花草,换得还挺多。 扈轻比昨日晚一个时辰过去,和花老板打了招呼,花老板欲考验她故意没说话,好在扈轻将昨日的单子牢牢背了下来,根据单子上一样一样的找齐,有条不紊的来回好几次把花给换好。 这次去侬花阁没见着那婆子,只纸鹤在门后等她。 花老板看得很满意:“以后你就根据单子上来做,我忙着修炼,除了照顾花草别的事情能不打扰我就别打扰我。” 扈轻恭敬的表示明白,花老板果然转身进去又修炼去了。 这便是修真之人的日常,挺——专注的。 这头扈轻算是有了正经生计,过上了规律的生活。 那头乔渝真人却是有些心力憔悴。 他从来不知道认字有这么这么难。 他一个真人,出手间劈山断海,竟沦落到拿着刻刀一张一张的刻大字木牌,从数字到名字到日常用字,一个字一个字的教。 他徒弟的反应好可爱,歪着头,睁大着眼睛,恍然大悟状:“原来长这个样子呀!”或者“原来这个字是x呀!”。 每一次。 每一次! 他就不懂了,就两个字轮换着拿给她她是怎么做到次次读错还次次不一样的? 关键是,他很确定徒弟不是在耍他,她是真的记不住! 开颅吧,脑子里一定有虫。 其实这事也不能太怪扈暖。尽管她没上小学还没学认字,可平日里耳濡目染没少接触文字的机会,她的印象里,字是扈轻那个世界的横平竖直的简化字,而这里的文字——全是曲里拐弯的繁体字。 大约扈暖小小的想法是:字还能长这样? 如此强烈的冲击对比,她才入学几天没哭着回来就是心理素质好了。 第二十章 用喊的 可乔渝不知道这些原委,他在怀疑人生。 徒弟给他的打击太大,他的自信摇摇欲坠,他摇摇欲坠的去别的峰头串门。 找了跟他关系好的竹宣真人:“师兄,你徒弟认字不认字?” 竹宣懵住:“你徒弟不认字?” 乔渝头疼:“记不住。” 竹宣看着他了然的笑起来:“你徒弟才五岁,来了没几天吧,凡界又接触不到我们的东西,记不住也正常。我记得当初我那从凡界来的三弟子,也是这样,以后时间长了就好。” 取笑他一点不懂带孩子。 乔渝立刻松了口气,随口问:“那师兄的三弟子当初是怎么记字的?” 竹宣喜欢收徒弟,已经快排到十位数去,他用心回想了下:“好像是他下学回来自己学,别人写一遍他就写一百遍,苦功夫下到了自然记住了。” 频频点头,对自家这个徒弟的韧劲很满意。 乔渝心内呵呵,直觉要是说出自家徒弟的表现他们师徒都没脸,再没多话回了峰头。 一回来就见他亲亲好徒弟趁着最后一点黄昏的光扑蝶呢。 乔渝搞不明白那花里胡哨一点用没有的扑棱蛾子有什么好玩。 别人家徒弟自学到深夜,他徒弟他亲自按着脑袋都学不进一个字去。 憋着一口气:“来认字。” 偏扈暖记不住归记不住,态度却是极好的,听了话立即不扑蝶了,抬袖子胡乱擦把脸乖乖坐在她的小桌子旁,仰着脸等乔渝。 乔渝更憋气了,怎么就记不住字? 教了小半个时辰,十几张木牌大字转来转去,扈暖眼睛转成蚊香圈。 乔渝:“...算了,还是引气入体吧。” 然后扈暖背心暖融融的歪头睡过去。 乔渝:“...” 他叫荭珊:“小暖的那个妈妈,是不是大字不识一个?” 这么笨,应该是爹娘生的就笨。 荭珊回想扈轻的模样,识字不识字真看不出来:“小暖的妈妈看着挺通情达理的。” 乔渝:“瞧上去不蠢吧?” 荭珊无语,人家挺正常。 乔渝叹气,第二天往藏书阁里去找怎么教弟子的书,虽然没有此类专业的书籍,但在前辈们留下的笔札里倒也能找到几句相关的话语,乔渝醍醐灌顶。 “我不是该教徒弟修炼?” 又不是教徒弟考状元! 反应来的乔渝真人气闷,自己竟被不开窍的徒弟给带歪了! 当天,乔渝板着脸:“如你一班的弟子该都引气入体了。” 扈暖眼珠子一定,默默低下了头。上学一周多,同学们说的最多的引气入体她已经听懂了,但——不知道怎么做呢。 乔渝:“是不是只有你一个做不到?” 扈暖突然叹口气,小大人般说道:“那就这样吧。” 乔渝想炸,感觉上下牙齿在摩擦:“什么叫‘那就这样吧’?” 扈暖低着头:“我笨呗。” 乔渝一听生气:“谁说的?” 扈暖:“小朋友都不跟我玩。” 一时乔渝不知该说什么好,偷看不是一两天,他看得真真,每次都是人家找她玩她不给回应,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别人不跟她玩? 他咬着牙:“那个叫冷偌的弟子,不是喜欢找你玩?”你们还交换点心了。 扈暖想了想:“昂。” 乔渝:“...” 每当徒弟发这个音节,他就觉得手指痒痒。 “那么,你喜不喜欢她?” 扈暖:“昂。” 乔渝:“...你不喜欢她?” 扈暖:“昂。” 但凡这是个皮厚的男弟子,他已经一巴掌抽过去。 头疼,果然自己不该收徒。 乔渝叹口气:“你直接告诉为师,你喜欢谁,为师带你去找她玩。” 扈暖来了精神:“我喜欢妈妈,我最爱妈妈了。” “...你妈妈不行。”乔渝近乎磨牙。 那扈暖就没喜欢的人了。 乔渝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小徒弟这么无欲无求,明明也算活泼开朗。就是自己从小性子冷清,可这么大点的时候也是希望有玩伴的。 算了,自己要教徒弟修行,不是教她找朋友。不就是没朋友嘛,小时候在一起玩的大了还在一起的有几个? 乔渝果断略过这个问题,让扈暖站着感受灵气。 坐还是不要坐了,免得再睡着。 他描述着空气中的灵气:“用心感受,用脑去看,灵气就在你身边,看到了吗?光点一闪一闪,有很多颜色。” 这次扈暖给予了肯定的回答:“看到了。” 乔渝感动的想流泪,终于,有丢丢的进步。 “你是冰灵根,找里头白色光点,抓住它。” 水火土木金风雷冰,蓝红黄绿金青紫白。 这里是他修炼的地方,冰灵气较别地浓郁,很好捕捉。 可是—— “师傅,我喜欢红的,还有绿的,还有黄的。” 反正就没白的呗。 乔渝:“抓白的,抓了白的再说。” “可我不喜欢白的。” 乔渝:“...” 冷笑,一道灵力打出。 扈暖惊叫:“啊啊啊,你们别走——师傅,只剩白的了。” 唰睁开眼,好委屈。 很好,好不容易“看”到灵气,她自己给中断了。 乔渝深呼吸,再深呼吸,握住的拳头松开,掌心里躺着一枚冰蓝色的小兔子。 “哇,好可爱。”扈暖丝毫没感受到自家师傅濒临爆发的怒气,扑上去抓着他的手指看。 并没有因为喜欢就抢过去。 好乖巧,好有礼貌。 乔渝的怒火熄了一半,笑着诱导:“好看吧。” 扈暖连连点头,黑亮瞳仁里全是冰蓝色的小兔子。 乔渝一笑:“你抓住白色小光点,你也能做这样的小兔子。” 扈暖惊讶的张大嘴巴:“那,我能做小乌龟吗?” “能。” “小青蛙呢?” “能。” “小老虎呢?” “能。” “小——” “都能。你抓的白色光点越多,能做的东西越多、越大。告诉为师,你想不想抓?” “抓抓抓,师傅快来帮我抓。” 乔渝笑了,果然,孩子得哄。 扈暖抓着他的手,睁大眼睛认真的说:“我要做个我,给妈妈。” 乔渝:...突然就不开心。 但,徒弟终于知道主动修炼了呀。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松树下,灵气清冷,扈暖站立闭着眼,大声报数。 乔渝很迷惑,引气入体可以用喊的吗?没听人说过,但也没听人说过这样不行。所以...可以的吧? 无论如何,这一夜,扈暖终于引气入体成功,成为一名小修士。 乔渝:好累。 第二十一章 送礼 第二日,扈暖蹦蹦跳跳去上学。 冷偌见到她第一眼发现她的变化,惊喜:“小暖,你引气入体成功了。” 跑过来双手握住她的双手,摇啊摇,笑弯了眼睛。 偷偷跟过来的乔渝立即仔细观察自家徒弟的反应。 只见扈暖被冷偌抓着手,脸上和眼睛里都有些呆呆,然后笑了下,又不笑了。 说她排斥吧,任由人家抓着手没反抗。说她喜欢吧,这反应怎么看也不像关系好的。 而乔渝观察了冷偌的反应也觉得不太对,内门弟子哪个不是天之骄子,尤其是亲传弟子,若是别的小弟子见自己热脸贴上冷屁股怕不要当场翻脸,可这霜华的徒弟却一点不悦没有,似乎,很习惯扈暖如此? 乔渝反思自己是不是老了弄不懂年轻人的想法了。 他再看眼徒弟,此时过来好些个弟子都在恭喜她引气入体成功,他的呆徒弟就这样傻乎乎的听着人家说话,自己只会哦哦。 但怎么好像也没人生气呢? 啊,乔渝想起来了,自家徒弟才五岁,大约,被别的孩子当成小孩子看了? 大概,只能这样解释吧。 只是—— 他凉凉的目光往课堂另一处一扫,那里聚着一群七八个孩子,多是女孩,不为所动的说话。 说的什么呢? 他侧耳一听,沉了脸。 “扈暖看上去是个傻子哦。” 一群孩子眼珠子滚来滚去,捧着嘴笑,眼里是毫不遮掩的嘲笑和瞧不起。 乔渝生气了,果然自家徒弟被同学嘲笑了,果然她说小朋友不跟她玩事出有因,她肯定听到这些伤人的话伤心了,才不愿意和别人玩。 扈暖:啊?我听到了吗?没感觉哦。 因为扈轻和她说过,管别人喜不喜欢你,妈妈喜欢你。 显然这种情况扈轻已经在幼儿园处理过了。 而扈暖只在乎妈妈的看法,别人,自动忽视。 这也是一种保护手段,因为扈暖的原生家庭,那个小官的后宅,注定永远不会有人在乎她。如果扈暖去在乎那个家里的人,注定受伤害,而那种伤害是致命的。 所以,扈轻希望她学会自己爱自己,永远给自己勇气。 可这样的弊端是,扈暖对别人的情感需求淡漠,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扈轻不觉得有问题,她倒是对别人的情感有需求呢,可带来的全是伤害,还有不幸福的前半生。 而乔渝也不太觉得有问题,因为他们是冰灵根,冰灵根的人都不热情不主动嘛。 两位家长都觉得没问题。 而且,乔渝看着眼前,又不是真的没人玩,明明他徒弟还是挺受欢迎的。 这不,一个两个都拿好吃的给她呢,有点心有灵果,有糖果还有——米饭? 他就这样饿着他徒弟了?埋汰他们采秀峰吧? 扈暖收下了,说了一句:“我会带我妈妈做的肉来。” 乔渝:...原来是这样。 话说,朝华宗是怎么饿着你们了吗? 他哪里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扈暖偷偷拿了储物袋里的红烧肉加餐,被同学发现,然后——肉可真香。 扈轻:别的不轻言,但红烧肉,绝对是可以治愈灵魂的美食。 这一天,扈暖同学站立上讲堂,由先生带领大家给予鼓励的掌声,扈暖同学成功引气入体,代表着他们全班同学集体迈入修士行列,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乔渝:...我怀疑你在嘲笑本真人。 先生对此还有礼物发,扈暖带回来孝敬自己师傅。 “先生奖励我的,师傅,送给你。” 乔渝低头看着桌子上的静心玉,不是多值钱的东西,也算是先生爱护的拳拳之心。所以——奖励你是最后一名让你以后别贪玩好好修炼别再扯班级后腿? 他都怕哪天自家徒弟被退回来。 自从有了徒弟后,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长短不一了。 挤了个笑:“你自己收着吧,先生给你就是你的了。” “哦。”扈暖毫无压力不客气的把静心玉收进储物袋拍一拍:“我带给妈妈。” 乔渝:“...你妈妈用不着,你自己留着用。” 扈暖:“就要给妈妈。” 乔渝:行了,离我远点,为师要养生。 宗主来了,来送礼的:“哈哈,听说小暖引气入体了?我来祝贺她。” 其实是前头霜华嫌弃那一遭,乔渝又被半逼迫的收徒,宗主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既怕乔渝委屈,又怕他委屈小徒弟,今日借这个名头过来看看。 乔渝:“小暖,来见过宗主。” 扈暖乖乖行礼:“见过宗主。” 眼里全是陌生。 玉留涯:...已经把我忘干净了?这种待遇平生还是头一次呢。 他夸:“这个孩子的眼睛一看就干净。” 乔渝平静来了句:“是,孩子眼睛干净,分不出丑和美。” 玉留涯一噎,无奈的笑道:“霜华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 心放下了,乔渝话里不乏维护,看来他是喜欢这个徒弟的。 太好了,总算没有做错事。 笑道:“也怪你,第一次收徒也不让大家来道贺,小暖还不认识自家长辈呢。小暖,来,师伯给你见面礼。” 给了一块护身玉牌,里头封了他最强一击,保命用的。 扈暖才引气入体,炼气一层都勉强,收到元婴真人的这份礼物,非常给面子。 乔渝满意了,脸上有了笑模样:“是我想差了。既然宗主开口了,那我就带徒弟各家各户走一趟认认长辈吧。” 玉留涯:...我建议你各家各户的上门要见面礼?乔渝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看乔渝真要去串门,玉留涯果断告辞。 扈暖捏着温润的玉牌,问她师傅:“上头没有花花。” 乔渝:还草草呢,大男人的牌子谁会雕朵花,咱朝华宗的标志不好看? 扈暖转手给他:“师傅给你吧。” 乔渝有丝感动,又有丝发愁,他家徒弟不认识好东西呀。 当下给她解释一番这东西多难得多贵重,扈暖全听不懂。 乔渝恍然:“师傅还没给你看过为师的能耐。” 扈暖定定看着他,仿佛在问他你有什么能耐,能耐又是什么。 乔渝叹口气,抱着她飞起,飞向后山,莽莽山峰,找了座没人没多少修炼价值的山头,落在对面山顶上。 “看好了。” 第二十二章 小心眼 冰寒剑出,扈暖打了个哆嗦,好冷,她漂亮的羽绒服再也回不来了,还有她喜欢的蝴蝶结。 突然想哭,眼里浸了层水光。 乔渝:冻着了?你不是冰灵根吗? 他说:“这是为师的本命剑,唤冰阙。以后找到好材料,也为你打造本命剑。” 扈暖脑子里全是蝴蝶结。 剑动灵聚,凝为一击,轰隆,前方山头削平半截,巨石飞裂滚滚而落,大地颤抖。 收剑,负手,乔渝自得:“这便是为师的五成力一击,虽然为师还未结婴,但为师的战力与元婴初相当。” 扈暖张大嘴巴,震惊的望他,半天:“师傅,你要生小宝宝?” 噗,乔渝差点儿吐血:“扈暖,不要告诉为师你连元婴是什么都不知道。” 扈暖真诚求问:“小宝宝?” 乔渝:“...” 闭目,深呼吸——所以蒙学里的人都是吃干饭的?这样基本的知识都不讲? 蒙学:所以,这样基本的知识您身为亲身师傅竟没给她讲过? 乔渝深深挫败,所以,他徒弟连什么是修真修仙都不知道吧?所以才显得格格不入? “你先说,师傅厉不厉害?” 扈暖看了眼旁边光秃秃的山头:“厉害。”心里想的却是妈妈说的泥石流,很危险,要躲得远远的呢。 乔渝觉得徒弟有点言不由衷,小孩子嘛,还不了解这些,慢慢来——慢个屁啊,他这就回去教她基本常识! 回去后千言万语,扈暖只知道了一件事:“以后我也可以飞,我要带妈妈一起飞。” 乔渝:...有种做踏板的感觉呢。 “所以,你要努力修炼,抓很多很多白色光点——” “它们变成翅膀,我是小仙女了。”扈暖眼睛眨巴眨巴。 你要这样理解也没错,乔渝:“努力修炼。” 扈暖叭唧叭唧跑到松树底下,两脚分开站好,闭上眼睛开始念:“一,二,三,四...” 周围灵气流动,冰灵气冲开别的光点进入她的身体。 乔渝默默看着,入定不是这个样子的呀,算了,先随她去,以后再纠正吧。 听她念到三十又拐到十一上来,乔渝可以肯定蒙学根本教不好他徒弟。 他自己来! 蒙学:行吧,我的错。 后来扈暖不修炼了,不是累了,是嗓子哑了,荭珊给她喂了蜂蜜水哄着去睡了。 说来她也越来越搞不懂了,总觉得自家峰主这师徒间的情形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或许就是峰主独特的风格呢? 迁怒于蒙学的乔渝第二天直接请假,果然带着自家徒弟挨家挨户的登门拜访。 人在家中坐,客从天上来。 大家都很给面子,盛情招待,也都给了见面礼。 乔渝单方面的对扈暖的同班熟悉,见到对扈暖示过好的,他给个长辈的微笑,随手送个小礼物,而见到说扈暖坏话的,他就给个长辈的威仪,礼物?呵。 弄得人家师傅心里怪怪的,我给你徒弟这么大礼你对我徒弟是什么态度?但自家别的徒弟又没遭受冷眼。回头喊小徒弟问了问,小孩子不禁盘问,一问知道了,敢情这是上门问罪的? 又好气又好笑,但一想人家乔渝只是不理会个小弟子罢了,其实也没问罪的意思,他们在意了反而落了下乘。 只得将自家小弟子一通教训,玩不到一块就不玩,做什么说人家坏话,再且修真之人忌口舌是非,有那个说闲话的功夫怎么不多修炼一会儿? 小弟子们委委屈屈,扈暖就是个傻子,跟她说话她都不理人,明明是她没礼貌,自家师傅做什么护着外人。 扈暖是个讨厌鬼。 宗主也听到风声了,心道不收徒都发现不了乔渝这一面,挺...有人味的,比以前冷冰冰的好。然后他手指头一掰,叫了一声乔渝小心眼,哪家峰头都去了,就是略过了霜华那。 这可真是。 他不能劝乔渝去霜华那,也不能劝霜华去乔渝那,算了算了,都不是孩子了,他管这么多的。 装不知道。 霜华是真不知道,她不闲话,别人也不敢提这事,冷偌却是立即知晓的,盖因她在蒙学人缘好,大家得了乔渝礼物或者冷脸的都在互相传纸鹤。 她以为乔渝和扈暖会来飘然峰,特意准备了扈暖爱吃的点心等着,结果—— 冷偌扶额,上辈子怎么没发现乔渝真人有这样类似自家师傅的一面呢? 她想了想,师傅那里是不能说的,不然关系更僵,干脆自己代表飘然峰走一趟,师傅给自己的好东西多,选一样给扈暖也算是变相的弥补。 小辈礼貌上门,乔渝不能拒,只是等冷偌毕恭毕敬奉上据说是霜华给扈暖的见面礼,乔渝心里一个白眼,就霜华?她会懂这些?呵呵。 冷偌给扈暖的是一套嫩黄色的法衣,飘飘的裙摆,缀着洁白花朵,花朵间钉着白色的珠子。 非常漂亮精致公主风。 霜华觉得配她徒弟,然而带着一世记忆重新归来的冷偌实在没那个勇气。 最适合扈暖这样真正的小孩子。 扈暖穿上一定非常非常可爱。 “喜欢吗?”她笑眯眯问扈暖。 扈暖也笑眯眯,好喜欢呢,虽然没有她最爱的蝴蝶结。 乔渝赠送一把适合她们这个年纪的小飞剑,和蔼的将人送走,转身冷了脸,没收。 扈暖睁大眼睛紧紧抱着小裙子:“我的。” 乔渝板着脸:“这个颜色不好看。” 扈暖:“好看。” 乔渝:“为师给你更好看的。” 扈暖:“不要。” 乔渝自问做不出抢孩子东西的事情来,一甩袖飞去宝器峰,花重金购得十套漂亮小裙子。 红色系绿色系黄色系,他记得徒弟说过喜欢这三种颜色。 十套衣裳依次排开:“换。” 扈暖眼睛亮成星星,果断将嫩黄色小花裙无情抛弃。 当晚那套衣裳被乔渝扔进自己的炼器炉里管烧成什么东西呢,呵,小姑娘倒是会为她师傅做人情,自己承谁的情?霜华?她有吗?冷偌?呵,一个小辈。 傲娇的乔渝:我的徒弟才不穿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 偏冷偌回去还自我感觉良好,小师妹喜欢那套衣裳呢,小师妹穿上那套衣裳一定好漂亮。 可惜,她这辈子都不会看见扈暖穿她送的衣裳了。 第二十三章 确认脑子有病 又是五天的学习,扈暖最喜欢数的手指头就是五,不多一根,不少一根,她要双休了。 乔渝震惊:“又回?” 逼视荭珊:没跟那个女人说清楚? 荭珊叫苦,都是她得罪不起的祖宗,大祖宗,小祖宗,坊市里那位,也不知怎的,她有点怕,所以说话就委婉了。显然,委婉说话人家不当一回事。 呜呜,做弟子好难。 扈暖还在表孝敬:“师傅,我给你带肉。” 乔渝瞪眼:为师缺你那口肉? “不行,你功课落后太多,我要给你补课。” 扈暖:“要休息。” 乔渝:“你休息太多,取消。” 扈暖:“不要。” 乔渝:“师傅说了算。” 扈暖不说话了,乔渝满意。 “我要退学。” 忽然一句话,乔渝震惊。 “你说什么?” 扈暖憋红了脸,愤怒,找到一个妈妈说的词:“你犯法。” 乔渝再度震惊:“什么?” 扈暖:“我要回家,你不让,你犯法。” 犯法? 乔渝拍了桌子:“什么法能管着你师傅我?” 法?凡界的律法吗?凡界律法不应该要求学生多学习吗?凡界已如此颓败? 现代社会:我们讲的是劳逸结合身心健康你个土包子。 扈暖回答不出来,只能说:“警察叔叔抓你。” 警察?还叔叔?又是什么玩意儿? 乔渝表示不想了解凡界那一套,总之:“不准回,好好修炼。” 扈暖:“我要退学。我不在这了。” 乔渝又拍桌子:“你是在威胁为师!” 扈暖:“我要妈妈。” 乔渝:“修真之人当斩断尘缘。我这就送你妈妈走。” 扈暖:“哼。” 跑了。 乔渝没动,我看你能跑哪里去。 荭珊要去追。 “不准追。” 是他太纵容,今天正好收拾收拾她,太散漫了,哪有这样修真的。 不一会儿听到他徒弟在喊:“救命——有人抓小孩——救命——有人抓小孩——” 乔渝脸一黑,人家送的护体金钟被她拿来当喇叭使,声音可真大。 跑过去,一道禁言符。 扈暖发现自己嘴动不了了,眼珠子噼里啪啦砸。 乔渝不为所动。小孩子嘛,哭哭就好了。 显然他并不了解扈暖。 扈轻是她的唯一,说是全世界也不过,她以为她以后再也见不到妈妈,真切的悲伤从心底蔓延眨眼淹没小人儿,没有声音发出却哭得无法遏制。 乔渝背对着她,狠心要杀杀她的性子,等他觉得差不多转过身,大吃一惊,急忙扑过去。 扈暖不知何时倒在地上,小脸紫红脖子里青筋都跳了出来,呼吸停止。 显然是哭的时候堵住了鼻子而嘴巴被封换不了气生生憋过去的。 乔渝恐慌,一道灵力打入,扈暖呼的透出气,一声低低的哭音发出,过了十秒才吸入口气。 乔渝掌心抵着她的后心,嘴角绷得紧紧,尽管知道自己在不会让她出事,可心里仍是后怕。 怎么就这么大的气性。 耳边魔音灌耳,呼吸畅通的小孩子哭起来像魔鬼。 乔渝心里各种情绪翻腾,最后颓废道了句:“回回回,你回家吧。” 心灰意冷。 大概,他不该有徒弟。 扈暖还在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不再紫红变成通红,又委屈又伤心,从眼角看他的小眼神带着谴责。 乔渝无奈长叹,罢了,不然,给她换个—— “师傅欺负我。” 欺负? 乔渝一下生了怒火,瞪眼:“你去别人家看看,谁家师傅像我一样从来不打你。” 扈暖震惊了:“体罚?” 她是进了什么黑学校吗? 乔渝被她震惊的表情震惊到,他再按不住疑窦,干脆席地而坐:“你来跟我说说,你觉得师傅应该是什么样的?” 扈暖立即想到自己的幼儿园班主任,虽然妈妈说过小学和幼儿园不一样,但班主任还能是什么样呢? “要关爱我。” 第一条就给乔渝真人开了眼界,他吸了口气,行,你小,关爱你。 “要保护我。” 第二条算正常,谁家师傅都要保护徒弟。 “要抱抱我。” 乔渝真人拧起眉,这是什么要求? “陪我做游戏。” 你是在耍我吧? “一起唱歌。” 你确实在耍我。 “带我吃饭。” 呵,我能教你怎么不吃饭。 “给我讲故事。” 呵呵,讲个万鬼围城的故事好不好? “和妈妈表扬我。” ...... 乔渝真人觉得他今天真是开了眼界,凡界都是这样教学生的?这教的是什么?祖宗吗? 现代社会:祖国的花朵。土包子。 他的心脏好疲惫,活了几百岁,头次觉得累。 他说:“扈暖,师傅错了。” 扈暖不哭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乔渝牙痒痒:“师傅该先给你治病。” 扈暖惊奇了:“我没生病。”她摸了摸额头,自测体温...有点热?啊:“师傅,我发烧了。” 乔渝磨牙:“是,你脑子烧坏了,对这个世界没有清醒的认知。” 扈暖没听明白:“我要回家找妈妈。” 乔渝瞪着她,扈暖也看着他,不哭的扈暖一点没有刚才哭起来的可怕,看上去又乖乖巧巧的好无害,眼圈还红着。 乔渝颓唐的败下阵:“回吧。” 没办法,徒弟太小,脑子还有病,有些话说了她根本听不懂,强逼她的话她又把自己哭死。 扈暖:“哦,师傅再见。师傅,给你带肉。” 乔渝:“我谢谢你。” 扈暖:“不客气。” 乔渝:“...” 荭珊大气不敢出的抱着扈暖下山探亲,可见这一回合又是小祖宗赢了,峰主气息好可怕。 她看看怀里的扈暖,想说不要惹师傅生气,可看着眯着眼享受风吹拂的扈暖又说不出口。 她还是个孩子,峰主都说不通自己一个普通弟子又能说什么呢? 反正峰主那么宠她,人家师徒自得其乐吧。 殊不知乔渝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他直飞主峰,强行拉了处理事务的玉留涯请教。 玉留涯听得惊讶的表情收不起来:“这样的徒弟,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当然小孩子都有孩子脾气,那么师弟你从来没有在她跟前立威吗?” 乔渝莫名:“立什么威?” 玉留涯更惊讶了:“立师傅的威呀,她怕你才听你的。” 乔渝:“小孩子害怕会做噩梦吧。” 玉留涯无语:“我说的是做师傅的威严。我怎么听着似乎你徒弟不怕你呢?” 第二十四章 终于意识到 乔渝感觉奇怪:“我是她师傅,她怕我做什么?” “...敬畏之心,应该有吧。” 乔渝想了想:“我徒弟胆子小,不能吓她。” 玉留涯更加无语:“那敬爱之心呢?” 乔渝一想:“我徒弟挺孝敬我的。你知道吗,蒙学里奖了她一块静心玉,她一回来就给我了。” 玉留涯看到他脸上的笑,不想说什么了,既然你对你徒弟方方面面都满意来找我诉什么苦水? 乔渝:“我只是觉得,她经常回家会影响修炼。” 不耐烦的玉留涯冷声:“肯定会影响。” 乔渝:“所以师兄有什么法子让她留在宗里不出去?” 玉留涯:“我给她下道命令?” 乔渝思索着:“也行吧,但你不能吓到她,也不能让她生气,更不能让她哭,我徒弟哭起来会要命的。” 要命?要你的命吗?所以你闲着没事跑这一趟是来炫耀你们师徒情深? 玉留涯不耐烦了:“乔渝呀,你看你早该闭关晋升了,这样吧,你闭关吧,这些俗事你别管了。至于你徒弟,当初你收得不情不愿的,正好你烦恼不好教,我给她换个师傅,换个会教的。” “什么?”乔渝叫起来:“师兄有你这样不负责的吗?我家小暖是我的徒弟,凭什么被你当球踢来踢去?还换个师傅?就霜华那样眼拙发现不了我徒弟好的,除了我,还有谁能做她师傅?” 玉留涯觉得自己的时间被浪费了,这个人纯粹来扯闲的。 “既然你满意你徒弟,那你徒弟什么样你自己受着,不要来找我,我很忙的好不好。” 乔渝:“师兄你过分了。” 玉留涯瞪眼,我要过分早打你出去。 “你当了宗主一点都不关心师弟了。” 玉留涯呵呵笑了:“别说我不关心你,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呢,娶个道侣,女人管孩子自有一套。” 乔渝果断告辞:“宗主你忙吧,就当我没来过。” 玉留涯望着他背影冷笑,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这个时间点,扈轻刚好下工回家,今天的工作量很大,她从早忙到晚才将花草都换过,而且今日花老板亲自去了侬花阁照顾那些不易搬来搬去的灵花灵草灵树也忙了一整天,下工的时候交待她,明天一定不要打扰她。 扈轻回到家见到家里扈暖已经回来,惊喜,还以为这次不会回来。 上次荭珊来说扈轻听懂了,以为怎么也要一个月才能放回来一次。 荭珊陪着扈暖等扈轻回来,说了一句:“小暖哭着要回来,峰主最后答应了。” 一句话囊括全部,扈轻立即在心里扩展出一篇八百字的作文。 她干笑:“小暖师傅没生气吧?” 荭珊只能说:“峰主很疼爱小暖。” 她说生气,会不会让人多想?那不是成了挑拨离间?大祖宗小祖宗她都得罪不起,小祖宗的娘她也得罪不起。 扈轻客气的送荭珊出门,转头问扈暖:“饿不饿?” 扈暖摇头,吃过饭回来的,欢快的拉着扈轻到床边,哗啦把储物袋里的东西全放出来。 “妈妈,别人送我的礼物。” 一床的宝贝,扈轻看花了眼,只是——这碗米饭是什么意思?修士流行送这个?拿起来看了看,确定是白米饭,不是八宝饭,大约里头连白糖都没加。 扈暖:“给妈妈吃。” 扈轻手一紧,是不是自己穷光蛋身份给女儿扯后腿了? 就听扈暖道:“他们要妈妈做的肉。” 扈轻手一松,笑着问她:“是你学里的小伙伴?” “嗯,妈妈给我的肉给他们吃了。” 交换个好吃的,那可以嘛,明天,她就买一扇肉再多买些坛子给女儿带回去。 人际关系要搞好。 她顺口问:“乖宝交到好朋友没?” 扈暖:“我没有好朋友。” 扈轻:“...那你和谁一起玩?” 扈暖回想着说了好几个人名。 扈轻问她:“开心不开心?” “开心。” 扈轻便放了心,好朋友什么的,这个年纪玩得开心就好,至于以后,随缘吧。她也有好朋友呢,没少插她刀。等女儿大了她再跟她探讨人性。 扈轻看着床上的东西,一样一样的问,扈暖只能说个名字别的说不出来,只说是很厉害的东西,扈轻帮她分类出来。见她又拿了点心,郑重告诉她以后不要把师傅家的东西带回来,这样没礼貌。 扈轻说什么扈暖就听什么,也不问为什么,记住照做就是。 吃的穿的用的,该拿出来的拿出来,该放回去的放回去,看了女儿的库藏,知道女儿没受委屈,扈轻就放心了。 扈暖抓着静心玉给扈轻看:“妈妈,先生奖励我的,我引气入体了。” 扈轻开心,仙气就是养人,才两周,女儿说话就流畅多了,刮刮小鼻子:“乖宝真棒,先生都奖励了呢。” 扈暖小骄傲:“送给妈妈。” 扈轻下意识:“我用不着,你收着吧。” 扈暖:“妈妈也引气入体。” 扈轻:“我没——”等等! 脑子里电光闪过,扈轻一下跳起来,灵根! 自己没测过! 可能没有,但,也有可能有! 自己怎么才想到这个? 是了,因为自己末世三年也没能觉醒,异能和灵根都属于超能力,灵根更是天生生出来的,自己都没能第一时间觉醒异能又怎么会有灵根——可自己最终还是觉醒了,而且,这副身体不是以前那具啊! 扈轻心头火热,如果自己也有灵根呢?又变得冰冷,凡人出灵根几率太渺小,怎么就会被自己碰到? 无论如何,她要测一测! 扈轻按下激动的情绪:“你留着用,等妈妈要用了再跟你拿。你看,妈妈没有神奇的小袋子,没地方放呀。” 扈暖乖巧的收起来:“好,妈妈以后跟我拿。” 扈轻抱着她笑起来,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她要活得长长久久。 “妈妈找了个工作,每天都要上班。明天妈妈去上班的时候你自己在家行吗?”扈轻想了下明天的工作量,并不多,但放个小孩自己在家太危险:“还是让你荭珊姐姐来陪你吧。” 扈暖表示听从妈妈安排。 娘俩儿睡下,扈轻一早起来把家里收拾了去市场买了好肉好菜,回来煮了青菜面,卧两个鸡蛋,两人一起吃了,然后看扈暖发射纸鹤。 第二十五章 妈妈的美食 这个东西扈暖已经会用了,他们同学最喜欢用这个传话,传来传去可好玩了。扈暖没主动跟别人传话,但有人找她,尤其是冷偌,扈暖也便学会了怎么用。 扈轻看着她对着纸鹤说了句“荭珊姐姐你来我家玩吧”,纸鹤嗖的飞了出去。 “这就好了?” 扈暖点头:“就是这样。” 扈轻哇,好厉害,但,还是不如手机好玩。 扈暖:“妈妈,我想手机了。” 扈轻叹了一声,就是带手机过来也没信号,上不了网的手机还有什么乐趣。 荭珊没有回话,因为她人直接过来了,听到扈轻说去上工,惊讶得不行。她不由想,扈暖是不是不知道峰主和宗里给她的灵石有什么用,随便拿几块出来,她妈妈就什么事都不用做。 扈轻知道女儿有灵石,昨晚帮着收拾的,她有手有脚有工作,啃女儿是什么道理。 热情的说:“今天事少,我很快回来,等我给你们做大餐啊。” 荭珊让她尽管去,她一定会保护好扈暖。 扈暖跑着去上工,跑到花棚迅速抱起目标到侬花阁后门,幸好纸鹤在,不在也没什么,反正自己已经把路线记熟了,趁着没人,又是一阵小跑,换了花跑回来放下,又跑过桥。 好快,纸鹤表示不适应。 扈轻跑回家,脸不红气不喘。 荭珊一愣,这么快?什么工作? 扈轻挽起袖子杀向水缸:“你别走,真不用客气,今天我做一鱼三吃。吃鱼聪明,小孩子多吃鱼对脑子好。” 荭珊莫名其妙,是把我当小孩了?虽然狗胆承小暖一声姐,但——扈娘子,其实我比你大的。 好吧,扈娘子辈分大,以后随着扈暖修为提升人家辈分还会越来越大。 “要不要我帮忙?”荭珊表示她也有做饭技能。 “不用不用,这样,你带小暖看看我种的那些花吧,怎么一个个半死不活呢?” 墙脚分阴阳摆了一个个小盆,里头插着花枝或埋了根。花老板有空时修剪,清理出来的花枝花根全扔在一口大瓮里沤花肥,扈轻便把像样的捡回来,不确信能不能活,撞运气吧。 荭珊带扈暖去看,正好她在采秀峰也负责一部分灵植,帮着看看也好。 扈轻麻溜的捞出二尺长的大黑鱼,刨肚去鳞,蒸鱼肚、溜鱼片、椒盐鱼骨再配一道鱼蓉羹。 这鱼鲜美无杂味,肉厚而刺少,与她以前见过的种类不太一样,但在菜市场很受欢迎。 主食是米饭,并不是扈暖带回来的,扈轻哪好意思让荭珊看见自家女儿往回带这些。 荭珊已经辟谷,但吃些凡食也无妨。几筷子下肚,深深惊讶,怪不得扈暖总是惦记她妈妈做的饭菜,这蒸鱼细腻,炒鱼滑嫩,鱼骨酥香,鱼汤淡雅,滋味的确一绝,而且,看母女两人吃得香美的模样,这饭食也更多一番温馨滋味。 荭珊不由多吃了些,吃完争抢着要收拾,其实并不难,一个清洁术打下去盘光碗净。 扈轻:幸好吃干净了,不然剩下一半再给我变没我得多心疼。 荭珊不好意思起来,想着不能白吃,下次一定带礼物来,知趣的告辞让她们母女独处。 扈暖:“妈妈,我觉得肉更好吃。” 鱼肉不顶饱,满足不了长身体的小胃口。 扈轻笑:“明天给你做。晚上给你做烙饼。” 扈暖:“放香香的花。” 扈轻带着她玩挖坑,玩着玩着出其不意的问:“你哭鼻子了?” 扈暖:“是呀。师傅不让我回来,我生气了。” 扈轻想着说辞:“乖宝,你的新学校是寄宿制的,一个星期回来一次学校不允许的,你师傅很难做的。要不然,下次,咱们一个月回来一次?” 她不是拖后腿的妈,孩子学业为重。又不是隔着千山万水,想见面并不难。就当孩子提前上高中大学了呗。 扈暖嘟着嘴:“就要。” 扈轻不劝了,养女五年,她深深明白一个道理,跟小孩讲道理不如吃屁。等她适应了,喜欢上仙门的生活,自然就接受了这里的规矩。 眼下,慢慢来吧。 两人一边玩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扈轻从里头整理出女儿的学习日常,总结出来很顺利。小朋友很好,先生很好,师傅很好。就是这个修炼的方式—— “妈妈,就是这样,嘿哈,开始数数。”扈暖站了个八字脚给扈轻看。 扈轻懵,所看不多的修仙小说电视剧里没有一个说是这样子修炼呢。 这是朝华宗的独门功法? 朝华宗:别瞎说,我们修炼很正经的。 扈暖非要扈轻跟着做:“妈妈,你看到了吗?空气里很多小光点,师傅让我抓白色的。” 扈轻闭着眼,嗯,看到了,真黑,黑色包含了所有色彩呢。 扈暖:“我抓过红的,抓过黄的,还抓过绿的,抓不住,它们不到我这里来。” 扈轻:“嗯,因为你是冰灵根,冰灵力亲近你,别的灵力和你不一派。” 扈暖:“可我想要很多不一样的颜色。” 扈轻:“问你师傅吧。妈妈不懂这些。”问她:“别人也站着修炼?” 扈暖:“不知道。” 说得好理直气壮毫不在意。 扈轻:一定有哪里不对。 忽然扈暖问她:“妈妈,我能养小动物吗?” 扈轻奇怪:“你们宗门让养不让养?” 她想起青岩的代步仙鹤,那也是宠物吧。 扈暖:“小朋友有养的,冷偌有兔子,白白的,长长的毛。” 扈轻立即想到红烧兔肉,甩甩脑袋,这是个物资充盈的世界,不要一听到什么就想吃,没出息。 “你师傅让不让你养?” 扈暖:“我还没想好养什么。” 扈轻摸摸她的头:“慢慢想,不着急。” 扈暖点头,嗯,不着急。 天色要暗的时候扈轻开始和面烙饼,幸好菜市场也有卖花的,几样跟以前她见过的一样,她买了些生嚼了花瓣确定无毒味道也对,又买了些蜂蜜和清亮的植物油。鲜花铺在抹了油和蜂蜜的面皮上,切几刀叠一起再摊开,往刷了一层热油的平底锅里一铺,灶火烘烤,面香油香花香蜂蜜香随热气飘荡。 西边邻居家的妇人被馋得冒绿光,知道在扈轻这占不了便宜,只得数了灵珠去街上吃食铺子里解馋。 哼,还得自己做饭的穷鬼。 第二十六章 要长很高 饼烙甜咸两种口味,烙出来切开盛到小盘子里给扈暖,扈暖坐在板凳上,托着盘子吸哈着吃。 扈轻烙了十来张,每一张都有锅底那么大,切成六瓣,留出两人吃的其他都装好在食盒,收进扈暖的储物袋。修行累了饿了拿出来直接吃便是。 “乖宝,你要放些喝的水在里面。记着,尽快吃掉喝掉,要放最新鲜的到里头。” 扈暖点头记下。 扈轻拿出她带回来的米饭,趁着油锅做了个蛋炒饭,也不知这米饭放了几天,没敢给扈暖吃,自己吃掉了。 第二天,扈暖想跟她去上工,扈轻拒绝,且不说花老板是个嫌麻烦的人,侬花阁那种地方她敢让女儿去? “记得以前妈妈去上班,是不是也不能带你?妈妈会尽快回来,妈妈的乖宝能不能在家等妈妈?” 扈暖立即表示自己勇敢,一个人也可以。 一个人是不可以的,请了荭珊来看孩子。 荭珊见她连续两天都去做工,忍不住提醒:“小暖有很多灵石的,宗门每月发弟子月例,峰主也给了她一些,你可以多陪她在一起的。” 扈轻笑笑:“是,只是我闲不住,得有个事做,人一闲下来就废了。” 荭珊便不好再说什么,她想不通,两人表现得这么难解难分不该抓紧一切时间在一起吗?扈娘子一个凡人牺牲和女儿在一起的时间又能赚得什么呢?不像宗门做父母的真人们,他们一出去就是给儿女找天材地宝。 想不通归想不通,荭珊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来,对扈轻客客气气很礼貌。 扈轻很明白她的客气礼貌从何而来,如今娘俩儿全靠了扈暖才在这里立足,这样情况下她更加不能拖后腿。 这一天事情稍微多一些,扈轻回来荭珊立即告辞,笑言她在坊市还有事情要做,晚些来接扈暖。 扈轻看到院里多出的两盆花,花老板那里也有,并不是很贵但绝对比她一顿饭值钱,心道荭珊这姑娘表面看着好接触其实心里也是存了距离感的,大约修真之人都这样与别人算得清清楚楚? 她想起青岩来,青岩的人情越早还越好。 扈轻做了红烧肉,非常大一锅,趁着才出锅的热气装进五个小坛子里,扣紧盖,收进储物袋。正好留一盘现在吃。 扈轻叮嘱道:“多吃蔬菜水果。你们食堂里肉好吃吗?” 扈暖:“很多肉。” 她不知道她师傅给食堂送了多少野物,食堂少谁吃的也不会少了她的肉。 扈暖:“不如妈妈做的好吃。” 那当然,食堂做的饭菜以吸收其中灵力为主,味道清淡,自然不能和扈轻这个饮食文化大国来的比。 味蕾的满足,并不是修士的追求。 饭后,扈轻牵着扈暖出去散步,好巧,在街心公园遇到邻居妇人。 扈暖没有穿弟子服,穿的是一套乔渝买的浅绿色衣裳。乔渝的直男审美,最讨厌好好的衣服上多出没有用的花啊珠子的,所以他挑的衣裳格外的干净。 这份干净落在某些人眼里便是穷酸。 妇人从鼻子里怪笑一声:“原来是这么个黄毛丫头,怪不得天天出去找工,小黄毛丫头是四灵根还是五灵根,一辈子筑不了基吧。” 哈哈哈哈的一阵怪笑。 周围人并没有附和,养老的生活过得再滋润他们也知道自己凡人的身份和修士天差地别,别人四灵根还是五灵根还是能不能筑基,是他们凡人的嘴能说得? 大家都被家里修士叮嘱过:管住嘴,管住腿,轻易不要往河那边去,不然被修士杀死也是白死。 他们对身具大能力的修士骨子里畏惧。 妇人也是被扈轻天天的美食刺激的狠了,再加上扈轻从未对她的挑衅做出回应,便下意识觉得这娘俩儿好欺负。 扈轻懒得搭理这种人,牵着扈暖悠闲的走过去。 妇人气得胸膛起伏,伸出胳膊待追着骂,被旁边人扯了一把:“你疯了?人家闺女再怎样也是修士。真出事你儿子给你撑腰?” 修士?儿子。妇人脑子冷却下来,不由一阵后悔,嘴上却是强硬:“我儿子可是深受宗门看中,她、她她——” 周围人交换个眼色,得和这种蠢妇离远些莫被牵连。那女孩看着才几岁,能把生母带来朝华宗坊市生活能是个不入流的低等灵根?也就蠢妇看不清,还亏人家不计较。 扈暖摇摇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妈妈,那个人骂我。” 扈轻:“唔,那人啊,也就剩一张嘴皮子了。跟她计较都是浪费我们的时间。乖宝,防人之心不可无,同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我们花费宝贵的时间去计较,有这个时间,我们可以好好享受美好的生活,可以努力提升自己。当你有一天成为他们只能仰望的人,他们的声音都不会传到你的耳边。” 扈暖:“妈妈,我要长很高。” 扈轻哈哈笑:“对,长很高。保护好自己。” 下午荭珊来接人,扈暖将人送到门外。 荭珊想起来一事嘱咐她:“扈娘子,小暖带回来的点心你不要一次吃太多。”她急急解释:“是因为你们是凡体,那些点心里有灵力,吃多了会伤害身体。” 扈轻笑着道:“好的,多谢你提醒。那样珍贵的点心我也舍不得一下子吃光呢。” 荭珊纾了一口气:“我怕你误会。” 扈轻:“我知道的,凡人都不能去灵气多的地方呢。” 她忽然想,花老板那里应该不算,侬花阁应该也不算吧,她去那么多次也没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荭珊抱着扈暖飞起,扈暖挥手:“妈妈再见,我很快就回来的。” 荭珊吓一哆嗦,五天后,又是一场师徒大战吗? 扈轻挥手:“好好听师傅的话。” 徒弟要回来了,乔渝真人闷闷不乐的在内门里到处溜达。两天了,他还没想出来该怎么给徒弟洗脑,你得修炼你得专心修炼你得一心一意的修炼。 三不五时闹回家,这是不对的。 不然给徒弟念念门规? 她炼气和筑基都弄不明白呢。 唉,徒弟太小,脑子还有病,不好带啊。 “师叔好。” 有人在路边行礼问好。 乔渝心不在焉的嗯了声,摆了摆手,走过去,站住:“等等,你——过来。” 第二十七章 像天一样高 行礼的人等他走过去才直起身走了两步又被叫回去。 “师叔,您有何吩咐?” 乔渝上下打量他:“辛烐,你这是要去哪里?” 叫做辛烐的少年十三岁的模样,少年人的锐气里尚带一分未褪去的稚气。 他恭敬回答:“回师叔,是要回家。” 乔渝点点头。辛烐的父母是宗门里的人,拜师楚宫峰的七桐真人,大家都是熟人,这是从小看到大的子侄辈。 他说:“从你师傅那来?” 辛烐不懂为何平日里难得一见见了也不敢说话的乔渝师叔今日如此平和,点头:“是,今日侍奉过师傅,现回家去。” 乔渝再点点头:“你每天都回家?” 辛烐迷茫了:“回师叔,我自然每天都回家呀,我家峰头和师傅那离着并不远,哦,您放心,我在两边都有修炼洞府,不会耽搁了修行。” 乔渝嘴角翘了翘:“很好,回去吧。” 辛烐啊一声,看他走了才敢转身,摸摸脑袋,乔渝师叔好奇怪呀。 乔渝回了采秀峰,一派轻松,呵,别人家弟子天天都回他自己家呢,他徒弟,五天才回去一次,自己生个什么气呢?只要徒弟好好修炼就行了嘛。 别的弟子:真人要不要了解一下我们这些自从进了宗门一次家都没回过的孩子的心声? 乔渝:我听不见。 扈暖落地,欢跑着过来:“师傅,给你肉。” 这可是满满一坛子的大肉块。 乔渝接过坛子,欣慰摸摸她的头:“嗯,去收拾过再来修炼。” 扈暖便跑着回房去了,好像之前师徒间的对峙没发生过一样。 乔渝也心情愉快的打开坛子看了看,尝了两块。 见此,荭珊只有一个想法:瞎操心了,以后再不管人家师徒的事。 第二天蒙学,一众小弟子下课后聚在一起,扈暖拿出装着红烧肉的坛子和装着鲜花饼的食盒来。 坛子盖一打开,肉竟还温热,一股浓郁的肉香袭来,围着的弟子:“哇——” 前些天,扈暖偷吃,被他们发现,区区几块肉被他们分着吃掉,冷掉的肉块是那样那样香,现在热着的肉块似乎更加香呢,魂都勾掉了。 一个男弟子吞吞口水说:“扈暖,我有一枚戒子,里头能保鲜,热的放进去拿出来还是热的,冷的放进去拿出来还是冷的。送给你,你可以用它专门来装你妈妈做的好吃的。” 果然从腰带里摸出一枚银色的戒子,送给她:“只要你记得你妈妈给你做的好吃的也分我一份。” 扈暖看他一眼,抓过戒子:“好的。”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小海鸥? 冷偌看他一眼:“萧讴,这个戒子是你师傅给你的吗?你这样送人你师傅同意吗?” 萧讴:“这是我的东西我做主。”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冷偌不说话了,她只是怕萧讴师傅会因此对扈暖生意见。 她对扈暖道:“你现在还用不了戒子,收好,等你修为提升以后就可以用了。” 萧讴:“对了,我都忘了,扈暖,要不然你和我一块修炼吧。” 话音一落,别的小孩也喊:“扈暖,你跟我一块修炼吧。” 例常来偷看的乔渝:徒弟人缘突然变好,却不是他的功劳,略酸。 看着一众小弟子分食,吃着吃着就到了下一课的时间,那来授课的先生竟也不干正事分了一块饼两块肉,乔渝想,为什么我没有饼? 乔渝特地等到中午,到食堂里看,只见他徒弟一点不耽误的吃了一份并不比别人少的肉菜饭食,观察她的小肚子,嗯,有些涨。 乔渝想了想又等到下午放学,弟子们去食堂,他看清了,扈暖的小肚子又瘪了,吃过饭又圆了。 他若有所思的回采秀峰,等了足足两盏茶才把人等回来,装作随意的一瞥,很好,肚子平了,将桌上的点心向前推了推,还有竹节雕的水杯,里头装了蜂蜜茶。 扈暖先喊一声师傅,去洗过手擦过脸,跑过来,坐上小椅子拿起点心吃。 乔渝开始认真思索徒弟的饭量,别的同龄小弟子也是这般能吃吗? 不由问她:“你一天吃多少东西才能吃饱?” 扈暖没有想法直接回答:“吃多多才能长高高。” 乔渝想到中午看到的饭量:“午餐那样的,你吃多少可以吃饱?” 扈暖茫然了一瞬,吃饱呀,一天吃三次饭,上午下午和晚上要吃点心,中间偷偷的她也能再吃别的,吃多少呢? “很多。” 乔渝郁闷一瞬,恨不得自己变成五岁好能跟她正常说话。 扈暖咬着点心突然醒悟过来一件事,自己好像吃得比以前多。 以前她和扈轻在一起扈轻当然不会饿着她,在小官后宅,虽然不受重视毕竟是小官的亲生血脉,饭菜不会好但绝不会少她也没饿着过。然后什么时候她吃不饱来着? 对了,和妈妈分开后。她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妈妈却到不了妈妈的身边,看妈妈被怪物追,和别人打架,还有饿肚子。 扈暖那个时候起吃过饭也会觉得饿,只是她人小,孤零零一个人很害怕,下意识忽视了这种感觉。 然后小官家被抄,一家人下大牢,然后被发卖,卖到山沟沟里,再没吃过一次饱饭,时时刻刻忍饥挨饿。 接着扈轻来了,带她逃出山村,紧接着来到朝华宗,扈暖又可以吃到饱饭了,她的饭量变大,她以为是因为在长身体。 这些她回忆到,隐隐意识到什么却无法表述,而且,这是她和妈妈的秘密,师傅也不能说。 扈暖:“吃很多肉,很多饭,很多菜菜和水果,我要长最高。”她比划了一下:“像天一样高。” 乔渝:为师对你没有这么大的期望。 他笑起来:“长那么高做什么?” 扈暖想到扈轻跟她说的话,用自己的语言翻译出来:“长很高,听不到别人骂我。” 乔渝:“...” 他收起笑,看荭珊:“怎么回事?” 荭珊慌乱,我哪里知道呀,人家母女相处我不能留下惹人嫌呀,她脑子迅速运转,很快回答:“扈娘子住的地方都是凡人,凡人好口舌,无事都要生非,扈娘子单身一个女子住着,小暖又还小,坊间有些流言碎语很平常。” 第二十八章 有人不长眼 乔渝问扈暖:“谁骂你了?” 扈暖:“啊?忘了。” 乔渝:“...” 他生气了正主自己却忘了,这个徒弟,真心大。 他问:“你妈妈怎么说?” 扈暖想了想:“妈妈说,那些人只有一张嘴。” 乔渝一想,应该是那些人只有嘴皮子本事,后头应该还会说跟他们计较不值得,然后应该是告诉她等她站得足够高自然让人臣服。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徒弟年纪才这么点大,这样子教,岂不是磨了她的棱角? 他问扈暖:“我问你,别人骂你,说你坏话,你想怎么对他?不要说你妈妈,说你自己的想法。” 扈暖歪头:“什么坏话?” 乔渝:“说你傻。” 扈暖点头:“我是傻呀。” 乔渝身体一直:“胡说,谁说的?” 扈暖:“我是妈妈的小傻瓜。”两手捧脸,歪头杀。 乔渝:...你还是你妈妈的什么?一次交待了吧。 “不是你妈妈,是别的人,你不喜欢的人说你傻,你想怎么办?” 扈暖想了想,去摸点心,啃。 乔渝看明白了,关她什么事的意思。 “你不生气?” “你不委屈?” “你不想打人?” 三连问,乔渝抓住她的手:“回答我。” 扈暖:“我有妈妈。” 乔渝牙疼。 扈暖:“我有师傅。” 乔渝眼微亮:“师傅打他?” 扈暖摇头:“不打架。” 乔渝:“那,你打他。” 扈暖:“我打不过。” 呼,乔渝差点儿跳起来,还没打呢怎么就打不过?年轻人,能不能有点血性? 乔渝:不就是打架,就不信他蹲不到! 第二天,乔渝真人又摸去了蒙学。 蒙学的先生再受不了了,那么大一个人偷听偷看,一次两次三四次,你没完没了了,是挑战蒙学的尊严吗? “乔渝峰主,您不放心徒弟,不然领回去自己教?” 乔渝:“嘘,我看看有没有人欺负我徒弟。” 先生无语:“大家都很照顾扈暖。” 乔渝:这是说我徒弟无能让所有人照顾? 先生:事实明摆着的,最后一个引气入体,你这个师傅不合格。 乔渝坚持不走,先生也没法子,任由他去了。 乔渝守了一天,一天都没发生什么事,蒙学下课乔渝想回去了,忽然发现有个弟子跟着扈暖眼神不太对。 他脸色一沉,悄悄跟了上去。 蒙学的学习时间并不长,早上一个半时辰,下午一个半时辰,这是授课时间,下课之后吃饭之前的空闲也很长,先生会停留给各有所需的弟子们解惑,也就是自由发问的时间。这个时候谁有问题谁去问,没问题的便自由活动。 不用问乔渝也知道自家徒弟肯定是不会问的那一波,直到现在了,他也没等来他徒弟主动问他认字。 颇有一种无为的玄妙在里头。好吧,他徒弟是个躺平的学渣。 从来没有问题向先生请教的扈暖迫不及待的出了课室,乔渝看到她抬手按了按肚子。皱眉,这是又饿了? 扈暖朝一棵参天大树后走去,绕到粗大的树干后头,取出食盒,拿出一块饼,把食盒收回去,饼送到嘴边。 “扈暖。你吃独食。” 肩膀被大力一推,扈暖毫无防备的坐到地上。 树干上乔渝沉下脸。 推扈暖的是个七岁的女孩子,乔渝记性好,之前带着扈暖拜山头的时候见过,这个女弟子是来仪峰妙璇座下。他也认出是之前说扈暖坏话的弟子之一。昨天围着扈暖分食的小弟子里没有这一个。 扈暖抿抿嘴:“这是我自己的。” 黄鸢一抬下巴:“那是凡人才吃的猪食,不准你带进内门。” 扈暖自己爬起来:“我的。” 黄鸢怒了,向前狠狠一推:“扈暖你个傻子、傻子。” 树干上乔渝手心握紧,忍耐着没出现。 这次扈暖被推到地上狠狠摔了下,膝盖撞上凸起的树根一阵疼痛,她下意识的双手去挡地,手里的饼抛了出去。 疼。手心在坚硬的地面摩过,破了皮。 她下意识的去找饼,爬了下伸手去够。 一只小鞋子踩上饼碾了碾,黄鸢抱着胳膊趾高气昂:“傻子,不就一块破饼,你求我,以后不准带吃的来,我就饶了你。” 扈暖抬着脸看她,眼神迷茫,似乎在疑惑为什么会有这样恶意的人。 乔渝就要下去,忽然,扈暖的眼神里有什么在涌动,他一愣,忍住了。 扈暖眼中,黄鸢那张干净精致的小脸慢慢扭曲变成另一个样子。 一张丑陋扭曲的男人脸,他在笑,他踩住了妈妈好不容易找到的饼干,他笑得像个怪物:“求老子,老子就给你吃。” 扈暖脸上表情消失,她冷冷的眸子里是扈轻猛的起身袖子里的匕首握在手中狠狠刺中高大男人的心窝。 扈暖猛的起身,紧紧握死的拳头猛的击中黄鸢心窝。 “啊——”黄鸢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口角血丝渗出。 乔渝吃了一惊,望着面无表情的扈暖,没有灵力,扈暖没有用灵力只用肉身的力量把一个比她大的孩子一拳打飞。 他想他知道他徒弟饭量如此大的原因了。 黄鸢捂着心口,愤怒让她的小脸变形,仔细看她的眼底深处有一丝恐惧,还有杀意,她大叫:“扈暖你欺师灭祖,今日我这个师姐就杀了你个傻子为宗门除害。” 她手中忽现一柄小剑,灵力一输,那剑飞射向扈暖心口。 黄鸢脸上露出得逞的恶毒笑容,忽然笑容卡住,变得惊恐。 剑尖将要碰到扈暖衣裳,被一只大手牢牢捏住。 扈暖呆呆抬头:“师傅。” 剑太快,她猝不及防,还没想到妈妈遇到这样的事情是怎么处理的。 扈轻:傻宝,先避开再把人弄死呀。 乔渝胸口怒火翻腾,他将剑丢在黄鸢身上,一道绳索将人和剑捆在一起扯起,抱起扈暖往主峰去。 这个时候冷偌出来课室找扈轻,左看右看正好看见乔渝真人抱着扈暖扯着一个弟子飞走,脸色一变,召唤她的仙鹤跳上去追。 乔渝面冷似冰,不等弟子通传抱着一个扯着一个闯进去,玉留涯正与人说事,见这阵仗忙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一头雾水,他想,乔渝可别说他徒弟被人欺负来找他做主,小孩子家家哪有不吵架的。 乔渝不说话,他怕一开口会吼起来,拿出留影石扔过去。 第二十九章 师傅给撑腰 玉留涯皱着眉,看了眼黄鸢,这会儿女孩子面白似纸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心虚吧。 等他看了留影石的东西也怒了,自家弟子,吵架可以,打架可以,比试也可以,可几句话不和出手要人命这已经是本性之恶。便是不顾年同门之情谊难道对着外人就可无故挑衅杀人性命? 尤其里头清清楚楚,扈暖根本没招惹她,从头到尾只是自保,反而她小小年纪心思恶毒面容丑恶。 对这样的弟子玉留涯没什么好说,直接给她师傅妙璇真人一道传讯。 冷偌跑进来:“小暖,你没事吧?” 乔渝轻轻皱眉,这个冷偌怎么这么在意自家徒弟?你又不是男的。 真是搞不懂年轻人。 扈暖趴在乔渝肩上不动,乔渝拍拍她:“下来?” 扈暖不说话,摇头。 乔渝便抱着她不动了。 冷偌焦急,却不好多问,毕竟自己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只能站在乔渝旁边猜这是怎么回事。 玉留涯看得稀奇,霜华看不上扈暖,怎么冷偌却是跟她师傅相反似乎很喜欢她? 妙璇真人来得很快,玉留涯没多说,放出留影石给她看。 冷偌攥紧手心,在她没看着的时候,小师妹差一点儿就死了。 妙璇勃然大怒,脸被自家弟子踩得稀巴烂。 实话实话,朝华宗作为这一片的第一修真门派,门下弟子无数,人一多自然起龌龊,所以门规森严,尤其同门不得互相残害。纵然修真残酷有时因为争夺资源同门大打出手甚至暗害对方性命的事屡禁不绝,但那也是少数。 尤其,那都是大人间的争斗,她万万想不到这么小的新弟子居然如此歹毒,连个理由都没有居然要人命。 没错,在她眼里就是没理由,总不能是因为凡人的一块饼吧? 此刻她真实的疑惑:“黄鸢,你何故对扈暖下此毒手?” 黄鸢吓得说不出话,妙璇威压施加,怒喝一声:“说!” 黄鸢哇的一声哭出来:“她就是个凡界来的傻子,凭什么大家都对她好?她那么傻那么笨字都不认识,明明最后一个引气入体先生居然还夸她,回答错了也不罚她,冷偌只跟她玩,还让大家保护她,她凭什么?还有上次她和她师傅来咱们峰头师傅都给她礼物了还要训斥我。” 冷偌脸色苍白,自己的维护,竟给小师妹招了祸端? 妙璇冷声:“本真人呵斥你只是因为你心不正。若你心正如何会嫉妒一个比你小的孩子。扈暖最后一个引气入体她却是从凡界来从未接触修真,先生夸她有何不对?若她如你一般在修真界出生长大不会比你强?” 她转身对玉留涯一礼:“请宗主按门规处置。” 玉留涯:“这样的心性不能留在朝华宗。” 他看乔渝。 乔渝心里在想斩草除根才干净。 妙璇迟疑了下:“她父亲,是外门管事。” 玉留涯:“我会处理。” 妙璇来到乔渝面前致歉:“很对不住,扈暖没事吧?我这有一株宁神的海花,给孩子压压惊。” 翻手一只玉盒冒着丝丝凉气。 她不偏袒还为扈暖说话,乔渝气顺了些,一手接过,还安慰她:“师姐也是被人骗了,谁会想收这样的弟子,怕以后毁了一世英名。以后师姐收徒可要擦亮眼睛。” 妙璇苦笑,幸好这不是亲传弟子,不然真要丢脸丢大发了。不过,若是收亲传弟子她自有考验,也不会让这样的人过关。 妙璇又是一番赔罪,确认乔渝没记恨上她才歉意的离去。 玉留涯让人将黄鸢押下去,两人都看向冷偌。 冷偌:“对不起,乔渝师叔,是我、我没看好扈暖。” 乔渝诧异:“你自己还是个孩子。而且,我也没拜托你看孩子。你——” 玉留涯一咳,你说话注意点,霜华没比你少护犊子,别被她打上门。 乔渝:“你很好,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你回去吧。” 冷偌担心的看眼扈暖,扈暖抱着乔渝的肩膀一动不动。 她对两人行礼,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玉留涯看看她,又看看扈暖,这不是亲姐妹吧?什么意思? 没好气瞪眼乔渝:“行了,气出了就够了,拉着脸给谁看。咱们都知道你徒弟出不了事。这法衣攻守兼备吧,我的玉佩贴身带着的吧。但凡那黄鸢刺破扈暖衣裳,她自己必血溅当场。” 就这护犊子劲儿,能没给徒弟身上放宝贝? 乔渝冷哼,拍拍扈暖,指头顺手在她脖子里一摸,一身冷汗,迅速把人放下,在她身上查找。 玉留涯莫名其妙:“怎么了?” “师傅给你的护身玉牌呢?” 扈暖已经缓过来,拍拍储物袋,哗啦啦掉一地牌子。 玉留涯看直了眼,这么多?十几块吧。嗯,他的也在里头。 乔渝咬牙:“为什么不戴?”万一出了意外。 扈暖委屈:“太重了。” 玉留涯不可思议:“乔渝,你让小暖把这些全戴着?” 乔渝:“...” 他伸手拣了几块,里头就有玉留涯的,不由分说给她套的套挂的挂。 “今天多危险,不是师傅在你就没命了,老老实实戴着,这样师傅不在有它们保护你。” 扈暖:“没有花花,不好看。” 乔渝磨牙:“回去,就给你刻花。” 玉留涯牙疼:“乔渝,孩子不能这么教。你这样惯她,以后她会贪图表象。” 乔渝:“我徒弟对美有追求。” 玉留涯抬手按了按牙,目光落在扈暖身上,倏忽露出一个慈蔼的笑:“小暖真厉害呀,一拳就把人打飞了。” 扈暖看他,诚实来了句:“我打不动你,没法让你飞。” 玉留涯无言以对,乔渝哈哈大笑。 “乔渝,小暖这体质——是有什么特殊吗?” 说话间已经忍不住用神识去探。 乔渝微微不悦:“别看了,没有特殊,只是饭量大。” 玉留涯的确没看出不同来,摸着下巴思索:“难道,是凡界所说的练武奇才?” 乔渝微微一愣,有可能,但有灵根何必走那以武入道的崎岖路子,成功率太低。 玉留涯:“你可以教她身法了。嗯,小暖的修为——好低,灵力不够,还是要抓紧修炼。” 乔渝一哼:“我徒弟不用你费心。” 抱起人就走。 玉留涯嘿呀,不用我费心你跑这里来干嘛? 第三十章 一块灵石的难关 乔渝把人抱回去,路上将她手上的伤处理好,状已经告完,罪证不用留了。 荭珊正焦急的等着。 她并不是时刻照顾扈暖,早上送下午接,其他时间她自己也要修炼,今天去接人时得知扈暖出了事乔渝已带走,她没资格去主峰,便在采秀峰等,见到人回来好端端的,松了一口气,察言观色的退到一边。 她很怕失去这份肥差,因为照顾扈暖的差事她多得一份份例,比宗门给的还要多。 乔渝把扈暖放在她的小椅子上,蹲下来和她平视眼对眼。 “告诉师傅,你打黄鸢的时候想什么?” 事实上看到扈暖那样他很吃惊,以为扈暖有什么特殊体质,当时立即探查了一番,事实上扈暖没有什么特殊,才没有阻拦玉留涯的试探。 可如此,他更惊奇了,是什么让她小小的身躯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量? 扈暖眨眨眼:“她踩我的饼,那是妈妈的饼,弄——脏了,坏人。” 实际上她要说的是扈轻在末世里的暗语:弄死他。 但这是秘密,不能说。 乔渝没听出别有它意的停顿,扈暖说话已经比以前流畅很多,偶尔仍是会有小停顿小拖调。 “师傅,我的饼。”扈暖牵他的手:“回去找饼。” 她很坚持,乔渝没办法,只得抱着她去,在大树后找到脏掉的饼。 扈暖拍拍上头的土:“洗洗还能吃。” 乔渝一个噎住,我可怜的徒儿,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扈暖:“大牢里,抢不到黑馒头。” 乔渝沉默,抱住她:“师傅不会让你再饿肚子。” 扈暖:“妈妈做的,不能浪费。” 乔渝:“脏掉了,吃了会肚子疼。” 扈暖:“那,师傅吃。师傅是大人,不会坏肚子。” 乔渝:...我谢谢你。 最后饼被乔渝收起来,说等他修炼饿了再吃,扈暖才放过这块饼。 乔渝回去把所有玉牌刻上花,千叮咛万嘱咐带在身上,扈暖美滋滋的答应了。 乔渝忽然想,自家没脑子的徒弟,该不会以后随便哪个有点姿色的男的就能拐带走吧。 增添了新的烦恼。 坊市里的扈轻也很烦恼。 送走扈暖,第二天上完工她便去街上打听测灵根的事情。修士的地界也不是人人光鲜亮丽,街上也有穷苦之人甚至小乞丐,她花了几枚灵珠,一下知道了门路。 原来宝平坊里就有朝华宗的招生点,常年开放,里头可以测试灵根。十岁以下的孩子免费测,其他人想测,需花费一块下品灵石。 一块下品灵石,不贵,却难倒了她。 她手头上还有三千多枚灵珠,算是三块下品灵石,还有一块老道士赠送的她不想花用出去。 拿是能拿出来,但灵根这事太渺茫,她现在又太穷。 同时,对去朝华宗的地方测灵根她也有些犹豫。如今她已经知道了些修真常识。她二十出头在现代还是鲜嫩的大学生,可在这里——放在凡界叫做人老珠黄,放在修真界叫老胳膊老腿。 修真的起步年纪越小越好,超过十五岁就没人要了。据说是灵根如果不能及时激发的话过了十五会越来越差越来越弱直至作废。 十五都没人要,她一二十出头的老人家——怪不得当初青岩不把她一起测了呢。 扈轻发愁,若有灵根是惊喜,若没有她接受,就害怕测出已经作废的灵根呀,她得多恨。 她便不想去朝华宗的招生点测,怕丢人,怕影响到扈暖。 也有别的办法,找别的有测灵盘的地方,店铺里就有卖,只要给灵石,老板还能挡着发财?不过是手放上去的功夫。 扈轻打算领了第一个月的薪水再进行这事。 她要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务必做到有或者没有都要波澜不惊。 扈轻下了工想着事情上了桥,走到桥中间的时候恰逢天际一弯浅月在日头仍余威的时候清清冷冷露出来,不由驻足观望。 多么安宁的世界啊,扈轻抬手压了压被风吹散的发丝,扶着不及腰高的护栏向下张望眼,水呈碧色,水下有鱼,那鱼——扈轻身子向外探了探,不知能不能钓来吃。 忽然身体一软,全部力气被瞬间抽干,扈轻头朝下的向下栽去,幸好下头是水。 入水冰凉,扈轻打了个寒颤,力气重回身体,她舌顶上颚屏住呼吸手脚并用的划了起来,很快爬上水边。 “难道是低血糖?”扈轻握握双手,身体并无异样,再看身上衣裳竟然已经半干,再走几步路就全干了,仙人的衣裳就是不一般呀。 可惜最里头的里衣是普通料子,湿哒哒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扈轻回去路上买了一包红糖。如今她是有工作的人,买东西有了底气,但也不敢多消费。 她不知,很快,她这寥寥无几盖不住碗底的底气会被人破的一点不剩。 扈暖睡了一晚,一点事没有,开开心心去上学。 乔渝不放心,照例去偷看。 这次先生目光滑过不敢说什么了,心里想的是幸好昨天有他在。旋即又唏嘘,一群没腰高的孩子,怎么就出那样的毒心肠。那样的孩子,便是在她自己家恐怕也容不下比她得父母看重的兄弟姐妹。 不由的,先生开堂先严厉重申门规,又语重心长与他们道一番同门多重要,上下凝成一条心才有他们朝华宗光大的今日。 一班小朋友坐的端端正正端正脸,显然都知道了昨日的事且受到极大震撼。 黄鸢要杀扈暖,只因为扈暖带好吃的来学堂,天啊,黄鸢真可怕。 小心肝们都吓坏了。 冷偌却是不怕,上辈子人心凶恶她见识很多,她只是自责,尽管她知道她这份自责不理智,但上辈子小师妹的死在她眼前横来跳去,她没法理智。 乔渝盯着她的脸,总觉得这小弟子对自家徒弟太好,好得奇怪,以后得让她们少来往。 课间,扈暖被围起来七嘴八舌的问,她不是口齿伶俐的,这个的问题还没回答那个又问一个,到头来哪个都没能回答上,她只得拿出一坛子肉:“要吃吗?” 吃吃吃,好奇心哪有肉来得香。 清朗的课室立即被肉香填满,吃得肉的小朋友们满足的闭嘴咀嚼,而一向不跟扈暖走近自然没肉吃的几个——黄鸢的前车之鉴在,她们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第三十一章 工作事故 今天下学回来,照旧是跑过来喊师傅,洗手吃点心,然后,竟然主动去修炼了? 乔渝惊讶又惊喜,他徒弟,终于知道上进了。 就见她站在松下握着两拳喊:“一,一,一...” 怎么全是一? 扈暖哒哒哒跑过来:“师傅,它们不让我抓。” 乔渝:“...你抓了什么颜色?” 扈暖:“所有的,我都要。” 小小女孩雄心壮志,把所有光点都抓住,她就是最厉害的。 乔渝:“...那你得有所有的灵根。五行和风雷,你没有,你只有冰灵根,你抓不住的。” 扈暖震惊:“我这么差吗?” 乔渝:“...” 咬着牙:“师傅强不强?” 扈暖点头。 “师傅也只有冰灵根。” 扈暖看着他,小手按在他大掌上:“师傅,咱俩真可怜。” 乔渝心累的按按额头,开始给她补关于灵根的知识。 “啊,原来我们很厉害呀。”扈暖开心了:“那师傅,我妈妈是什么灵根?” 你妈妈?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想着你妈妈。 他说:“你妈妈没有灵根。” 扈暖不信。 乔渝:“你妈妈年纪太大,有灵根也枯萎了。” 扈暖不懂。 乔渝干脆道:“过了十五岁还未开始修炼,灵根基本就废了,你妈妈比十五大很多吧。” 扈轻:大个屁,你个几百岁的糟老头子。 扈暖不信:“妈妈就是有。” 乔渝哄小孩的笑笑:“行,下次你回家,带测灵盘回去给你妈妈测一测。” 扈暖:“测灵盘?” 乔渝就有,拿出来,自己先往上一按,中间灵玉发出耀眼的冰白色光芒,拿掉手,光芒弱下。 扈暖好奇的把自己的手按上去,冰白色光芒再度亮起,犹如星辰。 乔渝满意,看,多纯净的冰灵根。 扈暖:“怎么才能发红光呢?” 乔渝:“...白色很好看。红光不吉利。” 扈暖看他,真的吗? 乔渝淡然点头:“白的最好看。” 扈暖乖乖回去数数:“一,二,三,四...” 乔渝发呆,一颗一颗能数得来,可见徒弟吸收的速度有多慢数量有多少,真恨不得灵力灌体。可是,速成毁根基,唉,慢慢磨吧。没收徒之前,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急躁的人,现在发现带徒弟也是一场修行。 乔渝把测灵盘放在桌上,这东西对他来说没用,修为到金丹之后便可以用神识探查灵根,正好给徒弟玩去。他不如研究下徒弟的胃口和大力是怎么回事,力气大也是好事,只是当时扈暖面无表情的状态始终让他有一丝隐忧。 坊市里扈轻去买了辆车。今天要送的花很多,她一次才能抱几盆?昨天她在花棚里找了找,并没有找到任何装载工具。当时她就觉得头大,人家修士不是乾坤袋就是乾坤戒子怎么会用车那种笨重东西,果然一问花老板说让她自己解决。 这两天花老板越发专心修炼,轻易不从屋里出来,显然不想让她打扰。 扈轻想了想,干脆自己在这边买了辆木板车拉着去上工。 木板车并不太贵,才五十灵珠,做这东西也不难,木板和下头的金属圈都很便宜。扈轻看过车轮,内层是铁的,外层套着一层类似橡胶的东西。她还很稀奇,不知道凡界的木板车是不是也这样轻便这么便宜。 木板车虽然不重承载却很大,扈轻装了满满一车花拉进侬花阁,先去到路径最远的地方换过拉了一车旧的回来,按原来的位置放好,再搬一车新的上去。 今天要换的太多,中午时也不过才换一半。扈轻不紧不慢按自己的节奏来,这次搬的全是大盆的盆栽,盆挨着盆她在盆沿上又搁了些小盆的花草,满满当当一大车,像个移动的树林。 拉了进去,这次要去的地方叫做露凝香,一听这名字就知道里头住着一位美丽的女子。 扈轻第一次去,纸鹤在前引路,离开主路,穿过一片红色枫林场景倏忽变得姹紫嫣红起来,只见这里到处鲜花盛放,绿色的叶反而变得珍贵。 扈轻回头看了眼车,怪不得,都是打了花苞的植物。 纸鹤继续向前飞,扈轻眼皮子突然跳起来,预感前路不详。 果然前头突然爆出一声厉喝:“给我找!” 空气一阵扭曲,一群人凭空急速跑出,后头一座精致木楼露了出来。 扈轻恍惚的想,这是修士的结界? 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扈轻觉察到身体不可抵抗后果断屁股向后噗的坐倒地上,如果允许,她可以躺平。 这时,她看到楼里走出来一个美丽的女子,冰肌雪肤黛眉樱唇,可惜凌厉的表情破坏了她的美感,显然她娇嫩的妆容并不适合恶人的气场。 扈轻看了一眼急忙低下头。 那女子阴沉可怖又气急败坏,四下望过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气得灵力乱放炸开,花花草草被炸飞。 扈轻蜷缩起来,生怕自己被殃及丢了小命。 鼻尖香气渐近,沉重的压力笔直而来,冰冷的声音高高在上:“凡人?抬起头来。” 扈轻心里骂了一句娘,眼里迅速充满惶恐卑微,畏畏缩缩的抬头。 女子厌恶皱眉:“好丑的老女人。” 一个念头就可要她的命,扈轻连心内腹诽也不敢,生怕修士能看穿人心,发自内心的卑微乞求,嘴唇哆嗦着一句饶命都说不出来。 真是丑陋。 女子嫌恶的移开视线,对身后的侍女道:“这么丑的东西放进来吓人吗?以后不准她来。” 扈轻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过了好久,搜查的人回话,并无结果。 女子阴沉着脸:“哼,下回不会让他逃。” 摔袖进屋。 侍女过来,不耐呵斥:“快滚。以后不准再来侬花阁。” 扈轻向前趴了趴,做出卑微的姿态,等人转身进去,结界关闭了,她才站起来,握住车把要往回走。 这里的主人心情不好,她这个时候非要完成工作是找死。逃命要紧。 车把一握,她用力一推,顿了顿,紧接着快速推了起来,看上去就是一个狼狈保命的凡人。 一直到后门,都没有人追。 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婆子却出现了,她目光高傲,幸灾乐祸的说道:“丑妇,以后不准进侬花阁。” 扈轻唯唯诺诺,低头弯腰的推车出去。 “哼,凡人。”婆子关上了门。 第三十二章 小僧水心 扈轻站在花棚门口,静了静心,叹气,这份工,大约是做到头了,也不知花老板会不会给她结算工资。 花老板被打断修炼很不高兴,听她说完也很无奈:“露凝香那位啊。”她也没办法,可惜的望着扈轻,真是,漂亮的女子她们不放过,面丑的妇人她们也容不下,她只是想找个省心的花工啊。 “既然如此,现在你就可以走了。你来我这里不足十天,这是工钱,给你。” 花老板抛给她一个半瘪的袋子。 扈轻接过,一掂量就知道里头是灵珠,应该是三百枚。 苦笑,自己没遇到大方的老板。得,干多少得多少,感谢老板结工钱。 花老板道了句:“你运气好,遇到露凝香那位还能活命。”看眼沉默不语的扈轻,不由怜悯,提点了句:“修士对你们凡人来说太危险,以后你尽量不要往这边来。” “谢谢花老板。”扈轻礼貌笑笑:“那我把花放回去就回去了。” 花老板点点头,看着她将一盆盆花摆回原处,然后推着空荡荡的车子离开,叹息:“找个伙计怎么就这么难。” 一个凡人压根不值得她放在心上,她头疼的是自己又要亲自上工。 一路沉默,扈轻推着车回到家,和邻居妇人擦肩而过,那妇人甩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嘴里不知叨叨了什么,扈轻没理她。 车推进院,关紧门,扈轻围着车转了几圈,从灶前拿了烧火的细棍子往车板上砸。 从前到后,棍子舞出疾风暴雨,并没有敲到什么,她一蹲,棍子往车板下头捅。 才捅两下,一道男子的声音:“别捅了,我出来。” 扈轻收了棍子,冷声:“你出来。” 男子:“不行。” 扈轻:“我拿刀去?” 男子:“...我没穿衣服。” 扈轻:“...” 她也没衣服,进屋扯了床单扔到车下,床单被拉起来,三裹两裹裹了个人形,然后从车底爬了出来。 扈轻冷眼看着,哟,这是被太空辐射基因变异成透明人了? 床单立在她跟前,下一秒多了一个头。 扈轻惊讶:“和尚!” 秃头,年轻的秃头,应该是和尚吧。总不能年纪轻轻全秃吧,那得有多亏。 “咳咳,小僧水心。” 扈轻目光定定黏在他脸上,这和尚长得——好心水。 她喃喃:“一个逛花楼的和尚?” 水心和尚咳咳:“小僧是被暗算了。” 扈轻:“一个被花楼的姑娘暗算的和尚——相信我,凭你这张脸,你有资格被全世界的姑娘暗算。” 三千青丝算个屁,人和尚眸中盛尽秋水,唇红羞煞百花,一点鼻尖嗅红尘,两弯黛眉凝春情。长这样当和尚,是佛祖抹杀人间色吗? 水心:“她正是冲着我的脸和我的身来的。” 嘎? 扈轻眨眨眼,这和尚毫不害羞的谈论“身”这个话题——他是认为自己是男人吗? “哦,明白了,您还是男孩呗。” 水心微笑:“施主能施舍小僧一套衣裳吗?” 扈轻摊开手:“我就这一套,给你?” 水心:“可以。” 扈轻看清了,这和尚仗着好看不要脸。 扈轻没搭理他,指指院门:“你可以走了。如果你感念我和板车的救命之恩,留几块灵石就行。” 水心:“你觉得我现在身有长物?” 不知怎的,扈轻视线忍不住往下滑,你要没长物,至于被姑娘惦记。 水心尴尬,这女子,怎的这般—— 扈轻叹气:“我的奢望而已。你走吧,我一个小寡妇,你一个小和尚,不——” “不得不说是绝配啊!”水心夸张的摇头晃脑:“你没男人,可真是太好了。” 扈轻面无表情,虽然她也觉得这副身体没了男人太好了,但你一个男的,还是男和尚,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水心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对着她:“小僧身中剧毒,无法调动灵力,出门就是一个死。希望施主收留。” 扈轻呵呵:“你能给我灵石?” 水心:“等我好了,回去拿灵石。” 扈轻可耻的心动了,又疑惑:“我一个凡人又保护不了你。” 水心:“只要你留下我,我可以借你的气息掩藏。” 扈轻叹气:“因为你,我的工作都丢了。” 水心:“我赔给你。” 扈轻:“好说,小师傅屋里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水心:你的浮屠是灵石砌的。 进了屋里,水心目光一扫:“你有个女儿呀。” 扈轻早不将这类话题放在心上,但凡是个修士,都能看透她已婚已育。这该死的没有隐私的世界。 扈轻:“嗯,所以,在我女儿回来前,你麻溜的好,我女儿最快还有两天半就回来。” 水心点头:“时间够用了。” 扈轻:“所以,你身无长物,又没了灵力,怎么解毒?该不会要我去抓药吧?我告诉你,我可没灵石。” 水心:“诵经。倒是麻烦施主买身衣裳来行不行?” 扈轻看他一眼:“你住书房,不准进卧室。” 出了门,买了白布回来,还有针线。 水心把床单很细致的缠在身上,宽肩细腰大长腿,扈轻觉得这和尚简直就是红尘化身。瞧瞧那露出来的胳膊,那锁骨,她都想扑上去咬一口。 水心:“施主,色即是空啊。” 扈轻:“我的内心空空如也。” 水心:口花花,你倒是扑上来呀。 “你不是要亲手为小僧缝衣吧?这样小僧就能把你放在心上了?” 扈轻木然,这个和尚好自作多情,该不是假的吧。 “成衣很贵,白布便宜。这个要收钱的,以后还我。” 水心:我的美色没用了。 扈轻不知道和尚的衣裳什么样,她想根据自己身上的做,可惜,手无能,最终成品简单而潦草。 水心:以为您是手工达人,结果? 知足吧,至少里中外俱全,穿上掉不下来,就这潦草的手艺,还是她在末世给自己缝缝补补练出来的。 扈轻说:“你长得美,批个麻袋都颠倒众生,衣裳简单点才不会夺去你的风采。” 水心:确定了,她在用我的美色糊弄我。这小女子,不喜欢我这张脸? 扈轻:你还没好看到让老娘倾家荡产的地步。 “你叫什么?”水心扯扯身上的白麻袋。 “扈轻。” “扈轻,我看你院里灶是能用的,咱,是不是该做饭了?” 第三十三章 真的有灵根 这大概是个真和尚,因为他不吃荤。 扈轻煮了青菜面,炒了个肉,肉是休息日剩下来的,肥多瘦少。 水心望着肉片皱了皱眉。 扈轻没理他,嫌弃就去书房吃,没人逼你非得跟我一块吃饭。 水心吃着面嘴里不闲:“你女儿在朝华宗?” 扈轻慢慢咀嚼:“唔。” 水心:“你从凡界来的?” “唔。” “你才来?” “唔。” “你怎么知道我在车下?” 扈轻抬头看他一眼:“你知道像你这么一大块肉我能吃多久?” 呵,一个成年男人的分量她能感觉不出来? 水心笑弯了眼,眼里波光一荡一荡:“谢谢你没揭穿我。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扈轻:“我一个凡人管不起修士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来我以为你会在半路偷偷下来,谁知道你非跟我回来。” 水心:“你怕麻烦,还收留我。” 扈轻:“我需要灵石,很需要。”为发财冒点险值得,尤其,她已经丢了工作。 水心:“是修炼吗?可你这时候再修炼有些晚了,可惜你的双灵根了,要是早个五六年——” 嘭。 水心吓一跳。 扈轻碗顿在桌子上,睁大眼睛看他:“双灵根?我?” 水心诧异:“你不知道?那你要灵石做什么?朝华宗对弟子不错,你女儿修炼不至于让你一个没修炼的人供。” 扈轻紧张:“你怎么知道我是双灵根?” 水心指指自己的眼睛:“看出来的。我的眼可是专门修炼过的,看灵根而已,修为高点都会看。” 扈轻呼吸不稳:“所以,我能修炼?” 水心:“能是能,但你岁数太大,恐怕事倍功半。” 扈轻笑了:“能就行。” 水心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你这个年纪才开始修炼的,尤其是元阴已失,怕是一生也无法筑基。” 扈轻不悦:“不就是生了个孩子。” 水心:“你果真不懂。元阳元阴过早失去,灵力很难积存丹田,灵力积攒不够就无法冲击壁障,筑基难望。” 扈轻坚定:“还是有希望的。” 水心张了张嘴,不说话了。 扈轻问他:“我是什么灵根?” 水心再次确定一番:“金火双灵根。” 扈轻笑开:“资质怎样?” 水心望着她,不说话。 扈轻收笑:“不好?” 水心:“原本是好的。” 扈轻:“怎么让灵根变好?” 水心:“你年纪太大,元阴已失——” “闭嘴。说办法。” 水心心道,你让我闭嘴呢。说:“针对灵根的丹药,生灵丹,是让凡人生出灵根的,你用不着。洗灵丹,是把多灵根洗去一个两个的,你是双灵根也用不着。塑灵丹,是修复灵根损伤的——” 扈轻眼睛一亮。 “注意,是修复损伤。打个比方,人被砍伤,止血上药养着,这叫修复损伤。人老了,要死了,用金疮药回春丹管用吗?” 扈轻沉默:“那就没别的法子了?我不信所有修士都是从小炼起的。那些长寿的大修士,难道就没有例外?” 水心想了想:“有。” 扈轻:“什么办法?” “天材地宝。很珍贵难得的天材地宝,能让人枯木逢春。” 扈轻不说话了。 水心:“你该早来十年。” 扈轻:“十年?我十岁的时候连家门都出不得。” 几下吃完饭,扈轻坐到院子里发呆。 水心收拾碗筷要出来,扈轻回头:“我来吧。邻居喜欢爬墙头,被她看见你我名声都要毁。” 水心立在屋内,安慰:“你别伤心,总会有办法的。” 扈轻接过碗筷:“我不伤心,我很开心,我有灵根就能修炼,我就不会跟我女儿分开了。我在想办法。” 水心好奇:“想到了吗?” “当然没有。不过办法嘛,想着想着就有了。这几天你别出屋,等你好了悄悄走就是。” 扈轻去水缸边洗碗,水心站在门口看着她忙碌,一点看不出颓废和绝望来。这个女子,很有意思,一没有被自己美色沉迷,二没有和他单独相处拘谨,开得起过分的玩笑,看他的眼神欣赏却又冷淡,一点不像个普通凡人呢。 水心摸了摸衣裳,如果所有女子都像她一般,自己可真是少许多烦恼。 没了工作之后扈轻除了丢垃圾再没出去过,家里多了一个大男人很多事情不方便,比如解手一事,外头也没个公厕的,索性吃了一粒辟谷丹。 水心却缠着她非要吃饭,这和尚,长得太美,虽然扈轻没有霸占美色的想法,但面对这样一张脸总是心软几分。 “你修为应该很高吧?早该不吃饭了吧?” 水心:“无法调动灵力,修士也会饿死。” 扈轻才不信,总感觉他是嘴馋,一天三顿素面素米素菜伺候着,全当养花了,左右这些支出一笔笔记下来会让他还。 说到养花,水心让她把院里那些她捡回来的全丢掉:“你灵根本就克木,养不了这些,唯那两盆活的也不甚有精神。你不适合养花。” 扈轻:“原先我还指望着卖花养家呢,幸好花老板不是雇我养花。唉,搬运个花盆的活计都弄丢了。” 水心无语:“我会赔钱的,不要时时提醒我。” 扈轻:“左右无事,不如说说你怎么得罪了那姑娘,又怎么光溜溜跑出来。” 水心指着自己的脸:“还用说?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只是这次我大意了差点儿被她得逞。” 扈轻:“我看她可不是喜欢你。” 水心轻笑一声:“我来教你个乖,那里头的女子个个会采阳补阴,那里头的男子也个个会采阴补阳。” 扈轻想到了:“你是大补。”忽然起了促狭心思:“你知道吗,我们那有个叫御弟的和尚,吃了他的肉能长生不老。” 水心掏掏耳朵,歪着靠在门框上,和院里的扈轻说话:“长生不老?活多久算长生?” 扈轻:“问我啊?活到腻歪呗。” 水心轻笑:“什么时候腻歪?” 扈轻背对着他耸耸肩:“没有自己在乎的人和事了,就腻歪了呗。” 水心挑挑右侧眉毛,换了一边门框依靠:“我以为,你会说越长久越好。” 扈轻回过头,看着他,也挑了挑眉,却是给他一个轻蔑的笑。 第三十四章 小仙肉 “你笑我?” “在你们眼里凡人就该是愚昧的、无知的、庸庸碌碌如蝼蚁,蝼蚁,有什么智慧,不过是本能求生。”扈轻顿了顿:“我错了。” 水心诧异,什么意思,才说修士小看凡人下一句就推翻自己的看法? 扈轻:“蝼蚁很厉害。你知道蚂蚁的身体素质和团队精神是人不能比的吗?它们也有人类超越不了的长处。” 水心有些迷茫,她在说什么? 扈轻转回正题:“凡人区区几十载,生老病死七情六欲,是你们漫长一生都未必有的精彩与深刻。我听说,你们修士一个心魔便能毁掉全部,可我们凡人每日都生活在烦恼中、苦难中,除了死亡,没有什么可以打倒卑微如尘的我们。” 她笑着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是大勇气。” 如果没有女儿在等她,她还会在末世挣扎求活吗?会,活着本身便是一种生命的诉求。她愿意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求索。长生?求索的意志就会一直存在? 扈轻知道自己和水心说这些无用,毕竟两人世界不同,她的世界,寿命不可强求,主流思想是不虚度一生。这里,却是追求逆天而行,人人与天斗。两种思想,都豪迈。 想到此,扈轻有些不好意思,对水心歉意的笑笑:“抱歉,我来这里受到些轻视,心有郁气,不该对你发。” 水心望着她,思考,他说:“不,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想,我或许需要去凡界走一走。” “哦,走之前一定还钱。”扈轻赶紧提醒。 水心无语,我看着是赖账的人? 扈轻:“你看着真不像个和尚。” 水心:“你觉得和尚应该是什么样?坐在庙里念经吗?” 扈轻:“不知道。实际上,我也不知道真正的和尚该是什么样。但,我总觉得,出世之人都有大智慧。” 水心:“什么是大智慧?” 扈轻已经沿着花盆走了一圈,把里头插的埋的全拔了出来,也不知是不是水心乌鸦嘴,这些东西一夜之间全凋了。 “一句两句说不清。”扈轻走进屋子:“你是和尚,该你度我。” 水心:“施主没有无谓之烦恼,不用小僧度。” 扈轻叹气:“我需要你的灵石度。” 又来了又来了。 水心抽动嘴角:“好,我这就去念经,争取早点恢复早点出城取灵石。” 扈轻哼了声:“竟然在坊市外藏了私房钱,你进宝平坊别有居心吧。” 水心当听不见,回书房念经。 扈轻洗过手进去:“念出声。” 水心盘腿在小小木榻,闻言不睁眼,嘴里发出声。 扈轻在窗边椅子上坐了,靠着椅背望蓝天,也不知她听懂没听懂。 天色昏暗下来,水心睁开双眼:“如何?” 扈轻:“我信你是个真和尚了。听你念经,心很静。” 水心笑笑:“可惜没用灵力,不然你听到的就是无上妙音。” 扈轻呸,你也就念经的时候像个和尚。 “你教我修炼吧。” 什么?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水心望着她愣了会儿,为难的挠脑袋:“我不会教。” 扈轻变脸:“看不起谁。” 水心:“真的,我从娘胎里已经会修炼了,我会的就是打坐念经,打坐念经就是修炼,我也没教过别人。” 扈轻扭曲了脸,嫉妒,使我面目全非。怪不得这小和尚被女人惦记,这就是娘胎里带来的一口小仙肉啊。 不知道她吃了他会不会有不可思议的效果呢? 扈轻目光如狼,水心不由紧紧捂住脖子,感觉这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真正想吃他的女人。 “我剃个度怎么样?” “什么?” 扈轻抓着自己头发的姿态一点不怜惜:“我出家。” “别开玩笑了。”水心哈哈:“你有女儿。”说完自己不笑了,别说有女儿了,就是有男人也不耽误出家。 “你说认真的?”水心问。 扈轻:“只要能修炼,我愿削发明志。” 水心:“我不会答应你的,你心思不纯。不过修炼嘛——我教你引气入体。” 扈轻狐疑:“你方才还说不会的。” 水心轻咳:“所以我不保证我说的是对的——你学不学?” 这不靠谱的和尚。她学。反正不要钱。 水心习惯性的摸念珠,摸了个空,讪讪。 “我教你引气诀,你先背过。” 一段百余字不晦涩但也搞不清楚的口诀,扈轻听了三遍才能一字不错的复述,实在不理解意思死记硬背好难。 水心:“想象一股热流在你体内游走,由丹田出发,向上游走至神阙——” “神阙是啥?”扈轻诚恳发问。 水心:“...” 好歹没问我丹田是啥。 他沉默着下来,走到书桌前,没找到纸和笔。 扈轻尴尬:“我没钱,这些一时用不到。” 水心瞪眼,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催债。 “我立即去。” 等扈轻买了笔墨纸砚回来,水心冷哼一声:“最便宜的?” 扈轻没好气:“是上好的,花了我好些灵珠。凡人用的东西,你当然瞧不上眼。” 水心:“你若没骗我,我便相信你修炼的真心。” 扈轻:“咱俩之间的信任真是寥寥无几呢。” 她说着话将纸铺了,墨磨了,水心提笔试了试墨的浓度,轻转笔杆,下笔如飞,一气呵成。 扈轻看呆,这和尚,画起画来好快,手都带出残影了,低头作画的模样好认真,比耍嘴皮子时吸引人多了。 “和尚,你若时时如此刻般迷人,我都想要将你抢回家藏起来。”扈轻真诚夸赞。 水心结束,提着笔愕然:“我竟能迷住你?”旋即露出一笑:“你不想抢我偏偏我进了你家,可见造化弄人。” 扈轻也笑:“我更愿意相信是你我之间的缘分。” 水心挑右眉,暧昧的话语他听得多,偏偏这女的说来他听不出一丝垂涎。 “你见过比我更好看的男子?” 突然的问题让扈轻没反应来。 在他那张又仙又艳的面孔上比较来比较去,曾经也生活在花样美男多如潮水的网络时代,扈轻很中肯的说:“因为我见过的都是凡人,假如他们也有灵力自动美颜的话——那我的确见过。” 就说网络上刷过的全世界的神颜,区区凡人都能长成那样,若是灵力灌体,怕不是能因颜值原地飞升。 第三十五章 互为师傅 水心震惊了:“怪不得——你从哪里来?我去你来处去,我倒要见识一番你那里的男子有多美。我还从未见过比我更美的男子。” 扈轻无语了:“你做个正经和尚不好吗?你自己说,色即是空。” 水心执着:“你从哪里来?” 扈轻眼睫轻垂:“我的来处已沉沦,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哀伤那样真切,哪怕经历末世,现代社会也是她心中深藏的美好,永远的故乡。 水心微微歉意:“让你伤心了。” 扈轻笑笑:“还好吧。” 水心手指点点桌面:“来,我教你经脉,你记住这些引气诀便知道怎么用了。” 扈轻绕过去,一看,哇,好多好多不认识的字呢。 本来这里的字难写,纵然她私扣了花老板列的那张单子天天自学,可笔划太多太复杂几天过去也没能完全认得几个字,如今纸上的字跟花花草草相差太远,她就是个睁眼瞎。 “你不识字?” 扈轻木然:“我该认识吗?” 水心哈哈笑起来,扈轻怒,一巴掌拍过去。 水心生生用胳膊受了,握拳抵在鼻下咳了几下:“好吧,我们从认字开始。不过,”他想到什么:“你这学生如此空白出乎我的想象,教你实在太占用我的恢复时间,大约,我要在这里多留几日。” 扈轻冷笑:“只要我女儿不发现你,学生巴不得先生多留几日,当然,食宿费还是要尽快到位。” 水心嗤笑:“我都没要你学费。” 扈轻:“救命之恩想好怎么还了吗?” 水心:“以身偿还。” 听听,这是个正经的和尚吗? 扈轻气笑了:“只要你舍得,我立即烧锅下肉,我正愁没法修炼,说不得吃你一身肉我立地成佛。” 水心:“狠心、无趣。” 扈轻:“别废话,赶紧教。” 这口花花的和尚,别是被佛门撵出来的吧。 整整一夜,扈轻举着两张一正一反的图纸痛苦的背。 水心教一个字她标一个音,因此教完一遍扈轻便不用打扰他,好让他念经疗伤。 水心看得好奇:“这是什么?” “拼音。” “是什么?” “我们那里教学生认字的方法,只要会拼拼音,就知道注音的字念什么。当然字意和运用方法仍需要先生教。” 水心:“你教我。” 扈轻:“多少钱?” 水心:“...死抠。” 扈轻:“承让。” 水心非要学,扈轻也提笔写了一张,显然水心是学霸,她只教一遍,他立即记住了所有声母韵母,水心把所有拼音组合列出来再加声调,他也一遍记住。 扈轻发酸。 水心拍手:“这个办法很好,我教你用这个办法诵读经文吧。” “所以,我一个不出家的小寡妇念什么经?我可不要守寡一辈子挣贞节牌坊,遇到合适的人还是要出嫁的。” 水心摇头:“你不会。” 扈轻:“是吧,你也觉得没人能配上我吧。” 水心:“连我的容貌你都看不上,你不会遇到你能看上的人。” 扈轻:“肤浅,爱情是看脸吗?要看心。” 水心:“我人美心善。” 不要脸,扈轻:“...说得好像我一句话你就弃了佛祖奔赴我似的。” 水心:“救命之恩呢。” 扈轻便叹气:“所以啊,你快些好,赶紧出城拿灵石回报我吧。” 死和尚,巴不得有妹子弄他似的,得绝症要死了吗?还是中了和合散? 水心也叹息:“你的眼睛被灵石糊住了,怎么就发现不了我的美?” 扈轻抬头,深吸一口气,感觉这个和尚出现后自己也变得不正常,想揍人。 第二天早上,扈轻总算把图背了下来。虽然说把字单拎出来她不见得认识,但经脉的位置和各处名字她都对得上号。 趁着早上空气好,打坐,引气入体。 一坐就是半天,期间水心好几次找过来说饿了被她抓起什么东西砸出去。 感谢坊市商品的质量,给女儿买的小玩具怎么摔都摔不坏呢。 过了中午,水心赖在床边一个劲儿的说歇歇吧歇歇吧欲速则不达。 扈轻睁开眼:“我为什么看不见灵气?” 水心:“这要有一个过程,咱们吃什么?” “吃吃吃,你是猪吗?”扈轻跳下来:“辟谷丹。” 水心拒绝:“我需要吃东西从里头汲取灵力。” “辟谷丹里也有灵力。” “不一样。跟你说你也不懂,下面条。” 面条面条面条,活该你一辈子吃不上好吃的。 扈轻煮了一锅面条,用最大的汤碗装,挖了好几勺红辣子。 水心吃得吸吸哈哈,眼睛瓦亮:“好吃,这是什么?” 没见识的样儿。 到了下午,也不知这次女儿会不会回来,扈轻觉得念经解毒不靠谱,考虑要不要去给他抓药。 水心吓唬她:“信不信你药方子一露就被人抓走?” 扈轻不信:“这里是凡人区,贵脚不踏贱地。” 水心:“我没有看不起凡人的意思,你怎么动不动就讽刺我。” 扈轻发愁:“你的毒能不能解?” 水心笑:“怕我死?” 扈轻:“能继承你的遗产吗?” 水心一噎,好狠心的女人。 他眼珠一转:“你女儿不是要回来了?跟她要点好东西呗。” 扈轻瞬间冰冷:“想都别想。敢打我女儿的主意,我弄死你。” 好无情。 水心:“跟你开个玩笑。我毒解一半了,再有个三天我就全好了。喏,到时候我就取灵石感谢你。” 扈轻:“你可千万信守承诺。” 水心翻白眼。 “对了,你不会让人发现吧,我女儿每次都是被人送回来的,那个女孩子我也不知她是什么修为。” 水心:“放心吧,我想藏起来没人能找到我。” 扈轻呵呵,藏到板车底下,您可真会躲猫猫呢。可惜年纪大了点,这要是个小正太,她倒不介意让他和女儿一起玩。 扈暖被荭珊送回来,欢呼着倒向扈轻怀里,扈轻接住她:“乖宝回家喽。”眼睛却是看向荭珊:这次回来没不愉快吧? 荭珊笑眯眯:“扈娘子,以后小暖想回来就回来。” 扈轻不由心一提:“小暖师傅生气了?” 荭珊好笑的摇头:“没有,峰主很宠小暖,左右不耽误修炼就行。” 扈轻:“是是是,我们离着不远的,不会耽误修炼的。” 第三十六章 小僧愿超度 荭珊笑着告辞,没说扈暖差点儿没命的事,修真本残酷,扈娘子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呢。 扈轻抱着扈暖穿过院子,扈暖咦了一声:“妈妈,花花没有了。” “唔,妈妈养不活,不养了。” 扈暖小大人的叹口气,扈轻脸一黑,在现代的时候她也养不活。可见天生犯冲。 进了屋子扈暖滑下来,左看看右看看,还耸着小鼻子闻啊闻。 扈轻:难道和尚有味? “妈妈,你吃辣了。” 扈轻松了一口气,抱住她笑:“乖宝吃不吃?” 扈暖做出一个被辣到的表情,连连摇头:“我不要。” 扈轻:“行,咱们先玩,晚点儿妈妈给你煮糖水鸡蛋加餐。” 扈暖拉着她到高桌前,爬上椅子,哗啦放出好多点心和竹筒装的蜜水。 “妈妈,咱们一起吃。” 扈轻皱了下眉:“上次不是说不要再拿点心回来?你师傅会生气的。” 扈暖:“这是我的零食。” 做成花卉的点心挤成一桌,简直是春日里来百花开。 扈轻怀疑:“你师傅塞给你的?” 扈暖小脑袋点啊点。 扈轻:难道那乔渝真人要把自家女儿养成小猪仔?他的审美——嘶,该不是个死胖子吧。 乔渝:本真人从未胖过! 扈暖:“妈妈,我现在要吃很多,比以前多很多很多。” 扈轻听出不对,脸色一肃,往书房里瞟了一眼,跟她挤在一张椅子上:“怎么回事?” 扈暖不敢对别人说的秘密告诉扈轻:“我吃很多,一下又饿了。”按按小肚子。 扈轻抬手摸上她的小肚子,按说吃过饭才回来,这么会子功夫小肚子应该还有些鼓,现在却是平平。 问她:“你什么时候开始吃多的?” 扈暖:“来这里就吃多了。妈妈,在大牢可饿了,在山里也饿,我肚子饿坏了。” 扈轻立时心疼,抱着她,担心扈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她心中一动:“你先吃着,妈妈去书房找书看看,看有没有你这种情况。” 扈暖哦。 扈轻进到书房,往外看了眼,进来找水心。没找到。 水心坐在柜子顶上,朝她嘘了下。 扈轻抬头,拍拍心口,用嘴型说:替我看看,有没有生病。 水心往下一倒,扈轻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扶他,只见他脑袋向下倒挂半个身下来正好到她耳边。 “修士不会生病。” 扈轻嘴型道:“帮我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比比水心的眼睛,你不是修炼过? 水心腿脚一动,人轻若无物的落下来,在门口晃了下,到她耳边。 “没问题,很正常。” 扈轻皱起眉头,让他上去,自己出来,一副笑脸:“忘了咱家没书了。” 书房偷听的水心无语,我不就是一部活书? 扈暖:“妈妈,我想我的绘本了。” 扈轻也想自己的书呢,娘俩儿大眼瞪小眼,齐齐一叹。 扈轻说:“等妈妈练练笔,买颜料,给你画。” 好在绘本简单,她还记得一些。 扈暖满足的笑了。 扈轻脑子里已经在想自己能不能靠绘本创收。 扈暖猛一下想起自己惦记好几天的事,拍出测灵盘来:“妈妈,师傅给的测灵盘,给你。” 扈轻已经知道自己身具灵根,此时见到这种神奇的存在也稳得住,好奇看那测灵盘。 只见它整体呈圆形,两指厚,盘面呈黄铜色,边上一圈符文,中间一颗鸡蛋大的青白色玉石。 扈轻好奇的摸上去:“怎么用?” 就见手指碰到测灵盘的一刹,中间玉石有了反应,她将手全贴上去,玉石里头光华亮起,金红二色,光芒并不刺眼,比夜灯强一些。 扈暖:“妈妈,我来我来。” 扈轻拿开手,扈暖小爪子印上去,唰,满室白光。 书房水心诧异看着门口倾泻的白光,哟,好纯的冰灵根,必然是朝华宗重视的内门弟子,养十个娘都养得起,这女人怎么还过得如此拮据? 扈轻忍不住揉眼,心内哀叹,好吧,这下她可知道变老的灵根是什么样了,果然孩子才是未来,皎皎如日月,她就一老灯泡。 扈暖抓着扈轻的手再次放上,羡慕的哇:“我喜欢妈妈的光,好漂亮。” 扈轻:“可是妈妈更喜欢你的,乖宝的最漂亮。” 扈暖开心得不得了:“师傅也说白色的最好看。” 扈轻看眼女儿笑哈哈的小脸,真相了,什么仙人师傅,也逃不了哄孩子的下场。 扈轻轻松道:“来,跟妈妈说说这一周你做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呀。” 扈暖想也不想:“有个姐姐要杀我。” “啥?!”扈轻破了音,跳起来:“哪个?妈妈去弄死她!” 水心:她是这样教孩子的? “师傅抓起来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扈轻绷着脸:“太危险了,不就上个学怎么就有人要杀你?朝华宗怎么教弟子的?你师傅连个孩子都护不住?” 水心:天真。外头才真正危险,杀人夺宝比比皆是。不过对这么点大孩子下手,小僧愿超度她。 扈暖一挺小胸膛:“我打她了。” 扈轻才不信,就女儿那猫爪子能有多大点劲儿?给人家松皮呢? “她为什么要杀你?” 扈暖:“师傅说她要杀我。她用飞剑刺我。”扈暖朝自己身上比划。 扈轻杀意一闪,果然是要杀我女儿。 水心:她果然杀过人。 “然后师傅抓住剑,捆住她,找宗主告状,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扈轻冷笑:“你师傅个怂包,还告状,那样歹毒的人就该当场击杀挫骨扬灰。” 水心:她对我还是很友善的。 “哦,师傅是个怂包。”扈暖点头。 扈轻一把捂住她的嘴:“咳,这句话不准对你师傅说,对谁也不能说。” 水心:教坏小孩子了吧。 “她为什么要害你?” 扈暖是这样理解的:“她想吃我的饼,又不跟我拿东西换。” 扈轻:...这个理由好天真。 大概,是嫉妒?这么大点孩子总不能为情爱为利益吧?应该就是根子坏了。什么玩意儿啊,这么可爱无害的小女孩都忍心下手,朝华宗该不是黑帮吧? 扈暖拍拍储物袋,哗啦啦掉了一地东西,扈轻一看头皮发麻,上个星期才给她整理好的东西,又洒出来了,并多出很多。 “乖宝,咱们来玩游戏吧,这个游戏叫做分类、整理。” 第三十七章 饭团的诱惑 玩了两个小时的分类小游戏,扈轻告诉她储物袋就是她的游戏柜,想拿什么只拿那个就好,不用把玩具全倒出来,她只要“看”到那个东西或者想着那个东西,就可以把它单独拿出来。 呃,话说储物袋应该是这样使用的吧。 扈暖:“可是妈妈,我想全拿出来给你看。” 扈轻微笑:“嗯,乖宝真好,妈妈看过的东西不用再看,妈妈都记得,妈妈想要了跟你拿。” 好说歹说,让她重新收起来。 一小堆东西扈暖不收:“咱家的肉换的,妈妈拿去买肉。” 找出银色的戒子:“给妈妈戴,放肉。” 扈轻惊讶,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乾坤戒?随身空间啊啊啊。 可惜,她现在用不了。 “妈妈没地方放呀。如果放在家里,妈妈去工作的时候进来小贼会偷走的。乖宝先收着,等妈妈引气入体能修炼了,你再给妈妈。” 水心:你可真自信。 东西全收起来,只留下吃的,扈轻煮了红糖水荷包蛋,扈暖吃了两个,舔舔嘴角,渴望的看着她。 扈轻摸上小肚子,好,瘪的。 这是怎么回事呢? 煮了面,又卧了两个鸡蛋。她该去买些肉的。既然以后每周都回来,那家里食材就要多备了。 “明天妈妈给你捏饭团。” 水心:饭团。 扈轻漫不经心补充一句:“肉的。” 扈暖:“哇。” 水心:唉。 母女躺在床上,叽里咕噜说到很晚才头挨着头睡去。 水心翻身下书柜来到外间,桌上点心整齐陈列,他满意点头,屁股往椅子里一敦,自在的自拿自吃。 第二天早起的扈轻:“...你是把佛门吃穷了被撵出来的吧?” 一桌子,怎么不撑死你? 屋里扈暖还在香甜的睡,扈轻回头探了眼:“你帮我看看,我女儿这饭量不对。” “昨日看过,她没问题。”水心只得进去到床前,开灵目,瞳孔边缘微微金光:“没问题,很正常。” 扈轻摸着下巴:“这不对,她以前饭量没这么大。这个年纪不太正常。” 水心转过身问她:“你呢?” 什么? “你的饭量呢?” 扈轻有一瞬间的无措,她望着水心的眼睛:“我已经节食好几年了。” 从末世开始算,三年多,没有一次吃饱肚子。 水心:“...你这么穷?” 扈轻笑笑:“活着就不错了。” 水心说:“母女同源,不然你试试你如今饭量如何?” “饭团请一定要做些素的!”听他诚恳的请求吧。 扈轻:...这才是你主要的目的! 她趴在枕边,蹭蹭小脸,啵啵啵一顿亲:“妈妈去买菜,乖宝再睡会儿。” 扈暖迷迷瞪瞪:“嗯。” 水心一边看着,母亲和女儿是这样相处的?他以前没见过。 扈轻转身瞪眼:“回书房去。不准进卧室。” 水心无语,你这会儿不用我了是吧。 扈轻去菜市场买了肉和菜,买的量很多,大米也买了一袋,轻轻松松背着回来,回来时意外在快到家的路口见到一个年轻男人。 只看长相就知道是邻居家那个出色儿子,小伙子倒是一表人才,扈轻扫了一眼便过去了,那男子并未看她,等扈轻到自家门口,男子已经进去自己家。 莲白衣,蓝色腰带,是朝华宗外门弟子的装束。 扈轻想,这个男子应该没继承他母亲的秉性扒墙头吧? 水心翘首以待,见她买了很多蔬菜松了一口气。 扈轻好笑,翻出豆腐来:“给你用这个,调味好了不比肉差。”又拿出蘑菇来:“这个有肉味,给你尝尝?” 水心咕嘟一口。 扈轻问他:“难道你从未吃过?” 水心:“小僧在娘肚里就开始修行了,断奶之后大约没吃过几顿饭。” 扈轻:“但修士也吃灵力饭食吧。朝华宗有食堂呢。” 水心摇摇头:“跟你做的味道不一样。” 扈轻:“行,做给你吃就是,记得——” “还钱。”水心盯着豆腐和蘑菇,不就是灵石,他有的是。 扈轻却为他着想:“你东西被露凝香里的人扣了还要不要?值多少灵石?” 水心哦一声:“等我好全了就回去报仇,那个女人,我是要杀了她的。” 杀一个人,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在他眼中不如一块豆腐重要。 扈轻顿了顿:“和尚,你是个什么样的和尚?” 水心双手合十:“小僧所杀之人罪有应得。是不是要蒸米饭?要不要我来烧火?” 果然杀人比不上一顿饭。 扈轻:“你老实在屋里呆着吧,隔壁邻居家儿子回来了,是朝华宗外门弟子。” 水心:“区区小筑基。” 扈轻好奇:“你呢?你是什么修为?” 水心:“我佛门不以他们的说法论,总之,筑基打不过我就是。” 扈轻:“露凝香的女人什么修为?” 水心目光冷了冷:“她是筑基后期,不干净的邪物有很多,我中了暗算。对了,我嘱咐你一句,那里头很多人不把凡人当人看,你以后远离些。” 扈轻点头:“我也就仗着这张脸。” 水心看她,仿佛头次见她疤似的,跃跃欲试:“我帮你去疤,当还债。” 扈轻冷笑:“休想。我这是福疤,不是这疤我还找不到工作呢。要不是你,我工作得好好的,哼,红颜祸水。” 水心乐了,两根手指摸脸:“你夸我。” 扈轻嗤声,翻了个白眼转身,开始处理菜蔬。 水心不闲着,学着她的模样跟着做,倒也有模有样。 扈轻往卧室望了眼:“别让我女儿发现你。” 水心委屈:“小僧多见不得人似的。” 扈轻淘米下锅,进屋看扈暖,扈暖迷迷瞪瞪睁开眼。 扈轻:“再睡会儿。” 扈暖便闭上眼睛朝里翻了个身。 水心:“不该喊起来做功课?” 扈暖:“小孩子睡足了才能长个。” 水心摇摇头。 扈轻在外间先把菜处理好,再煎了豆腐切碎,再煎鸡蛋皮切碎,最后卤肉切碎,分开装好,米饭热腾腾出锅放在几个陶瓷盆里,加料搅拌,先做素的,再做荤的。 可惜买不到海苔和火腿。 水心就蹲在她腿边,她捏好一个他吃一个,她捏好两个他吃两个。 扈轻无语:“我还没包呢。” 水心手上沾着米粒:“啊?” 第三十八章 母女大食量 扈轻白了眼,拽过一张生菜叶:“尝尝味得了,你好意思抢孤儿寡母的口粮。” 水心:“你把自己说得好可怜,明明这么厉害。” 扈轻:“我哪里厉害?” 水心从她手上接过生菜饭团直接填进嘴里:“做饭厉害。为什么要混在一起再包起来?” 扈轻:“我随便做的,只是让我女儿不要偏食。” 水心:“给你做女儿很幸福。”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扈轻:“做母亲的都是如此。” 水心微微撇了下嘴,更不像和尚了。他不确定,至少他就没这待遇,他也没见过哪个别的母亲是这样。 一连吃了十几个还不打住,扈轻怒了:“滚书房解毒去,这些个难道不是钱?” 水心只得起来:“你没钱找我要,我又不是你男人。” 扈轻冷笑:“你是我男人我早动手了。” 死和尚口花花当她真不会动手? “妈妈——”卧室传来脚步声。 水心嗖一下窜进书房,扈轻转半个身笑靥如花:“乖宝醒了,先喝水。” 扈暖睡了一个饱觉精神很好,洗脸刷牙喝水,挨到扈轻身边:“妈妈,好香。” 扈轻微笑:“妈妈给你洒芝麻,你要黑芝麻还是白芝麻?” “白芝麻。” 水心:芝麻?为什么我没有?没错,这个香味,刚才我吃的没有! 扈轻:你没有?你没有的多了去了。 扈轻捏了小饭团子戳一戳往里头塞肉,再裹上嫩叶往嘴里一塞。 哇,好满足,娘俩儿一样的眉飞色舞。 三盆米饭,全捏出来,然而并没有剩下几个。 “乖宝吃饱没?” “吃饱了。” 扈轻望着饭团出神,她也吃饱了,所以,她们各吃了几个? 剩下的饭团她端到书房,全是素的,毕竟肉是那么那么香,怎么可以剩肉肉。 水心眼睛一亮,全是我的!洒了芝麻的! 扈暖:“妈妈,你不去工作呢?” 此话可翻译为:你怎么养我呢? 扈轻叹口气:“妈妈的工作丢了。不知哪里来的猪拱坏了花,妈妈被老板开除了。” 水心一噎,默默蠕动腮帮子,我忍。 扈暖:“猪呢?跑到哪里去了?” 相比工作,更在意那头猪。 “猪跑了。妈妈会再找工作的。” 小孩不知大人愁,只是问一句便开心于妈妈可以多陪她。 “妈妈,我教你引气入体。” 上次没成功,这次一定可以。 扈轻随着她到院里,配合的和她站好了,闭上眼开始喊:“一,二,三,四——” 水心从窗户里看呆,这是修炼?揉揉眼揉了一眼油。 扈轻还是没看到小光点。 倒是扈暖念得欢,扈轻忍不住:“乖宝,别数了,嗓子都哑了。”又忍不住求证:“你数几个就抓住了几个?” 是不是有点——少? 扈暖睁开眼:“有很多,数不来。” 扈轻:“那别数了。” 扈暖:“我要跟师傅说,我抓住几个呢。” 扈轻:那师傅有毛病吧。 “那你在心里数。”给她搬来小凳子:“坐着数。” 水心:站着?坐着?就是不会打坐吗? 扈暖坐下,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的数,数来数去乱七八糟,她自己不觉得,自己很满意。 扈轻进书房:“我吃了几个?” 书房里素团子已经没了,扈轻恍惚认识到,是不是修士饭量都大? 水心:“你吃了一百个,你女儿吃了三十个。” 一个饭团并不小,以前她最多吃十个。显然两人的饭量都不对头。 扈轻:“你吃了也有一百个吧?” 水心:“我才吃了二十五个。别的我藏起来了,而且哪有那么多,只剩下四十三个了。你再给我做点。那个豆腐很香。” 扈轻:“当然香了,油炸过的,饭团呢?” 水心:“我藏起来了,素的就是给我吃的。” 扈轻白他一眼:“二十五个就吃饱了?你还不如我女儿能吃。” 水心:“你和她都没问题,你们是天生的大胃口吧,是不是力气也很大?这样情况凡界里有没有?” 扈轻思索:“有,有些人是天生力气大胃口大。” 水心奇怪:“你连自己都不了解?” 扈轻一哼:“你懂什么,世俗偏见女孩子就要柔柔弱弱弱柳扶风,吃饭得跟鸟一样数着米粒吃,吃多会被嫌弃的。” 水心惊讶:“凡人必须吃饭吧,不吃饱怎么干活?” 扈轻叹气:“世道如此,家里穷的女孩子没那个条件吃饱,家里富的女孩子被要求不能吃饱,我们也是来到这里才不用顾忌别人和世俗。” 水心有些明白她为什么钻钱眼里了:“所以你以前没机会知道自己胃口大,那你力气呢?” 扈轻:“忘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了?” 水心立时想到那辆堆得小树林一样的板车,笑起来:“力气大挺好的。” 扈轻:“对修炼有好处吗?” 水心:“呃,如果灵力耗尽了,大力气就是优势。” 扈轻接受这个说法,她也觉得力气大挺好的。糊弄住水心,她心里想的是她的力气是在末世锻炼出来的,扈暖呢?难道是受自己影响?怎么影响到的? 等扈暖修炼完,扈轻叫她:“乖宝,来帮妈妈个忙。” 扈暖颠颠颠跑进来,啊的一声:“妈妈,点心呢?” 修炼完了,该吃点心了。 扈轻一顿,往书房狠狠一盯,这死和尚,不知道留两块。 水心:小僧为了解毒。 “耗子偷走了。” 水心:猪,耗子,你还会把小僧诋毁成什么? 扈暖怒了:“打耗子。” 扈轻:“行,你别操心这个。快过来,给妈妈写个字。” 扈暖一下转移了注意力:“妈妈要写什么?” “把你学的字写给妈妈看看。” 正好家里有纸笔墨,她靠死记硬背也认得了几个字,只是这里的字体结构她不懂,无从下笔。想来应该也是有基本笔划的吧,小孩子启蒙写的字简单,她看看琢磨琢磨。 扈暖很骄傲可以教妈妈,当即爬上椅子跪趴在上面,拿了毛笔啪戳墨水里。 扈轻忙拿了枕头来给她垫在膝盖下,开口:“轻一点,墨水都溅出来了。” 扈暖唰唰唰:“一。” 扈轻才要点头,忽觉不对。 这里的“一”结构可和壹相比,比壹还难写,因为字体是圆的。 第三十九章 小僧带你偷 因为是常用字,花老板的单子上出现好几次,水心的纸上也有,而扈暖写的这个,粗看一样,再一看,不对呢。 扈轻没说话,而扈暖兴奋的写下一个:“二。” 这次扈轻看仔细了,二,对,这个对上了。 “三。” “四。” 五六七八九十。 扈轻大概确定了,如果不是他们习得的字体不一样,那么就是自家女儿写字不规范。 这没什么,才五岁的孩子,能把毛笔拿稳就值得夸奖。 直到—— “天。” “地。” “阴。” “阳。” 扈轻一脸木然,好嘛,这是天地阴阳全颠倒了? 柜子顶上的水心笑出节奏犹如耗子打洞。 扈轻揉了揉脸:“这是谁教你的?” 扈暖:“先生,还有师傅。” 扈轻严重怀疑朝华宗的教学水平。再一次告诉自己,才五岁的孩子能记住几个字就不错了。 等扈暖出去院里挖坑,她面朝柜子顶狰狞:“我要灵石。” 水心:“知道了,给你女儿请先生是吧,笑死我了,十四个字四个不认识,八个写错了,哈哈哈——” 扈轻一笔砸了上去,毛笔定在空气中,水心嘿嘿。 扈轻冷哼:“别解毒了,你先出城拿灵石回来。” 水心:“就几天。” “不行,现在、立刻、马上!”她要买很多东西。 水心叹气:“我教她,行不行?你现在把我往外面撵,要我死呢。” 扈轻改了主意:“行,等我女儿回去,我跟你走一趟。” 水心无奈,看来除了她女儿,任何事都无法阻止她拿灵石的决心。 知道女儿饭量大,这次扈轻准备了很多,红烧肉红烧排骨红烧鸡红烧鱼。 “鱼,必须吃,吃鱼聪明。” 扈暖总是嫌弃鱼有刺,一口不肯吃,以前有她挑刺多少吃几口,现在,谁都不是她亲妈,只能靠她自觉。 扈暖不怎么乐意的昂一声,一看就知道她不会听话。 扈暖只能和荭珊嘱咐:“劳烦你和她师傅说一声,小孩子偏食不好,让她多吃鱼。” 荭珊看着摆满一桌子的宽口坛子很震惊,不是,我们朝华宗真的不会饿着弟子。 等她抱着扈暖回去,非常具体的叙述了这次探亲,乔渝真人久久沉默。 食堂就那么难吃?听荭珊说的量,这是一个月的伙食吧? 他心里有个猜测,大概徒弟这能吃的体质是祖传?她妈妈肯定是知道的。如果是祖传,反倒没问题了。 转头看见扈暖搬着小板凳坐到松下闭眼修炼,竟然没数数,他摸摸徒弟孝敬的三个热乎坛子,至少那扈娘子对孩子好。打开一看,气笑,好嘛,全是鱼。 扈暖修炼结束跟乔渝说:“坐着比站着舒服。” 乔渝看她一眼。 扈暖:“坐久了屁股累。” 乔渝再看她一眼。 扈暖:“还是躺着最舒服。” 乔渝便说:“那你下次试试躺着,我在旁边看着,你一睡着我就拿板子打你手心。” 扈暖看着他不笑不说话,显然是在权衡:“那师傅不要打疼。” 乔渝呵,这个时候知道求饶,知道你说那话多蹬鼻子上脸?还躺着最舒服,当修炼是什么呢? 这徒弟是不是有点好逸恶劳? 扈轻:怎么是好逸恶劳,该努力努力,该享受享受。 乔渝想着事:“吃块点心继续修炼。” 扈暖小嘴一瘪。 乔渝:“我教你神识修炼之法,等你神识增进就可以用储物戒子,为师给你做枚保鲜戒子,这样你妈妈给你做的饭菜拿出来还是热的。想不想要?” 太想了。 扈暖眼睛闪闪:“师傅,我这就修炼。” 乔渝点头微笑,这个徒弟,需要前头吊根胡萝卜。 而扈轻也在修炼,非常标准的盘腿打坐,背颈自然挺直,可惜,动作再标准她也仍是感应不到灵气。 水心不用藏起来了,捏着饭团数米吃,扈轻给扈暖做的菜全是荤的,他没法吃,抗议过,扈轻不搭理他。有脸吃,你倒是给灵石呀。 天一亮,扈轻一动,呲牙咧嘴。水心哈哈大笑,在她腿上拍打几下,搀她起来。 扈轻挪动几步走出了风烛残年之感,咬牙:“出城,取灵石。” 水心:“再等我几天。” 扈轻:“你知道你比我女儿还耗钱吗?” 水心摊手:“城门有结界,我隐藏不了,我被人追杀没关系,怕连累你。” 赖皮的样子也那么美丽。 扈轻看他一眼,叹气:“本来打算下次吃烧烤的,没钱了,烧烤炉子都买不起,算了,喝西北风吧。” 水心耳朵一动:“什么烧烤?” 扈轻:“你一个出家人关心这个做什么,好好修你的四大皆空。” 水心哪里还有心思四大皆空,这会儿只觉腹内空空,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食物的美好呢? 一咬牙:“走,带你去发财。” 扈轻拖长调子:“你又出不了城。” 水心:“不出城。” 扈轻看着他,死和尚,还有小金库。 “咱去偷。” 扈轻眨眨眼:“走。” 水心惊了:“你竟然答应了?” 扈轻危险的眯起眼:“你耍我?” 水心:“当然不是。去侬花阁偷,你敢不敢?” 扈轻沉默:“我一个凡人,你一个废人,侬花阁里全不是好人,被人发现,咱俩就得死一双。你说个靠谱的。” 我?是废人?水心好气:“不然哪里去偷?修士的财产全放在储物法器里随身携带,除了侬花阁那类地方,还有哪里能让他们主动脱衣裳?” 这话好有道理。 扈轻:“我不信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找个和侬花阁一样的地。” 水心:“我第一次来宝平坊,只知道侬花阁。而且,你知道侬花阁的后门,你知道别家的后门?” 扈轻:“...你有把握保住咱的命?” 水心:“十成。” 扈轻嗤笑,自己落到废人下场,还十成。 “你别不信。”水心羞恼:“我借你掩藏我的气息,我也能把你藏起来。而凡人在那些人眼里犹如空气,一团空气混进去,谁能发现?” 扈轻:“你没坑我?” 水心:“我要吃烧烤。是素的吧?” 扈轻:“...和尚不该戒口腹之欲?” 水心:“先有口腹之欲才能戒。” 扈轻佩服的竖大拇指,这和尚肯定是气死师傅被撵出来的。 乔渝:徒儿,来陪师傅吃鱼。 扈暖:师傅吃,补脑子。 乔渝:徒儿,来陪师傅吃肉。 扈暖:师傅吃鱼,剩下肉我再吃。 乔渝:...徒弟不好骗呀。 扈暖:师傅,你多吃鱼。 乔渝:... 第四十章 要命的好时机 “东西,不好偷。”水心定下大基调,见扈轻要翻脸,立即解释:“因为不好销赃。” 扈轻沉静下来。 水心抱怨:“你多等几天用不着冒这个险。” 扈轻冷笑:“好,那我多等等好了。” 水心:... 呵,死和尚,有本事管住你肚里馋虫。 “只要你听我的,就没有危险。”水心说得干巴巴,极力挽尊。 扈轻冷笑。 水心分析:“法器之类,不能偷。上头有其主印记,一动就会被发觉。” 扈轻冷着脸:“我只要灵石,灵石不会有印记吧。” 水心:“灵石在储物法器里。” 扈轻垂下眼,水心忙道:“但不怎么显眼的东西拿出来也好换钱。” 扈轻问他:“我一个凡人,去哪里销赃?凡人区有黑市?呵。” 水心:“所以,客人的东西我们不动,太贵的东西我们不动,我们就拿侬花阁的东西。” 扈轻一想:“也行,偷花吧,我熟这个。” 水心鄙夷:“出息。” 扈轻:“我没想一夜暴富,只是赚点生活费。” 水心先是一个瞧不上的眼神,然后细一琢磨,偷花而已,不要太轻松,晚上侬花阁那么热闹,暗中的守卫也都守着人谁去守一盆花呀。他只想赶紧尝尝那所谓烧烤,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好,偷花。” 扈轻来了精神:“我知道什么花贵,正好离后门不远。” “真正贵重的花不会让你个小工搬,不过,咱们要的就是不引人注目,一盆两盆的他们说不定不会注意到。” 两人就这样商量好,扈轻万万没想到,自己为开花店而努力学到的知识最终用到偷盗上。 实在生活所迫,穷则变,变则各展神通嘛,皇帝落魄还会偷鸡摸狗呢。 扈轻要水心带着她隐身翻墙出去,水心睁大眼不可置信。 扈轻严肃:“门锁在外,谁都知道我出去了,万一事情爆出来被想到一起呢?咱们翻出去,外人眼里我就一直在家。” 水心觉得她太过小心:“至于吗?”真出什么事谁会找到凡人里来。 扈轻:“这叫行为艺术。” 水心没听懂:“凡界的规矩?” 扈轻:“我是讲究人呢。” 水心一瞬:“我肯定你在糊弄我。” 扈轻还真不是多余,两人翻墙出去后正好看见隔壁的邻居妇人往这边来。 扈轻狐疑:“她平时不走这个方向。” 水心挑了挑眉,两人站在门前看着她走近,眼神躲躲闪闪。 妇人望了眼门,没看见锁,嘴角向下脸落下来:“哼,懒娘皮,天天关着门做好吃的,家里养野男人呢。” 被养的水心:... 扈轻却是一点不气,静静看着她在门口转了圈,折回去,又按着往常那样走了。 水心:“你不生气?” 扈轻:“跟这种只生一张嘴皮子的人计较实在掉价儿。” 水心:“你想得开。” 扈轻:“实在不值得。” 水心一想确实,还浪费自己的时间。 扈轻笑笑:“其实,她就是嘴坏,倒没做什么坏事。” 水心不赞同:“如果她有做坏事的能力呢?” 扈轻淡淡一笑:“我不会把自己的性命押注在别人的善良上。” 曾经她是,现在不是。 水心:“算你不昏聩。” 扈轻说别的:“不是隐身了吗?为什么我能看见你你能看见我?” 水心无语:“我很蠢吗?我们互相看不见还怎么去做坏事?” 扈轻:我跟你做什么坏事了? 两人一起穿过凡人区,过了界河,水心站住脚。 “小僧掐指一算,今晚侬花阁必出人命。” 扈轻啊的一声:“既然你会算命,咱们先易容摆个算命摊子赚一点。”赚一点是一点。 水心:我就是你赚钱的工具。 “浑水好摸鱼,有乱才发财。” 扈轻:“打住。按原计划来,只偷花草。” 水心不说话。 扈轻眉头一蹙:“你要搞事以后搞,不要拖累我。我说怎么乖乖出门,原来是算计我。” “你说的什么话,怎么是算计你,不是你说什么烧烤勾动的我?”水心无奈一笑:“只是突然想起一事,那日随你出来感受到一道似曾相识的气息,刚刚突然想起是谁。我早知那人炼了某种特殊功法,算日子,正好今晚大成。” 扈轻:“所以呢?” 水心:“所以今晚正是要他命的好时机。” 久久沉默。 扈轻长长一叹:“水心,你当真不是个好和尚吧,你的修行便是杀人?” 水心:“小僧只是送个因果,佛祖也不会嫌弃,怎么你倒嫌我心狠手辣?” 扈轻:“不知谁说自己人美心善。”不等他辩驳:“随便你爱干啥干啥,但首先,帮我把花偷出来。等我安全离开,你随意。” 水心保证不让她落入危险。 扈轻信不过他,心中打定主意拿到花就走。 侬花阁后门白日里开,晚上就不一定了。去那里的路本就人少,扈轻探头探脑,水心忍不住飞快抬手拍了她脑袋一下。 “我看你神色,巴不得有人能看透我的隐身术?” 扈轻嘀咕:“我就不明白,你没法用灵力,是怎么藏起来的?任何人都发现不了吗?” 水心:“元婴之下绝对发现不了,元婴嘛,你别主动出去送死也能瞒过一时,再往上,咱俩就等死吧。” 扈轻:“那侬花阁的人——” 水心:“侬花阁有几分后台背景,里头有元婴坐镇。不过此地侬花阁里头的元婴,正巧这几天不在。” 扈轻狐疑:“你算计好的?” 水心习惯性的转佛珠转了个寂寞:“真不是。朝华宗北边的孤光城,五十年一次的拍卖会正在进行,据说这次有增寿丹。不少要死的老东西趋之若鹜守在那呢。侬花阁的坐镇元婴也有此烦恼,必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事实上,我本来也是要去孤光城,半道上被人算计来的。” 扈轻惊讶,不住眼的往他脸上看:“你——老到要死了?” 水心黑线:“小僧如此花容玉貌哪里有一丝暮气沉沉?拍卖会上有一卷珍贵佛经,那才是我的目的。” 扈轻:“那你多大?” 水心:“你是我零头。”不想直言。 扈轻:“啊,你好老啊。” 水心:“...”不要用你凡人短短几载寿来衡量我,我在同修为里可是很年轻的年轻人。 第四十一章 值钱的草 短短几日,花老板赫然有了新欢,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 水心:“炼气二层。” 扈轻:“今天活多,要给好几处大批量换花草,我就知道一时半会儿忙不完。” 所以,侬花阁后门一时半会儿不会关。 他们来得刚刚好。 花老板并不在外面,那蓝花裙子的姑娘拿着单子找花草,表情非常不美好。 “怎么这么麻烦,天天这么忙我还怎么修炼。” 扈轻扭头对水心解释:“这里活计很不规律,忙的时候忙死,闲的时候闲死,我来的第一天只送了一趟。这人没赶上。” 那姑娘嘟囔着在花盆间找,转了好几圈才找准一样。 扈轻不由骄傲道:“她不行,我一遍就记住了。”忽而瞪水心:“这么好的差事,白白给丢了。” 水心讪讪:“我补给你灵石。” 扈轻:“一月一块下品灵石,你至少得赔我三年工钱。” “一月才一块下品灵石?”水心仗着别人听不见叫起来:“对我这么凶就为这区区一块下品灵石?我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又穷又凶的。” 扈轻翻了个白眼:“穷家值万贯,你富,多给我些呀。”念叨:“今晚这趟,能赚五块下品灵石我都谢天谢地了。” 水心真正震撼了,原来世上还有这么穷且志短的人。五块下品灵石,给他踏脚他都不瞧一眼。 扈轻看出来了:“你很富?” 水心咳咳:“还行吧。” 呵,还是个富家子弟。 扈轻落在他身上深思的目光让水心毛骨悚然。 “她要进去了,快跟上。” 送花姑娘有储物袋,不用像扈轻一样苦哈哈的板车运送,若不是她的储物袋太小,其实那么大的工作量走一圈下来就能完成。可惜,人穷道具少,加上她对花草不熟,才只能一趟趟的辛苦跑。 她的辛苦落在扈轻眼里,散步罢了。 两人紧随而上,进去侬花阁后门,并没有被发现。 扈轻狐疑:“结界都不能发现?” 水心:“你不要把侬花阁的结界和宝平坊的城门结界比,后门没结界,你以为维持一个结界运转容易呢?只在关键地方有。” 扈轻思索:“侬花阁不够有钱?” 水心说:“修真界的资源分配很分明,谁修为高谁用的就多,镇山元婴和看后门的婆子能比?” 扈轻懂了:“没修为不好混呢。” 水心指着前头:“不然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做什么费尽心思往这等地方来?” 前方脚步轻盈,送花女温良乖顺,腰肢轻摇,步履窈窕,这哪里是送花是选美来的吧? 扈轻心中轻叹,何必,如果这里是女子得利的地方,怎会招待的全是男客? 水心看出她心中所想,低语:“她是三灵根,在门派里一辈子也只能是个外门弟子。我观她灵根不够纯,怕是朝华宗不要她,或者她自己知道进了朝华宗也分配不到多少资源。正道难行,不如找人供养,仗着两分姿色,反正双修也是修。” 扈轻一脸我好惊讶:“你竟然会夸别人有姿色。” 水心:“别误会。我的容颜不在比较之列,毕竟与我比,不如撞墙重新投胎一回。” 切,这自恋的和尚。 这时水心又道:“你去了疤再洗髓比她好看。” “我谢谢你,可惜我没想用脸吃饭。”用疤吃饭。 水心一脸的你永远体会不到我的快乐:“用脸吃饭可香了。” 扈轻:“...敢不敢离开我家?” 水心:“只要你跟我走。” 呸,包藏祸心的臭和尚。 扈轻想去最近的碧连天,她知道那里的荷花荷叶很一般,但水边湖石移栽了几丛兰还算不错,左右那里人少,那些兰花也不在显眼处,拔了未必有人能发现。 水心没闹幺蛾子,老老实实跟着她去,扈轻要拔兰花,水心伸手挡住了。 扈轻瞪眼。 水心把她的手拽到旁边长得像铁线蕨的绿化草上:“拔这个,一品灵植,值钱。” 值钱两个字落在扈轻耳里,果断下手拔了一把。 “不会吧?值钱的灵植当草种?”这么一大片呢。 水心:“侬花阁这种地方当然更注重好看,不过一品的灵植不算什么,野外到处都是,也就你看得上。” 扈轻瘪嘴,既然到处都是,她顺着茎找到根,把一大棵拔了下来。 水心教给她:“这个叫金线鱼鳞草,叶子背面有一条金线,这里不全是。你看看叶子背后,没有这条金线的就是普通杂草。” 扈轻翻过叶子,果然中间最粗的脉络上生着一条细细的金色长纹。 她眉开眼笑:“幸亏带了你来。” 水心:“带你出来,就不会让你空手而回。” 这边一片植物格外茂盛,植株挤在一起挤挤攮攮,扈轻翻着叶片找金线鱼鳞草,刻意隔开距离,免得别人一眼看出来。 “金线鱼鳞草值钱吗?” 水心:“你这粗糙手法,十棵能换一块灵石。” 扈轻震惊:“这么不挣钱?” 水心点头:“如果你敢出坊市去山林里找药草,朝华宗这里普通药草还是很多的,一天找个一篓卖二三块下品灵石并不难。” 扈轻再度震惊:“感觉我在花棚打工被压榨了劳动力。” 水心:“但是,坊市之外很危险,除了妖兽,还要防备修士。而且你是凡人,连基本的自保手段都没有,遇上两伙修士打架,你就是那条必死的池鱼。” 扈轻:“等我引气入体,我就出去找灵植。”她眼睛一弯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左右你在我家闲着也是闲着,教我认识草药呗。” 水心好脾气的微笑:“行啊,我教你认字吧,好歹把一到十天地阴阳十四个字教会你,你也教会你女儿,我的天,这么简单的字都不认识,哈哈,哈哈哈。” 扈轻脸一黑,手里一个使劲,一大棵金线鱼鳞草带着土倒扣在水心光秃秃的脑袋顶。 “一个五岁的孩子你都嘲笑,佛祖没教你慈悲为怀?” 水心拽下草,拂拂脑袋:“没嘲笑,只是觉得好玩。” 哼。 十棵草,扈轻将要抱不过来:“早知道,背个篓子来。” 水心:“走,先放出去。” 扈轻狐疑扫他:“你也可以抱一些。” 水心抱过她怀里的草,扈轻一双眼寻宝鼠似的到处挑。 第四十二章 挟持为盔 水心拉着她往回走,扈轻:“才一块灵石,你知道烧烤用的炉子和木炭都很贵吧。” 水心不拉她了,扈轻:“菜不值钱,费钱的是工具,我得定制。定制知不知道什么意思?” 水心:“不是烧堆火就行?” 扈轻:“呵,鲁夫。” 水心气笑了,他是鲁夫?他只这张脸就天上地下独一份,一个眼神就令人神魂颠倒,哪个鲁夫有这本事? 扈轻自语:“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孜然,这可是烧烤的灵魂啊。” 水心耳朵一动,拉住她的胳膊就跑,不是出去的路。 扈轻大急,急促:“你干嘛?你要搞事情先让我走啊。” 水心:“你别说话,我看看能不能多偷点东西。” 扈轻:“我只是凡人,禁不住你们打。” 水心:“你放心,等我找到那个人,一定让你发财。” 扈轻:“命要紧。” 水心:“我你还不放心?” 扈轻:“咱俩认识没几天。” 水心:“一定是上辈子的缘分。” 扈轻无话可说了,这和尚只比口花花的纨绔少一头秀发。 水心拖着扈轻在侬花阁里乱窜,扈轻去过的没去过的地方统统见识一遍,随着天色渐晚,侬花阁里灯火通明俨然金碧辉煌不夜城。仙娥在楼台间曼舞,仙乐在花草见回荡,便是扈轻这个女人,见多了臻首娥眉舞姿曼妙也忍不住心动,此情此景若能得软玉温香一回,掏空腰包也情愿。 幸好她兜里没钱,从根源上杜绝了不理智消费。 忍不住去看水心,这样的红粉窝,和尚就没感想? 水心:就没见过比我更漂亮的男男女女。 扈轻力气大,只是身体素质高,显然她这点身体素质不够水心看的,被他拉着,她身不由己逛完了整个侬花阁。 “为什么里头这么大?” 水心:“阵法。”他的声音严肃起来:“我找到那个人了,今天必须杀掉他,不然打蛇不死自遗其害。” 扈轻:“什么仇什么怨?” 水心:“他罪孽深重,劫掠女子做炉鼎,只是装的好人罢了,小僧送他早早去佛祖面前赎罪,也是救人。” 扈轻顿了顿:“炉鼎?下场——” 水心语气平静:“劫掠的人,当然不会让别人知晓。” 所以那些女子的下场只能是死亡。 扈轻:“可我听说,双修似乎对双方都好?” 水心嘴角弯出嘲讽的弧度:“那叫道侣。实力悬殊,百无禁忌,便是掠夺。” 扈轻:“那这里的人——” 水心:“人人为狼,人人也是羊。” 扈轻:“说来说去都是人性,没什么稀奇。那么,人你找到了,快带我出去,你要做什么随便你,千万别拉上我。” 水心一下露出哀戚的神色:“我以为,我们是自己人了。” 扈轻不为所动的冷笑:“你的美色对我没用。我的命贵重着呢。” 水心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的光芒是那样的不怀好意。扈轻心中一惊,第一时间后退却已来不及,唰,她人到了水心脑袋顶上,隔着布料,她能感觉到那颗没有头发的光头温凉。 这死和尚,这是把她当了防爆头盔? “得罪了。” 扈轻大骂:“死和尚,放我下来,老娘才不陪你死。” 水心:“箭在弦上,这会儿我可没地方找个凡人替你。以前怎么没发现用凡人遮掩气息这么好用。” 气得扈轻呼哧喘气:“你们这群不把凡人命放在眼里的畜生。” 水心:“没那么严重。你别说话了,真被发现了,咱俩一起死。” “呸,你死我身边是侮辱我。” “是是是,我保证我死也不会让你死。求你闭嘴吧,我要进去了。” 扈轻:呸,说得什么狗屁话。 心里生气,嘴巴乖乖闭起,因为她仰着的脑袋看得清清楚楚,水心扛着她径直往一处明亮绣楼去。 相比别处,这处绣楼小得不起眼,花木掩映间曲水流觞,这里的花草格外湿润,微风间似乎闻到淡淡的酒气。 扈轻预感不太好,时间已到深夜,正是侬花阁最热闹的时分,为什么这里无人取乐? 水心:“有结界。” “那太好了,咱们回去吧。”扈轻立即道。 水心一笑,红唇魅眼,是扈轻看不到的绝色。 “正巧,小僧破解阵法上自有一套。” 扈轻:“放我下来。”老娘不陪你送死。 水心不着急破阵,顶着扈轻的腰绕着绣楼走起来,周围空无一人,连个守卫都没有,太不像话。 水心说:“里头那个男的,卡在金丹中期好久了,久到他寿命无多,金丹后都到不了怎么结婴?结婴不成怎么续命?” 扈轻只得陪他聊天:“是朝华宗的人吗?” 水心:“不是。朝华宗行事尚算正派,他们不屑用此等手段增进修为。你们母女运气好,碰着朝华宗,若是放在其他地方——”他顿了顿:“水灵根的女修最易被当做炉鼎。” 扈轻一凛,冰也是水。这一瞬间,她想亲手弄死里头那男的,毒草,全灭掉。 水心又道一句:“水灵根男修也挺紧俏的。” 扈轻:“...敢问您?” “雷灵根。” 扈轻狠狠透了一口气,以至于水心的头皮都感觉到一阵轻松。 扈轻笑道:“我还以为你是水灵根呢,水心这个名字让人误会。” 水心:“我脾气不好,我师傅想让我学水。” 扈轻心道,脾气好不好没看出来,脸皮是够厚。 扈轻见他还有时间,请教:“能不能给我说些修士的常识?比如寿元什么的我都不懂。你也见到我的处境,我没有人可以请教。” 水心:“这有什么,你女儿该清楚,不过看她不怎么聪明——啊——” 扈轻狠狠一巴掌反抽,水心一手捂住脖子,差点儿没出血,这下可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咱们现在身处颀野天修真大陆。小黎界有三大陆,另两处是云晶天和幻陌天。除三大陆还有秘境荒原汪洋绝地等。” “修士修为分七层,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出窍、大乘。” “炼气寿一百,筑基增寿一百,金丹增三百,元婴增一千,化神增两千,出窍增五千,大乘增一万。” “嘶,万寿无疆,好命长哇。”扈轻震惊,果然修仙的世界太不科学。 第四十三章 小僧给你送报应 “呵,没人能享尽这一万八千五百载的天寿。” “为什么?” “因为修炼要趁早。你不过二十出头,二十年不用灵根灵根就废,这说明什么?说明修炼要趁早、要及时。一开始修为提升全靠灵力积攒,后头主要靠悟道。道这个东西,玄之又玄,有悟性的早成名,没悟性的黄土埋。放眼小黎界,那些个修为高深之人,哪个不是趁热打铁抓紧一切机会和时间晋升,大器晚成之人真正有几个?难道你能正好卡着寿元的节点升级?” 扈轻点头:“有道理。便是我,活过一半没有晋级的希望也会慌了心神。这一慌,岂不是更加没希望?” 水心:“所以,里头那个就慌了,采阴补阳冲壁障,小僧要替天行道。” 扈轻:“能不能先放我下来,这个姿势实在太费腰。” 水心:“不行,放了你你就跑。” 看吧,不止她不信他,他也不信她。 扈轻叹气,这个姿势真的很累啊,她干脆闭上眼养神。 水心往前一步:“进来了。” 扈轻睁开眼:“你可保护好我。我的金线鱼鳞草呢?” 水心:“背着呢,丢不了。” 一块下品灵石而已。 扈轻一个激灵,将声音压到极低:“这里怎么这么安静,不正常。” 水心:“看来今晚是最重要的关头了,呵,碰到小僧他自认倒霉吧。” 就这样顶着人从窗户翻了进去,扈轻百思不得其解他是怎么做到她横着进去没碰到衣角的。 窗户看着也不算大。 绣楼有三层,修士不搞房地产那套,盖个房子不费钱,怎么大怎么来,就像凡人区她一个人住那么大院子,两个字:有地。 一楼没人。 扈轻大气不敢出,腰扭了扭:没人,没人啊,趁着没人拿东西啊。 水心没理会,上了二楼,二楼明显比待客的一楼多了很多精致的小物件。扈轻又扭了扭,水心还是没理会。 上三楼。 三楼楼梯口有结界,水心停下来认真的研究。 扈轻抓狂,有这个时间,让她下去顺两件啊。 水心踏上最后一级阶梯,扈轻一僵,这里有声音,而且这声音——好像丧尸! 她循着声音脑袋一扭,看见了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场景。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丧尸般的嗬嗬声正是下头的女人发出,白发粗糙,皮包枯骨,这哪里是红颜分明是骷髅。 骷髅还活着,大张着嘴巴发出嗬嗬声,几个呼吸间,她脸上的皮肤变得更加灰暗褶皱。 扈轻激灵灵打了个抖,这就是采阴补阳?太可怕了。比变成丧尸还可怕。 水心感受到她的害怕,安慰的抓了抓她的腿。 扈轻眼神斜过来:快动手。 那个男人,她也看到了,似乎正进入什么紧要关头,两只戾气深重的眼睛里红光一闪一闪的,吓死人了,这还是人? 水心踮起脚往男人身后绕去,脑袋顶着扈轻,两手结印。 他体内的毒解了一半,灵力未全无恢复,却在眼下情形极适合,灵力太充足定然会惊动人。此刻正好,他灵力不足刚刚好下阴手,扈轻的存在把这轻微的灵力波动也遮掩住。 心中冷笑,那么恰巧在这里遇到,那么恰巧他受了伤,那么恰巧这人功成的最后一刻,那么恰巧他就进了来,这么多恰巧只能说明一个:佛祖要小僧送报应。 一线白色光芒倏忽射出,在扈轻没捕捉到的时候钻入男人后心,下一秒,她瞬间转了个身——水心向楼梯奔逃。 扈轻懵了:这么怂? 耳边响起爆炸声,水心像一道光逃离了绣楼,顶着她往后门跑,直到跑出去了,还在跑。 扈轻头发披散,被风吹成鸡窝,眼皮重新睁开时,她人已经立在了自家屋里。 她颤抖着伸出手,扶住水心的肩:“世界冠军都没你强。” 呕—— 水心赶紧把她扶到院子里,拍打她的背:“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扈轻:晕车。 干呕好几下,扈轻慢慢缓过来,白他一眼:“给我端水啊。” 水心哦一声,去屋里端了水出来,扈轻喝了几口,顺过来。 “我的金线鱼鳞草呢?” 车速那么快,被甩掉了吧? “我就知道你只惦记这个。”水心把她扶进屋,桌子上一堆绿色草好端端放着。 扈轻松了口气,坐下来,审视:“别的呢?别跟我说你什么也没拿。” 水心睁大眼:“小僧岂是那言而无信之人?说带你发财就带你发财。喏,这个。” 一只小巧精美的香炉。 扈轻喜滋滋:“哎呀,很值钱吧。” 水心:“嗯,值几个灵石。” 扈轻脸一僵:“才几个灵石?下品灵石?” 水心咳咳,眼睛不看她:“逃命要紧。” 呼,呼,扈轻安慰自己,几千块钱,辛苦一夜,值了。 “行,天亮了你跟我去销赃。你不用出面,别让我被人骗了就行。”扈轻扶着桌子起来,要回房休息。 “哎哎,你怎么不问问我?”水心奇怪。 扈轻:“有什么好问的,那男的肯定死了呗。不是现在的我能接触的事。” 水心看着她进去,笑起来,真是一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呢。唔,还有谁现在正在宝平坊? 扈轻倒在床上拉上被子闭眼就睡,这次的事带给她的震撼很大,睡得很不安稳。 危险的水灵根,采阴补阳,采补干似干尸的女子。 给她心头蒙上一层阴影,心底变强的呼声越发强烈。 脸上点点凉意,不是她在哭,而是—— “水心你找死是吧?”扈轻大怒。 水心举着湿漉漉的手讪讪:“中午了,你睡得够久了,我们还要去销赃,你忘了你说要去订购烧烤工具的。” 扈轻一巴掌推过去:“吃吃吃,吃死个你死和尚。” 水心:“我也是关心你,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着。” 扈轻气:“如此苍白的理由你是怎么有脸说出来的,哦,你没脸。” 水心委屈:“你这样说小僧很伤心。” 绝色美人用委屈的小眼神瞅着,谁能顶得住? 扈轻没了气:“行了,我洗把脸。你去把金线鱼鳞草装到篓子里。” 水心一秒开心:“已经装好了。”所以,赶紧出门吧。 扈轻服了他,这也是个熊孩子。 第四十四章 第一笔巨款 出了凡人区的河对岸,沿着河水就有自由交易市场,扈轻见过这边的人带了自家修士带回的东西去那边卖的,也知道其实河边晃荡的修士都是底层落魄没出头的,不然身上袍子旧的掉色呢,很多人都郁郁不得志只能在凡人面前找优越感。 不过,再落魄的修士也比凡人强。 才一块下品灵石的东西,扈轻只能去那,水心跟着。 幸好再抠门的修士也不愿直降身份的与凡人讲价,扈轻找了个空位篓子一放,没多会儿有人停下脚翻看一下,一块下品灵石成交。 摸着那块灵石,扈轻乐开花,终于,凭自己本事挣到第一块灵石呢。呃,她没偷,她只是帮侬花阁间了间草。 还有一只小香炉,扈轻有些担心会被人看出来路。 水心:“就是很普通的香炉,不是法器,应该会有女修感兴趣。” 扈轻:“来这里的人你觉得会有闲钱买没用的玩意儿?” 水心:“我怎么知道,我从来没卖过东西。” 扈轻:...万恶的富家子弟。 这一片全是卖草啊花的,扈轻换了个地方,小摊子上摆的跟才出土的似的,听旁边摊主热情吆喝,不是秘境里出的就是大能洞府里找的,都是开过天地的神物。 越假越能吹。 琳琅满目的摊子间,扈轻摆上一只孤零零可怜兮兮的小香炉。 半天没人看。 扈轻叹气,买东西就得挑才有乐趣,但凡她摆的东西多一点都能让人瞧一眼吧。 旁边摊主看不过去了,这人简直是拉低了他们摊贩的整体形象。 问她:“喂,你这个怎么卖?” 哟,这是要收购? 扈轻犹豫着比了个三。 摊主瞪眼:“就这玩意儿要三个灵石?你怎么不去抢?” 扈轻:这不是抢不过嘛。 “一块灵石转给我,我给你卖了得了,你赶紧回家看孩子去。” 扈轻不搭理他。 摊主瞪她一眼,正好有客人过来,忙招呼去了。 扈轻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安静的像空气。 水心忍不住:“你也吆喝呀。” 扈轻:“我一个凡人,吆喝什么人家都不会信。” 水心指着信口开河说他手里破瓦片是上古遗传的摊主:“他说的别人就信了?你得吸引人来。” 扈轻挡着嘴:“你把脸露出来,我能拍卖到天价。” “这倒是。”水心自得一笑:“以后吧,等我好了,咱俩再一起卖货。” 扈轻:“是杀人越货吧。” 旁边摊主完成一桩交易,回过头又看到扈轻,和她面前孤零零的小香炉,糟心。 “喂,我买了。” 啪啪啪,三块下品灵石丢过来。 扈轻一愣,捡起灵石,把小香炉双手送过去。 摊主哼了声直接扔到自己小摊子上,嘴一张:“快来瞧快来看啊,大名鼎鼎的梅花仙子用过的熏香小炉啊。” 扈轻嘴角一抽,默默退场。 水心看看那摊贩,拐拐她:“他能卖出十个灵石。” 扈轻奇怪看他一眼:“你以为我在感激他?我也是做过商人的,商人最忌讳无利可图。他跟我搭话前,偷偷看了好几遭香炉,分明是看上了。我比划三的时候,他眼底很得意。” 水心:“你看出来了?”恍然:“怪不得你不叫卖,你知道摊主会买。” 扈轻:“生活经验我还是有的。左右我是没本买卖又急着脱手。” 水心:“你倒是不贪。” 扈轻耸肩:“贪不起,他是修士。” 能正常买她的就算不错了,换了心黑的,直接抢她能反抗?反抗得过? 水心若有所思。 如今怀揣四块下品灵石的巨款,扈轻一下放松了,甚至有心情提议去侬花阁附近走一圈。 “死人了呀,去听听八卦。” 水心好笑的跟着她去了,可惜,侬花阁里半点风声没出来。 水心:“这种事常有,侬花阁这种地方不止接客,还卖人。卖出去的人生还是死无人关心。昨晚那种情况,那个女子应该是被买了,而客人修炼出岔子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的,这种情况其实在修士也常见,没人会稀奇,他们不过是打扫打扫场子而已。” 补充一句:“反正人死了留下的东西自动归属他们,他们不亏。” 这一句,让扈轻悲伤成河:“你昨晚,应该把那男的储物戒带上再走。” 水心说她:“修士爆体不是闹着玩的,不是我跑得快,这会儿咱俩跟着他一块炸死了。” 扈轻:“这么吓人?” 水心:“不然我跑那么快。” 扈轻:“你不是怕侬花阁的守卫来堵你?露凝香的女人来抓你?” “咳咳,也有那个原因。” 扈轻过了河,带着他去打铁铺。 水心看着前头走的扈轻,纳闷她怎么一句都不问关于他怎么杀了那男人的事。 修真界的打铁铺,当然不会是凡界的打铁铺一般。这里打铁铺的墙上挂满的全是刀剑之类的武器,什么锅啊铲啊锄头的,那属于边角料随便做出的小商品,在角落里堆着,自然也不会贵。 扈轻之前路过,看着里头的东西眼馋,别的不说,防身的小匕首她就很想买一把,可惜,买不起。因为这家老板是修士,人家打出来的铁含灵气呢,之所以开在凡人区自然修为不会高到哪里去,但,价格不是他们凡人能承受的。 老板有个学徒,是个块头很大的青少年,看上去憨厚笨拙,扈轻听过闲话,据说这学徒是老板拣来的。 打个简单的烧烤架,扈轻不好意思找老板,便找的小徒弟。 小徒弟别的不熟打东西熟,老板不喜欢打的凡人用的东西都是他来做,扈轻跟他详细说了大小尺寸和模样,小徒弟当即就说能打,而且是马上出。 这也太快了。 隔着并不隔绝视线的粗帘子,扈轻看到他用长长的铁钳子夹住一块铁放进炉火,没过一会儿拿出来那铁已经通红,放在铁墩上锻打,几下就平展开来。 “这也太快了。”她惊叹着说。 水心望眼却是嫌弃:“凡铁而已,这火也很劣质,若是我的炼器炉,凡铁扔进去瞬间化成铁水。” 扈轻扭头看他:“这么夸张?” 水心:“品质不同。如果是修士用的精铁,这火得烧半天。” 扈轻:宝藏修真界。 第四十五章 被投诉了 小徒弟心有把握,不大会儿就敲出好大一张铁皮来,按照扈轻说的,裹成一个圆筒再切开,边边角角全敲平整,过水,烤一下,再敲,再过水。 然后装合页装支架,就完了。 老板从里头出来,看见这东西,嫌弃的一眼都嫌多。 小徒弟在边角料成品里翻了翻,找出一张细铁网里,往上一搁,正合适。又找了些细铁条,烤了烤,锤了锤。 就完了。 扈轻喃喃:“打铁,如此容易?” 火好。 “这东西太简单,收你一百灵珠吧。”小徒弟憨笑,老板在另一头像没听见,显然是真不稀罕这点东西。 扈轻不由道:“是不是太便宜了?” 小徒弟:“本来就是要丢的材料。” 扈轻:“...”一百,贵了啊。 付钱拿货。 “小哥知道哪里有卖木炭?” 小徒弟:“木炭?那东西供不上火。我们这没有。” 好吧,木炭在这里也是被嫌弃的凡人货色。 扈轻把铁串和铁丝网放在背篓里,抱着炉子,不经意一回头,正好看见老板看向忙碌小徒弟的眼神,晦涩难懂。 愣了愣。 水心轻声:“那老板,没几年寿元了。” 扈轻沉默了下,走出很久:“所以,我一定要修炼。” 水心:“舍不得女儿。” “废话,你身上掉下的肉你也不会舍得。” 最终在杂货铺里找到了木炭,上头积了厚厚的灰。 老板五十来岁眼里全是怀念:“宝平坊四季如春,用不上这个。我家祖传烧炭的,这还是几年前我亲自烧的,也就是个怀念。没想到真有人买,我再去烧一窑,以后老胳膊老腿动不了了。自从来了这,再没出去过,家乡变成什么样更不知道。不定过两年我这店也没人开喽。” 扈轻心情发沉,怎么这两天遇到的听到的全是不美好的事? 老板怀着缅怀的心思,最终也没给扈轻这广义上的老乡便宜,一筐木炭,收她二百灵珠,还不讲价,美其名曰宝平坊里独一份。 等离开主街,水心哈哈大笑:“我见识到了凡人的智慧。” 扈轻冷哼,发狠以后自己烧炭。 再去菜市场买了菜,水心嫌她买的少非逼着她多买,振振有词:“我赚的灵石。” 扈轻想踹他,就这几块非得一次花光,谁家败家和尚这么不看眼色。 买齐了东西回家,水心乐颠颠的洗菜切菜串串儿,扈轻把炉子点起来,为了送走这位大佛,她使出了十八分本事,务必让他吃得熨熨帖帖好上路。 烧烤的味儿太霸道,哪怕没有肉单单靠着茄子香菇馒头片,隔壁妇人被熏得头晕眼花,晃悠悠踩着梯子上了墙,两手按着墙头使劲儿耸鼻子。 幸好烧烤架摆在了西墙根,她怎么也见不到人,可不见东西只闻味更折磨人。 香气越来越浓越来越重,今天的风也是,软绵无力的,把香味刮过来就刮不走了。 妇人闻半天只觉肚子绞得难受,骂骂咧咧下来墙头掖上钱袋子上了街。 水心耳朵灵,取笑扈轻:“你故意的吧,你这样折磨她不是结仇?” 扈轻:“我做错什么?她敢来买我就敢卖。一个子不花想让我便宜她?我哪里像善人?” 水心点点头,左手香菇右手豆干吃得停不住嘴。 扈轻没吃,水心知道她是怕在屋里解决个人卫生问题尴尬早就吃了辟谷丹不吃东西也行,心里稍微一点点愧疚,自己的停留确实给她增添了麻烦。 想想:“要不,我帮你洗经伐髓吧。” 扈轻:“什么?” 水心:“我为你灌体,强行引气入体,你太老了,单靠你自己什么时候才炼气。” 扈轻怀疑:“你这么好心?” 水心放下手里吃空的串拿起两串新的:“感谢你啊。不过,你也别以为这是什么好事。你太老,经脉堵塞,以药力横冲——会疼死的。” 说话不耽误他吃东西,咬一大口:“而且,强行冲开对身体会造成一定损伤,我不保证一定成功。你觉得怎样?” 扈轻眨眨眼:“不要我钱?” 水心哈一声,喷出一点馒头渣,急忙抿了抿嘴:“不要你钱,换你多做几顿饭吃。” “哦,”扈轻了然了:“看来是不贵。” 水心:“药是不贵,就是受罪。修士用这法子的多,因为有灵力护体,但凡人不同,所以我真不保证你会不会死。” 扈轻:“也算是一条捷径。” 水心:“算是吧。” “行,我同意。”扈轻抓起一把串摆在铁丝网上刷料:“来来来,想吃什么,尽管和我说。” 水心笑了,自己早该想到,那现在摆在跟前的串肯定更多。 打包票:“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死,只要你喂饱我。” 扈轻拉下脸:“你个和尚说话没个忌讳,你这样说话早晚被人打死。” “呃?”水心真切不明白。 算了,跟个和尚说这些反而成了自己在撩拨。扈轻没理他。 “你毒差不多了,赶紧出城拿东西。” 水心:“我正要说此事。昨晚我的灵力用光了,余毒反噬,伤势加重,我要多留几天才行。” 扈轻:...总觉得他在撒谎呢,出家人不该不打诳语? 水心摸摸温暖的肚子,难得发现新乐趣,他是傻子才会早早离开。 朝华宗,乔渝日常头疼,各峰真人投诉到他这里:因为扈暖天天带吃带喝且越带越多越大方分享,他们的徒弟弟子们——长胖了。 乔渝那个不信,他才收徒几天?也就这次探亲回来带回来的坛坛罐罐多,以前带的都不够扈暖自己吃的能分出去几口?怎么就把他们的弟子给养胖了? 咳,当然了,重点不在胖不胖,在于——修真之人戒凡食,就是吃也要吃灵菜灵肉灵米啊。 各家真人气愤自家弟子体质吸了杂质,虽然不是大问题,吃颗排毒丹就好了,但,听弟子们说话,明显乔渝那徒弟不是初犯不是偶犯而是要天长地久的惯犯。 “师傅,我觉得吃肉挺好的,我力气都长了。” 听听,听听,这是修真之人该说的话?万般皆下品,唯有修真高。仙风道骨不好非得去做那没眼看的苦力体修吗?那都是灵根不好的人的无奈选择。 要乔渝给个说法。 第四十六章 终于打起来了 乔渝说了:“但凡蒙学食堂做的好吃点,用得着我徒弟辛辛苦苦回去背饭养活你们的弟子?” 听听,听听,这是人话吗?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哇。 传讯符嗖嗖的往主峰飞:宗主,该管管了。 玉留涯问号脸,这种小事也值当他一个宗主出头,想了想还是去了采秀峰。 遥遥的就发现不好,因为采秀峰那棵万年松树下,乔渝和另一人相对而立,那人冰白色华服,不是霜华是谁。 玉留涯脸色一变,这两人还是对上了。灵力催动,瞬息而至。 一落地就听到霜华冰冷的声音:“再用那等乱七八糟的脏污之物害我徒弟,别怪我这个师姐不留情。” 玉留涯心里喊声我的祖宗,口上留德吧。扯出个大大的笑容迎上去:“哈,你们都在啊,我——” 乔渝更加冰冷的开口:“我家小暖没求着人吃,倒是没人求她她也不会割舍心头之爱。” 咔嚓,一道无形之雷劈在两人中间,电光火花噼里啪啦。 霜华面若雪山之巅,乔渝神似冰峰之刃,只差再一句的一言不合两人就能打起来。 玉留涯头疼:“哈,哈哈,都是孩子——” 两人同时扭头,视线逼视。 玉留涯硬着头皮:“两个孩子明明关系好如亲姐妹,你们做师傅的也当爱屋及乌给彼此个颜面吧。” 霜华:“亲姐妹?我家冷偌的亲姐妹可都漂亮远胜凡人。” 玉留涯一咯噔。 乔渝彻底黑了脸:“我家扈暖可从来不和外人多亲近,都是人找她。” 霜华轻蔑:“凡人的小手段罢了,摆个清高的架子还不是让所有人围着她转。呵,小小年纪心思深沉,这样的孩子我才看不上眼。” 求你别说了,玉留涯:“霜华。”不悦的警告。 霜华冷哼:“我也是为师门着想。那黄鸢也不过是个孩子,怎么就刀剑相向非要扈暖的性命?呵,乔渝师弟,师姐也是怕你被小人蒙蔽。” 玉留涯绷了脸:“霜华!” 乔渝已经气极反而冷静了下来:“霜华师姐既然这么担心徒弟被带坏,那把徒弟带回去自己教呀。反正我家扈暖在蒙学一切都好,和别的弟子也相处和谐,别人谁家师傅也没跑来小肚鸡肠的说我徒弟不好。霜华师姐的徒弟是仙草独一根,可保护好了,别哪天风吹折了也怪到我头上。” 玉留涯:“乔渝!” 霜华:“你敢咒我徒弟。” 乔渝:“你敢诋毁我徒弟。” 两人瞪视对方,同时拔身而起向着后山而去。 玉留涯急得手背打手心,追上前去。 松树后,扈暖一脸不开心的转了出来,望着乔渝远去的方向发呆。 荭珊在霜华来时被叫退,这会儿看见人走了跑上来,扶住扈暖的小肩膀干巴巴道:“没事的。” 扈暖吸了吸鼻子,她又不是傻瓜,知道自己被人讨厌了。 后山,朝华宗历代渡劫之地,乔渝霜华凌空对立,两人的本命仙剑浮在两人身侧,皆是冰寒森冷之气四溢,不一会儿时间,温暖的空气变冷,地面凝结一层薄薄霜花。 霜华:“乔渝师弟修为大有精进,你既可越阶挑战元婴,师姐便不吝赐教了。” 乔渝:“霜华师姐放心,我这人嘴巴笨剑可不笨,师姐既说赐教可别留手,不然一个不小心撅断本命剑,我怕你师傅来算账,我师傅可没我这么仗义执言,说不得让我看在宗门的面子上忍下这口气。” 玉留涯牙疼,乔渝这张嘴,竟是不输霜华,以前真是小瞧了他。 他才不上去拉架呢,这两人都在气头上不理智,他现在冲上去就是个出气筒,等他们过个两三招出了怒气,自己再上去问罪,这次,一定要罚他们三个月供奉,太不把门规放在眼里。 霜华的本命长剑透明的剑身朵朵霜花,长剑一震射向乔渝,毕竟只是斗气,剑尖所指避开了乔渝本人。 玉留涯大大松了口气。若是两人出手杀招,他可不能保证放水,到时最轻都要关禁闭。 显然霜花要比试的不过修为。 乔渝的长剑迅猛迎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向霜花长剑剑身上劈去,这一招,竟是拿剑当刀使。 玉留涯眼皮重重一跳,乔渝真生气了。 霜华的长剑一横,两者狠狠撞击在一起,冰冷的灵力激荡,空气中凝结冰粒簌簌而落。 这次乔渝主动出击长剑再度直劈,霜华直面抗击,空中再度落下一层冰粒雨。 玉留涯回头看了眼,果断飞到两人中间,一道灵力冲开胶着的两剑,低喝一声:“够了。都做人师傅了还如此任性胡为。你们今日如此胡闹,可想到你们徒弟以后会受如何非议。” 最后一句,成功让两人一顿,默默收回长剑,给彼此一声哼。 玉留涯瞪眼乔渝,再瞪眼霜华,低声:“没收你们三月供奉。再打,静心崖思过去。老祖们都看着呢。” 两人不吭声,这便是和谈了。 玉留涯叹一声:“至于嘛,两个孩子没怎么着你们先打起来。” 乔渝瞟眼霜华,呵,还不是某人心眼小。 霜华火起,究竟谁心眼小? “宗主,那——”霜华要告状,被玉留涯一眼瞪回去。 “你要你徒弟以后都没人敢和她玩?” 霜华不说话了,脸上却明晃晃写着都是别人带坏的。 乔渝觉得碍眼:“宗主,我先回去了,免得再有人上门找茬,我弱小的徒弟可挡不住这冷言厉语。” 玉留涯瞪他,你够了。 说完乔渝就走了,三个月供奉,他还不放在眼里,家大业大的,不稀罕。 玉留涯欲再说霜华几句,毕竟是她登门找事,谁知霜华一扭头也走了,徒留玉留涯一个人好尴尬。 唉,宗主不好当啊,上任宗主卸任前就和自己说过,当宗主吃力不讨好,得胸怀博大。 玉留涯深吸一口去,我很大。 乔渝飞回峰头,远远看见古松下小小人儿稚嫩的身影孤苦伶仃,心里怪霜华无理取闹,调整出一个温和的笑,叫道:“徒儿——” 扈暖跑过来,啪叽抱着他脸埋在他腰间贴得死紧。 乔渝维持着弯腰的姿势久久没动,他徒弟,哭了。 半天,又半天,再半天。 乔渝动了动膝盖:“小暖,你要多吃些长高些,师傅这样将就你很辛苦的。” 第四十七章 扈暖不开心 乔渝在男子里身高也是高的,而扈暖还是个小萝卜头,他怎么好意思让她抱着他的腿哭。 扈暖抬起脸,泪水泡过的眼有些肿,眼神很受伤:“那个人凶巴巴。” 乔渝:“她对谁都凶巴巴。”呼,终于能直起身来好舒服。 扈暖:“她说我丑。” 乔渝一愣:“你不是忘了?” 扈暖:“看见她又想起来了。” 乔渝立即道:“她才是丑八怪。” 扈暖没觉得开心,她的小心脏里从未有过的情绪在翻滚,她描述不出来。若是扈轻在肯定看出来,她家感应迟钝的宝贝女儿平生第一次厌恶一个人。 厌恶,这是种新奇并不美好的体验,扈暖心情很糟糕。 她不会骂人,最后只是说:“我不给他们好吃的了。” 这样赌气的话却不是赌气的语气,而是受了伤害心灰意冷。 乔渝心道自己徒弟怎么能这样脆弱,他教给她:“对,不给了。你吃让他们看着。” 于是到了第二天,扈暖去上学全程紧绷小脸,除了先生提问照旧大声回答不管对错,其他时候不管谁来说话说什么她都不搭理,当然,不美好的人际关系并没有影响她的好胃口,因为心情不好还格外多吃了几块排骨和半个馒头呢。 被香味馋哭而一无所有的小朋友们:“...” 冷偌更是心情糟糕。她也不知道她师傅背着她偷偷跑去采秀峰还和乔渝真人打起来。自己明明说自己很喜欢扈暖可师傅偏偏因为一点吃的认为扈暖故意害人。这可真是没法解释。 明明上辈子,虽然师傅对小师妹远不如对自己的亲近,但师傅护短,对小师妹还是尽到了身为师傅的责任,在小师妹和别人发生冲突的时候也是想也不想站到小师妹一边。 唉,这便是护短的真性情,这辈子,没了师徒的缘分硬生生走到对立面。这个过程太快,快到她猝不及防。 冷偌看着孤立了整个课室的扈暖,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远着小师妹些。不只因为师傅,还有以后——她重来一回护住在意的人也要报上辈子的仇,小师妹为自己死过一回,难道这辈子还要因为和自己走得近再被连累一回? 冷偌便没有往前凑。 落在偷窥的乔渝真人眼中:喂不熟,真不愧是霜华的徒弟,哼,装不下去了吧。 在他看来,冷偌之前的讨好纯粹是因为霜华先见的扈暖再收的她心有芥蒂,现在知道霜华真的不喜欢扈暖,她放心了,就懒得装了。 不得不说,乔渝的心眼儿,不大。 一天下来扈暖除了情绪稍微有点低落,别的也没什么,反正课专心听了,至于说学会几个字理解了几句口诀...就那样吧。 反而其他小弟子们浑身不自在。扈暖除了不主动和别人来往外其实很好相处,只要和她多说两句话她就肯给回应,而且那么大方的分享她独有的东西,也从来不说别人坏话,更不会攀比谁修为高谁资源好之类。跟个小猫崽一样乖,谁都想撸一把。 结果,小猫崽不搭理人了,特地给她带的美味的点心也不能让她看一眼,撸奴们难受了,个个沮丧着脸回了家。 小孩子不藏话,各家师傅一问心里也不是滋味了,告状的是他们,如今扈暖不祸祸他们徒弟了他们该高兴才是,怎么一个个跟被抛弃了一般?让他们老脸往哪里搁? 再一问,为什么那么在意扈暖,好嘛,全是惦记着扈暖独有的好吃的呢。 这出息。 自家弟子垂头丧气的样子真可怜,他们也不好昨天告乔渝的状今天就去讨好,不约而同给蒙学传讯:几千年了,你们的厨艺就没想突破突破? 食堂人员也是够够的,咱这食堂就是养养孩子,要什么厨艺突破?偌大朝华宗没钱了要他们食堂卖艺养家了? 直接反映到玉留涯跟前。 一宗之主玉留涯:...当宗主这么些年,头次遇到伙食的问题。 “这么小的事也来问我?你是食堂总管。” 食堂负责人也觉得这是小事,他只是表达下自己的小情绪,第二天,食堂挂出图文并茂的菜品牌——不想吃他们定的学生餐,好,随便点。 只要付灵石。 作为扈暖的妈妈和师傅,扈轻和乔渝间接和直接的为朝华宗小弟子们的伙食待遇提升出了一把力,同时,也祸祸了各家师傅的钱袋子。 但,多支出一笔灵石算不得什么,毕竟大家都是正经大宗门供奉的真人,谁还缺那两个钱,真正糟心的是,灵石花也花了,小弟子们回来说,食堂的新菜还是不如扈暖带回来的凡食好吃。 告状的同时哈喇子流下来。 各家真人:... 霜华找上门的事对扈暖的打击有点大,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而且她没觉得自己错,可那天乔渝气怒的样子让她心有余悸,尽管乔渝的气怒不是对她,她还是有了心理负担。 是不是自己不够出色师傅才会生气。 然后扈暖下学回来也不吃点心了,也不和乔渝叭叭叭了,直接搬着小凳子到古松下,修炼。 乔渝看在眼里疼在心中,都是霜华那个不讲理的傲慢女人惹的祸。 他能和霜华对骂,却不知怎么哄徒弟,如果给东西就能哄好他把采秀峰的库房钥匙都给她。可惜,他家傻徒弟根本不认识好东西。 于是,他想出一个办法:“徒儿呀,想不想回家看妈妈?” 扈暖不想:“中途回家肯定是宗门不要了退回去的。” 乔渝一噎:“师傅带你去坊市玩,顺便回家看妈妈,就看一眼,师傅再带你回来。” 扈暖没什么精神的摇头:“妈妈会担心。” 乔渝一想也是,孩子委屈都挂在脸上呢,家长一看就是出事了呀。也不知怎的,他认定扈暖的妈妈不是好脾气的人,万一打孩子呢? 扈轻:放屁!你才不是好人。老娘从来不打孩子。 乔渝:“那你告诉师傅,你现在开不开心?” 扈暖:“不开心。” 乔渝:“因为什么不开心?” 扈暖不知道,她才开始产生复杂一些的精神层次的情绪,又拙于言语,无法表达。 半天,憋出来一句:“不想看见坏人。” 第四十八章 破局的小胖子 乔渝内心又把霜华骂一遍,针对一个孩子,羞不羞。 乔渝:“那——咱们不去蒙学了,就在采秀峰呆着,师傅不让别人来。” 乔渝没觉得自己这样说有问题,若是个年纪大的他定会严厉呵斥,逼着他面对现实的不友好。可徒弟才那么小,水晶一样敏感的心,幼苗就得精心呵护。 可扈暖一下哭了出来,声儿很大,大滴的眼泪往下掉,她瘪着嘴说:“我没错,我没做错。” 乔渝立时觉得自己说错了,凭什么他家扈暖躲着不见人,该是那些长舌头泼妇避而不见才对。 赶紧补救:“对对对,我们该做什么做什么,管别人呢。师傅告诉你,不是所有大人都是好人,不是什么前辈说的就对,你觉得自己对就行,师傅支持你。” 扈暖抽抽噎噎,直到睡觉还红着眼。 乔渝头疼,这种情况,他该怎么办?大晚上的去找玉留涯。 “什么?让霜华给你徒弟道歉?乔渝,是你疯了还是我聋了?”玉留涯怀疑乔渝是不是鬼迷了心窍。 乔渝很认真:“她做错了事不需要道歉?我徒弟好端端一个人被她吓成什么样?” 玉留涯:“霜华做事是冲动了些,嘴巴也不饶人了些,可她出发点没错,本来凡人食物就会对修士身体产生毒素阻碍修行,她偏激了些却也是为了扈暖好——” “师兄别给她找补。我徒弟用得着她关心?她去管好自己徒弟的嘴就行。我们不说这个,就说当初她第一次见扈暖,扈暖得罪她什么了?她怎么说的她?呵,一个真人,该有的为人素质都没有,对着个孩子品头论足还觉得自己多给脸。师兄,不是我说,霜华那张破嘴,不定哪天放出去得罪什么人,没得给宗门招祸。” 玉留涯头疼,她是你师姐,还放出去?你自己是什么? 他道:“你想都别想,霜华是有错,你就没错了?她是师姐,按理教训你两句又怎样?我也罚了她的三个月供奉,这是朝华宗,一切按宗规行事。” 又道:“她是扈暖的师伯,也有资格教训小辈。” 乔渝冷笑:“别硬扯关系。我和霜华不是同一个师傅,我师傅和她师傅也不是同一个师傅,往上再论三代,我们也没关系。” 玉留涯怒了,一道灵力打过去:“你不是朝华宗的人?你和我也没关系?乔渝,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了,不说霜华不说别人,只说你徒弟被别人三言两语说得心神不稳,这个时候你这个做师傅的就只会找别人的错?若是如此,扈暖你也别带了,我亲自带。那样的乖孩子我怕被你养歪。” 灵力并不大,乔渝抬手硬扛下来,玉留涯一顿话让他冷静下来。 玉留涯冷笑,再说道:“修真何其残酷,你不教她稳固道心坚定信念,以后,她可能出去历练?又怎么提升心境冲击心魔?” 乔渝:“我就是、就是生气,霜华她太过分。” 玉留涯嗤笑:“你那嘴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乔渝出口气,调整情绪,想来也是自己关心则乱,也是太多年没人像霜华这样当面打他脸。 玉留涯想了想:“这样吧,冷偌那个孩子很懂事明理,我找她,让她代表她师傅跟扈暖说句好话。这事就过去了。” 乔渝不乐意:“这事本来就是她引起的。我在蒙学看得真真切切,我家扈暖不是主动招惹人的人,是她一个劲的往我家扈暖跟前凑,也不知什么心思。” 玉留涯看着他,幽幽:“蒙学跟我提了几次,师弟你很闲呀,天天扒蒙学的墙脚。你这么闲,不如去魔族妖族走一走,找些独有的灵药来?” 乔渝:“太晚了,师兄歇着吧,我走了。” 独留玉留涯无奈摇头。 乔渝想了好几天没想好怎么哄孩子,然后扈暖自己就好了。 被玉留涯讥讽过这两天他没去蒙学,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方式用得不太对,至少,不能扒墙脚了。 这天下学回来,扈暖咯咯笑着扑到他怀里,蹭掉一脸的汗跑去洗手吃点心。 不由自主,乔渝也开心起来。 随后仔细的问了才知道怎么回事。 扈暖的表达大有长进,乔渝摸清了她的说话习惯,得知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玉竹峰林隐真人的徒弟金信身上。 “金金好搞笑啊。”扈暖一边说一边哈哈哈。 乔渝想了想金信,脑海里出现一个小胖子,白胖白胖的。 他是林隐真人的亲传三弟子,比扈暖早来三个月,小家伙出自修真世家,小体格跟瘦不沾边,但也不胖得过分,是个灵活而喜人的小白胖子,很有机灵劲儿。 林隐真人当初在一众新弟子里一眼选中,直言看着他就开心。 从金信的体格就知道这孩子在吃上的兴趣,实际上,从小吃灵米灵菜的他哪里尝过底蕴和作料同样丰富的饮食文化呀,扈暖带来的菜饭虽然对修行无益,可也给他的味蕾和肠胃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孩子好吃,林隐真人也没管,反而让人多给他准备点心灵果,以前扈暖换来的东西里属他贡献的最多。 金信觉得,他和扈暖的友情是可以持续一辈子的。可没想到这段美味的友情短暂到他做个梦都嫌短。 突然扈暖就不搭理人,任何人,这让他连找个中间人示好的机会都没有。 小胖子顿时茶不思饭不香蒙学先生讲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课间扈暖补充能量的时候他更是抽断了鼻子咽干了唾沫。 看得到闻得到独独吃不到。 这样的日子太难熬。 金信熬不住了。 这天上学,好不容易等到课间休息,扈暖正拿出一坛鸡块来抚慰失落的心灵,小腿上一紧,低头一看,金信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她的小腿,白嫩嫩的圆脸蛋上泪光闪闪。 金信大喊:“小暖,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小暖,你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求你了,给我吃点吧。” 课室震惊,所有人停在原地看他卑微求食。 金信不觉得丢人,他只觉得再不能吃上他会死掉。 他拍拍腰间乾坤袋,哗啦一大堆竹笋掉在地上淹没了好一片地。 玉竹峰特产。 金信:“小暖,这是我送给世界上最好的妈妈的礼物,我们峰头的竹笋可好吃可好吃了。”咽下大大一口唾沫:“跟鸡特别配。” 小弟子们:“...” 第四十九章 妈妈给的力量 扈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在听到金信第一句时心里就乌云散去阳光洒下,美丽的花朵开放,彩虹飞在天上。 她没说话,却用实际行动表示,在坛子里找到一块大大的鸡腿,用筷子夹着送到金信嘴边。 金信大张着嘴,天哪,幸福来得好突然。 喷香鸡块喂进嘴里,这还没完,扈暖拿了个饭团给他,还掰给他半块馒头。 她笑了,小声说:“嗯。我妈妈最好了。” 一瞬间,金信感动的泛泪,泪光中,看到他和扈暖的友谊大道金光闪闪香气扑鼻。 他嚼着鸡腿,清楚的吐字:“小暖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妈妈,全修真界的妈妈都比不上。” 扈暖一下笑开,那清澈而自豪的笑容突然让在场的人知道为什么她的名字是“暖”。 冷偌恍恍惚惚,上辈子木讷呆愣的小师妹和眼前笑靥如暖风的扈暖远远近近,最后只剩眼前的扈暖。 她突然明白了,小师妹和扈暖的不同,并不是入门的时间不同,而是——她有没有妈妈。 冷偌浓长的睫毛低了低,这辈子,不同了,就这样好了,她没有进飘然峰,离着自己远远的更好。 金信激活了神奇密码,小弟子们大受启发,眼神交换几下,一下子围了上去:“小暖的妈妈最棒了。小暖的妈妈真厉害。小暖的妈妈做饭好好吃。我们也好想有这样的妈妈。” 探听完全程的乔渝真人心绪复杂。所以,我发愁得一宿一宿睡不着的难题,被一个不在跟前什么都不知道的凡界小妇人解决掉了。近水楼台的师傅灭不了火,远水的妈妈把渴解了? 不怎么开心呢。 扈暖开心呀:“师傅,我把妈妈的肉和大家一起全吃光了。” 乔渝笑笑:“嗯,师傅让食堂给你做更好吃的。” 扈暖:“小朋友们说了,食堂做的不如我妈妈做的好吃。” 说完,大眼睛眨呀眨呀的看着他不动。 乔渝:“...小暖妈妈最厉害了。” 扈暖太开心了,蹦蹦跳跳跑了会儿才去修炼,今天的修炼也格外顺利呢,白色的光点不用她去抓都抢着往她身体里跑。 乔渝看着她身边踊跃的灵气和比昨天明显快很多的修炼速度心情好复杂:修炼的事,我也比不上她? 修炼结束,扈暖哒哒哒跑过来又摸点心吃:“幸好就要回家了。师傅,我要带很多很多肉回来,小朋友都喜欢。” 乔渝没纠正她不适宜称呼的想法,时间长了她自己就能改过来。 只说:“好,但朋友间不能单方面的——分享,他们也要和你分享他们的东西才行。” 白送是万万不可的。 扈暖点头如小鸡啄米:“嗯嗯嗯,他们都给我东西了,我带回去给妈妈。” 乔渝望着她,所以,没师傅的份吗? 但扈暖没领悟到,洗手漱口去睡觉了。 乔渝:...不着急,才做师徒不到一个月,早晚,这徒弟心里只有自己。 扈轻:呵,你在想屁吃。 坊市里扈轻不知道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宝贝女儿经历了一次心灵蜕变,结果还算好。若是知道了,估计也会头脑一热打——打小人,诅咒。 她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水心大爷,不厌其烦的问毒解了没有是不是该出城拿灵石报答她。 水心哼哼唧唧说没有没有还没有。 扈轻冷漠,半个字都不信,毒若还没解他胃口怎么越来越大的?感觉自己养了个斑鸠崽子。 水心毒早解了,他游历经验丰富,怎么可能对一个陌生人交底,哪怕瞧扈轻顺眼他也不能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说三天能解,其实是一天,磨磨蹭蹭不肯走,当然是因为扈轻做的都是他没见过的美食他还没吃够,眼看到了小孩子再次回来的时候扈轻肯定又要做更好吃的美食,傻了才这个时候离开。 他心里打定主意,再蹭个三天饭,正好跟着扈暖蹭一波美食,然后他就出城取私房。 毕竟他是个有原则的出家人,扈轻的穷看在眼里,他也不好意思坐吃山空。 至于用灵石回报这“救命”之恩后再怎么做,到时再说。反正他一向善于为自己找借口。上次还说要帮她药浴洗经伐髓呢。 水心摇摇脑袋,很满意自己处处留后路。 这次扈暖回来,当然是要吃烧烤,没道理好吃的便宜外人不给自家孩子吃。扈轻早早的串好串等着,没准备太多肉类,大晚上的吃得素净些对身体好。 对水心遗憾道:“可惜你不吃肉,错失多少人间美好。” 水心:“没事,我喜欢吃豆腐,你多串些豆腐皮。” 扈轻翻了个白眼,你可真会吃:“蛋类真的不能吃?鸡蛋饼和豆腐皮卷在一起可好吃了。” 水心摇头:“不吃。” 扈轻说他们出家人做作:“植物也是生命,你们瞧不起草芥。” 水心无奈:“不然呢?饿死吗?佛有慈悲心也要量力而行。按照你的说法,别说吃菜蔬,便是只吸收灵气不也是和芸芸众生争夺?我佛修的是什么?是我可以那样做,但我放弃,用这份放弃普度众生。” 扈轻一听,笑道:“很有道理。我放弃我的权利为别人带来幸福。是我所想浅薄了。” 水心一笑:“小僧乐意为施主点亮慧根。” 扈轻哈哈:“可凡界流行的是争夺权利为百姓带来安宁。” 水心:“只要心中所向一致,大道同归。” 扈轻点头:“是,都是高尚的志向。” 水心:“所以,今晚除了烧烤没别的好吃的吗?” 盈盈秋水望着她,扈轻又心软了。 “我给你煮碗——粥吧。” 水心失望:“只是一碗粥?” 扈轻也可惜:“是啊,偏偏你是个和尚,你领悟不了皮蛋瘦肉粥的美妙哇。” 水心兴致缺缺:“那算了,我还是吃烤串吧。” 扈轻:“那我给你炒个饭好了,没有肉没有蛋的炒饭,放菌菇丁吧。” 这个没吃过。 趁着扈暖还没回来,扈轻炒了半锅饭,水心吃得很满意。 “记着,别让我女儿发现你。” 扈暖回来,看到烧烤炉子兴奋的转圈圈:“妈妈,我要吃烤鸡,我要吃烤鸡。” 扈轻:“呃,那个,得做烤炉。下个星期吧。” 书房柜子顶上水心精神一振,烤炉,新的好吃的。 第五十章 好多好吃的 晚上,母女两人相拥在床榻,扈暖自己主动说起这个星期不美好的事。 扈轻脸上笑容依旧,隔着一个房间的水心却清晰感受到她的杀意绕过扈暖四面八方。 他想不出来她以往经历过什么才有这样浓厚的杀意,而且,居然还控制的很好。 扈轻:胡说,这分明是我的愤怒,虽然老娘是想杀了那个多嘴多舌的老娘们儿。 扈暖这样说:“妈妈,我好像让师傅丢人了。” 扈轻微笑,眼底藏着冷漠:“若他嫌你丢人,不给他做徒弟就是。咱们换个好师傅。” 窝囊废吗?被别人叫嚣到家门口。这师傅行不行啊。 扈暖:“师傅说支持我。” 扈轻笑笑,只是嘴头上的?该死的自己为什么不强大,若是自己足够强大轮得到阿猫阿狗到自家女儿跟前瞎逼逼? 水心摸摸胳膊,杀意更重了。 扈暖:“妈妈,金金说你是最好的妈妈,小朋友也说你是最厉害的。” 扈轻笑眯眯:“嗯嗯,为了暖暖,妈妈一定是最厉害的。” 她自身吃足了童年不幸的苦,希望自己能成为女儿一生自信的底气。 唰,空气中的杀意一下全没了。 水心心道,果然女人心思好难捉摸。 扈轻很开心,再没有比得到女儿同学认可给女儿长脸更开心了。 嗯,她这个妈妈做得非常合格嘛。哼,该让那些长舌头来看看自己一个单身妈妈照样把孩子带得好。 哎呀呀,人家现在是明星妈妈了呢。 扈轻嘿嘿嘿笑得傻乎乎:“那妈妈给你带更多好吃的。” 扈暖重重点头:“行。” 啊,这就是妈妈外交啊,她不会扯后腿。 第二天,扈轻起了大早包了小馄饨,肉馅和素馅。素馅的先煮出来给水心,扈轻觉得自己在上供一样。 水心想,他无论如何也要多赖两天。 扈暖揉着眼起来,扈轻正在处理金金小朋友送的竹笋,一根根笋剥开晶莹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 “妈妈,我想吃饺子。” 水心:我一定要多赖两天! 扈轻:“明天,我多包些,煮的煎的,你多带些去。” 扈暖美滋滋的喝着虾皮紫菜馄饨汤:“妈妈,你引气入体了吗?” 扈轻:“...妈妈学这个有点晚,不能像你一样快。” 扈暖哦一声:“那妈妈快点。” 扈轻往书房望了眼,水心感觉到了,催自己做药浴呢。他觉得可以就此事好好商量一下,比如她还会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美食。 吃完饭,扈暖:“妈妈,你不去工作吗?”所以,找到新工作了吗? 扈轻忧愁的看着她,小管家婆,你这样催不怕你妈顶不住压力离家出走吗? 扈轻:“放心吧,妈妈养得起你。” 扈暖笑了,眉眼暖融融的,当初就是这样的笑容弥补了她心底的冰冷,让她有了被人需要的价值。 她想自己模样也不差,小时候也是可爱的吧,却没有谁爱她。但,现在有了。 扈轻想,侬花阁,得再去一趟。 死人这样的大事都没爆出来,可见修士生得万般能耐死得毫无声息,早知道小小一方侬花阁死个客人都能按下,白得一份遗产,不,应该说是黑吃黑。那自己作为区区一个小贼多挣一份脏又妨碍什么? 都怪水心。 水心摸摸凉飕飕的胳膊。 扈暖是个很会自我满足的孩子,扈轻不带她出去她能呆在家里一整天都不出去。扈轻倒是想带她出去玩,可这里有游乐场吗?倒是有个公园呢,全是啃小养老群体,熏陶不好。 扈轻收拾东西的时候扈暖自己玩,玩了会儿自觉开始修炼,坐在凳子上。 水心偷偷跟扈轻讲:“为什么别人修炼都打坐?当然是有道理的,你得教她打坐。” 这种事上水心没必要骗她,扈轻帮扈暖盘腿坐:“你试试这样修炼,如果比不上坐着咱们再改回来。” 扈暖试了试,惊讶:“妈妈,这个样子抓光点更快。” 扈轻笑眯眯:“好,你喜欢怎么来就怎么来。” 修炼完,扈暖把小手放在扈轻手掌里,冰冰的。 扈轻皱眉,体寒? 扈暖却说:“师傅说,再修炼一段时间,我就能变出冰块块来。” 啊,原来是超能力。 扈轻笑了,先摸过她另一只手是暖的,又摸了摸小肚子和脚脖子,都是暖的。 “好,等你变出冰来,妈妈给你做冰沙酸奶吃,放多多的水果。” 扈暖:“冰激凌。” “好,冰激凌也做。” 水心:小僧可以马上变出冰。 说到冰,扈暖想到一系列的冰派美食,禁不住怀念原世界,落寞道:“如今过得不知今夕何夕,听说这里四季如春,妈妈也不知道现在是秋天还是春天,要是秋天,咱俩一起研究研究冰皮月饼怎么做。若是春天,也有粽子能寄托思念。现在好了,这些东西做出来又有什么意思。” 水心狂喊:有意思,小僧觉得有意思,小僧支持你做呀。 扈暖馋了:“妈妈,我想吃。” 扈轻一笑,捏住她的小鼻子:“好,都做给你吃,等妈妈找到材料。” 水心觉得自己近期无事,其实停留个一年半载的也没什么,和尚寡妇什么的,不要太配。嗯,他不白吃,教孩子什么的,他也可以的。 他就没想想,扈轻愿不愿意留他。 这个星期,扈轻给扈暖带的是卤味,卤肉卤鸡卤蔬菜,配的主食是大馒头,水饺煮熟放凉再煎过,也塞了几坛子。 “乖宝,凉着吃不好吃,让你们食堂师傅帮忙加热,要有礼貌,要夸赞别人,嘴巴甜点。”扈暖把最后一坛煎饺封好交给她:“咱家厨具不够全,等妈妈研究研究给你做生煎。” 生煎。水心咕嘟,他未来三年都没安排呢。 可扈暖想得更多:“妈妈,我好久没吃蛋糕了。” 咕嘟,水心默默把一只手伸出来,上头五根手指头。 就听扈轻百依百顺:“好,妈妈做个烤炉出来。” 水心心里说,修炼不是这个样子的,修炼要吃苦要吃苦要吃苦呀,简称吃吃吃。好吧,没毛病。 等扈暖被接走,水心迫不及待冲出来,都顾不上隐身被邻居发现。 他深情而渴望的抓住扈轻双臂:“扈轻,我的毒解了,我明天就出城拿灵石,咱立马把烤炉搭起来。” 第五十一章 是金手指吗 扈轻使劲推开他的手,冷漠又无情:“还了灵石赶紧走,只吃不干,要你有什么用?” 水心立即:“你要我干什么?” 扈轻:“去侬花阁,发小财。今晚就去。” 水心长长的啊了一声,拐了好几个调,然后挂上一副愧疚的死样子:“都怪小僧,是小僧没能养你。” 扈轻嘴角直抽,这内容,这自称,这环境和身份,你丫的想谱写个什么鬼畜的剧本? “一句话,干不干?” “干。”水心豪气冲云天。 为了口吃的,不,是很多口吃的,他干了。 这次,两人没提前去,水心说他上次去的时候做了点小小的手脚,不用太着急。 扈轻看着他冷笑:“灵力早恢复了吧。” 水心才不承认。 等到了晚上,水心带着她出来,一路避人耳目的来到侬花阁后门。 “你就在这里等我,别人看不见你的。等我出来。” 扈轻一把拉住他:“你要杀人?” 水心的笑容在夜色里妖冶:“仇总是要报一报的。” 人家的私事,她不能拦。 “好,那你千万要成功,不要牵连我。还有,尽可能多的带点东西出来,反正她一死身外物只会便宜侬花阁。侬花阁吃肉,我们喝汤。” 水心低低一笑:“我知道。” 水心推门进去了,门板在他手里轻若无物,没有惊动任何人。 扈轻坐下来盘起腿,希望这次能看见空气中的灵气,闭眼一片漆黑,她心中默念引气诀,幻想一道气流在身体百窍中游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自己是在修炼还是睡着了。 忽然,身体凌空而起,是水心。 水心抓起她顶在光光脑袋上,狂奔。 身后并没有追兵。 她搞不懂:“没人追,你放我下来。” 水心跑得越快,直到回到家才放下,扈轻再次毫无形象。扒拉开乱发露出脸:“没人追。” 水心上上下下打量她,目光贼闪闪的。 扈轻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我被发现了。” 什么? 扈轻脸色一变,把他向外推:“你赶紧走,别连累我——东西呢?给我。” 水心无语,好现实的女人。 “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就找不到我了。” “...” 扈轻眨眨眼:你说啥? 水心望着她:我就是这意思。 扈轻:不可能。 水心:你有用。 扈轻伸手:“你拿的东西呢?” 水心手按住腰间:“不能撵我走。” 扈轻一声冷笑。 水心噗通倒地:“哎哟,好疼啊,我又中毒了,要死要死啦。” 扈轻深深恶寒,气得踢出一脚:“滚起来。” 这人赖着不走,她还真撵不动。 水心一个骨碌起来:“咱去买烤炉。” 呵,只知道吃的黑心和尚。 “钱呢?” 一个不轻的袋子落到扈轻手上,扈轻眉开眼笑,打开袋子一瞧,笑容凝滞:“才十块?不是,你杀了那女的——你是杀了她吧?那女的头上一只簪子都不止十块灵石吧?” 水心也郁闷着呢,他还能不想扈轻发财?若有可能,他恨不得把露凝香连屋拔了全带走。 “我找过的,露凝香那个女人实在太抠门了,她所有的东西上都有她的印记,哪怕我杀了她,印记的气息一时半会儿不能散干净,不是给你招祸?只有这十块灵石,被她扔在角落里干干净净。” 扈轻大受打击,十块灵石啊,自己还从未见过超过五块的巨款,人家当石子丢着玩。这该死的贫富差距。 但,无论怎么说,也是自己发了一笔巨款横财,扈轻迅速调整了心态。 “你保证不会被人发现这里?” 水心却是望着她若有所思:“凡人真有这样大的用处?为什么以前没人发现?” 扈轻心头一跳:“别给我神神叨叨的。我巴不得我有通天的本事。回你的书房念经去。” “烤炉——” “明天去。这都什么时辰了,早关门了。”扈轻把装灵石的袋子丢给他:“处理掉。” 水心望着她进了卧室,手心涌出一道白色电光一闪,那袋子渣渣都不剩。 “真是神奇呀。这是什么本事呢?”他挠着下巴进了书房。 扈轻盘腿坐在床上看着跟前依次摆开的十块灵石脸色阴晴不定,水心的话究竟什么意思?他在暗示自己什么?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对?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人——她这种情况算是穿越吧——总该有什么金手指吧。 如果这个是金手指,那自己岂不是危险了?若人尽皆知自己就是妥妥的盾牌的下场。一想到以后自己被一群人像水心这样似的顶在头上疯跑,扈轻整个人都不好了。 修炼修炼修炼,她要变得强大非常强大,踏破虚空的强大。 于是她来到书房:“你说给我做的药浴呢?” 水心睁开眼:“药浴用的灵药,有点儿贵。” 扈轻怒了:“所以你为什么不多弄些钱来?露凝香所有物件上有标记,花呢,草呢,那女的种一院子花树你不知道拔两棵?” 水心讪讪:“我忙着逃命。” 扈轻冷嘲:“还以为你多厉害。以后,杀人之前你能不能先敛财?杀人不图财,你缺不缺德。” 缺德的水心:“...” “行,过两天我就出城,给你买灵药去。” 扈轻黑着脸回去了。 水心:我觉得我欠了你是我知恩图报,可你这天经地义的债主脸是不是太理所当然? 摇摇头,知道是自己的话让她紧张,也算是自己的因,果当然自己来承担。 第二日,一大早水心就缠着扈轻去买烤炉,这里当然没有,扈轻和铁匠铺的小徒弟比划一通,当场现做。 等待的时候扈轻没看到老板,问小徒弟:“你师傅呢?” 小徒弟说:“师傅去看望朋友了,让我看铺子。” 扈轻点点头,对着墙上一排长短宽窄的匕首眼馋,指着一把没有任何花纹的黑色匕首问:“那个,多少钱?” 小徒弟看了眼:“五十下品灵石。” 扈轻漠然收回视线,我很穷,我不配。 旁边隐藏身形的水心想,不会今晚又让我去侬花阁发财吧?这匕首下乘的货色有什么好,等自己拿回东西送她一把,上品法宝。嗯,她会不会感激的给自己免费做三年饭呢? 想得挺美。 烤炉很大,整体像半个蛋壳扣在圆柱体上,小徒弟看不出这东西能做什么,问她。 扈轻说是做吃食。 小徒弟笑笑:“太大了。你拿不了,我给你送去。” 第五十二章 能不能吃奶 水心一凝,不行,万一这人闻到味儿赖着不走岂不是多了个人跟自己抢吃的? 不等他想出法子,扈轻自己拒绝:“没事,我拉了板车来的。” 水心得意,哼,不给你蹭吃蹭喝的机会。 扈轻轻松拉着板车在街上走,车上烤炉看着大,其实只是一个空壳子,这只是半成品,自己还要找些砖头黄泥的再加工一次,这些东西她知道哪里有。凡人区的屋子院子是砖垒的,自然有出产这些的地方,自己不用买,拣些砖窑不要的半拉砖头再在那里挖半车泥就行。 水心跟着她走:“扈轻,别忘了买菜,多买点儿,昨晚打了一场,我快累死了。” “是啊,你老人家可真累呀,十块下品灵石压弯了你的脊梁骨呢。” “我看是压弯了你的脊梁骨。”水心小声叨叨。 扈轻瞪一眼:“你出来,拉车。让我一个弱女子拉这么重的东西,你一个男人好意思。” 水心果断:“我不是男人,我是和尚。” 扈轻无语,眼珠一转坏笑。 水心心里发毛。 “做和尚不能有七情六欲吧,水心大师,你的孽根斩断没?要不要小女子帮你一把?放心,我刀很快的。” “...” 水心移开三步,决定收回之前赠送她上品匕首的想法。太可怕了。 扈轻冷哼:“做和尚竟然不净身,太不心诚。” 水心不说话。 “哎你说佛祖他——” 水心捂住她的嘴:“我错了,我会多多挣灵石养家,求你嘴上积德放过我家佛祖吧。” 扈轻眼珠子转转,唔唔点头,她大不敬了,侮辱了神明。罪过罪过,佛祖莫怪。 水心放开她,认真道:“莫惹口舌账,会有报应的。” 扈轻瞧他一眼,报应?报应首先也得有个正常的世界,哦,对了,这里不是末世,好像修真之人都信这一套。 水心感受得到她的不以为然,心中也是稀奇,按说凡人不该更加敬畏神灵? 她以前,一定经历过黑暗。 拉了满满当当一车,菜叶没得半片,水心不高兴了,若不是这张脸太惹是生非,他还真想亲自去菜市场采购一番。嗯,以他的美色,摊主定然给他减免,不是更给这女人省灵珠? 唉,人长得太美受掣太多。罪过罪过。 回到家,扈轻开始和泥巴,没道理身边一个大男人放着不用的,可水心不知是故意还是天生手残,这么简单的手工他愣是摔了砖洒了泥泼了水,硬生生把自己弄成个大红脸,头皮都见了汗。 扈轻看得拍额:“我来吧,你歇着。” 水心张着两手又委屈又想不明白:“这样简单的事情我怎么做不了呢?明明看上去这样简单——” 扈轻随口一句:“这叫泥瓦匠工,在凡界是正经的营生,你的天赋没长在这上头。” 水心讪讪洗过手,没想到竟然有自己学而不会的。 其实扈轻也不知道烤炉应该怎么做,毕竟末世前家电之类花钱就能买到,而末世后谁还稀罕那个,如今,她只能依靠想象来推测着弄,希望能做成。 完工后的烤炉没比她矮多少,先晾一晾,再用木柴烧一烧,应该就能用了。 水心一听今天吃不上,眼睛一下睁大,手往烤炉壁膛里一扇:“黄泥干了。” 然后手上冒出几团小火苗往里一丢:“好了,也烧过了。” 扈轻张大嘴巴:“你不是雷灵根?” “这是很基础的五行小法术,谁都能用。” 然后扈轻便道:“教我。”学会放火,她省多少柴钱炭火钱。 话题又绕了回来,那便是帮扈轻引气入体。 水心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你放心,明天我就出城去,拿了灵石买灵药,帮你把经脉打通,引气入体。” 扈轻给他一个好脸色,拍拍可以立即投入使用的烤炉,忽然想到一事:“鸡蛋你不能吃,蛋挞肯定不能给你做。饼干面包蛋糕之类——你吃奶吗?” 啥?水心睫毛忽闪,你问的啥? 扈轻:“奶,羊乳牛乳之类,你能吃吗?” 水心:“必须用?” 扈轻点头,又摇了摇头:“如果你不能吃奶,就不做那些。我可以给你做烤饼烤馕烤地瓜。” 水心看她半天,问出问题的核心:“哪个更好吃?” 这个,还真为难住她了,她实话实说:“个人口味我判断不了。你真的不能吃奶?” 水心真不知道这个,毕竟不管人还是妖,只要长牙就不会再喝奶。 他挠挠光头:“应该——可以吧。毕竟我小时候肯定喝过。” 扈轻头次看到他傻乎乎的模样,呆愣愣的脸可爱起来,若是自己有个这样的儿子——糟心啊,非得出家当和尚。 笑着道:“行,我做个烧饼,再做个小饼干,烧饼你肯定能吃,小饼干你可以试一试。我出去一趟,得买些牛乳去。” 水心欢送:“去吧去吧,我看家。” 扈轻轻笑摇头,还真养了个儿子。这要是小上个几百岁,正好给自家乖宝做个伴。 菜市场有牛乳卖,还有牛羊肉,扈轻看了看,肉很新鲜肉质也好,想着兜里有几个钱了,这个周末不然吃锅子好了。锅子好买,不用专门定制。 买了一桶牛乳和一车柴,扈轻让水心把柴卸下来垛在烤炉旁边的墙脚再烧起烤炉,她洗手和面。 第一轮烧饼出来,除了有些焦黑没别的不足,尤其里头油和料放得足,水心吃得非常满足。 扈轻笑眯眯:“好吃吗?” 水心连连点头,舍不得开口。 听扈轻道:“这是最普通的,等你帮我引气入体了,我给你做带馅的。” 带~馅~的~ 水心觉得自己腿已经提不动,感动的舌头都要化了:“你为什么会做这么多好吃的?” 这么多? 扈轻不屑:“呵,你是没见识过真正源远流长的饮食文化,我会的这些,全是宝妈基本操作,也就是个家常。想当年老娘一人潇洒,为了吃那可是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提到故乡无比璀璨的文明,她兴奋又落寞:“你是无法想象有什么饮食文明是可以用幅员辽阔来形容的。” 曾经拥有的,是她永远骄傲的底气。 尤其,堂堂修真界连她们大华的饮食都比不上,啧啧,也不怎么样嘛。 第五十三章 不告而别 水心被她说得心痒痒:“一定要告诉我你的故乡在哪里,我一定去。” 扈轻:要是你能去,老娘早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在我心里。” 水心视线下移:“小僧可否踏上通往你心里的路?” 扈轻面无表情,明明多伤怀,被这和尚一歪,她想打人。 可水心也是认真的:“难道你的心脏上刻着传送阵?” 他的目光让扈轻心脏发凉,擦,光头的不止有和尚还有科学怪人吧? “再看,戳你眼珠子。” 水心好笑,我还真能剖开你看看? “小饼干。” 扈轻白他一眼,把剩下的生饼放进烤炉嘱咐他这次小点火候,再舀面粉做饼干。 奶香奶香的小饼干成色刚刚好,扈轻捏成蝴蝶结的形状,也不知是不是这里的牛奶更醇香,做出的淡黄色的小饼干格外诱人,她都想立刻马上送进朝华宗。 全进了水心的嘴。 水心说:“我在娘胎里就是和尚,既然我吃过奶,可见佛祖是允许弟子吃牛乳的。” 呵,这逻辑,好棒哒。 扈轻冷眼,反正她要给女儿吃最新鲜的,这些试验品,只是暖炉。 水心吃了小饼干,一想到还可以吃到从未听过的面包蛋糕,浑身充满了干劲,第二天一早就出了门。 “去做饭吧,等我回来。” 扈轻给他开门,见左右无人催他快走,冷不丁听过这样一句话,也是无奈,明明自己和他说着再正经不过的话,偏偏听上去很不正经。 水心出了凡人区在无人角落露出身形,他用扈轻上次剩下的白布给自己做了个遮头挡脸的宽大罩帽,他可是还要回来的,一定不能让人惦记上他的美貌。 修真界不像凡界那般关系错综复杂,讲究个冤有头债有主,冤头债主一死,这桩事便是了了,因此水心杀了露凝香之后也便没了人再寻找他。至于说跟随露凝香的那些人,自然散了各自为资源努力去了。 水心坦坦荡荡走在坊市间,顺着主街出了城。他明知宝平坊有陷阱等着他又怎么会不给自己留后手?那日中毒只靠自己不是不能逃出来,不过会非常狼狈再受些伤。遇到扈轻是意外之喜,她的特别——既然她不想自己知道,自己以后便不多舌。 总之,水心独身闯陷阱,用不着的身外之物都藏在了城外,等他取回来,换上他珠光宝气的僧衣,也让那个钻进钱眼的女人见识见识什么才是有钱人。 一想到扈轻被自己的财富闪瞎眼使尽浑身解数的奉上美食,水心开心的笑出声来。 等水心飞到藏匿财产的地方,拿回自己的储物法器,尤其郑重的数过里头的灵石,再盘算下自己有的灵植,唉,太多太好了,只用来洗经伐髓引气入体大材小用了呢。唉,有钱人的麻烦啊。 换回自己的衣裳,把扈轻给他缝的简单到简朴的衣物叠好收起,这可是自己的吃饭凭证,不能丢。 给自己打个净尘术,光鲜亮丽的水心和尚要衣锦还乡。 一朵流云从天上路过,偶尔一低头,惊喝:“水心!” 水心下意识的一抬头,天上人已冲他飞来,怒火万丈。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水心你个祸水,今日,我要杀你为我姐姐报仇!” 水心嗖的飞向另一边,沉沉一笑:“你姐姐咎由自取,若她不动害人之心便不会遭受反噬。你要杀小僧,小僧却不能要你造这杀孽。” 来人面目狰狞:“水心,你逃不掉的,我已经传讯出去,我们宗门的人已经在赶来。” 水心眉心一皱,看向宝平坊的方向,遥遥感应有十几道灵力在向这边急速而来。 他迅速有了决断,一张符贴在身上,流星样射向相反的方向。 “水心狗贼休要逃——” 等了一天,水心都没回来,扈轻坐在椅子上,看着满满一桌子的饼干、面包、小蛋糕从热变凉到凉透气,室内黑暗下来她才揉揉了脸颊站起来。 “死和尚,你可千万别死。” 就那馋样,无论如何扈轻不会相信水心是主动跑了,那便只有一个可能——遇上麻烦了。可能还是大麻烦。 扈轻不能出去找,且不说她不知道哪里去找,便是找到了,能缠住水心的人会是什么人,是自己能对付的人? 别怪她冷漠无情,她要先保护自己。 扈轻拿起一块老面包:“水心啊水心,等我以后有本事,一定给你报仇。你若是死了,就托个梦告诉我一声是谁害了你。” 啊呜。 水心:谢谢,小僧还没死,用不着梦里相见。我,一定会回来。 少了个人,家里突然变得空荡荡,冷却的面包没滋没味,扈轻胡乱吃了几个,叹了口气,自来熟的和尚太可怕了,才几天啊,她就习惯了他的存在。早知道,打断他的腿养着好了。 水心:啥? 扈轻把东西收拾起来,盘腿在床上,修炼。不定哪天就引气入体了呢? 她唰的捏住拳头,死水心,说好的帮她药浴引气入体的,你倒是办完正事再出事呀。唉,果然出门就该看黄历,明天她就去买。 黑漆漆的一夜过去,水心并没有回来,扈轻叹口气,看来真的不会回来了,她吃了两个小蛋糕出了门,闲逛一天,特意在河对面多走了走,并没听到和水心有关的传闻。也许是她不够格听到那等消息。 又过一夜,扈轻望着天际朝霞,她想,还是要出城一趟。 宝平坊出入城门有好几个,扈轻带好门牌,这是免费出入的凭证,她是常住人口。背上背篓,背篓里放着小药锄和小铲子。这些天闲着没事就跟水心学灵植,水心知道她想以此谋生,教给她的都是附近环境多生多见的。 扈轻手里还有几块灵石,却也不能坐吃山空,或许出去还能找到水心的线索呢?相识一场,收尸埋骨也是应当应分。 水心:并、不、需、要。 走了很久,扈轻才知道自己以往逛过的自以为大的地盘其实也不过是一个角而已,假如有公交车,大概出最近的城门要半个小时?走岂不是要三四个小时?扈轻一想这个时间便觉得脚疼,前后张望也没发现街上有马车拉人,只得继续一步一步走。 这样的路途,早出晚归也没有几个时间采药呀。 第五十四章 拔草带出狗 终于,望见高大的城门,第二次见,扈轻仍旧像个乡巴佬一样张大了嘴,这里的城门有多高?云飘低点就能碰着头。这里的城门有多厚?足以开设商业街。 上一次,青岩带着两人进城,扈轻心中忐忑,哪有心情细打量?这次,她驻足观望了个够。修真界真厉害啊。 出去没限制,除非城里发生什么事。扈轻背着竹篓出了城,出城道路有三条,她不知选哪个,往前头看着植被森森的方向去。 此时已经是午时时分,扈轻决定下次出门要更早,左右城中没宵禁,她早早来正好天亮出去。 走了很久也没见前后有一个人,扈轻知道别人都是用飞的,等以后她也飞。 已经走进树林里,果然如水心所说,路边就长着低阶灵植,可惜品相不好年份太小,挖回去也没人买。 扈轻停住脚步,往路一边浓密不透阳光的林子里望去,这里离着坊市并不远,水心说过,坊市附近不会有太危险的兽类。赌一把。 扈轻反手拿了药锄在手中,离开大路进了林子。 视野中一下没了阳光,空气温度下降好几度,扈轻一边心里念叨老天别灭我,一边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咦,好大一团银蒲草,绝大多数花苞还没开,正是入药的好时候。 确认四周没有危险动物的痕迹,扈轻果断蹲下挖挖挖,挖出一棵一捧大、根有手指粗的可入药的银蒲草。草会聚窝,她在附近找了找,眼睛晶亮,没想到老天果然优待她,她这是进了银蒲草的老窝了。隔着三四米的灌木矮树后,比这棵还要大的银蒲草有一大片。 这次出来单单挖这个就足够了,正好她赶着回去,耽搁太久怕进不了城。 银蒲草长在湿润丰厚的土壤里,植株整体相向,叶片呈束,新叶在中间萌生,老叶深绿色,新叶却是嫩黄的颜色,花期时会在叶片间长出很多条毛茸茸的银色花茎,花茎顶部只结一个花苞。主要药用部位便是根和花茎,有花未开的最好。 扈轻拣着花茎多还没开花的银蒲草挖,很快装满一篓,压了压,还能再装个几棵。这么一篓,怎么也能卖两块下品灵石吧。 自己又有收入了呢。 心情愉快的扈轻哼起小调,看着旁边一根毛茸茸的银色花茎,半起身几步过去蹲下,左手抓了花茎,右手挥舞锄头往它底部去。 等等,这手感,不对。 银蒲草花茎毛茸茸的不粘手,这一根也毛茸茸的不粘手,但,手感根本不一样,这个触感——分明是活物的尾巴。 扈轻一僵,抓着尾巴的手竟不敢松开,大气不敢出,她是薅到什么凶兽了吗? 银色尾巴一动不动把自己当了植物,扈轻咬着牙仔细看了眼,不对,这颜色不对,银蒲草的花茎准确的说是不明亮的银色带了点灰绿,这根尾巴却是一种类似苍白色。 没有什么光泽。 扈轻顺着望去,挤了挤眼,没错,这根尾巴的另一端正在一棵银蒲草的根部,浑然天成就像是它长出来的。 难道—— 扈轻激动起来,是自己看错了,它就是银蒲草的花,自己遇到银蒲草王了? 嘶——水心可是说过,变异的灵植价就不是那个价了,至少翻一倍,说不得能翻十倍。 发财了发财了,自己真是老天爷亲闺女,第一次出来挖草就挖到宝。 感谢老天爷,下次请让我挖到矿吧。 老天爷:你想多了。 手起锄落,扈轻的眼睛里已经亮起了灵石的光,这光嗖一下又灭,锄头的尖没入泥土三寸,没有更深。 她知道自己的力气,这样情况只能说明一种,有比土和根茎更硬的东西挡住了锄头,比如,动物丰厚的皮毛。 只要不是头熊,它就该疼,就该跳出来。 但现在土里的东西没跳出来。 扈轻面无表情,左手握了握,眼底凶光一闪:宝贝女儿该回来了,这个周末,吃野味。 她估计了土里神秘生物的大小,药锄一丢,两手缠住尾巴猛的用力。 啪叽,她一屁股坐在泥土上,目瞪口呆看着倒垂在自己小肚子上的——啥玩意儿? 那么长的尾巴就只这么点个头?你当你是松鼠呢? 不足两个巴掌大的小东西,一身苍白无光泽,可怜兮兮的蜷缩,似乎是昏迷了。小小的脑袋有些像狗又有些像猫,倒也有几分可爱。 扈轻在它身上摸了摸,力道轻柔的捏了捏骨,骨头很软,这应该是一只出生没多久的幼崽。 这尾巴——扈轻才要拎起来细看,忽然手里一空,那根一尺多长的大尾巴忽然嗖一下变成小尾巴,跟银蒲草的花茎一点都不一样。 扈轻惊住,这是...幻术? 所以,自己拣了只妖兽? 可怜的小崽子依旧昏迷,浑身上下只有两条眼缝是浅浅的黑。想到扈暖之前说过想养个小动物,扈轻决定把它带回去。 把幼崽往背篓里一放,挖几棵银蒲草盖住,扈轻背着竹篓回城。进城时亮一亮门牌便被放进去,扈轻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没了余晖。 她却是不知道就在她走后不久,天空里飞来一群黑袍人目光如炬的搜寻着每一寸地面,也落下来仔细的搜查,发现了银蒲草被挖的痕迹。 “有人来过这里,会不会?” 其中一人拿出一只透明的圆球,里头封着一团兽血,暗红色的兽血死寂无反应。 “没有它的痕迹,去别的地方再找。” 将可能范围内全搜查一遍,最终没有找到目标,一行人回去复命。 “少主,那幼崽应该是死了,方圆千里之内,母兽的心头血无丝毫反应。” 被称为少主的人是一个面容阴郁的年轻男子,他一身华贵手下云集可见来历不简单。 孤光城拍卖盛事,他们远道而来希望能碰着些难见稀罕的东西。正好拍卖会抓了一只母笏,而这只母笏体内觉醒了一丝笏兽先祖古護的血脉。笏兽难抓,性情刚烈,宁死不驯服。这只母笏之所以被擒获,是因为怀胎体重逃不脱。 即便如此,母笏激烈反抗之下也到了油尽灯枯。 拍卖会要拍卖的不是母笏,而是它肚子里的小兽。御兽宗师检查过,母笏腹中小兽,比母笏返古血脉更多。 第五十五章 扈花花 笏兽,不能算最珍贵的灵宠,但绝对是最忠心最护主的。曾经有个人幸运契得一只笏兽,自此走上被灵宠罩着的平坦大道,那当真是修炼资源它给抢、遇到敌人它先上,那人资质中庸,可硬生生被他的笏兽提携飞升仙界。 妥妥的金大腿,羡煞无数人等。 可惜笏兽宁死不认主,多少人尝试最后结果惨淡,不是被笏兽弄死就是和笏兽同归于尽。 这次,拍卖会放出一只将要出生的笏兽的消息,多少人为此专门赶来。没出生啊,那就是一张白纸啊,只待它从母体出来那一刻强行契约,一只没有爪牙的幼崽能反抗什么? 一只幼崽被拍出百万天价,上品灵石哟。 扈轻:狗大户。 这位少主成为最后赢家,志在必得守着母笏产子,主仆契符也准备好,只要小兽一露头—— 突然,母笏哀痛低吼,棕黑色毛发眨眼干枯,生命力瞬间流逝。众人不待反应来,她已经化成一堆干瘪的皮毛,而鼓鼓胀胀的肚腹也薄如纸,空落落的搭在骨架上。 “不好,它以燃烧血脉和生命力为代价将腹中幼崽送走了!” 送到哪里不知道,但一定不会太远,强弩之末的母笏没有多少力量。然后便有了搜查之举。 不甘心落一场空的少主磨牙:“离此地最近的是朝华宗,老头子和朝华宗宗主有几分交情,我亲自去拜访。”他顿了下:“坊市里找过吗?” 手下:“找过,没有。眼下只有朝华宗里头——” 少主猛的站起:“我这就去。” 玉留涯听到天海阁少主来拜访没太放在心上,小辈嘛,路过来拜见下长辈,为两边拉拉关系很正常。要不是他正有空,让徒弟招待就行。正好,他也想问问天海阁阁主近况。 没想到人家是有事,玉留涯一听也惊奇的不行,笏兽啊,他也只是见过,远远的,笏兽太机警了,不好抓啊。 眼下这种情况也不能说恭喜,人家明显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嘛,也不能说节哀,显得自己多幸灾乐祸似的。 叫了徒弟带路去找。 朝华宗行事坦荡,那少主也不能过火,自己随着玉留涯的徒弟外门内门前山后山找了遍。虽然有禁地之类的不能去,玉留涯的徒弟也坦然告之,禁地结界众多,若有异物入侵定会发出警告。这些天并没异常。 天海阁少主面上相信了,事后派自己人打听番,确实如此。而且他手里的母笏心头血始终没有任何一丝反应。 玉留涯徒弟真诚建议:“事是在拍卖会出的,他们没有预防母笏这一手总不好意思收你灵石吧,至少也要退给你一部分。”替他心疼灵石。 天海阁少主勉强笑笑:“这个自然要找他们理论。我就是气不过,明明就在眼前了——” 玉留涯的徒弟只能说:“一个还没出生的幼崽,谁知道品质怎样,母体受损那样重,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师弟若想得好的灵宠,不如去御兽宗看看。” 天海阁少主闷闷谢过:“命中注定吧。” 就此离去。 玉留涯徒弟把人送走,回头就跟师傅八卦:“收笏兽当灵宠,可真敢想,从古到今,也就离着十万八千年的那位前辈有这个造化。一百万上品灵石啊,师傅,我要有这些多灵石立马去闭关直到大乘。” 玉留涯面无表情:“嗯,人家家里有矿,你有吗?” 徒弟:“...” 而扈暖周末回家,见到自家里的新成员,眼睛瞪得滴溜圆:“好可爱的狗狗呀。妈妈,它叫什么名字?” 扈轻笑着道:“等你回来取呀。你想叫它什么名字?” 扈暖:“叫花花。” 扈轻:“呃...暖呀,它可能是个男孩子,换一个吧。” 扈暖:“花花好听。” 扈轻:是好听,还利尿呢。 “妈妈,它怎么不睁眼呀?” 扈暖:“太小了,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不睁眼。” 废话,不到两个巴掌长,还在你肚子里呢,睁眼看什么? 扈暖:“它好瘦。” 扈轻叹了声:“可不是嘛,又小又瘦,白瞎了咱家的大烤炉。” 捡它回来那天,扈轻一进院子看见大烤炉,就把小东西拿出来比了比,炉子太大肉太小,烤它都是浪费柴火。 养着吧,等养大了...咳咳,反正家里有奶。 扈暖抬起头,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妈,扈轻心虚:“太小,吃不了咱家大烤炉烤出来的小蛋糕。等以后长大了,就能陪你一起下午茶。” 扈暖才开心,小手张开五指虚虚罩着小东西:“妈妈,我们要保护它。” 扈轻:“行,保护它,等它长大了保护你。小东西也不知道会不会咬人,得教教它。” 又道:“不然你带去你师傅那里养?” 扈暖想了想:“师傅那里没有奶,也没有肉。” 得,还真是让自己伺候它。 扈暖:“行,放在家里吧。” 小东西太虚弱,捡回来两天了眼睛都没睁开,扈轻掰着它的嘴往里滴牛奶,她有些担心会养不活。隐隐后悔不该捡回来,更不该让扈暖知道,万一立不住,小祖宗能哭死。 扈暖蹲在铺了棉花棉布的竹篮前稀罕够了,跑到院子里看烤炉:“妈妈我要吃蛋糕,我要吃蛋糕。” 扈轻温柔的笑:“里头烤着呢,妈妈算着时间呢,一会儿就好。你离远点,别烫着。” 带她到书房:“乖宝,妈妈教你拼音。” 拼音,扈暖知道这个,虽然扈轻不教她,幼儿园老师也没教,但总有些孩子天生爱学习乐意给小朋友们展示,扈暖对这个不陌生。 且,她看着扈轻用毛笔在纸上写出来的拼音字母,可比蒙学先生教的字亲切多了。又简单又好记,一下就把韵母学会了,会认会写全对哦。 扈轻惊喜,捧着她的脸:“妈妈的暖儿可真是个小天才。” 这可是一年级的内容呢,自家女儿还没满六周岁呢。 扈暖咯咯咯的笑,又得意又不好意思,那拿乔的小眼神,勾得扈轻啪啪啪往小脸蛋上印吻印。 腻歪够了,扈轻把墨端到一边,换上一盘彩墨调色板。之前说要做绘本,她先试试手,捏着毛笔画线画圈。扈暖也手指头蘸了墨水往纸上乱涂,两人嘻嘻哈哈闹了会儿,扈轻去开烤炉。 第五十六章 急于求成的徒弟 蛋糕胚做出来,扈轻往上抹奶油,扈暖握着油纸做成的彩色奶油笔往上涂花,她画的开心,至于画出来是什么东西——反正是她们自己吃。 材料毕竟不完全同于以前,味道也不与曾经完全一模一样,但大概胜在原材料更好含了灵气吧,蛋糕的味道竟比以前吃着还好些,没有那么油腻嚼着有种沙沙的酥软。 两人消灭掉一个蛋糕,扈轻教着她念拼音,把口感培养出来。 扈暖念的很清晰,多念了几回自己就能接出正确发音来,扈轻觉得今天超额完成了学习任务,然后两人一起盘腿在床上修炼。 “妈妈,你还没引气入体吗?” “...” 所以,这是嫌弃笨拙的老母亲了? 扈轻小郁闷:“嗯,好难啊。” 扈暖爬过来抱住她,安慰:“妈妈加油。” 扈轻心里叹气,如果世上所有事只要加油就能做到该多好。 “嗯,妈妈努力,会成功的。” 该死的水心,说到不做到,老娘诅咒你秀发三千丈。 千里之外,奔波逃命的水心:小僧的烤炉,小僧的美食。 第二日,扈轻买回来很多粗大的竹子和刀斧刻刀,削了竹片刻字,她照着水心的字往竹片上描画,再刻出凹度来用颜料填充,红的黄的绿的蓝的,字上头带拼音。 其实不太满意,因为她不知道笔画顺序,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没办法一笔一划的教给扈暖,不过,这个世界应该也没有考试不需要太在意这个吧。 “乖宝,回去跟你师傅好好学写字,一笔一划的学。” 扈暖乖乖点头,也拿了竹板乱刻。 扈轻刻了几十个字,一边刻一边教声母,扈暖学很快,后来自己看着拼音就念出来,开卷考试,要是再错,她这个妈也没辙。 扈轻觉得扈暖学习开了窍,大概是灵气养脑。 又照她的要求刻了不少她喜欢的图形,有花花有小动物,还有卡通形象,扈暖宝贝的收到小藤箱里装起来,要带去蒙学炫耀。 扈轻说:“如果有小朋友想要你给不给?” 扈暖毫不迟疑:“不给。” 扈轻失笑:“妈妈再给你做。” 扈暖噘嘴:“就是不给。” 扈轻:“好,不给。但如果你想给呢,或者他们用你喜欢的东西交换,给他们也没关系的,妈妈给你做更好的。” 扈暖想了想,这次没说话。好吧,别的小朋友也有她没有的东西呢。 扈轻看着她笑,抠点不是错,又没犯法。 有了大烤炉,家里也没了隐形的外人,扈轻再不用吃辟谷丹,吊烧了好几只肥鸭子,卷春饼一口气吃了个过瘾。 可惜这鸭子凉了就不好吃了,扈轻没打算给她带。 吃饱喝足的扈暖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师傅:“想给师傅吃。” 扈轻心一动,看来这师傅做的还是到位的,不然自家这个不主动惦记人的小东西不可能开口,还求她。 扈轻自然答应:“明天,妈妈卷好饼你再给你师傅带。”问她:“你现在能用那个银色的保温戒子了吗?” 扈暖摇头,小大人叹气:“这里没有微波炉。” 扈轻叹了好几声:“可不是嘛,太不方便了。” 两人修炼学习吃东西,度过充实的两天,这次带校伙食是:烤鸡烤排烤鸡蛋,蛋糕面包小饼干,烧饼馒头大包子。 扈轻觉得之前吃的太荤:“下个星期妈妈给你炸丸子,素丸子。” 扈暖:“我想吃汉堡。” 扈轻刮她小鼻子,每个星期想吃的都不一样呢,有追求,不愧是我生的。 “那你回去好好学习,学会用保温戒,汉堡不好保质。有了保温戒,妈妈给你煮串。” 总吃肉不行,还得吃菜。 扈暖专门跟花花告别:“花花,你要好好吃奶,下个星期我回来看你,你要长大和我一起玩。” 然后在荭珊抱着她要走时,嘱咐老母亲:“妈妈,你要去工作呀。” 扈轻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自己是多没出息给了她养不起她的错觉?也是以前工作忙没白天黑夜的陪她,让她以为没工作天都要塌。 “好,乖宝要好好学习多多认字下次妈妈要检查哟。” 扈暖抿住了嘴。 呵,来互相伤害呀,老娘可不会手下留情。 荭珊觉得两人哪里怪怪的,可扈娘子笑得很温柔。 扈轻就着片掉肉的鸭架做了个椒盐抚慰自己,明天,出城采药,呵还养不起这个小祖宗了。 扈暖回到采秀峰立即拿出鸭饼献宝:“师傅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乔渝没有拒绝,他这等修为,体内积了毒素灵力运转一下就清干净了,徒弟一片孝心,他要是拒绝谁知道她以后孝敬谁去。自己的徒弟只能孝敬自己,别人谁都别想。 细白的面饼叠成小方形,能看到里头焦色的皮暗红的肉翠色菜条还有棕红色的酱。乔渝拿起一个想了想,手指间钻出小小火苗烤了几秒钟,香气一下喷涌出来。 慢慢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皮酥肉嫩面柔酱甜,再加上菜条的清香,不得不说这味道很不错。 一低眼,他的小徒弟眼巴巴瞧着他,半张着嘴。 挑挑眉毛:“想吃?” 扈暖伸出爪爪:“师傅,教我这个,我也要手指上冒火,比冰好玩。” 乔渝脸一黑,怎么就觉得别人比自家好? 他说:“冰才好玩。” 手一挥,巨大的冰块被他瞬间凝出放在空地上。 扈暖哇一声跑过去:“师傅好厉害。咱们挖冰屋子吧。” 乔渝得意,又拿起一个饼加热了吃,感觉自己终于找到某种门道。 扈轻:这门道,叫做吃热乎的。 扈暖抱住冰块:“师傅,咱们在冰屋里烤肉吃吧。” 乔渝:...还是要火呗。 好在扈暖还记得扈轻的话,跑回来:“师傅,我妈妈说,要我学会用保温的戒子。” 她摸出萧讴小朋友给她的那枚:“用这个。” 盯着那枚比储物袋贵得多的保温戒,乔渝眼神发凉,现在的小弟子,什么东西都乱送,这么有钱你家大人知道吗? “好,现在就来跟师傅修炼灵识,等你灵识变成神识,就可以用这个了。” 扈暖啊啊:“什么时候变成神识啊?” “等你筑基。” “什么时候筑基啊。” “等你炼气十层。” “什么时候——” “马上修炼,先进入炼气二层。” “好的师傅,我要明天就筑基。” “...那你努力。” 第五十七章 大度的分享 一夜筑基什么的,饶是乔渝替她记着这野心勃勃的话语,第二日早起扈暖自己已经忘了个干干净净。 看着开开心心去上学的徒弟,乔渝思索自己是不是应该让她说到做到。 今天扈暖很开心,与之前和小朋友们交换不一样,这次,她可是做足了准备要分享的。 扈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做出来的三层大蛋糕。 很大,能站上去跳舞。 扈暖特别在上课前郑重邀请了所有同学和先生,请他们中午一聚。 大家都好奇,好奇扈暖嘴里说的蛋糕是何物,都给她面子,上午课程结束后都没出去,等着她说话。 扈暖很兴奋,叫上她亲爱的金金和讴讴,把几张桌子拼起来,轻轻的拍拍储物袋,三层淡黄色奶油底绿叶粉花水果缤纷的蛋糕把桌面占得满满当当。 “哇——” 别的先不说,先哇一下这新奇吃食的体积,好大呀。 “哇——” 第二波哇,是大家闻到了奶油蛋糕独有的甜腻气息。 扈暖站在中间,用一个她还理解不了的词来形容:独领风骚,用一个她理解的词来形容:臭显摆。 她笑得甜蜜蜜:“我妈妈说,感谢大家对我的照顾,请大家吃蛋糕。” 小胖子已经开始绕着大蛋糕游走:“小暖,这个蛋糕——从哪里开始吃?要不要剥皮?” 萧讴故作老成的扯住他:“你真笨,这个一闻就知道不用剥皮,皮也能吃。” 扈暖拿出扈轻用竹子给她做的一次性小叉子小碟子,还有一把薄薄的竹刀,递给先生。 “先生,妈妈说您教我们费心了,谢谢您,蛋糕您来切。” 先生竟有些感动,诚然他接下这个班的启蒙任务是为自己赚资源,但,他真心喜欢孩子,喜欢教授孩子,愿意为他们的成长付出心力。 接过长长细细的竹刀无从下手,他笑着道:“小暖教给先生怎么切。” 扈暖把着他的手:“这样,这样,再这样。” 先生一看就懂了,看眼扈暖举着的小盘子,切了一块合适的大小。 “先生来切,你们排队来取。” 金信立即站了第二个,萧讴不齿的瞪他一眼站到了第三,其他小朋友快速站好,好奇无比的看着那个大蛋糕。 冷偌也排好队,看得非常稀奇,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上辈子也没见过,不过也难怪,上辈子她也没吃过凡人的饭食,也没去凡界生活过,不知道不足为奇。 小师妹的妈妈原来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啊。 先生为最后一个弟子分好蛋糕,自己端了小盘子,这可是切下来的第一块,扈暖接着后放在他另一边,显然是第一块要给先生。 为此,先生心里暖暖的,之前他怜惜这个凡界来的孩子,看她刚来时的样子就知道以前吃过不少苦,他也是从小弟子一路走来,知道小时候别人的肯定对一个孩子有多重要。平日里上课便不免多些友善。 没指望回报,不单对扈暖如此,以前对别的同样情况的小弟子他也如此,可扈暖是第一个对他回馈善意的孩子。 是啊,多几个微笑,多几句夸赞,待那些孩子长大后这样的小事还怎么会放在心上。可扈暖,这个安静乖巧的孩子上心了。 先生心中感慨着,对扈暖小声道:“小暖,你妈妈把你教得很好。” 乔渝:为什么不是我? 先生:一个人的善良不是三五日能培养起来的,显然扈暖一直善良,当然是受一直陪着她的人的影响。 扈暖笑得眼睛弯弯:“妈妈最好了。” 先生点点头,看得出来母女情深。 他学着扈暖的样子,用小竹叉子叉了块奶油放进嘴里,细腻轻盈的口感让他眯了眯眼,凭生,第一次吃到这种奇怪的口味,感觉——还不错。 扈轻于做饭上比较霸道,她喜欢按着自己的口味来,哪怕知道多数人喜欢的是什么味道她还是要顾自己,一口吃的都不能满足自己的感受,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当然,这是末世前,末世后,只要能活,馊的臭的,她都能不眨眼的吞下去。 这蛋糕也是按着她的口感来的,香,非常香,甜,只是微甜。反正小孩子不能多吃糖。阴差阳错,倒让大人也喜欢。 孩子们也喜欢,大家吃了还想吃,索性蛋糕做得足够大,谁吃完了谁自己切,大家连剑都耍得溜还不会切个蛋糕了,很快,三层大蛋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一块不剩。 啊,到了午饭的时间。 小弟子们吃饱了去玩了,食堂里等着喂神兽的人:... 金信把扈暖拉到远远的地方说悄悄话:“我跟你说,我也不喜欢霜华真人。” 扈暖眨了眨眼:“哦。” 大概是:你和我说这个干嘛? 金信:“我师傅说,他也烦霜华真人,大家不过是给她面子,让我以后离她远点儿。还让我离冷偌远点儿。” 扈暖慢慢说:“我也不喜欢她。可我也不讨厌冷偌。” 金信:“嗯,我也不讨厌冷偌,可她有个烦人的师傅,我师傅说,霜华真人的眼睛不往下看。” 扈暖噗嗤一下笑了:“冷偌真可怜。” “冷偌可怜什么。我师傅说,霜华真人说过,她这辈子就收一个徒弟,以后飘然峰的资源全是冷偌的——金信,你又背着我诓扈暖好吃的。”萧讴突然冒出来。 金信大叫:“我才没有,我和小暖是好朋友,我们在说悄悄话。” 萧讴鄙夷:“你一个男孩子和女孩子说悄悄话,你怎么不跟别的师姐师妹去说?” 金信:“我就喜欢扈暖。” 萧讴看扈暖:“他是不是又骗你好吃的?” 扈暖摇头,拿出一只烤鸡来:“吃不吃?” 焦糖色的烤鸡泛着诱人的光泽,两人不争气的口水流下来。 扈暖一手拎着鸡爪,一手伸到他们眼前捏手指:“我师傅,这样子弄,手上就出火了。烤鸡热一热更好吃,你们谁会?” 咕嘟,金信看萧讴,他是木灵根,御火术也会,但控制不好,万一把烤鸡烧坏了怎么办? 萧讴:“我来。我火灵根,三岁就玩火了。” 萧讴果然玩火玩得好,双手手心冒出一层红色火焰,虚虚的靠近烤鸡加热。 扈暖拿着烤鸡倒也没烧着她的手。 烧着也不怕,她是冰灵根。 第五十八章 睡前甜点 真是快乐而满足的一天,扈暖心满意足回到采秀峰,没发现她家师傅的脸隐隐发黑。 呵,蛋糕,先跟别人分享,还是蒙学的先生动手切的,还是他先得了第一块! 他这个正经师傅呢?味儿还没闻到呢! 扈小暖,里外亲近还要本真人教? 气死了。 乔渝不动如山的坐着,坐出冰山的肃杀,荭珊顶不住忙退下,给扈暖使眼色,可惜—— “荭珊姐姐,你眼睛生病了?” 荭珊当即跑了,小暖,自求多福。 扈暖按部就班,该吃吃,该喝喝,该修炼修炼。矜持的乔渝真人等到她睡觉前也没等到徒弟的一声问候。 心伤了。 换过衣裳的扈暖哒哒哒跑出来,真心疑惑:“师傅,你一动不动好久了,是在孵鸡宝宝吗?” 乔渝:...荭珊抽个眼皮你都要关心一句她是不是生病,为师坐着一动不动好、久、了,你都不问问我是不是腿麻脚麻心情不好? 扈轻:我看你是股骨头坏死。 他咬着牙微笑:“师傅在修炼。” “哦。”扈暖手往储物袋上摸,乔渝神色肉眼可见的和缓,总算来了。 一枚四四方方巴掌大的吃食,乔渝皱了皱眉,这就是蛋糕?太小了吧。难道小的格外好吃? 就听扈暖道:“师傅,我要吃睡前甜点了,帮我冰一下。” 乔渝:“...” 他深吸一口气,微笑,努力微笑:“这是何物?” “蛋糕呀。”扈暖眨巴眨巴。 我知道是蛋糕,所以你的孝敬呢? “你白天不是吃过很多?再吃肚子要坏了。”乔渝一字一顿提醒她:“都、没、告、诉、师、傅。” 扈暖:“师傅不用担心,我能吃很多的。” 乔渝气,干脆一出手,一股寒气把蛋糕冻得邦邦硬。 扈暖呆了呆,小嘴咬上去牙印都没能留下,仰头看乔渝。 乔渝微笑:“够冰吗?” 扈暖默默把邦邦硬的蛋糕放在他手里:“妈妈说小朋友不能吃太多蛋糕,对牙不好。师傅,晚安。” 哒哒哒跑走了。 乔渝望着手里蛋糕,气笑了,啃不动才给你师傅,真好。 他微微叹了口气,手上热气烘出,把蛋糕解了冻,想了想还是不死心,决定再试探一下。 他来到扈暖房外,没觉得自己需要敲门,推开门:“小暖,我觉得——” 他徒弟坐在桌前保持着惊吓向外望的兔子模样,搁在桌上的两手间半捂着一块蛋糕,跟自己手里这块一模一样。 乔渝黑线:“不是说不吃了对牙不好?” 扈暖讨好的笑,露出自己整齐的小奶牙:“我会漱口。” 乔渝板着脸,继续自己之前的话:“宗主师伯对你挺好的,我觉得,你送他个蛋糕感谢他吧。” 扈暖头歪了歪:“送烤鸡。” 乔渝:“送蛋糕。” 扈暖:“送烤鸡。” 乔渝:“送蛋糕。” 扈暖:“...”她不明白:“为什么要送蛋糕?” 乔渝:“为什么不送蛋糕?” 扈暖:“因为小孩子才吃蛋糕呀。” 这话是扈轻说的,只因为她自己有心结,小时候每年生日那一天都是母亲那边的亲人集体讨伐生父的一天,作为那个陈世美的骨肉,她得到的不是祝福,只有羞辱。 曾经有一次,她趁着母亲心情好的时候弱弱提了要求,希望得到生日蛋糕,蛋糕买了,她的脸被按在地上看奶白的蛋糕变成洗不干净的黑。 每年的生日,她从未见过一个不疯的母亲。 长大了,看淡了,对蛋糕怎么也爱不起来。扈暖很喜欢,扈轻有经济实力让她想吃就能吃到,只是在扈暖喂她吃的时候夸一句好吃再加一句:小朋友才吃蛋糕。 扈暖记着这句话,也没见过周围大人吃这个,毕竟大人的选择那么那么多,火锅烤串麻辣烫,就是韭菜盒子都能香透整条地铁线。蛋糕?呵,过生日拍拍照足够。 而听到这个回答的乔渝真人一噎,所以这是小孩子才吃的零食?突然感觉好心塞。 道:“那送烤鸡?你舍得?” 扈暖:“吃完了回家拿呀,妈妈又不会饿着我。” 突然,感觉自己又莫名其妙的败了一个回合呢。 “吃完漱口。” 乔渝默默回到自己洞府,等坐下来才发现自己手心还托着那枚小蛋糕,他盯着瞧了半会儿,也不嫌弃自己徒弟脏,两三口吃掉,皱眉,什么东西软哒哒甜腻腻,果然小孩子才会吃。 神奇的不纠结了。 第二天下学,他带着扈暖去送礼。 收到一只烤鸡的玉留涯:“...” 扈暖:“师伯,用火烤一下好吃。” 玉留涯笑眯眯:“师伯谢谢小暖,师伯很喜欢。” 扈暖看自家师傅,乔渝站着不动。 玉留涯喊自己的女徒弟:“带你小师妹去玩吧。” 玉留涯没有年纪小的徒弟,座下五个弟子均已经成年,殷宁是最小的五弟子,筑基没几年,还是少女心性。 她长得温柔可亲,扈暖没有排斥被她牵着走往外走。 乔渝叮嘱一句:“好好玩,这是你师伯的地方,看上什么拿什么。” 扈暖哦了声,殷宁抿嘴笑。 玉留涯瞪他一眼:我不承认这话。 “乔渝,正好有一事跟你商议。” 乔渝诧异,他只是来打个秋风,烤鸡收下了,到你回礼了。 玉留涯说:“昨日扈暖她们那个班吃了一个非常——不同的蛋糕?” 乔渝木着脸:“啊,我不清楚,我又不在。” 玉留涯看他一眼,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自从你家扈暖上学,在蒙学里就没断了,每次放假回来——等等,我先说上学这件事——谁家弟子和扈暖一样上五天歇两天的?蒙学,最基本的学识,哪个不是什么时候学完什么时候毕业,什么时候有的休息日?我跟你说,你家扈暖带的头,好几个小弟子闹着要放假了。” 乔渝面无表情:“我家扈暖天资聪颖,休两天学五天也跟得上。” 玉留涯脸皮一抽:“那是你私下里教了,还有她的先生给她补了课。” 对此,乔渝给了个:“昂。” 跟扈暖学的,不想发表意见不想给出答案的时候,这个“昂”可真是精辟啊。 气坏玉留涯:“总之,她这行为不好。” 乔渝:“那师兄你去跟她谈吧。” 这是什么态度! 第五十九章 断财路 玉留涯气笑:“正好,我要说的另一件事跟这件事有关,说不得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乔渝看他。 玉留涯清了清喉咙:“咳,昨日,她们在课室吃那什么蛋糕,别的班看到了,很是——向往。” 好吧,向往得哈喇子直流。 “扈暖自入学起,每逢探亲回来便要带吃食,回回皆不同。” 回回流的哈喇子味也不同。 “她同班的弟子们都说好吃,孩子嘛,馋嘴正常。” 不是多大事。 “不过由此可见扈暖母亲的厨艺别有所长。” 乔渝大概听懂了:“师兄意思是?” 玉留涯:“你问问扈暖,她母亲愿不愿来食堂做工。这样省得扈暖五天跑一次耽搁修行,别的弟子们也不用白惦记这事耽误学习。” 蒙学班并不固定,要看新弟子们数量和年纪以及进度开设,有时候多有时候少,有的时候甚至一个都没有。今年倒是生源丰富,按着年纪分了好几个班,扈暖那个班里都是五六岁的孩子,除了假小孩冷偌,大家都没认得几个字。 另外几个班年纪大些,修为也稍微高一些,但,年纪和修为并不能抵挡美食的诱惑。大孩子也是孩子,天天受此折磨回去自然跟大人说,大人听得多了便上了心,最终汇到玉留涯这里来。 玉留涯也没想到这事最后竟然成了一件事,思考了一下便有了这个想法。 在他看来,是两全。 但在乔渝听来,却是大事不好。 那个女人不在身边扈暖尚且天天一口一个“我妈妈说”、“我妈妈说”,如果那女人进得内门,那扈暖还有回采秀峰之日?他这个师傅岂不是形同虚设? 立即拒绝:“不可。” 玉留涯:“我知道她是凡人,不能进内门。但特殊事情特殊对待,给她行个特例,弄个护身玉牌隔绝灵气,咱们总要为孩子们着想。又不是什么大事,扈暖也喜欢她母亲陪在身边吧。” 乔渝心道,正是因为这个才不可以。 他正色道:“小暖很黏她母亲,若是能日日相处她肯定荒废修行。” 这个嘛,倒也有可能,玉留涯:“她不听你的话?” 直击灵魂的问题。 乔渝木然:“她拜师才几天。” “啊呀,这可不好办,你说,如果咱把人接过来不让她知道呢?” 乔渝甚是无语:“师兄,人家为什么听你的?” 玉留涯:“给她钱嘛。” 乔渝下意识:“小暖的母亲,不会是看重钱财之人。” 扈轻:你放屁!老娘明明就是! 玉留涯还在犹豫。 乔渝又道:“一个凡人,四周围所有人在她眼中都是长生不老,甚至,扈暖亲眼看着她一日日老去而无计可施。”他顿下,不再说。 玉留涯:“你的意思,不希望扈暖和她多亲近?” 乔渝叹息:“我是这样想,但小暖和她分不开,目前是这样。”所以,他妥协让扈暖时时回去看望,但天天在一起绝对不可以。 玉留涯一想,对一个凡人来说,周围依旧只有自己老去是何等残酷。微微一叹也打消了这个想法。 “如此,便罢了。正好让小弟子们从抵御外界诱惑开始打磨心志。”说完,玉留涯觉得这才是最好的做法。 乔渝赞同:“正要如此。总不能他们看上什么宗门就给什么,养得他们眼大手空。” 夸张了,但道理是这回事。 两人就修行上的问题探讨了阵,扈暖跟在殷宁身后乐颠颠进来,手里抱着什么。 “师傅,师伯,这只小乌龟好可爱哟,我能带回去养吗?” “小”乌龟,在扈暖的怀里非常显眼。要扈轻说,这能炖一锅。 玉留涯面无表情的看了殷宁一眼,殷宁无奈的神情在说:谁知道这老龟缩着几十年不出来偏偏今天这个时辰点出来晒太阳。 乔渝幸灾乐祸:“问你师伯,你师伯可喜欢你了。” 这龟他知道,年岁不比玉留涯小,是他小时候从灵泉里抓的,他第一次见时才手心大,过了这么多年终于长到这么大,真不容易。 从小养大的宠物,虽然不是他的契约灵宠,但玉留涯真心舍不得:“小暖呀,让你师姐陪你去灵兽园走一走,那里什么小动物都有,一只老乌龟有什么好玩,都不能陪你走路,它走得可慢了。” 扈暖低头看老龟:“不要,小乌龟最可爱了。” 玉留涯牙疼,它真的不可爱,一张嘴能把精铁咬断。 乔渝笑了,让你乱出馊主意。 “殷宁,带小暖去灵兽园。小暖,你抱着乌龟去。” 就不信灵兽园那些花花绿绿的小动物比不上一只长满青苔的老乌龟。 玉留涯:“对对对,快去快去。”给殷宁使眼色:务必让她放下老乌龟。 殷宁噙着笑带人离开。 乔渝打趣玉留涯:“一个老乌龟你还舍不得了。” 玉留涯道:“毕竟是从小养起来的感情深厚。欸你倒是早没了灵宠在身边,不然我跟御兽宗问问有没有优质的冰系灵宠?”又想到之前的事:“海天阁少主来朝华宗的事你听说了吧。一百万上品灵石啊,都没能买上一面。笏兽啊,多少人一辈子都见不着一面的笏兽啊,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乔渝并不知道这件事,愕然:“怎么回事?” 玉留涯并不意外,以前乔渝就不是爱热闹的人,将天海阁少主与拍卖会笏兽的事情说来。 乔渝很反感:“杀母取子,太违天和。那些人行事越来越没底线。” 玉留涯:“没有巨大的利益他们也不会冒那么大的险。”将话题转回来:“不给你徒弟选个灵兽?我看扈暖很喜欢。” 乔渝直接拒绝:“她现在修为太低,契不到好的灵兽。弄个宠物养着玩玩就行。” 玉留涯:“话虽如此,你也要先准备起来,好的灵兽可遇不可求。说不得遇着高阶的灵兽蛋灵兽幼崽,正好陪她一起成长。” 乔渝点头,记在心中。 玉留涯又道:“还有,你对扈暖的修行上心些,她来宗里也有一个月了吧,下个月,我打算让殷宁带着新弟子去后山历练一下。” 乔渝不赞同:“别人我不管,我徒弟才引气入体,堪堪炼气一层。” “所以更要加紧。扈暖灵根很不错,你也知道,若是修炼强度跟不上灵值会下降。” 乔渝默然。 第六十章 鬼面蘑 扈暖回宗门后,扈轻当晚睡到半夜起来,带上竹篓去往城门。 上次带回的银蒲草那么多品质那么好,她以为怎么也能卖两个灵石,谁知,才卖了一块。才知道银蒲草在宝平坊这里根本不缺,若不是她运气好采的银蒲草确实年份长品质高,一块下品灵石都不会有人买。 当时扈轻跟人打听什么灵植值钱却没人跟她说,因为她是个凡人。 修士看不起凡人,觉得跟个凡人说他们的事情是对牛弹琴。 而同样摆摊的摊主们却是不想让人抢生意。 扈轻不以为意,水心教的草药不少,大不了她找一样试一样,哪怕卖出去灵珠的价,她也养活了自己。 这次她去的早,路也熟悉了,走路用的时间没有上次那么多,到城门时天还没放亮。 朝华宗脚下治安非常好,即便是晚上城门也不会关,当然,城门有人当值。看到她一个凡人女子这个时候过来也是奇怪。 有人专门过来问了句:“你要出坊?” 扈轻点头,望着仍黑的天际犹豫:“我出去采药。” 那人很和气,说了句:“等等吧,晚上是妖兽活动的时间。” 扈轻谢过他,到墙边去等着。 那人多看她一眼,回去和同伴说:“一个凡人小女子这个时辰点敢出来,可见家里没别人了。” 同伴笑了笑:“能到咱们坊市来,就说明家里有修士,有修士她还怕什么。你知道我去凡人区听到的是什么?说咱是神仙,他们跟着一起升天了。” 两人一齐笑起来:“可他们哪里知道修士也残酷,死了都没人埋。” 笑到他们自己身上,笑不下去了。 “当凡人也挺好,区区几十年,在宝平坊一辈子就过去了,多好。” 不愁吃不愁喝,有坊市保护,有修士供养,难怪那些凡人一个个养得面皮滋润。 扈轻不知道有人在羡慕凡人生活,等天边变成鱼肚白,她背着背篓出了城,依旧选了上次的路,到上次挖银蒲草的林子,希望能找到别的灵植。 这片林子真是富饶,很快扈轻在树干的阴面发现一种叫做鬼面的蘑菇,黑色伞面,白色纹路像张脸。扈轻认得很准,水心教给她窍门,这种蘑菇鬼脸越凶越值钱,而从根部的气味也能分辨,品质越好的,根部越臭,那臭味处理掉后反而越香。鬼面蘑,是做幻药的主要成分。 只是,这种蘑菇有毒,闻了或者碰到都会中毒,毒不死人,昏迷。 扈轻准备的很齐全,布巾口罩带了好几层,手上也带了五指手套。 如果有橡胶就好了,扈轻想到板车车轮上套的那圈垫,等什么时候弄个原料来研究研究。 她不敢靠得太近,站在一步外观察鬼面蘑的品相,渐渐发现规律,越往里头鬼面蘑越多,而林子里树木草藤越多,地上越发泥泞,隔着口罩隐隐闻到的臭味也越浓。 扈轻状着胆子往深处走,等到脚下一拔鞋底要被吸掉时果断转身往外,伸着胳膊翘着手指用小刀挖蘑菇。 背篓太大,看来自己要再编个小一些的挂在身前正好。 等扈轻一路挖出来,竹篓装了一半,她看眼太阳的位置开始回转。 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 到城门时太阳还未到正中,扈轻拿出门牌往里去,被人拦住。 是早上跟她说话那个。 怎么?要过路费? 高壮的男人一手捂着鼻子:“你篓子里装的什么?” 扈轻还带着口罩,诧异:“是鬼面蘑。很臭吗?” 男人惊讶:“真是呀,鬼面蘑有毒的。” 扈轻:“我也没敢采多少。” 男人:“你小心点儿,千万别用手碰。”显然是看到了她的手套。 扈轻谢过。 男人又说:“丁三街上有家挂着黄帘的药铺,那家药铺出价合理,你去那里卖卖看。” 扈轻惊讶了,再三谢过他。 男人笑笑,走到一边,好像没跟她说过话一样。 他同伴对着他挤眉弄眼:“怎么?瞧上了?可惜是个破了相的。” 男人笑骂:“你昨日去看相好的了吧,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才道:“我只是从来没见过一个到了坊市还努力做活的凡人,没忍住提醒一句罢了。左右不花费我什么。” 同伴往城门内望一眼,道:“胆子够大的。” 扈轻没多想就按着男人说的地方找了去。她怕什么,难道修士还贪图她一个又老又丑的小寡妇?再说,就河边的自由交易市场,来的都是最穷最底层的修士,稍微有点钱的都不会跑到那里浪费时间,她的东西拿到那里只能卖个最低价。 不如去别的地方试试。 扈轻跟路边小孩打听着到了丁三街,果然这里只有一家挂黄帘子的店,那人认定扈轻不识字,但招牌上的字扈轻正好全认识:百草阁。 木然。叫这名字的,除了卖药还能是什么? 扈轻背着背篓进了屋,屋里空间很大,一个管事三个伙计,她进来一瞬间,四个人全看了过来,并抽动鼻子。 所以,鬼面蘑是有多臭? 一个跟前的小伙计热情招呼:“夫人,您是卖药?” 好嘛,有这味打前阵,她都不用说话。 那管事也过了来,彬彬有礼的一点头,扈轻把背篓卸下来放在柜台上往里推了推。 管事的闭住气扶住篓子边沿歪了歪,有些诧异,这么多?这小妇人只是个凡人吧?难道是家里修士采了她来卖的? 沉吟着道:“若是再大些,花纹再清楚些,更值钱。” 扈轻笑了笑,自嘲道:“那就丢了小命喽。” 管事的诧异,隔着柜台往她脚下望了眼,了然,是她自己采来的。不禁高看这凡人小妇人一眼。 道:“你去采这鬼面蘑很危险,不知可遇上喜食鬼面蘑的毒蚁?” 扈轻吓一跳:“那里有毒蚂蚁?” 管事点头,又看一眼鬼面蘑:“是了,这等大小不是毒蚁最喜欢的,想来你运气好没碰上。” 扈轻后怕,喃喃自语一句:“以后再不敢去了。” 死水心,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个? 水心:有灵草的地方就有虫子,这种事情也要别人讲? “五块下品灵石,如何?” “可以。”扈轻痛快点头。 管事的笑了,拿出五块下品灵石:“夫人以后再有草药也可以送来,我们百草阁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第六十一章 有弟弟了 半篓蘑菇,五块灵石。 扈轻喜滋滋,大概也看明白了,越难采的,越危险的,越能卖出价。 回到家,扈轻把所有灵石拿出来,说是所有,其实也只是十五块。别的,都换成灵珠,灵珠也没多少,毕竟这个院子里的人是那么的能吃... 十五块灵石里不包括老道士给的那块,扈轻决定把那块灵石当传家宝传下去,告诉子孙后代要行善积德。嗯,子孙后代什么的,要靠扈暖努力了。 灵石收起来,扈轻洗干净,双手洗了好几遍才去看花花。扈暖说,这是家里的小宝贝,跟她们姓。 扈花花。 翠花都比它好听。 不,是他,家里正经一份子呢。 扈花花还在睡,来到这个家后一直没醒过,蓝底小白花的薄被子盖在它身上,扈暖想要的是粉红小棉被来着,扈轻买了些粉红色的布。 “要有花边。”扈暖提要求。 让扈轻做。扈轻果断拒绝了,开玩笑,她都没给她女儿做,给只狗做?二郎真君的哮天犬吗?为着扈花花的心身健康,果断做了蓝底的小被子。 咱家就没有惯孩子的臭毛病。 乔渝:确定? 扈轻:我是科学育儿。 扈轻驾轻就熟的掰开狗嘴,小勺舀了牛奶往里滴,这是昨天的奶,今天应该还没变质吧? 扈花花:我不是狗。还有,这奶有味了,求您换点新鲜的吧。 扈轻放下勺子摸着狗身,愁:“怎么没长一点点肉呢?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进烤炉?” 扈花花:!!! “还是——喂错了?应该喂肉?” 扈轻正经的思考这个问题。无论什么动物的幼兽,幼儿期都是成长的黄金期吧,不说什么一天一个样,但,怎么也不能一点变化也没有啊。 很确定这个是生命体,不是塑料也不是毛绒的。 她去菜市场,在肉摊子前徘徊,最终买了一块牛肉。 呵,扈暖还没吃上呢,先便宜了狗。 细细剁碎,煮熟成粥,放到温热,扈轻撬开狗嘴,放了一点点进去。 她也不是很肯定,万一这么点的小东西不能吃肉——那她就在院子里找个风水宝地给它埋了,正好给女儿讲讲生与死。 扈花花:活着长肉进烤炉,死了埋坑当教材,反正我就是被用得透透的呗。 狗嘴里蠕动一下,肉沫沫进了食管。 扈轻又喂了半勺,狗嘴自动吞咽。 “明白了,这也是个吃肉的主儿。”扈轻气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是吧。得,都是小祖宗,养着呗。” 她不至于跟只狗崽子计较,见它知道吃东西了很开心,喂了小半碗不敢再喂。 点着狗头:“你快醒来,不够可爱就把你卖了。” 扈暖喜欢什么?就俩字,可爱。想在这里生存,请扮可爱会卖萌。这是扈妈妈大发慈悲告诉你生存之道。 第二天,狗眼睛睁开了,黑挑的眼线,一双又大又圆透明澄澈的金色眼睛,黑黑的瞳孔亮晶晶。 扈轻这样经历复杂的老人家都被小东西无助可怜、水汪汪的大眼睛瞅出了少女心。 “你瞅啥?你瞅啥?你瞅啥啊哈哈哈。”扈轻抱着扈花花转圈圈。 “花花,你好漂亮呀,妈妈好喜欢你呀,姐姐肯定更喜欢你。等着,妈妈给你煮肉肉吃。” 太可爱了,太萌了,小东西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把水心都比下去了。 水心:只怪小僧不吃肉。 眼睛睁开了,可小东西却没有力气,乖乖巧巧的卧在小竹篮里,盖着小花被,睁着大眼睛,那弱小可怜的小模样,简直跟扈暖小时候一模一样。尤其那双干净到空白的眼,看着你的时候你就是他的全世界。 扈轻毫无抵抗力,一天没出去,全用来和小东西培养感情了,重点跟他说,他有个姐姐叫扈暖,过两天就回来了,以后你们要相亲相爱一家人。 一整天,小东西一共才吃下一碗肉粥。 扈轻决定这几天都不出去了,猪牛羊鸡鸭鹅的肉轮换着来,发现小东西爱吃肉对吃什么肉倒是不挑。 “你倒是比你姐好养。你姐不吃牛肉。”扈轻已经习惯把扈花花当成一个人来对话。 她拆着鸡丝,扈暖今天会回来,晚上吃不多,做个鸡丝粥好了。 等扈暖回来,看到睁开眼的扈花花,小姑娘爆发出掀翻屋顶的尖叫,蹦蹦跳跳。 “花花好漂亮,好喜欢花花。” 扈花花静静的看着她,眼里全是好奇,这就是自己的姐姐?嗯,她的气味很熟悉,跟“妈妈”身上的一样,温暖又甜蜜。 “花花,我是姐姐,姐姐好喜欢你呀。” 扈暖小手轻轻捧着它的小脸,像扈轻对她那样对着扈花花印上一个亲亲:“花花,姐姐喜欢你,等你会跑了,姐姐带你玩。” 扈花花纯净的眼睛里,倒映扈暖稚嫩的笑脸。 扈轻走进来,笑道:“乖宝,弟弟还小,不要动他,他要多睡觉。” 扈暖啊一声:“弟弟?” 扈轻点头:“对,他是个弟弟。” 之前没留意,也是担心养不住,现在小东西活过来了,她就顺便检查了检查,嗯,很确定是个男的。 扈暖长长啊一声:“弟弟呀,没法穿小裙子了呀。” “谁说的?你忘了以前妈妈和你一起看的世界风情画册?有个国家只有男人才穿裙子呢。而且,我们的古人,也穿裙子。”扈轻顿了顿:“对了,你师傅也是穿裙子的。” 扈暖懵了一下,师傅穿的,好像跟自己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开叉直裙嘛。” 乔渝:... 扈暖:“那弟弟也能穿裙子。妈妈,我想要蝴蝶结。” 扈轻:“好,妈妈给你做。” 乔渝:谁说的不惯孩子? 扈轻:蝴蝶结这种小事也叫惯?你是有多缺爱? 这个星期,扈暖带回来的是炸货,炸肉丸炸菜丸炸豆腐丸,炸鸡块鱼块酥肉,藕夹春卷薯条,林林总总。 扈暖回宗门第一件事:“师傅,教我御火术。” 乔渝看着她孝敬上来的油炸系列,懂了,不加热不好吃是吧。 所有积极主动都用在吃上了。 扈暖还有好消息分享:“我有弟弟了。” 乔渝一呆,徒弟的母亲,那位扈娘子,原来有孕?这两天生了?呃,自己作为扈暖的师傅,是不是该送一份礼? 第六十二章 乔渝的惊喜 毕竟扈暖拿了那么多扈娘子做的东西来孝敬他,自己知道了这等喜事不表示表示太失礼,落了下乘。 不过,他还有别的疑惑。 “小暖,你母亲随你来的朝华宗,那,你的父亲呢?” 扈暖哦一声:“他犯了法,被砍头了。” 其语气之漠不关心,就像在说陌生人。乔渝顿了顿:“你与你的父亲关系不好?” 扈暖费力回想:“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他没和我说过话。” 乔渝:“...那你的兄弟姐妹——” 扈暖:“妈妈说,那些人跟我没关系,我妈妈只有我一个女儿。” 乔渝觉得自己明白了,便是在修真界,有万般重视子嗣的,也有视子嗣如无物的,看来徒弟没有生父缘。 那么,徒弟的血脉亲人,除了扈娘子,便是这新生的小婴儿了。 想到这,乔渝说:“待你弟弟大一些,带他来宗里,师傅给他测灵根,如果能修炼,就跟你一块吧。” 扈暖开心,没觉得自己让师傅误会,连连点头:“嗯,和妈妈一起来。” 乔渝没多想,只当是孩子舍不得母亲。 至于扈暖这个心大的,妈妈有灵根很奇怪吗?她有当然妈妈也有啊。至于说什么将妈妈带到宗门修炼,她是想不到的,以为小孩子才上学呀。 而扈轻不想给女儿拖后腿也从来没提过。 就这样,乔渝真人与真相总是擦肩而过。 错失真相的乔渝惊奇的发现了自家徒弟的优势。 许是水火太相克,扈暖修为太浅薄,御火术她根本摸不着门道。学不会御火术她就没办法加热,没办法加热吃东西就不方便,吃东西不方便她就心情不美好,心情一不美好她就想放弃。 她放弃了,举着银色的小小戒子:“师傅,我还是修炼神识吧。” 乔渝心想,你还不如求我给你一瓶丹把你推到筑基呢。 但扈暖真有那样贪功冒进的心思他就真要考虑是不是结束他们的师徒缘分。 眼下徒弟又不偷懒,无非是换个方法途径,要她一上来就学与灵根相克的法术,哪个炼气一层也做不到。 乔渝好脾气的随她去:“好,你灵识已经可以外视,现在师傅教你把它放出来。” 说是外视,其实不过是闭上眼睛能“看”到一个朦朦胧胧的大概,三步外都看不清。 这已经是很好的进步,毕竟扈暖之前从未接触过这些,修真的一切才刚刚起步,没有耳濡目染的环境自然显得比旁人笨拙。 但,就像是妙璇真人骂黄鸢的话,扈暖从凡界来这么短的时间都能引气入体,如果生在修真界从小接触呢? 能入内门被真人收为亲传弟子,本身就说明扈暖不差。 而令乔渝心力憔悴和扈暖表现出来不合时宜的所有的点,其实本质是被扈轻用现代社会思维养大的扈暖还未适应修真世界。等扈暖慢慢适应下来,自然看得到进步。 乔渝现在就看到了。 好些孩子炼气五六层都未必能做到灵识外视,当然,这也跟有无良师教导有关,但,此时此刻,他打发小孩玩笑的说让扈暖把灵识放到戒子里面去,她做到了! “师傅,里面灰蒙蒙的,我不喜欢。” 扈暖这样说。 乔渝愣了愣,下意识试探:“里面应该是白的,你再看看。” 扈暖:“灰色的。” 乔渝:“红的。” 扈暖:“灰的,真的。” 乔渝:“绿的。” 扈暖不高兴了:“灰的,我认识。” 为了证明她真的认识灰色,她往古松下跑,两只小手在根部搓啊搓,跑回来举给他看:“灰的,灰的,灰的。” 灰色的灰,灰尘的灰。 乔渝:“...” 他徒弟真是个坚持原则的好孩子啊。 一道净尘术打上去,乔渝拿了戒指转身,转回来:“师傅藏了东西在里面,什么颜色?” 扈暖去看,看不到,去摸戒子。 “绿的。” 乔渝看着她笑了,又转过身,转回来:“这次呢?” 扈暖摸戒子:“黑的。” “这次呢?” “白的。” 乔渝哈哈笑起来,畅快至极。就说他的徒弟,不会比别人差。哼,霜华那个老女人误失明珠。 霜华:说谁老?师姐送你一程。 “你试试把桌上的点心放进去。” 扈暖拿了块点心,像往储物袋里那样放一样碰向戒子,啪,点心掉了下去。她没多想,下意识的弯腰捡起来往嘴里放。 乔渝拿住她的手,突然想到上次那块掉在地上的饼还在他戒子里保存的好好,黑线:“脏了,不能吃了。” 扈暖可惜的小眼神从点心上挪到乔渝脸上。 乔渝默默的把脏掉的点心收到自己戒子里。 “师傅,我放不进去。” “你才炼气一层,放的进去才怪。”是他异想天开了。 乔渝板着扈暖的小肩膀,郑重交待:“你的灵识的事,跟任何人都不能说,只能师傅知道。跟你的小同学不能说,跟荭珊不能说,跟宗主师伯不能说,”顿了顿:“跟你妈妈也不能说。” 扈暖:“...昂。” 乔渝头疼:“跟外人不能说。除了师傅,都是外人。” 扈暖不说话。 “你妈妈不是外人。但要跟你妈妈保密。” 扈暖开口了:“为什么?” 就知道。 “因为你要给你妈妈一个惊喜呀。等你灵识变成神识,等你筑基,再跟你妈妈说。” 扈暖:“那我明天就筑基。” 乔渝:“...咱们不着急。总之,这件事情你先不要说,师傅好给你准备一份稀罕的礼物,你带着礼物再去给你妈妈惊喜。” 不用礼物吊着他怕徒弟根本不听话。 扈暖眼睛亮了:“什么礼物?” 乔渝:“你妈妈喜欢什么?” “我妈妈喜欢我呀。”这个问题需要问吗? 乔渝:“...” “那么,你先好好想一想,你妈妈喜欢什么样的礼物,等你想到了,师傅去准备,等着你筑基了一块给你妈妈惊喜。” 扈暖:“哇,师傅你太好了。” 乔渝:是,为了你为师绞尽脑汁。 坊市里扈轻继续足不出户,因为扈花花胃口日日翻番的大涨。一开始的一小碗肉粥到两小碗到两大碗到能吃炖得糜烂的肉块,扈轻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捡回来的都是大胃王。 一天三顿的煮肉煮肉煮肉,中间还要喝奶。 第六十三章 包子 怪的是,吃这么多肉小东西还是趴着不能动。她尝试把它拿起让他用腿撑地,可四肢软绵绵根本用不上力。 扈轻只能理解为灵兽和普通的宠物不同,可能需要的成长时间更多。 不过吃了那么多好歹长了长,身体变得圆滚有肉,苍白色的毛也变长变浓密,只是那毛发没什么光泽,看上去有种老人的黯然。 扈轻觉得怪怪,把一切归咎为这是自己没见过的修真界品种。 扈花花现在清醒的时间变多,一醒来就滚动着大眼睛四处找扈暖,找到她的身影后便乖乖的一动不动。听扈轻和他说话,偶尔毛茸茸软哒哒的耳朵尖动一下。 扈轻说他:“懒得你,比你姐都懒,你姐小时候也是这样躺着不愿意动,只会转脖子。” 说完心思一动。 扈暖不是懒,是因为出生的时候遭了罪身体弱,乃至于运动能力上也比较差。 如此说来,难道扈花花这幅柔弱无力的样子也是因为早产? 打死她也不会想到,扈花花没来得及自然出母体就被母亲以生命力和血脉为代价送到荒山野岭,全凭本能活下来。 也亏得扈轻早一步,不然它被发现被带回也是必死的下场。血脉告诉它,不可以为仆为从,宁死不失节。 扈轻爱怜的抚摸它,动物世界的生存法则残酷,难道这只小东西因为天生体弱被家人抛弃了? “到了咱家你就是咱家一份子,妈妈和姐姐会好好养你的。” 扈花花睁着大眼睛,也不知听懂没听懂。 扈轻看着它呆萌的样子哈哈大笑:“妈妈以前吓唬你的,妈妈才不吃狗肉。” 扈花花静静的看着她。 扈轻心情很好,就这么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小东西,家里一下就不冷清了。 等扈暖再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手看扈花花。 “妈妈,花花的耳朵好软好滑呀。” 扈轻笑眯眯看着两个小东西:“嗯,等他再长大一些,下次你回来它应该就能走了。” 扈暖亲亲抱抱,抱着小竹篮在院子里散步。 想起来:“妈妈,师伯有只大乌龟,绿油油的。” 扈轻:“多大?能炖一锅吗?” 扈暖:“能。师伯不给我。” 扈轻:“那玩意儿妈妈也不会做。你要想吃,妈妈去问问别人怎么做。” 扈暖:“我不吃,我想要乌龟壳。师伯的乌龟壳,可好看了。” 玉留涯:你们娘俩儿礼貌吗? 扈轻:“妈妈看能不能买到大乌龟。”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界河,那么大的河呢,年头那么久了,肯定长了不少鱼虾鳖。 扈暖:“妈妈,师傅说,我现在还不能用储物戒。” 扈轻略微失望。 “师傅说,他亲自给我炼制一枚戒指,用我一滴血,这样我现在也能用。” 扈暖惊奇:“私人定制?” 扈暖点头:“嗯,只有我能用。” 扈轻:“保温吗?” 扈暖:“嗯。” “太好了,以后我就给你煲汤炒菜放在里头。老吃炸的煎的太上火。” 扈暖:“妈妈,小朋友和我买蛋糕。” 扈轻一听:“你怎么说的?” 扈暖:“给钱。” 扈轻噗嗤笑了,沉吟了下:“这倒是一条好发财路子。可惜,妈妈不想整日呆在家里做饭。这样,妈妈做几个你带回去,怎么给小朋友分你自己做主。妈妈不收钱。” 美食发家路?她宁愿天天往外跑去采药。做饭什么的,没女儿之前她根本不伸手。她也不想专门给外人做吃喝。 这个星期,该吃素了。看着扈轻把一大勺一大勺的蔬菜馅料塞进面皮上锅蒸,扈暖抱着扈花花整朵都蔫了。 为什么不让她吃肉肉? 扈轻好气:“馅里有肉。” 扈暖不说话,肉是红的,菜是绿的,她可不是色盲。 扈轻道:“大包子多好吃啊,妈妈小时候可喜欢吃大——包子了。” 差点儿说漏嘴,她喜欢吃的是大肉包子,一个大肉弹的那种。 扈暖争取:“肉包子。” 扈轻:“牛肉包子。” 扈暖想哭,妈妈忘了她自己说的话,说她家已经实现了肉类自由,怎么还讲上条件了呢? 扈轻:“鱼肉包子。” 扈暖低头:“花花,姐姐难过。” 扈花花看着她,用眼睛说:加油。 两个小东西大眼瞪大眼,扈轻哈哈大笑,最后还是给包了纯肉的大包子,猪肉的。 于是这个星期扈暖带回去的全是大包子,还有几个大蛋糕。 乔渝看着一盘雪白包子叠成的山,莫名觉得上头插柱香自己就能万古流芳。 扈暖还有好东西要分享,伸着脑袋给他瞧:“师傅,蝴蝶结。” 入门一个多月,扈暖当初被扈轻齐肩剪短的头发从干巴泛黄变得黑亮有光,不长的头发扎也不好扎,只得从上头和两侧编几条服帖的小辫子。这会每一根小辫子的尾巴上扎了一只蝴蝶结。亮粉色的绸缎细条编织而成。 乔渝不会留意这些,她说才看到,心说这什么东西有什么好看,但被扈暖注视,他只能违心的夸漂亮。 扈暖乐呵呵:“师傅,我要蝴蝶结的保温戒。” 乔渝一呆,敢情是在跟我提要求。再看那什么蝴蝶结,怎么看怎么丑。 “小孩子家家戴什么戒子,师傅给你炼制个手镯。” 就那小手指头又短又软,挂得住戒指吗?弄个镯子扣死,不用担心丢。 扈暖指着头发:“要蝴蝶结。” 乔渝嫌弃,太丑了,直接道:“蝴蝶结的打不成。” 扈暖看着他,乔渝也看着她。 最后,扈暖说:“好吧。”复又开心起来:“师傅,我弟弟头发长长了,以后我给他扎辫子。” 乔渝敷衍嗯一声:“今晚开炉,你观摩。” 扈暖:“啊?” 作为一峰之主,乔渝有自己的炼丹房炼器室等配套,在采秀峰的另一面,算是一峰之禁地,扈暖还未去过。 乔渝很少自己开炉炼制什么,毕竟他不是专业的丹师器师,只是修士慎独,有些技能是居家游历之必备,他炼丹炼器方面也是有些成就的。 扈暖这个年纪来此地过早,只是为她专门炼制储物戒需用她的鲜血,乔渝便带她见识一番。 扈暖满怀新奇的来,见到后只剩失望。连个旋转木马都没有呢,还以为会很好玩。 第六十四章 亲亲 修士清心寡欲,冰灵根更是天性冷清,乔渝的练功之地那当真是除了必要物什么都没有。 看到徒弟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乔渝忍不住问:“你以为这里是什么样?” 扈暖:“一点不好玩。” 乔渝:“勿玩物丧志。” 扈暖撇撇嘴,她现在知道师傅和妈妈是完全不一样的,而且师傅和班主任也是不同的。最根本的一点,师傅不喜欢玩,他什么都不玩。采秀峰唯一弟子的自己是多么寂寞。 炼器室地下有火脉,做了出火口,上头蹲一座厚重的大炉。四周围陈列摆满了各种材料的大架子。 乔渝道:“为师的本命剑是师傅和你师公搜集了各种冰系材料,为师亲手炼制。那时为师还是筑基修为。” 他微微自得,以筑基初期的修为,融绝世材料,铸就一柄伴他成长的好兵,足以说明他在炼器方面也不是平平。 可惜,他的炫耀他的好徒弟听不出来,这会儿扈暖扭着脑袋看来看去,眼里一丝兴味也没有。 乔渝顿了顿:“你想要什么样的本命剑?” 这个话题,扈暖不是第一次听说,她的好朋友金金和讴讴一起讨论过这个话题。两人也是五六岁的孩子想法天马行空,吹嘘将来自己的本命剑必然是天下第一炫酷。 听师傅问,扈暖就说了:“要镶满宝石的,各种各样颜色的宝石都要有,闪闪发光,就像魔法棒一样。” 好吧,这个话题现在说太早了,徒弟太不成熟。乔渝果断掐死。闪闪发光什么的,生怕敌人不知道你在哪里吗? 不过,小孩子都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宝石美玉什么的,自己有的是。 乔渝从架子上找了几个小箱子,一口口打开放在扈暖跟前。 扈暖哇的扑上去:“好漂亮呀。” 亮闪闪,什么颜色的都有。 乔渝好笑:“喜欢什么样的挑出来,师傅给你镶到手镯上。” 他这里的东西可不只是装饰,这些宝石美玉饱含灵力,是可以雕刻阵法的。 “师傅,你太好了。”扈暖眼睛亮晶晶,冲过来抱住腿要往上爬。 乔渝笑着把她抱起来,啪叽,脸上被印了一下。他吓一跳,差点儿把怀里的人扔出去,心脏都停了一下,这、这这这—— “不准和任何人如此。”他语气不自觉严厉,这等行为,在修真界,简直——他不知该怎么形容,反正前所未见,肯定要被人非议。 扈暖:“我和妈妈就这样。” 乔渝心脏又停滞一秒,把我当你妈妈了?这是什么奇怪的凡界风俗吗? 沉着脸:“除了跟你妈妈,跟任何人,包括师傅,都不行。” 可是扈暖说:“我跟金金也亲亲。” 轰——乔渝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好歹是长辈,师傅如父,扈暖还小。可那个金信可是和扈暖一般大。 “我跟讴讴也亲亲。” 轰轰——血冲到天灵盖,乔渝想杀人,杀两个小弟子而已,宗主不会在意吧。 玉留涯:你放屁! “我跟偌偌也亲亲。” 轰轰轰——等等? “你怎么还跟冷偌一起玩?”乔渝的热血一下冷却,霜华那女人又找茬儿? 扈暖哦一声:“因为大家都讨厌偌偌的师傅,偌偌好可怜。” 乔渝:“...” 乔渝仔细问了才知道,原来霜华上次找上门的事到底还是传开了,大家都知道霜华那不好相处的性子,别人倒也罢,跟冷偌一个班的小弟子们的师傅却是心里不痛快。 别说不懂事的孩子,便是他们这些大人在一处久了还难免龌龊呢,哦,你徒弟有个什么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别人的错?跟乔渝怼霜华那般一样,大家都想,这么心疼你徒弟领回去呀,别祸祸别人的徒弟。 想是这样想,却不能明面上说出来,于是交待自家徒弟远着冷偌点,同时难免提到霜华真人过往不讲理的二三事。 然后,没人跟冷偌玩了。 冷偌毕竟芯子是大人,也不想天天跟孩子混在一起,被孤立了倒也怡然自得,可落在别人眼里却是多么的孤单多么的凄凉。 小孩子们心不硬,这样过了二三天冷偌没质问他们自己反而内疚起来,别扭着别扭着又玩到了一起。 大家又和以前一样了,准确的说,比以前还亲密了。 听完,乔渝深深无语,总感觉便宜了冷偌似的。不过,眼下重要的不是冷偌,而是——那两个男孩子是怎么回事?扈暖不懂事他们也不懂吗?有必要找他们的师傅深谈一番! “总之,以后,不准这样对别人。除了你妈妈。” 扈暖没纠结这事,答应了。 可乔渝还没完:“是你亲的他们还是他们亲的你?” 扈暖:“我亲的他们。” 乔渝:“...” “他们也亲我。” “!” 男女必须要分开上课!下课也不能一起玩! 气死了。 乔渝:“记住,以后任何人都不准亲你。”见徒弟要张嘴,他立即补充:“除了你妈妈。” 好吧,扈暖没意见了。 乔渝叹气,养个徒弟怎么这么心累。明明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除了她妈妈,怎么可以随意和别人做这么亲密的动作呢? 感觉亲自生一个孩子都没这么累。 乔渝望着什么都不懂的徒弟,连连叹气,认命的去打开地火:“挑宝石,师傅给你做手镯。” 扈暖开心的挑,不一会儿就挑完了:“好了,师傅。” 乔渝扭头一看,嘴角一抽,你不是挑,是直接从箱子里搬,这么多宝石,你一条整胳膊都镶不完。 “用不了这么多,最多...五颗。” 那点小细腕子,两颗都能围过来。 扈暖说:“师傅,我想要宝石裙子。”她在身上比划:“月亮公主那样的宝石长裙,全是宝石。” 乔渝想象了一下,觉得那样的徒弟不能要,努力掰正她扭曲的审美观:“不好看,宝石太多了别人只看宝石不看你。” 扈暖说:“我看宝石。” 乔渝:...好吧,他徒弟是个不在乎别人眼光的坚定之人——才不要什么奇葩造型! 坚决不允许:“等师傅带你去最好的宝衣阁,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好衣裳。不是把自己弄得亮闪闪就好的,真正的美是含而不露。” 第六十五章 手镯(一) 扈暖理解不了:“可我就是想要很多很多宝石。” “...这些全送你,但不能挂在身上。” 扈暖开心起来,喜滋滋摆弄宝石:“那师傅给我妈妈做个大手镯,我妈妈喜欢最闪亮的宝石。” 乔渝心中呵呵,猜出来了,不然谁养出这样的你。 说道:“你妈妈不是修士用不了。” 扈暖想到这次回去妈妈还是没有成功引气入体,唉的叹口气。 乔渝又一次错过真相。 乔渝往炉里填着材料,催扈暖快点选,她不选,他就帮她做决定。 扈暖被催,立时拿出最闪亮的五颗宝石来,真好,红白黄绿紫,就没一样是重的。 乔渝有心想说,可也知道徒弟的审美太幼稚,说了反而让她不开心,算了,就这样吧,等她长大自己看不过去就换了。 炉里的材料要炼化需要一段时间,乔渝坐在蒲团上让扈暖过来瞧他在宝石上刻阵法。 以灵力和神识催动,问扈暖看到什么。 扈暖睁大眼睛看啊看,头一歪,睡着了。先生在课堂上画符都能看的她眼晕,别说乔渝要她用灵识观察。 乔渝好无奈,只得把人抱起来抱回去安顿好,自己回来继续干活。 特别定制的空间法器不是那么好炼的,尤其徒弟的要求是温度鲜度不流失,够乔渝闭关一阵子。 扈暖到学堂和大家分享了妈妈的大包子,真大包子,一个能盖住一张脸,小孩的脸本来也不大。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没人想白得,都是拿东西换,这样小孩大人两边都没负担。 三人组坐在树底下,萧讴慢慢的用微火烤着大包子,待烤到外皮发焦,吃着正好。 一人捧着一个大菜包子啃,馅是韭菜鸡蛋粉条,香得霸道。 金信:“这个好吃,你别给别人了,留着咱慢慢吃。” 萧讴横他一眼,出息。 扈暖:“大肉丸子的才最好吃。” 萧讴说:“小暖,只吃肉会长胖的。” 扈暖:“我还在长个子呢。” 萧讴:...大家都在长个子。 金信:“小暖,我们去登门拜访吧。吃了那么多你家的东西,我们该去感谢你妈妈。” 扈暖:“你们能去吗?” 金信:“当然能了,跟师傅说一声就行,又不是去多远的地方,就在山下坊市。以前我也去玩过的。” 萧讴觉得金信说得没错,只是不知会不会给扈暖的妈妈带来困扰。 金信心里只有好吃的好吃的好吃的:“这次你回去我们跟你一起去吧。” 立即被萧讴否定:“小暖下学回去就到晚上了,难道你要小暖妈妈留我们住下?太麻烦。” 金信:“那我们隔天去。” 两人看着扈暖。 扈暖答应了:“好啊,来我家做客。” 三人相视而笑,可第二天金信和萧讴就耷拉了脑袋。 “下个月要安排咱们去后山历练,师傅说对咱们来说后山很危险,让我们这段时间哪里都不要去,抓紧修炼,还要做各种准备。” 扈暖呆住:“啊?” “你师傅没跟你说?” 扈暖抓抓小手指。 下学后扈暖去找乔渝,问这件事。 乔渝一愣,他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道:“你修为比他们低,这次先不去了。” 扈暖不愿意:“我要去。” 乔渝奇怪:“你想去?后山可是很危险的,有狼吃小孩。” 扈暖:“...” 一点儿不害怕还觉得师傅在吓唬小孩。 “金金和讴讴会保护我。” 乔渝:...为什么不说师傅会保护你? 扈暖很兴奋:“我和金金讴讴说好了,会带很多好吃的,去野餐。” 乔渝:“...” 她这么兴奋,他硬拦着岂不是要哭给他看?这么天真,好,你想去就让你去,让你见识见识修真界的残酷。 他心里有了主意:“如果你要去,那从现在开始就不能回家了,你要做很多准备。” 扈暖不说话了。 乔渝得意,选吧,历练和你妈,选一个。 扈暖选了:“我带妈妈一起去。” 乔渝黑脸:“你妈妈不能去。” “为什么?” “因为她不是修士,不能到灵气浓郁的地方,不然会被灵气反噬受伤。” 扈暖难受,要是妈妈引气入体了该多好。 乔渝放松语气:“你好好想一想,如果真要一起去,先回家和你妈妈说一声,回来专心做准备。” 扈暖哦了声,问他:“师傅,我的手镯什么时候好?” 乔渝:“后天吧。” 扈暖:“那我后天回家。” 乔渝诧异,这么快就决定了? 扈暖想,不就是春游秋游,每个学期都去呢。 等扈暖乍然回家,扈轻很惊讶,才星期四吧怎么回来了?难道是请家长? 有点儿小激动呢。 一听,哦,是郊游啊,还是在宗门里头,扈轻淡定了。 “去呗。” 扈暖:“师傅让我回来说一声,要做准备不能回家了,师傅说,后山有狼吃小孩。” 扈轻:“...”这师傅也就这点儿水平。 扈暖给她看腕上的手镯:“师傅给我做的,能保温。” 扈轻眼睛一亮,拿着她的小手欣赏好一会儿,太漂亮了。底子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材质,像冰一样半透明剔透,摸上去却是微微的暖。上头五种颜色红白黄绿紫如水自然流淌的凝固一起,如彩色湖泊,又如天边彩霞。 扈轻说:“你师傅有点儿本事啊。” 扈暖也喜欢的不得了,唰唰把宝石箱子放出来:“妈妈,你看,师傅都给我了。师傅说,等你也成了修士,他也给你做手镯。” 乔渝:为师没说过这话!还有,你妈妈是凡人! 扈轻愣了下:“你师傅——是男的吧。” 扈暖:“啊。” 扈轻:给素未谋面的单身女子做手镯?这男的——轻浮。 乔渝:扈小暖,为师的名声! 扈轻笑笑,略过这个话题:“收起来吧。妈妈给你做吃的去。” 扈暖蹦跳跟在后面:“肉,肉。” 扈花花躺在竹篮里被扈暖拎着跟在扈轻身后转。 “妈妈,花花怎么还不会走路?” 扈轻觉得这个问题不能轻易回答,毕竟她不了解这里的动物,听说灵兽妖兽可比人活得久,如果按照寿命越长在母体里孕育的时间越久的说法来,那么其幼儿期自然也会越长,站立需要的时间也越长自然无可厚非。 第六十六章 炼气二层(二) 她说:“弟弟还太小呢,你要耐心等待。你那小时候一岁多才会走路的。” 扈暖:“啊——” 扈轻心知修士的历练可不是幼儿园的秋游,有人陪着在宗门里头危险可能没有,但冒险肯定有,受伤惊吓小挫折肯定会遇上。她别的没法做,准备些吃食还是可以的。 立即大采购,火热朝天。 正巧今天又吹东风,西边邻居倒了大霉,大晚上她总不能上街买吃喝,只得蒙在被窝里咒骂扈轻不识好歹。 大锅烤炉烧烤架,扈轻做足了养女一百年的准备。 当然,扈暖在旁边也没闲着,小嘴巴就没停,不但自己吃热乎的,还给扈花花往嘴里喂,端的好姐姐姿态。 扈花花也是个没出息的,他姐给喂他就吃,喂多少吃多少,偶尔扈暖赶不上趟他就张着嘴拱脖子。 小东西也没发现,自己吃的肉全是牛肉鱼肉和蔬菜,都是他姐不喜欢吃的。 扈轻自然看得见,好气又好笑,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要不怎么说是姐弟。 这次,有了扈暖心心念念的汉堡。 等到早上八九点钟,扈轻撵着扈暖走。 “乖宝,你听着,这里不是咱原来的家,不是幼儿园那么安全。外头很危险的,有野兽有坏人,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先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也不要把你所有的东西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别人。” 扈轻还是担心了,哪怕是在朝华宗内部,哪怕有专人带队,孩子才这么小,想也知道历练的内容,肯定不是吃吃喝喝,必然有打打杀杀。她家扈暖从来心软手笨,遇事还反应不来。 千言万语一句话:“你要保护好自己。” 扈暖哪里能理解老母亲的担忧,一颗心雀跃着呢,连连点头:“妈妈我记下了。你在家等我回来。” 扈轻看着她被荭珊带走,一下弯了腰,一连十几个小时不停歇的做饭,可累死她了。把扈花花放到床头边。 “花花啊,你姐长大了,会慢慢离开妈妈身边。”扈轻说完这句,发了很长一会儿的呆。 扈花花静静的瞅着她,说呀。 扈轻抽抽鼻子,笑:“孩子长大是好事。睡吧。” 扈轻闭上眼,扈花花也闭上了眼,吃太多,难受死他了。扈轻睁开眼,两根手指揉上扈花花的小肚子,意料之中的鼓胀,叹口气,认命的爬起来,煮山楂水。 “服了你,她喂你就吃啊,你一个大男人要有自己的主意啊,以后咱家的门户还要靠你撑呢。”扈轻叨叨如老太婆,吹凉了山楂水给扈花花喂:“妈妈说也白说,等你们大了,有了自己的小情人,哪里还想跟妈妈在一起,一个个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到时候啊,能想起来看妈妈就不错喽。” 扈轻不停的叨叨情绪却是低落:“花啊花,你姐都要出去历练了,妈妈还没引气入体呢。凡人寿不足百,修士弹指间。现在你姐还小不能走远,等以后她修为上来了,一定会远行,哪怕她不去妈妈也要打着她去。” “你说,这一天远吗?” “荭珊说了,你姐资质好,她是二十五筑基,你姐肯定比她早得早。就算十五,十五——” 扈轻捧起扈花花,眼睛里泛起湿意:“你不知道你姐对妈妈的意义,当年要不是你姐,妈妈是打算报了仇就去死一死的。反正世上没人在意我,我这样多余讨人厌的人活着是浪费空气。妈妈生下你姐,看到她的那一刻,才有了活着的意义。” “我知道这样想会被喷,肯定有人说什么活着是为自己,说为孩子活是害孩子,可他们没经历过不知道一个被父母家人厌恶的人多么罪恶感。” “你姐是妈妈心里唯一的美好,妈妈不敢放手。” “任何阻碍你姐的人,妈妈都要除掉,包括妈妈自己。” “如果我成了你姐的累赘,我就自己消失。” “可我舍不得,放不下,我——一定要成为修士。” 扈轻抬起头,笑容坚韧:“所以,我们都要努力哟。妈妈努力引气入体做修士,你呢也要努力长大做最厉害的妖兽。咱们一家三口长长久久。” 扈花花清澈的金色大眼睛一派认真:长长久久。 扈轻噗嗤一声笑了:“小东西,妈妈喜欢死你了。告诉你哦,妈妈有灵根,双灵根哟,妈妈一定可以的。咱们一起加油。” 扈花花:加油。 扈轻给他揉了半天的肚子,两人几乎同时睡过去,待一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天亮,扈轻朝气满满的——数钱。 一边数一边脸抽抽,太能吃了,太能吃了,说实话,宝平坊的物价并不贵,尤其是食材,或者说,凡人的食材,大概是因为不稀罕,节省着过的话二十个灵珠就能过一个月,可扈暖突然回来一趟,自己给她准备吃喝就用掉了一千五百灵珠。 这养的是孩子吗?这是饕餮。 就这,她自己还没吃呢。 扈轻嗷的一声抱住脑袋:“花啊花,咱该赚钱了。” 扈花花吃了那多,精神见长,慢慢转着小脖子:赚钱。 扈轻深吸一口气:“今晚,我出门,明天出城采药。我今天先把你的伙食准备好。” 同时怨了下从未谋面的乔渝:“你说他给你姐弄的什么储物手镯,我做了那么那么多,你姐还说里头空。这么有本事,他自己给你姐填满呀。” 乔渝可不是正在给扈暖填嘛。 谁让他徒弟修为最低还对修真界的危险最认识不足,只要是扈暖能用得着的,他都给她塞进去。 扈暖回来的时候他专门看过手镯里的空间,见到里头琳琅的食物很是无语,这么多,吃一年都够了。 扈暖大方说:“师傅要什么,自己拿。” 乔渝看着她发愁,要是对别人也这样,还历什么练,没出大门就变成穷光蛋。 小孩不知大人愁,她有自己的烦恼:“师傅,我妈妈说弟弟要好久才能走路。唉,他不能陪我玩。” 乔渝心道,废话,才生下来没出满月就能走,那是妖。 “不到一个月时间了,你抓紧修炼,争取出发前达到炼气二层。”不想听奶娃娃的闲事,说点儿有用的。 扈暖点头:“好的师傅,我明天就二层。” 乔渝根本没把这话往心里去,之前好几次还说明天就筑基呢。 可是,第二天,扈暖炼气二层了。 第六十七章 心眼全对师傅使(三) 一大早荭珊跑过来:“峰主,小暖好像是突破了,我要叫醒她吗?” 这话听着奇怪,乔渝去看,惊讶发现他家懒徒弟竟然在床上打坐,他进来人没有反应,不知是入定还是睡着。 乔渝没打断,让荭珊去蒙学请假。 等扈暖自己醒过来,眼神朦胧全是水光。 好吧,这是睡醒了。 “你修炼了一夜?”乔渝问。 扈暖自己没感觉什么不同,揉揉肚子:“吃太多了,睡不着。” 乔渝:...原来自家徒弟突破是因为吃撑了。 感觉被自家徒弟开了眼界呢。 他给一个奖励的笑:“饿了吧,想吃什么?明天突破到炼气三层?” 扈暖看着他,没明白。 乔渝看笑了:“你突破到二层了。恭喜你。” 扈暖眼睛一亮,下意识灵力在体内运转,惊喜:“真的变粗了,师傅,我筑基了吗?” 乔渝:...还没睡醒呢。 他道:“你努力努力,争取明天三层后天四层,不到十天你就筑基了。” 扈暖一点不怀疑她家师傅不正常,还点头:“我一定可以。” 乔渝一噎,其实他是揶揄她——好吧,他家傻徒弟听不懂。 纠正道:“师傅说错了,你按着自己的心意来,快慢无所谓,把基础打牢最重要。” 扈暖:“我基础挺好的。” 乔渝:“...” 他咳了咳:“这些天为师给你炼制储物手镯,疏忽了你的课业,正好现在检查一下,来,我写字你来认。” 认字对徒弟来说比修炼还难,以前还担心她会因为不认字耽误修行,现在来看,完全两回事嘛,大不了自己把功法心法教给她背。 扈暖摇他胳膊:“师傅,不用你写,太累了。我有这个。” 扈暖把扈轻给她做的识字卡片拿出来,乔渝好奇的拿起一片看到上头大大的字体,先是一惊,随后了然。 “这是你妈妈照字样画的吧。” 一看就知道做这个的人不懂书法,照猫画虎而已。 扈暖自豪:“好看吧。” 乔渝点头:“只观其形,写这字的原主颇有灵性。” 水心:小僧的灵性你评价不着。 扈暖着急:“师傅,考我考我。” 乔渝把手里竹牌面对她:“念什么?” 扈暖响亮回答:“心。” 乔渝换一块。 “天。” 乔渝再换。 “神。” “山。” “六。” “开。” 乔渝笑了,手指点点上头拼音:“这是什么?” 扈暖:“...昂。” 乔渝气:“心眼儿全对你师傅我使了。出去历练也要聪明些。” 扈暖捂捂嘴,飞快的拣竹牌:“师傅,我去修炼了,明天要三层。” 哒哒哒跑掉,乔渝扶额。 扈暖恍然发现了修炼的秘诀似的,把自己吃到撑再修炼,可想而知当然不会有奇迹。昨晚的突破是积累到了,如果吃撑就能突破,那岂不是仙人个个脑满肠肥? 好在她心态好忘性大,早上起来已经不记得自己的豪言壮语,开开心心上学堂,告诉好朋友自己的好消息。 萧讴和金信的反应是:呼,终于从最后一名的炼气一层上升到了最后一名的炼气二层。 没错,修为跨进一步,扈暖还是他们班的倒数第一。谁让只有她是从凡界来,亏得她心大没在这种环境里自卑。 沾沾自喜的扈暖还要告诉先生:“先生一定会表扬我。” 吓得两人忙把她拦住:“忘了上次就是因为先生表扬你引气入体黄鸢才想杀你?” 扈暖生气:“是她的错,又不是我的错。” 两人交换一个眼色:“对对对,是她的错。不过,你这样老让先生表扬先生会很难做的,先生历来公平表扬了你定然要表扬所有人,那么多人——先生想不出那么多话。” 扈暖呆了呆,是这样吗? 金信:“小暖,我来给你讲个低调谦逊的故事。” 萧讴:“小暖,做人要扮猪吃老虎。” 有两个小朋友的倾囊相授,扈暖最终懂了:等到比所有人都强的时候再炫耀,吓他们一大跳。 金信:“闪瞎他们的眼。” 扈暖笑了:“我妈妈给我准备了很多很多好吃的,你们准备了什么?” 两人同步咕嘟一下,金信笑成开花的包子:“小暖,这次出去历练全靠你了。” 萧讴正经着脸:“我们三个是一个队,不能分开。” 扈暖:“嗯。” 金信:“对对对,我俩保护你。” 且不说扈暖在朝华宗被乔渝押着为历练做什么准备,坊市里扈轻重新开始采药工作。 扈暖不回来她便没了休息日,大把的时光不用来挣钱岂不是浪费? 凌晨出门中午过后回,只要晚上把扈花花喂得饱饱并不用担心他一人留守。万分感谢宝平坊的良好治安和凡人宅院也享有的防盗结界,扈轻出门根本不用担心家里。 而扈花花也乖巧的任由她安排,惹得扈轻笑言他是来报恩的。 第一天出城,扈轻去了老地方采了些鬼面蘑。第二天她换了条路,这条路上明显出产不多,最后只摘了些普通果子拿回来自己吃,若不是家里扈花花等着她还想再走远些。第三天她果断选择第三条路,走了没多久路就断了,前头是朝华宗不知道哪个山脚,光秃秃遍地石头。扈轻不死心的翻了翻,阴差阳错发现很多长尾蝎子,乐了,这东西就算卖不出去她也能自己吃。用夹子抓了很多,装在她做的布袋里。 百草阁管事姓姜,姜管事解开布袋一瞧,被里头密密麻麻的蝎子瞧得头皮发麻,止不住的喜:“正好这几日需要这草蝎的尾巴入药,夫人这是哪里寻到的草蝎窝。” 说完微微懊恼,采药人的规矩,买卖少打听,谁愿意告诉别人自己的发财路。 扈轻却不知道,张开道:“就骅厉门出去左手那条道走到底,山脚那片。” 姜管事愕然,这说的也太痛快了,飞速扫了眼,幸好这会儿没客人,低声:“扈娘子,是我多问了,你放心,我们绝不泄露出去。” 扈轻愣了下,爽朗一笑:“不当什么事。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采什么药,就在坊市外乱走,碰上什么采什么。” 姜管事笑道:“看出来了,你采这些,是一点规律没有。” 第六十八章 买书(四) 一布袋蝎子,卖的价比半筐鬼面蘑要多。鬼面蘑不好再采,深处她不敢去,外头采得着的大朵两次下来都被她弄了来,这可不是下点雨就能长,等着小朵的长大还不知要等多久。 姜管事以为扈轻再来应该还是卖蝎子,谁知她第二天背来一筐老树皮。嗯,也是他们用得着的,就是这个落差... 扈轻不好意思的笑笑,姜管事也看懂了,试探:“扈娘子这是要把宝平坊一圈全走个遍?” 扈轻道:“初来乍到,总要拜拜山头。” 踩地皮就踩地皮,还拜山头,这话听得他们几个全笑了。 姜管事微微沉吟:“若扈娘子以采药为生的话,不如买本灵植大全好好学一学,那上头还有简单的炮制手法,炮制好的药材更能卖价。” 扈轻打听:“多少钱?” 姜管事:“有厚有薄,也有分册,价钱有高低。若是入门的简单册子,一筐鬼面蘑就能买来。” 扈轻谢过他。 姜管事多嘴一句:“书铺里有旧书***新书更便宜。书香街上全是卖书的铺子,有家最破的叫常家书局的,他家旧书最多,杂七杂八,价格不贵,说不得能淘到好东西。” 扈轻再次谢过。 她还真的想买书看,当务之急,便是学写字的书,文盲什么的,特别没有安全感。 扈轻从百草阁出来,立即去了书香街,书香书香不负盛名,不到街口已经闻到墨香的味道。书局里头自然笔墨纸砚都卖,修士也要写字呀。 长长一条街,一眼望不到头,宝平坊太繁华了,也不知是不是别的坊市皆是如此。 最破烂的常家书局,最破烂的常家书局...扈轻一边走一边比较,走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在街尾找到最破烂的那一家,上书常氏书肆。门面不小,就是破,窗户棱上贴的纸都泛黄陈旧。 倒不是说修士用不起玻璃,而是修士用的纸透光不透影可比玻璃结实的多,十年八年崭新如初,像这家这么陈旧,大概一百年没换了? 里头倒也有客人,穿着不显眼在一堆堆的旧书故纸里翻。没错,别家书局都是一列列书架整齐通顶,这常家书局不一样,高大的架子全部靠墙站,中间腾出空地全是破旧书简,一堆一堆堆垃圾似的。 大家都来捡破烂。 扈轻搓搓手,老天爷保佑,保佑我淘到宝。 老天爷:我很忙。 书局里就两个员工,一个算账的在柜台后头不知翻什么破书看,一脸惬意浑然不知外事。一个是伙计拿着破袋子往地上倒书。 可能是刚收上来的? 总之,没人招呼。 扈轻走进来,不知所措,定了定神,果断蹲下大浪淘沙。 她觉得自己好歹认识了几百个字,连蒙带骗的,好歹能看懂书名吧,结果,这些书上的字体不能说似曾相识,只能说毫不相干。一时间,她深深怀疑,难道这里流行多语言? 不过她也看得出来,这些书好像是不同人写的随笔之类,或许是游记还是诗文?修士也做诗吗? 扈轻无助的抬头,算账的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小伙计已经坐到墙角似乎在发呆。她愣是不好意思打扰两人。 咬咬牙,靠自己。 终于,在翻遍了五座书山后,她找到一本启蒙用的书册——三字经。 不是“人之初,性本善”的三字经,是“太宇宙,有混沌”的三字经。 妙的是这书有使用说明,更妙的是使用说明她看懂了,包含字、音、义、书,只要往书背机关处安上灵珠,这本高级教材就可以教她认字写字,还有太古知识介绍哦。 就要这个! 扈轻想,这样高级的书籍怕是要不少钱,便只拿了这一本去柜台。 “老板,这个多少钱?” 算账的头也不抬:“一斤一百灵珠。一百灵珠起收。” 一斤,一百灵珠。 扈轻呆了呆,在这样的中心城区用灵珠结算,十斤才一块下品灵石,这家店,入不敷出吧?还是走量不走价?快倒闭了吧。 扈轻掂了掂,不能白花一百灵珠,果断回去扒拉出一本自己方才见过的画册。纯画册,上头一个字都没有,画的全是小动物,线条流畅,色彩大方明艳,虽然很旧,可看上去很有意思。 扈轻把两本书叠在一起掂了掂,略微不足一斤,又在里头翻了翻,翻出一只轻飘飘的干瘪书签来,看着似乎是个刀的形状,加起来刚好一斤。 如果说超过一斤多收她钱,她就把书签扔回去。 搁在柜台上,算账的甚至不用拿起来,只用一根手指头推了推:“一百灵珠。” 扈轻服气,数了灵珠,把书放进篓里回到家,扈花花可怜巴巴的望着屋门,见到她的瞬间眼里似乎射出光芒。 扈轻笑,女儿小时候也是这样,第一次在平行世界相聚时,她眼睛比星星都亮。 灶里的炭火还未全熄,扈轻揭开锅盖,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随风而去,下一刻隔壁响起尖酸的骂声。 “小x妇,贱蹄子,不安分,烧死你。” 扈轻脸一沉,那女的是变态了是吧,真不抵美食诱惑你拿钱来买啊。以前阴阳怪气就算了,今日敢这样辱骂,她要是不计较—— “你再纠缠我儿,我一剪刀戳破你的脸。狐狸精。” 呃...不是冲她来的? 扈轻倏忽来了兴致,踩着烤炉攀着墙往隔壁瞧,她眼神好,从镂空的十字空隙里,看见那家院子里除了妇人还有一个穿着青翠裙子淡黄衣裳的女子,身形苗条。 妇人怒气冲冲:“你家三代居住在此又怎样?你自己连朝华宗都进不了。我儿可是朝华宗看重的弟子,只等考核过后就可入内门。” 那女子开口清脆,一点不恼:“大娘,你儿子你看千般好,可到了内门他也不过是个普通弟子,说不得只是个杂役。我自己呢,是没进朝华宗,可我家里有三人都在里面,内门也有熟人。” 扈轻一愣,这个声音,她记得很清楚,不正是花老板那里顶了自己缺的那个新人?她不是想进侬花阁?怎么这是想嫁人?侬花阁没看上她? 女子继续道:“大娘你只是凡人,难道不想抱孙子,父母都是修士孩子大几率也有灵根。你觉得我沾你家便宜,其实是你家沾我家便宜。” 第六十九章 画册(五) 她娇笑一阵:“你儿子的实力,在这次外门弟子大比中,连前二十都进不去,进了内门没人运作说不得被发配去种田。大娘,你呀好好想想,也跟你儿子商量商量,说不得他自己愿意。” 施施然走了,好像笃定了妇人最终不会拒绝她。 扈轻觉得她的话有水分。 而妇人在她走后关上门,呸了声:“说得自家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把你自己弄进去?要么你家没这本事,要么你在你家没本事。哼,小丫头这点儿道行还想跟老娘斗。嫩了点儿。” “呸,个卖屁股的小x妇,我儿子才不当便宜爹。” 扈轻失笑,轻轻跳下来,很多修士眼睛长得高,殊不知凡人除了不能修炼心眼儿不比他们少。 扈花花在门口里面呜呜呜,宝宝饿,求喂。 “等着,妈妈马上来。” 扈轻舀出一大盆大骨头,喷喷香的肉在上头颤抖,扈花花嘴角流下晶莹的丝线,呜呜,饿死他了。 隔壁,诱人的肉香引得妇人肠胃一阵轰鸣,她低低咒骂两句,忽然眼睛一亮:“一个带孩子的小寡妇,肯定想有个男人撑门户啊,正好她是凡人不能跟着男人到朝华宗里去,正该伺候婆婆。” 扈轻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把扈花花放到桌子上,拆着肉一边喂他一边自己吃了。扈花花吃得狼吞虎咽,活像被饿了三年。 “慢点吃,优雅点,谁虐待了你似的。” 吃肉又喝汤,两人满足的摊在床上。 “唉,你姐不回来,真寂寞啊啊啊。” 扈轻揉着毛茸茸的狗头:“儿子,给娘叫一声。” 从抱回来到现在,扈花花一声都没发过,标准的白吃大爷。 扈轻顺手拿过画册,画册的纸很薄质量却很好,除了封皮糟污的看不出原模样,里头干干净净不缺页不损页,也不知哪位闲人的画作,一个字都没有。修士眼中,这种对修炼没用的东西就是废物。 掀开第一页,上头画了只鸡不是鸡,凤不是凤,比鸡华贵,比凤朴实,腹下四只爪。 扈轻翻了个身把书放平,顺手把扈花花拖过来:“你说,这东西长得怪,该不是什么人杜撰的形象吧?” 扈花花安静的看图画,大眼睛一眨不眨。 扈轻:“喜欢?” 扈花花小舌头舔了舔嘴。 喜欢...吃。 扈轻爆笑,不愧是一家人,她也想这玩意儿爆炒还是红烧呢。 “可惜这上头连个字都没有,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鸟吧,四个爪,这爪看上去还像是哺乳动物的。唉,到这地方,妈妈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扈轻顿了顿:“你看,这爪子多肥厚啊,全是胶原蛋白啊——” 两人眼神对上:咕嘟。 望图生馋,才填饱的肚子好像又空了下来。 扈轻翻到下一页,是一条峥嵘长角的怪蛇,是蟒? “据说蛇羹很好吃,我还没做过。” 扈轻摸了摸蟒身上的杂鳞,画面是平的,但画功了得,这着色这阴暗,愣是描绘出了蟒身崎岖如山的壮观。 “一定很大吧,感觉是座山。” 扈轻看第一页的背面,空白,什么都没有,哪怕你加个注释呢。 掀开第三页,却是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背生双翼,额有独角。 扈轻迷茫了:“这一定是乱画的。” 第四页,很明显是水里的生物,有尾有鳍,身有七彩,面似人。 扈轻笑:“这总不能是美人鱼。” 半天的悠闲时光,就在翻画册中度过,别说这画册上画的动物皆不靠谱却实在好看,扈轻又是个有编故事经验的,根据上头图像的特征,信口胡说的给它们编了各种神通。比如那四爪鸟,她说这鸟胃口是个无底洞才生了四只爪子来抓大虫子吃。又说那蟒蛇是大山守护神,守护万代江山便功德圆满位列仙班。老虎是天上的巡护神,额头独角能射激光。美人鱼是海洋里精灵,给海底铺设颜色的。 反正谁也没见过这些,随便她怎么说,随便扈花花怎么听。 接下来的日子扈轻天天去采药,灵石攒到六十块,她便歇了下来。没有朝华宗里来的消息,也不知他们开始去历练了没。扈轻咬牙切齿,一句嘱咐不到,小没良心的就想不起给她发个飞鹤? 果然没有手机的日子不好过,时间格外的漫长。 她决定找点事做,比如,弄点好吃的。家里厨具不够齐全,正好有了钱,去定做。 炉子厨具餐具,还要做一套餐桌椅,所谓手里有钱心里不慌,扈轻财大气粗甚至想把家里重新装修一遍。 铁器去打铁铺做,餐具去杂货铺买,家具要找木匠。扈轻画好图样,带着几张纸要出门。 扈花花澄澈的大眼睛满是渴求。 “花花,妈妈不能带你出门。” 小小的眼神很受伤。 扈轻食指放在唇前嘘声:“因为花花是宝贝,出门会被抢走的。妈妈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等妈妈变厉害了,妈妈再带花花出去玩。” 扈花花是妖兽,确定无疑了。修士对妖兽什么态度她不清楚,但肯定不会像她们家把他当成一份子。据说宝平坊周围有朝华宗负责定期绞杀危险妖兽,她见过听过最好的待遇,便是灵宠。 扈花花出门会被抢走当灵宠吗?这怕是比较好的结果吧。 扈轻再怎么护短也不能不承认,她家扈花花的颜值全长在两只大眼睛里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东西身上的毛变长变多始终苍白无光泽,往脑袋上一顶,那就是活脱脱的油尽灯枯风烛残年。 扈轻私以为这品相没人瞧得上,但是!这不是她那颜值即一切的现代世界,是一个妖魔鬼怪合理存在的玄幻世界,她怎么就确定毛不惊人的扈花花就不是什么珍惜品种呢? 她想她需要去弄些洗不掉的颜料来。 扈花花只能眼睁睁瞧着他妈推着板车出了门,喉咙里微不可闻呜了声。 家里又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了,真是小小年纪承受了太多。 扈轻来到打铁铺,东西杂乱了无生气,她很奇怪,走进来两步:“——老板?老板?” 想喊那小徒弟,才想起她根本不知人家叫什么名字。 通向后头的帘子一掀,小徒弟走了出来。 第七十章 提炼(六) 扈轻吓一跳,这才几天不见啊,怎么人瘦了一大圈胡子拉碴? 见有客人,小徒弟极力扯了个笑:“大姐,是你啊,你要什么?” 扈轻被他哭一样的笑容吓得差点儿拍胸口:“你这是怎么了?被打劫了?” 小徒弟无精打采,可能是平日里没人说话,有人问他他急不可耐的倾诉。 “我师傅走了。” 扈轻心里一凛,水心说过,那位师傅没几日活头了,现在听来,人已经走了? 她是不是该说声“节哀顺变”? 小徒弟嘴巴咧了咧,带着哭腔道:“我太笨,我师傅说要被我气死了,他不要我了,走了。” 扈轻沉默。老师傅是不想徒弟伤心他的逝去吧,可被抛弃的伤痕也会带一辈子吧。两相比较,不知哪个更痛苦。 她说:“你师傅把铺子留给你了?” “啊。” “那你师傅还是喜欢你的。” 小徒弟抹抹眼:“师傅说,我和这个铺子都是他的累赘。” 扈轻:...嘴甚毒,汝何求? 道:“那你经营好铺子,说不得哪天你师傅又回来了。”顿了顿:“也说不准你师傅不是生你的气,只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把火撒在你身上了,不定哪天气消就回来了。” 小徒弟:“真的?” 扈轻耸肩:“接不接活?” 小徒弟走出来。 扈轻拿出图纸:“要一个炉子,几口不一样的锅,还有这些,你看你能不能做?” 小徒弟斜着身子看过,点头:“行。” 站着不动。 扈轻:“你倒是去做呀。” 他才反应来似的往火炉跟前去。 扈轻叹了口气,这样的性子,老师傅走也走得不安心吧。或许他那样骂他是想骂出他的出息来。 小徒弟拿了长长的铁钳子,走到凡铁堆前,这块看看,那块看看,半天也没夹起一块来。 看得扈轻那个心浮气躁,过去扒拉了一块大的:“这个。” 小徒弟对她咧嘴笑笑,扈轻扭过头,真难看。 人夹着铁块往炉跟前走,当啷,铁块直接丢了进去,人就傻呆呆的看,等扈轻几步过去,那铁块在大火炉里头化成水了。 气死她。 深呼吸,再深呼吸。 “小伙子,你叫个啥?”她努力慈蔼。 小徒弟呆呆看她:“铁生。” 这名字,走心还是不走心。 “铁生啊,姐自己来吧。姐怕你把那几块凡铁全糟蹋了,姐还得吃饭。”她拍拍铁生的肩膀:“你一边站着,怎么做告诉我就行。” 铁生嘴巴张了好几次:“这不好吧。” 他犹豫的功夫,扈轻已经拿了另一把长钳子夹了一块不小的凡铁放在炉里烧红了夹到打铁台上。 她看到旁边打铁锤,拿起来试了试,这重量,合适。 铛的一下砸下去,把铁生的那句话砸回去。 铁生只觉得这一锤真有气势,都锤出气浪来了。 殊不知扈轻是憋屈的,她明明是客户,不说当上帝,怎么也不该自己上手吧?这叫体验式服务? “我自己来,你只能收我材料钱。” 手中挥舞的铁锤看似沉重,但在身体素质大大提升的扈轻手中却轻松的如臂使指,铁锤下通红的铁块,像一块冒着热气的水面团,任由她磋磨。 这种感觉,扈轻竟觉得有点儿喜欢。 头一次见这样的顾客,铁生愣了会儿,讷讷的啊啊两声,果然开口告诉她怎么弄。 扈轻第一次上手,不敢弄复杂,把铁块锤扁平了弄了个平平的浅口大锅来,做水煎或者摊饼都好。还要再加个盖子,得用木头的。 捶捶敲敲,敲敲捶捶,真让她做成了。在凉水里一过刺啦啦响。 白铁的颜色看着多干净。 扈轻满意,把台子上截下来的废料往旁边怼了怼,又去凡铁堆挑了块,这次要打一个深口的蒸锅。 她问铁生说,渐渐下来她越来越手熟而铁生也仿佛重新有了主心骨,把她当了救命稻草。 “黄铜?有啊,我来找。” 扈轻:“只要是铜就行。” 铜锅子嘛,必须要有,来这么久了一顿火锅还没安排上,太不像话。 铁生给她搬过来一堆铜块,有黄的红的还有白的蓝的,看得扈轻大开眼界,看来这个世界的金属非常丰富。 来都来了,打也打了,反正正经老板不在了,铁生这么不外套,她也就不客气了。 夹起一块黄铜往炉火里送,这火很厉害,火苗扑了几下就把铜块烧红烧透,扈轻抡起铁锤打啊打,打出一身汗。铜块在她锤下伸展折叠伸展折叠,像面团一样揉来揉去。 扈轻眼中火光跳动,胳膊不断的抡上抡下,渐渐耳边只有金属撞击的声音,锤头落下升起升起落下,轨迹逐渐重合,似在空气中开辟了独特的路径。 铁生在旁边初时看着,后头惊讶,之后伤心,越看越伤心:这就是师傅说的入行吗?自己跟了师傅这么多年,师傅教了他那么多回,他就是感受不到师傅说的入行开悟的感觉。 师傅说,只要他能把一块比脑袋大的材料一次锤炼到拳头那么大,他就开悟了。 这么多年,他做不到,可眼前这个才第一次拿起打铁锤的姐姐一下就做到了。 比脑袋还大的铜块已经被她锤炼到半个脑袋大了。 呜呜,自己真是太笨了,师傅才不要他。 扈轻从沉迷的状态中醒过来,尽兴一场,才发现打铁台上的铜块只剩小小一团,惊讶,她把铜打没了? 剩下的小小一团铜白如水形似鱼,握在手中还有余温,看着铜鱼表面柔和的光不知怎的扈轻突然想到水心,这玩意儿好像正好能做个木鱼?这光溜溜的小脑袋敲出来的声音一定清脆。 她挤了挤眼才发现外头天色不对,惊讶:“我打很久?” 铁生也没留意只顾伤心了,往外看了眼天色已经开始变暗,说:“很久。” 扈轻把小铜鱼握来握去,皱眉:“这不对。我打的明明是块黄铜,怎么变成白的了?而且,那么大一块铜变得这么小,不可能全是杂质吧。” 铁生很悲伤:“因为你把它提炼成精铜了。这个品级,能做修士刀剑外鞘上的装饰花纹。” 扈轻吃惊:“它不是凡品了?” 铁生点头又摇头:“高出凡品,但不到炼器材料的级别。” 第七十一章 扈花花的委屈(一) 扈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就像是凡人里的得道高人吗?比凡人厉害点,但比不上修士。 铁生悲伤道:“连一个从没打过铁的女人都比我强,师傅肯定是被我气走的。” 扈轻无语,看不起谁呢,怎么就是个女人比你强?说不定就是我在打铁上天赋异禀呢。 心头一动,她的天赋在打铁?也不奇怪,她可是金火双灵根,金、火,可不就是打铁的标配嘛。说来,她在末世要觉醒时,滚烫火热似燃烧,难道她是火系异能? 这个问题,大概永远得不到答案了。 但,眼下,她喜欢打铁的感觉。 笑道:“铁生,明天我再过来。你把店里收拾一下,把材料、半成品、成品,凡人用的和修士用的,各归各类。” 她自然发令,铁生也就自然听从了:“你明天早点来啊。” 扈轻无语,看出来了,这孩子没生主心骨,得有人给他撑起来。 老师傅走得不放心啊。 扈轻把板车放在铺子里,回去路上逛了几家店买到些颜料,快到家的时候迎面碰上邻居妇人。 扈轻习惯的当看不见的要过去,谁知那妇人主动迎上来。 “扈娘子,回家呀。” 扈轻对上一张强挤笑容的脸,吓得不轻,这人莫不是被鬼附了身? 当没看见的擦身而过。老娘正气护体,一切妖魔鬼怪退避。 妇人扭曲了脸,一个破了相带着拖油瓶的小寡妇,若不是还有一手厨艺能拿得出手,她才瞧不上她。不止厨艺一点,这个小寡妇虽然老往外跑,但从没带过男人回来,应该是个清白的人,总比那个主动跑上门跟好几个男的不清不楚的小狐狸精强。 而且,小寡妇天天做好吃的三顿不停火,那就是手里有钱的。等人嫁过来,两家合一家,她不就白得一个做饭的下人还不用儿子辛苦养家了吗? 对,这买卖划算,她得赶紧找媒人说一说。 而扈轻不知道自己开了朵烂桃花急慌慌回到家:“花花,饿了没?” 岂止饿,还饿哭了。 扈花花眼睛下头的毛湿了一小片,闭着眼不看她。 扈轻好气又好笑,肉没养起来脾气先养大了。 “对不起,妈妈遇到点事才回来晚了,这就去给你做饭,想吃什么?大骨头还温着呢。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大男人,难道没人在家你还能把自己饿死?争口气站起来迈步走,灶台就这两步路,掀开盖就能吃。” 一边训一边自省:“是我没预料,以后再出门,一定把吃的放你嘴边。” 嘴边有牛奶,煮过的,现在凉透了,小东西一口没喝。呵,还挑上了。 拆了一盘肉放到少爷嘴边她才去下了一锅面条,端了面条进来见扈花花望着她,嘴边的肉一块没动。 顿时心软下来,责怪:“你先吃呀,小孩不能饿。” 说着话把面条放下,肉放进里头一拌,喂到扈花花嘴边。 扈花花惊呆,他做了个有礼貌的好孩子为什么还要逼他吃素? 老虎不吃素! 扈轻哈哈大笑:“必须吃,小孩子不能挑食。” 到底逼着他吃了面。 第二天一早,扈轻煮了肉粥,放了剁碎的菜叶,扈花花看了一眼里头的绿色果断闭上眼。可惜,没用,扈轻能掰开他的嘴巴灌。 这个时刻,非常痛恨自己的狗腿不给力。 扈轻给他煮了肉丸子,放在嘴边:“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别等我。” 昨晚她仔细回想了打铁时那种入迷的状态,很肯定不同于以往她痴迷于工作的感觉,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好似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一点上,又好似自己消失了一样,说不清楚。 她甚至做了一个打铁的梦,黑漆漆的空间里一团火一团铁,她挥着手臂抡啊抡... 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浑身上下一点酸痛都没有。 这不科学。 扈轻想把这件事搞清楚。 按按狗头:“不要和我闹情绪,妈妈是在努力养家,养你和你姐。” 铁生见到她来,笑出两排大白牙,精气神看着倒是比昨天好些。 扈轻忍不住道:“铁生,你师傅走了你得把铺子撑起来,等你师傅回来让他看到你的本事。” 铁生没有这个雄心壮志,以前师傅在全听师傅的,现在师傅不在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喘气。 扈轻问他:“你修炼吗?” 铁生说:“我是杂灵根,师傅说我力气大心思简单,就适合打铁。” 扈轻心道,我觉得也是。 又问:“你修为几层了?” 铁生:“炼气二层。” 啊,跟我家暖一个水平。 突然老母亲好自豪。 她说:“那你修炼去吧,我能用你这里的材料都试试吗?” 铁生:“行,你尽管试,我就在后头修炼。有人来我能听见。” 说完给她介绍铺子里的各种原材料,扈轻只觉这孩子心大到没有心,幸好不是自己的儿子。深深同情老师傅。 “诶,这炉子里的火不会熄灭吗?” 铁生道:“这是一脉地火,我师傅说,正经的修士炼器是看不上这样的地火的,也就只能在这个地界糊弄着打点小东西混口饭吃。” 扈轻咂舌,修士看不上的地火都能把铁块迅速烧红,那么修士用的火该是多厉害? 铁生到后面去修炼,扈轻挑了块很大的红铜烧红了当当当敲打起来,她不断调整站姿,双脚的前后、角度,腰腹手臂的发力,试图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渐渐周围一切暗下,她的意识沉浸,只看得到身边火,手下的铜,火的热量在她身边跳跃,照耀得她的发丝暗红发亮,反复锤炼的铜块倒映成她眼底的金光。 无数次的抡起,无数次的落下。 咔嚓,一声轻响令扈轻惊醒。 她才发现,手下的铜块已经变成拳头大的浅金色一团,而锤炼铜块的铁锤——竟然裂了! 扈轻愕然。 她稍微一思考,果断将铁锤放进炉火中烧,目光搜寻到另一柄铁锤,转身发现炉中铁锤竟然还没烧红。若有所思。低头看眼手中铁锤,分量与那一柄差不多,成色...她不懂。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那柄裂了一丝缝的铁锤才被烧红。 她看了眼铁钳,没有变化,知道这铁钳不是她以为的普通铁钳,材料肯定不是凡品。 第七十二章 终于引气入体(二) 放在打铁台上当当的砸,砸了两下,她掂了下铁锤,感觉这一柄的手感更好。 一下两下三下,扈轻又有了那种玄妙的感觉。黑暗的空间心神安宁,跳动的火焰,淬炼的金属,火的光和金属的光交相辉映,开出热烈锋锐的花朵。 花朵盛放,花团锦簇,金红的颜色攀爬交织出瑰丽的殿堂,啵的一声轻响,似宫殿合拢,有什么东西穿透无形障碍进入身体。 扈轻毫无所觉,手臂规律的挥动,那柄裂开的铁锤此时已经变成灰白闪亮的颜色,一点一点变得更加纯粹,直至变成银白,扈轻才从玄妙的感觉中醒来,皱眉。 什么东西这么臭? 她低头一闻,被自己恶心死,这是一百年没洗澡了吗? 铺里没有人,大约老师傅走后客人们也不愿来了,扈轻捏着鼻子寻到墙边有几口大缸存了水,水很干净,站在旁边水道上,拿起小桶盛水兜头浇下。 冰凉的水激起一层战栗,扈轻觉得自己就是那块被锤炼过后的铁浸在了冷水中,感觉自己更加轻盈了呢。 冲下的水是黑的,冲了半缸水才干净,身上衣裳自动烘干,扈轻站到炉火旁烘干头发,扎起来,上下巡视自己。 她大概...引气入体了。 这样的莫名其妙,这样的意想不到。 她想,大概是打铁铺旺她,她是金火双灵根,这里有火有金,正配她呀,怎么以前没想到呢? 如果在自家院里开个地火口行不行? 宝平坊管事:呵呵,你以为这片为什么划给凡人住?这一脉地火是唯一的且品质普通。 无论如何,扈轻很开心,卸掉了心头巨石,终于她也能修炼了,她可以在这世间走得更长久。 看时间已经过了午后,按捺不住的喜悦急于和人分享,她叫铁生。 铁生出来,看到打铁台上两块半成品,很羡慕:“当初我用了一年才把粗胚打成这样呢。姐,你真厉害。” 扈轻想,大概这便是灵根的不同?灵根对修士还真是重要又残酷。 铁生说:“姐,你来我们这吧,正好我一个人也不会做生意。” 看出来了,从昨天到现在,一个客人都没进来过。 她问:“我不会做这些,你教我。” 铁生连连点头:“太好了,你来我就教你,我师傅给我留了炼器笔记。” 一下扈轻愧疚起来,老师傅留的不是笔记,是遗产,她怎么能白得? “行,咱俩一起研究。”扈轻想自己不白得,赚了灵石全给铁生。 想到自己来这的最初目的,扈轻拉着铁生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做出来,放在板车上拉着回家。能修炼了,太好了,终于能修炼了。 扈轻嘴角一路上扬,直到在自家门口看到一个头上插朵大红花的妇人。 她不认识人但认识花,这朵花可不是随便插的,这是媒人的专属标记。 一个媒婆站在了在家门口。 扈轻的好心情立即暂停,平静上前。 媒婆看上去三十来岁,许是宝平坊生活无忧环境养人,这人面上一点不见生活沧桑的痕迹,就是一双眼睛贼光闪烁把人打量估价的意味太浓。 “让开。”扈轻没想和所有人交好,她不是社交达人,对一个明显没有善意的陌生人能平静开口都是好教养。 媒婆眼里不屑,嘴上却嚷得热情:“扈娘子呀,我这厢给你道喜了。” 扈轻:“喜从何来?” 媒婆:“哎哟哟,扈娘子大喜呀。有人家呀,看上你了。人家那男子可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哪家?”扈轻不耐烦听直接问。 媒婆一滞,转着眼珠子笑:“瞧我这张嘴呀,半天没说到重点,就是你隔壁柯家,柯夫人她老人家啊,瞧上你了,不嫌你是个带孩子的——” “滚吧。”扈轻上前,一个手指头把媒婆扒拉到一边。 她就说,她独来独往不与人交往,街头站着说闲话都没有过,怎么就被人惦记了,原来是隔壁。那就不奇怪了。 扈轻一下就想通隔壁的居心,这不是找儿媳妇,这是找免费保姆呢,不,不是免费,是倒贴。 冷笑,这么会膈应人,以为你是口香肉呢。 媒婆哎哟一声,差点儿摔地上,骂了句臭婆娘,转过身来又笑,只是那笑不好看:“我说扈娘子,柯家儿子可是仙人,能看上你一个破了相的小寡妇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 “再不闭嘴抽你嘴巴子。”扈轻眼神一冷。 媒婆一个激灵,这个小妇人,好像不好惹。 扈轻不耐烦:“去告诉那馋嘴的老妇,想吃别人锅里的饭还想白得人伺候,真要是日子难过,我愿意帮她跟朝华宗里说一声,让她好儿子回来伺候她养老送终。” “再来碍我的眼,打掉你满嘴牙。” 媒婆虚张声势的瞪眼,等扈轻进了院子关上门她才惊疑不定起来。 这小妇人好大的口气,难道跟朝华宗里关系不一般?可恨她走家串户,谁家关系都摸得透透就是不清楚这小寡妇的底细。 好像是她那孩子在朝华宗,这要是比柯家儿子得重视——媒婆立即小跑到隔壁,敲门,出来把话给我说清楚。 扈轻骂跑了人便把这事抛在了脑后,根本不把隔壁放在眼里,识相就缩着,不识相,呵,当她是个好人吗? 扈花花委屈巴巴,天天做留守儿童吃冷菜冷饭,你关注我稚嫩的心灵健康吗? 扈轻举起他转圈圈:“小宝贝呀小宝贝,妈妈终于可以修炼了,开心吗?喜欢吗?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妈妈好开心好喜欢,好想喝一杯啊。啊哈哈哈,举起这杯庆功酒,壮志凌云誓不休,心中仍有山河在,甘洒热血写春秋——” 扈花花两眼懵圈:你咧咧的啥? 小鼻子被捏住:“我唱的是国剧,懂不懂?不懂呀,等你长大了我教你。” 一只唱国剧的笏兽?呵呵,这世界要疯。 扈轻哼哼着把扈花花放在桌子上,一拍小屁股:“给老娘走一个。” 扈花花向前一冲用脸刹车,撅着个屁股一身幽怨,这就是他的家庭地位。 扈轻哈哈大笑,把他抱进小竹篮:“走,去院子里晒太阳,妈妈买的颜料还没调呢,得给你上个色,等妈妈把你化好妆就带你出门耍。” 第七十三章 奇怪的修炼(三) 扈轻买的颜料,据称是永不褪色,商家给的保证也就听听,她调配了好几样颜色,最终定了经典色:阿黄。 “花花呀,你知道阿黄吗?阿黄啊可是知名度最高的小可爱。” 扈花花惊恐的望着深褐色的汤水,稚嫩的小爪子抓着扈轻的手臂:我不下去我不下去我不下去—— 无情的老母亲按下命运的大掌:“来吧花花,妈妈可会染头发了,尽管是第一次,但,妈妈绝对把你变成最萌最可爱的阿黄。” 不—— 扈花花被按在味道奇怪的药汁里,水是温的却温不过他冰冷的心。 扈轻扶着他的脑袋,只有鼻子露在水面上,扈花花闭着眼睛闭着嘴引颈自刎的小模样别提多好笑。 扈轻哏哏哏笑得无良,觉得差不多了把他翻过来又泡了好久。 天真的扈花花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身不由己的滋味,以后他就会知道他还会有更多身不由己的机会。 妈妈和姐姐什么的,绝对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 扈花花被从水里捞出来,毛塌一身,流淌着棕褐色的药汁,等在阳光下晾干,棕褐色变成了...土黄色。 好标准的一只阿黄。 扈轻看来看去,觉得这土黄色太均匀了,看着有些假,拿了大刷子给他头上背上再刷了几块,颜色看着有了深浅,不那么假了。 “我就说我能行,看,多漂亮,等你会走了,妈妈带你出门散步。” 所以,会走了才出门为什么现在就祸祸他的毛? 扈轻看着新出炉的阿黄,非常满意,对嘛,这样才接地气。 小东西肚子传来咕噜声,提醒她这个不称职的饲养人,该喂食了。 自是一番洗菜做饭照顾孩子,等忙完一切,扈轻往床上盘腿一坐,灵气灵气我来了,半天,疑惑睁开眼睛,怎么看不见? 不对呀,她明明引气入体了呀,跟水心描述的感觉一模一样,丹田位置也有隐隐的气感呀,怎么就看不见呢? 明明水心说的和扈暖说的一样,说只要有灵根,找对感觉就能“看”到灵气,灵气有颜色,无属性的普通白色和各种灵根对应的颜色,灵根本能吸收所对应的灵气光点,无属性的也能补充灵力,其他属性的灵气不好吸纳,吸纳了也不好融合。 可为什么她什么都看不到? 引了个假气? 可自己一身脏污明显就是初步的洗尘去垢排除身体杂质,总不能是自己出汗太多沾了灰? 搞不明白。 扈轻把引气入体诀念了一夜也没半点反应。 垂头丧气:“花花,老天耍妈妈。” 老天:我真没这闲工夫。 “是不是地方不对?”扈轻琢磨着:“咱家院子不行,不旺我,我再去打铁铺试试。” 扈花花哽咽,又要我留守? 扈轻:“你乖,等我回来包饺子。” 扈花花:才不要,不吃菜不吃面,只吃肉。 他没有发言权,扈轻照旧做了面条硬喂进去煮了肉丸子放嘴边。 出了门才想起昨天下午的小插曲,看隔壁静悄悄,那妇人该死心了吧?若再纠缠,她就不客气了。 铁生在铺子里等得望眼欲穿:“姐,你终于来了。” 见他一副找到主心骨的模样扈轻也很是无奈:“你做些什么,或者修炼都好,等我白白浪费时间。” 铁生松一口气:“我不知道做什么。” 扈轻无语了:“你师傅在的时候你做什么?” 铁生:“我师傅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好嘛,一戳一动弹。 她看看铺子里,冷冷清清:“你师傅打制的物件呢?” 铁生:“全卖光了。” 扈轻觉得不好:“便宜卖的?” 铁生:“街里街坊的,便宜就便宜点儿。” 扈轻想晕:“之前我看过的那把匕首呢?你师傅说五十个下品灵石的。” 铁生回想了下:“啊,那个啊,有个大叔说手头紧,十个灵石买走了,以后有钱了再补给我。” 扈轻呵:“大叔?你认识他吗?他叫什么?住哪里?打欠条了吗?” 铁生眨了下眼:“过路的大叔。” 扈轻那个气,早知道这人守不住,她肯定第一时间跑过来劫掠。 就是劫掠,那些人仗着铁生好说话明目张胆的劫掠。 气死了。 这个憨瓜。 想骂两句看他一脸无辜纯良的模样又不忍,扈轻咬咬牙:“你去做匕首吧,你师傅打的那样的,先做个十把出来。” 铁生为难的挠挠头:“我试试吧。” 扈轻瞪眼:“你不会?” “我会。师傅在一边看着我就会。” “...” 好心累。 索性打铁台并不只有一张,这次扈轻从老师傅用的材料堆里拣了一块精铁,放在炉里烧。 瞪眼铁生:“好好打,不然我骂你。” 铁生露出个欢喜的模样:“诶。” 无语了,果然得骂着才能动,老师傅怎么教的。 老师傅:打小就这样,我有什么办法。 铁生欢快的去准备材料,扈轻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盯着炉子里。昨日的铁锤用了半个小时才烧红,今日这精铁要烧多久? 不到半个小时。 看来那铁锤用的材料比精铁还难融。 扈轻夹出精铁块丁丁当当的打,还是昨日那种状态,随着敲击声她慢慢进入状态,这次,她清晰感受到有什么微妙的东西随着她的动作涌入她四肢百骸的毛孔中,丹田位置隐隐的气感明显起来。 灵气。 修炼。 她在吸收灵气修炼。 扈轻迷茫了,所以,自己修炼需要打铁进行?想当初扈暖一开始修炼是站着数数,然后坐着数数,之后才是盘腿打坐。所以,这是个过程? 忙活了一整天,扈轻只是打打打,而铁生的匕首——才完成一个粗糙的模型。 “我要三天才能炼制出一把匕首。”他憨憨的笑。 扈轻:“行,慢慢来,明天我还来。” 铁生笑的满足。 扈轻轻叹,这孩子,得自己立起来呀。 接下来的每一天,扈轻都来打铁铺修炼,她在家试过很多次,总是不能成。她想可能是因为家里没有打铁铺这里灵气多。 而朝华宗里一班小弟子,终于列装整齐,开始春游——不,是历练。 带队的是玉留涯的徒弟殷宁。 第七十四章 后山的历练(四) 历练地点在朝华宗后山的外围,安全得不能再安全,除了蒙学的小弟子,一般弟子去后山找资源都直接略过那里,有妖兽最多不超过二阶,正适合给小弟子们练手。 几个班一起去,最小的弟子肯定是当尾巴缀在后面,遇到危险他们能先跑。 就是这样,乔渝也不放心,万一有高阶妖兽突然闯进去呢? 于是他悄悄跟在了后头。 玉留涯还猜他会不会偷偷跟随呢,半路过来一看,气笑了。 一把抓住他:“至于吗?” 乔渝:“我可只有这一个弟子。” 玉留涯黑线:“这是在宗里,没有任何危险。” 乔渝:“未必。上次的危险是能预料的?” 玉留涯:“...你要这样,以后你徒弟走哪你跟到哪,你累不累?” 乔渝其实也知道自己过火了,道:“我就跟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回来。” 玉留涯:“去什么去,正好我忙不过来,你来帮我。” 乔渝:“你忙不过来你来这里做什么?哦,我知道了,你不放心你徒弟。” 玉留涯呸:“殷宁都多大了,快跟我走。” 乔渝:“等我看他们到后山。” 到后山也没几步路,殷宁带队是用仙鹤飞的,他俩说话间就到了。 玉留涯:“你看到了,可以跟我走了。” 乔渝讪讪,正待转身,突然两人同时感应到一道熟悉的气息。 仔细一看,呵,不远处还有个人鬼鬼祟祟呢。 是霜华。 乔渝立时冷了气息。 玉留涯一看,得,这下谁也别走了。 他过去跟霜华打招呼:“不放心徒弟?” 霜华道了句:“谁知道中途会发生什么事,人心难测。” 玉留涯牙疼,霜华这张嘴,一张就是得罪人,也就是自己大度,唉,自己真是一个宽宏大量的好宗主。 玉留涯:“这里能出什么事,都回去。” 霜华不看他,显然不会听他的。 而霜华不回去,乔渝更不会走,玉留涯怕两人打起来更不敢走。 一群炼气底层的小弟子来后院里挖两棵草抓两只小动物,让三位真人护驾,也就他们朝华宗有这个排场了。 一道神识不怒自威:“都给老子滚。” 这个声音,让三人同时变了脸色,吭都不吭一声的乖乖滚了。 算他们倒霉,偏巧被脾气最不好的一位师伯发现了,不听话,真挨揍。 便是霜华都不敢争辩半句。 朝华宗某处,某位大佬气得吹胡子瞪眼,正好修炼间隙,他放出神识看看宗里弟子们如何,一下发现三位真人聚集在后山,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一看一听,原来只是蒙学新弟子历练? 什么时候朝华宗的弟子连个徒弟在自家后院历练都要保驾护航了?他们朝华宗已经人才凋零到如此地步?他闭关闭的不是三年不是三十年不是三百年是三千年吧? 把人骂回去,神识悄无声息在一群小弟子身上打了个转,连带队的殷宁也没放过。 失望,没有惊艳绝才到让他老人家惊艳的超级天才。 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大佬闭上眼睛参悟大道。 小弟子们叽叽喳喳。 “殷宁师姐,后山都是有什么啊?” “殷宁师姐,真的有厉害的妖兽吗?” “殷宁师姐,我想挖药草。” “殷宁师姐,我能遇到前辈大能的洞府继承绝学吗?” 亏得殷宁性子好,耐心的一一答复,她抽空看了眼从头到尾都很安静的两人:一个是冷偌,小小年纪已有沉稳之风。一个是扈暖,小孩子到处望分明是好奇,可就是不开口。 不由一笑,这两个孩子都有意思。 金信和萧讴一左一右把扈暖护住,萧讴:“等会儿分组,咱们三个一定在一起。” 就听殷宁给比他们年纪大的几个班分了组,然后转向他们:“你们分成三个组,跟在师兄师姐们身后。” 五六岁的小萝卜头,跟在后面捡漏就行。 他们这个班有二十人,金信一把抱住扈暖的胳膊,萧讴已经在点名:“封彦,林轩,卿佳佳,你们过来。” 三人听话的过来,可见平日里萧讴说话有威信。 萧讴:“殷宁师姐,我们组好队了。” 殷宁好脾气的笑笑,她了解过这些孩子的资料,知道萧讴这样组队正好把五行凑了个齐,而且,这几个孩子肯定是平日里玩得来的,再说修为,有稍微高点也有稍微低点的,没有把所有修为好的网罗去,行事有分寸。 她看向其他人。 剩下的人也自行分了两队。 殷宁奇怪的看了眼冷偌,还以为这孩子会是领队,谁知她一句不多说,很顺从的样子。 冷偌:领孩子玩?为难我了。 扈暖小队六个人跟在一群十岁左右的孩子后面,别看都是孩子,十岁的孩子身高已经比他们高出一倍,大家都穿着弟子服,远远的看就像一群半大鸭子领着一群小鸭子,别提多可爱。 朝华的弟子分好几种。最简单的内外门,以修为论起,外门弟子只要修为到了筑基就可进入内门学习,外门进内门有条件,内门去外门没有限制。 内门弟子最多的是杂役弟子和一般弟子。 杂役弟子基本都是从外门考入,考入后进入弟子居住区域,平日里以接宗门任务赚取资源。外门弟子也是如此,但内门藏书比外门更丰富,任务更高级,以及听到的授课也是内门真人开设。 一般弟子有固定的所属,比如荭珊这种,进入内门时她便被分到采秀峰,除了可领取宗门任务外,也做采秀峰的一些事务,比杂役弟子更有机会接近真人偶尔得两句指点。这样的弟子一般自称某某峰弟子。 而跟真人更有机会接触的是座下弟子和亲传弟子。 真人得宗门供养,自要回馈宗门,守卫宗门防御外敌,为宗门寻找资源积累功法,还有便是教授徒弟。 有如乔渝霜华这般不轻易收徒的,便有喜欢身边弟子如云拱卫的。 其中座下弟子可时常得到真人指点,得的宗门资源相对多一些,历练机会也多一些。 而亲传弟子,顾名思义,是手把手教导的徒弟,是要传承衣钵继承遗产的。 因而徒弟一词,不是随便叫的。 这样层级分明的弟子划分,基本是根据灵根和资质而来,毕竟有了好灵根未必能出头,但没有好灵根一定出不了头。 第七十五章 吃饱才干活(五) 因为灵根的重要性以及师徒关系的非比寻常,当师傅的收徒自然从年纪小的灵根好的资质高的弟子里头挑。 一般寻找这样的好苗子直接进入内门,从蒙学开始培养。 而在蒙学里能直观看出这些孩子的来历和未来走向。 比如扈暖这个班,都是五六岁资质不错的孩子,里头大多单灵根是亲传弟子,少数也是资质不错的双灵根,也是座下弟子,座下弟子日后表现好了有机会转为亲传弟子。 当日那黄鸢便是座下弟子,不是妙璇真人的徒弟,所以妙璇才不会费心多相护。 看乔渝对扈暖、霜华对冷偌,就知道亲传弟子多重要。 扈暖这个班里亲传弟子多,其他几个班年纪大灵根没那么优秀多是座下弟子培养,隐隐的阶级差距在蒙学便有体现。 修真世界的小孩可不是现代社会的幼儿园,便是幼儿园里也有早熟的孩子玩心眼。 这里的孩子更懂修真残酷和人的差距,表现出来便是一群小鸭子走在后头前头半大鸭子们不怎么搭理。 这种不搭理,带着酸味。 这次活动殷宁带队也是她选择地点,她选了一片肥沃的山谷指给大家看:“山坡上的林子和河边草丛里都有药草可以挖,峭壁上也有,但一定要小心。具体什么药草,我不告诉你们,要考查你们上课学的功课。河里鱼虾没有攻击性,但也没什么出产,河湾那一片沼泽里有吐水箭的蚌,水边草丛有羽毛锋利的水鸟,山坡上有兔子地鼠,树林里有蛇,都不超过一品。你们自己商量自己队伍想去哪里,或者先去哪里再去哪里。” 一群小朋友叽叽喳喳,吵得附近鸟雀往更远处飞。 等他们商量好,殷宁又道:“你们是一个队伍一起做任务,最后要计算队伍全部人所得,收获最多的队伍有奖励。所以你们接下来要商量你们队伍里如何协作,如果遇到危险怎么配合。你们自己商量哦,大人不能帮你们哦。” 又叽叽喳叽叽喳,鸟雀飞得更远了,最烦这些小孩来,每次都把山谷弄得乱七八糟吵得它们什么也干不了。 全部商量完毕,殷宁一声令下散开,神兽们张牙舞爪的冲了出去。就那声势,草都发抖恨不得拔出根来逃跑。 殷宁先前被玉留涯叮嘱了一定要盯住扈暖,不管她做什么只要别跟人发生冲突,一旦发生冲突,也不知道乔渝那个徒令智昏的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当时殷宁还问了句:“冷偌那里呢?霜华师叔她——” 玉留涯说:“霜华不懂事冷偌懂事啊。” 这话听得殷宁嘴角直抽,如今她师傅的安生日子全靠小一辈的懂事。 殷宁跟上扈暖小队,没走出三步赫然发现:这是分裂了? 扈暖的六人小队跟着的是一个五人的队伍。说得好好的小朋友跟在大朋友身后,怎么一下分开了? 五人队往林子里冲去,六人队往水边去。 殷宁忙几步上前喊带头的萧讴:“你们去哪里?” 萧讴回头:“师姐,我们太小了,帮不上忙,去安全的地方等师兄师姐们凯旋。” 他笑着说的这话,可殷宁看出他脸上的不悦。 猜测:“他们不带你们?” 金信:“他们不让萧讴当队长。” 殷宁嘴角一抽:“你不是你们队的队长?” 金信说:“在一起就是一个队伍只能有一个队长。” 然后萧讴道:“我炼气三层了,我看那个三层的还不如我。” 殷宁能说什么:“他们比你们大一些。” 萧讴哼哼:“才大个几岁,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殷宁明白了,这个看着靠谱的是个刺头儿。 不由看扈暖:“小暖,你怎么说?” 扈暖:“啊?”发生什么事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殷宁柔柔道:“你们太小了,跟着师兄师姐才安全。” 扈暖下意识看了眼已经跑远的师兄师姐们,小脸很嫌弃,她感受到得那些人跟他们说话时的不耐烦,才不要跟他们在一起。 金信:“师姐你别哄扈暖,大人骗小孩子你也好意思。” 殷宁磨牙:“我怎么骗你们了?” 金信:“跟着他们安全什么,师姐在我们更安全。” 殷宁:...这马屁拍的。 金信:“再说,这里有什么危险,我师傅说还不如去竹林里抓竹鼠危险呢。” 殷宁:...你师傅说太多,回去我就告状。 她问道:“那你们去抓鱼虾还是采药?” 金信:“当然是先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殷宁:“...” 她犹豫的看看他们,再看看已经跑到林子里去的五人队。 萧讴大方挥手:“师姐你去跟着他们吧,我们就在这里不会走远,有什么事喊一声你就听到了。” 殷宁:“你们照顾好扈暖。”又嘱咐扈暖:“小暖,你要乖乖的。” 扈暖点头,摆手:“师姐你快去吧。”迫不及待的要她走。 殷宁失笑,转身跑向林子,进林子前回头望了眼,见六个人已经在河边草地围坐下来,中间铺了张布,上头摆满了吃的。 这些孩子。 老规矩,每个人都拿出自己带的东西来,一下摆满毡布。 金信:“师姐说咱们要在这里过三天。” 萧讴:“不是让你吃三天,等会儿咱们就得做任务,我们不能当倒数第一。” 封彦:“我们要抓最值钱的。” 卿佳佳:“我认识药草多。” 林轩:“蚌里有珍珠,我抓过。” 大家都看扈暖,扈暖说:“我让我师傅来抓。” 五人:“...那是作弊。” 扈暖哦一声:“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真怀念幼儿园的手工作业。 萧讴:“你能用什么法术了?” 扈暖一挥手,草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在阳光下没撑过几秒。 萧讴:“算了,你跟卿佳佳一起挖药草吧。” 扈暖:“好啊,我有小锄头。” 萧讴:“咱们四个挖蚌,正好咱们的灵根好配合。” 萧讴是火灵根,金信是木灵根,封彦是金灵根,林轩是土灵根。 卿佳佳的水灵根和扈暖的冰灵根对上水系的蚌没优势,主要他们整体修为都太低,同系的对上妖兽是个渣。 才一品的妖兽,哦,一品妖兽里的末流存在,毕竟蚌不会跑只会呲水。 第七十六章 师傅喜欢我(一) 扈暖拿出来的是烤串,妈妈说了,烤串得先吃掉,不好存放。但显然扈轻一个现代人想象不到修士的手段,从扈暖上次回家到现在,烤串拿出来还是温热的,可见乔渝给扈暖炼制的手镯多给力。 小胖子金信抓着一串烤脆骨:“好吃好吃,太好吃了。这么好吃的烧烤,为什么食堂做不出来?” 废话,食堂里的掌勺师傅也是修士,瞎琢磨不如去修炼,现有的还养不活你们? 萧讴:“咱们争取拿第一。” 哈,这话,没一个有信心。 林轩说:“咱没组队,只有六个人,不拿倒数第一就行。” 萧讴不悦,这么没追求。 扈暖捧着鸡腿,疑惑发问:“奖品是什么?” 五人齐齐一顿,对啊,奖励什么啊? 扈暖又道:“我不缺东西,师傅都给了。” 五人心道,我们师傅也没缺我们什么。 所以,扈暖睁着大眼睛看大家:我们为什么要表现? 呃,好有道理,不对,不是这个道理。 萧讴:“你不想比他们强?” 扈暖问:“他们哪里比我强?” 萧讴一口气没上来,你一个最后一名引气入体最后一名炼气二层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 他说:“我要是赢了,我师傅会高兴的。” 扈暖:“我赢不赢我师傅都喜欢我。” 无言以对。 金信:“唉,我师傅怎么就不是只有我一个徒弟呢?” 大家看他,你师傅对你不够好吗?看看你那晶莹的肉。 萧讴认真对扈暖说:“我们要抢第一,以后还有很多比试都要抢第一。” 扈暖不赞同:“我妈妈说了,我只要开心就好。” 萧讴:“不是一回事。你当第一你妈妈也会很开心。” 扈暖:“我妈妈说,我开心她就开心。” 萧讴:“所以你要不要当第一?” 扈暖:“奖品是什么?” 萧讴:“...” 给殷宁飞纸鹤,问奖品。 殷宁回话:“宗主给出神秘大奖,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师傅历来不小气。” 扈暖当场来了句:“都不给我小乌龟。” 上次扈暖在灵兽园挑了几个小动物,但还是不肯放手乌龟,玉留涯逼着乔渝要回去,本来他就没答应送。 扈暖还记着这事。 她说:“如果我们赢了,我能不能要小乌龟?” 萧讴知道是什么乌龟,因为扈暖跟他和金信抱怨过,他帮玉留涯说话:“听我师傅说,那只乌龟是宗主的小伙伴,一起长大的,肯定不会给你的。” 扈暖泄了口气,啃鸡腿:“唉,没有海产品,烤鱿鱼才好吃。” 咕嘟,金信觉得他们应该去海边历练。 萧讴:“小暖,我们拿第一,跟宗主要鱿鱼呀。” 金信眼睛一亮:“对对对,跟宗主要啊。宗主这么厉害,肯定什么都能搞来。” 扈暖眼睛亮起来:“烤生蚝也好吃,还有粉丝贝壳。” 咕嘟咕嘟。 为了第一,冲鸭。 迅速吃完东西,一行六人忙活起来。 萧讴带着三个男孩下了河湾,让卿佳佳带着扈暖不要走远。 卿佳佳擅长采药,河湾附近生长着不少药草,一边挖一边教扈暖辨认。 扈暖现在的记性很好,看几遍就会了,一时间跟卿佳佳挖得很尽兴,因为泥土里能挖出各种虫子来,甚至能挖出水。 相比她俩的轻松惬意,四个男孩子那边却是狼狈了些。 那河蚌生得大不说,还沉,且埋在泥泞里,烂泥混着草根特别难挖。队伍里有林轩这个土灵根倒是能找准位置,若是林轩修为高些能直接将土里的东西翻出来,可惜一个个修为都不到家,只能生挖。 挖着挖着一道或者几道水箭射出来,射到脸上摔个屁墩,没一会儿玉白色的弟子服全变得脏兮兮。 到底年纪小没经验,头脑一热硬往上冲,萧讴放出火和水箭拼,金信生出藤蔓去捆蚌壳,封彦转来转去找蚌壳缝撒钉子,林轩努力让蚌壳露出来。 不远处卿佳佳抿着嘴笑,而扈暖是直接哈哈大笑后牙都露出来。 扈轻没教她笑不露齿,教她自信张扬。 累了半天,终于四人合力撬出一只大蚌,估计河蚌也累了,吐不出水箭只往外漏水。 蚌壳里的珍珠能做炼器材料,炼制衣裳用得着。 扈暖和卿佳佳跑过来,看他们开蚌壳,蚌壳也能做炼器材料,因此要完整的开出来。 太硬了,咬合的太紧了,一筹莫展。 扈暖:“烧,烧热,自己就张开了,烤贝壳都是这样。” 这便是吃烧烤吃出的经验。 萧讴眼睛一亮,放火去烧,火苗闪了闪,灭了。 战斗太久,脱力了。 扈暖一把御火符掏出来:“用这个。” 萧讴都要嫉妒,他是火灵根,师傅给的东西多为火系,可他御火符也没扈暖多,一抓一大把什么的,果然做唯一的徒弟真香。 “用不着这么多,一张就够了。” 萧讴拿了一张,又酸了下,不是最便宜的那种,都是中品的。 烧河蚌可惜了。 扈暖催促:“快开快开,有珍珠。” 卿佳佳也催,这是男孩子理解不了的点。 萧讴心疼的把御火符甩在河蚌上,嘭的一声,火焰晃过,蚌壳嗖的打开,同时传出热腾腾的腥味。 御火符一下就把大河蚌给烤熟了。 六个孩子捏着鼻子蹲到一边,好难闻啊。 金信:“好臭啊。小暖,你说这个能吃?” 扈暖:“我说的是生蚝,生蚝不是长这样的,是大海里长的。” 等味道散了散,他们才凑过来,封彦拿出剑用剑鞘在里头搅了搅。 “呕——我这辈子都不要吃河蚌。” 河蚌肉已经煮得稀烂如水,这么一搅,味道更加难闻,被风一吹,河湾另一处挖河蚌的一群弟子也想吐了。 他们可记住了教训,开河蚌不能烧。 里头有珍珠,个头不小,手指头大的米黄色珠子有几十颗。拣出来,臭的,把蚌肉倒掉,蚌壳也是臭的。 怎么办? 金信咬牙用藤蔓拖到草地上:“等师姐回来让她收。” 殷宁:我谢谢你。 萧讴一把把珍珠又扔进蚌壳里,闻了闻手上的味道,脸色很不好。 扈暖嫌弃:“不是亮闪闪的珍珠,也不圆。” 卿佳佳:“要处理的,我知道怎么处理。你要不要?” 扈暖摇头:“不好看。” 也是,不够圆。 扈暖:“我妈妈说,大海里的珍珠才漂亮。” 卿佳佳:“要是我们去大海历练多好啊。” 第七十七章 挖蚌(二) 萧讴带着人又去挖河蚌,反正臭都臭了脏都脏了,四个人一点不膈应的在泥巴里扑腾。 有了第一个做经验,这次他们也找着些门道,林轩尽可能的把河蚌往上颠,颠的时候最好让它们口朝下,水箭射来他们尽量躲开,再发动攻击,最好耗得河蚌疲惫更好下手。 金信不懂:“我们有御火符,把它烧死在泥巴里再挖不是更好?” 萧讴:“那还有什么历练的意义?我还有我师傅的剑气呢,保管一下下去这一片河蚌全死掉。” 封彦便道:“可惜我还不会飞剑。”只能抓着剑往上挨呲。 灵识御剑,得炼气六层之后才能实现,且筑基后才能御剑飞行。 以前被人夸以为自己多天之骄子,今日几只河蚌就把他们打回原形。 扈暖也想挖河蚌,跟卿佳佳道:“我去挖泥巴,你呢?” 卿佳佳也想,又犹豫:“身上弄得臭臭的。” 水灵根,都爱洁。 可冰灵根的扈暖一点没这个顾虑:“我不怕,我师傅给了我很多衣裳。” 这话说的,卿佳佳不犹豫了,谁家师傅还给不起衣裳啊。 果断的把挖到的药草和蚌壳放到一起,两人掖了裙角挽起裤腿甩了鞋走下泥巴。 细软的泥巴里草根粗糙,没两步就走得两人嫩嫩的脚心发痒,咯咯咯笑起来。 萧讴回头,脸上全是泥巴看不出一点白:“你们怎么下来了?” 卿佳佳:“一起挖吧,我可以用水冲泥巴。” 林轩说:“还是别了,泥巴越软越不好挖。”他巴不得这块地变成硬的才好。 卿佳佳:“那我做什么?” 扈暖已经拿了尖尖头的小锄头给她一把:“我们挖泥巴,挖到河蚌让他们来拿。” 这倒也不错。 林轩找了个埋得浅的河蚌的位置指给她们:“去那里挖。” 两人颠颠的过去,一锄一锄的敲下去,不一会儿泥巴点子溅得身上脸上到处都是,两人还嘻嘻哈哈的挺高兴。 殷宁从林子里出来看了会儿,见他们各有章法并无危险又往林子里去。 与河边的小孩子相比,林子里的大孩子显然更加难带。他们进来宗门的时间不算长,还未经历外界多少事,根本意识不到宗门对修士的意义,在自家里和风细雨的养着,未免个个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事事都要以自己为尊,这个说走这边,那个说走那里,这个说抓这个,那个说抓那个。 尽管殷宁早说了让他们自己分工做决定以及最后要考他们所有人共同所得,这些孩子的还是进行的一团糟,还不如河边老老实实抓河蚌的小孩子。 等到什么时候去宗门外头历练,遇到真正的危险了,或者被外头的人针对了,这些人才能打破自我的光环虚心做人做事。 殷宁想到自己小时候也是如此,被上头几个师兄师姐善意的作弄,忍不住笑了下。 河边,萧讴和金信哼哧哼哧的搬了个河蚌上岸。 “多攒几个再烧,中品御火符不能浪费。” 金信左右看了看:“它不会跑吧?”喊扈暖:“小暖,你们看着吧,别让它跑了。” 扈暖挥手:“哦。” 两人又跑下去和封彦林轩去与另一只河蚌作战。 扈暖和卿佳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挖开泥巴露出一只黑亮大河蚌来,一股水箭迎面而来。 扈暖啊的一声坐倒在泥巴里,水箭一偏,卿佳佳也坐倒,她慌忙射出一道水箭相迎,一下就被河蚌的水箭打散了。 卿佳佳瘪嘴想哭,她还比不上一只河蚌。 扈暖抹了下脸,扭头喊:“我们挖出来了。” “先放着。” 萧讴他们也忙着拿下另一只大河蚌呢。 扈暖看了看大河蚌,手里一攥,凝出一颗小小的冰晶来,扔过去。 呲啦一道水箭射出。 卿佳佳眼一亮:“小暖你真聪明。” 扈暖:虽然我不知道我哪里聪明了但你这样说了我就认了。 卿佳佳:“咱们骚扰它,等它水箭吐光了,再让萧讴他们来搬。” 扈暖:啊,我真聪明。 一个扔冰弹,一个扔水球,傻乎乎的河蚌真被耗光了水箭,两人又喊。 金信和林轩过来看到把自己累吐水的河蚌夸赞:“你俩真有办法。”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等等,两个女孩子这么简单就耗到一只河蚌,他们四个男孩子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打趴一只——现实的对比好残酷。 两人把河蚌搬到草地上放到一起,回去跟另外两个一嘀咕,另两个也沉默了。 封彦说:“河蚌好像是没脑子。” 所以,咱们多动动脑子少费力。 萧讴想,脑子是个好东西,但他不会说出来,他要保住带队大哥的英明形象。 接下来,四个男孩子也改变了策略,河蚌这种低阶妖兽只要感受到外界风吹草动就会发射水箭,他们甚至不需要用法术,只用小石头丢过去就能引得它们反击。如此一来,动作迅速起来,最难的成了挖泥巴。 岸边堆积的河蚌多了一只又一只,堆到十个的时候,六人上了岸,御火符甩上去,河蚌全张了嘴。 这次萧讴没用中品御火符,拿了自己的下品御火符甩了三张便煮开了壳,几人捏着鼻子把里头的肉丢进河里,引来鱼虾蟹分食。 许是这段河流里的鱼虾蟹没什么修炼价值,养得格外肥嫩,扈暖流下口水:“咱们可以自己烤鱼烤虾吃。” 她这样一说,金信立即觉得自己好饿,其他人也觉得腹中鸣叫。 自己动手啊,一群五六岁的小孩子还是头一次,不得不说诱惑力巨大。 萧讴:“小暖你会吗?” 扈暖:“我看妈妈烤过。” 金信:“这么多鱼呢,不怕烤坏。” 咕嘟咕嘟,体力活之后口水分泌的格外丰盛。 萧讴一挥手:“抓鱼。” 噗通噗通,六个人跳进水,河面很宽,中心急流,他们只在岸边大石间摸索,索性鱼虾丰盛,一群小孩子抓了一会儿便想出法子,围追堵截倒也抓了几条鱼上来。 “快来快来,这里有条好大的鱼。” “哎呀,往那里去了,快抓住它。” “这里还有,有好多鱼啊。” “哇,藏了好多虾,好大啊。” 被鱼虾吸引,六人渐渐远离了他们下水的地点。 不远处河湾的另一队弟子还在辛辛苦苦的与河蚌做斗争,其中一人几次直起腰向这边张望,见他们远了去,岸边空空的蚌壳张开着堆了一地,他甩甩手上了岸。 第七十八章 打起来了(三) 扈暖正用小身子把一条鱼死死怼在大石上。 到了水里便到了卿佳佳的主场,她没法操控水抓鱼却可以顺着水势制造漩涡让鱼自己撞到石头上,然后扈暖扑过去堵住。 正抓了一条大鱼,扈暖还没来得及抓起,心有所感猛的一回头,就见一道人影在放蚌壳的地方站着,然后跑开。 她大叫:“有贼。” 转身往岸边跑,逃过一劫的鱼落回水里,迅速钻进河底石头缝隙间远遁而去,太可怕了,这届弟子连它们这种普通的鱼都不放过,朝华宗没钱了吗? 其他五人一愣,望去正好看见有个人从他们放蚌壳的地方跑远,绿油油的草地上看不见黑亮的大蚌壳,发生了什么还用问吗? 嗖嗖嗖全上了岸,追过去。 扈暖第一个发现第一个上岸,没一会儿就被超过,她一边跑一边看他们的腿,没比自己长呀。 等他们跑到地方,那人早跑远了。 卿佳佳扶着膝盖:“药草也不见了。” 金信气得哇哇:“该死的小人——小暖,你干嘛去?” 他们五个跑在前头,扈暖在最后,他们停了下来,扈暖却是速度丝毫不减的跑过他们身边。 “要~回~来。”扈暖一边跑一边回,脑子里全是妈妈被抢了食物再抢回来的悍勇画面。 金信一愣,当即追上去。 萧讴沉着脸:“走。” 一群人跑到另一群人的地方,正好那群弟子也上了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 其中一个目光躲躲闪闪。 都在一块上课,大家彼此都认识。 萧讴沉声道:“谢天霖,把我们的东西交出来。” 这群弟子年纪在十岁出头,并没有分配到小弟子组队,人数有八个,个头比他们高出很多,至少,萧讴六个得昂着头和他们说话。 另外七人看向谢天霖,大约明白了什么事情,但眼里皆没当回事。 谢天霖丝毫不慌,讥讽道:“什么你们的东西?我倒是拣了些没人要被丢弃的东西。” 萧讴皱了皱眉。 金信大声道:“呸你个小人,蚌壳珍珠药草,谁会不要丢掉,那是我们的战利品,放在我们的地盘上,被你偷了去。” 谢天霖哼道:“你说是你们的地盘就是你们的地盘?你说不是丢掉就不是丢掉?你们一开始是在那,可后来你们越走越走,敢说那不是你们丢弃不要的?” 金信一噎。 卿佳佳掐腰:“我们走远了也会回来。” 谢天霖撇了撇嘴:“总之,我拣的是没人要的。拣到了就是我的。” 卿佳佳:“你不要脸。” “你才不要——” 谁都没提防,一言不发不引人注目的扈暖突然小炮弹一样冲上去,一把抱住谢天霖,双手在他背后扣死,同时脑袋扎向他腰后,两排小奶牙狠狠一咬。 “啊——”谢天霖一声惨叫响彻天边。 他不敢动,一动就感觉腰里那块肉要掉下来。疼死他了,腰里的肉多嫩,谢天霖疼得冷汗热泪直冒,脑子无法思考,下意识挥拳往罪魁祸首身上打。 他个高,扈暖个小,他的拳头挥下来正好砸在扈暖的脑袋上,当当就是两拳。 众人已经惊呆,见此金信眼睛一红,冲了上去,一拳打向谢天霖的脸。 而谢天霖旁边的弟子哪能看着自己的同窗被打,斜冲过来挡住金信。 另一个一动,挡住了萧讴。 卿佳佳封彦林轩哇哇叫着扑上来,跟谢天霖这边的人打成一团。 他们才六个,对方有八个,且对方个头大,怎么也冲不过去解救扈暖,眼见扈暖又挨了几拳,五人急得手里下死劲不管不顾往对方脸上脖子里抓。 还要惦着脚,别提多可怜。 而小孩打架一个套路,他们能想到打对方脸面,谢天霖也想到了,扈暖咬得太紧,打脑袋不松,他疼得嗷嗷叫,本能的松开拳头手指头往扈暖脸上抠。 扈暖闭着眼认准了那块肉咬,眼见谢天霖的手指头抠在她眼上。 啪,一声肉实的响声,谢天霖被打得一个趔趄,带着扈暖往旁边歪了歪,又站住,半边脸红肿。 冷偌怒目:“放开她!” 冷偌一队人跟着另一队大些的弟子在林子里转了半天,没什么收获,那些人便决定换个地方去挖药草,冷偌等人没什么意见,反正他们就是跟着出来玩,就这样一行人到山谷边高些的坡地上找药草。 冷偌无意表现,跟在后头随大流,不经意往下一望,正好看见扈暖从河里爬出来,她多看两眼,两眼之后往下狂奔。 毕竟是重生而来的人,她当然有重生的优势,那就是神魂比上一世更加强大,隔着那么远,她都感觉到了扈暖小小身子里的怒气,她担心出什么事急忙跑过来,可惜修为不给力,她还不会飞。 等跑到跟前,冷偌一巴掌及时打歪谢天霖,后怕不已,差一点,谢天霖的手指头就会抠进扈暖眼睛里。 尽管修士有修复身体损伤的手段,但,那也要看是什么伤,破块皮割块肉断几根骨头都没什么,只要丹田不毁神识不灭——呸,眼珠子也很重要。扈暖才这么小,没有几分灵力,眼珠子被抠破了可就真的瞎了。 一怒之下,冷偌这一巴掌有点用力,不是腰间缀着一个肉秤砣,谢天霖能摔过去。饶是如此,他半边脸也火烧似的疼。 可也疼不过腰间的疼。 他觉得自己少了块肉。 冷偌再次怒喝:“放开她!” 谢天霖也委屈,吼回来:“让她放开我!” 冷偌才冷静下来看清楚,一看之下,无语了。扶住扈暖的肩背,趴在她耳边小声问:“小暖,小暖?先松口好不好?” 谢天霖泪花朵朵,凭什么对她这么温柔? 小男孩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扈暖还不松口,他去掐她脖子。 冷偌当然不肯,去掰他的手。 谢天霖这边还有闲着的人手呢,过来拉冷偌,质问:“凭什么打我们的人?” 后头见到冷偌突然跑掉跟着一起跑来晚了一步的小弟子们赶赴战场,一看自家同窗落下风还有什么好问,刷刷刷分散开冲了上去。 二对一。 小孩子打架没什么章法,一瞬间大孩子竟无法招架,恼了,给班里其他人发纸鹤。 而小弟子这边不甘示弱的也呼唤神兽。 第七十九章 团结一致(四) 呼啦啦来了一波又一波,嗷嗷叫着加入进去,战团越来越大。 甚至其他听到动静赶来看热闹的因为这种那种关系也被拉了进去。 总之发展到最后,所有人都卷了进来。 至于带队来的殷宁和几位长老想出手呢,可被大佬神识警告以至于只能束手看着。 “谁也不准动,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打成什么样子。” 神识的威压,让几人一步都不能动,也发不了讯。 殷宁心里苦啊,她也是倒霉,她跟着的那队孩子捅了蜂窝,非常大的蜂窝,里头的蜂子多得像龙卷风,她不得不出手护住小弟子们先跑她自己应付,等她把野蜂打退,发现下头动静不对,正要赶过去,被大佬警告了。 大佬也只是随便发散了下神识,谁知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心道怪不得上午三个真人跟着呢,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自己人打自己人,不像话啊不像话。 打,让他们打,打死了才好。 就这样,没人拉架的情况下——又有人来了。 谁? 当然是护徒弟的人。 乔渝。 他狼狈而回后,总感觉要出事,到底忍不住用神识偶尔的偷窥一下下,心想只要我溜得快,大佬就抓不住我。 也是因为怕被大佬抓住不敢一直盯着看,所以错过了之前的情节,但不妨碍他看见徒弟被欺负了立即炸毛。 他可不是玉留涯的老乌龟。 因此看到河边混战一团后只懵了一下下,迅速锁定自家蠢徒弟,一看自家蠢徒弟被人按着脑袋打,气血上冲人就杀了过来。 霜华只比乔渝慢了不到半秒,偷窥到冷偌被两个大弟子合围,也怒气冲冲赶来。 玉留涯眼皮子跳了一天了,他倒没有偷窥小弟子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乔渝和霜华身上,一看两人动了他也立即赶过去。 也巧,家里有弟子去历练的真人们正在群里说着热闹呢,起因正是上午乔渝霜华和玉留涯灰溜溜被赶回来的事。大家谁还没个神识了,毕竟领着宗门安全的职责,真有心八卦,宗里什么风吹草动能逃得了他们的法眼。 八得正热闹,都在取笑乔渝和霜华失了分寸,突然有人喊了嗓子“又要打起来了”,哗啦啦不约而同全往后山赶。 上次乔渝和霜华打架大家没瞧见,这次,可不能再错过。 只是一群看热闹的冲到后山傻了眼,怎么不是想象的一回事?自家弟子怎么打起来了? 神兽们还在打,赫然有越打越烈的势头,都是冉冉升起的太阳,谁还没个充沛的体力和精力了。 乔渝和霜华最先赶到战场,却没能上去解救自家徒弟,因为大佬神识压过来他们就动不了了。 玉留涯自然也被压住,心中苦矣,大佬不好好闭关求突破,看后院小孩子打架是不是太闲了? 一众真人也被压住,徒劳看着自家糟心的弟子们,这叫什么打架,你们是修士,拿法术拿灵力打啊,丢人。 等到神兽们发泄殆尽,喘不上气的瘫在地上,放眼望去,披头散发血迹满身,没一个好人。 而扈暖,还没松嘴。 谢天霖哭泣:“你快放开我。” 他两只胳膊都没了力气,腰间小人儿还不松口,他的肉,一定掉下来了。 啪——又是一巴掌。 冷偌哑着嗓子吼;“把东西还给她!” 谢天霖一边打扈暖一边骂她,冷偌听清楚了原委。 谢天霖按着脸呜呜,到底老老实实把东西交出来。 一堆蚌壳珍珠和药草,散了一地。 真人们不可置信,就为这点东西? 冷偌:“小暖,松口,他还回来了。” 扈暖终于松开口,直起身,长长透了一口气,可憋死她了。 她回过身,四处找人,看到自己小伙伴眼睛一亮,扬起鲜血染红的嘴巴:“讴讴,金金,快收起来。” 萧讴和金信越过一地的人,疲惫的说不出话,但还是把地上的东西收进了储物袋。 然后三人一起噗通倒下,靠在一起嘿嘿的笑。 冷偌也笑。 而谢天霖捂着腰直挺挺向后倒,哭唧唧:“至于吗?至于吗?” 他的腰间,玉白色的弟子服染透一大块红,连蓝色腰带都渗透了。 按说,弟子服有一定的防御作用,可惜,扈暖发动的是物理攻击,没到伤害谢天霖性命的程度,甚至,这点小伤对修士而言都算不得伤,连谢天霖都没想到用灵力反击。 不只他们两个,就是地上或坐或躺或站不住的弟子们,也全沉迷于物理攻击。 所以,一个个看上去凄惨都挂了彩,实际上没什么大碍,不然真人们不会那么坐得住。 打完了,神识威压退去,也不知大佬还在不在,一众真人板着脸齐刷刷看向玉留涯。 玉留涯牙疼,绷着脸上前:“怎么回事?” 弟子们才发现周围站了一圈大人,立时心叫不好,个个缩着脖子当鹌鹑。 殷宁硬着头皮上前:“回师傅——” 被玉留涯止住,笨死算了,没见别人的徒弟都没吭声吗,就你能。 “让他们自己说。” 玉留涯看得清楚,也知道自己徒弟的为人,既然同样被压制在一边就说明这里头没她什么事,估计她也不清楚。 玉留涯严厉的眼神扫来扫去,停留在扈暖和冷偌身上的时间长,总感觉脱不了这两人的干系。 “谁也不说吗?敢做不敢当?这就是我们朝华宗新一代弟子?” 萧讴喘了口气,站起来执弟子礼:“回禀宗主,大家闹着玩呢。” 玉留涯一噎,我不瞎,看得出来。 萧讴脚尖踢踢,金信爬起来,嬉皮笑脸:“对对对,我们就是闹着玩的。” 他过去抓谢天霖:“你说,我们是不是闹着玩?”背着人挤眼睛,想受罚吗? 谢天霖哼了声,推开他自己站起来:“回宗主,我们确实在闹着玩。”再来一句:“第一次出来历练,大家太兴奋,难免没控制住。” 刚才他们是对立的阵营,但现在共同面对大人他们就是一伙的,说实话说他们是在争抢资源,肯定都要受罚,不如说大家是在玩笑逃过这一劫。 玉留涯不知该气还是该乐,这会子知道团结一心了? 他看冷偌:“冷偌,你说。” 第八十章 言和(一) 霜华不乐意了,什么意思,审问我徒弟呢? 冷偌镇定自若:“大家闹着玩。” 玉留涯这次真气笑了,问谢天霖:“你这脸怎么肿得这么高?” 谢天霖脸疼,看眼冷偌:“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玉留涯瞪他一眼,怂包,告状都不会。 再看向扈暖,顿了顿:“扈暖,你说,你们为什么打架?”紧接着道:“师伯知道你是个诚实的好孩子,要说实话。” 乔渝不悦,你要逼我徒弟做叛徒? 扈暖实话实说:“我没看见他们打架。” 乔渝震惊,我徒弟长本事了,说瞎话的本事。 玉留涯佯做生气:“他们打得这么凶你没看见?” 扈暖诚实道:“我闭上眼了,我闭眼前他们没打架。” 这是事实,闭着眼才能咬得紧。 玉留涯一噎。 乔渝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玉留涯一指谢天霖腰间:“你那里怎么回事?” 谢天霖心道,您有这个时间问不如让我包扎一下呢。 回道:“没事没事,不小心碰到的。” 玉留涯不想再看他一眼,接连点名,可惜小孩子们这会儿已经达成默契阵营,就是玩就是闹就是没有闹矛盾,更没有违背门规,坚决不能受罚。 玉留涯憋闷。 金信的师傅笑眯眯说道:“宗主,看来他们这次历练获益匪浅,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这也是咱们做长辈的喜闻乐见的,咱们就不要横加干涉了。” 玉留涯皮笑肉不笑:“林隐师弟说的好,若长辈问起,师弟去回吧。” 林隐一噎:“不敢抢宗主的差事。” 玉留涯:呸。 耳边响起传音:“孩子都不计较了,你一个宗主还死咬着不放,没有一点做宗主的气度。” 大佬说这话,就表示他对这群弟子满意了。一开始确实是很生气,为那点子东西打群架,还是野蛮的拳脚功夫,大佬深深觉得朝华宗没有未来了。 但,当着一群大人面迅速化干戈为玉帛找准对自己有利的说法,尤其是没有只顾个人把所有人都保了下来,大佬表示很满意。 朝华宗还是有未来滴。 于是看玉留涯这个马后炮就不顺眼了。 当然,看其他真人也没顺眼到哪里去,只觉一群好孩子别给教坏了吧。 然后大佬交待一句:“以后让他们多历练多做任务。” 玉留涯心塞塞的确定大佬真正不关注这边了,才拿出宗主的威严来,喝令小弟子们站好了,好一通训话,训得所有人抬不起头才满意。 “你们都在这干什么?朝华宗什么时候弟子在自家历练还要各家师傅贴身跟随了?都给我回去。” 众真人无语,你也就在我们身上找找存在感,给你面子,我们走。 散了散了,都散了。 乔渝和霜华没动,玉留涯亲自押着他们走。 殷宁拿出回春丹:“都过来,把伤处理好。” 皮肉伤而已,吃个回春丹一下就好了。 这种常备丹药他们自己也有,有的拿出来自己吃了,有的围着殷宁让她帮忙看伤口。 谢天霖捂着腰,悻悻,对扈暖一群人道:“我承认我拿了你们的东西不太好,可也不能全怪我,谁让你们不收起来。先生没教你们吗?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也就是咱们同门,外头多的是杀人夺宝。” 萧讴淡淡:“所以你没错,我们要抢回来也没错,看各人本事。” 谢天霖竖了下大拇指:“下次我可不会客气。” 萧讴:“这事还没过去。” 谢天霖睁大了眼。 萧讴说:“你怎么打的扈暖你该不是忘了吧?” 谢天霖一噎,看向比自己腰没高多少的扈暖不由心虚,可他也冤枉:“你怎的不看看我的腰。” 他发誓,绝对被咬掉了一块肉,这小师妹,是什么野兽变的吗? 萧讴冷哼:“你俩算扯平,但扈暖师傅都看见了。” 谢天霖:“...” 他看了看扈暖,腰里一阵疼,再看看冷偌,脸上一阵疼。这种反应,大概要持续很长很长的时间。 最终捂着腰走开,下次,不,是永远,永远不让女孩子近他的身,太可怕了。 那边殷宁一边给小弟子们治疗一边询问,最终询问出原委无语的很,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师傅交待的是对的,她就应该寸步不离的盯紧了扈暖,如果有她跟着,绝对不会让群架发生。 天色暗下来,一群人找了地方露宿,真正的露宿,只要不下雨,他们连帐篷都不用,打坐一夜就过去了。 第二天,一众小弟子叽叽喳喳好似前一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过,有什么隐隐的不同,大家变得关系更紧密了。 所以友情都是打出来的。 原本分到一起的大弟子那个队伍过来问:“今天我们去抓兔子,你们去不去?” 萧讴等人已经商量过:“我们还是想去挖河蚌,已经挖顺手了。” 大弟子点头:“也行,你们注意安全,自己的东西自己收好。” 六个人挖了一天的河蚌,这次,他们可不敢把东西随便乱放了,尽管臭,还是处理掉一只让林轩收起一只来。因为河蚌是活的,进不了储物法器,而他们又没有放活物的灵宠袋。 林轩被推举出来收蚌壳:“为什么是我?” 大家理所当然的说:“因为蚌是从泥里挖出来的。” 土灵根的林轩:... 第三天,他们还是挖河蚌。 殷宁都忍不住劝:“试试别的,抓兔子特别好玩。” 可他们还是觉得烤鱼烤虾更好玩。 没错,经过一天的试探,他们已经成功做出了能吃的可以入口的烤鱼烤虾。 这还要感谢扈轻想的周到,除了给扈暖准备了美食,还放了些调料酱料之类的在储物镯,毕竟在她的想法里历练就是春游,春游就等于野餐,野餐就等于烧烤,烧烤必不可少调味品呀。 他们的三天除了发生过一次群殴,其他时间都在挖河蚌和捉鱼虾中度过,悠闲的仿佛真是来玩的。 历练时间结束,一群人回了蒙学,当众交上所获,都是很平常的东西,萧讴一组所得不多也不少,算是不错,毕竟他们只有六个人。 对此他们很是遗憾,原本想得第一争取一下海鲜的,现在来看,不如争取一下下次去海边历练。 历练结束,仍有后续。 第八十一章 攒着假(二) 扈暖开开心心回到采秀峰给乔渝一个大大的拥抱,乔渝还没来得及问打架的具体细节,小人儿的气息一下弱了下去。 秒睡。 乔渝心一沉,神识开启,把扈暖从头检查到脚,从脚检查到头,尤其是脑袋。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当时那小混蛋就是对着自家徒弟的脑袋下手,要不是门规和情谊在,他早去把那小王八蛋按水里淹死了。 一遍两遍三遍,神识可没有辐射,乔渝前后扫了七八遍,最终确定他家徒弟骨头长得好,一点没问题,脑袋里头也没什么肿块充血。 所以,这是累的? 将人送回房,又检查一遍,脑袋没问题,丹田没问题,经脉没问题,皮外伤都没得一处。没事儿呀。 乔渝出来,第二天再去看,扈暖睡得深沉,中间没有醒过。 他皱了皱眉,在旁边观察了半天,扈暖仍是沉睡。嗖的起身,飞到蒙学,准确无误的拎了谢天霖后脖子就走。 众人吓一跳,忙给谢天霖的师傅传讯。 谢天霖的师傅来到采秀峰没落下,见乔渝板着脸在指导谢天霖练剑,想了想,没打招呼就走了。 谢天霖气短,他不敢问一句。今天一去蒙学他就发现扈暖没在,心不在焉上了半天课被乔渝抓来,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来到采秀峰也不见扈暖他就知道扈暖应该是出事了,和自己有关,然后乔渝让他练剑他就练了。 他练剑也没多长时间,心法与口诀还未圆融,动作也不到位,一个不对竹条就携风雷之势打来,尽管没落到身体上,可吓人啊。 谢天霖咬着牙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累瘫到地上,乔渝才放过他。但不放他走,等他休息过来再开始。谢天霖到后来都麻木了,全凭本能动作,视野里明了暗,暗了明,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终于,他师傅来接他,谢天霖呆呆的听不见两人说话,迷迷糊糊看见自家师傅笑了笑,对他瞪了眼,然后就把自己带走了。 回去后一道灵力输入他体内顺着功法游走,谢天霖才清醒过来,经他师傅告之才知道原来扈暖一回去就睡倒了,三天才醒。 不由后怕:“师傅,是我惹祸了?” 他师傅也是才知道,也是一阵后怕,将他骂了半天,骂他缺少同门情谊不知道爱护幼小的师弟师妹,最后道:“那孩子本来就看着不怎么机灵你还打她脑袋,真出什么事乔渝活剐了你我都没脸说情。” 这话说的,谢天霖又怕又郁闷:“我不是故意的,她太矮了,我只能够着她的头...” 两人大眼瞪小眼,皆看出对方的无奈。 最后他师傅道:“好在这事你们自己解决了,你要吸取教训,对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应对。” 他徒弟也受伤了好不好,腰上那块肉只差一丝丝就掉下来,不过毕竟是皮外伤,且是个师兄,师兄把师妹捶着脑袋打确实不像话。这事,是他们过了。 又嘱咐一句:“少惹扈暖。” 谢天霖心有余悸的点头,心里升起羞愧,有了别的打算。 扈暖醒来后乔渝再三确认她没有问题,才放她去上学。 小朋友们热烈欢迎。 “小暖你终于来了。” “你怎么不来上学?” “你师傅不让我们进去。” 扈暖迷迷糊糊:“我就睡了一觉呀。我没事。” 哎呀呀,小暖回来了,大家的好胃口也回来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硬是所有人自掏腰包一人给她点了一道菜,其中多是补脑子的。 吃不了?打包呀。 下午下了课谢天霖来找她,当着众多人的面给她赔礼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打你。”脑袋。 扈暖没觉着谢天霖错,抢东西嘛,各凭本事。 “我也咬了你。” 谢天霖尴尬,可别说了,你一说我腰就疼。 拿出一个不大的干净布袋子:“这是我找遍好几座山头摘的野核桃,剥好了的,你多吃些。” 亲自摘亲自剥,他手指头都染成黑绿的颜色洗不掉。 扈暖眨眨眼:“谢谢你。”收下核桃转手拿了汉堡给他:“我妈妈做的,可好吃了。” 谢天霖松了口气,接过汉堡对她笑:“以后出任务我保护你。” 金信萧讴:呸,原来是来撬墙角的。 扈暖放学回去和师傅分享小朋友们的爱意,看到那一口袋的纯手工剥核桃肉,乔渝点了点头,那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扈暖说:“师傅,我要回家看妈妈,这次我要在家里呆十天。” 乔渝嗖的冷了脸。 扈暖掰手指头:“十天还是十二天?我很多个星期没放假了。” 乔渝气,敢情小东西自己攒着假呢。 他说:“两天。” 扈暖叫:“十天。” “两天。” “八天。” “两天。” “六——” “一天。” “好吧,两天。”扈暖委屈巴巴:“那,师傅,我走了。” 说完站起来就要走,看得乔渝头疼,这是给他耍小性子? “荭珊,送她回去,只有两天。” 扈轻这几天去打铁铺呆得时间有点短,中午前去,傍晚前回,也不知怎的,可能是只靠自己琢磨着修炼路子野了些,前些天突然头疼,倒也不是很疼,只是不舒服的很,这两天才舒缓了些,加上惦记扈暖久不回家,她心神不定。 今天检查了铁生功课,终于,这家伙能打造出一柄形状算是中规中矩的匕首,之前打造的那几柄,丑得没眼看。 铁生野心勃勃:“扈姐,我给你打一把吧。” 扈轻没拒绝他的好意:“行,不需要花里胡哨,只要够锋利。” 铁生非常有信心,不花里胡哨嘛,他太擅长了。 扈轻放下铁锤,看了眼自己精炼过的材料,精铁精铜,堆了一大堆,如今她算是个炼器...学徒?截至目前,她已经确定,锻造凡品金属是无法吸收灵气的,只有锻造修士使用的金属,或者说,锻造含有灵力的材料时她才能在锻造过程中吸收灵气。 这件事无法解释,她自己想不明白,也不可能去问铁生。而周围也没别的人可以给她解惑,若是水心在或许他知道原因,可惜那馋嘴的和尚一去不回如今也不知在哪口锅里吃饭。 扈轻道:“明天,你教我打造匕首。” 回了家,才进到屋就听大门被人推开:“妈妈我回来了。” 第八十二章 偷师(三) 扈轻惊喜:“乖宝你回来了。” 荭珊笑着告辞。 扈轻把扈暖抱进屋里,扈暖下来去看扈花花。 “花花,你还不会走路呀。” 扈花花看着扈暖,眼睛里全是开心。 扈暖把扈花花抱在怀里,扈轻把扈暖抱在怀里,举起来转圈圈。扈暖哈哈笑,扈花花也裂开小嘴。 笑够了,扈轻问她:“这么久才回来,历练顺利吗?” 扈暖眼睛往一边飘。 扈轻:“看我。” 扈暖脸转过来,可眼珠子还在眼角呢。 扈轻失笑,一点都不会藏。 “发生什么了呀,妈妈想知道呢。”这个时候不能说硬话,不然她更不会说。 扈暖说:“我把一个人给咬了。就跟妈妈咬人一样。” 扈轻一噎,回想起末世里,她被人抢吃的,是开口咬过人,把那人大动脉都咬破了,真正咬死了人。 一吓:“你把人咬死了?” 扈暖摇头,在自己腰里比划:“他比我高。” 扈轻神情郑重起来,这事可太糟糕了。要知道她敢咬死人是因为,第一社会已经崩塌,第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末世里遇到的危机多了去,她哪里知道那个时候扈暖能看见啊,更不知道她不只看到还学到了。 这里不是末世,扈暖的同门也不是敌人,扈暖这种行为往严重里说是心理问题,会被周围人排斥。 此时深深痛恨末世,她愿意不被看见。 扈轻不敢加重语气,故作同仇敌忾的样子:“能让妈妈的乖乖生气,肯定是他做了不好的事。” “嗯嗯,他抢我们的东西。” 扈轻慢慢的一句一句把事情套了出来,听完也是无语,群架,所有弟子都参与,可真能呀。不过,群体犯错,她女儿的行为应该不突兀吧。事出有因呀,而且,那倒霉玩意儿竟捶她女儿的头,不想活了。 “你师傅怎么说?” 扈暖:“师傅说,让我用符,我手镯里有很多能用的东西,说我不知道用。” 扈轻想了想:“别的小朋友是怎么打架的?” 扈暖:“我闭着眼,没看见。不过我知道大家都没用灵力,讴讴说,幸好我们只是打架,要是用了法术,事情就闹大了,都得受罚。” 扈轻听懂了,拳脚对修士来说伤害不到什么,所以他们打群架也无伤大雅,这事应该算是过去了。 侥幸啊。 转而一想,扈暖咬的地方根本伤害不到性命,反而那小子专打别人脑袋太下作,以后有机会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摸着扈暖的小脑袋:“头疼不疼?有没有不舒服?” 扈暖摇头:“不疼。” 扈轻也没多想。 扈暖又说起谢天霖给她赔礼的事,拿出核桃给她看。扈轻在口袋里翻了翻,看得出来剥这核桃肉的人手笨,大的小的零零碎碎,不过拾掇的挺干净。对那小子的怒气稍微平息了些。 扈暖说起历练,又说起别的事,抱着扈花花跟在扈轻后头看她生火做饭。等到睡觉躺在床上了,她还在说。 “妈妈,你引气入体了吗?” 小管家婆,每次回来都要问,幸好她成功了,不然早晚被她问的走火入魔。 “嗯,妈妈现在已经是一名修士了。” 扈暖停了一下,惊喜来得好突然,笑起来:“妈妈,你成功了。” 扈轻心道是啊,要不就被你逼疯了。 扈暖追问:“妈妈跟我去宗门吧。” 师傅说凡人不能进山门,妈妈现在不是凡人了。 扈轻拒绝:“妈妈年纪大了,你们宗门不收的。” 扈暖不乐意,扭着身子:“妈妈去嘛去嘛,我跟师傅说。” 扈轻更不要去,走女儿师傅的后门岂不是给女儿丢人? 她道:“妈妈还有工作呢,不能陪你去。你以前上学妈妈也不能进学校的对不对?” 扈暖失望:“妈妈找到什么新工作?” 扈轻:“锻造工艺师。” 扈暖不懂。 “就是将各种金属材料提纯、锻造、造型,变成各种各样有用的东西。” 扈暖:“哇,妈妈好厉害。” 扈轻:“对,妈妈是在进行创造。” 扈暖把手抬起来:“妈妈能做手镯吗?” 扈轻肯定:“能。给妈妈时间。” 手镯有什么难的,难的是怎么让手镯有储物功能。 她眼珠一转,开启哄娃模式:“乖宝呀,你们宗门有没有给你发书呀玉简竹简之类的?妈妈可以看一看吗?” 无论什么世界,想进步,就要学习。 这些日子她去常家书店跑了好几次,三字经上的字已经全认了下来,常氏书店里的书很多都是浅显的记录,她能看懂不少,慢慢了解了些修真的常识。 比如灵根,比如修为,比如法宝侣财对修士的重要性。法便是修士修行的功法,没有功法,像她这种野路子根本行不通。功法心法可以买到,但价格不是现在的她能承受的。 为什么说修士都梦想着加入大宗门,就是因为大宗门有深厚丰富的功法积累,有系统完整的修炼传承。 扈轻没有别的路子,只能从扈暖这里寻希望。 扈暖说没有。 她说:“我师傅说我要认全字才能看书,现在都是教我背口诀。” 扈轻便道:“你师傅教你背什么了,背给妈妈听听。” 扈暖:“啊,还要检查功课呀。” 扈轻:“对,复习作业。” 扈暖:“...” 感觉妈妈辜负了她呢。 扈轻眼珠一转:“你要教弟弟。” 旁边扈花花:不需要。 扈暖:“那我是弟弟的老师?” 扈轻:“肯定的呀。” 扈暖来了精神,嗖的坐起来,把扈花花放在膝头:“花花,姐姐要给你讲课了,你可要认真听讲呀。” 扈花花:我是妖兽,跟你们不一个体系,放过我吧。 扈轻在旁边把扈暖的一字一句都记下来。记不下来?再来一遍。反正自己的女儿难道跑了不成? 第二天,扈暖睡得香甜,扈轻摸摸她的脑袋,扈暖嘟了嘟嘴。 “妈妈出去下。” 扈轻来到打铁铺,跟铁生说后天再来,铁生一脸失望。 “扈姐,你该不会不来了吧?” 她当然要来,只有在这里她才能修炼。 “我不来你也别闲着,用我锻造过的材料看打个什么好,铺子都多久没进账了。” 只要她还来,铁生就有了靠山,应道:“好,我好好干活。” 第八十三章 买书(四) 扈轻回来做生煎,肉剁得碎碎多放菜,扈暖好久没吃妈妈的手艺吃得津津有味,被喂的扈花花却不满了,他不吃素,不吃不吃不吃。 没少吃。 干掉一碗小米粥,扈轻问扈暖:“要不要去逛街?” 扈暖还从未逛过坊市:“好呀好呀。” 扈轻做了个简单的斜挎布袋,将扈花花背在身前,牵着扈暖上了街,没走几步,迎面遇见隔壁妇人。 妇人目不斜视像没看见她一样的走过去,扈轻觉得她应该是放弃了。 殊不知妇人心里是另一遭盘算。 请了媒人上门被毫不留情的拒绝,听了媒人转告的话,妇人也担心会不会给儿子惹麻烦,便一时歇了心思暗中观望。后来发现扈轻竟然去了打铁铺整日跟个大男人混在一起,这在妇人眼中岂不是堕落没了清白?这样的女子当然不配伺候她儿子。 她想的是,人家好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会真的看上个寡妇,等以后扈轻被抛弃了无路可去,她便发发善心把她买下来给她个容身之地。卖身契攥着,不怕她不听话,比给儿子当小妾更好。 幸好扈轻不知道她的心思,不然怕是忍不住洪荒之力送她见佛祖。 太膈应人。 走到界河之上,扈轻想起一事:“你还想养小乌龟吗?想养的话妈妈下河捉。” 这河里真的有龟,好几个品种,扈轻不认识,但外表美丑还是看的出来的。有黑盖黄盖和绿盖的,黑盖的爬得快,黄盖的最懒,绿盖的最凶,咬人。 扈暖都要忘了这事了,这时想起来也没了多大兴趣,摇头。 扈轻想,省了下河一遭。 扈花花在布袋里做安静的美男子,布袋敞着口,稍微一抬脖子就能看到花花世界,可他愣是一眼不瞧,高贵端方的样子。 扈轻恶劣心思起:“不知道花花会不会游泳,咱们把他扔下去。” 扈花花一僵:你是什么样的人间险恶。 扈暖急忙双手捂住:“妈妈,不要欺负花花。” 扈花花:好歹做姐姐的靠谱。 扈暖说:“等他会走路,我和他一起游泳。” 扈花花:... 扈轻嗤笑:“你?你会游泳?” 自己生的孩子自己知道,就是只旱鸭子,浅水区都不敢下。 扈暖早不是昨日的扈暖,河里摸鱼她都会,游泳有什么难。 “妈妈,我一定教会花花游泳。”扈暖信心满满。 扈轻呵一声怪笑:“好,别呛水跟我哭鼻子。” 扈花花:没人问我意见,仗着我不会说话吗? 过了界河,目标明确,淘宝一条街。 什么光鲜亮丽高大上,不是她的钱包能消费的。 扈轻用富人的姿态掩饰穷人的底:“我们第一次来,可以花五块灵石哦。” 扈暖:“哇,好多钱。” 旁边路过的修士们:哪里来的土包子。 淘宝一条街可以用游人如织来形容,追求长生的修士也难逃骨子里的发财梦,不只囊中羞涩的人,家财万贯也渴望捡漏再暴富呢,更何况修士讲究机缘。 这条街,可是爆出过上品功法自晦灵宝的传奇故事。当然,每条淘宝街都有类似的传奇,而每个人都渴望着下一个传奇落在自己身上。 犹如买彩票。 扈轻此刻便有这种博彩的心态,哪怕不暴富,只要不能亏。 扈暖纯粹是被琳琅满目的小摊子吸引,盖因修士们也懂女性是消费主体的道理,不少小摊子上卖的全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精巧别致,亮闪闪。 扈暖看上一顶小花冠,上头镶嵌着亮晶晶的珠子。 “妈妈,我想要那个。” 扈轻看了一眼,真有眼光,这玩意儿就相当于塑料公主冠,上头的珠子更是不值钱,十个灵珠她都嫌贵。 摊主说:“小姑娘真有眼光,这可是最近最流行的花冠,就适合你这样漂亮又可爱的小姑娘,才五个下品灵石。” 你怎么不去抢。 扈轻拉着扈暖走:“妈妈教你,买东西要货比三家,前头有更好更漂亮的,咱们比一比选一个你最喜欢的。” 扈暖不执着,扈轻在买东西上从来不亏待她,宠女狂魔不会给她开口的机会,现在嘛...囊中羞涩。 扈暖被一众亮闪闪吸引,这个好看那个漂亮,倒没说想要,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买哪个好。 于是,一条街从头走到尾,走出来时两人四手空空。 扈暖:“啊,太多了,挑不出来。” 扈轻:“那就下次再来好了。” 看,她是一个多么大方而善解人意的老母亲。 乔渝:原来你是这样糊弄孩子的。 “走,妈妈带你去买书,精神食粮更重要。” 常氏书局。 “哇,好多书啊。”扈暖扑进去,两眼放光,两只小手翻腾起来。 对小孩子来说,书架什么的太高高在上,整齐排列的大部头更是噩梦,这样倒在地上的陈旧物品显然更接地气更讨淘气孩子的喜欢。 不得不说扈轻松了一口气,一百灵珠一斤,随便挑,她买单。 感谢常氏书局,在这样的黄金地段奉行这样的亲民价位,简直就是及时雨。 两人在书堆里淘啊淘,扈暖找的全是有好看的图画的,扈轻希望自己能淘到本适合金火灵根的功法之类,显然,她是在做白日梦。 至于扈花花,已经在布袋里睡着了,挑书什么的,太为难他,他也不感兴趣。 “妈妈,你看这个,他们不穿衣服。”扈暖抓着一本画册。 扈轻一把捂住她的嘴,抓过那册子只瞟了一眼,嗖一声那书落在离着远远的角落。 呸,什么东西,一点儿都不写实,怪不得卖不出去。 扈暖睁着大眼睛。 扈轻:“不好看。” 扈暖茫然。 扈轻:“没有漂亮的衣裳。” 扈暖立即没了兴趣,埋头找别的。 扈轻轻呼一口气,真是,也不挑一挑,什么东西都往里头扔,带坏小孩子。 角落,一只大手落在画册上,咦,竟是一本双修功法?买了买了。 娘俩儿最后挑了一大堆破书,花了八百灵珠,用绳子捆一捆兴冲冲带回家。 虽然没多少价值,但便宜量大,这就是购物的乐趣。 书摊开在院子里晒,扈轻去做饭,扈暖带着扈花花爬在书本间翻翻看看嘀嘀咕咕。 第八十四章 求上进的徒弟(一) 今天要做水煮系列,扈暖不在家扈轻懒得折腾,简单应付几口,如今回来了她才施展十八般武艺。 热辣香气腾空而起,扈轻听见扈暖在叫:“妈妈,快来看呀。” 扈轻把辣椒油浇在瓷盆里,放下锅擦擦手才过去。 “发现什么好宝藏了?” 扈暖拉着一块长条的疑似破布给她看。 “看,妈妈,我把这里点亮了。” 一块脏兮兮看不出原颜色的...绢?灰溜溜黄不啦带着黑色脏污的破绢布,一尺宽,二尺多长。脏兮兮的绢面上有半个指甲大的点,白色的,很干净,怎么看怎么突兀。 扈轻举起来对着天、对着地、对着院墙看,确定那是一个白点而不是破洞。 “哪里来的?” 她记得买的不是书就是简,没有布之类的。 扈暖拿起一本破书,给她看撕开的书页。 扈轻黑线:“你撕书玩?” 扈暖一指:“花花撕的。” 扈轻眯起眼,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就见扈花花动了,两只小前爪一按一划拉,呲啦呲啦,又有一本书被划开书脊。扈暖唰的拿起来,扒拉开书脊书皮找啊找。 旁边还有几本破书尸骨不全。看来这姐弟俩分工很明确嘛。 扈轻拿起之前那本书,看了看封皮,陈旧的五百岁了似的,是一本游记,书脊不厚,那破绢几乎没什么重量和体积,完全塞得进去,她严重怀疑其实这绢布本来就是糊纸页用的。 “你点亮的?怎么点的?” 扈暖把一根手指头放上去,点,点,点啊点。 扈轻拿起她的手指头看,别是把灰蹭掉了吧? 手指头上很干净。 “拿去洗吧,看能不能洗干净。” 扈暖乐颠颠跑到水缸边,舀水到盆子里,洗破布。 扈花花直勾勾看着她:我呢? 扈轻转身去做菜,没把破布的事放在心上。 等要吃饭了,扈暖还在洗。 扈轻拧出来展开一看,很好,多了一个小白点,非常标准的圆,这是洗出来的? 扈暖小爪子泡出白皮,还没洗够呢,说是洗,其实是在玩水。 “吃完饭再洗。” 望着一桌水煮鱼水煮肉,扈暖皱起脸。 扈轻失笑:“放心吧,没有多辣,妈妈尝过你能吃。” 扈暖才不情愿的夹了块肉,一尝,眼睛一亮,闻着辣吃着不辣,麻香麻香的。 扈花花有幸坐在桌子上,专属小碗里夹进几块肉,他看看扈暖正吃得香,看看扈轻也吃得香,小心翼翼嗅了嗅,试探伸出舌头舔了舔,发现没问题才慢慢吃进嘴里。 扈轻看得眼疼,为什么从一只狗身上看到了贵族风范,感觉自家这蓬荜委屈了这小东西。 “乖宝,吃完饭你带花花玩。” 扈暖抬头:“那妈妈做什么呢?” “妈妈给你检查功课。” “...” “你一边玩一边背,妈妈给你记下来。”没办法,买不起就只能偷,咳咳,共享,知识共享。 扈暖一下瘪了嘴,为什么还要检查功课。 扈轻:“家长当然要检查小朋友的功课。对了,记着不要告诉任何人啊。” “为什么?” “因为你的小同学只有师傅检查功课,这不公平。” 扈暖立即道:“那妈妈不要检查我。” “...”小孩子长大了,不好哄了,扈轻想了想决定说实话:“好吧,其实是妈妈不认识这个世界的字,不懂这个世界的知识,你学了来教给妈妈,妈妈做你的学生。” 扈暖立即挺直了腰板:“妈妈肯定不认识,这里的字和咱家的字不一样,好难学啊。” 她说的是扈轻那边的字。 扈轻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妈妈还是大学生呢,一个字都不认识。说出去多丢人。” 扈暖便道:“妈妈别担心,我教给你。” 扈轻:“保密呀,谁也不能告诉。” 扈暖捂着嘴角:“嗯嗯,保密,谁也不告诉。” 放假两天,扈暖把乔渝教她的那点东西全掏光了,扈轻认真的记下来,不懂的就问,扈暖不懂的记下来回去问乔渝,也算是温故而知新。 这次没做吃食给她带,上次做的还有很多,估计再吃两个星期也吃不完。 扈暖想起一事:“对了妈妈,我的好朋友想来家里做客。” 扈轻:“没问题,你们约好时间,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准备。” 临走前扈暖郑重的把破布藏在枕头下:“下次回来,我一定把它洗干净。” 洗了两天,洗出五个小白点,扈轻打算等扈暖走了自己研究看看,不然把肥皂做出来试试。 扈暖回到采秀峰,乔渝破天荒问了句:“你这么久没回去,你妈妈有没有说什么?” 有没有说你师傅什么坏话呀? 扈暖说:“妈妈说,欢迎小朋友来我家做客。” 乔渝:“...来采秀峰玩也可以。” 顿时,扈暖怀疑的小眼神扫过去。金金他们可是和她说了,在她睡觉的时候小朋友们来看她,都被师傅挡在外头了。 乔渝咳咳:“你有时间可以带他们来玩。” 扈暖道了句:“咱家有什么好玩的,不像金金家可以挖竹笋,也不像讴讴家可以捉蚂蚁。” 乔渝不敢相信:“你跑去别的峰头玩了?”他怎么不知道? 扈暖:“我们约好过两天就去的,师傅,你怎么不出去玩呢?你没有好朋友吗?” 乔渝:这个徒弟总是有本事让他在他觉得她很不错的时候想把她扔掉。 “师傅,你真可怜,我会给你带礼物回来的。”扈暖万分同情自家没朋友的师傅。 乔渝黑了脸:“不需要,为师也是有朋友的,我这就去串门,你学习吧,等我回来检查。” 扈暖急忙拉住他的袖子:“师傅你别跑,我有问题问你。” 问的全是修炼上不懂的地方。问的问题全是乔渝教过的,也有一定深度,乔渝没多想,只觉得徒弟大概是在修炼上开了窍。难道是谢天霖那小子歪打正着帮她通了窍? 一一解答:“懂了吗?” 扈暖当然不会全懂,有些奥义以她的年纪和阅历还不能理解。 乔渝道:“现在不懂没关系,哪里不懂你多问几遍,以后就懂了。” 扈暖点头:“好的,师傅,不懂的我再问你。” 乔渝按按小脑袋,甚是欣慰,他徒弟真求上进。 第八十五章 拣矿(二) 扈轻去到铺子,铁生献宝的给她看一块原料,孔雀蓝的石头煞是好看。 “哪里来的?你买的?多少钱?什么东西?” 铁生憨笑着说:“这两天你没来,我去矿区拣的,这种矿石很难得,师傅说,这叫蓝尘钢,加到匕首里可增加灵力。” 哟,好东西呀。 扈轻:“那你炼呀。” 铁生:“我只看师傅炼过,我没上过手。” 嘿嘿嘿的憨笑,胆小怕事的样子。 扈轻被他这性子搞得没办法:“做什么都有头一次,这块你放心大胆的炼,就算炼毁了又怎么样,谁还骂你不成。” 铁生抓脑袋,永远胆气不足的模样。 扈轻叹口气:“对了,你说什么矿区?在哪里?谁都可以去吗?收钱吗?怎么收?我能不能去?” 这些天光锻造了,都没问问原材料哪里来的,以前以为是买的,如今听着,怎么还要自己去挖? 为什么自己去挖?当然是因为自己挖的便宜啊。扈轻打听了矿区的事,听闻矿区就在另一个城门外离着不远,无论什么人都可以去挖,一天一块灵石的出入费,挖到东西另算。 “怎么另算?”扈轻心疼那一块灵石。 铁生:“按他们的箱子收钱,一般一箱子十块灵石。” 比划了下大小。 十块灵石。 扈轻按住心口无法呼吸。 不过铁生说了,基本每次挖到的东西都不会赔本,偶尔会有惊喜。 扈轻问:“要是挖不满一箱子呢?” 铁生说:“差不多能挖满,矿区出产还是挺多的。哦,对了,我们用的凡铁凡铜什么的就是在那里拣的,不要钱。” 扈轻心动了。 她要去拣矿! “你就炼这块蓝尘钢,我去矿区走一走,正好咱们材料不多我多挖些来。” 铁生:“啊?不是要教你炼器?” 扈轻:“炼器也要好材料。行,我这就去。” 铁生:“现在去啊?那你租马车去吧。” 扈轻点头,街上有专门拉脚的马车,以灵珠收费,她消费得起。 不过板车就不好带了,她干脆拿了铁生的小铁车。 铁生:“你没储物袋?” 扈轻:“...没来得及买。” 铁生想说用我的吧,才想起储物袋认主就不能给其他人用了,道:“你买个吧,一百下品灵石。” 扈轻:“下次再说吧。” 一百?要老命呢?回头跟女儿问问她之前那个还用不用。 铁车可以折叠,份量并不重,扈轻拎着铁车上了马车,到铁生说的城门十个灵珠,马车车厢坐了很多人,根据路途远近收费。拉车的马自然不是凡马,跑起来蹄下生风,路两旁迅速远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城门。 大概只有十分钟,可见小汽车在这里没有市场。 扈轻乐观的想,幸好我没学怎么造汽车,不然又是白学一场。 出城门有两条路,宽的那条通向矿场,路上并不止扈轻一个人在走,大约都是去拣矿的。扈轻观察前后同行的七八人,有修士也有凡人。 众人都不说话,各走各的,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到了矿区,有道木头支起来的大门,大门下一桌两椅,椅子很大,各盘坐着一人,正是在打坐修炼。 大门两边草草竖着几根旧木头全当是墙了。这里远近都是石头,一览无遗,不怕有人从别的地方混进去,且路只有一条,外围只是价值不大的碎矿,里头真正的矿区另有人看守。 扈轻跟在别人身后,见他们走到大门那里拿出一块灵石放在桌子上便往里去,跟着上前也拿出一块灵石放在桌子上。桌子后的两人闭着眼似乎什么也不看,但扈轻相信,如果有人不放灵石就往里去,这两人肯定第一时间发难。 进了矿区,遍地都是石头,大如桌小如丸,几个人一分散谁也不会看谁,全盯着石头找起来。 矿坑里清出来的石头,里头多多少少都有些金属,但普遍不高,或者所含金属不值钱。铁生拿着当宝贝的蓝尘钢,扈轻估计正经修士也不怎么稀罕。 一找之下便看了出来,凡铁凡铜到处都是,就像凡界矿藏旁边的砂石土壤一样不稀罕。 扈轻心中盘算,做凡人的生意,真是无本的买卖,但同理,也挣不到几块灵石。如今她成了修士,再去做这些,反而是舍本逐末。 于是她在石头堆里翻来翻去,只找精铁精铜,三不五时总能找到一块,铁生说的至少能回本的话不是假。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收集起来,大门口放着的估量用的箱子她看过,她要尽可能多的挑品质高的,同样的精铁精铜,里头含量也有高低。 或许是她接触的材料多了,也或许是灵根契合,如今扈轻摸到一块材料总能感觉到这里头的好坏和灵力的高低,描述不出,但她就是知道。 多半天时间过去,扈轻往大路上回,经过自己做过记号的地方,将那些品质好的精铁精铜捡起来,到得路上,正好放满一铁车,这个量应该是一箱,十块灵石。 拉到大门口,也有几个人在那里交钱。 扈轻仔细看过,里头一个凡人是如自己这般拉着一辆车,两个修士却是用储物袋装载,可比她这样苦哈哈拉车方便的多。 可怎么保证他们不偷渡? 修士自然有办法,只要在储物袋上挂上一缕灵识,便知道这人往里装了多少东西。 扈轻看他们拿出收获往箱子里装,里头大多是精铁精铜,也有些别的材料,其中就有蓝尘钢,混在一起并没有单独计费。 扈轻便知道蓝尘钢果然不怎么值钱。可不值钱的蓝尘钢她也没拣到一块呢。 下次,运气会更好。 轮到扈轻,两个修士只是扫了一眼,甚至不用装到箱子里度量,扈轻放下十块灵石,拉着车出了去。 心头盘算,捡矿虽然不累,可支出多、变现慢,她那点子家底不够来几趟的,还得再去采药。 拉着车往城里赶,正好她力气大,这样一车矿石拉起来不费力,若是换了她以前,怕只能望车兴叹,当然,以前的她也没机会干这事。 走到一片坡,路两边的荒草过人高,突然有人跳到她跟前。 “小娘子把东西放下吧。” 扈轻第一反应竟是网络上的恶搞:大哥,没钱,能不能劫个色? 第八十六章 反打劫(三) 当然她肯定不会说这话,只是停下来静静看着来人。 一个四十左右的凶恶大汉,匪气丛生,应该没少做这个。 扈轻真心奇怪:“我这车里只是些铁块铜块,没什么价值。” 这人什么修为?连这点东西都抢,这是多穷。 大汉低低笑起来,像干树枝拍打:“至少值十个灵石。” 扈轻肯定了,穷鬼一个。 “放下东西,放你走。” 扈轻:“我不想放呢。” 大汉:“找死。” 扈轻笑笑:“你找死。” 大汉目光一凶,一柄刀突现手中,狞笑着向扈轻刺来:“你个凡人,老子可是炼气五层,乖乖去死吧凡人。” 扈轻不解,我不已经是修士? 大汉的刀很快,扈轻仿佛是吓着了抱头下蹲,大汉狞笑,这时候怕了,晚了。 “啊——” 凄厉惨叫声从大汉的喉咙发出,他踉跄倒地,头和膝盖支撑,身体诡异的弯成桥。 扈轻滚到一边爬起来,毫无诚意说道:“真对不起啊。” 大汉只觉痛彻心扉,不,比痛彻心扉还要痛彻心扉,盖因一根长长的铁钉从男性雄风之地狠狠向上刺入。他捂着伤口,竟摸不到铁钉的尾巴。 铁钉,入了腹腔刺破肠子内脏直指心脏。 扈轻冷笑,她一个年轻(远不到三十)貌美(哪怕破了相)的单身女子敢跑到荒郊野外,能不做点措施? 打铁铺里最不缺这些钉子之类的废料,临来时,她在胳膊腿上全藏了铁钉,就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这万一还真被她碰上了。 修士的弱点她不知道。她也有高低眼,如果遇上的是筑基修士,她肯定乖乖奉上一句屁话不敢说。可炼气嘛,就看他们寿命不过百没法在天上飞就知道比凡人强也强不到哪里去。 于是一瞬间,扈轻仗着末世淬炼的经验和良好的身体素质舍命一搏。 而不了解修士的她第一时间将攻击集中放在所有男性的娇嫩地,果然一举拿下。 看来修士们也没逃脱大自然的规律,总有个地方是不可言说的弱点。 扈轻走过去。 “臭——臭娘们儿——”尽管受了重伤,大汉看向扈轻的目光仍是凶狠而憎恶。 扈轻笑了,以大汉看不清的动作将一枚粗粗的铁钉送入他的喉咙。 大汉还没死,不可置信的目光定在她脸上,喉咙里发出嗬嗬声。 “我太残忍了。”扈轻检讨。 什么? 大汉睁大眼睛,这次,铁钉进了他的脑袋。 终于断了气,死不瞑目。 扈轻沉默:“还是要带把刀,直接砍掉脑袋他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吧。” 对大汉道:“一路走好,下辈子做个文明人。” 张嘴闭嘴臭娘们儿,多长那一条子肉真把自己当太阳了。呸,老娘还日月同辉呢。 太阳:闭嘴吧,跟我没关系。 摸尸。 其实没什么好摸的,这就是个穷鬼,除了暴露出来的大刀,浑身上下就一个储物袋。这会儿人死了,储物袋成了无主之物,扈轻摸索着竟能“看”到里头的东西。 最中间一堆下品灵石,大约有个七八十块。开口的箱子装着几套衣裳鞋袜之类。一柄长剑灰扑扑看着也不值钱。一张桌子上放着一本册子一只玉简和几张符箓几个小瓶。另外就是堆在一起的药草杂物。 空间很小,放下这些东西没了多少空余。这是最低等的储物袋吧。 穷成这样,对得起你这抢匪的身份吗? 扈轻看眼地上的尸体,再看看荒草地,草可真高真茂盛啊,这么绿这么水的草肯定烧不起来吧。捡起刀拽着脚把人拖进野地里,无主的储物袋打开口一晃就掉东西,噼里啪啦掉一大堆。 扈轻拣出那几张符箓,把衣裳类的随身物品扔到尸体上算是陪葬,其他东西放回去。尽管她不认识符,可不妨碍她按着花纹猜。这人既然打家劫舍惯了,肯定有毁尸灭迹的手段,这符是最可能的。 当下挑出一张看着最像火的,朝尸体丢了出去,符纸碰到尸体嘭的一声炸开,火焰烈烈。 扈轻吓到,往后一跳,这玩意儿甩出去就能用?太危险了吧?不定时炸弹啊。 尸体没有烧得很干净,剩下一具干尸,扈轻确定不冒烟了不会引起火灾才离开。路边铁车还在,这段时间没有人经过或者有人经过也见怪不怪的过去了。扈轻把东西装进储物袋里,毫无章法,里头天降石头砸了一地。 她一身轻的回了城,雇马车到铺子。 说来心酸,她反打劫一次得了近百块下品灵石。一个炼气一层的小菜鸟啊。 想当初水心那个小秃驴一次只几块下品灵石一次只几块下品灵石,全是糊弄她玩吧?等着,以后再见面,老娘绝不让你好过。 铺子里,铁生守着炉子,里头那块蓝尘钢似乎毫无变化。 “烧多久了?” 铁生回头:“你回来了?矿石呢?” 扈轻:“明天再去。你烧多久了?” “你一走我就放进去烧了。” 扈轻惊讶:“这么久?什么时候烧化?” 铁生摇头:“烧不化。等明天早上拿出来打一打再烧。” 这么难? “咱们没有炼器炉,也没有好火。”铁生可惜道,言语中全是向往:“我师傅说,炼器师的炉鼎可以轻易将各种材料炼化,用神识控制炉鼎一下就能把杂质祛除。” 那么神奇?这就是装备的差别? “你师傅没有炼器炉吗?” “我师傅用过,后来——他没提。” 扈轻想,人都有不想提的过去,人都已经不在了,还提这些做什么。 扈轻道:“明天我直接出城,下午再过来。” 铁生点头:“好,你一定要来啊。” 扈轻回了家,喂了扈花花,扈花花一扭一扭用肚皮挪到她跟前。 扈轻看他一眼:“后腿还不长劲儿,炖个肘子给你补补?”又道:“我现在有正事做,你自己玩。” 扈花花便在桌子上用肚皮溜达起来,扈轻看着不是回事,早前就打算添置些家具,这些天忘我打铁给忘了。 看看天色,不算晚,她得再出门一趟,带上扈花花。 家具的草图早先画好的,根据屋里尺寸定制,现代的样式没雕花。 木匠师傅看不太上眼,这样的家具,太素了,哪里好看呀。 第八十七章 一笔小横财(四) 扈轻:“什么时候能拿?” 木匠手一拍:“明天。” “明天?这么快?晒漆都晒不干吧。” 木匠笑了:“才从凡界来吧。” 扈轻点头:“是才来。” 他道:“这里用的漆不一样,涂上去一会儿就干了,不用晒。”又道:“你这东西太简单了,我给你板子你自己都能拼出来。” 可不是嘛,扈轻竖拇指:“师傅好眼光。这种家具在我们那个小地方就是按尺寸做出板,钻上孔,谁买了回家自己拼,也是个乐趣。” 木匠摇头:“不地道,哪有这样对待客人的。” 扈轻哈哈笑:“玩呗,师傅要不你也别拼,我拉回去自己敲打。” 木匠还是摇头:“不行不行,不地道,坏我名声。” 说好第二天还是这个时候来拿,扈轻回到家让扈花花自己爬着玩,她琢磨那储物袋。 哗啦一倒,里头的东西堆一地。先把拖车打开,矿石拣干净,再把灵石拣出来放在桌子上,总共八十七块。 破箱子破桌子扔到灶台旁,明天就劈了烧火。 灵植放一边,看能不能去河边摊子卖掉。刀和剑怕有记号,先收起来以后再处理。药瓶符纸留着研究。别的杂物有几块原料留着,其他都没用,扔掉。 一册书上头写着狂龙刀法,里头有图有文字。一看这个名字扈轻就嘴角抽抽,绝对的糊弄人的花花架子。 一筒简上书:长春诀。 长春诀?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还是玉简,上头有淡淡灵气,这东西应该比那狂龙刀法靠谱得多吧。 打开,青白玉条上刻着的文字她都认识,逐句念下,这好像是教人怎么修炼的。 “引气诀吗?”扈轻狐疑:“怎么跟水心教的不太一样呢?” 水心:废话,长春诀是烂大街的基础心法,十个下品灵石就能买到,我教你的,是佛门正统,上乘心法。 扈轻本能的看不上这东西,那穷鬼能有什么好东西? 大汉:我穷?你去跟我一样的修士里比一比,老子算是有些身家的。 扈轻还是没有认清修士的贫富差距。像扈暖这样小小年纪灵根上佳有幸被大宗门的真人收为亲传弟子绝对是最幸运的一批人,残酷的修真界多的是底层修为生存艰难的修士为一块灵石杀红眼。 所以,扈轻某种意义上也是有钱人了,端看跟谁比。 一笔横财让她心满意足,却也危机重重。要命了,不过是去郊外拣个石头都有人抢,这次幸好她有准备,幸好那人看不起她疏忽大意,万一碰着个谨慎的,没命的就会是她。 扈轻吸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是要多准备些手段。 拿了储物袋去洗,泡在盆子里倒进皂角,想到扈暖那块破绢布,进屋从枕头底下抽出来一起泡。 要不说亲母女,扈暖洗个没完扈轻也洗个没完,不过扈暖是觉得好玩,扈轻是有轻微洁癖。 她这洁癖也是间歇性发作,在家外头不讲究,家里头却不能忍受,而末世后这点讲究是讲究不起的,如今条件好了,她又忍不住讲究起来。 总觉得大汉用过的储物袋沾了臭脚丫子味,而那破绢布是肉眼可见的脏。 洗洗洗,皂角液用掉一罐,天都黑透,扈轻才用清水涮干净了拧出来。 将将满意。 “呼,这下我能用了吧。” 储物袋本来也不脏,洗半天不过是让她心理上好受。 而那块破绢布,还是那灰不灰黄不黄的颜色。 “咦?这里多了个点?” 绢布上本来被扈暖洗出五个白点,如今离着那白点远远的又多了个浅金色的点。 这下扈暖来了兴致:“我倒要看看你洗干净了会是什么样。” 又开始洗。 扈花花不知怎么从高处爬下来,爬到门口小脑袋搁在门槛上,忧郁的看着着魔的扈轻,半天喉咙里发出一声:呜。 扈轻没听见,沉迷在洗绢布中。 扈花花似乎叹了口气,用最大的力气发出一声呜。 扈轻扭头过来:“叫什么叫,妈妈忙着呢。” 扈花花:“...呜呜呜。” 扈轻:“饿了?” 扈花花:“呜,呜。” 要吃肉,不吃素。另外,我跟你说话了你不该惊喜一下吗? 绢布丢在盆里,扈轻甩甩手走过去,把它抱起来揉搓小脑袋:“原来你不是小哑巴呀。” 扈花花:...好委屈。 “那奖励你开口说话就烤个鸡好了。” 家里有了扈花花,食材源源不断的买进来,扈轻自得,也就是她,换别人谁愿意这样养一条狗。 扈花花:不是狗。 烤炉里挂两只,再剁一只上烧烤架,就问一家子都是肉食动物是一笔怎样的支出。 一边啃着鸡大腿扈轻一边问扈花花:“这样下去可不行,咱一家三口都是修士了老吃凡品食材不是办法。灵气食材想一想都贵,不是咱这样的家庭消费得起的,你说我出去打猎怎么样?” “也不知道什么动物能吃什么不能吃。你说你怎么不能快点长大,正好给我当猎狗。” 扈花花:我真的不是狗。 吃完饭收拾好,扈轻拿起储物袋研究,这玩意儿怎么认主?滴血吗? 拿针扎破手指头挤出血滴在上头,储物袋将血吸了进去,立时扈轻将里头看得清清楚楚。 挑眉,果然滴血是万能。 这次,往里放东西不会胡乱散落了,她只要想着,东西就会放在她想放的地方。 她惊奇的收了放放了收,像小孩子玩新奇的玩具。扈花花一开始还有趣的看着,后头就看烦了,一个破储物空间,有什么玩头。 恩?自己觉得没玩头那什么才有玩头? 扈花花迷茫了。 扈轻玩够了才把储物袋小心的系在腰带后头,话说,她到现在还穿着青岩送她的那身衣裳呢,实在行动方便又能自动清洁,关键是——目前的她买不起这样的衣服。 睡到凌晨,扈轻起身,她要出城采药,走到院子不经意一瞥,才发现那绢布还在盆里泡着呢,顺手拎出来往灶台上一撩,回来再说吧。 扈轻走到城门正好天边泛白,直接出了城发现城外地皮很湿。这是下过雨了?城里没下呀,难道坊市的结界还隔雨?不对呀,之前城里下过雨。难道是局部阵雨? 扈轻要去采鬼面蘑,这么久没去应该长大了些吧,谁知去到一看,全没了! 第八十八章 贪心遭报应(一) 哪个刮地皮的这么缺德?周围植株都没变化就鬼面蘑没了,肯定是被采走了啊,纽扣大点的东西它也没用啊。 缺德鬼,懂不懂什么叫可持续发展? 扈轻沉着脸吸了一口气,决定往里头走一走看,现在自己大小也是一枚修士了,应该能走得远一些。 顺着以前的路线,扈轻很快走到以往的尽头,经过之地,没有一根鬼面蘑,真是佩服死那位同行。 她继续向前,就不信找不到一株鬼面蘑。 走了大约二十米,脚下泥巴越发粘稠,像胶水。 忽然一股形容不出的恶臭传来,扈轻忙捂住口鼻。她带了三层自制口罩,手上也带了两副手套,仍旧挡不住恶臭扑鼻,难道诞生了什么王级的鬼面蘑? 扈轻两眼闪的全是灵石的光。 转过一棵大树,另一棵大树的情形映入眼帘,扈轻呕的一声,及时用手捂住嘴。 被大树遮挡的另一棵树的树干上,靠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人形,长满了鬼面蘑。那人直挺挺的靠在树干上,像是一个架子微微歪斜,两只胳膊向两侧平伸,这个姿势像极了稻草人。 无数鬼面蘑从他身体上长出来,又掩埋了他的身体,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面部,整个面部已经看不清,上头只长了一棵鬼面蘑。一棵硕大的,根部占满了整张脸的鬼面蘑。 伞面有遮阳伞那么大。 遮阳伞上一张清晰的恐怖人面,眉毛眼睛鼻子嘴,嘴里的牙,眼角的纹路都清清楚楚。像极了把人脸摔平了再扩大。甚至眼眶子里四不着的眼珠子还在动。 纵然见惯了丑陋的丧尸,骤然见到这种诡异的东西,扈轻也有一时间的反应不来。 她下意识的拔腿就跑,往回跑,脚下的泥拽着她,似乎挽留。 直到跑出去,扈轻的心脏还在噗通乱跳,太诡异了,她对这个世界太不了解了,真怕那伞面里的人脸一下钻出来吃了她。 她想,她需要一本植物大全,不,是动植物大全,对,最好是百科全书。 她脚步不停的回了城,搭上顺风马车,直接到百草阁。 “姜管事,我有一事请教。” 等到姜管事送走客人,扈轻才背着背篓上前。 姜管事本来还不解扈轻这次这么早来,那背篓一看就空无分量,待扈轻说了事,大吃一惊,又忍不住双眼放光。 “扈娘子呀,你可真信得过在下。”姜管事压低声音,又是羡慕她的好运气又是责怪她轻易告诉人:“那个,很珍贵的。” 扈轻苦笑:“珍贵不珍贵我不知道,我真的吓坏了。那张脸太逼真了,就像吃了一张脸在里头。我总觉得那脸就是尸首的脸。太吓人了,太可怕了,我又不懂这个,我真怕那脸活过来攻击我。” “嘶,扈娘子你做得对,小心驶得万年船。那种鬼面蘑的确不能用往常的采摘手法。这样,我马上跟你过去,算百草阁跟你买。” 扈轻连连摇头:“不不不,您不必这样照顾我。我真采不了那个。” 姜管事着急出去,准备了百宝阁的马车,扈轻坐在里头落着帘子,马车很快,不一会儿便出了城。 姜管事全套武装,从头到脚都隔离开,随着扈轻到了那地方,见到那鬼面蘑啧啧啧不停。 “你往后些,看我收服它。” 收服? 扈轻一个激灵,难不成这蘑菇成了妖? 姜管事看着尸首,冷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贪心,竟想将这里的鬼面蘑全带走,遭报应也是活该。” 扈轻又是一个激灵,忍不住:“姜管事,这是什么规矩吗?采药不能采光吗?这鬼面蘑有灵性?” 姜管事对她道:“鬼面蘑没灵性,可以鬼面蘑为生的毒蚁却有。你说你以往采过的地方不见一棵鬼面蘑,我观察往里也没有了,这人肯定是把这里所有的鬼面蘑摘了干净。他做这一切逃不过毒蚁的眼,没了鬼面蘑这种毒蚁也活不成,自然要遭它们的报应。” “肯定是毒蚁钻进了他的皮肤,种下鬼面蘑的孢子。”他顿了顿:“很少人知道,鬼面蘑的孢子不好种,但若是浸泡了毒蚁的毒液以鲜血培植的话,可瞬间长出。” 扈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姜管事:“鬼面蘑并不太难寻,没谁专门去养这个,这窍门,还是我们百草阁无意间发现的。” 扈轻不好意思:“您还告诉了我。我保证不往外说。” 姜管事哈哈:“扈娘子聪慧,即便我不说,你看到这尸首的情形自然也猜得出。” 扈轻笑笑不说话,的确是猜到一些,但她可万万想不到这是伴生鬼面蘑的毒蚁所为。可见那些小说里写的不假,灵植旁边有妖兽守护,便是小小的鬼面蘑,也有毒蚁做守卫。 姜管事慎重的拿出一张符,黄色的符纸硬挺细腻,只见他手持符箓在那大蘑菇上转了三圈,猛的按下。 “啊——” 伞面鬼面扭曲,发出一声人类的惨叫,五官狰狞,一股黑气从上弥漫而出攻向符纸,符纸豁的燃起一道蓝色火焰,将黑气燃烧殆尽。 黑气散去,火焰熄灭,黄符恢复正常落在姜管事手上,小心收起。 “扈娘子,危险已除,你可以过来了。” 扈轻小心翼翼出来,小心翼翼上前,眼里全是戒备。 才烧了一个,还有那么那么多呢。 姜管事失笑:“那是死者的怨气和尸气。” 扈轻惊奇,蘑菇里藏怨气,这是什么神奇的世界。 姜管事不急着采摘蘑菇,双手拿着一双长筷子般的工具在蘑菇丛里翻来翻去。 “找到了。” 在手指位置,筷子撬了撬,撬下一个戒子来。 扈轻看手指位置。 姜管事道:“里头已经没有骨血了,这个现在就是烂泥一堆。” 扈轻心道,真可怕。 无主的戒子轻而易举打开,里头鬼面蘑被姜管事远远的抛出去,落一地,堆得高高。 果然是将这里的鬼面蘑全采光了。 扈轻眼尖,看到鬼面蘑上有点点的痕迹,是灰色的蚂蚁。 “储物法器不能放活物,这些毒蚁全死了。毒蚁杀这人也是为同族报仇。” 扈轻心道,幸好她之前不敢深入,采摘的鬼面蘑上没有毒蚁,不然她也被种成蘑菇人。 姜管事说这些鬼面蘑不能要了,不如丢在这里还能长出新蘑菇来。 扈轻自然没意见。 第八十九章 凡人小娘子(二) 然后看他摘了那朵最大的鬼面蘑,其他的不论大小也全采摘下来,小心翼翼的用玉盒装了。而且,他采摘的过程非常细致缓慢,扈轻看得到有灰色的毒蚁从蘑菇里钻出来爬到地上,然后钻进地上的鬼面蘑堆里。 扈轻头次看到这种专门用来封存灵植的玉盒,大的很大小的很小,都收在姜管事的储物戒里。 她不解:“那么小的也要吗?” 姜管事:“长在树上的跟长在尸首上的鬼面蘑不同,这些鬼面蘑有剧毒,留着有害。”他对扈轻笑道:“自然,这种价值高一些,会结算给扈娘子。” 扈轻拒绝:“我自己哪搞得定这个,还要感谢您白白教授我知识。” 姜管事:“我可不能沾你这个便宜,不然就成了百草阁店大欺主了。” 扈轻犹豫:“那——不知这次的报酬能不能换一本您认可的灵植大全之类的书籍?” 姜管事诧异:“你没去买?” 扈轻忙道:“买了买了,可能买得不对路,那上头连鬼面蘑都没有。” 姜管事:“咱们先回城。” 一路上扈轻尽在盘算灵植大全到底多贵,而姜管事尽在琢磨这鬼面蘑该怎么得最大利益。 到了百草阁之后,姜管事乐颠颠的去到后头,扈轻犹豫自己要不要走。好处,自己当然想要,至少拿个通风报信的赏钱嘛。 姜管事出来,双手捧着一部大部头。 当真是大部头,八开那么大的版面,比砖头还要厚。 扈轻看直了眼。 姜管事笑眯眯:“扈娘子不跟我见外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这个,送给你了,就当这次的报酬。” 他将书递过来,扈轻下意识去接,手里一沉,暗吸冷气:“这书很贵吧,我得您便宜了。” 姜管事道:“那鬼面菇值这个。况且这书不知是哪任管事留下的,留着也是积尘,送给你,相得益彰。” 又道:“我真没跟你客气,咱们各取所需。” 还有一事他没明说,便是那枚戒子,里头有不少东西,戒子本身也是一笔钱,是他得了便宜。 那书上头果然有一层薄薄的灰尘,看来姜管事所言不虚,大家各自交换,谁也不亏。 扈轻大方受了,姜管事:“以后再有这等好事,扈娘子别忘了我们百草阁。” 扈轻:“一定。” 扈轻走后,百宝阁的伙计都松了一口气:“终于把那部书送出去了,谁耐烦看那些,字那么小,看得眼睛疼。咱们的玉简多方便,额头一贴,就记住了。” 姜管事哼了声:“只知道偷懒,那书的妙用你们这些定不下心的年轻人可参悟不了。” 伙计们笑起来:“那扈娘子年纪也不大。”好奇的问姜管事:“扈娘子发现什么好东西让您把那书给了她?” 姜管事:“少打听。你们这一个个的,若能像扈娘子一般心性,早磨炼出来了。” 几个伙计笑嘻嘻的不以为然,他们再怎么,也比个凡人娘子强。 今天不适合再去采药,扈轻便回到家,院门打开屋里扈花花眼里闪过警惕的光,再听到扈轻的脚步声,警惕散去期待的看向门口。 扈轻进来:“跟你姐一样懒,你动一动,小心长成胖猪。” 扈花花眼睛对着她: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扈轻手叉腰左右望了望:“今天事情还挺多,算了,我现在就去木匠那里看一看,咱家得做木地板。昨天忘了说。” 于是扈花花又眼看着她拉着板车出了去。 木匠一听是铺地板,有现成的货,让她拉去自己铺。 “你自己行不行?” 扈轻:“没问题。只是在原先的地砖上铺一层,工具我也有。” 工具都是从打铁铺捡来的,铁生不跟她要钱。 木地板打磨的很平滑光洁,长条的形状,厚度有五厘米,大约是这里树木长得高大得来不费工夫,所以价钱也不贵。她按照室内面积多买了十个方,总共才花了二百灵珠。 屋里的东西东屋挪西屋,铺完西屋再挪到西屋铺东屋,本来也没几件,扈轻没打算扔,等自己定制的家具拉回来全摆着也不会拥挤。 所以凡人区的房产真不值钱,这样的大空间大房子,在现代人口多的农村都不可能实现。 敲敲打打裁裁切切,原先的地板铺得很平整再铺一层并没有多费劲,扈轻看过三间屋,去市场买了大块的厚地毯才到木匠铺,正好把一部分家具拉回去,放置好了再来拉一车。 要不是木匠坚持将家具装好才出货,她完全可以一次拉所有板子回去自己装。 铺地毯,放家具,眨眼家里变成另一个样子。 扈花花看得新奇又好玩,怎么一下变了样,突然这个家变得多彩温暖起来,原来他觉得那样也挺好,可这样一对比,他不想要原来那样的。 扈花花滚在毛毯上,厚长的绒毛让他流连忘返。 扈轻说:“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看,这是你的床。特意按你的身形定的,一点都不高,这里有个坡道,用你的小肚皮往上爬吧。”戳戳他的小肚皮:“真肥。” 扈花花欢乐极了,扭着身子滚了几下,当真顺着和缓的坡道滚到他的小床上。 呜呜叫起来。 扈轻笑道:“咱家三间屋,随便你滚随便你爬,木头地板冰不着你。” 儿童床小沙发,书架书桌顺到一边墙,以后这里就是扈花花的房间。等他大了,再看添置什么东西。 客厅里添的东西多,原来只有一桌两椅,现在多了沙发柜子餐桌椅子,沙发放了三组,只有架子,上头的垫子需要另做。 卧室多放一张床,差不多该分床睡了,原本的床也不是架子床,做个靠头床单一蒙和现代床也差不多了。一排衣柜,小沙发小圆桌,窗帘也要换。 扈轻琢磨着还需要添置的东西,心里大致有了数,来到院子发现跟屋里一比院子更加空荡荡,不行,也要做布置。 扈轻去木匠那里将东西拉完又拉了一车处理好的木板,防水防腐质量轻。 回来后天色已经不早,又拉着拖车去打铁铺。 铁生:“你从城外回来?” 扈轻没直接回答:“这些先用着,我明天直接去城外。” 特意看了看蓝尘钢,比之前略小一些,蓝色看着干净了些。 “干的不错呀,继续。” 铁生满脸笑容:“我也觉得我做的还行,我一定能做出我师傅那样的成品。” 有信心就好。 第九十章 美丽的家(三) 扈轻仍旧凌晨起来出城采药。这次她去山脚抓蝎子,蝎子是活物,不能装进储物袋。抓完蝎子绕回到另一条路上挖了不少低阶药草。 药草能装进储物袋,收放之间,渐渐将储物袋使用熟练。 她先去百草阁卖蝎子。 姜管事春风拂面一看就是有好事发生,笑问她那本书看得如何。 扈轻回道书里内容太详尽博大了,够她看一辈子。 姜管事哈哈大笑。 几个伙计心道,也只有凡人会抱着书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他们修士都是用神识,神识多方便。 扈轻来到河边交易市场,昨晚她看了看储物袋里那十几株药草比她以前挖的稍微好点,也没好太多,看着都不怎么精神了,赶紧处理掉。 所有药草放在一起,起码有个小摊子的范儿,没一会儿一个浑身药味的修士停下来,看过药草,再看扈轻。 凡人? 了然,看来是家里有修士手头里漏出来养家的。 大概翻了翻:“全部一起,十五个下品灵石。” 扈轻犹豫。 “十八个下品灵石,不能再多。” 扈轻点头,修士手一挥收起药草,放下十八块灵石。 扈轻回家,心里琢磨反打劫发家致富的可能性。最后觉得不太妥,上次自己顺利反杀,全赖了那人疏忽,侥幸居多。要专门做这个...至少也要等自己长些本事。 家里扈花花用肚皮在三间屋里溜达,假以时日,小胖崽大约能炼出马甲线。 院子里一堆木材和材料,扈轻用脚丈量,决定在今天把院子改造出来。 她力气大,动手能力足,昨天趁着拉货还在木匠那里偷了点师,做个简单的木匠活没问题。 经过灶台的时候,发现破绢布还在那搭着呢,一拍额头,太忙了,做饭的时候也没瞧见它,不会烧坏了吧。 拿起来皱巴巴一条,展开发现上头除了两个白点一个浅黄色的点又多了个红点。 扈轻没多想,一眼看见灶里灰多,掏了半盆混进水,把破绢布丢进去泡着。 看皂角和草木灰哪个去污能力强。 丁丁当当半天,一座有门有窗简单有趣的木屋搭建起来,外头铺一圈平台。 “缺了花草树呀。” 扈花花在门槛趴着呜呜呜,眼睛盯着木屋,显然是想过来玩。 扈轻把他抱进去:“还得买布买棉花,还要做床垫。哎呀呀,这金钱的味道,可真香呀。这钱一花呀,刹不住了。” 做床垫,要有弹簧,还得去铺子里自己做,应该有合适的金属材料吧。 又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扈轻建议花店老板卖草皮,被老板赏了两个大大的白眼。 “买草?你怎的不去野地里挖?嫌种花麻烦?好办呀,给,这袋种子全是有点土有点水自己就能长好的,不用你多费心。” 扈轻围着木屋耙地,撒了种子浇上水。 “哎呀,还得买鹅卵石。不对,买什么买,出城拣就是了。真是大手大脚的毛病又回来了。” 扈轻忙得马不停蹄,花了一日的时间才把所有收拾好,就剩床垫了。 傍晚到铁铺,问铁生有没有回弹性强的金属。 “有啊,很多。”铁生搬了个大箱子打开给她看,黑麻麻的金属块:“做弹片用的,用的不多,都在这了。” 扈轻眼睛一亮:“贵不贵?” 铁生:“不值钱。你没去拣矿石吗?这种到处都是。” 扈轻笑眯眯:“我明天去拣。” 左右没宵禁,家里扈花花也喂饱了,扈轻放心的留下来研究弹簧,工作比想象的还要顺利。因为这种材料只需要锻造出来打造成形再冷却,立即变成浅浅黄铜色的合格弹簧。 扈轻深感修真界的富饶和便利,简直是需要什么就有什么。 一箱子存货全被加工完,天色也亮起。 铁生煮了粥请扈轻吃,一口含在嘴里不想咽下,并不难吃,只是太寡淡了。 她艰难咽下:“没菜吗?” 铁生说:“太麻烦了,能填饱肚子就行。” 扈轻:“还不如吃辟谷丹。” 铁生认同:“家里辟谷丹吃完了,所以我才煮粥,等会儿我就去买辟谷丹。” 扈轻:...敢情这粥是没有辟谷丹时不得不的选择,你自己也知道自己煮的粥多难以下咽吧。 “以前你师傅在的时候,你们怎么吃饭?” “吃辟谷丹啊,没辟谷丹就我做饭,师傅说我的厨艺好。” “...”扈轻诚心诚意的说:“我祝你发大财。”能买好吃好喝。 这就水平,说厨艺二字都是对厨艺的侮辱。 铁生笑出大门牙:“发财,咱们都发财。” 扈轻拿上小拉车,再次搭上马车前往矿区捡石头。 这次来去平安,她带回一车矿石,在铺子里做了些东西才拉着车回来。 弹簧有了,床垫可以完工了。 硬软两种弹性,费劲琢磨了下才组装出床垫来,至少能用个一二年。 就这样把家里打理好,一个星期到了尾声,扈暖该回来了。 扈暖被荭珊送回来,哇的发出惊叹声。荭珊也惊讶的望着院子里,绿草茵茵,木屋野趣,完全不是以前那个样子。 花店老板给的种子果然好长,一夜过去破土而出,两天时间便长得的热闹。 扈暖见到熟悉的草地撒丫子跑上去,木屋里扈花花开心望着她抖耳朵。 荭珊笑笑:“扈娘子,院子好漂亮。” 扈轻请她进来,荭珊说和人约好不打扰了。 她是真的约了人,以前她足不出峰,现在定时的往坊市来,一来二去的结识了新朋友,来往便多了些。 扈轻笑着走到木屋,木屋看着小,其实里头挺能装人,两米来高,弄了个吊空小二层,里头有个十几平,亏得院子大才装得下。 “妈妈,我好喜欢呀。”扈暖抱着扈花花在铺了一块块小地毯散落了彩布靠枕的木地板上滚啊滚。 她抬起头来:“我可以请小朋友来我们家玩吗?” 家里变得这么漂亮,迫不及待想分享,或者说,炫耀。 扈轻神秘的笑笑,一指:“屋子里你还没看呢。” 扈暖哇的叫了声,爬起来,抱着扈花花往屋门跑,然后扈轻听到一串啊啊啊的兴奋大叫,她哈哈哈的坐在木屋前笑个不停,只觉得通身舒畅,毛孔全部打开,神秘的气流涌了进来。 第九十一章 又输一局的师傅(四) 等扈暖在三间屋子里跑够了,跑来扈轻跟前,小脸红红的眼睛亮晶晶:“妈妈,你好臭。” 扈轻:...亲闺女。 她低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出了一身臭汗,衣服里酸臭的气息,皮肤表面一层湿漉漉的污垢。 “哎哟我这脑子。”扈轻懊恼:“没打造洗澡房。” 扈暖一下跳起来:“妈妈,我要游泳池。” 扈轻黑线:“就你?没有游泳圈都不敢下浅水池子。” 扈暖嘟着嘴:“我要我要我要嘛。” 难得女儿执着的要样东西,必须满足。 这么大的院子,再搭几间房不是问题,游泳池的话,靠南墙建个半开的棚子,里头冲澡,外头戏水,至于什么游泳池之类的,游得开鸭子就行。 铁匠木匠,不差多学个泥瓦匠。 “下个星期你回来就有了。” 扈暖立即道:“那我下个星期请好朋友来玩。” 啧,这小小的虚荣心。 扈暖观察了下地形,南墙加个池子的话,这木屋的位置得稍微挪一挪,不过没关系,本来这木屋就是没有地基的,要挪动大力推一推就好。唔,如此一来的话,自己在下头装几组滑轮不是更方便?反正咱是铁匠还能缺这个? 家里有好东西勾着,扈暖老老实实和扈花花在家里呆了两天,期间,扈轻除了继续偷师,还把她不用了的储物袋要过来。 扈暖给的痛快,扈轻却有些犹豫:“你师傅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扈暖说:“我师傅要我扔掉这个。” “为什么?” “因为我有手镯了呀。”扈暖晃动镯子,五彩宝石发出流动的光芒。 好吧,人家是大户。 “储物袋怎么取消认主?”扈轻翻来覆去看扈暖的储物袋,白色锦缎一圈绿色花纹,挺好看的。 扈暖啊一声:“师傅帮我取消了。师傅说这个储物袋太普通了,不让我用了。” 扈轻酸成柠檬精,忽然想到一事。 “乖宝,都有谁知道你的手镯是储物手镯?” 扈暖天真道:“大家都知道呀。” 扈轻一噎。 扈暖说:“大家都有自己的储物法器,我的是手镯,金金是手环,讴讴是戒指——” 扈暖一个一个的数着,把她班里的小朋友卖了个干净。 扈轻深深无语:“好吧,你们都很棒。回去告诉你师傅,让他给你做一个贴身的不会露出来的储物法器,这个法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最宝贵的、救命的东西放在另一个地方。” 扈暖想了想:“妈妈,是秘密宝箱吗?” “对,就是秘密宝箱。”扈暖刮下她的小鼻子:“除了你和你师傅,谁也不能告诉,荭珊姐姐也不行,金金和讴讴也不行。” “那妈妈知道呀。” “嗯,妈妈知道是没关系的。” 扈暖:“我记下了。” 不止记下,还记得牢牢的,回去见到乔渝第一句话:“师傅,妈妈说,让你给我做个别的储物法器。”她捂着嘴,神秘的样子:“谁也不能告诉。” 乔渝一顿:“怎么说起这个?” 扈暖便把扈轻的话复述来,乔渝听完有些不高兴,他怎么没想到这个?还有,那小妇人果然不是个心思简单的。哼,自家徒弟一趟趟勤往山下跑,就是她唆使的。 扈轻:老娘可是亲的,你算个屁。 不得不承认,小妇人的心思是对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另外,永远给自己留一条任何人不知道的后路。 乔渝心思一沉,顷刻间有了主意,一条后路算什么,自己堂堂真人三五条后路都是可以有的。 只是—— “小暖,你妈妈来宝平坊很久了,她不想回老家看看吗?”乔渝和蔼可亲,循循善诱。 扈暖没发觉她家师傅的“险恶”用心,不假思索道:“回不去了。” 她和妈妈那个温暖明亮的家,位于高楼上的,有电梯有空调有干净卫生间还有手机电视平板...的家,被怪物破坏了吧。 扈暖瘪了嘴,很伤心。 乔渝:“那你妈妈没有亲人了吗?她的父母兄弟姐妹?” 扈暖摇头:“没了。” 扈轻和她说过,她没有外公外婆,没有爸爸,更没有爷爷奶奶,所以,她们互相彼此全部拥有。 乔渝发愁,还打发不走了? 问:“你妈妈不回去祭拜祖坟吗?生出你这样的好孩子很该告慰先祖呀。” 扈暖睁着大眼睛不解,什么祖坟?什么先祖? 扈轻:不好意思,老娘爹不疼娘不爱,没哪边的祖宗愿意要,祭拜?不需要。 乔渝:“那你妈妈也没有好朋友故人的需要回去看看吗?” 回去吧,赶紧走吧,别回来了,别耽误我教徒弟。 扈暖想了想:“没有。” 乔渝心道,一个人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能是什么好人? 扈轻:呵,说得好像你有似的。 发现好像没有什么借口把人打发走,乔渝又问:“你妈妈平日在家都忙什么呢?” 以前乔渝不是这么八卦的人,这次扈轻算是给他捎话让他起了那么一丢丢好奇心,徒弟的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扈暖:“啊,妈妈忙着赚钱呀。” 赚钱,对,当然要赚钱,凡人不赚钱怎么养活自己,她又不是修士不能辟谷。 “你妈妈怎么赚钱?” 这个扈暖知道:“采药。” 采药呀。乔渝点了点头,看来能自食其力吧。 心思一动:“你灵石够不够给你妈妈用?师傅再给你些。” 扈暖奇怪的看着他:“灵石不是用来修炼的吗?” 乔渝:“你没给你妈妈?” 扈暖:“妈妈买东西用的是灵珠。” 乔渝才想起来,凡人手里灵石根本花用不出去,而灵珠远不如灵石难得。恍然的样子,所以,那扈娘子靠采药应该养得活自己。那就不会拖累徒弟。嗯,这点倒不错。 乔渝开炉炼器,扈暖高高兴兴的邀请好朋友去家里玩。 金信和萧讴愉快的接受了邀请,金信的哈喇子将要掉下来。扈暖说过,有些好吃的得出锅立即吃掉,没法带来,不知道初次上门拜访,扈暖妈妈会不会做。 金信扎在竹林里,嘿咻嘿咻挖竹笋,被他师傅林隐真人挖出来。 “又祸害为师的竹林,今年的新笋全被你祸害了。” 金信抹把脸,白胖的脸笑起来仿佛能发亮:“师傅,怎么能让小暖的妈妈一下喜欢上我?” 第九十二章 着魔(一) 为了一口吃的讨个素未谋面的人的欢心,林隐真人也是醉了。 徒弟孝敬,从扈暖那里交换来的食物他也尝过,说实话,味道是不同了些,但远远不到让人魂牵梦绕的程度吧。就像他,尝过一次就够了,才不会惦记。也不知怎的,小弟子们都很喜欢。 金信说:“师傅,我第一次上门,要带礼物,带什么合适?” 林隐真人心道,带什么也不能把你师傅的竹林祸祸掉。 随意道:“师傅给你好东西多了去,随便拿一样出来,不会让你丢人。” 金信:“可是,小暖的妈妈用不了吧。” 林隐真人一顿,也是,凡人怎么用得了修士的东西。 这样一来,他也不知道送什么好了,毕竟没有给凡人送礼的经验。 给他出主意:“你不是和萧讴同去?你问问他送什么?” 萧讴自己有主意:“我打算带些灵气低凡人也能吃的灵米和灵果。” 金信:“那我带什么?” 萧讴对着传信纸鹤翻白眼:“笨。你带肉啊。” 金信恍然,又一头扎进竹林里,抓竹鼠。 林隐真人:就是跟自家林子过不去了呗。 小朋友间培养友情,他乐见其成,扈暖不是心机之人,他很放心徒弟去坊市玩。 萧讴自己有主意,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私人拜访,心头有些拿不准,征询师傅狄原真人的意见。 狄原真人笑笑,并不给出意见而是道:“你们是好朋友,虽不能失礼但彼此也要轻松。你自己要感觉轻松,同时不能给对方压力。” 萧讴想了想:“嗯,我觉得我准备的很好。” 狄原真人笑笑,他之前收过一个徒弟,很是器重,可惜命不好陨落在历练中,他大受打击连宗中职务都辞去,不问外事的半隐居。玉留涯多次劝说,他才再起收徒之念,萧讴与他灵根相同,小小年纪已有稳重之风,心细胆大,不同前个徒弟的跳脱活泼。 他想,这样的性子,应该能走长久吧。 相处以来,师徒两人都不是热情主动的性子,客客气气的总差了些什么。狄原有心结,怕自己再失去一次,不敢太亲近。而萧讴敏感,以为师傅这样不远不近是一种态度,他也做不来主动热情。 就这样不温不火,还以为就这样下去了。 谁知自从萧讴交到好朋友,稳重的人有了小孩的模样,还会打群架了。 天知道狄原真人提着心赶到现场看到自家徒弟勇敢对上两个比他高的弟子,又是手捶又是脚踹,看得多可乐。 自家徒弟也有可爱的一面嘛。 现在更为些许孩子间的小事来请教,狄原真人有了养孩子的感觉,沉闷的心似乎也透过气来。 而萧讴也在转身后松了口气,微微勾起嘴角。 这是三个人的约定,班里没有人知道,扈暖在经历群架之后终于懂得好东西和好事都要藏着。妥妥的现实教做人。 而在这个时候,朝华宗迎来有贵客将来的消息,是仙音阁和长极门。 冷偌捏紧拳头,眼底全是冷笑,这一次,绝不会重蹈覆辙。 山下的坊市随着朝华宗驻坊市人员的动作也慢慢传开这一消息,整个坊市都热闹起来,包括凡人区。 扈轻也听闻到,不解:“与我们有关系吗?” 铁生羡慕又失落:“当然有了。师傅说,朝华宗、仙音阁、长极门都是大宗门,大门派间互相有来往。”他面上带着追忆:“十年前,朝华宗也举办了一次门派间的盛事,坊里可热闹了。师傅卖了很多法器呢。” 扈轻懂了,交流盛会,商机。 铁生眼睛黯下:“师傅不在了,我的手艺这么差...” 扈轻心道,你师父的手艺没你想得那样高大上,打铁铺落在这客户群固定得死死的,你的手艺,完全能应付。 扈轻说:“不是还有一个月?咱们抓紧。” 这个星期,扈轻除了把家里忙完所有时间都耗在打铁铺,甚至破天荒的带了扈花花。 扈花花就在火炉旁边火星溅不到的角落里,窝着特别舒服。 他能适应,扈轻干脆昼夜不停守着火炉,成果是显而易见的。根据铁生的指点,老师傅的笔记,扈轻终于做成她人生中第一柄成品。 一只一尺多长的...匕首。 “这长度有点过。”扈轻挥动手中精铁炼制、泛着寒光、低调朴素没有任何一丝花纹的长匕首。 重点不是匕首,是手法,她终于会炼器的手法了。 呃,说炼器是夸张了,这种炼器的法子其实更接近凡人,费力而繁琐。 老师傅的笔记中记载,炼器师炼器,融金成水,神识锻造,心随意动,无形不可成。 可惜,扈轻目前的条件连搬到灵气稍微浓一些的河对岸都办不到,谈何接触烧灵石如烧炭的炼器业。 有些丧气:“如果我们能做些精巧的小东西,比如香球之类,未必不能骗骗小姑娘愣头青们手里的灵石花花。” 可惜,她和铁生都没那份精湛的工艺。 铁生挠头:“那些东西有什么用,还是刀剑武器带劲。” 扈轻冷漠脸。 对他道:“你一天一夜没休息了,去歇着吧。” 铁生:“那你呢?” 扈轻道:“我再琢磨琢磨,等会儿我就直接回家了。” 铁生去了后头,扈轻看眼门外的天色,正值正午。 她扭头看向炉中,此时炉中火焰安静乖巧,可一旦有矿石放进去,这些火焰就会像疯了一样扑上去。 她想...把手伸进去。 这可真是一个可怕的想法,她可爱的小手手,尽管已经不柔嫩不细腻不白皙,可也是很宝贵很脆弱的,怎么可以伸进那么危险的火里呢? 但——眼前跳跃如红色禾苗的火焰,似乎在吸引着自己进入——这股奇妙的吸引力,从一天前开始有的。 刚有这个想法,扈轻吓了一跳,压了下去,可到了现在,那个想法在角落发芽、长大,再压抑不住。 她想,试一试。 没有金属吞噬的火苗干净乖巧,如清风拂过的麦田,偶尔才动一下,就在扈轻着魔把手送进来时,火舌猛的一扑。 “嘶——疼死老娘了。”扈轻闪电撤回手,手背瞬间冒出一片水泡来,眨眼那水泡呲的涨大里头通红。 第九十三章 智商欠费(二) 扈轻疯狂甩着手,跳到水缸前,整条胳膊浸入冷水,火舌的威力从水泡延伸到胳膊,疼死她了。 “嗷嗷嗷,疼死老娘了。”扈轻疼得掉眼泪,不经意对上扈花花震惊的眼神。 扈花花仿佛在说:你的智商呢? 扈轻:...欠费了。 拿出来,左手手背一片通红宝石透着光,看上去真漂亮,也是真疼。 完了,回去得戳水泡,这么多,算得上自残了。 扈轻呼了口气,右手握了长长铁夹把自己做的匕首伸进炉火,并不放下,胳膊直直伸着,闭上眼睛,仔细感受。 她要找到那股对自己特别的吸引力。 难道——这股火脉之下藏着什么远古神兽不世珍宝等着自己认主,自己就是天选之人! 血液都沸腾了。 老天:我真的没选你。 几秒钟,扈轻进入那种周围天地皆暗,只有她和火与金属的世界,这种状态在这些天的打铁中已经驾轻就熟,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黑暗中跳动的那团火里渐渐分出一缕向扈轻的方向伸来,就像一棵红色的树,长出一根新枝条,她是新枝条奔赴的方向。 新枝条上的红并不炽烈,反而稚嫩,它腼腆伸来,颤颤巍巍,宛如新生儿的手。 扈轻不觉伸出手去握住。 当—— 匕首和铁夹掉落,扈轻猛的睁眼,眼底红色火光一闪而逝。 “咦?发生什么了?” 炉中烈火被泼了十几桶冰水一般蔫了下去,正在扈轻心虚不知如何给铁生交待的时候,炉火重旺起来。她松了一口气。 方才,是怎么回事? 地底火脉最深处,纯粹的火灵力徜徉,丝丝缕缕如蛇如鱼,偶尔有火灵力顺着火脉流淌而上,有的回来了,有的再也不见。 去向最多的地方,是朝华宗,少量散向别的地方,坊市中凡人区唯一的地火口,更是极少中的极少。 不得不说,扈轻运气偶尔爆棚。 她不知道自己吸收了一丝火灵力,只觉身体里热得很,以为是手上烫伤严重。放置好东西,喊给铁生一声,去街上药铺买了烫伤药回到家,用针把水泡一个一个挑了,挤干净,涂上药膏,才发现自己没有买白纱布。 尴尬,以前做饭也烫起过泡,从来挑破了事,哪用得着包扎,药膏都不用涂。 沙发扶手上正好搭着那块每天都要用草木灰泡洗的破绢布,洗了不知多少遭下来,看着脏实际可干净了。扈轻没犹豫,拿破绢布裹在了左手上,系好,正正好。 扈暖回到家,第一眼发现扈轻的手异常,紧张:“妈妈,你受伤了?” 扈轻:“没事,妈妈不小心烫了一下。” 扈暖立即眼红红的捧起她的左手,小心的贴上脸:“妈妈,你要小心呀。” 扈轻心中一片柔软:“好,妈妈以后一定小心。”对荭珊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其实她心里在喊:看,多贴心,我女儿。 荭珊有些担心:“我给你治疗下吧,一下就好。” 扈轻忙道:“没事了,我已经处理过了,一晚上就能好。” 不浪费那个灵力了,修士吸点灵气多不容易啊。 荭珊:呃,其实也没那么不容易。 荭珊说道:“明天小暖的朋友来玩,不然我来给你帮忙吧。”视线落在她手上。 扈轻道:“我真的没事的,一群孩子好照看,你忙你的。真要忙不过来,我肯定让小暖找你。” 也行。 荭珊照例把人送到大门口就告辞,因为门口里多了一面影壁没见着里头,她没多想。只是多看影壁一眼,见上头垂着青绿纤细藤蔓,只当扈轻装点庭院,没多想。 扈暖抱着扈轻的手:“妈妈,你不疼吗?” 扈轻没说不疼:“烫到的时候可疼可疼了,妈妈都跳起来了。所以宝贝以后不要把手往火里伸知道吗?” 扈暖奇怪:“妈妈,为什么要把手往火里伸,火很烫的。” 扈暖不是大大咧咧的毛孩子,对一些危险的行为天生退避,也就是天生的胆小。 扈轻:“...妈妈可能是傻了。” “好了,妈妈现在已经不疼了,睡一晚,什么病都飞飞了。来,看看咱家的院子。”扈轻带着扈暖转过影壁。 扈暖哇:“有秋千。还有游泳池。还有网。”她唰的扭头:“妈妈,帐篷呢?” 扈轻得意的笑容凝滞一瞬,所以,为什么说孩子是吞金兽呢,因为每当你自以为为她准备好一切的时候,她总能告诉你她还想要什么。 “有木屋了就不要帐篷了。” 扈暖:“妈妈,木屋应该在大树上,大树下面放帐篷。” 扈轻:...对,妈妈怎么没想到挪一棵大树呢? “大树移栽很麻烦的,这次来不及了,以后吧,等两天妈妈就去找大树。” 去城外找棵好看的挖了栽回来,反正她有储物袋——等等,储物袋的空间根本放不下吧! 唉,还是得用板车拉。 扈轻下意识的捏捏腰封里头的储物袋,那里放着她小部分身家——二十多块灵石。而大部分身家在她里衣缝了口袋装着的扈暖给的储物袋里。 才得意几天啊,以为自己小富可以即安了,吞金兽一张嘴就是穷困的现实。 她努力。 晚上煮了肉丝面,扈轻问清客人什么时候来,决定明天早晨再去买菜。身体里热烘烘,脑袋很困顿。 “宝贝,咱们睡了。” 扈暖眨了眨眼:“妈妈讲故事。” 扈轻脑子越来越沉:“轮到你给妈妈讲了。” 好在扈暖人小好糊弄,一听这话自己兴奋起来,抱着扈轻的胳膊一起躺在床上开始讲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公主——” 边上的扈花花:总感觉妈妈和姐姐都智商不高呢。 一句话没说完,扈轻沉沉睡去,而扈暖讲了两句之后也被扈轻的睡意感染,脑袋挨脑袋的睡过去。 扈花花:欸?继续说啊,公主跑到森林里,然后呢?没有了?有没有考虑过这个家里真正幼崽的听故事的心情? 无可奈何的扈花花蠕动肚皮,脑袋挨着扈暖的胳膊,也睡着了。 静谧的夜晚星子独明,大多修士遵循古老的昼出夜伏的习性进入修炼,也有部分人专爱在晚上寻欢作乐,或者进行着夜色里才能进行的勾当。而被一条界河逼到坊市一角的凡人区因为出色的治安管理家家关门闭户从未有宵小出没。 第九十四章 临时任务(三) 平平无奇的小院里,崭新的弹簧床垫上,一大两小睡得格外深沉。 肉眼不可见的微光在扈轻左手上闪动,准确的说,是破绢布在闪动。 无限深处有道声音在无声呐喊,隐含崩溃:格老子,老子不喝脓血,快把老子拿开——咕嘟——老子不喝——咕嘟——就是不喝——咕嘟咕嘟咕嘟。 第二日,扈轻自然醒来,窗纱后透出朦胧自然光。有院子的好处便是这,不用又厚又不透光的大窗帘,因为周围没有高楼不会有目光窥视,不想拉上窗帘也可以。只是她习惯了遮盖,潜意识里不想被窥探。 扈轻半坐起来,身体内部燥热的感觉已经退却,左手一阵轻松,解下绢布一看,已经完好如初,白皙的皮肤一丝伤痕甚至红印都没有,仿佛昨日的受伤只是一个梦。 只是——扈轻一抖,绢布上星星点点的黄和淡红,疑惑皱紧眉头,伤口化脓了?这些脓血印子是怎么回事? 她看了半天,猜想在自己睡着的时候伤口严重过,但因为自己已经是修士,体力有灵力,灵力自动修补所以自己长好了? 只能是这个解释。 啊,做修士真好,省了一笔医疗支出。 扈暖翻了个身,抓了下脸。扈花花不知什么时候蹭到她小腿边,扒着她的脚丫子打小呼。 扈轻小心的下来床,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才完全醒来,今日家里有小客人,行动起来! 另一边金信和萧讴也是一大早就起了来,修炼是修炼不成了,第一次外出到别人家做客,想想就好激动呢。 当然,两人不是没有过做客的经验,只是以前都是被长辈或师傅带着,作为小尾巴到场,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会问好和傻笑就成。 这次可不一样,他们强烈要求不要人陪同,要自己去,这可是他们当家做主生命中的第一次。 金信一大早跑去竹林打断他师傅的修炼:“师傅,要不我还是抓个竹鼠去吧。我们是私交,带自家出产更合适吧。” 林隐真人相当无语:“师傅带你去后山亲手抓的草鸡已经足足够,竹鼠那东西女孩子都不喜欢,你不也亲口问了很多师姐?你确定送竹鼠给扈暖的母亲?确定她会喜欢?” 金信:“我怕礼物太单薄。” 林隐真人嘴角抽抽,单薄?朝华宗后山天地灵气养出来的草鸡,怎么也算是灵气食材,放到凡界那是只有皇帝才能享用的。一气送去几十只,这是皇帝里的王者才有的待遇。 金信:“第一次上门嘛,得隆重些。” 林隐真人上下扫视他:“你喜欢扈暖?” “当然喜欢啊。”金信理所当然道:“小暖多可爱啊,谁不喜欢。” 林隐真人心道,她把谢天霖的腰都咬烂了,你也不怕。 道:“想要扈暖母亲喜欢你啊?简单,你对扈暖好她母亲就肯定喜欢你。” 金信:“我当然对小暖好,我可没给别人挖过咱家的笋。” 林隐真人又是嘴角一抽,小崽子也是个眼毒的,挖的竹笋全是最好的竹种,要是让他一年一年又一年的挖下去他的竹林早晚要完。 “你去找萧讴吧。他带的多你就加点,他带得少你就少点。你们俩共进退。” 金信被他师傅打发走,去找萧讴发现,人家没为礼品发愁而是在愁穿什么衣裳。 金信眼珠子要掉出来:“穿弟子服啊,咱们不是天天穿弟子服吗?” 狄原真人也在,因为他徒弟要他参考,穿什么衣裳上门做客什么的,他也不熟啊。 他就乐呵呵的在一旁看着,什么时候都说好就行。 心里琢磨,女为悦己者容,徒弟这表现不对劲儿啊。 萧讴对金信道:“我打听了,女性长辈都喜欢男孩子精神利落,还要与众不同,弟子服那么多人穿,怎么一眼看出我。” 是这样吗?金信好奇:“你问的谁?” 萧讴:“琉璃真人。” 狄原真人脸一抽,问谁不好问她,全朝华宗谁不知道琉璃最喜欢漂亮的男孩子,对着漂亮男孩子流口水——等等,莫不是那厮看上了自家徒弟? 金信啊了声:“琉璃师叔啊,她说的肯定对。” 狄原真人看他,你这样说有什么依据? 金信没解释的意思,追问萧讴:“那我穿什么?” 萧讴:“我都不知道我穿什么管你穿什么。” 狄原真人看不下去了:“扈暖穿什么?” 两人齐齐扭头看他:“小暖师傅给她做了好多衣裳,她每天换着穿。” 狄原真人:“...” 他就不该问。 终于,两人决定好了穿什么衣裳,弟子服。 狄原真人不明白,所以,试一个时辰的衣裳有什么意义?要不是确定的很,他都要怀疑自己收的是不是女徒弟。 “真不要师傅陪你去?不要师傅派人跟着你?” 萧讴老成道:“不用,就在家门口,师傅让人跟着我才丢人,小暖妈妈该以为我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狄原:对,你长大了,满六岁了。 两人才要走,乔渝来了。 乔渝说:“哦,你们今天回来的时候把小暖一块带回来。” 两人傻眼。 乔渝:“这个任务交给你们了。” 金信想也不想开口:“不要啊师叔,小暖肯定会讨厌我的。” 乔渝看着他:“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她不会怪你的。” 然后萧讴问:“师叔你为什么不直接跟小暖说?”你还是她师傅呢。 乔渝:“我忘了。” 萧讴:“你可以发纸鹤。” 乔渝瞪眼。 狄原好笑。 乔渝道:“就说我说的。一月后仙音阁长极门来朝华,将会有小弟子比试,让她回来加紧修炼。” 两人惊讶。 狄原也微讶:“真的假的?” 乔渝无语:“我骗过人吗?” 狄原指着萧讴:“新弟子比试?他们?比什么?有什么看头?” 明晃晃的不信他。乔渝:“我也是才得的消息,不然来找他们两个。据说长极门和仙音阁收到不错的弟子,这次一并带过来长见识。你也知道门派间到一起就要比,便是不正式上擂台,那两家也要炫耀一番,比试是免不了的。在我们朝华宗,总不能自家丢自家的脸。” 第九十五章 我妈妈做的(四) 狄原点头:“确实。如果这样,”他对萧讴道:“你也要加紧修炼。” 萧讴应是,金信苦了脸,啊的一声。 “上次不是才比试过,怎么又要比。” 狄原好笑,上前捏了下他的包子脸:“什么比试?说你们打架?自家人算什么比试,跟别人可不能输。输了,全部关禁闭。” 自家小打小闹和门派脸面如何能比,必须抓紧修炼。 萧讴:“我们肯定不会输。” 两人行礼,跳上仙鹤离去。 狄原问乔渝:“那两家是收到什么惊才绝艳的新弟子吗?这么迫不及待来炫耀。一群炼气二三层的小毛头有什么好看。” 乔渝:“正因为太难收到出色的新弟子才迫不及待来炫耀,哪像我们已经习以为常。” 狄原静了静:“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说话跟以前太不一样。” 乔渝:“我以前不太说话。” 狄原心道,是,没有给大家发现你牙尖嘴利的机会。 道:“今日你来,正好有时间,去后山切磋一下?” 乔渝来了兴致,他是冰灵根,狄原是火灵根,灵根相克打起来才更有意思。 “求之不得。” 仙鹤落在坊市城门外,两人早打听好了,朝华宗弟子凭身份玉牌就可顺利进城,进去城可以乘坐马车到任何地方。 果然他们走到城门受到守卫的人热情招呼,这些人都是朝华宗的人,大多都是外门出来的,也有外门弟子轮班做任务。两人一身内门弟子服得到最大的便利,不止被亲热的引进去,还帮他们喊了辆马车。 萧讴报了地址,车夫诧异一下,催马前进。 到了凡人区离扈暖家最近的宽路上,车夫殷勤:“要小人护送两位公子过去吗?” 萧讴拒绝,一个子一个子的数了灵珠给车夫,然后多给了十个子。 这些灵珠,是他提前打听了特意换来的,找了好几个人才换到呢。 车夫笑哈哈的感谢了又感谢,回转身就拉长了脸,还是内门弟子呢,小费给的真小气,至少也得是灵石呀。 抠唆。 萧讴教育金信:“看到了吧,除了咱俩的车费我还给小费了,那车夫多感激我呀,这就叫为人处世。你跟我好好学。” 金信佩服的点头:“我跟你学,我都没想到换灵珠。回去就换,以后我也用灵珠结账。” 萧讴点点头,孺子可教。 两人按着门牌号找去,不一会儿找到扈暖家,站在门外放开嗓子喊:“小暖,我们来了。” 扈暖蹦蹦跳跳来开门:“金金讴讴你们快进来。” 扈轻带着柔和的笑意跟在后面:“哇,这就是宝贝的好朋友呀,金金讴讴你们好,我是小暖的妈妈。” 萧讴和金信红了小脸,吭吭哧哧:“你、你好——”不知该怎么称呼。 扈轻爽朗一笑:“叫我婶子就好。” 这可是女儿的朋友,她一点都不介意被叫老。 同时,她毒辣的x光眼已经把两个小男孩扫了一遍又一遍。 好,真好,长得都好。 可喜的小胖子一定是女儿嘴里爱吃的金金。这孩子长得,真喜庆,尤其还漂亮。白扑扑粉嘟嘟的小圆脸,一双元宝眼,鼻子翘翘小嘴唇红亮。这放在现代出道,妥妥的妈妈粉无数。 高一指的那就是讴讴了。小小年纪稳得一批,精致眉眼隐隐锐利,这孩子眼神沉静的可以,可见是个心里有数的。 扈轻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优质的男孩子资源,必须从小牢牢掌握。这都是——咳咳,操碎了老母亲的心哇。 扈轻:“今天是小暖招待你们哦,阿——婶子只是后勤,你们好好玩。” 什么意思? 扈暖骄傲的走在前面,两人跟着她走过影壁,窥见院中真容,哇,好——不同。 扈暖:“那是木屋那是秋千那是游泳池,对了,我妈妈准备了泳衣,咱们可以在里头游泳。” 走在最后的扈轻好笑,游泳?说得真的一样,你学会了吗? 两人嗯嗯点头跟着进了屋,又被从没见过的家具惊到。扈暖一手拉一个猛的坐到沙发上。 “看,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沙发,我妈妈亲手做的哦。” 鹅黄绒布覆盖的沙发,被小屁股压下去又弹上来,惊得两个土生土长的小修士一下跳起来。 扈暖咯咯直笑,甩掉鞋站到沙发上跳:“还能这样玩。” 扈轻纵容看着她,跳吧,跳烂了再做新的,如今她也是手工达人! 两人起初还不好意思,偷眼看扈轻,见她已经去到院子里看不见了,也嗖嗖的甩掉鞋跳了上去。 毕竟还是孩子,一下子就玩疯了。 扈暖却跳下来,喊:“快来快来,我带你们看我弟弟。” 金信跟着跳下来:“哦,看弟弟喽。” 萧讴跟着他们往书房跑,担心:“声音别这么大,别吓坏了你弟——” 声音戛然而止,视线死死落在扈暖双手举着的——狗? 扈花花:你才是狗,不礼貌的小孩子。 金信已经叫出来:“小暖,这是你弟弟?他怎么是只狗啊。” 亏得他幻想过个五年就能有个和扈暖一模一样的小师弟呢。 眼前来看,师弟什么的勉强叫一声,这个一模一样——难度太大了。 萧讴也震惊:“怎么是只狗呢?” 扈暖不开心:“你们真没礼貌,他就是弟弟,他叫花花,扈花花。” 萧讴金信:“...” 金信吸了吸鼻子:“好吧,青雀师姐养了只猫叫它儿子呢。” 萧讴:女生都这么奇怪?还有,青雀师姐没嫁人吧为什么先有儿子? “花花,跟哥哥打招呼,这是金金哥哥,这是讴讴哥哥。” 两人木然挥爪子:“花花弟弟好。”并不想要这样的弟弟。 扈花花:我什么时候才能证明我不是狗。 扈暖自豪的给他们介绍:“这是花花的床,我妈妈做的。” “这是花花的滑梯,我妈妈做的。” “这是我的小书桌,我妈妈做的。” “这是我...” “...我妈妈做的。” 从西屋到餐厅,从餐厅到客厅,从客厅到东屋。 最后,扈暖拉开空荡荡的大衣柜:“这是我的衣柜,我妈妈做的,回去我就让我师傅给我多买衣裳,全部挂满。” 两人脑袋里嗡嗡的,不约而同一个想法:终于,听到了你妈妈之外的词。 乔渝:为师我只配最后出场,还是负责买单,挺好,我是压台。 第九十六章 羞涩的小客人(一) 扈轻在客厅里叫:“小暖,你们过来吃水果啦。” 扈妈妈亲手削的果盘,红的绿的黄的紫的,摆成一只大孔雀。 萧讴一拍脑袋:“那个——婶子,我们带了礼物。” 手指摸过戒子,一只硕大的精美的竹筐装满灵果摆在地板上,旁边,是一大袋灵米。 那灵米用半透明的不知什么材质的布袋装着,让人一眼看出其中内容。 扈轻只一个想法:这孩子,真实在,要是加上一桶油,就更实在了。 金信也忙拿出自己的礼物,他带来的是活物,用的是宠物袋,手在腰间一拍,屋里咯咯哒一片,二三十只鸡扑腾在地板上,中间好像有蛋在滚。 她的地板,千万别拉!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阿——婶子就收下了。”她出手如电去抓鸡,幸好这些鸡拴住了脚,手忙脚乱移到院子角落。 一看地板,还好,没有排泄物,不然她怕是要维持不了温柔善良好阿姨的皮。 金信不好意思的摸脑袋:“对不起婶子,我应该放到院子里。” 扈轻笑笑:“你们知道上门做客带礼物已经很了不起。吃水果,等会儿咱们就开饭。” 萧讴说:“婶子,你每天吃一点灵果灵米,能延年益寿。” 扈轻听得出来,他的话音重点在“一点”上,不可见的顿了顿:“好,婶子一定延年益寿好多多招待你们。” 自觉退场,正好有多余木料在墙脚码着,拿了斧头削尖了往院子西南角插,准备把鸡拦在里头。这么多一下吃不完,留着正好下蛋。 三个孩子看见跑出来,非要插手,扈轻便削好了木条让他们往土里插。 都没做过这种活,玩得很开心。插得也很——艺术,好歹拦着鸡不会跑出来。 扈轻拍拍手,才说让他们歇一歇,他们已经跑到木屋里玩去了。 听见扈暖在里头叫:“我妈妈说了,要种一棵很大很大的树,然后把木屋放上去,就是树屋了。我要挂一个很长很长的梯子在上面,能卷上去的那种。” 萧讴:“软梯。我知道,我们可以一起做。” 金信:“用藤条,我可以来给你种藤条,我能让藤条长成梯子。” 扈轻笑笑,洗手做饭。 焖上一锅米饭,做了红烧肉、油焖虾、酸甜排骨、小羊排、水煮牛肉、芙蓉鱼片,一道甜羹一道清汤。 浓郁的香气在空中翻滚,三个孩子围着锅灶咽口水。 扈轻指挥着他们端菜上桌,让他们自己给自己盛米饭,再自己分汤,笑眯眯的看。 很好,都没有架子,萧讴主动给大家装米饭,不忘给自己这个婶子一碗,金信也知道给每个人分汤。可见两个孩子教养都很好,也都很有责任感。哎呀呀,多出色的小伙子。 扈轻慢慢吃着饭,看他们叽叽喳喳之余不耽误下筷如飞。 金信小胖子嘴巴不停,一边吃一边赞叹:“婶子,你做饭太好吃了,小暖带回去的好吃的就非常好吃,你做的这些菜更好吃,好香啊。” 扈轻笑道:“当然,很多菜都是热乎乎出锅最好吃。你们喜欢吃,以后常来,我做给你们吃。” 金信:“啊,太幸福了,太幸福了,小暖太幸福了。” 扈轻不解:“难道你们没吃过这样的饭菜?” 金信摇头又点头。 萧讴解释:“我们吃的饭食,讲究的是锁住食材里的灵力,味道上,很清淡。” 扈轻懂了:“想来你们用的调味品少,怕流失灵力吧。我们那里讲究色香味,喜欢将各种食材搭配,做出不一样的味道,追求的是味蕾上的艺术。” 味蕾? 这是个新鲜词。 扈轻笑:“就是舌头上的感觉器官,你们修士不注重这些,听着不熟悉吧。” 两人点头,可不是嘛,所有精力都放在求长生上,吃饭喝水都是耽误工夫。 扈轻道:“若是我们那里的人也能这样修炼得长寿,怕也会抛弃吃饭睡觉的时间。” 嘴上这样说,其实不尽然,多的是为了一口好吃的不遵医嘱宁愿损寿的,若是能长生,恐怕饮食文化更上多少层楼。毕竟国人们也有活着为了吃的认知。 嗯,还有活着为了爱、活着为了美、活着为了钱、活着为了一口气...总之,活着总要有个活头,不犯法不触犯道德的,活着为了什么都行。 不像修士,为长生,翻译过来不就是活着,活着为了活着?哈哈,这不是逻辑闭环吗? 扈轻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掩饰的喝了口汤,问他们:“平日修炼累不累?” 反正自家女儿没说过累。 两人也都说不累。 简直是废话,如果他们这样的天灵根亲传弟子还觉得累,其他人更别活了。 扈轻接着问:“那平日里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一副好奇老阿姨的样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大概所有世界孩子的生活都是丰富有趣的,因为他们稚嫩的灵魂尚且有趣,善于发现的眼睛尚未失去好奇。 扈轻不动声色的听着,该捧场的捧场,细心记下两人口中透露的人名和人际关系,分析出自家女儿在朝华宗没人欺负且人际关系良好,真正放下一颗心。 想来也是,这么短时间就有好朋友上门拜访,女儿的学校生活很不错嘛。 “来,多吃点,下次婶子给你们做别的菜。” 多吃点,长高长壮点,才能护着我女儿。 每一个老母亲的用心都是有深意的,看着两只落网的小选手,扈轻笑得很深沉。 扈暖啃着肉肉看眼妈妈,总觉得今日的妈妈有点怪怪。 没有存在感的扈花花埋头自己的小饭盆,她就是很奇怪。 吃完饭,扈暖迫不及待要去玩水,拿出纯手工的游泳衣。 萧讴金信看傻了:“这是什么?” 扈轻收拾着饭桌看了眼,她可是充分考虑到这里的保守穿衣风格,做的游泳衣是两截的,最多露小胳膊和小腿,男女同款。 感谢修真界五花八门的布料,还真有类似游泳衣的布料。 扈暖比在身上:“这样这样穿。你们去我弟弟房间换衣裳。我去换了。” 两人懵着进了西屋,扈暖在东屋换好了出来没见他们,冲进西屋,见他们穿着里衣套游泳衣,哈哈哈的夸张笑起来。 扈轻在院里听见,翻译为:土包子。 等三人都换好出来,金信萧讴别别扭扭,扈轻背着身不去看他们,没一会儿就听见噗通噗通噗通三个孩子兴奋的尖叫声。 说是游泳池,其实是个小池子,圆形的,最深的地方只到扈暖脖子。挖坑铺沙铺石头,可惜不好排水,用一次就要换一次。 扈轻大力,不怕体力活。 第九十七章 不争气的蠢徒(二) 没有游泳圈,扈轻找了质量非常轻的防水木料,做成冲浪板的形状,小孩子不用教一下发现了木板的用途,一人抱一个在池子里追逐打闹。 等扈轻做好鸡块薯条小蛋糕和果汁端过去,游泳池里的水都被他们扑腾出一半。扈轻果断加水,三个孩子哈哈的趴在边上。 “哇,这是什么?好好吃。”金信捏着薯条,恨不得舔手指头。 扈暖:“薯条啊,这你都不知道。” 扈轻:很好,开始臭屁了。 金信小嘴抹蜜的叫婶子:“婶子婶子婶子,我能带薯条回去给我师傅吃吗?” “当然可以啊。不过薯条要趁热吃,过七——一杯茶的功夫就失了味道。” 金信啊的一声,很失望。 萧讴也婶子婶子的叫:“烤一烤呢?” “啊?” 萧讴手指头上冒出火苗:“加热呢?小暖以前带回来的东西都是我加热的。” 扈轻愣愣看着他的手指,心道这孩子还挺实用的,有了他不愁吃口热乎的。 “行,等你们走之前我多做些,你们都带上。” 金信趁热打铁:“那婶子,我能多带点别的吗?我们下次不一定什么时候来呢。” 扈轻随口道:“下次小暖回来你们再来呗,大不了让小暖给你们带去。” 金信就道:“小暖也不一定回来。” 什么? 萧讴推了金信一把,金信滑进水里,手里薯条泡了水,心疼的皱紧包子脸。 萧讴:“那个,婶子,我们临来的时候乔渝师叔让我们今天把小暖带回去。” 扈轻笑容不变,心里不悦,师傅什么的,最会倒胃口。 萧讴:“因为仙音阁和长极门要来朝华宗,要跟我们比试,我们要回去练功。” 扈轻懵:“你们?”上下打量,紧身衣下,两个小崽和幼儿园的小男孩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个年纪的孩子比什么?才艺表演吗?先排个练? 扈暖的重点只在:“我不要回去,我明天再回去,师傅又说话不算数。” 萧讴小心的看眼扈轻:“万一你要比赛呢?你想输吗?” 扈暖:“我为什么要比赛?输就输呗。” 呃... 扈轻发现了大问题,还没比就认输,这是她的种吗? 当机立断:“等会儿你就跟金金讴讴一起回去,回去好好练功,不能被外人比下去。” 说完后悔,这样强逼着她会不会适得其反? 果然扈暖嘟了嘴:“我不想赢。” 金信:“为什么?” 扈暖:“好累呀。” 萧讴:“不累的,修炼不累,赢了有奖品。” 扈暖:“我不比赛。” 扈轻:“为什么不比?” 扈暖:“输了会被人笑的。”不比就不会输,就不会被人嘲笑。 扈轻:“...” 你说的真有道理,可这是歪理! “你不比,怎么知道你进步没进步?” “我进步了呀,我现在是炼气二层。”扈暖比了个耶。 扈轻:“...” 所以她以前为什么要说人不要跟别人比要跟自己比之类的废话? “你回去让你师傅跟你说。”果断甩锅。 扈暖:“我才不比呢,我师傅才不让我比呢。” 扈轻呵呵,你师傅不让你比?那是谁紧叫着你回去。 不管了,学校内部的事情交给老师,宗门内部的事情交给师傅,没毛病。 日暮西斜,三个孩子冲了澡换回衣裳,看着萧讴给他们打清洁术扈轻别提多羡慕。 如今她也是修士了吧,也能学此类实用小法术了吧。 嘱咐扈暖:“好好跟金金讴讴学。”学会了回来教妈妈。 三人都带足了好吃的,荭珊被纸鹤叫来接人时见扈暖也要回去吃了一惊,可见那乔渝是临时起意,哼,见不得她们母女其乐融融吗?小家子气。 乔渝:本真人不是! 扈暖嘟着嘴回到采秀峰,见到乔渝第一句话:“师傅,我输不行吗?” 乔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荭珊,荭珊也不懂。让她退下,自己问究竟。 扈暖吧啦吧啦一顿说,乔渝好无语,为了不比赛而认输,甚至人还没到就认输,自己这蠢徒是多么不争气。 直接放大招:“你敢输,以后假期全取消。” 扈暖瞪大了眼。 乔渝也瞪眼。 “我要退学!”小手掌拍着小桌子,煞有气势。 “晚了。你敢退学,我就把你妈妈送回凡界,让你永远也见不着她。”乔渝可学会了,和小孩子就不能来大人一套。 扈暖怒了:“师傅坏人。” “我就是坏人。”乔渝打定主意,这次,就算她把天哭下来他也绝不退让。 或许是看懂了乔渝眼里的坚定和无情,扈暖没哭,猛的一别头:“哼。” 跑了。 乔渝望着她的背影,重重:“哼。” 呵,我还收拾不了你。 从这一天起,朝华宗加了弟子的课量,除了平日里的常规课,各位真人也友情串课,一时间蒙学的小弟子们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以至于饿肚子的扈暖同学回到采秀峰委屈的大哭一场。 乔渝心疼,只得陪读,在课堂空隙里把人领出去抓紧吃两口。毕竟他给徒弟吃过辟谷丹试过,饿倒是不饿,但人也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只是这样一来,别的弟子心里不是滋味了,凭什么大家都是当徒弟的,人家这徒弟当得能让师傅亲手喂饭? 其他真人也是不愉,乔渝这厮仅凭一己之力拔高当师傅的标准,这是让大家都不好过呀。 别说,真有肯拉下架子的师傅学着做。 比如霜华就一手小碗一手小勺的要喂冷偌吃补汤。 冷偌目瞪口呆,再情同母女,上辈子她也只有重伤的时候才有这待遇。 吃不下去! 小胖子金信就不一样了,他邀宠一样的张大嘴巴:“师傅喂饭真香。” 林隐真人笑眯眯:“原来喂猪是这种感觉,还挺好。” 金信一下没了表情,林隐真人哈哈大笑。 颀野天的另两处,仙音阁和长极门的灵船各自行驶在高空之上。仙音阁的灵船是一座仙宫模样,携风而来,仙音渺渺。而长极门的灵船是一座辉煌巨船,船身雕刻巨龙气势磅礴。 不约而同,灵船内弟子们抓紧一切时间修炼。 仙宫某处,清俊少年红唇微启,气流串进七星长笛流淌出美妙仙音,数只仙鹤闻乐起舞,凤眼潋滟,少年美得不沾凡尘。 朝华宗,大概会很有趣吧。 第九十八章 破绢布的好(三) 坊市里扈暖三人走后的当天,扈轻与剩饭为伴,那么大的院子热闹过后一下静下来,连扈花花都不习惯,呜呜的无病呻吟着似乎在质问她为什么没有小朋友陪他玩? 扈轻道:“买个小母狗陪你玩?” 扈花花一下扭过头不看她,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让你们,知道我是谁。 将所有地方收拾好,池子里的脏水也被她换成干净的,扈轻从抽屉里翻出破绢布来泡草木灰洗。 早上的时候没时间,随手塞到了床头抽屉里,哎?她不该倒掉洗澡水,那么大一池子水,怎么也该能洗干净。 绢布:洗澡水?泡脚水?老子只有这待遇? 草木灰足够,扈轻仔仔细细把破绢布在灰泥里搓了一个遍,她洗,扈暖洗,都数不过来多少遍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洗干净。 换了三遍清水才漂干净,扈轻展开破绢布发呆。 五个小白点,两个浅金点,三个小红点。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破绢布终于洗干净了,上头那些一块一块的脏污没有了,可是这底色——说黑吧,有点。说白吧,也有点。说黄吧,像。说绿吧,也像。它还和红蓝紫也沾点边。 “好吧,这就是沧桑的本色。”扈轻硬生生抬高逼格,毕竟是自家的东西,不好也得是好。 绢布:我谢谢你那么勉强,早晚一天老子闪瞎你的眼。 扈轻用小手指头戳圆点:“有意思,乖宝洗出来的白点,我洗出来的就是红的和金的。小东西,你该不是个测灵盘吧。” 绢布:测灵盘算个屁,老子现在是龙困浅滩!呜呜,还被逼着喝脓血,从没有过的羞辱! 扈轻眼里闪了闪,那光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下一秒,她点火烧柴,待火旺起来,一把把破绢布丢了进去。 绢布:格老子—— 等几根粗木柴烧光破绢布也没被烧焦一根丝。 扈轻哈哈大笑:“老娘就知道拣到宝了。明天扔到打铁炉里再烧烧。” 绢布:早晚—— 扈轻把破绢布几下缠在左腕上系牢,抱起扈花花:“花花啊花花,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修为太低一个两个才看不出我是修士呢?半道抢劫的那个是,两个小朋友也是。等等——嘶,似乎姜管事也没发现。炼气一层,是有多低?” 扈轻不是很确定。她能区分出凡人和修士,只因两者精神面貌太不一样,再落魄的修士也比凡人活得有底气,而凡人区再富有的凡人也不自觉的短了精气神。 只是她能认出修士,却不能辨出他们修为高低,自然也便不知道她究竟能不能把炼气一层的修士认出来。或许,因为修为太低,和凡人无异,才让大家都看不出来? 她想,难道要筑基或者更高修为的人才能发现自己是修士?水心行不行?姜管事修为几何? 搞不懂。 不过她很确定自己能修炼就是,扈暖说的那些朝华宗的修炼法子她自己都说不清,自己记得不全也没理解透,不敢修炼。抢匪那里得来的长春诀她下意识的瞧不上。幸好水心教她的引气诀似乎很不错,打铁的时候运行得很通畅,她觉得挺不错的。 水心:佛门上乘心法,你只觉得挺不错?我谢谢你哈。 招待任务完成,结识了两枚优质小男生,扈轻满面春风的去到打铁铺。 “铁生,来看看姐姐我修为几层了?” 铁生不是个幽默的人,但也被她幽默的话逗笑了:“扈姐,别跟我开玩笑了。我可是炼气二层,比我低的我都看得出来。” 扈轻默了默:“我是四层?” 铁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扈姐,你是不是做什么梦了还没醒?你是凡人呀。” 扈轻再默了默:“铁生,你几岁了?” 铁生说:“二十五。” 扈轻失敬,原来你长得显年轻。不过二十五才炼气二层...咦,忘了问小朋友们修为了。 她说:“我真只是凡人?” 铁生重重点头:“扈姐,修士身上有灵力,我们能看出来的。” 扈轻顺势失望的叹了口气:“我昨晚明明变成修士了呀,难道真是做梦?” 铁生忍俊不禁:“扈姐,你别想那么多了。做修士也没多好,咱小老百姓好好过日子一样有滋有味。” 扈轻听他把自己归为小老百姓一类有些讶异:“你可是修士。” “我算哪门子修士。”铁生自嘲:“就我这种杂灵根资质差到不如没有,一辈子都未必能到炼气六层。筑基?更别想。师傅早跟我说,老老实实打铁,好歹能养活自己。” 他的眼中一丝对修真的向往也没有,也不知是麻木还是真的不在意:“我修炼也只是为了有个好身体。” 扈轻笑了笑,道:“凡人多如牛毛,也过得挺好,草木才一秋,凡人春秋几十载。人活着要有意义,不在长生。” 铁生笑:“扈姐你就别安慰我了。我是个弃儿,能被师傅捡回来活下来已经是大幸运。你自己还做梦当修士呢。” 扈轻也自嘲笑笑:“我怎么不想?我女儿是修士我能不想多活几年?” 这次换了铁生沉默,他无意识的挪动台面上的工具:“要是我将来的儿女有灵根,我会用尽一切力量供养他们。” 扈轻一挑眉:“怎么?有人给你说亲?” 铁生红了红脸:“嗯。” 扈轻高兴起来:“哎哟,太好了,那你好好准备准备,可得好好相看,要是个好姑娘,娶回来好好对人家。” 铁生憨厚的哎了声。 第二天就是相亲,扈轻叽叽喳喳忙得亲妈似的,把铁生打扮成一枝花,还特意给他买了个香囊挂在腰上,等他回来的时间里,她愣是打铁打出了结婚进行曲。 甜蜜的爱情啊,总是让人愉悦。 到傍晚,铁生回来,一看他红透的脸和拉不下的嘴角眉梢,扈轻就知道事成了。 激动的一拍掌:“等你成亲,姐亲手给你做席面。” 铁生红着脸:“不、不用,扈、扈姐——” 支支吾吾,语不成句,眼神乱瞟就是不对她的眼神。 扈轻慢慢平静下来,笑容平淡:“是不是我这里有问题?” 突然想到,自己是寡妇,这个身份,在古代足以让任何喜事回避。 若是如此,自己不凑热闹就是。 第九十九章 又失业了(四) “她、她说,她家说,以后,成了亲,我和她,就在铁铺里,住了。”铁生结巴的把一句话说完,深深低下头。 扈轻听懂了,这个傻孩子说的还是好听的,估计对方说的是自己一个寡妇和个单身汉子整日里凑一堆,不是清白好人,没得带坏他、带坏他们将来的孩子,是要让自己这个碍眼的赶紧滚蛋吧。 也罢,她一个成年人总不能不懂事。再说,这些日子里铁生对她算是倾囊相授,连他师傅的笔记都毫无保留的给她看。 扈轻立即有了决断,扬起的大大的笑脸:“这当然了,我不是那不懂事的人,我这种身份,本来就该避讳。本来我也想跟你说,我有别的事以后就没法来了。正好,你要娶媳妇了,怎么也该随个礼。千万别拒绝,这些天你由着我用这里东西我都该给你报酬。” 说完拿出十块下品灵石来:“别嫌弃少。姐在这里提前祝你新婚快乐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她突突突突一顿说,铁生完全插不进话,等他找到自己的舌头,扈轻已经走到街上很远,怀里,是十块下品灵石。 铁生觉得闷,心情也没先前那么喜气了。想到之前姑娘羞涩的对他笑,言语里暗示两人成亲有了孩子好好养孩子的话,重又高兴起来。 他望了眼已经看不到扈轻身影的街道,想,师傅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缘分到了一起走几步,缘分没了人也就散了,不要强求。 他愣愣发神,都是凡人,但他就是觉得扈轻和他不一样,大概是因为扈轻一个柔弱的女子轻易做到了他当年都没做到的事?扈轻那样的人,在凡人里也是要绽放光彩的吧,不像他,一辈子都会困在这间铁铺里。 转身离去的扈轻远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潇洒,她心头沉重。只有在打铁的时候才能吸收灵气,没了打铁铺,她还去哪里修炼。搬家到河对岸吗?还是说,在河对岸找个炼器的铺子谋个生计? 心事重重回到家,没有心情做饭,窝在沙发里发呆。 扈花花熟练的用肚皮爬到沙发上,拱到她肩头,抬着狗脸担心的瞅她。 扈轻叹口气,把他举起来脸对脸:“妈妈又失业喽。” 扈花花听不懂。 “意思就是,妈妈没了进账养不起你喽。你说,是把你卖了换钱呢还是把你送烤炉填饱肚子呢?” 扈花花惊恐:你说的是人话? 扈轻哈哈哈三声,笑不起来:“我怎么这么倒霉。” 翻了个身,脸埋在扈花花柔软的肚皮里,吸。 扈花花一动不动:这是什么操作? “扈花花,你是不是掉色了?该染发了。” 扈花花:不,我不想! 在她面无表情的揉搓下,扈花花紧闭小嘴避免呛水极力乖顺,希望自己的好表现能让她心情好些。等到泡完刷完晾干,一照镜子,扈花花简直没眼看。黄,太黄了,黄得好羞耻。 没法出门了。 扈轻叹着气说:“又得找工作,明天你跟我一起,希望别人看在咱孤儿寡母的份上可怜可怜咱。” 扈花花一抖:我出门?这幅尊荣?会被人道毁灭吧。 扈轻又躺回沙发上发呆,扈花花不敢提醒她还没做饭。 扈轻在思索将来,赚灵石倒不是最难的了,她可以采药。可修炼是个大问题。如果她是水灵根木灵根之类的,采药种药最好。可她是金火灵根,种个花都活不了。而且,她修炼还不能直接吸收灵气,必须得打铁。 打铁,铁好来,矿区去拣就是了。工具也好说,她又没和铁生撕破脸,跟他买一套应该不难。可火呢? 普通的火根本不行,因为普通的火炼化不了含灵力的材料,像打铁铺那样的地火——她能不能租一个有这样地火口的院子? 如果能租下来,搬家也不是问题。家里东西都是可移动的,搬过去就是,无非出些力气,她甚至不用请人。 就是这租,怕是有些难。整个凡人区,只有打铁铺那一处地火口。若再找,只能找河对岸。河对岸的房价——明天去打听。 今天也算经历了大喜大落。喜是作为铁生的朋友,她真心为铁生高兴。落的是作为铁生的朋友,他们的友谊也截止到今天了。 铁生做法没错,她的处理也没错,只是对她这样原生不幸又经历末世的人来说,对人持续善意很难,而不介怀对方的疏远、选择、放弃更难。 扈轻知道自己心眼小,却也没认为这是错。 罢了罢了,睡不着了,起来看书吧。 看姜管事送给她的灵植大全。准确的说,是动植物大全。因为很多植物和动物相伴而生,动物也可入药,甚至非生物,这里头林林总总都有涉及。 通常讲一样药草,除了它本身特性还会介绍到附近伴生的动物或其他植物,或土壤特性,或隐含矿藏。 扈轻觉得这本书的作者是真正的把每一样记载都研究透了才能成就这样伟大的著作。因为这里头每一字一句都是同一风格,如果有借鉴或者照搬,绝不是这种行云流水前后呼应的感觉。 哇,太厉害了,这人是有多么的广闻博记以及...活得够长。 她习惯性的翻到封面后去找作者介绍,当然没有,失笑,还以为这是现代的书呢。 对了,这本书能不能安灵石? 翻来翻去书脊也一寸一寸摸过,并没有找到安装灵石的地方,看来是不能了。 时间已经很晚,扈轻打了个哈欠,将书放到一边,目光一滑,看到扈花花已经蜷缩一团睡得沉沉,抬手摸了摸,柔软温暖的触觉,扈轻的眼神和心也柔和下来。 所谓缺什么就想要什么。小时候孤独的人长大了更怕孤独,小时候不孤独的人长大了反而适应孤独。她就是那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不得不说,在扈暖不在的日子里,扈花花很好的填充了她的内心。 我们都在彼此成全。 扈轻弯了弯嘴角睡去。 太阳升起,四季如春的宝平坊熙熙攘攘起来,金色阳光洒在窗上,明亮的光线唤醒懒惰的人儿。 扈轻扭成麻花抻抻筋,猛的坐起:“又是生龙活虎的一天。” 第一百章 那么那么穷(月票100+加更) 从客厅传来扈花花的呜呜声,他早就醒了,还完成了散步,所以,可以投喂了! 但扈轻今天不想做饭呢。 “我们去街上吃。” 扈花花:虽然没去街上吃过,但,总觉得不会好吃呢。 扈轻挎上袋子,装起扈花花,锁门逛街。 遇见了好久不见的邻居,跟几个妇人在闲话,看到她瞬间挺直腰杆似公鸡。 “哎,你们知道吗,那个打铁铺的小老板,说亲了。” 一群妇人哎哟哎哟起来,扈轻走过,心道邻居还真是闲,这是默默掌握着自己动向呢? 就听她又叫起来,像只老母鸡:“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怎么瞧得上那些人老色衰的丑八怪呀。有些人啊,就是痴想妄想,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的,就是没人要的烂货。” 扈轻皱了皱眉,这骂了有些过了,但,她一点都不在意呢。末世里听到比这难听不堪的话多了去,一开始时她还愤怒,后来——骂呗,我又不会掉块肉,大不了等老子找到机会了结你。 所以,扈轻是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要命。她不想要妇人的命,没必要。不值得计较。 就那样过去了。 妇人狠狠呸了口,早晚有你这个小蹄子求老娘的一天。 扈轻选了个馄饨摊,点了两碗小馄饨,一碗给扈花花。 摊主一看有条狗要用他家的碗吃他家的馄饨,勃然变色:“你快走快走,带条狗来吃我家馄饨,谁还愿意来我家吃?这不是骂我家客人都是狗?快走快走。” 扈轻无奈,只得抱起扈花花:“一口还没吃,你赶我们走,我可不给钱。” “快走快走,真晦气。”摊主抢夺似的收起碗筷,直接把扈花花那碗丢到垃圾桶里。 扈轻挠着扈花花的下巴往包子铺走:“扈花花啊扈花花,被人眼看狗低了吧。等你长大了,带我去你的家乡,可不要让我遇到这样狗眼看人低的事。” 扈花花细琢磨这话,总觉得不是好话。 这次扈轻没赖在人家摊子上吃,买了二十个大肉包,塞一个给扈花花,自己吃一个,自己吃一个,塞一个给扈花花。 半天一低头,才发现挎袋里全是包子皮,扈花花这个挑嘴的,竟然只吃里头的肉丸子不吃包子皮。 多气人。 她不嫌,正拿起包子皮要往嘴里放,路人投来惊讶的目光。她默默的放下手,只要不想街上传她被狗咬得疯病的谣言,她就不能这么干。 等走到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她迅速的将包子皮收进储物袋。如今她有两个储物袋,扈暖淘换下来的那个贴身藏着,收着大部分的灵石。外头用的是反打劫来的,里头放了她用剩余木料打造的桌椅和家里淘下来的旧物品。面皮放在桌上盘子里。回去煎着烤着吃都好。 跨过界河,总觉得来来往往的人比以前多了。扈轻去了宝平坊负责买卖租赁房产的办事点,不知里头的人是不是属于朝华宗,便是属于,她好意思打着扈暖的旗号要便利? 办事点是一座阔气的三层连楼,后头带着大院子,前头办公。办公室有很多间,扈轻见到很多人在排队立即心里一个咯噔。 果然,排到她的时候一问炸了毛:“最便宜的也要一月五十下品灵石?” 她那院子,一年才十块下品灵石,隔着一条河,差别有那么大? 办事人员仔细看眼她的衣裳,猜测她是不是什么有来头的人的仆人,好脾气:“平时一月五块下品灵石,现在临时涨价。” 扈轻倒吸冷气,不就是两个门派来做客,至于吗? 问:“那,有没有带地火的院子?什么价?” 办事人员:“有,火质最末等的,一月一百灵石。” 我的个乖乖,去抢好了。 人家还没说完:“火质好的洞府,一月一块中品灵石。” 灵珠对下品,下品对中品,中品对上品,都是千对一的兑换率。 扈轻深深无言了,脑子一转:“炼器室怎么租?” “一天十块下品灵石。不提供炼器炉和灵石损耗。” 告辞。 打击太大,扈轻都直不起腰了:“花花,妈妈真是太太太——穷了。” 扈花花沉默。 扈轻愤愤捏开一个肉包子,里头肉弹挤给扈花花,包子皮一把塞进嘴里大力嚼。 “抢钱吧,万恶的资本家。” 叹气:“可是,我要想修炼必须要有地火,普通的院子还不行。最便宜的一月一百,差不多的一月一千,我紧巴巴才能租一个月。按照十倍涨价,平日价应该是十块能租一个月,那我也可以承受。可总不能干等房价回落吧,中间不能不修炼呀。” “炼器室。一天十块,一月就是三百。嘶,太贵太贵了,这就是穷人的悖论,钱太少,消费不了高性价,只能被逼消费短贵快。可听那人说那意思,用炼器室还得自己有炼器炉?炼器炉也要用灵石?要死要死了。” 扈花花趴在挎兜里,理解不了大人的烦恼。 扈轻抱着他,一步三摇头的离开,她要去找炼器铺,看有没有招她这种短工的。 显然她想多了,也想美了。卖器的铺子很多,她甚至感受到铺子后头浓浓的火和金的气息,但炼器这一行男多女少,而且人家也不招短期工临时工,更不招凡人。 扈轻幻灭了,没有一个人看出她是修士,哪怕她站在大街上喊自己是修士,怕也只会被认定是疯子。 她该怎么办? “拼了。” 什么? “不就是十块灵石,我现在就——明天,就租一天,感受感受。” 今天去租太亏了。等等,她先去问问,别是从凌晨开始算一天吧。 出租的炼器室集中在坊内几座小山头上,密密麻麻的山洞隔着几十步就是一个。远看蜂巢一样,近看,让她想起安置房。 人家说了,你什么时辰进去到第二天的什么时辰就算一天。 扈轻一听得,这就回去准备。 首先,去到铁生那里。 铁生见到她不自在,努力挤笑没成功,心虚之余还有丝害怕,生怕她反悔了非要回来一般。 扈轻好笑,她有什么资格赖着不走。 挂上热络而不失距离的微笑:“铁老板,我想在你这买一套打铁工具,你卖不卖?” 第一百零一章 夜黑拣矿(一) 铁生:“啊啊啊,卖,卖。” 手忙脚乱把她平时用的那几样收拾过来,比起卖东西,更像是在清理她的存在痕迹。 扈轻不以为意的笑笑。 “多少钱?” “啊,啊,不要钱。” “不行哦,在商言商,自己的东西用得才放心,所以这钱一定要给哦。”扈轻玩笑着说。 铁生笑不出来,道:“六个灵石。” 这个价很公道,这些东西的材料她清楚,也不是全新,而且这些只是工具,不是法器,不具备修炼的价值。这个价,她不欠他的。 给了灵石,扈轻拿起东西走,毫不留恋。 铁生怔怔看着,预感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扈轻却没有什么感伤,铁生在她那里已经标记为凡人区打铁铺老板,与别的杂货店老板家具店老板菜摊老板并无不同。 她想的是,要不要现在就出城拣矿石? 但是储物袋—— 这次她想尽可能多的找些价值高的矿石,用储物袋搬运。当然是用抢来的那只,她犹豫的是贴身藏着做后手的那只会不会被发现,修士有没有透视功能? 换一个思路想,如果她是看矿石的,肯定会防着那些有不止一个储物袋的人。所以一定有什么法子检测。 那她就不能带那只储物袋去。 还得先回家。 回到家把储物袋藏好,扈轻做了些吃食带好,也带上水,带着扈花花一起出去。她打算到那里问问,如果人家让在里头过夜她就进去,不让,她就在城外呆到明天再进去。 坐了马车很快出城,到矿区一问,并不限制在里头停留的时间,只要别搞鬼,什么时候出来都行。但进入费还是一天一个灵石算。 扈轻当即交费入场,交了一个灵石,如果超过一天,出来的时候补就是了,看门的会记清楚。 同时,她若有若无的感受到储物袋上挂了什么东西,应该就是防止修士偷石头的手段。 庆幸自己没带另一个,不然真被发现她怕回不了家。 有了储物袋就是方便,她完全可以拣两块丢一块,随拣随丢,夜色渐暗,月亮升起,扈轻丝毫不累的在石头间走走停停。 大概是事业失意赌场得意,她竟好运的找到几块蓝尘钢,她觉得,这是老天给的补偿,关上一扇门,又打开一扇窗。她绝不辜负老天爷的厚爱,一定把所有好石头都拣出来。 老天爷:别套近乎,我真跟你没关系。 即便夜色昏暗,她也能根据手感来确定矿石的种类和好坏。由于她一直弯着腰,扈花花被转移到她的背上固定住,这会儿已经睡死。 再一次直起腰,扈轻习惯性的反手摸了摸,睡着的小身体热乎乎,温暖着她的背。不由想到金信装鸡用的那种活物储物袋,如果有那个,扈花花就用不着陪着她风餐露宿。 果然夜黑风高好发财,仗着手感和直觉,扈轻一整夜挑了不少石头,等到天亮拿出来一看,里头一半是极好的精铁精钢,还有一半里的一半是蓝尘钢,剩下的都是她没见过的。 犹豫,这些,好还是不好?贵还是不贵?以及——如果是好东西,人家卖不卖?又是什么价? 一咬牙,拼了。大不了自己多出钱。再不然破财免灾。 果然扈轻翻过石头坡到大门处掏石头时,那两名修士震惊的具盯着她。 扈轻傻笑。 其中一人看看她又看看她腰间储物袋,自以为了然:“你是为你家器师来挑石头?” 扈轻立即顺着他的话应对:“我家大人要考我,看我能不能认矿。” 那人微微摇了摇头:“也是,你一介凡人,进不了矿区,只能在外头翻找。不过你也不错,能找到这些。” 扈轻嘿嘿搓着手:“那——我能买?” 那人笑了下:“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多好的东西。对了,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果然动心了。 扈轻装作什么也不懂的指给他们看:“就在那一片,翻过去大约有五里。喏,那里有块褐红色的大石头,很显眼。”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稍后去那里看看。 一共两箱矿石,二十个灵石。 扈轻收起来,客气的谢过离开。 耳力尖的听到另一个修士低低开了口:“那么多,拿到外头能卖五十个灵石。” 分明见财起意,打起了不好的念头。 另一人道:“不值得。你看那妇人上次来还是手拉车,这次就是储物袋。显然得背后器师器重,专门给她弄了个凡人也能用的储物袋。得罪凡人没事,就怕背后人不好惹。” 又道:“我去那边看看,说不得还有,咱们眼力能比她差了?” 另一人低低嗤笑:“一个破了相失了元阴的老女人,也不知那器师看上她什么。” 扈轻:老子xx你祖宗啊。 “口味独特呗。” 然后是两人压抑而猥亵的笑声。 扈轻面无表情的走,男人,换个世界还是那德性,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回到家,扈轻洗了澡,储物袋贴身藏好,马不停蹄又赶到炼器室那边。 “租一天。” 唰,又是十块灵石出手,这可比刷手机心疼多了,扈轻打定主意体验一天立即去采药,一定要让自己的小钱包保持三位数的水平。 三位数,从来没这么穷过,一把辛酸泪。 领了号码牌:癸亥一百二十七。 懵了一懵,看懂了,这是干支序号呀,一看自己这个就是末流里的末流呢。 果然,自己的消费始终稳稳的维持在最低水准呢。 扈轻有意识的往最角落里走,果然顺利找到癸亥一百二十七。 门是石头的,看上去沉重,实际一推即开,机关做的很巧妙,人进去后石门自动关闭,里头空荡荡,连个蒲团都没有。 “怪不得修士自带物资,就这服务水平,必须差评。” 室内不大,十个方的面积,什么东西都没有,最显眼也是唯一的就是地上的出火口。中间地面大中小三种青莲样式的盖子盖着,用多大的火就打开多大的盖子。 扈轻精神一振:“好,咱们先来试试这最小的火。” 她把扈花花放在门口,放出工具和矿石,上前尝试拔开最里层最小的青莲盖,轰的一股热浪涌上来,激得她刘海一扬。 “好火。” 这口火有碗口那么大,一圈共六个。 扈轻拿起打铁锤放在火上烧,心中默默计数,一百八十秒,仅仅三分钟,铁锤变成红色,还在持续加温。 忙撤了下来。 发愁。 第一百零二章 一日体验游(二) 打铁锤尚有个把,她能拿着在火上烧,矿石呢? 怪不得人家都用炼器炉,这里连个架子都没有。 也没有打铁台。 一筹莫展。 最后一咬牙,来都来了,不能白来,干脆取了块很大的精铁放在火口上,等到烧得差不多,用长夹子夹下来,就着坚硬的石头地板敲打起来。 反正他们也没说不准在地上打铁。 就是这高度的落差,一时不能适应。 不管了,打。 扈轻以锄地的姿势一下一下又一下,旁边没盖口的火光映得她眉眼发红,心决自动运转,扈轻能感应到比在打铁铺打铁时快速的多。 果然如此。 她修炼需要好火好金。 当当当,当当当,炼器室隔音非常好,在外头一点动静听不到,便没有人发现竟然有人炼器不是用神识控制炼器炉而是用最原始的铁锤抡。 体内灵力灵活的运转,一周天一周天又一周天...忽然,灵力一滞。 扈轻从状态中醒来,赫然发现铁锤下那团精铁已经被她加工好了,不大的一团闪烁着独属于金属的迷人色泽。 这也,太快了吧?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火口,这才是最小的出火口,而且,这里是最次的炼器室,竟然比打铁铺那里的火好那么那么多? 太...天差地别。若是最好的地火呢? 扈轻怦然心动,目光牢牢落在外层最大的出火口上,此时此刻,上头的青莲宛如神秘盲盒在诱惑着她:打开呀,快把我打开呀。 轰——一道炽烈的火焰腾空而起,喷发在屋顶又回落。 扈轻放下挡在前面的左手。 左手丝毫未损。尽管感受到了恐怖的高温,但,没有受一丝丝皮肉伤。 扈轻目光落在左手手腕缠绕的破绢布上,笑出闪亮的后槽牙:“我就知道你是好东西,果然不凡。” 绢布:老子只是不想再喝脓血! 落下去的火焰仍比扈轻腰高,也比扈轻腰粗,似火蟒吞吐,扈轻不由神往,用炼器炉炼器该是多么痛快。 但!一定很贵! 一只普通的储物袋都要一百个灵石,炼器炉,怕不是上万。 她好穷。 出火口很大,有脸盆那样大,恐怖的高温让扈轻不敢放精铁精铜上去,怕不是瞬间融化倒灌进去。她目光落在蓝尘钢上,干脆将蓝尘钢用长夹捅着摆在出火口旁边,一气堆了七八块,烤。 她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落在扈花花眼中:哇哦,原来石头也可以这样来烤。 认知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歪掉的。 扈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蓝尘钢看,蓝色的火焰犹如有灵性一般,舔舐着蓝色石头,渐渐上头的蓝氤氲,如晚霞下的湖泊倒映天空,蓝色里多了红,那红渐渐多了起来,变成金红,再到金白。 就是现在。 啪啪啪—— 扈轻以打高尔夫球的姿势将蓝尘钢打离出火口,挥舞铁锤嘭嘭嘭打了上去。所谓打铁需趁热,蓝尘钢那么多她必须眼疾手快,一时间扈轻在方寸之地腾转挪移,可谓打地鼠的技术和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蓝色火焰也凑趣的狂魔乱舞,把扈轻的身影映在墙壁上忽大忽小闹鬼似的,扈花花往门边凑了又凑,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扈轻已经疯魔,汗水小河一样顺着头皮脸颊往下淌,她甚至能感觉到踩在水里一般,眼中只有跳跃的蓝尘钢,跳跃不停,挥捶不停,血是热的,心却是安静,精神高度集中。 绢布:这怕不是个疯子,哪有这样炼器的。 等扈轻从状态中醒来,室内高温中弥漫着一股酸臭,她要被自己熏死。地上足球大的蓝尘钢已经被她锤炼成拳头大的扁球四处滚动,不由微微愕然,这是过去多久?蓝尘钢缩水这么严重? 她还想继续锤炼,可惜缩水后的蓝尘钢太小,她没有办法将其架在火口上,放近了她怕滚进去。 只得拿了别的矿石如法炮制堆上去烤烧,再疯狂锻造,最后两大箱矿石,被她提炼成半篓子金属球,有白有黄,有蓝有红有金有银,煞是好看。 扈轻可惜的看向出火口,太浪费了,她都没能一一用过来。不划算。炼器炉,必须要有。还有,正经的炼器法子,她也要搞一套。 不知这个能不能让扈暖去偷师。 乔渝:呵,我冰灵根的徒弟去炼器?做你的春秋大梦。 扈轻依依不舍的扣上青莲盖子,遗憾的出来炼器室,没法打铁了,再留也是浪费时间。 到得前头交牌子,对方紧紧捂住鼻子:“你就没有清洁符?” 扈轻讪笑:“我自己闻不到。” 对方深深无语:“正好一天,牌子放下就行,对对对,就放那里就行了。” 唔,被嫌弃了。 扈轻忙放好牌子离远点,腼腆笑道:“下次再来,不会涨价吧?” “那可不一定。最近什么都涨价,三派盛事,更多人涌入宝平坊,肯定什么都贵。” 扈轻嘟囔了句:“都来干什么呀。” “来交流呀。交流修炼经验,交换修炼资源,能做的事情多了。唉,你个凡人懂什么。不过,你竟然一个人跑来租炼器洞府,你是做什么呢?”好奇的打探。 扈轻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家大人考验我,要是我炼器上有天分,就培养我做修士呢。” 对方很惊讶:“给你买生灵丹吗?那可是很贵的。” 扈轻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家大人说他有办法。” 对方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惊讶捂住了嘴,该不是——修魔吧? 再看扈轻,眼神就警惕了。 扈轻只当不觉,转身离开。 那人又想了想,忽然失笑,他太当真,或许那位什么大人只是糊弄这小妇人。管人家闲事干嘛,他还是趁着盛事多为自己弄些资源吧。 扈轻回到家把金属块们摆出来,闪烁着纯洁金属光泽的球球块块像贝壳一样迷人。扈轻却不轻松,算这几天的支出。铁生那里支出十六,矿场支出二十一,炼器支出十。这便是一半财产出了去。 不行不行不行了。 她撑不住了。 埋首捶桌。 绢布:又发什么神经? 扈轻跳下游泳池把自己泡到池底必须换气才出来,痛痛快快洗一场,感觉丹田里的气感又粗壮了不少。 挑灯夜读,采药,赚钱! 第一百零三章 原来是客(三) 一个月的时间,在忙碌的人眼中并不长。贫困的扈轻把自己忙成陀螺。 期间扈暖纸鹤传书:师傅好凶啊,天天逼着我修炼,吧啦吧啦一大堆,所以,最近都不能回家了。 扈轻乐得有人看孩子,毕竟她也要忙疯了。 姜管事告诉她一个消息,每逢盛事,坊市里人口激增,人一多切磋便多,少不了流血受伤事件,这种时候回春丹等疗伤丹药需求量最广最好卖,同理收购的药草也便多,价格还涨。 扈轻哪能放过这等发财好时机,毕竟回春丹此类丹药需要的药草品阶不高,城外好寻,只要有耐心肯付出,存款分分钟突破三位数。 一个月的时间,几乎全用在了采药上,中间又去了一次炼器室,日租价涨到二十灵石,果断扭头就走。她连个炼器炉都买不起,进去也是白费,不如抓紧赚钱。 在一个霞光万道的清晨,天空飞来巨大龙船和仙宫,投下的阴影笼罩宝平坊,扈轻立在院子里张大嘴巴看着它们过去久久不能合拢。 修真界,真牛掰。 龙船和仙宫停在朝华宗山门外,这是不成文的规矩。这样大的装备越别人家门口一步就代表入侵,停在外面刚刚好,既礼貌,又震慑。 玉留涯带领众人在山门处迎接,客人们立在甲板上双方已经开始友好问好。 一番官方问好,朝华宗灵舟上前将客人们接到山门处,再一番外交式攀谈,浩浩荡荡众人便到了内门主峰。 扈暖一众小弟子们在此处等着大人们归来,好奇看着宣传了一个月才见到的客人。 穿洁白衣裳无论男女皆裙裾飘扬的是仙音阁,他们最大的特点的便是衣裳上绣着乐器,或散发或高髻,行动间飘逸出尘,似有韵律流出。 穿青色衣裳的是极乐门,人人束发带冠,潇洒利落。腰间皆佩长剑,弟子多英气抖擞。 扈暖跟在乔渝身边,倒也不怕生,一个劲儿的张望来张望去。 乔渝不走心的听三方人寒暄,弯下腰问徒弟:“看到对面的小弟子没?你的对手。” 而扈暖说:“师傅,她们的白裙子好漂亮,我想要。” 乔渝:“...站好了,不准东张西望。” 以前嫌弃白色灵点不好看,现在又觉得人家白色裙子好看,小姑娘心思不要太善变。 迅速扫了遍自家这边小弟子尤其是女弟子的神色,见她们似乎没盯着人家裙子微微松了口气。旋即苦恼,岂不是只有自家蠢徒不成器? 扈轻站好了,不看了,不就是漂亮的小白裙子,她以前多的是公主裙,比这好看多了。 站在霜华身边的冷偌冰冷着脸,比她师傅还要冷。假如可能,她多想冲过去把那对贱人砍死。可是,不行。她目前只是个孩子,且重来一次她的生命和时间可不能浪费在跟贱人纠缠上。 那头玉留涯和两位宗主聊得开心:“这次来了好好玩,看你们的新弟子们一个个多漂亮,都是人中龙凤啊。” 其实心里说,也就那样吧,远比不上我们家的。 仙音阁阁主谦虚:“哪里哪里,倒是贵宗的小弟子们望之非凡。” 算你有眼光,我家的小弟子就是棒。 极乐门门主哈哈大笑:“彼此彼此,我看孩子们个个都好。当然,还是我家弟子更挺拔,个头也高些。” 两人:呸。 说了一会儿话,又换了个峰头,吃饭聊聊天。 扈暖和乔渝共用一案,想不明白:“师傅,师伯那里也宽广,为什么大家非要飞来这里吃饭?这里的饭更香吗?” 你什么时候能关注点正经的? 跟她讲:“师伯的主峰是个严肃的地方,主议事。这里专门招待客人,大家可以放松一下。” 扈暖懂了:“哦,原来这里是餐厅。”她点点头,又问:“师傅以前怎么没带我来这里吃饭呢?” 乔渝:我饿着你了吗? 扈暖:我妈妈没饿着我。 乔渝只得转移话题:“你看长极门和仙音阁的小弟子,你想和哪个对阵?” 扈暖望来望去:“师傅,咱们吃饭吧。” 乔渝没办法,打定主意非得让她打一次,不怕输,只当攒经验。 朝华宗这边年纪小的女孩子们偷偷议论,长极门的女孩子们也时不时偷瞟。 盖因仙音阁那边有个少年相貌委实出色,她们再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也不知那边三位掌门聊的什么,开始各自点名自家弟子登台献艺。朝华宗作为东道主当仁不让,玉留涯点了一个男弟子上去表演了一套霸气刀法,刀气成金龙绕场一周,算是中规中矩。 极乐门便推上一位女弟子表演了一套剑法,引得众真人赞叹,赞其小小年纪已有剑意假以时日又是一位剑仙。 仙音阁自然自然是演奏乐器,一柄琵琶在女子十指下奏出风雷之势,也博得满堂彩。 乔渝心累的瞟自家徒弟,三个节目的时间,自家徒弟把桌面扫荡干净了。 如果比吃,不信哪个能赢过她。 问她台上人表现如何? 扈暖干巴巴两字:“好看。” 乔渝逗她:“你去?” 就见她擦了擦手,真要站起来上去,吓得他差点儿出冷汗,一把按住:“老实坐着。” 扈暖无辜看他:你到底要我怎样? 乔渝磨牙:“你能表演什么?” 扈暖:“唱歌呀。” 乔渝差点儿背过气,人家表演是挑战,你唱歌?唱你笑起来真好看? 扈暖:我笑起来就是很好看。 输了输了,输给这蠢徒了。 “不着急,师傅一定让你有表现的机会。”头疼。 最上首三位掌门已经定好友好切磋的事,不是他们心急,是每一次门派聚会都是一样的流程,他们都古井不波了。 玉留涯表现的大方,内门外门,随便你们挑,弟子还是真人,都可以,切磋嘛,论道嘛,来一趟就得有所获嘛,至少看看我们的大宗气度。 那两位也没客气,都是惯例了,打就打呗,打了才知道谁差,差在哪,往后努力的方向也就有了。 于是很愉快的定了擂台赛,还把奖品商量好了。当众宣布了炼气弟子比试前十名的奖品,以及筑基弟子比试前十名的奖品。 扈暖真诚发问:“师傅,我肯定拿不到奖品呀,那我可以不来吗?” 乔渝:...我可以退货吗? 第一百零四章 打基础重要(四) 筵席过后是例行参观,这项活动无须所有人陪同,扈暖得以解放和小伙伴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冷偌望了眼真人们离去的方向,知道他们有正事商量,关于妖族和魔族。想要以后将要发生的事,她眼底闪过冷光和紧迫。 “偌偌,你心情不好吗?”扈暖的声音突然响起。 冷偌迅速回神,对她笑笑:“小暖,你一定要好好修炼,不能比那些人差。” “你放心吧,我很厉害的,很快就筑基了。”扈暖说得颇有自信。 冷偌嘴角一抽,这话她听得太多了,以前的原话是“我明天就筑基”,一开始听到还吓一跳以为她要走丹药堆积的快路子,心道乔渝真人怎么可能让她如此妄为,后来听得次数多了,也就懂得这话跟“我明天就长大”一个意思。 知道她过嘴瘾,冷偌还是认真和她道:“小暖,咱们不着急筑基。修为最重要的是打好基础,咱们朝华宗和别人家不一样,咱们不在乎什么少年天才的名声,就像你搭房子,下头木块越多越密越紧实,上头才能盖得越高对不对?所以啊,趁着现在没筑基,咱们努力拓经脉拓丹田,你一定要听我的呀。” 她不是骗人,越到修炼后期越知道前期稳扎稳打的重要性,而朝华宗更在意前期打基础。 “就像你师傅,已经有结婴的实力,但还在压实修为,就是为了以后能走得更长久。” 扈暖听得半懂半不懂。 “冷偌说得对,我师傅也说让我不要急于求成,打好基础最重要。”萧讴转过来道,讥讽:“不像那边,才来短短半天已经在传天才的名声了。” 扈暖唰的转过头:“谁呀?谁是天才?” 冷偌头疼:“我跟你讲的记住了?” 被她和萧讴同时注视,扈暖忙说记住了。 冷偌收起笑脸,严肃的环视关注这边的弟子们:“你们也都记住了。” 上辈子她冷心冷性,跟同龄人们走动不多,最后才知多遗憾。再来一次,她主动不少,愿将自己心得分享出去。 周围一圈弟子忙点头:“记住记住了。” 小小女孩板着脸的样子,让他们莫名信服还有一丝面对师傅的郑重。 看,他们的师妹多厉害,比什么狗屁天才厉害多了。 冷偌对其他人和善,对扈暖简直谆谆善诱,若不是怕她反感,她甚至能做到啰嗦的地步。 忧愁的看着扈暖,小师妹还不懂事的岁数,她说那么多她到底听没听进去啊。 萧讴见多了这等场面,一开始想不明白后来自我解释冷偌就是只对着扈暖操心的命呗,这就叫人和人的缘法。比如他不吃任何别人的东西,可扈暖的,他不用想就吃。 解释不通,缘分来凑。 这时金信小胖子从敌方阵营钻过来,看上去累得不轻:“我打听了,仙音阁靠海。” 仙音阁,冷偌目光一下冷下来:“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金信毫无所觉:“烤生蚝啊。” 呃?冷偌听不懂。 萧讴:“他们有?” 扈暖咕嘟一口:“跟他们换。” 金信:“不知道他们带没带,但我知道他们肯定会和咱们交流修炼物资。”又道:“长极门也有海。” 扈暖:“为什么我们没有海?” 这是说什么呢? 冷偌道:“去海边有什么难,如果用灵舟,飞个几天就到海边。” 三人目光都亮了,看到彼此眼里的心动。 冷偌又道:“短期内你们是别想了,那么远的地方,最早也要你们到炼气后期跟着长辈出去做任务才有可能。” 金信:“说得你和我们不一样似的。” 冷偌一噎,难得孩子气:“至少我知道,只要我开口,我师傅一定带我去。” 对此,三人都无法反驳,霜华真人没人喜欢是真,无限宠徒也是真。 冷偌洋洋自得,哈,谁还没个好师傅了。 回头扈暖就问乔渝:“师傅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天降大锅,乔渝莫名其妙:“怎么这么问?” 扈暖说了冷偌的话:“师傅,你能不能带我去大海?” “去大海做什么?” “吃海鲜。吃烧烤。我想吃烤生蚝烤鱿鱼和粉丝扇贝。”扈暖舔舔嘴巴咽口水,生动形象的告诉乔渝海鲜好好吃。 乔渝:“...”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朝华宗没有海真是对不起你。” “没事。我不嫌弃师傅。”扈暖很懂事:“那师傅带我去吗?” 乔渝兀自气半天:“去修炼,筑基了我就带你去。” 扈暖哦一声,走到松树下又走回来:“我不修炼了。” 什么?孽徒要造反? “偌偌说,不能筑基。” 什么?! 乔渝眼角都立了起来,霜华徒弟又包藏了什么祸心? 问她:“她怎么说的?” 扈暖回想冷偌的话,那么一大堆,她只三个字总结:“打基础。” 原来如此,乔渝脸色和缓,旋即又黑下来:“打基础,是让你多修炼凝实修为,不是让你不修炼。” 扈暖小眼神往外移:“昂。” 乔渝暴起,拎着她脖后押到松树下:“给我修炼。” 气死了,什么时候修炼成了给他修的。 扈暖惆怅的叹了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跟扈轻学的,扈轻晚上加班加点的时候随口感慨,被扈暖记住拿来学以致用。 乔渝那个气,为什么修炼?求长生!谁都不希望日子到头,就你五岁嫌看不到头!为师对你太友善! “给我修!好好修!” 玉留涯落下就听过这一嗓子,好笑:“跟你徒弟终于闹翻了?” 乔渝转身,扈暖叫出来:“师伯,师伯好,你来找我师傅玩呀,那我给你们让地方。” 乔渝黑着脸按住要溜的小人儿。 玉留涯哈哈大笑:“不急不急,师伯来指点你修炼。” 扈暖脸一低,大人们都好无聊。 “给我盘腿坐好,快入定。” 紧盯着她进入状态,乔渝才转身去找玉留涯。 “宗主百忙之中怎么来我这了?”气不顺的很。 “忙什么忙,就是那一回事,每次说的话都一模一样,无趣。”玉留涯看眼扈暖:“小暖修炼其实很快。” 乔渝点头:“是,不是好事,我会助她拓展经脉和丹田,等年纪大了,效果不会好。” 玉留涯点点头:“不着急,打基础重要。” 第一百零五章 去外门(一) 乔渝:“我听着,对面谁家有个十岁筑基的天才?” “嗐,这话咱俩说有什么意思,参天大树不是一天长成,根扎越深树才越稳。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是点子虚名,咱朝华宗不在乎这个。” 从开山立派的祖师爷起,朝华宗就是走低调不浮夸的稳重路子。 乔渝:“我以为师兄会泛酸。” 玉留涯道:“活得年头长了什么天才没见过,半途陨落的也多,远的不说,狄原的大弟子——” 顿下,没说后头的话。 乔渝也默了下:“那孩子运气太不好。” 玉留涯叹了口气:“对了,我来问你,有结婴的打算吗?” 乔渝不觉望眼松树下小小身影,这徒弟,气人的时候真气人,可该做的正事从来都做得很好。 “推后吧,我觉得我现在的心境还需要磨砺。” 玉留涯也看扈暖,失笑:“早说让你收徒,现在发现收徒的好了吧。” 乔渝也失笑,可不是嘛,自己连这点折磨都受不了的话,早晚心境出问题。 玉留涯沉吟了下:“魔族妖族那边有些异动。” 乔渝淡淡:“他们什么时候真正老实过。” 玉留涯:“所以他们提到三派联手,我想你会不会去?” “现在走不开,扈暖太小。过上十年我倒可以走一趟。左右三族不会真正和平,这样机会少不了。” “我想也是。上次,那位不是说让弟子们多出去历练嘛,我想,这倒也是机会。” 乔渝吃了一惊:“低阶弟子去就是送死。” 玉留涯沉吟:“真人带队,早见识外面真正世界帮他们早塑道心。安全是一定要保障的。” 乔渝:“仙音阁长极门也是这个意思?” 玉留涯:“也有先例的。” 乔渝便不说话了。 玉留涯起身:“我只是来坐坐。你教你徒弟去吧,对了,小暖上台的话——” 后头的话在乔渝瞪视中收回,玉留涯哈哈:“不会轮到她,那么低的修为有什么看头。” 乔渝:“我家小暖才几岁。” “是是是,你就护着吧。” 第二日一早,萧讴金信来采秀峰,要带扈暖去看弟子大比,同行的还有冷偌。 看到冷偌,乔渝就想起自家徒弟那神传话技能,不好意思再对人家冷冰冰。 “你们先等一等,扈暖还没起床。” 金信睁大眼:“她还没起?” 乔渝瞥他一眼:“怎么?” 金信:“我们昨天约好了今日一早去外门食堂吃春卷。” 乔渝:...确认了,跟他徒弟一路的。 金信又道:“只早上有,去晚了就没了。哎呀,该不会被仙音阁和长极门的人抢光了吧。” 乔渝:...人家不是奔着你的春卷来的。 扈暖跑出来:“金金讴讴偌偌,我们去吃春卷吧。” 金信:“啊,你还记得,我还以为你忘了。你怎么才起?” 扈暖:“我妈妈说,睡得多才能长个子。我平时也是这个时候起啊,你们来的太早了。” 金信抓住她的手,火急火燎:“别说了,赶紧走吧,让人抢光了我们还吃什么?” 拖着人就跑了,萧讴和冷偌一块跑了。 没得到一声再见的乔渝:... 这代弟子和他们真是太不一样了,确定会有出息? 四人急火火赶到外门食堂,幸好幸好,春卷还有,金信拍了拍心口。 扈暖疑惑:“春卷不是长这样子的。春卷是金黄色的。” 金信把剩下的春卷全包圆了,也没多少了,巴掌长的小卷子也就十几根,根本不够他们四个填肚子的,等吃完了,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好吃的。 “春卷就是这样的呀,绿的,淡绿如春芽,所以才叫春卷。” 扈暖想,世界和世界的差距真大啊,妈妈做的春卷是炸的,金黄的,这里的春卷是绿的,蒸的。 “下次让我妈妈做春卷,我妈妈做的春卷可好吃了。” 金信咽口水:“就这样说定了。” 四人找了位置坐下,脑袋对脑袋的把春卷吃完。味道很不错,灵米做的外皮弹性不粘牙,嚼起来软糯,里头的肉馅脆嫩清甜,一点不油腻。 擦擦嘴,扈暖才想起来问:“偌偌,你怎么跟我们一起来了?” 昨天没约她呀。 冷偌近似无奈的一笑,这个说话法,真是得罪人。 “哦,我本来就是来找你,想跟你一起逛自由市场。” 自由市场? “是啊,我师傅说,每次别人来咱这,或者是咱去别人那,弟子们都会自发组成交易市场,交换资源什么的。逛街嘛。” 扈暖:“啊,那我们一定要去,说好买海鲜的。” 金信:“你打听到在哪里了?”问冷偌。 冷偌点头:“就在外门大广场。” 她可要把扈暖看好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师妹那么好骗,把谁都当好人。谁知道过个几百年哪个就长成毒蛇背后捅刀子。 仗着先知,她要把一切危险扼杀。 四人里只有冷偌来过外门,上辈子。这辈子,他们都还没有机会。不过,顺着别人走的方向自然也就找到了,大广场上人很多,便是没有外客,平日里朝华宗弟子也都是在这里进行自由交易。 “那是什么?”扈暖指着广场后面的建筑。 冷偌:“任务堂。” 三人恍然,萧讴:“内门应该也有吧。” 当然有,不然弟子们怎么赚灵石,只凭宗门发的哪里够。只是他们年纪太小,修为太低,不到接触这些的时候。便是藏书阁,也还没去过一次呢。 金信兴冲冲:“我们去接任务吧。” 想一出是一出。 萧讴没好气:“你能做什么任务?” 金信:“去看看呗。” 扈暖:“去看看呗。” 萧讴:“好吧。” 如此区别对待,金信全无感觉,拉着扈暖的手往任务堂跑。 冷偌含笑跟着,上辈子怎么没发现做小孩子的乐趣?天天想着长大。 现在,她希望时间慢慢的,再慢慢的。 任务堂的门很高很大,里头一整面墙壁都是用留影石做成,上头显示着宗门下发的任务,也有私人任务,有长期挂在上头的,也有不断更新的短期任务。 冷偌:“红色字是还没人接或者需要很多人来做的。绿色的是已经接了的。完成的任务会直接撤下。完不成的转成红色再找人。” 第一百零六章 要买海鲜(二) 萧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冷偌翻了个小白眼:“因为我玩的时间没你们多?” 萧讴无言以对。 金信:“那个我可以做。”他指着一条红色任务:“收集鼠类的牙齿。” 萧讴一吓:“放过你师傅的竹林子吧。你敢抓竹鼠,那人还不敢收呢。得罪内门真人,他还想不想进内门?” 金信:“那我们可以去后山抓。” 扈暖:“挖河蚌吧。有没有挖河蚌的任务?” 冷偌:“你们灭了这个心思吧。十副老鼠的牙齿才给一灵石,而且必须是一阶的成年鼠。挖地洞的时间算下来都不如门派分给你们的多。” 也就内门亲传弟子才敢这样说。一块灵石,跟师傅撒个娇都比这多。 “呵,朝华宗真是家大业大啊。内门弟子什么都不需要干只需要修炼,外门弟子只能辛辛苦苦做任务维系整个宗门的运转。唉,命苦哦。” 这欠扁的腔调。 冷偌知道是谁,她不想搭理,也不屑搭理,这人早晚会因为一张破嘴被人教训,教训的很惨哦。惨到冷偌都快要憋不住笑了。 四人齐齐看去,只见一个穿青的长极门男弟子。十七八的模样,故意歪眼斜眉的做怪相。 都没开口,一个零头都比他们年纪大的老人家,他们不跟他玩。 被四双眼睛好奇盯着,没有预想中的气愤恼怒,丁青庐有点不甘心,进一步挑衅:“你们是不是瞧不上外门弟子呀?” 这么直白的挑唆,也就是瞧不上他们小小年纪,以为他们听不懂。 冷偌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这家伙就是个嘴成精,其实人不坏,他来逗弄孩子估计只是想看朝华宗出丑。 才要出口,萧讴已经开口:“长极门?我会把你的问题转告你们掌门,让他来回答你。” “哟哟哟,小屁孩,能得你,咱们之间说话用得着告诉长辈。”丁青庐丝毫没放在心上:“再说,我家门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萧讴满不在乎:“试试呗,我们又不亏。” 丁青庐牙疼,朝华宗的小孩子一点都不可爱:“小孩子才吵架吵不过就找大人。” 这话一出,他立时后悔了,就见四个要么六岁要么五岁的小孩子齐齐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齐齐一转身,跑了。 丁青庐懊恼的一拍脑袋,被小孩看不起了。 跑出去,扈暖很认真的问:“那个叔叔,是不是——傻?” 噗嗤,冷偌一下笑出来,可不是脑子拎不清,以后有人收拾他。 金信摇头晃脑:“长极门的人不行呀。” 萧讴皱着眉:“嘴太碎了。在别人家说别人坏话,脑子是坏了。” 冷偌:“是挺烦人。” 扈暖:“告诉师傅。” 三人看她,告诉你师傅干嘛? “我师傅说了,谁欺负我告诉他,他来处理。” 金信逗她:“难得你没说‘妈妈说’,这次说的是‘师傅说’。” 扈暖就道:“我妈妈才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我师傅在乎。” 三人一默,这话怎么听怎么是在说乔渝真人小心眼。 “咳咳,咱们去看看那边在卖什么。”冷偌转移话题,反正吧,重来一次她是觉得乔渝真人和上辈子不一样,大概乔渝真人不会喜欢被他们这么议论。 自由交易集市卖的东西很多,因为被丁青庐破坏了对长极门的好感,四人在人群里专找仙音阁的白色衣裳。 不是很好找,因为朝华宗外门弟子穿莲白内门弟子穿玉白,都是白,撞在一起像一片云,反而衬托了长极门。 “这里这里,人在这里。”金信第一个找到,只要是为了吃,就没人比他更敏锐。 四人挤进去,一张长条桌子后头站了四个仙音阁的人,都是男子,衣裳肩头位置绣着长笛和几片竹叶。 冷偌冷漠的移开目光。 他们是成年人的身高,身前桌子也不低,扈暖扒着桌面问:“你们有生蚝吗?” 桌子上摆了很多东西,身高所限,他们看不到有什么,直接发问。 其中一个斜刘海的男子找了几眼才找到他们,一下笑了:“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呀。你说什么?” 扈暖再问一遍:“有生蚝吗?” 斜刘海很惊讶:“你还知道生蚝啊。” 扈暖抿了嘴,这个人怎么不回答她呢? 金信:“啊呀,你们到底有没有呀?” 斜刘海噗嗤一笑:“生蚝啊,那东西没用,谁带那个。” 金信哎呀好失望的样子:“那鱿鱼呢?” 斜刘海懵了一下:“那个也没用啊。你们要那些东西干什么?” 金信:“贝壳呢?” “哦,这个有,有很多,就知道你们这些小孩子会喜欢。”斜刘海对他们眨眼睛:“我坚持带来的哟。” 四人期待,直勾勾看着他把他们脸前一块桌面腾出来,放出一只口袋,打开。 四人喜悦的表情一下消失。 “啊?怎么只是贝壳?” “哎哎哎,你说的贝壳。” 金信急了:“肉呢?” 斜刘海恍然:“活的啊。” 金信连连点头。 “当然没带啊。你们不知道,海里的生物只能生活在海水里,你们朝华宗没有海,带来也养不活。不过海里出产的各种特产我们有很多。这种贝壳,挂起来很漂亮,碾碎了也能炼器或者入丹。要不要?”斜刘海极力推销。 四人都不感兴趣,没有肉,再漂亮有什么用,他们的河蚌壳可比这些大多了。 萧讴:“这位师兄,你知道你们同门哪位带来海里的出产吗?活的那种。” 斜刘海抱起胳膊嘴巴嘟起歪来歪去,故意思考了会儿:“螃蟹?” 三人看扈暖,扈暖眼睛一亮:“螃蟹也很好吃的。” 斜刘海脚下一滑:“你们是要吃啊。” 金信:“当然了。我们好久想尝尝海鲜了。” 斜刘海一下没了好气:“走走走,没有。” 金信:“哎呀大哥,你就告诉我们嘛。” 为了口吃的,他豁出去了。 斜刘海气道:“我的灵宠。” 金信一噎,眼珠滴溜转:“那个,螃蟹嘛,海里多的是嘛,我买,我给灵石买。” 萧讴拉他:“别胡说。灵宠,主人很看重的。”跟人家赔礼道歉:“对不住,他还不懂事。我想问下——你们哪位师兄师姐卖螃蟹?” 扈暖:“还有大龙虾。” 吸溜。 第一百零七章 一袋子海鲜(三) 斜刘海也是头次见只要一口吃的的修士,毕竟对方还是孩子,还都长得这么可爱,尤其两个小一些的,胖乎乎软乎乎,馋嘴的样子让人胃口大开。 干脆绕过桌子蹲下来跟他们仔细讲。 “虽然我们在海边,但我们也很少收海里生物当灵宠。知道为什么吗?” 四人齐齐摇头。 斜刘海一拍手:“当然是因为它们生活在海里,不能上岸呀。你说,我跟人打架呢,人家放出个老虎咬我,我放出条鱼能干什么?喂老虎吗?” 四人一下笑了。 斜刘海也笑:“螃蟹好歹能上岸对吧,还能横着走。” 四人继续笑。 “可是呢,像我这样带螃蟹的也不多。” 四人便失望。 “灵宠,更不能卖给人吃掉,不能这么没品对不对。” 四人更加失望。 “再可是呢,灵宠也要喂食呀。” 四人眼睛一亮。 “那么,螃蟹吃什么呢?” 扈暖一下叫起来:“小鱼小虾。” “对喽,所以——”斜刘海一下抬起头来傲娇的不说话。 嗷一嗓子,金信抱住他胳膊:“师兄,你真是英明神武,我就知道您老人家不会让我们失望。我买,我全买了。” 跟当初抱扈暖腿求口吃的一模一样。 萧讴微笑,回头就跟林隐真人说一说,金信这么傻,很容易被人用好吃的拐走的呀。 斜刘海笑问:“那我的螃蟹吃什么?” 金信心道,饿死正好,给我们吃。 “吃、吃竹鼠吧,我去给师兄你抓。” 斜刘海做恶寒状:“老鼠啊,我的小斑点才不要吃。” 金信:“那它吃什么?不管它吃什么,我都给它抓。” 萧讴又拉他:“笨死了,那是灵宠,吃灵力,给灵石就行。看不出这位师兄在逗你玩啊。” “哎呀,被你戳穿了,小大人一点都不好玩。”斜刘海左右望了望:“来,我们去那边说。” 这里人太多了,不好拿东西出来。 冷偌随着一起走,一边走一边回忆,很确定上辈子没见过这个人,不知是没交集还是... 走到空旷的地方,斜刘海顿了顿继续向前走,直到走出广场,到了草地上的一棵大树前。 “来,上去。”斜刘海这样说。 四人一动不动,什么意思?鱼在树上? 见他们不动,斜刘海干脆两手一圈把他们齐齐抱了蹭蹭蹭上了树,排排坐在横伸的粗壮树枝上。 “给你们看我的小斑点呀。我的小斑点可漂亮了。”斜刘海不无自豪的说。 啊——这样啊。 扈暖吧唧了下嘴。 斜刘海眼睛一眯:“不是给你吃的。” 扈暖小声嘀咕:“可螃蟹真的很好吃。” “...” 斜刘海抬手在胸前位置按了按,沉闷的一声,他们脚下突然出现一只橙红色带白点的巨大——螃蟹? 好大好大好大的螃蟹,站起来都够着他们的脚了,而他们此时离地有近十米。 扈暖张大嘴巴:“好——多肉。” 金信张大嘴巴:“这——么大。” 萧讴张大嘴巴,又闭上。 冷偌象征性的张了张嘴,上辈子她与海兽战斗过,知道这种体格的螃蟹在大海里其实只是小可爱。 不过,实话实说,这只螃蟹橙红的闪亮,背上腿上的白色圆点清晰又规整,确实很漂亮。就是不知道滋味...咳咳。 “怎么样?我的小斑点是不是又威风又漂亮?”斜刘海骄傲的问。 四人连连点头,金信:“你让它动,让它动一动呀。” 斜刘海一笑,乖巧的大螃蟹就横着身子绕着大树走了一圈,然后,被斜刘海收起来。 “哎呀,你怎么收起来了,我还没看够呢。” 斜刘海嘘了声:“有人往这边看呢,我可不是耍杂耍的,我的小斑点也不是,才不给陌生人看。” 金信很羡慕,握着爪子:“我还没灵宠呢。” “你也不能收螃蟹当灵宠。你们这里没有海,根本没法养。” 金信不服:“我去河里抓。” 斜刘海挑眉:“只有海里才有这么大这么漂亮的螃蟹,河里的螃蟹好腥气。” 扈暖吞了口:“大闸蟹,好吃。” 斜刘海无语,这群孩子,就知道吃,果然还是小孩子。 他从腰间摸了一个宠物袋出来:“喏,这里头就是小斑点的食物了。没法放出来,里头全是海水,有鱼有虾有贝壳。不过我可不保证这些能不能吃。” 四人眼睛一亮,萧讴:“多少钱?” 斜刘海晃晃灵宠袋,狡猾的一笑:“告诉师兄,你们小弟子里谁最厉害?” 萧讴:“我。” 斜刘海无语:“你太小了。我问的是,内门炼气期弟子,谁最厉害。” 四人互相看看,好嘛,原来是套情报,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陶矜师兄。” 灵宠袋晃晃:“他是什么灵根?什么修为?” “金灵根。十层。” “他什么招式厉害?” 这次四人没人回答,萧讴:“师兄,你觉得我们是傻子吗?” 斜刘海尴尬,咳咳,还以为小孩子好糊弄呢。 “炼气期有差也不会差在哪里,最后比的还是耐力和机智,知道不知道这些其实没什么影响。”冷偌慢吞吞说道。 斜刘海:“...”感觉被小孩子教训了呢。 “师兄你们呢?你是什么修为?你们炼气期筑基期最强的人是谁?擅长什么招式?走什么路数?”金信吧啦吧啦反问回来。 斜刘海一堵,不想说呢:“我啊,我才筑基,境界还不稳,不会上台比试。” 对别的问题一概不回,收获四人鄙视小眼神。 “咳咳,这个还要不要?要就拿灵宠袋来。” 扈暖盯着绣着彩色大海螺的灵宠袋眼睛发光。 冷偌大方一拍手:“连你灵宠袋一并买了,出个价吧。” 斜刘海:...狗大户呀。 冷偌一人掏了灵石,等斜刘海走了递给扈暖:“给你。” 扈暖欣喜的接过来:“谢谢偌偌,我给你灵石。” 冷偌大方道:“不用,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边上萧讴默默一句:“你觉得,以乔渝师叔和霜华师叔的关系,他会让扈暖白拿你的好处?” 冷偌:“...”不至于吧,乔渝真人没拦着她和扈暖来往呀。 等她收到乔渝专门派人送来的灵石的时候,就知道萧讴说的不过分了。 乔渝:要不是这灵宠袋是跟别人买的,他也丢进炼器炉里烧成灰。 第一百零八章 沾了大便宜(四) 扈暖被催着滴血认主,冷偌教她怎么把别人的灵识带进去。 顺便说教:“自己的东西可不能随便给人看,储物法器更不能让人看,保命的东西只能你自己知道。” 扈暖点头如鸡啄米,这些话,妈妈和师傅都说过很多次。 金信:“冷偌,我怎么觉得你这么操心呢。” 冷偌不假思索:“谁让小暖最小了,还这么天真。” 这倒是。金信和萧讴也觉得扈暖最好骗,自觉的为她操心。 萧讴想的是别的:“咱们是不是被坑了?十块中品灵石,是不是贵了?” 可等灵识进去一看,四人哇的叫出来,这是什么灵宠袋,这是一片海吧? 冷偌严肃了表情:“那个人,绝对不是普通身份。” 普通弟子怎么会拿那么大的灵宠袋给第一次见面的小孩子做人情,还不是自家门派的。 说一片海夸张了,但这里头的空间绝对比普通储物袋大一百倍还有余,还是能装活物的。 里头充斥着海水,蓝色的海水从上到下由明转暗,不知怎么做到的。底部铺着白色细沙,点缀着海底巨石,生长着漂亮的珊瑚,爬行着海星贝壳螃蟹虾子,海水中游弋着各种鱼群。 金信说:“小斑点的胃口可真大。” 萧讴说:“人情欠大了。” 冷偌说:“人情不能欠。” 扈暖说:“吸溜吸溜。” 冷偌:“走,去找他。” 四人向广场跑,找了半天,并没找到斜刘海,连和他在一起的那三个人也没找到。 “怎么办?”萧讴问。 冷偌:“这事还是要跟大人说一声。”她看向扈暖,隐隐后悔:“早知道,我认了好了。” 扈暖护住灵宠袋:“我师傅也有钱的,很多很多。” 冷偌无奈一笑,小师妹还不懂这些。 “咱们找你师傅说说这事吧。” 找师傅嘛,扈暖没多想,给乔渝发了纸鹤。 乔渝还以为自家笨徒弟被人欺负了,火急火燎赶来才知道原来是沾了别人的便宜。看过灵宠袋里头,沉默。 金信好奇追问:“师叔,这个值多少?我们真沾便宜了?” 乔渝敲他脑袋:“我们是缺了你们什么,用得着买别人的。” 金信捂着脑袋大叫:“可咱们就是没有海呀。师叔你也看见了,里面多漂亮。” 乔渝:“行了,这事我来办,你们不是去看弟子切磋吗?怎么还没去?该不会一直玩到现在吧?有这个时间,不如修炼。” 嗖嗖嗖跑光了:“我们这就去。” 乔渝去找玉留涯,玉留涯和另两位掌门在一起,听了乔渝说也诧异,当场就问仙音阁阁主。 仙音阁阁主一愣,想到这作风也是扶额:“哦,肯定是琅琊那小子。” 几人做侧耳倾听状。 仙音阁阁主无奈笑道:“那小子按辈分我还要喊一声师弟,是阁里一位师叔收的关门弟子,虽然任性了些,但绝对不坏,他有时促狭会捉弄人,对贵宗几位小弟子倒是青眼相看,可见是他们的缘分。” 又道:“他做事一向随心意,不要管他,只要不闯祸,随他去。” 乔渝便道:“实在是沾了那位的大便宜,我作为师傅,很该送上一份谢礼才是。” 仙音阁阁主忙摆手:“千万别,他就讨厌别人管着他、不顺着他。你觉得他吃亏了,他还觉得他得了便宜呢。那性子,不能招惹,千万别找他。” 与玉留涯道:“我来时没想带他的,谁知他偷偷跟上来,说在家里呆的无聊。我也拿他没办法,只希望他玩高兴了别回去告我小状。” 玉留涯哈哈一声,转头对乔渝说:“你别管了,这是琅琊小师弟和几个孩子的缘分,让你一插手,好事也变坏事了。” 乔渝心道,反正我家不吃亏,就要告辞。 被挽留一起论道,乔渝悉听尊便。 冷偌有点忧心,因为某些人的缘故,她对与其师出同门的这些人都存有戒心,总觉得这些人里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心,现在好也会在将来改变。 她知道这种防备有些过,但上辈子死得太冤,她又没去主动害人,防备防备还不行吗? 大多数时间迷瞪偶尔敏感的扈暖发觉了她的不对,说:“我师傅很厉害的,不会有事的。” 冷偌无声一叹:“小暖,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扈暖的视线嗖一下定在她的发顶上,仿佛在说,你才这么矮就已经老了?有没有白头发呀? 冷偌忍不住笑,跟她脑袋贴脑袋的说悄悄话:“我老觉得没好人。” 这个话题,扈暖无法回答,她把自己截至目前短短的人生经历回忆了一遍,好纠结。她迷路了陌生人帮忙找妈妈,是有好人的吧。可她被抓进牢里被卖掉,又觉得没好人。 于是她道:“我是好人。” 冷偌噗嗤笑了:“你当然是好人,谁都会变坏就你不会。”捏着她的脸,柔柔的捏捏捏。 后头金信:“她是不是来跟咱抢人的?” 萧讴面无表情:“你能跟小暖说女孩子的悄悄话?” 金信:“我可以打扮成女孩子的样子。” 萧讴无语:“让你师傅省点心吧。” 各自说话间,到了比试擂台处。擂台有很多个,不用的时候与地面齐,使用的时候会升出地面打开结界,方便弟子围观学习。 今天只是热身,并不是正式比赛,三大派的弟子们在这里进行切磋试探。 金信翘起脚尖巡视一圈:“没见其他人啊,他们去哪了?” 他说的是蒙学班的弟子。 萧讴讥嘲:“就你这个头,跳起来也不过大人的肩,你能看见谁?再吃吃吃下去,小暖都比你高了。” 金信一顿,忽然发现什么:“小暖,你好像长高了!” 扈暖一抬脖子:“我就是长高了,我妈妈给我量身高了,每次回家都在长。” 金信大受打击:“难道,现在我是咱们班最矮的?小暖,多睡觉真的能长高?” 冷偌弯了弯嘴角,你不矮,也挺高,就是一辈子没摆脱婴儿肥。 萧讴:“擂台这么高吗?咱们看不到啊。” 也不知道谁设计的,这擂台比他们还高几分,大概是为了让底下的人看得更清楚,可——根本没考虑到小弟子的身高好吧? 设计者:所以,你们用不着来。 第一百零九章 你是坏人吗(五) 四人也不委屈自己,既然看不着还看什么,扭身就走,真正去玩了。 于是回家后—— 狄原真人:“你观仙音阁长极门的弟子如何?” 萧讴:“还行。” 霜华真人:“可有比咱们强?” 冷偌:“了了。” 林隐真人:“你能打得过?” 金信:“五五。” 乔渝真人:“学到东西了吗?” 扈暖:“昂。” 很好,一个昂字,乔渝什么都知道了:“给我说明白!” 扈暖说:“台子太高了,我们看不见。” 乔渝:“...”真是为难你们了:“所以你们其实没看?” 扈暖:“看不见呀。” 乔渝想了想,给林隐和狄原发传讯,问他们徒弟怎么做的日结。 两位回话:很正常。 乔渝生气了:为什么别人家的徒弟都把当师傅的糊弄过去就他家蠢徒连个谎都不会撒?他徒弟差哪了? 扈暖没发现自家师傅生气,拉着他分享好东西:“师傅,你快来看,里头可好看了,我带你进去看。” 乔渝愁,好东西怎么就不知道藏着呢? “师傅,我也想进去,为什么我不能进去呢?” 乔渝硬邦邦:“因为你是人,那是放宠物的。” “可我是活的呀,不是说活的就能进去?” 乔渝努力回忆,自己小时候可没人问过这种四六不着的问题,谁还会跟宠物争个窝,里头那么大点地方呆着不憋得慌? “师傅,你给我做个灵宠袋吧,我要装很多很多小动物。” 乔渝无奈:“你目前只能认一只品阶非常低的宠物,认了没用,白白浪费你的灵力精力。筑基后,师傅给你找个厉害的。” 扈暖:“我不认主,我养小动物玩。” 玩玩玩,就知道玩,你怎么就不知道抓紧时间修炼呢? “来,师傅教你剑法。”既然你这么闲,不如学习。 “不要,师傅教我潜水。”既然学习,不如学自己喜欢的。 乔渝吐口气:“不用学。等你灵力积攒够了,可屏住呼吸在水里自由行走,灵力可以让你维持很长时间闭气状态。” 扈暖:“不是走路,是游泳,我会走路。” 乔渝:“不用学,等你到了水里自然就会了。” 不就是扒拉水,自己扒拉得好看点就行了。 最终扈暖被迫拿着小剑跟着她师傅比划,心里吐槽,师傅好闲,他自己都不学习。 而林隐真人和狄原真人收到乔渝传讯问那样的问题,莫名觉得不对,把徒弟拉过来一拷问,好嘛,原来是疯玩一天。还撒谎,气不气人。 金信委屈:“我们也不想呀,可擂台太高了,我们真的看不见。离远了,又看不清。” 林隐真人说:“你随身没带椅子桌子?放出来踩上去。还五五,你个臭小子有脸说,笨法子都想不到,等着被人打。” 而萧讴对他师傅说:“看不到擂台但台下也有他们的人呢,我看了,没觉得他们比咱们强,三大派平等往来是有道理的。” 狄原真人沉了脸:“你管三大派平等不平等做什么?以前犹觉得你沉稳,如今才看到你自负。你这样自大自说自话,早晚把命——” 狄原真人突然哑火,脸上伤痛一闪而逝,怒甩袍袖:“给我好好反省!” 萧讴紧紧抿着嘴,站到石壁下面朝里,一动不动。 半夜狄原真人偷偷来看,小小的人儿还在站着,孤独而倔强。 狄原忍着,一遍一遍对自己说,不能心软,现在心软就是害了他,宗门里他能护着,出了宗门一个麻痹大意就会付出性命的代价。 硬下心肠不再看。 于是第二天,约好在采秀峰汇合的三人怎么等也没等来萧讴。 金信:“他该不是偷偷多睡觉要长高吧。” 冷偌无语,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小孩呢,心想,以萧讴的为人,缺席还没解释,八成是被他师傅罚了。 扈暖:“我们去找他呀。师傅,我们去找讴讴,你要不要一起去?” 乔渝本来不会去,但想到什么,徐徐起身:“走吧。” 竟然一起去? 扈暖惊讶瞪大眼睛。 乔渝好笑,原来只是一句假客套。 一大三小来到狄原半隐居的岁火峰,这里离着主峰有些距离,当年狄原失去弟子后来到这里自闭三年谁也不见,后头一直居住在此。 一来就看见萧讴面壁而站,头发湿漉漉脸色发白,显见是站了一夜。 乔渝先心道一句好定力,站了一夜身形不垮,此子好定力,日后定有所成,只要运道别太差。 狄原感应到有人来出了来,脸皮紧绷绷。 好吧,师徒僵持着呢。 金信脸皮厚:“狄原师叔,好久不见,我好想念你呀。” 狄原脸皮一抽,昨天才见过。 扈暖看看萧讴,突然跑到狄原身边抱住他的手,摇晃:“师伯,师伯师伯,你最好了,最最最好了。” 这是在求情。词汇多么的匮乏,可让狄原僵住了身体。 小女娃,那么小,那么软——他没有对待女徒弟的经验,他小时候都没跟师姐师妹靠得这么近过。 要命了。 冷偌看扈暖如此,也豁出去了,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师伯风采更胜往昔,师傅常说师伯以前如何英勇。” 狄原狠狠一个哆嗦,霜华说他英勇?她?算了算了吧。 乔渝盯着扈暖的手吃味,对自己拍桌子,对别人就是撒娇。阴阳怪气:“师兄多大的人了,有什么气冲我来,为难小辈做什么,没得让人以为师兄你小肚鸡肠。” 狄原气乐了,三个小的给他徒弟求情,他又不是傻子,徒弟太倔,正愁没有台阶下呢。乔渝倒好,火上加油,自己就那么傻会因为他阴阳怪气再去重罚徒弟? 对萧讴道:“你的好朋友来找你了,跟他们去玩吧。” 萧讴没动,谁站一晚上腿都会麻,幸好金信和冷偌跑过去一左一右把他架过来。 扈暖眼角一红,跑到乔渝身边,拽他袖子,仰着脸问:“师傅,你会害我吗?” 乔渝和狄原同时一噎,不过罚个站,怎么就是害? 乔渝扯扯嘴角:“不会,师傅是好人。” 狄原立时觉得不好,就见扈暖转头看他:“师伯,你是坏人呢?” 狄原抓狂:“乔渝!你骨头痒痒了是吧。跟我去后山!” 乔渝给扈暖一个眼色:看,这就是坏人的嘴脸。 气得狄原上前抓住他直接飞走。 第一百一十章 搭台看戏(一) 他走后,面无表情的萧讴一下呲牙咧嘴嗷嗷惨叫:“腿麻了腿麻了快给我揉揉嗷嗷嗷——” 金信小直男下手,稳准狠,萧讴只觉这人跟自己上辈子上上辈子都有仇。 冷偌好笑:“究竟怎么回事?” 萧讴自顾惨叫,顾不上回答。金信一边狠狠拍他腿,一边道:“还不是昨天咱们只顾着玩的事暴露了。小暖,是不是你跟你师傅说漏嘴的?你师傅一道传讯,我本来都糊弄过去了,我师傅又把我训了一顿。” 扈暖无辜:“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们又没让我糊弄我师傅。” 金信、萧讴:...很好,以后连谎都得替她提前编。 而冷偌的想法是:好吧,果然自家师傅被排除在师傅圈,正好不怕被人揭穿呢。师傅,我可没糊弄你,我就是觉得了了。而且你还没个通风报信的。 没好气对萧讴道:“你怎么不对你师傅服个软?那是你师傅,对他逞什么英雄?” 萧讴熬过痛苦,也生气:“我也没撒谎啊。他问我那两派的人如何?我说了,还行。我观察了,认真观察了,就是还行啊。他又没问我擂台上的事。我非得去擂台上看才能看出来?那擂台那么高,我们都看不见,这也怪我们?” 金信插嘴:“踩椅子。我师傅说的。我师傅骂我是因为我太笨。” 冷偌无奈了:“那你跟你师傅说这些了?” 萧讴冷哼,他才不说。 冷偌没辙了,人家师徒俩脾气一样一样的,都不屑解释,她能怎么办? 扈暖:“你怎么不哭呢?” 萧讴:“...大男人怎么能哭?” “大男人怎么不能哭?我妈妈说,人都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的,哭哭不丢人。委屈了伤心了就要让人知道。” 萧讴:“...”可惜你妈妈不是我师傅,我要敢哭,我师傅敢动手。 冷偌:“好了,我们今天好好看比试吧。昨天仙音阁长极门的人也多是派出下头弟子试探,今天,他们肯定有重要弟子上台。咱们就算不用比试也多看看别人家的功法路数,对以后历练有好处。” 金信:“冷偌,我发现你私下里话好多。” 冷偌一下冷了脸,我话再多也没一句是给你说的。 他们来到外门广场,就见一群一群又一群的女弟子聚在一起说着什么,脸蛋红红。 小孩子不懂,冷偌飞快皱了皱眉。 有关那人的一切,她想忘却记得清楚。上辈子,就是这一天,那人开始上擂台,如惊鸿照影,宗里女弟子们三言必有两语是他。 不过那个时候的她是真正的小孩子,哪里懂这些,而且她也没到外门来,是很久之后听别的女弟子说的。 果然,经过一群花痴的女弟子身边,听得少女小小尖叫:“哇,那个仙音阁的男弟子好漂亮呀,比女孩子都漂亮。” 另一个:“对啊对啊,再没见过比他还好看的。他叫什么名字?” “打听来了打听来了,他叫楚吟风,哇,名字也好好听。” “哎哎哎,等会儿楚吟风还有一场要打,咱们快去占位置。” “笨,谁知道他要上哪个擂台,盯住他的人才是。” 哗啦啦一片彩云飘走了。昨天还都穿弟子服呢,今天就姹紫嫣红了。 金信迷惑:“楚吟风?仙音阁的人?咱们也去看看。” 萧讴:“人那么多,怕挤不进去。” 扈暖:“他长得多好看?” 冷偌:“小暖,你记住了,男孩子不能单单看脸。”顿了下:“女孩子也不能单单看脸。” 扈暖呆呆哦了声,盯着她的脸似乎在说:我就是看你的脸才跟你玩的。 冷偌:“...” 忽然一时间,所有女弟子都在往同一个方向涌,四个小矮个儿被带动身不由己也往那里去。 一座擂台下,站着两个人,一个正是少女偶像白衣飘飘楚吟风,另一个是朝华宗弟子。四人都不认识,听周围的议论声...没人说他,全是在议论楚吟风。 四个人一个脸漠然三人脸疑惑:到底有多好看? 对,他们看不到,能看到的只有腰、腿、手。 往后退也不行,人太多了。 萧讴:“这下不看也不行了,把你们的桌子椅子全拿出来,咱搭个台。” 扈暖:“拼房子。” 萧讴:“对,拼个牢固的架子。” 扈暖手一抬,轰轰轰轰四个宽厚的沉重大木架横空出世,硬生生挤出不少空间。 周围人瞠目结舌:这是做什么? 扈暖:“师傅给我的,说他会一点一点把所有架子都填满。” 所以——“你师傅给了你多少架子?” 扈暖:“空着的就这四个了。” 哇——好有钱。 四个架子有两个成年人的身高,紧密的凑在一起,上头拼出的平台有房间那么大。 如果乔渝都是用这种架子填满给扈暖送礼,不得不说,太丧心病狂。 萧讴和金信把缝隙处固定好,四人爬了上去。 冷偌一打量:“拿桌子出来,再搭。” 啊?还不够高吗?他们可以看到擂台上了。 冷偌冷笑,她就是要比楚吟风高。 桌子也由扈暖一力提供,让人怀疑她的储物法器里除了架子就是桌子。 十张桌子固定好再搭了一层六张桌子固定好,然后六张桌子上放了四张小凳子并一张小圆桌,小圆桌上头还有灵果点心,萧讴在加热薯条鸡块和面包。 一瞬间下头无数目光被他们分来一半,万众瞩目。 连上了台的楚吟风都不由抬头望上来,微微愕然。 朝华宗弟子也望去,微微一笑,眼里尽是宠溺,原来是自家的小师弟小师妹呀,那就好,不然他还得先去拆台。 对楚吟风客客气气:“我们家的弟弟妹妹调皮了,不影响你我切磋。” 切磋,只是切磋,因为两人都是筑基初,真正的三派比试不会由他们争光,肯定是临近突破的人才能拿到最后的胜利。 楚吟风也客气的执手礼,又往上望了眼,对对手道:“请。” 他往高台是逆光,离着还有一段距离,只看到上头四个小身影,面目看不清楚,即便看清楚了他也不会在意。 冷偌高高在上,冷漠看着楚吟风两次抬头看来,明亮的光芒打在他的脸上,此时仍有稚嫩的那张脸似乎被引发出光芒一般,耀眼的无法忽视。 她都记不清上辈子的她是不是见色起意。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真人琉璃(二) 她以为再看到这张脸她会恨,实际上她只想一巴掌抽过去,纯粹的生理反应。 下头才挤过来的谢天霖抬手摸了摸脸,又按了按腰,叹口气,扬声高喊:“萧讴?金信?我能不能上去?” 至于那两位,算了,一想到她们他就疼,他一点儿都不想叫她们的名字。 四人往下探头,发现是一群蒙学的弟子。 金信:“你们上来呀。” 谢天霖一招手:“上。” 哗啦啦十几个弟子爬了上去。 “金信,你们不错呀,还能想到这个法子。这架子真大,谁的?” 扈暖笑眯眯:“谢天霖,我的呀。” 她一开口露出牙,谢天霖反射性的腰疼。 冷偌也看过来,谢天霖的脸开始疼。 上头很大,十几个各自坐下也不拥挤。 金信兴冲冲问谢天霖:“你们也是被逼得过来看的?” 谢天霖一愣:“谁逼你们?” 金信往下指:“那些师姐们啊,我们本来不想来的,她们全往这边来,我们也只能来这里了。” 谢天霖往下一看,惊讶:“欸?这么多师姐?” 呼的软风吹来,一道身影似靓丽的大鸟从旁飞来准确无误落在他们中间,拍拍小桌子:“挪一挪,给我腾个地方。” 一群人看去,齐齐叫出声:“琉璃真人。” “去去去,别喊别喊,快给我让开。” 四人起身搬开小凳子,琉璃真人眼珠子一直盯着下面,挥手放出自己的孔雀软椅,坐了下去。 冷偌无奈,知道您看脸,可坐这么高,您只能看到头发顶吧? 就听人家不满了:“太高了,谁搭的这台?” 冷偌上前回:“师叔,不然我们拆一拆?” 琉璃眼珠不动,挥手:“坐你的去,别打扰我。” 冷偌:“...” 蒙学的弟子对琉璃真人都不陌生,盖因这位真人是个奇葩。有事没事在外头瞎溜达,好多次溜达到他们蒙学来,还给他们糖果吃。总体来说,是个非常接地气的漂亮真人,除了总爱捏他们的脸。 咳,只捏男弟子的。 听说,琉璃真人想收个男弟子,这是在挑根骨。 冷偌:真不是。 琉璃的目光全在楚吟风身上,她长得很漂亮,穿着也亮眼,神态轻松,目光清澈。除了一点喜欢看漂亮男孩子的无伤大雅的小嗜好,没别的毛病。 “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琉璃突然发问,似乎是在问自己。 冷偌愣了愣:“哦,他好像是叫楚吟风。” 琉璃:“你认识他?” 冷偌一凛,琉璃真人觉察到她对楚吟风的不同了?该死,她该隐藏好。 “不认识。”冷偌故意让自己透露出更多敌对:“那么多师姐都在看他。” 琉璃噗嗤一笑:“你呀,还小,不懂漂亮小哥哥的好。” 冷偌无语,你也就是嘴花花,那么多年也没见你身边有什么男的。 总算应付了过去,冷偌不敢流露一丝对楚吟风的异常。 扈暖凑过来:“师叔,漂亮小哥哥什么好?” 琉璃噗嗤一笑,目光落在她脸上,捏住她的嘟嘟肉:“脸好呗。” 扈暖被捏着脸呜呜:“我师傅好看。” 琉璃一个哆嗦立马放手看小鲜肉洗眼睛:“你师傅那冰坨子?可放过我吧。” 扈暖待说。 “闭嘴,再多嘴就把你扔下去。” 扈暖噘着嘴坐回去,想想不甘,转过身子到另一边发纸鹤:“师傅,你是不是比楚吟风好看?” 纸鹤嗖就飞出去了,这可是乔渝专门给加过速的。 琉璃一下没拦着,傻了,佯怒:“早晚你不要你师傅。” 扈暖:“我要我师傅。” 琉璃嗤了声,小屁孩,懂个屁。 看向下方,又欢喜起来:“哎呀呀,真是赏心悦目。” 擂台上两人已经缠斗起来,不知怎么的,他们不约而同放弃了远程法术攻击选择了近身战。楚吟风手中一只青翠长笛,以笛为剑,笛过处,风成韵律,可谓奇异。兼之其白衣翻飞似舞动,柔而不弱,翩翩优雅,如鹤如鸿,果真赏心悦目。 台下一众女弟子已然全迷了心窍,最后一丝理智没让自己当众喊哥哥。 扈暖:“好好看呀。” 琉璃笑开:“是吧,小伙子脸蛋很不错。” 扈暖:“裙子真好看,金金,咱们也买那样的裙子穿。” 琉璃翻了个白眼,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金信不这样觉得:“不要,拖拖拉拉,打架不方便。” 扈暖:“我们又不打架。” 这话一出,平台上所有人都翻白眼,对,你是不打架,你只用牙口。 萧讴很疑惑,问其他人:“这个仙音阁的楚吟风,真的很好看吗?” 他怎么不觉得? 其他人纷纷摇头,他们也不觉得啊。 琉璃:“你们是男的,当然看不出来。” 就听扈暖和冷偌同时道:“我也不觉得啊。” 琉璃没好气:“你俩瞎。” 你们觉得好看才不对,这么点小毛头还没开那个窍。 萧讴一凛:“我们离着远,下头人离着近,该不是——楚吟风偷偷下了毒让下头人出现了幻觉?” 琉璃虎躯一震,你可真敢想,摆手:“去去去,没那回事。瞎想这些不如好好看看他的身法,仙音阁的功法与音律配合,很有些奇异。你们对上了该怎么应对?” 嗖,扈暖举起手。 众人都看她。 她响亮的说:“堵住耳朵。” 琉璃微微愕然,头次发现她似的打量她:“脑子倒不笨。不过只堵耳朵是没用的,若是他们以灵力传送,堵住耳朵也没用。” 问扈暖:“怎么办?” 扈暖说:“那我跑。” 琉璃:“...”抬手轻拍她额头:“真正对战哪里是你想跑就能跑掉的。所以,你们要修道心,只要道心坚定,灵台清明,任外界诸般手段都摧毁不了你们。” 冷偌知道琉璃说的那等境界非常不易达到,至少上辈子,她输得一败涂地,归根结底是她道心不稳。 可一干初生牛犊不知修行道阻且长的小朋友们却是摩拳擦掌,个个信心百倍,仿佛只要他们愿意,那道心一下就能长出来长大似的。 扈暖一转身又发了个纸鹤:“师傅,我有没有道心?” 嗖,发送。 琉璃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你能不能别有什么都跟你师傅说?” 扈暖:“那跟谁说呢?” 琉璃:“...还是跟你师傅说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好孩子不打架(三) 擂台上,楚吟风后撤转身,裙摆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两缕头发轻擦过他的脸颊。 “承让。” 对面朝华宗弟子按着胸口连退三步,缓过一口气来,一笑:“佩服。” 楚吟风赢了,踏下擂台,台阶下众多女弟子自动自觉为他让出一条通道,星星眼的望着他。 忽然,楚吟风脚步一顿,回头仰望,高台上一群人也在盯着他看。 逆光,还是看不清脸。 他回转来,脚步不停的离去。今日打了三场,他不会再上场。 高台上琉璃真人意兴阑珊:“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小了。” 冷偌无话可说,说得好像楚吟风跟你一般大你就真会做点什么似的。早晚朝华宗的人会知道,好颜色的琉璃真人就是个纸架子,有贼胆,没贼心。 而其他人听得更迷糊了,金信把自己的脸送到琉璃真人脸前:“师叔,看我看我呀,我好看不好看。” 琉璃噗嗤笑了,两手捏住他的婴儿肉,向两边扯:“好看,你可真好看。” “琉璃。”一道幽幽声响起,林隐真人突然出现:“放开我徒弟。” 琉璃放手,无趣的撇嘴:“林隐师兄,你还是这般无趣,你徒弟比你好玩多了。” 金信:“师傅,你怎么来了?”指着擂台:“师傅,你亲眼看见了,我们真的看比试了。” 林隐真人一咳:“都下去,散了。” 他们还不会飞,只能倒着往下爬,一边下一边拆,一边收起来。 落到地面,林隐弹徒弟脑门,对他们瞪眼:“爬那么高,生怕别人看不见,做给我们看呢?” 记恨昨天罚你们? 金信捂着脑门:“师傅,台下人太多了,我们挤不过她们。” 林隐隐晦的瞪了琉璃一眼,都是你带的,宗里女弟子看见个像样的就走不动。 琉璃当看不见,摇着把宫扇施施然走掉。 “师傅,你来找我们的?是有什么事呀?”金信对着自家师傅奉承,就差一条在后头摇的尾巴。 林隐笑眯眯:“我来找你,问问你——你想跟仙音阁弟子对战还是跟极乐门弟子对战?” 金信一呆,尾巴摇不起来了:“师傅你说啥?我?对战?”我不配。 萧讴目光一闪:“师伯,是团体对战吗?” 林隐:“个人对战。” 萧讴震惊,他们?六岁的孩子?有什么好看? 谢天霖等大些的弟子也震惊了:“林隐真人,我们怎么不知道呢?” “因为呀,是方才才决定的呀。” 谢天霖下意识:“谁?是谁用心险恶?是不是仙音阁长极门的阴谋?” 林隐无语:“不过上台比试,扯到阴谋上做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你们小朋友打打架挺好的。” “我们?”谢天霖指着自己鼻子:“我们也要?” 林隐笑道:“对啊,所有蒙学弟子都要比试。” “这这这——” 大家看来看去,好荒谬哦。大人们是不是太闲了? 林隐目光看向萧讴,意味深长。 萧讴一个咯噔,想到什么,不会吧? 等大家一起回到内门他急匆匆回岁火峰。 “师傅,突然决定所有蒙学弟子比试,是不是你提议的?” 狄原真人捧着茶,看他徒弟走路急出一头汗,师傅喊得那个麻溜,浑然忘了他俩才僵持且还没和好。 忽然就觉得自己好无情,徒弟都忘了他还记着,太不大度。 他略带几分无奈道:“不是我,我只是和宗主提了提让你上去历练历练。” 萧讴不解:“就这?师傅专门去找宗主?如果你希望,我上去比试就是了。” 这话听得狄原欣慰又熨帖,他摇着头:“不是那回事,我和你乔渝师叔比试呢,宗主正好看到,结果——” 结果,两人打得正激烈,乔渝忽然喊停。 狄原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因为乔渝突然脸色很不好。他忙停下,灭了火焰掌。 就见乔渝手托纸鹤,里头传出一句话:师傅,你是不是比楚吟风好看? 这句话一出来,乔渝那个脸色哟,黑黑白白没法看。 他好一顿讥嘲,看他乔渝教的好徒弟。 乔渝二话不说又打过来,两人又打到一起,打着打着,乔渝又喊停,狄原又灭了火焰掌。 结果,还是纸鹤,还是扈暖:师傅,我有没有道心? 狄原不打了,没完没了了,他怕再来一次他会走火入魔,嘲笑乔渝:“你徒弟连道心是什么都不知道。乔渝啊乔渝,你会不会教徒弟,不会,把扈暖转到我名下,好歹我会让她该知道的都知道。省得整日里只会看这个漂亮看那个好看,跟琉璃似的。” 琉璃真人:敢拿老娘做反例,老娘怕你啊? 乔渝肯定不能忍,又要打,可这个时候玉留涯突然跳出来,吓他们两人一跳。 玉留涯板着脸:“非得挑家里有外人的时候打架,不嫌丢人吗?” 狄原突然灵光一闪,他徒弟自大,就是因为没受过外人毒打的苦,当场报名,要求萧讴参加比试。 玉留涯答应了,说了句扈暖也要参加。 乔渝不乐意。 玉留涯翻了脸:“你教不好还不让别人教,乔渝你是在耽误她。” 然后两人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不知怎么说的,就全部蒙学弟子都要参加比试了。 狄原无辜摊手:“你看,关我什么事?” 萧讴无语至极:“宗主好魄力。可他不怕我们输了给朝华宗丢人?” “一群小孩子打架输了不丢人赢了也没什么好骄傲。丢人算什么,只要能让你们成长,我们大人厚脸皮什么没承受过。现在丢人,总好过你们将来丢人丢命。” 狄原说完,情绪一下子落下来,拍拍他的肩:“讴儿,趁着年纪小,你要好好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师傅——希望你走得更远更长久。” 手掌从肩头滑下,萧讴迷茫望着师傅走远,他感觉到一股悲伤,却不知道为什么。 狄原之前徒弟的事,大家心有灵犀的不提及,萧讴没机会知道。只是这一瞬间,他清楚感受师傅对他沉甸甸的期许,他,不想让师傅失望。 他坚定的走到石壁前,取出自己的小剑,一下一下练了起来。 而采秀峰,扈暖苦了脸:“我不要,就不要,我是好孩子,好孩子不打架。”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小弟子大乱斗(四) 乔渝一语杀:“你上去比试,我给你买好看的白裙子。” 扈暖不说话了,眼珠子咕噜乱转,小心思一点不遮掩。 “两件,我妈妈也要。”她伸出一个耶。 乔渝面无表情:“好。”不就是一件裙子,他买得起。 “还有,我输了你不能生气,更不能罚我。” 乔渝乐了:“那我是不是还要奖励你?” “当然了,重在参与。”妈妈是这样说的。 乔渝:“你妈妈说的?” 扈暖骄傲点头:“妈妈最好了。” 乔渝冷笑,她说得太多了。 玉留涯雷厉风行,不过是吵架时上头的一句话,他立即通知了本门不说,还把仙音阁和长极门拉下水。 两位掌门惊呆,手里的茶碗都不知放下:“你弄这个小小弟子比试有什么意思?咱们是朋友又不是敌人,还斩草除根?” 玉留涯笑得狰狞:“不小了,过几年就都长大了。反正以后也要去那边历练,现在就让他们适应适应。” 两位掌门对看一眼,答应了。 第一天做的决定,第二天就要开始比赛。 弟子们都震惊了,他们正规的门派比赛还没开始呢,怎么就先把最小的弟子拉上去了?有什么看头? 可上头的人说比就比,还把比赛顺序和选手都给定好了。 人数是根据朝华宗内门蒙学的弟子来的,没错,内门的,外门的没参与。因为,事出突然,仙音阁和长极门也没带那么多的炼气期弟子啊。 还是炼气初期。一般来讲,以内门的弟子质量和教学水平,一般在炼气七层前都毕业离班了,之后都是自家的师傅自己教。 炼气五层以下水准,不是亲传弟子都不够格上灵舟。 而朝华宗内门蒙学,弟子们的修为最高的才五层,人数有七十人,仙音阁和长极门两家凑凑也能凑够。 说到修为,当初冷偌进宗门时便是炼气五层的修为,只是她以前修炼用的是家传的功法,比不得霜华的高级。而如她之前所言,朝华宗格外注重打基础。因此她拜师霜华后,立即改了修炼功法心法,且霜华助她将修为压缩再压缩,硬生生压到三层。可见修士的真实修为并不能以刻板的层级划分来估量。 便是扈暖的区区二层,乔渝都打算这段时间过去后给她压一压,大概又要变回一层,希望到时她不会哭。 比赛名单是连夜定出来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张贴了出来,一群半大不大的萝卜头和小萝卜头钻来钻去找自己的名字。那场面,就像一群小鸡仔在食槽前钻来钻去,特别可爱。围观的大人们发出会心一笑。 扈暖钻在最前头,一个字一个字的找自己的名字。找了半天,眼睛都花了还没找到。呜呜,这里的字笔画好多。 “你在这。”冷偌钻过来,拉着她往右边过了两排:“喏,朝华宗扈暖,对长极门林姝。” 扈暖呼一声:“终于找到了。欸,偌偌,你跟谁一起呀?” 一起?可不是一起嘛。 冷偌露出一个冷艳逼人的笑,看呆了小扈暖。 “我呀,我的对手也是长极门的,叫——周莲桥。” 命运,就是爱捉弄人,她不想见故人,偏偏故人送上门。 “你笑得真吓人。”金信从一边钻过来:“我对仙音阁的钟涛。” 萧讴也过来:“我对仙音阁的秦含盏。” 冷偌点点头:“我听说,好像是同修为的对同修为。” 金信:“为什么不发给我们号码牌让我们自己找?” 这两天,他也看懂擂台的规矩了,对阵的两人先领了一样的号码,才到擂台上比试,那个时候才互报姓名。怎么不一样呢? 马上,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有长老站出来狮子吼:“安静,现在都安静。请各位弟子自己迅速找到与自己比试的人,到这里排队。” 什么?自己找? 这是什么操作?他们还都不认识啊。 萧讴:“大人的恶趣味。”放大声音喊:“仙音阁秦含盏?仙音阁秦含盏?” 立即七嘴八舌叫嚷开,犹如猪圈到了饭点,看得大人们又是一阵欢乐。 眼见一对一对又一对到长老那里去排队了,场地只剩下四个...小姑娘。 一个冷冰冰的谁也不看,一个疑惑的看那冷冰冰的,还有两个明显是最小年纪的蹲在地上画圈圈。 疑惑的问冷冰冰的:“朝华宗冷偌?我是长极门周莲桥。” 冷偌:“哦。” 然后就走了。 周莲桥跟冷偌差不多大,不明白这人的态度,跟了过去。 于是就剩两个画圈圈的了。背对背,谁也不看谁,都低着头。 一息,两息,三息。 乔渝忍不住传音:“扈暖!带上你的对手去排队!” 扈暖一惊,迅速跳起来左右看。 同一时间,另一个小姑娘也迅速跳起来左右看,两人神同步,惹得好多人笑出声。 你看我,我看你,犹犹豫豫拖拖拉拉总算都站了过去。 乔渝松了口气,感觉某处有个别人也松了口气。 长老宣布规则,因为人很多,而他们的比试很快就能分出结果,再鉴于这场非正式比赛只是个开幕式,所以,不用一对一对的展示了,分五次,每次十四对同时进行。现在,请自由分组,什么时候分好五大组了,什么时候比赛开始。 小弟子懵,这么随意的吗? 脚下动起来,就近原则,很快就分了五大组。刚好,扈暖四人都组成不同的大组。 众人围观的大圈里显示出十四个光圈来,让第一大组的十四对选手自己上去挑了站好。 第一大组站上去,总感觉如此潦草的比赛机制下,自己等人简直就是猴儿。 长老一声令下:“开始。” 啥?啥啥?这就开始了?互报姓名互放狠话的步骤呢? 长老:不需要,你们看过名单了。 啪,不知谁放了个火焰术,炸开,打响了战斗的号角。十四对,在各自的战场上,手忙脚乱乱斗起来。 先上去的,是修为最高的一批,饶是再高在大人眼里也没什么看头,眼花缭乱的五行法术乱放,用时不到半个时辰,全出了结果,三派各派一人公平公正的计算各家胜出次数。 没错,便是赢了也只是给自家挣一分,不配报名字。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各有各的奇葩(五) 大人看个乐呵,小孩子也啊啊哇哇兴奋起来,没有小孩子不爱热闹,一架打下来,大家已经成了熟人好朋友。 玉留涯微笑:“看吧,我就说让他们比一比,不管输赢他们都会高兴。” 两位掌门连连点头,对自家小弟子的表现还是满意的,小小年纪输赢不重要,关键是不退缩。 第二组上去,萧讴在这一组。 秦含盏拿出个迷你小长琴,萧讴呆了呆,这玩意儿怎么打架? 秦含盏是个温柔的男孩子,对萧讴点了点头,手指搭在弦上,一阵乐音就流了出来。 萧讴:...听不懂。 他默默的跑上几步,双手一撮一团火落向秦含盏的脚,又一团火,又一团火。 火并不大,丢在地上跟小烟花似的,秦含盏抱着琴跳来跳去。 不一会儿萧讴就把不大的地方丢得全是火,秦含盏还在跳来跳去。 萧讴迷茫了,他在干嘛?跳舞吗?不是在决斗吗? 他觉得秦含盏在乱弹琴,殊不知外人眼里他丢完了火之后就站着一动不动。秦含盏跳着跳着就跳到了他跟前,柔和的眼眸闪过狡黠的光。 啪—— 琴音一断,秦含盏诧异的看着被匕首割断弦的琴面,不可置信。 “你没被我的琴声迷惑?” 萧讴无语,又怕说实话伤到他,只得道:“我完全不懂乐理,听不懂。” 是你弹得太难听,迷惑?你这是逼人打你。 秦含盏默默收起琴,撸起了袖子。 萧讴也松了一口气,你来这么文雅的当着你家大人的面我不好揍你,既然你也有此意,咱们就用爷们儿的方式来决胜负吧。 他挥着拳头砸了上去,秦含盏不敢相信。谁和你比拳脚了,我是要和你比法术——退后退后,比法术,你这野蛮人! 萧讴赢了,秦含盏被揍得不轻,脸上青乌一块。下去后发呆怀疑人生。 狄原真人很满意,徒弟还是很能干的,知道大家灵力差不多不如比拳脚比力气,看来之前那场群架没白打。 第三组,有金信。 金信可没萧讴的先礼后兵君子之风,一进圈子,不待对方把法器拿出来他已经小炮弹的冲出去,用自己的体重优势把对方按着打。 毫无意外,这位仙音阁的弟子也下去怀疑人生了。 林隐真人笑而不语,心中骄傲,我徒弟的一身肉可是我亲手喂的。 第四组,有冷偌。 霜华坐直了身子,冷冰冰的看,周围旁人都不敢看她。 冷偌看着周莲桥,此时的周莲桥只是个和她一般大的小姑娘,天真娇俏,浑然不识她和楚吟风。如果,上辈子他们三个没有彼此认识,或者少了任何一个都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事。 她后悔了,然后老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重新来过,她会远离,会防备,唯独不会招惹——除非贱人送上门。 周莲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喜欢对面这个和她一样大的小姑娘。她也不喜欢陌生人,可也不讨厌,但对这个冷偌,她隐隐的不舒服。 别人家的弟子,自己为什么要喜欢?既然是比试,她就不客气了。 周莲桥先动了,一道木刺对着冷偌射去。 冷偌轻巧避开。 周莲桥又射出一个水球。 冷偌避开。 周莲桥放出藤条。 冷偌避开。 周莲桥放放放。 冷偌避避避。 直到旁边所有人都比完了,周莲桥气喘吁吁,冷偌还是面无表情的只会躲避。 霜华皱眉,什么意思?不反击耗费她的灵力吗?没必要,这么点修为速战速决就是了。徒弟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不进攻?”周莲桥不开心的发问,她觉得自己在被戏弄。 冷偌淡淡:“你是客人,我让你先。” 所有人都在看她们,玉留涯微微点头,又觉得奇怪。冷偌这表现有点羞辱的嫌疑,她平时知书达理呀。 不由去看霜华,见霜华也是不解,可见不是她的授意。 周莲桥跺了跺脚:“好,咱们比剑。” 她握了小剑向冷偌刺去,冷偌不动,周莲桥的动作在她眼中缓慢。等她到了跟前,冷偌猛的向旁边一跳,周莲桥刹不住擦身而过。 啪。 已经比试完的谢天霖离着不远,听到这动静下意识的捂住了脸。 周莲桥下意识的捂住脸摔在地上,当啷一声小剑掉落。 “你、你打我。”泪水溢满眼眶,周莲桥瘪了嘴巴。 所有人看呆,打人打脸啊,这是有仇吗? 冷偌默了默,说了声对不起:“对不起,我手打熟了,忘了你是客人。” 顿时,谢天霖不止觉得脸疼,还觉得脸烧得慌,因为知情者都往他这里看。 周莲桥哇的哭出来跑了下去。 玉留涯赶忙道歉:“抱歉,我那女弟子顽劣,在宗里横行霸道惯了,我代她向你那弟子道歉。” 仙音阁阁主脸色不好,可玉留涯都亲自道歉了,他只能道:“切磋嘛,又没受伤,就是这手段——你还是要告诫一下,这样岂不是在结仇?” 玉留涯:“是,太不对了,我回头就罚她。” 其实他应该说让冷偌的师傅带着她去道歉,可霜华是谁?他敢说就要做好被打脸的准备。 仙音阁阁主问了:“她师傅是谁?” 玉留涯小了声音:“霜华。” 仙音阁阁主一顿,没说话。 可见对霜华并不陌生。 第四组结束,第五组开始,乔渝立即锁定自家徒弟,当即眉头就是一皱。 因为人家两小只是牵着手上去的。 等等,才多大会儿?刚才还谁也不看谁到天荒地老呢。 最后一组,基本是都是修为最低的一二层弟子,也是年纪最小的小萌新。他们的实力表现为放水把自己浇到,放火把自己烧到,长草把自己绊倒,丢石头把自己砸到,挖坑把自己放倒。都不需要对手出手,自己就把自己绕出去了。 总之,各种笑料百出,纯粹一台喜剧。 多少位师傅放了心,原来不只自家蠢徒蠢,大家都一样那我就放心了。 不,没有都一样,还是有不一样的。 别人打平了就退出来了,还有一对在持续战。 扈暖和林姝。 不知谁先开始的,总之你推倒我,我爬起来推倒你,你再爬起来推倒我。 这没什么,有什么的是:扈暖爬起来,林姝给了她几颗葡萄。林姝爬起来,扈暖给了她几个丸子。扈暖推倒了林姝塞给她一条鸡腿,林姝推倒了扈暖塞给她一个香瓜。 你来我往,有来有往,没完没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师徒翻脸(一) 小姐妹玩得不亦乐乎,看台上麻木了众人。就这个比试法,比到我们饿死吗? 玉留涯一侧头眯了乔渝一眼,仙音阁阁主一侧头眯了某位真人一眼。 两个礼尚往来的好宝宝同时静止,然后好惋惜的看对方一眼,哒哒哒出了圈。 所有人的心声:就是不能让太小的孩子上台表演呀。 乔渝好郁闷:本来是想让现实教徒弟做人,没想到遇到一个一模一样的现实。太好了,不是自家徒弟才这样。 殊不知,林姝的师傅也是这样想的,大大松了一口气。 统计得分,宣布结果,三个门派得分差不多,就这样,第一轮非正式比赛,在友好和睦和搞笑的氛围中圆满结束。 当着面大家其乐融融的互相恭维,转过身横眉怒目的各自训徒。 霜华盯着冷偌半天,冷偌一点没不自在。 半天,霜华叹气:“让为师说什么好。” 冷偌:“我就是手滑。谢天霖被我打了那么多巴掌都没说什么,她才一巴掌有什么委屈。” 霜华嘴角一抽,平生第一次产生无语的感觉。 总感觉她徒弟哪里变了。 她说:“你知道为什么打人不打脸吗?” 冷偌:“打脸其实感觉很不错的,师傅,你试试。” 霜华盯着她的眼睛:“如果非要打脸,就当场要她命。” 冷偌一愣。 “冷偌,你能当场杀她吗?不能。所以让一个人怨恨上你你还不能杀她,你知道这叫什么?这叫隐患。” 冷偌垂下头,是她冲动了。 霜华叹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这下好了,莫名其妙结了怨,总不能师傅去杀她。” “不要师傅。”冷偌惊了一下:“你千万不要因为我去针对她。” 上辈子一幕幕在脑海里走马一样,冷偌脸色发白出了一身冷汗。 霜华不解:“你这不是很懂事吗,怎么当时——” “我当时心情不好,拿她出气了。”冷偌一咬牙:“我去跟她道歉。” 霜华:“一点小事,没必要。” 冷偌无语,刚才你还为一点小事训我呢。 霜华:“心情不好?谁惹你了?师傅找她去。” 冷偌:“师傅,没人惹我,我去找周莲桥,我去跟她道歉。” 反正打也打了,她也出了一口恶气,至于面子什么的,她丢得起,没见小伙伴们一个比一个更能丢吗? 萧讴金信扈暖:你说谁? 乔渝也在训徒弟。 “不是让你去打架的?你在干什么?” 扈暖顶回来:“师傅,林姝比我还小呢,你让我打她,你忍心吗?” 乔渝:“你们还比了大小?你都跟她说什么了?” 扈暖:“她比我矮当然比我小。而且我们打了呀,我都推她了。” 乔渝:“是比试,不是推着玩,还有,为什么给她吃的?” 扈暖:“她给我了呀,我要回礼。” 乔渝冷着脸:“说,是不是你出的鬼主意,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 扈暖:“不是,我和林姝说,我们猜丁壳,她说,师傅不准她再猜丁壳,一定要出手,那我们就一人一下很公平。” 乔渝脑壳轰隆轰隆,所以,出这种鬼主意你都输给了别人? 质问:“为什么你不出个更好的主意让她听你的?” 扈暖看着他,小脸慢慢变红,忽然一跺脚转身跑了。 乔渝一呆,怒吼:“你给我回来。” 还给我发脾气,还有哪个师傅比我更纵容? 扈暖不听话,顺着山路往下跑,乔渝追了两步,也生气了,不追了。 到了晚上,扈暖没回来,乔渝慌了,出去找。 找遍整个内门都没找到,惊出一身冷汗,不会——被掳走了? 立即放开神识来到外门——咦,那里? 月轮挂在天上散发柔和的光,给小小的人儿照亮前行的路。扈暖一步一步走在出山的路上,小小的身影很倔强。 莫名乔渝想到昨天的萧讴,这些个孩子,怎么这么的—— 他落下去,堵住扈暖的前路,板着脸:“跟我回去。” 扈暖抬头,乔渝心一抽,她的眼睛红红。 见到人这一刻,扈暖心里的委屈和生气再憋不住,她一下哭出来:“我要退学,我要回家,我要找妈妈。” 又哭了,又要找妈妈。 乔渝:“过两天让你回去,现在不行。” 扈暖:“我不要师傅了,我不要修炼了,我要找妈妈。” 乔渝气,连师傅都不要,我对你还不够好?就是对你太好让你无所顾忌! 一把抱起来往里飞:“我告诉你扈暖,你这叫无理取闹,叫恃宠而骄。给我回去好好学学什么叫尊师重道。” 哇啊,刺耳的哭啼声划破夜晚的寂静。 乔渝慌乱,一下封住她的声带,扈暖哭得更厉害了,短短几息泪水打透胸前衣裳,脸色红紫,满身满脸的汗,跟水里捞出来一样。 乔渝进入采秀峰,瞬间打开结界,将堵在她喉咙的一点灵力化开,扈暖的哭声瞬间爆发,刺得他耳朵底子发疼。 或许,该给他这蠢徒选一门音功。 “你哭什么,大半夜的闹离家出走还要我去找你我都没委屈。” 扈暖只是哭,不理他,哭得眼睛紧紧闭住,不看他。 乔渝叹口气,无奈:“你说你有什么好委屈?” 扈暖哭。 乔渝拉她,给她擦泪:“师傅又没怎么着你。” 扈暖还是哭。 乔渝又说了几句,奈何扈暖就是不睁眼就是不理他。 乔渝也生了气,把她丢回房间自己烦闷去了。 他想,要是个男弟子,他一脚踢过去看她还拧不拧? 狄原:呵,也不知道昨天是谁朝我阴阳怪气。 乔渝气了一晚,第二天没等来扈暖起床来问好,他想,他这是收了一个什么倔驴,不就是说了她两句,他又没骂她。 好,看你倔到什么时候,这次,为师绝对不低头! 一个在房间里,一个在峰头,乔渝一下一下点着石桌,一点一层冰,一点一层冰,可怜的石桌得罪了谁。 耗着耗着,三个小伙伴来了。 金信大咧咧,没发现乔渝的不对:“师叔,我们来找小暖,她又赖床了吗?” 乔渝没说话。 萧讴看出乔渝心情不好,且跟扈暖有关,乖乖巧巧:“师叔,我们不打扰你了,我们自己去找小暖。” 冷偌莫名,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扈暖的异常(二) 三人要去找扈暖,乔渝心思一动:“等下,你们今天要做什么?” 咳咳,他只是问一下,免得小孩子又去瞎玩。 冷偌上前一步,恭敬回道:“昨天比试的事,我师傅教训过我了,我现在要去跟长极门弟子道歉。大家说陪我一起去。” 乔渝奇怪:“小暖也说要去?” 冷偌:“啊?没有,我们先去吃早饭。” 乔渝看着她,莫名来了句:“你师傅竟舍得你去给别人道歉?” 冷偌内心尴尬,我师傅是护短,不是不分是非。 道:“这事本来就是我做得不对。” 乔渝酸了,人家的徒弟怎么就说得还改得?他家那个怎么就知道跟他做对?霜华都有个听话的徒弟他怎么就没有? “师叔?师叔?我们去找小暖了?”冷偌试探,乔渝真人是在发呆? 乔渝挥了挥手。 三人屏住呼吸跑走,金信终于觉得不对:“欸,乔渝师叔怎么了?” 萧讴:“快去看看小暖。” 三人来到扈暖房间,熟门熟路跑到床边,只见被子鼓鼓的,吓一跳。 忙把被子慢慢掀起来。 “小暖,你这样会憋——啊,你怎么了?” 扈暖哭了一晚上,哭累了睡,睡醒了哭,整个人都浮肿了,两只眼睛更是肿得核桃一样。 见到他们,眼睛缝里流出泪,喉咙里发出气音:“我要找妈妈。” 冷偌一下冰冷下来,她家小师妹被欺负成这样,师叔他是不是太过分! 萧讴道:“发生什么事?” 金信跑到旁边桌子上端水:“快喝。” 三人围着她给她喂了水,扈暖还是说找妈妈。 冷偌:“找妈妈就找妈妈,走,咱们去找你妈妈。” 金信:“我们知道路。” 萧讴:“冷静点,小暖这是和她师傅闹翻了?” 金信:“我知道啊,没见小暖这么伤心嘛,我们快带她去找妈妈。” 萧讴:“乔渝师叔还生着气呢。” 冷偌冷冰冰:“那又怎样?” 萧讴发现平时最冷静的冷偌其实也任性,提醒他们:“门规,弟子忤逆,无故出山门,严重会被逐出山门的。” 金信张大嘴:“不会吧?乔渝师叔对小暖那么好。” 冷偌冰冷开口:“那小暖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她抱着扈暖:“小暖,小暖?你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们,我们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扈暖抽泣着,只说找妈妈。 金信着急:“哎呀真是急死我。” 萧讴也急。 冷偌眯着眼看扈暖,忽然心一沉:“小暖怕是不好。” 什么? 两人看她。 冷偌毕竟有上一辈子的见识,此时扈暖看上去好好的,但她状态不对,似乎与他们隔了厚厚的一层看不见的障碍。若是还有上辈子的实力,她自己就可以探查,但现在—— “我叫我师傅来。” 什么? 冷偌:“我叫我师傅来帮她看看。” 萧讴金信两脸惊恐。 冷偌一拍额头,好吧,她师傅不合适。 她说:“得找个大人来给小暖看看,我觉得小暖这个样子不对劲。” 萧讴:“我师傅——不行。” 他师傅吓小孩行。 金信:“那我师傅?” 冷偌点头:“你师傅合适,他是木灵根,木灵力有安抚神魂的作用。” 金信立即跑了出去。 乔渝在峰头,见金信急慌慌跑出来跳上仙鹤走,张了张嘴没喊他。 他望向扈暖房间,这又是玩什么呢? 林隐真人与三两故友品茶论道,小徒弟急慌慌跑回来拉着他就要走。 “师傅,江湖救急,快跟我来。” 林隐嘴角一抽,还江湖救急,一嘴胡咧。 好脾气的对几人笑笑:“见笑,小徒顽劣。” 几人也好脾气,不在意道:“你快去吧,你徒儿很着急的样子,我们便反客为主了。” 林隐哈哈一笑:“主随客便。我去去就来。” 跟金信上了仙鹤:“胡闹什么?” 金信眼盯前路:“哎呀师傅,小暖出事了。” 林隐一吓:“你乔渝师叔呢?” “哎呀,我们怀疑凶手就是他。” 林隐差点儿站不稳,凶手?扈暖她——还活着吗? 要不要通知宗主? 及看到乔渝,乔渝看到他也是诧异:“你怎么来了?” 林隐第一反应:没血。太好了。 金信急着扯着他往里去:“师傅,快来,你快跟我来。” 小胖子力气很大,林隐不由自主跟着他走,对乔渝:“我也不知道啊,这孩子。” 乔渝跟着:“金信,你们胡闹什么呢。” 金信有气,不理他的话。 林隐看乔渝,挑眉:你得罪人了? 乔渝黑脸:都不省心。 到了扈暖门外,金信拉着林隐进去一转身把门关上了。 被关外头的乔渝:这是谁的地盘?! “师傅,你快看看小暖。” 林隐无奈上前,第一眼看到一双肿核桃,差点儿笑出来。是师徒闹别扭了呀,这有什么。他乔渝也有今天。 冷偌和萧讴站开。 冷偌认真道:“师伯,小暖好像听不见我们说话。” 什么? 林隐疑惑的到床边,拉住扈暖的手,灵力一探,吃了一惊。当即去翻看她的眼皮,脸色一肃。 “你们先都出去。” 冷偌心一咯噔,小暖果然出事了。 “师傅,小暖怎么了?” 林隐不言不笑,斜睨他一眼。金信噤声,头次见总是笑眯眯的师傅这样严肃的样子,有点怕怕。 萧讴也担心,不想出去。 林隐一眼扫过,三人默默向外走。 开门,出来,关门。 乔渝莫名其妙:“怎么了?” 三人谁也不搭理他,可守着门不让他进去的姿态足足的,冷偌还冷冰冰的白了他一眼。 乔渝:...气死了。 但他也隐隐意识到不对,看眼三个孩子,没再问,神识悄悄探了进去。发现里头林隐正在给扈暖用灵力检查,扈暖的样子...乔渝一咯噔。 半天,门打开,林隐出来,三人仰头看他。 林隐没看他们,只看乔渝:“你跟我过来。” 松下,乔渝紧张:“小暖灵力暴动了?” 林隐摇头:“灵力稳定,她身体没问题。” “那——” 林隐严肃注视着他:“小暖的心境,怕是有问题。” 心境? 乔渝脸色一白:“不可能,我都没骂过她。她的心境不可能崩坏。” 林隐肃容:“我的意思是,她的心境——原本便存在问题。”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回去找妈妈(三) 乔渝口中苦涩:“怎么可能呢?我、我当初——”并没检查过。 林隐皱眉思索:“我也很疑惑。我用心法窥视了她的心台,她心台之上——” 乔渝盯着他。 “一半明亮温暖如春夏,一半枯寂绝望如秋冬。很是奇怪。”林隐非常不解:“一半如新芽,一半如枯木。怎么会这样?” 乔渝呆呆重复:“怎么会这样?” 林隐望着他:“你了解过她的过去和来历吗?” 乔渝仍是呆呆,谁收徒问过这些? 林隐摇头:“现在需要了解了。她这样情况,平日还好,一旦遇到什么刺激,怕功法逆行,走火入魔。” 这么严重吗? 乔渝勉强笑笑:“你是不是夸张了?” 林隐:“不怕一万,始终是个隐患。” 乔渝沉默:“那现在...怎么做?” 林隐:“等她自己平复,让三个孩子陪着她吧。”又好奇:“你吵她了?” 乔渝苦笑:“可能是我着急了些,这一个月来,我都在逼着她修炼。” 这点倒没什么,哪个师傅不是逼着徒弟修炼。 林隐说了句公道话:“扈暖比同龄弟子更稚嫩,你不要太着急。”又奇怪:“咱们朝华宗从来不求速度,你急什么?” 乔渝苦笑:“我...她实在是一点不上心,我才——是我的错。” 林隐失笑:“一个五岁孩子除了玩对什么上心?金信他不修炼我从来不说他。等他大些,看到师兄师姐是怎样努力的自然也会努力。你呀,心急了。” 再道:“别逼孩子,道法自然,一切顺其自然稍加引导。你还是没经验,以后就好了。” 乔渝:“好,我记住了,我也没想到——她现在怎样了?” 林隐:“我梳理了她的灵力,睡着了。醒来会好很多,你还是抓紧把她心境问题搞清楚。要不要我做什么?” 乔渝:“先不用,我来问问她。” 林隐:“那我先回去,有事就叫我。” 乔渝送他,回来来到扈暖房门外,三个孩子已经去了里头,门是关着的。 神识进去,看到扈暖安安静静躺好在床上沉沉睡着,乔渝撤出神识,思考扈暖的异常。 异常...以前真的没有任何迹象啊。 不知何时,小小脚步声响起,是萧讴。 “师叔,我能去接小暖的妈妈来吗?” 乔渝抬头,茫然了一瞬:“啊?小暖的妈妈?” 萧讴:“小暖一直说找妈妈。” 乔渝:“哦,这个,怕是不行。宗门里灵气太浓,凡人承受不住。” 萧讴想了想:“那——我们能把小暖送回去吗?” 乔渝定定看着他。 萧讴:“师叔,小暖想妈妈,她已经很久没看到她妈妈了。” 乔渝沉默了许久,最终点头:“好,我送你们回去。” 萧讴惊讶:“师叔要见小暖的妈妈?” 乔渝又沉默了会儿,道:“不必。” 无可否认,小暖的妈妈对她非常好,孩子这样送回去,人家妈妈会什么反应?怕是要撕了他。这样情况下怎么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你们去见她,帮我问些事情。” 萧讴:“?” 乔渝进去抱上扈暖,小小的人儿在他臂弯里没有什么分量,乔渝看眼金信,自己徒弟真是太瘦了。 “我给你们师傅都传了讯,让你们帮我办事。” 三人同时点头,这个时候他们可不能走。 乔渝抱着一个带着仨,路上交待了要问的事情,将他们送进宝平坊,一起做了马车来到凡人区,止步。 “好了,你们去吧,记得把事情问清楚。等小暖醒来,就跟她说——说是师傅的错。” 乔渝转身离去。 金信:“突然觉得师叔好可怜。” 萧讴:“你个笨蛋。” 冷偌:“明明是小暖可怜。” 萧讴:“你很容易被人骗啊。” 冷偌:“人家装装可怜你就改投阵营。” 金信投降:“我们快去小暖家吧。” 离着没多远了,扈暖横着,三人头身脚的抬着。 扈轻没在家,但扈暖身上有门牌,可——大门上挂着锁,钥匙呢? 萧讴:“翻进去。” 冷偌看他一眼:“笨,用灵力灌进去。” 萧讴:“...” 打开门,迎上一壁蓝紫花,转过来,冷偌头次来,不免惊奇。 金信道了句:“婶子忘浇水了,草有点蔫儿,等会我浇。” 萧讴:“先把小暖抱进去。” 进了屋,再进到卧室,冷偌看得更是惊奇,原来小暖的家是这样的,好温馨,好可爱。 将人放在浅粉色的公主床上,盖上小花被。 冷偌:“我们怎么办?” 萧讴:“等。” 金信:“我去忙了。” 跑到院子里从水缸里舀水浇花,把这当了自己家。 冷偌坐在公主床旁边的小沙发上,背脊挺直,很拘谨。 两辈子,头一次,见家长。 而萧讴去西屋看了看,扈花花不在,他在屋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能做的事,处处都很干净,很整洁。便去院里,正好金信浇花,他用法术往缸里添水。 扈轻今日照旧采药,果然如姜管事所说,坊市里人口激增,各类合法不合法的打架斗殴事件激增,对疗伤药的需求激增,最终导致药草的需求量激增,同时收购价上涨。 所以这两天她尽可能多的在城外跑野林子,回城再去卖药草,等回到家已经傍晚时分。 到大门处,立即发现锁被打开,惊喜也疑惑。肯定是女儿回来了,可仙音阁长极门不是才来三天她怎么就回来了?客人走了?没见那巨大飞行器的身影呀。 扈轻进了门,见到院子里的人,惊了一把:“金金讴讴,你们怎么来了?” 两人跑过来:“婶子。”然后支支吾吾,谁也不肯再说话。 冷偌听见动静跑出来,一颗心噗通噗通跳,见院里站着一个女子,她拘束的握着双手:“婶婶婶婶婶——”叫不出来。 扈轻见到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心道这孩子口条不好,对她笑了笑:“好漂亮的小姑娘呀。乖宝?乖宝?怎么突然回来没跟妈妈提前说一声呢?” 她一边喊一边两手按上金信萧讴的后脖子,推着他们往屋去:“太调皮了,现在都学会给我惊喜了。哎呀呀,学聪明了哈。” 第一百一十八章 见家长(四) 问他们:“想吃什么?给婶子说。还知道帮婶子干活,真是勤快的小伙子。” 到冷偌跟前:“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跟我家暖宝是同窗?” 三人都不说话,扈轻到屋里,径直坐下,脸上笑容一淡,把扈花花从挎兜里拿出来往桌子上一放。气势好比镇山虎。 “说吧,我家小暖她是怎么了?” 卧室里有人,不用猜就知道是她的乖宝,呼吸绵长舒缓,显然是在睡着。她说话声音这么大都没听见,一个两个三个用愧疚的眼神看自己。所以,交待了吧。 冷偌立即意识到自己看走了眼。 第一眼,她见到的是一个跟扈暖眉眼有些相像的女子。之后扈轻的表现让她认为她是一个和气又热情的长辈。然后扈轻收起热情淡淡发问,她才惊觉扈暖的母亲也不简单。 她甚至诡异觉得有一丝危险,一定是错觉。 金信:“婶子,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小暖醒了才知道。” 扈轻勾了勾唇角:“小暖的师傅呢?”死了吗? 三人都听出了不善,萧讴为难:“乔渝师叔也没说。” 扈轻手掌轻轻搁在桌面上:“哦,看来是他没看好孩子,做贼心虚。” 三人同时缩了缩脖子,感觉小暖妈妈好厉害呢。 扈轻笑笑:“小姑娘,你是——” 冷偌:“婶子,我叫冷偌,和小暖一个班,我们平时在一起玩。” 扈轻看金信萧讴,见他俩点头,笑起来:“偌偌呀,听小暖说过你,说你可好看了,跟你一起玩很开心。” 冷偌:你要不看他们那一眼,我真信了。 扈轻撸了把扈花花:“你们先玩着,婶子一会儿就做饭,都在这吃。对了,天晚了,你们住下吧。” 金信嘴快:“嗯,我们都住下。” 冷偌拦都拦不住,飞快去看扈轻,果然看到她眼里沉色一闪而逝。 不敢说话了,也描补不回来。 扈轻笑着问他:“金金想吃什么?” 金信:“想吃大骨头。” 萧讴狠狠瞪他,回去就把你嘴缝上。 扈轻笑了:“看来小暖没什么事,等着,婶子给你煮大骨头去。” 等她去到卧室,萧讴冷偌同时一动,一个别他脖子一个捂他嘴。 金信:“呜呜呜。” 萧讴:“你能不能别说话?” 冷偌泄气:“要是他不说话,婶子肯定会把事情想得很严重。” 萧讴:“唉。” 冷偌:“唉。” 金信挣脱:“怎么了?” 两人:...笨。 桌上的扈花花:都笨。 扈轻凝视扈暖,小脸蛋红扑扑,额头微微汗意,探了探额头,微凉,是正常的体温。睡得安静,但扈轻一眼看出她的不开心。 要不是外头三个都是孩子,又都不知情,她这会儿绝不会这么忍耐。 可恨她进不了朝华宗。 要是她也是什么真人老祖宗,何必把亲骨肉送到别人手里。 扈轻将扈暖抱在怀里,如她小时候一般紧贴,手指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头发,额角。 睡着的扈暖犹如找到温暖的港湾,枯萎的心神随着一下一下的轻抚和熟悉的气息缭绕慢慢舒缓。 过了十分钟,扈轻才把扈暖放回,又在被子里摸了会儿两只小脚丫。 起身。 外屋偷窥的三只一下散开,看天看地装无辜。 扈花花:好傻。 扈轻出来,恢复正常:“偌偌呀,你就在屋里帮婶子看着小暖点,西屋有画书,你随便看。金金讴讴,你们来帮婶子做活,木柴也该劈了。” 两人踊跃跟上,金信这个管不住嘴的:“婶子婶子,我跟你说,小暖昨天跟一个和她一样大的小弟子比试,可好玩了...” 冷偌一巴掌捂住脸,这个金信,嘴巴没底吗?回去就给他缝上。 放下手,目光不经意对上桌上的扈花花,大眼瞪小眼。 唔,怎么觉得这只狗狗的眼神好聪明? 扈花花:你才是狗。 它向前一滚,冷偌惊讶的叫了声伸手去接,慢了一步,就见狗狗准确无误的跌落在桌下摆着的一堆软垫上。 冷偌尴尬的伸着两手,扈花花翻了个白眼,小肚皮娴熟的扭扭扭,爬向东屋。 冷偌恍然大悟,忙上前两步将他抱起来,送到里头,放在小沙发上。 扈花花气,我要去的是这里吗? 滚下去,向床上爬。 冷偌一呆,犹豫了下,跑到门边问:“婶子,你家的狗狗可以上床吗?” 扈轻不在院里,交待了两人任务出去买菜去了。 萧讴:“你说扈花花呀,没事的,他是小暖的弟弟。” 冷偌凌乱,跑进东屋,把扈花花抱上扈暖的床,见他窝在扈暖身边不动,又跑出去。 “我有点怕小暖的妈妈,你们怕不怕?”她小小声问两人。 萧讴说:“上次不怕,这次我也怕了。”顿了顿:“不是怕,是心虚。” 冷偌点头,对,是心虚。 金信莫名其妙:“为什么怕婶子?婶子多和善呀,还问我想吃什么呢?” 两人看智障一样看着他,算了智商太低,无法挽救。 宝贝女儿在昏睡,扈轻没多少心思招待别人,按人头做了一盆大酱骨,一道蒸鸡,一盘清炒大虾仁,一盘肉末粉丝,再加一个冬瓜汤,凑合凑合得了。 三人吃得津津有味,冷偌只觉这带着锅气的食物好似格外的温暖胃,小暖的妈妈真的很会做饭。 扈轻时不时笑眯眯的问两句,他们三个便能回答很多,冷偌对别人冷,对扈轻却冷不起来。在她的想法里,上辈子是她害死了小师妹,她亏欠扈暖的,也对不起扈轻。 不过她也好奇,上辈子没有出现过的人为什么这辈子出现了。 只是她也不是很想问,这辈子,扈暖不会再跟她在一起,一定不会被连累,她好好地活就好。 扈轻让冷偌在她的床上睡,两个男孩去西屋跟扈花花作伴,那么厚的木地板铺上被子就是床。她在沙发上睡。 他们还是头次在外头过夜,头次睡在软绵绵的床上被子上,心情一激动,结果——睡过头了。 等他们都起来,惊喜发现扈暖已经醒了,在客厅里赖在扈轻怀里撒娇,腻歪得不行。 “小暖,你好了。”冷偌开心。 扈暖也开心:“偌偌,你来我家了,我家好玩不好玩?” 冷偌心道,可好玩了,差点吓死我。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扈妈妈讲故事(五) 扈轻对着他们一笑:“都起来了,吃早餐吧,等会儿你们就带她回去吧,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可不能逃课。” 三人傻眼,这就要回去?不是,他们才来呀。哦,已经过了一夜,可是、可是,你好歹留一留呀。你都不担心扈暖吗? 扈轻拍扈暖小屁股:“起来。” 扈暖发赖:“我不要回去,我要退学,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扈轻板着脸:“给我回去,跟你师傅道歉去。你这么闹,你师傅肯定吓坏了。” 三人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呀。 扈暖一下埋了脸,闷闷:“我不要,我不要师傅了。” 扈轻气:“妈妈还骂你打你呢,你怎么不要妈妈?” 三人瞪大眼,小暖妈妈这么凶残的吗? 扈暖不高兴:“我爱妈妈,妈妈也爱我。” 扈轻:“那怎么样?你师傅对你不好?你真不要他了?不要他咱就走。” 三人着急。 扈暖嘟着嘴不说话。 扈轻把她放在沙发上,去端早餐,温温的肉片粥正好入口,还有小菜和包子,都是扈轻早起做的。 坐在餐桌旁,扈暖还吊着嘴,拿着小勺舀来舀去,就是不吃。 扈轻不理她,招呼三个多吃些。 金信早忘了乔渝交待的话,这个好吃那个香,叫着下次还要吃。 扈轻被他惹得连连笑,同时也发现了萧讴和冷偌的欲言又止。 吃过饭,她说:“小暖,你和金金收拾桌子洗碗筷,下次轮到讴讴和偌偌。” 她的女儿她知道,只要沾上水,不玩半天不罢休。 扈暖一下高兴起来,洗碗好呀,洗碗她能洗到天黑,正好不用回去。 金信跟她收拾起来,扈轻直接把扈花花放到院里水缸旁:“看好你姐,洗不干净不过关。” 拍狗头:“一、定、要、看、好。” 扈花花:我能看好,可我拦不住,我没实力。 扈轻叫萧讴和冷偌到西屋,从窗户里望了眼,那两个嘻嘻哈哈舀水一点没意识到别的,啧,这脑子,愁人。 她坐在椅子上,示意两人在对面坐下,平静开口:“说吧。” 两人莫名约束,抬头挺背,双手放好。 萧讴:“婶子,小暖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扈轻嗐了声:“就是跟她师傅闹不愉快了。” 冷偌:“乔渝师叔骂她了?” 扈轻摇头:“那倒没。”顿了顿,小声自语:“还不如骂呢。” 冷偌:“啊?” 扈轻:“啊,没什么。你们要跟我说什么?” 冷偌:“婶子,乔渝师叔亲自送我们到这里来的。他还说,等小暖醒了,替他说声是他的错。” 立即,扈轻的神色和缓很多,对他们笑笑:“小暖师傅真是——是我不好意思,没教好孩子。” 冷偌偷偷松了口气,她知道若是小暖的妈妈和师傅关系不好肯定会影响小暖,无论如何,两边都那么在意小暖就没必要存芥蒂。 萧讴开口:“婶子,其实,乔渝师叔让我们来问问你。” 扈轻:“你说。” 萧讴:“他说,他是头次收徒,不懂小孩子的心思。小暖突然不开心,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做得不对,问问你,是不是小暖有什么不能听不能看的,好以后避开。” 然后他代表自己:“婶子,小暖害怕什么吗?我们帮助她克服。” 扈轻沉吟:“这个事情,很重要吗?” 两人对视一眼,冷偌开口:“非常重要。修为越高,心境越重要,心里过不去的事情我们称之为心魔,心魔一旦产生最好立即铲除,不然——” 扈轻听出冷偌的未尽之意,大概明白了他们这次的来意。看来,自家女儿这小倔驴发作把人师傅给吓坏了。还专门巴巴的让人来问,可见人家很重视女儿。 扈轻思考了下措辞:“小暖的情况,有些——不太寻常。” 两人对视一眼,乖乖的听她讲。 扈轻往窗外看了眼,那两个蹲在水盆边玩得嗨呢。 “你们了解凡界吗?” 两人眼里都是茫然。 呵,你们不了解,那我可太放心了。 扈轻笑笑:“我们那里,女子是极其没有地位的。” 两人脸色变了变,所以小暖受过虐待? “我怀小暖的时候,被人害了,差点儿没能把她生出来。所以小暖不是足月生,生下来就比别人弱小。” 两人睁大眼睛,天哪,他们的小暖,从妈妈肚子里开始就吃苦了。 “也因为生的艰难,她各方面的能力,都比一般孩子差。” 两人:啊,所以小暖才来时,说话都不流利。 “我的身份很尴尬,我自己被禁锢在小小宅子里——啊,别激动,不是被坏人抓了,是我那里的女子大多都如此,特别没地位——小暖她跟着我更是被人看不起。” “她不到一岁的时候,我一个没看住,差点儿又被人害死。” 两人立时心疼,两次了。 “在那个地方,没有人理她,没有人对她有一句好话,小暖呢,本来就长得慢一些,身体也弱,没法对抗只能躲着,别人骂,她躲,别人打,她躲,久而久之,她遇到人就躲,遇到事也躲,别人眼里她就是不会说话的傻子。” 两人悟了,怪不得小暖不喜欢跟人比,是小时候被人逼的。好心酸。 扈轻动了动,轻轻喉咙:“我呢,个人是有点本事的,奈何周围环境对女子不友好,我也只能勉力保住我们的性命。” “我们没法出门,我就给小暖编造了一个幻想的家。” 什么?两人没听懂。 “想象中的家。那个家只有我和她,没有人欺负我们,没有人害我们,我们生活的富足而平等。小暖还没到区分开现实和幻想的年纪,她以为真有这个家。” 关于这个,她不想多说,多说多错,一句带过:“何况我现在建立了这样一个家。” 两人傻眼,这这这—— 冷偌:“这样好吗?”这不是骗人的吗? 扈轻苦笑:“我有什么办法?按照我们那里的律法,我是可以被买卖的,小暖也要一辈子受欺压,做别人的踏脚石。长大嫁出去也是给人生孩子的物件,根本没出头之日。” 两人白了脸,这么惨? 扈轻:“事实上更惨。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吗?因为我们生活的那个宅子,被查抄了。所有人被抓进大牢,剥夺财物沦为货品。我和小暖被卖进大山,九牛二虎,才逃出来。差一点儿就死了。” “她认知里的美好,只存在我的编造里。” “那是我们活着的唯一阳光。” 第一百二十章 乔渝无地自容(一) “如果没有我编造的故事,我们或许撑不到现在,小暖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她会活得麻木冰冷、行尸走肉。” “我们那里很多女孩子都是如此,甚至,在她们来到世间的最初,因为是女儿,立即葬送性命。” 冷偌和萧讴震惊,久久无言。都说修真残酷,原来凡人也如此残忍吗? 扈轻淡淡:“所以我们来到这里,相当于第二次生命。我和小暖都不愿回忆过去,只是,看来苦难的过去已经给小暖烙上了永久的伤痕。” 她道:“我以为时间能抚平一切。可没料到过去的阴影竟会影响一生。我一个凡界来的女子不懂这些,还要劳请你们给小暖师傅带句话。” “请你们告诉他:小暖就像蜗牛,无关的人她不会在意,只有她在乎的人才能伤到她的心。” 冷偌一震,女子的眼睛冷静而睿智,她总觉得这句话像解释更像告诫,还有宣战的意味。 小暖的妈妈,真的不平凡。 萧讴迷迷糊糊觉得小暖妈妈不好惹,思想开小差,小暖的妈妈会不会咬人呢? 尽职尽责洗碗的扈暖还是被她妈妈打包扔回宗门,一路上撅着小嘴放不下来。 萧讴想着她的过去,故意和金信吵架逗她笑。 冷偌在沉思,原来小师妹有那样的过去,难怪上辈子她进宗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跟任何人交流,便是师傅和她说话也反应不来,乃至后来她一辈子也没个好朋友。 因为妈妈不在了,她心里的光也没有了吧。 是慈母的心,才成就了现在有说有笑活泼可爱的小暖呀。 现在来看,这辈子,因为青岩提早发现了她们,小暖妈妈躲过死劫,才有现在的小暖。 真好,青岩做了件好事,老天保佑他筑基成功。 闭关的青岩:我谢谢你。 插科打诨一路,到采秀峰扈暖见到乔渝小小的不自在:“师傅,我回来了。” 乔渝笑得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嗯,去玩吧。” 然后目光一扫三人:你们谁跟我交待一下? 冷偌:“师叔,我先回去了。” 乔渝点头:“正好,我去找你师傅。” 别别扭扭的扈暖听到这话:“啊,师傅,你要去打架吗?” 乔渝脸一黑,很好,他徒弟好了。 “师傅去打架你还能帮着师傅打?” 扈暖大声:“啊,金金,快来看,我种的花——咦?怎么死了?” 乔渝哼了声,带着冷偌转了个圈到了采秀峰后头他的修炼洞府。 冷偌说了扈轻的话。 乔渝震惊,原来他徒弟是这样过来的。 冷偌吞吞吐吐说了扈轻最后要她转告的话。 乔渝沉默许久,道:“知道了,辛苦你了,你回去吧,你师傅昨晚就传讯让我交出你。” 冷偌:...她师傅没直接打上门,已经是进步。 乔渝独坐半天,深深懊恼,他太粗心了,以前怎么没问过她在凡界的事呢?哦,之前问过一次,可那个时候徒弟已经表现的对过去非常不牵挂,这本就异常,他为什么没发现? 他自大了,自以为是。 再想到扈娘子捎来的话,分明是在指责自己伤了一个全心依赖自己的孩子的心,羞愧。 等到他回去,峰头只剩扈暖一人,乖乖的在修炼。 他把点心茶水准备好,等她休息过来吃,看着她。 扈暖眼珠子慢慢往旁边转,小脚抠啊抠。 乔渝笑笑:“小暖,还生师傅的气?师傅不该对你急。” 扈暖摇头。 乔渝:“不生气了,师傅以后不逼你修炼了。” 扈暖还是摇头。 乔渝:“那——师傅往后不凶了?” 给她推过茶碗,师傅给徒弟奉茶请罪,他也是醉了。 扈暖看看茶碗,抬头看他,忽然眼睛里又掉下泪来,嘴巴一瘪:“师傅嫌弃我。”点心渣滓掉下来。 乔渝头大:“师傅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扈暖抽着小鼻子:“师傅嫌我笨。” 乔渝一噎,才想到扈暖爆发前,自己似乎是在说她,为什么是她听林姝的,而不是她想出好主意让林姝听她的。 一时心思复杂,这两夜一天,自己竟想差了,他徒弟不是伤心自己凶,是觉得自己嫌弃了她,嫌弃她不如别人聪明,她是——害怕,是惶恐,是怕自己不喜欢她不要她,是自己让她没了安全感。 该死,他这该死的胜负欲。 他为什么要求她处处比别人强,她只要做她自己就足够。 认识到这一点,乔渝立即给她道歉:“小暖,是师傅错了,师傅不该拿你和别人比。我家小暖是最好的徒弟,师傅最喜欢你了,也只喜欢你。” 扈暖:“真的?” 乔渝笑:“当然是真的。” 扈暖信了,一下笑得眉眼弯弯:“师傅最喜欢我了,我也最喜欢师傅。” 想到什么:“我跟琉璃师叔说,你比楚吟风好看,琉璃师叔还不信。师傅,琉璃师叔眼睛不好。” 呃?又关琉璃什么事? 楚吟风?他和狄原打架时发纸鹤问的那事?是哪个? 问她怎么回事,扈暖吃着点心就把那天的事说了。 乔渝听了更加懊恼无地自容,自己徒弟眼里自己最好,还跟琉璃那个不着调的长辈争论,自己呢?为着个陌生人却对徒弟发火。两相对此,自己简直是个小人。 ‘小暖就像蜗牛,无关的人她不会在意,只有她在乎的人才能伤到她的心。’ 扈娘子让冷偌带回来的话,此时就像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乔渝保证:“小暖,师傅也是个普通人,可能会在无意间说什么做什么伤到你,但你一定要相信,师傅喜欢你,在意你,师傅把你当最宝贝的宝贝疼。” 扈暖笑嘻嘻:“我知道,我妈妈说,她爱我,她打我屁股的时候也爱我。” 乔渝:“...” 令堂真是巧舌如簧啊。 学到了,先甜言蜜语,再动手,这就是给自己留后路。 以后,他也要给自己留后路,多留几条。 另三个回到自家峰头也受到了自家师傅的盘问,小小年纪,夜不归宿,先斩后奏,不得了了。 林隐知道内情,问金信:“小暖究竟怎么回事?” 金信茫然:“啊?啊,小暖好了啊,小暖妈妈陪着她她就好了。没事了。” 林隐无语,多明显呢,自己徒弟被排除在外了,算了,就这脑子和这大嘴巴,不适合知道秘密,他这样就挺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 林隐谈人心(二) 而狄原真人见到萧讴回来,只是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问。 这让萧讴有些塞了棉花似的沉闷,他家师傅,就是火山,要么喷发,要么静悄悄。 霜华那里便不一样了,霜华围着冷偌一句一句不落地的问,冷偌都来不及回答。 好不容易等到她停下来,冷偌才要说,霜华又道:“算了,你别跟我说了,我不想知道。” 冷偌:“...” 她家师傅也是任性的很。 霜华自己知道自己的事,那些小孩子,见到自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自己管太多,害得徒弟没人陪着玩怎么办?算了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冷偌感动,靠在她胳膊上:“师傅,你真好。” 霜华略不自在:“咳,师傅当然对你好。” 若是乔渝在,肯定又会觉得脸疼,连不可理喻的霜华都知道徒弟为重,他的为师之路,还有的学。 师徒闹了这一场,感情自是比以前更好,但乔渝心中也存了事,他可以笃定,扈暖严重失衡的幼年经历,若是不加以解决,日后必成心魔。可怎么解决—— 他在思考,要不要将扈娘子接到采秀峰给她养老,不过区区几十年,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有完全的把握让母女两生活的平静、富足,徒弟一心依赖的母亲,专心陪她到生命终结,那一天,也是扈暖彻底斩断血脉尘缘的时候,过往再不会对她有任何影响。 乔渝试探了一句:“小暖,让你妈妈来陪你好不好?” 扈暖想都没想拒绝了:“妈妈很忙,她要工作的。” 妈妈要工作,怎么能来学校呢?她就没见过哪个爸爸妈妈陪着小朋友在学校赖着不走的。 乔渝:“工作?工作干什么,她可以来采秀峰,天天陪你玩。” 扈暖看他像看傻子一样:“师傅,小孩有小孩的任务,大人有大人的工作,你连这个也不懂?” 扈轻教她的,不同身份不同分工,谁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要乱插手别人的事情。 乔渝被鄙夷了:“好,又是你妈妈说的是吧。你问问你妈妈,想不想搬家,搬到咱采秀峰。不就是工作,师傅给她派仙鹤每天接送。” 就不信一个凡人对住进仙门不会动心。 催她现在就问。 扈暖只得发纸鹤:“妈妈,你搬来我和师傅这里住呀,咱俩天天在一起呀。” 乔渝微笑,气定神闲的等着,等扈轻说好。 扈轻在采药呢,倒霉催的遇见一只咬人的猪形兽,抱着扈花花一路狂逃,纸鹤找到她时还跟着逃了阵。 终于逃出猪口,扈轻累得直吐舌头,听了扈暖的话没好气骂了句:“你吃盐吃多闲的。妈妈很忙,你老老实实上学。搬个屁搬,孤男寡女不要名声的?这种蠢话别跟你师傅说,弄得妈妈打秋风的叫花子一样,丢人。” 纸鹤一字不落传达,连扈轻嫌弃的语气都一样复刻。 乔渝立时尴尬。 扈暖握着纸鹤又说:“妈妈,不是我说的,是——” 咔吧,纸鹤被乔渝一捏,报废。 乔渝:“咳,咳咳,既然你母亲不愿意,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一个字也不要再说了。” 真是丢死人了。 他被嫌弃了。 但是,他也注意到了问题。人家亲妈这么说,说得这么不好听,他家徒弟只是吐了吐舌头,根本不在意的,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只要是彼此真心在乎,根本不用小心翼翼! 受过一次教训的乔渝真人学聪明了,及时反省吸取教训并偷偷学习。 早晚一天,他要取代亲妈在徒弟心中的位置。 扈轻:你在想屁吃。 “师傅?师傅?我们今天做什么呀?” 乔渝回过神来:“哦,哦,今天啊,你想跟他们去玩,还是跟着师傅?” 扈暖:“跟着师傅。” 乔渝诧异,他竟然比玩重要? 扈暖又道:“师傅,我们去逛街呀。” 乔渝:...原来如此。 逛的还是外门大广场,小朋友们约好的,最好带上大人。 然后赴约四个小朋友,只带来两个大人。让霜华和狄原来参加这种亲子活动,想都不要想。 林隐牵着金信,笑眯眯:“小暖好呀。” 扈暖:“师伯好。” 林隐看向乔渝,乔渝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金信已经蹦起来:“师傅,今天我买什么你都给我付钱是不是?” 顿时,金信收获了三个人羡慕的目光。 林隐失笑:“也要看你买的是什么,若是用不着的东西,师傅也不做这个冤大头。” 金信:“肯定用得着。师傅就等着给我付账吧。” 大有不把他师傅买穷不罢休的意思。 四人走在前头,两个大人在后头,乔渝悄悄:“这是做什么?你得罪你徒弟了?” 林隐无奈:“还不是上头大的不省心,捉弄他,显摆这两天淘到的好东西。小的气哭了,我来哄孩子。” 乔渝:“没这么简单吧?” “咳咳,我是做师傅的嘛,当然支援了些。” 所以,事实真相是,大弟子们拿着师傅的灵石买了自己所爱,小的一毛没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大弟子们把小的馋哭了。 乔渝心道,徒弟多了也是饥荒,他专心养这一个吧。 林隐道:“这次仙音阁和长极门带了很多他们那边的特色灵植,你可以多买些。”改为传音:“你去找他们问问有没有海玉髓。” 海玉髓,滋养心神固守灵台的好东西。 乔渝:“正有此打算。” 林隐目光往扈暖身上瞟:“怎样?” 乔渝:“没事,幼年多舛了些,慢慢养着就好。” 林隐问具体。 乔渝简单说了几句。 林隐去过凡界,勾起旧日的回忆:“凡界女子毫无地位可言,我遇到过一只女怨,仅仅一条河湾,上万具遗骸,多为女婴女幼,怨气冲天,可笑那附近世代居民还请高人斩妖除魔。妖魔的不是女怨,是扭曲人心。” 乔渝从未去过凡界,骤然听到这种事也是吃惊:“魔修邪修才大肆捕杀婴童,区区凡人竟也敢做如此残忍之事?” 林隐摇摇头:“人心的恶与修为无关,也与种族无关。” 乔渝心内叹息:“那后来如何?可恶之人可得到报应?”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奶爸逛街(三) “自然。女怨凝成便是天道要她们回来报应,冤魂索命,人间炼狱,白骨累累,天火燎原,那里变成一片死地大概现在仍没恢复。” 林隐唏嘘:“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一腔热血差点儿把自己折进去,幸好我师傅放在我身上的一丝神识及时打断了我的腿。” 乔渝:...亲师傅。 林隐说:“然后我为我的无知赎罪,在那里停留了整整十年为女怨上万道冤魂超度。” 乔渝惊了,后果竟这样严重? 林隐:“你该庆幸,你徒弟逃离了那种环境。” 乔渝不语,想到扈暖的过去,受家人虐待,被抓进大牢再卖进山里,差一点点就死了。 “等青岩出来,我好好谢谢他。” 前头四人叽叽喳,说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金信:吃的吃的吃的。 扈暖:穿的穿的穿的。 萧讴和冷偌才是正常的,想买修炼有用的。 忽然一道嫩绿的身影跑过来,同时嫩嫩的声音响起:“暖暖,暖暖。” 扈暖开心:“姝姝,姝姝。” 乔渝:什么叔? 林姝顶着两个花苞团子跑过来,好开心的拥抱她:“暖暖,我好想你呀,你想不想我呀。” 扈暖:“啊,我都忘了想你了,但一看到你我就好想你啊。” 林姝好开心:“我就知道你想我。暖暖,我请你吃杏子。” 扈暖:“姝姝,我请你吃奶冻。” 一藤篮新鲜橙红杏子散发着甜蜜的清香,一大盘彩色果冻透出诱人的光泽。 两个小朋友咕嘟同时咽了口水。 扈暖吧唧下嘴:“姝姝,你现在做什么去呀?我觉得——” 林姝:“我觉得我们肚子饿了,坐下来吃点东西吧。” 旁边的人:“...” 林姝身后跟着她师傅,很温柔的男子,海色长衫,温文尔雅。 对众人点头示意:“我是林姝的师傅林俊,道号俊波。” 大家看看他,看看林姝,看看林姝,再看看他。 林俊微笑:“林姝是我族人。” 众人恍然,怪不得两人眉眼间相似。 林隐笑道:“在下林隐,倒是同姓之缘分。这是乔渝,小暖的师傅。” 三人点头问好,见不远半山有空的石亭,干脆带着孩子飞上去好说话。 主要是某两只嘴角晶莹的口水藏不住了。 到了亭中,五小只扑到桌子边分享美食。如果说扈暖是个肉类移动仓库,林姝就是水果移动仓库,两人在一起荤素搭配天生一对。 三个大人坐在围栏边自在说话。 林隐:“以前好似从未见过道友。” 林俊:“我喜欢游历,很少在门中,也很少参加门派间的活动。”不是很少,是从不:“这次出来,带林姝见见世面。” 林隐和乔渝一时没能接上这话,你这不是带她来见世面,是带她来让我们见世面。 哒哒哒,林姝跑过来,扶着林俊的膝头翘起脚:“师傅,为什么我没有肉呢?为什么你不给我吃肉呢?” 黑亮的大眼睛像黑紫的水葡萄。 林俊逗她:“因为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想吃肉呀。” 林姝想了想,是哦:“那我现在想吃了。” 林俊:“好,给你吃肉,吃很多肉。” 林姝满意了,回到桌子边,肉乎乎的小手只朝肉下手。 林俊:“不好意思,见笑了。” 林隐笑笑,乔渝默默的学习,徒弟要什么给就是了。 忽然想到:“对了,林俊道友,不知你可有可交换的资源,你们那边独有的?” 林俊微微一愣:“不知乔渝道友具体想要什么?” 乔渝:“海玉髓。” 林俊愣了一下,看眼林姝,笑了:“真巧,我正好有,且现在用不到。” 乔渝大喜:“我愿与道友交换,灵石还是法宝或者灵植,你想要什么?” 林俊:“我这一时还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林姝是木灵根,若道友有等价的木系的宝物,交换即可。” 乔渝嗖的看向林隐:“师兄,交出来。” 林隐也是木灵根。 林隐无语了:“用你两件换。” 乔渝:“成交。” 他有的都是冰系的,不合适,与林隐多换一道,皆大欢喜。 林隐:我拿了冰系的有什么好处?说不得你让金信又给诓回去。 林隐和林俊漫步到亭子外,再回来,已经是交换好了。 乔渝松了口气,去看徒弟,好嘛,他家徒弟八辈子没吃过水果似的吃得脸上紫的红的绿的黄的一块块。 还好,林俊徒弟也吃得脸上全是油,扯平。 吃完东西,一行人又一起去逛了自由集市,一群孩子一起逛街,他们也分不清哪个是谁买的谁又要哪个,干脆默契的轮流买单,上次你买这次我买下次他买。反正都是哄孩子,哄谁家的孩子不是哄。 路上三人交换了不少趣事,乔渝才知道,林姝和扈暖那真是懒到一模一样,修炼浑水摸鱼,上学调皮捣乱,大小比试和比赛,人家全用猜丁壳糊弄过去,偏林俊宠着她,任由她去。这次到外头来,怕丢长极门的脸才让她收敛。 林俊道:“就松快这几年,等大些懂事看别人怎么努力她自己就追上去了。” 林隐:“是这样。” 乔渝自省,自己太着急。 这时林俊说到扈暖:“难得遇到和林姝这么投契的。林姝年纪小,又自由散漫,那些大些的弟子虽然喜欢逗弄她但我瞧得出来真正喜欢她的没几个。” 两人愕然,没想到林俊会这样说,这不是自曝其短? 林俊笑笑:“林姝没有防人之心,谁对她笑笑她就觉得是好人,就说那猜丁壳,不少人借口陪她玩骗了她不少东西去。偏每次被骗她还觉察不到,还傻乐。” 乔渝惊讶:“你就听之任之了。” 林俊笑笑:“现在不行,我呀,都记着呢,早晚让她看清人心。” 乔渝脱口而出:“你不怕她轻信人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林俊抬手挡了挡:“所以我偷偷跟着呢,我巴不得有人下黑手,到时候才好给她上课。” 这话意思,有人对林姝下死手那一天,就是林姝开杀戒的那一天。 乔渝服了,竖大拇指。 林隐无语,两个都不正常。 林俊说:“小暖不一样,林姝那天一举一动一言一语我都关注着,她们两个有商有量,公平来往,谁也不沾光,谁也不吃亏。若是遇到的都是小暖这样的人,我得多放心。”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正式比赛开始(四) 他是真烦恼,沾他徒弟便宜的人,小本本都要记不下了。突然出现一个正常的,他都觉得不正常。 林隐问:“你们门中弟子如此,长辈不管束吗?” 林俊笑得温良:“自己的徒弟自己管,何况,自己的弟子什么德性当师傅的真不知道?” 林隐不说话了,这位看着好性,其实也是狠人。 乔渝便道:“真知道未必没有别的打算,正好观察心性找出好苗子。” 三人对视,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傻子。 大半天过去,他们也不知道几个孩子到底都买了什么,告别时,林姝约扈暖第二天一起看三派比试,被林俊提醒,正式比赛必须和自家师门坐在一起,小姑娘老不开心。 回去后,扈暖邀战:“师傅,我觉得对手是林姝的话,我可以上台比赛。” 乔渝对天白眼,可别,你们是折磨所有人。 拿出买的宝贝来跟他分享:“对了师傅,你要给我买的漂亮小白裙呢?妈妈也要呀。” 乔渝:“没见到。” 扈暖:“你跟仙音阁的人买呀。” 乔渝:“哪能买别人穿过的,当然要新的。我已经在宝衣堂定制了,等着吧。” 宝衣堂,属于炼器堂,专门做衣裳的。 扈暖:“要很漂亮的,像仙音阁那样飘起来的。” 乔渝:“你还是去修炼吧,你今天说了太多话。” 扈暖:“师傅,我上台比赛呀。” 乔渝:“你比过了,表现非常好。明天的弟子大比你们蒙学的不用上。” 明天开始正式大比,争夺荣誉和脸面,谁家都不可能让蒙学弟子上。 扈暖好遗憾:“不是我不去,是你不让我去。” “是是是,是我耽误你。” 小心眼,觉得自己多聪明吧。 第二天,扈暖老老实实跟在乔渝后面出席三派弟子比试大会。因为是正式场合,炼气和筑基修为的全站着,以及师傅在场不管弟子什么修为都要站着,比如玉留涯的徒弟,已经是金丹了也要站着。 三派齐聚,其乐融融中多了些火药味。 三位掌门商量出来的比赛方式,毫无新意,团体战和个人战。十人小队,每家出五队,奖励前三名。 团体战只要修为不超过筑基都可以参加,当然,想也知道肯定参加的人都是筑基后期的弟子。 个人战,分炼气和筑基两组,不限人数,只要报名就能参加,选前十名奖励。 个人战看的是弟子个人本事,基本与修为挂钩,可操作余地不大。 而团体战除了修为更重要的是战略战术以及领导力凝聚力等等,能看出的东西多了。 所以个人战在前,团体战在后。 蒙学的人没有一个有资格参加。 小弟子们表现还好,他们连人家腰都不到,上去比什么?尿尿都比不过好不好? 大弟子们就不乐意起来,个个觉得自己是太阳,上去就能越阶发挥把高他们五六七八阶的人打败。 嗡的议论起来,隔着人喊话,抱怨自己没机会上场不然让对手好看云云。 霜华嫌吵,对冷偌道:“那些男弟子,吵死了,等你快筑基,把他们打趴下拿个炼气第一。将来再拿个筑基第一。” 冷偌抿着嘴笑,上辈子,她可不就是双第一嘛,有了朝华第一天才之名,然后就被和楚吟风扯到一起,再之后真的有了孽缘。 这辈子,才不要。 第一除了听着好听也没什么别的好处。 要打消师傅的危险念头:“我不做第一。”不待霜华发问就道:“谁得了第一,我去打败他,悄悄的打败他。” 霜华莫名:“这是为什么?” 冷偌:“好玩。” 霜华无语了,好吧,她也不是在乎虚名的人,好玩就好玩吧。 与她道:“仙音阁有个楚吟风的男弟子。” 冷偌心里一咯噔,上辈子师傅可没这么早就注意到他。 霜华:“都传遍了,说他多好看。哼,我倒要好好看看,他能比你更好看。” 冷偌一松,又无语:“师傅,他是男的,怎么比?而且我也没觉得他好看。” 霜华:“我自己看。” 冷偌玩笑:“难道师傅觉得好看还要把他抢过来做自家弟子?” 霜华:“琉璃那个顽劣的跟我说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我还真好奇。” 冷偌:啊,琉璃师叔,你还真是闲。 在人群里找琉璃,见她漫不经心的转着扇子目光搜罗来搜罗去。冷偌不由失笑,琉璃师叔哪怕找到了最好看的男孩子,也不会停止去发现别的漂亮男孩子。 说到这里,她很好奇:“师傅,琉璃师叔为什么喜欢看漂亮的男孩子?” 霜华漫不经心:“可能她没见识吧。” 冷偌:“...” 自家师傅这张嘴,没救了。 修士做事效率很高,当场报名,报完名就可以抽签对决。 报名的炼气期弟子总共有三百人,一派一百,朝华宗没仗着主场就欺负人,刻意控制了人数。中央空地钻出五十个擂台,今天就要淘汰一半。 也就是说,进行一百五十场,一场定胜负。无论怎么比,最终肯定是修为最高的那批人终极决斗。修为不足的,完全是上去找经验。 这样找经验的机会难得,毕竟是三大派的比斗,陌生的路子和功法更能锻炼对敌。 扈暖呀的一声,乔渝看向她。 扈暖一脸恍然的样子:“我一个也不认识。” 她说的是报名参加比试的朝华宗弟子,她一个都不认识。 乔渝:“你想去认识认识?你可以找萧讴他们,去擂台旁边近距离观察。” 扈暖:“万一打到我呢?” “擂台有结界,打不到你。” 扈暖:“我们能帮忙吗?” 眼珠子乱转,显然没打好主意。 “不能,敢捣乱我就罚你。” 扈暖嘟嘟嘴,拔腿朝金信跑:“师傅说,我们能下去看。” 金信苦着脸,被两个师兄一人按住一边肩膀没法逃。 “小暖,叫哥哥。” 扈暖木木看他们一眼,忽然咬牙凶狠,出拳打人,小拳头打在他们的腿上,一点都不疼。 两个无良师兄笑得前仰后合:“不叫哥哥我们就打小胖子。” 金信悲愤:“师傅,你看看师兄们。” 林隐笑着呵斥:“别逗小暖,小暖还不认识你们。”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押谁赢(五) 林隐的两个大弟子都是筑基修为,每日不是做任务就是修炼,没和扈暖见过面。 “小暖,哥哥们也要比试,到时候来给哥哥们加油。” 扈暖眨眨眼:“好。” 小胖子被放开,揉着肩膀听到两个无良师兄在说:“师傅,我们收个小师妹好不好?师弟什么的臭烘烘的,不要了。” 金信:“你们,太过分了。小暖,我们走。” 牵着扈暖跑,扈暖回头:略略略。 两个师兄星星眼:“哇,好可爱,师傅,我们真的收个小师妹吧。” 林隐淡定:“好,用你们两个换个小师妹。” 两人挤眉弄眼,一定要说服师傅收女徒弟,他们也要娇娇软软的小师妹。 两人叫上萧讴就去找冷偌,冷偌不敢让他们碰上自己师傅赶紧自己跑过去。 霜华:我会吃人吗? 冷偌说:“咱们去看陶矜师兄的比试。” 陶矜,内门弟子,炼气十层。 十七八的少年挺拔如松,就是面上表情硬了些,但还是有很多少女粉。 扈暖就说:“陶矜师兄也好看,琉璃师叔怎么不看他呢?” 你琉璃师叔喜欢面目精致如画比女孩子还好看的,冷偌心中吐槽。 金信和萧讴与扈暖想法一致,陶矜师兄比那什么楚吟风好看多了。 比赛分三场,一场五十组。最先上去五十组,哪个擂台空下来按顺序叫号。 有的人打的很快,比如一个炼气七层的对上九层,两剑相交,七层那个就突突突倒退到擂台下。 有的人打的很慢,比如两个八层的土灵根,擂台里到处都是石头分不清哪个是谁丢的。 陶矜抱着剑,静静看着擂台上的人,恰好是仙音阁和长极门的弟子,也都是十层,听见有人叫他。 “陶矜师兄,你排几号啊?” 陶矜低头,看到四个小萝卜头,禁不住软了神色,给他们看他的号码牌:“一百三十号。” 啊,还有很久啊。 四个人站在那,想走,又不想走。 陶矜笑了:“一起看?” 四人点头,陶矜指着台上的人对他们说:“长极门的人要胜了。” “为什么?” “他的修为更扎实些,仙音阁的弟子,动作太花哨了。” 可不是花哨,一百平的擂台上只看见白色衣裳飘来飘去了,长极门弟子稳稳站着沉着应对,早晚仙音阁弟子自己把自己累死。 金信:“为什么仙音阁的人总是跳舞呢?” 萧讴:“力气都浪费了。”不如一拳砸过去。 扈暖:“好看呀。” 冷偌:“蠢。” 陶矜看他们一眼,真是性格鲜明而迥异的四个小朋友。 这时,有个小萝卜头钻过来:“陶矜师兄,你是几号?欸,你们也在?” 是封彦。 扈暖:“彦彦你跟我们一起呀。” 封彦拒绝:“我给我师兄加油呢。陶矜师兄,你是几号?” 陶矜:“一百三十。” “啊,我师兄是八十一。不知道我师兄能不能和你对上呢。” 陶矜道:“同门少不了切磋的机会,我更想和仙音阁长极门弟子交手。” 封彦:“我师兄也这样说。可我们都想看你们两个打,要是你们俩打,我押你赢。” 陶矜:...幸好他没糟心的师弟。 冷偌诧异:“你们还押注了?谁开的盘?”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封彦:“不知道呀,反正我们押我们的人,仙音阁押仙音阁的人,长极门押长极门的人。陶矜师兄,我押你五十个灵石呢,你可千万要赢。” 陶矜:“...你师兄没打你?” 封彦的师兄金火双灵根,那脾气,跟金火一个性质,动起手来,啧。 封彦道:“怕什么,他要真厉害我能不押他?还不是他做的不够好。陶矜师兄,你一定要赢,不然我会被我师兄打死的。” 陶矜:你不是不怕? 金信拉他:“哪里下注?我们也去。”对陶矜:“师兄你一定要赢,我押你。” 萧讴:“我也是。” 扈暖:“我也是。” 冷偌:“我也是。” 陶矜:...突然压力好大。 封彦带他们去下注。 比试下注这种事,司空见惯,大家玩一玩也便是了,大人们也不会管。 好巧,押注的地方也是三家在打擂台,各家押各家,押的内容除了猜各家重点弟子会得什么名次还有前十名谁家占几个,第一名花落谁家。 金信迷茫:“我们押哪个?” 萧讴:“最保险的,押陶矜师兄进前十。” 冷偌看了眼赔率:“嗯一赔一,押不押一个样。” 才说完,这个押注选项就被撤了,很好,大家都觉得板上钉钉的选项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封彦:“要发财,就得敢下注。我押的是陶矜师兄第一。” 冷偌:“你了解过仙音阁长极门那边的人了?” 封彦:“输人不输阵。” 萧讴:“输了的话还白给那两家送灵石。” 金信:“不然咱押第一名不是朝华宗?咱赢了有面子,输了有灵石。” 大家都看他:真机灵,怕你师傅会打死你。 扈暖:“我把我所有灵石都拿来押。” 大家看她:“押什么?” 扈暖:“押第一名不是朝华宗。” 大家:...你师傅要打死你。 扈暖掰着手指头:“两个打一个,咱们打不过。” 噗嗤噗嗤,旁边有人笑,白衣灿烂的斜刘海,是仙音阁的琅琊。 琅琊过来,蹲下:“这样,我押第一名是你们朝华宗的,你押第一名是仙音阁。有来有往,谁也不亏。” 笑死了,他在这玩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不投自己投对手的,干脆他也玩上一把。 冷偌一拉扈暖:“别答应他,你投别人,宗主师伯要生气的。” 琅琊似笑非笑看着冷偌:“小师妹真不好玩。” 冷偌白眼:“师兄逗小孩好玩吗?” “好玩,可好玩了。玩不玩?”他问扈暖。 扈暖犹豫:“要不然,我押第一名不是朝华宗就是仙音阁,要不然就是长极门。” 琅琊一歪,差点儿坐在地上:“你可真聪明。” 扈暖骄傲的挺起小胸膛:“我最聪明。” 琅邪:“...” 萧讴踢了金信一脚,要不是你瞎说,小暖不会瞎想。 金信委屈,我这法子分明就是两全其美。 最终还是各家买各家。 琅琊意兴阑珊的模样:“无聊。” 扈暖喜欢他的海鲜,也便喜欢他几分,拉拉他的衣角:“我押你赢。”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放厥词(一) 琅邪:“我才不上去比,跟猴子似的。大人的恶趣味,等我成了真人,我在台上看弟子耍猴。” 众人无语,你把你家弟子也骂进去了。 萧讴:“师兄,仙音阁哪位炼气师兄师姐最厉害呀?我们能去瞻仰吗?” “还瞻仰。”琅琊乐了:“小孩子挺会用词。喏,炼气第一人,潮音,我觉得她挺厉害的。你们那个第一陶矜,不会是她的对手。” 几人对视过:“师兄,我们不打扰你了,我们去——” “你们不问问我长极门哪个最厉害?”琅琊懒懒的笑。 金信:“师兄,你又不是长极门的人。” 琅琊撇撇嘴:“那我也知道。长极门炼气第一人,叫盛衍,火灵根,只差一步就筑基。” 金信:“他和潮音,哪个厉害?” “哈哈,那可有得看了,潮音是水灵根,善攻。他们两个要是对上,有点意思。不过,”琅琊转了个折:“可惜只是炼气,如果他们都是金丹或者元婴,打起来才好看。” 小朋友们:“...” 冷偌:“师兄,还没请教你的大名。” 琅琊笑她:“问我名字做什么?去我们阁主跟前告我的状?” 冷偌平静道:“突然觉得师兄你比他们都厉害。” “我当然比他们厉害,我可筑基了。告诉你们好了,我叫琅琊。” 琅琊! 冷偌面上不动,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他就是琅琊。 那个被仙音阁认定是将会带领仙音阁走上巅峰的天才,却又突然失踪让仙音阁闭口不谈。 据说琅琊此人潇洒不羁,我行我素,此时看来,是有几分符合传言,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失踪,为什么一点线索都没有。 扈暖:“狼牙?狼牙师兄?”踮脚看他的牙。 琅琊牙疼,以灵力在地上写出他的名字:“琅琊。不是狼的牙。” 扈暖一眼看晕:“好多笔画。”看琅琊的眼神:你真可怜。 琅琊:“...我学写名字的时候,是挺烦的。你叫什么?” 扈暖蹲下来在地上扒拉:“扈暖。” 琅琊盯着她的手指头:“你的字好丑。” 扈暖:“我还小,以后会写好看。” 琅琊抬头看其他人,一个个自报姓名:萧讴金信冷偌封彦。 琅琊多看冷偌一眼,冷偌心里一紧,他该不会看出什么吧。 琅琊:“我发现你长得的不错,等再大些,不会比楚吟风差。” 冷偌松了口气,故意生气道:“我是女孩子。” 扈暖:“我呢?我呢?” 琅琊哈哈笑,捏捏她的脸:“你呀,一看就是个小福气包。” 扈暖:“我好看吗?” 琅琊哈哈大笑:“好看,你最好看。” 扈暖捧着脸喜滋滋。 萧讴:“琅琊师兄,我们去看比试,你去不去?” 琅琊摆手:“有什么看头,你们去吧。” 一群小孩一起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忽然看到前方擂台上海浪声声,吓一跳,这是把大海搬来了? 定睛一看,擂台结界里,一个白衣少女静静站立,一手高扬,一手急拨,仔细看才发现她手中握着一把几近透明的小鼓,那鼓很特别,一面鼓皮,一面是弦。 蓝色海水从鼓中咆哮而出,张牙舞爪砸向对面朝华宗弟子,那男弟子被海水一冲站都站不稳,狼狈不已。 扈暖:“哇——” 封彦:“这么多水,淹都淹死了。” 金信:“作弊。” 萧讴:“法器厉害。” 冷偌:“她就是潮音。” 周围围观人很多,白衣服的仙音阁弟子们激动,嘴里喊着潮音师姐最厉害云云。 冷偌看着眉眼稚嫩的潮音,跟许多年后那个面容冷漠出手犀利的女真人很难联系到一起。 “她赢了。”冷偌说。 擂台上朝华宗弟子举手认输,实在没法子,他是旱鸭子,且,一看到水多就眼晕,他已经迷失了方向,打不下去了。 潮音手一扬,擂台上的海水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地面干干净净没一丝水渍。 所以,那海水是真是假? 冷偌:“幻象。” 小朋友们哇,好厉害。 扈暖:“偌偌,你怎么看出来的呢?” 冷偌指向认输的朝华宗弟子的头:“他的头发是干的。” 众人望去,只见那男弟子正摸自己的头发、衣裳,恍然大悟,一脸羞愤。 萧讴:“如果是我们遇到,怎么判断这是不是幻象呢?” 冷偌不能说了,再说她就掉马了。 扈暖:“我知道。” 众人看她。 “闭上眼睛。” “...” 萧讴:“我们还是回家问师傅吧。” 潮音下来擂台,神色平静,女神风采。 封彦:“她厉害还是陶矜师兄厉害?” 萧讴:“我们去找长极门的盛衍,看他是什么样的。” 盛衍不在台上,抱着剑在擂台下观战,少男抱着剑冷肃的样子。 “嘶,不是火灵根吗?怎么这么冷?”金信抱抱胳膊。 长极门多剑修,剑修无情多是这样冷冰冰的模样,老子是剑,不服就干。 萧讴踢金信:“去问问他,他是几号。” 金信:“你怎么不去?” 萧讴:“你长得好。” 金信信了,笑呵呵的过去:“盛衍师兄,你是几号呀?” 盛衍低头,诧异,朝华宗的小弟子? “你知道我是谁?” “嗯嗯,我们打听着你找来的。盛衍师兄,你是几号啊,我们等你上场,好决定要不要押你赢。” 盛衍:“...我比试过了。” 金信睁大眼:“啊?” 盛衍:“我是二十,抽中跟我一场的是我同门师弟,他直接认输了。” 金信张大嘴:“这这这——” 盛衍:“明天再看吧。” 唉,一二三四五个小萝卜头一齐叹气,莫名喜感。 盛衍嘴角微微动了动,几乎看不到:“或者,我打一场给你们看?” 唰,小萝卜头们眼睛一亮。 盛衍:“让你们陶矜师兄来,我和他私下打一场。” 唉。 金信:“陶师兄还在排队呢。” 萧讴:“你们早晚会对上。” 盛衍:“未必。若是他败给别人可就没机会跟我打了。” 小萝卜头们:“...” 扈暖说:“陶师兄要是输了我就让我师傅打你。” 盛衍:“...” 小伙伴们:“...” 盛衍自是不会跟不懂事的小孩子计较,他看着扈暖说:“等你修为撵上我,你来跟我打。” 扈暖大放厥词:“好,我明天就筑基。” 小伙伴们:“...” 盛衍:“...”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冷偌道歉(二) 一群人返回去找陶矜,忧心忡忡。 “师兄,他们看上去都比你厉害呀,怎么办?” 陶矜:我还没上场呢。 扈暖:“师兄,等我长大打败盛衍,给你报仇。” 陶矜:我还没上场呢。 金信:“师兄,潮音会幻术,你可怎么办。” 陶矜:我还没上场呢。 他说:“你们别操心了,师兄也是很厉害的。去别处转一转吧。” 不需要你们来拖后腿。 扈暖:“我们得帮你。” 陶矜:“谢谢,不用。” 扈暖说帮是真帮,直接拿出玉留涯送她的护身玉牌:“我师傅说这个有点用,你拿去用。” 陶矜眼角抽了抽,我敢拿这个,裁判直接判我输。你师傅也饶不了我。内门就没有人不知道你师傅把你当命根子疼。 冷偌让扈暖收起来:“擂台上谁都不能用超过自身修为的东西,要公平比试。你给师兄这个,他会被罚的。” 扈暖想了想,收起来,对陶矜说:“师兄你要努力,要变得跟宗主师伯一样,你就可以用我的玉牌了。” 陶矜没法感动,好笑:“好,师兄努力,早早结婴。到时候,师兄做个玉牌送给你。” 扈暖:“那师兄你快点,我明天就筑基了。” 陶矜:“...” 小伙伴们习惯了,小暖的明天,那真是何其多。 几个人就跟在陶矜身后打转,一直等到他上擂台,等他打完,一天都要过去。 陶矜对上的是一个长极门的弟子,那弟子小小年纪紧皱着脸像个任何小孩子都不喜欢的那种老古板。 金信:“他看上去很厉害。” 封彦:“跟他一比,陶矜师兄简直就是如沐春风。” 萧讴:“长极门没给他饭吃吗?” 扈暖:“真可怜。” 冷偌:“嘘。” “暖暖。” “姝姝。” 不知什么时候林姝转到他们这里来,只有她一个,林俊心真大,估计在哪个角落偷偷跟着呢。 林姝往台上看了眼:“咦,这人是谁?” 扈暖:“陶矜师兄呀。” 林姝:“不是,我说的是另一个。” 其他几人:...你都不认识我们更不认识。 扈暖:“姝姝你不认识吗?他是你们宗门的。” 林姝摇头:“没见过。” 扈暖:“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林姝:“哦,我来找莲桥师姐。” 冷偌耳朵一动。 “啊,啊啊,陶师兄动了,啊啊——”一边金信叫了起来,封彦也跟着啊啊的叫。 一时他们目光全望了过去。 只见台上陶矜的速度快出残影,手中青金色剑光如水,一个简单的前冲。 长极门弟子格挡仓促,咔咔咔紧密剑击声快到数不清,直到长极门弟子被逼退出擂台,余声犹在回响。 小朋友们:“啊——” 陶矜师兄也很厉害,那么就押他赢吧。 封彦吧唧下嘴:“我就说,我师兄不是陶矜师兄的对手。” 可是你师兄能吊打你,真正吊起来打的那种。 陶矜下来:“我厉害吧?” 小朋友们连连点头:“师兄你一定要当第一,我们可都押了你赢。” 陶矜心道,宗门的光荣都没你们的灵石重。 林姝也跟着点啊点,大眼睛花苞头可爱的不行。 “林姝师妹,你怎么在这里?” 旁边传来一道讶异的声音,冷偌脸一下冷漠下来,是周莲桥。 林姝回头:“莲桥师姐,我来找你呀。” 周莲桥也看见了冷偌,一下黑了脸。 冷偌深吸一口气:“周莲桥道友,我为那天的失礼向你道歉。” 周莲桥愣住,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应该不会向她道歉才是。 她该怎么说?不想原谅,可会不会显得她小气了?但脸被打真的很丢人啊。 就在周莲桥天人交战的时候,她旁边一个差不多大的女弟子哼笑:“道歉有什么用,你让我们莲桥师妹打回去呀。” 让她打我? 哼。 冷偌看一眼左右,把脸一伸:“打吧。” 谁重活一辈子都不会太把脸当一回事。 女弟子:“...” 周莲桥:“...” 众人:“...” 陶矜抱着剑饶有兴致的看,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得了,要他碰上这种事都不知道怎么接。 周莲桥哭着跑了,气死了,这是在朝华宗,她还能真的打回去?那冷偌分明是知道她不会打才故意让她打。好不要脸。 冷偌哼了声,是你自己太要脸。小孩子。 林姝睁着大眼睛愣愣看着她。 冷偌故意凶巴巴:“你师姐跑了,还不快去追。” 林姝嗖一下扭头:“暖暖,你还有没有好吃的肉?” 师姐什么的,其实不熟,她只是馋肉了。 扈暖:“有呀,你有没有大西瓜?葡萄也要,还有水蜜桃。” 两个吃货到一起,又是交换美食的时刻。 等回到自家峰头,扈暖想起正事,跟乔渝叭叭叭讲这一天的事情。 “那个白衣服的姐姐,好厉害啊,偌偌说是幻术。哎呀,要是她赢了怎么办?” 乔渝淡定:“她打不过陶矜。她的幻术还停留在浅层,陶矜意志坚定,几息时间足以攻到她身前。” 扈暖:“可她还是好厉害呀,我都变不出那么多海水来。” 乔渝心头一动,之前发现徒弟在神识上天赋异禀,神识过人,那可为的就太多了。除了精修神识壮大神魂,修炼幻术也是天生优势。 对了,徒弟一哭惊天动地,还想给她选一门音功呢。 “小暖,你想不想学幻术?”乔渝笑得狐狸一样,仿佛已经看见徒弟幻术大成,大杀四方。 “不想。”扈暖回答得想也不想。 乔渝一噎:“为什么?” 扈暖:“偌偌说了,那是假的。” 乔渝:“以假乱真,进可杀敌,退可自保。” 扈暖:“就算我变出鸡腿来,它也是假的,不能吃。” 乔渝:“...” 扈暖:“我妈妈说,想象力让我们把世界变得更美好,但不能躺在白日梦上浪费时间。” 乔渝气死了:“你觉得这是浪费时间?” 扈暖:“哎呀,师傅,我要去修炼了,你自己玩吧。” 完全一副哄小孩的语气,哒哒哒跑到松树下修炼去了。 乔渝气得不行,反了天了,糊弄起师傅来。 决定给她点颜色瞧瞧。 扈暖在松下闭目打坐,半个时辰过去,到了点心时间。 她睁开眼睛,站起来,才要往小桌子那里跑,忽然前头过来一个熟悉的人。 “乖宝,吃点心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夜半挑功法(三) 扈暖惊喜:“妈妈,你怎么来了呀?” 欢呼的扑过去,被一把抱起在怀里。 “扈轻”笑眯眯刮她小鼻子:“乖宝有没有好好修炼?” “有呀有呀有呀,妈妈,你什么时候来的?师傅接你来的吗?你想我了吗?我可想你了。” “扈轻”说:“想呀,天天想,夜夜想,做梦也在想。” 扈暖笑成开放的花:“我也天天想妈妈,天天想,夜夜想,做梦都在想。” 几步之外,乔渝觉得不能再听了,他受不了。 一挥手,一切幻象散去。 扈暖傻眼,咦,我怎么爬到树上来了? 只见她胳膊和腿并用的爬在古松一人高的地方。 乔渝一言不发的把她接过来。 扈暖:“师傅,我看到妈妈了。” 乔渝,嗯,你对着一棵老树喊妈妈,倾诉你的思念之情,为师都不好意思听。 “这就是幻术,学不学?” 扈暖张了张嘴:“原来师傅是骗子。” 乔渝:“你不学别人就能这样来骗你。学不学?” 扈暖思考了半天,坚定:“学。以后谁敢拿妈妈来骗我,我就爆了他的脑袋。” 乔渝愣住,半天:“谁教你的爆脑袋?” 扈暖眼珠子滴溜一转,捂着嘴不说话。 乔渝想起徒弟的经历,被抓进大牢,好像,凡人被抓进大牢执行死刑是要砍脑袋? 他徒弟受伤的小心灵啊,被带坏了。 不过,爆脑袋什么的,想想也不错,至少能保证把人彻底弄死。 嗯,还不够。 于是,乔渝这样告诉扈暖:“等你修为到了筑基,就知道人的身体死了神魂一样可以逃出生天。最保险的方式不是爆脑袋,是神魂俱灭。” 扈暖:“神魂是什么?” 乔渝开始又一轮的常识课。 扈暖听得很惊奇:“这么说,以后我会生出另一个我来?” 乔渝:“不是另一你,就是你,化神的时候神魂可离体,看上去是另一个你,但其实是一个。” 扈暖:“我的小宝宝。” 乔渝:“...”算了,现在她还小,理解不了太遥远的事,以后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乔渝:“明天我带你去藏书阁,找一部适合你的幻术心法。” 扈暖:“不要,我和小伙伴约好了,去看比试。” 乔渝:“炼气期的比试不好看。” 扈暖:“我们都押了陶矜师兄赢。” 乔渝一顿:“你押了多少?” 扈暖:“一堆,师傅给我的灵石我都没用过。” 乔渝:“...那现在去藏书阁吧。” 扈暖来了兴致,她还从来没去过。 乔渝是真人,有任何时候使用藏书阁的特权,而且他能进入只对真人开放的区域。 扈暖沾光蹭了进来。 “哇——好大。” 只有真人能进来的地方,当然不是下头那样书籍都挤在架子上,事实上,乔渝带扈暖进的这个地方是功法秘地,每一部法诀都有一个专属的特殊架子供放,而这里机关重重神识暗布,有任何一丝微小的异动都会引来长老查看。 乔渝原本打算等到扈暖五阶以上再到传承秘境,由她自己找到最适合的心法传承,那是朝华宗的重中之重,每一部都是历代真人们的心血凝结。 此时来的这里多是功法类,所谓技多不压身,看她的缘分。 “小暖,你在这里走一走,看哪个顺眼,放上手试一试。” 外面看来只是一层楼的内部空间巨大,每一个架子互相离着最少有十米远,像一群高傲的公主不肯人近身。硕大明珠镶嵌在屋顶和光滑的柱子上,光线柔和而充足,扈暖能看到地板上自己隐约的倒影。 她追着影子跑啊跑,宽阔的空间任由她发挥,一点儿没被这里的寂静无人而吓到,不一会儿就玩得不亦乐乎咯咯笑声撒一地。 乔渝不去管她,背着手悠闲散步。嗯,等自己突破后,就到处走一走,感悟感悟,说不得自己也能独创些什么收藏进这里。便是自己独创不了,也要去秘境遗迹里走一走,给宗门扩大收藏。 等他转悠半天,欣赏够了宗门里的珍藏,扈暖呼呼喘气找到他:“师傅,我没看到好看的。” 乔渝:“...”是不是该给所有功法都弄上闪闪亮的宝石? 他说:“一定有,你放上手去摸一摸。” 扈暖:“啊~那么多。” 乔渝:“找不到就不回去。” 扈暖噘嘴,重重哼了声,也只能无奈的去挨个的摸。 乔渝盯着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多少弟子未必有这个机会来这里。 扈暖重重踏着脚,摸了一个又一个,右手累了换左手,左手累了换右手,也不知摸了多少摸到了哪里,机械的搭上一个要撤下手时,欸?黏住了。 她右手黏在上头,左手揉了揉眼,才看清眼前是一只黑色的简,扭头,叫:“师傅,这个坏了。” 坏了? 乔渝不紧不慢的过来,伸手:“我看看。” 他的手指碰到,扈暖感觉到那股粘力消失,忙把右手藏到背后,踮脚去看。 “师傅,是什么?” 乔渝神色古怪,盯着黑色玉石上几乎看不出来的黑色大字:雪虐风暴诀。 前四个字组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东西,让他心底有些不详的感觉。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在这里?他怎么从来没见过? 每一份功法都是有来历的,旁边会有记载,乔渝手指在专门放置这部功法的架子上摸过,里头存储的信息呈现在他脑中:雪虐风暴,朝华宗墟垌所创。 墟垌。 乔渝手一抖,差点儿将黑色玉简摔下。 墟垌,距今万年前的一位真人。天资卓绝、聪明过人,最后陨落于飞升时。 这是明面上的信息。 其实,朝华宗有些秘闻是不会记录在册只会在耳口中越传越神秘,比如这位墟垌,他的师傅曾告诉他,墟垌没有死,是飞升了,至于为什么宗门要那样说,是因为墟垌成了魔。 知道是墟垌所创,乔渝再看这功法简直就是魔气缭绕。 他徒弟,什么都没选中只选中了这个。 她截然不同的心境,偶尔爆发的情绪...乔渝想也不想把功法放回架子上。 扈暖仰着头等半天也没等来一句话,看他放回去,不由伸出小爪子去抓。 啪。 乔渝打掉她的手,凶恶:“不要这个。换一个。” 第一百二十八章 雪虐风暴(四) 扈暖不坚持,看也不再看一眼就去摸别的了,这次,摸到哈欠连天她也没觉得喜欢哪个。 乔渝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师傅,我们回去睡觉吧。”扈暖打了个哈欠,抹抹眼角的水花。 乔渝已经看过许多幻术功法,发现功法是不错,可惜都不适合扈暖现在的状态,最低要求也得修炼出神识,也就是说,至少扈暖要筑基。 算了,等筑基后再来吧。 乔渝牵着扈暖到了出口,他一只脚跨过结界,另一只脚出来,牵着落后一步的扈暖的手突然一空,猛然转身。 无形透明结界忽然变成白雾的颜色,后头扈暖愣愣站着,喊他:“师傅?” 扈暖的声音没有传出来。 乔渝面色一变,灵力凝于身前向结界冲去。 啪,结界坚决的挡住了他。 “小暖,快出来。”乔渝加大灵力攻击结界。 扈暖在结界内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但她看懂了乔渝在说什么,抬脚往结界上走,结界把她摔了回去,一点都不温柔。 扈暖爬起来,没有哭,她抿紧小嘴巴,眉头压下,眼睛里的光很沉。 乔渝心一抖。 同一时间,坊市里沉睡的扈轻做了一个不好的梦:被丧尸包围了。 这有什么好说,干! 扈暖似有所觉的转身,这有什么好说—— 嘭。 一只黑色的玉简早就蛰伏,在她转身那一刻精准的砸上她的脑袋。 啪叽,扈暖仰面倒在地上,脑袋冲着结界,一下昏倒。 “小暖!”乔渝看到她额头缓缓渗出的血,冰阙狠狠劈下。 黑色玉简如蝶,落在扈暖额头伤口。 结界狠狠一晃。冰阙反弹,十分灵力再度劈下。 白光炸裂,乔渝被冰阙向后带去,结界反弹的力道在他体内冲撞,血味翻滚到喉咙。 乔渝顾不得自己受伤,再度冲上去—— “住手!” 玉留涯突然出现,双手托举住冰阙:“你疯了!” 乔渝:“小暖在里头。” 玉留涯回头一望,只见扈暖倒在地板,额头流血,血上趴着一只黑色玉简。下一秒,玉简没了,血也没了,结界也打开了。 冰阙在玉留涯双手间消失,乔渝冲上前将人抱起,神识和灵力同时探入。 玉留涯抓住扈暖另一只手:“这是怎么回事?” 大半夜的,好不容易有点独处的时光,突然被藏书阁的结界异动惊动,所以——明明那么多人都有神识禁制在这,为什么来的只有自己一个! 上任宗主的话犹在耳边:宗主就是劳碌命。 乔渝黑沉着脸不说话,灵力和神识检查足足三遍,可,他没发现扈暖任何一丝异常!包括那只消失的黑色玉简。 他唰的起身,抱着扈暖往里头去,玉留涯只得跟上。 到得那处,乔渝死死盯着空了的架子。 玉留涯一看:“欸,怎么空了?谁呀,不知道只能复刻吗?怎么原本都带走了?等等,你?你们师徒闹什么呢?” 乔渝:“师兄,你知道这里放的是什么吗?” 玉留涯手掌拂了拂:“雪虐风暴诀。” 乔渝唰的盯向他,目光炯炯。 玉留涯咳咳:“啊,看来你也知道墟垌真人的真相,没错,是他的独创功法,按门规就要收集在这里——等等,那玉简——被扈暖得了?” 乔渝咬牙切齿:“准确的说,是赖上了小暖了。” 玉留涯想了想,不是很在意:“也没什么,这功法是墟垌真人在离开...前独创的。功法没问题。” 乔渝:“那他后来怎么出问题的?” 玉留涯一愣,收了神色:“你的意思是,好人一直是好人,坏人永远是坏人,好坏天生注定无法更改?” 他平静的眼神,让乔渝一滞。 朝华宗的历史上,有弟子叛出投靠妖魔,也有从魔界妖族改投而来的人士。不只朝华宗,没有任何一个宗门敢说自家弟子从来都是好的。 乔渝略有几分狼狈,此时才赫然想起,自己这一支往上,也有过出身妖族的弟子。 他道:“可小暖是我徒弟,她善良软弱——” “住嘴吧,软弱?她咬谢天霖的时候可不软弱。” 说完,他目光犀利:“我倒是好奇,雪虐风暴怎么选中的她?” 乔渝一脸生无可恋:“雪虐风暴。师兄,你听听这名字,正常吗?” 玉留涯:“正合你们的灵根。” 乔渝:“冰系功法多了去。那玉简,绝对有古怪,我在小暖体内找不到它的踪迹。” 玉留涯:“啊,是啊,找不到了,没办法了,这个徒弟还能要吗?” 乔渝:...好想打宗主。 默默的抱着人,走了。 徒留玉留涯在藏书阁走了一遭才回去。 啧,人挑功法,功法挑人。扈暖被雪虐风暴诀挑中,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投脾气,啧,看不出来啊,那么软软的小团子,原来是个暴脾气。以后有得乔渝受。 睡梦里将丧尸杀个落花流水,扈轻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第二天扈暖揉着睡眼起来,就看见她家师傅守在她房门口,吓了一跳。 “师傅,你要赶我走吗?” “我为什么要赶你走?”乔渝无语,小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什么:“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一样?” 扈暖感受了下:“我筑基了?” 什么?那玉简还有这等功效? 乔渝急忙检查,黑线:“哪里筑基了?” 扈暖:“哦,没筑基呀,那我改天再筑基。” 乔渝:“...有没有觉得识海里多出什么东西?” 一般法诀都会存在识海。 扈暖思绪放空,半天:“我想吃葱油拌面。” 乔渝:“...” 是他徒弟没错了。 乔渝:“不去看比试了?你不是说昨天没看到长极门盛衍的比试?” 扈暖:“对哦。要去看比试。” 瞬间把葱油拌面抛到了脑后。 乔渝觉得自己聪明,殊不知扈暖心里清楚这个师傅什么好吃的都搞不来才这么容易放过他。 昨天一轮筛选,选出一百五十人,今天这一百五十人抽签对决便是七十五对。仍旧分三轮,一轮二十五对。擂台空下按顺序叫号。 因为昨天的对决,便是有倒霉的高阶对高阶不得已排除掉一个高阶,但大部分涮下去的还是修为较低的,剩下来的高修为的多。而且,因为今天选出来的人数是单数,所以多了一个项目,那就是昨天淘汰的一百五十人里可决斗出前三名,这三名,再次进入比试。 第一百二十九章 保证赢(五) 四人小队,萧讴恍然:“这样就可以让昨天倒霉比下来的高阶弟子再有机会上台。” 金信:“太好了。昨天有两个十阶正好对上呢,我还想淘汰的那个人好可惜。” 扈暖迷迷瞪瞪:“哦,太好了。” 三人:你大可不必如此。 临来时,乔渝特别嘱咐了扈暖昨晚的事对谁也不能说,扈暖忍着秘密不能说好辛苦。奇怪了,她保守和妈妈的秘密那么简单,怎么保守和师傅的秘密那么难呢? 他们去打听号码,潮音是四十五号在第二轮,盛衍在九号是第一轮,而陶矜是六十九号第三轮。 他们决定先去看盛衍,再去看潮音,最后看陶矜。 盛衍还记得他们,见到他们对着扈暖道:“小师妹今天筑基了吗?” 扈暖大大方方:“哦,今天还没有,明天吧。” 盛衍无声一笑,小孩子真可爱,比自家那些只知道练剑的小屁孩好玩多了。 盛衍上了台,对上的是仙音阁的一位炼气十层的弟子,只是那弟子是十层初期,盛衍却是十层后期,略高他一点。 那弟子踌躇满志,似乎认定盛衍在他手里没胜算,动手间把气派拿捏的死死的。 扈暖看不懂:“明明是打架,他为什么要跳舞?” 金信道:“要是以后我和仙音阁的人对战,我一定把他身上衣裳撕光光,我让他跳。” 萧讴冷偌侧目,这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理想。 扈暖:“盛衍师兄怎么不打他呢?” 台上盛衍似乎被对方猛烈的攻势压住,十招里八招在防守。 萧讴皱着小眉头:“总感觉不对。” 冷偌没说话,要是以为这个盛衍如剑般刚直就错了,这人分明是顺着对手自大的心态故意露拙,一边拖延时间一边观察,等到把对手路子全摸熟,一击必杀。俗尘,猫戏老鼠。 想来昨天盛衍没机会和两派弟子过手,今天好不容易对上仙音阁的人,可不得把对方利用的透透的。 呵,都说剑修心思简单,可长极门的人一个比一个心思多心计沉。 冷偌倒是没有因为上辈子的事迁怒到这两派,但确实难对其起好感就是。 果然如冷偌所料,等仙音阁弟子把本事掏光从头再来时,盛衍动了,一道剑光扑面而去,仙音阁弟子只觉所有要害皆在剑尖下,避无可避,噗通倒地大喊认输。 盛衍剩得很轻松。 扈暖和金信望咕嘟一口,忽然手拉手转身就跑,冷偌和萧讴忙跟上。 盛衍挑眉,哟,通风报信去了? 就是通风报信。 “师兄,你有没有把握?我们心里很慌呀。”金信这样对陶矜说,肥肥的小爪子按着噗通跳的心口。 陶矜好无奈,从昨天开始就被你们一路唱衰,是不是亲师兄弟? 扈暖大人般的叹口气:“你师傅行不行呀?不然让我师傅教你。” 陶矜眼角一抽,闭嘴吧小祖宗,他只是比个赛而已,不想失去亲师傅。 萧讴:“师兄,我们相信你。” 陶矜扯扯嘴角,真的假的? 冷偌:“师兄,盛衍那厮奸诈,特别能沉得住气,对付他,最好是快棍打乱狗。” 陶矜:呃,这是什么神比喻? 稳住他们:“好了,我都知道了,我看到盛衍的比赛了,我跟你们保证,我一定赢他行不行?” 放过我吧。 扈暖:“那我们一起去看潮音吧。” 这是要他另一个保证,保证能打败潮音。 陶矜正好也有此意,便带着他们去找潮音,潮音对周围观察自己的人视而不见,专心看着擂台上对战的长极门弟子和朝华宗弟子,可见大家都在争分夺秒的了解对手。 “呀,是封彦的师兄。” 封彦在台下,紧张的握着两只小拳头咬牙瞪眼,用尽全身力气给他师兄加油。 金信碰碰他:“哎,你师兄能不能赢?” 封彦眼珠子紧紧盯着台上:“不知道啊,可惜我太小。” 金信:“唉,等我两个师兄去比试,我希望他们输。” 封彦:“别打岔,我忙着呢。” 自家师兄自家操心,现在顾不上你师兄。 萧讴问陶矜:“咱们能赢吗?” 陶矜看了看:“难说,他俩实力差不多。” 这一场势均力敌,打得艰难,等轮到潮音上擂台他们还没分结果,一行人自然去看潮音比赛。 潮音一上台就拿出她那只鼓琴来,陶矜盯着看了几眼,全是漠然。 冷偌:“师兄,你懂音律吗?” 陶矜当听不见。 冷偌:“太好了,听不懂就不会着道。” 陶矜低头看她,真会说话,突发灵感,反正自己听不懂,闹点动静打破她的音律呢? 冷偌看着台上,仿佛自己什么也没说。 嗯,她跟潮音没过节,只是帮一把自家人而已。 忽然旁边有女声喧哗,大家望去,只见人群中同样的白衣唯独那少年格外的耀眼,仿佛天地的光都格外钟爱他温柔的披拂在他身上一般。 楚吟风也来到擂台下。 多少少女捂嘴无声尖叫,好帅好好看。 被那么多人注视,偏楚吟风毫无所觉一般,径直看向擂台上。 扈暖问他们:“我师傅就是比他好看,对吧?” 三小一大都点头,都是真心觉得乔渝真人更好看的。 扈暖自言自语:“回去问师傅,为什么没有师姐对着他尖叫。” 台上,人动了。 潮音对上的是朝华宗弟子,土系十层,水对土,不是水淹土就是土埋水。潮音手持鼓琴翩翩而舞,外行看的是优美舞姿,内行看的是步步杀机。朝华宗弟子发动土刺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射杀,潮音轻盈如水上舟,轻易避过土刺。 下一刻,破土而出的土刺上猛然射出藤蔓去捕捉潮音的双脚,潮音一只脚被缠住,正待朝华宗弟子兴奋大叫时,潮音一个后弯腰,半透明的鼓琴边缘弹出刀片割破藤蔓,与此同时,潮音借着向后翻的动作,袖中飞出一排银针,射向朝华宗弟子。 陶矜:“她这法器,有些意思。” 冷偌:“肯定是宝贝。” 四人齐刷刷望他:“师兄你有宝贝吗?” 陶矜失笑:“谁还没个宝贝了。让我想想怎么破。” 他盯着潮音,见她银针被挡,袖中又射出一条轻软布帛,灵活如蛇的绕到后方攻击。 啧,花样真多,挺烦。 第一百三十章 来自宝物的无奈(一) 朝华宗的弟子很沉着,可耐不住潮音的花样实在多,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还会幻术,虽然浅显,但让他误判一个动作足以让潮音将他击出擂台。 这弟子性子不错,愣了愣,坦坦荡荡一礼:“道友赢了。” 潮音面无表情的一点头。 扈暖不高兴,拉着几人:“这不公平,潮音的宝贝太多了。” 陶矜慢慢道:“外人和你打架不会管公不公平,公平不能保护你的性命。” 扈暖鼓着嘴,气呼呼。 冷偌安慰她:“等以后,我们长大了他们再来比,我们用法宝砸死他们。” 萧讴道:“我师傅让我精修一道,说修的太多只会浪费精力。” 冷偌:“我师傅也这样说,全是花架子,若修为再高一些,她那套根本迷惑不了人。” 也就赢在对手年纪小,没见过花花世界。 扈暖:“可我们输了。” 然后四人看陶矜,眼里的意思明晃晃的。 陶矜只好举起一只手:“我发誓,一定打败潮音。” 师傅都没给他压力,几个小孩把他架在火上烧。 等到陶矜,他的对手是朝华宗自己人。 弟子犹犹豫豫。 陶矜失笑:“你出手就是。” 弟子:“陶师兄,咱们改日约吧,你专心备战明天的比赛吧。” 说完不等陶矜再说,痛快举手认输。 这种行为,不是第一个也不是只一家,大家心中最清楚,三派比试,比的是三派谁强谁弱,自家对自家没什么意思,反正真正的重头戏其实是最后一天三派的顶峰弟子对决。 现在要一致对外,真想打,等把仙音阁长极门送走,正好就是朝华宗内外门弟子大比,那个时候谁也不会让谁,真正打个痛快。 金信:“师兄,明天也遇到咱的人就好了。” 陶矜失笑:“其实,最后一定是我、盛衍、和潮音一绝胜负。” “那可快着点吧。一群连飞都不会的小炼气,有什么看头。” 懒洋洋的声音,琉璃真人摇着宫扇,拖着裙尾不知从哪里绕过来的。 冷偌说:“师叔,你该不是去看那楚吟风的吧?” 琉璃真人懒懒的点着头:“可不是嘛,毕竟不是咱自家的弟子,多看一眼是一眼。” 冷偌无语。 “师叔,我师傅才是最好看的,你睁开你的眼睛仔细看一看呀。”扈暖极其认真的说。 琉璃低头望着小脸郑重只差说她瞎的扈暖,久久无语,发出一个干巴巴的音节:“啊,那个,师叔喜欢年纪小的。你师傅——太老了。” 这个回答...小朋友们沉默之余竟也觉得对,连扈暖小朋友都没出言再反驳。 师傅一辈呢,可不是老了。 众师傅:!!! 等到这一天回去,扈暖抱着点心盘子对着乔渝唉声叹气,乔渝烦了,虎着脸。 “想换师傅了是不是?” 扈暖说:“我妈妈说,她养我小,我养她老,爱就是奉献和馈赠。” 乔渝:...什么玩意儿? 扈暖:“师傅,我也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乔渝:...什么玩意儿! 扈暖:“师傅,虽然你老,但我还是觉得你比楚吟风好看。” 下意识,乔渝想到琉璃。 “你琉璃师叔又说什么了?” 扈暖:“你太老,琉璃师叔不喜欢你。” 乔渝:“...” 扈暖:“师傅,你几岁了?” 乔渝板着脸:“比你大。” “那是多大?” 乔渝气道:“一百岁。”咳咳,是他不要脸的报少了。一百岁,不大吧。 可扈暖发出一声惊叹:“一百岁呀,”她放开点心盘子,两手手指弯来弯去:“我都数不过来。” 乔渝:“...” 扎心了。 他对扈暖说:“以后离你琉璃师叔远点,她脑子有病。” 扈暖:“欸?琉璃师叔有病吗?” 乔渝微微一笑:“不信,我找证人。” 拿出两只纸鹤对里头传音了一段话,纸鹤悠悠飞了出去,等飞回来,带回来两个人内容一致的回复。 狄原很不耐烦的一句:“琉璃她就是有病。” 相比之下,林隐真人温和的多:“琉璃呀,她是脑子有病。” 扈暖惊呆,那么好看还愿意和他们一起玩的琉璃师叔真的有病? 好可怜。 乔渝小小声:“以前不告诉你们,是怕刺激到她。现在你们都知道了,可要保密呀,千万不要在琉璃师叔面前说她有病哦。” 扈暖很认真的用力点头:“我知道的师傅,我们要关爱病人。” 乔渝笑,敢说我老,当一众师兄真不和你计较? 从此以后,琉璃总是能得到小一辈的格外关怀和照顾,她还以为是她人缘好,为此非常得意,在师兄师姐们面前还炫耀过,而知道内情的师兄师姐们以慈和包容的眼神纵容她去了,傻子。 乔渝让扈暖修炼,自己密切关注,扈暖完成功课:“师傅,我去睡了。” 乔渝:“小暖,有没有突然很——生气的感觉?” 雪虐风暴,肯定暴躁。 扈暖:“没有呀,我为什么生气?难道师傅——”她的小眼神一变,充满警惕:“师傅找到比我聪明的小孩子当徒弟吗?” 乔渝失笑:“没有,师傅只有你一个徒弟。” 扈暖才满意:“师傅,晚安。” 乔渝跟着说了句晚安,自己在峰头琢磨,那雪虐风暴诀到底藏哪里了。 藏哪了? 就在扈暖半春夏半秋冬的心台上躺着呢。 心台,如识海一样,是神奇的存在。它们的存在是虚无,却能容纳外物。黑色玉简潦草的倒在秋冬心台的一边,不加遮掩,乔渝的神识和灵力却始终发现不了它。 玉简静静躺着,仿佛被人遗忘,不,应该说它早已被遗忘,现在换了个地方继续被遗忘。 玉简:所以小主人你动动心思发现我呀。 扈暖:我要睡觉要睡觉睡觉觉... 与玉简有同样感触的,还有扈轻手上的绢布,它想不明白,明明,明明已经发现它不是凡品了,为什么还天天把它系在手腕上当汗巾使。不,它还不如汗巾,汗巾只是擦擦汗,它除了擦汗,还兼职充当了包袱皮、细麻绳、头绳、绷带等等等等,只要有一点能用上它的地方,这个女人都没有浪费。 所以,你这么会用我怎么就不能把你的神识放进来看看我里头有什么?! 扈轻:神识?什么东西?我有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最终的对决(二) 又过了两天,终于到前十排名战。一天之内,这后面七个的名次排定,最后的三人争夺大战正式开始。 一人赢两人,便是第一名,剩下两人再决出二三名。 陶矜上台前。 “师兄加油,我们的灵石可全押你身上了。” 陶矜深吸一口气,笑笑:“好,师兄一定赢。” 他先对上的是盛衍,潮音正好观战。 台上两个男人眼神相对的瞬间达成默契,他们同时拔剑同时向对方冲刺,火与金的光芒闪耀擂台。 这一刻,他们不约而同放弃了智取选择武斗,用最直接最原始的力对力的方式进行对决。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迫使任何一人都无法将心神从对方身上挪开,任何一丝丝的分心都将是破绽。 “硬碰硬啊。”萧讴长吸冷气:“跟他们之前在擂台上表现得完全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更喜欢这种,热血沸腾。” 金信嗯嗯点头,他也喜欢看。 扈暖看看擂台,看看自己,看看自己,看看擂台。 冷偌:“小暖你在想什么?” 扈暖抱住弱小的自己:“太可怕了,我要保护好我自己。” 冷偌:“你这样想是对的,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 潮音作为下一轮选手,就在擂台下观看,脸色不是很好。这种对撞——如果仅仅是灵力的对撞她不怕,可大家同样修为灵力积攒其实差不多,等灵力耗尽比拼的是什么?体力。力量和速度。 潮音咬了咬唇,为什么女子天生体弱? 她清楚知道台上这样的比拼她的胜算不到五五之数,如果他们用这样战略对自己——自己必须以速度取胜绝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近身。 只要不近身,她就有六分胜算。 擂台上战况之激烈,两人手里的剑已经毁了好几把,最后发展到肉搏,凶狠和狠戾把看台上的真人们都看入了神。 玉留涯:“新一代的弟子很生猛啊。” 长极门门主:“你们这弟子不错呀,要知道我们剑修淬炼筋骨的苦修功课不是人人都能受的。这弟子竟能和盛衍打到现在还持平。” 仙音阁阁主面色不太好看,这两家疯子,以前也没见这么拼的炼气弟子呀。 最终,肉搏的两人分开,摇摇欲坠,凶狠眼神死盯对方,这是拼尽了灵力、力气,又要拼气势了。 嘭嘭——两人同时摔倒。 盛衍倒在地上,陶矜倒下的时候膝盖一抵,身子往前一晃,两条麻木无知觉的胳膊荡过去及时撑住了无力的身体。 整个人支撑了一秒钟,才慢慢滑落。 盛衍大喘气:“狡...狡...猾。” 陶矜:“答...答应...的。” 陶矜赢了,以跪的姿势赢得了那关键的一秒钟。 对于这个结果,大家都没异议,已经打成死狗了,都尽力了。 精疲力尽的两个人,显然不能立即进行下一轮比试。 干脆现场进行筑基期弟子的报名和排赛,时间不能浪费,停在朝华宗山门外的灵舟多一天就是多少灵石。 服用下回春丹和补灵丹的两人半天调息后又恢复了过来,两人都说不想推迟,于是,潮音的比赛开始。 如果她能把两人都胜过,那么她就是第一。如果只胜过一个,胜过盛衍的话就与陶矜争第一,胜过陶矜的话那三人形成闭环还要再两两对决。 现在,两人由她挑。 潮音选择盛衍。 自觉被视为弱者的盛衍:要是他,他就选上一场赢的那个。他从来挑强者挑战。 通过潮音的选择,盛衍立即找到潮音心态上的弱处,他觉得,他赢了。 比试开始,潮音立即动了起来,她的身影不固定的闪现在擂台上任何角落,不给盛衍靠近的机会。 但盛衍也有应对,没有向之前那样硬碰,却极尽大开大合,完全放弃了防守只有进攻。 擂台空间就那么点大,潮音再躲也不可能一直躲得掉,连接两次被他的剑气扫到,潮音一咬牙干脆迎面而上。 盛衍每一招都是全力,之前的一场非但没有让他疲倦此时他隐隐有更胜前一场的状态,连才补齐的灵力似乎也涨了起来。 长极门门主对盛衍的师傅传音:“他有突破的迹象,等他下来你立即帮他压一压,不要让他当场仓促晋级。” 盛衍的师傅面露喜色:“是。”门主这样说,显然是要自己出血表彰盛衍,好事。 盛衍越战越猛,潮音开始应对的吃力,最终慢了半步惜败。 她面色发白,咬着嘴唇很不甘。 这场比试,用的时间并不多,裁判来问她要继续还是改天,她选择继续。 看台上仙音阁潮音的师傅只是笑微微的看着。 输了也没什么,年轻人输才能学到宝贵经验。 潮音恢复过来后,和陶矜来到擂台上,这次,她目光凶狠,显然放弃了之前的保守打法选择速战速决。 可陶矜也换了打法,他满擂台的跑,一边跑一边把随便什么符大把大把往后撒,都是炼气期才用的符箓,没什么大作用,但,烦人。 潮音沉着脸追在后头,那些无关紧要的符箓落在她身上她也不管。 陶矜的策略明明白白的,要耗死她。 潮音冷笑一声,她会给他机会?早在一开始,她就开始布幻阵,只要再过十个数—— 陶矜停下来,礼貌微笑:“潮音师妹,我不逃了。” 潮音愕然。 陶矜:“我不懂幻术,可你在擂台上发动幻术的时间我不敢超过一半。” 潮音眸子微缩,确然,她之前从来没有一上擂台就发动幻术的,只是为了不让对手摸清她的实力。 但——大家都不是傻子,她不敢暴露,人家也不敢按照她设的障眼法铤而走险。 也好,那就认认真真打一场。 陶矜冲过来,举剑劈破空气,潮音举起鼓琴相迎,奇异的音节随风而来。 忽然陶矜面前炸开一团黑色烟雾,嘈杂声直击人耳膜,黑色碎片乱撞,难言的臭味扑面。 潮音不可控制的身躯一晃。 就是现在—— 长剑劈下,鼓琴边缘利刃划出割向剑身,刺啦一声,长剑失控的跌了出去。 糟! 潮音意识到不妙,已经晚了,后背破风声一下击中她的腰,灵力之大,她无法吸收也无法化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穿过了结界,身形几变才没能狼狈倒地。 潮音败,结果出。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各有所得(三) 炼气弟子大比:第一名陶矜,第二名盛衍,第三名潮音。 玉留涯笑得谦虚又矜持,幸好自家得了第一,不然作为主办方不要太丢人。 仙音阁虽然得了第三,好歹前十名里有四名是仙音阁弟子,算是个安慰。 陶矜被众人夸赞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幸不辱命,不用赔小朋友们的灵石。 而押注赢了的小朋友们去兑换灵石,每个人都有那么那么大一堆,开心的不得了。 琅琊一点儿没受结果影响,斜斜站在一边看他们数灵石:“这里头也有我贡献的一部分,不请我吃饭?” 扈暖开心的划拉灵石,那么那么多,数都数不来,听了这话,随手拿了个汉堡给琅琊,是上次被送回去时扈轻新做的。 鱼肉的,是她不喜欢的味道。 琅琊接过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是热的,哟,这是有保鲜的存储法器呀,嗅了嗅,又嗅了嗅,尝试着咬了一口。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夹着鱼?怪怪的。” 扈暖:“请你吃,外面买不到的。” “你不是糊弄我的吧。”琅琊狐疑:“我海边来的不稀罕吃鱼。” 扈暖扭头看了他一眼:“我也不喜欢吃鱼呢。” 琅琊无语,所以这才是你给我这个的理由吧。 扈暖又拿了个鸡肉卷给他,琅琊尝了尝:“还行,可惜没灵力,这酱不错。” 扈暖:“我们请过你了啊。” 琅琊:“就这个卷子?” 扈暖:“外面买不到的。” 琅琊:“小气。” 扈暖当听不见。 发了横财,自然要给带他们发财的人奖励,陶矜收到五块灵石,下品灵石,一个小朋友给他一块。 五块灵石叠在手心,陶矜盯着看了半天:“...不用谢,师兄的义务。” “师兄师兄,你有什么奖励?” 陶矜:“两枚筑基丹。” 他说得不是很在意,他筑基是十拿九稳的事,完全不需要服用任何丹药。 “还有一万积分。” “哇——好多积分啊。”扈暖回头问小伙伴:“积分是什么?” 小伙伴们:“...” 萧讴:“上次我们去后山历练咱们就得积分了。” 金信:“亲传弟子本来每个月都有一百积分。” 封彦:“你该不会从来没用过吧?” 扈暖不说话。 冷偌:“筑基弟子大比,你们押不押?”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次三派比试的结果,上辈子她没参与,她师傅倒是参加了,但霜华真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根本就没跟她提过,后头这类事情更多,她也不会格外去记,所以,押注没优势,纯粹赌运气。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犹豫,陶矜帮他们决定了:“不要再玩了。赌运这个东西,见好就收。你们敢再赌,我保证你们的师傅会把你们吊起来打。” 运气,这个东西,虚无缥缈而又无比重要。多少修士不能进阶遗憾赴死可能就差了点运气,而多少修士死地后生转败为胜也只靠那点运气。 真实而虚幻,可遇而不可求。 如果有好运,自当珍惜,但,修士切勿不能将自己赌在一点运气上。 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最会乱人心智进而做出令人后悔的选择。 陶矜此类想法,全是他师傅的耳提命令,修真界危险,一个不慎就要粉身碎骨,赌运气,无异于找死。 陶矜便拿来教育小孩子,他们实在太小,还不能固守本心,少接触诱惑为好。 几个小孩也是新奇和凑热闹,体验过一次已经满足,主要他们不缺钱,对灵石还没有什么概念,不玩就不玩了呗。 筑基期弟子的比试他们也看了,观后感只有一个:飞来飞去什么都看不清,还不如炼气期的比试好看。 筑基期弟子:小屁孩,懂个啥。 这次得了第一的是仙音阁,仙音阁阁主总算出了一口气,谈笑也自然起来。 而玉留涯和长极门门主心里想的是:就让你赢一次,大家互相给个面子。 最后是团体战,没什么悬念的,第一名是长极门。没有暗箱操作,人家长极门的弟子就是比朝华宗和仙音阁配合默契,尤其特别听队长指挥,接了指令势不可挡去完成。 这一点,让玉留涯和仙音阁阁主都有些笑不出来。 如果对上的是魔族和妖族,长极门的存活率绝对比他们高。 心里立即有了打算。 真人们也有同样的想法,他们还是对弟子太松懈,很该学学长极门的办法。 三大派的盛事落下帷幕,到了欢送客人的时候,山门处,不少弟子在依依惜别,这段时间,发展出跨越宗门友谊的好朋友有很多。 扈暖和林姝也在其中。 林姝哭红了眼睛:“师傅,为什么我不能留下?” 林俊温柔:“因为你是长极门的人。” 林姝:“我们可以做朝华宗的人吗?” 林俊笑眯眯:“不行哦,选了就不能换了。” 林姝:“暖暖,你跟我去长极门吧。” 扈暖:“师傅,我们能去长极门吗?” 乔渝:“下次就轮到咱们朝华宗去长极门了,师傅带你去。” 扈暖:“姝姝,你等着我,我一定给你带很多很多很多的肉。” 林姝吸吸鼻子:“嗯,你可一定要来呀。” 一步三回头的被她师傅拉上灵船。 扈暖叹气,叹了一口又一口。 乔渝:“那么喜欢她?” 扈暖:“林姝的水果最最好吃了,我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水果。” 乔渝:“...” 扈暖:“师傅,我该放假了,我要回家找妈妈。” 乔渝:“把你换过来的水果给你妈妈带去?” 扈暖:“对啊。” 多一个字都不肯说,哪怕给你师傅个苹果呢。 可他会拦着吗?当然不会。非但不会,他还给准备了礼物。 灵米田里新收的低品灵米,好大一麻袋。 “送给你妈妈的,等她吃完了再送。” 扈暖觉得她家师傅奇奇怪怪的。 扈轻回到家,见扈暖自己在院子里玩,有气无力的:“乖宝回来了。” 扈暖跑过来抬着胳膊要摸她额头:“妈妈你生病了吗?” 扈轻把扈花花放下,唉了一声:“仙音阁和长极门走了。” 扈暖点头:“今天刚走的。” 扈轻一屁股坐在草皮上伸直两腿:“物价要回落了,可累死我。” 天天早出晚归的出城采药,腿啊,都不是自己的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漏风小棉袄(四) 物价要回落了,她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了,也赚不到大钱了。 扈轻好心疼,又好轻松。 坐在地上就不想爬起来,眼珠一转:“宝贝啊,你长大了,是不是该你做饭给妈妈吃了?” 扈暖一呆,她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这么早面对生活的险恶? 哗啦啦放出一堆水果,小棉袄贴心的给她揉腿:“妈妈,你不是要减肥吗?晚上不吃饭。” 扈轻无语,减肥?早八百年前时候的事了。老娘给你做宵夜的时候你也没说过这话,小棉袄漏风的吧。 咦,别说,这水果刚摘下来的吧,怎么这么诱人呢。 扈轻摘了颗葡萄,往嘴里一丢,上下牙一咬,一股甘甜清凉的甜意溢满口腔。 唔,她向后一倒:“好吃,太好吃了。此果只应天上有。暖啊,来,喂妈妈。” 她今天真是要累死了,空中巨大的投影划过大地,惊动不少小动物,正在采药的她被追杀整整一天。 扈轻殷勤的给她喂葡萄,两只小拳头在她腿上胳膊上肩上敲来敲去,力道不够,隔靴搔痒,敲得她更难受了,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个手劲大的师傅给她好好松松皮子。 扈轻哼哼唧唧,品尝着甘甜美味的水果:“你怎么回来了?” 扈暖回答响亮:“想妈妈了呗。” 扈轻:“哼,我信你个鬼。想吃妈妈做的饭了呗。” 扈暖嘿嘿直笑:“妈妈也想我了嘛。”爬下来,小脑袋在她怀里蹭啊蹭。 扈花花学着她也蹭啊蹭。 扈轻被蹭得哈哈笑,认命的爬起来:“欠了你们的。”忽然想到一事:“你学会御火术了吗?” 扈暖的小眼神开始漂移,扈轻得,还是没。 “妈妈你看,我会这个了。”扈暖小手一握一松,掌心里躺着一块橡皮大的冰。 扈轻惊喜:“哎呀呀,妈妈的乖宝真厉害,都会变成冰——” 沙沙,扈轻两根手指头去捏,那四四方方的冰碰到手指头就塌了。 扈轻:...豆腐渣都比这结实。 扈暖:“嘿嘿嘿。” 扈轻笑了:“得了,做沙冰吧。正好妈妈这两天上火,水果沙冰。” 扈暖:“耶。” 扈轻拿出小刀切水果,做了两份大大的水果沙冰垫垫肚子。 扈暖:“想喝果汁。” 扈轻:“闭嘴吧。妈妈今天太累了,不想动。” 扈暖果然闭嘴,担心的小眼神透着心疼。 扈轻心一暖:“睡一觉就好了。” 扈暖:“妈妈,我不吃饭了,减肥。” 扈轻失笑,这小点东西,减什么肥:“哦,那你别吃了,我自己吃。” 扈暖撅长了嘴,妈妈太坏了。 扈轻做了葱油拌面,一人一大碗,两人窝在沙发里,腿上铺着布抱着碗吃。 扈花花没法自己抱,只能孤零零一个在桌子上用盘子吃。 扈暖:“可惜没电视,唉。” 扈轻:“有手机也行啊,唉。” 扈暖看她,皱着脸嘟着嘴:“妈妈都不让我看手机。” 现在想看也没有了。 扈轻能说什么,怪你老娘我没随身空间呗。 扈暖给她说:“妈妈,我认识一个好朋友,叫林姝,她是长极门的弟子,比我还小呢。” 扈轻心道,比你还小?那生活不能自理人家师傅得多有耐心。 扈暖吧啦吧啦吧啦,从林姝说到长极门的人,从长极门的人说到仙音阁的人,又从人说到比赛,又从比赛说到押注。 左右没有电视和手机,扈轻津津有味的听着,听着听着吃完了饭洗完了碗把扈花花抱进西屋里,母女两个躺在大床上。 小嘴叭叭不停的扈暖呼的透了口气,扈轻手熟的拿床头柜上的杯子给她喂了口清水。 扈暖:“呼——妈妈,你知道吗,师傅带我去藏书阁,我——晕倒啦。” 扈轻手一抖,水差点儿洒出来,平静的把水杯放回去。 “哦,那是怎么回事呢?” 扈暖开始讲藏书阁半夜惊魂游。 扈轻听半天,问她:“所以,你师傅说,那黑色玉简在你身体里?” 扈暖嗯嗯嗯:“师傅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 扈轻迷茫了,知道这个世界玄幻,可也太玄幻了,量子力学? “你闭上眼睛,仔细找找,看能不能找到?” 扈暖闭上眼,找啊找,找啊找,呼呼,睡着了。 扈轻:“...” 她捶了下床:“什么玩意儿。” 绢布:我才要说你什么玩意儿,这都过去多少天了,你倒是仔细感受感受我! 只能说,不愧是亲母女,一样的不干正事。 扈轻扒拉着她脑袋琢磨,就在这里头吧?对身体有没有害处?会不会害人?该不是什么病毒吧? 转而一想,自己一外行不懂,她师傅可该懂吧,既然她师傅没说这是坏事,应该就不是坏事吧? 唉,这就是知识盲区的痛楚,什么都不懂。 藏书阁...要是自己能去借书就好了。还是得多看书。等等,坊市里有没有能租阅书的地方呢?自己可买不起。 怀揣心事睡下,扈轻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有了一个随身空间,有灵泉有肥田还能升级的那种,嘿嘿嘿傻笑,在脸颊疼痛中醒来。 小巴掌拍着她的脸蛋:“妈妈,妈妈,你梦见什么好吃的了?” 应景一样,两人肚子同时叫了起来。 扈轻呼出一口浊气,她想要阿拉丁神灯。 “妈妈梦见叫外卖了,叫了好多外卖。” 咕嘟,扈暖咽口水:“妈妈,我想叫披萨。” 扈轻:“我给你做。” 扈暖:“我要小哥哥送来的披萨。” 扈轻瞪眼:“爱吃不吃。” 还小哥哥送的披萨,知道你妈妈失去了多少小哥哥和老哥哥? 扈暖哼:“妈妈不爱我了。” 扈轻:“你不爱妈妈了。” 啊咿,扈暖扑进她怀里。 两人胡闹了阵,起床。 扈暖想起一事:“妈妈,你真不搬家吗?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扈轻扬了扬眉:“谁让妈妈搬家?” 扈暖:“师傅说的。” 扈轻微微沉吟,联系上次扈暖情绪爆发的事,能大概猜到扈暖师傅的打算。他是想让自己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的陪着扈暖。 扈轻看着扈暖,不禁生出歉意。 虽然她是宝妈,虽然她把扈暖视为人生的光,但——她委实做不到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的附庸,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女儿。 第一百三十四章 海鲜的诱惑(五) 她蹲下抱住扈暖:“宝贝,记得妈妈跟你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扈暖点头:“小孩子要上学,大人要工作。” 扈轻:“所以,妈妈要做自己的事,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你。但妈妈永远爱你,永远在你身后支持你,只要你需要妈妈,妈妈就变成超人立即飞过来。” 扈暖似懂非懂。 扈轻:“宝贝你呢,也有自己的人生,妈妈希望你勇敢的向前,心有希望,向往光明。” 扈暖听不懂了。 “总之,妈妈的宝贝一定要开心、快乐、健康、平安。” 每个真正疼爱孩子的妈妈的愿望都是如此简单而卑微,恨不得自己冲上前将孩子人生路的绊脚石和坎坷全铲平,但,孩子的成长最终还是要她自己来。 她自己不想活成孩子的附庸,也希望她的孩子的人生独属于她自己。 她要活成女儿的榜样。 她说这么多,扈暖只一句:“我就说妈妈不会同意的,师傅还不信。” 扈轻噗嗤笑了,脑袋埋在扈暖的小肩膀上:“还是乖宝了解妈妈。” 扈暖:“可是妈妈可以去宗门里玩呀。” 扈轻随口:“嗯,以后一定去,我还要去给你开家长会呢。” 扈暖:“那妈妈要漂漂亮亮的。” 看吧,这就是做妈妈的责任,自己的出色才是孩子的自信。 一天时间,一家三口没出门,全在数灵石。 扈轻的存款,在经过这些天的药草市场的暴利,已经达到六百六十六,里头五百多巨款是无本的药草买卖。 多么吉利的一个数,也说明这段时间宝平坊里擂台私斗有多严重,这样的发财机会,没有下一回。 扈轻也见到了擂台旁边的赌局,贫穷的她一眼都没看,从以前到现在,她都不信天上掉馅饼。 娘俩数灵石,数完扈轻的再数扈暖的。 扈暖的灵石要扈轻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望尘莫及。 人家可是有中品灵石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扈轻总感觉扈暖手里的下品灵石也比自己的要水灵有灵气。 人和人的差距可真大,一个家庭两个人还搞贫富差。 扈轻握着一块中品灵石,真切的酸了。扈暖说这是她师傅给她的,真好,有师傅真好,她也想有个有钱的师傅。 大龄已育,灵根半废,不知哪位慧眼识珠的老师傅能看上她。 “对了妈妈,原来灵石是用来修炼的。”扈暖握着一块下品灵石:“我教你。” 扈轻当然知道灵石能修炼,不然修士都抢着赚灵石呢,她也想过研究,可最终没舍得。 扈暖托着灵石打坐,不一会儿那块灵石肉眼可见的慢慢变灰,最后变成普通石头。 扈暖打了个嗝儿:“师傅说,我现在一次最多吸收一块下品灵石,一天最多吸收一次。妈妈,你来试。”扔掉手里的石头重抓了块放在扈轻手里。 扈轻托着灵石,运行心决,只觉手心有柔和的能量融进,顺着四肢百骸行走最后归于丹田。 一喜,成了。一黑,灵石怎么比得上从空气里吸收灵气来的无成本。 “哇,妈妈你好快呀。” 扈轻回神,发现自己手里那块灵石已经变成灰白色的石头,愣住,她才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吧,这也太快了。灵石这么管用? 扈暖给她换了块:“妈妈,再来。” 扈轻继续,不到一分钟,嗖,没了。 “再来。” 嗖,没了。 “再来。” 嗖,没了。 ...... 一连十块,扈轻才感受到经脉里饱饱的感觉,连胃里都有了饱腹感。 真是奇妙。 扈暖:“哇,妈妈,你一次可以吸收十块呢。好厉害啊。” 扈轻笑:“因为妈妈是大人啊,妈妈饭量大。” 忧伤,一次十块,六百六十块只能用两个月出头。修炼太烧钱了。 还是要赚钱。 帮她把灵石归整了分开几处放。扈暖的储物法器有三个,明面上的储物手镯,一条项链藏在衣服里,还有一枚扣子装饰在第二层衣服上,低调不起眼,里头空间不是很大。 都是乔渝亲手炼制的。 扈轻一方面感激他的细心和大方,一方面眼热,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炼制这些,岂不是要发?还用愁如何修炼? “啊,妈妈,我们吃烤海鲜好不好?” 呃? 扈暖险些忘了最重要的事,上次回来的时候都没想起来,这次,一定不能忘,不然海鲜死了就不能吃了。 扈轻被她带着看到灵宠袋里情景都懵了,这是——随身水族馆? 扈暖吸溜吸溜:“妈妈,我想吃蒜蓉扇贝。” 扈轻微笑:“妈妈看到有多宝鱼呢,给你清蒸一条。” 扈暖:“...” 扈轻:“再来一打蒜蓉粉丝扇贝。” 扈暖觉得去掉鱼就更好了。 作为巨型螃蟹的食物,这一袋子储备粮个头也可观,扈轻指挥扈暖专找个头小的弄出来,洗撬切蒸,她吃第一口。 过了半天没死:“吃吧。” 扈暖只扒拉扇贝,那么大的扇贝,足足有她的小脸大,粉丝晶莹有弹性,蒜蓉香喷喷。扈暖目不斜视,只和贝壳作战。 扈轻夹着多宝鱼吃,鱼太大,分三大盘才装下,一边自己吃一边夹了没刺的嫩鱼肉往扈暖嘴里塞。 扈暖嫌弃也得吃,不然她别想吃扇贝。 扈轻想不明白,既然喜欢吃扇贝为什么不喜欢吃鱼呢?不都是水里出来的? 这个好歹还吃点呢,今天做海鲜,扈花花自己躲进西屋装睡觉,一丝海鲜味都闻不得。 扈暖暗暗嫌弃他,没用的弟弟,都不能帮她分担点。 “乖宝,你这宠物袋能用多久?它们在里头能活多少天?如果放不了多久咱得抓紧吃。我多做些你带回去跟你好朋友一起吃。” 扈暖也不知道。 扈轻看着里头的珍贵海鲜一咬牙,做! 家里用料不多,去菜市场补充了些,回来让扈暖抓虾抓螃蟹。 虾子做点虾酱出来,她从没做过这个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先尝试一下。大个头的虾烤了蒸了,螃蟹拆了炒。不同于以往的食物香气四处乱飘,馋的不止是隔壁妇人,周围十几户都受到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出来门慢慢聚到一起,望着扈轻家的院子指指点点。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太为难暖了(一) 隔壁妇人吃不到心火旺,跟大家冷笑:“一个小寡妇,天天吃好的,也不知哪里来的钱。肯定是野汉子养的。” 有随她附和恶意揣测的,就有看不惯她心思正直的,不屑与她为伍当即站远了去。 妇人气恼,嘟嘟囔囔,想也是骂人家不是好人的话。 还有人禁不住馋想上门问问,能不能买一点来尝尝,才动脚,那妇人就在一边扬起声来胡咧咧。 “我就说不正经,做个饭勾得这么多人出来,看吧看吧,这就有人上门了,过不上三五天进了那门里门板一合还不知道做什么。” 意动的人听见这等言语栽赃都黑了脸,有个妇人骂回去:“两个妇道人家能做什么。” 隔壁妇人道:“保不住拉皮条的。” 妇人气恼,上去扯她发髻,两人扯成一团,有人拉架有人看闲,倒让扈轻躲过这一劫。 有隔壁妇人这张臭嘴,再没一人敢去敲门,毕竟都是凡人,凡界的那些规矩条框他们仍是骨子里遵守。 扈轻忙到两条胳膊麻木,扈暖的小粮仓又装得满满。 交待她:“回去问你师傅,如果这里头能活个一年两年三五年的,咱们慢慢吃。如果活不了几个月,你多回来几趟妈妈全给做出来。你自己也要每天看一看,看你的小鱼小虾精神好不好。” 扈暖:“妈妈,我想吃虾饼,还有鱿鱼圈。” 扈轻:你想吃你妈妈的老命。 “下次回来给你做。” 哪个厨子能从黑站到白又从白站到黑,这要不是亲生的,她早扔勺子不干了。 送走小祖宗,扈轻疲惫的往沙发上一躺,扈花花来拱她: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不要偏心。 扈轻从储物袋里拿出凉透气的肉包子,这是她买了在外头采药时吃的:“把皮吃掉,不然把你吊起来打。我太累了,我先睡,等我睡醒再给你做热乎的。” 扈花花比扈暖还懂事,当即叼着肉包子下了沙发乖乖到一边吃去。 扈轻眼皮子发沉,压了两块大石头似的,一秒睡了过去,甚至打起小小的鼾,自然不会发现她左手手腕上缠着的绢布在一点一点抽她的灵气。 扈轻小小丹田里被十块灵石填满的雾状灵力,一丝一缕飘出来,顺着经脉来到手腕处钻了出去,被绢布一口一口吃掉,一夜功夫,少了大约四分之一才停下。 扈轻毫无所觉,醒来已是满室光明,懵,她竟睡了那么久? 绢布静悄悄。没办法,这个主儿实在太懈怠,它只能刺激下她的身体多吸收灵气然后再自己吸收,灵力枯竭沉睡复苏的它要是不能及时得到足够的灵力,又会陷入下一轮无休止的休眠。 唉,挑中这么个主儿,要是别人早发现自己的不凡,也早研究自己该怎么开启,偏偏这位——愁人。 扈轻不知道自己被一块破绢布吐槽,跟扈花花吃过热乎的,上街,打听物价。 她想买个炼器炉。 那头扈暖回到采秀峰,二话不说拉着她师傅啃螃蟹腿。 她的心病已经成了乔渝的心病,乔渝如今对她不过分的举动能纵就纵,希望以师徒情抹去她过去留下的阴影。 且这螃蟹不错,含有淡淡灵力,吃了有助修炼。 乔渝优雅的掰着蟹腿:“小暖,告诉你妈妈,这螃蟹她不能多吃。” 他的意思,凡人受不住太多灵力食物。 扈暖啃着蟹肉唔唔点头:“妈妈说了不能多吃。” 扈轻说的是,螃蟹肉寒,不要多吃。 乔渝便以为扈轻知道,没再多说。 他又问:“你弟弟好不好?” 扈暖:“花花挺好的,还是不会走路,要我抱他,小孩子麻烦得很。” 乔渝失笑:“等他像你一般大,师傅给他测灵根,如果有灵根,就来咱们采秀峰跟你一起修炼。” 扈暖哦哦,忽然嫌弃:“我才不要看小孩子。” 乔渝笑道:“那你觉得你麻烦不麻烦?” 扈暖:“我这么可爱,怎么会是麻烦呢?师傅你不知道,花花跟我抢妈妈,好坏的。” 扈花花:我什么时候跟你抢过,明明是你一回来妈妈就不理我了,我让着你,你还颠倒黑白。 小孩子情绪,乔渝没放在心上,顺着她道:“怎么会让你看孩子,当然是送去蒙学,师傅来带。” 扈暖勉勉强强答应:“那好吧,那我还是可以做个好姐姐的。” 乔渝失笑着摇头:“等会儿我帮你修炼。” 扈暖:“我自己可以的。” 乔渝:“我教你凝练灵力。” “哦。”扈暖没当回事。 可当她修炼结束,乔渝的手从她后背上撤下,通知她又回到炼气一层时,她傻了。 “不应该到炼气三层了吗?”扈暖天真发问。 乔渝告诉她:“若是别人,二层会修炼到三层,但咱们这,能二层修炼到一层。” 哔——扈暖大脑死机,恕她小小的脑袋想不出来二的上面是一还是三,太为难暖了。 乔渝一本正经的忽悠:“总之,师傅教你把丹田灵力压缩压缩再压缩,这样你就可以在炼气一层里打败宗门无敌手。” 扈暖依旧懵圈。 “咳咳,就是同修为同小阶无敌手,也就是说,你可以越阶挑战。” 扈暖依旧茫然,傻呆呆注视她师傅半天,她还是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 呆愣愣转身,拿出纸鹤:“妈妈,我师傅说——吧啦吧啦吧啦。” 骚操作看呆乔渝,当面告状,你可真能。 扈暖:我明明背过身了。 此时天幕已黑,扈轻在看那部植灵大全,纸鹤飞来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一听,好嘛,小哭包在告她师傅的状。 事情她听了,尽管扈暖没说明白可她听明白了,当场回道:“你师傅说的没错,你才修炼肯定要打地基。地基打得越牢,楼才能盖得越高。你就当你师傅是轧路机。听你师傅的没错。” 轧路机,扈暖懂了,收起纸鹤,转回身,甜甜的笑:“师傅,我知道了。” 乔渝:“...轧路机是什么?” 扈暖:“就是——”她双手搭在一起压压压,一只脚跺跺跺:“这样就结实了。” 小区附近有土建工程,扈轻专门带她去看过,嗯,和别的妈妈组团,并买了一套很专业的工程车玩具套装。 那个时候她想,万一女儿的兴趣是搞土建呢? 哪里想得到这里移山填海都只用手。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开设新课程(二) 乔渝大约看懂了,方才扈轻的话他也听清了,人家没对自己有意见,反而还劝着扈暖听话,这个扈娘子,倒是挺深明大义。她一个凡人哪里懂这些,让孩子听师傅的话就对了。 乔渝一下和蔼下来:“嗯,听你妈妈的。”你妈妈让你听我的,所以还是要听我的:“灵米给你妈妈了吗?你妈妈喜欢吗?” 扈暖:“妈妈说谢谢师傅。” 乔渝点点头,很满意双方目前的关系,只要扈娘子配合他教导好徒弟,他很愿意供养她,哪怕以后为她谋一枚延寿丹也不是不可能。 一切,为了孩子。乔渝这样想。 坊市里扈轻也在想一切为了孩子。 扈暖去上学,惊愕发现大家都垂头丧气的,原来都被自家师傅压缩过修为,便是冷偌之前由五层压到了三层,霜华真人还是又给压了一次,三层将冒头。 这是上辈子没有的事情,冷偌很开心,一切都会不同。 这份开心在一众没精打采的小弟子间太显眼,扈暖都不想理她了。 冷偌笑她:“你多努力,等你修为高过我,我就叫你师姐。” 扈暖:“我比小,你才是姐。” 冷偌笑得温柔,摸摸她的头:“嗯,我是你姐。” 课间,金信在外头转一圈回来幸灾乐祸:“都被压制了,全跌了。”别的班的大弟子们一样的遭遇,让他心情好了很多。 只是,他的好心情没持续多久,因为第二节课来上课的是一位从未见过的长老。 这位长老有着河边大石头一样无表情的脸,一板一眼的通知他们以后由他给他们上淬体课。 小朋友们惊呆了,体修吗?不是说体修不上台面吗?法修高于一切? 长老说:“宗主规定了,所有炼气弟子都要开设这门课,哪个不愿意,现在就可以走了。” 小朋友们面面相觑:走?凭什么我们走?这是我们的课室! 没有一个人走。 长老立在上头一动不动,只眼珠晃了晃扫过所有人,微微满意:“好,现在开始上课。” 第一堂课,长老给大家普及了些体能的重要性,又拿三派弟子大比来举例,长极门弟子表现分明比其他人更有耐力和坚韧,所以——超越他们! 这是宗门高层一致的决定,只要是朝华宗的弟子都必须服从。不服从?你走呀。 一堂课下来,威严的长老:“从明天开始,每天第一堂课都是老夫教你们。今天会有人给你们将练功服送到,明天,就从爬山开始吧。” 爬山。 长老:“徒步爬山,你们是最精英的弟子,那就爬主峰吧。” 众人一片哀嚎,主峰为什么叫主峰?因为它最高呀。 长老背着手伸着头走了,硬板板的背影更像石头变的了。 好不容易挨过一天,扈暖回去哭唧唧:“师傅,我不要爬山,我不要爬山。” 乔渝一脸为难,通知给她一个噩耗:“宗门之令,所有弟子都必须每天参加淬体课——每天。” 扈暖呆了呆,反应过来,小嗓子拔尖:“不,我要回家!” 乔渝没生气,小声的和她商量:“要不,你和你妈妈商量商量?” 扈暖气哼哼:“不要,我就要回家,我就要放假!” 乔渝:“我觉得吧,你得听听你妈妈怎么说,你也不想让你妈妈生气吧。” 扈暖:“...” 纸鹤又飞来,扈轻诧异,又出什么事了,听了里头内容,无语,天天都爬山?也不怕膝关节磨损。 她想了想,都没见谁家孩子往回跑得那么频繁,自家女儿已经够优待。 于是说:“好的,妈妈知道了,那你好好爬山吧。回家也简单,你爬完山就回来吧,妈妈就在坊市,你一下就回来了。大不了天天回家走读呗。” 乔渝大体是满意的,除了最后一句话。 扈暖大概是想到自己完全可以天天下学回家就跟以前上学一样,心情好了起来。 乔渝便不怎么美好了,打量她,不会真要天天回去吧。 正好这个时候扈暖问他:“师傅,我是不是哪天都能回家呢?” 这个问题,乔渝发誓,别的真人师傅那里绝对从来没有过。 他只想问她: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可以,你想哪天回去都可以,只要不落下功课和修炼。” 扈暖才满意。 只是等到第二天清晨,一众小弟子被放在主峰山脚下,他们几乎把头仰平了都没能看到弯弯山路的尽头,而主峰的峰头,隐在白色晨雾中。 “啊——” 这么高的山,这么长的路,等他们爬上去——不,他们爬不上去。 小小的腰杆承受不了现实的残酷都弯了下去。 石头长老板着脸:“现在开始。爬。” 金信厚脸皮上线:“长老,我们还小,我们的小脚板走不了这么多的台阶的。” 石头长老冷冷一笑:“你们就是太享福。知道朝华宗招收弟子第一关是什么?九千九百台阶的问心路。你们这些直接入内门的,已经沾了天大的便宜。我就说宗里对你们这些小弟子太纵容,幸好宗主及时清醒,给你们补上。” 玉留涯:原来我昏聩? 金信苦着脸:“长老,我们还没长大呢,你等我们稍微长大一些——对了,怎么只有我们最小的弟子呢?那些大弟子呢?” 一听这话,众人精神一振,七嘴八舌嚷着不公平。 石头长老冷漠:“哦,他们啊,徒手攀岩去了,你要去,可以,我亲自送你过去。” 徒手。攀岩。 瞬间熄灭了小崽子们的反抗之心,爬山好,爬山好,他们这就爬。 应该是昨天各家师傅都嘱咐过了,小弟子们做了最后的挣扎后低头认命了。 里头冷偌自是习惯,上辈子经历一次这辈子重来反而让她发现当初没有发现的乐趣。 她和扈暖一起踏上台阶:“别怕,就当游玩了。” 扈暖不怕,一会儿往左瞄一会儿往右瞄:“我从来没来过这里,也没去过别的山下头。这里的花和树我都没见过,还挺好看的,偌偌,咱们一起把所有的山都爬遍吧。金金讴讴,好不好?” 三人:...并不是很感兴趣。 石头长老跟着他们,闻言心里点头,不以苦为苦,反能苦中作乐,这女弟子看着娇气倒也不错。 第一百三十七章 露天煮徒弟(三) 还不到十分钟,石头长老眼里娇气却不错的小女弟子就跑进了山路旁边的林子里,采了一把野花,又回到山路上来。 他冷眼旁观,反正今天任何一个都得给他走到山顶,哪个敢赖皮,他就用鞭子抽。只要他们能登顶,他不会管他们中间做什么。 扈暖手持野花,开开心心的走路,走了没一会儿,手里野花就不香了,她看了看,又看了看,看金信,看萧讴。 金信一把拿过来嗖一下就扔了。 扈暖张大嘴,看着草丛里乱飞的野花:“我想让你们帮我编花环的。” 金信不屑:“花环又不能吃,我给你找蜂蜜。” 然后四人小队一边爬台阶一边专注的在路两边找起蜂窝来。 别的小同学们已经专心致志的爬到了他们前头去,他们四个一点都不急。 “啊,那里。”只要牵扯到吃的,金信的五感必然是最敏锐的,他指着一棵枝桠繁茂的树对三人喊。 三人顺着他的指点看过去,使劲看才在深绿的树叶后看到指甲大一点似乎是蜂窝的颜色。 萧讴:“那是蜂窝?” 金信手指继续指着:“我看到有蜜蜂飞到那里去了。”说完他跳过去,小跑几步到树前,绕到后头:“哈,我就说是蜂窝吧,好大的蜂窝。” 三人过去,哇的一声,好大的蜂窝,从树干分叉的地方垂下来,一直垂到他们脑袋上,蜂窝浅黄色,倒挂的一丛黄花似的,足有将近十米。 冷偌眯着眼看飞进飞出的蜜蜂:“还好,是普通野蜂。” 如果是够得上品阶的灵蜂,她二话不说拉上他们就跑。这么大的蜂窝,里头得有多少蜂,他们会被追杀过十座山。 金信:“咱们割蜂蜜吃。” 萧讴比他靠谱:“咱们的任务是爬到山顶。” 冷偌:“野蜂蛰一下也很疼的,这个蜂窝太大了,我觉得咱们最好不要动。”顿了下又道:“你真想吃蜂蜜,外门有蜂房。” 金信看扈暖。 扈暖去望石头长老:“长老爷爷,你能帮我们摘蜂蜜吗。” 石头长老脸一抽,像整块石头跳了跳:“我不管。” 扈暖立即道:“那算了,咱们走吧。” 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你倒是多劝老夫两句。 扈暖的字典里就没有坚持二字。 四人回到山路上继续走,这么一耽搁,前头的人已经看不到了。 石头长老就跟在他们后头,只要他是最后一个,前头所有小弟子就别想逃。 他背着手,看了眼前头蹦蹦跳跳轻松的像感受不到重力似的四个人,腹诽,好好的路不走非得找蜂窝,好不容易找到了又如此轻易放弃,这些孩子,磨炼的少。 爬着爬着,经过一片奇石林,四人进去玩了玩。爬着爬着经过一片小瀑布,四人停下里玩了会儿水。爬着爬着经过一片平整草地,四人坐上去愉快的野餐。爬着爬着... 石头长老定性好,看到了只当看不见。反正他们走他也走,他们停他就停。只要他们不逃跑,他对他们一切合理不合理的行为都不发一言。 走走停停,停停玩玩,玩玩吃吃,吃吃走走。 不知多少遭之后,石头长老从表面的麻木变成内心的麻木,他想,他失策了,他应该给这个活动限定一个时间。 等明天,他一定要设定一个合理的时间,然后慢慢慢慢把时间缩短。等爬山对他们没难度了,就去攀岩。 小弟子们:你是魔鬼吗? 从清晨爬到快中午,四个人还在不紧不慢,而前头,已经隐约可见之前专心爬山的小弟子的身影。 石头长老抬头看了眼,又去看四人小队,很好,他们跑到路边去折长长的柳条编草帽去了。 这么一耽误,前头隐约可见的身影又拉开了。 但下一次,他们已经追上了前头的人。 之前只顾爬山的小弟子们此时已经疲惫不堪,他们机械的迈着双脚,每一次踏上台阶都要用手撑一下膝盖。山路这么这么长,台阶这么这么高,而他们的腿,这么这么的短。 好累呀,好渴呀,好——饿呀。 “咦?小暖,你们上来了?快,你还有吃的没?” 扈暖好惊讶:“你们不也有吃的?” 拜她所赐,小弟子班里每个人的储物袋里都存着能吃好几天的东西。 几个台阶上林轩一屁股坐下来:“小暖,我想吃大馒头,我跟你换,用积分买也行。” 累死了,他动不了了,肚子瘪得咕咕直叫,脑子里全是扈暖带来过的雪白大馒头,别的?哪有馒头香。 乐于助人的扈小暖很大方的给他一个大馒头:“我请你吃,不要你积分。” 雪白大馒头一出,看见的人都受不了了,纷纷叫着小暖救命,还有记着之前的事叫小暖妈妈最好,只为得到一个大馒头。 其卑微其嗷嗷待哺之形态,惨不忍睹。 扈暖一边爬台阶一边发馒头。 萧讴漫不经心的提醒:“喝水再吃,别噎着。吃完了先静静坐一会儿,不然肚子疼。” 偷偷拉着扈暖的胳膊,快,快走,往上走。 金信冷偌也默默的加快了脚步。 扈暖还在傻乐的发馒头,发呀发发呀发,把所有小朋友发一遍,他们登顶了。 石头长老没跟着他们,在他们超越别人不再是最后一名时,他牢牢的守在新的最后一名后头,最终撵着一群小弟子上来,一个不缺。 再清点过人数,石头长老说了句:“下课。” 然后自己就走了。 一众小弟子傻眼,现在他们是去蒙学还是各回各家? 好在马上有人过来将他们一一送回,爬山爬得腿都迈不开了,哪有什么心思去学习。 乔渝早早准备好一大桶药浴汤,让她脱了外衣坐进去。他露天煮徒弟。 扈暖两手扒着桶沿,眼睛亮晶晶:“师傅,我们得了第一。” 乔渝已经知道,一下课石头长老就给各家家长通知了考试结果。对于徒弟这个并列第一,乔渝非常意外,原本他已经做好去接哭包的准备。 具体过程石头长老没说,乔渝不用问,他家好不容易得个第一的徒弟吧啦吧啦自己交待了出来。 乔渝听后哈哈大笑,又是得意又是欣慰,揉揉她的小脑袋:“自然心得自然法,道法自然。” 第一百三十八章 被虐惨的小弟子们(四) 扈暖没听懂,眼巴巴的望着他:“师傅,你说什么呀?” 乔渝:“师傅说,你是我的骄傲。” 扈暖眯起眼睛昂起头晃了几晃,很臭屁的样子。 乔渝哈哈:“明天还要爬山。” 扈暖一点不怕,说:“爬就爬,师傅陪我去吧。” 乔渝:“不行,大人不可以去。” “可是我们发现一个很大很大很大的蜂窝,师傅,蜂蜜可甜了。”扈暖舔舔嘴角。 乔渝嗤笑一声:“这还不简单,告诉我位置,为师现在就去摘,来得及让你喝杯蜂蜜茶。” 扈暖:“师傅太好了。师傅,蜂窝在一棵高高的树上,有这么这么长。”扈暖伸开胳膊努力向两边够:“师傅,你去摘蜂蜜可千万不要伤害小蜜蜂呀。” 乔渝:...所以,那么那么长的蜂窝,只有一棵高高的树这么一个地点吗?敢不敢让你师傅把主峰所有树都翻一遍? 当然乔渝不会这么笨,他只要飞到主峰山路上神识一扫就准确无误的找到了那个大蜂窝,再以灵力隔绝,没惊动任何一只蜜蜂的情况下抽了满满一竹筒蜂蜜出来。 乔渝走了,不多时又来一道身影,无声无息抽了一筒蜂蜜,走了。后来又来一道身影无声无息抽了一筒蜂蜜,走了。 许久之后才发现仓库空了一大块的蜜蜂们:嗡! 后来的两个人自然是林隐真人和狄原真人。 自家弟子第一次班级比赛就得了第一,还赢得体体面面,让他们做师傅的非常有面子,当然要给奖励。不约而同的,萧讴和金信都提到那只大蜂窝,两人就来了,蜂窝就遭了殃。 冷偌那边霜华自然也是把徒弟天上有地上无的一顿夸,也要给奖励,霜华对唯一的徒弟大方,直接开了私库让她进去挑。而冷偌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不会提什么蜂蜜的事。 只是第二天,当三个小伙伴都拿出兑好的蜂蜜水准备路上喝时,冷偌呆了呆,其实她也应该提一提,好歹装一装真正的小孩子,也让她师傅体验一把疼爱徒弟的正确做法。 开放私库?还说那些早晚是自己的。她家师傅真是太自信不会养出个孽徒来吧。 不,她就是孽徒,害死师傅师妹的不肖徒。 石头长老淡淡宣布:“午时正之前,登到山顶,不到的,罚每日爬山三遍。” 什么? 小弟子们一边哀嚎。经过昨天的事情,他们已经制定出了最好的计划,就是吃的喝的,带的足足的,爬山的时候慢慢走,累了就歇,困了就睡,反正没时间限制,可石头长老他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太不公平了。 萧讴小声:“我们没问题。” 昨天他们到山顶,还不到午时呢。 四人信心百倍的点头。 石头长老不动声色,没难度?每天提前一刻钟,看你们能连胜几天。 金信举着胳膊让他们闻:“我像不像小暖妈妈腌制入味的笋子?” 四周围小弟子们都哈哈笑起来,举着胳膊互相闻来闻去。 “啊,你跟我味道一样。” “咦,你为什么是香的?” “你也泡药水了是不是?” “你泡药水的时候疼不疼?” 叽叽喳喳一起往上爬,这次,他们学乖了,不紧不慢,就跟定了扈暖四人。 并不想和大部队一起的四人小队:... 最终,所有人一起到了山顶,圆满完成任务,一群小萝卜头发出胜利的欢呼声,比天上太阳还要有吸引力。 石头长老背着手眺望山下风景,不理会某些促狭的孩子对他做鬼脸。 第三天,限定时间往前推了一刻钟。 依旧是全班集体完成任务。 第四天,又往前推了一刻钟。 这次他们没有在山顶跳起来喊胜利了。 第五天,再往前推一刻钟。 他们爬山的时候不敢多休息。 第六天。 他们没有什么休息时间了。 第七天。 已经有人开始不合格了。 不合格的两个弟子被逼着又爬了两遍,哭唧唧。 第八天。 爬三遍山的弟子增加了不少。 第九天。 一多半弟子都不合格。 第十天。 全军覆灭。 四人小队连胜九天,折在最后一天。 所以这一天所有人都爬了三遍山,一遍比一遍慢,爬完已是月到中天。 这一天,多少个山头在嚎啕大哭,哭得附近山林的鸟雀连夜搬家。 扈暖也在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乔渝却一点不担心。他算是总结出经验来了:如果徒弟哭的不闻外界,那就是心境问题爆发。如果徒弟哭得惊天动地不听人言,就代表她很愤怒且自认没错。如果徒弟哭得小脸通红但声息长,还能间隙里看他一眼,好,就是委屈了。 只是受点委屈,他一点都不担心,甚至他还很想笑,事实上,他一直在笑。 “你看,你们一连赢了九天,多厉害。” 扈暖哭啊哭:“以后都不能赢了,我不要天天爬山,我不要——” 乔渝:“放心吧,你们一个都做不到,长老他肯定会放宽时间。要不然你们谁都没法赢岂不是打击你们的自信?” 扈暖瘪着嘴:“真的吗?” 乔渝很有把握:“真的。” 扈暖才抽抽噎噎的平静下来。 果然,第二天登顶时间又放宽到午时正。 激动的小弟子们差点儿把石头长老捧起来,下一刻,石头长老放出一堆小沙袋。 “绑在双腿、胳膊和腰部。” 集体石化的小弟子们:...长老你莫做人。 又是哭唧唧的一天,即便是时间放宽到原来全班都能完成的限度,因为捆绑了沙袋,好几个弟子爬着爬着崩溃了,赖在台阶上怎么也不肯再往上。 石头长老莫得感情的拿出小鞭子,小鞭子一抽,空气啪啪的响,最终把人赶了上去。当然,迟到的仍要加罚,加罚一遍。比之前少,可似乎更难以完成了。 玉留涯特意让徒弟来这边给他设了个隔音结界,虽然看小弟子们哭唧唧很好玩,但,他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不要吵他。 扈暖回到采秀峰愤怒的拍桌子:“师傅是个大骗子。” 乔渝:“师傅没骗你,师傅说时限延长了最后还是延长了。” 扈暖:“可是我们要带沙袋,这里,”比划小腿:“这里,”比划小胳膊:“这里这里,”比划小肚子和小腰:“都捆了沙袋。” 乔渝:“可你们赢了。” 扈暖:“可明天肯定又要减时间!” 乔渝:“你慢慢适应就好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扈轻挖坑(五) “不好不好不好!”扈暖愤怒的跺脚:“我不学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找妈妈!” 乔渝收了笑:“扈暖!修行本来就是艰难的事,怎能因为眼前一点小小的困难就放弃?” 扈暖尖叫:“你骗我,师傅是骗子!” 乔渝生气了:“师傅没骗你。你安静下来听师傅给你说。” 扈暖才不听,她现在非常非常生气:“师傅骗我,你骗我,我那么相信你,你骗我!” 扈暖的重点,从头到尾就一个字:骗。 乔渝要辩解,扈暖已经转过身拿起纸鹤,啊啊啊的对里头喊:“妈妈,我师傅是个骗子,他欺骗我感情。” 生气的乔渝一歪,怎么就欺骗感情了?这说的什么怪话? 扈暖捏着拳头跺着脚,对纸鹤发出愤怒的控诉:“我们要爬山,明明已经——吧啦吧啦——我们都赢了——吧啦吧啦——师傅说——吧啦吧啦——现在——吧啦吧啦——妈妈,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啊——” 纸鹤匆匆飞走,着了火一般,扈暖在后头对天空挥舞小拳头:“快让妈妈来接我。” 哼,不理骗子师傅了。 乔渝也不理她了。 半天,纸鹤晃晃悠悠的飞回来。 两人谁也不看谁,都盯着纸鹤。 纸鹤落在扈暖面前,扈轻不急不躁的声音从里传出。 首先,是一声轻笑。 “呵呵,这样呀。你师傅呢,不算骗你,这叫瞒。” 扈暖怒目乔渝,瞒也不对。 扈轻声线凉凉:“也叫糊弄小孩。” 乔渝脸一黑。 “说白了呢,是你人小社会经验不足,不如大人有心眼。这样,等你回来,妈妈给你讲合同。以后呀,等你长大了去外面了,你就会发现言语陷阱多的是,不要太当真。” “不过,妈妈得告诫你一句:跟无关外人千万不要许诺,对自己爱的人千万不要欺瞒。” 乔渝一愣,这是——打自己脸? “你还小,人生道理慢慢领悟,不要生气了,跟你师傅好好说。” 乔渝:听着怎么不对味呢? “可是,我比较在意另一件事。”扈轻话锋一转,略带忧愁:“你个子那么小,已经比同龄人矮了,每天都要过量运动,还绑那么多沙袋往下拉——乖宝,你该不会长不高变成小矮人吧?” 长不高。 小矮人。 最后一个神转折成功将师徒俩的注意力从信誉的高等精神层面扯回到长身体的基本生存层面。 扈暖惊骇的看着乔渝,乔渝也惊骇的看着她。 天哪,他徒弟——要不长个儿了? “哇——” 这次,乔渝知道他徒弟真伤心是怎么个哭法了。 手忙脚乱哄孩子。 坊市里扈轻百无聊赖伸了个懒腰,呵,敢惹老娘的女儿,除非你给我送回来,不然,自己哄去吧。 她这里过得也不太顺。昨天她去界河那边走了走,找卖器的铺子询问炼器炉的价格,最最便宜的都要一千个下品灵石,换成中品灵石只有一块,听着不多,可不是她能够得着的。 但努力攒攒还是有希望的。 扈轻不是没有别的心思,比如去二手商店淘别人不要了的,只是,人家老板也说得清楚,那种最差的炼器炉,他们五百个灵石就卖,但不保证质量,运气好的用个三五十年,运气不好的第一次就会炸炉。 扈轻不敢赌,她不觉得自己有粗大的金手指随便拣个没人要的破炉子会是灵宝。 还是踏踏实实赚钱买个品质有保障的。 就是这个赚钱出了问题。 她唯一的收入来源是采药,只是现下百草阁里不再收了。 不只百草阁如此,是宝平坊里所有药铺丹铺都如此,便是河边的市场里,也没人摆药草了,摆了也没人买。 先前的疯狂涨价,不是只有扈轻一人受益,事实上采药的老人早有这种经验,这些天城外活跃的最多的就是采药人。采药人多,收购的量大,坊里的储备量自然也大。随着两大派离去,坊里流动人口也减少,丹药的需求量大大减少,各家能把积攒的药草慢慢做成丹药,却不能再收购。 饱和了。 没人买,也卖不上价。不知过多长时间才能恢复正常。 扈轻痛并快乐着。一方面药草不值钱她没了收入,另一方面随着人员减少房租降价炼器室的使用费也有回落。 我有钱的时候买不起,买得起的时候我没钱了。 就是这种冰火两重天的状况。 所以,她要另谋发财的路子。 尽管姜管事和她说,只要是她送来的药草,他还是按以前正常的市场价来收,可扈轻没这个脸。 罢了罢了,换工作而已,又不是头一次了。 扈轻在坊里转啊转,发现了几个好地方。 任务堂。 朝华宗在宝平坊开设的官方机构,谁都可以去领任务。包括买卖资源,寻人寻物,组队探险,悬赏人命等等等等。 最妙的是——不要门票! 扈轻有幸进去参观,见到那丝毫不逊色现代手段的任务发布大屏幕,叹为观止。 然后发现上头有些任务自己也可以接,比如求购某些药草或动物身体部分的。 她特地问过,可以接了任务再去完成,或者完成了再来接任务当场上交就能当场得到报酬。 那些长期挂着的求购某某东西的,适合她。 只是那些东西——都是她目前为止还没见过的,她需要再费心去寻找。话说回来,轻易找到的,谁还会挂任务。 扈轻也看过那种组队探险的任务,并没有和别人搭伙的想法。人心难测,就她这点本事,还是远离的好。 除了任务堂,她还发现了散修联盟。 没有门派人士报团取暖的强大组织,按说,正适合她,可她情况特殊,明明已经能修炼却没人能看出,自己去说自己是修士,怕不是要被打出来。 相比朝华宗的任务堂,散修联盟有点不友好,他们的任务堂,要会员才能使用,也就是说,想通过散修联盟赚钱必须先成为他们自己人。 强行会员制。 只凭这一点,扈轻就失了好感。这种行事做派,怕就怕成了会员以后还会有强制任务,到时候想退会怕都身不由己。 这倒是跟现代某些流氓手段差不多了,可见不同世界的人和人还是有共性的。 第一百四十章 做任务(一) 扈轻坚定不移的选了朝华宗的任务堂,且对散修联盟生出隐隐的排斥感。 她在散修联盟晃悠的时候见过散修联盟来历的简介,就在散修联盟门口旁边的巨石上。挥洒豪迈锦绣文章一篇,大意是散修艰难,没有宗门庇护资源短缺,举步维艰,于是集柴禾燃大火,为天下所有散修提供一份庇护和便利。 扈轻经历末世后对这种话便不再感冒,积沙成塔纵然存在,但真正生存艰难的时候,别说团结起来,没有任何人值得信任。 大志向也需要大人物带领,扈轻在散修联盟里擦肩而过的人的眼神里只看到了汲汲营营。 那是挣扎在生存线上的精明与算计。 不由非常感激青岩将扈暖带进朝华宗,不然自己能给女儿什么好条件。 扈轻挑了个任务,打算把东西搞到手再接下任务上交。 那是一个寻找二阶灵植的任务:雪萼兰。 二阶灵植,就算自己找回来的时候任务取消了,也能拿到百宝阁去卖而不需要承姜管事的人情。 扈轻仔细看灵植大全上雪萼兰的介绍。这种植物生活在不干不湿的沙土里,只有土不行,只有沙也不行,且生长过程中一直在沙土层下,其形状如一个圆囊,色与沙土同,待到成熟期,日升之前钻出沙土,圆囊裂开,开花结果。花色雪白,三层各六瓣,花开一刻,一刻钟后凋谢,一刻钟成果,再一刻钟爆裂,完成播种。 二阶的灵植并不难寻,难的是要摘的是雪萼兰的花朵。首先,要找到雪萼兰。其次,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开花。 扈轻摩挲着雪萼兰的页面,这上头写的太详细了,如果都是真的,只须按图索骥采药轻轻松松。 为什么姜管事那么轻易就给了自己呢? 扈轻狐疑。 她不知道。这上头详尽是详尽,所言也都是真,可字体太小太密,而且还有深一层的原因:这本是原版,著这本书的人写它的时候修为已然高深,心血之作,提笔间自然加了些自己的神识威压进去。 别人来看这书,只看见这苍蝇大的字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已然恐怖,而字里行间的威压影响,更是觉得字体浮动看着极为吃力。 扈轻却是不同,她在现代早看惯了纸版书,学生时代也是书山学海拼搏过来的,有丰富的啃大部头的经验。而且她魂穿三个世界,魂体自是强大,神识也便强大,便能静下心来细细研究。 便是扈暖,乔渝发现她神识上的优势,也是因为她进出两个世界的原因。 灵植大全上写得很清楚,雪萼兰喜欢的沙土是那种位于丰厚植被间的沙地,而不是广袤沙漠,这也是扈暖选这个的原因,朝华宗附近哪有沙漠。 而且,雪萼兰多在无月的夜晚成熟,正好,已经到月末。 还有寻找雪萼兰的小窍门,磷火。 雪萼兰开前的晚上,圆囊会分泌一种特殊的气息,这种气息,吸引磷火,就那种坟地里飘飘,很普通的磷粉就可以制出来的磷火哦。 简直是为她这个穷人量身打造。 扈轻手指头按按小窍门那一块小小的字,比米粒大不了多少,得把眼睛瞪得很大很大才能看清。这位著书的老前辈是什么恶趣味。直觉这本大部头里还藏着无数惊喜。 这次出城怕是要在外呆得久,扈轻很是思索了一番,做了充足的准备。别的不说,二阶的灵植可不是二阶的路边草,不能往竹篓里塞,得用专门用来保存药力的玉盒。 扈轻生怕那玉盒贵,没想到实际上便宜,她在店里问的一般大小的才一块灵石一个,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东西的材料不贵,贵的是封印玉盒防止灵力药力流失的符箓。 符箓的价格...她买不起。 扈轻想,她要给扈暖说一声,快快学符箓,首先把保鲜的符箓做出来。 扈暖:咦?莫名其妙就增加了学习任务呢。 扈轻买了二十个玉盒,估量了书上雪萼兰的大小,一盒能装五株,挤一挤,十株也不在话下。 雪萼兰:你是魔鬼吗? 玉盒:穷鬼。 任务榜上,需要的数量是十。报酬:一千下品灵石。 平均一株一百下品灵石。 跟她之前卖金线鱼鳞草一大筐才一个灵石比,二阶灵植直接翻了一千倍还要多。当然,这个比例只是个例,金线鱼鳞草太泛滥,勉勉强强够一阶,而二阶灵植里根据采集难易度和求药人的需求度价格也是上下浮动的。比如一枚雪萼兰一百个灵石,同样有条任务求购二阶灵植红翡果的一枚果子才十个下品灵石。 自然是因为红翡果好寻,要不是仗着灵植大全上的小窍门,扈轻也不敢打这个任务的主意。 一千下品灵石,也就是一块中品灵石,正好够她买一个最最一般的炼器炉。 简直是量身定制的任务。 扈轻准备好了各种东西,带着扈花花于凌晨出了城门,路上她阴沉沉的盯着扈花花。 扈花花不觉发抖。 扈轻说:“扈花花,你到底什么时候长大?别的狗狗像你这么大早该会跑会咬会打猎。你别仗着我宠你你装小孩。” 扈花花:...要说多少遍,我不是狗!我的生长期本来就长。 好委屈。 “要不是你还不会走,妈妈完全可以把你放在家里。现在好,出远门也要带着你,要是遇见杀人劫财的——我就把你当暗器发射过去。” 扈花花:“...” 走了很久,钻进茂盛的林子里,扈轻给自己换了一身装扮,在外面套了宽大的黄褐色衣裳,袖口脚腕扎紧,脖子里围着布巾,头发扎紧带上斗笠。鞋子也换成厚皮革防水防虫咬。扈轻从另个方向出了林子,雌雄莫辨。 扈花花被她放在衣裳里正好装成个大肚子,宽大衣摆束在腰带里,褶皱里做了几个扣眼,供他呼吸。 二阶灵植,值钱的二阶灵植,说不得引来什么事,她不想被人注意。 任务明晃晃挂在那里,谁知道如自己一般领了任务的人有多少,万一碰上,尽量不暴露身份。 一破车矿石都有人抢,她可不相信修士的道德。 肥沃林间的沙土地,扈轻在之前见过几块,她打算白天的时间去撒一撒磷粉,等到晚上再去观察。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好运的扈轻(二) 扈轻之前在林中遇到过的沙土地有三块,猜测是以前的河流干涸抬高形成的。有的植物适合在沙土地生长,都是爬行类,且多是那种一年生二年生的草植。 最大的一块有一千多平,最小的不到一百平,中间的那块有个六七百的面积。 扈轻一边寻找新的沙地一边去这三块沙地将磷粉洒下。白色微黄的粉末洒在地表,很快消失在植物间,只等夜晚降临才是它们的狂欢。 天黑前,扈轻又找到一块沙土地,不到一百平,细细洒下磷粉。 天色彻底黑下来,白日里喧闹的植物和动物都安静下来,扈轻静静的扫了周围一眼,夜晚,才是森林真正危险的时候。某些大型肉食动物,都是黑夜才出来捕食。 这是她第一次在野外过夜。不,这不叫过夜,因为,她不能找个安全的地方挨一夜,她要在森林里穿梭,万一遇到吃人的——哈哈,她运气没那么差吧。 扈轻嘴里干巴巴,吞咽一口,规划下路线,向后折返,来到第一块沙土地,天上没有月亮,群星闪烁,沙土地上矮小的植株在夜色里并不明显,绿幽幽的光在无风的夜晚均匀分布。 扈轻没有踏进去,在边缘处站了近半个小时,没有丝毫异动,抬脚向第二块沙土地行进。 黑影憧憧,星光透不到的地方,夜虫都不会鸣叫,周围静悄悄脚步声被无限放大,黑暗中似乎有兽在窥视,随时都会亮起一盏盏绿眸。 扈轻紧张的摸了把肚子,后悔了,她该把扈花花放在家里,不,她就不该接这个任务。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夜晚的林子危险一百倍呢? 可来都来了,走也晚了,不如按照原计划行事。 扈轻来到第二块沙地前,绿幽幽的微光在地面闪烁,没有流动的迹象。 等了许久仍没变化,她再向第三块沙土地去,没有。 第四块,没有。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扈轻折返又走了一遍,依旧没有动静。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难道这四块地都没有?”扈轻摸把扈花花,扈花花贴着她的肚皮睡得格外香甜,晚上没醒一次,天亮了也不起床。 上午半天扈轻用来寻找新的沙土地,找到一块洒下磷粉,中午找到干净水边吃了些东西,小心不留下任何渣滓,去之前发现的空山洞里睡下,一觉到晚上,起来去巡查。正一圈,反一圈,还是没有变化。 之后的每天重复一样的行动,她原本打算在野外先试个三天,最多三天。谁知过了第一夜平安无事,又一夜平安无事,她野心膨胀起来,决定在外头扛个十天。十天后,月相也明显了,她就回家,下一个月末再来。 “虽然没找到雪萼兰,但妈妈运气也不差,没有碰到狮子老虎狼。”扈轻把扈花花拿出来,抱着他洗脸晒太阳。 扈花花懒洋洋:呵,你高兴就好。 一连八天过去,毫无所获,扈轻觉得这地方可能是离城太近,下一次她要往更远的地方走走。再过一晚上,她就打道回府。 这晚,她才走第一圈,赫然发现第二块地里绿光幽幽的聚在一个地方。 雪萼兰! 扈轻惊喜。 她没有进去,现在进去也没用,雪萼兰开花前一旦被碰触会立即死去。 她捂着嘴再看一眼那块浓浓绿光,往下一块地去,没有,没有还是没有。但!最大那块沙地上聚齐了十几团绿光。 我的天! 我是您的亲闺女。 老天:真不是,别碰瓷。 尽管捂着嘴,扈轻嘴巴里还是发出了噗嗤噗嗤的漏气声,感觉到肚皮的震动,扈花花睡眼懵懂的转了转小身子。 隔着两座山的距离,巨大的身形往这边望了眼,调头远离。 十几团绿光,扈轻仿佛看见炼器炉在向她招手,一颗心愉悦的要飞到星星上。她脚步轻快,恨不得唱起“财神来”,什么山林什么野兽,在她眼里这就是聚宝盆。 迅速的又转了一圈,很好,确定第一块和最后一块有绿光凝聚。 最后一块地里绿光有十几团,而第一块地里只有一团,她算了下距离和时间,决定守在最后一块地收割完了再去第一块地。 希望来得及。 小宝贝,等我哟。 雪萼兰们:恶魔。 扈轻专心致志留在最后一块沙地那里,她数了数,一共有十五个绿光团,随着时间的流逝,聚起的绿光越多,光团越来越大。 准了吧,应该就是雪萼兰吧。 扈轻激动的等来天边第一抹鱼肚白,踮起脚尖小心的走了进去,果然绿光团里,地面已经裂开钻出小小的圆脑袋。 哦吼吼,小宝贝们,我来了。 不知人间险恶的小宝贝们努力钻呀钻,咻的钻出地面,骤然没了沙土带来的压力,身体一轻哗的裂开,里头抱成一团的花瓣如裙裾撒开,色雪白,三层六瓣。 扈轻握着专门用来挖灵植的玉铲虎视眈眈,只待第一棵雪萼兰颤巍巍打开花芯,嗖一铲子下去,准确无误的铲出小鸡蛋大的整棵,放在玉盒里,啪嗒扣上盖子。 雪萼兰:我还没好好看世界! 扈轻:等着看人体微世界吧。 玉盒立即收进储物袋,拿了个新的玉盒来。盒子开开启启难免流失药力,不如一个盒子装一个,交任务的时候让他们把盒子还回来,或者,加上成本钱。 收完第一株,第二株颤颤巍巍才打开花瓣,被一铲铲除。 第三株,第四株,第五株...第十五株。 扈轻脚下生风,往第一块沙地跑,老天保佑,它还没开。 那花果然还没开,只是——这淡黄色底紫色花纹的蛋——这是雪萼兰? 扈轻眨了眨眼,变异的?灵植大全上没提呀。难道是别的品种? 而且,这个圆囊未免太大了吧,别的雪萼兰圆囊如初生蛋,这个,鹅蛋了吧? 不管怎样,收回去再说。 扈轻一手握玉铲,一手托玉盒,只等小东西一开,就把它收入盒中。 等啊等,等啊等,等到第一缕晨光穿透树林,等到第一缕阳光照到沙地,等到正午的大太阳毒辣辣烤了她一头汗,那颗奇怪的圆囊还是纹丝不动。 扈轻蹲到石化,感觉被耍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差点被宰(三) 扈花花贴着她的肚子呜呜:妈妈,我饿。 扈轻抬头看了眼太阳,刺眼的白色光点让她视野模糊,低头看圆囊,它为什么不开放? 受不了了,扈轻拿着玉铲轻轻一碰——很多灵植不能用手直接接触,这把铲子花了她五个灵石——骨碌碌。 扈轻瞪大眼——青天白日,它敢碰瓷! 黄底紫纹的圆囊骨碌了三尺远,扈轻死死盯着它,别的雪萼兰好歹有个短平的根,这个——圆的! 它更像是个蛋! 管它是什么,动都动了,扈轻一铲,小东西滚进玉盒啪叽盖上。 往储物袋里收。 收不进去。 扈轻知道储物袋只能放死物,活的东西是放不进去的。植物不算活物。 难道,它真的是一只蛋? 自己傻乎乎的守了半天,等着的是只蛋? 呵,是蛋又怎么样,蛋也会开花。回家就把它冲了蛋花花,正好给她下火。 打道回府。 半路上扈轻换了装束,她出入城门太多,守门的人差不多都认识了她,与其伪装了被拦住盘问不如坦坦荡荡进去。 果然,有个熟面孔见到她诧异,过来打招呼:“娘子什么时候出的城?” 修士耳聪目明记忆力好,扈轻没法隐瞒,干脆说:“去远的地方采药,逗留了几天。” 那人更加诧异,上下打量她:“娘子好大胆,没遇到危险吧?” 扈轻微笑:“没有。很平静。” 那人想了想,恍然:“也是,从两个月前说有贵客来,朝华宗弟子每日都巡查周围,肯定是将周围危险的妖兽都赶走了。”他顿了顿补充一句:“以后未必这么安全。” 扈轻笑笑:“多谢提醒,我知道了。” 进城,叫了马车往百草阁去。 那人见她去向往常一样的方向,没有多想,只是跟同伴说:“厉害了这小妇人,敢独身在城外过夜,定有什么本事。” 那同伴往扈轻离开的方向望了眼:“嗯,我专门跟租赁那的人打听过,她有个女儿,在内门。” 那人惊讶:“怪不得了,定是有内门出的好宝贝。”眼里闪过不明的光。 同伴慢腾腾来了句:“朝华宗一向对弟子的凡人家属护得紧。” 那人笑道:“我是想多条路子可以买到朝华宗的好东西。” 两人都不说话了,他们两个都不是朝华宗弟子,不过是找了守城门的活计。但在宝平坊,便是在朝华宗屋檐下,得罪朝华宗的事情是不能做的。 扈轻来到百草阁给姜管事使眼色,姜管事会意,带她来到旁边的小厅,这是为和客人私聊专门准备的地方。 姜管事亲自给她倒茶:“扈娘子找到好东西了?” 扈暖微微弯着腰礼貌点头,接过茶先放一边,拿了个玉盒出来。 姜管事看到那玉盒一下笑起来:“真是好东西,扈娘子都舍得用玉盒了。” 以前用的,不是竹篓就是布袋。 “姜管事不要取笑我了,以前我懂什么。你帮我看看,这个东西你们需要吗?如果不需要,我就拿到任务堂去卖。” 扈轻很坦诚,意思是我找到的东西你们未必看得上,但我先拿来给你看,不负我们的交情。 姜管事吃了一惊却是为别的:“扈娘子加入了散修联盟?你——” 狐疑的打量她。 扈轻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散修联盟那个地方进去先交灵石,我哪有那个钱。是朝华宗的任务堂,进出不要钱,接任务也不要钱。我去看了看,没把握也没接单,想着先找到东西再说。” 姜管事了然了,啼笑皆非,这个扈娘子,做什么都先看灵石。 他按住玉盒拿起来:“我的建议也是散修联盟有些乱,不适合扈娘子。虽然那边的任务可能报酬多一些,但里头的事很麻烦。不去为好。”他一边说一边打开玉盒:“雪萼兰?”又飞快扣上盖子,痛心疾首:“怎么没封印呢?” 扈轻无奈:“我也不会呀。” 姜管事心疼的嘶嘶的:“糟蹋糟蹋糟蹋呀。” 唰的甩出一沓黄色长形符纸:“缠在上头就行。” 亲自演示怎么用。 非常简单,只是缠了缠。 扈轻不好意思:“那、这个——多少钱?” 姜管事都气笑了:“送你的,不要钱。” “那怎么好意思。” “给你收下。最基础的符箓,初学者都能画出来,只要不损坏,用多少次都行。” 扈轻还是问:“多少钱?” 姜管事:“一个下品灵石能买十张。” 扈轻愕然:“这么便宜?”没骗我吧? 姜管事:“没骗你。我这里的小学徒都能画,这是基本功。” 扈轻磨牙,符箓铺子里一张叫价十个下品灵石。不用说,自己遇到店大欺生了。幸好自己没打肿脸充胖子。万恶的卖方市场。 便不客气的收下了,几块灵石的人情,她承得起。 “不只这一株吧。” 扈轻坦然的又拿出四只盒子。 姜管事笑得狐狸一样:“你还要去交任务?” 扈轻一笑:“是,那任务求购十株雪萼兰,报酬一块中品灵石。” 姜管事摸摸下巴:“这个价,略低了,不如都卖给我,反正你也没接任务。” 扈轻早有预料,但犹豫:“我是头次做任务。” 姜管事好笑:“你做任务不也是为了灵石。我给你的多。” 扈轻:“我还想搏个开门红呢。” 姜管事无语,眼珠一转:“雪萼兰非沙土地不长。你哪里找到的?胡枫林那里有一块,绿檀林那里有一块,小果酸木林那里有一块,还有一块离着河近,再有一块在花田里的...” 扈轻失态的叫出来:“姜管事,你都知道啊?你为什么自己不去摘呢?” 原来她去过的地方都是姜管事去过的。 姜管事脸皮一抽,又问她:“用的磷粉?” 扈轻:“对啊,那部书上写的,你都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去啊?这么多灵石。” “运气不好呗。”姜管事也无奈:“那几块地,我等了整整十二个月,它愣是不出。好几年前的事了。你也知道雪萼兰成长期不定。我还以为不会有呢,结果被你抄了老窝。” 羡慕嫉妒。 扈轻失笑:“别说的我拣了大便宜似的。我只等到一块地有,别的我也不打算去看了。今天回来的时候守城的人还说,也就这几个月太平,以后妖兽回窝,我哪里还敢在城外过夜。” “真不去了?”姜管事问。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奇怪的蛋(四) “真不去。”扈轻不是诓他,是真的不想去了,小命重要。 “成,那月尾我就去看了,磷粉你没毁了吧。” 扈轻道:“没有,怎么毁?我可没修士那么厉害的手段,刮风下雨什么的。” 姜管事笑眯眯:“成,希望我拣你漏下来的也能有个收获。不过说来,扈娘子你运气真好。明明不是修士偏能采药,还采到不错的灵植。” 扈轻笑道:“托您的福,不是那部灵植大全,我也找不到雪萼兰。” 姜管事承认这话,不是用磷粉,凡人怎么去找?又不能像他一样用神识。 无论如何,人家能找到是人家的运气。 扈轻从背篓又拿出十个玉盒来,姜管事再次羡慕嫉妒,自己守了一年一株没看到,扈轻第一次去就得了这么些。可见运道之玄妙。 扈轻:“把玉盒还给我啊,很贵的。” 姜管事很无语:“还给你,再送你几个旧的,万一遇到大些的灵植你装不进去。灵植折损了就失了药力。” 扈轻:“行,那你把这部分钱扣出去。” “好,不让你沾我便宜是吧。”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有分寸的聪明人。 十五株雪萼兰,扣掉封存符箓和玉盒的钱,姜管事给了个整,一块中品灵石加一百个下品灵石。 要走时他又交待一遍:“朝华宗任务堂报酬略低但安全,近些年散修联盟挺乱的你千万别进去。以后再有好东西一定先来我们这,我绝不会诓你。” 扈轻连连道知道了,昂首挺胸回家去。啧,老娘发财了。 回到家,关大门,端来水盆,关屋门,把灵石从背篓里拿出来洗干净一块一块的擦干,扈轻落在灵石上的眼神一会儿明一会儿暗,最后啊的一声叫出来。 “不管了,老娘就要奢侈一把。” 扈花花眼神里透着难以理解,不就是几块灵石。 扈轻盘腿坐在沙发上,两手握住一块灵石,心诀运转,不到一分钟,报废掉一块灵石,放到一边,重新拿起一块。等到有了上次的饱腹感,扈轻数了数报废的灵石数,十二块。 才几天呀,她“饭量”就涨了。 为什么呀,好茫然。 绢布:可等到这一天,你是要饿死我。 灵力在体内自行运转,微不可见的一丝丝透过手腕进入绢布,扈轻毫无所觉。 天色已晚,扈轻快速洗了个澡,给自己和扈花花爆炒几样青菜,热了大馒头吃。 扈花花吃得很痛苦。 扈轻歉意:“家里没菜了,明天再买,我给你——烤个乳羊?” 发财了,犒劳犒劳孩子,这些天跟着她担惊受怕了。出门前她把家里的肉都做了吃了,十天回来,只有一点蔫蔫的青菜,凑合一顿吧。 “对了,咱们还有个蛋啊。”扈轻放下筷子,兴奋:“妈妈给你摊个蛋饼吧。” 扈花花抬起头,蛋饼,蛋饼。 扈轻从碗柜里拿了个大碗,从背篓里翻出玉盒,打开,里头的蛋静悄悄,黄底紫纹,细腻柔和。 两人同时舔了舔嘴角。 手起蛋落,往碗沿上一磕,咔嚓,碗裂成两半。 诡异的寂静。 扈轻拎来菜刀,先用柄捣,蛋没破。再用刃劈,骨碌碌,蛋滚了出去,扈花花灵活的把它推回来。 扈轻拿了蛋往地上、往墙上摔、砸,木地板砸出坑,墙上砸出印子,那蛋也没损伤。 “这该不是石头吧?”扈轻狐疑了,拿着往储物袋里收,确实收不进去啊。 蛋滚到扈花花跟前:“花花,咬。” 扈花花舔舔自己的小嫩牙,并没有失去理智。 扈轻又拿来劈柴的斧头砍了一阵,仍是拿这蛋没办法,头疼,把它丢在水盆里:“算了,留着吧,还挺好看的,给你姐玩。” 扈花花呜呜:想吃肉。 扈轻撸他脑袋:“明天就吃,妈妈也饿死了,肉,一定要吃肉。” 收拾完桌子,她把灵石又规整了规整,外头储物袋里放五百,钱袋子里放灵珠,其他的都收在贴身的储物袋中。人前的花销用灵珠,如果需要用灵石,她要提前取了塞在钱袋中,谁让谁看她都是凡人呢。 十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回到安全温馨的家里,扈轻一沾床铺立即睡去,扈花花从西屋挪到东屋,咬着床单蹭上来,贴着她的胳膊也睡去。 呼,好有安全感,贴着妈妈睡觉他能梦见...母亲,尽管只有母亲的声音,他依然很满足。 第二天日上三竿扈轻才醒来,肚子里又响又疼,十天的作息不规律让她精力耗费太多,昨晚吃的全是素更提供不了多少能量。 “怎么又过来了。”扈轻抱着肚子爬起来:“走,咱们上街吃。” 扈花花:我的烤全羊。 “先垫吧垫吧。” 扈花花从了。 照旧买的肉包子,别的吃食不好带,人家老板都不让一只狗坐上桌。 扈轻和扈花花说:“祝这些人下辈子当铲屎官。” 扈花花懵,什么官? 扈轻抱着他埋在他光滑的毛发里轻笑:“铲屎官盛行,就代表了太平盛世。” 扈花花:铲屎=太平? 两人把肚子填饱,扈轻推车去菜市场去买肉。说到肉,小胖子金信送的那些鸡根本没办法人工养殖,水米不进跟她闹绝食,扈轻也不惯着,一天三只的把它们全送了五脏庙。 买了两只鸡,两只鸭,四条鱼,半扇排骨,一块牛肉,一只乳羊。都是杀好的。扈轻推着板车,又买了一袋面粉。家里还有一大袋灵米呢,但还是馒头更配肉。 回的路上又遇到隔壁妇人,扈轻扫了一眼她鬼鬼祟祟又趾高气扬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在说自己坏话。 真的好无聊,养老只能街头八卦吗? 扈轻告诫自己将来一定不要啃小。 回到家,扈轻便忙活起来,该烧的烧该烤的烤该炒的炒,烤乳羊用的是粗大的木柴,乳羊架在上头时不时翻转一下。 扈轻又说扈花花:“你早点长大,好歹也能帮我翻翻肉。” 火堆边斜插着鱼,鸡和鸭掉在烤炉里,锅里炖着排骨,牛肉串了放在烧烤架上。家伙什都没闲着,扈轻还蒸了一锅大馒头。 扈花花被包围在食物的香气里仿佛在天堂。 扈轻忙出汗,抬起左手腕擦了擦汗,一嗅,觉得绢布有点发臭,解下来丢进游泳池里,想起来那疑似蛋的石头一并丢了进去。 反正里头的水定期都要换,扈暖不回来不如拿来洗东西。 绢布:... 某蛋:... 第一百四十三章 炼器炉(月票200+更) 隔壁妇人饱受化学攻击一整天,骂骂咧咧到最后竟掉了几滴泪,这是眼中流出的口水。 正巧她儿子傍晚时候回来一趟。 妇人嫉妒的失去理智:“儿啊,你把隔壁的小寡妇买来给娘当奴婢吧。” 头次知道隔壁有个小寡妇的儿子懵住,什么跟什么? 妇人呜呜哭倒靠在他怀里:“那个小寡妇不识趣,我让她来伺候你她都不愿意。” 儿子黑线,对母亲的为人他也清楚,道:“母亲,隔壁人只是个普通凡人吗?” 妇人一噎,眼珠子乱转。 儿子心道果然,提起自己的事:“外门弟子大比,母亲这个时候不要给我添乱了。” 他的语气淡淡,对妇人看得见的疏远,不是所有孩子和母亲的感情都融洽。 他来朝华宗时还是个孩子,幼年母亲被父亲虐待他也心疼,所以得了仙缘时一定要把母亲带走。他想,他要救母亲。 然而人总会长大,长大了再回首往事就会发现做孩子时发现不了的真相。他对母亲一片真心孺慕,母亲也全力的依赖他,只是记忆里的片段闪过他所以为的温馨母子时光实际上只有一句话:儿啊,你要争气,让娘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 初时这话让他振作,后来他会疑惑为什么没有母亲对自己的嘘寒问暖全是下人在照顾她,再后来,他就看明白了。 他想,他已经完成了母亲唯一的愿望,奉养终老,他便真正无牵挂的修仙。 什么母慈子孝,纵然他想,她却从未想过。 儿子将一块灵石放在桌上,果然妇人眼中绽放喜悦的光芒,收起灵石,从头到尾没问过他一句在门里辛不辛苦累不累。 这样也好,几块灵石就可以了断亲缘,他求之不得。 做儿子的放下灵石就走了,妇人捧着灵石并未觉得哪里不对,女人出嫁从夫,她现在从子,儿子养她,天经地义。 如果儿子能把隔壁小寡妇弄来孝敬她就更好了。 若是扈轻知道会送她一句:你怕是嫌你儿子命长。 有了钱,扈轻迫不及待去买炼器炉,尽管要花掉一多半的家底,但她实在等不了了。 将那块中品灵石放在荷包里,扈轻比较了十几家炼器铺,守在人家门口外头听了不少客人的闲话,终于在一家老字号里买了一只炼器炉。 伙计鼻孔朝天很看不上她,扈轻一点不在意,谁让她目前只买得起最便宜的,不附加服务享受。哪天她成了富翁,有的是机会享受贵宾待遇。 据客人说,这家老字号就是样式落伍了些,但,品质绝对一个顶俩。 扈轻不挑款式,只求质量,况且在她眼里,这简简单单只有几道粗犷花纹的炼器炉有种笨拙厚重的质感美。 开心的回到家,沐浴更衣,准备认主仪式。 绢布:不过一个破炉子。 认主很简单,要么神识要么滴血,扈轻选择滴血。 呵呵,说得好像她有选择似的。 炼器炉表面看上去就像一个巴掌大的青铜鼎,圆身圆盖,三足两耳。鼎身上一圈浮出来的拦腰宽带便是花纹了。 这审美,相当的直男。 扈轻把盖子打开,露出里头圆形内里,内部并不是绝对光滑,而是一片片小平面似鳞片,像手工锤打的痕迹。 左手悬在炼器炉上空,右手反握匕首,刀尖从下往上一划,鲜血呈线瞬间流下。 哎呀,太激动,劲用大了。 扈轻迅速放下匕首,扯住左手腕上绢布的活扣一拉,几下就把细长的伤口裹住。 绢布:咕嘟咕嘟咕嘟...习惯了。 扈轻在野外采药,少不了被荆棘植物或者动物所伤,一有伤口,都是绢布挺身而出。 绢布自己也万万没想到,龙困浅滩的它都已经自降身份愿意以血认主,这不靠谱的主敢把血当饭喂。尤其,自己从中一点没体会到被尊重。 习惯了就好。 习惯了的绢布自动自觉为她止了血,一点不识好歹的扈轻低头看了看炼丹炉里。血流太快,一下就盖满了鼎底,认主用不了这么多,血汪汪的多浪费。她感受了下左手心,血好像不流了,于是又把绢布撤下来,团了团往炼器炉里塞。 绢布:我特么—— 扈轻看看左手心,果然几秒钟的功夫伤口已经长好,除了一道粉红印记什么也看不出来。 夸奖绢布:“小可爱,真是我的贴心小助手。” 这速度,某种巾和某种贴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呢。 绢布:你也就一张嘴在做人。 扈轻两根手指头按着绢布往里头转了一圈,绢布彻底麻木。 旁边扈花花叫了一声唔,万般嫌弃。 绢布: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扈轻捧着炼器炉,贪婪的舔了舔唇,仿佛捧着的不是一块金属疙瘩而是能救命的美食似的。 说是救命也没差了,有了炼器炉,她就可以去租个炼器室尽情修炼了,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在打铁的时候能吸收灵气,只有用灵石这一个办法。干吃灵石,她消费的起吗?还是吸收大自然里的灵气更勤俭持家。 唯一遗憾的是炼器室的租价,还是一天十个下品灵石,也不知后头还降不降,她现在有七百多灵石,可以挥霍一次。 她已经打定主意,去这一次后立即去赚钱。 巴掌大的炼器炉滴血认主后与扈轻建立起神秘的关联,扈轻莫名就懂了该如何使用它,心念一动:“长。”将炼器炉往院子空地上一抛。 只见小小的炼器炉滴溜溜转出去,迎风见长,呼呼落在地上,与地面发出嘭的沉闷之声。 扈轻看直了眼,这可不是魔术,这是——法术。有朝一日,她也是有法术的人了。 绢布:没见识,只要认主,凡人也能驱使。哦,它说错了。凡人没灵力,认不了主。 变大后的炼器炉有扈轻胸口那么高,她用力推了推,竟没能推动。炉壁很厚,一拳那么宽,直径大概有一米半左右。三只粗壮的脚小的时候看挺可爱,变大后像鳄鱼屈起的腿。 扈轻满意拍着炼器炉:“不错,很不错,一看就是砸死人的好体格。” 这时,纸鹤飞到,扈轻想,那遭人嫌的乔渝又做什么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心比天高(一) 自从上次扈暖告状,扈轻把人安慰了并给乔渝挖了好大的坑,扈暖一直没消息回来,自然,人也没回来过。 可见那师傅把人给稳住了。倒有几分本事。 纸鹤飞到扈轻面前,扈暖闷闷不乐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妈妈,我现在每天都忙着修炼,不是爬山就是打坐,都没时间回家了。你来看我吧。” 可怜巴巴的。 扈轻脸上全是温柔和心疼,只是,她不能去。如果哪天她去到朝华宗,她希望自己不要和女儿的师傅相差太远。 曾经,她找到生父那一刻,见到了他幸福的一家三口,那同父异母的弟弟,优秀到她不敢直视,那一刻,她的自卑自惭形秽甚至自我厌弃将她整个人掩埋。她无法呼吸,直到那家人走远才大喘气的伤痛。 哪怕后来她再怎么努力的提升自己,那一刻的自我厌弃深深扎根心底,每当在她觉得不如别人的时候就化成一根长满倒刺的针在她心底搅和。 说来讽刺,末世降临,生死一线反倒将她很多矫情的心病治好。 但扈轻也看透了很多世态炎凉人心真相。 其中一点:如果你比身边的人差太多,早晚会被所有人放弃和遗忘,人们连追忆都不会想起你。 她不想被遗忘,更不想被放弃,更更不想跑到朝华宗去当那乔渝的对照组。 修士眼中,凡人没有任何地位。自己那些微存在感,只是因为自己是扈暖的妈妈。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女儿依恋自己经常回来,那乔渝怕是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姓什么。可想而知那乔渝最希望的事是自己立即消失吧。 她去朝华宗?不怕他杀人灭尸吗? 乔渝:怎可将我想的如此龌龊。 扈轻心思急转间,已经给扈暖回了话:“这说明我们乖宝在学本领呀,乖宝以后一定比妈妈还厉害。妈妈也想见乖宝,想给乖宝做好吃的。只是呢,妈妈最近有点忙,走不开呀,还是等你回来吧。” “哦,妈妈可能要出差,你如果要回来,先让纸鹤回来跟妈妈说一声。对了,能不能给我个纸鹤,万一我有事想找你呢?” “还有,你们会学画符吗?能学就尽量学吧。放火放水的术法,清洁术你好歹会了吧?你总学会什么小法术了吧?” 扈暖收到回信,简直惊呆,她每天已经这么累了妈妈她还催功课? 生无可恋。 此时她正和金信萧讴在一起。 上次扈暖因为害怕自己会变成小矮人,死活不肯再去爬山,而且她还给小朋友们都传了信,言之凿凿的说爬山会变矮,会长不高。 长不高,这个代价吓坏了一众小孩子,一个个全哭着闹着不肯去上学。 扈暖小同学成功以一己之力煽动了朝华宗有史以来蒙学第一次罢课,足以载入朝华宗史书。 把玉留涯气得跳脚,啥啥都不行,煽动闹事第一名。上次打群架也是因为她第一个咬了人。 骂乔渝教不好徒弟还把别的弟子祸祸了。 乔渝罕见的没回嘴,只一个劲儿的问他太早淬体是不是真的影响身高。 玉留涯骂他没脑子,说哪个体修不是高壮的山一样。 乔渝更不乐意了,他可可爱爱的小徒弟凭什么要长成山? 左右听不懂人话,玉留涯冷笑,一道宗主令下去,把所有不让徒弟上学的真人都罚了。克扣灵石资源算什么,不把你们挂在耻辱榜上我这个宗主都是白做。 他亲自写的黑名单,亲自张贴到公告栏上,只待亲自念一遍呢,脑海一炸。 “撕了!丢不丢人!如此小题大做,内门真人还有何颜面还如何教导弟子振兴朝华宗!” 是某位隐居幕后的大佬。 玉留涯一哆嗦,手下灵力涌出,黑名单化为片片灰烬被风吹散。 当然,大佬不会只骂玉留涯,那黑名单上的人同时遭受了一场狂风暴雨心灵的洗礼。 反正没有一个敢给逃学的徒弟撑腰了,亲自把徒弟丢过去。 玉留涯亲临现场,和蔼的给小朋友们解释淬体不仅不会阻碍他们长高,反而能让他们长得更高。 扈暖小朋友天真发问:“像天那么高吗?” 玉留涯笑容不变:“你心比天高。” 扈暖还要再说话,被玉留涯一个眼神杀的乔渝不得不去捂徒弟的嘴。 这次小小的动乱算是过去了,不过玉留涯和众人也调整了蒙学课程,看小弟子们的接受能力和时间,尽量劳逸结合淬体的同时不耽误别的课程学习。 扈暖才有时间和小伙伴一起玩,偷偷给扈轻发信。 听到如此回复,她老成叹口气:“唉,妈妈工作太忙了。我不能给妈妈添乱。” 幸好之前很多次扈轻给她解释过工作的重要性,现在才如此善解人意。 金信萧讴不懂:“你妈妈在忙什么呢?” “赚钱养家。实现人生的自我价值。”扈暖背着扈轻的词。 两人一愣,赚钱养家他们知道,这个不难,扈暖有的是灵石,不需要婶子劳累。可那个什么实现人生的自我价值是什么意思? 扈暖:“我也不知道,妈妈说我长大了就懂了。” 两人想,那我们长大后也能懂。 萧讴:“你让纸鹤飞回去留给你妈妈用吧。等咱们有时间,我们一起陪你回家看望你妈妈。” 扈暖把纸鹤派回去乖乖巧巧:“好的妈妈,我会好好学习的。” 自家女儿自己知道,扈轻无奈的一点扈花花小鼻子:“看来你姐啥也没学会。” 扈花花打了个精致的小阿嚏。 扈轻需要一个打铁台,和矿石。 她不想再去打铁铺了,或许这个时候铁生已经娶了媳妇两口子和和美美过日子呢,自己过去只会遭人白眼。 打铁台并不难做,弄些精铁精铜自己完全可以去炼器室里加工一个。关键是矿石,第一炉总要弄些差不多的吧。 自己去矿区拣只能拣到普通一般的,如果全部都用好些的材料,拣是不可能拣的,只能买。只是,自己一个“凡人”买这些是不是太奇怪? 任务堂。 扈轻灵光一闪,拍拍额头,自己怎么把这么好的地方给忘了,她完全可以在任务堂放任务。又不是多稀罕的东西,说不得当天就有人把任务接了交了。 还不用自己出面。 第一百四十六章 拆家(二) 扈轻欢快的去了任务堂,有模有样的跟办事人员说。 “我来帮我家公子发布任务。” 发布任务可以匿名,但任务堂这里必须有个名字登记,哪怕假到一眼便知。 “我家公子大名心水。” 水心:??? 办事人员流程化办公,多余的一句不问,只问:“请问你求购什么?出什么价位?如果要求时间越快我们的抽成要增加的。” 扈轻一顿,想起自己竟然忘了事先打听各种炼器材料的价格,自己唯一知道的只几样:“蓝尘、赤砂、水青石,三样匀一匀——”扈轻心一狠:“来个一百下品灵石的。” 那办事人员抬头看了眼她,在本子上记下来:“东西平常,数量也不多,今天发布出去最迟明天就有信。定金五十,两个灵石的手续费。” 中介费两个点,扈轻拿出五十二个灵石,人家不数直接收进储物袋里,让她在登记的本子上签字。 扈轻的字...她果断写下心水,这俩字好写。 丑唧唧的两个字让办事人员多看她一眼,会修真界文字的凡人不多。 扈轻:那是,咱是文化人。 之后扈轻出城拣矿,这次运气没有上次好,都是精铁精铜之类,她估摸着里头的含量,拣了足足十箱。十箱这么多,不过是能打一张台面。 一百灵石。 扈轻摸摸干瘪的钱袋,心口疼。 炼器,太废钱了。如果矿石也和灵植一样不要钱任采该有多好。 对啊! 扈轻跳了起来,自己能去野外采药,怎么就不能去野外挖矿了? 矿:女人,我是那么容易被你搞到手的? 她应该买一本矿物大全。对,灵植大全上也有涉及到矿物,回去先翻翻看有没有现在就能学以致用的。 扈轻想得太美了,她也不想想,就算她找到矿又怎么样,矿都是埋在地底的,她怎么挖?用她五个灵石买来的小玉铲吗? 扈轻回城去了任务堂果然自己发布的任务已经有人交了,那人领了任务堂代给的报酬已经走了,扈轻补上五十灵石,把三样矿石收起,加起来大约有个七八箱的数量,里头三样的数量很均匀。 算了算自己的身价,只有五百多灵石,炼器室再租个十天,扣掉一百还有四百多。 嘶,太穷了。 扈轻问扈花花的意见,留守还是跟她一起。 扈花花当然要跟她一起,留在家里冷饭冷灶不利于他小孩子的身心健康。 扈轻把家里收拾了一下,放不了的菜和肉全做出来带上,把院子浇了一遍,路过水池看到里头的蛋捞出来放在背篓里。 将锁大门,她顿了顿,又回屋里把灵植大全收进秘密储物袋。 屋里屋外再检查一遍:“好奇怪,怎么心头慌慌的呢?” 扈轻甩了下头,她的第六感在末世救过她不少次,方才出大门,突然就感觉哪里不对。她回到里面,心头还是慌,带了灵植大全出来,可在大门口站了站,感觉还是不好。 她皱起眉头,拿出纸鹤:“小暖,你马上回来一趟,给我带个哆啦a梦来。” 这个时间点,扈暖还在上课,抓着毛笔在黄符纸上乱画,纸鹤飞进课堂,扈轻声音传出,全班小弟子看过来。 扈暖放下笔,举手:“先生,我要请假。” 母女情深,很熟悉彼此的语气和习惯。扈轻平日里都是宝贝乖宝的叫,腻歪的很,但一旦叫道“小暖”,就是很严肃的时候。而叫“扈暖”,好吧,那就是打小屁屁的时候。 先生头疼,别的弟子倒罢了,这个,人家师傅亲自说不能惹她哭。 先生果断将皮球踢给乔渝,乔渝很快赶来,皱着一张脸:“你闹什么呢?” 扈暖很认真:“妈妈要我回去。” 乔渝狠狠压气才把“你妈妈是不是毛病”的话压回肚子里,盯着他不省心的徒弟:“行,我让荭珊送你回去。” 此时此刻,不想多看她一眼。 荭珊被叫来带着扈暖乘坐仙鹤往外飞,扈暖拉拉她的袖子:“荭珊姐姐,我先去下任务堂。” 荭珊诧异,不是着急回家? 带她去,任务堂里可兑换很多东西,扈暖用自己的小金库一口气买了十个储物袋。 “嘘,荭珊姐姐保密呀。” 荭珊好笑,原来是偷偷回家带好吃的吗?连峰主都不告诉,是跟其他小弟子的秘密约定吧。 她不会多管,只是按照以往那样将扈暖送回。 扈轻客气:“我有点急事,很快就好。” 荭珊闻言知雅意,站在大门外等。 扈暖:“妈妈怎么了?” 扈轻两手一抬左右食指分别按住自己的眼皮:“妈妈眼皮子乱跳,有事要发生。” 扈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呀。” 扈轻:“你这个时间是在上课吧,下次再说。储物袋呢?带来没?” 扈暖:...妈妈不爱我了。 十个储物袋从小肚肚那里掏出来,扈轻惊到一下,旋即放松:“我说你怎么胖了一圈,还好还好,没长成小猪。” 扈暖:“我就是小猪。” 扈轻哈哈:“好,你就是小猪。”她接过储物袋:“宝贝真是太给力了。记着,回来前一定要先跟我说,妈妈同意了你才能回来。” 扈暖:“妈妈,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妈妈要去学习,最近不能回家,我怕有小偷进来把你小床偷走——” “快把我的小床藏起来。”扈暖紧张。 扈轻摸摸她的头:“好,妈妈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不准落功课,我会检查作业的。” 扈暖:“...” 送走两人,扈轻关上大门转身沉了脸,那种不好的感觉一直未消散。 她把十个储物袋全认了主,朝华宗内门出品,里头空间比市面上大,足够她用了。感动于女儿贴心,她都没说拿几个,一下给她十个。果然小棉袄才贴心。 扈暖走近卧室,从公主床开始收,沙发,衣柜,大床...她犹豫了下,最终只是收起床垫和上头的东西,把原来有的大床留了下来。收完东屋收客厅,收完客厅收西屋,收完西屋开始拆地板,拆完地板拆窗帘,最后三间屋子变成跟初来时一模一样了,除了墙壁干净洁白些,屋里原有的几件家具也搬回了原来的位置。 第一百四十七章 穷途生歹意(三) 然后是院子里的东西,烧烤架、烤炉,盆子水缸和大锅,都是她买的全收起来。木屋是活动的,单独收进一个储物袋。洗浴室拆了收起来,水池里的水淘干鹅卵石和下头的沙子都没留下。 不是扈轻小气,而是她想抹除自家的痕迹,也不知怎么的,一开始她分明只是怕丢了贵重物品,可收着收着就刹不住了,一定要把自己的东西全带走。 而不是自己的东西她也不要,比如灶上原来的大锅,她忘了丢,这会儿又墩了上去。 墙脚堆的几块木材,没了鸡的鸡圈,靠墙放的推车。还有一片花花草草怎么办? 扈轻犹豫了片刻,果断连着地皮铲了全投进水池的坑里,又去外头无主的地方刨了些土来填平池子和地上的坑坑洼洼。 乍一看,这院子又变回原来光秃秃的模样,扈轻再三看,没有遗漏,拿了小院租赁的牌子去到当初办理的地方退了租。 至此,她才出了一口气,心稳稳的跳着,气管里也不堵了。 她去炼器室,租了十天,进到里头等,等到天黑才放出纸鹤:“小暖,妈妈退了院子,等有新家再跟你说。” 扈暖在自己房里吃点心,愣了愣,让纸鹤飞回去:“我知道了妈妈,搬了新家你来接我啊。” 挠挠脑袋,妈妈到底怎么了呀? 扈轻现在真正孤家寡人一身轻,女儿也有专业人士带,她可以一心一意的搞炼器。 乔渝:? 十箱精铁精铜矿放出来,扈轻上次见识到地火的威力,没有用炼器炉,而是打开了中型的出火口,将矿石堆在周围烤。 她想,如果是烧成铁水再铸形也行,但——模具呢?铁水怎么从炼器炉里流出来?哦,对了,好像炼器炉身上有个出口的开关。 扈轻微一沉吟,放弃了。 还不会走呢,不着急爬。 而且,从打铁铺老师傅的笔记上学到的一星半点,她总觉得那老师傅也是野路子出身,很多地方自己这个外行凭直觉就觉得不对。并不想在错误的道路上狂奔。 很快,火口旁的矿石块被烤得通红,扈轻看眼那蓝红色的半透明火焰,有种奇异的感觉。 上次来时,她觉得这火可怕,能把她骨头一下烧成灰的那种炙热恐怖。这次,竟没上次那样害怕了,不是她在适应,而是真有这火对自己威胁下降的自信。 扈轻一下想到,难道是因为自己灵力提升?想想也是,这只是品质最差的地火,越是修为高的修士越是用品质好的地火,关键点就在于修为呀,有了修为才能与凶猛的大自然力量对抗呀。 精神一振,自己变厉害了呢。 绢布:就这点小破火,给老子暖脚老子都不稀罕,把你骄傲的,真没出息。 扈轻把烧红的矿石扒拉到一边,锤锤打打,很快进入忘我境界。只见她袍角塞在腰带里,两边袖子高高挽起,细长胳膊上肌肉流畅有形,瘦而紧实的腰部像弹簧一样韧而有力,随着每一次铁锤重重砸下,室内响起一声愉悦的撞击声,火花四溅,落在她头上、身上、胳膊上,并没有留下半点痕迹。无形中,灵力在她体内疯狂游走,在她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膜隔绝了外来的伤害。 火与金的激烈碰撞中,点点灵力如看不见的金色细雨往她身上泼洒。 随着她左手飞上飞下的绢布很满意,它挑中的人,总是有些特别的。 扈花花躺在角落里,炙热沉闷的空气,单调枯燥的声音,还有狭小的室内,只因为中间挥舞大锤的人,一切让他感到安全而舒适,他抱紧自己,张开小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神盯着扈轻,迷迷糊糊的睡去。 就在扈轻打铁打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时候,有两个修士进来宝平坊熟门熟路去到眠花宿柳之地,好一番醉生梦死,直到美艳的女老娘提醒。 “两位,你们给的那一千灵石可是花用光了,姑娘们该休息了。”女老板皮笑肉不笑。 两名修士立即牙疼,他们本算年轻的皮囊在连日黑白颠倒日夜操劳下现出不符合外表的老相来,带着五六十岁的颓废。 女老板嘴里嫌弃一声,就这样的穷老儿榨不出多少油水来了。又老又穷,消费不起侬花阁只能来自家这种小地方消遣,可再小的烟花之地那也是吃人不吐骨头。幸好自家的姑娘在双修上略高一筹,不然还要被两个穷老儿倒吸修为。 最好没钱赶出去,以后也别来了。 那两名修士一顿嬉皮笑脸最后自己走了出来,没有撕破双方的脸面。 只是出来后,两人脸色低沉愤愤,一股邪火在腹中乱窜急于发泄。 才发现,此时竟是晚上,两人在城中没有住所,去住客栈的话囊中空空,一时竟无地可去。 “那老泼妇,一点不给面子,早晚老子弄死她。”一个人道,眼中闪过凶狠的欲望。 另一个道:“那些人眼里只有灵石,你以为我不想?可那里有个筑基七阶。”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贪婪和胆怯。 他们不过三层,久久没有寸进,在矿场上捞不到油水足的差事,只能去外头废矿区守大门,每日抠下可怜巴巴的一块两块的小灵石。 一千下品灵石,不知两人合伙攒多少天,进那温柔窝,才不过三五天就花了个一干二净。 那么多灵石,若是用来吸收灵力也不会这么快消耗完,可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他们侥幸筑基,筑基后修炼缓慢,眼见人生过了大半修为还是没有突破,大概,这辈子到头也过不了六层。 毫无希望的人生尽头是死亡,这样一眼望到底的绝望摧毁了两人的心志,索性在软玉温香里找慰藉,可惜,人家收费。 如果,如果他们修为高一些,高过那筑基七层,拿下一个小小的花楼馆岂不是轻而易举人财两得? 可惜,眼下他们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两人沉默的走在昏暗的巷道里,狼狈的脚步声回响,实力的悬殊非但没有让他们冷静反而激发了体内的无明业火。 忽然,两人同时脚步一顿,看向对方,异口同声:“那个破相的小妇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把塑料棍(四) 顿下,再度异口同声:“是住在坊里的吧。” 沉默,安静,四只眼睛里跳动邪恶的光。 “她身上有点灵石的吧。” “年纪也不大,身段也还行。” “只是不知她身边有没有人撑腰。” “探探路再说。” “谁知道她住在哪里。” “她用过的那破铁车我见过。” 两人一问一答,又似自言自语,一下做了决定。 打铁铺的后院房间里,铁生睡中只觉脸侧和脖子冰凉,似乎有刀剑横在上头,一下惊醒,脖子处传来的细微痛楚在黑暗中无限放大。 他险些叫出声来,余光扫到旁边沉睡的妻子硬生生憋住。 床头,有两个人,是修士,一人拿刀贴在自己脸上脖子里。 一人低低的笑:“不要叫,不然你这小妻子怕是性命不保。” 另一个拿刀的人:“一尸两命可不好。” 一尸两命? 铁生脑子费力的转了转,心中狂喜,他妻子有孕了?旋即涌起巨大的恐惧,这是什么人?他得罪过他们吗? 天上的月亮被云遮住,铁生努力的瞪大眼睛适应了黑暗才看到两人戴着面具遮住了头脸。 他恐慌道:“你们是谁?你们想怎样?” 两人发出森森冷笑:“你认识一个破相的小妇人,她住在哪?” 扈娘子! 铁生愣住,他万万没想到这两人竟是与扈娘子有关,来打听她的事情。 他干涩的动了下喉咙:“她、她早离开了,离开两个多月了。”他急急忙忙的补充:“两大门派来之前就离开了,真的,我再没见过她,我跟她没关系。” 前一天,他们还商量怎么趁着好机会好好赚一笔,后一天就分道扬镳。 铁生心里想,她做了什么事连累到他?明明早就走了。 两人隔着面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不屑和嘲讽。 “说,她住在哪里?” 脖子上的刀一紧,铁生冒出一身冷汗。 这是找扈娘子寻仇的。是要去杀她的吧? “不说?那这小娘子和她肚里的孩子——” 恐惧胜过理智,铁生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只看到那两人收了刀满意的往外走。 他一动不敢动,头上身上的冷汗将枕头被褥打湿,许久许久之后,他撑着胳膊起来换过干净的衣裳和被褥,枕头推到一边,睁着眼睛望着房梁,闭上。 他只是做了一个梦,明天醒来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两人找到铁生说的地址,走到大门处一愣。没开结界? 两人虽然不在坊市里住,但对坊市里的情况清楚。这些出租的院子,如果里头有人是一定会打开结界的,只有没有租出去的,才会这样。左右只是个没有灵气的小院,空空荡荡,就算有人进去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两人直接从墙头跃了进去,院子里寂静无声,他们推门进了屋子,屋里很空,一看就是没人居住的样子。 “被那小子耍了。”一个说。 另一个说:“他没胆子撒谎,他很在意他媳妇孩子。” 一个说:“那是人走了?” 另一个拿了一盏灯出来,烛火自亮,他仔细看过屋里的痕迹:“空下来没几天,桌子上没什么灰尘。” 两人都摸了把桌子,很干净,似乎人才出门的样子。 这全归功于扈轻良好的素质,把家拆完之后特地把家具地板重新洒扫了一遍,干干净净,务必让下一位租客不糟心。 “用追影粉,三天之内的痕迹能找出来。” 一人拿了一个口袋出来,手里抓了把白色的粉末往空中一扬,飘飘洒洒,眼前的空室还是空室,没有任何变化。 这便意味着这里三天之内,没有任何人来过。 两人都很窝火,空跑一趟,都怀疑起铁生是不是在撒谎。 “也许那小妇人狡猾,告诉他的地址本来就是假的。” 两人恼火归恼火,却也没想着去杀铁生。修士自相残杀没关系,但杀了凡人却是要遭天罚的,他们这点修为可扛不住。一开始打上扈轻的主意也没想着直接杀掉她,而是留着慢慢折磨让她自己寻死。 只是眼下无论什么样的打算都成了空,两人空手而归。 炼器室里的扈轻什么都不知道,依然在专心的打铁。 十天一过,扈轻大功告成,只是她拿着手里的成品心情复杂。 那么多的矿石,再加上以前提炼出来的杂七杂八,她也不知道是怎么锻造的,反正她印象里就是烧了锤锤了烧,最后浓缩成手里这一把精华。 一把金属细丝,每一根拉面那么细,一共五十根,筷子那么长。半透明的深蓝色,里面有暗红暗黄飘荡,仔细看挺漂亮。但扈轻越看越觉得像是空有颜值的塑料棒,而且,这手感也非常的——软塑料。 没错,软。软到一掰就弯成个圈,手一松一下弹回笔直。还有触感,滑滑溜溜不温不凉。怎么看怎么摸,它都是一把软塑料条子。 对,质量还很轻。她就纳闷,那么那么多金属啊,怎么变成这玩意儿的,这个世界它遵循质量守恒吗? 扈轻叹口气,全然不知道自己炼出这东西的意义何在,究竟有什么用。最后把一把细条分成三份,编织,一份编成发圈,替代了她的布条头绳。几个月间她的头发得了灵力滋养长得很快,比以前更加浓密黑亮,扈轻仰头发丝高束,晃了晃马尾,塑料就塑料吧,总比铁的不坠发根。 那两份编成两只绞丝的簪子,将头发盘起来固定。 扈轻拿出镜子来对着照,问扈花花:“像不像插了两根筷子?” 扈花花:好看,真好看。 扈轻:完了,这孩子的审美完了。 离开炼器室,扈花花被她抱在怀里,低低的呜呜不停。擦肩而过的路人有的视而不见,有的看过来,目光一接触土黄土黄的狗子立即嫌恶的别过头。 扈轻和扈花花都不在意,闭关十天,两人都想好好吃顿肉。 可,家没了。 再租一个就是。 只是扈轻在犹豫,是回到凡人区里租还是在这边租。她自然是想租个带地火的院子,哦,界河这边不叫院子宅子,叫洞府。她想租个带地火的洞府,一天天的去租炼器室不是个事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又没钱了(一) 上次打听租价,界河这边最便宜的洞府一月五十下品灵石,而有地火火质最差的洞府,一月一百灵石。火质好的,一月一千灵石。那次办事人员也说了,是临时涨价,现在也不知有没有回落。 正常价格最便宜的洞府一月五个下品灵石,她可以承受。如果带地火的降到一月十块,她也可以承受。扈轻决定去问问。 房价果然已跌,最便宜的已经落到十个灵石,但带地火的价格是五十。 扈轻略带失望的问句是不是过段时间会更低,很不幸的得知,带地火的洞府已经是最低价,租不出去也不会降价了。 凭什么呀? 人家办事人员说,这就是正常市场价,租带地火的院子,就说明人家不是会炼器就是会炼丹,这样的人,不缺灵石。 扈轻猛的一拍额头,吓了办事人员一跳。 扈轻心里懊恼死了。十天炼器室,一百灵石啊,有那一百灵石,她能租两个月院子! 失策失策。 她问:“五十一月的洞府,地火跟炼器室最末的火比怎样?” “当然比不上了。”办事人员心里嘲笑她大惊小怪:“如果比得上我们不如直接修炼器室。宝平坊里最好的地火在炼器室和炼丹器。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扈轻吁气,好歹有点安慰,她的灵石,没白花。 问他:“相当于炼器室最一般地火的洞府,什么价格?” “一月二百九十灵石。” 扈轻无语,租炼器室一月三百,一个洞府二百九。表面看洞府便宜,但里头要考虑附加价值。比如,在炼器室可以专心炼器一切外界因素都有炼器室管理者阻拦,而且,炼器室那里金火灵力更充足。至于洞府,固然有结界,可结界不是什么人都能阻拦在外的,自己听多了修士半夜杀人的故事。 只是自己需要一个固定的落脚点,别的不说女儿回来怎么办?那是租个普通的只用来生活呢还是租个带地火的呢?或者要什么品质地火的呢? 等看到家底只有四百多,扈轻倒吸冷气,还租个屁的院子,赶紧去赚钱吧。 这次十天的闭关带给扈轻的不止第一次出成品,还有体内灵力的大幅提升,随着灵力增加,扈轻有预感普通的不含灵气的食物已经满足不了她的胃,以后,她需要购买灵力食材。 想到这里不由内疚,毕竟以前她不懂这些,给扈暖吃的都是普通食材,亏得女儿什么都没说,可能是她年纪小没觉察,但始终是自己的疏忽。 灵力食材,又是一笔大支出。 扈轻立即去了任务堂,任务榜上一条条的任务密密麻麻,她眯着眼瞧半天,记下好几条,决定这些她都去做一做,做到了再来接,到时候任务取消她就去百草阁。 上次在野外采雪萼兰的经历,给了她巨大自信。 忽然一条任务映入她的眼帘:寻找走丢的宠物。赏金一千下品灵石。 一千! 扈轻眼睛瞪眼,什么宠物这么值钱? 粉鼻长毛鼠。 扈轻一下面无表情,老鼠啊,并不想接呢。 旁边有几个人也看到这个任务正在议论。 “是熏家大小姐的宠物,用一千灵石悬赏,真是财大气粗。” “不过是只老鼠,重新买一只不就得了。长毛鼠最多二百灵石就能买一对。这些大小姐。” “人家有钱呗。熏家可是宝平坊前十世家。很多族人都在朝华宗,一千下品灵石,也就一块中品灵石,只是人家大小姐的零花钱罢了。” 扈轻不动声色的竖着耳朵听,如果自己能找到这老鼠,分分钟租个好洞府。 对面一行五人过来,三男两女,正好停在扈轻旁边抬着脸看任务榜。 “呀,大姐姐真的发悬赏了呀。”穿绿色裙子的小姑娘一派天真娇气,看着十三四的年纪。 这说话的语气,是熏家的小姐? 个子最高的男子淡淡不愉:“为了一只老鼠如此兴师动众,玫表妹历来任性。” 扈轻装作不经意的视线滑过,发现另一个十五六岁水红裙子的少女脸上窃喜。 啧,少男少女的情情爱爱哟。 熏家小姑娘不赞同:“那是大姐姐喜欢的宠物,你们男孩子什么都不懂。” 男子道:“她真喜欢怎么不认主?认主了也不会让那只老鼠走丢。” 熏家小姑娘说:“大姐姐有灵宠了,不能再认主。” 男子:“那就别说是什么宠物,装得自己多在意似的,不就是表演给大家看她多有情有义。” 红裙子姑娘都要笑出来了,但她迅速做出忧郁担心的样子:“大公子,您不要这样说话,熏大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扈轻:煽风点火小白花。 然后那姑娘说:“不然,咱们去帮忙找找吧,等找到小老鼠给熏大小姐送回去,她一定不会不理你的。” 扈轻:呵。 男人还是不悦。 剩下两个男子穿蓝色衣裳的道:“这可不好找。如玫是在云雨森林里历练的时候丢失的,那个地方厉害的大妖兽没有,到处都是小妖兽,多的是吃老鼠的。” 另一个穿白色衣裳的说:“反正我们也要去历练,顺手找一找吧。或许运气好就能找到。”他看眼最先开口的男子:“她毕竟是你未婚妻,你这样说她未免过分。” 扈轻:哦吼。 男子皱着一张脸,很不情愿的样子:“我才不想娶她。” 这时,熏家小姑娘就说了:“那我回去跟大姐姐说,大姐姐也不想嫁你,难得你们想到一起去。” 扈轻差点儿笑出来,这姑娘有意思,是无心还是有意?这是给她姐拆姻缘呢还是帮她姐甩渣男?有趣。 只见那男子听了这话竟一时无法回答,眼里有错愕有无措有喜悦还有一丝惊慌。 红裙子姑娘仔细看着他呢,见他久久不说话,失望的低下了头。 扈轻琢磨:这种好戏,可遇不可求呀,一定要带女儿来看,给她从小炼一双识别渣男的利眼。 将来谁想娶她女儿,必须先经受住老丈母娘的考验。 扈轻握了握拳头。 一行人走到别的地方去,扈轻无声念了句,云雨森林。 她知道这个,也是朝华宗的领地,距离坊市有些远。其实,也不远,如果能御剑飞行或者乘坐灵舟哪怕坐只仙鹤呢,不到一个小时也就到了。可惜,这三样她什么也没有。只能走着去。 第一百五十章 进入森林(二) 扈轻在人群里转了几圈,这条任务很多人都在议论,其中还有人说组队去云雨森林,提到了去云雨森林的路。左右云雨森林出产多,好寻灵植矿石和妖兽,找只老鼠顺手的事。 扈轻去了百草阁,跟姜管事用内部价买了些防毒物的药囊,姜管事听她说要去云雨森林,吓一跳,劝她惜命。 扈轻说她跟在任务小队后面,姜管事深知无法多劝,让她万事小心,并嘱咐她一定只在外围活动,千万不要往里头去。 这个小娘子,当真了不得,且不说别的凡人缩于凡人区一角不敢光明正大的在城里走动,他才认识她多久,竟然连别的凡人不敢去的城外都满足不了她了,要往危险的云雨森林去。 云雨森林是炼气筑基的修士最喜欢去的地方,修为再高一些的会去到更远更危险的地方。而云雨森林的深处,是有恐怖的高阶妖兽存在的,据说,那些妖兽和朝华宗达成协议。朝华宗动不了它们,它们也不能从深处出来害人。当然,双方心知肚明的是,如果有修士自己不小心进去,那就别想再出来。 姜管事想了想,云雨森林不是那么容易进的,越往里灵气越浓,而且没有修士手段根本进不去,希望扈娘子能平安归来吧。 扈轻做足了自己能想到以及财力允许的准备,毫不犹豫出了城。说什么跟着任务小队都是骗人的,她一个“凡人”跟着任务小队,哪怕人家只是炼气初的修为也会嫌弃她的好不好? 自己走,更安全。 从空中飞不过一个小时的路程,从地面走因为要翻山越岭淌河的原因,扈轻走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中间除了吃东西便没有休息。 只是后头她醒过味来,荒郊野外的,吃煮熟的食物并不明智,妖兽的鼻子很灵,一闻就知道是有人类侵入了它们的地盘。扈轻果断给自己和扈花花塞了两颗辟谷丸,一路小心的不留痕迹下来。 她跟扈花花说:“别人都说这条路不安全,偶尔会有凶猛的妖兽拦路,我看很平安嘛,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的,连只狼都没有。” 扈花花输在了不能说话上,不然分分钟告诉她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 云雨森林到了,扈轻恍然为什么这座森林叫做云雨。只见这里的树木高耸入云,树梢上挂着云雾如梦似幻,时不时哪里的云团挤到一起哗哗哗一阵落雨。 树高林密,水雾滋生,扈轻第一个想到的画面是: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腐烂地,毒物丛生。 心一动,毒物啊,很多都可以入药。 摸了圈腰上,扈暖带回来的那十个储物袋,被她窜起来贴着皮肤藏着,里头还有好几个是空的。 扈轻把防毒虫的药囊挂在身上好几个,深吸一口气,迈步进了森林,一开始还有看得见的小路,没走几步小路就消失在苔藓野草间,但仍找得见有人经过的痕迹,再走一会儿连人经过的痕迹也找不到了。 扈轻站住脚,她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触目皆是比人粗的树干,生着苔藓,挂着藤蔓,脚下的腐叶层一踩一泡水。 阳光无法穿透树木,阴暗、潮湿、闷热,这样的鬼地方有什么好? 扈轻皱着眉头提着脚跳跃着走,有了灵力后,她觉得她的身体素质堪比体能强化异能者,灵活而有力,跳跃了很长一段时间,昏暗的树木间忽然前头有光束投下。 是阳光,扈轻心一喜,加快速度跳了过去,有藤条自树干垂落,她没去抓,绕了过去。藤条上几颗暗绿色脑袋抬起,吐着冰冷的信子。 阳光透进来的地方,竟是一片茂盛草地,那草地上稀稀拉拉几丛灌木,并未生长出高大树木,空阔的空间终于有风吹了进来,扈轻迈进这片开满缤纷野花的草地,过膝的野草在她身体两侧拂动,找了两圈,并未找到任何有价值的药草。 草根下土层里生活的小虫子们也不足以入药。 周围也没有人逗留的痕迹。 扈轻穿过草地继续向里,再次进入的林子没有外头那么茂盛,偶尔有阳光透进来,林间的色调变得温暖而多彩,彩蝶飞飞。 一只五彩斑斓大蝶落在一朵娇艳的大花上,扈轻看看蝴蝶,看看花,都卖不上钱,毫不迟疑离开。 眼角余光中嗖嗖的什么飞快的爬过,扈轻知道是蜥蜴。 可惜她没有灵宠袋带不了活物,这些小东西杀死再进储物袋的话等出来说不得臭成什么样。 走着走着,扈轻在一棵大树离地三米左右的距离,看到一丛寄生的开得正好红艳艳的花,那是一阶的药草,她估了估距离,又按了把树干,向后退十米,一个助跑蹬蹬蹬上了树,跑过花丛,手一伸,长刀闪现,借着下坠的重力,咔嚓一下将花丛连着一块凹凸树皮一并砍了下去。 扈轻跳下,手一抬,正好接住树皮,花丛朝上。 拿出玉盒,全部塞了进去。 开张,大吉。 收进储物袋,扈轻在周围树干上仔细寻找,没再发现这种药草。她只得继续向前走,纳闷,那些人不是都说云雨森林里物产丰富,来一趟绝不会空手而归吗?难道是她进错了方向?想到她踏进来的那条小路,没有多长就消失了,不定就是因为这边太穷所以大家都不来了? 扈花花在背篓里偶尔支吾一声,他一个呆在竹篓里好无聊呀,好在有一颗蛋给他磨牙。 扈轻找了棵很高的树,爬了上去,她要观察观察,最好能看到哪里人多,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去,总比一个人瞎摸的强,她还没自恋到自己是锦鲤摔一跤都能拣到金子的程度。 啪叽,有条蛇摔在她的脸上,在它张嘴咬之前,扈轻迅疾的一甩头,那条小细蛇就飞了出去。 呵,就这种水平,除非你变成大蟒蛇老娘才跟你玩一玩。 嘶嘶——茂盛的树冠里,向下探出一只蟒蛇的大脑袋。 扈轻:“...” 扈花花:妈妈心想事成了呢。 扈轻抱着树干一动不动,蟒蛇脑袋慢慢下探,露出深棕色的身体来,它冰冷的眼睛注定着扈轻,脑袋顶上有一块浅绿色的斑。 扈轻一动不动,二阶妖兽绿花细尾蟒,她运气真好。 第一百五十一章 首日收获(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rourouwu.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二章 好运连连(四) 扈轻又砍些芦苇加固平台,放出烧烤架,点燃木炭,搁上细丝网,切肉刀一扬,薄如纸的蛇肉唰唰唰如雪花铺上,不需要什么作料,只需要一点点盐。 蛇肉铺满一面,扈轻再拿一面细丝网盖上,迅速的翻面,撤掉上头细丝网,撒盐,过个几秒,抄起,哗啦全倒进大盘子里。 手起刀落,又是一片片薄薄蛇肉飞起。 扈花花抬头看她,扈轻笑:“你先吃,肉多的是。” 那么薄的一板子,不过才切去几厘米的蛇肉,这蛇头尾长两米呢。 扈花花得到首肯,立即埋首盘里,毛茸茸的小脑袋拱来拱去,不一会儿就扫荡了干净,抬头,哗啦又是一板烤熟的蛇肉倾倒进来。 他小小的欢呼一声,继续埋首。 等他吃不动了,一条蛇去了一小半。扈轻不嫌他,直接用他用过的盘子把剩下的蛇肉解决干净,她手法干净,白生生的骨头架子上一丝肉也没剩,收起。 忽然扈花花咧嘴磨牙呜呜发声,眼睛盯着她的身后。 扈轻脸色一凛,迅速转身并同时将烧烤架收进储物袋,就见水面嗖的破开跳出一条青黑大鱼朝她扑来,扈轻往后一退,那大鱼落下,大张的嘴巴咬住了什么滑进水里。 扈轻一呆,目光落在暗红的一堆蛇内脏上。这鱼吃这个?难道也是妖兽? 往水面一望,吓了一跳,只见水下全是这种青黑大鱼,也不知什么时候从哪里钻出来的。 就在这时,又一条大鱼跃了起来,咬住一点内脏滑下,然后下一条,再一条。 水下的鱼不乱,按着它们的队形来。 扈轻冷眼旁观,把扈花花装进背篓系好盖子背在身后,脚尖一挑收了盘子,悄无声息退出芦苇荡。 左右蛇内脏是她扔掉的,那些鱼想吃不如做个顺水的人情。她总不能霸道的让小动物不吃食吧。 香嫩的蛇肉在肚里酝酿,扈轻觉得周身暖融融的有些想睡觉。想到那蛇胆红艳艳的颜色,猜测那蛇大概是火系的妖兽,而且,二品,大补,她体内灵力在疯涨。 她按了按脸颊,脸和手都很烧。 “不行了,我想睡觉,花花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扈花花一点感觉都没有,区区二阶妖蛇罢了,离他差太远,算不得补。 扈轻使劲儿拍拍脸,努力打起精神,看到一片稀疏的林子进了去。这片林子树木少而矮,地面野草也不茂密,应该没有什么厉害的妖兽藏身,她去转一转,说不得有意外收获。 她打着哈欠在树干和地面寻找,一圈一圈的转,转了半天好不容易精神好一些,体内灵力运转也稍微慢了一些,渐渐恢复正常的速度。 绢布:让我们再去多吃几条蛇吧! 忽然,扈轻目光一凝,脚尖一转走到一丛普通平凡的野草前,拂开叶茎,露出下头深红的根部来。 芹叶草,随处可见,路边,树后,石头缝里,没什么稀奇。但灵植大全上介绍过一句,芹叶草茎叶为绿,根黄白,植株矮而根系长,根部茎有寸长暗红。在一种情况下根茎相连处的寸长暗红会透出紫黑颜色,那便是长在黑茯苓上的时候。 而黑茯苓,是茯苓中的精品,也是天生狡猾的植物。狡猾之处在于,这东西的植株长在这里,它的根能延伸非常非常远,甚至毛根长到山的另一边才结出黑茯苓。 也就是说,哪怕你发现一株黑茯苓的地上部分,那你沿着它的根挖,也未必能找到真正的黑茯苓。毕竟,植物大军的根系占领大地,根和根看上去都差不多,挖着挖着就分不清哪根是哪根了,而且这些根似乎喜欢联结,你长到我身上我长到你身上也是正常。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让你挖到仨瓜俩枣糊弄你走,真正的大块茎还在别的地方藏着。 这是植物的智慧。 扈轻捡起旁边一颗半透明的白色石头,很普通的晶石,点点碎光,刚才正好是这石头反射了阳光闪了闪,才让她觉得这草根似乎有异常。 但她不确定。 本来深红和暗紫就有些接近,对颜色不敏感的人甚至分不清。万一灵植大全上说的深红是她认知里的紫红呢?这里又没有什么标准色卡,而她那里有那个又有谁去看,除非专业人士。 可想都想到了,挖一挖又何妨。黑茯苓,好贵的,二品,甚至品质好的能拼三品哟。 扈轻往手心哈了口气双手一撮:“老天爷,保佑我好运气。” 老天爷: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 扈轻把扈花花放出来,这一片草地很平缓,狗子肯定喜欢。 扈花花:? 背篓里的蛋也倒出来,让扈花花滚着玩。她拿着锄头往草根下挖,黑茯苓埋得深,在地面一米之下,有时候深达四五米,她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半米,一米,一米半,两米,两米半,三米。 扈轻面无表情继续挖,她给自己说,来都来了,不挖到十米不能显她心诚。从坑到洞眼看要到井了,忽然,鼻端嗅到一股混杂湿土气的独特香气。扈轻精神一振,换了玉铲,抽动鼻子,向药香浓郁的地方小心下手。 一抹不同于土壤的黑露了出来,浓郁的药香扑鼻,似不软不硬的打了她一拳,扈轻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嗬。 好霸道的小东西。 她小心的一点一点挖去泥土,特意避开黑茯苓延伸的根系,最后一大块黑茯苓完整的露出在她眼前。 非常大,比扈花花的餐盘还要大。很厚,最厚的地方有三个手掌那么厚。 扈轻嘶嘶:我发了。 她仔细观察黑茯苓,发现它的根比较粗壮,有筷子那么粗的几条根拧在一起不知是从左往右长的,还是从右往左长的,上头还有很多细细的毛根。那巨大的块茎是完整的一块,只生长在其中一条粗根上。 她以手成刀比划来比划去,琢磨怎么不伤到根系的将黑茯苓取下,有点难。 她试探的勾了勾根系,发现这些根其实很结实,于是将下头泥土小心掏了些出来,慢慢将黑茯苓转了个角度,这下看得清楚了,而且黑茯苓因为自己的重量往下一坠,把连接的部分拉了些出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好看的戏码(一) 扈轻一点一点将连接处切断,迅速收进玉盒裹上封存药力的长符纸,收好之后,一点一点把土堆回去,小心的埋好根茎,又把坑底的土堆推平,才像猴子一样爬了上去。 日暮西斜,又是一天过去。 扈花花上半身趴在蛋上等了她很久。 扈轻摸摸他的脑袋:“妈妈还要填坑。” 挖坑就要埋,不然遭雷劈。 扈花花学着她一样往坑里扒拉土,一个不小心,蛋滚了下去。 扈轻:“...算了,不就是一个蛋。” 扈花花不乐意,呜呜呜,呜呜呜。 扈轻只得跳下去拣上来,凶他:“看好你的蛋。” 说完,她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扈花花傻乎乎跟着笑。 等把坑填完,已经是半夜,扈轻体力再强,仍是累得坐倒地上不愿动弹。 扈花花滚着蛋过来,呜呜,仿佛在问她为什么挖了那么深的大坑又填上。 扈轻喘口气,竖起一根手指头:“第一,我没毁黑茯苓的根,希望它继续生长,也许能长出新的黑茯苓来。” 再竖起一根手指头:“第二,这么大的坑明晃晃,被人看到一下就猜到底下挖出好宝贝,修士手段那么多,万一找到咱们杀人夺宝呢?” “第三——挖坑填坑才是好公民。”扈轻幽幽。 扈花花:公民?什么东西? 先后得了两样好东西,不说这难得的黑茯苓,便是那蛇皮蛇骨蛇胆毒囊都能给她换来一笔好收入。 扈轻决定,不探险了,回撤。 摸黑搜罗了些落叶枯草,铺在翻开的泥土上,两人睡了个短短的觉,太阳出来后扈轻又把这里做了一番伪装,确认与周围没什么不同后带着扈花花离开。 她攀爬上一棵高大的树木,这次树上没有蛇却有很多鸟,那些鸟许是觉得她没有灵力只是一只普通的闯入者,叽叽喳喳飞到别处枝叶里。 扈轻庆幸这棵树上没有鸟窝,不然这些鸟不会轻易饶她。 她站在树梢往远处望,日光明亮,很快给自己选定一条阳光普照的路线,尽管曲折了些,但,她真的不喜欢在潮湿昏暗毒虫狂欢的黑林子里走路。 绕一绕,最快一天就能出去,大不了,再过一夜。 扈轻下来,沿着阳光行走,先穿过一片林子,过了一条河,又穿过一片林子。路上发现不错的灵植顺手采了,可惜都是一阶的,惊喜的是她还发现了几块矿石,孤零零不知怎么长出来的,一并收起。 走着走着,到了一片竹林。 参天毛竹比现代社会的品种还要高壮的多,竹海声声,无风都要起浪,扈轻不想进去,可惜在树梢上看得清楚,这片竹林面积非常广,两边的上空全都有厚重的灰色云团,只有中间一条阳光地带。而且绕也没法绕,全是下雨的灰云。 没得选择只能进去,扈轻总感觉这里头青翠叶片青翠竹节上全爬着青翠的小蛇。 万一万蛇围攻,她万万没有活路。 好在一路过来,高大的竹丛间行走不难,也并无异常,只是竹叶沙沙,让人心里毛毛。幸好这是白天,如果是晚上,打死她也不能进来。 忽然,一道说不清的声音混在风里传来。 扈轻一僵,竹林里什么多?鬼啊—— 下一秒,她拔足狂奔,把那奇怪的声音甩到身后,跑了许久才停下,鬼追不上她了吧。 扈轻才喘一口气,就听有细细的啜泣传来。 寒毛一竖,x的,鬼缠上她了。 呸,真当老娘怕了! 扈轻眼底一寒,握了匕首向前去,转过一丛竹子,才要迈步,忽然猛的一撤,把脚脚藏好,猫在竹竿后头迫切的寻找缝隙往外望。 好兴奋呀好兴奋,原来是这种戏码,啊啊啊,她好激动啊—— 扈轻捂着嘴笑成老太太,哎哟哟,哎哟哟,年纪大了,就喜欢看小年轻们好好相处的戏码。 戏码:这只是好好相处? 背后竹篓里的扈花花:欸?怎么不走了?妈妈又发现好东西了吗? 扈轻:可好的东西了,但你不能看。 红裙小白花抱紧自己嘤嘤嘤:“大公子,我们这个样子,怎么跟熏大小姐交待呀。” 大公子还在回味,闻言漫不经心:“我一定会让你过门。” 扈轻撇了撇嘴。 红裙小白花不甘:“我、我一定伺候好熏大小姐。”语气里的幽幽自怜让大公子看了她一眼。 “你放心,熏如玫嫁进来也得意不了多久,那样嚣张跋扈的人怎配做我梁家主母。” 红裙小白花怯怯:“可、可是——” 大公子冷笑:“等她人到梁家,就活在我的手心里,我让她生她就生,我让她死她就死。” 红裙小白花窃喜:“我自是祝大公子心愿得偿。我家虽然比不上熏家,可我也是嫡出的正经小姐,家中是断断不容许我做妾的。大公子,我,我们以后,不要再相见了。有了这次,我已经满足了。” 那个凄凄婉婉,以退为进。 初尝美妙滋味还未餍足的男人自然不肯放过她,一把拉住她扯向自己怀里:“哼,你家世是差了些,可你比熏如玫那女人乖巧听话多了。身份不够?做继室正好。” 乐章再次奏响,这次得到保证,心花怒放的红裙小白花很积极主动。 扈轻过足了眼瘾,并不想离去,她要帮他们好好数一数,免得他们自己头昏记不清。 只是看着看着,眼角处似乎有什么不对。 扈轻一转头,就在旁边不远竹叶间,有一点白色若隐若现。 白色? 忽然想到之前在任务堂,红裙小白花说,来云雨森林帮忙找老鼠。 啧啧,云雨云雨,果然是一番云雨。 第一百五十四章 意外的收获(二) 白色毛茸茸的小东西很小很轻,抓着一片竹叶瞪着两只黑色小眼睛直勾勾看着前头兀自翻滚的两人,粉色的小鼻子抽啊抽。 忽然,有陌生的气息在靠近。 身为一只弱小动物的直觉,小东西嗖一下跳向旁边的竹枝飞快的逃,离着这里越来越远。 扈轻紧追不放。 白毛的老鼠,那么干净错不了,野生的老鼠也不会在脖子里带项链。 小东西还挺快。 扈轻拿出最快的速度如影子一般在竹林里穿梭,终于在小东西要逃出竹林的时候把它抓住,倒提它的小爪子。 不远处有只山猫往这边望了眼,犹豫了下不甘掉头。 “呀,好漂亮的小老鼠,谁家养的小东西。” 脑袋朝下的小东西看不见黑手,吱吱吱,吱吱吱的叫个不停。 扈轻一手捏着它,一手拿刀砍了个粗大竹节下来,挖了洞把它关进去,塞了把竹叶堵住。 应该憋不死吧。 然后把竹节放在背篓里。 感受到外头有个“大家伙”的小白鼠吓得一动不动。 今天是没法走了,她怎么好意思打扰那对小可爱,在竹林里过了一夜第二天正午出了森林。走了一天一夜才回到宝平坊。 站在街头吃了些肉包子,扈轻把自己收拾干净,拜访熏府。 她可以去任务堂交任务,但她觉得可以去熏府试一试,或许,有额外的赏钱呢? 小姑娘什么的,人美心善爱宠物,或者见到宠物失而复得一个激动多给她几块灵石呢? 扈轻叫了马车直接到熏府,她头次到修真世家的聚集地来,只觉这里头宅子高大广阔而安静,灵气充裕是修炼的好地方。 马车到了熏府,扈轻给了灵珠跳下来,一眼看到高大的宅门简直要比皇宫高。 忽生惭愧,这样的大门,是自己能迈进的? 大门前自有威风修士守卫,扈轻犹豫自己是上前询问还是绕一绕看有没有其他门? 就见一辆马车从里头行驶出来,而守门的修士在行礼:“大小姐。” 大小姐?熏大小姐? 想什么来什么呀。 扈轻没自大的以身拦马车,而是站在路边拿出竹筒将小白鼠倒出来。 小白鼠得见天日小眼睛连眨好几下,似乎认出那马车,也或许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唧唧叫了声。 修士耳聪目明,扈轻直直盯着那马车,若熏大小姐听出来了自会来看,若是马车没动静,要么熏大小姐不在意这白鼠,要么里头的人不是熏大小姐。 那,她就要跟着马车走一走,看里头到底有没有正主了。 幸好那马车帘子掀了起来,一张明媚张扬的面孔朝这里望了过来,眼神一震,帘子落下。 扈轻稳了。 有个丫鬟跑过来,微微抿着嘴角问:“请问,是你找到了我家大小姐的宠物吗?” 她跟扈轻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小白鼠。 小白鼠唧唧叫着好可怜。 丫鬟微微蹙了下眉心,似是心疼。 扈轻微笑:“正好碰上,倒是巧了。” 那丫鬟客气的点了下头,打量了她一眼,伸手引路:“请跟我来。” 扈轻到得马车前,前头帘子是两边拉开的,里头坐着两个少女,一个正是在任务堂见过的熏家小姑娘,一个应该便是熏家大小姐了。 两人具好奇看着她。 见她只是一个凡人,且额头一道疤并不遮掩,不由更加好奇。 小姑娘说:“是你找到的小雪包?在哪里找到的?” 而那大小姐顿了顿:“请上来坐。” 扈轻客气的点点头,一抬脚上了马车,两人目光又将她打量了遍,在她腰间储物袋停了停。 小姑娘嘴快:“你在哪里找到小雪包的?你是个凡人吧?你怎么抓到小雪包的?” 扈轻手一松,挣扎不已的小白鼠嗖的冲进熏大小姐的怀里,熏大小姐一手捧它,一手安抚的摸着它。 扈轻留意到,她的一根手指,指尖落在小白鼠脖间项链的宝石上。项链是银白色的,埋在白毛里,那宝石是水滴形半透明的白色,露出来半截,并不显眼。 熏大小姐的指甲按着宝石不挪动,人也不说话。 扈轻:我就知道修士的手段奇奇怪怪,幸好没怎么着这老鼠。 回答小姑娘的问题:“云雨森林。我自己是抓不住的,我家公子帮我抓的,抓到才发现是有主的。正好我在任务堂看到过熏大小姐发布的任务,就想着是不是它。” 小姑娘啊一声:“怪不得。你家公子是——” 扈轻微笑:“我家公子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往,也不喜欢透露姓名和踪迹。” 小姑娘便不再问了,很有礼貌懂分寸。 “大姐姐——”她拉拉熏大小姐的袖子。 熏大小姐似在走神,小姑娘又唤了一声。 忽然,熏大小姐猛的抬头,似是极为惊讶和意外,然后这丝意外和惊讶化为了然和怒气,忽而她神色一变明丽的脸上扯开一丝笑容,这丝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眼,最后她甚至不顾外人在场哈哈大笑起来。 眉眼舒展,神采风扬,如绽放的玫瑰。 扈轻想,哟,这是求之不得吧,妥了。自己的赏钱,妥了。 果然,熏大小姐笑得眼泪都要出来,收住后抹抹眼角仍是笑吟吟,望着她非常开心的说:“你帮我找回小雪包,我非常开心,这是给你的谢金。” 谢金,不是报酬,这是谢谢她解决了她的心腹大患吧。 熏大小姐翻手一个蜜色荷包,非常郑重的双手交给她。 扈轻讶异,双手接过,笑道:“物归原主,那我就不打扰两位小姐了。” 熏大小姐笑眯眯的点点头:“多谢。” 扈轻下来马车,没走几步听到里头熏大小姐又哈哈笑起来:“小雪包啊小雪包啊,你不是小雪包,你是我的小福气包才对。” 扈轻一笑,心里发虚,幸好她忌讳修士手段,把那老鼠塞在竹筒里没当着它的面泄露什么。现在看来,那老鼠身上的宝石怕是有录像的功能。嘶,防不胜防啊,以后自己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得了天大好消息的熏如玫也不出门了,拉着熏如棠回到家里,带着小白鼠去找她的家主父亲。 “爹,我不嫁了,我要进朝华宗修炼。” 熏家主显然听这话都听出茧子来了,闻言一动不动:“唔,早说好的,你要嫁进梁家做主母。不要任性。” 第一百五十五章 姜管事的同喜(三) “梁锦修那狗东西我才不嫁。”熏如玫笑呵呵的说着这话,一反之前的拍桌子叫板,让熏家主侧目。 好在熏如玫迫不及待要摆脱那个虚伪自大的狗男人,没跟她爹卖关子,直接拿出小白鼠身上的宝石,灵力输入,刺瞎眼的画面流出,伴随儿童不宜的声音。 熏家主一愣,下一秒拍桌而起,一下挡在熏如棠面前捂住她的眼,厉声:“胡闹!你妹妹才几岁,让她看这些!” 熏如玫冷笑:“正是要给她看,省得她以为赵家贱人是好姐妹。还天天跑出去找那贱人玩,不知道那贱人是利用她提升自己身价好靠近狗男人。傻乎乎的被人骗,早晚吃大亏。” 熏家主头疼:“有你这样当姐姐的。” “我这个姐姐就给她做做榜样。狗男人贱女人人人见之杀之。如今爹你也看到了,你再犹豫,我这就去全城放这些。”熏如玫恶劣一笑:“我可是复刻了很多。” 傻乎乎的熏如棠:“爹?姐?你们说什么呢?什么声音这么奇怪?有人中毒了吗?” 熏家主头疼,瞪眼熏如玫。 熏如玫毫不示弱的瞪回来:“爹,我不嫁人,我要修炼。我一心向道从没改变,你要真逼着我嫁人,我就杀夫证道。” 熏家主脸皮一抽,能耐了你。 熏如玫接着道:“正好我强大了还能护着小妹,免得她被人骗了没人撑腰。” 熏家主一手将那宝石吸回来,散去影像,才松开捂熏如棠眼睛的手。 熏如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双眼睛滴流圆,看着是...略傻。 “这事我会与梁家商议,你不用管了。梁家不能撕破脸。” 说完他握着宝石向外走,今天不把这事解决了,他家大小姐能让梁家一夜臭遍宝平坊和朝华宗,到时两家真正成了仇。得不偿失。 熏如玫在他后头吼:“是取缔联姻,取消两家之间的联姻。梁家男人烂透了,爹你敢把熏家哪个女儿嫁过去,我还是不会善罢甘休。”停了停又补充一句:“熏家也不能娶梁家女,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熏家主一个趔趄,这个孽女,还敢威胁你老子! 好吧,她威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正好,借此机会把这娃娃亲断了,赶紧把她送进朝华宗,让宗里的老祖宗们头疼去吧。 熏如棠迷迷糊糊:“大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熏如玫神秘一笑:“走,大姐告诉你什么叫人心险恶小人龌龊。” 呵呵,她爹老糊涂了吧,明明她说过她复刻了很多份,他怎么就不信呢。既然教不好妹妹,我来代你教。 闺阁门一关,谁也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过了很久很久,熏如棠木木呆呆出来回到自己房间,好久没说一句话。自此,纯洁的小白兔走上不归路。 熏如玫:兔子有什么好,狼才是王道。 扈轻得了荷包,到没人的地方才敢打开看,从手感她已经摸出里头的数量,心脏噗通直跳,一看,果然是十块中品灵石。 好多小钱钱,开心到冒泡。 这钱她拿得并不心虚,熏大小姐最不缺的就是钱,如果不是自己阴差阳错替她解决掉一桩心头大事,怕是她自己花再多灵石都甩不开那狗渣男。 十块中品灵石?扈轻呵呵。如果自己不是凡人是修士,是跟她同样修为的修士,熏大小姐能给的更多。 连荷包一起收进贴身储物袋里,扈轻去了百草阁,姜管事却没在,她等了等,没等到,正要走,出来店门正好看到姜管事从马车上爬下来。 两人眼神一对,姜管事带她到隔壁小厅。 扈轻玩笑着好奇道:“姜管事有好事呀,笑得花一样。” 这话可不夸张,姜管事笑得红光满面,像那种开得最灿烂的红花。 他拱手:“同喜同喜,我家小妾生了,孩子灵根还不错。” 扈轻一噎,这事我有什么同喜的? 同时好奇心起,她还从没了解过姜管事的家庭情况呢,问:“姜管事有几个孩子了?” 有孩子问孩子准没错,都有妾了就不能问妻妾,谁知道人家家里怎么回事,说点安全的话题吧。 姜管事伸出三根手指头:“连带这个,仨。前两个灵根尚算可以吧,都是三灵根,不过其中两样根植不错。这个,是双灵根。” 扈轻口道恭喜,打趣:“姜管事好好努力,供三个孩子修炼压力可不小。” 姜管事哈哈一笑:“还好他们灵根与炼丹都合适,百草阁给一定的资助。” 哦,明白了,公司福利,也是为自己培养人才。双赢。 心中一动,百草阁不止是一个商业组织,也相当于一个门派吧。能将分店遍地开花,里头高手绝对少不了。 扈轻思绪只是一瞬间,略一想,拿出一堆玉盒来:“算是给你的贺礼。” 七八个大小玉盒堆在桌子上,姜管事笑脸一抽:“我肯定这些都是一阶药草吧。” 扈轻搓搓手:“看你说的,我倒想给孩子十阶的灵草呢,可惜,咱没那本事。” 姜管事哈哈大笑:“还十阶,灵植只分九阶。你真给我了?我可真要了啊,一个灵珠都不给你。” 扈轻笑着点头:“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嘛,说送就送。” 拿出一个玉盒推过去:“这个,卖。” 姜管事笑笑,我就知道。探身取过玉盒,揭去上头符纸,好奇而又漫不经心的打开一看,惊讶了一下,盖上盖子。 “毒牙和毒囊呢?” 扈轻给他的是蛇心蛇胆,他一眼便知这东西从蛇身上取下最多不过三天,处理的也很得当,药力保存不错。 扈轻微微讶异:“毒牙和毒囊?我想去炼器材料铺子里问问。” 姜管事无语:“我不信你不知道毒牙毒囊也可入药。” 扈轻:“我觉得那边可能价更高。” “...” 好吧,这是扈娘子的一贯风格。 扈轻嘴上这样说,还是将另一个玉盒从背篓里拿出来。 姜管事打开看一眼:“你处理的手法很好。” 扈轻道:“我老家那边大蛇泛滥,这手艺,祖传的。” 姜管事看她一眼将心里的好奇压下,比如她怎么杀死一只二阶妖蛇的。大家合作的很愉快,有些事没必要深究。毕竟他只是个买药卖药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巨款(四) 姜管事估了价:“六千五百。”补充道:“如果这蛇是完整的,我能给你一万。”然后他又道:“不过蛇皮蛇骨确实在器铺更能卖上价。” 完整的是没有的,那么香的肉是不可能给别人的。 六千五,她很满意了,毕竟那只是一条二阶的蛇,或许只是二阶初期。 她从背篓里又拿出一个大玉盒:“这个。” 姜管事诧异挑眉:“看来你这趟收获不少呀。” 扈轻谦虚:“运气好,运气好。” 姜管事揭开封条,掀开一条缝一股浓郁的药力涌出,他倒吸一口冷气,盖子掀开一半又扣了回去。 “黑茯苓?”他眼睛瞪得大大,像是要吃人。 扈轻不免得意:“所以我说是运气好。” 姜管事脑子里灵光一闪:“芹叶草?” 扈轻咧着嘴笑。 “这真是、这真是——”姜管事面色阴晴转换不定,眼里似气愤又憋屈。 弄得扈轻很无措:“怎么?百草阁不需要?那我拿去别的——” 姜管事把玉盒按得死死,大吼一声:“别动!” 扈轻吓一跳,假做生气:“这是怎么了?” 嗖,姜管事从下头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来,掀开,问她:“这是什么颜色?” 扈轻低头一看,光滑坚硬的纸片上只有一种颜色:“栗红色啊。” 姜管事掀过这页:“这个是什么颜色?” 扈轻:“深褐红啊。” “这个。” “深枣红。” “这个。” “深紫红。” “这个。” “这个啊。”扈轻犹豫了下。 姜管事一喜。 “也是深紫红,不过带了点蓝。” “这个?” “黑红呀,你看这黑,多纯呀。” 姜管事面无表情,笔直坐着一动不动。 扈轻已经听懂了,哈哈大笑:“你分不清颜色?哈哈哈,你竟然分不清颜色。怪不得——深红和紫红你分不清?不会吧?它们一点都不一样啊。哈哈哈。” 姜管事不明白,明明就是看上去发黑的红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种? 扈轻笑得不行,哎哟哎哟,又无比同情,与他说道:“姜管事,你不必在意。女人在颜色辨别上天生比男人强。哦,我不是说男人就没有高超的辨色能力,而是大部分女人在这方面有优势。” 姜管事麻木道:“我学了十年,还是分不清各种深色的红。” “...”扈轻能说什么呢?兄弟节哀吧。 姜管事气了会儿,自己也想开了,虽然他辨色不行,可分辨灵植又不是只靠颜色,神识更好用,更能看到植物的本体。 可惜神识使用受修为限制,天材地宝更是天生自带隔离,不然早被修士采光。 姜管事自己顺过来,摆出生意人的客观公正:“这黑茯苓品质非常好,已经达到三阶中品再高一些的标准。”他微一沉吟:“而且数量稀少难得,我可以给你十万的价格。” 扈轻嘶的捂住嘴,脑袋微微后仰,似乎在说,这么值钱?二阶和三阶差的太多了吧。上次十五珠雪萼兰也才一千一百下品灵石。 姜管事不由失笑:“说句私交的话,若你拿去孤光城卖,他们能给你卖出五十万。” 扈轻瞪大眼睛。 “五十万,不过五百中品,去拍卖会的人,进场都要押一百中品灵石。”姜管事眼里大有深意:“但其一,拍卖场收二成。” 扈轻心疼的一嘶,好像她已经被黑心的拍卖场瓜分了灵石似的。 “其二,孤光城城外周遭,盗杀频发。” 扈轻立即道:“我不敢奢想,你定价就好。” 姜管事笑道:“十万也不少了,够扈娘子花用一辈子的。” 扈轻不在意道:“我花用能花用几个钱,还不是给我女儿用。” 姜管事立时和她产生共鸣,天下父母心呐:“我大小也是个管事,百草阁待遇不是数一也是数二,可从来不敢挥霍,还不是换了资源全给孩子。” 两人互相唏嘘追捧几句。 姜管事被追捧的高兴,情不自禁来了句:“黑茯苓难得,你不给你女儿留着?” 说完恨不得打自己嘴,这可都是自己的业绩,跟奖金直接挂钩的,他要养孩子啊啊啊。 索性,扈轻能拿出来就是已经做好了决定,她说:“我女儿还小,不着急,我再给她找就是了。”说完,她揶揄的看了姜管事一眼。 姜管事立时觉得不好,就听她毫无仪态的大笑起来:“反正,我分得清什么颜色是什么颜色。” 姜管事:“...”小人。 十万六千五,一百零六块中品灵石和五百下品灵石。 加上熏大小姐的谢金和自己先前剩下的灵石,总共是一百一十六块中品灵石,九百多下品灵石。 突然之间,她就很富有了。 但她看得很清楚,一夜暴富的根本是那三品的黑茯苓。 三品有多难得? 姜管事曾经说过,百草阁遍布颀野天,朝华宗这里的分店算是大的,但他这些年在这驻守的经历,收到的灵植里,最高才四阶! 什么概念? 灵植从最低一阶到最高九阶,最大的药草商收的药最高才四阶,而四阶灵植,以中品灵石结算,以百起步。她这难得的黑茯苓的价,只是四阶的最低价。也就是说,普通的四阶灵植随便长长都比黑茯苓值钱,那难得的四阶又该值多少?岂不是百万千万下品灵石? 足以见灵植品阶越高越贵重。 当然这其中还有其他原因。 比如修士得了高阶药草都是留着自己用的,谁会白白卖给药店,且他们自己不用也更倾向于送给炼丹师求丹。 所以,百草阁能经营起来正是因为自家供养了许多炼丹师,也自己培养炼丹师,还有专门的采药部门。只指望扈轻这样的野路子提供药材?早关门了。 百草阁收购最多的是一二三阶药材,因黑茯苓的确难寻才贵一些,还有更难寻的三阶药材因为药力的独特甚至能卖出四阶的价。扈轻没那运气遇到就是了。 扈轻让姜管事给她结账,姜管事坐着不动,目光往她竹篓里钻。 扈轻哭笑不得:“没了,真没了,你以为我是锦鲤呢,随便摔一跤都能碰见千年人参。” 姜管事悻悻:“那什么,你要是能自保,就多去云雨森林转转吧。” 扈轻无语,先前还劝自己保命呢,现在让自己去送命。果然君子的交情凉如水。 拿到钱,扈轻马不停蹄赶往租房处,一月二百九十块下品灵石的价格租了带地火的洞府半年。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可怕的中介(一) 正办理手续时,办事人员顺便问了下她有没有家属在朝华宗,扈轻立时意识到这是有内部价啊。 笑着道:“有,我女儿在内门。我租地火的洞府就是给我女儿用的,她喜欢敲敲打打。” 那办事人员问了句:“她什么修为?” 扈轻默了一秒钟:“一层吧,炼气。” 好低的,太不好意思了。 办事人员肃然起敬:“内门小弟子呀。” 神识扫过,也是,这小妇人才二十出头的骨龄,女儿当然不会大。 然后他道了句:“你的女儿那么有天分你怎么可以租低等洞府糊弄她呢?” 扈轻一噎,你不应该说:哎呀,您是天才的母亲呀,我们的洞府随便您挑,不收钱。 她皮笑肉不笑:“我这不是没经验嘛,您给个建议,我们应该租个什么样的洞府好?” 办事人员叫道:“当然是越好的越好呀。”拿起小长棍往挂着的宝平坊租售房产上指:“反正内部弟子又不缺灵石,租不如买,买了变成自己的住着才安心呀。我跟你说,我们对不同区域和不同身份的租客房主待遇可是不一样的。你看这片,全是好洞府,灵气浓郁,地火充沛,中心区域,黄金地段——” 扈轻想,完了,她掉进房产销售的坑了。 “周围全是修为高的好邻居,大家没事就交流个修炼经验——” 扈轻急忙打断他:“这么好的条件给我糟蹋了,我女儿修炼有她师傅管着呢,不用我瞎操心。我一个凡人,去不了那种高级的地方,我就在一般的地段找个差不多的就行。” “啊?啊——对,忘了你是凡人了。” 扈轻头一次觉得自己看上去是个凡人挺好,太可怕了,卖房子的太可怕了,不管哪个世界都很可怕。 哪怕顶着凡人的身份,扈轻最终没抵过房产销售大法,租了一处地火上乘的洞府,每月五百下品灵石,享受了个内门弟子的优惠折扣,四百五。 四百五,一个月四百五。 想三天前她还是家底不过五百的穷光蛋,现在,她疯了! 她的心在滴血,为什么,为什么就没挺过办事人员那张嘴! 太能说了,自己要是不租个好的就是耽误孩子的未来,扯到孩子身上了,她能不舍得花钱? 这个人,太讨厌了,以后她再来一定选他不在的时候。 一年的房租给出去,五千四。 扈轻发现,每当她手里钱稍微一多,总有与之相匹配的新花项出现。 左右是不让她手里有钱。 花都花了,她只能忍着心头的疼痛选一处最好的院子。 内部家属的待遇,她可以在同样价位的闲置洞府里任意挑一套。 扈轻努力安慰自己,只为这点尊贵待遇,五千四花得值。 剩余家底,一百一十一中品灵石,五百下品灵石。零头不算,是生活费。 扈轻眼皮子跳跳,总觉得这么多钱留不住几天。 这可真是糟糕的感觉。 钱花到位,果然值得,办事人员带她去看的洞府不再是凡人区那样的一眼望到底的院子,而是带了前后小花园的宅子,有的甚至分好几进。 扈轻嘟囔了句用得了这么大吗。 办事人员告诉她,有的是拖家带口移居宝平坊的,租着租着就买下来当祖宅了。 还建议她一个人住着孤单,可以买些人来伺候。 扈轻惊奇,这里竟也能买人? 办事人员解释,买人的事很常见,修真世家里还有家仆呢。凡人能生修士,修士也会生出凡人。不能修炼的凡人,或者灵根不好的修士,再或者穷困无资源养活不了自己的,很多人选择卖身,主家养活他们多多少少也能分到一些修炼资源。 扈轻多问一句家仆的孩子也是家仆吗? 办事人员习以为常的点头:“对,这些家仆卖身的时候都签了血契的。通常他们的孩子一出生就会被主家设下血契。只有主家才可以出手解除。” 扈轻又问:“这种血契可以强行设下吗?” 因为她是家属,办事人员不吝于告诉她:“那肯定不行,不然世道不是乱了套。肯定要为仆的一方心甘情愿。” 他顿了顿,后头的话没说。 可扈轻想得到,让人心甘情愿也不一定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威逼、诱哄、欺骗,世界变了人性不会变。 扈轻一再告诫自己,这不是平等公正的世界。 最后她选了一处前后庭院都有花树,空间也宽余的宅子。除了前后各有一间小屋,中间是二层的砖石小楼。其实也不小了,下头待客上头自居,有地火的练功室在一楼的后半部分,练功室里的墙壁地板天花板是耐火的岩石,屋里空间很宽敞,随便她抡大锤。 附带简单家具,屋里院里很干净,洞府自带清洁阵法,还有结界也比凡人那边的好太多。 扈轻看中了这房子白墙黑瓦,院子里有流水假山正好养一窝小金鱼给扈暖捞着玩。还有果树能结果子也是一桩乐趣。 地火,她看过,比她那末流炼器室里的好太多太多。 办事人员笑着说:“对,就得找这样的院子,不然那差些的地火小弟子们用着没有内门的地火有感觉。” 扈轻实在不想和他说话了,定了这院子,收了玉牌赶紧送他走了。 再不走,她又要破费。 两枚玉牌一握,从现在开始,这院子,就是她的了。 扈花花呜呜呜:饿饿饿饿饿... 扈轻急忙背着他出了来,她出来的下一秒,洞府结界激活,只要不欠月租,这结界就不会关。 之前她与办事人员打听过哪里去买食材,那人以为她是给孩子吃,很是贴心的告诉她好几处地方都能买到什么以及最优惠的价格。 扈轻大概比了比,灵力食材的价格和凡人区那边的比差不多,只是把灵珠换成灵石。这样一来,自己手里那几个钱当真不耐花了。 扈轻买了些肉类和蔬菜,回到新家,将厨房安置在一楼西边的空屋子里。这里的房间都很高,超过三米,面积也不小,最小的也有二十平,不是她这种现代楼房狗能肖想的。 烤炉烧烤架碗柜桌子都可以安置在室内,只是这里没有灶,幸好以前她做了个铁皮小炉子,勉强用一用。 扈轻一边做饭一边打量屋顶,盘算这么高的屋顶怎么合理利用。 扈花花趴在桌子上盯着锅里舔舌头,快一个月了,他终于能吃一顿正常的饭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扈暖请假(二) 一楼待客吃饭和修炼,二楼卧室和书房,房间足够用,一人一间,等扈轻把原来的家当找地方放置过去,宽阔的房子顿时显得以前的家具好小气好寒酸。 扈轻:...即将又是一笔支出啊。 不是她矫情,非要定制家具,而是这洞府原有的家具实在是少,上下两层楼,拢共一套桌椅,三个蒲团,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修士枯燥而乏味的修炼生活,由此可见一斑。 扈轻没打算自己以后的生活变成那个样子。 人生追求多元而包容的现代思想,让她不可能一下子变成这个世界原住民一般的想法和行为模式。 夜里差不多八点钟,她给扈暖发纸鹤:“宝贝,咱们搬新家了,在雀溪园乙字路一号。” 扈轻发完纸鹤便去到练功室研究地火,挨着地火她觉得暖和,后来干脆在练功室睡下。 这个点扈暖已经散开头发准备睡觉,收到纸鹤的信息兴奋得不得了,踩上鞋去找乔渝:“师傅师傅,明天我休息,回家看妈妈。” 乔渝:“我同意了。我管着你的时间我允许你回去,你别的课的时间我没办法。你知道蒙学新规定,请假必须先生同意,先生只听宗主的。” 扈暖握着两只小手摇啊摇:“那你就跟师伯说一声嘛。” 乔渝平静道:“如今你师伯谁的面子都不给。有本事你自己说动他,要不然,你下学回去第二天早上回来也来得及。” 扈暖噘了嘴,当着他的面拿出纸鹤,咳咳两声,尖着小嗓子:“掌门师伯,你最好了,我最最喜欢你了。” 乔渝一个激灵,你最最喜欢的不是你师傅我吗?权利的诱惑就这么大? 扈暖:“掌门师伯,我想请假,请三十天假。还有金金和讴讴,也要跟我一起请三十天的假。掌门师伯你不是不喜欢看到我们吗?就让我们离你远远的吧。” 乔渝:“...” 纸鹤飞走了,又飞回来,显示:拒收。 显然玉留涯已经不吃她那一套,甚至听都不会听。 乔渝忍不住幸灾乐祸。 扈暖呆了一会儿:“师傅,我想逃课。” 乔渝:“宗主会罚我的。” 扈暖:“那你就让宗主罚嘛。” 乔渝:...这还是亲徒弟吗? 扈暖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出主意:“要不然,师傅你生气吧,你把我逐出山门吧。我再负荆请罪,咱们再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乔渝看着她头疼,以前吧,说话不利索他担心。现在吧太能说了他又觉得还是以前那样好。 乔渝心道,金信那个小胖子管不住嘴,把他老实巴交的徒弟都带坏了。还有萧讴那小子,话不多,心贼。 没能请下假,扈暖去爬山,如今小弟子们已经能不负重的情况下很快爬到山顶,这门功课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难,只等着什么时候再升难度。 半山腰,扈暖拐了拐,熟悉来到一处悬崖前,她趴在石头上往下看了看。风吹峭壁,矮树和藤蔓摇摇晃晃。 她犹豫了再犹豫,纠结了再纠结,眼一闭,心一狠,滚了下去。 嗯,这是她新学的苦肉计。金信说他不小心摔碎了他师傅的琉璃盏,不想被师傅骂,就故意从高处往下跳,磕破了膝盖和手,果然他就没挨骂。 扈暖表示学到了。从这么高的地方滚下去,好歹能摔断条腿,她就可以回家养一个月伤吧。 她紧紧闭着眼,双手揪紧小裙子,五官狰狞身体颤抖,半天——怎么不疼呢? 她睁开一只眼,又睁开一只眼。 咦?她怎么定在空中了?她的脚怎么跑到上头去了? 身体被转了个个儿,看到她师傅黑着脸。 “你可真聪明。” 扈暖嘿嘿一笑:“师傅,我这是怕你难做。”她一指:“师傅,你嘴巴长鼻子上面了。” 乔渝把她拎上去放下,扈暖爬起来,看到金信萧讴噤若寒蝉的站在一边。 两人脸上害怕慌乱的表情还没完全退下。 “小暖你做什么呢?”他们问。 扈暖嘘一声:“苦肉计。” 金信一哆嗦,完了,乔渝师叔听见了,他肯定会问,小暖不会撒谎,完了,自己完了,师傅要发现自己的小诡计了,自己的小屁股保不住了。 果然,乔渝怀疑的眼神扫过去:“金信?萧讴?” 说,你们哪个出的鬼主意? 扈暖还把这两伙都当自己人,嘘声:“金金讴讴咱们一起跳吧,一起请假去找我妈妈。我家搬新家了,我请你们去做客。” 一瞬间,金信和萧讴都心动了。 没办法,请假太难了,那些先生都太不给面子了,师傅出面都不行。 乔渝看得气乐了,为了跑出去玩情愿断腿?脑子长没长? 可他徒弟宁愿断腿也要回家,他也不能袖手旁观,不然岂不是冷了师徒情? 让他们继续去爬山,他自己去找玉留涯请假。 什么先生不批假那一套都是糊弄小孩的,真正不批假的是玉留涯。 玉留涯:“大半夜的给我发纸鹤就为请假?”你们师徒还有正事吗? 乔渝:“才戌时,不到半夜。” 玉留涯不跟他争辩这个:“好吧,我批了。三天假,他们三个我一起批。” 乔渝愣住,你也太痛快了吧,这让我很没有成就感。 玉留涯笑了:“我为什么不批?以前你徒弟逢五休二,那在内门是出了名的,好不容易她请假少了,表现好了,别的小弟子没理由闹腾了。这种时候才越要给奖励。我记得她好像挺长时间没回家了是吧?是要回去看看。孩子才这么小,母女连心。再说,别的小弟子家在宗门的可是天天回家见父母。你这个师傅啊,不太够格呀。” 乔渝面无表情,好人都让你做了,你以为我会把你虚伪的话语传达,呵,休想。 玉留涯:跟我斗?你还嫩。 他亲自去,把三个孩子叫到一边,淋漓尽致的表达了自己的仁爱之心,让他们放假了。 三人欢呼,叫着宗主师伯最好了。 乔渝:...不愧是做宗主的人,奸诈。 玉留涯:不会拉拢人心还怎么做宗主。 金信的师傅和萧讴的师傅对此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强行给我徒弟放假?我这个师傅允许了吗?宗主你吃饱撑的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熏梁两散(三) 扈暖记得之前的约定,纸鹤传书告诉扈轻要回家,还有金信和萧讴要在家里住两天。 扈轻早有准备,发出纸鹤的第二天她就去了街上买家具,好歹让家有个家的样子。她舍不得花灵石,愣是回到凡人区买了一应物品,左右这些东西不需要含灵力,好看适用就行。 倒是买灵力食材的时候听到了街上最热的八卦,和宝平坊里修真世家熏家和梁家有关系。 扈轻一听熏这个字立即竖起耳朵听。 说是热议许久的梁家大公子和熏家大小姐的联姻解除了。熏家大小姐进朝华宗专心修行去了,而梁家大公子就耐人寻味的多,被剥夺了未来继承人的资格变成梁家众多公子中的平平一员。 还有,梁家大公子身边多了个妾,以前就经常跟在梁家大公子身边进进出出。 有脑子的人都猜到了,这是有猫腻啊,熏家大小姐这是被戴了绿帽子啊。 不过熏家梁家对外的说法都是两人八字不合,经过两家友好协商,取缔联姻,此事并不影响两家交情。 话是这样说,但梁家为了脸面让熏家沉默而割给熏家的肉让梁家主差点儿没一掌把亲儿子打死。 糊涂的蠢货,就算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为什么不憋在肚子里等人进门再说? 梁家主险些气死,事后又觉得庆幸,这事闹出来也好,让他及时看清大儿子的无能,梁家不用交到蠢货手里了。 这些内幕街上的人猜不到,他们更喜欢揣测大小姐大公子和小妾之间不得不说的一百回过招。个个说得唾沫横飞有如亲见,偏偏每个人嘴里的版本除了开头和结局一样,中间过程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扈轻听得过瘾,这就是活生生的评论区啊。 不过,自己昨天才把老鼠交出去,短短半天加一夜的功夫已经大街小巷人尽皆知。熏家真够雷厉风行的,街上的流言有没有他们的功劳? 不过熏家雷厉风行是为了拯救女儿于水火,梁家雷厉风行是为了保住面子和利益,那那个小妾呢?怎么事发第一时间就入府做小妾了?小妾?这是什么骚操作? 什么骚操作?当然是梁家的报复。 梁家主放弃培养大儿子做接班人不代表他就不在乎这个儿子了,出了事他不怪自己儿子心术不正只怪赵氏女勾引。和熏家主谈好条件赔礼道歉的把人送出去,后脚就让心腹去赵家把赵氏女买了下来。 没错,买。 赵氏女嘴里说她家比不上十大家族,那不是自谦是贴金。能把嫡女养出这样的性子这家人能有什么出息。梁家人一到,稍微一威胁再抛出个价钱,赵家就把女儿给卖了。 偏赵氏女认不清现实,喜滋滋跟着走了,还在幻想她到了梁大公子身边怎么怂恿他立她为正她再怎么协助他争权。 殊不知梁家主和梁夫人已经在给梁大公子找合适的妻子人选,首要条件就是手段够硬心够狠,收拾得了夫君镇压得了后宅,最好身份足够高,压男人一辈子更好。 由此可见两人都放弃了这个儿子,只希望他这辈子平平庸庸别再给家里惹祸。 至于熏如玫,一大早就收拾了包袱款款奔向朝华宗,快活得像回归山林的鸟。哦,带着她的福气包。 三个小朋友一回生二回熟,进来坊市自己叫了马车按着扈轻给的地址找去。 雀溪园环境很好,跟凡人区比,这里就是高级住宅区。环境清雅,树木高大,飞影阵阵。 马车停在乙字路一号,扈轻在门外等着呢,一边等人一边给扈花花挠毛。 扈暖欢叫着妈妈扑过去,金信和萧讴已经和扈轻熟悉,叫过婶子都去看扈花花了,一个握爪子一个挠下巴,分外殷勤。 金信叫起来:“花花长大了,毛色更深了。” 扈花花由着他们伺候像个少爷,身上土黄很正宗,昨天才染过一遍。 萧讴:“是长大了一点点,花花,你会走路了吗?” 扈花花别过头,不会聊天的小孩子。 扈轻抱着扈暖笑笑:“还没有。花花出生的时候受了点伤,需要更长时间恢复。都进来吧,看看我们的新家。婶子还不知道怎么收拾呢,你们给些建议。” 布置新家啊,两人对视一眼,看见对方眼里的跃跃欲试。 他们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在家里时年纪太小没有发言权不说,进到宗门直接由师傅分配洞府,里头都是现成的,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 扈轻这样诚恳的请他们建议,他们一边想要大展身手,一边又脑袋空空什么都想不出来。 扈暖就不一样了,进门看到宽阔的庭院就兴奋的叫起来:“树,好多树,可以建树屋。” 又叫:“我要秋千,大滑梯。” 还有更过分的:“要旋转木马,要美人鱼的贝壳宝座。” 扈轻心内冷笑,不如让你妈给你建造个现代社会怎么样? 金信和萧讴则是看到了水里的小金鱼,再看到旁边的小网子,眼睛一亮。 扈轻见他们发现,笑着道:“这是最活泼游的最快的金鱼,你们可以捞着玩,但不能用灵力啊。比比眼力和手力。” “啊啊啊,我最喜欢捞金鱼了。”扈暖呲溜滑下来,争抢似的拿起粉红杆的小鱼网,把绿色和蓝色的塞给两人:“快,我们比比谁捞到的多。” 金信萧讴一人被塞了一个捞鱼杆,眼睛贼亮,萧讴仰头问扈轻:“婶子,我们能下水吗?” 这水流经后院和前院,扈轻仔细研究过,从后头石缝里流出来又从前头石缝里消失,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人为设计。最宽的地方有两米多,上头搭了小桥,最窄的地方有半米,深的地方一米多,是个小小的石潭。 扈轻指给他们看石潭:“可以,小心不要滑到那里去。” 都是修士,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全。 扈轻拿了个大木盆,把扈花花放进去:“暖儿,别只顾着自己玩,带上花花。” 扈暖伸手捞鱼,小脑袋点啊点,另一只手抓住木盆:“花花,姐姐给你捞鱼吃。” 扈花花:不,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扈轻想到什么,把他们上次玩水穿的衣服拿出来:“游泳换上这个,房间在二楼。” 没人理她,三个人已经被活泼得不像话的小金鱼迷住了心神。 第一百六十章 互相不放过(四) 扈轻撸了把扈花花:“你姐是靠不住的,你自己当心。” 扈花花也没理她,他伸出爪子扒着木盆边,恨不得自己也长出手来去捞。 扈轻笑笑,去到一楼厨房,今天的主题是补钙,煲蒸系列,为此,她特地去买了蒸笼和瓷煲,砌了锅台三口灶。 鲜虾肥美,做个虾饺,扈轻麻利挑着虾线,就听院里三个孩子啊啊啊的尖叫,仔细听还有扈花花的呜呜声,她勾着嘴角眼里含笑,对这样的生活非常满意。 不一会儿就听咚咚咚的脚步声,从院子里跑到屋里,从一楼跑到二楼,又从二楼跑到一楼,从前院跑到后院。 笑声随着脚步声洒落一地,这院子一下就活了过来。 扈轻不由笑起来,末世的时候,打死她都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一天。 半天时光就这样过去,三个小朋友睡觉前还挤在书房里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扈轻端着香喷喷的桂花小圆子送去,被扈暖无情的拦在房门外。 “妈妈,这是我们的秘密。” 扈轻好笑,还秘密,好吧,看在你才五岁的份上,但凡过个十年还敢这样,妈妈就不是端盘子而是提剑了。 扈轻扈暖扈花花都有了自己的房间,金信和萧讴住在客房里。扈轻没管他们,自己进屋去睡,扈花花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到她床上去了,扈轻抱着他睡。迷迷瞪瞪,有个小东西爬了上来,拽着扈花花的后腿把他拉开,自己钻进来,把扈轻的胳膊盖在身上。 “妈妈,你要抱我。” 扈轻一笑,抱紧扈暖,腿动了动,碰着扈花花,一家三口慢慢睡沉。 第二天一早,扈轻就知道三个孩子昨晚关在书房折腾什么了。 她正要包小馄饨,三人呱唧呱唧跑过来,手里举着一张大大大大的——设计图。 那纸恨不得举到她脸上,扈轻不得不脑袋往后仰,眯着眼睛看。 这是啥? 扈暖激动:“妈妈妈妈,我们把院子变成这样好不好。” 扈轻下意识先回一句好,眼神定在那乱七八糟的线条上一动不动。 这是三个孩子画的?哈哈,全是抽象派,三个抽象派加一起那就是——抽风。 她觉得脑子有点累,坚定的推开那张纸,鼓励他们道:“来,请说出你们的想法。” 用嘴说吧,设计图什么的,放过她吧。 偌大朝华宗不教画画吗? 乔渝:我们教画符。 扈轻:哦,鬼画符,看出来了。 扈暖:“妈妈你看,这里是树屋。” 扈轻看着她手指头指着的地方,平静的夸赞:“好,树屋就放这。” 扈暖:“树屋下头是蹦床。” 扈轻仍是平静的夸:“好,蹦床,弄个大的。” 弹簧她都做出来了,小小蹦床有什么难。 扈暖:“这里是滑梯,嗖,就滑到蹦床上了,然后就蹦到树屋里了。” 扈轻不能平静了:“那这里是什么?” 扈暖:“屋顶。” 从屋顶滑到蹦床,然后蹦到树屋。 扈轻只能说:“不错,这势能转换得很合理——所以你们要从屋顶蹦?” 要不要我给你们挖个悬崖来一场真正的蹦迪? 还不止呢。 “妈妈,这是桥,从这里到这里再到这里,这里这里这里。” 扈轻不想出声了,前天她是被房产中介吹昏了头脑才多花冤枉钱,今天一看,这钱花的不冤枉,是没花到位。 她女儿要的不是家,是迪士尼乐园! 小馄饨干脆不包了,她带着三人上书房,孩子眼里的期待明闪闪,她不能不满足他们,不过,里头还有可操作空间。 拿出纸,提起笔,扈轻刷刷几下子把平面图做出来:“你们来说,我来整理。”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金信和萧讴没跟她客气,准确的说,是没跟扈暖客气,里头添加了不少男孩子喜欢的因素。 扈轻并不在意,她从没想过把女儿养得娇滴滴。 一边画一边和他们商量纠正不合理的地方,最后完工后,扈轻首先夸他们:“有想象力,有创造力,你们的想法独一无二。” 愁,这是多么大的建筑工程,院子里的且不说,这小楼,得加盖。 看着兴致勃勃的三个人,扈轻露出好妈妈的微笑:“有想法是好事,我们也要有魄力,有能力把好的想法变成现实。” 所以—— “我去买材料,咱们一起亲手搭建咱们的乐园。” 亲子diy,撕去温情的面纱,说到底就是互相不放过。 敢给我出这样难题,你不下水可不行。 三个小孩子不懂大人的人心险恶,一听可以自己动手参与,高兴得不得了,扈暖催她快些出门买材料。 扈轻笑笑,带着他们出门,叫了马车去凡人区,到得木匠铺,她与那老师傅报了个大概的木材数和各种规格以及一些绳子网等可以在这里买到的东西。 老师傅为难:“你这单大,怕是要把我仓库清空。” 清仓对他们来说不是全然的好事,没了木料就没法做别人的单。 扈轻财大气粗,笑道:“我着急要,价格可以再提一提,不拘是你们自家的还是别的铺子里来的,只要货好。” 老师傅听懂了,略一盘算,笑:“我这就让人给你准备,过一个时辰你再来。” 凡人区的木匠铺可多的是,便是老师傅的儿子还有学出去的徒弟,在别处开了好几家,不比他这规模小,大家凑一凑,有财一起发。 扈轻领着几个孩子去到一家卖早茶的茶楼,坐在二楼往下望,点了一桌东西一边吃一看下边戏台上有人在说书。 说的是几家恩怨,扈轻听了几句听出味来,这分明是根据熏家和梁家的事改编。既然是改编,自然要婉转曲折荡气回肠,还要结合双方修士的身份。 那台上的说书先生说道:“只见那妖狼一跃,张口喷出一条火龙,娇小姐惊恐大喊一声来不及躲,那多情的少年郎不顾自己安危一个前扑将人护在自己身下,他自己却是背部皮开肉焦发出一阵肉香来——” 台下听众啊啊后怕,有人问那少年郎别是死了,又有人说两人正该一对。 萧讴说:“喷火龙的妖狼?在哪里?我倒要跟它斗一斗。” 金信也说:“他为什么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他应该对妖狼发动攻击。” 第一百六十一章 自己动手的乐趣(一) 而扈暖则是道:“他们为什么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呢?” 扈轻借着桌子的遮挡偷偷给扈花花喂肉丸子,漫不经心:“去历练呀,我看很多人都去野外历练。” 扈暖听出什么:“妈妈,你是不是也去历练了?” 唰唰,金信萧讴回头来看她。 扈轻笑笑:“是啊,我去云雨森林外头走了走,挖了些药草,才有钱搬新家呀。” “云雨森林呀。”金信惊讶:“我听我师傅说,他想要带我去那里历练呢。” 萧讴说:“我师傅说要带我去后山的后头的地下溶洞去探险。” 扈暖:“为什么我师傅什么也没说?我也要去。” 萧讴:“你是冰灵根,你师傅大概会带你去雪山。” 扈暖张了张嘴,雪山?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吧? “妈妈,我也要去森林,森林里有大灰狼。” 扈轻黑线,你想去找小红帽吧。 扈暖:“妈妈带我去。” 扈轻:“等你放假。” “我现在就放假了。” 扈轻:“等你学会飞,走着去要一天一夜才走到。” 扈暖眼珠一转:“我们可以坐仙鹤去。” 金信萧讴同时道:“我们有仙鹤。” 都动心了。 扈轻笑道:“这有什么难。你们可以回去给你们的师傅建议,大家都去云雨森林历练呗,让你们师傅带队。左右那里又不远,很多人都去,就当玩了。” 就见他们眉来眼去的。 扈轻笑笑,她可保护不了仨孩子,让他们的师傅自己去头疼吧。 乔渝林隐狄原:??? 拿到木材只是第一步,这些只是初始材料,要想建成具体的东西,还需要很多详尽的尺寸图,再把木材加工成标准的大小。这些工作只能扈轻自己来。 三个小孩子只会提要求,具体怎么做全部抓瞎,小蝌蚪一样跟在扈轻后头看着她这里放一堆木料,那里放一堆木料,没多会儿院子里到处都是木头,无处下脚。 三人更抓瞎了,扈暖:“妈妈?” 这个时候可不能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她还指望着他们做长工。 扈轻给他们分小锄头,选好空地丈量过画下四个圈:“挖土,挖一米深,咱们先把圆木放进去,这个是你们空中树屋的地基。” 先给他们找些事做,正好她理一理思路,务必让他们第一天就看到成果。 扈轻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幸好院子够大,小楼两边离院墙各有二三十米远,前后更是深。树屋的地点选在后院里。后院花树果树都不是多粗大,树屋放不上去,只能在空地上起,也好,这样推开四周围的窗,能看见不同的风景。 而且有结界在,外头的人是看不见里头情形的,不用担心外人的视线。 扈轻在前院转了圈又回到后院,才发现小孩子挖洞真是快,那锄头轻飘飘一挥,带出一大块泥土来,这样的活计对有灵力的他们来说一点不劳累,反而很有意思。 挖着挖着,蹲在地面上就够不着了,跳下去,继续挖。等扈轻看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可以把自己埋了。 好笑。喊他们上来,三个还意犹未尽的不想上来。 扈轻:“再挖下去可没有那么长的木头搭架子了。” 才上来。脚尖点着地面,灵力一提,人就轻飘飘的飞了上来。这些天的爬山没白练。 扈轻看眼那深深的坑,心道幸好这里木材易得,随便一砍就是参天大树,自己买的圆木够粗够长。 扈轻扛起一根木头重头栽下,自己扶正让三个小孩往里填土,一边填一边踩。 也不知怎么触动了扈暖,摇头换脑对两人说:“看,这就是打地基。要是有轧路机能打得更结实。” 扈轻无奈,人家都比你懂得多,用得着你教。 金信和萧讴就问什么是轧路机。 三个人说着说着说到天外去。 萧讴还好,之前扈轻真假掺和算是解释了扈暖嘴里那些他们不懂的东西。他听扈暖说这些知道是假,只是怜惜过去的扈暖多可怜,只能活在想象的好日子里。 金信不知内情,直嚷着要去扈暖说的老家看。 扈暖说:“没法回去了,路都找不到了。”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一下捂住嘴巴去看扈轻:糟了,暴露了和妈妈的小秘密。 落在萧讴眼里,妥妥的谎言的证据啊。唉,可怜的小暖。 踢一脚金信:“你怎么那么多事。”给他使眼色。 金信不说话了,他的理解是:哦对,小暖以前过得不好,不要提她的伤心事。 埋好四只柱子,扈轻怕不稳当,要去搬石头,可石头放在这又怕绊倒他们。还是萧讴有办法,放火一烤,柱子下的泥巴结实的不能再结实。 扈轻眼馋,心道我也有火灵根,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本事。 绢布:找我呀,你不能只给我喂血,你得主动来找我呀,空有宝山而不入,你是个傻。 扈轻爬到上头去拉绳子,先用绳子把四根木头之间拴上网,然后放出方口的长木头搭在相邻圆木上,粗长的铁钉子固定。 三人都不会飞,只能看着扈轻操作。扈轻轻巧的在上头敲敲打打,慢慢一个稳固的平台成形。 金信:“小暖,你妈妈真能干。” 扈暖好骄傲:“我长大了也和妈妈一样能干。” 萧讴:“你好好修炼,筑基就能御剑飞行,就可以帮你妈妈钉木板了。” 狄原:我这个做师傅的都不知道,筑基只是为了做木匠? 金信:“哎,我们来做软梯吧,我可以长藤条。” 立时找到新的乐趣。 金信拿出几粒种子:“这是罗星花的种子,它的藤条结实,花和叶子都好看。” 扈暖:“我要粉红色的。” 萧讴:“种在柱子下头,让它爬上去再垂下来。” 好主意,三人去挖坑,挖不动,因为刚才萧讴把土烤过了。 金信和扈暖瞪着眼睛看他,萧讴咳咳:“你用灵力发芽吧。” 金信将几粒种子放在地面上,木灵力催动,那几粒种子吃了大补丸似的伸出根系扎进泥土,生出枝条盘着柱子向上爬。 等扈轻发觉,下头四根柱子已然变得绿意森森。 她抽了抽嘴角,怪不得人人都想当修士,学会这一手,天下再无饥荒。 她从储物袋里放出木屋到平台上,朝下问:“这样可以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青岩进阶(二) 忽然结界被触动,三个孩子上头的结界外飞着三只纸鹤用尖尖的嘴叩动结界。 “啊,是传音纸鹤。” 扈轻给了扈暖院子的玉牌,扈暖心念一动,三只纸鹤飞进来,一人面前一只,里头传来三家师傅大同小异的话。 狄原:“速回宗门,不得逗留。” 林隐:“快回来。” 乔渝:“立即回来。” 扈轻一跃而下:“出什么事了?” 三人哪里知道。 扈轻催他们动身:“肯定是重要的事情。”说:“我叫马车送你们出城。” 萧讴:“婶子,我们有宗门的身份玉牌,关键时刻可以在城中飞行。” 扈轻:“对对对,那你们快些回去。” 扈暖不满:“都请了假的。” 金信也没玩够。 还是萧讴懂事:“婶子,你不要一个人做,等我们回来再做。” 扈轻好笑:“知道了,快些回去吧。” 送他们到大门外,金信从宠物袋放出仙鹤,三人爬上去飞起,果然没有什么人来拦截,或许他们的弟子服就是通行证。 扈轻望着他们向朝华宗的大山飞去,思忖,应该不是坏事吧,左右没有亲自来抓人,那就说明这事不着急。 其实有点着急,狄原本来想亲自去抓人的,可林隐劝他稍安勿躁,孩子好不容易有自己的社交,你个大人不要去败兴。 等着等着,人回来了,狄原心一松,徒弟还算懂事。接着不高兴,为什么先来采秀峰? 萧讴也纳闷:“师傅你怎么在这?” 狄原看眼乔渝,有种徒弟成了别人家一半的感觉。 乔渝:“你们青岩师兄马上要突破,带你们去后山观摩感悟。” 青岩,从凡界带回扈暖,接着就去闭关了。他去凡界的目的就是拜别老友,心愿了结,专心冲击金丹。 现在,就是最后一步——迎接天雷。 天雷降下之时,也是最易得天地感悟之时,所以这个时候,宗门会让金丹以下的弟子都去现场洗礼,不定哪个运气好得什么机缘。至于金丹以上,境界已超过,他们去了也是白去。 三人都没参加过这样的盛事,按说,筑基弟子去最好,他们才浅浅修为去了也是白去,但,这也是内门亲传弟子的福利呀。 三大三小往后山去,后山专门用来渡雷劫的广袤平地上,已经有一大圈人在围观。 青岩坐在正中央,正闭目调息吸收灵力。 他的长剑插在身旁,旁边还摆着几样抗击天雷的法器,再往外是阵旗,结界已成,也可以顶一下天雷。 年龄不一样,小弟子们都不认识青岩,只有扈暖接触的多,她仰头问乔渝:“师傅,青岩师兄为什么不藏起来?” 乔渝:“因为他必须要接过天雷才能凝成金丹。”他道:“师傅不是教过你,只要晋升大阶,都要迎接天雷洗礼吗?修为越高,天雷越重。” 天上乌云黑压压,风雨欲来。 扈暖吧唧下嘴:“我觉得炼气挺好的。” 乔渝:“...你不是想筑基?” 扈暖不说话。 乔渝:“炼气到筑基,没有天雷。” 扈暖立时松了口气:“那我还是筑基吧。” 乔渝无言以对,这话你说过太多次,你倒是专心修炼好好提升修为呀。 筑基到金丹的雷劫,正常是三三之数,一共三重,每重有三道雷。不算多,以朝华宗的资本,少有凝丹失败的案例。不出意外,青岩必定成功。所以大家包括他师傅都不紧张。 阵中的青岩紧张,他还是第一次经历天劫呢,而且此时此刻,他是天威唯一目标,天威之下,不能不紧张。 霜华身边,冷偌静静凝视,就是这个人,提前将小师妹带回,他,会有跟自己一样的际遇吗? 轰隆一声雷鸣,扈暖吓得钻到乔渝后面去。 乔渝把她推到前面来:“你怕什么,有师傅在。” “师傅被雷劈了呢?” 乔渝:“...” 自从有了这个徒弟,他就不能好。 硬按着她的肩,让她不能躲。 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数声警示一般的雷声过后,终于第一道天雷劈了下来。 青岩稳坐结界内,疯狂的吸收灵气,结界摇晃,挡住了第一道雷。 天雷似是收到挑衅,第二道雷与第三道几乎同步而至。 结界咔嚓咔嚓,裂纹密布。 没见过的弟子们惊呼,见过的都不当一回事。 青岩抓起旁边的一件法器,向里输入灵力,有惊无险的引走了第四道雷。 而第五道雷赫然粗大许多,他把另外几样法器全抛出去才抵消掉。 青岩站了起来,长剑持在手中,正面迎接天雷。 蓝紫色电光劈下,扈暖捂住了眼睛,乔渝给她扒开。 青岩硬接下这一击,灵力去了小半,迅速往嘴里塞丹丸。 第七道,青岩耗尽了灵力,疯狂嗑药。 第八道,青岩飞身而上,咔嚓声中,焦糊的味道散发了出去。 扈暖小身子抖个不停。 黑乎乎的青岩再次飞剑而上,咔嚓,被劈进地底许久没动静。 黑云散去,狂风静止,天地一片寂静。 吓呆的扈暖腿一软,被她师傅按坐地上:“闭目,感悟,吸收天地灵力。” 扈暖:“青岩师兄呢?” “没死,好好的呢。” 扈暖才缓过小白脸,乖乖的闭目吸收灵力。咦,周围灵气好浓郁啊,都变成水洒在她身上了。 天上降下甘霖,金丹以下的弟子皆在抓紧修炼,其他人便不好意思与他们争夺这点灵雨了,纷纷对青岩的师傅道恭喜。 青岩的师傅甚至不去看徒弟一眼,笑呵呵的与大家约定吉日去他那里参加庆宴。 等扈暖睁开眼睛醒来,周围已经没有人了,除了她师傅。 乔渝问她:“又睡着了?”微微的忧伤。 扈暖小脸通红,不是不好意思,实在方才一觉睡得好舒服呀,大补。 “咦,师傅,草好高啊。我是睡了一百天吗?”扈暖要站起来,脑袋没控制好,差点儿往前翻出去。 乔渝提起她:“你睡了三天,别人都走了。这些草是受到天降灵雨的滋润才长高的。” 扈暖:“啊——早知道把我的小花花都搬过来呀。” 乔渝一顿,人都不够分的,你还想浇花,真以为你宗主师伯不会罚你呢。 这是青岩进阶成功得到的天地赐福,十分之九都被他吸收走了,剩下十分之一才被别人瓜分。 也是回馈宗门。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关于延寿丹的坑(三) 扈暖不走,往里头跑,要去看青岩被天雷劈下来的地方。 乔渝抱着她飞过去,地面好大一个深坑。 扈暖吓得小脸白白,抱紧他的脖子:“我一辈子都不凝丹。” 乔渝:“...” 徒弟太小,他只能说:“我教你御雷诀,你学会了,就不怕雷了。” 扈暖闭着眼:“我不要学,我离雷远远的,它劈不到我。” 乔渝真怕她因为害怕天劫而不求上进,想了想哄她:“等你到了金丹,我就给你妈妈买一颗延寿丹。” 扈暖唰的睁开眼,疑惑看着他。 乔渝说:“你的寿命很长,你妈妈的却很短。你想不想你妈妈长长久久陪着你?” 扈暖点头。 乔渝:“那你就凝成金丹,我跟你宗主师伯要延寿丹当奖励,给你妈妈吃,你妈妈能再多寿一百年。” 一百年是上限,具体还要看个人的体质和服下延寿丹的年龄。 扈暖犹豫,纠结,天人交战,最后:“行吧,师傅给我妈妈换延寿丹,我明天就凝丹。” 乔渝:...你这话非常不可信。但,孩子哄住了就行。 他可没想到扈暖转头就把他给卖了,给扈轻报喜讯:“师傅说,等我修为到了金丹期,就给妈妈延寿丹,妈妈就可以活很久很久了。” 扈轻听完先是在心里念叨一句活得很久很久的是王八。再骂一句那乔渝只会哄骗小孩子。 然后问扈暖:“你师傅还不知道妈妈有灵根可以修炼的吧。” 扈暖哎哟一声:“我忘了,我这就——” “不要告诉他。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扈轻冷笑不已:“等你凝成金丹的时候,提醒你师傅给我延寿丹,记着,一定要告诉他,要给妈妈对妈妈有用的延寿丹。” 呵,延寿丹,延长寿元。 她已经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凡人一枚,灵植大全上提到了,凡人服用的延寿丹和具体给到各修为层级的修士服用的延寿丹,从使用的原材料药草上就有本质的不同。 也就说,凡人用的延寿丹对修士没什么作用,修为越高起作用的延寿丹越难得,那价格也是天壤之别。 行,既然那乔渝那么大方,她就成全他。金丹?算个屁。她一定要在女儿金丹的时候进元婴! 纸鹤来来往往好几回,乔渝注意到了,问扈暖:“你妈妈让你回去?” 扈暖:“没有,妈妈让我好好修炼。师傅,三天假我们才用一天半,攒着和下次一起放吧。” 乔渝说:“只要你宗主师伯同意。” 扈暖在爬山的时候去问玉留涯,玉留涯笑眯眯:“看你们表现。” 转天青岩的庆宴,扈暖和乔渝去恭喜,扈暖站到青岩面前:“青岩师兄,恭喜你。” 青岩从筑基到金丹,身上气势自然提升许多,但扈暖好似毫无所觉,眼巴巴看着他:“青岩师兄好像变好看了。” 青岩忍不住笑,虽然他现在明面上与乔渝修为相同,但修为这个东西不是说同处一个大阶都一样的,尤其乔渝这种实力越阶但硬压着修为不晋升的。所以在内门,大家还是按照辈分来,不然只以修为论,今天是长辈明天是平辈后天又是长辈,太乱了,总不能大家见面先打听修为吧。 青岩对她道:“那天你也在吧,有没有吓到?” 扈暖大声:“我才不怕。” 旁边人都笑起来。 等送客离开,青岩拆开各家送来的礼盒,拆到标注采秀峰的,一看惊讶。 他师傅闻声过来,看了眼,了然:“乔渝这是感谢你为他带来一个好徒弟。” 青岩好奇,他当日回来没几天就闭关了,那个时候乔渝真人似乎还不是很喜欢扈暖,现在师徒已经情深了吗?可见人与人之间缘法之妙。 他师傅想着之前蒙学闹出来那些事,笑着对他道:“这届小弟子有趣的有很多,以后你遇到了多指点他们一下。” 青岩笑着应是。 朝华宗里,扈暖和金信萧讴琢磨着如何再次请假不提,坊市里扈轻自从那天受了延寿丹的刺激,干脆买来一储物袋的原料把自己关在炼器室天天打铁修行。 没个几天愤慨下去她回过味来,单纯的打打打不是个事儿,她还是要学正规的炼器路子呀。 扈轻带着扈花花去了书店一条街,照例先去的常氏书局。常氏书局照旧,旧书在中间地板上一堆又一堆,周围靠墙的架子上摆放的是贵的书籍。 她转了转左手腕上的绢布,就是在这里买的旧书开出了这么个神奇的破绢布。哦,已经不能叫破绢布了,被她贴身蕴养这么久,绢布已经褪去陈旧的岁月颜色恢复了几分的昔日光彩。上头出现好几片明亮的颜色,尽管其他地方还是灰不灰白不白,但,看上去干净了很多,勉强有了几分姿色。 绢布:姿色?你说我? 她转动绢布,心里默默念叨:绢布啊绢布,快帮我看看这里有没有好东西,最好是关于炼器的。 绢布:我有!你倒是看看我把你的神识放进来啊啊啊! 愚不可及的女人,老子要被你的蠢笨逼疯了。 扈轻特地用左手去翻书,翻完地上翻架子上,大半日的时光就这样消磨过去。最终绢布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她自己也没有什么看上的。有的书应该很好,但可惜与炼器无关。 她只得去别的书局找,经过货比三家,最终买了一本炼器入门,店家介绍说是虽然里头是最基础的东西,但绝对正规标准,而且内容深入浅出老少皆懂。 扈轻买了下来,回去一看一琢磨,她还需要买关于灵识神识修炼的书。人家正经器师是用神识来控制地火和器炉以及剔除材料杂质的。 又买了一本神识修炼的玉简。 绢布:这个傻子,花多少冤枉钱。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的秘密?! 眼下的情形是,绢布好比一扇门,门后头全是宝藏,只需要轻轻一推。可扈轻已经发现它是一道门,可她就是走过来走过去视而不见,气不气人! 这也不能全怪扈轻,认主用血,她机缘巧合的完成。但刺探绢布的秘密需要用神识,扈轻一点没经验不说,她现在不认为自己有那个,另外,她也想不到薄薄的绢布里另有乾坤和内情呀。 第一百六十四章 异变(四) 现在,绢布只盼着她赶紧把神识修炼起来,早早发现它的秘密。 想想多讥讽,以前多少人想得到它它躲着,如今它不躲了追着某人发现它。命运掉了个个儿。 扈轻磕磕巴巴把玉简念下来,发现里头有的意思自己不懂,这便是没有师傅和宗门的坏处。而且,这类似文言文的内容没个标点符号的,她断句都断得心惊胆战,一句话更是能解出好几种意思来。 这样还怎么修炼?妥妥的走火入魔。 看着她那胆小又无措的模样,绢布恨不得自己成精变成人给她讲。 扈轻只好给扈暖发纸鹤:“回来呗,妈妈想你。” 扈暖回:“宗主师伯不给我假。哼,我生气了。” 扈轻只得让她专心修炼,自己急得抓耳挠腮。 怎么办?怎么办?她也不能事事靠女儿,太耽误她修炼。 其实她可以去问别人,比如,姜管事。 以两人的交情,姜管事没必要不帮她解决这点小小的烦恼,左右他不会付出什么还能得一个人情。 但,要怎么解释? 这些修炼上的事情,扈轻不可能是给身为大宗门内门弟子的女儿问的,那是给谁问的?当然是她自己。 那她为什么需要问这些?告诉姜管事她能修炼她也是修士? 不管姜管事会不会信,扈轻本能的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一点。 目前为止,除了水心,谁都看不出自己身具灵根。她记得很清楚,水心说,他的眼睛,是修炼过的。想来是什么佛门的神通。 修真界无情,在有不得杀害凡人的铁规下她都能被个修士为十个下品灵石杀人夺财,如果泄露了她是修士的身份,那岂不是给心术不正的人大开方便之门。 没有实力之前先苟着,这是扈轻的生存之道。 所以,能瞒一时是一时。 熟人不能问,如果是去任务堂发布任务呢?扯着莫须有的心水公子做大旗?可别人也不是傻子,万一遇到个好奇心重的不是轻易把自己揭出来? 扈轻百般纠结,无意识进了炼器室,把储物袋里的矿石全放出来,一块一块在墙边摆得整齐。这是她按照储物袋的容积买的,堆满半个屋子的数量,花了十块中品灵石,里头最差的也是蓝尘钢的层级,还有几块很贵重的。 地火出口可调节大小,扈轻调出最小的火苗,细细的筷子一缕,没用炼器炉,拿了块金晶石。金晶石是比较好的炼器材料,矿石橙红的颜色,提炼出来后是透明的金色。这块石头形状如桥,正好架在火苗上头。扈轻坐在旁边,抱着膝盖望着火苗发呆。 这里的地火远胜炼器室最末等的地火,尽管只有细细一束,空气却迅速变得高温,只是扈轻如今已经适应了这个温度,并未觉得有任何不适。 扈轻望着那矿石上比较暗沉的橙红色在火苗的舔舐下一点一点变得干净、明亮,她的大脑放空,只在想:神识是什么?神识是什么? 她的眼睛里橙红的颜色越来越亮越来越软,兴许是太过明亮的颜色晃花了她的思绪,扈轻有不知多长时间的断片,等她眨眨眼思绪收回,她的视线已经落在了包裹石头的火焰上。 这么细的一点火苗,怎么就能把那么硬的石头烧化呢? 她不由自主的往前坐了坐,顺着火焰的来处往下望。当然望不到什么,细细的火焰没有实体看似柔弱,实际蕴含了恐怖的能量,那美丽灵动的红蓝焰身,不时的扭动,让扈轻不期然想起那条被她一剑破头颅的妖蛇的蛇信。 这蛇信一般的火焰下,是不是蛰伏着一条火焰巨蟒呢?或者,在遥远的地下,沉睡着一条熔浆巨龙,这些地火,都是巨龙身上散发的体温?巨龙那等存在,该是何等震撼和辉煌。 扈轻死死盯着地火口,望眼欲穿着了魔一般,渐渐的,她似乎“看”到地火口之下,汹涌的火焰在粗犷的岩石通道里涌动,往下,蓝红的火焰变成红色,赤红一片热浪逼人,再往下,红色越浓,浓欲滴血...血?疼! 额头又疼又烫,似乎有什么危险非常贴近,神魂未归的扈轻下意识抬起左手挡在额前。 “啊——” 绢布:就是现在! 扈暖向后摔倒,左手手腕牢牢按在额头,大片白光涌进她的神魂,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当场昏厥了过去。 外头滚着蛋玩的扈花花听到扈轻惨叫,两条前肢划成螺旋桨,飞快的窜了进来。 “呜呜——” 他看到扈轻平躺在地一动不动,一块烧红的石头滚在另一边,一束地火拔高的立在空中往四周围乱扫。 扈花花着急,划拉着前肢冲向扈轻,见她胳膊挡着脸,头上传来焦糊的味道,人昏迷不醒。 他呜呜两声,见唤不醒人,上前咬住她的肩头衣裳,要往外拉。 他这么小的力气哪里拉得动扈轻这么大的人。 急得团团乱转,也不知他转到哪里碰到什么,忽然那地火口变大火焰喷发,如烟花一样冲到顶上又被反弹散开,一时之间室内下起火焰雨,到处都是火焰,火灵力在小小的室内爆乱。 绢布:狗子,干得好! 火焰落在扈花花身上,立时烧焦了他的土黄毛发,扈花花顾不上自己,用头使劲撞扈轻,扈轻仍旧毫无反应。他一着急,啊呜一口咬在她脸上。 扈轻对外界人事不知,可她的意识却是清醒的,仿佛有一个微型版的她,站在自己的身体里,看着自己体内经脉洪水爆发,目瞪口呆。 不,不是洪水,是火灾,大火燎原在她经脉里燃烧,横冲直撞。 她想,这是火灵力。 可哪里来的这么多火灵力? 庞大的火灵力下,自己那细细的经脉仿如沟渠,根本盛不下呀。 不好!自己不会爆体而亡吧? 同一时刻,绢布:她该不会爆体而亡吧?这么点灵力自己不看在眼里,可对于她那个修炼菜鸟来说,太巨大太多了。她现在的身体根本承载不了。 绢布着急:狗子,加油,把她弄出去! 扈轻眼看着自己体内被肆虐的大火尽情破坏,她却无计可施。事实上,她还有另一重灾难也在肆虐。 一团神秘的白光,冲进她的身体,冲进她的脑袋,犹如一柄利刃,把扈轻劈成两半。一半扈轻,在白光外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毁。一半扈轻在白光里头经受千刀万剐的酷刑。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又丑又臭(一) 一半扈轻痛不欲生,一半扈轻麻木炙热,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扈轻觉得可能自己疯了,她要脱离这可怕的幻境。 正在这时,扈花花一口咬在扈轻脸上。 尖锐的小奶牙能嚼烂骨头,扈轻脸一疼, 唰睁开了眼。一秒钟,发现自己的处境。嗖的跳来捞起扈花花往外跑,跑到门口不知踩了什么往外一滑,脚下东西反作用力下骨碌碌滚了进去。 扈轻没多想嘭的一下关上门。 呼,好凉爽。 扈轻一手抱着扈花花,一手给自己打手扇, 呼,呼。 一低头,尖叫起来:“花花, 你毛怎么了?” 扈轻把扈花花举到眼前,只见那她亲手染就的土黄毛发,这里焦糊一块那里焦糊一块,伴随着高蛋白烧焦的古怪味道。 “真臭。” 扈花花抬起头:请看我的眼,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双澄澈的黑色眼睛犹如水晶镜,里头倒映两个——丑八怪。 “啊——”扈轻尖叫,松开手,扈花花灵巧落地,扈轻翻手铜镜看自己。 只见她额头血肉焦糊一片, 原本撞墙留下的那道丑陋的疤都看不见了。而发际线往上,糊了一大片。完了完了, 她要秃。 这还是其次,最要紧的是——此时此刻的她, 脸蛋通红如煮熟的虾, 头皮更是红得火一样。 她摸了把脖子,手和脖子烫得要起火。拉开袖子看,胳膊上皮肤赤红, 汗水没流出毛孔就蒸发了。 要死, 她要被烤死了。 扈轻急忙坐下,心神守一,运行起水心教她的心诀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能“看”到身体里的情况,一“看”之下,果然身体里大火燎原摧枯拉朽。扈轻有些迷茫,不知是不是神经已被大火烧坏还是她身具火灵根,她只觉得热并未觉到疼。 疼的那个是脑袋,似乎有一支包工队在里头搞装修,叮叮当当轰轰隆隆,很吵很烦很疼,可是,能忍受。 绢布:那是我手下留情。 扈轻运行心诀,丹田灵力出来运转周天回归丹田,一路犹如重开河道拓宽水路。有些火焰被重新连通的河道带着流进丹田变得乖顺。随着灵力一遍遍的运转,河道开拓的越来越宽,新的支脉加入进来,归顺的火焰越来越多。不知多少遍后,终于体内所有大火都归顺至丹田。扈轻还没有停下,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冲击。 她的想法,有备无患。万一下次发生更大的火灾呢?灾前预防总比灾后重建好。 绢布:总算不是蠢到底。 不知过去多久, 扈轻终于睁开眼睛,立时闻到臭不可闻的气味,是她自己身上发出。 扈轻低头看了一眼,嫌恶的不行,飞快跑到院子里跳进那水潭,在水里把衣裳都扒了痛快洗干净,然后把衣服也揉洗了才上来。 看那水,洗下来的黑污已经不见,显然是清洁大阵在起作用。 扈轻套上衣服才想起一事,她有钱了,该给自己置办身替换的衣裳,带灵力的这种。 把这事记在心上,扈轻回到屋檐下,见扈花花抱着自己舔毛理都不理她。 扈轻不好意思:“花花啊,妈妈说错了,花花才不臭,花花最漂亮了。妈妈给花花做造型吧。” 扈花花身体一僵,你才好就来折磨我? 扈轻反对了他的反对,桌子上铺了布,把他放在布上,拿着小剪刀和小梳子剪剪剪。 扈轻觉得自己有专业的眼光和专业的技术,最后拿软布给他擦拭一遍,对自己的手法满意的不得了:“太帅了。花花真有男子气概。” 男子气概=阳刚=板寸。 板寸的扈花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生无可恋:我只是一条狗——呸呸,我才不是狗。 扈花花不理她了,蠕动到桌子边使劲儿一跃,跳进沙发里,把自己团一团,自闭。 扈轻:“我觉得挺好看啊,多精神一小伙啊。” 过去撸了两把,想起炼器室,坏了,地火还没关。 扈轻急忙往后去,推开炼器室的门:“啊——” 沙发里扈花花猛的抬头,呲溜溜跑到炼器室门口,一大一小吃惊的望着里头。 只见炼器室里爆炸开似的火焰已然不见,此时里头空气热度都退了下来,打开的地火口仍有火焰窜出,只是那火焰才涌出火口不到一尺就被旁边什么东西吸了进去。 那只蛋。 那只黄底紫纹怎么都敲不坏的蛋。 火焰被吸到蛋上再无动静,蛋安静的模样似乎什么都没发生。此情此景,似火焰凝成水流流淌进蛋里的无底洞,又似火焰被冻住挂在蛋和火口中间。 扈轻眨了眨眼,扈花花也眨了眨眼。 两人足足望了有一刻钟,扈轻缓缓吐出一口气:“难道,这不是蛋,是某种珍惜矿石?” 扈花花不说话。 扈轻眼睛一亮,手一握,大锤出现,她举着大锤走过去,瞄准,全力一击。 咻咻咻——当当当—— 那蛋在大锤一击之下,滑溜溜的弹了出去,在四壁天花板和地上弹来弹去,扈轻和扈花花跟着点头摇头。终于那蛋停下来,落在地板上滴溜溜打转。 扈轻按住它,诧异,它应该被火烤了很久吧?怎么还这么冰冰凉?难道,这是一块寒属性的材料? 上次忘了给扈暖瞧,该让她拿着的。 只是她那么大力气下,这蛋上头仍是一丝裂缝没有,可见好质量。 扈轻想了想,左右自己租了院子地火不收钱,把炼器炉拿出来放在出火口上,调成中度火焰,将蛋扔进炼器炉里烧。 不管是蛋还是石头,总能烧出个什么来吧? 之后便不管了。 扈轻习惯性的抬手擦额头,嘶的一疼,才想起她又毁容了。 拿出镜子来照照自己,惊异发现,自己额头竟然已经好了,包括原来撞墙留下的疤也浅淡到几乎不可见,只是一大片红印似被热气撩到,应该会慢慢退掉。但发际线上一大块,仍是秃的,哦,不算秃,浅浅一层头发茬子,按上去有些扎手。 这个形象,是没法出门了。 扈轻把镜子一扣,抱着扈花花上了楼:“不修炼了,睡觉。” 修炼个屁,脑子里还拉锯似的疼呢,她该不是撞鬼了吧? 这个念头一出,扈轻青天白日里一个激灵。 她低头看扈花花:黑狗血可以辟邪,扈花花的血应该也可以吧? 扈花花:?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绢布的馈赠(二) 扈轻睡了一觉,睡梦中,她似是进了那团白光中,半个自己和另半个自己合二为一,轰的一声,白光散开漫天星点,扈轻捂了捂眼, 从手指缝往外看,周身青白不刺眼,空荡荡不知身处何方。 这是哪里? 猛然扈轻脑子里多了什么东西,她猛的睁开眼,从床上惊坐而起。 春神诀! 扈轻惊悚之下,一嗓子嚎了出来:“鬼呀——” 时值半夜, 她嗓子干透, 这破锣声一出, 得亏有结界拦着,不然怕是惊醒周围邻居。 扈花花被她吓得翻白眼,呲牙咧嘴拱了好几下才支起身子来,那两条从来站不起来的后腿竟也蹬了起来,只是一秒不到,又弯下去。 扈轻大喘气,抬手擦额头汗,忽然顿住。她想起来了——绢布! 昏迷前,她用左胳膊挡的脸。醒过来的时候绢布就贴在她额头位置。 她把绢布凑到眼前:“是不是你?” 绢布:是我。你总算想到了。 半昏半暗的室内,扈轻解下绢布展开, 上头几块白色、红色、浅金色的色块显眼。 扈轻做贼一样用气声问:“绢布,绢布, 是不是你?” 绢布:这是在你自己家。 被逼无奈认的这个主有点蠢。 扈轻神识里一荡,似乎感应到什么, 她无师自通的分出一缕神识进入绢布。 呼—— 狂风四起, 扈轻的另一个自己似乎身处风眼中, 这种感觉,特别奇妙。 她感觉自己站在一个异度空间里, 亮白色的风围绕自己旋转, 可她知道这里的自己不是真正的自己,真正的自己在外面卧室里。 她低头看了眼,看不到自己,所以,进来的是自己的——眼珠子? 太惊悚了。 有道听不见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开启:神识,进来的是你的一缕神识。 明明没声音,却真实的听到了。扈轻僵硬了身体:“绢布?” 神秘的声音:努力修炼,提升修为,才能解锁更多惊喜。 扈轻了然了,那春神诀,果然是绢布的。 她嘿嘿一笑:“好绢布,你还有什么好东西,目前适合我的?” 声音没有响起,但扈轻脑袋里有光炸开,她头痛欲裂,向后倒去,翻着眼皮再度昏了过去。 绢布:就这体质,就这魂力, 你也敢贪心。 扈轻昏迷, 这次扈花花锁定了罪魁祸首,爬上来撕咬绢布。 绢布:狗,拿走你的嘴。 扈轻醒过来已经日上三竿,精神头特别饱满,一点不像经历一次火灾和两次爆脑。 她坐在床上发呆,现在她脑子里有三样东西:春神诀,秘法金火篇,炼器大全。 “我总觉得,哪里很不对的样子。”扈轻喃喃。 春神诀倒罢了,这是修炼神识的,看名字也很正经。 那个秘法金火篇。秘法?什么秘法?很神秘而邪恶的感觉啊。 还有,炼器大全?这是参照灵植大全来的吗? 总觉得自己在被糊弄。 “绢布,绢布?” 绢布哪里去了?难道它是阿拉丁神灯满足自己三个愿望后自动消失了? 扈花花跑进来,嘴里撕咬的正是绢布,抬着头看她。 扈轻下来床,两根手指头捏住一个角:“放嘴。” 呃,全是扈花花的口水,好恶心啊。 远远的拎着,下楼,投到流水中,涤了好久,扈轻把绢布拿上来,教训扈花花:“以后要对绢布好一点。” 扈花花甩了下尾巴,小眼睛带着不服和委屈。 扈轻软下来:“它当然不如你重要。” 扈花花尾巴摆了摆,满意了。 绢布:好像我就不会闹情绪似的。 扈轻将绢布展开,尝试分出神识再次进入绢布。 被挡了回来,那神秘的声音说:修为高了再进来。 扈轻:“你...该不会是什么残魂要夺舍我吧?” 绢布不屑理会她,它有它的骄傲。 扈轻:“你是器?器灵?” 绢布拒绝沟通。 扈轻撇了撇嘴,好吧,她被嫌弃了呢。 修炼呗。 说也奇怪,扈轻本身关于这个世界的学识堪称浅薄。所有基础不过是水心教的和她自学的启蒙教材上的东西,看灵植大全有时候还需要去翻阅教材,可这三样里的内容,里头那些她从未见过的字,她竟一下全认识了。而且,里头语句的意思,她一望便知,里头的图画注解等,她也全理解。 这不是刻板的复制,这是醍醐灌顶,灌进来的是智慧呀。 这便是神识的妙用? 绢布:你想的真美,自然有我帮你开窍的原因,不然你这么笨,靠你自己领悟,我怕我再次陷入沉睡前你都接触不到真正的秘密。 当然,只是开窍,真正的修行还是要扈轻自己一步一步的来。 扈轻也不是那种期待天降馅饼的人,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便是有天降的好事那也万万轮不到自己。比如眼前得了绢布的好,她心底总是狐疑,这来历不明的奇怪绢布是不是拿饵钓自己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可自己身上有什么好处? 除了她的来历。 可她的来历又有什么好图谋?况且,她弱鸡一个,绢布这么大本事,与其慢慢图谋不如直接拿下她掌控她该不是更方便? 她却是没有被认主的自觉,没有像修士一般认为物件认了主自己就掌握了物件小命的骄矜。她有她的生存自觉,哪怕只是个物件,就凭它轻易给出那三件一看就不简单的东西,这物件就不是她能掌控的。 至少,现在的她掌控不了。 不管了,现在她还有别的路子吗?能修炼是好事,总不能等到女儿凝丹她还在炼气期晃悠吧。 话说回来,她是炼气期没错了,可在炼气期的哪一层呢? 她见别的修士,言谈中透露的意思似乎是天生就知道自己修为到了哪大阶哪小阶,自己却是什么感应都没有。难道只因为自己不是土生土长? 扈轻去了炼器室,打开炼器炉的盖子看了看,很好,那蛋稳稳的在里头煮着,一点变化都没有。 “绢布,你知道这玩意儿是个什么吗?” 绢布不会说话。 “要不要加水煮呢?” 本着实验精神,扈轻去外头提了一桶桶水灌满炼器炉,那蛋在水里沉沉浮浮最终躺在水底。 “浮都浮不起来,真是蛋也坏死了吧。化石?” 扈轻盖上盖子,去看矿石,结果发现因为昨天的地火爆发,这些矿石表面融化,全黏连在了一起。 第一百六十七章 神识炼器(三) 这个倒是没关系,敲碎了一样用。 扈轻在炉子边盘腿坐下,脑子里春神诀内容自动出现:混沌蕴神,神在天地前,是以神贯阴阳...生为阳,亡为阴,神无生亡... 这一段前述, 若是扈轻自己去看,会以为这里的“神”指的神明,但理解之后才知晓,这个神指的是无处不在的能量。 类似于灵气,但比灵气更早存在的神秘力量。 随着一字一读,扈轻渐渐进入玄妙境界,宇宙洪荒的纯然寂静,漆黑深邃的空间, 她悬身而立静静感悟,又似在急速的穿梭望不到星辰...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变成一截枯木又绽放新芽,时光在她身体上枯萎成老皮又一片一片脱落。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里的光一闪而过的沧桑,许久才慢慢回笼神智。 绢布自然感受得到她的心境,不由大为奇怪,第一次竟能进入虚无境,她只是一个才开始修炼的小凡人? 转而又自得起来,它这样的宝贝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得的, 哪怕天命将它踩到泥巴里,被它挑中的人也不是普通庸才。 这样一想, 对扈轻又满意起来。或许,她能带自己回去。 回过神的扈轻爬起来, 推开门外头一片阳光灿烂。 “果然没有手机就是不方便,压根就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 扈轻皱着眉头, 那些修士闭关动辄以月年计, 他们还能记得清日子?他们用什么计算时间? 扈花花爬过来,翻过肚皮给她看:饿死了。 扈轻愧疚,抱起他来:“我闭关很久?真是太对不住你了。花花,你也修炼吧,努力修炼变成人就可以自己做饭了。” 扈花花惊呆:你说的这是人话? 好在灵力食材耐放,上次在百草阁姜管事因为黑茯苓格外送她许多玉盒和封存符箓,空着也是空着,扈轻便拿来当冰箱使。 如今拿出肉和菜来,看上去仍旧很新鲜。这是扈暖回来时买的,后来他们提前回去就没有吃。扈轻生起火做了满满一桌子菜,两人吃得肚皮撑。 吃完,扈轻收拾干净厨房坐在厅里检查神识,闭上眼睛全神贯注,一下“看”到了周围模样,台阶下石板缝里有一抹绿,前头花树上绽了新花苞。溪水里金鱼咕咕吐泡,水花流到石头上,打了个卷又回来。后院树屋下,金信种的藤条花丛长过平台又垂下,被清风吹着一荡一荡。 扈轻睁开眼睛,哇,神识好神奇呀, 这是望远镜都做不到的事情呐。 她很开心,这样的大神通,不用来采药太可惜了。她现在神识能看到后院去,发现个地底不超十米深的黑茯苓区区小事嘛。 正当她做着发财大梦,脑袋一黑,身体一软,腹中升起饥饿感,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原来,使用神识消耗太大,根本就不适合大范围长时间使用。 扈轻双手按捏太阳穴好久才缓过来,摸摸肚子,才吃完饭,总不能再去吃吧。 拿出一块灵石来,托在掌心里吸收,顷刻间那灵石就变成废石头。一块一块又一块,足足吸收掉五十块才不觉得饿。 扈轻惊呆,她变成吞灵兽了吗? 这个样子怎么养得起自己更怎么养女儿? 她立即进到炼器室,她要打铁,吸收灵力,地火免费供应不吸白不吸。 对了,她还有炼器大全。 扈轻先研究了炼器大全的入门知识,才将炼器炉的蛋捞出来。炉子里的水早煮干了,那蛋依旧凉嗖嗖,还给扈花花。 扈花花滚着蛋在炼器室里玩,时不时爬到矿石上当探险。 他不影响到扈轻,扈轻由着他去。打开炼器炉下头的进火口,炼器炉内部腾的冒起一股火焰,外形如六瓣莲。 扈轻搬了一大块矿石进去,准备练习第一步:剔除杂质。 以前她提炼金属只能靠抡大锤,现在,她要尝试以神识剔除杂质。 扈轻按照炼器大全上所说,催动神识均匀铺开在炼器炉内壁,将矿石悬空,期间神识慢慢渗入矿石内部,使神识和矿石融为一体,待它融化至液态,便可轻易将杂质从其中剔除。 说起来简单,扈轻却无法想象得到,迫不及待要将理论与实践结合。 她分出神识进去内部,均匀铺开,使矿石悬空,进入内部,立时眼前出现一个想象不出的新世界。 那是矿石的内部,她能“看”到里头自己需要的金属闪着光芒,杂质在这些光芒间呈暗沉色。她看到好几种光芒不同的金属,而杂质和杂质也不尽相同。有石头有杂物也有不需要的别的矿物。 融化过程中,有些杂质随着高温化成一股一股的黑烟被烧干净,而那些耐高温的杂质则需要用神识一丝一丝剔除出来。 所以,别看以前自己能将篮球大的矿石提炼到拳头那么大点,可里头还是有杂质的。 那个时候铁生也说过,超出凡品,但不到炼器的层级,只能做装饰用。 铁生只是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扈轻将之抛到脑后,矿石已经融化成液态,比一开始的体积缩小了七八倍,她要控制神识剔除杂质了。 神识已经遍布液团内部,分出几丝神识裹住一团杂质往外拉,扈轻很小心的控制,慢慢的,慢慢的,那团杂质被拉出液团,神识松开撤回,那团杂质就掉了出去。 如法炮制,扈轻控制着神识细丝耐心的将所有杂质剔除,直至里头只有干净的原材料。以神识打开盖子,控制那团又缩小了三分之一的纯净物质飞出来,暴露在空气中的金属团子不待冷却,滚落在地板上嘶嘶冒着热气。 扈轻双手夹住脑袋,疼,她需要多练习。 不去管那金属团子,扈轻关闭地火,盘腿打坐,开始临时抱佛脚的研究那所谓的秘法金火篇。 其实是两篇。一篇讲金灵根的修炼,一篇讲火灵根的修炼。 扈轻:所以,我还要自己想法子把它们合成一篇? 绢布:你看着办吧,反正它们到我这里就是分开的,我没那个本事把它们合起来。 扈轻根本没多想,她的理解:如果单灵根肯定是只修一种,双灵根那就是修两种,三灵根就是三种,总之几种灵根就修几种。要不然只修一个岂不是灵根长歪了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霜华的反思(四) 这便是不偏科的思想在作祟,扈轻压根就没想过可以先修一个再修另一个,两个轮换着来。只想着平衡了。 她琢磨了半天,收起炼器炉,打开地火,将大块矿石放上去烧到红亮,一锤敲到一边, 嘭嘭嘭开始敲打。 没办法,打铁修炼习惯了,不打铁她都不知道该怎么修炼。 对此,绢布表示你高兴就好。 一开始扈轻还在心里背口诀,其实金篇和火篇里灵力游走的路线大部分重合,只是人的身体内部有五行, 扈轻是知道内脏有五行分属的, 但秘法篇里的五行却是具体到每一条经脉。 扈轻将其牢牢记住, 将金火各走一遍后,她开始尝试同时进行,左右都是从丹田出发又汇于丹田,无非到哪个路口分开到哪里又汇合,她觉得没问题。 虽然一开始由于顾不过来忘了这边或者是那边走错,灵力冲撞导致吐血,但吐着吐着就熟悉了,到得后来再没吐过,而两套路线共同行进也成功了。 绢布见此讶异,但随之也不再奇怪, 毕竟它见过的那些人里,其实也是同时进行多灵根属性的修炼的。 它不是人, 它修炼不了这些,自然不懂人的创造力和适应力。 总之, 扈轻成功了,它很开心。 扈轻成功了, 她很开心, 等到功法在体内运转娴熟,她换了炼器炉,显然是准备一边使用神识一边修炼功法。 野心不小。 只是等她放出神识进入矿石又同时运行起功法的时候,脑袋和胸口同时一闷,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萎靡下来。 扈花花滚着蛋过来:“呜呜。” 扈轻虚弱的笑:“精力透支了。妈妈太贪心了。” 关了炼器炉和炉火,扈轻出来走到水里坐下,好久才透过气来。 她这样不节制的修炼,不行,得做个时间计划。 一天修炼神识,一天修炼功法,一天修炼心法好了。 水心教她的引气入体诀,她现在已经很肯定那根本就不是引气入体用的,或者说,不仅仅那个作用。 水心:现在知道了吧。不用太感谢小僧。等小僧再来一定要款待。 扈轻制定好计划后,按部就班的修炼,果然没再吐血,精神也一日好过一日,丹田里的灵力积攒越多,丹田都隐隐开拓了不少。 她有些茫然,原来丹田还是能长的?因为自己还年轻还在长身体?哈哈,开玩笑的。应该是丹田会越长越大, 不然修为高深的修士们那么多的灵力往哪里放。 她自己感觉修为在噌噌往上涨,但仍是没有具体概念。总不能出门随便找个人帮她看修为吧。不过她记着扈暖说过的事,修行基础很重要,宁愿修为进阶慢一些,也要将灵力充实了。为此,那乔渝还将扈暖二层的修为压到一层。 所以她自己摸索着压缩丹田里的灵力,倒真让她摸索成了,丹田里灵力从气到烟到霾到雾,几乎可以成水。当然,快成水的地方很少,大部分地方很稀薄,还有少部分的空白,这都是她压缩灵力的成果。 修炼之余,她把院子设计的细节图全画了出来,具体到哪个地方铺几块木板,什么形状和大小,全画了出来,标注好。 然后将木头处理成图纸上的形状和尺寸,对应着摆到施工地点旁边。这种木料防水防蛀,不用处理就有很好看的颜色和天然花纹。 扈轻又将用得着的网、绳、钉等等准备好,也放在相应的地方。 很好,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小长工们来给她干活了。 朝华宗,扈暖终于又请下假来,并据理力争,争取了四天假。这次两天,加上上次的一天半,四天。 看上去玉留涯好大方的样子。 其实这里头有霜华的功劳。 霜华也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上次三人组请假出去的事,找冷偌问。 冷偌当然知道这事,告诉她:“小暖的母亲住在坊市,她肯定要回去看她。” 霜华要问的是:“怎么他们三个一起去你没有去?” 冷偌笑道:“我不想去呀,我要修炼。” 霜华当时没说什么,可后头扈暖闹着再次请假的时候不知她怎么知道的也去找玉留涯。 “既然扈暖请假,那冷偌也请假。” 玉留涯莫名其妙:“扈暖是去坊市探亲。冷偌的亲人,我记得离着朝华宗不近吧。怎么?你要带她回去?是有什么事?” 霜华没情绪道:“我徒弟要去她家做客。” 玉留涯一时没听懂,等反应过来,明白了,这位是心里不平衡了。真是的,你说去做客就去做客,人家扈暖邀请你了吗? 委婉道:“师妹你适当的放放手,孩子们有孩子们的交情,你让他们自己做主。咱们大人插手太多,他们小孩子也难做的。” 霜华摇头:“我徒儿太老实了。她不好意思说,我来代她说。” 冷偌老实?是,那孩子不显山不露水的,可就看那次打群架,她往人家谢天霖脸上一巴掌一巴掌的招呼,就知道是个心里有成算下得了狠手的。这叫老实? 玉留涯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道:“我立下的规矩不能单单给你破例。蒙学弟子要请假,要么他们请先生同意,要么他们让我同意,总之,得他们亲自出面。师妹,你别皱眉,我是宗主,我有权对弟子、对你们,提出有利于宗门发展的要求。” 这话已经不客气了,你徒弟你怎么护怎么偏都行,但,作为朝华宗的一份子,我比你更有权力纠正她的成长。 玉留涯脾气好的时候谁都能说他脸上,可当他真的严肃认真的时候他也谁的脸都不会给。 镇不住场子,他会被选为一宗之主? 霜华傲慢但不是不讲理,沉默了下后去找冷偌:“你去跟你宗主师伯请假,跟扈暖他们一起去坊市吧。” 冷偌:“?” 不,她不理解。 霜华认真对她说:“师傅反思了。” 冷偌发慌,不,不用,你这样就很好,你千万别反思。你不反思咱们顶多和别人少来往,你一反思,我就怕别人都烦了咱啊。 别人们:已经烦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习惯了。 霜华:“大家都是同门,你们又是同期的内门弟子,天生比别人亲近。以后你在外行走,也要师兄弟师姐妹互相照应,现在就建立情谊吧。” 冷偌:“...”上辈子你没这样。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有钱的扈暖(一) 这一世,改变在悄然发生。她含恨归来,要的不就是改变吗?师傅都这样说了,为了她好,她怎么不能去试试? 冷偌咬了咬唇,去找扈暖,期期艾艾:“小暖, 我、我能跟你一起去坊市玩吗?” 她说的坊市,她想,不就是出门嘛,她不是一定去扈暖家,可以去坊市混两天。回来就和师傅说教到了新朋友,师傅肯定不会怪她。她不想给扈暖添麻烦。 扈暖第一反应:“好啊, 我请你去我新家玩。” 第二反应:“你师傅让你出门玩?” 冷偌只能说:“对啊,我师傅让我多出去玩。” 扈暖羡慕:“啊, 你师傅真好, 我师傅怎么不让我多出去玩呢?” 征得她的同意,冷偌去跟玉留涯请假。 玉留涯了然:“你师傅逼你的吧。” 冷偌:“没有,是我自己想的。” 玉留涯一笑,不为难她:“霜华倒是愿意为你做以前不屑做的事,看来是非常喜欢你。不要辜负你师傅。” 冷偌认真道:“我永远不会辜负我师傅。我会保护她一辈子。” 玉留涯愣了愣,答应了她的请假,跟自己好不容易聚到一起的徒弟们抱怨:“我怎么没有这样的好徒弟。” 五个徒弟:...嫌我们了呗。 玉留涯又说:“今年的小弟子们好玩啊,各有各的可爱,我怎么没有那么可爱的徒弟。” 五个徒弟:...果然是嫌弃我们了。 玉留涯:“唉, 我要不要也收个可可爱爱的小徒弟呢?”一眼扫过徒弟们:“或者,有个小徒孙也行啊。” 又来了,师傅他又来了。 大徒弟:“师傅,我要去闭关了, 十年内别找我。” 二徒弟:“师傅,我要去历练了,二十年内别找我。” 三徒弟:“师傅, 我要去钻研了, 三十年内别找我。” 四徒弟:“师傅,我还小,四十年内别找我。” 五徒弟:“师傅,我帮你去找小徒弟?” 前面四个无良师兄姐:“拜托小师妹了。” 唰,做鸟兽散。 玉留涯无语:“你才几岁,好好巩固你的修为去吧。” 殷宁温婉一笑:“小孩子很好玩,看着他们叽叽喳喳心情也好。” 玉留涯一听叽叽喳喳,脑袋都大了,挥手让她去忙:“我瞎说的,我哪有那个时间看孩子,你别乱来啊。” 殷宁出去捂着嘴偷笑,师傅他也不想想,五个徒弟,没一个调皮捣蛋的,师傅他老人家收徒的时候就杜绝了劳心费神的可能。 扈暖回去和乔渝说了冷偌这次也要一起去玩的事,乔渝没说什么。 扈暖:“啊,我要不要请所有小朋友都去我家玩呢?” 乔渝皮笑肉不笑:“那你妈妈一定很头疼,给那么多人做饭她怎么做得来。” 扈暖豪气万丈:“我们可以下馆子。” 乔渝:“那要好多灵石。” 扈暖:“小朋友会给我们礼物的,说不定我们还能发一笔。” 乔渝:“...你又跟金信学什么了?” 扈暖:“不是金金, 是许辉。他说他师兄没钱了, 要请客,请完客就有钱了。” 乔渝茫然了一瞬:“许辉?他师兄是谁?” 扈暖:“不知道。没见过。反正他说他师兄好多朋友啊,一没钱了就请朋友吃饭,吃完饭就有钱了。师傅,我们也请很多很多人来吃饭吧。” 乔渝:“你觉得采秀峰没钱?” 扈暖:“我喜欢收礼物。” 乔渝:“你怎么不喜欢送礼物?” 扈暖:“我也喜欢送礼物啊。师傅,我们做很多很多礼物吧,我要给所有小朋友、所有师伯师叔、所有认识的人都送礼物。” 乔渝:...你个败家子。 他说:“你回去问问你妈妈,看她让不让你给所有人送礼物。” 扈暖:“会啊。以前妈妈就帮我准备礼物送给所有的小朋友。” 扈轻:那还不是为了帮你打好人际关系,不然老娘的钱是那么容易赚的? 乔渝沉默,徒弟至今把幻想当现实,他该不该戳破真相? “那你这次回去再问问她。以前和现在可不一样,现在准备礼物要用很多灵石的。” 扈暖想也不想:“咱家就有很多灵石啊。” 乔渝想捂心脏,采秀峰,他还保得住吗? 无论如何,四个小朋友开开心心去坊市,到得雀溪园,冷偌看到她们的新家也没多想,也以为是扈暖给扈轻的灵石才搬了新家。 说:“小暖,你新家真漂亮。” 戴着头巾的扈轻出得门来:“哟,偌偌也来了,快些进来——” 话没落地,那三个小的已经嗷的冲过她身边冲了进去。 冷偌礼貌的问好,惊奇的看着她怀里的扈花花。许久不见,怎么毛发这么短了?看上去怪怪的。 扈花花:我就说我不出来。 扈轻笑着道:“这样凉快。” 院子里传出三道尖叫,吓了冷偌一跳,这是怎么了? “他们惦记着玩呢,你也快进来。”扈轻带着冷偌往里来,喊三个孩子:“我把图纸放在旁边了,你们看得懂吗?” “看得懂看得懂,”金信哈哈笑,一叠声的回答:“婶子,我全看懂了,照着这上头拼,我们自己就能做好。” 萧讴也很开心,说:“婶子,你千万别插手,让我们自己来。” 扈暖嗯嗯嗯:“妈妈我们自己来。” “好,你们自己来吧,工具箱就在那边石头上放着,小心别砸到手。”然后对冷偌道:“你也去吧。” 冷偌一脸茫然,这摆放了一地的木板木块木条条,都是做什么用的? 等到她看了设计图,惊讶了:“这是婶子做的?” 扈暖骄傲说:“是我和金金讴讴设计的,我妈妈帮我们整理的。偌偌你也一起来搭房子。你看,我们的树屋已经建好了。” 她翻找到一份整体设计图:“全建好后就是这个样子的。这是我们的乐园。” 冷偌看着好稀奇,这是搭木头房子的巨大版吧,看上去很有意思啊——好想玩。 萧讴在喊:“你们都过来,树屋外头的空中走廊还没搭呢,快过来一起挖坑立柱子。” 蹬蹬蹬,都往后院跑。 扈轻在前院嫣然一笑,嗯,我不插手,这次假期就好好的给我打工吧。 体力活,可得好好补钙,那就炖锅大骨头吧,不知道有没有含灵力的粉丝卖。 “小暖,妈妈出去买菜了,你们要小心啊。” “好的,妈妈,你去吧。” 第一百七十章 去挖矿吧(二) 炖了一锅浓郁的大骨头,扈轻还尝试着贴饼子,可惜,她没那手艺,失败了。以后有空再研究吧。烤了一箩筐带芝麻的烧饼。一顿吃不了就让他们带走。 四个人玩疯了,便是冷偌这个假小孩也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丹器阵符,她这个朝华宗第一女天才样样精通, 可无论是炼出高阶丹还是画出高品符,都没眼前这些简单至极的木头给她的快乐多。 冷偌想,大概就是因为这些木头除了快乐没有其他任何价值。 太开心了,太好玩了。 扈轻过来看他们一次,嘴角挂着恶劣的笑,喜欢拼积木啊,好呀, 那我可太有素材让你们拼了。 他们身具灵力,投入进去不饥不渴,恨不得一下就拼出来,看这劲头,这几天就能完工。 扈轻三催四请他们都舍不得离开,扈轻无法,只得将饭食送到后院权当野餐了。 冷偌眼睛晶晶亮,比上次来时看着有孩子气了。 “婶子,这是机关术吗?” 机关术? 扈轻诧异,然后哈哈大笑:“这叫什么机关术啊,这就是大型积木。你看这些板子只要排好顺序固定就好了, 非常简单。” 冷偌:“那婶子会机关术?” 扈轻摇头:“我倒是听过机关术,不过我想跟你说的那个应该不是一回事。我们凡界的机关术,其实就是各类匠人掌握的技术,小到一扇门的合承, 一道梁的承重,大到一座宫殿一座城池,这里头全是有道理的。可惜, ”她耸耸肩:“我不懂那些。” 物理啊,多少人多少辈子的智慧,如浩瀚星空眼花缭乱。她区区一普通人,真不是学那个的料。 她说:“鲁班锁、九连环,我以前也给小暖买过。可惜,她一点不喜欢,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不过搭积木所有小孩子都喜欢,你们也喜欢。” 扈轻幽幽望了眼扈暖,就连七巧板,这位也是看都不看一眼丢远去。 问扈暖:“水果还有吗?拿出来给大家吃。” 扈暖想念林姝:“咱们什么时候去长极门做客呀,长极门的水果比咱们的好吃好多啊。” 萧讴说:“不是长极门的水果好吃,林姝是木灵根,她善于栽培植物。” 大家都看金信。 金信哇哇的委屈:“谁闲着没事种那个啊。我可以调动木灵力作战。” 切,谁还没个作战的能力了。在场的扈暖和冷偌是冰灵根,萧讴是火灵根,哪个都比你战力强。 扈轻顺毛:“木灵力好啊,进可攻退可守,困得死敌人饿不死自己。” 有人支持,金信瞬间得意:“还是婶子有眼光。我师傅说了,只要我修为高, 他们什么灵根都打不过我。” 萧讴冷静:“不管什么灵根,只要修为高都能打过修为低的吧。” 冷偌补充:“我们越阶挑战可能性大一些,你嘛,想都别想。” 小胖子嘴巴大张,瘪了瘪,扈轻才怀疑要哭,谁知他嘿嘿一下笑起来:“那以后你们保护我。” 扈轻:“...” 这孩子,心理素质真好。 四天四夜,四个孩子愣是撑着没睡,加班加点的把工程做完了,其毅力,扈轻这个大人都叹为观止。如果修行都有这股劲儿,飞升指日可待吧。 还有一个从屋顶直落的旋转滑梯,这个是扈轻死乞白赖抢过来的工作:“你们要回宗门了,没时间了,我也没准备全材料,这个我来弄就行,赶紧回去吧。” 院子还是买小了,不够他们折腾的。 扈暖说:“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换大院子?” 扈轻心头在滴血。 她循循善诱:“坊市的院子再大也大不过坊市,你、你们——可是拥有整片朝华宗呢。” 冷偌差点儿笑出声来。 一人怀揣一堆熟海鲜凯旋而归。 扈暖那只装海鲜的宠物袋,只要扔几块灵石进去里头就能保持干净和鲜活。 扈轻感慨,难怪灵力的世界发展不出高科技,因为人家没有这个需求呀,或者说,灵力给了这里的主流超绝于高科技的享受。 他们走后,扈轻研究着盖个三层半,再锻造些铁皮来做滑梯。 扈暖四人回到朝华宗迎来的却是一个噩耗般的消息:因为他们频繁请假,蒙学弟子集体有意见,所以为了公平起见,给他们额外加了任务——挖矿。 挖矿?! 冷偌:怎么频繁了?我才第一次请假。 萧讴:早知道就不回来了,研究研究滑梯怎么做。 金信:早知道多请几次,干脆住个半年。 扈暖:体罚?这是犯法的。 噩耗是玉留涯集齐四对师徒当场宣布的,四个师傅事先完全不知情。 霜华:“宗主,你怕是在跟我开玩笑。” 狄原:“能修炼就行。” 林隐:“宗主话未说完吧?” 乔渝:“他们请不下假是他们没本事。” 唰,玉留涯和三人都看乔渝,霜华觉得乔渝顺眼了些。 玉留涯笑意加深,心平气和:“乔渝师弟,我可以保证,以后不会让你家扈暖请下假来。” 高高挑起一边眉,所以,你徒弟哭可别找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找不到我。 乔渝沉默,在批假大权面前可耻的屈从了:“宗主都这样说了,我们岂能不遵从。那几个孩子也不是白白去挖矿吧。” 玉留涯:“嗯,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内,挖到什么都是他们自己的。” 能挖到什么?无非矿石而已,小萝卜头能挖几块啊,他大方全给他们了。 当然,他要预防有人作弊:“只能用和别人一样的用具,其他的一概不准。不然,本宗主要扣你们峰头的供奉。” 说完,就见四人同时微表情,果然都在心里盘算作弊呢,呵,本宗主还能被你们糊弄去。 林隐笑笑:“看来只能凭运气了。宗主,是去灵石矿吗?” 狄原:“去上等灵石矿那一段吧。” 霜华:“我带队吧。” 乔渝看她一眼,你带队?我才不放心。 玉留涯:“用不着你们,殷宁带他们去。” 林隐笑眯眯:“殷宁啊,女孩子心细。” 狄原皱眉:“她才筑基没多久,巩固了吗?” 霜华:“有点低了。” 乔渝:“上次她带队,扈暖被打了。” 听听,听听,这一个个说的都是人话吗?还敢嫌弃他徒弟。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临行密密(三) 幸好他早有准备。 于是玉留涯笑眯眯的说:“刚巧,四位师弟师妹有空,我帮你们在联盟接了个任务。颀野天破天屿的忘情崖,发现幻陌天偷渡而来的五阶魔兽,你们去剿灭了吧。” 听得此言,四人脸色一肃。 林隐也不笑眯眯了:“五阶魔兽?宗主让我们四人同去,难道魔兽数量很多?” 他们身处的世界小黎界, 有三大块散落的陆地呈鼎立之势:颀野天是人族的大本营,西北向的云晶天妖多,西南向的幻陌天魔多。看似颀野天完全被人族占领是人族的胜利,但要知道,无论是云晶天还是幻陌天都比颀野天的面积大出很多,两族不涉足颀野天更多的原因是人家自己地盘足够用且那里更适合他们的修炼。 很久很久之前,修真门派联合起来才将颀野天的妖族魔族驱赶干净,算是给了人族一个休养生息的安全大后方。 但,三族间的冲突永远存在。就像妖族和魔族来颀野天抓人修邪法,修士也会去到妖族和魔族那里偷取自己需要的东西。 剥去种族那层皮,其实大家都一样。只是妖族魔族更为凶悍冷血,动辄害人无数。 颀野天的修真门派始终结成统一战线共同抵御两族的袭击。 玉留涯笑意不减眼底冷硬:“发现踪迹的有八只。” 发现的,有八只,那没发现的呢? 四人一凛。 魔兽的划分从一阶到九阶,五阶的魔兽相当于金丹后元婴初,而以魔族的习惯,先低后高,小卒子在前, 后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玉留涯:“两个时辰前。十大宗门都会派遣真人前去,就怕魔族搞大动作。”顿了顿:“你们安心的去,你们的徒弟我会照顾好。” 四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渝低头看眼扈暖,扈暖仰着脸迷迷瞪瞪,他一咬牙:“宗主, 我、我就算了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金丹——” 玉留涯都气笑了,其他三人更是面露鄙夷。 玉留涯说:“师弟不必妄自菲薄, 只要你愿意, 师兄立马送你结婴。”又威胁他:“难道你要小暖看你胆小怯懦遇难而退的无耻叛徒之相?” 乔渝黑脸,你可闭嘴吧,我什么都没干你就这样抹黑我? 玉留涯重挂上笑容,柔声安慰:“你们快去快回,以你们的实力,最多两个月,两个月——等他们挖完矿石,我亲自带在身边教养如何?” 说完就见四人同时去看他身边三步外站着的殷宁,同时面露不满。 殷宁:...对不起,让各位师叔失望了。 玉留涯吹胡子瞪眼:“我徒弟哪里不好?” 这一刻,四人心里想着同一句话:哪哪都好,就是太没脾气了,谁都能欺负。 玉留涯看懂了,怒:“都给我去收拾东西,立即出发!” 宗主一怒,大殿抖三抖。 四人牵着徒弟灰溜溜的走了。 人走后,殷宁问:“师傅, 是我哪里不好吗?” 她真心的自省了,可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好。 玉留涯还在气:“别理他们,一个个都不正常。” 殷宁思索着说:“可是方才师叔们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我不正常。” 玉留涯:“...” 殷宁:“师傅,咱们再收个小师弟小师妹吧。你喜欢扈暖那样的还是冷偌那样的?金信就挺好的,萧讴也很棒。” 玉留涯盯着她半天,殷宁莫名其妙。 玉留涯:“你觉得你师傅我还不够忙?” 殷宁柔柔一笑,往外走:“那师傅您忙吧,看到好苗子我会帮你留意的。” 玉留涯按了按额头,也就是那四个眼瞎的才觉得殷宁没脾气,其实他五个徒弟各有各的主意,他这个师傅,也难当哇。 咦?徒弟不省心,他怎么还莫名骄傲呢? 啧,被那些白痴影响到了。 各家回去后做师傅的给徒弟塞家当,金信还好说,好歹上头有两个师兄照应着,别看平时不靠谱,可当师傅出远门,这一根两根顶梁柱就支棱起来了。 可那三个全是峰头的独苗,怎么交代都不放心,连狄原这个心大心粗的都舍不得舍下徒弟,看着萧讴恨铁不成钢。 “你要是金丹,师傅就带你一起去了。” 萧讴摸了摸鼻子:六岁的金丹,那岂不是老妖怪夺舍重生?人人得而诛之。师傅不盼我好。 霜华对冷偌说:“早知道我多收些座下弟子,正好照顾你。” 霜华爱冷清,峰头里除了必备人员花都没多一棵。 冷偌安慰她:“我在宗门里能出什么事,师傅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才该当心。咱家的高阶符箓阵盘你都带上,上品灵石也全带上,还有上品法宝,攻击的防御的,用得着用不着——” 霜华几度想张嘴,都没能插上徒弟的话缝,呆呆看着小徒弟为她张罗前张罗后,莫名喜感。 她不知道冷偌心里打鼓,上辈子,有这事,魔兽偷渡结界,最终被修士斩杀殆尽。上辈子去的人里有乔渝,那时独来独往的乔渝正是在那一战里结婴。而自家师傅,没去。 一切相似却又不同,冷偌生怕这些不同会给霜华带来不利的影响。万一这次魔兽多了呢?万一被自家师傅倒霉碰上了呢? 冷偌恨不得把飘然峰的家底都给她带上,要不是理智还在,她非得也随行不可。 霜华:虽然很享受徒弟的孝心,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采秀峰的气氛完全不同。 扈暖抱着乔渝的胳膊不放:“我也要去。” 很坚定。 乔渝头疼:“你去只会拖为师的后腿。” 扈暖:“我们藏起来。” 乔渝:...朝华宗的列祖列宗哟,弟子对不起您们。 “胡闹!你知不知道魔兽进入颀野天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如果让魔兽混入,会有很多人死,魔族会趁机大举进攻——”吧啦吧啦,乔渝讲得口干舌燥:“所以,师傅必须去,等你长大了你也要去。” 扈暖:“那师傅先不去,等我长大了咱俩一起去。” 乔渝:...他怎么才能让徒弟的脑子变正常? 干脆告诉她:“你跟我去,咱俩一块死。你不让我去,我也会死。” 扈暖想了半天:“师傅,你死了采秀峰是不是就是我说了算了?” 乔渝:...你这孽徒!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家长陪同(四) 这种关于遗产继承的问题,扈轻早就习惯到麻木了,从忌讳生死到讲继承法到“是是,全是你的”。 可乔渝还年轻,没经历过这种劫难,望着徒弟纯净天真的眼眸只觉呼吸不畅。 到底是真心疼爱的徒弟,他语重心长:“为师死了, 你这点修为接管不了采秀峰,到时候你只管跟紧你宗主师伯,不,你拜他为师吧。” 扈暖:“那采秀峰是我的呢?” 乔渝闭了闭眼,师傅,我想清理门户! 他说:“师傅不会死,师傅为了你也不会死。”师傅到底舍不得偌大家业! 扈暖:“啊——” 乔渝又喘不上气了, 怎么,你还挺失望? 他给自己顺了顺心口,忽然觉得去杀魔兽挺好的,老憋着气对身体不好。 他默默的站起来,给自己准备行囊,指望徒弟是不可能了,她不盼着自己早点死就是好的,他还是自己多保重吧。 唰,一团彩光投到他两眼之间。 乔渝后仰。 扈暖举着她的镯子努力伸长小胳膊,小脚踮起:“师傅,给你, 我全部的好吃的都在里面。” 乔渝看成斗鸡眼,把快碰到他鼻梁上的储物镯推开,老心脏好歹有了点安慰。 “师傅不用,师傅带些修炼资源就行。” 扈暖小大人的叹气:“我妈妈说, 灵力耗尽的情况下得拼谁的力气大,吃饭才有力气,师傅,你还是带着吧。不然我不放心呀。” 这话说得,原来他徒弟还是关心他的。 乔渝感动:“我带走了你吃什么。” “妈妈再给我做呀。”扈暖说的一点不在乎。 乔渝:...原来不是忍痛割爱。 扈暖:“师傅你偷偷吃,不然要分给别人了。”舔嘴。 乔渝:...这不是我教的。 他本不想拿,但一想扈暖之前的话,恶从心起,把里头吃的喝的全拿光。 可扈暖没心疼,还问他要回家让妈妈给他包饺子吃。 每次和妈妈出远门都要吃一顿饺子呢,吃完饺子母女俩高高兴兴的上高铁上飞机上汽车上轮船... 乔渝没时间了,大规模魔兽入侵是大事,不用玉留涯催他们也会带齐东西立即出发。 扈暖泪花朵朵:“师傅你一定要回来呀。” 乔渝多了点信心,自己这个大活人还是比一峰之财重要点的。 乔渝:“我不在的时候听宗主的话,受了委屈的话就告诉你师伯。”他犹豫了下还是道:“你师伯委屈你的话,你就回家找你妈妈,师傅回来再给你撑腰。” 扈暖连连点头:“我知道的师傅,师傅你一定快快的回来啊。” 乔渝摸摸她的头,飞出峰头,四人齐聚,放出灵舟射向远方。 扈暖呆呆望了许久,做什么都没有趣味,还是金信三人来找她才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我们要去挖矿了。” 扈暖没精打采, 耷拉着小脸不说不动。 三人觉得不对, 怎么看着和上次“犯病”时有点像? 慌了,家里大人可都出去了,怎么办? 玉留涯被请了来。之前乔渝和他说过扈暖的情况,玉留涯对扈暖总是多一分宽容,不然她的假那么好批呢。 毕竟是做宗主的人,一开口就是王炸:“小暖呀,你师傅不在,让你妈妈来陪你吧。” 扈暖眼睛一亮,整个人明亮起来:“我妈妈能来?” 玉留涯点头:“能,我给她道符,隔离开灵气,她可以陪你们去挖矿。哦,她不用挖,陪着你们说说话就行。” 扈暖开心了,立即给扈轻传纸鹤。 扈轻回复:“我没空。” 一点不扭捏,是真没空,忙着加盖屋顶呢。 当场的四小一大尴尬了。 玉留涯咳咳,亲身上阵:“那个,扈娘子,久仰久仰。我是朝华宗的宗主玉留涯。是这样的,扈暖的师傅乔渝接了宗门任务出远门了,大约要几个月才归,扈暖年纪还小,身边有个靠得住的大人照应着咱们都放心。您要是有空,不然来一趟?” 他咬重“靠得住”三个字,暗示扈暖的心境问题。 扈轻听到这次传信的人竟然是朝华宗宗主,受到大大的惊吓,一宗之主这么闲闲到和小孩子拉家常?听到后头,了然,原来是关注孩子的心理健康家校联合呀,这个她懂,她配合。 爽快道:“行。小暖不是说他们要去挖矿?正好,他们出发的时候来坊市捎带上我就行。就这样说定了,玉宗主费心了,孩子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做——父母的万分感激。” 玉留涯听完,总感觉怪怪的,或许,扈暖来处的凡人都是这样说话做事的吧。 既然人家都大方的答应了,他也不想再生波折,取出符笔和空白玉牌,当场成符:“见到你妈妈交给她,佩戴即可,帮她隔绝过于浓郁的灵气。” 扈暖哦声应下,没说多余的话。妈妈说要保密,以后给师傅大惊喜。 乔渝:大可不必。 扈轻在坊市里乐出后槽牙,挖矿啊,这可真是老鼠掉进了米缸。这次不仗着女儿的身份多弄几块好矿石她都枉去这一趟。 立即出门买买买。 等到殷宁带着四小只来接她,扈轻已经锁了大门抱着扈花花在大门口等了。 她笑得春风一般:“真是麻烦你们了,小孩子就是风一阵雨一阵。” 殷宁温柔的笑笑,不动声色间已经将扈轻衡量一遍。是个干净清爽、言语爽利的女子,目光明亮态度自然,看她不亢不卑,热情恰到好处,没有以前见过的凡人的自卑和怯懦。 人只有看得起自己才会被人高看。 殷宁笑笑:“扈娘子,我是他们的师姐殷宁,这次去挖矿,我来带队。” 扈轻:“是是是,我一定不给你们拖后腿。” 扈暖举着玉符:“妈妈,这是宗主师伯让我给你的,戴上这个就可以不怕灵气了。” 扈轻想也没想接过来别在腰上,接不接触灵气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只要不打铁灵气就别想往她身体里冲。 灵气:说得好像是你在拒绝我们似的。 殷宁看着她戴好:“咱们走吧。” 一路仙鹤直上,朝着朝华宗的方向,扈轻眨眨眼不好意思:“原来接我不顺路。” 殷宁笑笑:“很近的,并不耽搁功夫。” 扈轻点头:“也是,要我自己去还不知要走多久。” 这话让殷宁一时没法接,这位扈娘子不外道,挺...好。 第一百七十三章 扈轻的紧迫(一) 扈轻真不外道,问殷宁:“小暖师傅去执行任务,危不危险?是经常有这类的任务吗?” 殷宁犹豫了下,不知该不该给一个凡人说他们一辈子都不会触及的事,但旁边四个小的全仰着小脸看着她呢,她看眼扈轻,扈轻笑吟吟, 她的神情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面对的不是凡人,而是长辈。 太荒谬了,她可没比扈娘子小几岁。 扈轻:没办法,谁让萝卜长在了辈上,你跟我女儿称姐妹, 我就是你的小姨妈。 殷宁清清喉咙, 慢声细语:“小黎界有三块大陆,最小的是咱们所在的颀野天,妖族所在的云晶天最大,是颀野天的五倍,魔族所在的幻陌天是颀野天的三倍大...” “妖族还好些,他们也是吸收灵气修炼,也不喜欢离开云晶天。” “魔族却是吸收魔气,魔气可以看做是一种暴乱黑暗的灵气。而魔族天性嗜杀,三族间的争斗大多都是魔族挑起。从小黎界有记录之初,魔族就不安分,妄图占领整个小黎界。” “三大陆之间有结界,但结界太大了,难免哪处薄弱被钻了空子,所以颀野天这边所有门派和修士皆有义务镇守,十大派轮流驻兵, 有时候魔兽魔族偷渡者众就紧急支援。” “这次就是这样的情况。”殷宁说完立即补充:“前去的四位师叔皆是元婴战力,还有其他门派的真人,此次魔兽不足为惧, 大家一定会平安归来。” 扈轻了悟, 原来, 十大门派还带军校性质,这也无可厚非,享受了这片大地的馈赠,自然要反哺。 她在意的是:“是不是他们长大了也要去?” 殷宁这次不好说,笑笑:“这要看宗门的安排。” 于是扈轻转身,很郑重的交待他们:“看,你们以后也要去做危险的事,必须长得高长得壮才行。我决定了,一天就五顿饭吧。” 殷宁:不,你是怎么得住这个令人窒息的决定的? 而四小只很乐意,好吃的欸,他们干嘛要拒绝? 冷偌想的多一点:反正有灵力吃再多也不会胖。 扈暖握起小拳拳:“长大打怪兽,给师傅报仇。” 两大三小:...你师傅还没死呢。 扈轻捏着下巴审视:“打怪兽你这小身板可不行,你们宗门有没有很厉害的刀枪不入的法门?” 殷宁忙道:“只要灵力附在体表就可刀枪不入。” 扈轻不信这话:“你们修士用的刀枪还自带灵力呢,再说了,万一没了灵力呢?” 殷宁张着嘴唇愣愣,很古典的秀美女子形象。 扈轻觉得自己要是画家可以画一幅仕女图, 她笑笑:“我胡说的,我又不懂这些。” 殷宁自言自语:“金丹以下弟子,宗门不让去那里。难道是因为我们灵力太少?” 扈轻随口问了句:“有多少?” 殷宁看着她, 不由自主:“天差地别。炼气期丹田里的灵力是气,筑基期丹田里是水,金丹期丹田灵力才成丹。” 气液固三种形态的转换,当真是质的飞跃。 扈轻望着女儿,莫名担忧,如果魔族想不开的大举犯边,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年三年?那个时候扈暖成长到什么阶段? 冷偌将她的忧心看在眼里,可她又不能说至少一百年内魔族都不可能过来。 横亘在三大陆之间的结界可不是吃白饭的,当初设下的结界的那些三族巅峰强者可是有飞升之能的,上辈子到她死,结界都牢固得一如既往,魔族想过来,只能偷溜两三只。 可——冷偌心底疼了下,可挡不住想过去的人。 魔族和修士不一样。颀野天这边发现魔族魔兽立即绞杀,那边发现修士立即同化,然后让入魔的修士回来拉人。 冷偌闭闭眼睛,压住心底的恨,没有发现扈轻眼角余光在她身上飞快的掠过。 她是侧着站的,习惯性的时刻关注扈暖,而冷偌就和扈暖站在一起,不经意就看到了冷偌不太对劲的那一瞬。 经历末世她对人的情绪变化感知敏锐,尤其是那些危险的情绪,下一秒就会暴起杀人。 这精致漂亮的小女孩那一闪而逝的情绪变化,是杀气?不太像,但很暴虐。 扈轻回想方才的话,难道,她跟魔族有仇?有可能,或者是有重要的人惨死魔族之手吧。 既然跟魔族的争斗是常年的,肯定有人英勇牺牲,那就有烈士遗孤。 扈轻决定以后在冷偌面前尽量不提到这个话题。 这件事她不是很在意,她真正在意的是——她的宝贝女儿以后会面对魔兽!魔兽! 魔兽不了解?电脑游戏的宣传画面了解一下?魔兽啊,哪只不是通天彻地把人衬托成尘埃。 扈轻摸了摸心口,感觉有些凉。 她看了眼殷宁,这也是个没毕业的小女孩呢,她就不要跟她打听魔兽到底有多大了。 她想,她需要宝刀屠龙,真正能屠龙的那种。 等等,宝刀?她可以炼啊! 一下神采奕奕:“殷宁姑娘,咱们去挖什么矿?是不是很稀有的某种矿产呀?” 殷宁很开心她转移话题,魔兽魔族什么的太沉重了。笑眯眯:“哦,咱们去灵石矿,我师傅指了一处上好的灵石矿呢,很好挖的。我师傅还说他们挖出来的都算他们自己的。” 灵石——有什么用? 好吧,灵石也有用,她能吸收。 扈轻心中难免失望,她想要的是屠龙宝刀的原材料。 “太好了,我还没见过灵石矿呢,那——我挖到的也算我的?” 这个主殷宁就能做:“自然如此。”然后委婉的提醒她:“只是挖灵石的时候需要将灵力注入工具才能将灵石和石头分离。” 扈轻尴尬又不失风趣:“那我就等着捡漏吧。” 想,动手的时候坚决不能让别人看到。 仙鹤落在一派大山深处,从上面看下面只是普通的山谷,落下来时明显穿越了一层结界眼前景象一花,变成一排排整齐的房屋和块块规整的田地,灵稻轻掀绿浪,有人在其间照看。 殷宁解释:“挖矿很费灵力和体力,所以这里的弟子一日三餐灵米灵菜,从食物中汲取灵力辅助修炼。” 四人长长哦声,便是冷偌,上辈子也没到自家矿山挖过矿。 第一百七十四章 寻宝鼠的幻想(二) 殷宁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的管事堂,里头负责人显然是认识她的,笑着迎出来,打过招呼两手扶腰低头看四个小朋友。 一米九多的汉子,偏长了张白生生的娃娃脸。 “挖不到灵石可不许哭。”娃娃脸做了个鬼脸。 四人被激起斗志:“我们一定挖到上品灵石。” 娃娃脸哈哈笑:“那我先恭喜了,挖到上品灵石请我喝酒。” 金信下意识吞了口:“酒好喝吗?” 殷宁笑笑的模样对着娃娃脸眼一眯。 有杀气。 娃娃脸立即改口:“不好喝,一点都不好喝。” 可四个孩子又不傻, 金信眼珠子咕噜转,显然已经动了心思。 殷宁狠狠瞪他一眼:“给我们发工具。” 娃娃脸讪讪摸鼻子,现在小孩子这么不好骗了吗?转身从里头筐里拿出六个袋子来。 袋子没胳膊长,里头叮叮当当装着几样采挖灵石的工具。 他干脆蹲下身来给小朋友们解释:“灵石矿伴生的矿石能阻挡神识和灵力的窥探,所以采矿只能凭运气的挖挖挖。伴生矿很坚硬,不过,我们有得用的挖掘法器。用的时候往里输一点点灵力就行。” 他笑着说:“咱们其他弟子是领了任务来挖矿的, 挖多少交多少不能私藏, 而且也不能中途自己吸收。当然,宗门是给了他们足够的积分和灵石的。你们呢,不一样,你们挖多挖少都行,挖出来自己吸收也行。” 说到后来他自己忍不住哈哈哈哈的笑起来,不是他坏心眼,实在这小弟子也太小了,炼气三层哦还有个一层,这点子灵力哪够挖矿的,都不用一个月,不出三天,他们就得哭着要回去。 殷宁忍不住推他把,再阴阳怪气的,你自己下去陪他们。 娃娃脸才不说了,倒出几样工具告诉他们怎么用。 扈轻看着, 无非是铲子、锄头、榔头、凿子之类,不过用料是真心好, 经久耐用。 六个人都有,她也有。 娃娃脸倒没有因为她是凡人看轻她, 毕竟是宗主的徒弟亲自带来的人。 扈轻随着他们将工具收进储物袋,也没人觉得稀奇。殷宁兴致勃勃的带着他们往矿洞里去,回忆往昔。 “我师兄师姐们都来挖过矿,我小时候也来过,我还挖到了上品灵石呢。” “哇,师姐你真厉害,你挖到几块上品灵石啊。” 殷宁竖起一根手指头:“一块。你们肯定能挖得比我多。” 金信:“那当然。我师傅说我可有福气了。” 扈暖当即回头:“妈妈,我有福气吗?” 扈轻笑:“你当然有福气。” 不然怎么生死关头遇到妈妈,你福大命大跨越了时间和空间,不是小胖子能比的。 扈暖立即信心百倍:“我会挖一百块上品灵石。” 扈轻腿一弯,倒也不必如此。 三个小伙伴无动于衷,显然已经习惯了扈暖满嘴跑火车,什么明天什么一百,根本不是字面上那一回事。 萧讴理智:“师姐,挖灵石有什么窍门吗?” 殷宁遗憾的告诉他:“没有。灵石矿很难发现正是因为伴生矿对灵力和神识的双重阻隔,这是天道对灵石矿脉的保护,不然人人都能发现灵石矿岂不是早被人挖光了?” 告诉他们十大宗门里都有专门去找寻灵石矿的人,灵石矿是一个宗门赖以生存的命脉之一。 萧讴失望:“那我们真的只能凭运气了。” 殷宁噗嗤笑了,指着前面:“我们已经身在灵石矿中,这样挖灵石还说是凭运气的话, 未免不知福。” 萧讴微微脸红:“是我放浪了,师姐不要笑我。” 扈暖眼珠子咕噜噜的转,转头看扈轻:妈妈,要是有挖矿机—— 扈轻:你可闭嘴吧,你是来修仙的,不是来基建的。 冷偌看到,跟着看扈轻。 扈轻笑笑,插科打诨:“不是有寻宝鼠?” 唰唰唰,全看向她。 扈轻笑道:“在坊市里听人说,要是有寻宝鼠什么天材地宝都能找到。天材地宝都能找到,灵石应该也能找到吧。” 金信:“啊,寻宝鼠,我也想要。” 萧讴摇头:“寻宝鼠啊,传说中的寻宝鼠,谁真见过?” 扈暖:“没有吗?” 冷偌:“我也听说过。” 手指不经意的捏了下,她没见过,但——这辈子,自己要不要提前插手,该杀的杀,该毁的毁? 殷宁摇头道:“我也只是听说过。藏书阁书籍里倒是记载了寻宝鼠,还有图像呢,可惜,没听说寻宝鼠真的出现过。” 几个立即问起寻宝鼠长什么样。 殷宁:“看上去就是普通的鼠类,不大不小,苍青色皮毛,没有什么特别的体征。据说,寻宝鼠正是因为外表太普通了,所以修士找不到它只能它找有缘人。” 这么神奇? 金信:“苍青色的老鼠啊,那真是太多了,竹鼠都有苍青色的呢。欸,等我回去试试我家那些竹鼠?” 几人都无语了。 扈轻想了想苍青的颜色,发现这个世界的动物皮毛颜色丰富多彩极了,什么颜色的都有,连追过她的野猪都有长珍珠纹的。 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是个画家。 她又回想灵植大全,自己看过的内容里并没有关于寻宝鼠的,这种神奇的鼠类或许真的只是个传说。 几人一路说着话,沿着前人开采出来的宽敞通道,慢慢来到一处矿洞里。中间路过的地方听得见叮叮当当的采挖声但不见人影,想来是在其他矿洞里各自忙碌。他们最后站定的矿洞,已经走到底,石壁上挂着散发着白莹莹光线的大珠子,照耀的地下矿洞明亮而不刺眼。 以扈轻如今的眼力,看得出来这些发光珠子不是天然形成而是人工炼制的照明工具。 炼器大全里有说这个,很简单就能炼制的小玩意儿。说是简单,但列的原材料里,都是扈轻没见过的。 炼器,她还有得学。 殷宁将袖口一扎,挥舞小锄头:“挖。” 神兽们哇哇叫着冲上去,又砍又撬,又戳又钻。 扈轻一介凡人,肯定也要做做好奇的样子,拿着凿子随便往灰黑色的石壁上一磕。她只用了三成力,石壁反给她六成,毫无防备的扈轻被震得虎口发麻,只一个想法:这石壁,不讲道义。 不过这一磕,磕出她的灵感来,如此睚眦必报以十还一的伴生矿没点别的作用? 第一百七十五章 四人四足(三) 她这样想也这样问了:“这石头好硬,也很值钱吧?” 殷宁一愣,才想起自己下意识忘了扈娘子开采不动了,道:“这矿石是很硬,不过运用灵力开采的话并不难。里头也有些材料可以用,但很多炼器师都试过,提炼难不说出产量很少。除非发现某种单独的材料长成矿, 否者这些开采出来的伴生矿最后还是填充回矿洞。” 扈轻点点头,还好,没有乱丢弃。如果使用灵力就能破,那也不是什么好材料。有什么东西,是既能破灵力又能破魔力,既能抗得过术法攻击又能轻易破坏魔兽巨大坚硬身体的呢? 绢布:你的想象力。 当着别人面, 扈轻不能挖,就在矿洞里乱转悠,转悠了没多会儿, 她宝贝女儿噘着嘴过来了。 “妈妈,我手腕疼。” 扈轻看她垂眼拉嘴角,好做作。 把她拉到一边:“那么多小朋友,只有你的妈妈跟来了,扈暖小同学,我警告你,你不好好表现的话,你妈妈就不能留在这里。” 扈暖噘了噘嘴,拉长调子:“那好吧。” 扈轻又说:“别老来黏着妈妈,别的小朋友想妈妈会哭的。” 这次扈暖懂事了,不撒娇了:“好的妈妈。” 哒哒哒跑回去干活。 扈轻笑笑,她的乖宝娇气爱作, 但也是个善良听话的小宝贝呢。 看似在认真挖矿的殷宁其实一直留意着所有人的动静,母女俩的互动她自然听在耳中, 听完不自觉点了点头,扈娘子深明大义。 对于扈轻的同行, 她不可能没有别的想法,四个同样年纪的孩子,偏偏只有一个人的亲人随同,说其他三人没想法——殷宁看了眼金信萧讴和冷偌,好像确然没想法呀。 这其中自然有他们早和扈轻熟悉且在扈轻那里玩得太嗨比在自己家里都自在的原因。 殷宁只能说,扈娘子不一般。 扈暖回归挖矿大业,握着尖尖的小榔头灵力附在手上一下一下的凿,凿一下,灰黑色的碎石落一层,凿凿凿,撞上什么发出叮的一声。 与众不同的响声吸引所有人注意,扈轻抱着扈花花也凑上来:“灵石吗?是灵石吗?” 扈暖又敲了几下,随着碎石扑簌簌掉,露出一线绿色的暗光来。 殷宁一喜:“这是块木灵石。” 现在还看不出品质。 四把尖尖小榔头敲、钻、撬,终于撬下一块碧绿色、巴掌大、两指厚的灵石来。 殷宁细心的擦干净,对着光源一照:“品质不错,是中品。” 中品,就这样挖出来了。扈轻想到自己赚钱的艰辛,一时恨不得这矿里的人全消失了好让她自己挖个够。 殷宁将木灵石给扈暖,扈暖接了直接给金信:“金金, 给你。” 金信不客气的收下:“我用冰系的和你换。” 扈暖:“我想要冰灵石。” 金信张了张嘴, 看着她:“我都没听过有冰灵石。” 萧讴问殷宁:“师姐, 咱们朝华宗的灵石矿出冰灵石吗?” 殷宁心道,你们真敢想,说道:“没有。冰灵石要去雪山冰原开采,那种恶劣的环境下寻找矿藏都不容易遑论开采了。不过小暖也可以吸收别的灵石。像咱们的灵石矿,出产最多的是无属性的灵石,什么灵根都能吸收。当然了,同属性的灵石更助修行。” 她说:“冰系的资源也不算多难寻,大家换一换便是。” 扈暖啊一声:“那我挖不到自己用的嘛。” 扈轻道:“你可以和别人交换。” 扈暖:“大家都没有呢?” 扈轻:“人多力量大,肯定有的。” 一个时辰过去了,四个孩子累得手腕酸痛提不起来,收获的灵石也不过才六块,平均一人都不到两块。且那六块灵石最大的还是扈暖最先挖的那块,最小的也才手指大的一条。一下子,都没了斗志。 扈轻也不可思议:“灵石矿是这样零零散散的?这要多少人工才能挖够朝华宗那么多人用的?供应得上吗?” 殷宁笑笑:“这一片区域基本是给门中低阶弟子做任务的。” 扈轻懂了,这里只是灵石矿主脉的边边角角,或者说,是废矿,大块的已经采光了,但还有边角料,不挖可惜了,挖吧不值当主力大军,所以就开放给弟子做任务,为朝华宗为弟子创收。 怪不得那么大方让他们拣了自己收起来呢,原来是打发小孩子。 扈轻先前打算的横财梦破碎,又兼她也不好脱离众人视线,老老实实收起闷声发财的念头,拿出小炉子来开始做饭。 也不知这里头用了什么手段,照明不说连空气都是流动新鲜的,在里头做饭一点不憋气,有种山洞原始生活的感觉。 殷宁见她生火做饭惊奇了下,看眼四个撸扈花花的孩子,最终没说什么。 四个孩子在教扈花花走路。扈花花两只前腿不需要帮忙,所以,金信两只手扶住了他左边的后腿,萧讴两只手扶住了他右边的后腿。一人一只腿扶起来,帮扈花花往前挪。 扈花花前腿往前爬了一步,然后金信和萧讴把后腿挪过去。 冷偌看得受不了:“哪有两条后腿一起往前迈的,花花又不是蹦着走路。” 于是扈暖抱着扈花花的脖子让他往前一步,金信心急搬了下左后腿,萧讴才搬动右后腿。 冷偌再次受不了:“要前后腿一起走,哪有前腿站住了后腿再动的。” 她伸手握住了扈花花的左前腿,让扈暖握住他的右前腿。 “来,我们一起动。” 然后只见扈花花啪的坐在地上,因为他四条腿同时往前迈了一步,身体却没跟上。 懵圈的扈花花:...放过我吧。 矜持的殷宁哈哈大笑,抹着眼角:“哪有你们这样教的。小动物不用教,它自己长长就会走路了。我的天啊,头次见四只脚一起迈步的。” 冷偌羞愤,自己能不知道四条腿是怎么走路的?怎么一上手就全不是那回事了? 扈轻可怜扈花花,这可怜的崽,原本还能用两条前腿呢,现在怕是分不清前后左右了。 造孽哟。 “过来吃饭了。” 扈轻焖了一锅米饭,上头铺了在家腌制好的排骨和小棵青菜。米饭锅端下来,迅速打了个蛋花汤,里头放的是这里的一种红色的菜叶,脆嫩清甜。 第一百七十六章 扈花花的眼力(四) 四个孩子已经养成习惯,拿了碗自己给自己盛。扈轻拿出六套碗盘筷勺,整齐摞在桌子上。 冷偌先给殷宁盛饭盛汤:“师姐,你也吃。” 殷宁简直受宠若惊,这待遇,也就自己小时候。脸微红,自己一个大人怎能让小孩子照顾她。 也是太久没吃过饭菜了, 一时没反应来。反应来她急忙去抢饭勺,被扈轻阻止。 “殷宁姑娘,他们自己可以的,你坐下来吃饭就好。” 殷宁见扈轻也不动,由着扈暖给她盛,真心实意道了句:“教孩子这方面, 我要跟扈娘子你学。” 扈轻哈哈笑:“你还是个小姑娘呢。等你也做了母亲, 不用学自然就会了。” 殷宁脸一红,呐呐:“我、我不会...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呢。” 扈轻见她羞涩并不是有了心上人的那种害羞, 好奇问道:“说来我要请教,修士的一切肯定和凡人不同。我们那的婚嫁规矩肯定不适合这里。我这个做母亲的,不能不操心。我想问下,小暖的师傅会管她成家的事吗?” 殷宁:...我也还只是个孩子,离着这种事遥远着呢。 她如实说:“修士寿命比凡人长,一般不会像凡人那样早成亲。尤其内门弟子。以我来说,我师傅不允许我金丹之前嫁人的。” 扈轻眨了下眼。 “因为女修嫁人之后面临生子延续的问题。修士更有可能生下有灵根的孩子。而有灵根的孩子在母体内时就会吸收母体的灵力,有的吸收的多,有的吸收的少,但孕育孩子对女修来说必然会损耗修为。少的境界跌落一个小阶,大的会跌落一个大阶。所以,成亲生子对女修来说需要慎之又慎。” 扈轻吃了一惊:“生个孩子还要损修为, 谁还想生孩子?” 殷宁不好意思的笑笑:“所以,门里女真人们,从怀孕前就开始准备天材地宝了,只要准备得当, 等孩子生下来,好好恢复个几年修为就又回来了。” 扈轻:“啊——” 给女儿准备修炼资源还不止, 还要准备生孩子的补品营养品啊。 无论哪个世界,男人们都好轻松啊。 男人们:谁说轻松了,天才地宝那是要拿命去找的。孕育后代,我们也责无旁贷心甘情愿呀。 殷宁飞快的瞟了眼扈暖,用传音跟扈轻道:“元阴元阳太早失去对修炼不利,至少要金丹期才能——” 后头话她不好意思说出来,不是因为扈暖是个女孩,乔渝师叔在她师傅嘴里实在不靠谱,殷宁才不跟扈轻提这个。 扈轻真诚道谢:“多谢你告诉我。” 殷宁笑笑:“我也希望师妹好。” 扈轻会心一笑,突然!她后知后觉一件事——她大姨妈呢?! 来到这个世界好几个月了,一次都没来!肯定不是有了,要是有了肚子也该显怀了。那是怎么回事? 难道——修士都没大姨妈? 扈轻迷茫了,怎么她看过的那些书里都没提这个呢?难道是她自己不正常?此时却不是打听这个的时候。 扈轻做饭很好吃,殷宁也吃得香喷喷,有些理解为什么扈暖频繁要回家。 吃饱好干活,四人补充了战力重挥榔头向石壁。 殷宁很不好意思白吃饭,一定要帮着收拾,一道清洁术打下去又不知该干什么了。 小姑娘还是面皮嫩。 扈轻趁机道:“左右我闲着无事,在这附近走走,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丢。” 说完证明一般拿出一个红线团,把线头系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殷宁见此也不好阻拦,左右自家的矿又没危险只让她不要走远。 扈轻抱着扈花花,一边放线一边往外去。 殷宁张望了会儿,回来与扈暖说话:“小暖,你妈妈是闲不住的性子呀。” 扈暖:“嗯,妈妈说人闲下来就废了。” 这话殷宁没法反驳,就势道:“是这个道理,就像修行,一日不可懈怠。” 这话四个小朋友不爱听,太没意思了,憋着气吭哧吭哧的挖。 殷宁无奈,她是不是老了?小孩子都不爱听她说话呢。 扈轻出来这个矿洞,沿着主干道走了几步,看到另一个矿洞的口,走过去看了眼,发现里头方向走势与那个矿洞不一样,里头没有声音,放着线走了进去。 这个矿洞很深,七拐八拐,很多地方看到了灰黑色后面的斑驳杂色石壁,看来灵石只长在灰黑色伴生矿里,所以挖到外头的石壁就没人继续挖了。 走到底,尽头是一片杂色,白黄黑驳杂一片。 扈轻上手摸了摸,就是普通的岩石,没什么提炼的价值。 她往四周扫了眼,见很多地方都露出这样的石壁,说明这块灵石矿到这里就没有了,转身要走。 扈花花在她怀里挣扎,扈轻蹲下放下他:“撒尿?” 扈花花:... 他活动活动了前腿,又活动了活动后腿,被四个小怪兽玩得对不上神经线了,好一会儿找对感觉,两条前腿扒拉到石壁边,对着一块地方呜呜了声,回头看扈轻。 扈轻:“拉粑粑?” 实在是那一块灰黑的颜色并不大,形状嘛,越看越像屎粑粑。这是遇到知己了? 扈花花:“...”做了个挠的动作。 扈轻惊讶:“不是吧?里头有灵石?” 她拿出小榔头来,灵力运转,当的敲上去。 扈花花往旁边让开,碎石哗啦啦掉下一层,有金色的微光透出。 扈轻震惊,金灵石啊,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石头皮啊,这漏网之鱼未免太嚣张。 就那么巧,旁边一圈全剥干净了,只剩这巴掌大一块,谁能想到啊,就这巴掌大一块薄薄的石头后面就是一块灵石。 天意啊。 老天亲闺女啊。 老天: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不要乱攀亲戚。 扈轻双眼放光,拿出凿子来,顺着微弱金光一点一点凿开周围,费了半天功夫,终于将整块灵石完整的挖出来。 双手捧着灵石,她恨不得放声大笑,谁能想到啊谁能想到,这灵石是直着往外长的,截面不大可身体长啊,快一尺了。 这品质,绝对不是下品。 扈轻果断将金灵石收进贴身储物袋里。 抱起扈花花,谄媚:“花花呀花花,你觉得哪里还有灵石呀?妈妈给你挖,挖出来全给你攒着。” 扈花花:你觉得我会信? 第一百七十七章 扈轻画饼(月票300+) 好运就爆发了这么一次,扈轻抱着扈花花往石壁上四处看,扈花花再没别的反应。 为此,扈轻仔细研究了扈花花的大眼睛,看到他眸子里的金色,了悟,是石头皮太薄, 有人眼看不到的金光泄露被狗眼看到了呀。 扈花花:...不是狗。 扈轻:“原来你不是寻宝鼠啊,我就说,老天爷再宠我也不能直接给我个寻宝鼠。” 扈花花:我长这样像鼠?你一个大人能不能靠点谱? 扈轻把扈花花顶在脑袋上,一边收线一边往回走,看到她的新造型,殷宁一时没反应来, 四个孩子倒是见怪不怪。 金信邀功:“婶子,我挖到一块火灵石,给我加饭吧。” 萧讴嘲讽:“小暖挖到木灵石都没要求加饭。” 金信:“我挖的灵石那么那么大。” 扈轻看了眼, 嗯,比扈暖挖的那块稍微大点,远没有金信比划的磨盘那么大。 看眼他们的进度,她自己先受不了了:“你们不是有符吗?炸吧。” 四人一呆。 殷宁:不是,不能作弊。 冷偌:“不会塌方吧?” 萧讴:“试试,反正师兄师姐这么多,还能不救我们?” 殷宁:闯祸不是这么闯的。 见四人都看她,大有她不答应他们就跑撇下她单干的意思,她硬着头皮:“只能用下品符试试。” 她望向扈轻,可怜巴巴。 扈轻也装有口无心,歉意的说:“我想到家乡开山都是用黑火药炸石头。孩子们一点一点挖实在太可怜了,他们手指头还没长好呢。” 唰唰唰唰,四个人特别配合的把八只小手伸到殷宁眼前头, 确实手指头红通通的,那细细嫩嫩的小手指头前端太使劲看着有些变形。 “师姐师姐我们手好疼。” 可你们脸上表情不是疼, 你们就差在脸上直接写:我要捣蛋! 殷宁深吸一口,开始觉得宗门不让弟子回家是正确的,家长在旁边她太难了。 她只能说:“要小心。” 反正正规开采矿藏他们也是用符阵法器炸开再开采, 低品符造不成多大的破坏。 这点不大的破坏在扈轻眼里就跟过年放鞭炮似的,他们人在洞口,把低阶爆符往里丢,哗啦啦,哗啦啦,一连扔了十几张,等里头没动静了,再进去。 果然里头爆下来一大片,地上盖了厚厚一层,翻来翻去,翻出好几块灵石来。石壁上也有露出来的灵石。一共得了十几块。 “还是这个办法好。”金信说。 萧讴想得多:“用了十几张爆破符呢,不划算。咱们看看怎么用最少的符炸最多的石头。” 冷偌也道:“如果这些都是下品灵石,咱们反而赔了。” 扈暖直接上灵符:“我有很多。” 财大气粗。 扈轻凉凉开口:“你们自己个儿画符不就行了。” 空气,突然安静。 扈轻看着她家傻白甜姑娘,嘴角邪恶的一勾:“凭自己本事画的符炸出来的灵石才是凭自己本事得到的。那话怎么说来着?” 扈暖被她意味深长眼神注视,瘪了瘪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默默的将厚厚一沓符收起来。 扈轻啪的一拍手掌:“对喽,有志气。上次你们不是说你们已经学着画符了?正好,就从爆破符开始实践吧。” 四人同时吞咽了下, 这个... 扈轻啪啪啪鼓掌:“你们宗主说你们挖出来的全归你们自己所有。一个月呢,一个月凭你们的聪明才智什么符画不出来啊。想想, 你们把整条矿脉都炸了,所有灵石就都是你们的了。” 殷宁听呆,老天爷,她的宗主师傅都不敢这么画饼。 可孩子们欢欣鼓舞了,就是啊,一个月呢,他们这么聪明,画符有什么难,努力一把,那么那么多灵石都是他们的了。 当然,里头冷偌是不得不装傻,内心流泪,她确定了,小师妹的妈妈就是个大忽悠。可她明明知道这是个大忽悠还不得不上当受骗。 当小孩好难啊。 萧讴说道:“反正咱们也要学,趁着师姐在这,又不缺灵石补充灵气,干脆学会爆破符把矿给炸开。” 殷宁:我是宗主的徒弟我都不敢想。 扈轻转向她,热切而尊重:“殷宁姑娘觉得怎么样?” 殷宁:“...师弟师妹想学习,我当然要成全。” 她能觉得怎样?她就是觉得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莫名其妙的,挖矿变成了上课。好在爆破符并不是多难,殷宁完全可以教,而四个小朋友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不教都不行。 前面一条矿等着他们呢。 其中冷偌自然是会的,会装不会,别提多痛苦。 半天下来,至少都画得像模像样了,仅限于表面。 小朋友们给自己加油努力:“好,今天很棒,明天会更棒。” 然后,下课放学。 殷宁:放学时间不该我说了算吗? 小朋友们:当然是按照蒙学里来的呀。 出来矿坑,外头天色还亮,扈轻挽起袖子:“今天学习很努力,我做鱼汤给你们喝。” 扈暖:为什么是鱼?骨头汤也很好喝的呀。 扈轻:“给你们补补脑,明天继续,争取后天炸矿。” 几人反应:原来小暖喜欢说明天怎样明天怎样的,是跟她妈妈学的。 扈轻煮了一大锅奶白的汤,鱼肉都化进了汤里,不咸不淡,味道甘美。她过滤掉渣滓,给各人都分好了装好让各人收起。 “当水喝就是。” 只有扈暖不高兴。 晚餐是大包子,大到需要用两只手捧着吃。 殷宁着实发了会儿愣,多少年了,不,应该说,自己小时候也没吃过这么大的包子啊。不过,很好吃而且意犹未尽呢。 扈轻:那当然,她废了多少力气才研究出怎么让大肉包子吃多不腻。 六人分了三间屋子,扈轻自然带着扈暖睡。 第二天,精力旺盛的小朋友们早早起来,缠着殷宁赶紧学爆破符,殷宁那个纠结呀,庆幸自己于符道上学得短浅,不然真怕教出四个爆破王毁了他们朝华宗的灵石矿。 扈轻旁听,殷宁也不会防备她,听半天,看那鬼画符,扈轻觉得自己还是专心炼器的好。眼晕,看不懂。 绢布:白瞎了那么强大的魂力。 这一天,没有下矿,殷宁并不催促。左右她师傅说的是别让四个人闲着,不好过最好。她没让人闲着,至于好过不好过,不管是挖矿还是学画符,他们看上去都很高兴。 她是没法子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扈轻再画饼(月票400+) 许是前头吊的胡萝卜太大太诱惑,打了鸡血的四个人终于在五天后都成功画出了爆破符。 殷宁只觉替自家师傅心酸,这四个,别人不说,金信那小胖子就是个小喇叭,回去肯定会和别的弟子吧啦吧啦吧啦。等所有人都知道怎么激发小弟子的学习积极性,就问她师傅会不会吐血吧。 所以, 殷宁悄悄的联系上玉留涯,把这边的事情一说。 一瞬间玉留涯眼前发黑:“用一条灵石矿当奖励,你怎么能由着他们胡来。” 殷宁小小声:“扈娘子她什么都不懂的呀。而且,就算他们画成功画出来,才能画几张爆破符,炸不了什么。” 玉留涯:“重要的是几张爆破符吗?重要的是其他人知道我这个宗主该怎么办?哦, 以后所有小弟子做个什么都要灵石矿当奖励?” 殷宁不说话。 玉留涯:“你让他们把嘴巴闭紧,尤其金信那个喇叭精。” 殷宁:“我知道,师傅,我就是给你说一声,师弟师妹们都很聪明。要不然,你也收个小弟子吧。” 玉留涯:“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跟你师傅说笑。” 殷宁是这样想的:“反正要操心,给自己亲徒弟操心更心甘情愿一点吧。” 玉留涯:...好有道理。 “让他们去炸,真能一个月内把一条矿给我炸干净,我封他们做长老。”玉留涯也大气:“废矿多的是,专门让他们炸石头去。” 殷宁想,还是自家师傅棋高一着。长老什么的,外门也有长老呢,除了名头好听也没别的了。啧,自家师傅才不会吃亏。 爆破符绘制出来,四人兴致勃勃的在空地上试验。 金信丢出去,炸出一个半米的坑。 萧讴的丢出去, 半米多。 扈暖的,也就是二十厘米。 冷偌的, 足足一米多。 她也没办法,她已经很努力的克制了。 殷宁惊喜:“冷偌师妹于符道上颇有天赋,以后可以多加研究。” 冷偌笑笑,只得道:“在家里时已经在练习了。” 几人恍然,人家早有底子了啊。 扈轻羡慕,这就是家世的好处,自家辛苦追寻的,只是别人的耳濡目染。这就是活生生的差距呀。 只是——看着四个深浅不一的坑,这些这是泥巴,石头可没这么好炸。 当然扈轻不会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夸赞的话不要钱的往外扔。 殷宁刮目相看,总觉得这位平凡的扈娘子身上有很多地方值得她学习。 既然会画符了,那就去里头实践吧。虽然威力比不上之前用的,但好歹有些效果。一边炸一边挖,挖出灵石四个人直接当场吸收,补充了灵力再画再炸。多么完美的良性循环。 矿洞里听到爆炸声的其他人:哪里来的傻子,在这里用爆破符,那点任务积分和灵石够买符的吗?傻子。 四人又不用交任务,也不用交灵石, 所以找到的灵石全当场吸收了, 一块都没多留, 除了五行属性的灵石没舍得。 扈轻在他们努力的间歇里, 也会去别处逛,那悠闲自在的劲儿,让殷宁怀疑到底谁才是当妈的。她这个师姐都一步不敢离开呢。 有四个孩子绊着殷宁,扈轻抱着扈花花到处走。有声音的矿洞她不会进去,进去的都是没声音的。而没声音的大多是挖到头的,这时她就逼着扈花花瞪大眼睛找啊找。扈花花当真给力,真的给她找了不少,每块都是被一层薄薄石皮挡住,扈轻便确认了扈花花的视力优势。在他的视野中,能看清人眼看不到的细微处。 “你比寻宝鼠还能干。”扈轻叭唧一口亲在扈花花脑门上。 扈花花舒服的抖了抖耳朵,寻宝鼠算什么,我可是——咦?我是什么? 一个月的时间如水流过,将爆破符运用到极致的四人的灵石收获是——每人各五块中品灵石,正好凑齐了五行。 其他的,全被他们吸收了,数量少说也有三四百。这个数即便是四个人加起来也不少了,要知道他们平日里不用灵石修炼,而且里头不少是中品灵石,灵力更充足。也是他们一边消耗一边吸收及时耗尽了才没留后患,饶是如此,一遍遍的灵力枯竭再补充、补充再枯竭,无意间拓展了经脉,加快灵力运行速度,到得最后成全了他们修为进阶。 冷偌金信萧讴三人升了一小阶,炼气四层。 扈暖进步最大,炼气三层。 但四人心里都有数,这个修为回去后肯定会被压。 如此已经是可喜可贺的结果。 殷宁觉得不负所托,只要摒弃那些不和谐的爆炸声,这次出行任务圆满完成。 回宗门。 先送扈轻回坊市。 扈轻的话说:“亲眼见着才知道朝华宗大宗门大气度,为着四个小弟子如此费心费力费周折,好门风好气魄。” 咵咵咵一顿夸,把朝华宗捧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这样夸张的赞美,殷宁当然知道人家是想要自家照应扈暖才这么奉承,可亲耳听着,扈轻的表情又无比的真诚,心里不是不受用的。 转过身,扈轻就挂起了狼外婆的笑,四个孩子莫名感觉发凉。 扈轻说:“你们四个都棒棒哒,那么厉害的爆破符都一下就学成了呢。再没见过比你们更厉害的。” 这夸,有点浮夸了。 下一句,扈轻就说了:“可跟人打架的时候现成的符用光了你们现拿纸笔画不是个事儿呀。不然研究研究怎么虚空画符吧。” 她伸着右手食指在空气里画画画:“听说虚空画符手指头划一划就成,是不是很方便?” 四人呆呆的脸,很方便?他们怎么没听人说过? 冷偌心中一片荒芜,自己重生了个寂寞吗?连婶子一个凡人都能提虚空画符这样不可能做到的高要求。这年头,是修士在堕落吗? 殷宁也是一脸麻木,虚空画符?整个朝华宗都没有一个能做到,这种只记载在史书上的神仙技能您老人家是从哪里听说的? 扈轻握拳:“加油。” 扈暖:“加油。师傅回来就教我虚空画符。” 殷宁:你师傅真没那个本事。 金信碰碰萧讴:“你听说过?” 萧讴摇头:“没。可能是我们年纪太小,师傅他们应该会吧。” 殷宁:他们真的都不会。 就听冷偌说:“回去请教宗主师伯吧。” 殷宁:...可怜的师傅。 第一百七十九章 玉留涯挖坑(一) 扈轻挖完大坑就催着他们回去了,自己抱着扈花花进去门一关。她一点不知道虚空画符对这个真实世界是多么难的事情,她这样说只是以前在网上随便扫过两眼以及在这里不知什么时候听到过两句别人吹牛皮,自以为画符画多了熟能生巧就能虚空画符。 这便是坐井观天的口出狂言。 所以处理宗务的玉留涯都忘了四个被他丢到矿坑的小弟子,猛不丁的人冲进来围着他问虚空画符,让玉留涯莫名有种时空的错乱感。 终于,他把思路理顺:“我不是让你们去挖矿了?关符什么事?”他向殷宁看去, 怎么回事? 殷宁眼观鼻鼻观心,客观公正的把这一个月的任务汇报了遍。 玉留涯听完久久无语:“所以,你们收获了几块灵石?” 四人一同拿出自己的收获摆在地上给他看。 玉留涯盯着每人跟前的五块颜色各异的灵石,最后摆了摆手:“好,收起来吧。” 他不想留人,可人还不想走。 金信不见外的直接抱住他大腿:“师伯, 你教我们虚空画符吧。等我们学会了,我们帮你挖灵石。” 扈暖抱住另一边:“我们去杀魔兽, 接师傅回来。” 玉留涯感动, 还是女娃子贴心呀。 萧讴:“师伯,你会吗?” 玉留涯觉得狄原的徒弟像他一样硬邦邦,一点不可爱。 冷偌随大流:“师伯教我们吧。” 玉留涯感受到了跟徒弟一模一样的荒芜麻木,虚空画符?老子要会早飞升了! 他可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蠢货,他实话实话:“虚空画符,那是仙人之境才能做到的事情。” 没飞升仙界之前,别想了。 四人傻眼,那么难? 玉留涯和蔼道:“师伯等着你们飞升仙界,再回来传授虚空画符之能。” 他这话可不是虚言,小黎界灵力浓郁修真传承完整,人、妖、魔三族,时不时有人飞升仙界,飞升仙界的前辈们惦记后人, 总会想法子弄些好处下来。比如十大宗门, 谁家没有来自仙界的宝贝了。 不过这些宝贝是镇门用的,因为修真界的天道压制,能不用就不用, 一旦启用, 必是整个宗门的生死存亡之际。 玉留涯的大手一一拍过四人稚嫩的小肩膀:“师伯的希望,朝华宗的希望,就看你们的了。” 四人傻眼,怎么就全宗门的希望就看他们了?他们做什么了?莫名觉得掉进一个大坑爬不上来呢。 殷宁一脸的学到了,师傅不愧是师傅。 糊弄住了四个小弟子,玉留涯心情很好的考他们的功课——爆破符。 亲眼看着他们一次绘符成功,看着爆破符丢出去的威力,玉留涯也惊讶了。 “殷宁,他们这符与你绘的一般厉害了。” 殷宁并不精通符道,但某些基本符是内门弟子的必修课,她又是筑基修为,因此成品爆破符已然不错。可这四个孩子,不过短短一月从无到有竟追上了殷宁的水平。 玉留涯内心隐隐激动,或许,自己糊弄孩子的话能成真,他们真的能飞升呢? 殷宁不说话,取出自己的符笔也成符一张,丢出去,比四人更大的爆炸声响起。 “师傅, 我也有进步呀。”殷宁微微笑:“师弟师妹们修为也提升了呢。” 玉留涯也看到了,满意的点头:“不错,我现在就帮你们压制修为。” 四人:“...” 扈暖不开心:“我又要跌回一层了吗?” 一的尽头还是一,这是什么难解的数学题。 一下所有人笑开,苦着脸做伤感的小扈暖实在太可爱了。 玉留涯第一个帮她压制修为,还好,这次,她终于二层了。 扈暖喜滋滋的很满足。 玉留涯逗她:“什么时候筑基?” 扈暖拍拍肚子:“明天吧。” 几人又是一阵笑。压制后,冷偌修为最高,四层中。萧讴四层初,金信三层后。 还是扈暖最低。 扈暖一点没有争强好胜,她历来都是最后一名,习惯了。她的认知里,最后一名的宝座就是她的。牢不可破,谁也不能抢。 四人的师傅都不在,玉留涯想让四个孩子都住在主峰,他们不乐意,说主峰人来人往太吵了。当着玉留涯的面,四人商量出来去金信那里住,好歹金信两个师兄在,不愁没人照顾他们,而且更自在。 眼看这些孩子自有主意,一点没把他这个宗主的意见放在眼里,玉留涯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让殷宁把他们送过去。 金信的两个师兄惊呆,为什么都送到他们家里来?那三个峰头没人不是正好他们祸祸? 隔着老远金信就大叫:“大师兄二师兄,我们饿了,我们要吃饭。” 大师兄二师兄:这个讨债鬼,果然师弟这种生物就不该存在。 笑眯眯围住扈暖:“小师妹你也来了,小师妹你想吃什么。” 一声小师妹差点儿让冷偌走神。 扈暖对两个“恶劣”笑着的师兄很有戒心,跑到金信身后,钻出脑袋:“我要吃肉。” 很大声,下战书似的。 笑得两人捧肚子:“好好好,吃肉,师兄给你做肉吃。” 果真去外头抓了食用的灵兽来,很用心的烤得外焦里嫩,把最好吃最嫩的部分切下来,切成小块,端给扈暖。 大师兄白卿颜,二师兄郁文蕉,都是阳光爽朗的男孩子。 白倾颜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喂到扈暖嘴边,郁文蕉给她捧水。 金信惊呆,大叫:“师兄,你们从来没对我这样!” 郁文蕉漫不经心:“闭嘴,臭烘烘的师弟有什么好。但凡当初师傅收你的时候我们在场就不会让你进门。” 小胖子气得肉在颤抖。 白卿颜笑对萧讴和冷偌:“你们自己吃啊。”回过头哄扈暖:“小师妹快吃,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扈暖呆呆的张嘴,呆呆的咀嚼,两个无良师兄一左一右趴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各托着一边脸看她。 哎呀呀,小师妹真可爱,真想抢到自己家来。正好乔渝师叔不在,他们喂熟了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乔渝:怕你们不知道我冰阙的锋利! 金信气得啊呀呀,戳着肉块往嘴里填,师兄什么的,最最最讨厌了。师傅,呜呜,你快回来吧。 第一百八十章 莽汉扈轻(二) 喂熟没喂熟不知道,扈暖是和两人熟了起来,天天一口一个大师兄、二师兄的喊,白卿颜和郁文蕉眼里更没金信这个小讨厌鬼了。 金信一点不在意,让扈暖喊他三师兄。 萧讴不乐意,我比你大。 最后萧讴成了三师兄,金信排四。 可扈暖还是金金讴讴的叫, 两人也觉得这样才显得他们才是一伙的。 至于冷偌,她在压缩自己的存在感。 她感觉得出白卿颜和郁文蕉二人不喜欢她,也不讨厌就是了。也不知为什么,她直觉这两人比大人难应对,两人那若有若无扫过来的视线,总让冷偌生出审视的感觉。 她仔细观察过, 这两人不单对自己如此,对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只能说明两人心防重。想想也不奇怪,他们的师傅林隐真人也是看着一派和气实则心思缜密之人。 好似木灵根都是心思敏锐,左右冷偌心里没鬼,倒也不介意两人的明显区别待遇,该怎样还是怎样。她本来也对任何人不亲近。 私下里白卿颜对郁文蕉说:“不愧是霜华师叔的徒弟,小小年纪已是冰雪之姿,长大以后还不比她师傅更冷。” 郁文蕉则道:“这性子竟也能跟小胖子玩到一起,真是古怪。” 白卿颜则道:“你还没看出来?冷偌是想跟小师妹玩顺带搭理小胖子。啧,小胖子能跟小师妹交好,真是运气好。” 郁文蕉:“小师妹多可爱,谁看到都想多疼爱她一分。” 白卿颜:“又傻又可爱。怎么不是咱家的呢?” 两人一起叹气。 同一时刻,颀野天大陆的南端,乔渝一剑斩下,魔兽巨大的脑袋掉在地上滚动,庞大的身躯本能挣扎了一会儿才轰然倒地。 乔渝身上白衣已经不知覆盖了多少层血, 这些魔兽品阶并不高,是那些五阶魔兽带过来的炮灰,杀起来并不难,只是数量多麻烦了些。 野火燃烧的战场, 魔兽的尸体一眼望不到边,好在,终于剿灭了这一波。 乔渝回到修士一方的阵营,见到的人如他一般全身是血。 一开始大家还有心思清洁自己,随着杀戮越多,大家习惯了魔兽血披身,懒得再弄这些。谁知道下一波魔兽什么时候过来。 林隐对他点头:“结界那边有好消息,再有个十天左右就能将薄弱处加强。” 到时候魔兽别想这么轻易过来。 乔渝甩了甩手,几串魔兽血甩落地上。 他嫌恶的皱眉:“都是没用的低阶魔兽,身上没什么好材料。” 林隐笑道:“有好材料你敢给你徒弟用?万一魔气除不干净就是隐患。” 尤其扈暖有那样的情况,最好一辈子不要接触邪恶的东西。 这时狄原和霜华走过来,霜华定定看了乔渝一眼,难得关心一句:“你的修为能压制住吗?” 乔渝:“不能也要能,我不想在这里突破。” 霜华看着他,慢慢道:“在这里突破也没关系,我带的东西够多。”顿了顿:“都是我徒弟给我准备的。” 乔渝牙疼,这个女人, 正常说话超不过三句。出发而来一路上,一开口必提这事。他徒弟还能继承家业呢他骄傲了吗? 狄原和林隐也无语, 明明是示好,怎么就不能少说那一句。 霜华说了:“你前些天杀的那只冰兽,换给我吧。” 乔渝冷笑,原来是为这个:“不好意思,我也是冰灵根。” 霜华:“我只要它的皮毛。” 乔渝一愣,那玩意儿要来干嘛? 霜华:“给我徒弟做斗篷。” 乔渝生生一口气:“好。” 他竟答应了,霜华意外。 乔渝说:“正好我徒弟不喜欢太素净。” 霜华默了默:“女孩子花枝招展的,俗。” 林隐按住了额头,狄原也是一脸的郁卒。 这两个,又来了。明明都是冰灵根,还是一家的,大家修为也相当,可这两人在一起不是冰和冰,而是火和油,一点就炸。属于天生不合。 不过说起来,两人的师傅那一辈也不合,师傅的师傅也不合,这不合属于祖传。 吵半天,乔渝还是把冰兽的皮毛给霜华了,所以两人更加不明白他们吵个什么。 霜华没有白要,给了乔渝冰系的材料,两人把账算得清楚,谁也不亏谁也不欠。 林隐新炼了几炉丹,祛除体内魔气的,分给他们,四人吃下丹恢复灵力。 前头有人在喊:“魔兽来袭,准备。” 那该死的魔兽,怎么杀都杀不完,魔界那边只管生吗? 四人飞身而起,向着地平线滚动的兽浪而去。 宝平坊里扈轻挥汗如雨。 谁让她贪心,从矿里挖来的一百来块灵石,吸一块再吸一块,吸着吸着就停不住了,全吸了干净。 要知道这一百零几块的灵石里,中品灵石有四十块,其他都是下品灵石,除了无属性的有十几块各属五行。扈轻这个莽汉,不经意握了块水灵石吸了一半才想起灵根的问题。见吸了水灵力身体也没异常还以为不会是什么大问题,属性不对顶多消化不良,就心大的全吸收了。 这胆量,饶是绢布也要道一句佩服。 乱吃东西的后果就是扈轻吃涨了,真的涨了起来。人粗了一倍,脑袋鼓了气似的,青筋悬浮狰狞不似人。 扈轻才开始害怕,她不过是吸收了点点灵力而已。 而已?那么多灵石加起来多少灵力了,而且,里头灵力都没净化过。你以为世面上流通的灵石直接从矿里挖出来切好就能用?要净化消磁的懂不懂。 扈轻只觉得四个小孩子都能不停的吸收灵石,全然忘了他们四个吸点灵力马上又用了出去,根本不会在体内长久停留,而且,人家修炼是正路子,功法自带排毒功能。 水心:我的心法也有啊,可你倒是运行呀。 绢布:说的谁的功法没有那基本功能似的。 可惜扈轻这个野路子,吸收灵石的时候忘了,只靠丹田的本能。 不作不死,现在没作死说明她命太大。 涨成红巨人的扈轻很快想到发泄的路径,打铁。进了炼器室,炼器炉摆上,将以前炼出来的金属块块全丢进去,管它配方对不对,左右她只需要发泄。 烧红的金属块被取出,放在打铁台上,扈轻抡起大锤哐哐哐。 第一百八十一章 圆刺白吻(三) 这次,扈轻同时运行功法和心诀,体内打架的灵力被丹田里冲出的大股灵力强行镇压,强制往规划好的路径里走,所过之处如正规军镇压暴乱,一处一处又一处,终于理顺, 回归丹田。 扈轻身形慢慢瘦下来,青色小蛇般的血管也落了回去,皮肤面皮恢复正常,等她感觉到周身凉到发冷,才回过神来,一个激灵。 虚脱倒地。 太吓人了,以后, 再也不乱吃了。 扈暖: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妈妈却不知道。 扈轻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馒头,小口小口啃着吃掉才恢复一点力气,扶着打铁台慢慢站起,目光被台子上摆着的东西吸引。 那是一条长长的刺,长约一米,刺身螺旋圆滑,顶部尖尖,底部直径有二三厘米。 扈轻翻看了炼器炉,里头只有一枚烧不化的蛋静静的窝着,正好堵在一眼出火口上。 扈轻看了它一眼,没管。翻过所有储物袋,里头已经没有任何炼器的材料。 所以说,那么多的材料,被她不知不觉间浓缩成这一根圆刺。 扈轻迷茫, 所以自己为什么会炼出这么一个东西来? 她脑中翻阅炼器大全。 她有理由怀疑炼器大全给她开放的仅仅是冰山一角,因为, 她看到的内容的第一页写得清楚明白:凡篇。 她翻到最后也没看到别的篇,可见以目前她的水平, 只能看个凡篇。 她问过绢布, 这是什么意思,绢布被她问得不耐烦才一句话打发她:你弱爆了。 扈轻被噎得无话可说,缓过来后猥亵的打听绢布是不是上头流落下来的。你这么这么能,怎么就流落到个小小修真界呢? 这么阴阳怪气求人都不知道好好说话,绢布当然不理她。 但扈轻当即把绢布给的炼器大全、金火篇和春神诀当成宝贝给稀罕,这可是仙人的东西啊。 绢布:没见识那样儿。 说到眼前,炼器大全只打开的凡篇里,对修真界能炼出的器划分的那是相当的不走心,字里行间很看不上的样子。 修士的划分层级是:法器、法宝、灵宝。各自再分上中下。三大阶,九小阶。 炼器大全的分法:上中下——凡品。 相当的敷衍。 扈轻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无知无觉中炼出来的圆刺肯定是下品。但她还想挣扎一下。用炼器大全上说的法子,一鉴定,果然是下品。 呵呵哒。 不过,炼器大全上还有鉴定五行属性的法子,扈轻检查过发现,这根圆刺的属性——五行都有。 她想到自己胡吃海塞的那些灵石,也是五行都有。 对了,那些材料,也是。 所以, 这根圆刺有什么作用呢? 绢布心累,有什么用处, 你认主不就知道了? 好在扈轻这次终于聪明了,手指在圆刺尖尖上一戳,一粒血冒出来被圆刺吸收进去。关于怎么用圆刺脑子里立即有了想法。 她惊讶的叫了一声,握住圆刺粗的一端一甩,那螺旋形一下伸展变直,从一米变成两米多。一收,恢复原状。 扈轻握着圆刺往地板用力一戳,戳出一个小洞来。心念一动,侧着一甩,那圆刺呲溜一下软下来,自动缠上她的胳膊,像挂了一排泛着浅金红色彩的古银镯子。 关键是,圆刺反馈给她的最后一条信息:可提升。 扈轻惊喜不已,一不小心就炼制出来一个能成长的宝贝呢。她可是知道宝平坊里卖的那些法器没一样有这功能。 “我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炼器小天才。”扈轻爱惜的抚摸着左边小臂上的一排银环镯,一圈一圈的划过:“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 “啊,你看你又细又长又这么光滑,颜色这么特别,很像我见过的一种蛇,就叫——白吻吧。” 白吻,是一种蟒。冰凉的触感贴着肌肤,似一条冷血灵物。 扈轻心念一动,调整白吻,把它收进袖子里面。摸摸圆滑的粗头一端,等找些好材料再补个把手。 等她终于欢喜够了从炼器室出来,才想到一个生存的问题:挖了一个月的矿,非但没挣一个子,还倒贴不少肉菜钱进去。她都没有算人工! 真是,那殷宁小姑娘也太不会来事了,好歹打发个一块两块的灵石呢。 数遍自己的家当,尽管还有一百块中品灵石的整数,扈轻想到下一年的房租以及自己将要买的、只会越来越多的炼器材料——哦,对了,随着她技术提升,先前从凡人区买的打铁工具已经不合适了,那大锤已经有了不少缺口——又是一笔支出。 结论:她穷啊,一如既往的穷啊。 还是去做任务吧。 亲眼见过扈暖在朝华宗的生活,扈轻很放心,她觉得她可以去接一些有挑战性的任务了,比如去采个森林深处才有的药草,或者杀个有点危险的妖兽。 只是她还是不确定如今她的修为几何。殷宁说的灵力三态,如今她的丹田里,除了没固态,水也有,气也有,还有空着的地方什么也没有的。 非要形容的话就是她的丹田仿佛一个装热水的大深坑。坑底是热水,热水上头是缭绕的水雾,再往上水汽到不了的地方是空的。 别人丹田也这样? 扈轻爬上屋顶看了看工程的进度,估算了下用量直接去器坊买了些半成品的材料来,做滑梯用不着太好的,普普通通的精铁用地火一烧化成水,再以神识控制成型冷却,很快便做完了滑梯板。 屋顶的三层半也完工,亏得这里材料结实房屋稳固,扈轻没有拆三角房顶而是直接驾起柱子在屋顶上又起一层平台,平台之上再起一个小平台。 等小胖子金信来让他去装扮。 圆木深深竖在屋后的方位,滑梯围着着粗大圆木旋转而下。 扈轻撒手不管了,细节等他们回来自己弄吧。锁了大门出去,过了一条街,迎面遇到一个蓝衣裳的修士。那修士淡淡的目光扫过来,微微蹙了下眉,目光变得更加冷淡,视她为空气的擦肩而过。 一缕极淡的香气挂上扈轻的鼻尖,她忍着走出很长一段距离才抬手去揉发痒的鼻子。 这种香气她在侬花阁里闻到过,且是室内,也就是水心带着她去杀人的时候。 看着那么无欲无求的样子,原来是个花丛客。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再出城(四) 扈轻去到任务堂,将任务栏上的所有任务浏览一遍,默默记下一些自己可以搏一搏的。正待要走,发现很多人围到另一面墙前。 那是什么? 无关性命的热闹不可错过,扈轻站到后面随着前头人离开慢慢到了前排。 咦?悬赏令,追杀榜。 不同于滚动播出的任务榜,追杀榜上贴着目标人物的画像, 正面侧面背面都有,只是里头有的人带面具,有的人脸上一片空白说明不知其长相,还有个人竟在同一称号下贴了五六张脸,说是易容高手,这些都是他用过的脸。 扈轻扫了眼这些人像下头备注的修为一栏, 里头一个筑基的都没有,最低都是金丹, 呵, 跟她有什么关系?哪怕悬赏有一万上品灵石也是她做不起的梦。 果断钻出人群,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一路买着东西去了百草阁,姜管事见到她:“可有些日子没见着。” 不等她说话又问:“又去云雨森林?” 扈轻不确定的说:“大概吧。反正去找药草。” 姜管事弯腰从柜台里头拿出一张纸:“这个,认识吧。” 扈轻看那纸上,一株翠绿翠绿的小树指头粗,矮小的树杈上挂着三两个朱红的果,像山楂。 眯了眯眼:“没见过,这树真实有多高?” 姜管事:“还没看到那页呀,这是聚灵果树。” 扈轻摇头,表示还没看到。 “也是,这果子难寻,是制作生灵丹的主要药材。” 扈轻:“生灵丹?让凡人生出灵根的丹药?” 姜管事点头:“别看这聚灵果才是二阶灵植,除了让人生出灵根没别的作用, 但求者众啊, 一枚就能卖一百中品灵石。” 扈轻:“跟黑茯苓一个价。还行吧。” 姜管事瞪眼:“这是二阶, 这个价很高了。”他比了比一只手掌:“现在有人用五百来求。” 扈轻:“什么人这么大方?” 姜管事:“有钱的主呗。一位大人物,得了个小女子, 据说那小女子长得那个美啊, 只可惜是个凡人。” 扈轻了然了,同时不解:“大人物,还缺少一枚生灵丹?” 姜管事:“丹好炼,难的是没有聚灵果。这果子,修士拿着没用,所以一旦发现立即成丹拿去卖。巧了,最近没人寻到这果子,可不就贵了。” 他看扈轻一眼,真心道:“所以这东西,贵说不上贵,主要是看运气。你让你女儿留心着,以朝华宗的能力,说不得过上个几年你也能生出灵根来,到时候可不长长久久陪着你女儿了?” 扈轻点头:“我倒没想过这个,回头跟她提一提。” 姜管事进一步道:“你别觉得因为这个亏欠了朝华宗。只要你女儿表现的好,他们愿意多做些事拉拢出色弟子,哪里都一样。这生灵丹反正他们得了也没用,还不如给弟子做人情。” 扈轻笑着点头:“是这个理。我张嘴要东西可不亏心。” 两人笑一声, 姜管事接着道:“我想着你运气好, 不定哪天遇到了。遇到了不是更好?卖给我, 除了灵石再给你一枚成丹。” 扈轻接话道:“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我不会拒绝。不过,朝华宗这片区域出过聚灵果吗?” 姜管事呲了下牙:“不知道。谁得了好东西还广而告之了。” 扈轻点点头道:“行吧,但愿我运气好。帮我弄些用得着的药包。” 姜管事亲自给她准备各类用得上的东西,一笔一笔算清楚:“但凡灵植,周围都有妖兽守护,你要当心。” 扈轻装好东西,直接出了城。 扈花花从背篓里伸出脑袋,呜呜。 扈轻把他抱出来:“什么时候才能自己走路。” 扈花花:有人抱着多舒服,我为什么要自己走? 才出城门,兜头一片黑影笼罩,扈轻迅速后退,退出黑影范围退到了城门下,才抬头望去。 只见天空盘旋着几只巨大的猛禽,外表似黑色的巨鹰,宽大的羽翼一掀动便是一阵大风。 扈轻迅速看向城门守卫,见他们虽然是紧绷的姿态但面上表情不算凝重,可见来人不是敌。她往边上靠了靠,由着其他人越过她看热闹。 巨鹰没有落下,鹰背上跳下几个人,一只鹰上一个人。几个人同时扬了扬手,那几只鹰叫着往远处的山林而去,大约是去捕食了。 几个人穿着并不与周围人同,长发束于脑后高高垂下,衣服更加贴合身形便于行动,肩、胸、臂有软甲覆盖,手腕紧束。 几人眉宇间尽是桀骜不驯,与城门守卫交涉后大步向城中,看也不看路上行人一眼。 待人走后,路人才慢慢恢复正常,扈轻耸了耸肩,抱着扈花花往外走,守卫那里一群好事的人,她经过的时候听到一耳朵,什么北方什么山什么门的。 与她无关。 扈轻去向云雨森林的方向,方才那几只巨鹰的去向,并不在那一片,若是那几只巨鹰朝云雨森林里去,她才不去凑那个热闹。 一路在扈轻自以为好运的平顺中过去,这次她到了云雨森林的另一个出入口,小路很宽,路边杂草矮,可见来来往往的修士也多。 没本事的她现在只能猫着偷偷发财,说什么险地秘境大机缘的,不是她能撞得起的。 扈轻进了云雨森林,捡着有阳光的地方走,她没有特定的方向,觉得哪里好行便往哪里走,走了半天,进到一片竹林,好似就是上次发现白毛鼠的那片林子。 想那时,梁公子还是梁公子,赵小姐还是赵小姐。短短两月之间,梁公子这号人物已经消失在宝平坊茶余饭后圈,梁家风头正盛的好几位公子据说都是梁家主看好的人选,梁大公子再无人过问。以前多得意,如今就有多寂寞。可见人啊,千万不能作,即便作,也要自己有真本事,家族父母给的,永远不牢靠。 至于那赵小姐,且不说道德层面的评判,那样的人扈轻在末世见得多了,也深受其害过,不能说痛恨,但若犯在她手里,是必要一下摁死的。 如今三角狗血剧落幕,赵小姐好也罢歹也罢,都与她无关。不过见到翠绿竹林条件反射的想到那天的红裙子,也不知赵小姐如今还有没有心思打扮自己。 第一百八十三章 扈轻救美(一) 扈轻随意找了个方向出了竹林,进到一片高大的树林里。这里生长的全是一种树,这种树笔直而高挺,离地面十余米内树干上没有枝条,往上枝干十字横生,排列非常有序,因此阳光容易投下, 在树下长不高的草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这种树根系霸道,除了年份短根系浅的野草,其他植物在树下根本抢不到存活空间。而这种树的树汁特别苦涩难闻,也没有动物以此为食,更加没有捕食者来此地,倒让这片树林成了天然的修士栖息地。 扈轻看到很多修士停留的痕迹,她皱了皱眉,修士多的地方对她可未必是好事, 她加快步伐向着没有人走过痕迹的方向去。 忽然脚下一软又一绊, 扈轻吓得脚底猛的蹬地蹭一下跳起二米高,抱住了旁边一颗腰粗的树,惊魂不定的望过去。 只见地面一派平静,仿佛什么抓住她的脚的一刹是错觉。 过了半天,那地方也没有什么异常,扈轻小心翼翼下来树,走到那个地方一步远,研究。 自己的脚印还在那里印着,这里的土明显比别的地方松软。哦,应该说不是土,是厚厚的腐烂的沉积叶。落叶被雨水浸泡成黑黄的颜色,看不太清里头的内容。 扈轻左右找了找,找到一段比较新的掉落的树枝,带着几片半干叶子扫过去, 扈轻眸子一缩。 是一只手。 一只从泥土里伸出来的手。 扈轻一个激灵,怎么就让她碰到这倒霉事。 这只手虽然沾满了泥土烂叶子, 但,观其外形,一点没腐烂的迹象呀。 她恨呀,恨这只手为什么不是烂到肿大变形,那样就说明里头的人死透气了,她完全可以不管。可一只这么新鲜的手—— 扈轻蹲在旁边,足足盯了有两个时辰,扈花花早自己从竹篓里扒拉出来,和他心爱的蛋玩具滚来滚去。 两个时辰,那只手一动不动,扈轻满意了,很好,死了,不关她的事,她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走掉了。 她一动,那只手也动了! 扈轻一僵,怀疑是不是有看不见的蛛丝连在了自己的鞋底和那只手上。 扈轻不动了,连呼吸都屏住了,可那只手又动了! 唉。 扈轻抬头看天:“老天爷, 你把我带到这来让我做好事积福德?这是给我立功的机会?” 老天爷:我真没空管你。你这么想搏存在感, 就好好修炼,早晚亲手劈死你。 扈轻把头脸罩住, 认命的拿出锄头挖了起来,把那只手当成药草,一点一点往下挖,混杂着腐叶的泥土很松,所以空气能渗透进去,人才没憋死。 很快一个男人被挖了出来,头脸身上脏兮兮的,但,不损他俊秀的容颜。 哟,还是个小美男。 可惜—— 扈轻盯着他的肚子,准确的说,小腹,丹田的位置,插着一柄短刃——丹田破了,人活着也废了。 她无声叹了口气,行凶者没立即杀死他是要他一点一点的绝望至死吧。好歹毒阴狠的心肠。 扈轻想了想,拿出帕子浸了水,将他的脸一点一点擦干净,又帮他清理了下头发和衣服。露出干净脸的男子更好看了,轮廓分明,黑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印出锋利的阴影。 人昏迷着,但对外界肯定有微弱感知。 扈轻小声说道:“我也不知该怎么帮你,你要坚强,就自己想办法留下线索让人给你报仇吧。” 我一个凡人,除了挖坑没别的本事了,顶多帮你选个不漏水的好地方。 那人似乎听到了扈轻的话,黑暗中挣扎着张开了眼睛。 扈轻看着他的睫毛抖啊抖,半睁开一双无神却又光彩四溢的眼睛,心中惊呼,好俊的眸子,硬生生将普通漂亮提升到了过目难忘,正是这样一双眼睛遭了嫉妒才惹来杀祸吧。 男人睁开眼睛整个面部都变得鲜活起来,他定定看着扈轻,失去血色的嘴巴张合:“带...我...去个...地方...” 扈轻为难的看向他的伤口,都伤成这样了,还能挪动? 男子看懂她的沉默,面部抽痛了下,旁边忽然散落出很多瓶瓶罐罐来。 扈轻第一个念头:行凶的人竟然没有把他身上搜刮干净? 然后她的手自动自觉拿起那些粗细高矮的小玉瓶来,上头贴着名字,回春丹修元丹补灵丹元灵丹等等,看上去全是修复伤势的药。 她拔开一瓶直接一手托头一手往男子嘴巴里倒,那男子很配合,张开嘴全吃了。幸好这些丹药制作时考虑到修士重伤的情况,全做成入口即化,不然只吞咽就能累死个人。 扈轻不管不顾把所有丹药都喂进去,男子看着脸上有了些气色,力气也恢复了些。 他说:“送我去个地方,必有重谢。” 扈轻:“你看到了,我只是个凡人。” 男子一呆,似乎现在才认真打量扈轻。 他说:“那你...能背动我吗?” 只是运输的话,完全可以呀。扈轻点头。 男子道:“那就好。我有一道敛息符,可以不让人和妖兽发现。” 哦,扈轻点头——等等? “妖兽?我们现在只是在云雨森林的外围。你——要我带你去危险的妖兽领地?”扈轻瞪圆眼睛,这人是要她去送死啊。 男子:“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扈轻:“多重的谢?” 男子:“...我身上的东西都给你,不够,以后我再给。” 扈轻倒没那么贪心:“走吧。”看眼他的肚子:“插着这个我没法背你啊。能拔出来吗?” 男子苦笑:“拔出来我就真的完了。” 扈轻咬牙吸了口气:“行吧,反正你也不胖。” 走开了。 男子莫名,微微侧头追她的身影,见她背对着他似乎在弄什么东西。 扈轻把扈花花和蛋装进竹篓里背好,转身回来蹲下,伸胳膊,起。 尽管重伤生命垂危,男子还是不免懵了起来,他,被抱了?被一个女子,抱在怀里? 这待遇,让他僵硬。 扈轻说:“没法子,背是不能背的,扛也不能扛,反正我累点你舒服就行。” 男子:...好尴尬呀。 他说:“向北。” 扈轻抱着他,步伐很轻松。她的体能素质本来便提升了一大截,有了灵力后力气更是大涨,百多斤的大男人除了占地方,轻如鸿毛。 再说,这人长得挺好看的,温柔又脆弱,当她救人的福利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温柔的男孩纸(二) 男子弄了个金光闪闪的玉符出来,拍在了扈轻的身上。 那一刻,扈轻觉得自己变成了空气没有了丝毫存在感。 她一愣,双脚站住:“你怎么不拍你自己身上?” 男子苦笑:“这一去我也没有把握,如果我死了,你还是要安全回来的。不能因为帮我反而让你搭上一条命。” 扈轻看着他,半天, 迈动脚步:“心软又良善,怪不得被人捅刀。杀你的是熟人?” 男子的眼神很温柔,说话也不急不躁温柔似水:“嗯,两个师弟和师妹。” 他风轻云淡的说着,好似没什么大不了。 扈轻:“不恨吗?” 男子:“还好。信错人而已。” 扈轻低头奇怪看他一眼:“你似乎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命。”短短笑了声:“我走过,你的手抓了我的脚,你不想死的吧。” 男子:“嗯, 我不想死,我还有希望, 我的精力要留着活下来。” 扈轻:“活下来之后呢?” 男子失色的唇角动了动,似是在笑:“有仇报仇。” 扈轻又看他一眼,原来不是傻,是个温柔的腹黑。 “别说话了,攒着力气救自己的命吧。” 男子不听:“说话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 扈轻:“行吧,随你咯。” 男子问:“你怎么独身一人来到这种地方?” 扈轻:“没规定凡人不能来吧。” 男子停了停:“你不怕吗?” 扈轻:“怕,有用吗?” 男子一时没说话,过了良久,他似自语:“我没想到会是亲师弟和亲师妹联手杀我。” 扈轻噗嗤笑了:“听你这意思,想杀你的人很多?” “是。”他没有说这个:“我以为,他们两个会留着我多得些好处再把我赶出去。” 扈轻:“看来你是在虎狼窝里。” “嗯,差不多吧。” “那你不该对人没防备吧?怎么还中了招?” 男子苦笑:“还是我心太软了吧。” 扈轻:“我明白了, 怪不得你没多少恨,你是知道自己技不如人。” 问他:“你打算怎么还击?” 男子笑笑:“肯定不能让他们活。” 扈轻:“然后呢?” 男子叹一口气:“同门相戕,我是不能留在师门了, 那就——好聚好散吧。” 扈轻可没错过他说“好聚好散”时眼底闪过的冰冷,怕他师门里又是一摊子烂账。 说:“那你可要争气, 千万别死。” 男子笑笑,心里也想千万要争气,希望这条路行得通,不然,他只有最后一条不归路可走。他不想走那条路。 扈轻抱着怀里的“鸿毛”,整整走了一天的时间,路上男子不时的纠正方向,她感觉,她已经进入很危险的地方。 “你来过这里?” 男子道:“以前来过,运气好,发现一条隐秘的通道。” 通道够隐秘,是一条贯穿了整座山体的地下溶洞,复杂的洞内环境,也不知道男子是怎么找到贯通的路径的。 扈轻想到一件事:“你是什么修为?” 男子愣了愣,下意识扫过自己小腹的伤口,叹一口气:“筑基,这次出来历练是为结丹准备的。” 筑基后,大圆满。 扈轻脸上露出可惜的表情。 半路上她把头上罩着的布扯了下来好喘气,男子看到后也没说什么。 扈轻说:“筑基就能飞了。” “是啊, 可御剑飞行。可惜,我这伤——不过在这种地方御剑飞行不是个好选择, 有的妖兽很讨厌修士在它们脑袋上飞,会专门攻击飞行的修士。” 除非飞得够高够快,让妖兽追不上。 扈轻:“你的符很管用,妖兽看不见闻不见,走过的地方连脚印都没留下。” 男子道:“那是我探寻秘境得来的宝贝,以前再危险都没舍得用。现在命都要没了,再不用就没机会喽。” 危在旦夕还有心思开玩笑,心理素质不错。 扈轻停下来:“休息下吧。” 男子:“不着急,过了今晚吧。” 扈轻看他的伤:“那倒没必要,反正你不重,我抱得动。” 男子纠结,这话好像不是夸他。 扈轻让他再吃些丹药,不要目的地没到先死翘翘。 她自己拿了肉包子放出干柴烤了喂扈花花吃。 男子盯着扈花花看,没看出什么品种:“它受过伤?” 扈轻:“难产,先天不足。” 男子了然:“我有些给灵宠吃的丹药,给你吧。” 扈轻不客气的接过来:“你有灵宠?” 男子摇头:“没。给他们的灵宠买的,还没来得及给他们。” 扈轻无语了,反嘲了一句:“他们杀你怎么没把你身上东西摸干净?” 男子回想自己被偷袭成功那一刻,那两人脸上掩不住的慌乱恐惧,他们也是害怕的,才匆匆胡乱埋了自己跑掉。一来,丹田破碎自己救无可救。二来,毕竟他们是亲师兄弟亲师兄妹,两人但凡有一丝良心都不会对他太残忍。简言之,年纪太小,经验不足。换了他,既然下手就要保证让他们当场魂飞魄散。 他无力笑笑,眼里脸上全是温柔,溶洞里一闪一闪的火光都似乎被他的温柔浸染变得羞涩起来。 说来说去,他不也是经验不足,看出两人对自己的恶意却自负他们不会做到最后一步,至少现在不会。可现实教给他,人心难测。恶意这种东西,就该跟着它的主人一同死亡。 以后,再不能心软了。 他垂着眼睛静默了会儿,抬起头一笑,尽是温柔。这种温柔是天性,并不讨人烦。 “他们笃定我活不下去,不看着我咽气,大概是最后一点同门之谊了。” 扈轻耸肩:“你倒会安慰自己。” 喂完扈花花,陪着他在溶洞里撒了会儿欢,扈轻回来抱起人继续上路。 男子想,为什么伤的是丹田,若是其他地方,说什么也要把匕首拔出来,这样抱着实在太没面子。 扈轻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别看她喜欢看颜,但这个不针对性别,末世里打滚三年,除了在面对对她非分的男人,别的时候她都忘了人还分男女。没办法,活着太难了,命运可不会因为你是男的或者女的而优待一分。 她的公主抱,只是因为方便,绝不是故意调戏美人。 水心比他好看那么多,当初她也没升起什么想法。 第一百八十五章 谷中秘地(三) 扈轻抱着男子穿过山腹,进到一片山谷,此时正是深夜,黑漆漆的天上没有星子也没月亮,伸手不见五指。 不是男子说她都不知道自己进了山谷,以为还在山腹中。 男子说:“这里有结界,里头应该是哪位前辈居住过的洞府。午时太阳直射时能看到几息里头的真实影像, 那里正有我需要的东西。” 扈轻疑惑:“你怎么知道短短几息的影像是真而不是海市蜃楼?” 男子一噎,只能说:“直觉。” 扈轻好笑:“原来男人也信这个。可那该不是诱饵引诱人上当的吧?” 男子:“我现在也没得选了。” 扈轻:“好吧,那你说的结界怎么破?” 男子:“上次我来破不了,回去后研究了很久,有些门道了。我已经这个样子,无外乎殊死一搏。” 扈轻:“听懂了, 我会给你加油的。” 男子:“...等午时结界才有可乘之机。” 扈轻:“行,那我在外头等你。” 男子:“...” 扈轻:“你再嗑点药, 别不到午时就死了。” 男子:“...” 等到天亮,扈轻才发现此处山谷的奥秘。说是山谷,更像是两座山陡峭的悬崖面挤在一起,长宽可见,面积大约只有一个足球场大。因为两座峭壁离得太近,山谷上空被壁上生长的大树和粗壮的藤条遮盖,怪不得夜晚不见星月,即便是白天这里头也幽暗的很。 “你怎么发现的这好地方?”扈轻好奇的看着眼前,因为她的视野里,眼前就是一片寸草不生的乱石地。 男子:“缘分,我被一只金雕追杀,受了重伤从空中跌落,正好跌进这里,正好那时是午时, 我摔在结界上, 看到了里头的东西。然后结界消失, 我就掉在了地上。” 扈轻抱着他很快把乱石地踩过一遍,没觉得这里藏了什么东西。 “阵法,你以为你踏过了所有地方, 其实你只是在原地转圈。” 扈轻撇嘴。 放下他等。 男子又嗑了些丹药,让扈轻怀疑他是不是炼丹师,为什么身上的丹药总也吃不完。 “我是炼丹师,三品。也算是不错吧。”男子笑笑。 扈轻只有嫉妒,她是炼器师吧?几品?入品了没? 山谷渐渐明亮了些,男子不再说话一直在发呆,他笑起来的时候温暖人心,不笑的时候便有些忧郁。这颜值这气质,放到现代社会会杀疯。 扈轻望着他的脸也走了神,似笑非笑脸上全是回忆。 “你在想什么?”轻淡如风的声音。 扈轻下意识回答:“想回不去的时光。”醒过神来,故作不悦:“诓我话?” 男子笑笑:“我只是好奇你透过我在想谁。” 扈轻心道,想我养的那一海的小鲜肉:“想很多人,再见不到的人。你这人很有意思,你的长相,你的声音,很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男子哈的一笑,嘶的一疼,双手笼罩伤口,疼死他了。提醒自己一定要笑得含蓄,一定不能肚子用力。 “让别人放下心防我做不到, 不然不会挨这一刀。不过让自己不对别人放下心防,这点,如果能活下去我一定做到。”男子吸着气,对她道:“你不一样,我防谁也不会防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光柔柔软软,让人的心随他目光流淌得一塌糊涂。要不是一路走来她很确定这人就是天生如此,怕是要以为他在撩他。 明明只是在说救命之恩援助之情。 扈轻莫名,难道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如此,水心也是这样,时不时吐几句惊人之语。大概是因为——都没谈过恋爱? 于是扈轻问了:“你有没有喜欢过女孩子?” 男子笑笑摇头:“并没有遇到喜欢的人。” 扈轻:“男孩子呢?” 男子脸一黑:“我很正常。” 扈轻:“你很狭隘。” 男子:“...” 不理她了,真是小气,好不容易她想跟个“外人”谈一谈美好的过去呢。 “到时间了。” 扈轻嗖的站起,紧张的左望右望,见男子稳稳躺着不由催促:“你快些呀。” “别急。”男子抬手在自己右耳上摸了一下,形状美好白皙的耳垂上原本空无一物,突然多了一颗圆形的淡青色的耳钉:“若我不幸死了,你把这个拿走,里头多少有点值钱的东西。” 扈轻盯着耳钉恍然:“不是他们没摸尸,是你藏得够深。” 能隐身的储物法器,好眼馋。 男子笑笑,手一翻,多了一沓符:“我来破阵。如果有危险,你迅速原路返回,你身上的敛息符,足够你出云雨森林。来时的路你还记得吧?” 扈轻点头:“你快破阵吧。” 目光滑过他的伤,挖他出来都快两天了,到现在不死已经不科学,你可快着点吧。 男子见她比自己都急,还是笑,扈轻更急了,他更是笑,笑罢垂下眼皮,希望这个人不会让自己失望。 扈轻只能看到男子将手里金光闪闪的符一张一张洒了出去,那些符错落有致的定在半空中不动,似有神秘力量托举。 “它们粘在结界上了?”扈轻捂着嘴小小声。 男子不苟言笑,神情变得认真而专一,扈轻立即捂严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扈轻看不懂男子动作的门道,但她看得出来他在孤注一掷,破败身体里的灵力和神识都在向符中涌去,不留余地。她有预感,如果打不开结界,男子会立即死去。 她又一次亲眼见到修真界的残酷,这里可没有医院和救护车,伤了只能靠自己。 她是不是去学一学炼丹?至少像这人一样重伤了好歹自己有药缓一缓。 只是专业的炼丹师的灵根最好是木火双灵根,或者占一样,而她的金火灵根...金克木,养个花都养不活谈何了解灵植药力。 扈轻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他破阵,忽然符阵后的空气一荡一荡,地面的碎石谷底晃过不一样的景色。 这是...结界要破? 啵的一声,似水泡破裂,眼前景象彻底变幻。扈轻哇的一声,男子也心道一句天无绝人之路。 他身体一晃,伤口有血迹渗出,面色苍白透出一层金,这是一只脚踏进了死境。破除结界用了他最后余力,他怕是要撑不住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全力救人(四) 不待他灰心,身后风袭来,他又落进一天多来熟悉无比的怀抱,被人抱着跑起来。 “你要的东西在哪?”扈轻急得不得了。 结界里空间并不大,只有一亩来地,里头长满了植物,有的枯萎有的生机正浓。扈轻已经猜到男子要找的应该是灵植。 男子身体泛冷, 唇色发灰:“朱...朱色...果子。” 扈轻一眼看到一株矮小的小树上挂着朱红色的果实,太特么眼熟了,来时才在姜管事那里看到图。 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竟真的碰到了。 聚灵果。 她立即想到,男子是想用这果子修复丹田。 树不高,不到扈轻胸口,果子结了不少,十来个。 扈轻顾不得多想,抱着人奔到树前,双腿一蹲,一手抱着人固定住,一手抓了个果子塞到他嘴里。 怕他嚼不动,五指一用力,果子抓得稀巴烂,正好男子一吸,全呛进了喉咙。 不待他咳出来,一个竹筒怼上,吨吨吨一通灌。 扈轻把竹筒一丢,又摘了果子捏碎喂他:“你先忍忍,小命捡回来再说。” 男子无力反抗,只得吃吃吃,终于吃下三个朱果后,体内灵力得以补充, 他有力气握住扈轻的手腕:“等——等等——” 扈轻一停:“活了?” 男子:“...拔刀。” 扈轻视线一移, 恍然,刀还插在丹田没拔呢,果子再神奇也不能把匕首长进丹田里。 忙将他放平了,手往匕首上一搭:“生拔?” 男子无语,不然呢?要把他煮熟了再拔正好切肉吗? 他说:“你顺着刀势拔出来,没关系,越快越好。” 扈轻握了握手指头,拔个刀而已,末世里她拔得多插得更多,绝对有把握原路拔出来,只是——看眼男子的脸色,虽然比方才好了一点点,但还是奄奄一息的要死样儿。 她忽的站起,一气把所有朱果摘了下来堆在他胸口:“你吃着,我拔。” 男子有些震惊:“我、用不了这么多——” “先吃着吧。总不能我辛辛苦苦救你一回为几个破果子功败垂成。”扈轻示意他吃,手指握上匕首。 男子愣愣看着她,下意识的啃上朱果,啃了一个,她没动手,又啃一个,她还没动手。 扈轻舔舔嘴唇:“什么味?” 男子:“啊?甜的?” 嗖,匕首拔了出来,一道血箭喷射, 扈轻一掌拍下,男子嗷了一嗓子。 扈轻右手捂着伤口,左手去给他塞朱果:“快吃快吃。” 男子疼得掉眼泪,同时喉咙里也疼,被强迫的吞咽,灵力激荡,滋润过枯竭的经脉,强行运转功法。 扈轻还在问:“行不行?行不行?先止血吧?” 男子已经顾不上她,功法一运行,由于丹田破碎,经脉和灵力都失去控制,他不得不用所剩无几的神识去控制、压制、引导灵力按照功法路径运行,同时修复着经脉,等经脉修复完好,才能逆向修复丹田。 以经脉修复丹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若不是他正好是在这山谷附近出事,若不是他正好知道山谷里有聚灵果,若不是正好有人救了他带他过来——他是准备魔化的。 修魔,不需要受限丹田。他被杀是事实,无关那虚假而浅薄的情谊,对于报仇,他不需要一丝一毫的犹豫,修仙报不了仇,那就修魔。 在他下定决心的前一秒,扈轻踩中了他,他忽然迫切的想试一试,试一试是不是所有人心都险恶、人心都冷漠。 他想,他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人,尽管她是凡人,却像一缕坚韧的丝,让自己舍不得放弃,舍不得放弃往日里追求的温暖和光明。 都走到这里了,以她的凡人之躯,抱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到这里,他不信这里会是他的绝路。 男子全部心神在修复伤势上,扈轻的问询得不到回答,她也顾不得了,从储物袋里拿出各类止血的药,刺啦撕开伤口处的衣服——呃,用力大了些,口子撕的有点大...咳咳。 她把药粉全倒上去,白色黄色的药粉迅速被鲜血浸透变成红色,血仍旧汩汩流出。 扈轻焦急四顾,眼睛一亮,看到旁边植物的叶子,止血! 她看眼男子,见他闭目凝神,连果子都顾不上吃,当即捏碎了个果子塞到他嘴里。然后狠狠撸了一把止血的叶子,塞进嘴里大口嚼,嚼两下呸的吐到伤口上,再嚼再吐,再嚼再吐。 视线不停的在周围寻找,找到一种止血更好的植物,扑过去取出锄头狠狠一挖,挖出一大块根来,顾不上洗,连着上头的泥土几下抠碎了按在伤口上。 再看看人,又用带着血、泥、碎叶子根屑的手捏碎两枚果子塞进去。 再敷伤口,再喂果子。十几个果子全喂进口,而扈轻犹嫌不够,把这里生长的她认识的对身体有好处的果子全摘了喂进去,所有止血的叶、茎、根也全挖出来嚼碎捣碎了敷在伤口上。山缝里的山谷幽幽暗暗晦晦明明,地上的人终于睁开眼睛活过来。 一活过来,就感受到来自肚腹的无比压力,他看到自己肚子上长了座山。那是一座散发着奇怪味道的药山。 瞠目结舌。 自己是接受了什么神奇的治疗吗? 耳边脚步声响起,他看到一张憔悴的脸出现,他的救命恩人手里抓着一把草。 扈轻见他醒来也松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实在不知道该给你喂什么了。” 看着那把草,男子难得的面无表情,他此刻才觉得胃里饱胀的不正常:“我能问问,你给我喂过什么吗?” 扈轻呼的吐气:“这里能吃的都给你喂下去了。” 男子:“...” “哦,你放心,我觉得有毒的没给你喂。” 他挣扎要起,被肚子上的药山镇压回去。 扈轻:“你不流血了吧?” 他看着药山,有这么一座山压着,想流血也难吧。 “不流了。我想坐起来。” 扈轻上前,手一推,药山轰然倾倒,男子觉得不好,为什么他小肚子上格外的凉?不只小肚子,还有小肚子的上面,和下面... 扈轻定定看了几眼,很遗憾的告诉他:“不流血了,但可能要留疤了,不好看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自己是个废(一) 正觉得某个地方太凉的男子一听“不好看”三个字,顿时想死想得不要不要的。 他闭上了眼,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是不是死去更好。 但,他活了,丹田被毁后又神迹般的修好了,他仍苟活于世。 扈轻起身:“我去找找有没有活物给你补补血。” 快去快去快去吧。男子心里催促。 扈轻去了, 他咬牙让自己坚强,胳膊向后撑着坐了起来,第一时间向伤口下面看——一片破布如他一般坚强的覆盖着,犹如大海里的礁石,孤单又倔强。 轰——这是她给自己盖上的吧。 男子生不如死的倒地,苍天啊, 大地啊,这就是活下来的代价吗?活下来的代价是失去尊严吗? 扈轻拎着一串小鱼回来时,男子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很完整,脖子都只露半截。 他决定,一辈子都不会谈及这事。 而扈轻压根没把这事当事。 她支起小炉子烧鱼汤,这些鱼是在溶洞水里抓来的,个头不大,勉强煮个汤喝。 男子把一亩三分地转完,回来坐在扈轻对面,隔着小炉子,痛心疾首:“这里有用的灵植都被我吃了吧。” 那些采摘的痕迹,又乱又急,偶尔可见血迹,是自己的血。 扈轻啊了声,看着火漫不经心道:“能换回一命也不错。” 男子出了一口气:“这里离着朝华宗很近, 可能是哪位朝华宗的前辈在这里小住过留下的小药园,除了聚灵果难寻, 别的倒也不是多珍贵。” 扈轻唔了声:“你好全了吧?没有后遗症吧?” 男子笑了声, 肚子长好了, 他可以出声的笑了:“好全了,因祸得福,丹田比以前更牢固更开阔了。”说完心疼:“聚灵果我全吃了?” 扈轻抬眼:“不然呢?我就差把那树拔了熬汤给你喝了。”说完来了兴致:“我知道聚灵果能炼制生灵丹,你长出新灵根没?” 男子看她:“没。生灵丹的主药除了聚灵果还需要一味轻灵草,二者缺一不可。” 扈轻兴致缺缺哦了声:“算了,能保住你命就不错。” 男子:“你采药?” 扈轻:“嗯。遇到我是你运气好,怎么感谢我?” 男子哈哈一笑,收敛了笑正色道:“我叫春蚕。” 春蚕? 扈轻挑眉:“吐丝蚕?” 男子点头。 扈轻摇头:“这个名字不太好,春蚕到死丝方尽,丝变成绸只会装扮别人。” 男子弯着唇角。 “不过,蚕化茧,破茧出,你死而后生,算是破了命劫,以后一定事事顺利。” 男子笑道:“托你吉言了。事实上,我也打算舍弃这个师门赐的名字。” 扈轻更加奇怪:“师门取的?怎么会有人这样取名字,是太懒吗?改名也好,改个自己喜欢的。” “嗯,我本姓春,母亲是师门里专门饲养天蚕的侍女,才得了这样一个名字。” 男子嘴角一勾:“其实, 我叫春冽,记着我的名字,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哦。” 这话听得扈轻怪怪的,我一个人知道?你母亲不知道?那你的名字哪里来的? “她不知道我知道她不是我生母。” 一句话,石破天惊。 少年,我是适合知道你秘密的人选吗? 春冽好心情的勾起唇角:“死过一回,顺带知道了些以前不知道的事情,也印证了些以前的猜测,我很开心,回去报一报仇,打算浪迹天涯。” 扈轻没法接话,这话里隐藏的内容太多。 “你呢?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或者,等我报仇回来接你?”春冽眼神切切,是很诚恳的邀请她,大概觉得她的身份还是跟他一起走比较好,护她一辈子,这是他报恩的方式。 扈轻没瞒着:“我女儿在朝华宗呢,我跟她一起来的,我不能走。” 春冽恍然:“我还以为你是世代居于此的人,不然那么大胆出来野外。既然如此——” 他手指抚过显形后便没隐藏过的耳钉,一大堆东西落在地上,有灵石有法器,也有玉简玉盒玉瓶之类。 “你看上什么,全拿去。有什么想要的,我找来给你。” 扈轻救他不是为了施恩图报,谁让他命大就是不死呢,她也不好太冷眼旁观。说句实话,若不是春冽自己有道敛息符一路平安无虞到达的话,但凡有点危险,她都能做出扔下他自己逃的选择。 不过,她也不会谦虚到不承认自己的功劳,所以她在一堆东西里扫了眼,自然的伸手去拿灵石。 眼前一空,所有东西都没了,扈轻讶异望他。 春冽仍是笑着,眼里却有些恼:“你太不把我的命当一回事,就几块灵石就能抵销你的救命之恩?” 扈轻哭笑不得:“那对你不是正好,难道你想要我讹你?” 春冽认真道:“没有你我会死。” 扈轻:“也是你自救,还有上天有好生之德。” 春冽在丹田位置一比:“你以为只是聚灵果就能修复好我的丹田,它还没这么灵验。是你喂我吃了别的不知道什么灵植,阴差阳错,我才彻底修复好丹田。” 扈轻:“这说明咱俩都有运气。我喂你吃的都是这里原来种的,你发现的地方,也是你破的结界。我知道你非常感谢我,可你也要考虑考虑我能不能承受住你深重的谢意吧?除了灵石,我还能用得上什么?” 春冽竟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只用几块灵石就偿还救命之恩他好不甘,所以他说道:“那就先欠着吧,以后我再谢你。” 扈轻无语,你确定不是在赖账? “那咱们往回走呗。你这符还能用多久?我可不想被妖兽追杀。” 是时候离去了。两人分食了鱼汤,扈轻收起锅和小炉子,之前丢掉的竹筒也捡回来,春冽小心的把所有痕迹抹去。 往她前面一站,春冽背过身蹲下:“来,我背你。” 扈轻:少年,你怕不是有毛病。 春冽:“来时你抱我,现在换我背你。” 扈轻平静道:“有本事,你把我抱着一步一步走出去呀。” 春冽:...突然发现自己是个废。原来自己身娇体软易推倒? 不开心。 扈轻拍在他肩上:“别犯二了,赶紧走吧。”看眼药园:“这里废掉了吗?还会不会再长出来?” “会吧。至少聚灵果树还在,结界一破,灵气泄露,灵植的气息会吸引妖兽来。或许过个一百年,又有新的聚灵果长成成熟,会被修士发现。”春冽笑起:“不知后人有没有我的运气一口气吃掉十几个聚灵果。”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大补的肉(二)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敛息符失效前出了危险的山脉深处...只差一步。 这一步,让一只四阶的豹子盯上了他们。 好在春冽很能打,搞得一身狼狈把妖豹放倒,等他换过一身衣裳,全程安全距离围观的扈轻已经在很欢快的剥皮了。 “肉你吃不吃?你不吃的话我拿去卖了。” 春冽好笑:“你全收着吧,我用不上。” 既然他这样说, 扈轻把剥了一块的皮裹上去,收进储物袋,打算回到家再处理,这么大的豹子,几顿烧烤是少不了的。 春冽摸了摸耳垂,歉意说道:“可惜我别的东西都被他们摸走, 不然把我的储物法器给你。” 扈轻忙说不用:“对了, 他们没法用你的东西不就知道你没死?你要小心。” 春冽:“我重伤时他们趁我神魂虚弱强行抹去了我的印记。这会儿, 他们应该把我‘不幸遇难’的消息送回师门了吧。唔,等我回去,说不定能看到自己的葬礼呢。” 扈轻:“呀,修士也有葬礼?” 春冽:“...我高看自己了,我一个小筑基死得溅不起水花,顶多因为是掌门的弟子被人假惺惺念几句好。嗯,我是现在出现呢,还是在好师弟好师妹成亲的时候再出现呢?” 扈轻道了句:“拣人家成亲的日子才出现,不是对新娘有想法就是对新郎念念不忘。” 春冽:“...你说得对,他们不配。” 扈轻:“你一个小筑基,别把自己搞死了。” 春冽:“是,好不容易活下来,我要好好计划。” 春冽不愧是炼丹师, 他目光扫过的地方, 什么灵植都别想逃掉, 于是等到出了云雨森林时,扈轻储物袋里塞得满满的, 全是装了灵植的玉盒。都是春冽友情提供。 他说:“你的储物袋太小了。” 扈轻:“我很知足了。你走吧,忙你的去吧。” 春冽好笑:“用完就丢啊, 我送你回宝平坊。” 扈轻摇头:“别,我怕别人看见我跟你在一起以后我落单了会来劫我。” 这话说得很现实。 春冽想了想:“等我把那边的事情了了,来找你。” 扈轻无可无不可的:“一定要活着。” 春冽深深看了她一眼,似是要把她的模样牢牢记住,召唤出一柄飞剑,纵身踏上,飞剑刺空而去。 扈轻望着人剑远去,太帅了,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踏剑而行。 扈轻回到家,第一件事把豹子放出来,迅速剥皮,咔咔咔一顿切割,上了烧烤架。 豹子啊,保护动物啊,末世里都没吃过,不确定好不好吃。 扈花花围着豹子转,小尾巴罕见的摇啊摇,可见它有多心急。 豹子太大了, 烧烤架上摆不下多少, 扈轻又将烤炉点起, 肉块挂在里面,这种从未碰触的食材让扈大厨没有把握,发誓只要不难吃她就吃干净。 肉都做上,扈轻把目光投注在一堆没来得及处理的下水上,妖丹。 翻了半天,竟然没翻到,二阶的蛇都有四阶的豹子没有? 扈花花前腿扒在豹子的头颅上,他一个小不点还不如人家一个脑袋大。 “呜,呜呜。” 扈轻眼一亮,对啊,还有脑袋! 可这脑袋——好嘛,一斧头下去,斧头卷了刃。 扈轻手腕一抖,白吻变身圆刺,她看看白吻,看看豹头,最终还是没硬劈,把血淋淋豹头上能割的割,能刮的刮,最后只剩白生生的骨头了,再沿着骨缝连接把骨头撬开,丢进了大锅,脑花大补,怎能错过。 妖丹就在脑子里,橙黄色的一颗。 扈花花哈着舌头流口水,扈轻用水冲了冲,把半个拳头大的妖丹塞到扈花花嘴巴里。 扈花花吸溜吸溜捧着妖丹舔,扈轻收拾骨架。四阶的妖豹,她疯了才拿出去卖。皮、骨、爪,都要藏起来。左右都是炼器材料,哪天就把它们炼成器。连放出来的血,据说妖兽血是绘制符箓的上等材料,她决定留给扈暖用。而一堆内脏,后院挖了个深深深深的坑埋掉。 肉香传来,扈轻扭头喊扈花花吃肉,只见他已经睡得沉沉,这是吃完妖丹自动消化去了。 扈轻看着烧烤架上厚厚的肉排,烤炉里还有那么多,外头还有那么那么多,这都要自己吃? 纸鹤传书:“今天能回来吗?” 扈暖回信:“回不了,我们都在矿上挖矿呢。” 扈轻作罢,不回就不回吧,她一回来,说不准带着那几个,自己这四阶妖兽怎么解释? 扈轻只得吃独食,香喷喷一口肉咬下去——太硬了。 她处理的不对,应该先给肉断纤维,再做个按摩。硬也要吃,这一口口的全是灵力啊。 扈轻挑着硬的吃,软的得留给扈花花的小牙口。四阶妖兽肉太补,吃了一斤她不得不先停下,忍着灵力的饱胀感先把所有肉都加工出来,才盘腿打坐,运行功法,归顺灵力。 扈轻还是小瞧了四阶妖兽的厉害,她以为一斤肉不过运行个周天而已,实际上,这一斤肉生生熬了她一个小时。扈轻一算时间,几百斤肉岂不是要用几百个小时消化?太慢了。 绢布:你想得太美,你能一口气吃下整头豹子? 扈轻还真是这样想这样做的,吃不完,她就不停的吃,早晚有吃完的那天。 可惜,扈花花一睡不起,不能替她分担。 扈花花还委屈她不能替他分担呢。妖兽的内丹相当于修士的丹田,十之八九的灵力储存在内丹中。一只四阶的妖兽,那豹子只是刚刚四阶,但也相当于筑基巅峰的修士了。他们就这样大喇喇吃下去,命大才没爆体。 自此扈轻开始闭关。 而挖矿的扈暖往下拉着嘴角抱怨金信:“都怪你,我都不能回家了。” 话说为什么一干蒙学弟子都来挖矿?还不是金信那个大喇叭。 有玉留涯的亲自叮嘱,他倒是没说自己得了多少灵石,可他到处显摆自己的爆破符啊。 一月不见,突然这人就能画符了,还能画那么厉害的爆破符。哦,不止这一个,是那四个! 要说里头没猫腻,谁信啊。 小孩子好奇就问,三问两问小胖子一嘚瑟就啥都说了出来。好嘛,玉留涯被找上门,一家弟子,搞什么差别待遇。 第一百八十九章 师傅回来了(三) 索性玉留涯早有心理准备,人一来不待质问,他就说好呀,你们想去也去呀,但是,和那四个一样的待遇,谁也别想特别照顾。 至于说扈暖他们那个时候有个家属随同, 没有人放在心上。凡人啊,跟着去只是累赘,哄小孩的。 玉留涯大方,各家师傅倒是迟疑了下,宗主的意思明晃晃的,去给去, 但, 要吃苦。他们又没有别的话可说, 他们来之前跟小胖子金信摸透了底的,他们四个连带上殷宁在矿里除了挖灵石就是练习画符,除了必要的休息根本没有别的玩乐时间。 可蒙学弟子们嗷嗷叫,连最小最娇气的扈暖都能行,他们怎么不行? 扈暖:??? 所以全去了矿坑。 矿坑的管事见到这么一群小弟子别提心里多嫌弃了,可面上还得捧着,说不得过个多少年,这群小孩子全都比他修为高。 四个孩子都能折腾出动静来,四十个呢?比四十个还要多呢? 矿坑里其他人天天看到一群鸭子跑来跑去,听到一群马蜂飞来飞去,其喧闹其嚣张,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们的日常采矿,不少弟子默默中断任务暂时做别的去。没办法, 太吵了,脑袋嗡嗡的, 没法集中精神挖灵石, 想打人。 小弟子们见到有人走,觉得是自己厉害, 乌拉哇啦的更是到处撒欢,险些让来看守兼授课的几个带队跑断腿。好在淘气归淘气,小弟子们学习还是认真的。尤其金信那个大喇叭背着手四处转悠,一张嘴就是“你这符画得不行呀”、“我来教教你”、“叫师兄”。这刺激、这羞辱,性子急的不免打了几架,大家都憋着一口气非要超越他们不可。 金信叫喳喳:“快,我们学更厉害的,不能让他们超过。” 萧讴无语:“你才知道,喏,爆炎符,我们已经在学了。” 金信:“咦?我们学新符了?” 几人都无语。 扈暖捂着嘴哈哈哈:“金金都没发现。” 他们四个的专属老师殷宁:“你心思不定,罚你写大字一百张。” 金信苦了脸,写大字不难,难的是铁笔又硬又重,好难抓呀。 扈暖说:“我们还要学冰封符呢。” 最初阶的那种,扔出去可以冻住一碗水。学这个,绝对是照顾两个冰灵根。 金信不过脑的叫出来:“冰封符?太难了吧,我们调动不了冰灵力呀。” 萧讴给他一个怜悯的眼神。 冷偌冷冷怼回来:“我们能学会爆炎符,你怎么就不能学冰封符?” 金信抬着下巴:“你学会爆炎符了?你一个冰——” 冷偌手里灵力催动,那张刚画出来的爆炎符飞到三尺高嘭的爆出一个小火团。虽然小, 燃烧时间短, 但,她成功了。 很好的阻拦了金信的狂妄。 金信张大嘴,能塞下一个绿鸭蛋,不可置信:“这么快?” 冷偌冷笑:“沟动五行灵气,不是最基本的功课?” 修士吸收灵气,最优吸取相同属性的,其次是无属性的,但不代表周围没有这些就要饿死。无非是有的选择谁也不想自找麻烦。 金信就是这个不想麻烦的,爆破符爆炎符引动的是五行灵气,可冰灵力——其实用到不多的好不好? 就是懒。 冷偌说完就不理他了,扈暖对着他哼,萧讴连白眼都懒得翻。 金信自寻无趣,老老实实坐下来攻克爆炎符。 殷宁静静看着,深觉有冷偌在自己省事不少,从不用催他们学习反而是他们主动提的多。嗯,这么一对比,自己好像没什么用处呢。 而远去颀野天大陆南端杀魔的四人组终于回来,第一时间都想看到自己的徒弟,直接循着徒弟的气息找来灵石矿。 四人都是懵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待他们找到人,矿坑深处传来爆炸声音,骂骂咧咧跑出来很多人。 他们骂的是:那群内门的小弟子就不能回内门祸祸去?整天炸炸炸怎么没把他们自己炸断个胳膊腿。 这话太过分。霜华脸一沉,就要发作,被林隐阻住。 “这些人怨气颇深呢,看来没少被小弟子祸祸。”他风趣的说。 霜华不愉:“小弟子才几岁。” 乔渝也这样想的。 四人隐着身形,终于等到最后的人出来,找到了他们的徒弟。 一群人还在吵架。 “我的爆破符最厉害,比你们都大。” “胡说,最后一张点睛是我的。” “呸,你个哑炮,是我那张帮你爆的。” “最后是我们班放的,我们班赢了。” “臭屁,你们班能强过我们班?” 人和人吵,班和班吵,不知是谁或者哪几个推搡着,紧接着全部人打了起来,看他们的娴熟和连贯,是日行一架吗? 四人目光盯着人群里不起眼的四个,呃,或者说最矮的四个? 只见那四个低着头默不吭声的往人群外钻,那极力缩小存在感的贼兮兮样,怎么看怎么心虚。 四人对视一眼,默契的闪身上前。不管这里头有没有他们的事,先拎回去再说。 四位真人齐现身,威压轻轻一扫,混战的小弟子们立即安静下来,钻到边上的四小只抬头,惊喜。 “师傅。” “师傅。” “师傅。” 乔渝:...叫啊。 扈暖看着他,虽然也在笑,可,眼神里多了陌生。 乔渝心碎,他才离开三个月余,他徒弟,不认识他了。 “师傅。”扈轻终于叫了,犹犹豫豫的,像是怕认错人。 乔渝堵着一口气,板着脸过去弯腰一抱:“我先失陪。” 嗖,飞走了。 殷宁没敢拦,其他人更不敢。 霜华暗哼了哼,怎么看自家徒弟都比别人家的好,好一大截。 狄原对着萧讴点了点头,萧讴沉稳的问好。 林隐笑眯眯与金信耳语:“你们做什么了?” 金信亲昵的抱着他:“师傅,我们偷偷扔进去几张冰封符,我们自己画的哦。” 林隐眨了下眼,果断抱着徒弟跑。 狄原一看,他也抱着人跑。 霜华自认自己没他们猥亵,但——还是抱着人跑了。 弱小无助的殷宁:...反正谁也没看见冰封符,她什么也不知道。 乔渝回到采秀峰,定定的盯着扈暖看。 抱了这一路,扈暖已经和她家师傅又熟悉起来了。她抱着他的胳膊,摇:“师傅,你回来了,给我带礼物了吗?” 第一百九十章 小胖子太难了(四) 你都不认我这个师傅了,我还要给你带礼物?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天下没道理的事多了去了,乔渝老老实实把礼物拿出来。 魔族的东西是万万不能给她的,他回来路上在海边停留了下,在一片浅海域里撬了不少大贝壳,挖了很多漂亮的大珍珠。 霜华嗤之以鼻,为这点不值钱的玩意儿耽误他们的归程, 也就是同门的面子。林隐和狄原也觉得挖这些只看上去好看的珍珠没什么用。 直到——乔渝挖到一颗稀有的水灵珠。不是坊市里花用的灵珠,是大贝壳里蕴养了不知几万年的水属性灵力珍珠哦。其品质,堪称灵宝那一级。 也是运气好,不知那只妖兽海贝怎么不求上进的混进普通海贝里的,大概是想养老,被乔渝撞上,挖了它融合了内丹的大珍珠。 被冻成冰坨坨的大贝壳保持着门户大开的姿态石沉大海,好恨。 内丹珍珠一出, 附近海水都被吸引形成漩涡。乔渝急忙封存灵力四人一路急飞才摆脱了有可能寻来的麻烦。 林隐和狄原还好, 霜华却是眼热的不行,水灵力的宝贝啊,她徒弟也能用。 但想也知道乔渝不会换给她,她暗暗琢磨着去哪个秘境里转一转,不信自己运气还比不上乔渝了。 眼下,乔渝设下结界将那颗大珍珠取出来,扈暖两只手捧着都捧不来,沉甸甸,凉润润的很舒服。 扈暖睁大眼:“好漂亮。” 海蓝色的珍珠幽光闪烁,浓郁灵力涤荡身体,毛孔被抚慰,说不出的舒畅。 乔渝微笑:“喜欢吗?” 扈暖点头:“喜欢。师傅最好了。” 乔渝:我对你的真诚持保留态度。 他又拿出一大袋彩色珍珠来,扈暖哇哇哇的叫着, 看上去更喜欢这些:“师傅师傅, 你可以把珍珠穿成小裙子, 我穿好不好?” 乔渝:...珍珠穿成的小裙子, 恕为师想不出来! 愁人, 扭转徒弟的审美好像比修行更难。 他说:“我帮你炼制水灵珠, 你将其蕴养在丹田中,助你修行。” 上次与长极门林姝的师傅林俊换取的海玉髓还未使用,正好此水灵珠也是自海中来,两者相合,正好为她炼制一件蕴养心神的灵宝。 他只说助力修行,别的一概不提:“记着,灵珠入住丹田与你命联,一旦割舍便是要你小命。所以,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有这等宝贝。” 扈暖问:“他们会跟我抢吗?” 乔渝点头。 扈暖便道:“那我不要了。” 乔渝无奈看着她,这样的徒弟,是不是太窝囊? 他问她:“如果有人要杀你呢?” 扈暖:“我又没有宝贝为什么杀我?” 乔渝磨了磨牙:“世上多的是恶人不需要理由也要杀人。” 扈暖立时想到自己看到妈妈在怪物的世界,的确有人明明不认识却要杀她妈妈。 她理所当然道:“那我杀他好了。” 乔渝心里先鼓个掌,好在不是傻透底。 “可你打不过呢?” 扈暖看着他:“我还有师傅。” 乔渝牙根疼:“师傅不在。” “那师傅你要看好我,不要丢了。” 乔渝:“...谁都不在,就你自己。” 扈暖不高兴,就我自己,我还打不过,气哼哼:“那我就死了,师傅你自己去伤心吧。”你永远失去你的小可爱了。 乔渝:“...” 他没辙儿了, 换口气慢慢道:“所以, 你要自己变厉害。你变厉害了,还能保护师傅呢。” 一句话,扈暖责任感爆棚,狠狠点头:“对,我要保护妈妈。伤害妈妈的坏人,全杀掉。” 乔渝:...明明在说师傅,先把你妈妈放一边。 好纠结,徒弟要么一味避让,要么一开口全杀掉,这是两种极端呀。想到她的心境问题,还是要慢慢养。 乔渝:“我闭关炼器,你去找你宗主师伯吧。” 玉留涯:我是你们峰头保姆吗? 扈暖摇头:“不要,我去金金那里,大师兄二师兄说给我烤竹虫吃。” 乔渝一时没反应来?谁?谁家的大师兄二师兄?你是采秀峰的大师姐! 还有?吃竹虫?我还没死呢,我采秀峰还没落魄到给唯一的徒弟吃虫子! 看看这朝华宗,他这个当师傅的不在,他唯一的徒弟被欺负成什么样! 扈暖舔着嘴唇:“竹虫可好吃了,脆脆的,嫩嫩的,可香可香了。金金都吃不着,大师兄二师兄只给我吃,金金都哭了。” 乔渝:几条虫子就把你收买了? 不过他也回过神来,连金信都吃不到的竹虫,肯定不是普通的竹虫,难道是——林隐他养的变异竹蛾虫?那可是他精心寻找来的妖蛾卵,驯养了好多代才培养成功的。 乔渝:“这事就不要告诉你林隐师伯了。” 林隐能不知道吗?还有金信那个喇叭精呢。 师傅回来了,金信可找着靠山,抱着他的腿哇哇告状。 “大师兄不让我睡觉。” “二师兄不让我吃肉。” “大师兄打我手心。” “二师兄踢我屁股。” “大师兄拿剑刺我。” “二师兄背后偷袭。” “大师兄...” “二师兄...” ...... 小胖子越说越伤心,趁着两个恶人不在,把他们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添油加醋道来,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自己落进了虎狼窝,呜呜哭倒在他师傅怀里:“他们吃竹虫都不带我,我一根都没吃着,师傅啊师傅,我可太难了。” 这话跟扈暖学的,扈暖语录:我可太难了,我可太疼了,我可太棒了,我可太聪明了,云云。 林隐一边听一边笑一边哄,等琢磨出最后一条罪状是什么时,小胖子已经把他怀里衣裳打湿一大片。 他把小胖子提起来,笑容很危险:“你们吃了我的竹蛾幼虫?” 小胖子一抽一抽:“我一条都没吃掉,他们和小暖一起吃的。” 林隐:“...还有谁吃了?” 金信摇头。 林隐沉默,他觉得他需要和乔渝好好谈一谈,谈一谈关于补偿的事。尽管扈暖肯定什么都不知道,是个无辜的从犯,但——他费了多大心血才培养出与他配合默契独一无二的竹蛾! 听到师傅回归来参拜的白卿颜和郁文蕉,没等走近觉得气氛不对立即转身跑。 林隐冷笑,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我让你们初二都逃不到,一道神识压过去,两人乖乖到前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林隐的幻境(月票500+) 两徒弟一个比一个温润清朗,说出的话一个比一个厚颜无耻:“舍不得蛾子套不着孩子。要是师傅早收个像小暖一样可爱的小师妹,还用得着我们兄弟俩用虫子来挖人墙脚?” 林隐笑了,一家子师徒他能不了解这两人表面温雅实则拒人的本性? “你们喜欢她什么?”林隐中肯的说:“她长相排不到前头,性格也不活泼讨喜,灵根也不是没人比她强,更不会说话她亲师傅你们乔渝师叔被她气了多少回。你们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小师妹?” 两人对视一眼, 不客气反问他师傅:“没见师傅对谁家弟子提起超过三句的。这么说小暖你倒是了解她。” 林隐一噎,他想说,扈暖特殊,他关注只是想研究下她的心境。 白卿颜说:“金信都恨不得把自己送给他,也没见他对哪个这么上心。” 郁文蕉接着道:“师傅也不拦一拦,为什么?” 金信在一旁插嘴:“我对萧讴也很好。” 白卿颜郁文蕉同时道:“你闭嘴。” 金信又哭, 看吧,师傅,他们就是这么不把我当回事的。 林隐气笑了:“你们就这样爱护你们小师弟?” 白卿颜撇嘴:“他看着傻又不是真傻。” 郁文蕉:“小暖是真傻。” 两人意思:玉竹峰师徒四个都不是傻白甜, 他们只跟值得的人才交心。扈暖就是那个值得的,表里一致的单纯,他们交往不用脑子。 扈暖:感觉有人在骂我。 林隐说:“这话不要再跟别人说,尤其不能让你们乔渝师叔听见。” 腰上紧了紧,小徒弟望着他眼泪汪汪:师傅,这里还有一个需要你做主的呢。 林隐心一软,傻孩子,我给你撑腰,怎么罚你师兄,他们就怎么加倍的折磨你。 还是把两人骂了一通又加罚,涉世未深的小胖子得意洋洋,林隐好笑, 兄弟情不就是这样培养的嘛。 不过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他和乔渝还有一笔账要算。 林隐去了采秀峰, 扈暖告诉他乔渝去闭关了。 她说:“我师傅给了我好多好多珍珠呢。师伯你家虫子好好吃, 我用珍珠和你换虫子。” 林隐心一堵,这简单的人有时候才闹心。 他告诉她:“师伯那里的虫子是有用的, 以后都不能吃了。” 扈暖拉着衣服不说话,瞅着他半天问他:“师伯,你家是不是没灵石了?我有,我给你。” 林隐脚一滑,郑重告诉她:“那是灵石也买不了的稀罕虫子。” 扈暖:“虫子是竹子里长出来的,不用灵石买。” 她的眼神说,师伯你好傻,竟用灵石买虫子。 林隐无奈了,干脆把人抱到玉竹峰,带到竹林里竹蛾的老窝,他一手抱着扈暖一手捏灵诀,哗啦啦周围起了风,是竹蛾从竹节里钻出,漫天飞舞。 竹蛾身体与竹同色,有的绿得浅一些有的绿得浓一些,毛茸茸的翅膀抖下的磷粉像黄绿色的花粉,扈暖吸吸鼻子一连打了好几个阿嚏。 等她揉揉泛出水的眼角再睁眼,眼前哪里还是竹林, 是一座——游乐园? 扈暖惊讶张大嘴, 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她猛的歪头看林隐, 眼珠子瞪成斗鸡样。 林隐看她这样子好笑,竹蛾的幻境激发的是每个人的内心深藏,并不是把人的内心隐秘变成现实,所以他看不到。 问:“你看到什么了?” 小孩子只有惊讶没有害怕,可见幻境里不是可怕的东西。 扈暖扭头往外看,她看到了旋转木马充气城堡和过山车,还有棉花糖泡泡棒冰激凌,以及跑来跑去的大孩子小孩子,追在后头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还有游戏入口排的长长的队。 她又猛的一回头,林隐才要再问,却见她嘴巴一张,啊呜咬来。 饶是林隐见多识广,也没料到她突然如此举动,一下被她咬在脸上。 疼。 好在扈暖没咬着不放。 她松开小牙口,双手叉腰气呼呼:“师伯是个大骗子。” 林隐:...被你咬还要被你骂,你还理直气壮。 他揉了把脸,揉了一手心口水,没错,口水,谁让扈暖看见了冰激凌棉花糖还有小丸子呢。 “师伯怎么骗你了?” 扈轻有理有据:“我妈妈说了,我们回不到过去了,师伯你骗人。” 林隐明白了,扈暖看到了过去。 “谁说回不去了,你不是亲眼看到了?” 扈暖大声:“我妈妈说了,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你是骗子。” 林隐无语了,你妈妈说,你妈妈说,我可明白你师傅的苦了,什么都你妈妈说的对,你都亲眼看见了也不信。 好吧,她看见的是假,可要他承认自己的幻境败给一句“我妈妈说”? 对方是个不讲理也讲不清楚的小孩,林隐辩都没法辩,吃了一团棉花似的憋闷。 不禁想,如果遇到这种认死理的人,自己的幻境岂不是无计可施?不可能,人心似筛子,不可能只有一处漏洞。 他想再试试,可看扈暖这小不点在他怀里没分量,他哪里好意思,万一把人逼疯了呢?她还有个心境的问题呢。 原本只是要告诉小人儿,这里的虫子不能吃,谁知道她转手给他丢了个难题,林隐不得不把人好好送回去。 扈暖不满:“还没吃虫子呢。大师兄二师兄说好要给我吃的。” 大师兄,二师兄,叫得这么亲,也没见把人拐回去。 扈暖又说:“我师傅去闭关了,我和我师傅说了,要跟金金一起住。” 林隐才知道,在他不在的日子里,他的玉竹峰已经有了扈暖的专属洞府,就在金信隔壁。 只得把人抱回去,扈暖蹦蹦跳跳去找大师兄二师兄,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林隐喊住了要跟着走的金信:“你师兄们的状告完了,可以汇报你这些日子的功课了。” 金信着急去玩:“我们大多日子都在挖矿,画符。” 把自己得的灵石一下全拿出来:“都在这里了。师傅,我想去玩。” 林隐诧异,五行属性的灵石,倒也算不错,可怎么这么少。 竹枝往他腿上轻轻一抽:“给我站好喽,为师要考校你功课。” 金信张着脖子望了眼,已经望不到扈暖的身影,只得收心老老实实说是。 第一百九十二章 乔渝渡劫(月票600+) 且说乔渝闭关炼器,炼制灵宝,饶是以他的能力都闭关了两个月才将海玉髓水灵珠并其他几样好材料炼制到一起,最后得了一颗深蓝带冰纹的龙眼大的珠子。 冰灵力水灵力浓郁,最可贵的是这是一件灵宝,能自行吸收天地灵气。 乔渝提前取了扈暖的心头血和一缕灵识,炼制的时候加了进去, 因此这灵宝一成并未像别的灵宝一般试图反抗,反而乖乖的卧在乔渝手心,就像扈暖听话时候的模样。 乔渝很满意自己这次的超常发挥,灵宝呀,尽管材料都难得,毕竟自己不是专业的炼器师, 能炼成如此也是扈暖的机缘。 天边雷声隐现,乔渝心有所感, 皱了皱眉, 给丹田下了一道禁术。扈暖此时不在采秀峰,乔渝纸鹤传书,扈暖完成一天的学习放学回来,见到乔渝如往常一般坐在松下等她,欢快的跑过来。 乔渝在等她的时候已经做足准备,见她回来立即带她到自己的静室,拿出灵珠,教她蕴养在丹田。 “你还小,神识未成,这件灵宝待你以后进阶可转移到紫府蕴养,于你神魂也有好处。” 扈暖好奇的按按小肚子,漂亮珠子钻进她的手心一下就跑到她的丹田里去了?她怎么没感觉呢? 乔渝笑道:“你倒是好运气, 哪个能从炼气二层便有自己的灵宝。千万谨记,不准告诉任何人。” 扈暖嗯嗯:“我只告诉妈妈。” 乔渝:“...”我若说不准,会不会显得我很小气? 乔渝在她身上设下禁制, 使灵珠气息不外漏。紧接着严肃道:“为师的修为已在金丹大圆满压制多年,时至今日,再不能拖延,雷劫马上就到,为师要去后山渡劫。你跟好你掌门师伯。” 带着她出来,玉留涯恰时赶到,急火火:“哎呀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快去后山布阵,小暖交给我。” 乔渝:“记着我说的。” “知道知道了,你快去吧。” 乔渝心知再晚便来不及了,天雷可不会跟他约时间,立即闪身赶往后山专门渡劫的地点,放出早就准备好阵旗开始布阵。 玉留涯忙着通知门人,金丹晋元婴,门里的金丹修士都去围观,元婴也可去感悟天地规则。至于其他弟子,想去就去,到时天威降临,自然将修为高低的隔出远近。 乔渝交待,让玉留涯护着扈暖尽可能离他近, 这样雷劫过后天降灵雨他徒弟好多得些, 说不得还能感悟些降下的天地法则。 最后一点想多了, 若是扈暖这个年纪能感悟, 就是个披着小孩皮的老妖孽。 扈暖有些怕:“师伯,我师傅要被雷劈了吗?” 玉留涯发完传讯,半蹲下来问她:“你怕不怕?” 扈暖点头:“怕。”补充:“会死人的。” 玉留涯:给你师傅说点吉利话吧。 道:“你师傅不会死,度过雷劫他就是元婴真人了。” 扈暖说:“我师傅就是我师傅。” 玉留涯摸摸她的头,眼底软下几分,抱起她:“走,师伯带你去看你师傅。” 乔渝推延时间太久,体内修为一旦压不住勾得天雷也赶场子似的后脚追前脚的到。 玉留涯传讯的时候朝华宗上空已经风起云涌,等他抱着扈暖飞过去,落在离着最近的山头上,朝华宗后山上空黑了半边天,沉重的乌云似坠了铅凝重的一动不动,电闪雷鸣在云层里酝酿。 扈暖怕得不行:“师伯,你去帮我师傅呀。” 玉留涯:“天雷劫只能自己渡,若有外人相帮,只会加重雷罚。” 扈暖看看天,再看忙碌不停的乔渝,小脸拧巴成一团。 周围地面出现其他人的身影,玉留涯一一看去,点了点头,该到的人都到了。还有很多筑基弟子也来了,这会儿他们还能靠近,等天雷降下,以他们的修为,会被立即逼退。至于炼气,届时看都不敢看一眼,除非有人帮他们把天威抗下。 就像自己护着扈暖。 乔渝白衣猎猎,上次青岩渡劫在平缓大地上,乔渝却是选了个山头,且是不低的山头,生怕天雷劈不着自己似的。他选的山头很巧妙,山底灵脉与朝华宗远处的高大雪山一脉相承,能及时给他补充冰灵力。 乔渝准备完毕,目光往扈暖处扫过,好徒儿,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你师傅我真正的实力! 一剑退天雷,你师傅比谁都强。 可怜乔渝,逆天而行的雄心壮志,在收了徒后变成只为向徒弟证明自己。 天雷迟迟未降,玉留涯脸上的笑快挂不住。 扈暖疑惑:“天好黑。” 玉留涯只能说:“很正常,大家都这样。” 大家才不是都这样。天空那么那么大,时不时就有人渡劫,哪可能为某个人把整个天空都变黑。可乔渝这次雷劫,雷云把整个朝华宗的上空都堆满了。 这阵仗,怕是要把人往死里劈。 其他真人也发觉不对,难道因为乔渝压制太久,灵力积攒太多久久不成婴才引来如此异象?如此的话,过于压制修为看来也不全然是好处。 乔渝自己更清晰的感觉到天劫的不善,他也想着是不是压制太久他的实力已过元婴初才导致如此。可事已至此,多思无意,只能全力将雷劫扛过。 只是看劫云如此浓厚,怕是此处不太好停留。乔渝心思急转,迅速有了别的打算。 筑基晋升金丹,雷劫为三三之数。金丹到元婴,四三之数,也即是四重劫雷,每重三道。 但从元婴开始,劫雷数量开始以九计:元婴至化神,三九之数。化神至合体,六九之数。合体至大乘,九九之数。 这也是上天告诉世人:炼气到筑基到金丹再到元婴,容易。可元婴再往上走,难上加难。所谓逆天而行,从元婴开始你就要被老天盯上,你这个人就上了老天关注的名单。可喜可贺。 正常来讲,乔渝的雷劫该是四三之数。可,劫云看着不正常。 玉留涯心底告诉自己:采秀峰财力雄厚,一定能安全渡劫。 朝华宗内外一派寂静,修为低的炼气弟子们已经纷纷回到建筑内,即便在屋里也扛不住天威的瑟瑟发抖。前来观望的筑基期弟子也承受不了天威,纷纷撤走。剩下金丹离得远远,元婴们面色凝重,还有隐居的大佬们也被惊动,神识密切关注。 第一百九十三章 劫雷有异(一) 宝平坊的上空一片压抑,街上几乎无人行走,大家颇有经验知道这是附近有人在进阶渡劫,空气中灵气暴躁不安,店铺里全是过路进来避天威的人。大家躲在屋子里全然没有做其他的心情。 扈轻痛苦的摸着肚子,终于,她把豹子肉吃光了, 这玩意儿,越吃越难吃,越吃越想吐,吃到最后像在啃变质的中药渣。 绢布: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吃? 她只是不想浪费。 这些天她吃了豹肉就修炼,打坐完了想锤铁,可库存早就用光, 她没有铁可以锤, 只得修炼春神诀,将神识凝成大锤在空气里敲啊敲。 推开门出来透口气,发现天空特别黑,结界外狂风大作,她没多想,以为是暴风雨来临前。去看昏睡的扈花花,扈花花一睡不醒,正好也在今天醒来,两人眼神对个正着。 扈轻呲牙一笑,把特地留下的最后一小块豹肉用匕首割成两半,一半自己硬咽下去,一半喂给了扈花花。 扈花花牙尖咬着豹肉,扈轻抱起他进了炼器室, 自言自语:“这天怎么变冷了?进来烤烤火。” 朝华宗后山, 乔渝负手望天, 镇定自若的望着一道蓝紫色雷霆如蛟龙蜿蜒直奔他头顶而来, 被结界接住,蛟龙化成无数蓝紫色小蛇流窜在结界上,几息之后消失。 乔渝感受第一道天雷威力, 下定了决心。 第二道雷降下结界晃了晃。第三道雷把结界劈出细密的裂纹。 乔渝没有给结界补充灵力,而是在第三道雷将要湮灭的那一刻,同时起出阵旗和阵心,瞬间收起,往自己身上贴了瞬移符。 原地消失。 扈暖在玉留涯耳边尖叫:“我师傅呢?我师傅呢?” 玉留涯堵住一边耳朵:“我知道,我带你去。” 也给自己拍了张瞬移符。 这小祖宗,自己不快着点,耳朵要被她刺破。 玉留涯猜的没错,乔渝发现天雷不对,在后山渡劫怕是会给宗门惹麻烦,干脆瞬移到远处的雪山顶。那里冰灵力浓郁,是他的天然后盾,地广无人,随便天雷怎么劈。 他一到雪山顶,立即插下阵旗开启结界,天雷紧随而至,在结界打开的几乎同时劈下来。 这是第二重天雷,威力比第一重加了一倍。结界顶不了多久。果然, 重新布下的结界只坚持了一道雷就彻底作废。乔渝拿了一柄伞状灵宝挡在头上。 扈暖怕极的抱紧玉留涯的脖子使劲勒,小脑袋紧紧顶着他的下巴,玉留涯不得不向后仰着头,脖子里的窒息感让他感觉自己也在渡劫。 灵力打入紫色大伞,稳稳接住了第二重的第二道。 乔渝依旧分毫未损,看上去气定神闲。 但玉留涯心里知道不好,接天雷的顺序是结界——器——自己,最后的几道雷有淬体功效,是上天降的福缘,一定要本人以肉身承受。但前面的雷劫,为了积蓄力量,能避则避,抗击雷劫时,自然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最厉害的灵宝最后才出场。 可乔渝在结界破碎后直接拿出灵宝,可见此次晋升的天雷之威根本不是普通法器和法宝能承受的。才第二重已经用到灵宝——希望乔渝灵宝够多。 乔渝灵宝够多,紫色大伞帮他顶过了第二重后作废。第三重还未降下,空中铅云压下,赫然比之前声势又壮大一倍。这次,乔渝用了一座开山印、一柄雷公斧、一件玲珑塔,三件灵宝才将第三重挨下。 玉留涯看得气喘不上,只是金丹晋元婴,这么废灵宝,以后元婴晋化神岂还了得? 想当年他进阶元婴的时候也没这么难。 还好还好,只剩最后一重三道雷。 乔渝也心疼,灵宝啊,不是那么好寻的,自己仗着无非采秀峰前人们的积累,可他下头还有徒弟,怎能一次晋升就把灵宝全消耗尽。 “冰阙。” 冰冷长剑从丹田飞出,乔渝要以己身接下最后三道淬体天雷。 天威再度加重,劫云低到与山顶相连,远远看去,乔渝仿佛站在山顶一人一剑挡住了天空的下沉。 扈暖害怕得脸色雪白,却仍死死盯着乔渝的方向。 那个时候,她骤然跟扈轻分开,不能再见面,她就是这样死死盯着扈轻在她看到的画面里杀怪物。只要她不闭眼,妈妈就不会消失,妈妈就不会死。 现在她想,只要她不闭眼,师傅就会杀掉乌云怪物,师傅就不会死。 她紧紧咬着牙,小小身躯因为用力而颤抖,玉留涯以为她害怕,轻轻拍了拍她:“不怕,你师傅很厉害。” 扈暖似听不到,那一半枯寂的心台上,有风生成,胡乱拍打,一枚黑色玉简微微颤动。 乔渝并未让冰阙顶在上头,而是手持冰阙,飞身而上,不闪不避正面迎接第四重的第一道雷。 腰粗的雷霆将他击中,电流在他身上乱窜,灌入他的毛孔,掀开他的皮肉向骨缝里钻去。 乔渝疯狂运转灵力抵御雷电对内脏和丹田的伤害,功法运转,将雷电破坏后的经脉开拓的更宽阔更坚韧,迅速修复伤势。 他觉得自己还好,可扈暖眼里,她家干净整齐的师傅被一道雷劈散了头发,劈破了衣裳,她家师傅——被欺负了。 她眼睛里噙满泪水,小拳头握得死紧,枯寂心台上,黑色玉简升起脱离地面。 第二道雷劈下,乔渝丹田涌出灵力疯狂运转,好歹体内伤势稳定,但外表实在狼狈,黑长的头发被烧掉一半,身上白衣也被劈成黑色,衣裳破损处,看得见焦黑烧红的皮肉。 扈暖眼泪越聚越多,呼啦啦砸在玉留涯护着她的手上。 玉留涯一愣,忙拍拍她:“好了好了,只有最后一道雷了。” 最后一道雷,比前两道雷加起来还要威猛一倍有余,顷刻间乔渝被蓝紫色雷电灌注,粗大的闪电比他还要宽阔,那一刻,蓝紫亮白的背景下,乔渝被电得露出白骨。 “哇——”扈暖一嗓子哭了出来,黑色玉简竖立着急剧震动,似有什么要破茧而出。 玉留涯慌忙哄她:“无事无事,你师傅的雷劫过去了,他平安无事,马上就好了。” 扈暖踢打着双腿,两只手向乔渝的方向扑,玉留涯不得不用灵力稳住她的身体。 第一百九十四章 扈暖的回击(二) “师伯没骗你,你师傅马上就好——” 呃?为什么劫云还没散去?反而有加重的迹象? 糟了,难道是五重劫雷? 不可能! 不远处围观的元婴真人们也纷纷色变,雷劫竟然还没结束,乔渝他还能坚持吗? 霜华手里握着一件冰系灵宝却不敢送过去。从天雷落下第一道开始,以渡劫之人为中心自成领域,任何人不得侵犯。如果有外力加入, 被视为对天威的挑衅,不但会降雷劈多管闲事的人,对本人也会加重雷罚。 霜华不由暗暗后悔,早知道,回来的路上她随便找个借口把这个给他了,怎么偏偏遇上五重雷劫。 乔渝迅速修复体内伤势没顾上收拾外表, 此时他也发现了天雷的不对,这是奔着劈死他来的呀。 此时再顾不上心疼,唰唰唰,一连拿出五六件灵宝将他护在中间。 劫云酝酿半天,隆隆雷声在云层里嘲笑渺小人类的不自量力,一道只有大腿粗的紫色雷霆破云而出。 尽管比先前的雷细了不少,可所有人都感受得到其中蕴含的可怕天威,雷霆对着乔渝劈去。 扈暖眼睛睁得大大,一瞬间忘了挣扎,整个世界变成无声寂静,她定定看着乔渝坚定的持剑向雷,定定看着雷霆劈下来那些保护乔渝的灵宝发出光芒又破成碎片,定定看着乔渝被雷霆击中砸落在冰雪上。 她缓缓抬头,乔渝的上方,黑压压的劫云还没散去, 它还想打雷, 它想杀了她师傅。 杀了——它。 轰——黑色玉简碎成千万片,那些黑色的碎片变成闪闪的金光, 金光汇聚成文字,有扈暖认识的, 也有不认识的。它们汇聚成文字又散开, 变成金色的萤火虫飞进了黑暗里。 玉留涯紧张的盯着乔渝,没发现抱着他脖子的小人儿早就一动不动,更没发现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此时黑蒙蒙的能吞噬光。 扈暖眼里只有劫云,劫云在她的眼睛里似怪兽的大嘴在咀嚼,嚼啊嚼,嚼啊嚼,它嚼出一道闪电来,闪电落下来,闪电要杀他师傅。 抓住了! 第二道雷降下,刺目强光中看不见乔渝的身影,轰隆雷声似乌云里头无数战车在碰撞,雷声弱下,电光消失,乔渝慢慢现出来,他还活着,他还站着。 忽然,下起了雪。 这个时候, 这场雪,未免来得太突然。 劫云威压,灵力暴动, 无论如何不该有雪。 众真人疑惑纷纷,彼此询问是怎么回事。 玉留涯诧异望天,下雪了?劫云会下雪?这是什么新花样? 劫云黑重,并没有白色羽毛洒下。 不是雪,不是天上下的雪,那——难道是? 玉留涯惊讶看着身周,是山上的积雪,山上的积雪在向着天空扬去。 一喜。难道是乔渝最后关头悟出什么大招,要抗击最后一道天雷? 太好了! 雪,从鹅毛大雪一下变成密不可见。风,在雪中生成,呼呼刮得人脸疼,风暴顷刻卷起大雪变成雪龙卷。 雪龙卷,一道两道三道,雪山间浓郁的冰灵力向这里涌来—— 涌来...这里? 玉留涯惊骇,忙低头去看怀里的小人儿。 他看不到扈暖的脸,却感觉到此刻的扈暖一丝热乎气也无,变得冰雪一样冷冰冰甚至感觉不到生气。 糟! 这是——雪虐风暴!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可眼前活生生就是雪虐风暴! 玉留涯惊得魂都要飞出,他该怎么办?扈暖才多大她怎么引动得这样大招?她才炼气引动这样大招的后果——贸然打断更会让她身死当场,甚至被反噬魂消魄散。 进退两难。 玉留涯焦急万分又不敢出声,忽然发现她脸微微抬着,她看向的不是乔渝,是——劫云! 难道,她要—— 雪龙卷越飞越大越飞越粗壮,最后一道劫雷在劫云里酝酿,扈暖眼中怪物的大嘴丑陋狰狞,一道紫色的雷电快要成形。 她张嘴嘴角溢出鲜血:“去。” 三道雪龙卷如吞天巨蟒咆哮着冲向怪物大嘴。 撑死你,大怪物。 乔渝勃然变色。 从雪花飞扬他就觉得不对。他是冰灵根,几乎是立刻发现这雪是从地上往天上飞,这是有人在控制积雪。 谁?为什么?要帮他? 一瞬间乔渝几乎认为有人故意害他,被人插手的天劫,几乎没有能过去的。谁要这么害他? 可等到雪龙卷一起,那个位置——是扈暖! 乔渝焦黑的脑袋上冷汗立刻流下来,到了此刻他才醒悟,他只想着让扈暖来沾他晋升后的光,全然忘了扈暖小小年纪会不会害怕这么可怕的天雷。明明上次青岩那小小雷劫她都怕的不敢睁眼。 为什么自己总是做蠢事? 后悔,却是来不及了。 师徒连心,乔渝看不清扈暖却猜到她的想法,她要把劫云打散。 乔渝太怕,怕天雷因此迁怒扈暖全冲她劈去。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自己比雪龙卷更快,更快接到天雷,这样天雷劈中自己不会再追究旁人。 乔渝疯狂催动丹田灵力和冰阙,义无反顾飞到劫云里去。 周围人看呆,看过天劫无数次,头次见人勇敢到飞到劫云里头去的。 乔渝想着快快快,要比雪龙卷更快。 而扈暖想着快快快,要比雷劈下来快。 两快相加,众人眼里,乔渝被雪龙卷簇拥着上了天。 玉留涯:...我该怎么说。 轰——是雪龙卷冲进劫云的声音。 轰轰轰隆隆隆——是劫云里雷霆不知怎么了的声音。 不知是白色雪蟒冲进黑色怪物大嘴,还是黑色怪物大嘴吸溜进了白色雪蟒,黑与白的对撞让天空呈现诡异一幕,似阴阳盘全黑只剩一个白点。 乔渝...他还在吗? 轰隆声不停,劫云远离了的坊市里,扈轻在炼器室里都听得清清楚楚,和扈花花玩笑:“老天爷闹肚子了,不知道会不会拉稀。” 在云里翻来覆去恍若进了雷电池子被反复油炸终于被吐出去高空坠落的乔渝:... 人影一闪,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 众人不敢动,眼睁睁看着劫云扭啊扭扭啊扭,一道细小的树杈样的蓝色雷霆射下,斜斜向着扈暖而去。 玉留涯大惊失色,下意识抱着扈暖要跑。 天威压顶,他一动不能动。玉留涯疯狂催动灵力勉强将双手挡在扈暖头上和心口。 雷霆眨眼而至。 第一百九十五章 扈氏精神大法(三) 扈暖从玉留涯手指缝里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倒拖的雷霆向她劈来,她呆呆的似乎没有感知,蓝光撞进她的眼睛。 雷霆没有伤到玉留涯分毫,避开他的手劈中扈暖的——屁股。 扈暖扭成麻花被玉留涯以灵力固定在他的怀里,玉留涯手大,脑袋心口挡住了,露在外面最大面积的是——屁股。 真是不二选的靶子。 蓝色强光闪烁, 玉留涯僵硬得一动不动。 完了。他想,扈暖完了,乔渝就算渡劫成功也不想活了。他朝华宗损失一优秀弟子和一真人,他这个宗主怎么就这么的命运多舛。 时间向前推三秒,天雷还没碰着扈暖小屁屁的时候。 扈轻毫无形象的摊腿坐在地火口,扈花花懒懒的趴在她的脑袋上, 居高临下的看她拿了蛋烤了火在地上嘭嘭嘭的砸。 “哈哈哈,老天爷拉稀了,给他吃个蛋补补,正好治拉稀。哈哈哈。” 用时正好一,二,三。 噼里啪啦呲呲啦啦—— 不知哪里来的强大电流在她身上爆发,一人一兽一蛋,沉浸在蓝色光幕中扭曲出各种高难度。 哦,还有一条破绢布:我去,天雷之力?这个下界要完蛋了? 好在心诀、春神诀、金火功法自发护体,把扈轻丹田抽取一光,好歹保住了命。 电光消失,焦糊的扈轻躺在地上,焦糊的扈花花糊住了她的脸,焦糊的蛋砸在她肚子上。 扈轻欲哭无泪, 天地良心,她不就是关上门说了几句粗俗的口花花, 也没别人听见呀。 “呵, 呵呵,说两句粗话还整个雷劈我。花花呀花花,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扈花花呲着牙, 后腿好疼。 扈轻咧嘴,露出热乎乎的烤白牙:“说明我是老天爷的亲闺女,我亲爹时时刻刻关心我,我一说个啥,他赶紧接话了。唉,太在乎我了。” 老天爷:...汝甚不要脸。 扈轻没死,扈暖没死,乔渝没死。 给神秘的非科学自然现象找了个理由,扈轻自我娱乐,全想不到这是扈暖争取来的大礼包。 扈暖更加不知道自己天生自带伤害转移技能,她被雷劈了后毫发未损却心神俱疲,一闭眼昏迷了过去。 乔渝被劈到冰层下,但好歹算渡劫成功,天降灵雨立即把他修复得比以前还要卓然若仙。 吃惊的围观真人们没放过感悟天地规则的大好时机。 玉留涯知道乔渝会担心,第一时间把扈暖送过去:“别浪费好机会,赶紧感悟。” 乔渝一扫扈暖,发现她无恙尽管不解仍是让她靠着自己沾光。 似乎一切都是大圆满,但扈暖一睡不醒。 采秀峰因此没有一点欢庆的气氛, 也没人敢上门恭贺。 乔渝质问玉留涯:“那人留下的功法, 是不是魔功?” 玉留涯不屑:“它有一丝魔气的味道吗?扈暖身体里有一丝走火入魔吗?你还质问我, 我倒要质问你,遭雷劈那样可怕的事你非得让个孩子看?” 乔渝无言以对。 把人问住,玉留涯发过自己被惊吓的火才说:“若是换了别人这会儿就不是昏睡这么简单。你的徒弟——她怎么会发动那样的大招?” 乔渝果断否定:“她那点小修为肯定不可能。我觉得是雪虐风暴的问题。你确定玉简是干净的,没有暗藏那人的灵力或者——神识?” 他怕极了他的小徒弟一觉醒来变成老妖怪。 他这样说玉留涯也不敢肯定了,决定请大佬来看。 这一请,来了三位大佬,都是那天神识关注乔渝进阶大动作的,对最后的雪龙卷也非常感兴趣,特地来研究研究。 一研究,始终没发现扈暖有什么不对,那么不对的只能是雪虐风暴功法。 “说不得真是那人的一丝残念留在里头惹来的异象。” 乔渝立即执礼:“烦请三位前辈将那雪虐风暴从小徒身体里逼出。” 什么破功法,他根本就不稀罕,他徒弟也不稀罕那种破玩意儿。 三人为难:“你应该看得出,那功法已经破碎成片融进她的神魂了。” 乔渝咬牙:“是,所以有什么法子可消除?” 三人都没法子。 一个道:“未必是坏事。她人不是没事吗?可能那一丝残念只是教授她,教授完毕就消散了。那人的东西不能说都是坏的,不然宗门怎么会留。” 另一个道:“元婴雷劫未伤害她分毫,以那人之能,一缕残念完全可以抵挡。只有这个解释才行得通。” 那一个便道:“如此来看残念倒是做了件好事,看来,是将小娃视作传人了。” 乔渝闷闷,扈暖只是他的徒弟:“始终是个隐患。” 都觉得是个隐患,可实在查不出哪里不对,只能以后观望。 送走人,玉留涯转头安慰他:“现在大家都羡慕嫉妒你有个为了你敢与天劫斗的徒弟。心里美吧?” 关于这点,乔渝不能不美,再大的担忧也压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这事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了。万一外人知道小暖有此能,还不知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玉留涯:“我能不知道这个?放心吧,那天在场的人我都嘱咐到了,都起了誓。” 不要说起誓太严重,是这事不能细琢磨。一个炼气二层的小弟子能发动那样大招?为什么?因为朝华宗有那样逆天的功法。朝华宗有让炼气初的弟子与天斗的逆天功法,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会引起什么后果?最直观的,别说扈暖会被人抢,便是朝华宗其他的弟子出去一个也会被逮一个。这样的后果只要是朝华宗的人就不能接受,所以玉留涯找去时,大家都痛快起了誓。不是给谁面子,是护佑宗门职责所在。 便是霜华这个不对付的,也重大局,跟冷偌都没透过一句。 玉留涯说:“幸好那天你发现不对及时换了地方,要不然人多眼杂不一定能捂住。” 想想又道:“也幸好你让扈暖去了,不然或者你真折在最后一道雷下。五九天雷,怎么会是五九?” 乔渝皱着眉:“可能是我压制太久,真实修为过了元婴初。” 玉留涯点头:“看来一味压制修为会适得其反,这事我与大家商量商量,以后定个标准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被看出来了(四) 乔渝:“是,不能太过火,我就是现成的例子,如果半年前我就突破,小暖她也不会——” 玉留涯拍拍他的肩:“放心吧,小暖是个好孩子,福大命大, 她会没事的。” 乔渝坐在扈暖床前,昼夜不分的守护。 为了唤醒她,允许几个孩子来探望,金信捧着白卿颜郁文蕉烤的蛾虫,一边叫扈暖一边吞口水:“呃...呃...呃...” 口水噎着了自己。 乔渝淡淡:“你吃了吧。” 金信摇头:“我要给小暖留着。” 乔渝语气更淡:“小暖吃新鲜的。” 金信:“...” 萧讴趴在枕头边:“小暖,你快醒过来, 我们一起回你家。” 乔渝眼皮跳了跳, 我徒弟的家,你去叫“回”? 他看着扈暖,如果徒弟这个时候醒过来,他愿意给她放一个月的假。 可惜,扈暖一动不动,胸膛的起伏都不明显,小脸缺少血色,没了往日的健康活力。 乔渝探过那颗灵珠,扈暖丹田无异常灵珠自然无碍,浓郁柔和的水灵力滋养着她的身体。 没有受伤没有失血,只能是心神损耗造成的虚脱昏迷。 乔渝无数次后悔让玉留涯将她带了去。 冷偌站在乔渝后头,眼神呆愣,跟上辈子不同的地方太多,小师妹换了师傅,自己师傅去了本来没去的战场, 本来该在战场上进阶的乔渝这辈子回到宗门才历劫, 她上辈子的经验已经无法带给她参照——在小师妹的身上。 沉闷的气氛中, 一只洁白纸鹤翩翩飞进来,优雅的穿过几人在扈暖枕头边着陆。 “宝贝儿啊, 你弟会走了, 你回来咱给他庆祝庆祝呗。”纸鹤里传来扈轻喜气洋洋的声音。 四人同时一跳,坏了! 虽然知道扈轻不可能来,也不可能知道扈暖的事,可,他们就是心虚。 乔渝尤其的心里愧疚。 纸鹤没收到扈暖的回话,又说了一遍。 萧讴一把抓住,纸鹤躺平,他望向乔渝,傻傻:“师叔,我们怎么办?” 小脸上全是慌张,仿佛才做了坏事马上要被抓包。 乔渝:“慌什么。” 实际上他也慌得一批。 萧讴:“师叔,我们怎么回?” 乔渝不想回。 萧讴:“婶子等不到纸鹤肯定怀疑小暖出事了。” 乔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冷偌:“接婶子来吧。” 乔渝头皮略麻,直觉徒弟的妈妈不是好打发的。 扈轻:打发?我?老龄少年你怕是想辞世。 金信:“还不如送小暖回去。” 可怎么给扈轻解释? 乔渝眼神示意他们都闭嘴,取过纸鹤,冷涔涔录入:“小暖在闭关,无事不要打扰她。” 手松开,纸鹤飞走,乔渝发现三个小朋友用佩服的眼神看着他。 乔渝:我能有什么办法? 扈轻收到纸鹤,听见一道寒石上流淌过冷泉的声音, 惊讶了下,这是乖宝的师傅?声音听着还不错呀。乖宝闭关了?呀,要炼气三层了吗?真开心。 扈轻抓住会跑后满院子撒欢的扈花花,亲一口:“真好,你会走了,你姐要升级了,你妈妈我——丹田空了。” 惊喜就像烟花,在空中绽放美丽一刹那,只剩一地灰。 吃了那么大一只妖豹,扈轻惊喜发现她丹田里充满了液态的灵力,高兴不过三秒,被神出鬼没的电流一击,啥都没有了,灰都没剩。 丹田:让我装灰?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 丹田空荡荡,让扈轻弄不清自己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绢布:什么情况,不就是灵力枯竭,补上就是了。 当时扈轻没觉得身体哪里疼哪里不对劲儿的,也便没太在意,她把屋里屋外屋顶和院子里都检查了一遍,觉得可能是哪里不合适易产生静电,改动了改动布置。 劫雷:我是静电? 院子里植物葳蕤,茂盛的像是长了几十年,金信种的藤条从木屋平台上垂下来披散一地。扈轻知道这是妖豹内脏的功劳,庆幸有结界遮挡,不然早引来有心人的刺探,说不得招惹杀身之祸。 转回屋里,就见扈花花颤巍巍撑着后腿站起来,摇摇晃晃冲她过来,走到跟前,一下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围着她转,呜呜呜,呜呜呜。 邀功。 扈轻一把举起他抛高高:“我的天,你终于站起来了,不然我都该给你安轮子了。” 给扈暖发信,收到乔渝的回复,扈轻并没有多想。她把院子里太旺盛的绿植修剪了一遍,仅是修剪就耗费了一天的功夫。长得太好了,枝条疯了似的,花树俱粗了腰身,扈轻只得又劈又砍,早知道她把下水收拾了卤出来,怎么也该比肉软一些。 做完打扫,扈暖竟一点也不觉着累,内视丹田,原本空荡荡的空间里多了一点点雾气,哟,她的灵力自动恢复着呢? 这也太慢了。扈轻决定多买些矿石来放着,还有十个空空的储物袋呢。摸摸肚子,再摸摸扈花花的肚子,饱腹感尤在,太好了。 第二天,扈轻背着扈花花先去了任务堂,顺利的话晚些再过来一趟就能买足材料,正好中间去一趟百宝阁,把积攒的灵植卖一卖。 任务堂登记的人听她要买那么多不同种类的材料,诧异的看她一眼,问:“你才引气入体吧,要学炼器?这些可一时半会儿用不完,我们可不退的。你转手再卖我们可不会按照这个价回收。” 扈轻心中一咯噔,面上表情不变,含糊:“又不会放坏。” 登记的人也只是告诉她他们卖和收不一个价,别到时候说他们欺负人。 “可以了,按照你的意思分开发任务,应该很快就有接的。有些材料很常用,很容易买到。” 扈轻点头:“晚些我再过来。” 出来任务堂,扈轻才露出懵圈的表情,引气入体?她现在才是引气入体?不对吧,之前明明早就有灵力了呀。再说,她可是吃了一头豹子,丹田里灵力都化水了,按照划分标准她都筑基了。呃,好吧,现在她的丹田又空了。怎么反而空了别人能看出她是修士了? 右手握住左手腕,神识沟通:“绢布,这是怎么回事?” 绢布:我会告诉你我也不知道? 扈轻百思不得其解,但她不动声色。 第一百九十七章 糊弄姜管事(月票700+) 在见到姜管事时,姜管事也立即发现她的不同,惊讶:“难道你服用了生灵丹?” 扈轻黑线:“里面说。” 姜管事忙将她带到小厅,眼神炙热:“我就说你运气好,你果然找到了塑灵果。” 扈轻笑起来:“我哪里有那般运气,你前脚跟我说我后脚就找到,真如此, 不如你跟我说一说那万年紫参长什么样。” 姜管事哈哈一笑:“那便是你女儿为你求了丹?” 扈轻没想用这个理由,牵扯到一个宗门,这个谎太大她圆不了。 摇头:“不是。” 姜管事诧异极了:“总不能是你本来便生有灵根吧。” 扈轻点头:“正是如此。” 姜管事惊奇极了:“你果然天生有灵根?之前怎么没验过?” 修士观察一个人是凡人还是修士只看他身上有无灵力,探查灵根,那是需要消耗神识的,而且也是极不礼貌的,是一种挑衅的行为。 水心:...小僧无礼了。 而且,要到筑基才有神识才能探查灵根。 姜管事太惊奇:“你从未测过?” 扈轻不好意思笑笑:“我都多大年纪了,女儿都这么大了,当初谁也没想到这个。还是你说了生灵丹的事,我跟我女儿说了说,她去问了,才想到我会不会也有,才知道——” 姜管事长长的啊了一声,心里想,若是自己也会一样,发现一个好苗子谁会想好苗子的妈,毕竟是个女子,生过孩子的,这些先决条件已经注定走不长远。 他还是道:“若你灵根足够好,晚点入道也无碍。你是——” 扈轻坦诚:“金火双灵根。到底发现的晚了,根值不怎么高。” 哎哟哟,姜管事惋惜的直跌脚:“怎么有个金呢,不应该呀, 你这么会采药, 怎么也该往炼丹的路子上靠。” 扈轻失笑:“有灵根我都千恩万谢了, 难道还由着我选?未免太不知足。” 姜管事替她懊恼,问她:“你来与我告别?” 扈轻一头雾水:“这是从何说起?” “你不进朝华宗?” “我干吗要进?我这资质只能进外门打杂一辈子吧。你别说,我懂你的意思,让我女儿帮我说说话嘛。我不想,我怎么舍得因为我的事让我女儿求人平白欠人情。当个散修挺好的。我也不过是想多活几年。” 同为父母,姜管事理解她的选择,话题转回来,他无比痛心:“你怎么就不适合炼丹呢?怎么就是金火呢。可惜了一手采药术。” 扈轻无语了:“采药有什么术,是这周围灵植长得好。” 她可不想再听姜管事可惜来可惜去,拿出春冽帮她采的那些玉盒,都是低阶的灵植,她没有想留的,留着也没用。 姜管事惊讶:“这么多?” 扈轻含糊:“不是我一个采的。” 姜管事便以为里头有她宝贝女儿的功劳,一一看过,果然都是些云雨森林外围才见得到的低阶灵植,一样样报价,最后也得了十几万下品灵石的巨款。足见春冽下手有多稳准狠。 以前觉得是巨款,可现在身份不同,姜管事都替她盘算:“你得修炼,这些灵石看着多,其实也就打个水漂。可惜你不能炼丹, 不然好歹能帮你进益。唉,你怎么就不能有个木灵根。” 这个事还绕不过去了,扈轻开玩笑:“不是有洗灵丹?我吃那个或许能换个灵根。” 姜管事吓一跳:“别乱说,你是双灵根已经很难得了。纵然吃了洗灵丹有可能洗成单灵根,但万一洗多了呢?” 洗没了,或者洗成杂灵根呢? 姜管事立即说:“金火也挺好,金火金火...对了,你可以炼器。” 扈轻便笑:“我现在炼什么都早,我还是多多赚钱的好。” 姜管事附和:“对,不着急不着急。” 心里想着,有灵根可比没灵根好办多了,根植不高不算什么大问题,后天补就是。 他很乐意与扈轻长久打交道,不只因为扈轻好说话知分寸,她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的一条人脉呀。 结算了灵石,姜管事犹不死心:“你试试炼丹,万一呢。” 他就不相信了,那么会找灵植的一个人还炼不了丹。 扈轻说肯定会试,离开百草阁,慢慢走回任务堂,路上遇到想买的一并买了。 任务堂里果然有人交任务,而且一次把她的几条任务全交齐了,这是遇到了挖矿大户? 扈轻不打听,只将灵石结算清楚,才到手的灵石还没捂热哗啦去了几万。 心疼归心疼,却也知道以后的花销只会越来越大。扈轻妄想,如果自己家里有矿该多好。 又买了些灵力食材,扈轻回到家顾不得放出东西,发动神识往地底去,万一呢?万一自家地底真的有矿呢? 当然探不到什么,大地是天然而成的最稳固的结界,如果人人神识都能轻易往地底探,地底资源早被修士挖空了。 且坊市建立前人家就不会往地底勘测的?想从这里地下挖出矿,比中六合彩还难。 不到一分钟,扈轻便觉得头疼,只得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做一顿全素餐给扈花花庆贺。 扈花花:为了我?全素?你糊弄小孩吧。 吃完饭,扈轻倒出一碟十颗辟谷丹摆在客厅扈花花的专属小沙发上。 “妈妈要闭关,你自己玩吧。” 扈花花:...即便是辟谷丹,也是不新鲜的,你不是有钱了吗? 扈轻:“有钱”这个标签离咱家太遥远。 进了炼器室,扈花花紧跟进来,扈轻没撵他。墙角的蛋静悄悄做窝,那天电流那么大,这蛋丝毫未损,当时扈轻随便看了眼就丢开了。 今天捡起来细瞧,上头一丝裂纹都没有,而且看着黄紫的纹路似乎更鲜亮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扈轻摇摇头,把蛋塞到炼器炉里老地方堵着一眼火口,把储物袋里的矿石全放出来,盘腿打坐,一边温炉子,一边在脑子里翻阅炼器大全。 等翻阅完,炼器炉烧得直冒热气,扔了一炉矿石进去,扈轻把白吻拿出来看。 别看白吻能在石头上戳洞,可扈轻知道,如果是白吻对上那只四阶妖豹,分分钟被折断的命。那日春冽对战妖豹,用的那把薄薄的长剑,轻易劈开巨石深入一尺。 她自知白吻没这份功力。 第一百九十八章 扈轻起疑(一) 得提升。 怎么提升? 将高阶材料炼制进去。 幸好白吻五行俱全,不挑食。 扈轻打算把这次提炼出来的材料融合进白吻。 可当她辛辛苦苦把买来的矿石全提炼了,丹田灵力也慢慢恢复了一半,白吻它不吃! 一口都不吃。 死活不接受融合。 扈轻别提多郁闷,你区区一介器,竟然还挑食? 她去翻炼器大全,从蝇头小字里——话说, 你都刻入我的识海了凭什么不能把字变大点儿——找到缘由:优秀的器,只接受更优秀材料的加入。 自动翻译:老子这顿一定要比上顿好。 扈轻那个气,握着白吻在炼器炉上一磕一磕:“你啥家庭?你主子啥家底?你——” 炼器炉被磕出一个浅浅的引子来,扈轻急忙收手,她穷,换不起炉子。 没得办法,只得将那些材料最终炼制成一柄重刀。 左边放着重刀,右边放着白吻,扈轻坐在中间深深的纠结:近十万买来的材料,堆在一起比这间屋子还要大,最终成一米半长二十厘米宽重刀一把。同时,上次半间屋子的材料,最终成细圆刺一根。求问,矿石与最后产出的质量比。 她算不出来,但现代世界竖立的三观在崩塌在重塑。 科学家们:你这点东西算得什么,你可以了解一下我们是怎么提取放射性金属的。 终究是扈轻见识浅薄了。 至于新出炉的重刀,扈轻感知过,只是一柄普通法器,并无提升的可能,她不由可惜,才隐隐意识到自己上次能炼制出白吻来是走了多大的狗屎运。 “老天爷, 我真是你的亲闺女吧,气运女?”扈轻望天...花板。 老天很忙, 听不到这些痴人说梦。 普通法器有普通法器的好,比如,扈暖舍不得在白吻身上练习刻画阵法,重刀正正好。那么大的刀身, 什么阵法刻不下呀。 刻阵法的前提,学符文。 正好,又给自己增加了一门功课呢。 好在炼器大全不负“大全”两个字,只要和炼器相关,里头都有。 符文和文字差别有些大,扈轻静下心来学习,书房里桌子上一刀纸、一砚一墨一笔。纸是普通纸,笔是普通笔,墨是普通墨,扈轻需要先练习将符文一气呵成的画下来,才能用特制的笔墨纸绘制符文。 炼器大全里符文上头标了笔划走向,扈轻一开始还生涩,写着写着便熟悉了。 这样练习了两三天,扈轻握着毛笔,笔尖浓墨滴下,啪的砸在洁白的纸张上,污了好好一张纸。凡界上等宣纸放在修真界也不过是最普通的给小儿涂鸦的练习纸。 扈轻低着脸, 眉头下压, 眉尾显得锋利。她抛下笔,毛笔掉在桌上墨汁飞溅, 毛笔滚了一段,在桌面上拖拽出难看的黑墨水迹。 莫名低压,气场有些危险。 扈花花迷糊中猛的抬起头,看扈轻,疑惑。 这是突然怎么了? 扈轻走到窗边,仰起头,张开双臂做了几个深呼吸,啪啪啪拍自己的脸,让肌肉放松,做出一副勉强的笑脸来。 扈花花:奇奇怪怪呢。 扈轻右手捏左拳头,咔咔咔咔,左手捏右拳头,咔咔咔咔。 不对,不对劲,扈暖那里有问题。 就她那个小喜鹊叽叽喳的性子,闭关前没跟自己说,闭关出来也不找自己,对了,她什么时候开始闭关的?她一个小炼气二层闭的什么关?以前纸鹤传书,屁大点儿事都让纸鹤飞一趟,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 哦,对了,她说,她画成了冰封符,能冻个水皮出来,说回家一起做滑冰场。还说她师傅回来了,在闭关。 已经隔了多少天? 其实也没多少天,但对一个兜不住话的小孩子来说已经很不正常。 扈轻怪自己大意,太相信她师傅,怎么就忘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拿出纸鹤,扈轻再次深呼吸,调整好情绪,客气而热情:“小暖师傅呀,我是小暖妈妈。我想请问一下,小暖闭关多久了,怎么还没出来?她远不到辟谷的时候,闭关这么久可怎么吃饭呀。” 乔渝看到飞进来的纸鹤,不觉烦闷,都说了闭关了这才几天又来问?这个妇人若是愿意回凡界,他愿意送她泼天富贵。 听了里头的话,乔渝适时表达出仙人和授道者的高贵冷漠:“修炼之事,你不懂,也无需过问。” 一挥袖,把纸鹤挥出去。 扈轻见到纸鹤飞回已经皱了眉,听了乔渝的回话直接冰冷了脸,遏制不住的杀气嗖嗖的放。 扈暖绝对出事了。 纸鹤去的快回的也快,比以前任何一次用时都要短。纸鹤去找的人是扈暖,可回话的人是乔渝。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纸鹤才找到扈暖就被乔渝拿捏了,或者说,它根本就没到扈暖跟前! 而且,那乔渝偷听了自己发给扈暖的纸鹤,竟光明正大的给她回话,一点没有插手别人隐私的歉意愧疚,还敢冷言冷语?自己没听错的话,那狗男人是在威胁自己? 可恨自己修为低微,若哪天成了大能,非把那狗男人吊起来打! 目前重要的是,扈暖究竟出了什么事?! 扈轻蹬蹬蹬上了平台上的小平台,眺望朝华宗群山,牙齿咬得咯吱响,这就是人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够强。自己不够强,自己的孩子都不能随时看望。 命根子被别人攥在手里感觉好不好?特么的特别不好! 眺望半天,扈轻带着一身低气压下来去到炼器室,她要画符,要虚空画符,学成了就杀上朝华宗,解救她宝贵女儿,把狗男人吊起来打。 顺便说一句,扈轻不知道修真界做不到虚空画符,刚巧,炼器大全里有虚空画符的资料,哦,具体说,应该是神识画符,半吊子扈轻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这里的人也会。 然后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别人都会自己肯定也会。 绢布:我就不出声,我就要默默的看着你自己能折腾到哪一步。 扈轻眼珠子泛红,末世里她能冷静到近乎没有感情的存活,未尝没有扈暖不在身边的原因。要是扈暖在身边,被哪个坏人拿捏住,别人要她割自己的肉她都能把自己活剐。 一句话,扈暖对她太重要,重要过命。 哪个当妈的不是这样呢? 第一百九十九章 花样作死(二) 她闭目凝神,炼器大全里的符文在她脑子里排着队一个一个晃到她跟前,她就跟皇帝点妃似的一个一个的否决,这美人不够凶,这美人不够狠,这美人不够厉害——就你了。 绢布早被认主,与她神魂相连, 扈轻之所以不能感知它是因为它的等阶太高单方面的阻断了扈轻对它的窥探,可它却能随时感知扈轻。 所以它看见了扈轻选中了哪道符——诛。 绢布差点儿从她手脖子上解下来抽到她脸上:你做人能不能脚踏实地点儿?我一个沦落到下界的昔日风光人物都知道实力不济默默苟,你丫的还不算真正踏上修真路修真界还没混熟呢就想着学仙界的符?请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那符是什么意思? 准确的说,“诛”是什么意思。 诛,诛杀。固然是杀戮,但此杀与别的杀还不一样,此杀为顺应天道,请参考此词——天诛地灭。 再请参考——天谴、天劫、天雷、天罚...等等。 也便是说, 此字是官方出品,一般人不配用。 那什么人配?起码身具道力,最起码感悟法则。 请问她扈轻做到哪一点? 人不大,胆不大,能力也不大,就野心大。 绢布吐槽一顿后也没理她,左右这个大环境是不可能的,她能炼出个一二三来才怪。 事实正如绢布所料,别说成符了,只是拿普通的墨汁在纸上照葫芦画瓢扈轻都做不到。 很奇怪的一件事,明明在脑子里演练了,记熟了, 可笔落纸上,她愣是一笔画不出来。 这情形有点儿像把一个极简单的汉字重复写了很多遍,写着写着就不认识了,再写着写着就不觉得这是个字了, 再写着写着—— “呕——”扈轻真切的恶心想吐,两边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剧痛,同时整个脑袋涨得难受,脑部血管跟堵住似的。 难受,太难受了。 她闭着眼睛,两手摸着平平躺地,胸腹里一股郁气撞来撞去,脑袋里拆房一样隆隆的响。 她知道这是神识使用过度,她大概想到这个符文不是目前的她能学得起的。 肚子上一重,扈轻发出痛苦的呻吟。 扈花花扭着肥肥的屁股一路踩踏,两条后腿哒哒哒特别用力的踩啊踩。 他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显摆显摆再显摆罢了。 从肚子踩到胸腔,后腿踩到她心口上,咚,扈花花一屁股坐了下来。 扈轻又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要不是身体实在不适,她非要提着他的后腿把他按在结界上摩擦。 扈花花趴下来,湿漉漉的小鼻子抵着她的下巴。 扈轻:有屁快——不,不准放屁。有话快说! 扈花花不会说话,只会呜呜:呜呜, 你没事吧? 扈轻:你下来我就没事。 扈花花是个贴心的孩子, 他亲爱的妈妈看上去好痛苦的样子,他怎么能离开呢?这个时候他要贴身陪着她。 扈轻:...伙食太好,你该减肥,你妈喘不过气了。 扈轻运行春神诀,慢慢的睡着,不知睡了多久,等她一觉醒来神清目明,外头已是黑夜,一片安静。 她感觉自己的神识似乎有了一丝长进,又坐起来翻阅符文,这次她找到一个——伐。 杀气重重,好东西吧。 绢布:嗯,好东西,我就静静看着你作死。 伐,征伐,讨伐。比“诛”差一点,可也有替天行道的意思,而且,还是团战。 毫无意外呢,扈轻又头疼欲裂恶心想吐了呢。 再次躺平,扈花花又压了上来。扈轻运行春神诀。 等醒来,还是半夜,但肯定不是那个半夜。 扈轻换了个字符,惩。 绢布都要笑了,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眼光非常好。 惩,好用是好用,可这个“惩”,带着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权利意味,如今扈轻的实力,承受不了那个权利。 不出意外的又昏了。扈花花也第三次的镇压在她心口。 扈轻醒来,语重心长:“儿啊,你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以后不得靠近我一尺距离。” 扈花花伸舌头在她脸上舔了下:人家听不懂,人家还是个宝宝。 扈轻:“...” 昏了三次,纵然每次神识用光她都能感应得到恢复后的神识有一丝丝增长,可扈轻还是怯了。太疼了,她还是退而求其次吧。 攻,这个应该很一般,应该可以了。 攻:我很一般?我是“其次”?你个弱鸡,你去试试“守”吧。 守:你什么意思?老子去你大爷啊! 扈轻研究“攻”,终于能在纸上写出来,可她还有不解:“为什么攻的符文有这么多?” 十七八种呢,看上去差不多呀。 有标注,比蝇头字还要小一半的字,丝毫没有给她放大的意思。 “对应灵根属性使用,以及仙魔属性,或其他。” 扈轻自语:“老娘最恨的就是说明书里出现‘其他’、‘其余’、‘等’这种一点都不负责的字眼。你明明是个说明书,凭什么不能把所有情况都列出来?仗着老娘没法投诉吗?” 说明书:世界这么大,我要都能说明白我比天道还厉害。 十七八种“攻”字符文,可没有一一注解哪个适合哪种情况,扈轻只得一个接一个的临摹过去,等她全写熟了,外头不知过去了几天。 “怪不得人都说修真岁月长,一闭关就不知多少天,久而久之,人的时间意识岂不是模糊了?我想疯。” 扈轻想疯,因为扈暖还没有纸鹤传来。 她想,家属去探个亲应该不难吧? 此时后悔没和小胖子他们留个联系方式,不然她好歹有个人打听,对了,哪怕当初留下青岩的联系方式呢。 若是去朝华宗驻宝平坊办事处或者朝华宗山门处去打听,扈轻又怕惹怒那乔渝让他以后给扈暖穿小鞋。 可这么久没消息,到底怎么回事呀。 扈轻忍下心里的焦躁,出门去符铺里买画符用的一应专业用具。 笔是狼毫笔,墨是朱砂墨,纸是黄符纸,砚是金刚砚。 沐浴更衣——扈轻终于舍得给自己买了两套差不多的衣裳。焚香静心——香是清理院子多余枝条时摘下来晒干的花。念一遍清心咒——听水心念过,很短很简单,她背过了。活动过指关节,符纸平铺,狼毫蘸朱。 第二百章 扈暖回归(三) 攻字符,扈轻在脑海里临摹无数遍,落在纸上也是画熟了的,她以为,无论如何,她总能完整的画下来吧。照虎画猫,不难吧。 只是笔尖落在纸上, 扈轻立时感受到不同。纸不同,笔不同,墨更不同。朱砂比墨汁凝滞,运笔尖似在推着什么走。黄符纸看着光洁笔锋推上去却有种坚实的阻碍感。那笔,握在手里也有些生涩。 一笔拐过,扈轻清楚知道不成, 只看笔迹,粗细不一, 深浅不一,画符,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练习,还要真材实料,用便宜的替代品根本找不到那种感觉。 果然投机取巧要不得呀。扈轻叹口气,老老实实在黄符纸上从横平竖直开始练。好在她天资聪慧,一天下来,横是横,竖是竖,肥瘦均匀,深浅适宜。 绢布:这叫天资聪颖?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扈轻夜以继日的炼,写累了就修行春神诀,修养回精神再继续写。炼好笔力后再往里加入灵力,一开始一笔下去灵力控制不好笔一歪, 一张符纸就废了。扈轻毫不在意,换张符纸继续。只要不停歇的做事, 她内心就不会太焦躁。 扈花花觉得他妈妈疯了,不吃不喝, 着了魔。 终于有一日, 扈轻在书房挥洒,扈花花在一楼两只耳朵听到什么,蹭的向大门窜去。 扈暖推开大门,扈花花飞扑进她的怀里,一个呜呜呜,一个咯咯咯。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扈轻恍惚了一下才清醒来,一抬头,看到她宝贝女儿,大喜,笔一丢,撑着窗户直接跳了下来。 “乖宝,你终于回来了。” 扈轻紧紧搂着扈暖嗯嗯啊啊一顿亲,痒得扈暖向后仰着脑袋哈哈哈的笑:“妈妈,不要了,妈妈,好了。” 扈轻一松, 她反过来往扈轻脖子里亲, 咯咯, 咯咯咯。 扈花花:我呢?我也要。 扈轻扈暖:等你变成人。 扈花花:歧视,种族歧视。 扈轻:“诶呀,我大闺女终于回来了,妈妈得整治一席啊。” 扈暖抱着她的脖子:“妈妈,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啊。” 扈轻才想起来:“你荭珊姐姐呢?怎么不进来?” 扈暖:“师傅送我回来的。” 扈轻一顿:“哎呀呀,你师傅来了啊,你这孩子,把人请进来啊。” 努力让自己不咬牙。 扈暖:“师傅送我回来就走了。” 扈轻:好,没个心理准备就见面,咱也怕给人留个不好的印象啊。 乔渝也是这么想的。 扈轻一手抱着一个,直接出门购物,外头说话不方便,她忍着心里的疑问,和扈暖天一句地一句的闲扯,买了一堆的灵力食材回来。 等回到家,扈轻在厨房里忙,扈暖摘菜叶,扈花花转圈的跑。 扈轻漫不经心的问:“这次怎么回来这么晚?” 扈暖:“哦,妈妈,我又睡了一个长长长长的觉,这次睡了一个月呢。” 扈轻手一紧,手里的长瓜啪断了,她把削好的那一节丢在盆子里,继续削剩下的。 “怎么睡那么久?” 果然不是闭关! 扈暖无忧无虑的样子:“哦,我被雷劈了。” 噗——手里的瓜捏爆成泥。 扈轻一把拉过她:“被雷劈了?哪里哪里我看看?” 扈轻坐在小板凳上,扈暖被她拉着站在两腿间,听她问,身子一趴,趴在她一边大腿上:“屁屁。” 啥? “雷劈到我的屁屁了。” 扈轻傻眼,这什么不正经的雷? 掀起裙子退下裤子,果然在白生生的小屁屁上有条细长的紫色印子,紫里透蓝。 怒,老娘辛辛苦苦生个孩子都没舍得给她长块胎记,你个不正经的雷玩什么纹身! 搓搓,使劲儿搓,屁屁都红了那印子也没变。 扈暖啊啊的挡:“妈妈,我的屁屁怎么了?” 扈轻愁,该不会消不下去吧,虽然不会露着,但总归不顺眼呀。 道:“没事儿,去死皮。”顿了顿:“你师傅有没有给你检查?” 提上裤子拉下裙子。 扈暖:“我不知道哇。” 扈轻:“...” 唉,养女儿就要多操心。 乔渝:你在想什么?我是那样的人?! 扈轻:哪样?你说呀。 乔渝:...不可理喻。 问她:“好端端的怎么会被雷劈?” 扈暖:“哦,我师傅被雷劈了,我就被雷劈了。” 扈轻瞪着她,扈暖笑嘻嘻。 扈轻疲惫按额头:“扈暖,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从头开始说。” 一句一句倒着说,考验你老母亲的语文功底吗?你有机会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吗?跟我比。 被叫“扈暖”,扈暖小身板一下挺直了,不好好说话,可是会被打屁屁的。 她歪着脑袋想了下,从头说。 “师傅回来了。给我炼了个珠子。”她拉着扈轻的手盖在小肚肚上:“养在丹田里了。” 扈轻一愣,按照春神诀上说的,控制神识扫向扈暖身体,许是血脉相连,扈轻神识并未受到阻碍,也没触动乔渝留下的禁制,她“看”到扈暖丹田里白色雾气中一颗海蓝色透冰灵珠,能感受到珠子上有柔和灵力透出,温养着丹田。 神识撤回:“好。” 扈暖接着说:“师傅要渡劫,金丹晋元婴。” 扈轻:哦,原来那乔渝以前是金丹,现在是元婴。这是自己追赶的目标,先定个小目标,金丹吧。 话说,自己应该是筑基吧? 扈暖吧啦吧啦:“天雷可坏了,一道一道又一道,全劈我师傅,没完没了的。” “宗主师伯还骗我,说最后一道最后一道最后一道了。” “雷把师傅劈得看不见脸了,头发都没了,还没完,还要劈。” “我就生气了。” “我让地上的雪飞起来,飞到天上去,把乌云怪物打跑。” “它打不过我,就放雷劈我,劈我的屁屁。” 扈暖又趴下,给她看屁屁:“我没觉着疼,一下就睡着了。” 扈轻心里有了想法,给她揉着小屁股:“你睡了多久来着?” “师傅说我睡了三十天,一个月呢。” 一个月,三十天。 自己在炼器室里莫名触电大约也是那个时间。 扈轻有了猜想,压在心里:“你师傅怎么说你闭关了?” 扈暖嗖的跳起来:“妈妈,我炼气三层了。”好开心呀。 第二百零一章 大葱蘸酱(四) 扈轻方才都没留意,这会儿再仔细看她,果然发现自己能看出她的修为:炼气三层。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一个人的脸就知道他是十岁二十岁还是三十岁一样。直观又清晰,非常简单。 真是不可思议,原来修为能像外貌一样被人一眼看清。怎么解释? 眼睛:要解释就是老子厉害。 当然,扈轻知道脸能作假,修为也一样能故弄玄虚。春神诀里就有法门将自己的修为调高和调低, 但也只能糊弄糊弄修为不如自己的人。 女儿没事,也弄清了她的失联真相,扈轻把乔渝吐槽几句便明媚了心情:“给你做好吃的。庆祝你升级。也庆祝花花会走路了。” 扈暖去撸扈花花:“花花,你终于会走路了,我可以带你去玩了。啊——”突然大叫一声:“妈妈,师傅给花花准备了礼物的, 我都忘了。” 是一柄小木剑,一看就是小孩子拿着玩的那种。不过上头镶嵌了好看的宝石, 剑身上还有一条张牙舞爪的黑色龙纹。 标准的玩具。 扈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想人家一个仙人总不能给她送个狗窝吧,估计这玩具都是费尽心思淘换的。 便高兴的收下了:“回去替我谢谢你师傅。” 扈轻张了张嘴想说“让你师傅以后有事不用瞒着,妈妈又不是不讲理的人”,最终还是没说。毕竟她和那乔渝一点不熟,说这话怕是人家还会多想。 话问清楚了,再留在这里碍手碍脚,扈轻把两人赶出去。扈花花嘴巴叼着小木剑跑在前头,往楼上跑,跑几步一回头,眼神示意扈暖快点跟上。 扈轻握着菜刀毫无感情的处理蔬菜,心里琢磨,金丹晋元婴,天雷是四三之数,听女儿说话,难道那乔渝多遭了一重? 该。 扈轻抿着嘴偷乐, 那么高高在上可不得多劈你。 又开始寻思, 这次回来不是荭珊送的是那乔渝亲自送,难道他自己也心虚?心虚把自家女儿给连累到还对自己冷言冷语让自己受惊一场? 扈轻不是那不知趣的, 她也清楚明白若是别的从凡界来的弟子,走的那一日就与家人断了干系。修士如此看不上凡人,自己能跟来陪读,且人家愿意给两句话,就是高看一眼。 可她不是这里的原装凡人啊,她的观念里,家校关系要你敬我让大家共赢,即便后来经历末世,可末世它没学校呀。尤其关系到命根子女儿,她实在没法把自己放到卑微的位置上。 说来说去,扈轻想要个平等。平等的前提是实力,她努力修炼就对了。 楼顶嘭嘭通,两个小的在上头又蹦又跳,滑下去,跑进来,跑上去,再滑下去,不亦乐乎。以前是扈暖带着扈花花玩,现在扈花花会跑了,是他跑在前头带着扈暖玩。 扈轻窝了一锅菜团子, 扈暖闻着香味跑进来,一头汗。看着绿色的菜团子惊呆了,她睡了那么那么久,妈妈居然给她吃草? 小嘴嘟得能挂油瓶子。 扈轻好笑:“妈妈炒个肉酱,菜团子蘸肉酱。” 扈暖还不满意,肉酱里头才几块肉,她要吃大块大块的。 “明天给你做红烧肘子,今天先腌上。” 扈暖才点了头,笑嘻嘻:“妈妈,我想吃炸肉丸子。” 扈轻好笑:“给你好朋友带的吧?他们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扈暖抓脑袋:“不知道。我一醒过来师傅就把我送回来了。” 扈轻一凛,一醒就送回来了?该不是人家不要了吧? 不动声色:“你问问你师傅,他想吃什么?妈妈做。” 讨好,还来得及吧? 扈暖拿纸鹤发出:“师傅你想吃什么我妈妈给你做呀。” 纸鹤飞出飞回的很快,扈轻怀疑那乔渝根本就在宝平坊里。 乔渝说:“师傅不吃,你吃就好。” 就这么干巴巴的一句。 扈轻无语,我还想从你的回话里判断态度呢,现在就判断出一个:这男的好无趣。 不过自家女儿应该不是被退回来的,那她就放心了。 菜团子的清香与肉酱的浓香碰撞,配着虾皮汤,一家三口干掉一大锅才算填了胃底。扈轻才发现,一家子同时晋级带来的是大胃口的更上一层楼。 扈暖捂着肚子:“妈妈,我还饿。” 好奇怪呀,在师门里也没这么饿呀。 扈花花也捂肚子用眼神喊饿。 扈轻也按着胃,忧伤,开支永远比入账大。 没得法子,只得三下五除二剁了肉馅,一笊篱一笊篱的放入热油,一会儿就熟透焦黄。这样油水足,管饱。 扈轻问扈暖:“你和别人吃饭,你吃的多还是他们吃的多?” 扈暖小胸膛一挺:“当然是我多了,他们加起来都吃不过我。” 扈轻:“...” 真的没什么可骄傲,尤其是你吃这么多——扈轻往她头顶瞄了眼,都来一年了吧,怎么不见长个儿呢? 扈暖吃得一脸油,油炸肉丸子太香了,好久没吃到这么香喷喷热乎乎的好吃的,她一张脸都能埋进碗里去。 而扈花花则是真切的把脸埋了进去,也不怕脸上掉毛吃一嘴。 扈轻炸的还赶不上他们吃呢,等三人都吃完,才觉得肚子里饱饱,再看那大油锅,油都下去一块。 扈轻痛心疾首:“太不像话了,皇帝老儿都吃不起这油水,太不像话,大油大肉,要长脂肪了。” 这话扈暖听得熟啊,立即就说:“妈妈要做运动啊。” 扈轻瞪眼:“我说的是你——你们。” 扈暖嬉皮笑脸:“妈妈你说的,我还在长身体,你早就不长了,所以你不吃蛋糕不吃肥肉不吃炸年糕。” 扈轻面无表情,你妈我只是科学合理的挑食,你用得着记这么清楚。 “晚上吃沙拉,水果的蔬菜的还是水果蔬菜的?” 扈暖哀叫,眼珠一转,指扈花花:“弟弟吃。” 扈轻狰狞一笑:“弟弟吃沙拉,你吃拌菜。” 扈暖憋着了,沙拉和拌菜有什么区别? “妈妈吃什么?” “大葱蘸酱。”扈轻幽幽,是时候解锁风情浓郁的地方菜了。 这个扈暖不知道,以为多好吃:“我也要吃。” 扈轻深深一笑:“你别哭。” 等到扈轻把修真界版的白绿大葱齐齐整整漂漂亮亮的并一碗甜味酱端上来,扈暖满怀期待,一口下去,她哭了。 呜呜,再也不吃这个,好呛。 第二百零二章 无家可归的乔渝(月票800+) 饱暖思上进。 扈轻拉着扈暖到二楼书房:“你不是会画那什么爆破符、爆炎符、冰封符?画给妈妈看看。” 扈暖看到桌子上地上到处都是黄符纸,惊讶:“妈妈,你也在画符呀。我怎么不认识呢?” “妈妈还没成功呢。你画个来,妈妈参考下。” 桌上的用具扈暖手小用不来,扈轻清理了桌面,她拿出自己的一套用品来。 一看之下,扈轻无可避免的酸了。 人家的符笔细细的, 用紫玉雕琢,笔身上有好看的花纹,笔头是光亮的银白色不知什么灵兽的毛。朱砂装在白色灵玉特制的圆筒中。用的时候把笔往里一蘸,不多不少刚刚没过笔头,且那管口还自动将多的朱砂往回收。 用的符纸金黄的颜色,又薄又挺,一看就是上乘货色。 啧,亲传弟子啊, 太嫉妒了。 扈暖唰唰唰先成一张爆破符, 这是扈轻看着他们学会的,自己也很熟悉,平平拿起符放到一边,点点头。 唰唰唰,一张爆炎符。 唰唰唰,再一张冰封符。 都成功了,以扈轻如今的眼力看得出符纸朱砂符文上淡淡灵力流转,恰似一个小循环。爆破符上头的灵力锐利,爆炎符的灵力发热,而冰封符的灵力则透冷。 五行相生,从理论上来说,只要有灵力皆可转换, 再有法器之类加成,因此这类基础符, 几乎所有人只要学就能成。跟基础的低阶丹药和基础的低阶法器大多数人也能炼制一个道理。 只是品阶升高,里头难度便没那么好攻克了, 需要注入的灵力也越多, 不是同属性不易成符。 扈轻盯着三张符研究, 越看越觉得和自己学的不是一回事。 比如扈暖的三张符,功效非常精准,爆破的、火烧的、冰冻的。而她研究的那个——攻。是不是范围太大了些? 而且,这两种符文看上去都是鬼画符,可认真分析了,似乎不是一家的?不一个流派? 绢布:废话。他们是下界的出产,只适合下界,到仙界后就要重新学习。你现在学的,已经是仙界的传承。 扈轻心里对自己说:感觉我这个更高级呢。 绢布:你终于长了一次眼。 扈暖问她:“妈妈你画的什么符?” 扈轻立即道:“妈妈胡乱画着玩的,别跟任何人说,跟你师傅也不能说,好朋友不能说,做梦也不能说。” 扈暖捂住嘴:“妈妈,我睡觉说话吗?” 扈轻:“不会。” 她心里琢磨,还是等自己学会了,确定是好东西了再教给女儿。 扈轻还是信心不足,绢布那么会吹,万一她这些东西根本比不得人家朝华宗的传承呢?可不能因为芝麻丢了西瓜。 扈轻拿出自己买的留影石,让扈暖再画一遍,她给录下来, 自己慢慢学。 扈暖一下想起来:“妈妈,你要不要学雪虐风暴?” 扈轻愣了下,啥? “就是把雪花飞起来,像冰雪女王那样子的。”扈暖两手比划来比划去,还跺一跺脚,两条小胳膊往后头甩。 扈轻黑线,这是建城堡呢?你一修仙体系的小修士装什么魔法公主,冰雪女王可不会御剑飞行。 “妈妈学不了,妈妈没有冰灵根,妈妈是金火女王。” 扈暖啊了好几个调:“那妈妈会什么魔法?” 扈轻无语,还魔法呢,那跟咱不是一个体系。 她想了想,手平伸,一团红色火焰跳出来:“妈妈会烤红薯。” 扈暖拍手乐:“妈妈真厉害,好漂亮的火呀,我也想要。” 扈轻就道:“找你师傅学,你师傅什么都会。” 乔渝:...道友不地道。 等到一家三口挤在一张床上,扈轻搂着扈暖,听她嘚嘚嘚没完,渐渐就把她那些事情捋了出来。小朋友们的生活多姿多彩,那乔渝对自家徒弟颇是上心,还有,原来小东西自不量力挑战天雷用的正是雪虐风暴。 扈轻脑海里一个念头:如果是自己,如果自己用“诛”字符攻击天雷,结果会怎样? 绢布:怎样?有的人骨头硬赢了天雷,有的人就被雷劈成灰了呗。 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这个时候就想这样的事。也不想想一个对抗天雷的人会是什么身份。 扈暖缠着扈轻非要她学,给她出主意:“妈妈,你用火花代替雪花,到时候我飞雪花,你飞火花,好好看呀。” 绢布:确认了,亲生的,娘两个都这么敢想。 可扈轻觉得有道理啊,雪花火花都是花,都是灵力操控嘛。可以,学。 扈暖嗖坐起来:“妈妈,我教你。” 她的原话是:“你先这样,再这样,再这样那样——就好了。” 扈轻:“...” 老母亲高估了你,你这表述——朝华宗没有作文课吗? 她淡定的说:“好,妈妈学会了,我们快些睡觉吧。” 这样那样那样这样,催眠曲吧。 可扈暖就认为扈轻学会了,她妈妈可真厉害呀:“好的妈妈,明天我们一起飞花花。” 扈轻答应了,不就是飞几朵火花,她不怕。 糊弄孩子,扈轻自有一套。 另一边热闹的夜街,乔渝收敛气息在闲逛,他的脸上覆盖着一张白色描红的面具,是夜游神的脸谱。 旁边擦肩而过的路人里也有不少带着各式面具。 修士也需要放松,也有那些醉生梦死的人,因此坊市里有一片夜街,比白日里更加热闹喧嚣。 他很少来坊市,即便是幼年时他也是不喜欢玩乐的那种别人家的徒弟,一则他确实更喜欢修行,二则他真心没觉得玩乐有什么乐趣。 跟着师傅来过几次,也来坊市里执行过任务,还在坊市里抓过潜入的魔道妖人,总之,像现在这般无拘无束毫无目的的闲逛,是从来没有过的。 换一种说法,他,元婴真人,在坊市里没有落脚地呢。 当然不是真的没有,朝华宗的地盘,还能没有专门给自家人留的好地方了?只是乔渝心事重重,不想去叨扰别人也不想别人来打搅自己。 扈暖一醒来,他又给检查一遍,还是没问题。这次不用徒弟申请,他主动把人亲自送回来,饭都没顾上吃。 雪虐风暴是入魔飞升的朝华宗旧人墟垌留下的,门里还有其他几样墟垌留下的东西,他和玉留涯去都检查了遍,并没有检查出异常。 第二百零三章 给乔渝的礼物(月票900+) 玉留涯说:“他是飞升的大能,真要在下界留些什么手段你我是检查不出来的。这几样东西,还是深藏吧。” 乔渝不关心这几件怎么处理,毕竟没有害到人,可他徒弟已经真真切切着了道:“会不会是他在下界留下培养傀儡的?” 玉留涯:“下界的傀儡?图什么?” 乔渝:“傀儡替身。” 玉留涯觉得他想多了:“他想要替身也会去魔族那边找,魔族的身体更适合接纳强大的神魂。而且,他是个男的, 怎么也该选个男的更适合他自己。” 乔渝:“万一他想做女的呢?” 这话说的,玉留涯鄙夷他:“你要有这想法说出来,我不介意少个师弟多个师妹。” 乔渝认定了墟垌不是好人,留下的东西也不是好东西,他徒弟就是活生生的被害例子。 玉留涯故意刺激他:“据我说知,墟垌入魔前有徒弟,入魔后他徒弟第一个举剑杀他,被墟垌杀死。一直到飞升,墟垌再未收徒,也没有亲近之人。或许这是他的遗憾,才留下残念在他生长的朝华宗收个小弟子。” 他哈哈哈的笑:“这样也好,等扈暖飞升了,上头有现成的师傅,你不怕没人护着她。” 冰冷的气息嗖嗖直冒,乔渝的话比冰都冷,他咬着牙说道:“不劳烦他,我一定能先飞升上去给我家小暖扫平障碍。” 他看着玉留涯冷冷一笑,玉留涯觉得不好。 果然。 “难道朝华宗那么多飞升的前辈连自家的小弟子都护不住还要一个魔来代劳?若是如此——呵。” 好一声呵,把朝华宗和飞升的祖宗们都骂进去了。 玉留涯没好气瞪他:“总之我觉得这事八成是你家扈暖沾了大便宜。没雪虐风暴,说不定你熬不过五三劫。没有那人的残念,你的好徒弟也活不下来。你们师徒白得好处还怪上人家给好处的?没得道理没得天理。” 所以说,玉留涯还是认为雪虐风暴是好东西, 那墟垌也是好意。 乔渝把玉留涯说的那收徒的话放在了心上, 他担心自家徒弟真被那墟垌盯上了,哪天飞升上去直接截胡。自己该怎么办? 他算了算, 就算现在就飞升, 飞升上去立马修行, 也未必能敌得过早上去万年的老怪物。 咬牙切齿,魔就是魔,连别人的徒弟都抢,没有武德。 墟垌:到底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乔渝又是忧又是愁,自家徒弟当然自家看得好,可客观的说,这么一个小冰灵根,放在朝华宗还行,放到颀野天乃至整个小黎界很平平无奇的好不好,怎么就被个老魔头盯上了呢? 以后会不会还有更多不长眼的来和他抢徒弟? 扈暖:师傅在夸我? 所以,担心徒弟被抢,乔渝亲自送了人回来,亲自守在坊市,等时间一到,他就亲自把人接回去。 要是扈轻知道,得赞一声好称职的师傅,跟她这个亲妈都有得一拼。毕竟以前是她怕人拐子每天亲自送进校门再亲自接出校门。让老师亲自接送到家门口, 她可不敢想。 乔渝溜达完一夜, 又溜达完一天, 又溜达完一夜,又溜达完一天。看看天色,差不多了吧。飞出纸鹤,让扈暖出来。 这两天扈轻把扈暖学的那点东西全掏光,还带着她在炼器室小炼了一把器。扈暖还不能使用神识,所以扈轻烧化了一块小精铁,用之前特意给她买的小号铁锤,让她拿着敲敲打打,全当玩泥巴。 或许是所有小孩都有玩泥巴的天赋,扈暖敲敲敲最后敲出一柄盛不了多少汤的笨重大汤勺来。 她说:“我会炼器了,我真厉害。妈妈,我要拿给师傅看。” 扈轻大手一挥:“拿去孝敬你师傅吧。” 嘱咐扈暖:“以后妈妈会经常不在家。你要回来,先让纸鹤回来问问我。或者你想回来休息,或者请小朋友们来玩,你就回来,但一定要注意安全。”说着可惜:“要是有冰箱就好了,妈妈能冻些好吃的在里面。可你也不会用烤炉。唉,没有电就是麻烦。” 扈暖有办法:“妈妈,我回去让我师傅做冰箱,我师傅什么都会做。有了冰箱,我可以让讴讴加热呀。” 扈轻一想,这也是个好法子。所谓冰箱不过是个持久冰冻的容器,其实弄个阵刻进去用灵石驱动也便是个冰箱了吧? 她便说:“你问问你师傅,如果能炼成冰冻保鲜的器,那能不能再弄个保温保鲜的器。如果都能弄出来,那妈妈可以给你们做好吃的放着,你们以后来玩也免得自己动火。” 扈暖记住了这件事。 等乔渝纸鹤来催,开开心心的上学去。 看到那纸鹤,扈轻知道人家不愿见自己,便送到大门口,目送小人在林荫大道里一蹦一跳的走,白影一闪,人就不见了。 扈轻眯了眯眼,太快了,没看清,不过应该不是大胖子。 乔渝抱走扈暖飞得很快,他也不知道他在心虚什么。 “咳,小暖,你回家后你妈妈都跟你说什么了?你妈妈有没有生气?” 妈妈为什么要生气?我那么那么乖那么那么可爱。 她急着献宝,把大汤勺拿出来:“师傅,我给你做的,好不好看?” 乔渝愣住,这是——勺子? 他问:“你这两天做的?这是——炼器?你还会炼器了?” 他还没教。当然,眼前这东西算不得器,只是精铁敲打出个形状,看得出来连灵力都没用。 扈暖连连点头:“是的呢,师傅,我厉害吧。” 乔渝:“你家有炼器室?” 扈暖:“以前那个家没有,现在这个家有,我妈妈还给我买了炼器炉呢。” 乔渝倒也不意外,坊市里很多洞府带地火,而扈暖的妈妈住个这样的洞府以及买任何东西都不是不可能,毕竟他知道自家徒弟有多少灵石。 左右是为徒弟好,乔渝对此没意见,换上笑脸,很开心的收下他徒弟亲自为他打制的礼物,哪怕以后都不可能用上。 扈暖:“对了师傅,妈妈也有礼物给你。” 什么?礼物?自己也配? 一个重重的布口袋,扈暖从储物镯里拿出来两只手一起揪着很费力。 乔渝接过来,打开口一看,略懵。 第二百零四章 扈轻发现了(月票1000+) 这是什么? “红皮蛋。一百个呢。”扈暖说:“妈妈说谢谢师傅给花花的礼物。” 乔渝回不过神,所以,一百个红皮蛋?这是什么意思? 扈暖:“师傅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红皮蛋啊,还是带灵力的,扈轻跑了好几家才凑齐这么多呢。她还特别周到的把每个红皮蛋捞出来擦干净了再点上一点圆圆的红胭脂。 椭圆形的淡红色蛋上正红色的红点点,乔渝看见的不是蛋而是魔兽的红眼珠子, 这要他吃掉,还趁热吃... 他默默合上口袋:“回去师傅再吃。” 扈暖吞了口:“师傅,我带了肉酱,咱们一起吃吧。” 乔渝看看她的小嘴巴,红通通的,吃眼珠子什么的咳咳,是蛋, 只是蛋。 他又问:“你妈妈生气没?” 扈暖问他:“我妈妈为什么要生气?” 歪着头, 眼睛一眨不眨疑惑看他。 乔渝:“...咳,没生气就好。” 扈暖觉得她家师傅奇奇怪怪的,抱着他的脖子叽叽喳喳:“我跟妈妈说,师傅炼器好厉害,给我炼的珠子可漂亮可漂亮了。” “我还跟妈妈说,师傅都不怕打雷呢,比齐天大圣还厉害。” “我跟妈妈说,师傅送我回去的。” “我跟妈妈说——” 乔渝内心麻木,你直接说你没什么不跟你妈妈说的,明明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天雷的事一定一定不能说,你为什么转头就忘了?是为师不配和你拥有只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吗? “所以,师傅,你再闭关炼器吧。”扈暖最后总结。 只顾内心吐糟, 乔渝没听清怎么说到这个事上。 茫然:“你想要什么器?” 扈暖:“哎呀师傅,我都跟你说了, 要一个大冰箱放蛋糕冰激凌,再要一个大热箱放烤鸡薯条。师傅, 你要听我说话呀。有了大冰箱和大热箱妈妈才能给我做很多好吃的放在里面呀。师傅你要认真听呀。” 乔渝听了:“你妈妈——要走了?” 嘴角它不受控制的往上扬呢。 快走快走吧, 最好不要回来,对了,要不要路费,我慷慨解囊呀。 扈暖:“妈妈不能老在家里等我呀,她也有自己的事情做的。妈妈不在家我回去的时候也要吃东西呀。” “你妈妈不在家你就不要回去了。”乔渝随意道,又问:“你妈妈不在家?她能去哪里?” 扈暖学着扈轻道:“天大地大,长着脚哪里去不得呀。师傅你做不做呀?” 乔渝:“她一个凡人能去哪里?外面很危险。” 扈暖:“我妈妈很厉害的。哎呀师傅你做不做?” 乔渝:“你妈妈不在家你不能回去。” 扈暖生气:“我妈妈说了,我有玉牌就能回去,也能邀请好朋友一起去。师傅,你不会做就不要做了,我找大师兄二师兄去。” 乔渝气,我怎么就不会做了?我说我不会做了吗?你还找什么大师兄二师兄,你这个大师姐太闲是不是?回去就给你收小师弟小师妹。 这一气,注意力从扈轻身上转移走。他要赶紧回去跟徒弟培养感情,免得以后飞升仙界了被人拐走。 又一次完美错过了发现扈轻身份的好机会呢。 而扈轻在炼器室里摩挲那颗永远也打不开的蛋,跟扈花花说话:“花花,你说,这条花纹是不是你跟姐屁股上的很像?” 扈花花:非礼勿视,我才没有盯着人家女孩子的屁屁瞧。 他有礼, 扈轻无礼,把扈花花提到腿上,在他屁屁上毛里扒拉。 “你有没有?” 扈花花懵掉,凭什么我要遭遇非礼? 扈花花没有。 扈轻蹬蹬蹬跑出去关上门,跑上二楼,关门关窗,脱衣裳。 才想起来,她不会也有吧? 咳咳,照镜子了,没有。 扈轻仔细回想那天的事,那强大的电流是从她的哪个地方爆发的?心脏?还是肚子?把全身上下都检查了遍,她能看见的地方都没有。 穿上衣裳跑下去,扈花花才从炼器室自己推门出来又被她抱进去。扈轻把扈花花放在打铁台上,解开头发弯着腰给扈花花看头皮。 “帮我看看,有没有雷电的印记或者别的?” 扈花花:“呜呜,呜呜,呜呜呜。” 没有,没有,全没有。 扈轻慢慢盘着头发,把簪子插回去:“我猜的不错,劈小暖的那道雷应该是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来。原来是天雷啊,怪不得那么厉害把我的丹田都清空了。幸好能转移,就她那点小丹田里那点小灵力怎么够劈。”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倒是好事一桩。伤害转移还是危险转移?双向还是单向?单向的话我要好好修炼以后帮你姐扛雷。双向的话我更得好好修炼可不能害了你姐。” 说到这里,扈轻抱起扈花花:“妈妈可不偏心,要是你也能,也转移到妈妈身上来,左右一个是扛两个也是扛。被你叫一声妈,总要承担起当妈的责任。” 扈花花:呜。 绢布:闭上你的乌鸦嘴吧,他的雷劫转给你?你和女儿加起来都承担不起。 有了这么重大的发现,扈轻咸鱼不住了,她要提升,要进阶,要今天金丹明天元婴后天化神,恨不得一步大乘。大乘,是这个世界的最高实力,到那种程度才敢歇一歇。 扈轻呼一口气:“不能在家呆着了,我得出去做任务。” 关在家里那叫闭门造车,能跟外头比?外头都御剑飞行了! 等等,御剑飞行?筑基就能御剑飞行,她,是不是也能? 扈轻一下热血沸腾,拿出那把半成品重刀,宽,好踩呀。不像白吻,站上去她都怕割破鞋底子。 白吻:? 灵力输入重刀,躺在地上的重刀哐叽哐叽如僵硬的死鱼在拍打,哐叽了半天,终于歪歪扭扭升到一米高,停住了。 扈轻兴奋的往上一跳,嘭——重刀砸在地上,击起一层尘土,扈轻面色难看,老娘这么重? 再来一次,哐叽哐叽,嘭。 再来一次,嘭。 再来! 好歹她能踩在重刀上维持着不掉下来,扈轻轻喝一声“向前”,重刀一竖,她掉下来,啪叽。 抬起脸,抹掉泥土,看来御剑飞行是个技术活,她得先拿驾照。 丹田里灵力已经恢复,扈轻一心一意的驾驭重刀,终于花了三天时间能踏着重刀在离地一米的距离缓缓前行。 第二百零五章 飞行阵(一) 她觉得哪里不太对。 “御剑御剑,是不是非得用剑才行?而且剑是直的刀是弯的,是不是弯的不利于前行?” 扈轻想起之前自己反打劫来的剑,拿出来,以前觉着不错的剑现在看灰扑扑的,万分嫌弃。不如去器铺里看一看。 扈轻背着扈花花,来到之前买炼器炉的那家, 往墙上挂着的剑看去。 “伙计,那把红色的剑,飞着怎么样?”扈轻看上一把红色剑鞘,缠着花纹的长剑。 伙计看了一眼,笑了,嘲笑她:“那是最差的, 飞不起来。也是, 你个小炼气一层也只能买得起那样的。喏, 飞剑在对面那一架,最低价一千下品灵石,你买得起吗?买不起别看啊,不能摸。” 扈轻黑线,原来,不是所有法器都能飞? 一拍额头,她忙昏头了,怎么忘了法器里需要刻入阵法才能有各种神通?之前她不就是学习刻阵法的符文来着? 笨,笨死了。这样一想重刀里头什么都没有是怎么飞起来的?天哪!难道重刀是神兵? 我可真是炼器小天才呀! 绢布看不惯她忘乎所以的脑补,冷漠提醒她:飞起来的不是那把没用的破刀,是你的灵力。那么多灵力砸下去,死狗都能飞起来。谁家御剑飞行那么耗灵力,飞不出百米就累死自己了。 扈轻:“...” 在伙计嘲讽穷鬼的目光中, 扈轻默默的败退了,不是买不起,而是没必要。她还看不上那一块中品灵石一柄的飞剑呢, 她回去自己研究,学会阵法了自己刻。 转头去了符铺, 买了一大堆画符用的东西, 又去了书店一条街,买了关于画符和阵法的玉简,想到之前买的炼器书,又拿了一只炼器的玉简。 这一买,二十块中品灵石花用光,也就是两万块下品灵石。钱可真不禁花。 扈轻决定在家里宅一阵后就去做任务,坐吃山空的感觉太糟糕,尤其经历过末世,每次弹尽粮绝都意味着死亡,没钱没物让她恐慌。 扈轻回到家翻看关于符阵器的玉简,如今她神识已成,将玉简贴在额间神识投入顷刻间便读完里头内容,并深刻记忆。 当年若是有这等手段,何愁高考不成呀。 出卷老师:当我们不会变通?傻孩子哟。 扈轻消化了片刻,开始画符。她选的是最初阶的——清洁符。太需要了好不好。 细腻的朱砂在光滑的符纸上滑过,并未有先前画攻字符的凝滞感,清洁符很简单,扈轻一次画成, 淡淡灵力在符文上凝成。 扈轻懵, 这样就成了?太简单了吧? 她特意拿到厨房里去试了试, 撕掉甩上去那些厨余垃圾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画符小天才。” 绢布:...其实我也有制符大全,可看到你这样子,我一点都不想给呢。 扈轻喜滋滋又去画别的基础符,放水放火挖土的,放冷箭长藤蔓,都成功了。虽然成效小了点,那藤条才一米长,可,成功了啊。她很满足。 于是她换上空白符纸重新画攻字符,凝神静气,灵力灌注。 啪,符纸爆了,飞她一脸纸沫子。 扈轻抹了把脸:“明白了,攻字符是很高阶的符文。” 绢布:可明白了,就你那基础的五行符,根本就不配进我炼器大全。 扈轻又拿出扈暖画的三道符来研究,翻看着制符大全比对,这一对比,发现了不同:“咦,这三道符看上去很像,但细节不完全一样,这是——” 扈轻思索着,先按照制符大全上的爆破符临摹,练习了十几张,成功画出了爆破符。 她又开始临摹扈暖的爆破符,画了几遍也成功了。明显感觉画扈暖版的,也便是朝华宗版的爆破符时,灵力运转的更加圆融。 又两相对比着将爆炎符画了出来,然后再画冰封符,画了几十张都没成,大概是因为她是火灵根属性相反。 恍然大悟:“明白了。市面卖的大全是通用版,大家都能用得上。朝华宗里的更高级更专业,是人家一个宗门多少代人精化过的。啧啧,怪不得散修修行难,大家削尖脑袋也要往大宗门里钻。原来如此啊。” 问绢布:“你不比朝华宗差吧?不然我要走后门进朝华宗了。” 她喃喃自语:“我可一点不想进去,当妈的人了,我可不想喊一堆毛孩子叫师兄师姐,一点不想被人管。” 绢布也不想她去,它怕扈轻暴露了它的存在。左右它是个器谁也不会害它只想契约它,可它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上眼的。尽管扈轻笨了些奇奇怪怪了些,但它就看中了她会苟、愿意苟,跟它目前的状态不要太相合。 而且她不贪,有底线,它以前见识了太多贪婪害死自己的人,跟那样的人在一起,心累。 所以不想她去人多人杂的地方,怕她被乱七八糟的影响心性,目前这种状态就很好。一个心性单纯的孩子,再加一条幼年期的狗。 扈花花:你明明知道我不是狗! 绢布:差不多,都差不多。 扈轻暂时放过符文,转头研究起阵法来,阵法也有简单易成的,比如聚灵阵,拿几块灵石按照方位摆下去,这是修士都会用的大众型阵法。除了这种摆出来的,也有关于往器内部雕刻的阵法,可用灵力也可用神识,基本上都是用来增加速度或力度或锋利度的,如果要提升器本身的品质,就需要从根本上提升器的材料。 扈轻翻阅过自己买的关于器、符、阵的资料,果然外头买得到的不会多高精专,只能用来做个知识普及。 她找到飞行阵,沉下心学习,阵法并不难,很快可以在脑中一笔成形,又在纸上演练了几遍,拿出反打劫得来的刀和剑,都是最普通的法器用坏了她也不会心疼,试着用灵力在上头刻阵法。 第一次,竟然成了。可阵法成的那一秒,刀断了。 扈轻没有可惜,这是因为那把刀的材质太次,承受不了飞行阵法运行所需的灵力。 不过,她感知到,阵法成功了。 换了剑来刻,这一次,阵法成功后剑没有断,可剑身上出现了好几条裂纹。 第二百零六章 能飞了(二) 扈轻将剑向空中一抛,长剑定在离地一米高,她跳了上去,长剑稳稳的飞了起来,在院子里转圈,慢慢升到两米高,三米, 三米半...啪。 断成几截掉落,扈轻无奈落地。 扈花花跑过来,嘴里咬着小木剑,用小木剑去戳碎片,喉咙里呜呜呜,奶凶奶凶的, 这是把碎片当敌人对待了? 扈轻好笑,摸摸他的背:“自己玩,妈妈去闭关。” 刻画阵法最好是在器成形的过程中, 她要把重刀扔进炼器炉回炉重造,这次,她一定要让重刀飞起来! 炼器炉里蛋还在,自从发现宝贝女儿屁屁上的花纹跟蛋壳上的有点类似,扈轻对蛋的感官好了不好。 她捞出蛋,走到外头循着扈花花的声音,把蛋丢过去:“带它一起玩。” 重刀放进炼器炉,地火开到最大,扈轻不怕烤的扒在旁边,神识裹住重刀,一点一点的再次剔除杂质,等到刀身变红变软,灵力注入, 飞快成阵。 过程很顺利, 结果很满意。再加工后的重刀变薄了一点,略显光亮的刀身变得收敛了些, 形状也微调了下变得更加流畅。 扈轻来到室外,轻轻一托, 重刀感知她心意一般横在空中,等她双脚踏上来,嗖的飞了起来,在院子上空转圈圈。 扈轻大喜,好刀,太合她心意了。 唔,炼器大全上说,如果给器加入妖兽的内丹,可以使器发挥出妖兽的威力来。 她这就去云雨森林抓妖兽! 野心勃勃的扈轻把家里收拾干净,惦念着扈暖会请客人把外人不适合看到的东西,比如她画废的那些符纸全收了起来。 纸鹤传讯:“我要去外面走一走,一个月内回来,要妈妈给你准备什么吗?” 扈暖正在跟小弟子们一起爬山,如今他们淬体换了个地方,从主峰的前面换到了后面,后面陡峭,需要他们真正的爬上去。有几只灵猴在前后左右保护。 这是灵兽园养熟的灵兽, 专门派来保护小弟子的, 万一哪个不小心踩空滑脚, 灵活的灵猴一下窜过去扶住。所以,这些灵猴成了小弟子们的心头好。 小胖子金信拿着一袋灵桃跟一只比他高一半的灵猴打商量:“大葵,你背我,你背我吧,就背我一刻钟,我的灵桃,全给你吃。” 被叫大葵的灵猴不理他,尾巴翘着,长手长脚一动瞬间就到了扈暖跟前。 扈暖慢腾腾拿出一串香蕉,大葵接过来,去分给别的灵猴。 金信啊啊:“小暖你白给啊?你这样显得我很小气呀。” 扈暖说:“你就是很小气,猴子明明喜欢吃香蕉。把桃子拿过来,我要吃。” “你还跟我抢。现在玉竹峰什么好吃的都先给你,你都没把采秀峰好吃的给我。”金信抱怨,把灵桃分给她,又递给冷偌一个,把袋子给了萧讴。 萧讴看里头桃子不少,去分给别人。 石头长老不禁止这样友爱的行为,只要在他规定的时间里到山顶。 扈暖啃着桃子:“因为采秀峰没什么好吃的呀。我师傅不像你师傅种这种那,上次我师傅还说要布个冰封大阵把采秀峰变成雪山。我才不要,师傅就没弄。” 金信:“雪山?也挺好的,我们可以去滑雪。小暖,你会不会滑雪?” 扈暖摇头,摔一下那么疼,她才不学。 “等我筑基我就会飞了。” 金信取笑她:“是,你明天就会飞了。” 转头看冷偌:“诶,你师傅没给你弄座雪山?” 冷偌看他一眼,轻轻哼了声:“后山后头雪山多的是,我师傅说去那里给我开辟个专门的洞府,我觉得太早,没要。” 这时萧讴过来把空袋子还给金信,对冷偌道:“你怎么没要?我师傅已经在火山口里头给我开辟了洞府。” 金信一呆:“你们师傅都给你们弄了这些,为什么我师傅没动静?” 萧讴:“你又攀比。我们是火灵根冰灵根,不比你木灵根方便,你们玉竹峰到处都是灵植是修炼木灵根的天然福地,还用得着再找?” 金信心道这哪里能一样,这是对徒弟的一片心,正要反驳,扈轻的纸鹤到了。 一听金信先懵了:“婶子要去哪?一个月?太久了吧?咱们回去没饭吃了呀。你问问婶子能不能带上我?” 旁边离得近的人都无语了,喊他:“金信,那是小暖的妈妈,你怎的不回去找你自己的娘亲去。” 对着母亲喊妈妈,他们只遇到扈暖一个,以为是她们那里凡界的规矩,倒没人好奇这个。 金信翻了个白眼,小声道:“那也得她会做饭才成。” 萧讴说:“前两日我师傅说要我回家探亲一趟,怎的,你来的时间与我一样长,你不回去吗?” 金信一呆:“探亲?我怎么不知道这个?” 冷偌道:“我师傅也提过,我不想回去,拒了。” 上辈子她一心期待的回去了,回去后得到的是什么?父亲和长辈只希望她回馈家族,兄弟姐妹不是嫉妒嘲讽就是冷言挖苦,至于自己的亲娘——冷偌一脸淡漠,自己回去才发现人家已经有了新的骨血,她才发现原来那个冷漠女人也有慈母的一面。 可惜不是对她。 所以冷偌谢绝了师傅的好意,只是拿了些灵石等物托人送过去。 左右他们想要的不就是这些吗。 金信:“啊,你怎么拒绝了呢?我们可以和你一起去呀,还能玩一玩呢,你家在哪?好玩吗?” 扈暖也跟着啊:“偌偌你家乡有好吃的吗?咱们可以一起去呀。反正我妈妈不在家,我也要出去玩。” 她看着小伙伴:“我们可以先去偌偌家,再去金金家,再去讴讴家,最后去我家。我妈妈就该回来了。” 冷偌:“...” 面对三个小伙伴殷殷目光,她只能默默拿出纸鹤:“师傅,如果我回家探亲,能不能多请几天假?越多越好。” 霜华对徒弟有求必应:“当然可以。” 金信萧讴眼一亮:“我们也请假。” 都去发纸鹤。 扈暖则直接开心的跟扈轻回复:“好的,妈妈,我先不回去了。我要跟金金讴讴偌偌一起去他们家里做客,要去玩很多天。” 纸鹤飞走了。 第二百零七章 师傅们也不省心(三) 说话间他们已经落在了最后,石头长老背着手看他们:就这样定了?宗主答应你们了?就你们四个请假多还事多,老夫给你们单独开课好了。 狄原粗养徒弟,自然是答应。林隐也答应了,却说要让两个大弟子同行。而乔渝—— “不允。” 扈暖嘟了嘴,三个小伙伴也没了笑容。 乔渝后一句:“你说筑基都说多久了,你筑基了吗?” 石头长老粗粗的眉头一抽, 有这样糊弄孩子的吗? 扈暖说:“师傅,连霜华师伯都答应了呢,你都不如霜华师伯吗?” 冷偌眼皮跳跳,你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乔渝亲自来了,瞪着冷偌:“你师傅放你出去玩?” 冷偌:“...是。” 不就是请两天假,这个你们都要比? 乔渝:“咳,正好本真人结婴后还需历练一番, 我送你们去。你师傅没说亲自送你去吧?” 冷偌:“...没。” 乔渝:“就这样说定了。” 石头长老提醒他:“宗主还不知道这事。” 乔渝:“...你们四个自己去请假,请不下来就不要去了。” 四只:所以你亲自过来是有什么用呢? 宗主大殿。 “多久?”玉留涯只觉荒谬,觉得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四个月呀。”扈暖竖着手指头,四指朝上,拇指内扣:“一,二,三,四。” 玉留涯面无表情,谢谢,我识数,放下你的小短手。 金信谄媚的上前几步:“探亲假,我们离得远,一人一个月,加起来正好四个月。” 对这个厚脸皮,玉留涯不客气:“你给我下一边去。一人一个月?你们是住在天涯海角呢?别人不说,扈暖, 我问你, 你家就在宝平坊, 你三不五时就回去你好意思请一个月?” “我好意思呀。” 玉留涯一噎。 扈暖:“不是一个月, 是四个月。” 玉留涯气怒:“胡闹, 谁探亲需要四个月?” 扈暖:“我们呀。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不分开。” 玉留涯指着她;“所以一人探亲你们四个都要去?” 扈暖:“师伯你最最好了。” “别,你师伯我担不起你这声好,你师伯我一点都不好。”玉留涯瞪那三个:“再远以灵舟赶路也不过两天。” 萧讴:“那听师伯的,我们个人假期一人减两天,四个人就是减八天。那请三个月加二十二天的探亲假好了。” 玉留涯气笑:“你可真机灵。” 萧讴:“弟子一向以宗主为榜样,向您学习。” 玉留涯:呸。 不批,一天都不批,不但不批假,还发传讯把四家师傅骂了顿,看你们教的什么好徒弟。 四个师傅逗头一商量,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不就是出去游个历,去,都去,他们亲自带队! 面对一份落于书面的游历申请,玉留涯深深的沉默了。 “所以,为了满足你们徒弟的私心, 你们决定带他们一班二十个弟子一起去?还你们四个亲自带队?”玉留涯恨不得掀开他们的头盖骨瞧瞧里头装的是不是豆腐渣:“一群炼气弟子出去玩, 本宗主还得派四个元婴真人跟着,我朝华宗真是人才济济哈!” “我宗历来重视下一代的培养嘛。”林隐笑眯眯:“我们明白宗主你的意思,的确,我们四个同去确实兴师动众了些。我们商量过了,为了让小弟子好好历练,我们不会公然出面,我大徒二徒做领队即可。当然,宗主你要是不放心让殷宁师侄同去也好。” “再说,乔渝刚刚晋升,需要巩固心境,我们正好陪他走一走。而且我们都是从南方战场回来的,也需要四处走一走,平荡战斗带来的心境余波。” “一举多得,何乐不为呀。” 玉留涯冷漠着脸,就你能说,你怎么不靠嘴飞升呢? “不批。” 狄原开口硬邦邦:“师兄这就没道理了,本来师傅带徒弟游历就是惯例,我们真带他们走师兄你也拉不住。如今我们要带他们一整个班的同去,师兄你该高兴才是。” 玉留涯:“我高兴,我太高兴了,别的弟子没师傅怎的要你们带。” “他们不愿意就不参加,谁还强求了。” 玉留涯那个气:“索性你们全自己带徒弟,我这个宗主再不多管闲事。” 林隐拉住狄原,让他不要硬顶。 乔渝开口:“师兄,你之前不是说要对小弟子下狠心,要他们多多出去历练吗?” 玉留涯:“你们这不是历练,分明是夹带私货。” 霜华便道:“那我们沿途找些秘境险地进去走一遭便是。我看过了,正好中间罗黛秘境开启,适合他们进去。” 罗黛秘境? 玉留涯下意识否决:“你们进不去,只他们自己进去太危险。” 一般秘境进入都有修为限制,那罗黛秘境等级不高,只能进炼气修士,倒是给小弟子历练的好去处。可,那秘境不属于朝华宗,进去的人太多太杂,会不会很危险? 霜华说他:“不是我们不放心,是师兄你不放心。一个小小的炼气秘境你不敢,他们还能去哪里?有外人又怎样,我们给弟子准备的还少了?不能说抢过他们,但保命是绝对没问题的。能见识人心黑暗更好。” 乔渝跟玉留涯一样的担心:“他们才炼气初期,又年纪小。” 刚才他们商量可没说罗黛秘境的事。 霜华毫不在意:“反正我徒弟没问题。” 乔渝冷笑,这是激我答应?呵,我才不上你的当。 “罗黛秘境有什么意思,我带他们去牵殿古迹,那里什么修为都能进。” 玉留涯无语:“是,那里妖兽多,等阶高,你带一串孩子给妖兽送口粮吗?” 林隐便道:“这样,看看宗门在沿途有什么任务吧,我们多接些,简单的让他们自己做,难的我们做。正好我们也要完成宗门的指派。” 几人对视,对呀,还有做任务一途呢,有简单的也有危险的,能锻炼他们自己的能力,还能让他们见识没见过的,增加见闻,锻炼应对,没有比做任务更方便快捷的了。 玉留涯思考过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只是—— “你们是要去探亲,别人知道了难道不想探亲?小弟子尤其爱攀扯,这样,我先考虑一下,再通知你们。” 第二百零八章 扈轻的反省(四) 他需要做到周全,以前给这四个特例够多,可不能让人觉得他在偏袒。 四人一听便知这事成了一半,恭维几句老老实实回去等消息。 而宝平坊扈轻收到扈暖的回信,毫不迟疑出了门,这次她没去百草阁买药包而是在沿街买了些用得上的。太频繁往同一个地方买货销货,很容易被人摸清底细。难得与姜管事说得来, 她也不想考验人性。便是姜管事无妨,还有其他伙计呢,上次从百宝阁出来的时候,有个小伙计看她的目光就贼闪闪的。 上次她和姜管事坦白自己的灵根时就有想法,以后少往百草阁去。那时想的是自己要修炼,自然会减少采药的时间。此时再想,正好阴差阳错。之前又是鬼面蘑又是雪萼兰又是黑茯苓的,后来还有春冽那大手笔, 换了自己也会寻思这人是不是有什么令人垂涎之处。 那些运气好有人帮的借口可挡不住人的贪心。 扈轻决定以后再卖灵植只能拿出一般的, 那些品质好不该自己采着的,要么自己留下要么给扈暖,总之不能再招眼。 倒是炼器,自己可以在这上头研究研究。一柄最差的飞剑都要一块中品灵石呢,如果自己能批量生产一天出它个一千柄,就是一千块中品灵石,啊哈哈,发家致富分分钟呀。 扈轻信心满满,出了城直接往云雨森林去。前两回她走的顺遂,在野外过夜如今也觉得没什么了,只觉朝华宗大气概,把周围一带治理的平平安安。殊不知,就在她露营十米外的灌木丛里,一具白骨散落,是妖兽吃剩扔在那里的。 夜色静谧, 比白日多了一种沉淀, 扈轻诗兴大发:“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扈轻顿了顿, 故乡的明吗?其实不然,末世空气污浊,太阳都不明亮了遑论月亮。末世没来临前的月亮也没这里的亮,这里的月亮明亮干净的就像人眼睛两个1.5叠加似的,可能灵力养人也养月。 可,她还是觉得原来那个月亮好看,有温度。这里的月亮太清太冷,高高在上没有感情。 扈轻起了乡愁。 她撸起扈花花:“就知道吃。” 扈花花啃着大骨头,给她一个委屈的小眼神,我哪里只知道吃,每次出来我也出力了,只是你不知道。 扈轻也捞起一块大骨吃,家里的食材不能放,她都做好了带出来,吃的时候加加热就行。扈花花还是个孩子,吃辟谷丹对身体不好,所以出来一路上她又买了不少熟食带着,别的不说,肉是一定要喂饱的。 说来,自己修为提升是因为吃了那头豹子。四阶的妖豹啊, 哪个炼气吃得起,这比筑基丹还管用。而妖豹的内丹比妖豹的一身肉可灵力浓郁得多,扈花花吃了后仅仅只让他后腿站起来? 扈轻不甘心,觉得浪费了一枚好内丹。 话转回来,四阶妖丹都只能让扈花花站起后腿,那么——自己养他需要花多少? 这笔账,只是想一想都心惊肉跳。 先是要养女儿,再是要养自己,然后又要养扈花花,莫名其妙的,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扈轻抱起扈花花:“乖儿,你可要好好争气,哪天让妈妈吃到你的孝敬。” 扈花花:我已经在孝敬你。 这次来云雨森林,扈轻仗着自己有了修为有了重刀往深处走,她还买了些锋利的刀剑匕首,武器永远不会嫌多。 一路上她避着人走,远远听到人的动静或者看到地上有人走过的新鲜痕迹就躲着走,上次春冽的事情,她也有了阴影,一脚踩到软的地方,立即换个方向。 说来救下春冽是冒失了,当时主要是看他丹田破裂觉得伤不到自己。 事后想想,如果春冽是个坏人呢?如果他临死之前非要拉个垫背的呢?如果自己救了他他要灭活口呢?如果他好了反而把自己奴役了呢?她能反抗? 扈轻反省,她不是白莲花,不需要到处施恩来彰显自己,以后遇到杀人夺命的事能躲多远躲多远。 上次运气好春冽不是坏人,可下次,自己救个魔头岂不是害了更多人? 只是现代理念作祟,这里也不是末世,让她遇到了不管心里不舒服,两相权衡:我就不遇到,这下良心可安了。 苟着不好看,可苟着安全呀。这不,一路上扈轻听到好几起暴力或龌龊事件,都被她顺利绕过去,成功到了妖豹出没地点——的远方。 她不傻,春冽说自己是筑基大圆满,但常在外头走的人哪会不藏着掖着点,而且还有那只四阶妖豹呢。妖兽划分九阶,四阶不低了,换到修士里,也不是筑基随随便便对付的。 要么是妖豹四阶的有水分,要么春冽比他自己说的还厉害。 扈轻倾向于后一种可能,从春冽有可隐形的储物法器就能看出这人爱给自己留后手。他的修为,要往筑基大圆满上头猜。 所以,春冽一身狼狈才杀死的妖豹是自己小宇宙爆发也对付不了的。 扈轻的目标是一阶二阶的妖兽,三阶?不要想。 有末世里围杀变异兽的经验,扈轻很容易根据地上叶子上草丛灌木丛树皮上的痕迹判断出自己需要的猎物。 是一只独行的妖虎。 扈轻猜,在这个地域出现的妖虎应该只是二阶,可能只是一只还未成年的虎兽。爪子印不小,这个世界的妖兽普遍身躯庞大。从爪印来判断,这只妖虎的身躯与现代社会的成年虎一般大,但扈轻猜测,成年妖虎的身形应该与末世后变异虎的大小差不多。变异虎自己也参与捕猎过,如果以那只变异虎的体型力量速度以及异能为标准来评断的话——扈轻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 肉搏是不可能的,她还没自信到力气比虎大。比法术,不知道那妖虎擅长什么,一般来讲,妖兽都擅长攻击,吐火喷金,皮毛坚硬。自己手刃妖蛇也是取巧从脆弱的口腔取七寸。但面对一只老虎,自己总不能傻乎乎送到它大嘴里去。 扈轻想试一试神识攻击。 倒不是春神诀里有神识攻击的法门,事实上,春神诀里只说修为高的人对修为低的人神识上也是碾压。 第二百零九章 要耍阴招(月票100+) 扈轻想到的是精神力攻击。基地里有几个精神力异能者,他们的攻击直达大脑,看不见摸不着的技能被吹得神乎其神。扈轻亲眼见过,一个精神力异能者只是眼神相对,一秒钟,废掉一个人。 她想神识能不能像精神力一样攻击?查看春神诀,希望能看到相关。 绢布怕她把自己搞死, 警告她:神识当然可以攻击,只要你的神魂强过对方。如果你弱,建议你不要用这招,搞不死对方不说只会激怒对方对你下杀手。 扈轻打蛇上棍:“二阶妖虎对上我怎么样?” 绢布冷笑:你以为妖兽的脑袋是纸糊的? 扈轻明白了,神识大概没用。那么问题来了,在自己各方面都不如妖虎的条件下,怎么拿下一只二阶妖兽? 她定定望天, 久到绢布以为她会放弃这个猎物, 忽然扈轻笑了, 笑得有些恶毒:“没办法了,不能光明正大,就只能下作一把。” 下作? 什么意思? 绢布不懂。 扈轻嘿嘿嘿的笑,笑容猥亵:“过来路上看到有,顺手摘了,没想到真能用上。” 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捧紫色的小果子来。 这种果子叫茄荚,不是很常见,也没什么入药的价值,没人会采。灵植大全上写了它是因为它经常长在某种灵植旁边。而灵植大全上顺手提了提,用茄夹和鱼鳞草按比例混在一起,再加上点妖兽的血,会有意料不到的效果。 至于什么效果嘛, 咳咳,只是让妖兽血脉喷张意乱情迷...而已。 无毒,无副作用, 只作用于妖兽。 绢布:... 鱼鳞草只长在水边,茄荚草喜旱不耐涝, 所以通常碰不到一块, 可哪天阴差阳错碰到了,真应了那句:金风玉露一相逢。 扈轻不确定药力如何,便把所有的茄荚用上,按比例采来足量鱼鳞草,将两者碾碎了掺在一起,紫红和浓绿搅成一种暗蓝的颜色,半坛子那么多,这个量,要加二十滴妖兽血。 妖豹的血被她收在玉瓶里,裹了封存符,扈暖现在画符水平远不到用兽血的时候,就没有给她。 拿出一瓶来,一滴一滴数着加进去。放置这么长时间的妖血仍是鲜红浓烈,滴进去噗通噗通悬浮在药汁里,缓缓弥漫。 扈轻抱着坛子晃来晃去,里头浓稠的液体变成橙黄色。 嗅来嗅去,没什么气味。灵植大全上也说了,调制成功的药水无味, 稍加遮掩便不会引人注目。 因为这句话, 扈轻不得不猜测著这本书的前辈有很多说不得的故事啊。 “花花,你来闻闻,有感觉吗?” 扈花花扒着坛子口,湿漉漉的鼻子抽啊抽,抽啊抽,半天,抬头疑惑看她:什么? 扈轻:“你还小,没感觉是对的。” 要是有感觉,她得操心儿媳妇了。 多半坛子的药水,不能全洒出去,也不能随便什么地方都洒。她是奔着两败俱伤渔翁得利去的,可不能让人黄雀在后。 不行,这个地方不够保险,还是容易有人来。 扈轻收起坛子往森林深处走。走着走着天黑下来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四周围野兽的活动声越发频繁,扈轻幻想自己有个随身洞府该多好。 对了,炼器大全里有没有关于随身洞府的?要是有,说什么自己也要凑齐材料弄一个。 绢布:...就,挺会想。 走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就在扈轻犹豫要不要停下找个地方过一夜的时候,左脚踏下一空,她下意识右脚使力向后蹬,结果右脚下坚硬的地面塌陷,嗖,整个人从地面上消失。 磕磕绊绊兵兵乓乓,扈轻感觉得到自己在什么地下通道里滚落,时不时碰到石头土堆上,疼得不行。幸好走夜路的时候她把背篓拿到了前面,扈花花在背篓里。她把脑袋埋在背篓口,一手圈着脑袋一手抱着背篓。 通道太陡,不好停下,而且扈轻瞬间慌乱迅速镇定下来,放出神识没有感觉到周围有危险的气息便决定顺势而滚。直到噗的冲破一重厚厚植物,终于停下来。 很好,周围并没有可疑的动静,神识也没发现危险。 扈轻慢慢展开身体,这里肿那里涨,哪哪都疼。 衣裳倒是没有破损,可底下肯定都青紫了。 修真并不能避免物理伤害。 扈轻哆嗦着坐起来,在身上一摸,毛茸茸的,抓了一把拿到眼前,夜色里看不准什么颜色,闻了闻,噗,臭。臊臭臊臭的。 也不知是什么动物掉的毛。那地道,是什么挖穴高手挖出来的吧,这么多毛,她都能扮野人了,估计里头住过多少代毛茸茸。 怎么空了?家族成员太多换大房子了? 拍拍背篓:“花花你没事吧?” 扈花花伸出脑袋,一点儿事没有。 就着夜色,扈轻回头一望,身后黑压压一片,风吹过微微晃动,是一片植物,往上,一片笔直的阴影。 哟,她这是从悬崖上头滚到悬崖下头来了。 回过头往前看,地势不平坦但也不崎岖,再过去就是一片参天大树。 好地方呀好地方。 扈轻捂着老腰站起来,提起背篓,转身钻进了植物丛,太晚了,她要休息,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进到洞里,扈轻并未升起火,走了走便知道这里空间并不太大,只有个几平米的平缓地,刚好够一个人活动,滚落下来的通道,一下从地面抬高近乎笔直。亏得她皮糙肉厚团成团才没被这突兀的角度折断脖子。 也幸好洞口的植被茂盛卸掉了她的去势,不然她能一路滚到林子里去。 扈轻坐下来,拿出水来洗干净手,再拿了饭团出来喂扈花花。 里头包了切大块的酱牛肉,没有火凑合吃吧。不要说什么生火驱赶野兽,在面对变异兽时扈轻就清楚了,生火只会让厉害的野兽更快找到你。 扈轻也吃着饭团,不介意冷掉的饭团没那么香,香,就会扩散气味,就会引来意外。讲究吃喝也要看什么时候。 一人干掉十个饭团,喝过水,抱一团睡去。扈轻不敢睡沉,一有风吹草动立即警醒,反倒是怀里的扈花花睡得不知愁。 外头野兽的叫声越来越多,有远有近,只是自始至终没有太靠近这里,等到隐约透出天光,野兽的动静慢慢减少。扈轻又等了等,等到外头只有一层薄薄的暗才出来洞口。 扈花花留在洞里还在睡。 第二百一十章 动物大战(一) 有了天光扈轻才看清眼前是什么地方。 背后悬崖有个六七十米高,根部笔直,半腰处忽的斜斜向上伸出很长一块,因此底部被遮挡得严严实实,从上头看根本不可能看到下面。那伸出去的崖头正好遮住下头空地,边上大树又参天的浓密,从上只会以为下头全是树。 看着那伸出去的悬崖的坚硬石体, 扈轻猜测自己掉下来的洞离着悬崖有些距离,可能在远些的林子里。 扈轻走过空地,这片空地是山体的一部分,坚硬的灰色岩石寸草不生,其上遍布石缝,边缘锋利, 有的石缝深达二尺,像很多年前刀剑留下的痕迹经历了风吹雨打。 或许真的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在这里打架留下的呢。 空地到林边有百米距离,扈轻想了想,不知药效如何,她先试试,从坛子里舀了一碗出来,地上,树干上,均匀的撒开。 想,如果能吸引点兔子野鸡什么的,正好做早餐。 洒完就跳树上守株待兔。 绢布不知该说她心大还是傻。 你那药里加的是四阶妖兽的血,不入品的兔子野鸡敢来吗?一阶妖兽都不敢过来。你个小筑基不但不离远点还往树上爬,祈祷等会儿来的是二阶妖兽吧。 心里吐槽,绢布没一点提醒她的想法,太大胆了,太野了,让现实教她做人吧。 扈轻到了树上没一分钟就听到旁边树冠里抖抖索索,有什么东西在钻爬, 有了第一次杀妖蛇的经验, 她立即拿出一柄长剑, 准备哪个敢爬过来立即砍它脑袋。 很快, 她看到那东西的真容,是一条四脚蛇,又似蜥蜴,一米多长,黄绿的皮,从隔壁树的树杈爬到隔壁的隔壁,连滚带爬逃远了。 扈轻有一瞬间的懵,她看得出那是一条一阶的妖兽,怎么突然就跑了?不该下去舔舔那药汁? 就在同时,附近发出不同的动静,是树冠里草丛里的小动物在四散溃逃。 扈轻脸色一变,迅速下了树往山壁那边跑。 绢布想,脑子不算太笨,这是逃命多少次才练出来的生存本能。 一头扎进洞里,把扈花花塞怀里:“妈妈好像搞大了。” 扈花花被迫睁开眼睛,水汽朦胧:唔? 扈轻敲他小脑袋:“你要快点化形,再不济口出人言也行呀,天天呜呜呜妈妈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扈花花:??? 我一岁不到就要求我口吐人言?还化形?劳驾您去了解下妖兽的常识,我的一岁可不是姐姐的一岁, 我的一岁很长很长的。 怎么办?妈妈要他做个人,可他想让妈妈不做人。 扈轻瞄眼通道口:“不怕,万一真搞大了咱就跑。” 扈花花:什么搞大了?搞大了什么? 扈轻抱着他凑到洞口,压下一片蒲扇大的绿叶看向林子边。什么都没有,可莫名有点吓人。 似乎什么东西在赶来。 这是围捕变异兽锻炼出的直觉。 很快,有若干道矫健的身影从树木间跃来,它们锋利的爪子牢牢抓着树皮,灵活的身子在枝干间跳跃,最终落到扈轻洒了药水的地方,喉咙里发出尖利刺耳的叫声。 竟是一群山猫,一阶妖兽。 个头很大,说是猫,可一点都不可爱,杂色的毛发支棱着,眼睛斜吊,嘴部扁尖,露出的牙齿细而锋利,叫声尖利刺耳令人身心都难受。 山猫是修士不喜欢遇上的妖兽,这东西群体活动,打起来颇为难缠,且身上没多少能用的材料。 扈轻也嫌弃,别让这群山猫把自己的药水浪费了。 一群山猫有十来只,落地后警惕的四下观望,见没有敌手,尖叫了几声急切的去舔诱人的气息。 四阶妖兽的血,对它们是大补,若非这血的气息不够新鲜和浓郁,它们也不敢来。 只是不等它们粗糙的舌头舔上去,一道大风掀过来,将十几只山猫掀得七零八落,山猫们凄厉叫着伸出长长的爪子钉在树上。 一条桶粗的黑色蟒蛇从林间缓缓滑出,三角形的头颅上鳞片竖立,大嘴一张便是一道狂风。 腥臭无比,远在山洞里躲着的扈轻都闻到了,捏住鼻子。 这蛇,是风系的? 这样的变异兽往末世一扔,够那些异能者喝一壶的。 山猫忌惮,这可是二阶里的强者,它们打不过,可不想放弃四阶妖兽的血。在药力的催动下,山猫们通红着眼睛一齐扑向蟒蛇,伸出锋利的爪牙。 扈轻看它们的动作,好快,不知这些山猫会什么法术。 蟒蛇冰冷的竖瞳睥睨,长长的尾巴一甩,把山猫们一串打出去。 扈轻瞪大眼,好灵活的尾巴,再看那些腰似断了的山猫惨叫连连,拖着身体逃跑,果然等级压制太巨大,根本没法逆袭。 如果那次自己遇到的是这条蛇,小命休矣。 看得出来这条蛇和那条蛇也是天差地别,这条应该是二阶后或者顶峰,只看它脑袋周围竖着的锋利鳞片就很厉害。 扈轻着急,自己要捡漏的,山猫跑了,蟒蛇无敌,自己还拣个什么? 怎么没有新的妖兽来吗?自己放药放少了。不然等蟒蛇走了再多放些? 似乎听到她的心声,就待蟒蛇伸出长长蛇信要独吞美食时,一阵重重的踏地声嘭嘭过来。 蟒蛇长长的身子猛的一缩,盘成一团,脑袋和颈部竖立,蛇眼缩成一道线,警惕而阴冷的望向林间。 一只两只眼睛间长弯角的野猪兽跳了出来,沉重的身体让地面都震三震。 扈轻迷茫了,决定回去就买一本妖兽大全,她,不认识呀。 猪兽见到在场的蟒蛇,好几重眼皮的圆突眼睛里愣是露出不屑的光,刨了下蹄子,似在说:小东西,滚吧。 过分,太侮辱蛇了!老子没腿还是你滚吧! 蟒蛇瞬间发动攻击,身子一粗一瘪,嘴巴张开比脑袋大,毒液射出被口中狂风一吹,毒雨纷扬向对面猪兽落去。 猪兽大怒,难得老子发善心只是让你滚不要打扰老子享受美食,小东西不识趣还敢反抗,老子这就让你知道知道老子的威风! 猪兽张嘴一吼,扈轻脑袋一疼,两手一紧,捂住扈花花耳朵。 扈花花:你捂自己耳朵就行,我没你这么脆弱。 只见那猪兽身上密密麻麻邋里邋遢的钢毛嗖嗖嗖飞了起来,射穿蟒蛇的毒雨,射向它的脑袋和身体。 第二百一十一章 惹不起的大佬(二) 蟒蛇急忙身体一盘,把脑袋藏在身体里,鳞片斜立。 哗哗哗,呲啦呲啦,是毒雨落在猪兽身体上腐蚀的声音。 啪嗒啪嗒,是钢毛射在蟒蛇身体钉在鳞片的声音。 扈轻心里小人排成队:哦哦哦,打起来~ 第一轮交锋, 仗着坚硬的鳞片和丰厚的皮毛,双方不算损伤。 蟒蛇竖起脑袋,墨金色的瞳孔泛出血红,朝着猪兽再发出一轮毒雨狂风攻击,同时弯曲的身体猛的绷直一弹,竟直直朝猪兽的脑袋射去。 猪兽不屑,两眼间的弯角一低,一连三道锋利的石刺破空射向蟒蛇脑袋、颈部、身体三个位置。 扈轻张大嘴合不上,连头猪都比老子厉害。 蟒蛇脑袋一闪, 躲过两根石刺,被第三根石刺打在身体上,锋利的石刺刺破鳞片透入它的身体,蟒蛇犹如无知无觉一往无前,死死盘住猪兽的脑袋和粗大脖颈,缠,缠,死命的缠。 扈轻恨不得拍掌,就是这样,两败俱伤吧,我就满载而归。 最终两败俱伤,猪兽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蟒蛇的身体也松开了却没能掉落下来, 因为猪兽坚硬的钢毛刺穿了它的身体, 而蟒蛇长长的毒牙也狠狠扎在猪兽的脖颈部位。 扈轻的心一抽一抽的疼,蛇皮烂了, 没法用了,猪肉有毒了, 还能不能吃? 似乎风平浪静,扈轻蛰伏不动,她要等两只妖兽死透气才能出去收尸,毕竟没死透的活物是收不进储物袋的。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怎么生命力那么的顽强? 半个小时过去,扈轻看到两只妖兽一动不动了,刚要起身,迅速一矮。 树丛晃动,一只两只三只...八只妖狼跳了出来。 扈轻后知后觉:我用药是不是过度了?幸好没半坛子豁出去。 妖狼们冷冷瞥了眼死透的猪兽和蟒蛇,没有捡便宜的心思,四只警戒,四只向药水洒落的地方去。 它们嗅来嗅去,闻来闻去,忽然一只抬头往扈轻这边望过来。 扈轻一僵,一动不敢动,眼皮也不敢眨,眼神不敢直视。 八只妖狼啊,八个她也未必打得过。 这些妖狼,应该是三阶。 苟吧, 默默的苟,这些妖狼吃肉她拣骨头总成吧。 幸好那妖狼的目光只是划过,并没有发现这边有生人气息。 四只妖狼啃了几块土,咀嚼。 扈轻不解,这药对妖兽到底是什么诱惑,怎么土也吃? 啃完了晃晃脑袋又换了另外四只,那四只也啃了口咀嚼,然后八只妖狼低低的呜咽起来,似乎在交流什么。 扈轻听不懂。 接着药力发作,本来有商有量的交流似乎翻车了,变得凶狠暴躁,喉咙间发出危险的呜咽声。 扈轻:我想学兽语。 再然后忽然一只妖狼跳起来,撞到另一只,另一只被撞向旁边走了一步,大嘴一张咬向撞它的妖狼。 战斗的信号释放,突然就打了起来。 扈轻目瞪口呆,看着里头有只妖狼把一只体型稍微小一点的压倒,就要干什么的时候另一只雄壮的妖狼把它撞击到一边自己——咳咳咳。 她把扈花花按到草丛里:睡吧,补个觉吧。 扈花花:...我都懂。 扈轻扯了片大叶子罩住扈花花,务必不能让小孩子纯洁的心灵受到玷污。 扈花花:这不算什么事。 群狼战未酣,忽然来了只直立的妖熊。那妖熊体块巨大,站起来有十米高,似乎已经发了狂,一路推着树过来。被它推过的树东倒西歪,实力诠释了为什么森林里那么多歪脖子树。 扈轻脸色发白,我的娘,森林太危险了,我是怎么命大活到现在的。 妖熊行过来一路不停,冲着群狼一吼,那些妖狼身下的地面忽然下陷,打斗中的群狼狼狈跳起,跳到妖熊对面又结成统一战线对着妖熊吼叫示威。 妖熊粗壮的后腿一跺,地面分崩离析,大块的土夹杂着石头往妖狼落去,两条粗粗的胳膊一扫,咔咔断裂的树木砸向狼群。 扈轻呲牙不敢吸气,可怕,太可怕了,原以为自己筑基多了不起了,原来还不如这些动物。 狼群灵活躲避着踩着土块石头和断木攻向妖熊。他们嘴里发出一道道火焰烧向妖熊,落在妖熊厚厚的皮毛上却连火星都没起。 似乎是妖熊的防御更胜一筹。 妖熊肥厚的手掌一拍,看似笨拙,实则避无可避。一只妖狼被拍中脑袋,惨叫一声,轰然摔飞出去。正好跌落向扈轻的方向,扈轻惊悚看着它脱臼的大嘴和塌陷破碎的半边脑袋,一口口水梗在喉咙处不敢咽。 为什么不敢?怕咽口水的声音惊动妖熊。 她想,她真的玩大了,她不该耍下作,她就该找到那只二阶的虎兽,实打实的干一场。哪怕不赢也能逃,不用像现在,恨不得把自己当死人。 对了,遇到熊装死,以前没遇见过变异熊没机会试,真的好用? 熊大爷,我不好吃,求您千万别看见我。 绢布:出息。 大叶子下头,扈花花老老实实趴着当乖宝宝,实际上两只眼珠子乱滚,正好贴着地皮有个小动物钻出来的洞,这里地势又稍微高一些,它能看见那边的打斗。 唔,也就这样嘛,没什么好看,也不知道妈妈她害怕什么。 妖狼不是妖熊的对手,理智些它们应该退走,可药力刺激下,它们已经没了理智只想将眼前这死胖子咬碎吞入腹中。一个个不顾生死的咬向妖熊的背腹。 妖熊拍打着转动身体,双方间距离太近,它顾及自己不能发大招。 扈轻赫然发现原来这妖熊早已受了伤,背上一大块皮毛被不知什么妖兽撕裂开,露着里头的血肉,浓郁的血腥气随风飘来。 扈轻心猿意马,熊掌,狼应该不喜欢吃吧,要是自己捡个漏... 妖狼显然也发现了妖熊的伤口,借着自己比妖熊灵巧留了两只在前头纠缠妖熊,其他五只皆跑到后头去攻击妖熊的伤口,又撕又咬,喷出长长的火焰烧它的肉。 妖熊被缠斗的大怒,伤口的疼痛加上吸进去的药力让它无比狂躁,忽然庞大的身躯猛的后倒,背后五只妖狼只来得及跳开三只,另两只撕咬着它背的被压个正着,等妖熊滚一圈站起来,早已断了气。 扈轻:...大佬,惹不起。 第二百一十二章 见好就收(三) 妖熊压死两条妖狼还不满足,妖狼的缠斗让它暴躁的不行,忽然长吼一声,沉闷如鼓的声波在林间扩散,携带着三阶巅峰之威席卷而去,远近胆小的、忌惮的、垂涎的,不约而同远离。 扈轻脑袋里钝钝的疼, 那沉闷的吼叫让她胸口血流凝滞,似被人给了当胸一拳。 妖熊吼叫声中,以它为中心,地面猛然塌陷,上头的大树尽数歪斜砸下,轰轰隆隆, 爆起泥土沙尘, 树枝树叶更是被气浪冲击翻飞,似小型热武器爆炸。 幸好洞口前的空地是山体, 坚实无此,并没有跟着一同地陷,气浪冲过平地,洞口的植被生生被压下,掩住洞口的藤蔓也被吹得七零八落。 扈轻紧紧贴着一侧石壁,才躲过风头。 可怜的扈花花被她挤在石壁上。 妖熊脚下,直径一百多米的地面塌陷,塌陷的很深,那些池鱼之灾的参天大树倒在里头都没能露出头来。五条妖狼被压在树下,肯定不可能逃出生天。 而扈轻倒下的药水,也因此彻底没了痕迹。 妖熊皮糙肉厚,推开砸落在身上的大树爬了上来,它站在坑边向下扫视,目光残忍。毫不怀疑如果还有一条活着的妖狼, 它会立即要它小命。 扈轻祈祷:大爷你快走吧, 快走吧... 妖熊一动不动, 非常执着的要看冒犯它的所有妖狼的下场。 忽然天空传来一声高而尖的鹰鸣, 妖熊一下动了,只见它抬头望天,目光恨恨,而后转身向着森林深处而去。 今日老子体力不支,待养好伤再跟那死鸟决一死战。 尘埃落定,林间一片狼藉和安静,妖熊发过疯的地方,小动物们一时不会回来。 又等了两个小时,扈轻才从洞里爬出来,扈花花欢快的追着她的脚步。 扈轻马不停蹄:“快,花花,干咱这虎口夺食一行的,一个字,必须要快!” 扈花花:尽管我还没学数数,但你不要骗我。 扈轻跑到大坑前,望着那盛上水就是湖的巨坑,觉得妖熊坑了她。 打架就打架,用得着这么大场面? 她小胳膊小腿怎么找? 扈花花后腿一蹬跳了下去, 在倒塌叠加的树干上一路跑:“呜呜,呜。” 这里,快。 扈轻眼睛一亮, 怎么就忘了她家花花过人的视力。 果然,扈花花停下的地方,浓绿的树冠下露出蟒蛇黑色的身体。 扈轻抱住一截蛇身,嘿呀用力拽了出来,收进储物袋。 扈花花在她看到蟒蛇的时候已经又跑到别的地方,准确无误找到猎物呼唤她快些过去。 是一条妖狼,身子都断成两截了。 扈轻毫不费力收起来。 扈花花钻到树干下头,扈轻跟着钻下去,又收了一条妖狼。 两人一会儿钻一会儿跑,终于把妖狼全收集起,最后那只猪兽竟落在离着蟒蛇很远的地方。看来是妖熊发大招的时候把它们分开了,两个死敌终于分开,然后在扈轻储物袋里再次会首。 猪兽被压在好几棵大树下,树太粗太重,扈轻钻不进去,不得已拿出重刀将树砍断才将猪兽露出来。 储物袋空间有限,长宽高都不能把一棵整树装下,不然她收一棵扔一棵分分钟搞定。 “回去就炼储物袋,我要弄个一百一百乘一百的大储物袋来。” 猎物收拣完毕,扈轻直接踏上重刀飞上坑边飞到洞口,一头扎进去,收起重刀背上扈花花沿着通道往上爬。不就是个陡洞九十度,老娘体力不是吃素的。 嗖嗖嗖,扈轻灵活的像只地鼠。 “花花,妈妈教给你,沾便宜这种事见好就收,收了就跑,一秒不能停,要不然好运变歹运。” 扈花花:那么,你为什么不直接用重刀飞出去?干嘛爬这黑乎乎的洞? 扈轻看不到,却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你傻呀,我一飞,谁都看见我了。要是妖兽追我要它们的尸体呢?要是修士看到我以为我得了宝贝来夺呢?” 哪里像这地道,老鼠都没得一只,谁也别想看见她。 扈花花:妈妈真聪明。 可惜,扈轻想到了躲避,但修士的手段她还是不够了解。 就在她和扈花花走后没多久,两个修士来到大坑边。 一男一女,男的修为高些筑基初,女的低一些也是炼气十层。 “师兄,果然有妖兽在这里战斗,已经打完了。咦?都跑了吗?”女子娇美,没找到妖兽尸体很不满:“师兄你还说来拣便宜呢,哪里有嘛。” 男修士让她稍安勿躁:“这么大的地方我们一时找不来,不如让你的小貂出来找一找。” 又道:“看这里被破坏的痕迹,绝对是妖兽互斗。这些树木的断口,显示时间没过去多久。现在这么平静,要么双方都死了,要么一方赢了已经离去。无论如何,总该留下些什么。” 他看到几处暗红的妖兽血,指给女子看:“师妹你看,这血迹还新鲜。” 女子拍拍宽大的袖子,里头钻出一只白色的小貂来,细长身体,两粒黑眼珠很是机灵。 “雪灵,去。 小貂跳下,如一道亮线在大坑里翻找,大约一刻钟,它停下来,吱吱叫。 那两人在小貂忙着的时候未动,听得声音几下过去,女子伸手,小貂跳上她的手心又是一阵叫。 女子沉下脸:“师兄,雪灵说这里什么都没有。” “不,有。你看雪灵发现了什么?”男子得意,指着几棵断木头。 女子端详几眼,咬牙切齿:“这整齐的断口,是刀剑劈砍的痕迹。好哇,怪不得我们什么都没找到,原来被人捷足先登了。要是被我抓到是谁偷了我们的东西,我一定让他求死不能。” 说完,她取出一枚灵果:“雪灵,好好闻闻,带我们去找来过这里的人。” 小貂几下啃掉灵果,窜到切断的断口前鼻子耸动嗅来嗅去,扭头确定一个方向飞快的跑上去。 两人紧追在后,跟随小貂上了大坑,穿过空地,发现了洞口。 小貂停下看着里头。 女子:“追。” 小貂身小擅攀爬,很轻易沿着通道上去。可苦了这一男一女,哪里做过钻这种脏兮兮地道的活计。尤其通道里头沾了不少不知名的动物毛,那女子笨手笨脚一不小心沾到脸上鼻子里,喷嚏连连。 “让我抓到,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第二百一十三章 尾随而来(四) 另一头扈轻在绕着修士的踪迹往森林外头去。她丝毫没有立即清点战利品的想法,这是在野外,在野外处理猎物太危险,不拘是引来妖兽还是修士,都不是她一个人好对付的。收进什么东西她又不是不知道,要乐也要回去偷偷乐。 她计划,立即回宝平坊, 关上大门再处理。幸好自己在末世学过怎么处理变异兽,不然她还要请别人弄,或者直接卖出去,肯定会被人压价。 现在正好她学炼器,兽皮剥了将来做衣服或者制成符,兽血画符,兽骨炼器,兽肉吃掉, 内丹喂扈花花。这样一分, 八条狼一条蛇一只猪,根本不够用呢。况且肉最多的猪中了毒吃不得,只能制成花肥。 回去把这些处理好,她就再出来。左右扈暖要有段时间不回家,她在家里也是无聊。还有白吻需要提升,需要好原料,只买太废钱,不如去找找哪里有好矿石。再者扈花花长大了,总不能关在家里真当狗子养。 在野外,正好教他捕食,以后让他自己养活他自己。 扈轻并不是闷头赶路,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同时放出神识在前后左右几十米,走着走着便发觉似乎有人在自己后头。 一开始她没多想, 故意放弃好走的地方绕到难走的小路, 谁知几次改道后,后头若有若无的气息死咬不放。 明白了,这是追着她来的。 是普通的杀人夺财还是发现了什么?她自负在悬崖下的时候没被人看到, 可修士千奇百怪的手段实在难以预料。 无论是哪种可能,扈轻都不觉得他们会对自己报以善意。 冷冷一笑。 扈轻片刻有了决定,她自然的放重脚步,加重呼吸,速度放缓,时不时停两步,做出疲惫的姿态来。 后头跟着的两人不用她作态也瞧不上她,原来是个运气好的小炼气。才一层,撞大运走到那里拣了便宜吧。呵,看那穷酸样,怕是没几块灵石给他们捞。 只怪扈轻低调,后头买的衣裳品质不如青岩赠送的,样子也远远不如,黑灰拼接的普通样式只有便于活动一个优点。再有她也不打扮,头发全束在脑袋上别着那三根塑料感的绞丝簪,还有腰间那只灰扑扑的储物袋,其他装饰一点也无。 落在别人眼里, 可不是一个穷酸。 炼气一层,就是个凡人。比凡人妙在的一点是,杀凡人遭天谴杀修士可不会。 两人更加势在必得不把一条命放在眼里。 女子:“师兄, 跟下去没意思,你快动手吧,我懒得脏手。” 那做师兄的笑笑,显然这样的事不是头一次,左右这里深山老林,不用他们亲自要她的命,东西抢过来打断两条腿,能不能活下去端看她自己。而他们也不用结下因果。 那做师兄的一个加快,拔身而起,翻了几翻落到扈轻前头挡住她的去路。 扈轻吓一大跳的样子:“你——你是谁?” 筑基初,她看得出来。 她慌忙转身,又看到抱着小貂笑吟吟的女子截断后路,脸色一白。 炼气,十层。 就是这两个人,很好。 扈轻放了心,她真怕来两个厉害的筑基自己要求饶。 她向旁边倒退,不断扭头看两人,色厉内荏:“道友,我不认识你们,咱们也没有仇怨。” 两人一同笑起来。 男修:“别装了,把你储物袋交出来。” 目光盯着她腰带上露出半截的储物袋。 里头当然没什么东西,但扈轻也不能交。 她说:“两位报上名来。” 穿的不是门派服,不知是不是朝华宗的人。如果是朝华宗的——她也不想求和,杀了再走后门便是。 再说,大家不都说修士间就是抢来抢去杀来杀去嘛,她也守规矩。 女修轻蔑:“你一个死人要知道我们的名做什么。痛快些交了东西让你死得快一些,如若不然——”她勾起一个阴狠的笑。 扈轻心下一冷,开口死人,这是笃定能杀自己?如此不将人命放在眼里,真好,自己都不用找借口。看这两人配合的默契和娴熟,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修真界果然残酷。 她面上怯弱,心虚不已:“我什么都没有,你们不要害我。” 女修不耐:“师兄,快些了结了她,我还要去宝平坊里买衣裳。” “你、你们——”扈轻慌张无措,腿一软竟被自己绊倒在地又迅速爬了起来。 女修哈哈大笑,轻蔑:“你这老女人,都这把岁数了还想修炼,活着是浪费资源,不如早早死掉投胎,下辈子别当修士了。” 极尽鄙夷的模样,也不知她高贵在哪里对别人指手画脚。 扈轻连连后退,似是要逃。 女修:“师兄,不好玩,一只小耗子而已,赶快捏死她。” 说完,女修就侧转了身体,专心致志的抚摸起怀里的小貂。什么脏东西,不配她看。并往后退了退,怕会脏了裙角一般。 男修含笑:“好,我这就来。” 扈轻慌忙又退,似是想转身逃。 男修见女修没了取乐的意思,也不想再跟一只小耗子浪费时间,动作一快,逼近到扈轻身前,手掌抬起,一道灵力打向她的天灵盖。 嘭—— 男修的手掌落在一柄重刀之上,扈轻在重刀后抬脸,对他露出一个微微的笑,挑了挑眉。 男修惊讶至极,似乎诧异为何她能挡住,下一秒,他眼中浮起恐惧。 女修的视角,男修伸着胳膊一动不动,那蝼蚁的女人被全然遮挡,她看不到。 “师兄,你怎么了?快杀了她啊。”不满的娇嗔,她还想去宝平坊看看有没有其他新样式的衣裳呢。 扈轻嘴角一勾,欣赏着男人面色变幻,嘴里发出可怜兮兮的声音:“大人别杀我,我有宝献给大人。” 女修讥讽:“你能有什么好东西?” 脚步却是向着这边来。 扈轻:“小人正好有一枚驻颜丹。” “驻颜丹?怎么可能?”女修一愣,继而狂喜,驻颜丹啊。 尽管她本能怀疑一个炼气一层的小修士怎么可能有驻颜丹,但驻颜丹的诱惑实在太大,且这人已经被师兄拿下全无威胁,女修更加不将她放在眼里快步而来。 “驻颜丹?你拿出来我看看——啊——”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双杀(月票200+) 一声凄厉惨叫,女修脑袋剧痛,不待她手扶到脑袋上,只觉自己视线忽的飘高起来,天地旋转,仓促一眼,她看得清楚师兄惊恐的脸, 也看得清楚他脖子正中透出的一截白色圆刺。 时间格外缓慢,缓慢到她透过师兄的眸子看到了自己飞起的脑袋。时间又飞快,飞快到她来不及找到自己的身体就永远陷入黑暗。 扈轻一刀挥掉女修脑袋,反向一挥,又削掉了男修的脑袋。 万幸。 万幸这两人都轻视她没防备。万幸这女子矫情没有一同上前。万幸她没有时刻关注这边。万幸这男的自大才让她一招偷袭成功。 是的,偷袭。 之前扈轻极力麻痹对方, 就是为了偷袭。即便她有与男人等同的实力哪怕最后能杀死他,可边上还有个炼气十层呢。如果被男人牵制, 那女的轻轻松松一剑送她归西。 扈轻就是要他们大意, 以为一根手指头就能解决掉她。 方才趁着跌到,左手白吻悄悄滑到落叶里,待男人要杀她,她以神识控制白吻偷袭男人毫无防备的后背,瞬间刺穿他的脖颈。 扈轻没想过一次能成。早在发现被人跟踪,她已经将自己的底牌清点。 她的计划是,白吻偷袭,定会转移男人的注意。就在男人注意力移走的那一瞬间,用符箓同时攻击两人,同时,放出神识攻击女子的大脑,再同时刺杀男人。 她抢的就是个时间,要在两人没反应来的时候一秒完成所有计划。 结果告诉她,她的麻痹大计太奏效,那男人竟没有丝毫防护,一下被白吻偷袭成功, 而那女的也太粗心,一点没发现她师兄的不对。 扈轻念叨一句运气好, 火速摸尸。 这时,两人缺了脑袋的尸体才喷溅着热血晃晃摔倒。 一阵吱吱乱叫,扈轻吓一跳,扈花花噌的跳出来,一脚将扈轻脚边乱扭的小貂踢开。 那白色小貂肚皮朝天挣扎了几秒,咯嘣死掉。 扈轻愣了愣:“契约?主死仆也死?” 这也太霸道了。 “你吃这个吗?”扈轻问扈花花。 扈花花很嫌弃,四阶的豹子都吃过了他还能看上这口肉? 扈轻还是收了起来,皮子不错,血也有用呢。 摸尸摸尸摸尸,当真把两人摸到赤条条来赤条条走,保证不浪费一丝物资,地陷符甩下,露出一个深坑,把两人四块丢进去,甩几张爆炎符。 这么坏,无颜活在这世上。 填坑。 走人。 扈轻做得行云流水。 “竟被人追踪了,他们是从悬崖下发现我的踪迹的?怎么发现的?太麻烦了, 难道以后每次得点好处都要被人杀上门?啧啧,人心险恶啊。有什么法子免除后患呢?” 扈轻决定回去打听打听。 这次她把神识全放开, 务必离所有好的坏的都远远的,这样做虽然绕开了人,可神识它不禁用呀,没半天脑袋里就昏昏沉沉。 扈轻只得找了个安全的旮旯停下来恢复神识,不待她恢复完要走呢,又听到了人动静。 这云雨森林是外大街吗?怎么哪哪都有人? 她呆在树洞里,一动不动。 来的是五人小队,只是经过,从扈轻栖身的大树下走过,自若的交谈。 “罗黛秘境要开了,咱们一同去吧。” “一个月的时间倒来得及赶过去。” “只有炼气弟子能进入,咱们几个修为算是高的,确实要去一趟。” “对,下一次我们可就进不去了。” “听说,罗黛秘境里有聚灵果,宝平坊里高价收呢。” “不如去撞撞运气。” 说话间五个人就过去了,丝毫没发现这里还有个大活人。 等他们走远,扈轻在树洞里思考,秘境?自己能不能去? 回到宝平坊,天色已经发暗,扈轻叫了辆马车回去。一回到家,立即进到炼器室里放血剥皮,幸好自己买了足够多的玉瓶玉盒,不至于临到用时捉襟见肘。 皮剥下后将肉切下来,抹上一层盐再装进大的玉盒里。玉盒还是不够用,扈轻只得先放在储物袋里待明日再去买一些更大些的。 心头抽抽,玉盒的价钱可不是随容积等比例增加,那是翻番的往上涨,也就是那玉好得,不然自己这点身家还不够买家伙什的。 猪兽最后处理,处理好后的肉、骨头、下水单独放一边。 扈轻把那小貂也剥了皮,小小的个儿小小的内丹,豆粒一样大,顺手就填到扈花花嘴里。 扈花花这个矫情的,多嫩的小东西他竟不吃,非得让她给加工。 八条狼八颗红色内丹,蟒蛇的内丹是青色的菱形体,猪兽的内丹是淡淡的黄白色,圆嘟囔囔的一颗。 从灵力浓郁感受来,蟒蛇和猪兽的差不多,妖狼的品质好一些。 她把内丹放在小玉盒里,开着盖推到扈花花面前。 扈花花一低头一颗内丹,一低头一颗内丹,抬头看她,两边腮帮子鼓囊囊。 扈轻哈哈大笑:“你姐喜欢漂亮珠子,以后咱们打着漂亮的内丹再留给她。” 这些内丹是低阶,她送过去怕被那乔渝笑话。不说别的,这些加起来都不如扈暖丹田里那颗珠子的一半好,不如给扈花花当零食吃。 扈花花点点头,一低头又咬了一颗内丹。 扈轻起了大锅,开始处理下水,肠子她没要,弄干净太麻烦,谁知道里头有没有人的成分。只将心肝内脏卤出来,不拘好吃不好吃,只要没毒,就不能浪费这好东西。 扈花花看得略嫌弃,天性使然,让他不喜欢这些。 “扈花花,不准挑食,内脏含有丰富的...营养,是水果蔬菜提供不了的。你跟妈妈一起吃。” 连名带姓叫,代表这是命令。 扈花花想自己什么时候能说话,好告诉这个抠门的当家人,这些东西很脏的,有杂质,对修行不好。 扈轻不嫌脏,末世里土都吃过,变异兽的肉她这种没觉醒异能的普通人没资格吃,如今存粮以头计,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卤肉卤到大中午,肠子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装进袋子里等离得远了再丢。上次埋了一次下水,院子里的植物长疯了,不能再发疯,不然变化太大不好交待。 第二百一十五章 感谢你们的贡献(一) 舀出一颗心,切片蘸醋,扈轻尝了一片,脸色古怪:“这个味吧,还行...吧。” 静候片刻,她没死。 很好,能吃。 扈花花拒绝尝试, 他要吃肉。 扈轻只得拿块肉出来,切碎了调味,再蒸,扈花花尝了口点了头,她才又多弄些,弄好就要出门。 “花花你自己在家,我出去打听打听,要是顺利, 明天咱们就走。”扈轻说:“左右你姐不回来, 咱们老在这一片转能有什么进步。读万卷书,踏万里路,咱们出去看看广阔的天地。” 扈花花点头。 扈轻出门直奔百草阁,找姜管事。 姜管事:“你要出远门?” 扈轻:“对。跟我女儿走。你看我都需要带什么,我头次出远门,不懂,也不好让我女儿给我准备。还有,有没有更大的玉盒我也拿一些,还有封存符条。” 姜管事让她在小厅里等,也不用旁人,他亲自去取,一大堆东西,地上更是摆满玉盒,大的成箱。 扈轻笑都笑不出来了:“你悠着些,我未必有这么多灵石。” 姜管事:“放心, 我给你的灵石是足足够付账的。” 扈轻艰难的扯了扯脸, 她可太难了:“你是想尽一切办法把给我的灵石再拿回去。” 姜管事哈哈一声:“多准备总比少准备好。大宗门可大方得很,一般弟子在游历中所得归自己所有, 便是上交也有限。你不是他们的弟子更好了,到时候得了什么往你头上一说,更不会要了去。你这趟跟去,绝对有好处。” 扈轻便道:“说得我打秋风一样。” “就是打秋风。散修修炼多艰难,你再舍不下脸皮该蹭的不蹭,更难。唉,你要是有个木灵根,我就引荐你进百草阁了。” 这么久了,姜管事还惦记这事呢,这是多遗憾。他眼里,只有木灵根才是好灵根吧。 瓶瓶罐罐堆一桌子:“这些都是出门在外用得着的,名字用途用法都贴在上头了。百草阁品质,值得信赖,不会比他们朝华宗自己炼的差。” 扈轻扫了眼,全是治疗恢复一类的,是需要。 低下嗓子:“有毒吗?” 姜管事眉头一挑:“遇到事了?” 扈轻:“膈应的人。” 姜管事了然,又拿出一些瓶瓶罐罐里,十几个:“这些也是常用的, 红的是毒,白的是解药, 上头都写仔细了。好些的毒,你现在买不起。” 扈轻:“...谢了。” 姜管事:“大宗门弟子历练没什么危险的。”开始扒拉算盘算账:“有好灵植带回来啊,我出好价。” 十万八千,抹了零头。 扈轻无法遏制的捂住心脏,要知道,她还想去买些暗器和符箓,还有炼器材料... 姜管事微笑:“承蒙惠顾。” 扈轻:“...” 出来百草阁,扈轻牙疼,因为她现在真真切切的穷了。之前卖黑茯苓那次,家底好不容易超过一百块中品灵石,后头卖春冽采的灵植,又得了十几万下品灵石,可花销一直没断过,吃穿用行,细水长流,再买了这些,兜一下干净了。 现在她只由衷的感谢朝华宗,包吃包住包教学,更感激乔渝收了扈暖做亲传。话说,亲传弟子和亲生孩子差不多吧,能继承遗产的吧? 如果是这样,扈轻以后绝不再吐槽乔渝,感谢他的大恩大德。 等等,继承?自己不是才摸了两条尸? 哎呀,只顾剥皮煮肉了,怎么忘了那茬儿,扈轻急火火回到家。 扈花花跑出来,两条前腿踢打着玉盒。 空了。 扈轻觉得头晕,十颗内丹,吸溜一下就没了?上次吃四阶内丹你也没这么快呀。好歹留一颗还能卖几个钱。 扈轻:“一边玩去,妈妈很忙,明天出发。” 扈花花:我随时都可以呢。 处理赃物当然要在最安全的地方,扈轻提着门板后的背篓进了炼器室。里头装着从两人身上剥下来的东西,衣服、饰品和法器。 两枚储物戒,两只储物袋,暂时放到一边。 扈轻一样一样拿起两人装扮用的发冠发簪珠花耳坠项链手镯手链玉佩腰带,包括衣服上的珠子、鞋子上的玉石,等等,全用神识和灵力试探过。 确定这里头再没有储物法器,不过那女子的手镯却是个装灵宠的法器,里头青白色的空间不大,十来平方,三米来高,只能装装小貂那样的小玩意儿。根本比不上扈暖的灵宠袋。 扈轻骂了句穷鬼。 绢布:哪来的脸。 其他东西虽然有灵力,但没什么用途,留着没什么价值,找个合适的时机卖了干净。 两人的衣服鞋子虽然不错,比她穿的要好,但也不能留,有专门回收旧物的铺子,旧衣服也收,过段时间一并卖掉。 扈轻将手镯单放一边,空间类法器不能互相存放。其他的装进口袋。 才来看两人的储物法器。 两只储物戒子是手指上撸下来的,储物袋却是贴身藏着,由此可见这两人也鬼精鬼精,可惜终日打雁的猎人被她这只灰头雁啄了眼。 先看储物戒子。 没了主的储物法器就像开着门的屋子,神识一扫,一览无遗。 用惯储物袋的的扈轻对里头的大空间并没觉得多羡慕,无他,扈暖给她的储物袋都是内门出品,本就比市面上普通的储物袋容积大。这戒子里头的空间不过再大上一丢丢罢了。 里头的东西却是很多。 长剑共有六把,匕首有五把,刀一把,长鞭一条。男人戒子里有两大盒全是暗器,有钉有芒有球,女人的戒子里有一盒细针,却是泛着腥气淬了毒的。 男人衣裳有十五套,并十五双鞋,还有五顶发冠,玉佩金坠等配饰若干。 而女人的衣裳...有四大衣柜,首饰有两大盒。还有一套完整的梳妆台。只这些东西便将戒子里挤得满满当当。 果然,女人啊。 清点出来封存灵植的玉盒有七八十个,里头不少应该是他们近日所得。丹药共五十瓶。毒药二十瓶。各类符箓合计六十五张。下品灵石共计一万块。 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么点东西。 再看储物袋,里头空间小,存放的东西少,可东西好啊。下品灵石五万,中品灵石一百七十块。大小玉简十二只,有功法心法剑法,还有符阵丹器相关。惊喜的是里头还有炼丹和御兽的资料。 太全面了,感谢他们二位的贡献。 第二百一十六章 钱似流水(二) 男的储物袋里有一道玉符,三张闪闪发光的金符。女的储物袋里有一顶华丽闪瞎眼的凤冠,竟是一件攻击性法器。可是,谁没事带这玩意儿? 炼丹炉两个,炼器炉一个。符笔朱砂黄符纸若干,炼器材料若干。 扈轻惊喜,都是好材料, 您二位功德无量。 另外,她也知道了这两人的身份——青阳门门主的徒弟。 她...是不是惹祸了? 青阳门?哪里? 也不知道那青阳门门主会不会来找她报仇。 扈轻心想,反正人杀都杀了,便是时间倒流她也只能杀掉他们,有人来寻仇,也要先找得到她再说。 几千里之外青阳门,有弟子奔入扶门:“大师兄,二师姐,不好了, 七师兄八师姐的魂灯灭了。” 男子女子皆是不在意的模样:“死了就死了,空下来的位置下头补上。” 弟子:“...要不要跟门主他老人家汇报?” 女子冷笑:“师傅他老人家才不在意,他只看重最出色的徒弟。” 所以,他老人家座下铁打的排序流水的徒弟。 男子也冷漠无情,只在意一点:“小七那个油嘴滑舌的,跟师傅哄了一道玉符。” 女子便说:“你想去寻?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去哄哄师傅。” 男子一想也是,小七小八狼狈为奸,在门里哄师傅的好东西,出了门到处乱窜,谁知道他们这次死在哪里,终于死了,不碍眼了。 女子说:“师傅最近又带回几个徒弟,你看他们如何?” 男子:“师傅带回来的徒弟还少吗,等他们排上号再说吧。” 两人都有些头疼, 他们家师傅有收徒瘾,说什么把宗门发扬光大力争前十,但——就凭下头那些弟子的质量,他们都不报希望。 扈轻若是知道那青阳门是这样的态度,还不得高兴死。 当然,眼下她就已经高兴得要死要死的了。 没有什么比发横财更快捷的暴富之路了,天知道怎么就让她反杀了两个小富翁小富婆。果然自己是老天爷的亲闺女,连杀人夺财都是送上门的肥羊。 双手合十,虔诚闭目:“亲爹,请您一定继续保佑我。” 老天:烦死了。 扈轻开始收拾清点,将自己用不着不能留的东西分门别类装好,用自己的储物袋,以后好销赃。自己用得着的、贵重的收进贴身储物袋,常用的放在外面灰扑扑的储物袋,还有一部分分开放在两个储物藏在身上。如此剩下空着的还有八个扈暖送她的储物袋,两个摸来的储物袋以及两枚戒子。 突然发现自己钱不多钱袋倒挺多,穷兮兮的什么时候能把这些袋子装满。 扈轻好忧伤,抱着一堆储物袋发呆。 扈花花莫名其妙,刚才还很高兴两眼发光呢,生病了? 忧伤了一会儿,扈轻跑上楼, 扈花花跟着跑上去,见她跑进卧室,翻出布匹,尺量剪裁,穿针引线,竟是做起衣服来。 扈花花完全搞不懂她的思路,从这时候开始认识到,女人真是奇奇怪怪呢。 扈轻做了一件钓鱼衫,就是上下全是口袋的马甲,把储物袋当口袋内衬缝在三层布料里,开着口。两只储物戒细细的缠上细布条做成纽扣。好了,既藏了起来又不影响使用。将马甲穿在里头。 绢布都佩服这骚操作。 扈轻如今又成了有钱人,蹬蹬蹬下楼,扈花花跟着她跑下来。 扈轻说:“自己在家乖,妈妈出去一趟很快回来,明天咱就走。” 扈花花:我都可以。 扈轻去了任务堂,看有没有现成的好材料收。那两人的东西很多,足够她出门,出门之前,她想把立下大功的白吻提升一下。 尽管从两人的财物里收获了些好材料,但好东西谁嫌多,白吻可是可以升级的,而且还挑嘴,这次吃过的东西下次就不吃了,不如一次让它吃个够。 白吻:我是猪吗? 扈轻:猪可没你难养。 任务堂里出售材料灵植的信息是常年挂在那里的,有些人懒得自己找买家就直接卖给任务堂,任务堂转手一卖价格会高一层。 拿着别人灵石的扈轻财大气粗,一连买了几十块上好的炼器材料。想着那些灵植自己拿着也没用,干脆卖给任务堂。 有专门收货的柜台,扈轻拿出玉盒,道:“全卖了。这些玉盒还给我呀。” 又挤了个笑脸说:“我是咱宗里内门弟子的陪同家属。” 言下之意,别赚我钱赚太狠。 虽然她不想给女儿扯后腿,但,家属的福利她也可以享用享用的嘛。姜管事说的不错,散修太难了,能蹭好处就蹭点儿。 收药的人看她一眼,没人敢在这种事上撒谎,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你家人拜在哪座峰头?” 扈轻一懵,峰头?她不知道哇。 那人怀疑她在撒谎时,就听她说:“乔渝——真人的峰头?” 那人愣了下,乔渝真人的大名他当然知道,不久前才进阶元婴真人。不过他没往亲传弟子身上想,毕竟他的想法里亲传弟子的家属都是富贵享清福的。那就是内门的一般弟子了。 也有优惠,给你内部福利,六万九千九的灵石给你凑个整。 七万下品灵石,也就是七十块中品灵石,另外,玉盒退回。 扈轻喜滋滋,又是一笔大收入呢。 可扭头就看见旁边有个人在卖一块好漂亮的红色矿石,那胭脂红上点点鹅黄如菊。扈轻认识,那是銮霞矿石。銮霞矿具有艳丽多姿的颜色,越漂亮的颜色品质越好,可提升器的灵力和品质。 买它! 扈轻忙对收药的人讲:“我买那个,现在就买,给个内部优惠价呗。” 那人无语,过去看了眼,小声说了几句,过来与她说:“八万。” 扈轻倒吸冷气。 那人又道:“鉴定过品质,值这个价。” 扈轻咽下一口气,微笑:“我要了。” 人家给了添头才七万的灵石,还没捂热乎又还回去,倒贴一万。 扈轻抱着銮霞石,微笑似菩萨,这个太高级,先不喂给白吻吃。 白吻:啊,你从来没爱过我。 好了,不需要再买什么了,她没钱了,一定不要再买东西。 话是如此说,扈轻回去的时候还是买了一些好的灵力食材,大鱼大肉满满一桌。 “你先吃,妈妈去忙,过两天就出门。” 扈花花:我不急。 第二百一十七章 提升白吻(三) 扈花花灵活的在桌上用餐,扈轻挽起袖子把妖兽肉拿出来加工,马上要出远门,她要把这些做成肉脯当干粮带着,能填饱肚子还能补充灵力,急用钱的时候应该也可以换几块灵石吧。 做完蛇肉做狼肉,做完狼肉单独做猪肉, 将猪肉放进单独一个储物袋。这肉有毒,肯定不能给好人吃。看时机用吧。 还有一枚蛇胆,扈轻直接捏着送进口中,牙齿一咬,苦涩的味道胜过黄连,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咽了下去。 不吃怎么办?总不能再跑去百草阁卖药。 扈轻吧嗒下嘴,苦味褪去后, 倒有种草木的芳香由胃生出,蛇胆生吃还不错呀,以后有机会再抓两条尝尝。 处理完这些,扈轻开始闭关炼器,提升白吻。 直接将火调到最大,不是她心大也不是她急于求成,而是炼器大全上有对火的评分,就她这脉地火,在炼器大全里连最低品阶都够不上...所以炼器大全的著者也是个人物呀。 也是,不是人物怎么著书传世呢? 丢了十几块矿石进去,神识透入,注入灵力挤压,将其中杂质粗粗的过一遍,体积一下小了一半,悬浮到一边慢慢烧, 再加入矿石, 再过滤,再加入, 直至将所有材料粗粗加工一遍。地火猛烧,烧掉一部分杂质。然后以神识提炼,慢慢将纯净后的液团融合一体,凝成一个流光溢彩的金属液团悬浮在炼器炉里旋转。 白吻取下,投入液团中,扈轻看着粘稠而热烈的液体将它浸透、渗入,好像糖浆里头裹着一根棍,要不然,自己炼个棒棒糖? 念头一出,她立即直摇头:“白吻啊白吻,你可千万别变成棒棒糖,人家打架挥刀剑,我挥棒棒糖,那不是二傻子吗。” 白吻:... 渐渐两者融合一起,好歹这次白吻没拒绝,扈轻紧盯炼器炉不放,神识一刻不停的控制,等到白吻提升完成,外头又是一个深夜。 提升完的白吻模样没有大致改变, 比之前还短了一些,螺旋状的细长身躯,尾巴一端很圆滑,而且一握的长度上长出了些火焰形状的纹,微微外浮,方便抓握。 扈轻握着火纹处甩了下,一道灵力射出,击在墙壁上,留下一个细细的洞。 “重量也增加了些,力度倒正好。” 扈轻再一甩,白吻瞬间软下,自动绕回她的左小臂缩在袖子里。 可惜她还没学会刻阵法,不然用白吻就能发出法术。 说到法术——她好像还不会什么花招呢。 秘法金火篇里有一系列的法术,只是扈轻一直没实践。已经修炼了一段时间,体内经脉同时运行着心法和功法,只要她想,一个火树银花还是能使出来的。 扈轻关掉地火,把蛋从炼器炉里取出来,屈起指节敲一敲,没有任何动静,想起那只灵宠手镯。 手镯很漂亮,镶嵌着桃红、翠绿、碧蓝、浅紫的宝石,镯身银灿灿的,是小姑娘家喜欢的风格,比如扈暖。 可惜,不符合扈轻低调的路子。她要用这个镯子,需要先把它的外观改一改。她想直接将宝石抠掉,可惜神识一探,发现这些宝石是必须,是空间稳固的基点,只得作罢。最后只在镯子上缠了好几层黑布。 镯子:你尊重我吗? 扈轻把家里再收拾一遍,没有遗漏。 问扈花花:“进来吗?” 晃着手腕上的镯子。 扈花花好奇,什么东西? 扈轻把它塞了进去,进入一瞬,扈花花开始发飙,扈轻立即把他放出来。 扈花花对着她:“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要——太过分——你再也不爱我了—— 一顿小奶音的狂吠。 扈轻好笑:“好了,不进就不进,这不是想让你赶路轻松点。” 扈花花自己跳进小背篓,伸出脑袋:“呜呜呜。” 我的蛋。 扈轻把他抱出来,按在盆里,加水加料,哐哐哐一顿染,足够土黄才吹干。 “好了,咱们走。” 罗黛秘境的事不是秘密,事实上,最近热议的风头正是此事。扈轻在任务堂浏览买卖信息时上头多的是组队去罗黛秘境的,榜下人才济济。 可不是人才济济,罗黛秘境只能炼气修士进入,如此连筑基修士都不会提起兴趣,而炼气修士自然是最多的,人多就喜欢凑热闹。因为炼气不能御剑,所以大家组队一起租车马行的灵兽拉的马车,或者租飞鹤出行。 简言之,大家都穷,路费凑一凑。 扈轻便是打算去和别人凑路费。 没办法,不到一个月了,飞着去还行,腿着去还不知能不能活着走到呢。 扈轻把自己打扮的灰扑扑,直接去了车马行,果然那里就有人现场拼车。 扈轻看了眼那大车,拉车用的是驯服的马兽,其速度自不待说,比凡界的千里马要快得多的多,比城中拉短途的马兽更胜一筹。 只是那车厢,高大宽敞,里头却要塞满五十个人。 扈轻有些犹豫,车马行旁边就是飞鹤园,一只飞鹤十人共乘,空间比大车好一些飞起来空气也好呀。 可是飞鹤的路费是大车的十倍,一人二百灵石。 这么有钱不如直接去买一只飞鹤呀? 当真有买飞鹤的,一个穿着干净兰花草纹白衣飘飘的男修,捏着鼻子进了鹤园挑了一只最干净的飞鹤来。 出来的时候还捏着鼻子:“我回头还是要退的,本公子才不伺候屙屎的畜生。” 屎。 扈轻的目光落在那白的能发亮的飞鹤...的尾巴上。 某些屎也是可以入药的,她怎么没在云雨森林里找一找呢? 兰花草公子牵着飞鹤,高傲的走过一群穷酸,扈轻果断的选择坐大车,实在不想和这样的货色同飞一条路线。 在地上跑着好啊,不定遇到劫道的她还能发一笔。 她想多了,一群炼气,一群穷得只能合租大车的炼气,能有啥财富?那当真是鸟都不鸟他们一眼的畅通无阻的来到罗黛秘境。 路上没停,马兽跑了二十个昼夜,赶在秘境开启前夕,到了。 罗黛秘境的入口在两座矮山之间,这里的群山虽也连绵,却没有朝华宗那里的高大险峻气势磅礴,来的路上听说,这里的地界已经不属于哪家宗门下,是个自由自在的好地方。 第二百一十八章 秘境验证(四) 自由自在的言外之意,注意你的人身安全哟。 山坡上下人来人往,一眼望去,怕不是有几万人,还有人在陆续赶到。 听闻这罗黛秘境二十年一开,也不知道里头有多大,经不经受得起这么多人的祸祸。 扈轻转悠来转悠去, 恨不得在脸上刻:我很菜,来抢我。 可惜,她太菜,那些心有恶念的修士都瞧不上她,不图财只图色的,也瞧不上她... 话说来,自从那次被火烧了额头, 以前撞墙留下的疤长好了, 只是在原来的地方留下一条浅浅的几乎看不出来的印子。扈轻现在用的这幅皮囊,与她本相有五六分相似。只是原主过分瘦弱无力,经过这一年的调养,扈轻健壮了不少...依然不是多数男人喜欢的类型。 女修,灵力护体,最起码也要肤如凝脂眸如秋水吧。可惜打铁的扈轻肤色健康眼神坚定,是非主流的硬朗之美。再加上修真界不缺美人,扈轻这长相只能说不丑。要人来劫她的色,委实是委屈了人家。 没人搭理,扈轻只得老老实实等着秘境开放。 据说罗黛秘境里很大,也没有特别厉害的妖兽,所以大家都喜欢来,所谓先到先得,实力强的便排到前头去, 实力差的默默往后,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扈轻排到了最后一波。 兼之她心里有鬼,又站到了这最后一波的最后边。 闲等也是闲着,大家自发拿出富余的资源来换取需要的, 一个庞大的自由集市组成。扈轻兴奋的转了好几圈,最后发现,果然来的都是低阶修士,手里哪有什么好东西。 而且,要进秘境了,真有好东西也是留着自己用,大家都抱着找冤大头的心思,可谁都不肯做冤大头,那摆出来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你换我的我换你的,换个热闹而已。 扈轻发现自己竟看不上他们的东西,以前也没觉得自己过多好,可看到大家都在为一块灵石两块灵石吵架,突然感觉自己挺富有的。 难道,她一直很富? 可为什么灵石总是不够花? 过了一日,一大早,两山之间起了雾。白色的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大,倏忽,白色里染上其他颜色,雾气开始消散,消散成一片朦胧, 朦胧后是全然不同的风景,看得见参天古树和远处高峰。 罗黛秘境,开启。 汹涌人潮涌入,大家用自己最大的速度往里冲,深怕晚一步好东西被别人抢光。 扈轻在最后的最后,跟着龟速小跑。 她心里有鬼,生怕秘境不让她进让别人看出端倪来,打定主意争取倒数第一。 谁料前头的都进去了,入口处稀稀拉拉站着的人就是不往里去。 看样子是不打算进去要来个蹲守?这是守株待兔等里头人出来打闷棍劫财? 扈轻郁闷,你们不想进去可以去别的地方走一走逛一逛嘛。 人家就是不走。 扈轻没奈何,做出犹犹豫豫的样子迟迟疑疑的往入口处,走几步停一停,走几步退一步。 有人注意到她,仔细一看,脸上变得嘲讽。 扈轻磨蹭的到了白雾前,更畏畏缩缩了,脚尖挪啊挪,戳啊戳。 好半天都没进去。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看得不耐烦了,吼她:“你一个一层进去就是送死。快让开,别耽误别人。” 还有人冷嘲热讽好过分:“这么大把年纪了才一层,这辈子能不能到五层啊。还修什么炼,赶紧回家找个汉子嫁了生个孩子说不准还好一些。” 然后有人接茬:“都这么老了,谁要,长得也不怎么样。” 扈轻:...气死了。 她似是羞愧难当,捂着脸转身跑了。 众人发出又是起哄又是嘲弄的声音。 跑到所有人后面的扈轻放下挡脸的胳膊,面无表情。秘境不让她进,她试探的小脚脚每一次都被坚定的挡了回来。 结界给她面子,没把她掀出去。扈轻乐观的想,这真是个友好而温柔的秘境啊。 另外,她应该就是筑基了,经过秘境验证的。 罗黛秘境开放时间是一个月,这一个月她去哪儿做点什么好? 破空声传来,几只飞鹤落下,一行二十人跳下来,整齐的冲入秘境。 身着朝华宗的弟子服。 扈轻先是惊喜,后看到那些人的个头,又冷静下来。是了,秘境里可是能随意杀人的,扈暖那群小萝卜头修为太低去了有弊无利。 有人泛酸:“不愧是大宗门,掐着点儿的来。哪像咱们散修,早早来了等。” 扈轻:啊,大宗门,值得信赖,真好。 又有仙鹤飞来,这次落下的弟子统一穿着月黄色衣裳。 “是青阳门的人。”仍是口气泛酸。 听得“青阳门”三个字,扈轻云淡风轻的望过去。只能看到一行背影,皆是年纪轻轻的少年少女,他们脚步从容而快速的进了秘境。 扈轻眯了眯眼,看向入口旁飞鹤旁边的陪同人员,看模样有三十左右,慢条斯理的动作,不将周围一干人等放在眼里。 忽然他抬步向一个方向去,扈轻随之望去,是一道白色身影,那是朝华宗前来的陪同人员。两人互相见礼,有说有笑。 朝华宗和青阳门关系很好吗? 扈轻更加决定不能吐露一个字,对扈暖也不会。 扈轻不再守着秘境,守着做什么?她又进不去。她可不是来看大门的。 现在等在外面的人,要么是等人,要么是等物。等一个月时间到了,她再来这里看有没有什么可购买的。现在,她要去四处走走。 世界这么大,她还没了解过呢。 罗黛秘境所在的一带山脉没什么好出产,山不够高,没有仙,水不够深,没有龙。若是没有罗黛秘境在,估计这片地方都没人乐意来。 明明郁郁葱葱山清水秀的地方,在修士眼里因为出不了多少资源便成了荒凉无用。 扈轻遇到条河,下水摸了不少鱼虾,捡柴生火,烤了给自己和扈花花吃。 扈花花竟然挑食了,嫌弃鱼虾里头没有灵力。 气得扈轻大骂由奢入俭难,还是取了肉脯出来煮软了给他吃,自己把鱼虾吃光。 挺好吃的呀,天然绿色无公害,比菜市场里卖的好吃多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欢迎来燎(月票300+) 扈轻在山里头找着了乐子,准确的说,是找着了一大片——的山鼠窝。 这种山鼠个头小爪子却锋利,石头都挖得,所以把巢穴建立在离地很近的山壁上。 那么大的一块山体,从地面开始到半腰,全是半个拳头大的口子, 口子里头是山鼠的窝。 山鼠动作敏捷,一开始有几只山鼠趁机咬了扈轻吃剩的鱼骨头拖着走,扈轻纯粹闲着没事干才追,一追才发现,小东西跑得可真快。 干脆,将它们当成陪练,锻炼自己的速度和眼力。 还有,练习法术。 她要把火树银花运用娴熟,指哪打哪,力争每一朵火花都落在该落的地方。 什么?喷出一条火龙火蟒火蛇什么的?开玩笑,除了好看点和灵力浪费,还有什么优势?至于说气势?她的火树银花没气势?每一丝能量都不可以浪费! 所以半山壁的山鼠就倒了霉,它们好好的在家呆着,祸从天降。 扈轻一开始只是放出十朵指甲盖大的火花,瞧着哪些洞口有山鼠出没,灵力操控着火花往山鼠头上落。 这些山鼠个头非常小,除掉尾巴不到巴掌长,两根手指粗细,通体灰黑色,只脑袋顶上一点特别黑。 扈轻操控着火花一心十用,既锻炼灵力操控,也锻炼了神识。一开始那些火花连飞都飞不稳,歪歪扭扭不是撞到洞口上就是洞口下或者左右两边。 她看到有几只山鼠的小眼睛朝她投来不屑的鄙夷之光。 “呵, 老娘烧不着你们就放猫。” 扈轻一怒之下全神贯注,嗖——一朵火花飞到天上去,三朵撞到石壁上,两朵掉在地上,剩下四朵皆进了洞。一阵吱吱乱叫,四个洞里钻出四串山鼠来冲着她故作凶悍。 哟,原来一洞一家子。 扈轻才不怕它们,除非这半山的山鼠一起来征伐她。 两手一甩,又是十朵火花。方才她找到了灵感,这东西就跟自行车一样,怎么轻松随意怎么来,越刻意越往沟里掉。如此想着,便感觉到自己跟火花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而自在了,当真有种那是自己的手指头蔓延出去的感觉。 这一次,火花全都进了洞,惊出十串小山鼠。美中不足,飞得还不够稳。多练几次就好多了。 稳了之后,扈轻没有一味贪多,而是瞄准山鼠的脑袋去,她把火花变得更小,不求炸一窝, 只求炸一个。 成功的路径已经找到, 接下来越走越顺畅。烧掉几十个小山鼠, 扈轻开始瞄准山鼠脑袋上那块小小的黑斑。火花进一步缩小, 这次,她的目标只是烧掉毛。 多仁慈。 山鼠:怎地,我们还得感谢您给我们推平头? 这个难度大了些,扈轻哪里知道深浅长短?不少山鼠被她烫得嗷嗷叫,要不是这里是祖宗传下来的大本营,肯定弃了逃开这恶魔去。 又是十只山鼠被她烫到骨头,叫得凄惨又愤怒。 这些山鼠也是聪明,见她只是站得远远的不靠近,不像赶尽杀绝,被赶出来掉下去的山鼠也不爬回去也不逃走,趴在石壁下的地面上尖尖的小脑袋对着她嘶鸣。 掉下来的山鼠越来越多,叫嚣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其他没被波及的山鼠也跳下来冲她叫。 无数嘈嘈切切,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后来不知过去多久扈轻耳朵里难受得很,心情也变得烦躁。 呵,竟是音波功,攻击神魂。 扈轻冷笑,扫了眼石壁下,放出十朵火花,流星一样窜去,准确无误击中十只山鼠脑袋顶上的黑斑。火花去得疾,却也收得快,只碰着脑袋毛一燎便弹开,飞到外头,又去燎下一波。 这些山鼠不知是智商不够还是倔,不躲不逃。她只燎露着脑袋的,那些没有脑袋出没的洞口一个都没遭殃。还是有很多山鼠在洞口闪闪烁烁冒头冒尾,这岂不是在说:欢迎来燎? 扈轻再度甩出十朵花火,和先前的十朵一起,同时操控二十朵,神识放开,却没有去攻击山鼠,而是将它们的音波攻击全接纳。这也是练习神识的好法子。 一时间,扈轻和半山的山鼠较量上。 另一边,扈暖和她的小伙伴们把冷家的小孩子全揍哭了,哇哇哭,鼻青脸肿。 乔渝四人提出游历的书面申请后,玉留涯征集大家意见,最终将其变成蒙学的集体活动。集思广益,根据大家的兴趣和需求,开辟了五条线路,五条线路既能让小弟子们探个亲,又能让大人们尽可能多的做任务。 为此,玉留涯亲自拉开朝华宗的任务榜,亲自给他们勾选了一大堆的高难任务。 各位真人们:“...” 浩浩荡荡的公私兼具的游学拉开序幕。 扈暖四人队自然是在一起,且这队只有他们四个,实际上才二十个小弟子何必分成五个队伍。但,他们四个小的非要在一起,而大人们一看乔渝和霜华同时在,顿时呵呵了。 四个人挺好,就以四人为标准组队吧。 白白浪费人力物力,玉留涯如此想,狠瞪师妹师弟一眼。不省心。 他们这一队的第一站便是冷偌家。 因为冷偌本人对回家探亲一事自己都不上心,所以他们出发后优哉游哉,很是逍遥自在的逛了几个地方,饶是如此,不出十天他们也到了冷偌家所在的屏秋城。 屏秋城在朝华宗的势力范围内,冷家是屏秋城的修真世家。像冷偌这样的好苗子,属于保送生。 屏秋城很是美丽,城外遍野是红叶,一年四季,深深浅浅的红,城里花团锦簇,浮华遍地。 屏秋城,方圆千里第一富,也是人口最多最密集最繁华的城市。 屏秋城的城墙很有意思,高大的城墙上浮雕一副巨画,赫然是山水城郭景象。那些画面鲜明又充满沧桑。 一行人也不急着进城,等着扈暖三个将浮雕壁画看个够。 冷偌一点都不想看。 林隐笑吟吟,小姑娘似乎对家没有一丝眷恋呢,有趣。 狄原没发现,霜华觉得理应如此,乔渝...又不是他徒弟。 “冷偌,这上头画的是什么故事?”金信好奇的问。 一只大脚踢他屁股上,力道很轻,是郁文蕉。 “你师兄我知道,问我呀。” 金信幽怨,搞不懂为什么明明师傅跟着偏不露面,带队的是自家大师兄二师兄。 好恨。 第二百二十章 冷偌探亲(一) 这一路上,为了锻炼他们,乔渝四人没有现身同行。白卿颜和郁文蕉领队。 这两个无良师兄,把金信小胖子当成狗子使,凡是问路住店和跑腿,全让金信上。 金信苦哈哈,一开始还哭还闹希望暗处的师傅出来教训无良师兄, 可没一次师傅出现的,明白了,老老实实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哼,等我长大。 两人玩命的使唤师弟,玩命的宠小师妹。可惜,小师妹身在福中不知福,偏偏要跟着小胖子一起来。 扈暖倒不是不识趣,是真心觉得金信做的事情有意思, 那叫社会游戏。以前扈轻刻意带着她买东西问路, 鼓励她自己主动跟人打招呼。这下出来一看,问路?我会呀。 金信找人问,她也找人问,萌萌哒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好。呆萌的小圆乎脸,嘴巴大胆眉眼又怯怯,比自来熟的小胖子更能消除人的戒心。 郁文蕉笑问金信:“连比你小的孩子都不如,要你何用。” 金信当即反问回去:“你厉害你去呀。” 郁文蕉就去了,不但问到需要的信息,还带了一只金黄的枇杷回来,给扈暖。 金信生气:“你为什么只问小姐姐?” 郁文蕉敲他脑袋:“笨。” 总之,一路上金信受苦受难。 他把两个师兄当空气,再问冷偌。 冷偌说:“传说,有仙人的仙宝是一座绘了美丽秋景的屏风,落在此地才有了这里的美景和城市,就叫屏秋城了。” 金信两只眼睛闪闪发光:“仙宝啊。” 冷偌摇头:“你别想了, 那都是传说。屏秋城是一点一点建起来的, 有城史记载的。” 扇子敲在金信脑袋上,白卿颜说他蠢:“编这种仙人故事的地方多了去,无非是吸引修士前来。” 金信默默:我不气,我不气。 排队进城,一进到城里就看到有花车游街,莫非这里在过什么节日? 冷偌面无表情:“屏秋城出美人,这里的美人阁很多,经常有花车游街。” 果然美人多,那些花车之上站立的女子个个婀娜多姿风情万种。只是带着薄纱或面具,让人不能看到真容。 金信:“为什么不给看脸?” 萧讴:“笨,看脸要钱的。” 扈暖摸摸脸,真切疑问:“我的脸值不值钱?” 几人:“...” 白卿颜抱起她:“钱算什么,咱家有矿。” 玉留涯:说清楚,是宗门有矿,宗门不是你们个人的。 白卿颜敲金信,都怪你乱问。 金信已经麻木,敲两下就敲两下吧,又敲不死。 郁文蕉:“冷偌,你家在哪个方向?” 冷偌淡淡:“咱们先找地方住下,我那父亲此时应该不在府中, 待我纸鹤传信, 约好时间再去。” 众人:“...” 冷偌带路,找到一家清幽的客栈,众人住了进去,晚饭时分,她冷静的说:“我那父亲回信了,明日一早,我们上门。” 我父亲就我父亲,还我那父亲。回你自己家叫上门。冷家故事很多啊。 第二日,众人坐车去了冷家。冷家门面大气又富丽,一看便是世代之家。 冷偌带着他们往里去,半路遇到迎出来的她父亲。 冷父对着众人一笑,看向冷偌:“怎的不说有贵客登门?” 小孩子看不懂人,白卿颜和郁文蕉却是一眼看懂,原来冷心冷情的冷偌,竟有个俊美风流的爹。 好吧,俊美风流可不算当爹的优点。 冷偌淡淡:“不是客,是我的同门。” 言外之意,跟你、跟冷家没关系。 小孩之言,冷父没多想,他对冷偌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而冷偌为了顺利进宗门见师傅,照着上辈子的样子表现,现在,她懒得装了。 冷父对白卿颜和郁文蕉见礼道:“贵客请随我来。” 将一行人带到待客厅,冷家主,冷偌的祖父也在。 冷偌的祖父长得也很好看,皮肤饱满气质高雅,几缕白发似为表明身份刻意长出来的,不见老态只有威严,屏秋城不愧出美人。 冷祖父是听闻朝华宗筑基弟子同行才出来一见,见到后对冷偌嘘寒问暖不到三句立即与白卿颜和郁文蕉亲切的交谈起来。 两人都是人精,在别人的地盘上当然要捧着别人来,这样一顿交谈下来,宾主尽欢。 只是四小只被忽略。 冷偌坐着一动不动,三只扭着脑袋欣赏厅里的陈设,只见无一不精美无一不珍贵。 冷家很有钱呀。 等大人们虚伪的客套完,冷家主让冷父给众人安排客院。 冷父才想起来:“冷偌,去给你母亲请安。” 冷偌随意点了点头,起身就往外走。 冷父脸色不好看,对白卿颜郁文蕉笑笑:“这孩子,性子历来这样。” 白卿颜笑道:“回到家自在了。” 郁文蕉也笑,真有意思的一家人。 冷偌一起身,三只也跟着站起来,跟着她往外去。 冷父张了张嘴,算了,都是孩子,不必太拘束。 只听他们一出门就叫起来:“冷偌你家好有钱呀,你家是不是有矿?” 然后听冷偌嗯了声:“小矿而已,比不得宗门的。” 冷家父子:“...” 白、郁两人:“...” 冷家很大,族人很多,居住的院子便也很多。不过他们是嫡系嫡枝长房,沿着中线走就是了,很快就走到冷母的院子。 路两旁看不完的奇花异草,再次印证冷家真有钱。 冷偌说:“看着好看而已,其实没用。” 冷家是有钱,但人太多了,修炼资源分一分各人也分不到多少,不然上辈子让她不停的往回送东西呢。 冷母的院子装点的更加漂亮,院子里铺着好看花纹的玉石,金丝装饰。 当然,只是普通的玉石,金银也只是好看。 院子里有美貌婢女服侍,见到几个孩子进来打头的正是大小姐,有笑着迎上来的,也有进去通报的。走动间全是花香。 扈暖忍不住捂着小鼻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金信立即道:“这里的香气也太杂了。” 萧讴也不喜。 冷偌叹道:“忍忍吧,屏秋城流行佩香,哪里都一样。” 三人看她。 冷偌:“我讨厌香气,所以从来都不用。” 四人被迎进去,一眼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端坐在正中的软塌上,而她的身边,躺着一个小婴儿,覆盖薄巾。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又见群架(二) “你回来了。”冷母语气淡淡,对着冷偌微点下头。 冷偌比她更淡:“哦。” 冷母皱了皱眉,一只手轻柔的摸了摸小婴儿:“这是你弟弟,上前来看看他吧。” 看他?脏了我的眼。 冷偌:“不必了,师门要求小弟子探亲,我回来看看就走。” 冷母不悦:“这是你弟弟。” 冷偌冷笑,所以, 我就得养着他?什么好东西都要留给他,把他金尊玉贵的养大然后背后捅我刀子? 这辈子,不来惹我便罢,再来,我弄死你。 冷偌目光落在小婴儿身上,蠢蠢欲动,不然,现在弄死? 她漫不经心的说:“我走之前有三个妹妹五个弟弟,一年不见,除了这个,还添了别的弟弟妹妹吧。” 啥? 扈暖已经竖起两手手指掰算。 金信脱口而出:“你爹这么能生?” 萧讴也是震惊。 冷母面色一落:“一堆庶子庶女怎能算,只有唯儿才是你亲弟弟,你唯一的弟弟。”你要照拂他一辈子。 冷偌一嗤:“唯儿?冷唯?母亲自己都做不到父亲的唯一,他更不可能。或者,你杀了他们再杀我,才能如愿。” 冷母面色铁青,扫眼冷偌后头三人,不好发作,一脸伤心:“偌儿你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冷偌:“哦,觉得我以前好啊。可以,你发血誓,不拿我一分一毫养你儿子,我也可以像以前一样母慈女孝。” 冷母一噎。 冷偌已经不在乎。上辈子她看重家人看重亲情, 结果呢?父亲只想索要资源,母亲心里只有男人和儿子,也只会跟她要好处, 那所谓的亲弟弟更厉害, 不止要东西,还想要她的命。 他们没有错,错的是自己,太晚看清他们的本性,除了自己是从这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她跟他们还有什么关系? 哦,对了,上辈子后来这女人也说过,她的出生让她很失望,因为她不是儿子,冷家的继承人不可能是女儿,她没有为她争来男人的关注,所以,她从来没喜欢过她。 冷偌心道,重来一次太好了,自己不用浪费珍贵的感情。 这样一想,冷偌索然无味, 直接转身带小伙伴们走:“带你们去我院子, 玩个几天咱们就走。” 冷母看着她的背影扭曲了脸:“这个孽障,我果然不该生她。” 转脸又是慈母,将小婴儿抱起,温柔呢喃:“唯儿可要跟娘好,咱们守好咱的家业。” 金信:“冷偌,你母亲不喜欢你吧。” 扈暖点头:“我也不喜欢她。” 萧讴看金信,你个大嘴巴。 冷偌不以为意,痛快承认:“是,他们都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我没有亲人缘,他们最好当我死了。” 要不然,敢来纠缠,她就让他们后悔生了她。 萧讴便道:“你要斩断亲缘?怕是没那么容易,我看你祖父你父亲不会答应。” 冷偌道:“无所谓,只要我不在意他们也做不了什么。他们要的不过是些资源,别的,控制不了我。” 扈暖:“啊,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冷偌无语,这个时候,你不该可怜可怜我? 扈暖:“你可以换个好妈妈。” 冷偌脸皮一抽:“不用,我有师傅。” 三人便说:“对,你师傅对你好嘛,那样的母亲不要也罢。” 金信这个多嘴的:“你可是冰灵根,他们怎么会不喜欢你?” 势力一点的父母更该对有潜力的孩子好吧。 冷偌说:“我不讨喜呗。我才懒得去讨好他们。我那父亲,没有真心,他心里只有家族和美人,不,应该说是美色。他女人多了去,生孩子也多,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孩子出生。我母亲呢,心里只有她男人和她儿子,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她男人只爱她一个,和她儿子当上冷家家主。” 所以,冷偌这个女儿在他们心里一点存在的空间都没有。 冷偌道:“所以,我也不在意他们,我有师傅就足够了。” 听壁脚的霜华:...亲生的徒弟啊。果然听壁脚有意外的惊喜呢,难怪乔渝以前总干这事。 乔渝:我只是保护徒弟! 霜华:我也是。 狄原:四个元婴偷跑到别人家听八卦,是不是过分? 林隐:原来如此呀。 大嘴巴金信又说:“你弟呢?不出意外以后他也会来朝华宗吧。” 冷偌笑了,阴森恐怖:“但愿他敢来。” 三个小伙伴:...可怜的孩子。 冷偌的院子不小也不大,种的花木不是很多,下人照顾的很好,四个孩子就在屋里院里玩起来。玩着玩着,冷偌的弟弟妹妹们来了。 冷偌七岁了,她的弟弟妹妹最大的也只小她几个月,最小的四岁,好歹还记着她。 一群小孩子还没学会大人的虚伪,以前关系也不好,撞到一起当然不会愉快。一开始只是打打嘴仗,后来有个孩子动手了,动手的对象还是扈暖。 扈暖完全是无辜的。 她只是和小伙伴乖乖的旁观旁听,完全没插手插嘴。 有个女孩,许是得宠,平日里霸道惯了,没去想扈暖不是冷家的人,只看到她手上的镯子好看了,突然伸手去抢。 突然的变故扈暖没反应过来,幸好镯子是乔渝为她量身定制,自动调整成手腕尺寸,没第一时间被撸走。 等她惊醒,立即把手腕往怀里藏,那女孩子两只手掐着她的手拽。 金信大叫一声去推她,萧讴也变了脸拦在扈暖前面。 冷偌一看大怒,你是什么东西!上辈子,这辈子,小师妹都不是你们能比的。 她一步跨过去,手指头狠狠戳在女孩子两条胳膊关窍,趁着她胳膊一麻力道一松,扯着她后脖子将人拎到跟前转了半个圈,一巴掌狠狠甩上去。 啪—— 女孩子转着圈倒地,坐在地上呆呆麻麻,竟是被打懵了。 屋里一时寂静。 扈暖后怕的把手镯往手臂上头藏。 太可怕了,强盗啊。 其他孩子被吓住,一时没动弹。 等地上女孩反应来,跳起,扑上去就打冷偌。 “你算什么东西,父亲说他最喜欢我了,你就算嫡女也要让着我。我要什么你就得给我什么。” 冷偌冷笑,本来懒得费口舌,直接打就是。 女孩被打疼得哇哇大叫,召唤旁边的兄弟姐妹:“你们敢不帮我,我就让父亲打你们。” 第二百二十二章 白郁二人(三) 许是女孩平日里淫威甚重,许是冷父果真最喜欢她,也或许是身份的缘故嫡庶天生敌对,那些个孩子目光闪烁着都围了上来。 冷偌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好歹她淬体那么久,拳脚功夫也将他们摁死了。 扈暖一看打架立即冲上去,小拳头乱砸, 金信萧讴自然不会旁观。 就这样打了起来,冷偌还高喊:“打脸,照脸上打,可爽了。” 他们真听了,等到把一群小孩全放倒,好嘛,个个肿着脸亲爹都认不出来。 至少,匆匆赶来的冷父当真认不出哪个是哪个了。 不待他责问, 冷偌冷笑着说:“冷家是穷得吃土了吗?好好的小姐去抢客人的东西。” 扈暖连连点头:“她抢我东西,说都不说一声扑上来,吓死我了。” 冷父的脸青青白白,呵斥眼睛都肿到看不见的女儿:“你——”是个哪个来着? “给客人道歉!” 如果是自家人打闹就算了,怎么牵扯到客人,这可是朝华宗的内门弟子。 女孩呜呜哭起来:“父亲,你都不疼我了。” 冷偌:“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冷父:“...” 白卿颜和郁文蕉也来了,一看大惊:“小师妹你没事吧?” 两人围着扈暖检查,恨不得把头发丝也数一遍。 扈暖乖乖巧巧把左手腕伸出来,袖子一拉,通红的手脖子上十点月牙掐痕,好几处被掐破了皮,甚至见到血丝。 可见那女孩下手狠又毒,不但要镯子, 还伤人, 小小年纪太歹毒。 白卿颜和郁文蕉立时变了脸。上一刻还令人如沐春风的美男子, 这一刻乌云压城雷欲摧。 暗处的乔渝早气势凌厉,不过是被人拉着封锁了气息。 白卿颜冷笑:“这便是冷家的待客之道。” 郁文蕉:“冷家对我朝华宗有何意见可以直说。” 冷父也觉难堪, 看了扈轻的伤口视线扫过那不辨面目女孩的指甲, 见她十个指甲尖尖还染了红,就是眉头一跳。再看过其他自己的子女,见女孩个个长指甲,而对方四个孩子包括冷偌,都是平平整整干干净净。这下,想耍赖都没得耍。 朝华宗小弟子:留什么指甲,我们要徒手爬山。 他立即呵斥:“滚过来给客人道歉!” 白卿颜折扇一抬:“我们还是先将事情原委弄清楚,免得冤枉好人。” 郁文蕉:“朝华宗不兴仗势欺人。” 这是要锣鼓分明辨清楚,说得好听不冤枉人,可理在人家那边他们更加不会善罢甘休。 冷父无法,朝华宗不能得罪,况且人家要求合情合理,只得呵斥一干孩子,让他们老实交待。 冷父威严所在,几个子女不敢撒谎,老老实实交待。 一听之下,冷父更加没脸。不过一个镯子,他平日里买的送的还少吗?丢人丢到朝华宗去了,眼皮子浅的东西。 白卿颜:“看把我们小师妹打的,都流血了。” 郁文蕉:“这是来做客还是送肥羊啊, 不就一个镯子。” 冷父只得连连道歉,当场处罚几个子女,扣他们的月钱禁他们的足,始作俑者跪祠堂抽鞭子。 女孩被两个婢女拖下去,白卿颜在她们经过时,折扇滑开扇了扇。郁文蕉抖了抖袍角。 暗处的林隐立即对乔渝道:“你不能再出手,不然这个孩子性命难保。” 狄原:“他们做了什么?” 林隐看天看地不说话,有些手段不好说。 乔渝沉着脸好歹点了头。 霜华:“让你徒弟不要把这些用到自家人身上。” 林隐笑笑:“他们有分寸。” 院子里,冷父目光沉沉的看着冷眼旁观丝毫不动容的冷偌。 “你身为长姐,纵容弟妹没招待好客人也是错。” 冷偌不咸不淡:“哦,扣我月钱吧。” 冷父一噎。 冷偌又道:“说来,我这一年的月钱呢?难道我进了宗门就不是冷家人了?” 冷父气得不行,还得强装笑脸把这事圆过去。 最后,三人都得了一份赔礼,扈暖那份尤其的重。白卿颜和郁文蕉也换了说辞,小孩子嘛,打打闹闹嘛,很正常,呵呵呵。 冷偌带着他们在屏秋城里玩,再没什么弟弟妹妹找过来,冷夫人倒是让人来传过她,冷偌压根不理的,而冷夫人更生气更加不会亲自来找她。 就这样,冷家都没怎么着冷偌呢,霜华不干了,敢给她徒弟脸色瞧,她找冷家算账去。 林隐劝她:“不怕你徒弟和冷家牵扯变深你就去。” 霜华迈不开腿了:“哼,我那么好的徒弟在家居然过的这种日子。” 狄原点头:“姓冷的真能生。” 三人一时无语,然后一想可不是嘛,多少真人夫妻要个孩子恨不得跪求天地,冷偌的爹居然一年抱俩。 林隐:“莫不是有生子秘方?” 霜华说他:“有又怎么样,你有道侣吗?” 林隐:“...” 那两个也不敢说话了,说来,朝华宗光棍挺多。 乔渝转移话题:“我想去海边走一走,你们意下如何?” 立时三人开始发酸,上次在海边,这人得了一颗水灵珠呢。 别人徒弟有的自家徒弟必须有,霜华第一个响应。 狄原觉得他跟他们一起走,亏了,自己师徒火灵根,去什么海边。 所以他说:“之后再去趟火山。” 林隐无所谓,反正海底还是火山底,他都能找灵植。 道了句:“那罗黛秘境不去了?” 乔渝:“不去,我们又进不去,你徒弟也进不去。” 让他们自己进去,太危险。 罗黛秘境外,扈轻成功把所有山鼠逼疯,秃了脑壳子的山鼠终于联合起来洪水一样追着她跑,一边跑一边叫,声波把附近的动物全赶走了。 扈轻忍着脑壳子疼往群山里跑,一边跑一边放火烧山鼠的尾巴尖。多少山鼠被她烫得突然一跳,像洪水里打的浪头。落下来尾巴焦糊半截散发肉香,更加气恨,更加紧追不舍。 扈花花在背篓里面朝后,张着嘴,天啊,快被追上了,快跑啊——好好玩。 狼狈逃窜,不懈练习,终于绕过多少大山才彼此放过。 扈轻扶着膝盖喘成狗,扈花花从背篓里滚出来,好巧不巧按住一只倒霉路过的野兔。 “唔,呜呜呜。” 妈,我饿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不小心露富(四) 喘过气来扈轻接手野兔,手指轻轻一拧,让它无痛上路,找到水边收拾干净,直接手上放火烤。 扈花花:哟呵,我妈真厉害,省了柴火钱。 两手倒腾着, 烤完外面烤里面,兔肉滋啦作响,香气腾腾,熟的差不多,扈轻一口咬在腿上,真香。 扈花花:妈? 扈轻:“我儿真孝顺,终于打肉给妈妈吃了。” 扈花花:我饿... 扈轻当然不会独吞,分了一半给他,实在山鼠太疯狂,自己跑那么久早饥肠辘辘。 周围没人,拿出之前做的灵食放开吃,再不吃,就要变质了,储物袋保质期短。 两人狼吞虎咽吃得肚子...没圆,无底洞似的,舒服的摊在河边晒太阳。数一数,跟山鼠纠缠了二十多日,她的火树银花已经练得纯熟,可以回去罗黛秘境入口等着了。 等里头人都出来,看看能不能买到好东西,不管能不能买到也都该回家了。也不知回去还能不能拼车。 扈轻跳下水,畅快的游了一遭才上来, 扈花花没下水,他似乎不喜欢。 扈轻想起扈暖:“你姐说以后亲自教你游泳。” 扈花花呜了声,也想扈暖了。 等扈轻抱着扈花花回去,惊讶发现罗黛秘境入口一片竟人来人往了。是她记差了日子大家都出来了? 当然不是, 是大家算着日子里头的人快带货出来了,所以都来准备好收购。 招牌都立在了地上,收灵植收矿石收各种杂物,扈轻还在其中看到了百草阁的牌子。 忽然入口薄雾波动,众人纷纷望去,有道人影从里头飞出,更像是被弹出,人影落到一旁,那人急急往人少的地方去,众人默契的让开。 原来是在里头得了机缘,修为突破炼气被秘境弹出的。 修真界规矩,不得趁他人晋升时下黑手,当然破坏规矩的人也不少,但众目睽睽,不想臭大街谁也不会使阴招。所以这个时候突破,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反而比在荒山野岭更加安全。 也是因为炼气到筑基不引人注目罢了。 扈轻离得远远,见那人布下灵石成聚灵阵,盘腿而坐,四周围灵气慢慢聚拢,冲入他的体内,冲击壁垒。不过半天, 那人欣喜的张开眼睛,精光四射。 同时一股浓郁的臭气随风而来,不少人捂住了鼻子。 那人惊喜之余讪讪,迅速给自己打了个洁净术。 扈轻抽了抽鼻子,嗯,一点臭气都没有了,这是晋升成功洗经伐髓排除毒素呀,可自己每次打铁都会一身臭,也是排毒吧。 想到打铁,全身上下细胞痒痒,想就地来一炉。 但,不能引人注目。 扈轻目光一巡,真有人露天开炉,是来收购资源的大户人家,不缺灵石,那灵石当火用,热了炉子炼丹炼器,看那几炉同开的热闹景象,这是在比试吧。 不由一笑,修士的生活不只枯燥的修行,也有烟火气呢。 还有摆了摊子卖灵食的。扈轻大感兴趣,不知那摊主是宝平坊来的还是别处的,做出的又是什么滋味儿。 上前一看,竟是一碗一碗的小面。 这小面白里透黄,一看便劲道爽弹,半碗清汤,面上头一撮碧绿碎叶,淋着香油。面香汤香菜香油香,令人食指大动。 “老板,怎么卖?” 面摊老板是个中年修士,一身短打,窄袖下看得到肌肉线条。 “十个下品灵石一碗。” 嘶——抢钱呢? 扈轻默默:“能便宜吗?” 老板嘿一声:“不能。” 扈轻运了运气:“要不是老板你的面太香,我也不至于破费,灵石好难赚的。” 老板笑了:“收你九个。” 扈轻:“你会给别人便宜吗?” 大有你给我便宜就给最便宜的胡搅蛮缠样。 老板挑眉:“我今天才过来,保证以后一天比一天贵。你是第一碗。” 扈轻放心了,便宜沾到底了。 “老板,给我来十碗。” 老板啧了声:“还真是沾便宜呀。” 筷子一搅,挑了面条放嘴里一嚼,扈轻眼睛一亮,好吃。 扈花花在背篓里团成一团吞口水,他知道外头的人不允许人和兽同食。他也做不来那些宠物一般蹲在人的臭脚丫子旁进食。 扈轻几下吃完一碗:“老板,再给我来十碗,不准涨价啊。” 那老板道:“这是灵食,以你修为顶多吃五碗。二十碗你吃不完。” 扈轻一顿,差点儿露馅,嘴硬道:“除非我下次买你还给我九个灵石。” 老板立即道:“二十碗就二十碗。” 扈轻只吃了四碗便放下筷子摸了摸肚皮,老板说她能吃五碗她就吃五碗呀,那不是摆明了告诉他她有问题? “老板,你这碗不值几个,送给我呗。” 老板不乐意:“小娘子真会过日子,这不值几个也值几个呢,你想要,一个灵石全给你。” 扈轻才不要,就是最普通的瓷碗而已,还那么小,一个灵石能在凡人区买一箩筐。 只得拿出自己的碗来,一碗一碗的换过来。 那老板看眼她的碗,得,还不如自己的好看呢,出门带这么多碗,也是穷鬼一个。嗯,那么穷还敢花大价钱买几嘴吃的,还是个馋鬼。 扈轻:...咬死你。 有馋鬼给他开门红,引得不少人闻香而来,一问价,听老板说十个灵石不二价,方才看到扈轻点了二十碗的修士眼神就别有深意起来。 扈轻暗道失策,却也不怕,有本事地广人稀来劫我。 远离人群,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拿出面条和扈花花趁热扫光。她又吃了五碗,扈花花吃了十一碗,面条好吃汤更好喝,扈花花头次吃面食吃得不用她逼。 吃完眼巴巴看着她。 扈轻:“嘿,别家锅里的香是吧。等着,等我偷师天天给你吃面条,吃到你吐。” 装得没事人一样乱逛,时不时经过面摊子,果然去偷师了。听得三日后就是秘境关闭之时。对秘境好奇得不得了。这是什么存在什么原理啊,怎么就那么准时的二十年一出现,定点定时。怎么就那么一大片空间出现在这里,这里原来的地方呢? 搞不明白。 偷偷问绢布:“我能不能炼这个?” 绢布冷笑,心大到没边了。 但驴子前头得掉根胡萝卜:能,努力吧。 扈轻握拳:努力努力再努力。 第二百二十四章 秘境关闭(月票400+) 秘境开启前一日,扈轻偶遇了姜管事。 姜管事惊吓:“你跑来这里做什么?”四处望,没看到朝华宗的人。 扈轻笑笑:“长见识呗。”她指指某处:“喏,带队的在那呢。我女儿被带到别处去了,我没法跟着,就在这里等。” 姜管事便自我理解道:“这秘境是比不上被十大宗门把持的那些。” 扈轻转移话题:“怎的你亲自来收药?秘境里纵然有高阶灵植也要炼气修士有那个实力带出来。” 秘境里头可不是任人采撷,里头虽然没有人可却有妖兽, 高阶灵植都有妖兽守护的。 姜管事:“有希望收到聚灵果。” 扈轻:“还是那个大单?还没买到呢?” 姜管事摇头:“早跟你说了,聚灵果要碰运气。”紧跟着压低声音跟她八卦:“悬赏更贵了,你说是多美的凡人小女子把见惯女修的大人物迷成这样啊。” 扈轻想象不出来:“咱凡夫俗子不敢妄想。”取笑他:“你怎么老惦记着人家长什么样?想不到姜管事竟是慕色之人。” 姜管事老脸一红,咳咳:“纯属好奇,纯属好奇。”飞快扫视左右,声音低到几不可闻:“内部消息,那位女子还和魔、妖两族有牵扯呢。” 哈? 一瞬间, 扈轻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进什么霸道魔尊妖尊仙尊全爱我的狗血剧本,就听姜管事下一句话道。 “据说那女子身世有些谜, 还有人说她体质特殊,总之,身上有利可图。” 狗血落回去,这才对嘛,莫名其妙一个三族都不放在眼里的凡人被捧得高高在上,没点利益相关,这世界就崩了。 扈轻说道:“麻烦体质吧。” 姜管事给她一个深以为然的眼神:“咱只是做生意。” 麻烦什么的,咱主动离远点儿。 扈轻:“祝你顺利收到聚灵果。” 姜管事问她有什么收获。 扈轻摇头:“这片山都很荒芜。对了,你收屎——” “不收。”姜管事果断打断:“特殊物品有专门人员收集,别卖我那个。” 扈轻悻悻:“都是药材,搞什么高低贵贱。” 姜管事不想和她说话了:“你忙,我也忙去了。” 百草阁竖起了十来个帐篷,每个帐篷里都有一个收药人,帐篷外有百宝阁的修士守护, 这是让秘境出来的人能放心的卖东西,也是杜绝外人窥探。 其他商家也是差不多的操作。 第二日一大早, 扈轻站在不显眼的地方, 见证了关闭秘境是何等景象。 只见一波一波又一波的人从秘境里跑出来,蝗虫一样,等到了关闭的时辰点,呼啦一下子好多人被弹出。这些被迫送出来的可没那么好待遇,全被重重摔在地上疼得七荤八素。 扈轻看到有身形狼狈的,有衣衫不整的,有浑身是血的,有身上插刀的,还有一出来就断了气的,也有跑到一边立即突破的。 有得偿所愿意气风发的,也有失魂落魄诅咒怒骂的。 芸芸众生相,逃不脱喜怒哀乐。 这个时候看,修士和凡人毫无差别。 两山之间,淡淡雾气一下变浓,又一下消散,阳光下秘境消失不见。 乱了那么半个小时,所有人冷静了下来,该干嘛干嘛。 能活着出来的,基本都有收获,自己用得着的留下, 用不着的该卖的卖,该换的换。 面摊老板的一碗面卖到三十灵石一碗,扈轻无比满足。 市场分了两边,一边山坡上地势高,是商家来收购。一边在山坡下,各人找个地方摆开来卖。 扈轻不用上山坡,在山坡下晃,只看他们摆出的东西里有什么是炼器用得上的。这一逛,只见从风华正茂少年郎到垂垂老朽,跨越了各个年龄段,可见修炼也是事业,有人创业早,有人立业晚,但怎样都是一生度过,现代人寿命不足百,古代更是寿短,可群星璀璨,多少艳绝的人物照亮历史,足见人生的意义与长短无必要相关。 自己的一生又该如何度过? 扈轻心神恍惚,迷迷瞪瞪看天地,在这样的世界,人生的意义何谈,纵然光阴太多,她又能留下什么? 悲凉从心起,竟有一瞬间的离魂,被手腕刺痛惊醒。 绢布简直生气,你一个小蝼蚁不思如何提升去想那等要命的问题。若是凡人思就思了或许诞生个思想的火花创个什么学派,你一个修士,被天地允许魂体双修,同时也变得危机重重,心境未到去思考脱离自己太高远的问题,妥妥的找死。 同时绢布又觉得骄傲,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古往今来多少人,修、仙、神,都是为自己谋求,又有几个想着自己去付出。就像那人说的那样—— 扈轻右手摸摸:绢布,是你吗?你扎我干嘛? 绢布没了动静,因为触动禁忌而陷入黑暗。 扈轻不解的摇了摇头,看到前头有几块石头摆着上前看。 都是白吻吃过的,肯定不会再吃,倒是有一小块指头长的石片看上去很坚硬。 “这是什么?”问摊主。 摊主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干脆道:“不知道,土里挖出来的,你要的话一百灵石。” 扈轻无语,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还敢要高价。年轻人,很会做生意嘛。 她拿起石片来掂了掂,又捻了捻,拿不定主意。 “哎,你买不买,不买放下,我也要看。”过来一个中年人。 扈轻二话不说把东西放在摊子上走了。 那人愣了愣,没料到她这么痛快,也上手摸那石片,放下:“这到底是什么啊。” 摊主瞪着他:“不知道。但要不是你捣乱,我十个灵石就卖她了。” “...” 扈轻在前头撇嘴,她可没有女主光环笼罩拣块石头就是宝,就算没人抢她也不会买,当她灵石好来的呢,当然要买有把握的。 比如一块天青色的唐石,东西不错,可惜个头小了点儿,拳头那么大,没必要卖去商家,就摆在了摊子上。 扈轻问价,摊主要一千下品灵石,或者用二阶妖兽的内丹换。 扈轻哪里有内丹,讲来讲去,用了五百灵石和几瓶丹药换了来。 收起唐石,打算下次喂给白吻吃,又在一个摊子上看到一张完整的火蜥皮。 第二百二十五章 请君入瓮(一) 这个摊子比较大,摆摊的是一只小队,七八个人,里头三个女子。 扈轻盯着那完整的火蜥皮,犹豫。火蜥蜴的皮是炼制防御护具的好材料,看这品质,是二阶火蜥蜴, 品相不错,若是买来练练手—— “一万灵石。”一个女子见她盯着看,清脆报价。 扈轻心一抽,当初自己卖二阶妖蛇的蛇胆毒牙毒囊也不过才得六千五,蛇皮——还在储物袋里堆着呢。倒是也能练手,可比不上眼前的火蜥皮呀。 火蜥蜴呀, 对自己灵根呀。 可一万——买! “哎,起开起开, 一万是吧, 我要了。” 扈轻被挤到一边,眼巴巴看双方完成交易,那挤开她的缺德鬼还冲她叫:“没钱你看什么看,挡道。” 气得扈轻捏紧手,跟老娘我比有钱?也不看看你穿那穷酸样! 可在对方眼里,她才是更穷酸那个。不穷酸哪个女的穿黑灰呀。 黑灰:老子得罪你了哟。 扈轻哼了声掉头走,前头有更好的。 可不是更好的在前头嘛,三阶火犀了解一下呀。 扈轻看得流口水,其他人也流口水呢,可惜,闻风而来的商家已经在竞价,不用想,没有她的份。 擦擦口水继续找, 哦吼,金系的内丹, 好闪耀呀,多少钱?什么?五万?呵呵,再会。 才二阶而已, 还不如自己去打呢。 看什么都贵,看什么都觉得自己穷。 扈轻不再看妖兽的材料,左右炼气修士不可能打出个四阶来,就算打的来,也是卖到商家去。自己还是看石头好了,说不得能买个漏。 零零碎碎买了几样材料,因为买的都是好的,出手二十来万了,扈轻能觉察到好几道视线有意无意锁定了自己。 无奈一叹,不怪她扎眼,炼气一层,单身,出手大方,与实力不符的财力,不盯她盯谁? 大意了。 可,总不能为此缩在宝平坊不出来吧。 扈轻收了手。再不收手,这里一半的人都得想自己死。抄着手看来看去,发现罗黛秘境出产还是挺丰富的,下一个二十年——自己也进不去, 扈暖——还是不要了,二十六岁没筑基,在世人眼里也是没前途了。 咦?这是什么东西? 扈轻蹲下来,摊子上摆了很多灵植石头,她看的是一堆透明水晶样的东西。 圆溜溜,像鹅卵石,红的绿的黄的蓝的,没有灵力。 摊主看了眼:“这可是好东西啊,不管是炼制宝衣还是炼制首饰,都能用得着,绝对让你光彩照人万众瞩目。” 听懂了,除了好看别无用处。 扈轻这样想,也这样说了,问摊主:“你带这种东西不嫌浪费力气?还摆出来卖,有人买吗?” 这话问的扎心了,他可不是故意收的这玩意儿,是仓促间不小心带出来的,想着或许有冤大头呢?不然当个搭头也行。 可惜,这玩意儿一看就没灵力,没人要,当搭头还嫌占空间。 扈轻看着摊主的脸色,说:“一块灵石,我全要了。” 立时摊主的目光变得探究:“你要买去做什么?” 扈轻:“我出价高了,不然一颗灵珠买你一颗石头,哦,是水晶。” 这些石头绝对没一千。 摊主气闷:“你买了没用?” 扈轻便道:“爱卖不卖。” 起身就走,她也不过是看着好看想拿回去铺池子里,小金鱼游在上头多好看呀,不然给扈暖丢着玩也行呀。谁想到有人买这老板还觉得是宝贝了。行,你宝贝你自己留着吧。 “哎哎哎,卖给你了,真是,一块灵石便宜你。” 有人听到一块灵石扭头来看,看到那堆石头再三确定没灵力,不屑的扭回头。 扈轻回来,给他一块下品灵石,收起水晶石头,问:“还有漂亮石头吗?” 重点在“漂亮”二字。 摊主自己没有了:“等等,我同伴那里还有些。” 也不用纸鹤,直接放开嗓子喊:“于九——” 扈轻捂耳朵,周围人吓一跳,怒目。 摊主四处赔笑脸:“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同伴跑过来,听他说漂亮的石头,看眼扈轻,储物袋一倒,哗啦啦一地石头,大的小的,圆的方的,有灵力的没灵力的。 扈轻无语,蹲下来翻捡:“你喜欢搜集这些?” 摊主就道:“你看,这些石头都漂亮,你全买了吧,给个一百灵石就好。” 扈轻没好气的翻白眼:“你可真会卖东西,这里石头几百块吧,能用的有十块?这么点灵气十个灵石都嫌多。” “五十,成交,要就都拿走,你挡在这里挑挑拣拣别人都过不来了。” 扈轻拍拍手:“二十。” “三十。” “成交。” 三十块灵石,扈轻把所有石头收起来。 等她走了,那于九问他:“难道那堆破石头真有宝?” 摊主无语:“还做梦呢,那就是咱跟妖兽抢东西的时候顺进来的石头,灵力都没有能是宝?” “那她为什么买?” “脑子傻了呗。” 天作证,扈轻买这些石头只是因为它们长得好看,这里的人是理解不了颜狗的心思的。 只是当她脑海里出现一行大字——五行石,五行灵力所化,以精血炼之可吸收——扈轻整个人都懵住了。 怎的?自己真是老天爷亲闺女开了外挂? 她心虚。 老天:你也知道你是高攀了。 心虚过后,扈轻又止不住的后悔,要是自己也进去,跟着那伙人,不定捞多少五行石出来呢。 打住打住,做人最忌贪心不足。 扈轻装着没事人一样,再没买别的东西,就算看到特别心动的,也是跟着众人一起流下哈喇子。她一直留心朝华宗的弟子。 朝华宗的弟子所得上交一部分,自己留一部分,也停留下来做交易,但只停了一天就走了。扈轻瞅准时间,和他们同一时间消失。 谁让她和姜管事撒谎说自己和朝华宗一起来的呢,以后能不撒谎就不撒谎,圆谎不容易呀。 扈轻盯着朝华宗,也有人在盯着扈轻,见她悄悄离开,互相使眼色,偷偷跟了上去。 扈轻只凭直觉就知道有人跟着,冷笑一声,往之前自己遛山鼠去过的最远最荒无人烟的地方去。 那些人只觉正合心意,哪里知道扈轻是请君入瓮。 扈轻站住脚,只觉选的地方天高地阔离人远,适合杀人逃跑。 转身:“出来吧。” 树林里闪出三个人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火树银花(二) 两男一女,左边男人凶恶,右边女人不善,当中一人甚是斯文败类。 “小娘子,自己将储物袋放下吧。” 扈轻沉默不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会废话? 她的沉默让三人更加嚣张, 那女子摆了个妩媚的姿态:“怪只怪你修为低胆子大,一个人敢往这里跑还露了财,姐姐教你个乖,让你下辈子别再做蠢货。” 三人踏步上前,成包抄姿势。 扈轻:太善解人意了,你们如此配合, 我都不好意思不弄死你们。 忽然,斯文败类眉头一跳, 喊:“动手。” 有一种不好的直觉, 关乎生死。 两人虽然不明所以,但配合过无数次的默契,在斯文败类挥剑向扈轻刺去的同时,凶恶男人取出一柄铁链连接的石锤甩了过去,而那女子射出三枚暗器。 扈轻眼中,三人还不够快,攻击间漏洞很大,即便没有筑基修为,以她在末世里磨炼的身手也能避过。 “火树银花。” 原地扈轻身影消失,三人攻击到跟前落了空,看到彼此惊讶的眼神,猛的转身。 火。到处都是火花,悬浮半空包围了他们,密密麻麻。 “这不可能。”斯文败类喊道。 扈轻身影出现在火花后面,对他们微笑。 一个响指。 “不——” 火花猛的变大扑了上去, 扈轻可不会小看敌人, 一招必杀。 三人瞬间消失在火海中,火焰散去, 原地只有焦炭一般的尸体。 扈轻拣了块石头一砸,一条大腿断开散落。 “火力比我想的要大。想来等金丹,应该能将人烧成粉末吧。最好粉末也不剩才好。” 拣了树枝在焦炭里划拉,三人生前没有好成一团,死后在扈轻的帮助下做到了。 储物袋竟有八个,扈轻没看里头,将储物袋和几人掉落的武器法器都收起,放出飞剑踩了上去迅速离开。 飞剑是从青阳门那师兄妹那里得来的,重刀就算了吧,比较显眼。 扈轻离开后一刻钟,有一队五人出现在那里,看到一堆黑炭受到惊吓。 “那个女修被烧死了。” “蠢,一个人的尸体有这么多?这是三个人的。” “难道——那个女修身后还有人?” “肯定是这样。怪不得那么嚣张,故意引人追杀她。” “陷阱。快撤。” 感谢他们的脑补,救了自己一命。 另一头的扈轻对筑基与炼气的实力差距有了清醒认知,果然是吊打。三个人,一招解决,尽管有他们不够警惕而自己先发制人的因素, 但当他们运起灵力最后抵抗时,自己清楚感知到两者的差距有多大。 这让她想起看过的书籍上对丹田灵力多寡的描述:灵力喻水, 炼气为一潭,筑基一湖,金丹一河,元婴一川,化神小海,合体大海,大乘为一脉。 自己一湖敌三潭,当然湖更胜一筹。当然,事情无绝对,如果身受重伤灵力枯竭,或者对方智谋过人,结局未免翻转。 扈轻再次告诫自己,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人。 回过神来,咦,自己飞到哪里了? 嗯,算了,飞都飞了,随便飞吧,等飞到有坊市的地方问一问,左右扈暖他们出去玩还不定什么时候回去呢,自己也给自己放个假。 神兽上学后的宝妈就是这样自在。 神兽在哪呢?早到海边踩沙滩。 他们在屏秋城玩了五天,终于忍受够了无所不在的花香,也看腻了街头的轻纱美人和花车,和冷家客套一声,拍拍屁股走人了。 冷家人很高兴,毕竟才发生不愉快的事需要时间让大家来忘却。跪祠堂的那位庶女也很高兴,在生母的运作下免了惩罚回了自家院子。可惜,当晚便噩梦连连鬼叫不止,等醒来发现自己两只手都变得乌黑并发出熏死人的臭味。 冷家人请了丹师药师医师来看,都看不出所以然来,那庶女日日哭啼夜夜嚎叫,搅得人心烦气躁,连冷父都没了怜悯心再不踏足她们母女处。 一个月后,终于好了,整个人虚脱了不止三圈。 “娘,肯定是冷偌害我。” 咬牙切齿,发誓以后有机会一定将冷偌踩到尘埃里。 冷偌在乎吗?才不在乎。 朝华宗下,宝平坊,一个和尚进了城,直奔凡人区。 越来越近,朝思暮想,水心的脚步欢快的要飞起来。他挠了挠脸,等进了屋,他要先把这面具撕下来,都怪他长得太美惹是非,不然早回来了。 “扈轻,我回来了——”水心先打了个草稿,琢磨怎样的语气和腔调可以让扈轻第一时间忘了他们分开的距离,像以往那样给他做饭吃。 烤炉,他还没享用呢。 院门开了,里头的人走出来。 “扈——”水心脸色一变,目不斜视从前面的路走过去。 不是扈轻,那院子没了熟悉的感觉。 扈轻搬走了? 走过几条巷口,水心脚尖一转,去往打铁铺。 铁生的媳妇大腹便便,在前面坐着与客人交谈,铁生在做着什么东西,偶尔看眼媳妇,眼里全是幸福。 没见到那老师傅是意料之中,水心粗略的扫了眼铺子,见陈列的物品已经全是凡人用具。 他开口道:“老板,借一步说话。” 铁生看过来,见是出家人,礼对三分。 他媳妇也看过来,见是个和尚,对他笑笑点头,又去忙生意。 铁生出来,跟着水心的脚步到一旁。 水心看着他:“以前来你这的扈娘子,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水心也是无人可问,他和扈轻在一起时,扈轻的交际就那么点大,这个人算是最熟的,他总不能去问那交恶的邻居吧。 铁生一瞬间的慌乱:“我、我不认识。” 水心看着他的眼睛,笑了,手拨动佛珠:“施主,你知道的,请告诉小僧。” 话里犹如有魔力,铁生忍不住吐话:“好几个月前,她就走了。那是两大门派到来前几天。后来,两大门派离开了,突然有一天晚上,有两个修士来找我,问扈娘子的住址——” 铁生没往下说,脸色涨得通红。 水心静静看着他。 “我也是没办法,他们拿我新婚妻子和肚里孩子威胁,我没办法我才说的,我、我——”铁生抱住脑袋似要崩溃。 第二百二十七章 骨头生香(三) 水心手掌微动,让周围人看不到铁生的失态,十米外,他的妻子毫无所觉。 “我佛慈悲,施主别无选择。” 淡淡的话语如救赎,铁生喘过一大口气,近乎乞求的看着他:“我没错?” 水心悲悯:“那么, 施主事后有没有去看望过扈娘子?” 铁生一滞,心虚、愧疚、无颜还有浓浓的烦躁和厌恶。 “都是她,这些事都是她惹来的,本来就是她引来的坏人。我是无辜的,我家人是无辜的,若不是她我也不会日夜被良心煎熬。” 铁生吼叫,发泄着自己心底那点愧疚,为什么?为什么有人再次提起她?他都已经快忘了,他连师傅都快记不起来了, 他没有雄心大志,也不想修炼,只想养家糊口和妻子、孩子安稳过一辈子,为什么不放过他? 水心念起心经,一脸悲悯相,眼底却是无情。无力反抗并不代表你可以背叛彻底,但凡你事后去看一眼——小僧也不至于无处可寻。 诵经声中,铁生平静下来。 一根手指点在他额头正中:“忘记所有与扈娘子相关,过你想要的生活去吧。” 解世人之苦,是他的责任所在。解铁生之苦,也是解扈轻将来知道这事之苦,啊,他是多么善良。 至于说铁生想要的平静的安静的生活, 小僧祝愿施主心愿得偿。 水心转身就走, 这样的人, 怎配拥有和扈轻相关的记忆。 铁生站在原地迷蒙片刻,回到铺子。 “怎么了?那位师傅有什么事吗?”妻子问。 铁生笑道:“没事,问路的。”问她:“你今日感觉如何?” “挺好的。我要多做些小衣服出来。” 铁生看着她的肚子, 笑得软乎:“好,待我忙完手头上的活就陪你去买布。” 回到炉前,不知怎的,今日很轻松,身体轻松,心里也很轻松。 水心返回扈轻原来的院子,确定里头无人翻了进去,这点小结界,有跟没有一个样。看到里头完全陌生的家具和摆设,水心站了会儿就离开了。 扈轻应该不会离开坊市,她女儿在朝华宗呢,她极有可能是搬家了。应该还在宝平坊。去问洞府租赁买卖的人就能知道。或者,直接去朝华宗找扈暖,唔,就说自己是她叔?或者是她舅? 水心琢磨着不靠谱的主意,先找去洞府管理处,正常打听肯定是不行的, 透露别人行踪可是大忌, 所以,他事急从权的用了迷心术。 佛祖莫怪。 好在他选对了人,这人正是当初给扈轻租洞府的王牌销售,一听水心的描述,立时想到了扈轻。等水心拿到地址愉快的离开,他只记得自己介绍了很多洞府而对方都不满意。 “和尚都这么难伺候吗?”摸着脑袋不解。 水心立即来到新地址,扑到大门上的一瞬间后牙都露了出来:就是这里了!直觉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就在里头。 但——为什么等了一天一夜又一天里头都没人? 水心纠结,最终还是混进了结界,看着久未有人居住的院子好生气。进了屋,一眼看见厨房,走进去,就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大烤炉,抱在上头感动了把。然后发现厨房里一点吃的都没有,忍不住眼角湿润。 楼上楼下,确认人离开至少有一个月,水心无奈,自己来的不巧呀。 他找到炼器室里:“咦,这是会炼器了?” 只是通过火口使用迹象,他就判断出了扈轻的情况。 在炼器室里盘坐三天,水心无奈起来:“看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可惜我这次不能停留太久。唉,以后吧。” 小心的没有动里头任何东西,水心出了结界,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粒特殊的佛珠塞到门缝下。 “等你回来看到这个就知道我来过。等你回来动了这个我就知道你回来了。咳咳,我只是敲了敲门留了信物啊,我可没随便乱进你家,你可不能因为这个不给我做饭。” 水心离开了宝平坊,不住的惋惜上次离开的太意外,但凡给扈轻留个传讯工具自己也不至于跑空。 真是,为什么不留个纸条说你去了哪儿呢,我好去找你。 扈轻跑到哪里去了呢?她来到一座小城郭,这里离着罗黛秘境并不太远。找到人烟,确认地点,才在地图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偏了去朝华宗的方向,她给自己制定出一条线路,途中经过一片火山。 火山,全是火,除了火还有矿石,金火灵根的天堂之地啊。 那里有好些矿产,除了大门大派瓜分掉的,还有中小型矿坑,她打算去当个小工。 “花花,全靠你了。” 扈轻落脚在最便宜的客栈,买了食材借了人家的厨房一通忙活,她自己无所谓,扈花花肠胃娇嫩,有条件还是吃热饭热菜吧。 停留了一日,扈轻要离开,大路上被个女子拦住。 一个很漂亮的女子,穿着深红纱衣,露着雪白的胳膊和脖颈,腰肢款款,步步生香。 扈轻莫名其妙,看看那浓妆女子:“姑娘你找我有事?” “散修?”女子开口,呼气如兰。 扈轻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她实在对各种香水无感。任何香气被人体一蒸腾,她都不喜欢。嗯,包括食物,谁会喜欢别人入口再吐出来的? 不过,每个人喜好不同,她不赞同却也不能抨击。 她点下头,目光警惕:“如何?” 女子笑笑:“既然你无师无门,不如跟我走。” 扈轻无语至极,你谁呀,你灵石矿成精我才跟你走。 “我呢,叫——”女子一字一顿,魅惑天成:“骨、生、香。” 扈轻心道一句,骨头生香?中毒了吧。 拒绝:“没兴趣。” 女子诧异望着她:“你竟然不知道我?” 扈轻更无语了:“我见识浅薄不认识很多人。告辞。” 她不是谦虚,她确实什么人都不认识。骨生香骨生香——哪里听过? 肩头柔弱无骨的小手轻捻:“呵呵,你知道我了,现在也由不得你走了。” 扈轻:“...我一个小炼气,能给您什么好处?” 骨生香绕到她前头,手指点在脸颊上,颇有兴趣的看着她:“你与这街上来来往往的女修都不同,我一眼就注意到你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被缠上(四) 扈轻无奈:“哪里不同?” 难道你看出我来路不同? 骨生香道:“眼神不一样。你太冷静。”那种置身事外的冷静。 扈轻:“...我怀疑你在无中生有。” 骨生香哈哈大笑:“面对我竟不害怕,你是第一个。” 扈轻:“我真不认识你。” 只是耳熟,但没想起来。 骨生香:“跟着我。” 扈轻:“真不行,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骨生香:“我教你修行。” 扈轻:“不用,我会。” 骨生香:“你都这把年纪了,还失了元阴,自己瞎炼炼不出什么, 我教你双修,保证你的修为噌噌直上。” 扈轻惊悚,可别害我了,男女那些麻烦事只会阻挡我前进的脚步。 她说:“骨生香姑娘,请你放过我,我不想双修, 不是所有男人都配得上我。” 骨生香哈哈大笑:“我喜欢。”一把抱住她:“也没男人配得上我, 你呀, 把他们当修炼的工具就行。” 扈轻才发现看着苗条的姑娘比她还高一点,她坚定的推开她:“也不是所有工具都配沾我的手。” 骨生香一愣,哈哈哈笑出眼泪,豪放的拍打着她的肩:“我太喜欢你了。你跟我走吧。” 扈轻:“不可能。” 骨生香:“那我跟你走吧。” 扈轻:“...” 为什么她总是遇上奇奇怪怪的人? 骨生香:遇到一个奇奇怪怪的人呢,好玩。 她果然跟着扈轻,扈轻走她也走,扈轻停她也停,比影子还牢靠。 出了城,她还跟,走了十里路了,她还跟。 扈轻无奈的停下脚:“骨姑娘,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骨生香白嫩的手指绕着发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最怕遇到这种无赖,扈轻深深看她,狐疑:“我觉得你的名字耳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咱们以前见过?” 骨生香噗嗤一笑, 拿手指头戳她额头, 扈轻一侧躲过去。 “哦, 可能你真的见过呢,我的名字是挂在追杀悬赏榜的。” 一拍额头, 扈轻恍然大悟,是了,自己在任务堂看过一次那些悬赏榜,因为跟自己生活太遥远,遂没有上心。 “您这样的大人物何必跟我一个小修士计较——您为什么被追杀?” 骨生香抱着胳膊身体前倾对她挤挤眼睛:“因为呀,用着不顺手的工具都杀掉了呀,那些人、那些人背后的人,还有碰不了老娘嘴馋的人,就把老娘悬赏追杀了呗。” 扈轻:“...” 她说:“我不是男的啊,我对你没用。” 骨生香:“我教你嘛,你不想变成我这样?” 扈轻:“谢了,我没姿色,走不了您的路子。” 骨生香:“所以更要双修,不然靠你自己什么时候找到男人。” 好气。 扈轻喘过一口气,严肃道:“骨姑娘,咱们三观不同走不到一条路上。我对双修没兴趣,对男人也没兴趣, 当然, 对女人更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生命的真谛。” 骨生香噗嗤噗嗤笑:“我可真有眼光, 看上一个怪胎。” 扈轻:“要怎样你不跟着我?” 打是没法打的, 她看不透骨生香的修为,追杀榜上的人修为金丹起步。 骨生香:“我无聊嘛,跟着你就跟着你嘛,等我厌烦了自然就不跟着你了。” 扈轻心道,等你厌烦了,是不是要杀掉我? 她忍了又忍,没忍住:“如果你真要跟着我,能不能把你身上香气去掉,我非常不喜欢。” 对这个,没有适应一说,被熏了一路了,她心情很不好。 骨生香愕然,瞪大眼睛看她,确定她不是说笑也不是挑衅也没有针对她这个人,惊奇:“你是不是女人?” 扈轻:“我真的不喜欢。” 是不喜欢,骨生香甚至看出了她的厌恶,默默的给自己打了好几个法术,将佩戴的带有香气的饰物都收了起来。 扈轻抽抽鼻子:“还有。” 骨生香气道:“狗鼻子吗?” 她粗暴的一扯衣裳,扈轻急忙转身。 “好了,这次没香气了吧。” 扈轻转过来,骨生香换了一身衣裳,没来得及熏香的新衣,恰到好处露出一线小蛮腰。 扈轻抽了抽鼻子,又趴到她胳膊上闻,勉强道:“还行吧。你皮也是香的。” 骨生香气笑:“你知道男人多喜欢这自生香的肌肤吗?” 扈轻:“他们喜欢什么关我什么事。” 骨生香:“...” “对了,你叫骨生香,难道你骨头也是香的?从小泡花瓣吗?骨头都腌入味了?” “闭嘴。”骨生香黑了脸,把她说成什么了? 扈轻笑笑:“能去除吗?骨头香,我——想吃大骨棒了。” 咕嘟,咽下一口口水,是真的想吃了。 想吃就吃,储物袋里有,扈轻拿出一根牛大骨来,客气的让让:“你吃不吃?” 骨生香面无表情:“不吃。” 扈轻便把这根牛大骨放进背篓给扈花花,自己又拿出一根来,一边啃一边走。 骨生香觉得她是在骂自己,可没有证据。 “走了十里路了,你不累吗?” 扈轻看她:“习惯了。你不想走路就飞嘛,我又没拦着你。” 骨生香白她一眼,放出自己的飞行法器,是一枚柳叶造型的薄板,青翠的颜色,变大后有近三米长,一米来宽。 上头有两只金丝花纹的白玉枕,一条深红纱巾软薄被,更妙的是有一矮桌,摆着一酒樽一酒壶。 骨生香卧了上去,斜倚枕头,手持酒樽。 扈轻不由心生嫉妒,那是穷对富的渴望。 她腆着脸:“你看,你一个人坐着多无聊,缺一个对饮的人呀。不然小人陪陪你?” 哟,还有这意外收获呢。 骨生香冷笑:“不敢打扰你走路,你好好的走,我慢慢的跟,不着急。” 扈轻默默前行,骨生香看她背影,哟,装可怜呢。 小东西,看谁熬得过谁。 她品着美酒,保持离地三米的高度,跟在扈轻后面。再低就飞不起来了。别说,以前没这样飞过不知道,现在一飞发现一个问题,飞得太慢反而消耗灵力快。骨生香闭了闭眼,老娘不缺那一块两块的灵石。 扈轻会熬不住吗?当然不会。只要不想在这样一个危险人物面前暴露自己的实力,她就不能飞。况且,不飞又不是什么大问题,以前几十年自己不都是腿着来的? 看谁熬得过谁。 第二百二十九章 想撕了她(一) 骨生香先熬不住了。 无他,她的藏货里多是灵酒,吃的却没几样。有几样吃的也是冰冷的点心。 扈轻就不一样了,刚补充了存货,走累了停下来,木柴一烧锅一热,奶白浓郁的大骨汤咕嘟咕嘟冒泡, 肥肉瘦肉附着在大骨上随着汤汁颤抖,饱满晶莹。 一人一狗吃得欢,而她骨生香只有冷风吹。 修为天差地别,饮食待遇是地别天差。 骨生香高冷凛冽:“我们合伙吃饭赶路吧。” 大有她敢不答应她就一掌毙了她的意思。 扈轻灿然一笑:“哎哟骨姑娘快请坐,我这就给你盛汤,我这汤啊,美容养颜去皱纹, 包你喝了还想喝。” 骨生香大爷似的坐下来, 捧着小碗吹着, 尝了口,不错,喝着喝着气就没了,专心喝汤的样子很有几分乖巧。 扈轻趁机问她:“你为什么选择双修?” 骨生香抬头看她:“我师门教的就是双修,我从小就学,怎么,你看不起?” 扈轻摇头:“我只是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骨生香一哼:“伶牙俐齿,我看你会打交道得很。” 扈轻再度摇头:“这对我来说是负担。” 骨生香深深看她眼:“我以为你是看不起我。” 扈轻诧异:“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骨生香示意她添汤,扈轻给她加了两勺。 “我这样换男人如换衣裳的女子,世人不是想占我便宜就是看不起我想要我的命。” 扈轻无法评价,毕竟她不了解骨生香,了解了也没经历她的一切,再说, 男女之间的事最说不清楚。 骨生香看着她笑:“你看, 我就喜欢你不说话。” 扈轻无语:“你找哑巴去吧。” “我喜欢的是你不乱说话。” 扈轻摇摇头:“一开口说话就暴露自己的无知和浅薄。” 骨生香哈哈大笑,碗里的汤差点儿洒出来, 她吸溜一口:“你真不跟我学?我们可以一起玩。” 一起玩?扈轻脑子里出现某类画面, 惊恐。 “不了, 谢谢,请别惦记我。” 骨生香:“给我根骨头,只让我喝汤是舍不得你的肉?” 什么我的肉,这女人说话跟水心似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给她挑了块肥瘦软嫩的,骨生香优雅的拿白帕子捏着骨头吃,这吃相,把扈轻和扈花花衬托成猪。 扈花花不开心,自己的食粮被人抢了。 骨生香吃得很满足,浑身发热,有汗冒出,这种感觉多久没有了?摸了把脸,搓出一个水球,开始...卸妆。 这是什么骚操作。 扈轻看着她一点一点抹去脸上的妆容,慢慢惊讶:“你素颜比浓妆还好看。” 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玉面桃花,眼如寒星。天生魅惑, 脂粉只让她俗气。 骨生香傲然:“区区男人哪配见我真容。” “那谁配见?”扈轻顺着一问。 骨生香恍惚了一下,看她:“你呗。” 扈轻撇嘴,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心里有人。 修士不需要睡觉,准备的说,骨生香不需要。拉扈轻上来赶路。 扈轻坐不住,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你这个,多少钱?” 骨生香说:“古迹里找到的,除了代步没别的用处。” 扈轻:“多好看啊,你看这颜色,过了多少年还这样明媚,里头还有纹路呢。” 她羡慕得不得了:“你在哪里古迹找到的?不如咱们去一去?” 骨生香道:“你以为古迹是好进的,一个不小心会死的。你才炼气,能独自去探险古迹最低也要筑基,也只能在外围打转。” 扈轻:“说一说,说一说嘛。” 骨生香看她一眼,告诉她:“是海外的一处古迹,那里叫做伶仃岛。那岛挺大的,上头有迷宫宫殿,据说曾经有过某个门派。想去并不难,那里有海船。” 扈轻默默记下伶仃岛,赞叹:“那岛得多有钱啊,那么多人去寻宝还没找干净吗?” 骨生香拍拍身下:“这样货色,在大能眼里一文不值。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然你拜我为师,我教导你。” 扈轻才不要:“没觉得你比我大几岁,休想沾我便宜。” 骨生香哈哈一笑,拿出妆奁来打扮。 扈轻:“素着好看。” 骨生香描眉:“万一碰着顺眼的男人呢?别耽误事。” 扈轻无语:“你的眉毛天生浓黛,已经够好看了。” “你不懂。我化妆呢,一来满足男人自大觉得女人化妆是为了迎合他们的心思,二来,”她转过头凶巴巴:“我长得太好看,不遮掩下,多少女人得撕了我。” 扈轻:“...” 美人有任性的权利。 骨生香轻飘飘一句:“比如你,就没有扮丑的必要了。” ...想撕了她。 扈轻说出自己要去的地方,骨生香调整了下方向,回头见扈轻已经默默掏了四碟小菜摆在桌上,她一乐,拿了个酒樽出来,斟酒。 扈花花小心翼翼的抬着小脚脚在柳叶上踩来踩去,有结界在,不怕他掉下去。 两人对饮一杯,吃了几箸小菜,花生米,炒豆子,酥肉,炸鱼,荤素搭配。 骨生香若有所思:“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吃的乐趣,佐以美食,双修会更快乐吧。” 扈轻朝天翻了个白眼,扈花花脚滑撞到她腿上,她按住他:“你有灵宠吗?” 骨生香看了眼扈花花,手掌一抬,一串彩色的蝴蝶飞了出来,围着扈花花打转。 “你这土狗,太丑了,养它有什么用?” 扈轻只道:“落难之交。” 骨生香笑笑:“你这人,有意思。怎的看你对这狗都比对男人有意思?我见过最厉害的灵宠是六阶,可它那主人也没像你这般...宠溺。” 说宠溺,不太准确,扈轻看这宠物的目光似是看人。 扈轻:“各有所爱吧。高阶灵宠还看不上我呢。” 骨生香心道,别说高阶灵宠,便是我的蝴蝶都看不上你。 一路上两人聊天,骨生香很少问扈轻的私事,多是谈自己所见所闻,还喜欢跟她说男人人前人后截然不同的嘴脸,扈轻听个乐,并不发表意见。 “你竟不指责我。”骨生香越发觉得跟扈轻在一起轻松自在。 扈轻:“你想我指责你,好啊,给我灵石。” “呸,掉灵石堆里了。”骨生香虚虚打她,心念一动:“我跟你走吧。” 第二百三十章 一气呵成(二) “你现在不正在跟我走?” “我是说,我跟你去你的家。” 扈轻吓一跳:“我不瞒你,我这次出来不能久,很快就要回去。我家在朝华宗宝平坊,任务堂里你的悬赏贴着呢,你跟我去不怕被人围攻?” 骨生香才不在意,哪里没人杀她呀, 不过朝华宗—— 她说:“朝华宗的人很烦。他们的宗主很烦,别的人也很烦。”忽然她一笑:“里头有个叫乔渝的,长得倒是不错。” 乔渝?该不会正巧就是她认识的那个吧? 扈轻道:“修士大多长得好。” 骨生香嫌弃一眼,似在说她没眼光:“你知道颀野天第一美男子是谁?” 扈轻猜:“乔渝?” 天啦,她女儿是撞了什么大运,拜个第一美男子, 要命哦。 “不是。那乔渝我见过一面, 长得是不错,但远不到第一。”骨生香漫声道:“第一美男子是将天。” 谁? 扈轻眼里全是茫然。 骨生香轻笑:“你没看过美人榜?” 扈轻迷茫摇头。 骨生香笑道:“无趣。将天是颀野天第一宗门太仙宫的元婴真人。他少年时便美名远扬, 霸占榜首几百年。” 扈轻:“他真的很好看?” 骨生香立时拿出一幅卷轴。 扈轻:“你垂涎久矣吧?” 画面打开,上头描绘白花纷扬,其中立着一男子,果然很好看。 骨生香欣赏的注目,一抬眼看扈轻,不高兴了:“他不好看?” “好看,很好看。再好看也是一幅画呀。”扈轻想,难道这是骨生香暗恋的人? 骨生香:“你说得对。”望着画里人发了会儿呆:“若是有一日能见其真人风采,我也值了。” 扈轻惊讶张大嘴:“你没见过他啊。” 骨生香哼了声:“十块中品灵石买来的,你要二十块转你。” 扈轻说我疯了呢。果断不看画面一眼。 骨生香欣赏够,才喜滋滋的收起来:“据说,有个和尚比将天更美,可惜, 我没见过,画像都没得卖。” 扈轻:不会吧, 也是我认识的那个?这骨生香不会是刺探我的吧?为什么呀? 不过, 看那画像,她也觉得是水心更好看, 有本事那将天剃了光头来比一比啊。 “和尚什么的,我没兴趣。” 扈轻无语:“别说的天下男人都拜入你石榴裙似的,多不挑嘴。” 骨生香道:“拜不拜是我的魅力,挑不挑嘛,是我的权利。” 扈轻心道,随你高兴。 忽然骨生香一停:“那里有一群男人,跟我去耍一耍。” 扈轻急了:“我可是有正事的!” “哎呀,你着什么急呀,里头有个老相识,我去会一会。”跟着也娇嗔起来:“若不是我带你飞,你要走到什么时候?我再怎么耽搁也比你自己快。” 扈轻一噎,要不是你横空拦路,老娘早到了。 她说:“那我藏好了你再去,有事别暴露我啊。” 骨生香:“...很快的。” 降下来,收起法器,看到扈轻藏好了,她才飞起往那边去。 扈轻什么也看不到, 因为植被阻隔,想想干脆拿出灵石来吸收。 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目前好说话的骨生香万一翻脸要弄死她, 她该怎么逃。 现在逃?想都不要想。骨生香回头非杀了她不可。 唉,她可不能死,她还没看到女儿长大结婚没抱上小孙孙呢。也不知道他们回宗门了没,外面的世界真是太危险了。 扈暖他们到了哪呢?他们已经从海边丰收而归,跟着狄原到了火山一带,也是扈轻想去的地方。 假如没有骨生香,说不准扈轻赶到了能碰上。 到了火灵力浓郁的地方,萧讴大爆发,以一敌三把金信扈暖冷偌打得嗷嗷叫。 扈暖气呼呼:“下次我们去雪山打。” 火山对冰灵根太不友好啊。 萧讴难得哇哇大笑,小土匪似的:“吃我一掌。” 呼呼的火力往他们面上刮,金信脸上一层水,感觉自己都被烤瘦了。 哗哗哗,萧讴挑起三团岩浆打向他们,岩浆并不大,可看着吓人。 扈暖慢了一秒钟,那岩浆落在她的小裙子上,一呆,哇:“师傅,我要回家。” 火山洞里没有别人,四个师傅和两个师兄观战。 乔渝:“不就是一条裙子,师傅再给你买。” 扈暖:“我要回家,我想妈妈。” 乔渝:...你想她有什么用。 扈暖:“我被欺负了,我妈妈肯定帮我打回去。” 言下之意,乔渝不帮她呗。 乔渝气笑:“难道以后你打不过谁都让你妈妈出头?你妈妈打得过吗?” 扈暖:“我妈妈很厉害。” 乔渝心道,你妈妈真厉害你用得着拜我为师? 哄她:“你把萧讴打趴下,师傅给你买十条漂亮裙子。” 狄原侧目,凭什么拿我徒弟给你徒弟练手。 扈暖眼一亮,蹭蹭蹭跑到萧讴跟前,小拳头一砸。 萧讴中门大开,等小拳头碰到衣服他自己往后一倒:“啊——” 摔地,闭眼,侧头,吐舌头,一气呵成。 扈暖欢呼:“师傅。” 乔渝:“...” 狄原:“...” 大家:“...” 金信被启发:“师傅,我也能把冷偌打趴下。” 冷偌侧目,你确定? 林隐笑眯眯:“你确定冷偌的师傅会看着她被你打趴下?” 霜华不高兴,我徒弟当然不会,但我怀疑你在讥讽我。 冷偌:“师伯,我能把金信打趴下,你心疼不?” 林隐不心疼:“上吧。” 冷偌:“...” 金信:“师傅,你还是不是亲的了?” 郁文蕉:“你输了就自己退出玉竹峰。” 白卿颜:“立字据。” 金信泪流满面,这个世界没有爱了。 逗完了徒弟,林隐正色:“还有个采摘十朵地火莲的任务,你们谁跟我去?” 狄原:“当然我跟你去。” 乔渝:“我也去吧。” 霜华兴致缺缺:“你们去吧,我留守。” 白卿颜郁文蕉自然也留下,以他们筑基的修为,到不了地火莲生长的岩浆深处。 三人走后,四小只不用人督促就努力修炼,或者对战,每一次都是萧讴赢。 萧讴说:“如果到处都是火山该多好。” 三人脸一土,千万别,热死了。 白卿颜和郁文蕉也热得换了薄衫,虽然可以用灵力抵御,但,舍不得呀。 突然,霜华一扇,一道灵力将他们所有人扫到一处坚固的山体下,结界张开。 第二百三十一章 错过(三) 众人一愣。 “师傅?” “师伯?” “师叔?” 霜华凝重神色:“有高阶妖兽过来,你们不要发出动静,不要走出结界。” 高阶妖兽?什么高阶妖兽? 轰隆——岩浆翻滚,一道妖兽威压升起,竟是一条矫健的火蛟。 白卿颜郁文蕉面色一变,一人揽住两个小的在怀里,大手捂着他们的嘴。 竟是蛟。 且看它头上的角, 腹部的爪,这蛟应当是六阶。 六阶妖兽,相当元婴后——两人立即同时给林隐发出传讯。 霜华直接取出本命剑,蓬勃的冰灵力凝成一条冰龙冲向火蛟。 火蛟睥睨,竟口吐人言:“小小人修,不自量力。” 霜华面色一变:“妖族?” 妖分两类, 一类是妖族,生下虽是妖体,但加以修炼很容易化成人形。一类是妖兽,纵使修炼再久修为再高,也很难幻形,除非有机缘。 在妖内部,妖族高高在上,居住在云晶天。而妖兽,到处都有。 这火蛟六阶竟能口吐人言,要么有机缘有造化,要么是偷渡来的妖族。 火蛟张开嘴,喷出一串粗大的火苗:“啊,冰,好凉快啊。” 巨嘴张开咬向冰龙的脖子。 霜华面色一变,指挥冰龙跃起,反咬向火蛟的头颅。 冷偌急得不行,不同了一切都不同了, 为什么师傅会遇到六阶后的火蛟?属性相克, 火蛟又强,为什么自己不拦着来这里?为什么自己非要出宗门! 冰龙与火蛟缠斗,霜华手印连结,一根根冰矛在空气中凝结,寒意凛然射向火蛟。火蛟并不躲避,任由胳膊粗的冰矛射在它的鳞片上,折断跌落。 冷偌心里呐喊:师傅,用玉符啊! 霜华却是猛的飞身而起,握着本命剑刺向火蛟,冰冷薄剑刺中坚硬鳞片,剑尖没入三寸,有蓝色血线流出。 火蛟受伤,发出龙吟声,岩浆掀起,淹没冰龙,冰龙瓦解。 霜华拔出剑立即向外飞。 冷偌挣扎,师傅她要把火蛟引走,她自己一人怎么能敌? 郁文蕉困住她,不让她出声,等火蛟追着霜华离去,他说:“你出去只是添乱, 我师傅他们马上就回来了。” 冷偌泪流满面, 为什么自己这么小这么无能。 郁文蕉说得没错,林隐一收到两个徒弟的求救,立即回返。三人回到原处不待他们说马不停蹄顺着霜华的气息赶去。 有人撑腰,两大四小立即追上去,冷偌跑在最前头。 幸好林隐三人赶来的及时,霜华虽然看着狼狈了些,也受了些小伤,但无大碍,四人合力将火蛟拿下。 冷偌急急冲到霜华跟前劈头盖脸:“师傅你怎么搞的?攻击玉符呢?我给你装了最少十道。扔过去啊,你离它那么近做什么?你还敢拿本命剑跟它拼,万一磕着碰着折了呢?师傅你这么冒进让我怎么放心。” 霜华被她训得一愣一愣的,不是,我师傅当年都没这么说过我。 冷偌越说越生气,气得眼泪啪嗒掉:“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霜华眨眨眼,这是哪出和哪出啊。不管怎样,赶紧把人抱过来,揉在怀里啊啊啊:“师傅没事,你看到师傅没事了,师傅当然知道怎么做,正想着用玉符杀了它呢,你师伯师叔就过来了。师傅没事啊。” 众人:就感觉被喂了一把什么,胃涨。 扈暖也拉着她师傅看上看下,两手比划:“师傅,我看到会说话的大魔龙了。” 乔渝:...但凡说一句关心你师傅的话也不会被人比成狗。 狄原看看冷偌,看看扈暖,再看看自家徒弟,算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乔渝:谁是下? 金信抱着林隐:“师傅,吓死我了。” 林隐摸摸他的头,推开,走到霜华前:“冷偌似乎吓坏了,不然我给她看看?” 总觉得冷偌这个反应有些怪。 霜华瞪他:“我徒弟我看不了?” 林隐无奈。 金信已经又抱住他:“师傅,我怎么觉得你在嫌弃我?” 白卿颜、郁文蕉:才发现? 林隐:“没有,我觉得你甚好。”扫了两个大徒一眼。 两个大徒:得,更嫌弃我们。 猎了一头六阶火蛟,也别管什么火莲不火莲了,赶紧回宗门吧。他们出来的日子也不短了,再不回去,玉留涯又要秋后算账。 离这并不遥远的地方,扈轻等回骨生香。 骨生香嫣然一笑:“以为你跑了。” 扈轻指着她衣裳上的血迹:“这样叙旧?” 骨生香轻呵一声:“他得不到我,就造我的谣,诬陷我杀了谁谁谁,其实是他杀的。” 扈轻:“下作。” 骨生香:“老娘可不能白白替他背债。他的一条命,算是给我的赔偿。” 扈轻:“你直接杀了他?不做个声明吗?别人不知道不是你杀的那些人吧?” 骨生香:“我去说不是我杀的,谁信?他们只信他们愿意听的,蛇蝎美人,他们得不到的美人就是罪。习惯了。” 扈轻叹:“哪里都一样。” 骨生香:“你说凡界?” 扈轻:“是,凡界哪个王朝落幕哪个帝王不像样,肯定都是身边的妖妃祸国。” 骨生香:“是嘛,我倒没去凡界玩过,有机会去做做你嘴里的那妖妃,看怎么祸国。” 扈轻摇头。 骨生香挑眉:“不信我能做到?” 扈轻说:“做妖妃有什么难,人放纵本性随波逐流容易,难的是排除万难安民乐业创万世太平。” 骨生香听得一愣一愣的:“你真不像个修士。我们修士逆天而行要的不就是随心所欲?” 扈轻:“管住欲望才高级。” 骨生香凝眉:“清心寡欲?” 扈轻:“不是。我说的是求同存异,因势利导,弃恶扬善,真善美——算了,我也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骨生香也听不懂:“和尚那套?听着又不像。你真是奇怪。” 扈轻心说,社会主义价值观,世界大同。 说她:“你换身衣裳吧。” 骨生香直接当着她面换衣裳,扈轻无奈转身,闻到烧糊味转过来,看她正在烧换下来的衣裳。 “走吧。去火山。” 这次路上再没耽搁,骨生香直接飞到火山区域,降落地面。 “火熏烟燎的,有什么看头。” 扈轻却觉得舒服:“冒昧问句,您是什么灵根?我金火。” 骨生香:“我水木。” 扈轻噗嗤一笑,水木年华。 第二百三十二章 体验生活(四) 扈轻跟她交待:“我学炼器,来这是找矿的,找个好矿当矿工。你也要去?” 看她衣裳。 骨生香的衣裳服饰皆是风情万种,见她换过三套,要么露胳膊要么露腰要么露腿线。幸好这位不会同时露很多,不然扈轻怕是要忍不住给她裹个麻袋。 眼下她穿的交领绕脖吊带长裙,外罩纱衣, 隐隐约约若隐若现,在现代社会能去参加高级酒会,但挖矿?在哪个世界都不合适。 骨生香睁大眼睛,黑黑的眼线瞪成一道圆弧:“你缺什么跟我说,我才杀了一个人呢。” 扈轻:“尊重我的计划。”ok? 骨生香撇嘴,又当着她的面换衣裳,扈轻很无奈。 “都是女的你也不能这么不拘小节。” 骨生香好不容易才翻出来一套能下矿的衣裳,也不知什么年月丢在里头的, 穿在身上总觉得皱皱巴巴不服帖。 “都是女的你怕什么。走, 我跟你下矿。” 扈轻无奈了:“你这是什么癖好。” 骨生香:“我还从没挖过矿。” 好吧,千金大小姐体验底层人民的艰辛生活。 扈轻拉住她,指她的脸。这么好看,是来挖矿? 骨生香只得洗了脸又重新描画一番,这次,她顶多看上去顺眼。 扈轻又道:“你的修为。” 骨生香忍无可忍:“老娘屈尊挖个矿还被嫌弃了?” 扈轻就道:“那你走呀。” 骨生香冷哼一声,偏不。 两人看着像那种已经吃不起下顿饭的落魄女修,遇着人打听矿坑的消息。 那人眼睛抬到天上去,手一伸:“十个灵石。” 骨生香大怒,就要发作。 扈轻及时放了十个灵石上去:“请真人指路。” 骨生香脚一崴,就这种货色也配一声“真人”?你扈轻还有何底线? 被她一声“真人”叫的飘忽忽,也有些不自在,那人咳了声:“好心告诉你们好了,从这里往西去是钨金矿,往东去是銮霞矿,往南是烈沉石,往北——那边的矿区属于大宗门, 散修进不去。” 他只是个炼气八层,知道这些是因为自己去打过工,只到过这么几处,别的也不清楚了。 扈轻谢过,又奉承几句。 那人摇摇摆摆走了。 骨生香气道:“我稍吓一吓他他就说了。” 扈轻:“是你跟着我,得按我的规矩来。” 骨生香冷笑:“你这腔调和那些自大臭男人倒是一样。赖我灵舟的时候怎的不这样说?” 扈轻理所当然:“因为我想呀。” 骨生香直翻白眼。 扈轻沉思,钨金、銮霞、烈沉,都是好东西,自己都缺,都可以提升白吻的品级。其中钨金提升破击,銮霞提升灵性,烈沉提升力度,也就是锐、快、力,自己选哪个呢? 肯定不可能三个都选,她不能在外面呆太久。呆的太久不回,扈暖找不到她肯定要急,说不得煽动那乔渝来找她,显得她多不懂事。 骨生香抱着胳膊等她, 时不时掀动衣衫,好热的地方,好捂的衣裳。 扈轻毅然开口:“去烈沉矿坑。” 骨生香讶异:“最没想到这一个。” 扈轻心道, 就要都想不到才好。修真界的事情没法用科学解释,比如说一个小印缩小到手指大的时候可以挂在腰带上,放到房子那么大就能把房子压塌。既然如此,她就给白吻培养培养体型和重量上的潜力,谁也想不到自己一个无名女修走这一挂,关键时候亮瞎人眼,不,是压塌。 骨生香说她:“你可真与别人不同。” 扈轻说:“那是你看得少了。”忽然想起八卦,跟她打听:“你知道有个凡人,很有名的,被大人物捧着,要把她变成修士。宝平坊里流传好久了,听说她极美丽,也不知美到什么程度。” “哦,那女子叫君洵,是个什么国家的公主,养着她的人是北阴山的少主。我见过她,确实很美,不是凡人能有的仙姿逸态。” 扈轻惊奇:“你见过真人呀。她是不是真的身世成谜,和妖族魔族都有牵扯?” 骨生香摇头:“这些风言风语无可考究,不过说句真话,那样的姿容我这个女人都想霸占,以妖族魔族霸道的性子来说,见到人想抢去也正常。” 跟着道一句:“可惜是个凡人。” 扈轻:“所以啊,急着把人变成修士呢。啊,真想知道那君洵什么时候变成修士,如果生出上好的灵根来,以后的故事——” 霸道仙尊魔族妖尊爱上我。 骨生香用奇怪的眼神看她,这女的,不喜欢男人,偏偏似乎很向往情爱故事,难道——她喜欢女的?嘶,自己岂不是很危险? 还想收徒呢,不行不行,她可不能招个吃人的狼进来。 扈轻看她:“你眼怎么了?进沙了?我给你吹吹。” 骨生香噌的往后一跳,两个女的吹什么吹。 扈轻以为她反悔不想去了,于是招手告别:“我自己去吧,你想等就等,不想等就走。跟着我有什么好,只能让你吃苦。” 这话听着更怪了。 骨生香心中冷笑,老娘还怕了一个女的? “去。” 扈轻耸肩,找准南的方向,被骨生香一把提起,这次她踩在剑上。 扈轻:“暴露了暴露了。” 骨生香:“怕什么,被人发现前下来就是,难道你要我的脚去踩这么硬的路?” 扈轻心道你都什么修为了,子弹都打不透你,区区几块石头能硌着你的脚? 骨生香拉着她飞了一阵,等远远的看到矿区,落下来,两人得走过去。视野里看得到的距离,却让她们足足走了一天,天黑透才走到。 骨生香受不了了:“老娘何必跟你受这份苦。” 扈轻:“你现在回头来得及。” 骨生香生气,都走到这了,她都把自己变得脏兮兮了,回头?她要亏本的呀。 非要去。 扈轻只好嘱咐她:“你不要说话,跟在我后头。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要你出头。” 骨生香瞪她一眼,把我当下人了? 但很快她就觉得扈轻这样体贴,因为两人修为太低,扈轻是炼气一层,骨生香常年被人追杀自有遮掩的一套法子,便跟着把自己修为伪装成炼气一层。两个炼气一层,还是女修,人家矿上的外大门都不让她们进。 扈轻好话说尽,在骨生香来看就是奴颜婢膝,人家也不让进。 第二百三十三章 碍事的骨生香(月票500+) “来都来了,您大人大量,别让我们姐妹白来一趟呀。”扈轻卑微乞求。 那守门的是筑基修士,倒也没倨傲没看不起她们,而是和她好心的解释:“开矿要灵力,每个人每天的任务是开采一百斤烈沉矿,以你们的修为加在一起都采不够十斤, 里头最低的也要求炼气七层。你们进去,只是拖累。” 他半开玩笑半严肃着道:“让你们进去,第一个受拖累的就是我。” 然后他脸色一沉,低声告诫:“里头管事的脾气可不好,一个发怒将人罚死也是有的。你们何必去送命。” 话说到如此,扈轻再强求便显得自己居心不良了。 她叹气:“家里实在太穷, 原想着挖矿买丹药救命的, 这么老远来,门都进不去。” 守门修士叹气,谁都不容易,可再不容易也得留得命在。 “这位大哥,你是好人,你知道哪里有你们不要了的废矿?我们去碰碰运气,实在不得就回去了。”扈轻难掩沮丧的样子。 那人道:“废矿都挖空了,你去也是浪费时间。” 扈轻:“万一呢?我们实在走投无路。” 那人叹口气,给他们指路:“从这里过去,有条荒废的小路,一天的路程。” 骨生香脚底生疼,自己陪她玩的什么体验游戏。 扈轻再三感谢那人,拉着骨生香走,骨生香别别扭扭。 走远了扈轻放开她:“知道你脚疼,再忍忍,等离开那人的神识范围,你再飞。” 骨生香诧异:“你也知筑基可放出神识。” 扈轻眼角抽抽:“什么话, 我这种底层存活人士, 这些要命的常识当然要知道。” 骨生香还是别扭的样子:“我不是脚疼, 我是——” “是什么?吞吞吐吐做什么?” 骨生香:“头次有男人站在我面前无动于衷。” 扈轻瞪大眼,想笑又不想笑:“你脑子里只塞着这些?啥人你都看得上啊。” 骨生香深觉被冒犯,道:“我们的功法,就是要让所有男人一眼看到我们深陷我们的魅力无法自拔。” 扈轻心里吐槽,灵石都没那么香。 骨生香:“你不认同?” 扈轻:“我丑,我想象不出来。” 骨生香哈哈笑起来,出了那修士的神识范围,立即拉着她飞起,这破路,又硬又尖,她才不要走了。 骨生香呼呼的往前飞,扈轻:“你低调点,别让人发现。” 骨生香不雅的白眼,自己是瞎了才觉得她与众不同有趣,这分明就是只不敢冒头的耗子。 “放心吧,没人,我用神识勘探过了,周围都没人。哼,这说明那废矿坑里什么都没有。” 扈轻:“万一呢?我们这种人,没实力只能碰运气了。” 骨生香:“你。”别拉扯我。 扈轻:“我我我。” 废矿坑非常大,站在上头一眼看不到底, 黑得人瘆得慌。 “怎么没有地下水涌上吗?”扈轻喃喃。 骨生香鄙夷她:“这里全是火山,地下哪有水,涌上来的也都是岩浆。” 有没有常识。 扈轻不跟她个土著计较,笑脸一迎:“女侠,送咱下去呗。” 骨生香咯咯咯:“你要是男的,得多会哄女人。” 扈轻道了句:“我能屈能伸。” 她本意是夸自己识时务,可骨生香的视线往她肚脐往下瞟,扈轻黑了脸。 “我,女的,如假包换。” 骨生香:“哟,看出来了,好歹还是有点儿的。” 扈轻:“...” 骨生香抓起她,嗖跳下去,如花瓣轻盈,好半天,骨生香身形一定。 扈轻张着脑袋:“到底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一团红光盈盈亮起,映照骨生香死板的脸:“人皮灯笼。” 扈轻看着那薄薄的灯笼纸:“真人皮?” “嗯。他杀了他妻子小妾一并二十二人,说是为了我。” 扈轻也恶心到了,一个拥有二十二个女人的男人,能是痴情人?只是给自己换后宫找个标新立异的理由吧。 骨生香:“我在他女人的坟前杀了他,剥皮做了灯笼,你看,手艺还不错吧。” 扈轻问:“他有孩子吗?” “有啊。有一个哭着喊着要杀我呢。”骨生香冷漠:“他怎么不哭着喊着杀他爹给他娘报仇?” 然后骨生香问她:“你要是被你男人害死,你希望你的孩子杀他给你报仇吗?你有孩子的吧。” 扈轻点头:“让你失望了。我孩子的爹,已经被合法的砍了脑袋。他不死,我们还没机会来这里呢。” 骨生香:“你不喜欢他?” 扈轻白眼:“说得修士就没有强抢美女的戏码似的。” 骨生香:“你不是美女。” 扈轻:“...我是。” 修士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自带美颜,她早晚也会美得超尘脱俗。 “还有别的照明法器没?看不清啊。”扈轻不满足,倒没怕那人皮灯笼。末世人性丧失,她见过比人皮灯笼还残忍的事情。 骨生香挑挑眉,眼珠一转,忽的取出几颗照明珠子,用薄纱裹了荡几荡,扭成一条系在她额头一圈。 “喏,好看吧。” 扈轻对她的取笑不以为意,真心夸她:“你真聪明,这样正好。” 矿灯帽呀,太方便了。 骨生香无趣,掂着灯笼:“你自己挖,我可不挖。” 扈轻哄祖宗一样:“好好好,我自己挖,你好好歇着。” 骨生香又觉得无趣了。 上头的天光照不到这底下,扈轻全凭头上的一圈光明肉眼寻找,没办法,骨生香在这里,她不敢用神识,也不敢放出扈花花。 真的,这女的太碍事了。 扈轻愁眉苦脸,在骨生香第五十次问她找到没的时候发火了:“你来和我一起挖。” 有十分钟吗?你都没这么期盼过男人吧? 骨生香悻悻闭嘴,手指间幻化出灵力蝴蝶耍着玩。 烈沉石,色青黄,红色带纹如浪,比伴生石重,所以矿坑挖得很深,也很难勘测到,也因为开采不易,所以贵。而这样材料从法器到灵器到灵宝,都用得上。 扈轻是想多弄些回去的,可眼前这个碍事的在,身边又全是碎石在非自然光的照射下看上去都差不多,怕是白跑一趟。 扈轻有些心浮气躁,几个深呼吸才平静下来,干脆摘了照明发带丢在石头上,自己闭着眼摸。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有什么感悟(一) 骨生香肯定能看见,可她没出声。 扈轻暂时把她忘了,闭着眼睛搬石头,搬一块掂一掂,搬一块掂一掂,她找的是那些差不多大的石头。早知道有今日,无论如何在现代的时候当一当瓜农, 掂上个两三年练练手感。 黑暗中骨生香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不愧是她看中的人,有点脑子嘛。 扈轻把手里一块石头掂了三遍,有点意思,看也不看,收进储物袋。接着找下一块。 骨生香挑了挑眉梢, 不但有脑子, 还沉得住气。 不知挑了多久, 扈轻双手连着胳膊麻木,感觉不出重量了,停下。走回去拣回发带。 “找好了?”黑暗中发声。 “妈呀吓死我了。”扈轻拍拍心口:“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灯笼呢? “快把石头拿出来看看。”骨生香催促,一气拿出几十颗发光的珠子把这一片照得明亮如白昼。 扈轻不拖拉,立马拿出第一块,黑乎乎的石头脑袋大。 骨生香失望:“不是啊。” 扈轻嘿嘿,讨好她:“您给劈一剑?” 给解个石呗。 大眼瞪小眼,骨生香似笑非笑:“扈轻,你可真是把老娘用得够够的。” “劈出来,分你一半。”扈轻腆着脸说。 “呵,分我没用的一半吗?” “你看你都这样说了,我多不好意思。” “...我服了。” 苍蝇腿大点儿修为,敢跟老娘赖,但凡老娘杀的那些男人有你这厚颜无耻,老娘的剑锋也没那么快。 噌,剑光雪亮,石头在扈轻手里裂成两半, 切口平整光滑。 扈轻吓得大叫一声:“手手手。” “快看看。”骨生香着急看结果。 扈轻一手托一半, 看断开的平面,纠结:“这——也算是吧。” 里头有青黄的颜色,但不纯,只有一条红色波浪带。 骨生香直接拍掉:“下一块。” 扈轻才拿到手上,她剑就挥了下来。扈轻极其无奈,亏得自己胆大。 第二块,里头什么都没有,就是顽石一颗。 骨生香绷着脸:“下一块。” 第三块,劈开后青黄的颜色纯正,波浪带的红色也耀眼。 “哈哈哈。”骨生香笑得开怀:“终于开出一块来。” 扈轻麻木,明明是我找的,说得你历经千辛万苦似的。 “收好收好。下一块。”骨生香催促,现在,她找到了开石头的乐趣。 扈轻默默收起,默默拿出第四块,默默承受剑光劈她的手,默默把石头掰开。 “哈哈哈,又一块, 不错。再来。” “没有?” “不是?” “再来!” ...... 开完七八十块石头, 骨生香瘾头正大, 撵她:“你快去再找。” 扈轻弱弱:“我饿...” 咕嘟, 骨生香塞她嘴里一粒辟谷丹:“去吧。” 扈轻:“我要吃热乎的。” 骨生香瞪眼。 扈轻默默的去了。 一不小心把她取悦了,看来这暗无天日的摸石头生活要过一段日子。 另一头扈暖一行人回到朝华宗,快到山门前,看着地面上的宝平坊,扈暖闹着要回家。 乔渝:“先回去交任务。” 扈暖:“师傅去交呗,我没任务,我的任务是回家看妈妈。” 三个孩子眼巴巴,我们也想去。 可霜华狄原林隐不愿意,都到家门口了,拐去别人家,家里是有老虎吃你们吗? 让乔渝和扈暖自己去。 乔渝见徒弟红着眼瘪着嘴下秒就要哭出来,只得让他们先行。 他抱着扈暖向坊市去。 扈暖自言自语:“上次妈妈说她要出去做事情,也不知道回来没。” 乔渝问她:“那我们先回去不是正好?我交任务,你给你妈妈发纸鹤问问。” 扈暖摇头:“我要给妈妈惊喜。” 乔渝:“她要不在呢?” 扈暖:“那就下次给惊喜。” 乔渝问:“如果师傅没在采秀峰等你,你会不会生气。” 口气略酸。 扈暖毫不在意:“那我去玉竹峰啊。” 乔渝:“...” 这可真是亲徒弟。还没把她从她妈妈那里抢过来,已经被玉竹峰撬过去一半。不省心。 乔渝一想要与徒弟的妈妈面对面,浑身不自在,怎么说?说谢谢你的红皮蛋? “等会儿我送你到你家附近那个路口,如果你妈妈在家,我就先回宗门,后日来接你。如果你妈妈不在家,你就出来,我带你回去。” 扈暖嗯嗯。 乔渝在路口放下她,看着她蹦蹦跳跳的往家门口去,从脖子里拽出钥匙去开门。 所以,好好的储物手镯不放为什么非要挂在脖子里? 扈暖:因为妈妈说她小时候就是这样带钥匙的呀,很流行呢。 扈暖打开大门,一推,门缝里的佛珠咕噜噜滚到院子里,扈暖没看到,跑进院子里喊妈妈。 没人回应。 扈暖跑进屋里楼上楼下看了一圈,又跑到后院再跑回来,嘴噘得高高的。 妈妈没回来。 不高兴了一会儿,跑到水边,看她的小金鱼都活得好好的,拍拍水花,咯咯笑了下。 走向大门,脚下一硌。 “咦?这是什么?”扈暖捡起佛珠,拿到眼前看了又看,不认识:“妈妈给我的漂亮珠子。”装起来。 出来,关大门,上锁,跑:“师傅。” 乔渝放心了,迎上去:“你妈妈还未回来?” 扈暖嗯嗯着不高兴。 乔渝很高兴:“没关系,师傅陪着你。” 结果扈暖来了句:“师傅又不是妈妈。” 乔渝:“...” 师傅比妈妈差哪了? 扈暖:差好多,师傅不会讲故事,也不会做好吃的,更不会抱着她睡觉。 乔渝带着扈暖先去了主峰,那三队师徒才没说几句话。 见她回来,金信先失望:“婶子不在呀。” 愁眉苦脸,好像没了明天似的。 萧讴和冷偌也可怜巴巴的样子。 扈暖已经开心起来:“但我妈妈说了,咱们可以自己玩呀。我妈妈已经把滑梯做好了。” 四个人都开心起来。 玉留涯一咳:“扈暖,你来汇报汇报,此行有何收获。” 扈暖一举手:“打架一起上,打人先打脸。” 一行人都去看冷偌,冷偌神色不动:“小暖的意思是:不高估自己,不轻视敌人,直击要害,一击必中。” 玉留涯乐了:“你可真是个好师姐。”问她:“你有什么感悟?”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是你舅舅(二) 冷偌:“师侄的感悟:不管修为有多高,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视对手,决不可恋战给敌人任何一丝可乘之机。”说着看霜华。 霜华:咳咳,这事过不去了是吧。 “金信,你呢?” 金信说:“师伯,外面太大了,我打算下一次多走走。”这是提前请假呢。 玉留涯果断听不见:“萧讴?” 萧讴说:“还行吧。” 没了。 玉留涯微笑,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没一个正常的。 看两个带队的。 白卿颜笑眯眯:“托宗主的福,一切顺利。” 郁文蕉:“若是我朝华宗成第一宗,会更加顺利。宗主加油。” 玉留涯脸皮一抽,还加油,跟扈暖学的吧。 最后看四个大的。 四个大的直接懒得说,直接把火蛟放出来。 玉留涯吓得跳起:“方才怎么没说这个?” 狄原:“还没说到。” 乔渝:“你们说到哪了?” 狄原:“屏秋城。” 乔渝来了精神:“屏秋冷家, 居然敢无辜害我徒儿。宗主——” “你闭嘴。”玉留涯冷笑:“你们一个个都跟着,扈暖能吃亏?”但还是问:“怎么扈暖了?” 乔渝很气愤的一说。 玉留涯怒了:“你们四个元婴竟偷跑到别人家里听壁脚?” 脸呢?朝华宗的脸呢? 乔渝:“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华宗弟子受伤了。” 玉留涯不想看他,烦。干脆问扈暖:“小暖,你还记得那件事吗?” 扈暖啊:“哪件事?” 玉留涯望着乔渝冷笑,就这反应,吃亏了吗?吃亏了吗?你说的受伤,是掉了一根头发丝吧。 乔渝不高兴:“我徒弟大度豁达,不是小人行凶无罚的理由。” 玉留涯说:“那你就学学你徒弟的大度和豁达。” 扈暖终于反应过来了:“啊,我被掐破手的事啊,没关系啊,偌偌按着那个谁,我打了她好多下脸呢。” 小的们:“...” 大的们:“...” 玉留涯:“好,很好, 长此以往,我看朝华宗名声被你们糟蹋成什么样。” 白卿颜说:“宗主息怒, 小孩子的争执,我们可没插手。” 乔渝凉凉一眼。 白卿颜紧接着说道:“师叔他不平是应该的,他是师傅心疼徒弟嘛。我们从头到尾也没为难冷家, 朝华宗的气度端得高高的。” 玉留涯冷笑,本宗主火眼金睛,会不知道你们一窝全是不好惹的? 等等——说火蛟。 “还愣着干什么,趁新鲜赶紧处理了啊。” 霜华:“宗主,此蛟可口吐人言。” 玉留涯一愣,反应来:“快,快处理,别惹来麻烦。” 乔渝:“我先送徒弟回去,一路奔波要好好休息。” 其他三人也这样说。于是留下玉留涯自己面对一只死火蛟,叹自己遇上一堆什么师弟妹。 扈暖回去泡了个热水澡,吃了好丰盛的一顿,摸着小肚子在峰顶转了十圈,才去睡觉。 挥挥小爪子:“师傅,明天不要叫我起床呀。” 乔渝:我是不是对她太松懈? “荭珊,不要吵她,让她睡到足。” 荭珊抿着嘴笑,自家峰主看着冷,可人好温柔呢。 温柔?那要看对谁。 比如他现在就去把火蛟大卸八千块, 劈得可生猛了。 扈暖躺在床上,一时睡不着,忽然想起那颗漂亮的珠子, 拿出来摸摸摸。 “妈妈,妈妈,你在哪呢?你怎么还不回来呢?” 扈暖手指头抠着佛珠,抠了又抠,一不小心透了一道灵力进去。 千里之外,念经的水心一下睁开眼,简直喜极而泣:“扈轻你回来了?” 珠子突然说话,吓得扈暖一下把它丢了出去。 水心听到一串可疑的当当声。 “扈轻?扈轻?”语气一变:“你是谁?” 好久没声音,水心眼底暗光流动,谁?是谁拿了他的佛珠?扈轻出事了? 扈轻:闭上你的乌鸦嘴。 然后听到很轻的声音,似是小脚丫踩在地板上,接着他听到:“咦?珠子也会说话,是妖精吗?” 水心笑了,心放回去:“暖宝?” 扈暖:“啊——珠子精。” 水心无语,什么珠子精团子精的:“我是你舅舅。” 扈暖瞪大眼睛:“骗子大灰狼。” 水心:“我真是你舅舅。不信,舅舅给你讲个小红帽的故事。” 扈暖:“啊——” 水心说:“你是不是要睡觉了?来,舅舅给你讲睡前故事。” 扈暖迷茫,真是舅舅? 她握着珠子躺到床上盖好被子:“讲吧。你要是讲的不对,就是骗我,我可是很聪明的。” 水心笑出声:“对对对,我们乖宝可是很聪明的。” 扈暖重重点头,对,我可聪明了。 水心回忆,模仿扈轻的语调停顿:“从前,有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一个故事讲完:“所以,我就是你舅舅。” 扈暖深深迷茫,这个人怎么知道只有自己和妈妈才知道的故事呢?难道真是舅舅?可是—— “我妈妈说,她家里人全都死光了。” 水心一噎。 扈轻与亲人间委实没得什么美好,冰冷冷一个死字就做了全部总结。 水心柔声说:“舅舅在很小的时候走丢了,过了很久很久才找到你们,你还没见过我,你妈妈知道我。” 是这样吗? 扈暖问他:“舅舅,你怎么没死呢?” 水心一口气没上来,果然是个好外甥啊,就盼着舅死。 “舅舅不死,舅舅还要活很久很久呢。暖宝呀,舅舅去看你呀,舅舅带你玩,舅舅教你——说话吧。” 这张嘴,比他还讨嫌,放出去会被人打死的。扈轻怎么搞的,那么有主意的人怎么就不能好好教教孩子? “舅舅,你有钱吗?” 呵,亲母女。 “有钱,舅舅很有钱。” “哦,那你可能是真的舅舅,不是来骗我们家钱的。” 水心:...这孩子到底是傻还是精? “乖宝啊,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呢。”扈暖摇头:“我今天才回来的,妈妈还没回来。舅舅你去找妈妈吧。” 水心:“那你妈妈去哪里了?” “...你不知道妈妈去哪,那你是真的舅舅吗?”扈暖突然警惕。 水心无语:“你也不知道你妈妈去哪了吧,你是真的女儿吗?” 扈暖摇头:“我知道我是我妈妈的女儿呀,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妈妈的兄弟呀,你好笨啊舅舅。”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上瘾(三) 水心心略累,你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还叫我舅舅,这大外甥是傻的吧。 与她道:“你妈妈回来你把这颗佛珠给她,我与她说。” 扈暖说:“可是,给妈妈了我就没了呀。” 水心:“...我再给你一颗。” 扈暖:“好吧,那舅舅你来吧。” 水心闭了闭眼:“等你妈妈回来了我再去。” 扈暖说:“你来了等妈妈回来呀。” 水心呼了口气,心想也是, 左右扈暖都回去了,扈轻肯定不可能在外边多呆。 他问:“蛋糕好吃吗?” 话题转的突兀且诡异,扈暖丝毫不觉,兀自点头:“好吃呀,我的朋友们都说好吃。” 水心心疼,他还没吃过。 “你妈妈还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扈暖哦一声:“很多呀,烤鸡烤排烤蹄髈——” “不说肉,说素的,不带肉的。”水心打断。 扈暖愣了愣:“没有肉不好吃呀。” 水心:...跟大外甥没有共同语言。 扈暖说:“舅舅你是不是饿了?你为什么不吃肉?肉可好吃了。你不能挑食呀。挑食长不高的。” 水心:唉。 “你快睡吧。舅舅很快就去见你了。对了, 舅舅的事情要保密哦,跟谁也不能说。” “跟妈妈也不能说吗?” “跟你妈妈能说。”刚才明明让你告诉你妈妈的啊。 “师傅不能说吗?” “不能。” “金金讴讴偌偌呢?” “不能?” “师伯师叔师兄呢?” “不能。” “花花呢?” “不能。” “姐——” “快睡吧,小孩子不睡觉会长不高。”水心觉得小孩子很难应付,比打架还累。 扈暖:“我刚才想睡,可现在不想睡了,舅舅,我们来聊天吧。你再给我讲个故事吧。” 水心:“...舅舅给你念心经。” 扈暖舒服的挪动了下:“念吧。” “...” 感觉自己在伺候人的水心缓缓吐气,低沉舒缓的诵起心经。 诵完,那边没了动静,水心松了口气。 “舅舅,你念的真好听,再念一个吧。”扈暖清脆声音传来,毫无睡意。 水心腰一闪, 不可置信, 一个小孩子, 听佛经越听越精神?大外甥你这是要遁入空门啊。扈轻会砍死我的。 “你听懂了?” “没。好听, 舅舅再念。” 水心沉默了下,再度开口, 音调变得不同,这次诵完,扈暖没再说话,显然已经睡去。 擦擦额头不存在的汗,为了口吃的,他可太不容易了。 但是——好开心呀,现在就出发,回去正好扈轻也回去了吧。 人心情一好,看什么都顺眼,包括自己要去送报应的对象,那毛茸茸的脑袋也格外好看呢。 扈轻在坑底闭眼摸石头,摸到一定量,给骨生香开石头,开空的时候多,开彩的时候少,就算开出来,里头大多品质不好没法用。 她自己都不想干了。 偏偏骨生香上了瘾, 像是新手赌徒越赌越大,眼珠子都红了, 非要开出个福禄寿。 扈轻求她:“这是废坑, 好东西轮不到咱。” 骨生香:“不,运气不分贵贱。” 拿扈轻先前的说辞来鼓励她继续。 扈轻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等骨生香瘾头过去,她们度过了暗无天日的十几天。 扈轻被拎上去,阳光下两人大眼瞪小眼,只见她们全都灰扑扑一层,头上身上全是石粉,下头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呢? 骨生香打了清洁术,扈轻拱手告辞。 “山高水长,江湖再见。”要走。 被骨生香扒拉住。 扈轻:“哦对,分你一半。” 要拿石头。 骨生香嫌弃:“磕碜谁呢,就那几块破矿石不够费我功夫的。” 扈轻欲哭:“可不是太耽误您功夫了吗。姐姐,您瞧我这俩胳膊,废了,没知觉了。我要回家了,回家休养。您飞吧,小的不配。” 骨生香噗嗤一笑,摸了粒丹塞她嘴里。 一股灵力散入身体,是补灵丹。扈轻没觉得高兴:“我现在是精神上的累,我的精神已经到极限了。咱们先再会,以后再会。” 骨生香不高兴:“用过就丢,你怎么不托生成个男的?” 扈轻摆手:“就事说事,别什么都往两性话题上扯。您什么修为,我什么修为?我现在还活着站在您面前跟您说话都是阎王不收我。” 她两个眼圈发黑,视野更是发黑。 骨生香一脸恍然,才反应来:“你不早说。忘了你是炼气才一层了。” 这就相当一个凡人,连续十几天劳累,确实到了身体的极限。 扈轻懒得跟她说话了,什么人啊。 骨生香放出飞行法器,把人往上头一按,还给她盖了被子。扈轻一秒睡着,怀里搂着背篓,里头扈花花也在呼呼大睡。 骨生香眼里懊恼一闪而逝,玩得太开心了,还以为扈轻跟自己一样了。这么好玩的人,可不能玩死了。 等扈轻一觉醒来,发现身在宝平坊外了。 骨生香:“你可真能睡,睡了三天三夜。再不醒,我就把你扔了。” 哦,三天三夜,三更半夜,不停歇。扈轻心里扭着拍子,心说这个词更适合你。 “那就把我扔了呗。都到城门口了,怎么不进去?” 骨生香:“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 扈轻头疼,还真要跟她回家,何德何能呀。 “你不怕露馅?” 骨生香:“有本事来杀我呀。” 扈轻无奈,只得带着她进城,这是她从未出入过的一道城门,守城的人都不脸熟,安安静静入了城,骨生香并没出现意外。 扈轻后知后觉:“你早会应付这些。” 废话,挂榜上那么久,难道她都是深山老林里过? 骨生香嫌她没见识,让她快带她回家。 扈轻叫了马车,一路回到自家宅子。扈轻立即敏锐觉察到家里有人来过,是女儿。 骨生香不外道的楼上楼下转一圈:“原来你有个女儿呀。” 扈轻笑:“羡慕吧,自己生一个呀。” 骨生香撇嘴,才不要,生孩子很损修为的。 她抱着胳膊仪态万千:“我睡哪?” 扈轻:“我给你收拾房间。” 家里空屋够多,客人房好几间,随便收拾一间没住过的就是。 骨生香到处走,院子里的东西看哪哪都不顺眼,她是水木灵根,顺手就给修修花枝,改改水道,等到扈轻找来时,不得不承认人家审美是比自己强。 第二百三十七章 离开的和找来的(四) “你家也太小了。”骨生香说:“洞府至少也要占一座山才行。” 扈轻:“住不下你,你搬走呗。” 骨生香哼:“我要吃东西。” 扈轻:“我出去买,你先去歇着吧。” 不怕把她放在自己家,反正家里也没什么。 骨生香蹬蹬蹬上了二楼书房,随便抽本书看,扈轻庆幸自己把练习画符的那些东西提前收起来。 她背着扈花花出了门去买菜,扈花花对着卖肉的摊子狂吠, 只要是肉,他都要吃,可饿死他了。 扈轻心疼:“花花,你再忍一忍,家里有个外人在,妈妈打不过她,回头你吃东西可悠着点儿。” 这些天,但凡吃东西,两人默契的维持正常人的饭量。 扈花花委屈的呜呜呜,凭什么,那是咱自己家。 “再忍忍,等妈妈变得很厉害,绝不让你受鸟气。” 扈轻买了很多蔬果,肉买得少。心疼扈花花,买了酱肉喂给他,结果扈花花闹小脾气,一口都不吃,只得带回去添菜。 骨生香受到热情款待,扈轻和她说:“你出了大力我总不能白白得你好处,该怎么报答你,我也没什么好东西。” 骨生香不在意:“我贪图那点子东西吗?招待我住一段时间,就算扯平。” 扈轻点头,这段时间, 可不能让女儿回来。 嘱咐她:“那你可千万别乱跑。” 骨生香点头:“宝平坊里有侬花阁是吧。” 扈轻诧异, 道:“是有。我还未修炼前, 还往里送过花呢。”问她:“访友?寻仇?” 骨生香淡淡:“访友, 再杀人。” 扈轻无语, 怎么一个两个都冲侬花阁去,那侬花阁好大的脸面。 “我有个师妹挂名侬花阁,但不知她在不在这里。我打算去看看。” 扈轻道:“你和你师妹有仇啊。” 骨生香:“好姐妹,就要你弄死我我弄死你。” 扈轻:...见识了。 吃过饭,骨生香去后院里打坐,扈轻收拾家里,两人相安无事。 后来天色晚了,骨生香回房间睡下,一夜平静。 第二日,骨生香起来活动着手脚:“好久没睡过如此香甜的觉。” 扈轻:“想吃什么?” 骨生香奇怪看她:“你怎么总是吃吃吃,你不修炼?” 扈轻道:“还不是招待你,你要不吃,我省得麻烦。” 骨生香摆摆手:“我不吃了,你陪我去逛街吧。” 不吃,不吃好啊,省钱。逛街,逛街更好,她能借这个机会去平日里不敢去的高档店铺看一看。 “你要买什么?”扈轻问。 骨生香鄙夷:“女人逛街买什么?当然是脂粉衣裳和首饰。你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扈轻:我要那玩意儿干啥?能修炼吗? 骨生香:能啊,双修了解一下啊。 扈轻乖乖跟上当跟班,骨生香脚步一停眼角一瞟:“不准带狗。” 扈轻默默放下背篓。 骨生香抱怨:“长得不好看, 一点不可爱,也不乖,跟你这个人一般。” 扈轻:我儿子像我没问题。 扈花花不开心了,看了眼骨生香,哼,我记住你了。 扈花花被留在家里,扈轻赶紧把骨生香请出去,她怕扈花花咬人。 扈花花:咬她?呸,脏了我的嘴。 出来门,扈轻点头哈腰:“我对这城里高档消费场合真不清楚,我叫辆车,请个导游?” 骨生香漫不经心哼了声,这点子修为能住在这地界,肯定是沾了家里孩子的光,那孩子应当是朝华宗弟子。怎的没给老的交养老钱吗,穷抠穷抠的。 “咱们往前走走,好叫车。” 扈轻带着她往街口走,树上花瓣飘落铺了一地,骨生香低头抖裙角沾上的花瓣。 “锦芳——” 有人在叫人,扈轻没在意。 骨生香却是一僵,一时没有抬头。 一个男子快步而来,扈轻看去莫名其妙,谁啊? “锦芳——”男子又叫了一遍,沉稳的声音里是扈轻这种情感门外汉都听得出的压抑情感。 扈轻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骨生香,却见谈杀男人如谈笑的骨生香此时竟是在...紧张? “你——” 扈轻才开口一个字,嗖一声,骨生香兔子一样跑远了,惊慌失措。 再看那男子,也嗖的一声,猎狗一样追了上去。 顷刻间两人不见人影。 扈轻惊呆,几个意思?我是路人?言情剧里一句台词都没有的路人?穿越一回我不该是主角? 原地吹风半天,扭头回家,不知道人还回不回来,扈轻不敢掉以轻心,连给扈暖送信都不敢。她是真怕骨生香会把女儿拐走。 而扈暖也没纸鹤来问她,因为她有了新玩伴,每天晚上躲在屋里听她新出炉的舅舅讲故事。 心水:喜欢听经,这孩子是有什么问题吧。 扈暖夸他:“舅舅,你唱歌真好听。” 心水:“...你喜欢就好。” 如是过了好几天,骨生香一直没回来,扈轻觉得她不会回来了,心情放晴,带着扈花花出门大采购,出门前给扈暖纸鹤传讯:“妈妈回来了,你快回来吧。” 等扈轻采购回来,纸鹤正好飞回,扈暖快乐的小声音:“妈妈,我马上就回来。” 扈轻嘴角高高翘起:“儿砸,你姐马上回来,妈妈给你们做十全大席。” 何谓十全? 鸡鸭鹅,猪牛羊,虾蟹鱼与驴。 烧的烤的炸的煎的煮的炖的焖的蒸的,扈轻忙成陀螺只恨不能分身。 正忙活,外头传来敲门声。 扈轻动作一停,对跟着她跑的扈花花笑道:“你姐生气了,气咱比她还晚回来,非得要咱把她请进来。走,跟妈妈请你姐进来。” 扈花花呜一声,欢快的跟她一路跑出去。 扈轻一下拉开大门:“乖——” 眼珠子要掉下来。 一个和尚一下跳进来,笑容灿烂的如花绽放,他反手将院门一合一关,扑的一抱:“可想死我了。” 声音一出,扈轻脸一抽:“我就知道是你,别的和尚我也不认识了。” 推他:“起开,你一和尚能不能注意点儿。” 推不开,水心全身软趴趴死缠着她:“别别别,受了伤,疼。” 真的假的? “嘶,什么东西?”水心抱着扈轻的肩往下看,只见一只土黄色的——狗?恶狠狠咬着自己的小腿。 “扈轻,你养了只狗?怎么这么丑?” 扈轻使劲扒开他:“闭嘴,这是我儿子。” 第二百三十八章 毛茸茸的大外甥(一) 水心真受了伤,扈轻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才要扶他一把,他已经蹦跶着往屋里跑,紧接着听到他崩溃的叫声。 “啊啊啊——为什么全是肉?” 水心从厨房出来,两眼泪花花。 “你知道我是排除了多少千难万险才回来的吗?” 扈轻手掌一竖:“别,别说‘回’这个字, 我跟你呀,没关系。” 水心一把撕下脸上假面,拿出一个大袋子,放在手上沉甸甸:“没关系?” 扈轻心一紧。 水心呵一声笑,一手把袋子口打开,里头全是冰灵冰灵闪亮亮的灵石。 “哎呀呀,你说你来之前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你爱吃的菜呀。” 水心佛性微笑:“现在也不晚。” 扈轻一把抢过灵石袋, 中品灵石啊,她太稀罕了。 “你不受了伤,严重吗?” 水心心内大喜,关心自己啊,看来自己能多蹭两天。 呼啦把上头衣裳一扯,露出上半身来。 扈轻没觉得不好意思,因为水心身前好几道不小的伤口,看那模样,分明是贯穿,其中一道正在心口上。 看着都替他疼:“不是作假来糊弄我的?” 水心无语:“小僧可没骗过你。” 扈轻:“要上药吗?” “不用,你多做些吃的给我补补就好。” 扈轻嘟囔了句:“怎么没死了你。”道:“我现在走不开,等我忙完手头上的再出去给你买。专门给你买套用具吧,这些都沾了肉你用着不合适。” 水心哪里还等得这一时片刻:“我来,你去吧。” 你? 扈轻可不信。 水心道:“之前看你做也看会了,放心, 不就是看个火候, 我没问题。” 扈轻不信:“你是和尚,你看得了肉?” “不都是食材嘛。快去快去。” 扈轻一想,才收了那么多灵石呢,便是做坏了她再重新做便是,那么重的伤,买点大枣桂圆菠菜豆腐的给他好好补一补。啧啧,好生生的做什么和尚,不然吃个肝多补血。 她招呼扈花花跟着,扈花花看看她扭头看看水心,呜呜呜的叫,发泄着对闯入者的不满。 水心眼皮一抬:“小东西,留下来跟我作伴吧。” 扈花花一阵狂呜。 扈轻瞪他:“别吓着孩子。”抱起扈花花走。 水心摇摇头,赶紧进了厨房,见那些炸的已经金黄,拿笊篱捞上来倒在铺了豆腐皮的竹编篮里。 胳膊伸得长长,像在佛前奉香,一点烟火气也无。 扈轻出门盘算着水心需要用什么,这么大方一来就给这么多灵石,摆明了要常住,常住的话, 那需要买的东西就多了。不说其他, 不然自己给他单设一个小厨房好了。 说干就干,扈轻小跑着在周围买齐了杂七杂八的东西,有水心给的灵石,一点都不心疼了呢。 回到家,才开院门就听到里头嘻嘻哈哈。 扈轻心一紧,糟,忘了让水心先躲一躲,女儿回来了。 扈暖跑出来,小脸红扑扑:“妈妈,舅舅好搞笑啊。” 舅——舅舅? 水心从扈暖后面招手:“小妹,你回来了。” 扈轻:“...” 满嘴谎言的和尚,佛祖容不下你了吧。 笑着过去:“乖,谁送你回来的?” 扈暖:“师傅啊。师傅送我到路口就回去了。” 太好了,看看人家乔渝,三过家门口而不入,多有礼貌,哪像这贼和尚,第二次上门就反客为主,不,是鸠占鹊巢。 扈暖问:“妈妈,我还有个舅舅你怎么没告诉我呢?” 扈轻咬着牙:“你舅出家了,让我当他死了。” 水心:“...” 扈暖扭头看水心。 水心微笑:“咱们乖宝这么可爱,舅舅就回来了。” 扈暖笑嘻嘻:“我也觉得我挺可爱。” 扈轻瞪水心一眼,走到厨房隔壁的小间,把东西拿出来归置。 水心跟在后头:“你这是做什么?” 扈轻:“你吃素,分开做,免得串味儿。” 扈暖抱着扈花花:“花花,这是舅舅,来,跟我叫——舅舅。” 水心漠然,并不想要一只毛茸茸的大外甥。 扈花花也嫌弃他,脑袋没毛,歪瓜裂枣。 扈轻让扈暖带扈花花去院子里玩,让水心把他的专属小厨房收拾出来,自己先去大厨房忙。然后到小厨房里水心已经在洗菜切菜,自己做就好。 问他:“你怎么跑回来了?你的伤谁下的手?凶手还活着吗?你什么时候走?” 水心理着菜叶:“找你。下手的人死了。不走了。” 不走了? 扈轻把菜刀劈在菜板上:“你个和尚要还俗?” 水心懒懒道:“认个妹子用不着还俗吧。” 扈轻冷笑一声:“跑来给我当哥哥,你怎么不说你是我——爹?” 水心:“别说,按年纪我还真能当你爹。” 扈轻:“...” 拔起菜刀剁剁剁,咬牙切齿,忽而一笑:“算了,你来就来吧,正好帮我修炼。” 水心眉头一挑:“你都会炼器了还要我帮你修炼?” 扈轻心头一动:“你看我如今是几层修为?” 水心看着她,笑意加深,慢慢吐出两个字:“筑、基。” 太不可思议了,一年而已,到筑基,太不正常了。 扈轻吓一跳:“你真能看出来?” 水心反问:“有什么看不出来?” 扈轻道:“说来我自己也不信,我觉得我成功引气入体了,可没人能看出来。等我觉得我应该是筑基了,别人眼里我是炼气,喏,就现在,炼气一层。” 闻言水心惊讶:“谁都看不出?” 扈轻想了想:“我接触的人都看不出来,里头修为最高的,应该是——骨生香,你知道吧?” “骨生香?你怎么会跟那种人认识?”水心皱了皱眉。 扈轻:“你先说我这种情况,正常不正常?” “当然不正常——你怎么一下升到筑基的?” 扈轻便告诉他,她吃了一只四阶妖豹的肉,一次性吃光的那种。 “我胃口一直很好,你知道的。” 水心嘴角连抽,深深无语,真心实意来了一句:“怎么没吃死你。” 扈轻瞪眼。 水心道:“四阶妖兽,一身灵力得有多少?便是筑基也不敢一次全吃了。”你莽不莽。 扈轻:“你先说,我这修为是怎么回事吧?” 水心来了句:“谁知道怎么回事,跟你这人一样不靠谱。”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家宴(二) 扈轻菜刀一剁:“不想吃了是不是?” 水心立即放软身段:“小僧观你不是常人,必是那天上星宿下凡——” 扈轻噗嗤笑了:“给我说点儿靠谱的。” “不知道。从没见过你这样的情况,等我回寺里再查阅查阅。左右这也不是坏事,你一个人独身生活,掩藏些实力对你有好处。” 扈轻:“可不是,因为这,我反杀了好几拨想杀我的。” 水心:“如此看, 倒是上天给你的福泽。来说说那骨生香是怎么回事吧。” 扈轻说了骨生香的事:“也不知道我哪点招了她。我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就怕她突然翻脸杀我。你知道她?” 水心道:“知道,她不是我要送报应的人。” 扈轻挑了挑眉:“我以为你要杀她,毕竟她杀了很多人。” 水心说道:“她杀那些人是果,因果俱全,不关小僧的事。小僧所杀之人,身上罪孽皆是因,小僧送果。” 扈轻想了想, 听明白了, 骨生香杀人是有正当理由。水心杀的人杀人没正当理由。 那骨生香是好人? “未必。好与坏一念之间,小僧也不能保证自己时时刻刻都行正。” 扈轻惊悚望他,仿佛他下一刻就会黑化。 水心:“我只是让你提防。” 扈轻道:“我若提防,这会儿你就不该在这。” 水心笑笑:“我们可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亲兄妹。” 扈轻:“...” 血缘这玩意儿才靠不住。 扈轻弯腰炒着菜,安静下来的水心深深看她一眼,以骨生香的修为看不出,再高些的呢?万一被人发现,扈轻肯定会被抓走研究,那么他这个亲哥哥,应该做点儿什么。 哦,还有那只狗,一并处理吧。 扈花花:? 饭菜摆满了一大圆桌,水心不要脸的宣布:“家宴开始。” 他自己面对半壁素菜,本来扈轻不想做这么多, 怕他吃不了,可水心说了,他们家是祖传的大胃口,天怕地怕就是不怕吃。没脸没皮没底线的样子,对着扈暖挤眉弄眼。 扈暖可喜欢这个舅舅了,把自己带回来的蜂蜜水都分给他喝。 “舅舅要多吃,吃饱了头发才能长出来。”扈暖大眼睛里全是怜悯。 扈轻吼吼怪笑,你舅吃再多长出来的也只能是脂肪。 水心顾不上搭话,这顿饭,惦记得太久,久得山高水长地老天荒。 吃完,他滋滋品着蜂蜜水,把扈暖捧到他膝头上语重心长:“乖宝呀,记着舅舅是你这世上最亲的人,以后哪个敢亲近你妈妈,都是坏人。” 扈暖没明白:“我最亲的人是妈妈。” 水心:“你妈妈第一我第二。” 扈暖:“我师傅第二。” “你师傅谁啊?他跟你妈妈有关系吗?” 扈暖报了乔渝名讳,水心不熟,拿出一颗佛珠来已经串好线,给她戴在脖子里:“你那颗呢?给你妈妈。” 扈暖交出来:“舅舅,还有弟弟呢?” 水心:“一只狗——”后头的话被扈暖天真的眼神盯着说不出了:“一只怎么够呢,当然也有他的份。” 扈花花被捧到水心另一边膝盖上,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水心,呲着牙。 “别这么凶,看你姐姐多可爱——” 水心手指头挠向他的下巴, 扈花花哇呜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尖,一使劲,水心嘶嘶叫起来。 扈暖赶紧滑下去抱住扈花花的头:“快松开,你咬疼舅舅了,这是舅舅的手指头,不是肉骨头。” 扈花花不松,更来劲了,扈暖挠他,水心哎哟哎哟。 扈轻黑着脸叉腰过来:“都闲得很,一个个吃完饭就什么也不做了,都给我松开。” 扈花花松了口,水心一看手指头上深深的印子倒吸一口冷气,这狗,牙口真好。 看扈轻:“为什么收条狗做儿子?小老虎喜欢吗?我送你。” 扈花花啊呜一口咬来,水心抬起手,扈花花咬着他的袖子荡啊荡。 “别逗他了,他几岁,你几岁。你要本事,抓条龙来给我做儿子。”扈轻气他一来家里就鸡飞狗跳,出言挑衅。 水心说:“龙有什么好,我给你找个凤凰蛋。” 扈轻莫名:“龙和凤不都是一样?” 水心:“凤凰有毛,可以织漂亮的衣衫。” 扈轻冷笑:“我觉得龙更好。” 水心;“为什么?喜欢龙的鳞片?” 扈轻说:“龙头上没毛,外甥像舅。” 水心:“...” 他拿出一颗佛珠,串了线,挂在扈花花脖子上,扈花花左扭右扭不让他挂,好不容易挂上,水心一收线,扈花花一声惨叫。 水心脑袋上一疼,抬头,扈轻收回手怒目。 “再欺负我儿子,我可不认你。” 水心一哼:“他先咬的我。” 扈轻还是那话:“他几岁,你几岁。既然要做人家的舅舅,就拿出你舅舅的包容心来。” 水心还能怎样,摸着狗头道歉。 扈花花不理他,跑到后院去,扈暖追着去了。 扈轻张望了下:“这佛珠有什么用?” 水心:“传讯用的。喏,这颗是你的。”他手一翻,托着被扈暖捡走的那颗。 扈轻要拿,水心掌心一合:“等等吧,我再弄一下,把气息收敛一下,不然别人看你修为低身怀重宝肯定会抢。” 扈轻忽然想到春冽的隐形耳钉,道:“能弄成隐形的吗?除了我谁也发现不了的。” 水心瞧她一眼:“你这是又遇过什么事了?连那个都知道。” 扈轻笑笑没说话,涉及春冽隐私呢,不好说。 春冽:真隐私。 水心沉吟:“行吧,反正这次我呆的时间久,先去黑市上买些材料。” 黑市? 扈轻眼睛一亮:“你应该很有钱。” 水心:“...” 好吧,左右这次自己前来带了足够丰厚的钱财,这叫投其所好。 吃饱喝足的水心跑到屋顶去念经,扈轻去找扈暖说话才知道水心那个贼的早偷偷拉拢了扈暖,暗骂一声贼和尚,问扈暖这次游学的所得。 扈暖想起什么说什么,颠三倒四,扈轻慢慢理出大概,得知自家女儿被人欺负,还破了皮,心情也是阴郁。什么玩意儿,敢欺负她女儿。 “大师兄二师兄说给我报仇了。妈妈,那个女孩子真是太没礼貌了。大师兄说那样的人走不长远,让我以后看到那样的人离得远远的。” 大师兄,二师兄,很好,自己是不是该叫女儿一声“悟净”? 第二百四十章 这倒霉蛋(三) 扈轻道:“你大师兄说的没错,你看,她欺负了你,可不就被你们狠狠打一顿,还被大师兄二师兄报复。乖宝,我们不欺负人,也不能被人欺负。妈妈和你, 都要变强。来,我看看你修为怎么样了?有没有进步?” 扈暖一呆,又要进步? “妈妈,师傅说,我十五岁筑基就可以了,早了不好。” 扈轻惊讶:“十五?”你老娘我一年不到就筑基了。 扈暖:“师傅说,打基础。” 扈轻忧心,自己进阶这么快不会有隐患吧? 可十五——用十年的时间筑基?自己打散修为重来?十年——自己都三十多了, 好像太没出息呀。 摇摇头:“嗯, 听你师傅的。” 扈暖问她去外头玩了什么,扈轻把自己的经历编成故事讲给她听,还把白吻拿出来给她看。 扈暖之前玩过白吻,因为白吻太朴素,她没多大喜欢,这次她还是同样的观点:“妈妈,我把宝石都给你,你给白吻戴上吧。” 扈轻深觉娘俩在审美上一时半会儿走不到一起,果断转移话题:“所以,你师傅他们在火山那里抓了一条蛟龙?蛟龙还有生活在火山里的呀。” 他们去的那火山是不是自己去的那里?为什么自己没抓着个火蛟呢?火系妖兽啊,正对自己的路子。 扈暖踮起脚尖比划:“这么这么长,可吓人了, 我都吓哭了。偌偌也哭了,她师傅一个人,那火蛟那么那么大, 好吓人。” 扈轻抱住她:“幸好你没事,不然妈妈没法活。” 扈暖又比划:“偌偌师傅变出这么大的冰龙来, 妈妈,等我长大了,我也能变。” 扈暖变给她看,手心里搓出一条冰。 扈轻拿起来嚼:“味道不错,多变些,妈妈给你做甜点。” 嗖,水心从屋顶上跳下来:“正好饿了。” 扈轻:“...” 两天的时间,扈轻觉得自己除了做饭再没做别的,终于把扈暖送走,她甩手不干了。 “你来做,我教你。” 水心打死不动:“慈悲之人,不拿菜刀。” 对,你只拿屠刀。 哦,还会拿灵石。 扈轻拿了人家的灵石,当然要尽心给人家做饭。 想起一事:“之前和扈暖说来着,问她师傅能不能打个保热和保冷的法器,后来我们都出门,这事就过了。你会不会?你要是不会教我刻阵法吧,我自己来做。” 水心正好想看她怎么炼器,两人到了炼器室。 扈花花滚着蛋进来,水心看见那蛋盯了半天:“这是什么?” 扈轻:“采雪萼兰的时候挖的, 不知道,可能是个石头蛋子,怎么都弄不开。” 水心弯腰拿起,扈花花一口咬在他袖子上荡秋千,这两天没少咬,舅甥两人一个被咬一个咬已经无比默契。 扈轻放出炼器炉,打开地火,熟门熟路将蛋抄起卡到它最熟悉的那只进火口。 水心脸皮一抽:“这样都烤不熟?” “是呀,所以你知道它是什么?” 水心摸摸眼皮:“看不出来。” 扈轻一叹:“打开看看也好呀。” 可打不开。 水心站在炼器炉边上,想了想,一道雷电劈上去。 蛋咕噜噜滚。 炼器炉碎了一地。 水心:“...” 扈轻:“...” “咳咳,你这炉子质量差了些。” 扈轻面无表情:“当然,这是最便宜的炼器炉。” 水心:“咳咳,我去给你买一个。” 扈轻道:“不用。”随手拿出一个炼器炉,质量看上去好很多。 水心挑眉:“谁的?” 扈轻:“杀我的人的。对了,他们俩是青阳门门主的徒弟,你知道青阳门吗?” 水心:“一个中型门派。” 扈轻哦一声,无所谓道:“反正到现在没人来找我。” 扎手指头滴血认主,炼器炉变大放在地火上,蛋塞进里头。 水心不理解:“这是想做什么?” 扈轻:“有句古话,叫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水心:“你这种人也有信仰?” 扈轻:“等扈暖修为上来了,我先烤,她再冰冻,你再雷劈。我就不信,什么石头蛋子能抗住。” 水心:“...” 这倒霉蛋。 扈轻把炼器材料拿出来摆在地上,最多的是烈沉石,其他种类的只有几块甚至一块。 纠结。 水心:“穷啊。” 扈轻看他一眼:“差点儿忘了。”把材料堆到墙脚,拿出之前反打劫的那八个储物袋来,叮叮当当往地上一倒。 灵石拣出来,其他的武器丹药材料玉简书籍杂七杂八,翻了一遍并没什么出彩的,毕竟那三个人不过是炼气修士。 水心跟着翻了一遍,嫌弃的拍拍手。 扈轻:“当初某个人穷得连身衣裳都没有。” 水心:“所以小僧来弥补。” 扈轻瞧他一眼,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这要是放到她那个世界的古代,她妥妥的被沉塘。 之前那些不好出手也拿出来:“帮我看看,这些我的确用不着了吧。” 扈轻一边说,一边拿几只玉简贴在额头,神识记忆,丢了进去,空的储物袋也推过去。 水心猜到了:“要我去销赃?” “不然呢?留着做什么?”扈轻嫣然一笑,水心不自觉一个发抖。 “这些功法哪里比得上你给我的。”扈轻说话间把声音放软放甜。 水心更加发抖:“停,有话直说,你这样好吓人。” 扈轻奇怪:“真的?骨生香就是这样说话。” 骨生香:呸,老娘说话像母大虫哼哼? 挤个自己惯熟的谄笑:“有好功法,教我一个呗。” 水心诧异:“我教给你佛门上乘心法便得了,我可是佛门,功法也是佛门的——你没有佛性。” “...我有慧根。”扈轻正经道。 水心看着她犹豫、思索、为难:“倒是有门狮子吼,和你挺配的。” 狮子吼...她没修过,可她看过武侠小说。 扈轻面无表情道:“女孩子家家下巴脱臼好看吗?我看拈花一笑的雅事更适合我。” 水心惊异:“你竟知道拈花典故,但你不适合做那等雅致之态吧。” 扈轻冷冷笑着将铁锤扔到他脚下:“对,我适合捶小人,尤其那些长了一条毒舌的人。” 水心讪笑:“佛门的功法委实不适合你,不然,我教你一套身法。” 扈轻:“不试试怎么知道。” 水心见她不见棺材不落泪,只得道:“好,我让你试一试。” 第二百四十一章 关于生死(四) 扈轻张嘴要说,忽然周边环境一变,她处在一片水莲叶之间,含苞未放的荷花亭亭玉立,鼻尖闻得到的水气花香。 她低头一望,自己站在水上,脚下水面清澈, 能看到水底的泥。她好奇的动了动脚,水面弹了几下,却也没将她沉下去。 远近皆是荷叶荷花,水面望不到尽头。 水心这是什么意思? 扈轻拂开荷叶荷花走起来,走了半天,周围仍是一般, 仿佛她没动似的。 不由高喊:“什么意思?我知道这些是假的, 难道你要我摘花?” 眼前景象一散,又变回炼器室,扈轻发现自己原地站着一步都没动过。 水心对她道:“你看,你不适合,你心不静。” 扈轻心虚:“我不该喊?” 水心:“心如止水,若是佛门人,见到的只有止水。” 扈轻眨眨眼,这个意思—— “我以为莲叶荷花是佛门的标配。” 水心:“着相了。” 扈轻:“你直接说我死板呗。” 水心:“你自己说的。”继续说服她学他的身法:“多少次我用这身法才逃得身死。” 扈轻心中一动,目光落在他心口位置:“这样怎的也不死?” 水心嘴角一抽:“小僧死了你可少了个钱袋子。” 扈轻:“教我吧。” 水心却反而迟疑了一下。 扈轻立即觉察到:“来路不正宗。” 说自己不适合修习佛门之术,主动教自己这身法,看来这身法怕不是佛门的。 水心道:“佛有两支。” 扈轻点头,心道,我们那个世界的佛教分支更多,每到一地总要与当地结合,这叫入乡随俗因地制宜。这么大的修真界才两支, 不多。 水心:“我这身法,却是一位魔佛所创。” 扈轻一愣:“魔?” 水心:“是, 以魔成佛。” 扈轻:“放下屠刀?” 水心摇头:“没有放下, 可以说他是以杀成佛。” 扈轻:“只杀坏人?” 水心又摇头:“那位前辈行事匪夷所思,可最后飞升了。” 他自己也不理解, 以扈轻这点小见识更加不能理解了。 她只关心:“那你修习这个没有危险吧?” 水心道:“这只是一部身法,有什么危险。那你要学吗?” “学学学,这样好的东西当然要学,保命呢。左右我没佛性,便是它有问题,也作用不到我。” 水心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是那个最惜命的扈轻。 “你如今字都认得全了?我写下来还是神识传于你?” 扈轻得意:“早认全了,我比天才也不差什么,你写吧。” 两人去了书房,水心提笔写下一句,扈轻沉默,水心好笑的看着她。 “这是佛文。” 扈轻:“呵呵。” “口授给你。” “不必,我学。”扈轻咬牙:“我可爱学习了。” 水心哈哈:“行,反正有时间。” 扈轻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种苦吃。其实她只是死鸭子嘴硬,再有便是觉得技多不压身。 水心恶劣,看出她死要面子, 故意从头开始教, 要教出个佛门俗家弟子来。 扈轻话已出口, 再反悔又拉不下脸, 只得一个字一个字的跟着学。 趁她冥思苦记的功夫,水心易容带了那些扈轻不要的东西出去,也不知走的什么门路,换了些炼器好材料来。 不过扈轻现在也没心思炼器便是了,除了做饭便是学习。 扈暖回到采秀峰,很高兴的和乔渝分享:“师傅,我有个舅舅呢。” 家里多了一口子人,不可能不被人发现,扈轻原本想让扈暖保密,可扈暖的秘密已经很多,这也保密那也保密,会不会让小小的人儿变得畏首畏尾?所以熄灭了这个想法,反正惹出祸来让水心去兜。 乔渝莫名:“你哪来的舅舅?” 扈暖:“从小丢了的舅舅,来找我和妈妈了。师傅,舅舅长得可好看了。” 好看? 忽然乔渝有个大胆的想法。那扈娘子年纪轻轻,单身一人,没有孩子在身边是孤单了些,找个人照应无可厚非。 不过这种事总不好对孩子讲,所以用了“舅舅”这个名头。 自认发现了真相的乔渝道:“这样也好,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你妈妈了。” 扈暖点头:“嗯,舅舅很厉害。” 乔渝心道,你眼里谁都很厉害。又想,既然扈娘子那里有情况,正好以后让徒弟少回去。一箭双雕,皆大欢喜。 问她道:“你弟弟喜欢你舅舅吗?” 扈暖摇头:“弟弟好像不喜欢,不过弟弟还小,以后就好了。舅舅很好的。” 乔渝心道一声果然,小孩子觉察那男的不是好人吧。 道:“等你弟弟大一些,你可以接他来采秀峰。”然后意有所指:“每个人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不能老跟父母在一起。” 扈暖颇为认同,点着小脑袋道:“是呀,我才五岁就跟妈妈分离了呢,我可太不容易了。” 乔渝:...六岁的你也不容易。 扈暖问他:“师傅,你妈妈呢?” 乔渝淡淡:“师傅的母亲,早已作古。” 作古?什么意思? 乔渝:“驾鹤西去。” 扈暖眨眨眼。 乔渝:“逝世了。” 扈暖恍然:“哦——死了啊。” 乔渝:“...” “妈妈说大家都会死的,她会死,我也会死,师傅你会死吗?” 这种话题—— 乔渝说:“我也会。” 他看着扈暖的眼睛,扈暖也看着他,安静了一瞬。 忽然扈暖说道:“我不怕死,我怕见不到妈妈和师傅,师傅,你要死了吗?哇——” 乔渝:...只是会,并没有现在就! 无奈的哄孩子,以后就不要说这种话题了。 扈暖哭得一抽一抽:“师傅死了我就见不到师傅了。” 乔渝说:“我死了采秀峰就是你的了。” 扈暖抱着他的脖子:“我要师傅。” 乔渝得了安慰。 扈暖哭到两只眼睛红肿才慢慢停下来:“师傅,我的心情好糟糕呀,为什么呢?” 乔渝心道,因为你妈妈要改嫁了吧。 扈轻:闭嘴吧臭男人。 扈暖:“师傅,我死了是不是什么都看不到了?我不喜欢黑。” 乔渝:“你不会死的,好好修炼,你能活很久很久。” 扈暖:“妈妈说,人老活着也不是好事。” 乔渝:“...” 你妈妈就不能闭嘴少说两句? 扈暖:“师傅,你要活多久呢?” 乔渝:“...” 扈暖:“师傅,你死了也要陪着我呀。” 乔渝:我努力。 第二百四十二章 雪兔子(月票600+) 同样,招领了失“舅”这一好消息,扈暖也快速的和小伙伴们分享了。 冷偌心一提,和乔渝想法一样,小师妹的妈妈要再婚,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她会不会就不爱小暖了?就像自己。哦, 自己从没被那个女人爱过。 金信和萧讴人生阅历不足,说是舅就是舅,恭喜扈暖。 “那我们带礼物去祝贺婶子吧。”金信叫嚷嚷。 萧讴冷静道:“宗主师伯说了,往后谁也不准去探亲了。” 金信用眼神说,小暖就行。 萧讴翻了下眼,小暖情况不一样,你好意思跟小女孩比。 冷偌邀请扈暖:“我们去雪山抓雪兔吧, 雪兔的毛又软又长, 可可爱了。” 扈暖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好呀好呀。” 金信哇哇叫:“那里对我们的灵根可不友好。” 冷偌白眼:“所以我没邀请你们。” 金信一呆:“你们俩竟然要抛下我们俩?” 萧讴立即往旁边一步,我可不是被抛下的那个。 冷偌说:“入门一年了,马上又有新弟子来,我们是老人了,要做任务的。抓雪兔就是我领的任务。” 金信完全没想到这件事:“我们这么小怎么做任务呀。有师傅做不就行了?” 这下连扈暖都无语的看着他。 “好吧好吧,我去做就是了,我也去抓雪兔。” 冷偌嫌弃他:“这是女孩子的任务。我们抓了雪兔可以送去宝衣堂换衣裳的。” 金信:“我也喜欢漂亮的衣裳。” 冷偌无言以对。 萧讴道:“一起去吧,冰雪环境更能磨砺我的火灵力。” 看人家说话,多刻苦努力而迎难而上。 金信可怜兮兮的看扈暖,咱俩才是一伙的。 扈暖拉住他的手:“我带你。” 金信感动:“还是小暖你最好。”呜呜。 扈暖姐姐似的拍拍他,感觉金信越来越像扈花花了。 雪山就在自家后山里,高高的山峰顶上白雪皑皑经年不化。四人没要大人陪,因为就在自家地盘,且经过历练几人有了有一定的经验和长进,再且他们要去的地方没什么大危险, 四家大人便允了他们独自行动。 他们乘了飞鹤去, 直接飞到半山腰,若不是贪玩, 其实可以直接落在雪地里。 冷偌一路都在和扈暖说着雪兔皮可以做什么样式的漂亮衣裳,两人叽叽喳喳把另两个完全忘到一边。 金信一开始还有兴趣,可等看到冷偌拿出来的图样上的毛茸茸衣裳,立即打消了主意。穿得毛茸茸?太可怕了,会被无良师兄笑死的。 萧讴从头到尾不感兴趣,衣裳嘛,实用就好。好看不好看的,不是看脸? 冷偌对扈暖笑着道:“等抓了雪兔子,咱们再转一转,雪地下的山腰草窝里,有一种很美味的蘑菇,可以让人给婶子送回去,很滋补身体的。” 扈暖听着开心:“妈妈一定喜欢。烤蘑菇可好吃了。” 冷偌带着丝宠溺的笑着看她。其实,她领这个任务是有别的图谋。上辈子的几年后,她来雪山这里发现了上好的雪参,且是一窝子,其中两株都能跑了。因为准备不足,她一棵都没抓到, 只取了窝里不会跑的里头年份最长的几棵。这次,她做了充足的准备,一定要把那两根会跑的一窝端,然后跟小师妹一人一根。 至于跟着的另外两个,冷偌根本没去想。 金信萧讴:... 冷偌心底盘算着,等会儿抓雪兔子,怎么让它们往自己看好的方向逃。 扈暖走一路,摘一路的花,金信和萧讴是理解不了女孩子的这种喜好,那花长在草里不挺好的?摘到手里光秃秃一会儿就蔫了哪里好玩了? 摘得多了,扈暖拿不过来,就给金信和萧讴插在头上、别在衣裳上。 萧讴:“你怎么不戴?” 扈暖振振有词:“我看不见我自己呀。” 多么的有道理。 冷偌扑哧一笑,她家小师妹真是人美心善。 金信揉了揉鼻子:“幸好这些花没什么香味。”显然是想起屏秋城那恐怖的花山花海,打了个激灵:“有什么吃的吗?” 有。上次回家才做的菜粿,这会儿还热乎呢。 四人拿了干净的叶子托着吃,别样的清香和米香,与不远处的白雪和脚下的青翠相得益彰,令人从感官到神魂的惬意与放松。 金信吃完舔舔嘴唇:“好香——好想婶子。” 萧讴说:“宗主都发话了,咱们再乱跑的话其他人真要有意见了。” 金信:“这次出去还没去你家我家和小暖家呢。” 路上太耽搁了,好玩的太多,他们根本没有转过来。 萧讴:“别得寸进尺,宗主生气很可怕的。” 金信悻悻:“那我再忍忍。” 萧讴无语,你忍什么了?你比上一年更胖了你知不知道?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雪地里。周围气温一下落下来,金信和萧讴头上的小花们一下被冻得颜色不好看了,抖了几抖便全落下来。 扈暖终于意识到摘下的花朵只有一时美丽,以后不摘了。 其实是玩腻了,以后会不会再摘还两说。 “太冷了。”金信抱住萧讴。 萧讴:“我不冷。” 金信不高兴瞪他一眼,火灵根就是火力旺。再看扈暖和冷偌,两人到了这等环境更精神了。 他说:“只有我不适应?太不公平了,火和冰对我们木灵根都不友好。” 萧讴拍他衣服:“弟子服有防御结界,你打开。” 隔冷隔热,最基本的功能,虽然不能隔绝太多,但在这风和日丽的雪山上还是够用的。 金信不肯,他们三个都没打开独独自己打开,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用?他不能给玉竹峰丢人。 冷偌取笑:“冻冻也好,帮你去去肥肉。” 金信:“我这是可爱的婴儿肥好不好。” 三人都呵呵,婴儿——好肥。 冷偌说起任务:“雪兔子皮毛跟雪一样白,很不容易发现,它们的眼睛是红色的,可以观察这一点。还有,它们极为谨慎,一有风吹草动就逃跑了,跑得非常快。咱们收敛气息,尽量不要发出动静。” 扈暖突然举手:“我知道。” 什么? 扈暖兴奋的说:“咱们去拔草吧,做个陷阱,让雪兔子来吃草,我们就抓住它了。” 三人一呆。 金信:“对啊,雪兔子吃什么?” 第二百四十三章 有问题(一) 雪兔子吃什么?当然是吃草。只吃雪下长的耐寒的小草,山坡上那些草是不行了。可是找雪下的草比找学雪兔子还难。总不能到处扒拉雪吧,至少雪地上两点红还是很显眼的。 四人悻悻放弃了做陷阱的想法,老老实实在雪地上找起红眼睛来。 幸好这里来人少,雪兔子得以安逸繁殖,很快就有了发现。 冷偌嘘:“那个雪包里,藏着一只。” 三人大气不敢喘, 忽而动作一致的卧倒在雪地,双臂埋头,抬着眼睛看。 原地只剩冷偌:...果然我不是真正的小孩。 默默趴下。 扈暖:“啊,我看到了,红点点。” 金信:“我放藤条从雪下爬过去拴住它。” 扈暖:“我用雪花困住它。” 萧讴:“你们抓住它我烤给你们吃。” “...” 两个小的同时舔嘴唇:“还没吃过雪兔子。” 冷偌默默不出声,以后,自己啥也不说,跟着做就是了。 扈暖吸溜着口水:“可妈妈不会做兔子。” 扈轻:对不起, 你妈妈我还没来得及解锁更多食谱。 金信:“萧讴会啊。” 萧讴:突然感觉自己荣升到和婶子一个级别呢。 雪下传来悉索的声音, 藤条还没爬过一半,那雪包嘭的炸开,一团雪白嗖就跑了,比风还快,一个眨眼就不见了。 四人都没回过神来。 金信爬起来,手心攥着藤条:“不是吧?我已经很小心了。” 冷偌:“雪兔子听觉非常敏锐。” 萧讴:“太麻烦了,下次还是直接以灵力攻击吧。” 扈暖说:“我来。”说得信心满满的样子。 很快,又发现一只雪兔子。 扈暖亲自来,只见一团雪花旋转着飞向雪兔子,很顺利的将那只雪兔子困在了风雪团中间。不待几人欢呼,雪兔子奋力蹬了几下就钻了出来,嗖跑不见了。 扈暖一呆,望着那散掉的风雪团,一扬小拳头:“再来!” 第三只, 还是扈暖打头阵,这次她用的冰刺, 十几根冰刺前后左右包抄, 头上也有两根。雪兔子从雪下头钻跑了。 扈暖:“再来!” 第四只, 好不容易天上地下齐进攻把那雪兔子困住,下一秒金信和萧讴以己身扑了上去,压了个结结实实。 冷偌眼角一跳,可怜的兔子,你还好吗? 可怜的兔子不太好,小小的身体承受太多,已经奄奄一息。你说它多倒霉,那么多松软的地不呆,非得呆在一块雪下的石头上。这下好,钻都没处钻。 两个一点不觉得兔兔可爱的小男人一人扯着一条长长的耳朵,把小东西拉了出来。 兔子七荤八素,一抽一抽。 扈暖:“我的灵宠袋里全是水。” 她现在用的灵宠袋还是跟琅琊换的那一只,乔渝没打算让她养灵宠,自然没给她备。上次去海边补充了海水,又抓了好多海鲜放进去养着,大家全指望这个解馋呢。可不能弄脏了。 冷偌接过去,收进自己的储物袋。 三人盯着她腰间多出的新袋子, 上头绣着一只青蓝色的鹰。 “偌偌你养灵宠了?” “没。之前那个不好看了, 换了个新的。我打算筑基后再选个灵宠。我想找个适合我可以和我一路进阶的。就养一只, 多了耗费太多。” 朝华宗不怎么流行养灵宠,很多人都不养,比如乔渝。不像倚仗御兽的那些门派,一个人多有七八种灵宠。 冷偌收起雪兔子:“走,再去找。” 她打算先把任务上的兔子数抓够,再领着他们去挖雪参。 “兔子!”忽然萧讴叫了一声,随后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低低道:“好肥的兔子——屁股。” 三人顺着他的视线定睛一望,果然,不远处的雪地里有一只雪白肥硕的屁股在一拱一拱,显然是一只雪兔子正在埋头雪下进食。 四人互相使过眼色,弯着腰提着脚一点一点包抄上去。 那肥硕的兔子还在进食,似毫无所觉。 四人继续上前,这么肥的兔子,一定很多肉,绝对不要放过。 突然,肥屁股一顿,四人屏住呼吸。 下一秒,那里爆开一团雪花,一只肥肥的雪兔子跳起来,完全暴露在众人视野中。只见它比他们之前抓的雪兔子大个三倍还不止,一双宝石一样的红眼睛里闪着机警的光。 它两条粗壮的后腿一蹬,瞬间雪球一样射向萧讴的位置,萧讴急忙去抓,那只雪兔子的速度却是极快,在他手合拢之前已然撞到他的身体,借势一弹,又弹了出去。 萧讴哎哟一声,竟被兔子撞翻向后。 那大力的兔子从萧讴的身上弹走又跳到冷偌面前。冷偌一道灵力斩去,兔子在空中一扭,躲过灵力扑了过来,双脚踩着冷偌的肩又是一跳,这次弹向金信。 冷偌吃惊,好快的兔子,除非自己发挥目前不应该有的速度,不然真不好抓住它。 金信被它蹬得也落得萧讴一样下场向后摔,那兔子又奔着扈暖去了。 扈暖大叫一声,两手捂住了脸。 谁都没发现那兔子眼睛里露出无语的神色,迅速往扈暖胸前一踹,这次它落在了包围圈外。 就在它脚碰到扈暖胸前那一刻,宝平坊里水心脸色微微一变。 “抓住它。死兔子,还敢嘲笑我们。”萧讴爬起来,呸呸吐,动了怒。 可不是嘛,那兔子跑出去却又停下,回转头来瞪着他们,怎么看怎么是嘲讽。 金信哇哇:“它肯定是兔王,抓了它,吃它。” 四人追过去,兔子轻蔑一眼,转头就跑。 将这眼神看个正着的四人更生气,跑得更快,手里甚至捏了符。 宝平坊,水心对扈轻说:“我出去一趟。” 扈轻正脑袋疼得流眼泪,闻言两眼通红:“这个时候出去?” 不可置信。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受伤。 学习佛文实在枯燥难言,扈轻学得都有些魔障了。她本也不是语言天才,现代的时候除了母语,其他语言仅限学校强制灌输那一点。到了这里,尽管会说会听,可写是从头学的。能这么快学会,已经是她穿越的新手大礼包。现在,又要学一门全新的,音形义全然陌生,不崩溃才怪。 水心自认自己是个好老师,见她要掉链子反悔,立即放出甜头教她一句佛偈,可用于打架时出其不意的攻击对方。 第二百四十四章 危险(二) 此佛偈用时,需以朱砂在掌中成文,再以灵力打出去。 听着似乎跟虚空画符差不多,但完全不是一回事,能让水心拿出来哄扈轻这个初学者的能是什么厉害东西,不过是对战时有几率让对方晃晃神。 仅仅是有几率。 但扈轻不清楚啊,一听水心说可蒙蔽对方心神, 来了精神,立即在纸上写画起来。 水心没盯着,这几个字扈轻都学会了,现在就是练习怎么一笔画出来。 扈轻很努力,在纸上研究的差不多了就蘸着朱砂在手心里写,手和纸的感觉不一样, 试了几遍才写连贯。她把手洗干净, 这次,她要用灵力将佛偈逼出成形。 右手食指中指并拢, 蘸取朱砂,飞快在左手手心书写,扈轻怕朱砂晕染,特地分了一缕神识进去维持形状。佛偈一成,丹田灵力涌出,朱砂上红光一闪,扈轻惨叫一声,摔在地上。 在院子水边打坐的水心立即飞身上来,将抱着脑袋打滚的扈轻扶起。 “怎么了?” 扈轻哆嗦着左手。 水心掰开一看,黑了脸:“你可真是人才,字写错了。这一笔应该拐向另一边——” 突然他神色一凝:“我出去一趟。” 扈轻正疼得脑袋里万千根针扎一样,身上也觉得疼,一听他要走,气得不行。 可水心已经从窗户里飞了出去。 扈轻一捶桌子,拳头碰到坚硬的桌面像被高温蒸汽燎到,疼得她吸吸哈哈。 水心隐藏着身形急速移动, 那方向正是朝华宗之后。他将面具覆在脸上心下焦急, 明明是在朝华宗里为什么会有魔气。 另一头, 肥兔子把四只逗够了,一头扎进厚厚的积雪不见了。 “咦?去哪里了?”扈暖气喘吁吁,这只兔子太能跑了,好几次差点儿追不上。 冷偌观察四周,她知道这是哪里,不知不觉进了雪山深处吗?这可不太妙,不过没关系,回去的时候正好带大家去挖雪参。 她说:“算了,那只兔子太能跑了,我们往回走吧。” 三人都赞同,他们都很累,虽然有灵力护体,可他们还做不到完全不陷入雪下,所以跑起来很费劲。 四人转身。 “别急着走呀。” 忽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吓了四人一跳,他们立即背靠背围成一个圈,寻找声音的来处。 前面不远,被冰雪覆盖的石壁上白色一动, 向这边而来, 慢慢显露出一道人形。冰雪融化, 露出后头真容。一身奇怪的暗色衣裳,长长的头发披散,带着一个奇怪的巨大头饰,像是帽子。 那人面容冷然,五官阴沉,看不出男女,直直看着他们的样子,竟让他们分不清他是笑还是怒。 冷偌心一沉,这人的样子,像是魔族。 朝华宗后山为什么会出现魔族? 她想也不想,撕开了霜华给她的传讯符。 那人诧异看她一眼,似是...满意? 冷偌心叫糟糕。 那人慢慢开口:“正好,不用本座去找了。既然他们都会来,你们留着就没用了。” 冷偌瞬间一头冷汗,三道玉符连甩,大喝一声:“跑!” 那三道玉符里,封着霜华的最强一击。冷偌以为,无论如何可以拖得一时,拖到师傅赶来。可—— 她骇然的睁大眸子,怎么会这样? 只见三道玉符炸开,漫天的雪亮剑光将空气都割碎,可剑光散去,光秃秃没了冰雪的岩石地面上,那个人仍好端端的立在那里,分毫未孙。 而他们四个,被死死的固定在原地,反而被剑气割裂了衣裳划出细小伤口。 三个真正的孩子已经吓呆。 冷偌急速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远遁符,他们都有高阶的远遁符,只要拿出来——可现在他们被压制的一动不能动。 “呵,垂死挣扎的小东西。”那人向前一步,冰冷无情的眼眸似在看死人,死亡让他愉悦,他勾起唇角,整张脸平添恐怖:“杀了我的宠物,拿命来还吧。” 宠物? 什么宠物? 那只肥兔子?可他们明明没有抓到呀。 金信坚强的颤抖开口:“我、我们给你、所有的、雪兔子。” 萧讴紧紧握拳:“赔你就是。” 冷偌觉得没那么简单。 果然,那人吐出两个字:“火蛟。” 火蛟? 四人心一沉,原来是在火山里遇到的那只火蛟的主人找来了。 可是——你不应该去找大人?找我们小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大人:??? “本想在这里呆几年,本座的小宠物放到火山里养,偏偏被你们这些蝼蚁杀害,你们说,本座是不是该把你们全杀了去陪本座的火蛟?” 冷偌心一沉,此言何意?这魔族竟是早已潜入朝华宗?他什么时候来的?又什么时候走的?怎的上辈子一点印象都没有?是了,上辈子她也没听说那带火山发现火蛟,难道——他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或者在自己离开之前也未出现就一直藏在朝华宗? 这一刻,冷偌背后冷汗一层盖一层,才发现朝华宗看似稳固实则时时危机。辛苦宗主师伯了。 玉留涯:可算理解我,以后少气我便是。 那人伸出食指一勾,萧讴腾空飞起,落入他的手中,被掐住脖子。 “讴讴——” “萧讴——” 萧讴脸色涨红,倔强盯着对方的眼睛,似要将他的模样深深记住。 “你的眼神,本座很喜欢。死了可惜,不如,你来做本座的宠物。” 宠物? 冷偌想到什么一下失态:“不——” 握住萧讴脖子的手泛起阵阵黑气,那些黑气犹如活物,扭动着攀爬而上,钻进萧讴的嘴巴,鼻孔,眼睛和耳朵。 “不——”冷偌嘶吼,小心遮掩的强大魂力破体而出,竟一时间破开了那人的禁制,十几张金光闪闪的玉符围绕着她向男人冲去。 她握着长剑攻向那人,同时大吼一声:“快跑。” 十几道攻击瞬间而至,出乎意料之余那人松开萧讴遮挡。 冷偌瞬间到了跟前,抓着萧讴的衣裳向后一甩:“你们先走。” 她会拖住这个魔族,等到师傅来。 金信扈暖接住了萧讴,却没有跑,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忘了跑。两人放好萧讴同时向坏人冲去。 “遮天蔽日——” “雪虐风暴——”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不敌(三) 倒地的萧讴被黑气吞噬,他颤抖着拿出求救符撕掉,逼出所有攻击符不管不顾扔向坏人头部。 感谢小伙伴们个头矮,好让他瞄准目标。 哇,吐出一大口血,萧讴不支,躺在雪地上瞪大眼睛看着, 身体剧痛难忍,他死死忍着不出声,眼角裂开有血沁出。 都有个厉害的师傅,都有保命的绝招,可这一切,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前压根不够看。 那些符纵然让那人分神一下下,可他只是抬抬手就将那些攻击挥散去, 神识一扫,三个冲上来的孩子狠狠摔在地上, 口出鲜血,经脉具断。 而他们使出的看似厉害的大招也被迫打断,只对他们自己造成了反噬。 “不自量力。”那人冷冷道了句,目光微移,落在扈暖身上:“雪虐风暴?是本座知道的那个吗?” 扈暖身体一动,金信猛的一滚,紧紧抓着她的手。 “不准——伤害她。” 一道冷哼,金信神魂一痛,无力的倒下。 扈暖飞向那人手中,那人忽然看向冷偌:“想自爆丹田?有勇气。” 冷偌惨叫一声,苦笑,她是想自爆丹田为大家挣得一线时间, 可才一运行功法这人就发觉了。他究竟是什么修为?怕是师傅也不及。 扈暖落在那人手里,被他冰冷无情的眼眸吓得直哆嗦,偏偏小脸又做出倔强的模样。要是乔渝会心疼死, 可换了眼前这人,只能—— “挖出你的丹田, 让本座看看是不是和那人一样。” 尖利的指甲更长三分, 对准扈暖丹田的位置,扈暖紧紧咬着嘴里肉,我不哭我不哭。大颗的眼泪掉下来,扈暖对自己说,我不害怕我不害怕。 指甲猛的一插,刺目的金光亮起,那人勃然变色,将手里小孩丢掉,双臂交叉,硬生生接下突然出现的金光。 是一颗巨大的金色佛头。 扈暖在地上滚了好几滚,仰面朝上,看到刺目金光里一道人影,她眨眨眼,是——舅舅吗? 水心心脏都要跳出来,紧赶慢赶,差一点点他大外甥就废了。 这魔族着实可恶。 二话不说,打。 佛头压在那人手臂上,一道道佛偈从佛头流出锁住他的身体。 那人却丝毫不乱, 冷笑:“佛门子弟。可惜, 你修为太低。” 水心也感觉到了,他全力压制的同时只想问问地上四小只:救援呢?救援呢? 救援已经在路上。 那人似是极为厌恶佛门,跟几个孩子尚有玩弄一番的心思,对一个和尚,那是恨不得一招杀掉。 事实上他也是这样做的。 犹如实质的黑色魔力涌出倒灌佛头,不出几秒,金色佛头黯然失去光彩,轰然破碎。 水心双臂一振,九个暗金色降魔圈从身体飞出,围攻向魔族。 那人冷哼一声,一只巨大的灰白色骷髅头突然出现,张开巨口将降魔圈咬住嘴中狠狠闭合。 嘎——嚓——咔,一阵刺破耳膜的咀嚼声,水心噗的吐出一口血。 骷髅头一张嘴,失去光泽的降魔圈扭成一团重重砸到水心身上。 水心身体内部翻滚,什么涌到喉咙被他硬咽下去。 数道气息已经临近,他双手翻飞手印变幻,一只巨大的青莲凝成撞向骷髅头。 霜华四人远远望见已是骇然,不约而同发出特制的求救信号,找到地上几人扑了下去。 半空中,青莲与骷髅头相撞,骷髅头边沿破碎,青莲却是一击即溃化成点点青光消散在空气中。 水心嘭的倒地。 差太多了,境界差太多了。 扈暖被乔渝托起,眼睛紧紧盯着水心的方向:“舅舅他——” 听在乔渝耳中变成“救救他——”。他给扈暖打了个结界:“师傅这就去杀坏人。” 看过各自徒弟,四人肝胆俱裂,这个人,毁了他们的徒弟! 四人同时杀上前,两人接住那骷髅头,两人杀向那魔族。 水心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遁行符上,给扈暖留下一句传音:“不要提舅舅。” 舅舅走了,扈暖专心的盯师傅。 “你们终于来了,今日便杀了你们为本座的火蛟报仇。” 四人心一紧,竟是火蛟惹来的事。这人是魔族,怎么混进的朝华宗腹地? 四人联手,可攻击被那魔族轻易化去。 “化神。”林隐惊叫。 四人心下一沉,祈祷家里老祖宗们快些现身,不然小徒小小徒都要玩完。 那人本就是奔着杀四人来的,他要将这些居然敢挑衅他的蝼蚁一个一个全捏死。魔力喷涌,四人被贯到地上,手中长剑跌落,口吐鲜血。 又是一道魔力锋利斩下。 嘭——匆匆赶至的玉留涯披着一身铠甲硬接这一招,凄惨大叫:“老祖,救命——” 做人嘛,就要识时务,这个时候不喊救命死要面子干嘛? 一把阴森大刀对着玉留涯的脑袋砍来,玉留涯惊恐,铠甲绽放万丈光芒,牢牢护住身后大的小的。 一双手出现接住了那柄大刀:“魔族宵小,敢闹我朝华宗,今日留下尔的小命。” 玉留涯感激死了,老祖,您是我亲祖宗。 “哼。”那人发出重重一哼,五个大人捂着心口齐齐吐出一口血,四个小的更是彻底昏迷过去。 下一秒,那魔族拔身而起,冲入云中,云层里电闪雷鸣,渐渐远去,可见是对战的两人旗鼓相当,魔族被老祖引开了。 玉留涯忙给四人喂丹,再去看四个小的,只看他们的情形便是心一沉。 “带上他们速速跟我来!” 玉留涯手持宗主令,带领一行人流星一样射入朝华宗秘地。 与此同时,朝华宗山门关闭,弟子回归,上下严查。 坊市里扈轻疼得哎哟呼哟,一度眼前一黑要昏厥。心里将水心骂得要死,这个时候他跑掉,愧对慈悲的佛祖。 忽然水心从窗户外滚进来,扈轻才要怼两句,一个“你”字才一出口,被水心胸前的血迹吓到。 “你怎么了?”她忘了疼,迅速扑上去。 水心留着最后一口气嘱咐她:“给我——做——吃的,多多——吃——” 哇哇哇狂吐不已,黑红的血夹杂破碎的内脏肉块不要钱的往外喷。 扈轻本能的拿桌上的大笔洗接住,一手扶着他的肩。她特地买的最大号的笔洗都装满了水心还没吐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 重伤(四) 扈轻衣裳鞋边都是血点子,她心里很慌。 水心又吐了两口终于停下,面色已经呈金色。 扈轻不敢再移动他就将他放在书房的罗汉床上,拿出自己那些疗伤的丹药来喂他。水心不知吞咽,她撬开他的嘴一粒一粒塞进去,再喂水。紧紧捂着他的嘴巴好歹没再吐。 水心昏睡过去,扈轻试他的鼻息, 几乎感受不到,抬起手来抹了抹眼,眼眶里扎扎的。她解开水心的衣裳,身上没发现伤口,却有很多重力撞击的淤青开始浮现。 这是去打架了呀,什么人连和尚都下这么重的杀手, 遭天谴的。 扈轻看看身上,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 迅速往外跑。 “花花看着你舅, 妈妈马上回来。” 她跑出生平最快的速度,遇到空马车跳了上去去了任务堂,将自己所有灵石拿出来:“这些,买一颗最好的疗伤药。” 若是去百草阁用人情,说不得可以和姜管事求来一颗比这更好的丹,她很清楚姜管事看重她身后的人脉。但,她有别的考量。水心找到她时可是用的别的脸,刚刚回来时脸是另一张,他不想泄露行踪。去找姜管事求丹,这么突兀不合理的事情会不会给水心引来别的后患? 反而任务堂这里人来人往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再说她还是弟子家属,好歹全是自家人,真出了事还能求求那乔渝只要别牵连到女儿。 所有灵石, 除了人家看不上的零头, 也不过是买了一颗好些的固元丹。 这些暴利的资本家。 扈轻迅速回去将丹喂给水心, 紧紧盯着他没看出他是好转还是恶化。 “没有恶化就是最好。”扈轻失神的喃喃。 扈花花咬她的衣裳, 扈轻打起精神:“花花,你舅受了重伤, 你大人大量,这段时间咱们好好照顾他好不好?你在这里看着他,他有动静你就叫妈妈,妈妈去给舅舅做点吃的。” 扈花花呜一声,这点事他还是懂的。虽然不喜欢这个没头发的舅,但也不希望他死。 扈轻说了声乖,再看看水心,确定他没变得更差,下楼去厨房。 补血补脏腑,吃点啥呢? 扈轻抓抓脑袋发愁,为什么偏偏是和尚,不然自己直接以形补形多便捷,现在倒好,只能以色补色,先煮个红枣小米粥?还有什么是红的来着,苹果小番茄?对了,蘑菇也有红的,营养更丰富,还有红米似乎还有红面。 扈轻想着, 冲了碗浓浓的红糖水上去灌给水心,思索着出门采购去了。 水心被扈轻土法治疗,扈暖那边情形却不乐观。 四个人,全都断了经脉和骨头,丹田也有一定的损伤。其中冷偌因为要自爆丹田伤得最厉害裂纹满布。金信被神识攻击伤了神魂。扈暖被那人的指甲刺破皮肤,中了上头的毒。而萧讴更是被魔气缠身时刻煎熬。 四个大人虽然也受了伤却好很多,因此更加愧疚。 眼下,他们在秘地的疗伤地,一人被放进一个小小的灵液池,平平躺着,死气沉沉。 朝华宗最好的丹师已经看过他们的伤势,去炼丹了。 四个师傅一人守着一个,木木呆呆失了魂。四个孩子三个是独苗,一个不是独苗的林隐表示小胖子也是他不能割舍的心头肉啊。 狄原心里发灰,不自觉说出心里话:“以前,潜儿年纪轻轻就...小讴他才几岁...是我不详,做我的弟子,是他们的不幸...” 玉留涯狠狠瞪他一眼,呵斥:“你一个大男人不适合想这些乱七八糟。有这个愧疚心不如给你徒弟报仇。这一会儿我又忙着让人给他们看伤,又忙着指挥宗门上下查找敌踪,还要关心老祖和那魔头如何,还要和别家联络看是不是魔族有异动,让他们警惕,同时还得查出那魔头是谁——你们哪个可以为我分担分担?” 霜华眼圈一红,没了往日里的傲气,她有气无力的说:“师兄,你别说话了,我头疼,我只想听他们好转的消息。” 玉留涯一噎。 乔渝说:“师兄,咱们还是快给孩子疗伤吧。” 玉留涯:“这不是在疗吗?这样的伤势得慢慢来,方才丹堂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慢慢养,一年两年就好了,一定会治好。” 他看向狄原:“你放心,萧讴体内魔气,我会请化神修为的师伯师叔们出手。” 狄原半死不活的样子:“是不是我不详?” 玉留涯看他可怜,忍着没发火。 狄原说:“师兄,你能请动秦阳师伯来看看吗?” 玉留涯盯着他。 狄原:“若我真是——我会给小讴找个好师傅。” 玉留涯气得甩袖:“无稽之谈。” 边上发呆的林隐转了过来:“师兄,你就去请吧。” “你裹乱是不是?” “请秦阳师伯算一算,四个孩子是不是流年不利呀,该怎么破解。”见玉留涯要骂,他急急的说:“反正秦阳师伯算他们就是一顺手的事,不损耗他修为的。就当给他老人家悠闲的闭关生活添个乐子。” “呵呵,你怎么不去请?”玉留涯皮笑肉不笑。 林隐:“我得看着金信呀。还是师兄你更有面子。” 四个人都殷切的望着他,去嘛去嘛,好师兄了,都是为了孩子好,回头咱该祭天祭天该拜祖拜祖,孩子好了也感谢你。 玉留涯算是看明白了,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是他们的好师兄。 不过,他是要去找老祖们一趟,毕竟那魔族潜入朝华宗腹地离着弟子们那么近,这事可太不妙,事关整个宗门的安危,他不能只守在这里。 玉留涯急匆匆离去,四个人又开始守着自己的徒弟发呆。中间丹师过来看,见他们如此连连摇头。想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四个小弟子的大名,他在丹房都听说过,修炼天分自然是有,更会调皮捣蛋,据说闹了不少事出来。可见这引人注目的孩子总是多舛。 一天后,玉留涯回来,声音有些嘶哑:“人跑了。” 四人目光如电的望来。 玉留涯:“朝华宗挂出悬赏令,只要那人敢在颀野天出现,管教他有来无回。” 四人对这个保证并不相信,杀,并不难,自家多的是给力的老祖宗,难的是魔族的手段太多,伪装起来不易发现,不然这么多年总被他们偷偷混进来杀不干净。 第二百四十七章 来自师伯的暴击(一) “那人的身份也确定了,叫蚀鸠,化神修为。”玉留涯后怕:“幸好你们留得命来,说来,根据现场痕迹,在你们去到之前,有一佛门中人?” 四人你看我, 我看你,他们倒是看见了一个佛门人,这不是后来顾不上注意就给忘了。 玉留涯:“多亏他拖了一拖,不然——”四个小的就没命了:“也不知是哪位大师,做好事不留名。” 乔渝道:“是,我们要找到那位大师好好感谢, 师兄——那蚀鸠是魔族哪方势力的人?” 几人目光炯炯, 显然是将此仇记住以后再报。 “无偿门。老祖里有跟他打过交道的,说他鲜少涉足颀野天, 突然出现定有原因,只是我们不得而知。” 无偿无偿,这是欠下孽债不想偿还的意思?果然是魔族作风。 四人心里默默有了盘算,有些仇,早晚要报。可恨自己修为低。 “还有,秦阳师伯马上就来。” 玉留涯说出这一句,四人眼睛一亮,秦阳师伯好久好久不出来了,之前是他们奢望其实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竟真的来了。 正在此时,云蒸霞蔚的灵液群池畔走来一个小老头儿,小老头儿和蔼的笑脸红润透亮,似是才喝过酒一般, 手里轻轻松松提着一根松鹤木杖, 与他夹杂的银白发丝很相配。 这便是朝华宗最擅卜道的算师秦阳。 五人行晚辈礼,秦阳笑眯眯的扫视过他们, 目光落在四个紧靠的小池子了。 “就是这几个娃娃?” 玉留涯:“是,师伯您费心了。” 秦阳笑眯眯踱步转了圈, 视线一直停留在几个小的脸上身上。 “咦?” 五人心一提。 秦阳:“四个小娃娃长得都很好呀。” “...” 他又转了一圈:“咦?” 五人心又是一提。 秦阳:“四个小娃娃都很小呀。” “...” 他转了第三圈。 “咦?” 五人再次心一提。 秦阳:“两个女娃娃两个男娃娃。” “...” 霜华忍不住:“师伯,我们很着急的,您正经给看一看行不行?” 秦阳转过脸来看她:“小霜华呀,长这么大了呀。” 霜华:“...师伯,办正事吧。” 秦阳摇头:“还是那么死板,女孩子太死板嫁不出去的,对了,你嫁出去了吗?” 霜华:“...” 秦阳依次去看其他人,看一个摇摇头,看一个摇摇头,唏嘘:“幸好能收徒,不然若是子嗣传承,朝华宗岂不是要断子绝孙?” 五个人脸都很黑,谁让他们都是单身。 狄原忍不住道:“师伯,您老人家自己也是单身好吧。” 秦阳傲然:“这怎么一样,我老人家的红颜知己可是很多的。” 红颜知己,五人的目光皆落在他银白色的发丝上。 乔渝:“师伯,你收收心头发便不会这么白。” 秦阳瞪眼:“你小子真不讨喜,你师傅小时候也不讨喜。” 他握着手杖在身前一挥,银色头发的小老头儿变成风度翩翩的中年人:“喜欢我这样?” 自认为充满魅力的一笑, 看得五人嘴角抽抽。 秦阳又变回来,瞪着老眼:“拘泥于皮相,没出息。” 乔渝心道,那您的红颜知己不拘泥您的皮相? 林隐陪笑,怎么看怎么像金信抱大腿的时候,果然师徒是一家:“师伯,您先给看看,好让我们放一放心呀。” 秦阳摇头:“不看了。” 什么? “看不了。” 什么什么? 秦阳一指:“这个看不了,这个看不了,这个看不清,这个看不清。” 几人顺着他的手指一一看过扈暖冷偌金信萧讴,傻眼,听不懂。 秦阳:“意思是,人各有命,我看不透他们的命。” 林隐干笑一声跟哭似的:“怎么可能,师伯都看不透的话还有谁能看。” 这话秦阳爱听,可他看不透就是看不透,他不是死要面子的老家伙,承认自己本事不到有什么丢人。 玉留涯:“怎么会呢?” 秦阳瞪眼吹胡子:“怎么不会,我要什么都能看透早飞升了。” 玉留涯哭笑不得:“师伯,几位师妹师弟只是想看看徒弟们的前程,他们才这么小就遭逢这样大难,不知以后是不是也如此,我们好早有准备呀。多可爱的小辈,您也舍不得呀。” 就听秦阳道:“哪个人物长起来是顺风顺水的?你玉留涯走到今天差点儿死去多少回,还有你、你、你们,不都是一难一难走过来的?怎么轮到徒弟就舍不得了?你们这不是爱他们,是害他们。” 玉留涯便说:“我们五个加起来像他们这么点大时也没遇到这种事啊。” 秦阳:“那就是你们不如他们,老天青睐他们。” “...” 这话说的,没法讲理了。 乔渝干脆道:“还请师伯明示,小徒千年之内几小劫几大劫。” 另外几人佩服他的魄力,千年,小劫大劫都要知道,你牛。同样殷切的望着秦阳。 秦阳怒了:“你个小人儿,当老夫诓骗你吗?看不清就是看不清。你徒弟,她,”指着扈暖:“一团模糊。你徒弟,她,”指着冷偌对霜华:“一团乱麻。”又指着那两个对那那两个说:“全乱了。我去问谁?” 乔渝:“问老天啊。” 秦阳一噎,没好气道:“老夫没那能耐,你自己去问吧。” 乔渝还真心动了,商量:“要不,师伯收我做个记名?” 秦阳真真仰倒,甩袖阔步,也不装老态龙钟了:“老夫很忙,些微小事不要烦我。” 玉留涯哎哟哎哟追上去:“师伯,好师伯,说好了拔除魔气和毒气的。那是化神级魔族,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一切为了孩子啊啊啊——” 秦阳没好气的丢给他一个药葫芦:“每日午时,用此物熏蒸。” 大袖一挥,玉留涯被推了回来,见他那不省心的师弟师妹在抱怨。 “秦阳师伯好似更唠叨了。” “半天也没说有用的。” “他是不是故意不告诉我们?” “有可能,秦阳师伯最爱捉弄人。” 玉留涯没好气:“知道他唠叨你们还废话没完。知道他爱捉弄人你们怎么不顺着他。” 林隐:“师兄,师伯他究竟什么意思?你给我们个明示吧。” 玉留涯呵呵:“他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几个人叫怎么可能。 玉留涯:“怎么不可能?我就没见过这么能闹腾的小弟子。” 第二百四十八章 糟心的水心(二) 几人不乐意了,说得他们徒弟惹祸似的:“火蛟不是上交了宗门?” 玉留涯也振振有词:“以前上个识字课你们都跟,怎么这次你们不跟了?” 你们跟着去还有这事? “不是师兄你说我们太保护他们,让我们放手?” 吵成一团,倒不是推卸责任,是心头都有火气,不吵不痛快。 悄然而来的丹师长老听到不耐烦:“孩子们该泡药了。” 唰, 停下,该做什么做什么。 坊市里扈轻守了水心足足五天才终于等到他醒来。 水心醒来思绪放空,反应了一会儿才转动眼珠。 扈轻趴上前,问他:“吃不吃肉?” 啥? 水心想扯个笑,失败了:“我是和尚。” 扈轻再问:“你吃不吃自己的肉?” 这句话,自认博学多才的水心没听懂。 扈轻吧啦吧啦:“我也是没办法了,市面上能买到的红色蔬菜和米粮还有植物油我全买来给你吃了,补血效果似乎不怎么样啊。你失血太多,身体受损太重,需要足够的——肉类,豆腐蘑菇没法全然代替啊。佛祖他还割肉喂鹰呢,可见他也觉得肉好吃吃肉没罪,你就吃点吧,大不了我多放点儿胡椒粉不让你闻到肉味。反正自己吃自己,干别人什么事啊,佛祖也管不着这个。” 水心越听越糊涂,干脆问她:“什么肉?” 扈轻:“你的肉。” 水心难以置信:“你要割我的肉?喂给我?扈轻你是这么无聊的人?” “我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吗?”扈轻抱过一个坛子来:“我煮的粥,在火上滚了好几天了,来点儿?” 水心定定看着她:“里面加了什么?” 扈轻嘿嘿一笑:“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把你吐的那些收拾起来煮成粥,你吃这个,不犯戒吧。” 呕, 他想吐。 “滚出去。”水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多么平静的说出这么粗鲁的话。 扈轻讪讪:“你真不吃?” 水心闭上眼。 扈轻咳咳:“算了,反正我看你也没事了,还能生气呢。不吃就算了。花花啊, 花花?你舅不吃,别浪费,你——” “给我。”水心倏忽睁开眼睛,目光寒凉。 扈轻一个激灵,忙将坛子放他手边:“那个,我是一片好心——” 水心用尽所有力气,才把坛子收进储物法器,问她:“还有吗?” 扈轻:“只有这点儿,你看着吐得多,其实煮来煮去就剩这点儿了。” 水心闭上眼:“出去。” 这是什么样的孽障,自己救她女儿差点儿丢命,她拿自己的血和肉煮粥!哪怕是给自己吃! 扈轻看着他,挠挠头:“那个,你别把我想太坏,我不吃人,也没有让人吃人的恶习,我只是想让你快些好,原汤化原食嘛。” 水心眉头一跳,好一个原汤化原食,你让我以后怎么直视饺子汤?! “出去吧, 让我静一静。” 再生气也不能告诉她真相, 大外甥情形可不太好,让她知道了,还不知她怎么发疯事后又怎么后悔。 水心捏捏手指,自己都被她煮成粥了还在为她着想,佛祖啊,我这也是割肉喂鹰吧。 不,你是自讨没趣。 扈轻略不好意思,这不是以前看的小说里说修行之人吐血就是吐修为嘛,才给他存着,谁知不是这么回事。出去了,不一会儿又进来了,丝丝凉的什么喂到他嘴边。 水心嗅了嗅鼻子,张嘴,一颗小果子落了进来,嚼,樱桃的清甜。 “水心呀,你看你都醒了,是不是要好了?”扈轻谄媚。 水心:“有话直说。” 扈轻:“那个,家里没钱了——” 水心一下睁开眼:“我都这样了,你——” “都给你买丹药买吃的了啊。”扈轻急忙交待:“你回来那天,我用所有灵石换了能换到的最好的固元丹,零头也全买了红色食品喂给你了。你再不醒,我都打算出城采药了。” 水心倒不是怀疑她,就是好气,才醒呢,不能让他安安心心养个伤? “你给我点灵石我好养你啊,不然你能不能自己在家?我出去弄点钱?”扈轻捧着水果盘嘀咕:“不行,太危险了,万一你又犯病呢,我还是守着你好。” 水心才一感动,就听扈轻接着道:“算了,让扈暖回来一趟,她灵石多,小小年纪没花用的,就当借她的,以后你还。” 水心呛住,咳咳咳起来。 扈轻急忙堵住他的嘴:“千万别咳了,才长回去点儿。” 水心差点儿憋死,扒开她的手:“别让扈暖回来,我这个样子会吓着她。我伤好之前,别让她回来。” 他会慢慢慢慢的好。 扈轻毫不在意:“不就是受个伤嘛,你又没死,她怕什么。” 水心:“...是我要脸,孩子面前别破坏我无所不能的好形象。” 扈轻哈哈笑:“你也要面子呀。” 水心心念一动,放出一袋子灵石:“你拿去用。” 扈轻提起来看也不看:“你真不吃肉?” 水心:“我想吃汤饺。” 扈轻去了。 水心轻微的挪动下身体,耳根终于清静了。心一沉,也不知朝华宗有没有将那魔族杀死,斩草不除根,大外甥以后还会有危险。 扈轻一心一意的照顾水心,学习都顾不上了。水心醒后又吐了几次血,每次都是发暗的颜色,他说他吐的是坏血,扈轻且信了,暗地琢磨好些次究竟是什么人物把水心伤成这样?还有他之前的伤也是骇人。这和尚究竟做的什么这么危险。 不知不觉日子滑过去,这天,扈轻等到荭珊亲自上门,歉意的告诉她最近一年之内扈暖怕是不能回家来。 扈轻本能觉得不对,问为什么。 荭珊吞吞吐吐:“那个,小暖他们四个,闯祸了,炸了一个堂口。” 扈轻说:“小孩子,没分寸,怎么他们被面壁思过了?他们也是第一次,不小心。” 荭珊都不好意思:“不是第一次了...是好几次,之前还炸矿、打架、斗殴...跟外头的人闹事...宗主数罪并罚...” 扈轻无语,怎么听都是:宗主忍无可忍。 她尴尬的笑道:“对对对,做错事就要罚,宗主做的对——小暖师傅怎么说?” 荭珊心道,被峰主猜对了,扈娘子果然这样问了。 她说:“小暖他们四个小弟子的四位师傅,因为管教不力,一并被罚了。” 扈轻:“...” 突然觉得对不起那乔渝,连累人家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可怜的孩子们(三) 荭珊没有撒谎。四个孩子受伤的真相被掩藏起来,四位师傅要守着他们就不好再露面,于是给外头的解释就是四个孩子调皮捣蛋,跟师傅一并罚了关禁闭。 荭珊被乔渝嘱咐,特地来和扈轻说一声,免得人久久不回她疑东疑西。 扈轻果然没怀疑,送走荭珊到书房跟水心说起:“我觉得荭珊还是客气了, 不定那四个惹了什么大祸才让人家好脾气的玉宗主忍无可忍。” 水心心道,看来扈暖伤得很重,至少一年没法养好。若是自己没受伤,倒是能混进去看看,现在,他只能稳住扈轻。 对扈轻道:“你们母女也太黏糊,这么频繁的见面不利她修行。” “你知道什么, 扈暖她——”扈轻顿住, 不想说了。 水心目光一闪, 想听了,催她:“扈暖怎么了?你跟我说说。” 扈轻一想,这事知道的至少有三个,冷偌萧讴还有那让他们来问询的乔渝,这么多人都知道了不能算秘密。再说水心还有一双慧目,说不得能看出什么来。 便讲了扈暖心台的问题。 水心听得惊讶:“我之前没发现这个。” 扈轻:“我也没想到,谁知道她倔脾气一犯,在朝华宗眼里成了大问题了。” 水心若有所思:“所以扈暖才要时时回来,他们是希望你们的母女情能修复她的心台。” 扈轻垂下眼睛:“一个孩子的成长,不是一个母亲自己努力就能做到四平八稳的。我很感激扈暖的师傅,给她男性长辈的榜样和关怀。等扈暖再大些,过去的经历一定不会再影响到她。” 水心定定盯着她,直到扈轻不自在。 “你自己都不信你这话吧。” 扈轻心底有撕拉的痛,童年的伤,她自己到现在也没治愈。但她希望扈暖可以。 “我去给你煮团子。”扈轻笑笑下了楼。 水心喃喃:“没有谁完美,重要的是眼前, 是将来。” 自此, 扈轻安心照顾水心, 只是等水心稍微好些习惯性的诵经,扈轻直白告诉他:“我不喜欢听这个,别念了。” 水心莫名:“你以前不是听着挺好?扈暖也喜欢听我念经。” 扈轻愣了愣,顺了顺膻中穴那一块:“是啊,怎么听着烦呢,心烦。” 水心不念了,他怕扈轻和扈暖有什么神奇感应,他尽量不激起她的情绪。 扈轻自己说起扈暖来:“你说说,炸了什么堂口,孩子那么小,自己也怕呢。怎么不安慰人直接关了禁闭?有没有人做心理疏导啊?家属还不能探望。” 水心心说果然母女连心,故意嘲讽她:“这么舍不得孩子,怎么不将她领回来。领回来以后你们跟着我好了,我教扈暖修行。” 扈轻果然被转移注意,拳头挥舞示威:“你个贼和尚闭嘴,我宝贝女儿才不要做小尼姑。”她说:“我还想抱孙子呢。” 水心:“世俗。” 扈轻:“俗就俗,你一个和尚是理解不了女人做母亲那一刻的感受的。” 就像她, 注孤生了, 突然直接产子, 碰触婴儿那一刻多少心防土崩瓦解。 她说水心:“没有俗人还有你们出家人存在的必要?哦, 说错了,没有俗人生孩子,你们出家人可就灭族了。” 水心:“把你写的佛文拿来我看。” 切,还不是说不过她,因为她说的对。 扈轻把写的几个字拿过来,上次她不过是拐错一个弯差点儿把自己害死,果断收心养性不敢图快,从头再来一个字一个字牢牢记住了才敢写别的。 水心欣慰于她的态度,看过点头:“虽然没什么悟性,好在有几分毅力。” 扈轻白他一眼:“我从来不是什么聪明孩子。” 说完她甩甩头微微不解,怎么又想到从前,不该忘了吗?最近怎么了?肯定是因为照顾水心累着了。 水心这会儿很怕她多想:“我要吃十八样糕。” 十八样糕是这里的一种吃食,扈轻不知道还是水心告诉她的做法,其用料之丰富步骤之繁杂,扈轻果断退却,但水心用自己惨白的脸和单薄的身躯换她一时心软。 就这样跳了坑。 扈轻:“欠了你的。”想到什么:“你这样算是稳定了吧,我好久没修炼了。” 水心随意道:“我吃十八样糕的时候你就在旁边修炼呗,我能指点你。” 扈轻默了一瞬,水心不解。 “我要在炼器的时候才能修炼。” 什么? “或者吃东西,或者吃灵石。” 水心眉心拧成疙瘩:“你怎么这么多事,该不是有什么隐疾,来来来,我给你检查检查。” 说着调动神识,嘶的一声疼。 扈轻不忍:“你歇着吧,我能有什么问题。但凡当初某人兑现承诺回来教我引气入体,我也不至于自己瞎摸索弄成这样。” 水心轻轻抬手:“十八样糕。” 扈轻撇嘴,吃吃吃,吃死你吧。 朝华宗里扈暖醒过来,没有说过一句想妈妈的话,可乔渝知道她不是不想,是害怕扈娘子看见她的样子伤心,心酸不已。 “等你养好了,师傅就送你回去。” 扈暖说:“师傅,我难受。” 乔渝看着她爬满黑线的脸,是魔毒发作的痕迹。扈暖太小了,经脉骨头又断裂,丹田也有伤,这毒霸道,谁都不敢将其一下拔出,只能每日阳气最盛的时候用药葫芦蒸,一点一点的排出来。 他们能做的最大努力,就是让她不疼,疼是不疼了,可难受是避免不了的。 乔渝张了张嘴,安慰的话说太多也说干了。 扈暖动了动脖子:“大家都好难受。” 她中了毒,萧讴中了魔气,每日两人一起被放在桶里熏蒸。她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却看得见萧讴,萧讴整个人都变黑了,黑灰黑灰的。 因此萧讴还自闭了,生怕自己这辈子就这样黑下去。 总是精神奕奕的小胖子金信蔫哒哒,他伤了神魂,林隐将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养魂木种到他的神魂里,人还是提不起精神。 冷偌看上去还好,却也是强装。她的丹田碎裂,一动就疼,霜华拿了无数好材料给丹师一点一点修补,每一次修补都是酷刑,她不哭,泪水化成汗水从每个毛孔流出。 好多次霜华转过身去。 冷偌还安慰她:“师傅,我感觉我因祸得福,我的丹田扩大了。” 第二百五十章 来学历史吧(四) 不待霜华说话,那三个也有气无力的叫:“哎哎,我的丹田也变大了。” “不止呢,经脉也拓宽了。” “他们肯定羡慕死我们了。” 四个大人转过身,抬头望天,止住眼中的热流。 然后就听扈暖说:“我能吃一头牛。” 金信:“我能吃一头象。” 萧讴:“我能吃一座山。” 冷偌:“我能吃一个海。” 然后四个人齐齐一叹。 就他们现在这种情况,除了药汁子, 什么都不能吃。任何食物的杂质对他们都是一种伤害。 扈暖说:“我可太难了。” 三人:可不是嘛,太难了。 四家师傅听得心疼,逗头商量此时能拿什么来给孩子甜甜嘴。 乔渝说:“灵蜜吧,甜甜嘴。” 林隐:“不知跟药性冲不冲。” 狄原:“问丹师长老们。” 霜华:“灵蜜低了些,弄些高阶的灵果行不行?” 乔渝否定了:“我家小暖喜欢吃肉,她都有日子没吃肉了。唉。” 林隐跟着叹气:“肉啊。”他徒弟也离不了。 狄原:“吃肉才有力气。” 霜华:“上次的火蛟还有没有?” 三人齐看她,霜华咬牙切齿了下, 自己否定:“不行, 魔族养的东西肯定不干净,也不新鲜了。” 林隐看乔渝:“小暖的妈妈不是厨艺很好?” 乔渝绷着脸没说话。 霜华冷哼:“怕人家把孩子接走?”然后发火:“扈暖好歹有个疼爱她的母亲。冷家那些废料,若是知道冷偌受伤怕只会嘲笑吧。” 林隐心说那我可不敢开口了,小胖子在家也是得宠的。 狄原不知道萧讴在家里是怎样,他没问过,萧讴也没说过。自己这个师傅好像哪哪都比不上人家。 三人看乔渝,乔渝头疼:“扈娘子确实有厨艺,可她以往做过的食物都不适合他们此时吃。” 他真不敢和扈轻说,不然怎么派荭珊去糊弄。 林隐挽了袖子:“不就是做饭,谁还不会了。” 干脆自己动手。 事实证明他还真的不行,他自己觉得可以,其他人觉得也可以,但四个孩子只是闻闻味儿就全脸的失望。 林隐尝了,挺好吃的。 金信说:“师傅, 你放弃吧, 你就没长美食家的舌头。” 林隐生气,你师傅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修了个美食道。 丹师长老比他更生气:“胡闹,气味也会影响药性, 你们饿了出去吃, 把自己弄干净了再进来。” 严厉警告他们:“除了我给的,伤好之前他们不准入口任何东西。” 四个大人讪讪,这把年纪了这把修为了,还被人给训了。 玉留涯也心疼几个孩子,百忙之中抽空来看,还特别大方的把他的小乌龟放在扈暖眼前池子边上,跟其他三个道:“你们喜欢什么?师伯给你们送来。” 金信想都不想:“肉。” 玉留涯一噎:“等你好了。” 金信便没有想要的了。 萧讴说:“有什么能让我变白的?” 这件事都要成他心魔了。 玉留涯好笑:“等你好了就白回来了。” 想不到最沉稳的萧讴竟这么在意外貌。 萧讴:是个人都接受不了这么黑好吗。 冷偌没有想要的,想半天:“不然师伯找个什么功法趁着这机会让我们干脆把丹田和经脉扩到最大吧。” 这话一说完,就收到三个小伙伴的死亡凝视。 金信叫:“冷偌,我觉得你有时候挺不是人。” 扩展经脉是什么?是自虐。 扈暖也说:“偌偌我不跟你当朋友了。” 萧讴心里说如果能变白倒也不是不可以。 冷偌懊恼,又不像小孩子了,可是,动也不能动,呆在灵液池里不修炼多浪费啊。上辈子,秘地的灵液池自己也只是晋级的时候被师傅申请来泡了泡,才几天而已。哪像现在,至少也得躺个一年,躺着也是躺着, 又做不了其他,不如修炼。 玉留涯点头:“这个可以。”看向四人:“你们去跟我一起挑一挑。” 自家徒弟适合用什么自己去挑,免得他挑来了他们又有意见一大堆。 林隐立即道:“他们眼下情况特殊,可要挑最——合适的才行。” 给三人使眼色,挑最好的。 玉留涯无语,说:“你心眼这么多,怎么没分给你小徒几个?” 林隐笑笑没说话,金信听着不对:“师伯你意思说我笨?” 声儿都颤抖了,他干什么了他就没心眼?放眼内外门,还有哪个小弟子如他一般又活泼可爱又聪明机灵? 扈暖开口了:“我妈妈说,心眼多的人老的快。” 众人都看去,林隐的笑要维持不住,想回去照照镜子。 乔渝尴尬:“咳,小暖你妈妈说的话你自己知道就好了。” 扈暖说:“我妈妈说,好孩子要分享。” 乔渝:让你妈妈闭嘴! 金信:“我就知道婶子最喜欢我。” 众人:这怎么就跟你有关系了? 金信得意洋洋的晃动脑袋:“小暖才来大家还不熟的时候,我就主动和她分享。” ...主动跟人家要吃的,还抱着人家大腿哭。 林隐开始觉得自家徒弟不是大智若愚而是真的愚。催促玉留涯带他们去选功法,再多一秒,他怕心塞。 大人走了,一位丹师长老过来看着他们,也不说话。 几个孩子把他看了又看,长老趺坐在那一动不动。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儿像石头长老呢?”扈暖捏着嗓子,不敢大声。 三人转着眼睛,可不是,一开始没发现,听扈暖这么一说,怎么看怎么像呢。 长老眼皮一抬,看过来。 四人迅速移开视线,看天看地。 那长老神情不变:“你们说的石头长老,正是我兄长,我们长得自然相像。” 啊——感觉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住了呢。 金信谄笑:“怪不得长老您身上巍峨气势那么亲切,原来是石头长老的亲弟弟啊,哈,哈哈。”笑不下去了。 跟石头长老一模一样啊,脸上都不会动,跟石头一样。 长老说:“听兄长提过你们,眼下你们没法上他的课,正好上我的课。” 四人傻眼,他们都重伤了,为什么还要上课? “嘴巴还能动,脑子也清醒,那就来学学——关于三大陆的历史吧。” 历史——他们现在重伤昏迷还来不来得及? 第二百五十一章 相看两厌(一) 水心已经能坐能走,扈轻与他相看两厌,准确的说,她已经受够了伺候这贼和尚的破日子。 也不知这贼和尚哪来那么多事,哦,不是多事,他的事只有一件:吃。可他吃得太事多, 以前是扈轻做什么他吃什么,现在他竟会点菜了。扈轻说不会没听过,他就告诉她做法,要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做法,就详细描述那菜,让扈轻去钻研去创造。 扈轻不可思议:“你一个和尚,吃过这么多东西?” 水心诚实回答:“没。以前对食物没有兴趣。”看她一眼, 以前是以前, 现在是现在。 “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吃的?” 水心看智障一样的眼神:“有种食物叫做素斋。” 扈轻冷漠:“你们不好好念经吃什么素斋, 不专心,佛祖怪罪。” 水心一嗤:“我饿了。” 扈轻:“只有馒头,爱吃不吃。我要出门。” 水心警铃大作,出门干什么,该不是去找扈暖吧? “天天看你这张脸我都看吐了,我要出去挖药草。你自己一个在家里已经没问题。诶诶,别装啊,再装我就把你丢出去。” 水心捂着心口坐起来:“我养你。” 扈轻:“我烦你。” 水心没得法子了,摸着自己的脸:“你知道多少人曾经说过,看着我这张脸,千年只是刹那。” “那是她们多没见识。”扈轻恶心的摆摆手:“你也就骗骗没见识的小女孩。” 水心:“...” 扈轻拿起背篓,扈花花滚着蛋过来,熟练的跳进去,等着蛋塞进来。 水心:“花花也去啊?”只剩我一个? 扈轻:“你俩都不对头。” 水心:“...你把这个带上。” 红线串着佛珠。 扈轻:“不是先不给我?” 水心:“带着吧, 联络用, 有事情喊我, 我立刻赶到。” 万一你是去找扈暖,我好及时把你押回来。 扈轻:“我能出什么事。你在家也别闲着,挺大个男人自己做顿饭怎么了,我也想一回来就有热菜热饭。” 水心当听不见:“快走吧。” 扈轻不放心:“你不要出去了啊。” 再伤一次,真要死了。 来到外面扈轻恍惚了一下,这段时间精神高度紧张,好久没有放松下来慢慢散步。她顺着林荫道,慢慢向外走。上次就是在这,骨生香耗子一样跑了,也不知那男的有没有追上她。 实话实话扈轻还有点儿羡慕,她的桃花运总是阴差阳错,要么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要么喜欢她的人她不喜欢,她对爱情怯懦、恐惧建立家庭维系长久的亲密关系,可爱情的甜美她也是向往的呀。 也不知她这棵老树换了新盆能不能开出花来。 扈轻先去了百草阁,跟姜管事说一声她回来了,万一有什么好生意记着她。 姜管事见到她第一句:“哟,回来了,怎么清减了?” 扈轻下意识摸摸脸:“别提了,之前受了伤, 现在才养好。” 受伤啊,多大点儿事,受伤是修士的家常便饭。姜管事当风听了。 “你等等啊。” 姜管事拿了个小黑罐子,和她到小厅坐下:“前两天收了种不常见的金桃,用蜜棠花的花蜜做成果脯,小孩子很喜欢吃。你拿去给你女儿尝尝。” 扈轻:“谢过你的好意。多少钱?” “不要钱,甜甜嘴的东西。这一罐我特地给你留的,别的都送到大户人家里给少爷小姐当零食。没和你客气,值不了几个钱,不是你有女儿我也不惦记给你。” 扈轻谢过,大方收下,问他:“罗黛秘境你们收获还好?” 姜管事一脸笑:“还行吧。”低下声来:“收到了聚灵果。” 扈轻恭喜:“终于把大单接下了。那——你见着那美得不着边的美人了?” 哪有啊。 姜管事一脸遗憾:“怎么可能让咱这样的小人物见到。人家直接买的聚灵果,连百草阁的丹师都不用。” 扈轻:“希望他们成功,以后咱也有机会见见究竟是何等美貌。” 姜管事道:“听说没?” 扈轻:“什么?” 姜管事:“之前坊市查得严,听说有魔头出没。” 扈轻一脸懵:“什么时候的事?” 姜管事:“两个多月了吧。查了几天就恢复正常了,没听说抓到什么人。” 这个时间——难道水心受伤就是那魔头干的? 扈轻问:“什么来历?” “不知道。坊里没出什么大事,可能一下被人发现就跑了吧。”姜管事说:“我还想看看你回来了没呢,结果才发现咱俩竟联系不上。” 取出一只纸鹤给她:“你用这个可以给我传讯。” 扈轻接过来,犹豫:“我没纸鹤给你。” 现在的她知道修真界的传讯工具,不管是纸鹤还是传讯符传讯玉简什么的,都是定向的,不可能想让它飞给谁就飞给谁,要通过气息、灵力或者神识定位,再不然就是地址。用地址显然不如定位在个人身上灵活。 而这纸鹤也不是随随便便一张纸折了就可以用的,这是一种器。需要一种经过炼制的纸才能折。 姜管事毫不意外她的回答,当场取了一张纸:“你叠了给我就是。” 扈轻新奇的两只手指夹着纸抖抖。 姜管事道:“对了,你不是要炼器?这个很简单,材料有了炼几炉就能会。” 扈轻:“我没想到可以炼这个。要是我炼出来,是不是能用这个赚钱?” 姜管事:“一张一个灵石。里头灵力耗尽纸鹤就报废了。到处都有卖的,你要想积少成多,倒也不是不可以。” 扈轻三下五下折成纸鹤,留了一丝灵力在里头。 两人算是交换了联系方式。 “有什么价钱好的灵植?我出城看看。” 姜管事说暂时不缺,上次在罗黛秘境收获不少。当然,扈轻拿来什么,他还是按照市价收。 扈轻离开百草阁,去了任务堂,才到门口,被人拦住去路。 “散修?” 扈轻看那拽的二五八万的男人,凶归凶,眼神倒没有恶意。 “是。” “来来来,雇你了。”男人很急的样子,一把拽住扈轻的胳膊把她往旁边拉。 他力气很大,扈轻顺着他力道站到一边去,那里还站着十几个人,看样子都是散修。 第二百五十二章 黑矿(二) 周围人来人往,有人往这里看一眼,有人不看,就在朝华宗任务堂门口外,并没有朝华宗的人来制止。应该不是什么恶人。 “大哥。这是干什么呀?雇我干什么?”扈轻托了托背篓。 大哥没耐心给她解释:“一天五个灵石到十个灵石,干得多给的多,干得少给的少。” 眼神紧紧盯着来来往往的人, 寻找下一个目标。 扈轻问旁边一个中年人:“什么活?” “主家没说。不过咱这等修为一天十个灵石很好了。” 扈轻表面是炼气一层,属于食物链的最底端。扫了眼,里头有两个也是一层,脸颊凹陷,常年吃不饱饭似的少年人。修为最高的一个才五层,这一队雇工们是不是太弱,他们能干成啥?该不会是去当炮灰当诱饵吧? 真是太——好了。 扈轻握了握背篓上的带子, 又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呢。 招够了人,男人喊来一辆马车, 招呼众人上了车,疾驰向南边的城门。 扈轻仗着动作快占据了最前排,放低姿态:“大哥,什么发财的事啊?我一个小一层不会耽误您的事吧。” 这会儿人招够了,那长相凶的汉子一时无事倒愿意说两句:“挖矿,有力气就行。” 挖矿呀,挖矿好呀,扈轻简直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真是缺啥来啥。 “啥矿啊?”她故意说话间带一丝不明显的土气。 “到了就知道了,你怎么这么话多。”他顿了下,上下扫她一眼:“你别偷懒,五个灵石一天还是有的。” 这是瞧不上她的体力? 扈轻感激的点点头:“多谢大哥。” 扈轻缩了回去,车里的人大都安静,也有人在窃窃私语,没有人高声,显然忌惮招工大哥的九层修为。 马车出了城门提速, 路两旁的景色拉成长线,这是扈轻没有来过的地方,背驰朝华宗的方向。 背篓里扈花花一动不动,扈轻知道有好几个人在暗暗观察她,不知是想拉拢她做小弟还是觉得她是一块肥肉。 扈轻心里道,下次出来,在外头再穿一层打补丁的。 马车跑到天色黑下来才缓下来,半下午的时候他们进去群山之中。这里的山没有云雨森林那里高也没那里陡,植被也不丰富,很多地方石层裸露,看来这里是矿产区。 扈轻眼底泛绿光,早知道有这样的好地方,她早来了呀。 等马车停下,不知翻过多少山头越过多少坡。 扈轻问了句:“大哥,回去的时候也送我们回去的吧。” 大哥很直白:“不包。” 扈轻:...用完就丢啊。 后头的人先下车,扈轻最后下,此处是一座圆秃山坡的底部,跟着人走上前发现这山只剩外头一圈了,露天挖空,在坑底分布有十来个洞口向下, 应该是通往不同方向的地下。 十几排木屋整齐排列,招工大哥带着二十人进了一座木屋, 给他们发了牌子、装工具的袋子,摇身一变成了监工大哥。 “现在就跟我下矿,以你们的能力完成一天一百斤的采矿额不是问题。过一天谁要是达不到一百斤,自己离开,没工钱。” 黑矿。 有人问挖什么矿。 “柳枫矿。” 顿时所有人变了脸色,扈轻也后悔上了贼车。 柳枫矿,算是不错的炼器材料。听名字,会以为这矿石如柳翠如枫红,其实只是谐音梗,柳“流”,枫“疯”,这种矿石本身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它生长的地底环境必然有一种万年老屁的气味,熏得人眼泪直流直欲疯掉。 所有人都不想干了,哪怕监工大哥说超额完成任务有奖励。 怪不得招人的时候不肯说明白呢,怪不得招人跟抓人似的呢,谁愿意来挖这个啊,矿上缺人缺疯了吧。 哪怕一天十块下品灵石,他们这些底层混不上温饱的人士也不愿遭这个罪啊。 监工大哥森森一笑:“不愿意干?走啊。我可提醒你们。这里全是矿,哪家矿里都养着一大群凶狠吃人的犬兽,你们走啊。” 黑矿! 威胁完了,监工大哥努力放松表情,笑得更可怕了:“不要担心,不就是臭点儿,死不了人的。我们给的报酬多,伙食也是极好的,做满一个月让你们走你们都不愿意走了。” 众人呵呵,既然如此,以前挖矿的呢?你怎么还满大街的骗人? “好了,打起精神来,下矿。” 监工大哥撵着人往一条踩出来的小路上走。 有人说:“先吃顿饭吧。” 结果监工大哥说:“现在吃了也是吐,不要浪费。” 扈轻侧目,大哥长得粗犷原来是过日子的好手嘛。 众人的心情很沉重,自己的下场不是臭死就是饿死吧? 扈轻此时还轻松,直到走进矿洞里,越来越深,鼻翼间的气味越来越浓。 “呕——” 好几个人跑到边上扶着墙吐,还有人想往回跑,被刻意落在最后头的监工大哥举着狼牙棒逼回来。 大哥鼻子上紧紧勒着一条布:“多闻闻就好。” 众人怒目,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布条的事。 当下纷纷撕了布条或者取出什么来堵住鼻子。 扈轻也从善如流,果然如资料上介绍的万年老屁的味道,她简直不知该怎么形容,非要形容那就是一个臭屁存了万年之久,历久弥新啊。 其实她感觉还好,毕竟末世三年天气无常,尸骨堆积,毫无卫生可言,尸臭和其它臭气冲天,只要不把自己当活人,还是能忍受的。 就是不知道扈花花怎么样,背篓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他是不受干扰还是已经熏晕了。 继续向下走,不停的有人扶着山壁吐,停停吐吐,吐吐走走,扈轻也去吐了好几次。她在想,这路两边该不会都是——呕,真吐了。 终于到了底下,光线比通道里亮许多,大家无障碍视物。 监工大哥拿着一根长长的铁棍敲打石壁:“柳枫矿石很好挖,不废多少灵力,你们只要用袋子里的工具就能把石头挖下来,柳枫矿石放在筐子里,一人领一个筐子。别的石头扔到这些破筐子里,有人收走。” 大家都不愿意动,柳枫矿周围的矿石层是好挖,可——臭啊,而且那手感—— 监工也是头疼,多少人来了又走,他们倒是做不出囚禁逼死人的事,只是这矿还是得挖,早挖空了大家早离开,以后可千万别轮着这柳枫矿。 第二百五十三章 挖矿小能手(三) 他凶狠道:“想想你们能不能自己离开。” 众人不得不动手,扈轻好奇的徒手去掰,这里石层不比灵石矿坚硬,力气大一些就抠动了——恶,好恶心的手感,像坚硬的冰渣混合着...腐烂的大肠。 呕,又有人去吐了。 幸好没吃饭, 已经吐无可吐,若是拿些酸梅来卖,肯定能发财。 就这样要死要活的,好歹算是开始了。 扈轻一会儿用特制的铲一会儿用刨,终于挖到第一块柳枫矿石,这种矿石并不是大块大块的生在一起,似鹅卵石一样这里一块那里一块, 样子也像鹅卵石。或许,多少亿万年前,这里是水底,正是鹅卵石在地底经过一系列反应变成了柳枫矿。 巴掌大一块,黑乎乎一团。没人会偷这个,因为挖出来的柳枫矿奇臭无比,要用特制的药水泡,去除外头一层臭壳子才是真正的能炼器的材料。 接二连三的柳枫矿丢进身后竹篓里,大家被熏得泪流满面,监工看着体验得差不多带他们上去。 上去做什么? 吃饭呀。 回去的路上少数几个女的在哭,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干净不了了。 太臭了,臭得都不想要自己了。 监工很强悍,呵呵怪笑着说:“等你有了灵石去少爷馆,左边一个右边一边,床上一个床下俩, 谁闻得见你臭?” 别说,这话安慰力度非常大, 没人哭了。 那监工还看了扈轻一眼,扈轻尴尬,难道我脸上写着我是馆子的常客? 可不是嘛, 人家监工大哥心里就是这样想的,这女的相当自来熟,场面上的人儿啊。 忽然,一句细细的话语钻进扈轻耳朵里:“扈轻,你夜不归宿,去哪里了?” 是水心。 半明不暗中,扈轻朝没人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儿,嘴唇微动,神识将声音凝成一线送入脖子下挂着的佛珠:“挖矿。” 水心狐疑的声音:“挖什么矿?什么矿我买不起?你骗我的吧。” “柳枫矿。大街上被拉来的。” 那边沉默一会儿,水心开口:“你回来时先去泡香汤再进家。” 呵,这和尚。 “快点回来啊,我没法吃饭。” 扈轻果断决定多挖些时日,饿死这不戒美食的和尚。 众人上来地面,已经是日光大盛,果然伙食丰盛,有肉有菜有汤有饭,算不得多好,可管够啊。 在别人吃一口嚼半天的时候, 扈轻自己一个吃得喷喷香。 坐在一起的女修问她:“你怎么吃得下?” 扈轻想了想,说:“我以前条件不是很好,整日与臭为伍。” 具体你自己脑补去吧。 只见那女修脸色绿了绿,离她远了些,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扈轻埋头自顾吃饭。 吃完饭,众人分了房间去休息,他们修为低,又穷,吸不起灵石,补充灵力体力的最佳选择就是睡觉。 只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对修士的体质来说足够,又去下矿。 监工说:“之前是让你们熟悉熟悉。现在开始,就要正式计数了。一筐百斤,下乘的五块灵石,上乘的十块灵石。要是超过一百,多出来的有奖励。” 听着不错,要是足够努力和好运,一天十块灵石都不止,可大家都很麻木,脑子里只想着一件:又要闻臭气。 监工大哥略尴尬,挥臂带他们下了去,好歹给了他们一个月的盼头,希望他们争气些,一口气挖干净才好。 扈轻表现优异,第一天完美完成百斤的任务,计数五块灵石,好气哦,她挖到的矿石品质不怎样。有个人挖的高品质,当场得了十个灵石呢。 没错,当场结。本来监工说的是计数,离开时一次付清,可大家不愿意,就这个条件这个环境,每天不给灵石他们干不下去。 监工没多为难就答应了,可见之前的矿工也有这样的。 到手五块灵石,扈轻很珍惜,这可是自己一点一点挖出来的。 她跟监工套近乎:“大哥,怎么才能挖到高品质的柳枫矿?我想多赚几个灵石。” 大哥不意外她套话,要是别人问他也说,毕竟这对矿上是好事,可惜啊:“没窍门,只能撞运气,我挖过那么多矿,别的矿都有法子,就这柳枫矿谁也看不准。” 扈轻肃然起敬:“大哥是行业的领头人啊。” 这话说的,监工止不住的嘴角上扬:“哪里哪里,不过我家世代矿上忙活,我也只是有老一辈的教导和自己看得多见得多而已。” 扈轻更加肃然起敬:“您家有矿啊。” 监工差点儿喷出来:“可没那份家底,只是我家采矿经验多,很多矿都需要我家这样的人而已。” 扈轻:“失敬失敬,怪不得大哥看上去这么气质斐然呢,您这放在凡界那就是一方山神掌管龙脉呀。” 这话说得可太大了,神都扯出来了。 大哥心虚受不住,好处立竿见影,今天扈轻又挖了一筐不咋样的矿石,计了六灵石。 这下,有几个人看她的目光很不好。 扈轻冷笑,自己得这一块灵石的好处也是自己突破下限奉承出来的,眼馋,你们也去夸啊。黏了嘴要清高那就别要别人的施舍啊。 她不嫌弃。 不过扈轻也没让大哥难做,第三天她挖到的矿石就很不错,理直气壮拿了八个灵石。又过两天,许是扈轻好运来了,天天超额完成任务,挖到了矿石品质还很好,每天入账十几个灵石,红了一干人的眼。 人监工大哥眼睛雪亮,他就只放水那一次,那一次人家扈轻也挖够了数啊。为什么人家天天超额,人家踏实肯干,别人挖她也挖,别人不挖她还挖,每次第一个进去,最后一个出来,出来的路上还伸手往两边抠呢。这么勤快的人挖得不比别人多都没天理。 爱才之心噌噌的起。 于是一个月满,说好的大家自定去留,监工大哥极力挽留扈轻:“你再挖一个月,超额的奖励我给你翻番。” 实在人能干,一个顶俩顶仨。 扈轻也没想这么快走,正在兴头上呢,留下了。 大哥愉快的套车把那些要走的人送走,当然不是白送。当初说的清清楚楚,活干完了他就不管了。当然不可能真的不管,毕竟说矿上养犬兽的事是真的,所以,反正还要进城找人,干脆顺路送他们,只要给钱。 矿上发的灵石,第一笔消费就这么还到了矿上。 黑心呀。 第二百五十四章 袖手水心(四) 扈轻并不是唯一留下的那个。跟着她一同留下的有五个,其中一个偶尔极快掠过她的眼神里闪动晦涩的光。 打着什么算盘不言而喻。 扈轻已经在盘算他的家底了。 另外几个是真穷,还跟扈轻来讨教挖矿窍门。 扈轻告诉他们:“赌运气。”见他们脸色不太好看她立即道:“我要是挖着好的,就顺着那个方向挖。挖到不好的,立即改方向。就是这样。” 几人均是恍然:“怪不得有时候你一天不换地方,有时候又乱窜。” 扈轻摊手,就是如此。 隔一天, 监工回来带了二十人,把他们并到一起,还是他看管的一队。扈轻六个老矿工看好戏的看着新人们震惊、悲愤、妥协、不停的吐。 突然就感觉自己升华了。果然留下来是正确的,只为这个就值了。 水心得知她还要挖一个月,不敢相信:“你现在还能闻吗?不然你别回来了。” 扈轻想起别的事:“我的洞府好像要续租了,你去帮我交一交。” 水心冷笑,自已已经一个月没吃东西了, 有脸让他给她花灵石? 顺口问了句:“那只狗呢?” “什么狗不狗的,那是你大外甥。”扈轻闷声道:“他嫌臭,让自己睡过去了。” 没错,扈花花自我保护陷入沉睡,搞得扈轻都没法子借助他这个外挂,整日里背着他来来去去。别人问,扈轻笑笑不好说。有人故意去看,扈轻没特别拦着,等人看清了不屑嘲讽是一只土狗呀。 扈轻就特别无辜的说:“我都不好意思给你们说,你们自己非要看。” 别人不免觉得晦气。 还有个人跟她开玩笑,说吃个狗肉给大家解解馋。 是一句试探,充满了恶意。 扈轻好脾气的笑笑,转过身却下了杀心。只要这人没提前跑,她是不会放过他。那么好,他自己留下了,正是要坏她的那个。 又是一个月过去,扈轻蝉联三十天的挖矿小能手, 眼红了不少人。这次水心天天定着午夜时分的点催她回来, 烦人得很。扈轻不得不结束意犹未尽的挖矿生活, 与监工大哥告辞。 监工特别舍不得她, 告诉她:“我时常去宝平坊里招人,你要想来矿上做工,打听下挖矿廖家,我叫廖宝山。” 扈轻记住了:“大哥这名好,天生要发财。” 监工意味深长又轻鄙的眼神从这次要走的人里其中几个身上划过,定定的对上扈轻的眼。 扈轻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早看出来了。 对她动了杀心的,不只之前说吃狗肉的那一个。 提醒到了,监工大哥让人上了车,呼呼跑半天到了城门,大家客气的道别,显得扈轻太热情。扈轻的热情是真的,挖矿世家啊,太对她路子了。 要不是太刻意了惹人怀疑,她都想立即交换联系方式了。 看天色,离着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可以做很多事了。 扈轻到城门里头就近支着的摊子上吃了一大碗面,上头铺了厚厚的三层卤肉, 当然, 是加了钱的。吃饱喝足,不耽误的出了城,往早瞧好的无人偏僻地去。 有三个人远远的跟上,那三个人显然是结成了一伙,他们早把扈轻这两个月得的灵石算的比她自己还清楚,一千来块下品灵石,在他们眼中是很大一笔资源。 半个多小时,扈轻转了回来,那三个人永远不会再出现。 她去了香汤馆,花瓣浴很仔细的洗了三遍,确定自己没味道了才回家,门一开,水心第一句话:“你好臭。” 扈轻一把推开他,第一句:“荭珊来过没?有扈暖的消息没?” 水心心道你这么惦记孩子还出去乱跑。 扈轻自己就说了:“这学——的什么做派,孩子哪有不做错事的,怎么一罚罚一年?我这心啊,不给自己找点儿事做非得去问问。” 可惜,这里不是现代社会,没有家委会,不讲家校关系讲断亲缘,所以她必须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免得一个忍不住连累扈暖被开除。 水心听了这话,无语道:“一年算什么,修仙之人长长久久,用一年的禁闭来修心,算是小意思。” 扈轻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长久个屁。 水心慧眼如炬:“杀人了?” “嗯,反杀,三个。”扈轻轻轻松松道,将从三人那里得来的东西全抛给水心:“抽空销赃啊。可饿死我了,我要吃肉了。对了,你看着花花。” 背篓塞到水心怀里,水心毫不怜惜的大手一抓,扈花花咬着他的手指头被拎出来。 “呜——呜呜。” 肉,我要吃肉。 家里怎么可能有肉,之前剩下的菜蔬类还有...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辛苦你了,这些菜竟然没烂。”她挖苦水心。 水心毫不愧疚的受了:“浪费不好,我用灵力养着呢。” 扈轻一噎,值得吗?值得吗? 道:“你现在应该可以炼器了吧?帮我弄个保鲜的大柜子专门放这些,不比你手动的好?” 水心一愣:“我竟没想到这个。” 扈轻冷哼:“可见先前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早跟他说要弄这个,两个月了,冰屋都能打造出来,这位还真是袖手贪闲的大爷。 幸好她早料到了,买了菜肉回来,哐哐哐一顿剁。 水心不满:“我的呢?” 扈轻看他一眼,从储物戒里拿出一盒点心给他,还是热的。 水心接都不接:“我要吃你做的。” 扈轻把盒子抛给他,熊孩子是吧,我自己都饿死了,没时间伺候你。 水心干脆拿了几样菜到隔壁自己的专属厨房,洗洗切切:“你下锅。” 扈轻翻了个白眼,这和尚,总算勤快了些。 扈花花也饿坏了,睡了整整两个月,可把他累坏了。扈轻第一盘做好,端到巴巴在桌子上坐好的扈花花跟前,扈花花感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狂吃不停。 水心冷眼瞧着,扈轻这是养狗吗?这是养祖宗吧。 吃着吃着,扈花花挪动了下位置,用屁股对着他舅。 水心哼了声。 等扈轻摆满一桌子,扈花花已经吃饱把自己吃过的碗盘叼着送进厨房。 扈轻夸一句:“花花真棒,比你姐强。” 扈暖这么大的时候,吃饭还握不好勺呢。 第二百五十五章 小僧做法海(一) 两个大人一顿风卷残云,肚里半饱,扈轻才问水心:“你伤怎么样了?” 水心阴阳怪气:“托你的福,没死呢。” 扈轻故作生气:“怎么,我就得天天伺候你不能有点自己的生活?你是和尚不是小公主。” 水心心道,我不缠着你你发现扈暖受伤怎么办?让你去疯吗? 他说:“也不能一走就是两个月。”接着转移话题:“我好多了,能指导你修炼了, 正好看看你是什么问题。” 扈轻这次回来也不想再出去,转而和他说起矿上的事,还有那要杀她的人。 唏嘘:“修真界真乱啊,凡人可没有想杀人就杀人,而且修士杀了人竟然没人管。” 也不是没人管,除非自己的宗门啊, 亲人啊。说到底,看人缘看背景。 扈轻说:“为什么修士没有法呢?如果有法, 是不是大家更能自律更能专心修炼?” 这个问题,水心没触及过,不过,他摸摸下巴说:“小僧就是给修士送报应的,如此说来,小僧岂不是就是法?” 扈轻愕然,看着他半天噗嗤一笑:“对,你是法海。” 法海?这又是什么?水心眼睛一眯,扈轻是不可能说他好话的。 然后扈轻给他讲了许仙白娘子小青和法海的故事。 听完水心淡淡:“哦,若我是法海,我也会阻止他们在一起。那法海倒是心善,若我,直接将两蛇废去修为打回原形都是慈悲为怀。” 还用一座佛塔镇压?成本太高。 扈轻好奇:“为什么?”她并不觉得水心是严苛的人。 水心道:“凡界天地法则脆弱,生灵弱小,一旦发生什么与法则违逆,很容易引发天地灾难, 到时死伤无数的不是凡人?他们又何其无辜?若是你, 你成全两个本不该在一起的人的爱情还是护佑芸芸众生?” 扈轻张大嘴巴, 还有这样的真相, 果然是法海说的人妖殊途,大逆不道。 水心又道了句:“以后有机会你可以去看看那些三族诞下的混血孩子,看看他们是怎样情形。” 扈轻闭上嘴巴,沉默了下,大概是基因不稳... 就听水心喃喃:“法海,法海,这个名字有意思,不然,我叫这个名。” 扈轻瞪大眼:“别乱叫,法海在我们那人人喊打。” 水心就说:“名头真大。” 扈轻无语,果然和尚喜欢和尚。 第二日,水心早早喊扈轻起床,被扈轻打开门一锤头砸过去。 “我要睡觉,敢吵我,弄死你。”扈轻黑着眼圈。 水心看她疯子一样的形象:“心神不宁?小僧为你诵经。” 扈轻不耐烦,诵经?就是送终也轮不到你。 哐当关上门嘀咕:“做了什么噩梦,怎么记不得, 究竟梦见什么了。” 水心听见了, 看看她的房间位置,跑到上头夹层里, 对着下头无声诵经。 扈轻回到床上一觉无梦,醒来感觉精神好了很多。 下去包了小馄饨吃,水心是素馅的,花花想藏面皮被扈轻盯着一口一个吞下去。 水心忍不住道:“他是妖兽,不吃素的那种。” 扈轻看都不看他:“瞎话,我家花花吃蔬菜水果可棒了,从来不挑食。” 扈花花:我不挑食,能给一顿没有菜的肉奖励吗? “对了,你知道我家花花应该怎么修炼吗?”扈轻恍然扈花花已经一岁多了,不小了,是不是该修炼了。 水心说:“你家花花那么厉害蔬菜水果都能吃,肯定能自己修炼。” 见扈轻对他瞪眼,他无奈:“我说真的,妖兽的修炼方法是血脉里流淌的,用不着你这个人教。” “这个我当然知道。人还天生会吃饭会走路呢,可有的人吃饭就是比别人好看,走路就是比别的人稳当。”扈轻示意意味十足的看着水心。 水心:“我没妖兽修炼的法门,但有御兽的法门,你学不学?” 御兽的?扈轻从青阳门那师兄妹手里得来过,学习过了,其实有些心动,灵宠啊,战斗伙伴啊——当然,不能是扈花花。 水心低头斜了眼扈花花:“你试试他,说不得他愿意。” 扈轻炸毛:“你见过娘契约儿子的?你天天挑事佛祖怎么不收了你。” 水心耸肩:“别的就没有了。”顿了顿:“你若真心为他好,不如放他走。现在还小别人看不出来,以后大些不是你想留能留住的。” 扈轻一愣:“你知道他是什么?” 扈花花几下爬到扈轻怀里,四只爪子紧紧抱着她,脑袋回转,凶恶的对水心呲牙。 “不知道,但他血脉不低。” 扈轻把扈花花举到眼前,看来看去也没觉得自家憨里憨气的扈花花会是什么神兽。 “狮子?老虎?豹?难不成真是一只狗狗?” 她对水心说:“听说有种丹叫做化形丹,你给我弄一颗呗。” 水心面无表情:“你才是狮子吧,狮子大张口。” 扈轻讪讪:“有让花花开口的别的丹也行啊,一岁多了,该会说话了。” 水心:“...”他说:“来炼器吧,我先看看你是怎么回事。” 两人转到炼器室,扈轻把所有矿石归拢了归拢,按照从低到高排列,拿出白吻。 水心惊讶:“你炼的。” 白吻柔可绕腕,刚可破石。 他接过一看:“已经饮过血。” 微不可见的皱眉,出世即杀人,这可归类为凶器。 扈轻:“对,杀过人,贯穿头颅。哦,你想说第一杀可定品是吧?不用,我的白吻是成长性法器。” 还是可进阶的,水心更加惊讶,扈轻的天赋是炼器? 扈轻放出炼器炉,习惯性的找了蛋来塞进去,看得水心一抽:“非得加它?” 扈轻不理他,开始往里加矿石,地火开到最大。 水心不可思议:“你都不用控制数量和配比吗?” 扈轻才想到绢布给自己的炼器大全和她看的这里的炼器资料上的不太一样,那感觉,大神捏泥和小学生做题一样的巨大差别。 “我又没有人指导,自己瞎琢磨的。我本来材料就缺,一开始只是融合提纯,错打错着就成了器。如果材料不合适就融合不到一块去呗,成不了器就是融合的不对呗。” 对此言论,水心只有佩服:“你没折腾死自己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第二百五十六章 心有灵犀(二) 扈轻留下数量少品质高的几种,其他的一块熔化提炼。 水心看着她以神识分作十几份,一份一份有条不紊的操作,不由暗自点头,至少神识这一块她是不错的。 同时他仔细观察,扈轻很快进入炼器状态,对身边事充耳不闻, 专注非常。她身前,从炼器炉里,从里头的矿石材料里,从地火里,还有空气中,有点点金灵气和火灵气进入她的身体。 这便是她说的炼器的时候才能修炼。 炼器的时候能修炼不是稀罕事, 别的炼器师炼器的时候也能吸收灵气呢, 炼丹师炼丹的时候也能修炼,画符布阵更是一边吸收灵气一边补充...可为什么人家炼器下来累一场她是越炼越精神? 人家炼器总是要消耗自己的灵力,只有她是存住了灵力。 水心开始郑重思考这是不是一种走火入魔。 他沉思的功夫里,扈轻把矿石全提炼提纯全喂给白吻,二次提升后的白吻看着与之前没什么不同,握手处的火纹也并没有多一丝。 扈轻检查过后有些忧伤,白吻太挑嘴了,喂给它的材料比前次好不太多它就不好好长。 她不懂,她为什么就炼出了这个东西。 水心回过神来:“你是筑基修士了,可以择定本命武器,蕴养在丹田中。” 扈轻犹豫了下:“我想一想。” 本命武器,她当然知道,修士都有本命武器,养得好了相当于一个自己。她想她迟早也是要养的, 可养白吻吗? 晚上的时候, 扈轻询问绢布意见。 绢布回答:白吻可提升,在修真界足够用了。 这话说的扈轻一跳,难道她还能妄想一下修真界之上? 绢布给予肯定:小黎界灵力浓郁, 飞升的人魔妖不算少, 你和你女儿拼一拼,不是没可能。 这话说的,扈轻心头狂跳:“我也配?” 就听绢布冷笑:“你不是有我嘛。” 这个不甘不愿的。 当然不甘不愿,当初它是怎么认的主!真是一辈子不能提的耻辱。 扈轻第一反应:啊,以后她的暖宝要飞升,要当仙人,仙人的消费——为什么她总是这么这么穷。 既然绢布说白吻在修真界够用,以它隐隐透露的阅历和自信,扈轻觉得白吻能升级成灵宝没问题。 那就蕴养吧。 问绢布:“我和你神识交流,别人能觉察吗?” 绢布轻蔑:“小黎界没有人有这个本事觉察到我。”顿了顿:“你就不一定了,你太弱。” 扈轻:“...” 她说:“要不,我把你蕴养在我丹田?”忙补充:“不是当我的本命器,实在不想你被人抢了。” 绢布好笑:“我在你手上就是个破布条,谁抢?我在你丹田就是个宝贝,谁不抢?” 这话太有道理,扈轻头次觉得心虚:“我是不是该对你好点儿?” 绢布冷笑,不说话了。 扈轻抹抹额头,咱以前也不知道你来历这么大呀,真以为你就是块破布呢。 第二天拉着水心让他教自己阵法, 当然,符文也不能落下。 这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水心都替她闹心:“你学东西专一一些,先把一样学好。” 扈轻眨眨眼睛说:“扈暖说她们蒙学里同时开设好几门功课呢,术法、画符和阵法,他们都在学。” 水心:“你的脑子能和孩子比?” 扈轻觉得自己需要买点儿哑药,法海都没你讨厌。 索性不讲理了:“我年纪大了,不抓紧补课都听不懂小孩子说什么了。你要是不给我讲,我自己研究便是,大不了花灵石请人给我讲。对了,这两个月的房租交一交。” 水心说:“我又没说我不教。” 那就好好教,她好好学。 因为她选定了炼器,水心便从炼器相关的教起。除了阴阳怪气的时候,水心还是极有耐心的,扈轻听不懂的地方他举一反三讲好几遍都不会觉得烦。 扈轻此时有了活生生的名师教导,以往迷糊的地方都清晰起来,不通的地方也豁然开朗,真心感谢水心,把他当先生敬着。只是水心那张嘴太讨嫌,惹的扈轻气了几次把这点恩情以吃抵过对他好不起来。 这一天午后,扈轻来到院子里看花看草消除视疲劳,看到后院木屋上垂下的藤蔓开花如瀑布,一朵小花吐三层,星星点点,远看非常壮观。 又起了愁绪,这游乐园,到底没建成,孩子什么时候回来玩。 不免想到乔渝,抱怨:“往日里扈暖总说她师傅对她怎么怎么好,这一关禁闭,这都半年了吧,怎的不见他来找我要吃的?扈暖可从没断了吃我亲手做的饭。吃不到我做的饭,她怎么可能开心。还说是疼徒弟的师傅。哼。” 水心客观一句:“你女儿受一点点委屈,人家师傅对她千般好就成了错。扈轻,你觉得你对?” 扈轻没办法违心,嘟囔着转到前院去。 水心摇摇头,这人心眼小的时候可比针尖还小。那乔渝最好永远别见她,不然怕是会被气吐血。 朝华宗里或许是乔渝也想到了这个漏洞,传讯荭珊让她来坊市找扈轻弄些扈暖喜欢吃的,特别说明,偷偷的。 荭珊偷偷的来了,敲门前张望了四邻,扈轻一开门就看到了她做贼一样。 荭珊将来意道明,扈轻愣了愣,自己才这么想呢,果然母女连心,一定是扈暖想自己想得忍不住了,连忙招呼荭珊进来。 她不担心水心暴露,水心可会藏了。此时此刻他就在前厅外头坐着,荭珊愣是看不见他。 荭珊虚虚的喊:“扈娘子,你快一些,我得尽快回去,被别人发现他们关禁闭还偷吃的话惩罚要加倍的。” 扈轻:“很快很快。” 一家三口就没有一个乐意少吃一顿饭的,尤其两个大胃的肉食动物,熟肉都是现成的。扈轻捞了卤肉切好装好,又从烤炉里摘出烤鸡烤鸭烤排,隔壁厨房的水果,早上才蒸的大馒头,最后是姜管事给的那罐糖。 的确很快,十分钟,荭珊接过超大包裹。 扈轻:“快回去吧,趁热给他们送去。里头一个蓝布包的,是给你的。” 荭珊怎么好意思,扈轻已经不容拒绝的送她到门口:“告诉扈暖,让她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来。” 刑满释放,可怜她才六岁的乖宝啊。 第二百五十七章 互相伤害(三) 荭珊走后,扈轻站在大门后发呆,水心等了半天她都没动,走过去,就听见她在自言自语。 “被发现了惩罚加倍。那个乔渝明知故犯还让人来拿东西,不是故意的吧?他到底是不是个好师傅。” 水心可算见识到了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刚才你面对人家派来的人时笑得就差飘褶子了。 难伺候。 不行, 老关在家里也不行,不能让她胡思乱想下去,他得想个法子。 聪明的水心跟她说:“咱们出去走一走。” 扈轻扫他一眼,还没好利索就出去浪,这是急着给谁送报应呢? 水心说:“我带你去孤光城,买点好的炼器材料。” 扈轻眼一亮,脱口而出:“你掏钱?” 水心点头。 “哎哟,你可真是孩子她亲舅啊。”扈轻那个激动, 立即忙活起来:“她舅, 你说你想吃啥,我立即给你做。正好你做了保温柜,放那里头正好。” 水心傲娇:“做不好可要扣钱啊。” 那头荭珊回去朝华宗,乔渝已经在峰头等着了,看到她手里的大包裹眉头一抽,这么多? 荭珊很不好意思的从里头拿出一个蓝色包袱来:“峰主,那个,扈娘子给我的。” 乔渝点点头,拿了大包裹就走。 纠结,这么多东西给孩子看吧,他们又不能吃。不给孩子看吧,她早知道。因为去跟扈轻拿吃的, 还是扈暖的主意。 受一场重伤经一场变故,孩子好像忽然懂事了。 有一天忽然对他说:“师傅, 你跟我妈妈要些吃的来啊,不然我妈妈会以为我饿死了。” 乔渝才反应来, 有了荭珊之行。 乔渝纠结着还是将东西带了进去, 给徒弟看一眼,证明自己按照她的话做了。 他走进去时,四个孩子眼珠子齐刷刷盯着小乌龟呢,他听见他徒弟说:“我就不信我熬不过它。” 跟一只龟比熬,果然还是他那个脑子不灵光的亲徒弟。 玉留涯也在呢,席地而坐跟孩子吹:“我这龟,可是有神兽血脉,玄武,玄武知道吧。等它觉醒玄武血脉,你们飞着都追不上它。” 乔渝看眼那三个,宗主他心智倒退了? 金信叫:“玄武算什么,以后我契约条青龙。” 萧讴说:“朱雀适合我。” 冷偌慢慢道:“冰凤或者冰麒麟,我都可以。” 冰淇淋,扈暖吸溜一下:“我就是神兽。” 啥? 一时大大小小都看向她,乔渝:这是又胡说什么? 玉留涯惊讶:“你还有妖族血统?” “是神兽。”扈暖纠正。 冷偌:“神兽在妖族之上。”小师妹有神兽血统? 众人眼巴巴:你是什么神兽? “我妈妈说了,我是吞金兽。”扈暖骄傲的宣称。 啊?吞金兽?貔貅吗? 不懂这个梗的众人都以为扈暖是认真的,玉留涯马上要上手检查。 然后就听扈暖说:“我妈妈说,自从有了我, 她不停的花钱不停的花钱, 早晚被我花光她的老底去。” 众:“...” 玉留涯欠起的屁股落回去, 看看他们四个,脸上越来越平静越来越认命:“这次你妈妈说的不错,你、你们都是吞金兽。”为救你们的命,师伯我拿出多少好东西:“朝华宗多少吞金兽,师伯都要养不起了。” 林隐笑笑:“这个说法有意思。” 霜华认真点头:“要喂饱,幸好我只有一个徒弟。” 林隐:“...” 金信敏锐看到他师傅笑脸僵了一下下:“师傅,你该不会不养我吧。” 林隐微笑:“养。”家底分三份后还能养得起...吧。 扈暖对大家说:“我师傅说,他死了采秀峰就是我的了。” “...” 众人默默的将视线移向乔渝。 乔渝:“...” 扈暖扭头问玉留涯:“师伯,你死了——” “我不死!”玉留涯迅速打断她的话:“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师伯我还小,还会活很久很久。” 扈暖:“啊——” 玉留涯:“...” 乔渝走过来,一眼都不想看糟心徒弟,这话家里自己人说说就够了,你个大嘴巴,让你师傅丢人丢到外面来。 拿出大包裹,恶从心中起:“你妈妈送来的,你没法吃,师傅就笑纳了。” “啊——”扈暖张着嘴,晶莹的丝线从嘴角流下。 “呜呜——我好惨哇。”金信大哭起来:“我为什么要受伤,为什么受伤了不能吃东西。呜呜,我想婶子,我想婶子——做的饭菜。” 萧讴忍不住咽口水,冷偌也有些受不了。 乔渝看着他傻呆呆的徒弟,勾唇一笑:“虽然你不能吃,但你能看啊。师傅这就当着你的面把这些替你全吃掉。正好练练你的定力忍耐力。” 来啊,互相伤害呀。 “胡闹。”玉留涯一本正经:“他们现在连味儿都闻不得,本宗主拿去处理吧。” 正在伤心家底好像不够分的林隐闻言立即说:“他们身体好些了,闻闻味儿还是可以的。” 狄原和霜华没说话,显然是乔渝磋磨他徒弟呢,至于他们的徒弟——不就几口吃的。 乔渝将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打开,摆好,大方的招呼同门:“大家一起吃。” 食物的香气腾的一下占领灵液池的高高低低,侵占人的五感。 五人面向四个孩子围坐,狄原忽然感慨一句:“好久没有如此——”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林隐:“童趣。仿佛回到幼年。” 玉留涯不客气的撕下一条鸡腿,吃了一口,点头:“味道不是绝美,吃着很舒服。” 大家都尝了尝自己看好的,表示对此话认同,不惊艳,但让人想吃。 一时间五个大人吃得投入起来,看傻了四个孩子。 小胖子金信嚎啕一声大哭:“肉,肉,我的肉啊啊啊——” 口水从眼角喷出,便是冷偌都受不了这等酷刑,那明明是给他们的美食啊,他们自己连鸭子皮都不能舔一下。 扈暖小鼻子一抽一抽,眼泪一颗一颗滑下来,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师傅...的嘴,像一条枯水期一万年的鱼。 乔渝硬着心肠不理,想继承我的遗产?先孝敬我再说。 丹药长老闻着味儿过来,看到五个大人胡吃海喝而四个孩子哇哇啊啊的奇妙场景,挑了挑眉,蹲下在包袱皮上翻来翻去,最终摸到了那一罐果脯。 第二百五十八章 我们的肉(四) 打开一看:“咦,竟是金桃,倒也不错,我拿去处理处理,可以给你们吃。” 这话是对孩子们说的。 “真的吗?真的吗?不是骗我们的吗?” 长老道:“现在你们可以吃点东西了,不过要我亲自处理过的才行。” 这一刻,长老在他们眼中闪闪发光。 “您快去呀, 要快呀,太感谢您了。”金信嗷嗷叫:“您比我师傅好。” 这话气得林隐一乐,特地捏着几片卤肉在他鼻尖转三圈,塞进自己嘴里。 金信眼泪流成河。 扈暖生气了:“师伯太坏了,以后我再也不去玉竹峰了。” 林隐一乐:“那我谢谢您,少个争家产的了。” 扈暖眨眨眼:“师伯你是说你——” “闭嘴。”林隐一手捂住她的嘴:“不准说。你师伯我好好活着呢。” 扈暖被捂着嘴, 鼻子里涌进熟悉的肉香, 那是妈妈亲手卤的肉, 有肥有瘦。咕嘟——她伸出小舌头舔了下。 林隐一僵,迅速撤手,完了,方才他用手指头直接拿的肉片,沾上的汁被扈暖舔到了。 他浑身僵硬的转身,嘴唇艰难:“乔渝,我——”乔渝会杀了他吧? 他伸着一只手,那只手离扈暖太近,乔渝迷茫了一下迅速反应来:“你多大人了为什么不用筷子?” 林隐视线扫过乔渝的手,乔渝一僵,他手里抓着一条鸭腿呢。 长老被拉过来,生气:“说了多少次,怎么就不听。张嘴我看看。” 扈暖张嘴, 口水喷了出来。她不好意思的哭了:“我想吃肉。” 长老:“为老不尊,把孩子害成这样。” 五个大人羞愧。 金信口水更多:“小暖,什么味儿?是不是更好吃了?” 检查过,长老陷入深沉的思索,急坏了乔渝。 “怎样?没事吧?” 长老说:“不然, 你喂她片肉试一下?” 呃? 扈暖眼巴巴:“师傅~师傅你最好了~我最爱你了师傅。” 乔渝:“...” 长老对他点头, 乔渝扯了指甲盖大薄薄的一片给喂给她,扈暖小鸡夺食一样一吞:“还要。” 长老不让喂了,等了半天再检查,很高兴的告诉他们:“孩子们的恢复力很好,能少量进一点点食了。” 金信哭得欲断气:“我的肉,我的肉,我们能吃肉——呜呜,被你们吃光了。” 林隐讪讪,没出息。 长老又说:“但不能多吃,一次只能吃一片。不行,肉还是先别吃了,先吃果脯吧,马上就弄好。过两天再试试吃肉。” 四人头顶天空才明亮一下又灰暗了下来,肉和果脯是一回事吗?根本就是两种味道! 玉留涯哎呀哎呀:“不吃了不吃了,赶紧收起来,都给你们吃。” 金信说:“你们都吃了那么多了。” 冷偌:“让我们吃你们剩下的。” 萧讴:“太感谢你们了。” 扈暖:“我妈妈做的,给钱。” 咳,最后一句,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扈暖:“放我镯子里,我收着。” 三小只:“对。” 得, 几口吃的,彻底把师徒间的信任给毁了。 最后当然没给扈暖收,不然他们偷吃怎么办?长老责无旁贷的收起来,什么时候吃,吃多少,他说了算。 果脯处理好,四个师傅坐在徒弟旁边一丝一丝扯下来投喂,不能多吃,只能吃一根。 但四个小的已经很满足,终于,吃到嘴里了。 扈暖说:“妈妈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大家都去看乔渝。 乔渝:...算了,本来就没比过人家过。 金信说:“小暖,我给你妈妈做儿子好不好。” 林隐的眼睛立了起来。狄原去看萧讴,霜华看冷偌。玉留涯看热闹。 扈暖一秒霸道:“不行。我妈妈就是我的,只是我的。” 金信:“好吧,我担心我爹娘不会同意。” 林隐哼了声,你没想问问你师傅的意见? 坊市里水心带着扈暖离开宝平坊,两人换了一种形象。 水心是大家公子,扈轻是...书童。 扈轻:“至少我是个女的吧。” 水心道:“书童不一定非要男的。本公子就要女书童。” 扈轻:“我是不是年纪大了点儿?” 水心:“本公子就喜欢老的。” “...” 扈轻磨牙:“有本事你把面具撕下来,还有头套。” 呵,发量那么丰富的头套,暴露了你想还俗的内心吧。 水心租了马车,扈轻不解:“我们不是可以飞着去?” 她自己就能飞。 水心说:“所见所闻皆是历练。”为了她好。 扈轻呵呵,半路,遇到劫路的了,还真是为了她好。 水心没动,看着她麻利的把人解决了,挂了几处彩,小伤,撒点儿药粉就好。 水心:“你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 不止不眨眼,一出手就是对方意想不到的杀招,试探都不试探,直接击杀。 扈轻:“给敌人逃跑的机会?” 水心:“直接杀了?” 扈轻嗤之以鼻:“我以为你跟那些叽叽歪歪的和尚不一样。他们都对我起杀心了,我当然要杀掉他们。”顿了顿:“对,你们和尚不一样,你们是感化魔的圣人。” 还是法律来得更公正,哪怕因为自身的局限和滞后,若是让一群和尚来执法——嘶,太可怕了。 水心:“你认为感化不可行?” 扈轻:“不,我认为这是非常高尚的行为!” 水心挑眉。 扈轻:“我只是觉得谁都该为自己曾经的行为付出代价。” 杀人如麻,立地成佛?好呀,先还杀债再说。 水心轻笑。 扈轻:“你笑我?” 水心:“曾经,我也是如你一样的想法。” 扈轻:“现在呢?” 水心:“我在悟,我在寻找真正的佛。” 扈轻没有触动,佛和神,离她太远。 总算到了孤光城,扈轻第一时间找去车马行的分店,还车退押金,看着那扣了租赁费退回的几块灵石很愤怒。 “浪费,纯粹的浪费。” 水心:“我的灵石。” 扈轻:“资源是大家的。” 水心一比划一大圈:“对,大家的。” 扈轻深呼吸,货币要流通,不然毫无意义。 现在两人的脸都不是自己,且打扮一看就是主仆,谁知大街上仆人敢对主子吼叫,一时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扈轻:“你走前面。” 水心走前面:“咱们去哪呀?” 第二百五十九章 孤光城(月票700+) 扈轻隐隐崩溃:“我又没来过,你再没正形我就自己一个走了。” 水心不逗她了,找了家客栈要了两间房。 孤光城距离宝平坊并不很远,但两处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以前扈轻觉得宝平坊很繁华,但来到孤光城才知道真正的繁华是什么,宝平坊还是修炼气氛浓重,这里, 才是真正的浮华圈,一路进城,酒旗飘摇,人声鼎沸。 水心听了她的话,取笑她没见识,这才哪到哪。 “颀野天最繁华的城市是天盛城。天盛城自成一方势力, 十大宗门都不敢惹。有朝一日你去了天盛城,才会见到真正的繁盛和万象。” 扈轻没那么大的野心,眼前孤光城都是她配不上的存在。 水心让她呆在客栈里自己出去了,等他回来,手里拎着两个包袱,丢给她一只:“今晚带你去见世面。” 扈轻:“说好了,所有消费都是你掏。” 水心:穷抠。 到了晚上,两人皆穿了黑色大袍系了黑色斗篷,带上白色面具大帽一罩,谁也看不清谁。 扈轻抬脚:“靴子呢?” 水心:“谁闲着没事去看对方的脚。” 扈轻:“不严谨。” 水心只得拿出两双靴子来:“全新的,没穿过,直接套在你的鞋外面。” 扈轻一看,并不是佛门出品,看来这家伙易容伪装的时候很多呀。 扈轻跟着他出来,摸摸脸,脸上面具冷硬, 手上黑色手套。感觉穿成这样怪怪的。 等她到了街上,立即不怪了, 因为很多人都是这样穿着。 “是有什么奇怪的活动?”扈轻吃了变声丸, 声音变得柔哑了些。 水心的声音很清贵, 一听就是条件好的肥羊:“孤光城还有一半城池在地下。拍卖场竞技场生死场都在下面, 想不想看?” 扈轻反问:“你有那么多灵石吗?” 水心:“...尽量不要看上任何东西。” 扈轻撇嘴,按了按吊在肚子前的挎包,袍子非常宽大,扈花花抱着蛋呆在挎包里,从外头看一点都看不出来。 “我想买些内丹给花花。” 水心知道妖兽的旺盛食欲,对扈轻养一只妖兽且血脉不低的妖兽并不看好,尤其她还不契约。 点头:“行,我买,当舅舅送他的礼物了。其实,等他再大些,你可以将他放到野外让他自己生活。” 扈轻:“花花还小。” 水心心道,等他长大到你都不够他塞牙缝就晚了。 大家几乎都是去地下城,地下城的入口很多,就夹杂在大街小巷的墙壁与墙壁间,扈轻走在向下的阶梯时,竟有些恍惚,以为是现代社会的地下街。 夜晚的地下城比白天的孤光城更热闹, 大概是因为没有地上部分大,而来玩的人多,走到哪里都是热闹如过节的景象。扈轻总觉得耳边应该响点大喇叭之类的, 比如:欢迎光临谢谢光临,半价半价全场半价,挥泪大甩卖之类。 地下城一点不黑暗,挑高最少有三米,地面墙壁和头上全镶嵌着光滑的石板,灯盏烛火和明珠将宽敞的街道和店铺映照的很明亮。 让人一点睡意都没有呢。 两边铺子的门窗皆开得很大,有的店家直接在外头吆喝,什么什么酒什么什么肉,山南来的宝贝海北来的奇珍,吆喝什么的都有,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扈轻看不过来,不由拉住水心的袖子跟着他走:“我要是能在这里开一家铺子,是不是能日进斗金?” 水心:“嗯,你这想法非常好,进益一半要交给孤光城。” 一半?那么那多? 扈轻踮起脚尖,灯火通明的地下城一眼望不到尽头,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叮铃铃响的钱袋子。 “孤光城是谁的?他好有钱啊。”扈轻幻想,假如自己有一座孤光城——擦,她还需要拮据什么?上品灵石都吸一块扔一块。 水心:“别想,孤光城的水很深。” 扈轻:“比天盛城呢?” 水心:“这里的水太混。” 扈轻:“朝华宗邻近。” 水心:“别对朝华宗期望太高,就是第一宗门太仙宫的属地上也闹过黑料。” 扈轻:“什么黑料?”帽兜下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水心:“邪教之人杀人炼丹。” 嘶——那真是太可怕了。 水心:“以后遇到太仙宫的人别提这个,这是他们的奇耻大辱。” 扈轻:“邪教?有哪些邪教?在哪里?” 水心:“很多,我很熟。像五毒门三尸门鬼宗,这些把邪教挂在牌子上的。还有清欢门——”他顿了顿:“骨生香就是清欢门的人。” 扈轻:“清欢门是邪教?” “清欢门与合欢宗对立。合欢宗是修习双修之法的名门正道,清欢门修的是炉鼎之术。骨生香——你对上她多小心。” 扈轻点点头:“你早该跟我说这些,我什么都不知道。” 水心不免抱怨:“你知道什么?我天天没闲着,教佛文教画符教刻阵,当年我师傅对我都没有这样耳提面令面面俱到。” 扈轻忙狗腿:“对对对,多亏了有你,所以我特别感激你,把你当师傅伺候。” 本来和尚就是师傅嘛,水心小师傅。 水心哼了声,带着她走了很长时间,停在一座三层楼之外,这里的空间很高,不知什么手段,散发白光的明珠法器罩着彩色薄纱做成的金鱼形状在顶上游来游去,煞是好看。 这是灵石的味道啊,妙不可言。 楼上悬挂聚缘两个大字,水心低低道:“这是一家拍卖场,档次不低,我带你进去,你不要乱举牌。” 扈轻:“你到底有没有钱?” 水心:“有钱也不能乱花。你想买的东西,我带你去地摊街淘。” 只要不是吃的,他绝不多花一个灵石。 两人在一楼大堂找了个空桌,水心像模像样的点了几样茶水点心,几百灵石就出去了。 这消费也太高了。 扈轻抽了抽嘴角打量四周。只见这家拍卖场的主体风格以玄色深红和昏白为主,一楼大堂桌椅全是深红色,约莫有百多套,能容纳几百人。二楼显然是包厢,窗口全对着一楼高高的拍卖台,挂着影影倬倬的竹窗帘。三楼便是贵宾房了,窗口有结界阵法,可将外头一览无遗却无法窥视里面。 第二百六十章 受刺激(一) 那些服装一致走起路来静悄悄的女子男子,便是这里的服务生了。他们穿梭在任意角落,眼睛从不离开客人,耳朵也时刻在岗,让扈轻忍不住怀疑他们不仅仅是在服务,还在偷偷的收集信息。 比如,哪个客人有钱哪个更像冤大头。 落座的人占了大约大半的位置, 有的如他们一般穿戴了掩饰黑袍,有的直接露脸,但那脸是不是真的又两说了。 自觉只是来见见世面的扈轻对坐在不起眼角落没有任何意见,在尝过服务生端上来的小点心后神识传音水心:“味道一般,不要再花冤枉钱,见识见识咱就走。” 水心很愉快, 虽然他没有和其他女子相处的经验,但他见过很多女子明明是个穷鬼花起钱来大手大脚, 尤其爱让别人为她们掏腰包。 欠下别人有什么好, 像扈轻一样,让别人欠她的呀。 所以欠了扈轻很多饭钱住宿费的水心心安理得的给她花灵石。 他没把救扈暖的事放在心上,那是他和扈暖的小秘密。 人来得很快,很快大堂里坐满,扈轻留意到也有人进来直接上了楼梯,那些人到了二楼,但没见去往三楼的,应该是另有通道,贵宾通道。 拍卖开始,一个精神抖擞的小伙上台主持,一开口声音清朗慷慨激昂。 扈轻:“他声音很好听。” 水心:“这是音功,有蛊惑人心的作用。这楼里的布置,也有对人心的暗示。暗示大家买买买。” 扈轻了然:“果然都是套路。我说这小哥长得不算多好看但就是让人看着信任,看自家大侄子似的。” 水心看眼台上, 人家比你大。 热了场子后, 第一件拍卖品被一个妖娆的美女捧上来, 黑色漆盘正中央摆着一枚两指宽的玉片,像是玉简上拆下来的。 主持人小哥介绍:“此物大有来历,经大师鉴定,从材质吧啦吧啦,从年代吧啦吧啦,从字迹吧啦吧啦,这是一件古宝的残片,若能找齐将是不世之宝啊——起拍价一百下品灵石。” 呵,真这么好,你们自己留着慢慢收集残片呗,还大师鉴定,哪路子的专家呀? 台下的人也兴致寥寥,零星几个喊价的十个灵石十个灵石的往上加。 最后成交价一百三,不能再多了,赶紧往后吧。 扈轻怀疑那几个喊价的是托儿,是拍卖场的自己人。 调侃水心:“发发善心你买了呗。” 水心不理她,小僧从来不是冤大头。 美貌女子捧上第二件,是一件正经的玉简,完整的。 嗯,双修功法, 还是从合欢宗流出来的。 扈轻又和水心叨叨:“双修这种事也需要学?这不是生物的本能?两人修不到一块去就是不合适, 换一个呗。” 水心:“你跟我讨论这个?” 扈轻:“大家都是人。” 水心:“别和我说话。” 起拍价还是一百, 但最后成交价到了两千。 扈轻问:“两千的功法好还是坏?”似乎也不是很贵呢。当然,比她之前买的那些基础的东西贵多了。 又问:“真是合欢宗流出来的?朝华宗也会放出功法来吗?” 水心只道:“谁知道这些人嘴里哪句真哪句假。” 可不是嘛,销售的嘴上能骗天下能骗鬼。 第三件第四件第五件...两人就像无关的过客,休想从他们手里多赚一个灵石。 一盒五行妖丹拿上来,五行颜色排成一个圆特别好看,全是四阶,组合拍卖。 扈轻动心了,拐拐水心。 水心不为所动:“这里买东西太贵,带你去地摊上买。” 一套组合,五十万成交。 扈轻心动了:“咱们去云雨森林抓妖兽吧。” 水心:“小僧慈悲为怀,不杀生。” 扈轻翻了个白眼。 之后一套妖兽骨头炼制的茶具,卖了二十万。 扈轻懵了:“它值钱在哪儿?”明明主持小哥说了这玩意儿除了泡茶就没别的作用了。 水心:“贵在格调。还有这套茶具出自炼器大师之手,有了这个,算是建立了关系,以后求人有借口。” 扈轻:...这就叫有关系了?那现代社会的茶具厂关系遍布海内外吧? 接着捧上来一套衣裳,女式,美女没有展示,因为那衣裳看似啥啥都遮住了,但其实除了上下两圈别的地方都是透明到看清肤色。 主持人声音变得低沉而诱惑,讲穿上这衣裳的女子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尤物。 扈轻心里鄙夷一声,就是没有那两圈,该拒绝还是拒绝,毕竟拥有一条鱼哪有拥有一片海来得快乐。 不过,这衣裳是有什么神奇功效? 当然有。 这宝衣让你闪闪发光,这宝衣让你仙气飘飘,这宝衣让你追求者众众。 扈轻想揉眼睛,手套碰到面具又垂下。啥宝衣啊?就是一堆透明纱料,顶多上头绣的花纹好看。 “起拍价,十万。” 扈轻下巴颏子要掉下来,就这,一百中品灵石?顶她一块黑茯苓了? 而且还只是起拍价。 “它究竟贵在哪了?”扈轻磨牙。 最后成交价六十五万! 扈轻捂着心口,凉风嗖嗖的灌。接下来的拍卖拍出什么宝贝她都没看进去,毕竟那些东西距离她太遥远。 最后的拍品,直接以上品灵石来竞价,是一部上乘功法,扈轻已经麻木,这是来见识的吗?这是来灭自己志气的。她那点雄心壮志——必须有钱! 一散场,扈轻就拖着水心往外走,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水心玩笑:“输钱不输人。” 扈轻:“我想好买什么了。” 水心:“什么?提前说好,不能太贵,太贵我买不起。” 没几步扈轻就落在了后面,因为她不认识路。水心将她领到自由市场那一块,鼓励她:“说不准你真能淘到宝。” 扈轻不信自己有那个运气,那都是气运子才有的待遇,虽然她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但亲爹是严父,没把她当小公主养。 说水心:“你看着买,我找找我需要的。” 水心挑眉,这是有了什么打算? 孤光城的自由市场规模庞大,几万买卖人在这里汇聚,摊位不能随地乱摆,而是有石桌和木凳,买家或坐或站,或吆喝招揽或小声议价,看好的坐下来谈,没看好的继续找心仪,虽然热闹喧闹,却也井井有条。 第二百六十一章 要赚钱(二) 琳琅满目的商品,不全是修炼所用,有很多都是享乐之物,扈轻甚至看到一套挖耳勺指甲刀,做得相当精致,用镶满宝石的黄金盒子装着,还有塞满香料的象牙, 上头雕刻的图像令人耳红面赤。 她见到有人在卖兽蛋,竟然还是赌蛋,竟还有现场开蛋的! 晕。蛋开出来又怎样?炒了吃吗? 不由想到自家那颗顽固不开的蛋,要不要拿出来让专业人士看看是个什么玩意儿呢?算了,扈花花很喜欢,还是不要让小家伙伤心了。 扈轻眼一亮, 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个怎么卖?” 石桌后的老板是个女子,看上去三十许的模样, 长得有些严肃。 她没看扈轻:“一块中品灵石一斤。一捆一斤。” 石桌上整齐码放的是丝线, 一捆一捆拧成麻花,有的雪白有的本白有的微黄。这是蚕兽吐的丝,一捆一斤听着少,其实很多,这么一捆,扈轻穿的衣裳,能炼制三四套。 扈轻道:“我多买些,能便宜吗?” 老板很有原则:“不行。” 水心刚给扈花花买了枚妖丹过来,见她要买这个,没说话。 扈轻看他:“公子,你要的东西,买呀~” 你倒是杀杀价呀。 水心心道,要是把真容露出来,白送都行,杀价?他不熟呀。 扈轻鄙夷一眼, 要你有何用,扭头自己和那老板磨叽起来,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叫得人家老板脑袋疼,你几岁啊你就喊姐,万一把我喊老了呢? “姐啊,买十送一呗。” 老板:“美得你。” “姐,给个八五折呗。” 老板:“当我不会算账呢。” “姐,你人美心善。” “可我穷啊。” 磨叽来磨叽去,后来那老板见她堵在这里太耽误生意,答应了二十送一。 扈轻:“来一百个。” 老板眼睛翻了翻,让她自己动手,挑了一百零五捆。 蚕丝看上去差不多,但在后期加工里有不同,扈轻搭配着买,推水心到前头买单。 一百中品灵石给出去,扈轻和他吐槽:“太贵了,一捆一千下品灵石,我得采多少药草。” 想当初一筐金线鱼鳞草才卖一块灵石。 水心也想起那一筐鱼鳞草,还是自己亲手拔的呢。 “你买这些做什么?做衣服?” 扈轻看他,废话,当然是做衣服。 水心:“不是我打击你, 虽然做衣服也是炼器,但你刻阵法还不熟,白白浪费材料。” 扈轻道:“我做的衣服,不需要那么多花里胡哨。” 呃? 扈轻凑近他,神识小小声:“咱们去合欢宗。” 什么?! 水心震惊极了,我是不想你去朝华宗,可也没要你去合欢宗呀。 扈轻问他:“买了什么?” 水心一一交待,不是炼器的就是给扈花花的。 扈轻略一沉吟,又去买了些用得着的,拉着水心就走了,直接离开了孤光城。 这次回去,是用飞的,水心带着她飞。 水心可御空不需要御剑,结界开启风吹不到雨淋不到,设立这种结界并不难,扈轻也学会了。 到了家,水心才问她:“你怎么想的?” 扈轻说:“我需要灵石,很多很多灵石,我得赚钱。” “所以呢——” “等着瞧吧。” 扈轻进了炼器室。 虽然修真界的衣服也是用丝线做成,却不是如凡界那般经纬织造,毕竟上头还要刻画阵法,一个洞一个洞的可不好刻画。用丝线,或者别的差不多的材料为主体,是取其柔韧的特性。只要有这种特性的,不管是丝还是金或者土木水,都可成衣。 步骤和炼器差不多,投入炉中炼化,剔除杂质,最后成形。 丝本就干净,几乎没什么杂质生成,所以宝衣炼起来并不难,不过是上色加花纹,弄个最基本的清洁、量身的阵法进去,很简单。当然,上好的宝衣有防御有辅助修炼等高级功能,现在的扈轻还没解锁。 扈轻还以为自己第一次上手会磕磕绊绊,谁知意外的顺利,不过半天,她就得了一件成品宝衣,好吧,大约是因为用的布料少?咳咳,是她蚕丝放少了... 水心见她这么快出来诧异,笑道:“失败了?” 扈轻把胳膊上搭着的水红色一抖。 水心看着那块奇奇怪怪的布,越看越迷茫,这是什么? 扈轻往自己身上一挂。 水心:“袈裟?” 扈轻脸一抽:“帮我干点儿话呗。” 扈轻说了自己要做的东西,水心脸一绿:“你还记得小僧是个和尚吗?” 扈轻说:“色即是空。你如此介意便证明你心里在意。” 水心瞪她一眼,径自去了后院,不多会儿,就拿着扈轻要的东西过了来。 其实只是个木头人罢了,身材很好的模特,扈轻将水红色裙子往上一套,掰掰它的胳膊和大长腿,扶正没有五官的脑袋,不满意,又让它歪了歪。 “怎样?是不是风情万种?” 扈轻做的是一件斜肩的裙子,从左肩头划到右腋下,胸前不紧绷,微微俯身的时候,咳咳。裙裾到膝盖,前后长短有落差。 要说修真界就是妙,只要在里头加入一个量体裁衣的小阵法,这裙子什么型号的身材都能套进去。 比如她特意交待水心将模特做得该鼓的地方波涛汹涌,该陷的地方不盈一握,裙子自动贴合,这身材便不容许人忽略。 扈轻点点头,犹有不满:“你将架子涂上颜色,就跟你皮肤差不多的白。” 水心觉得他开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好像不是小僧他应该做的。 扈轻又进了炼器室,水心自动自觉去了后院找木头做架子模特,这木匠活不要太熟练,神识控制灵力几下就弄出来,至于说身体曲线什么的——他也给很多女人送过报应,很熟悉。 这次扈轻用时长,毕竟第二件衣服比第一件用料少却复杂很多。 套在模特上,水心捂住了眼。哪怕不拘如他,都觉得实在不堪入目。 扈轻鄙夷,这都不是三点式。 “这么多洞,有什么用?” 扈轻说:“你一个和尚懂什么。” 她说:“你多做些架子来。” 水心道:“你真要去合欢宗?”这样式的衣服,的确只能去那里卖。 扈轻问:“不然呢?侬花阁?还是清欢门?” 第二百六十二章 身外之物(三) 做衣服卖衣服,扈轻没觉得不妥。这些衣裳是她借鉴了现代的样式,又不需要穿出去,她敢说这里的女子私下里也有各种奇装异服不过无关人等不知道罢了。 做什么大惊小怪。 水心:“合欢宗很远,你舍得离开扈暖?” 扈轻漫不经心道:“她不是禁足了嘛,我又见不着她。” 水心:你先前不是这样! 扈轻:当然,先前绢布也没告诉她她和扈暖有可能去仙界呀。眼见的开销越来越大, 她不得为未来奋斗?与美好长久的未来相比,她可以忍受短暂分离。反正女儿那里还有个师傅呢。 乔渝:总感觉听到了渣渣宣言。 不过,扈轻还是心系女儿的,立即问了水心去合欢宗的路程,当场拿出纸鹤去问。 “乖宝,妈妈要出一趟远门,最多半年,你自己可以吗?” 太可以了! 乔渝简直要笑出声来。 纸鹤进不了朝华宗秘地, 所以是他出来将纸鹤带进去的,纸鹤寻到扈暖气息,里头扈轻的话被传达出来。 不是当着徒弟的面,乔渝能纵声长笑。 扈暖嘟起了嘴,委屈巴巴:“那好吧,妈妈去出差吧,我在家等妈妈回来,妈妈不要忘了给我带好吃的啊。” 说完看乔渝,受伤的小眼神。 乔渝立即拿过纸鹤出了秘境放飞去,走吧,赶紧走吧,别说半年,便是八年十年一百年,也没问题。 咧开嘴笑,若是别人看到怕不是以为撞了鬼。 扈暖噘着嘴不放:“都怪那个蚀鸠, 我都好久没回家了。” 魔族可是很记仇的, 又爱滥杀无辜, 有了先前那场打蛇不死, 双方都明白彼此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必须让小孩子们记清了,蚀鸠,是敌人,打不过的时候千万别撞上。 所以扈暖把小账本记得清清楚楚。要不是那个魔头蚀鸠,自己就不会躲起来不能见妈妈。 萧讴问她:“你妈妈出远门很危险吧?” 自从扈轻筑基后,还没见过几个小的,所以几个小的还当她是凡人。而荭珊见过扈轻,可当时水心为了掩盖自己用了手段,让荭珊没觉察到院子里有修士的气息,自然也掩盖了扈轻身上的波动,所以荭珊也没发现真相。 扈暖还守着妈妈的秘密,当然不会说:“没关系的,舅舅在。” 那么厉害的魔头,舅舅挡住了,舅舅好厉害呀。 唉,舅舅也受伤了吧,都好久好久没给她讲睡前故事了。 难道妈妈要带舅舅去很远的地方看医生? 可怜的舅舅,她也好可怜, 他们真是可怜的一家人呀。 金信和萧讴自然是为扈轻有人陪护而放心,假小孩冷偌想的却是多了,两个大人,不带孩子,出远门...好吧,无可厚非,只希望到时候小师妹不要太伤心,希望那个男人将小暖当亲生孩子对待,至少,不能给小师妹拖后腿。 水心一点儿没拖后腿,他现在只是个工具人,做木头架子的工具人。 还被扈轻嫌弃慢,因为她做那些奇怪的衣裳越来越快。 大约是因为这些衣裳是她以前常见无比熟悉的,所以越做越顺手,无师自通勾勒出美丽的花纹来,她觉得以后炼器也可以试一试,女修肯定会喜欢自己的武器上长出美丽的图案吧。 水心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木头架子,为着这些架子,他还专门去凡人区买了些木料回来。再做下去,水心觉得自己不如去研究下机关傀儡术。 “好了,先做这些试试市场。”扈轻不了解外头情况,犹豫:“若是合欢宗太保守,咱们还是去清欢门走一趟。” 水心:“我都听你的。” 扈轻看他一眼,试探:“其实,做衣服很简单的,你师门很多人吧?我——” “大可不必!”水心竖起手掌:“我们很节俭的,一套衣裳不穿烂绝不会换。” 扈轻:“...”算了,先放过你:“你说侬花阁那样的地方,里头的人怎么做衣裳?是不是有专门给他们做衣裳的商家?我能不能接单?” 水心想了想,觉得可以,以扈轻死要钱的性子,有个正经稳定的营生挺好。做衣裳就挺好,做大做强更好,做到三大陆都有分店更更好,到时候以自己和她的关系,方便化缘啊。 坚定支持她:“你一定会成功的!” 轮到扈轻觉得奇怪,总觉得这和尚有阴谋。 合欢宗距离朝华宗遥远,腿着去一辈子都不一定到,半路上多的是妖兽拦路。租马车更不要想,再有灵石也不是这么花的。扈轻要飞着去,水心肯定有飞行法器。 水心拿出的飞行法器是一片莲叶,托在手中小小一片宛如真的,变大后甚至闻得到睡莲清香。 扈轻不由想到骨生香的柳叶飞行法器,说起那个:“她说是伶仃岛寻宝寻来的,不若你陪我去看看?” 水心道:“一件事未做你又惦记上另一件,秘境古迹遗址多的是,你修为太低,好的地方你进不去。” 扈轻便道:“想个办法让我能直接吸收空气中的灵气呀,我修炼上的问题你研究出来没啊?” 水心心道你身上奇奇怪怪的事情那么多,我怎么研究。 “对了,让你帮我续房租你续了多久?”扈轻琢磨着去把时间续久一点儿,别自己回来晚了这院子被人家收回去。 “十年。”水心说。 扈轻吃了一惊:“这么久?” 水心笑笑:“不要太感激。” 扈轻无言的看着他:“...扈暖说,家里院子不够大。” 水心:“...反正能退。” 扈轻将家里收拾一番:“你设个结界,只让扈暖进来,哦,也能让她带人进来的那种。” 水心依言照做,扈轻可惜:“我特意租的带地火的院子,一走这么久,白白浪费了这地火。若是能将地火收起来带上该多好。” 水心已经无话可说:“火灵石不就是凝结成形的地火?” 扈轻:“可是我没有呀。”眼巴巴看着他。 水心道:“如今可是我养着你。” 扈轻:“别那么小气嘛,等我服装大业搞起来,我分你股。” 水心:“身外之物,小僧不好接受。”接着道:“但咱们好歹有了兄妹的名头,自家人还分什么你我。” 扈轻木然,你这个哥,我可没认。 第二百六十三章 合欢宗(四) 临行前,扈轻又给扈暖去了纸鹤,道自己马上出发,让她好好反省,好好给大人认错,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这些话一听就是虚假的场面话,乔渝一度怀疑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扈轻还提到玉留涯:“那么好脾气的玉宗主都生气了, 可见你们太调皮,好好给玉宗主赔不是,让他大人大量别记你们小人儿的过错。” 玉留涯对乔渝说:“扈娘子此人很明理很好接触嘛。” 乔渝一脸难言,他徒弟那么多的“我妈妈说”,他实在没法根据那些拼凑一个明理好接触的形象来。 “对了,你和扈娘子见过吗?”玉留涯随口问了句。 乔渝一怔, 他们双方似乎已经打过很多次交道, 可碰面,从未有过。细想来,自己几次亲自送扈暖回去似乎都是愧疚着去的?生怕人家孩子妈看到自己这个做师傅的。 自己为什么愧疚?自己才是师傅正经有教导的责任和权利的。 乔渝挺了挺腰。 玉留涯哈了声:“没有?我五个徒弟的家人我都见过。” 哈,就这样的,还是好师傅?根本比不上自己嘛。 乔渝咳咳:“有必要吗?” 玉留涯抖了抖肩,近乎炫耀的说:“这是对弟子的看重,也是告诉人家家长,我会照顾好你家孩子,以后孩子就跟着我一心一意修行了。” 乔渝:“还要这样做?” 玉留涯又抖抖肩膀:“我觉得应该。咱是尊重孩子的人。” 乔渝:“...” 有点儿后悔纸鹤飞回去时自己没说个啥。 扈轻拿到纸鹤,扈暖的回复和上次一样,让她给她带好吃的。 扈轻对水心说:“我这个女儿呀,从来不说自己的错,提都不提一句,当什么都没发生。” 水心心道,她本来就没犯错说什么说,嘴上道:“小孩子要面子,自尊心强。” 扈轻沾沾自喜:“是呀是呀,我养大的孩子是脾气大了点儿。”还挺骄傲的。 水心不说话。 两人离开了宝平坊, 水心说要绕过朝华宗,有点儿实力的门派都不会允许别人在他们头上飞,除非你实力特别强。 两个人加一起都不是特别强,老老实实低调赶路。 放大后的睡莲叶很大,能让扈花花在上头跑着玩,有结界在,掉下去也不怕。 水心拿出一枚内丹来喂给他,扈花花一口咬住顺便咬了水心的手指头。 疼,咬出了印子。 “喂不熟的白眼外甥。”水心如此说。 扈轻看着扈花花的小身躯,觉得他好似没长大多少,迷茫了,有的妖兽长得快,有的妖兽长得慢,但血脉高的妖兽一般成长期也漫长。不知道扈花花长大到成年,自己会不会变成老太婆。 她跟水心说起当初遇到扈花花的事:“从土里拔出来的,吓我一跳,你说他是不是有土拨鼠血脉?” 水心:“...” 扈花花:我不是。 水心与她道:“还记得当初我发现你可以遮掩我的气息的事情吗?” 扈轻翻了个白眼:“所以我活该被你顶在脑袋上当靶子。” 水心摇摇头:“扈花花至今没被人发现是妖兽吧。” 扈轻一愣:“你是说——” 水心:“我觉得可能是你遮掩了他血脉等级高的真相。” 扈轻:“那——是好事呀。” 水心:“可你能保护他一辈子?等他长大,血脉遮不住了,第一个来追杀他的就是妖兽。妖兽有自己的法子感知同类血脉, 有很多妖兽是通过吞噬同类提升自己血脉之力的。” 扈轻默。 水心:“所以, 你得让他成长。妖兽只有厮杀才能激活血脉里的种族传承。” 他道:“扈暖你不也舍得让她拜师学艺吗。” 扈轻烦恼:“可妖兽与人不一样, 若妖兽也有门派,如修行者一般收徒授徒,我愿意送他去学习。” 可妖兽的世界是残酷的。 反正扈花花的修炼法子铭刻在血脉里不是吗? 水心劝了这几句便不再劝,让她自己慢慢想通。 水心给自己换了个形象,被扈轻拉着去卖那些,肯定不可以泄露他的佛门身份,不然佛祖要撵了他,他把自己变成一个美妇人。 扈轻震惊:“水心,你为我牺牲真是太大了。” 可过了半天,水心又把自己变成一个老夫人,头发飘灰,眼角有纹,眼珠子不知怎么弄的没那么雪亮锋锐了。 扈轻:“?” 水心一咳:“那可是合欢宗,年纪大些保险。” 扈轻无语,这是生怕他被拉去做什么奇怪的经验交流吗? 这样说来——她要不要也变一下? 水心:“两个老太太,那种衣裳卖得出去?” 人家不得以为是压箱底的破衣裳吧。 有道理,扈轻沉吟了下,拿出炼器炉来做衣裳,给自己弄了一套红红火火的套装,头发高梳,插上几根金的红的簪子。 水心刺眼:“这是何意?” 扈轻:“鸿运当头。重要的是,我这形象一看就是精明的老板娘呀。” 生意的气场先炒起来。 只是这修为不好作假。扈轻表面本就是炼气一层,做高了没意义,索性不伪装。水心把自己灵力波动改成金丹初,别人一看这是个行将入木的小金丹,也不会太在意。 就是这飞行法器有点儿招眼。 路过某个坊市时,两人下去买了灵舟。小号的,能坐三两人,上头带的阵法一般。 扈轻大方:“算我的,等我赚钱还你。” 这样一个组合顺顺利利到了合欢宗山门下的坊市,月好城。 这里的风情与宝平坊又是不同,只见到处都是漂亮的小姐姐小哥哥,他们服饰明艳,温柔多情,走在大街上就是美丽的风景线。 扈轻在里头寻到很多长得一样的衣裳,那便是合欢宗的门派服饰了。 朝华宗的弟子服有两种,外门莲白内门玉白。而合欢宗的弟子服是各种粉,红粉绿粉黄粉蓝粉紫粉白粉黑粉...咳咳。总之,粉。这些粉色并不俗腻,反而让人显得精致昳丽,温柔多情。 看清楚了,虽然人家衣裳很显身段,也有露出细腻肌肤的,可与骨生香相比,可谓保守。确实是名门正派的样子。 扈轻盘算着自己的衣裳该在哪里卖,如果卖不动,是继续去清欢门还是回去找侬花阁。 第二百六十四章 钱窝子(一) 她略一犹豫,直接放出一个模特坐在自己肩头。 水心被她这突然的动作吓到出汗,我们可正走着路呢,你搞什么? 这模特身上套着的是一条酒红色的长裙,露着美背,吊带绕脖交叉,上半身修身, 下半身裹出半个臀形倾洒成大摆,犹如繁复的月季花瓣。 炼宝衣可比手工缝衣裳简单多了,只要心中有构想,融化后的丝线可流淌成任何想要的形状,完美的天衣无缝。 扈轻觉得这一套美丽风情,同时也不算太露, 大不了加个外袍遮住胳膊和背嘛, 完全适合这里的风土人情。 事实效果比扈轻期望的还要好。酒红色流淌她半身的下一秒, 水心来不及开口让她收敛,已经好几道鹰隼似的视线锁定了她。 接着更多的视线唰唰投来,扈轻一秒的僵硬,感觉自己在香水盛会上吃了个韭菜盒子一样万众瞩目。 再下一秒,一双手紧紧握住她胳膊,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热情盯着她不眨眼:“表姐,是你呀,你来看我呀。” 然后拉着她就跑。 另一双手也紧紧抓住了她:“小姑,你来了。” 扈轻云里雾里,不知怎么的就跑了起来,好多人追她。 她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什么地方,总之绕了好几条街,穿过好几个院子,最后停在某个建筑的二楼某间房里, 房门一关。 喘气的少女豪爽一拍桌子:“这衣裳我买了,你开个价吧。” 另一个少女歪在凳子上呼哧:“我,我开更高价。” 黄粉的少女瞪眼:“师姐,我先发现的, 你跟我抢,可别怪我翻脸。” 红粉的少女说:“师妹,你不适合这个颜色,我劝你再去找别的新衣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越吵越激烈,眼见要动手。 扈轻黑线,这是亲师姐妹吗?拦着两人:“不要吵,不要吵,不就是一件衣服,我还有。” 唰唰,两人齐齐看向她,齐声:“我可不要重样的。” “不重样,不重样。”毕竟女人都不喜欢撞衫,所以她做的宝衣就没有一模一样的。 两人立即转向她,手伸出:“拿出来。” 扈轻一噎,太急不可耐了,眼都放绿光了, 合欢宗这么穷吗?弟子连个新衣服都要抢。 她拿了另一件出来,薄透还短。 两个少女小脸一红, 嗔怪的看她。 扈轻摸不着头脑,不喜欢? “那个,这个我可以买下。不过这个不好穿到选美大比上去呀,你还有别的吗?”黄粉姑娘说,小眼神一眼一眼的,显然是喜欢的。 “啊,这个当睡衣正好。姑娘说的——选美大比?是什么?” 两人诧异:“你不知道?你不是为选美大比来的吗?你不是来卖漂亮衣裳的?” 扈轻摇头:“头次路过贵宝地,恰巧我炼器专修裁缝。” 裁缝,多么亲切的字眼。 两人迅速交换一个眼神,亲切笑道:“你都有什么衣裳,拿出来看看,不会少你灵石。” 扈轻心头一激灵,自己好似掉进钱窝了,啊哈哈。 “漂亮衣裳有的是,来来来,看看这件。”扈轻拿出一条米黄色长裙,甜美不失优雅,带着俏皮,一下就征服了黄粉姑娘的心。 红粉姑娘眼一亮,又微微摇头,这个颜色不适合自己,不过,两人正好都有一套适合的,不用抢了。 扈轻笑微微:“你们可以上身试一试,哪里不合适我现在就改。咱们来说一说选美大比吧。” 一群人追着扈轻去了,一群女人。 水心是绝对不要凑这个热闹的,老态龙钟的他慢慢的在街头走着,像谁家奶奶悠然散步。 有预感,这个地方和扈轻相合,她大概找到了乐趣。 果然,一晚上人都没回来。 扈轻带着佛珠,近距离可以感应到。水心便在感应范围内找了家相对清静的客栈住下,一楼有人在约会,二楼有人在约会,三楼有人在约会,这是一个不讲清心寡欲的地方。 第二天大中午,扈轻找过来,红光满面:“开炉,炼衣裳。” 饶是有心理准备,水心还是忍不住惊讶:“都卖光了?” 来之前,扈轻大约做了四五十套衣裳。 扈轻嘴角高高翘着扯不下来:“你说运气这么好,正好碰上她们举办选美大比,怪不得街上那么多人,都在找跟别人不一样的好看衣裳呢。咱们算是来巧了。” 水心面无表情:“投其所好。” 扈轻哎呀哎呀:“全买去了,非得还要买啊,我都说没了没了,非得要买,哎呀哎呀,盛情难却啊,勉为其难啊。” 水心漠然:“卖了多少灵石?” 扈轻嘿嘿嘿:“打听这个做什么,我从来不问你的家底。” 水心呵呵,是,你不问,你都是直接让我买这买那。 他说:“我要吃糖角子。” 扈轻一愣:“什么糖角子?” 水心:“外头卖的,看上去很好吃。” “哦,买买买,给你钱,去买。”扈轻拿出灵石啪啪啪拍在他手上。 水心拨着一数,果然发财了,竟给了他十个灵石。 “你和我一起炼。” 水心:“我才不要。”他是和尚。 扈轻:“哎呀呀,合欢宗有很多漂亮小哥哥的,他们也要比美,男孩子的心思我又不懂,你们喜欢穿什么样子的衣服?” 水心:“袈裟。” “袈裟?”扈轻认真思索,手指抠着下巴:“禁欲诱惑吗?这倒是条清奇的路子,反正修士头发长得快。试想,一个男子,光着脑袋还好看,那就是真的好看啊。” 水心:“...” 小僧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佛祖莫怪。 “扈轻,你敢侮辱佛门之物,我跟你断绝关系。”他说的很认真。 扈轻看他一眼:“好好好,我说错了,我失了敬畏心——那你告诉我,男子喜欢穿什么衣服?” 水心认真想了,认真告诉她:“以我的颜值,穿什么衣服不好看?” 颜值这个词是跟扈轻学的,他觉得他的颜值已经触及天道,修真界的天道。 天道:是把脸凑上来让老子劈的意思吗? 扈轻白他一眼:“帮我做些架子,男子的。哦,你可以依照你的身材来做。” 水心:“他们不配。” 扈轻温和:“那依照你的五分来做,赏他们个脸,可以吗?” 水心:“哼。”就这样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满载(二) 夜以继日。扈轻做了更多衣裳出来。她不是完全照搬现代,毕竟这里主流是古风。尽管合欢宗的妹子们和她说就是要奇装异服一眼抓住别人的眼球,她也不可能做个职业装出去,那样太傻太天真。所以除了布料少的只能屋里穿穿的那种,她弄的那些还是往古风上靠。 至于男装,她一个单身狗哪里知道男人喜欢穿什么。至于说女人眼里男人穿什么好看?她只能说,这个主要看脸看身材的好伐。 她倒是尝试着做了条裤子, 等一批衣裳炼出来,拿去卖,妹子们看过一眼后果断不再看,裤子什么的哪有小裙子好看。别说这裁缝有两下子,衣裳做的样式奇特也不用绣花,但穿上身特别的凸显曲线。 卖了几次后, 扈轻在合欢宗这片火了。她说丝线用完了,有人捧着更好的丝线来请她定制。扈轻本着为客户负责的虔诚态度,将所有出手的式样记下来, 画了很多不一样的样子让顾客挑,哪里不满意改,万一重了婉转提醒一下,倒让她更被客人信赖,水涨船高,卖出的价儿也更高了。 水心一时没了用武之地,那些模特架子也基本上用不着了,都定制了,直接本人试穿多好。他就坐在满屋子的模特架子里——发呆。此时此地此等身份,不能念经。 偶尔扈轻中间休息,看到他百无聊赖,心生抱歉:“她们的大比马上就开始了,我的生意快结束了。你想去哪里送报应,我陪你去。” 两人这形象说这话,就跟单身女强人哄留守老人似的。 留守老人翻着眼看她:“在这里挺快乐的是吧。我一个月没吃口热乎的了。” 更像留守了。 扈轻嘴角一抽:“我每天给你十块灵石, 什么吃不到。” 水心气哟, 十个下品灵石能买到什么好吃的,你好大方。 扈轻:“再说,客栈能记账,你想吃什么点啊。” 水心说:“不适合我吃。” 怎么就不适合了?不就是吃素。扈轻去了厨下,拿过人家的菜单一看,懵了,水豆腐叫芙蓉出浴,红烧豆腐叫浪里翻红,煎豆腐叫相思成疾...这是不给和尚活路啊。 同情的看他:“委屈你了。” 这个地方对单身狗的伤害无限大。 但在灵石和水心之间,扈轻当然是选灵石,所以既然委屈了那就继续再委屈几天吧,扈轻一头扎进炼衣大业,直到合欢宗选美大比的前一天,赚得盆满钵满的走了。 好些妹子问她是不是在月好城开店,扈轻都只说自己仅仅路过,以后不定什么时候来,妹子们无限可惜,就算没有选美大比,她们也喜欢漂亮的衣裳呀。真诚的邀请她以后再来, 并告诉她选美大比十年一次。 坐在莲叶飞行器上,扈轻八卦:“你知道合欢宗为什么有选美大比吗?天哪,他们除了比修为,原来还能凭借美貌得高阶修士看中收徒。啊,太神奇了,这才是看脸的地方啊。十年一比美,谁都能参加,只要被人看上,不管年纪多大就能翻身了啊。” 对此,水心嗤之以鼻。 “你可真天真,说只看美貌就只看美貌了?要知道,灵根越好,越得灵气滋养,自然长得越好。不信你细打听打听,每次选美选出来的人是不是灵根同样出彩。” 扈轻一滞,听着好有道理,旋即不服:“那可未必。有个叫君洵的凡人公主,人家没灵根就长得很好看。” 水心点头:“确实,凡人另论。可惜啊,她搅进修真界,或许不如在凡界幸福。” 扈轻撇嘴:“公主哎,有几个幸福的。” 别说什么我爹是皇帝,男人做皇帝的时代哪有不重男轻女,看历史上皇帝对亲儿子普遍什么待遇就知道公主能得什么娘家照顾了。不被娘家破事牵连已经是最好。 还不如来修真界,哪怕因美貌被人禁锢,也比凡界皇宫深宅来得地方大不是。何况能修仙了,命长了,能活着就有机会逃出去。 扈轻以己度人,或许人家比她想得还要好呢。 她瞟了眼水心,他也知道那凡人公主,看来那公主的事很热门呀。连和尚都知道,怕是内情不简单。 她没继续八卦,此时此刻一颗火热的心都在收获上。 灵石不用数,如今她也是有钱人了,一箱子一箱子都在贴身储物袋里放着呢,那是大头。还有很多合欢宗弟子或卖或送给她的东西,有胭脂水粉,有衣裳首饰,有灵果熏肉,有美酒琼瑶,有法器丹药,有灵植矿石,更有炼制衣裳用得上的丝线染料等一大堆。 哪怕水心没有跟她一起,只看这些收获,也知道她在这里多如鱼得水。 他略酸的说:“这些送你不要钱?” “你怎么知道?”扈轻瞪大眼睛看他:“姑娘们实在太热情了,喜欢我做的衣裳连带我这个人也喜欢了,她们手里用不上的,干脆送给我,还不短我衣裳钱。水心呀,我觉得合欢宗才是大户呀,不差钱。” 水心冷笑:“那你带扈暖来这边好了。” 扈轻一愣,还真认真思索了起来。 水心惊悚:“不会吧?” 扈轻:“为什么不会?合欢宗的弟子对情爱自由而自然,我可不希望我女儿以后为一个男人消得人憔悴。” 水心:“缘分天注定,该来的总会来。” 这话听着可有点儿诅咒和看戏的意思了。 扈轻一下就阴狠了脸,阴森森道:“我愿以你的命逆天改命。” 水心被她眼里的阴狠晃了下,假意叫救命:“不讲理的,还能拦着你女儿嫁人。” 扈轻脸上青白几番,显然很不喜欢这个话题。 水心不由思忖,难道扈暖的爹狠狠伤过她? 扈轻哼了声:“死和尚,你永远体会不到养大身上一块肉的心情。” 水心一噎,可不是嘛,哪怕自己还俗也是体会不了的。 “愣着想什么呢,来帮我整理下东西。”扈轻不管人家送的是有用还是没用,她都接下,末世过来的人这些全是好东西,吃的喝的不说,就是那些她穿不了的粉粉嫩嫩的衣裳,都能回炉重造。 水心帮着她察看,确定里头无不妥的东西,扈轻取笑他:“谁闲着没事为难我一个裁缝。” 水心道:“那可不尽然,修真界每天都有枉死的人。” 第二百六十六章 惊喜(三) 合欢宗的选美大比正在进行。 他们既奉行双修之道,自然便不追求清心寡欲,因此合欢宗倒比别的宗门热闹很多。弟子们爱玩爱笑,上头的真人们也不拘束他们的天性,宗门里的活动也便比别人家多些。比如这选美大比。 也不知哪一代祖宗定下来,反正就有了这传统,与其说大比, 不如说是自家关起门来的一次盛会。 弟子们闹腾,真人们观看,比的又不是修为,大家都能趁机换个心情野一把,之后更专心的修炼去。 真人们坐在高台,看着下头弟子们无论男女都争奇斗艳。 “咦,这衣裳倒是没见过,恰到好处的露出一线肩头,料子也不软塌塌, 衬得胳膊线条更柔美。”有个真人眼睛一亮,如此点评,眼里的火热让人毫不怀疑她立马去买一套一样的。 “咦,这个也不错,这颜色,叫什么?雍容华贵的,这裙摆一大蓬,富贵花一样。” 好几位真人窃窃私语,互相打听。 下头的弟子更是惊艳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同门孔雀开屏,自己心里打翻了醋瓶,这样的宝衣哪里来的?自己怎么没听说呢? 谁都想独得好处,扈轻那些客户全靠最先的两位发展, 与她们关系不好、存在竞争的, 自然没机会得知。 只是比美, 倒也不必分几天比几轮,一天下来就竞出雌雄, 不过这次大比,大家的关注力更多在那些新奇的衣服上。 连合欢宗的宗主都亲自过问了,一问才知道是一位过路的女裁缝,自家这些蠢徒连人家的联系方式都没留,脑子呢?脑子呢?气闷。她老人家也喜欢漂亮的衣裳呀。 扈轻发了一笔财,也错过了一飞冲天的机会。 她本人是满意的不得了,买了一大堆食材,不停火的给水心做东西吃。即便他吃不了,不是还有她和扈花花嘛,她们娘俩儿可不挑嘴。 一路买着特产回了去。去的时候路上用了两个多月,在月好城呆了近一个月,回的时候用了三个月多,再到家,推开门,扈轻眨眨眼:“扈暖回来过了。” 水心也看出来了,实在不能再显眼,自己辛辛苦苦打造的庭院景观,被一窝小野兽冲进来毁了个七零八落,倒是院子里搭建的那些奇怪的桥啊道的, 干干净净光光滑滑,上头攀爬的植物,原来郁郁葱葱,现在只剩几根风中萧瑟,显然是挡了路被铲除的。 水心急忙跑进屋跑到厨房,倒吸一口冷气。 扈轻还以为怎么了,进去一看:“嗐,我以为怎么了,这不是补上了嘛。” 大惊小怪。 水心指着那裂开又箍住的炉子,缺了又垒上的灶台,全新的锅,换过的碗,还有地面上不知是什么去不了的痕迹:“这是一群魔鬼吗?” 哎哟一声,急忙跑去他的厨房,拍着心口过来:“幸好幸好,我那里没事。” 扈轻无语:“多大点儿事,孩子嘛,这么小就知道给自己做饭吃比多少大人都强。” 拿出纸鹤:“乖宝,妈妈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放假?” 纸鹤传信有距离限制,只适合短途,跑长途的话哪里追得上行踪不定的人,扈暖之前肯定也传了纸鹤,那时自己离得太远收不到。 纸鹤飞走,扈轻上楼看过几个房间,摸了摸下巴:“这是住了三四天?” 水心也上来,看过自己房间,满意:“没动我的。” 扈轻无语,跟孩子斤斤计较,佛祖没教你大度? 扈花花也巡视了自己的领地,他的房间当然被侵占了,毕竟家里所有玩具都在那里放着,小孩子来了肯定要去玩,对此,还小的扈花花一点儿不介意,反而很开心自己的房间受欢迎。在屋里将蛋滚来滚去。 水心回房安心念经去了,扈轻也在自己房间将自己惯用的东西取出来,首先,就是那本厚厚的灵植大全。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她有神识后,看玉简书籍用神识事半功倍,甚至只是在额头贴一贴,可这灵植大全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尽管用神识记忆也可以,但那种感觉分外吃力,还不如用眼睛和脑子慢慢来来得深刻。 相比之下,灵植大全似乎太耗费她的时间,但扈轻却很喜欢这种传统阅读的方式,一字一行,心灵沉静灵魂升华,所以现在她仍旧一有时间就看灵植大全。灵植大全成了陪伴她时间最长的静物。 按按床头的灵植大全,扈轻忽然想起好久没采药了,既然回来了,就去森林里走一走,舒缓舒缓心情。 水心:你舒缓一路了,是发财太激动吗? 朝华宗里收到纸鹤,扈暖好激动:“师傅,我能回家吗?” 经过一年多的休养,几个孩子都修复了伤势,比大人们预估的快,有他们年纪小生机旺盛的缘由。然而身体恢复,修为都掉了,四个小伙伴,不管之前三四五六,现在全是一层。 炼气一层。 倒不是受伤导致的修为后退,而是趁着受伤几个大人无情的将他们的丹田和经脉进行了最大的拓展,在灵力总量不变的情况下,容器的体积增加了好几倍,可不就变得稀薄进而掉阶了嘛。跟压缩灵力差不多的道理。 四个孩子倒是没失望,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是退步,躺够一年终于能起来活动这一件事已经足够他们谢天谢地。 按说,炼气一层的弟子应该去蒙学,但他们情况特殊,跟他们同批的小弟子经过两年时间陆陆续续离开了蒙学跟在自家师傅身边学习,他们再去只能与新弟子一起,且现在新弟子少,整合成一个班,从头学起显然不适合他们。所以,四个人便以炼气一层结束了蒙学生涯。 不去上学,更方便请假了呢。 可惜,石头长老特意来看他们,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他会专门给他们四个上体修课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四人:“...”我们才从你弟弟的历史课毕业! 石头长老特别给他们检查了下身体,又告诉他们一个更好的消息:他最近得了一套更好的体修功法,就适合年纪小的小朋友从小炼起,别的弟子身体条件不足,他们四个破而后立,反而符合了那功法的要求,恭喜。 第二百六十七章 围城(四) “我们明明是法修,为什么要修体?”他们问玉留涯。 玉留涯说:“祖师爷开创朝华宗的时候,朝华宗也没有如今这么多分支,那时候,连丹符器阵四堂都没有。” “现在的朝华宗,芸芸弟子,树大枝茂, 很多分支都是前人们一点一点实践设立出来的。” “师伯我相信,你们四个,不比前辈们差,你们也能为我们朝华宗立下不朽功劳。” “朝华宗的史书里,你们必然是光辉的一页。” 四个小朋友仰着头:“啊——” 冷偌心里说:真能糊弄小孩子。 玉留涯和蔼的俯身注视着他们:“还记得你们答应了师伯什么吗?” 什么? “你们要飞升仙界学会虚空画符教给宗里的。”玉留涯击掌:“多么伟大的志向,多么感人的情怀, 你们就是朝华宗的未来, 你们就是朝华宗的希望!” 希望们:“...” 冷偌:呵呵。 她内心吐槽,却不得不跟着三个小伙伴做出热血模样,挥舞小拳头:“我们一定为宗门努力。” 就这样,玉留涯把四个小孩忽悠着试验新的修炼路子去了。左右功法是真的,也是真的好,更是真的适合他们的情况对他们有利无害,小孩子嘛,时间大把,炼就炼了吧。 四家师傅也没意见,对徒弟好嘛,哄着劝着威逼着徒弟受苦受罪的时候不放弃。 体修是真的苦,不然怎么那么多修士只有少部分人选择体修,每日里血肉之躯的训练就不是多数人能承受的。 当然,因为他们年纪小训练的难度和时间都放低。即便这样,几人也是炼得水深火热。所以在他们请假的时候, 大人都给批了假。 请假,自然是去坊市扈轻那。扈暖传了纸鹤, 纸鹤原地转圈飞不出去似找不到方向,就知道扈轻还在外面没回来。她小手一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四个人野猴子一样冲进去造了起来。 扈轻不在,他们四个又躺了一年之久,一下就玩疯了,除了把院子里将完工的乐园给完成完善了,还野心勃勃的自己做饭,当然,四个小学生能做出什么来,便是冷偌多活一辈子也没有洗手作羹汤的经验,可不把厨房给祸祸的不轻。 四个人倒也知道收拾烂摊子,玩得尽兴回了宗门继续勤学苦练。 扈暖收到纸鹤是一定要回去的,那三个却被自家师傅扣住了。开玩笑,出去疯玩才回来几天啊,再说,人家母女一年多未见多少话要说,你们不识趣的去做什么?下次吧。 乔渝便把扈暖送到坊市,看着她到了大门口,推门进去, 自己才离开。 乔渝离开坊市的时候,看到有人疾如流星的飞向朝华宗,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迅速回了内门,正好收到主峰的召集令,急忙赶去。 “什么?孤光城被妖兽围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闻讯而来的众人惊讶不已,孤光城离着朝华宗又不是特别远,若有兽潮异动,不该不被朝华宗负责巡视周边的人发现才对。 前来报信的人是孤光城的人,据他说,那些妖兽是突然出现的,孤光城突然被围,护城结界开启,却也与外头失去了传讯联系,只能派人杀出来寻找救援。 朝华宗最近,他便来了这里。 对此,朝华宗的人都不太相信,孤光城看似只是一个享乐地,背地里的水可深,背后的人也不可能简单,不信突然被妖兽围了就只能束手待毙求救援。 玉留涯一针见血:“妖兽为什么包围孤光城?里头有高阶妖兽吧,它们要求是什么?” 如果没有高阶妖兽,以孤光城实力,用不着求援。需要求援了,里头肯定有难对付的高阶妖兽,而高阶妖兽可以与人沟通。或许,还能化成人形。 那人突然半跪:“求玉宗主救援,那些妖兽背后肯定是妖族。妖族历来对颀野天垂涎之心不死,妄想占领我们修士的地盘。” 玉留涯眯了眯眼,他可不是小孩子随便被几句大义的话糊弄过去。 就算妖族要占领颀野天,他朝华宗风水不比孤光城好?放着偌大的朝华宗不来去找一个小城的茬儿? 他意味不明的笑笑:“哦,道友莫急,救援之事我们也需要调度。” 来人心中一咯噔,就知道糊弄不过,可——他也不知道真相啊,高层的事又不会给他交待。 玉留涯说:“道友是去寻找别人,还是等我们一起?” 他说得好脾气,事实上事不关己。孤光城要不是存在太久,他是真想把它赶得远远的。地下的事,太不干净,单只他听说的都是一层层罪恶,偏谁也不知道孤光城背后人到底是谁,也摸不清孤光城的实力。 他猜测,这次肯定又是孤光城做了什么坏事,惹到了妖族,或者妖兽。 活该。 他干嘛要让自家人去送死? 当然,得下令严密防守,别让妖兽跑到这边来作乱。 来求援的人也无法,他是不可能自己逃跑的,也不敢不尽心的做事,因为他作为孤光城的打手,孤光城有的是法子惩治他。 走了,找别人去了。 玉留涯当着众人面冷嗤:“才围了两天就找人救,孤光城什么时候这么没本事了。无非舍不得自己的人,要别人给他们送死。无耻,下流。” 骂够了,与众人讲:“孤光城距离朝华宗太近,绝不能让妖兽转移到这边来。同时,我们也要查清楚妖兽究竟是什么来意。谨防孤光城甩手段拿我们挡祸。去往那个方向的弟子全部召回。” 玉留涯一条条命令发出,众人分工行动,坊市自然也收到消息。 这种危及到群体的重大消息,是要通知到全城的,所以扈轻牵着扈暖挑菜的时候就听到了街道上有传讯兵疾驰:“孤光城被妖兽围攻,所有人减少出行。孤光城被妖兽围攻,所有人减少出行。” 懵。 孤光城被妖兽围了?妖兽也想进城玩? 扈暖摇摇她的手:“妈妈?” 扈轻回过神,笑笑,该买什么买什么,淡定的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回到家放下篮子找水心,水心在假山上趺坐。 扈轻:“孤光城被妖兽围了,你听到没有?” 第二百六十八章 掉牙(一) 水心波澜不惊:“孤光城罪孽深重,小僧送不动,自有别人送。” 扈轻兴奋:“你知道怎么回事呀?” 扈暖在下面仰着脸:“舅舅,假山的石头好尖的,你屁股不疼吗?” 水心:“...” 他飞下来,捏扈暖的小脸:“舅舅不疼,舅舅刀枪不入。小孩子要多吃素, 净心。” 扈暖拔出小匕首扎他:“舅舅,真的刀枪不入吗?” 被匕首扎肚子的水心舅舅:“...” 外甥都是来要舅舅命的吧。 扈暖:“真的哎。舅舅,我能扎你屁股吗?” 水心:“咱们说说妖兽的事吧。” 扈暖:“我不认识妖兽,舅舅,你的屁股是什么颜色的?” 水心:“...” 扈轻噗嗤噗嗤笑,给他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去了厨房安置。 没多会儿,水心过来, 扈轻往他身后没看见扈暖, 好奇:“怎么打发她的?” 水心:“我也买了不少哄孩子的。” 这不就用上了,小孩子的好奇心如此刁钻,肯定是修炼不够刻苦,回头就给她加课。 水心对扈轻说:“扈暖在修体。” 扈轻恩了一声,没听懂。 水心说:“修士有两类,法修,体修。体修很少,因为这条路子很苦。”你舍得? 扈轻听懂了,······ 书友们个个都是人才!快来「起%点 读 书」一起讨论吧 水心波澜不惊:“孤光城罪孽深重,小僧送不动,自有别人送。” 扈轻兴奋:“你知道怎么回事呀?” 扈暖在下面仰着脸:“舅舅,假山的石头好尖的,你屁股不疼吗?” 水心:“...” 他飞下来,捏扈暖的小脸:“舅舅不疼,舅舅刀枪不入。小孩子要多吃素,净心。” 扈暖拔出小匕首扎他:“舅舅,真的刀枪不入吗?” 被匕首扎肚子的水心舅舅:“...” 外甥都是来要舅舅命的吧。 扈暖:“真的哎。舅舅,我能扎你屁股吗?” 水心:“咱们说说妖兽的事吧。” 扈暖:“我不认识妖兽, 舅舅,你的屁股是什么颜色的?” 水心:“...” 扈轻噗嗤噗嗤笑,给他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去了厨房安置。 没多会儿,水心过来,扈轻往他身后没看见扈暖,好奇:“怎么打发她的?” 水心:“我也买了不少哄孩子的。” 这不就用上了,小孩子的好奇心如此刁钻,肯定是修炼不够刻苦,回头就给她加课。 水心对扈轻说:“扈暖在修体。” 扈轻恩了一声,没听懂。 水心说:“修士有两类,法修,体修。体修很少,因为这条路子很苦。”你舍得? 扈轻听懂了,水心波澜不惊:“孤光城罪孽深重,小僧送不动,自有别人送。” 扈轻兴奋:“你知道怎么回事呀?” 扈暖在下面仰着脸:“舅舅, 假山的石头好尖的,你屁股不疼吗?” 水心:“...” 他飞下来, 捏扈暖的小脸:“舅舅不疼,舅舅刀枪不入。小孩子要多吃素,净心。” 扈暖拔出小匕首扎他:“舅舅,真的刀枪不入吗?” 被匕首扎肚子的水心舅舅:“...” 外甥都是来要舅舅命的吧。 扈暖:“真的哎。舅舅,我能扎你屁股吗?” 水心:“咱们说说妖兽的事吧。” 扈暖:“我不认识妖兽,舅舅,你的屁股是什么颜色的?” 水心:“...” 扈轻噗嗤噗嗤笑,给他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去了厨房安置。 没多会儿,水心过来,扈轻往他身后没看见扈暖,好奇:“怎么打发她的?” 水心:“我也买了不少哄孩子的。” 这不就用上了,小孩子的好奇心如此刁钻,肯定是修炼不够刻苦,回头就给她加课。 水心对扈轻说:“扈暖在修体。” 扈轻恩了一声,没听懂。 水心说:“修士有两类,法修,体修。体修很少,因为这条路子很苦。”你舍得? 扈轻听懂了,水心波澜不惊:“孤光城罪孽深重,小僧送不动,自有别人送。” 扈轻兴奋:“你知道怎么回事呀?” 扈暖在下面仰着脸:“舅舅,假山的石头好尖的,你屁股不疼吗?” 水心:“...” 他飞下来,捏扈暖的小脸:“舅舅不疼,舅舅刀枪不入。小孩子要多吃素,净心。” 扈暖拔出小匕首扎他:“舅舅,真的刀枪不入吗?” 被匕首扎肚子的水心舅舅:“...” 外甥都是来要舅舅命的吧。 扈暖:“真的哎。舅舅,我能扎你屁股吗?” 水心:“咱们说说妖兽的事吧。” 扈暖:“我不认识妖兽,舅舅,你的屁股是什么颜色的?” 水心:“...” 扈轻噗嗤噗嗤笑,给他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去了厨房安置。 没多会儿,水心过来,扈轻往他身后没看见扈暖,好奇:“怎么打发她的?” 水心:“我也买了不少哄孩子的。” 这不就用上了,小孩子的好奇心如此刁钻,肯定是修炼不够刻苦,回头就给她加课。 水心对扈轻说:“扈暖在修体。” 扈轻恩了一声,没听懂。 水心说:“修士有两类,法修,体修。体修很少,因为这条路子很苦。”你舍得? 扈轻听懂了,水心波澜不惊:“孤光城罪孽深重,小僧送不动,自有别人送。” 扈轻兴奋:“你知道怎么回事呀?” 扈暖在下面仰着脸:“舅舅,假山的石头好尖的,你屁股不疼吗?” 水心:“...” 他飞下来,捏扈暖的小脸:“舅舅不疼,舅舅刀枪不入。小孩子要多吃素,净心。” 扈暖拔出小匕首扎他:“舅舅,真的刀枪不入吗?” 被匕首扎肚子的水心舅舅:“...” 外甥都是来要舅舅命的吧。 扈暖:“真的哎。舅舅,我能扎你屁股吗?” 水心:“咱们说说妖兽的事吧。” 扈暖:“我不认识妖兽,舅舅,你的屁股是什么颜色的?” 水心:“...” 扈轻噗嗤噗嗤笑,给他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去了厨房安置。 没多会儿,水心过来,扈轻往他身后没看见扈暖,好奇:“怎么打发她的?” 水心:“我也买了不少哄孩子的。” 这不就用上了,小孩子的好奇心如此刁钻,肯定是修炼不够刻苦,回头就给她加课。 水心对扈轻说:“扈暖在修体。” 扈轻恩了一声,没听懂。 水心说:“修士有两类,法修,体修。体修很少,因为这条路子很苦。”你舍得? 扈轻听懂了,水心波澜不惊:“孤光城罪孽深重,小僧送不动,自有别人送。” 扈轻兴奋:“你知道怎么回事呀?” 扈暖在下面仰着脸:“舅舅,假山的石头好尖的,你屁股不疼吗?” 水心:“...” 他飞下来,捏扈暖的小脸:“舅舅不疼,舅舅刀枪不入。小孩子要多吃素,净心。” 扈暖拔出小匕首扎他:“舅舅,真的刀枪不入吗?” 被匕首扎肚子的水心舅舅:“...” 外甥都是来要舅舅命的吧。 扈暖:“真的哎。舅舅,我能扎你屁股吗?” 水心:“咱们说说妖兽的事吧。” 扈暖:“我不认识妖兽,舅舅,你的屁股是什么颜色的?” 水心:“...” 扈轻噗嗤噗嗤笑,给他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去了厨房安置。 没多会儿,水心过来,扈轻往他身后没看见扈暖,好奇:“怎么打发她的?” 水心:“我也买了不少哄孩子的。” 这不就用上了,小孩子的好奇心如此刁钻,肯定是修炼不够刻苦,回头就给她加课。 水心对扈轻说:“扈暖在修体。” 扈轻恩了一声,没听懂。 水心说:“修士有两类,法修,体修。体修很少,因为这条路子很苦。”你舍得? 扈轻听懂了,水心波澜不惊:“孤光城罪孽深重,小僧送不动,自有别人送。” 扈轻兴奋:“你知道怎么回事呀?” 扈暖在下面仰着脸:“舅舅,假山的石头好尖的,你屁股不疼吗?” 水心:“...” 他飞下来,捏扈暖的小脸:“舅舅不疼,舅舅刀枪不入。小孩子要多吃素,净心。” 扈暖拔出小匕首扎他:“舅舅,真的刀枪不入吗?” 被匕首扎肚子的水心舅舅:“...” 外甥都是来要舅舅命的吧。 扈暖:“真的哎。舅舅,我能扎你屁股吗?” 水心:“咱们说说妖兽的事吧。” 扈暖:“我不认识妖兽,舅舅,你的屁股是什么颜色的?” 水心:“...” 扈轻噗嗤噗嗤笑,给他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去了厨房安置。 没多会儿,水心过来,扈轻往他身后没看见扈暖,好奇:“怎么打发她的?” 水心:“我也买了不少哄孩子的。” 这不就用上了,小孩子的好奇心如此刁钻,肯定是修炼不够刻苦,回头就给她加课。 水心对扈轻说:“扈暖在修体。” 扈轻恩了一声,没听懂。 水心说:“修士有两类,法修,体修。体修很少,因为这条路子很苦。”你舍得? 扈轻听懂了,水心波澜不惊:“孤光城罪孽深重,小僧送不动,自有别人送。” 扈轻兴奋:“你知道怎么回事呀?” 扈暖在下面仰着脸:“舅舅,假山的石头好尖的,你屁股不疼吗?” 水心:“...” 他飞下来,捏扈暖的小脸:“舅舅不疼,舅舅刀枪不入。小孩子要多吃素,净心。” 扈暖拔出小匕首扎他:“舅舅,真的刀枪不入吗?” 被匕首扎肚子的水心舅舅:“...” 外甥都是来要舅舅命的吧。 扈暖:“真的哎。舅舅,我能扎你屁股吗?” 水心:“咱们说说妖兽的事吧。” 扈暖:“我不认识妖兽,舅舅,你的屁股是什么颜色的?” 水心:“...” 扈轻噗嗤噗嗤笑,给他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去了厨房安置。 没多会儿,水心过来,扈轻往他身后没看见扈暖,好奇:“怎么打发她的?” 水心:“我也买了不少哄孩子的。” 这不就用上了,小孩子的好奇心如此刁钻,肯定是修炼不够刻苦,回头就给她加课。 水心对扈轻说:“扈暖在修体。” 扈轻恩了一声,没听懂。 水心说:“修士有两类,法修,体修。体修很少,因为这条路子很苦。”你舍得? 扈轻听懂了,水心波澜不惊:“孤光城罪孽深重,小僧送不动,自有别人送。” 扈轻兴奋:“你知道怎么回事呀?” 扈暖在下面仰着脸:“舅舅,假山的石头好尖的,你屁股不疼吗?” 水心:“...” 他飞下来,捏扈暖的小脸:“舅舅不疼,舅舅刀枪不入。小孩子要多吃素,净心。” 扈暖拔出小匕首扎他:“舅舅,真的刀枪不入吗?” 被匕首扎肚子的水心舅舅:“...” 外甥都是来要舅舅命的吧。 扈暖:“真的哎。舅舅,我能扎你屁股吗?” 水心:“咱们说说妖兽的事吧。” 扈暖:“我不认识妖兽,舅舅,你的屁股是什么颜色的?” 水心:“...” 扈轻噗嗤噗嗤笑,给他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去了厨房安置。 没多会儿,水心过来,扈轻往他身后没看见扈暖,好奇:“怎么打发她的?” 水心:“我也买了不少哄孩子的。” 这不就用上了,小孩子的好奇心如此刁钻,肯定是修炼不够刻苦,回头就给她加课。 水心对扈轻说:“扈暖在修体。” 扈轻恩了一声,没听懂。 水心说:“修士有两类,法修,体修。体修很少,因为这条路子很苦。”你舍得? 扈轻听懂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魔法棒(二) “没有呀。”扈暖忙得头也不抬,打蛋蛋的游戏太好玩了。 蛋:你们这样尊重蛋吗? 扈轻便决定做四个,正好粉玉这块掏两个,男孩子的就...这个深绿就很不错嘛。 扈轻一手托一块玉石,端详许久,觉着做成扁平盒子有些平平无奇也废料,眼角一瞟, 看见自家那颗蛋在墙壁间弹来弹去,有了主意,干脆做成蛋。 定好了尺寸,以灵力切割,取下料子来,往炼器炉里一丢,跟扈暖要宝石。 扈暖最不缺这些, 随便一挥手就是几箱几箱的往外丢。 “妈妈,我要魔法棒。师傅不给我炼。” 扈轻看着这些东西都替乔渝心疼,就是亲生的,她也舍不得让孩子这么败家。 至于说亮闪闪的魔法棒——倒不是不能通融的炼几把,正好她炼器慢慢熟了,可以弄些像样的来。只是矿石不太够用。 道:“妈妈先把牙盒弄出来。魔法棒还要买些材料来。” 扈暖只知道她将要有魔法棒了,很开心。 扈轻挑了合适的宝石出来,同样扔进炼器炉倾注灵力神识雕刻,如今她神识操控的非常娴熟,碾碎,再加工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再融入烧软化的玉,再捏造塑形,不用多长时间就拿出四个长圆可立的蛋形牙盒,只要按动开关, 内外分层, 里头的一层升出,上······ 书友们个个都是人才!快来「起%点 读 书」一起讨论吧 “没有呀。”扈暖忙得头也不抬,打蛋蛋的游戏太好玩了。 蛋:你们这样尊重蛋吗? 扈轻便决定做四个, 正好粉玉这块掏两个, 男孩子的就...这个深绿就很不错嘛。 扈轻一手托一块玉石,端详许久,觉着做成扁平盒子有些平平无奇也废料,眼角一瞟,看见自家那颗蛋在墙壁间弹来弹去,有了主意,干脆做成蛋。 定好了尺寸,以灵力切割,取下料子来,往炼器炉里一丢,跟扈暖要宝石。 扈暖最不缺这些,随便一挥手就是几箱几箱的往外丢。 “妈妈,我要魔法棒。师傅不给我炼。” 扈轻看着这些东西都替乔渝心疼,就是亲生的,她也舍不得让孩子这么败家。 至于说亮闪闪的魔法棒——倒不是不能通融的炼几把,正好她炼器慢慢熟了,可以弄些像样的来。只是矿石不太够用。 道:“妈妈先把牙盒弄出来。魔法棒还要买些材料来。” 扈暖只知道她将要有魔法棒了,很开心。 扈轻挑了合适的宝石出来, 同样扔进炼器炉倾注灵力神识雕刻,如今她神识操控的非常娴熟, 碾碎,再加工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再融入烧软化的玉,再捏造塑形,不用多长时间就拿出四个长圆可立的蛋形牙盒,只要按动开关,内外分层,里头的一层升出,上“没有呀。”扈暖忙得头也不抬,打蛋蛋的游戏太好玩了。 蛋:你们这样尊重蛋吗? 扈轻便决定做四个,正好粉玉这块掏两个,男孩子的就...这个深绿就很不错嘛。 扈轻一手托一块玉石,端详许久,觉着做成扁平盒子有些平平无奇也废料,眼角一瞟,看见自家那颗蛋在墙壁间弹来弹去,有了主意,干脆做成蛋。 定好了尺寸,以灵力切割,取下料子来,往炼器炉里一丢,跟扈暖要宝石。 扈暖最不缺这些,随便一挥手就是几箱几箱的往外丢。 “妈妈,我要魔法棒。师傅不给我炼。” 扈轻看着这些东西都替乔渝心疼,就是亲生的,她也舍不得让孩子这么败家。 至于说亮闪闪的魔法棒——倒不是不能通融的炼几把,正好她炼器慢慢熟了,可以弄些像样的来。只是矿石不太够用。 道:“妈妈先把牙盒弄出来。魔法棒还要买些材料来。” 扈暖只知道她将要有魔法棒了,很开心。 扈轻挑了合适的宝石出来,同样扔进炼器炉倾注灵力神识雕刻,如今她神识操控的非常娴熟,碾碎,再加工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再融入烧软化的玉,再捏造塑形,不用多长时间就拿出四个长圆可立的蛋形牙盒,只要按动开关,内外分层,里头的一层升出,上“没有呀。”扈暖忙得头也不抬,打蛋蛋的游戏太好玩了。 蛋:你们这样尊重蛋吗? 扈轻便决定做四个,正好粉玉这块掏两个,男孩子的就...这个深绿就很不错嘛。 扈轻一手托一块玉石,端详许久,觉着做成扁平盒子有些平平无奇也废料,眼角一瞟,看见自家那颗蛋在墙壁间弹来弹去,有了主意,干脆做成蛋。 定好了尺寸,以灵力切割,取下料子来,往炼器炉里一丢,跟扈暖要宝石。 扈暖最不缺这些,随便一挥手就是几箱几箱的往外丢。 “妈妈,我要魔法棒。师傅不给我炼。” 扈轻看着这些东西都替乔渝心疼,就是亲生的,她也舍不得让孩子这么败家。 至于说亮闪闪的魔法棒——倒不是不能通融的炼几把,正好她炼器慢慢熟了,可以弄些像样的来。只是矿石不太够用。 道:“妈妈先把牙盒弄出来。魔法棒还要买些材料来。” 扈暖只知道她将要有魔法棒了,很开心。 扈轻挑了合适的宝石出来,同样扔进炼器炉倾注灵力神识雕刻,如今她神识操控的非常娴熟,碾碎,再加工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再融入烧软化的玉,再捏造塑形,不用多长时间就拿出四个长圆可立的蛋形牙盒,只要按动开关,内外分层,里头的一层升出,上“没有呀。”扈暖忙得头也不抬,打蛋蛋的游戏太好玩了。 蛋:你们这样尊重蛋吗? 扈轻便决定做四个,正好粉玉这块掏两个,男孩子的就...这个深绿就很不错嘛。 扈轻一手托一块玉石,端详许久,觉着做成扁平盒子有些平平无奇也废料,眼角一瞟,看见自家那颗蛋在墙壁间弹来弹去,有了主意,干脆做成蛋。 定好了尺寸,以灵力切割,取下料子来,往炼器炉里一丢,跟扈暖要宝石。 扈暖最不缺这些,随便一挥手就是几箱几箱的往外丢。 “妈妈,我要魔法棒。师傅不给我炼。” 扈轻看着这些东西都替乔渝心疼,就是亲生的,她也舍不得让孩子这么败家。 至于说亮闪闪的魔法棒——倒不是不能通融的炼几把,正好她炼器慢慢熟了,可以弄些像样的来。只是矿石不太够用。 道:“妈妈先把牙盒弄出来。魔法棒还要买些材料来。” 扈暖只知道她将要有魔法棒了,很开心。 扈轻挑了合适的宝石出来,同样扔进炼器炉倾注灵力神识雕刻,如今她神识操控的非常娴熟,碾碎,再加工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再融入烧软化的玉,再捏造塑形,不用多长时间就拿出四个长圆可立的蛋形牙盒,只要按动开关,内外分层,里头的一层升出,上“没有呀。”扈暖忙得头也不抬,打蛋蛋的游戏太好玩了。 蛋:你们这样尊重蛋吗? 扈轻便决定做四个,正好粉玉这块掏两个,男孩子的就...这个深绿就很不错嘛。 扈轻一手托一块玉石,端详许久,觉着做成扁平盒子有些平平无奇也废料,眼角一瞟,看见自家那颗蛋在墙壁间弹来弹去,有了主意,干脆做成蛋。 定好了尺寸,以灵力切割,取下料子来,往炼器炉里一丢,跟扈暖要宝石。 扈暖最不缺这些,随便一挥手就是几箱几箱的往外丢。 “妈妈,我要魔法棒。师傅不给我炼。” 扈轻看着这些东西都替乔渝心疼,就是亲生的,她也舍不得让孩子这么败家。 至于说亮闪闪的魔法棒——倒不是不能通融的炼几把,正好她炼器慢慢熟了,可以弄些像样的来。只是矿石不太够用。 道:“妈妈先把牙盒弄出来。魔法棒还要买些材料来。” 扈暖只知道她将要有魔法棒了,很开心。 扈轻挑了合适的宝石出来,同样扔进炼器炉倾注灵力神识雕刻,如今她神识操控的非常娴熟,碾碎,再加工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再融入烧软化的玉,再捏造塑形,不用多长时间就拿出四个长圆可立的蛋形牙盒,只要按动开关,内外分层,里头的一层升出,上“没有呀。”扈暖忙得头也不抬,打蛋蛋的游戏太好玩了。 蛋:你们这样尊重蛋吗? 扈轻便决定做四个,正好粉玉这块掏两个,男孩子的就...这个深绿就很不错嘛。 扈轻一手托一块玉石,端详许久,觉着做成扁平盒子有些平平无奇也废料,眼角一瞟,看见自家那颗蛋在墙壁间弹来弹去,有了主意,干脆做成蛋。 定好了尺寸,以灵力切割,取下料子来,往炼器炉里一丢,跟扈暖要宝石。 扈暖最不缺这些,随便一挥手就是几箱几箱的往外丢。 “妈妈,我要魔法棒。师傅不给我炼。” 扈轻看着这些东西都替乔渝心疼,就是亲生的,她也舍不得让孩子这么败家。 至于说亮闪闪的魔法棒——倒不是不能通融的炼几把,正好她炼器慢慢熟了,可以弄些像样的来。只是矿石不太够用。 道:“妈妈先把牙盒弄出来。魔法棒还要买些材料来。” 扈暖只知道她将要有魔法棒了,很开心。 扈轻挑了合适的宝石出来,同样扔进炼器炉倾注灵力神识雕刻,如今她神识操控的非常娴熟,碾碎,再加工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再融入烧软化的玉,再捏造塑形,不用多长时间就拿出四个长圆可立的蛋形牙盒,只要按动开关,内外分层,里头的一层升出,上“没有呀。”扈暖忙得头也不抬,打蛋蛋的游戏太好玩了。 蛋:你们这样尊重蛋吗? 扈轻便决定做四个,正好粉玉这块掏两个,男孩子的就...这个深绿就很不错嘛。 扈轻一手托一块玉石,端详许久,觉着做成扁平盒子有些平平无奇也废料,眼角一瞟,看见自家那颗蛋在墙壁间弹来弹去,有了主意,干脆做成蛋。 定好了尺寸,以灵力切割,取下料子来,往炼器炉里一丢,跟扈暖要宝石。 扈暖最不缺这些,随便一挥手就是几箱几箱的往外丢。 “妈妈,我要魔法棒。师傅不给我炼。” 扈轻看着这些东西都替乔渝心疼,就是亲生的,她也舍不得让孩子这么败家。 至于说亮闪闪的魔法棒——倒不是不能通融的炼几把,正好她炼器慢慢熟了,可以弄些像样的来。只是矿石不太够用。 道:“妈妈先把牙盒弄出来。魔法棒还要买些材料来。” 扈暖只知道她将要有魔法棒了,很开心。 扈轻挑了合适的宝石出来,同样扔进炼器炉倾注灵力神识雕刻,如今她神识操控的非常娴熟,碾碎,再加工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再融入烧软化的玉,再捏造塑形,不用多长时间就拿出四个长圆可立的蛋形牙盒,只要按动开关,内外分层,里头的一层升出,上“没有呀。”扈暖忙得头也不抬,打蛋蛋的游戏太好玩了。 蛋:你们这样尊重蛋吗? 扈轻便决定做四个,正好粉玉这块掏两个,男孩子的就...这个深绿就很不错嘛。 扈轻一手托一块玉石,端详许久,觉着做成扁平盒子有些平平无奇也废料,眼角一瞟,看见自家那颗蛋在墙壁间弹来弹去,有了主意,干脆做成蛋。 定好了尺寸,以灵力切割,取下料子来,往炼器炉里一丢,跟扈暖要宝石。 扈暖最不缺这些,随便一挥手就是几箱几箱的往外丢。 “妈妈,我要魔法棒。师傅不给我炼。” 扈轻看着这些东西都替乔渝心疼,就是亲生的,她也舍不得让孩子这么败家。 至于说亮闪闪的魔法棒——倒不是不能通融的炼几把,正好她炼器慢慢熟了,可以弄些像样的来。只是矿石不太够用。 道:“妈妈先把牙盒弄出来。魔法棒还要买些材料来。” 扈暖只知道她将要有魔法棒了,很开心。 扈轻挑了合适的宝石出来,同样扔进炼器炉倾注灵力神识雕刻,如今她神识操控的非常娴熟,碾碎,再加工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再融入烧软化的玉,再捏造塑形,不用多长时间就拿出四个长圆可立的蛋形牙盒,只要按动开关,内外分层,里头的一层升出,上 第二百七十章 亲妹妹(三) 扈暖出了大门。 水心:“你不送送?” 扈轻耸肩:“她师傅不想见我。接送好几次了,从来不靠近我家大门三尺之内。” 人家态度明明白白,她何必不识趣。 乔渝来接徒弟,远远的他徒弟向他跑过来,张开双臂:“师傅~呀~” 乔渝一眼看见她下牙中间的黑洞洞,被扑到腿上还在直勾勾的看。 “师~傅~”扈暖张着漏风的嘴,指给他看:“我掉牙了。” 好开心的样子。 乔渝的脑袋迷糊着, 想,我完整的徒弟送回去,你还回来怎么就缺了一块? 当然,这种傻话他不会说,掉牙嘛,多正常的事,他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小时候缺牙是什么感觉,以及——原来小孩子要掉牙的呀。 他勉强笑了笑,把人抱起来:“牙呢?” 扈暖拿出粉红色的蛋, 一按开关,中间部分升起,露出上头的孔洞,其中一个里头躺着一颗小小的乳牙。 乔渝郑重:“收好了,自己的东西一定不能给别人,尤其是头发牙齿血液,会被坏人用来害你。” 扈暖嗯嗯嗯。 回去给小伙伴们看自己的牙窟窿:“我掉牙了,我第一个掉牙哦。” 小伙伴们惊呆了,小暖竟然掉牙了? 不由自主去舔自己的牙,也不知为什么,之前没觉······ 书友们个个都是人才!快来「起%点 读 书」一起讨论吧 扈暖出了大门。 水心:“你不送送?” 扈轻耸肩:“她师傅不想见我。接送好几次了,从来不靠近我家大门三尺之内。” 人家态度明明白白,她何必不识趣。 乔渝来接徒弟,远远的他徒弟向他跑过来, 张开双臂:“师傅~呀~” 乔渝一眼看见她下牙中间的黑洞洞,被扑到腿上还在直勾勾的看。 “师~傅~”扈暖张着漏风的嘴, 指给他看:“我掉牙了。” 好开心的样子。 乔渝的脑袋迷糊着, 想,我完整的徒弟送回去,你还回来怎么就缺了一块? 当然,这种傻话他不会说,掉牙嘛,多正常的事,他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小时候缺牙是什么感觉,以及——原来小孩子要掉牙的呀。 他勉强笑了笑,把人抱起来:“牙呢?” 扈暖拿出粉红色的蛋,一按开关,中间部分升起,露出上头的孔洞,其中一个里头躺着一颗小小的乳牙。 乔渝郑重:“收好了,自己的东西一定不能给别人,尤其是头发牙齿血液,会被坏人用来害你。” 扈暖嗯嗯嗯。 回去给小伙伴们看自己的牙窟窿:“我掉牙了,我第一个掉牙哦。” 小伙伴们惊呆了,小暖竟然掉牙了? 不由自主去舔自己的牙, 也不知为什么, 之前没觉扈暖出了大门。 水心:“你不送送?” 扈轻耸肩:“她师傅不想见我。接送好几次了, 从来不靠近我家大门三尺之内。” 人家态度明明白白,她何必不识趣。 乔渝来接徒弟,远远的他徒弟向他跑过来,张开双臂:“师傅~呀~” 乔渝一眼看见她下牙中间的黑洞洞,被扑到腿上还在直勾勾的看。 “师~傅~”扈暖张着漏风的嘴,指给他看:“我掉牙了。” 好开心的样子。 乔渝的脑袋迷糊着,想,我完整的徒弟送回去,你还回来怎么就缺了一块? 当然,这种傻话他不会说,掉牙嘛,多正常的事,他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小时候缺牙是什么感觉,以及——原来小孩子要掉牙的呀。 他勉强笑了笑,把人抱起来:“牙呢?” 扈暖拿出粉红色的蛋,一按开关,中间部分升起,露出上头的孔洞,其中一个里头躺着一颗小小的乳牙。 乔渝郑重:“收好了,自己的东西一定不能给别人,尤其是头发牙齿血液,会被坏人用来害你。” 扈暖嗯嗯嗯。 回去给小伙伴们看自己的牙窟窿:“我掉牙了,我第一个掉牙哦。” 小伙伴们惊呆了,小暖竟然掉牙了? 不由自主去舔自己的牙,也不知为什么,之前没觉扈暖出了大门。 水心:“你不送送?” 扈轻耸肩:“她师傅不想见我。接送好几次了,从来不靠近我家大门三尺之内。” 人家态度明明白白,她何必不识趣。 乔渝来接徒弟,远远的他徒弟向他跑过来,张开双臂:“师傅~呀~” 乔渝一眼看见她下牙中间的黑洞洞,被扑到腿上还在直勾勾的看。 “师~傅~”扈暖张着漏风的嘴,指给他看:“我掉牙了。” 好开心的样子。 乔渝的脑袋迷糊着,想,我完整的徒弟送回去,你还回来怎么就缺了一块? 当然,这种傻话他不会说,掉牙嘛,多正常的事,他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小时候缺牙是什么感觉,以及——原来小孩子要掉牙的呀。 他勉强笑了笑,把人抱起来:“牙呢?” 扈暖拿出粉红色的蛋,一按开关,中间部分升起,露出上头的孔洞,其中一个里头躺着一颗小小的乳牙。 乔渝郑重:“收好了,自己的东西一定不能给别人,尤其是头发牙齿血液,会被坏人用来害你。” 扈暖嗯嗯嗯。 回去给小伙伴们看自己的牙窟窿:“我掉牙了,我第一个掉牙哦。” 小伙伴们惊呆了,小暖竟然掉牙了? 不由自主去舔自己的牙,也不知为什么,之前没觉扈暖出了大门。 水心:“你不送送?” 扈轻耸肩:“她师傅不想见我。接送好几次了,从来不靠近我家大门三尺之内。” 人家态度明明白白,她何必不识趣。 乔渝来接徒弟,远远的他徒弟向他跑过来,张开双臂:“师傅~呀~” 乔渝一眼看见她下牙中间的黑洞洞,被扑到腿上还在直勾勾的看。 “师~傅~”扈暖张着漏风的嘴,指给他看:“我掉牙了。” 好开心的样子。 乔渝的脑袋迷糊着,想,我完整的徒弟送回去,你还回来怎么就缺了一块? 当然,这种傻话他不会说,掉牙嘛,多正常的事,他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小时候缺牙是什么感觉,以及——原来小孩子要掉牙的呀。 他勉强笑了笑,把人抱起来:“牙呢?” 扈暖拿出粉红色的蛋,一按开关,中间部分升起,露出上头的孔洞,其中一个里头躺着一颗小小的乳牙。 乔渝郑重:“收好了,自己的东西一定不能给别人,尤其是头发牙齿血液,会被坏人用来害你。” 扈暖嗯嗯嗯。 回去给小伙伴们看自己的牙窟窿:“我掉牙了,我第一个掉牙哦。” 小伙伴们惊呆了,小暖竟然掉牙了? 不由自主去舔自己的牙,也不知为什么,之前没觉扈暖出了大门。 水心:“你不送送?” 扈轻耸肩:“她师傅不想见我。接送好几次了,从来不靠近我家大门三尺之内。” 人家态度明明白白,她何必不识趣。 乔渝来接徒弟,远远的他徒弟向他跑过来,张开双臂:“师傅~呀~” 乔渝一眼看见她下牙中间的黑洞洞,被扑到腿上还在直勾勾的看。 “师~傅~”扈暖张着漏风的嘴,指给他看:“我掉牙了。” 好开心的样子。 乔渝的脑袋迷糊着,想,我完整的徒弟送回去,你还回来怎么就缺了一块? 当然,这种傻话他不会说,掉牙嘛,多正常的事,他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小时候缺牙是什么感觉,以及——原来小孩子要掉牙的呀。 他勉强笑了笑,把人抱起来:“牙呢?” 扈暖拿出粉红色的蛋,一按开关,中间部分升起,露出上头的孔洞,其中一个里头躺着一颗小小的乳牙。 乔渝郑重:“收好了,自己的东西一定不能给别人,尤其是头发牙齿血液,会被坏人用来害你。” 扈暖嗯嗯嗯。 回去给小伙伴们看自己的牙窟窿:“我掉牙了,我第一个掉牙哦。” 小伙伴们惊呆了,小暖竟然掉牙了? 不由自主去舔自己的牙,也不知为什么,之前没觉扈暖出了大门。 水心:“你不送送?” 扈轻耸肩:“她师傅不想见我。接送好几次了,从来不靠近我家大门三尺之内。” 人家态度明明白白,她何必不识趣。 乔渝来接徒弟,远远的他徒弟向他跑过来,张开双臂:“师傅~呀~” 乔渝一眼看见她下牙中间的黑洞洞,被扑到腿上还在直勾勾的看。 “师~傅~”扈暖张着漏风的嘴,指给他看:“我掉牙了。” 好开心的样子。 乔渝的脑袋迷糊着,想,我完整的徒弟送回去,你还回来怎么就缺了一块? 当然,这种傻话他不会说,掉牙嘛,多正常的事,他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小时候缺牙是什么感觉,以及——原来小孩子要掉牙的呀。 他勉强笑了笑,把人抱起来:“牙呢?” 扈暖拿出粉红色的蛋,一按开关,中间部分升起,露出上头的孔洞,其中一个里头躺着一颗小小的乳牙。 乔渝郑重:“收好了,自己的东西一定不能给别人,尤其是头发牙齿血液,会被坏人用来害你。” 扈暖嗯嗯嗯。 回去给小伙伴们看自己的牙窟窿:“我掉牙了,我第一个掉牙哦。” 小伙伴们惊呆了,小暖竟然掉牙了? 不由自主去舔自己的牙,也不知为什么,之前没觉扈暖出了大门。 水心:“你不送送?” 扈轻耸肩:“她师傅不想见我。接送好几次了,从来不靠近我家大门三尺之内。” 人家态度明明白白,她何必不识趣。 乔渝来接徒弟,远远的他徒弟向他跑过来,张开双臂:“师傅~呀~” 乔渝一眼看见她下牙中间的黑洞洞,被扑到腿上还在直勾勾的看。 “师~傅~”扈暖张着漏风的嘴,指给他看:“我掉牙了。” 好开心的样子。 乔渝的脑袋迷糊着,想,我完整的徒弟送回去,你还回来怎么就缺了一块? 当然,这种傻话他不会说,掉牙嘛,多正常的事,他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小时候缺牙是什么感觉,以及——原来小孩子要掉牙的呀。 他勉强笑了笑,把人抱起来:“牙呢?” 扈暖拿出粉红色的蛋,一按开关,中间部分升起,露出上头的孔洞,其中一个里头躺着一颗小小的乳牙。 乔渝郑重:“收好了,自己的东西一定不能给别人,尤其是头发牙齿血液,会被坏人用来害你。” 扈暖嗯嗯嗯。 回去给小伙伴们看自己的牙窟窿:“我掉牙了,我第一个掉牙哦。” 小伙伴们惊呆了,小暖竟然掉牙了? 不由自主去舔自己的牙,也不知为什么,之前没觉扈暖出了大门。 水心:“你不送送?” 扈轻耸肩:“她师傅不想见我。接送好几次了,从来不靠近我家大门三尺之内。” 人家态度明明白白,她何必不识趣。 乔渝来接徒弟,远远的他徒弟向他跑过来,张开双臂:“师傅~呀~” 乔渝一眼看见她下牙中间的黑洞洞,被扑到腿上还在直勾勾的看。 “师~傅~”扈暖张着漏风的嘴,指给他看:“我掉牙了。” 好开心的样子。 乔渝的脑袋迷糊着,想,我完整的徒弟送回去,你还回来怎么就缺了一块? 当然,这种傻话他不会说,掉牙嘛,多正常的事,他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小时候缺牙是什么感觉,以及——原来小孩子要掉牙的呀。 他勉强笑了笑,把人抱起来:“牙呢?” 扈暖拿出粉红色的蛋,一按开关,中间部分升起,露出上头的孔洞,其中一个里头躺着一颗小小的乳牙。 乔渝郑重:“收好了,自己的东西一定不能给别人,尤其是头发牙齿血液,会被坏人用来害你。” 扈暖嗯嗯嗯。 回去给小伙伴们看自己的牙窟窿:“我掉牙了,我第一个掉牙哦。” 小伙伴们惊呆了,小暖竟然掉牙了? 不由自主去舔自己的牙,也不知为什么,之前没觉 第二百七十一章 安全头盔(四) 孤光城里的情形并不如求援那人说的那样紧张。妖兽围是围了,护城大阵启动的很及时,冲进城里的妖兽并不多,结界升起后很快便被解决掉了。 正如玉留涯说的那样,孤光城既解困又不想自家的势力折损,才派了人出去找救星。希望别人看在人族和妖族天然对立的立场上,伸出救援之手。 可惜大家都不是傻子。 离得最近的朝华宗, 玉留涯巴不得孤光城这颗毒瘤消失呢。 而远些的,比不上朝华宗的历来看朝华宗行事,哪怕他们不清楚孤光城的具体情形,但朝华宗不动,他们心里犯嘀咕也跟着不动。 所以,这件事告诉我们:跟邻居处理好关系有多么重要。 “这人缘,啧啧, 天上有地上无啊。”扈轻跟着水心来到孤光城外的妖兽群后头, 藏了三天, 没看到一人来支援的,如此感慨。 “所以你说孤光城罪孽深重,该有报应,才不管?里头那么多人总有无辜的吧?你真忍心城破人亡?” 水心冷静:“小僧力薄。” 扈轻看他一眼,嘀咕:“怎么选择当和尚,我就没有这份承受力。” 心怀苍生,听着多伟大,可没有匹配的能力,会愧疚、会自责、会疯,最后自己杀死自己。 扈轻自认只是俗人一个,敬仰光明伟大,自己卑微如土与光同······ 书友们个个都是人才!快来「起%点 读 书」一起讨论吧 孤光城里的情形并不如求援那人说的那样紧张。妖兽围是围了,护城大阵启动的很及时,冲进城里的妖兽并不多,结界升起后很快便被解决掉了。 正如玉留涯说的那样, 孤光城既解困又不想自家的势力折损,才派了人出去找救星。希望别人看在人族和妖族天然对立的立场上,伸出救援之手。 可惜大家都不是傻子。 离得最近的朝华宗, 玉留涯巴不得孤光城这颗毒瘤消失呢。 而远些的,比不上朝华宗的历来看朝华宗行事,哪怕他们不清楚孤光城的具体情形,但朝华宗不动,他们心里犯嘀咕也跟着不动。 所以,这件事告诉我们:跟邻居处理好关系有多么重要。 “这人缘,啧啧,天上有地上无啊。”扈轻跟着水心来到孤光城外的妖兽群后头,藏了三天,没看到一人来支援的,如此感慨。 “所以你说孤光城罪孽深重,该有报应,才不管?里头那么多人总有无辜的吧?你真忍心城破人亡?” 水心冷静:“小僧力薄。” 扈轻看他一眼,嘀咕:“怎么选择当和尚,我就没有这份承受力。” 心怀苍生,听着多伟大,可没有匹配的能力, 会愧疚、会自责、会疯, 最后自己杀死自己。 扈轻自认只是俗人一个, 敬仰光明伟大, 自己卑微如土与光同孤光城里的情形并不如求援那人说的那样紧张。妖兽围是围了,护城大阵启动的很及时,冲进城里的妖兽并不多,结界升起后很快便被解决掉了。 正如玉留涯说的那样,孤光城既解困又不想自家的势力折损,才派了人出去找救星。希望别人看在人族和妖族天然对立的立场上,伸出救援之手。 可惜大家都不是傻子。 离得最近的朝华宗,玉留涯巴不得孤光城这颗毒瘤消失呢。 而远些的,比不上朝华宗的历来看朝华宗行事,哪怕他们不清楚孤光城的具体情形,但朝华宗不动,他们心里犯嘀咕也跟着不动。 所以,这件事告诉我们:跟邻居处理好关系有多么重要。 “这人缘,啧啧,天上有地上无啊。”扈轻跟着水心来到孤光城外的妖兽群后头,藏了三天,没看到一人来支援的,如此感慨。 “所以你说孤光城罪孽深重,该有报应,才不管?里头那么多人总有无辜的吧?你真忍心城破人亡?” 水心冷静:“小僧力薄。” 扈轻看他一眼,嘀咕:“怎么选择当和尚,我就没有这份承受力。” 心怀苍生,听着多伟大,可没有匹配的能力,会愧疚、会自责、会疯,最后自己杀死自己。 扈轻自认只是俗人一个,敬仰光明伟大,自己卑微如土与光同孤光城里的情形并不如求援那人说的那样紧张。妖兽围是围了,护城大阵启动的很及时,冲进城里的妖兽并不多,结界升起后很快便被解决掉了。 正如玉留涯说的那样,孤光城既解困又不想自家的势力折损,才派了人出去找救星。希望别人看在人族和妖族天然对立的立场上,伸出救援之手。 可惜大家都不是傻子。 离得最近的朝华宗,玉留涯巴不得孤光城这颗毒瘤消失呢。 而远些的,比不上朝华宗的历来看朝华宗行事,哪怕他们不清楚孤光城的具体情形,但朝华宗不动,他们心里犯嘀咕也跟着不动。 所以,这件事告诉我们:跟邻居处理好关系有多么重要。 “这人缘,啧啧,天上有地上无啊。”扈轻跟着水心来到孤光城外的妖兽群后头,藏了三天,没看到一人来支援的,如此感慨。 “所以你说孤光城罪孽深重,该有报应,才不管?里头那么多人总有无辜的吧?你真忍心城破人亡?” 水心冷静:“小僧力薄。” 扈轻看他一眼,嘀咕:“怎么选择当和尚,我就没有这份承受力。” 心怀苍生,听着多伟大,可没有匹配的能力,会愧疚、会自责、会疯,最后自己杀死自己。 扈轻自认只是俗人一个,敬仰光明伟大,自己卑微如土与光同孤光城里的情形并不如求援那人说的那样紧张。妖兽围是围了,护城大阵启动的很及时,冲进城里的妖兽并不多,结界升起后很快便被解决掉了。 正如玉留涯说的那样,孤光城既解困又不想自家的势力折损,才派了人出去找救星。希望别人看在人族和妖族天然对立的立场上,伸出救援之手。 可惜大家都不是傻子。 离得最近的朝华宗,玉留涯巴不得孤光城这颗毒瘤消失呢。 而远些的,比不上朝华宗的历来看朝华宗行事,哪怕他们不清楚孤光城的具体情形,但朝华宗不动,他们心里犯嘀咕也跟着不动。 所以,这件事告诉我们:跟邻居处理好关系有多么重要。 “这人缘,啧啧,天上有地上无啊。”扈轻跟着水心来到孤光城外的妖兽群后头,藏了三天,没看到一人来支援的,如此感慨。 “所以你说孤光城罪孽深重,该有报应,才不管?里头那么多人总有无辜的吧?你真忍心城破人亡?” 水心冷静:“小僧力薄。” 扈轻看他一眼,嘀咕:“怎么选择当和尚,我就没有这份承受力。” 心怀苍生,听着多伟大,可没有匹配的能力,会愧疚、会自责、会疯,最后自己杀死自己。 扈轻自认只是俗人一个,敬仰光明伟大,自己卑微如土与光同孤光城里的情形并不如求援那人说的那样紧张。妖兽围是围了,护城大阵启动的很及时,冲进城里的妖兽并不多,结界升起后很快便被解决掉了。 正如玉留涯说的那样,孤光城既解困又不想自家的势力折损,才派了人出去找救星。希望别人看在人族和妖族天然对立的立场上,伸出救援之手。 可惜大家都不是傻子。 离得最近的朝华宗,玉留涯巴不得孤光城这颗毒瘤消失呢。 而远些的,比不上朝华宗的历来看朝华宗行事,哪怕他们不清楚孤光城的具体情形,但朝华宗不动,他们心里犯嘀咕也跟着不动。 所以,这件事告诉我们:跟邻居处理好关系有多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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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说孤光城罪孽深重,该有报应,才不管?里头那么多人总有无辜的吧?你真忍心城破人亡?” 水心冷静:“小僧力薄。” 扈轻看他一眼,嘀咕:“怎么选择当和尚,我就没有这份承受力。” 心怀苍生,听着多伟大,可没有匹配的能力,会愧疚、会自责、会疯,最后自己杀死自己。 扈轻自认只是俗人一个,敬仰光明伟大,自己卑微如土与光同孤光城里的情形并不如求援那人说的那样紧张。妖兽围是围了,护城大阵启动的很及时,冲进城里的妖兽并不多,结界升起后很快便被解决掉了。 正如玉留涯说的那样,孤光城既解困又不想自家的势力折损,才派了人出去找救星。希望别人看在人族和妖族天然对立的立场上,伸出救援之手。 可惜大家都不是傻子。 离得最近的朝华宗,玉留涯巴不得孤光城这颗毒瘤消失呢。 而远些的,比不上朝华宗的历来看朝华宗行事,哪怕他们不清楚孤光城的具体情形,但朝华宗不动,他们心里犯嘀咕也跟着不动。 所以,这件事告诉我们:跟邻居处理好关系有多么重要。 “这人缘,啧啧,天上有地上无啊。”扈轻跟着水心来到孤光城外的妖兽群后头,藏了三天,没看到一人来支援的,如此感慨。 “所以你说孤光城罪孽深重,该有报应,才不管?里头那么多人总有无辜的吧?你真忍心城破人亡?” 水心冷静:“小僧力薄。” 扈轻看他一眼,嘀咕:“怎么选择当和尚,我就没有这份承受力。” 心怀苍生,听着多伟大,可没有匹配的能力,会愧疚、会自责、会疯,最后自己杀死自己。 扈轻自认只是俗人一个,敬仰光明伟大,自己卑微如土与光同 第二百七十二章 白凉玉(一) 水心顶着扈轻,把她横着放,一手抓她腿窝子,一手抓她后颈,亏得他臂力好一直这么举着,风一样跑进妖兽群里。 妖兽有比人更敏锐的视觉嗅觉和听觉,所以, 只要它们有一点点异动,水心就转身逃。 最后面的是些一二阶的妖兽,什么品种的都有。妖兽的品阶一般由血脉注定。某种妖兽群体,最高的会是几阶,基本上血脉里便注定了,一辈子都跨不过去。有种例外叫做返祖, 若是血脉里觉醒了祖宗血脉,有可能突破现在的限制达到祖宗的辉煌。这种情况很少便是了。 还有一种情况便是服用天灵地宝来提身修为冲击血脉的限制, 所以高阶灵植旁边都有妖兽守护,也因此妖兽恨死了修士。想自己辛辛苦苦守了几百年几千年,最后一口了,被人夺了食,那种功败垂成的感觉,就问你恨不恨! 两人进了妖兽群,水心顺着气流而动,在一群豺狼虎豹里转啊转,并没有被发现。扈轻大喜。动动腿,让他往前试试。 低阶妖兽数量最多,要不是大家彼此互为天敌,它们肯定要肩并着肩头挨着头。幸好在血脉天堑的压制下它们还保留着天性戒备,彼此间留出体面的距离,让水心得以在里头落脚。 扈轻问:“怎么不飞?” 水心:“低调。” 扈轻:“前头太臭了。” 前头一群从后头看披着烂泥不知是什么的妖兽,臭不可闻, 水心偏偏往那里去。 水心:“掩盖我们。” 扈轻无话可说, 来捡漏还挑香的臭的简直是找抽。 前头已经可见三阶妖兽, 身躯健壮如牛的野狼机警四顾,被那么多冰冷嗜血的视线无意识扫过, 扈轻僵硬如板板。 不敢说话。 水心也格外小心,虽然他的修为让他不将三阶放在眼里,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么多大狼。甚至不用动手,只要这些狼跳起来就能把他们压死。 有惊无险的过了去。 扈轻才敢细若蚊呐的传音:“我觉得差不多了,我刚才看见好几头狼对着咱俩方向抽鼻子了。” 水心道:“狼就是抽鼻子,再往前试试。” 再往前,已经听到结界上传来的咚咚咚撞击声密集如落雨。 是那几个妖族指挥着妖兽群在冲击护城大阵。 过去好几天了,外头没修士来支援,几个妖族也看明白了,孤光城不得人心呀。既然如此,那他们还急个什么,围一天城,撞一天结界,早晚有把结界撞开那一天。 当然,他们肯定不可能在颀野天这里长耗,除了进攻让里头的修士把妖族的逃犯交出来,也给附近的人族透了信儿:别插手妖族内务, 别挑动两族战火。识相的都别来, 我们抓了人就走。 孤光城更加孤立无援了,或许它这名字取的就不吉利,孤立无援,杀光抢光。 四阶的跟前,混过去了。五阶的,也糊弄住了。六阶的—— 两人认识相同:“没这么找死的,咱回吧。” 水心举着扈轻退出妖兽群,扈轻盯着他胳膊:“你是不是炼过胳膊什么的?对,你一下就看出扈暖修体了,你自己也炼过?” 水心:“当然,你当做和尚很容易吗?我从不记事就开始药浴淬体,不然活不到现在。” 这话扈轻信。上次他伤得内脏都吐了两斤,可身上是完好。还有以前看过的伤口,心口那里贯穿都死不了。这种技能,太需要了。 但眼下,她目光热切,关注的是另一点:“你有什么秘方让身材保持纤细的?我可不想扈暖变成金刚。” 水心哎哟一声:“还以为你不在意。”又道:“放心吧,她师傅肯定有法子。” 扈轻:“她师傅是她师傅,我是我。她师傅再对她好也是个男的,有些事他不会想到。女儿家的事情,我这个做娘的得想她前头。” 她比了比胸,万一太大太小太硬呢? 水心:...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回去教你一套柔体术。” 扈轻:“我也能炼?” 水心上下打量她:“虽然老了些,但我相信你的毅力。” 扈轻:“...” 水心看向孤光城,目光沉沉:“毕竟不是在云晶天,妖族不会停留多久,久则生变,就这两天了,要么他们破城,要么孤光城将他们击退。” 扈轻则道:“越快越好,妖族留在这里对朝华宗不利。”她担心扈暖。 区区几个妖族,不至于,可他们引来更多妖族呢?如果来个化神合体之类的大妖,举手就死伤一片。 两天后,水心预言成真,妖兽群里飞起几个人,看上去与修士一般无二,几个人一齐出手同时攻击结界上一个点,那在天空中流动着浅浅光华的大阵便震动不已。 扈轻眺望着远处,咋舌:“这大阵很贵的吧,要是被破坏掉,要修复肯定要很多灵石吧。” 孤光城最不缺的就是灵石了。她纯粹是嫉妒人家有钱。 有个妖族高声,力透结界,连他们两个都听得清清楚楚:“奉劝你们将白凉玉交出来,否则本王踏平孤光城。” 白凉玉?那个妖族王子? 扈轻看水心:什么人物? 水心微微摇头。他对云晶天不熟。 对面结界后有修士飞起,十来人的样子,与妖族对峙。 为首之人道:“你们杀了我们几十人,这笔账你们想赖?那白凉玉也与我们有恩怨,孤光城不能轻易放人。” 啧啧,不能“轻易”放人,那就是能放人。这是要谈条件? 果然,那人接着说来:“等白凉玉他偿还了我们的债,你们想要,好,一千万上品灵石来交换。” 咳——扈轻捂住嘴,这么贵? 水心:“并不贵。若那白凉玉的出身高贵的话,这个价,是羞辱。” 嘶——扈轻:“如果出身高贵,那该值多少?” 水心:“无价。如果他血统纯,一身血都能卖不止这个价。” 扈轻恍惚:“我太穷了,那些人眼里,上品灵石才是唯一的货币。” “诶?孤光城不是护着白凉玉?怎么听着他们要落井下石?” 水心:“谁知道。这些人嘴里真假难辨。” 然后听到孤光城那边道:“阁下们此时要带他走,却是救了他,诸位真要帮助自己的敌人?” 第二百七十三章 倒霉的妖(二) 他语气含笑,似是笃定,笃定那些妖族知道了真相会袖手旁观。 可惜,几个妖族对视之后勃然翻脸。 “无耻宵小,居然敢囚禁我妖族王子!今日就将孤光城踏平,血我妖族耻辱!” 话落,嘭嘭嘭, 几个妖族之人的攻击全落,下头妖兽们也群情激昂的冲上去。 扈轻懵:“什么意思?” 水心薄凉一笑:“妖族看不起人族。孤光城若是想护那白凉玉,他们连带将里头的人族视为白凉玉的手下高看一眼。可偏偏他们自作聪明,说那白凉玉是他们的阶下囚。白凉玉是妖族王子,妖族王子成了他们的阶下囚,那是将整个妖族的脸放人族脚下踩。” 他笑出声:“个人恩怨,升级成两族恩怨,孤光城,完了。” 扈轻一惊:“不死不休?” 水心:“妖族小心眼, 孤光城上了他们的黑名单。唔,不太对呀,孤光城贩卖妖兽妖族,不该不知道这一点,怎么还敢如此大放厥词?难道是故意的?” 扈轻灵光一闪:“是那白凉玉故意的?搅混水他好逃?” 也有可能。 水心:“左右我们离着他们远远的,你别贪心不足。” 扈轻:“我晓得轻重。” 孤光城内外打了起来,那几个妖族攻击结界,里头的人怕结界打坏,从里头出来一批人几个对一个。可下头还有无数妖兽,这些妖兽被血统高的妖族血脉压制逼着毫无理智的往结界上扑,一开始被弹开,但数量太多结界也有反应不来的时候,于是越来越多的妖兽扑在了结界上又咬又撕,那结界的光芒似乎不如先前那么明亮了。 结界要破。 扈轻咂下嘴唇:“我要是孤光城,把那白凉玉拎出来无论如何解了这围再说。” 水心:“所以,孤光城要在白凉玉身上图谋什么?” 扈轻:“你的意思, 孤光城背后的势力为了白凉玉连孤光城都不要了?” 水心:“他们不止一座孤光城。” 扈轻轻笑:“有意思, 那白凉玉究竟是什么身份?” 白凉玉是凌云雕一族的王子,凌云雕在云晶天的妖族里属于地位不低的贵族。如人族一样,妖族内部也有各种争斗和龌龊,妖族争的除了修炼资源,最重要的便是妖祖传承和提升血脉的秘术。只要血脉提升,封印在血脉里的修炼之法自然解锁,所以他们比修士更易得修炼法门。可提升血脉又那么艰难。 凌云雕一族正是因为提升血脉的秘法被其他妖族针对,凌云雕族落败,身为王子的白凉玉万里逃命,逃到了颀野天来。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他改头换面,没人发现他的妖族身份。他甚至在想要不要挑个不起眼的门派混进去当弟子,弄个正经的人族身份,苟着发育,以后再杀回去。 谁知道哇,颀野天突然风声鹤唳,据说是发现了混进来的老魔头, 全大陆封杀,十大宗门联合声明, 发现妖、魔两族提供线索者, 奖励丰厚。 三族自有以来便是敌人,各家自有一套识别异族的法子,颀野天戒严,白凉玉便狼狈起来,一些大的城池无法混入,只能游走在混乱地带。且他流亡在外更迫切的需要提升修为,需要购入一些修炼资源。因为他是妖族,需要用的东西自然与人族不同。而收集这些东西不免泄露痕迹。 尽管白凉玉哪里混乱去哪里,可还是被隐藏在颀野天的妖族发现,将消息送了回去,妖族来人,将他堵在了孤光城。 多么倒霉,他来孤光城是因为早前他就知道孤光城的背后势力与云晶天和幻陌天都有关系,能弄来妖族魔族的东西,才来看看。 结果才来不到两天,被堵了。 真是妖倒霉起来也会喝凉水塞牙。 更倒霉的是,孤光城的人竟然早发现了他、早识破了他! 在他的敌人赶来的前一步,自己中了孤光城的暗算,被锁住了。接着就听到外头嚷妖兽围城。 那一刻,白凉玉不知道自己被孤光城抓了糟糕一些还是被仇家抓了更糟糕一些。 总之小王子认识到外头的世界是多么的危险。 孤光城抓白凉玉的目的,和他的仇家一样,想得到凌云雕一族提升血脉的秘密。 由此看来,孤光城和妖族妥妥的有勾结。 白凉玉当然不会说,不管孤光城派美色诱惑还是威胁威逼,他光棍的很,大不了弄死老子,老子命一条不怕丢。 他甚至想,即便便宜外头的仇家,也不能让孤光城背后藏头藏尾见不得光的东西得逞。 他被锁了妖力,囚禁在地下富丽堂皇的地宫里,身边美女环绕,有人族有妖族还有魔族。 白凉玉眼不见心不烦的躺在大床上,弄这么多女人给他,真看得起他。 美女们也不怕他,勾不成他索性自己玩乐起来,下棋的捉牌的打扮的吵嘴的,玩玩闹闹不亦乐乎。 白凉玉被女人们的声音吵得坐起,眼角抓到一个女妖族,叫她过来。 “你怎么到的这里?” 女妖族修为不高,身材顶好,长相清纯透着魅惑,标准的小妖精。 “我啊,被买过来的啊。王子大人不知道我这种修为低长得好的妖族在颀野天很抢手吗?很多修士就喜欢买我这样的当宠物呢。” 白凉玉当然知道,云晶天还喜欢买人和魔当宠物呢。 “你是落单被抓还是——” 女妖族笑了笑:“哦,族里卖的我。” 白凉玉心一堵。 女妖族笑了:“王子大人是为我伤心吗?还是为妖族?反正我娘生得多,卖了我好给她疼爱的孩子换资源呀。” 她说的一点儿不伤心:“我也不想呆在家里,谁都欺负我。在这里也挺好,说说笑笑就有饭吃,总比在云晶天被欺负还没饭吃的好。” 白凉玉闷闷。 女妖族笑笑:“王子大人,你高高在上,是理解不了我们这种小妖的苦的。” 白凉玉:“你不想回去?” 女妖族:“不想。我回去是个谁都能欺负的小妖。在这里,我能靠我自己养我自己。” 白凉玉:“他们不会真对你好。” 女妖族:“云晶天谁对我真好?假好都没有。” 白凉玉:“...” 女妖族转而同情,看过左右,压低声音:“王子大人,你能逃就逃吧。像我这种小妖,活着就好。可你不一样,你这样的高贵人受不了美色伺候人的日子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得不防(三) 白凉玉一噎,这是什么意思? 女妖族:“他们抓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放出去的。最后都得——王子大人你长得好,他们不会放过的。” 白凉玉黑了脸:“来过这的,都是什么人?” 女妖族耸耸肩:“什么样的都有,魔族的王子也有呢,王子大人,他们真的什么都敢干的。” 白凉玉心道, 孤光城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和三族都牵扯颇深呐。 他得逃,虽然被锁了妖力,但他不是没别的法子。贵为一族王子,谁还没点儿自家才知道的本事了。 白凉玉看那女妖族一眼,让她去玩。自己颓废的向后一倒,闭目急速思索。 不等他想出办法来, 外头先打了起来,周围人慌乱一团, 他招手那女妖族,问怎么回事。 女妖族白着脸:“王子大人,外面爆发兽潮了。” 白凉玉嗤之以鼻,什么兽潮,不过是些低阶妖兽聚一聚众而已,在云晶天,大家闲着没事就弄个兽潮打一打,消遣时间。 女妖族:“不是之前小打小闹,是来了很多妖兽,孤光城要守不住了。” 白凉玉精神一振,那几家终于憋不住要进来把他抓回去了? 孤光城外,兽潮从朝华宗不放在眼里的程度一夜之间发展成为朝华宗数位真人来坐镇并向其他九大门派通气的程度。 四小只恃宠而骄, 缠着大人让他们来开开眼界。这并不是多过分的要求,带着他们远远看一眼并没有危险。离近了——呵, 四个炼气一层还不够入妖兽的眼。 妖兽:别胡说,入眼的, 小孩子细皮嫩肉最好吃了。 孤光城周围被铺天盖地的妖兽淹没, 假如说之前的孤光城像兽群里的巨兽, 现在的孤光城就像大海里的扁舟。也不知从哪里来的那么那么多的妖兽,让人看着就头皮发麻起鸡皮疙瘩。 扈暖说:“太可怕了,虫子被蚂蚁包围了,虫子跑不掉了。” 她还没见过被蚂蚁包围的虫子有跑掉的。 金信问林隐:“师傅,孤光城是不是要没了?” 林隐点了点头:“不出意外,它是要消失了。” 当然,孤光城要消失不止眼前看到的原因,还有别的原因在。 比如,朝华宗的袖手旁观。 而朝华宗乃至其他人的袖手旁观的缘由是因为孤光城以往行事太出格,才导致它现在孤立无援。 所以,孤光城咎由自取。 林隐在心里估摸了下,如果他是孤光城的背后主子,面对如此众多的由妖族带领的妖兽,要保住孤光城所需要的成本——真不如随它灭了换个地方再建一座。 扈暖:“师傅,小动物们为什么都来这里,里头有什么它们想要的吗?” 小动物们... 乔渝:“已经确定,有个从云晶天来的叫白凉玉的妖族之人,对妖族很重要。被扣押在孤光城, 这些妖族妖兽是来找他的。” “啊,他们是来救他们的小伙伴的。”扈暖说, 语带钦佩。 乔渝一默,戳破孩童天真的良善:“不是,他们是来抓白凉玉的。那白凉玉身上有宝贝,他们要抢宝贝。孤光城的人也想要他的宝贝。所以,不管谁得到白凉玉,都要杀了他。” 请直视现实的残酷,孩子。 扈暖直视了:“师傅,那我们不去抢宝贝吗?” 乔渝:...你立场转换的真快。 扈暖:“我们只要宝贝不杀人。” 乔渝:“你抢他的宝贝他肯定要杀你。” 大家都看扈暖。你怎么办? 扈暖说:“哦,我不要宝贝了,我有师傅。” 大家忍不住笑,林隐说:“师傅是你最大的宝贝。” 乔渝面无表情:“是让我弄宝贝送给她。” 大家哈哈笑起来。 冷偌心中却是震惊。白凉玉?孤光城被围竟然是因为白凉玉? 不对呀。 上辈子孤光城城亡的时候,白凉玉根本不在颀野天。 那白凉玉,是云晶天凌云雕一族的王子,他还是——周莲桥的义兄。 重来一次,事情发生了那么大的改变吗?白凉玉真的在里头?里头是真的白凉玉?他会不会死在这次围城中? 滚烫的心一点一点凉下来,冷偌冷静,就算里头是白凉玉,那人也没那么容易死。 上辈子她后来听说过,说白凉玉因妖族内乱被迫流浪颀野天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得了机缘实力大增,回到云晶天率领残部寻仇灭敌,重振凌云雕一族,自此在妖族有了举重若轻的地位。 水涨创高,周莲桥有了这么一个义兄,在云晶天可谓风生云起。楚吟风自然也得了不少好处。而自己这个与他们作对的,却也没少吃苦头。 冷偌往霜华身上靠了靠,重生回来两年多,心境变了不少。当初还想报仇,现在,她竟瞧不上怨气冲天的自己了。只要别祸祸到自己祸祸到师傅,管他们去死。毕竟自己才只是一个小炼气一层啊。 嗯,想来楚吟风和周莲桥这个时候是炼气后的修为了,自己真是差太多啊,那就不要玩到一起了。 霜华拢了下冷偌:“看上哪个?师傅给你抓。” 冷偌笑得像个孩子,不,她本来就是孩子,无忧无虑的孩子。 “师傅,兽潮会来朝华宗吗?” 这可说不准。 眼下妖族和修士有种微妙的默契。那几个妖族毕竟是长途而来,深入颀野天腹地,没有支援,可谓进了修士老窝。而修士忌惮的是妖族对妖兽的天然压制,毕竟颀野天不是妖族的老窝却不缺妖兽啊。 说到妖兽,虽然有个妖字,但也是修士离不开的修炼资源。兽皮兽骨可炼器,兽血可画符,还有妖丹可供吸收炼化,从头到尾都是宝,所以,修士是愿意妖兽多多存在的。 妖兽那边也喜欢吃人来助它们修炼。 大家是彼此互食竞争又依赖的关系。 所以长久以来的妖兽与修士的战斗中,大家也达成了天然的默契:同级对同级,比个公平公正。妖兽有妖兽的领地,修士有修士的地盘。大家尽量不发动大型战争,争取让食物源源不断长久共存。 这便是食物链的心有灵犀。 当然,修士觉得自己是食物链的上一层,妖兽也觉得自己才是上一层。 眼下,兽潮发动了,还是在距离朝华宗这么近的地方,兽毕竟是兽,妖族历来居心叵测,谁知会不会给朝华宗来一下子,不得不防。 第二百七十五章 近前(四) “不得不防。”玉留涯说:“一旦有向朝华宗转移的迹象,立即绞杀。不用去管孤光城。” 最好是孤光城被灭,妖族离开,妖兽退走。 他承认自己在想好事。 别的且不说,那些低阶的妖兽,可没有太高的智慧,一旦出了山林进食的欲望会让它们本能往人多的地方去。 都是孤光城惹的祸, 活该它被灭。 有传讯来,询问他要不要趁他们乱斗,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或许那妖族王子身上有对付妖族的秘密。 玉留涯表面一番奉承和诉苦:“我们朝华宗离得太近,你是没看到那兽潮庞大的呀,我能守住我们山门不让弟子受损就不错了, 别的不敢想, 不敢想。” 心头冷笑, 老狐狸,煽风点火,真打起来,被围的就是朝华宗,到时候,朝华宗陷入被动,这里不但变成战场,他们还敢趁机狮子大开口。呸。打的好主意。 另一头被拒绝的人也不高兴,老狐狸,多好的机会他还不敢。呸,胆小鬼。 玉留涯在内外门检查一遭,碰见带着徒弟回来的四人组:“呵呵,你们挺闲。” 乔渝道:“宗主, 我们巡视了孤光城与朝华宗邻近一带,目前没有异动。” 玉留涯摆摆手,糊弄谁,明明是带徒弟去玩了。 笑着对扈暖道:“小暖呀,听说你有个新玩具了, 给师伯看一看呗。” 扈暖很乐意分享, 当一声,她的魔法棒砸在玉留涯脚跟前。 玉留涯:“...” 弯腰一抓,哟,果然有份量,抓起来细看:“里头炼进了地心石呀,怪不得。这小法杖还挺精致,看这花纹多漂亮,雪花吧。哟,还是冰系内丹。听说你们都有?小暖你妈妈花了不少灵石吧。” 扈暖说:“我妈妈说,她的钱就是给我花的。” 玉留涯笑了,看乔渝:“对,你师傅的钱也是给你花的。” 乔渝没想法,反正他没打算收别的徒弟。 玉留涯让她收起来,又去看了其他三个的,果然冷偌的那也是冰系内丹,金信的是木系的,萧讴的是火系的。 频频点头:“东西不错, 非常不错。以后你们长大了可以调整它们的重量增加, 能帮你们练力气。” 四个人都苦了脸,这便是地心石的好处了, 能调整重力。可现在的初始重量他们都背不动呢。 玉留涯说:“扈娘子真是个好母亲啊。” 乔渝板着脸,说我没想到这点呗。 扈暖:“师伯,我们去打妖兽吧。” 玉留涯:“不着急,看看,看看再说。” 扈暖:“妖兽肉很好吃的。” 玉留涯一挑眉:“有的妖兽肉可是有毒的,吃了于修行不利。”对四个大人道:“你们没教?” 这四个天不怕地不怕,你们不怕他们乱吃东西又把修为跌下去? 乔渝道:“眼下不正有好机会?” 这是蠢蠢欲动去杀妖兽。 “不准。”玉留涯警告他们:“除非兽潮向朝华宗移动,否则谁也不准掺和孤光城的事。那些个妖族能自己走最好,他们若是不走,你们的首当要务是守好宗门护好弟子。” 四人肃容:“是。” 扈轻和水心的处境便不是那么美妙了。 原本他们缀在妖兽群后头进可捡漏后可撤退,谁知道妖族突然发怒召集更多妖兽来。 孤光城四周围全是山和林子,最不缺妖兽,这一召集,生生截断了他们的后路。 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扈轻审时度势,催水心跟着一阶的妖兽走,于是他们混迹在一群山鸡群里。这些山鸡有长长的翅膀和尾巴,又飞又走,扑腾开很能迷惑外头的视线,而且它们嗅觉不灵敏,眼神也不太好,利于他们隐藏。 可山鸡肉美啊,是食物链的底端,时不时就扑腾进别的妖兽来抓鸡饱腹,抓着抓着,这些山鸡就没了。 两人无奈,只得又换到一群象群里,这些家伙身躯庞大,且吃起来费劲,好歹让他们歇了歇脚。 水心艺高人胆大的带着扈轻坐在了一头高大的大象兽的背上。 初始扈轻战战兢兢,生怕大象发狂把他们摔下去大脚丫子踩死,后来见安稳的很便也放心下来。 没放心多久,这些大象穿过兽群往前去了,别的兽群竟然给它们让路。 扈轻心慌:“这是怎么了?” 水心:“冲击结界,这些大块头的妖兽是不二人选。” 扈轻欲哭:“前头都是高阶妖兽,咱们会暴露的。快寻个地方下去。” 水心:“有我在你怕什么。我先去前头看看妖族什么情景。” 扈轻往后望,望不到边,垂头丧气,她跑不了。 水心看她这模样,好笑,平日里胆子倒大,一旦真有危险了,怂得比谁都快。 扈轻:废话,我什么修为,不怂小命不保。 “放心吧,这些象兽到前头也不引人注目。”水心安慰她。 扈轻也只能如此想,祈祷那些妖族千万别留意这群区区大象。 又忍不住好奇:“妖族真和人看上去一模一样?” “是,他们的人形与修士并无二样,所以才能混迹在颀野天。” 扈轻道:“这样一比,修士没有优势呀。妖和魔都能变成人形,人却不能变成妖魔。若是妖族魔族排查外敌,让他们变一变不就一下知道了?” 水心道:“笨法子。妖和魔的数量繁多,怎么一个一个变。而且,修士自有修士的手段,有些法宝可以改变人身上的气息。” 扈轻:“那能帮着变身?” 水心:“修士可契约。” 扈轻大为惊诧:“你的意思,修士和宠物还能合体不成?” 水心:“权宜之计,糊弄人足够了。” 扈轻心里哇哇,真是奇幻的世界。 他们坐在大象背上,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来到了结界前,半透明的结界已经生出了裂纹,结界后孤光城高大的城墙上站着很多修士,他们齐齐向外发动攻击。 里头的人发动的攻击毫无阻碍的穿过结界落在妖兽身上,妖兽发出的攻击落在结界上被结界阻挡。 扈轻一个感想:这结界可真不容易。 站在外面,她都看得清城墙上众人脸上的焦躁和恐惧,他们目光闪烁,绝望而又奢望的在妖兽群里找寻,是在寻支援吗?还是在寻找逃生的路? “他们,被放弃了。”扈轻喃喃。 第二百七十六章 捡漏(月票800+) “兽潮规模太大,要保住孤光城付出的成本太高。”水心平静的分析。 扈轻笑笑,无法抵抗的灾难面前,谁都是被衡量的物件。 不知这里头的人有没有在别处的亲人朋友,他们会不会来相救。大概,来了也无能为力还徒劳送命吧。 “真的没有法子将兽潮驱散吗?” 水心:“现在控制它们的是妖族,除非妖族离开, 兽潮自然就散了。妖族要的是白凉玉。哦,我听到了,那白凉玉是凌云雕族的王子。” 凌云雕?扈轻点点头:“兽潮也只是妖族的工具,妖兽送死,却得不到任何好处。” 水心道:“你想怎样?” 扈轻:“捡漏。” 她能怎样,无非让自己强大起来不做棋子罢了。 还有—— “捡漏没有命重要。有机会咱就逃。” 水心:嗯,这才是他认识的扈轻。 结界破了。 妖族失了耐心, 指挥兽潮不要命的向前冲。结界和里头的人反击不过来,让妖兽们叠着堆上了结界, 犹如一道更高更厚的活城墙。 活城墙撕烂了结界,结界破碎那一刻,无数人影从孤光城里冲出,各自逃生。 没有人想着守城。孤光城完了,在结界破碎那一刻注定。 妖兽群踏过结界,冲塌城墙,冲进宽敞的街道,冲毁无数的房屋,鬼哭狼嚎在大街小巷响起。 两人座下的大象很好运,没有折损在结界前,被群兽裹挟着向前。 修士冲出来,有的飞有的跑,混战一团。 战斗开始, 扈轻没有那些悲天悯人的情绪,冷静到没有感情的收割战利品。 哦, 别人的战利品。 在这人人想着逃命的时刻, 他们顾不上收拣,一旦放倒一只妖兽, 或者说不等妖兽被杀死,他们一有机会就向外冲。 可外头源源不断的妖兽让他们绝望,到处都是悲愤的叫喊,厮杀到麻木。 扈轻只找那些断气的妖兽收,不管是什么品阶什么品种,只管装就是。哦,装的是她够得着的大块头。 水心没有如她一般,而是立在大象背上四处看。 忽然,他抱起扈轻凌空飞起,扈轻看了眼,那大象被一道金光切成两半轰然倒地。 水心抱着她在城中穿梭,扈轻:“你要做什么?” 水心道:“布结界。” 什么? 水心:“有人躲藏不敢出来,他们几乎没什么修为,我布下方寸结界,可隐匿气息,若他们运气好,或可躲过一劫。” 扈轻眨眨眼, 冷漠的眼底变得柔软:“水心,你真好。” 水心笑笑:“小僧力仅至此。” 扈轻:“我向你学习,你教我吧。” 水心:“回头教你。” 他单手拉着扈轻,另一只手迅速的打着手诀一按,扈轻顺着那里看到一道地缝,地缝下几双惊恐的眼眸,是几个孩子缩在地面下的狭小空间,小脸煞白,没有希望。 咚咚咚——巨大的踏地声传来,几个孩子心道完了。这个地洞是他们挖着玩的,已经被妖兽踩裂一道缝,很快就要塌了。地洞塌了,他们就暴露了,妖兽会发现他们,吃掉他们... 咚咚咚,踏地声远去,地缝没有塌,他们甚至看到好些锋利的脚掌正踩在缝隙上,可它们没有发现,就那样踩过去了。 啊——是神仙在帮他们吗? 小孩子们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神仙帮他们,他们只要等,等妖兽都走了,他们就能活下来了。 水心按下一处又一处结界,扈轻回头望着他拯救过的地方,水心说,他的方寸结界无法保证里头的人都能活着,但扈轻知道那么多方寸结界里肯定有人能活下来。 这些活下来的人根本不会知道是谁救了他们,因为水心从头到尾都隐藏了身形。 扈轻看向水心的光头,心头的坚冰融化,像这颗可爱的光头一样闪着光亮。 她噗嗤一笑。 水心莫名其妙:“你笑什么?拣到宝了?” 扈轻点头:“拣到你了。” 水心认同:“小僧可是活生生的佛宝。” 扈轻笑着,心头有一种久违的轻松。 她说:“水心,你是一个好和尚。” 水心回头,对她笑笑,扈轻觉得这个时候的水心比她见过的任何神颜都好看。 水心温柔的对她说:“前头有一头五阶的烈火狮兽,还没死透气,你要不要?小僧不杀生。” 扈轻一激灵:“要要要,我要啊,谁这么人美心善把这么好的东西送过来,我感谢他八代祖宗。” 谁这么人美心善?当然是天上打着的那些人。 五阶的烈火狮兽身有双翼,正在喷火大杀四方呢,被一个妖族凌空一摄丢向对面一个元婴修士。 那元婴修士被一只巨大狮子头挡了视线,想也不想一道金光过去,狮子头嗷呜一声掉下。没办法,实力差在那。 一个拿狮子去打乱敌人的视线,一个清除了障碍紧追不放,谁也不管那掉下去的狮子,正好被水心看到。 狮子被伤了脑袋又砸在地上摔得七晕八素,碍于它是五阶妖兽地面的人本能不想惹麻烦绕着走,扈轻到了跟前想也不想白吻出袖奔着狮子脑袋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去,同时春神诀发动,狠狠攻击狮子神魂。 “吼——”这是狮子留给世间最后的遗声。 水心挑了挑眉:“神识攻击不错。” 扈轻把衣裳一撕,水心吓一跳,差点儿抱住自己:“你干嘛?” 扈轻已经跑到狮子跟前,把它收进自己的马甲储物袋里。 水心定睛一看,才看到扈轻身上马甲的神奇,一时,不知是笑是气,真会折腾。 扈轻收了狮子,心是满足的,抬头看天上战团:“咦,妖族有这么多吗?”前几天不是才几个?现在看至少十几个。这是来了新手呀:“咱们就在他们下头捡漏。” 水心:“你要跟着我。” 扈轻:“当然,救人要紧。” 水心感谢她的体贴,拉着她当盾牌到处跑,时不时留意着天上,再有高阶妖兽掉下来,失去战力的那种,立即拉着她过去补刀收藏。 忙着忙着,扈轻都不知道水心打下多少结界,也不知自己捡了多少漏,反正到后来她的储物袋和戒子都满了,她开始往外丢一些一阶的腾地方。 某处,一颗毛茸茸的白色小脑袋伸出地面,机警的望着四周围,慢慢的爬出小小洞口。 第二百七十七章 寻宝(一) 天上掉下来一只金光闪闪的大鸟,一看就是金系的,扈轻欢天喜地的把它抹喉咙收起,眼角一晃。 乱七八糟脏兮兮的地面上,一抹雪白不要太显眼,那人性化的小眼珠滴溜溜转,这是—— “寻宝鼠!”扈轻惊喜的大叫一声, 想也不想抄起一根分量颇重的棍子砸了过去。 都怪她沉不住气,叫了出来,小东西出溜的可快,先放倒了再说。 白凉玉以卑微的视角看着放大的世界,小心翼翼寻活路,呼呼风来, 后脑一疼, 世界变黑。 扈轻兴高采烈跑过去,一拎:“寻宝——咦?是个鸟?” 水心跟着她, 看了那白乎乎差点儿看不出来是个鸟的鸟一眼,当即抢过来打了个清洁术抹去扈轻沾染上的气息扔了出去。 “干嘛?鸟挺好看的。”扈轻不满,家里挂个鸟挺好。 水心哼哼:“来历也挺不错的。” 扈轻懵,旋即反应来,瞪大眼捂嘴嘴:“不会吧?” 白鸟。凌云雕,白凉玉。 她拉着水心跑:“走走走,离麻烦远些。”又佩服:“你能看出来?” 水心指自己眼睛。 好吧,人家有一双慧目。 他扔得很巧,那只鸟嗖一下掉进一只硬甲犀的大嘴里。那硬甲犀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把白凉玉震醒。 我是谁?我在哪? 等他发现自己处境,突然觉得也挺好,便老老实实呆在了硬甲犀的喉咙里。 那硬甲犀喉咙难受, 自己又没法掏, 只得以杀来缓解闷气,偶尔还要凶残进食, 希望食物能帮自己把喉咙里的异物带进肚里。 可惜白凉玉很小心,避开吞咽进来的血肉死守喉管不放。 扈轻将所有空间填满,对水心:“咱们回去吧。” 水心:“现在不是咱们想走就能走的。这里已经成为战场的中心,所有妖兽都往这里来。等吧,等兽潮开始散,咱们再出去。” 死了很多人,到处都是断肢残躯,如水心说的那样,到眼前才会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像水心,比她厉害,可也只能为那些躲藏起来的人布下方寸结界,为他们多争取一丝生存可能。 扈轻不是铁石心肠,她看到有人就在自己眼前时也出了手。好几次。明明她将将妖兽的注意力牵制住,那些人可以跑开,可以藏起来。天知道他们脑袋怎么想的,许是见那妖兽莫名失手便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了,迷之自信,不但不逃,反而向着妖兽去。 这般作死,真是天都拦不住。 水心见她接连碰壁,冷嘲热讽:“我为什么只为躲藏不出的人布结界?明白了吧?躲起来的人肯定是惜命的,正好我能帮。那些想乱中发财的, 你我根本帮不起。” 行善也要看行善的对象。 扈轻讪讪,好像他们俩也是来乱中发财的。 扈轻啊一声:“我们可以摸尸啊。” 水心无语:“孤光城完了,等兽潮退去,这里就是修士寻宝的圣地。这会儿已经不知道多少人等着发财。你说,若是他们进来发现有人比他们更早,会不会发现什么?” 扈轻咳了声:“咱们去拍卖场,我缺个大号的储物法器。那些要拍卖的,可不算有主,外头的人往哪里发现去?我不要显眼的宝贝。” 这个,可以有。 两人便趁着周围乱战一团,仗着自己不被看见,水心带她来到一家拍卖场。 “说实话,就算有宝贝也被这些人带在身上,怕是找不到什么好东西。”水心如此说着,还是把她领到最大的拍卖场。 地上拍卖场,这座拍卖场在孤光城里可是地标,六层高楼气势恢宏,也因此格外引妖兽注目,那些大型的飞行类妖兽一眼盯上这里,各种攻击雨点打落,外头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便是里头有人也早撤到别的地方。 显然水心对这里是有些了解的:“以往这最上一层是不开放的,应该是库房。咱们直接去那里头,若是那里头没东西,那便是早被人带走了。” 扈轻连连点头:“我就要个储物法器。” 下面门户大开,两人进了去,只见里头已经被妖兽冲撞的不成样子,不过,不见活人,也不见尸体鲜血,看来这座高建筑里的人早知结界一破这里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早早离去了。 不止人离了去,扈轻眼尖的发现里头值钱便携带的东西全没了,比如墙上悬挂的装饰,多宝阁上摆放的物件,甚至柱子上还有抠过的痕迹,那盘龙飞凤的眼珠子都没了。 扈轻啊一声:“看来是没东西了。” 依旧往上去,不死心。水心直接带着她飞到五楼,这里倒是比一楼整齐些,空荡荡的,偶尔有妖兽窜过,并不停留。 五楼全是包厢,里头倒也有家具什么的留下来,料子是好料子,可太大了,要浪费她的空间吗? 水心找通往六楼的通道,摸到一处光滑的墙上推推按按,墙壁裂开一道口子,露出向上的楼梯来。 扈轻躲在他身后:“不会有人藏在里头吧?” 水心:“不会。这种时候藏在里头才是傻子。孤光城沦陷,这么高的地方肯定会被禽类做窝,藏在里头一出来就是个死。” 像印证他说的,里头确实无人,空荡荡的一段通道里什么也没有。库房紧闭大门,上头雕刻虎头龙身兽。 扈轻对水心点头,开门呀。 水心上前,一推,门开了。 扈轻瞠目:“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一定是平日里不敢打库房主意的人一看城守不住了,有了破坏规矩的勇气,席卷了里头的东西匆匆逃命。那么,里头还有东西? 扈轻急急进了去,果然偌大挑高而明亮的库房里,只剩空荡荡的大架子。 想吐血。这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她?架子吗?还是墙壁上镶嵌的明珠? 扈轻擦擦嘴角:“走——” 绢布打断她:“去里头那面墙,破了上头的机关,里头有好东西。” 绢布都说是好东西。 扈轻一把抓住水心的小臂,带着他在架子中间跑起来,咣咣咣跑到最后面的墙跟前,只见上头画着鲜艳的壁画,仙气缭绕间很多人放浪形骸的吃喝作乐,是仙人宴乐图。 第二百七十八章 得宝(二) “破它。”扈轻说。 水心无奈一叹,你如此不加遮掩,是当小僧瞎吗? 扈轻见他不动,急了:“你快些呀。” 水心只得去看那壁画,许是这壁画太高级,水心一时无法得窥其中奥秘。 绢布不得不提醒:“中间黑色衣裙的人像,戳其双眼。” 戳眼, 这是什么奇特机关。 扈轻拔下两只簪子,拿尖尖的一端同时刺下。 水心吃了一惊:“你别乱戳。” 他迅疾如电,将自己遮挡在扈轻身前,白色袍衣翻转,丁丁丁一阵细响,抖落一地牛毛细针。 扈轻吓出一身冷汗:“多亏了你。” 水心:“这样的机关必要特定的钥匙, 你拿个簪子乱戳,真是不知所谓。” 可到底将机关打开来。 扈轻歉意一笑, 插回簪子,拉他去看打开的大门。 那壁画神奇的向上卷了起来,才发现这看似是墙其实只是薄薄一层,好精巧的机关。 而壁画后头也只是一米的深度,像在厚厚的墙壁上直接掏出的格子,格子很少,只有十来样东西。来不及细看,扈轻哗啦一下全收起来。 “没了没了吧?确定没东西了吧?” 水心看了看,忽然一拳挥出,灵力带着雷电之力劈在下头高出外头地面半米多的平台上,平台竟只是裂了一道缝。 水心又是几拳头,终于将那平台轰开,扈轻倒吸凉气, 只见里头铺满了上品灵石, 上品的单属性灵石,什么颜色的都有。 水心袖手,冲她点点头:“拿呀。” 扈轻看着他,感动的嗷呜一声扑上去,拿走拿走全拿走。 这下可真没什么了。 水心要走,扈轻:“等一下。” 又怎么了?你又发现我都没发现的隐藏宝物了?确定是你发现的? 扈轻嘿嘿嘿的拿出一个小坛子,小心翼翼的打开上头的塞子,取出挂在里头的勺子舀出来小心的泼洒在密库里头,卷起的壁画也没放过。 “什么东西?” “让妖兽兴奋的东西。”扈轻挤眉弄眼:“万一有人知道这些回来取呢?万一发现是咱俩干的呢?不如把痕迹彻底毁掉。” 水心:“...你说的对。” 所以,你这让妖兽兴奋的东西哪里来的?你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扈轻封好坛子催他带她逃跑:“这玩意儿药力太大,你要不要,很好炼,我分你些。” 水心举着她跑到隔了三四家的地方,回头一看,妖兽们猩红着眼往那六楼去了,一定能将那里毁得面目全非。不,是将整座楼毁得干干净净。 他说:“往别处也洒一些,最好将这片全毁了。” “好唻。”扈轻依言照办。 之后两人老老实实找地方缩着去了,看到能救的人水心随手抹个方寸结界,两人都不再翻找宝物,贪心会丢命。 话说孤光城结界破灭那一刻,有个修士迅疾来到地宫, 脸色沉沉。 原本要激怒妖族使其对上孤光城,他好趁两伙打起来独得白凉玉,谁知妖族一发火不管不顾起来,果然畜生就是畜生,毫无理智可言。 如今还来得及,趁两边打得正酣,他带那锁了灵力的白凉玉逃出去,一个高等血脉的妖族契约了为他所用,正好助他修为突破瓶颈,且,白凉玉一身秘密,足以换来足够飞升的资源。 他打的好算盘,疾风一样冲进里头见白凉玉还在床上躺着,一屋子美女伺候。 一声冷哼,威压和灵力倾泻,惨叫连连,屋里来自三族的美女皆七窍流血死了过去。 一把抓起白凉玉,来人却没有向外去,而是更往里走,打开里头的密道进入地下,在地底穿梭。通道出口在城外,诚然如今城外也是妖兽,但必然比城里好一些,等到了外头,他再用远遁符,脱离了那些个妖族的感知,再契约白凉玉。 他如此打算,也顺利来到了城外,几张珍贵的远遁符连用,传送得他脑袋发昏,但总算没有人追来。 他将紧紧夹在腋下的白凉玉甩在地上,为防止他反抗坏好事,一抓到手时就将人击昏。此刻,他拿出一张古迹里得的契约符,滴入一滴自己的心头血将激活的契约打入白凉玉心脏。 白凉玉是妖族,妖族比妖兽难契约,且白凉玉血统高贵,契约难度更大。世面上能买到的契约根本做不到,他才舍得用这张古契约。 这种古契约正是针对血脉高贵的妖族而设,契约后,妖族变成仆他便是主,对被契约的一方生杀予夺,便是连修为只要他一个念头就会转移到自己身上。 这种将仆的一方掠夺至一无所有的契约,并不为当今正统认可,所以,这是一张邪契。 但,管它呢,谁能拒绝这样的好处。 契约没入白凉玉的心脏,并未感应到任何一丝反抗,果然这契约威力惊人啊。 修士哈哈大笑,心念一动地上白凉玉惨叫一声,嘴角渗出一丝血来。 “白凉玉,从此你就是我的仆人。但凡你敢反抗,我便让你生不如死。你过来,我解去你身上的锁灵术。” 白凉玉脑袋剧痛,睁着眼睛全是恐惧,他在颤抖。 修士面色一变,一把将他拉起,厉喝:“你是谁?!” 即便有锁灵术在,他作为主人也能感应到契约仆的真实修为,面前这个白凉玉给他的感觉—— 他一掌打在白凉玉胸口,白凉玉翻滚出去,落地几圈变了一张脸,赫然是一张清纯不失诱惑的女妖族的脸。 她睁着茫然的大眼睛,迷惑的看这世间,她的最后一个念头在想:为什么我离开了云晶天最后还是被妖族害死呢? 修士气得哇哇大叫。那狡诈的畜生,竟是给自己弄了个替身。自己匆忙间竟然被蒙蔽了过去。可恶!可恶!可恶逃了那白凉玉!可恶损失了一张古契约!可恶白费了他的远遁符! 现在回去——他没了依仗还回去干嘛? “哇哇哇,气死老夫也,气死老夫也!” 功法逆行,生生气吐血,可能怎么办呢,只能不甘的接受失败。 朝华宗的人也在孤光城结界破灭的一刻出动,不过他们只是来到后远远观望,只要有妖兽敢往朝华宗方向来,当场斩杀。 朝华宗元婴真人们也在观望,妖族敢犯朝华宗,必让他们有来无回。还有元婴以上的大能们,暗地里警戒。 第二百七十九章 分一杯羹(三) 妖族一马当先冲进结界去寻找白凉玉。那掳走假白凉玉的修士动作够快,却也没那么完美,还是被妖族用妖族特有的秘法追进地宫追进密道,都看见了他胳膊底下昏迷的白凉玉,然后看着那人用远遁符消失。 扯淡的远遁符,遁出去方向不定。他们只能散开往远遁的距离外寻找,那修士连用了好几张, 成功摆脱了妖族,也成功让妖族以为白凉玉被他掳走了。 急了眼,全去找白凉玉了,没了白凉玉的孤光城谁在乎。 于是孤光城的妖兽群龙没了首,个别的高阶妖兽有脑子,感受不到血脉的压制立即扭头回奔自己大本营,悄默声的修炼它不香嘛,何必给别人冲锋陷阱。 然后带动了一部分妖兽也冷静了头脑各回各家, 剩下的还在厮杀, 杀着杀着杀够了的也走了,剩下是不想走的,想占城为王,还有想去别的地方撒欢的。 妖族走的时候朝华宗没拦,妖兽退散的时候朝华宗也没拦,看到底下的妖兽不肯退,朝华宗的人动了。 首先是一轮道义上的警告,奉劝各妖兽回老巢,再不走就别想走了。 朝华宗弟子现身如云,有些妖兽思考了下,本能的退走,还有的以为有妖族撑腰没发现大势已去, 对天上的朝华宗弟子嗤之以鼻:修士,你来啊,你来大爷我就吃了你。 那一个个智慧不高二气冲天的样子, 简直把人看乐了。 玉留涯扭头就说:“开始拉练,让所有弟子按照排班轮流来历练。五个金丹一元婴组队,进孤光城。” 孤光城多富啊, 他们可是第一批要进去的,里头的财富妖兽带不走可都等着他们呢。 玉留涯眼睛闪烁着宝物的光芒。 他还是有良心的:“发现活人马上救助。” 四小只死乞白赖的求着一起去,振振有词:“六阶的火蛟我们都不怕,低阶妖兽算什么。” 不说还好,一说四家师傅都想起他们躺平不能动的一年,还有现在才炼气一层的修为,更加不肯让他们去了。 扈暖说:“我们偷偷去吧。” 后脖子被捏住,背后出现郁文蕉笑眯眯的脸:“小师妹呀,你可真调皮。胆子最小,出坏主意你第一。” 扈暖一点儿不怕他,转过身抱住他的胳膊:“二师兄,好二师兄,你带我们去嘛去嘛去嘛~” 把自己扭成麻花。 郁文蕉真心动了,可他不敢呀,小师妹再出点儿什么事,把玉竹峰所有的幺蛾子烤了吃都补不回来呀。 他说:“我专门来盯着你们的。就知道你们不安分。” 四家大人去抢宝了,他被派来看孩子。 扈暖晃来晃去:“好二师兄,你就带我们去嘛,你那么厉害,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 金信抱住另一根胳膊:“好二师兄~” 啪叽, 被郁文蕉无情的大手按在脸上推开。 金信:...我就知道。 扈暖摇啊摇,郁文蕉随着她的力道飘啊飘,海草似的:“二师兄我修为太低,能带你们出去,让你们的师傅放心,除非,元婴。” 元婴啊——四小只对看一眼,扔下郁文蕉就跑了。 郁文蕉慢慢摇头,笑着跟上去,看他们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石头长老——石头长老——” 四小只骑着飞鹤来到一座峰头,没着地就喊。 郁文蕉一脸无语,还石头长老呢,到现在还不知道人家姓什么呢? 石头长老见着他们一点儿不意外,嗯,不管谁来,他脸上都不会有意外的表情。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四位来客,扈暖问他:“石头长老石头长老,你是元婴的吧。” 郁文蕉:“...” 点头哈腰,您老担待。 “石头长老石头长老,你带我们去杀妖兽吧,我们很厉害了。” 萧讴:“正好您考考我们啊。” 石头长老说:“小胳膊小腿,不够给妖兽塞牙缝的。” 扈暖金信一边一根胳膊,扭来扭去:“好长老了,最好的长老了,你就带我们去吧。” 石头长老的眼里露出笑意:“好。” “最好最好了,你就——带我们去了?” 四小只震惊,原来石头长老最吃撒娇这一套啊,早知道,他们都可以啊。 便是冷偌都在反思,自己做小孩就要有小孩样儿,该撒娇就得撒娇才成。 “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 什么条件您只管说,我们都可以! 石头长老慢吞吞说:“你们要用你们那个法棒来打杀妖兽。” 法棒,便是扈轻亲手炼制的魔法棒了,大家都不喜欢那个“魔”字,于是去掉了。 四小只惊呆,郁文蕉偷笑。小胖子把那法棒拿回来时,他们可好好上手体验了一番呢。别说,真沉,他们大人使着都费劲儿。 吞咽一口,四小只一咬牙,异口同声:“好。” 就这样说定了,当即石头长老就放出灵舟带他们往那里去。 郁文蕉:“您还真带他们去啊。” 石头长老扫他一眼:“老夫说到做到。”然后:“一层的修为,在最外层捡捡漏罢。” 郁文蕉:...佩服。 想,反正那里到处都是自家人,有元婴真人和自己在,能让他们出什么事。 可到了那里才发现,别人也闻着腥味来了。 谁? 朝华宗都拦不住的当然是九大门派。 玉留涯生气:“不要脸,孤光城从被围到城破不到三十天,算算他们路上时间,这是一得到信儿就往这里来了啊,还是紧赶。” 偏对方大义凛然:“玉宗主,我们听闻朝华宗有难,立即前来支援,够意思吧。” 玉留涯心里呸,那个时候有难的是孤光城,我朝华宗可不承你们这份情。 面上还得笑:“辛苦你们了,快到客峰休息吧。” “不辛苦不辛苦,这么多妖兽,我们一定要帮着你们斩杀干净,以除后患啊。” 呸,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们眼睛都对着孤光城呢。 无论如何,来都来了,赶是赶不走的,玉留涯只能偷偷吩咐自家人迅速往孤光城里有钱的地方去,手快有手慢无啊。 仗着他们离得近比较熟,多发财。 扈暖他们小队到了的时候,正好看到九大门派的人跃跃欲试。 冷偌第一眼看见了周莲桥,第二眼看见了楚吟风,心里骂一声特么,阴魂不散。 第二百八十章 想她闭嘴(四) “啊——”扈暖认出了长极门的弟子服,想起了自己在宗门外唯一的好朋友林姝。 “姝姝不知道来没来呢。”扈暖想也没想就奔着长极门去了,当然,注意人身安全的她拉上了石头长老。 石头长老被她拉到长极门人面前,和他们的带队元婴真人大眼瞪小眼。 对方的真人有些傻眼,这人不熟呀,似乎没见过。 石头长老跟外人没什么社交, 咳了声:“找人。” 然后扈暖甜甜的问:“真人好,我想找林姝,林姝来了吗?” 一双眼睛在对方队伍里找寻。 对这样一个无害幼崽,对方亲切几分,毕竟要在对方宗门手里抢好处嘛,咳咳。 “林姝呀, 她没来,她师傅带她去游历了。” 扈暖啊一声, 好可惜:“你们没告诉她,我们这里有很多肉吃吗?” 对方沉默一瞬,说得好像我们长极门吃不起肉似的。 “林姝早前就游历去了,还没回来呢。等我回去,一定转告她。” 扈暖便叹气:“唉,好多肉的,姝姝都吃不到。” 对方:...我们真的吃得起。 扈暖就拉着石头长老回去了,没有好朋友,一句话都不肯说了。 好现实。 周莲桥看到了冷偌,哼了一声,转移了视线。 冷偌不屑看她,忽然想到这次可是白凉玉引起的这事,这对上辈子的义兄义妹会不会这辈子提前相遇?自己要不要留意下? 至于说要不要趁机除掉白凉玉,冷偌没这个想法。倒不是因为白凉玉是好人之类的, 白凉玉就是个妖族,一个地道的妖, 天生与修士对立,他没比别的妖对修士好一分,也没比别的妖对修士坏一分。 当然, 妖族对修士也从来不好,反之,修士也如是。 没有需要特别针对的理由,真有,也是个人恩怨。可现在提到个人恩怨,冷偌不得不承认,她有点儿懒。这辈子过得太好,她都懒得记起上辈子的事了。 偏偏上辈子的人往她跟前凑。 比如那个楚吟风。 明明上次三门盛事的时候他们根本不认识,话都没说过一句,莫名其妙往这边来,眼睛还看着她。 冷偌觉得不妙。 果然,那该死的楚吟风站在了她面前,冷偌对自己目前只能仰视的视角非常不满,看了石头长老一眼。 长老,我一定跟您好好修体,长得高高的,比所有男人都要高! 石头长老:...大可不必。 楚吟风看看四人, 多看了冷偌一眼,冷偌冷若冰霜。 他笑了, 如春花美丽又温柔:“几位师弟师妹, 别来无恙。” 扈暖看着他,真诚疑惑:“你是谁?” 楚吟风脸上笑容一滞,平生头一次,有人见过他后不记得他的。 他还记得这四个孩子,上次在朝华宗,这四个孩子像小鱼儿一样在人群里跑来跑去,活泼又可爱。不过,他记得他们的修为当时好像不是炼气一层? 他自我介绍:“我是仙音阁的楚吟风。” 扈暖说:“我好像看你有点儿眼熟。” 楚吟风:“...” 莫名有种受挫感。 若是水心在,会告诉他,当初他对她妈妈也有这种感觉,毕竟引以为傲的脸猛不丁的遇冷,他也遭受过。 金信:“就是三大门派比赛的时候见过的那个,咱们还用你的桌子搭了个高台呢,就是看他。” 萧讴证实:“就是他。” 楚吟风觉得他们在认贼。 扈暖恍然,去拉冷偌:“偌偌,就是他呀。”然后去拉石头长老,告状:“石头长老,就是这个人。琉璃师叔说他长得比师傅好看,师傅说琉璃师叔眼睛坏掉了。石头长老,你觉得他好看吗?” 石头长老:...真厉害,一张嘴把自家真人的不合抖落出去了。 他说:“楚吟风小友,你觉得你好看吗?” 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回答这种问题? 而楚吟风想,您一个大男人,为什么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六个人都看着他呢,郁文蕉颇有兴致的咬着片叶子。 嗯,从宗门里头摘的,这里已经被妖兽踏得寸草不生了。 楚吟风拒绝回答:“长老,我们能和你们一起进孤光城吗?我们合作击杀妖兽,所得各取,绝不拖你们的后腿。” 所以—— “你们为什么不自己进去呢?”诚实的孩子有疑就问。 楚吟风很坦白,对着扈暖微微一笑:“因为我们不熟悉孤光城。” “啊,你们也不熟悉啊,我们也想找个熟悉的人呢。”扈暖好遗憾。 楚吟风:“...”总觉得这孩子一张嘴就让别人没话说。 扈暖拉拉石头长老:“我们和他们一起吧。” 所有人:? 为什么? 扈暖:“大家在一起热闹呀。” ...好吧,好理由。 石头长老无所谓,反正他只是来看孩子顺便考试的,到时候仙音阁的人嫌他们拖累的话自己进去就是了。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孽缘,长极门那里周莲桥也过来了,也是冲着冷偌。 “咱们一起行动吧,冷师妹。” 冷偌看扈暖:“你决定。” 莫名就成了队长的扈暖:“我想和姝姝一队,可你们没带姝姝来。” 看负心汉的眼神。 周莲桥体会到了楚吟风的感受,想让这孩子闭嘴。 她看向楚吟风,楚吟风看扈暖:“人更多更热闹。” 冷偌冷眼,对嘛,人家才是一对,这么小就夫唱妇随妇唱夫随了,自己瞎了眼瞎了心才乱搅和。可特么的你别答应联姻啊!渣!贱! 扈暖同意了,她是个大方的人。 于是来自三大门派的二十多人结成一个队伍,长极门和仙音阁的人也都是上次来过的,大家算是熟人。只是看他们的时候不免奇怪,才炼气一层就来这里杀妖兽?对哦,人家身边还跟着一位元婴一个筑基呢。 至少,确认了四个小弟子在朝华宗得宠,倒也没人取笑他们。 取笑了他们也不在意,修为看似跌了,可战力一直在。 石头长老:“记得我的要求。” 一行人杀了进去。 那两家的人其实眼馋这一小队弟子少还有元婴真人护法,所以来占便宜。过来的人里各有一个金丹,两个筑基,其他的全是炼气。 长极门的团队配合历来出众,且皆是剑修,那金丹非万不得已不会出手助他们,两个筑基也心大的各杀各的,炼气弟子们默契成阵,战力堪比筑基,出手果决,丝毫不惧。 第二百八十一章 进城(一) 仙音阁的弟子配合上不如长极门,但在外人面前,他们也是团结无比,发挥超常。 大家都是法术法器,就显得拿棍子乱砸的四个人特别的滑稽和无厘头。 因为扈轻舍得放料,导致孩子们无法承受她深沉的爱,举不起魔法棒只能借由储物法器收放, 而且他们还没有神识,必须要用手碰到魔法棒才能收起。 于是战场上这一幕就出现了。 哐当一根短棍子夯在妖兽脑袋上,扔棍子的人不去对付妖兽而是着急忙慌的去捡棍子。手摸到棍子立即收起,再哐当一下放出来再去砸那妖兽。 幸好四人也有自己的默契,一起瞄准一只妖兽打。这个打头那个打脖子,这个打腿那个打屁股...倒也让那穿山甲一样的妖兽手忙脚乱顾头不顾腚。 直将那妖兽打昏死过去, 四人欢呼一声耶, 其中一个把猎物收了。 长极门和仙音阁的人脑子里是同款问号:朝华宗发明了什么新功法吗? 郁文蕉还指点:“砸眼睛砸鼻子砸耳朵,竖着往里砸, 疼。” 好可怕。 萧讴略遗憾:“要是魔法棒可以变尖尖的多好。” 就见扈暖一呆:“我没和你们说过,魔法棒可以变身?” 三人:“你什么时候说过?” 扈暖理直气壮:“魔法棒本来就可以变身啊,会变身的才是魔法棒啊。” 尽管是亲密的小伙伴,但此时此刻他们也觉得扈暖有点儿不靠谱。 冷偌:“是不是要认主?” 扈暖:“啊——啊?妈妈说过吗?” 小伙伴们:“...” 郁文蕉忍不住哈哈哈笑起来,抓住金信的手小刀一划按在他的魔法棒上。 呼啦啦的血,金信大叫:“师兄我会告诉师傅的。” 魔法棒闪过金光,金信和魔法棒有了感应,魔法棒一变,平的那一端变成了尖的。 “小暖,可以滴血认主哦。”郁文蕉邀功,然后拿起扈暖的手,让她感受不到丝毫疼痛的扎了一下挤出一滴血,认主。 围观的众人都替小胖子觉得冷, 这什么师兄,确定小胖子不是捡来的? 扈暖哎呀一声,魔法棒上飞出好多雪花片:“好漂亮呀。” 郁文蕉连连点头:“漂亮,真漂亮,要是能杀妖兽就更漂亮了。” 说完就见那些雪花片轻扬飞舞, 轻盈翻飞着滑过妖兽的眼睛,嗖嗖嗖一股股血呲了出来。 众人:“...” 郁文蕉拍手:“小暖真厉害,一下子就学会了,真有天赋。” 长极门、仙音阁:这家子莫不是有病,看着好不正常。 冷偌和萧讴也认了主,不住反思,为什么自己拥有一件法器却从没想过认主呢?莫不是中了邪? 扈轻:不,是因为你们没想过我这个“凡人”能出手好的、值得认主的法器吧。 石头长老咳咳,四小只立即做起正事来。他们将魔法棒一头变得尖尖,专门往妖兽脆弱的地方扎,那么重的棍子戳进眼里,一个不小心就能直接砸进脑子,杀伤力不谓不大。 除了物理攻击之外,四人暗搓搓的进行了魔法攻击。冷偌将魔法棒变得冰冷,金信的魔法棒长了倒刺,萧讴的魔法棒烫得妖兽怀疑妖生。 相比三人,扈暖明目张胆多了,让上头宝石发光闪瞎妖兽的眼。 “看我的魔法石, 多好看。”她对妖兽这样说。 又冰又烫又疼又瞎的魔兽:幼崽是最可怕的生物。 反正小团体合作得不亦乐乎,每次把妖兽弄得半死不活再收起来,带回去,慢慢杀,还能养养肉呢。 他们玩得开心,长极门和仙音阁的人不乐意了。他们是来打妖兽的吗?他们是来寻宝的啊。 孤光城啊,颀野天大陆繁华城市排号进前一百的,突然沦陷,代表什么?代表里头的好东西还在里头啊。那里头才是他们的目标啊。 两家的金丹领队过来商量:“真人,您看,咱是不是快些进城比较好?” 急死了,朝华宗的人肯定已经进去了,他们又熟,肯定抢宝去了。 石头长老悠哉哉一指扈暖:“问她。”那是小队长。 两人一噎,好吧,人家宠孩子无底线,问就问吧。 扈暖:“啊?进城?可是厉害的妖兽都在里面吧?你们也是元婴修为吗?” 这话扎心了,我们不是,你这边不是有吗。 扈暖说:“我师傅不让我去危险的地方啊。” 两人只能说:“有长老在又我们在,不会让你落入危险。” 扈暖眨眨眼:“你们比我师傅厉害吗?” “...” 扈暖问石头长老:“我们能去吗?” 周莲桥跑过来说:“城里有很多宝贝,很多漂亮的宝石和衣裳。” 冷偌冷冷瞥她一眼,倒是把小师妹的喜好摸得清楚,心机表。 但,人家扈暖说了:“我又不缺。” 周莲桥一噎,冷偌笑了。对,我们是有钱人。 扈暖看石头长老,石头长老说:“你想去就去。” 扈暖便望了眼孤光城,所有人都看她,没人意识到这最小的孩子成了他们的头。 扈暖有点儿纠结:“去也行,不去也行。” 众人绝倒,这是什么意思?折磨人吗? “那就去吧。”扈暖说:“既然你们这么想去,你们是客人,我们要招待好你们。” 长极门仙音阁:...真是谢谢你了。 郁文蕉看石头长老:咱真去啊? 石头长老神色不动:怕什么,咱家厉害的都在城里呢。到时候打起来,也是群殴他们。 郁文蕉:...放心了。 既然要进城抢宝,两人不再袖手旁观,石头长老在前,郁文蕉在后,把四个小的护在中间。长极门和仙音阁的人也急忙上来一左一右把炼气期弟子放中间。 石头长老的武器竟是一把长斧,刷刷两下,前头挡路的妖兽呈八字退散被撇开去。 扈暖哇哇叫:“好威风,我也要学这个。” 石头长老元婴真人的威仪放出,低阶妖兽退避,郁文蕉趁机将四个孩子一边两个的夹起来往里跑。 飞是不可能飞的,太危险了,飞在上头打架的都是厉害角色,还是地面更安全。 长极门仙音阁的人迅速跟上,等一群人都跑进城里,不熟悉的他们茫然四顾,往哪个方向走? 郁文蕉说:“孤光城最大的拍卖场是——” 他一指,众人顺着看去。 第二百八十二章 母女相承(二) “我怎么觉得那边妖兽多呢?”郁文蕉说。 可不是多嘛,扈轻生怕宝物的主人找上门索要,药汁子一点儿不吝啬的洒,吸引了许多妖兽往那里头扎,天上地下。妖兽也有从众的心理,跟着别的妖兽跑,可不是越聚越多。 毫不夸张的讲, 扈轻洒下药汁子的地方,是孤光城里最难攻克的点。 于是,郁文蕉手指一划,指了个妖兽看上去没那么多的方向:“咱们去那边吧。” 一边的妖兽密集如山,他们当然不能去,炼气弟子这么多, 去了肯定有折损,所以大家对郁文蕉选的新方向都很满意。 已然进了城, 不能再依靠石头长老给所有人开路吧, 说了所得各有,大家杀妖兽找宝物是正经。 郁文蕉一本正经的教导:“死在这里的人多可怜啊,遇见尸体啊带着法器的残肢什么的,咱们得收起来,遗物可不能丢。回头找个地方好安葬。” 四小只看着他,都很鄙夷,二师兄,好好说话吧,我们又不是傻子。 郁文蕉咳咳,改成传音:“孤光城财富巨大,肯定有人身上带了许多宝贝,活人咱不管,被妖兽杀死的,尤其修为高的那种,不能便宜别人。” 四小只认真点头。 石头长老没管他们,警惕的巡视四周, 忽然看到一条缝里有些异样, 他几步上前,掀开上头砸落的杂物。 “咦?这结界——” 结界?大家一听还以为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全围过来,才发现只是一个破败的小屋,角落里缩着一个半大孩子,一个非常小的结界张开罩住这个角落,都不够里头人站起身。 “这是什么结界?”郁文蕉好奇。 石头长老:“看来是有人救了他,这结界隔绝了他的气息隐藏了他的身形,才让他在兽潮里躲过一劫。” 根据上头堆积的碎石断木推断:“是孤光城里的人做的。”石头长老微微沉吟,对结界后恐惧流泪的半大孩子说:“呆在这里不要动,妖兽还没完全退去,朝华宗弟子会来接应你。” 石头长老拿出传讯玉跟玉留涯说了此事,派遣人手得宗主同意。 玉留涯惊讶:“你也发现了?我们的人已经发现好几处,我已经派专门的人去接应。等等,你怎么在孤光城?”不待他回答:“好吧,都注意安全。” 不用问了,还能是什么原因,这么多年这人也就那几个孩子能亲近。 结界里那半大孩子听得见外头动静, 被来来往往妖兽吓得魂都不稳,此时慢慢放下心来, 对着他们虚弱一笑,安静的坐在里头不动。 众人继续斩杀妖兽,还好现在留下来的妖兽没有太高阶,有元婴金丹坐镇,倒也有惊无险。 大家都是法器符箓法术齐飞,只有那四个,用着拿不动的光棍子砸砸砸、戳戳戳。 周莲桥好几次偷偷去看冷偌,看她叽里呱啦的怪叫,又是蹦又是跑,也不知怎么,就觉得很怪异,总觉得这个人不该这样...不端庄。 偶尔视线里闪过楚吟风,只见他少年风流,尽管对战妖兽略有狼狈,那一招一式间说不出的好看和飘逸,那些凶残的妖兽、鲜血飞溅的场面都沦为衬托他的背景板。 此时周莲桥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姑娘,倒也没那么芳心暗许,只是如其他女孩子一样忍不住的多看俊美的少男几眼。 楚吟风专心和妖兽厮杀,没留意谁在偷看自己,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被女孩注目,没有人偷看他他反而觉得不太正常,就比如说那个朝华宗的小弟子。 不开窍的朝华宗的小弟子扈暖突然矮身,两手一下掀开好几层的砖头碎瓦,拉起一个什么东西喊二师兄:“我发现这个了。” 郁文蕉定睛一看,扈暖拉着的是一条沾满灰尘的胳膊,那整条胳膊灰扑扑看不清原色,但手指头上套着的几个戒子很显眼啊。 赶紧过去,一下拉出多半拉人来,装进他特制的大口袋再收进专门的储物法器。 摸头表扬:“小师妹做得好,愿逝者安息。” 扈暖笑眯了眼,手掌捂住小嘴悄悄说:“二师兄,我扫了一眼就知道这里有人。” 郁文蕉:“太棒了,你再发现了看看我,别出声。” 扈暖重重点头:“嗯,闷声发大财。” 后头扈暖又发现好几个逝者,其他人也发现不少,毕竟孤光城人口繁多,但,人家扈暖发现的保证质量啊,换言之,有钱。 再后来,好些人死在一处的,扈暖也能靠直觉一下找到最有钱那个。 郁文蕉被她拉着非得收一个看上去像乞丐的,看得着的地方光秃秃没啥收头,但郁文蕉搬动的时候碰到他的腰,手下一硬,果断收起。 那腰带,是他看不出来的品质。要知道,他家师傅可也很富,他们哥仨也是见识过好东西的,他都看不出来,必然是他师傅没舍得让他们看的。 林隐:? 郁文蕉太激动了,小师妹莫不是寻宝鼠投生? “上辈子莫不是个寻宝鼠?”水心摩挲下巴说这话。 此时他正和扈轻缩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对面正是扈暖一群人。 扈轻老怀甚慰:“我家乖宝好歹也算有个技能。” 水心看她一眼:“这技能传出去可不是好事。” 扈轻立即改口:“什么技能啊,瞎猫碰见死耗子。这孤光城遍地是富人,随便捞一个都能发财。” 他们藏起来要跟着兽潮混出去的,正好在出去的路上碰见了扈暖,扈轻老母亲心发作,非得要看。 一看水心才知道什么叫做流淌在血脉里的天性,扈暖小小年纪无师自通和她妈妈一模一样的发家手段,而且貌似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扈轻看自家孩子哪哪都好,哪天扈暖要是做起那发丘的活儿,她也会赞一声天赋异禀。 不过话说回来,发丘这活儿整个修真界都在做,那什么发掘前人洞府上古遗迹的,不也都是这回儿事嘛。 水心:“看够了咱就走,别等高阶修士越来越多。” 扈轻又看了两眼,一行人走远去,两人才悄默默的出来,绕着圈子的回到宝平坊。 扈花花欢叫着跑出来,四条腿一蹬,嗖一下落进扈轻怀里,小脑袋埋着呜呜委屈了阵,又抬起头来看她。 两只乌金大眼睛里写着相同的两个字:饿。 第二百八十三章 开盲盒(三) 后脖子的皮毛被拉起,扈花花徒劳的在半空中挣扎。 水心拎着他对视:“不是给你留了辟谷丹?” 辟谷丹就在客厅精致的小盘子里放着,一颗未动。 水心挑了挑眉,什么大少爷,还绝食,有本事以后也别吃,什么也别吃。 狗儿子饿了, 扈轻顾不上分赃,给自己打了清洁术又洗过手开了水心炼制的保鲜柜去拿菜做饭。 水心扬声:“我要吃菜粿。” 扈轻翻了个白眼儿,你比狗儿子还难伺候。 直接煮个清汤锅应付那和尚,菜叶子随便洗吧洗吧让他吃去吧。从储物袋里翻出几只鸡兽来,拔毛开膛调料腌,不用烤炉直接用手放火烤,熟一层剥一层, 剥一层涂一层再烤, 这也算是手撕的烤鸡。 先把扈花花喂饱, 才给自己自己翻出一只羊,处理干净勉强塞到烤炉里。 水心已经自己煮着小火锅蘸料吃,吃得眉开眼笑的。 扈轻哗啦啦将那些藏在库中库底层里的上品灵石拿出来,里头有紫色的特别漂亮,直接拣出来给水心。 “虽然少了些,但谁让你是雷灵根。” 水心吸着一根菜收下。 扈轻大方:“你随便拿,把金火冰留给我就行。” 水心扫了一眼:“我要也没用。”他放下筷子过来,拣出几块澄澈如水半透明的:“这是灵晶,你收好,谁也别给。也别自己吸收,你目前承载不了里头的灵力。” 灵晶?比上品灵石还好的灵晶? 她惊奇的摸着灵晶,手感像摸在光滑的丝绸, 润润的感觉:“我以为这是风灵石。” 水心从里头拣出块风灵石:“这才是风灵石。” 扈轻比较,风灵石是淡淡的青色,特别空灵。 “看来那里的确是最宝贝的地方,就这一堆灵石,元婴真人都没有这么多。若是那处的主人没死,肯定会回去找。”水心顿了顿:“以后不知他会把这笔账记在谁头上。” 两人面面相觑, 不经意的给朝华宗拉了仇恨呢。 “哈哈,未必就怀疑到朝华宗,那么多妖兽呢。” “妖兽可不吃灵石。”水心坐回凳子上,继续吃锅子:“反正,找不到你我就好。” 咳,这个思想... 扈轻把灵石整齐的码到一边,扈花花过去嗅了一下,一点儿都不感兴趣的走到扈轻身边,坐下,看她开盲盒。 大大小小盲盒一共十六个,扈轻拿起最小的,上头缠着封条,掀开,一股浓郁至极的丹香弥漫出来,扈轻一下把盖子合上,封条缠紧。 水心咽下嘴里的菜:“七品丹,好东西。” 扈轻唔一声:“我看到上头有丹纹。” 随手一抛, 盒子飞向水心,水心接住,挑了挑眉。 “你经常受伤,留着吧。” 水心便收下了,客气话一句没说。 扈轻从小往大开,第二个第三个玉盒里依然是丹药,长出丹纹的上品丹,全给了水心。 水心都不好意思了:“你真不给自己留一份?” 扈轻不要:“我一个小筑基,现在用不着,丹药有保质期的吧。以后我用什么丹,你去给我找就是了。” 第四个盒子里是一团冰魄,冰魄是一种极好的冰属性的灵玉髓。这么好的东西却是用来封存了一团暗金色的血液。 扈花花嗖一下站起,哈喇子直流,安安静静的小尾巴也焦躁的甩了起来。 扈轻:“妖血?” 水心瞄一眼:“最多喂扈花花一滴,不然他被撑死。” 扈轻:“怎么取?” 水心唉一声,再度放下筷子,过来教给她。 扈轻学着水心的样子,神识包裹灵力小心的挤开一条小缝隙,灵力伸出蘸了蘸,有那么半滴,神识裹着出来,冰魄立即将那丝缝隙填满。 扈花花已经张大嘴在等着。 扈轻连着那团灵力一起丢进他嘴里。 轰——扈花花似着了火,整个小身体变成暗红,喝醉一般歪着走了几步,咚,睡死过去。 “这么大威力?什么东西?”扈轻瞠目。 水心:“你们运气真好,这是龙族的精血。” 龙族? 水心:“闭上你的嘴,收起你没见识的样子。修真界的龙族也不过是妖族,地位高点儿而已,距离真正的神龙,差远了。” 扈轻倒吸凉气:“咱们这是什么天大运气。” 水心点头:“这物主肯定恨死咱们了。” 扈轻捂嘴:“不说。” 水心:“这东西你根本保不住,妖族鼻子灵,循着气息就找来了。” 扈轻不信:“放在孤光城也没见妖族找过去。” 心头嘀咕,和尚不在正经事上诓她,真的保不住? 水心沉吟:“要不然就炼化了存在你的神魂里。” 扈轻:“我是人。” 水心:“试试才知道。” 扈轻:...我是不是人我不清楚? 关上玉盒继续开。 这次开出来的是个小印,拇指大小,四方四正的底座,上头趺坐一座佛,唇畔含笑,不怒自威。 嘿,这可不巧了嘛。 扈轻都笑出来声来:“你不拿你不拿,结果开出来的全是你用得着的。” 水心已经再三放下筷子溜到她旁边,双手使劲儿在衣裳上蹭了蹭才接过那佛印。 扈轻好奇:“灵宝吗?为什么在印章上雕一座佛呢?好奇怪。” 印象里印章不是佛家的东西吧?佛家的东西不该叫佛宝? 奇奇怪怪的。 水心道:“这叫佛印。”顿了顿:“而且,这应该比灵宝还好。” 比灵宝还好?难道是——仙器? 扈轻瞪大眼,用敬仰的目光去瞻仰这尊佛印。 水心说:“算我欠你的。” 扈轻:“咱俩不用分得这么清,毕竟,”她漫不经心道:“你是我女儿的舅舅。” 有那么一瞬间,水心怀疑她知道什么了。 扈轻接着开,开出一枚七阶的风系妖丹。 七阶的妖,相当于化神了,这颗内丹,便相当于化神的一身修为。啧啧,果然失主会把他们追杀至死吧。 留着炼器。 剩下九个玉盒里有四株极品的灵药,两件取自魔族的极品材料,两只古旧玉简,一颗泛着猩红血光的琉璃珠。 水心说那是血煞珠,难得的那血煞很干净,除了血煞之气并无其他鬼气怨气妖气魔气的。 扈轻还未了解过这些,水心解释,纯正的血煞并不会令人神智迷失,只是一种霸道难控制的力量,若是利用的好,也能成就绝世神兵。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就是大乘(四) 这意思,是让她留着炼器了。 扈轻迟疑:“这玩意儿不应该给你们佛门或者道士用吗?听着很可怕。” 水心说她浅薄无知,听着可怕的东西多了,都归他们佛门管? 扈轻:“那我——留下了?” 水心:“留着吧。这东西适合你。” 扈轻茫然,哪里适合了。 还有一只看不出材质的蓝紫色盒子,打不开,是个机关盒, 两人研究了半天没一点儿思路。 扈轻:“我要学机关术。” 水心:“我支持你。” 扈轻白了他一眼:“那么多妖兽要处理呢。你给我帮忙。” 水心点头,已经死了的妖兽就是个物件,他帮忙拆拆切切没问题。 扈轻心道算他识相,他敢说什么杀生不碰之类的,她一定把他扫地出门。 把扈花花送回房间,盖上他心爱的碎花小被。扈轻下来, 烤羊正好熟了,大快朵颐。水草嘲笑她的吃相, 她嘲笑水心没饿过肚子。 来到后院, 一挥手放出一地的妖兽来,这只是一小部分。 水心捏着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优雅的翻来翻去,先将妖丹都取出来。 扈轻忙着取兽血,等水心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活,她开始扒皮,扒下的皮毛和鳞甲爪牙类扔到墙边,留给水心去处理,再拆肉剥骨,尽量将整副骨架完整的保留下来。 一时间两人忙得只顾喘气。 孤光城里,所有人也累得直喘气,杀妖兽毕竟是个耗力的活,耗费灵力, 耗费体力,但收获也是喜人的。多难得的机会,妖兽出了老窝孤军深入且大势已去,这些全是孤立无援的猎物啊,当然要抓住大好的机会为自家多划拉东西。 尤其, 孤光城遍地是钱。 朝华宗的真人们已经先一步进入地下城,地下城隐蔽意味着财富更多,且很多妖兽不喜欢地下所以相对上头较少。地下不少人坚持到现在,见到有人来惊喜不已,得救了才松一口气,转身就搜集无主的资源去了。 毕竟活着就要修炼,修炼就要有资源。灾难过后对幸存的人也是一次机遇。 朝华宗倒没霸道的不准这些人动,修真界历来讲机缘,谁得到就是谁的,至于守不守得住,他们偌大名门正派不至于杀人夺财。 里头当然有高阶修士,好不容易保住命贪心立起,横刀立在某座气势非凡的建筑前狮子吼:“这是某守卫的产业,你朝华宗不可夺走。” 以为自己多气势,看不见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凄惨可怜。 对这种人朝华宗表示咱们是君子,你说不能进就不能进,不过咱可不保证那些不懂事的妖兽不往里去。 就是这样,你有本事你自己守住,你没本事嘛——要么逃要么死, 不管逃了还是死了, 这里的东西都与你无关了。 当然,有识相的怀揣宝贝寻了生路往外奔,朝华宗是不会拦的,不然他们真成劫匪了。 逃不逃得掉的,看他们自己的命。 还有见了朝华宗来人精神一振联合战斗的,同道之人嘛,以后多合作。 九大门派恨自己派来的人少。 扈暖四个还在不紧不慢的棒打妖兽,那只捡着低阶妖兽使劲的样子看得长极门和仙音阁的人急死,那么那么多妖兽,那么那么多资源,你们真要浪费一个元婴和一个筑基只围着你们打转? 四小只:我们愿意,我们乐意,我们好意思呢。 气死了。 于是,顺理成章的与他们分开来行动,郁文蕉还求之不得呢。 扈暖遗憾:“他们就走了呀。” 冷偌冷哼:“嫌咱们拖后腿了呗。” 拖后腿?这个词她可不喜欢听。扈暖默默的拿出一张高阶雷符,轰隆砸下去,倒下一大片妖兽。 嗖嗖嗖,郁文蕉全部收起来。 石头长老:“咳,不准取巧。” 萧讴:“咱们找厉害妖兽的地方再用符。” 一句话让几个孩子有了新想法,跟石头长老申请:“我们去杀高阶妖兽,反正低阶妖兽那么那么多,大不了回去后山历练。我们去找最厉害的妖兽杀吧。” 石头长老:哪里来的自信。 他问:“用你们师傅给的宝贝?” “是呀是呀,”他们一点儿不羞愧的:“好东西就要用到这种重要的时候呀。” 这话好有道理。 石头长老也纵容:“你们挑吧,看上哪只高阶妖兽了?” 四只小手整齐划一一指,郁文蕉差点儿被口水噎死,那不是妖兽汇聚最多的地方也是原先孤光城最大的拍卖场吗? 他们的理由是:“妖兽最多的地方肯定有最大的宝贝。” 要扈轻知道自己挖的坑会坑到亲闺女,绝对不会耍心眼。 好在石头长老还没纵容他们到昏聩的程度,直接拒绝,还骂他们一顿:“妖兽悍战,避其锋芒,连宗门都是在兽潮开始溃散时才动手。你们四个娃娃,修为不高野心倒大,哪里危险向哪里去觉得好玩吗?再大的宝贝,哪怕天材地宝灵宝出世,对你们来说都比不过你们的小命。” 他板着脸:“真想去,只管去,老夫保证不打扰你们的师傅来救你们。” 四小只蔫了,扈暖这个多嘴的:“石头长老,是不是你打不过呀。” 郁文蕉想捂她嘴,有时候小师妹的可爱它扎心呀。 石头长老气量大:“我是打不过,你能打过吗?” 扈暖连连摇头:“石头长老都打不过,我更打不过了。”她顿了顿:“等我变成大乘修士就能打过了,到时候,我带你去打。” 石头长老脸皮动了动,好似要笑:“好,那你可快着点儿。” 扈暖重重点头:“我很快的。” 三个小伙伴看着她佩服死了,金信说:“小暖,你怎么什么都敢许。大乘?我们得修到什么时候去。” 扈暖说:“不就是大乘嘛。” 呵,这口气。 “宗主师伯还等着我们飞升去仙界学会虚空画符再回来教给他呢。” “...” 都忘了这茬儿了,突然就觉得世界好黑暗,活着好难呀。 石头长老和郁文蕉齐齐挑眉,你们还有这任务,够胆。 石头长老都忍不住调侃:“那你们可真要快些,别让你们宗主师伯空等。”别让他等不着。 郁文蕉忍不住道:“你们怎么不让师伯他自己飞升去仙界学?” 咦?这个—— 扈暖挠挠头:“因为师伯不太聪——” 这次,郁文蕉结结实实捂了她的嘴。 第二百八十五章 有鬼(一) 郁文蕉捂着扈暖的嘴,对着她背后点头哈腰:“宗主好。” 玉留涯气笑了,自己百忙之中来看看他们,结果听到了什么? 他走过来,坚定的把扈暖扒拉出来,似笑非笑:“扈暖,你说师伯我不太什么?” 郁文蕉挤眉弄眼。 扈暖嘿嘿偷笑, 当着人家正主的面还偷笑,真是服气。 她拽着玉留涯的衣裳往上爬,呲溜溜爬上去环住他的脖子:“师伯你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 玉留涯轻轻推她小脑袋,没好气道:“这话你对多少人说过?” 扈暖拍着小胸膛:“不是所有人都能听我说这话的。” 哎哟,他还该感到荣幸是吧。 这时金信说:“师伯,对呀, 你自己去仙界学吧,你比我们都老, 你先去吧。” 老? 玉留涯吹胡子瞪眼:“林隐不会教你是吧,你来我座下。” 金信才不要:“师伯你那么忙,我就不去给你添乱了。” 呵,这不是会说话嘛。 玉留涯把四个一眼一眼看过去:“你们答应了的,就要做到。争取早飞升,让师伯活着看到那一天。” 这话说的。 冷偌说:“师伯,你先上去呗,要不然我们上去了人生地不熟的。” 萧讴说:“师伯师傅师叔们先去,师哥师姐们随后,我们一定追上去。” 这话假,可听着高兴啊, 难得两个不爱说话的孩子主动奉承。 这时,石头长老说:“一个个自己都不能杀死一只低阶妖兽,现在说飞升不觉太早?” 众:“...” 突然被打破了美梦。 玉留涯放下扈暖,对石头长老说:“孤光城背后的主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左右他会找来朝华宗质问,不如此时多得好处。” 石头长老明白了,玉留涯一走, 他就带着他们直接飞起,向着城中某处去。 “长老,这是哪里?” 石头长老说:“这是副城主府,我们在这里找些东西。” 郁文蕉:“怎么不去城主府?” 石头长老看他一眼,还是太年轻。 “九大门派肯定都盯着城主府,反而副城主府不起眼。孤光城的城主府有权,副城主府却有财。” 郁文蕉恍然:“遇到人怎么办?那副城主要还在呢?” 石头长老一指下头:“那像是有人?” 下头并不很大的宅子里妖兽横行,破坏了大半。 “如果有人,我们就救人,把人送出城才算救人。”石头长老道。 郁文蕉忍不住对他行了一礼,太厉害了,救人啊,清场啊,清场啊,寻宝啊。 果然自家真人就没一位是真正的憨憨。 石头长老也是个妙人,显然他也有如扈轻一样的手段,在副城主府的各出入口、高墙外撒了点儿东西, 里头的妖兽不由自主被鼻子牵着出了来,他们再进去便少很多麻烦。 谁承想妖兽出去了,人哗啦啦出来了,也不知道先前藏在哪里。一群人,十几个,修为最高的是金丹。 领头之人说:“原来是朝华宗的道友,还请各位帮着我们守护城主府,事后必有重谢。” 几人懵了一懵,守护城主府?主街上的城主府? 领头的人说:“正是。若是城主府失事,大人们必会问责,我们愿以重礼酬谢。” 郁文蕉:“那这里呢?” 领头的人说:“副城主早就逃了,这里不守也罢。之前因为兽潮我们无法寸行才困在这里。还请诸位帮我们收回城主府,必有重谢。” 第三次说了。 郁文蕉问:“孤光城都沦陷了,还守那城主府做什么?” 领头人摇头:“城主府在孤光城便在,护城大阵就在城主府。大人们只是事发突然来不及救援,他们肯定会回来重建孤光城。” 郁文蕉看石头长老,石头长老点了点头。 郁文蕉便说:“好吧,看在我们比邻而居的份上,我们便随你们去城主府里走一趟。不过来的路上我们看到城主府里有很多高阶妖兽,也不知是什么吸引去的。” 领头人面上一闪而过的焦急。 两人示意他们带路。 石头长老对四小只说:“眼下这里尚安全,我给你们布下结界,你们不要乱跑。” 说完,拿出一个阵盘,阵盘在空中放下,落地,一个透明的结界如罩子笼罩住了整个副城主府。 “幸好这里不大。”郁文蕉问那行人:“怎么副城主府这么小这么寒酸?” 一行人不知如何作答,还是领头的那个说道:“副城主是城主的小舅子,就是挂个名头。” 郁文蕉点头:“原来如此。走吧。” 领头人嘴巴张了张:“不带上小道友们吗?” “不必了,那里太危险,我们宗门的小弟子可金贵的很。” 领头人无话可说,看过他们四个,只得带领众人而去。 这一出结界,除非石头长老同意,要进来只能破开结界才行。 呼啦,四人围一圈。 “那人肯定有问题。”金信说。 “这里肯定有宝贝。”扈暖说。 “找。”萧讴说。 “全带走。”冷偌说。 那人有问题,连他们小孩子都看得出来。副城主府的妖兽虽然不少,可品阶不高,如果他真如他表现的那般紧张城主府,肯定有法子早去城主府。妖兽走了,他们来了,这些人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求援,以重利相诱,实则是支走他们,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石头长老的弟弟教的历史课还是很有用的,没少给他们讲三族的阴谋阳谋,让他们学习历史的同时也长了心眼。 郁文蕉的配合,石头长老的结界,无非是清场好让他们专心找宝贝。 “你们说,这院里该不会还有活人吧?”金信眼珠子骨碌碌转。 这可备不住。 冷偌一笑:“我们可是小孩子,小孩子做什么都不能怪。” 扈暖:“杀人呀。” 冷偌黑线:“小暖,杀人是最后一步。我们不让他们出来就行了。” 可怎么不让他们出来? 冷偌叹气,要是上辈子的自己,方法很多,眼下—— “咱们先去找,只要能装的都装起来,大不了把屋子全拆了。储物袋带够了吗?” 绝对带够了呀,戒子都穿成串子挂在脖子里呢。 “如果有人出来,直接用符砸他。反正我们是小孩子,害怕坏人是正常的。” 扈暖:“砸死吗?” 第二百八十六章 秘密(二) 冷偌看着她,一咬牙:“随便你怎么砸,砸死也行,反正咱们是小孩。” 死就死吧,不是小师妹死就行。 扈暖愉快的表示知道了。 三人:你愉快什么? 扈暖:“偷偷躲着跳出来吓人的,都是坏人。” 三人表示以后绝对不跟你玩这个游戏。 他们先去了位于中间位置的正院,那是副城主居住的地方, 肯定是最有钱的,只见里头还算完好,基本没有动乱。妖兽不喜欢屋子,如果里头没活人吸引的话他们不会进去。 四人开始动手,凡是能搬动的大到通顶的柜,小到一只笔, 全装了起来。他们只收不看, 倒也快速。 也是秘密活该被发现,扈暖去掰墙上的头骨时, 咔嚓地板下沉,露出一个斜向下的楼梯来。 那副城主有收集癖,一整面墙挂满了各种妖兽的头骨,像墙里砌着妖兽的骨架只有头露在外面。扈暖不怕这个想着摘回去给师傅看,摘着摘着摘不动了,她使出巨力一掰,那长角的头骨被她硬生生掰断,地道口打开。 四人张着嘴看那地道口,不知下头有没有活人。 金信喊:“有人吗?下头有人吗?” 看大家,怎么办? 冷偌手掌冲向地道口,一串串雪花飞出卷着进了地道,不一会儿雪花回了来。 “下头不大, 是个密室, 没有人。”她顿了顿:“但可能有机关, 我先下去看看, 你们等我。” 萧讴拦住她:“我最大,我下去。” 冷偌心道,我才最有经验。 两人还没争出来, 扈暖呲溜一下跑了下去。 冷偌大急:“小暖——” 太不听话了,回头一定好好教训她。 金信跑在第二个,争着下去的两人反而被留在最后。 密室果然不大,没比上头屋子大,里头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这也正常,修士都有储物法器,有什么比随身携带更保险的呢。 找了一圈,没任何发现。三人要上去,扈暖却贴着一面墙不动了。 “后头有东西。” 什么? 扈暖说:“后头有东西。我觉得有。” 像摸着储物袋她能隐隐看到里头有东西,现在,贴着墙,她似乎看到后头有什么在一闪一闪。 三人立即趴到墙上,又拍又摸,没找到机关。可能在别的墙上?也没找到。 萧讴:“小暖,你确定在这墙的后面?” 扈暖点头。 萧讴:“砸。” 他们的魔法棒又派上了用场,哐哐哐一顿砸,砸了半天才把那墙砸出个大洞来,后头果然是空的, 又是往下的一条阶梯,入口与破了的墙对着的地方,悬挂着一盏灯。 这灯—— 冷偌一愣,这灯似乎是矿上专用的那种。 难道—— 她唰的看向通道,立即给自家师傅传了道讯,请霜华和其他三位师傅都来。 至于石头长老,他得留在城主府稳住那些人呀。 霜华还不知道自家徒弟也来了孤光城,收到传讯脸色一变,立即联系上乔渝三人,也不管手头上的事了,火急火燎赶过来。一过来看到石头长老布下的结界,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 触动结界,石头长老那边立即感知到,大家正和妖兽作战,他避开所有视线匆匆过来,见到他们也是一愣,话不多说,打开一道口子让他们进去自己又赶回城主府,让他们的徒弟自己解释去。 四人找到人,自然知道了怎么回事,乔渝和林隐下去看了看,回来时面色凝重:“是矿。得和宗主说。” 霜华问:“有没有人?” 乔渝点了头。 霜华:“没被发现吧?” 林隐:“没。” 两人都没说是什么矿,看来事情有些大。 大人来了,孩子们就没了事,又欢快的去拆屋了。一间一间的扫荡去,受扈暖启发,他们连墙皮都拆,瓦片都揭,地板都撬,果然因此发现了不少好东西,也不知谁藏的,为什么这么藏。 等他们辛辛苦苦把整个副城主府刮干净后,回来一看这里已经成了朝华宗的议事厅。 玉留涯大马金刀的在那里坐着,脸上很高兴,又觉得他很不高兴,好矛盾。 冷偌转念一想,是了,那矿八成是往自家那方向长的,宗主这是在心疼被偷偷挖走的矿呢。 玉留涯看见他们脸上只剩下高兴了,福星啊,这可是四个小福星啊。 笑眯眯招手:“想要什么奖励?你们可是立了大功。” 四人一时哪里想的到,自家师傅那么有钱,自己就没缺过啥。 可玉留涯正激动,非要给奖励。 金信就说了:“我想要神兽。” 玉留涯一下就不激动了:“等你到了仙界自己去抓吧。” 金信说:“仙界有神兽吗?” 玉留涯呵呵:“神界肯定有。” 仙界都不一定有,你让我在修真界给你抓?找茬呢不是。 玉留涯收回他说的奖励的话,又怒气冲冲:“孤光城这些贼厮,窃取我朝华宗矿藏多年,可恶!可恶!这笔账一定要算。” 孤光城背后之主敢来质问,他就反质问回去,大家好好把账算一算。 玉留涯眼底寒冷,不光偷挖矿藏的事,还有其他各处发现的那些不能见天日的事物,都足够颀野天和孤光城好好算一算的。 孤光城,绝对不能再存在。 扈暖去抱她师傅,乔渝摸摸她的头:“累了?” 扈暖说:“饿。” 拆屋是个力气活,可怜她坚持那么久已经饿得前头贴后头了。 乔渝立即抱起她:“走,师傅带你回去吃饭。” 才立下功,小孩子又禁不起饿,玉留涯忙道:“你们都回去歇着,去食堂尽管点尽管吃,记我账上。” 四小只便这样回了去,之后也没再去孤光城,听说副城主府里那些人都被扣住了,朝华宗内门外门皆是忙忙碌碌,随着妖兽越来越少,炼气弟子也结队去那里猎杀寻宝。 下头的弟子有所获很开心,上头的高层却是暗暗戒备,等孤光城的主人来交涉。 九大门派来的人住进了朝华宗,下头的弟子只以为顺势举办一次十大门派的盛事,但真人们聚在一起时却是脸色冷凝的厉害。 孤光城里挖掘出的秘密,证明孤光城不但不干净还邪恶的很,尤其它与妖族魔族的牵涉过深,远超生意来往,说是内应叛徒都不为过。 孤光城,已经升级成为颀野天摆上台面的问题。 第二百八十七章 说话不算数(三) 作为发现孤光城秘密矿藏的功臣,扈暖四人的生活并未有任何改变。 照旧跟着石头长老修体,日日爬山,比猴子都在行。 石头长老让他们尝试背着他们的魔法棒,这实在为难人,他们顶多趴在地上背着魔法棒不被压死。 连石头长老都说:“你母亲真是个妙人,这种东西怎么寻来的。” 至少他没见过专为小孩子打制的如此重器, 便是在体修盛行的地方,重量一开始也要小孩子背负得起。 扈暖好骄傲:“我妈妈可厉害了。这是齐天大圣的金箍棒。” 给他们讲了个七零八落的西游记的故事。 然后说:“等我长大了,妈妈就给我真正的金箍棒了。” 她比划着:“嗖嗖嗖,捅到天上去。” 石头长老心道,除非你妈妈给你买到神器,变大变小法器很多, 能捅到天上去的,颀野天可没有, 小黎界都没有。 说他们:“你们都是孙猴子,调皮捣蛋一刻不安生。” 四人笑嘻嘻:“长老,你怎么不去忙呢?我们这么乖,不会捣乱的。” 石头长老了然:“想出去玩了?” 四人嘻嘻笑:“九大门派都来了,师兄师姐们忙,我们帮忙招待客人嘛。” 石头长老说:“九大门派忙着寻宝呢,不希望有人打扰。” 四人就说:“我们帮他们寻宝嘛。” 石头长老都生气了,这是哪家缺心眼的孩子。 冷偌:“找到宝好通知咱家的人啊。” 哦,原来不是缺心眼,是腹黑。 石头长老说:“你们老实呆着吧,你们寻宝太能干,太打眼。” 金信:“可万一你们找不到呢?小暖她能——” 石头长老眼神一厉,吓得金信把后头的话吞进肚。 “扈暖她不能。” 这话传出去扈暖一辈子都不要离开宗门了。 金信低头认错:“我错了长老, 我口舌无忌,我自罚围山跑十圈。” 石头长老:“你们都去跑。” 扈暖不可置信:“为什么我也要?” 石头长老:“因为你也是个大嘴巴。” 扈暖:“...” 嘟嘴, 不开心,做了好事没有奖励还要被罚。 当天回去就跟乔渝告状:“宗主师伯说话不算话, 石头长老好凶。” 乔渝好无奈,纠正多少次, 不是石头长老,是唐长老。 扈暖:不是糖,石头长老一点儿都不甜。 不管她不高兴,乔渝狠狠教训她一顿:“石头长老——”完了,他也嘴秃噜了:“的弟弟,给你们讲过多少以往三族惊才绝艳的人,因为张狂行事不知收敛,被众诛杀。你都七岁了,要长长智慧。” 以前他都不知道身为丹师的唐二长老讲故事颇有心得,在秘地里陪护一年,听了不少他以前都没听说过的。 这样说来,两位唐长老长得不近人情,其实都颇会带孩子呢。 乔渝罚她写大字,跑山有什么意思,这几个孩子已经皮了,站着不动写字才痛苦。 扈暖生气:“师傅都不护着我,偌偌的师傅都不像你这样。” 乔渝瞪眼:“霜华她有原则?”徒令智昏的, 他才没那么昏聩。 扈暖哼哼着铺纸写大字,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上次仙音阁和长极门来做客,师傅答应给我做白色小裙子,还答应给妈妈也做一件。师傅说话不算话。” 乔渝脑袋发疼:“你穿白的不好看。” 给你妈妈送裙子,师傅才真是没脑子。 扈暖:“反正师傅骗我了呗,小孩子好骗呗。师傅骗我就骗了,我骗师傅就要受罚,不公平。” 他徒弟要公平,乔渝给她——一袋子灵石。 “去买,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带着你妈妈去。” 扈暖:“师傅你这是在收买人心吗?” 乔渝眉头一跳:“什么收买人心?你跟谁学的?” “有个穿粉红裙子的小姐姐,给师兄们送点心,偌偌说她是在收买人心。” 乔渝:“谁?” 扈暖:“不认识。偌偌说那是合欢宗的人。” 乔渝眉头狠狠一跳:“给谁送点心?为什么冷偌说她是在收买人心?” 扈暖:“偌偌说她在拉票,让师兄们选她当第一美人。” 这是什么跟什么? 不是来寻宝的吗?合欢宗那些人非要走到哪里都要搞这种事情吗? 合欢宗:是呀是呀,走到哪里都要美美哒都要排行榜都要别人看见我们的美呀。 扈暖说:“师傅,小姐姐的裙子好漂亮,我想要。” 乔渝就道:“你筑基了吗?” 就你这五短身材,为难了合欢宗的衣裳。 扈暖挨过来:“师傅,我不会永远炼气一层吧?” 这话可真不吉利。 “不会,你好好修炼,很快就筑基了。” 扈暖:“要再遇见那个谁、那个蚀鸠呢?” 乔渝想缝上她的嘴:“去写大字。”别瞎扯了,你师傅我头疼。 扈暖:“哼,师傅说话不算话。” 乔渝将灵石塞给她:“我给你放假,你带着作业去找你妈妈,要什么漂亮小裙子,让你妈妈带你去买。”行不行?求你了。 扈暖眼神一瞟,落在大纸上。 乔渝正色:“必须罚。你可以告诉你妈妈师傅为什么罚你,要是你妈妈不同意,师傅就不罚了。” 正好试试那扈娘子的头脑。 不用试,扈暖自己先蔫了,还告诉妈妈呢,至少师傅只是罚写大字,妈妈她是真的会打小屁股的。 把大纸卷了卷:“行吧,师傅就送我回去吧。” “...” 乔渝嘴角抽抽,是我求着你放假呗。 把她送到家门口,听了一路的风声告诫她:“不准乱跑,要把大字写完,两天后我来接你。” 宝平坊里因为孤光城的事也沸腾起来,最近已经有很多人结伴去了孤光城,这种行为不能阻止,乔渝担心扈娘子也会随大流,那可真是自不量力。 “你进去看看你妈妈在不在,不在的话我带你回去。” 扈暖推开大门跑进去又跑出来:“师傅,我妈妈在家呀,你进来呀。” 乔渝咳咳:“两天后来接你。” 嗖一下竟直接飞了。这是真人的特权。 扈轻抛下染血的围裙,出来就看见白色影子如飞光掠过,不懂。 “你师傅这是着急办事?不来就不来吧,咱家没好茶。回头妈妈备了,再请你师傅来做客。” 扈暖舔舔嘴唇:“妈妈,我想吃抹茶蛋糕。” 扈轻食指中指夹着她鼻子一揪:“好,抹茶蛋糕。” 第二百八十八章 告状(四) “妈妈,这就是你们捡回来的妖兽呀。”扈暖跑到后院里:“舅舅,我回来了。” 水心在处理骨架,将一条条骨头处理的金石一样干净有光泽。他点点头,一点儿都没期盼你回来。 扈轻笑眼看他。 水心站起来:“把你们的佛珠给我,我去炼一炼。” 赶紧的你们母女自己联系吧,天天晚上让我讲故事, 小僧的经都念遍了。 两人解下脖子里的佛珠,水心拿了去楼上取了扈花花的,一并处理了。 回来扈暖已经欢快的蹦跶在满地的累累白骨间:“妈妈,白骨夫人。” 扈轻把水心处理好的收起,再将其他的规整规整,给扈暖腾出块玩的地方来。 扈暖爬到树屋上:“妈妈,我能用这些骨头铺树屋和长廊吗?” “不能。”扈轻直接拒绝:“这是我们的秘密,谁也不能告诉,你师傅不行, 你的好朋友也不行。” 扈暖哦一声:“妈妈,我有好多秘密啊。” 扈轻立时心疼,好多秘密呢,别把孩子压得不长个儿。 “你可以和妈妈说啊。” 扈暖:...那不还是秘密吗?本来就是我们两个的秘密呀。 扈轻也没办法,不然催眠让扈暖忘了以前的事?更不行呀,伤了孩子的大脑怎么办。 见水心过来,让扈暖下来:“跟我去做抹茶蛋糕。你长大了,不能只吃不干,跟妈妈学做家务吧。” 扈暖一下苦了小脸,人家还是个宝宝呀。 水心失笑:“我也要吃。” 扈轻:“里头放鸡蛋的。” 水心:“我要吃不放鸡蛋的。” 扈轻嘴角抽了抽,清茶一盏你要不要? 扈轻带着扈暖进到厨房,说好了帮忙的, 小人儿跟着和了几下面听到扈花花生病了,一下跑到楼上去再没下来。 扈轻摇摇头,只能自己来做任劳任怨的老母亲。 现代的抹茶制作起来繁琐,也不是所有茶叶都能用,扈轻答应其实心里也是没底, 大不了抹茶蛋糕做不成水果蛋糕也是一样好吃嘛。她要敢闹,就让她自己去做。 所以说,扈轻大多时候宠孩子,可有时候也奉行那句:我是你妈。 正好合欢宗的小姐姐们送她的礼物里就有茶叶,还是一套十几小罐,里头什么品种的都有,都是好茶。她选了颜色翠绿的闻着芬芳的,迟疑了下,拿了一撮以灵力震成粉末,再冲泡一杯,见色泽均匀鲜绿并无沉淀,品尝了味道一点儿涩意也无,便直接这样用了。 想来因为这是灵茶,所以用不着那些繁琐的步骤提升品质。 有灵力就是方便,打蛋液这么累人的手工活一分钟搞定,扈轻把蛋糕胚放进烤炉,调好奶油,上楼看扈暖。 扈暖在扈花花房间趴在厚厚的地毯上翻着书看,扈轻一瞧, 正是当初第一次买的那些书里画满不科学生物的那本。 逗她:“认识几个?” 扈暖:“哎呀, 妈妈我自己看就行了。” 这话意思, 一个都不认识。 扈轻坚定的认为,这上头的东西都是乱画的。 她坐到扈暖身边侧躺下去,把小人儿往自己怀里顺了顺,轻柔的拍拍她的背:“你也去孤光城了?” 扈暖嗖一下转过来,眼睛睁大晶晶亮:“妈妈,我们发现了宝贝。” 小话匣子一打开,扈暖盯着她的眼睛,嘟嘟嘟说啊说,还得要扈轻看着她,脸都不能偏一下。 扈轻便专心的听,嗯嗯嗯的应和,听得他们在副城主府发现密道,好惊奇。 “说是下头有什么矿,宗主师伯可高兴了,说要奖励我们,后来又不奖励了,大人说话不算数。”扈暖终于说完,歇了一口气又说:“师傅以前也说送我和妈妈漂亮裙子,也说话不算数。” 这话听得扈轻脸一绿,吓得她一手按在扈暖小屁屁上:“你可闭嘴吧。我才不要,你师傅和我素昧平生,没关系的,一点关系没有,我不要,他也别给。你别给我添乱。” 妈呀,送裙子,一个男的给一个女的送裙子,太惊悚了,尤其发生在她身上。不,绝对不允许! 扈暖懵住:“妈妈你不喜欢吗?” 扈轻:“妈妈喜欢妈妈自己有,不需要别人送。” 扈暖吸吸小鼻子:“那我呢?” “你师傅是你师傅,你可以收。要是妈妈有师傅,师傅送给妈妈是可以的。” 扈暖:“师傅也可以做妈妈的师傅呀。” 扈轻:“...总之,不可以。这事不要再提,你也别跟你师傅再提。丢死人了。” 难道是衣裳太少?扈轻决定开炉炼衣裳,要让自家女儿拥有最豪华的衣帽间,跟别人要漂亮衣裳这种行为一定要扼杀。 烤炉到时间了,扈轻下来,扈暖抱着扈花花跟在后头,扈轻一回头:“你抱他干什么?” 扈暖说:“我是姐姐,要分享。” “他睡着呢,醒不来。” “花花吃不到,闻闻味也行呀。” “...” 随便吧,看你们能培养出什么样的姐弟情。 扈轻做出来抹茶蛋糕,让扈暖自己去涂花,自己到隔壁给水心做水晶糕。 等水心到前头来,看看自己盘子里,再看看扈暖面前那个大蛋糕,心有凄凉。 扈轻冷声道:“知足吧,扈花花只能闻味呢。” 水心无话可说,好吧,他知足。 扈暖可怜她舅舅:“蛋都不能吃,肉也不能吃,舅舅和兔子一样。” 水心:“...” 扈暖说:“至少比熊猫好,熊猫只吃竹子呢。” 明明长了一颗食肉的胃,偏偏只吃竹子,难道是愿赌服输? 水心:“熊猫?” 扈暖:“就是熊猫呀,白色的身体,眼睛耳朵手和脚都是黑色的。” 扈轻补充:“是凡界的一种动物,很可爱。” 水心点点头:“长成黑色白色的妖兽很多,都是吃肉的。”说完道:“等会儿我用炼器室。扈轻你不是要学柔体术,我教给你,你们一并研究去。” 扈暖看扈轻,扈轻:“吃饭。” 柔体术很简单,水心给扈轻展示了一番,又教她背过口诀:“好了,我去忙了。” 扈轻回不过神来,这叫柔体?这叫折磨自己吧! 扈暖也在一边看着呢,拉拉她的手:“妈妈,我要学这个?” 好恐怖啊,舅舅把他自己缩成一个圆圆的球呢,像他光光的脑袋一样。 水心:...真不讨喜。 第二百八十九章 被嫌弃(一) 扈轻也摇摆不定,之前她自认灵力改造了身体,柔韧性大大提高,什么瑜伽普拉提已经区区小事,可看了水心的柔体术,才知道这里的柔体根本不是那回事。这里的柔体术虽然也有各种极限动作,但本质上是从内部将肌肉骨骼等维持在最佳状态。 还有开发穴窍的作用! 所以, 这根本就是一套修体术! “妈妈,我真的要学吗?我做不了那个。” 扈轻艰难吞咽,姿势不重要,那是借助特定的动作逼灵力开发身体潜力,水心做得轻松,可她看着就疼啊。 她低头看扈暖:“这样, 妈妈也拿不定主意, 你回去问问教你修体的长老,不要说舅舅教的,就说是妈妈帮你买的功法。” 说到这里,扈轻急急去炼器室找水心:“柔体术能告诉别人吗?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水心:“不会,那是我探险得来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炼的。哦,你们学不会就算了。” 扈轻:...竟然不保证售后。 对扈暖道:“回去问问长老,咱们虚心听取别人的意见。” 扈暖点点头,石头长老一定不会答应的,一定不会。 到了下午,扈暖乖乖的去书房拿出大纸来写大字,扈轻一看她那眼神飘忽的样子就知道有事,慢悠悠叫了声:“小暖?” 扈暖哼唧哼唧:“都是师傅不好。” 扈轻:“你师傅好不好妈妈不关心,来, 说说你都做过什么。” 回来吧嗒那么多话,只说孤光城里了,看来是在朝华宗里犯的事。 扈暖还是哼唧,扈轻声音一扬:“把手伸出来。” 扈暖立即把两只小手背到身后, 坦白从宽。 扈轻没发火,只是发愁, 孩子这么小,懂什么遮掩和隐瞒,原来她家乖宝还有透视这个技能,怎么感觉和扈花花是一路子呢? “你能看到墙后头?” 扈暖说:“我感觉看得到。” 扈轻摸摸左手腕。 绢布说:“她神识比一般人强些,你也是。这种情况放在仙界不算稀罕。” 扈轻一颗心放下来,笑道:“没事,是好事。不过好事得自家捂着,就像妈妈有多少灵石是咱家的秘密,不能给别人说。别人知道了会抢的。你这么小,被抢走了见不到妈妈,妈妈多伤心啊。” 扈暖一下委屈起来,投到她怀抱里:“妈妈,师傅罚我写大字。” 哎哟,可委屈着我家的宝宝了,明明是好事还要受罚。 “别怕,妈妈替你写。” 扈暖好感动,星星眼, 妈妈最好了。 等扈轻写完三张,扈暖的感动退下, 一脸木然:“妈妈, 你去忙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扈轻:“...” 咳咳,被嫌弃了。 不服气:“妈妈原来写字很好看的。” 略心虚,其实也就一般般,中上游还是评得上的。 扈暖小大人的叹气:“忘了妈妈比我学这里的字还晚,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妈妈去忙吧。” 哟,这是嫌弃你家不中用的老母亲了? 扈暖:“妈妈已经很棒了,妈妈不会在所有事情上都出色。” 扈轻无话可说,这是拿她教育女儿的话来教育她了,莫名感觉自己上了老年大学还摊上一个对老母亲无欲无求放任自流的孩子呢。 心,酸疼。 看吧看吧,这就是不求上进的熊家长的下场! “你等着,妈妈早晚把字写得比你好。” 扈暖摆着小手:“妈妈最棒了,我知道,妈妈去忙吧。” “...” 扈轻狼狈下楼,推开炼器室,跟水心诉苦:“我这个妈妈还不够努力吗?那乔渝也是有病,罚小孩子写什么大字,她才几岁,有本事罚点儿我会的呀。” 水心无语,人家好好的师傅碰着你这样的家长也是倒霉。 “不要打扰我,忙你的去吧。哦,晚饭做好了送进来。” 扈轻撇了撇嘴,一个二个,都这么嫌弃自己。 “你这炼器炉看上去平平无奇呀。” 水心用自己的炼器炉给四颗佛珠深加工,包括自己的那颗。他说:“你们家一个二个三个,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帮你们遮掩着些,我炼器不算厉害,你们凑合用吧,能不能藏好全靠运气了。” 扈轻顿了下,小声嘀咕:“谁还没有个秘密了,哪个修士敢暴露自己所有底牌。” 水心看她一眼:“不要暴露。” 扈轻咳咳:“你辛苦了,我去给你做吃的。” 死和尚一双眼,能看透她所有秘密似的。 绢布心道,小和尚会装,才不是看透,毕竟连自己都不能完全看透扈轻。 “找个安静的地方。” 扈轻一愣,看看屋里,去到后院,上了树屋。 “干吗?” 绢布:“当然是看宝贝。” 什么宝贝? “那个蓝紫色的盒子拿出来。” 原来是那个呀,扈轻拿出盒子来,奇异道:“这个才是你说的宝贝?那么多玉盒和灵石呢。” 绢布嘲讽:“那些东西去到仙界就是路边的垃圾。” 扈轻也嘲笑它:“你怎么跟着一个把垃圾当宝贝的普通人呢?” 绢布气:“你自己回忆回忆怎么把我认的主。” 扈轻:“不是你自己找上来的?” 假如有身体,绢布此时一定是心口疼,它缓了缓:“别废话了,按照我说的做。” 扈轻晃晃盒子,里头什么动静也没有:“难道要滴血认主?” 绢布冷笑:“想什么好事呢。你以为这是路边的垃圾呢。” 扈轻:“你不是滴血认的主?” 绢布一噎:“你给我硬灌的!” 扈轻翻了个白眼儿,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非得变成个破绢布的样子,你要是变成块石头,我至于用你裹伤口? 还是不要再说了,说来说去都是缘,缘这个东西,半点儿不由人啊。 “咬破指尖,按我说的画。” 扈轻咬破食指指尖,嘀嘀咕咕:“还不是要用血。” 绢布只当听不到:“画个八卦图。八卦图,你会吧?” 扈轻黑脸,画八卦啊,好费血的。 画了,画在盒盖上,中间咬了两次手指头。 等她画完觉得完事了,绢布淡定的说:“其他五面也画上。” 扈轻:“...” 她怀疑破绢布在报复她。 不就是八卦,再多的八卦她都可以。 狠狠一咬手指头,咱也是个狠人。 绢布满意,虽然不是故意折磨你,但我真的很爽啊。 第二百九十章 真正的宝贝(二) 这还没完,绢布要求她以血成线,在六个八卦图之间各种连线。 扈轻看着布满她血迹的盒子,画得怀疑人生:“你耍我的吧?” 绢布冷笑:“蠢货。这种东西你们小地方的人当然不认识,才把它当成个盒子。” 扈轻一听:“盒子是宝贝不是里头的东西?” 绢布道:“有人手握钥匙便以为这机关盒只能他自己打开。可惜,他不知道这机关盒根本不是盒子。好了,将你的魂力投入上头, 不要保留。” 扈轻听着这是要将她吸干的意思啊。 扈轻一咬牙,干! 绢布没有害她的理由,要害她也不用这么委婉,这还在她家呢,家里还有人呢。 扈轻干脆俯身将额头贴在盖子上,神识涌出。 神识才一碰到盒子,那盒子上鲜血图案一下活过来似的流淌, 一股吸力扯着扈轻的神识往图案里去,就像扯着一个小线头呼啦啦的拽, 几个呼吸间那小线头被扯到手指头粗了,还在往外抽。 神识就像是魂力的触手,神识少个一丝两丝一束两束的没关系,顶多疼一阵,可魂力少了,那是相当于身上割肉的。 扈轻拧着大腿肉,眼泪啪叽啪叽掉,疼死她了,要不是怕吓着扈暖她早嚎出来了。 问绢布:“好了没?” 绢布:“放心,你死不了的,你神魂强大。” 扈轻:“我问的是好了吧!” 绢布:“早着呢。” 扈轻差点儿气死过去。 她头昏,眼发黑,她...想睡。 扈轻睡过去了, 额头抵着盒子。 看不见的魂力如河水涌入盒子, 扈轻的脸色越来越白白到发黄,快黄成金纸了又慢慢变白, 渐渐有了血色,直到完全恢复正常。 额头一疼,扈轻醒来,茫然撑起胳膊,打了个哈欠,揉揉眼角的泪,才回过神来。 急忙去看盒子,只见上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 扈轻嘟囔:“不是我睡着的时候自己吃了吧。”两手去摸索,也不知触动了哪里,盖子啪一下弹了起来,露出里头的东西。 “这是什么?藏宝图?” 缺边少角不知什么材质的一卷,扈轻拿出来展开,上头的字一看便是古文字,她竟不认识。 绢布说:“毁了吧。” 毁了?啥啊就毁了。装在这里头的能是无用之物? “有用,很有用。这是仙界的一种邪术,讲的是用怀孕的女仙人提升气运的。你学不学?” 绢布冷笑,这种东西,在仙界人人得而诛之,也不知怎么流落到下界来。不过下界得了也没用,因为里头用到的东西皆是仙品。但不可否认有些人为了那不可能的希望也会疯狂尝试,不知会死多少人。杀害怀孕的女修,最伤天和。 一听是这种东西, 扈轻立即手起烈焰要焚烧掉,谁知那东西看着破烂却是火烧不灭。 绢布:“是了,这是仙界之物,要用仙品之物才能灭除。” “那怎么办?”扈轻傻眼,她去哪里找仙品之物。 绢布让她往盒盖内侧中间一点倾注灵力,扈轻照做,一身灵力被吸大半那盒子才有了反应。 只见这盒子呼啦一下似是散架,一下散成几十块要散开似的破碎模样,紧接着这些小块块飞快的移动组合起来,最后变成一个蓝紫铠甲的小人立在她面前,一尺多高,双手平举,上头托着一物。 扈轻惊呆:这是修真界版的变形金刚啊。 绢布:“别大惊小怪,这是仙界的机关傀儡,你如今用不了,等你到了仙界,修复它的核心,它可以变成真正的傀儡护卫守护你。” 扈轻内心:哇——哇哇哇—— 她的内心哇哇,绢布可听得一清二楚,这没见过好东西的小家子样哦。 “拿走它手上的碎片,炼化到你神魂里。” 扈轻:“咦?这个?什么?” 绢布言简意赅:“宝贝。”讥讽:“拥有这盒子的人根本不知道这盒子究竟是什么,更不知道里头藏着比仙界的机关傀儡还要好的东西。” 扈轻拿起那小碎片,咔嚓,吓她一跳,原来是机关傀儡放下了胳膊。 啧,这小机灵。 碎片只有半个手掌大,看不出原形,不知什么材质,看着像玉光泽温润,触手却是冰凉而锐利。 魂力涌出,扈轻有种错觉,好似自己的神魂比之前更强大了些。 无形的魂力包裹碎片,缓缓旋转。扈轻只知道炼器大全上说的魂力炼器之法,还从未实践过,这会儿看着碎片,也能看到自己的魂力,很好奇没有温度没有具象的魂力会怎么炼化。 具体的感觉,像是在——盘? 没错,就是盘。她的魂力如轻柔的布头,围着那碎片擦啊擦擦啊擦,很有种百炼钢成绕指柔的意思。 这得盘到啥时候去啊。 扈轻叹了一口气。 绢布也叹了一口气:“算了,没办法对你期望太高。虽然你神魂有优势,可毕竟是小界之人。春神诀你才炼了个开篇,对神魂的修炼只是懵懂,要入门才能以神魂使出五行之力。” 扈轻:“我还没入门?你给我的春神诀只是初篇?” 绢布:“你以为呢?春神诀在仙界也属上乘,一次灌输给你你会爆魂。” 扈轻忙道:“我谢谢你。” 绢布没说话,扈轻感觉它在发呆,心神不在她这里,难道是在追忆昔日的辉煌? 好歹算是它现在的主家,扈轻不好意思:“跟着我受委屈了,不然咱俩解除关系?” 绢布哼了声,这是嫌弃我?不想从我这得更大好处吗? 扈轻:“我很知足,不敢耽误您的正事。” 绢布沉默,原来是觉得自己是个麻烦要撵人了。 “你放心,我不会害你。” 扈轻打哈哈,她可不是小孩子那么好哄。哦,小孩子也不好哄了,她家那个就已经嫌弃她这个尽心尽力的老母亲了。 绢布说:“既认了主,我就不会害你,这是法则。” 扈轻问:“那你想要什么?” 绢布不会回答:“好了。” 什么?什么好了? 嗖一声,碎片飞入扈轻眉心,进入她的识海,消失了。 什么情况? “闭眼,感受你的神魂,是不是多了东西。” 扈轻闭目感受,内视识海,许是神魂确然强大,一片云海无边无际,其实只是一个小型湖泊那么大而已。但扈轻知道同样的筑基修士的识海只是小小的池塘那般大而已。 第二百九十一章 凉薄的人(三) 现在,小小湖泊上单独开辟了一块地方,一个空间,一个——随身空间! 哦吼,是不是还有灵泉? 扈轻叫出心里话。 绢布鄙夷:“你在想什么美事?这碎片原身是小天地,它只是其中一片,能给你这块神魂绑定的空间就不错了。” “小天地?”扈轻眼睛闪亮:“是有灵泉灵田有山有水能进活人的随身空间吗?” 随身空间文啊, 她可没少看,哪个社畜不想拥有那样的随身空间啊,种植啊,流淌在祖祖辈辈血脉里的执念啊。 绢布漠然:“有。仙界的仙器师可以炼出那样的空间来,你努力,看好你哦。” 口水,要流出来, 扈轻擦擦嘴角:“我一定努力,自己打造个随身空间来。” 绢布没告诉她, 打造那样的空间仙器需要多少材料,而且里头想要有什么是需要去找的,不可能凭空生出。 且让她有个奔头,别一下全告诉她把人吓退却了。 绢布道:“有了这个,可以把你那些惹眼的东西收在这里,免得泄露气息被人找来。”顿了顿:“以后到仙界得了好材料,也可以炼制进来,说不得真能变成个小天地。” 扈轻好激动,说了好多感谢的话,绢布没理她。 等她从树屋出来,才发现天居然已经很黑了,忙回去,扈暖已经在床上睡着,水心在旁边的地板上盘坐, 念经。 见着她:“哟,忙完了。我们都在可耽误了你的事,把你逼到了树屋去。” 扈轻尴尬:“多谢你照看孩子。” 水心起来向外走:“宵夜,送去炼器室。” 没问她一句。 “绢布, 你说他知不知道你?” 绢布:“他早发现你的异常了,但他绝对发现不了我,哪怕你把我扔到他眼睛上去,他也看不出什么来。” 扈轻冷笑:“水心修为不如你,可他有智商。他那个脑袋瓜子,就算发现不了你是宝贝,也能推测排除到确认是你有问题。” 扈轻说得毫不客气:“你眼里除了看修为就看不到别的?脑子呢?” 绢布一想,不得不承认扈轻说的有道理,它说:“你把我收进空间吧。” “呵呵,我才这样接着你就不见了,这不是给他送答案吗?” 绢布恼了,总觉得扈轻在骂它没脑子。 “随便你吧,就算发现了我也没用,我已经和你契约了,改不了了。” 扈轻:“要是我死了呢?” 绢布:“你死了我会陷入沉睡,不知睡多少年,没人能用我。” 这样呀, 突然就好放心呢。 扈轻吭哧吭哧笑, 躺到扈暖旁边:“所以, 你受重伤了吧。” 绢布默认。 扈轻承诺:“我一定治好你,我现有的,你说,我都给你。” 绢布意兴阑珊:“没用,下界能有什么好东西。” 立时,扈轻不想理它了。抱着扈暖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觉得现在的生活再没有什么不好,轻轻起身,她得给孩她舅做夜宵去。 扈轻做了漂亮的饭团送去炼器室,看着水心专注在佛珠上刻画的样子:“你不想问我什么?” 水心:“你从来没问过我的事。为什么?尊重还是不关心?” 扈轻一噎,张了张嘴。 水心轻笑:“扈轻,你是很冷漠的人,骨子里是凉的。” 扈轻身上气息一变,如他所说的那般凉薄如夜。 “你呢?我觉得你是冷的,为什么和我走的近?” 水心:“你凉我冷,不正是同类?” 扈轻垂下眼:“你我都知道我们不是凉薄。” 水心笑笑:“无需证明什么,也无需向谁证明。你不问我,我不问你。这样刚刚好。” 扈轻坐在他身边,两腿散乱的没点儿女子样:“嗯,我也想轻松些。” 水心转过头来对她笑笑:“我还是想告诉你,跟你在一起很轻松。” 扈轻道:“我也是。” 大约,因为两个人在各自的环境里都不被人接纳?同病相怜吗? 水心对着她露出白牙,在炉口火光的映衬下涂上温暖的色泽:“你可要长长久久的活着。”不然,我就没朋友了。 扈轻:“你也是。”不然,我也没朋友了。 第二天,老母亲遭到熊孩子的无情质问:“妈妈你为什么去睡我们的树屋?那是我们小孩子的,大人不能进。” 扈轻分分钟暴躁,你们的?我不能进?老娘这就给你拆了你信不信! 叉腰算账:“木头谁买的?设计图谁画的?这院子谁租的?你是谁生的?” 好吧,只要说到最后一句,做孩子的是永远不可能赢的。 经典语录:“我是你妈,我想干嘛就干嘛,你妈就是道理。” 好吧,扈暖小同学落败,跑去找她舅:“舅舅,妈妈不讲理。” 水心也很无奈,难道要我帮着你去打你妈妈?到时候你就要帮着你妈妈打我了。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他只是一个和尚呀。 “等你妈妈老了,你就这样和她说话。” 扈暖不高兴:“妈妈才不会老呢,妈妈永远年轻漂亮。” 水心:...我就多余张嘴。 扈暖要玩炼器,水心的佛珠还没加工完。扈轻就在旁边放了个小炼器炉装上灵石给她用。在没有地火的时候,都是用灵石做能量源。真浪费。 水心顺便教她怎么处理材料,最低阶的矿石扔进去烧,让她用灵力控制炉火,练火候。 扈轻去看了看扈花花,小东西睡得深沉,身上已经不烫,摸了把毛,嗯,退色了,干脆端了温水上来给他染色,重新染得土黄土黄的才满意。 下来去炼器室看了眼,一大一小互动的很有爱,扈轻说了声出去一下,那两个头都没抬。 这让去买菜的扈轻觉得自己是个老妈子。 出得门来,扈轻总觉得四周围好冷清,尽管这条路上也不怎么见人,但今天的氛围更寂寥。 这是都去孤光城了? 左邻右舍前后邻居的从来没见过,大家注重隐私,结界一张,声音都传不出来。 去到平时买食材的地方,连卖菜卖肉的都少了些,不过店里多了各种低阶妖兽肉,处理好的。 扈轻不会买,自己这里妖兽肉以吨计,不知吃到猴年马月呢,为了保鲜她让水心将肉全都冻在冰块里,现在储物袋里冷气森森,封印了冬天似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 舅舅带崽(四) 值钱的东西已经转移到碎片空间,而且碎片空间竟能收进储物法器,简直不要太好。 扈轻身上就带了两个储物袋,一个装日常用品,一个装肉。 就这样还要藏起来一个呢,毕竟她一个炼气小一层身上挂两个储物袋简直是勾引打劫。 她买了很多菜,卖东西的跟她熟了:“不来点儿肉?孤光城来的妖兽肉, 便宜。” 扈轻摇摇头:“妖兽肉不如灵兽肉好吸收,我不敢吃。” 那老板比她修为还高个两层呢,说:“我家里人去孤光城寻宝了,便是进不去里头,在外头也能有些收获。” 他可不是为了扈轻好,只是想炫耀:“捡到一两样法器什么的, 也能换不少灵石。” 扈轻笑笑:“老板这样说,我还真得去看看。”问他:“你家里人去的哪一片?我也去撞撞运气。” 老板脸色一滞,打哈哈:“就是孤光城周围,也没说具体哪里,大家都是往那边去。” 扈轻一笑,买完菜回去。回去路上,路人讲的也是孤光城。 看来这段时间孤光城的话题是撤不下去了。 扈轻回去问水心:“你说我要不要做个样子随随大流,菜老板都要我去孤光城呢,这份热情,我不去都不好意思。” 扈暖跳起来:“去去去,妈妈去吧,我们一起去。” 扈轻立即决定不去了:“不去了,你看你这点子修为。” 扈暖梗起小脖子:“哼,我明天就大乘。” 饶是心如止水,水心也是手一抖,差点儿毁了佛珠,无语的看向母女两个:家风如此——说句大言不惭都是看轻了你们。 扈轻笑嘻嘻:“我还明天就飞升呢。我飞升了, 你自己留在这吧。” 扈暖一下跑过来, 抱着她腰使劲儿:“我也去我也去,妈妈我也去。” 扈轻哈哈哈:“好,你也去,咱们永远不分开。” 扈暖笑得甜滋滋。 水心:“...”真是没眼看了。 他觉得他该告辞了,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变得不正常。 中午包饺子,扈暖要给她亲爱的舅舅亲自包爱心饺子,看着她包出来的饺子形状,水心感觉喉咙里好堵。 “舅舅,这个是章鱼,可好吃了,章鱼小丸子。” 水心看着那小小一个肚子上连着好几条长长长长纯白面的须,我还不如直接吃面条。 扈轻扫他一眼:“你别闲着,也来跟着学一学呀,难道你一辈子都跟我在一起?自己学会比什么都强。” “菜是我洗的,也是我切的,我已经做了很多了。”水心如此说。 扈暖道:“妈妈妈妈,不用舅舅,我来给舅舅包。” 扈轻呵:“你孝顺,你舅可喜欢了。” 唰,扈暖对着她舅展开一个大大的笑颜。 水心:“...是, 舅舅太喜欢了。” 他真的要走了, 要是扈暖天天跑回来孝敬他——嘶,太可怕了。 扈暖的孝敬还没到肚里, 就缠着她舅舅要报酬:“舅舅,带我去外面玩吧。难道你不想带我去外面玩?” 水心:“...”就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他嫌弃的扫了眼自己面前盘子里的八爪鱼,点点头:“你把这个吃了,舅舅就带你出去玩。” 扈轻乐得看他们互相折磨。 扈暖果真去吃,吃了一口,又吃一口:“妈妈,我不想吃了。” 扈轻没好气看她一眼,夹过来自己两口吃掉。啧,这孝心,可真难吃。 水心:“你太纵容她,说到做到才行。” 扈轻看他:“哭了你哄?” 水心默了:“吃完饭舅舅带你出去玩。” 扈暖埋头大吃,纯肉馅的饺子真好吃啊,蘸着醋吃,可以吃很多很多。 水心吃的素三鲜,就着娘俩儿的吃相也吃了很多很多。 扈轻的饭量永远第一,一顿饭下来,她看了看面缸,很好,到底了。又要去采购了呢。 水心带着扈暖出门玩,没去孤光城,飞去了云雨森林。最近所有人一股脑都涌向孤光城,云雨森林反而寂静下来,地上的草没人踩长得墙一样高。 扈暖头次来,很稀奇,到处跑,没一会儿就被雨淋透了头发,她给自己打了个清洁术,再打开护罩,拿了一只小小的细剑去捅树洞。 树洞是空的,什么也没有。她又拿着剑去割枯木上长的成片成片的木耳。 “舅舅,这个可以吃的,给你吃。” 出门在外水心做了个悠闲公子哥儿的打扮,一身青绿的衣裳背着手在林子里转悠。 扈暖跑过来手指捏着一只绿色小青蛙:“舅舅,漂亮的小青蛙。” 水心和小青蛙大眼瞪小眼,都在想这绿的和自己一模一样啊。 他转到树后,换了一身琥珀色,扈暖又捏着个蝉给他看。 水心心道自己何必斤斤计较,去树后换了一身白。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抓个什么来? 扈暖摘了一大朵白蘑菇。 嘶,小丫头故意的吧。 扈暖哈哈笑:“舅舅,我们去抓鱼吃吧。” “舅舅不吃鱼。” “我吃啊,我吃给舅舅看。” 大可不必。 去抓鱼,遇到有人在河里洗澡,女的。 水心迅速捂住扈暖的眼睛不等那女的发现立刻离开。 女子转过身,清丽的面孔上全是疑惑,目光搜寻几遍:“没人吗?那小公子应该走到这里了呀。” 扈暖扒开水心的手,小小的脸上大大的疑惑。 水心咳咳:“记住,在外头洗澡的都不是好人,千万不要靠前,不要跟他们说话,跑得远远的就对了。” 扈暖:“妈妈不让我洗冷水澡。那个阿姨为什么可以?她不怕冷吗?” 这个水心该怎么解释呢?明明带着孩子来没人来的地方,偏偏遇到个女的在河里洗澡,那女的是不是有病? “她有病。无药可治,你离远点,别被传染。” 扈暖重重点头:“我记住了。” “还有,回去别跟你妈妈说。” 扈暖答应了,一回去就大声叫:“妈妈妈妈,有个阿姨在河里洗澡等舅舅。” 水心脚一滑,“等舅舅”是什么鬼?说好了不说的! 他面无表情:“咳咳,小僧该去送报应了,给我多做些吃的好带上路。” 扈轻挑挑眉:“哟,谁家俊俏的少年郎呀这是,自古白衣最风流,咱家舅舅这一枝俏梨花,胜过春色满庭芳呀。” 第二百九十三章 鸡飞狗跳(月票900+) 水心黑线:“别胡说,你家大嘴巴乱说,我可是抱着她立即就跑了。” 扈轻哼了声,看来是真有女子野泳:“也不怕鱼虾蟹吃了她。” 水心拿出一筐野蘑菇给她:“我说真的,我要走了,给我弄些吃的好带上。” 扈轻惊讶:“这就走?” “留了很久了,若不是受伤一场, 我原打算三五个月就离开的。”一年多了都。 扈暖过来抱住他:“舅舅去哪里?你都还没见过我师傅呢。” 水心心道,你师傅可未必喜欢你与我这号人物在一起。摸着她的头道:“舅舅要出去忙——事业,以后再回来。暖宝好好修炼,等舅舅回来再带你出去玩。” 扈暖从不打扰大人做事业,妈妈说了,大人没事做就养不起小孩了。舅舅是出去赚钱养她。 “舅舅去吧,要快回来呀。”招手告别。 水心:...倒也不必如此着急。 扈轻见他真要走, 立即挽起袖子烧起锅, 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再见呢, 只有丰富的食物才能表达她们的心意。 水心去到炼器室,呆到第二天早上才出来,发佛珠:“以后我们可以同时传讯,你们也不用纸鹤飞来飞去。” 水心亲自把扈花花的那颗挂到他脖子上,忍不住撸了把狗头,小东西,等你醒来见不到我会不会很开心? 扈花花:必须的开心。 扈轻一夜没睡,扈暖陪着她,又是洗菜又是倒水,娘俩儿被油烟熏得一脸油光,水心见了不感动还哈哈说她们像掉进油里的蛤蟆。 气得扈轻打他,扈暖也跟着咋呼。闹过后难免分别离愁, 扈轻将炸货装在铺垫了豆腐皮的小篮子里,她装好一篮水心收一篮。 “可怜的和尚,只能靠这个补油水。” 水心:“我走之后,万事小心, 那些东西一定不能暴露。” 扈轻道:“那几株灵药你还是带上吧, 万一用得着。” 水心摇头:“依仗越多越懈怠, 我打算去一趟东部雷州。” 东部雷州?那是哪里? “在颀野天极东,那里落雷如刮风,除了雷灵根几乎无人去。” 扈轻了然:“去冲击境界吗?” 水心点头:“还要炼化佛印。” 扈轻:“那你小心,不要被人发现那东西。” 扈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妈妈,你们在说什么呀?” “妈妈在说,有好东西要捂着,不要被坏人抢走。” 扈暖似懂非懂的哦了声,是说这个吗? 然后扈轻道:“你有个好舅舅也要捂着,免得别人来抢。” 水心黑线,他是人,又不是物件。 扈轻似笑非笑:“要是人知道你舅舅是谁,咱家肯定被漂亮阿姨踏破门槛,到时候咱娘俩就无家可归喽。” 水心:“...” 扈暖:“藏着,不告诉别人。” 扈轻哈哈笑,又蒸了许多带馅的食物,可惜这里没有真空包装,或者,能研究研究? 吃过一顿午饭, 水心不让她们出来, 自己飘飘然远去。 “妈妈, 你很伤心吗?”扈暖靠在扈轻怀里,扈轻坐在廊下,看着枝头碗大的花朵。 “不是伤心,是离情别绪。妈妈以前没朋友,对自己说一个人也很好,现在——妈妈觉得两个人三个人都很好。” 以前的自己太自卑,自卑到觉得别人示好是怜悯,倔强敏感的拒绝一切,其实内心是怕被抛弃。如果交了朋友人家不想再和她做朋友呢?对其他人来说普普通通一件事,对她将会是不能承受的否定。她的出生她的家庭已经是否定,她不想承受更多。 后来参加工作,见识到各种关系的建立和拆分,她用人性世情多离散来安慰自己,标榜自己活得清楚,与其投入情感,不如只谈利益,只有利益才是最坚固。 扈轻对扈暖笑笑:“总有些人让你抛弃成见,让你变成更好的自己。” 扈暖:“妈妈说什么?” “说你呀。”扈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有了你,妈妈才有接纳全世界的勇气。” 或者说,底气。 她,扈轻,也被人爱着。被爱着的人才有勇气和底气去爱、去受伤。 扈暖觉得这个时候的妈妈有点儿怪怪,她有点儿想哭,眼圈红了。 “妈妈。”她抽泣了下:“妈妈你会死吗?” 咔嚓,老母亲的伤感与柔软戛然而止:“不会,妈妈永远不会死。”所以,别问我死不死了,回去问你师傅吧。 乔渝:凭什么我遭这个罪? “你大字写完了吗?拿过来我检查,写不好重写。” 扈暖的眼圈立即不红了,她说:“写完了,不给你看,师傅才能看。” 呵,这么硬气。 “拿过来,信不信我也罚你,罚你写一百个大字。” “妈妈是坏人。” “扈小暖,屁股痒痒了是吧。” 母慈女孝分分钟鸡飞狗跳,所以说伤什么感呀,生活它可不由着你矫情。 到底扈轻按住了扈暖,扒了她的小裤子,扈暖气得脸通红,啊啊啊的叫。 扈轻捏了把,愁,这雷纹怎么还在呢?要不自己配点儿祛疤膏?对不对路啊? 扈暖提上裤子,咬着两排牙发狠:“妈妈太过分了。” 扈轻:“我是你妈。” 扈暖:“我长大了。” 对此,扈轻丢给她一个轻蔑的眼神:“你长再大能大过妈妈?” 扈暖捏着小拳头:“啊啊啊——”发奶飙。 扈轻哈哈哈大笑起来,扈暖一脑袋拱过来,扈轻倒在地上,两人抱成一团。 扈暖还生气:“不能拉我裤子。” “好好好不拉了,快起来。”扈轻抱着她起来,啵啵啵一顿亲。 扈暖才不生气:“妈妈,舅舅什么时候回来?” “他才走你就想他了?” “嗯。舅舅好。他带着我飞,非得好高好高。” “你师傅不也一样带你飞。” “不一样。舅舅带我玩,师傅教我修炼。” 扈轻一琢磨,就是一个认真教学一个只保证活着呗。 “你舅舅以后收了徒弟也会很严厉的。” 水心:不,有这么个大外甥,小僧不打算收徒了。 扈轻揽着扈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叹息,无论如何,有两位男性长辈多多少少弥补了没有父亲的缺憾吧。她是没有法子给她变个爹出来的。 她低头看看这会儿乖巧得令人心疼的小人儿,嘴巴努力好几次也问不出:你想要爸爸吗? 第二百九十四章 冷偌的孝心(一) 这次接徒弟回来,乔渝收到来自徒弟母亲的礼物——好大一个蛋糕,绿的。 扈暖说是她妈妈感谢他,可乔渝紧紧盯着那亮眼的绿感觉不很好。 扈轻想的是,修真界师徒情分可比亲子牢靠多了,作为一峰之主乔渝真人唯一继承人的妈妈,她必须表示表示。 精心制作一批抹茶蛋糕, 其中最大最精致的这个,给了乔渝。 尽管没打过交道,但乔渝莫名就认定扈暖的妈妈扈娘子不是好相与的人,突然示好送蛋糕——对,以前也送,不过捎带, 这次很郑重呀。 乔渝不由小心:“你妈妈那里——遇到什么麻烦需要师傅出面吗?” 麻烦? 扈暖说:“妈妈对我凶, 师傅去批评妈妈吧。” 灵魂一滞,乔渝看着那绿得别具一格的蛋糕,领悟了:这是让他对她家孩子严加管教一切托付给他的意思? 乔渝不由露出个笑容,问扈暖:“你妈妈是要出远门吗?跟你舅舅一起?” 扈暖莫名:“没有呀。我舅舅走了,去忙事业了。” 乔渝笑容消失:“哦。”直接问:“怎么突然给师傅送这个?” 扈暖:“好吃呀。师傅,你自己吃吧,我还要给金金讴讴偌偌大师兄二师兄师伯师叔们送去呢。” 乔渝:...所以自己并不是独一份。放心了。 看着扈暖自己踏着飞鹤去送礼,乔渝拿起蛋糕旁边的小竹刀,剜了一点,放入口中一尝,淡淡的甜混着清新的茶香, 味道不错。就是太软太细了,不适合大男人吃。 霜华却是很喜欢。扈暖是按着人头送的, 所以她和冷偌都有,绿色蛋糕上挂着白色雪花,打开时冒着微微的凉气,吃在嘴里意外的合霜华的口味。 冷偌没错过她师傅漫不经心的脸上突然错愕, 笑道:“扈婶子做吃食很有一套,师傅喜欢我去学。” 她是不可能让人家专门给师傅做的, 显得多不尊敬人家似的, 不如自己去与扈婶子商量商量,学会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做给师傅吃。 霜华看她一眼,一口一口把一个蛋糕全吃掉了,冷偌把自己的推到她面前。 霜华嗔她一眼:“师傅可不贪嘴。” 冷偌道:“难得师傅有喜欢吃的,我去蹭小暖的就是。” 她就没见过她家师傅喜欢吃什么,上辈子也没有。 霜华道:“这种吃食没见过,一时新鲜。” 擦擦嘴角,矜持自傲的样子。 冷偌心里好笑:“师傅,我去找小暖了。小暖说这蛋糕不能放,会失了味道。” 然后就走了。 这孩子。霜华看着她离开,目光落在那一抹动人的新绿上,也是奇怪,自己确实不贪嘴,可这玩意儿意外的投她胃口,这真是,还从自家徒弟嘴里抢食了。嗯,徒弟主动孝敬的, 多好的徒弟。 冷偌去找扈暖问她能不能学这抹茶蛋糕, 扈暖不以为意说想吃就去她家。 “我想学会了做给师傅吃。” 扈暖一愣, 这样啊:“好啊,我让妈妈教你呀。” 从脖子拉出一条线,上头拴着一颗镂空圆球,几层图案交织,将佛珠的真容遮挡。 这是水心加上的,佛珠特别,免得引来麻烦。 “妈妈,偌偌说她想学做抹茶蛋糕。” 冷偌惊奇:“这是传讯法器?” 扈暖点头:“舅舅给的。” 冷偌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舅舅是做什么的?” 扈暖被扈轻嘱咐过,不要跟别人说舅舅是和尚,也别提舅舅的名字,她诚实的说:“舅舅不让说。” 冷偌并不关心这突然冒出的舅舅是谁,她关心的是:“他对你好吗?” “好呀,舅舅对我可好了。”说到这个,扈暖小脸放光彩:“舅舅带我去云雨森林了,我们采了很多蘑菇,炸蘑菇可好吃了。啊,我带了,偌偌,咱们去找金金讴讴,该吃饭了。” 这时她听到什么:“啊,妈妈说好呀,你想学到我家去学就是了。偌偌,咱们去请假吧,一起去我家玩。” 又要请假,还好宗主很忙顾不上他们,只要石头长老同意就行。 四人聚齐,三人看着扈暖给石头长老送礼:“这是长老的,这是长老弟弟的。” 石头长老看了眼:“替我们谢谢你母亲。” 扈暖眨巴大眼睛:“那长老给我们批假我们去谢谢我妈妈。” 石头长老:“...” 三只:小暖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请假需要正当理由,石头长老一问扈暖就把冷偌出卖了,石头长老意外,看向冷偌,冷偌很不好意思。 这辈子她活泼很多,可本质上和她家师傅一样,表达情感总是很艰难,当着别人面点破心思,不可避免红了脸。 看来是真的了。 石头长老准了,难得做徒弟的一片孝心,尤其是冷偌这个孩子,还有霜华那个冷性子。嗯,这几个小弟子都不错。 准是准了,却也不能立即去,扈暖才回来,得上课。 石头长老说:“以后你回家尽量下学后回去,第二天早上回来,不要再耽误课程。怎样?有难度吗?不然我亲自和你母亲说?” 扈暖嘟嘴,拉着小伙伴就跑了。 石头长老摇摇头,还是孩子,且一步一步来吧。 到了晚上要睡觉,扈暖才想起还有事要请教石头长老呢,她哎呀一声坐起来,发纸鹤:“石头长老,你睡了没?” 石头长老收到传讯,自语谁像你大晚上不好好修炼去睡觉的。 “何事?” 扈暖:“我来找你呀。” “...” 扈暖来了,乔渝抱着她来的,歉意:“小孩心急,非要过来打扰。” 石头长老摆摆手:“我们两个间不用你说这话。” 乔渝脑子转了下才醒悟,人家说的两个里不包括他。 扈暖叫着:“石头长老,我都忘了,我妈妈教我一套修体术,让我问问你我能不能练。” 石头长老惊奇:“你妈妈会?” “妈妈不会,她不知道我能不能学。”扈暖摇摇头,随即拉住石头长老的袖子,眼巴巴的渴望:“我不能学对吧。” 两人均是好笑,还不知是什么你就不能学,看来一定是好东西了。 乔渝让她展示。 扈暖哪里会,做了几个动作在地上滚了几个圈,爬起来:“太难了,不学吧。” 石头长老才不会让她糊弄:“把口诀背给我听听。” 第二百九十五章 人多是非多(二) 口诀当然是教她背了的,不然怎么让人家评断。 扈暖背得那个心不甘情不愿。 背完,乔渝看向石头长老,听着似乎不错。 石头长老沉思了下也点头:“你母亲可愿别人也研习?” 扈暖一听这话,完了,又要加功课了。不说话。 乔渝:“看来扈娘子已经允了,这与他们学的不冲突吧。” 石头长老:“似乎更胜一筹。”也不知那扈娘子如何得的。 这却不能问了, 问就是坏规矩。 乔渝想的却是一定是那“舅舅”给的,看来对方是个修士,身家应该不薄。也好,扈娘子有人照顾,扈暖可专心修行。 身法也在口诀里,石头长老只看扈暖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动作大概能推测出来,说等他将其研究通融了, 就教给孩子们。 扈暖听到才露个笑,就听他说顶多一个月, 小脸又耷拉下来。 唉,石头长老为什么这么聪明。 乔渝抱着蔫哒哒的扈暖回去,好笑,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吧。对扈轻有了好感,这样努力帮助孩子精进的家长多好,而且他罚的大字扈暖交上来了,一张都不少,没有糊弄他。 咳咳,他可不知道娘俩儿都想糊弄他, 可惜扈轻没那个实力。 乔渝对扈暖道:“这两天石头长老也忙,明日你们去做任务吧。” 扈暖立时来了精神:“做什么任务呀?去寻宝吗?还是杀妖兽?我们都可以哒。” 乔渝笑笑:“招待小客人。” 啥? 这个也可以呀。 第二天, 小朋友们去招待小客人,不止他们四个,曾经蒙学里的同学都聚齐了。招待对象是九大门派里跟着来的小弟子。 来的不多,毕竟这次来朝华宗是杀兽夺宝, 除非特别器重特别宠爱的小孩子,一般都不会带, 但汇在一起就显得多了。 这些小孩子实在帮不上忙, 如今已经见识过了,大人忙着处理孤光城的事情,便把人丢给朝华宗,让他们派人带孩子。 于是有了这个任务。 一群孩子最大的不超过十五岁,加上朝华宗的,一百来个人,才聚集一起就叽叽喳叽叽喳闹翻了天,童音稚嫩,混在一起便不美妙了。 看孩子人员的领队是玉留涯的大徒弟温传,来之前以为这个任务多简单,师傅派自己来是大材小用,等面对一百多个孩子,他发毛了。 急忙呼叫殷宁:“小师妹,大师兄拜托你。” 殷宁想都不想拒绝了:“大师兄,大丈夫遇事不要退缩,不然我告诉师傅去。” 她才不要带孩子了,之前每次带孩子都要出事,她怕了。 温传只得端着笑脸:“你们想玩什么?” 孩子们的回答倒是一致:“去孤光城。” 温传脸皮一抽, 一群没眼色的, 就是不想带你们去碍手碍脚你们才被留在朝华宗。 清清喉咙:“那我们去后山玩吧。” 收获一群小孩的鄙夷目光。 温传头疼:“后山有很多野物可以打, 也可以寻宝。” 有个小孩说:“没意思,去孤光城呗。你是不是没胆?” 哟,这话说的,可真气人。 温传看过去,以为谁呢,原来是太仙宫的小崽子。太仙宫的人历来没礼貌,谁让人家是第一宗门呢。 不等温传不失礼貌的回击呢,朝华宗的小崽子已经反击回去:“你有胆你去孤光城呀,我们不拦着你。你去呗。” 温传笑笑,等着他们吵。 太仙宫的说:“你们是东道主,你们应该招待我们,主随客便。” 朝华宗的说:“客随主便,你有没有礼貌啊。” 云霄宫的说:“哪有你们对客人大呼小叫的啊。” 玉霄宫常年的老二,跟太仙宫关系倒是好。 麒麟山的说:“妖兽有什么好看,不去,我们要玩别的。” 麒麟山是御兽大宗门,他们当然看不上孤光城的妖兽,根本没有驯化的价值,倒不如去妖兽领地深处走走,或许能寻得好的妖兽蛋。 长极门的就说:“不如来比试,我们可以自己设擂台。” 剑修就是爱打架。 合欢宗的接口:“打打杀杀没什么意思,不如大家来做游戏吧。” 比如投投美女美男榜呀,养眼又养气呢。 仙音阁的说:“去外头走走呀,山门里头和家里差不多。” 太仙宫还是要去孤光城,说自家是第一宗门就该听他们的。 吵起来,远远的就听到一群野鸭子叫。 有人问温传:“大师兄,这样好吗?” 温传瞥他一眼:“我巴不得他们就这样吵一天,多好,地方都不用换,咱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哪有他想的这么好。像扈暖四人这样的小孩子绝对不是脾气最急最坏的还打架呢,在场哪个不是宗门的亲传弟子师傅的心尖尖,平日里多让人顺着,今天谁都不服谁,打起来不过是两三句话的事。 想躺平完成任务的温传都没看清是哪里开始的,似乎是同一时间所有小孩同时都出手了,打起来。 他问旁边的人:“我要拦吗?” 那人惊诧:“都打起来了!” 温传:“应该死不了人吧。” 不然就让他们打吧,打累了就消停了。 可现实能有他想的这样美好? 突然一声女孩子尖利的哭叫压过所有人:“我的脸——你划破我的脸了,我要杀了你。” 温传一个激灵,就见孩子堆里一团七彩强光绽放,急忙冲过去一把握住。 十来岁的女孩子被握住手腕,手里的鸳鸯钺停在另一个孩子的身前。 那孩子吓一跳,看着那鸳鸯钺,又怕又气,突然羞恼愤怒,手腕一翻,拿着一柄短剑砍过来。 温传大怒,一掌将他击飞。 他理智在,没有用大力,使了个巧劲把那孩子击飞出人群,落在一旁空地,都没让他跌到,更不会让他受伤。 那孩子却是恼了,开始变声的嗓子喊:“朝华宗包庇杀人凶手!” 温传冷下脸:“她已经被我控制无法伤你,你却趁机下杀手,我倒要问问你师傅你师门,如何教的好弟子。” 那孩子脸色青青白白,忽然大吼:“就是你们欺负人。”拿出传讯玉:“师傅,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还要杀我。” 所有人瞪大眼,还有这样说瞎话的,我们比你小的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那孩子告完状得意洋洋:“等着吧,等着我师傅来收拾你们。” 第二百九十六章 扈暖的发现(三) 打不过就喊大人,这在小孩子里是很被看不起的。 温传一点儿都不怕,盼着对方大人来赶紧把糟心孩子领走。 问其他孩子:“商量好做什么了吗?” 孩子们眼睛亮闪闪,回答七嘴八舌答案却是一致:“看热闹。” “...” 多么天真不知掩饰的纯真孩子啊。糟心。 温传后悔接了这任务,还不如去孤光城杀妖兽。 他还捏着那小姑娘的手腕子呢,拿了药膏给她涂上,灵力一抹, 脸上伤口恢复如初,只带着一道血迹。 “这点儿小伤对修士算不了什么,你怎么可以去杀人,还是自己的同伴。” 小姑娘抽抽噎噎:“这可是脸啊,我多宝贵我的脸啊,每天都用最干净的泉水洗的,我自己都舍不得用力气。” 温传一噎,见小姑娘伤都好了还哭得那么伤心, 委实理解不了女孩子的心思。他有两个师妹呢,受重伤都没哭得这么难受,这合欢宗的女孩子也太娇嫩了。 小姑娘还是哭:“就算捅我一刀也不能伤我的脸呀。” 对此,温传无话可说,叹气:“擦擦脸吧,你的伤好了。” 然后就看着小姑娘拿出干净的帕子,蘸了自己带的不知什么水,一点一点擦干净,又擦上一层水,又擦上一层膏, 又洒了几滴香露,还把头发重新梳了换了个式样。 合欢宗之外所有人:“...” 感觉自己是野人呢。 人群对面那个孩子也看着呢, 见那女孩子如此,他又叫起来:“不过是个女子,这样——” 后头的话他没说,但想也知道不会是好话。 所有人去看他,扈暖眨眨眼, 咦? 熊孩子的家属来了,不是他师傅, 是他师兄。许是知道自家师弟的尿性,来人一到先说道歉,说肯定是自家师弟的错。 熊孩子不服,喊师兄,他师兄扭头狠狠瞪他一眼,你以为这是在家里? 如此好说话,温传不好拉着脸,客客气气说了方才的事,他师兄更是一叠声的道歉,还给那小姑娘赔礼,硬押着熊孩子道歉。 熊孩子不得不道歉,眼神却是盯着人家小姑娘凶狠狠的。 扈暖眼不眨的盯着他。 然后熊孩子被带走,大家也不吵架了,老老实实跟着温传去后山,倒也算过了有意思的一天。 当天,等乔渝回来,扈暖噗通投到他怀里,一动不动,像是吓着了。 乔渝奇怪,头次见她这样, 纳闷:“谁欺负你了?” 扈暖说了今天的事。 乔渝笑笑没在意:“没事,他师傅会教训他。他师傅不教训他,早晚有人狠狠教训他。” 扈暖看看这边看看那边,还是受惊的样子。 乔渝皱了皱眉,挥手设下结界,尽管峰头没别人。 扈暖能自理后,荭珊不再时时跟着她。 扈暖瞪大两只眼睛特别认真:“师傅,那个人有两张脸。” 什么? “他有两张脸。他说话的时候,说那个小姐姐的时候,脸上有一张脸,后来他道歉的时候,那张脸又出来了。好可怕。” 乔渝一下严肃起来:“什么样子的脸?” 扈暖:“很吓人,很丑。” 乔渝扶住她的肩膀:“你跟别人说了?” 扈暖摇头:“太吓人了。” 那张脸扭来扭去,眼睛鼻子嘴都是黑的,那是鬼吧。 她见鬼了。 乔渝不知该说什么,她徒弟是长了一双什么眼。 他要去看看那个孩子,看看自己能不能看出来,如果自己也看不出来而那孩子又真的有问题的话—— 乔渝心头沉甸甸的:“这件事不要与任何人说,绝对不能告诉别人,金信他们也不行。师傅出去一趟。” 这件事不能打草惊蛇,但必须告诉玉留涯,他有个猜想,如果是真的,孤光城的事更麻烦了。 玉留涯惊得不行:“你怀疑是孤光城的邪修死后附身夺舍?” 乔渝:“我倒希望那弟子不是在孤光城惹上的麻烦。”顿了顿:“孤光城里那么多肮脏,修炼邪法的人怎么可能不给自己准备后路。一直没发现才不正常。如此也好,至少去过孤光城的人都还没走。” 玉留涯呲牙:“这些祸害。” 乔渝:“我要看看那弟子。” 玉留涯点头:“绝不能放过余孽。” 然后乔渝就道:“如果我的猜测是真,宗主就让我去秘阁走一趟吧。” 玉留涯沉默了下:“行。” 乔渝要走,玉留涯喊住他:“你考不考虑——封印?” 乔渝也默了下:“我先想想。” 人走后,玉留涯摸着下巴:“这是个什么小怪物。” 乔渝回去看扈暖,扈暖已经睡着,微微张着小嘴,乖巧又安静。 他默默坐了会儿,离去。 第二天,玉留涯请来云霄宫众人说话,还有合欢宗的人,昨日孩子的冲突自然有人学舌,两家没将这事看得太严重,不过是朝华宗做中人,各自退一步便是。心里不免嘀咕朝华宗小题大做。 事情没确定,玉留涯却不拖沓,当那两个孩子被推出来互相道歉时,他假意过去安抚,却突然出手如电将两人震昏并将两道玉符打入两人体内。 两家大吃一惊,勃然变色,两人的师傅更是要翻脸。 好在有人眼睛尖,已然发现玉留涯打入两个孩子体内的玉符是安神符。 难道—— 玉留涯示意大家冷静:“昨日小徒发现两位小弟子的争执有蹊跷,以我们十大宗门的修养,怎么可能随口打杀自己人。” 众人冷静下来,难道—— 玉留涯点头:“不错,他们都去过孤光城,而我们,忽略了一些事情。” 两人师傅一身冷汗,立即去察看弟子的神魂,一看之下果然发现问题。女弟子体内有一丝魔气,那男弟子却是实实在在藏了个老鬼。 “孽障,还不给我出来!”男弟子的师傅一声厉喝,翻手一道金光打入徒弟心口。 一道黑影惨叫一声从男弟子身上钻出就要往高处逃。 在场这么多真人岂能让他逃脱,同时出手将他困住,数道灵力结成牢笼,一个面容扭曲狰狞的元神在里头冲突。 “放开我,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众人冷笑,这些邪修心中已无正道,巴不得天下所有人都同他一般黑才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人。 第二百九十七章 什么样的孽缘(四) 男弟子师傅后怕,对玉留涯道谢:“多谢玉宗主出其不意护住小徒的神魂,否则这邪物有了觉察,必然会加害小徒。” 玉留涯脸色沉重:“十大宗门同气连枝,当务之急,还是要排查所有去过孤光城的人。” 众人纷纷说是,当即在场的互相查验, 却是没问题,想来因为他们阅历多修为高不好钻空子,那接下来便是悄悄和各家真人们说了这事,再给各家弟子检查,此事进行的越不惊动人越好。 悄无声息的把自家人全检查完,果然各家都有中招的,都是小弟子或者年轻人, 该拔除拔除,该剿灭剿灭。 大后方稳定, 朝华宗才对外雷厉风行,几十位真人同时出手将孤光城围在结界里,自此只能出不能进,里头的人想出来,先验明正身不携带私货。 与此同时,宝平坊也在戒严,十大门派联手巡查,用特殊的灵器寻找异常气息。 还有从宝平坊到孤光城的区域内,也有修士人来人往的搜罗。 当然, 这些并不能保证百密无一疏,事实上他们的行动已经滞后, 肯定有妖邪逃远,但多做总比少做好。 尤其在大众亲眼看到被搜出的残魂邪修之类。 鉴于十大门派联合行动,其他人并不敢言,老老实实配合就是,抱怨也只敢在私下。 扈轻自然感受得到周围的风声鹤唳, 问扈暖怎么回事。 扈暖把自己能看见两张人脸的事说了, 特别纳闷的问她:“妈妈,他们都看不见,是我的眼睛出问题了吗?” 扈轻懵,本能先嘱咐一句:“不要告诉任何人。”然后问:“这事都谁知道?” “师傅呀。”扈暖理所应当的说。 扈轻一堵,她总不能去杀人灭口,杀不杀得了两说,她家乖宝还要继承人家遗产的。 咳咳,她才不是为了继承遗产去杀人的坏人。 对于扈暖能看见夺舍老妖怪的事扈轻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当初两人被迫分离,隔着世界呢扈暖都能看到她,现在隔着个墙啊肉身啊看见个什么,有什么稀奇? “那你师傅怎么说?” 扈暖抓抓脑袋:“师傅说让我不要告诉别人,他说他去想法子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然后扈轻问:“你师傅不在你自己照顾自己?” 扈暖:“我住在玉竹峰啊。师傅不在的时候我就到这边的洞府来啊。大师兄二师兄会照顾我。” 扈轻觉得自家乖宝人缘挺好,在别人家都有自己的房间,比她妈强多了。 于是道:“那你等着你师傅帮你想法子吧,这事不是坏事,别人求之不得的好事,所以不能让人知道,知道了会把你抢走。” 扈暖:“我知道的, 我是宝贝,得藏着。” 扈轻:“对。你好好修炼吧,等你修炼出神识用神识说话,你这样自己嘀嘀咕咕别人以为你有病。” 扈暖:“好的妈妈,我会很快的。” 这话扈轻信,绢布说了,她们母女神魂都强大。想来也是,不强大的话怎么受得了在世界之间穿来穿去打卡上下班。 挠挠头,觉得自家好赖有了金手指可麻烦也多,问绢布:“我家扈暖这情况,你有什么建议?” 绢布跟她日夜不离还心意相通,很多事不可能瞒住它。 绢布说:“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是在下界,扈暖这资质,在仙界好好培养不怕没前途。” 扈轻现在哪里顾得上仙界:“你也听见了,这孩子就是心里没成算的,一有什么事自己就突突出去了。她师傅应该靠得住,可她自己也得有自保之力。你说,她能不能修春神诀?” 绢布悠悠:“当初,是扈暖先唤醒了我,我正考察她适不适合我,你横插其中,逼我认主,从此——”它后头没说。 还有这事? 扈轻仔细回忆,确实,这破布是扈暖和扈花花从破书里找出来的。扈暖拿来当玩具洗着玩,洗出来一个小白点,后来娘俩儿有空就洗有空就洗,怎么没把它洗烂。 “从此悔不当初?”扈轻冷笑:“当我年纪大了不记事是怎么?一开始我女儿洗你洗出白点来,是你吸了她的灵力吧。后来呢?你考察的日子不短啊,做什么吸我的灵力?那红红黄黄当我瞎还是笨?说得我抢我女儿机缘似的,你怎么不争气点别吃我灵力。” 想呸它,不就是拿来裹了裹伤口,你非得认主,我还吓了一跳呢。 绢布讪讪,它不是饿极了嘛,正好醒过来,也顾不得什么了,谁知后头阴差阳错认了主。 这只能说冥冥中自有注定。 跟着扈轻也好,扈暖那孩子,它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教。 道:“你让她学也行,左右春神诀比这里的更好。至于说她这看透表象的本事,自然是好事,免得将来被人骗。” 扈轻哼哼,让你个老妖怪跟着我家孩子我才不放心。 “遮掩。当务之急是遮掩。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绢布说:“她不说,谁能看出来。你嘱咐好她就是。” 扈轻叹气,自家乖宝挺能保守秘密的,可嘴也是真窟窿,总不能拿针缝上。 那头乔渝在秘阁里呆了五六天还不出来,玉留涯忙里想起来随手发了道传讯。 “查出什么来了?” 以为他早出来了。 乔渝没回,玉留涯觉得不对,掐指一感应,怎么还在里头? 匆匆赶去,看见他席地而坐发呆,手里捧着什么。 “怎么了?扈暖那又不是坏事。” 乔渝缓缓抬头,一脸疲色:“啊,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玉留涯目光一落,落在他怀里的黑色玉简上,那黑,让他眉头跳了跳。 蹲坐下来,拿过一看——墟神诀,落款:墟垌。 果然。 这真是绕不去的孽缘。 打开一观,这是一部自带扮猪吃虎技能的神魂修炼之法。 玉留涯看来看去,翻来覆去:“没说扈暖这种情况呀。” 乔渝:“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解决之道。” 不是坏事,是好本事,就要培养,怎么培养?宗门那么多修炼神魂的法诀,也有那么多藏灵敛神的秘诀,只这个修炼和韬晦兼备,还适合从初炼起。 这是什么样的孽缘!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大人好难(一) 玉留涯摸摸鼻子:“上次我特意把他所有东西都从外头收进这里来,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落在你手里。”应在扈暖身上。 “不过,”他又道:“那人的神魂确然强大,入魔后多少次被追杀都是神魂不灭得以逃生。”也不是坏事。 心中却道:这难道就是冥冥中的抢徒弟? 嘶,要不要找人给扈暖看看前世今生啊, 上辈子跟那人什么纠缠啊。 又想到上次秦阳说的,扈暖的看不透,冷偌的看不清,金信萧讴也是一团乱。 唔,该不是秦阳师伯他走火入魔功力减退了?要不要找其他人看看? 玉留涯胡思乱想。 乔渝:“你说他是不是神算,算到我家小暖才留着的这些东西?” 玉留涯:“...”我觉得你有徒弟被迫害妄想症。 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乔渝从他手里拿回玉简:“我还有别的办法?” 玉留涯不知该怎么劝他。 乔渝说:“我打算尽早飞升上去找他。” 玉留涯张大嘴,这是疯魔了。 就听乔渝哼哼:“说不得他早死了。” 玉留涯:“...”你高兴就好。 “师兄,这个我拿走了。” 玉留涯张了张嘴, 算了, 拿走就拿走吧。上次那简功法,直接跑到扈暖身体里去,这次只怕也是有去无回。按规矩,应该复刻原件留下的。 他还是说道:“等扈暖能默出来,让她留一份还回来。” 总不能谁要都直接带走,人人如此,多大的家业也禁不住。 乔渝点头。 两人一起出了来。 玉留涯看这天象,阴云密布要下雨,道:“孤光城的动静越大,背后之人越不会光明正大找上来,以后要防着他们报复。” 乔渝:“就该将其背后势力连根拔起。” 说的简单,做到却难。 乔渝回到采秀峰,细雨飘落, 他家徒弟不在,对, 在她另一个家呢。感觉自己这个师傅做得凄凉,就不能在自家等他回来? 只得去玉竹峰接人。 扈暖和兄弟三个在玩弹弓, 竹节上点了红点, 看谁射的准。扈暖射的,别说准了,能挨着竹子就不错了。就这水平,白卿颜和郁文蕉瞎了似的夸,夸出花来。 乔渝纳闷,这三个就这么闲?林隐收的什么徒弟。 于是他开口:“正好你们都在,师叔来指点指点你们。” 白卿颜和郁文蕉对视一眼,完了,师叔要找他们撒火。 师傅怎么还不回来? 林隐正好回来,正好听到乔渝的话,不客气:“辛苦你了,尽管指点。” 两人又对视一眼,完了,师傅哪里惹来的火。 林隐不理会倒霉徒弟,端起桌子上茶壶吨吨吨一通灌。 乔渝诧异:“谁惹你了?” 林隐:“别提了,那么多人凑到一块怎会相安无事,咱们朝华宗的东家倒成了他们的出气筒。” 四个徒弟排排坐,准备听瓜。 这么好脾气的林隐都拍了桌子:“今日合起伙来让咱们把孤光城里的所得交出来,说孤光城这事是颀野天所有修士共同应对之大事,咱们朝华宗既不是破城的, 也不是单独收拾残局的。我看宗主已经笑不出来要发飙。” 乔渝:“什么结果?” “没结果。还吵着呢。”林隐冷笑:“以为大家都瞎吗?这事分明就是太仙宫背后捣鬼。太仙宫向来霸道,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这是眼红咱们第一个进了孤光城。” 乔渝:“太仙宫手伸得太长,这里离他们宗门那么远都想吞大头。” 林隐脸色沉沉:“这几日有人在孤光城里偷偷打探,似是要找什么东西。不知是不是那处被发现。” 乔渝:“那里本就在我们所属,他们没理由抢。” 林隐:“孤光城就是现成的理由。”呸了口:“打妖族魔族怎么不见他们这么争先恐后。太仙宫那些前辈们当年是何等气概,想不到如今——” 他频频摇头。 太仙宫稳居第一,并不是现在的人拼来的,而是祖辈们在对抗妖族和魔族的战斗中付出了最大的代价,颀野天感念,才有这第一,也才有第一的尊荣和待遇,如今太仙宫行事霸道不讲理,不过是折损祖辈的福泽。 早晚跌下神坛,林隐恨恨的想。 扈暖盯着林隐的脸看:“师伯,你好生气啊。” 林隐一顿,强挤一个笑脸:“你真聪明,师伯就是在生气。” 乔渝没好气,你挖苦我徒弟笨呢。 然后就听扈暖说:“因为师伯打不过他们,所以只能自己生气吗?” “...” 乔渝:“你师伯说的对,你真聪明。” 气得林隐挖他一眼。 乔渝不为所动,我徒弟出乎你意料的聪明。 金信叹气:“小暖,这不是谁比谁厉害的问题。是太仙宫比朝华宗厉害。” 扈暖看看林隐,看看乔渝,两人都觉得不好。 听她道:“师傅和师伯要努力呀,宗主师伯也要努力呀。” “...” 看吧,这孩子可会扎自家人的刀子。 白卿颜和郁文蕉差点儿笑出来,白卿颜对她道:“世间道理就是如此,强者多得。就像你们出去找资源,厉害的人找到的多,还能抢别人的。” 什么礼貌涵养、规矩条例,都是建立在强者为尊的基础上,保证强者利益的前提下不让大家饿死。弱者感念规则,强者破坏规则。 扈暖似懂非懂:“我很强我也不会抢别人的呀。” 众人:...你强在哪里? 林隐拿出扇子呼哧呼哧扇:“你不是要指点?快快来吧,我看看这三个不肖徒有没有长进。” 不肖徒们:“...” 金信说:“师傅你不能有气冲我们撒,我们才是一家人。” 扈暖说:“师伯你为什么不去打太仙宫呢?” 郁文蕉:“因为不能撕破脸。” 扈暖:“你们大人好难呀。” 乔渝看着她,可不是很难嘛,你就是我最大的难。 想起来他徒弟也有大问题呢,管什么别人家的徒弟,上前拎起扈暖告辞。 听得后头林隐:“师傅考校你们,你们三个一起上。” 然后似乎有惨叫声起。 扈暖朝后张望:“啊,师伯好凶啊。” 乔渝:“跟我回去学习。” 扈暖:“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大师兄二师兄监督我们做的,没有偷懒。” 乔渝:“教你个新功法。” 扈暖:“...师傅你知道拔苗助长吗?是个成语。” 第二百九十九章 冷偌的短板(二) 好不容易记对一个成语还能把故事和道理讲出来,被乔渝无情否定。 “乖,让禾苗一夜之间长高算什么,师傅能让它一夜之间长大结果子,这就是修炼的好处。” 所以,来吧,小禾苗, 师傅要拔苗助长了。 扈暖呆呆:大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 乔渝拿出玉简来,打开给她看:“学这个,可以让你变聪明。” 扈暖一下抬头:“我笨?” “...变得更聪明。” 扈暖怀疑的看他,似乎师傅总觉得她不聪明的样子。 她指着上头的字念,磕磕绊绊念完:“师傅,这是什么意思呢?” 上次的雪虐风暴在她暴走状态下融入身体无师自通, 扈暖甚至不知道上头的内容就会了。这次可没这么好的事,一句一句的来。 第二日, 乔渝便被叫去加入扯皮大军, 忙一天回来不但没个结果还怄得一肚子气,灌冷茶。 扈暖心疼自家师傅:“师傅,我们去悄悄的,把他们杀了呀。” 乔渝眼皮一跳:“你今日做了什么?为什么说杀人?”还说的这样轻松。 扈暖是没争强好胜的心,可她也不觉得杀人有什么难。 “我今天还是做功课啊,石头长老还不来给我们上课,爬山都不好玩了。” 她想念石头长老了。 “对了师傅,石头长老上次给我们批了假,我们要去找妈妈。” 乔渝:为什么是你们? 扈暖:“偌偌要跟我妈妈学做蛋糕,做给她师傅吃。我没跟师傅说过吗?” 乔渝:“...师傅不贪口舌之欲。” 咳,你懂师傅的意思吧。 扈暖懂:“所以我不用学,等偌偌做出来我帮她尝就行了。” 乔渝:“...” 想坊市里已经解禁,很安全,乔渝便没有阻拦。 扈暖和扈轻说了声,扈轻把家里不好见人的东西都收起, 又准备齐东西,静等小朋友上门。 扈暖带着好朋友回来, 除了冷偌, 金信和萧讴的脸色都有点儿发木。 莫名其妙的,他们就要学会做蛋糕,学不会就不要回去了! 有没有天理了?不是忙得不可开交吗?为什么这种小事也要比来比去?大人们太难伺候。 见到扈轻老老实实问好:“婶子。” 哟,这是怎么了?小花缺水打蔫了? 冷偌:“婶子——啊,婶子这是——引气入体了?” 惊诧。 金信萧讴一愣,立即去看,果然。 “婶子,你开始修炼了?” 扈轻笑眯眯:“都进来。” 她能修炼的事根本瞒不住,阴差阳错让几个孩子现在才看到。 三人木木走进去,冷偌下意识问了句:“婶子是服用了生灵丹?” 扈轻只道:“你们可要好好努力不要被我比下去哦。” 三人都认为是生灵丹,看向扈暖,扈暖没说过呀,那便是最近的事了,哦,扈暖的舅舅。 扈轻感谢他们的自我消化,自动给她找解释。 金信兴奋起来:“婶子你是什么灵根?咱俩一样不一样?” “金火。” “啊,跟我不一样啊。”金信好可惜。 萧讴开心:“跟我一样, 我是火灵根。婶子,咱俩可以一起修炼。” 扈轻心道, 算了吧,并不想看孩子。 大家坐下来,随意的拿吃拿喝,可见在这里多放松。 扈轻直接问:“我怎么觉得你们这么闲?宝平坊才解禁。九大门派不是都来了?你们不忙?” 说起这个,四个人都有很多话说,九大门派的坏话。你一句我一句,把九大门派埋汰了个够,没觉得跟扈轻说这些有什么不对。像极了放假回家的学生跟家长抱怨学校。 扈轻自然同仇敌忾,跟着他们一起埋汰九大门派,说着说着就——饿了。 她起身:“今晚住下吧?左右你们回去也无事。” 四人点点头,扈轻便去了厨房,身后已经闹成团。 啧,哪个世界的小孩子都一样,明明在宗门里天天在一起,回到家还是能玩成一团。也不腻。 等他们玩了半天,扈轻就喊他们到厨房,既然来学就一定要学会。 一人一个面板,来吧,和面。 四人除了扈暖,在这方面的生活经验等于零,扈暖约等于零,就她那水平,还跑来跑去当指导,扈轻都替她脸红。 一通教下来,扈轻赫然发现四个孩子在厨艺上就没一个开窍的,两个男孩子也就算了,手头没个准数,冷偌那水平那才叫一个开了眼界,不是水多就是面多。后头扈轻只得给她换了,让她打鸡蛋,好嘛,鸡蛋液能打到天花板上去。关键这孩子还不是故意的。 冷偌通红了脸,又羞又气,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我就不信。” 跟鸡蛋较上了劲。 扈轻干脆直接守着她旁边,等鸡蛋液一飞出来就拿着碗去接,顺手在铁锅里一转,一张鸡蛋饼揭出来,洒上芝麻,裹上青瓜条,填到不拘哪个肚子里。 天都黑透了,冷偌还是没把鸡蛋液打好,倒是喂饱了那三个。 毫不留情的取笑,原来修炼最厉害的冷偌的短板在这。 冷偌气呼呼,好气又好笑,自己真这么手笨? 扈轻说:“你天赋不在这,其他方面比别人更出色。” 冷偌有些气馁:“我师傅从来没喜欢过吃什么,头次见她把一样东西吃干净,再难我也要学会。” 这话说的扈轻都嫉妒了,她家小崽子吃着能记得分给她一口就不错了。这孩子跟孩子的差距咋就这么大。 捅捅扈暖:“你也给妈妈做个蛋糕。” 扈暖看她:“妈妈说的,不要攀比。” 扈轻:这便是现世报了,大人糊弄孩子的早晚被原样糊弄回来。 玩了大半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冷偌起早去厨房跟鸡蛋奋斗,扈轻更早起来偷偷去买的鸡蛋,不然要不够用。 忙活一个上午,在其他人已经成功做出蛋糕胚的时候,冷偌终于把蛋液打好了。 扈轻偷偷松了口气,终于过关,不用和鸡蛋过不去了。 拿了牛奶来告诉他们怎么提取奶油,她已经提取好了。 再拿了茶叶来告诉他们怎么做抹茶,这个很好学,灵力震碎,他们做的很好。 然后把抹茶奶油涂抹在蛋糕胚上,这一步,他们自由发挥就行。 说完自由发挥,扈轻立即退出厨房,果不其然,等她再回来,厨房里乱七八糟,到处都是一片绿,像洪水退去苔藓泛滥。 第三百章 买东西(三) 好在几个小的教养很好,知道自己打扫,不然扈轻真要给他们好好上课。 忙活一整天,都成功独自做出了抹茶蛋糕,有灵力在,无非是熟悉一下步骤和技术。 除了冷偌。 冷偌已经在怀疑人生。重活一次,多大的机缘啊, 怎么也算是气运在身吧,可她就是做不出一个像样的抹茶蛋糕。莫名其妙,一样的蛋糕胚,一样的抹茶奶油,到了她手里,莫名其妙就崩了。 她的心态崩了。 扈轻让她休息,说明天一定会好。 冷偌摇摇摆摆上楼去了,可见这对她打击有多大。 三小只想不明白:“冷偌可聪明了,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不会做呢?” 扈轻嘘声:“人都有短板。你们——让她自己努力吧。” 能教的都教了, 一步一步手把手教了,再没能帮的地方了。 扈暖抱着冷偌安慰:“要接受不完美的自己呀。” 这是扈轻跟她说的话,那时候怕她各方面比不上别的孩子有压力,后来才发现,人家不需要,人家觉得自己挺好的。 冷偌都没力气了:“明明很简单的事呀。” 扈暖说:“可能偌偌你在这个上很笨吧。” 冷偌:...谢谢,不要安慰我了,并没有安慰到我。 第二天为了让冷偌换个心情,也为了拯救自家的鸡蛋面粉糖,让烤炉歇一歇,扈轻带着他们上街玩。 临出门前扈花花醒了,精神百倍,自然也要带上, 背在挎包里。 叫了马车,直接来到最热闹的交易区。 这里店铺林立, 小摊密集, 是宝平坊最受欢迎的淘宝地。 四个孩子都不缺钱,扈轻也不缺,除了不能动用的上品灵石,水心给她留了不少。他原话,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他拿着也没用。 其实扈轻怀疑这些财物是他送报应对方的回馈。 “比比看,谁能淘到宝贝,看谁用的灵石少。”扈轻提议。 耶,四人欢呼着冲了进去,还好知道不走散。 扈轻跟在他们后头,随意的瞟着摊子,两块钱的彩票都没中过的人,能淘到什么宝?她看看就好。 一看便发现,好多妖兽身上的材料,很新鲜,明显是从孤光城兽潮里得来的,听他们议价,因为数量多,倒比以前便宜。 扈轻没买, 她和水心捡回的那些妖兽的材料都在空间里堆着,最近三五年内都不用买这些。 四个孩子对这些也不感兴趣,能摆在摊子上的,不会很好,他们想要跟自家师傅去要就是。他们的兴趣在那些脏兮兮的古老小物件上,期盼自己捡到宝。 金信买了个全是裂缝的牌子,看着是木头的。萧讴买了灰扑扑的小鼎。冷偌买了个铃铛都没法响。扈暖买了串珠子。 扈轻问他们:“哪儿看出是宝贝?” “很旧。” “很破。” “很土。” “很便宜。” 说便宜的是扈暖,扈轻反思,从来没教你节俭,用得着你给老娘省钱? 扈暖:“至少我花的灵石最少呀。”她要赢。 扈轻无语:“可你买来的东西没用的话,一块灵石都是浪费。” 扈暖:“有用的,可以拆了打弹弓。” 打弹弓?哟,她家宝儿学了新技能? 可打弹弓需要买子?路边到处都是。 看着抠门其实最浪费,扈轻要她买正经能用的。 那三个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冷偌干脆把铃铛系在扈暖的串子上,嗯,并没有多好看。 金信看到用得着的药草买下来,他肯定是要学炼丹的,丹道会作为他的第二主业,木灵根在炼丹上有优势。 萧讴的火灵根也能炼丹,但他本人对此兴趣不大,对布阵更有兴趣,买到一套残破的阵旗喜滋滋。 “这套阵旗应该不错,回去我研究看看,能补就补。” 冷偌买了一套黑白棋子,是法器,品质不是很好,她想试试养器。用灵气温养,看能不能提升品质。 扈暖买了一个俑,高髻女子甩袖起舞,舞姿优美,线条柔婉。材质看着像陶,好奇怪,修真界也用陶吗? 扈轻拿在手上瞬间神识扫了一遍,里头没东西,就是普普通通的陶俑。 扈暖:“好看。” 其他三人也说好看,老板见他们喜欢告诉他们隔着十来个摊位的地方也是他们的人,让他们去那里找找有没有别的。 这老板倒没趁机把东西吹得天花乱坠,实话实说:“凡界来的修士带来的,摆着好看。”没什么用。 一行去了另一个摊子,那里摊子更大,大大小小的东西堆着,论斤回收似的。 蹲下来,找,那边的老板看到扈暖手里的陶俑,明白了,告诉他们:“一套好几个,你们自己找找吧。” 都是孩子,就喜欢这些没用的小玩意儿。 扈花花从挎包里跳出来,蹲在扈轻脚下,直勾勾盯着货品,忽然一跳,咬着什么东西,又跳出来。 老板看过来,扈轻忙陪笑:“这个我们买了。” 老板看清狗嘴里咬着的是个小手鼓,看眼扈轻很无语,宠孩子也就算了,连狗都宠着。这狗什么品种?看上去就是一条凡狗,连妖兽都不是。 扈轻拿下扈花花嘴里的木质蛇皮小手鼓,低声:“这种玩意儿我就能做,比这漂亮,你老实些。” 扈花花不老实,又跳进去叼出一只小木马来,刻工栩栩如生,但也不能掩盖它就是一个普通的木雕。 扈轻看着扈花花渴望的眼神,妥协了,一碗水端平,扈暖什么都能买,没道理扈花花就不行。 四个孩子翻找着,除了陶俑,看到自己喜欢的也一并拿出来。 碎碎的光芒一闪,冷偌下意识的去握住,一拉,几样压在上头的小物件散开,一条长链子被扯直,冷偌拉着一头,拉着另一头的是——周莲桥。 周莲桥错愕的眼神看过来,看到是冷偌眼神一凝,表情不太好看。 冷偌没松手,看向周莲桥旁边,是长极门的男弟子女弟子们,这是来坊市玩? 两人谁也不说话,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扈轻注意到,先看那东西,是一条束腰的链子,白色金属质地镶嵌着细碎的浅色宝石,很漂亮。 但她不感冒,这肯定是别人用过的,别人用过的贴身之物她不是很能接受。凡是小时候穿别人旧衣裳长大的人,都有这种心结。 于是扈轻说:“偌偌,咱不要,婶子给你买更好看的。” 一刹那,冷偌松了手,扭头过来甜甜的笑:“好的婶子。” 第三百零一章 被掳(四) 冷偌一松手,周莲桥觉得没意思起来,再看那链子不觉得好看了,也松了手。 冷偌看见觉着这人就是跟自己较劲。 两边弟子打招呼,都是孩子不用正式见礼,一下亲密起来,交流自己买到的东西。 然后长极门的弟子对扈暖手里的陶俑很弄不明白。 “这是什么宝贝吗?” 扈暖说:“你们看她们长得多可爱呀。脸蛋红红的。” 陶俑上的着色古朴而活泼, 脸和露出来的皮肤是浅蜜色,脸颊淡红色,配着上翘的樱桃色小口和笑弯的黑色眉眼,让人看着开心。 除了没有修炼价值,的确是一套值得收藏的玩物。 扈轻不自觉盘算拿到现代社会能卖多少钱。 “确实好看。”说话的长极门弟子很热心:“你们还没找齐吗?我们帮你们找吧。” 一群人都加入进去,把整个摊子前都堵住了。老板见他们是正经买东西并没有拦。 扈轻陪着笑赶紧挑出几样来表示自家多买不耽误人家挣钱。 周莲桥也帮着找,她除了对冷偌有些莫名的不对付, 对其他朝华宗的弟子并无恶意,很乐意展现她的友好。 “啊, 找到一个。”一个长极门的弟子举着一只陶俑,这个不是跳舞的,是弹奏乐器的乐人,看来这是一个歌舞团。 他穿过几人把陶俑给了扈暖又回去找。 扈轻心道大宗门的弟子果然教得好,一看就是名门子弟,自有气度。 扈暖说谢谢,金信邀请他们回去后一起玩。 四人小团体有能打的有能说的,有卖萌的有斗狠的,优势互补,配合完美。 刚才还和冷偌暗斗的周莲桥,这会儿对着金信和萧讴也笑语晏晏起来。 扈花花偶尔跳出去叼个球啊圈的回来,扈轻觉得他想玩杂技。 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扈花花,从起初的漫不经心到狐疑到下定决心。 一群孩子终于挑完了东西,扈轻买单, 让老板把所有东西一起算。 长极门弟子不肯,扈轻笑着说这是大家帮扈暖找东西的报酬,乐于助人的美好品质必须要嘉奖云云。一边把小孩子说得晕乎,一边迅速买了单。 幸好都是小东西, 不然她不敢这么大方。 大家道过谢热情说着话正要往前走,摊子上一个什么物件没放稳滚了下来,正落在周莲桥旁边。 是个彩漆的小老虎,周莲桥一愣,正想弯腰捡起来,一团土黄跑过来。 是扈花花。 扈轻买完单把扈花花抱在怀里,谁料他突然窜下去,看到那只彩漆小老虎,扈轻笑了。 “老板,这个我也要了,你这摊子上孩子喜欢的倒是——” 白光一闪,抓了扈花花飞起。 千分之一秒,扈轻甚至没看清发生什么,身体本能的行动,抓向白光中的扈花花,感觉自己一下飞了起来。 所有人惊呆。 这是发生了什么? “妈妈——”扈暖大叫。 “婶子——”三小只大叫。 “啊——”其他人大叫。 白光刺眼,扈轻不得不闭上眼睛,她感觉自己抓住了扈花花,空着的左手一翻一张天雷符向上甩去。 轰隆—— 下面的人抬头看, 只见一团白光里似乎有什么人迅疾射向城外。 速度太快, 反应来的萧讴放出飞鹤,四人飞上空中已经被拉开一段距离,这距离在增大。 扈暖声嘶力竭:“妈妈——妈——妈——” 冷偌撕掉传讯符:“师傅,快来!” 对下方怒吼:“有妖族,快追!” 如一声雷炸开,数道身影从宝平坊射出飞上天空,追向白光的方向。 扈暖金信和萧讴也撕了传讯符。 四家师傅几乎同时赶来,飞鹤已经飞出宝平坊。 扈暖大哭:“我妈妈,我妈妈被抓走了。” 乔渝神色一变,立即循着空中痕迹追去。 狄原紧追。 林隐和霜华带上他们:“怎么回事?” 冷偌恨恨:“是周莲桥。” 周莲桥?谁? 冷偌:“被我打耳光的长极门的那女弟子。” 私怨?报复? “扈花花跑到她跟前,她身上出来一团白光,扈婶子救扈花花,被白光带跑了。我觉得,是妖族。” 妖族? 两人面色剧变。 林隐:“你怎么确定?” 冷偌:“直觉。” 林隐:“...” 霜华:“冷偌直觉不会错。” 林隐:“...” 冷偌咬牙切齿,一定是白凉玉,一定是白凉玉!那个贱人,果然跟白凉玉提前勾搭上了。 上辈子,她见过白凉玉的,那白光里头看不清,可她有五分确定是白凉玉那个妖人。 该死的,她早想到了不是吗,早想到这一次周莲桥可能和白凉玉提前遇到,为什么不离她远远的?为什么不带大家离她远远的? 掳走扈花花的人正是白凉玉。 水心给扈花花的佛珠除了传讯还有掩盖他气息血脉的作用,可惜白凉玉是妖族王子,血统高级,对妖兽血脉天生有感应。 他一开始没多留意扈花花,土黄的狗子不配入他的眼,可扈花花几次蹦跶血脉的牵引让他起了疑。水心的佛珠还是有作用的,白凉玉没看出扈花花是哪个妖族,但猜到他血脉等级不会低。 妖族可是可以吞噬同类提升血脉的,他又有族里的秘法,立即心动了。 这些日子他藏得好,身上灵力禁锢已经解开,抓了小崽子立即远遁,不是逃不出。 白凉玉行动了,用玩具把扈花花引到自己面前,一抓即逃。 只是没想到有人动作那么快,反应那么迅速,不但跟上了自己还给自己来了一张天雷符。 大怒,不知道妖族怕雷吗?小小人族找死! 白凉玉想下死手,可扈轻更会下死手。第一张天雷符没打空让她探到了敌人方位,反手又是几张,几张几张又几张。 爆炸不停,为后头追兵引路。 白凉玉只顾得上阻挡,又遇到新的麻烦。 前头忽然闪出几个人来,准确的说,是妖,正是来颀野天抓他的死对头。 对面一妖狞笑:“白凉玉,你果然还在,幸好我们没走,终于等到了你。” 迎面包抄来。 白凉玉暗骂一声倒霉,立即换了个方向逃。 两拨追兵紧追不舍。 乔渝等人追上坊市里的人,留下一句让他们回去自己紧追上前。那几个人皆是金丹,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不如回去查坊市有没有漏网之鱼。 第三百零二章 援救(一) 扈轻像暴风中的小木片被吹得滴溜溜转,一边拍符一边大声问扈花花:“你有没有事?” 扈花花呜呜:没事。 扈轻:“抓紧我。” 这个高度和速度,你妈要是摔下去,连馅儿都成不了。 至于说自己飞?呵呵,这个速度根本不是自己能达到的,松手就是死。 她听见了,原来抓了自家狗儿子的是那妖族凌云雕王子白凉玉。那鸟人, 孤光城破这么些天了还没逃?居然躲在宝平坊,艺高人胆大吗?抓她狗儿子干嘛?她狗儿子都土成狗了他就好这口? 真担心扈花花有什么来历被识破,水心说他血脉不低的。 自家这一个俩的,都糟心。 三个妖族紧咬不放,攻击不断,白凉玉只得一边招架一边逃, 还要一边承受下头那修士的骚扰。狼狈不堪,杀心立起。 要不是此时危急, 一个分神就会导致自己落败,他一定先捏死下头的小蚂蚁。 身份已经暴露,白凉玉干脆收了白光露出真容,白衣白发,尊贵俊美。 扈轻看不到,看到了也不会被这区区美色迷惑。她被风吹得直摆,看见那三个妖族感慨果然妖族化形和人一模一样。 手里动作不敢停。天雷符已经用光了,其他不管什么符乱往上砸。 白凉玉妖体强悍,化成人形其防御不损,他一手拎着扈花花的脖子,单手去反击。 扈轻右手抓住的正是扈花花的一条腿,亏得扈花花身体素质好,被这样一上一下的抓牢,下头缀个大活人,换普通狗子怕早被拽成两截。他现在也不好受, 喉咙好紧腿好疼,发个呜声都好难。 他难受又委屈,想哭, 忍住了,他要坚强。 该死的坏人,有本事把你手拿到前头来,我咬死你。 乔渝和狄原远远追到,看清果然都是妖族。乔渝往被围攻的白凉玉看去,看不清那里的情景,三个妖族攻击太快,术法密集,影影倬倬,只能看到隐约一道人影飘摇。 那就是扈暖的母亲扈娘子。 他说:“师兄,我们商量个法子,一定将人活着救回来。” 若是人有个三长两短,他徒弟怕不是要哭死去。 狄原点头,关键扈暖就在后头呢,一个不慎让她亲眼见着生母被害,怕是一辈子跨不去的心魔。 两人一边追一边找时机,倒投鼠忌器起来。 那白凉玉眼角发现两人却根本不放在眼里,区区两个元婴罢了,他若想走修士根本拦不住他, 难缠的是妖族。 因为同为妖族,大家身份地位差不多, 对彼此的手段颇有了解,他能瞬间摆脱修士,却摆脱不了死敌,附骨之疽。 白凉玉挡过一道攻击,却被另一道攻击打在肩头,脸色一沉,瞬间变回妖体。 一只雪白的大雕鸟发出凶戾长呖,双翅一振,瞬间钻出战团,飞向高空。 在下头的扈轻有着最直观的感受,那便是乌云压顶,气势凌云,她张着大嘴望着比屋子还大的雪白大鸟被灌了一嘴风。 此时此刻,她仍旧抓着扈花花,扈花花被一只铁青色的大爪子抓住,她在爪子外面,紧贴着。看着那铁皮钢筋似的鸟爪,扈轻禁不住的想,这样一双爪子炼成什么器才好。 好想...砍一砍。 飞翔是妖族本体的优势,这一翅之力下,乔渝和狄原被甩开来,好不容易追上来的霜华一行人无奈的看着目标又远去。 扈暖急得脸通红:“妈——妈妈——” 继续追。 那三个妖族也变了身形,皆是张开翅膀能遮日的大鸟,一只苍黑,一只灰蓝,一只三彩。他们追着白凉玉而去,心头冷笑,人形多有掣肘,好死不死你变回本体,真是自寻死路,在场三个哪个不比你更快更强。 白凉玉飞出一阵后也隐隐后悔,也觉察到变回本体自己沾不到多大便宜,当今之计找个什么地方躲过最好,目光在地面搜寻。 那三个妖族却是不想再耗:“后头有几个元婴修士,他们肯定通知了其他人,若是来几个高修为的,咱们岂不是落一场空又惹一身骚。别迟疑了,把他活着带回去就好。” 这是要下狠手。 三人猛的加速,白凉玉心叫不好也猛然提速,可惜还是被三人追上围住,上中下三路攻击凌厉而至。 眼见躲无可躲,白凉玉心知一旦被擒最好的下场也是囚禁终身,眼底一狠,哇的吐出一口泛着金色的血,发动瞬移秘术。 而下头扈轻也心叫不好,三人已发绝杀,白凉玉躲过躲不过不知道,她和扈花花却是小命难保。着急之下不管不顾用了这几日才钻研的春神诀的一道攻击,识海翻滚,神识凝成无数细针刺上上方。 松手——松手啊混蛋! 白凉玉吐出精血发动秘法正是虚弱之时,扈轻的神识攻击趁虚而入对他脑海狠狠一扎,白凉玉受痛又吃惊,身体僵了一瞬。 这一瞬,白吻插进爪缝一撬,扈花花猛的一扭,泥鳅一样滑溜出来。 高空坠落,扈轻顶着风把扈花花塞进怀里。 白凉玉惊惧哪个暗中偷袭,没意识到爪子空了就被秘术移走。 三道攻击撞个正着,在空中爆出巨大气浪。 三个妖族眼睁睁看见白凉玉消失,管那攻击落到哪里,立即展开妖族秘法去追白凉玉。 扈轻被高空爆炸冲击加速坠落,身边的风声快得无法呼吸,睁眼都艰难。 乔渝和狄原先一步赶来,正好看到妖族离开,爆炸的下方有人坠空。 想也不想冲向下来。 乔渝一想扈暖失去妈妈会变得怎样糟糕就觉可怕,发挥了生平最大速度,终于接近了扈轻。 风太大,扈轻糊了一脸头发,簪子早不知掉去哪里。细细的发丝被风拉扯打在脸上胡乱拍,她不敢睁眼,怕被头发抽破眼珠子。高空坠落头一次,她正想拿张结实的大兽皮出来缓一缓。这样的坠落速度下她可不敢强行猛停。 忽然感觉有人靠近,难道是那白凉玉又来抢花花? 她才把眼睛眯开一条小缝缝,啪啪头发抽过来,什么都没看到立即闭上眼。感觉那人更近了,她心一沉,符已经全拍出去,干脆把那些刀啊剑猛力投过去。 眼见就要抓住人,乔渝伸着一只手,突然白光连片闪,一片刀剑刺过来,吓他一身冷汗,猛的一闪躲避开。 第三百零三章 啊(二) 丁丁当,后头狄原拿剑全隔开,懵: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不是扈暖的母亲是妖族? 乔渝咬牙,又追上去,扈轻慌,这白凉玉当真要赶尽杀绝? 她猛的一翻身脸朝下,头发唰的向上扯, 扯得头皮生疼,努力睁开眼,呲出一串串眼泪,眼角似要被割裂开,看到下头一片蓝。 身后的人又追上来,扈轻心念一动, 一把妖兽刺握在手中,向后抛出,借此给自己加速,一把一把拼命抛,唯恐抛得慢了小命不保。 乔渝追在后头一左一右的闪啊闪,可怜了狄原在后一把一把的格,直把剑舞成盾。 他本能的觉得哪里不对,等想到什么的时候,下头噗通巨响溅起巨大水花。 扈轻终于落了水。 乔渝没犹豫,跟着噗通又是一道高高水花。 狄原也跳了下去。 等后头霜华林隐带着四只追过来,停在水面上空。 扈暖懵:“我妈妈我师傅还有师伯都跳水里去了?” 事情发展变化太快,她有点儿回不过神。 一行人看脚底波浪壮阔的大江,江面宽阔漭漭,水流湍急,暗礁密布, 漩涡横生, 更有浪打浪浪头滔天。 这可不是什么平静湖泊,而是水势复杂的汹涌险地。一步没跟上,谁知道下去的人被哪股暗流冲到哪里去。 追?怎么追? 林隐:“我们等一等吧。”看向扈暖, 担心她着急, 解释:“我们全下去反而不好找人,你师傅在最前,他肯定知道你妈妈被冲去哪里。” 就见扈暖呆着小脸点了点头,林隐正要再说什么,见她从脖子里拉了根红线出来,捏着一颗漂亮的镂空球:“妈妈?” 一群人:“...” 冷偌:“对啊,小暖可以和扈婶子联系上呀。” 所有人静静等着那头的回音。 好半天,那头传来一道不稳的小小声:“没死。” 没死... 好精准的回答。 然后没了声音,但大家都听见了里头的冲击声。 人还活着,暂时放下心。 林隐乐观:“看来你师傅救下你妈妈了,那我们等着便是了。” 扈暖笑了下,两只眼睛还通红。 静了一下,霜华先开了口:“看来那人就是白凉玉了,想不到他竟一直躲在朝华宗邻近。” 林隐说:“灯下黑,眼下朝华宗这里确实比别的地方安全。可惜,他想到这一点,抓他的妖族也想到了。妖族,性狡。” 金信好奇:“冷偌, 你怎么知道那是白凉玉?” 萧讴皱着小眉头:“重点是,白凉玉是怎么躲过的?当时我记得——” 冷偌肯定道:“就是周莲桥。” 扈暖说:“那个小老虎,挺好看的。” 大家:“...” 果然是个孩子,恐惧惊慌一过,玩心占了上风。 你一言我一语的,全都笃定了水下三个会平安无事。 水下却没那么顺利。 扈轻为自己加力太多,掉下来势头太猛,直接砸到黑沉水底,惊扰了两条欲办事的桶粗水蛇。那雄水蛇大怒,一尾巴抽出,将那从天而降的碍事玩意儿抽进一个黑漆漆的水底暗道里,急忙缠着心上蛇换地方快活去了。 乔渝虽紧跟着入水,但他没扈轻那般快,运转灵力护身顶着水的浮力往下潜,等他到时,水蛇夫妻已经走了,哪里去找扈轻? 狄原比他再慢一步,找到乔渝时就见他四处游走。 灵力护体,两人在水下也能自由交流。 借着明珠光辉,两人看着水底随处可见的暗洞水道傻了眼,这可怎么找? 且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入水又这么久,扈暖的母亲能受得了? 狄原问乔渝:“扈暖应该给过她母亲护身之物吧?” 乔渝茫然:“我不太了解。” 狄原看着那些水底暗洞,一咬牙:“咱们先上去,问问扈暖她母亲身上带了什么,实在不行,咱们用血亲之法指路。” 这是最快的法子,比四处乱找强多了。 两人上了去,一眼看见停在水面上空的两大四小,见到他们,期望的看过来。 乔渝心头沉重,不知该怎么给扈暖交待。 他说:“小暖,我——师傅没找到你妈妈。” 扈暖:“啊——啊?师傅你再去找找呀。” 乔渝不敢面对她的眼神:“小暖,你妈妈身上带什么东西了吗?有你的气息最好。” 扈暖眨眨眼:“啊——师傅你找不到妈妈了?你没看见妈妈吗?” 乔渝心里叹气,一个凡人,掉到水里,经过了这些时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乔渝说:“师傅一定把你妈妈带回来。” 扈暖:“哦,那师傅等一等吧。” 等——什么? 乔渝惊愕,看她。 然后看一行人也奇怪看着他。 大约他们心里想:人还没死呢,你为什么这么沉痛的样子。 狄原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好奇怪的氛围。 扈暖说:“妈妈在忙,我们等一下吧。” 忙?她忙什么? 冷偌已经猜到什么,金信和萧讴也想到了。霜华和林隐摆明了看好戏。 狄原大约想到什么。 乔渝脑袋空了下,猛的跳出什么:“小暖,你妈妈她——” 扔向他的刀剑,扔向他的妖兽刺,没哭没闹的他徒弟,这一切说明—— “你妈妈她——修炼了?” 扈暖眨眨眼:“啊。” 一瞬间,乔渝肋叉子好疼,感觉被亲徒弟插了十七八刀似的。 “你、你怎么不早说?”气死了,这还是亲徒弟吗?这是来要他命的吧? 一边冷偌说:“师叔,我们也是这次才知道呢,扈婶子才一层,才引气入体呢。” 乔渝黑着脸,说不清这会儿心情是什么,在人大概没死的情况下,他隐约望见长路漫漫。 他盯着扈暖:“你妈妈能修炼了?谁帮她的?” 扈暖说:“舅舅啊。” 妈妈说了,引气入体的法子是舅舅教的。 乔渝心里冷笑,想法和其他人一样,原来是有人给寻了生灵丹,这可真——好! 林隐看够热闹,对扈暖道:“问问你妈妈,她现在在哪里,我们去寻她。” 扈暖捏着珠子:“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呀?” 奶声奶气,可以配音小蝌蚪找妈妈了。 乔渝冷脸瞧着。 扈轻在哪里? 在水里。 身体里有灵力运转,可以屏住呼吸不至于憋死。她被水蛇抽进暗河,水势急转而下无法止住身形,干脆顺势而为。 第三百零四章 哦(三) 扈花花藏在她衣服里,四只小爪子紧紧搂着,扈轻听到佛珠里传来扈暖的声音,心中一松,趁着被水流抛起来露出水面的一刹回了句:活着。 她进了地下暗河,地下空间巨大而幽暗,水势急转而落差大, 一时顾不上联系扈暖,抱着脑袋收着腿睁大眼睛四处观望看哪里能停留。半天也没找到好地方,水冲击出来的水道光滑而圆融,从水里能看到壁上长着微微发光的东西,大约是苔藓之类,她借助水势抓了把, 滑腻而松软,根本无法受力。 扈轻只得随波逐流, 好在水势渐渐和缓, 她开始慢慢控制身形浮动,时不时露出水面来。 恰好扈暖再次问她。 扈轻说:“妈妈进了地下河,还在被河水冲着走...不知漂流到哪里去...妈妈已经安全了,不要担心我。” 扈暖:“妈妈,我让师傅去救你呀。” 扈轻一顿,那乔渝来救她? 乔渝:已经来了,还被你刺杀很多次呢。 “先替妈妈谢谢你师傅,劳烦他了,等妈妈停下来再告诉你在哪里。” 又一段急流,扈轻被冲远去。 大家听着两人对话,就一个感觉,这个时候的扈暖妈妈和刚才说“没死”时候的, 感觉是两个人呢。 听她声音稳定情绪也稳定,便知那地下河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几个大人心里想着地下河里会出现什么状况,当着孩子的面不会说。 这时,狄原看乔渝, 看了一眼, 再看一眼, 又看一眼。 乔渝:“师兄你有什么话直说。” 狄原真诚发问:“小暖的妈妈,认识你吗?” 乔渝说:“我们从未谋面。” 狄原:“那你去救她的时候为什么不表明自己的身份?” 灵魂一击。 大家全都看乔渝。 乔渝愣住,我也没想到这个问题呀。 狄原看他如此,顿时觉得自己挡去那些刀啊剑啊妖兽刺的特别冤。 他又说了句:“掳走她的白凉玉,穿的是白色衣裳。” 乔渝:“...”低头看自己,白衣裳。 林隐忍不住哈了一声,好脾气的人都哈出几分火气。 乔渝讪讪:“事发突然,我没想到。” 原来他是被当成那白凉玉了?还是他自找的了。 扈暖对他皱了脸:“哼!” 霜华拍拍徒弟:我知道你爹娘长什么样。 冷偌贴贴自家师傅:才不用管他们。 萧讴默默牵住扈暖的手,可怜你师傅不靠谱。 金信盯着乔渝看,师叔好神奇。 林隐说:“你这行事变通,有得学。莫把扈暖教成呆子。” 乔渝心里委屈又憋闷,跟徒弟说:“师傅一定把你妈妈找回来。” 谁规定的当师傅的一定要认识徒弟的妈?他就想安安静静的教个小徒弟不行吗? 指着她脖子:“这是什么?” 扈暖:“舅舅给的。” 乔渝:“我怎么不知道?” 但凡知道有这个,今天我也不至于这么丢人。 扈暖说:“哦。” 哦。就完了?你给你师傅点儿脸吧。 其他人看天看地看水,自己的徒弟自己受着呗。 乔渝气得下到岸上走路去了,脚步踏得重重的。 三人看得好笑,林隐跟上去安慰。 霜华和狄原说话,说的是那白凉玉, 还有周莲桥。 “不是第一批就检查了各家小弟子?那周莲桥怎么逃过去的?”霜华问着,脸上如寒霜:“她有没有问题?还是背后有人相护?” 狄原联系上玉留涯, 一番交谈, 与霜华道:“坊市里已经自查,那长极门自然要给我们个交待。或许那个小弟子也是被利用了。” 霜华想着自家徒弟的态度,直接断言:“不是个好的。” 对此狄原不置可否,他更重证据。若是妖族挑拨离间呢?当前应付太仙宫的贪婪已经费力,长极门与朝华宗关系算是好的,最好别把人推到对面。 那边乔渝气得直踢土:“你说你说,什么都不告诉我,这还是我徒弟吗?她跟别人更亲吗?” 林隐肚里笑歪,正着脸说:“人家当然跟她的妈妈更亲。” 乔渝生气:“还有个半路出来的不知哪门子的舅舅。” 林隐:“幸好有这舅舅,不然今日就是扈暖看着生母殒命,你如此小心眼不顾大局?” 乔渝:“我是不顾大局吗?我就是生气。” 林隐:“好了,你生的什么气。人家母女天性,你就是不愿接受那扈娘子如今也成了修士。” 乔渝一滞,又长叹一声。 林隐说:“我问了金信,金信说扈娘子是金火灵根。有意思,她是金火,扈暖是冰,我倒好奇扈暖的生父会不会也有灵根。” 乔渝冷声:“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了,扈暖的生父早被砍了脑袋,说是犯了法,扈暖因此还受了一遭罪。” 林隐思索着说;“凡界也有好苗子嘛,宗门应该派人偶尔去凡界寻一寻。” 以前也有,多是撞运气,去的也是近的固定几个地方,远的地方也可以去看一看嘛。 乔渝心不在焉:“你跟宗主说。” 林隐看他一眼,好笑:“你真没见过那扈娘子?” 乔渝:“我见她做什么,又没什么话说。” 略心虚,之前不是把孩子逼哭就是让孩子受伤,他怕人家家长跟他算账。 林隐笑笑,这个师弟看着冷,心思倒是简单,换了别人,就算是他,徒弟出什么事他也不会觉得对不起亲属。修真界规矩,师傅更重于父母。 不知那扈娘子是什么样的人,若知道乔渝是这样面硬心软会如何,不过观其女知其母,扈暖这样简单单纯,她的妈妈应该不会难缠。 乔渝纾解了郁气,与林隐回来,就见四个小的在河边钓起了鱼,也不知哪里来的鱼竿,一边看鱼竿一边叽叽喳喳,各个手里捧着小吃食,那绿绿的颜色,真是让人堵得慌。 再一看霜华和狄原竟然也在吃。 这是来救人吗?这是在郊游吧! 腾,火气又上来。 林隐走过去:“小暖,师伯的呢?” 金信孝敬他:“师傅,这是我亲自做的。” 林隐一喜,他竟然收到小徒弟的孝心了。 乔渝看着扈暖,不说话。 扈暖历来看不出眉高眼低,乐滋滋的把自己昨天做的蛋糕拿给他:“师傅,给你吃,我做的。” 乔渝脸色和缓下来,好吧,徒弟虽然偶尔糟心,但还是好孩子。 呃,这花可真丑,踩了似的。 第三百零五章 接二连三(四) 扈轻在地下河里漂流,后头水势稳定下来,头上也有了足够的空间,她放出一片轻薄兽骨,坐在上头静等,等地下水重见天日。 好在这里的水域很安全,一直没出现危险的生物, 拿了一颗柔和的明珠照亮几米范围,把扈花花拉出来检查。 扈花花精神有点儿弱,直面白凉玉的威压,他年纪小难免受到心神冲击。扈轻找了几颗安神的丹药给他喂下去。 “希望那白凉玉死掉,早死早超生。” 扈轻咒骂几句,犹豫了下,到底没给扈花花喂龙血。万一龙血气息引来妖兽,两人真要歇菜在这里,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 佛珠又响:“妈妈,你到哪里了?” 扈轻:“地下溶洞,有漂亮的石钟乳,应该快出去了。”往水面看了眼:“好像有鱼,吃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千万不要。”顿了顿:“扈娘子安安静静的就好,千万不要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扈轻:“你是——” 不是乔渝,乔渝的声音冷邦邦,这个声音很友好。 乔渝:我不友好? “我是扈暖的师伯林隐。扈娘子,地下水域也有很多奇特的生物,能不惊动就不要惊动,你——受伤了吗?最好不要有血腥味。” 扈轻明了:“我很好,谢谢您了。” 她说:“小暖,等我出去了再跟你联系,放心吧, 妈妈没事的。” 心道, 除了乔渝,朝华宗的人都很好说话呀,难道这乔渝是个被宠坏的? 乔渝:我? 玉留涯林隐:正是如此啊。 她想了想,收起明珠,抱着扈花花躺下来,骨片轻薄宽大,托着他们顺水而流。 水面之上的岩石里有点点微光,照不亮方寸似满天星斗,两人相依相偎睁眼看着,看着看着睡了过去。 真心大。 迷迷糊糊中,耳边似乎传来扈暖声音,扈轻含糊着应答又睡沉过去。 外面扈暖迷茫:“妈妈睡着了?” 看其他人,大家都不说话,心情却是放松下来。能睡着,表示安全呀。 林隐有些猜测,有些不见天日的微小植物,会释放让人神魂麻痹的微弱毒素,那扈娘子大约是吸入了此类东西。不过毒素微弱,对人体没有多少损害,随着灵力运转自己就能消散。这时候倒不必多说。 不知过了多久,扈轻被日光唤醒,胳膊搭在眼上,缓了缓坐起,睁眼一看, 惊艳无比。只见她在一片石林间随水穿行。那一根根石柱如笋笔直朝天,竟是紫红的颜色。流水静美,被日光和紫色石林晃成奇异的红。 她捏住佛珠,传讯扈暖:“妈妈出来了,现在在一片紫色石柱林里,这里水是红色的。” 扈暖喊师傅。 乔渝微一思索:“难道是日暮石林?” 林隐:“有可能,日暮石林的水便是从地下流出。” 狄原:“离这里有千里多吧?这个时间也差不多到那了。” 霜华轻蔑一眼,还废什么话,男人都这般啰嗦。 三人:“...” 放出灵舟赶过去,扈轻为了让他们好找,找了一座最高的石柱山爬了上去,见到灵舟上的人时,热情的挥舞双手,两只手里各抓一只如伞大的紫色灵芝。 扈暖叫着妈妈妈妈,一下跳过去,扈轻把灵芝一抛,稳稳当当接住,当着众人面一顿亲,扈暖咯咯咯的笑不停。 大家都忍不住笑,其中四个大人微妙的视线扫过扈轻稳稳的脚,心里有了数:扈暖从好几米的高度跳下去,人接得轻轻松松腿都没打弯,有把好力气。 乔渝:果然徒弟的大力是遗传。 扈轻放下扈暖,不好意思的与四位师傅施礼:“劳烦大家了。” 四人微微点头回礼,这已经是很高的礼遇,毕竟他们是元婴真人。 金信和萧讴扛起紫色大灵芝:“婶子,你采的?” 扈轻道:“这里长的。那边石头后面还有一大片呢,当个伞挺好,遮太阳。” 呼啦啦,四个孩子全跑过去了,连扈暖都把她妈扔一边去了。 见此,乔渝诡异的心理平衡了。 林隐笑眯眯:“扈娘子遇难成祥,这可是三阶灵植紫阳灵芝草,这么大,怕是长了有几百年,很是难得。” 扈轻愕然:“是吗?我以为是这里的野草,到处都是,也没妖兽守护呀。不会是假的吧?” 林隐:“...” 妖兽。 几个大人急急追去,绕过一片竖立的大石,果然后头全是这种紫色灵芝,四个孩子已经在里头蹦,果然并不见妖兽。 其实扈轻上来后发现这片灵芝,一开始认出了是紫阳灵芝,不过灵芝这种东西,千年以上才能卖得出高价。后来发现没有妖兽守护,便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拿不准起来。 现在林隐也这样说,难道真是?那标配的守护妖兽呢? 一时间大家都去找妖兽了,非得弄个守护兽才能证明是真似的。 可找来找去,真没有。 金信仰头:“师傅,咱们是不是进幻境了?我从来没见过紫的山红的水。” 林隐无语:“是不是幻境你师傅我还是分得清的。这里是真实的,紫阳灵芝是真的,没有妖兽也是真的。许是妖兽看不上吧。” 金信:“那怎么办?” 林隐好笑:“什么怎么办?摘几棵大的带走,别的留下继续长。以后你若还记得,回来再看,说不得那时候就有妖兽守护。” 各人摘了几朵,上了灵舟。 彼此再正式见过,大家视线都落在扈花花身上。 方才扈轻说这是扈花花。 乔渝立时脸色不对了,先前他还想了,扈轻不在家,那所谓的舅舅也已经离开,家里儿子是什么人照看。现在知道了,他以为的徒弟的弟弟竟是——一只狗?整个人都不好了。 想当初,他可是专门为所谓的弟弟送过出生礼的。还几次三番与扈暖说,等她弟弟大了就把人接来采秀峰。 如今这是啥?这是玩他吗? 乔渝看眼扈暖,恨不得拎着这糟心玩意儿的耳朵转三圈咆哮:你还瞒了为师什么?! 扈暖:没骗你,这就是我弟弟,扈花花,一个假字都没有。 那三位大人的脸色也是大同小异,他们当然听自己徒弟嘀咕过,说扈暖家里的扈花花多可爱,可谁也没说扈花花他不是人! 这群孩子!这群孩子!果然是不打不行! 第三百零六章 送回(一) 扈轻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难道——怀疑她家狗儿子了? 这可不行。 四个孩子看扈花花全是心疼。 “那白凉玉,太没节操,连个孩子都抢,吓坏了咱们花花。” 四个大人:呸个孩子,以后正经说话! 这么一番追逐担忧着急上火,起因竟是因为一只狗, 这不得不让四家师傅把关注放到扈花花身上。 历劫归来的扈花花受到最高礼遇,一个抱着他,一个摸着他,一个喂水,一个喂肉。 看得四家师傅那个酸:等老子动不了都未必有这待遇。 空气里闻得到的酸味,扈轻讪笑:“孩子们都有爱心, 都是好孩子。” 狄原话直:“这是什么——灵兽?白凉玉抓的是他?” 来了来了,果然问了。 扈轻心一横:“我拣到的他,养了两年了, 恕我眼拙难道我家花花有什么大来历吗?” 她说的可句句属实,拣的,两年,不认识。 水心的慧眼都认不出扈花花的种族呢。 林隐仔细看她,看出她没撒谎。便去看扈花花,也没看出什么来。 看出才怪。扈花花原本便被他母亲设下禁制,又有水心的佛珠遮掩,连那妖族本妖白凉玉也只是凭着高级血脉感应到扈花花血脉应该不低却也看不出他的血统,几个人族又能看出什么? 看来看去也只是一只狗,土黄土黄的狗。 于是四人又把目光对准扈轻,难道,白凉玉的目标其实是她? 扈轻莫名其妙,看我干什么? 四人对视过,这事还要回去问问那长极门的女弟子周莲桥。 那么, 问题来了, 是送扈轻回坊市呢?还是带她去朝华宗去对质呢? 林隐询问扈轻的意思。 扈轻一愣,旋即微笑:“我当然是配合贵宗的决定。” 废话呀,孩子在你们手里呢。 四人看过, 那就先回宗门吧。 朝华宗,扈轻作为自己人,被带到主峰。 玉留涯见到扈轻惊讶了一下,旋即去看乔渝。原来人家也是修士。 乔渝面无表情,赶紧做正事吧。 然后长极门的人带着周莲桥过来。 对质。 其实没什么好对质的。无非是将那天的事说一遍。 周莲桥这两天已经将事情交待了好几遍,所以是扈轻说。 扈轻从出门开始说,说到两边人碰见,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然后发生了什么,她是怎么脱的困。 并没有什么疑点。 有疑点也是扈花花,所有人把扈花花围着,没发现他有什么闪光点。又看扈轻,也是普普通通一个人族修士呀,没有魔气附体,也没有老鬼夺舍,而且是个生过孩子的, 没有采补的价值呀。 扈轻:感觉被轻蔑呢。 于是焦点再一次回到周莲桥身上,让她再说。 周莲桥经过两天的煎熬, 小姑娘心理脆弱,哭了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交待:“我说很多次了,我不知道呀。我只是在孤光城里历练时,从死掉的妖兽下头发现了一只鸟崽。我认得是璎珞鹂的幼鸟,长得好看,我就契约了。契约成了的呀。后来真人们查妖邪,也看过的,没问题的呀,我也不知道怎么、怎么就——哇,我不知道啊。” 在场众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璎珞鹂是一种灵兽,可成长至五阶。羽毛好看叫声清脆,攻击力强,是比较抢手的契约灵兽。周莲桥遇到璎珞鹂的幼鸟想契约无可厚非。她也没瞒着藏着,也给真人检查过,没问题。 或者说,没能发现问题。 这便打了脸了,打了人族修士的脸。那么多真人,被一只鸟耍了。 林隐:“那么,你自以为成了的契约也不奏效了?” 周莲桥自觉比谁都冤枉:“我契约它后,的确有了主仆感应。可它跑了后,契约就没了。” 冷偌板着小脸,周莲桥说的是真又怎样,他们就是纠缠到一起了,以后周莲桥身份暴露,注定会离开颀野天去外面大展宏图。现在不认那白凉玉甚至恨他都没关系,早晚人家还是亲亲热热的义兄义妹。 至于说揭穿周莲桥的身份,省省吧,周莲桥她自己都不知道。能揭穿她身份的人这会儿不在颀野天。自己怎么揭?有证据吗?也没手段呀。 周莲桥的师傅连连叹气:“是我徒弟运气不好,这事严格说来也怪不着她,妖族手段莫测,诡计多端,竟能瞒过我们这么多人。当然,此事到底是我徒连累了这位道友,我们必须道歉。” 她师傅过来对着扈轻拱手,扈轻忙避让,客气道:“不用不用,您也是倒霉,孩子能有什么坏心,都是被贼人害的,我受惊一场,您徒弟也受惊一场,大家都是受害者。” 这话说得人心舒服,周莲桥师傅心里的一点怨气散去,捧出一个玉盒:“不不不,孩子无心也是过失,连累道友受这无妄之灾。这是一株八百年的雪莲,虽然不是多贵重,但有凝神护灵之效,道友千万收下。” 扈轻自然推让,去看玉留涯。 玉留涯被她看得一愣,哈哈一声道:“扈娘子就收下吧,不然南江道友过意不去。此事到底是我们追缴妖邪不利连累了你。” 扈轻便顺势收下,又说了几句关心孩子的贴心话,和周莲桥的师傅一起骂了几句妖。 林隐偷偷给乔渝传音:“看人家为人处事,这方面扈暖得跟亲妈学。” 乔渝当听不见。 扈轻便提出告辞,玉留涯示意乔渝师徒送人,这次乔渝把人送到家门口,一路都沉默无言。 扈轻心道乔渝难伺候,自家乖宝跟着他学不会学成个木头吧。 笑道:“乔师傅,进来坐坐吧。” 乔渝一愣:“我道号乔渝。”并不是姓乔。 扈轻尴尬:“那小暖师傅,进来坐坐吧。” 乔渝摇头,想了想:“两天后我来接扈暖。” 扈轻一愣,脱口而出:“又放假啊?” 乔渝:“...” 扈暖:“妈妈。” 乔渝道:“那,我便带扈暖回宗门了。” 扈暖:“妈妈?” 我要陪着你呀,我要安抚你受惊的小心脏呀。 扈轻把扈暖一推:“好的。跟你师傅回去,好好学习。” 扈暖:“啊。” 妈妈不爱我,我再也不是妈妈的小心肝了。 第三百零七章 生气(二) 扈轻道:“妈妈受惊一场,要好好睡一觉,没法照顾你。等下次放假,你和金金他们再来,你们的蛋糕还要再学一学。” 扈暖立即微笑,妈妈还是爱我的。 扈轻对乔渝笑笑:“小暖师傅,孩子就麻烦您了, 她若不听话,您只管和我说,我来教训她,她不敢不听我的话。” 乔渝:...大可不必加上最后那一句。我这个师傅说话,也是有用的。 带扈暖离开,扈暖一步三回头。扈轻微笑着与她挥手, 扈暖看到她怀里的扈花花,唉, 小孩子为什么要长大,长大为什么要上学。 真羡慕花花。 不见人影,扈轻抱着扈花花进了家,关紧门,到了屋里摔进沙发里,整个人萎靡下来,才敢将后怕放出。 吓死人了,吓死人了。那么高的地方,只靠一只手牵着,还要战斗,神经紧绷,那是以前特效才能做出来的神技。被拉着飞了那么远,又从那么高的的地方那么快的掉水里去, 她是鱼雷吧。又被水冲了那么久,暗无天日的地方漂流,要不是小命紧绷一线,她能疯。 又骤然见了陌生的高阶修士, 时刻担忧扈花花的狗命, 又去朝华宗对质, 受不了,受不了。 幸好那乔渝没进家,不然她真硬撑不下来了,没法正常招待他。 这会儿终于没了外人,没了危险,扈轻松软如烂泥,和扈花花一起喘啊喘,冷汗热汗冒出一层又一层,整个身体在颤抖,右胳膊更像是灌了铁水一样又沉又烫,撕裂得疼。 扈花花也疼,腿,身体,脖子。 一动不动。 想睡睡不着,半天,扈轻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身下沙发被汗水浸出一个形状, 打了清洁术,从空间里拿出冰魄封存的龙族精血, 给扈花花喂了半滴, 扈花花一下发热起来,昏昏睡过去。 如果空间能进人就好了,这次这种情况,自己往空间里一躲,看那白凉玉还抓什么。 这等美事,想想罢了。 扈轻拿了个大馒头慢慢啃着,细细的琢磨朝华宗,琢磨乔渝。 久闻大名,不如一见。 原来女儿的师傅长那个样子的呀。气质清冷,干干净净,倒也是清丽出众,相貌身材气质和修为都没的说,就是吧,总觉得这人有点儿不够成熟,可能是心理年龄还小? 对了,他先前是金丹,收了扈暖后才进阶元婴。对,扈暖屁屁长纹,就是因为他晋升。 乔渝:? 以前扈暖把她师傅夸得天花乱坠的,拧拧里头的水分和滤镜,大约那乔渝也是个少年天才吧,大约算是同阶修士里的少年人? 做师傅也是头一次,有生疏在所难免嘛。人家还巴巴的来救自己,即便不是面冷心热,至少对扈暖没得说。 扈轻点点头,给了乔渝高分评价,再去回想其他人。 有扈暖这个小叭叭精,扈轻在心里早有了这些人的印象,此时与真容一一对应。 那位霜华女真人,嗯,扈暖提过,进朝华宗差点儿拜到那里去,可惜人家瞧不上。 对此,扈轻先前心里自然是有意见,老母亲的心态总是自家孩子最好你凭什么看不上。见到真人扈轻倒平了那点子无名的怨气。真正的高冷美人超尘脱俗望而生畏,想想两年前扈暖那形象,凭良心讲,扈轻都觉得配不上。人家如精致无暇的冰晶,确实更适合小仙女样的冷偌站在旁边。 自家熊孩子,还是得跟个有热乎气的。 乔渝:我? 再说,看现在这般相处情景,说明人家霜华真人也是能相处的,以扈轻以前的经验,初相识就能亲热成一团的人反而容易越行越远,那些很难接触的人慢慢才会发现闪光点。 大概那霜华便是慢热的人吧。 而林隐,大概便是那种一开始就能和睦相处其实很难走进心里的人精。时刻笑眯眯,看上去和气好说话,其实这种人心眼多脑子快,如果再腹黑属性,那绝对是无声无息坑人的一把好手。 嗯,金信小胖子就是个扮猪吃虎的小东西,可见这一家师徒绝对是聪明人。 林隐:是夸我? 那狄原话不多,沉默的性子,偶尔说话却没一句废话,直来直去。看来是个直男汉子了。再想萧讴,扈轻给他加了句:人狠话不多。 狄原:也是夸我吧? 扈轻躺下打了个滚,截然不同的四个人,就像他们的徒弟一样截然不同。 挺好的,身边的人越多样,越有利于孩子的成长。 这便是家长的心了,无论看什么都本能的往孩子的角度去思考。 这时候乔渝也在评判她。 原本以为在其短短一生里不会有必要见面,突然间这么猝不及防得知那么多意料外的消息,还与真人面对面,乔渝有羞有气有无措有不可置信,最后统统化成一道念头:徒弟是来折磨我的,然后便木了。 师徒俩对峙在峰头,扈暖手捧点心,一点一点吃得认真且仔细,看着他的眼神清亮又无辜。 乔渝牙尖到牙根的痒痒,憋了半天从鼻子里哼了声。 哪条规矩说徒弟必须对师傅全无保留事事上告?且哪个师傅也没对徒弟家中私事感兴趣的。 可是!可是! 为师一直以为你尘缘不过百年顶多送枚延寿丹再多一百而已! 你个没心没肺没道理的,你且关心关心你师傅的关心吧。 扈暖:“师傅,你在生气吗?” 乔渝脸皮一扯:“你猜猜为师在气什么?” 扈暖看着手中啃了一半的点心,乖乖的递过来:“师傅吃。” 乔渝:为什么总给你师傅我你吃剩下的! 他说:“你妈妈能修炼这样的大事为什么不立即告诉我?” 扈暖说:“这事情很重要吗?” 乔渝:“很重要。” 扈暖便道:“我能修炼,我妈妈当然也能修炼呀。” 乔渝:“...” 他深吸一口气:“并不是父母有灵根子女就一定有灵根,也并不是子女有灵根就证明父母也有灵根。” 扈暖:“啊——是这样啊。” 她吃完最后一口点心,挨个的舔了舔手指头。 乔渝又是一阵生气:为师这一峰之主饿过你? 许是他目光太冷冽,扈暖想了想,拍着手掌哈哈哈:“师傅,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妈妈也能修炼呢。” 乔渝:“...” 第三百零八章 装得好(三) 那小胖子说谎如喝水,让人看不出真假来,你日日与他一起玩怎么做个假就如此的拙劣百出? 金信:师叔夸我? 他没给反应,扈暖不耐烦了:“哎呀,师傅你老问我妈妈做什么。我妈妈说了,她和你孤男寡女不用你给她买裙子。” 乔渝一噎:这又是哪一回事!扈暖!你背着为师都跟你妈妈突噜了些什么?! 罚,必须罚!必须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如实交代! 舔过的小爪子搁在他手臂上:“师傅, 你想我妈妈来吗?” 这话问的,前头才说什么小裙子,这就是一声炸雷啊! “扈暖,你松懈多日越发没规矩了,为师现罚你写一千篇大字,现在就开始写, 师傅看着你写, 看你写完。” 轰隆隆, 晴天霹雳啊,一千个,宝宝数都数不来哇。 “师傅,你好狠的心。”扈暖挤着眼睛蹙着眉头,耸动小鼻子。 看得乔渝手痒痒:“又是跟谁学的?” “合欢宗的姐姐。” 乔渝想捂脸,人家是娇嗔,你这是鬼附身,不,鬼附脸。 “不准做鬼脸,快写字。” 扈暖嘟着嘴,收拾了桌子铺上大纸,握着毛笔开始写。 一.二。三。 乔渝:“...” 拿出墟神诀:“比着这个写。” 扈暖一呆,写这个的人为什么要用这么难的字呢?他不喜欢宝宝吧。 乔渝把头三张扯掉:“不算。” 扈暖吸了吸鼻子,心里默念, 等我长大。 乔渝冷脸,什么心思都写脸上呢, 还觉得自己多聪明。扶了下她的肩纠正姿势, 乔渝端坐一旁看着笔下墨迹蜿蜒白纸换张,神思渐渐不属。 他在想扈轻。 原来,她是那个样子。与他徒弟几分相似,从她脸上能看到扈暖长大后的样子。这个扈娘子...好似与他见过的任何女子都不太一样。 修真界强者为尊,弱者面对强者不自觉的收敛臣服,那扈娘子明明对着众人客气又恭敬,但那恭敬里似乎又有些...戒备?还有些...跃跃欲试? 乔渝摇摇头,总之,那个女人不是她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害和弱小。 他看眼徒弟,就跟他徒弟似的,看着在乖乖受罚,谁知道心里在嘀咕他什么。 对,就是装的好! 至此乔渝给扈轻下了第一个评断。 宝平坊里扈轻左思右想,将周莲桥的师傅赔的那只八百年的雪莲拿了出来。修真界的雪莲与她在现代见过的雪莲可不是一回事,这雪莲模样如一盏睡莲,里外三层,长了八百年也不过是比她的手掌略大一圈,花瓣略厚,边缘滑腻中间微厚, 质地如洁白玉片, 中间淡黄花蕊细密而短,散发淡淡清香。 她欣赏一番,知道这雪莲可直接入口,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扯下一瓣送入口中,只觉糯弹下一秒化成水一口咽下,丝丝凉意从喉咙而下,下到腹中又有暖意生出,神经一阵轻松。 疗效且不说,这微甜的口感挺适合闲着没事的时候来两片。 扈轻幻想,等自己的空间修复了,能种植了,就种上一亩两亩的雪莲,想吃随时就能吃。 又摘一片含着吃下,咂咂嘴,好吃是好吃,就是喝水似的,填不饱肚子。 把花瓣全扯了吃了,花心也没放过,吃得一丝不剩,又研究装雪莲的玉盒,果然是真人用的好东西,这玉盒品质远胜她从百草阁买的,且上头刻了锁灵阵,用不着封存符。 收好收好,这可都是钱。 扈轻挠挠下巴,琢磨那白凉玉。那遭天谴的也不知死了没,若是没死,会不会再来抢扈花花。 这样一想,立即坐不住了,这次运气好有人相救,下次没人看见呢?她要有一战之力才行。 扈轻进了炼器室,将所有的矿石拿出来,装了一炉炼,投入白吻融合,再装一炉炼,再融合白吻。她手头上的矿石不很多,里头多数是水心在时给她换来的,也不知他有什么路子,换来的东西都很不错。 地火不停,十天的时间才将所有材料喂给白吻,白吻上下皆长出天然火纹,是一柄很不错的法器了。 但还不够。 白吻时而柔软的绕在手间,时而笔挺的刺破空气,扈轻想了想,取出一枚金系妖丹,是一只三阶妖兽的。晶核贴在白吻上,碰撞出清脆的轻响,似乎能感觉到白吻的愉悦。 扈轻想,便是白吻了,她的本命武器。 既然要做本命武器,那便不能亏待了,在一众妖丹里挑挑拣拣,将金木水火土风雷冰凑了个齐,其中风系那枚最高,是从孤光城宝库里得来的那枚,自是珍贵,最低的是雷,才二阶,水心说雷系妖兽难得,他们拣的这只其实是灵宠,不知哪个倒霉催的失了灵宠,也不知其主人还活着没有。 冰系的是三阶,金木水火土多是四阶,少量五阶。 这些可都是天上真人们出的大力。 高高低低几十枚。 扈轻捏着七阶风系妖丹犹豫,白吻可是挑嘴,若是吃了这个不吃别的了呢? 绢布忍不住:“你打算一次都喂给它?” 扈轻:“不然呢?如果它胃口好,我抠抠索索岂不是虐待?” 绢布道:“炼器大全不是这样教你的吧。” “白吻也不是根据炼器大全炼出来的。”扈轻理直气壮。 绢布哑口无言,白吻是她进入状态一炉子乱七八糟所化,真是奇了怪了,那样胡来还能成,成了一柄没有具体属性的器,竟然还能进阶,与她这个人一般捉摸不透。 扈轻一口气把妖丹全投进去,然后发现尴尬了,这院里的地火竟不能将妖丹炼化。 品质太低。 不服:“水心怎么可以?” 绢布无情嗤笑:“你怎么跟那个和尚比?你以为人人炼器只是用地火?他灵力比你浑厚得多,而且是雷灵根,他只用他的灵力就能将这些妖丹炼化。” 简而言之,你太弱。 扈轻已经决定将白吻炼化到丹田蕴养,岂能半途而废?大不了她去租最好的炼器室。 绢布:“若你想有个好帮手,建议去找天火。” 天火,当然不是天上的火,难道飞到云里去挨劈吗?天火说的是天生地养的灵火,比地火品质更高。有些修士尤其火灵根的修士,便喜欢采集天火修炼,若能收服各种异火,自然修为直上无人可挡。 而好的天火,生在人迹罕至处,她出哪里寻? 第三百零九章 要博爱(四) “有什么提示吗?” “炼器大全上有。” 火,炼器必不可少,炼器大全上自然有关于火的品质的鉴定方法,也有提到如何寻找优质天火的方法,无外乎是看势,天势地势和运气。 扈轻细细看过,觉得上头各种见解对自己个宅女来说没什么用, 她哪里都没去过,若是找地下水她好歹才经历一回。 怎么办?总不能满世界去乱转。 她沉思良久,有了主意:“去雷州。” 什么? “东部雷州。那里天雷多,所谓天雷勾地火,必然有很多好的天火、地火。” 绢布无言以对,这思路, 完全没问题呀。 扈轻兴致勃**来:“我去打听雷州的消息,准备好了咱们就出发。” 绢布没问题,它能有什么问题,它不过是她缠在手腕间用来擦汗的破布罢了。 扈轻去了最大的书阁,找雷州的资料,竟然没有详细的独本介绍,有些书里夹带那么一两张的篇幅。内容也大同小异,说雷州遥远,要去雷州要穿越凶险海域,雷州那里落雷如家常便饭,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劈死,出去危险,在屋里也危险,高处被雷劈,低处也被雷劈,自古被驱逐的恶人都不愿去那...除了危险之外,雷州吸引人前去的唯一亮点便是那里出产雷系材料。 雷系材料可炼制雷系法器,用来挡天雷最好不过了, 谁晋升不被雷劈啊,所以为了这个还是有不少人去。 去雷州也不难,海兽凶猛,单人自然战不过,所以有海船来往雷州与颀野天之间,集众之力,便是小炼气只要有足够的灵石也能去得回得。 可惜没有关于雷州的具体资料,地图也没得一张,据说是没必要,因为日日雷劈,那里地下也不稳定,今日画的未必明日还这个样。 扈轻更打定主意要去,那从现在就要准备起来。 丹药是第一要买的必需品,因为她自己不会炼丹。符阵器也要准备,万一再发生意外分分钟炸死特丫的。灵舟一条不太够,万一坏了呢?只在天上飞也不行,在水里呢?火里呢?被埋地底了呢? 这样一想,要准备的东西多了去,她的灵石——够。但上品灵石不好出手呀。 扈轻的主意转到扈暖的小钱库上,换吧,反正她拿着那么多灵石也花用不出去。 于是催扈暖:“什么时候回来?学什么也不能半途而废呀。” 扈暖生气:“妈妈撵我回来的。” 扈轻说:“我是让你和你的好朋友一起来。”顿了顿:“把你的灵石全带上。我跟你换。” 扈暖哦了声:“那我去请假。” 扈暖啪嗒啪嗒跑着去找乔渝:“师傅, 我要请假, 我妈妈让我回家, 金金讴讴和偌偌也要请假,我们一起去学做蛋糕。” 乔渝没意见,道:“要去你们早些去,石头长老快研习完你那套修体术,等他再来,你们可再没时间请假。” 想到扈轻已经是修士,这么大把年纪才开始修行耗费资源更多。作为徒弟的师傅,他得为徒弟分忧。拿了个储物袋,里头放了一万下品灵石,想了想,又加了四万,再想想,又加了五十块中品灵石。 “这个给你妈妈。” 扈暖看眼那朴素无花纹的天光青的储物袋,略嫌弃:“妈妈不要师傅的东西。” 乔渝道:“不是送给她,是——她为你寻来的修体术,宗门收下了,这是宗门给她的报酬,是她应该拿的。” 扈暖眨眨眼。 乔渝干脆道:“你给你妈妈,告诉她是朝华宗买她的修体术。她若不要,你再带回来。” 扈暖同意了:“可袋子上没花花。” 乔渝:“...” 默默找出一个带了几笔山水花纹的,换过来,扈暖才肯接过去。 扈暖立即去找小伙伴,因为是要做孝敬的大事,各家师傅痛快给了假,他们约好了时间又想到扈花花,决定去灵兽园买些灵兽喜欢吃的丹丸子给扈花花带去。 四人当即去了内门的灵兽园,灵兽园很大,占据几座峰头,白色和灰色的鹤群或飞或停,灵兽奔跑跳跃,幼崽们结伴嬉戏。 金信:“你们不挑一只?我想养一个。” 三人问他想养什么。 金信说:“养个肉多的。” 立时被鄙夷,你是养储备粮吗? 萧讴道:“我不想契约,我自己还忙着修炼呢。” 扈暖:“我喜欢小龟,宗主师伯不给我。” 三人看她,怎么就对那只乌龟念念不忘。 冷偌道:“我们现在修为太低,契不了太好的灵兽,随便养一只养出了感情,日后徒增伤感。真想契,不如试试灵兽蛋。” 灵兽蛋有专门的孵化之法,自己孵化关系建立的更牢固。可几个孩子哪有那个耐心天天守着一颗蛋。想想需要每日定点定时的给它输入灵力就放弃了。太耽误玩乐了,本来给他们自己的时间就不多呢。 对,宝宝还是个宝宝,养不了别的宝宝。 进了灵兽园的管事堂,只见里头与别处不同,没有很多人,多的是一排排的大格子,用透明的水晶隔着,清清楚楚看到里头躺着的蛋或者才出生的小灵兽。四个人立时跑上去,稀奇的看来看去。 “这个蛋好白啊,又大。”金信吸溜了一口。 正走过来要招呼他们的管理员:“...” 他要敢说吃蛋,饶是亲传弟子他也要杠上一杠。 好在金信有分寸:“不知是什么灵兽。” 管理员:“是鳄龟。你们四个,要领养吗?” 四人急忙摇头,扈暖:“师兄好,我们想买些灵兽吃的丸子。” 冷偌补充:“幼崽喜欢吃的糖丸子。” 管理员:“不想领养?养灵兽很好玩的,我给你们打折。” 四人还是摇头,太麻烦了,我们还是喂养自己吧。 管理员想想,转身抱出一只小猫来,翠绿的圆眼睛雪白的毛,傲娇又乖萌。才巴掌大,一只手托着似乎没什么分量。 好可爱。 “要不要?” 四人紧紧盯着小猫,摇头。 管理员好笑,明明很喜欢。 扈暖说:“我们想看它了可以来这里呀。还有很多别的灵兽也可爱呀。” 所以,要博爱,可爱的小动物这么这么多,怎么可以为了一只放弃那么多呢? 傻子才只要一个。 第三百一十章 关于鸟(月票1000+) 眼见推销灵兽不成,管理员转身拿出很多大瓶子来,也是透明的,里头装着一颗颗专门给灵兽做的丸子,上头写了功效,有长身体的有补充营养的,有增肉的也有清脂的, 有润泽毛发的有改善便秘的... 金信喃喃:“我觉得做灵兽比做人好,不用修炼还有那么多好吃的,尤其是有人喂。” 扈暖重重点头:“好怀念我小时候啊。” 管理员:...你现在也不大。 买买买,全都买,各种口味都来一罐。 四个人全都是小富婆小富翁,买多少也不眨眼, 看得管理员泛酸, 果然还是亲传弟子待遇好。 四人出来,临时起意在灵兽园里逛起来,以前他们没来过这里,今天一来才发现内门还有这样一个好玩的地方,那么多的灵兽他们都没见过,还有的灵兽跑到他们跟前来像是要跟他们走。 扈暖动摇:“要不养了吧?偌偌,你养好不好?” 冷偌:“...你干嘛不自己养?” 扈暖摇头,又眼馋又拒绝的样子:“我不养。” 又说:“金金你养吧。” 金信:“我要是带回去,我那两个坏师兄肯定会抢走。” “讴讴?” 萧讴:“麻烦。” 好吧,大家都不养,那就多看几眼好了。 四人正走着,忽然冷偌脚步一停,看向侧前方。三人跟着停下来往那边看去。 只见那边站着两个人在说话,一个是一身黄白衣裙的女弟子,是周莲桥, 另一个白衣少年不容忽视的美貌却是楚吟风。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 正常的交流,看上去只是一般的熟人。 周莲桥说:“我可不想再契约了。”懊恼的样子。 楚吟风笑了笑:“出了那等事并不能怪你,我看你分明是喜欢养灵宠的。” 周莲桥就叹息:“养也不能在这里养, 回宗门再说吧, 自家的东西才保险。” 冷偌心中冷笑,怎么,这话说的好像朝华宗害了你? 四个小孩大大咧咧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瞅,两人不可能觉察不到,同时看过来,看清是他们愣了一下,然后向这边走过来。 周莲桥看着扈暖,洁白的贝齿咬着嘴唇,不安的低头:“扈暖,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妖族会——是我连累了你。” 扈暖眨眨眼看她:“没关系啊,我妈妈说不怪你呀,你也是受害者。”停了下,疑惑的问她:“这件事不是过去了吗?你为什么还道歉?” 周莲桥:“...我心里过意不去。” 扈暖奇怪:“你被骗了,找那个妖族报仇呀,找我做什么?” 冷偌想笑,看着,这种楚楚可怜示弱的手段小孩子都骗不过, 偏有些人就喜欢吃这一套。难道, 有些人越长大越没脑子吗? 她这样想着, 真的笑了出来,呵的一声,像极了讽刺。 周莲桥一下红了脸。 楚吟风看看周莲桥,视线投向冷偌,温声道:“这等意外,是妖族居心叵测,周师妹阅历低,便是真人们也没发现那妖族的马脚。” 冷偌莫名其妙:“啊。”你跟我说什么? 啊。多么精辟的回答。楚吟风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扈暖真的没有怪周莲桥的意思,妈妈都说了小姑娘多可怜,她便觉得她可怜。 看她不开心的样子,扈暖想到自己是主人,要招待好客人,于是说:“你很喜欢鸟对吧,这样,你去挑吧,不管什么鸟,我都送给你。” 周莲桥懵了一下,眼泪泛上来,还是怪她吗? 扈暖又想起什么,啊的一声兴奋的和金信说:“烤鸟好不好吃?” 金信:“我吃过,好吃。” 扈暖:“那我们去抓鸟呀。”热情的邀请客人:“我们一起去吧。你们仙音阁和长极门有没有鸟?” 这下,别说心思正敏感的周莲桥了,便是自家的小伙伴都觉得扈暖是在讽刺人,天大地大,谁家还没个鸟了,你确定不是在说她没见识土包子? 周莲桥的泪珠含在眼里要掉不掉。 楚吟风无声叹息,这朝华宗的小弟子年纪小心机却不少,如此无所顾忌的戳别人痛处,可见朝华宗的弟子间远不如他们表现的那么亲和友善。 冷偌:你特么怕不是有病,上辈子的我是真的眼瞎。 “你哭什么呢?大不了让你多吃一只。”扈暖开始不开心,我这么大方,吃的都分给你,看在你也是受害者的份上,可你怎么不谢谢我?哎呀这些娇滴滴的小姑娘,真是麻烦。 楚吟风声音冷下:“几位师弟师妹,我们有事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的雅兴。” 说完不待他们说话,拽住周莲桥的衣袖转身走。 莫名其妙啊。 扈暖:“他们不喜欢吃鸟?” 三人:“...” 冷偌冷笑:“他们和鸟是好朋友,当然舍不得吃。” 金信萧讴:...总觉得这话不是什么好话呢。 扈暖点点头:“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和你们是好朋友,我也舍不得吃你们。” 三人:...结束这个话题吧。 等从灵兽园回去的路上,扈暖突然哎哟一声,吓了三人一跳。 “那个周莲桥,她,她,”扈暖呲着两排牙:“她的牙好整齐啊。” “...”这又是什么天马行空? 扈暖狐疑:“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掉牙?” 三人一愣,不由都去摸自己的牙,是哦,他们现在也没掉呢,他们可都比扈暖大。 扈暖嘟了嘴,伸着小手指去抵金信的牙,金信张着嘴给她看,扈暖推推上头推推下头,好失望:“没掉牙。” 牙齿没一颗是晃动的。 关于掉牙,他们谁都没经验,冷偌也想不起上辈子小时候的事。掉还是没掉过呢? 扈暖看看金信,看看萧讴,看看冷偌,看看他们的牙,忽然大哭起来:“我的牙,我的牙,我的牙不会长不出来了吧,我没牙了,呜呜呜——” 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当真如天塌了一般。 哭得三人寒毛一竖,赶紧架着她的胳膊去丹堂找石头长老的弟弟。 唐二长老听到扈暖的哭声急急出来,还以为她旧伤复发了呢,一听,没好气:“哭什么哭,不准哭,你的新牙会长出来的。” 扈暖呜呜:“他们都没掉,只有我掉牙。” 唐二长老说:“他们还没到时候,你掉牙早,你身体好。” 第三百一十一章 关于掉牙(一) 好说歹说,扈暖也不信,她看得到的就是周围的小弟子没有一个是掉牙的,只有她,只有她掉了一颗牙,现在还缺着一块。 虽然唐二长老有耐心讲历史,但他在带孩子这方面远不如他哥哥石头长老好脾气, 被扈暖哭得脑袋发涨,说了句等着进了炼丹室。 这是他的专属炼丹室,连通着药房,里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灵植药物和丹丸。他在琳琅满目的药材里抓了些,塞到炼丹炉里,又抓了些不一样的,塞到另一个炼丹炉里。 四个小孩不怕他, 跟着钻进来, 站在一边看,他也不理会。 很快炼好了,不是丹药,只是药膏,一团红的放在一个玉盒里,一团绿的放在另一个玉盒里。 “张嘴。” 扈暖张开嘴,唐二长老拿着一只小小的薄木片,抹了绿色药膏涂在她牙齿上:“含一会儿。” 然后让金信萧讴冷偌也张开嘴,却是另取了三只木片飞快的在他们牙齿上一点,抹的红色药膏。 冷偌后知后觉大事不妙,金信和萧讴却还没反应来。 扈暖闭着嘴巴扭来扭去,甜的呀,好吃。 金信和萧讴终于觉得不对:“为什么小暖所有的牙都抹药膏,我们好像没有?”而且颜色不一样。 唐二长老说:“她的是护齿的, 天天吃那么多牙会长虫子。” “那我们呢?” “哦, 你们的牙啊, 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能掉了。” “...!” 晴天霹雳啊! 凭什么啊! 扈暖还在浇油:“真的吗?长老你不会骗我们的吧?” 唐二长老笑了笑,笑容诡异:“你想掉哪颗牙?” 扈暖立即捂住了嘴, 那三个急忙取了水漱口,唐二长老又是诡异一笑,我炼制的药,从未失手。 冷偌不可思议:“长老,为什么会有这种药?你炼这种药有什么用?” 唐二长老说:“钻研而已,如何让人掉头发掉眉毛掉牙掉耳朵掉皮掉肉掉骨头...” “...” 所以,其实药长老他是用毒高手? 废话,哪个炼丹的不会炼毒?丹毒不分家。 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个小朋友紧紧闭着嘴巴一句话都不说,哪怕扈暖拿出好吃的诱惑他们也抵挡住了,金信的口水从眼角流出来也没开口。 不声不响回到自家峰头,早早的去睡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敢睡,万一睡着的时候牙掉了吃进肚子里呢?药长老是不是骗人的呀? 一夜忐忑过去,小胖子翻了个个儿赖了会儿床才坐起来,哈哈打了一半猛的捂住嘴。镜子镜子,我要镜子。 金信跑到镜子面前,看着里头惊慌的脸, 嘴唇抖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咧开。 牙,他的牙, 还在!都在,一颗都不少!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药长老是骗人的,他肯定是吓唬我们的。哈哈哈——” 啪,一颗白色的小东西被他的笑声震到,从整齐的队列里跌落,掉在桌子上。 金信:“嘎——” 来看一大早不知发什么疯的小师弟的白、郁二人,一推门正好看见那颗小小的白牙在桌面上滚,顿时—— “哈哈哈哈哈——” 金信木然:药长老诚不我欺。 另一边的萧讴起床后严肃着脸,紧紧抿着嘴好似这样就不用面对残酷的现实,可他不能不出门呀。所以最终他还是闭着眼睛张开嘴,小心翼翼的去摸自己的牙。一颗还在,两颗还在,三颗,四颗——掉了。 睁开眼睛,生无可恋。 相比两人,冷偌则是镇定的多。她醒来静躺三秒钟,便坚强的伸手拿牙。果然,就是扈暖掉牙的位置,她的牙一拿就下来了呢。一点都不疼。药长老的药膏真管用。 少了一颗牙,三家师傅当然发现得了,太奇怪了,怎么突然掉牙?之前没听徒弟说牙齿松动呀。 而扈暖一大早却是蹦蹦跳跳开心得不得了,当着乔渝的面给小伙伴发纸鹤:“你们掉牙了吗?” 乔渝没多想,一本正经告诉她:“没那么快的,你掉牙算早的,他们大约明年吧。” 徒弟掉牙后他专门去了解了下,修真界的孩子掉牙差不多在十岁左右,新牙长得快,十几天左右就能长出来。所以才不容易见豁牙的弟子,因为大家遮羞,憋个十几天少开口就看不出来什么。 扈暖却是不一样,旧牙掉了后新牙还没萌,大约因为她来修真界时间不长。 扈暖捂着嘴偷笑,乔渝心头一动:“怎么?不能告诉师傅?” 扈暖说:“他们一定会掉牙的。” 叭叭叭说了唐二长老的好事。 乔渝一时无语,复杂的看着自己徒弟,该不会有一天,自己会被别人家的师傅套麻袋吧。 唐二长老也真是,怎么与孩子这么胡闹。那三个,个个不好惹,尤其是霜华。 乔渝头疼起来。 而扈暖忽而想起周莲桥,又扯着她家师傅说:“那个爱哭鬼,比我大还那么能哭,妈妈不喜欢爱哭的小孩子。” 乔渝听了皱眉,有完没完,都说了不怪她她还追着不放了,这人莫不是有毛病?长极门的弟子何时如此婆婆妈妈叨叨咕咕。 “不要理会她,这种人脑子不清醒。” 扈暖原本也没想理会,只是吐吐槽:“太能哭了,真让人没办法。” 这话说的,好像她哄孩子出了多大力似的。 乔渝无语,你怎么不反思一下自己,你才是最能哭的那个。 做完早课几个孩子便去了坊市,师傅说了,这段日子他们过得太松懈,马上要进入紧张的修炼,之后不会再给他们放假。 而经过扈花花和扈轻被白凉玉抓走他们却只能在后头追都追不上的耻辱经历,四人心里不免激起志气,一定好好修炼,将来打败白凉玉。因此对接下来的紧张学习倒期盼得很。 导致扈暖见到扈轻,第一句话就是严肃的通知:“妈妈,以后别老叫我回来,我很忙的。” 三人叫婶子。 扈轻惊了一脸:“你们怎么都掉牙了?”还是同一颗的位置,这也太整齐了。 瞬间,扈暖丢了气势,左顾右盼。而三个小伙伴也幽怨的看她。 扈轻呵了一声:“扈暖?” 扈暖垂下肩膀:“好吧好吧,大家都是好朋友嘛。” 扈轻嘴角一抽:“进来说。” 第三百一十二章 关于充电(二) 听完关于掉牙的一二事,扈轻忍不住扶额。 所以说,世界因孩子而精彩。多少修士过着枯燥无味几百年如一日的生活,而这四个,才不过两天就制造了新事端,果然世界发展要看孩子啊。 但她很关心的是:“这样强迫性掉牙,影响新牙生长吗?提前掉, 新牙不想长出来怎么办?” 他们也不知道啊,三个被迫掉牙的孩子蔫哒哒。 扈轻拖过扈暖的小手打了下手心:“怎么这么胡闹。” 扈暖嘿嘿:“药长老说没关系的,他还给我们药天天涂一涂,新牙很快就长出来的。” 扈轻瞪她一眼,安慰三人:“没关系,反正早晚要掉嘛,掉牙要吃冰激凌,我去做,你们先玩吧。” 吃冰激凌啊, 那好吧,这牙掉得其所了。 四个小伙伴拿出自己的牙盒来,比谁的牙更好看。 很快,扈轻端着一大碗的冰激凌出来,配四把银勺,就这样分吃吧。修士身体素质就是好,吃再多冷饮也不会闹肚子。 小朋友们一边吃一边拿出给扈花花的礼物:“花花呢?” 扈轻摇摇头:“他吓坏了,一直在睡觉。” 立时小朋友们同仇敌忾的骂起白凉玉。 扈轻:“白凉玉有消息吗?能抓到他吗?” 冷偌说:“很难,八成是逃了。就算抓到了,妖族也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抓到了的结果可能也是和谈,交换。 扈轻便道:“修士到了妖族的地盘,也这么嚣张吗?” 冷偌点头:“有啊,有大能跑到妖族去杀高等妖族呢。” 明白了, 这都是相互的,自己就是那侥幸活下来的炮灰呀。 这时扈暖又把昨天周莲桥的事叭叭了一遍。 扈轻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不过是碰着个不懂事的彰显她的懂事呗。 不过她也不会站在周莲桥那边, 在场都是自家人, 她还装什么客气。 道:“那小姑娘是脑子拎不清,真心道歉就给赔偿,那么过意不去不如去杀那白凉玉。” 说两句话,掉两滴泪,算什么? 噗嗤冷偌就笑了,她抬手背擦擦鼻子尖:“婶子,我看呀,她还是放不下那只可爱的小白鸟呢。跟我们哭唧唧,一句话都没提那白凉玉的坏,怎么看怎么像是在逼我们。” 扈轻皱了皱眉,小白花绿茶? “离那种人远点儿,麻烦。” 冷偌心道,可不就是麻烦,以后更麻烦。 扈轻带着他们做蛋糕,冷偌好歹能自己成功做出来了,尽管歪歪扭扭。 中间扈轻去炼器室干脆做了四个烤炉出来,如今精铁在她手上驯服如泥巴,简单的炉子几下就做出来,分给他们。 “特意给你们做的儿童版, 你们想做什么了随身拿出来用就行。” 小朋友们都很喜欢,想学更多。 到了晚上, 扈轻的卧室里,她和扈暖交换灵石。 扈暖才想起自家师傅给的储物袋,交给扈轻:“师傅说买舅舅的修体术。” 这笔钱扈轻拿着不烧手,水心的东西都是好东西,绝对值这十万。 扈暖哗啦啦倒出自己的灵石来,下品的最多,堆成小山,中品的在盒子里放着,上品的有两块。 扈轻把下品和中品的全拿光,毕竟是小孩不可能带太多灵石,加起来有个几十万下品灵石的总数。 她说:“一块上品灵石等于一千块中品灵石,一块中品灵石等于一千块下品灵石。那一块上品灵石等于多少下品灵石?” 扈暖:“...妈妈,我困了,我们睡吧。” 扈轻笑起来,刮她的小鼻子:“这是乘法,你当然不会。妈妈告诉你,一块上品灵石等于一百万下品灵石。” 扈暖一脸的无聊,妈妈说的什么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呢。 扈轻看她如此,心里一叹,完了,怕不是个理科废。 心头一动,眼角一弯:“你回去考考你师傅,问他知不知道一块上品灵石等于多少下品灵石。” 扈暖不动。 “如果你师傅不知道,你就可以告诉他,你比他聪明。” 扈暖眼一亮:“妈妈,一块上品灵石等于多少下品灵石?” “一百万。” “一百万,一百万,一百万。”扈暖念了好几遍,显然要死记硬背。 扈轻笑笑,等那个时候,自己已经不在这了,让乔渝自己教去吧。 “所以,你这些灵石总价不到一百万,妈妈用一块上品灵石跟你换,你赚了。” 扈轻犹豫了下,拿出一块无属性的上品灵石给她。上品冰灵石难得,她怕她不小心丢了扔了,被人忽悠走。 方才还一堆灵石呢,现在她只有三块了,扈暖看看那三块上品灵石,感觉自己亏了。委屈的看扈轻。 扈轻好笑,又刮她鼻子一下:“你赚了,不信回去问你师傅,让你师傅给你换成下品灵石你就知道你有多多。” 扈暖揉揉鼻子:“痒。” 扈轻笑笑,把她抱进怀里:“妈妈要出趟远门,可能要——一两年吧。” 扈暖有些茫然,年,是多久? “就像上次和妈妈分开吗?我能看见妈妈妈妈看不见我?” 上次的分开,在扈暖这里只有一个月。 “比上次还要久。乖宝不会看见妈妈,但乖宝身边有很多人陪着,所以妈妈很放心。” 无知觉的眼泪掉下来,扈暖:“妈妈要离开我吗?” “不会,妈妈永远不会离开你,现在离开是为了以后长久的在一起。” 扈暖听不懂,既然不分开,为什么要离开?是因为怪物又来了吗? 扈轻抹着她的脸颊:“你师傅教过,修士的生命跟修为有关吧。就像——手机要充电,手机充了电才能一直用对不对?” 扈暖点头,手机没电就不能看动画片了。 “妈妈,我想玩手机。”扈暖好伤感。 扈轻更伤感:“妈妈也想啊——” 唉,手机。 扈暖说:“妈妈,你做个手机吧。” 扈轻一僵,手机壳子好做,里头难啊,别的不说,妈妈怎么给你做动画片?不是专业人士啊。 换个话题。 “所以呢,妈妈要去给自己充电,才能一直一直陪着你对不对?” 扈暖懂了:“妈妈不去充电会死的。” 扈轻:“...” 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所以,妈妈必须得去对不对?乖宝会等着妈妈回来对不对?” “那妈妈跟我去找师傅,找师傅充电。” “...” 扈轻按了按额头:“电流不匹配,你师傅能教小孩子,教不了妈妈。” 扈暖:哦,师傅不行。 第三百一十三章 要远行(三) 扈轻费了很大的力才给扈暖说通,扈暖平日里看着活泼,但一触及某些关键点就像丢了魂,整个人都变得没精神。 等她睡着,扈轻拿着她的鞋子叫魂。小孩爱掉魂,老家的人总是这样做,虽然不懂其中的玄妙, 但不影响一代又一代的人沿袭照做。 看着泛红的小脸,扈轻无法苛求。 哪个孩子能经受扈暖经历的一切还如此热爱生活?生母想杀她,生父忽视她,没人理会她,能在另一个世界享受快乐幸福却也不能安稳,睁眼天堂,再睁眼地狱。到后来更是长陷地狱,睁眼闭眼都是人间地狱。 换个别人, 怕不是崩溃就是自闭,她的暖宝是天使,心里播种了阳光的天使。 可她的天使还这么小,还不能保护自己。 扈轻低下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妈妈会努力。 第二天起来,扈暖就精精神神的了,跟扈轻说:“妈妈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 扈轻取笑她:“你自己?不要你师傅照顾你?不要你大师兄二师兄照顾你?不要你的小朋友照顾你?好啊,那我跟你师傅说他们都不要帮你了。” “哎呀,妈妈,你怎么这样呀。”扈暖抱着她的腰,扭来扭去:“妈妈,你去忙吧。” 扈轻哈哈笑,你也会难为情。 告诉她:“过两天妈妈就出发,我们还可以天天说话。你和小朋友想来就来, 照顾好花花草草和小金鱼。” “好的妈妈,放心吧。” 扈轻亲亲她, 假如可以,她也不想分开。 扈暖和好朋友去玩,吃吃喝喝与往常一般模样,只是走的时候紧紧抱着扈轻。 “妈妈,你要快些回来啊。” “妈妈会最快回来。” 三人奇怪,这是怎么了? 可回去的路上扈暖不说话,他们三个怎么问也不说,一看这样子不是又钻了牛角尖?可不是才从家回来? 送她回到采秀峰,扈暖自己调整来,又开心起来,四个人玩了会儿才散开。 难道是跟扈婶子吵架了? 乔渝把她叫到跟前:“说,怎么了?” 扈暖微笑着一张嘴,眼泪划下两道。 “妈妈要走了。” 什么? 乔渝懵了一下,下意识:“去哪里?” 扈暖说:“去很久。” 乔渝拿了帕子给她擦泪:“你从头说,师傅听不懂。” 扈暖就道:“妈妈要变厉害,要去游历,说去很久很久,我要很久很久看不到她了。” 乔渝恍然:“游历啊,不会很久, 顶多一年两年就回来了。” 可能就几个月。上次为师去杀魔兽, 一去也很久, 怎么没见你哭?对了,你让你妈妈立遗嘱了吗?乔渝坏心眼的想。 不过他担忧:“你妈妈才炼气一层吧?你没问她要不要来朝华宗?她可以来采秀峰,她自己一个人修炼遇到问题也没人解惑,来到宗里可以选与她相合的功法。” 扈暖:“妈妈说师傅不能给她当师傅。” 乔渝无语:“可以找别人当师傅。” 扈暖摇头:“妈妈不来。” 如果人家不愿意,乔渝也没办法,但才炼气一层就自己往外跑,扈娘子是不是太自信? 本着为徒弟负责,乔渝用扈暖的纸鹤给扈轻传讯:“扈娘子,你现在去游历为时过早。小暖她——还小,不如这样,你在采秀峰挂个名,来朝华宗修行。你初踏修真路,需了解很多,朝华宗的藏书阁还是不错的,也有长老的授道课可以听。” 扈轻收到传讯,简直受宠若惊,这样一番话被那个清冷的人说出来,感觉为难了他呢。 她先真诚谢过,又狠心拒绝:“我已经与她说好了,怎么能言而无信呢?而且小暖入门来,大家多对她宽容,尽管她天性纯良,也不能一味纵容。我观别的小弟子入门修炼极是刻苦,她至今懵懂,以往我怜惜她体弱多舛,总是为她做的多。这点是我为母的优容寡断。正好我离开些日子让她适应适应。” 一番话说得乔渝无话可说,他望向眼巴巴的扈暖:“听见了?为师是不是对你太宽容?” 扈暖哼的一声,跑回去生闷气去了。 乔渝失笑摇头,自己反倒不如扈娘子能下狠心。 有亲师傅照应,扈轻非常放心远行,手头有了钱,开始做准备。 去百草阁溜达,姜管事一看见她,眼里放光,脸上浮现古怪又热情的笑,看得扈轻直发毛,想走。 “扈娘子,快来。”也不知他想到什么,哈哈哈自顾笑起来。 扈轻站住,警惕:“我就路过,没事我就走了。” 姜管事还是笑:“你躲我做什么,有事。” 扈轻仍是警惕:“不是好事吧。” 姜管事拉着她到小厅里:“你说巧不巧,你那日被妖族抓走,好些人都看见了。” 扈轻甚是无语,好些?分明那里人挤人万众瞩目中她飞起来的。 扈轻跌了脸:“你也正巧看见了?” “咳咳,可不是巧了,我带孩子们玩呢。当时离着不远,我看见你,正要过去打招呼,意外发生了。” 可真是太巧,那天他也带着孩子玩呢,看到扈轻和一群孩子在一起。心头一喜。为什么结交扈轻?一来两人投机,买卖做得好。二来还不是为了给自家孩子结人脉。 姜管事老眼毒辣,一眼看出哪个是扈轻的女儿。偶遇啊,多好的机会,就要带孩子过去。 然后意外发生了,扈轻被一团白光抓走了。 情急之下他叫了声:“扈轻。” 扈轻肯定是听不到的,旁边人听到了呀。 众目睽睽,一群人追上去,紧接着宝平坊戒严,后来又说没事了,姜管事就猜到扈轻应该没事。 接着有人找上来,为着扈轻,是宝平坊修真家族王家。 那王家世代居住宝平坊,家里好的修炼苗子自然是送进朝华宗,消息也便灵通。 那日王家有人在现场,回去还稀奇的说这事,提到被抓走的不知是哪个,跟着去追的是好几个内门小弟子。然后扈轻被救回在朝华宗内门对质,这事也没瞒着谁,王家人也知道了,也便由此知道了扈轻的身份。 扈轻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女儿是内门弟子,冰灵根,而她本人也是修士。 第三百一十四章 出发(四) 修真家族以什么立足?自然是修士。族中子弟出息家族才能繁盛。子弟怎么出息?首先得有人,有灵根出众的子弟。怎么有人?生啊。多生,找优质女修生,更容易生下资质好的孩子。 别的女子不知道,扈轻却是现成摆着的,年纪不算老,还能生, 生的一个已经证明是个好苗子,那再生一个好苗子的概率大啊。 所以,王家是来求娶的。 让姜管事做中间人探探口风。 “哈哈哈,你这是桃花运旺啊。”姜管事说:“王家人来过,齐家人也来,扈娘子, 你很抢手呀。” 扈轻黑着脸:“你没乱说什么吧。” “当然没有。我是那乱说话的人吗?”姜管事顿了顿:“嫁进大家族, 别的女人可能梦寐以求,你却未必。当然,我也没说死,只答应帮着问问。” 这个答应问问也是勉勉强强,姜管事是个男人却没觉得女子必须依附男人,在实力说话的修真界,是弱者依附强者,他觉得扈轻不是弱者。 扈轻:“幸好你没乱答应,我正要出远门呢。” 姜管事吃惊:“眼下宝平坊里才安全,你才出了事,那妖族没抓着吧?” 扈轻嗐了一声:“那妖族又不是要抓我,我这样的小人物谁在意。” 姜管事还是觉得她胆子太大,但两人的关系他也不能深劝,于是道:“所以你今日来是买丹药吧。” 扈轻点头:“你看着用得着的帮我拿些, 给个优惠价啊。” 姜管事笑着起身去外堂配货,扈轻想了想, 从空间里拿了些妖兽身上出的精致小骨头来,白吻探出尖一戳一个细孔,用细细的筋条串成手链,以朱砂绘上佛偈,灵力打入。 等姜管事回来,她已经做了十几串,拿出五串来给他:“给你家孩子带着玩吧。够不够?” 骨头是水心处理过的,干净莹润,形状漂亮,上头朱砂纹路明亮漂亮,很精致的手串。 “驱魔镇邪,带着玩吧。” 没多厉害,但多少有点儿用,给小孩子当见面礼足足够。 姜管事讶异,接过细看:“这是佛偈?你厉害呀,连佛门的人都能认识。” 佛门的东西可不会当货品卖,要想求得,得有缘。 扈轻打哈哈:“我都与佛门有缘了,谁再来你这里打听,你直接帮我拒了,千万别透漏我的事啊,我可不想被人堵大门。” 姜管事收起骨串:“自然, 知道了你的态度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姜管事给她拿了很多丹丸药膏药粉之类,大多是应急的。说来上次在百草阁买丹还是去罗黛秘境之前,结果白去一趟,准备的东西也没用上。后来水心受伤,她把所有的丹药全喂了他,倒也没浪费。 姜管事喜欢说吉利话:“等你游历一圈回来,说不得要跟我买筑基丹了。到时候,我一定给你留一颗品质最好的,不,两颗。两颗保险。” 扈轻笑道:“想都不敢想,那么快就筑基我岂不成了天才?多少人半辈子才能摸到边。” 姜管事说她没问题,毕竟双灵根的资质很不错。 扈轻心里道,我可不是天才嘛,作死的天才,生吃一头四阶妖兽没被撑死还能筑基,老天庇佑。 从百草阁出来,扈轻又去了别的店买了些需要的,前前后后总共花了二十万。 其实,她还能花下去,谁还不是个大手大脚的小公主了。但想到别人炼气一层是怎样,她就觉得自己有点儿忘乎所以,立即苟起来,实力不够,苟才是王道。 她去任务堂,看有没有往东的任务,找人结伴上路比较保险。 有倒是有,往东边送货送人的招队友,可惜,人家不会要炼气一层。 扈轻找了半天找不到合适的,便去了车马行,车马行也有送人送货的服务,就算没有直接到东部海边的,她可以换乘嘛。 城中车马行有多家,都有往东去的,扈轻跑了好几家比较了路线时间和收费,知道他们是几天就发一趟,顿时也不着急了。 回到家,将家里收拾了一遍,因为扈暖肯定会带人回来玩,东西都放着就好,抱上扈花花揣着蛋,出门打车到选定的那家车马行,付了灵石,等到发车时间上车,出了城门。 就这样出发了,这样轻松的上路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自从有了扈暖,哪次出门不是大包小包和钱包。 趁着没人的时候,给扈暖发了道传讯:“妈妈出发了,你乖乖的。” 扈暖正在修炼墟神诀,一听这话,功法打断,噘了嘴:“妈妈走了。” 乔渝:走得好! 扈暖小大人的叹口气:“娘大不中留。” 乔渝一口茶差点儿喷出来,小教杆点过来:“收心,继续。” 扈暖便吸了口气,从头开始。 没哭没闹,乔渝松了口气。又钦佩起扈轻来,说走就走,好痛快的女子。 二十辆大车的车队,另外还有十辆大货车,目的地在东边的一个叫做明珠城的地方,那里已经出了朝华宗的地界,车队需要走两个月。 若是飞的话,时间能缩短一半。扈轻的计划是,先到明珠城,到时看情况,有合适的她就再搭车,没有她就自己飞,当然,自己飞被劫的概率很大。 像现在,一辆大车能做五十个人,一列车队下来乘客加上护货的有一千多人,就算遇上打劫的,群殴他们也不怕。 打劫的:我疯了吗抢你们?一群穷鬼。 好在修士哪怕穷困但个人卫生是保证的,五十个人呆在一个车厢里倒也不难忍受。车队行进很快,大家都盘腿闭目打坐,一天的时间里几乎只停一次,有时候路况好马兽跑得快简直要带着车飞起来。 扈轻看过车夫驾车,屁股牢牢的粘在车板上,手里不拿鞭子,而是嘴里含了骨哨,以哨声驱使马兽。 这是一种御兽术。 扈轻想到自己得过一卷御兽的玉简,干脆闭目研究起来,左右路上的时间除了冥想也做不了什么。 才走了两天,水心给她传讯:“你要跑去哪里?” 他用的神识传音,所以只有扈轻能听到。 扈轻同样将神识凝成一束送入佛珠:“雷州。” 水心似乎呛了下。 扈轻:“小喇叭精给你告状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路途(一) 水心:“我万万没想到你竟如此舍不得我。” 扈轻心里翻了个白眼:“想多了,我去雷州找天火,别忘了我是炼器师。” 水心:“...你要收服异火?” 异火那是排在前头的天火,甚至能生出意识来。 扈轻野心还没那么大,告诉他:“我决定收白吻做本命武器,提升它的品阶需要好火。” 好火配好器嘛。 道:“一辈子在一起战斗的小伙伴,值得我费尽心思。” 水心:“是, 你想什么就做什么,挺任性的。” 扈轻笑笑:“活着不就是图个任性自在嘛。对了,你到雷州没?” “没。如果我到了雷州,这会儿就联系不上了。” 扈轻诧异:“佛珠还有通讯范围呀。” “废话。你以为呢,三大陆之间是没法互相传讯的,还有秘境险地也不行, 雷州和颀野天隔着天险, 传讯不一定成功。要我等你吗?” 扈轻:“不必。那到了雷州我能联系到你?” 水心:“不确定。雷州风雷变幻,有些地方很危险。” 懂了。 “你不用等我。如果路上遇到好天火我未必再去雷州。” 水心长出了一口气, 抱怨:“你都不知道你女儿有多缠人。” 先是给他告状,吧嗒吧嗒说个没完,还不停问他:舅舅你说呢?舅舅你觉得呢? 自己能说什么?当然是说:你说的对。 好不容易抱怨完了又要讲故事,一个不行两个,两个不行三个。 太为难小僧了。 水心没敢跟扈轻说,他实在没得故事讲,也没得经念了,只好将自己送报应的事讲给她听。 扈暖听得津津有味,还询问他送报应的细节。 如果哪天扈暖表现出什么来——他绝对不会承认里头有自己的功劳。 扈轻道:“你是她舅你该的呗。我在路上身边全是人不方便, 你就多上心哄哄她。” 久久沉默。 水心:“当初我说我是她舅说着玩的,为了好留下来, 你们还当真了。” 呵,这贼秃。 “你自己挖的坑埋自己, 要是你跟她说通了, 好呀,以后没你这个舅。” 水心问她:“那你还有什么好吃的我不知道?” 呸,这馋嘴和尚。 “没有了。” 水心:“你再研究研究, 既然都出来了, 你在路上多留心素斋。” 扈轻冷笑:“别烦我了,我要修炼了。” 水心:“...” 默默的断了传讯,下一刻佛珠又有反应。 “呜?” 水心:“扈花花?” 没了动静。 水心才要做自己的事,佛珠又有了反应。 “舅舅,你上次说你杀那个人他的元神跑掉了,后来呢?” “...不是杀他,是给他报应。” “啊啊,报应,后来呢?” 水心:“你是不是该睡觉了?” 扈暖:“睡不着呀。那个人后来呢?” 水心:“...我找到他的元神送他去轮回了。” 扈暖:“哦,那怎么杀一个元神呢?” 水心头疼:“舅舅要修炼了,你问你师傅去吧。” 扈暖:“舅舅,我睡不着呀,你念经给我听呀。” “...” 怎么办,自己认的外甥自己受着呗。 一路平静,什么事都没发生,可见这条线路是跑熟了的,到了明珠城。 明珠城之所以称之为明珠, 是不知多少年前有位明珠公子在这里一口气迎娶了八位美丽女子, 由此得名。 扈轻知道了明珠城的由来差点儿没吐出来,一夫八妻?哦, 据说妻子是八位,还有妾啊红颜知己的不知多少呢。 总而言之,明珠城因此名声大噪,至少带动了一方经济呀。 扈轻特别想知道爱情故事的结局,那明珠公子有没有被妻妾大卸八十块。明珠城里流传的结局是明珠公子带着爱人们逍遥远去。 这个结局,可真不让人喜欢。 扈轻并没有在明珠城久留,也不知是不是那明珠公子的传说影响了这里的风水,这里的男女修士们似乎很喜欢追逐情爱,倒也没奔放到大街上卿卿我我,但总是眉眼含情的样子,让扈轻很不适应。还不如合欢宗大大方方多好,那样藏着又露着掖着又勾着的样子,真正让人瞧不上。 扈轻没体验过真爱,但她觉得情之所至即便羞涩也当磊落。 爱情那么伟大的情感,怎是见不得人? 心里膈应,扈轻立即找了新的车行没停留过夜就离了明珠城,这次走了一个月到了一个叫梫木湾的地方,这里桂木飘香,一年四季开不停,便是到了落雪的冬季,也有耐寒开放的特殊品种。 所以这里盛产各种桂花蜜,以冬蜜为最佳,冬桂的香气很淡,却能远飘十里而不散,且蕴含灵气最浓。 扈轻便是循着淡淡的冷香进了人家铺子,铺子的伙计说,这冬蜜他们每次只取半滴放在玉碟里,便能香上三天。 扈轻深嗅一口,买,必须买。 小小一罐一斤左右,卖六百个灵石。扈轻买了十罐。还有桂花酱,桂花酱的价格比桂花蜜便宜很多,冬桂花酱直接便宜一半,其他的更是便宜,扈轻挑着品相都买了些。 这下好了,等水心回来给他做桂花糕吃,还有桂花丸子。 见她买得多,伙计多说一句:“其实,最好的桂蜜是桂王,可惜,桂王在城主山庄里,外人不得见。每年隆冬,桂王开花,我们都会到山庄外头闻。” 扈轻听得好笑:“见都不得见,只能闻?” “是呀,桂王只有一棵,桂王的蜜也只有城主才能得到,我、我师傅、我师傅的师傅都没见过呢。”伙计说:“据说桂王的蜜如凤凰火。” 凤凰火?那又是什么东西? “赤朱流金,尊贵无比。” 扈轻笑,不过就是花蜜。 她说:“桂王的花蜜那么厉害,那想来为桂王采蜜的蜜蜂也是特殊。” “诶,还真是,客人可一下说到点子上。为桂王采蜜的蜜蜂还真是特别,那是专门培育的灵蜂,这种蜂春秋夏休眠,只有冬天才出来,就住在桂王上。”伙计说得两眼放光。 扈轻听得也有意思:“说这么多,我都恨不得一见真容了,可惜现在不是冬天。对了,桂王的蜜真的买不到?” 伙计摇头:“反正我这样的人是不敢想。听说城主专门送贵客的。” 扈轻点点头:“那真是可惜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梫木湾(二) 梫木湾有很多桂花系列的食品,两边酒楼里飘出的食物香气让人挪不动脚,扈轻想想酒楼的消费水平,果断往巷子里扎,循着香味找了一家小饭馆,菜牌子挂在墙上,只七道。 扈轻一口气全点了, 打包。 扈花花肯定不能上人家的桌子,还是带回客栈房间里吃吧。对,配上小酒,好好吃一顿。 开饭馆的是两个女子,一个年纪大点儿,一个还未长成。年纪大的掌勺,小的那个帮她打包。 “客人,你的菜好了。”少女瘦瘦的, 额前齐刘海厚重眼睛挡住一半。 接过少女递来的食盒扈轻才发现其实她很高,比她都要高,只是微微缩着。 扈花花从挎包里钻出脑袋紧紧盯着食盒。 少女咧嘴一笑,露出可爱的小尖牙:“鱼丸怕有小刺,给他吃的时候要小心。” 扈轻下意识应了一声,旋即一愣:“你怎么知道是给他吃?” 少女又咧了咧嘴:“这么一条土里土气的狗子,你这么宝贝的带在身上,都不让他走一步路,肯定对他很好。” 扈轻默了一下:“也不是很土吧。” 噗嗤,少女笑起来, 收了灵石送她到门口。 扈花花扭头看她一眼,又扭头盯食盒。 少女笑了下:“晚上不安全, 你们不要出门,不要往城中去。” 扈轻谢过她,心里觉得怪怪的。 等她走出这条街, 掌勺的女子出来, 往外望了眼。 “都准备好了。” 少女挺直了身躯, 比扈轻高出不止一点,那点娇俏的感觉一下没了, 沉稳冷冽的气息萦绕,她拂了一下刘海,寒星一样的眼眸冰冷又炙热。 “开始吧。” 扈轻回到客栈自己的房间,为着方便也节省灵石,她选的是在城门口附近的地方,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摆在桌上,浓郁的桂花香直钻鼻子。 扈花花打了个小阿嚏。 扈轻将椅子垫高,扈花花扒在桌子边,扈轻拿出他的专用小碟子,舀出鱼丸放里头,又夹了些肉和菜。 “不准挑食,敢剩一根菜叶一个月内不准吃饭。” 扈花花:我什么时候才长大? 扈轻:你长多大我也是你妈。 桂花鱼丸汤,扈轻喝了一口汤美得魂都要飞起来,再吃一口鱼丸,虽然不是她喜欢的爽弹口感,但那鱼不知怎么处理的里头竟融成了汁,那汁浓郁而粘稠, 在口腔里一绕, 立时无处不鲜美。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扈轻一连吃了三个丸子:“明天咱再去, 看人家卖不卖方子,要是卖,多贵我也买。” 再尝其他菜,也是鲜美的吞舌头。 恨不得连盘子舔干净,扈轻打了个清洁术将东西收好,碗碗盘盘的不值钱,不用再送回去。 在椅子上坐了坐,觉得哪里不太对:“花花,咱们去那家饭馆好像除了咱就没别的客人了?” 扈花花:“呜。” “不对头啊,我的舌头我还是有自信的,这么好的手艺,进大酒楼绝对没问题。怎么偏居一隅还无客上门?” 扈轻又想到那少女提醒她那句晚上不要出来。 她回想那少女:“咦?花花,你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我怎么迷迷糊糊想不起来?” “呜呜呜。” 扈轻悚然:“邪门了,花花,咱们现在——明天一大早就走。” “呜。” 扈轻心里有事没睡觉,她坐在床上调息,握着一块灵石吸收。夜深人静,手里的灵石一点一点失去光泽,当最后一点灵力被吸尽,关着的门窗忽然一亮。 外头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刺眼的光线使梫木湾亮如白昼。 出——事——了—— 果然出事了! 一瞬间,扈轻脑海里浮现厚重的刘海,尖尖的虎牙,看不清楚的脸。 她嗖的跳下床,抄起扈花花塞在怀里,推开窗户往外看。 梫木湾,顾名思义,长满桂树的河湾。桂树城内城外触目可见,湾在桂树林间,也在这城池的中央位置。 河湾很大,外一侧是城众,内一侧是城主的山庄。 山庄墙高林密,山庄里头看得见外头,外头却看不见里头。 如今扈轻在城门边,离着城中央那么远,却也看得见城主山庄的位置燃烧着熊熊大火。 那火,金红的火焰直烧到天上去,城主山庄那一片变成了汪洋大海,金红色的火海。蓝色结界在火海里格外显眼。离得那么远,扈轻都能看到半球形倒扣的结界被火烧得摇摇欲坠,能看清结界上丛生的裂纹。 城主庄园遭袭? 谁干的? 不期然,扈轻脑海里又浮现厚重刘海的模糊的脸。 会是她吗? 好荒谬啊。 但感觉是呢。 扈轻把扈花花抱到脸前亲了一口:“乖,见势不好咱就逃。押金不要了。” 这个时候还惦记那两块灵石,是扈轻本轻了。 城主山庄陷入火海,里头众人被困,外头却没有人来支援。不是没人去,是城中人来却无法靠近。 无尽威压环绕火海,没人能顶着压力靠近一步。 有人看出端倪,惊呼:“阵法,是阵法。城主庄园外何时布下这大阵?” 这说明,今日之事早有预谋,这样的大阵根本不是一日两日可完成,在城主庄园眼皮子底下,有人悄然无声的做着一切,城主一方没有发现。 对方如此强大,可为什么围攻城主庄园? 外面的人看不到,城主庄园里在进行一场屠杀。 一条条暗影无声的游窜在庄园里,见到人手中雪亮刀光一闪,身首异处。 “啊——饶命——”一个婢女模样的女子跪了下去。 暗影掠过她,冲进一群婢女。 女子们惊呼,一颗头颅高高飞起,暗影消失才落下,头颅的面部妆容精致,错愕和恐惧仍停留在脸上。 “小姐——”婢女们惊呼。 暗影仍在游走,将庄园里所有人找出,举起屠刀,毫不留情的挥下。 到处都有惊呼。 庄园中间,一棵千年古树沐浴在金红大火中,碧绿枝叶并未烧灼反而更加浓翠鲜艳。 一道瘦高的身影立在树前,风吹开厚重的刘海,露出过于精致的眉眼,金红火焰跳跃在他的眼眸。 男子屹立,一手负后,一手平举,平举的手心里浓郁炽烈的火焰巨兽从手心钻出扑到千年古树上。 男子身后,地面上躺着一个气息奄奄浑身流血的人,正是梫木湾的城主大人。 第三百一十七章 封印(三) 城主灰心绝望的望着燃烧着的古树。 男子开口阴柔:“一千年,整整一千年,我答应她千年不见她。当初你祖上将她封印在此,难道不会想到这一天?” 城主吐了一口血:“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男子冷笑:“你不会不知道,你那老祖仗着几分装腔作势迷惑了她,竟用这种邪阵来抽取她的精血她的气运供养你的家族。你们修士难道不知因果要偿还?以她之尊,天雷诛都是便宜你们。呵, 敢用阖族肉身神魂封印,是笃定她心善不忍吧。” “你们修士惯会谋心,可惜,她不是独身一人,她身后还有我。你们拿了她的,自有我取回来。” 城主眼眸紧缩:“你敢杀光我家,颀野天不会放过你们。” “呵, 不再装无知了?” 男子轻轻回头, 炙热火海,他的眼眸却冷得像万年玄冰。 “那就试试颀野天怎么不放过我们。” 话落,他手里的火焰忽而化成一条凶厉巨龙,盘旋着飞上天空,轰的冲破结界又猛的俯冲。 远处扈轻:“我的妈——” 扈花花兴奋的拍爪子。 巨龙冲下,盘绕在古树上,猛的一拔,那粗壮的千年古树缓缓上升,地下响起阵阵巨响,不是树根与泥土脱离的声音, 更像是无数锁链在摇晃。 “不——”城主猛的坐起,徒劳的伸着手。 男人阴冷一笑:“等着阵法反噬吧。” 梫木湾所有人看见巨龙环绕古树升空, 古树下巨大的树根牵扯出无数锁链来。 咕嘟,扈轻吞咽一口, 莫名想到卖桂花蜜的伙计跟她说的桂王。 难道那树就是桂王? 这时,火海照亮的夜空里, 一道瘦高身影飞到悬空的古树前。 扈轻抱着扈花花的手一紧:“是她。啊, 是个他?” 好奇怪, 离着那么远, 竟清晰看清了那树,那人,那纵横连贯地底的锁链。 只见那男子双臂平举,大吼一声,树根上的锁链飞快抽了出来,最后拽出一个锁链缠绕的巨大物体来。 棺材——扈轻猜。 男子身上涌出金色火焰,那些锁链如遇光的黑影,唰唰唰消融断裂,剥去一层又一层,露出里头的——女子? 扈轻眨眨眼,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那样重重锁链封印住的竟是个女子? 她是什么人? 女子似乎没有意识,轻盈如蝶的落下,男子立即伸出双手接住。 “师尊——” 这一声轻唤,穿透千年的时光送来深沉的眷恋和思念,以及无尽的痛楚和悔恨。 扈轻脑子里四个大字:虐恋情深! 扈花花吐着舌头:妈妈,松手,你掐着我脖子了。 之后, 男子抱着女子离去, 看不见身后的孽火滔天。 城主庄园仍在燃烧, 外面看不见的威压渐渐散去,人们终于可以进去,骇然发现里头焦枯一片。并不是大火燃烧后的死灰,而是所有的植物失去了生机,变得干枯死气沉沉。城主府死了很多人,死去的却都是城主府的血脉,那些下人护卫,甚至嫁进来的夫人,却仍好端端的活着。 城主夫人也活着,她疯了,她摸着自己一夜间苍老无比的脸,又哭又笑:“报应,全是报应。” 城主的老祖封印女子以她的精血养自己一族,以及一方水土。现在阵法已破,遭受反噬,老祖的血脉以命偿还,那些服用过女子精血供养的桂王花蜜的人,也被抽取了生机。 不止城主庄园,枯萎的迹象在向外蔓延,过不了多久,这里将变成一片死地,人们会搬离,再也没有这个桂花飘香的梫木湾。 当修士们进入城主庄园的时候,扈轻带着扈花花出了城,转身望见大火不熄,像爱恨不休。 扈轻摸下狗头,心有余悸:“幸好那火没烧过来,不然咱俩就完了。那个人真是好心,专门提醒咱一句。也不知这里头又是什么故事。” 扈花花:“呜呜。” 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要乱一阵子,扈轻不想等,直接往东去。正要放出飞剑,头顶嗖嗖过去好几道身影,她默默的揉了下鼻子,老老实实用脚走。 没办法,让人看到一个炼气一层在天上飞,不摆明了说自己有问题快来抢? 扈轻觉得自己没问题了,奈何偏偏有人往她跟前凑。 对面天上飞来一个修士,已经飞过去了又飞回来,落到扈轻前面,怀疑的看她。 扈轻莫名其妙,客客气气道:“道友有什么事吗?” 那人说:“梫木湾正出事,你为什么从里头出来?” 神经病啊。 扈轻说:“我怕丢命,逃出来的。” 那人:“怎么不见别人逃?” 扈轻:“我胆小。” 那人:“怕不是包藏祸心吧。” 扈轻心里翻白眼:“道友什么意思?” 那人:“把你所有东西交出来,我检查看看。” 扈轻相当无语,说他是抢劫吧,偏偏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她想了想,佝偻了几分背,把腰间储物袋递过去。 那人还真好意思接:“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 扈轻无语,又伸手把储物袋拿回来,那人也没拦。 直接底朝天,里头东西倒出来,一堆不到百的灵石,一柄飞剑,一把长刀,一箱子衣服鞋袜,几瓶丹药,微薄的身家和修为很相配。 那人点了点头:“收起来吧。” 扈轻收起来。 然后那人嗖一下就飞走了,朝着梫木湾的方向。 扈轻:“...”这是个什么样的奇葩! 她原本想着,这人要是敢抢她就直接做了他。 谁知,人家真的只是热心公民。 无语的摇摇头,扈轻继续往东走。 但修真界真有这样的热心公民? 走着走着,扈轻就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她冷笑一声,当做没有觉察,一直走到中午时分,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倚着大石头闭目休息,呼吸渐渐加重加长,显然是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起了一阵微风,似乎有烟气吹过,擦过沉睡的人的口鼻。 又过了许久,沉睡的人一动不动。 一双绣花鞋踩着草地走近大石,香气袭人,轻柔的纱落在沉睡的人脸上。 娇美的女子展颜一笑,紫色的纱巾在扈轻脸上扫来扫去:“妇人调教好了也别有一番风味呢。” 扈轻一动不动。 第三百一十八章 海洼城(四) 女子俯身,双手伸向扈轻腋下,轻轻一提将她拉了起来,抱个满怀。 噗嗤。 什么刺破身体的声音。 扈轻两手揽着女子的腰背,两人维持一种无比亲昵的姿势,女子的嘴唇动了动。 “你——” 咔嚓。 一只手拧断了女子细嫩的脖颈。 扈轻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托了托她的脑袋, 呢喃:“你该睡了。” 她温柔的眼神落在刺破女子心脏的白吻上,一滴鲜红的血从白吻的尖端缓缓滴落,火纹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抽出白吻,扈轻抖了抖,白吻缠回手臂上。她真是越来越满意白吻了,搞偷袭不要跟她配合的太默契。 当然,这么容易成功也是因为对方修为不高, 炼气七层而已。自己到底修为比她高,随便一蒙就蒙了过去。 还有迷昏人的毒,对方倒是谨慎,可惜扈轻早料到了,姜管事给她的常备药里就有应对各种普通迷药的解药,她提前含了。 女子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扈轻蹲下来,并没有好心的帮她合上眼睛,将她身上摸了一遍,放火送她一程。 不用说, 这女的和先前那奇葩是一伙的,自己的储物袋被那奇葩动了手脚。 想来是因为自己修为太低, 那人着急去梫木湾看热闹,才没亲自对自己动手, 又见自己这么配合,分明是个怂货,干脆让这女子来对付自己。 炼气七层怎么也能对付得了一个炼气一层。 扈轻对自己掩饰一大阶修为的自生技能无比满意。 拿出储物袋来, 细细的感受, 果然在储物袋上浮动着一丝灵力。 竟然只是灵力, 都不是神识。 想来他们一伙有特别的辨认办法。 扈轻直接放出火来烧了烧,将那丝灵力烧掉。她倒巴不得那男的找上她,好让她再发一笔财。 说到发财,扈轻拿着那女子的储物袋细看,收东西的时候她将那女子外边的财物全丢进了这无主的储物袋,而那女子身上也只这一个储物袋,看过里头的东西,叹了口气,全是穿戴打扮,灵石都没得几块。小人书倒是很多,全是生命和谐大运动。 她将储物袋翻了个个儿,一角绣着一个小小的特殊的花纹,得,这玩意儿是不能留了。 将里头的灵石拿出来,那些瓶瓶罐罐她也不看是丹还是毒,全拿出来砸了毁了,谁知道里头东西干净不干净, 有没有别的手脚。别的东西能烧的全烧掉, 一条软鞭也扯断了扔了。最后把空了的储物袋挖了个坑埋了。 没多少收获。 扈轻走了阵见四周围没人,放出飞剑踩上去嗖一下飞远去。 原地草丛晃动, 一只妖兽跳出来,将烧焦的人形拖入草丛。 扈轻御剑而飞,一边远目眺望,一边放出神识,她将神识倾尽而出,毫无保留,放到极限再慢慢收回,在识海运转一圈,再倾尽而出,再收回,再放出。如此循环往复,每次都能增长一丝,积少成多。 修真无论修灵还是修体或者修神,都是一个积少成多日积月累的过程。 她不是多聪明的人,唯有坚持一事上可努力做到。幸好这世界有给坚持者成功的道。 扈轻绕过城池飞,觉得前头有人绕不过去她就立即下到地面躲一躲,这样飞飞停停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到了目的地——海洼城。 这里有出发去雷州的大船。每月有一趟,船票最低价一千下品灵石一张,而这最便宜的票只有一千张。这种票,也只是买一个在船上的位置,吃喝拉撒格外付钱,且遇到海兽必须听指挥参加战斗。 中等票十个中品灵石,五千张,在船上有单独的房间,也有茶水饭食供应。 高档票一百个中品灵石,房间好,待遇好。 高档票上头还有贵宾票,这些票价了解了也没用,基本上内部提供给有关系有背景的人。 扈轻掰着手指头算,感觉这海船能装好几万人,等她到了海边看到海船,顿时嘴巴张大合不拢。天哪,好大的船,这是山吧? 不过随即想到出航遇到的危险,飓风巨浪,海底大漩涡,还有身躯庞大的海兽,海船若是不做得大些根本斗不过。 掐指一算日子,距离下一趟海船出行还有半个多月。 她联系水心:“你到哪了?” 久久没有回应。 扈轻想,可能是坐了上个月的船已经去了。 据说要在海上漂三个月,中间会停靠好几个岛屿,最后才到雷州。这么长的时间扈轻可不想在船底见不到光的小格子里度过,买中等座还是高等座呢?舒服肯定是高等,但自己单身一人太扎眼,还是中等吧。 中等票十个中品灵石,她有,却也不能坐吃山空。 她得赚些花用。 怎么赚?自然是炼器。扈轻仔细看过街上的买卖,这里的法器比宝平坊里价格高,也许是经常出海与海兽战斗的多,法器消耗的多,品质好的法器供不应求。 而正好周围也产矿,买矿石方便成本价不高,她的空间里还有大量兽骨,高阶法器做不来,低阶的却能多做些,能卖多少是多少。 扈轻又逛了一圈,对这里的法器种类做到心中有数,直接去买矿石,一吨一吨的买。 可惜这海边却是没有地火。只能用灵石装在炼器炉里用。 炼器便不好在客栈了,万一炸炉岂不是连累人家客栈。 当然客栈也有院子租,但这笔钱花得多冤枉。 扈轻发现有很多瞧着拮据的修士没有住客栈,而是在附近的小山上停留。她过去一看,差点儿乐出来。许是这里历史悠久,来这的穷修士多,都住不起客栈,所以都跑来这山上开辟洞府,这倒霉的山被挖的到处都是洞。这些洞的洞口甚至都磨得很光滑了。有的空着,有的张了结界。 她挑了个附近一片没人的,进了里头一看,这洞挖的可真好,进来两三米后拐了个弯,里头挖出两间内室,一间大一间小,地面上还有火烧的痕迹,不是炼器就是炼丹。 就这里了。 拿了个阵盘出来设下结界,她头次用这个才忽然想起来,她还不会设结界! “绢布,给我个阵法大全呗。” 绢布佩服死她:“你这脑子,有时候真是蠢笨如鱼。” 扈轻:“给不给?不待人身攻击的。” 她修炼才两年,不会设结界不是正常?扈暖都不会呢。 绢布:跟你女儿比,你可真出息。 第三百一十九章 思念(一) 这里的法器多是用来对付海兽,海兽庞大又皮糙肉厚,所以这里的法器也多是沉重的大块头。虽然修士大多法修身体单薄,但法器有个优势是能认主,认主后的法器便可心念操控,不必非得用力气控制。 幸好这里就有地心石矿,扈轻买了很多, 只要足够坚韧和重量,体积上其实也不必太追求。 她拿出一份地心石和几样矿石,再拿出一副二阶妖兽的骨架来,逐一加入炼器炉。兽骨她还是第一次炼,妖兽的兽骨可和一般动物的骨头不一样,是可以当矿石用的,用妖兽的骨头炼出的器会带着妖兽的特性。比如疾风狼的兽骨可加速。 现在她拿出来的就是疾风狼的兽骨, 她要打造一柄飞剑,重量和速度兼而有之。 矿石和兽骨融化成几团液体, 扈轻小心翼翼将它们融合,融合的很成功没有炸开,反复锤炼去除杂质,打造成飞剑的形状,在其将凝未凝的时刻,注入灵力,刻入基础阵法。 飞剑成形,飞出炼器炉,绕室三周,缓缓停在扈轻面前。 等剑身冷却,扈轻抓住飞剑,屈指一弹,白亮的剑身发出清脆的震动声,品质评得上法器中的上等。 扈轻有信心有了好火好材料就能炼制出灵器来。 将剑放到一旁, 扈轻又取了同样的材料做了一柄刀, 刀也做得很成功。 接下来她又做了一对流星锤, 一支长枪,五副长弓, 数只长箭。 觉得差不多,才发现时间过去了三天。也便是说,她现在炼制一件武器不过用时数个小时,比以前快很多。 扈轻没有再进行,而是脑中翻阅绢布给的阵法大全。 等到了雷州,不,等到了海船上,她就要独身面对许多人,逃无可逃,不会设结界怎么保护自己的隐私?现在必须要学会。 绢布:临时抱佛脚说的就是你。 阵法的入门知识并不难,以前扈轻也看过不过是没有去研究,现在静下心来弄明白,很快可以用灵石摆出聚灵阵、防御阵来。而这两种阵法用得最多。 收起布阵的灵石,左右她又不能直接吸收灵气,聚这个灵干什么?幸好用灵石取代地火炼器的时候也能吸收,不然她真的只有吸灵石这条费钱的路子走了。 与扈暖传音:“妈妈到海边了。这里的风好大好潮湿。” 扈暖听到了,吸了吸鼻子,她也好潮湿。 自从石头长老研究出来那套体修术, 他们的功课一下子就紧了起来,便是晚上都不能睡觉了,而是到山头上看星星,学星卜。 可惜,他们四个在卜道上一点天分也没,不管是看相占卜还是观天测风水,全学得乱七八糟。 这让四家师傅很挫败,非要把这短板给补齐了,至少要学会测个天气吧? 半天习法半天修体,丹符器阵全安排上,幸好药长老给他们上过历史课,不然还要多一门。 有一天,扈暖对大家说:“我们就像小鸭子,被你们填填填,填成大鸭子就可以吃了。” 谁都没听懂,都以为她想吃鸭子,所以善解人意的师傅们让食堂做了鸭子席给他们吃。 扈暖:“...” 好想妈妈啊。 她太累了,学得太多了,一沾枕头就睡过去了,连舅舅的故事都没法听了。人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等扈轻联系她,她都不知道过去多少天。 扈轻有意锻炼她离开自己,才拖着没联系,一联系就听见女儿在那边呼呼喘气。 这是干嘛呢? “妈妈,我很忙,等会儿聊。” 扈轻心里很不是滋味,女儿依赖她她非得离开,女儿不需要她她又难受。 呆呆坐着,等着扈暖传讯来。 扈暖和小伙伴们背着魔法棒绕湖走一圈,累得坐在草地上直喘,喘匀了气息,才和扈轻说话。 “妈妈,你在哪里呀?” 扈轻告诉她海洼城:“等妈妈回来,给你带海产品,漂亮的贝壳。” 扈暖才想起来,自己的灵宠袋里还有海鲜呢,哎呀,最近学习太累了,都忘了吃了。 “好呀妈妈,我还要漂亮的珊瑚和漂亮的珍珠。” 看不到人,扈轻却能感得她的辛苦,心疼:“累不累?” “不累,妈妈,我们能背动魔法棒了。”扈暖兴奋的说:“等你回来,我就能背着魔法棒爬山了。” 扈轻心里吐槽,这是个什么宗门,修仙之人不应该拿着长剑仙气飘飘吗?为什么一定要修体。 但女儿炼都炼了,要不她也炼一炼跟上女儿的脚步? 绢布觉察到她的纠结趁机劝道:“你也炼吧,这个下界体修不被重视,但在仙界体修丝毫不弱于法修。而且你走的是炼器的路子,炼器更要有个好身体。” 扈轻:“我身体不好?” 绢布:“如果你去仙界也要做器师,就必须收服异火,身体差了降服不了的。” 扈轻懂了:“给我个炼体术。” 绢布:...跟你没多久,东西没少掏,你也给我点儿好处。不过下界能有什么好处,以后再算账。 扈轻对扈暖道:“宝贝辛苦了,等妈妈回去给你做大餐。我的小宝贝啊,妈妈好想你。” 扈暖听着红了眼,泪珠一颗一颗掉下来,她抹着眼睛,带着哭腔道:“妈妈快回来呀。” 她看不到妈妈,好久好久了,闭上眼也看不见妈妈。 扈轻心如刀绞,你说她闲着没事传什么讯。 但父母之于孩子,分离是必须的。 “嗯嗯,妈妈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冷偌抱着扈暖,安慰她:“小暖没事的,还有我们陪着你呢。” 金信萧讴也围过来安慰。 石头长老站在一边背着手,冷眼看着,哭吧,多哭几次就好了,再舍不得也不能走哪都带着妈,习惯习惯就好。 扈轻抱着自己呜呜哭了场,这里没人不用装坚强。 扈花花扶着她的腿站着,狗头贴着她。 扈轻哭完抱起扈花花,看着他湿漉漉的大眼睛,心里道,小东西会不会也在想他的母亲?他与他母亲又有什么样的故事?他怎么会独身出现在那里? 她按按发肿的眼睛,做出一个笑:“花花,等妈妈这趟回来,给你求购一颗化形丹吧,等你能开口,就可以和妈妈说很多很多话了。” 第三百二十章 炼器(二) 妖族根据血统的优劣,到了一定修为可自然幻化人形。妖兽却需要机缘外力。有些妖兽开启灵智后便会有意识的去寻找化形草,化形草扈轻在灵植大全上看过,可遇不可求,自己去找不如去买来得快。 扈花花:“呜呜,呜呜呜。” 扈轻抱着他亲一口:“好了,妈妈要努力了。” 现在她转变了想法, 炼出器来卖什么卖,她自己有对战海兽的武器吗?飞剑那么薄那么软有个屁用,白吻的小体格更不占优势。还不赶紧把自己武装起来,脑袋里净塞的什么。 掏了一把妖丹让扈花花自己玩,扈轻开始研究绢布传给她的炼体术,果然开篇两个字:凡篇。 第二页是一幅图, 一幅人体经脉穴窍图, 一点一点亮晶晶, 满天都是小星星。 扈轻眼珠子要突出来:“这功法走向,很违背常理呀。这些穴窍——我都没见过。” 跟金火篇的功法运行不能说大体类似,只能说毫不相干。 她不由问绢布:“你确定你给我这个是人族的人体结构?而不是幻成人形的妖族或者魔族?” “看你这没见识的样子。”绢布毫不留情的讥讽:“若是你见过的,这也便不是仙界的东西了。仙界之所以是仙界,当然是各个方面都远胜下界。下界的一切你觉得浩瀚,不过是坐井观天。天地造化生灵,其玄妙深奥,便是仙族都不敢说尽知。我给你这个自然是要你以后去仙界能接着修行,你女儿用的那些,拿到仙界就是垃圾。” 扈轻:“...以后别跟别人说这些,我怕你被人打死。” 忽然灵光一闪:“你流落下界该不会就是破嘴惹的祸吧。” 绢布一噎:“我只是个物件。” 这谦虚的,不正常啊。 扈轻贼笑:“所谓有其物必有其主,你前头追随的那位, 说话不好听吧。” 绢布不说话了。 扈轻笑起来:“哈哈哈,我得吸取教训, 见人多说好话。” 绢布冷笑, 这方面你已经做得很好, 没一点傲骨。 忍不住心下凄凉,有傲骨又怎样,最后还不是挫骨扬灰。 扈轻往后看,嘴角一抽,上头说了,第一次修习需要以灵力冲开功法路径,必须一次成功,否则以后再冲击的时候会难度加倍。而开辟好路径后,最好的情况也会浑身浴血瘫一个月,这一个月要不间断的冲击冲击再冲击直到新的路径稳固。 这是必经的一遭,除非是天生无暇那类特殊体质。 如此时间就来不及了,半个月后她要上船。船上人多,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更不能行这等险事。 但基本的体力训练还是可以的。 扈轻略一沉吟,拿了地心石扔进炉子里。 先前炼过好几次,已经炼熟了,烧化提炼,加入大量的兽皮兽筋,神识和灵力反复锤炼。 至今绢布摸不透她的炼器路子, 什么都往里塞,不怕炸炉吗?真的没炸。 “你每次炼器都不留方子。”绢布说。 扈轻神识紧盯炼器炉内部, 一边锤炼一边随口道:“没必要,我知道加什么加多少,一种直觉,天赋异禀吧。” 比如说,眼下她想炼得柔韧再软一些,大把大把的塞兽筋,凭感觉加量,结果大体不会错。 可能是因为做饭做多了锻炼出的直觉?炼器和做饭也差不多,都是将原材料加工成成品嘛。 绢布:“记下来,可以教给扈暖。” “没必要。”扈轻再次道:“扈暖的天赋她自己去点亮,我不会刻意培养。” 再说一个冰灵根来炼器?不太合适吧。 “还可以收徒用。” “呵。更没必要了,你知道养一个孩子要费多少心血?扈暖加上扈花花都要了我的老命,我才不会给自己再创难关。” 好吧,绢布不劝了,带孩子确实辛苦,它在一边看着都累。 闭关好几天,扈轻终于炼制出来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套内穿的薄甲,质地像皮子一样,其实很结实且沉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好吧,如果是水和火共同作用,她绝对能被清蒸。 她脱掉外衣将薄甲一件一件穿到身上,因为给自己做的所以她非常尽心,参照了现代大牌的剪裁和人体工程学,细化成小块,每一块都贴合身体肌肉,连接处有着筋膜般的自如和便利,绝对不会影响她动作。 胸前背后腰腹,大臂小臂大腿小腿,若是时间足够,扈轻甚至有想法给自己打一套包含手脚关节头颅在内的完整轻甲。 绢布说:“你确然在炼器上有几分天分。” 扈轻得意洋洋:“是吧,咱也是个天才。” 跳了下感受重量,几百斤是她目前可承受且不会影响正常动作的范围。自从来到修真界灵力改造了身体,她的身体数据缓缓提升着,也不知其他修士的身体数据是什么水平,她这样是高还是低。 扈轻穿上外衣,确定在外头看不出分毫来,继续炼器。 海兽那么可怕,她必须有些应对才行。 之前炼制的法器原本想着去卖,现在一想自己还未必够用呢。想到海兽海兽,水里的妖兽应该怕火吧,拿出些火系妖兽的妖丹和骨架,加上矿石,炼制了一把长长的重刀来。 因为舍得用材料,给自己炼的格外用心,所以这把长刀竟达到了灵器的水准。 扈轻握着比自己高的长刀非常满意,炼制的时候加了血自动认主,这刀的气息与她几乎融为一体。到时候遇到海兽这刀飞出去变大,一刀就能砍下海兽脑袋。 海兽:你怕是从没见过我们。 挥舞了下大刀,扈轻开始炼制寒芒子。寒芒子是炼器大全上画的一种暗器,形状如星,有四角五角六角的,如个人喜欢,多少个角都可以。这东西便捷在,用神识控制。 炼器大全上有将神识融入法器的法子,不同于小黎界炼器只是炼入一丝神识认主用,这种法子是将神识结印再炼进去,这样出来的器就如人的手指一般好使。 小黎界的人怎么没想到呢? 小黎界的人:...我们没想到的多了去了。 扈轻炼了很多三棱锥的寒芒子,尖尖长长的身体,做了些改进,有三个面向里收的,也有三个面向外弧的,到时看哪种用得更顺手。又炼了些四角五角六角形的,还有许多圆弹子。越炼越得心应手。 绢布:她怕是更喜欢暗器。可见是个什么路数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如此认主(三) 扈轻又炼制了渔网,到海边没有渔网像什么话,而且她看到海洼城里有很多家都卖渔网,可见用得着。 时间差不多了,扈轻将所有东西收好,要去收阵盘,看到滚蛋玩的扈花花犹豫了下。 抱着他商量:“花花, 妈妈知道你不喜欢进空间,但接下来妈妈要跟很多陌生人在一起呆很长时间。这样,妈妈和你商量,除非万不得已,妈妈不让你进,但一旦有危险, 或者说妈妈顾不上你了, 你一定要进空间, 听到了吗?” 扈花花好委屈。 扈轻轻弹他的额头:“你委屈什么,妈妈都恨不得自己能进空间呢,保命的利器。” 咦?等等! 灵宠空间这玩意儿是给修士的宠物用的,如果是契约兽,不用主人命令,好像自己就能进。契约兽是主人的,空间也是主人的,所以是主人说了算。 主人! 如果——主人是扈花花呢? 扈轻狂笑起来,她可真是个小机灵。 幸好,手镯没认主,嗯,认了也能取缔。 她把手镯拿出来,扯掉上头的布条, 握着扈花花的小爪子:“来吧花花,成不成就看这一滴了。” 绢布嗤笑,你以为就你有脑子,以前没人这么试过?或者说没有兽试过? 扈轻拿针扎了一下扈花花的小肉垫, 挤出一滴血, 抹到手镯上。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 扈花花:“呜?”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 “呵,我还就不信了。”扈轻倔劲上来,拿了个小碗,痛快划破自己的手心,鲜血如涌呼啦啦满了半碗。 催动灵力止住血修复好伤口,然后拉着扈花花的小脚脚,我戳我戳我戳戳戳。 扈花花:“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挤血,挤了大约几十滴,拿了根筷子搅搅搅,跟打鸡蛋一模一样,一边搅一边咬牙切齿,都要搅出沫了,镯子丢进去,被血淹没。 绢布惊呆了。 这是什么骚操作! 扈花花心疼的含着自己的小脚脚,妈妈好可怕。 绢布冷冷盯着那碗,看吧, 就是这样,一模一样的套路,当初自己就是被硬灌。要是这只破镯子给脸不要脸,自己就是拼着沉睡也要把它砸个稀巴烂! 许是来自仙界的器的威逼,小小的灵宠手镯默默的屈从了,咕噜噜,饱了。 就一口,再多不敢喝了,不然岂不是不给大佬面子? 扈轻盯着许久,镯子没有反应,她用一根手指头勾出来,抖抖上头的血。 “花花?” 扈花花尚在懵懂中,突然就多了个什么东西跟自己心意连通。 “花花?试试?” 扈花花看着扈轻,把小脚脚从嘴里拿出来,叫了一声,身影消失在原地。 扈轻盯着镯子,看见扈花花在里头撒欢的转圈,然后出了来,又进去,又出来,来来回回,不厌其烦。 她笑了,成功了。她与镯子也有了心神联系,但与储物袋的那种感觉不同,这个镯子应该是认了扈花花为主,在扈轻的辅助下。 绢布冷眼看着,并没觉得惊讶,仙界的仙宠空间也可以系在仙宠身上,倒是扈轻能在下界做到这一点——天地法则不排斥的吗? 它亲眼看到,不排斥。 这让绢布心里感受好些,自己看上的人总要有些与众不同。 扈轻看过扈花花的小爪子,已经愈合。把镯子缠好,塞到最里头的衣服里,保证打架也不会掉出来。让扈花花试了试,依旧能够进入。 扈花花又把蛋滚过来,带着蛋也能进去,太好了,不会丢下小伙伴了。 但他还是喜欢跟着扈轻,把小伙伴放在手镯里,他钻进挎包。 扈轻收了阵盘,朝后丢了个清洁术,离开小山往海洼城去。 等她走远,有个修士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又悻悻出来。 “什么都没有,穷鬼。” 扈轻来到卖票的地方,这里用废弃的大海船做成,里头吃喝玩乐一条龙,好在卖票的地方就在入口处,不然进去里头难保白花多少钱。 扈轻:“要一张中等票。” 十个中品灵石呢。高等的不能买,太扎眼。 结果卖票的大汉说:“中等票卖光了。” 扈轻一噎:“那——”一咬牙:“高等吧。” 大汉咧了咧嘴,脖子里挂着的海兽骨头项链哗啦一声响:“二百中品灵石。” 二百? 扈轻眼珠子要掉出来:“不是一百?” 大汉:“你不回来了?这里的船都是我们船行的。你买张回程,不管什么时候什么船,都能搭。除非,你不回来。” 言外之意,除非你没信心回来,死在海里。 这话倒也不假,海船跑的几个点都不适合长待,去的人肯定会回来,除非死在那了。而且回程票没有期限,左右到时候也要买。 大汉又说一句:“船回来的时候先装货,能腾出多少位置装人可说不定,那时放出的票不好说有几张。” 扈轻:“你确定我买的回程票没时限?” 大汉呵呵一乐,两条胳膊往桌子上一架:“绝对没骗你,不信你去问问别人。也就空船出发票好买,等回来时候我们船装满,哪次回程票不是一放就被人抢光啊。那地方,你再像今天一样开船前才买票?不可能。” 扈轻一咬牙:“我买了。” 大汉笑一声:“我一个卖票的还能骗你。” 扈轻看他一眼,对,你不会骗我,你只是拿提成。 扈轻拿出二百块中品灵石,大汉一扫,给她两张铁牌,一张点红一张点蓝。 “红的是去蓝的是回。” 扈轻点头,两张牌子上刻着飞鱼的图案,想来这是高等票的标记。 大汉:“明日启航,今天就能上船,你现在去就行。” 扈轻点头:“谢谢,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我第一次出海。” 大汉:“吃喝在票价里,其他的看你自己需要。不过海兽有很多都是有毒的。” 扈轻懂了:“多谢道友提醒。” 等她一走,大汉耸了下肩:“还挺有钱,不知什么来头。” 可惜,每次出海带出去的人多带回来的人少,也不知这个能不能活着回来。 扈轻去到街上的丹药铺一打听,果然这里的解毒药都是针对海兽的,买了一大堆,顺便问了下他们都是收购什么样的海产品,出来后便立即上了海边长长的栈道。 第三百二十二章 启航(四) 栈道上走着的人不少,扈轻随大流上前,到了检票的人面前将点红的铁牌给他看。那人面无表情的点头,示意她收好往里去。 再往里走竖着大牌子,上头简单写着,跟着里头地板上的和自己船票上相同的花纹走,就能到自己的客房区。在船上一切事宜都用船票来表明身份, 所以,请收好,丢了再交钱补办。 这便是垄断的好处,扈轻想。 扈轻进到里头,走廊很宽阔,看到地板上的花纹,有贝壳、鲨鱼、飞鱼三种。一看这三类生物的生存区域还有什么不明白?贝壳是最便宜的票, 住船舱。鲨鱼是中等票,住一楼。飞鱼票住二楼。至于说贵宾票,人家不需要看地板,人家是抬着头走路有专人引路的。 啧,这无处不在的阶级。 果然穿过一个宽阔的大厅,地板上的花纹分开,贝壳向下,鲨鱼向前,飞鱼向上。 扈轻踩着飞鱼图案上了去,走到上一层,看到走廊两边都是房间。不愧是高等票,从外头看就跟客栈里的房间差不多,白色的墙壁木头的门窗,虽然门窗不透明但看上去好看呀。 扈轻走过好几间,门窗上都覆盖了薄薄的结界, 说明里面有人住了。票上没有房间号, 看来是要自己找房间。扈轻来的晚, 大多数房间都有了人,她走了很长的路没发现房间位置有什么优劣,等看到有房间门是虚掩的,便推开进了去。等她把门关上,结界便自己张开,从此刻起,她便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了。 里头空间不大正好够一个人住,是个套间,内室放了床、柜、架子,外头放了桌椅并一个多宝阁。 到雷州要三个月呢,这么长的时间讲究一些的人自然要布置成自己舒适的样子。 所有有个储物法器是多么的方便,扈轻里里外外进进出出不一会儿就把光秃秃的屋里弄得简单而温馨。 窗台上还插了只干花。 至于说窗户,也不知她这位置靠不靠海,反正内外各有一扇窗在相对的位置,但这窗户是打不开的,只是做个样子出来,更遑论推开看景了。那种现代轮船上的透明窗,呵呵,修士不兴这个。 所以,这就是个洞府, 最简单的那种。 “花花, 喜欢这里吗?” 扈花花当然不喜欢, 跑都跑不起来。 扈轻挎着包,出了来,四处走,到了新地方,总要摸清楚地形。 跟她同样想法的人不少,幸好走廊宽阔,大家走起来不至于碰到一起,偶尔相对而过,飞快的扫一眼对方,多看一眼都会生出麻烦来。 就像前头两个打起来的,一个叫着你看我做什么,一个叫着看看你怎么了? 好在大家都知分寸,两人过了几招迅速就分开了,若无其事的各干各的。 扈轻看到穿着海洋风格的修士阴沉沉的扫过众人,大声道:“船前部的大厅和甲板上都设有擂台,想打架去擂台上打。” 特么,打坏了客房他们还得修,麻烦死了。 扈轻走到大厅,又宽又高,真不知这船是怎么做出来的,这样大的大厅纵横几百米,中间完全没有支撑,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是自己来做这船——会累死的。 一楼的大厅应该比这还大。 大厅里光秃秃的,很多人走来走去,扈轻听到有人问船上的工作人员,问有没有什么消遣。 那人说明天一开船,什么都有了。 然后两人对视笑起来,笑得很猥琐。 好吧,无非就是禁言的那一些。 扈轻穿过大厅,来到外头的平台。远看海天一色,近看海水碧蓝,水面平静。至于水底平不平静那就不知道了。 立在船头,天高海阔,白色海鸟飞过,人的心胸也跟着开阔起来。开阔着开阔着...便无聊了。扈轻看了眼下头一楼平台上走着许多人,转身回了房间。 啥都没有,连个章鱼小丸子都没有还好意思说出海,好歹有个烧烤也行吧。没有,什么都没有。 回到房间扈花花进空间把蛋拿出来,滚来滚去,滚去滚来,娘俩儿相对,好无聊啊。 扈轻脑中翻阅炼器大全,翻来翻去:“这上头怎么没说怎样炼制一条大船呢?” 绢布:看把你能的。 扈花花滚着蛋过来:“呜。”饿。 扈轻拿了小炉子出来,点燃木炭,煮了锅肉汤,掰进白饼子,两人分着吃了。 扈花花又去滚蛋。 扈轻再次想,要是自己的空间是个活物空间有山有水该多好。 她在床上盘腿,一边手握灵石吸收灵力,一边脑中研习阵法大全。 等她听到外头声音喧嚣,睁眼醒来,精神百倍。 船已经开动了,感觉得到身下轻微的晃动。 扈花花呜呜的叫,眼睛看着门的方向。扈轻抱起他,出来到大厅,只见昨日还空荡荡的大厅今日已经大变样,一下隔成很多空间,多是卖东西的,也有供人玩闹取乐的。 扈轻来到外头平台,只见船头破开海浪向海洋深处而去,回头看岸,陆地如一条线渐渐远去,海面的颜色越来越深。 从二楼平台有通向下面的楼梯,扈轻抱着扈花花下了去。二楼肯定是高档消费,一楼才是平民的天堂。她要去看看天堂有什么。 果然,没踏上一楼甲板呢,扈轻已经闻到阵阵香气,啊,纯正的海鲜的香气啊。 不管了,先吃为敬。 烤串烤串烤串,我就知道是烤串! 扈轻狂喜,一下子来到那颇为壮观的烧烤摊子前,这是船上开设的餐饮服务,一串串海鲜那叫一个硕大无朋,那串子上的鱼比人的脸都宽,还有大虾、大螃蟹、大鱿鱼,啊啊啊——天堂! 一排排桌子和凳子,已经有许多人坐下吃喝,人人捧着大海鲜啃啊啃。 扈轻眼尖,看得清楚,里头不少人带着灵宠一起吃,这里的宠物能上桌! 感激死了。 她立时询问怎么购买,好在这些特产来得容易,也没多少灵力,只能解一解饥饿和口腹之欲,所以倒也不贵。一个灵石一串。 不拘什么品种,全以一个灵石计。 扈轻拿出票来问:“卖票大哥说包吃。” 对方看了眼笑了:“是。你出示这张票,一楼随意吃。” 第三百二十三章 自助餐(月票1100+) 听听,一楼。要在二楼就有待商榷了。这些奸商。 既然包吃,万万没有放过的道理,不过他们胃口太大,吃太多恐怕人家商家也要翻脸,还是要收敛。 “花花,咱们不能放开吃, 不能引人注目。尝尝味就得了。以后妈妈亲自给你做。” 购买很简单,看上哪个自己拿,灵石放下就行。而扈轻只需要出示船票。 这是考验人与人的基本信任啊。 应该没有人偷吃吧。 还真有。 扈轻挑串的时候,就有几个船员把两个偷偷吃白食的推到一边进行爱的教育。好嘛,最后还不是把灵石补上也丢了脸面。 哦,或许人家的脸面不值钱。 扈轻出示了船票,挑了些鱼虾, 又端了些烤的大海贝,选了个清净的地方,开吃。 扈花花身量小,她不好意思真让他上桌,便让他站在自己腿上,刚刚好。扈花花跟扈暖一个德性,不喜欢吃鱼,但很喜欢虾和贝,埋头在比他脑袋还大的贝壳里细尝慢品。 狗少爷。 扈轻两手平举着肥嫩的烤鱼,别说这师傅手艺真不错,肉嫩汁多,火候恰恰好,多一分则干,少一分则生,完美的锁住了海鱼本身的鲜甜。 扈轻心里呸了句,奸商。 无他, 吃出来了,这些海鲜只是凡种,连不入品的妖兽都评不上, 上头那淡淡的灵气仅是被大环境熏陶出来的。 这样的东西,放到凡间可呈皇帝,但放在这里——她敢打赌,岸上绝对是一筐一筐的卖,以灵珠结算的那种。 还一个下品灵石一串,果然无商不奸。 扈轻也只是心里吐槽,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她不会中二的去讨伐,这里也没有物价局呀。 好在东西真好吃,他们也不是奔着里头的灵力来的。 扈轻心思一动,眼波流转,去看其他吃吃喝喝的客人,果然看到不少人脸色不太好看,再看他们面前的串,二三串而已,正因为舍不得买多,才会发现上当受骗更心疼呀。 可惜,跟扈轻一样,在人家的地盘上,忍了吧。 大概率不会再买了,商家也不在意, 他们赚钱的项根本不在这上头。 啧, 这海鱼的肉又厚又肥,根本不需要任何料理,只要火候掌握的好,就是上等佳肴。 扈轻吃着鱼,喝着酒,吹着海风。酒是在梫木湾买的桂花酿,淡淡的香,扈轻喜欢这种不喧宾夺主的氛围,安静,不扰世俗,也不被世俗扰。 世俗来扰她。 一道人影落在她面前,扈轻眨了下眼,挡着她的风了,而且,对方身上就有喧宾夺主的香味。 她皱了皱眉。 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的女修,笑意深深:“我坐这里你不介意吧。” 是个自来熟。 扈轻:“介意。” 女修笑容一滞,还是坐了下来。 扈轻嗤笑,没有礼貌的人偏会装得礼貌。像我,从来不装。 绢布:你没少装。 扈轻咬着海鱼,雪白的鱼肉散发着诱人的香。 女修目光顿了下,又笑起来,好似她跟扈轻很熟。 “道友,我说这事于你只是顺手之劳。” 扈轻:“没兴趣。” “...” 女修吸了口气,似是要缓解焦躁的情绪,但她吸进去的都是烤鱼的香,还有虾,还有贝。 她不由低头看向那条土黄的狗,一条狗,一条普通的狗,都能吃。 扈轻目光在她脸上轻轻掠过,很冷。 “道友,你凭票可以免费吃,吃多少都可以。你喜欢吃什么,我帮你去拿。” 哦,懂了,想吃却不想给灵石。 扈轻:“不需要。” 这个人,这个人!自己都说要服侍她! 扈轻一点都不想便宜她,看不起她儿子,还想沾她便宜?呵。再说,用用脑子吧,当船员都是死的呢?这里的工作人员可都彪悍的很,或许会忌惮修为高的人,可她一个炼气一层有什么好忌惮?她领着人白吃?分分钟被丢下船吧。 她看傻子一样看着女修:你看我像傻子吗? 女修阴沉着脸走了,扈轻随意的瞟了眼,见她和一群七八人站在一起,对自己投来怨恨的光。 看吧,谁欠她的,不过是没顺从她的意她就恨上了。 扈轻心中冷笑,谁的灵石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从采药到摸...咳咳,到发财,哪次她不是冒着生命危险?占老子便宜,美得你。 “花花,喜欢就多吃点。妈妈给了好多灵石的。” 二百中品灵石啊,她的血汗钱呐。 扈轻痛并快乐着,小口慢嚼,漫不经心看着那女修又去找别人,可惜大家都不是冤大头,她甚至听到有个人说让她给灵石。呵,她要想给灵石还费这份心机干嘛。 扈轻猜那一伙人应该是贝壳票,鲨鱼票的人一个下品灵石总是舍得花的。而且他们的修为不是很高,只有两个筑基,其他人都是炼气。一张贝壳片也要一个中品灵石,对他们而言可不少,那出海必然有丰厚收获,大概是出去寻宝的?也是去雷州?还是在沿途的海岛上发财? 扈轻把鱼吃完,等着扈花花也吃完,就抱着他离开,在甲板上慢悠悠晃了一圈,又饿了...换了个摊位继续吃,这次吃的是炒海鲜,脸盆大的螃蟹来一盆,吃完了继续逛,逛无聊了就回房间。 连续几天下来都是同样的行程,海天一色看多了也就那样,凶猛的海兽没看到,鱼群都没遇见,扈轻便呆在房间里修炼。 一边吸灵石一边研究符和阵,地方太小,炼器施展不开,画符可以,扈轻给自己画了不少符存着。画累了就翻阅灵植大全,一张一张的看,她立下宏愿,要把这里头每一个字都牢牢记住。就不信不凭神识记不下来。 眼睛看累了就修炼神识。神识不敢放出去,毕竟左右临近住着的都是筑基金丹,还有元婴,哪个都能轻易发现异常。 她把一缕神识放出来,沿着地板墙壁天花板像贪吃蛇那样拐来拐去,在绢布眼里就像中了僵尸毒,这什么鬼? 扈轻觉得好玩,干脆拿朱砂在墙上点了很多点,贪吃蛇经过一个红点就把神识加长一点,经过一个就长一点,神识越来越长,等吃到自己游戏结束,扈轻就会大叫:死了死了死了。 绢布:我才要死了,我跟了个傻子。 第三百二十四章 云易珈琳(一) 玩够了贪吃蛇,扈轻又把神识当高铁,将红点当障碍,让高铁在障碍间穿梭,一旦碰上红点就游戏结束。高铁越开越快,越来越不容易碰上红点。等一趟高铁以最快速度运行无碍后,扈轻又放出另一列高铁, 两列列车同时开,一列最高速,一列慢慢提升速度。 小小的室内回荡着惨叫:“死了死了又死了——” 她自己玩得爽,可怜扈花花什么也看不见,脚下的蛋也不香了,呜呜呜半天, 扈轻也没理他。怒了, 四脚一弹, 重重跳进扈轻怀里,啊呜。 妈妈,请看看你的儿子!带孩子能不能有点儿责任心! 被他一打岔,列车失了控,砰的撞到一起,事故了。 扈轻捂着脑袋:“疼疼疼。”一巴掌打上小屁股:“狗儿子,害死你妈了。” 扈花花可委屈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扈轻捏住他的嘴:“好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扈花花从嘴缝里呜咽:我妈不理我。 要扈暖在,她会说:唉,妈妈又沉迷手机游戏了。 不省心的大人啊。 扈轻回归自己身份,也有些讪讪:“来,妈妈陪你玩。” 心里问绢布:“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看见别人的神识?” 绢布不想说话了,是他错了, 仙界都容不下扈轻,这种人就该流放到仙界以外去,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扈轻等不到回答:“你不是说仙界比下界各方面都厉害得多?” 绢布:再厉害也厉害不过你的脑洞。 还看见神识, 还让别人看见,哦,可以呀。 “好好修炼春神诀,到时候你可以分裂神魂分裂一个你出来。” 扈轻要的不是这种呀:“那个太高级,我说的是我的神识怎么变成可以让人看得见的东西?” 绢布:“去仙界。” 扈轻悻悻:“那得多久。我正想设计几款游戏和孩子们玩呢。” 方才来了灵感,如果神识能变化成物,她完全可以弄个游戏机来嘛,复杂的不行,贪吃蛇叠方块消消乐还是可以尝试的嘛。 还能锻炼神识。 多一举两得。 可绢布竟然做不到。 绢布:?我的问题? “唉,那你给花花找个适合他修炼神魂的法子吧。” 绢布:“又是我?” 扈轻:“不是你是谁?咱家就你博学多才你是我们的智慧大总管。” 绢布:话好听,可是个大陷阱呀。 “他的修炼法子在他的血脉里,哦,你喂他吃的龙族精血,对他早日修炼也有助力,我可没法子。” 他没法子,扈轻更没法子。扈花花的身体结构不同,她会的那些也没法教他呀。 只得坐在地板上和他玩滚蛋,扈轻一推蛋咕噜噜滚到墙边,扈花花再从墙边滚回来。 扈轻想了想,拿了绳子和几根细骨头出来, 编了一个小小的球门,摆得远远的, 拿着蛋瞄了瞄, 滚——没进。 扈花花眼睛一亮,把蛋滚回来自己射门,一下就把扈轻忘了。 扈轻挠着下巴琢磨,去哪里弄个跟扈花花一样的小东西陪他玩呢? 等扈花花玩累,扈轻带他出去,二楼的消费区凭票可以打折,有卖器的,扈轻看来看去没有特别合心意的,便下到一楼,拿了一份特别丰盛的晚餐。 月亮很圆,月光很亮,远处大海幽光一片,似有发光的鱼群在游曳。 娘俩儿面朝大海,放开肚皮大吃。扈轻选的角落里靠着船舷的位置,这里幽暗,没人过来。 有很多人聚在船的另一边,不时喝彩声传来,也不知在做什么。 “好吃吗?”一道怯怯的声音弱弱的响起。 扈轻没觉得意外,刚才这小丫头就来了,躲在黑影里看了半天。只看做什么,你也去吃呀。 小丫头从黑影里出来,露出一身的华贵,穿着有些厚,小脸埋在雪白的绒毛里,像兔子成精。 扈轻问:“你住几楼?” 小丫头往上看了眼:“三楼。” 扈轻道:“去吃吧,一楼全免。” 小丫头没动,期期艾艾坐到她旁边,侧着身看她。 扈轻自顾吃,要不是看她才十岁出头一副弱柳扶风样,她会撵人的。 只看着她吃,扈轻到底不好意思了。 “你不去吃,是因为你不能吃?” 小丫头点了点头:“受过伤,不能随便吃。” 扈轻不走心的哦了声:“等你伤好了再吃。” 小丫头继续看着她吃,她长得很好看,团团的一张脸,粉粉的脸颊,乌黑的头发垂着随意绑成几个辫子。 “你家大人呢?” “在谈事情。我出来走走。” “你的护卫呢?” “没让他们跟。” 扈轻心里道,果然有身家。 小丫头看着怪可怜,要是别的情况说不得自己请她吃一顿,可人家身体不好不能乱吃,那就万万不能乱发好心了。 好心办坏事。 但你吃又不能吃,这么直勾勾的瞅着我是啥意思?你看上去也不馋啊。 干脆将东西推给扈花花,专心和她聊天。 “你从哪里来的?” “我们从乐仪山麓来的。” 乐仪山麓?她在地图上看过,是颀野天的主山脉之一,非常长。颀野天形如弯刀,那乐仪山麓就如刀鞘上的一条带。 “你是哪个门派的?” “没有门派,我家是乐仪云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云易珈琳。” “你去哪里?” “我去雷州。” “去雷州做什么?” “去雷州找天材地宝修复我的伤。” 扈轻替她爹娘愁得慌,问什么说什么,这孩子其实莫不是丢了魂?叫魂她可以啊。她可以教给她家大人。 扈轻说:“别人问什么你就说什么,这样不好。” 云易珈琳:“你不是坏人。” 扈轻哈了声,做出一个凶恶的样子:“我就是坏人。” “你不是坏人。”云易珈琳看着她,很较真:“我能看到人心,你不是。” 扈轻噎了一下,遇到个特异功能的? 虚心请教:“请问,我的心,是什么样子的?” 多么奇妙,人人都能看清别人,却看不清自己,即便是看镜子里的自己也是左右颠倒的。心?多少人一辈子都看不到自己的心。 “小姑娘,我的心,是什么样的?” 云易珈琳看着她的眼睛:“你不会伤害我。” 废话,老子闲得哟。 这小丫头应该是能感应到别人对她有无恶意。 第三百二十五章 收网(二) “人的心思最多变。这一刻我不会伤害你,可下一刻就说不准了。” 云易珈琳慢慢的点头。她说话也慢慢的,跟扈暖有些像。扈轻想女儿了。 “嗯。我跟她很要好的,就是她把我推下悬崖,还对我下毒。”云易珈琳慢慢的说。 扈轻便问:“后来呢?” “后来她死了,说她嫉妒我。”云易珈琳说着:“和她一样的人有很多,为什么只有她嫉妒我?” 扈轻:“可能因为只有她能和你接近, 你对她太好?” 云易珈琳呆了一下,对着扈轻笑了笑,笑起来也慢吞吞的。 她说:“她给我下的毒是针对神魂的,我脑子就不灵光了,我母亲说去雷州劈两道雷就好。” 扈轻:“...” 自家那个也脑子不灵光呢,要不要也去劈两道雷? 对了, 上次被雷劈过屁股呢,难道说劈的地方不对? 扈轻看她实在无聊又可怜的样子,道:“不然咱们来钓鱼?” 云易珈琳:“钓鱼?” 扈轻:“也是,船开得这么快——” “那就钓鱼吧。” 这话云易珈琳说的快,扈轻有理由怀疑她前头在装。 钓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不过没有钓具,扈轻:“用渔网?” 云易珈琳点头。 扈轻便拿出自己炼制的大渔网,真正的渔网怎样她不是很清楚,自己想当然的做了个大网兜,网口是抽绳那种设计,平平的洒下去,拉着绳子慢慢收,总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吧。 “能干活?” 云易珈琳点头,两人站到船舷边,扈轻让她抱着网随便往下丢,她把绳子的一头固定在旁边凸起的栏杆上。 云易珈琳眼里的光亮闪闪, 使劲儿的将网扔下去, 网很大, 扔下一段再扔一段。扈轻为自己量身打制,渔网又坚韧又轻盈, 半大的小姑娘扔着不会太累。风一吹,网便张开落了下去。 扈轻这个时候才反应来,她是不是应该放些饵料?着实没经验。不过海里鱼多的话总能捞上一两条吧。 两人扒在船舷上看,看到海船翻起浪头,浪头滚进海里,海水里有萤火虫一样的光。 云易珈琳说:“大海真美啊。” 扈轻:“掉下去就不美了。” 云易珈琳便往后挪了挪,她家里不缺山,飘摇不定的大海跟山比起来太缺乏安全感。 等了十几分钟,扈轻觉得差不多了,开始往回扯绳子。扈花花蹲在桌子上看,好期待。 云易珈琳也很期待。 撒网快收回却慢。扈轻感觉手下沉甸甸的,欣喜是不是收获颇丰。等网出了水她就耷拉了脸,沉什么沉呀,全是水。 果然,拉网上来一翻,连条小鱼都没有,水草也没有。是不是该说这个世界没有海洋垃圾真是太好了? 云易珈琳睁得大大的眼睛看扈轻,黑白分明的眼神让扈轻生起雄心壮志。 “你放心, 今日我一定捞上鱼来给你瞧瞧。”她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暗处的人嘴角一抽,这是个女的吧, 拍那么响不疼? 扈轻决定下饵,下重饵。 飞快的左右瞧,无人注意这边,也没人走近。她迅速的从储物袋里拿出冻成冰坨子的妖兽肉,当然,拿的是最低阶的。 也是二阶。 云易珈琳咦了一声。 “嘘,我攒了好久了,别让人看见。”扈轻扯着网。 云易珈琳蹲下来帮她扯开,扈轻拿出些渔网上挂的倒钩,一端固定在网上,一端插进肉里。肉冻得太结实了,她用力才把倒钩插进去。自己看这里卖的渔网时就发现了这个,想来是将海兽困在里头减少它们的挣扎的。 “你别动了,看你小手嫩的,万一扎破手你家大人不得找我。” 云易珈琳拿出一副长长的手套,戴在手上,薄薄的一层雪色手套碰到倒钩上却没留下一丝痕迹。 啧,有钱人。 以后我也炼一副。 渔网很大,而妖兽的肉当初为了好拿来烹饪,切割的比较小,扈轻往网里足足挂了七八十块,左右她肉多,不知吃到何年何月去。 云易珈琳和她一起把渔网往海里丢,海水里的光起起伏伏,让扈轻想到了电,想到电就想到了手机,想到手机就好伤感。 长长叹口气。 云易珈琳看她。 扈轻说:“曾经我拥有最幸福的生活,离我远去追不回来。” 云易珈琳问她:“你现在不幸福吗?” 扈轻:“也幸福。只是有些东西找不回来了。” 云易珈琳侧头想了想,点点头认同:“我也觉得很多事回不到过去了。我现在都不会轻易去相信别人。” 扈轻笑,能说出这样的话,证明还是个孩子,大人从来嘴上说我相信我相信,但心里却嗤之以鼻。她的乖宝还在相信一切,以后慢慢长大也会跟这小丫头似的开始怀疑一切。 成长会痛。 说点儿轻松的话题:“你平日里都玩什么?” 了解下这个世界少女的生活,好为以后孩子大了做准备。 云易珈琳不假思索:“修炼。” “...还有呢?” “修炼呀。” “...玩什么?跟你的朋友,玩什么?” “我没有朋友啊。哦,原来有一个,就是杀我那个,死了。” “...” 这天聊的。 云易珈琳问她:“你玩什么?” 扈轻笑起来:“我玩什么啊,我都有孩子了,我玩孩子。” 云易珈琳眼睛睁得大大的:“你有宝宝啊。” 扈暖:“女儿。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啊——我都没看出来。” 扈轻无语,你个黄毛丫头看出什么来,有些事只有过来人才看得出来,你再聪明也没用。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浑然不知海水下的渔网周围已经成了修罗场。 一条大青鲨冲向渔网上的妖兽肉,半路横过来一只大海龟啊呜一口咬掉了大青鲨的身子。一条海蛇又游过来缠住了海龟的脖子。海蛇被大贝壳夹住尾巴。大贝壳被大螃蟹夹碎了壳子。 总之,为了一口陆地上的肉,海兽们杀疯了。 在海兽们杀疯的时候,有个小机灵鬼偷偷摸摸钻进渔网里,大嘴一张,啊呜,好吃,还要吃。 “差不多收网吧。”扈轻往回拉绳子。 云易珈琳也去拉绳子,扈花花叫起来,声音小而急促。扈轻心里有底了,肯定有东西,狗儿子要吃。 果然渔网出水更沉了,说明里头东西不少,缺了水的浮力小东西们在挣扎。 第三百二十六章 着急的扈花花(三) “好重呀。”云易珈琳说。 “你可能要叫两个人来。”扈轻道:“我不会处理海兽。据说很多海兽有毒,我没经验。” 云易珈琳反应过来,转身要叫人,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人。 “母亲。” 母亲? 扈轻一脚蹬在船舷上,拉着绳子,好奇的转过头来。 被夜光里走来的人物惊艳,赞叹好俊。 只见走过来的女子身姿矫捷, 龙章凤姿,没看清脸已是隐隐气势压来,待近几步,一张不怒自威俊美到模糊了性别的脸似发着光。她黑发高束,仅束一银色发冠。窄身长腿,腰线爽利,颈直臂长。 扈轻心里哇哦,好一个精致而潇洒的美人儿,她的美已经无关性别。 羡慕, 自己也想有这样的洒脱和气度。 云易珈琳的母亲大步而来,不发一言握了那绳子,和扈轻一起将渔网拖上来,等到渔网快到船舷,她才开口说了句:“你们退开。” 扈轻下意识的往后退,只见她轻吸一口气,猛的一抖绳子,下头缀着的千多斤便飞了起来,飞进来,重重砸在甲板上。 噼里啪啦,黑的绿的,放电的放电,放毒的放毒。 好帅。 扈轻心里尖叫, 自己以后也要这样飒。 又走来两个人,对着云易珈琳的母亲一行礼,娴熟的去处理渔网里的东西。 云易珈琳挨到她身边:“母亲。” 女子侧过身对着扈轻, 拱手:“乐仪云易。” 扈轻慌忙也拱手:“扈轻。”顿了顿:“散修。” 云易家主拍拍云易珈琳的脑袋:“乱跑。” 云易珈琳别扭的撒娇:“没事做嘛。” 云易家主对扈轻道:“麻烦道友了。” 扈轻忙道:“令嫒很可爱。” 云易家主笑笑, 不再说话。 扈轻不好意思多盯着她看,便去看渔网里的东西,一看之下,啧,这半截半截的是啥?挂在上头的妖兽肉还有,但她肯定不会再要了。 很快,那两人将一网的海兽杀的杀,宰的宰,请示:“家主,这些都是低阶海兽。” 言外之意,没什么价值。 云易家主:“有用的留下,没用的丢进海。” 两人又是一通处理,该扔的扔,该留的留,最后留下来的也不过一小堆东西。连骨头都是只留了最有用的一两段,倒是有个大龟壳子。 “道友,这些你收下,勉强算是小女打扰你的谢礼。” 和这样的人推三阻四是侮辱人家,扈轻:“那我却之不恭了。” 云易家主笑笑:“珈琳, 跟我回去。” 云易珈琳:“我走了。” 扈轻笑着对她点点头。 一时这片只剩她一个,扈轻哪里不明白, 人家早就来了,还清场了。 大户人家呀。 自己什么时候也混成大户人家呀。等扈暖像云易珈琳这般大时,自己能不能——别做梦了。 她迅速收起地上的一堆,打了个清洁术,将渔网也收起来,带着扈花花回房间,先拿了个大盆,才把收获放进盆里。 低阶海兽也是妖兽呀,都有内丹的,她先将妖丹捞出来。人家处理的很在行,妖丹都在一起,是各种蓝,像是代表了大海的不同心情。妖丹不多,只有七颗,这说明入网的海兽也不多,想想也是,千多斤,能有多少,还都是半截身子的。 海兽的厮杀也很严重呀。 扈花花跑到盆子前,一只小脚脚按进去:“呜。” 扈轻好奇的去看,发现它的小爪子下按着一条鱼,细长条,巴掌宽,一米多长。 这下扈轻惊讶了,怎么会有个小东西,这个头,不可能被她的渔网网到,网到了也可以钻出去呀。 蓝灰色的鱼已经死掉,扈花花坚定按着它:吃。 难得扈花花想吃一条鱼呢。 扈轻把它拎出来:“鱼汤?鱼丸?煎鱼段?炒鱼片?清蒸红烧?” 扈花花:只要能吃了它。 扈轻决定还是烤了吧,最简单了,洗了洗,直接拿在手上放出火来烤。烤得酥脆酥脆的,骨头都酥掉渣。折成几段放在盘子里。 “吃吧。” “呜呜呜。” 你也吃。 好孝顺的大儿子,扈轻笑眯眯拿起鱼头。 扈花花欢乐的咬着鱼段,吃啊吃,吃啊吃,吃得香喷喷。 扈轻笑着看了会儿,鱼头放在嘴里一咬——嘶,酸死老娘了。 她有点儿不敢相信,她可没放任何调料,这是啥味儿?入口颇酸,后味涩苦。这鱼馊了臭了? 低头扈花花还吃得欢,扈轻默了默,果断从他嘴边掰了块,一尝,就是一样的味儿! 深深怀疑,扈花花的味蕾和她的不一样,难道——以前自己让他吃那些,是在虐待?! 扈轻懵了,拿出炉子来,取了一板妖兽的排骨,化冻、劈开,腌渍,爆炒,焖。 按着自己的口味来。 等大骨头熟了,扈花花已经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的望着。 盘子里,那味道奇特的海鱼,已经被他吃干净了,鱼头都没放过。 扈轻拿了防水布铺在地上,将大骨头盛在小盆里放在中央,浓油赤酱。 扈花花从椅子上一跃而下,隔着小盆坐在她对面,小脚脚拍拍布:我的小盘子呢? 刚才吃鱼的那个不能再用,会串味。 扈轻语重心长:“花花啊,你不用考虑妈妈,你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陪着妈妈非得吃妈妈喜欢吃的。” 扈花花拍布:我就吃大骨头。 扈轻:“我觉得吧,你先空空吧,清出肠胃好好想想你喜欢吃什么。” 扈花花着急,把装鱼的盘子拖过来。 扈轻:“花花,妈妈不希望你勉强自己。” 扈花花急得不行,你再啰嗦,大骨头就凉了。今日的妈妈怎么这么奇怪。 扈轻还要说。 扈花花真急了,他知道要讲卫生,吃东西尤其要注意,扈轻是不允许他直接用爪子去抓吃的的。眼见扈轻磨叽磨叽再磨叽,扈花花内心的小火苗腾的窜起,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气,右前爪对着小盆里最上头的一块大骨头一挥,一道风嗖的刮过去,刮起那块骨头落向扈轻。 扈轻下意识的两手一合,捧了一手油。 扈花花:吃吧,开始吃吧,用你的嘴巴吃肉吧,不要再说话了。 扈轻惊喜:“啊——花花,你会法术了,你你你——你会刮风啊——” 大骨头丢进盘子里,扈轻探身把扈花花举了起来:“啊啊——妈妈的花花真厉害,你竟然会刮风。” 扈花花挣扎:放我下来,我要吃肉。 第三百二十七章 备战(四) 扈轻没吃,喜滋滋的看着扈花花把一盆的骨头干掉。她确认了,扈花花喜欢吃她做的饭,至于那口味独特的鱼,当然是在兽的食谱上而不适合人吃。 对,就是这样。 现在更重要的是——她的好大儿开始修炼了! 天呐天呐,原来她的花花是风系, 太好了,那颗七阶的妖丹就给好大儿了。 说给就给。 扈轻拿出七阶的风系妖丹来:“花花,这个给你,你自己拿着,可以放在你的空间里。” 扈花花看了眼,没要。东西是好东西,但他现在不能吃,小眼神表达的很到位:我的了,妈妈帮我收着。 扈轻看懂了,喜滋滋的拿了个玉盒出来,用朱砂在上头写上“扈花花”三个大字:“你的,只有你能用。” 扈花花满足了。 扈轻也满足了,能修炼,有自保之力呀。 “绢布你说,花花是什么血统?” 绢布:“什么都问我,你会变成笨蛋的。” 扈轻:“你也不知道吧。” 绢布:“激我没用。我这样告诉你,你目前的实力保不住他。” 扈轻:“...那别告诉我了。” 此后直到在一个叫做直浪岛的地方停下,扈轻再出去,再没遇见过云易珈琳小姑娘。 不由揣测,人家家里是不是不让小姑娘和自己玩。那天云易家主的样子不像看不起自己呀,扈轻觉得应该不是这样。但,毕竟身份差距太大,她也不想去奉承, 便不再想。 船只停靠两天,船行的人交待交待事情, 乘客该下的下,该上的上, 等回程的时候才会装货停留的时间会久些,所以回程要比来程长近一个月。 扈轻算了算时间,从宝平坊到雷州就要半年多,回去也差不多,加起来那便是一年多。自己和扈暖说一两年就回,除非一到雷州就找到天火。还是准备做的不充分,时间没有估算好。 她下来直浪岛看了看。相传这岛许久前只是个野岛,后来有剑道大能在这里悟道飞升,一剑斩下,半边倒入海中,留下的半边便有了一条笔直的海岸线,千万年下来海岸线仍旧笔直如剑削。说是这条海岸线隐藏着剑道大能的无上剑意,所以有剑修不远千里的来这里悟道。 扈轻参观了那条又长又直的海岸线,果然非常的直,沙滩笔直,潮起潮落的浪花就像军队在检阅,连沙滩上沙带的宽度都一样, 沙带后的植被边缘也是笔直的一条线。 这里是强迫症的天堂。 那位飞升的剑道大能正是强迫症本症吧, 难道是飞升前看到小岛的边际如狗啃, 忍不住出手修理了下? 除了这处悟道的位置, 直浪岛的另一面有无数海鸟,那些海鸟里头也有品阶,有些修士便是冲着这些海鸟来的。妖兽在的地方,肯定会有修炼资源。 扈轻没去凑热闹,回了船上,等船再度出发去了一楼,果然自助餐加了新花样,海鸟和海鸟蛋系列。她和扈花花皆尝了遍,味道还不错。 有腾出来的位置,也有新上来的人。新来的修士拿出直浪岛上所获售卖,最多的就是海鸟蛋,扈轻没买,买也要回来的时候买新鲜的。还有卖鸟粪的,说是培养灵植好用。 灵植大全上也提了妖兽粪便培育灵植的好处,扈轻略微心动,但想到自己那惨得一批的种植技术,果断掐灭了买粪的可怕想法。 或许给她息壤她才能种好一棵普通的花。 过了直浪岛,第二个停靠点叫海妖岛,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凶险万分。 附近很大一片海域就叫海妖国,无论去还是回,都必须要穿过海妖国,海妖岛是穿过海妖国的标志,回程的时候变成了进入海妖国的标志。 扈轻听船员说,以前无数人探过海,希望能绕过去,但其他海域比海妖国还要危险,海妖国海妖岛反而成了最安全的通道。毕竟这里只需要战胜海妖,而其他地方的天险你得战胜命。 穿过海妖国,是必打的恶仗。 当然,无数年下来,船行自然有应对海妖的一系列法子。 这里的海妖可不是半人半鱼貌美如花,也没有摄魂的歌声。这里的海妖更像大蜥蜴,皱皮突眼,比人还要高,一遇到海船就像蛾子扑向火,明知被杀还是义无反顾的向船冲。 有个说法,说海妖是死在大海里的人投生的,他们死的惨,便希望别人也这样死在大海里,只要拖了别人来,他们就可以摆脱海妖的身份下辈子再做人。 扈轻表示,这不就是寻替身的古老传说?修真界也流行这个? 快靠近海妖国,船上的气氛紧张起来。所有人进入备战,尽管船员说了十次有九次平安度过,但万一这次就是那不平安的一次呢?尤其买了贝壳票的乘客更是怨念深重。因为购票的时候说得清清楚楚,贝壳票乘客要听船行的调度。出力白出力,哦,可能事后会给一个两个的灵石的辛苦费。但死了呢?给再多的灵石也换不回小命。 鲨鱼票属于被征调的第二批,除非贝壳票顶不住。而飞鱼票又排在鲨鱼票的后面。 这是船行的强硬要求,卖票的地方都会说明,你不同意那就别上船,上了船再反悔,别怪咱们不客气。 买不起好票的修为都不会多高,更怕丢了小命,眼看要被推到前头与海妖搏斗,不少人动起小心思。 在一楼和二楼闲逛的人多了起来,至于三楼?那是贵宾区,绝对不会让闲杂人等打扰的。 而船员对这种行为也不管,真找了别人护着才好,他们正好去补票多收几个灵石。 扈轻发现这种迹象的时候呆在房间里修炼,并不想参与,不期然传来敲门声,敲的她的这扇门。 结界保护门窗不被破坏,并没有不允许别人敲门,而且为了紧急情况的示警,房间自带结界是不禁止声音传播的,除非自己再设结界。 扈轻没有,她以为不会用着,没想到真有人找上她。 谁呢?云易珈琳那个小丫头? 扈轻开了半扇门,没撤结界,外头站着一个看着才十七八的男孩子,唇红齿白,眼波含情。 他对着扈轻咬了咬嫩红的嘴唇:“姐姐,帮帮我。” 第三百二十八章 海妖(一) 这点儿美色,扈轻表示比她家孩子舅差太远。 所以她一下关上了门。 男子脸上闪过阴霾,笔直的走向隔了好几个房间的房门,敲门,人畜无害的微笑:“姐姐,帮帮我好不好?” 这次,他进了里面。 海船进入海妖国的范围, 淡红色的结界开启,所有人希望只靠结界就可以将海妖隔绝在外。可惜,显然他们这次运气不太好,海妖一看有船来,春夏交际的飞蚁似的一窝蜂的涌来。 扈轻和其他人一样,站在平台上瞠目结舌的看着一条条巨大的蜥蜴飞似的从海面窜出来往结界上落, 前仆后继,死而后已。 这时, 她也看清了海妖的真实面目, 激灵灵打了个哆嗦。怪不得叫海妖,怪不得说是人死之后的转生,这些个巨型蜥蜴的海妖本就如人一般有长长的躯干和长长的四肢,尽管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长得也丑,但它们的头部,黑漆漆的一层,面部却是扁平的,眼睛外突分得很开,仔细看有一线浅白。几乎看不出来的鼻子,嘴巴咧得很大。猛的看上去像被压平的人脸。黏腻腻,滴着水。 太可怕了,这比丧尸还不好接受啊。 不过这些海妖没有特别强的攻击力,除了身体的优势, 它们突出的便是一身的毒了。 船员在给贝壳票的人发药,内服外服,这都是他们常年与海妖做斗争中取得的经验。 贝壳票的人不得不站在一楼的大平台上, 这个时候他们真想回到船舱里,他们买的票本就应该在那里啊。海妖攻进来杀去哪里那里的人自己挡啊。 可惜,他们人多,船行势众,不想被抛弃在大海上,那就老实听话。 当然船行并不是拿乘客当炮灰,他们的防御力量也到位,也站在了最外面。贝壳票的人不过是打个辅助,还能真指望他们不成? 船行定下规矩的本意就是同舟共济,谁也别想袖手旁观。 “这次海妖来势汹汹,才进海妖国便覆盖了结界,大家不要留手,万一结界被破,谁也别想活着回去。”船上的总管大声吼道。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哪怕修士会飞,海上凶险,有的海兽也会飞,而且说不得哪里磁场不对飞不起来,这海妖国就是一片不能飞渡的险地。 船行的人射出一波波特制的灵力箭, 将附在结界上的海妖击落。被击中的海妖掉下去,更多的海妖涌上来,密密麻麻无穷无尽,这样大的海船,这样大的结界,竟被海妖挡得不见阳光,这船底下,这海里头,究竟生了多少海妖? 贝壳票的修士们也加入战斗,用法器送出一道道攻击,击杀着结界外的海妖。再被强迫大家的命也是拴在一起的,船不在他们肯定亡。 扈轻并没有相帮的意思。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出海是残酷的生存游戏。贝壳票看似残忍的被第一批拉出去,但谁心里不清楚越往深海越危险?现在不动的人将是以后作战的主力军,哪怕是她这种修为低的,能买得起高价票就代表身上有资源。 扈轻心里已经在盘算以后遇到更大危机,自己可以拿出什么而有什么是绝对不能暴露的。 “道友是自己一个人吗?” 扈轻侧头,是一个男修士,个子稍矮。 “我们在商议之后对战海兽时组队守望相助,不知道友有没有兴趣。” 扈轻漠然了,自己一个小炼气一层能助什么,是看上她的身家了吧。 她顺着男修士指的方向看,看到三个人,都是男的,修为筑基筑基筑基和她看不透的,应该是金丹。元婴不会喜欢带着筑基玩。 她犹豫了下:“我修为太低。” 男修当即道:“没关系,大家都尽自己的力就好。” 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嘛。 扈轻便道:“到时再说吧。” 这便是答应一半的意思。 男修笑笑,自我介绍:“我叫莫问,那位青衣的道友叫向东,蓝衣的道友是寄山,黑衣的是吴庄。” 莫问,向东,寄山,吴庄。 扈轻嘴里嚼了嚼,好吧,出门在外的谁还没个假名了,于是她说:“我叫甘草。” 说自己叫莫问的男修:“...”大家的假名都好敷衍啊。 “甘道友,你是第一次出海吗?” 扈轻:“是啊,莫道友有什么要提醒我的吗?” 莫问笑笑:“海兽和妖兽没什么不同,不过是生长在海里,不要慌沉着应对便是。” 扈轻好奇:“听莫道友的语气,不止一次出过海吧。” 莫问点头:“我家就在海边,习惯了。” 扈轻接着问:“那这些海妖在莫道友眼里其实好对付?” “自然。只看个头就知道了,海妖说是难对付不如说是难缠,若是遇到那种庞大力无穷的海兽——”莫问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大家还是各自逃命的好。” 扈轻:“莫道友说的是那种非常巨大,能一口吞下海船的巨无霸吗?” “巨无霸?这个说法倒是贴切。船行跑的这条线应该不会遇到,那些深海巨兽轻易不会出现。”莫问道:“过了海妖国,船会停在海妖岛。从海妖岛到哨子岛会有海兽出没,小打小闹。但从哨子岛到雷州,绝对会有一场恶战。谁也逃不了。” 扈轻好奇:“为什么?” “因为那里海兽众多,而今年,差不多到了百年一次的兽潮期。前几趟船来的时候那里的海兽就蠢蠢欲动,越往后越危险。” 扈轻心道我这是什么运气。 跟莫问说了会儿话,扈轻看看下头的战斗还是那样,便先回了房间。这种时候,一楼肯定没有自助餐供应了。 莫问回到同伴身边,其他人问怎么样。 他说:“第一次出海的嫩鸟,什么也不知道。人还算警醒,应该不会扯后腿。” 向东:“才炼气一层。” 寄山:“她会愿意出灵石吗?” 吴庄:“到时候都要上,她不想单独应战就必须拿出些好处。” 然后三人一齐看莫问:“咱真这么倒霉会碰见兽潮?” 莫问没骗扈轻,他是在海边长大的,对海里的一切有种与生俱来的直觉。 他变得忧心:“我感觉十有八九了,要不是不能再拖,我真不想上这趟船。” 第三百二十九章 有重宝(二) 可他们赶来的时间太紧,上不了这趟船坐下趟恐怕那东西会被人捷足先登。来了后才发现今年倒霉的要发兽潮。兽潮是危险,但跟那东西比,他们还是决定搏一搏。 “咱们再找找别人组队。”吴庄说:“我的金丹境界还不稳,最好找个战力来。” 寄山便说:“重要的是人品,别背后捅刀子就行。到时候各走各,谁也别欠谁。” 扈轻回到房间, 倒腾储物袋。空间是仙界来的,可也只是个碎片。她要是从空间里取东西,恰好有人看她,看出来她的储物袋没灵力波动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 扈轻算计着一个富有的炼气一层该有多少身家。下品灵石和中品灵石都取一些放在储物袋,到时候,自己肯定是往外掏钱那一个。武器就用这次炼制的这些。丹符阵什么弄些低阶的。再放两套衣服一些小东西。 还需要一个储物袋用来放冰冻妖兽肉, 感谢水心把肉冻得结实。那晚这些肉在云易家母女面前过了目,那她就必须把这一点落实。 扈轻仔细回想,那晚自己取东西用的也是储物袋, 不可能被人发现端倪。 又一想,一个富有的小修士怎么可能只有两个储物袋?从空间取了个戒子来,将两个储物袋里的东西又取一部分转移到戒子里。戒子用两条兽筋串了挂在手腕上,足够牢固。储物袋一个挂在腰间,一个塞在腰带内侧。 好了,小富婆伪装完成。 “花花,把蛋放进你的空间里,万一乱起来滚丢了就麻烦了。从现在开始,如果妈妈顾不上你,你就进空间。听到没有?” 扈花花点头。 扈轻抱着他又出了门,好巧看到前两天敲自己门的那个男修,只见他挽着一个成熟妖冶的女子,两人亲昵的贴着胳膊走。 扈轻目光划过, 并没有格外关注。 那个男修似乎也看不到她, 一心一意的与女子谈笑。 他们也是向外去, 扈轻没有避让的想法,便跟在他们后面走。 到了外头, 只见船上的照明设施全开启,看不到结界外是白天还是黑夜,因为扑到结界上的海妖太多太多。扈轻望去,原本淡红的结界挂满一条条的深蓝,那是海妖的血。原先海妖死了会掉下结界,现在海妖死了被后面的同伴压着根本无法动,鲜血涂满结界。 太多了,多到不正常。 扈轻看到莫问等人,主动走过去:“莫道友,这正常吗?” 莫问的脸色有些沉重:“是兽潮无疑了。” 扈轻看过他们几人神色,小心道:“那岂不是后头更危险?” 几人脸色都不好看。 扈轻便道:“那船为什么不掉头等兽潮过了再来?” 几人心里同一个想法: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莫问道:“海上的兽潮,代表有重宝出世,没人想回去。” 啊,原来是这样。 扈轻便问:“什么重宝?” 莫问:“不知道,或许是天材地宝,或许是灵宝,或许是神兽。”总之,是宝贝。 扈轻并不心动,什么宝贝也不会轮到她。她只关心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 “莫道友知道这些, 那船行的人应该也知道吧, 他们应该做了完全的准备吧。” 几人一惊,相互对视,他们着急那东西被人捷足先登,竟忘了船行的人肯定比他们对海域更了解,那么他们怎么可能不做准备? 说不得,上头的船舱里就有高阶强者坐镇。 心头一松,有高阶强者,说明这船保住了。又一紧,船行会便宜别人? 出世的不管什么宝贝他们惦记不着,可雷州那里的那东西他们势在必得——希望船能如期到达。 或许船行的人也想如期到达,眼见海妖似杀不完他们发动了大招。船体两侧阵法全亮,一排排的粗长短矛射出,射杀海妖无数,同时结界上炸开强大电流,那些海妖蜥蜴惨叫着冒着黑烟掉进海里。 耀眼的阳光照进来,所有人胸口都透出一口郁气,有重见天日的喜悦。 贝壳票的乘客累脱在地,不少人怨恨:“既然有这种手段早不使出来,老子要累死了。” 旁边脑子清醒的人骂道:“蠢货。这种攻击大阵都是在后头更危险难关才用。现在就用说明什么?说明后头的海兽会比往年更疯狂。你累死?结界没破就不会有人死。等结界破了——” 很多人面如土色。 但随即莫问的那个说法也风一样流传来,海域将出重宝,这样一个消息,让许多想掉头的修士恨不得亲自去开船,快些快些,再快些。 云易家主教女:“勇气和野望都是好东西,可自不量力没头脑是绝对的坏事。那些人,要实力没实力,要运气也没运气,妄想得宝,痴人说梦。此一去,丢了卿卿小命。” 云易珈琳正是与大人反着来的年纪:“母亲怎么知道他们没运气?” 云易家主一笑:“没有实力支撑,好运也变厄运。不如没有。” 云易珈琳不服:“说不得重宝就相中一个没有实力的人。” 云易家主:“重宝不长眼睛却也会挑人。”问她:“如果我让你在下面的人里挑一个嫁了,你愿意?” 云易珈琳懵,为什么这样说呢? 云易家主:“重宝不会比你没眼光。” 云易珈琳:“...” 她自己想了下。云易家族女子当家,她是下一代的家主,修士倒是不怎么讲究男婚女嫁那些,家里人从她小时候就会说,小姐长大了以后找个什么样的道侣,生个小小姐。 云易珈琳听得多了对这件事情也没有不好意思的,她此时开始认真想,自己会选什么样的道侣,喜欢呀什么的她不懂,可这个道侣总不能比自己差,差也不能差太多。 如此一想,她再看下头似乎眼冒红光的人,懂了她母亲说的一番话。重宝比她难得,更要挑一挑。 她拖着母亲的手:“母亲,重宝会选中咱们吗?” 云易家主一笑:“此事咱们不掺和,只等到了雷州把你的病治好。”说着沉下脸:“不枉你中毒一回,总算让母亲抓住蛛丝马迹,等咱们回去,将那些贼人一网收拾了。” 云易珈琳听到一网收拾,牵牵她的手:“娘,我想网鱼。” 第三百三十章 哨子岛(三) 云易家主神色不动:“你想去找那个女子玩?” 云易珈琳撒娇:“娘,人家闷嘛。” 云易家主道:“不要去了,此行凶险,大家都忙着修炼积攒灵力,你去了就是打扰。” 云易珈琳不敢闹,她还是挺怕母亲的。 云易家主笑了笑,还是孩子, 被亲密的人背叛一次也没学会防人。那扈轻,她看得出来是个面热心冷的。这种人,一次两次的接近还好,第三次人家就会觉得烦,到时候人家就远了你去,你不是又要伤心? 云易家主看着闷闷不乐走到一边的女儿也生烦恼,女儿身份特殊,难交知心朋友, 玩乐的年纪自然不开心,可自己能捧给她灵石矿却捧不来好朋友呀。 回想自己那个年纪,云易家主哄她:“等你病好,娘带你去亲朋家里玩。” 年纪身份差不多的话,总能找到朋友吧。 只有孩子才想以真心换真心,大人们只想保护好自己的心,轻易不错付。 所以扈轻觉得有些大人很不懂事,比如眼前这个非要跟她交朋友的。 穿戴的小白花一样,用噗灵噗灵大眼睛看着她,还想抱她手,一个劲儿往她身上贴的女孩子。 呸个女孩子,修士个个驻颜有术,那乔渝看着才二十,实际不知几百岁了呢。 眼前这个看着也二十,一口一个姐姐的叫, 呸, 当老娘看不出你的骨龄有一百八呀。 一百八十岁的小妹妹:“姐姐,我一看你就觉得熟悉,仿佛哪里见过似的。” 扈轻往她脖子里看,那里有没有挂一块玉? “姐姐,你看什么呢?” 扈轻哦一声:“看你有没有补天石。” 补天石三个字一出口,唰唰唰周围视线戳过来一大片。 小妹妹的脸色绿了绿:“那样的神物,妹妹怎么会有呢。” 扈轻目光移到她脸上,叹气,姑娘,我叫你一声奶奶都嫌喊年轻了。 等等,她看不到自己的骨龄吗? 扈轻想到水心给她加工过的佛珠,不动声色。 “姐姐,你我一见如故,不如坐下来慢慢聊。那家的甜品做得很好吃,妹妹请你。” 妹妹姐姐的,扈轻恍惚以为自己来到了旧时代的官员后宅呢,膈应的慌。 难道她脸上写着好骗好欺负?从吃白食的女修,到帮帮我的男修,再到这个一百八的老妹妹,都想骗她的灵石。 扈轻叹口气:“不用了, 你这么丑,我怕传染我。” 老妹妹瞬间面容扭曲,再想表现亲热, 实在装不出来了。 扈轻径直离开。 女子骂了句:“贱人,给脸不要脸。” 扭着腰肢进了一间茶室,里头落座好几个女子,见她身后空无一人,一个深红衣衫的女子噗嗤笑了。 “你竟也有失手的时候。” 小白花再没方才的清纯,阴沉着脸:“戒心倒不小,怪不得一个人敢出来闯。” 一个女子绕着头发道:“她肯定有很多灵石。”眼珠一转:“大家都是弱女子,之后作战的时候,大家帮她一把。” 帮她留个全尸带回来,总能拿到她身上的东西。 一室娇笑,看来这种事她们常做。 “那女的肯定想弄死我。”扈轻边下一楼边嘀咕。 海妖国已经过去了,杀了那么多海妖却没任何收获,因为那么大的海妖身上一点儿能用的东西都没有。船马上就要停靠海妖岛。海妖不上海妖岛,海妖岛就像一座界石。 船上的人都很闷,很多人要上岛去踏一踏实地透一口气。船要在这里停三天,岛的面积不小,也有常住民形成的坊市,扈轻决定去逛一逛。 常住民的穿衣风格很艳丽,明艳又活泼,也很大胆,胳膊腰都在外头露着,裙子却是长长,海风一吹就鼓起来,像一朵马上要炸开的花,显得女子软软的腰肢像枝条一样细而柔韧。 扈轻想的是,这种款式,打架的时候不兜风吗? 坊市里的气氛热烈而紧张,到处都在讨论这一次的兽潮,寻宝是头等事,岛上的居民却是更关心海岛的防御。 海兽不上岸不代表它们上不了岸,螃蟹八爪鱼什么的,是长着腿的。便是没长腿,海里全是水,海兽群体动作掀起滔天巨浪轻而易举,浪头砸浪头,淹没海岛很难吗? 而且历史上小岛是被淹过的,正是在兽潮中。 这一次兽潮来势汹汹,不是前几次那么雷声大雨点小,海岛上的人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见海船来,他们忙着和外头的人买资源,还用丰厚的报酬聘请外头来的人留下来一起守岛。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想买修炼资源,倒是有部分人打算留下来,他们对兽潮没有什么信心,不如留在岛上,或许兽潮不会殃及这里呢?便是兽潮来了,地上总比海里安全些。 扈轻再次联系水心,没有联系上,不知他有没有到雷州。 三天,除了淡水和食物,扈轻没买到任何有修炼价值的东西,她只得买了一大堆水果和蔬菜放置在冰冻肉块搭建的冰柜间,岛上也有矿,但不再售卖,矿上在高薪诚聘炼器师,报酬有灵石和矿石,优厚的待遇扈轻都心动了,毕竟上头说“给你一个温暖的家”。不知这岛上是男子过多还是女子过多还是在计划引进人才发展人口。 海船再次出发,留下很多人,又上来很多人。下一站是哨子岛。从海妖岛到哨子岛,海水很平静,平静得风吹不动,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无所不在的风雨欲来的窒息气息,没有人再谈笑再游逛,窃窃私语的不安中,海船平平安安到了哨子岛。 哨子岛上巨大的枯木倒地,似是古代的森林遭受天神砍伐,几个人合抱都抱不来的树干倒着枯萎风干变成化石,那些长着树杈的地方变成孔洞,连着空洞洞的树心,海风灌进去,整座岛上都是凄厉的声音,似冤魂游荡。 石化的巨树太多太重,没有办法清理,杂草藤蔓在缝隙里艰难存活,这个岛上没有一棵直的树,最高的也只是灌木。 这样可怕荒芜的地方也有人居住,他们在巨木化石里寻找机缘,有些木头本身便是好的炼器材料,变成化石后更加难得。 扈轻看到那些巨木化石动了寻宝的心思,可惜海船只在这里停留一天,这一天用来部署如何对付兽潮,接着便要驶向雷州。 第三百三十一章 海泷珀(四) 鲨鱼票和飞鱼票的乘客全被通知到,接下来的战斗任务重,所有乘客都要上甲板作战,哪个不去,立即离开海船。 他们很有人性,不会把人丢进大海,正好在哨子岛, 直接下船就行,船票作废。 没有人下去,在海妖岛时已经想过,上来船的都是要直面兽潮的。 扈轻觉得这个世界的兽不太冷静,在宝平坊的时候遇到兽潮围攻孤光城,好不容易出来了, 又遇到一次海上的兽潮。妖兽们喜欢搞聚会吗? 莫问来找她:“到时一起组队?” 扈轻答应了, 莫问便带她跟小队汇合, 大家商讨战术。这段时间他们又拉来几个人,小队成员加上扈轻总共有十二个人了。 扈轻作为修为最低的一个,自然被放在最中间,她一点儿没觉得不好意思,她可是后勤总管。 还有一个被放在中间的,是个阵法师。一个额头宽阔的女修,叫桃果。 这是真名还是假名? 桃果问她:“你会阵法吗?” 扈轻:“一点点。” 桃果挑眉,谦虚? 扈轻:“...站位我还是懂的。” 桃果:...果然是一点点。 她说:“我们结成阵杀伤力更大,现在就开始练习配合,你就跟在我身边三步。” 扈轻点头:“我懂,不妨碍你就好。” 桃果笑了。 十二人便练习起了阵法配合和变幻,扈轻就跟在桃果的旁边三步远,她进她进,她退她退,她转身她立即跑到她后头。 桃果心里道,这人修为不高,机灵劲却是不差, 跑得也很灵活。 到这个时候, 莫问才和扈轻提:“到时如果大家灵力不济,还请甘道友支援一二。” 扈轻表示上道:“你们把我护在中间,我自然要有所表示,若是拖累了大家,我也没脸呆下去。” 这就是一桩交易,我给你们灵石,你们保护我,就这样简单。 如此便是说好了,莫问总不能问她有多少灵石,反正她说了没了灵石就离开,这样别人也不会有意见。 殊不知扈轻在想自己多亏呢,毕竟她有筑基的实力却不得不装成炼气。若是筑基,她就是战斗的一员,不但不用给灵石还要分战利品呢。现在倒好,一分不赚还要往里赔。等等,战利品应该有她一份吧? 离开哨子岛,海水变得浑浊而动荡起来,水里不见海兽的踪迹, 过路的鱼群都没了身影, 开过一天,海底乱流见多, 海船要努力维稳方向。又过一天,海面开始出现漩涡,还好不大,海船直接碾压了去。再过一天,海船避开漩涡走。再一天,乌云彻夜不散,终于等到天色能看清时,众人倒吸凉气。 只见前方已成海兽的修罗场。 海里的兽潮,人类从不是主角。在渺小的人类尚未到达前,残酷的厮杀已经开始。只见前面一片全是血色,海兽的尸体随波荡起、砸下,无数海兽厮杀正浓,小岛那样大的鱼撞击着同类,森冷锋利的牙齿撕掉同类的血肉。尖长嘴巴的飞鱼成群飞起,像利剑戳进立在水面挥舞无数触手的软体海兽身体里。水面下一团团的黑影飞掠、盘旋,长长的脑袋猛的探出一口咬向猝不及防的海兽的脖子。 尽管做了充足的准备,眼前这一幕还是给所有人的热血和战意泼了一盆冰水。一眼望去,无边无际,他们真能杀出一条血路? 还有,重宝呢?重宝在哪里出世? “什么味道?你们闻到了吗?好香的香气啊。”有人叫出来。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所有人都闻见了不知哪里传来的异香。这香气只吸一口便让人飘飘欲仙,身体里灵力运转骤然加速,血脉喷张,似有使不尽的力气和精神。 扈轻也闻到了,她伸长脖子去看那些身形巨大的岛一样的大鱼,是鲸鱼吧?它们吐了还是拉了? 当然,这是开玩笑,这种香绝对不会是龙涎香。那会是什么?真是重宝? 她望着杀疯的海兽,还有身边远近情绪激动的修士们,不得不怀疑这香有毒,刺激神经让人嗜杀。嘶,坏了,大家不会被迷惑了神智自相残杀吧? 船顶,一名老者猛然睁开眼睛目光如炬:“海泷珀,竟然是海泷珀出世。怪不得这些海兽如此疯狂。” 旁边温润公子惊喜:“是传说中服之可破仙凡壁障直接飞升的神品?”旋即一忧:“但谁也没见过,老祖如何肯定?” 老者说:“海泷珀出世,海兽以身祭,祭海的海兽越多,海泷珀的品质越高。古籍记录海泷珀异香,引动灵力,出世必成修罗场。” 顿了下:“即便不是海泷珀,这等情景也是难得的重宝。” 眼里闪过势在必得的光。 他道:“开船进海兽群。”他大袖招展,掌心一翻拿出一个小巧的寻宝罗盘,上头一条金龙卧在小小的针上:“向前。” 公子确定方向,传达给下属,海船调整方向以破釜沉舟之势插入修罗场。 云易家主立在窗前,嘴角噙上一丝冷笑:“海家是有备而来呀。这么多人成了他们的棋子。呵。”眼角瞥向手下:“我们的人都聚齐了?” “是。只等家主一声令下,立刻放出船驶向雷州。” 云易家主点了点头:“任何人不准出去。我倒要看看海家能做到哪一步。” 海家利用乘客,她也在借海家的势。去雷州的地图罗盘她们也有,只要不偏离方向,她乐得海家多走一步,她可是花了大笔灵石买船票的,不是吗? 贵宾舱不止云易一家,三楼的走廊里静悄悄,偶尔有人走过也是脚尖点地速度飞快,神色警惕不攀谈。显然大家与云易家主的打算差不多。 看着越来越近而越来越巨大的海兽,扈轻咕嘟了一口。从前天起,她眼皮子老忍不住的抽,要跳不跳的,两边都这样,这让她怎么断吉凶?搁着以前,早跑了。可在船上往哪里跑? 她把房间里的东西全收了起来,扈花花也进了空间。生死存亡,她要是不死绝不能丢了儿子。 脑子飞快的转,灵舟她有,是和水心去合欢宗的路上买的,当时商家有没有说灵舟能不能在水上用来着? 第三百三十二章 心塞(月票1200+) 该死的,好好一个海凭什么禁空?都不能飞吗?元婴真人呢?化神大能?大乘,大乘有没有? 她可真倒霉,偏偏坐了这艘船。早知道,她就不藏了,早用灵舟飞过来早上了雷州。 以后可不能省钱过日子,会要命的呀。 心念一动, 长弓挽在手臂,能远程就远程,老天爷保佑,结界千万别破。 桃果看她一眼:“不要慌——你用弓?” 扈轻扯扯嘴角:“这个安全。”与她说:“开船的人不会傻到主动去招惹海兽吧?最好趁海兽忙,咱们溜过去。” 桃果张了张嘴:“应该不傻吧。” 开船的人当然不傻,他们要寻宝,寻宝的最高境界不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海船一再调整方向, 所有人都感觉得到海船在钻海兽的空子, 大气不敢出, 祈祷杀疯的海兽不要看见他们,千万不要看见。 云易家主紧皱浓眉,太被动了。没办法弄清楚这修罗场的范围,海家如此开船,除了不停校对方向她们根本不知道这离着兽斗中心是越来越远还是越来越近。 “家主,海船的主方向在偏离航线。”一个手下捧着一个奇特的罗盘。 蓝色水晶的平面上一条白线从标注着海洼城的点划到直浪岛,再划到海妖岛,再到哨子岛,再到雷州。一条红色的线从一只小船图样的底下延伸出来,从海洼城一直到哨子岛,红线和白线重合,而哨子岛后,红线开始偏离出来,看样子要离得越来越远。 “等船上的人和海兽打起来, 我们立即离开。匿形大阵第一时间打开。”云易家主当机立断。 云易珈琳抬头看着她。 云易家主笑笑:“这些事你要学着做起来, 以后你的决定将决定云易家的生死。” 云易珈琳:“我还小呢。” 云易家主道:“所以,你有时间学。” 云易珈琳:“娘, 我们不救人吗?这个船上肯定有好人。” 云易家主道:“如果我们离开的时候,你认识的那个人正好在旁边,可以带她一起。” 注意,是捎带,不可能为了她专门去营救,她是家主,她要护住云易家的人。而那个叫扈轻的女子,这些天来一直没来打扰,可以交往一二——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的话。 云易珈琳理解这个决定,点下头。希望那个时候,那个人正好在她们出去的路上。 扈轻不知道萍水相逢一面之缘的小丫头为她争取了一个逃命名额,她紧张的注视着结界,结界上红的蓝的海兽的血绽放,话说,为什么海兽的血颜色不同还分深浅呢? 结界后头庞大如鲸的海兽比比皆是,也有个头不大成群出现似乎更加可怕的。一群动作飞快看不清是什么的物种,扑到一头比海船小不到哪里去的大鱼身上,顷刻间那大鱼只剩骨架沉入海底。 这是海里的蝗虫吗? 千万别撞我们结界上啊——啊啊啊,它们来了! 扈轻想自己难道是乌鸦嘴?怎么想不要什么就来什么呢? 刺啦啦嗡哄哄, 似电钻钻在结界上,声音刺耳难听, 令人暴躁。一瞬间,被异香吸引的众人齐齐一疼,美梦中被扎了钉子一般。 结界在晃动,那些东西竟然能破结界。 众人面色一白,结界破了他们还能活。 “保护结界!” 几乎和这句话同时,无数攻击眨眼而至,一道道灵力将结界上钻孔的东西击飞。结界稳定下来。不待众人松口气,旁边几只海兽终于发现这个不一般的侵入者,张着猩红大嘴狠狠咬来。 “杀——” 扈轻跟着桃果向前踏出一步,桃果手握阵旗一挥,外围十个人的攻击三两汇成一束射向结界外。尽量少的灵力发挥出尽量大的作用,打好持久战。 扈轻看到结界上趴着一只长尾巴的扁平鱼,手指一捏,一只长箭搭在弦上,脚下跟着桃果走,眼睛瞄准,嗖一箭射了出去。 长箭穿过结界,将那扁鱼的脑袋钉个正着,那鱼沿着结界落叶一般翻转而下,被一张大嘴啊呜一口咬中。 扈轻忍不住想说:别吃,有箭。 下一秒,大嘴又张开,吐出一根折弯的箭来。 扈轻:...好强的牙口。 自己是万万不能落在海兽嘴里的。 她又射出三只箭,箭箭不落空。 桃果抽空赞了句:“好箭法。” 扈轻苦笑:“我没多少箭。” 射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桃果忍不住跟着苦笑,希望这场仗不会持续多长时间吧。 云易家主没有这么乐观,她可不会去赌运气。双方一开战,她立即带着自己人沿着走廊来到船尾,结界不能进却能出,人人身上贴了敛息符和隐身符,云易家主抓着云易珈琳的手臂,跳了出去。 云易珈琳张望一路也没看到扈轻,万分失落,紧紧抓着母亲的手,随她落在她们自己的海船上。 这艘海船与船行的比堪称小巫见大巫,不过能容纳几百人的小船而已。但小船有小船的好处,船轻易行,后有大海船吸引海兽的视线,隐藏了身形的小船在巨大的海兽间贴着水面飞速的转弯滑行。 云易家主不知道兽潮的范围,只能让小船回到原本的航线上继续前行。 好在妖兽们的中心不在那个方向,小船渐渐甩开了海兽群海面变得干净,大家松了一口气。 云易珈琳往后方望。 云易家主将她扭回来:“我们此行出来是为你祛毒,其他都不重要。” 什么重宝,云易家的宝贝多了去了。至于偶然认识的人,看缘分吧。 扈轻射出二十只箭:“为什么我们遇到的海兽越来越多越来越厉害?” 众人都发现了,莫问:“海船故意的,他们是要——寻宝。” 扈轻:“这是去雷州的方向吗?” 大家不知道。大海茫茫全是水,他们不会分辨。桃果倒是有罗盘,可惜她也不知道雷州在哪里呀。这里又是哪里? 扈轻又说:“不需要保存实力吗?不需要轮班吗?打到后头大家都打累了怎么办?” 莫问:“结界不能破。” 扈轻:“他们只有一个结界吗?” 莫问:“...”叹口气:“船上咱们说了不算。看来船行的人早有准备,咱们只是不要钱的打手。” 扈轻:“花钱来给他们做打手。” 众人:...好心塞。 第三百三十三章 弓手(一) 这个时候,贝壳票的人觉到好了,因为他们不顶用,所以在他们在后头。眼前这些海兽可比海妖可怕多了,顿时觉得在海妖国时被温柔以待呢,那个时候的抱怨和怨念此时也显得格外不懂事起来。 船行的人也没放过他们:“主动点儿,没看见前头的人法器损了, 你们拿自己的给换上,结界破了,大家都得死。” 顿时,方才的感念烟消云散,法器给别人?那结界破了我们自己怎么办?我们都没有武器保护自己。 扈轻可没错过这话,对着船行的人喊:“箭, 我需要箭支,我的要用光了。” 那船行的人看过来,扈轻手上五支连发, 嗖嗖嗖嗖嗖,射中五只海兽的脑袋,海兽向后跌去。 作为一个独行侠,必须有亮点,射箭就很好。 那人眼睛一亮,立即给她扔了一筒羽箭来。扈轻捞住带子一掂量,再看了眼箭头,品质还行吧。手腕一转,箭筒背在后面,拔箭,搭弦,射。箭支如流星射出,正中一只巨大的眼珠。 那是一只海牛样的巨兽, 失去一只眼睛的海牛兽发狂, 粗重的身体哐哐哐往结界上撞, 用剩下的一只眼睛狠狠盯着里头的人。 人太小太多了, 不知道是哪个小东西暗算的它。 见此, 扈轻当机立断一箭刺破它另一只眼。 海牛彻底狂暴, 它什么也看不见了,巨大的身体乱撞,不免撞到旁边的海兽,几只被它殃及的海兽也是不好惹,你拥我上,把海牛撕成几片,下了一阵血雨。 扈轻再拉弓:“没什么法子让海兽不要看见海船吗?” 桃果额头一层汗,她负责成阵,虽然不耗体力却耗心神:“太近了,海兽太多了。即便用隐匿阵法也逃不过被海兽碰触,没用。海兽太多,幻阵迷阵都没用。” 迷幻,前提条件是敌人有灵智,人能迷兽能迷谁见过石头被迷的?那么不巧,这些海兽厮杀的已经失去理智,除了杀阵什么阵都没用。 说话功夫,扈轻又射瞎一只海兽。 桃果不免羡慕:“你使弓很厉害。” 她看出来了,扈轻射箭用的是自身的眼力、臂力和预判, 借助法器之利,并没有消耗自身的灵力。哦, 炼气一层的稀薄灵力也供不上呀。 扈轻道:“我用的是武艺,凡界的一种修体方式。” 桃果就羡慕身体好的人,不像她,是个脆皮。炼体吧,她又受不了那种苦,安慰自己阵法比修体更优越。 但现在,她不免后悔,若结界破了直面海兽,自己的阵法有个屁用,还是力气和身手来得有用。 扈轻射空箭筒,箭无虚发,方才那个船行的人又抛给她一筒箭支。 扈轻替他心疼:“有去无回,杀到什么时候,你们还不放大招?” 那人见她杀海兽不惜力,倒也好好说话:“大招留给高阶海兽。” 扈轻面色一苦,咋,你们还看不上外头那些疯海兽?那你们倒是别让我们帮你们打呀。 她胳膊都疼了。 莫问等人更是累得抬不动胳膊。他们可是用灵力攻击,丹田里的灵力已经耗费掉八九成,这都杀了一天了,怎的周围还这么多海兽?海船该不是在兜圈子吧? 海船没有兜圈子,大海物种丰富数量不可计,重宝出世,海兽只会越聚越多,一船修士而已,能杀几个?就算他们杀了几千几万,跟总数相比也是可忽略。 船顶上年轻的公子不免着急:“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若是人力不济现在就用大阵,怕是不能安全出兽潮。” 要死哟,这里不能飞,要是能飞,他也不至于这么慌。 老者看他一眼,年轻人,还是沉不住气。 道:“等确定了海泷珀的位置,我带人下船前去。到时你带着船回归航线,正好牵制海兽的注意。等到我得手,海兽自然不会再追着船。” 年轻公子大吃一惊:“老祖你——” “我自然有法子离开。我来这,当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老者淡淡道:“这一船的人加起来也不够和我争,我们海家还要世代做船行,当然要好好经营口碑。” 不能有败坏信誉的事发生,如果发生了,那就让相关的人沉入大海开不了口。 到不了这一步,这些人里也没有能拦住自己的。 年轻公子说:“老祖,三楼的贵宾离开了七七八八。” 老者笑笑:“聪明人。没走那些也不用在意,有胆就去夺宝就是。” 甲板上,扈轻拿出灵石来给队员们吸收恢复灵力。累死了,打不动了,周围坐倒一片。 扈轻也握着一块灵石吸收,她给每人发了十块下品灵石。不是她小气,是一次吸收灵石不能太多,要运转功法转化成自己的灵力归入丹田。贪多会嚼不烂,也会伤经脉。 扈轻是个吸灵石的大户,吸起下品灵石来吸溜一块吸溜一块,眼下她却要参照着别人的速度慢腾腾。她看到桃果吸收一块下品灵石大约要十分钟,她便磨着洋工看这看那看结界外头,半天也没吸一半。 谁让她只是炼气一层呢,谁让她没消耗灵力呢。 等大家运行功法转化灵力的时候,她爬起来去找给她箭支那人:“我饿了,有吃的吗?” 那人是个小头领,听得此言抽了抽嘴角,扫了眼她的修为,难怪。 领她到厨房:“这会儿可没厨子。” 扈轻:“我自己来。” 这样的厨房船上每层都有好几个,不是重要的地方,把人领到了,小头领就急急的走了。 扈轻看了存粮,有米有面有菜有肉。在别人的地方她不能不谨慎,谁知道这里有什么手脚。她给自己做了一锅有菜有肉的面疙瘩汤。又焖了米饭,做了红烧肉。鱼?不要了,吃腻了,看着外头那些凶残的海兽,就想吃点儿地上跑的。 一个人吃了十个人的饭,扈轻满足的把东西收拾好,去和队员们汇合。看到他们已经打坐完毕,又给他们分发灵石,一点都不心疼。 当初说的是保护她,现在结界没破,扈轻不需要他们的保护,反而是他们沾了她的光。 扈轻道:“快吸收吧,看这样子有的打。” 莫问等人又脸色沉重起来。 第三百三十四章 暗算(二) 桃果:“那异香越来越浓了。” 大家还没在意这个,结界上海兽血糊了一层又一层,腥臭无比,令人忘了异香。 桃果鼻子灵,她说越来越浓那便是重宝越来越近了? 心情沉重,桃果说:“如果重宝是在兽潮中,如果是船上的人得了重宝——” 后头的话她没说, 但大家都知道——一船的人就死定了。 扈轻:“没了船他们自己怎么逃?” 莫问:“用小船才更好逃命。” 大家交换过眼神,小船啊,谁还没有了。就算没有,造呀。 动了私逃的心思。动这心思的人不少,看大家躲躲闪闪的眼神就知道了。 船顶将下头一览无遗,更有船行的人时刻汇报, 年轻的海家公子面无表情, 难怪老祖说到时他带人离去,是料到这些人根本不可能靠得住吧。 乘客们:凭什么要我们靠得住?你喊我们爹吗?我们买票上船, 你们的服务做到位了吗?到位了吗? 所以海家老祖的决定才是明智的,给乘客们留一线生机,这样海家船行的名声就保住了。重宝重要,子孙计也重要。 然后船上众人发现结界加强了,心里骂了声娘,早不加强。生存的希望加大,众人又打起精神来杀海兽。这个时候,没几个人心里想着寻宝了,实力的悬殊放在眼前,小命吊在半空,他们更想活。活着,才能增长修为,图谋以后。以后, 宝贝多的是。 又厮杀了两天一夜,海船其实并未行进多少。结界摇摇欲坠, 周围的海兽更加厉害。很多人面如土色, 犹豫是不是弃船而逃。 已经抽不出时间来休息,扈轻将灵石一块接一块的抛到各人手里, 他们直接握在手中,一边攻击一边吸取灵力。 不少人在骂,骂船行的人为什么不放大招,每次出海肯定有高手坐镇,为什么高手还不出现。 又厮杀了两天,结界看上去更薄了,好似下一刻就会破碎。 突然,一阵强光放出,结界上流光溢彩,无数攻击如烟花在其上发出,海兽被这突然的袭击震退三尺。 是海船上的攻击大阵,终于,动手了。 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疲惫麻木看到新的希望。 扈轻心里骂娘,船行玩的好一手人心,本该他们承担的责任一点一点放粮似,要人感激他们吗? 船顶之上, 在结界强光绽放的同一时刻, 海家老祖带着数人拍了敛息符冲出结界, 他们没有立即放出小船,而是操控灵力各自在海兽间的空隙里穿梭。 重宝的具体方位已经锁定,再驱使体积庞大的海船上前反而耽搁时间。 在海家老祖之后,又是数伙人出了结界,同样悄无声息的向同样的方向闯去。 海家公子深深望着那个方向,下令:“调整方向,回归航线。” 甲板上的人始终未觉察到什么,结界突然发威帮他们争取来宝贵的休息时间,迅速补充灵力。 扈轻去到厨房,又给自己焖了一锅肉,一锅饭,蔬菜炒了几大盘,吃得饱饱的。 回来后,看着其他人还在修炼,她坐在桃果身边发呆。 一个女修转上来,看到她气得咬牙,这女的怎么老不落单,那些筑基修士可不好惹。 正是吃白食不成怨恨上她的那一个。 扈轻不知道有人这么惦记她,等队友休息过后,大家自动自觉继续打海兽。 扈轻不可能一直射箭,她的体力供应不上,箭支更跟不上,反正有人提供箭支她就打,没有她就不打。炼气一层的小修为,谁好意思让她动用灵力呀。 不知过去多久,大家打得昏天暗地,扈轻觉得周围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桃果说:“海兽,海兽没那么多了,而且,它们好像没那么在意我们了。” 海船慢慢调转了方向,向着海兽奔赴的反方向而去。 再厮杀一段时间后,大家都发现周围的海兽好像不怎么搭理海船了。 心头一喜,要冲出兽潮了吗? 大家振奋了精神,加紧攻击打算一鼓作气冲出去。 突然,无数吼声如雷奔涌,大海剧烈晃动,海兽们发狂一般的暴动起来,下一刻它们齐齐冲着一个方向而去。还没冲出兽潮的海船被撞来撞去像失了控。 海家公子面色沉凝,海兽发狂失控,定是重宝被夺,不知是不是自家老祖得了手。想到那些尾随而去的人,第一个得手的人必成众矢之的。不由矛盾起来,自家老祖得手好呢还是让别人先得手好呢? 轰隆一声,船体侧倒,喜怒无常的大海用无情的大手将渺小的船儿推倒。幸好结界还在,噼里啪啦掉下去的人被结界捞住,众人惊出一身冷汗。 扈轻及时抓着一只箭插进了甲板把自己固定在上头,抓着箭杆子看下头,海船又翻了翻,她一下悬空了。 开船的人呢?人呢?快把船给翻过来啊。 船慢慢的翻了过来,结界上叠着的人呼啦啦一滑,炒豆似的。 好在结界是个圆,将海船裹在里面。也好在海家公子及时把结界设为人不能出去,不然刚才那一翻船,一多半的人都得飞出去喂海兽。 他亲自上阵,掌着舵将海船翻正,猛的浪头打来是一群不看路的海牛兽咚咚咚连撞,海船又猛的向另一边侧翻去。 哗啦啦,结界上的炒豆子颠锅一样被颠向另一边。 扈轻本来悬挂着的,啪一下呼在甲板上,又悬挂起来,一群失控的人向她飞来。 扈轻握着箭杆一个绷直硬贴上甲板,屏息憋气,妈呀,早知道她就炼一副金刚指甲、金刚脚指甲。 她两眼紧紧盯着撞过来的人群,忽然一道恶意袭来,她看到一张似乎见过的脸,那脸上不怀好意的笑不加遮掩,还有杀气。 扈轻眼睛不眨的看着那个女修从面前掠过,三道灵力尖锐的射了过来,哟,左中右,这是将她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对她的命势在必得啊。 扈轻不躲不避,甚至对她笑了下。 女修惊悚,不详的预感让她出了一身冷汗,她飞过扈轻头顶,不待她回头看,后心一疼,胸前一粒什么钻了出去又不见了。 嘭——她重重的摔在结界上,至死不知道是什么杀死了自己。 第三百三十五章 雷州(三) 扈轻捏着清洁术等那粒寒芒子回来收回空间。至于女修射来的三道灵力,她压根就没想着躲,噗噗噗射在身上被里头的轻甲化为无形。 这等程度,在轻甲的防御范围内。 海船来回颠了几颠才慢慢扶正,驾驶室里的海家公子忙出一头热汗。 好在周围海兽全奔着一个方向而去,再没有盯着海船不放的,尽管避免不了冲撞撞击, 结界上也有了无数裂纹,好在结界彻底碎裂前,他们终于出了兽潮又回到航线上。 和平回归,船员们清点,发现死了不少人。 当然不是海兽杀死的,结界都没出肯定是看不顺的人下的毒手。 扈轻当什么都不知道。 修真界杀来杀去的事情不要太普遍,那些死去的人船行也不好直接丢进大海, 便拿出棺材来收敛了, 无论如何,官面上,这些人可是为海船的安全付出努力的。 至于之后怎样处理,好像没有人关心。 那个杀扈轻不成反被杀的,也没见她的队友同伴找出凶手为她报仇。 好薄凉啊,真正的人死万事休,扈轻毫无情绪的想,真是方便了自己呢。 海船的后面,遥远的一线海天似有黑云压境,雷声隐隐。 那是重宝出世吧? 望向那里的无数目光艳羡,但没哪个愿意再回去。 此后航程顺利,海里别说海兽,便是鱼虾都不见一只,似乎集体迁徙而去,兼之顺风, 不到半个月便到了雷州。 在船上时,莫问等人非要补给扈轻灵石,到底在结界里他们没怎么护着扈轻反而用了她不少。原以为会与海兽近身厮杀,谁知运气还不赖,虽然惊险但无一人丧身海兽之口。 扈轻也没客气,他们给她就收,收回了一半的灵石,另一半是她应该付的。 临时小队解散,不待上岸便纷纷道别,有人回去收拾东西再走,扈轻早收拾好直接抬脚下船。不经意回头看了眼,也不知那小丫头还在不在船上,萍水相逢大约以后不会再见。 雷州名不虚传,扈轻前脚踏上沙滩,后脚还没抬起,咔嚓一个雷仿佛就炸在脑袋顶上,吓得她心律失常,深觉这里的雷促狭。 不少人是第一次来,毫无疑问也吓了一跳,有个人甚至吓得坐到地上,迅速爬起红了脸,忙不迭的小跑离开。 沙滩细腻, 洁白的沙,贝壳海星随处可见, 扈暖肯定会喜欢这里,以后带她来。 海船停靠的地方便是坊市,扈轻进去第一件事便是找客栈租了一间房,叫了一桌热菜热饭,和扈花花饱餐一顿,睡觉。在船上飘了太久,骤然回到稳稳当当的床上她反而觉得哪哪都摇晃。 睡足一天一夜才将感统找回来。 联系水心,仍是联系不上。联系扈暖,也联系不上。都不在通讯范围内。 扈轻退了房,在街上书铺买到雷州地图,只见这地图上画了雷州的总体轮廓和大体地势,标注了坊市和聚集点的位置,主要的山体和河流,其他便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了。 有也早劈了。 雷州每日落雷,植被却郁郁葱葱,大约是被雷劈习惯了,这里的植物满格电似的精神。扈轻看着路边那挺得列兵似的花草忍不住想,这么坚强的小花,应该能被自己养活吧? 果真跑去挖了一丛淡蓝色的小花,栽进木盒里,点点头,多精神,一定不会死。 “会死的。”路过的好心人告诉她:“雷州的植株带去别的地方没法养活,它们习惯了每天落雷的环境。” 扈轻扭头去看,是个半大小子,很认真的和她说话:“这里的植株只能长在这里。” 扈轻沉默了下,扯开一个笑:“多谢你提醒。” 把木盒里的土块和小花又填了回去。 半大小子不好意思的笑笑走了。 扈轻叹气,唉,养个花很难吗? 算了,她来是找天火的,跟个花较什么劲。说来,灵植大全上还有个专门的雷州篇呢,这里的灵植因为雷霆之力而发生些变异,在药性上有了大不同。最显著的,这里的灵植药力很霸道,入丹的时候没考虑这点的话妥妥的自爆变药渣,炸炉也是可能的哟。 而与霸道的药性相对应的,也有些灵植变异出格外温和的药性来,对治疗雷霆之伤特别有效果。而修士进阶哪个不遭雷劈,还有做了孽业被天罚的,因此这方面的丹药是刚需,雷州的灵植便抢手起来。 不少炼丹师都会亲来雷州采药,也是一种历练。 扈轻下船之前的日子多在翻阅灵植大全,说不得遇到哪个稀罕灵植,自己采药上一直运气很好。 雷州的地形堪称一言难尽,地图上两条山脉正好呈一个“入”字,一条大河从两条山脉的交汇处发源,一路流得如狂蛇乱舞小儿涂鸦,从地图上看简直就是个封印印在了那个“入”字上。也便是说,这河从山脉交汇发源,途中多次把山冲开来,扈轻觉得更大的可能是雷劈得太多,硬生生把山脉劈出很多豁口然后水就流了过去。 等扈轻出了坊市才发现跟外头一比,略显高低起伏的坊市内简直就是一马平川。外头这是啥?她是来到了什么黄土高原吗?绿色的黄土高原。 只见沟壑遍地,视野里找不到一块一亩大的平地。 都是雷劈的。 怪不得地图没法画呢,不画出来还能叫地图,画出来那就是大自然的迷宫。 天哪,她不会迷路吧?路?路在哪儿呢? 扈轻沿着前人踏出的痕迹踏向远方,进了山谷又爬上山脊,又进山谷,咔嚓一道雷正落在她前头,顿时那有人走过的痕迹被轰开,泥土石头溅一地,什么痕迹都看不见了。 扈轻:“...” 这里的雷太不懂事。 不过,这样的电力劈身上应该劈不死吧? 扈轻觉得大意了,当地居民肯定有避雷的装置,她怎么没去问问呢? 她问绢布:“我记得炼器大全里提过可引雷的符?” 引雷,焠器。 绢布:“东西给你了,里面有什么你自己找。” 扈轻:“既然有引雷的那也应该有避雷的。为什么我没看到避雷的?” 绢布不说话。 扈轻:“你给了我炼器大全凡篇、阵法大全凡篇,符文大全的凡篇呢?” 绢布:“...你除了跟我要东西还会做什么?” 第三百三十六章 帮你下战书(四) 扈轻笑嘻嘻:“前期投资嘛。不然炼丹大全的凡篇也给我?” 绢布相当无语了,这人脸皮厚比天高。 给了她符文大全的凡篇。 它说:“你学那么多无法专精,什么时候静下来好好学透一门。” 扈轻消化着符文大全,嗯嗯点头:“会的,我会把它们都学精的。” 绢布没告诉她,它给她的东西听着好威风,这大全那大全, 其实在仙界不过是小孩启蒙学的入门知识。等到了仙界,她学的应该是器道、阵道、符道。至于丹道,它委实没发现她在这方面有一点点的资质。 扈轻在里头果然找到了避雷符,当即拿出黄符纸和朱砂,以手指蘸取朱砂,唰唰唰一番画,一张避雷符绘成。 多亏了她之前研究炼器大全里的字符, 多次练习绘符,还跟水心学难学的佛文佛偈,基础打得好,这避雷符在此时的她的眼中算是容易,竟一次就成了。 这种避雷符也可以叫做转移符,它不能消除雷电,而是使雷电不劈中。不过避雷符上有说明,此符对劫雷和罚雷无效。 难怪自己没听说过,除了劫雷和罚雷,谁还会被雷劈啊,怪不得没市场。 不过对眼前正好用得上。 扈轻一气画了很多避雷符,给自己前头后头都贴上,卷了一条塞进头发里,短靴里再来两张。 认定一个方向继续走。走累了,拿出飞剑来沿着地面慢慢飞,飞高会引雷。扈花花缩在挎包里格外的乖巧, 小眼神时不时偷看一眼天空, 一有雷响他就往挎包里钻一钻。有时候遇到一串长雷, 小东西就抱着脑袋装睡。 如此过了好几天,扈轻也不知具体身处哪儿,只觉到处看起来都一个样。她在山谷底部,生了火,烤兔子。 天火天火,哪里去找天火。 雷州就没有火山之类的吗? 她把地图盯出洞来也没看出哪一块有天火迹象。 根据出来坊市的时间以及她的速度,她现在还没到主山脉呢,不然——进山? 扈轻手指在自己所在的位置上比了比,划了一条离主山脉最近的线,决定之后就沿着这条线走。 朝华宗,扈轻离开了近一年后,石头长老觉得小弟子们的功课该进行验收。怎么验收呢,让他们跟同修为的弟子比试。 试行修体新课程的第一批试验学员要验收了,宗主玉留涯是必然要到现场的。 石头长老主抓的修体课程,扈暖那一届的蒙学弟子都是试验学员,四小只格外编成一个重点班。 短期成果验收这一日,各家师傅齐聚一堂,兼之玉留涯也出现,现场堪称一个小小的盛事。 地点就在主峰,在宗主处理事务的大殿前的空地上。 玉留涯很高兴:“开始吧。” 两列弟子分别从两边走了上来, 一列是蒙学的二十个年纪大的, 一列是没入蒙学没学习修体的二十个修为差不多的。 两两相对,一对一对隔着足够施展的空间。 “比试开始。” 一声令下,四十个弟子同时动手,拔剑的拔剑,抡刀的抡刀。事先与他们说明要近身战,所以他们谁也没有一上来拉开距离,而是向着对手冲去。 一番比试,结果出来的很快,各有输赢,但在场人都看得出来,修体之后的弟子明显招式更有力更快更稳。 玉留涯不置可否,第一批退下第二批上,仍是看得出来修体后的弟子更精神,就算输了也比输了的那些只修法的弟子看着有余力的多。 第三批,第四批... 终于轮到重点班,四个小朋友站出来。 没有对手。 找什么对手啊,他们还是炼气一层呢,真拉炼气一层的法修弟子来,妥妥的只挨揍啊。 玉留涯逗他们:“不然,你们表演个胸口碎大石?” 在座的师傅们有的笑有的摇头有的翻白眼。 金信嬉皮笑脸:“我就知道我们太出色,宗内无敌手。我提前想到宗主师伯你没法考我们所以我想办法帮你解决难题了。” 什么? 众人笑眯眯看着金信,看这个修体后仍然婴儿肥的小胖子想出什么好办法。 三个小伙伴也好奇的看着他,你想什么办法了?怎么没提前跟我们说? 金信受到所有人的注目,得意洋洋:“跟咱自家人不好比,咱跟别人家比啊。” 玉留涯兴致盎然:“所以——” 心里道,这孩子是想出去比?哈,又变着法子出去玩是吧。 “所以,我给九苍山下了战书。已经送过去了。” 噗——林隐一口茶全喷了出来,愕然盯着自家徒弟。 玉留涯仿佛没听清:“战书?你?怎么可能。” 金信急了:“真的。九苍山余幼,他师傅是九苍山宗主。我和他说了,他说他答应了。宗主,他家宗主没和你说吗?” 林隐要晕,好不容易才送走那些人,你个小兔崽子还和人家偷偷联系着? 玉留涯好脾气的点点头:“哦,你和他说好了,你们怎么说的?” 金信:“我和余幼说,你们九苍山体修不行,太老套了,你们得改进。” 所有人:“...” 玉留涯:“然后呢?” “然后他说我放屁,有本事打一架。” “我说打架不好,大家都是好朋友,指导指导还是可以的。” “他说我懂个屁,朝华宗懂个屁,修体九苍山永远是第一。” “我说你狂妄自大,没有第一,只有超越第一。” “他说你才狂妄,小爷一个指头碾死你。” “我说你不行,你师傅也不行,你师祖老了。” “他说你叽歪,有本事打一场,谁输了谁跪下叫爷爷。” “我说这样不好,多欺负你。” “他说你等着,我让我师傅找你师傅。” 林隐头一疼,我不做你师傅还来得及吗?九苍山那些莽夫。 那么恰恰好,玉留涯的传讯玉有了动静,他看了眼,面无表情,实在不想听。 但,传讯玉闪个不停。 大家也都看着呢。 玉留涯沉重的叹口气,拿起来,里头传来震鼓一样的大笑。 “玉老弟,你家弟子厉害啊,连我们传承无数代的九苍山都看不起,什么也甭说了,打一场吧。” 正是九苍山宗主的声音。 玉留涯心道,开口就要打,莽夫,一群莽夫。 第三百三十七章 老一辈的年轻事(月票1300+ 玉留涯说:“你们九苍山要邀请我们去做客?” 九苍山宗主:“来吧,伤药我们还是管够的。” 传讯玉里,火药味浓重。 玉留涯皮笑肉不笑:“你这样说,我们不去岂不是不给你面子?” 九苍山宗主:“等着你来指点。” 玉留涯:“说得我跟你一样闲。” 九苍山宗主:“我是闲,毕竟没有第二个孤光城让我接管。” 玉留涯:“喝别人家的汤嫌肉少。” 九苍山宗主:“请你吃肉,拳拳到肉。” 玉留涯:“有本事你来。” 九苍山宗主:“没本事你别来。” 两人就这样吵起来了。 弟子们莫名其妙。 大人们却是不敢打断,毕竟这两位有那么一桩过往。 玉留涯冷笑:“我去是吧?你求着我去是吧?是你求着我去的。” 那边激烈的声音一停, 大声咳嗽:“老子才没说这话,你朝华宗山清水秀阳气不足,老子带弟子去给你们镇镇邪。” 没动静了。 这就是说定了? 玉留涯冷笑:“都听见了?准备招待客人吧。呵,莽夫。” 瞪金信:“把你嘴皮子功夫都用在修行上。九苍山的人来了你要是敢输,我就把你逐出宗门。” 金信茫然,我怎么了?我不是成功协调了一次友谊赛?比赛第二友谊第一啊! 玉留涯摔袖进里头去, 林隐过来拧金信耳朵。 “为什么不告诉我?” 金信捂着耳朵:“疼疼疼——师傅,我给你惊喜呀。” 林隐咬牙切齿:“你可真给我惊喜。”被你害惨了。 只有石头长老岿然不动:“看来,要加课了。” 一众弟子苦了脸。 扈暖问乔渝:“师傅,师伯生气了?为什么?” 乔渝心说,你们可真会捅娄子,说道:“不知道,你也不要去问你师伯,他心情不好。” 四个小朋友你看我我看你,真的好好奇呀。 三个给冷偌使眼色。 冷偌回去就缠着霜华问。 霜华没觉得不能给徒弟说,道:“你宗主师伯年轻那会儿长得也是很好看的。” 听完这句冷偌便是脸皮一抽,师傅啊,你应该说他那会儿更好看,幸好咱们没在宗主面前这样说。 “有个女子追求你师伯,你师伯不答应。后来呢,九苍山宗主追求那个女子,两人在一起了。你师伯又觉得自己喜欢人家了,找人家去。” 冷偌瞠目,里头还有这桩事?以前自己都不知道呢,哦, 上辈子自己也不喜欢八卦呀。这辈子特别喜欢。 “那个女子,就是九苍山的宗主夫人?” 要不然九苍山宗主干嘛不让自家宗主去。 霜华点头:“当年他们三个吵吵闹闹好麻烦,最后还是人家两人好了。” 冷偌:“所以师伯一直单身一人?” 霜华奇怪看她一眼:“你觉得你师伯为她守着呢?哈,别开玩笑了。你师伯呀,就不是情情爱爱爱那块料子,娶了人家也不会把人家放在手心上疼。他呀,也就做个宗主管管事。” 冷偌无语,她家师傅这张嘴哦。 她问:“那师傅觉得咱朝华宗谁是情情爱爱的性子?” 霜华认认真真想了想:“好像师傅走得近的,都不是啊。” 冷偌:...人以群分啊,师傅就没想过你单身的理由? 霜华:“哦,切云和重安是。两人在一起多少年了还腻歪,都不如年轻时好看了他们都不烦吗?” 冷偌:“...” 师傅你这个思想很不对。 切云真人和重安真人是朝华宗人人艳羡的模范道侣,两人至今恩爱如初,不知是多少弟子向往的典范呢。怎么在自家师傅嘴里就被嫌弃成这样? 她想问,师傅你喜欢什么样的。话出口变成:“师傅,如果是我找道侣,你希望我找个什么样的?” 她八岁了,霜华没觉得八岁的小女孩问这个有什么不对,想也不想道:“找个你喜欢的, 看着开心。” 冷偌心一酸,所以上辈子自己瞎了似的认准了楚吟风,师傅从来没反对为自己做那么多事只是为了自己开心? 上辈子的她可真是蠢, 师傅这么好,要什么男人。男人那么多,非得要那一个。傻了。 她说:“如果我喜欢的不是好人呢?” 霜华道:“等你不喜欢呗。” 冷偌抱着她,头埋在她怀里:“师傅,要是我喜欢上不妥当的人,你一定要打醒我。” 霜华莫名其妙:“我打你做什么,最多杀了他便是。” 冷偌一苦,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踏入灾难,这辈子,再不会了。 三个小伙伴还等着听八卦呢,冷偌没敢说,实在是金信那个大喇叭和扈暖那个小喇叭呀,万一说漏嘴就麻烦了,万一当着宗主师伯的面说漏嘴那就全完了。 只说自家师傅也没说。 金信和萧讴是没指望从自家师傅嘴里打听出来的,怂恿扈暖跟乔渝问。 扈暖把自己扭成麻花:“师傅告诉我嘛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乔渝可不喜欢八卦,更不会跟徒弟八卦这些,他的徒弟还小呢,非礼勿听。 可徒弟太缠人了,他只能编:“你宗主师伯和九苍山宗主是很好的朋友,你师伯呢,每次去九苍山都要抢他好吃的。所以他们两个常常吵架,九苍山宗主不让你师伯去了。” 扈暖觉得这个理由绝对成立,忿忿不平:“不就是师伯嘴馋嘛,谁家还没好吃的了,等九苍山的人来,咱们给他们更多好吃的,不能让师伯被人瞧不起。” 然后她立即跟小伙伴们商量怎么给宗主师伯找回面子来。 也只有她才信这个,冷偌知道真相难为乔渝师叔编这么幼稚的借口。金信和萧讴却是由此基础上推,是不是师伯抢了九苍山宗主的什么宝贝,或者是朝华宗抢了九苍山的什么好处,如此就说得通了。 扈暖说:“等他们来了,我亲自做蛋糕,请他们吃。让他们看看咱们多大度。” 金信和萧讴觉得这是便宜了他们吧? 冷偌却觉得不错,想也知道九苍山来人两家免不了比,比法修比体修,干脆多比一比。我们家小弟子多才多艺孝敬师长,你们的弟子也表演个洗手作羹汤呀。 她抿嘴一笑,这便叫做出其不意。 旋即警告的盯着金信:“不准说出去,你再大嘴巴跟外人乱说,我们就不跟你玩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夫妇到访(一) 九苍山这次来,属于私交。 九苍山出发的很快,一路给朝华宗发讯,简直就是迅雷不及掩耳。 玉留涯冷笑,这么迫不及待的砸场子。扭头就让石头长老加课加课再加课。 一干小弟子们苦不堪言。 石头长老开始还听后头把玉留涯的话当了耳旁风,他有脑子,不会做透支孩子潜力的蠢事。 九苍山只来了一艘灵舟飞楼, 里头人不多,一马当先的正是九苍山宗主...和他的夫人。 玉留涯正想着怎么给他来下马威的第一句,看到九苍山宗主身旁的女子,吓得舌头都大了。 多少年刻意避嫌,怎么突然她来了? 站在原地没动,哎哟,刚才有个什么事来着好像挺着急,要不他去忙好了。 九苍山的宗主姓燕,道号至峥。 他的夫人姓柳, 道号双林。 修士有名有姓有道号,道号一般为长辈所赐。大家可以姓名称呼,也可以道号相称。约定俗成修为至金丹后,都以道号敬称。 柳双林看眼别扭的夫君,笑着开口:“玉师兄,别来无恙。” 燕至峥哼了一声:“玉宗主,又见面了。” 玉留涯皮笑肉不笑:“短短几日不见,你瞧着更老相了。”对柳双林微微一点头。 燕至峥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年轻的时候就比不得玉留涯面皮细嫩,如今这小白脸竟还没长残。燕至峥心里酸溜溜。 嫁进九苍山多年,身边全是直性子,柳双林比一般女修更飒爽一些。 一巴掌拍了拍夫君,示意他够了,招呼一对儿女上前。 “玉师兄, 这是我家的一对孩子, 哥哥燕书, 妹妹燕婴。” 两个年轻的男女被推到前头,男子看着二十许,女子仍是少女稚气,芙蓉面弯月眉,一派娇憨。 “晚辈见过玉师伯。” 玉留涯笑眯眯,这是来要礼物的啊。呵,我怕什么,我有五个徒弟! 九苍山来人不多,可称得上少,就是两口子带着孩子和徒弟,徒弟带着徒弟的徒弟,除此外便是必要的随行护卫,并没有其他真人和弟子。 玉留涯不由诧异:“怎么,你们被九苍山赶出来了?” 燕至峥呸他:“不过是家里人出来游玩,你怕了吧,睡不着吧。” 玉留涯不信,出来游玩也不会玩到朝华宗。肯定有事。 他还以为来多少人让几个真人来作陪呢,眼见如此,大家都散了吧。一行人到殿中说话。 一进门, 柳双林便看了一圈, 道:“这里与前宗主时看上去差不多呢。” 话语中颇多感怀。 她接着说:“想当年, 前宗主还指点过我, 获益颇多。” 玉留涯心里想,难道这两口子过不下去了? 他倒不是还惦记柳双林。当年柳双林最后嫁了燕至峥,在她选择燕至峥那一刻,玉留涯就洒脱的放手祝他们幸福了。 霜华说的对,玉留涯就不是情情爱爱那块料。 左右经历一场情,玉留涯像是过了个劫,一心一意搞事业。 这些年避而不见也不是因为不能忘怀什么的,只是避免尴尬。 如今再见面,发现连那点尴尬也没有了。 听柳双林这样说,他一点没感触,还笑道:“我没怎么变动,也没什么好变的。” 不就是个处理宗务的地方,有什么好布置的,能说话能遮风挡雨就行。 柳双林不见外:“玉师兄你的徒儿们呢?我可是准备了见面礼。” 玉留涯才要说,燕至峥开口:“我们有两个儿女,我有三个徒弟,双林有两个徒弟。你看着给吧。” 玉留涯生气,收那么多徒弟做什么? 燕至峥得意:“这孩子,余幼,是我大徒的徒弟。” 玉留涯要笑不笑,甩给徒弟们一个“你们扯我后腿”的嫌弃眼神。 五个徒弟:...早说让你再收徒。 两边的徒弟们上前,介绍了自己,给长辈问好,得了见面礼,再与同辈问好。 玉留涯心里算自己亏了多少。 余幼客气礼貌的问:“宗主,请问贵宗弟子金信来了吗?我找他有事。” 玉留涯笑笑:“他当然在。” 罪魁祸首能不在吗。 小团伙在,大团伙也在。 玉留涯倏的露出一个笑:“快让他们进来。” 自家还有小的呢,四个呢。四个不够还有,反正这是在自己家。 四对师徒进来,大人们都是认识的,各自见过,热热闹闹。 金信奔着余幼过去,两人没有打架,亲亲密密的打招呼。 “你真来了呀,你师傅真听你的话。”金信这样说。 余幼的师傅,燕至峥的大徒弟,道号奇光,看过来:你们在玩使唤师傅的游戏吗? 他是金丹修为,身量颀长,看着瘦隔着衣服能看到下头的肌肉起伏。是个阳刚的汉子。 林隐看他一眼,这体格,自己是不是也学一学修体,万一两家徒弟打起来殃及师傅呢? 大人喊,四个小的忙站成一排,挨个叫人问好。果然年纪小就是有好处。宗主给见面礼,宗主夫人给见面礼,师兄师姐们也给见面礼。 玉留涯心理平衡了,左右自家得的多。他心思玲珑,见柳双林说得比燕至峥多,话头一个劲儿的往自家几个徒弟身上扯,打量来打量去,看懂了,这是来找儿媳妇的。 难怪只是一家人来。 不由无语又好笑,所以燕至峥这厮才没拦吧。哼,我徒儿这么好,万万不能便宜你家的崽子。 心里有了数,他便稳坐老泰山,将他们的孩子和徒弟也估来估去。 正撞上柳双林的视线,两人心知肚明的点个头。 燕至峥:气死老子了。 乔渝等人正好都看见,皆是无语,你们早没了缘分,做什么表现的这样有默契。不掺和这修罗场了,纷纷要告辞。 燕婴姑娘看着乔渝微微红了脸,柳双林一看,去打量乔渝,心里有了想法。 等他们一走,柳双林就与玉留涯说:“玉师兄,我有话和你说。” 燕至峥:“哈。” 柳双林日子过得顺畅,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拍燕至峥的手一下,对自己这边的小辈说:“你们出去玩去吧,大人要说话。” 简直将这里当了她家的主场。 她从前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玉留涯不以为意,让自己徒弟们带着他们出去玩。 一时殿中只剩三人。 第三百三十九章 想娶扈暖(二) 柳双林开口就问:“乔渝他还没道侣吧?有没有喜欢的人?” 玉留涯简直被惊吓住,燕至峥也吓一跳,不是给儿子挑媳妇?男的可不行。长得好也不行。 “打住,你可别打他的主意,乔渝一心向道,没有姻缘。” 柳双林眉眼笑开:“师兄你可说错了,这有没有姻缘, 得看有没有遇到真心喜欢的那个人。” 然后,夫妻两人来了个对视,燕至峥嘿嘿一笑,傻里傻气。 玉留涯面无表情:感觉我好多余。 燕至峥开口:“乔渝年岁大了点儿吧。” 玉留涯想呸他,真挑上了。 冷声道:“可不是大了点儿,你家娇女还不到二十吧。” 虽然人没去, 可这两口子先后两次得子, 自己都是送了礼的。燕婴那姑娘,才十八?有十八吗? 柳双林:“哪里就大了,婴婴成亲怎么也得结成金丹后,一两百岁,哪里叫差。” 燕至峥:“辈分错了。” “说什么辈分。”柳双林瞪起美目:“辈分在自家才论一论,没见方才几个孩子喊你徒弟做师兄,喊余幼那孩子也做师兄?” 燕至峥无话可说,修真界就是这样乱。喊奇光师兄,是从自己和玉留涯的关系论的,和余幼师兄弟相称,是他们自己的年纪和修为论的。 要喊奇光师叔,有点拉低林隐的面子,毕竟奇光才是金丹,林隐老元婴了。 林隐:我分明是个年轻的元婴。 就是这样乱来,大家再熟一些就直接称呼道号了,省得论来论去越论越糊涂。 玉留涯:“乔渝长得好性子冷,也有很多女弟子喜欢,但他之前就说过,不考虑找道侣的事。趁早死了这颗心,让你们女儿也别动这心思, 不然到时受伤的肯定不是乔渝。” 柳双林便想,小姑娘的喜好风云变幻的,说不得明天对着另一个又脸红,这桩先不管,问玉留涯:“你觉得我儿子怎么样?” 玉留涯无语了:“你的目的也太明显。燕书他哪里不好,怎么就自己找不到道侣让你们夫妻出头。你们管得也太宽。不怕你们找的他不喜欢?” 柳双林横他一眼:“师兄怎么理解为娘的一片心。我这儿子哪哪都好,多少女子喜欢。但你们男子天生瞎一只眼,就看不出那些拿乔扮可怜的小妖精。书儿上次去历练,被个清欢阁的女修缠上,幸好他身正心正没被得逞。他不小了,也成了金丹,不说立即定下,可总要让他看看真正的好女孩。” 玉留涯听得哎哟:“你这是到处给你儿子选妃呢?”也不怕得罪人。 柳双林生气:“师兄是挖苦我还是看我笑话?我告诉你,我哪里都没去,只来你朝华宗,只看你教出的孩子。我若有半点谎话,便让我——” “让玉老弟被雷劈。”燕至峥急忙接住她话头。 玉留涯:“老贼。” 柳双林瞪眼夫君,与玉留涯道:“我信师兄人品贵重,教出的孩子也是品行高尚。我不当他们小辈面说,假若两边孩子都有意, 还请师兄成全。” 玉留涯想了想:“如果他们彼此有意,我不会拦。” 柳双林笑开:“师兄,我观那四个小的是修了体的?你怎么想的,怎么让他们修体?体修这条路子可辛苦的很。” 玉留涯道:“唐长老早有这个想法,他提出来了,就试一试,那四个孩子跟他关系最好,他便愿意多教一些。” 燕至峥便道:“男人就要强壮如山,像你这样弱不禁风的怎能成大道。修体也好,只要他们能吃苦就不要放弃。” 玉留涯不想搭理他,只和柳双林说话:“怎么?我观你女儿才筑基?现在就要找道侣?” 燕至峥不乐意了:“玉留涯,你我同为宗主,你和我说话。” 柳双林娇嗔一眼,都多大年纪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你收敛些。 “婴婴筑基我才敢带她出来,这孩子有些缺心眼,一个看不住就被人骗了。” 玉留涯淡淡:“哦,女承父志。” 燕至峥磨牙。 “我没那个想法,看到了一时兴起。让女儿嫁人我可舍不得。” 玉留涯给她推荐人选:“仙音阁有个男弟子叫做楚吟风,欸老燕你应该见过,上次他也来了。好些女弟子都喜欢看她,长得好,天资也出众。是个筑基修士。” 不待柳双林说话,燕至峥首先否定:“找道侣不能找长得太好的,那么多人喜欢他以后我婴婴多少麻烦,还怎么专心修炼。” 柳双林点头,正是如此。身边纠缠的人多,放在她女儿身上的注意力便少。太出色的人多看两眼便是了,不适合在一起。 玉留涯笑:“我那三个男徒也不错,你们多看看。” 自家的女弟子不能被挖走,但可以挖别家的女儿来自家嘛。 燕至峥又呸:“他们太老了。” 玉留涯冷笑,他们再老也没乔渝老,什么眼光。 乔渝:这关我什么事? 这时,忽然一阵乱腾腾的脚步声从外闯入,三人望去。 跑在最前头的正是余幼,这小子不愧是正宗修体的人,两腿倒腾的残影都出来了,冲进来刹不住脚,往前一扑滑到三人脚下,抬着脸。 “玉宗主,我想娶扈暖,请您成全。” “...” 三脸吃惊。 是他们坐在这里聊太久,外头世界已经变了天,他们觉得年纪正好的儿子女儿徒弟们已经是老人,该着小萝卜头们说娶道嫁? 后头还有一串人呢。 金信萧讴冷偌冲在第二,三人同时扑上来,冷偌仗着身姿更轻更快,一拳砸向余幼的脸。 玉留涯哎哟。 余幼灵活一个翻滚,被预判了他动作的小胖子砸中,萧讴的拳头跟上,冷偌脚一蹬,三人把他压了个结实,小拳头哐哐的砸。 扈暖左手扯着右边的袖子扯到胳膊根,举着右手小拳头绕来绕去愣是找不到空隙下手,急得哎呀哎呀。 燕至峥伸手指着:“你、你们——” 见他小徒孙机灵的开了贴身护罩,暂时松了一口气,气得去找大徒弟。 只见后头跟着进来的大人里,一个冰坨子似的黑气直冒,另几个明显要看热闹,他的好大徒,呲牙咧嘴捂着脸,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徒弟被打却没上前。 完了。自家理亏。燕至峥这样想。 第三百四十章 不娶了(三) 这事还得往回说。 扈暖他们先一步出去,金信惦记余幼。余幼他们晚一步出来,他拉着师傅就去找金信。 孩子们一起玩呗,大人们在一起说说话放放羊。 余幼的师傅奇光还是挺喜欢的。毕竟对方是四位元婴真人,稍微说半句都是自己这个金丹受益。一开始大家很和睦。 扈暖惦记着给宗主师伯找回面子,这段时间他们私下没少练习做抹茶蛋糕,因此谁那里都保存了不少。 扈暖想的简单, 请九苍山的人吃蛋糕,只要他们人人都说好,朝华宗的面子就找回来了。 然后请余幼吃蛋糕。 余幼第一次吃这种吃食,自然稀奇,且这蛋糕微甜不腻,很对还是个孩子的他的胃口。这孩子也是个机灵的, 把四人拿出来的小蛋糕一比较,就看出扈暖做的最好看。 扈暖有画画的基础呀,见得也多,当然装饰得漂漂亮亮。 余幼这嘴也是一脉相传,先说一句:“冷偌的最丑。” 冷偌是假小孩,一点不在意人家给她最差评,反而旁边霜华介意了,但她也不至于当着面怎么着个孩子,不过是暗暗盘算在哪里报复回去。 余幼这个不识相的又说:“扈暖做的最好看。” 这句也没什么,扈暖早知道自己做得最好看,其他三人也认同,所以直到这个时候大家还相安无事。 可余幼这倒霉孩子吃都堵不住嘴,他眼珠子一转,和扈暖说:“扈暖,你嫁给我吧。” 扈暖啊了一声,一脸你说的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乔渝已经冰了脸。 奇光见势不妙, 才要喊住倒霉徒弟,他倒霉徒弟已经行动快过脑子。 叭。 扈暖脸上印了个绿色的唇印子。 惊呆。 所有人惊呆。 除了余幼。 余幼笑嘻嘻:“你嫁给我, 天天给我做蛋糕吃。” 啪—— 冰阙现身,奇光发誓他感受到了真实的杀意。 此时到现在,扈暖本人是没觉得什么的,远的不说,她才来的时候,金金和讴讴都亲过她呢。 但冷偌受不了哇。 特么千防万防日防夜防,她都寸步不离守着了,万万没想到啊,当着她的面就有小贼想折花。 气得手快过脑子,就在冰阙出来的同一刻,她巴掌一扬,啪,像极了给冰阙配音效。 “我打死你!”冷偌喊。 余幼猛不丁挨了一巴掌反应倒也快,呲溜就往主殿跑。他们这时还在主峰,离着主殿不远。 冷偌和金信萧讴在后头追。 金信和萧讴跟冷偌的心情一样一样的,弄死这小子!欺负人都欺负到自家门里来了。 扈暖跑在后头追,不忘把吃了一半的蛋糕收起来,还舔了舔手指头。 乔渝看见自家徒弟那个心大哟,默默把冰阙收了。然后看到奇光在对他心虚赔笑,挺高个人矮了一截, 狠狠瞪了一眼也追。 林隐他们当然跟上,看好戏咯。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玉留涯听完深悔自己拉架拉早了,就该让这贼小子多被打两下。没好气的瞪那夫妻俩,你们这是组团来挖人啊,男的女的大的小的都不放过。 余幼挨了打还傻笑:“师祖,师祖,扈暖又香又软,说话也好听,咱们把她带回去吧。” 扈轻:擦,拿老娘四十米的大刀来! 乔渝的杀气已经超过四十米。 柳双林忙给他使眼色:“胡说什么,你还小,扈暖她是她师傅的心头肉,别胡闹。” 从她往下第三辈,才收这么一个弟子,大家都很宠。 余幼说:“我师傅说了,他找媳妇这辈子都没希望了,师祖不要管我师傅了,我来娶媳妇吧。” 奇光两只眼角抽啊抽,这倒霉徒弟,偷听他和师傅抱怨,回去就抽他鞭子。 乔渝已经不想再听,干脆点名扈暖:“你去跟他比试,打他,狠狠打他,不然师傅要死了。” 众人听得额头黑线,有这么逼徒弟的吗? 扈暖看看他,看看余幼。 要不说余幼这孩子倒霉呢,扈暖不喜欢打架——咳咳虽然哪次她都冲在最前头——她真的不喜欢无故打人,偏余幼逗她。 “扈暖,你来打我呀,打不过我就跟我走吧。” 奇光又捂脸,徒弟长成这么奇怪的样子真的跟他没关系。 余幼不是调、戏,比金信大一岁的他不到十岁,十岁的孩子懂什么,单纯觉得这个女娃娃可爱,还会做好吃的蛋糕,想带回自家去天天看。 他邀请她去打,扈暖立时没了任何矛盾和纠结,真走到余幼跟前,捏紧小拳头哈了口气,看看他,对着他胸膛正中平砸过去。 余幼笑嘻嘻,忽的飞起来,啪叽糊到后头的墙上,呲溜溜掉了下来。 疼,好疼。 他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九苍山的人吃惊的看着扈暖的位置和墙之间的距离,这孩子的力气真大。 奇光赶紧把徒弟扶起,手指一探灵力涌入,发现他体内受到震荡,没什么伤不过是疼些,把人拉起来,拉到扈暖跟前。 “你输了,跟扈暖道歉。” 幸亏你输了啊,你要是赢了非得把人抢走,就要到人家师傅砍你师傅脑袋的时候了。 余幼眼里的光都幻灭了:“扈暖,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扈暖说:“我吃的多啊,全朝华宗没人吃得比我多。” 众人:“...” 这么大的力气,余幼觉得她不可爱了,他说:“我不娶你了。” 乔渝身上冷气更重了。 奇光捂住他的嘴,回头就收拾你。 这么一闹,玉留涯赶紧让人领着九苍山的人去安顿,留下自己人,语重心长。 “冷偌,你这动不动就打人脸的毛病得改。” 冷偌说:“谁说是我打的他。” 眼神递给两个小伙伴,你们随便谁帮我顶一顶。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玉留涯说:“全宗上下谁不知道飘然峰的冷偌最爱打人脸?本宗主眼睛还不瞎,余幼脸上的巴掌印那么红,跟你的手指头分毫不差。” 冷偌:...大意了,以后打人带个手套,铁的。 玉留涯:“哪怕你用术法打赢他,大家脸上都好看。” 冷偌:“对他还用不着。” 玉留涯:“...” 霜华:“这怎么能怪冷偌,明明是那小子找打,宗主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玉留涯看她:“霜华呀,你烟火气倒是浓了,还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你教教你徒弟让她低调些呀。”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可理喻(四) 玉留涯再看扈暖:“你、你你——把脸擦干净。” 什么玩意儿,敢亲他家小女子,揍得还是轻。 扈暖把脸擦干净:“师伯,他说要娶我,是什么意思啊。” 玉留涯告诉她:“意思就是,你要离开采秀峰,不能继承你师傅的家业。” 乔渝:...! 扈暖立即道:“师伯, 把他撵走吧。” 乔渝:舍不得师傅还是舍不得家业? 扈暖又说:“师伯,是不是因为你老抢九苍山宗主的好吃的,余幼才说把我带走给他做好吃的?师伯,我被你牵连了呢。” 玉留涯:“...”看乔渝:“她说的什么?” 乔渝捂着扈暖的嘴:“宗主告辞。” “宗主告辞。” 哗啦全走了。 玉留涯气:“我抢他什么了?抢他什么了?他成亲我还送了厚礼呢!亏大发了。” 回去霜华就和自家徒弟商量:“打脸是不太好,外人面前好歹装一装。” 冷偌能说什么?都是上辈子给憋的。上辈子做梦都想打渣男贱女的脸,重活一辈子,那点儿执念先在谢天霖身上发了出来,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了。 谢天霖:我多冤。 冷偌跟她师傅说:“气急了没顾上, 但打脸真的好出气啊, 师傅你有机会试试。” 霜华理解不了这种爽:“能要命干嘛打脸?不能要命的打脸不好吧。” 冷偌一想也是,自己多遭人记恨呢。冷家那些庶女庶子也就罢了以后应该不会见。谢天霖也罢了,自家人他也打不过自己。打了个余幼确实给两家外交造成不利影响。 谢天霖:我怎么就打不过你?我白被打了? 周莲桥:你还打我了呢。 冷偌:你欠。 “那,我去给余幼道个歉?”冷偌说。 “不用。”霜华不屑:“小小年纪耍流氓,乔渝也能忍。换了是你,我一剑刺死他。” 刺死,赐死。 冷偌默了默:“...当时,好像,乔渝师叔祭出剑了?” 霜华:“呵,他那小胆,没用的很。” 冷偌又默了默:“师傅,咱们遇事得冷静。” 霜华直勾勾看着她,谁先动的手?谁先骂的人? “咳咳,我还小,有待修行。师傅, 你要给我做个好榜样。” 霜华:“我一直给你示范呀,只要修为高, 谁敢造你的反。” 冷偌:“...” 重活一世, 师傅也是她追不上的高度。 乔渝也在教徒:“你被他冒犯了,你都不生气吗?” 亲亲啊,那是亲亲。 扈暖不知道她师傅生的哪门子气,不就是亲亲,亲亲她的人多了去了,幼儿园小朋友她也亲亲了很多。 “哎呀,师傅你不要生气了,我打他了呀。” 把他打到墙上去了呢。 乔渝一堵,是啊,但还是好气啊。 “以后,不能给别人亲亲。” 扈暖点着头:“知道了,我只给漂亮小哥哥亲亲。” 乔渝:“...” 一口气没上来。漂亮小哥哥又是什么东西?! “谁也不行,漂亮小哥哥更不行。” 扈暖看着他,眼神在说,大人真是不可理喻啊。 她低头玩自己的了。 乔渝:什么意思?你是答应了还是无声的反抗呢? 他说:“要不然你问问你妈妈,看她同不同意你亲漂亮小哥哥。” 扈暖抬头,看着他:“我好久没和妈妈联系了。师傅, 我妈妈去哪里了?” 乔渝头皮要炸, 他闲着没事说这个做什么, 看, 又要哭。 扈暖吸吸鼻子,把泪意憋回去。 “我不哭,大家都没妈妈陪着。” 跟别人比一比,就没那么伤心了。 乔渝:...行吧,你安慰好自己就行。 问她:“你觉得你和余幼谁厉害?” 修体的好处越来越明显,他徒弟又是天生大力,乔渝此时才认真考虑扈暖修体的事情,是否和修法并驾齐驱。 扈暖想了想:“不知道呀,他没打我。师傅,要不我和他比一场吧。” 乔渝觉得可以。如果扈暖能赢了余幼,不管玉留涯怎么为宗门考虑,他是支持扈暖体法双修的,以后不担心被坏小子欺负呀。 让金信帮扈暖约架。 余幼不可置信:“我才被你师妹打了一拳,又要来打我?”他摇头:“不行,她才炼气一层,我是五层。我不和她打。” 金信:“你帮帮忙,帮我们测一下,而且小暖很厉害的,我们的战力绝对超过炼气一层。” 余幼说:“这有什么好打的,让你们师傅给你们检查,我师傅一眼就能看出我的水平。” 金信:“不是这个。我们才修体,不知炼得怎么样,你就帮帮忙吧。” 余幼还是摇头:“那我也不和扈暖打。不然咱俩打。” 怎么能欺负女孩子呢?还是软软的香香的扈暖。 约架成功。 第二天,举办家宴,两人就成了助兴节目。 别人好吃好喝,他们却要走上去打架,这氛围不对。他们不应该在擂台上吗?大人们如此草率吗? 石头长老也在,他要检阅教学成果。 “不准用术法攻击。” 两人很熟悉,一点没犹豫的抱到一起,别着腿,都想把对方放倒。谁也奈何不了谁。余幼抱着金信的肩膀,猛的一个上卷,翻到他背上去。金信反应很快,不等他落到他背上就使劲向后摔倒。两人都躺到地上,四条腿别在一起,同时挥拳,拳头相撞,闷的一声。 可见两人谁也没收力,眼里都迸出小火苗,好战的因子在体内叫嚣。 扈暖眼睛紧紧盯着场中两人,嘴里却也没耽误吃。 柳双林一直暗中看她,只见不一会儿功夫这小姑娘面前的碗空了两只,盘子空了一只,小嘴巴吃得油汪汪的还不停。也不知她小小的个子东西都吃到了哪里去。 她又看了看另两个坐在一起的孩子,虽然比不上她却也很能吃,忍不住跟燕至峥道:“这几个,活脱脱像咱们宗门的。” 燕至峥:“你说,我跟他们讨要,他们给不给?” 柳双林白他,想的什么好事,就看这四个在玉留涯面前都如鱼得水的样子就知道人家是朝华宗重点培养的苗子。 两人打了个不分上下,脱力的躺平。 石头长老点了点头,看来那部修体术很不错,不弱于九苍山的,那就继续炼下去吧,都炼上。 余幼喘着粗气:“你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上次还打不过我。” 金信:“再过一年,你更打不过我。” 余幼:“一年后再比。” “比就比。” 第三百四十二章 猴窟(月票1400+) 雷州。扈轻发现了天火。 个中过程实在曲折而巧合。 选定方向后,路上遇到的人和妖兽和意外且不提,总算到了主山脉。扈轻发现一处野生的果林,林木杂乱,野草丰美,果子零星却滋味极好。 吃了一路的妖兽肉,扈轻和扈花花都馋得不行。试过无毒, 两人爬在树上找果子,找到一颗吃一颗。这果子形似杏,朝光的一面灿若朝霞红,背光的一面白似清月轮。这东西,不去做白雪公主她后妈的道具可惜了。 味道似桃,汁水四溅,好吃极了。 两个肚里没底的一吃就刹不住嘴, 直把这片林子翻遍再没有一个熟果才放过。树叶间那些青色小果, 回程的时候应该也熟了吧。 “花花,咱们走——” 咚。扈轻倒了下去。 咚。扈花花也倒了下去。 两人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酒香,从千年酒坛子里捞出来一样。 林地间来了一群猴子,黑身白首,臂长及地,抬起她们来往山麓深处去。 扈轻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没有梦的睡眠错乱了时间,等她迷迷糊糊渐渐有了意识,闻得到自己身上浓郁的酒香,不由懊恼:原来这果子不能多吃,吃多了会有醉酒的效果。 脑袋很沉,身体也很沉,眼皮重得睁不开。 四周围没有青草香,也没有清新的风,空气很干燥, 不知这是哪里,她又是怎么到的这里。 扈轻昏昏沉沉, 渐渐感觉出周围有什么在走,脚步声很奇怪,应该不是人,是妖兽? 眼睛还是睁不开,这果子的后劲太大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扈轻终于能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暗,她看着石壁呆了呆,自己被丢进什么洞里? 手指一动,摸到一个毛茸茸,熟悉的手感,是扈花花。扈花花还在睡。 仅手指能动,身体动不了,这果子,对神经系统的麻痹作用太大了。 扈轻不由起了再去一次收集的心思。 又过了许久,扈轻身体知觉恢复一些,她慢慢挪动身体头抵地的弓着坐起来,一抬头,吓出一身冷汗。 只见面前全是白色的脑袋,一眼看不出数目来, 白色的脑袋上蓝色的眼睛全盯着她,密密麻麻,只盯着她一个。 扈轻头发都炸了起来,尽管已经看到白色的脑袋下是黑色的身体,这些脑袋并不是悬空也压不住她心里的惊悚。 她穿的是修真。重要的话说三遍:修真、修真、修真。不是灵异,更不是鬼谈。 僵硬不敢动,这些——猴子?这些黑身白头蓝眼睛的猴子为什么盯着她看? 啊,自己在它们的老窝里。对,大石洞里小石洞,这肯定是猴子的老窝。它们为什么把自己带回来它们的老窝? 难道——猴王缺个压寨夫人? 不要啊,自己没毛! 她想扯个笑,扯不动,脸上神经好似坏死,怎么办?怎么办?这些当然不是普通的猴子肯定是妖兽啊啊啊——她掉进了妖兽的老窝,怎么办? 只能等,等看这群猴子绑架她来有什么用意。 扈花花还在睡,扈轻想把他收进手镯空间,又怕猴子们发现把她身上的东西都搜走。 问绢布:“空间能放进了扈花花的活物空间吗?” 绢布:“能。” 扈轻心头一喜。 “反正他死了也是全尸。” “...” 那便是不能进了。空间拒绝活物,偷渡也不行。 扈轻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外头猴子太多了,她呆的小石洞不过四五平米那么大,站起来都不能挺直腰,她就坐着、躺着、侧着。等。 外头的大洞有天光透进,看得到昼夜轮换,猴群进进出出,可洞里的数量总是那么多。它们就不能出去耍一耍吗?盯着自己看干嘛?看猴吗? 扈轻体会到了动物园的动物隔在玻璃板后是多么崩溃。可自己的饲养员呢? 有个小猴子两尺来长,蓝色的眼睛那么清澈,白白的脑袋毛茸茸,不像成年的猴子那么苍白干枯,就在离她很近的地方。 扈轻忍不住试探:“你好呀,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猴子看着她,忽的一呲牙,露出嘴里尚嫩的獠牙来。 扈轻吓一跳,怪不得这些猴子嘴唇外突很厚重呢,原来是被牙撑的。 这獠牙那么长那么尖——该不是喝血的吧?自己成了被圈养的食物? 脑袋发晕,我也没多少血呀。 小猴子呲的一声,看向她的眼神漠然无情。 废话,又不是同族,它需要对一个外来者有什么情?就像修士也不会对妖兽有情。 扈轻拉拢敌人的路子是行不通了,到底怎样给个痛快话呀。这些猴子有没有能口吐人言的? 隐隐雷声传到洞里,扈轻多希望一道雷劈下来把这里劈个大洞。 等等! 引雷符! 她闭目打坐,脑子里以意识描绘引雷符的符文。 一张一张又一张,只待脑子里练熟,她再拿出东西来好一次成符。 渐渐进入玄奥的境界,黑暗的世界里金色纹路亮起消失,消失亮起,直到光亮凝聚稳固。 咚咚脚步声沉重,扈轻睁开眼,映入眼帘,对面一个高大到比成年男子还要高出一截的大猴子直直向她走来。 紧张,它要做什么?进餐吗? 扈轻越紧张越沉静,不动声色的寻找它周身的弱点。自己根本不知道这是哪一种妖兽遑论它们的底细,若说弱点能看到的只有眼睛。 打眼睛她有把握,两颗寒芒子而已,但这里并非只有一只两只猴子,是一群,看得见的一大群,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 所以,暂且按兵不动,看看它要做什么再说。 扈轻真希望它能开口说话。 可惜,这大高个儿停在小洞前,那倨傲的眼神把她打量来打量去,像极了女人们挑衣裳,然后与旁边的猴子们呼呼噜噜不知说了什么,再看她一眼,走了。 接着扈轻发现其他猴子看着她的眼神变得热切,不是真要吃了她吧? 猴子们动了,一部分猴子身手敏捷的往洞外去。 扈轻直觉不好,拿出黄符纸,手蘸朱砂一笔成形。 废了,第一张废了,第二张废了,第三张废了,第四张——成了! 扈轻找到了感觉,下笔有神,张张皆成,画完一张收一张,前头画废的也收起来。 第三百四十三章 猴王(一) 那些跑去外头的猴子回来了,它们手里拿着厚实的大叶子,那些大叶子卷着下头,里头装了水。洞前的猴子让开,拿着叶子的猴子一个接一个的跑过来,一个接一个的把叶子连着水一起扔进来,扔到扈轻头上、身上。 幸好扈轻早看到它们身上湿漉漉的痕迹, 觉得不妙立即停止了画符收起符纸和朱砂,等那些水和叶子果然朝着自己来了,骂了一声娘。 骂出声来。 扈轻怕它们对自己做什么,不敢转身,直面水的洗礼,不时扒拉下头上身上的叶子, 她倒要看看它们到底想做什么。 叶子埋过她的腿,洞里的水往外流,扈轻呸呸呸几口,实在忍不住了将下头埋着的扈花花收进了手镯空间。 她想打架,打起来就顾不上扈花花了,他还是进空间呆着吧。 猴子不浇水了,再跑过来的猴子往她头上扔花,大朵大朵的,一串一串的,无不馥馥郁郁,花粉沾到扈轻脸上,她狠狠的连打好几个喷嚏。 又是沐浴, 又是熏香,自己要被献给猴王了吗?原来它们审美这么高级发现自己是美人吗? 扈轻想得太美了,鲜花堆积到她胸前,猴子们又换了花样,这次扔进来的是水果。各种各样她没见过的水果。有的是灵植大全上也没有的, 有的是灵植大全上提到的,居然是很不错的灵果。如此的话...扈轻不客气的暗暗收起很多, 堆在冰冻的肉块间。 猴子们没发现她的小动作, 堆不满就继续丢,一直丢到把扈轻埋得只剩一颗脑袋露在外面。 而扈轻终于认清自己的处境,屁个沐浴熏香啊,这分明是冲洗腌制,等着她入了味,放在火上那么一烤——报应啊,吃肉的报应啊。 她仍旧不动,看着猴子们折腾。猴子们不折腾了,就守着她。 扈轻在想自己要不要赌一把,杀出去看看,或许就逃了呢? 咚咚脚步声又传来,这次一口气来了几十个大个子,它们往扈轻面前一站,遮挡了后面的视线,扈轻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 扈轻不敢动了,这些猴子的身上可切切实实有着灵力的波动,都是妖兽。 前头一只猴子,蓝色的眼睛夹杂绿意,它大手一探,准确无误的抓住她埋在水果里的一条胳膊,把她拉了出来。 扈轻感受到它手臂的力量, 很好,妥妥的比自己有力气。 速度的话——这可是猴子! 蓝绿眼睛的猴子很粗鲁,直接将扈轻一甩就搭在了它肩头,像极了下地的汉子甩浸满泥汗的毛巾把。扈轻不反抗,尽量放松,这些猴子绝对有金刚的力量。 它们要带自己去哪里? 扈轻随着他的走动不停的转动眼珠,山洞,猴子,到处都是猴子。出来了,水声,植物,猴子,猴子,还是猴子。外面的猴子一看就比洞里的强壮很多。幸好自己没有贸然行事。 这里是哪里?除了猴子的叫声和动作声,连声鸟鸣都没有,风也微弱,天光不是很亮,但这个感觉绝对是正午,难道这里是什么山中腹地? 有可能,自己本来就到了山麓,猴子住在山里,自己被抓进了山里。 它们要用自己干吗?去特么的压寨夫人,不可能。 光线一暗,又进了洞,洞里仍旧到处是猴子。黑色的身体,白色的脑袋,蓝色的眼睛没有人的情感。扈轻头皮发麻。洞中洞,洞套洞,这里究竟有多深。 出了洞,看到天光和植物,又进了洞,这是九曲连环洞吗? 一连穿过好几个山洞,最后进了一个很安静的洞,扈轻被甩在了地上,她趁机打量四周,心下一沉。这里的猴子全是大块头,一看就极难应付,虽然不多,也难缠。 而且这个洞比较暗,昏暗中那些猴子的眼睛是翠绿色,浮着黄光。 大约眼睛的颜色代表了它们的实力高低? 扔下自己后,带自己来的那群猴子就退了出去,毕恭毕敬的,然后洞里绿眼睛的猴子跪了一地,向着同一个方向。 扈轻发毛,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了来,她跌坐地上,抬头望去,只见最里面的黑暗里两点橙黄慢慢显现,向这边飘浮来。 是猴王。 一只两人高、壮得像石头垒成的猴王。他身上黑色的皮毛泛亮,毛尖上折射着银色的光。脑袋虽然也是白色的,却比其他猴子显得有光亮得多,而且它的两只耳朵是浅浅的金色。面部的白也有些透着浅金。眼睛橙黄色隐隐发红。 或许,自己对眼睛颜色代表实力的猜测是对的。 它是什么修为?看不透。四阶?五阶?还是六阶? 扈轻心一个劲儿的往下沉,逃不过,这猴子究竟用自己做什么? 猴王居高临下的俯视扈轻,它高贵的头颅不肯低一下,眼皮垂下来从眼缝里看人。 扈轻不喜欢这个角度。 她做出惧怕的样子,为了装得像,她脑子里全是末世里可怕的场景。 硬生生打了几个哆嗦。 猴王的眼睛里有了类人的情绪,那叫鄙夷。 扈轻也想不到竟有一天自己要给猴子演戏。 猴王极类人的手掌抓过来,两根手指头捏着扈轻的肩,提她起来。 扈轻觉得自己就是条破布。 绢布:哟,你也有今天。 猴王提着她往里头黑暗里去,后头众猴跟上。扈轻看不清黑暗中的具体情景,但她感觉得到猴王带着她向下,这是向地底去吗? 好慌,深入敌腹,自己怎么逃?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走了许久,扈轻自己掐着秒数数到五千。一个转弯再一个转弯,眼前骤然有了光线。 热浪滔天 扈轻看去,只见是一条熔浆河从宽阔的地下空间里呼啸而过。没有泛滥,也没有凝滞,仿佛那就是红色的滚烫的水。 扈轻大张着嘴巴,多么神奇的景象,多么神奇的大自然,多么神奇的修真界。 沿着熔浆河两边,堆叠着巨大的石头,猴王跳上跳下,扈轻在他手里忽上忽下,视野也忽高忽低,除了熔浆和石头,再没有别的,直到前方出现一个高高的台子。 磨盘大的石头在这里叫做小石头,那台子便是用小石头垒成,猴王拎着她上了石台,其他猴子没上来。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临阵脱逃(二) 石头上绘着暗红色的图案,扈轻心头一沉,这是阵法,一个祭献的阵法,完整的、祭献的阵法。 原来,她是祭品。 可这阵法有什么用途? 她看向猴王,猴王橙黄色的眼睛里全是热切。 如果自己是它, 什么能让她热切渴望? 提升修为! 这是个提升修为的阵法? 还是封存了宝物的封印? 究竟对阵法不熟,扈轻懊恼于自己的浅薄,果然绢布说得对,她该静下心来潜心学习,给她那么多,总该吃透一门。 等回去, 她就宅,闭关个三五年学透一个。 她被放在了阵法中间,猴王退出阵法, 站在边沿看着。 扈轻懵,所以呢?接下来呢?等吉时吗? 似乎这群猴子谁也没想到自己会反抗? 扈轻老老实实坐着,抹把脸,身后有流动的声音,她回头看了眼,下头正是熔浆河。忽而想到自己在地下河漂流的经历,眼里闪过破釜沉舟。 这些猴子过来时可离着熔浆远远的,生怕沾到一点,到底是难开灵智的妖兽, 一些本能并不知道收敛和遮掩。 先前她还嫌人家不会说话无法沟通,现在,又庆幸人家不够聪明。 猴子:有本事你说我们妖兽的语言。 扈轻觉得不能等阵法发动,万一把她困住就麻烦了。 现在她前头是猴王,离着她有二十米的距离,后头是熔浆河, 离着也有二十米的距离。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跳进熔浆河里,料想这些猴子应该不会追她。 至于掉河之后再怎么做, 看这河流得并不急, 自己应该好上岸。顺着原路摸回去,只要小心不被猴子发现。再不然,不信这里这么大,熔浆河流过的地方会只有一个出口? 扈轻定了决心,看眼高台下,那些翠绿眼睛的猴子在下头仰望猴王,熔浆将它们的眼睛蒙上一层红光,看上去野心勃勃。 如果,猴王受伤,会不会有猴子抓住这个好机会呢? 妖兽群里可不讲什么君臣,只有赤条条的强者为尊,猴洞里穿行的一路,就是猴群等级金字塔。 她的神识在空间里抓住用得着的各种东西,这便是用神识玩游戏的好处,别人怎样她不知,反正她能同时操控五缕神识,如多长了五只手。 心念一动,一圈十张五雷符射向猴王, 与此同时数十张引雷符落向阵法的各个方位,一道灵力击在地面, 扈轻借助反作用力迅速向后跌去,数点寒芒子呈放射状射出。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 那猴王也在同一瞬间有了反应,只见他突然跳起,抓向扈轻。 扈轻紧盯他的动作:“爆。” 五雷符爆开,猴王跳起躲过了下头的却被上头的打在腿上,且十张雷符一起爆炸的威力巨大,终究挡了挡猴王的攻势。 扈轻眼角看到身后火红一片,她已经飞出平台。 猴王怒吼一声,在空中转化了动作竟凭空再一跃,向扈轻抓来。 扈轻心一凛,果然妖兽的妖体太强悍,自己根本打不过。 寒芒子射向猴王的眼睛、咽喉、胸口、小腹,以及——咳咳。 扈轻手挽长弓,一气连射,身后热浪袭人,马上就要跌入熔浆。灵力涌出丹田,给她身表覆盖一层护体结界。 啪啪啪,寒芒子被猴王坚硬的身体弹回,扈轻并不意外,神识收回所有寒芒子。猴王怒吼着挥掉箭支的时候,扈轻落入炙热的熔浆,最后看到的是猴王不甘而狂怒的眼神。 但愿后头的猴子争气点,她开了个好头,看它们有没有胆把猴王弄下去了。 后头的猴子不敢,猴王只是腿上挂伤,不足以让它们生出造反的心思。 猴王抓了个空,果然不敢跳进熔浆河,一条长长的手臂抓着石台边,另一只手捶胸怒吼。翻身上了石台,情绪更加暴躁,捶胸顿足,仰天长吼,空旷的地下空间全是他狂暴的吼声,火光将它发狂的影子打在石壁上,犹如困兽。 石台下的猴子们面对猴王的发狂,瑟瑟伏地,恐惧的趴着不敢动。猴群等级森严,猴王暴躁无常,怒极的时候会撕别的猴子来发泄,它们不想被撕,只希望猴王不要看到它们。 台上的猴王和台下的猴子,谁都没有听到隐隐的雷声,只顾宣泄的猴王没有看到那些散落在阵法上的黄符纸,上头的朱砂纹亮起红光,更没发现自己腿上的伤口正在流血,血从丰盛毛发的尖尖上砸落到地上的阵纹。 外头天空雷云汇聚,本就随处可见的雷云顺着某种召唤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片刻就沉甸甸的直逼山头。这处山头并不高大,离着猴子老窝有段距离,咔嚓嚓天雷齐降,吓得山上的妖兽不要命的远逃,离着远的山里,猴子们也躲进了洞里不敢出。 好多的云,好可怕的雷,等雷散去,或许这座山就没有了,渐渐这里会成河。 雷霆击不穿地底,却撼动了山体,山体晃动了地底。 猴王还在怒吼不停,大约所有的力气和心神都放在喊叫上了。等它觉察脚下在晃动时已经晚了。他要跳下高台,却发现它想催动的神秘大阵亮起来了。 这个东西,在他还是一只很小的猴子的时候见过,他看到当时的猴王站在台下,台上站着两个人族的修士。 那个男子将女子推进去,他们说什么它听不到。 后来,阵法亮了,女子在阵法里惨叫,它看着她一点一点消融,化成很多白色的烟气,男子站在阵法外伸开双臂吸着那些白色烟气,他大笑不停,然后走了。 小猴子看不懂,但它看到当时的猴王一下窜上去,整个身体贴在地上嗅,嗅啊嗅。后来,猴王的眼睛就变成红色的了。 它把这一切记着,等到它成了猴王,等到它的眼睛也将要变成红色却感觉非常难时,它就知道到了它用那个石台的时机。 要有个人,要女人,放在石台上,等她变成白色烟气,自己吸了,自己就能变成红色眼睛,或许,自己吸得比老猴王多,能变成紫色眼睛。 猴王复刻着记忆里的一幕,记忆里女子没反抗,她不就应该老老实实呆在石台上?为什么它抓来的这个女子会逃?为什么? 阵纹流动,猴王伤口的血受到牵引流得更快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山塌地陷(三) 猴王发现自己被阵法黏住了脚步,伤口的血汩汩的流,惊恐在眼底流露,它会变成白色的烟气吗?凶恶的目光投向台下,发现它的手下惶惶的趴在地上。 它终于发现周围的不对,地底在震动,熔浆里咕咕冒着泡, 一丛丛的熔浆从河里跳出来,扑到岸上石头,发出刺啦啦的响。 还有别的声音,沉闷的,断断续续。 猴王猛的抬头,上头要塌了吗? 它使出浑身的力气拔脚,一步一步, 艰难的走到台子边, 再走一步就能出去了。他往前扯着身子, 抗拒着脚下的拉力,前头忽然出现一圈光,这层薄薄的光挡住了它。猴王挥动拳头砸了上去,光幕没有动,它的拳头却焦糊了一片。 阵法,困住了它。 猴王怒吼,可再多的吼叫也无济于事。 它捶打着光幕,吼叫着给手下下令,令它们上来营救它。 台下的猴子本能的听从命令爬起来, 走向高台,但踏上台阶,它们看着里头失控而无能为力的猴王,毛茸茸的大脚迟疑了。 猴王见此大怒,兽王之威大发,那群猴子吓得一个哆嗦竟掉下台阶, 等它们慌乱的爬起再看猴王,却见它一步都没出来。 立时, 迟疑中多了怀疑。 而它们怀疑心起, 立即发现了猴王的异常,它出不来,挥舞拳头的动作好像也慢了,力气也变小了,它——老了! 阵法已经启动,运行得越来越快,这是个抽取阵中生灵修为和生机的邪阵。阵法吸了猴王的鲜血激活,自然是将猴王视为抽取的目标。 猴王黑色的毛发慢慢发白,它闪耀怒火的眼睛也变得浑浊,有丝丝白色烟气在阵法上空飘荡。 猴子们望着那白色烟气,莫名的吸引力驱使着它们上前,上了石台,站在阵法边缘,抬头—— 轰隆—— 外头的天雷终于将山体击塌,山体的摇晃带来地底的剧变,这片空间骤然倒塌,无数巨石从天而降, 沉重的砸向地面, 熔浆河溅起巨大的火浪, 泛滥四流。地面还在震动, 振幅越来越大,自地底深处传来的咆哮如巨兽觉醒。 石台上的猴子尖叫,它们本能舍不得那些白色烟气,也害怕眼前的山塌地陷。巨石砸落,它们抬起强壮的手臂格挡。 猴王的吼声变得悲凉,它感觉到衰老降临在它的身体。 巨石越落越多,强壮的手臂也于事无补,石台淹没在巨石中。 扈轻扒在熔浆河里暗暗叫苦。 她跳河之后灵力护体,被熔浆冲出一段距离后好运的扒住了一块岸边的石头,整个人埋在熔浆里蛰伏不动。相比随波逐流去寻找那不知存不存在的别的出口,她更想等猴子们离开她原路摸回去。 谁知道后头出了这等意外,她是遇到火山喷发了还是遇到地震了?眼下这情况,谁能告诉她要不要放手。 不放手,被石头砸死。放手,被熔浆冲走。 好难。 “绢布,我该怎么办?” 绢布不需要回答,因为老天给了她答案。 继山塌之后地陷了,她跟着熔浆河一起往下陷。头上巨石滚滚,身下热浪灼人,扈轻跌落在大自然稀松平常的变化中。 要是有个能活人进入的随身空间该多好。扈轻这样想。 她要自救,运转灵力将自己裹了一层一层又一层。睁大眼睛,在混乱的光线里避开砸来的石头,时不时借助石头缓一缓下坠的身形。想也知道山塌了,她怎么可能踩着这无穷无尽的石头上去。神识放出,涌向下方,寻找结实的可供藏身的地方。 火光亮起,扈轻看到周围石头都被染上一层红光,飞速往下一瞟,我的妈,竟是一个熔浆湖,这掉下去——她的脸都绿了。 头上还有无数的石头,不掉下去也是被砸死的下场,这湖太大,根本找不到边。 扈轻一咬牙,从空间里找出一根最大的大骨头,一路踩着落石减缓速度,终于近了熔浆湖,抱着大骨头一起跳下去。 好在她有火灵根,熔浆更利金火,跳进后虽然觉得烧灼无法呼吸,好歹还活着。 扈轻往熔浆深处坠,她没有放出灵力抵抗,触底总会反弹,以后不知有什么危险,灵力能省则省。 下坠的势头止住,她抱着骨头蹬着双腿,在熔浆里潜行起来。周围有石头砸下,落着落着就融化在熔浆里成为熔浆的一部分。 扈轻不免心头一动,这里温度高,炼器的好地方呀。熔浆湖,这岂不是天然的炼器大炉?干脆就在这里将那些材料和妖丹炼了,升级白吻做本命器。 正想好事,手里的大骨头也如石头一般慢慢的化了,扈轻忙放出一根新的大骨头,瞄准落石少的地方游去。万幸,灵力护体,不然她也要化了。只是这样的极端环境中,灵力消耗的可怕,再找不到落脚地,她真要化在这熔浆汤里。 “绢布,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绢布理智的分析:“如果你死在这里,会被烧化得一滴不剩,我不会被烧化,可能会在熔浆里飘荡,也可能随熔浆流到哪里被凝在石头里。重见天日有难度。” 扈轻:“你没有一丝一毫的舍不得我吗?” 绢布:“我是器,器没有感情。” “没有感情?为什么我觉得你会生气会嫌弃我?” “学的,模仿我还是会的。” 扈轻蹬着两只脚,浮了出来,迫切的需要着陆,后头仍有轰隆隆的声响,掉落的石头却是不多了,大概上头堵住了,不知猴王和它的猴兵们怎么样,希望它们去西天见佛祖。 神识放出,一边漂流一般寻找陆地,熔浆湖再大也得有个边,除非地底没固体。骨头换了一块又一块,扈轻握着中品灵石吸了一块又一块,周围炙热的高温让灵力消耗加速,下品灵石根本供应不上消耗。 扈轻心急如焚,再这样下去,她真要耗光灵力死在这。 “绢布,你有什么好建议?” 绢布:“生死有命。” 扈轻没好气:“我死过一次了,命不由天。” 绢布:“那你问我做什么?” 气死,还说器没情绪,看它气人多有本领。 “啊——找到了!”扈轻忽然大叫,惊喜:“找到陆地了。” 一缕放出的神识触到了坚硬的东西。 扈轻立即推着大骨转向,扑腾扑腾向某个方向而去。 第三百四十六章 天然炼器炉(四) “咦?这是——”扈轻游到跟前,仔细的观察了两眼,惊讶的叫出声:“还真是每逢落难必有奇遇啊。” 绢布特别看不上她这没见识的样儿:“就是个死龟壳子。” 扈轻:“确定死了啊?里头没人吧。” 肯定是死了,前后一眼望穿。 扈轻扒着边沿,一使劲,翻了上去。 呼——终于,喘了口不那么烫的气。泡在熔浆里那么久, 她觉得肺部都烫出几层泡泡。 四仰八叉喘过好几口气,扈轻才打量这小房子一样大的龟壳。海里有龟,对了,她还有个海龟壳呢。火里也有龟吗?龟,可入药。灵植大全上雷州篇里没翻到呀。 这龟壳从外看是如熔浆一般的暗红,如果仅以肉眼,还真发现不了。若不是神识刚巧撞上, 她也不会发现。 里头看像是被雨水冲刷褪色一道深一道浅的红褐色, 红褐色里夹杂着白, 冲淡了对视野的刺激。扈轻漂流那么久,往哪里看都是红通通的一片,现在看到这点点的白,不由得眼球都松缓过来。 壳子里头很干净,大概是这龟死了后肉体抵挡不住炙热的熔浆,又被冲刷又被烧早没了痕迹和气味,大概这里头连细菌都没有。 不过扈轻感觉得到龟壳里火灵力浓郁,这也算是一件天地养出的宝物了,在里头呆着虽然还热, 但比外头强多了,至少扈轻可以收起护体灵力做些别的。 她把扈花花唤出来,之前漂流的时候扈花花醒了酒闹着要出来她没允许。现在让他出来了,小东西一出来立即伸了舌头,极其敷衍的对她呜了一声扭头回了空间。 太热了, 他受不了。 扈轻黑线,可真是亲儿子,把你老娘丢在这里受苦。 绢布见她不干正事, 提醒她:“你不如先把龟壳认主。别等到飘到地底再出不去才好。” 扈轻一秒警醒:“不会, 我现在感受到了,这里火灵力非常充沛,我能吸收这里的火灵力。” 绢布呵了声:“吸吧,吸死你。” 扈轻:“...” “蠢货,熔浆里的火灵力霸道且有火毒,直接吸收会爆体而亡的。你当为什么火灵根的修士不往地下钻?” 扈轻:“好好说话会死吗?” 绢布冷笑声,什么灵力都能直接吸收的话修士为什么用灵石?为什么抢资源?为什么有丹符阵器?不就是人身所限。 扈轻摸了摸龟壳,这龟壳在这里火生火长,自是无比亲近火的。且漂流这么些年,里头的杂质早就被熔浆煮了出去,看着粗犷,实则材质干净剔透,要认主,将神识打上去便是。 如果它是活的,扈轻还要费一番波折,眼下它只剩一个壳子,扈轻直接将神识化了一个标记打入, 龟壳就是她的了! 捡宝真是太开心了。 龟壳认了主, 瞬间变得不同, 内壁变得更浅,没了一道一道的痕迹,看上去像贴了一层家园风的墙纸。扈轻心念一动,龟壳内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度。 天啊天啊天啊,竟能自动调节温度的,这是龟壳自带的功能,天哪天哪,这是空调房啊,她拣到宝了。 绢布:也就这点子用处。 扈轻满足得不得了,试着操控龟壳飞行,果然可行,她逆着熔浆流向飞出几千米,龟壳毫不费力丝滑顺畅,太棒了。 难道这熔浆里养出的龟天生会飞?她没用多少灵力。 有了这个,扈轻一颗心放下来,忙取出材料来准备炼器。炼器炉肯定不能直接放到熔浆里去,会烧化的。把熔浆引进来?那她干嘛不直接把材料放到熔浆里去加工? “对吧,这样可行吧?”她问绢布的意见。 两人难得正式对话,绢布给予肯定:“可以的。仙界神魂强大的仙人有时直接以神魂之力炼丹成器,你借助熔浆里的火力,神识辅助,可行。正好修炼春神诀。” 扈轻的信心便从一分涨到七分,取了最好的兽骨,兽骨浮动在熔浆表面,扈轻以神识网着骨头不让它飘走。熔浆之力的煅烤下,那骨头硬生生被烤成一点精华,扈轻将其取上来,又拿了新的兽骨下去,直到将所有品质好些的兽骨都烧出来,她略一思考,抓了一把同系的妖丹神识包裹着放下。 只见她那院子地火炼化不了的妖丹,在这天然大炼炉里并没有坚持多久,最后也化成一团精华,浓郁的灵力流转其中,诱人无比。 扈轻没保留的把所有妖丹炼了出来,扈花花的口粮以后再打,炼到最后收获一堆精华,什么颜色的都有,在龟壳小屋里飘浮着如同瑰丽的珍珠。 白吻从她的手臂上爬了下来,扈轻以神识将其悬挂在熔浆之上,一滴一滴的往上加精华。细腻坚实的金属质地,精华一滴上去却如同水遇沙子一样瞬间渗了进去,带着扈轻的神识一起融化进白吻内部。 她并不是毫无头绪的乱加,第一滴下去后,她取第二滴分明是选择过的。绢布仔细记着,发现她是以五行相生的顺序加入的,且每次加入的计量与里头的灵力浓郁相关,她似乎随心所欲的添加,但其实控制在一个微妙的平衡。 果然是天生炼器的料子。 加了一轮又一轮,精华还有剩余,不多,扈轻想了想,划破手心以精血入器,将那些精华顺了进去。 绢布:“你的血什么作用?” 扈轻:“给白吻添一份材料,它杀过好几个人,虽然师出有名,但生了戾气,我的血和神识呼应,控制戾气。” 她取出一物,正是在孤光城得来的血煞琉璃珠。想将这颗珠子也炼化进去。谁知这珠子在碰到白吻的那一刻忽的大放光彩,已经和白吻建立了心神联系的扈轻感受到白吻无声息中受到重击。 白吻已经成为她的本命器,人器一体,扈轻心口一疼,哇的吐出一口血。 血色光华中白光绽放,之后两种强光都消失了。 扈轻捂着心口,胸口堵着大石般喘不过气,半天,她哇的又吐出一口血,却是黑色的,隐隐发臭。这口血吐出,浑身一轻,似要飘起来。 “恭喜你。”绢布说:“又逃过一个死劫。” 扈轻盯着那摊黑血,脑袋一疼,晕了过去。 第三百四十七章 本命器(一) 扈轻昏迷中,来到自己的识海,一颗血色琉璃珠静静的悬浮在识海上。 扈轻看着血煞珠,戒备不已,这珠子,不会让自己入魔吧? 当初水心说过,血煞珠很干净, 只是一股纯粹的霸道力量,并不会动摇人的心志。过了半天,扈轻始终没觉得异常,没有想杀人之类的冲动,大约水心说的是对的。 可这颗珠子来自己识海做什么?它不想被炼化自己还能强迫它不成? 绢布:“傻人有傻福,它认你为主了。” 扈轻吓一跳:“我何德何能。” 那可是孤光城最好的拍卖场藏在最深处的宝贝, 别的不说,只拿炼器来说,得此珠者必成灵宝。自己怎么就得它垂青成了它的主? 太魔幻了。 “一点不稀奇。宝物认主,必然是其主有与其相通之处。血煞,主血杀,你杀人向来不眨眼,可谓心狠手辣。”绢布平静的说。 扈轻默了默:“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绢布:“我又没说血煞珠是邪物。养着呗,又不是多稀罕的东西。” 扈轻觉得绢布在仙界也是富二代。 “不会伤害我的神魂我的身体吧?” “不会,它只是个——器。”绢布平静道:“器是不能伤主的。” 血煞琉璃珠认了主就是个器,法则森严,器便是生出了灵也不得伤害其主。 扈轻内视丹田,白吻这会儿在丹田里静静盘着呢。 没错,盘着。大补升级后的白吻品阶已经是中级灵器,外观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前后窄,中间宽,全身布满细小的鳞片花纹,光滑如水,暗白的剑身偶尔泛过微红的光。 给扈轻的感觉,它活了, 有了自己的意识。 灵力幻成一只手抚摸过剑身, 她感受到了白吻的欢愉,还有它的心声:饿啊... 一僵,这竟也是个吃货! 想想那么多材料那么多妖丹,换别的器堆也堆成灵宝了,它竟还只是个灵器,中等,难保不是胃口太大不好养。 绢布幽幽:“物似主人呐...” 扈轻:“...” 白吻受了血煞琉璃珠一击还没缓过来,只得放在丹田里蕴养。 扈轻强行把扈花花叫出来:“咱家这么多肉不抓紧吃都坏了多浪费。” 扈花花一出来就感觉不像之前那么热了,老实的留下,好奇的在龟壳里跑来跑去,还闻来闻去。 他这一闻,扈轻脑子就跑偏了:“这是火龟壳,不知道火龟肉好不好吃。”说完,咽了一口口水,好遗憾发现这壳子的时候里头没了肉。 绢布无语,这是多缺肉,连个破壳子都不放过。 扈轻拿了妖兽肉出来放在熔浆上,几秒就化了冻,再几秒就烤熟了,撒上调料, 便是一顿美味的烧烤。 她累得惨了,在猴窟里提心吊胆,斗猴王生死逃脱,在熔浆里漂流,认主又损了心神精血,一连串事情下来,不免有些虚脱,拿出在猴窟藏的果子就着肉,硬生生自己个儿就吃了十来块。要知道每块肉可有个十斤重,她这是吃了半片猪啊。 扈花花的饭量也变大了,吃了有了二十多斤,而且也吃了不少水果。 扈轻觉得有水果的原因,每当她吃肉觉得有几分饱,再吃几个水果那饱腹感立即就没了,这里的水果也太助消化了吧。 地下世界一片暗红,扈轻漂流着寻找出口,其间她真的在熔浆里看到了火龟,有比她的龟壳大的,也有小的,结成队伍在熔浆里徜徉。它们的脑袋像暗红的石头,其上有白亮的纹路像烧透的岩浆,眼睛红得像血很是骇人。笨重而巨大的四肢一划泼起一片火浪。 长得吓人,性格却不坏。扈轻确认无疑有好几只火龟都看见了龟壳看见了龟壳里的她,却慢慢转着脑袋游远了。 扈轻张着大嘴合不拢:“在这样的地方,竟然有这样庞大的生灵,真是——奇妙啊。” 她还看到了植物,生长在熔浆里漂流的板块上的灵植,火灵力浓郁,对照着灵植大全上认了,小心的采摘。 终于在灵植大全上看到火龟的信息,却只是在某种灵植的介绍里一提而过,因为这种火龟一离开熔浆就会死,而且火龟在死亡那一刻身体会自燃,无法抢救,所以也就没有药用价值,不提也罢。 熔浆火龟:我绝不让任何人得到活的我,死的也不行。 扈轻何其有幸捡了个壳子,撞了大运了。 再之后漂了十几天,扈轻终于找到上岸的机会,熔浆卷入一个火山口的底部,她看到巨大的山体空洞,当机立断收起龟壳飞了起来,抓住了熔浆上的峭壁,一点一点的从缝隙里爬过,终于钻了出去,看到头顶一个光斑似的天空,拿出飞剑来飞了上去。 终于,重见天日。 湛蓝的天空,绿色的植物,凉爽的风,彩色的鸟,视野里充斥着清凉的颜色,扈轻激动的冲上天空,咔嚓一道雷,她赶紧俯冲。幸好避雷符还有作用,不然她非被劈中不可。 低调,低调,天威之下要低头做人。 拿出佛珠:“水心?我在雷州,你在哪?我事情办完了,要回去了,你呢?” 毫无反应。 水心在哪呢? 也在雷州。 不过他在雷州雷霆最多最密的险地,被雷劈得皮开肉绽也不动一下,佛印在他身前缓缓旋转,他还在炼化佛印艰难认主中。 扈轻拿不准水心还在不在,或者他究竟有没有来。她不打算再拖延,天大的宝物机缘放在她面前她也不要了,她要回家,她要抱抱她的小心肝。 只是她出现在深山中,除了知道这里仍旧是主山脉却不知道到底身处哪一处,好在海船停靠的码头在雷州的西南边缘,扈轻决定往西,如果途中遇到人便问问路,如果遇不到人就直接飞到海边,到时再看。 贴着植被的顶部飞,看到下头有她吃过的水果就下去采摘一些,这些水果并不是多稀奇,没有妖兽守护,偶尔看到有灵植药草,顺手采了封存起来。 如是飞了五六天,她遇到一个炼丹师。 当时她下去摘果子,吃了一顿热饭,要走时穿过林子听到有人炸炉,顺着声音找过去,翻过一个山头,看见有个人在水边处理药草。 第三百四十八章 填鸭子(二) 扈轻上前示好:“道友需要炼丹炉吗?我有闲置的,便宜卖你。” “不必。”男人拍打着身上的药渣炉渣:“来雷州的炼丹师不缺炼丹炉炸。道友这是往哪里去?” 扈轻道:“去甲字码头。” 男修哦了声:“道友要离开雷州了呀。你——”仔细看了她一眼:“买丹药吗?” 扈轻心道,这是手头没钱了? 扈轻说:“我不缺丹药。” 男修很失望的样子。 扈轻道:“如果道友能送我到码头,我愿意给道友一笔不菲的报酬。” 男修愣了下。 扈轻:“我想快些回去。但我自己赶路太慢。” 男修又愣了下:“你一个人?” 扈轻:“途中和同伴走散了,我怕赶不上约好的时间。” 男修想了想道:“如果我送你去,大约需要五六天的时间,你能给我多少报酬?” 扈轻:“一天一块中品灵石。” 这个价格, 非常高了。 扈轻看他穿着打扮,堪称朴素。丹符器阵,都是烧钱的行当,没炼出点儿成绩前,大家都是往里填灵石。 看他修为也只是筑基,肯定不是什么大丹师,大家都是穷困的人呐。 果然, 男修一衡量, 答应了。立即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放出飞剑,要带扈轻飞。 这是多迫不及待要赚钱呢。 这次,她没遇见小人,这人颇有几分君子坦荡荡之风,在飞剑之上,让扈轻站在后面,他在前面挡着风,一点不怕扈轻从后头捅他一刀。他当然不怕,他一个筑基修士还能被个炼气一层暗算了? 两人客客气气,用了五天多一点的时间到了坊市,扈轻给他六块中品灵石,他接受了, 随后进了坊市不知干什么去了。 扈轻去到船行驻点,问清海船什么时候回程, 才知道离自己到雷州,已经有四趟海船来了又走了, 现在码头停着的这艘,正在装货,后日就要开船。 不由拍拍心口,妈呀,幸好遇到那炼丹师载了自己一程,要不然自己错过后天又要多等一个月。 算一算,她出来都一年有余了。 扈轻确认到时能凭票上船,便去购买土仪,雷州特产,吃的喝的用的玩的买了一大堆,期间听到大家还在谈几个月前海上兽潮的事,提及兽潮中出现的宝物。明明都没在现场,偏偏说的有鼻子有眼。 “天地变色,宝光千条,那宝物一出来就引得两只八阶的海兽斗。” “是只麒麟神兽,被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大能带走了。” “重兵,一出世就将所有海兽砍了脑袋。” “争抢呀,是大宗门的坐镇老祖宗打起来了。” “九条尾巴,九尾天狐。” “黑气滚滚的, 魔族中人, 好吓人。” 扈轻木然,你们编的才吓人,就你们嘴里说的那些要是凑到一起,小黎界都被拆了。 听来听去都是假,那引动兽潮的,到底是什么宝物啊。 好奇啊,抓心挠肝的。 过了两日,扈轻退了房间登上海船,照旧是二楼的飞鱼房,照旧在开船后去一楼吃自助餐。 从雷州出发,食材都是雷州的,带了雷电的属性,吃在嘴里麻麻的。厨师又舍得放辣,吃得众人满头大汗还舍不得放下。实在太好吃了,越吃越饿。 扈轻确定了,雷州的食物就是有让人越吃越能吃的特性,是开启了饕餮基因吗? 三楼云易家主凭窗远眺,收回目光时不期然看到了一楼露天甲板上正在吃东西的扈轻,目光顿了顿,心道海家还算是做人事,没有将一船的人葬送。 她回头看了眼室内,并没有将扈轻的消息告诉云易珈琳的打算。 云易珈琳祛毒成功,因祸得福修为大涨,这会儿在闭关巩固境界,谁也不能打扰。 云易家主想着以后再说一句便是,本来便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船行几天,扈轻没有遇到桃果他们,不知他们是否还在雷州,想到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颇有几分怀念。 绢布:“你可真闲,之前谁说的要闭关专研?” 扈轻:“...” 老老实实呆在屋里研究符阵,写累了算累了就炼春神诀,抽出神识来满墙跑火车,再累了就去一楼大吃一顿,如此过着有规律的生活,中间停靠哨子岛、海妖岛、直浪岛时她都没下船。 海里发动了一次兽潮死了不少海兽,许是幸存的海兽都去别处休养生息没哪个出来作乱,便是海妖国的海妖也安分不少,零星的跳出海面,船员远程攻击就轰走了。 终于驶进海洼城的港湾,扈轻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飞回去,她果断去买了一只飞鹤,给扈暖传讯。 “乖宝,妈妈马上就回家,你想要什么礼物?” 扈暖在上课,嗖的一下跳起来,跳到大树上,抱着树杈子傻笑:“要妈妈。” 扈轻在另一头傻笑:“等着,妈妈买了只鸟,一下就飞回来了。” 扈暖嘿嘿嘿,接下来做什么都干劲满满,下课还跟石头长老说:“咱们加课吧,我还可以。” 金信等:我们不可以啊。 石头长老好脾气,满足她,单独给她一个开小灶。 等不到徒弟放学的乔渝找过来,见他徒弟头顶大石还在笑,笑得两排牙都露出来:“师傅,我妈妈就要回来了,你开心不开心?” 乔渝心脏一滞,赶紧上前接过她头顶的大石头扔到一边,把她拉近了往她头顶比划。 问石头长老:“扈暖是长高了吧?长了不少吧?” 石头长老:你在怕谁检查功课吗? 乔渝不能不紧张呀,当初甫一炼体,扈娘子就明确表达过孩子身高的问题,如果三年过去孩子没怎么长,那就说明人家担忧的对,他这个做师傅的不对呗。 石头长老说:“用得着比划吗?这两年扈暖长了一头多。” 扈暖长高得慢,金信几个都比她高很多了她才开始长,但一开始长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肉眼可见的窜了起来。 乔渝两手夹住她的脸:“瘦了。” 石头长老无语,废话,拔节了,当然会瘦。 乔渝:“快跟师傅去食堂,你多点几道肉菜,从今天开始,一天吃五顿。” 扈暖张了张嘴,师傅要填鸭子了。 她扭头对石头长老说:“长老,那我明天早过来。” 乔渝:“不用,你要多睡多吃,迎接你妈妈。” 石头长老:你养肥了她好给她妈妈宰吗? 第三百四十九章 妈妈要回来了(三) 飞鹤很听话,吃的也不多,它先飞,等着周围没人了她就放出灵舟飞,飞鹤在上头歇着。 交通工具换来换去,她不嫌折腾。 她说:“万一有人见我好打劫呢?我不怕被打劫,我怕被耽误时间。” 绢布:“所以你好好修炼, 把修为提上去。” 扈轻点头。时间在归心似箭中度过,盼望着盼望着朝华宗就近了。 扈暖在宗里待不住,一天八回的问扈轻到哪了,扈轻哪里知道她飞到哪了,告诉她还有几天几天几天。扈轻到达的前一天,扈暖彻底坐不住了, 做什么也做不下去,非拉着乔渝回家。 “妈妈要回来了,我要回去打扫卫生。” 乔渝:“有清洁术。” 扈暖着急:“哎呀, 不一样的。” 别人说哎呀拐一道弯,扈暖能拐三道,一着急,拐了五道。 “哎呀,师傅,你快些呀,不然我自己去了。” 乔渝没得办法,只得带着她来到坊市,第一次,踏进扈轻的家门。 略微不自在,因为主人不在家,自己是不是有些失礼? 扈暖已经冲进屋里,拿了个小木盆出来, 打了水端着又跑进去。 乔渝慢慢走进去, 只见他的小徒弟拿着块抹布到处擦擦擦呢。 “这院里有清洁大阵,而且你们不是定时回来打理吗?” 别以为这里主人家不在就没客人了,那四个小的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请假的机会, 一有时间就来这里玩, 还过夜,过得任性又逍遥。 乔渝可看见了,院子里摆放着的全是孩子玩的东西。 再看他徒弟,拿着湿漉漉的抹布嗖一下在桌子椅子凳子上一遍过,流下的水渍能养鱼。 乔渝默默在后头打清洁术。 “哎呀,师傅,你怎么闲着呀,来,你拍拍沙发,像这样,不要让上头有灰尘。”扈暖一手抹布,一手拉着乔渝的袖子把他拉到沙发前,啪啪啪的拍打给他做示范:“里头弹簧没被我们蹦坏吧?师傅,你把沙发抬起来,下头的地也要擦。” 说完她就扑到地上往沙发下头钻。 乔渝无奈,只要将那所谓的沙发扛起来,手下的布不知包了什么很软。 扈暖在地板上抹了几下:“好了。” 乔渝看着那明显的水痕, 只得把沙发原样放回去又打清洁术。 回头一看,他徒弟拿着抹布去擦墙了。 “...” 真是辛苦她了。 就这样,乔渝一路跟着扈暖跑上跑下,终于把家里全擦了一遍,也不知打了多少清洁术。 扈轻的房间,他没踏进一步,站在门口背着身,等扈暖出来才丢了个清洁术进去。 扈暖跑到厨房里,再出来手臂上挽了个小篮子:“师傅,我们去买菜呀。” 乔渝:...为什么要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跟她去了。 扈暖到了卖菜一条街,看到什么都买。 “我妈妈要回来了,要两捆菜。” “我妈妈要回来了,买一条鱼。” “我妈妈要回来了,来两块豆腐。” “我妈妈要回来了...” “我妈妈...” 乔渝都不想跟她走在一起,太丢人了,满世界宣传她妈妈要回来了。把人拉到一边:“扈暖,你自己的事不要宣扬得大家都知道。有些坏人知道了会害你的。” 示意她看他手里提着的菜肉鱼,别人听见你这样说,三言两语让你多买多少东西。 扈暖:“我妈妈就是要回来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不要嚷得人尽皆知,你妈妈回来你自己开心就行,别人不会在意。” 扈暖:“哦。” 一回头:“我妈妈要回来了,老板给我最好吃的米。” 乔渝:“...” 这徒弟,总有他管不了的时候,小小年纪为何就说不通? 扈暖:师傅真是太奇怪,妈妈回来我开心都不行。 委屈。 乔渝看着前头不回头的小人儿,这是又生的什么气? 好了,东西买好了,也放好了,可以回采秀峰了吧。 扈暖不走:“我要等妈妈回来。师傅你自己走吧。” 乔渝:“...”用完就丢啊。 “你妈妈明天才回来。” 扈暖摇头:“我妈妈肯定会提前回来的。我要等妈妈。”她催乔渝:“师傅你走吧,我自己可以的。” 乔渝哪里能真走,留下徒弟一个万一被人偷走了呢?便在屋顶上打坐,正好修炼。 神识关注着扈暖。 看到他徒弟又里外的检查了一遍,回自己房间,没多会儿跑到扈花花的房间动动这动动那,没多会儿又跑到扈轻房间躺到床上,翻来覆去,没多会儿又下了楼,跑到院子门口看,最后跑回客厅里,在沙发上躺下。总算消停了。 她就不累吗? 大晚上的扈轻在疯狂赶路,扈暖能想到提前回家布置,她能不想提前到家热饭热菜的等孩子回来? 灵舟被她催动成流星,这样还被她嫌慢:“寻到好材料,重新炼一遍,追日逐月超越时间才算快。” 绢布想翻白眼,还超越时间,你倒是先领悟个时间法则呀。 扈花花上蹿下跳,也归心似箭,好久没见姐姐了,姐姐她长出尾巴没? 眼看到了宝平坊,扈轻放出飞鹤收起灵舟,身上的惯性使得飞鹤都踉踉跄跄差点儿没跟上险些被她掼到墙上去。 进了城,城里一般情况下禁飞,扈轻只得收了飞鹤撒丫子狂奔。等她跑到家门口,已经是二半夜,扶着大门呼呼喘气。 沙发上扈暖一下子坐起来,两只脚丫子踢到鞋顾不上穿,跑到院子里。 大门一推即开,扈轻才在心里想是不是扈暖在里头,就看到门缝后,一个小身影带着全世界的光向她跑来。 情不自禁咧开嘴,扈轻跳进来一个弯腰,把她的全世界拥入怀抱,两串欢笑在宁静的小院奏响。 “妈妈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扈轻紧紧抱着扈暖,开心的转圈圈,两人脸贴着脸。 “妈妈回来了,妈妈再也不走了,再也不离开你了。”扈轻鼻子抵在扈暖肩头深深吸了一口:“妈妈真是太坏了,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 她简直是有病,孩子这么小锻炼的什么分离。等孩子大了,自己想跟人家都不要。不趁着年纪小依赖心重好好的母女情深非要折腾,她真是病了,病得不轻。 再见扈暖的一刻,扈轻立时把以前做虎妈的心思抛到九霄云外,在身边还不好好珍惜,老天都看不过眼要劈她的。 第三百五十章 师傅很好养(四) 扈轻抱着扈暖转啊转,扈暖咯咯咯的笑,等不转了,她两腿一盘,猴子一样挂在扈轻身上,小嘴巴嘟成一个标准的圆,啪叽印在扈轻脸上。 扈轻哈哈笑, 也嘟着嘴往她脸上印,左右眼睛要盖章,两条眉毛要盖章,额头鼻子嘴巴下巴脸颊小耳朵都要盖章。盖章就是我的了,一辈子不分开。 嘟嘟嘟,啵啵啵, 看上去谁都想印最后一个呢。 屋顶的乔渝面无表情, 觉得自己甚是多余, 所以,自家徒弟对亲亲这件事确然不是很在意啊。 这对母女表达情感的方式也太...不同寻常。 “呜呜,呜呜呜。”脚边扈花花提出抗议,我的姐,你看看我。 扈轻把扈暖放下来,扈暖抱起扈花花:“花花,你好像长大了点?” 扈轻一听,把扈暖拉到跟前比划她的头顶:“乖宝,你长了好多呀。” 乔渝一颗心放下来,略自得。 扈暖说:“要是吃妈妈做的饭,还能长更高。” 乔渝:...我饿着你了? 扈暖亲几口扈花花:“花花,姐姐给你扎辫子呀。” 乔渝自动理解,余幼亲扈暖,大约被她当成被狗舔一口?那自己是太小题大做。 母子三个往里去,扈暖表功:“妈妈, 我给你烧了热水, 还买了菜买了肉,床也铺好了,我躺进去睡暖了呢。” 乔渝:原来那是暖床。 就听屋里传来扈轻夸张的大叫:“哎呀我的小乖乖,你可真是太能干了,妈妈的心头肉啊,再没比你更能干的,看这菜买的真好,碧绿碧绿的,这鱼还活着呢,哎呀这面这米,都是新鲜的,可真香啊。” 乔渝:... 又是一阵啵啵啵,扈暖咯咯咯的笑,扈轻挽了袖子:“上车饺子下车面,妈妈这就做面条,你吃粗的细的?拉面还是刀削?醋买了吧?啊,还有花椒呢,你可真是太周全了,再没比你更聪明的,妈妈怎么这么这么喜欢你, 爱你哟。” 乔渝:“...” 原来徒弟的原生家庭这么奇怪的吗? 扈暖:“细的。手擀。” 扈轻:“有追求。” 两人嘿嘿一笑。 扈暖:“妈妈,我还擦屋子了, 擦椅子了, 地也擦了。” 扈轻舀水舀面:“棒棒,真棒。哎呀,这面盆给我换新了。你们打碎几个?” 扈暖大拇指小拇指一扣:“三个。妈妈,你给我带礼物了吗?” 扈轻:“带了。放蛋放肉?” 扈暖:“都要。妈妈,什么礼物啊?” 扈轻:“妈妈买了很多珍珠,明个儿就给你做公主裙。” 扈暖:“妈妈太好了,还有呢?” 扈轻干脆去了客厅,把自己买回来的东西全放出来,太多了,客厅都要堆不下,扈暖欢呼一声扑了进去。扈花花跟着扑进去。 扈轻麻利的擀面条下锅,炒肉磕鸡蛋。 一大锅面条做出来,扈暖想起来了:“妈妈,我师傅也在咱家呢。” 扈轻手一顿,她怎么没发现? 屋顶的乔渝好尴尬,你既然忘了我就忘个彻底啊。 于是扈轻带着孩子来到院子,转身看屋顶。 乔渝只得下来,尴尬道:“扈娘子,我送扈暖回来的。” 扈轻热情道:“小暖师傅好。这孩子,现在才跟我说,快快,您快请进屋,正好面条做好了您也来一碗。” 扈暖拉着他的手:“走,师傅,我们吃面条。” 乔渝不想:“太晚了,我先回去吧——” “这二半夜黑灯瞎火的,小暖师傅不用跟我们客气,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天亮了再上路吧。”扈轻热情的请他进屋。 乔渝总觉得这话哪里都怪怪的,被徒弟拖进屋里,停住脚,地上东西太多了,没处下脚啊。 扈轻尴尬,急忙一挥手将所有东西收起来,乔渝目光闪了闪。 四人围着桌子坐下,扈轻先给乔渝盛了一大碗,浇上厚厚的浇头。 乔渝目光发直,说实话,他吃灵米多,这面条——头一次。 “师傅,吃呀,可好吃了。”扈暖催他。 乔渝坐在她旁边,另一边是扈花花。扈花花坐在他专门的小椅子里,正好把两只前爪放在桌上,用他专门的餐具,吃得很优雅,没有汤汁溅出来。 扈轻拿着筷子,恍然大悟:“啊,小暖师傅你放心,这些碗筷都是新的,没人用过。”然后目光悠悠的看扈暖:“你们每次来都会换一批新的吗?” 扈暖振振有词:“谁让它们不结实,一用就坏了。” 然后他们临走时买新的补上,因此和卖这些的老板很熟了呢。 扈轻:“你们炼器学的怎么样了?以后自己的碗筷自己做。”然后招呼乔渝:“小暖师傅吃吧。都是干净的。” 乔渝只得捏着筷子挑起几根面,送入口中。唔,颇有嚼劲,很香,味道不错。 扈暖:“妈妈,我们在炼器室里炼器了。炸了好几个炉子呢。” 乔渝:我怎么不知道? 扈暖:“金金炼丹来着,好难吃。” 扈轻:“不要乱吃东西。” 扈暖:“我没乱吃,我看着金金吃。他说难吃。” 扈轻哦了声。 乔渝:这就完了?不教育教育她吗? 扈暖:“妈妈,我掉了六颗牙了,全长起来了。”呲牙给她看,上头沾着面条。 扈轻扫一眼:“有点儿歪,空间不够吧,没关系,以后会长好的,你要多吃硬的。” 乔渝:是这样吗? 扈暖:“妈妈,别的人掉牙可慢了,我帮他们拔牙了。” 乔渝:??? 扈轻:“你小小年纪力气没准头。” 扈暖:“不是用拳头砸,用药长老的药膏一抹就掉下来了。” 扈轻:“啊,那好厉害呀,那你千万别把药膏抹在长出来的新牙上,那就惨了。” 扈暖:“我知道的,我很小心的妈妈。” 叽叽喳,叽叽喳。 乔渝觉得自己吃的这碗面真是长又长,同时也知道,他徒弟在宗门里有很多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竟然帮同门脱牙,还收灵石,这是什么事业? 一碗面条,乔渝灌了两耳朵的叽叽喳。放下碗,见扈轻对自己欲言又止的笑了笑,怎么了? 扈轻看扈暖:你师傅吃这么少的? 扈暖:师傅很好养的。 夜半留客,扈轻把金信萧讴的房间安排给乔渝。 乔渝不想睡别人睡过的床:“我去修炼室打坐便好。” 扈轻主随客便,扈暖把自己心爱的小被子给他一床。嗯,她有好几条心爱的小被子。 碎花粉红被。 乔渝:我谢谢你。 第三百五十一章 八卦小能手(一) 第二天一大早,乔渝赶紧告辞,可楼上母女二人还在睡呢,连扈花花也在睡,他跟谁告辞?只得等了又等,终于等到母子三人一齐下来楼。 看到扈花花乔渝就想起当初,当初若是自己多问一句也不至于后头如此被动。 提出告辞:“过几天我再来接扈暖。你说几天?”后一句问扈暖。 扈暖把两只手都竖起来, 翻了好几遍,扈轻轻轻拍她脑袋:“胡闹,就两天。” 扈暖便噘着嘴只竖两根手指头。 乔渝心一松:“好,后天,”他顿了顿:“傍晚的时候我来接你。” 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扈轻看着他走出去,关上大门,碰碰扈暖:“你师傅这是不好意思了?” 扈暖:“啊?” 扈轻嘟囔:“又不是繁文缛节的凡界, 家里三口人呢,他怕什么。” 两人清粥小菜,吃完后躺到沙发上你搂着我我搂着你的说话。 扈轻好心酸,差不多两年,两年没见她的小姑娘蹿高一大截,她错过了多么重要的时光。 亲亲发顶:“妈妈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扈暖咧开嘴笑,不知不觉眼泪流出来:“妈妈,我不要和你分开。” 扈轻搂紧她,亲她的额头:“嗯,不分开。” 腻歪。 扈花花把脑袋凑过来,他也不分开。 乔渝回到内门,心里有了事。扈娘子出去一趟,修为从一层到了三层,这个速度,如果以后也能保持,完全可以弥补她入门晚成婚早的不足。那,要不要宗门收了她呢?收进来安顿在哪儿合适?她人在宗门, 扈暖就不用跑来跑去。 思量了两天,把扈暖接回来, 郑重的问她意见。 扈暖表示会问妈妈的意见,兴致勃勃的拿了她的公主裙给乔渝看。 “师傅,好看吗?” 乔渝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这世上当真有全是珍珠和宝石做成的衣裳,这这这,这毫无美感啊。 可扈暖觉得很好看,她还穿着四处去给别人看,顺便告诉他们:我妈妈回来了。 显然这个世界的人理解不了这浮华的风格,不少真人传讯问乔渝:没灵石了吗?拿那种没用的珠子糊弄徒弟? 乔渝有嘴说不清。 而扈轻在家里修补蹦床。也不知道四个孩子怎么玩的,那么大一张蹦床上头好几处陷下去的洞。把里头的部件拆出来回炉重造,扈轻对家里的地火有些不满意了。许是熔浆太好用,以前用着挺好的地火就觉得太慢太供不上火。 要不要换个院子呢? 之前扈暖还说想要更大的院子呢。 扈轻便去了百草阁,把自己采的灵植拿出来,姜管事一眼就认了出来:“你去了雷州?真去了雷州?” 扈轻点头。 姜管事惊奇的不行:“前些日子才听说去雷州的那片海上出了事。” 扈轻不瞒他:“遇上兽潮了。” 姜管事哎哟一声:“让你遇上了?” “可不是嘛,早一趟,晚一趟,都遇不上, 就那么赶巧。不过也还好,到底海船够硬, 最后化险为夷, 人没伤几个。” 姜管事追问,扈轻细细的说来,最后两人一起琢磨究竟是谁得了宝贝。 “肯定是有宝,但就是不知道谁最后得了。”姜管事这样说:“悬赏榜上还有买这事消息的呢。大家都憋着一口气想知道真相。” 扈轻好笑:“知道了又怎样。那样的宝贝能是咱们这种人能惦记的?” 两人聊了半天,姜管事把灵植都收了,给她一笔很不菲的灵石:“雷州来的灵植少,卖价不错。” 又道:“你出去一趟,修为长了两层,可见你修炼上有天赋,这要是多出去几趟,我是不是该给你备筑基丹?” 扈轻笑道:“筑基丹不着急,化形丹你有没有?” 啊?这前丹不搭后丹的,姜管事反应来往她挎包里瞧,土黄色的狗头也在盯着他,手指一指:“给他?” 扈轻:“对。” 姜管事立时哭笑不得:“一条犬兽,难道是血统难得?” 没感觉这灵兽身上有多少灵力啊。 扈轻:“你说有没有吧。” “当然没有。”姜管事道:“化形丹何其稀有,其主药化形草非常难找。况且,这是妖兽妖族也需要的珍贵灵植,我们还要跟妖兽抢。” 扈轻:“买不到?” 姜管事摇头:“比生灵丹难多了。”见她要说,又道:“便是有了也轮不到你买,多少真人都排着队想给自己的灵宠买呢。” 扈轻叹气,这么难寻:“那有没有让灵宠口出人言的丹药?” 姜管事:“也难寻。不过等你们修为提上去,你们心念相通,可神识交流。” 扈轻愁:“不知等多久呢。” “诶,说到妖族,倒是有个事不知你知不知道。”姜管事是个八卦小能手,在别人面前还能端着,也不知怎的,跟扈轻总忍不住八一八。 扈轻抬起眉毛,说。 “有个地方叫梫木湾。” 扈轻:“啊,我知道啊,我去海边路过。” “被、妖、灭、了。”姜管事手指头点着桌面一字一顿。 扈轻真切惊了一下:“灭了?不可能吧?那么大的城池——” “真的。城主府都烧没了,人也杀光了,全城都没活口留下来。” 扈轻眨了眨眼,想到谣言的特性,懂了,姜管事这消息不知经过多少人的加工。 她说:“那是个好地方,我还在那里买了不少花蜜呢。” “可不是嘛。那里的桂花蜜上乘,尤其桂王所产的桂花蜜,世间再无可比。可惜了啊。” 扈轻:“妖族干的?也是兽潮?” 姜管事摇头晃脑:“你再猜不到这里头的故事,我也是有故友在那里才知道里头的真相。” 扈轻:呵呵,独家秘闻什么的,我都不敢信。 “你知道是哪个妖族做的吗?” 扈轻摇头,这个真不知道。 “龙族!” “龙龙龙——龙族?”扈轻惊到结巴。太敢想了吧? “真是龙族。”姜管事见她不信,急了:“那龙族亲自放的消息,让颀野天这边想给梫木湾报仇的修士尽管去,去一个杀一个,去两个杀一双。” 扈轻捂着大嘴:“这么狂?” 姜管事:“可不是嘛,听说这里头是梫木湾城主府造的孽,冒犯了龙族中人。要知道,龙族在云晶天可是首屈一指的,人家能吃这个气?” 第三百五十二章 有关还是无关(二) 扈轻哎哟哎哟,忍不住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拿出一把炒海瓜子来:“快说说,怎么回事。” 姜管事伸手,扈轻把海瓜子倒给他,又取了些放在两人中间的小桌上。 姜管事嗑了一个,眼睛一亮:“好吃, 这味儿带劲啊,又麻又韧。” 扈轻催他:“快说快说。” “相传啊,有位龙族女子,天真不谙世事,跑到颀野天来玩。”说到这里姜管事发表自己见解:“所以咱这种有女儿的人家,实在不能一味娇养,养得她们以为人人都是好人,最后伤己伤家人的心。” 扈轻附和:“可不是嘛, 后来呢?” “后来这女子自然是被人盯上了啊, 她又是那等身份,多的是人追杀她想得到她的龙躯好修炼。那龙族女子陷入重围身受重伤,危难之际,一个天神般的男子从天而降,救她性命。” 扈轻木然:“呵呵,还能更老套吗?” “咳咳,你想啊,能让骄傲的龙女着迷的男子,必然俊美无敌魅力非凡吧。” 扈轻呵呵。非凡个屁,女孩子都有瞎眼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刻在基因链里的诅咒。 姜管事:“龙女一腔深情痴付,可人、妖不两立, 男子为免她为修士带来灾难,忍痛将其封印。” 扈轻当即呸出声。 姜管事:“外头是这样传的。” 扈轻:“好不要脸,分明是图龙女的好处偏把自己标榜的大义凛然。这和那些图嫁妆娶了人家女儿又害死再娶心头白月光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姜管事:“外头这样说。” 扈轻:“后来,后来。” “后来就是人家龙族来人救人了呗。你说那男子也是,封印不是给自己留后患嘛,一杀了之的话哪有今天断子绝孙的祸。” 扈轻:“那可是龙族,想杀就杀?而且,怎么没别人知道梫木湾还封印着个龙女?定是那男子想独吞好处呗。活该,自己什么斤两,还图龙呢。” 姜管事也是这样想,这事不是普通的男女情爱纠缠,是涉及到两片大陆两个种族,那男子真是胆大包天,龙族要是好算计能在云晶天排前头?到底贪欲淹没了理智。但凡当初把龙女交给十大宗门处置,也不至于独自承受龙族的报复。灭门之灾呐。 “里头谁对谁错不重要了,听说没,颀野天这边有人要联合起来去屠龙呢。” 扈轻差点儿喷出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跑到龙族去屠龙?厉害了他们。” “已经发了召集令,谁想去就报名。” 扈轻眼睛瞪大:“来真的?” 姜管事往椅背上一靠:“其实就是一场师出有名的探险,没有名头也挡不住修士去云晶天寻宝。比如说这药草,有些只长在云晶天,云晶天的灵植比颀野天丰富,药性也好。” 这便是老天偏心没法子了。再比如说幻陌天的炼器材料更胜一筹。而颀野天有更好的修炼法子。这便是老天不让三族安生,抢来抢去。 姜管事转而说起别的:“城里春家,被灭族了。” 春家?扈轻好似听过, 也是个修真世家。没交集, 当个闲话听呗。 “春家早几代人还算出息, 可惜生得越多里头的事越糟污。他们早年赶尽杀绝逃脱升天的孩子得道回来,把一家全杀干净了。嫡系庶枝,一个不留。” 扈轻皱了皱眉头:“孩子也没放过?” 姜管事说:“当年他是个孩子也没被放过,不过是命大活下来。” 扈轻:“什么仇什么怨?” 不是感慨,是询问。 两人嗑着海瓜子,姜管事伸手斟茶。 “这事我还真听当年的老人说过。那孩子的父亲是个修炼有成的,人品也正直,可惜,有了后娘,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后娘毒辣,亲爹纵容。娶了个贤惠美貌的妻,被后娘所出垂涎。” 扈轻呸出海瓜子壳。 “闹出好些事,孩子父亲一房众叛亲离,被春家所有人欺辱、逼死。” 姜管事嘴里几句话,却是当事人的日日惊心和最后殒命。 扈轻问:“杀那么多人,坊市没觉察?” “没,等人发现的时候,春家宅子里血都三寸厚。” 扈轻:“朝华宗怎么说?春家有人在朝华宗吗?” 姜管事讥笑了下:“春家在朝华宗的人已经陨落,要不是仗着前辈余荫,他们子弟未必能送进去。毕竟朝华宗收徒要问心,那糟乱窝子里出来的,过不了问心的关。” 扈轻问:“那对来报仇的孩子怎么说?” 姜管事:“谁管啊。跟自己有关系吗?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修士间的因果自己了结,没人管这些家族恩怨。大家忙着修炼来不及呢。” 姜管事又道:“春家的宅子成了凶宅,卖都卖不出去。” 扈轻笑起来:“修士还信这个。” “阴气重,不利修行,除非专门走这一道的。” 两人八卦就八了半多天,扈轻灌了一肚子茶,姜管事嗑了一肚子的海瓜子,还跟她多讨要了两斤,好吃,嗑上瘾了。 扈轻出来,去任务堂,路上想,她之所以和姜管事投契,是因为两人都有八卦属性吧。自己也就算了,毕竟八卦是大国人的天性,姜管事这么能八,和自己八,肯定是在别人面前不好显露呀。跟男人八吧,怕别人嘲笑。跟妻妾孩子八,岂不是有损他的大家长威严? 两人也算志同道合。扈轻笑出声来,忽然脚步一顿,脸上如同见了鬼。 她没有见鬼,只是想起一件事。 春家。春冽。 宝平坊春家。云雾森林里拣到的春冽。 该不会——那么巧吧? 想想当初的春冽,那就是个美强惨,有个这种身世,感觉更配了呢。 扈轻抖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是不是肯定不是,什么灭门惨案啊,肯定跟自己无关。 到底心虚那么一丢丢,到了任务堂首先找关于春家的消息,结果真让姜管事说对了,这种家族内部恩怨,外人委实没有兴趣,假如里头涉及宝物还好说,连宝都没有,不怪没人惦记。 倒是看到了屠龙令,下头配了个高高瘦瘦的模糊人影。 扈轻心里又虚了那么一丢丢。当日,梫木湾里,夜色中没有客人的小饭馆,那人格外提醒一句。 第三百五十三章 躲不开的金牌小哥(三) 他为什么提醒? 自己又不是花容月貌,那人又是妖族视人命如草芥。 她可记得那人格外看了扈花花,说他土里土气可也不是恶意。她更记得扈花花那时已经服用过龙族精血,从孤光城得来的龙族的精血啊! 他真的是龙族?发现了扈花花的端倪?怎么没一口咬死他? 扈花花:??? 旁边的人群情激奋的在嚷嚷结伙去屠龙,扈轻面无表情,但凡那晚在现场的人就不会说这话。龙啊,她可是看到了龙, 只是一条法术放出的龙就轻易将千年大树拔出,你们去屠龙?图个嘴痛快吧。 扈轻将各种榜和任务栏都看过,回到家,天色擦黑。 坐在沙发上发呆,扈花花滚着蛋过来,跳上沙发, 在她腿边跳来跳去。 “告诉妈妈, 你是个啥。”她抓着扈花花的两条前爪,眼睛对眼睛。 扈花花要是能口出人言, 大约会说:我是你的小宝贝。 而现在他能说的只是:“呜,呜呜呜。” 扈轻又开始愁:“这都四岁了,虚岁五岁了,才会一个音节?来,跟妈妈学:汪——汪汪。” 扈花花闭上了嘴:我是小,不是蠢。 扈轻对着狗儿子汪了半天,后知后觉自己才是那个小丑,脸一黑,进了炼器室。看到地火才想起来,自己需要好品质的地火。 算了,明天再去看吧。 扈轻修炼了一晚的春神诀,沿袭船上的做法,尽可能分出多的神识,让它们高速运行不干扰。 绢布觉得这法子也不错, 除了扈轻时不时大叫死了死了死了。 第二天一早, 她去了租赁办事处, 一眼看见骗她多花钱的金牌销售小哥, 扭头就走, 晚了。 金牌小哥眼睛一亮嗖一下窜出来:“娘子,我就说你需要个更大的、更好的,被我说着了呗,来来来,一等的洞府都在我手上,我带你看看。干脆,咱们直接去。” 扈轻钱袋子疼,疼得她呲牙咧嘴:“你干脆卖我一套大宅子得了。” “成啊,好房源我有啊。娘子想要什么样的,尽管说,给你内部价。” 扈轻:“不、不了,我灵石不够——” “可以分期付款啊。咱不着急。买不买的咱先看看。” 扈轻:“...”你才是穿来的吧,老本行呀。 她说:“要大,够大,最好的地火。” 金牌小哥笑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姐,没问题啊。” 完了, 改口叫姐了,这是不能放过她了啊。 “我租的那个——” “您放心,提前交的灵石自动转到新洞府上。” 扈轻:还是觉得我亏了。 金牌小哥带着她看了好几处上好的洞府,都是宅子,庭院深深的感觉,宅子是好,价钱也很美丽。 扈轻胆战心惊的,干脆问他:“春家的宅子——” 金牌小哥一吓:“姐,你何必想不开。” 扈轻:“我没钱。” 金牌小哥一噎:“姐,咱能分期。” 扈轻:“我舍不得。” “姐,您得看以后,您可是有孩子,孩子以后还有孩子。” 这话说的,她可真心动。 所以她问了一遍:“春家的宅子不贵吧?” 金牌小哥定定看着她:“姐,我不说您也知道,人得意,众人追捧,人落魄,八方来食。春家一败,他家的不管是宅子铺子生意资源,全被别家瓜分了。你说的春家的宅子,只有很少一块给春家剩下的外姓人住,大部分已经被瓜分了,只剩下——” “主宅。”扈轻肯定道。 “对,只有家主的宅子没人敢接手。毕竟里头死的人太多,哪怕修士不在乎这个,可死人多了血煞浓,不利修炼,就怕修行的时候吹阵阴风再走火入魔了。” 他不提血煞还好,一提血煞,扈轻想到血煞琉璃珠,非要不可了。 “那宅子,在不在你手上?我要能免费吗?” 金牌小哥一脸的无语,想啥好事呢? 他说:“我转圜转圜倒是能促成,不过你真要?” 扈轻:“真要。对了,春家都没人了,我跟谁买宅子?” 金牌小哥:“春家人都没了,自然成了无主之物,看各自本事了。说来春家主宅位置好,可惜死了这么多人,里头风水得改改。” 扈轻:“确定我买了不会有人找茬?” 金牌小哥笑了:“姐,您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脚下,咱是谁的人,要是你这位自家人都被人找茬,我就不配在这混。” 宝平坊附属朝华宗,金牌小哥也是朝华宗的人,隶属外门外事堂。 扈轻放心了:“走,咱们去看看。” 金牌小哥:“现在就去啊?您等等,我贴两张阳气符。” 春家的主宅从外面看很气派,占地广阔,可推开大门,立时换了个世界似的,瑞兽仙草纹的精美地砖一气铺开,黑红的血迹也一气铺开。地砖青色,血迹似黑色的莲,来自地狱的黑莲花。 扈轻眼睛一抽:“这是死了多少人。” 尸体没了,血迹还在,为什么清理了尸体不清理血迹?打个清洁术那么难吗? 金牌小哥不敢高声:“这宅子那日共有一千二百零八人,全死了,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就连宠物都没放过。” 嘶,扈轻倒吸冷气。 “主子,仆人,护卫,猫、狗、鸟。正院门口蹲着的两尊镇兽都被砍了脖子。” 扈轻嘴角一抽:“那个来复仇的春家子叫什么?他——是男是女?” “不知道。” “不知道?” “当年那一家被迫害,孩子根本没上族谱,至于是男是女,根据现场留的血字来看,似乎是个男孩。春家人才知道春家事,春家人都死了。” 扈轻点点头,看看自己的鞋,迈出一步,正好踏在一朵血迹上。她不怕,末世里别说是死人的血了,就是才死的人、死了很久的人、没死的人、以及丧尸,她都踩过。 金牌小哥相当敬业的走在前头,不能让客户为他挡灾:“这宅子方方正正,标准的坐北朝南,这是前院,待客用。进去是客院,分成好几处。再是主院,主院周围环绕很多小院,花园景致用了心思的,布局巧妙,几步成景。” 修真界不似凡界那样规矩多,也不分什么男女内外,只分主客。宅子确实很不错,自己住太浪费了,可如果价钱合适,她当然喜欢更大。 第三百五十四章 固定资产(四) 价钱很美好,一百上品灵石。 “啥?”扈轻破了嗓子。 金牌小哥:“姐,真的很便宜了,没这档子事这宅子一万上品灵石都买不来。” 呸,听你吹呢。 扈轻不是不懂事的人:“分期付款。最长多少期?” 金牌小哥:“您想多少期?” “一百年。一年支付一块上品灵石。” 金牌小哥:“...姐,得算利息。” 扈轻:“算吧。” 金牌小哥算出来了:“如果一百年的话,一年支付十块上品灵石。” 扈轻一懵:“你怕不是在耍我。” 金牌小哥:“姐, 只要这里住进人来,我敢打赌,立即有人抢这宅子你信不信?他们就等着有活人住进来吸煞气。” 扈轻深吸一口气:“也就是说,一年十块,一百年一千块,也是便宜我喽?你直接跟我说租是什么价。” “租也是这个价。你不如直接买下来, 到时候这宅子就是你自己的,你不想要了转手一卖只会卖更多灵石。姐, 这不是买房, 这是投资啊。” 扈轻麻木的看着他,呵,还说不是穿越来的,说辞都一样一样的。 扈轻:“分期十年呢?” 金牌小哥张嘴就来:“一年二十块。” 扈轻呵。 分期一百年要付一千块上品灵石,分期十年是二百块,她是算不出这里头的点,买房的永远算不过卖房的。直接看总还款额吧。 金牌小哥一拍手:“姐,你绝对买着了。我给你的可是内部价中的贵宾价,就是宗主他老人家来买最低也是这个价了。” 扈轻:我信你个鬼。 金牌小哥要立契,扈轻拉着他:“等等,你先给我办件事。” “姐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你找人,把里头——” “打扫是吧,行, 我找专业的,再喊几个和尚,超度。” 扈轻瞪眼:“超什么度,给我找几个人,看屋里什么值钱都给我卖了,里头什么我都不留。”好歹填填账。 金牌小哥笑了,似在笑她太天真:“姐,你以为里头还有东西呢?发现的第一天就来了无数人把里头所有能拿的全都拿走了,尸体都没放过。” 扈轻:“...” 果然在发财上,谁都不会落于人后。 金牌小哥说:“院里的灵花灵草都挖了,姐你看,那边是不是秃一块秃一块的。” 扈轻好悲伤。 “行,你立契吧。” 金牌小哥迅速写了一张契书:“姐,需要和尚吗?我有熟人,给你内部价。” 扈轻看着他,心灰意冷,上次就是他嘚吧嘚吧一顿说,差点儿掏空自己的身家,这次他又嘚吧嘚吧,自己从孤光城才得几块上品灵石? 这人是破财星转世吧? 灵石,钱啊,怎么永远都不够花? “你要有心, 帮我把那些血呼啦去了就行, 免费。” 金牌小哥笑:“看姐说的,这点儿小事还不是咱自家人应当应分的。” 说完就挽袖子亲自去清理了,大约是怕请人他还要自掏腰包? 捧着契书,无论如何她有固定资产了,算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一百块上品灵石,换算下来就是一亿下品灵石,天哪,她真是疯了,她坐拥一套亿万豪宅了? 疯了,真是疯了。 扈轻蹲下,抱脑袋,她究竟发了什么疯?! 等等,不是一百块,还有利息的,十年总共要付二百块。 嗷——这该死的负债人生! 金牌小哥忙完跑出来:“姐,咱回去把契书公证了,这样咱俩都放心。” 呵,放心,你才要放心吧。 到了办事处,两人在公证人的见证下将手续完整的办完,扈轻木着脸支付了二十块上品灵石。 “我那小院的租金——” “姐放心,直接给你扣在明年的还款里,从今天算,你在那里多住的日子就算我们送的。” “呵呵,我真是谢谢你。” 收好契书、地契、房契,扈轻回到家里抱着扈花花嚎啕大哭。 “我痛恨我自己,我怎么这么能花钱!要死了,又没钱了!又没钱了!要死了!” 哭半天,安慰自己,好歹她有了自家的大宅子,好歹她有了宝平坊品质最好的地火。 扈花花非常不解:眼泪呢?在哪呢? 是夜,扈轻抱着扈花花去了新家。 绢布:“专挑大晚上来,你八字属阴吗?” “诶,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八字,不然你帮我算算,说不得我真八字属阴。”扈轻玩笑着,黑不隆咚的环境里,她竟然比白天还要安心。 大概是因为这宅子是自己的了? “血煞,有吗?”她大晚上来就奔着血煞来的,如果有,她有血煞琉璃珠,正好吸收了。 绢布:“你自己感应,催动血煞琉璃珠。如果有,它会有反应。” 扈轻便在前院广阔地带坐下来,闭目感受。识海里的血煞琉璃珠一动不动,扈轻放出神识,在夜色里穿梭,犹如一条条无形无色的幽灵,在黑暗中捕捉。 有什么渐渐显现在她的神识中,暗沉的红色,如烟似雾,盲目的飘荡,给人不详的感觉。 绢布:“是血气煞气怨气死气的集合,你不能直接吸收。催动血煞琉璃珠,吸收其中的血煞之力,其他的待天明后布下阳罡大阵清除即可。” 催动,怎么催动? 说是血煞琉璃珠认她为主了,可这东西傲慢的很,还从来没理会过她一次。 神识化成大手去拨弄,弄一下弄一下再弄一下,血煞琉璃珠不胜其扰般的给了反应,缓缓的转了起来。 它一转,外头的血气有了反应,慢慢向扈轻头上飘来,越聚越多,渐渐形成一个肉眼可视的云团漩涡。一丝丝正红色被从云团漩涡里剥离出来汇入扈轻头顶百汇,暗红的云团彻底变成不详的黑色。黑色云团扭来扭去,是怨气在里头冲撞。 扈轻打出一道灵力,那黑色云团竟然将灵力吞噬。 绢布:“对付这些,水心和尚更在行。你不用管它,它离不了这宅子。去布阵吧,等阵成再配合太阳之力,三天就能让这宅子变得干干净净。” 它顿了顿说:“死在里头的人死有余辜,所以才好清理。若是枉死冤死的阴魂,天地有宽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扈轻惊讶:“所有人都死有余辜?小孩子呢?宠物呢?” 绢布:“生活在这里自然背了这里的罪孽。这些道理,你可以请教水心和尚。你只要记得,少沾因果,免得无辜被牵连。” 第三百五十五章 找劳力(月票100+) 提到水心,扈轻当即拿了佛珠联系:“水心?在吗?” 水心不在,他这会儿才从雷霆中心出来,终于炼化了佛印,九死一生。雷州和颀野天隔着海域天险,传讯不通。 扈轻失望的收起佛珠,在春家主宅里转悠, 哦不对,这宅子不姓春了,姓扈。 扈宅。 扈轻豪气顿生,背起了手。这么大的宅子,放在现代,努力十辈子也买不起, 关键也没人卖。现在,她扈轻, 草根出身,也在修真界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哈哈,爽哉快哉。 每天巡视一遍她的大宅子,早晚能抚平二百块上品灵石塌出来的伤痛。且算一笔长久的账,二百上品灵石是多,可这宅子永永久久属于她啊。只要她修长生,长长久久的活,便是她不在还有扈暖,扈暖再有个小小暖,这么一除,平均到每天,可以忽略不计呢。 心情好了点。扈轻先拿一套阵盘组合了个基本的大阵,把自家地头一罩,宣告外界这里有了主。 再用朱砂绘符,张贴到各处, 灵力牵引,阳罡大阵便成了。这阵法看着大其实并不难,只是以灵力引太阳至阳至刚之气灭阴秽,待得黄符朱砂自灭, 便是清除干净。 扈轻又绘了不少佛文也张贴出去,偌大一个宅院,到处可见的黄符飘飘,一点阴气都感觉不到了呢。 可也是真空荡啊,她把所有房间都检查过了,果然能拿走的都拿走了,除了门窗和墙,窗帘都没剩。 这让她想到一个词:绝户财。 算了,自己也没少摸尸,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别人。 呜呜,这原本都该是自己的啊啊啊。 扈花花在空荡荡的宅子里跑得欢,一点不想回自家那小院子了,扈轻没办法,只能留下来陪他。大半夜的,满宅子乱窜,直到天光大亮也没等到哪个鬼来找她。 扈轻又想到一个问题:这个世界的人死了都去了哪?魂肯定是有的,修士的神魂便是魂魄了, 那么多魂魄去了哪? 问绢布。 绢布:“去转生了。你也想去?” 扈轻表示不想,但真心好奇传说里的阴曹地府都是真的吗? 绢布道:“你层次太低, 没资格知道。” “...” 好吧,她不配。 一连好几天呆在宅子里,扈轻画出了宅子的平面图,要说这宅子哪里最得她喜欢,便是有好几处地火。前院有两处,住院有三处,花园里更是有一座天然的小山头,里头修了几个炼器室炼丹室,那里便是宝平坊品质最好的地火了。 扈轻打开看过,火力和灵力比小院高出好几倍。用这里的地火,她可以融化以前不好融化的妖丹。 炼器室炼丹室也被抢光了,地面上看得到沉重架子长久置放的痕迹,可惜架子都没了。扈轻想把几个修炼室打通。 或许是春家人口越生越多,这么大的宅院前头还好,后头小院一个紧挨一个,可见是人口多了分开住的,但现在她一家才三口,这么多院子回廊的,走来走去好费时间。 扈轻想选择性的拆一部分。 这可是个大工程,她自己可干不来,所以,得请外援。黄符朱砂灭下,这几天日头够毒,宅院里再无鬼气,扈轻收起黄符给她的小宝贝发了道传讯:妈妈买了个大宅子,叫你的好朋友一起来玩,咱们玩设计新家的游戏。 拆家最厉害的是谁?第一,狗子。她有。第二,孩子。她也有。 什么?请专业的建筑队来做?呵,当她很有钱吗? 扈轻拍拍扈花花的小屁股,指着两个修炼室之间的墙说:“来,拆了它。” 扈花花不动。 扈轻手做爪形,对着墙一呼:“风刃。” 扈花花还是不动。 扈轻叉腰瞪眼:“不干活就不给你饭吃。我告诉你扈花花,你已经四岁了,长大了,长大了就得做事。从现在开始,每天做一项家务,今日就做拆墙。” 扈花花大大的眼里浓浓的叱责:我妈她总把我当傻子。 扈轻看懂了:“嘿呀小东西,你瞧不起你妈我呢,赶紧干活。好不容易有个风灵根你得修炼呀,不修炼灵根就长回去了。” 只有上次着急吃骨头,爪子放了道风,之后再没动静。可见是个懒的,自己喂的太好。 扈花花对着墙挥爪子,也只是扇出一点儿小风,都不够扈轻吹一口气的。 扈轻捧着他的爪子,捏捏小肉垫:“什么意思?你还是太小?” 扈花花:对,我还是个宝宝呀。 扈轻便叹口气:“算了,等你姐回来拆吧,她好歹比你有力气。” 扈暖在朝华宗里收到传讯,没问扈轻是多大的宅子自顾自想象了一个大宅子,跟他们几个比划一圈:“我妈妈买了这么——大的大宅子,咱们去我家玩吧。” 三人看着她抡圆的胳膊,这是多大?整个朝华宗都被你比划进去了。 金信叫起来:“啊,我知道了,婶子一定是看到你长这么高了,原来的洞府放不下我们玩了,所以一回来就换了个大的。嘿嘿,婶子让咱们去,肯定是像上一次那样让咱们布置成咱们喜欢的。” 萧讴看他一眼,你在你自己家都没这么放得开。但,他也好心动呀。 冷偌想的便务实多了:“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请假去帮婶子。” 又要请假,石头长老只能说,果然扈暖的妈妈一回来,他的课程就受到了冲击。 不过现在石头长老也很忙。自从修体看到成效,宗里真人们一商量,把这事当弟子必修课办起来吧。修体从小炼起的才好,所以现在的新入门的小弟子都要修习,石头长老是总负责人。至于其他年纪已经大了的弟子,他们想修就跟着一起,不想就不修。 宗里宣布了这则消息,不少弟子觉着既然是宗里倡导的肯定是好事便参与进来,结果撑不过三五天被现实打败。太疼了,他们骨头已经定型,从头再来太痛苦了。纷纷放弃。 虽然石头长老管的小弟子多了,但扈暖四个还是他的重点小班,请假必须他同意。 石头长老批了,没理由不批呀,四个孩子都很认真都很上进,放个假休息一下应当应分。至于其他方面的修炼,早都由他们各自的师傅在教授。 第三百五十六章 找乐子(一) 只是乔渝听扈暖说要搬家,莫名其妙:“你妈妈不是才回来?” 扈暖:“对,妈妈回来了才能搬家呀。” 乔渝:“...”深觉跟徒弟对话永远不在一个世界。 问:“你妈妈哪天正式搬家?为师送一份礼才是。” 左思右想,那天留宿有些失礼,乔渝这人最不愿欠别人的,便想着找个机会还上。而且那扈娘子——他脑子里又想到那天扈轻一挥手把一地的东西全收走的一幕,只是炼气三层吗? 扈暖:“等我回去问问妈妈。” 乔渝再嘱咐:“记着问你妈妈, 问她要不要拜入朝华宗。” 扈暖嗯嗯嗯,一颗心全飞回家了。 乔渝见她如此模样也是无奈,这徒弟说心大大到没边,说心小小得装不进一句话。 扈轻在小院里等到四个孩子上门,二年没见孩子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金信更是撒娇:“婶子,我都瘦了。” 扈轻哈哈大笑:“我带了不少海货回来, 给你好好补补。” 接到他们便去了大宅那边,站在门前骄傲的宣告:“这里就是扈宅。” 扈暖:“哇——” 金信:“哇——” 萧讴迟疑了下。 冷偌惊愕:“婶子, 这里是——” 扈轻点头:“咳咳, 里头已经弄干净了,没办法呀,别的地方实在太贵了。这里稍微便宜些也要分期付款。” 萧讴:“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不知道这宅子的由来,只是本能觉得这样大的宅子不好卖,而且,路上的人看这里的眼神怪怪的。 冷偌看看扈轻,不知道她究竟知不知道真相。 扈轻轻松道:“这里啊,以前是春家的主宅。春家造孽太多,被人一夜灭了满门。我就跟咱朝华宗外事堂买下来,有正规手续的。” 四只:“啊——” 扈暖没想法,只要扈轻稳得住,天塌下来她都不在乎。所以扈轻不在意,她就觉得稀松平常。 金信忍不住握了拳头挡嘴边:“死了很多人呀?” 扈轻:“嗯, 一千二百零八口, 还有猫狗鸟。这宅子人挺多, 被人一锅端了。” 三只:...您真心大。 萧讴:“那——我们是不是要驱驱邪?” “你想得周到, 放心,我已经把里头弄干净了, 接下来就是改造。走,咱们进去看看。” 扈轻一马当先,等他们都进来,关上大门隔绝了外头刺探的视线。 这些视线从她办完了契书就有了,这几天宅子周围的街道路上,多了不少人来人往,不知多少人在摸她底细呢吧。有胆就来。 如扈轻所料,易主的春家主宅进去人的消息以飞的速度传递到不同人的手里,不同人的反应却是相同。 “朝华宗内门亲传小弟子?” 再然后,四个小弟子的身份也知道了,还知道了人家身后的师傅是谁。 默默的收起心中盘算,算了,不就是一套宅子,春家那么多东西已经分了不少。 扈轻可不知道自己拉来的拆迁小队无形中给自己挡了灾,她高谈阔论:“这里拆,这里拆,那里那里都拆了。” 扈暖雄赳赳:“拆拆拆。” 三小只大张着嘴, 不是, 买这么大的宅子就为了拆? 扈轻带着他们上了假山上的亭子, 抱着双臂意气风发:“你们有什么想法?” 站在高处, 一览众屋小,脚下的湖泊细波淼淼。 扈暖先举手:“我们可以游泳。” 其他人:“...” 扈轻看了看宽阔的湖面,点头:“也行。游泳又能健身又能塑形,还能锻炼心肺功能。” 问:“你们能围着这湖游几圈?” 四只:“...” 扈暖:“妈妈,游泳圈。” “啊,妈妈给你们做,正好有海鱼的鳔。” 扈暖便对其他三个说:“有游泳圈我们想游多久就游多久,不动也不会沉下水。” 三个人看着她。 冷偌说:“我们有灵力,沉到水里也不会淹到。” 扈暖:“啊——” 扈轻说话了:“那你们就搬块石头在湖底走一走吧,看能支撑多久。” 四只:“啊——” 刚才不是在说拆墙?怎么成了湖底散步? 扈轻说完觉得是个好乐子:“这样吧,咱们都下去,看谁先走完一圈。” 话一说完,立即收到四小只齐刷刷鄙视的眼神,你个大人,好意思跟我们比。 扈轻笑了:“我老胳膊老腿的,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修炼,我什么时候开始修炼。” 金信叫:“可我们才是炼气一层,婶子都三层了。” 扈轻一顿:“两年不见,你们怎么还是一层?” 四小只叹气,因为淬炼身体真的很耗费灵力呀。而且他们年纪小,石头长老说不能操之过急伤了根本,尤其上次九苍山来人,燕至峥狠狠嘲笑了玉留涯是个门外汉后,玉留涯便不再随便乱插嘴,全由石头长老说了算。石头长老减少了些修体的时间。 扈轻听后直接道:“听你们石头长老的。” 拔苗助长不可取,她也知道这个道理的。 左右去寻,寻大石头,四小只拉住她,石头有什么难找,他们带着呢,平日里搬顺手的,每人都收藏了好几块,且是他们花了心思找来的。 四块石头一出来,扈轻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只看上头画着的画,那幼稚的涂鸦,就知道是自家女儿的主意。再仔细一看,她点头下了定语。 “你们谁都没画画的天赋,偌偌呀,你以后就不要画了。” 其他人的尚能看出来画的是个活物,冷偌那块上头怎么都看不出来,关键吧,她还偏偏能看出来她是极用心画了的。 冷偌脸一黑,她也不知道她有这么一块短板。 扈轻说:“你其他方面太优秀了,完美的人命不好,老天爷疼你才让你有了缺点。” 冷偌忍不住笑起来,冰霜美人一笑最动人心魄,扈轻忍不住多看两眼。 殊不知冷偌心里在想,上辈子人人都说朝华宗的冰仙子完美无缺,可不是命不好嘛。 扈轻跟扈暖要了两块大石,一左一右的抱了:“好了,别说我欺负你们啊。” 她身上还穿着地心石炼制的轻甲呢,也颇有分量。 灵力护体,一大四小噗通噗通跳了下去,扈花花扒在栏杆上,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这些人,是不是有病? 第三百五十七章 乐子大了(二) 扈轻抱着石头稳稳的落到湖底,先没动作,看着四个孩子也稳稳的落下来,一人抱着一块大石头沿着湖底边沿的石壁走,见他们每个人都稳稳当当走出一段距离后她才往前走。 这一片湖底临着假山,假山嶙峋堆出连绵不绝的盛景,湖底也便都是不好走的石头。前头四个孩子爬多了山走惯了这样的尖石路, 踩着石头就过去了。扈轻却得将注意力放在脚下,好几次被石头上的洞绊一下。 又一个洞,脚陷了进去,被什么卡住。扈轻黑着脸,等老子把你们全撬了,假山石也能卖钱。 一脚站稳, 另一脚一拔,鞋子带出一段白生生的手掌骨来。 扈轻:“...” 这看都看见了,总不能装无事发生吧。 静默三秒,收起手上的石头,扈轻弯下腰观察那假山石,发现可以移动后一手掀到一边,把下头压着的一具白骨拎了起来,用灵力裹着拖在后头。 前头四个早跑远了,专心比赛呢。扈轻干脆在水底放开神识查看起来。这可是她的湖了,绝对不能让别人的东西埋在这日后跟她抢宅子,绝不! 白骨们:我们都变成这样了,还跟你抢什么? 于是,等四小只比赛一圈回到假山的亭子里,发现不见了扈轻。 扈花花对着湖面呜呜呜,四人扶着栏杆伸长脖子看。哪儿呢?哪儿呢? 哗啦水花溅开,一朵白生生的大花从湖里冒出来,扈轻举着一堆白骨架子飞上来。 四只:“啊——” 扈花花:“呜——” 哗啦啦, 白骨扔在地上, 瞬间堆满亭子中间的空地, 五人站在栏杆旁的凳子上, 瞠目。 身上没湿, 扈轻仍是给自己打了好几个清洁术,道:“都是人骨头,没法炼器,可惜了。” 四只:“...” 扈暖:“妈妈,白骨夫人。” 扈轻笑:“里头是有夫人,也有男子,有大人,也有——孩子。”她顿了顿:“可修士杀个人还需要沉湖?” 这时冷偌说:“这样更悄无声息吧。毕竟火烧有味,挖坑有土,这湖这么大,死的人真多啊。” 她撑着膝盖靠近看了看,惊讶:“还有不能修炼的人呢。” 修士的身体里有灵力,即便化成白骨,骨头也能亲和灵气,而不能修炼的人变成骨头后也存不住灵力。因而从白骨上就能推断出是否是修士。 扈轻叹了口气:“这下麻烦了,我原以为用阳罡大阵清除了阴秽就够了,哪知道还有尸骨。这下好了,谁知道哪里还藏着这些, 这宅子, 得全拆了。” 全拆?四人吓一跳。 扈暖的第一反应是舍不得:“妈妈, 房子好漂亮的。” 漂亮是肯定的,毕竟是世家多少代的积累,那一砖一瓦,无不精美,一草一木无不灵秀。 萧讴道:“婶子,不用拆屋,我们帮你查一遍,我们找东西很在行的。” 冷偌:“对,我们借助法器能看到地底百米的距离呢。” 金信:“婶子管饭就行。” 扈轻被金信逗得哈哈大笑,摸着他的小脑袋:“婶子不但管饭,婶子还管饱呢。” 四人便忙开去了,扈花花也跟着去,见扈轻专门找白骨,他也学会了,第一个先在一口小池塘里扑腾出一只小骨头来。 冷偌:“怎么都往水里扔?一点新意都没有。” 萧讴低声道:“这不对,怎么说也是修士,处理尸体有什么难?打个结界再损毁,毁尸灭迹的毒药更不难买。一个湖里捞出那么多完整的尸骨,这事邪门。” 金信:“你刚才不说。” 萧讴:“我怕吓坏婶子。这事还是让师傅他们来看看吧。” 扈暖睁大眼睛:“湖底有吃人的怪兽吗?” 四人对视过,金信拿了传讯玉小声的和林隐汇报了此事。 林隐在那头听得扈暖家竟然买了宝平坊新出炉的凶宅,诧异的挑眉。想了想,喊过大徒二徒来,如此一说:“你们去走一趟,便当做给你们的历练。” 白卿颜和郁文蕉没当一回事,他们在外行走多年,见过的脏污事多了去。 郁文蕉说:“师傅,我们第一次登门就空着手吗?” 林隐似笑非笑瞥他一眼:“按理,是应该带上礼物。只是金信不是说那位扈娘子是要搬家?眼下出了这种事这家可不好立即搬。等正式搬过去再送。再说,区区一份礼物你需要特意跟为师说?” 郁文蕉笑:“从小师妹那里算,我们这是上门拜见长辈呢。” 林隐笑笑:“小师妹叫得好亲切,不然为师给你们收个真正的小师妹。” 郁文蕉和白卿颜都没那个兴趣,已经有了一个不期盼第二个了。 “对了,扈暖的母亲可不是看上去那样简单,你们乖觉些。”林隐想到什么叮嘱。 白卿颜便道:“能教出小师妹那样的女儿,她的母亲自然不简单。” 林隐笑笑:“所以,为师总是和你们说,不要小看任何人。” 两人并肩去了宝平坊,站在大门外,感觉到四周窥探的视线和神识,两人一个眉眼温润一个嘴角噙笑的扫视过去,目光寒凉。 窥探的人一惊,不敢再抬头。 白卿颜敲门,结界被触动,扈轻出了来,见到两人一愣。 两人乖巧的介绍自己,装得奶乖奶乖的。 可惜,扈轻一听他们是林隐的徒弟,立即心里有了数:这两个也是小狐狸。眼里那丝类似疼惜的好感一下就没了,热情的把他们迎进去。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无奈:师傅误我。果然小师妹的母亲不是普通人,已经看穿了他们师傅的表皮。 扈轻猜到他们的来意:“孩子们跟你们说的?那湖的事?这事吧是膈应人,你们专门来一趟是还有别的内情?严重吗?” 两人只能说先看过。 走着走着,就看到四个小的在茂盛的花木间猫一样钻来钻去,手里还拿着罗盘。 “金信。”郁文蕉喊了声。 四人抬头看来,并没有上前的意思,金信说:“大师兄二师兄,我们找到好多白骨。” 两人一听立即凝重了神色。 扈轻不由搓搓手:“那个——大宅子里死这些人算多吗?” “...” 这让两人怎么回答。 白卿颜说:“修士杀人不毁尸灭迹有些不正常。” 第三百五十八章 拆家主力(三) 最终两人将宅子的布局落于纸上,合力将宅子翻了一个遍,令人惊悚的是,不止水底地下,便是屋顶的夹层里也发现了白骨。他们将白骨的地点标准于纸,扈轻都看得出来这些点不是随便定的。 事情好像有些大。 扈轻在想,买了才几天应该能全额退款吧? 金牌小哥:退?想都不要想!有什么问题?我来解决! 白卿颜和郁文蕉不愧是有决断的人, 两人都不需要和林隐说一声,直接去到外事堂要了人手,没进大宅而是往周围昔日春家族人住的区域去。 那些地方眼下换了不同的主,见朝华宗的人汹汹而来不敢阻挡,任由他们一寸一寸的查,等看到他们找出来的东西皆变了脸色。 要知道扈轻先处理了宅子里的不干净才发现的白骨, 也就是说,那些白骨是干净的, 看上去没那么可怕。可从别的地方翻出来的, 有恶臭无比的,有狰狞恐怖的,还有阴邪骇人的。 一下轰动了宝平坊,来了很多朝华宗的人,正气凛然的持剑结阵,将有问题的地方全包围了起来。 反而显得处于前头正中央的主宅格外扎眼。 扈轻和四个小的一人抱一大纸袋的炸酥肉炸鱼块炸薯条炸素丸子,溜溜达达的看朝华宗的人忙活。 扈轻和他们说:“原来我还盘算着退了这宅子,可看到大家都一样,我觉得我也能承受了。” 冷偌看她,婶子跟他们说话还真是一点不顾及他们是孩子啊。 这见大家都倒霉我就放心了的小心思呀。 扈轻自己剖白一番:“所谓优越感,都是对比出来的。同理,不好的情绪呢,也是对比出来的。大家落得都一样, 那就没有坏心情了。这便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四人里, 扈暖没听懂,两个觉得不太对,一个确定她在诡辩。 冷偌脸上的不赞同流露出来。 扈轻看着他们各有所思的样子又道:“然, 人性不同。一样的道理放在不同的人身上,得到的结果便不同。若是光明至善的人,会让众人都好。若是卑劣阴暗的人,会让人人都不好。” “那妈妈呢?你是好还是不好?” 扈轻无语的看扈暖,自家这个大老实啊,你问妈妈这个问题让妈妈怎么回答? “妈妈呀,只是个俗人,有时候呢好一点,有时候呢不好,摇摇摆摆,不过妈妈会努力变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扈暖笑着说:“嗯,就像我有时候很开心,有时候不开心,还有的时候很生气。我没觉得这样不好。” 扈轻:“对啊,没什么不好,咱们又不是圣人。” 白卿颜和郁文蕉从一边过来:“扈娘子,我们再给你家设个驱邪阵吧。” 扈轻的年纪比他们小,他们哪能真随着金信喊婶子,叫道友也怪怪的, 干脆称呼扈娘子。 扈轻点头,不外道的来了句:“你们要是能帮着我拆屋就更好了。” 两人一顿,一想也是,如果只是单单一个地方发现白骨不算什么,修真界死人很正常,谁手头上不沾人命呀。可这屋里屋外上上下下的全是,未免太膈应人。 小师妹要住在这里的呀。 于是两人一商量,对金信笑眯眯,金信一激灵,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又来算计他。 “师弟呀,你们不是在修体吗?正好,喊他们来给小暖家拆房子呗。” 金信:“你们也有好朋友,为什么不叫你们的朋友来?” 郁文蕉:“我们又不修体,力气没你们大。” 金信才不被他忽悠:“你们就是懒。” 白卿颜:“哎呀呀,忽然想到师兄们对你也有教导之责,以后你们不上课的时候哥哥们给你补课。” 金信:“...” 除了威胁你们还会做什么? 憋屈的联系自己的小狐朋狗友:“来玩吧,好玩得很。” 狐朋狗友们:“帮我们请假。” 金信没得办法,只得联系石头长老,期期艾艾说了事:“我师兄非得要求的。” 白卿颜和郁文蕉瞪眼,有你的,等着。 谁知道石头长老亲自带着人来了,浩浩荡荡百来号童子兵。 扈轻惊呆,劳役童工啊,她何德何能。 石头长老第一句话:“你们二人明天来找我。” 白卿颜郁文蕉苦了脸,他们也怵石头长老呀。 然后石头长老对着扈轻:“里头的建筑都不留吗?” 扈轻:“啊?啊——不要了,都不要了。” 石头长老带着人进去,先把里头看过,然后分派任务:“分队,东西南北,所有房屋院墙亭台楼阁都不留。”格外照顾重点班四个:“你们四个,把湖里假山拆干净,根基不准留。” 四人惊呆,人家拆屋他们拆山? 石头长老高声一句:“不准用灵力,不准用法器。” 童子兵们啊的叫开,太为难人了。可惜,没有一个敢反抗的。 扈暖扯着石头长老的袖子:“长老,我家的假山挺好看的,就留着吧。” 石头长老看着她:“去拆吧,假山总比宗里的石头山好拆。” 扈暖立即放开袖子,和小伙伴哭唧唧的去拆山了。 而石头长老直接走了。 扈轻却觉得这长得像石头一样的长老其实心思细腻,他在这里,自己委实不知道怎么招待呀。 不如全是孩子,她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还能和小家伙们说笑逗乐。而白卿颜和郁文蕉忙着外头的事也不用她招待。 扈轻便没了压力,直接在院子中间摆了个厨房,做些好吃的犒劳童子兵。一等香味飘出就有大小孩子跑过来吞着口水等。他们有礼貌和安排,这次跑来几个,下次跑来另几个,总有大多数人在干活。 石头长老说不用灵力不用法器,他们真的只用手脚身体去撞去推去搬,小拳头砸到墙上一砸一个窟窿。整个宅子里到处都是轰隆轰隆声,烟尘滚滚,末日一般。 让在隔离结界里挥动勺子的扈轻由衷的感到建立家业艰难而毁掉家业是多么的容易啊。 拆掉的建筑垃圾,扈轻请教了白卿颜和郁文蕉,两人直接说他们来负责。隔一段时间便过来一次,收走那些拆下来的东西。这些东西不能用了,丢得远远的才好。 童子兵们努力了十几天,才把偌大一个宅子拆得寸瓦不留。 第三百五十九章 坑师傅(四) 站在空荡荡只剩最外头一圈围墙的空旷荒宅里,扈轻由衷的问自己:老子买了个什么? 扭头去了办事处,金牌小哥见到她笑容那个僵硬:“姐,节哀。” 扈轻一拍桌子:“退钱。” 金牌小哥:“姐,我认识建房子的,专业的。” 扈轻:“我的损失。” 金牌小哥:“姐,咱是一家人。” 扈轻:“你好意思不退?” 金牌小哥:“姐, 让我退钱你是要我命。” 扈轻都气笑了:“难得见你这么实诚的一面。” 金牌小哥捧起她的手:“姐,我找人给你建大屋,你想要什么样的尽管提。你只用出材料,人工我来付。” “呵。”扈轻甩开他的手:“别叫姐了,我比你小。”说道:“原本我图方便,东西一搬就能住,现在你说吧,我住哪儿?” 金牌小哥:“不然, 那小院你多住住?” 扈轻:“哈, 小院才几间屋,我拆了多少屋?这笔账我还是会算的。” 金牌小哥苦了脸:“姐,我也不知道里头是那样呀,要我知道我肯定——”都弄干净了再卖:“再说,现在那里可没问题了,咱宗里亲自出手,绝对干净了。” 扈轻:“嗯,对,你不说我都忘了,我的屋就是朝华宗的弟子拆的。你们的弟子。” 金牌小哥脸一绿:“姐,咱的内门小弟子来帮忙您不会要倒打一耙吧?” 扈轻:“那也不是看你的面子。” 金牌小哥:“是是是,是姐您的面子,姐你痛快说你要怎样。” 扈轻:“你自己说的,你有专业的, 你找人给我起屋, 材料费人工费什么费全得你出。” 金牌小哥:“姐,你要我死。” “别, 我没那么狠心, 我没想建多少屋,也用不着多贵的材料。等我拿了图纸,你再决定接受的我的条件还是跟我耗着。” 金牌小哥一想:“行,你先给我看图样,我算算账。” 啧,死要钱的。 扈轻一走,金牌小哥苦了脸,不想往外掏灵石呀。 旁边一起做事的说:“便宜你了,那娘子不是真想退的。这种情况人家真想退你也拦不住。况且人家跟内门关系匪浅。” 金牌小哥眼一立:“我当然看出来了,不然死皮赖脸和她磨呢。内门弟子就是有钱,那么大宅子说买就买,出了这档子事也不放在心上。” 以为扈轻靠的是孩子。 “诶你说春家那里到底是什么内情?挖出来那么多东西到底干什么用的?” 旁边人笑笑:“让你多修炼你只忙庶务。听我师兄说是邪阵,用活人来养一族气运。” “嘶,造孽,不是养气运是催命的吧,一夜之间灭门。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死那么多人。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发生那种事。” “有什么办法, 宗里又不能把每一个地方都看到。人家自己的家自己的人,外人管的着什么。” 扈轻回去就开始画草图, 她不需要太豪华的屋子,住得舒适就行。结合宅子的地形,用硬笔和尺子画了一张张图。 “修士就是方便,我这个外行都能设计房子,反正材料好,想怎么建就怎么建。” 当然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不然金牌小哥怎么说专业的,这里头也有各种讲究,只能说她是个外行糙汉。 “啧啧,是不是有点儿空旷?”扈轻抱着扈花花一起看。 扈花花呜呜呜。 金牌小哥收到图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就这样?”如此简单? 一张总设计图上,偌大个院子,只有两座大屋。 扈轻指指其他的:“细节,我看重细节。” 金牌小哥看了她的细节图,觉得这位以前根本没过过好日子,这也叫细节?很一般好吧。 不过,一般好啊,要求一般他才好糊弄啊。 立时笑得真诚无比:“姐,这事包我身上了。” 扈轻点点纸张:“还有绿植,这么大的院子,不能露着土吧。” “姐你尽管放心,我绝对把细节做到您心坎里去。” 他的灵石保住了。 扈暖也很惦记家里的大宅子,更遗憾宅子没了,回宗门后非常的闷闷不乐,开口就说:“你知道吗,我家买了个大宅子,坏人做坏事,屋子全拆了。” 见谁都说,连玉留涯都没被放过。 玉留涯给她出主意:“你师傅有的是灵石,让他给你建一个更大更好的。” 扈暖看着他叹气:“师伯,你好浪费呀,建再多的宅子,我家的大屋也是没有了呀。” 玉留涯一噎,他还不如扈暖会算账呢。 “不然,师伯赔你?”建个屋子又不难:“拆你家屋的是咱家的弟子,就让咱家外事堂给你们重新盖一座。” 扈暖摇头:“妈妈说不用我管家里的事。” 玉留涯:“那你天天逢人就说。你不听你妈妈的话呀。” 扈暖捂着心口:“师伯,我家的屋子呀,我心疼呀。” “...”玉留涯掏了一块灵石给她:“别心疼了,去买糖吃吧。” 扈暖很开心,拿着灵石在手里舍不得收起来。 乔渝见到:“你拿个灵石做什么?刻符吗?” “宗主师伯给我的,让我买糖吃。”扈暖喜滋滋,把灵石摸了又摸。 乔渝:...一块下品灵石就把你打发了。师傅给你上品灵石的时候也没见你多高兴。 “我让你问你妈妈的事呢?” 扈暖一呆:“忘了。” 乔渝:就知道。 扈暖心虚:“我很忙的,有很多事要做的呀。”急忙拉出珠子来传讯:“妈妈,师傅想让你来朝华宗。” 乔渝眼前一黑,孽徒你胡说什么? 扈轻:“没空,忙着起房子呢。” 扈暖立即又把她师傅的嘱咐丢到一旁:“妈妈,什么样的房子呀?” 旁边乔渝敲敲她脑袋。 扈暖:“哦,妈妈,你来不来呀?” 扈轻问她:“去做什么?” “来和我一起修炼啊。” 扈轻想象了一下整日围着孩子转的情景:“不要。妈妈有自己的事情做。” 扈暖就对乔渝说:“妈妈不来。” 乔渝:...被这个徒弟坑死了。 扈轻在那边也听出来了,尴尬:“小暖师傅?” 乔渝黑着脸,也觉尴尬:“扈娘子,我只是觉得朝华宗的功法之类尚算完整,对你有助益。” 第三百六十章 新宅子(一) 扈轻心道,我有绢布,要啥有啥,进了你朝华宗,怕没这么方便,起码,得付灵石吧。 婉转拒绝:“我目前用的功法, 不好中途转变,多谢您费心了。” 乔渝已经被徒弟的表达不当弄得很没脸,听到扈轻拒绝自然不会再说,他真恨不得自己没说过。 教训扈暖:“不是师傅想让你妈妈来。” 扈暖:“那是谁?” 乔渝一噎:“师傅是为你。” 扈暖:“师傅意思是为了我才喜欢我妈妈?” 乔渝险些崩溃:“没有喜欢。” 扈暖:“师傅不喜欢我妈妈。” 乔渝气怒:“不是那回事。师傅是为了你修炼才想让你妈妈来宗里修炼。修炼,修炼,从头到尾只有修炼。”没有别的。 扈暖:“哦。” 乔渝:“...” 气死了,这个徒弟是来讨债的。 他气个半死, 扈轻那里却是半点没感觉的。在现代大家对着网络另一端的陌生人还亲啊亲啊的喊,扈暖那句师傅想你来根本不算什么, 她根本没多想。 断了通讯就监工去了,其实也没得监。金牌小哥找的人不愧是专业的,人家来了一看图纸,再问问她的一些想法,立即散开端着罗盘勘测起来。 领队那个问她:“白色的石头?雪花石、白霜石、云石、白晶、白玉...白色石头很多,堆叠一起呈现效果不一样。材质不同,里头刻画阵法也有差异,你属意哪种?” 扈轻呆住:“不都一样?不就是个屋?” 领队的也无语:“你告诉我是什么样的人住,我给你用最合适的。” 扈轻便道:“九岁女童,爱美,天真可爱,活泼伶俐,聪明善良——”她被领队注视着说不下去了:“冰灵根。” 这人也是朝华宗外事堂的,扈暖什么灵根不是秘密,有心人一打听就知道。 九岁, 女, 冰灵根。 领队表示信息足够, 接下来的事情他们来,你可以退出了。 扈轻讪讪,她虽然是炼器师,却不懂盖房子的材料有什么讲究呀。 “绢布,你有建筑大全吗?” 绢布:“...” 但凡我不是个器,我就自己上。 扈轻的要求实在简单,领队看着这寒酸的工程量把质量提高了又精益求精才终于拖到二十天完工。 他拍着金牌小哥的肩:“这活儿也太简单了,兄弟们就当休假了。” 金牌小哥笑得可亲,嘴上道辛苦大家,心里却说要不是简单,他也不会自掏腰包。 扈轻问他:“我的园林景观呢?” “姐放心,你的要求我知道,一年四季花果飘香,为了孩子嘛,我保证让你满意。” 扈轻:“还得有乐趣。” 金牌小哥:“我懂我懂,我认识的人都是专业的,今天下午就来移栽,都是今年就能吃到果的。他们都是种植灵植有一手的,找的全都是好苗子。” 扈轻:“种类丰富些, 口味也多样些。” 金牌小哥让她只管放心。 等一队十几号人来, 扈轻看过, 果然都是长得正好的果树,果子好吃,花卉也是各有千秋,看他们在一个风水师的指挥下各自去栽种。 扈轻夸金牌小哥:“能人啊,路子广啊,什么人脉都认识啊。” 金牌小哥自得:“那当然,不然我怎么稳居榜首宝座。” 扈轻:“卖我这套宅子,你拿几个点?” 立时金牌小哥嘴紧得蚌壳一样:“哎,姐,你屋顶是平的,要不要栽点儿什么上去?” 扈轻转身看屋顶:“留给孩子们布置。” 再一转身回来,眼角瞥见道人影略眼熟,她多看一眼。是一个正在移栽花木的女子,只见她正在种下一颗倒挂了细长蓝色花蕾的半人高花树,培土浇水,输入一丝灵力。 扈轻淡然的看向其他人,似乎只是在监督他们的工作。 那个女子,正是她初来宝平坊找到的第一份工作的老板,侬花阁后头卖花的女老板。当初那份送花的工作,一个月一块下品灵石,她像拣到宝贝一般。后来因为侬花阁里的一句话自己就被辞退了,也没能拿到那块灵石。四年过去,两人的境遇倒了个个儿。 扈轻并没有轻视之心,只是内心敲打自己,不以己得喜,不以人失悲。说人话就是,好好努力,过好日子。 终于家里焕然一新,围墙也被金牌小哥体贴的换了新的砖石琉璃瓦,涂成漂亮的粉白色。 扈轻看着干净的墙面心里想的是,可有供他们涂鸦的地方了,对,得给他们准备颜料和画具。 里里外外,崭崭新新。但凡这里头需要自己格外出一块灵石,扈轻都能挥舞长刀去拆金牌小哥的家。 金牌小哥祈求,千万别再出任何意外,他的口碑啊,挽救得了一次挽救不了第二次。 扈轻传讯让扈暖回来,搬家。 搬家这样的喜庆事,当然要喊上最要好的小伙伴。 四个孩子到小院子报告,扈轻煮好了一锅桂花小团子在等着他们了,一指院子里:“拆吧,带走。” 啊—— 扈暖第一个不乐意:“妈妈,这些太小了,不够我们玩了。” 扈轻说:“那也得拆,后头住进来的人不会嫌吗?咱们进来什么样走时就得恢复成什么样。再说,这些哪里小了,给你弟弟玩正好。” 四人老老实实去拆游乐园,因为还要用,他们拆的时候不能损坏了,活便做得慢了些。 扈轻时不时的切个水果招呼他们歇一歇。 “妈妈,上次大家帮咱家拆屋,都说妈妈做饭好吃,都想来呢。” 扈轻想到院子里一百多号孩子,脑袋都大了,道:“等妈妈不在的时候,你做小主人,想邀请谁来邀请谁来。” 可饶了她。 一个两个可爱,三个四个活泼,可一百多个...想想上次自己伺候一百多孩子他们围着自己喊婶子,就跟掉进了鸭子堆似的,再不想体验第二次。 扈暖听了只觉得自己被委以重任:“那妈妈出去玩吧,我来招待客人。” 三人看着她,小暖真是无脑的听妈妈的话呀。好幸福。 东西全带上,水里的小金鱼都捞出来,院门一锁,关闭结界,去办事处将牌子一交,这院子便跟他们毫无关系了。 扈轻问扈暖:“我们又搬家了,你会不会想念这里?” 扈暖说:“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在大宅子。” 扈轻笑笑,小孩子有时候好无情,倒显得大人的多愁善感太矫情。 第三百六十一章 惊喜(二) 到了新家,先看到新墙,扈暖立即说:“好白的墙啊,妈妈,我们可以画画吗?” 扈轻:“在里面画。” 扈暖欢呼一声。 另三只没那么高兴,他们画画又不好,一点儿都不喜欢画画。 再到大门, 朱红大门,两边分立盘龙柱。当时扈轻说这样是不是太浮夸,盘龙柱啊,只有皇帝才用。结果金牌小哥等人莫名其妙,龙凤装饰在修真界不要太常见,这是很普通的样式了。而且人家领队说了, 过去的宅子太阴, 好在扈轻的灵根正好克阴, 所以新宅的风水和布局都与金火呼应,保证以后红红火火。 扈轻无话可说,听专业人士的。 一进门,一水的天光青地砖铺开,迎面好大的照壁将外头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照壁两边有雅石堆叠,数股潺潺流水从石上流下,汇聚到照壁前的水潭里,浅紫鹅黄粉红的莲在水中摇曳。 扈暖忙将小金鱼倒在石潭里。 冷偌看看大门,看看照壁,看来看去:“水火相对?这是什么意思?” 扈轻说:“我也问了,说宅子主势火金,避免太旺所以用水。后头还有冰呢。” 冰? 扈花花跳到扈暖怀里呜呜:快, 快来看呀。 一行人绕过影壁, 顿时眼前一亮, 只觉——一览无遗。 金信张大嘴巴,能言善辩的他也不知此时该用什么词汇。 萧讴吞了一口, 说:“好, 挺好。”干巴巴的。 冷偌干脆不说话。 而扈暖:“哇——好漂亮哇。” 三人: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只见照壁后一片平坦的青草地,上头的草长不过膝,浓翠碧绿,野花点缀,中间有色调活泼的石头铺成路径,路径掩在草丛里,充满野趣。 青草地后,立着一幢扁平的大屋,从这里只看到那大屋的窗户格外的大,又宽又高,几乎占满了墙。 大屋主体黑白,立在草地上显目而不沉重。 越过大屋,能看到隔着一段距离的后头还有一座建筑,那建筑白色的主体,有好几层,错落有致的屋顶上顶着圆圆尖尖的帽子。 扈暖:“哇——公主城堡。” 啊啊啊疯叫着跑上草地往后奔,喊他们:“你们快来啊,是城堡。” 大家一块往后跑。 草地踩着很舒服,鞋底似乎都染了青草的清香。扈花花从扈暖怀里跳下来, 小身体陷入草丛里,跑着跑着就跑偏了, 自顾去撒欢。 扈暖停下,此时还没跑到小城堡前,她震惊的看着草地包围的冰白色一片。 “哇——” 晚到一步的三人:“哇——” 扈轻得意:“滑冰场,妈妈答应你的。” 不是原来那个湖,那个填了,重挖了个新的,有土灵根在挖土非常方便。 这湖是她坚持做成冰的,形状也是她坚持的爱心形。当时那领队的劝,若是为了冰灵根好修炼也没必要弄这么华而不实的东西,这么大的一个冰封阵要日日维持很耗费灵力。 扈轻不愿节省,节省不就是为了让孩子过得好?孩子想要的,她现在有能力做到的为什么不做? 于是有了这个公主城堡前的爱心冰湖。 扈暖很喜欢,甚至等不及去看公主城堡就跳了下去。冰湖周围种满了梭子草。这种草烟灰色的小叶长长一条花杆,花杆上生长着细细长长花囊如梭,浅粉色花如丝,聚集在一起如粉色烟雾,围着湖种满一圈更显壮观,如梦似幻。 几个孩子在冰面上玩疯了,扈暖和冷偌更是以灵力幻化出雪花来捏了雪团砸金信和萧讴。金信和萧讴哪里肯示弱,谁还没有几张符了,当即拿了落雪符来撕了,顿时冰湖上空雪花纷扬,不一会儿落了厚厚一层的积雪,堆起雪人打起雪仗。 扈轻没有下去,坐在岸边看他们玩闹,她已经想不起来她的童年是怎样,好似跟同学们也一起玩过?还是独自站在一边看别人玩? 扈花花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嗖一下跳到雪里又嗖一下跳回来,钻到扈轻怀里仰着身子给她看他的小脚脚。 扈轻一手抓住两只脚脚,捏着上头的肉垫:“冻着了?” 扈花花扭了几下,好受伤的样子。 扈轻哈哈笑:“怎么突然娇嫩了,难道你怕冷?” 在熔浆湖上怕热,站在雪里怕冷,她家狗儿子才是个小公主吧。 等玩疯的四人爬上来,扈暖紧紧抱着扈轻:“妈妈,我太喜欢了。” 眼睛亮晶晶,里头的光都能变成彩虹。 扈轻只一句:“你喜欢就好。” 三人只有羡慕:看人家的妈妈。 扈轻牵着扈暖到公主城堡前:“小是小了些,但足够你们住的,主体有三层,还有小阁楼,里头什么都没弄呢,你们想怎么布置自己去办。我是没力气了。里头空间特意留的大的,如果需要加墙隔开,你们跟我说,我来弄。” 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婶子,我们也有房间吗?” 扈轻笑道:“不是一直都有你们的房间吗?” 感动得不行。 冷偌:“这房子少见。” 扈轻笑笑:“凡界有。” 她简直太喜欢仙凡有别且修士看不起凡人,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这里人的只会认为凡界便是如此不会生疑更不会去验证。且凡界那么那么大,或许正有和她表现一样的风俗人情呢?什么?你没找到?哦,再找找。 所以她才能如此随心所欲不担心暴露什么。 一行进到屋子里,果然里头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白融融的屋里清凉明亮,地板光洁浮动天然的纹路似冰凌花。哪怕不用装饰屋里已经很漂亮。 两侧有楼梯向上,四个人飞快的跑了上去,扈轻和扈花花没跟着,他们已经看过很多次。扈轻带着扈花花穿过一楼向后,后面便是有最好地火的那座小山了。 现在里头的几座修炼室没有完全打通而是挖了内部连接的通道,外头移栽了新的植物。 扈轻对扈花花道:“等这些树根长牢靠些,妈妈去抓些小妖兽养在院子里,这样就有人陪你玩了。” 她一手捏着扈花花的脸,一手去摸他的小尖牙:“你吃生不吃?喜欢兔子还是鸡?” 扈花花想告诉她,拒绝生食。可恨口难开,化形草啊化形草,你在哪里? 听扈轻从野兔子念叨到野猪的扈花花泪流满面。 第三百六十二章 针锋相对(三) 里头四人很快把自己的地盘划分好,两人一层,正好将二楼和三楼瓜分完,便把里外上下的装饰起来。等扈轻和扈花花再进来,只见这里已经完全改头换面。 什么白玉床珊瑚树翡翠桌子宝石景,不说满满当当却也琳琅满目,尽管知道这些凡界难得的东西在这里平常, 可扈轻仍是有些接受不能。 这样丰厚的身家,只是几个孩子就能随手拿出来的?把她这个大人衬托的好穷呀。 再一想自己背负的房贷,哎呀呀,头疼。 在四小只的盛情邀请下,上楼看了他们的房间。二楼是两个男孩的,萧讴的简单不失阳刚之气, 金信的房间里头小玩意儿特别多,可见他的跳脱。扈暖和冷偌在三楼,扈暖想当然的一片粉嫩公主风, 冷偌的则是冰雪系。非常的个性鲜明。 扈轻不是多插手孩子喜好的人,见了只有夸的份,还有——嫉妒。这几个小人究竟多有身家啊,原本自己还打算带他们去坊市里采购,结果人家挥挥手啥都有,果然有师傅和没师傅差距太大了。 又带着他们去参观了其他的地方:“房子只有那两座,我住前头你们住后头。修炼室除了小山里的,院子里还分了四处,隐在树林里了。你们自己看看要弄些什么自己就弄了,不用跟我商量。” 这是完全把这么大的院子交给他们了?连扈暖这个亲闺女都不太能相信。 “妈妈,你是不是在偷懒?” 三小只捂着嘴笑,好像就是这样呢。 “是呀, 妈妈是需要时间。”扈轻坦然的承认:“妈妈也想永远年轻漂亮呀,妈妈要修炼。不能筑基,妈妈会一天一天老去的, 所以妈妈是不是要抓紧时间?那你们是不是应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这样一说, 扈暖紧张了:“妈妈, 你快去修炼吧, 你可不要变老呀。” 扈轻笑笑:“嗯,妈妈会努力修炼的。你们也要努力。”顿了下:“你们什么时候才炼气二层?” 四小只:“...” 金信说:“冷偌才来的时候还是五层呢。” 五层? 扈轻太吃惊,惊讶的望着她。 冷偌不好意思:“婶子别听他胡说,这些表面代表不了实力的。我入宗前修炼的是家族的功法,看着提升快其实后劲不足。后来我师傅帮我拓展了丹田和经脉又换了功法重修,修为自然就掉下来了。” 然后金信说:“是啊,再后来大家遇到魔族,哗啦全掉下来了,小暖好不容易二层的修为也跌到一层了。” 说完,萧讴猛的踢了他一脚,冷偌也冰冷冷的瞪视过来。 金信一惊,下意识捂住嘴。 扈暖慢一拍,还在笑:“我也很厉害——” 咚!想起来了,赶紧去看扈轻,只见她妈妈似笑非笑正看着她呢。 坏了,露馅了。 “哦,遇到魔族了呀——我们家的乖宝宝真是越来越能耐了,都有不能和妈妈说的秘密了呢。” 扈暖一下笑成太阳花,好假:“妈妈, 我想起来了, 我师傅找我有事。”立即拿出传讯玉:“师傅,不是说好来接我的吗?你赶紧来呀。” 乔渝收到传讯,莫名,说好的什么?什么时候说好的?坏了,难道扈暖遇到危险? 他能感应到扈暖的位置,嗖一下就从内门飞了来。 而扈暖传完讯就撒丫子往前跑:“快走啊。” 呼啦啦全跑了。扈花花跟着凑热闹。 扈轻那个气,小兔崽子,敢跑? 别说,这四个小崽子还真是能跑,见她要追上还会互相打掩护分开跑,等扈轻好不容易逮着仨,只剩一个萧讴时,感应到大门被人哐哐拍响。 呵,这救兵来得可真及时。 扈轻一手提溜着仨孩子走去开门,萧讴小心的赔笑距离她三米远,随时要跑。 扈花花先跑到大门跟前,灵巧的一跃,触碰大门里头的开关,门板打开来。 门前的乔渝正好看到扈轻裙角掖在腰封中,大马金刀的走过来。 愣住。 三条落网之鱼抬着脑袋望他。 “师傅,救命。”扈暖可怜兮兮。 乔渝一堵,万万没想到看到这样一幕,他徒弟遭了毒手这毒手他能不能折? 扈轻:你试试。 乔渝:不敢。 “扈娘子,这——”乔渝艰难的挤了个笑。 扈轻也在笑,只是这笑容委实狰狞的很。女儿瞒了她事情,还是很要命的事情,想也知道面前这人是罪魁祸首。扈暖是她的逆鳞,虽说不至于触之必死,但正在气头上说话也便不客气起来。 她说:“乔渝真人笑不出来便别笑了,看得人瘆得慌。” 乔渝一愣,不愉之气顿生。 扈暖还在叫:“师傅快救我。” 他也怒气上头:“扈娘子,虽然你是扈暖的母亲,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快将我徒弟放下。” 扈轻说出口正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失礼,听得乔渝这样讲,一下子没了理智:“哈,我生的崽子我还不能管教了,你乔渝好大的脸。” 乔渝面色一暗,心道,抢人了,果然这女子能修炼就要抢走他徒弟。 冷冷道:“修真界师徒情分远胜父子母女,扈暖拜入我门下始——” “哇——”扈暖突然大哭起来,哭声震天。 冷偌收回手,心道一声对不起,我也是事急从权。 扈暖一哭,扈轻吓了一跳,手里一松,三个孩子落地。 嗖,一直等候时机的萧讴猛的窜来,推着三人往门外一撞,乔渝接个正着,四个人全抱住他的腰。 冷偌:“师叔,快跑,快快快。” 扈暖还在哭,太疼了。 金信:“快跑啊师叔。” 扈轻大怒,跨出门来:“好哇,抢人抢到老娘家里来。” 乔渝直觉不妙,抱着人嗖一下飞了。 飞了? 飞了! 扈轻瞪大眼,好你个奸人! 手挽长弓,嗖嗖嗖三箭连发,长箭射向乔渝的面门、咽喉和心口。 四个孩子啊啊啊的尖叫。 乔渝面沉如水,大袖一招,三只长箭被他收入袖中。 冷偌急忙叫道:“咱们理亏,师叔快走吧。” 乔渝一顿,双手罩住他们离去,回头看了眼,只见扈轻在门前跺脚,离得那么远,将她脸上怒容看得清清楚楚,甚至看得到她咬着牙尖冲他冷笑。 扈轻叉着腰喘粗气:什么玩意儿,欺负老子飞不过你是吧。姓乔的,老子记住你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乔渝想死(四) 四个小的跪了。 乔渝罚的。 乔渝真人一怒,连别人的徒弟都罚了。 引来了别人的师傅。 三家师傅和玉留涯来到时,就见四个小的跪得老老实实没一个抬头的,而乔渝在他们身后坐着,安静的像一座枯死的雕塑。 啧啧,雕塑都枯死了,可见多心灰意冷。 三家师傅是来救徒弟的, 玉留涯是来拉架的。只是眼前这副情景,诡异啊。 霜华不管,去拉冷偌:“起来。” 冷偌不敢,哼哼:“师傅,你去安慰安慰师叔吧。” 什么?罚她徒弟跪,她还要去安慰他?好大的脸。 可她徒弟一脸的心虚。 霜华心里顿了顿, 问:“出什么事了?” 冷偌没脸说:“问金信吧。” 金信? 林隐就没那么客气了, 过去拎着小胖子耳朵:“你又闯什么祸了?” 金信哎哟哎哟:“师傅,你问都不问先定我的罪。” 林隐:“冷偌还能冤枉你?” 这话说的,霜华都不好意思,咳咳,她徒弟就是这么好。 玉留涯:“扈暖,你说。” 扈暖小手按着大腿肉,哭戚戚:“好疼呀,好疼呀。”眼角余光往她师傅那里溜。 可惜,她师傅石化了,万事不理。 玉留涯稀奇了,这个直心眼子都不敢说,可见闯了大祸。 狄原问萧讴:“你们做了什么?师傅不罚你。” 萧讴好难,看看小伙伴们,看看乔渝,再看看大人, 唉的叹气, 一言蔽之:“好没脸。” 也不肯说。 哎呀,这事闹的。 四个大人你看我我看你,再看乔渝那状态,不敢问,最后全去看金信。 金信气恼:“我最好欺负是吧。” 冷偌:“不怪你吗?你自己说。” 金信泄了气。 林隐拍他脑袋:“快说。” 没办法,金信支支吾吾说了。 听完,四个大人久久无语。 看着他们,跪着吧,没用鞭子抽都是乔渝太心善。 玉留涯牙疼,这可真是。 走到乔渝面前,看着他无神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咳咳:“这总归是一场误会,也是孩子们说不清,说开就好了。” 另三人也围上来。 狄原直接:“有什么大事呀,忘了就好。” 林隐说:“你若不好意思,我让我大徒二徒走一遭。” 而霜华说:“你不战而逃。” 唰,三个人盯着她,玉留涯:“霜华,你看热闹不嫌事大,真打起来还能好?” 霜华:“要是我徒弟的师傅这样表现, 我会怀疑他的能力。” 三人:...什么叫雪上加霜啊, 这就是了。 乔渝一动不动。这辈子, 到现在为止, 还没丢过这样大的人呢。 林隐忽然兴奋:“扈娘子还拿箭射你?来来来,把箭拿出来看看。” 乔渝不动,林隐去翻他的袖子,果真翻出三只箭来。 四人就围着三只箭鉴赏开了。 “箭头多锋利。” “箭身也流畅。” “三株连发。” “漂亮啊。” 啧啧啧半天,乔渝那里还无半点反应。 四个人不由无趣,再看孩子,总不能一直跪着吧,可乔渝这样他们也不敢直接让孩子起来。 玉留涯给扈暖使眼色,扈暖没领悟到,无奈,玉留涯只得过去小小声提醒:“装晕。” 扈暖眨眨眼,啊的一声,啪叽倒地上了。 所有人都抽了抽眼角,这拙劣的演技。 玉留涯惊恐的叫:“乔渝快来看,你家扈暖晕倒了。” 乔渝没反应。 其他人无语,玉留涯讪讪。 林隐眼珠一转,笑眯眯道:“这事不就是个误会嘛,这样,我去接扈娘子来,你们当面把事情说开——” 唰,乔渝猛的站起来:“不行。” 大家:...哦,有反应了。 乔渝深吸一口气:“我心情有些乱,你们走吧。林隐师兄,你把扈暖也带走。” 得,徒弟都不想要了,可见受的打击有多大。 才“昏倒”在地正好歇一歇的扈暖嗖一下窜过来,抱着他的腿大哭:“师傅,师傅,师傅你不要我了吗?” 乔渝看着她,明明灭灭,为了你,师傅可把人丢大发了。孽徒啊孽徒,天天让你好好说话你非不听,可好了吧,为师和你妈妈反目成仇了,早晚为师被你气死。 林隐把扈暖一抱:“你歇着吧,我们走了。” 给大家使眼色,走走走,让他冷静冷静。 扈暖被林隐抱到玉竹峰,白卿颜和郁文蕉一下按住金信脑袋:“你又惹哭小师妹。” 金信:“不是我,是冷偌掐的她。” 两人面色一变,要看伤,扈暖的年纪不到男女大妨,修真界也没那么多规矩,撩起一看,一边大腿上青肿紫了一大片。 两人当即脸色不好,冷笑:“就说冷偌小小年纪是个狠毒的。” 这话过了。 金信忍不住中肯道:“冷偌也是没办法,当时那个情景,要是拦不住,婶子和乔渝师叔非要打起来。” 两人一愣,发生什么事了? 林隐想笑,敲敲金信的头:“你把事情从头到尾再讲一遍,越详细越好。” 手上凝聚灵力,在扈暖伤处微微一按,青紫立即散去,扈暖不疼了,可还是哭唧唧。 金信缩着脑袋又说一遍,白、郁两人听得瞠目结舌。 “扈娘子真乃英雄也。面对元婴真人都敢出手,啧啧。” 金信趁机说:“所以当时那个情况,冷偌也没办法,只有扈暖能让他们停下来。” 结果他们是不吵了,直接动手了。 金信只能说:“婶子脾气好厉害呀,以前总是笑眯眯的,谁知道她敢对乔渝师叔放箭。” 林隐:“这只能说,这两人都是冲动易怒的脾气。”说完啧啧,戳戳扈暖的额头:“怎么就有了你个软叽叽。” 扈暖一抽一抽:“师伯,师傅不要我了。” 林隐好笑:“你放心,你师傅不可能不要你。”害他丢大脸都没骂她打她,惯的。 对她道:“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平息你妈妈的怒火吧。你跟着你师傅回来了,却把你妈妈扔下了,还有,你隐瞒的事还没跟你妈妈交待吧?” 扈暖一呆,哇的哭开:“我好难呀。” 林隐和白卿颜郁文蕉笑开,这热闹可真好看。 郁文蕉踢金信:“都是你多嘴惹的祸。教训你多少次,嘴不能比脑子快,你脑子呢?脑子呢?” 金信也委屈:“婶子说我们修为一直不涨,我忙着解释忘了遇魔的事不能给她说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反思(一) 扈轻气得在家里砸枕头。 欺负老子,欺负老子,让你欺负老子,老子分分钟结婴! 绢布:呵呵。 她腾的坐直了,拿起佛珠:“扈暖,你给我老实交代,别逼妈妈打你板子。” 小东西长大了, 知道耍心眼了,真不如小时候省心。等等,她修为跌回一层的时候好像才七岁?也不大。 好哇,那么小就知道跟老娘耍心眼,长大了还得了? 可惜,扈暖在跪着呢,她师傅跟天塌了似的,她可不敢看传讯。再说她心虚着呢,见到了也不敢听。只想着过两天妈妈气消了再说。 等不到回复的扈轻深觉老母亲的威严被挑衅, 可不是更生气了,干脆闭关,争取早日结婴去了。 一连好几天,乔渝终于恢复了活气,去玉竹峰接扈暖,心里暗暗发狠,这个徒弟、这张嘴,一定要管!要不是她胡乱喊救命,自己能误会扈娘子? 咳咳,好吧,自己是心急了,人家是亲娘, 可——绝对是扈暖先给了他误导。 到了一看,他徒弟好吃好吃好玩着,气得他一甩袖又走了。 扈暖压根就不知道他来过。 林隐追去看乔渝, 见他面色如常才敢取笑:“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也有丢脸的一日。” 乔渝不理他。 林隐拍拍他的肩:“你向来冷淡,为什么对着那扈娘子失了平常?归根到底,是对扈暖太在意。” 乔渝冷哼:“我在意我徒弟有什么不对,我就这一个徒弟,不像你,有仨。听说,你还想再收个女徒?” 林隐一顿:“金信那个大嘴巴。” 又忍不住笑:“你为扈暖不惜得罪她生母,扈娘子为扈暖不惜冒犯你这个师傅,可见你与扈娘子有相似。” 乔渝再想到那天事情仍是忍不住脸发绿:“那个女人——误会一场。” 林隐哈哈笑起来,乔渝没好气:“你很闲。” 林隐再拍拍他:“那扈娘子是个怎样的人?依你之见。” 什么样的人? 乔渝想都不想:“她是什么样的人关我什么事。我反思过了,我确然因为扈暖心境问题太在意她母亲,导致束手束脚。以后,我会改正。”他咬牙切齿:“惹了多少祸,我看她心境根本没问题!” 林隐憋笑,根本还在生气呢:“我给扈暖检查了下,心境稳定。” 乔渝默了一瞬,稳定,表示平衡, 也就是问题依旧在。 他想知道:“扈暖在她自家崩溃过没?” 扈轻:没,崩溃的全是我。 林隐道:“此事你也没错, 那扈娘子脾气是火爆了些。原本你是师傅, 扈暖当然要听你的。你呀,看着冷硬,实则心软了。” 乔渝:“以后再不会了。” 林隐笑吟吟。 乔渝:“你还有事?” “快把你徒弟接走,我的竹蛾要被吃光了。” 天杀的仨徒弟,取他们师傅的心头宝哄人家的徒弟玩,天杀的。 乔渝去把扈暖接了回来,扈暖抱着他的腰:“师傅,你不生气了?” 乔渝心道,不生气是因为不想早死。 对她道:“你回去跟你妈妈解释清楚。” 扈暖立即松手心疼的抱紧自己:“妈妈很凶的。” 乔渝忍不住问她:“师傅呢?师傅凶不凶?师傅凶还是你妈妈凶?” 扈暖不说话,眼珠子左右转来转去。 乔渝又生了闷气。 “你回家吧。” 扈暖扭着小手指:“不要。我要等妈妈气消了再回去。” 乔渝:“我的气还没消呢。” 扈暖:“那我去玉竹峰?不然我去找石头长老。” 乔渝:“...坐下来,考试。” 扈暖:“...师傅你再休息休息吧。” 乔渝冷笑。 宝平坊里扈轻把自己关在炼器室里生了两天闷气,气过了,理智回归,意识到那天的事是自己冲动。无论如何也不该对着人家乔渝放箭呀,还对着人家要害射,更不该大放厥词。 扈轻思量,这事不能当没发生,得找个机会跟人家赔个礼道个歉。自己巴巴找去也进不了朝华宗的山门,不然等到扈暖回来,自己备个赔礼,让扈暖带回去。 于是给扈暖传讯,心平气和的叫她回来。 扈暖根本没看,扈轻好气,这熊孩子,是怕回来挨骂。 想通了,是自己的错就要认,扈轻出来,该干嘛干嘛。她得修炼呀,更要赚钱,总不能把上品灵石的老底花光。器要尽快炼起来,上好的地火有了,再去买些材料,正好边炼器便修炼,炼出的器卖了换钱。 扈轻去了任务堂,先问过任务堂收不收法器,任务堂本身是不收的,朝华宗内门外门都有炼器堂,自家有法器往外销。任务堂不收,却可以帮着代卖。扈轻问了法器的行情,卖是不愁卖的,品质好的自然好卖卖的价格也高。 扈轻心里有了数,当下买了些矿石原料回来,又在任务堂发布了长期收购炼器材料的任务,授权任务堂代收,她定期来取。发布任务,付了押金。 走在街头一想,扈轻去百草阁,找姜管事。 “我打算以后炼器谋生,若是你们得了炼器材料,留给我呗。” 百宝阁有专门的人采药,采药的时候也会收集到炼器的材料,与其零零碎碎的卖给别人,不如全给她。 姜管事道:“你不知道我们也有器师?我们采到任何东西按规定全上交。” 扈轻惊讶。 姜管事笑:“那些器坊里也有炼丹师呢。宝器坊知道吧,里头的丹师我们想挖很久了。” 扈轻:“失敬失敬。”告诉他她的新家地址:“总之,以后有了又便宜又好的炼器材料,一定便宜我。” 姜管事:“一定一定,以后你得了好的灵植也一定便宜我。”说完笑开:“你家地址,我早知道了。春家主宅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你都要成名人了。” 扈轻嗐的叹一口气:“什么事啊都让我碰上了。原以为贪了大便宜得了豪华精美大宅子一座,结果呢,连个院墙都得自己建,早知如此,不如在城边买块地皮更便宜。” 姜管事:“话虽如此,毕竟事情完美解决了。屋子没了,地段可是顶顶好的。你家周围那些原来挤挤攮攮的院子房子,拆了不少也没人建。” 扈轻耸肩:“我心大呗。你是不知道我家捞出多少白骨,现在想想,是挺吓人。” 第三百六十五章 炼器(二) 姜管事打听买春家主宅用了多少灵石,扈轻一说,他心里一盘算,道:“如果宅子没事,这价钱尚可。你拆了一遍又重建,亏了。” 扈轻嘴角一抽,她现在就听不得这样的话, 安慰自己:“地段好。” 姜管事笑笑:“买东西的从来买不到便宜。” 扈轻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可不是嘛,她在买东西上从来占不到便宜。换句话说,她好宰。 下次,下次见到金牌小哥,她一定一个灵石也不掏。 不,再也不见! “海瓜子还有吗?匀给我点儿。家里人都喜欢吃。” 扈轻给了他十斤, 买吃的上,她从来不节省。 离开百草阁后, 她去了卖灵宠的一条街。接下来她要忙起来陪不了扈花花,家里得有人陪他玩才行。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土里钻的,全有。 扈轻看来看去,拿不定主意,问挎包里的扈花花:“你喜欢哪个?” 扈花花:这些蠢物不配。 他不挑,扈轻问人家伙计:“哪个好吃?” 伙计:“...” 扈轻尬笑,捡着跑得快的买了些,十对兔子,十对锦鸡,两只犬兽幼崽, 两只豹子幼崽,两只小虎崽。 这些是修士驯化了一代又一代繁殖出来的,价格不会很高。但也让扈轻割肉一样的疼了一下。 店里还有灵兽蛋,放在透明的大格子小格子里,有些修士为了更好的和灵宠建立关系, 会带在身边亲自孵化。 扈轻看过,没有和自家蛋长得一样的,便是和它同样的黄色或者紫色,都没有。 灵兽店送货上门,她买的多,格外赠送所有灵宠的一个月口粮。 扈轻望着那一车的口粮,觉得在自家建个生态圈非常有必要。这批先养养,养得好下次就买些牛羊等吃草的来。 关上大门,扈轻直接把所有笼子打开,一车口粮卸到墙边随便它们自己怎么吃。扈花花跟着扈轻,弄不明白为什么要买那些小东西。 这会儿,小东西们已经散开跑掉,扈轻摸摸狗儿子的头:“花花,那可是老虎,你不会被老虎吃了吧。” 扈花花小眼神轻蔑,什么玩意儿。 扈轻放心了:“那我去炼器了,你自己玩能行?” 扈花花:去吧去吧,别忘了出来做饭。 扈轻进了后头小山里的炼器室,将买来的材料放在一边分门别类, 放出炼器炉,取了材料扔进去。 重建炼器室时扈轻特意要求在顺手的位置做了玄铁台,台面根据她的身高和用力习惯做成几个不等的高度,旁边放了四口金蟾吞海的缸,缸里蓄满水。 一整套工具挂在墙上,一条条铁环拴成的长链从顶部垂下,炼成的法器可以挂在铁环上。 扈轻决定做飞剑。以前她买的品质最差的飞剑都要一千个下品灵石。飞剑需求量大,做出来不愁卖,哪怕利薄却也多销。 如今她是能炼制出灵器的人,区区一把飞剑做出来并不难。炼化,提纯,融合,塑造成形,冷却。 扈轻拿着飞剑有些不满意。 飞剑质量没问题,能飞能杀人。扈轻却觉得自己明明有能力如果大量炼制这种水平是糟蹋,糟蹋自己的精力。 她沉吟了一下,将三尺长的飞剑扔进炼器炉,待它全身变得炙热通红,神识控制着落在玄铁台上,抡起重锤砸。砸了几百几千下,再加工后的飞剑变成如纸薄,如水滑,剑身柔软,比之前窄了一半。 大约女子会喜欢。 再度放进炼器炉,扈轻以灵力在剑身中刻画飞行阵和加速阵。一气呵成。这一柄飞剑,已经达到了上品法器的品质。 扈轻将其挂在墙上,摸了摸,等等,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剑鞘呢? 黑线。话说剑鞘这玩意儿也不是非得要配的吧。大家不是用储物袋就是储物戒,刀剑没有鞘拿出来直接用多方便,如果穿个鞘,还得先拔出来,多麻烦。 不过有些修士似乎很喜欢刀剑外佩,那必然就得配个鞘了。 用妖兽皮炼制最好,正好她还有很多。上次升级白吻,妖骨和妖丹用光了,兽皮却一张没用到。 扈轻取了同样的材料和数量,继续炼制这种薄窄的飞剑,越炼越娴熟,等炼到不需要思考也能出炉。扈轻清点一下,不多不少,一百把。 拿了兽皮做剑鞘,做剑鞘容易得多,一炉就做了出来。扈轻想着这飞剑女修士用更合适,便在剑鞘上做了些好看的纹路出来,简单几道不喧宾夺主就好。 接下来扈轻增加了材料的用量,开始做长一些宽一些重一些的飞剑,步骤全都一样,同样做了一百把,配上剑鞘挂在铁环上。 两百把飞剑,两种规格,听着多,其实往墙上一挂也就几条链子。 扈轻看着那些链子发呆,忽然想起在现代时逛的批发市场。外头看着小小的门面,进去满墙全是这样挂起来的链子,一件件的衣裳货品鱼鳞一样铺开,一个十平的铺面,挂出来的货物能上万。 自己这二百飞剑,连个十平的铺子都挂不满。 这样一想,一点儿都不骄傲了呢。 重重叹了口气,业,不是这么好创的。 材料不够了,她得出去一趟。 扈轻将飞剑收起,炼器室门没关,她直接走了出去。 扈花花在外头滚蛋玩,扈轻看了眼那蛋,啧,一点儿变化没有,蛋坚强。 “花花,里头还有地火空着,可以烤蛋。” 扈花花表示现在不想。 扈轻出来往周围一展望,没有看到小动物们的身影:“小动物们呢?你都吃了?” 扈花花表示没有,都好端端的活着呢,兔子在洞里,鸡在树上,狗在前头,豹子在林子里,老虎就在这山顶上。 好嘛,各自有了地盘互不干扰了?修真界好邻居吗? 自己大院还是冷冷清清呀。 扈轻:“我是不是该买点儿鸭子?” 院子里的水系不只一个爱心湖,还有穿过周围花木的曲水,也有数个小湖水潭散落。 鸭子是热闹,可鸭屎并不是美好的记忆。扈轻忽而想到鸡屎也不是美好的记忆,忙跑着去看那些锦鸡,还好还好,这些灵兽似乎有很好的卫生习惯,会自己处理屎尿。如果它们不能保持卫生,扈轻真打算一锅炖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卖器(一) 扈轻去了任务堂,到寄卖处,拿出二百飞剑:“卖。” 桌子对面的人拿起一柄细的,抽出一看,微微讶异了一下,看着那堆批发样堆在一起的飞剑,耐心的一一看过, 最后看着扈轻:“上品法器。” 扈轻点头,我知道。 “你想定什么价格?” 扈轻:“都是自家人,你们定吧。反正我还要跟你们买材料。” 那人笑了笑:“那你要灵石结算还是直接换成材料?” 扈轻:“你说这些能卖多少灵石?” 朝华宗的任务堂一向公正,赚取差价是一定的,但不会存在故意杀客的不良行径。 “细剑一柄四千五百灵石,长剑一柄五千五百灵石。” 扈轻算了算,细剑的材料在五百灵石左右, 长剑在九百左右,再加上加工费, 一柄飞剑的成本价大约一千到一千五之间。这个利润,很高了。 一百细剑四十五万,一百长剑五十五万,加起来便是一百万,一块上品灵石呢。 顿时,扈轻觉得房贷不是个事儿,轻松得不得了。 她说:“一半灵石支付,一半换成炼器材料,要好的。” 那人点点头:“我们要抽十个点。” 扈轻立即没了笑:“自己人,便宜点儿。” 那人笑笑:“自己人,你给我们便宜点儿呗。” 自己人太多了,宝平坊里生活着的,哪个没跟朝华宗扯得上关系呀, 给这个便宜,那所有人都要便宜,任务堂还做不做了? 这个口子不能开。 扈轻认了, 收了五十万灵石, 和价值四十万的材料。 她还有收购炼器材料的任务长期挂着呢, 去看了看,任务堂已经帮着收了些材料,三十万灵石没捂热又出去了。 剩下二十万是真真切切的进账呢。 扈轻很开心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半路去采买食材。因着换了宅子,购买食材的地点也随之换了,这里她是头次来。 在凡人区的时候,她买菜在地摊上。在租赁小院的时候,她买菜在铺子里。如今搬进大宅,连周围卖菜的地方都鸟枪换炮,成了菜园子。想要什么蔬菜果子,伙计给你现摘。想吃什么肉,除了不能养的那种,伙计给你现杀。甚至你想吃什么野味,下单,伙计给你出城现逮去。 扈轻牙疼,这个消费阶层,是她能享受得起的? 不然她还是回熟悉的菜肉铺子去买吧。 扈花花对着一只肥嘟嘟的花斑猪流口水。 扈轻看了眼,默默擦了下嘴角,考虑了下家里养猪的可行性, 果断让伙计给她来一头,收拾干净。 好嘛,一条首尾不过一米来长的小猪而已,居然敢要她一千一百个灵石。 这比她当初买的飞剑还要贵! “客人您运气真好,这批珍珠小香猪肉质格外的嫩滑香,今早才到就被抢购一空了,这是最后一只。” 扈轻呵呵,我信你个鬼。 杀都杀了,她能说不要?太没品了。 “给我收拾干净,下水我不要。我去菜园子里转转。” 菜园子里一块块的黑土地红土地黄土地整整齐齐,让扈轻想起当年玩过的线上种植游戏。上头长着的蔬菜格外水灵,只看着那鲜嫩的颜色似乎已经闻到它们变成菜肴的清香。 扫了眼,并没有哪里明码标价,以扈轻的经验,绝对不便宜才不标价,就等着客人拔菜称重才让你知道他们有多狠。 扈轻保守的摘了一篮子菜,把红的绿的黄的紫的黑的白的凑齐,营养均衡。 篮子递给地头伙计,一眼扫过给她结账:“承蒙惠顾,五百九十八个下品灵石。” 扈轻嘶的一口气,沉默买单。 旁边买菜买肉的,不是酒楼的管事就是大宅子的管家,人家不掏灵石,人家直接记账。 与之相比,她是个异类,寒酸的异类。 扈轻收起菜和肉优雅的出来,接着落荒而逃,去他的吧,这不是正常人消费的地儿。下次再也不来了。 回到家,把那猪去骨插在铁架子上横在烤炉上烤,随着香气慢慢溢出,扈轻开始觉得偶尔高消费一下也是个生活的调剂嘛。 肉香渐渐馥郁,后头老虎和豹子寻香而来,可惜半途中扈花花跑过去昂着脖子冰冷一瞥,老虎和豹子就乖乖的回到自己窝里流口水去了。 扈轻没觉得它们没来不正常,毕竟是修士驯化了的灵兽,会克制很正常嘛。 烤猪皮焦黄,肉深红,匕首切成一块块,蘸咸酱是一个味儿,蘸甜酱是一个味儿,蘸干料是一个味儿。 扈轻干脆将那篮子蔬菜直接洗了切了,和着烤猪肉生吃,更是一番别具美味。 怪不得那里头卖的肉和菜贵,这滋味,值那个价。 吃饱喝足的扈花花回自己房间去睡觉,扈轻去了炼器室。 大门悄悄的打开一条缝,一颗小脑袋,两颗小脑袋,三颗小脑袋,四颗小脑袋。 金信:“小暖,都过去一个月了,你妈妈的气该消了吧。” 扈暖:“我不知道,要是妈妈还生气,咱们赶紧跑。” 萧讴:“你该先在传讯里和你妈妈道歉。” 扈暖:“我怕呀。” 冷偌:“咱们进去吧。” 进来,关上大门,扈暖抽抽小鼻子,一叉腰:“好呀,妈妈吃好吃的了,不叫我。” 好委屈。 三人:“...所以,待会儿你认错态度要好。” 扈暖:“说好了,我妈妈要打我的话你们得拦着。” 历时一个月,乔渝三天一小催五天一大催,催着她回来跟妈妈解释。有史以来第一次乔渝让她回去她不愿的。 乔渝说:“你越拖延,你妈妈越生气。我等修士逆天而行,更要知难而上。” 扈暖心道,师傅说话真是不腰疼,反正妈妈又不会打你屁股。 直到她自己也觉得再拖妈妈可能真要生气了,非要小伙伴陪着一起来。 “万一我妈妈要打我,你们帮我求情。” 说得可怜兮兮,他们仨便陪着来了。 大门一动,扈轻就觉察到了。她家又不像别的大家族门口有护卫家丁轮守,扈轻便开了结界,不管哪里有风吹草动她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能直接打开大门和结界的,只有扈暖。 扈轻冷冷一笑,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呵,还知道带着救兵回来。这是以为自己不会把他们全打了? 将材料丢进炼器炉,不去管她。 第三百六十七章 和好(二) 扈暖带着三人先进了前头的房子。 上次仓促之间,她还没来过这里。现在一进来,发现里头好宽阔。整个一楼是打通的,且前头一半做了挑高。扈轻还没将空间填充,里头空间便显得格外大,也显得有一处屏风围着的地方格外显眼。 四人放轻脚步溜过去,扒着屏风缝隙一看, 直起腰。原来是扈花花啊。 扈花花窝在自己的小床上,打着小胡噜。 扈暖绕过屏风趴在他身上闻了闻,香喷喷的肉味,不开心。 冷偌示意她出来,四人又沿着楼梯上到二楼。 二楼分成好几个大房间,此时都是空荡荡的, 看到扈轻以前卧室里的东西, 随意摆放在大大的房间里这里一件那里一件,人不在。 没有三楼。 四人从后头的楼梯出来, 一路扬着脖子看,那两只犬兽不怕人的跑过来,在他们脚边跟着嗅啊嗅。 扈暖更不开心了:“好啊,我不在的时候妈妈还买小动物了,她都没问我喜欢什么。” 呜呜,我再也不是妈妈最喜欢的小宝贝了。 冷偌眼神好,指着远处的树:“那是锦鸡?” 三人望去,金信下意识的咕嘟一口:“鸡汤好喝。” 扈暖:“...”目光落在脚边:“吃狗狗是不是不好?” 金信:“啊,我还看见了兔子。” 扈暖:“兔兔很好吃。” 兔兔:我们比狗狗差了什么? 萧讴:“一定还有别的灵兽。” 扈暖嘟嘴:“妈妈都没和我说。” 冷偌:“婶子要给你惊喜。” 穿过草地,到了爱心湖。 “啊,雪还在。咱们继续打雪仗啊。”看到白色的雪,扈暖一下又忘了生气。 冷偌:“先取得婶子的原谅。” 扈暖笑:“妈妈肯定会原谅我。” 进了城堡,上下一找, 没人,屋里也没什么变化。 “走,咱们去炼器室。” 扈轻炼化着材料呢,门框那里一颗两颗三颗四颗小脑袋冒出来,全冲着她傻兮兮的笑。 扈轻哼了声:“还知道回来。” 扈暖磨蹭进来, 趴在她背上抱着她的脖子:“妈妈,我的好妈妈。” 扈轻笑:“起来,把妈妈压坏了。出去玩去。” 扈暖:“妈妈,我来帮你吧。” “可别,妈妈这是炼了来卖钱的。你们想玩去那边的炼器室。” 扈暖:“妈妈,我们想玩雪。” “去玩吧。” “还想吃肉。妈妈,你和花花吃肉没叫我。”扈暖在扈轻背上打滚,难为她这么点儿地方也能滚得起来。 扈轻干脆灭了火,关了炉子,掰开她的胳膊站起来。 “去玩雪还是去跟我买菜?” 扈暖:“玩雪,吃肉。” 扈轻眼睛一眯。 扈暖:“买菜。” 冷偌三个进来,金信一点儿没影响的撒娇:“婶子,我都瘦了。” 扈轻笑起来,这没脸没皮的小东西,真想抢过来当自己亲儿子。 “婶子喂饱你。” 呸呸,说的什么虎狼词。 金信:“婶子,我要吃肉。” 扈轻笑笑, 你婶子我还会做竹笋炒肉呢。看向萧讴:“你挺能跑。” 上次,抓住了三个就这个不好抓,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其实一肚子成算。 萧讴:“婶子,下次我一定让你抓到。” 扈轻看冷偌。 冷偌呵呵、呵呵呵:“婶子好。” 扈轻:“小机灵鬼你好。” 冷偌:“...” “走吧,去买菜。刚好发现个不错的菜园子。” 扈轻带着他们去了今天才去过的菜园子,看到笼子里那头花斑猪,把上午才接待了她的伙计喊过来:“不是说上午卖我那头是最后一头。” 伙计笑嘻嘻:“客人您吃得好是吧。巧了,新到的,多有缘呐。” 呸,就不能信你们的嘴。 扈轻点了两头猪让他们宰杀,带着四人到菜园:“你们想吃什么去摘吧。” 四个生活经验匮乏的孩子还是头次见这样的买菜方式,以前在家里时也用不着干这些呀,立时一人拎着一个篮子奔走在田间地头,看着这个好看拔了,看着那个好看拔了。 “哎哎哎,小仙子,这个可不能连根拔,只要摘下果子就行,留着植株还能再结的。” 菜园子最怕的就是熊孩子,大人来摘菜,伙计只在地头看着就行,可一有熊孩子来,他们必须一人跟紧一个。这不,差点儿就被连根拔。 冷偌不好意思,放在根部的手收回去摘上头结的红果实。 那边金信拔了一棵植物:“这什么叶子?我怎么没吃过?” 伙计默默递给他小锄头:“叶子喂兔子的,我们吃它的根。你用劲太大,拔断了。” 金信傻乎乎哦了声,一锄头下去,带出半个断口的萝卜。 伙计:“...” 扈暖那里摘了没熟的果子,萧讴转身撞倒了架子。跟着他们的伙计很抓狂。 扈轻看得可乐,可有别人陪着孩子玩了。 当然,结账的时候菜园子的损失计算在里头。 可扈轻不在意呀,她给自己花钱舍不得,给孩子花钱格外的舍得。 笑呵呵:“干得好,下次再带你们来。” 累出汗的伙计们:“...” 一回去就让他们去抓鸡抓兔子,取笑金信:“你抓多少,我给你做多少,婶子对你够意思吧?” 金信颠颠的去了,回来时一手鸡一手兔,大呼小叫:“婶子婶子,你还买了豹子和虎兽呀。” 扈轻:“你想吃?” 金信犹豫了下,竟真的心动了。 扈轻笑了:“那么小有什么吃头,真想吃我带你们去云雨森林打妖兽。” 金信吓一跳:“婶子你别去,想吃妖兽还不简单,我们在宗里的任务堂找人买就是。” 冷偌也道:“对啊,我们找师兄师姐换,我们的积分都没怎么用过呢。有一种跳鹿,肉很好吃,我们换到了拿来婶子这里吃吧。” 扈轻:“怎样都好。” 扈暖闭着嘴,嘴巴里口水倒灌,好香好香呀。 咕嘟吞咽,委屈巴巴:“妈妈,我都好久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 扈轻无语:“妈妈刚回来的时候你不是才吃过?” 扈暖摇头:“可是很多很多很多天你都没给我做饭吃。” 扈轻一下心软了:“以后你吃多少妈妈做多少。” 扈暖竖起一根手指头:“我要一个人吃一头猪。” 扈轻:“...” 你一个人吃一头猪你又比一头猪好到哪里去? 第三百六十八章 交待(三) 一顿美食又疯玩到半夜,三个孩子去屋里沉沉睡下,扈轻抱着扈暖到了前头,看到空荡荡的屋里想自己该布置布置了。 “花花,去睡了。” 扈花花听话的奔向自己的小床。 扈轻抱着扈暖到楼上房间,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狠心叫醒:“跟我说说你们遇到魔族的事情。” 塞了一粒黄果脯, 扈暖立时脸皱成一团清醒了,酸得眼泪掉下来,哇一口吐出。 “妈妈太过分了。” 扈轻哏哏的笑:“交待吧。” 扈暖吸吸鼻子:“就是舅舅在咱们家的时候,我们在后山抓兔子,遇到一个魔族叫蚀鸠。因为以前在火山里师傅他们杀了他的宠物火蛟,他来报仇。” 使劲哼了声:“他打不过师傅就来找我们小孩算账。他太厉害了,我们打不过呀。他把我们的丹田都打碎了, 骨头也打断了, 还想挖我的丹田呢, 讴讴差点儿被他变成魔物。” 扈轻捏紧了拳头,魔族,蚀鸠。 “幸好舅舅赶到了。” 扈轻一愣。 “舅舅好厉害,放出一个好大好大的佛头打他,还有很多金圈圈砸他。可蚀鸠也很厉害,舅舅被打得好惨啊。后来师傅们就来了,舅舅就走了,舅舅不让我告诉别人,也不让我告诉你。” 扈轻怔住。 水心去救的孩子们?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对了,水心突然离开,离开时间并不长,可回来的时候受了重伤,大口大口吐血, 内脏都破碎了,自己把所有丹药都给他喂下,还把所有灵石换了一颗丹药喂给他, 五天五夜,水心才清醒。后来养了很久,才把伤养回来。 扈轻闭了闭眼,自己和扈暖之间可以伤害转移,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觉察?是了,自己是有反应的。当时自己在练习绘制佛偈,刚巧写错了,灵力暴乱受了反噬。 正好是自己疼的时候水心非要出去,自己还怪他非要那个时候走。现在仔细回想,等水心出去后自己疼得更厉害了,一度昏厥,当时只以为佛偈的反噬未免太厉害,现在才知道,分明是承受了来自扈暖的伤害转移才那样。 水心,水心,扈轻脑子里全是水心大口吐着内脏碎块和血沫子的画面。这个贼和尚,为什么瞒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你师傅他们,杀了那个蚀鸠吗?” 扈暖好可惜的摇头:“没有。他跑了。师傅说他是化神修为。” 化神。扈轻心头一沉。 “师傅说, 此事过后我们与他不死不休。所以我们要好好修炼, 将来打败蚀鸠。” 扈轻:“对, 杀了他。” 敌人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杀死荡平的。 扈轻抱住扈暖,眼里全是冰冷杀意。 扈暖的脸在她身前蹭来蹭去:“妈妈,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怕你害怕。” 扈轻亲亲她:“你没做错,妈妈是很害怕,妈妈很害怕失去你。” “妈妈,我会好好修炼的,我来保护你。” “好,你保护妈妈。” 扈暖在扈轻怀里睡去,依恋的紧贴着她。 扈轻捏着佛珠,最终什么也没问,只给水心留下传讯,告诉他新家的地址。 第二天,她将布置前头这座房子的任务交给他们四个,拒绝了他们用自己东西的建议,而是给他们发了灵石让他们自己采购自己布置。 四个人很兴奋,他们自己买过东西却不多,只是零零散散的小东西,一下要买布置整座房间的物品,深感责任重大,有商有量的直接跑到最好的铺子里。 扈轻一僵,安慰自己,新屋用新物,二手的便宜可哪有全新的用着舒服。至于钱多钱少的——她能赚。 饶是给自己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当看到四个孩子有志一同的定下能铺满整整一面大墙的壁画时,她还是短暂的失去了呼吸。 她问:“我为什么要给客厅挂个小黎界的地图当背景?” 这应该是六七十年代人的喜好吧为什么出现在修真界的孩子身上? 诚然,这里的地图不是经纬平板,更像彩色山水图,立体的画面配以高端的修饰手段,整副地图仙境一样缥缈唯美,但也不能改变它是一副地图的事实。 扈暖:“因为很酷。” 金信:“因为它最大。” 萧讴:“包含最广泛。” 冷偌:“少数服从多数。” 好吧,她也理解不了,但他们三个都同意呀。 扈暖:“妈妈,你说了让我们做主的。” 扈轻:“对,你们做主,我同意。” 冷偌:婶子你的立场呢? 扈轻:我是在服从世界的未来。 然后他们又挑中一张巨大的皮毛,金光闪闪的,是金黄色的妖熊皮拼成的一大张。 四个人都觉得好看。扈轻也觉得好看。太奢了,自己那客厅黑白色的,铺上大片的金一点都不俗气。买了。 她自己看上了一张黑色的,铺在卧室好了。又看到火红色的,买了吧。哎哟,那深蓝的也好看啊。正好换着铺。哎呀,白的也好,配扈花花。 总之,买东西这件事情,一旦开了头是无法刹住的。 尤其四个孩子的想法是:房间那么大,那么空,就要买大的,买多多的。 口袋的灵石叮咚叮的往外流。 东西都是好东西,她也觉得摆在屋子里很好看,扈轻安慰自己多炼些器就赚回来了,这些东西并不贵。 不贵不贵,花了她几十万出去。很好,二百柄飞剑还不够她花一天的。 店家送货上门包安装,空荡荡的屋里立时有了各种色彩。孩子们喜欢的又都是精致活泼色彩艳丽的,被他们一装扮,这屋子立时显得朝气蓬**来,让人看着就心情变好。 扈轻心情很好,几十万没白花,很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给他们做美食。 期间问他们修炼的事。 修为下跌的原因已经坦白,他们说话也不用再藏着掖着。 “就是那一次,丹田和经脉全碎了。石头长老说破而后立,难得的好机会把身体重塑过。啊,婶子你不知道我们过得多苦,天天喝苦药汁子,躺着一动不动还要修炼修炼不停的修炼。啊,还要上课,药长老给我们上历史课,还会检查我们记住没记住。要是没记住,就喝补脑子的药,苦得我们哇哇哭。婶子,我们太难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赔罪礼(四) 很苦的事情被金信活灵活现的说出来扈轻却只想笑,笑完心疼:“你们很疼吧。” 金信摇头:“不疼。药长老给我们喝药我们就觉不到疼了,就是难受。”他没撒谎,真的不疼。 冷偌说:“真的不疼,药长老的医术很厉害。而且师傅他们天天陪着我们,也不无聊。” 扈暖:“宗主师伯还把他的小乌龟借给我们玩。”她瘪瘪嘴:“宗主师伯就是不肯把他的小乌龟给我。” 扈轻不赞同的点她额头一下:“君子不夺人所爱,你是个孩子更不能恃宠而骄。” 以前自己还说给她捉乌龟呢。 放出在海上收获的海龟壳:“这个你们玩不玩?” 这海龟壳没有火龟壳那么大, 里头却也能钻进去一个小孩,再挤挤,两个也钻得下。 碧绿碧绿的颜色,长有墨绿色的花纹,背部缝隙浅黄,肚子雪白。 四人一看喜欢上,这么大这么滑溜, 正好在冰面上滑着玩。围着看起来。 扈轻道:“那么你们重塑经脉后修为提升是不是就慢了?” 萧讴说:“婶子,不着急,其实我们现在还在治疗。药长老定时给我们施针,我们吸收的灵力都用来蕴养身体了。药长老说,等治疗一结束,我们的修为最少也会连升三级。” 扈轻:“那还要多久?” 萧讴:“只剩最后一次了。” 扈轻便松了口气。 冷偌笑着道:“婶子,我们修为看着低,实际上很能打,宗里十五岁以下,没人打得过我们。” 她可没说谎,不然出来比比。 扈轻更放下心来,问:“那你们什么时候能筑基?” 这个呀,他们互相看看,都不是很在意:“十八吧,太早筑基了没什么意思。筑基了就不能到处玩了。” 扈轻:...看出来了,这便是灵根好资源好的优势了, 外头多少人为能够筑基殚精竭虑,他们倒好,吃饭喝水一般顺理成章。 不怪四个孩子如此淡定,才炼气初期就能与化神对战,哪怕是被秒,这份难得的经历让他们命悬一线却也一下拔高了他们的心境。化神之下,他们都不怎么看得上了呢。 元婴期的师傅们:看不上什么?说出来,保证不打死你们。 两天时间,四人玩得充实又快乐,把从小院拆来的游乐园重新拼起来,郑重其事的对扈花花说以后这就是他的了。 扈花花乐得一颠一颠的,半点儿不介意这是从大孩子那里继承来的。 他们要走时,扈轻做了精致的元宝小饺子,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一样馅摆一盘,食盒里放了六盘饺子,热乎乎的让扈暖收起。 “这是给你师傅的,你回去跟你师傅说,那天是我冲动失言,给他赔不是,让他莫要放在心上。” 扈暖摸摸嘴角:“好的。” 饺子,她要吃。 扈轻笑笑:“乖宝, 接下来妈妈要闭关,就在炼器室。你们来了自己玩, 不用管妈妈。” 扈暖:“啊?妈妈要闭关?要多久?” 扈轻:“可能要一个月,可能两个月。反正就在家里。” 扈暖点头:“好的。妈妈。那花花呢?” “花花就在家里。” 扈暖说:“那我能接花花去宗门玩吗?” 扈轻愣了下,看眼扈花花:“你要问你弟弟,他愿意你就可以带他去,他要是不愿意,你可不能强迫他。” 扈暖点头,四人一齐挥手再见。 回到采秀峰,扈暖立即去找乔渝,乔渝在自己的修炼室里蕴养本命剑冰阙,见她回来,道了句回来了。 扈暖拿出食盒:“师傅,妈妈说跟你道歉。” 乔渝一愣,收起冰阙,走过来接过食盒:“出来说。” 食盒有些份量,装了什么? 两人坐下来,扈暖眼巴巴:“师傅,你打开呀。” 乔渝侧目:“把口水咽干净再说话。” 扈暖使劲儿咽了口:“师傅,你打开看看呀。” 乔渝好笑,问她:“你妈妈说什么了?” 扈暖叹气,大人真是磨蹭啊,一点儿不如小孩子积极。 “妈妈说,那天是她的错,她说错了话,让师傅不要生气,师傅,你原谅妈妈了吗?” 乔渝:“...咳咳,师傅没生气。误会一场而已。” “那你原谅妈妈了吗?”扈暖执着的要个答案。 乔渝只得道:“好了,没事了。” 扈暖拉出珠子:“妈妈,师傅原谅你了。” 乔渝又开始头疼,为什么觉得自己小肚鸡肠呢? 好了,师傅不生气了,这件事彻底过去了。 扈暖:“师傅,你看看呀。”她好着急。 乔渝将食盒打开,白汽飘出来,随之飘来的还有食物的香。 扈暖口水流出来:“师傅,我帮你呀。” 乔渝笑笑,将盘子一一端出,小小的饺子捏成元宝的形状,一盘白皮的,一盘红皮的,一盘橙皮的,一盘绿皮的,一盘蓝皮的,一盘紫皮的。 乔渝并未觉得有什么。他不贪口腹之欲,能辟谷后吃东西的次数有限,因此对美食没什么了解。正因为不了解,扈轻折腾出什么来他都以为正常。 正印证了那句,无知无畏。 换了大国的吃客们,总要了解清楚这面皮用什么上的色,对身体有没有害处。 里头贴心的放了筷子,两双。乔渝给扈暖一双,扈暖笑了,拿着筷子盯着他的那双。师傅快吃呀,你吃了我才能吃呀。 食盒最下还放了一个圆肚瓶子,里头装着桂花酒。 扈轻真诚祝福:饺子就酒,越吃越有。 这份赔罪礼,她自认诚意满满。虽然不值几个钱,可满满的全都是心意啊。 乔渝夹起一个白色的小饺子放在嘴里,一咬,牙尖细腻的触感和香气一并爆开:“这是——鱼肉?” 鱼还能这样做? 扈暖终于吃到饺子,两边腮帮子鼓鼓的,嘴巴像朵圆形的小花动来动去:“好吃——” 乔渝无语,从来没在吃上亏待她,怎么还一副从未吃饱过的模样,上辈子是饕餮吗? 想,让她全吃了得了。转而一想,不行,这可是扈娘子给自己的赔罪礼,若是他只吃一个就放下了,岂不是说他小气还没过去这件事? 所以乔渝大大方方的在六个盘子里下筷如飞,扈暖抢都抢不过,眼睁睁看着她家师傅吃了她一半的饺子,不,比一半都多。 他还喝光了妈妈不让自己喝的桂花酒。 好生气。 哼,我再也不是师傅的小宝贝了。 第三百七十章 炼体(五) 扈轻要闭关修炼绢布给她的炼体术。 之前在海船上拿到,因为第一次修炼肯定要瘫一个月,周围环境不允许,现在可以了。自家的地盘,谁敢来捣乱。 “绢布,我需要准备什么?” 绢布:“你有上品灵石,其他的用不着。” 扈轻:“丹药呢?” 绢布:“能不吃就不吃。” 扈轻和扈花花告别:“妈妈就在炼器室, 你不要进来捣乱。不想吃家里东西就叫你姐回来。跟小动物们一起玩,不要欺负它们。” 扈花花呜呜:放心去吧,不欺负它们。 扈轻进了炼器室,打开地火口,火焰跳出来半人高,她面对火焰而坐。不知是不是火灵根的关系, 有火焰在身边跳动就像有人守卫着她般的安心。 她拿出一块火系的上品灵石和一块金系的上品灵石,并排放在身前, 只要手指一垂就能碰到。发了会儿呆,只是第一步的炼体,两块上品灵石应该够了吧? 殊不知这想法让多少修士情何以堪,两块上品灵石都不够,那么他们为着一块下品灵石斤斤计较是为了什么? 扈轻闭目,摒弃杂念,在脑海中将炼体术的功法运转了上百次才停下,催动丹田里的灵力按照脑中的功法路径走。 一开始尚好,因为是身体里早有的经脉,之前她轮流运行着心法、金火秘法、春神诀,所经的经脉已经千锤百炼。此时走来便是得心应手。 但当运行到一处之前没有用到的小经脉,相较其他地方,这里的经脉又细又堵又脆弱,灵力一冲,扈轻立时沁出眼泪来。 疼,疼疼疼疼疼—— 扈轻咬牙忍着, 硬是将那细若蛛丝的经脉冲开, 小小的一段连通了主经脉,疼痛稍缓。冲开后的经脉火辣辣,她似乎能感受其细微的跳动,热辣中又有一种舒爽在。 灵力继续运行,又到一段无用的经脉前,这次,扈轻疼得额头冒汗。这才只是小臂,扈轻特意选在耐痛的地方下手,希望身体能逐渐的承受开拓新经脉的苦。 她想,她是不是应该在最疼的地方开始,先把最大的痛忍过后头的便不会那么难捱。 她越想越是这个道理,果断灵力运转周天,回归丹田。这次,她要从丹田旁边开始。 绢布:我就静静的看着你折腾。 在它想,不管从哪里开始,一处都不能落的,早和晚、迟和先没有什么区别。 根据功法显示,丹田周围附着了一圈极其微小的穴窍,这些穴窍将在炼体的过程中逐一冲击开来,若是能彻底冲击开,犹如丹田和身体多了更多的通道, 这些通道是双向的, 既可分担丹田压力也能为丹田提供后力。炼体之初,只需要冲开十个就好。 十个,听着不多。 可当扈轻找准第一个的位置,灵力凝成比蛛丝还细的细针一扎——噗,吐了一口血。 丹田:快来人,有刺客,护驾! 扈轻知道自己这是在修炼,是为丹田好。但丹田认定灵力要造反,本能的给自己加固镇压兵乱。 这便是自己和自己较劲儿,最后扈轻凭借强大的主体意识,硬调灵力接连冲击,终于将硬得乌龟壳似的丹田壁垒上凿出一个小小孔,再从小小孔继续向外,一点一点,终于将那没人知道存在的隐形穴窍打通,再一点一点往外,连接到经脉上。 扈轻又吐了一口血。 当这口血吐出,她的丹田里某处位置热了一下下,似乎激活了某条电路一般。 好,第一处成了,开始第二处。 扈轻以为有了第一次的成功,那第二个应该不会那么难,谁知第二个竟比第一个还要疼。疼得她冒油。 哆哆嗦嗦的成了。 扈轻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还有八处,这才只是丹田。除了丹田,全身各处,包括手臂、腿、躯干和脑袋,共计开拓三十六处。只是天生的废经脉和穴窍哦,需要拓宽的还没计算在内。 她这是遭了什么大罪。 但再疼,她也不会放弃。疼都疼了,绝对不能白疼。 一处比一处疼,一处比一处难开。只是冲开这十个穴窍,扈暖便用了十天时间,她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不知道自己丹田位置,皮开肉绽,鲜血流出染红了腹部,浸透了衣裳。灵力运行修复过伤口,皮肤愈合,血迹变干又被汗湿透。 冲击完丹田,扈轻心神随灵力运转来到脑袋位置。她的狠劲被疼痛激发出来,哪里脆弱她便往哪里下刀,哪怕是自己她也绝不会手软。 不一会儿,扈轻的脑袋顶上破了个小洞,血线一下流下流进后领里,扈轻一动不动,毫无知觉似的。 不疼,一点儿都不疼,哈哈哈疼死老子了呜呜。 可惜她想哭都没眼泪,水分忙着支援血去了,泪?一边儿呆着去吧。 等她把头部的冲击完,整个脑袋血呼啦的油漆桶里泡过似的,看着可吓人。 还没停,丹田好了,脑袋好了,接下来的要害就是心口位置。 绢布:是个狠人。 咻,一道血线迸射,斜着落下来,正好洒在绢布上,心头血呀,嗖,被绢布吸收得一干二净。。 绢布:我是被逼的。 终于,外头日月轮换不停,修炼室里扈轻将初步功法路径完成,整个人浴血而坐,手腕上的绢布自动吸收着够得着的鲜血,显得手腕上的一圈格外干净。 啵,最后一段废经脉冲击开,体内灵力飞速的顺着新成的功法路径澎湃,一圈一圈又一圈,所过之处,灵力犹如甘霖渗入干涸的大地,三圈下来,丹田灵力骤然减少一半。 扈轻的双手无力一垂,正好一手搭在一块上品灵石上。灵石里头浓郁的灵力被黑洞吸引,涌向扈轻的手指,流进她虚位以待的身体。 蓬勃的灵力涌动,丹田和经脉疯狂攫取,功法运转的越来越快,经脉穿过的地方,骨骼、内脏、肌肉、筋膜、血管,如泡在灵液中一点一点杂质透析而出,被冲向体表,顺着毛孔排出。 扈轻的神识游荡其中,惊叹着观看着神奇的微世界,她的视角里,一束束肌肉像参天巨树,一条条血管像汹涌大河,奔腾着灵力洪流的经脉像奇特的大道,发出灵力的丹田无边无际。 扈轻的心神沉浸在身体的奇特中,浑然忘了自己和外界。 第三百七十一章 提升(六) 等扈轻从修炼状态中醒来,发现手边的两块上品灵石已经变成两小搓灰粉。 而她本人不知何时从打坐的姿势变成趴在地上,压在下面的半边脸麻木无知觉。 她微微一动,麻木,全身都麻木,几乎感觉不到自己在动。 绢布:“成功了,恭喜你。” 扈轻:“我半身不遂——不, 全身不遂了。” 绢布:“缓缓就好。” 扈轻:“我闭关多久了。” “一个多月。” 这个时间,差不多。 扈轻这一缓,立时闻到室内激荡着一股极为酸臭的气息,毫无疑问,是她臭了。呕,想吐。 缓了半天,麻木的身体才有了知觉,却是又酸又痒,之前那么疼扈轻都没哭一声, 现在她却是哼哼唧唧眼泪鼻涕齐流。 “哎呀疼死了,哎呀酸死了,哎呀老子要难受死了。” 好歹把这一阵也挨过去,扈轻慢慢爬起来,给自己打了个清洁术,一步一挪的走到大水缸旁,斜栽进去。 地火一直放开,一个多月的烘烤,缸里水温温的很舒服。泡在温水里,毛孔咕嘟嘟吸收水分,扈轻才觉得自己活过来。她觉得自己肯定上火了,喉咙里很干,拿了一瓶桂花酒咕嘟咕嘟饮尽。 呼,舒服啊。 扈轻从缸里跳出来,将修炼室所有门打开通风, 室内的酸臭气息排出,地火关掉,空气温度下降。再将几口缸里的水全放掉, 注入新水。 扈轻出去看了看,外头是在晚上,扈花花在前头呼呼大睡。她没打扰,回到炼器室感受了下身体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挑了材料扔进炉子,炼了一把粗重的刀坯出来,放在玄铁台上敲敲打打,很明显感觉到力量的差异。以前,她喜欢抡大锤,胳膊和背部及腰腹拉得满满,肉体的力量与炙热的金属对撞,感受力道反弹回来的冲击,让她有种自我掌控的膨胀与渴望。 如今,她一锤下去,只挥动胳膊就能使出以前的全身之力,而手下的金属,如一条乖乖的翻不起风浪的小鱼。 扈轻轮着大锤将刀坯锤炼到完美, 再放入炉中刻画阵法,长刀出炉, 刀身上布满大小均匀角度如一的鱼鳞纹,自然是上品的法器。 扈轻感觉,如今自己出手,最差也是上品法器。 她的力量明显增加,体力灵力更加醇厚,炼制一柄法器的时间比过去缩短一半。 炼体术的初步入门,竟然让她在各方面有了大幅提升,这个结果是之前没想到的。 果然绢布说的对,修炼本该体法双修,舍了哪头轻了哪边都不行。 扈轻微微沉吟:“火树银花。” 刹那无数火焰如水滴布满周身空间,扈轻置身其中,火焰漂浮不动,似定格了时间。 果然,对法术的掌控也更强了。 她心念一动:“枪林弹雨。” 瞬间,炙热红光变成冷硬光泽,朵朵火焰变成点点细小的箭头。 扈轻满意的点头,一挥手,箭头变成点点金灵力收回身体。 说来,她用火灵力多,几乎没用过金灵力。 下次可以试试。 扈轻继续炼器,力量充满全身无处可发泄,只有炼器。现在,她一点儿不想炼制飞剑,太轻了,抡着没有什么意思,她要炼重刀、重剑。 把才炼出来的长刀挂在墙上,这把还是差点儿意思,再重些才好。 扈轻多加了些地心石,打造出一柄无刃重剑,剑身呈暗色,锤炼出山石纹路,握手处打造成六棱形状,缠了几道兽皮。 扈轻弹了下剑身,这是重剑,自然不会柔韧,宁折不弯。 她自己是满意的,只是不知有没有市场。她也是要恰饭的呀。 又打了一柄重刀来,同样的成色和纹路,比重剑更显厚朴。 扈轻停下手,这两柄重器用了她五天的时间,她先带去任务堂看看。 连墙上的长刀。 一出来,扈花花在门口等着呢,看到她出来眼睛一亮委屈的呜呜呜。 扈轻抱起他:“你姐没回来?你没跟你姐去玩?” 扈花花:不想去。 扈轻带着他到厨房,煮了一大锅妖兽肉。 兽潮里存下的妖兽肉到现在还没吃完,扈轻觉得不用再放着了,太不新鲜了,委屈了扈花花跟着自己吃过期肉。末日里不好的饮食习惯要改。 正好丢到云雨森林里当诱饵,再抓些新鲜的来。妖兽身上全是炼器材料啊。 对了:“花花,小动物们还活着吗?” 扈花花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不看扈轻。 扈轻沉默,去院子里看,果然,少了,少了豹崽和虎崽,狗崽也不见了,但不见尸骨。总不能吃肉不吐骨头吧,还有皮毛呢,那玩意儿能吃? 扈轻回来盯着扈花花看,扈花花一本正经的啃着肉,骨头一条一条的码整齐。 “乖宝,咱家的小动物们呢?” 扈花花不能说,就找他姐。 扈暖先说:“妈妈,你出关了。” 然后:“啊,小动物啊,它们饿肚子了,我把它们带到灵兽园去了。妈妈,花花不喜欢小动物。” 扈轻一囧,饿着了?它们就不能自己捕食吗?兔子和鸡还有活着的呢。 兔子和鸡:我们又是犯了什么罪。 扈暖:“妈妈,我回来呀。” 扈轻:“看你师傅时间安排,好好修炼。” 点扈花花:“你不喜欢家里有小动物你和妈妈说呀,妈妈又不是非得养,本来养了就是给你解闷的。” 扈花花呜了声:我不要它们。 扈轻:“看来,能陪你玩的小伙伴不好找哇。得是高阶灵兽吧。” 扈花花呜呜:不要灵兽,无趣又木讷。 扈轻挑眉:“你想要妖兽?对,你可能就是妖兽。行吧,以后咱们有机会弄个妖兽养一养。你喜欢可爱的还是威猛的?” 扈花花:有什么关系,反正它们都怕我。 收拾好,扈轻带着扈花花,扈花花带着蛋,出来离开大门,一张红色的帖子悠悠落地。 扈轻诧异,捡起来一看,是一张拜帖,上书宝平坊熏家。 熏如玫? 打开,果然里头的落款是一朵玫瑰花,内容简单几句,大意是想上门来拜访她。 扈轻倒不意外熏如玫发现了自己,毕竟因为春家主宅的事自己算是出了名,自己的身份肯定也被宝平坊的世家打探清楚了,熏如玫知道并不奇怪。 第三百七十二章 熏如棠(七) 但熏如玫找自己什么事? 难道她又订了不如意的亲事想让自己搅黄?咳咳,前头那桩也不是自己搅黄的呀。熏如玫应该不知道自己知道了她退婚的秘密吧? 大概率是熏家的意思,想结交自己吧,毕竟能让朝华宗内门小弟子来给她拆屋,她本身就是一股值得结交的力量。 熏如玫和熏家说什么了? 扈轻随手把帖子放在门后横木上,跨出门槛,把大门合上, 不用回头就发现有人在盯着自己,不止一个。 她神色自若的下来台阶,往任务堂去。身后的人并没有尾随。 扈轻莫名其妙,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值得他们这样盯着吗? 她哪里知道大家族的心酸。别看资产多,可人口也多, 需要维系的人情更多,灵石大把的进更哗哗的往外流,所以才一有什么利益大家扑上来抢。 春家便是一块天上掉下来的肥肉, 春家一出事,他们当机立断瓜分了春家的资源和产业。本以为事成定局不会再生变,谁知扈轻买了各家都惦记的春家主宅。 一开始他们的确怀着阴暗的心思,春家主宅血腥太重,最好有人先住进去,如果里头的人平安无事就代表这宅子能要,到时候再想法抢过来。 谁知扈轻一下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别说主宅了,便是旁边的春家族人居住的小宅小院都受影响。尽管朝华宗没有强行处置,那些宅子院子并没有再度易手,但,出事后价值可是掉了很多。 这不算什么,不过几个宅院而已,他们更在意的是春家别的产业,春家的生意和其他资源。如果这背景颇深的小寡妇想夺,会不会让朝华宗替她出头?那么他们敌得过朝华宗?到嘴的肥肉能吐? 没错, 他们调查了扈轻, 知道了她的身份,知道她是来自凡界的小寡妇。 小寡妇,这个身份,让不少人生出别的心思来。 扈轻不知道这一切,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那熏家的拜帖,倒不是熏如玫的,熏如玫自从进了朝华宗修炼就很少回家。是熏如棠在街上看见过扈轻认了出来,熏家便知道原来他们家跟扈轻早打过交道,便用熏如玫的名义下了帖子。 就是想试探扈轻对春家其他产业有没有兴趣。没有最好,有的话,他们另有应对。 扈轻来到任务堂,先溜达一圈。去云晶天的屠龙令还挂在上头,还有人在议论,只是不如以前多。任务榜上在长期任务里看到了自己的,其他任务照旧五花八门。扈轻还在上头看到很多求购丹药的。 啧,炼丹比炼器赚钱呀。她就没看什么时候挂过求购某某法器的信息。 唔,要不要挂一条求购化形丹的任务呢?化形草也行呀。多少报酬合适? 又去看过悬赏通缉榜,上头骨生香也在,画像上的骨生香和真人不是太像, 不知那姑娘跑到哪里去而那男的有没有追上她。 扈轻去到寄卖处, 三件法器拿出来, 验货人眼里精光一闪。 “重手,不错。” 扈轻:“我没开刃,会有人买吗?” 验货人不是上次那个,是个老者,淡淡一笑:“喜欢用重手的,反而不喜欢有刃。” 在偏好重型法器的修士眼中,锋利的刃反而落了下乘,他们喜欢一力降十会。 扈轻:“我觉着体修喜欢这,法修更喜欢空灵一些的。这里能卖出去吗?” 老者一笑:“任务堂收了。” 扈轻一懵:“任务堂买下?朝华宗不是有自己的器堂?” “好的法器谁会嫌多。” 扈轻点头:“开个价吧。” 老者无语一下:“这长刀差点儿,六千。重刀和重剑各一万五。” 扈轻同意,心里小人乐开了花,成本价二千左右,赚大发了呀。 当然她知道里头还有上好地火的原因,若是自己以前那地火,便是炼出来需要耗时更久不说,品质也会差一些。 所以高投入是值得的。 “以后还有还是这个价?” 老者点头。上品的法器,便是在这边不好卖,买到九苍山那边去,那里的人都喜欢用重的。入手再出手,配上个刀鞘,又能翻一番。 扈轻收了灵石,去到任务登记柜台把自己的长期收购改了改,有些材料如今再用不合手了,她需要更好的。 任务堂截止到今天代为收购的材料照旧结算,下次再来,她就只要更好的材料了。 扈轻出来任务堂,走了没几步,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她旁边,帘子撩开,一张圆脸露出来:“扈娘子。” 扈轻看着她,眨了眨眼。 熏如棠笑弯眼睛:“我是熏家熏如棠,四年前,咱们见过一面。” 扈轻心道,我记得,毕竟是那样刺激的事呢,我只是诧异当时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下长大了,眼里也有了深邃的光。 她笑笑:“熏家小姐呀,找我有事吗?哦,我看到了你姐姐的帖子,你姐姐呢?” 熏如棠笑着道:“姐姐在朝华宗还未归,扈娘子,我请你品茗呀。” 扈轻从善如流:“好呀。” 熏如棠微微愣了愣,似乎没料到扈轻如此痛快的答应。随即她反应来,让丫鬟扶扈轻上来马车。 扈轻哪里需要丫鬟扶,一蹦就上了去,进了车厢与熏如棠面对面。 四年前小丫头是什么修为来着?不记着。现在是炼气九层。 她现在应该快二十了? 这个修为不错。 绢布:“不错个屁,你看清楚些,她的修为多是丹药堆砌成的,花架子而已。” 你以为谁都跟扈暖似的,修为不高却结实的石头一般。 扈轻招呼:“熏小姐特意等着我的?” 熏如棠一笑,没了当初的天真单纯:“是,我们熏家想找扈娘子很久了。几次上门贵府都不方便,今天运气好,终于等到扈娘子出门呢。” 扈轻笑笑,大概看出,这姑娘无心修道,更加喜欢操持庶务。 打听:“你姐姐在朝华宗还好?” 熏如棠轻轻点头:“姐姐很好,她一心向道。以前因为嫡长女的身份,和...那样一桩婚事...后来解除婚约,她拜入朝华宗击珩真人座下,算是得偿所愿。” 扈轻笑着点头:“得偿所愿,是一件幸事。” 心里不由的想,那这位二小姐的所愿又是什么?能不能得偿? 不熟,不关心,不问。 第三百七十三章 能言草(八) 明月楼,宝平坊最好的品茗之所。 扈轻觉得自己老牛入牡丹园,实在糟蹋了人家的好茶。 青衣素手,拨茗分茶,好好一桩素雅事,扈轻只想催她快些。 等女子终于将茶分好,退至一边, 扈轻不需要让,自顾端起一盏,放在唇边微微呷了一口,香,好喝,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光。 放下,女子又过来续茶。 熏如棠也吃了一盏放下。 扈轻看着她,笑道:“熏小姐如今也长成大人了, 能为家族分担。那么,熏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总不能是为熏大小姐与我探讨修行吧。” 熏如棠微笑:“扈娘子利眼。我姐姐确实不再管家里的事务,我——”她顿了顿:“要留在家里执掌家事。” 扈轻点点头,没说话。 熏如棠咬了咬唇,这人怎的不问一句不说一句呢,这让她自说自话的好尴尬。 扈轻:打听别人私事多不礼貌。 熏如棠到底年纪小,熏如玫离开后她被当成下一任继承人栽培,短短几年还不能学得城府深沉,看扈轻不接话茬,她便露了底。 “扈娘子,你——对春家,是什么想法?” 扈轻莫名:“我有什么想法?我跟春家又不认识。我知道有个春家已经是春家灭门之后了。” 忽然,她神色一紧,身体向前探:“难道,春家还有人活着?要我归还宅院?不可能,白纸黑字落了契,我买了就是我的。他不同意自去找朝华宗。还是——”她冷了脸色:“你们要跟我抢?” 她冷着脸的样子很能唬人, 熏如棠慌忙摇头:“不不不,我、我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对春家产业有什么想法。” 这个?扈轻愕然,万万想不到会被问这种问题。这是她考虑得着的吗?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没想做生意。” 熏如棠听她如此说立时松了一口气,小心观察她的神色:“那朝华宗——” 扈轻好笑:“跟我什么关系啊,你有事找朝华宗就去朝华宗啊。” “那扈娘子与朝华宗——” 扈轻脸色淡下来,彻底明白了:“你们放心,我只是买个落脚的地,没有其他任何心思。” 熏如棠不觉尴尬,反而彻底松了口气,笑着伸手道:“扈娘子,明月楼的茶点很有名的,你尝尝。” 扈轻笑起来,到底还是个孩子,自己这样说她就这样信了,要换了人精老狐狸,再三试探都不会全然相信。当然,自己说的也是真的。 伸手拿起做成梅花样式的点心,唔, 确实好吃。 看着熏如棠坐得端庄, 用帕子托着点心小口的吃,扈轻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封建礼仪森严的凡界。这是修真界呀,何必给自己添加枷锁。 不由忆起熏如玫来,那个姑娘艳丽灼热,若是她坐在这里,定然是另一番做派。 熏如玫离开,熏如棠接过家族的担子,不知于她们各自是不是都是幸事。 无缘无故来这么一遭,有这个时间她能炼一把器。扈轻不客气的叫了很多吃的打包,熏如棠结账。 “扈娘子,我能去拜会你吗?” 扈轻没拒绝:“我大多数时间在修炼,如果咱们时间都凑巧,可以再来一起喝茶。” 熏如棠笑意盈盈,觉得跟扈轻建立了良好的外交。若是老狐狸就听得出来这只是客气话。 熏家马车将扈轻送到家门口,扈轻进去大门没一会儿又出来,唉,得买菜啊。 要不然等小胖子来让他仿照菜园子开块菜地,自己种吧,种花种不成无所谓,堂堂大国人怎能有了地不种菜? 于是,这次一起来休假的小团体就被授予了开辟菜园子的光荣任务。 金信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扈轻再三确认:“好养是吧,你说的好养是吧,只要弄个简单的聚灵阵我不管它们也能长好是吧。” 扈轻的苦,萧讴懂,谁让他也种不活灵植呢。 他安慰扈轻:“婶子,种植跟灵根没有多大关系,除了金信,我和小暖还有冷偌,都种不活。” 冷偌:“...” 扈轻:“...你们的短板是不是略多?” 萧讴:“...” 扈轻对扈暖说:“咱家的小动物,别带回来了,花花不喜欢。你们见过高阶灵宠吗?会说话的那种。” 会说话的呀。 扈暖说:“妈妈,妖族都会说话。” 扈轻白眼:“废话,我能抓个妖族养在家里?” 扈暖啊的一声:“白凉玉——” 冷偌下意识一个激灵。 扈暖说:“白凉玉是妖族,咱们抓他。” 扈轻:“抓他干嘛?” 扈暖:“给妈妈报仇。” 好吧,谢谢你,但—— “白凉玉有消息吗?死了没?” 那也是个对头,不怕他忘了他们,就怕他忘不了。 四小只摇头。 扈轻叹道:“祸害遗千年呀。” 冷偌:谁说不是呢,唉。 回归正题:“高阶灵宠有说话的吗?” 四小只点头。 扈轻眼睛一亮。 金信诚实的说:“据说化神老祖的灵宠能说话,但我们没见过。” 化神啊,太遥远了。虽然化神上头有合体,合体上头还有大乘,但小黎界里,修为到了化神的修士一般不会再露面,专心领悟天地道法。到那个层级,外界的一切不再诱惑,只有飞升是唯一的追求。 离自己真遥远。 扈轻跟他们打听:“如果想让扈花花开口说话,除了化形丹,还有什么办法?我对丹药不熟。”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冷偌说:“有。能言草。这种灵植比化形草好找。” 扈轻惊喜:“哪里有?” 冷偌沉默了下:“妖族。” 云晶天有,很多,长在妖族的聚集地。可惜,妖族不需要,所以那边才长得多。颀野天这边找的话需要碰运气。 扈轻:“云晶天,是个宝地啊。” 萧讴说:“幻陌天才是炼器师的宝地呢。据说幻陌天随便捡块石头都能炼器。” 扈轻:“那颀野天有什么好?” 萧讴:“颀野天功法好。魔族妖族的修炼法子都是祖宗血脉留下来的,不像修士这么聪明能自创能改进。所以,修士脑子好。” 然后冷偌说:“所以妖族和魔族喜食人。” “...” 扈轻:“你们去开菜地,我出去一趟。” 扈暖:“妈妈?” 扈轻:“我去任务堂发任务,求购能言草。你弟越来越大,不会说话实在不方便。” 第三百七十四章 小胖子的长处(一) 坊市里的任务堂,他们还没去过呢,非要一起跟着去。 扈轻叫了辆马车,一路上叽叽喳喳商量他们要发布什么任务好。 到了任务堂,穿着弟子服的四人一落地,就有眼尖的外门弟子过来招呼:“内门的小师弟小师妹怎么来咱们坊市的任务堂?有什么要师兄给你们办理的?” 这才是真正的自家人,扈轻沾光被带到里头的小会客厅里, 四个人坐不住,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还扒着门口往外看。 “对哦,我们应该做任务的吧。”金信突然想起这个。 领他们进来的同门笑。 冷偌凉凉道:“四个炼气一层,做什么任务?当引诱妖兽的饵吗?看看什么妖兽喜欢吃细皮嫩肉的小孩子。” 金信撇嘴,他只是说一句,冷偌总是这样打击他。 扈轻和那同门道:“我想发布个求购能言草的悬赏, 如果能有化形草, 必有重酬。” 同门嘴角一抽:“化形草,太难了。便是本宗的老祖都有留意的。” 扈轻立即改口:“能言草,能言草我就知足了。” “能言草还算好得些,有些去云晶天云游的道友,说不得能带些出来。” 云游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偷渡过去偷抢打砸。嗯,跟妖族和魔族来了颀野天干的事一样。 同门看眼四小只,再看扈轻,欲言又止。 萧讴:“师兄,你有话直说。” 同门说了:“一般求购别的大陆的资源,最好是在颀野天联盟任务榜上发任务。” 四小只齐齐啊了一声,同样的不解。 冷偌心里说,忘了这个。 同门道:“能在联盟发任务的需要具备一定资格,你们都是内门亲传弟子, 有这个福利, 你们可以直接发。想来是师弟师妹年纪小,门里还没跟你们说。” 当然没说, 才九岁十岁的娃娃, 发什么悬赏?他们有什么能拿来悬赏? 扈轻眼睛一亮, 这就是地域网和国家网的区别啊,再连上云晶天和幻陌天,那就是国际网。 “感谢您告之,这条悬赏我还是要发,我这就去办手续。” “不用,我现在给你办理就行。” 发布任务很简单,做个登记交个手续费就行。公事公办,扈轻交了一年的手续费。 拉着他们走人:“走走走,回去研究研究联盟的事。” 回到家,金信询问自己的两位师兄。 两人说:“对啊,有啊,我们都有啊。” 金信:“...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你不知道的多了。” 金信:“...” 扈暖:“大师兄二师兄,我要在联盟发任务。” 两人立即换了嘴脸:“好,回来就教你。我们先去内务堂让他们给你准备联盟专用的通讯玉牌。” 金信:...我从来就不是亲的。 扈暖:“我们四个都要。” 两人:“好,顺嘴的事。” 三人:我们只是顺嘴。 扈暖想说,我妈妈也要,被扈轻心有灵犀的一把捂了嘴。 笑眯眯说:“你们该去种菜了。” 四小只开心, 每次回来都有新的娱乐呢。 冷偌也很开心, 这些都是她从来没做过的。 金信信心满满:“婶子你放心吧,菜园子里的土我看过了,我知道怎么弄。等我把菜地开出来,我回内门一趟,保管比菜园子的还要好。” 扈轻手放在他肩头:“以后咱们的口福,就全靠你了。” 金信重重点头,带领小伙伴们在曲水流经的地方选了一块,特地选了一块坡地,然后挖,将上头的植物移栽到别处。挥着小锄头小铲子把坡地整理成一块一块的梯田来。 扈轻不伸手,她这种水平,进去就是捣乱的。看着小胖子佩服,果然做什么事都要看天分啊。要是她,只会找块平地,锄锄草拣拣石头,哪像人家小胖子,那架势,一看就是专家。 然后四个孩子呼啦啦走了。 到内门种植田,这里挖挖,那里挖挖,弄得看守灵田的弟子过来,生怕他们毁了灵田里的灵植。 离开灵田,金信又带着他们去了河湾、树林、沙坡,之后去了丹堂、器堂,等他们再回来,脱了外衣和鞋袜,裤脚挽得高高,给梯田换土。 扈轻只有看着的份,简直看不过来。菜园子里的黑土地黄土地红土地算什么,看人家金信弄的,黝黑、乌黑、黑红、棕红、赤红、浅红、黄褐、深黄、土黄、淡黄、黄白、浅白、白灰、灰绿。 “怎么发绿?”扈轻着实不懂。 金信:“我混了药渣。” 扈轻迷茫:“种什么?” 金信:“可以入菜的药植。” 扈轻:“啊——” 这样的精耕细作,她都不敢伸伸手指头,万一死上那么一棵两棵,她都对不起小胖子的煞费苦心。 金信还在叭叭:“我把菜地种好,再养几只好吃的鸡,让它们给菜地捉虫,到时候又有菜又有肉。不去菜园子买了,太贵了。拔个菜还有人盯着。谁还不会种个菜了。” 扈轻:...我就不会啊。 金信很负责:“婶子,你不用管,你灵根克木。以后这菜地我包了,保证给你养好了,你尽管修炼去吧。” 那三人也说让她尽管修炼去。 扈暖:“哎呀,妈妈,我们自己可以的,你去忙吧。” 呵,果然是翅膀硬了。 扈轻哪能真的不顾,还是去了菜园子买菜买肉给他们准备丰盛大餐。 心里道,等菜地真的出了菜,无论如何得让人家的师傅吃到头一份。 自己是不是劳役小孩太过了? 这天下午,到了孩子们回去的时间,打开大门和外头正抬手准备敲门的人打了个照面。 扈轻吃了一惊:“熏大小姐?” 外头站着的飒爽女子,正是熏如玫。 熏如玫对着她灿然一笑,看向四人,惊讶又不惊讶,点头问好:“四位师弟师妹好。” 熏如玫身上穿着的也是玉白色的内门弟子服,尽管两边人没见过,仍是行礼问好。 “师姐好。” 熏如玫笑着道:“我是击珩真人座下四弟子熏如玫。” 金信把自家这边一一介绍,好奇:“师姐找婶子有事呀?” 熏如玫:“一点私事。你们是要回内门?我才从内门出来。” 扈暖仰头看扈轻。 扈轻点点头:“你们快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四小只说再见,叫了马车出坊市。 车上冷偌回头看了眼。 第三百七十五章 熏如玫(二) 扈轻:“熏大小姐怎么找我来着?是有什么要事吗?” 熏如玫洒脱一笑:“我来只是跟你说声,不要理会我家的人。” 扈轻:“...” 这话说的,我是问你缘由好呢还是不问好呢? 熏如玫坦白:“我知道我妹妹找过你,我训了她一顿。当初你帮了我大忙,她身为我的妹妹该一道感谢你,哪能来麻烦你。” 扈轻往旁边一侧:“进来说。” 熏如玫摇头:“我看得出你也是一心向道的,就不进去打扰了, 不然别人看见了又要生事。” 她说:“宝平坊里历来有十大家族合作一起做生意的惯例。春家一死,春家资产被其他九家瓜分一空。” 扈轻点头:“二小姐和我说过,我不会掺和,我没说谎。” 熏如玫:“你不知道那些人多烦人,你觉得自己说得清楚,他们却非不这样想。他们担心你有朝华宗支持,取代春家成为十大家族之一,其实就是怕你分他们的好处。” 扈轻啼笑皆非:“至于嘛,我就自己一个。” 熏如玫:“所以他们的脑子不是正常人的脑子。我警告了熏家,不得以任何理由来惊扰你。其他家你也别理会,那些老东西,给个梯子就往上爬。你一次心软,他们缠上你就甩不开了。” 扈轻笑道:“好,多谢你的提醒。” 熏如玫抱了抱拳,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扈轻望着她洒脱的背影,心道这姐姐和妹妹真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熏如棠究竟软了些,熏如玫足够锋利,若是做了家主,必能带熏家跃居首位。 呸呸呸,自己懂什么呀,怎么就以自己的喜好断言人家的家事。或许熏家需要的是个温和的家主呢? 扈轻摇摇头,关上了大门。 冷偌问三人:“那个师姐, 你们谁见过?” 三人都没见过, 内么弟子那么多, 他们怎么可能都认识。 朝华宗的真人以千计,每人收徒三五个,又是多少人? 冷偌觉得熏如玫很眼熟,不是这辈子见过,那便是上辈子了。可怎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呢?究竟是哪里呢?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她脑子里,能让她有印象的,肯定不是无关的人,熏如玫到底是谁?这个名字,很陌生。脸,似曾相识。 冷偌回去后惦记着这事,打探了熏如玫的来历,宝平坊的熏家?没什么印象呀。 实在上辈子的自己很不关心周围的事,便是孤光城被兽潮所灭,也是因为事体太大自己听师傅说的。 唉,上辈子,她到底干了点儿啥? 冷偌懊恼的狠拍脑袋。 正好霜华进来吓一跳:“怎么了?脑袋里长虫了?” 冷偌:“...师傅,我脑子进水了。” 霜华噗嗤一笑:“你脑子里的冰块化了?” 冷偌无奈:“师傅~” 霜华说:“师傅带你出去玩。” 冷偌一呆,师傅带着去玩?头一遭。 “去哪里?我要带扈暖。” 霜华:“去仙音阁。” 冷偌一下紧张:“去仙音阁做什么?” 上辈子,没这回事呀, 可是这辈子的事早早有了大不同,上辈子已经不能做参考了。 霜华道:“听说仙音阁得了一块万年的梧桐木, 咱们去看看。” 冷偌懵了一下, 和小伙伴们在一起的习惯秃噜了出来:“看那玩意儿干啥?” 霜华:这腔调,自家徒弟的仙气不能张嘴啊。 冷偌咳咳掩饰过去:“梧桐木?我们用不着吧。我们又不弹琴。” 弹也是乱弹琴。 霜华:“梧桐木引凤凰落。我打算给你抓只凤凰当灵宠。” 冷偌的表情一言难尽:“师傅,修真界哪有真正的凤凰。” 霜华道:“真正的凤凰也不是一块区区万年的梧桐木能引来的。引得只鸾鸟来我就知足了。想想,你临风而立站在鸾鸟的背上,是不是很好看?” 冷偌:“...扁毛的畜生吗?” 霜华:“...你喜欢什么?你长大了,该有个威风的坐骑。” 冷偌:“我不喜欢养灵宠,还要喂还要磨合,太麻烦了,师傅,我不想去。” 霜华从来不勉强她:“不去就不去吧。一块破木头有什么好。” 冷偌笑了。 转头她就笑不出来了。 扈暖说:“偌偌,我们去仙音阁吧。” 冷偌:“...仙音阁不好玩,不去。” 扈暖:“啊,我们三个都去呢,你不去吗?” 冷偌:“...为什么你们三个都去?我怎么不知道?” 扈暖:“所以我来找你呀。林隐师伯说去看梧桐木,金信就要去呀,那我也去呀,那讴讴也去呀,那你不去吗?” 冷偌:“...” 扈暖道:“所以我师傅去,所以讴讴师傅也去,那你师傅去不去?” 冷偌:“...”她想了想:“可是,婶子的菜地还没种菜呢。” 扈暖哦:“不是现在就去,金金去挖菜苗了,我走之前,肯定要让我妈妈有菜吃呀。” 你可真孝顺。 冷偌没辙,去找自家师傅:“师傅,我们去仙音阁吧。” 霜华一点都不意外:“怎么,他们三个要去?” 冷偌垂下小脑袋。 霜华道:“去呗,你呀,怎么那么为别人想,太心软了可不好。” 冷偌:我这不是心软,我是跟不上小伙伴的步伐。 她想起什么:“对了师傅,我能不能挖些冰芹走?” 霜华:“给扈暖?” 冷偌笑。 霜华:“去挖吧,越长越多,没什么用。” 怎么没用呀,冰芹做菜也很好吃的,左右扈暖家的冰湖常年保留,不如在边上种些冰芹,好歹是道菜呀。 扈轻迎来携带大量菜苗的种植小队伍,懵:“才回去几天呀,我跟你们说,再怎么想玩也不能耽误修炼呀。” 扈暖跳进来:“妈妈,我们要出远门了。赶紧给你种上菜,不然你会饿肚子。” 扈轻啊一声:“去哪里?怎么突然就走?” 金信:“去仙音阁,仙音阁得了一块海上梧桐木,天生凤凰纹,大家都去看稀奇。” 端着大木盒往菜地跑。才挖出来的,赶紧种上,他的玉盒里还有很多呢。 呼啦啦往后跑,扈轻:“这么着急,明天就走?晚上别走了,我给你们做些吃的带上。” 什么事啊,她才回来女儿又要走。 四人啊啊说住下,扈轻又往前头跑,得去买菜买肉啊。 果然得自己弄个菜园子才方便。 第三百七十六章 远行(三) 一夜无眠。 扈轻除了给他们每人都准备了足够多的吃食,还把他们的小肚子填得满满的。 金信打着嗝儿:“婶子,菜都种好了,长成了你摘去吃就行。我设了阵法,不用你打理。”提醒她:“婶子,买黄脚鸡,黄脚鸡只吃虫子不吃菜。” 扈轻头次觉得小胖子靠谱, 都舍不得他走了。 “婶子记住了,等你回来就给你做黄脚鸡吃。再给你做猪脚姜。” 金信嘴角湿润,不想走了,猪脚姜是什么? 扈暖不开心了,妈妈的眼神都给金信了,哼。 “妈妈, 我要走了。”扈暖扭着头不看她。 扈轻无奈, 这都九岁了还耍小性子,长不大吗? 连胳膊带人圈住抱起来,转了三圈,放下,按她小鼻子:“早点儿回来。” 叭叭,印上两个亲亲。 扈暖才开心起来,笑得没心没肺的。 “妈妈在家等我回来呀。” 扈轻笑着对他们挥手,眼见看不见人了,脸上拢上一层轻愁:到底是先天不足后天毒害,无论她再怎么努力,扈暖都不可能和同龄人一模一样。 嗤,她笑了声,有什么大不了,她养她一辈子。 修炼!凝丹结婴化神合体大乘!她要她的乖宝在小黎界横着走! 凌云壮志也就维持了一秒, 扈轻找地方买黄脚鸡去了。 绢布:出息。 朝华宗里四家师傅等着他们回来就出发,人回来了,小肚子挺得高高的。 林隐都笑不出来了, 捏金信脸上的肉:“你又胖了。” 金信:“婶子说了, 等我窜个儿就靠这身肉供着呢。” 林隐呵了声:“我倒要看你长多高。” 狄原担心的看自家从来不胖的徒弟, 萧讴该不会长不高吧? 萧讴当没看见, 他会矮?不可能。 霜华手指点上她家徒弟下巴的婴儿肥,忽而笑起来:“胖点儿更好看。” 冷偌眼观鼻鼻观心,反正她在她师傅眼里是怎样都好看的。 乔渝看着扈暖,嗯,这个海吃不胖是怎么回事。 扈暖:“师傅,我们出发吧。宗主师伯呢?他不来送我们吗?” 你好大的脸,这趟出去玩的还要你师伯送你。 扈暖:“咱们去找宗主师伯告别呀。” 去就去呗,反正不赶时间。 玉留涯凝视着扈暖,扯出一个和蔼的笑:“小暖呀,你要出去玩呀,你看师伯这里,这么多事情要做,你——有什么想法?” 扈暖看着他的手,里头捏着一沓纸,不知是什么事务,唉的一声叹:“我不要长大。” 玉留涯眼角一抽,指望不上你:“去去去, 玩去吧, 回来好好修炼,师伯还指着你飞升仙界呢。” 乔渝无语,自己这个亲师傅都不敢说,看扈暖,果然他徒弟在拍胸脯了。 “师伯放心吧,我明天就飞升。” 玉留涯:“...” 众人:“...” 你说你要是言出法随多好,说一句朝华宗全飞升。 八人上了灵舟远去,扈暖突发奇想:“我们放风筝吧。” 大人侧目,你这是生怕灵舟飞太快吧。 小孩子们却是高兴的拍手。 萧讴比扈暖还敢想:“我有张兽皮,绘了阵法,我们用那个做风筝。金信,你拿些棍子出来。” 冷偌熟练的把裙角撩起掖在腰间:“什么阵法?” 萧讴呲牙一笑:“引雷阵。” 金信乐了:“我有一板排骨。” 三人惊奇:“你怎么有这个?熟的?” 金信:“生的。我去食堂要的,想路上无聊烤肉吃。” 扈暖:“快拿出来呀。” 哐当当,一堆干净匀称的木棒放出,冷偌蹲下扎架子。萧讴拿出兽皮,两人比划着怎么扎。金信拿出肉,扈暖拿出调料。 “金金,我们用什么做风筝线?我有天蚕丝。” 金信道:“会不会雷电太大把肉烤焦了?怎么把雷变小点?” 扈暖转着眼珠:“再画个避雷阵?啊,我知道了,避雷针。” 要扈轻在,非得敲她脑袋。避雷针是将雷电引到地下,你们飞在天上把雷电往哪里引? 金信说:“我要是雷灵根就好了,能直接吸收雷电之力。” 扈暖说:“你要是雷灵根自己就能放电烤肉。” 金信:“是哦。” 冷偌和萧讴已经把架子扎好,兽皮蒙在架子上。 冷偌道:“牵两条线,把雷电分开。” 萧讴:“另一条线往下抛,再系一个引雷阵盘。我有。”喊扈暖:“你的天蚕丝拿来。” 四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风筝扎了起来,抛出灵舟,下头牵了两条线,用天蚕丝和细细的金丝绞成,一根长长的系着阵盘垂到灵舟下头去,一条短的拴住排骨。 “什么时候有雷?” “不知道。等着吧。” “还没吃过雷烤的肉呢。” “可能不好吃。” 四个孩子仰头看着,从头到尾被忽视的大人们看他们,忽然觉得好无趣,人家四个能玩起来,衬得他们木头一样。 算了,他们说说话吧。 林隐:“听说,仙音阁阁主要为小女儿招婿。” 狄原:“原来你是为这个去的。” 林隐黑线:“我是去看梧桐木的。咳咳,也是去看热闹的。仙音阁小女儿好像有心上人,阁主好像不同意,他挑了好几个人选,似乎那小女儿的心上人也不是好惹的。” 他说:“去看看呗,反正在宗里也是闲着无事。” 乔渝:“不信你无图谋。” 林隐咳咳:“有了梧桐木,必成传古琴。好木配好弦,正好,我有好弦。” 乔渝:“你好心白送?” 林隐笑了下:“听说梧桐木上绽了新芽。” 立时,其他三人惊奇得不行,四个小的也跑过来。 “师傅,木头上怎么会绽新芽?”金信一副我想要的样子。 霜华摇头:“那仙音阁自己留下,未必肯割爱。” 林隐一笑:“他们养不活的。” 为什么? “若我所猜不错,那新芽必要凤血灌溉,否则长不起来。” 三大四小齐齐惊讶:“你有?” 林隐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样子。 “且去看看。说不得那新芽我未必想要。” 啧,这脸大的。 金信对扈暖说:“有芽就能培育出树来,如果是天生凤凰纹的梧桐木,堪称一声神木。” 扈暖:“能吃吗?” 金信:“能吃吧,到时候让婶子试试。” 大人好无语,便是能吃,一棵小芽长成大树要多久?行不行还两说。 第三百七十七章 能对话了(四) 孩子走了,扈轻买来鸡崽放养在菜地里,戳着扈花花的额头絮絮叨。 “看你姐那个小没良心的,说我一走这么久她多想多想我,结果呢,轮到她出去玩了,她走得连头都没回一下。花花呀, 你姐呀,是个狠心的。” 戳他屁股:“你是不是也是个没良心的?娶了媳妇忘了娘?” 扈花花: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大宅子一下子冷清下来,扈轻又埋怨扈花花:“你欺负它们干什么?现在好了,连个能跑的影儿都没有,就咱娘俩儿孤零零的过?” 扈花花:那些蠢物有什么好。 咬着她的衣服往大门口拉。 “干嘛干嘛干嘛?” 扈花花:去找不蠢的。 这次,扈轻没看懂,愁:“什么时候能买到能言草,要不你和我来个心有灵犀?” 扈花花又是围着她转,又是咬她衣角,扈轻只能干瞪眼。 绢布都要被这一大一小蠢哭了,叫道:“契约啊契约。” 扈轻翻白眼:“这是我儿子,不契。提都不要提。” 绢布气死了:“你个蠢物,契约也分种类的,你们契成平等关系不就成了。笨死了。” 扈轻一愣:“有吗?”她反应过来,一下高兴起来:“绢布,给我个契约大全。” 绢布:“...” 大全大全大全,当自己天上地下无所不知吗? 轰隆一股无形力量摧枯拉朽的冲进扈轻识海,冲得她吃了一大勺芥末一般的砸头跺脚拍大腿。 半天,缓过来:“绢布你要死哟。” 绢布冷笑:“你要的契约大全。” 扈轻气得不行,什么大全啊,数来数去就那几个。你慢点输送过来不行吗?非得这么快,草叶子都能变成剑。 绢布说:“可见你春神诀修炼不到家, 若是你炼好了, 你的神识会自动防御甚至反击。闭关吧,好好修炼。” 扈轻嘴里嗯嗯答应着,研究着那些契约,里头果然有建立平等关系的契文, 自带介绍。扈轻研究了发现,这种契是约束最浅的,类似于合同,最大的功效就是能让立契的双方心神相连。 至于解除,也非常简单,只要一方不愿意了,这契就失效了。 简直比合同都没有约束力,毕竟违反了合同还给赔偿呢,这个契却是说解就解,小孩过家家一样。 “来,花花,咱们来立个契。” 扈轻抱着扈花花到一楼书房,其实是用书架屏风多宝阁隔出来的一方空间。 她铺了白纸提了毛笔开始练习。 契文比符文和佛文都要复杂一些,无论什么文都要一气呵成灵力均匀。扈轻画了上百遍才画正确,又练习了上百遍才能一笔画成。 换了切割整齐的空白黄符,灵力涌入笔尖朱砂,一笔落下。 啪。 符纸破了。 换一张, 再来,啪, 又破了。 扈轻皱眉:“捏不住笔的感觉, 笔尖像是活了歪来歪去,怎么会这样?按说,我可以绘成二品符,佛文也能写成功几个,怎么契文这么难?” 绢布道:“契约契的是两方生灵,越是灵智高越难契,这与——算了,你现在碰触不到那个层级。你现在只是觉得难写,高等契文可是需要领悟法则之力的。” 扈轻翻了个白眼继续练习,废了几百张符纸,总算成了。 “花花,来,滴血。” 扈花花惊悚的将四个小爪子都压在身下,天哪,又要拿针扎他。 扈轻不顾他的反对,拉出一只小爪子,轻车熟路的一扎,挤出一滴血,滴在契文上,然后自己也滴了一滴。 契文腾一下烧起来,一层若有若无的东西朝自己落了过来。 扈轻下意识的摆了下头,屈指搓了搓额心。 扈花花显然也有同样的感觉,甩了甩头。 “花花?”扈轻尝试着在心里开口。 扈花花一下看过来。 扈轻惊喜:“叫——妈。” 扈花花看着她,开口:“呜呜。” 而扈轻心底听到一道稚嫩的婴儿腔:妈——妈。 蓦的,扈轻瞪大眼,把脸凑到扈花花脸上,说:“你叫什么名字?” 婴儿般稚嫩的声音:“妈妈又傻了。” 扈轻:“...”这就是她的好大儿!背着自己说了多少老母亲的坏话! 扈花花:“妈?” 扈轻冷笑,还没娶媳妇呢,就已经只喊“妈”了,再大点儿,连一个“妈”字都不喊了。 扈花花:“该做饭了。” 扈轻:“...”她上辈子欠了谁? 去做饭。 扈花花颠颠跑在后头:“我要吃铁板。” 扈轻:“...” “翅尖、蹄髈、牛筋...” 扈轻:我错了,我脑子搭错了才弄什么契让我听懂他的话。 狗儿子吃饱喝足,享受着消食的果汁:“妈妈,咱们去森林吧。以前去过的地方。” 两人能正常交流,于扈轻来说是惊喜,扈花花却一点都不激动,他本来就能听懂别人的话呀。 扈轻:“干嘛?” 扈花花:“你买的小动物太蠢了,我去给你找,找个好的送给姐姐。” 扈轻等了等,没等到,只给你姐? 扈花花:“妈妈有我和姐姐就足够了。” 这话说的,太霸道了,只是这婴儿一样娇嫩的嗓音撑不起来啊。 “好啊。” 原本她也想去云雨森林,将放了太久的妖兽肉处理掉。 想了想,拿出佛珠:“水心?你回来没?” 佛珠毫无反应。 扈轻皱着眉心,隐隐担忧,不会死了吧。 对扈花花道:“现在先不去,妈妈闭个小关。” 扈花花看不上买来的灵兽,想也知道他要去找厉害的,她多准备准备为好,神识看不见摸不着杀伤力却实实在在,没有比这更好的。 春神诀对她开放的只是一个前篇,绢布的话,仙界小弟子启蒙的东西,基础篇。因为是基础,所以讲解的很细,同样,因为是基础并没有清晰的定级。 扈轻自己估摸着划了九个小阶段,现在,她炼到第五阶段了。 对此,她问绢布:“你说我神魂比一般人强大来着?” 绢布:“对,你和扈暖都强大,不然唤不醒我。” 扈轻道:“你这样一说我很疑惑,唤醒你的条件是什么?” 绢布:“第一条,干净的灵力。” 扈轻笑:“灵力还不干净?哦,不能是邪修。” 绢布:“心无杂念的人才有干净的灵力。” 扈轻:“我不是。” 绢布:“扈暖是。” 第三百七十八章 扈花花的懵懂(一) “只干净的灵力还不行,不然小孩子都能唤醒我了。其实是你们的灵力能渗进来,而恰好那个时候是我片刻清醒的时候。” 扈轻听得奇怪:“你意思,不是谁的灵力都能吸收?” 绢布:“我沉睡后肯定流落不知多少人手,若是是灵力就能吸收,我早醒来了。至于为什么偏偏你们的灵力能渗入,我也解释不了。只能说有缘。” “总之, 我的本体吸收了你们的灵力,我的意识清醒的时间变长,我才发现你们的神魂不一般,后来,你把我认主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那个闷气,即便有缘, 它也不能接受那样的缘法。 它着重考虑的是扈暖, 可天意让它跟随了扈轻。 小孩子它能多多引导,扈轻却是心性已定,复杂得很。 扈轻哈哈大笑,笑完意味深长:“你若是跟着扈暖,咱俩未必能这样和平的说话。” 绢布不语,它感受得到扈轻多在乎扈暖,这份在意也不太一般,它不想挑战。 扈轻笑笑:“所以我修炼春神诀很快,是不是很快就能解锁后头的内容?” 绢布不敢肯定:“修真界比仙界简陋,你先修习完这些再说。” 扈轻听它多次说仙界的好,不禁神往:“仙界究竟是怎样景象?” 绢布:“好好修炼,飞升上去就知道了。” 笃定她一定能飞升。 扈轻修炼用的全是仙界的功法,若这样都不能飞升,这天道都该被劈了。 当然,前提是扈轻别死, 更别作死。 可扈轻不是土生土长,思维在另一个世界长成,随便一个想法就是作死。 比如现在她到了云雨森林,直接往最里头去。 “我会画敛息符了,虽然是低品的,多少有点儿用。我会很小心的。一有不对咱就逃。对了,水心还说过,我有敛息的天赋,一定不会有问题。” 扈轻背着好久没背的竹篓,扈花花跟着她跑。 没错,跑着,一个两条腿,一个四条腿。炼过体的人,飞什么飞,跑着它不香吗? 扈花花跑得可开心了,以前他小,总是呆在竹篓里。现在,这里是四条腿的天下。哦,还有他的蛋,以前得扈轻帮他背,现在, 他有自己的空间了自己背。 镯子:是我在背。 这次, 扈轻终于发现野外的妖兽对自己有点儿过分的置之不理, 她终于意识到自家好大儿的隐藏技能。 “花花, 你是啥种族?谁家的小王子吗?”以免话被风吹到不该听的人的耳朵里,扈轻很谨慎的在心底开口。 扈花花:“我是扈家大院的大少爷。” 扈轻:“...以后少听八卦。你是妖兽还是灵兽?什么分类?” 扈花花:“不知道。” 不是撒谎,他对自己的身世毫不知情,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膜遮挡在真相之前。 扈轻能感受到他心里的彷徨和无助,立即说:“你是扈族的王子。你姐是公主。” 怎么着她也是有特殊来历的,怎么就不能自成一族呀。 扈花花:“妈妈,我是你生的吗?” 扈轻沉默。生你姐,你妈我都是捡漏。生你,难度比穿越都大。 这件事,她不能撒谎,她不能抢占另一位母亲的功劳。 至于说扈暖血缘上的生母,没错,就是她,是她的魂魄用这副身体生下的扈暖。那个原来的魂魄,在她对扈暖几下杀手的时候早就灭杀了她与扈暖的所有关系。 扈轻说:“妈妈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妈妈出城采药,一大片银蒲草,里头一棵长得最壮最好看,妈妈一拔,拔出了个你来。” 扈花花前脚一绊,滚了好几圈:“我是银蒲草结出来的?我是萝卜吗?” 天啊,原来它不是兽,他是块茎! 扈轻翻阅灵植大全的时候,扈花花在旁边陪着难免扫过几眼,他是土里的根变成精了? 扈轻扶起他:“你不是草,你有血有肉,不知道怎么钻到银蒲草下去了。”一顿:“你记得你母亲吗?” 扈花花茫然的摇头。 扈轻想,扈花花是个不简单的,他什么都不记得,大约是有人故意让他不记起的。 不由想到给他服用的两滴龙族精血。按说,龙族精血多好的东西,总会让服用者发生些大变化。可扈花花除了嗜睡没别的反应。是他的身世太高龙族精血都算不得好东西,还是他身体里别有蹊跷? 比如封印什么的? 扈轻想到当初发现他的情景,以及带回来后养了一年他都不能四脚站起,那么巴掌大的可怜样儿,明显是难产。 孩子难产,产妇呢? 如果是自己,难产,孩子不得不送走,怎么保障孩子的安全? 自然是让他越普通越好。 没有实力前苟着才是王道。 扈轻摸摸扈花花的脑袋,那产妇是什么结果? “花花,你想不想修炼?” 扈花花:“像妈妈一样?” 呃,这个不太可能。 “只要你想,你就能。” 妖兽的修炼方法不是传承在血脉中? “妈妈喂你吃了龙血,你就没什么感觉?” “有感觉啊。热烘烘的,很舒服,睡得可香了。” 扈轻:“...” 问绢布这是怎么回事。 绢布:“太小了,你着什么急,上次不是扇出风来了?” 好吧,妖兽的寿命长,成长期也长。 “花花,妈妈跟妖兽打架的时候你放风。用你的小爪子,对着妖兽放风。” 扈花花:“我知道怎么做。”说得可自信。 一直到森林腹地的一片山谷,扈花花站住脚,跟扈轻说:“鸟。” 扈轻仰头往高高的枝头望去,只见三两只黄翠相间、嘴巴爪子鲜红,头顶一点水蓝的小鸟婉转啼鸣,鸣声清脆,如冷泉击落在玉石上。 不禁点头:“好看,好听,是你姐会喜欢的小可爱。” 忽然,她哎呀一声,认出来了,这不是三阶的翠伶鸟吗?小东西个头不大,看着娇弱,实际却是狠的,飞得快了能把大树撞个洞,爪、嘴皆是锋利。对了,翠伶鸟是金系,战斗的时候可以把自己强化成金属一样,一般的法器都不敢和它们硬碰硬。 倒是适合她。 扈轻心动了。 “抓不难,难的是养。”扈轻和扈花花说:“你要是想吃,妈妈给你打几个。要是能带些回去养着看宅子正好。” 第三百七十九章 翠伶鸟(二) 扈花花说:“带回去,养,看宅子。好听。” 扈轻:“你行?” 扈花花点头。 看来好大儿有办法。 既然要抓,那就多抓几只。 扈轻看看那些鸟,再跟扈花花确定一遍:“你能收服?” 扈花花毫不犹豫的点头。 扈轻便拣了块石头往树梢上砸。 那几只鸟飞了起来,没理她。 扈轻看着它们往哪里落。等它们停下来,她再去砸。但凡发现有翠伶鸟的, 她全一只不落的惊动了。 说来翠伶鸟的脾气算是好的,也是扈轻没有使用灵力攻击的原因,毫无威胁的石块在它们眼中就是恶作剧。初时不理,可砸着砸着鸟儿们火了。 呔,鸟儿不发威,你当我们是泥捏的。 唰唰唰,一只只生动活泼的小身影从枝叶间穿来,携带破风声往扈轻身上砸。 扈轻飞快的一闪, 鸟儿们落了个空。拐个弯儿, 又飞回来。扈轻再闪。 双方都没动真本事,嘻戏闹着玩一般。 扈轻发现翠伶鸟飞得又轻又快,叫着更好听,不由玩心大起。也不想着抓它们了,故意引得它们追自己,她则在一群鸟儿的追赶下练起了身法。 这身法是金火秘术中带有的,修士打架不能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挨打,也要进攻和闪躲的。 扈轻呼呼的闪来闪去,金火系的身法,肯定不如风来得轻盈,她闪避的又快又凌厉,恨不得跟空气摩擦出火花来。 一群鸟飞快闪着翅膀跟着闪来闪去, 最后也没追上她。气,尖尖的嘴巴里发出长长的鸣叫, 很快周围树林里嘀哩嘀飞出很多翠伶鸟来。 扈轻忽的一矮,从地上抓了一把小石子,往后一洒。 “追不上我就呼朋引伴, 你们好大脸。” 石子非常小,扈轻没用多少力道,翠伶鸟们扇扇翅膀就躲过去了。可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它们一群鸟,竟然追不上没长翅膀的两脚人。太羞辱了,必须追上去。 嘀哩——嘀哩——嘀哩哩。 串串鸟鸣合奏成轻快的乐章,一片翠云从树林后头升起,朝这边迅速飞了过来。 扈轻大吃一惊,这是来了老窝啊。这么多,怕不是得有上千只。她养得起吗? 撒丫子跑,鞋底磨得冒了烟。 翠伶鸟:站住——别跑! 扈轻跑啊跑,刮起一阵风,身后追着翠色的云,不知跑过几座山头。 一队修士正在搜集资源,听得有异样声音靠近,立即上了树警戒。 不一会儿下头跑过一个女修,和一群...什么? 等都过去,他们下来,面面相觑。 “好像有人招惹了妖兽群。” 一个说:“不关我们的事。” 一个说:“我好像看到那是翠伶鸟。一大群。” 翠伶鸟,三阶的。若是得了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心动。 “同为道友, 我们应该帮一把。” “对对,我们快追上去。” 追啊追, 追啊追,前头的动静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他们再往哪里追?地上的草木旺盛得人走过立时失去痕迹,这里,太深入腹地了。 一群人停下来,火热的脑袋被周围寂静的空气压得冷却。 “那个,我们,回去吧。”说话的人莫名结巴,总感觉被危险的妖兽盯住了似的。 “回去。” 扈轻跑得太快,来不及留意自己跑到哪里周围有没有危险,看到能跑的地方就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那些翠伶鸟似乎认定了她,非要追上她不可。 她哈哈大笑:“是你们非要缠着我的,以后别怪我。” 脚下一拐,跑向另一个方向。 翠伶鸟跟着拐个弯,这个人怎么这么能跑?难道她的脚上生了翅膀吗? 追上她!看她的脚! 扈轻可不知道这些翠伶鸟有这样的大志向,前头地势一直向上,她跑啊跑跑啊跑,嗖一下,没了。 翠伶鸟:嘀哩?嘀哩——嘀哩! 人呢?在那!追! 扈轻落下悬崖,看着头上一朵翠云向她落来,邪恶一笑,右手一扬,一张大网撒了上去,张开,将翠云收拢。 脚下一实,扈轻踏住飞剑。 翠云在渔网里挣扎,不停有翠伶鸟从网眼里钻出来,狼狈叫着。 扈轻上前将一拉,渔网变小,网眼随之变小,里头的翠伶鸟困住出不来。 扈轻估摸了下数量,又将渔网放大放了些出来,再收小,拎着上了悬崖。 逃脱的翠伶鸟愤怒,黄翠相间的身体忽然泛起金属的光泽,嗖嗖的射向扈轻。 狂化状态的翠伶鸟速度提升了不止一倍,扈轻拖着网里反抗的翠伶鸟,一时躲不开,眨眼间身上被撞了十七八下,撞得骨头生疼,呲牙咧嘴。 好在扈花花就在顶上等着,他看到扈轻被翠伶鸟攻击,睁大了眼,接着那些翠伶鸟就蔫了,解除狂化,人畜无害的落在不远的树上一声不敢吭。 扈轻总算见识到自己好大儿的威风。 扈轻指着放在地上的网:“怎么办?你弄。” 网里大约还有二三百只翠伶鸟,自家的大宅子应该够用了。 扈花花走到网子边,呜呜了两声,那些翠伶鸟呆头呆脑的,没精打采。 扈轻不忍心:“咱带回去能养活?” 扈花花:“能。挖几棵树给它们安家就行。” 挖树... 扈轻看看翠伶鸟,好吧,我挖,看在你们好看叫得也好听的份上。 翠伶鸟有自己喜欢的树,它们喜欢的树...很高。 扈轻几乎把下巴仰成和脖子呈平角,深思自己该怎么把这么大的树带回去。 其实树也不算多高,在这个生态环境原始健康的野生森林,一棵二三十米的树当真算不得什么。那么请问,一棵地上部分二三十米高的大树活着移植,需要挖出多深的根系才能保证存活? 扈轻觉得这趟出行只挖几棵树就可以圆满结束了。 这树长得很好看,树干笔直,枝条秀丽,树冠里绽放大朵淡紫花朵,莹洁如莲。翠伶鸟喜食这种花,看来是非要挖回去不可。 不知自己的随身空间能不能装。 植物肯定是可以装的,就是这个尺寸。 扈轻一咬牙,若是空间装不下,大不了自己扛回去。 拿了一把重刀开始围绕着大树挖,这个时候,深觉土灵根的好,不然自己去雇个土灵根的修士来? 算了,挖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挖土也是炼体。 第三百八十章 硬甲巨蜥(三)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棵树挖动,扈轻按着树干,尝试收进空间。 手下和脚下同时一空,扈轻跌进自己挖的大坑里,喜悦。真的收进去了。神识内视,一棵树带着大块的泥土安静的立在空间里, 扈轻忙拿了几块灵石放在树根上。 被扈花花收服的翠伶鸟嘀哩哩围着另一棵树飞,意思是让扈轻挖这个。 扈轻只觉为了这几只鸟自己成了苦力,指着人家给自己看家护院呢,老实干活吧。 别说这些翠伶鸟,便是她自己都喜欢上了这种树。因为她挖到根系才发现这树的另一宗好,原来这树竟是万里挑一的能养钻地蜂的稀缺品种。 钻地蜂是一种灵蜂,与其他蜂类不同,钻地蜂将巢安装在地下, 它们吸食的是芳香树木的根系上长出的一种结状物, 里头有胶。 灵植大全上说这种钻地蜂是蜂和蚁结合的产物,所以会挖土,会酿蜜,不过钻地蜂难寻,而且它们酿的蜜是...苦的,没人喜欢喝。灵植大全上也有说,以这种苦蜜酿酒却是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至于这效果是好是坏,那便是开盲盒一般的运气了。扈轻想看看自己的运气能开出什么样的盲盒来。 活物不能进空间,扈轻小心的用神识和灵力剥离了钻地蜂出来,单独收进镯子空间里,等栽树的时候再放回去。 唔,她运气不错,这棵树下也有钻地蜂。 嗯, 第三棵也有呢。 扈轻抬头, 看树枝上站着的一串串监工们,笑:“小滑头, 难道是有钻地蜂安家的树开出的花更讨你们喜欢?你们知道哪棵树下有蜂窝吧。” 嘀哩嘀哩哩。 得,不是自己运气好,是小东西们眼睛利。 一气挖了三十来棵,若不是有灵力支撑扈轻早累得躺下,即便如此,也花了近十天的功夫。挖树比炼器都累。 收起大树,扈轻要回去,扈花花不同意。 “还没找到好玩的妖兽。” 扈轻只能陪着他去,翠伶鸟跟着扈花花,呼啦啦一群,像极了纨绔带着狗腿子来巡街。 他们继续往深里去,路过一个湖,扈轻心头一动:“花花,下去看看。” 扈花花不喜欢下水,跟她说:“水里的东西臭。” 扈轻无语。 那就继续往前走呗,经过一座陡峭的山壁,上头有鹰在飞。 扈轻:“花花,上去看看。” 扈花花说:“鹰兽会吃掉小鸟。” 身后一群翠伶鸟嘀哩哩。 无奈,继续找呗。 一片山岭, 巨蟒出没。 扈轻:“抓。” 扈花花:“蛇不会飞, 姐姐不喜欢。” 扈轻干脆蹲下来:“你直接告诉我,你姐喜欢什么?” 你们什么时候互相了解的比我这个老母亲还要多? 扈花花:“姐姐喜欢漂亮的。” 这倒是。 扈花花:“我要找漂亮的。” 那就找吧。 扈花花找到了:“妈妈,这个。” 扈轻吃惊的张大嘴,是,修真界物种丰富远不是现代社会能比,连动植物的个头都没法比,但,她做梦也没想给女儿养个恐龙啊! 当然,这不是现代社会早已灭绝的恐龙,这是修真界的四肢爬行类妖兽,但这近十米的身长,这生长着骨刺的外形,这嶙峋的灰蓝色硬甲——怎么看怎么是甲龙呢。 咕嘟,扈轻艰难的咽了一口,确定无疑自家狗儿子是个男孩,这完全就是男孩的喜好啊。 她说:“花花,你姐喜欢长着翅膀的小精灵、小仙子,比你还小的小精灵。” 精灵? 扈花花脑子迷迷糊糊,下意识的说了句:“那个不好找。” 扈轻说:“这个,就算了吧,太大了,咱家——”院子放得下,可,不好养啊。 扈花花说:“我很喜欢。” 委委屈屈。 扈轻只得看有段距离外的甲龙,只见它一口咬断一棵腰粗的树,忽然打了个喷嚏,鼻子里喷出白色的冰锥来。 还是个危险物种... 因为能喷冰锥所以才说扈暖喜欢? 这个... 扈轻犹豫来犹豫去,她也有点儿心动了。可这是什么物种? “绢布,给我个动物大全吧。” 绢布翻白眼:“我有的是仙界的资料,跟这里对不上。” 扈轻无奈,她之前看的关于修真界动物的资料只有从别人那得来的御兽的一部分,根本不全。若是有和灵植大全一样详尽的妖兽大全就好了。 回头去坊市里找一找,一定有。 “这是个啥?” “这是硬甲巨尾蜥。”扈花花说。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却本能知道这些妖兽是什么。 扈轻一噎,这个头,你们叫蜥? 扈轻:“好不好驯服?咱能不能找小的养?” 扈花花眼睛一亮:“咱们去拿它的蛋吧。” 扈轻惊悚:“偷蛋?这和偷孩子有什么区别?” 这种行为太不耻了。她能接受杀死全家当材料处理,却做不来只抢小的走。 扈花花说:“我们不拿它们也会自己吃掉。” 嗯? “这种大蜥蜴喜欢吃同族的蛋所以才越来越少。” 扈轻无语了,既然如此:“你知道哪里有它们的蛋?” 扈花花不知道,但他现在是有狗腿子的大少爷,所以派出翠伶鸟给他找。 别说这些小东西真能干,呼啦散开不到半天就找到了。在一处山洞里。 扈轻往自己身上贴了几十张敛息符,自己画的,不要钱。 蹑手蹑脚溜了进去,山洞高大而曲折,洞内很干净,空气干燥,石壁上连青苔都没有。走到半途,听到里头有声音,似乎是巨蜥睡觉发出的呓语,断断续续,低沉怪异。 走到里头,果然有只灰蓝身躯的巨蜥趴在地上沉睡。沉重的尾巴横陈,下头压着一窝蛋。 这是才下出来的? 翠伶鸟在外头放风,扈花花在背篓里:“妈妈,上。” 扈轻:“上什么上,拿走人家的蛋呢我好意思对大人下手?咱悄悄的拿了蛋就走。” 多可惜,这硬甲巨蜥一看就是上好的炼器材料。 扈花花:“妈妈,我给你找更厉害的妖兽炼器。” 扈轻眼皮重重一跳,生怕你妈不死呢。 她观察那硬甲巨蜥,觉得这样不好拿,调虎离山才好。 微微定了心神,扈轻有了想法,拿出几张爆破符神识托举着往洞口射去。她飞快的无声无息绕到巨蜥背后。 第三百八十一章 狼蛛(四) 轰轰轰——爆破符撞上洞口的石壁,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沉睡的硬甲巨蜥猛的睁开眼睛,淡黄色的眼球上生着狰狞的花纹,它迅速起身,拖着沉重的尾巴向洞口去。 地上的蛋被尾巴抽得打圈圈,扈轻摸了过去。一共六枚浅蓝色的巨蛋,她收起三只, 放在扈花花的镯子空间。小心的跟着硬甲巨蜥走。 她没有使用灵力,只靠身体的动作来避免发出声音,前头的硬甲巨蜥沉浸在被外敌挑衅的怒火中,没有发现身后跟了个小东西。 不出意外的硬甲巨蜥出了山洞,在洞口狂吼,周围山林的鸟雀惊起一片。 扈轻趁着它向一个方向时对着远处一张爆破符甩出去, 轰的一声。 硬甲巨蜥下意识的向那边冲去,扈轻抓紧机会往旁边溜。 踏出几步, 硬甲巨蜥反应过来不对, 迅速转身,而恰巧此时扈轻身上的敛息符失效。 嗖嗖嗖,一排锋利冰锥射了过来。 扈轻内心啊啊啊的尖叫,放出飞剑踩着飞上天,又是一排冰锥射来,扈轻最大速度的向外头的方向飞射。 硬甲巨蜥怒吼一声,脚踏大地的追来,沿途撞倒不少树。 扈轻往高处飞,看到地面上硬甲巨蜥紧追不舍,还有翠伶鸟也在追她。 松了口气,硬甲巨蜥不会飞,它追不上的。 硬甲巨蜥的确追不上,追了段距离眼见她飞远了,不甘的怒吼着推平了一片树木, 冰锥插满地。 这些该死的修士! 在妖兽的地盘上飞是禁忌,好在有扈花花在, 扈轻一路平安的飞了过来,她很小心, 发现硬甲蜥蜴不再追后立即找地方落下,正好到了狼蛛的领域。狼蛛啊,磨盘大的狼蛛,全身上下都是好材料。 扈轻立即结合地形用冷冻的妖兽肉设了个陷阱。 她先抛肉砸中一只外头的狼蛛,起先她还担心这些肉放得久了吸引不到狼蛛,谁知那狼蛛是个聪明的,被冻得石头一样的妖兽肉砸中,射出一道蛛丝将妖兽肉击穿,后收回蛛丝。猩红的小眼睛一闪一闪,迅速的跑过去用长长的螯牙刺穿妖兽肉,跑了。 跑到没有同伴的地方独享去了。 这不是送到了扈轻跟前。 蜘蛛类妖兽,最厉害的就是蛛丝,再就是毒液。只要躲过蛛丝——为什么要躲?她要的就是蛛丝。 蛛丝又不是现成的放在狼蛛肚子里,解刨肚子得到的只有丝囊,死掉的狼蛛可不会喷蛛丝出来。所以,她得想办法让狼蛛多喷些蛛丝出来才好。 扈轻果断跳了出去,一张爆炎符精准击中狼蛛嘴里的肉,火焰腾起,将妖兽肉烧成炭, 同时烧烫了狼蛛的嘴。 狼蛛发怒, 一道蛛丝射向毁它美食的贼人。 扈轻早准备好,从树上掰下来的粗壮树枝折下枝叶,顺着蛛丝的来势一滑一切一卷,她握着树枝根部高举,向着狼蛛的方向旋转,蛛丝一圈一圈缠绕在树枝上。 狼蛛呆了呆,这贼人怎么不逃还贴上来?瞧不起它不是!咻,又是一道蛛丝射来。 扈轻手忙脚乱的躲过,懊恼,狼蛛不是只能射出一股蛛丝啊。忍不住去看它腹下,只见那里濡湿一片,不像只能射出两股蛛丝。这可不好办了。 扈轻将蛛丝整齐收集起来的打算便不好实施了,正好转到狼蛛跟前,手里树枝一丢,拿出一把上品法器品质的长刀来,唰的砍向狼蛛脑袋和身体连接处的缝隙里。 她动作快如闪电,刀刃锋利,携带千钧之势,轻轻一声嚓,狼蛛的脑袋就掉了下来。 扈轻甩了甩大刀,颇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惋惜和遗憾。 绢布:“是你力气大,换了别人来用这刀不会如此轻易。” 这便是炼体的好处,炼到以后,肉身就能达到器的水平。 狼蛛失了脑袋,肚腹还在不停的喷丝,乃至没有大脑指挥,喷的更多了。 扈轻急忙收拾蛛丝,收拾完蛛丝,正好狼蛛死透气,她收起身体和脑袋,狼蛛的壳子可以炼制轻甲宝衣,只是可惜狼蛛的肉不能吃。带回去慢慢处理。 她用妖兽肉引了另一只狼蛛来,照旧杀死。再引一只。 这些狼蛛毕竟智慧不高,没什么组织纪律性,同伴丢了一只又一只也无人关注,或许是数量太多,少一只不少。而被引来的狼蛛也单纯,只想自己吃肉,竟不呼唤同伴。 可见做人做妖兽都不能太独。 等把冰冻的妖兽肉丢完,扈轻砍头砍得都要吐了,她去狼蛛栖息的山谷一看,只见硕大的洞口狼蛛爬进爬出丝毫不见少,而她砍杀的狼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里头究竟有多少狼蛛? “哎,这就是数量压倒质量,这么多狼蛛,怕不是把山体掏空了做窝,谁要是进到里头,还能活着出来?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越厉害的妖兽越在窝的深处。” 她跟队剿杀变异兽的时候,也是见过变异蜘蛛的,虽然比狼蛛小,但也密密麻麻看得人心里发麻,普通的变异蜘蛛是炮灰,高阶的变异蜘蛛在最里头守护蛛王蛛后。 一般卵生的妖兽以母为后,雄性王少见,不知狼蛛有没有王。 有也不关她的事,这样多的数量,便是普通的蜘蛛,她掉进去也能膈应死。 “谁要是掉进去,该有多倒霉。”扈轻小声嘀咕,正要转身,忽闻爆炸声,似乎正是从狼蛛群居的那座山体里发出。 不会吧?里头真的有人? 扈轻迅速把自己藏好,八卦因子在体内叫嚣:哪个倒霉蛋? 扈花花:“哪个倒霉的?”小奶音里可雀跃。 啧,不愧是她一手养大的好大儿。 只听得闷闷的爆炸声从山体里传出越来越清晰,似乎有什么东西强行从里往外推出,一波一波的黑色狼蛛如潮水涌出,不大会儿山谷里全是狼蛛嘈嘈切切,红色小眼睛对着洞口,螯牙大张。 扈轻咕嘟一口:“这要是里头有人,老子佩服死他。” 扈花花:“老子佩服死他。” 扈轻一顿,孩子跟前呢,不能讲粗话。 她说:“别出声,咱们看是哪位英雄好汉。” 扈花花:“英雄好汉。” 英雄好汉出了来,小小的个头机敏的眼神,扈轻一呆,这是啥? 扈花花:“这个好。弄它。” 扈轻:“...这是啥?” 第三百八十二章 扈珠珠(月票300+) 只见从狼蛛窝里打杀出来的,并不是修士,而是个灰不溜秋的小东西。个头比扈花花还小,两条腿站着,肥墩墩的小身躯似企鹅,炸着一身毛。 扈花花:“它是雷鸟,好像——不该出现在这里?” 扈花花摇摇头, 目光迷茫,为什么自己会认为雷鸟不该出现在这里? 扈轻:“鸟?” 把那丑兮兮的小东西看来看去也没发现哪里有翅膀。雷鸟非鸟? 不过雷是名副其实的。因为那小东西对着狼蛛群呸,呸出一道筷子粗的小雷霆。雷霆虽小,却足以让狼蛛不敢围上来。 小东西摇摇摆摆出了狼蛛窝,看着更像企鹅了。 扈轻:“抓它?它会反击吧?” 扈花花没说话。 两人默默看着小东西一摇一摆离开狼蛛群,期间还打了几次嗝儿。扈轻看向狼蛛洞穴, 总觉得这些狼蛛敢怒不敢言。难道这小玩意儿是来这里进食的? 小东西走远了,狼蛛往前跟了段,不敢跟了, 不甘心的万蛛齐发,雪白的蛛丝把山谷口都堵住了,像是在宣布禁止某个天敌入内。 扈轻在高处,看着小东西不缓不慢的小背影,感觉它仿佛在说,洗干净,等小爷再来。 啧,嚣张。 “妈妈,我去去就回来,你等我。” 嗖,扈花花跑了。 扈轻傻眼,心底喊:“你给我回来——危险。” 就要追。 扈花花跑得不回头:“妈妈在不方便。” 扈轻停住,什么意思?老娘还妨碍了你——难道小东西是女的? 她恍然大悟的样子, 一顿足,等吧。看下头狼蛛都退回了洞穴,大约是去清点损失了。她看向那堵雪白蛛丝搭成的墙,蠢蠢欲动,最终还是伸出了窃取的手。 且说扈花花去追小东西, 小东西跑得慢,很快就被追上。 扈花花一跃,从小东西头顶上越过,落地,转头,盯。 灰扑扑的小东西一呆,这土黄的玩意儿是啥?莫名有点儿眼熟。 扈花花走过去,小东西没躲。 扈花花张嘴去咬,小东西还是没躲,傻乎乎看着扈花花咬中它缩在羽毛里几乎看不见的...翅尖尖。 疼,血流了出来,某个埋藏的记忆被激发。小东西激动的浑身颤抖,伸出它那短得看不见的翅尖尖抱住了扈花花的脸。 扈花花眼中仍有迷茫,也不知怎的,就想咬这脏兮兮的丑玩意儿一口。 呸呸呸,别抱我,你干净不干净? 小东西还在激动中, 它被触发的记忆是:跟着他,有肉吃。 就这样认定了扈花花。 所以扈花花回去时领着粘人精一个。 扈轻还在拆墙,这么多蛛丝要收进空间至少也得把它们从地上树上石头上分离开啊。 见狗儿子回来, 身上还贴了一个,灰不拉几的小脸上她硬是看出了陶醉来,眼角狠狠一抽。 “扈花花,你别告诉我它是个女的。” 你老娘我还没准备好做婆婆。 她现在一点儿不好奇扈花花是怎么收服的小东西,她只想弄清楚她的狗儿子是不是个骗财骗色的渣。 扈花花懵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呀。 扭头和小东西交流,回答扈轻:“他是男孩子。” 完了,老母亲的脑袋更疼了,她家狗儿子第一次领回来的,是个男的。 嘀哩——嘀哩——嘀哩—— 扈轻反应过来,那些才算第一批,所以—— “那些翠伶鸟,是男的还是女的?” 扈花花不懂扈轻的点:“都有啊。” 扈轻的心放不下:“你把他带回来干什么?”瞧着也太脏了,从狼蛛窝里出来的,不知道会不会染上什么病菌。 扈花花:“给姐姐啊。” 扈轻瞪眼,你姐就一个喜好,喜欢好看的,你觉得他好看? 扈花花:“染染。” 扈轻看着他一身纯正的土黄沉默了,好吧,自家狗儿子这颜色也没高级到哪去。能放雷电的妖兽呢,多威风。 她说:“我把蛛丝收起来咱就回家。不玩了。” 再玩不知道又拐带个什么来。 小东西看看扈花花,看看扈轻,大概明白以后生活得看谁脸色,从扈花花身边摇摇摆摆过来,小嘴张啊张,那些黏在一起刀割不断的蛛丝就跟布帛一样被小雷电劈成一段一段的。 扈轻一一收起,对着他展露一个标准的伯母笑:“真乖,阿姨请你吃肉。” 小东西两眼一亮,吃肉,啪叽原地一个转身跳,感激的望向扈花花:跟着他,有肉吃。 而扈轻眼前黑了一下下,她家里好像又多了一个大胃王。 满载而归。 扈轻顾不上别的,先找了合适的地方挖坑,把那些大树从空间里挪出来栽下,耽搁这些天不知这些树能不能活。看着枝叶仍是新鲜,应该死不了。 大树栽下,钻地蜂放回去,跟着回来的百来只翠伶鸟自动在上头安了家。 扈轻将挖开的灵植又种回去,去菜地看了眼,见各种蔬菜长得正好,长叶的长叶,爬藤的爬藤,黄脚鸡长大了些,在菜叶泥土里找虫子吃,蔬菜上并没有鸡啄过的痕迹。 要不要浇浇水?最终扈轻遏制住这股冲动,以前被她浇死的花还少吗? 洗干净手,才看新来的小东西。 她看明白了,小东西是黏上了扈花花,扈花花到哪他就到哪。 扈轻看着灰扑扑的小东西,连打几个清洁术,那灰扑扑的颜色一点没变,原来,他还是讲卫生的。 挠头,这个颜色,换换吧,换成什么颜色好看呢? 扈轻盯着他的时间有点儿久,小东西有些忐忑,不是说吃肉吗?肉呢? 扈轻说:“花花要你留下来,你要有个名字才好,我们好叫你,你叫什么名字?” 扈花花同步翻译。 小东西呆呆,名字是什么? 扈轻看扈花花:“你带回来的,你给取一个。” 扈花花想了想:“扈草草。” 扈轻脸皮一抽,太草率了,关键这名字叫着不上口呀。 她说:“扈珠珠吧。长得多圆润啊。” 其实,她更想叫他扈扑扑,不过太不尊重人了。还是扈珠珠吧,好听。 扈花花又翻译过去,小东西没反对,以后他就是扈珠珠了。 很多年后,两个人问她:“给我们取名字的时候没想过我们是男孩吗?” 而扈轻理直气壮的说:“男女平等。” 第三百八十三章 扈花花的无情(一) 此时的扈珠珠还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他尚不能完全听懂扈轻的话,需要扈花花带着他适应修士的世界。 而扈轻想到扈花花能另眼相看的,肯定不是普通妖兽,若留下来就不能引人注目,决定——给扈珠珠染色。 染成什么颜色不用纠结,只看他走路的样子必须配黑白绅士服, 黄领结。 改头换面的扈珠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坦然接受了,比扈花花当初顺从的多。 这娃不是个注重外在的。 扈轻要去街上,扈花花有了新的小伙伴,头次没跟着一起出去。 先去买了一本兽类大全,扈轻特意问人家要的最齐全的。结果书店的伙计给她搬下来厚厚的一堆书, 金银封皮,兽皮的纸张。虽然没落灰,但看得出无人翻动。 “客人要的最全的。”伙计很兴奋,像这种太全的反而没人买,堆在书库里绊脚。 扈轻翻开最上一本的封面,看了总介,大概就是这小黎界海陆空三大陆以及若干零散地包含所有已知的秘地险地等,再包括世人皆知真实存在但不存在于小黎界或者目前已消失的所有妖兽灵兽魔兽奇兽怪兽等。 所有。 她脑袋都大了:“这么多,我要看到什么时候。” 伙计拍拍小山般的书:“可以用神识啊——客人筑基后看起来就快了。您看这书,多精美,这字,多清晰,这画——您装块灵石,想看哪里点哪里。这样一套书,可传家啊!” 伙计生怕她不买,搬来搬去很重的好不好。 扈轻牙疼,问他:“上个人买这套书的, 是什么时候?” 伙计眼珠子咕噜噜转, 笑里发虚:“就前几天。” 扈轻:好吧,大概自己是这伙计的有生之年。 买了。 “一百中品灵石?十万呐?” 伙计:“您看看这量,它值啊。您再找不到比这更全的套书了。” 我谢谢你。 扈轻翻看了下,发现里头有说怎样孵化妖兽蛋喂养幼崽的内容,爽快掏了钱。 爽快点儿,至少赢来风度。 可伙计对她太灿烂的笑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呜呜,痛恨杀价无能的自己。 去菜园子买了三头猪,略微一犹豫,又添了两头。 回去后摘了蔬菜串好串,放在烧烤架上让扈花花看火候。至于那五头猪,她拿了炼器炉出来,洗干净,把五头猪挂在里头,塞了块灵石慢慢烤。 她是炼器师,还是厨师,怎么不能用炼器炉烤猪了? 自从炉里飘出肉香,扈珠珠着急的围着炉子转圈圈,跳脚,伸长脖子。就是上不去。 扈轻逗他:“飞啊,飞上去。” 扈珠珠伸着比身上羽毛还要短的肉翅膀,张着嘴瘪了眼眶。 啧, 这是要哭?出息。 扈轻捏着他的后脖子拎上去, 扈珠珠一下圆了眼眶, 似乎还放大了几个号,小胖脚歪来歪去沿着边沿走,眼神牢牢的黏在烤猪上。 旁边烧烤架,扈花花灵巧的翻着菜串,用小爪子一扇,小风呼的一吹,菜窜就整齐的翻了个个儿。 扈轻都不知道原来她家好大儿的风系能力还是个生活技能。上次也是着急吃骨头才逼出来的风。 真是出息。 扈轻控制好火候,神识控制悬挂在炼器炉里的五头猪慢慢旋转,拿起一串菜尝了尝,正好。 “花花,先吃菜,吃了菜才能吃肉。” 把绕着猪转圈的那个薅下来:“吃菜。” 扈珠珠在扈轻手里挣扎,似乎是急了,嘴巴一张,一道闪电对着扈轻射过来。 这么短的距离避无可避,扈轻焦糊了头发一脸黑。 啪叽,手一松,扈珠珠掉在了地上。 扈花花一看,冲上去对着他一顿咬。 扈轻抹了抹脸,抹了一手黑,眼神平静的看向扈珠珠,眼底的光很暗。 她是人,可她不是好人,末世没好人。她乐意做一个好母亲,但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尤其,扈暖并不在。 她的眼神越来越暗,扈花花渐渐不敢动,跑过来咬着她的衣角。 “妈妈。” 扈珠珠呆愣愣的站着,也看着扈轻,眼里并没有畏惧。 扈轻在想,她要留下这个小东西吗? 跟扈花花不一样,扈花花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她,她们母子是有感情的。 可扈珠珠是半道领回来的,且小东西看着萌却能从狼蛛老窝里大摇大摆出来,他是经历过战斗和生存考验的,他...太大了。 扈轻没有再认一个儿子的想法,只是这是她的地盘,吃她的喝她住她的,怎么也该尊重她些。张嘴吐雷?呵,以为我不会杀你? “妈妈。”扈花花又叫她一声。 扈轻眼睛动了下,看扈花花。 扈花花说:“妈妈,你不喜欢他我就杀了他。” 立时,什么负面情绪都没有了。 扈轻慌了,狗儿子也太护母了,哪里来的这么大杀性。 以后她就知道,妖兽的法则就是杀戮。 抱起扈花花:“多大点儿事,妈妈怎么会放在心上,咱不气,吃饭。” 扈花花能感受扈轻的真实内心,方才扈轻的情绪,分明是想毁灭些什么,他目光往地上扈珠珠身上一落,在扈轻看不见的角度透出兽的冰冷残忍。 扈珠珠被他一看,羽毛激灵一窜,浑身骨头一凉,低下了头。 被扈花花一打岔,扈轻情绪归于平静,她洗干净脸,焦糊的头发直接割掉,反正有了灵力后头发长得快,不用太过珍惜。要说这修仙的好处,不秃头不掉发是实打实的第一条。 五头猪烤好并排放,扈轻拿着匕首切割。扈珠珠想上前,看眼扈花花,没敢。 直到扈轻码到各自的大盘子里招呼他们吃,扈花花才放过扈珠珠。 扈珠珠是个没脑子的,到现在都不知道扈花花为什么生气,一看他允许自己动了,立即扑到盘子前,望着那堆得比他还高的肉山,哇的欢呼了一声。 扈轻忍不住侧头伸耳朵,不太确定:“花花,刚才扈珠珠发声了?我没怎么听清。” 扈花花:“雷鸟出口成雷,所以他们很少开口。他还太小,控制不了,更不会开口。等他大了,就能用舌头说话了。” 扈轻好笑:“说他小啊大的,你自己还是个奶娃娃呢。对了,要不妈妈给你订奶喝?” 第三百八十四章 蛛丝(二) 扈花花幽怨,奶啊,他真的不喜欢喝,才生下来时是没办法才喝的,现在,绝对不要再喝一滴! 把脸埋在盘子里,假装自己没听到。 扈轻笑了笑, 摸了摸脸,看扈珠珠,扈珠珠更是把自己埋得半截身子都看不见了。 还是个孩子呢,连话都不会说,想想人类的小婴儿多折磨人,不就是吐了道雷嘛, 就是吐奶的性质嘛, 自己跟个奶娃娃计较什么, 啧,小气了。要不得,要不得。 扈轻劝自己大度,所以扈珠珠自己一个吃了两头半猪她也没介意,能吃是福嘛。 剩下两头半,扈花花吃了一头半,她吃一头。 这个饭量总是随着时间而追加啊。 不过以前不吃不行,现在,他们一个月不吃也行,吃饭更多是一种享受。 收拾干净扈轻准备孵蛋。 这套动物大全实在是太多太厚了,哪怕用神识恐怕也不是十天半月能啃下来的。她找到孵化的篇章,幸好不是一个物种一种孵化方式,孵化的办法也简单,设个专门的聚灵阵,把蛋放里头,放着放着总会出来的, 不然就是坏蛋。如果想要提升幼崽的品质呢, 就想办法给它上营养,用灵石也行, 用灵植也行,或者用妖兽的精血之类都行。左右折腾不死就能成功。 好粗鲁。 扈轻在屋里院里转悠了一圈,最后决定把孵化的阵法设在冰湖那里。梭子草编个窝,把三枚蛋塞进去,用灵石设下阵法。 三枚巨蛋静静的躺在柔韧的草窝里,不知最后能出来几只。扈暖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孵化出来。 “这样没问题了吧?”扈轻不确定的问花花。毕竟她养花能养死,养蛋—— “不行就再找。”扈花花说的毫不在意。 扈轻去到翠伶鸟那边,高大的树木上清脆鸟鸣,人站在树荫下听着鸟语闻着花香,再和孩子们来个野餐就更美了。 这些树,还没变黄,应该是活了吧? 扈轻遗憾:“没个木灵根太不方便。” 绢布毫不留情戳破她的虚伪:“这跟灵根没关系。” 扈轻摸摸鼻子,检查过自家的结界,翠伶鸟是三阶妖兽,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家院子里有一群,不然肯定有人爬墙。 说来,宝平坊里小些的洞府宅子只要有人住基本都会打开结界, 但大宅子再用结界便不划算了。一来,宅子太大, 阵法消耗太大。而来,宅子大的人地位放在那,谁人敢惹?也就扈轻这个混不吝的,独身一个买豪宅,买了豪宅又不雇随从,那么大的结界从早开到晚,也不知多有钱。 不知多少人打过她的主意,只是朝华宗内门弟子频频登门,那些人最终也不敢真的伸爪子。 每日的生活平静如水,前些日子熏如玫还特意提醒她,到现在九大家族的人也没来扰她,扈轻不会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 自己承了朝华宗的情,这份人情怎么还?自己能拿得出手的,目前只有炼器,可炼出来的也是只是法器,人家朝华宗也看不上呀。 若是哪天,自己能炼出灵宝来,一定给朝华宗送一批。 玉留涯:一批?呵呵,本宗主先谢谢你。对了,你女儿还许诺说要飞升的。 炼器室太小,扈轻就在大门后的空地上处理狼蛛。她打算将这批狼蛛炼制成宝衣和护具,狼蛛的爪子做成飞爪之类的法器,毒液和螯牙打制成暗器。总之,不会浪费一点。 蛛丝很难切断,她手中上品的法器切狼蛛脑袋如流水,切蛛丝却黏黏糊糊拖拖拉拉。也有窍门,用几样灵植配成药水喷在蛛丝上,这些蛛丝就能变成蚕丝一样任人施为。 扈轻将收来的所有蛛丝摆了一地,她站在中间像站在雪白的云朵上,药水如甘霖洒落,雪白的蛛丝从奇形怪状慢慢变软变柔顺,最后如流水一样铺了一地。 真漂亮啊。 她弯腰拾拣一束,细腻微凉的蛛丝顺着指缝流下,她想了想,干脆盘腿坐下,放出一缕神识去抓蛛丝,抓起一束,一边盘卷一边理顺。一束蛛丝不如筷子宽,里头却有成千上万的数量,她极具耐心的整理,不骄不躁。 绢布:虽然总有奇奇怪怪的想法,但不得不说,这些想法是有用的。 扈轻用整理蛛丝来修行春神诀。 扈花花没闲着,见扈轻进入忘我之境,先把扈珠珠逼到角落里,狠狠收拾了一顿,扈珠珠掉了半身毛,被欺负的一声不敢吭。 扈花花:“别把外头那些坏习性带到家里来,不然我就把你丢出去。” 扈珠珠短肥的翅尖尖压了压稀落落的毛,小媳妇似的嗯嗯。 扈花花哼了声,给扈珠珠一个跟上的眼神,扈珠珠摇摇晃晃跟上,跟着扈花花到了一地狼蛛的身体和脑袋前。 扈花花小爪子扶上一个狼蛛的身体,对扈珠珠甩出一个大哥的眼神。 扈珠珠晃晃的上前,对着切口,小嘴一张,一道雷电劈进去,瞬间里头的血肉杂物被雷电烧尽,干干净净。 扈花花满意的点头,也不算太没用。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一地白丝如泄,扈轻依旧一动不动,她已经可以同时操控三缕神识来整理蛛丝。等月亮隐去,又增加一缕神识。太阳正中,她又增加了两缕。等数量达到十,似乎到了上限。 扈轻无意识中皱着眉,强行放出第十一缕,有之前的两缕一松,整理到一半的蛛丝落下。她重执起那两缕,再去控制第十一缕,一松,捡起来,一松,捡起来。不知失败多少次,终于在比失败多一次的时候,第十一缕神识勉勉强强上了手。 接下来,将十一缕神识操控至熟练,果断分出第十二缕。 这次,掉下来的神识有四缕。扈轻不以为意,掉下去捡起来就是,所谓熟能生巧,修炼神识根本没有捷径可走,只能靠日复一日的积累和勤加练习。 等到一地蛛丝收拾干净一条丝也没留下,扈轻到了无法突破的极限——二十缕。 这比神识开高铁不相撞还难,因为神识高铁只需要快、准,操控速度即可。用神识整齐蛛丝却有了精细化的动作,相当于每一缕神识都是一只手,需要手指头灵活的将蛛丝整理成整齐的一束,不能打结,再团起来。 难度提升不止一点。 她觉得,她冲击春神诀六层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春神诀(三) 地上蛛丝滚成一个一个雪白的线团整齐码着,扈轻摇摇晃晃站起来,哇的吐出一口血,向后倒去,紧锁的眉头彰示着她在经受巨大的痛苦。 扈花花此时正在后头玩,感应到什么立即往前院飞奔,跑得小爪子下冒出白烟来, 嗖一下到了扈轻跟前。 “妈妈?” 扈轻昏迷了过去,扈花花感应到她没有生命危险,想了想,啪,小爪子按她脑袋上,一股柔和的灵力透了过去。 昏迷中,扈轻紧皱的眉心微微松了松。 扈珠珠摇摇晃晃的过来,翅尖尖伸出,也按在她脑袋上, 呲啦,扈轻新长的头发被电得起了火。 气得扈花花咬着他脑袋拎到角落里又是一番大哥爱的教育。 “扈珠珠,你是不是傻?” 扈珠珠无辜的看着他:我的印象里,就是这样给同伴续命。 扈花花生气:妈妈不是雷鸟,雷电没法给她续命。 扈珠珠:啊。 等扈轻悠悠醒来,总觉得哪里有股烧焦的糊味,难道是她昏迷太久,好大儿耐不住饥自己煮饭煮糊了? 爬起来走路的时候头发散一脸,长的短的,打卷的。 扈轻一抹一把熟悉的黑灰:“...” 小孩子,不跟他计较,不计较, 不计较, 计较也要等他长大后。 不跟小孩子计较的扈轻, 拔了扈珠珠头顶三根毛。 去看狼蛛的壳子:“哇,花花,这都是你——们弄干净的?” 扈轻把脑袋钻进壳子里, 这可真干净, 一丝肉都没留下,骨头半点不少,最惊喜的是丝囊留下了。 狼蛛的丝囊可以用来炼制储物袋。 扈轻喜滋滋的摸了丝囊出来,那丝囊热水袋那么大,摸上去冰冰凉,只是看着丑了些。没关系,加上些别的材料炼一炼,想做什么颜色就做什么颜色。 “咦?妖丹呢?” 这些狼蛛尽管是外围炮灰,可也是二阶妖兽呀,妖丹凑一凑也是一大盘菜了。 扈花花去滚狼蛛的脑袋,扈轻过去一看,嘶,这味儿啊,臭了。方才她怎么没闻到。 两个小的把身体处理了,徒留一地脑袋,怎么,要跟她领妖头赏? 扈轻拿出匕首,几下利落的将狼蛛脑袋卸开, 从里头挑出一颗蚕豆似的灰白透亮的妖丹来。 “这么大的身体怎的才这小的妖丹?”扈轻不是很满意。 手里腾起火苗,将里头烧干净, 壳子丢在地上。一颗一颗的狼蛛脑袋处理过后,果然那么多妖丹也才只凑了一盘子。 洗干净,推到扈花花和扈珠珠面前:“吃吧。” 扈花花早看不上二阶的妖丹,小爪子推给扈珠珠:“吃。” 扈珠珠呆呆看着妖丹,其实,他挑嘴,他喜欢吃的是狼蛛的卵,咯嘣脆。 但扈花花背对扈轻,眼神很危险。 扈珠珠默默的挪动上前,脑袋一低扎了进去,吸溜吸溜,不大会儿,将近千颗的狼蛛妖丹就见了底,一颗不剩。 光盘行动。 扈轻呆呆看着空盘子,妈呀,比扈花花还能吃。 她迷茫的眯起眼睛,自己是怎么把一个又一个吃货聚拢身边的? 她问:“扈珠珠,你吃饱了吗?” 扈珠珠打了个嗝儿。 “扈珠珠,你不想睡吗?” 扈珠珠啪叽一倒,睡了。 扈轻眼角一抽,问扈花花:“他是不是在哄我玩?” 扈花花:“他真的睡过去了。吃太多,要消化。” 扈轻把扈珠珠拎着脚倒提起来,晃,是真的睡着了。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儿虎?” 扈花花:“看着就很笨。” 扈轻忧虑了:“你姐本来就不聪明,身边养个笨鸟——”咋滴?让她们先飞吗? 扈花花:“...” 扈轻转而盯着他看:“花花呀,你的脑子——” 扈花花:“我向妈妈学习。” 扈轻闭嘴了,左右端详,狗儿子看上去不是很蠢哈,她还是教得很好的。至于扈暖,也不笨,只是当初在肚子里憋着了,看着憨了点儿而已。 扈轻去看菜地,果然没有她的插手,菜地里的菜生长的如火如荼的,黄脚鸡也长大了,能下锅掉个汤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扈轻给扈暖发传讯。 这熊孩子,一出去就不知道发个信息过来,心都野了。 仙音阁在佛珠的通讯范围内,过了好大一会儿,扈暖才悄咪咪的回话:“妈妈,我们还在仙音阁。” 扈轻挑眉,这做贼似的,肯定出事了呀。 扈暖:“妈妈,有人想抢师傅。” 呃——扈轻两条眉毛都要飞起来,她看不到自己的嘴巴咧得有多大:“哎呀,哎呀呀,你师傅真是——有前途,那你呢?没影响到你吧?” 扈暖:“没,就是每天都有很多人带我们去玩,哎呀,真是烦死了。” 好做作的抱怨。 扈轻:“...” 她的憨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荣虚伪了? “快说快说,你师傅怎么了?”扈轻莫名兴奋,好久没吃瓜了,都快按不住体内洪荒八卦之力了,啧啧。 扈暖却没说,飞快的小声道了句:“师傅来了。” 通讯挂断。 扈轻捏着佛珠转了个圈,啥也没听到,真急死人。做什么都集中不了精神。干脆去菜地摘菜,做素斋。 扈花花:“妈妈,你不头疼了?” 扈轻捏捏脑袋:“还行吧,妈妈是在修炼神识,突破自己。对了,你的神识——” 扈花花:“我还小。” 扈轻:“一点没有?” 扈花花:“我能看得很远,听得很远。” 那便是现在没有了。 绢布:“妖兽的一切都与血统有关。血统低的天生走不到高处,血统高的,自然而然就会了。所以妖兽只注重血统。不像修士得个好功法就能变得厉害。” 扈轻:“那岂不是出生决定一切?” 绢布:“是,他们只能想法子提升血脉的纯度,激发血脉返古。” 扈轻一想,决定妖族修炼的是血脉,而魔族修行用的是魔气,三大陆三族长久并存的根本原因是在这吧。 素斋做好了,满满的一桌子,扈花花不想吃。 扈轻:“小孩子要多吃蔬菜。” 扈花花现在能说话了,终于能和她说:“妈妈,我是妖兽,我不用吃菜,只吃肉就行。” 扈轻笑眯眯的望着他:“哦,你是我儿子,妈妈说你需要吃菜你就需要吃菜。” 以前吃菜也没死呀。 扈花花:“...好,我吃。” 第三百八十六章 坑师傅(四) 大半夜的,扈轻躺在床上双手搭在腹部,左右拇指飞快的绕着打圈。八卦啊,八卦啊,听不到她睡不着啊。 好在心有灵犀,佛珠有了动静。 扈轻一个翻身,如宝似珠的捧着:“快说快说。” 里头传来扈暖叫妈妈的声音, 还有三道喊婶子的声音。 扈轻愕然:“大晚上的你们不睡觉?” 扈暖:“师傅他们去玩了。” 扈轻精神一振:“这就开始约会了?快快快,给我从头讲。金信?金信?你来跟婶子说,你们三个补充。” 对面四个都感受到了扈轻熊熊不可抵挡的好奇心,彼此对视,脸上全是无奈。 大人们怎么都是这样呀,白天跟宗里联系, 宗主师伯也问这问那呢。 金信嘴皮子溜,把这些天自身亲历的和打听来结合了结合,张嘴就来。嗯, 白天跟宗主师伯说了一遍了,现在再说更加流畅了。 话说,他们一行人此次出来是为了玩,左右不着急,只要在仙音阁定的日子的前一天赶到就行,因此一路悠悠哉哉,踏着时间点到了仙音阁,谁知道仙音阁里好戏提前上演。 林隐那些听说都是真的,仙音阁阁主小女儿的确有了心上人,而仙音阁阁主不同意,自己挑了几个俊杰让小女儿挑,小女儿不肯, 父女俩就吵起来。 仙音阁阁主姓东,道号池曦。 仙音阁阁主小女儿名素女, 道号素衣。 东池曦不肯遂小女儿的愿,盖因东素衣自己看上的那个委实是个花心的, 甚至早就风流名声远扬。妻妾成群, 红颜知己无数, 为人不齿。他都不知道自家女儿什么时候与那种人结识的。当日小女儿一吐心声,气得他当场吐了一口血,雷厉风行给她张罗婚事。 那男的也是个狠的,口口声声说如今自己迷途知返只爱东素衣一个,把妻妾全散了,红颜知己也断了联系,一心一意只要东素衣。 东素衣感动的泪眼汪汪。 同为男人的东池曦却是冷笑,如今说只爱这个,以后就只爱那个,打着真爱的旗帜,这肮脏玩意儿不过是想眠花宿柳还要博个好名声。 一个死活要嫁,一个坚持不肯,父女大战弄得仙音阁外头的大海都搅腾不休。 东池曦想,好,几个男人不能让你挑上,那就多多来人,让人见识见识天下好男儿多的是, 哪个不把一个浪荡子比下去。 然后就有了梧桐木盛会。 别人可不像林隐他们慢悠悠, 人家都是提前来的。正好东池曦又被固执的小女儿气到吐血, 看到人来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吧。 盛会流程不过就是大家说说话,来个才艺展示什么的,半途,东池曦宣布给小女儿招婿,东素衣不肯,两人又吵了起来。 眼见小女儿吃了秤砣铁了心,东池曦大怒,当场宣布万年凤凰木要给小女儿做嫁妆,谁娶她谁得。 以前还想招婿留在家里呢,现在,嫁出去吧,去夫家好好的冷静冷静看这世上除了你爹哪个男人对你真心好。 怒火烘得东池曦痛下狠心要给小女儿一个教训,当场高声念:“谁家愿栽梧桐木?” 只要有人站出来,只要有人得个第一,管她愿不愿意,捆也把她捆着嫁过去,总比被那浪荡子糟蹋得强。 正好这个时候林隐一行人被仙音阁的门人带进来。先前发生了什么他们全不知道,只听到那一句“谁家愿栽梧桐木”。 小胖子金信历来嘴比脑子快,来的途中他师傅没少念叨梧桐木,当即赶着东池曦的话高喊一句—— “我师傅愿意。” 林隐脚一滑,小畜生,看不到此时场中气氛诡异吗?乱开的什么口。 小畜生回头对他挤眉弄眼:“师傅,快啊。” 林隐:“...” 东池曦看到林隐,眼睛一亮。 甭管大家是什么年岁,至少看上去都是年轻俊美,他认识林隐,知道他是单身未娶。再说修士讲什么年岁啊,修为才是硬本事。十八九的少年郎是真嫩,修为上不去的话眨眼鸡皮白发。 东池曦满意得不得了。 林隐对着他的眼神可惊悚得不行了,啥啊这是,他啥也不知道哇。 幸好有金信这一嗓子,其他有意的人不管是为人还是为木都坐不住了,纷纷表示自己也有意求娶。 求娶? 林隐脑子一愣,果断把金信扯到后头,禁了他的言。 东池曦哈哈大笑,这么多人,怎么也能挑一个出来。 接下来便是比试,第一名才能娶佳人嘛,不然仙音阁的面子往哪里放? 林隐等人入座,只想观看,可金信为师傅提了第一个名,林隐便不能置身事外了。 他在仙音阁弟子的领路下要坐去东池曦身边,回头给小胖子一个危险的眼神。 金信拉着扈暖指着嘴巴。 扈暖摇摇乔渝的胳膊。 乔渝抬手解了金信的禁,教育扈暖:“不要乱说话,不然师傅把你们的嘴全封上。” 四只捂住嘴。 狄原:“乔渝你不去?你年轻正盛,也该有个道侣在身边。” 乔渝不客气:“师兄你有吗?” 狄原:“...” 霜华:“哪个都没有,好意思开这个口。” 两人:“...” 扈暖眼珠子转了转,小小声:“师傅,你要娶新娘子呢?” 乔渝:“为师没这个想法。” 一个你都气得为师心律不齐,为师委实没有再多的精力去应付另一个。 扈暖说:“那个新娘子,好吓人。” 她说的是东素衣,坐在东池曦身边,人长得极美,一身白衣整个人似乎在发光,可惜,脸色非常难看,在场所有人都欠她一万年修为似的。 霜华淡漠一眼,道了声:“入了魔障。” 扈暖转过去看她:“师伯,什么魔障?” 霜华:“情爱的魔障。” 扈暖:“什么是情爱?” 霜华:“一种很无聊的东西。” 众人:“...” 扈暖转回来问乔渝:“就像没有想吃的想玩的那样的无聊?” 乔渝:“差不多。” 没办法,三个大人哪个都没入过情爱,解释不了。就是懂,也不能跟小孩子说这个呀。 在场唯一为爱魔障过的便是冷偌了,可冷偌能说吗?她现在深以上辈子瞎眼为耻。 她转移话题:“万年梧桐木呢?他们已经展示过了?我们还没看到呢。”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天降大瓜(一) 霜华说:“没听那些人说吗,那是嫁妆,仙音阁阁主急着用木头把小女儿脱手呢,你林隐师伯是拿不到了。” 再珍贵的木头都不能把自己搭进去,林隐这笔账算得清楚。所以,为了给自己徒弟填坑,他不能不上, 在之后的比试中,他胜过几场,然后不着痕迹的败了。顿时一身轻松。 东阁主甚是可惜,他真觉得林隐很好,修为高长得也好,比那个浪荡子好出天际去, 偏他女儿瞎了。 他有什么办法, 也知道小女儿是遇到了情劫。修士一路修行历劫无数,就数这情劫最难办,多少大能最终都倒在这情劫上。他真心疼小女儿,哪怕逼她嫁个不喜欢的人,只要人品过的去,即便生不出感情来,等她脑袋清醒了走出魔障,后续的处理也比跟浪荡子纠缠容易得多。 可东素衣哪里懂得老父的一片爱护之心,只觉得东阁主为自己为仙音阁的颜面不顾她真正的幸福,钻进了牛角尖,只知与他对着干。 眼瞅着前三要决出名次,东素衣绷着脸看东阁主:“父亲,您真不想女儿幸福?” 东阁主也是心累,要不说情爱魔障最难破。以前跟她说情劫的可怕,小姑娘言笑晏晏肯定的说自己不会为个不相干的男人怎样怎样。结果呢?一动情, 人都好像换了个魂儿。 气死了。 关键他家是姑娘, 损失不起。 要知道,男和女天生就不一样,失去元身对男子和女子的影响是不一样的。再说女修生孩子, 更是直接损失修为,多少年的努力被一胎孩子化为虚无。而男修呢?再负责的男修也不过出些资源罢了。 因为孕育的责任不同,女修注定要多付出,而这付出却不会被人尊重。 自找的呀。人们只会这样说。 那浪荡子女人无数,孩子也多,看看他对其他女修的态度,东阁主看不到一点儿女儿的未来。他更怕女儿的命栽到那浪荡子手里。 哪怕被她恨,让她活着再说。 他开口冰冷无情:“想嫁给他,除非你死。” 这便是做父亲的,对你在意也表现的石头一样。可又能如何呢?妻子倒是柔肠百结苦口婆心,被气得吐血比他还多,这会儿都没出来。 立时,东素衣的脸上全是恨,扎疼了东阁主的眼和心。他真恨不能把她脑子拆开放放里头的水。 她咬着牙说:“我此生非仲春哥哥不嫁。父亲如此逼我,那女儿只有断绝血脉——” 东阁主听得牙呲欲裂,仙音阁也有别人陷入情障的时候,那时他固然心痛惋惜,但当这事情落在自家女儿身上, 他才体会到什么是剜心之痛。 他想说:断绝好呀, 把你的修为和一身骨肉都留下。 父女两个都是强硬的性子, 就看谁更狠。 正在这时,一人闯进来,口唤素女。 大瓜啊,大瓜从天而降啊。 冷偌立时掏出瓜子分给自家人,连才回来坐下的林隐都被抓了一大把。 林隐看着手里硬塞来的瓜子,看看冷偌,心道,这小姑娘与才入门时当真太不一样了。 嗑瓜子看戏。 强闯进来的,自然便是东素衣的心上人了。 只见他一身粉衣,倜傥风流,脸蛋美得无可指摘,一双风流目镇定扫过全场,落在东素衣身上便是无边的深情。 东素衣一见到他,臭了大半天的脸一下如花盛放,羞怯又自豪的喊了句:“仲春哥哥。” 霜华难得说话多:“看这男的多熟练,同样的事不知做过多少次呢。” 可不是嘛,没个至少三五次的经验,这男的出场撒什么花瓣,还那么自若的扫视全场。分明找人是其次,主要来彰显他的魅力来的。 林隐望着那人,愕然了一瞬:“居然是这人,怪不得东阁主这么生气。” 大家看他。 林隐一笑:“何其有幸,这仲春公子以前有次抢新娘,我也撞上了。这次又——呵呵,类似的事,这位做过可不止三五次。” 他与其他三人道:“云霄宫的韩道友,就是被此人打断的结亲大典。” 呼,云霄宫啊,十大门派里排行二。 金信:“后来呢?这人没被打死吗?” 云霄宫可是很要面子的。 林隐淡淡一句:“云霄宫的人把他赶走了,大典取消。不过后来那位韩道友还是与那女子结为道侣了。” 乔渝:“那女子堪破了?” 林隐:“谁知道。左右这人活到今天没被人打死是他有本事。” 啊,不知道东阁主会不会打死他。 这时,狄原来了句:“有个女娃娃操心啊。” 乔渝:“...”自家这个已经很操心了,日后给他来这么一出——他想死。 霜华却是淡定:“不过是个玩意儿,孩子真喜欢,打断腿养着就是。” 众人:“...” 冷偌:要督促师傅修炼,让她想打断谁的腿就打断谁的腿。 林隐笑道:“还是霜华看得通透,东阁主太正人君子了。” 霜华:“我不是正人君子?” 林隐尬笑。 霜华淡淡:“我也不喜做什么正人君子。”转头教徒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理会别人的评判。” 冷偌:“是,师傅。” 林隐尴尬:你莫不是在针对我? 几人闲话功夫,那对苦命的鸳鸯已经汇合了,执手相看,把在场那么多人当成了草和木。 东阁主气得吹胡子瞪眼,下令:“仙音阁弟子结阵,将这花贼拿下!” 他可没有只打断腿的善心,今日就让此贼丧命,哪怕被女儿恨他也不管了。 唰唰唰,仙音阁众人飞起结阵,布下天罗地网。 那仲春公子也不慌,可见是多少大场面历练出来的。 将东素衣护在身后,沉声:“阁主,我与素女倾心相许,我已与过去一刀两断,此来便为提亲。成亲后,我愿为素女相守,留在仙音阁。” 东素衣感动的两眼汪汪。 林隐笑出声来,干脆拿了折扇挡住脸遮掩,低声:“就这样的玩意儿,东阁主便是为了仙音阁女弟子的名声也不能放进来。” 果然,东阁主脸涨发紫,怒道:“拿下此贼。”目光落在后头东素衣身上,神色复杂:“任何人胆敢反抗,绝不留情。” 他不只是一个父亲,他还是阁主,要对仙音阁所有弟子负责。 第三百八十八章 被看上了(二) 这个女儿,是要让她吃些苦头了。 仲春公子这样的人,什么人才将他视为偶像?那些自己没本事妄图踩踏女修上进的。名门正派,哪个不是在心底不齿? 就说那云霄宫那被抢婚的。那女修被坏了婚事颠颠跟他跑了,结果呢?外人不知道他却知道,怀了孕失了孩子失魂落魄回来的。不知道她家里和师门如何运作,又将前缘续上, 不知过得到底如不如意,可失去一个大阶的修为是实打实的。 这还算是好下场。 东阁主瞧见女儿拿出自己亲手给她打制的素琴对准自己,心灰意冷。罢罢罢,古往今来,情障只有自己堪破,外人再使劲也只有适得其反的。 不管了, 她要走就走,却是不能因为她将那浪荡子留下。 东阁主眼中的光冰冷无情。 东素衣心头发冷:“父亲, 我们父女一场缘尽于此, 你放我们走,以后我再不回来。” 东阁主心痛,生你养你一场,到头来还被你威逼。 沉声下令:“拿下。” 仙音阁众人齐齐发动,一时无数攻击向着中间两人而去。 那仲春也是没料到东阁主这么刚,丝毫不顾及女儿在他手里。 林隐飞快嗑着瓜子:“啧,失算了吧,他以为一宗之主这么好惹呢,以为拿了人家的女儿人家就没辙儿了?东阁主要是儿女情长也不会坐上宗主的位置。十大门派新宗主上位前,可都要经过问心的。” 绝对不可能把私情看得比宗门重。 胳膊上一重,扈暖凑过来:“师伯。” 不需要她说什么,林隐熟练的拿出竹筒来,打开塞子。扈暖咕嘟咕嘟,递给金信, 金信咕嘟咕嘟。 乔渝看着牙疼。这竹筒清水, 是白卿颜和郁文蕉准备的,就为方便扈暖喝水。乔渝头次见时要拿过来, 林隐不肯,说他徒弟们刻了标号和阵法的,回去还得还回去。 乔渝弄不明白徒弟是这样养的?总觉得自己养得不对林隐也不对。 他也准备了喝的呀。 扈暖说大师兄二师兄的更好喝。 不都是水?有什么不同? 阵法里打得激烈,别的且不说,各种法术绽放实在好看,在自家都舍不得这么打。 东素衣一具长琴,琴弦拨动,急切的琴声伴随灵力攻向自己的同门。她还有一只飞鸾灵宠,被它召唤出来一起战斗。 霜华问冷偌:“你看,鸾鸟很好看,喜欢吗?”又道:“这鸾鸟也是倒霉,跟这么个拎不清的主子。” 冷偌心道,你徒弟上辈子比她还拎不清。 想到这里,微微一顿,这是仙音阁,楚吟风在现场吗?白衣浩然,这么多人怎么找他,管他呢。 冷偌对这个人是没了想法。 再看那仲春公子, 这人真是相当骚包得很, 无论进退, 周身一片白闪闪,也不知这是什么手段,全场就他最闪耀,频频对东素衣回眸凝视。若没有先前的名声,大家还当真以为他多深情。 这一幕看得东阁主又是一阵胸闷,一步上前喝令几声,仙音阁众人瞬间冷肃,手中灵力浩荡,结成杀阵。 东素衣恐慌:“父亲,你要我的命吗?” 东阁主眼里不看她。 如此败类,杀了是造福修真界。 仲春公子头发里流冷汗,他真没想到仙音阁做事如此绝,东素衣可是仙音阁阁主的亲女,素来宠爱。这东池曦,太不好惹。看这阵仗,分明是要自己的命。 如此一想,心生退意。 仲春公子能潇洒这么多年没被人打死,手里自然是有些底牌。他忽然放出一个大招整个人被耀眼的光芒包围,这一击,将周围围攻的人逼退三步,光芒消失,仲春公子整个人颓废了几分。 东素衣心疼的将他挡在后头。 就在光芒绽放的那一瞬间,扈暖一下贴近乔渝。 下一秒,乔渝闭着眼向前方一指,冰阙射出刺破空气,带出一线血花。 仲春公子的身形在空气中现出,捂着脖子的位置无比怨毒的看了乔渝一眼。他匆匆向外飞去,身影融入空气中。 仙音阁的人已经看到,迅速追寻出去。 “师傅。”扈暖小小声叫。 乔渝胳膊一揽,宽大的袖子将她遮挡得严严实实,似是小孩被突兀的变故吓到了。 杀阵没有解除,那留下的仲春公子最终被斩杀当场,变成三截木头傀儡掉在地上。 东素衣跪坐摸着那木头傀儡呜呜哭了起来,看她模样又是欣喜,欣喜心上人逃过一劫。 几个孩子觉得她莫名其妙的。 林隐摇着扇子笑眯眯:“怪不得敢只身前来,原来是早有后路呀。” 所以,弄什么感动天感动地呀。两人成了,那男的数不尽的好处。不成,那男的还是浪荡子半点儿损失没有。可于东素衣就大大不同了。父女情断,同门相残,她的最大依仗仙音阁被她舍弃了。 所以,女孩子呀谈情说爱,且先看看那男的能不能付出与自己敢付出的同等的代价。 男孩子也是,情障杀人可不分男女。 东素衣倒没被抓起来,毕竟这事没严重到威胁仙音阁,东阁主让人把她送回去,大约是关禁闭了。请乔渝他们去说话。 东阁主换上笑脸,仿佛刚才什么事没有,欣慰的看向乔渝:“乔渝道友好警觉,在场都没人发现那厮借傀儡逃跑。” 乔渝谦虚:“他正好对着我们这边来,是他选错了路。” 其实他也没发现,但他认下总比别人都知道是扈暖发现的好。 一顿客气,一行被仙音阁弟子领着安顿。 第二天,有人上门给乔渝提亲。 不是给东素衣,东阁主倒是希望乔渝能成自己女婿呢,可昨日事情闹的,他也不能明晃晃把绿帽子往人家头上扣。 是仙音阁的一位女真人看上了乔渝,那女真人的地位不比东素衣低,她修为金丹,师傅是长老,本人很出色。 乔渝说自己没这个心思。 前来说和的真人笑道:“她以前也说自己没心思呢,昨日一见你的风采不也心动?你放心,我们仙音阁可不做强人所难的事。不过是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大家在一起论论道。” 林隐几个极力怂恿。 乔渝没心思,却也没排斥,道侣这件事只要不是修无情道大家都会考虑,便由着他人安排了。 左右,道友间论论道也好。 第三百八十九章 卖不出去(三) 扈轻听得恨不得在现场,问:“跟你师傅相亲的女子怎样?” 有可能是她女儿的未来师娘呢。 扈暖吧了下嘴,小大人的说:“没戏。” 扈轻笑了声:“你懂什么。” 扈暖:“三位师伯都说没戏,说师傅还是没开窍。” 扈轻心道,得了,师娘还远着呢。 告诉她:“花花给你找了妖兽蛋孵着呢,等你回来自己看。” 扈暖惊喜:“什么呀?” 扈轻:“恐龙。” 扈暖:“...” 她说:“妈妈, 我不是三岁小孩了,你骗我也要走走心。” 扈轻:“你回来看就知道妈妈有没有撒谎了。” 扈暖抓心挠肝的,想回家。 金信在那边道:“婶子,你遇着好的蛋也给我留个啊。” 扈暖:“行,给你留。”问他:“看到万年梧桐木了?上头真有凤凰纹?” 金信:“看到了,师傅都流口水了,可惜, 要梧桐木就要娶人家的女儿, 我师傅是万万不肯的。” 这一刻, 扈轻没把他当小孩:“都撕破脸了,东阁主还要嫁女?他也不怕女儿嫁出去谋杀亲夫。” 金信到底是个孩子,说:“他干嘛要拦,他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都那么大了大人还管那么多。” 扈轻嘴角抽抽,是呀,自己跟个小屁孩说这些干嘛。 扈暖说:“妈妈,我找不到舅舅。” 立时扈轻吃味,酸溜溜道:“哦,你联系你舅舅了,你怎么没联系我?” 扈暖:“妈妈要工作,要养我。” 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你舅忙着呢,没空。” 扈暖哦了声。 扈轻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扈暖说等玩够了。 真真小没良心。 扈轻去了趟任务堂,将这段时间积攒的炼器材料买回来, 手里钱哗啦去一大笔,谁让她用的都是好材料。她想了想, 把狼蛛的毒液和毒腺拿出来转手卖给任务堂。螯牙可以留着炼器,毒液就没必要了。好歹回来一笔灵石,又去百草阁买了些用得着的草药药水。 姜管事闲话:“开始炼器了?” 扈轻点头:“你有想要的器吗?” 姜管事道:“现在没,我用得着的,阁里给配。孩子们还小,也用不着太好的。” 扈轻说:“等我成了炼器大师,别和我客气。” 姜管事哈哈笑:“到时候肯定求你。” 扈轻回到家,开始炼制储物袋。 炼制储物袋并不难,可以用来储物的法器用料里,空间石是重点。空间石不难寻,只是空间石不能无限度使用。一颗玉米粒大小的空间石可以炼制成一立方的空间。但一粒空间石好炼制成器,两粒也容易,十粒也不难,一般的炼器师可以做到。但超过一百粒,二品以上炼器师才可做到。再增加一百粒,就要四品往上。再增加一百,那就是七品往上的炼器师了。 不知是空间石的特性有限制还是炼器手艺有限制。反正扈轻那个识海里的随身空间,能将几十米的大树搬进去几十棵的, 怕是没几个人有。 扈暖的镯子空间就超过了一百立方, 可见乔渝的炼器水平不差。元婴水准的真人, 总有几样拿得出手的本事。 狼蛛的丝囊算是不错的载体, 可惜品阶低了点儿,扈轻将一个丝囊丢了进去先烧着去杂质。旁边扩开的房间摆放着大桌子,上头堆满了草药和药水。她拿出几株草药,捣成泥,再混入药水,调了一碗糊糊出来。等到炼器炉里丝囊被烧得白肉一样的颜色,捞出来,把糊糊灌进丝囊里,封住口,继续烧。 糊糊在丝囊里沸腾变化,丝囊慢慢变成雪白的颜色。 拿出来,放几样材料进去,提炼融合。扈轻想了想,拿了五颗玉米粒大的空间石,烧化融合。放进丝囊,最后烧出来的成品便是荷包大的储物袋。 朴素的灰色,没有花样。 打开看,里头就是五个立方。 这样一只储物袋,应该能卖几百个灵石吧。 储物袋卖不上价,筑基后就没人喜欢用储物袋了,毕竟戒子镯子带在手上更不容易丢。 空间石不贵,一粒四十个下品灵石。五粒便是二百,其他的材料也是常见的,加上丝囊,算个一百。加工费算一百。那成品价是四百? 扈轻将丝囊一半炼成五个立方的,另一半炼成十个立方的。 任务堂竟然不收。说是储物袋太好炼了,宗里炼器堂弟子练手做出来的都用不完。 扈轻:“...” 砸手里了? 她去百草阁找姜管事,让他帮着出主意。 姜管事惊呆:“你炼的是储物袋?” 一脸震惊,又好笑。 扈轻闷闷:“我从凡界来,觉得这是好东西,谁知这东西原来是烂大街。” 姜管事忍不住笑:“炼气修士才用储物袋,不过你才开始炼器,储物戒子难了些。摆个摊卖了呗。” 扈轻牙疼:“数量有点儿大。” “多少。”姜管事不以为意。 “差不多一千。” 噗,姜管事差点儿喷茶:“一千?你炼了一千个储物袋?你都不嫌烦吗?” 就是散修,炼器的散修,也只是多炼几个找找手感,毕竟随便炼个刀啊剑的都比储物袋有前途。只有炼气修士才用储物袋啊。 扈轻气闷。 姜管事无语了,想了想:“太多了,百草阁都没人用储物袋,有储物袋也是给客人当个赠头。” 扈轻忙道:“我来不是让你买,是让你帮我想想还有什么路子卖出去,我对修真界了解太少了。” 姜管事思索:“摆摊太慢,你还要修行。任务堂那边,朝华宗的未必肯收,散修联盟那有人买也不会要这么多,你总卖这个怕是会惹来麻烦。啊,还有一条路子,商会。” “商会?” 姜管事点头:“南来北往的商会,他们在各地间周转,什么东西都运送。毕竟货品本身太多,肯定要用储物法器装载。储物法器的空间又不能无限大,所以用得着的便多。只有商会才会大量购进储物袋,用来装一些不是特别贵重但数量太多的货品。” 扈轻恍然大悟:“那商会在哪里?” 姜管事:“就在玄武街上。我们百草阁也是商会的成员,我帮你引荐。” 扈轻道不用:“就是一锤子买卖,能卖多少卖多少,以后再炼什么东西,我一定先打听市场。” 姜管事哈哈笑:“妹子开始会做生意了。” 扈轻也笑,以前就会做,这次是想当然的大意了。 第三百九十章 吞金兽回归(四) 扈轻找到商会,商会里也有常年开设的收货柜台,还有售货的,扈轻在收货柜台问了问,人家果然收,只是价格不怎么高。 五立方的四百,十立方的六百。 擦着成本价给了一层薄薄的利。 扈轻没抬价, 她委实不是价格战高手,当场给货,当场结钱。 最后得了五十万,扣除原材料,也算挣了些。原材料里,除了空间石, 剩下的材料里狼蛛的丝囊最值钱,所以她也算是赚得不少。 扈轻打定主意再也不炼制储物袋了,回去就把狼蛛壳子和蛛丝炼出来。 修士平日里穿的宝衣以蚕丝为主的多,蛛丝成的衣服略硬,不够仙气飘飘。不过以狼蛛壳子炼制成轻甲护具之类,蛛丝是最好的配线。 这次她学了乖,去街上卖衣裳的铺子里看了款式和价钱,估摸自己做一套差不多的,应该能卖到一万一套,一套做全些,阵法多刻几个,可以再提提价。等等,一只狼蛛成一套衣的话,一千套,她卖给谁? 任务堂收吗? 先去问。 任务堂说:“收。” 弟子们去冒险的时候, 衣服损耗其实是挺大, 而宗里炼器堂又不喜欢做衣裳,那群挑三拣四的人啊。 扈轻喜滋滋的回去做衣裳,不同于上次去合欢宗卖衣裳,这次做的是着重防御的甲衣, 说是甲, 其实做出来必须好看又轻盈,比一般的宝衣稍微的厚实硬挺些。且要尽可能的护住身体。 首先,材料不能省。其次,炼制时间长。再次,阵法要刻好,防水防火防刀剑。 扈轻想在上头刻防护阵,打开后可以把整个人包在里头的那种。可惜失败了,材料不够好。 扈轻沉浸在炼制轻甲宝衣中,等一件件笔挺的衣服和配套的护具成形后,狼蛛的壳子用光了,蛛丝还剩下不少。她干脆用蛛丝炼制网子和绳索。 这些东西,扈轻思考过后没拿去任务堂,仍旧拿去商会卖。商会动辄进货数万,不会将她这点东西看在眼里,也便不会惹人眼,验收了质量,当场结算付钱。 这次扈轻赚了不少,以千万计。 觉得富婆的美好生活就在明天向她招手呢。 心情好好的回家,进门就发现吞金兽回来了。 在冰湖那里看孵蛋呢。 看到扈轻,扈暖兴奋的跑过来迎接:“妈妈, 你买了企鹅回来啊?” 扈轻看眼扈珠珠,含糊一声:“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快?” 扈暖嘟嘴:“妈妈你都不想我吗?” 扈轻呵呵,你在外头逍遥快活也没想我,一回来就倒打一耙。 金信在叫:“婶子婶子,我可想你了。” 哎哟哟,这小胖子可疼到她的心坎里。 金信说:“婶子,我都瘦了。” 嗯,虽然是有图谋,可好歹知道先说句好听的。 扈轻抱着扈暖过去,放下她,拍过冷偌和萧讴的头:“你们不想婶子啊?” 两人嘿嘿笑着问好,他们做不来金信那样奔放。 扈轻看看窝里连位置都没变化过的蛋:“该不会坏了吧,现在煮了吃还来得及吗?” 扈轻一下扑在蛋上,护犊子一般:“我的。” 扈轻哼哼。 金信:“婶子,这是什么蛋?” 扈轻:“硬甲巨尾蜥。会喷冰锥。” “啊——硬甲巨尾蜥啊——”金信一顿,没听说过。 冷偌一愣,惊讶:“硬甲巨尾蜥,据说可以成长到七阶呢。很少寻的,婶子去很危险的地方了?” 扈轻轻描淡写:“去山里走了趟,这些蛋是它们的妈要吃掉的。不拿白不拿。” 冷偌才想起来:“对,硬甲巨尾蜥会吃掉自己的蛋,有时候一窝都未必能活下一只来。” 扈暖:“妈妈,真是恐龙吗?” 扈轻:“它们的妈妈长得很像甲龙。” 扈暖哇的一声:“我有恐龙了。” 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没有,她有一只真的恐龙了,不,是三只。 金信羡慕得不得了:“我也好想要。” 扈轻:“你拿一只就是。” 萧讴说他:“跟你灵根不契合,你养不好。” 金信不服:“至少我不是火灵根。” 扈轻笑:“没关系,以后我再去,帮你们找。”问冷偌:“偌偌要不要选一个?你也是冰灵根。” 冷偌啊了一声,傻乎乎的:“硬甲巨尾蜥很难得的。” 扈轻:“养它们大概会很费灵石,你师傅应该很富。” 冷偌:“...” 扈暖兴奋:“偌偌,你也养一只吧。我再给师傅一只。” 冷偌看扈轻。 扈轻笑道:“我不养,我灵根不合适。” 这时萧讴厚着脸皮道:“婶子遇到合适的,捎带我一只呗。” “好,少不了你的。” “还有我还有我。”金信叫。 扈轻:“还有你。玩会儿去杀个**,咱们吃鸡汤面。还有菜地,你们去理一理。” 想到之前的话:“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 金信快言快语:“拿不到梧桐木,乔渝师叔也没看上人家,再留下去仙音阁就不欢迎我们了,还不赶紧回来。” 扈轻:“仙音阁阁主的女儿,最后嫁了吗?” 金信摇头,老成的说:“这事还有得闹。” 扈轻又问:“那个仲春公子,抓住了吗?” 金信一下睁大眼:“婶子,他被人救了。仙音阁的人追上他了,可被一群女人把他救走了。” 扈轻嘴角一抽:“男人啊,还说断干净了,就这样,那东素衣还嫁?唉,瞎了眼了。” 冷偌:唉,瞎了眼了。 扈暖:“妈妈,我也要嫁人吗?” 扈轻:“嫁什么嫁,一个男人哪来的风情万种。”重音在“万”上。 冷偌风中凌乱,婶子比师傅还——想得开。 扈轻去了前头,几个孩子看够了蛋去菜地。扈珠珠走得太慢了,扈暖把它抱起来。 金信:“小暖,企鹅是什么妖兽?” 扈暖说:“企鹅住在很冷很冷的地方。妈妈哪里找到的?” 萧讴很心动:“不然跟师傅商量商量,咱们也去深山里走一走,说不定找到好妖兽,养个灵宠也不错。” 冷偌:“我师傅还想给我找个鸾鸟呢。我不是很喜欢,太引人注目了些。” 扈暖:“咱们养甲龙,鸾鸟又不会喷冰。” 冷偌纠正:“是硬甲巨尾蜥。” 扈暖:“硬甲巨尾蜥。” 说着灵宠,到了菜地,地里疯长的蔬菜已经没了下脚地,有的长得比他们还高,还有几个什么瓜老得快烂了。 金信:“...婶子很忙。”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不简单(一) 扈轻在前头收拾了收拾,又去到炼器室整理了整理,忽然听到孩子们在疯叫。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扈轻出来,几个孩子疯狂的向这边跑,发际线都飙了起来。 后头是狂化金属状态的翠伶鸟。 啧,这又是捣了什么大蛋。 扈花花跑在他们后头,外人面前没有想透漏自己大哥地位的意思。 扈轻的念头:好大儿是个腹黑。 可她总不能说管不住翠伶鸟吧, 多丢人。 扈轻在心里说:“配合我。” 扈花花:“没问题。” 扈轻勇敢的冲上去,把孩子们挡在身后,对着翠伶鸟吹了声口哨。 嘀哩——翠伶鸟们瞬间变回正常状态,黄翠点蓝的鸟儿们清脆鸣叫。 呼——呼——孩子们累得直喘气。 扈暖:“妈妈,咱家什么时候有的这么凶的鸟。” 金信:“太吓人了,打在身上好疼。” 扈轻:“挨打了?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翠伶鸟飞走了,落在周围的树上,小眼珠紧盯这些入侵者。 扈轻看了看他们身上,啧,一个个青点点浮了起来,每人都挨了七八下,不要紧,揉揉就好。翠伶鸟手下留情了。 当初她被翠伶鸟攻击,身上还穿着防御性的轻甲呢都觉着疼。 “那是翠伶鸟,我从云雨森林带回来的。”扈轻给他们揉着后背轻松道:“看来我在御兽上也有点儿天分。” 扈暖:“好看。” 冷偌:“看院子正好。” 金信:“婶子真厉害。” 萧讴:“羡慕。” 扈轻抿嘴笑:“你们做什么了惹到它们?” 金信:“我们一开始没认出来,就看到那些又高又大的树了,上头开的花又大又香,我们想折花,爬上去正摘着呢,那些鸟就攻击我们。” 扈轻:“怪不得,那些树是翠伶鸟的窝,它们只吃那种花, 你们入侵它们的领地还夺它们的口粮,怪不得追你们。没关系, 以后它们认识你们就好了。” 扈暖:“妈妈,家里添了好多人呀。” 扈轻笑道:“热闹呀。” 人就算了,人心复杂。 “不是让你们去菜地?菜呢?” 四人都是很无奈的样子。 金信说:“婶子,菜长老了,我们清理掉重新种了。” 扈轻:“...” 好尴尬呀。 好在金信说:“婶子要修炼的,肯定没时间天天去看。” 菜长老了,有些嫩叶可以掐下来吃。扈轻做了拌菜,煮了鸡汤,做了鸡丝面,就着酸辣的拌菜,清爽又开胃。 这次他们只是在家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回去了,说药长老要给他们扎最后一次针,这次针扎完,他们的修为可以突飞猛进。 扈轻表示了她的期待,送他们离开。 扈暖抱着两只蛋献宝:“师傅,你把他们孵出来吧。” 乔渝默默看着她,徒弟长大了,能对师傅发号施令了。当你师傅老母鸡呢? “什么东西?” “妈妈找到的, 硬甲巨尾蜥。” 乔渝挑了挑眉,眼里深色愈重。 扈暖指着鼻子:“妈妈说,能喷冰锥。” 乔渝嗯了一声:“你妈妈很厉害, 这样的妖兽蛋都能找到。花了不少灵石吧?” 扈暖:“妈妈在森林里找到的。” 乔渝心里道了句果然,那扈娘子根本不是面上那样简单。 扈暖说:“师傅,我们约好了去森林里探险,金金和讴讴也想要妖兽蛋,我们要去找妖兽蛋。” 才回来就闹幺蛾子。 乔渝接过两个蛋,说:“先把你们落下的功课补上。” 扈暖立即转了话风:“那我们找石头长老带我们去,石头长老好说话。” 乔渝:...他以前可不好说话,也就对你们。 乔渝设了孵化阵,把巨蜥蛋放进去,问她:“你要契约它们做灵宠吗?” 妖兽契约了,就是灵宠。 扈暖没这个想法,她对灵宠一概没想法,说:“师傅你一只,我一只,养着,养到很大很大,谁欺负我们,我们放甲龙咬他。” 乔渝听懂了,还是那个怂徒弟,不想跟人打架,让灵宠去打。哦,她没有契约的心思。 “师傅也有一只?” 扈暖点头:“偌偌也有。妈妈找到三个蛋,妈妈让我问师傅,师傅看看能不能孵出来,如果孵不出来,趁着没坏赶紧吃了。” 乔渝:“...” 他拿起两只蛋看了看,放回去:“生机浓郁,你吃不到了。” 扈暖说:“等它们长大,生了蛋,每天都有蛋吃。” 乔渝:...这不是鸡。 冷偌拿着蛋回去,霜华惊讶了一下下:“硬甲巨尾蜥,倒是不错,除了丑了点儿,还不会飞。你不考虑下鸾鸟?” 冷偌无语,师傅怎么就惦记上鸾鸟了,上辈子也没这么执着。 “小暖送我的,我们一起养,看谁养得好。不是契约灵兽。” 霜华可惜:“怎么不能长好看些。” 冷偌没办法了,她师傅看脸,这辈子、上辈子,都没法改变。 想了想:“师傅,等我长大,我去雪原,一定给你契回一只漂亮的灵兽。” 怎么也是多活过一回,知道哪里有些还没被人发现的宝贝。 霜华点头:“要比鸾鸟还好看。” 冷偌:“那肯定的。” 霜华说到别的:“这蛋也算珍贵,你和扈暖关系再好也不能白收,你去私库看看,送她个喜欢的。” 冷偌笑着道:“我和小暖不用分这么清楚,等我以后有好东西也分给她,现在巴巴的去回礼显得外道了。对了师傅,我们想去云雨森林探险,巨蜥蛋就是那里发现的。” 霜华无可无不可:“你们约好时间就行。” 金信和萧讴也惦记着妖兽蛋呢,回去就跟自家师傅说要去寻宝,两家的回复一样:补上课再说。 药长老看过他们的身体恢复状况,只能说,灾后重建的身体比以前强悍多了,配置药水让他们泡进去,泡够一天一夜再行针。 从一见面“长老我们好想你啊”,四个人的嘴巴就没停过,感觉出去玩了一遭,他们的长进全长在了嘴上。 药长老果断把药水添得高高,让他们站起里头只露出鼻子和以上。四人还没觉得被嫌弃呢,踮着脚还在喳喳喳。 药长老默默加药水,让他们在里头划着才能露出头。不是喜欢说话吗,说吧,等累了自己就闭嘴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火鬣狗(二) 哪有这么简单。药水比水密度大,金信偶尔翻了个身发现自己毫无难度的仰面漂起来,立即和小伙伴分享。于是四个人都漂了起来,浮在热乎乎的药水里,全身放松,自由畅言。 药长老:“...” 终于一天一夜过去,药长老脑子里全是喳喳喳, 也不知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大精力,都不需要睡觉的吗?让他们换了衣裳施针,他下针如飞,最后一根针拔起来,他都懒得看结果,直接走了。 他要闭关, 清净清净。 四家师傅急于看结果, 只见灵气汇聚,一圈圈灵力在四个孩子间回荡,等动静停歇,四个孩子的修为稳稳的停在炼气五层。 十岁,炼气五层,算不得高也不算低。 这只是表面,实际上,因为他们身体全面重塑,他们的战力便是八层都打不过他们,再群殴的话,十层都压不住他们。 扈暖喜滋滋的:“我可真厉害,马上就筑基了。” 大人们笑而不语,修为提升哪有这样简答。一层到二层,九层到十层,里头需要的灵力可不一样。 当天, 扈暖就把好消息跟扈轻分享:“妈妈,你是什么修为?” 扈轻的修为只有水心能看出, 扈暖也看不出来。水心给她的佛珠再增加一层遮掩。 总之,她见过的人里还无人看透。 “筑基。” 扈暖:“几层?” 扈轻自己也不知道, 估摸着说:“二层吧。” 扈暖:“哦,筑基初。” 呵,还瞧不上的样子,你倒是筑个基给你妈我瞧瞧呀。 扈轻决定尽早凝丹,让扈暖深刻认识到她妈妈的实力。所以,她吸了一块上品灵石。灵力在身体所有开通的经脉和丹田里激荡,身体疼得不行。 绢布告诉她需要战斗,才能将那么多灵力归拢收服。 扈轻忍痛出了坊市,驾着灵舟来到去过一次的火原。这里,她和骨生香一起摸过矿。这里也是霜华等人合力杀死蚀鸠宠物火蛟引来后患的地方。 火原之所以称为火原是因为这里地势复杂,地表火山峻岭,到处深不见底的峡谷,之前她去过的矿区算是安全地带,修士喜欢去探险的地方危险重重,其间火系妖兽出没。 扈轻落在一处深谷里,收起灵舟,这里的空气干燥高温,不以灵力隔绝的话, 人走动间吸入肺中, 心情一下变得暴躁。 生活在这里的妖兽也是残暴好战, 比如,她遇到的这群火鬣狗。 火鬣狗个头不大,和家狗差不多,长得甚是磕碜,怎么吃也瘦骨嶙峋的体型,脏兮兮的皮子稀拉拉的毛,唯一毛发丰盛的地方是脖子后头一条,可那些长毛不分方向的乱长,更加邋里邋遢。 跟身上相比,火鬣狗的面容更加惨不忍睹,又凶又丑,鼻子和嘴皱成肉褶子,眼皮耷拉着,眼珠子惨淡淡的红,一口牙焦黄而参差。 这火鬣狗是谁都不想遇到的妖兽,它们个体最多成长到二阶,团体战特别难缠,死缠烂打没完没了的那种。 尤其它们身上不出好材料,打死多少也换不来几个灵石,因此修士遇到了都是绕过去,绕不过逃也比浪费时间好。 扈轻不会绕,事实上她看着这群火鬣狗眼珠子都绿了。 灵力还在经脉里暴乱,她迫不及待找个发泄的对象。 火鬣狗:你把我们当啥? “火树银花。”扈轻狞笑着道了句,感受到体内蓬勃的灵力,她又说了句:“枪林弹雨。” 别人不知道是怎么释放法术,她喜欢念出来,大概动画片看多了,觉得这样有氛围。 火点和金点在她身周闪烁,如一片灼热刺眼的雾,氛围感拉满。 扈轻握了把大刀在手,猛的发力:“冲啊——” 绢布:好多戏,这里就你一个人。 扈轻带着她的雾冲进火鬣狗群。火鬣狗头次见这么热情的修士反而吓一跳,旋即疯批一样跳跃着朝扈轻咬来。 呕,好臭,这些火鬣狗都不做个人卫生的吗? 扈轻手起刀落,一刀砍在一只火鬣狗的脖子上,巨大的力道让火鬣狗摔出去,歪着脖子蹦跶几下竟然又扑过来! 好顽强的生命力! 扈轻又砍了几刀,才发现窍门,原来这火鬣狗丑模丑样的身体构造和癞皮子能最大限度的卸去攻击。 呵,既然如此,那她可就放开了打了。 火星金星旋转,刺向火鬣狗的眼睛、口鼻、耳孔和...咳咳后门。 扈轻灵力护体,不让火鬣狗扑咬到自己,举着大刀按着一只火鬣狗砍,一边高喊:“杀啊——” 绢布:...她放飞了自己。 一刀砍不死两刀,两刀砍不死三刀。砍着砍着,扈轻发现了窍门,刀锋控制好角度,削入火鬣狗脑袋和身体连接的一处凹下去的骨缝里,一刀两半。 身首分离的火鬣狗立即死去,没有狼蛛那样死后再挣扎。 厮杀半天,扈轻气喘吁吁的将这三百余只的火鬣狗群消灭干净。 火鬣狗活着的时候丑,死了后更难看了,她真不想要。可是还有妖丹呢。 扈花花没跟着来,扈轻捏着佛珠问他:“火鬣狗的妖丹——” 她话还没说完,扈花花在那头把头摇成拨浪鼓:“我不吃。” 扈轻一顿:“不好吃?” 扈花花:“火鬣狗太脏了,它们的内丹灵力不纯,吃了会中毒。” 好吧,这火鬣狗还真是全身上下毫无用处,肉也没法吃。 扈轻顺着火鬣狗来时的痕迹去找,找到它们的老窝,在里头竟发现几株不错的灵植,采摘了封在玉盒里。才三百来只的族群,很小,周围应该还有大族群,扈轻随机找了过去,真的找到一个大些的,砍杀了五六百只火鬣狗,在它们老窝里又找到些火系的灵植。 如此寻寻觅觅,砍砍杀杀,终于将体内灵力抚平下来,归于丹田,运转周天。 收获灵植若干,还拣了不少矿石,总体来说,不枉此行。 问扈暖在干嘛,扈暖说在补课,最近不能回家。扈轻决定在火原多呆两天。杀火鬣狗的时候发现自己可以吸收灵气,她想多吸收点好省下灵石。 谁知有只纸鹤翩翩而来,能用纸鹤找到她的,只有姜管事了。 姜管事说九大家族的人找不到她,就去问他,想问扈轻愿不愿意合伙做器的生意。 第三百九十三章 十二镜(三) 在商会出手的东西到底是被盯上了。也是,九大家族生意广泛,不可能在商会没有参与,被发现也是正常,原本他们就在盯着自己。 扈轻微微有些懊恼,可也知道自己想过得好不可能不与周围的人打交道。闷声发大财不现实,在如今她是名人的前提下。 她思考了下, 即便合作,也不是现在,现在她在众人眼里只是一个炼气三层的小修士,有什么价值?有什么忌惮? 她给姜管事回话:“我现在没这个想法,我要修炼提升修为。” 纸鹤飞走了。 扈轻望着纸鹤远去,心道到底不如传讯法器好用。回去研究下最高级的传讯法器是什么。 她这里尚不知是什么的时候,扈暖已经将最高级的传讯法器拿在手里了。 之前说求购能言草,要在联盟里发任务, 白卿颜郁文蕉帮他们四个都跟宗里提出了申请,现在,东西发下来,拿到手。 是个很漂亮的十二瓣的菱花镜,金银双色的手柄和背面,正面一圈草芽绿的边,中间一块平滑如水的镜面,认主后输入灵力就可以使用了。 “十二镜可不是随随便便能买到的。”白卿颜给他们说这十二镜。 这面镜子,是千机阁所出。千机阁是什么?是颀野天的通讯总部。正是千机阁用这特制的十二镜网罗起了颀野天最大的通讯网。 这等规格的通讯组织,要想加入,首先必须得有钱。 这一柄十二镜,仅售价便是五百中品灵石。 而要使用十二镜,还得在千机阁存一笔灵石。 为什么?消费用呀。比如要发布个任务,要先与千机阁说,千机阁才有能力发布在所有十二镜上, 没有灵石,人家给发? 所以说, 看着小小巧巧的十二镜,是个非常耗费灵石的大花项。 白卿颜道:“十二镜的身价和使用费,是一笔大费用。千机阁那边,有咱们朝华宗的账户,所有人的花用都在宗门账户里扣。你们自己算一算,咱家元婴真人就有上千,人人都有一份。下头金丹、筑基等,也有不少用这个的。按说,你们修为太低,不能给你们用,这是我们死皮赖脸申请下来的。你们说,就十二镜,宗里每天付给千机阁多少灵石?” 郁文蕉:“一条矿了。” 四只大张着嘴。 “当然,这笔钱虽然是宗门账户出,但我们个人使用还是要自己支付的。” 啊? “扣积分扣资源,反正你们也没有什么花项,小金库都很厚吧?”郁文蕉挤挤眼睛问。 四只把嘴巴闭上,零花钱什么的,才不告诉别人。 两人教他们先把十二镜认主, 十二镜有设定,只能认主一次,若是印记被抹, 十二镜立即自毁。这样不留后路的做法,是吸取了以前旧版十二镜被妖族魔族抢了去做坏事的经验教训。 然后教他们发布任务。 扈暖打着朝华宗弟子的名头,发布了求购能言草的任务,一天十个下品灵石,听着不多,耐不住有的任务在上头一挂就是几年几十年,甚至有几百年的。 扈暖已经会乘法了,心疼的把十二镜扣在心口,去问乔渝:“师傅,咱家还有钱吗?” 乔渝看着十二镜,不阴不阳唔了声:“你大师兄二师兄真是勤快,连十二镜都给你准备好了。” 自己就一个徒弟,害怕自己偏心吗?他们怎么那么多事。 “以后你要什么跟师傅说。” 扈暖哦了声:“师傅,咱家有钱吗?” 乔渝:“有,很多,花不完。” 扈暖放心了,喜滋滋的把十二镜伸到乔渝脸前:“师傅,好看吧。” 乔渝看了眼,就是最普通的十二镜,有什么好看。要知道千机阁也是看人下菜碟,他用的可比这个好看多了。 扈暖:“师傅,我发布了任务,你给我钱呀。” 乔渝:“...什么任务?”要钱怎么不找你大师兄二师兄? “买能言草,给花花吃,花花就能跟我说话了。” 乔渝:“好。咱家灵石多的是,你尽管花。” 扈暖眼睛一亮:“真的呀,那我多买一份,给珠珠吃。” 乔渝:“珠珠是谁?” “珠珠是花花的弟弟,是企鹅。”扈暖两手一垂,贴着身侧左摇右晃:“企鹅。” 乔渝忍不住道:“你妈妈真会往家里捡。” 扈暖:“师傅想要什么?我让我妈妈去捡。” 乔渝:可别,好像我跟你妈妈索要什么似的。 扈暖大包大揽:“师傅别客气,我妈妈可会捡东西了。” 乔渝:“好了,这个话题不要再说。你以后需要什么东西跟我说。还有,不要乱用十二镜,要发什么任务,先问过为师。” 扈暖:“好的师傅。” 火原,火鬣狗遭了殃,扈轻杀了一窝又一窝。要么锻炼法术,要么锻炼体术,再要么锻炼神识攻击。 方圆百里再不见一只火鬣狗。 扈轻脑袋冷静下来:“我这样是不是不对?杀戮太重。” 绢布没觉得哪里不对:“大家不都是这样修炼?” 扈轻:“火鬣狗又没得罪我。” 绢布说:“那些杀你的人,你也没得罪他们。” 扈轻:“...强者为尊?” 绢布反问她:“不然呢?” 扈轻一时没说话,看来,绢布经历的仙界更加残酷,不然它不会这么习以为常。她的经历,是不是该完全抛去?适应这个世界吧。 可心里有些堵,有些浑浊。 绢布感应到她的状态,虽然不知其所以然,仍尽职尽责的提醒:“你的修为提升的太快,心境跟不上,这样容易走火入魔。” 扈轻便坐下来,默念经文。 心平静下来。 绢布:“治标不治本,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说出来,我给你参谋参谋。” 扈轻轻叹一声:“我有啥想不开的,我都来不及想。以前我万万想不到会有修仙这种事。” 绢布哦了声,有些无法理解和不在意:“凡人啊,我没接触过,在仙人眼里,凡人还不如花开的时间长。” “仙界有凡人吗?” “没有。” 扈轻:“你看,咱们说不到一块去。” 绢布道:“但有仙人历劫下凡去做凡人,还真有死在凡界的。” 言语中很是看不上凡界凡人的意味。 扈轻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说我的心境有问题,怎么解决?” 第三百九十四章 虎口鹰爪(四) 绢布:“悟道。” 扈轻:“怎么悟?” 绢布:“多冥想。” 扈轻:“什么是道?” 绢布:“...我只是个器,器是没法悟道的,连这些都要问我,我是天道吗?” 扈轻:“这么气急败坏做什么?我问你,当然是因为你在我心中地位崇高无所不能。” 绢布:...我无话可说。 冥想,冥想。 扈轻找了个悬崖上的古松,盘腿坐在上头冥想。冥想, 想,想什么呢? 一开始,扈轻还使劲钻研“道”究竟是什么。现代文化里,道是事物本质,是发展规律,那这个世界呢?若遵循生命本质和生死规律, 还做什么修行求长生?还是说,凡人有凡人的道,修士有修士的道,要各行其道? 道道道,不知怎的,扈轻就想到以前的道,各种道,道上跑着各种车,烧油的,用电的,两轮的,四轮的,没有轮子的。 又想到飞剑,还有灵舟。想飞就飞,不用看日子, 不用看航线。好像...挺不错。 又想到种种便利的电器。这里也不错啊,清洁术解决了大部分的家务,她可以辟谷, 又能免去相当一部分家务, 做饭做活都成了生活的调剂。也挺不错。 就是可惜, 没什么娱乐。但有真实的探险和动物世界啊,她还学了一门手艺,成为真正的技术工。挺好。 扈轻把两个世界翻来覆去,最后得出自己现在生活得挺好的结论。 尤其现代社会她没牵挂啊,反正没人在乎她,她的心结也都解了,那还怀念什么? 怀念手机... 唉,但凡这里的人娱乐性强一点,把手机做出来呢。 扈轻扯了扯领口,有点儿热,她觉得她太想手机了。 更热了。 她抹了把额头睁开眼,对上一张血盆大口。 也不知脑子怎么抽了筋,面对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扈轻猛的一投,把自己塞了进去。 绢布:这是什么骚操作! 血盆大口是一只老虎的,修真界的老虎会爬树。 老虎在林间散步,看到悬崖半腰里那棵老树上头坐着一个人,晨曦在后头, 把人的轮廓照得分明。 太嚣张了,这不是明晃晃的要它去吃? 老虎上了悬崖, 踩着石头往下跳, 跳到树上,那人竟然还不动,它很生气。太看不起它了。几步过来,张开大嘴,咬——嘴巴没合上,嘴里塞满了,喉咙也塞满了,喉咙下头也塞满了。 扈轻手在头前头,使劲儿往里钻,老虎在树干上打滚冲撞,想把她吐出来。 扈轻就不出来,她想事情想太久,一时不能恢复正常,这会儿三魂还有两魂没回来,跟个二愣子似的一条道非得走到黑。 她就是要把自己全塞进去。让你吃个饱。 绢布:太二了,太二了,它是选中了个什么玩意儿。 老虎空有一身力气和灵力不能往自己嘴里使,爪子去抓扈轻的腿。呲啦呲啦,扈轻外头的衣裳被撕成布条,露出里头的轻甲薄衣。尖锐的爪子在轻甲上留下白色的痕迹,却没有抓透。 扈轻使劲往里挤,吃我,吃我啊。 轰——老虎浑身烧起火焰,火焰在它嘴里身体里燃烧。 扈轻冷笑一声,谁还不是个火灵根了。轰,她也烧起火焰坚持不懈的往里钻。 你挠我,我钻你。你烧死我,我烧死你。 这是一场力量与灵力的双重博弈。从天明酣战到天黑,从天黑又熬到天亮,老虎奄奄一息到咽气,扈轻在它喉咙里泄了力。幸好妖兽体大,不然自己在它被憋死前先憋死自己。 扈轻正要退出来,忽然一轻,自己连着老虎被什么抓起来,感觉正往空中去。耳边传来长呖,是鹰。 这是还没逃脱虎口又入鹰爪? 扈轻两腿悬空,犹豫自己是被抓走呢,还是掉下去好。 还是掉下去吧。万一被老鹰带回老巢,她未必能逃出来。 她两手撑着两边,猛的一推,身体从虎口脱离急速下坠。等落得低些,她再放出飞剑。 忽然腰间一疼,一只巨大的爪子抓住了她再次飞上高空。扈轻看到了旁边的老虎尸体,抬头,一片苍青色的羽毛。 好大一只鹰,好大的力气。 这只鹰的体型并未比老虎大多少,可一只爪子抓着老虎轻轻松松,还有余力在空中翻腾再抓一个人。 为什么非要抓她?难道她比老虎好吃? 空中只有这一只鹰。大约这鹰兽是这方高空的霸主? 扈轻扭动一下,爪子抓得很紧。她抬头看鹰,从这个角度看不到鹰的脑袋,侧目,飘着肉香的老虎在鹰爪下摇摇晃晃,扈轻呲牙一笑,双手狠狠一拽老虎的皮毛。 鹰爪一空,整只老虎被收进扈轻的空间。 鹰兽一惊,庞大的脑袋低下来,扈轻对上残忍的眼神。 腰上一轻,扈轻向下坠去。她知道不可能是鹰兽发善心放过自己,鹰兽放开自己只可能是要杀死自己。 果然,鹰兽以刺破空气的速度俯冲下来,锋利的爪子将她整个人笼罩。 扈轻一扭,脸朝上,长弓在手,羽箭齐发。 叮叮当当,长箭撞上鹰兽的爪子和羽毛,只是稍微阻了阻它的来势。 扈轻长眉一挑,寒芒子尽出,四面八方包围鹰兽噼里啪啦砸过去。她本人拿出一根绳索往鹰爪上一套,绳子绷紧,她借助力道一个反弹冲了上去,踩在鹰爪之上。 鹰爪再锋利却也不能翻转,扈轻踩着鹰爪,召唤白吻。 白吻自进入丹田后还未出战过,此时一出与以往又有不同。 它化作一条龙蛇形象,蜿蜒而出,脑袋缠上扈轻手腕,身体绷直化作剑身,寒光悠然。 扈轻咧开嘴角,尖锐的剑尖毫无阻碍的刺入鹰兽腹下,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鲜血洒落,扈轻脸上身上一道长长血痕,她笑得眉眼弯弯,白吻,上品灵器。 鹰兽骤然受伤,屈起一只爪子向扈轻抓来。白吻缠上手臂,扈轻拽着羽毛灵活的往上爬,几下翻到鹰兽背上。 鹰兽身上腾起烈焰,扈轻最不怕这个,相反,她很喜欢沐浴在炙热的火焰中,这让她有种在地火中抡锤的愉悦。 她在鹰兽背上走了一步,唰,鹰兽羽毛竖起,每一根羽毛都变得坚不可摧、锐不可当。 扈轻惊喜的发出一声清啸,金火双系,太走运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妖兽斗(一) 头次遇到灵根如此契合的,扈轻激动的战栗,她将金灵力覆盖身体,举起拳头往鹰兽身体上砸。哐哐哐,竖起的羽毛被她砸扁、捶烂,每一拳的力道透过皮肉夯到它的骨架上。 疼,生疼。 鹰兽长呖, 叫声凄厉。 扈轻加紧力道捶的更猛烈,这一刻,鹰兽在她眼里成了一块材料,一块需要反复捶打锤炼的材料。 嗖嗖嗖——鹰兽身上的羽毛脱离下来,一根根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羽毛箭将扈轻扎成刺猬。 扈轻紧紧闭着眼,灵力护体, 拳头雨点一样落下。寒芒子围着鹰兽, 噼里啪啦往鹰兽身上砸。 绢布:像极了两个小孩子互殴呢。 一人一鹰都闭着眼打,谁都怕自己的眼珠子被羽毛或者暗器打瞎,打得胡天胡地,最后噗通一声落下,还在打。 扈轻炼过体,体力远胜一般人,可鹰兽天生强悍,最后扈轻觉得没力气了,放弃了以小搏大,一记神识攻击过去,鹰兽惨叫一声没了声息。 这便是修士胜过妖兽的地方,妖兽无法单独修炼神识,只能等自身修为提高的时候才可能带来神识上的增长,更像一种福利, 修士却能主动修炼神识。 不过妖兽本体强悍, 对神识有一定的免疫。炼气修士只有灵识, 而筑基修士的神识基本无法对同阶的妖兽造成伤害。 扈轻是个例外,她的神魂强大, 神识的杀伤力远胜筑基修士。 干倒了鹰兽, 扈轻才睁开眼观察四周,发现自己在一座高山的山顶峭壁洞穴里,是这鹰兽的老巢了。老巢除了这只鹰兽的痕迹,并无其他。 扈轻搜完了洞里,除了掉落的羽毛没别的,她收起鹰兽,出来洞口,看到上头还有一截山体,果断踩着飞剑上了去,上头也不过是十来米高,尖石密布,无从立足。扈轻放出神识搜寻,果然发现蹊跷。一处看着全是石头的地方,其实里头另有空间,一株赤红的小树挂着一只孤零零的果。 扈轻过去,将那处上头的石头一块一块搬开,看那些石头堆叠的痕迹,她挑了挑眉,这显然是有心搭起来的障眼法, 啧, 这老鹰,颇有心机呀。 拆了一圈石头,露出里头不到二尺高的小树来,扈轻仔细看那独存的硕果,只见那果子似水蜜桃,通红泛金,果柄处却有一个小小的白斑。 这个她认识,金粉赤炎果,一般的金粉赤炎果没有斑,带斑的是变异种,其灵力更丰厚。斑点初时绿,后转白,白变成白金时,是服用的最佳时机。 扈轻观察那白斑,见其隐隐有金丝生成,成熟在即,一喜,她来的可真巧。 根据灵植大全上来说,最多三天,那她就在这里守上三天。 她干脆四处搬动巨石给自己搭了个屋子,连着小果树一起盖在里头。 绢布:“你没比那鹰兽更出息一点。” 扈轻:“果子吃到肚里就行。” 绢布:“你小心吧,灵果成熟的时候一定会有妖兽来抢。” 扈轻果断出去设下阵盘:“我让它们抢不到。” 绢布:啧,真狗。 绢布说的没错,这颗果子平时有鹰兽镇守,没妖兽敢来,可到了成熟的最后关头,鹰兽也镇不住它们的蓬勃野心,抢食的来了。 从下头山体里爬上来一只角蛇,暗红如铁,扈轻在石头屋里的小窗户看到那雄壮的身躯,立时馋上它的身子。这要是做成铁板,能吃多少顿。 话说,好久没吃妖兽肉了。 角蛇爬得并不快,硕大的脑袋时不时回头,似乎疑惑这次为什么那只讨厌的鹰没出现。 它这样一犹豫,被后来者居上,一只火红的鸟落到它前头。禽类更加熟悉彼此的气息,那火红的鸟似乎已经发现鹰兽不在了,向扈轻藏身地冲来。 只是不等它碰触到结界,角蛇灵活的一窜,那只烈焰鹤扑腾着往旁边一落,两只妖兽就这样打了起来。 大概角蛇通过烈焰鹤确认了鹰兽不可能出现了,灵果最终将落在它们两个其中一个嘴里,此时此刻就发动了悍然无畏的进攻。 扈轻不吭声,龙凤斗啊,自己就等,等到最后凑一盘菜。 她有这想法,别人也有这想法。 眼见角蛇和烈焰鹤斗了两天两夜,两败俱伤奄奄一息,更虚弱的角蛇生了退意蠕动着败走,那烈焰鹤紧盯它离去趾高气昂狼狈的往这边来。 嗖,一条火线缠上它的脖子,烈焰鹤咚的倒下,死透气了。 扈轻惊呆,还有渔翁?哎哟喂。 火线向着这边射来,嘭,被无形的结界挡住,弹回地上。 扈轻才看清,一拍脑袋,这修真界还真是什么品种都有。只见地上一团浓郁的火焰里头一只青翠欲滴、小巧精致的——蚱蜢。 扈轻急忙联系扈花花:“花花,花花,我碰见一只身上烧着火的蚂蚱,绿蚂蚱。” 扈花花想了想:“哦,是灵蛮吧。烧着火的,就是火灵蛮了。” 灵蛮?什么?她还没在动物大全上看到。 扈花花:“妈妈要养吗?灵蛮很挑食。” 扈轻:“它好不好吃?炸蚂蚱可好吃了。”咕嘟咽一口。 扈花花:“灵蛮很难抓,只有一只的话——”塞牙缝都不够吧。 扈轻:“这玩意很——”能打吗? 一句话没问完,她惊讶的睁大了眼,因为那只被结界挡在外头的火灵蛮再次射向结界,竟牢牢抓着结界咬了起来。她感觉,结界挡不住它。 扈花花:“火灵蛮速度快,可食结界。养着还是有用的。” “养。”扈轻立即拍了板:“告诉我怎么抓。” 怎么抓啊? “抓住就行,妈妈带回来我帮你驯它。” 扈轻搓了搓手,抓住就行是吧。她果断在灵果旁边守株待兔。 火灵蛮在结界上咬出一个孔,多难得,结界竟然还没破。小东西连飞带跑,饿了几百年似的,钻过粗陋石屋的缝隙直奔灵果。 扈轻给自己贴了敛息符,就站在一边,眼见小东西射过来,要碰到灵果了,她大锅一抄,锅盖立即盖上。唰连着锅扔进了镯子空间。 没错,扈花花的灵宠空间,她作为第二主人也有使用权,且一直贴身藏着。 啪啪啪啪,镯子空间里铁锅和锅盖碎成一地渣,小东西在里头乱飞乱撞,没一会儿突然停下,翻着肚皮六脚朝天,两条长长的触角耷拉在地上。 嗯,装死呢。 第三百九十六章 第二次炼体(二) 扈轻没搭理这戏精,灵果马上就要熟了。 白斑变成浅金,又一点一点变得浓烈耀目,浓郁的果香一下爆炸开来。扈轻毫不犹豫张大嘴一口含了下去。甚至那果子还挂在枝头没采摘下来。 绢布:倒也不必。 扈轻:没摘下来才能保证最鲜美。 绢布忍不住猜,难道这人以后想吃新鲜的肉了,直接在活兽身上割? 果子的滋味自然美妙,这是她迄今为止吃到的最好吃的水果, 甘甜醇美的果汁流进喉管,浓郁的灵力在身体里盛放,炙热而锋利,凝重而滚烫。 丹田被冲进来的全新灵力催动着澎湃,席卷起波涛灌进所有可能灌入的地方,冲刷着松动的地方。 不用绢布提醒, 扈轻盘坐下来以诡异的口含树枝的姿势开始炼体术第二层。 冲击冲击冲击, 冲开更多的穴窍和经脉。 汗水变得粉红,毛孔破裂, 血色浸出,不一会儿扈轻就变成了血人,血还在往身下淌。 幸好这里没人,幸好这里先前妖兽恶斗一死一退,幸好外头结界还在尽管破了个孔,幸好她盖了间屋子不会被过路的人看见。 焠体的过程太疼了,或许因为她是金火灵根,所以焠体的疼痛于她似火烧,似刀刮。不过扈轻觉得尚可忍受,比第一次焠体的时候感觉要轻些,她都没有昏过去呢。 身上一层层血污凝成硬痂,不知过了过久, 扈轻睁眼, 眼中一片清明和清凉。她站起身,发现身边小树蔫哒哒,似乎是被吸了灵力一般,难道自己炼体的时候误伤了它? 挺过意不去的,吃了人家辛辛苦苦结的果子, 还在它旁边炼体,熏臭了吧? 过意不去的扈轻拿了几块灵石出来,埋到小树下头:“补补。” 她把石屋拆了,小树要接受风雨彩虹才能再结好吃的果子呀。收起阵盘,外头的烈焰鹤还在,收起来回去处理。 此刻的她一身是劲,并不想直接回家,想把一身鼓荡的力气发泄出去。她想到那次和骨生香在废矿坑底摸烈沉石,立时踏上飞剑找去矿区,锁定一片无人的废矿落下去,找到上次去到的那个废矿,落了下去。 黑灯瞎火,摸矿。 两次炼体之后,她的五感极限提升,上次来黑漆漆不见五指,这次她竟能模模糊糊看到脚底情形,为了专心感受重量, 她不得不闭上眼睛摸。一块两块, 差不多的拿在手里感受重量, 收了几块矿石。摸到不知第多少块,手里传来奇异的感觉,像是石头里有磁石,在吸着她的手,那种吸力很微弱,若不是炼体她定不会感知到。 扈轻奇异的睁开眼睛,看着手里的石头,是一块不大的矿石,只看表面看不出什么来。她拿了些明珠出来,神识固定在四周照明,一手托着矿石,一手拿了小榔头输入灵力轻轻的敲。 一层一层的石头皮掉落,敲着敲着,黑皮变成青黄色,青黄色里透出红色带纹,这些也被一层一层敲到,最终剩下一个拳头大的玛瑙红的石精来。 石精,什么矿藏都可能会生出,是矿石里的高质量结晶,好比灵石里的上品灵石。她遇到的这块,就是烈沉石精。 真是撞了大运。 扈轻高兴的吹了声口哨。 绢布:“没见过好东西。仙界的矿石起码都是这种品质。小黎界灵力浓郁,这等所谓石精也不是多珍贵。” 扈轻:“白得的。我赚了。” 当下收起石精和明珠,也不闭眼了,在满坑底的石头里扒拉,只找让她的手感觉到有吸力的。且为了不放过任何一块,她摸一块就把石头收进储物袋,摸一块就收一块,坚决不重复无用功。石精收到空间里。 辛勤忙碌的搬运工,尽情挥洒着汗水,发着小财,拉伸塑体,天大地大无人打扰,也是一种现世安好。 直到她使脱了力,躺在石头上一动不动感受肌肉和骨骼的重生,扈轻才从搬石头的游戏中清醒过来,将储物袋里的石头倒出来,收拾干净自己回家。 家里扈暖他们回来过一次,菜地被整理过,院里的植被也都被打理过,肯定是贴心的小胖子干的。 扈轻一眼扫过又回来,疑惑:“扈珠珠,你毛更稀拉了,你干嘛了?” 扈珠珠不善表达,拿眼角看扈花花。 扈花花淡定:“最近有点儿热,他掉毛。” 其实是他乱张嘴,被收拾了好几次。都告诉他了,不能让人知道他是雷鸟,姐姐也不行,姐姐是个大嘴巴,跟着她回来的不算自己人。他差点儿就露馅,可不得好好收拾。 “哦。对了,这个给你。”扈轻把灵宠镯子拿出来,神识看了眼,得,小东西还在装死呢。 等等,它不会真死了吧? 扈花花进去,滚着蛋出来,嘴一张,火灵蛮被吐在地上,一动不动。 扈轻紧张:“该不会真死了吧?我现在炸了它来得及吗?不会臭了吧?” 扈花花一个眼神扫过,扈珠珠摇摇晃晃过来,小嘴一张,啪,小小的雷电打在火灵蛮身上,小东西一蹦三尺高,要逃。 扈花花一爪子摁住。 扈轻一看,得,不管了:“你带他们去玩吧,妈妈饿了,得弄些吃的。对了,你喜欢吃老虎还是喜欢吃鹤还是吃鹰?” 虽然放了一段日子,不过妖兽死后体内仍有灵力,短时间内不会坏,肉还是很新鲜的。而且她贴了保鲜封条的。 扈花花很高兴,就知道妈妈出去一趟又有野味吃了:“都吃。” 扈轻去摘菜,两耳不闻院子里的呜呜滋滋,看着在成行的蔬菜间小心翼翼找虫吃的黄脚鸡:“家里就你们最乖。” 黄脚鸡:我们最乖还不是被吃掉,他们不乖你们怎么不吃他们?鸡善被人吃。 不过等扈轻在菜地旁放出鹰、虎、鹤,黄脚鸡们立时转变了想法,它们宁愿乖乖的被一只一只的慢慢吃掉。天呐,连老鹰都吃,它们反抗不了。 三只妖兽身上除了肉,其他的都能当炼器材料,三颗内丹挖出来,滴溜溜冒着热烈的气息。 虎皮剥下来先晾着,鹰和鹤的身上喷上特制药水,羽毛自己脱落,皮不如虎皮好用却也能制成符。肉骨分离,内脏下水挖坑埋了。自家的宅子,不怕植物疯长。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下决定(三) 扈轻问扈花花,扈珠珠要不要吃生的。 扈花花说:“他不是野人了,要跟我们一样吃。” 扈轻:“火灵蛮呢?” 扈花花:“它不吃,饿着。” 好吧,小东西还没认清现实,姑且让它反抗反抗。 烤肉大餐,若不是这三只妖兽的肉有火毒, 扈轻都想把扈暖喊回来吃肉。这些火毒自己吃了好清除,扈暖的冰灵根受不了,她修为低,吃了有害无益,老母亲不得不独享大餐。 三枚内丹扈轻留下鹰兽那颗金火双系的,扈花花吃掉一颗, 扈珠珠一颗。 扈轻把剩下的肉全放进水心给她做的修真版的冰柜里,看到冰柜想起水心, 又拿出佛珠来呼叫,还是没有反应。总不能真出事了吧?扈轻不免有些担心,连句留言都没有,要不要去雷州看一看? 她去百草阁找姜管事,将在火原找到的火系灵植卖给他。 姜管事收着灵植,问:“真不打算和九大家族做生意?” 扈轻:“我有什么值得他们看上?不就是我女儿在的朝华宗嘛。我跟朝华宗什么关系我心里清楚得很,我借不上光。为了我女儿在朝华宗站得稳,我也不会在外头胡作非为。” 姜管事:“之前我不知道你炼器这么厉害。怎么,不想在这上头谋划谋划?别的不说,招几个伙计开个器坊,生意做大了对你女儿也是一份支持。” 扈轻摇头:“现在不行,我这修为,能压住人?怕伙计都不听我的。”笑着说他:“你不也没脱离了百草阁单干?” 姜管事也摇头:“我不是干大事的人,百草阁待遇很好。脱离百宝阁, 几个孩子往哪里送我都发愁。我现在这样挺好。” 又问她:“真没有找个道侣的想法?” 扈轻挑眉:“又有人找你说亲?” 姜管事闭着嘴笑, 吭吭吭的:“你算是被盯上了。以前那两家打你主意, 只因你生了个好女儿。现在盯上你的,是发现你自己的价值了。要我说你也太不谨慎, 当初若是知道你不但能炼储物袋还能炼成那么多宝衣就该劝你不要露面,哪怕卖给黑市。” 眼神告诉她:你如今是肥肉,人人想吃。 扈轻摸了摸鼻子:“如今,那些人看准我是个炼器天才吧。” 姜管事:“别说那些人,我也吃惊,我就没听说过哪个才炼气三层就能一下炼出那么多器来的。你也不遮掩遮掩。” 敲敲桌子,很严肃的告诉她:“你还是与你女儿说一说,托她的关系,与朝华宗再亲密一些才好。你越避嫌,说不得有胆大妄为的人把你抢走。” 扈轻失笑:“不至于吧。” 姜管事:“怎么不至于。你以为散修联盟都是正人君子?” 扈轻挑眉:“散修联盟?” 姜管事道:“散修里良莠不齐,有的是人心思恶毒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他往扈轻方向探了探身,指指地面:“就在宝平坊。五十年前,出了个炼丹的好苗子,不到十五岁炼出了二品丹,前途无量。后来呢?被散修联盟里的炼丹师给害死了。” 扈轻皱眉:“如此好的好苗子,朝华宗没收?” 这么近,不应该呀。 姜管事摇头:“好苗子都抢呀。散修联盟里有丹堂,里头有个厉害的丹师,就是那丹师去抢的人, 许了许多好处。那少年就拜了那丹师,结果那丹师说他急于求成炼丹时候炸炉把自己炸死了。说给外头面上好看而已, 大家伙儿谁不知道是那丹师嫉妒新人把人给害死的。” 扈轻吃惊:“他都收了他做徒弟了,徒弟出息师傅脸上也有光吧。” 姜管事:“我们这样磊落之人哪里理解得到阴暗小人的想法。可惜了,当时我们百草阁还考虑要不要抢人呢,慢了一步,要是...唉。” 扈轻:“难道大家就坐视那等小人作恶?” 姜管事:“他收了徒,他拜了师,这便是师徒家事,谁管?有什么理由?” 扈轻咬牙:“太可恶。” 姜管事欷歔:“是呀,拜错师傅可是会要命的。百草阁就挺好,对弟子负责又保护,我可不会换地方。” 扈轻连连点头:“朝华宗也好。” 姜管事:“所以,你抓紧朝华宗这个保护伞吧。散修联盟近些年越发不像话,闹出的事也多。” 扈轻眼珠一转:“你知道什么内情?” 姜管事:“无非是争权夺利抢资源那些。还有就是高位者自己心不正。” 扈轻:“听你这样一说,这散修联盟离着越远越好。” 姜管事:“越远越好。” 之后,扈轻去了任务堂,犹豫自己要不要发个任务买水心的消息,起码知道人是死是活呀。 在悬赏追杀那里,看到了仲春公子的大名,哟,悬赏人是仙音阁。东阁主这是非要弄死这头敢拱自家白菜的猪了。也不知那东素衣是什么反应。不得不说,东阁主有魄力。 事实上,东阁主比扈轻想的还要有魄力,悬赏上说的更有魄力,捉拿仲春公子,死的更好,报酬更高。这显然是不想亲手手刃,怕脏了自己的手。 而且,这悬赏不止发在这里,所有能发悬赏的大大小小的地方和组织,仙音阁全发了。他们不差钱。 东阁主如此魄力,激得跟仲春公子有仇的人也跳出来,也纷纷跟着发悬赏,特别声明与其他悬赏不冲突。也就是说,杀了仲春公子的人,领仙音阁的赏之余,还能领他们的。 这下便热闹了,本来仙音阁给出的报酬就高,再加上其他的,报酬就更高了,很快无数人行动起来,走到哪里第一件事就是盯看周围有没有仲春公子。 也因此那逃掉的仲春公子寸步难行,即便有众女相护,他又怎能耐得住与世隔绝的寂寞,因此屡次被人发现从而被追杀,累得众女纷纷以身相护导致受伤甚至丧命。 悬赏榜上的追杀一直不撤,终于踢到铁板的仲春公子狼狈不堪,最后不得不远逃海外。此是后话。 眼下扈轻看着仲春公子的画像,由衷赞了句好皮囊。可卿本佳人,奈何作贼。回去要跟女儿说,越漂亮的男人越不能信,哦,她舅舅例外。 水心可是以命相护过扈暖的啊。 扈轻一呆,水心可是救过扈暖的命呢,她不能不管他,她得去找他。万一水心就等着人救呢? 第三百九十八章 遇故人(四) “我要去雷州。”扈轻对扈花花讲。 扈花花懵,怎么这么突然? “你舅,一直没有联系,我怕他被困在那了,我去看看,确定他好好的我就回来。” 扈花花:不是,这是修真界, 不是凡界,大家失去联系个一百年两百年的很正常。 可扈轻还没经历过这样的正常分离,总觉得水心那个贪嘴的没提前告知的情况下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那么久。 扈花花说:“他没死。” 扈轻:“证据。” 扈花花:“感觉。” 扈轻翻了个白眼,你一个男孩子讲什么感觉。 “我去雷州,你呢?跟我去还是在家?家里还有珠珠,还有火灵蛮,还有翠伶鸟, 还有你姐。不然, 这次你不去了?” 扈花花:你都这样说了。 扈花花这次想在家陪扈暖。 扈轻需要跟扈暖讲一下:“我去找找你舅。” 扈暖哼哼哼,舍不得妈妈走,可她也想舅舅。 扈轻说:“你放心,这次妈妈会很快的。我用灵舟去,嗖一下就到海边,坐船去雷州,找到找不到我都很快回来。” 哪怕到了雷州佛珠联系上,只要能确认他还活着她就回来。 扈暖答应了:“那妈妈要快快回来。你明明说过你不再走了的。” 扈轻心疼:“都怪你舅。” 扈暖:“等舅舅回来,不让他走了。” 扈轻:“不让他走了。”打断他的腿。 水心:... 扈轻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发,抱起扈花花啪叽亲在脑袋上:“妈妈的好大儿,你好好看家。妈妈很快回来。饿了就让你姐回来给你做饭。” 扈花花心想,他是比姐姐小,可他没比姐姐好糊弄。 扈轻出了城,放出灵舟,上去嗖一下飞远。 有个修士紧跟着出来, 看到她远去的身影, 眼里闪过贪婪之色。果然很富有, 若是将人收服... 他也上了灵舟, 追向扈轻离开的方向。 扈轻虽然赶路赶得急, 却也不是十万火急。后头有人追赶,她发现了,警惕望着那灵舟,只是那灵舟离着她远远的错身而过,飞得比她还要快,她便以为只是路过。 飞了一天一夜后,明亮的大白天忽然涌起乌云,有电光在云层里酝酿。 扈轻忙停住灵舟,看着那乌云眼瞅着越积越多,越压越厚,原本只是前方有一会儿工夫竟向着自己这边蔓延来。 她急忙控制灵舟后退,看云层边际,往哪里绕过去才好。 绢布:“你运气真好,遇到元婴劫了。” 元婴劫?有人在这里渡劫晋级元婴? 二话不说,扈轻立即掉头往后飞。开玩笑,雷劫可是很凶残的,会死人的,她才不要被连累。 只是那黑色云层看着无边无际, 从哪边都绕不去, 扈轻犹豫了半天,收了灵舟落了下去。正好望见下头有个坊市,她落到坊市附近,走到跟前,上头写着静邺城。 扈轻交了灵石入了城,看街道上人站着全看那劫云所在,还有不少人出城直接往那边飞,她便随大流也驻足观看。 有人羡慕天地间又多一元婴,也有人酸言酸语不知雷劫能不能过。有人积极前去沾光悟道,有人往后回避怕被雷劈。 扈轻这种炼气菜鸟前去才会引别人注目,她看了会儿后进了旁边的酒楼,坐在大厅用屏风隔开的小间里,伙计过来问。 扈轻:“四荤四素,一道甜点。” 让伙计看着他家的拿手菜安排。 伙计熟练的下单,问她要不要听小曲儿。 扈轻凌乱了一下,玩笑说自己眼光可是很高。不料那伙计当即拍着胸脯说保证是美人。 扈轻便道自己可没几个灵石。 伙计说的痛快:“不是我们楼里的人,我们只是帮忙牵个线搭个桥,他能挣得他便挣,挣不得也不关我们楼里的事。” 这是双方合作吃提成。 扈轻点了头,以为会看到娇娇怯怯小白花,没想到进来的是个男子。难道是小官官—— 才待这样想,那柔弱男子一抬头,才吃了几口菜正要喝水的扈轻差点儿喷出来,瞪大了眼睛。 那男子也是大吃一惊,旋即笑起来,笑得春风一般,径自往扈轻对面坐了,挥手落下结界隔绝了外人的窥探。 扈轻擦掉抖在桌面的水,再擦擦手,压低声音:“春冽?看你样子不像落魄至此吧?” 那穿着粉蝶穿花衣裳披散青丝的美人,正是被她在云雨森林救过一命的春冽。 春冽笑得停不住:“跟朋友打赌玩呢。” 扈轻一松,就是嘛。 春冽:“你怎么在此?要不要跟我走?” 扈轻不客气的翻白眼:“你有筷子?” 春冽取出自己的筷子来,还有一个茶杯,给她续茶,给自己斟了杯,主人似的夹菜吃。 扈轻说:“我有家,干嘛跟你走。” 春冽挑了挑眉:“好,有机会上门做客。” 扈轻犹豫了下。 春冽:“怎么?不欢迎?那我不去便是了。” 扈轻犹豫着开口:“我买了个大宅子。” 春冽:“哦,要我送礼?” 扈轻盯着他的眼睛:“宝平坊里,春家主宅。” 春冽毫无异色:“哦,春家主宅——”他愣了下,失笑:“春?你觉得与我有关?等等,谁家会卖主宅?该不是那春家有什么事吧?” 扈轻:“春家被一夜屠尽。” 春冽不笑了:“凶宅?”然后他恍然:“你认为是我?” 扈轻:“那是不是你?” 春冽摇头:“不是。上次一别,我没去过那边。我倒是杀人报仇了,不是什么春家,是曾经的师门。” 扈轻见他不是作伪,笑道:“我以为是你——你屠了你师门?怎么没听说过?” 春冽笑了:“我又不是杀人狂魔。杀几个仇人罢了。你跟我说说那什么春家呗,怎的让你怀疑上我?” 两人吃着菜,扈轻把春家的事说了,春冽若有所思。 扈轻:“你别告诉我,你和春家真的有关系。” 春冽:“不知道。我父亲,身份不详。” 扈轻吸了口气:“查也没意义了,春家没人了,哦,除了那个来报仇的。到现在都没人知道那人到底是男是女。而且春家灭族是咎由自取。” 跟他说了春家主宅的累累白骨和周围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春家人没了,名声也臭了,有没有关系都是没关系的好。” 春冽:“那样的地方你还住。” 第三百九十九章 最好的朋友(一) 扈轻一叹:“所以我拆了重新盖了遍。” 春冽哈哈笑:“我明白了,你起先是捡便宜的,后来反而多花了灵石。” 扈轻:“可不是嘛,以后再不捡便宜。” 春冽笑了几声:“你现在是要去哪里?” 扈轻:“去找个朋友。” 春冽:“我陪你去吧。” 扈轻莫名。 春冽笑得无奈:“你才炼气三层,独身行走太危险。遇不见倒罢,遇见了我不能看着不管,毕竟你救了我的命呀。”顿了顿:“你能修炼, 再好不过了。” 当初见她是凡人,才想带她走,护她一辈子。再见人已成修士,春冽由衷的为她开心。 “这顿我请,庆祝你成为修士。” 扈轻笑道:“那我不客气了。你要跟我走?你不唱曲儿了?不是跟朋友打了赌?” “输了就输了呗,一场无伤大雅的赌局哪有救命恩人重要。” 扈轻好奇心起:“你们打的什么赌?为什么偏偏唱小曲儿?该不是赌谁得的赏钱多吧。” 春冽:“正是如此。” 扈轻无语:“你们真是好无聊。” 春冽和她一起用着菜, 闲谈着将别后情景叙来。 当日春冽离开后, 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师门。他找了地方去修炼,晋级,成了金丹修士。 然后回去报仇,他在的那个门派并不大,不大到他的师傅掌门都才只是个元婴初。 他回去先诈出他母亲的话,才知道自己的生母根本不是她。至于生父生母究竟什么来历,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好像是落难来的这里,因为身上带了几件宝贝,被人算计死。 春冽早有预感,知道了真相也没特别意外。他开始筹划怎么杀师傅。没办法,必须杀呀,如果只是因为苛待和偏心,他不是不能放手。可真相大白, 他亲爹亲娘就是被掌门害死的, 掌门杀人夺财用了他家的宝贝才晋升的元婴。把他养大可不是愧疚,是继续吸他的血。 不得不说春冽除了修炼的好,运气也好, 每次出去转一圈都能得些好东西,这些好东西被当师傅的搜刮去, 养肥了杀父杀母仇人。 春冽报复的一点儿心绪波动都没有,趁着门里人都以为他死了,在掌门修炼的时候做了些手脚,轻易勾动他的心魔,众目睽睽之下,掌门发疯了,持剑乱杀,最后功法逆行自爆心脉而亡。 春冽从掌门身上取回亲爹亲娘的遗物,找到当日杀自己的师弟师妹,一剑一个,毁尸灭迹,直接走了。根本没管乱糟糟的师门。 春冽与扈轻道:“我了结了父母的因果,与那里再无瓜葛。那时我也想,我父母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落难,是不是被人逼迫。你说的宝平坊春家——可惜无从查证了。” 他想过查清身份来历,看父母还有什么仇人一并报复回去。 扈轻道:“春家在宝平坊很多年, 他们的旧事其他九大世家应该知道一些。不过, 即便知道了什么也没意思了,春家人都没了,宅子都被我拆干净了。” 春冽:“也是,偌大家族,那么多人,一夜杀光。对方比我狠。” 扈轻:“也是春家罪孽深重。” 春冽道:“随缘吧,或许我父母与宝平坊春家没关系,或许以后我能遇到知情人。” 对她笑道:“有机会去你家拜访,见识下你的大宅子。” 扈轻:“随时欢迎。” 春冽吃相很好看,不急不慢清雅公子一般,扈轻吃相不难看却也不怎么好看,被春冽衬得跟个丫鬟似的。两人将盘子吃得很干净,春冽买了单。 出来到街上,还有很多人在观看,头上的天空明媚,不远处却是云上地狱。 春冽看她一眼:“想不想去看?”如果她想,他就带她去。 扈轻摇头:“不去。我等着云散了好赶路。”问他:“你不该去吗?去领悟天地法则。” 金丹晋元婴,若是成功,会有天地法则落下,金丹修士最为受益。若不成功,旁观取取经也好。 春冽失笑:“我还早着呢。那么多人去,我就不凑热闹了。”他望着厚重的劫云:“看样子有得时间等。走吧,我带你逛逛,静邺城有几处不错的景致。” 对面疾步走来一个差不多大的男修,一身白衣绣金牡丹,原本该是婀娜的路线,被他横冲直撞的韵味全无。 扈轻眨眨眼,看对方半边头发编成精致发辫,还有脸上的淡淡妆容,不用怀疑了,这位就是跟春冽打赌唱小曲儿的那位了。 应该是才结束一局,对方过来,带起的风淡淡酒香。 “春冽,不玩了,咱们去那边看看——这位是?” 春冽看过扈轻,见她点头,才道:“我最好的朋友,扈轻。”对扈轻:“这是文双。” 扈轻:“文双道友。” 文双讶异:“扈轻道友。”最好的朋友呀。 扈轻也觉得春冽这个“最好”说得多余,跟小孩子在强调友情似的。 文双道:“附近有人渡元婴劫,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扈轻推辞:“你们去吧,我没兴趣,我去了也是白去。” 文双看春冽,春冽道:“你自去吧,我和扈轻还有事要做。这次算你赢,以后有机会再比。” 文双没有多问,笑笑道:“既然如此,我去了,以后再见。” 说完就走了。 扈轻哇哦,真是说走就走的分离呢。 问他:“你现在没有师门了,什么情况?散修?我听说散修联盟乱得很。” “并不是所有散修都要入散修联盟。我没有再拜师门的想法,以我的修为,不可能再拜师,我想四处游历开阔视野。如果哪天想停下来,找个门派挂单做长老便是。”春冽如今活得甚是洒脱。 扈轻羡慕:“哪天我也到金丹。” 春冽上下打量她一眼:“会的。我们分开才几年,你已经是三层,如果你早些修炼,肯定比这更好。” 扈轻点头:“我也觉得我可以。” 春冽笑起来,眼睛弯弯很好看,像金色阳光洒在干净的湖面。相比从前,他没了那丝忧郁,整个人更洒脱了。 扈轻望向劫云处:“那里是哪里?是什么门派吗?” 春冽道:“看那渡劫之地应该没有门派,可能是路过的,也可能是散修吧。走吧,我带你逛一逛静邺城。” 第四百章 幻阵(二) 静邺城里虽然有好景,但扈轻不是那风雅的人,便不附庸了,拉着春冽把器铺逛了遍。 春冽得知她走的炼器的路子,很惊讶:“女修选炼器的很少。” 扈轻不知道这个:“因为力气小?不可能吧,凡人男女力气天生差距大,可修士身上没有这种表现。还是因为炼器不够雅致?” 扈轻不说这个, 春冽还真没去想过原因,他只知道他所知道的器师里,就没有个女的。 对啊,为什么女修不去当器师呢?金灵根火灵根的女修可不比男修少。事实上,就是没哪个有名的器师是女修。 春冽猜测:“可能是女子属阴?” 扈轻莫名其妙:“可能是炼器不够好看。” 那便是如此吧。 一天之后,劫云散了, 众人纷纷惋惜,那人没渡过去。听说人没死,但修为肯定跌了。从头再来,没有那么容易。 扈轻:“人活着就好。活着才有更多可能。” 她放出灵舟,对春冽道:“上来。” 春冽看着灵舟愣住,等跳上去对扈轻竖大拇指:“你厉害,炼气的修为敢自己御灵舟,你简直就是在脸上写:快来打劫我。” 扈轻:“没办法,我急着赶路。” 灵舟飞射,速度放到最大。 春冽:“你到底去哪?” “雷州。” 雷州? 春冽瞪大眼睛:“你胆子太大了。” 扈轻:“这有什么,我之前去过一次,正好遇到海上兽潮,据说重宝出世,最后也没能知道是什么重宝。对了,我坐的是海家的船, 他家倒是不错,至少没把客人丢出去喂海兽。” 春冽只能道:“你运气好。船行海上,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船行势大,真要做些什么你们也反抗不过。” 扈轻想到什么:“你来跟我讲讲修真界的事情吧, 我来了没几年, 也没个朋友什么的,对很多事情都不懂。” 春冽笑:“所以被坑着买了个凶宅?” 扈轻嗐一声:“别提这茬儿。这事真让我开了眼,凡界哪有那样吓人的事情,听说边关有万人冢什么的。你是不知道我从湖里捞了那么多白骨出来是什么感觉,感觉我家成了白骨精的老窝。” 又说:“我还觉得自己胆大,后来墙里头瓦下头也找出来,可吓死我了,还能住?也不知道以前的人是怎么睡得着的。” 春冽:“确实不可思议,谁能想到就在一宗之脚下。” 随后果然与她说起修真界的种种见闻,扈轻长了不少见识,黑暗的见识。春冽怕她被骗,所以讲的都是人心险恶。与人心相比,什么妖兽劫难之类的反而容易。这也是他的切身体验了。 如此飞了半天,周围起了雾。 扈轻想也没想将灵舟拔高,向上飞。谁知周围的雾越发大了。 愣怔:“不应该呀。” 春冽:“什么?” 扈轻张了张嘴,我都飞到云层上头去了,哪里来的水汽哪里来的雾呀。这是她以现代社会的认知,可若是这里大气结构不是一回事呢? 以前她飞可没飞这么高过,实在不知云层之上是个什么情况。 扈轻往上指了指:“这雾——” 春冽一时没反应来, 反应来脸色猛的一变,目光如电的射向四方,神识放出,一寸一寸的搜寻。 有他在,扈轻不好放出神识,她紧张望着他,半天,见他神情越发低沉。 “怎样?我们误入什么险地吗?” 春冽冷冷一笑,温柔的眼眸全是杀意:“是幻阵。” 幻阵? 扈轻一呆。 “你意思是,咱们被困住了?”扈轻头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摸摸灵舟:“那咱现在还在飞吗?” 她去看阵法里的灵石,运行状态呀,应该还在飞吧。 春冽右手一握,一柄雪白的长剑现出,高举过头,灵力涌入,万千雪白剑光闪烁,扈轻不由紧紧闭上双眼。听得春冽一声冷哼,耳边传来千军万马似的嘈杂,扈轻微微张开一道眼缝,眼底被强光一刺立马闭上,不过几秒,嘈杂立消,一道惨叫。 不是春冽的。 她小心翼翼睁开一条缝,强光已经消失,她睁开双眼,发现此时灵舟还在飞,距离地面不过几百米。而灵舟上多了一个人,瘫软在地,春冽正拿着一柄雪白的匕首割他的肉。 割一道,就往上洒一层药粉,那人原本咬牙忍着,药粉一碰,嗷嗷的叫起来,看那狰狞可怖的样子,竟是生不如死。 扈轻精神一振:“什么药?” 春冽:“自己配的,能把人的疼痛放大一千倍。”取了个水绿的巴掌长玉瓶给她:“用来逼供再好不过。” 扈轻点点头,将玉瓶仔细收好。坐下来,竖着膝盖,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脸看那人。 那男修面皮不年轻了,看着四十的样子,肯定寿元过半。爱美乃是天性,若能维持年轻水嫩的外表几个乐意露出老态来?除了那些想的开的、有特殊审美的,像这样一看人过中年的,那就是寿元过了大半久久不能突破的。 扈轻盯着他看,五官太扭曲,她都看不出这人的原模样。 一个专心的割肉,一个专心的欣赏。 滚来滚去的人一身热汗心头冰凉,他此刻才意识到,他招惹了可怕的人。 “你...们...不问...我?” 严刑逼供也得问呐。 扈轻托着脸,慢悠悠:“有什么好问,你死定了,搜魂不是更方便。” “...” 突然奔溃:“我要——你们——死——” 噗嗤,匕首扎进他的丹田位置,搅了搅。 春冽:“想自爆?没门儿。” 搅搅搅,把金丹搅碎,一道元神从那人脑袋顶上钻了出来急急要逃,春冽的神识早等着了,一抓,那道圆球样的元神惨叫着越来越小,越来越弱,最后被风吹散。 扈轻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还是头次见到人的魂儿。原来是这个样子啊,跟个烟雾弹似的。 “怎样?” 春冽看向她:“跟着你从宝平坊出来的。” 元神碎裂的最后时间,他能搜取的信息有限,越近的记忆越清晰。记忆里显示,这人早打上扈轻的主意,所以提前在前路设了陷阱。 扈轻吃惊:“什么人?” “散修联盟的。” 扈轻皱了皱眉,想起姜管事说的那些话,冷笑:“还真敢,真敢小瞧我。” 第四百零一章 爹(三) 春冽对她说:“这人是个炼器师,四品。他早打你的主意了,想将你收为——”他顿了顿,神色有些难堪。 扈轻了然:“炉鼎?” 修真界的奴役方式不是奴仆而是炉鼎。 春冽点了下头:“他想你助他修行,同时为他炼器。” 扈轻呸:“想的越美,死得越快。” 春冽忍不住笑开来,旋即告诫:“若没我, 你怎么破这局?” 扈轻便懵了一下,幻阵呀,她还没遇见过,而且她在阵法上的造诣——呸,她也有脸说造诣。 春冽一副庆幸的表情:“幸好你遇见我。” 扈轻讪讪:“那个,说不定我自己也能破,就算破不了, 他总要来抓我吧,到时就是我的机会。” 春冽无奈的摇头,检查那人身上的财物,扈轻看他手法,分明也是老手。好吧,大约所有修士都会这一套流程。 春冽从他袖子里翻出一个黑色的牌牌来,看着像是杂质的玉,抛给扈轻:“他就是用这个设下的幻阵。” 扈轻手指夹着那黑玉牌翻来翻去的看:“阵牌呀,看上去不怎么样。” 春冽翻了很多东西出来:“你不是炼器师?看看你有没有要用的?” 灵石、材料、玉简什么的。 扈轻看他手里的储物戒,很宽大的一个,眼睛一眯:你藏什么藏。 春冽一咳,微微尴尬道:“这里头的东西你不适合看。” 扈轻:“双修之法?” 春冽道:“双修是正道,这贼厮用的采补之术,还有些——”他面皮一红:“总之不能用,我这就销毁。” 说完背过身去,当场焚烧。 扈轻撇了撇嘴, 情趣嘛。 她在一大堆的东西里头翻找, 这家伙是个炼器师, 里头有很多他自己炼制的法器, 扈轻看了看,还不如自己呢,也就是说,如今自己至少也是四品炼器师?没错了,如今自己炼制法器轻而易举,灵器也信手拈来。 她翻拣一遍,只收了炼器用的材料,其他一概没用。 销毁不雅之物很废了一番功夫和时间,可见这人在歪门邪道上多用心。 终于销毁完,春冽松了口气,转过身来,一愣:“你不要?” 怎么还有这么多东西? 扈轻摇摇头:“别的我都用不上。” 春冽:“用不上也能换灵石,这里还有灵石呢。” 扈轻还是摇头:“我最不缺灵石。” 心里呐喊,我灵石多,可我花用更多啊,但——当着人面呢,还是要面子的。 春冽没客气,想到她说的女儿在朝华宗, 但便是不缺了, 挥手把所有东西收起来。 对面而坐:“你炼器很厉害?这么快就引来人觊觎?” 扈轻矜持点头:“炼器一道上不才在下正好有几分天分。” 春冽被她逗得笑个不停。 扈轻心情不错, 在自己的法器里搜寻一圈, 最后拿出一副弓箭来,上品法器的品质:“送你,我炼的。” 春冽笑着接过,一入手惊讶得笑容都没了:“上品法器?你才炼气三层已经能炼出上品法器来了?”倒吸一口:“怪不得被人惦记上。这——” 他无比严肃的说:“你女儿不是在朝华宗?你还是拜入朝华宗吧。相信朝华宗看你如此资质肯定会重视。有朝华宗护着,你的安全有保障。” “有什么保障呀,难道太仙宫云霄宫的弟子行走在外就没有恶人惦记?” 春冽:“惦记的人少。” 扈轻道:“我自在惯了,不想受拘束。” 春冽便道:“那这次我护送你,以后你筑基前不要离开宝平坊。” 在宝平坊,总是要安全些。 扈轻取笑他:“你好操心。” 春冽哈一声:“也就是你。别人,我才不在意。” 扈轻:“那我不胜荣幸?” 春冽笑笑,眉眼温柔,试着手里长弓。 扈轻心里啧了声,这双眼啊,简直满足所有女孩子的一切幻想,水心容貌更盛,独独输给这份温柔。 水心:小僧一个送报应的和尚,要什么温柔。 灵舟飞出两天,两人都发现不对。这灵舟是中品,速度催到最大,以飞行时间来算,此时此刻无论如何该看到一线海平面,怎的前头仍是陆地无边? 扈轻校正方向:“没错呀,设定的海洼城,没偏呀。”又检查了灵舟上的阵法,也没问题。 她看春冽:我们又着道了? 春冽面色冷凝,能跟来一个,就能跟来第二个,这第二个,显然要比第一个难对付得多。 他挽手长弓,一箭射出。 扈轻竟还有心情比较了下,觉得自己没比他差多少。 白色的箭尾在蓝色天幕变成一点,那一点倏忽一定,两人睁大眼睛。 一道黑色身影突现,采花一般将那白点拈住一拔,下一刻那身影出现在灵舟上,把玩着长箭。 春冽将扈轻护在身后,紧盯那背对他们全身裹得严实头发都不露的人影。 背对,这人是对他们多不屑。 “这样的实力,也敢出来乱跑,倒真是胆大。”背对之人开口,冷漠的声音辨不出男女,如同冬天的寒泉冷冽。 他缓缓转身,两人紧张不已,各自握了法器在手。 黑色繁复衣裳堆叠,上头看得见一派深秋萧索的绣样,谁会绣万物枯寂在身上,这位便是了。 他转过来,整个人都掩在黑色衣裳里,只露一张面部,却也有半边面具覆盖。面具覆盖住上半脸,下边沿露出嘴巴和线条干净分明的下巴。上覆额头,眼睛的位置—— 扈轻一震,唰的侧头去看春冽。 春冽也在震惊中。 面具后的那双眼,因为离得近,轻易看出形状。那浸着透骨寒意的眼睛,精致昳丽,分明与春冽的眼睛一模一样。 春冽的一双眼,是扈轻见过的最好看最出众最有温柔笑意的眼。 眼下这双眼,出现在一个蒙面似乎是反派的人脸上。 什么情况? 春冽喉咙动了动:“你——” 那人:“你是谁?” 春冽竟无法回答,他是谁?他都不知道亲生父母的真实身份。 扈轻一滞,想到一个可能,悄悄拽他后腰的衣裳:“你爹?” 春冽无法呼吸,我爹? 扈轻决定帮他一把,脚尖在他膝盖窝里一戳,一推:叫爹。 春冽傻乎乎:“爹。” 面具后头的脸一阵抽搐:太傻了,不想认了。 第四百零二章 开心吗(四) “我生不出你这样的好大儿。”黑衣人说。 春冽立即起来,咳咳,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黑衣人再次开口:“我以血脉之法寻找过,我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 所以呢? “但还有一位血脉至亲。” 啥意思? 黑衣人笑了下,嘴角勾起的弧度薄凉:“春家人明明都被我杀干净了,怎么会还有?” 扈轻一个激灵, 妈呀。 春冽愕然,猛的想到什么,难道? 黑衣人看向扈轻:“宝平坊所有人避之不及,偏偏有人非要买春家主宅,本座不得不怀疑这人是不是与春家关系密切。” 扈轻一咯噔,冲自己来的?不可能,你要是跟我有血亲那才叫一个蠢。 她强挤一个笑:“我、我只是、贪图便宜。” 黑衣人:“看出来了, 你后头建的屋子,那是什么呀。” 扈轻:...不气不气, 不跟没见识的人计较。 “本座前来验证,见到你,”他目光落在春冽脸上:“倒是来对了。” 春冽握着拳:“你是谁?” 黑衣人将长箭丢在灵舟上:“滴血。” 春冽不动。 扈轻戳戳他:“试试呗。” 是不是的,一验便知。 春冽划破指尖,鲜血滴出,黑衣人手指一动那血滴就飞了过去,他也挤出一滴血,一番操作,两滴就融在——呸,没这么草率。一番操作,两滴血燃烧起来, 春冽的那滴血燃烧的火焰凝成一线倒向黑衣人,黑衣人的血燃烧的火焰凝成一线倒向春冽。 这便是修真界的血脉寻亲之法了。 扈轻啪叽拍掌:“好, 恭喜血脉亲人团聚。” 春冽呆愣愣反应不来,黑衣人看向扈轻:“你真聒噪。” 扈轻闭嘴,默默的放下两手。 黑衣人:“我曾发誓,杀尽所有春家人。” 扈轻抬手捂嘴,她怕自己忍不住说:你也姓春。 不能说, 说了就死了,这人的气势沉重,她打不过。 春冽平静:“哦,所以呢?” 黑衣人:“没想到我还有个亲弟弟。” 春冽想了想,转头看了扈轻一眼,扈轻莫名,看我做什么? “我不知道宝平坊春家和我有关系,我甚至不知道我生父生母的真实姓名。” 黑衣人:“我可以告诉你。” 春冽:“知道又如何,我一直一个人,早不需要。” 黑衣人面具后挑了挑眉:“你不想认我?” 春冽:“认了又怎样?多个兄弟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有什么意义?” 扈轻:我怎么听着像是傲娇在耍小性子? 主要是黑衣人身上没感受到杀意,春冽是在试探他吧。 被试探的黑衣人手一抬,手指对着扈轻:“跟我走,不然我杀了她。” 扈轻一脸震惊:这关我啥事啊? 黑衣人:“原本,谁敢买春家的宅子我就要杀谁。” 扈轻:还来得及退吗? 春冽怒:“你不讲道理。” 黑衣人:“跟不跟我走?” 春冽的回答是收起长弓拿出剑,杀了过去。 两人飞天上去了,扈轻一点儿也不紧张,这分明就是大的戏弄小的,她老老实实坐着,看两人打来打去,心道妈呀, 有这么一个人一直惦记着杀她呢,真可怕。 难道这人一直在宝平坊里?他躲在哪? 半空里黑衣人一个侵近,一掌把春冽拍晕了,往肩头一扛,落在灵舟上。 “我带他走了。”许是因为春冽,黑衣人对扈轻算是客气:“那宅子你安心住着吧,死过那么多人,我没有收回的想法。” 扈轻:“...” 人扛着人走了,周围啵的一声,无形之力破碎,扈轻惊骇发现不远处就是静邺城。 原来,他们一出静邺城就进了幻境,包括那炼器师,他们都进了更大的幻境而毫无所觉。 嘶,她要学习,她要深度学习。 绢布不齿:“早让你专心闭关好好学一学,现在知道你是井底之蛙多肤浅了吧。” 扈轻:“难道你早知道?你怎的不提醒我?” 绢布:“什么都要我提醒,把你养成猪吗?” 扈轻:“...猪很好吃。” 绢布冷笑:“可不是,都有人惦记你做炉鼎了。” 立时,扈轻心情非常不美妙起来:“贱人,什么破烂玩意儿,老子就看不上这些不劳而获的歪门邪道。等有一天、有一天——” 绢布:“有一天什么?” 扈轻泄了气:“没什么,咱们走吧。” 太大的宏愿不能发,做不到的事情干脆不要做。 没有别人,扈轻神识全放,发现有人就绕过去,风餐露宿,终于到了海洼城,立即买票,船在十天后开。 船票到手,佛珠有动静,是扈暖。 扈暖很开心:“妈妈,舅舅回来了。” 扈轻:“...”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票,真硬啊,想来砸到某个光头上一定咯嘣脆的好听。 “妈妈,你开心吗?” 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扈轻挤出个笑,狰狞的变了态一样,路人诧异的多瞧好几眼。 “开心,妈妈可开心了,你舅舅呢?在你旁边吗?” 扈暖:“哦,舅舅啊,睡觉去了,让我给他做饭吃。” 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下次,她再去找他就是个傻子。不,没有下次! “好,好好给你舅做饭,他口味重,你多放调料。” 扈轻把一腔的怒火压下,才转身回到售票处,陪笑:“大哥,我不去了,这票您帮我退了吧。” 售票大哥:“行,二成的折损费。” 扈轻:奸商! 退了票,她安慰自己,好歹比去到雷州白跑一趟强,买了些特产,这边出产的炼器材料买了一大堆,扈轻狠狠吃了一顿,开着灵舟往回飞。 她折腾了个啥,折腾了个啥? 宝平坊扈家大宅,水心看着酱油泡米粒陷入深深的沉默。 “你说,你也会做饭。” 扈暖:“对呀,舅舅,我给你放了糖,可甜了,你尝尝。” 水心脸皮一抽:“还放了什么?”上头一层油是什么? “辣椒油,妈妈说你口味重,你喜欢吃辣椒吧。” 水心:...就知道她生气了。可自己又不是故意失联。 他拿出一个储物袋:“去,去外头大酒楼给舅舅买一桌素斋来。” 扈暖不去:“我不出去,会被人拐走的。” 哟,知道外头不安全呀,你妈妈怎么不知道?还不如个孩子。 水心叹了声,在扈轻回来前,自己只能买着吃了。 第四百零三章 讨嫌的舅舅(一) 水心没收到扈轻搬家的讯息,他历经千辛万苦到了小院一看里头住了别人,就知道扈轻肯定换了更好的房子。此时扈轻已经是名人,水心没费力就找去了扈家大宅。外头看多气派,穿过结界翻墙进去,哟呵,真寒酸。 被翠伶鸟一阵追杀。 扈花花冷眼看着没拦。 等水心摆脱了翠伶鸟, 看到扈花花幸灾乐祸的眼神,嘿了声,捏起扈珠珠。 “你找回来的?”问的扈花花,语气却不需要回答。 扈珠珠在水心手里摇摆,水心嫌弃:“扈轻染的?丑死了。” 对扈花花他没感应,但扈珠珠是雷鸟, 刚好对他的灵根。看到扈珠珠的第一眼他就被深深吸引了,这玩意儿,他要了。 扈花花高冷:你想要?也要看我姐让不让你。 没有扈轻在, 水心都懒得去菜地摘根黄瓜吃,看过宅子,在前头的房子里给自己找了间空气流通视野开阔的房间,把里头奇奇怪怪的东西搬到扈花花房间里,布置成一片禅意,安心的住下。 等扈暖带着小伙伴们回来看菜看鸡看宅子,水心没第一时间现身,等着他们要走时,才给自己涂涂抹抹,变成一个中等姿色的长发飘飘,站在大门口对扈暖笑:“乖宝,舅舅回来了。” 神识传音:“你先留下, 舅舅有话跟你说。” 扈暖眨眨眼:“金金讴讴偌偌, 你们先回去吧, 我舅舅回来了。” 三人齐齐看着水心,这就是传说中的小暖舅舅?呃, 看上去是跟婶子有些像呢。 冷偌偏头小声问:“真是你舅舅?” 扈暖点头,直接拿出传讯玉:“师傅, 我舅舅回来了,我明天回去呀。” 乔渝有些意外,因为扈暖和他说过,扈轻离开坊市去找她舅舅了,怎么那个舅舅回来了那扈娘子呢? 他说:“好,明天我去接你。”道:“你要与你妈妈说一声。” 他听到旁边的人声了,听到金信在和扈暖说:“小暖,我们明天和你一起回呗。” 还听到扈花花的声音。那他们人是在扈家,不是有人假冒。 水心不动声色的看金信,胖子什么的,真碍事。 扈暖:“不用了,我多请一天假是因为舅舅回来了,你们三个明天回去的话肯定会被罚的。” 金信耷头耷脑,我怎么没舅舅来。 水心留下扈暖没什么好说的,问:“你会不会做饭?” 扈暖肯定会呀,以前她可是给娃娃公主做大餐呢。 一碗酱油泡饭。 水心才知道有些人不打诳语可说的就是假话。 扈暖殷切盯着他:“舅舅,吃呀。” 水心看着她:“你妈妈做的饭可不是这样的。” 扈暖连连点头:“对呀,这是我做的呀,舅舅吃。” 水心:“...” 小孩子真是最难对付的敌人。 他只能硬着头皮吃了一碗加糖加辣的酱油泡饭, 哦, 饭粒是夹生的。 感觉干了这一碗,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口腹之欲了。 扈暖好开心:“舅舅,我再给你盛。” 水心慌忙按着碗:“咱们说说话吧,舅舅好久没给你念经了,舅舅念经给你听。” 咳咳,嗓子齁着了,水,他要水。 扈暖不想听念经:“舅舅,你怎么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教给我呀。” 这个可以有,只要不吃你做的饭,让我做什么都行。 水心真心期盼乔渝快点儿来接孩子,可惜,乔渝听不到他的心声。 第二天终于把人送走,水心在家里没出去,累瘫,小孩子真的太难应付了。许是久别重逢,大外甥太喜欢他,非得听着他的经睡,他一停,她就醒,睡眼朦胧:“舅舅,继续啊。” 水心:“...”我为什么非得来吃这份苦。 等扈暖被接走,就是扈珠珠吃这份苦了。天天被水心按着听他念经,他讨厌死这个贼和尚了。 等扈轻一脚踹开大门,正在门后广场上奔跑逃避听经的扈珠珠看到逆光而来的救星,感动的两眼放大好几个号,伸着翅尖尖扑了上去。 扑到扈轻鞋子上,痛哭流涕:鸟真的受够了! 扈轻吓得不行,这可是扈珠珠啊,还没养熟的扈珠珠,跑过来跟她玩深情,这是什么样的神经错乱。 盛世美颜的和尚对着她笑,脸上洒满了阳光。 呸,贼和尚,还有脸笑。 他不但有脸笑,还有脸说呢:“这个小东西,给我吧。”指着扈珠珠。 看吧,她大老远的跑去,又大老远的跑来,这贼秃只惦记挖她墙脚。 “休想。”扈轻大步到他跟前,怒吼:“你没死啊,我还想去给你收尸呢。” 水心咳咳:“我想和你联系的,可佛珠被毁了,我也没法子不是。” 脚下噗叽噗叽,扈珠珠又跟过来倒在她鞋面上哭,扈轻抽抽嘴角:“你看你把个可怜的小东西折磨成什么样了。” 她蹲下身,伸出手,扈珠珠以为自己能得到个爱的抱抱,谁知扈花花跳了进去。 扈轻摸着狗头:“好大儿,妈妈可想死你了,你一个人看家辛苦了。” 扈珠珠:...我的心啊。 扈花花嘴里呜呜,心里在说:“妈妈,这和尚又来白吃白喝了。” 扈轻:“...” 得和水心说一说,二外甥也得讨好一下。 水心:“我饿了。” 与此同时,扈花花:“我饿了。” 扈轻心里只一个想法:相似的人总是互相讨厌。 还有一个扈珠珠仰头看着她,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几乎要具象出一个“肉”字。 为什么,就没有一个饭量正常的? 水心愉悦的向后走:“我知道菜地在哪里,还有冰芹,你在厨房就行。” 扈轻冷笑一声:“那怎么行,我还得出去买肉。” 扈花花:“妈妈,上次的肉还没吃呢。” 老虎老鹰鹤。好吧,不用买肉了。 水心抱着一大怀的蔬菜进来,手握尖刀的扈轻看一眼:“你这是饿了多久,我的菜地都被你拔光了吧。” 水心:“与你分开后,我的确没怎么吃过东西。” 早已辟谷,不吃东西也无碍。 扈轻手起刀落,一大块虎肉一分为二,讥嘲:“说得你是惦念我才不吃似的。你这样挑嘴,佛祖他知道吗?” “佛祖不管这些小事。你猎来的?看这样子至少四阶,几日不见,你又厉害了啊。”水心上来看了看:“若是雷系妖兽再高阶些才好,帮我打个灵宝什么的。” 第四百零四章 亢奋(二) 扈轻忍不住笑:“目前我还没那个本事。不如来说说你,什么时候去的雷州?怎么就毁了佛珠?” 水心在扈暖那里听过扈轻的出海行,道:“我去的比你早,回的比你晚,正好错过海上兽潮。我去了雷州深处,那里落雷如雨,炼化佛印用了很久,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的传讯佛珠被雷霆之力损坏。” 扈轻点点头,那样的话什么留言都听不到了。 问:“佛印炼化认主了?” 水心拿出佛印来,只见原本古朴黯淡的佛印底座已经变成紫蓝如雷霆,上头的佛却是莹白淡紫眉目鲜活。这便是佛印的激活状态? “这佛印并不完整。”水心指着佛像一手,那只佛手手指分明, 虚虚搭着, 不刻意说明的话仿佛本该如此一般:“应该有条雷龙在肩、臂、手。我也是认主后才知道。” 扈轻讶异:“缺了条雷龙?那怎么办?补上?我是没这个本事, 不然等我成了顶阶炼器师?” 水心失笑:“你真会抬举自己,这条雷龙,是要真的龙魂才能成就。哪有那般容易。” 扈轻嘶的一声:“你该不是要去云晶天抓条真的龙吧?” 水心毫不犹豫的承认:“是有这个想法。它认我为主,我当然想为它补不足。只是不是现在,现在的我还不足以捕捉一条龙。诶,说认真的,把扈珠珠给我吧。” 扈轻说:“珠珠是花花找来给扈暖的,你跟我商量不着,我最没权利决定。” 水心牙疼,珠珠花花、花花珠珠的:“你取个好听的名字那么难吗?” 扈轻抬头面无表情:“信不信我喊你心心?” 水心闭嘴摘菜,他可不想被大外甥叫“心心舅舅”。 “我要去一趟幻陌天。”没一会儿水心突然开口。 扈轻差点儿切到自己的手:“啥?” 水心轻笑:“有个施主,跑到幻陌天去了,我有了佛印, 该把报应给他送去。” 扈轻抽了抽嘴角,问:“你那施主, 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吗?” 水心:“那施主两张嘴皮子厉害,一条三寸不烂之舌, 搅风搅雨, 一桩莫须有的事害了几百人命, 现在那谣言还有人信以为真。” 扈轻呵了声:“那不冤枉他,你去呗。” 水心择着菜:“我来就是来说一声我活着呢。稍后我便直接走了。” 扈轻便道:“那你再弄个佛珠来,老联系不上你,我会担心呀。”她放下刀和肉,直视水心的眼睛:“你救了扈暖,怎的不和我说?” 水心毫不在意:“我是她舅,救她不是应该?你这个护犊子的劲儿,我怕当时告诉你你能打上朝华宗抢人。” 扈轻一噎,她不得不承认平时她能冷静的审时度势,可头脑一热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干出多不合时宜的事来。 水心道:“当时我身受重伤,你照顾我一个都照顾不来,你要是将扈暖接回,她也受了重伤,我和你谁能治?你穷得连个好的丹药都买不起。” 扈轻黑线,倒也不必如此刻薄,虽然她那个时候是很穷。 “无论如何,你的这份情我记下了, 以后让扈暖给你养老送终。” 水心:“...”我可太感谢了。 扈轻咚咚咚切肉,水心洗菜切菜, 一时倒也融洽。 也不知他饿了多久, 那么多菜还不够他吃的,扈轻只得去菜地又摘了两回,才让他放下筷子说饱。 饱了这人也不闲着,拉她去炼器室,看她怎么炼器。扈轻只得当哄小孩了,给他看自己炼制的那些法器灵器。水心看到寒芒子很是喜欢,非得让她给自己量身炼制一批。 扈轻只得开炉炼器,水心就在旁边另一间相通的炼器室里,他要重新炼一个传讯用的佛珠,这次,他用的好材料,直接将佛珠藏在识海。 他对扈轻说:“你多荣幸吧,我才不会往识海里乱放东西。” 扈轻笑道:“这就是你当初来宝平坊提前把财物藏在外头的原因?” 当初可真穷啊,两人加在一起一块灵石都没有。水心死乞白赖吃白食。 水心道:“我的灵力偶有失控的时候,雷霆太强,失控起来连自己都伤,伤身不怕就怕伤财。现在已经比以前强多了。” 扈轻:“这次你可千万别再损了佛珠。” 水心想想道:“其实最好的传讯法器是十二镜。” 十二镜? 扈轻没听说过,扈暖没说,期望着买到能言草给她一个惊喜。扈轻也忘了之前在任务堂说的可以在联盟发任务的话。 水心看她迷惑模样,笑:“扈暖还有瞒着你的小秘密?” 扈轻白他一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三岁前就瞒着我偷偷藏东西了。”只是那时候不会藏她一眼就看到而已。 水心跟她说十二镜,一听那破镜子只是卖价就要五百中品灵石,后期还要预交使用费,扈轻倒吸凉气:“抢钱呢?” 水心:“十二镜有法器灵器和灵宝,其中也分三六九等,五百中品灵石是最便宜的。” 立时扈轻心头抽抽的疼,她女儿有了奢侈品,好吧,反正是乔渝出钱,她就当不知道。 “一个传讯用的工具竟然能炼成灵宝?”扈轻惊讶,忽然激动得无与伦比:“你给我说说灵宝级别的十二镜,是什么概念?是不是小黎界任何地方都能无障碍上——联系上?是不是里头什么事情都能查到?什么八卦都有传的?是不是很多人能同时聊天?” 我的天,这要是有这功能,弄!倾家荡产也要弄! 水心:这突如其来的亢奋是什么? 他说:“有资格拥有灵宝十二镜的,怕是没你说的那么闲。” “诶,这你就不懂了。”扈轻笑得苹果肌耸出来,完全刹不住的喜悦:“你就说是不是我说的这样的?是不是?是不是?” 疯了。 水心静默十秒钟:“我哪里知道,我不配。我连个最便宜的法器十二镜都没有。” 扈轻:“...” 脑袋冷静下来,就知道每当自己有一点点钱,就有一个超大的消费横在前头。 老天在不厌其烦的告诉她:你是个穷人你是个穷人你是个穷人...擦。 “千机阁。”扈轻嚼着这三个字:“人才啊。富得流油啊。” 炼器而已,她努努力,是不是就能成为下一个千机阁? 嘶,想想就好激动呢。 第四百零五章 舅舅又走了(三) 水心把材料扔在炼器炉里就不管了,出去拐带扈珠珠。 他说:“你是雷系,跟着我正好。留在这里,除了长一身肥肉没别的好。” 扈珠珠:我就是为了一口肉,跟着你,连肉味都闻不到。 扈花花跑来告状:“妈妈,和尚要拐走扈珠珠。” 扈轻没强逼他喊舅, 道:“扈珠珠是什么意思?” 扈花花纠结:“扈珠珠要吃肉,可他去历练历练也好。” 扈轻看他:“听你的意思,你想让他去?” 扈花花:“昂。” 扈轻好笑,轻轻拍他:“跟你姐学的什么调调。”说道:“咱们得尊重扈珠珠的意思。” “他懂个什么。”扈花花一副大孩子看小屁孩的优越和嫌弃:“跟着和尚对他修炼有好处,扈珠珠太野了,正好让和尚杀杀他性子。” 扈轻:“那你和扈珠珠说,他听你的。” 扈花花纠结的是:“我不喜欢和尚。” 扈轻无语, 这还带个人恩怨的, 水心没得罪好大儿吧。 “为什么?” “他老来咱家白吃白喝。” 为这个呀。 扈轻失笑,水心在的时候扈花花睡着的时候多,他知道的事情少。 扈轻抱着他拿了烤鱼脯喂他,扈花花把头扭来扭去,不想吃。 “吃鱼聪明。” 扈花花被捧着脸,只得吃着鱼脯,眼睛转来转去,贝呢?贝呢?鱿鱼也行啊。 “花花,水心很好的。他还救过姐姐呢。” 扈轻抱着扈花花帮水心说好话,半天:“所以,他就是嘴讨厌了些。而且,他不会和你抢肉吃是不是?” 扈花花恍然:对哦,和尚不吃肉。而扈珠珠吃肉! 立时有了决定。 等水心进来炼制时,扈花花把扈珠珠拎到角落里一顿教育, 扈珠珠蔫哒哒的从了,等水心再来找他, 他不躲了,视死如归向他走了一步。 水心诧异回头看扈花花:“你倒知道他跟着谁好。” 扈花花难得一见的对他点点头, 看在你不跟我抢肉的份上。 水心开始和扈珠珠培养默契。 扈花花陪着扈轻:“妈妈,火灵蛮不听话,我罚它在菜地里看黄脚鸡。” “唔,看见了,小东西奸猾的很,一看到我就掉地上装死。”扈轻好笑:“可惜咱家黄脚鸡胆小,不然吃了它正好。” “对了,”扈轻想起来:“我以前是不是说过给小胖子做猪脚姜?” 扈花花舔嘴巴。 扈轻:“明天就去买猪。” 扈花花:买是一定要买的,至于是不是明天嘛...他习惯了。 扈轻让水心加入神识,给他炼制了整整十大盒寒芒子,一盒二百颗。 “别说我对你不好,看,我还专门给你设计了标记。” 水心看着暗白色寒芒子身上那个小圈圈,面无表情:“这是什么?” “这叫水滴石穿。你看这个圆,是不是很圆?” 水心看着她,欲言又止:“行,挺好,我谢谢你。” 如此没有特色的标记,不能算标记,正好适合杀人不留名。 嗯,论谁拣到了都不会跟那个讨厌的和尚挂上勾。 水心要走了, 扈暖特地回来送他一程。 “舅舅,你要带礼物回来呀。我喜欢漂亮的礼物。” 亲外甥,人还没走呢先索要礼物。 扈暖抱着大骨棒子,啃得小嘴油汪汪:“舅舅,你回来的时候就能吃肉吗?” 水心:这一家子,对吃肉是多么执着。连扈珠珠那个傻的,跟着自己走的条件都是吃肉。肉肉肉,肉就那么香? 肉:可香了,不信你尝尝。 水心:“舅舅不吃肉,不跟你抢。” 扈暖说:“那舅舅给我带我没吃过的肉回来吧。” 水心:“...”这要命的外甥。 他摸向狗头,努力慈祥:“好花花,想舅舅给你带什么礼物?” 扈花花专心啃肉,虽然对水心有些改观,但,保持观望。 扈暖看扈花花,对水心说:“舅舅,花花也喜欢吃肉。珠珠也喜欢吃肉。妈妈也喜欢吃肉。你带肉回来就行。” 就你会说。水心:“乖宝啊,你妈妈还没跟你说吧,舅舅要带扈珠珠一起走。” 扈轻挑眉,逗孩子好玩是吧? 扈暖一声哦:“舅舅要照顾好珠珠。” 扈轻笑出声来,小孩子可比你以为的无情的多。 水心:“...那我带花花走吧。” 扈暖看扈花花,再看扈轻,扈轻故意不看她。 “哇——”扈暖一下嚎起来,尽管有做戏的成分在,但扈花花感动得不行,跳过去和他姐脸贴脸。 扈轻鄙夷:“你弄哭的你哄。” 没办法,水心哄孩子,最后许了许多肉。 擦擦没有眼泪的眼睛,扈暖笑得奸计得逞。 水心想和扈轻说,这孩子是真不灵光,装的那么假还自觉聪明,看着扈轻的脸色没敢。 与扈暖道:“等你长大,和舅舅一起去送报应。” 扈暖很开心,受到什么隆重的邀请一样,小拳头挥出风声:“一拳把他肠子打出来。” 啪,扈轻放下筷子,似笑非笑:“我家乖宝真厉害,还能一拳打出肠子来,这是跟谁学的?” 水心觉得他该早早上路,这坑舅的外甥。 扈轻为他准备吃食,扈暖也颠颠的非要自己动手,大坛子小坛子的不知她灌进了什么,郑重交给他:“舅舅不要舍不得吃,等你回来我再给你做。” 水心:回来?我考虑考虑吧。 城外下了一阵小雨,阳光明媚中,水心向着天际彩虹的方向而去。 “啊,舅舅像王子一样。” 扈轻腹诽,哪个国家的王子没头发啊。 回到城里,扈轻来了兴致带扈暖去看戏,紧张的修炼生活总要放松放松嘛。 绢布:从来没见过你紧张。 说来修真界也是有说书唱戏这些凡界的娱乐的,从事这些的基本是修为不高的炼气修士,资质也不是很好。也有凡人做这些。凡人在修士的地界虽然出不了头,但够聪明的话也能生活得不错。 戏台上一群孩子画了花脸表演闹春,是凡界很传统的戏目,不知怎的带来修真界,修士不讲究过年,也不喜欢做寿。 台上又说又唱,又翻又滚,小孩子们机灵又活泼,看得人可乐。 扈暖:“妈妈,我长大了也去唱戏。” 扈轻心道可别了,您那五音,和我一样无可救药,别为难世人了。 嘴上道:“好,有理想,回去唱给你师傅先听听,让他给你提提意见。” 第四百零六章 亲事(四) 看了两场戏,听了一场书,扈轻带着她转场到一家叫做八方斋的酒楼吃饭,母女要了一个包间,上楼的时候遇到熏如棠带着丫鬟下来。 “扈娘子。”熏如棠打量扈暖。 扈轻不失热情的笑:“熏小姐,巧了。你这是吃完了要走呀。” 熏如棠微微一笑,以前她还听不出别人话里的意思, 现在,经过熏家家主亲自带着周旋在各色人等间,她听出来了,扈娘子没有多谈的意思。 便礼貌的告辞:“有些事要去办,就不打扰扈娘子了。” 与扈轻点点头,对扈暖笑笑, 带着丫鬟走了。 扈暖上着台阶还回头看她,扈轻拉着她进包房, 这个走路不看路的。 扈暖还扒着窗户去看。 扈轻捏了颗碟子里的瓜子丢她:“还看, 还看,她比妈妈好看?” 吃味。 扈暖坐好:“没见妈妈和哪个我不认识的人说话。” 扈轻无语:“你又没天天跟着妈妈,妈妈认识你不认识的人多了去了。想吃什么?点。” 菜单上有精美的图画,扈暖点菜毫无压力,不用看那些委婉含蓄的菜名:“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伙计看扈轻。 扈轻:“她点的都上。” 伙计放心了,出去下单,顺手把门合上。 扈暖跳下凳子,在屋里转圈圈,哇哇哇。 扈轻端着茶水好笑:“你们出去多少次,别跟我说你师傅舍不得带你吃酒楼。” “可是跟妈妈很少呀。”扈暖说:“妈妈,我们以后多出来吃。” 啧,已经厌烦老母亲的厨艺了。 她豪气的说:“行,吃遍宝平坊大小酒楼饭馆。” 扈暖笑起来,笑得人心里暖呼呼。 扈轻想,我这也算是昏聩,老子乐意。 扈暖点了很多, 那伙计上菜前在桌子上按了几下, 那四四方方的桌面就变圆变大,中间一块还升了起来,能旋转。 扈暖:“哇——” 不得不承认,修真界的很多东西比现代还方便,比如说,这桌面,有的地方自动加温,有的地方自动降温。她怎么没想到弄这样方便的桌子呢? 扈暖挪过来和扈轻一起坐,看着一盘盘美味佳肴端上来,特别中肯的说了句:“妈妈,他们做的比你做的好看。” 扈轻:老娘考虑的是你的健康不是卖色相! 让她坐好:“等会儿要不要打包一些带回去给金信他们?” 扈暖摇晃着小脚:“要。” 好朋友,什么都要分享。 扈轻便让伙计再下单打包一份,伙计应得高兴。 母女两个正吃着,包厢门推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叫道:“扈暖,真是你呀。” 扈暖看去,叫了声:“何琦,是你呀。你怎么在这呀。” 扈轻一听就知道自家女儿和这人关系一般,要是关系好就叫昵称了。 她看那何琦,没见过,不在帮她拆屋的孩子里, 而且小姑娘看她也陌生得很。 人就站在门口,说:“扈暖,我和我父亲母亲来朝华宗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我第一次来呢。” 哦,原来不是朝华宗的弟子呀。 扈暖小大人的说:“现在不行,现在我和我母亲用饭呢。等会儿我就回内门了,我师傅要来接我的。你不去内门吗?” 何琦对扈轻行礼:“伯母好。” 扈轻忙点头:“小友好,要不进来一起用饭?” 何琦拒绝了,对扈暖道:“那等我去你们内门找你和冷偌玩。我先走了。” 然后小姑娘带上门就走了。 扈轻笑着说扈暖:“乖宝懂礼貌了啊,知道外人面前叫母亲。那小姑娘谁家的?” “仙音阁的。上次去仙音阁玩认识的。咦?他们怎么来朝华宗了呢?” 扈轻:“吃饭吧,吃完饭让你师傅接你回去。许是朝华宗又有什么事吧。” 她原本还想留着人多说会儿话的,现在一看,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反正自己不往外跑了。 不到半下午的就去接人,乔渝还诧异,听到扈暖说仙音阁来了人他还不知道。 扈暖跟他说:“仙音阁来提亲的。师傅不知道吗?” 乔渝:“为师可没你消息灵通。谁给谁提亲?” 既然他不知道,那就与他无关了,他可以不走心的问一句。 扈暖:“何琦的哥哥,想娶卫师姐。” 何琦?卫师姐?谁? “哎呀,师傅,卫师姐就是外门的卫师姐呀。何琦就是仙音阁的何琦呀。” 乔渝:...我放弃。 扈暖回去就找小伙伴们继续八卦去了。 这次提亲只是两家的事情,没上升到宗门的高度,所以不需要宗里出面接待。何师兄和卫师姐是在外头历练的时候遇见的,两人生了情愫,何家便来求娶。事情进行的很顺利而平静,大半也是因为两人只是筑基弟子的缘故。 乔渝终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教育扈暖:“女孩子家家,不要这么早嫁人。才筑基的修为,正是专心修炼的好时候。为了个男子,耽误自己的长生大道,不值。” 扈暖嗯嗯嗯:“师傅,我不嫁。” 乔渝一笑,终于乖乖听话一回。 “我妈妈说了,一个男人哪来的风情万种。” 乔渝:“...什么意思?” 扈暖说:“妈妈说了,漂亮男人多了去,何必为难自己。” 乔渝:“什么意思?” 扈暖:“妈妈说,我不嫁人。” 乔渝:不嫁人是对的,不,不是不嫁人,是不要急着嫁人——你妈妈到底什么意思?她想把我徒弟教成什么样? “哎呀,师傅,卫师姐脸蛋红红的好漂亮呀。她和何琦哥哥说话时,笑得可好看了,整个人都在发光。”扈暖认真的问他:“为什么呢?我怎么不发光呢?” 乔渝心道,你要是发光,你师傅就要头发掉光了。 两家说定了亲事,只等找个日子人嫁过去便是,知道这事的都没觉得会生什么变故,可变故它踩着何家人离开的脚步来了。 来了一男子,说卫婉和他早有了鸳盟,他来求娶。 这事本身算不得什么,有什么的是男子的身份,他是清欢阁的人。 且这人在朝华宗山门前嚷嚷,还拿出姑娘家的肚兜来迎风招展。 这下朝华宗可炸了锅。 修士洒脱无拘束,只要不违大道,管各人爱干嘛干嘛,可再无拘束,谁也不想自己好好的名声被那样败坏。 第四百零七章 骂战(月票400+) 卫婉气得当即去山门处打那男子,可惜她修为不高,那男子是个小金丹,哪里打得过?不但落败还在过招中被几番轻薄,气得人差点儿昏过去。 好在有同门上去将她替下,将那男子逼退。 男子说:“有信物在手,你不能不认。婉儿妹妹, 你不能脱了困就不认这救命之恩和我们的山盟海誓。” 卫婉气怒:“我都不认识你。” 男子说:“黑灯瞎火的,你没看见我脸是正常,我可认得你的声音。当时你脱了肚兜做凭证的。说,等我娶了你,你才与我双修。” 卫婉更是气得不行:“那不是我的。” 男子:“你当然不肯认,我知道你才说定亲事, 你怎么这样,说好嫁我怎么又许别人?难不成是看仙音阁比我清欢阁好?都是阁, 还是哥哥我更疼人。” 卫婉气得脸通红, 受不了男子的言语轻薄,更受不了同门看她的异样目光,她质问:“你倒说清楚,你在哪里遇见的我?我又与你发生了什么事?” 男子挤眉弄眼:“这可是你让我说。” “说。” 男子便说了,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两人先后掉进陷阱,之后便是他如何牺牲让她先脱困。 卫婉长长松了口气:“闭嘴吧。那人根本不是我,那次探险,从头到尾我和十几个人在一起,从没分开。” 见他要说,她立即抢先道:“你也别说我拉同门帮我遮掩。当时跟我组队的, 可是有太仙宫和云霄宫的人,我告诉你名字, 你现在就可以去问。我一个外门小筑基,可拉不动那两家的人替我说谎。” 男子脸色立时阴晴不定起来:“你没说谎?” 卫婉冷笑:“我干嘛骗你。明显有人要败坏朝华宗弟子的名声, 我要禀告真人, 你说我是不是说谎。” 男子脸一黑,显然才意识到自己被人利用了还被当祸水引到朝华宗来。 让他找到是哪个—— “你要是查出来是谁蒙骗你,我感谢你,倒要看看哪家的敢这样对我朝华宗。” 那男的阴沉沉的走了。 原本,这事到这也没什么,卫婉有人证,而且这事抹黑的是朝华宗,所以朝华宗弟子哪怕有闲言闲语也不会太多,风吹过去就是了。 可那男的有本事,很快查出来跟他许下鸳盟的人的真正身份,竟然是太仙宫的人。他确认无疑了,来了一番骚操作。 直接把这事爆开,倒也没添油加醋,实话实说他在哪里和谁一同落难,只有一个逃生的机会,那女的对他怎样许芳心怎样许终生,给她自己编了个什么身份,结果他把她送出去,自己侥幸没死,找到朝华宗才知道竟是被骗了。然后又直接拿了证据揭破那女子的真实身份。 打脸,啪啪的打脸,啪啪的打太仙宫的脸。 清欢阁被颀野天主流归为邪教一流, 根本不在乎太仙宫之流的名门正派,他们最喜欢干的就是将名门正派的脸撕下来狠狠踩。无事还要生非,更遑论拿到这样实打实的把柄。 总之,那男子将这事一爆,清欢阁立即奖励他十万积分,可见这打到太仙宫脸上的巴掌让清欢阁多痛快。 太仙宫自然是丢脸的很,恨不得把那男的杀了。至于那伪造身份的女子,是个有身份的,太仙宫某位真人之后,那女子在太仙宫也是人人追捧的大小姐之一,突然被有名有姓的爆出丑闻,可想而知多崩溃。 继清欢阁男子的骚操作之后,太仙宫也来了骚操作,竟联系朝华宗,让卫婉出面把这事给认了,好处自然不会少了她的。 好歹知道要脸,这事没通过玉留涯,可玉留涯还是知道了呀,气得口不择言:“太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虽然那卫婉是个外门弟子,他都不知道有这号人存在,但,朝华宗所有弟子都是他的责任,他要把人家的屎盆子往自家弟子头上扣?太仙宫是在想屎吃吧。 作为一宗之主的他轻易不能表态,可不妨碍他对下头弟子的反击放任不管,以及暗搓搓的怂恿自己徒弟煽风点火。 五个被师傅耳提面令一定要把太仙宫骂下去的徒弟:“...” 师傅都这样命令了,他们只好把太仙宫那些膈应人的事全抖落出来,吃屎是吧,你自己吃个够吧。 一时间颀野天全是太仙宫和朝华宗的骂战主场,修士们天天交头接耳交换新闻:太仙宫做过什么,朝华宗做过什么,太仙宫说朝华宗怎样,朝华宗说太仙宫怎样。 事态发展如此浩大,导火线卫婉表示受宠若惊,她只是一个外门普通的筑基弟子呀,何德何能掀动这样的骂战,惶恐。 不过在她的事情上,大家都表示对朝华宗的欣赏。毕竟为一个外门普通弟子不惜与第一门派撕破脸,大家都觉得朝华宗和玉留涯够汉子。 玉留涯:老子本来就是汉子。 骂战热闹的,闭关大宅院的扈轻都听到了,一听立即坐不住了,天天往酒楼里跑。 绢布:就这定性,还修仙呢,休想吧。 扈轻:我也就这点儿爱好。 她不但听外头人说,还利用扈暖这条内线:“来来来,跟妈妈说说,朝华宗准备怎么反击?” 她八卦,扈暖不啊,准确的说,这个八卦她没觉得跟自己有关,不过,她身边有个小胖子:“金金说,他师傅说了,两边骂成这样下不来台,要动真格的了。” 扈轻哎哟一声:“要撕破脸?” 扈暖:“脸是不能撕破的,金金师傅说,以后还要来往,都是十大门派,撕破脸是让妖族魔族看笑话。” 扈轻便道:“林隐真人看得准啊,妈妈也这样想。” 扭头扈暖去找乔渝:“师傅,我们和太仙宫的人吵架,你怎么看?” 乔渝莫名:“这不关你的事,好好修炼。” 可扈暖想的是,妈妈都表扬金金的师傅了,自家的师傅怎么一点好表现没有呢?这要在幼儿园,师傅一朵小红花都得不到。 “哎呀,师傅,你就说一说嘛。” 你说了,我去跟妈妈说,妈妈夸你,我脸上也有荣光呀。 乔渝却觉得扈暖有点儿不专注了,板着脸:“来,我看看你墟神诀修炼得怎么样了。” 不得不说,墟垌的功法是好,比他自己的都好。 扈暖看着他,五官使劲:“哎呀师傅,你要跟林隐师伯学呀。” 乔渝:“...” 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四百零八章 抢人(月票500+) 太仙宫和朝华宗骂战,把当初的参与者之一清欢阁给扔到一边。清欢阁哪里肯呀,多么千载难逢踩名门正派的脸呀,且这次自家弟子做的可是无可指摘。 所以清欢阁跳出来,发声:这人啊,不能简单的看拜的什么门学的什么道,这要是原本就是一滩烂泥的她永远糊不上墙。就像那谁谁谁吧, 俩人一同落难只有一个活着的机会,我家孩子为着那份真心喜欢自己当踏板让她活了,为的啥呀,还不是那份真心真爱。可那谁谁谁,从头到尾就没一句真话,不说自己的真实身份罢了, 还冒用同队别的人, 哎哟哟, 这居心哟,这品德哟,这没脸没皮哟——咱清欢阁的女子可是敢作敢当。 啧啧,让你们看不起我们所谓的邪教,看看你们自己的弟子吧,连我们邪教的弟子都不如。 太仙宫光正大的形象,不可避免的抹了黑。 扈轻坐在茶楼里吃小菜,站得越高,靶子越大,更何况这事太仙宫那女子做得委实不好看,你说你,不想让人知道是你, 那编个不存在的人出来啊,非得用朝华宗的真人真名, 活该被戳穿呀。 可见那女子本也不是善类。 太仙宫什么意思?这样还不给大家一个交待挽回他们的正面形象吗?看来那女子很有地位呀。 听了一肚子八卦,扈轻心满意足的回家去修炼, 哦吼吼,果然心情舒畅了做什么都事半功倍呢,春神诀、炼体术、金火秘法同时运行着简直要飞起。呼,爽啊。 爽了的扈轻抡了一夜的锤,把烈沉石的石精捶打成半成品。 对此绢布无话可说,从未见过有人修炼的动力是八卦。 那边太仙宗如林隐预料的终于出手了,一方面对清欢阁,对付其弟子。一方面对朝华宗。 对付清欢阁倒也罢,清欢阁的人做事向来不干净,不少人都在悬赏追杀榜上。 而针对朝华宗的手段便让人膈应了。 在与朝华宗有关的事务上为难尚且不算什么,大家斗就是了,可让玉留涯和朝华宗愤怒的是天仙宫千里迢迢跑到朝华宗收弟子的那些地方抢人。且真的抢了不少苗子去。 修士,作为修真界最重要的资源,历来大家墨守成规的有各自的生源地。通常是以宗门为中心,周围一圈便是这家固定的生源地了,其他人守规矩就不能去。 对于那些离着各家都不近的地方,那便是大家各展神通。 这些收新弟子的、开发了资源的、设置了分堂的地方,便是一宗之属地。 现在,太仙宫跑到朝华宗的属地上来收弟子,还带走那么多人, 其行为已经不可忍。 “他们是想断朝华宗的根基, 其心可诛!” 愤怒的玉留涯一道灵力把殿前头的玉石柱轰断一根。 旁边的人大气不敢出。 玉留涯气极反笑:“好好好,不就是抢人, 我朝华宗还能输给太仙宫?来人,请内外各位峰主来,咱们朝华宗该开山门广收徒了。别让好好的孩子掉进那泥窝染一身脏。” 徒弟们想说,师傅,太仙宫已经先收了一波,怕咱们劳师动众的过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生孩子到孩子长成,它需要时间呀。 可玉留涯脸黑如铁,他们不敢。 算了,让峰主们来吧,劝劝师傅。 各家峰主以及堂主汇聚一堂,不让人旁听,关上门,开了结界,也不知道里头玉留涯是怎么发火的,反正大家出来时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太仙宫做得太过了,本来没多大事,让那女弟子和清欢阁男子私了不就行了?他们非得端着非得护短,非得让无辜的朝华宗给他们脸上贴金,呸,做梦吧。 既然你太仙宫不仁,那别怪我朝华宗不义。都是十大宗门,真以为捧你当第一,下头就都不如你了?做梦太多,该清醒了。 玉留涯的意思是朝华宗也去收徒,除了自己的属地,别的地方都去窜一窜。当然,别的地方是指大家公共收徒的地方,还有太仙宫的属地。其他宗门的属地可不能去,有两家打擂台就行了,再多几家进来,颀野天要乱。 让大家商议谁出行,因为是抢人,必须快准狠,所以这次派出去的队伍多,人也多。 当然,不是让真人们大材小用,是让真人们举荐自己的弟子。 当场乔渝就说他去,自成一队。惊了众人一下。 乔渝自有考量,他想到扈暖的来处,正好不在任何门派的属地,可以去得。扈暖的心境问题总要解决,或许故地重游衣锦还乡能去她心结。 扈暖:心结?是什么?心里的蝴蝶结吗? 玉留涯也吃惊了下,立即想到扈暖,跟大家说:“对了,当初扈暖入门我还想这凡界也出好灵根,以后收弟子凡界也去一去。既然乔渝你主动,那你就去吧。” 不用给他指派人,采秀峰多的是弟子。 旁边林隐似无奈地说:“你都去了,那我也走一遭吧。” 其实是乔渝要带扈暖去,扈暖一去,那三个还能待得住? 所以,干脆一起吧。 于是最高规格小队成立,四个元婴四个炼气,凡界数日游。 得到消息的四小只:哇哦,又可以出去玩了。 冷偌转身笑得阴恻恻。 太仙宫的操作实在膈应人,这一出上辈子也有,收徒这事却是没有。上辈子两家骂来骂去最后还是握手和谈了。这辈子不知怎的闹到这样地步。 呸,抢人抢到朝华宗地盘上了。 正好,她还记得太仙宫上辈子未来的出众新弟子的来历呢,就那么巧,里头有从凡界来的,更那么巧,就是扈暖家乡那个方向。 呵,抢?看谁抢的多。 冷偌干劲十足的准备行礼,霜华看着一盒一盒又一盒的小吃食:“这是做什么?” 冷偌信心满满:“师傅你放心吧,咱们一定满载而归。” 霜华觉得哪里怪怪的,寻思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这句“放心吧”说的可太像扈暖的腔调了。她不放心了怎么办? 采秀峰乔渝对扈暖道:“师傅带你回你的家乡看一看,开不开心?” 扈暖挠挠头,一脸茫然,家乡?什么家乡?记不得了。 乔渝说:“你还记得什么人吗?可以一并探望。” 扈暖想也不想:“我有妈妈。” 第四百零九章 凡界(一) 扈轻得知扈暖要回凡界探亲的消息,很意外。 “探亲?探谁?” 扈暖的生父早被砍了脑袋,难道要回去上坟?修真界还讲究这个?这里有清明节吗? “师傅说,带我回故地,解心结。” 这个,扈轻听懂了。她迷惑的眯起双眼,心结?扈暖的心结在那里? 她说:“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我给你做些吃的你带着。” 扈暖:“哦, 那我问问师傅。” 乔渝说马上,抢人抢人,兵贵神速。 那便来不及做吃的了,扈轻果断准备了些东西去宝平坊外头等着。 等来他们一行八人,扈轻对四个大人施礼,不好意思的对乔渝道:“昔日得了一位道长的恩惠, 小暖要回去, 自当去感谢一番。” 乔渝才要点头,扈轻已经对着扈暖蹲下, 拿了一个蓝皮白花的小包袱给她,教她背过那里的地址,尤其说道观:“那位老道长,你还记得吗?” 扈暖点头:“白白的胡子。” “对,找到老道长,谢谢他,这包金银,交给他,就说是香火钱。” 扈暖记住了。 扈轻:“去吧,一定要有礼貌,要好好谢谢老道长。” 金信眼巴巴的:“婶子,我要走了,我要走了啊。” 一步一蹭的,这哪是想走。 扈轻失笑,变魔术一般拿出四个大大的食盒来:“这次来不及, 我在街上买的。” 金信欢呼,抱过一个:“婶子,你上次说的猪脚姜——” 扈轻:“等你回来就做。” 金信满足了。 一人抱上一个食盒, 扈轻对他们挥手。 灵舟上,四个小的围坐把食盒打开:“哇,是不一样的,我们可以吃很多口味。” 扈暖:“这个是妈妈做的,卤凤爪卤猪手。咦,我还没回去呢妈妈怎么提前做?啊,肯定是做给花花吃的。花花比我吃好多肉啊。” 哼,有点儿小生气,错过好多肉肉呢。 金信:“这就是猪脚姜?” 扈暖:“不是,味道不一样的。猪脚姜可好吃了,妈妈很少做。” 金信:“婶子对我真好。” 不是,你们就这样吃了?没看到你们师傅还在一边? 好在还有人清醒,冷偌捧了小碟子给霜华:“师傅,吃这个,这是宝平坊里有名的金丝糕。” 扈暖给乔渝端了一碟子凤爪。 白衣飘然的乔渝怎么看怎么无从下嘴。 萧讴给狄原捧了好几碟,有荤有素,狄原坐下来吃。 金信双手捧给林隐:“师傅。” 林隐看那小碟子里孤零零几颗蛋, 呵了声,干脆放出一张长案来,直接拉过食盒全摆出来,招呼三人坐下。 “你们四个,没服侍过师傅吧,现在补上。” 三人狠狠瞪金信:让你小气。 金信:我只是想多吃一口,我还在长身体啊。 忽然,林隐道了句:“扈娘子豪爽大方,这些吃食,有街上常见的,也有酒楼里才有的。这道碧玉雪丸子,我记得好像是八方斋才有,一道就一百下品灵石。唔,美味。”他吃了一个雪白丸子赞叹。 也是赶巧,扈轻一路买着东西出来,路过八方斋,问了嘴伙计,要是有现成出来的,她打包。正好有,八方斋的点心小食就装了一盒子。 乔渝没在意,细细品着一道菌。 林隐见他如此也是无语了,这个乔渝,有时候心眼比谁都小,有时候心比谁都粗。 他说:“小暖,你妈妈炼器很厉害吧。” 四个大人凑一头吃,四个小的凑另一头吃,哪敢真让他们站着伺候,就怕四个把菜喂到他们脸上去。 扈暖:“啊?啊——我妈妈很厉害啊,干什么都厉害。” 乔渝看林隐。 林隐笑:“扈娘子可是炼得一手好器,一出手就是一千储物袋,再一出手又是一千轻甲衣。哦,坊市里任务堂也收了她的法器,品质很不错,上品法器。” 乔渝淡淡:“师兄对扈娘子很关注,我可以让扈暖传达你的这份关心。” 林隐一噎:“我是这个意思吗?” 霜华开口:“所以你有话直说,做什么阴阳怪气。你若觉得扈娘子有问题,直接问扈暖问乔渝问扈娘子本人也行。这么多年你说话还是拐来拐去,大男人家一点儿不爽利。” 林隐:“...” 深呼吸。 倒是狄原的关注在别处,他讶异道:“扈娘子有如此炼器天赋,可以加入朝华宗啊。正好咱们四处招人,扈娘子可以拜入器堂。” 乔渝:“我早问过了,让扈暖问了几次,每次扈娘子都拒绝了。她要自在。” 那便无法了。 另一头,扈轻目送灵舟远去,进了坊市,忽然心神不宁。这股心神不宁不像要有坏事发生,似乎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她忘了做。 她忘了什么呢? 扈轻驻足,细细思考了一番,想不出来。干脆叫了辆车,将宝平坊里所有她去过的地方都转了一圈,连侬花阁都绕了一圈,后头卖花的院子也去了,里头有个年轻的女子在忙活。没什么想法呀。 又过河去了凡界,在小院子那里走了走,里头有了新的租客,旁边一直空着的那家也有了人住。那个眼红的邻居妇人,依旧在街上和人闲话,扈轻听了一耳朵,嗯,果然是在说她家新邻居的坏话。一成不变。 扈轻再去打铁铺,铺子还在,几年过去铁生竟显得比她还大了,身边有了两个孩子。扈轻远远的看,也不是这里。 所有的地方都对不上,扈轻回到家,在院子里走了走,还是不对。回到屋里,拿出东西来清点。一样一样又一样,都不对。最后手里握了一个绣云纹的荷包,里头是一块灵石。 倒出来,扈轻的心似乎随着那灵石落下来。 那股不安一下有了着落。 是当初在道观,老道士给她的那块灵石。 难道是因为扈暖回去所以自己潜意识里思念起过往? 扈轻握着灵石,一寸一寸抚摸,这块灵石是老道士的一片善心,在她的眼里这不是灵石,而是一个善念的凝结,人心友善的凝结。她舍不得花,一直留在身边。上头还有她未免弄混而一点一点刻上去的标记。 标记没有刻完,灵力凝于指尖,轻而易举将那个“道”字完成。 扈轻指腹摸着“道”字,释然一笑:“花花,走,跟妈妈出去一趟。” 第四百一十章 故地重游(二) 灵舟的速度比飞鹤快多了,不到十日,他们已经找到那个凡界的国度,找到扈暖的出生地。 扈轻说的地址很清楚,就是那个小县城的县衙。 如今的县衙还是几年前那个县衙,除了后宅住着的人换了,其他都没变化, 甚至当差的还有一部分是旧人。 扈暖对这里全然陌生。 一行人做了改装,看着像富户出来游玩,小小的县城一下就从东走到西,从南绕到北。 扈暖看哪哪都陌生。 金信:“你一点儿都不记得?是不是我们找错了呀。” 周围的路人偷偷的打量他们,畏惧又畏缩,实在他们身上气势吓人, 可能是当大官的微服私访? 林隐折扇敲在金信头上:“扈暖不认识才正常,这里的女子轻易不能出门。” 几个孩子去看,果然街上男人多, 女子少,那些女子走路的时候都沿着路边走,低着头微微弯腰,步子迈得小小。 “我好像记得那里。”扈暖指着一处街口,犹犹豫豫不敢肯定:“我和妈妈还有很多人被拉到那里跪着,有人买我们。” 嘶,连霜华都跟着心一疼。 乔渝握了握手指问:“买你们的人呢?” 扈暖:“啊,在山里头,我记不清了。” 金信牵着她的手气呼呼:“走,找他去,我给你报仇。” 扈暖摇头:“他死了。” 众人一想, 也是,扈暖逃脱了, 那人应该是出事了。 除了这个,她对这里没有再多一点儿的记忆。 大人们交换过眼色,暂且出了城。 林隐对凡界了解比他们多:“如果咱们说仙人收徒,肯定会有人来, 但凡人重男轻女, 怕有很多如扈暖这样情况的女孩子被拦下不能来。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他有经验都不知道,那三人能有什么好办法? 乔渝说:“用钱买,凡人喜欢金银。” 林隐无语:“我们只要有灵根的孩子,没灵根的孩子你买来往哪里安置?” 这时,扈暖说:“发鸡蛋。” 发鸡蛋? 什么意思? 扈暖:“发鸡蛋,排队,谁来测灵根给谁鸡蛋,会有很多人来。” 她见过鸡蛋的魅力,爷爷奶奶们可积极了。 林隐眼睛一亮,他大约有想法了。 乔渝:“晚上我带扈暖再去一趟,你们准备吧。” 三人:你才是队长。 乔渝:我来只是为了我徒弟。 林隐:“一起,一起。”来都来了,明明知道这三个跟着你家那个跑。 二半夜。整座县衙被无形结界罩住,外头看黑灯瞎火,里头却是明珠起飞恍如白昼,里头的人陷入沉睡对此异象毫无所觉。 他们从正堂进来。 “哇,这是凡界的官员判案子的地方?相当于咱的执法堂吗?好小。” 当然小,整座县衙都没宗主大殿里头大。 金信去摸旁边架子上搁着的水火棍,萧讴去看鼓,冷偌念堂上大字:“明镜高悬。” 扈暖看看这, 看看那:“师傅,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林隐好心提醒:“凡界后宅女子不得上前堂。有些地方女子不能进一步,有些东西女子不能碰。” 萧讴小声说:“那有什么意思。” 林隐:“咱们往后走,后宅才是她们住过的地方。” 话虽如此,走在后宅里扈暖仍旧没有记忆。 萧讴:“是不是找错了?小暖根本不认识这里。” 金信:“这里好小啊,转身就能碰到墙。” 霜华皱眉,这宅子里飘荡着不好闻的气息,苦的:“你测算过她的尘缘吗?” 乔渝:“她尘缘了断,与生父已经没了因果。” 霜华:“来此做什么?多此一举。” 乔渝:...不想跟你说话。 走来走去,不放过任何一个院子,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小院子,扈暖啊的一声。 指着里头那棵树:“这个我记得呀,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她跑到树下:“我跟蚂蚁一起玩呢。” 大家看这院子,从院子门口走到房间门口,用不了十步,小,真小啊。再看那树,一棵歪歪扭扭的槐树,不及腰粗,树冠过了屋顶。 扈暖蹲在树下找蚂蚁窝,又抬头看树冠:“啊,这么小吗?我记得这棵树很大啊。” 众人心想,你长大了。 她跑到墙边,蹲下来看:“我记得有一块红色的砖,找不到了。” 当年官员家被抄,后头来了新官员,带了家眷,肯定要把宅子休整一遍的,墙皮破落的地方,重新刷了一遍。几年过去又刷了一遍。看不到里头的砖。 乔渝神识一扫,轻而易举在一墙青色砖头里找到红色的,手放上去拍了拍,啪啪大块墙皮掉下来。 “啊,找到了。”扈暖兴奋,抠出半截暗红色砖头来,在洞里摸了摸:“哈,还在。” 什么? 三人围上来,扈暖很珍惜的拂去尘土,是三枚脏兮兮的铜板。 “妈妈给我的,藏起来,买糖吃。”她眉飞色舞的说着让人心酸的话:“我藏在这里,谁也没发现。后来突然有人来抓我们,我来不及拿。原来还在呀。” 她对着小伙伴笑:“我记起来了,这是铜板,我买糖给你们吃。” 对,铜板,这个世界没有手机支付,只能用铜板买糖吃。唉,真不方便。 众人:唉,买糖的钱都要藏起来,真可怜。 乔渝:“你还记得这里的人吗?” 扈暖又茫然一片,什么人?不记得呀。 金信嘴快:“你还记得你父亲吗?” 林隐狠瞪他一眼,乔渝眼角扫过,多嘴。 扈暖挠挠头:“不记得啊,我都没见过他。”她顿了顿补充:“被人抓走前,我就在这里,没出去过。” 众人:“...” 乔渝:就这样的父,都不能说一声亲缘浅淡,根本就没有吧。 当然没有。本来扈暖是必死的命,扈轻穿过来才生下的她,又几次关键时刻救命,扈暖的因果全系在扈轻身上,跟那小官和小妾,不存在的。 林隐与乔渝传音:“走吧,这里对她没意义。” 那扈暖的心结在哪? 一行人收了明珠和结界,悄无声息的离去,没有任何人发现。只有住在这个小院的下人第二天发现好生生的墙皮莫名掉了一大块,也没当回事。 扈暖欢快的请小伙伴去吃糖葫芦,当然,三个铜板是不够的,乔渝给她了一大块金子。被林隐拦住。 第四百一十一章 开展(三) 林隐叹口气,给他们普及凡界的消费,最后说:“这次的事情我来主导吧,不然我怕你们给朝华宗丢脸。” 林隐说了他负责,乔渝毫无心理障碍的把事情丢给他,自己去找扈暖的身世去了。 倒不是他存疑,他只是想了解下徒弟的过去, 以及顺便看看徒弟还有没有血亲在,如果有,那他们有没有灵根,再如果有,看他们值不值得为徒弟培养起来。 师傅做到这份上,乔渝可以说相当尽心了。当事人自己在享乐,他钻到低矮的泥土和木板做成的房子间去寻人。 他可是元婴真人,想知道什么,一个眼神过去对方便知无不言。 最先是一个衙门里的老吏,老吏说出一个人牙子,人牙子又说出一个婆子,这婆子以前在那任县官后宅里做帮佣,其他县官家里的仆人,早被卖到不知哪里去了。 婆子眼神涣散,梦游一样,皱着眉,努力翻找脑子里的记忆:“庶女啊,没出过院子的...有一个,青姨娘生的,连个名儿都没有...是个傻子, 不会说话不会笑,天天坐在树底下发呆...青姨娘不喜她,谁也不喜她...” 乔渝觉得不对,扈娘子会不喜欢扈暖?说的不是她吧? “哦, 青姨娘啊...青姨娘是个疯子,自从生了个不值钱的女儿就疯了...好一阵坏一阵的...说是主母害她早产,还说主母换了她的哥儿...有时候对那姐儿挺好的,有时候看人阴恻恻...疯了...” “被卖了,她破了相,要病死...卖给山里老鳏夫了...孩子一并卖了,给人做童养媳...” 婆子杂七杂八说了很多。 乔渝才知道那个小官,官不大,色心不小,那小小的后院塞了七八个小妾通房,子女生了十几个,只有他徒弟被关在院子里没人理。后来小官被砍头,家眷当地发卖了。 卖到哪里?衙门有记录。 扈暖并不是小官最小的孩子,小官被砍头时最小的孩子还在襁褓,而那个孩子——走在了他父亲前头。 受惊什么的,绝对能要一个脆弱婴儿的命。 还有两个在牢里病死的。其他大些的被卖去当丫鬟小厮,小的一般随其母半赠送的卖出。看上头的记录,买家倒是都不远。 乔渝记住这些信息,尤其是买徒弟的那人的信息。 走了。 他走之后,旁边对着空气忙忙碌碌的小吏走到桌边,继续做自己以为正做着的事。 乔渝一个眨眼到了大山里的小村子, 找了个有点儿年纪看着又聪明的人。 那人和村民说了几句话,转身走出一段距离, 忽然眼神一散,小声嘀咕起来,远看像在自言自语。 “猎户啊,早死了。被人杀了,可惨了。肯定是他买的女人杀的他,不然大的小的都不见了。活该,谁让他打死婆娘,活该被女人杀。” 眼睛挤了挤,抬手揉,进沙了?丝毫不知自己方才说过话。 乔渝紧接着去了道观。可惜,当初的老道士就在青岩带着扈暖和扈轻离开后的没几天,溘然长逝。据说走的时候很安详,甚至面色红润,睡着一般。他的岁数在凡界已经是高寿,周围人很羡慕他走得无病无灾无烦恼。 乔渝想,还是等扈暖来吧,为天尊上几柱香。 又去看了扈暖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没有一个有灵根的,且乔渝并不喜他们。觉得自家徒弟是一片歹竹里唯一的好笋。 他回去小县城,发现林隐已经操持起来,没见霜华和狄原。 “他们俩呢?” 林隐说:“分开行动了。” 乔渝看前头高墙上贴了告示,有两个人分立两边为人群念字,解答。 乔渝看了眼:“还是说仙门收弟子了?” 林隐嗯了声:“对,只有够大够惊才能吸引所有人。不过,我雇人说明了,一万个小孩里未必有一个能有灵根。而且,只要十五岁以下的孩子,不管男女,只要来测,就能领到十个鸡蛋,或者一小袋米。” 他说:“以我对凡人的观察,这些足够他们将家里孩子都带来检测。” 又道:“十天的宣传,足够方圆百里都来测。十天后,换个地方。咱们四个分开来做,更快。” 乔渝:“应该带些弟子来。” 林隐:“你只记着为你徒弟解心结,哪里还想其他。我想好了,咱们四个先做一轮,看看结果。说实话,这里灵气稀薄,我不报以希望。如果真能出好苗子,我立即让我大徒二徒来,把这片凡界全测过。” 乔渝:“行,你说这样就这样。你走吧,这个点我来主持。” 林隐:“这就是过河拆桥。” 十天,其实不够许多人接受这个惊天大消息的,但,有礼品哦,十个鸡蛋呢,一小袋米,白得的,只要赶到县城就有。哦,要十五岁以下的孩子。不过是去一趟县城能有什么损失? 一时间所有家庭都在点孩子,便是村里那些没了大人的野孩子都被村长族长或亲长的和蔼招呼。只要是孩子,又没说非得亲生。 看在礼品的份上,朝华宗收徒大业在这片凡界打响了第一炮。 为了快一些,他们直接弄了个长长的石壁,间隔镶嵌上三十颗测灵珠,这样便能三十人同时上前检测。年龄选定在五岁到十五岁,至少,要有自理能力呀,朝华宗可没有保姆堂。 排出的队伍很长,没有人不遵守规矩,只要稍微放出一丝威压,任何人都乖乖听话,最泼辣最无赖的都不敢多言。 简言之,元婴真人来招收弟子,太大材小用,乃至于他们都无聊得很。 看着长长的队伍,里头有整齐衣衫的也有衣衫褴褛的,有半大孩子也有被大孩子牵着的小孩子,有调皮的男孩子也有头次出门的女孩子,长长的队伍在空地前转了很多弯,冷偌却知道这样还不够。 因为,她想找的那两个人不是良民,是富贵人家的家奴。 良民百姓会因为一点小赠品让自家孩子都来检测,甚至带来家里不受重视的女孩,只为白得那十个鸡蛋。但富贵人家不会把这点子东西放在眼里,他们更加怕欺压下的奴仆翻身变得比他们更厉害。 第四百一十二章 小马过河(四) 这些日子冷偌在街头看得清清楚楚,凡人的阶级多悬殊,有个纨绔子因为被另一个纨绔子嘲笑,恼羞成怒,竟当街将自己的小跟班打死。 残忍,比修士还要残忍。明明是那么虚弱的一个人,而那个小跟班很健康, 可一个残暴无良,一个明明能反杀却一动不动的任由他人施暴,直到咽气,眼里都没有激起一丝反抗。 太可怕了。 冷偌思来想去,想不出好办法,用利诱,用威逼, 哪怕让皇帝下令,似乎也不能让所有人都来检测。 霜华看出徒弟有心事,一听,甚是无语:“世间之事都讲究个缘法。我们来招收弟子,收到了便是有缘,错过了就是无缘。我们只能给出一个机会,这个机会落在谁头上、能不能抓住,要看天意。你怎的竟把所有人都当了责任?你的心思何时如此沉重?” 冷偌一呆:“师傅,是我着了相。” 天意让自己知道上辈子有那两个人,自己想截胡,找到那两个就是了,至于其他,天意没让她知道。 一下子想开,冷偌轻松下来, 开开心心的去玩了。 林隐幽灵似的冒出来:“咱家的孩子, 心里都有成算啊。” 霜华:“比不得金信, 看着最憨,心里最精。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林隐:这是说我不憨还是不精? 道:“我让人来了,这些天也发现了几个苗子, 既然此法可行, 就让下头的弟子去忙活吧。” 这点霜华很赞同,尽管雇了凡人去宣传去解释,但站在那里端着仙人之姿,的确很无聊。 林隐笑道:“若是寻到冰灵根,你要不要——” “不要。给乔渝吧。”霜华转身就走,说这么多话,很累的。 林隐无奈,自语:“四灵根五灵根也是灵根,既然有灵根肯定能遇到好的。” 不日,白卿颜和郁文蕉带着一众弟子赶来,接手他们手里的工作,四个大人才算解脱出来,带着徒弟观看这凡界的人生百态。他们速度快,一天换一个地方,塞外边疆繁华腹地的随意切换,前一天炎炎夏日下一天就寒风凛冽,这样的对比颇有趣味。 “师傅,凡界四季轮回的好快。” 凡界与修真界, 时间是那个时间, 季节却不是那个季节。凡界的四季看时间,修真界的四季看地域。 乔渝摸摸扈暖的头,你当然觉得快,一天一个季节,甚至一天两个季节的乱窜,雪地里吃锅子,树荫下吃冰碗,没比你更会享受的。 另一头说扈轻,她沿着曾经的路飞回来,看到脚下似曾相识的风景,看到那山那海那道观,心中并无什么下去一观的想法。 老道不在了,不知为何她心中如此笃定。 她摸过装着灵石的荷包,收了灵舟换了飞剑,循着自己的感觉,漫无目的的飞向了别处。 如此过了些日子,她飞越过无人的荒山野林,有时候落下去走在人群中,切身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初始的新鲜慢慢沉淀,她不由的想,当初,若没有仙缘,自己如以前所想的那样,带着女儿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如今又会在哪个偏僻地方生活?这个时代出行不易,造假也难,普通民众进出城都要查身份,自己该如何破局? 忽然,扈轻心中所感,这次的感应强烈而急切,她立即脱离了人群踏剑向天而去。 某处野山峡谷,狭窄的官道上跑着一辆车数匹马和若干护卫打扮的人。 “主子,穿过这条山谷就是界河,狼卫就在界河对面接应。我们马上就能脱离郭氏的掌控了。” 马车里容颜姣好的妇人眉心深深的竖纹:“最后关头尤不能大意,让我们的人加快行进。” “是。” 妇人眼里的光明明灭灭,大将军也在观望,不然一条水能隔开威名赫赫的狼卫?但她知道既然是双方合作那便要拿出自己可以与之合作的诚意和底气来,这界河,便是一道考验。活着过去,双方结盟。过不去,大将军和郭氏也不会撕破脸。 她搂紧怀里的人:“儿啊,我们一定要过去,取得大将军的支持,将我皇朝江山从那毒妇手里拿回来。” 她怀里的孩子不声不响,目光清明,小小年纪因为一路的追杀而滋生出远超同龄人的沉静来。正因为这孩子聪慧健康,才被郭氏所不容。 尖哨声起,果然有追兵埋伏。 “冲过去!” 马蹄击飞,兵戎相见。众人护卫大车向前,随着尸体叠加,大车冲出山谷,到得界河,马车周围的护众仅剩十余数。 界河并不多宽阔,只有两三丈的水面,也并不多深,枯水期的时候河水会缩成几股细流,但其所代表的意义重大。就像河对面一片黑压压的甲兵一样重大。 甲兵很多,立在河对岸如雕塑,寂静无声的看着河对面的惨叫厮杀。 一个一个又一个,自己这边的人倒下,车厢被石锤打散,夫人拉着孩子被几个护卫护在中间往河边跑。 黑衣人冲上来,冲散了护卫,妇人倒在河边湿泥里,脚骨咔嚓一声响,将孩子狠狠一推:“快走。” 她散了发嘶吼:“郭氏毒妇,挟持天子,淫秽后宫,把持朝政,任人唯亲,残害忠良——” 她想吸引刺客的注意,可刺客冷静,知道要刺杀的真正目标。任她再骂郭后,他们也无动于衷。 小儿往水里扑腾,他还太小,水对他来说太深。 黑影笼罩在他湿透的小身体上,寒光倒映水面朝着他细嫩的脖颈砍去。 小儿闭着眼往前扑腾,口鼻呛了水咳了起来,咳着咳着,咦,哪里不对。 扈轻踩着水提着人,戏谑:“这是小马过河呢。” 小儿睁开眼,看到一张含笑的面容,这是谁呢? 扈轻看到他的眼睛,恍惚了十分之一秒,就是他了。 她笑意加深:“开局如此险峻,注定你要做大事呢。” 小儿听不懂,眨了眨眼。他看到旁边的刺客,身躯壮硕的壮汉此刻举着刀一动不动,满脸都是惶恐。 后头的河岸上,还活着的人也惶恐的望着这边。 他的母妃呆呆的张大嘴,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模样。 他又望向河对岸,狼卫们也不如先前的沉寂。 他仰头,这个人是谁呢? 一个从天而降、可让人瞬间不能动的神奇的人。 第四百一十三章 救人(一) 扈轻提着他,脸对脸:“你要过河?” 小儿点了点头,身体一抛,旋即又被抱住。 扈轻改拎为抱,一条胳膊抱着他,另一手擦去小脸上的水和泥巴,白净软萌, 这双眼睛黑白分明一看便是聪慧而内敛的好孩子。啧,上辈子香火烧得多,这辈子投到好人家了。就是不怎么太平。 她抱着他在水面上站着,河水没有湿到她的鞋。 扈轻悄悄的问他:“你想留在这里,还是我带你去一个你没去过的地方?” 神识探入,可惜, 老道士这辈子没灵根。 小儿开口, 语气虽轻,却很坚定:“我不走,我要守护我的子民。” 是的,他的子民。逃出京城的时候,父皇塞给他遗诏,他是未来的皇帝。父皇身子孱弱,或许此刻已经—— 扈轻抱着他直接飞起,落在对岸兵士阵前。 轰一声,狼卫齐齐跪了下来,马上的将军也单膝跪地。 扈轻不管他们跪的究竟是谁,将荷包拿出来,取出里头的灵石,双手一合,将那灵石的边角磨圆滑, 钻了个孔, 穿上蚕丝捻成的绳, 给小儿挂在脖子里。 小儿捧着灵石,他的眼中,这是一块极佳的玉牌。 “我认识这个字,是:道。” 扈轻笑笑,揉揉他的头:“上辈子你帮过我,所以这辈子我来帮你。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相信你可以福泽万民。” 小儿定定看着她,眼神带着孩童特有的柔软,又有一股超乎常人的坚定。 扈轻想,天爱万物,心有大爱的人怎么舍得放去修真界那样追逐实力的地方,凡人也值得更好。 这一刻,心头有什么在松动,哗啦冲开的感觉。 扈轻对小儿笑笑,众目之下,她飞了起来。 小儿望着她,双手捧着玉牌,心中念头更加清晰:福佑万民。 扈轻本想直接离开,却忽然感应到一道强烈到无法忽视的视线,她停在空中转过身,垂目。 河的对岸,活人寥寥无几,一地的尸体,其中一个近乎断气的身体上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 满脸血污,眼神直勾勾盯着她,渴求。 扈轻顿了顿,灵力放出,抓起那人迅速离去。 再不见仙人身姿,大将军对小儿拱手:“皇子。” 他心里却是道了声皇上,京里那位活不过几天了,这天下,是这小儿的。这小儿,有仙人指点。 心头火热。 小儿对他点点头,转身看河对岸,小小的身躯有青松之姿。 大将军手一抬,唰唰唰,兵士们瞬间冲过河,将刺客斩杀殆尽,将己方的人和尸首带回。 妇人被抬过来,希冀又惊喜,仙人相救,天佑吾儿,天佑吾儿啊。 扈轻带着那人用了障眼法直接停在旁边的山腰平地上,能看到下头士兵处理现场。 “你伤得很重,伤及心肺,这个伤,以这里的医药水平是救不回来的。” 半大少年血淋淋,身上伤口不下十处,胸前一刀伤了心肺,背后两刀从肩劈到腰,还有箭伤和其他伤,眼下还活着,生命力当真顽强。 如果有医院,如果有现代的医疗条件——或者她带了坊市里凡人专用的丹药——她没带。用不上的东西带了做什么? 少年对生的渴望让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扈轻顿了顿,神识探入少年丹田。 少年是个武者,丹田里有内劲以及...气感。淡淡金色的脉络若隐若现。他有灵根。 扈轻拿了一颗回春丹:“你命大,遇着我。” 切下半颗塞进他嘴里,半颗磨成粉末,和其他的止血药粉撒在他的伤口上。 灵力涌进身体,修复伤口的过程又舒服又酸麻胀,这比疼痛还让人难忍些,少年咬着牙一言不发。 月上中天,扈轻冷漠看着盘腿调息的少年怀里的灵石变成灰色。 呵,引气入体了。 少年自有一套凡界武者疗伤调息的法子,他能动之后就坐起来运功,结果,阴差阳错的,引气入体了。 此处灵气稀薄,只凭疗伤剩下的那点儿灵力不足,扈轻便往他怀里放了块下品灵石,指引其中灵力送入他的经脉。 结果人家无师自通的引气入体了。 呔,人比人,气死人。 活过来的少年对扈轻下跪,被她一把抓起:“别,我不讲究这个。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少年的想法:“恩人救玄甲一命,玄甲自当当牛做马报答恩人。” 扈轻想,你怎么不以身相许呢?老子长得也不老。 丢过去一个清洁术。 玄甲一动不动,感觉身上一轻,看自己脏污的手一片白,好干净。 扈轻端详小脸,唔,有灵根的人长得都不赖。 她说:“我从修真界来,你现在也算是一个修士了。我可以带你去,你灵根不错,应该可以拜个不错的师门。” 玄甲并不开心:“恩人不想留玄甲?玄甲很能干——” 扈轻竖起手掌打断:“你叫玄甲?是你的名字还是代号?” 别这样说话,她憨憨女儿都早不用自称说话,你都多大人了。 玄甲一愣:“玄甲——是——我——的代号。” “我”这个字在他嘴里生硬别扭,似乎从未讲过一般。但第一次出了口,再说便流畅起来。 “我是暗卫。天地玄黄。天字号负责刺杀,地字号负责消息。玄黄是天地字号的后补。我在玄字号排第一,所以叫玄甲。” 他停了停:“暗卫都没有家人,我不知我是谁。请恩人赐名。” 扈轻摆手:“不着急,等你拜师,你师傅自会给你赐名赐道号。” 她道:“踏上修真路,就要与过往一刀两断,你好好想想,要跟我走吗?修真界很残酷。” 玄甲说:“比做暗卫还残酷吗?” 扈轻无言以对,这是生活在黑暗里的孩子,或许修真界比这里更好,到了修真界至少他会有自由。 “好吧,你跟我走吧。我知道个大仙门,正好在招收弟子,这个仙门很不错。” 玄甲犹豫:“恩人,我不能跟着你吗?” 下意识的扈轻脑子里就一个想法:不,不需要再多一张嘴! 她说:“我是散修。修炼很费灵石的,以后你就知道了。跟着我浪费了你的好资质。放心,我没骗你,我要是骗你,以后你再骗回来。” 说完,她哈哈笑起来,觉得自己多幽默似的。 第四百一十四章 再救人(二) 玄甲捧场的扯扯嘴角。 扈轻不笑了,小少年一点儿不幽默嘛。 因为有个小伙子,小伙子虽然年纪小,但也是小伙子呀,一起站在飞剑上不好,所以扈轻拿出灵舟。 玄甲看着离地三尺的灵舟,眼珠瞪得要掉出来。 “这是灵舟。你现在算是炼气修士了, 炼气上头是筑基,等你筑基,你就能踏剑而飞。这灵舟嘛,是飞行器,装上灵石就能用,我是炼气我也可以用。”顿了顿:“还有别的飞行法器,我这靴子也是。” 她可没骗人,为了出场拉风她特意给靴子塞了飞行符,此时便如此糊弄小菜鸟。 “上来。别跟我说这点子高度你一个暗卫还跳不上来。”扈轻站在上头催促。 玄甲跳上灵舟,仍是欲言又止。 这次扈轻没理他,大小伙子的,有什么话不能敞亮了说。这性子,别扭。 噗通,玄甲突然跪了下来:“仙人请救我——” 扈轻无奈,轻轻一扶玄甲就不由自主站直起来。 “仙人请救我朋友。” 扈轻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救了个麻烦,以及,要不要把麻烦甩开。 “我朋友比我愈合伤口还快。”玄甲感知到扈轻情绪变化,急忙解释:“我——我和她的共同秘密,我们受了伤愈合比其他人快,她比我还快。” 扈轻看着他。 玄甲一咬牙:“或许我朋友也行呢?求仙人救她,我们定为奴为仆一辈子伺候仙人。” 扈轻笑:“我不需要你们伺候。”半大小子除了能吃还能干啥啊:“那就走一趟吧。” 这走一趟, 便飞去了这个国家的京城, 以灵舟之快,扈轻放慢了速度依然只用了半个时辰。 玄甲只觉在经历一场梦境似的,太不真实。自己和同伙护着皇子逃京,两个月才逃到那里,如今从那里到京城,不到半个时辰? 太虚幻了。 来到熟悉的环境,玄甲很快找到他的朋友玄乙留下的暗号,心急如焚。 扈轻带着他用障眼法来到一座豪宅大院,神识一扫,寻到密室的位置,不用打开机关,这等凡界的密室一个遁地术就进了去。 玄甲感觉更不真实了,钻山甲都没这么快呀。不过他急着救人。 充满各种咳咳奇怪用具的房间里,一个肥腻的男子身着清凉,就要往上扑。 浑身鞭痕的少女虚弱的靠坐,双眼射出仇恨的目光。假如她的手筋脚筋未断,她两根手指头就能弄死这个男人。 噗通—— 男人栽到旁边,少女震惊看着来人,张嘴,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 竟被拔了牙。 扈轻在后头看见脸色一沉,看向地上男人的目光犹如看死人。神识扫过,庆幸不已。 还好还好来得及时, 再晚一步可就太耽误修行了。 想当初,不,不用想当初,现在多少人看到自己还在鄙视自己早早就那啥。 男人大惊:“你们是什么——” 扈轻已经到跟前,脚尖轻轻一踢,男人惨叫如猪。 唉,她已经手下留情了。 玄甲将玄乙扶起,哀求扈轻:“仙人——” 玄乙震惊,这个玄甲是假的吧?什么仙人?自己幻觉了? 扈轻点头:“小伤而已。” 回春丹,半颗内服,半颗外敷。与玄甲一般经历,玄乙感觉到体内伤势在飞速好转,甚至断掉的手筋脚筋重又连在一起。顾不得震惊,打坐调息,运转武功心法。 扈轻撇了撇嘴,塞了块下品灵石过去,又引气入体了,她真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呢。 转眼玄乙恢复如初,甚至感觉自己武功更上一层,激动的要给扈轻跪下,被她拦住。 扈轻说:“我要带你们去修真界,以后可能不会再回来。你们这会儿把尘缘该断的断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暗卫营里的孩子都是孤儿,或许有亲人在,但他们记事起就在暗卫营了,有什么尘缘?若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话——两人目光落在地上肥腻男。 本来就是暗夜里行走的见不得光的角色,两人没有守法和畏惧王权的想法,就算是王爷又怎样,几下把那吓昏过去的肥腻男整成玄乙受伤的模样分毫不差,玄乙秀丽的小脸蛋都透出光来。 最无敌是青春年少啊。 扈轻不由摸摸自己的脸,等自己凝丹,非得把皮子年轻个三五岁。 “可惜他和我没因果,我不能亲自出手。” 两人本来罢了,听她这样一说,玄乙小姑娘立即上道的问:“仙人,您想怎么收拾他?” 一说话,露出黑乎乎的牙洞来。回春丹能让手筋脚筋长好,却长不出牙齿来。 想到当初扈暖给自己看的神奇药膏,一抹就掉牙,那应该也有刺激牙齿生长的药吧。回去问问扈暖。 扈轻说:“修士不能随意杀凡人,我和他没因果,顶多,破坏掉他的作案工具,而已。” 而已。好一个而已。 唰,玄乙小姑娘麻利一个转身,杀气腾腾往里去。 玄甲站着不动,默默望着天...花板。 一声凄厉而愤怒的惨叫后,玄乙小姑娘笑盈盈回来。 扈轻觉得小姑娘比小伙子痛快多了。 “走吧,咱们回修真界,该是哪儿的人就该在哪儿呆着。” 两人激动得热血沸腾,修真界啊,我们来了! 片刻后,一身富家打扮的两人跟在扈轻身后,手举糖葫芦——说好的回修真界呢? 扈轻:“哎呀,你们不要这么板着脸,好不容易来一次,当然要带些土仪回去呀。修真界也要走人情的呀。” 两人:“...”反正我们没去过,你说怎样就怎样。 扈轻:“放松放松点儿,你们是暗卫,谁还见过你们怎的,抬头挺胸。想买什么说,我带了金银。对了,金银在修真界不值钱,只能拿来贴家具。” 两人:...辛辛苦苦攒的银票变废纸了? 路边有个糖人摊子,扈轻眼睛一亮,吃是不可能吃的,但拿来看也不错呀。她蹲下来,跟摊主比划孙悟空的形象。 玄甲和玄乙互相看了看,无奈的站在她后边。仙人都是这样的吗?感觉跟他们也没什么不一样呀。 另一边,扈暖和小伙伴们走在凡人热闹的街头,看什么都稀奇,看见什么都想买。 “哇,好漂亮。”扈暖跑进一家专门卖伞的铺子,三人紧随其后,四个大人慢悠悠踱步。 等他们进来,发现四个小的已经豪气的让老板把最好看的伞拿来。 一柄柄油纸伞打开撑在地上任由挑选,每人挑了三四把,因为当着外人的面不能用修士手段,只能让店家将东西送到他们住的客栈里。 走出来,扈暖和小伙伴们说:“我妈妈可喜欢这些东西了,以前她就爱买——妈?” 第四百一十五章 巧了(三) 扈暖嘴巴和小伙伴说着话,眼睛却是四处乱瞟,其实吸引住她目光的是一只糖人,糖人多了去,与众不同的是这只糖人是孙悟空,拿着金箍棒的孙悟空。 她也买了不少糖人玩,可没一个做糖人的知道齐天大圣。 然后她的目光就从糖人身上往上走, 想看看是谁这么好运买到别人都不知道的孙悟空。 然后—— “妈?!” 扈轻这辈子到目前为止还没被喊过一声“妈”,从“妈妈”到“妈”,绝对是当妈的噩梦的开始。这代表着乖巧好糊弄的小东西有了自己的主见并要为宣誓自己是个“独立人”而开始各种犯二了。 她家乖宝的年纪还不到呢。 所以,哪怕声音一模一样,哪怕她心一哆嗦,可她也没想到会是扈暖在叫她。 可是扈暖叭唧叭唧跑过来, 两手叉腰, 仰着脑袋眼睛亮晶晶:“妈妈, 你自己跑出来玩,你都不叫我!” 小东西没收着嗓门,立时周围听见的人都看过来,看扈暖是可怜,看扈轻就是指责。 扈轻来不及震惊怎么那么巧在异国他乡遇上,耳朵已经听见大妈们指责自己这个做娘的失职。 她脸一板:“你表哥表姐难得进京一趟,娘带他们见见世面好回去说亲。倒是你,这个时间怎么没在学堂?娘怎么不记得你请假?” 进京见世面好回去说亲的玄甲玄乙:“...” 不明真相的群众已经露出了然和理解的表情,扈轻取得舆论的胜利,重重一哼:“都跟我回去。” 把小手一牵,挤眼睛,走啊。 扈暖懵哒哒的下意识牵着她往回走。 旁观一切的三小只和四个大人:“...” 林隐看乔渝:你徒弟也太好糊弄了。 乔渝:她对我的时候,可没这么好糊弄。 四个大人不动声色的看过玄甲玄乙,他们修为高深, 气息收敛的干净, 玄甲玄乙没有感觉到什么, 只觉得他们浩然大方更像是风流名士。 到了客栈最大最好的房间, 扈轻才呼的松口气,不好意思的与各人打招呼:“想不到在此遇上, 真是巧了。” 扈暖才反应过来继续生气:“妈妈你来外头玩都不叫我。” 扈轻把孙悟空塞给她:“不是惦记你我买什么齐天大圣,看,金箍棒,要不是我加钱人家都不给吹。” 好漂亮的孙大圣,扈暖一下不气了:“妈妈最好了。” 扈轻:“拿着玩,不准舔。” 乔渝:真好糊弄,你对为师也要如此呀。 林隐扇尾指指玄甲玄乙:“这两位是——” 扈轻哎哟一声,将玄甲玄乙往四人面前一推:“才遇上不到两天,你们不是在招收新弟子?看他们两个可还行?” 四人惊讶了下。 “在这里遇到的?” 扈轻:“可不是嘛。我来这边办点儿事,遇着了,可巧发现他们有灵根,本来想着一起带回去看能不能拜入朝华宗的。” 林隐似笑非笑:“扈娘子发现他们有灵根?” 扈轻心道,你说他聪明是聪明,聪明人都多疑。可他要是真聪明问这些废话做什么?难道问出什么来他还能怎么着自己? 她对着林隐笑:“不难,毕竟当初扈暖给我带回来一个贵宗出产的测灵盘。” 她还真给玄甲和玄乙试过,毕竟计划让他们进朝华宗,朝华宗肯定要给他们测灵根, 她便先测一测,看自己神识有没有看错。扈暖那测灵盘原本自己拿着的, 后来帮她收拾东西她要丢, 扈轻就自己收了起来。没想到这个时候用上了。 结果当然是没看错。嗯,还能用来堵某人的嘴。幸好提前测了测。 林隐一噎。 霜华白了眼,就说这人说话阴阳怪气,人家烦了吧。 乔渝微微不自在,想起来了,自己是给过扈暖一个测灵盘。 狄原习惯的不多想,随口问:“他们是什么灵根?” 尽管他们可以神识探查,但不经允许的行径很不礼貌,对方又不是敌人。 扈轻一下笑得花儿一样:“小伙子是金灵根,小姑娘是土灵根。” 四人吃惊,同时道:“单灵根?” 扈轻哈哈遮嘴:“可不是嘛,我都不敢信。” 他们也不敢信呐,当即取了测灵盘来,两人一回生两回熟的放上手,果然亮起明亮而纯净的单色。 这运气,这运气,他们送出那么多鸡蛋都没遇到一个单灵根。 想到什么,扈轻道:“他们是孤儿,学了些武艺,身手很好。应该可以带去修真界吧,还是要注意些什么?” 孤儿?没有俗尘牵绊? 林隐当场为两人掐算一番,摇摇头:“果然没有血亲在世。” 两人神色平静,不见天日的暗卫营里活下来的,不会再对亲人有期盼。 扈轻便道:“那——人你们现在带着还是我带回去?” 冷偌讶异:“婶子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扈轻笑笑:“我是来还因果的,因果还了,我就走呀。我没别的事做了。” 说到因果,扈暖想起她交待的任务了:“妈妈,我去道观烧香了,也捐了香火钱。观主还跟我道谢呢。” 扈轻抱了抱她:“真乖。” 扈暖笑嘻嘻的在她怀里蹭了蹭。 众人:这母女俩,感情真好。 扈暖:“妈妈,你别走,我们一起玩呀。” 金信:“对呀,婶子你跟我们一起吧,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几个有灵根的,你随便一找就是俩,还是单灵根。婶子,你招灵根呀。” 就差直说:留下来当吉祥物吧。 扈轻好笑,看眼玄甲玄乙,忍不住心中叹了声,与他们道:“也算不得我好运。他们两个是暗卫营的,本身便是经历了残酷的训练和竞争活下来的,身体条件肯定比一般人好,有灵根的几率大些吧。而且,他们两个,一个是第一名,一个是第二名。” 众人恍然,几个大人看向两人的眼神便有了深意,而四个孩子想的是另一回事了。 金信立即给白卿颜郁文蕉传讯:“师兄师兄,凡人有暗卫营,你们多找找那里。” 抢人嘛,任何可能都要去找一找。 白卿颜和郁文蕉没领情,他们的说法是:“等你想到黄花菜都凉了,别说暗影了,就是江湖魔教,我们都去找了。” 别说魔教,就是皇宫他们也悄悄走了走。 反正带了足够多的弟子来,他们俩够闲。 扈轻仍是先走一步,身为家长她不想打乱人家师门的安排,自己在这里起码对乔渝来说很不方便,当着亲妈的面打也不行骂也不行的,她还是不要碍眼。 乔渝:算你有自知之明。 第四百一十六章 心境突破(四) 玄甲玄乙留下了,以后他们也要进朝华宗的,现在正好用本土优势打打杂,好赚些印象分。 扈暖拉着扈轻的手,嘟着嘴不说话。 扈轻叫出扈花花来:“喏,花花在凡界呆着不舒服,妈妈得尽快带他回去呀, 你不心疼你弟弟?” 扈花花跟着扈轻一道来,本来是想来玩的,谁知到了凡界后他哪哪都不舒服,还不如呆在镯子空间里,早呆腻烦了。 扈暖抱着扈花花:“花花,你怎么不舒服呢?” 扈花花隐隐感觉到这里天地对他的排斥,似乎是天道不准妖兽入凡界吧。 “呜,呜呜, 呜呜呜——” 蔫头耷脑的对着扈暖一通撒娇,扈暖心就软了。 “妈妈你快带弟弟回去。” 扈轻抱着她,亲亲:“妈妈等你回来啊。” 扈暖重重点头:“妈妈我会买很多食材回来的。” 扈轻:“...”孩子喜欢吃她做的饭,是好事。 扈轻上了灵舟飞走了。 金信:“哇,婶子开灵舟好帅。” 扈暖:“舅舅买的。舅舅可好了。” 金信:“唉,我怎么没有一个送我灵舟的舅舅呢?” 灵舟绝对是大件,哪个舅舅闲着没事送外甥灵舟?求他正月不剪头吗? 过了没过久,冷偌开心的得知白卿颜和郁文蕉发现了两个天灵根,风灵根和雷灵根。 林隐骄傲的不得了,我徒弟。 这里头还有个事儿。 正是冷偌担心的那桩,主家不让家里的下人去检测怎么办?要知道下人们是没有人身自由的。 在她怎么都想不出来的难题在白卿颜和郁文蕉眼里那就不是事。 还在冷偌想怎么查出那两人具体在什么地方的时候,白卿颜和郁文蕉已经成功挑起纨绔子之间的攀比:仙家收徒,看谁家出个仙家弟子。 纨绔子这种东西斗起来一般不会带脑子,自家的孩子里头没有,啊, 家里下人多啊,凡是年龄合适的,都给少爷我去测, 谁测出来了,重重有赏。 那两人就是这样落了网。 冷偌听了这法子佩服得不行,果然论心眼还要数玉竹峰的人。 林隐:这是夸奖?怎么阴阳怪气的? 有了这四个天灵根单灵根,他们这支队伍这次收徒的结果注定圆满,收到消息的玉留涯笑得合不拢嘴。掰着手指头一算,出去二十来只队伍,每队带回五十个,那就是一千多人。这是朝华宗出去收的,还有固定的生源那就更多,他太仙宫休想断朝华宗后力。 等一批一批的人回来,带回来的孩子们攀爬山门处的问道路,只要能踏上去,都能留下来。爬的越高,资质越好,心志越坚定,能得到的资源越多越好。 乔渝他们带回来的其他弟子且不论,那四个都爬到了顶。风雷灵根的自有灵根对应的真人来抢,玄甲和玄乙却是被石头长老挑了去。 这两人有武功底子, 尽管年龄稍微大了点儿,但石头长老和药长老已经有了丰富的打碎经脉重塑的经验,表示这两人最适合体法双修不过。 至于玄甲和玄乙的意见, 他们只要看见恩人的女儿与那长老的亲密模样立刻认定石头长老很好特别好,当场拜了师。 石头长老受了两人的拜,看眼扈暖,有朝一日沾了你的光。 直接为两人取了道号,既然无名无姓,不取也罢,修真界多的是只用道号的人,玄甲取道号为冗岌,玄乙道号厚英,都有繁盛锐利之意,可见石头长老对两人的美好期许。 这份美好期许下,两人被药长老折磨得欲生欲死,才见识到暗卫营的那些区区手段不过小孩过家家。两人心性坚韧,一一坚持了下来,一下就适应了修士的生活,凡界的经历遥远的上辈子一般。 更好的消息是,药长老配了药膏,厚英有了一口整齐的小白牙,感激涕零,可以想说话就说话了呢。 如今新弟子都要跟着修体,因此特殊四人班和他们不可避免的熟起来。 因着扈轻的原因,四小只对冗岌和厚英好奇得很,在一块修体的时候叭叭叭问个不停,对暗卫营的一切好奇,还要缠着两人学武功。 冗岌厚英哭笑不得,那点子东西在凡界算好的,可跟修士的一比就是渣渣,你们稀罕那个干什么。 石头长老纵着:“他们想学你们就教。” 事实证明灵力改造过的身体确实不是凡人能比,当初两人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和汗才学会的本领,几个孩子几天就会了。心好酸。 学会了,没了好奇,老老实实修炼吧。 扈轻先行回来,回来后就直接闭关,了了与老道士的因果,她当时心有所感,如今回来立即去捕捉当时的感悟,坐在树梢上听得翠伶鸟的叫声进入冥想。 也不知怎的,以前她喜欢在炼器室,旁边是地火。这次闭关不想关在屋子里,就跑到大树上,天高地阔,心胸也开阔。 如此过了一个月,等她再睁眼,感觉自己脱胎换骨一般,虽然身体没有变化,心台却似被雨水冲刷了一般的干净、轻松。 绢布:“恭喜,进行了一次心境的突破。” 扈轻轻笑,有些感慨:“绢布,你知道吗,我心里存了很多很多不好的事,我以为封藏着就好,过去就过去了。不过我现在变了想法,或许,我可以和自己和解。一点一点的,和解。” 绢布自己不理解,但他看得多,道:“你心境提升了,跳出过往,过往对你的不好影响自然就消失了。心无桎梏,修为才能一日千里。所以我跟你说的不是废话,你要冥想、要感悟、要静下心好好修炼呀。” 最后说得自己都觉得自己苦口婆心。带这样一只菜鸟,真是太累了。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以后都听你的。” 夜色静谧,一轮白月悬挂在没有星子的天空,孤芳自赏。 扈轻拿出桂花小酒,自斟自饮。 翠伶鸟们藏在枝叶间缩着脑袋睡觉,如今它们越发不把自己当异类看了。 扈轻折了朵月色中半开的花,旁边翠伶鸟猛的一跳,看到是她又落回去继续睡。 扈轻嗅了嗅,花很香,插在发间。“绢布,你说,为什么要求长生?活再久也终有一死。凡人死了,还有个坑埋,有后人香火。修士死了,尸骨无存。图什么呢?” 第四百一十七章 想法(一) 绢布:“死都死了,要坑要香火做什么?” 扈轻:“所以啊,早晚都得死,为什么活得的时候这么辛苦?” 绢布:“你这样乱想会魔障的。” “拉倒吧。哪那么容易魔障。生与死,活着的意义,我是谁,这些事儿啊我们那的人哪个不琢磨琢磨, 也没见疯几个。”反而开创了很多哲学流派呢。 绢布:“你们可真闲。” 扈轻指指脑袋:“这个不是白长的。”她嘿嘿嘿的笑:“什么魔障心魔啊,别太在乎,啥想不开的吃一顿睡一觉,又是美好的一天。” 绢布疑惑:“是这样吗?” 他见过的,仙人们对心魔可是如临大敌。 “嗐,谁活着心里没个疙疙瘩瘩了,没疙瘩就没所求, 没所求还活着有个啥劲儿。” 绢布:“是这样吗?”不该无欲则刚?问她:“你求什么呢?为扈暖吗?她早晚会离开你呀。” 反正他是没见过整天腻歪在一起的母女父子。 扈轻摇头:“为她,也不为她, 我求的是——”只能奢想却抓不到的一片温暖。 “你不懂,等你变成人了,经历了我经历的,就懂了。”扈轻瓶底朝天,咕嘟咕嘟喝完:“其实我也没经历什么大事,矫情了,都是月亮惹的祸。” 月亮:?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绢布觉得它不会懂,他只是器,人的心思好复杂。 扈轻摇摇头,跳下树来,可能是心境开阔的缘故,此时再看以前的事觉得不是什么事,时间向前,何必纠结过去。 她精神正好, 去了炼器室打铁,烈沉石石精的半成品犹如玛瑙瑰丽而坚硬, 扈轻想了想, 将其放到一边, 拿了其他材料来练手,全手工抡成半成品。 之后她带扈花花去了任务堂,结算了前一段的任务,又问任务堂买雷金、电银、云根水。 柜台后的管事一脸无语:“这些东西,你觉得会流到坊市来?” 扈轻讪讪:“朝华宗家大业大嘛。” 雷金、电银,可不是普通的不值钱的金银,是难寻的高阶炼器材料,云根水比无根水更难采集,炼器炼丹都能用得上。 其实扈轻需要的材料很多,其他的都收集到了,只缺这三样。 有赖她出过名,任务堂的人都认识她了,所以管事干脆道:“坊市任务堂没有,你不如问问内门。”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你不如问问你女儿,你女儿的师傅可是峰主,峰主都很富,不缺资源。 扈轻:“我挂个任务呢?” 管事直接道:“你想试试不拦你,不然你去坊里的器坊器铺商行都去问问, 哦, 还有拍卖场黑市更有希望。” 也就是自家人,才把买卖往外推。 扈轻:“雷击木有没有?” 管事一脸的你玩我:“这等好东西,谁往外卖?” 扈轻悻悻,早知道自己在雷州的时候就地采购些材料了。可那时候她穷,也想不到今日的自己抓心挠肝的想炼制一柄雷系法器啊。 雷系的法器,准确的说,她想炼一柄混沌开天斧,心境突破之后这个想法突然而成,且越来越惦记,寝食难安的惦记。 绢布自然感受得到她的这种心情,这种感悟之后的灵感最是难得,以前扈轻炼制过刀剑枪锤弓箭暗器,可从来没有起过炼制斧头的想法。既有了灵感,若不抓住,不得后悔半辈子。 他劝道:“机会稍纵即逝。我劝你别死要面子了,跟扈暖问问,让她帮你找找材料,你又不是不给钱。” 扈轻擦着额头一层薄汗,急出来的,脑袋里的斧头形象越来越具体,苦于没有材料实现,她感觉自己要憋死了。 “除了几样难得的炼器材料,我还需要上好的雷系木头,早知道——要不然我还是往雷州跑一趟。”她焦躁拿起一本册子扇风:“好端端的,想炼制雷系法器,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绢布紧问一句:“你要斧头做什么?” 扈轻没思索脱口而出:“劈开世间混沌。” 绢布一窒,恍惚中眼前又出现老路,这就是宿命吗?不,这只是凑巧。用斧头的人多了去了,说大话的人也多了去了。 他干巴巴说:“好大的理想。” 扈轻道:“什么好大理想。我那里有传说,神劈开混沌才有天地万物,才有众生和人,小孩子都知道的英雄传说。当然,斧头是好东西,用得着的地方太多了,咱家厨房不就有。” 绢布无语,厨房那个,是专门用来砍大骨头的。屁的世间混沌。 扈轻:“我就是想要把好斧头,劈点儿什么东西。” 越说越烦了,竟直接在地上打滚:“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炼器,我要斧头,斧头斧头斧头——” 这是学的扈暖。 扈暖:我才没有。 扈花花急忙跑过来,看看他妈是不是疯了。 扈轻一个打滚跪坐起来,虚虚托着两只手对他呵呵呵呵的傻笑:“诚实的樵夫呀,你丢的是这把金斧头还是这把银斧头还是这把脏兮兮一点儿都不值钱的铁斧头?” 扈花花一个激灵,背上的毛都竖起来了,小爪子扒拉脖子下的佛珠找他姐:“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姐,妈疯了,你赶紧回来吧我好害怕啊。 扈轻啪叽倒地上,仰面朝天,眼角浸出悲伤的泪水:“我要雷金,我要电银,我要云根水,我要雷木——” 绢布:你要你去找啊,在这小孩子耍无赖有什么用。 扈花花一跳,重重的压着她的胸腔,扈轻一抬头,挤出双下巴。 扈花花睁着星星大眼:“妈妈,我带你去找雷木。” 蹭,都不用手的,扈轻直接腰一使劲儿跳了起来,紧紧抱着扈花花:“我的好大儿,你没骗妈吧。” 扈花花被她勒得直伸脖子:“不骗你,我和翠伶鸟打听打听,那么大的森林呢,肯定有雷木。” 雷系材料少,但认真找还是能找到的,不然雷灵根的人怎么修炼? 说到雷灵根,水心就是啊,早知道跟他要点儿好东西了。 扈花花让翠伶鸟回去跟森林的鸟兽打听打听,那头收到他呜呜呜呜的扈暖带着小伙伴们回来了。 扈轻一挥手:“走,买猪。” 其实她想买的是猪脚,可恨菜园子竟然不单卖。只得去到以前买菜的地方,买了一筐处理干净的猪脚。 第四百一十八章 求助(二) 碎碎念:“看到了吧,消费高的地方限制高,为什么?不就是限制多了显得他们多难得似的。不就是猪,什么猪都是猪,呵,我还看不上他们的猪呢,那么小, 蹄子有没有肉啊。” 四小只: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冷偌:“婶子,冗岌和厚英,就是玄甲和玄乙,他们想来拜访你的,长老说他们年纪大了落下的多, 让他们天天修炼, 没法请假。” 扈轻:“别别别, 可千万别来,当初于我只是一顺手的事,他们真感念不如陪你们好好玩一场。他们来了家里我还得招待,我懒。” 冷偌噗嗤噗嗤笑:“婶子,你知道吗?招收弟子宗里是有奖励的。冗岌和厚英他们两个加起来的奖励好多呢。” 不待扈轻说话,扈暖哇的一声:“真的啊。” 冷偌无语:“你只顾吃点心了,宗主师伯说的话你都没听。应该给婶子的奖励全发给你了呀。这个月底就给你送来,还有积分划到你的玉牌上。” 扈暖:“哦。” 扈轻:“...” 她不想去看自家女儿有多少身家,同人不同命呀,她辛辛苦苦赚钱总是不够花,扈暖呢, 越积越多偏偏花用不着。 几口锅一起烧,她下了猪蹄和其他料,擦擦手,在桌子前坐下:“有正经事跟你们说。” 四个人围坐过来, 扈花花跳上她的膝头。 “正好我需要雷金、电银、云根水三样, 能跟你们宗里换吗?” 几个人都不熟这些,没谁研究炼器,冷偌知道的多, 讶异:“婶子要炼雷系法器?” 是不是——操之过急? 扈轻:“材料难得,我先准备起来。你们那里换不到我就发任务悬赏。对了,乖宝,你有那什么十二镜?” 扈暖哦一声:“妈妈,买能言草的人太多了,我还在排队呢。” 拿出十二镜来,四人一手一把,扈轻不可避免的酸了。 她拿过扈暖的,翻来覆去的看,这要是自己复制出来——咳咳,这玩意儿有没有产权? 当然不可能复制,值钱的不是这面法器,而是十二镜背后的千机阁通讯总部。 扈暖伸着一根小手指头在上头点点点,平滑的镜面有三十二开那么大,现在,上头一行行全是文字。浅绿色的底,黑色的字, 看着倒不累眼。 扈轻一看。 “九苍山....求购能言草一份。” “西峡原...求购能言草一份。” “碧云阁...求购能言草两份。” “九苍山...” “湟水...” ....... 全是求购能言草的。 扈轻忧伤:“化形丹呢?” 扈暖戳戳戳,文字更新, 上下一滑, 有头没尾。 太多了,有市无货啊。 扈轻更忧伤了,抱着扈花花:“花花啊花花,啥时候才能变成人啊。” 四小只同情的看着扈花花,妖兽的寿命好长的,修炼变成人的过程也好长好长的。 冷偌怜悯的看眼扈花花,把话题拉回来:“婶子,我回去问问师傅,雷系材料应该有。” 萧讴直接说:“我师傅有电银,我看见过,回去给婶子要。” 金信:“我师傅应该有云根水,我师傅可会藏东西了,好东西不少。” 扈暖不知道她师傅有什么,所以她说:“我回去翻翻库房。” 反正一峰的财物都是她的。 师傅们:...家贼! 扈轻忙道:“别啊,我买,我用灵石买。千万别跟你们家大人要。不行,这事你们不能说,不然以为我跟你们所要什么东西呢。” “不行不行不行。”跟他们熟了,扈轻说话也放开了:“咱们知根知底,别人不知道啊。别人要是知道我仗着扈暖的关系和你们要东西,肯定会看不起扈暖。” 扈轻一下有了决定:“这样,你们三个谁也不准说,帮我看看你们有没有内部出售,乖宝,就用你的积分和灵石。灵石不够妈妈这里很多。” 扈暖下意识张嘴:“师傅——” “不准找你师傅。”扈轻沉下脸:“妈妈说话你听不听?” 扈暖眼珠子乱转:“昂。” 扈轻深深无语了,这都多大了,撒谎还没学会。 她把人按到自己怀里一顿揉搓:“算了,我改主意了。你现在就在十二镜上发布任务,求购雷金电银云根水。诶,你们四个帮我看看,定什么价合适。” 这些材料可没能言草难得,联盟里人才济济,说不得明天就有货呢。对,修真界也有送快递的,虽然快递费贵了些,但很方便。 萧讴拿着自己的十二镜戳戳戳:“婶子,我来发吧,小暖不知道怎么跟上头的人打交道。我发布更安全些。” 想想自己姑娘这个什么都往外秃噜的智商,扈轻果断坐萧讴旁边去了。先看了有没有别人求购这些,参照着定了价,她自然想着越多越好。 跟他们说:“到时候要是我钱不够,找你们借啊。” 心里想着,这些日子得多炼些器。 四人齐齐拍胸脯,不就是灵石嘛,我们有的是。四个人凑一凑还买不起几份炼器材料的话,那就是朝华宗丢人。 玉留涯:啥? 猪脚姜好了,除了扈暖,那三个都看着黑漆漆的汤水发呆,这玩意儿能吃? 还是小胖子有大无畏的精神,跟扈暖同时拿起一块,屏息一啃,眼睛一亮:“好吃,太好吃了。” 冷偌和萧讴才动手,一尝,也是眼睛一亮,肉又脆又香丝毫不腻,汤又辣又酸又甜,喝了一口不习惯,可立马就想喝第二口。 冷偌:“食物好神奇啊。” 萧讴头次申请:“婶子,我能给我师傅带些回去吗?我师傅喜欢这种口味。” 狄原:别瞎说,我什么时候喜欢吃甜? 扈轻笑道:“煮了这么多呢,你们都带些回去。” 金信灵感突现:“婶子,猪脚要是换成熊掌——” 扈轻一下坐直,两人交换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尝试,必须要尝试。 反正在这里熊可不是保护动物。 啧,还有鹿,烤鹿筋什么的...咕嘟。 金信吸溜:“婶子,咱们一起去打猎吧。” 这个,可以有哇。 扈轻说:“你们不是修体吗?回去跟石头长老申请,对战妖兽去呗。我就不抢你们宗门的活计了。” 绢布说了,冥想静思,她不能那么野那么浪了。 四人对视,回去就说。 第四百一十九章 隐秘(三) 答应了扈轻,四个小的说话算话,回去跟谁也没说扈轻想买炼器材料的事。可他们忘了有账单啊。他们借十二镜发布任务,千机阁扣的是朝华宗的账户。为了好核对,每月一小结,每年一大结。账单送到朝华宗,再送到各峰各堂。 账单不是纸的, 是发到十二镜上的,从这方面来讲,十二镜的娱乐功能远远弱于手机而财务功能丝毫不逊呀。 前一天正好是月尾最后一天萧讴发了任务,第二天月结,账单发过来。 狄原看着账单纳闷,等萧讴回来问他:“你要买雷金电银云根水?怎的不问我要?标价高了,不是白费灵石?” 被发现,萧讴只是愣了愣,道:“哦, 不是我用。” 狄原看着他,说呀。 萧讴:“秘密。” 狄原只是不计较,但他不傻,稍微一想值得他家高冷徒弟如此对待的人里,需要用到这些但自己没有十二镜的,不用他想。 “扈娘子用的?她炼器术如此之高了?”狄原更加心动,积极出主意:“这三样我给她,以宗门的名义,让她加入朝华宗吧。” 萧讴很奇怪,先解释一句:“扈婶子只是先凑着材料, 好材料都要慢慢寻摸。”问他:“师傅这么想扈婶子来宗里?”他顿了顿,眼睛紧盯着狄原:“师傅,你比扈婶子大好多。” 狄原一时没反应来,等想明白这话,脸一黑:“把你师傅想成什么了。我只是——惜才。” 萧讴一脸的我不信。 狄原道:“首先,扈娘子在炼器上有天赋。” 萧讴点头, 所以你就惦记上人家了?你大得有点儿多。 狄原瞪眼, 收回你大不敬的表情。 “其次, 女炼器师难得。” 萧讴挑动眉梢,是这样吗? 狄原:“你若是喜欢器道,多看看颀野天出过的厉害器师就知道了,女器师基本没有。” 萧讴愕然了。他喜欢阵法,知道阵法师里男女参半。难道器师里不是如此? 狄原说:“里头有桩隐秘。” 萧讴啊的一声,等着他说。 狄原这个时候觉得徒弟不够捧场,不过他也不会不说,隐秘嘛,不就是一代传一代闲磕牙用的嘛。 “曾经,颀野天出过一对非常有名的器师夫妻。” 萧讴:“啊。” 狄原觉得只有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儿略微有些冷清,尤其徒弟不是捧场的人。 “他们最后升到九品。” 萧讴:“哇。好厉害。” 丹符器阵,都有从一品到九品的划分。九品啊,能飞升了。 “女器师爱上了别人。” “嘎?”萧讴才心里立志要成为九品阵师,突然听到这么神转折的一句,差点儿呛到自己。 狄原咳咳:“总之呢,女器师和男器师分开了,和别人在一起了。” 萧讴:“哦。” 多一个字都不说。也难怪, 徒弟还小, 当然不懂这些男女情事。 “男器师很愤怒,飞升时勾动仙界之力对颀野天落下诅咒,女子器道难成。” 萧讴仰头看着狄原,脸上的疑惑越来越重,半天:“全天下的女子?这关她们什么事呢?” 狄原:“这便是情障难除,因爱生恨,恨一个女人将全天下女子都恨了。” 萧讴深深沉默,又是半天,发出来自灵魂的疑问:“师傅,道侣不能换吗?” 狄原:“...” 原来你还有这样一面! 他说:“所以,很危险的事情就不要做。” “所以师傅没有道侣,师伯师叔他们也都没有道侣?” 狄原无法回答,大家各有各单身的理由,太复杂了,你太小,不懂呀。 萧讴又问:“师傅,一个人,真的能诅咒全天下一半的人?” 狄原:“事实便是女器师稀少,高阶器师里几乎不见女修。或许只是为这种现象编了个缘由吧。这个传说也很久了。” “男器师和女器师有什么不同呢?”萧讴真心疑惑。 狄原:“难得就代表有过人之处,所以为师只是想为宗门招揽人才。”你可不要瞎说。 “哦。”萧讴转身就拿出十二镜和小伙伴们实时通话:“我师傅给我讲了个故事。” 狄原:...当着我面呢。 等着他说完,萧讴叭叭完,转过身来,才想起先前的话茬:“师傅,那三样材料,你开个价吧。” 狄原:感觉这徒弟不是自家的。 他说:“云根水我没有,林隐有,你找金信要去。雷金和电银,扈娘子要是愿意来,我白送。” 萧讴摇头:“师傅,别想了,扈婶子不喜欢受约束。你看她自己修炼不比别人慢,要我我也不来。” 狄原瞪眼,哼了声道:“一口价,一亿下品灵石。” 萧讴豁的睁大眼:“师傅,是不是太贵了?” 狄原:“在公言公,看在你是我徒弟的份上。别人想要,我还不给呢。” 萧讴犹豫:“要不,我们再等等吧,说不定别人的便宜呢。” 狄原呵了声,拂袖离去。 别人是便宜,因为别人找的都是高阶器师,他们自己提供材料给器师,由器师为他们量身打造成器,器师从里头收取灵石或者多要一份材料。 而修士得了好资源,一般留着自己用,若自己用不上基本也是与别人交换成自己有用的,单纯出售少之又少。 等吧,看你们等到什么时候。还是太年轻,不知道看下十二镜上多少求购的任务一直挂着没人接,而出售的,基本一出来就是秒光。 没办法,修士都是囤货精。 萧讴想,反正师傅不会给别人,自己就再等等,说不定能等到便宜的。 要扈轻知道,肯定不会觉得一个亿是多贵。要知道高出一阶的材料价钱可不止高出十倍。 她想炼制一柄可成长的灵器,甚至想努力一下灵宝,雷金电银已经是最好的材料。再好的材料,只能去秘境古迹里碰运气。 翠伶鸟打探消息回来,说是有雷系材料的消息了。不过不在云雨森林,而是在朝华宗属地接壤的一片原始荒原里,那里叫离无当,危机四伏,十去九死。炼气修士是不敢去的,筑基修士去的也少。一般是在外围活动,但那雷系材料却是生长在深处。 扈轻搓着双手:“花花,你问问翠伶鸟,让它们问问其他妖兽,那离无当都有什么危险难关?” 扈花花说:“妈妈怕什么,有我在,哪个妖兽都不敢动你。” 呜呜,被好大儿罩了,好感动。 第四百二十章 听妈妈的话(四) 扈轻没有立即出发,将积攒的材料炼制成重刀和重剑,各炼一百柄。初时炼一柄要两天,后来越来越顺手,炼制一柄的时间缩短成一天,且扈轻要控制着才没让其品质提升。 那个精得狐狸似的林隐都知道自己炼器的事,八成朝华宗把自己摸得清清楚楚。自己拿出去的都是法器, 灵器就不能露头,总要为自己留点儿底牌。 按照当初的价格,一柄一万五下品灵石,二百柄总共卖了三百万。听着多,其实每一柄只是材料钱就占了一半,再除去人工地火刻阵的耗费,利润点不算高, 更称不上暴富。她用的材料太实在, 一柄重剑或重刀, 能拆成三柄常规的。换算下来,五千下品灵石一件上品法器,很划算了,不过是五块中品灵石而已。 所以狄原开价一亿,听着多,其实扈轻要赚到并不很难。 而狄原也切切实实开了个很优惠的价格,萧讴已经在犹豫要不要直接和师傅买好了。 扈轻这次闭关炼器用了半年多的时间,中间扈暖他们回来过并无打扰。扈轻的放养初见成效,他们用厨房已经不会再打破东西,磕磕绊绊的能自己炒菜了。 等扈轻出来,发现扈暖又长高一块, 恍恍惚惚才有修真岁月弹指一挥间的感觉。 她想, 炼制重器确实费时间, 若是炼制普通的刀剑,顶多三个月。 她还不知,其实她炼制重器的时间也远比一般的炼器师时间少, 因为她神识强大控制精准一心多用, 已经非常缩短了时间。 扈暖说:“妈妈,你闭关好长时间啊。” 扈轻笑着说:“以后你也会一闭关就闭关好久的。” 心里则道,幸好有乔渝看着女儿,不然她怎么安心闭关。 这样一想,忽然觉得要对人家表示表示。 这次扈轻把扈暖喊回来,金信他们三个没有来。总不能扈暖次次回家他们次次来吧,要给人家母女私密空间呀。 扈轻喊扈暖回来是要告诉她她要去探险。 “去离无当,就在朝华宗旁边。妈妈是炼器师,要出去找好的炼器材料。” 扈暖长大了,长久在师门已经知道每个修士都要修炼历练,等她再大些,也会像大师兄二师兄那样和别人组队去完成任务或者独自去游历。 妈妈是大人,当然也要去历练。 她懂事的点头:“妈妈去吧。我在家等你回来。” 没有像以前那样腻在她怀里撒娇。 她现在已经十一岁了,个头猛蹿以后肯定会比她还高,已经不是小孩是个小小少女了。 扈轻心里有些酸胀,拉人到她腿上坐着,将头搁在扈暖肩头。以前这样窝着她的脸是低着的,现在,她的脸是抬着的, 怀里的人儿也不再是当初的娇小轻飘飘,她长成了一颗实心肉弹,朝华宗的伙食真好... 扈轻紧紧抱了她一下:“那乖宝想要什么礼物?” 唰,扈暖一下坐直了,两手扶着扈轻的脸眼睛亮晶晶的放大:“妈妈,我想要一只冰凤凰。” 扈轻:...好吧,只长个头没长心智呀,凤凰?你去问问整个小黎界有这种东西吗? 妖族妖兽有凤凰血脉的,但哪个都不能被叫一声凤凰。同理,龙族就是真龙了?那是分支的分支的分支的分支的分支...分了好多支。 扈暖说:“我们要挑选契约灵兽了。硬甲巨尾蜥也不错,可它不能飞呀。” 扈轻给出去的那三个蛋,都成功孵化了出来。妖兽长得慢,现在那三只硬甲巨尾蜥的幼崽还在玩泥巴呢。 四个小伙伴商量选什么灵兽,扈暖和冷偌觉得硬甲巨尾蜥在地面上厉害,需要个天上飞的来补漏。 金信和萧讴就烦恼的多了,他们想直接选一种天上地下都厉害的。 这段时间,四人就为这事喋喋不休着。 扈暖道:“冰系的灵宠,你们得去冰雪覆盖的地方找。麒麟山御兽,跟麒麟山打听打听,看能不能买一只。” 扈暖哎呀:“谁家有好的都要留给自家人呀。师傅他们也都去问了,没找到合适的。” 扈轻失笑:“是你们太挑吧。” 扈暖抱着她的胳膊晃啊晃。 扈轻:“好好好,要是能遇见,妈妈给你逮。不过你别抱多大希望,离无当那里可没有雪花。” 离无当是沼泽荒原和流沙,感觉那么一大片地下都是烂的。盛产毒物毒草和各种解毒药材。丹师药师喜欢去那里。 送走扈暖后,扈轻便准备东西出发,看到生机勃勃的菜园子,心道幸好有他们不时回来打理,指望自己种,太对不起这些植物。 扒开一大片叶,下头的泥土上,火灵蛮六脚朝天的装死。扈轻甚是无语,没人信小东西还乐此不彼,难道它的志向是当影帝? 伸手把它捏了起来,火灵蛮一动不动,扈轻拽拽它的须子还是不动,随手往后一扔。 半空中火灵蛮两条后腿一蹬,落入一张大嘴里。 扈花花把嘴合上,火灵蛮进了空间:...非得用嘴吗? 扈花花:顺便咂咂味,看能不能炸了。 来到翠伶鸟这边:“看好家,不认识的人进来打出去。” 扈花花一阵呜。 扈轻离开了坊市,上了灵舟。 扈花花:“妈妈,要不我们去雪原吧,姐姐要漂亮的冰兽。” “不去。”扈轻说得没有一点儿慈母心肠:“遇到了能收就收,遇不到就让她自己寻去。她的契约灵兽她不下心思指望谁呢?” 那个冷酷无情哟,转脸就问他:“你帮我想想,哪种冰雪系的灵兽长得好战力也强?” 扈花花:...妈妈,做人要真诚。 朝华宗里乔渝知道了扈轻去离无当游历了,也得知了扈轻在求购炼器材料。 是狄原不小心说起来的,他才知道。 乔渝觉得他应该第一个知道。 问扈暖:“为什么不和师傅说?” 扈暖:“为什么要和师傅说?” 两人大眼瞪小眼。 扈暖道:“师傅是师傅,妈妈是妈妈。师傅和妈妈又不熟。” 乔渝:你们八卦别人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和他们有多熟。 扈暖:妈妈是不可以用来八卦的。 尽管大嘴巴,但扈暖还是听妈妈话的,妈妈说了不能说就不能说。 看着她一脸的固执,乔渝头疼,都长大了,怎么还这么听她妈妈的话。